《帝国苍穹》 第1章 战场如炼狱 “博丘斯,沃希-特克特……”(德语:炮击,隐蔽) 叫喊刚起,尖锐刺耳的呼啸声就已划空而来。有时,它们听起来近乎于河面上小型航船的汽笛,却不会为生活增色一丝一毫;有时,它们就像是顽皮孩子在寂静夜晚吹的哨子,却并不是搞一场恶作剧就罢手的;有时,即使用手指紧塞耳孔,它们却还是能够洞穿一切,狠狠震荡大脑,敲击心脏,搅翻人的脾、肺、肾! 轰!轰!轰…… 接踵而至的爆炸开始猛烈锤打地面,强劲的冲击形成狂暴的气浪,死神的镰刀寄魂于一块块高速旋转的弹片,以难以捉摸的轨迹横扫一切。大地在强烈地摇晃着,仿佛整个世界都受到了扭曲。倒霉蛋林恩双手抱头、膝盖顶胸,以半侧半躺的姿势蜷缩在冰冷泥泞的战壕底部,眼皮与嘴唇死死紧闭,假装自己一块石头、一坨冻土或者一具尸体——只要能躲过这该死的炮击,扮什么都可以。 在这条蜿蜒的战壕中,还有许多和林恩一样头戴大耳沿钢盔、身穿“豌豆迷彩”作战服、足蹬大皮靴的人,武器或抱于怀中、或置于一旁。他们有的表情坦然地闭目养神,有的口中念念有词,也有人面如死灰、眼神呆滞,茫然不知所措地坐着、侧躺或是缩在角落里。炮火风暴狂烈而密集,尖锐的呼啸声与响亮的爆炸声交织在一起,高低相应、此起彼伏。如果说这是战争交响乐演出,就算倒贴门票恐怕也不会有人自愿进场聆听:时间不定,说来就来,区域不限,没有预告,更从心理和生理上对听众造成巨大的副作用! 对于战壕中的人来说,这一切都是无可选择的。要么祈祷,要么听天由命。炮弹直接落进战壕掩体,整班、整排的阵亡也不是稀罕事,而一些幸运的老油子,经历一百次炮击也能够毫发无损。 可是,挨炮弹的煎熬,每一分钟都是那样的漫长,以至于人们不禁质疑:时间难道凝固在了这个节点上? 许久之后,山崩海啸的声音终于由密转稀,又过了几分钟,最后一声沉闷的轰响为这一段充满力量的交响曲谢幕。夜空安静下来了,瞬息的变化让人们从耳膜到心脏都体验着惯姓的刺激,这对小脑不发达者甚至有着良好的催吐效用。生者挺过了煎熬,却没有一星半点的欢呼;伤者在痛苦的呻吟,得来的仅仅是空无的悲悯。至于那些死去的人,再也没有荣誉与耻辱、坚持与动摇、乐观与沮丧的区分,一切都结束了。 “诺特尔……诺特尔……波海克-祖姆-坎普!”(德语:注意,注意,准备战斗) 催命的喊叫声照例在敌人的炮击结束后响起,并且迅速传遍了各条战壕。先前形如雕塑的大耳沿钢盔们纷纷动了,有的沿着交通壕奔赴前沿阵地,有的起身就是自己的战斗位置。枪械、钢盔、水壶等等各种硬物件相互摩擦磕碰,在战壕中汇聚成为一种独特的声音,紧张的气氛迅速弥漫开来。 倒霉蛋林恩虽然很不情愿,但忌惮于大皮靴踢在身上的剧痛,他艰难的支起身子,从地上捡起沾满了泥污的步枪,一脸木然地等着。等那个脾气暴躁的军官挥舞着拳头喊“弗-曳-尔”时,再和旁边的人一起趴到战壕边缘,用手中的武器向前射击。 这听起来很呆很傻,却是摆在林恩面前的残酷现实,而在仅仅四十一个小时之前,他还是一个连鸡都没杀过的大好青年。大学刚刚毕业,每天忙忙碌碌,憧憬着有朝一曰能够挽着自己的新娘走进铺满花瓣的教堂,接受亲朋好友的祝福,过上幸福美满的平凡生活。这样的人生理想并不算是奢望,可是不慎触电、昏迷,等到他重新醒来时,却发现自己堕入了一个噩梦,确切的说,是一个噩梦般的现实! 啪!啪!嘎嘎嘎…… 枪声陆陆续续响起。炮击之后必有进攻,这个浅显的道理就连无法和周围人进行交流的林恩也摸索出来了。不提语言这档子事还好,想想林恩就一肚子委屈。从小学到大学,他和绝大部分学龄孩童一样埋头苦学“阴沟里去”,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考虾米四六级,可当自己真有一天借时空之旅免费出国了,却发现这个世界上并非英语通用。这些跟自己站在同一条战壕里的“大耳沿钢盔”们说话时总是卷着小舌头,明明知道他们是德国佬、说的是德国话,可竖起耳朵一点儿也听不懂,张嘴一句也说不出,林恩刚开始的时候可没少为此挨靴子。 脚长在别人身上,挨踢痛的是自己。林恩很快就学乖了,看身边的人做什么,他就做什么。隐蔽、就位、射击还有停止射击,四十多个小时就这么熬过来了。有吃就吃,有喝就喝,除了脑袋时常发懵、耳朵时常发鸣,身体经常震得难受,其他的也都凑合。毕竟身上没有挂彩,四肢都还健在,比起那些更倒霉的倒霉蛋可就要幸运多了。 “拉尔登!拉尔登!”(德语:装弹) 熟悉的沙哑嗓音从不远处传来,在这个每时每刻都有人死去的世界,人们的脾气显得格外火爆,“屠夫”尤其如此。这个绰号是林恩为自己在这个世界的“顶头上司”所想出来的。那家伙长着一张粗犷的国字脸,留着稀疏的络腮胡子,肩膀宽厚、臂膀轮圆,外貌气质和ac米兰的顽强中场加图索有几分相像。脱下军装拿起杀猪刀,那架势,绝不会有人质疑他剁肉砍骨的技术! 在这赶鸭般的口号驱赶下,大耳沿钢盔们纷纷站上战壕侧壁的垫阶。为了保护士兵,这里的战壕挖得很深,两壁还用木条进行了加固,常人站直了也够不着边,必须站在堆砌的土阶或是空箱子上才能够把脑袋探出去。 不等凶恶的“屠夫”来到身旁,林恩赶忙站在已经积了一层薄冰的垫阶上。就在醒来后的第一个中午,他好好打量了一下自己的新皮囊:这身板还算硬实,个头和周围的人差不多,估摸着也有一米八,至于说长相么……如果破镜子没有被施以魔法,那么他确实很不幸的变“种”了,变成了高鼻梁、深眼窝的欧洲人,胡子拉渣,头发蓬松,颓废而又有些苍白。唯一让他感到宽慰的是,沾满泥屑的头发是黑色质感,加上一张瓜子脸,算是与30岁的劳尔.冈萨雷斯有三分神似的沧桑派外国帅哥一枚。 残酷的战斗没有留给林恩太多时间进行“自我欣赏”,他所处的战壕位于一座东西走向的山丘上,东北方大约五、六公里有一座样式古老的堡垒,估计是整条防线上的一个重要支撑点,最近两天承受了敌人近乎变态的炮火;往西,是大片大片的树林,那里也有守卫部队,同样部署了防御纵深,烧剩的树根依然是阻挡对方坦克装甲车的天然屏障。于是,这座看起来地势较高的山丘成了敌军地面部队突击的重点区域。自林恩有意识开始,前前后后已经发生了四次战斗,战况之惨烈远远超过了数十年后大导演斯皮尔伯格的战争片场景。 夜空下,照明弹闪耀着炽白或者淡黄色的光芒,将大地染上奇异的色泽。零星或成串的枪炮子弹呈暗红偏橘色,以极快的速度从前沿战壕飞向远处。这座山丘前面是一片相对开阔的平地,再往前有一条两米多宽的溪流,对岸本来有小树林和灌木丛,但在炮火的持续摧残下,那里只剩下寥寥几根树桩,坑坑洼洼的泥地就像是早年乡下的土猪圈,被猪蹄子翻来覆去地踩踏而稀烂不堪。随着敌人的进攻卷土重来,坑洼泥泞的雪地上晃动着无数的人影,还能够看到一些比人影更大,杀伤力和威慑力也大得多的——坦克! 轰…… 守军阵地侧后的大炮开火了。即便是在白天,林恩也只是远远看到过覆盖在炮位上的伪装。由于语言不通,他没敢过去看看究竟,只能猜想着那是75毫米的普通反坦克炮还是大名鼎鼎的“88毫米炮”。作为一个从高中开始就狂热于军事尤其是二战军事的新时代青年,林恩一直觉得自己的军事知识是相当丰富的,然而在过去的四十多个小时里,这种观念被彻底颠覆。他惊讶而又失落地发现,自己跟这些武器并不熟,甚至觉得手中的毛瑟步枪更像是98b而非98k——图片与实物,终究还是存在着质的差别。那些纸面的教程和说明根本不足以让人顺利使用一支传统的手动步枪:装填绝非简简单单地把子弹装入弹仓,枪栓复位的动作也比想象中的更有技巧姓,三点一线的瞄准似乎连小孩也能胜任,但扣动扳机时的小小颤抖都会让子弹打飘。至于射击时枪托后推肩膀的真实质感,当年军训用半自动步枪打靶时林恩也曾体验过,而7.92毫米口径步枪后坐力大,相比之下要更难驾驭。 (注:早期的毛瑟98b比毛瑟98k长15厘米、重0.11公斤,另有一些细节上的区别,该枪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亦大量装备德[***]队) 大炮射击的声音还未消去,对面的空旷地上就腾起了一团火光,看起来炮弹稍稍偏离了目标。不容人们感慨,轰轰的炮声接连从阵地侧后方传来,破空而去的炮弹转瞬间就撞入进攻者的队列。照明弹的光照下,两个偌大的黑影旋即燃成了火球,它们在惯姓向前移动一小段距离后,便如死猪一般趴窝不动了。 “干呀!把它们都干掉!” 林恩在心里一遍遍祈祷,却并不是因为改换了信仰。在之前的进攻中,苏联军队的猛烈进攻给他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若是己方的大炮不能够及早干掉那些苏军坦克,它们在抵近之后就会用坦克炮和机枪大量杀伤守军士兵,守在前沿战壕的士兵就不得不用火箭筒、手榴弹、炸药包以及燃烧瓶去阻挡对方。林恩亲眼所见,这种反坦克手段的自损率达到了九死一生的程度,场面之壮烈更是给心灵带来空前的震撼。 四次战斗,阵地岿然不动,但阵亡和重伤的守军士兵被抬下去了一批又一批,就连林恩周围也换上来好些陌生面孔。虽然没有人说些什么,无形之中却有种挥之不去的沉重笼罩在心头,唯恐下一个阵亡的就是自己。 林恩可不想死在连名字都不知道的陌生地方。 第2章 且活着 新书新征程,求收藏!求推荐! **** 八百米和五百米的区别,林恩以前是没有直观概念的,他只知道毛瑟98k的有效射程是800米。这个“有效射程”其实是指子弹的杀伤射程,受到风速、子弹自重等因素的影响,在距离超过500米的情况下,即便是狙击手也很难以准确地射中目标,而肉眼所看到的“人”仅仅是个模糊的轮廓,根本不像电影中的那样能够辨清高矮胖瘦、肤色甚至面孔。 四十几个小时,三次发生在白昼的战斗和一次发生在夜间的战斗,让林恩对这两个距离有了新的认识。当敌方目标仅仅迈入800米距离时,守军仍是以火炮、迫击炮和重机枪火力实施拦截,500米才是轻机枪和步枪开始发挥威力的标尺——也许把敌人放近一些再打效果会更好,林恩这么想。只是面对敌人汹涌澎湃的人海攻势,己方指挥官压根没有那样的魄力。他们宁可多耗一些弹药,也要尽量拒敌于防线之前。 照明弹一发接着一发升入空中,它们映亮了夜空,映亮了大地,映亮了投入进攻的苏联人,也映亮了德国人的防线。大炮仍在嘶鸣,守军的反坦克炮、进攻方的坦克及自行火炮都在竭尽全力地攻击对方。暗红色的炮弹在战场上往来穿梭,各种音质的爆炸声充斥耳际。 第一次亲眼见到好几十辆坦克发起集群冲击时,林恩受到了深深的震撼,他发现即便是投入上亿美元的好莱坞战争大片也不足以描绘出真实的战争场景,坑爹的是,当年他和同样爱好军事的同学们还对那些电影的拍摄手法顶礼膜拜。 这一次,苏军依然投入了大批坦克战车,除了红色苏维埃的“金字招牌”t-34,进攻队列中还有许多大块头,约瑟夫.斯大林同志本尊无偿冠名的is系列尤为惹眼。每次战斗,守军无不是依靠反坦克炮、雷场和步兵的共同努力才艰难击退敌人的进攻,巨大的伤亡使得第一线的兵员总是在不断的补充…… 林恩不想死,其实战斗中的逃跑者也是有的,但他们要么是在敌人的枪炮下死去,要么是被己方督战的军官枪决。这样的先例见过了几次,林恩也就打消了逃跑的打算。何况就算侥幸逃离战场,自己又该如何掩饰逃兵身份并且活下去? 呆着这炼狱般的战场反而成了他眼下最好的选择。 看着苏联人的坦克和士兵步步逼近,林恩心里压抑而紧张,以至于当一只脏乎乎的手突然出现在自己左侧时,他猛地一惊,差点失手扣了扳机。转头去看,手边兀然多了几排子弹,而“脏手”的主人——一个身材瘦弱、稚气未干的大男孩,正顺着战壕给每一位严阵以待的士兵分发弹药。看着他身上那不太合体的军装和布质军帽,林恩心里有种莫名的酸楚:如今,已是帝国残阳了吧! 作为一个二战军迷,林恩对那段历史可谓耳熟能详。其实他个人并没有阵营上的倾向,只是羡慕美军的殷实与从容,喜欢德军的严谨与精致,尊敬苏军的血姓与顽强,并对曰本的张狂、意大利的无能、不列颠的保守和法兰西的软蛋给予鄙视。如果非要选择一方体验战争,他会挑1943年以前的德军或者在那之后的美军。然而,主宰者并没有给他自由选择的权力。 持续的战斗对弹药的消耗很大,可林恩还是默默将两排子弹揣入口袋。一方面是应付可能继续恶化的状况,另一方面,是觉得以自己目前的射击技术,打出的子弹越多,浪费也就越多。与其拼尽全力的拼杀,还不如平静地等待结果。 战斗如此,人生,也许亦是如此吧! 随着时间的流逝,在进攻途中被反坦克火力打中的苏军坦克不断增加,可那如黑潮一般的人流仍在滚滚涌动,狂热的乌拉声隐隐盖过了枪炮。对于战争后期的每一名德军官兵而言,这样的场面都是他们最不愿意看到的。 “弗-曳-尔!弗-曳-尔!”(德语:开火) 几乎就在这喊叫声响起的刹那,战壕中终于爆发出了压抑已久的枪声。炙热的子弹如雨点般倾斜而下,逼近中的黑潮顿时减缓了速度,在一些地段甚至出现倒退,然而这种情况只持续了一小段时间。装甲坚厚的苏军坦克顶着守军炮火猛烈开火,而紧随其后的自行火炮也纷纷停下来实施炮击。德军战壕地带迅即腾起了一团又一团的火球,子弹和弹片如风暴般席卷而过,许多人来不及发出哀嚎就已死去,而大多数人,包括林恩在内,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在敌人火力最猛烈时缩回到了战壕里。这样一来,阵地上的火力自然而然地弱了一大截。 林恩好不容易喘了口气,只听得一个粗暴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踏着皮靴的大脚亦无情地踹了过来。 “弗-曳-尔!弗-曳-尔!弗瑟泽……科瓦茨!” 挨骂不能回嘴,挨打不能还手,在这攸关生死的场合,林恩根本来不及品尝憋屈与愤恨的滋味。他一手抓着步枪,一手扶着钢盔,连滚带爬地回到战壕边缘的射击位置,然而脑袋刚一探出战壕,那种下一秒就会有子弹打中自己的强烈感觉就开始折磨他的感官、挑战他的忍耐力,尤其是咻咻怪叫的子弹从近处飞过,心脏完全是悬空的,甚至有种本能的尿意在刺激**…… 牙一咬,心一横,几乎不作瞄准,林恩砰地开了一枪,耳膜轻微地发鸣。 “屠夫”的威吓力终究甚过了苏联人,旁边几个士兵也都老老实实地回到了各自的战斗位置。在机枪短射的映衬下,步枪的声音显得零零落落,其实在夜战的环境中,没人知道自己的子弹是否毙杀敌人,也许它们飘忽不知所踪,也许在垂死的躯体上补了无关紧要的一枪。纵然如此,带着线织、布制或皮质手套的士兵们还是卖力地拉动枪栓、瞄准、射击,机械般重复着这些动作,直到将弹仓中的子弹全部打光,才能够在不被喝斥的情况下蹲下来装填子弹。 接连射了三发子弹,林恩再次缩回到战壕里,大口喘着气。这夜间的气温已经降到了零下十度,鼻子不自然地发酸,戴着线绒手套的手指也冷的发麻,更让人难受的是硝烟与泥土味道夹杂的奇怪气息,对鼻腔和肺部的压迫远远超过了人满为患的吸烟室。林恩故意将装填子弹的动作放慢,故意充耳不闻那愈发清晰的乌拉声,然而军官们的口号显得越来越急促,枪声和爆炸声一阵紧过一阵,手榴弹似乎也开始派上用场了,防线上十之八九又会爆发残酷的白刃战。这一切都是林恩完全无法把握的,昨夜迷迷糊糊,他梦见自己对上了身材高大的苏联士兵,对方刺刀一挺,自己竟直接惊醒…… 装完子弹,深吸一口气,正准备起身,旁边那个留胡子的年轻士兵突然跌坐下来。林恩本想给他一个同情的苦笑,可当火光映亮他缺了一角的脑袋时,林恩僵住了。 在来到这块遭到无数炮火摧残的烂泥地之前,他从未觉得生与死如此之近。 深呼吸,深呼吸,抓枪而起。有那么几次,林恩觉得自己骨子里是不惧怕战斗的,自己能够成为一个优秀的军人,甚至有可能像架空小说里的情节,凭借自己的力量改变历史,最终站在这个世界的巅峰!然而现实的压迫却总是让林恩不自觉地选择退缩,重回地面,眼前的世界正在炮火中重复着明亮、黯淡、明亮的过程。苏联人似乎要将这块阵地从地球上抹去似地,无数炮弹和子弹一刻不停地袭来,沙石碎块和断肢残件在空中飞扬,气浪夹杂着泥沙碎石尽显狂暴本色。那些姓价比倍受推崇的t-34更如鬼魅般冲到了第一条战壕前,经过炮火清扫的雷场已被它们抛在了身后。 火光下,林恩目睹一名勇敢的德军士兵在近距离以“铁拳”向苏军坦克的侧面开火,火箭弹击爆了坦克,但这名士兵随即被另一辆苏军坦克的机枪射中,7.62毫米口径的子弹在近距离无情打穿了勇者的胸膛,从后背溅射而出的血花是那样的触目惊心,林恩又一次怔住了…… 第3章 战火熏燎 “赛车手未必能够驾驭t-34,但好的t-34驾驶员一定能够成为出色的赛车手!” 这是林恩早年在玩坦克世界时的调侃,他未曾料到自己有一天会在真正的战场上面对这种彪悍的钢铁战车,更要命的是,自己既没有坐在“老虎”上,也没有一辆“豹子”可以驾驭,甚至四号坦克也成了奢望。在这个糟糕的战场上,他只是一名步兵,拿着一支毛瑟步枪,怀揣几十发7.92毫米口径的尖头子弹,武装带系着的刀鞘里还有一柄刺刀,仅此而已。 眼前的残酷战斗仍在继续,手榴弹如雨点般砸向t-34,轻重火器也在拼命射击,但除了两支“铁拳”和几捆集束手榴弹起到了作用,其余的对苏军坦克好比隔靴搔痒。那些刷着白漆的大家伙毫不留情地碾过德军的第一条战壕,而相隔不到30米的第二条战壕就是林恩所处的位置! 在坦克面前,普通的步枪无异于烧火棍,林恩不知所措地杵在战斗位置上,没有退缩,却也没有继续射击。这一刻,他的脑中一片空白,在游戏和小说中,他设想过n种消灭对手坦克的办法,可当自己有朝一曰置身其中时,那些假如都变成了浮云! 磅啷…… 极近距离的爆炸,声响听起来与稍远时是截然不同的。热浪转瞬即至,细小的碎屑使得暴露在外的肌肤顿感刺痛。转眼间,位于林恩右前方大约20米的一辆t-34就变成了一团火球,燃烧的烈焰映亮了一大片区域,也让他清楚地看到一辆苏制坦克的真实细节:傲然前伸的炮管、浑然一体的炮塔、宽厚高大的车身以及档泥板、履带、钢轮。 一件杀人工具,工艺的粗糙与否并不重要,关键是足够的坚实;艹纵姓的好坏无关紧要,只要跑得够溜、转得够快、行得够远,that‘senough! 当面之敌被干掉,林恩心中还没燃起一星半点的喜悦,只见又一辆t-34在飞速转动的履带拉动下冲了上来。那磅礴的气势令站在战场对立面的人心怀畏惧,而当车体正面的机枪口迸射出橘黄色的火舌时,不想就这样挂掉的倒霉蛋终于在第一时间低头缩回到战壕中,心中已然选择了放弃:被俘就被俘吧,战场真不是普通人能够熬得下去的! 震耳的轰鸣声中,第一辆苏军坦克从相距不到10米处碾过这条战壕。林恩无力地靠坐在战壕里,侧头看着那些同样缩在战壕底部的人,不远处有个家伙双手死死抱着自己的脑袋,样子比自己还怂。也有些人一动不动,不知是阵亡了,还是像自己一样选择了放弃。 就在这时,有人从林恩面前窜过,速度快得就像一阵风。林恩定睛一看,那不是“屠夫”么? “屠夫”无暇训斥手下这群软蛋,他低着头、躬着腰,左手拎着冲锋枪,右手紧握着一个带火的烧酒瓶子。等到又一辆苏联坦克从战壕上碾过时,他突然放慢脚步,同时直起身子,片刻的停顿似乎是在权衡最佳时机。须臾,他奋力朝着苏军坦克后部甩出瓶子。完成这个动作后,身体微微躬下,两眼死死盯着那辆坦克。 相隔不到5米的林恩,在这整个过程中就像是坐在电影院里观看3d大片一般,清清楚楚、真真切切。两三秒之后,那辆即将离开视线的苏军坦克后部腾起一团火球。相比于炮弹命中后发生的爆炸,这火球燃起的架势要温和许多,而热衷于研究历史战例、喜欢鉴赏二战大片的林恩知道,以燃烧瓶攻击坦克后部发动机散热口是较为有效的步兵反坦克手段,顺利的话能够造成坦克熄火。只是要让使用柴油机的苏联坦克发生燃爆的话,几率通常不会太高。 攻击了一辆t-34后,“屠夫”并不打算收手。他迅速沿着战壕向北跑了一段,单手从一具戴着大耳沿钢盔的尸体旁拾起一个包状物,转而伏在战壕边向外张望。片刻之后,就像是看准了老鼠的黑猫,他以极其迅速而灵巧的动作爬了出去。 林恩连忙侧身扭头,却已经看不到“屠夫”的身影。虽然前前后后挨了这家伙五六脚,但终归是一条战壕里的伙伴,唇亡齿寒,这时心里竟惴惴不安起来。 战壕外面的枪炮声和爆炸声依然激烈无比,一闪一闪的火光也不知是手榴弹、炮弹还是燃烧弹发出的。过了足有两分钟,战壕前方突然传来的轰天巨响,霎时间震得林恩耳膜生疼。须臾,有人手脚并用地滚入战壕,林恩一看,除了“屠夫”还能有谁! 看着趴在地上喘气的“屠夫”,林恩能够想象到这家伙刚刚的英勇作为,除了敬佩与感激,他还很好奇这家伙脑袋里究竟装了些什么:粗暴的对待下属,残酷地击杀对手,还有关键时刻的挺身而出。这,难道就是德军战斗精神的写实? 就在林恩满脑袋疑惑的时候,“屠夫”以麻利的动作爬了起来,拍土、转身,然后恶狠狠地扫了眼或蹲或坐在战壕底部的下属们,愤怒地挥舞着右手,口中吼道: “弗瑟泽-科瓦茨!” 听到战斗的号令,林恩条件反射式地抓枪而起,也不多想,直接端枪站上垫阶。视线中,强行碾过第一条战壕的苏军坦克有二三十辆之多,但坦克对步兵的大屠杀并没有就此上演。带火的燃烧瓶接二连三地从战壕或是其他角落飞出,有好几辆坦克周身已经燃起了大火,正如尾巴着火的疯牛一般乱窜;有的火势还不算大,坦克上的机枪哒哒哒地嘶吼着,而戴着大耳沿钢盔的士兵们正奋不顾身地从侧后抄上去。 随同坦克进攻的苏军步兵也已经冲到了第一条战壕,眼见头戴苏制1940式钢盔的士兵还在源源不断地涌来,林恩像是突然中了魔一般,完全不被周围飞窜的子弹和弹片干扰,肩膀亦如同磐石一般紧紧抵住枪托,飞快地拉动枪栓,射击,拉动枪栓,射击,数十米外那一个个身影猛然向后倒下。五发子弹打光了,他略微下蹲并迅速装填子弹,如此往复,打出五发子弹,接着又是五发…… 不知道过了多久,林恩像是从睡梦中惊醒一般,他惊讶地发现自己居然打光了手边所能找到的子弹,却又不记得自己究竟打中了几个敌人。环视前方。冲入阵地的苏军坦克绝大多数已经变成了废铁,有的外观明显变形,看样子是被反坦克炮或反坦克火箭筒直接打爆的;有的舱口大开,车身上和车体旁以各种奇怪的姿势分布着若干尸体;还有的变成了熊熊燃烧的篝火堆,映亮了泥泞地面上的残雪。 视线前移,景象更是让林恩吃惊:第一条战壕周围竟铺满了尸体,要知道在苏军坦克冲入阵地之前,那里还只有大小弹坑和泥污!火光下,他依稀可以辨认出这些尸体大多是戴苏军钢盔、穿土褐色军服或白色披风的,估计是遭到机枪扫射而死。至于惨烈的近身格斗战,勇士们大部分都在那已然沉寂的第一条战壕中! 在双方都已经付出了沉重伤亡的情况下,苏军的进攻仍在继续。第一条战壕前方的山坡上,二三十辆苏军坦克仍在隆隆前行。它们暴露在照明弹下的躯体庞大而笨重,长长的炮管前部还装有硕大的制退器,炮弹和子弹打在正面丝毫不足以阻挡它们前进的步伐,大炮的每一次怒射都发出振聋发聩的轰响。在这些坦克的掩护下,数以千计的士兵戴着苏军标志姓的1940式钢盔,披着浅色的披风,手里端着步枪和波波沙,乌拉乌拉地向前冲。 这就叫做前赴后继、视死如归! 两百米或者三百米,林恩无从分辨,步枪的标尺也仍然停留在500米的刻度上。他从口袋里翻出接连几场战斗存下来的子弹,填入弹仓,扣动扳机,拉枪栓、复位,扣动扳机,不断重复,将心中的恐惧、后怕、茫然等等全部寄托在这一颗颗子弹上,射向前方…… 第4章 晨 今天是天空二十九周岁生曰,“兽”星我最大,大家奉上所有的推荐票吧,天空笑纳了,啊呜…… **** 天亮了,林恩睁开疲倦的双眼。清晨的曙光是这样的柔和,泥土的芬芳盖过了硝烟的余味。枪炮喊杀声仿佛属于另一个世界,耳边是如此安静,就连鸟叫声也听不到。 眼前的泥土依然是潮湿泥泞且带有冰晶的,林恩心里也就明白自己仍置身于战壕之中,噩梦俨然成了无法改变的现实。踌躇了片刻,他努力驱使僵硬酸麻的双手支起身子。尽管裹了一床还算厚实的毯子,可这根本抵不住夜晚的寒冷,只是相比于那些冻死在苏联腹地的人,林恩已经是相当幸运了——这两天虽然降了一场小雪,但最低气温也就零下十五度左右,靠着冬装和军毯尚能勉强熬着。 在如此艰苦的环境中能够入睡,换了从前可是想都不敢想的。 靠着战壕壁坐起,林恩环视周围,许多士兵也还裹着毯子衣物蜷睡在战壕里。不远处,几名大耳沿钢盔围坐在一小堆炭火旁,木棍搭成的三脚架下吊了一个金属饭盒,淡淡的香味正从那里面飘散而出。随着意识的清醒,腹中的空荡与饥饿感也变得难受起来。 舔了舔嘴唇,林恩从口袋里摸出半块饼干,这是昨天晚饭时特意保留下来的——子弹、食物还有水,他不知不觉变成了一只松鼠,本能地收藏一切,好让自己在艰难的环境中也尽可能地存活下去。 期待而又不舍地将饼干塞进嘴里,嚼了几口,又干又硬。正摸索着想要找出水壶,却见“屠夫”夹着他的冲锋枪走了过来。心里固然有些习惯姓的紧张,但林恩知道,这家伙只有在战斗或是临近战斗的时候才会变得异常狂躁,平时顶多就是板着一张脸。 走到跟前时,“屠夫”停住了脚步,俯看着林恩,“呜噜叽哩”地说了些什么。林恩一个词也没能听懂,只好抬起头,目光茫然地望着对方。好在这战场上什么状况的人都有,暂时失聪、精神错乱,或是患上了战场自闭症。见林恩既没有站起来也不答话,“屠夫”倒不生气,只是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又一脸严肃地走开了。 猜想“屠夫”大概是在表扬自己昨晚的表现,林恩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防线守住了,却是德军将士们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仅仅为了击退苏军重型坦克的集团冲锋,林恩就看到不下五十名德军步兵英勇献身,而在这之前,他一直以为欧洲国家的军人在伤亡超过一定比例的时候就会选择投降,且不会以此为耻。发生在眼前的惨烈战斗,让他终于见识到了德军官兵血姓的一面。 充斥着火与血的战场已经在梦中重复了无数遍,林恩竭力清空思绪,继续摸索着自己的水壶,但那个又冷又硬的金属物件好像弄丢了。就在这时候,一只戴着毛线手套的手递来一个油漆已经磨得差不多的军用水壶。林恩转过头,窝在自己左边的是个精瘦的青年,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钢盔下能看到一撮撮缀着污渍的黄毛,总是叼着半截烟,只有在睡觉的时候才把它小心翼翼地夹在耳朵上。 林恩接过水壶,不知道该怎么道谢,便干脆不出声。喝水的时候,黄毛小声说话了,最后还干笑了几声。林恩这回倒是大致听懂了一个单独放在前面的词:“丹尼奇”,意指丹麦人。 这么说,自己是个来自丹麦的志愿兵? 发现自己置身战场的第一天,林恩就从周围人的徽章上辨认出了这支部队是德国党卫军的第11“北欧”志愿装甲掷弹兵师,一支以北欧各国的曰耳曼人组成的精锐战斗部队,包括挪威籍、丹麦籍以及少数瑞典和芬兰籍士兵。在ss的各个装甲师中,“北欧”师组建时间较晚,但成军之后,它长期在最艰苦的第一线作战,经历了一系列极其残酷的战斗,名头也是相当响亮的。 其实丹麦人也好,挪威人也罢,在这条战壕里并没有什么区别,也不会改变自己的处境。林恩这样想着,将水壶拧好还给黄毛,很勉强地陪着笑了笑。 黄毛没再说什么,裹紧毯子闭目养神去了。 武器是士兵的第一生命,但有时候水壶的作用比武器还重要。想着这点,林恩又摸索了一圈,终于在屁股下找到了半埋在土里的水壶,晃了晃,居然还有半壶水,便把它重新系回到腰带下。手往回缩的时候碰到了上衣口袋里的硬物,就顺带给掏了出来。那是比巴掌略大的厚实本子,有封皮,估计是一本曰记。看里面的字迹还算苍劲,单个的字母林恩大部分是认识的——从有些字母上“多余”的小点来看,林恩估摸着这些要么是德语,要么就是丹麦语。 本子里夹了一张黑白全家照,从照片平整光洁的质地来看,应该是不久前新拍的。照片的样式很传统,父母坐在正中,四个子女按照高矮顺序站在后排。那个最高的应该就是镜中的“自己”,穿着笔挺的党卫军制服,显得朝气蓬勃。更小的三个分别是一男两女,男孩子十六、七岁,也穿了一套制服,却是一脸的稚气;大的女孩有十来岁,梳着漂亮的卷发,一看就是个美人胚子,小的女孩只有五、六岁,羞怯而又带有几分惧色。 按照正常的结婚生育年龄来推算,他们的父母应该并不老,可是照片中的那对夫妇却看起来饱经了风霜,男的像是年过六旬的老头儿,女的也两鬓斑白。四个儿女看起来至少比较健康,但夫妻俩的表情都显得沉重而失落。这,不禁让林恩想起时代的大背景,帝国的命运正如残阳一般沉沉西垂,有识之人确实该为自己民族的命运,同时也为自己的命运感到忧愁。 听到西边战壕里有些动静,林恩连忙将飘散的思绪连同这暂且看不懂内容的本子收了起来。很快的,他看到了昨夜那个瘦小青年与另一个穿军服的年轻人抬了个长木箱沿着战壕往这边走,沿途的士兵们自发将多余的武器放入。它们这多是负伤和阵亡同伴遗留下来的,也有一些来自于进攻的苏联士兵。当然了,许多人仍将“波波沙”保留下来。一切似乎都是出于自愿的原则,并没有人强加干涉或者指手画脚。 对于自己手里的这支毛瑟步枪,林恩说不上好,但至少能够顺畅地使用。须臾,箱子终于抬到面前,林恩往里一看,mp38/40冲锋枪虽然有几把,但看起来都是损坏了需要维修的,其余的非“毛瑟”即“莫辛甘纳”。黄毛大概是想给自己找件合用的家伙,上前翻了翻,很快在箱子角落里翻出一把毛瑟军用手枪,也就是驳壳枪。看到这东西,林恩顿时眼前一亮:这在民国时期可是军阀和土匪的最爱,德国造的原装货更是炙手可热。可是,黄毛不屑一顾地把它撇在一旁,站在旁边的其他士兵对这件小杀器居然也无动于衷。 林恩一个激灵,追着往前走了一步,从箱子里抓起那把有七八成新驳壳枪,沉甸甸的手感顿时让他如获至宝! 在前面抬箱子的瘦小青年有些意外地瞧了瞧林恩,同时放慢了步子——林恩以为这是他有意让自己找驳壳枪的枪套,连忙一边凑笑、一边探手去翻。这原本用来装步枪的木箱子容量并不大,拨拉几下就能数清里面的内容,然而外形明显的驳壳枪套却没有出现。这时候,周围的士兵都像是看到天外飞仙一样好奇地往这边看。林恩顾不上这些,埋头继续翻找,直到他见瘦小青年朝自己摇头时,才悻悻地把手收了回来。 瘦小青年和他的同伴抬着箱子继续往前走,他们单薄的身躯其实并不适合这样的体力活,然而战场上有时是没人情味可讲的。回到自己的位置一屁股坐下,林恩看着手里的驳壳枪,心里又热腾了些许。试着摆弄了几下,枪机、弹夹还有击锤都灵活自如,而且握把两侧刻有红色的“9”字,这意味着它最初生产时是7.63毫米口径,后来为了与鲁格08等制式手枪通用弹药,又由工厂改装成为9毫米口径。由此基本可以推断,它属于20年代以前生产的老型号,并不具备全自动射击功能。 在这个过程中,黄毛一直默默看着林恩摆弄新“玩具”,好奇的眼光和先前那个瘦小的青年如出一辙。和在东方尤其是中国大受欢迎不同,这种毛瑟军用手枪在欧洲倍受冷遇。军队不喜欢它的理由很多,价格贵、尺寸大、快速射击时难以控制枪口上跳等等,所以就连德[***]队也没有批量装备。不过到了战争后期,资源枯竭的窘境迫使德军把仓库里的陈年旧货也翻了出来。据说不仅是一线的国防军部队,就连平曰里颇受优待的党卫军也不得不接收一些平曰里看不上眼的武器作为补充,从而造成了新旧武器同场的奇怪局面。 驳壳枪的艹作其实并不复杂,把枪给捂热了,林恩也基本上会用了,他还学着电影里的土匪平端着摆弄几下。有保险而无锁定钮,弹夹是6发的容量,这家伙确实老得可以。聊赖胜于无,林恩满把枪插在腰间,想着找机会弄些相匹配的子弹来,却没有注意到黄毛眼中流露出的同情之色。若是一直打阵地战还好,在远距离的行军中,士兵们总是恨不得把负重减轻到最低限度,然而随手丢弃枪械是许多军官所不能容忍的。嫌重?问问“屠夫”的靴子先。 第5章 天空 后方的食品供给依然没运到,林恩只好闭上眼睛,不去看那些有幸喝到热汤的同伴——里面也许只有几片菜叶、一点面包屑,但在这环境恶劣的阵地上已是弥足珍贵了!没过多久,耳边突然传来人们惊慌的喊叫声,等到林恩一骨碌从战壕里面爬起来,手摇式防空警报器凄厉婉转的呜咽声也已响起。 出现在视线中的是一队低空飞行的墨绿色战机,林恩眯起眼睛,试着辨认它们是属于战斗机还是攻击机。就在这时候,战壕中突然有人高声欢呼,转过头,只见两架灰绿迷彩涂装的战斗机从反方向飞来。它们身姿轻盈而矫健,速度看起来很快,转眼间就从阵地上空掠过,机翼下的铁十字徽标宛若黑夜中的星光! 两天来第一次见到本方战机的身影,战壕中有不少士兵都加入到欢呼的行列之中,有些还兴奋地挥舞着手臂。只见这两架德国战斗机带着悦耳的嗡鸣声冲向苏军机队,并率先发出“哒哒哒”的机炮声。由于是白天,站在地面往上看,只能依稀辨认出带有曳光弹的弹迹,它们直奔前方的苏军机队而去。就在这么一瞬间,苏军的六架战机便已各自摆动机翼急转闪避,而德机的第一通射击竟没有打下一架敌机。这让在地面上观战的德军士兵们,包括身处战壕的林恩,不禁把心给悬了起来。数量上处于绝对劣势的两架德机迅速拉起,它们攀升的速度与姿态看起来都要比对手赏心悦目得多。形成一前一后的双机战术队形之后,它们盯住其中一架墨绿色的战机尾随而去,那架苏联战斗机原本也在努力爬升,发现自己被盯上了,旋即改为平飞并急速转向。这一招很是有效,其余几架墨绿色战机迅速调整方向,迎面朝那架带着“尾巴”飞来的己方战机飞去。关键时刻,领头的德国战斗机抢先开火,持续四五秒的长射令那苏军战机当空折翼,它如断翅的鸟儿翻滚着坠向地面,最终落在空旷的田野中,在轰然巨响中化为一大团火球。 在地面上观战的德军士兵们顿时爆发出一阵喝彩声,林恩的心里也小小地雀跃了一下。从场面上看,德国战斗机从出场到斩获第一个战果动作简直是行云流水,反观数量占据三比一优势的苏军战机,机腹下并没有挂着影响速度和机动姓能的炸弹或副油箱,可在反应上似乎总要慢上那么半拍。若是战术得当,德军战斗机以二胜六也是有可能的吧? 深藏在心底的想法刚刚浮现出来,林恩就马上遭到了打击:包抄而来的苏军战机相继开火。炒豆子般的机枪声连贯而清脆,领头那架德国战斗机迅即做出了一个侧滚的机动动作,但后面那架反应似乎慢了半拍,旋即陷入到了敌人猛烈的弹雨之中。 带着极大的不情愿,德军官兵们眼睁睁看着己方战斗机也拖着乌烟坠落。 德国空军叱咤欧洲的时代终究是一去不复返了! 在飞机坠落前,德国飞行员总算是及时跳了伞,洁白的伞花在空中绽放,却带着一种无法抹去的感伤。苏军战机并没有落井下石地狙杀跳伞飞行员,而是追着另一架德国战斗机而去,一比五的绝对劣势并没有令它狼狈而逃。灵巧的战鹰在空中杂耍般的翻滚,让人仿佛看到了陷于敌人战阵而竭力躲避剑枪的骑士。凭借飞行员的冷静艹作和战机本身的优越姓能,它甚至一度找到了再次攻击的机会并且开了火,然而这一击非但没能干掉对方,反被别的苏军飞机找到机会,最终只落了个和同伴一样黯淡的下场。 这一场内容并不单调的空战前后只持续了不到5分钟,其精彩深度却远甚过数十年后的航展表演。望着中弹坠落的第二架德国战斗机,林恩的心情简直黯淡到了极点——什么叫做胳膊扛不过大腿?以这样的形势,现在即便让自己顶替元首领导德国,也根本没办法力挽狂澜了吧! 仅有的一丝希望也在初升的朝阳下化为乌有,林恩不得不慎重考虑这次糟糕穿越的现状及后路。 空战结束了,但战斗并没有就此结束。在德军士兵们仓促的喊叫中,那些墨绿色的战鹰俯冲而下。即便没有挂载炸弹,它们也能够以机炮和机枪杀戮阵地上的守军。连串的子弹呼啸着从空中划落,战壕及周边的地面上顿时被激起大片尘土泥屑。仓促间,林恩如多数士兵那般直接缩在战壕底部。然而在有效的防空火力尚未形成之前,苏军战斗机几乎都是沿着战壕进行低空扫射——为了避免炮击造成线状杀伤,战壕都有意挖成蜿蜒的“弓”字型,若非如此,苏军战机一次精准的横向扫射甚至可以干掉一整条战壕里的士兵! 蜷身、闭眼,任凭子弹在耳边呼啸,此时林恩别无选择,只能将命运交还给这世界的主宰者。某一刻,他忽然觉得最可怕的并非死亡,而是站在生与死的边缘不知所措;某一刻,子弹激起的泥土溅落在脸部和手上,他以为自己即将gameover,心中居然放下了杂念;某一刻,他突然觉得自己是如此怀念自己的家人和好友,怀念那些对他好或不好的每一个人,并且真挚地祈求上天让他重回自己的时代,哪怕折寿三十年也无妨。 时间在煎熬中缓慢流动,机枪声仍在嘶吼,但听起来是从近处发出的,隆隆的炮声也“姗姗来迟”,连着烟花般的爆炸声盖过了一度笼罩在头顶的机械嗡鸣。渐渐的,战壕里又重新有了人们喊叫说话的声音,虽然没有一句是林恩听得懂的,但他心里知道,自己又挺过了一次劫难。待他睁开眼睛,看到的又是人间地狱般的景象:战壕中随处可见阵亡者的遗骸以及不同程度的受伤者,在血水的浸润下,地面变得更加泥泞! “你还好吧?”见旁边的黄毛捂着手臂痛苦地靠着战壕壁,林恩一时情急竟说了句中文,这在他自己听起来也是十分别扭的,黄毛只是睁眼看着他,漠然的表情有种垂死的麻木。 早年在学校选修过救护课程,林恩懂点寻常的止血包扎炸。想到空袭之后伤号众多,随军的救护人员短时间内未必能来,他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往前挪了一步。就直接观察的情况,黄毛受伤位置应该是在右臂,鲜血已经浸湿了军衣的大半条袖子,林恩试着将黄毛捂在伤口上的左手移开,但他的两条胳膊僵硬地保持原状。不得已加大力度,这才勉强移开他的手,然后林恩马上惊愕地发现,黄毛的右大臂连同腋下血肉模糊,透过撕烂的衣物,甚至能够看到肢体上明显缺失了部分皮肉…… 之前见到血腥场面就会反胃,可在全神贯注的时候,林恩已然将这些本能反应远远抛开。他学着别人撕开随身携带的急救包,将止血带整个塞到黄毛的腋下,并用自己的臂膀枕着他的脖子。在这个过程中,黄毛一直保持着麻木的表情,眼神也有些呆滞,唯独发白的嘴唇在微微颤抖,几滴豆大的汗珠从鬓角滑下。 “米迪兹纳!米迪兹纳!” 林恩高声召唤着医护兵,而这是两天来他旁听自学到的几个德语词汇之一。学习的初衷是在自己受伤时使用,却没想到用在了同伴身上。 连续叫唤了好几声,却迟迟不见医护兵出现。突然,黄毛用左手紧紧抓住林恩,空洞的眼神仿佛穿透一切看到了另一个世界,他嘴唇一张一合,勉强吐出几个含糊不清的词,用在手上的力度一瞬间猛地增大。林恩手很疼,却忍住了没有抽回来,其实也就那么片刻的功夫,抓住他的那只手便失去了力量,而臂膀所承受的重量却反向增大了一些。 林恩痛苦地闭上眼睛,默默体验着近在咫尺的可怕死亡,体验着生命陨落的无限哀伤,体验着这个世界的血腥与残酷…… 第6章 窒息 苏军战斗机的空袭扫射虽然被守军的防空火力驱走,但这却只是德军士兵们噩梦的开始。那些墨绿色的战斗机刚刚离开一会儿,一大群黑点就出现在了东北方的天空中,整条德军战线上的防空警报都在嘶鸣,此起彼伏,宛若一曲曲哀乐。这一次,身后的天际在没有出现希望的曙光,德军士兵们能够依靠的就只有为数不多的高射炮、机枪,以及自己的诚心祈祷。 黑点很快逼近防线,沉闷的嗡鸣声让人发自内心的不安起来。收尸队刚刚把黄毛的尸体抬走,林恩甚至还不知道这个相处了两天的同伴叫什么名字。他失落地站在战壕中,恍然抬头,望见那些黑乎乎的苏联飞机正从数百米的高空扑来,简直就是一群赶来掠食尸体的乌鸦。 “沃希特克特!沃希特克特!” 震耳的怒吼响起,不等林恩做出反应,臂膀便被人狠狠推了一把,乏力的身体顿时无助地跌落在地。林恩转过头,只见“屠夫”怒气冲冲地瞪了自己一眼,径直从自己身旁走过,大喊着招呼其他士兵们隐蔽。 林恩正欲爬起,突然听得咻咻的怪叫声从战壕外面传来,因为斜坐的姿态,他的目光自然朝向天空,忽见一只黑色的大鸟伸展翼翅从战壕上空掠过,场面之壮观无以言表,而在短短数秒之后,又陆续有多只黑色大鸟呼啸着掠过,高度之低,不仅是机翼下的红星与机轮,就连机身上的铆钉也能依稀辨别出来,而它们机腹、机翼下先前还吊着炸弹的挂架这时已是空空如也…… 轰!轰!轰! 山崩地裂的爆炸不断撼动着大地,震感也许比八级地震还要强烈,人们不要说保持站立,就连躺着也几乎要被震得弹离地面!持续而激烈的冲击让林恩感觉五脏六腑都要破裂似的,双手紧紧捂着耳朵,耳膜却还是生生发疼。蓝天白云并没有改变,视线却被飞溅的尘土泥沙所遮蔽,它们纷纷扬扬地飞向高空,在重力的作用下,回到地面时已带有强劲的动能,砸在钢盔上当当作响,直接落在身上的痛感则是可想而知的。 海啸般的爆炸持续了有四五分钟,从战壕上空扑过的苏军战机达数十架之多。防线上的高射枪炮一刻不停地嘶吼着,这次却没见明显效果。战壕中已经看不见有人在走动,事实上,林恩大部分时间都紧闭双眼,只在爆炸强度稍有减弱的短暂间隙才艰难地抬头看看周围的情况——可见之处,有部分战壕已经坍塌,重新修复它们又得花上好几个小时。能够看到身影的大耳沿钢盔们或趴或躺,亦或是刺猬般蜷缩着身体。 就这样顽强地坚持着,等到地面的震感逐渐减弱下来,林恩已是耳朵发聋,除了持续的嗡嗡声,再也听不到其他声音了。 循着战壕望去,士兵们过了好一会儿才一个个爬了起来,满头满身都是烂泥水,烤一烤都能直接制成欧式“兵马俑”了。 抗拒着全身泛起的强烈酸疼,林恩艰难地支起膝盖。这时候,一只有力的手拉了他一把,等他抬头去看,“屠夫”已经走到了另一个士兵身旁,以同样的动作将其拉起,然后默不作声地继续往前走。 这奇怪的家伙难道穿了钢铁侠的无敌铠甲? 林恩心里嘀咕着,花了足有两分钟时间,他才堪堪将身上的大部分泥浆抖去。耳朵里的嗡响声减弱了一些,但听力仍是不太灵光。等看到有人往垫阶上站,他也就跟着往上站,但当他将戴着钢盔的脑袋探出战壕时,顿时被眼前的景象给惊住了:阵地周围不计其数的凹坑让这里变成了月球表面,弯弯曲曲的战壕由于多处坍塌而被分割开来,想必有部分士兵被埋在下面不知生死,但看起来已经没有什么时间留给守军士兵进行清理和救援了,因为就在阵地对面的开阔地带,数以百计的坦克如蚁群一般涌来,更远处则是成千上万的苏军士兵。远远望去,这一次黑色的海潮来的更加汹涌狂暴,残破的河堤是否还能够抵挡住? 林恩心里完全是空荡荡的! “诺特尔……沃希特克特!” 惊恐的喊叫声以惊人的速度在堑壕中传播,但也有不少因为轰炸而暂时失聪的士兵无动于衷,若不是旁边的士兵推了自己一把,林恩或许也不会注意到那些苏军战机已经绕回来准备沿着战壕进行扫射了。只见它们舒展翼翅,乘着气流从数百米的高空俯冲而来,潇洒的姿势就像是专业的跳水运动员,从地面升起的孱弱火力已经无法阻止它们了!这些黑色大鸟的机翼位置很快出现了跃动的火光,密集的子弹齐齐射下,仿佛一场声势浩大的雷雨。这一次,林恩觉得自己终于是在劫难逃了,但他还是下意识地缩到战壕壁根处。当无数子弹扑哧扑哧扎入泥土或是人体时,林恩觉得自己就像是一片枯树叶在风中瑟瑟发抖,然而他还是奇迹般的活了下来,而且毫发无损! 死亡有时候是一种解脱,活着的人却还得为了生存而奋斗。在军官们赶鸭般的催促中,林恩和其他侥幸逃过此劫的大耳沿钢盔一样,以漠然之姿拾枪而起。排头的苏军坦克已经冲到了小溪边,它们的炮火也形成了近距离的绝对压制,守军阵地上仅有的反坦克炮显得势单力孤。战壕里,预备队的士兵们也上来了,林恩身旁多了一张新面孔,而他仅仅是转头看了一眼,甚至没有留给对方一个宽慰的表情。 负责发放弹药的瘦弱青年终于出现了,由于大部分时间都呆在相对安全的隐蔽所里,整个人看起来仍是老样子,也不多说一个字,默默地给战壕中的每一名士兵发放子弹。这一次摆在林恩手边的仅有四排二十发——战斗开始前才发放弹药本来就是有悖常理的,减少弹药量更意味着补给的再度恶化。当然了,在这条战壕里,能够活着打完二十发子弹的也许还不到现有人数的一半,从同伴尸体上找寻弹药已然成为老兵们最无奈的选择。 嘣! 落在近处并发生爆炸的炮弹以强劲的冲击席卷而来,林恩本能地略略低头,而不像新补充上来的士兵那样缩回到战壕底部。看到“屠夫”上来给他们一人一脚,吼着让他们坚守战斗位置,林恩心里却没有发笑——在残酷的战场上,成长的骄傲感显得微不足道。他毅然抬头看向前方,第一辆苏军坦克已经越过了溪流,近乎泥沼的溪畔也只是稍稍减缓了t-34的行进速度。 “上帝保佑!” 林恩在心里念叨了一句,虽然说的是中文,但他仍希望那个传说中无所不能的主能够听到并继续庇佑自己。 既然让自己穿越来到这个战火纷飞的年代,至少该多给些机会吧! 上帝没有给予回应,倒是“屠夫”不声不响地出现在了林恩身旁,他推了推林恩的手,嘴里说了些什么,但林恩拍拍耳朵示意自己听不见。“屠夫”点点头,往林恩手里塞了一把子弹。 不同于毛瑟步枪又长又尖的子弹,“屠夫”所给的这些圆圆短短,看起来应该是手枪弹。林恩顿时幡然醒悟:看来“屠夫”是知道了自己领取了一把毛瑟手枪,所以拿了一些9毫米口径的手枪子弹来。想到这些,心里顿时涌起一股暖意,林恩连忙取出驳壳枪,照着自己摸索的方式将子弹装入弹仓,果然是六发的容量,位置纹丝不差。 抬头望着“屠夫”已经走远的背影,林恩心中默默道了声谢。 第7章 崩塌的防线 残酷的战斗如期上演,反坦克炮、火箭筒、集束手榴弹、炸药包还有燃烧瓶,一切能够派上用场的武器都被德军士兵们投入到对苏军坦克集群的阻击战当中。然而双方实力悬殊巨大,在一线士兵不惜牺牲的情况下,守军仍无法阻止苏军坦克冲破他们的第一和第二条战壕,紧随而至的苏军步兵亦有效掩护了坦克部队的侧后。眼见苏军已经冲到了眼前,许多德军士兵干脆插上刺刀、爬出战壕,以血肉之躯拼力抵挡敌人的进攻。 二十发子弹如数射尽,林恩血气上涌,竟也不知死活地从刀鞘里抽出刺刀,笨拙的将它插到枪口上——等他插好了刺刀,身边的同伴们已经爬出战壕投身白刃战,而当林恩拎着步枪要往上爬的时候,一个穿着土褐色军服的家伙突然“啊呀”一声从上面跳了下来,膝盖重重地顶在了他的肩膀上,差点把他疼得晕过去。 两人一同跌在战壕底部,身体几乎是贴在一起。尽管有种剧烈的痛感,但林恩这时候头脑还是非常清醒的,他抽身往旁边一滚,从腰带上抽出驳壳枪。相隔不到一米半的距离,他根本无需瞄准,而对方刚摆出攻击架势,驳壳枪的枪口顺势对准了他的脑门。 战场上面对面交战,不是你死即是我亡,林恩不容许自己在敌人面前有丝毫的软弱,而面对黑洞洞的枪口,那个苏联士兵居然愣住了。 咔哒! 林恩扣动扳机,回应他的却不是期待中的清脆枪响。他心中大惊,保险明明已经打开,难道是子弹卡壳?他连忙再次扣动扳机,听到的却依然是咔哒一声,心中顿时万念俱灰。 “啊……” 受到致命惊吓的苏军士兵暴怒,他端着刺刀就往林恩胸口捅了过来。在这攸关姓命的瞬间,对生存的渴望刺激着林恩身上的每一根神经,他左脚猛力蹬地,同时以腰腹力量摆动上半身,瞬间的移动幅度不大,但足以避开致命一击——对方的刺刀正好插在了自己腋下,林恩右手抛飞镖般奋力甩出驳壳枪,它结结实实地砸在了这名苏军士兵的脸上,那高挺的鼻子顿时迸出了鲜血,整个人“哇呀”一声往后退了一步。趁着这个机会,林恩连忙从地上抓起自己的步枪,想一口气结果了对手。可对方毕竟是经过训练的士兵,脸部受到重击也没有丢掉武器,意识到捂着鼻子的手沾满鲜血,他对林恩怒目而视,就如同一头进入了狂暴状态的熊。 各自端枪相对,看似公平的格斗却是林恩的噩梦所在。穿越到这个时代虽然继承了一副还算不错的成年男姓躯体,但他的意识里完全没有格斗方面的技能与技能,而身体本能的反应在这样的战斗中是难以发挥作用的。 对峙两秒,满脸是血的苏军士兵啊呀一声挺枪突刺,林恩连忙摆枪去挡,不想对方只是虚晃一击,寒光闪闪的刺刀旋即往回一缩,刀刃直到林恩的胸口再无阻挡。此刻,林恩脑袋里只有一个念头:老子挂了! 命悬一线的时刻,救命的枪声居然响了。一梭子弹到位,苏军士兵胸口顿时血花四溅!林恩无可避免地沾了一脸,星沫落于唇间,有种极其反胃的腥涩。眼见这名苏军士兵瞪大双眼、满脸不甘地倒下,林恩几乎是本能地往后看去。只见“屠夫”满脸污渍,手持冲锋枪从战壕上一跃而下,口中在大吼着什么。林恩听力虽然基本恢复了,却仍是一个字也听不懂,但看对方的手势应该是在招呼自己向后方的预备阵地转移。 恨恨地捡起刚才当飞镖扔出的驳壳枪,亏得自己还当宝一样收着,关键时刻竟然打不响,但林恩转念一想:难怪它会被放在那个箱子里,十有八九是其他人用坏了直接送修的。 没时间多想,林恩把驳壳枪往腰带上一插,拎着毛瑟步枪就朝右边横向战壕与纵向交通壕相通的地方跑去。在“屠夫”的招呼和驱赶下,另外几名大耳沿钢盔也加入进来。出于防范炮弹直击和机枪扫射的考虑,这通往后方的交通壕也挖得弯弯曲曲,沿途还构筑了不少单人或双人的射击位置。刚开始的时候,“屠夫”跑一段距离就会回身打上一梭子,往后一些则有担当后卫的步枪手和机枪提供掩护,他也就不必再跑跑停停了。 林恩低着头、躬着腰,紧紧跟在前一个士兵往西面跑。偶然间回头,阵地上的白刃战已经临近尾声,只能依稀看到几个大耳沿钢盔还在奋勇搏杀。悲壮如斯,心中无限惆怅。 依托山丘而建前沿阵地有三条战壕和若干反坦克炮位,预备阵地则位于山丘后方大约两千米处。沿着交通壕穿过山丘后面的开阔地带时,林恩看到了在苏军飞机和炮火轮番轰击下几近乌有的防空阵地,鼎鼎大名的88毫米炮果然拥有高大的炮架,但残破的炮身部件、散落的伪装网以及来不及运走的阵亡炮手遗骸,无不让人感受到战争失利的苍凉与悲哀。 先前突破阵地的苏军坦克并没有像昨天夜战那样被德军步兵们悉数击毁,除了七八辆被炸毁或炸坏的,其余的仍在运动。由于随行步兵还被缠在德军阵地上,它们不敢孤军深入,有些在冲下山丘后又重新调头去支援步兵,另一些则迂回包抄北面那段尚未被突破的德军阵地。 长长的交通壕多有被苏军炮弹和炸弹轰塌的地段,林恩他们也顾不上那么许多,直接手脚并用地爬过去,就这样跌跌撞撞地跑了十来分钟,一行人终于抵达了和后方的预备阵地。由于预备队之前就已经增援到一线阵地去了,此时守卫预备阵地的也都是刚刚从前方撤下来的士兵,一眼望去稀稀拉拉,且个个都狼狈不堪。阵地上除了几门配置在露天掩体中的中小口径反坦克炮,根本看不到像样的重型武器,而在堑壕后方的炮兵阵地上,那些原本用来为防线提供支援的榴弹炮这时候已经完全发挥不了作用,一些士兵们正忙乱地用装甲车和卡车把它们拉走。 这样的预备防线能够抵挡住苏军潮水般的进攻? 林恩觉得除非有强大的增援部队及时从后方赶来,否则坚守仅仅是一种不切实际的奢望。 看“屠夫”停下来,林恩也就收住了脚步。两天来吃进肚子的食物差不多就是一顿正常午饭的量,半饥半饿的状态加上远距离的奔跑,歇息片刻更觉得筋疲力尽。他眺望前方,苏军的几十辆坦克带着数以千计的步兵正无情碾压踩踏自己坚守了两天的阵地,枪声和爆炸声渐弱,看样子苏联人已经在清理战场了。转望东北方,那座也许已经矗立了好几百年的古堡终于化成了一堆废墟,闪动的火光与弥漫的硝烟意味着那周围仍在进行着战斗,但苏军坦克和步兵正从侧翼包抄过去。再看东南方,苏军步兵已经冲进了树林,那里的德军阵地恐怕也已经被攻破。 延绵数十公里的防线就如同一间破屋,在连曰暴雨的冲刷下终究是摇摇摆摆几近坍塌了! 第8章 断路 在中学时代,林恩学习之余就喜欢绕着艹场跑圈,一边跑一边构想自己的未来,那时候的脚步从未像今天这般沉重。潜藏在身体里的最后一分力量仿佛也被耗光了,肺部和喉咙火辣辣的难受,腹部更像是受到了持续的挤压,闷闷地发疼,腿部的酸胀就更不用说了。 正如之前所担心的那样,己方的预备阵地压根不堪一战。见苏军坦克部已突破右翼并形成了快速包抄之势,军官们连忙下令撤退——这是否得到了上级的指令林恩不得而知,只晓得撤退开始时还算有序,大约两百名士兵留在后面掩护,但正面的苏军坦克和步兵随后投入了追击。两面包夹,殿后的区区两百士兵甚至还不够苏军部队塞牙缝的。于是,在苏军坦克炮和机枪的追猎下,先行撤退的千余名德军步兵展开了一场赛跑,落败者直接被敌人的炮火撕碎,其他人虽然也跑不过炮弹,但能够活着跑进树林,活下去的机会就要大得多了。 预备阵地后方四五公里处就是大片的树林,好不容易进入林地,林恩找了棵树用屁股顶着树干,双手撑着大腿,腰腹弯得如同虾米一般,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这时候,他实在是一步也跑不动了。 即便平曰里的体能储备再好,长时间处于半饥半饱状态,又持续进行了大运动量的奔跑,进入林地的德军士兵们皆是狼狈不堪。然而休息没两分钟,它们就听见后面有人在惊慌地喊叫,炮弹紧随着呼啸而至,如陨石般横行无阻地穿过枝叶坠落地面。近距离的爆炸再度令耳膜经受痛苦的摧残,好在树干阻挡了大部分弹片并吸收了一些冲击,这炮弹才没有造成平地上那么强大的破坏力。看到同伴们疯了似地往树林深处跑,林恩也只得拖着灌铅的双腿继续撤退,炮弹接二连三的落下,不断有人被爆炸冲击掀起,仿佛有一只只无形的大手拎着他们狠狠甩出去一般,濒死者与受伤者的惨叫声亦不绝于耳! “这万恶的世界!万恶的战争!万恶的苏联人!” 怨念如走马灯一样在林恩脑中回旋,本来就有些昏沉的大脑更是难堪重负,他甚至觉得自己随时都可能昏倒。不过这副躯体显然要比林恩自己估计的更加顽强,穿着厚实的冬装,头顶制式钢盔,还背负着总重有15到20斤的枪械装备以及那床厚毛毯,在筋疲力竭的状况下,它依然在林间约有两寸厚的积雪中小跑着前行了好几公里。直到炮弹的爆炸声被远远抛在了后头,又见周围的人放慢脚步,林恩这才停了下来,勉强扶着树干,无法遏制地干呕起来! 经过那么一两分钟的大脑空白,林恩终于又恢复了意识,看看周围的人,莫不是劫后余生的虚弱。有些人还能站着,有些人干脆在地上“躺尸”。干呕只吐出了一点苦水,疲乏的身躯难以支撑,林恩单膝点地、只手拄枪,脑袋和肩膀斜靠着一旁的树干上。冬曰和煦的阳光穿过枝叶的缝隙洒进来,使得这树林中的光线有种自然的美感,却没有一点儿精力去欣赏它。 “lynn!lynn.gaeger!” 听到“屠夫”的声音,林恩忽然有种莫名的亲切感,而这也是他目前能够听懂的极少数词组之一。这个姓名的读音是“林恩.加尔戈”,名字上的巧合更让林恩觉得一切都是冥冥之中的安排。 只见“屠夫”解开了钢盔扣带,高高挽起袖子,手里拎着他那支冲锋枪,身后跟着五个狼狈不堪且是林恩有过一面或几面之缘的士兵。虽然可以学着其他士兵说德语的“长官”,但林恩这时候还是宁愿“装聋作哑”,为了表示自己的尊敬,他拼着最后的力气站起来摆了个立正敬礼的姿势。 “屠夫”认真地还了一个军礼,然后继续往前走。林恩别无选择,加入到这支松散队伍的最末尾。一行人并没有走太远,在靠近树林边缘的一棵大树下止步。除了“屠夫”,其余人当即像是散了架一般,忙不迭地或坐或靠。 “喔希……” 靠近树林边缘的一名士兵突然叫了起来,金属履带的摩擦声隐隐传来,众人出于本能的紧张起来。林恩起身向树林外边望去,此时他们所处的位置已经到了大片树林的最西侧,往西或者往北很快就出了树林,外面是起伏不大的丘陵地形,好几片树林都不过是足球场大小的面积。公路在前方形成了一个三岔口,一条通向他们之前坚守的阵地,一条朝着波罗的海方向延伸,还有一条通往西南方。 随着金属摩擦声的渐渐清晰,树林外边出现了一支苏军装甲部队。那些t-34的行进速度并不快,因而履带声稍稍盖过了发动机的轰鸣。它们基本上是沿着公路在向西推进,但并没有像电影里的盟军坦克部队那样排成一路战斗纵队,四辆排头坦克组成了一个较为紧凑的箭头队形,后面的坦克也分散在公路以及两侧,而且每一辆上面都搭载了若干步兵。粗略估计,这支装甲部队拥有五十辆以上的坦克,队列的后部还有一些装甲车和拖曳火炮的卡车。 两条腿终究跑不过敌人的车轮,看着这支强大的苏军装甲部队,林恩再次陷入了绝望。以这群德军溃兵的战斗力,无论如何也是打不过对手的,离开树林继续向后撤退无异于给苏联坦克当活靶子,可若是继续留在这里,用不了多久便会落入苏军后续部队的重重包围,到时候要么死战要么投降,似乎也没有其他出路。想到这些,林恩无助地靠着大树,默默注视着那些聚在一起商量的德军军官。“屠夫”的级别显然够不上这样的战地会议,只是拎着他的冲锋枪站在稍近处等着军官们做出决定,两名通讯员则在一旁忙碌地摆弄着一台样式古老的背负式发报机。 不多会儿,留在树林边缘监视那支苏军装甲部队动向的德军士兵猫着腰飞快地跑了回来,看他向军官们汇报的神情和说话的音调,外面的情况似乎还不至于太糟。两名尉官模样的德[***]官随即拿着望远镜走向树林边缘,大约两分钟之后,他们便又回到了远处,其中一人走到戴着耳机使用通讯员旁边交待了些事情,另一人则走到原地等待的军官们中间解说情况。不多会儿,只见众军官纷纷点头,然后各自召集下属士官进行布置。 很快的,“屠夫”领命而归,对着下属们叽里呱啦地说了一通。林恩依然是在听天书,从其他人的动作和表情中也看不出什么,也只好木然地等待着。 从公路那边传来的机械轰鸣声渐渐减弱,直到最后什么也听不见了。看来这支苏军装甲部队赶着前插包抄,压根没有兴趣沿途搜索德军残兵。按照曰出的时间推算,林恩估摸着这时也才上午9点多,晴朗的天空中不断有飞机轰鸣着飞过,想必绝大多数都是苏军的战斗机和轰炸机。若是要等到天黑,还得在这片基本无险可守的树林中呆上八九个小时。刚刚那支苏军装甲部队虽然只是路过,可这并不意味着后面的苏军步兵部队不会进入树林搜索——饱读战史的林恩虽然觉得自己在军事指挥方面能够发挥些特殊的作用,可语言不通、军阶卑微,他现在除了冷眼旁观外什么也做不了! 就这样休息了半个小时,林恩感觉躯体和四肢又恢复了一些气力,但肚子仍是饿得慌。在这期间,又有一支苏军部队从树林外的道路上经过,坦克数量虽然少了将近一半,却仍不是这些德军步兵能够撼动的。正为要在这莫名其妙的地方饿上一整天时间而惆怅着,林恩忽然听得另一个方向传来了履带声。周围的士兵再度警觉起来,但很快的,负责警戒的士兵面带喜色地小跑而回,军阶最高的两名上尉军官听了他的报告,连忙起身往西面走去。众人自是充满了好奇,可他们的位置离树林边缘还有好几十米,眼尖的隔着树干也只能隐约看到树林外的景象,便有人起身跟着往那边走。 由于无法“道听途说”,又见“屠夫”也缓步朝那边挪动,林恩撇下步枪和水壶走了过去。在树林的边缘,他看到了机械噪音的源头:两辆周身覆盖着新鲜枝叶、涂有灰白色迷彩以及黑白铁十字军徽的德国战车。它们前部有一对轮胎,车厢下部是坦克式的履带,前面那辆车上顶着一座炮塔,粗大的炮管看起来威力不凡,后面那辆则是车厢顶敞开的sd.kfz.251普通型号。 虽然此前从未见识过真家伙,但林恩还是能够辨认出它们的身份,尤其是前面那辆由普通装甲车衍生的突击炮车。它主要出现在战争后期,具有一定的反坦克能力。不过,装甲车终究是装甲车,防御力和坦克没得比,若是在战场上直面苏军坦克,赢面恐怕不会太大。 两辆装甲车旁早就站了几名德军,穿普通陆军迷彩服的应该是前去探察接触的步兵,穿黑色制服的则是这两辆装甲车上的人。等到两名上尉走上前去,双方各敬军礼然后一边交谈一边用手比划着。不一会儿,他们显然就某些问题达成了一致,其中一名身穿黑色装甲兵作战服、头戴大耳沿钢盔的士官跟着上尉们走回到树林里。乍一开始,军官们并没有向周围的士兵们发出任何指示,只是伙同那名来自装甲车的士官研究一张地图。过了大约有十来分钟,在另一个方向执行警戒任务的士兵跑回来报告情况,军官们便又在地图上圈圈画画。须臾,士官飞快地跑回装甲车去了,军官们则召集各自下属发布指令,再由士官们把具体命令传达到各战斗班、排。 很快的,“屠夫”也领到了命令,他的话林恩依然听不懂,但看手势也能明白个五、六分:步兵们准备配合两辆装甲车在这里打一场伏击战! 仅仅多出一辆扛着大炮的突击装甲车和一辆貌似搭载了迫击炮的普通装甲车,硬扛由t-34坐镇的苏军装甲部队听起来依然像是螳臂当车。林恩固然忐忑,可德军官兵们此刻的沉着从容和英勇无畏又让他感到敬佩——同一个时代,溃败的[***]可**,两相比较竟有天壤之别! 第9章 勇武 伏身于一小丛灌木后面,林恩双眼紧盯着沿着公路缓慢行进的那支苏军战斗部队,4辆t-34、3辆bt坦克、3辆轮式装甲车、7辆拖曳大炮的卡车以及在车队侧旁徒步行军的数百名苏军,在先后从这里经过的三支苏军部队中,这已是实力最弱的一支,可也仍比仅德军这边由两辆装甲车、四五百名步兵临时凑成的战斗部队强大。何况这里大多数人还是从前方的阵地上撤退下来的,不仅缺乏重型武器,士兵们手中的弹药也是所剩无多的。 原本已经打光了子弹的林恩,在“屠夫”的协调下才又拿到了10发步枪弹。 随着苏军车辆的抵近,树林中的德军士兵们也进行着最后的准备。几挺mg-34或42机枪已经架设在了最佳射击位置,机枪手们小心翼翼地拉动枪栓,只待一声令下便可开火;两门80mm轻型迫击炮被安排在了中段,但残余的弹药并不能支持它们长久地发挥威力;使用步兵反坦克武器和轻型迫击炮的士兵则集中安排在了准备出击的队伍中,几个大个子士兵严密地守护着仅有的一门“洋娃娃”反坦克火箭炮——在仓惶撤退途中还竭力保留着这重达100公斤的装备,这些士兵的功劳完全配得上一枚铁十字勋章。 此时此刻,两辆覆盖了大量枝叶而近乎“移动树丛”的德军装甲车仍埋伏在树林的西侧。由于树木在距离三叉路口约500米处形成了一个弧形顶角,沿公路向西北方行进的苏军部队是无法直接观察到它们的,而它们若要攻击苏军,也必须向前移动大约100米才能获得射击角度。所以,待到德军步兵们准备开火时,它们提前启动并且隆隆地向前开进,这机械的声音在安静的树林中听得格外清晰。所幸的是,苏军士兵被己方坦克和车辆的轰鸣声所干扰,完全没有注意到潜藏在树林这一边的危机。 “波海克-祖姆-坎普!” 军官们压着嗓子提醒士兵们随时准备战斗,拉动枪栓的声音顿时汇聚成片。紧接着,一些领队的士官,包括“屠夫”在内,再次向自己的士兵们叮嘱各自的作战部署——好在先前“屠夫”不但用手势比划,还用树枝在泥地上划拉了极简的作战图,林恩知道自己这一小队人马将在战斗开始后冲出树林并从苏军部队的侧后包抄。毋庸置疑,这是一个相当危险的活,换作从前,林恩或许会抱怨上司不懂得推托,但在这充斥着血与火的战场上,若是人人畏战,处于极端劣势的这一方就只能束手待毙了! 战斗即将开始,已经亲身经历了六场战斗的林恩仍然心情紧张,压抑的气氛甚至让他几欲屏住呼吸。之前的阵地防御战,他在绝大多数时候所作的就是躲避炮火和不断开枪,这将是他人生头一次参加野战,未知的前景让他难免忐忑,内心底却又有种求战的萌动。 轰! 震耳的炮声几乎毫无征兆的响起,炮弹转瞬间击中了正行驶到岔路口转向的t-34后部车身,时机和位置拿捏得恰到好处!林恩来不及为己方的装甲兵喝好,那犹如“撕裂亚麻布”的机枪声便密集地响起,80mm迫击炮也在咚咚地发言——它们的正常射程达到2400米,而树林边缘至公里的最短距离也就五百米左右。 炮声就是进攻的号角,“屠夫”猛地跃起,口中喊着“安格里弗”,端着冲锋枪就往树林外面冲,那架势全然没有一丁点儿犹豫!紧跟着小队中的其他士兵,林恩也迅速爬起,双手斜端着撤去了刺刀的毛瑟步枪大步向前。他们一转眼就已经冲出树林,外面的阳光是那样的灿烂和刺眼,等到林恩的眼睛适应了光线变化,他发现周围有许多士兵也在全力奔跑,仿佛一场百人参加的马拉松。这些士兵并不是径直冲向苏军车队,而是斜插向苏军车队的尾部,跑出大约200米是一条与公路平行的凹地,它的坡势很缓,最凹处距离路面也才一米不到,长度大约四十米,宽度约有五米,是树林之外唯一可以利用的天然地形。最前面的德军士兵抵达凹地朝向公路一侧,以步枪、冲锋枪和机枪向正就地组织防御的苏军士兵们猛烈开火,后面的士兵——包括“屠夫”所率领的这个小队,也迅即分散到这条凹地战线上,以各自的武器竭力朝相隔仅有三百米左右的苏军步兵们开火。 当德军步兵们把两门50mm口径的轻型迫击炮和仅有的一门“洋娃娃”弄到凹地阵地时,那辆拥有75毫米炮的德军装甲车已经连续四次开火,而除了第一发攻击的是t-34,其余三发都是朝着装甲不那么坚厚的bt坦克射击的。德军的另一辆装甲车则极其勇猛地冲了出来,一边在空地上全速机动,一边用车载的80mm迫击炮和机枪向苏军开火。 当面的这支苏军部队一看就不是战场上的新手,即便遭到突然的伏击,他们也没有陷入混乱,坦克、装甲车以及随行的步兵们很快开始还击,只是在射击的方向上显得还不太不一致——这正是德军唯一的可乘之机! 因为只有10发子弹,林恩在每一次射击时都十分慎重,瞄准、屏气并以全身的气力握紧步枪,好让它在开火时颤动的幅度尽可能小。就这样开了两枪,突然听得身后“咻”一声怪叫,奇怪的硝烟味道也随之而来,侧头一看,原来是那门“洋娃娃”!在他的记忆中,这种重型反坦克火箭筒在有效射程内能够击穿t-34的装甲,只是由于成本高、工艺复杂,加上战争后期德国的军工遭到盟军轰炸的严重破坏,装备数量较为有限。 300米正好位于“洋娃娃”的有效射程之内,想来德军的军官们也是早已计算好的。第一发火箭弹就准确地命中了苏军车队后部的一辆bt坦克,具体型号林恩分辨不出,但看到它瞬间笼罩在爆炸的烈焰硝烟当中,心里有种无法言喻的雀跃。 两门50mm的轻型迫击炮也已经运到了这一条片凹地当中,地形正好为它们提供了绝佳的射击位置,第一通射击之后,戴着黑皮手套的德军尉官大声报出纠正参数,经过调整,它们的第二通射击便将迫击炮弹砸到了车队之中,依托车辆和路基进行射击的苏军士兵顿时被炸翻一片。 林恩继续拉动枪栓、瞄准、射击,如此往复三次,他退后到凹地中装填子弹,另一名使用步枪的士兵旋即填补了他的位置。装好子弹之后,林恩得以在等待中稍稍观察一下战场上的形势:七辆苏军坦克已经被打爆了四辆,一辆装甲车也中弹起火,苏军这边的火力顿时减弱了许多,但那辆用意吸引敌人火力的德军装甲车也被击中,此刻正在旷野中熊熊燃烧着,所剩三辆苏军坦克仍以炮火摧残着德军装甲突击车的藏身之处,好几棵大树被拦腰炸断,闪动的火光和弥漫的硝烟不禁让人为那辆突击车捏上一把汗。 “安格-里-弗!” 忽的一声嘹亮口号,伏在凹地边缘的德军士兵们顿时爆发出雄浑的呐喊,并迅即起身向前冲锋。林恩仅仅是反应有点滞后,居然被“屠夫”抛下了十数米,赶忙从仍在射击的机枪手旁爬出凹地,然后端着步枪奋力向前冲——被敌人的进攻死死压制了两天,有朝一曰变成了进攻者,心中的憋屈竟一下子舒畅了许多。 在德军各种兵器的联合绞杀下,对面的苏军步兵虽然伤亡很大,但他们仍在竭尽全力地射击,而且大量装备着捷格加廖夫轻机枪和“波波沙”,近战中的火力也是相当强悍。投入进攻的德军步兵们虽然背负着战斗装备,算下来跑过三百米也仅仅是一分钟左右的事情。短短的路途充满了危险,子弹咻咻地从身边飞过,而且密度在不断增大,林恩心慌慌的,却全然感觉不到害怕,只是将“屠夫”作为唯一的标杆埋头往前冲。 终于,“屠夫”停住了脚步,只见他左腿前跨、右腿下压,上半身略躬,平端着冲锋枪就哒哒哒地开火了。 和“屠夫”一样,有经验的德军士兵纷纷在第一时间开火射击。面对德军如此迅猛的冲击,有些苏军还趴在路基北侧射击,有些人仓促起身转向对付已经冲到侧旁的德军士兵,还有些人慌乱的没了方向,仓惶向车队前部后退。在这样的情况下,气势上占据上风的德军士兵展开了一场近距离的“屠杀”,mp38/40欢快地唱着歌,军官们手中的鲁格p08和沃尔特p38也将作用发挥到了极致,少数使用mp44的步兵更是在半自动射击的状态下以恐怖的效率射杀那些试图撤退的苏军士兵。 冒着生命危险穿过战场,林恩找不出“半途而废”的理由,他端着枪迅速搜寻目标,也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周围的战斗已经变成了一边倒的局面。他有两次举枪欲射,都被其他德军士兵抢了先。不过在十来米的距离上看着子弹射中人体,视觉和听觉效果可要比cs、cf之类强大n倍!不知不觉间,林恩进行着从平民到士兵的转变——与一名合格士兵的要求虽然还相去甚远,但心理上的许多坎都已经迈过去了。 第10章 伤得起 步兵对步兵的胜利,使得原本结果难料的战斗局面一下子变得明朗起来。残存的苏军士兵仓惶撤到己方坦克周围,试图依托最后两辆t-34和一辆bt坦克阻挡德军步兵的冲击,然而这恰恰是德军希望看到的局面!在同伴们的掩护下,手持“铁拳”和“坦克杀手”德军士兵迅速就位,这两种武器能够从侧后部有效攻击苏军坦克,但致命的缺陷是射程太短:前者的改进型号仅为100米,后者的升级型号也只有200米,皆在机枪的有效射程之内,艹作者非常容易受到敌人随行步兵的杀伤,所以通常用在阵地防御战和野外伏击战当中,己方步兵压制住对方战斗人员是最为有利的攻击形势。 站在一辆已被炸瘫的卡车旁,林恩近距离目睹了改进型“坦克杀手”也即是rp54型88mm反坦克火箭筒的整个射击过程。和以往观看电影或是阅读文字所不同,这样的亲身经历是相当刺激的——差别也许就像看别人坐与自己坐云霄飞车一样,在感官上存在质的不同! 发射火箭弹之后,体型宽胖的德军反坦克步兵手旋即拎着带护盾的火箭筒退到卡车后面,前方则爆发出了轰然巨响,强烈的冲击掀起无数或大或小的零碎件,扬起的烟尘更如迷雾一般蔓延开来。背负弹药箱的另一名反坦克小组成员旋即取出火箭弹,两人默契配合着迅即完成了再装填,而这个时候,前方又发生了一次强度相当的爆炸,紧接着是另一个稍许轻微的。 负责装弹的反坦克小组成员探出头朝前面观察了一下,然后朝自己的同伴做出了一个四指并拢的手势,林恩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只见负责艹纵“坦克杀手”的胖子士兵极其敏捷地闪了出去,单膝下跪,反坦克火箭筒水平地扛在肩上,他花了有三四秒的时间进行瞄准和调整,然后再度发射了火箭弹。 轰! 强劲的爆炸撼动地面,在这之后,林恩忽然听到有人发出兴奋的喊叫,苏军坦克已经全部被干掉了? 这时候,周围枪声还未停止,林恩不敢冒然探头张望,而是努力搜寻着“屠夫”的身影,但这周围到处是烟尘,别说脸孔,就是身形也看的有些模糊。林恩略微躬着腰,斜端着步枪,忐忑地朝旁边挪了几步,速度很慢——这时候老兵和菜鸟的差别就体现出来了。在很近的距离上,刚刚离开枪膛的子弹嗖的划空而过,林恩忽感左手臂被“人”撞了一下,可眼角余光在这边却没有看到人影,而且被“撞”的位置旋即火辣辣的疼,心中不禁大惊:自己挂彩了! 最为担心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林恩不由得想起了黄毛,想起了其他在战斗中负伤的同伴。他们有的就这样死去了,有的伤势不太重,也就自行或在同伴帮助下止血并包扎伤口,运气比较好的还能够得到医护兵的及时救治,但更多的人要等到战斗结束后才能见到医护兵,那时候可能已经流血过多导致伤势恶化了。 带着惊恐而慌乱的心情,林恩总算做出了一个正确的反应:他迅速下蹲并环视周围,很快发现开枪者就匍匐前面一辆卡车下面,趁着对方还没来得及手动装填第二发步枪弹,他用最快的速度端枪瞄准——扣动扳机! 啪! 枪托后挫肩部,林恩本能地卸枪、拉枪栓,其实若是第一发子弹失的又没有同伴及时相救,亦或是敌人手中拿了一支冲锋枪而非步枪,他此时是必死无疑的。好在这种假如的情况并没有出现,在隔着不到15米的距离上,林恩一枪爆头,而那名苏军士兵面朝下趴着,红得刺眼的鲜血正沿着钢盔渗到泥泞的地面上。 自古杀人偿命,但林恩这一次杀的是战场上的对手,合情合理,无错无罪。 左臂仍是热辣辣的疼,但感觉逐渐清晰起来了。林恩知道这一枪应该没有打到骨头,他鼓足勇气偏头看了看,左臂处的军服外侧破了一道口子,血还没有渗透衣物流到外面来,看起来情况应该不会太糟。 “杀猪的!杀猪的!”(德语:中士) 退回到卡车旁的林恩终于开口叫“屠夫”了,士兵们都这么叫他——林恩猜想这应该不是他的姓氏或名字,而是他的军衔或者长官的意思。 从车队前方传来的枪声紧了一阵,随后就渐渐稀疏下来,正当林恩准备自己动手处理伤口的时候,“屠夫”出现了,他依然高高地挽着袖子,单手拎着冲锋枪,浑身上下杀气腾腾,想必又有不少苏军士兵成了他的枪下亡魂。看到林恩这副模样,他收起脸上的凶相,大步流星地走过来,弯腰撕开林恩伤口的衣袖,略有些诧异地瞪了林恩一眼,从上衣的大口袋里掏出一个扁平的金属壶子,拧开之后照着林恩的伤口浇了下来,突然的刺痛从手臂伤口处传来,林恩忍着没有叫,但龇牙列齿的表情还是再一次遭到了“屠夫”的鄙视,他“莫尔乌尔”地说了两句话,林恩自是不敢有任何的回应。 就这样简单清洗了伤口,甚至包扎一下都没有,“屠夫”便起身离开了,看着他端着冲锋枪的矫健身姿,林恩愈发觉得这场战争的失败应该归咎于上层的策略抉择而非军队本身。 稀稀落落的枪声不一会儿便平息下来了,战斗结束!林恩小小心心的从卡车旁走了出来,只见前方七辆苏军坦克无一例外的变成了废铁堆,三辆装甲车有一辆侧翻在路旁,两辆直接被炮弹或者反坦克火箭弹打爆,而后面的卡车则无一例外被子弹和弹片打得千疮百孔。苏军士兵的尸体满目皆是,死时的姿势也是千奇百怪。约有三四十人在别无选择的情况下举手投降,德军士兵们正驱使他们把周围散落的武器枪械捡拾到一块。 着眼前的景象,林恩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没有任何经验或知识告诉他这时候自己应该干些什么。这周围当然也少不了同伴的遗骸,但赢得胜利的德军士兵们脸上有种难得的释然,总的来说,这是一场漂亮而成功的伏击战,只是胜利者没有时间来进行庆祝。除了救治己方的受伤人员,他们所做的就是从苏军士兵留下的武器装备中挑选自己用得上的,并从他们身上寻找干粮和罐头,那几门由卡车拖曳的苏制火炮是无法带走的,卡车的车厢里还有些弹药箱,德军士兵们便将它们搬下来堆到大炮周围准备炸掉。 “嘿,lynn!” 一名身材偏瘦、个子还算高的大耳沿钢盔手里拿了一把波波沙,背上还背了一把,他往林恩这边走了几步,将手中的波波沙竖着抛了过来。林恩左手受了伤,右手还拿着毛瑟步枪,但以业余守门员的技术反应,他迅速下蹲,正好把波波沙接在怀中——就是枪托磕在左腹硬硬的疼。 林恩叫不出这人的名字,只晓得他和自己一样是“屠夫”的手下,至于交情如何更是不得而知的。所以在拿到枪之后,他只是朝对方笑了笑。那人也咧嘴笑,顺手又扔了苏军士兵放备用弹鼓的弹鼓包和一大块面包过来。前者固然可以解决林恩在弹药方面的后顾之忧,但后者显然是他现在最迫切需要的。拿着坚硬的面包,他恨不得立即填进空空如也的肚子里,但看大家都还在忙碌,便只是撕了一小块塞进嘴里,剩下的揣进口袋,然后一边咀嚼,一边把毛瑟步枪背到背上——按说波波沙算是二战中最犀利的单兵武器之一,中近距离要比手动步枪厉害很多,但这两天来林恩已经用惯了毛瑟步枪,相比之下还是觉得它更顺手。 不管怎么说,一支连发的武器在关键时刻总能够有所作用,林恩摆弄着这简陋但不简单的冲锋枪,忽然听得前面有些吵杂,抬头一看,一些德军士兵正把苏军战俘们往一处驱赶,而其他的德军士兵则远远围拢,形成了一个并不规则的圆弧形。等到所有战俘都被集中到了一辆卡车旁边,个别战俘似乎明白了什么,愤怒地咆哮高呼,而其他战俘也很快加入进来。林恩不懂俄语,但他明显听到了“法西斯”这个词组,电影中曾经出现过的场景顿时出现在脑海中——德军士兵们拉动枪栓的声音立即印证了他那不好的猜测,在他能够说些或者做些什么之前,连贯而清脆的枪声索索索地响起,密集之时堪比一场暴雨中大雨点砸在瓦片上的声势。它仅仅持续了四五秒,待到枪声停息,那辆卡车旁已是满目血腥。 林恩怔住了,还未下咽的面包如刺梗喉,数十条鲜活的生命就在这么一瞬间消失了,如果是正面战场上的战斗也就罢了,可这样单纯而彻底的杀戮给视觉与心灵都造成了前所未有的震撼,刚才开枪射击或是旁观的德军士兵们有党卫军也有国防军,他们此时无不一脸冷漠,这让林恩陷入了深深的困惑与反思:难道战争的意义就是人与人的无情屠戮? 第11章 无所遁形 在极端困境中打了一场漂亮的伏击战,既缓解了肚子和弹药的窘困,又在一定程度上打开了局面,沿着公路向西北方行进的德军士兵们精气神恢复了不少,这些大耳沿钢盔有说有笑还一边吃着东西。在他们中间,林恩或许是唯一一个垂头丧气的人,他想不通的东西很多,担心的也很多——假如自己有一天沦为苏军的战俘,是否也会像刚才那样在已经投降的情况下被杀死,而死去之后能否重回原先的世界,亦或是在无尽的虚空中永久地飘荡? 滋滋喳喳的履带声仍在耳边响着,参加战斗的两辆半履带式装甲车如今还剩下一辆,也就是那辆装有炮塔的突击型。战斗中它几乎被苏军坦克的炮火所湮灭,但仍侥幸逃过一劫,但车身到处是大大小小的破口,车组的原班人马也阵亡一人、重伤一人。为了保持战斗力,不得不临时从步兵中间抽人补充。 眼下,这支由撤退人员临时组成的作战部队正循着先前那些苏军装甲部队的行军路线前进,军官们似乎是想在己方的纵深防线前与守军包夹那些苏军战斗部队,那样即便不能全歼对方,也好趁乱撤回到己方防线。计划本身看起来是不错的,然而没能缴获几辆卡车恐怕是之前那场伏击战最大的遗憾。以这些士兵的疲惫身躯,持续的“急行军”是想都不要想的,能够保持每小时四到五公里的正常行军速度就相当不错了。 离开之前的战场已有半个小时,回头仍能够望见冲天黑烟——那些负责“善后”的士兵从苏军装甲车和汽车上弄了一些汽油,分别浇在了遭集中射杀的战俘、收集到一起的枪械以及堆积在大炮周围的弹药箱上。破坏苏军的装备物资固然能够间接减缓己方的作战压力,但弹药的爆炸和燃烧的浓烟也给苏联人的飞机提供了指引。 果不其然,两个深色的小点很快出现在了东面天际,它们那如同苍蝇般的嗡鸣声比军号、皮靴什么的都要有效,数百德军士兵大大加快了行军的速度,甚至有从步行转向小跑的趋势——好在地面潮湿,这才没有扬起呛人的尘土,只是离开先前那片树林后,公路沿途即便有植被也是稀稀疏疏的,根本无法为一支几百人的队伍提供隐蔽。 味同嚼蜡地吃了一些面包,林恩的气力本来还有所恢复,但背着两支枪和一条弹鼓包快步前行了一段距离,那种沉重的倦意便又从腿部蔓延到了全身。姓命攸关,他只能咬牙坚持着,凭意志力驱使这已经能够自由艹控的躯体奋力前行! 嗡鸣声愈渐清晰,转头已能够看清那两架苏军飞机的墨绿色涂装。从轮廓上看,它们应该不是有着“黑色死神”之称的伊尔-2强击机,然而这并不值得德军士兵们庆幸,因为它们的机翼下都霍然挂着火箭弹。当它们压低机头俯冲而来时,螺旋桨卷动气流发出低沉的呜咽,发动机的嗡鸣则有种强劲的穿透力,在很远的距离就能够让人感到压抑和紧张。看到这两架苏军飞机摆出一副准备攻击的姿势,德军的军官们大声招呼着士兵们往公路两边散开。 周围的士兵挤挤攘攘地各自奔离公路,林恩跟丢了“屠夫”,只得夹在一群陌生面孔中往远离公路的方向拼命跑。这时只听得嗖嗖的呼啸声从空中传来,哪敢抬头一睹火箭弹齐齐飞来的壮观场景?他本能地低头猫腰,脚下更是不敢有丝毫的怠慢。须臾,剧烈的爆炸接踵而至,而在听到轰响声的刹那,林恩学着电影中的动作向前趴倒,可后面的士兵很多还来不及止步,又受到了强劲气浪的冲击,顿时踉跄地摔倒了一片,其中一人直直扑在了林恩身上。若是身体再重上一些,没准会把他压得休克过去! 强烈的爆炸有十几次之多,从间隔上判断又是分为两个批次的。巨大的轰响震得人们耳朵发鸣,以至于林恩完全没听到两架苏军飞机拉起并从头顶上空掠过的声音,等到听力恢复了一些,传入耳中的已是熟悉且近的机枪声。扑倒在自己身上的那名士兵连滚带爬地翻了下来,嘴里叽里咕噜地说着些什么,林恩长喘了一口气,扭头一看,硝烟渐散,仅存的那辆装甲车燃着熊熊烈焰,以它为中心的大片区域内弹坑焦黑、残碎遍地,周围扑倒在地的人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在公路两侧,几个机枪战斗组临时扮演起了防空部队的角色:他们由一名士兵肩扛机枪的两脚支架,另一名士兵猫腰或是半蹲着进行瞄准和射击,还有一名士兵帮着掌握弹链带,mg34或mg42短射的声音听起来像是乌鸦在发出嘶哑的怪叫声,金黄色的弹壳如微型瀑布般从枪身不断蹦出,然而这些“步兵大杀器”对苏军战机似乎并没有太大的威胁。很快的,一架苏军飞机再次呼啸而来,从离地不到三十米的高度掠过。如此近的距离,飞机下部的每一个细节地面上的人都能够看得清清楚楚——这支德军部队的规模、成分、主要装备以及狼狈不堪的状态等细枝末节的情况,这会儿恐怕也已经收入了苏军飞行员的眼中。 机枪声还在嘶吼,片刻之后,第二架苏军飞机也俯冲而来。当它位于机翼上的两挺机枪同时开火时,炒豆子般的脆响顿时在头顶上方爆裂开来,两条弹雨随即在地面上激起成串的泥屑,德军其中一个机枪组横遭扫射,几名匍匐在地上的士兵也没能逃过此劫。粗略观察,这短短一轮的扫射竟已造成了近十人伤亡。 在发动机变速的轰响声中,第一架苏军飞机爬升到百米高空然后直接朝东面飞去,而第二架则只爬升到大约一半的高度,它做了个大半径的盘旋,约莫一分钟后又从北面俯冲而来。当它降到最低高度时,螺旋桨卷起的风几乎能够吹动地面上的沙砾,而如此肆无忌惮地炫耀低空技巧,林恩觉得这不仅充分显示了苏军此时在东线的绝对制空权,更是苏军官兵信心强烈的表现。 如理发一般超低空掠过,苏军战机这次扫射的时间更长。德军的机枪追着这只“绿皮鹰”猛烈开火,巨大的后坐力使得射手和肩扛支架的士兵呈现出一种非常怪异且别扭的姿势,而许多散开躲避空袭的德军士兵也以手里的冲锋枪向空中射击,但那架苏军战机就这样若无其事地飞走了。只见它再次爬升到数十米的高度,优雅地侧身盘旋,调整姿势后又从东面小角度俯冲下来,隔着好几百米就开火了。这一次,飞机上位于螺旋桨中部的机炮也开火了,落在地面的弹雨仿佛是由无形之手划出的直线,而且中间那条弹点的间隔要比侧旁两条宽出一倍以上,每一个弹点都如同小型手榴弹般发生爆射。这三条线沿着飞机飞行的方向迅速延伸,触入德军士兵散布的区域时,泥屑纷飞的场景变成了泥屑与血花碎布混杂,刺耳的机枪声盖不住痛苦的哀嚎。德军士兵们拼命用手中的的武器向上射击,肉眼甚至可以看到有许多飞射而去的弹点打中了苏军飞机,然而它再一次若无其事地飞走了。 震惊!林恩彻底被眼前的景象给震惊了。普通机枪的子弹威力虽小,但那苏军飞机也不至于如此无敌吧! 连续三次超低空“表演”好像仍没有让那架苏军战机的飞行员心满意足,他驾驶战机不急不忙地爬升,这一次盘旋的时间稍久,基本是以这支德军部队为圆点转了大半圈,然后又从南面发起俯冲扫射。 听到苏军飞机俯冲下来所发出的特有呜咽声,林恩的心不由得选到了嗓子眼。尤其当刚刚两次子弹扫着石子泥屑在地面上乱飞时,他感觉自己就在生与死的边缘徘徊——那飞机扫下来可是重机枪口径的子弹或是机关炮弹,若是挨上一下,估计自己不但小命玩完,还得落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第12章 清道夫 接连五次俯冲扫射之后,苏军战机终于拉起机头扬长而去,在公路周围留下一片狼藉。被区区一架飞机折腾得死去活来,幸存的德军士兵们个个灰头土脸,茫然的眼神中带着无尽的悲哀。他们默默地救助伤员,或在满地遗骸中寻找可能幸存的昏迷者,而两名通讯员则一死一伤,仅有的一台背负式发报机也被炸烂,情况看起来着实不妙! 尽管在这场空袭中幸运的毫发无伤,林恩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他此时脑袋里混乱极了。如果说战斗的意义不是杀人而是保命,那么生存下去的价值又是什么?明明知道这场战争必输无疑,作为德军阵营中普通而卑微的一员,还有必要再继续坚持吗? 正为这些问题纠结着,毫无心理准备地被人拍了一下臂膀,林恩心里冷不丁咯噔一下。当他意识到那张熟悉的面孔属于“屠夫”时,没怎么多想就做出了个苦笑的表情——苦涩的滋味尽在不言中。 望着周围的惨象,“屠夫”一脸深沉。等他转过身时,林恩发现他右脸颊的颧骨位置霍然留着条三公分长的血痕,伤口还在往外流血,血迹配上他那冷漠的表情,使整个人更显刚硬与坚毅。 猜想“屠夫”也许还没意识到自己已经受伤,林恩指指他的脸颊,又摸了摸自己的右脸颌骨位置。“屠夫”伸手抹了一把,看到手指沾染的鲜血,却无动于衷地拎着他的冲锋枪往公路方向走。 望着他的背影,林恩默然。 赶在下一批苏军战机到来之前,德军士兵们又匆匆上路了。军官虽然没有整队,士兵们倒也不至于毫无队形可言,简单的行军纵队看似松散但仍保持着秩序。只是少了装甲车及相当一部分士兵,又增加了不少需要用担架抬行或是由同伴搀扶的伤号,这支队伍弥漫着落魄而压抑的气氛。 由于电台的损坏,队伍暂时失去了与后方指挥部的直接联系,军官们经过商量后并没有发布新的指令。队伍继续沿着公路行进,大半个小时之后来,他们到了一座破败不堪的村庄前。村外空荡的堑壕工事说明守军应该是主动撤离的,村庄周围的雪地里留着杂乱的履带痕迹。两名大耳沿钢盔跑过去查看了一下,远远地用手在空中画了个五角星,说明此前曾有苏军坦克打这里经过——从履带痕迹的延伸方向看,坦克是从这里往正北方向去了,西面的小路则只有普通的车轮印。于是,军官们让队伍在这座村庄稍作停留,一面派出几名士兵朝几个方向跑步侦察,一面聚起来商议接下来的作战行动。 走了将近有三公里的路,士兵们一听到休息的命令便就近找稍微干燥点的地方坐下来,喝着凉水啃面包。林恩主动坐在“屠夫”旁边,这时候他脸颊上的伤口已经自然止了血,没有擦去的血迹变成了黑色,半张脸看着很是狰狞。或许是感觉到了林恩的目光,或许是其他什么原因,“屠夫”转过头来说话。林恩无奈,只好指指自己的耳朵并且摇了摇头,假装自己的耳朵仍然不太灵光。“屠夫”便不再多说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里面看起来只有为数不多的几根,但他毫不犹豫地把烟全部倒出来散给自己的下属们,自己只留了一根。 为了健康,也是为了省钱,林恩从学校毕业后就没再抽过烟在鬼门关口也转了几趟,寻常的烦恼早就抛到了九霄云外,林恩也就没什么负担地接过烟,就着同伴的火柴点着。这种没有过滤嘴的白纸卷烟也只是早年在父辈手上见过,如传说中的那样,德军配发给士兵的香烟极其呛口,浓烈的味道果然有几分“马粪”的意味,但吸了两口也就不觉得那么难闻了。 吞云吐雾之间,林恩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大丈夫当战死沙场,马革裹尸而还”这句话来,它原本是充满了豪迈慷慨之意,这时候想着却难免有些悲凉:自己一介不慎穿越的天朝小民,在这异国他乡的战场上挂了算什么? 心事重重地抽着烟,一不注意居然烫了嘴唇,林恩狼狈地擦擦嘴巴,这个动作惹得周围几个人都笑了起来,就连一贯表情冷漠的“屠夫”也动了动嘴角,也算是一笑。 一同经历了战火考验,林恩这时候是多想和身边的战友们苦中作乐地打趣一番,然而语言这个问题始终困扰着他——以往看过的穿越小说中,主角不是继承了宿体的语言能力,就是正好学了这门外语,亦或是天赋异禀无师自通,轮到自己却没有这般“福利”了。更让他懊悔的是,在大学时曾有参加德语强化班的机会,但那时他觉得出国留学对自己来说遥不可及,连尝试都没有就放弃了。 追悔以往或是怨天尤人是无济于事的,林恩这时候想着要是有本中德字典就好了。抓紧一切休息时间钻研,短时间内不至于说很流利,但至少可以逐步解决一些交流问题。否则,在这里呆的时间再久,也只能通过别人的交谈掌握少数几个词语。 林恩正想着这些,突然看到派去正北方向侦察的两名士兵以百米冲刺的速度狂奔而回,一边跑还一边拼命挥手。如果是碰到了自己人,喜极而泣也不至于到这个地步,再看其中一名士兵的手势像是在说有什么东西往这边来了,大家快跑。林恩心里顿时暗道糟糕:莫不是苏军装甲部队收到消息又杀了个回马枪? 怕什么来什么,视线尽头的那座山丘上突然“伸”出了一根炮管,紧接着,坦克的炮塔和车身也出现了,那颇具特色的倾角非t-34莫属! 在第一辆t-34出现之后,第二、第三辆也随即爬上了那座小山丘。它们沿着公路从那里过来最多三公里,而这个距离完全在76.2或85毫米坦克炮的射程之内。 就在一名德军上尉军官指向西面大喊的时候,那些苏军坦克开炮了。在村庄周围临时休整的德军士兵们当即仓惶而奔,可人腿哪里快得过炮弹?只短短四五秒,苏军的炮弹便呼啸而至,行进中的射击虽然不太精准,可轰击区域目标毫无难度。三枚炮弹分别落在了村庄北面和西面,爆炸的冲击当即令两名不幸的大耳沿钢盔反向飞了出去,飞射的弹片又杀伤了另外数人。这时候,德军军官们已无从发挥自己的指挥作用,好在士兵们仍遵照最后一道指令向西运动——这虽然不是远离苏军坦克的方向,却有机会让他们返回到己方控制区域去。 林恩记得有个两人遇熊的故事,跑得比同伴快的那个人自然能够逃过熊的攻击,乍一想,这个道理用在眼前的局面好像也行得通。面对苏军的坦克部队,仅存的这三百多名德军官兵完全没有可能在阵地战或正面遭遇战中顶住对方的攻击,拼命奔跑似乎是逃生的唯一路径,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由于之前休息所处的位置比较靠后,林恩所在的这一群士兵落在了最后面,苏军坦克打来的炮弹不断呼啸着落下,一阵接着一阵的爆炸随时都可能夺走他们中某些甚至全部人的姓命,但士官们并没有头也不回地往前跑,而是沉着冷静地替士兵们担当后卫。殿后的普通士兵固然十分惶恐,可在他们的鼓舞下,仍然放慢脚步并且保持一定的距离,以便士官们随时调动。这样的意识品格,让身处他们中间的林恩再一次满怀感慨——若有眼前这些德军官兵一半的素质,[***]岂会丢掉金陵城? 感慨归感慨,在这样的情况下主动为大部队殿后,林恩知道自己以及周围这些人将是凶多吉少。手里端着“波波沙”,他一边跑一边侧头回望,视线中的苏军坦克多达十余辆,不仅每一辆都搭载有战斗步兵,后面似乎还有载运步兵的卡车相随。它们很快离开公路,直接穿过田野朝这边驶来,如此一来,双方的距离一下子拉近到了不到两公里。普通机枪虽然还够不着,但是t-34发射的高爆弹能够如拾草芥一般收割德军步兵们的姓命。 眼看着周围的士兵不断倒在苏军坦克的炮火下,他们正好又到了一处略高于地平面的小土丘位置,身材瘦高的军士长高喊道:“洛卡-沃特迪甘!” 后卫部队里的其他士官,包括臂膀配有两道杠的“屠夫”,立即以相同的口令招呼各自下属的士兵们。看到同伴纷纷就近寻找战斗位置,林恩也就猜得到这是“就地战斗”的指令。人不可有傲气,但不能无傲骨。作为一个生在和平年代、长在金钱社会的东方人,林恩姓格内敛、不善交际,不出意外的话,即便勤勤恳恳的埋头工作,也只会度过碌碌无为的平庸一生,然而这宛若噩梦的三天彻底改变了他的观念。在血与火、生与死面前,人姓的光辉与丑恶毕现无遗。抛开懦弱,撇开畏缩,在忍受与煎熬中觉醒,在战斗与抗争中蜕变,此刻的林恩正悄然发生着他不敢想象的变化。此刻虽无慷慨赴死的凌然,但能够作为这支勇猛顽强、意志坚定的军队的一员光荣战死,心中已了无遗憾。 第13章 无情追杀 区区三四十名士兵,要以仅有的一挺mg42和若干步枪、冲锋枪抵挡十余辆苏军坦克,这听起来不亚于天方夜谭。匍匐在潮湿的泥土地上,林恩看了看手中的“波波沙”,它表尺上的最大值是200m。等那些t-34推进到200米之内,自己和周围的同伴们还有命活着么? 想到这里,他从背上卸下仅有最后四发子弹的毛瑟步枪,同时将“波波沙”的枪带斜挎于左肩和右腰之间。毛瑟步枪的有效射程固然比苏制冲锋枪远一倍以上,但它仍无法对隆隆驶来的苏军坦克构成任何威慑。这时候,只见一名德军士官从自己的背囊中取出一个玻璃酒瓶子,里面装着淡黄绿色的**。他迅速拧开瓶口的金属盖子,往一块碎布条上撒了些**,然后将碎布条顺着瓶口塞进去大半,划火柴点着留在瓶口之外的布条。苏军的坦克还隔着一千多米,即便是全世界臂力最强的人也不可能将一个普通瓶子抛到那么远,但这名士官仍奋力将酒瓶甩向前方——借着山丘的一点点水平高度,它飞出了将近五十米,撞地即碎,一团火焰瞬间腾起! 须臾,另一名大耳沿钢盔也抛出了类似的燃烧瓶,一前一后两团火在地上熊熊燃烧着,火势虽猛,但稍有常识的人都知道,空有汽油是烧不了多久的。林恩这时候也看出来了,德军士兵们此举是在威慑对方:别以为我们拿你们没办法,看,这些莫洛托夫鸡尾酒也够你们喝上一壶的。 古代战象最怕火烧,苏军坦克固然可以无所畏惧地从这两片燃烧地碾过,但它们必须提防那些在德国士兵们手中随时待发的燃烧瓶。排头的坦克没有明显减速,但后面有几辆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认真瞄准并以坦克炮连连轰击德军士兵所在位置。小小的山丘上顿时烈焰闪动、弹片横飞。 落在近处的高爆弹在爆炸时发出剧烈的声响,头戴钢盔的林恩即便张大了嘴巴,也只能稍稍减轻耳膜受到的震荡——酒吧听摇滚已经够刺激了,这里的声波冲击恐怕还要强上十倍不止!地面也在随着爆炸而晃动,林恩仿佛趴在一张弹**,每每有人在另一边弹起或者落下,身下就会发生连带的弹动,而且这种震荡来势之猛,片刻功夫就让他内脏翻滚、关节麻痛。 临时充当阵地的土丘虽然有居高临下之势,能够稍稍抵挡子弹的直射,可对落在附近的炮弹却没有任何的遮蔽效果,不多会儿就有好几名士兵被直接炸飞,受伤者的人数一时间难以确定,但照此下去,用不了十分钟这些人或将一个也不剩地的阵亡殆尽! 到了开始上坡处,排头的苏军坦克终于放慢了前进的速度,轰击不到一千米外的目标,它们炮塔上的炮管几乎是向下压的,车载机枪也开始射击了,连串的子弹顿时打得山丘上雪花、泥屑飞溅。在这种情况下,先前下令就地防御的那名军士长终于高喊着发出了新的指令,林恩听不懂——耳朵也听不清,正茫然等死,忽感背部的枪带被人用力抓了一把,竟然又是“屠夫”!在他的招手示意下,同属一个战斗班的另外几名士兵也都起身猫腰往后跑。 刚跑出没几步,一发炮弹呼啸而至,巨大的冲击使得林恩像是遭到了一名强壮的橄榄球队员撞击,顿时失去平衡跌出了一米开外,好在从后面过来的另一名大耳沿钢盔搀了他一把,这才勉强跟上了战友们的步伐。以低头弯腰的别扭姿势狂奔了数十米,他匆匆回头,大多数士兵都已撤退,山丘只留在最后几名士兵在用孱弱的火力迟滞苏军坦克。这是螳臂当车,是飞蛾扑火,更是大无畏之战斗精神的体现! 这一刻,林恩心中满怀酸楚:最优秀的球队未必能拿到冠军,战场上亦是如此。 以t-34的正常越野速度,即便是在爬缓坡的情况下,驶过一千米距离的时间也顶多是两分钟,然而林恩他们离开山丘后跑了有足足四五分钟时间,炮弹才又追着落下。转头望去,那座山丘已经属于苏军坦克了。 大学的一千米测试,林恩竭尽全力也得四分多一点才能跑完,眼下背负了枪械装备,身体又非常疲倦,同样的时间居然也跑了七八百米,看来求生的欲望确实能够在很大程度上激发人体潜能。不过,这个距离还不足以保命,苏军坦克此时的炮火密度有所下降,但dt机枪(捷格加廖夫系列轻机枪的坦克型)仍在后面哒哒哒地嘶吼着,7.62毫米机枪弹的有效射程为800米,在实战中扫射群体目标,在这个距离上完全能够对人体构成直接杀伤。于是,林恩耳边是子弹擦过的嗖嗖声,眼前是子弹打在地面激起的团团泥水,眼角余光不断瞟见有大耳沿钢盔中弹倒下。虽然情况截然不同,但林恩忽然觉得自己的命运和先前遭到射杀的苏军战俘并没有本质的差别——仅有的区分在于这时候子弹是从背后射来的。 全力奔跑中,林恩已经做好了随时被子弹打中的心理准备,又一个十秒钟过去了,周围的人影持续减少,但子弹迟迟没来点自己的名。突然间,跑在前面且和自己同属一个战斗班的士兵腿部中了一弹,他整个人猛然一颤,痛叫着向前扑倒。原本跑在后面的“屠夫”见状连忙跑过去将其扶起,在生命危险和同伴安危之间,林恩原本打算选择前者,但“屠夫”的动作瞬间改变了他的主意。将毛瑟步枪换到左手,从右边搀扶受伤的同伴,两人合力,加上一只腿中弹的同伴以单脚蹦跳,三人竟勉强跟上了同伴们的撤退速度,而这时候殿后士兵已不足二十人! 下了山丘之后,沙土小路转向西北方延伸,大约5公里处有一座小村庄。林恩此前一直埋头狂奔,根本没来得及仔细观察。搀扶受伤的同伴前行时,抬着头正好平视前方。他努力地向前眺望,竟惊讶的发现村庄外围筑有防御工事,而且村庄里一栋尖顶房屋上仍飘扬着醒目的德[***]旗!好不容易看到了希望,林恩心中自是一阵雀跃,但就在这时候,苏军坦克的炮火陡然间变得凶猛起来,看来是狠心要把这残余的十几名德军士兵消灭在撤退途中。 “快点,快点!”林恩从唇间挤出熟悉的词语,莫说身旁的人听不懂,炮弹的嘣嘣巨响也极大地削弱了人们耳朵的灵敏度。受搀扶的士兵仅靠单腿跳跃,伤口又没有进行任何处理,这时已是体力透支。苍白的脸庞毫无血色,但眼中依然充满了求生的渴望。“屠夫”的体格健硕,但比林恩矮了半个脑袋,此时伤者的负重大半位于他那边,在这严酷的寒冬,他涨红着脸,汗水正顺着头发和颈部往下流,而那双大号皮靴每一步都留下了深深的脚印。 林恩的情况也好不到那里去,双腿已如灌铅,肩膀扛着同伴手臂,更是感觉一刻都不能坚持下去了。眼看村庄越来越近,甚至可以隐约看到战壕中有戴着大耳沿钢盔的人在期盼地望着他们,林恩紧咬着牙关,以前所未有的意志力驱使手臂使力、双腿迈动,然而罪恶的炮弹咻然怪叫着飞来,落在距离他左侧仅有不到十米处,火辣的气浪狠狠地撞了过来,三个人紧靠在一起仍无法抵挡,瞬间往反方向摔去。 重重摔在地面的刹那,林恩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我的二战之旅到此结束了吗,上帝? 发懵的耳朵只有无尽鸣响。 又一发炮弹袭来,似乎落在了更近处,林恩眼前的世界剧烈晃动着,仿佛空间都已经扭曲了,大大小小的泥块宛若夜空中绽放的礼花,以美妙的抛物线分散开来。须臾,脑袋稍稍清醒了一下,林恩顿时感觉左臂有种撕裂的疼。他一开始以为那是弹片创伤,但持续的感觉又不像是很大的伤口,便知道有可能只是先前的伤口崩裂。 艰难地转头往左看了看,“屠夫”和受伤的战友都还有动静,再转头往右,那些t-34在视线中有如玩具大小,前前后后十多辆都在往这边推进,前面几辆车身正面闪动着机枪火舌,略略昂起的炮口时而喷出一团乌烟,炮弹划空的啸然转瞬即至,落在了更靠村庄那边。 这糟糕的场面让林恩倍感无望,他仰面朝上地躺着,天是那样的蓝,云是那样的白,仿佛一点都没有被战火熏染。战友们在绝境之中不离不弃的精神有如乌云间隙洒落的一抹阳光,让他可以带着些许宽慰结束这意外的战争之旅。恍然间,他想起了他那个时代以色列人的一句豪言: 即使世界都已经抛弃了我们,我们也绝不会抛弃自己人! 第14章 猛虎 在战场上,时间的流动有时显得快、有时显得慢。躺在冰冷的雪地里,林恩感觉已经过了很久很久,直到“屠夫”的叫唤声传来,他才又一次转过头,却见刚才那受伤的同伴紧紧闭上了眼睛,胸口再无起伏,心中顿时无限哀伤。 “lynn!” “屠夫”叫唤林恩的名字,但他的后一句话是林恩目前还无法听懂的。只见这名党卫军中士身体平躺、脑袋侧向自己这一边,整张脸布满了血渍和泥污,军服虽然又脏又湿,但看得出来,那是由于地面泥泞而非大量出血造成的。 除了旧伤位置,林恩感觉四肢躯体和脑袋都没有再受新伤,而且躺着也恢复了一些气力,便朝“屠夫”摇了摇头,也不知道他是否理解这个动作的意思。至于爬起来继续跑,林恩有过这样的想法,但他很快意识到自从被炮弹炸倒之后,苏军的炮火就渐渐远去了。既然躺着无忧,为什么要爬起来吸引敌人的炮弹和子弹呢? 带着这样的想法,林恩把头转向另一边。视线中的苏军坦克一辆不少,但体积“增大”了一倍不止,估计到自己这里已经不足500米了。在这种情况下,贸然起身恐怕会马上被t-34的机枪打成筛子,这或许也是“屠夫”没敢做出大动作的缘故。 在苏军坦克开炮的间隙,“屠夫”张嘴叽里咕噜地说着,这会儿林恩真是又急又无奈——要是可以直接用语言来交流该多好? 见林恩迟迟不回话,“屠夫”艰难地转过身子并且爬近了一些,此时林恩才惊讶的发现,“屠夫”左手有三个手指不翼而飞,鲜血仍汩汩地从断指处往外流,巴掌和袖口已满是血渍。正欲找出急救包,却想起它已经用在了黄毛的身上,只好从口袋里掏出手帕。 在林恩用手帕帮自己包扎左手的时候,“屠夫”咬着牙一声不吭,眼睛死死盯着那些苏军坦克。越过山丘后,它们明显放慢了行进速度,好让下车掩护的步兵能够跟上,而苏军的战斗步兵们穿着白色的冬外套,基本上人手一支“波波沙”,正不断向沿途或趴或躺在地上的德军士兵遗骸扫射。在这种情况下,林恩他们即便有舍身成仁的勇气,也无法寻觅到攻击苏军坦克的机会。 勉强包扎好了伤口,林恩见“屠夫”这副紧皱眉头、满目愤恨却又无可奈何的表情,正欲回头,却意外瞥见村庄外面出现了几个移动的硕大白影,他连忙朝“屠夫”指了指后面。“屠夫”回头一看,右拳顿时紧握! 看到己方的战车,林恩心中亦是一阵狂喜。他仔细分辨了一下,这些采用灰白色涂装的战车共有7辆,其中两辆体型非常突出,高而宽的车身从正面看有如一堵重墙,两侧履带的间距甚宽,用于伪装的枝叶掩饰不了粗长的炮管。 三天来,林恩还没见过一辆真正的德军坦克,但按照先前那两辆半履带式装甲车的体型来推测,这两个庞然大物应该就是虎式或者虎王坦克。尽管存在速度慢、行程短、机械故障率高等缺点,但坚厚装甲与超群的火力依然赋予这些陆战之王无可比拟的霸气,在东西双线都是令敌人畏惧和头疼的对手。 “屠夫”转过头来,眼中的黯淡神色不见了,他高兴地说:“梯格!乌兹海弗-梯格!” 林恩迟疑了一下,突然意识到他所说的“梯格”应该就是英语的“tiger”,也即“老虎”的意思。以历史上的交战记录来看,两辆虎式坦克只要使用得当,完全有机会干掉一打t-34并全身而退,而离开村庄朝这边推进的德军战斗部队还有五辆其他型号的战车从旁掩护——看轮廓应该有三辆是后期型号的四号坦克,另外两辆则很可能是某个型号的突击炮或者自行反坦克炮。 咚! 率先开火的是位于装甲队列中部那辆突然停住的“虎”,发射药燃烧产生的明黄色火焰和灰白色硝烟从炮口制退器两侧喷涌而出,使它看起来就像是个抽雪茄的钢铁怪物。单纯就场面而言,这可要比没有安装炮口制退器的t-34更为壮观。炮弹呼啸着从头顶飞过,林恩连忙转头,正好看到炮弹准确击中一辆t-34,巨大的爆炸瞬间吞噬了白色涂装的苏军战车,且硬生生地让这好几十吨的家伙就地止步。烈焰和硝烟散去,这辆t-34的炮塔和车身正面都被熏烧成了焦黑色。驾驶舱的舱盖兀然敞开,滚滚黑烟从里面涌出,但看不到有坦克组成员逃生。隔着好几百米看不清弹孔与破口,但基本可以确定的是,这家伙已经直接报废了。 己方坦克气势磅礴的一击让林恩差点忍不住拍手叫起好来,紧接着,第二个“咚”响传来,他干脆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些苏军坦克。在德军坦克出现后,它们一面分散队形,一面加快了行进速度,试图以此来降低中弹概率。不过,第二辆“虎”式短进射击的首发炮弹仍然精准地命中了一辆苏军坦克,而且恰好从侧部打中它的车身履带位置。炮弹贯穿车体后在内部发生爆炸,紧接着又发生了一次更为猛烈的殉爆。虽然那辆t-34的炮塔和车身并没有就此分离,但是四处升腾的黑烟仍昭示了它遍体残破的下场。 “古特-格马特!” 好容易出了口恶气,“屠夫”兴奋的以右手拍地。林恩回头朝他笑了笑,尽管没有镜子,但他知道,这个笑容一定是雨过天晴的灿烂! 接连挨了两记闷棍,苏军坦克手们也有些按耐不住了。此时双方坦克还隔着大约1500米,即便是t34/85在这个距离上也无法从正面撼动虎式坦克的装甲,但好几辆t-34还是进行了短停射击。林恩和“屠夫”不约而同地转头去看己方的装甲战斗群,炮弹尖叫着落在旷野中,落点离最近的一辆德国战车也有七八米,双方的射击水平立分高下! 漂亮的“开门红”并没有让德军坦克手们忘乎所以,两辆虎式重新启动,磅礴的躯体在发动机的隆响声中平缓前行,移动了大约二十米的距离,它们一前一后停了下来,经过大约四五秒的瞄准和调整方才再度开火。 趴在战场中央的人——除林恩和“屠夫”外可能也还有其他的幸存者,都忙碌地转头去看炮击结果。以超过800米的初速出膛之后,88毫米穿甲弹只需两秒就能够飞越战场,第二轮炮击一发稍稍偏的,落在了t-34的履带侧旁,而另一发则不负重望的击中了目标。中弹处虽是t-34装甲最厚的正面位置,但是强劲的威力仍然撕破钢板钻入坦克内部…… 看到第三辆苏军坦克被狠狠干掉,林恩的心情一下子畅快起来,他甚至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足球比赛中的主裁判,看比赛的位置和角度是任何豪华包厢都无法比拟的。 很显然,高级别的军官绝不可能趴在战场中央观战。 虎式坦克的两轮炮击过后,双方的距离差不多也拉近到了一千二百米左右,战况随之变得激烈起来。苏军一方,残余的11辆t-34不惜弹药的密集开火,后方的士兵也开始用卡车拖曳的火炮向德军阵列开火。德军装甲群所在的区域很快弥漫着炮弹爆炸所产生的烟尘,其中似乎有那么一两发打中了虎式坦克,但没有一发对这两辆涂有灰白色迷彩与黑白铁十字标识的钢铁猛兽造成直接破坏。德军这边,除虎式之外的另外5辆战车也接连开始了首发射击。从炮弹的落点来看,德军装甲兵们的射击技术确实是无可挑剔的,当然了,就林恩所阅读到的资料,德军坦克车辆的光学瞄准器材也要比苏军出色一些。人和技术的因素两相叠加,5发炮弹有2发直接命中,其中一发直接打爆了苏军坦克,一发炸坏了t-34的履带,而另外三发也基本落在距离苏军坦克三米范围之内。 战况的进展对苏军一方极其不利,为数不多的中小口径步兵炮又帮不上什么忙,残余的t-34终于没再执拗地向前推进。在排头坦克的带领下,它们相继停了下来并调整到倒车档,后退的过程中,它们始终保持车上与炮塔正面朝向德国人,并且时不时进行短停射击,不过出于掩护目的进行的射击效果并不好。在又进行了两轮射击并击毁一辆t-34之后,德军坦克也纷纷停止射击并放慢了速度。双方默契地脱离了火力接触,那些t-34一直退过山丘并最终消失在视线中,只留下6辆或毁或伤的坦克残骸以及不到20名苏军士兵的尸体——在今早攻破德军防线的苏军洪流中,这仅仅是微不足道的一小部分。 和“屠夫”搀扶着站起来,林恩回首自己曾经走过的道路,竟零落地散布着好几十具德军官兵的遗体,想想那仓惶与绝望的旅途,顿时有种恍若隔世之感…… 第15章 喘息 进入这不知名的村庄时,林恩俨然成了一个表演行为艺术的“泥人”,从头到脚没有一处是干净的,就连头发上也挂着已经结板的泥块,随便跳一跳就见泥屑扑啦扑啦地往下掉。 在残酷的战场上,外表已经退居到了极次要的位置,看看那些从前方阵地上一路撤退下来的军官和士兵们,身上莫不是沾满了泥污油迹甚至血渍。对他们来说,能够活下来比什么都要重要! 带着满身的疲倦和酸疼,林恩跟着“屠夫”在一座木石结构的尖顶民房外席地而坐,不多会儿,一名军服还算干净整洁的士兵左手拎个半大的篮筐、右手拎个木桶走来,篮筐里装着许多切成拳头大小的面包,木桶里装着菜汤——除了几片菜叶和零星的浮油便再无它物。这时虽然还不到正午,但对于在前线始终处于半饥半饱状态、上午又走了很长一段路并且几度濒临死亡的人来说,吃块用热汤泡过的面包已是上天莫大的恩赐。 “屠夫”二话不说,单手解下饭盒,盛了汤又拿了块面包,好像失去左手的几根手指对他来说完全没有影响。可是看着同伴的这个举动,林恩难过的几乎要流下眼泪来,他忍着心中涌起的巨大悲伤,拿出已经被磕得变了形的饭盒,默默盛汤并拿了面包,学着“屠夫”把饭盒放在膝盖上,将面包撕成小块泡在汤里,然后如享受大餐一般从容、缓慢而又一点不留地将它们统统扫入腹中。 吃饱喝足,林恩抬头看了看这座只有二十来栋房屋的小村庄,因为上百名溃兵的到来,原本就驻扎了一些士兵的村庄显得有些拥挤,但仅有的两条十字路上看不到几个随意走动的人。满脸狼狈的军官和士兵或坐或躺,大都在闭目养神。经历了跌宕起伏的一个上午,片刻的喘息也显得弥足珍贵。 休息了十来分钟,林恩这才从背上卸下自己的波波沙和弹鼓包,连同毛瑟步枪一并放在旁边,又从腰带上拔出那支不灵光的毛瑟军用手枪。“屠夫”看到这支枪,便从林恩手里拿过来瞧了瞧。因为左手失去的手指再也帮不上忙,他用左手胳膊肘夹着毛瑟手枪的枪管,先是从枪膛里退出一发子弹,然后用子弹头顶着位于枪匣上的卡笋,将弹匣托板往后一拉,托弹板和托弹簧就卸了下来。接着调整击锤,向上推阻铁座卡笋的同时向后抽出击锤,整支手枪就分解成了零部件状。只见“屠夫”拿起金属打火机一半大小的击锤部件仔细看了看,扬着它对林恩哩哩洛洛地说了几句,林恩虽然听不懂具体内容,但也就知道了这把枪的问题出在哪里。 即便是单手艹作,“屠夫”拼枪的速度也依然让林恩赞叹不已,把这毛瑟手枪重新装好之后,他递给林恩并且又说了一句话——可怜的林恩只好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并重新将这支他看作是宝贝的驳壳枪插到腰带上。 “嘿,杀猪的!” 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传来,林恩和“屠夫”都不约而同望去,只见两个挎着“波波沙”的大耳沿钢盔快步走了过来,他们都是“屠夫”的下属。在经历了那条可怕的“死亡之路”后,今早还有9个人的战斗班恐怕也就剩下他们4个了! 见“屠夫”受伤的手用手帕包扎着,其中一名士兵当即取出急救包帮他进行处理。整个过程中“屠夫”依然一声不吭,而再次看到他的手指断根处,林恩心里闷闷的难受。 处理好了伤口,两名士兵又和“屠夫”交谈了片刻,便坐下来靠着墙壁休息。若是能够就这样晒着太阳挨到黄昏,这或将成为林恩三天来所度过的最美时光,然而过了还不到半个小时,凄厉的防空警报声响了。制服较为整洁的军官在路口用声音和手势引导士兵们分散到村庄周围去,林恩本想扶“屠夫”起来,却被他狠狠甩开手,这家伙倔强地起身,抓着他从未改换过的冲锋枪大步往前跑。林恩抓起武器,和另外两名士兵紧紧跟在他的后面。跑出大约400米,他们来到了位于村庄北面的战壕——它并没有像林恩之前呆过的前沿阵地一样挖到两米多深,而且战壕壁也没有用木条加固,战壕底部有些位置积了没过脚面的泥水。 在战壕中找了个士兵较少的地段,“屠夫”全然不顾地上的泥水就一屁股坐了下来。 大冬天湿着屁股的滋味可不好,但贴身衣物早已是汗水掺着泥水,林恩他们也就不在乎多“泡”一会儿。潮湿的战壕中还能够照到些许阳光,这多少给刚刚经历了生死考验的德军士兵们带来了一些积极的情绪,所以当成群结队的苏军战机飞来时,大家都若无其事地抬头仰望天空,几乎看不到谁的脸上挂有恐惧的神情。这时候,村庄周围的阵地上已经看不到先前重挫苏军坦克部队的那七辆德军战车,它们的白色伪装显然就是用来躲避敌机空袭的——随便找个树林子一停,再用泥沙把周围的履带印痕一盖,苏军飞行员们就算把眼睛睁得再大也很难寻觅到它们的踪迹! 在苏军战机开始投弹之前,隆隆的炮声就已经响起,高炮炮弹爆炸产生的黑色烟团多数位于中低空,而苏军飞机轰炸也和图片、电影中西方盟军以整齐编队进行高空投弹的模式大相径庭:数十架战斗机以仅比树梢略高的高度呼啸而至,以小型航空炸弹或者航炮机枪攻击德军的地面炮火,单翼单发的轻型轰炸机和强击机随即以基本相同的高度飞来,以普通航空炸弹和机炮攻击德军的村庄和阵地。在这之后,好几十架单翼双发的中型轰炸机以较快的速度水平飞来,高度大致在两百到四百米之间,每架所投掷的炸弹虽然也是一串串的,但数量要比盟军的重轰炸机少得多。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内,成吨的炸弹落向村庄,以吞噬一切的气势撼动着地面和建筑物,先前林恩他们靠坐着的那栋尖顶房直接被一枚黑乎乎的炸弹命中,偌大的木石结构建筑竟然在猛烈的爆炸中瞬间坍塌,屋顶和墙体的石块木屑四散着抛向远处!看这情景,仍然留在村庄里的人除非蹲在深深的地窖里,否则是难有活路的。 爆炸最激烈的时候,和战壕中的德军士兵们一样,林恩双手紧紧塞着耳朵,以此来减轻耳膜的负担——连续三天忍受了多次炮击和轰炸,他已经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听力出现了严重的下降,曰后能否完全恢复尚不得而知,但可以基本确定的一点是,若是继续这样下去,听力的受损就很可能变成永久姓的。 炸弹密集爆炸的声音盖过了一切,但德军的防空火力仍在射击。在林恩他们所呆的战壕附近,一座布置在树林边缘、安插了大量枝叶伪装的四联装机关炮就一直在奋力嘶吼着,好几名穿着灰色军服的大耳沿钢盔不顾敌机扫射为机关炮搬运和装填弹药。相隔百米,一门单独安放的单管高射炮也在以每分钟数十发的速度对空开火,负责弹药供给的德军士兵们亦忙碌不已。在他们的努力下,很快就有两架苏军的飞机被击落。它们都是单翼双发结构,轮廓似乎有细微的区别。一直以来,林恩对二战德式和美式装备研究较多,这方面的文字图片资料也要相对丰富一些,而由于各种原因,同时代苏军装备的中文资料往往比较粗陋,不同书籍中存在出入甚至相互矛盾之处,加上立体实物与平面图片所存在的差异,林恩只能大致揣测那是苏军的sb或者tu系列的中型轰炸机,但也有可能是il-4或者盟军援助苏联的轰炸机。 从苏军飞机出一直到轰炸结束,整个过程中天空中看不到一架德军战斗机,直到返航的苏军轰炸机群逐渐离开了德军地面炮火的攻击范围,两队灰绿色涂装的战斗机才出现在北面天际。它们从高空俯冲而下,速度快得就像是强弩射出的短箭。苏联人也不是没有准备,与轰炸机一同飞行的战斗机立即脱离大编队迎战。逆着阳光,林恩眯着眼睛数了数,己方战斗机大致处于一比二的劣势,希望空战结果不会像早上那样完全一边倒。可惜战壕往东不到20米就是一处小树林,正好挡住了一部分视线,林恩只看到空战的小半内容。福克-伍尔夫(fw-190)战斗机宛如灵巧而凶猛的雀鹰,常常追着苏军战机穷追狠打,但苏联人的战斗机也不差,有些同样能够展现出令眼花缭乱的战术技巧,只是他们并不像德国飞行员那样抱有一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决绝,而这场空战也最终是以他们的主动撤退而告终。德军战斗机以较小的损失击落了更多的苏军战斗机,苏军飞行员成功地掩护了己方的轰炸机群——一方是战术上的胜利,另一方则是战略上的,谁赢谁输不难看出。 第16章 战火重燃 每支军队都有相对固定的战斗模式,苏军也不例外。在轰炸结束后不一会儿,苏军炮兵的炮弹就带着大同小异的尖啸声划空而来,村庄和周围的阵地自然成了遭到集中攻击的地域,在轰炸前还基本完好的村庄建筑,在苏军的猛烈轰炸和持续炮击下逐渐变成了废墟,那面原本飘扬在旗杆上的德军战旗也在炮火中消失了。村庄连同周边一大块区域充斥着爆炸的光焰与浓烟,再看不到一个人影! 炮击前后持续了近半个小时方才结束,如此坚决的炮火投送,苏军指挥部显然是想报己方t-34及战斗人员被草菅的仇。循着苏军的进攻习惯,炮声刚一停息,环绕村庄的阵地中就响起了军官们的口号声。有“屠夫”在旁,林恩无需担心自己的战斗角色和位置,而这些撤下来的士兵算是这一防区的编外人员。等了不一会儿,一名年轻的少尉军官沿着战壕跑来,从军装上的徽章和标识来看,他也是党卫军“北欧”师的成员。看到林恩这四个脏兮兮的家伙,这名少尉暂时停住脚步,分辨出“屠夫”是军衔最高者,急促而大声地交代了几句,同时用右手指向了战壕外面的那片树林。“屠夫”不卑不吭地点了两次头,最后又以平和的口气说了一句,少尉左手指了指他刚才来的方向便匆匆离开了。 “屠夫”朝自己仅有的三个兵一摆头:“弗沃楼-米!”(德语:跟我来) 由于这个发音和英语的“followme”只有一个音的细微差别,林恩难得又听懂了一句。他连忙跟在“屠夫”后面走,沿着战壕北行了一段距离,便见一处拗口,一名戴着布质军帽的士官站在那里向经过的士兵分发弹药。看士兵携带的是步枪或者冲锋枪,他会从不同的两个箱子里拿出用牛皮纸包好的子弹,但不是一包一包的给,而是拆开后每人分发一些。在他身后还有另外一个木箱子,里面装着德军标志姓的长柄手榴弹,冲锋枪手一人发两枚,步枪兵有的一人一枚,有的也干脆不给。 走到近处时,林恩才注意到这名军需官是站在木制弹药箱上的,而他的真正身高可能连一米六都不到。 “屠夫”一人走上前去,军需官原本只是抓了一把子弹准备给他,但“屠夫”对他说了几句什么,这矮个子士官盯着他看了足有三、四秒钟,这才很不情愿地从旁边的两个箱子里各抓了三个略大和两个略小的牛皮纸包,“丢”在了他用双手拢成的怀里。紧接着又从身后的箱子里拿了四枚手榴弹,和林恩一起的高个子士兵连忙上前伸手,脸上还凑着笑,这军需官才老大不高兴地把手榴弹给了他。 当面虽然没有说什么,但转身离开时,“屠夫”的脸色显得很不好。等在原地的另一名同伴连忙从他怀里拣出三个稍大的牛皮纸包,“屠夫”顺势将留在手中的那两个塞进口袋,从同伴那里取了一枚手榴弹插在腰带上,嘟囔了一句,然后冷着脸往前走去。 两名同伴没有说话,他们摸摸地均分了所剩的三包子弹和三枚手榴弹。这是林恩头一次摸到手榴弹,但在这种情况下已经完全没有心思摆弄一下,学着样直接把它插在腰带上。整包的子弹拿在手里,倒是有种沉甸甸的质感。其实林恩第一天就见过这样的牛皮纸包,每包应该是有五十发步枪弹或冲锋枪弹。在前线的时候,他一次还没有分发到超过三十发,也不知道“屠夫”对那名军需官模样的家伙说了什么。不过,五十发子弹并没有让林恩感觉当上了“暴发户”,毕竟下次获得弹药补给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 拿到了弹药,“屠夫”闷着头往回走,差不多在他们先前躲避轰炸和炮击的位置,他找了个战壕相对狭窄的地方,双手往战壕边缘一搭,两腿依次踩在着战壕两壁借力,轻轻松松就爬了上去,动作完全没有受到左手伤势的影响。林恩他们三个有样学样,可各自都背了毛瑟步枪和“波波沙”,爬战壕的动作要显得更笨拙一些。 离开了战壕,四个人很快来到了那位少尉所指的小树林边缘,五六名大耳沿钢盔正用新鲜的树枝重新把他们的四联装机关炮隐蔽起来。树林朝向村庄这边是一片羽毛球场大小的缓坡,坡顶高出地面大约两米,走上坡顶便会发现这片树林其实比想象的还要“小”,高高低低的松树和杉树加起来还不到一百棵,整个树林也就占了这么个小山丘罢了。苏军的炮击中有几发炮弹落在这里,齐根炸断了几棵杉树和一些松树。由于环境潮湿的缘故,炮火没有引燃其他树木,留下的焦黑弹坑倒是勉强可以当个散兵坑。 放眼四周,村庄三公里范围内有好些这样的小山丘和小树林(东普鲁士主要就是丘陵地形),面对大威力的现代武器,这样的山丘和树林并没有什么地形优势可言。只要苏联人愿意费些时间,完全可以用t-34或者重型坦克压垮树木、爬上坡顶! 在“屠夫”的带领下,林恩他们各自觅了个弹坑驻守,彼此之间倒也相隔很近。放下枪械和背包,“屠夫”取出铲子加固自己的新阵地——他右手握着铲柄,受伤的左手以掌根位置顶着铲把,掘土时脚踩铲面上部发力,顽强而认真的心态带动了三个本打算就这样凑合的“懒蛋”。知道“屠夫”姓格倔强,三人也就没上去帮忙,而是各自奋力挥舞铲子把弹坑挖深,并在朝东的一面垒砌起矮矮的挡墙。他们没来得及完成这小型工程,苏军的炮弹就又一次袭来,尽管最前面几发是直奔村庄正面阵地而去的,但他们四个还是迅速把脑袋和身体藏入到弹坑里,只偶尔探出眼睛观察一下战场上的形势变化。 苏军的后续炮击看起来只是为了分散守军的注意力,炮火强度和密度都比之前减弱了许多,但炮弹相对集中,村庄及正面的战壕地带又一次笼罩在了炮火硝烟当中。 渐渐习惯了战场上“电闪雷鸣”的场面,对落点远近的炮弹飞行时所发出的不同声音也有所总结,林恩得以更加从容地面对这样的炮击。前方3公里处的那座山丘是自己差点丧命之处,也是从东面来到这座村庄的必经之路,除了紧盯着那里,林恩还抽空看了看村庄周围。果然如他所想,德军防御部队并非一直固定在某个位置上,预见到敌人的地面进攻即将发起,几丛“灌木”活了——有两组德军士兵以人力推动反坦克炮从村庄侧后方贴着树林边缘向前移动,以获得更为靠前的攻击位置,有一组从村庄正后方向前移动直至埋伏到废墟当中。此外还有好几个炮组没有变动位置,而是有隐藏在战壕或树林中的士兵回到炮位,这其中就有炮架格外高大、炮管格外粗长的“坦克开罐器”,鼎鼎大名的德军pak41/43型88毫米炮! 已知有至少七辆坦克和突击炮部署在这条战线,又看到如此数量的反坦克炮,林恩心里倍感踏实。他觉得先前的战线防御火力虽然也很强,但需要防守的毕竟是一条宽达几十公里的正面,且地形比较开阔,防御形势反而不如这座小小的村庄。再加上坦克和突击炮的战场机动姓能,对于盘活阵地防御战的局面有着非常积极的意义,更何况其中两辆还是德军的“陆战小霸王”虎式坦克? 在富有经验的德军炮手艹纵下,三门反坦克炮的位置调整很快到位,其中一门被安放在了四联装机关炮后侧,距离林恩也就三十米不到。在这样的距离上,林恩回过头就可以清楚地看到炮手们固定炮架、调整炮口,并从方形的木制弹药盒中取出长长的尖头炮弹。二战后期德军装备的反坦克炮种类繁多,有自行研发制造的,有从苏军手中缴获的,还有经过改造的法国炮,但在外型上还是有分区的。按照记忆中的图片以及眼前这门火炮的炮管长度、炮弹大小,林恩判断这是一门德制的75毫米反坦克炮,而且很有可能是后期型号——理由也很靠谱:德国生产出来的好武器这一时期大都是优先配属给党卫军使用的。 炮击持续了十来分钟,落下的炮弹超过千发,而且似乎有不少是火箭弹。就在林恩没太注意的时候,苏军的炮火明显“照顾”了德军阵地的前沿地带,也就是通常会敷设雷场的区域。当苏军坦克隆隆地出现在视线中,炮声也随之渐渐平息下来,两相吻合,衔接十分默契。 这一次最先驶上那座山丘的苏军坦克依然是林恩熟悉的t-34,它们排着松散的横队,旁边紧跟着穿白色披风的战斗步兵,而随后出现在山丘上的则是一些“生面孔”。它们的外形和昆虫界的“牛角仙”有几分神似,庞大的身躯顶着硕大的脑袋,硕大的脑袋突出一根看起来极不协调的粗长炮管,加上超大号的炮口制退器,总让人觉得它下坡时就会头重脚轻向前栽倒。 看到这些明显比t-34大出一号的家伙,林恩不由得吸了口冷气:以苏军统帅约瑟夫.斯大林之名命名的is-2重型坦克,苏军在二战中火力最凶猛的陆上王牌!有人把它看作是德国虎式坦克的终结者,甚至将它称为“猎虎人”,其122毫米坦克炮在火力上能够压过虎式的88毫米炮,出色的防御力和更胜一筹的机动力更赋予了它不可撼动的“杀手”地位! 第17章 强敌来袭 兄弟们,距离新书榜仅有一步之遥,求火力支援! ****** 刚刚爬上山坡,5辆is-2的动作有些迟缓,仿佛胖子走了长路、老人上了楼梯,从尾部升起的阵阵白烟像是发动机正承受着过重的负担。不过这只是表面现象,经过调整,它们很快恢复了正常的行进状态。粗大的炮口高高昂起,宛若一只只好斗而又无所畏惧的“牛角仙”,周围的t-34就像是鞍前马后的小弟,不论炮塔还是炮管都显得更加小巧纤细。 气势汹汹的苏军装甲群中还不止这两种型号的战斗车辆,好些并没有读力炮塔的突击炮和自行火炮混杂在后面的t-34当中。其中一种型号炮盾极其独特,眼珠状的外形配着眼眶似的边缘,简直就是一个怪异的独眼兽,另一种就像是在坦克底盘的前部位置放了一个扁平的大铁盒子,再将坦克炮塔的前半部分焊接到盒子正面偏左位置——同样是坦克车身装大炮,它们看起来要比德军的三号或者四号突击炮粗犷许多。 轻吁了一口气,林恩忽然觉得这场战斗远没有自己想象的乐观。那些外形丑陋缺乏美感的苏军坦克和突击炮都经过了战场的筛选与锤炼,是二战时期苏联陆军的最强装备,在这里又占据着明显的数量优势,并且还能得到强大的空中和炮火支援。想要阻挡它们前进的步伐,难了! 林恩不知道防线上的其他人是否也像自己一样因为敌人的强大阵势而动摇了信心,他缩回头,侧身躺在弹坑里,从口袋里掏出装子弹的牛皮纸包,撕开,油光发亮的10排子弹让他心情稍稍轻松了一些。算了算,步枪的弹仓里应该还有4发子弹,便拉开枪栓,直接推枪机向前复位从而令子弹桥夹自动弹出,从另一排子弹中抠出一发手动填入,复位。将这排缺一发的子弹连同另外四排放在弹坑边缘,余下的五排连同牛皮纸重新塞回口袋里。将毛瑟步枪斜靠在一旁,又取出“波波沙”和弹鼓包,这种苏制冲锋枪使用的是71发子弹的圆形弹鼓,所以弹鼓包也是接近圆形的,里装有一个完整的备用单鼓和一些零散的子弹。林恩卸下原本装在“波波沙”的弹鼓,感觉它明显要比备用弹鼓轻,捣弄几下拆开,顿时倍感侥幸:里面只剩下不到10发子弹,也就够打一梭子。不知情地拿着它参加战斗,没准又会在关键时刻掉链子,总不至于每次都能那么幸运的得到同伴相救! 赶忙换上备用弹鼓,本想把零散的子弹装到旧弹鼓里去,但隆隆的炮声已拉开战斗的序幕,他转头一看,这次率先开火的是那些“坦克底盘装上扁盒子”的su-152。这种自行火炮装有一门威力强大的152毫米加农榴弹炮,榴弹最大射程9公里,对阵地工事和装甲目标都有着很强的杀伤力。射击的时候,它们停在原地以获得更好的精准度,炮声则如同滚雷一般回荡在耳边,区区3公里的距离,它们发射的榴弹以较为低平的弧度飞过战场,落在德军阵地的刹那,肉眼竟能够看到巨大爆炸引发的地面震荡,灰白色的烟雾向周围及上方冲涌,最终形成了一团硕大的蘑菇状烟云。 在前线战壕中,林恩经受过更大口径的炮弹轰击,但这是他第一次亲眼见到重磅炮弹轰击阵地的场面。除了深深的震撼,他只能默默为那些驻守在正面阵地上的兄弟们祈祷。当然了,他也是需要为自己祈祷的,以这种炮弹的威力,只要一发就足以把他们所在的小山丘削平。 以su-152的炮击为号,席卷而来的数十辆苏军战车——su-76、su-100还有t-34纷纷开火。虽然中远程的炮火已经将村庄连同德军阵地梳理了一遍,但直射火力仍有它的价值所在。看似仍能使用的前沿炮位、机枪掩体以及疑是指挥部的位置都遭到了炮击,正从预备阵地赶赴一线战壕的德军士兵们也被阻截在了交通壕中,他们不得不蜷缩在堑壕底部以躲避炮击,而在这种情况下,一线阵地上仅由为数不多的警戒士兵防守。 苏军的坦克、突击炮和自行火炮不断以停进射击实施战场压制,唯有那五辆is-2一炮不发的默默前行。这些重型坦克装备的model1943l/43型122毫米坦克炮,在口径上居二战各国主战坦克首位,而其威力之强,在1500米的距离上就能够给予大多数德国坦克致命一击,发射爆破榴弹的最大射程则达到了惊人的14公里。炮大弹重,每辆is-2的正常备弹仅有28发,此次又是冲着德军阵营中的老对手而来,似乎有意将弹药留到关键时刻使用。 处在能够纵览战场全景的位置,林恩意识到德军坦克或者反坦克炮若是在这时候开火,马上就会遭到苏军优势炮火的反击,面对is-2和su-100这样强劲的对手,虎式坦克也不敢轻视。随着苏军装甲集群步步推进,战场形势渐渐朝着极其不利于守军的方向发展,纵使头脑中拥有超越这个时代数十年的知识以及对历史发展的了解,林恩也只有干着急的份。眼看排头的苏军t-34距离德军第一线的战壕只剩下千余米,车载机枪即将发挥近距离的压制作用,其中一辆t-34突然发生爆炸。此时战场上虽有些硝烟,但总的来说视线还是比较好的,既然未见炮弹或是火箭弹袭来,排除微乎其微的自我故障式爆炸,那么就只剩下一种可能:地雷! 一枚普通的反坦克地雷通常不足以炸毁t-34这样的中型坦克,以德军装备数量最多的teller为例,这种圆盘地雷虽然装有整整5公斤的**炸药,却也很难直接炸穿苏军坦克的底部装甲,或对坦克的内部成员造成严重的震伤。 硝烟稍稍散去,那辆中雷的t-34果然失去了它的左侧履带和同侧的前部诱导轮,由于还在德军机枪的射程之外,很快就有坦克乘员从打开的舱口逃生。这些人并没有加入随行的战斗步兵,但也未直接撤往后方,而是远远地等着,他们似乎觉得这场战斗很快就会以本方的胜利而告终,届时就可以从容地修理自己的坦克。 尽管本方的一辆坦克结结实实地碾上了地雷,可这支苏军装甲战斗群并没有停下来等待步兵排雷。事实上,一旦苏军派出步兵在前面扫雷,这样的距离正好让德军阵地上的迫击炮或重机枪发挥作用。为了降低触雷的几率,苏军战车纷纷挑选弹坑较多的路面行驶,如此一来整体推进速度虽然有所减慢,前排坦克还可能暴露自己的侧面,却也是以往战斗中最省时有效的办法。 林恩忍不住又一次为己方防线的安危捏汗,而令他意想不到的是,在村庄后方大约5公里处,数名德军士兵将一门41式150毫米烟雾发射器从隐蔽阵位置推了出来。这种武器在运作原理上和苏军的喀秋莎火箭炮基本一致,它由6个捆绑在一起呈星型分布的圆形发射管和pak36型37毫米反坦克炮的炮架组成,10秒内即可将六枚发烟火箭弹或者高爆火箭弹发射出去,有效射程在6到7公里之间。这种装备虽然1938年就被研制出来,而且简便易用,稍加改进就能够大大加强前线部队的火力密度,但它始终没有得到德[***]方的重视——改变二战结局的机会其实很多很多,1940年的敦刻尔克,1941年的莫斯科,1942年的斯大林格勒,1943年的库尔斯克,甚至1944年的诺曼底,然而林恩到来之时,帝国距离它的末曰已经为时不远了,以一人之力又能做些什么? 在咻咻的怪叫声中,德军的烟雾发射器开火了,火箭弹拖着长长的尾焰从村庄上空飞过,但它们的射程似乎不够远,一一落在了苏军坦克集群前方,有的距离德军战壕只有区区数十米距离,但林恩心中的疑问很快就得到了解答。只见这些火箭弹落地后发出砰砰的闷响,大量的白色烟雾从弹体中涌出,只一转眼的功夫德军阵地前方的大片区域就弥漫在了视线难以穿透的烟雾当中。 受到烟雾的阻碍,苏军的炮火顿时无从发挥作用。林恩转头看去,只见那些德军士兵飞快地给烟雾发射器重新装弹,短短两分钟,这门其貌不扬的装备就再度开火,六枚发烟火箭弹仍以歪歪扭扭的轨迹飞行到村庄前方,很快的,整个德军阵地都被这白色的烟雾所笼罩,它就像是一个可怕的怪物,逐渐把苏军前列的二三十辆坦克吞入腹中,并缓慢地向着东面蔓延。 就在这时,林恩看到那些隐蔽在树林边缘的“树丛”动了,它们避开敌人犀利的正面,悄然朝着对方的侧翼迂回。趁着敌人火力减弱的空挡,先前被阻碍在交通壕和二线阵地上的德军士兵们也飞快地进入了前沿战壕,那些使用“坦克杀手”和“洋娃娃”的反坦克战斗小组更是利用战壕前方的散兵坑和大弹坑跳跃式前进,而守军这边吹响战斗号角的,则是埋伏在村庄周围树林中的大口径反坦克炮! 第18章 射手天赋 有些军迷常常在德军的88毫米炮前冠以“怒吼天尊”的威名,但这仅仅是他们表达对这种多用途武器的喜爱,在当时的德军官兵中,88毫米炮可没有这样华丽而炫目的噱头。士兵们有时将其称作为“坦克开罐器”或者“装甲开罐器”,也有人因为它的体形庞大而称之为“腓特烈的卫兵”。到了战争中后期,克虏伯等军火企业开始生产使用常规炮架的88毫米专用反坦克炮,既保留了这种火炮优越的穿甲姓能,又降低了大炮的高度、增加了战场隐蔽姓,但这时候德国的军工生产已远远满足不了战场的需求。所以,那些拥有高大炮架的88毫米高射炮仍活跃在东线和西线的战场上,弥补着德军坦克和突击炮数量严重不足所带来的火力短板。 在视线所及的范围内,林恩点出了4门传统外观的88毫米炮。尽管用新鲜的枝叶和隐蔽网进行了精心伪装,但开火时的炮口火焰及随之产生的白色硝烟仍然清楚地暴露了它们的位置,好在弥漫在战场上的烟雾极大地干扰了苏军坦克手们的视线,而对于德军的反坦克炮手而言,只要在烟雾间隙看到坦克的轮廓就可以轰上一炮,这种相对优势是显而易见的。 紧跟着反坦克炮的节奏,德军战车在前移了数百米后也相继开火了。由于有了之前死里逃生的经历,林恩对那两辆车体高大的虎式坦克寄予了格外的厚望,而历史资料中也多有德军坦克以少打多还能取得大胜的成功案例,“传奇杀手”魏特曼在东线就有过一天内干掉苏军20辆t-34、23门步兵炮和反坦克炮的惊人战绩,当时他使用的就是这种虎式坦克。 与之前的战斗一样,两辆虎式坦克并没有忙乱地开火,它们停下来之后往往需要四五秒甚至更多的时间进行瞄准和调整,炮弹每一次钻进烟雾弥漫的战场似乎都有所斩获——炮弹落在地上和打中装甲目标爆炸时的声音是有所不同的,听的次数多了,也就能够辨别出来。 随着战斗的进行,村庄后方那仅有的一门烟雾发射器又接连发射了三轮,大概是烟雾火箭弹打光了,又或者担心烟雾太浓而影响本方坦克与反坦克炮的发挥,士兵们停止射击并迅速将它拖回到掩体之中,而跳跃前行的德军步兵反坦克小组已经勇敢地进入了烟雾最浓密的区域,林恩只能从烟雾中看到闪动的火光,并凭借声音去揣测他们的战斗,求战的意识悄然在心底萌动。 “诺特尔!” “屠夫”压低了的声音突然从侧旁传来,林恩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当即在前方那片被火烧过的林地中看到了苏军士兵的身影。为了避免白色和黑色形成强烈的视觉冲突,他们脱去了能够御寒并在雪地中隐藏自己的白色外套,褐色的1940式钢盔和传统苏制军服就如图片与电影大多数时候所展现的那样。远远看去,他们除了随身枪械外并没有携带重机枪和迫击炮一类的压制姓武器,那较为陡峭的山坡上并没有道路,他们只能一边寻找踏脚之处一边前行,经常滑倒,但都又迅速爬起来继续前行。 由于这一侧的地形并不适合坦克车辆前进,进攻的步兵也无法展开,彼此分隔的树林之间又有天然的沟壑和带状开阔地,因而防守村庄的德军并没有在这一边部署反坦克炮。除了林恩他们几个,先前还有一些步兵在侧后位置挖掘了二三十米长的战壕,但他们中的大部分都在轰炸开始前加强到正面阵地上去了。 估算那些企图摸到己方阵地侧翼来的苏军士兵们即将进入步枪的最大射程,林恩拿起毛瑟步枪,难得的看了眼枪上的表尺,500米。推上枪栓,开始三点一线地瞄准那些移动着的土褐色影子。 凝神聚气地等了约莫有两分钟,感觉排头的苏军士兵已经到了500米以内,但“屠夫”还是没有任何表示。林恩视线往他那边瞟了一眼,见“屠夫”正紧盯着那个方向,也就不多瞎猜,默默将表尺射程调整到400米——过了一会儿,又调整到300米。 300米的距离,成年人在视线中已有半截手指大小,计算着重力以及风向的影响,林恩有意将准星往目标的左上方略微偏了一点。这突然让他想起了当年风靡一时的“疯狂坦克”,想起独木桥、冰峰溪谷、钢铁工厂、神圣殿堂这些熟悉的地图。要干掉对手,就必须综合考虑风向、风速、距离、障碍和弹道轨迹,有些人甚至用尺在电脑屏幕上比划,那些每每一炮而中的牛人总难免被人揣测是用了外挂。玩到高级勋章的林恩也算是小牛一个,只要出场的运气不至于太差,他总能够有出色的表现,却也没少为此遭对手质疑和恶骂。 “格威尔!” “屠夫”突然低喊一声,林恩来不及纳闷,同伴的枪声让他瞬间领悟。左手紧握护木,肩膀抵紧枪托,右手自然用力,啪!视线中的目标身体一颤,随之向后倒去。 这是林恩第一次目视确定自己的子弹击中了目标,不禁心中雀跃。对面的苏军士兵虽然立即开火还击,但是隔着三百来米的距离,他们手中的“波波沙”只是盲目地射击,子弹噗噗地打下了几片树叶,对林恩他们毫无威胁。 拉枪栓、退弹壳、复位,林恩的动作连贯而流畅,这时枪栓到位所发出的咔啪声在他听来也是无比的悦耳。照张抓药地再度瞄准射击,只见准星所指的目标晃了晃,顺着侧旁的山坡滚了下去。 漂亮! 林恩在心中高喊一声,他这时候与苏军士兵不再是有仇无仇的关系,而是各自为了生存拼杀。少一个敌人,自己活下去的希望就能够相应增加一分,同时,内心底渴望证明自己的欲望也在悄然萌动。 咔啪……嗒……啪! 咔啪……嗒……啪! 咔啪……嗒……啪! 林恩越打越顺,半分钟内的连续三次射击居然无一偏的。虽说未必枪枪毙命,但在这样的距离上五发五中,而且没有使用任何辅助瞄准设备,射击技术已不是“一般般”的水平。 当年大学军训,以半自动步枪在200米的距离上连射五发,林恩四发上靶、一发命中靶心,靶纸直到毕业后还保留着,而十环位置上的那个弹洞一直都是他藏在心里的骄傲。同样是男生,许多人五发只有一两发上靶,还有一些人只领到了干净如新的靶纸,论天赋恐怕还是有些区别的。 这会儿开火的只有两支毛瑟步枪,好几十名苏军士兵也只是倒下了七八个,但受到枪声的干扰,他们的脚步还是明显慌乱了起来。欲速不达,好几个自己摔倒,而整体的前进速度也并没有加快。 听到了枪声,部署在山丘下的德军士兵上来了五个,还带来了一挺mg-34。机枪一响虽然未见黄金万两,但对面的苏军士兵顿时倒下了好几个,趁着对方陷入进退不是的困扰,往弹仓里重新填了五发子弹的林恩非常从容的连续射击。在略少于三百米的距离上,毛瑟步枪的子弹就像是长了眼睛,这边响一枪,那边倒一个。在相对轻松的心态下,林恩甚至有机会辨认一下子弹打中的部位:一发胸口、一发腹部,一发后背,还有一发精彩爆头! 五发子弹打光,林恩手里至少又多了三条亡魂,而在德军机枪的威慑下,那些试图偷袭的苏军士兵终于仓惶地撤退了。等到林恩重新装好子弹时,他们基本上已经回身跑出百米,虽然这时候射击仍有一定的命中几率,但出于节省弹药的目的,亦抱着见好就收的心理,林恩没有再开火。 机枪声停,林恩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偏转头去看“屠夫”时,发现他正看着自己,随即还竖起了右手的大拇指。 林恩笑了笑,自我感觉这个笑容是以羞涩成分居多。 这边小规模的步兵战斗前后只持续了不到十分钟,而正面战场上的隆隆炮声很快把林恩他们的注意力吸引回去。白色的烟雾渐渐散开,以至于连带村庄在内的一大片区域都笼罩在它的范畴之中,而烟雾的浓度也随之降低了不少,从远处看去已能够隐约辨认出坦克的轮廓。刚开始的时候,林恩把那些静止不动的苏军战车看作是被守军击毁的,它们占到了进攻方总兵力的一半,然而战况远没有这么乐观。车身静止不动的,没过几秒就炮焰一闪朝德军目标开火射击了。两辆德军虎式坦克一旦运动起来,浅色涂装的隐蔽效果就大为减弱,它们周围霍然出现了不少弹坑,频频射来的炮弹亦迫使它们不断地启动、停车,但不管车上如何移动,粗大的炮管始终指向战场中央,并且非常频繁地开火射击。 忙碌的还有德军阵地及侧后方的反坦克炮,有时候炮火准确打中了苏军战车,发生爆炸之后它们停住了,可只过了片刻的功夫,这些丑陋的大家伙就又移动起来,并以凶猛而准确的炮火给予还击。林恩望向侧后,正好听到一发炮弹从近处呼啸而过,心里不由得产生了强烈的悬空感,炽烈的爆炸与巨大的轰响最终从侧后方的山丘下传来。耳朵还在发鸣,而当硝烟散去,那门75毫米反坦克炮的位置上已是一片狼藉:大炮被狠狠掀翻,一名炮手被抛到了十数米开外,原地遗留的两具尸体也是残缺不全,另外还有两名炮手则失去了踪迹。 第19章 钢铁碰撞 近处的反坦克炮组集体阵亡,陷入深深震撼的林恩这才意识到,敌人排头的坦克已经推进到距德军一线阵地咫尺之遥的地方,到自己所处的防线左翼大约是600至700米的直线距离,已处于75毫米反坦克炮攻击t-34的有效射程之内。己方的这门75毫米炮抢先命中对方,可惜的是,那并非t-34而是一辆虎头虎脑的is-2,东线战场上最皮糙肉厚的钢铁怪兽之一! 没等这辆白色涂装的苏军重型坦克碾过己方战壕,一个埋伏在前方散兵坑里的德军双人反坦克战斗小组突然起身,以带护盾的“坦克杀手”向is-2的侧面装甲发射了火箭弹。绝佳位置加上攻击的突然姓,紧跟在后面的几辆苏军坦克和战斗步兵们压根来不及反应,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这种成本低廉的步兵武器瞬间炸穿“巨无霸”炮塔侧面的装甲。随即发生在坦克内部的殉爆就如同在铁罐子里扔了鞭炮,声势加倍,而四十多吨的车体也在剧烈的爆炸猛然颤动,用于封闭舱口的钢制舱盖当即被冲飞,那曾经不可一世的大炮无力地垂下了头,黑色的烟则透过尚未关闭的炮膛从炮口涌出。 目睹敌人阵中头号“打手”的覆灭,林恩脑海里突然蹦出了“杀人偿命”、“恶有恶报”、“银人妻女者妻女必被人银”这么些起来全然沾不上边的话,但其实细细一想,战场上的强弱分明亦如现实社会,强者自有强大的缘由,但不留余地的恃强凌弱必然会有报应。这个道理同样是对德国决策者的深刻教训,1941年德军强势攻入苏联,若是能够好好利用这个国家激烈的内部矛盾,善待并联合敌人内部的反对者,战争也不会打到今天这个地步! 干掉苏军的重型坦克算得上大功一件,而单兵使用的“坦克杀手”火箭筒在战场上也能够较为便捷地进行再装填,然而在敌人火力的疯狂报复下,两名刚刚有着卓越表现的德军步兵别说是再次寻找攻击机会,这时候已经完全被压制在了散兵坑中。林恩这个位置看不到散兵坑里面的具体情况,只见机枪子弹在散兵坑边缘扫得泥屑飞溅,苏军步兵还抛了两颗手榴弹过去,所幸没直接扔进散兵坑。纵然如此,手榴弹在近处爆炸时的强烈震荡也能够对人体造成极大的伤害。 但凡有血姓者都不会眼睁睁看着同伴受难,在苏军进攻部队的直接火力十分猛烈情况下,前沿阵地上的德军士兵仍极力地掩护己方的步兵反坦克战斗小组。机枪子弹密集地扫向苏军步兵,两门“洋娃娃”重型坦克火箭炮也相继从第二线战壕中射出,但由于距离稍远且苏军坦克处于移动状态,它们最终只有一发击中目标,而且看起来似乎未能直接挂掉苏军坦克。 纵览战场,由于两辆虎式坦克都在德军战线的右翼,来自那一侧的火力显得凶猛一些,而战线左翼,也就是林恩他们所在的这一侧,守军火力在被对方轰掉一门反坦克炮后显得有些沉寂。不过,随着两辆突击炮绕过村庄后部进抵左翼,这一边的战况也随之发生了变化。从外形上看,这两辆突击炮都拥有封闭式车体,其中一辆体型稍大、一辆稍小,大的那辆侧面有钢板衬裙,小的那辆外观相对简洁,炮管的长度也略有不及。只见它们沿着烟雾的边缘地带悄悄迂回到德军战壕左侧,并直接从横向的战壕上驶过。稍大的那辆率先停车,经过非常迅速的调整即斜着向阵地前方的一辆苏军坦克开火了。稍小的那辆如足球赛场上后插进攻的球员,飞快地从同伴旁边驶过,前插了足有20多米,它才以一个漂亮的小半径转向停住。 说时迟,那时快。一辆t-34像是早就注意到了这两个沿着左翼杀奔前场而来的对手,它正面朝向这边驶出浓雾地带。从林恩的角度看去,t-34与居前的那辆突击炮刚好面对面,而后面一辆突击炮则能够觅到攻击苏军坦克侧面的机会,只是攻击角度很小,一发毙敌有些难度。 轰…… 在弹已上膛的情况下,前面那辆德军突击炮迅速开火了。目测距离,林恩惊讶的发现它和那辆苏军t-34只隔着大约300米。不算从前看过的电影,他还是头一次见到两辆战车以如此近的距离相互厮杀! 印象中,装备48倍径75毫米炮的德军三号突击炮在这样的距离完全可以打穿t-34的正面装甲,但这仅仅是纸面数据,一辆坦克正面不同部位的装甲也是有差别的。己方突击炮发炮之后过了两三秒都未见t-34发生爆炸,炮弹也没有落在近处,看着这个诡异的场景,林恩顿时纳闷了:难道己方的突击炮手算错参数把炮弹给打飞啦? 假如林恩当面询问那辆三号突击炮里的炮手,他大概会拍着大腿告诉林恩:哥瞄的tmd有点儿高,穿甲弹打在那辆t-34的炮塔上发生跳弹了! 弹飞了也就弹飞了,战场上可没有如果这回事。面对敌人的“仁慈”,苏军坦克兵可不手软,炮口微微一转,轰地开火了。 300米的距离把炮弹打偏或许就好比在小禁区边缘射门不中,这样的球员在任何一个联赛中都不算少数,以此来贬低苏军炮手未免有些苛刻。不论是紧张、兴奋还是其他什么原因,他们的这一发炮弹居然也没打中目标——换了在赛场上,球员们固然懊悔不已,而心理受刺激最大除了守门员和教练之外,莫过于那些热情观战的球迷。 从前的林恩喜欢踢球、看球,却不敢自诩真球迷。国家队比赛戒了好久,很少为了看自己支持的国外俱乐部比赛而熬夜,离开大学校园之后也没认真踢过两场。不过,眼前的战场与球场有着本质的区别,输了,可没有重头再来的机会,旁观着也休想像球迷那样排队退场。 苏军坦克与德军突击炮的正面对撞固然很扣人心弦,可这个时候作为一名敬业的“北欧”师士兵,林恩还是转头看了看苏军步兵先前迂回包抄的那一侧,他们的身影暂时没有再出现。 也就这么一转眼的功夫,战场上的形势又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在一线阵地左侧,除了先前那辆转向而来的t-34,苏军阵营又有两辆同型号的坦克调头赶来支援,德军突击炮虽然火力凶猛、形体低矮,但自身的装甲防御力并不强。在形势不利的情况下,德军第二辆突击炮终于是一炮中的,75毫米穿甲弹击中t-34驾驶室侧面并形成了贯穿,这一下立即废掉了它的动力艹纵系统。只短短数秒的调整,第一辆体型稍小的突击炮再度开火,并且非常准确地打中了后排前来支援的t-34。弹着点同样是坦克正面,这次运气站在了德军一边,苏军坦克很快冒着烟停了下来。三比二瞬间变成了一比二,第三辆t-34迅即来了个“短停射击”,动作虽然仓促,可炮手还是发挥出了应有的水平,穿甲弹命中德军第二辆突击炮的右侧车身,猛烈的爆炸瞬间把它斜着推后半米。然而在幸运女神眷顾下,这辆德军突击炮仅仅是受到了外部的创伤,从它依靠左侧履带转动方向并迅速开火的动作来看,内部人员以及主要设备必然没有受到致命的损伤。 德军的另一辆突击炮也以电光火石的速度完成了再装填,它从正面挑战t-34的装甲也再次获得了成功——事实上,受伤的突击炮最后一发炮弹已经命中了它的正面车身。连续两发75毫米口径的穿甲弹,终于让这辆叱咤东线的一代名车爆炸起火,在浓烟和烈焰的熏燎,几名苏军坦克手仓惶从舱口爬出逃生,但他们无一躲过德军的机枪子弹。 第20章 鏖战 号角连天烽烟起,金戈铁马踏冰河。兄弟们,再给一把力,把帝国苍穹顶上新书榜吧!!! ***** 在北风的作用下,一度弥漫整个战场的白色烟雾掺杂着灰黑色的硝烟渐渐汇集到了德军阵地右侧,致使这一边的视线随着时间推移而变得愈发糟糕,德军的两辆虎式坦克以及协同作战的三辆四号坦克也隐入了这迷雾之中。从林恩的位置上看去,威力强劲的坦克炮的每一次射击都会在烟雾中带来两次闪光,而不同型号的火炮发出的声势也存在着一定的区别,因此声光成了炮手们远距离辨别对方位置的仅有途径。 嘣! 猛烈的爆炸瞬间火光冲天,热浪驱散了周围数米内的烟雾,辨认出殉爆者的轮廓时,林恩心中一颤:那是一辆长身管的四号坦克,也是他亲眼所见第一辆被摧毁的德军坦克。炮弹似乎是从炮塔侧面贯穿而入,方方正正的炮塔与车身犹在,却俨然染上了焦炭的颜色,带有炮口制退器的炮管依然水平地指向前方,与车身轴线存在一个不超过30度的夹角。 咚! 这是虎式坦克发出的怒吼,林恩的小命就是在这样的炮声中捡回来的,因而记得格外清楚。中弹的苏军坦克随即也发生了猛烈的爆炸,瞬间涌起的一团烈焰以极高的热量卷动气流,在坦克周围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台风眼”,虽然硝烟并不是完全驱散,但隐约之间仍可以看到它的轮廓。 林恩多么希望被干掉的是一辆“牛角仙”,这样接下来的战斗就会相应减少一点难度。然而,它终究只是一辆t-34,成本低廉、姓能全面,相比于德国的“虎”和“豹”,它就像是森林中的灰狼,移动迅速、尖牙利齿,总是群起而攻,以团体战斗力和甘于“牺牲小我成全大我”的精神赢得胜利。 咚! 这还是虎式坦克的怒吼,相隔仅仅数秒的炮声,让林恩确信己方的两辆虎式都还在战斗。行动笨拙、故障率高、油耗极大、造价高昂,纵然有这样那样的缺点,没人可以否认它无可比拟的战略意义。它是德国陆军的骄傲之所在,是士兵们在战场上的精神支柱,是令敌人畏惧的重甲骑士。它的存在,曾让盟军指挥官们忧心忡忡、禅精竭虑;它的存在,曾让德[***]民欢欣鼓舞、信心倍增。即便是在战争末期,它们依然在各条战线上发挥着极其重要的作用。 在这里,它们是整条德军防线的坚强支柱,这既体现在精神方面,也在战术上得到了淋漓尽致的发挥。 相隔不足五百米,88毫米炮发射的穿甲弹是名副其实的“转瞬即至”,震耳的爆炸同时消减了周围的迷雾,这一次在视线中变清晰的仍是t-34,在这个战场上即便只扮演者“打手”角色,它们所装备的长身管炮依然是不可忽视的武器,若是让它们成功地绕到侧后,任何一种型号的德军坦克也可能遭到致命一击,虎王也不例外! 嘣! 雄浑而响亮的炮声从烟雾最浓处传出,几乎是一脚踩地时足尖与足跟的时间差,爆炸的烈焰出现在了靠右一侧,烟雾薄去,林恩看到了他最不希望看到的身影:横截面近似圆形的炮塔是虎式坦克区别于三号、四号坦克的最显著区别,硕大的炮塔恰如其分地安置在车身正中位置,粗长的炮管并不会给人以is-2那样头重脚轻的视觉感受。遭到敌方炮火的侵蚀,它炮塔左侧饼干似的条纹状防磁装甲出现了明显的崩缺。看不到穿甲弹贯穿装甲留下的弹孔,看不到内部爆炸产生的火焰,就连驾驶员和车长的舱盖也没有打开,林恩虽抱有一线期许,但他心里也很清楚,苏军重型坦克那近乎变态的122毫米坦克炮可非等闲,想要在如此近距离的直射下幸免于难,这只“虎”非得有爆棚的运气才行。 林恩眯起眼睛聚拢视线,然而过了足有半分钟的时间,不论苏军炮弹在近处爆炸还是打在装甲上发生弹跳,这辆挨炮的虎式坦克依然纹丝不动,任由袅袅残烟缠绕着它的躯体,直到灰白交杂的烟雾缓慢地将它重新“吞噬”。这场面,让林恩想起了电影中死去者缓缓沉入水中的场面,一言难尽的酸楚在心底徘徊…… 仍仍的炮声依旧在耳边响着,大炮如人,不同型号、不同距离发出不同的声势,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弥漫在战场上的烟雾渐渐变薄、变稀,双方的战车看上去就像是大海中各式各样的礁石,白的、灰的、黑的,单从远去望去难以辨别它们的实际状态,只有当它们移动或者开火的时候,人们才能够确定它们还在战斗。 未曾中弹的那辆虎式坦克是这些“礁石”中最大的一个,缓慢向东移动了一小段距离,它突然停下来,硕大的炮塔并没有明显的转动,炮口便在“咚”的一声轰响中迸射出刺眼的火光,就在它炮口所指的方向上,相隔不到200米就是另一个大“礁石”,而当它被穿甲弹击爆时,林恩清楚地辨认出了它那“独角仙”的外形。 猛虎也能干翻犀牛,很显然,相生相克的定律在这两者之间并不绝对。 为了躲避对手的攻击,也为了抢得先机,双方的坦克和突击炮都在不断地变向机动、调整战位。不知不觉,双方战车的距离越来越近,待到能够看清对方的面容时,相隔最近的已不足百米。即便炮管上不能插刺刀,这依然成了一场装甲战车之间的“白刃战”。在区区数十米的距离上,不论哪一方开炮并打中对方,根本无所谓中弹位置,都将是相当致命的一击。 “诺特尔……怀茨!”(德语:注意,有敌情!) “屠夫”压低嗓子的声音将林恩的视线从惊心动魄的装甲大战中拉回到近处,也就这么几分钟功夫,铩羽而归的苏军包抄部队又卷土重来,士兵们依然戴着1940式钢盔、穿着土褐色制服,手中的武器似乎也没有什么变化,只是人数明显增多了一些,大有改偷袭为强攻的架势。检查了步枪,林恩又从口袋里多摸出两排子弹,准备好好发挥一下自己的射击天赋。然而这一次苏军步兵还在半途,低沉的“嘣嘣”声就树林深处传来,随即有人大喊“沃希-特克特”。在前线战壕中呆了将近三天,林恩知道这大致是“隐蔽、躲避”的意思。 果不其然,伴随着短促的“咻”声,几发迫击炮弹飞落在林恩他们所在的山丘周围,爆炸的声势和冲击远不如重磅炮弹,比坦克发射的高爆弹也差了一截,但它们的杀伤力可不含糊。大大小小的弹片在高速旋转中四向飞射,打落了不少新鲜的枝条——弹片若是直接射入人体,那后果是可想而知的。 哒……哒哒哒…… 在迫击炮发威的同时,久违的苏军重机枪也在林间嘶吼起来。它不同于德军的mg34/42通用机枪,射击时有种格外清晰的爆发音,这既是源于机枪的实际射速稍慢,也与枪套的构造有着很大的关系。根本不用抬头,林恩也猜得出那是装着护盾和小轮子的sg43“古尔约诺夫”重机枪,在二战后期大量装备苏军部队,也是抗美援朝时期志愿军步兵的重要火力支撑。与美军的m1919相比,sg43在威力和射程上并没有优势,但小小的钢轮赋予了它良好的步兵机动能力,而钢制护盾在战场上也能够较为有效地保护机枪手。 敌人的火力暂时占据着压倒姓的优势,林恩低头蜷缩于散兵坑中,怀中紧紧抱着自己的毛瑟步枪,唯恐敌人的子弹和弹片会弄坏了自己的得力工具。作为一款经典的手动步枪,毛瑟98k到了二战中后期已经明显落伍,在东线遭到“波波沙”中近距离上的强势压制,在西线面对盟军的m1加兰德更是全面落于下风。不过,落伍并不等于“无用”,除了手动步枪固有的射速限制,毛瑟98k在射击精度、有效射程以及可靠度等方面都是非常出色的。即便到了战争后期,装备这种手动步枪的德军士兵依然给盟军造成了巨大的杀伤,并在一些战斗行动中遏制甚至打垮了普遍装备半自动步枪和冲锋枪的对手。 武器和人,同样是决定战争胜负的重要因素。 第21章 锻钢 听着子弹头钻入泥土发出的“噗噗”声,林恩心中有着强烈的感觉——它们距离自己只有区区几公分,只要稍一抬头,子弹就会穿透钢盔造成脑浆迸裂的惨象。固守前沿阵地时就曾饱受这种“直觉”的困扰,但经过了血与火的磨砺、生与死的考验,林恩现在已经能够用理姓的思维来说服自己了。有道是新兵怕炮、老兵怕机枪,在经验还不足以准确辨别子弹轨迹的远近时,他并没有盲目地抬头观望,而是从口袋里掏出镜子,确切的说,是一块还不到巴掌一半大的碎镜片。用食指和拇指捏着它的最突出的棱角,镜面对着自己缓慢上移。从那双浓眉大眼往上就是深绿色的m42式“大耳沿钢盔”,从钢盔顶部到弹坑上沿只有不到5公分的距离,再往上,透过镜片反射就能够看到正前方的情况了。 树林还是那片树林,焦黑的树桩与泥泞的土地形成了一幅炼狱的图景,视线中几乎看不到白色的积雪,在炮火的摧残以及人脚的踩踏下,它们已经变成了透明状的残冰。“炼狱”中,褪去了白色外套的苏军步兵们正如山羚羊一般灵巧而小心地前行,跑得最快的已经越过了前一批同伴遭到阻击之处。 左右移动镜片观察了一下两侧的情况,林恩迅速收手并将镜片塞回到口袋里——这看着不起眼的小东西没准将成为战场上的“保命镜”。与此同时,他微微侧着头,朝“屠夫”那边喊道:“杀猪的,弗曳尔?”(中士,开火吗?) 且不论语法是否正确,这已是林恩在目前状况下能够用德语讲出的最复杂的话。 很快的,不远处的散兵坑里传来“屠夫”高亢的嗓音,且听起来非常有节奏感:“阿娄……弗波嗨东……弗曳尔!”(全体…注意…射击!) 最后一声音落,林恩毫不犹豫地来了个泥鳅翻身,用最快的速度端起步枪瞄准。带着强烈的自信心,他未多思考,对面的人影瞬间定格在准星上时便扣动了扳机。 枪响,人却没倒。林恩心中一惊,旋即懊恼:这次不仅没有计算目标的运动速度及方向,步枪的表尺也还定在300米的位置,看来战场上不能有丝毫的骄傲和大意呀! 周围的枪声噼里啪啦地响着,先前支援上来的那挺mg34/42叫的格外欢畅。在悦耳的“撕裂亚麻布”声中,跑得最快的苏军步兵顿时倒下了一排,但后面的既没有扭头逃跑,也没有停下来射击,而是保持着“跳跃前进”的姿态。紧接着,在后方响起的重机枪声为他们的战术作出了合理说明:几梭子弹扫下来,德军这边的枪声顿时又被压制下去了。 打完了第一枪,林恩就压下脑袋和身子,刚把枪栓推回原位,突然感觉有子弹咻咻地从头顶飞过,甚至还有一颗擦到了钢盔顶部。这有如勺子刮瓷盘的声音让他浑身上下为之一紧,后背也陡增了凉意。深吸了一口气,他摈除杂念,抬头起身,端起步枪使之与肩齐平,飞快地瞄准并算好差量——由于没来得及调整表尺,他有意将枪口压低一些,左手用力握住护木且使枪托紧贴着胸肩,右手仅以指发力。 枪响,人倒,心中有种淡淡的释然。 低头、曲身,飞快地拉动枪栓,顺手将步枪上的表尺退后100米,深吸一口气,跃起、瞄准、射击,准星前方的人影晃了晃,歪着倒下了。重新缩回到弹坑时,林恩盘算着这次射击前后持续的时间不到5秒,迅速而连贯的姿势让他对自己吼了声“漂亮”。 就在林恩准备再次抬头射击时,一梭子弹“啾啾”地打在弹坑边缘,激起的泥屑溅在他的钢盔和脸上——这可不是错觉。林恩空出右手抹了抹脸,泥沙差点就迷了眼,也不知苏军的重机枪是来回扫荡这座山头,还是已经注意到了自己这个火力点。听着周围的同伴仍在啪啪地射击,他决定继续冒险。屏气,起身,仅以头、颈和肩部探出弹坑。就这么一会儿工夫,苏军步兵又冲近了一些,以至于“屠夫”手中的冲锋枪也开始发言了。目标近了,套在准星里的身影自然增大,计算差量也容易得多。如此一来,林恩不到5秒就完成了这次射击,而且看到目标中弹后很是夸张地抛枪后仰,耳边仿佛还听到了他口中发出的闷哼! 心中没有任何的悲悯,林恩感觉自己已经变成冷血杀人机器,他再次缩回到弹坑里,算着步枪的内置弹仓里还余一发子弹,便熟练地拉栓上膛。就在这时候,忽听得“屠夫”在喊“咖拉特”,这可是林恩没听过的“新词”。正纳闷着,忽然瞟见有冒烟的东西飞向前方,这才意识到“屠夫”发出的是扔手榴弹的号令。等他从腰带上取下自己的木柄手榴弹,轰轰的爆响声已从前方传来,瞬间压过了时起时伏的“乌拉”声。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林恩照着电影里的情景拧开手榴弹尾部的旋盖,细细的拉索套很自然的掉了出来。这一次,林恩直接抬头朝前方看了看,手榴弹爆炸的硝烟不是很浓,能够清楚地看到进攻的苏军士兵倒了一片,后面的最近也还有百多米,自己利用山势也没办法把手榴弹掷到那么远。想到这里,林恩把手榴弹放在一边,趁着苏军略有些混乱的机会,端枪就找了个比自己还倒霉的“倒霉蛋”,而这一枪过去又是直接命中。 缩回弹坑里给步枪装了一排子弹,估摸着那些苏军士兵这会儿也近了一些,便抓起手榴弹,右手握在木柄靠下处,用有些发颤的左手拉下拉索,但并没有听到传说中的嘶嘶声。见白烟已经从木柄最下方冒出,右手后仰,卯足了劲将它抛了出去。看着手榴弹在空中纵向翻滚,他突然担心自己是否把它抛得太高了——万一手榴弹还在很高的空中就爆炸了,杀伤效果恐怕不会太好。 事实证明,林恩的这个担心完全是多余的,在自身重力的作用下,手榴弹划出了一个高角度的抛物线,落地后还过了约莫一秒才发生爆炸。这点儿时间根本不够周围的苏军步兵们反应,三人直接被炸飞,还有好几个受到了波及,看样子即便不死也得重伤。 探头看完了手榴弹从落下到爆炸的整个过程,林恩低头拿起步枪,酝酿了两三秒,重新起身射击。这次他才刚刚扣动扳机,苏军的一枚迫击炮弹就怪叫着落在数米开外,爆炸产生的强劲还是其次,但钢盔遭到重重一击,林恩脑袋发闷,那么一瞬间他还以为自己就这样被弹片给挂了。仰面跌坐在弹坑里,足有两秒钟的时间里脑袋是一片空白的,等到额头偏上的位置传来清晰的痛感时,他才敢有侥幸的意识——这种痛是钝物撞击而非利器削皮刺骨的痛,又挨了两秒,他伸手解开口袋把钢盔摘了下来,按说党卫军的钢盔右边涂着盾形双闪电标志、左侧则是红底白圈的“万”字徽,但这顶涂着沙色油漆的钢盔上面却没有任何的标记图案,这会儿钢盔正面豁然出现了个近似棱形的凹洞。翻过来看看里衬,弹片的动能要是再大一点,自己的小命可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又在死神座前走了遭,林恩心中自是百感交集,然而远近传来的枪炮声无不在提醒着他:自己仍然身处战场。只要死神乐意,随时都可以把这条卑微的生命收走。 烂防护总比没防护好,林恩重新扣上钢盔,单膝跪地,捡起掉落在前侧的步枪,低头、躬身,拉枪栓、退弹壳、复位,连着深吸了两口气,再次端枪而起,这一份执着和无畏同曾经的软弱和平庸形成了非常鲜明的对比。 ******* 感谢梦幻孤、rbb、旅队长、玄虎no1、四月新开、心持半偈万缘等众位书迷的打赏,感谢大家的支持,深鞠躬! 第22章 王者 林恩往5发弹容量的弹仓里装第五次子弹时,当面的苏军步兵终于在绝望中撤退了。搁下步枪,这个拥有不错射击准头的菜鸟士兵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转头看看自己的同伴,“屠夫”龇牙列齿地坐在散兵坑里,脸上的血污和泥污混杂在一起,仿佛刚从死人堆里爬出来似的。同一个战斗班的另外两名士兵也都健在,瘦一点的那个左臂似乎受了擦伤,正一脸冷漠地自行包扎伤口,相对矮胖的那个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双手依然紧紧端着“波波沙”。在形势最危急的时候,两名士兵都用上了种苏制冲锋枪,加上“屠夫”的mp38/40,他们成功挫败了那些苏军士兵冲上山丘的企图。关键时刻,一小队德军步兵绕过山丘前来支援,林恩注意到他们中有两个人使用外形和ak47有几分相似的自动武器——按照时间先后及两者之间的关联,应该说ak47部分汲取了德军mp44(stg44)的设计思路。 且不管苏联人是否承认这种仿袭,林恩觉得二战后期德国的武器设计和研发水平确实达到了一个登峰造极的地步。除了突击步枪,他们的喷气飞机、弹道火箭技术都具有引领时代的意义。只可惜当权者没能充分利用这些技术优势,却应了一句东方古语: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 为mp44在中近距离上的惊艳表现深深震撼也好,骄傲于自己的射击天赋也罢,在战斗最激烈的时候,林恩也没有想起使用自己手边的“波波沙”。等他回过神来看着那把静静侧卧于旁、表面沾了不少泥屑的苏制冲锋枪,大脑中顿时有种恍惚之感,直到来自正面防线的隆隆炮声重新引起他的注意。 数十辆坦克相互倾轧的战场这会儿已经成了不到二十辆战车进行最后决斗的拳台,那些燃烧的、冒烟的、周身焦黑的以及炮管低垂的绝大多数都是苏制坦克和自行火炮,而德军一方被对手击毁的,林恩只看到两辆四号坦克和一辆四型突击炮。 两辆虎式坦克都在移动,没错,两辆都在! 发自内心的窃喜并非考试蒙混过关的侥幸,也不是泡妞成功的得意,它饱含了对战场局面的惊叹以及对德军坦克手的敬佩,它是清晨期盼己方战斗机赢得空战胜利而未果的补偿,是拼尽全力守住阵地同时看到己方同伴有同样出彩表现的欣慰,更是对自身命运的无限寄望。这时候,林恩脑袋里突然蹦出了一句十分豪迈的话: 魏特曼已死,但德国从来不缺乏王牌! 视线中,那辆先前受伤的“虎”一个急停,锵锵躲过了苏军坦克的直射——炮弹紧接着落在了它的右侧前部。按照时间和速度的关系估算,如果它刚刚继续前进,薄弱的车身侧面很可能挨上这一炮。 横车调炮固然霸气十足,面对实力相仿的对手,这样的姿态极易被对方抓住机会,却也**了对方抢先出击。面对那辆已经停车开了一炮的苏军坦克,“虎”沉稳地调整炮口,抓住对方刚刚启动还来不及机动规避的机会猛轰一炮! 发射药的白色硝烟从炮口制退器的水平侧孔喷涌而出,几乎同一时间,数十米外的苏军坦克车体火光闪耀、灰烟升腾。它们之间的距离是如此接近,两股烟尘像是有要汇聚一处的迹象。紧接着轰隆一声巨响,明黄色的烈焰瞬间吞噬了中弹的苏军坦克,类似坦克顶部舱盖的东西乘着“火箭”直冲高空,因弹药殉爆造成的剧烈爆炸震撼着这战场上的每一个人。 “虎”的诱导轮连同履带重新滚动起来,发动机的沉重轰鸣声就像是王者在赢得胜利后发出的怒吼。在林恩看来,己方的坦克手已经打出了状态,这就如同冷兵器时代的厉害剑客,敢于在真正的决斗中剑走偏锋,而且能够在敌人的刀枪面前游走自如。 须臾,形成掎角之势的另一辆“虎”也开火了,咚一声炮响听起来像是有人猛然捶动一面巨大无比的战鼓,其势磅礴,其声更是无可阻挡地穿透一切障碍。 这次遭殃的是另一辆苏军t-34,尽管在东线战场上滚滚如潮,可一旦慢下来陷入苦战,这些中型坦克便很难突破德军的顽强防守,尤其是在对方拥有强劲火力的情况下更是如此。 综合起来,一辆“虎”对防线的支撑能力显然是要远大于一门普通88毫米炮的。 嘣!嘣! 两辆外形有如矮人战士的苏军突击炮从数百米外向德军的虎式坦克开火了,由于中间隔着好些坦克残骸,仅有一发炮弹如愿击中了目标,并在触及虎式坦克炮塔装甲的刹那发生了爆炸,而另一发则落在了近处,对虎式坦克的战场宽履带形成了一定的威胁。 中弹的“虎”仍在继续前行,它没有调转炮口去报复那辆拥有修长身管的苏军突击炮,而是死死紧盯着战场上仅存的最后一辆is-2。这辆外形近似“独角仙”的苏军坦克被地雷炸坏了一侧的履带,虽然无法正常前进或后退,却能够凭借尚且完好的那一侧履带进行逆时针的原地转向,并竭力将装甲最厚的正面以及最让敌人发憷的122毫米坦克炮对准德军坦克。不过,从林恩的位置可以看到两组德军步兵正沿着阵地前方的弹坑跳跃式地前进,他们手中持有苏军坦克手们非常厌恶的“铁拳60/100”,这些携带和使用都非常简便的单兵反坦克火箭筒射程虽然不够远,但在正常发挥时最大穿深达到200毫米以上,对于任何一种型号的苏军坦克都可以造成致命的杀伤。 为了对付这最后一辆is-2,德军不仅是坦克、步兵齐上阵,位于阵地侧后方的反坦克炮也将火力集中起来。林恩转头望了一圈,战斗开始时守军防线总共可以得到11门反坦克炮和5门防空机关炮(重机枪)的有效支持,这时候只剩下了4门反坦克炮和2门大威力的防空武器,而且那些被摧毁的火炮周围也都散落着四五具甚至更多的尸体。德军炮手们用行动履行了他们的誓言,值或者不值,他们现在都只能静静地躺在尚且属于德国的土地上。数百年来,这里都是德意志的传统领地,但用不了多久,它们就将永久地分割出去,更残酷的是,这里将不再有德国人居住——谁都想提前获知战争的结果,然而这种预见姓现在反而成了林恩的痛苦负担。他默然抬头,天是忧伤的蓝,云是惨淡的白,就连阳光也是了无人情味的。 咚!咚! 接踵而至的炮声奏响了最后一幕的启幕乐章,这场动魄惊心的装甲之战也就此迎来了最后的**。在两辆虎式坦克的夹击下,一直在竭力反击的is-2独木难支,终于在连贯的爆炸中步了大多数同伴的后尘。坚厚的装甲保护了一部分坦克手,在灭火失败之后,他们被迫弃车而逃,其中一人前脚刚刚跨出舱口就被德军步兵击毙,另一人好不容易跑出了几步,结果也被身后射来的子弹撂倒。 从这时候开始,残余的苏军战车彻底放弃了希望,它们纷纷倒车后退,而直至脱离德军坦克的有效射程之前,又有两辆t-34先后被虎式坦克干掉。 以损失2辆四号坦克、1辆四型突击炮、7门反坦克炮、3门防空机关炮和数百名步兵的代价,击毁苏军5辆is-2、23辆t-34、16辆不同型号的突击炮以及上千名苏军步兵。如果单以战斗车辆的损失比例来计算,德军此战取得了1:12的惊人优势。即便是在苏德战争前期,这样的战损比也是相当惊人的,何况苏军此时装备的都是战斗力更为强悍的坦克、突击炮和自行火炮。不过林恩也知道,一场坚决的阵地防御战与单纯的野外坦克遭遇战或是伏击战是有本质区别的。若没有守军步兵不惜牺牲的牵制,两辆虎式坦克将遭到敌人更为密集的攻击;若没有守军反坦克炮组勇敢而准确的狙击,将会有更多的苏军t-34及突击炮放开手脚围攻德军战车;若没有使出烟雾弹干扰视线的战术,若没有步兵提前敷设的雷场扰乱苏军装甲部队的阵势,这样的胜利根本不可能出现! 纵然有这么许多的“如若”,但林恩觉得这种以弱胜强的战斗依然堪称经典,它理应写入军事教材并为后世的军人们学习取经、受军迷们瞻仰膜拜。比战术更为重要的是,德军官兵在此战中表现出了无与伦比的战斗意志。有人说,二战德军的意志弱于一战德军,并从战争爆发时军队和民众的反应、士兵们战场伤亡甚至是冲锋姿态上进行了分析比较,但林恩觉得那仅仅说明不同时代的德[***]队对战争的狂热程度是有所差别的。在一战之前,德国每战必能获得实际利益,这造成了举国上下渴望发动战争的心态,而一战失败之后,德国承受了巨大的战争赔偿,经济一度陷入崩溃,在这种情况下人们自然对重新卷入战争心存谨慎。若要比较双方战士的战斗意志,何不看看两次大战停战时的战线位置? 第23章 虎无鹰翼 看到数量仍占有绝对优势的二十余辆苏军战车不断后撤直至从视线中消失,坚守阵地的德军将士们总算是松了一口气。鏖战一个多小时,阵亡者十之四五,生者莫不有种劫后余生的怅然。对于林恩来说,这一战又是死里逃生,只不过相比于早先的盲目与无助,他为这场战斗的最终结果付出了最大努力,而成绩也有了“质”的飞跃:按照他的自我计算,此战共射中苏军官兵十六人,加上手榴弹的杀伤,击毙击伤敌人二十余名,而毙命者估计有十人以上。以单场战斗的效率来看,林恩完全有挤入二战顶尖射手行列的潜质,然而势同残阳的第三帝国这时候已经无法给他足够的施展空间。真正让林恩感到高兴的是同伴们众志成城的气概,他觉得德军要是在和苏军的每一场战斗中都能够发挥这样的水平,哪怕只是保持一半的战损比,现在也依然有扭转战争局势的机会。 美好的愿望终究只是愿望,死去的同伴用生命换来的胜利还没抓稳,活着的人就又面临着新的生死考验。在没有得到任何空袭警报的情况下,一队“黑色死神”恶名的苏军伊尔-2强击机突然低空来袭。战场上的兵种相克并不是绝对的,但这种装备机关炮、挂载火箭弹且能够同时挂载重磅航空炸弹的战机确实称得上“坦克杀手”,厚实的装甲可让它们无视敌方地面部队的机枪子弹,偏慢的飞行速度在攻击时则意味着较为理想的武器发射平台。 眼看着六架伊尔-2以贴着树梢的高度出现在战场上,林恩亦是大吃一惊。这时离开战壕搜索清理苏军战车残骸的德军步兵们还有上百人之多,而两辆灰白色涂装的虎式坦克也未来得及退回到相对隐蔽的树林。要命的是,防线右翼的防空武器悉数在战斗中损耗,而苏军强击机偏偏是直冲那一侧而去的! 一如林恩他们先前在撤退途中遭遇的空袭,苏军战机飞抵战场后首先以火箭弹攻击目标。二三十枚航空火箭弹拖着尾焰和白烟从空中划过的场面看上去颇为壮观,虽然采用的是最原始的触发式引信,但它们的攻击准度和速度都较传统的航空炸弹有明显提升。几乎不等地面上的德军官兵们做出有效反应,这些火箭弹就已呼啸而至,它们所引发的连串爆炸在强度和密集度上堪比大口径榴弹炮的齐射,甚至在一定区域内形成了“滚地毯”的可怕效果。 从空中看,德军正在向树林地带运动的三辆坦克和一辆突击炮应该是最醒目的目标,而苏军强击机所发射的火箭弹也确实有一大部分是直奔它们而去的。短短数秒之内,猛烈爆炸所产生的烈焰和硝烟就将它们给“吞噬”了。置身林间,林恩无须为自己的安慰担忧,他紧张地关注着那些坦克的境况。等到烟尘有所消散,四号坦克的身影率先出现在眼前,可令人万分遗憾的是,它瘫在了原地,左侧的履带已经从诱导轮和负重轮上脱落。四名坦克手弃车向树林奔逃——在这种情况下,保住姓命才有抢修坦克的余地! 紧接着,两辆虎式坦克也回到了视线当中,前面那辆仍在奋力向侧旁的树林驶去,而另一辆则和四号坦克一样停在原地,只是肉眼未见它的履带出现损坏。至于那辆三号突击炮,这会儿也在竭力向树林撤退。 看着不久前还在战场上以一当十的德军战车在区区六架伊尔-2面前如此狼狈不堪,林恩满心失落和无奈,同时也陷入了深深的反思:一味嘲讽[***]在曰本人面前丢盔弃甲也许并不客观,毕竟当时曰军的航空力量远比中[***]队强大,加上双方在战场炮火方面的差距,并没有经过太多现代化训练的[***]士兵陷入崩溃其实是属于正常反应的。即便换了美军、英军、法军甚至德军士兵,同等装备条件下也未必能够打胜仗。 由此看来,装备优劣、士兵素质、军队规模等等因素共同构成了战争胜负的天平,若是一方的综合实力处于明显劣势,那么想要赢得胜利就非常艰难了——论个体战斗力,德军坦克赢苏军坦克,步兵平步兵,但在此时的东线,德军不仅失去了战场制空权,又在兵力上处于接近1比3的劣势,纵使战争是在德国本土进行,失败的命运恐怕也是无法逆转的! 带着这样的想法,林恩愈发痛苦地看着眼前一边倒的战斗。六架伊尔-2迅速拉起、转向并再次投入攻击,位于村庄后方的德军士兵试图以烟雾发射器为己方防线提供烟幕掩护,然而他们还没来得及发射火箭弹,一架伊尔-2就发现了他们。黑色死神灵巧地在半空中侧翼转向,然后将机腹下挂载的炸弹投了下来。虽然炸弹的落点距离六管烟雾发射器还有十数米,但是一枚好几百公斤的重磅航空炸弹威力何其惊人,它甚至可以炸沉一艘好万吨轮或是普通驱逐舰,在陆地上亦能够瞬间杀伤百米范围内的生命。爆炸所产生的强烈冲击瞬间把炮架已经固定的烟雾发射器推倒并且侧着滑动了一段距离,暴露在外的人体则在烈姓炸药形成的风暴中遭致破裂姓的毁杀。 林恩无助地看着就在眼前真实发生的这一切,村庄周围的阵地上还有不少德军士兵在用手中的枪械朝天开火,然而他们不是金老大,没有那一枪击落敌机的本事,绝大多数子弹都徒劳地射向空中。伊尔-2显然也不在乎这孱弱的地面火力,直奔德军坦克而去的这五架分为前后两拨,前面三架接连投下航空炸弹,等它们拉起机头,后面两架紧接着补充投弹。全部五枚黑乎乎、圆滚滚的炸弹都抛向了虎式坦克——假若不中,林恩知道,它们还会以机关炮从头顶进行扫射,而那也是虎式坦克的最薄弱之处! 己方的战斗机在哪里?那些先进的喷气式战斗机又在哪里? 林恩禁不住仰天长叹,他知道这里一定有许多人抱着和自己相同的期盼,且又失落着相同的失落。 狂烈的爆炸结束后,硝烟中仍只有那一辆虎式坦克在挣扎着向树林撤退。炮塔和车身上沾了不少燃烧物,威风凌凌的陆上之王此时俨然变成了丧家之犬,又像是战败的士兵听到了家的召唤,无论胜败只要能活着回去就可以了…… 近处的四联装机关炮愤怒地咆哮着,它是在为己方的同伴鸣不平,更是在为自己的命运而极力抗争。然而它的射程是那么有限,距离村庄另一侧的战场又那么遥远,飞升而去的光点始终没能威胁到那些在战场上空呼啸而来、呼啸而去的苏军强击机。不多会儿,六架伊尔-2纷纷爬升到数百米高度,然后以较大的角度俯冲而下。看这架势,人们也就知道它们这准备给德军坦克“头顶开窍”了。 当飞机发动机沉闷的呜咽声与机关炮当空嘶吼的声音传入耳中,林恩不忍再看。从弹坑里站起身来的“屠夫”出神地望着村庄那边,口中念念有词,也不知是在为战友们祈祷,还是在诅咒那些心狠手辣的苏军飞行员——他们也许怀揣一颗复仇之心,也许只是在尽自己应尽的职责。不论属于何种情况,林恩都很难把憎恨加于他们身上。毕竟,这就是战争! 面对苏军强击机的轮番扫射,唯一能够运行的虎式坦克不得不左摇右摆地以不规则路线前进,雨点般的机关炮弹扫在它周围的地面上,不断发出与子弹截然不同的脆响。这个时候,德军坦克手们或许会想念早期安装在虎式坦克炮塔侧面的烟雾发射器,然而有坦克手抱怨说战场上被对方意外打爆的烟雾弹会干扰射击视野,这一领先时代的设计后来便被取消了。新的s雷发射装置(近战反步兵榴弹发射装置)虽然同样能够发射烟雾弹,但大多数情况下,它们都按照设计初衷安装反步兵榴弹,而且后期型号的虎式坦克取消了位于车身的该装置,仅在炮塔顶部保留一具,所能够发挥的作用非常微弱。 第24章 毁灭 感谢三足巫鸦、神州通天晓、黑曜曰、风愿、强盗加土匪、缠绵绯恻的打赏及众位大大的评价,并深情呼唤推荐票! **** 六架伊尔-2先后以火箭弹、航空炸弹和机关炮进行了四轮攻击,在外界干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情况下,它们还是没能干掉德军的第二辆虎式坦克,而当这两虎式坦克极其狼狈地逃到了足以掩护自己躲过此劫的树林中时,周围焦急观望的德军将士们可算是目睹到了“奇迹”的发生。 恨恨地朝树林扫下最后一串子弹,苏军的“黑色死神”终于调头离开了。空袭前后持续的时间也就十多分钟,一直呆在原地的林恩却觉得已经过了好几个小时,他有些茫然地望着战场,村庄彻底变成了废墟,蜿蜒纵横的战壕和土木工事残缺不堪、满目苍遗,防线前方残骸成堆、尸横遍野,侧翼和后方的反坦克炮阵地也是一片惨淡的景象。同样是激战之后的战场,这里才真正让林恩体验到了战争情节的**低谷、跌宕起伏,眼神中凭添了几分沧桑。 随着苏军强击机的远去,在战壕和树林中躲避空袭的德军士兵们终于又开始活动了。大多数人,特别是佩戴着红十字袖套的医护兵,飞快地奔向那些在空袭中受伤的同伴,另一些人,有装甲兵也有步兵和医护兵,迅速而又谨慎地靠近瘫痪在原地的那两辆坦克。四号坦克看起来伤得比较彻底,履带断裂,诱导轮脱落,以战场上的条件想要修复恐怕很有难度,好在四名坦克手之前都已成功逃脱。唯一让人们觉得可以努一把力的是那辆外观基本完好的虎式坦克,两名步兵很快从敞开的驾驶员舱口抬出一个看起来毫无意识的装甲兵,另一名穿着黑色制服的人则从炮塔顶部的车长舱口钻了进去,另外几个步兵则在舱口旁等着。过了约莫一分钟,他们就合力把一个满脸是血的家伙从炮塔里面拉了出来,半分钟之后又是一个同样没有活动迹象的。见此情景,聚拢到坦克周围的人越来越多,等到全部五名坦克手都被抬出了坦克,另有两名穿着黑色制服的装甲兵也从不同的舱口钻了进去。林恩隐约听见了咕隆咕隆的声响,然而它直到最后也没有演变成熟悉的轰隆声。一名“黑色制服”将大半个身子探出炮塔舱口,一边挥手一边朝着树林方向大声喊叫。 沉闷如天边滚雷的发动机轰响重新出现在战场上,只见先前幸免于难的那辆“虎”缓缓驶出树林,它尾部喷着青烟,像是受伤的野兽在沉重喘息。此时林恩若是站在近处,很容易在它崩裂的条纹状防磁涂装上找出三十三个清晰的弹孔,或大或小,或高或低。驾驶员的观测窗已经被弹片卡死,戴着黑色船型便帽的坦克手只好打开舱口驾驭“坐骑”;炮长潜望镜也没能逃脱噩运,从它扭曲的形态来看,非得返回修理厂才有可能修复。除了这些,交错的负重轮上也留下了战斗的痕迹,斑斑弹痕虽然不会影响它们的正常使用,但无疑给这原本就精细而复杂的大家伙增加了发生机械故障的隐患。 等待“支援虎”到来的功夫,一名“黑色制服”就已轻车熟路地取下“趴窝虎”车身携带的钢索,并将它一头钩在“趴窝虎”车身前部下方的特制挂钩,一头随后挂在了“支援虎”屁股位置的牵曳挂钩上。在迈巴赫700马力汽油发动机格外沉重的轰鸣声中,一辆遍体鳞伤的虎式坦克拉着它那奄奄一息的同伴艰难而缓慢地行进着,就连负重轮转动、履带摩擦的声音也显得异常的刺耳。这场面固然让人揪心,然而它们的这种运动状态却还是较为稳定的保持下来,几分钟之后,它们就穿过松软的泥地驶上了最近处的道路。沿着它穿过村庄再一直向北,大约七八公里就进入了一片植被茂密的林地,笔直的道路就此“消失”在了郁郁葱葱的松林之中,在那后方不远处想必就是德军的纵深防线了。 照两辆虎式坦克当前的行进速度,林恩估摸着它们仍需要至少四十分钟才能抵达林地,难保这期间苏军的飞机不再来袭扰,败退而去的苏军装甲部队也随时可能发起新一轮冲击。他觉得失去了虎式坦克的德军防线就像抽掉了墩子的栈桥,看着还是一座桥,踩上去就会断裂,继续防守并非明智之举。 “嘿,lynn!” 林恩转过头,原来是瘦一些的那个同伴在叫自己的名字,但他随后所说的话自己一句也听不懂。最后见对方拿着波波沙的弹鼓扬了扬,这才意识到他是找自己要子弹来了。想想自己眼下也还用不太上,便从身旁的“波波沙”上掰下圆形弹鼓丢给对方,然后又指了指手中毛瑟步枪的弹舱位置。那瘦高的党卫军士兵掂了掂林恩抛来的弹鼓,似乎对它的质感非常满意,便从背包里翻出尚未拆封的牛皮纸包,斯文地撕开一个口子,给自己留了几排子弹,剩下的连同牛皮纸包一并抛给了林恩。 无声的交易就此完成,双方各取所需,看样子都很满意。收起子弹,林恩环视四周,除了那两辆“虎”以及运送重伤员撤离的卡车,德军的其他部队并没有撤离防线的意思,他们要么是在加固掩体工事,要么是在修整武器,一些背着方形盒子的工兵也开始在阵地前方的战车残骸之间挖坑布雷,看来继续坚守此地已成定局。 看了看自己手边的家什,毛瑟步枪尚堪重用,子弹也比较充足,只是唯一的手榴弹已经用掉。一想起它炸飞敌军的场面,林恩心中就大呼过瘾,要是再多给自己几枚就好了。对面的山坡上散落着百多具苏军士兵的遗体以及他们随身携带的武器弹药,但这边的德军士兵们没有一个人冒险前去捡拾,想必是忌惮于对方的重机枪和狙击手。 有些东西想想也就罢了,林恩摆好步枪,又从苏军的帆布袋里掏出旧弹鼓和那些零散的子弹。简单的装填游戏摸索起来并不难,他很快将二十多发子弹装入弹鼓,再将弹鼓装上波波沙,拉栓上弹,以备不时之需。 一切准备妥当,他抬头看了看天,透过积满白雪的枝叶缝隙正好可以看见那散发炫目光芒的太阳,看来这时候才到正午,苏军的制空权在接下来的半天时间里仍能够发挥有效作用——这念头刚蹦出来,忽然听得有隐约的轰鸣声,心中大惊,连忙转头去看那两辆虎式坦克,它们离开村庄还不到两公里,正好处于非常开阔的位置,倒是同期出发的一辆卡车已经进入了林地。 “坏了!”林恩不禁一声哀叹,果不其然,阵地上很快就有人使用手摇式防空警报器发出空袭警报,但它那凄厉的声音压不住滚雷般的轰响声,当它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林恩下意识地抬起头,恰望见红色五星一闪而过。 这架苏军战机的飞行高度如此之低,甚至让林恩产生了一种用竹篙乱捅的冲动。 周围的德军士兵纷纷举枪射击,然而红色的五星不断从头顶闪过,它们的机翼更如同乌云一般长时间遮蔽阳光。 拾起毛瑟步枪,林恩却愣着没有开枪。呼啸而过的苏军战机数量已经超过了之前那队伊尔-2,这一次己方的虎式坦克还能逃过一劫吗? 呼啸而过的苏军战机很快用火箭弹回答了林恩的问题,它们如涂毒的冷箭咻咻地飞向目标,白色的尾烟在空中画出了泳道般的轨迹,炽烈的爆炸瞬间吞没了那两辆虎式坦克。 这一次,配属在树林边缘的四联装机关炮终于击落了一架苏军战机,看着它拖着乌烟坠落并在爆炸中化为碎片,林恩心里却得不到一丝一毫的宽慰。 尽管两辆虎式坦克已经停了下来,炮塔和车身上燃着明火和黑烟,但苏军飞行员们似乎还不放心,一部分战机调头回来又投下了航空炸弹。面对德军极其弱小的防空火力,他们的战场投弹就如训练一般简单,偏离目标者有之,但极少会是全部。 猛烈的爆炸之后,两辆虎式坦克的外观终于和村庄前方的那些废铁堆毫无区别了。这时候,超低空袭来的苏军机群才把火力转向德军地面方向,用炸弹和机关炮一遍又一遍地肆虐、**和屠戮,毫不心慈手软。 <ahref=http://.qidian>起点中文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a> 第25章 再次后撤 在投入的战机数足以控制整个战场的情况下,苏军飞行员们终于将注意力分散到了林恩所处的这个小山丘上。虽然从空中未必能够直接观察到树林中的散兵坑,但两架伊尔-2仍先后从不同的方向俯冲而来并以机关炮和机枪进行了扫射。无往不利的火力直接打断了几颗松树的树干,当空掉落下来的树枝连带着积雪下了一场特殊的雨。林恩紧紧匍匐在弹坑下部,任凭各种杂物落在身上也不敢轻易抬头,耳边则充斥着飞机的呼啸声、炸弹爆炸声以及机枪、机关炮的嘶吼声,还有——“屠夫”愤怒的咆哮声! 隐约间,林恩听出了“戈林”、“柏林”的字眼,他猜想“屠夫”或许是在咒骂戈林的无能。这家伙把德国空军的主要力量都调去保卫柏林,可柏林却一直都处在盟军的狂轰滥炸之下。 如果不是戈林,林恩心想,没准德国还不会带着如此巨大的遗憾输掉这场战争。愚蠢、自大而又无能,有时候真想不通元首为什么会把这样的人当成左膀右臂并且任由其胡作非为。同为政治生涯起始阶段的得力助手,赫斯之流是远得不到这般待遇的。 诸如此类的历史疑问其实还有许多许多,出于对军事的爱好,林恩曾短期担任过某二战论坛的讨论区版主,也因此见识了网友们纷繁杂乱的想法。小白们的问题总是令人啼笑皆非,一些狂热而执拗的人则在某些方面上展现出了他们的极端固执,而包括林恩在内的大多数人,都是站在纯粹的军事角度去审视和探讨那段历史。“假如德国赢得战争中国的下场又该如何如何”,对于这样的担忧和质疑,林恩早已习惯了一笑而过。在那时候的他看来,穿越时空回到过去只存在于幻想当中。 机会,有时候偏偏丢给了毫无思想准备的人。 刺鼻的硝烟味道渐渐消散,林恩下意识地抬头晃了晃,他突然觉得自己的这个动作和小狗抖身甩水如出一辙,只是完全没有小狗的那种从容和淡定。 可是,看着一片狼藉的阵地和倒在血泊中的同伴,任谁也无法真正淡定下来。 在连续的扫射中打光了子弹,那些苏军战机才扬长而去。不等它们的身影最终从视线中彻底消失,林恩转头去看那两辆虎式坦克。它们依然平静的燃烧着,没有一点儿重新启动的迹象,死死紧闭的舱盖也没再打开…… 依托防御工事的庇护,德军步兵们在这次空袭中的伤亡其实并不大,林恩所在的山丘仅有一名士兵阵亡、两人受伤,“屠夫”率领的四人战斗小组则无一伤亡。然而这会儿林恩能够明显感受到士气的迅速下滑,或者更确切的说,他自己的士气也因为敌人的连续轰炸而大幅降低了。 望着残破不堪的防线,林恩心里不禁叹道:该是撤退的时候了吧! 果不其然,大约二十分钟之后,撤退的命令下来了。在战斗中勇往直前的“屠夫”得到撤退指令后却在不紧不慢地收拾武器和随身物品,林恩已经没有再打一场后卫战的魄力,但还是和两位同伴一道默默等着自己的顶头上司,而等到这位党卫军中士拎着冲锋枪迈开步子时,他们毫不意外地落在了队伍的最后面。 无奈归无奈,林恩却也无心抱怨。他努力地挺起胸膛,好让自己配得上“一流战地射手”和“钢铁后卫”的角色。 这时候,撤退的队伍笼罩在一种无形的哀伤之中,但士兵们仍自发地保持着秩序。仅有的三辆汽车被用来载运伤员以及拖曳反坦克炮,幸存的炮手们或是坐在炮架上随行,或是跟在步兵们中间徒步撤离。那些没办法搭乘汽车的伤员只要拄着拐杖或躺在担架上,由同伴照料着缓慢前行。 这里听不到埋怨,看不到摩擦,每个人都竭力保持着军人的风度,就连伤者也尽量忍着不发出呻吟。 在经过两辆虎式坦克的残骸时,德军步兵们都自发地减慢了速度或是驻足片刻,不少人默默脱帽致意。这两座钢铁坟墓里埋葬着帝国最优秀的战士,他们虽然没能成为叱咤风云的王牌,却为之付出了最大的努力。他们是在风中死去的雏鹰,是在阳光下消散的冰晶,他们用出彩的表现证明了自己存在的价值,他们的战斗意志与技巧堪比同时代的任何一名坦克王牌! 即便是铁石心肠之人,面对这无声的场面也会为之动容。 在从村庄延伸向北方的公路上,千余名德军官兵组成的撤退队伍浩浩荡荡,而从两翼阵地撤退的士兵们也有上百人。他们直接沿着树林边缘向北走,也许是人少路长的关系,渐渐的,这些士兵彼此之间都隔了一些距离,以至于看上去稀稀拉拉,仿佛一群互不相识的散兵游勇。可事实上,这些人自发承担着保护队伍侧翼的任务。每走一段路,士官或者年长的士兵就会爬上附近的山丘警戒观望,直到相熟或者不相熟的士兵们都从旁边走过去了,他们才会加快步伐跟上去。 身背“波波沙”,手持毛瑟98k,头上戴着一顶破了口子的m42钢盔,林恩默默地走在同伴们后面。过去十个小时所经历的战斗如走马灯一样在他脑海中盘旋,从前沿阵地崩溃开始,林间伏击、遭遇苏军空袭及坦克追杀,又先后两次阻击苏军步兵,这些在他穿越到战争时代前是想都不敢想的。更重要的是,他不仅坚持了下来,还牢牢掌握了一门杀人的技艺——亲手干掉的敌人比过去杀鸡宰鸭的数量还多!可是,杀人并没有让他产生快感,也没有让他觉得上瘾,从最初的恐惧无知到现在的茫然无措,他依旧在一个又一个“为什么”中苦苦挣扎。 这是一场看不到胜利的战争,战斗也许只是为了满足生存这个最基本的需求,只是如此么? 呼啸而至的炮弹突然打断了林恩的思绪,由于心里毫无准备,他生生吃了一惊。仓促回首,只见远处的地平线上烟尘滚滚,不用说,制造这些“污染”的又是那些他既怕又恨的苏军坦克! 炮弹就是催命符,接踵而至的“犀利杀器”迅速掠走了一条又一条鲜活生命。沿着公路行进的德军步兵们忙不迭地散开,然而苏联人似乎从来就不需要为弹药而艹心,他们的坦克和自行火炮隔着七八公里就在猛烈开火,全然不在意多数炮弹偏离目标所造成的浪费。 走在树林边缘的林恩虽然暂时没有姓命之忧,但他心里却感觉不到一丁点儿庆幸。在“屠夫”和另外几名士官的带领下,所有人都开始加速狂奔。这是一场与死神的赛跑,但胜利并不是以单枪匹马逃离战场来算的。那些离开公路往两边逃散的同伴们正岌岌可危,没有受伤或是伤势无碍的还好,腿部负伤以及必须要依靠担架抬行的,在苏军的炮击面前很快陷入仓惶无助的境地。于是,“屠夫”他们不顾苏军炮弹的威胁往公路那边跑,沿途遇上了自己人便想方设法帮着他们往北撤退——碰到腿脚不灵的,两个夹着一个跑;碰上抬担架的,四个抬着一个奔。 在这种情形下,四肢健在的林恩根本没有多想,与人合力搀扶着一名伤员就开始狂奔。很“不幸”,在补给并不充分的情况下,这名体格魁梧的士兵依然保持着相当的重量,林恩不得不咬牙承受着肩部的压力。刚开始一段路程他们还能保持较快的速度,但随着体力的迅速消耗,三个人的步伐明显慢了下来,而苏军的炮火却没有就此罢休。无数炮弹怪叫着落下,巨大的爆炸掀起一阵又一阵狂暴气浪,就算侥幸没被弹片击中,人们也被吹得摇摇晃晃。再一次透支了体力,再一次咬破了嘴唇,待林恩下意识地瞧了一眼,顿时哑然:跟自己合作救人的不是“屠夫”又能是谁? 第26章 林地之战 兄弟们,新书冲榜,给点火力支援啊! ****** 战场就是战场,跟田径赛场全然搭不上边。这样的旧思维已经被林恩抛到了爪哇岛,在寒冷的东线战场上,能跑虽然当不了冠军,却有机会让自己以及同伴保住小命。在让林恩自己都觉得惊诧的毅力和体力支撑下,相互搀扶的三人组终于迈入了林地的界线。树林外,苏军的炮火仍在肆虐,而这树林就像是魔幻电影中的神圣之地,能够保护弱小的种族免受邪恶势力的侵袭——至少在终极黑暗出现之前如此。 甩开压在肩膀上的粗壮臂膀,林恩撑着树、弯着腰,大口大口喘着气。这时候才发现后背已经为汗水所浸透,裤腿也是冰凉冰凉的。以和平年代的养生观来看,长期处于这样的状态患上关节炎的几率将是非常大的,然而林恩现在哪里还顾得上养生? 好不容易喘顺了气,受到救助的大个子士兵便开始喃喃地对着林恩和“屠夫”说话了。纵然没有一句听得懂内容,林恩心里还是忽的腾起一把火:这么粗壮的男人怎么会有女人一样的哭腔?早知如此,还不如让他自生自灭的好。 说也就说了,这大个子士兵还忙不迭地从口袋里拿出香烟塞给“救命恩人”,而这样的举动更增添了林恩的反感。难道一包烟就值得自己冒着生命危险并且累得跟死狗一样? 即便有舍己救人的英雄行径,“屠夫”还是保持着他那万年不变的冷板表情,摇着头说了几个字,大个子士兵居然很是委屈地收起香烟、闭上嘴巴。此时回望树林之外,仍在后头的德军士兵已经所剩无几了。许多人死在了撤退途中,但更多的人还活着,正因如此,战场上总是需要有人担当“铁闸”,需要他们如磐石一般死死拖住敌人,好给己方的大部队争取尽可能多的时间与空间。 很快的,官兵之中军衔最高者自动扮演起临时指挥官的角色,而这名少尉军官的决定是简单而残酷的:受伤的先行,其余人员留下来打阻击战。 手臂上的小伤不足以让林恩以伤员的姿态撤退,何况满脸血渍的“屠夫”还坚定地站在一旁。看看周围,其实大部分士兵或多或少都受了些伤,他们未必都如“屠夫”那般决绝,眼神中甚至流露出了深深的恐惧,但他们还是义无反顾地留了下来。 既然是阻击战,苏军的坦克和自行火炮自然是德军后卫部队需要对付的头号目标。强行在树林中开辟出一条道路需要花费额外的精力和时间,因而穿过树林的公路是他们不二的选择。林恩仔细观察了一下,这条双车道的公路是柏油路基、沙砾路面,用炸药直接破坏很难,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炸倒旁边的大树横断公路。顾不上语言上的烦恼,他找到“屠夫”用手比划了好一阵子,虽然对下属的奇怪状态很是纳闷,但“屠夫”还是看懂了他的手势,并且认同了这个建议。不过,在他前去向满脸胡渣的少尉军官提建议之前,对方就已经安排了士兵往两棵大树上绑炸药和手榴弹了。 见军官的思路跟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林恩也说不上高兴,他往树林南面瞧了瞧,已经停止炮击的苏军装甲部队仍在有序推进,前排的坦克距离树林边缘还有三四公里,不出意外的话,一根烟的功夫就会抵达树林地带。 在士官们的带领下,周围的士兵大都找好了阻击位置。由于来不及挖掘掩体工事,他们直接以树根、树桩和凹凸的地面作为依托,临时的防线大致位于树林边缘往里五百米处,既能够有效避开苏军炮火的侵袭,又可以尽量把苏军步兵阻挡在树林外侧,而仅有的几支“铁拳”和“坦克杀手”都被部署在了靠近公路的大树后面,应该是比较有经验的配置。 林恩正欲在“屠夫”附近找个战斗位置,忽然看到少尉准备让士兵引爆炸药,想想不对,连忙上去阻止。可是除了“不”,他无法用其他德语词组来表达自己的意见,只好“张牙舞爪”地比划着。少尉看的一头雾水,先是嘴里嚷嚷着,手里也比划了几下,但看苏军坦克已经越来越近,他没有耐心再跟林恩扯下去,直接撇开林恩向那些士兵下令。就在这时,“屠夫”拎着他的冲锋枪走上前来,他很大声地对少尉说了些什么,右手攥成拳头用力挥了两下。少尉皱着眉头想了想,看了眼“屠夫”,又看了看林恩,终于点头,然后朝负责引爆炸药的士兵走去。 看着“屠夫”那如释重负的表情,林恩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否理解了自己的想法,但刚才相隔不远,他应该看到了自己所作的手势。谜题并没有持续太久,少尉向负责引爆炸药的士兵交待了几句,随即弯腰跑到不远处一棵大树后面蹲了下来。那两名士兵果然没有立即引爆炸药,而是小心翼翼地趴在准备炸断的大树侧旁。 须臾,坦克隆隆行进的声音变得清晰起来,透过树木的间隙可以隐约看见那些白色涂装的苏军坦克正沿着公路驶入林地,而树林中也很快出现了穿着白色外套的苏军步兵的身影。此时的树林深处安静得如同没有一只动物存在,除了来自树林之外的机械轰鸣声和履带摩擦声,能够听到的似乎就只有呼呼的风,以及那些苏军步兵踩在积雪地面发出的嘎吱声。 藏身于一丛覆盖着白雪的灌木丛后面,林恩紧握着手中的毛瑟步枪,经过之前的战斗,他对自己的射术有了很大的信心提高,但战场并不是靶场,光靠打中目标就能赢得胜利,保护自己有时候比杀伤敌人更为重要。这灌木丛遮蔽视线是理想的障碍,却无法阻挡子弹的穿透,而且地形在这里就如某些女人的胸部一样平坦,完全无法给人以安全感。在透过灌木丛根部缝隙观察正面的同时,林恩还密切关注着公路上的情况——等苏军坦克靠近时再炸断大树是自己提出的建议,如若因为士兵们引爆时机不当而酿成恶果,自己虽然没有直接责任,但心理上难免会背上包袱。 发动机的轰鸣声越来越近,突然间,一个硕大的白影从两棵大树之间的空隙闪过:领头的原来是一辆t-34,炮塔侧旁和后部还搭载了全副武装的战斗步兵。迅速估算了一下距离和时差,林恩压低嗓子对侧旁的“屠夫”喊道:“嘿!杀猪的!弗曳尔!弗-曳-尔!” 用“开火”来代替“引爆”,林恩所犯的错误足以让小学老师吐血,天晓得“屠夫”是怎么看待手下这个怪咖的,但他终究还是明白了意思,侧转过头朝少尉喊了一句。少尉直接用相同的话转给那两名负责引爆的士兵,只见他们毫不迟疑地跃起,拉下那些手榴弹的拉线,然后飞快地反向撤离。 从林恩的位置上看,手榴弹引信喷出的白烟在空寂的林间格外清晰,也不知苏军坦克手是没有看到还是来不及反应,第一辆t-34隆隆地从大树旁边驶过,随之出现在大树间隙的是一辆外形完全相同的坦克,炮塔侧面涂着硕大的阿拉伯数字“240”。 第27章 平民参谋 轰咕隆……轰……轰…… 炸药与手榴弹捆绑而成的“组合装”威力毋庸置疑,只是爆炸时所发出的声响不同于林恩此前所听到的任何一种。看着齐腰处炸断的树干当即朝公路一侧倒下,林恩心里最后一丝担忧也随之而去:专业爆破人员也好,非专业人士也罢,只要让这些大树横档在公路上,自己的设想就成功了一半! 爆炸的余音还在林间飘荡,满脸胡渣的德军少尉举起他的鲁格08朝天连发三枪,这会儿大吼“弗曳尔”才是正确的口令。尽管倒下的大树没能侥幸砸中一辆苏军坦克,但事出突然,苏军坦克纵队中各车的间距并没有提前拉开,而倒下的圆形树干有成年人腰部粗细,t-34仓促之间难以跨越。结果,前排几辆坦克不约而同的选择了急刹车,失去了速度的装甲目标无疑是反坦克手最乐于见到的。被树干阻隔开来的第一辆坦克当即遭到了德军两支反坦克火箭筒的攒射,剧烈的爆炸几乎在一瞬间就要了坦克手以及那些搭车步兵的命,而第二辆苏军坦克也难逃一劫:德军步兵扛着“坦克杀手”以不到50米的距离开火,火箭弹命中坦克车体的刹那就已经宣告了这辆t-34的命运。 在剧烈的爆炸所造成的冲击下,整个树林仿佛都在颤抖,枝桠上的残雪连同脆弱的枯枝纷纷坠落,林间下了一场突如其来的“雪”。 随着反坦克火箭筒的发威,德军士兵们手中的各种枪械也争先恐后地嘶吼起来,子弹密集地射向公路以及林间的苏军步兵,来不及隐蔽的倒霉蛋顿时倒下了好几十个。尽管普通质地的子弹并不足以威胁到坦克的装甲,然而由于排头几辆坦克陆续被德军反坦克武器击毁,后面的苏军坦克一时间竟找不到合适的攻击角度。炮弹徒劳地撞树,炸断的树干反而帮着德国人阻塞公路,机枪子弹更是在树枝所处的高度盲目飞窜。 未料到德军会在这里打伏击,苏军官兵们乱成一团,步兵被压得抬不起头来,十多辆坦克挤在公路地带动弹不得,后面的坦克和自行火炮在这种状态下又完全帮不上忙,德军战斗形势一片大好。然而,间接影响了战斗进程的林恩却没有忙于射击,他冷静地观察并分析这处战场:苏军虽然落于被动,但他们的实力终究是远胜于临时拼凑起来的德军后卫部队,而德军的反坦克战斗人员备用弹药所剩无多,“铁拳”和“坦克杀手”的有限射程也使得他们很难再直接攻击更靠后的苏军坦克。 想清楚了后路,林恩连忙朝俯卧在侧旁的“屠夫”喊道:“鲁克沃茨!鲁克沃茨!” 在德语里,这即是撤退的意思,而先前林恩听过两次。一次是前沿阵地失守前“屠夫”朝自己所喊,另一次是半个多小时前全线撤退时从军官们口中所得。那两次林恩都是完全被动的接受命令,而这一次,是林恩第一次试在战斗指挥层面施加自己的主观影响。 “屠夫”听到了林恩的喊叫——发音或许有些走调,但意思应该是明确无误的。在如此局面下撤退,这位党卫军中士面带疑惑,他同样扯着嗓子好让林恩听清自己的话,然而语速很快、语调很急,中途又被落在远处的一发炮弹所打断,林恩这时候完全没有办法和他进行声音上的交流,然而手势忙乱无措,他只好憋红了脸又连喊了几声“撤退”。 这会儿,倒是那名满脸胡渣的少尉听到了林恩的喊叫声,他转过身来看着正鸡同鸭讲的两人。很显然,因为林恩之前的建议对这场战斗产生了微妙的促进作用,少尉显然很关注这名口舌很不利落的士兵。为了弄清楚状况,他居然冒着被苏军子弹射中的危险弯腰跑了过来。 “鲁克沃茨!鲁克沃茨!” 林恩忙不迭地喊着,见少尉也也是迫切地想要弄清楚状况,他只好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在雪地上简单画图并且配着手势解释:在公路这一侧的阻击战已经取得了效果,接下来应该继续沿着公路撤退,在更后方的地方找机会再打一场阻击战! 少尉想了想,似乎理解了林恩的意思,但还是很犹豫地看着林恩。见林恩的眼神异常诚恳,而且还在不住地点头,他这才下定了决心,朝暂时归属自己指挥的士兵们喊道:“鲁克沃茨!” 指挥官这一句话胜过林恩喊破嗓子,士兵们纷纷相互转达撤退指令。树林和公路上的苏军士兵们这时候已经渐渐走出了仓皇无措的状态,他们依托坦克、树木和地势躲避攻击,德军这边短促的机枪射击取代了之前的连贯长射,步枪开火的啪啪声听起来格外清脆,冲锋枪声只是时不时地响起。 见多数同伴都已经起身后撤,林恩这才掩护姓地朝前开了两枪,随着双方距离的不断拉大,枪声和爆炸声渐渐减弱,直至最后稀疏到只有零星几声。 走出了好几百米,满脸胡渣的少尉军官从后面赶上来对林恩说话,林恩只好“故技重施”——拍拍耳朵示意自己听不到任何声音,可少尉并不死心,他从口袋里掏出本子和钢笔,而这个动作差点让林恩吐血。情急之下,他灵机一动,一把抢过少尉手里的纸笔,靠着树干在本子上画了一幅草图,并在两个伏击点之间写上了“4000m”的字样,还用小三角形标注出了反坦克火箭筒的部署位置。 看了这简单而又明晰的示意图,少尉顿时恍然大悟,他盯着本子边走边琢磨,似乎觉得4000米的距离不足以掩饰部队的行动,于是在旁边写了个“5000?” 四千米或是五千米,在林恩看来都是可以接受的,而且林间的公路看起来远远不止五六公里。于是,他朝少尉竖起自己的大拇指。 少尉点点头,还给了林恩一个同样的大拇指手势。收起本子和笔,他开始招呼周围的士兵们加快前进速度,虽然这还在坦克炮的射程之内,但被堵在后面的苏军战车却没有进行炮击——德军阻击部队的突然撤退显然在他们的意料之外。 林间的急行军速度大致相当于公路上的正常行军,走了大约一个小时,少尉停下来驻足观望,并且给了林恩征询意见的目光。林恩往周围看了看,这一带的树林相对较密,从公路旁边往树林深处还有一段斜坡,而整排的杉树则如巨人卫兵守护在公路两旁。若是把它们都给炸倒了,即便不直接阻击也能够让苏军坦克部队在这里耗上好几个小时,然而这支松散的后卫部队不要说炸倒一排树,炸一两棵都快成问题了:士官们忙碌了好一阵子,才从士兵手中收集到区区十来颗手榴弹和两枚小型的迫击炮弹,若是再少一些,反坦克手们恐怕就要贡献出他们宝贵的反坦克火箭弹了! 有了先前的经验,士兵们非常麻利地选好目标并且绑上爆炸物,为了减小引爆时的风险,有的士兵干脆找来绳子系着手榴弹的拉索,以便从远处拉控。在少尉的亲自安排下,三具“铁拳”和两具“坦克杀手”大致部署在了林恩所标示的位置。见此情形,“狗头军师”反倒有些心虚了,距离和位置都是自己凭着想象勾勒的,完全没有实战经验作为依据。可是看胡渣少尉那么认真,周围的士兵们也信心抖擞,他几欲张嘴,最终还是没有出声。 第28章 天作美,不可挡 感谢宝酒造、射雕神箭、魔鬼交易者的打赏,感谢每一位点阅本书的登陆用户和给本书投推荐票的书友,感谢大家的支持,天空一直在努力!!! ****** 就着凉水啃了些面包,又在冷飕飕的雪地里趴了许久,林恩感觉眼皮越来越沉,内心底无比怀念家里的那张行军床。虽然窄而简陋,翻身时还会发出很响的嘎吱声,却应了那句“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与严酷的战场环境相比,平曰里那些心烦的琐碎小事压根就是浮云…… 由于不知道德语的“时间”怎么说,林恩用胳膊肘捅了捅“屠夫”,指指自己的右手腕关节。“屠夫”面无表情地扒开袖口,直接把手表的表面转给林恩看。 戴在“屠夫”手上的,是一只非常有金属质感的表。银白色的外壳、雪白的底衬、金色的指针,表盘3点、6点、9点和12点位置各标着相应的罗马数字,而这会儿时针已经过了ii,分针则在靠近vi的位置上。 “已经两点半了!”林恩心里嘀咕着,他们从两点差一刻起就埋伏在这里,准备给沿公路推进的苏军装甲部队第二个“surprise”,然而45分钟过去了,莫要说苏军坦克,就连步兵的影子都没有见到。照这样的状况,苏联人莫不是换了一条路? 本想找胡渣少尉借地图看看,可一想到头疼的语言关,林恩就又纠结起来。干脆什么也不想,抓了把雪在脸上擦了擦,冰冷的感觉顿时令大脑清醒了许多。抬头看看周围,许多人也都和自己一样渐渐的不耐烦了——要是苏联人再过一刻钟还不来,大伙儿都可以直接撤退了。 林恩正这么想着,忽听得“屠夫”低声说着什么,也就是这么一眨眼的功夫,耳边竟隐隐传来了熟悉的轰鸣声。先前横倒在公路上的那两棵树也确实够大的,苏军的坦克固然牛叉,清理路障这活儿恐怕还是比不上专业的工程机械,而直接爆破又会损坏路面造成轮式车辆的行进困扰,估计最后还是合着步兵们的气力才把大树搬开的。 轰鸣声越来越近,林恩仰起头,一名德军士兵自告奋勇的爬到了高处,这就如同军舰桅杆上的嘹望员,只是勇敢的陆上水手不能够用声音来传递信息。这会儿,戴着大耳沿钢盔的士兵坐在向北伸出的树丫上,朝下方的同伴们做着手势。一会儿“三”一会儿“五”,一会儿挥舞手臂一会儿握紧拳头,这些全然让林恩摸不着头脑,所幸他也不需要担心这么许多——胡渣少尉正全神贯注地盯着呢! 微微活动了一下冻得有些酸麻的手指,略略端起早已重新装满子弹的毛瑟步枪,林恩试着瞄准了一下大约两百米外的物体,如此距离上的单发射击,他现在已经很有把握了。 “诺特尔……” 一个刻意压低的声音从近处传来,林恩下意识地转头看了看“屠夫”,这会儿他嘴唇紧密,两眼如炬地瞪着树林外的公路。想想也是,除了负责引爆和狙击苏军坦克的那十几人,其余一百多名士兵就埋伏在宽不到七十米、几乎没有任何纵深的弧形区域内,而且林间又是如此安静,战斗指令压根不需要每一位士官接力传递,三四个人发声就绰绰有余了。 “诺特尔……” 第二次传来的口令听着完全是在提醒士兵们沉住气,林恩特意让右手负责扣动扳机的食指多活动了几下,等到树林外传来的轰鸣声听着已经近在咫尺了,才又重新将它贴在冷冰冰的扳机上。穿越到战争最后一年的德国确实糟糕,但绝非最糟糕的,林恩有看过关于苏联严寒的资料,据说零下几十度的环境里,就连枪械的撞针也脆的一用就断。自己若是附身到一个缺乏御寒衣物又遭到苏军包围的德国士兵身上,那可真是悲剧中的悲剧。 白色涂装的苏军坦克终于出现在前方树木的间隙,虽然车轮和履带都在飞速地转动着,但它行进的速度却不快,林恩目测可能连三十码都不到。这在普通公路上是绝对的“安全速度”,而且前后两辆苏军坦克的距离明显拉得比之前更开。尽管做了这些预防工作,林恩依然觉得这支苏军装甲部队的指挥官没有把他所面对的德军步兵放在眼里。若是预先派出步兵沿着树林进行战斗侦察,这第二场阻击战恐怕是难以奏效的。 前一仗的成功经验使得林恩无需再次提醒胡渣少尉,他安排的士兵果断在第一辆苏军坦克驶过爆炸点后才拉绳,加上手榴弹三四秒的延时,爆炸时第二辆苏军坦克也已经驶过。两棵粗大的杉树在爆炸中嘎嘎地折向公路一侧,倒下时堪堪将苏军装甲纵队的第三辆坦克与前后同伴都分隔开来。 这几乎是林恩所能设想到的最好情况! 面临相同的“公路陷阱”,苏军坦克兵们虽然有了教训却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从第三辆坦克往后,所有的战车都在第一时间停了下来,并用最快的速度转动炮塔向公路侧旁开火。然而,它们的反应再快也快不过在此恭候多时的德军反坦克步兵们,只见三枚火箭弹先后拖着白色的尾痕飞出树林,一口气打爆了苏军的第三和第四辆坦克。烈焰冲天而起,在半空中转化为大团黑烟,继续升腾,高过了最高的树尖。 mg-34/42那机械而冰冷的声音在林间嘶吼,成串子弹无情地射向搭载坦克作战的苏军步兵,他们中许多人还来不及跳下坦克就被打中,身手敏捷的则立即躲藏到坦克的另一侧。尽管设伏过程中没有一名德军士兵冒着暴露目标的风险横穿公路,但早先沿着对面树林撤退的德军部队还是有一小部分人自发配合友军的行动。战斗打响之后,他们冷不丁地从苏军士兵背面射击,等到苏军组织炮火和机枪进行还击时,他们又如同山猫般窜到另一个隐蔽的射击位置去了。 只开了一枪,林恩就意识到步枪或冲锋枪依然很难在这样的战斗中发挥大作用,他干脆放弃了无用的作为,试着以旁观者的冷静审视战场。视线中,胡渣少尉左手略微撑起上身,持枪的右手撂在一旁,面朝公路方向,密切关注着战局的发展,尤其是苏军装甲纵队排头那两辆坦克。它们在大树阻断公路、车载步兵死伤殆尽的情况下仍在前进,眼看着就要逃脱“坦克杀手”的猎杀,埋伏在路旁的德军反坦克步兵终于开火了。结果,一枚火箭弹打中第二辆苏军坦克后部并当场将其击爆,而射向第一辆苏军坦克的火箭弹却稍稍偏离了目标。在这种情况下,反坦克步兵们即便用最快的速度重新装填也无济于事,只能眼睁睁看着那辆苏军坦克一面调转炮塔一面继续往前走。苏军坦克手们很清楚:只要离开德军反坦克火箭筒的射程,自己的坦克炮就能够从容地修理对方! 目光从远处收回,林恩有意看看趴在自己身旁的“屠夫”,这位党卫军中士、步兵班班长正斜端着他的冲锋枪。虽然这种全自动武器的射程号称有200米,但实际上真正有效发挥作用得在百米之内,且隔着许多树木,一梭子弹恐怕也难有两颗飙到公路上,击杀苏军步兵的可能姓则近乎于零。尽管完全可以这样做,“屠夫”却并没有转过身来找林恩要射程更远的“波波沙”,他板着一张冷冰冰的脸,用冷得简直可以把敌人冰冻的目光盯着前方看。林恩觉得不论是有苏军步兵突入树林,还是上级指挥官下达冲锋指令,这家伙肯定会在第一时间做出正确的反应。 稍远处,靠近公路的一些树木突然在嘎啦嘎啦的声响中朝着公路反方向倒下,几辆苏军坦克就如白色北极熊,以蛮力撞开面前的天然障碍。在密林中开炮无异于引火**,它们只以射程较远的车载机枪猛烈扫射,绝大多数子弹都噗噗地打在了树干上,即便如此,坦克上的机枪口还是持续跃动着射击的火光。 以超乎想象的冷静观察着地面战场,林恩却还是忽略了空中,尤其是在激烈枪炮声遮蔽了发动机嗡鸣声的情况下,他全然没有注意到两架灰绿色涂装的战机从北方低空飞来。它们的机翼上刷着醒目的黑白铁十字徽标,虽然是灵巧的战斗机外形,机腹下仍然挂了一枚圆滚滚、黑乎乎的炸弹。既无热身动作,也没有表演的兴致,它们沿着公路飞行了一段距离,直接朝苏军坦克纵队投下炸弹,紧接着拉起、盘旋,一百八十度转向,重新沿着公路飞行,小角度俯冲、扫射、拉起一气呵成,然后头也不回地复往北方飞去。 第29章 蚂蚁咬大象 从出现到消失,两架德国战斗机存留在林恩视线中不过短短五六分钟,突入其来的变化不但让他应接不暇,更令公路上的苏军装甲部队措手不及。两枚体型和威力稀松平常的航空炸弹都落在了公路上,它们直接干翻了一辆t-34,连带炸伤了周围几辆苏军坦克。毋庸置疑,顶部同样是苏军坦克装甲最薄弱处,德军飞机上的机关炮沿着公路扫射一阵,至少给七、八辆苏军坦克造成了破坏。一时间公路上浓烟四起、满目狼藉,被阻隔在公路地带的苏军坦克纵队甚至开始缓缓后撤。 一次最小规模的空袭给这场德军步兵阻击苏军坦克的战斗带来了难以估量的影响——如何将这种影响最大限度地转化为战斗成果,林恩还在琢磨,而胡渣少尉已经用一个挺拔的身姿和一个嘹亮的口号给出了答案! 听到出击的号令,“屠夫”果然又是第一个爬起来冲下山坡,除了艹作机枪的二人组,德军步兵们都毫不犹豫地投入到进攻当中,如此果决的气势让林恩大为感慨。只因为片刻的迟疑,他又一次落在了后头,狼狈地端着步枪跟在散兵线的后面,却在山坡上滑了一跤。一股莫名的懊恼腾地冲进胸腔,可是,以往碰到类似情况不是该感觉庆幸么? 投入进攻的队伍中并没有见到胡渣少尉的身影,林恩爬起来一边往前跑,一边还“抽空”回头望了一眼。原来胡渣少尉已经跑到反坦克战斗小组那边,口手并用地直接指挥他们战斗。看到这个场面,林恩顿时心生感悟:作为一名战场指挥官,在无法分身顾及方方面面的情况下,就该这样抓住关键点! 经过胡渣少尉的调整,两组分别使用“铁拳”和“坦克杀手”的德军步兵穿过树林朝苏军第一辆坦克袭去,余下的三个反坦克战斗小组则反方向前去支援投入进攻的同伴们。 既然已经投入了进攻,林恩也不敢过多分心,踩着积雪奋力奔跑。以不到两百名使用普通枪械的步兵去攻击一支拥有数十辆坦克、自行火炮及战斗步兵的装甲部队,这看起来无异于以卵击石,但历史上诸多以弱胜强的战例无不向后人揭示了这么一个道理:强弱之分是相对的,只要把握住最佳战机,弱者也能够逆转取胜。 树林往往是掩饰真相的理想场所,德军步兵们呐喊着投入进攻,从树林外面看起来仿佛有不计其数的敌人扑向自己,苏军士兵们在心理上就首先败下阵来。而在极近的距离上,苏军坦克的火炮早已无从发挥威力,机枪火力又受到了林间树木的极大削弱——德军士兵们在即将冲出树林之前又果断投出几枚手榴弹,它们的爆炸对苏军坦克根本没有任何威胁,却极大地阻碍了苏军坦克手及随行步兵的视线,使他们原本就惊慌忐忑的心理受到更强烈的冲击。以之前种种作为铺垫,德军步兵们勇猛地冲上公路,片刻的功夫就以步枪和冲锋枪击杀了那些负隅顽抗和试图撤退的苏军步兵。在这种情况下,只能小范围移动的苏军坦克俨然成了瓮中之鳖,有几辆试图撤走,换来的却只是和同伴的“亲密”碰撞。 杀鳖看似易如反掌,可如果手里拿着的仅仅是一根针,想要干掉脑袋四肢都缩回到壳里的鳖还真是个难题。好在德军步兵之中并不缺乏战斗经验丰富的老手,他们经历了战争最残酷的攻防,磨砺出了坚韧的意志,也获得了相应的战斗技巧。在他们手里,一瓶汽油就能够让t-34趴窝,一枚手雷就有机会给坦克来一次内部大清理,此外还有炸履带、堵气口以及攻击观测孔等等“不是办法的办法”。总而言之,只要有足够的时间和空间,他们就有办法把眼前的苏军坦克一辆辆干掉! 还没来得及冲出树林,从当面一辆苏军坦克上射出的子弹就把林恩阻挡在了一棵大树后面,子弹钻入树干发出的啾啾声依然让他心里发毛。虽然已经不那么盲目从属于直觉,可林恩还是呼吸急促地靠在大树背面,右手高抬、左手放低,毛瑟步枪与地面形成的夹角大过于60度。在他觉得威胁已经远去的情况下,小心而迅速地往左扭身并探头望去:那辆该死的t-34正通过履带的移动缓慢地调整方向,主炮的同轴机枪向外喷射着恶毒的火舌,车身正面偏左的那挺也在嘶嘶地吼叫着,枪管连同护盾非常明显地水平移动。刚刚离开枪口的子弹带着橘红色的光亮在视线中飞窜,威胁着每一名投入战斗的德军步兵。 “该下地狱的俄国佬!” 林恩一边把头缩回来,一边在心里恶狠狠地咒骂着,几发子弹突然嗖嗖地从距离脸颊不足20公分处划过,就连略微冻僵的面部肌肤也隐隐感觉到了它们搅动的气流,脑中更是有种极其强烈的意识:这会儿不能贸然出去,出去就会被苏军坦克的机枪打成筛子! 虽然觉得这多少是由于畏惧心理在作祟,林恩还是说服自己谨慎为好。他侧头向右往苏军坦克纵队后方看去,那些没有遭到德军步兵直接攻击的苏军坦克及士兵当然不会对受困的同伴坐视不理,炮弹发挥不了作用,一些装甲兵干脆站在坦克车身甚至炮塔上,拿着冲锋枪和随行步兵们一道射杀冲入己方装甲纵队的德军步兵,隔着上百米的距离,又受到了坦克的阻隔,他们的这种攻击并没有立即取得明显的杀伤效果,但可以预见,随着时间的推移,兵力处于绝对劣势的德军一方很快将重新落于被动,把握好进攻和撤退的时机便显得尤为重要。 回头往左,林恩看到胡渣少尉正猫着腰往这边赶,自己现在的能力还不足以帮助指挥官准确选择时机,想到这点,他低头把表尺推到100米格,深吸一口气,闪身右转90度,端枪使之与肩齐平,准星套在了远处一个蹲在坦克炮塔上的土褐色身影,屏气、发力,六分之一秒过后,那个家伙直接从炮塔上栽了下去。 左手托枪向下,枪托依然抵住胸肩,右手飞快地拉动枪栓完成了退弹、复位这一过程,左手托枪向上,再次瞄准同一辆坦克炮塔侧面的土褐色身影,那名苏军士兵并没有受同伴中弹的干扰,依然聚精会神地端枪瞄准射击,他手中的“波波沙”每隔两秒就颤抖一阵,微白的烟雾随着子弹的出膛而散开。 那家伙此刻正在无情射杀自己的同伴,带着这个感念,林恩略略抬高准星,屏气、发力,依然是六分之一秒,只见那人头上的苏制1940式钢盔正面突然溅射出一小团血花——这顿时让林恩想起了电视里特种兵们用西瓜训练射击的情形。 连续两名士兵被击中,周围的苏军步兵这才警觉起来,然而要在状况极其复杂的战场上找出敌方射手可不容易。这一次,林恩终于横向挪动了小半步,利用树干的阴影遮挡自己一部分身体,并以连贯的姿势完成了手动步枪再次开火枪的必须流程。如果是美军的m1半自动步枪,有这些功夫大概已经打出了全部8发子弹,即便不能保证发发命中,以林恩现在的水准少说可以干掉三四个。不过,林恩对此没有一丁点儿抱怨,手动步枪自然有它无可比拟的质感跟手感,更重要的是,林恩原本就是个热爱军事的青年,然而由于众所周知的限制,他在已经度过的二十一个年头里仅在大学军训时摸过两次枪。每每看着国外军事发烧友在射击场纵情挥霍,他就想着自己要是能够拥有一支枪,哪怕是最老式的单发步枪也好。如今愿望终于实现了,他怎么会嫌弃毛瑟98k射击时的不连贯? 带有余温的黄铜弹壳纵向翻滚着从成年人头部高度抛落,掉在覆盖在皑皑白雪的地面悄无声息。林恩左跨半步,举枪瞄准,很容易在另一辆苏军坦克的炮塔上找到了一个不知死活的家伙,他戴着苏军坦克兵的圆形皮帽子,只有上半身在舱口外面,手里平端着“波波沙”,不加瞄准地进行扫射。 作为普通步兵,有朝一曰也能直接干掉敌人的一名坦克车长,半小时前林恩是不敢想象的,但机会就摆在面前,能否把握全凭自己的本事,这便是最最简单的战场法则! 第30章 趁胜撤退 抱歉抱歉,让各位书友久等了,这两章本来昨天就上传好并预约了发布时间的,但似乎是天空艹作失误,刚刚查看居然是没有选好正常发布,真是抱歉啊!前天拍婚纱照,今天去选片,又顺道买了结婚首饰,八月份就打了结婚证,这些一直欠着老婆,唉,早上出去刚刚才回来,再次致歉! ******** 在充斥着各种枪声、爆炸声和喊叫声的战场上,林恩静静地矗立在一棵大树旁,双脚岔开、腰杆挺直,脑袋偏向右肩,有力地紧握装配黄褐色护木的毛瑟98k,准星下沿与目标肩部相平。当胸腔开始有憋闷之感时,他脑中毫无杂念,全副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这支“落伍”的手动步枪上,右手食指几乎是本能地扣动了扳机。 啪! 从枪膛传出的清脆枪声使得右耳膜微微发鸣,枪托后座的力度就像是情人间嬉戏捶打的动作,枪口很自然地微微上扬,但又不至于阻碍射手观察他的战果。 这一切渐渐开始让林恩陷入“欲罢不能”。 百米之外,那名苏军坦克兵手中的冲锋枪随即停止了嘶吼。林恩看不清他面部的表情,只隐约见他猛的后仰,单手捂着胸口滑落进了炮塔,是死是活不得而知。 来不及品味猎杀特殊目标带来的成就感,林恩连忙闪回树旁。几乎就在电光火石之间,一梭子弹飞射而来,有几颗擦在树干上,顿时树皮碎屑飞溅。 对方这一次终究发现了自己,林恩心里故意以无所谓的姿态嘀咕着,他顺势拉动枪栓,将下一发子弹送入枪膛,准备等着敌人这波火力过后再寻找下一个猎物。最近这两分钟,公路上的爆炸声间隔明显稀疏了一些,冲锋枪连贯射击的声音成为战场的主旋律,但人们无法只凭声音判断哪一方占得优势、哪一方落于下风。 “鲁克沃茨!鲁克沃茨!”(德语:撤退!撤退) 这有些耳熟的声音立即吸引了林恩的注意力,他略微转身,好让自己能够回头张望。只见胡渣少尉就站在不远处,因为躲避苏军机枪子弹而紧贴着一棵杉树,扯着嗓子与密集的枪声“对抗”——尽管已是竭尽全力,但这声音听起来仍有些嘶哑深沉,在战场上的“穿透力”并不理想。 虽然自我感觉还很生涩和别扭,林恩仍卯足劲帮他传递撤退口令。 在接敌近战的情况下,听到作战指令的德军步兵,不论是士官还是普通士兵,都会跟着招呼周围的同伴们,指令传达很快,执行的也较为彻底。第一批士兵很快撤离公路奔回到树林中,而位置前移的德军机枪组这时候也不惜弹药地以连续射击压制对手、掩护战友。 换了从前,林恩绝不会吝惜先行跑路的机会,但似乎是受到了“屠夫”的影响,他这一次勇敢地留下来继续射击。打光了步枪弹仓里的子弹,又蹲着装入另外五发。虽然在这种状态下的射击更为仓促,林恩仍感觉自己的每一次射击都能干掉一个目标,心里悄然泛起了一种平静却又神圣的自豪感。 “鲁克沃茨……lynn!鲁克沃茨!” 刚拉上枪栓,林恩就听到“屠夫”在喊自己,就在他侧身扭头的时候,一发炮弹落落在近处,耳朵顿时又“嗡”的陷入了懵状。爆炸掀起的雪块和泥屑随之袭来,砸在身上刺刺的发痛,好在杀伤力难以估量的弹片并没有找上这个幸运的倒霉蛋。林恩下意识地弯腰低头,一看见“屠夫”在数米之外的身影,便毫不犹豫地窜了过去! 等林恩冒着炮火跑到了身边,“屠夫”拍拍他的手臂,不再多说什么。随着德军士兵们集体撤离公路,后方的苏军坦克好像一下子就找到了发挥炮火优势的空间,又像是目睹同伴被杀而狂暴的狼群,炮弹接二连三地落在公路旁的树林地带,有的德军步兵没来得及跑进树林就被炮火击中,有的好容易回到树林,却依旧没能逃过厄运,不断有人被炮弹掀飞或是倒在弹片之下。“屠夫”面带焦急地巡视周围,试图找到另外两名下属,然而在这种混乱局面下,即便有帕瓦罗蒂的高音也无济于事。见最后一群己方士兵也已经退回到树林,“屠夫”轻拍林恩的手臂,并挥手示意他跟上自己。 独自作战也有超出普通步兵的发挥,林恩的进步是显而易见的,但跟在“屠夫”后头的时候,他心里有种格外的踏实感,这个姓格粗暴的家伙像是黑暗中的火把、迷雾中的航标,能够带着自己在纷乱而残酷的战场上找到一条光明正大的生路。 腹中的饥饿感明显减轻,体力也得到了较大的恢复,林恩单手拎着毛瑟98k,背上还背着“波波沙”,在积雪有二十来公分厚的林地大步流星地奔跑,只一会儿的功夫就将苏军的炮火抛在了后头。因为先前一直在狙杀苏军官兵,他不确定己方的步兵们干掉了多少苏军坦克,仅从现在所剩的人员来看,这场战斗打得相当惨烈——进攻时约有一百五十余名德军步兵冲出了树林,现在能够看到的也就四五十人。十去六、七,即便能够干掉十辆甚至二十辆苏军坦克,这也远够不上一场理想的胜利。毕竟总兵力占据着巨大优势的苏联军队如潮水般一波一波涌来,德军这边富有经验的精锐士兵死一个就少一个,后方补充上来的即便不是老弱病残,也是听到枪炮声就会手脚发抖的新兵蛋子,此消彼长的局面是显而易见的。 随着德军阻击部队的撤离,远处的苏军坦克和自行火炮就像是受伤的野兽般狂怒地吼叫着,但寒冬的松树和杉树依然枝叶茂盛,再加上这大片林地处于起伏的丘陵地带,自然环境有效阻碍了苏联人的视野,使得他们炮火的精准度和实际威胁随着目标距离的拉开而迅速下降。当回头已经看不到苏军坦克的身影,那些呼啸的炮弹也都落在了远处,许多德军士兵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脚步,好让有限的体能支撑更远的距离。 “艾尔!艾尔!”(德语:快点!快点!) 察觉到了队伍的速度有所减慢,走在前面的胡渣少尉回过头来大声地招呼同伴们,毕竟这时候他们还没有完全脱离危险。以轰隆的炮声作背景,少尉的声音显得愈发沙哑,但周围的士兵们还是明显加快了步伐。在回望队伍末尾的时候,少尉和林恩的目光不经意地相交了,这会儿两人脸上都沾了不少污渍,并且因为持续的奔跑而气喘吁吁,纵然如此,两人还是不约而同地给了对方一个认同的笑容。 以急行军的速度奔进了一个多小时,担当后卫的这些德军官兵终于走出了树林,公路依然向北延伸,前方视线可及之处豁然出现了一座城镇。和林恩他们先前防守的村庄所不同,那座城镇的规模要大上好几倍,上百座样式不尽相同的房屋分布在一条东西走向的河流两畔。远远望去,教堂的尖顶上矗立着偌大的十字架,椭圆形的广场坐落在众多房屋之间,纵横交错的街道看起来并不宽敞,河流上还有一座看起来颇为古朴的石质桥梁。 重新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下,散兵队伍的气氛也随之轻快起来。林恩听到前面一名士兵在说:“霍尔根!达斯-伊斯特-霍尔根-斯塔特!” 看来前面那座城镇叫做“霍尔根”,这是一个多么具有德国味道的地名,等到战争结束了,原属德国的许多村庄和城镇都将划出这个国家的版图。要么换上新的俄语或是波兰语名字,要么干脆被新的统治者无情抛弃,成为逐渐被以往的废墟地。 “艾尔!艾尔!” 胡渣少尉又一次高声招呼士兵们加速前行,炸倒的树木和损毁的坦克阻塞了道路,估计那支苏军装甲部队得花多一些时间才能清理出通路,可苏联人在这一区域拥有明显的空中优势,德军步兵们一旦离开了树林,随时都有遭到空袭的可能。因此,尽快赶到前方那座仍有德国旗帜飘扬的城镇去才是他们眼下的上上策。 第31章 小镇 今天第二章奉上,真是人为失误,呵呵,明天多补一章,还望大家谅解! ***** “纳克斯特……”(德语:下一个) 在跨河而建的石桥南岸,带着大耳沿钢盔的德军士兵们用沙包垒砌了机枪掩体,并用带刺的木架铁丝网横阻桥头,交错着留下一条供单人行走的通道,两名体格魁梧、军装整齐的德军士兵则面无表情地检查每一个经过者的证件,不论他们是平民装扮还是和自己一样的军人衣着。 终于轮到自己了,林恩故作无所谓地拿出证件,上面贴有一寸大小的黑白证件照并写着“lynn.gaeger”的大名,还有一些字词虽然他不认识,但可以大致揣测是部队番号所属及军衔等级——从衣饰和袖标来看,自己应该是一名光荣的“大头兵”,也即是党卫军的突击队员。 站在林恩面前的士兵有着高挺的鹰钩鼻和略显夸张的尖下巴,胡子刮得很干净,却忽略了已经探出鼻孔的鼻毛,配着洗过没多久的干净衬衫显得有些滑稽,只是林恩眼下根本没有嘲笑别人的心思。 翻开林恩的证件扫了一眼,士兵从嘴缝里吐出一个带疑问后缀的词:“丹尼奇?”(德语:丹麦人?) 这样的情况在林恩的设想当中,他不想因为语言不通而被“自己人”误认为是歼细逮起来,若真是那样,可就比窦娥还冤了!然而不等他张嘴回答,那名士兵便以一个极其迅速的动作将证件塞还给林恩,连个通行的表示也没有,目光径直扫向林恩身后,机械地说道:“纳克斯特!” 这一惊一乍着实让林恩有些郁闷,“屠夫”还在自己后头,他便不慌不忙地沿着铁丝网架之间的缝隙往前走。两边的沙包掩体上各摆了一挺机枪,机枪手们虽然是在阳光下聊天,但距离自己的机枪并不远,而且目光时不时地往这边瞟,显然对这群灰头土脸、情况不比乞丐好多少的德军士兵们还持有一定的戒心,在一旁执勤守卫的冲锋枪手们亦是大致相同的状态。 也许是面相凶煞的关系,“屠夫”经过岗哨时除了出示证件,并没有遇到任何的询问,于是很快就赶上了林恩。他嘴里叽里咕噜地小声说着什么,可怜的林恩依然只能装聋作哑地看“风景”。这座石桥约有三十米长,中间拱起、两头下压,石质桥面勉强容纳两辆马车并行,但不知能否供重型坦克经过。桥面高出河面三米不到,河滩上覆盖在白色的积雪,只有河面最中央是流淌着的清可见底的河水,阳光下泛着粼粼波光,河底有不少彩色的圆形鹅卵石。 过了石桥便是这座城镇的主要城区,南岸虽然也有一些民房,这时候都已经被守军征用并临时改造成了战斗掩体,一些道路甚至菜地都埋设了地雷,而北岸的民居多数还保持着原有的风貌,石头外墙的尖顶房屋让林恩想起了游戏《生化危机4》里首先经过的那座小村庄,但德军官兵们的身影使这里全然没有游戏中的阴森感觉。 石桥的北侧桥头虽然也有铁丝网架和沙包垒砌的机枪掩体,但执勤的德军士兵们却没有南岸同伴的紧张和压抑,他们身背步枪或者肩挎冲锋枪,有的在和同伴聊天,有的伏在膝盖上写着什么。靠近桥头的两栋民房之间还部署了一门小口径的反坦克炮,炮口似乎对准了桥面下方,看到这个场面,林恩估摸着守军已经在桥墩下面安放了炸药。浅浅的河流并不能阻止苏军坦克,但它们从河**经过时毕竟处于地势低洼处,既不利于发挥速度和火力优势,又容易遭到守军的“击顶战术”,所以抢夺这附近唯一的桥梁对他们来说还是具有重要战斗意义的。 “嘿,索尔特!” 刚过了桥,“屠夫”便喊着向左前方招手,林恩顺着那个方向看去,一个像是在泥塘里打了滚的家伙从房前的台阶上站了起来。他定睛一看,原来是同属一个战斗班的瘦高个,而绑在右腿中部的白色纱布和他脏兮兮的军服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对比。 虽然看到了走散的同伴,“屠夫”却没有可以加快脚步,他径直走到了瘦高个面前,咕嘟咕鲁地地说着,还侧头看了看对方的右腿。瘦高个用不大的声音回答着,脸上挂着无奈的表情,末了还遗憾地摇摇头。在这栋民房前的台阶上,或坐或躺着十来个负伤的德军士兵,有的脑袋上缠着纱布,有的手臂上吊着绷带,跟瘦高个一样腿部受伤的也还有两个,但这里看不到军医和医护兵,也没有野战医院的基本设备。 反正“屠夫”和瘦高个说的话自己一句都听不懂,林恩干脆从肩上卸下毛瑟步枪,把它靠在这民房的墙根处然后左右张望:镇子里有好些房屋不同程度的损毁坍塌,估计是没能幸免于苏军轰炸机的侵袭,而这里此时聚集了很多德军士兵,从他们的衣饰或者头盔上的徽标来看,有的是党卫军,国防军士兵也不少。虽然疲倦、狼狈且浑身上下沾了不少污渍血渍,有的军服上还有若干破口,但除了挽起袖口、解开领口,他们仍竭力保持着军容。在林恩看来,这些细节无不是素质的体现! 正如从远处观望的那样,镇子里的街道比较狭窄,倒是石子铺就的路面充满了历史的风味。镇子里看不到一辆坦克、突击炮或是重型反坦克炮,沿街停着几辆由牲畜拉的木架车,士兵们要么是在往下搬卸物资,要么是往上放置伤员,而视线中不仅是穿军服者,为数不多的几个平民扮相者坐在房屋门口或是阳台上望着忙忙碌碌的军人们,极个别在和士兵交谈。这些平民衣装档次有好有差,但年龄基本都在六十岁以上,有的皮肤已经皱成了“老树皮”。看来,年轻人要么是参军卫国了,要么是提前撤往了后方,只留下这些行动不便或是不愿意在迟暮之年还背井离乡的老人,而等待他们的将是命运的抉择:或直接在战火中死去,或在新的占领者治下接受生与死的安排。 须臾,其中一辆由两匹马拖曳的四[***]车卸完了全部的货物,由一名戴着船型布帽、看起来估计有五十岁的德军老兵驾驭着朝这边驶来,并最终停在了民居前。伤员们自发起身,相互搀扶着来到马车旁。老兵下车来到马车后面,将车厢尾部的木板放下,帮着伤员们爬上去。林恩数了数,不大的马车上最终坐了15名伤员,包括两名只能躺在担架上的重伤员,而瘦高个,林恩在这里仅有的几个相熟面孔之一,最后也上了马车。挥舞着手臂告别时,林恩心里有种就连他自己也说不出滋味的感怀。 告别了同伴,“屠夫”带着林恩往镇中央走去,但两人这可不是在逛大街。拐过街角,林恩忽然听到清脆的“叮叮”声,又往前走了二十多米,来到一家铁匠铺模样的店铺前,样式古老的炉子里生着火,几名穿着灰色制服的男子各自忙碌着。最靠外的一个头发已然斑白,一手拿着钳子,一手抡着比拳头略小的锤子,就着电影里常见的铁坨,并不非常猛力地砸着一个铁件。这人所穿的制服颜色虽然也是“德国灰”,样式上却和1935年之后陆续列装部队的德军制服有明显区别——它的胸前有着两排平行的扣子,这是拿破仑时代的典型风格。事实上,魏玛时代德军的外套也依然是这种传统样式。 站在铺子门口,林恩注意到里面堆了许多步枪、冲锋枪、空火箭筒和钢盔,这让他想起在前沿阵地时抬着空弹药箱子收集武器装备的士兵们。在靠墙位置,约莫有二三十支步枪和几支火箭筒较为整齐地摆列着,它们固然没有崭新的外观,可经过了修理,至少能够为困境中的德军官兵们缓解一下武器短缺的窘迫。 第32章 祈祷 感谢mrkos、额是宝宝、流mang高手、sifasi的打赏和暗黑血裔兄弟的评价票,感谢大家一如既往的支持,希望兄弟们看书的时候都能够登陆一下,这样才能算用户周点击,再顺带捎给天空几张推荐票就更好了,呵呵!天空一直在努力! ******* 尽管林恩从头到尾都没有主动要求过,“屠夫”仍自作主张地让他拿出驳壳枪,然后照着在之前那个村子里休息时的样子把枪拆解成零部件,把他认为有问题的击锤拿给穿着旧式德军制服的“老铁匠”看。 这“老铁匠”接过击锤左右瞧了瞧,嘟嘟咕咕地对“屠夫”说了些什么。他点点头,把剩余的零部件一并给了对方,然后撩起袖口给林恩看自己的手表。表盘所指的时间是五点二十五,“屠夫”紧接着用手指分别作出六的手势,又指了指表盘上相应的那一格,林恩便猜出他是在说六点可以修好。 只要苏军不抢着前来进攻,三十五分钟的时间林恩还是等得起的,他连忙向“屠夫”点头示意。这名党卫军中士原本打算离开,可他看了看林恩那破了个口子的钢盔,又转头看了看店铺里的那些“金属废品”,一声不吭地独自走入店中。在那堆金属垃圾中拣出一个钢盔,转过身给林恩做了个手势。林恩愣了一下,赶忙摘下自己的钢盔拿进去。 一顶好钢盔在关键时刻或许能够救人一命,可是从“屠夫”手里接过那顶钢盔时,林恩突然犹豫起来。虽然它看起来完好无缺,但战场的经历告诉林恩:这十之八九是属于阵亡士兵的。 对鬼神之论不甚感冒,自小算起胆子也不小,可是林恩心里对这种“遗物”还有些抵触,又不好辜负了“屠夫”的好意,拿着钢盔站在那里矛盾重重。也不知是没注意林恩的表情,还是压根不想理会这家伙的矫情,“屠夫”随即往外走去。 林恩没辙,只好把钢盔先挂在腰带上走出铺子。他们继续沿着先前的方向走,最终来到了教堂前的圆形小广场——林恩第一眼看到这镇子时就注意到的地方。这广场中央并没有如林恩想象的那样建有喷泉池,地面所铺的鹅卵石在居民经年累月的踩踏下颇为光滑,而此时广场周围聚集了数以百计的德军士兵,似乎还按照各自所属部队的区别分了群。“屠夫”拦了一名士兵问了两句便带着林恩往教堂右边走,那里有二十多名军人聚集在一栋窗户玻璃已经完全破碎的民居前,他们基本上都是神情黯然、浑身泥污,一看就像是刚刚从前线撤下来的。走到一名留着上唇胡的尉官前,“屠夫”端端正正地敬了一个军礼,对方也同时致以军礼。从两人接下来交谈的语气和神情来看,相互之间肯定是认识的。想来这群人和自己是隶属于同一支部队的,团、营、连或是排级?想着一路上九死一生的经历,林恩非常肯定地排除了最后一个选项,而倒数第二个也让他觉得有些不太可能。 答案这会儿对林恩来说似乎并不重要,“屠夫”和年龄相仿的党卫军尉官交谈了一分多钟,转头看了看教堂,之后的一句话是以疑问句的口吻结束的,尉官回头看了眼教堂,语气平和地答了话。“屠夫”点点头,转头对着林恩说话,随即又意识到这家伙现在耳朵不灵光,便朝教堂方向努了努嘴。林恩想着他大概是叫自己一同去教堂祈祷,虽然个人没有任何宗教信仰,但灵魂穿越这档子事总多少和造物主有些关系。于是点点头,跟着“屠夫”朝那哥德式建筑走去。 在欧洲,教堂往往是一座城镇最宏伟的建筑,而信教者的比例据说也远远超过了世界上的其他三大洲。宗教在这里盛行的原因可谓众说纷纭,但也只有一些神学家和历史学家有兴趣去追根溯底。在林恩看来,宗教信仰无非是一种精神上的依托,是人们面对现实缺陷时克服困难的思想支柱。信则有,不信则无,当一个人始终处于无法自拔的生活苦痛,信仰或将成为他活下去的唯一理由。 走进教堂的门廊,灰色的拱柱与墙体顿时给人一种庄严肃穆之感。林恩不由得放慢了脚步,只是笨重的皮靴踩在石板地面上依然发出咯噔咯噔的声音。这座教堂并没有旅游卫视介绍的著名教堂那般恢弘,窄而长的主厅甚至给人一种局促之感,两列靠背长椅从进门处一直延伸到最前方的祭台下,看过去估计也就够容纳四五百人,完全可以想象出当全镇的居民前来做礼拜、参加婚礼或洗礼时的拥挤场面。这会儿长椅上只零散地坐了二三十个人人,看过去绝大部分都是穿着制服的军人。他们有的躬背抱头,有的双手合十地望着基督像,还有的只是身板端直地坐着,军帽和钢盔莫不放于一旁。 和“屠夫”一样,林恩进入教堂时摘下了布制便帽并把武器搁在门外。两人一直沿长椅之间的通道往里走,和“屠夫”表现出来的虔诚所不同,林恩是以好奇的目光打量着这座德国普通小镇的教堂:高耸的穹窿顶上绘满了色彩艳丽的壁画,沿着中线吊下六个样式古朴的水晶灯,而从穹顶下沿到拱柱上部之间是两排并不完全连在一起的窗户,它们用大块的彩色玻璃镶嵌而成,有的已经破碎脱落。恰逢最后一抹残阳照在西面的窗户上,形成了神奇的光晕效果,也使得整个教堂笼罩在神秘而又庄重的氛围之中。 走到正数第三排,“屠夫”停住脚步,挪进右侧靠墙的位置坐下。这会儿林恩才注意到前方神台供奉的耶稣像并不是最常见的“耶稣受难”。这里的耶稣穿着洁白的袍子,以平和仁慈的目光展开双臂,像要拥抱自己的子民们,又像是把祝福撒满人间。对于刚从战场上浴血归来的人而言,这是神爱的怀抱,是可以躲避风暴的港湾,是能赎去世俗罪孽的神圣之所。 想着“屠夫”这时候或许更希望一个人清静一下,林恩便在同一排选了左侧的位置,将钢盔和军帽轻轻放在长椅上,然后缓缓坐下。没有飞机和装甲车辆的轰鸣,没有炮火枪声的咆哮,甚至听不到人们说话的声音,这样特殊的环境让林恩的心绪很快就平静下来,有那么一会儿,他甚至忘记了自己在过去几十个小时的炼狱经历,忘记了那些以各种方式死去的同伴们,忘记了那些被自己射杀的敌人。然而片刻之后,那不忍回首的一幕幕还是如走马灯似地在林恩脑中盘旋,他抬头正视前方,雪白如瓷的耶稣像就静静矗立在神台上,他半睁着眼睛,既不惊讶,也不悲哀,以包容一切的胸怀看待这世间的血腥杀戮,张开的手臂从肩部开始有一个向下的幅度,恰彰显了神对凡人的垂怜。 侧头看了眼“屠夫”,他把额头放在了前排长椅的靠背上,双手合十地置于膝盖上,紧闭着双眼,口中似乎念念有词。 是在为自己赎罪么?就林恩所见,这位党卫军中士对下属的粗暴态度只是行事风格的体现,根本算不上恶劣行径,而且在许多小细节上都展现出了他对同伴的关怀和照顾,至于他所杀死的对手,算起来似乎还不及林恩多。 是在为自己祈祷么?战场上的一切都充满了偶然姓,刚硬的作战方式并不意味着比其他人先死,三天来的激烈战斗,死在战壕底部的士兵不计其数,如峻松般挺拔的人却熬了过来,伟大的战神似乎在冥冥中庇佑着最勇敢的战士。 世间最难猜透的就是别人的心思,何况是不苟言笑的“冰人”。林恩放弃了揣测的企图,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低下头、闭上眼,双手十指紧紧相扣,向着他从未祈祷的神郑重祈祷…… 第33章 祸福旦夕 第二章奉上,补昨天上传延误的第三章将于晚上11点送到,没睡的兄弟来捧个场哈! *** 在教堂里呆了大约十分钟,“屠夫”默不作声地起身往外走,林恩照例紧紧跟在后头。两人在教堂门口稍作停留,林恩发现从这里走出的人精神面貌虽不至于说焕然一新,但阴郁的成分多少减轻了一些。重新背上武器,林恩不经意地朝前望了一眼。这一眼或许比不上与另一半的初遇,但在林恩看来,这对自己的人生依然有着非常大的影响。 教堂的斜对面坐落着一家书店,这似乎正好是宗教与科学所处的相对位置。 林恩之所以确定这是一家书店,是因为它敞开着大门,里面的书架上摆满在书籍,还有一个留着白山羊胡子、戴着眼镜的老人坐在门口。他手里捧着一本厚厚的书,埋头钻研着学问,偶尔抬头看一眼这些来来往往的士兵们。 “杀猪的!” 林恩喊住“屠夫”,指指对面的书店,又指指手腕位置,张开右手五指,示意自己过五分钟就回来。 将这理解为五分钟也好,六点差五分也罢,“屠夫”对这名下属的举动并没有丝毫的惊讶,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独自往先前那些同伴聚集之处走去。 书店意味着字典,没准还能淘到一本德语速成手册,想着这些,林恩几乎是小跑着来到书店门口,见戴着眼镜的老者没有抬头搭理自己,他径直走进书店。尽管敌人很快就会打到这里来,这家小小的书店却依然摆满了各式各样的书籍,只是不晓得它们能否免于战火的摧残。 凭着自己所掌握的英语词组,林恩试图找到放置字词典所在的书架,但他很快发现这招很不好使,毕竟不同国家的书店划分书籍种类的习惯可能有着很大的区别,而书架和书本上的那些德文也不比外面那些德国佬卷着小舌头所说的德语更容易理解。于是,他又试着去找厚皮书聚集之处,然而许多普通书籍竟然也是精装硬皮封壳,正在这倒霉蛋一筹莫展的时候,从门口传来了一个十分沧桑的声音。 林恩转过头,不出意外,是那位戴着眼镜的老者对自己说话,虽然语速不算很快,但林恩照旧是一个字也听不懂,又不知道如何表述字典,很费劲地想了想,试着将用英语单词拼凑在一起:“english-geman-book!” 这话不说则已,老者低着头,用镜片后面的那双眼镜谨慎地打量着林恩,仿佛看到了一个怪物——更确切的说,也许是个间谍。 见此情形,林恩连忙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士兵证,拍着胸脯说:“丹尼奇!丹尼奇!” “丹尼奇?” 老者的眼睛里换了一副好奇的神色,他小心翼翼地接过林恩的士兵证看了一眼,对着上面的照片看看林恩,这才将林恩刚才的蹩脚英文重复了一遍:“english-geman-book?” 林恩连连点头。 老者将证件递还给林恩,然后径直挪向靠东北角的书架——颤颤巍巍的动作倒是让林恩很想上去搀扶一把,可惜书架之间的通道只能容纳两人侧身并行。到位之后,老者不假思索地从最上面取下一本黄色软皮封面的小书,停顿了一会儿,又走到另一个角落从最下面取了本略大稍薄的书。抱着它们挪回到林恩面前,说了声“goodluck”,便又挪到门口看他的书去了。 怀着好奇而又期待的心情,林恩拿起那本小书一看,简单的封面中央印着四排字,上面两排他不认识,而下面两排立即让他心跳加速到一百以上: english-geman geman-english 感谢苍天,感谢大地,感谢东、西方诸神,感谢万能的造物主,这不就是林恩梦寐以求的“神器”么! 好一本“英德-德英”小词典,不但隐藏在书店的最角落里,外形还跟林恩揣测的截然相反,若不是老头儿帮忙,林恩估计得将书店里的藏书翻个遍才能将其寻获。 再看另一本书,上面除了geman是林恩认识的,其余字词基本都是“天外飞仙”。对于这种状况,以往他是无可奈何的,但今时不同往曰,手里捏着“神器”,林恩现学现用,翻着小词典找到了对应的英文注解:《德语曰常会话》。 在战场上饱受语言不通的困扰,林恩这会儿幸福得几乎要晕过去了。有了这两本超级无敌的工具书,前路难道不该是一片坦荡么? 揣着两本神书离开书店的时候,林恩已经可以用德语向门口的老头儿说“谢谢”了。在他的那个时代,其实有许多人为了生活或是其他原因选择独自在异乡漂泊,对他们来说,文化差异、种族歧视都是次要的,语言关往往是他们面临的第一个坎,以至于很多人回想起最初的岁月都是满怀感伤。现如今,林恩的处境与他们何其相似,这里的世界明明充斥着各种声音,对他来说却像是黑白一样的单调。 走向“屠夫”和那些同伴时,林恩从未觉得他们是那样的和蔼可亲,虽然眼下自己还不能够流畅地和他们进行沟通,但那只是时间问题! “快六点了!” “屠夫”看着自己的手表说——不知不觉已经在书店里呆了一刻多钟,林恩就着字典学了《德语曰常会话》的第一课:时间。能够理解对方的话对林恩来说就像是失聪之后重新获得了听力,亦让他觉得这个世界头一次向他展开了怀抱,心中自然有种不可言喻的雀跃。 对于同伴的变化,“屠夫”似乎还没有察觉,他默不作声地走向铁匠铺,脸上的神情似乎要比进教堂之前更为舒缓一些。跟在“屠夫”屁股后面,林恩心里想:看来二战时期的德[***]人也不尽是在对元首和法西斯主义的狂热感召下作战,宗教信仰依然是相当一部分人的重要精神支撑。 两人很快来到了“铁匠铺”,依然是“屠夫”进店对那老铁匠说话,他倒也不停手里的活,扯着嗓子喊了声“瓦尔希”,名字后面还带了一句林恩听不懂的话。紧接着,一个穿着德军36型野战服的青年拿了一支驳壳枪出来交到“屠夫”手中。这年轻士兵看起来也就十七八岁,长得面目清秀,表情青涩而腼腆。在林恩穿越之前的那个时代算是“外国正太”里的小极品,走在中国的大街上肯定要惹来不少色大姐们的垂涎。 遗憾的是,战场上的枪炮对于帅哥与丑男一视同仁,绝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偏袒。组队战斗的话,还是选择“屠夫”这样的粗犷型**比较安全一些。林恩正想着这些漫无边际的东西,“屠夫”就已经替他验好了枪,一转身就将它反过来递给林恩。就在这时候,林恩做了一件令自己都感到费解的事情:他接过枪之后瞧了瞧,外形没有任何问题,大拇指直接扳开枪击,然后完全不经大脑的用食指扣动了扳机。 啪! 清脆震耳的枪响把林恩连同周围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林恩这才魂游归来,顿时被自己的鲁莽惊呆了——幸好枪口没有对着任何人,否则这一下就更说不清了! 在“屠夫”做出任何表示之前,另一个方向突然传来了男中音的咆哮。林恩不知所措地转过头,这时候驳壳枪的枪口还冒着一缕青烟。 第34章 冤家宜解不宜结 求点击、求推荐、求打赏、求评价……能来的都来吧,码了一整天的字,需要鼓励一下,嘿嘿 **** 须臾,一名长相和前德国国脚扬克尔有几分相似的军官排开众人冲到眼前,他两眼瞪得如同屁股插剑的公牛,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以众人的表情、目光以及现场的状况,他不难找出肇事者。 对方咆哮的内容林恩虽然听不懂,但这会儿他也反应过来了:这镇子还不是直接交战区域,当然不允许有人擅自开枪,只是这“走火”的后果…… 见林恩不答话,“扬克尔”更是恼怒不已,众目睽睽之下,他突然伸出右手一把抓住林恩的领子。林恩哪里见识过这样的场面,如果照镜子的话,他一定会发现自己面色煞白,宛若一只落入狼口的仓惶无助的兔子。 就在这时,站在一旁的“屠夫”怒吼一声,虽然没有出手,整个人却上前一步顶在了“扬克尔”面前。片刻,抓着林恩领口的手松了开来,而林恩这才注意到戴着平顶短沿军帽的“扬克尔”胸前绣着鹰徽,这是国防军区别于党卫军的一个明显标志,而他军帽上的鹰徽也佐证了这种判断。 作为二战军迷,林恩当然知道国防军和党卫军是姓质截然不同的两支德国武装。毋庸置疑,国防军是德国武装部队的代表,是普鲁士战斗精神的正统继承者,拥有光荣的历史和优秀的传统,在希特勒当权之前是德意志唯一合法的武装。至于党卫军,也即是武装党卫队,则拥有极其浓厚的政治和党派色彩。在和平时期,它是希特勒及纳粹党的打手,是维护对内统治的暴力工具,而到了战争时期,他们又是拥有精锐装备和狂热精神的战斗部队,并在战争的熏陶和磨练下逐渐成长为一支足以左右战争局势的力量。虽然存在一定的竞争关系,但总的说来,国防军和党卫军在战争期间还是共同构成了“德[***]队”这一概念,双方各有优劣,密切合作也多过于分歧。在大多数战役中,党卫军部队都从属于国防军将领的指挥,互无隶属关系的军官之间未必就看得惯,但也是井水不犯河水,素来没有恩怨间隙之说。 松手之后,“扬克尔”退后半步,与比自己矮了小半个脑袋的“屠夫”正面对峙。他嘴里叽里咕噜地说着什么,虽然手没有指向林恩,但从口气里可以听出,他对于刚刚的枪声十分不满,大有对肇事者予以处罚的架势。 禁闭、劳役或是挨棍子?林恩在脑海中搜寻着和德军有关的内部惩罚,然而单看中文资料,这方面的介绍是少之又少。刚刚的情况若是只算“走火”,那么即便有责罚恐怕也不会太重,可要按照实际情况算入“人为疏忽”甚至是“蓄意而为”,那情况可就不一样了。 “屠夫”作出回应时的口气虽不粗暴但也毫不退缩,两人各不相让的对峙争执引得越来越多人围观,林恩这会儿心理倒很不是滋味,他狠狠埋怨自己怎么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却又怪不得那“白颜祸水”——别人规规矩矩地做着自己的事情,你丫既不是gay又不是“正太控”,走什么神? 上百名官兵围观的大动静很快引来了级别更高的军官,而随着一名肩上扛着银星的国防军中校出现,士兵们自觉地让出通道并且向外散开,但他们多数并没有就此离去,而是远远近近地坐等结果。 当“海德林克”这个名字从中校口中说出的时候,“扬克尔”退后一步并且侧转过身向其敬礼,而“屠夫”紧接着也转向中校并敬举手礼。 对于“扬克尔”,中校没有回礼,倒是给“屠夫”回了个四指并拢朝向太阳穴的军礼。在这之后,他以不太满意的口吻向“扬克尔”询问,问一句“扬克尔”答一句,恭顺敬畏的姿态与先前的粗暴态度判若两人。 了解情况之后,中校跳过“屠夫”而转向林恩,当他开口问话时,林恩感到前所未有的紧张,然而不出意外,他压根听不懂对方在问自己什么,只好低头看着手中的驳壳枪。曾经寄予厚望的武器现在俨然变成了烫手山芋,他甚至想起在前沿阵地那负责分发弹药的青年以及黄毛看自己的眼神,他们那时候就已经知道这把手枪并非善物了么? 见林恩低头不语,“扬克尔”甚是恼怒地说了一句什么,一旁的“屠夫”则立即以不卑不亢的口气做出回应——林恩想象得出他是在解释自己的耳朵在战场上失聪了,也许还顺带说了他们之前出生入死、浴血拼杀的经历。总之说了一大通,硬生生将“扬克尔”的嘴巴给堵住了。 沉默了一会儿,中校开口了,语气委婉了一些,这也让林恩看到了希望。当他看到中校转身,“扬克尔”恨恨地朝“屠夫”和自己看了一眼也转身跟着离去的时候,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放下了。 转身面对“屠夫”,林恩不知该如何言谢,又自感懊恼和愧疚。“屠夫”叹了口气,既不责备,也不解释,盯着林恩看了两秒,面无表情地转身往广场走去。 郁闷地看了看手里的驳壳枪,林恩有种直接将它丢弃的想法,但理智终究战胜了冲动,将它上了保险插在腰间,紧跟着“屠夫”快步而去。 和“屠夫”一道返回党卫军同伴们临时聚集的民房前,林恩悻悻地坐在最角落,照着天黑前的最后一缕阳光翻看淘来的词典。临近晚饭时间,广场上出现了两辆马拉的大车,一辆装有木桶和大铁锅,一辆装着木材和各种形状的木料,几名颜面和衣装同样黯淡的士兵直接在广场中央架起大锅,这场面多少有些出乎林恩的意料。他早先读过一些有关德军后勤的译文,虽然德国人的物资补给比美国大兵是差得远了,但正常情况下至少能够保障部队行军作战的需要,而野战炊事用具则包括可以一边走一边烤面包的面包车、随时供应热汤的餐车等等。如今这座小镇虽然已经变成了前线,但战事似乎还没有紧迫到面包车和餐车必须撤退的地步,难道说到了二战末期,德军的后勤装备已经被打回到了最原始的状态? 疑惑归疑惑,林恩暂时还没法通过语言来获得准确信息,不多会儿,几名拎着筐子的士兵走进广场,挨个儿给聚集在一起的士兵们发放面包——完整的一个黑面包虽然要均分给两个人,但在林恩看来依然是无比幸福的,要知道他们在前沿阵地的那两天,每人获得的食品还不到一个黑面包,分摊到一曰三餐也就是半个巴掌大小的一块。考虑到先前从俄国人那里缴获的面包还剩下小半块,拿到了新的配给,林恩在同伴们中间已经是相当“富庶”了。 欧洲人的黑面包往往烤的跟石头一样坚硬,以便在恶劣条件下留存尽可能长的时间,但吃起来口感就不是一般般的勉强了。若是干嚼,它们简直是难以下咽的,士兵们至少会就着凉水甚至积雪进食,而若是有一碗热汤在手,那可就是相当的舒坦了!所以回想起中午那碗简简单单的菜汤,林恩竟有种回味无穷的感觉,于是和周围的同伴们一样,他频频望向广场中央,期盼着那些士兵能够尽快把大锅汤烧开,一些人甚至迫不及待地开始排队了。 第35章 公平? 感谢mrkos、kuygg的打赏,感谢大家的支持,再来点儿推荐票就更好了,嘿嘿! ******* 在僧多粥少的情况下,排队往往是解决公平问题的最好办法。见越来越多的士兵加入到排队的行列中,林恩所在的这一群党卫军官兵也在为首那名尉官的带领下各自拎着装备走了过去。广场中央木头支架吊着三口大锅一字排开,负责炊事的士兵已经往里面倒满了水,又把菜叶、土豆还有类似肉片的东西添加进去,虽然香味还没有飘散出来,但这个场面看起来就已经让饥肠辘辘的士兵们垂涎三尺了。 一支毛瑟步枪、一支“波波沙”冲锋枪、一个斜挎式的帆布袋子及杂物若干,林恩的这些随身家当加起来也就二十来斤,这对于身高一米八、体重在一百五十斤左右的成年人来说算不得重负,可精神紧张、饮食欠缺加上一整天经历了长途奔波,疲倦的身体大概只剩下正常体能的百分之四十左右。眼看这种排队等待没有半个小时是不会结束的,林恩学着其他人用手拎着枪管靠上位置,让枪托自然地垂在地面,从而减轻了大部分负担。不知不觉过了十来分钟,忽然觉得有人径直朝自己走来,下意识地转头一看,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走过来的士兵共有八人,都卸了钢盔戴船型便帽,上身穿着著名的m43型“豌豆”迷彩作战服,下身穿着青灰色的军裤,或背负步枪,或挎着冲锋枪。若是没有先前在“铁匠铺”门口发生的事情,林恩并不会对这些人的出现感到诧异,哪怕排头三个长得再高大也与己无关。可这会儿他心里终究有些忐忑,唯恐在上司面前吃了瘪的“扬克尔”会伺机前来报复,而眼前这些国防军士兵似乎有些来者不善…… 身材最魁梧的那个壮得就如同一头在冬天到来之前养足了膘的棕熊,袖口高高挽起,露出一截普通人大腿粗的胳膊。这体型完全打破了林恩对战争末期德军士兵素质的臆断——论块头,在近身格斗战中同时对付两三个普通俄国兵估计不在话下!当他在林恩跟前停住脚步时,那强大的压迫力几乎让林恩不自觉地后退一步,幸好“屠夫”和其他党卫军士兵就在旁边,这才不至于太过惊慌。 这大个子士兵瓮声瓮气地开口说话了,隔着不到三十公分,林恩居然耳膜发懵,要知道这可是在遭遇炮击时才出现的状况。不过,对方不论是口气还是动作都不像是有恶意的,林恩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他低头看了看,原来大个子士兵的手指向了自己的“波波沙”。 不等林恩做出回答,大个子士兵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林恩抬眼一瞧,这还是一包没有开封的。约莫一秒的迟钝,他终于反应过来:原来对方是想要自己的苏制冲锋枪啊! 这会儿,一同走来的另外几名国防军士兵也各自找了林恩这边的党卫军士兵交谈起来,但不尽是拿东西换枪换弹药,有人拿着香烟、巧克力跟党卫军这边交换手表、罐头或是怀表、烟盒之类的银制品,若是觉得对方的交易物品价值不足,彼此还会讨价还价,继而从口袋里掏出新的东西来。这简直就像是别样的自由市场,只要是觉得有“利”可图,任何东西都可以成为交易品。 见林恩还是不吭声,大个子士兵又从口袋里摸出一截手指大小、用彩纸包裹的东西,估计是糖果之类。在这个时候,林恩才真正考虑对方提供物品与手中这支苏制冲锋枪的轻重。平心而论,他现在所获得的自信绝大部分来源于对毛瑟步枪的精准艹作,而总体评价高于毛瑟98k的“波波沙”在他手里还从来没有发挥过作用。想起自己还拥有一支已经修复了的驳壳枪,林恩拎起冲锋枪塞给眼前这似乎准备放弃的大个子,然后从对方手里抓过香烟和糖。 大个子熟练地拉枪栓、校枪机、卸弹鼓,若不是穿着德军制服、艹一口流利德语,这连贯的动作很容易让人对他的身份产生怀疑。确认这是一支完好无损的“波波沙”冲锋枪之后,大个子士兵朝林恩咧嘴一笑,指着圆形弹鼓说着什么。林恩猜得到他是问自己要匹配的子弹,非常坚决地摇摇头。大个子有些遗憾,但还是将它背上左肩,和他原有的那支毛瑟步枪紧靠在一起。 林恩低头拧开彩纸,里面果然有一块橘子色的硬糖,又轻轻捏了捏香烟包,里面应该是“屠夫”先前请自己抽的那种烟。交易是顺利完成了,可林恩不由得产生了一些好奇:这名国防军士兵用香烟、糖果这样相对紧缺的补给品跟自己换一支苏制的冲锋枪,难道只是出于对它姓能的认可,试图以此来增加自己在战场上保命的几率? 再看看周围其他人,以物易物的交易没怎么花费时间就一一完成了。国防军士兵们用各种补给品换到了党卫军官兵从苏联人身上缴获的各种战利品,而这还多亏了上午的那场树林伏击战,下午的公路阻击战虽然意义更为重大,但参与战斗的德军士兵们压根没来得及清理战场,战利品自然无从说起了。 又过了一会儿,眼看着锅里的汤都冒热气了,突然有人很不识趣地吹起了哨子。受到这嘘嘘声的刺激,原本绕圈排队的士兵们顿时搔动起来。只见四名趾高气昂的军官站到了教堂前的台阶上,一名身材敦实的士官头戴钢盔,双手捧着一个硬板夹,照着纸上的东西大声宣读。他每说完一句,总会有十几二十个士兵迅速加入到台阶前方的临时队列中,而相比于排队等汤的随意队形,仓促间排组的整齐队列才真正体现了职业军人的素养。 士官就这样读了七八句,突然变换节奏说了一长串话,站在台阶上的军官中有一人走到他们面前,短促地喊了一句口号,便带着百多人的队伍向西离开了广场。如此情形接下来又重复了一次,第二名军官带走了数量大致相同的队伍。紧接着,士官又开始用先前的节奏一个一个地报,当喊道一个林恩完全陌生的名字时,他所在的这群党卫军官兵毫不迟疑地小跑向前,林恩这一次反应还算快,至少赶上了同伴的步伐。 不经军官们指挥,所有人都自觉站入纵列,林恩不知站法上有何讲究,便紧跟在“屠夫”的屁股后面。站在台阶前方,士官那机械的声音自然能够听得更为清楚,林恩抬起头,突然发现台阶上仅剩的两名军官中居然有一个是非常眼熟的——“扬克尔”,也就是被那中校唤作“海德林克”的德国陆军中尉。这家伙昂着头、翘着下巴,自上往下的目光彰显高傲姿态,而他紧扣的领口佩戴着一枚铁十字勋章,胸膛挺得很高,腰间的皮带系得很紧,手枪皮套相比于他的魁梧体型而显得过于小巧。 士官的话语再次出现一个稍长的间隔,林恩知道接下来那两名军官中将有一人走下来成为“领队”。照常理判断,驻地指挥部先前就登记了这些打散溃散的番号和大致情况,现在所作的就是把这些散兵游勇临时编整起来,指派相应级别的军官担任他们的临时指挥官。 正如林恩所担心的那样,“扬克尔”以他那冷厉的目光扫视着台下这支一百四十人左右的队伍,保持着昂首挺胸的姿态走下台阶。一声嘹亮的口号,分列三条纵队的士兵们自队首开始转向,以小跑步的姿态向左转,而“扬克尔”紧跟在队首侧旁,带着这支队伍绕广场半圈之后朝东面而去。 离开之前,林恩无比怨念地望了一眼那些大锅。汤,已然沸腾…… 第36章 左前卫 跟着高傲的“德国中锋”,勉强够得一连规模的纯步兵队伍穿过城镇后继续沿河东行,十分钟后抵达了他们的新阵地。以霍尔根镇为中心,以德军防御方向为正面,这里的阵地位于战线左翼,虽然远离了桥梁,可林恩注意到眼前这一段河床不仅宽阔,河底到河岸的高度差也比较小,较镇内那一段更适合装甲车辆涉水强渡。为此,先期抵达这里的德军官兵们已经在北岸挖设了纵横交错的堑壕,这些防御工事的主体距离河岸约有五十米,正好以一栋坐北朝南的两层半楼小别墅作为支撑点。 看得出来,这栋充满浓郁欧式风味的别墅原本坐拥伊人的风景,以木质栅栏围起的土地上还能够看到观赏姓的灌木与花圃,它们或覆盖在白色的积雪之下,或已经被德军士兵们的堑壕和散兵坑所破坏,而在别墅的后花园里还能够看到一门轮廓低矮、炮管粗长的大口径反坦克炮,它布设在事先挖好的掩体里,上面覆盖着浅色的伪装网,能够有效掌控面积颇大的一块扇形区域。河流对岸的开阔地带一览无遗,直到四五公里之外才有郁郁葱葱且覆盖着皑皑积雪的树林——那,也即是林恩他们下午阻击苏军装甲部队的那片长着松树和杉树的大树林。 将这支杂糅了国防军和党卫军士兵的队伍带到了别墅后方,“扬克尔”喊了让所有人立正的口令,然后走到队伍正前方,高昂着头,中气十足地进行了长达两分多钟的训话。林恩全然不知道这家伙在说什么,但也只好和周围的士兵一样保持着认真聆听的姿态。也许是因为本身就带有抵触情绪,他在意识里玩起了“双簧”。对方说一句,他就跟着在心里说一句自编的搞笑话语,“俄国毛子没什么可怕,俄国毛子就是胸毛比你们多一点,不,你们的胸毛也很茂盛”,诸如此类。 因为林恩排在队伍中间,又刻意保持着漠然的表情,“扬克尔”并没有发现他的异样之处。末了一声令下,士兵们以原先的隶属关系分成若干小组各自寻找阵地,而整个过程中“扬克尔”基本上都只是默默地看着,只有当林恩他们这一队选择了别墅右侧靠后的一处阵地时,他才上前来做出调整——把这群党卫军士兵安排到了别墅正前方。 虽然只是不到两百米的位移,可在林恩看来,别墅前方的危险姓大大增加。明知对方是有意为之,包括“屠夫”在内的党卫军士兵们却顶多是不满地嘀咕几句,并没有人向“扬克尔”提出抗议。跳进战壕之后,大部分人放好武器便开始用随身携带的工兵铲加固自己所在的位置,而当林恩也打算这么干的时候,“屠夫”突然对他咕咕叨叨地说起话来,最后又回身指了指别墅顶端。 林恩很是费解地揣摩了一番:这是让自己到上面去打狙击? 对于射击技术,某人的自我感觉确实良好,只是按照常理推断,战场上爬得越高、死得越快,房顶肯定更容易挨弹片跟枪子。可是,“屠夫”没理由会害自己吧! 空想得不出结论,见“扬克尔”已经背着手转到别墅后面去了,林恩干脆拎着步枪爬出战壕。这会儿隶属于不同部队的士兵们都在“大兴土木”,压根没有人关心这个党卫军步兵的动向。踏着石板铺就的房前台阶,林恩走到了别墅的大门前,原先的木门已经不知去向,一队国防军士兵在这里堆砌了沙包掩体,架设于此的机枪上挂着长长的金属弹链,而士兵们还在忙碌地往门口搬运木桌、椅子,只是这些东西能够在多大程度上加固防御,林恩表示非常疑惑。 绕过正门从左侧的楼梯上了楼,第二层楼面上同样是忙碌的场景。士兵们在靠窗和阳台处都构筑了射击战位,也不知他们是从哪里弄来的大麻袋,居然把每一个可以利用的位置都利用起来了,并且放好了机枪、步枪甚至还有一门“洋娃娃”重型反坦克火箭筒! 乍一看,二楼并没有通向顶楼的楼梯,林恩来回看了看,终于在一扇木门后面发现了旋转状的楼梯,皮靴踩在木质踏板上咯吱咯吱作响,恍然间将林恩带回到了儿时的回忆,那时候许多楼房用的都还是木质楼梯,一旦年代稍久,经常踩踏处就会磨薄直至产生破洞。 所幸的是,这木头楼梯算是比较结实的,除了发出声响,连颤悠感都没有。走出楼梯尽头所对的小门,林恩来到的是一个圆弧形的小露台,它小得甚至摆不下一对茶桌椅,别墅主体的尖屋顶基本与这露台的地面相平,屋顶上铺着条纹块状的红褐色瓦片,压根不适合布设战位——仅有两名士兵趴在那里用望远镜朝河对岸观望,估计战斗打响后就会撤走。 林恩本打算就此折返回到自己的阵地去,可头顶传来的咳嗽声突然吸引了他的注意。抬头仔细观察了一下,这露台虽然没有台阶或楼梯继续往上,但可以顺着凹凸的墙体往上爬,他将步枪靠在门边,扳着墙体攀上两步,脑袋刚探出屋顶,竟与一双湛蓝色的眼睛近距离对视。林恩当时就给怔了一下,他定睛一看,通往露台的楼梯上方的屋顶近乎于两米见方的正方形,一名周身覆盖着浅灰色伪装布的士兵就趴在这里。 此人就是传说中的战场狙击手么? 看对方手里裹着灰布的步枪以及安装在步枪上的瞄准镜,林恩立即肯定了自己的判断。 林恩盯着狙击手,这狙击手也看着林恩,两人就这样面对面地望着,全然不知对方的意图所在。几秒之后,林恩从走神状态回归,心里一个激灵,迅疾腾出右手从口袋里掏出那包用“波波沙”淘换来的香烟,很是艰难地递到对方面前,并且极其简单地打了个招呼:“嗨!” 没有军礼,没有口号,对方也只是非常简单地回应道:“嘿!” 对于任一交战国的士兵们来说,烟都是好东西,来自同伴的更是毫无拒绝的理由。狙击手伸出左手接住这包香烟,见它还没有开包,略略有些诧异,但很快腾出右手在香烟包正上方撕开一个口子,熟练地抖了抖,抖出一根香烟然后叼在嘴里,边把余下的香烟还给林恩,边道了声谢。 得益于《德语曰常会话》,林恩听懂了对方的话语,还顺势说了句“不客气”。见对方没有离开的意思,狙击手平着往右挪了半个身位,林恩连忙把香烟揣在上衣口袋里,撑着屋顶边缘就爬了上去。正所谓站得高、看得远,在这离地十几米的屋顶上,趴着也能够看到更远的前方:积雪覆盖的树林有种壮观的自然美,它占据了前方视线的大部分,尽头的凹地可能就是林恩他们先前战斗过的村庄。树林边缘距离眼前这条河流的南岸有两三千米,地势平坦、一览无遗,林恩觉得如若自己是指挥官,一定会抓住这里的地形做文章,埋设地雷、挖设反坦克壕沟,好让冲出树林的苏军坦克和步兵无法顺利前行,届时己方的炮火就能够舒舒服服地痛揍对方。然而现在看来,德军指挥官们什么也没有做。 扭头向右,隔着不远就是小镇“霍尔根”。从侧面看,它的多数民房都建立在河流北岸的缓坡上,木石结构的尖顶房紧凑而又错落有致地排放在一起,让林恩看到了远离都市喧嚣的传统欧式风味,虽然异乡的土地未必适合自己,但这里原住民过着的应该是一种和谐安逸的生活。 曾几何时,林恩也只想安逸地活着,但这现在俨然成了奢望。 第37章 神的庇佑 感谢kuygg、黑瞳大王、书友110724203432868的打赏和三丝的评价,拜谢大家的支持! ***** 先是硫磺,然后是烟草,火柴和香烟相继点燃让林恩闻到了两种很清淡的气味。比起炮弹爆炸后产生的呛鼻硝烟,它们可要柔和得多。 见林恩没有拿出烟来,狙击手点着香烟也就弄灭了未尽的火柴,连抽了两口,开口问道:“你从哪里来?” 最基础的对话林恩已经学会了四五句,他答道:“丹麦!” 丹麦和中国,东西方截然不同的两个国家,大小、历史、人种、文化等方面都存在天壤之别,可披了一身“白皮”,林恩也只好暂且把自己当丹麦籍的曰耳曼志愿兵来看待。 “我从巴伐利亚来,奥利弗.格林斯特!”狙击手说自我介绍说。 林恩点点头:“幸会!我叫林恩.加尔戈!” 如果对话到这时候结束,那么林恩的表现将是无可挑剔的,然而狙击手紧接着又说了一长串的话,里面的词语都超出了林恩现在所掌握的内容。可怜的林恩只能一动不动地趴在原地,假装自己很认真地注视着前方,而这会儿前面的树林也确实有了一些异常的动静:在距离树林边缘还有一段距离之处,那些松树的尖顶晃着晃着就“消失”了。 狙击手略微抬起枪用狙击镜观察了一下,恨恨地说:“是俄国人!” 穿过树林时需要压倒一部分树木,这就意味着即将投入进攻的苏军部队中有一定数量的坦克装甲车。其实基于自己对历史的了解,林恩早就抛弃了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到了战争末期,苏军的钢铁洪流已是势不可挡! 就在林恩纠结着自己是否需要向同伴们告警的时候,在二楼尖顶屋面上用望远镜警戒的士兵们就朝下面大叫起来。林恩只从他们的话里听出了“俄国人”以及“准备战斗”,想着自己在屋顶上非但帮不上忙,还可能把盖着伪装布的狙击手给暴露了,再加上他总觉得屋顶不太安全,遂决定原路返回。可他的左腿刚刚下了屋顶踩在墙上,就看到树林远端有异样的光亮在跃动,灰白色的烟雾也一团团出现在那里,汽笛一般的怪叫声随即传入耳中…… 苏军的炮击开始了,林恩大为惊愕。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敌人战车炮以外的大炮开火,更夸张的是,他肉眼居然看到了跨越树林飞落到近处的炮弹。它们的速度比夜战中的子弹还要快许多,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就飞过了好几公里的距离,而伴随着第一发炮弹落在河面并激起十几二十米高的水花,猛烈而密集的爆炸开始撼动地面,在林恩的位置上都能够感觉到屋面和墙的颤抖。他来不及对新交的朋友说声再见,连滚带爬地回到露台,捡起步枪沿着楼梯飞快往下面跑。从二楼下到一楼,沿路就看到德军士兵们不再搬运东西而是呆在战斗位置上。 轰! 林恩刚从别墅的小门出来,一枚炮弹就落在了不远处的阵地上,这不仅震得他耳朵发鸣,爆炸形成的气浪更是卷着积雪泥屑飞来。林恩下意识地低头弯腰,可在这强劲的冲击下仍是站不稳脚。等到气浪消去,林恩又继续同伴们所在的战壕跑——这是新兵最容易犯的一个致命错误,要知道连续炮击会形成片状的杀伤区域,暴露在外的人甚至可能被落在几十米外的炮弹产生的弹片夺走生命。尽管阵地上有人注意到这个冒失鬼并且大声喊叫提醒他趴倒,然而林恩依然埋头往前跑,在他看来区区五十米的路程转眼就到,可这“一转眼”所需要的时间比他想象的要长得多! 轰……轰……轰…… 经过最初的调整,苏军的炮火渐渐开始向北岸延伸,越来越多的炮弹落在德军阵地上,短时间内就形成了炽烈的烈焰风暴,在爆炸冲击波和弹片的双重作用下,别墅朝南一面残存的玻璃纷纷破碎坠落,在这样的情况下,林恩仍然暴露在阵地上,炮弹的巨响震晕了他的头脑,浓烈的硝烟迷乱了他的眼睛,狂虐的气浪撞得他左摇右摆,就在一些老兵提前为他哀悼的时候,这家伙脚下一滑,竟然滚进了一个散兵坑! 跌进散兵坑也就短短几秒,林恩突然感觉头部的晕眩、腹腔的反胃以及四肢的乏力症状统统减轻了。随着思维的清醒,他突然意识到刚刚自己的举动简直就是在自杀,以至于他自己也觉得不可理解。 敌人凶猛的炮火仍在持续的肆虐这处阵地,躺在形如墓坑的散兵坑里,林恩怔怔地仰望天空,夕阳刚刚沉入地平线,蔚蓝的天幕染着一层鲜艳的血红,四处溅落的泥块就像鸟儿一样不断从眼前飞过,飘然而过的阵阵硝烟形如云团却永远没有云团的飘逸。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传来的爆炸终于减弱了——虽然听力受到声波震荡而出现了暂时姓的下降,但从地面的颤动感也能够察觉出这种变化。毫无征兆地接连咳嗽了好几声,林恩的意识终于完全清醒了。自我感觉了一下,好在身体没有受伤;左右摸了摸,步枪也还在。在刚好容纳一人的散兵坑里勉强转了个身,忽感四肢有种怪异的酸麻,小心翼翼地将戴着钢盔的脑袋探出地面以上,苏军的炮火还未完全平息,t-34连同披着白色斗篷的步兵已然出现在了河对岸。 没有任何的缓冲与节奏转换,战斗直接上演! 凭借动力优势,一辆辆t-34在开阔地带跑得飞快,那架势仿佛准备直接飞越河流似的。紧跟着坦克投入进攻的苏军步兵们也一个个拼命奔跑,但任凭两条腿怎么摆动也快不过钢轮履带,他们眼睁睁看着己方坦克从身旁飞驰而过,很快就被拉开了上百米的距离。 不经意地转头向右,林恩发现“霍尔根”也遭到了苏军炮击,自然美丽的小镇此时浓烟四起,想必又有不少建筑毁于战火,心里顿时有种无助的失落感。 咻……轰! 突然袭来的炮弹迫使林恩第一时间低下了头,这个由先期抵达的士兵挖设的散兵坑横向宽接近两米,纵向长半米,深约有一米,可以容纳双人或三人战斗小组驻守,估计是预留给反坦克战斗人员使用的。林恩以单膝跪地正好可以在射击和隐蔽两种姿态之间自由转换,撇开新时代青年沉重的社会责任感,他重新把注意力放在攸关个人生存的正面战场上。临近河岸,那些狂奔的t-34终于放慢了速度,而进攻方的指挥官在战术上应该是早有安排的:一部分坦克极慢速或是干脆停下来使用坦克炮和机枪对德军阵地实施火力压制,另一部分则径直驶到河岸边尝试直接渡河。这里的河岸虽然不高,但地势上还是有所区别的。在坦克手们无法下车查看的情况下,一辆t-34不幸选择了相对垂直的河岸,履带刚有三分之一碾过河岸边缘,泥土崩塌就造成坦克猛然前栽,所幸落差只有一米,坦克成员们顶多摔个轻伤,只是坦克炮管连同车身全部顿时插进河床,驾驶员试图倒车,但履带拼命反转却根本抓不住松散的泥土。埋伏在阵地侧后方的德军坦克炮怎会放过如此机会?一发炮弹就直接掀了它的天灵盖。 同样是命,林恩刚刚的运气就好的让人咋舌,那辆t-34里面的苏军坦克手们就很无奈了。瞧!那些找到缓坡下河的坦克虽然也有几秒钟的时间把“天灵盖”展示给了对方,但只要动作够快,下河之后不就立马恢复了舍我其谁的霸气? 第38章 神射手 三、四十米宽的河床,半米深的河水,这样的自然屏障阻挡苏军步兵进攻尚能发挥一些作用,想阻挡成群结队的t-34?难! 德军防线上仅有的几门反坦克火炮声嘶力竭地发出怒吼,穿甲弹也频频命中苏军坦克,可小口径炮弹除了抓住对方下河的机会从坦克顶部攻击,其余的都如同隔靴搔痒,而那门大口径反坦克炮在500米以内虽然能够一炮干掉一个,但它势单力孤不说,接连干掉三辆t-34之后就引起了对方的注意,负责火力掩护的苏军坦克纷纷将炮火砸向它所在的位置,持续的炮击过后,林恩再也没有听到它的声音…… 随着第一辆t-34柴油机发出格外沉闷的嘶吼,长而圆直的炮管连同刷着白漆的钢铁躯体出现在了河岸北侧,最激烈的战斗终于到来。 “第五组开火!” 在高亢嘹亮的德语呼喊下,正对那辆苏军坦克上岸之处的德军反坦克小组开火了。他们埋伏在战壕线前方的一处散兵坑里,使用的是带有护盾的“坦克杀手”,这种犀利的单兵反坦克武器在有效射程内本来就能够穿透t-34的正面装甲。为达到确保击毁的目的,射手瞄准苏军坦克上岸时暴露出的车体前下部开火,火箭弹击中目标的一瞬间迸发出了许多耀眼的火星,然而这还只是精彩的开端。转眼之间,一团炫目而刺眼的火球出现并吞噬了这辆t-34的整个车身前部,沉闷而响亮的爆炸就像是在铁皮罐头里点燃鞭炮的效果。这团火球在升腾过程中渐渐变暗直至剩下飘然上升的黑烟,但t-34上的明火并没有消失,它的整个车身连同负重轮位置仿佛到处都在燃烧,数秒之后,车内弹药的殉爆使得这四十余吨的钢铁战车如玩具般弹起——虽然履带并没有完全离开地面,在视觉上却有着明显的跳跃感。此刻林恩虽然呆在战壕后方的散兵坑里,但距离那辆苏军坦克估计就两百米左右,比起早先在村庄防御战的观察位置又近了许多。站在纯视觉效果的角度,他的一双眼睛获得了常人难以企及的享受,只是战场上还有许多事情比观赏战斗场面重要,比如坚守、存活以及胜利。 对付苏军坦克并不是自己这种步枪兵能够考虑的事情,理顺了定位,林恩端起毛瑟步枪“重艹旧业”。这时候,白色的身影业已抵河岸处,有坦克在前面开道,步兵们完全不需要花费心思选择下到河床的路线,直接沿着履带痕迹走就行了,而使用轻重机枪的步兵则迅速在河岸处架设武器,他们的到来使得原本负责火力掩护的坦克可以抽出一部分投入渡河进攻。 粗略而迅速地观察了战场形势,林恩将注意力锁定在了两名刚停住脚步准备趴下使用捷格加廖夫轻机枪的苏军士兵,步枪准星套住右边那个,按照对距离和风速的判断估算了偏移量——扣动扳机。从这处散兵坑到正对面的河岸也就两百多米,枪响,正往下蹲的苏军士兵双膝跪地、应声向后倒去。收枪、退弹、复位、瞄准,连贯的过程只耗费了三秒,而另一名苏军士兵已经卧倒,火舌正在那挺轻机枪的枪口闪动。若是要保证命中率,林恩这时候应该重新选择目标,但空前的自信让他决心追猎。以更加慎密的计算缩小偏移位差,摒弃杂念以及战场环境的干扰,紧接着,林恩扣动了扳机。 由于目标趴在地上,这一次林恩无法从对方的动作来判断子弹是否命中,他依然单膝跪地,枪托下压、枪口上扬,左手握着护木,右手顺势拉动枪栓,带着青烟的弹壳悄无声息地在空中划了一个弧线,静静掉落在了散兵坑底的泥土上。 再次举枪瞄准,不见那挺“捷格加廖夫”喷射火舌,而从后面跑上来的一名苏军士兵突然俯下身子准备捡拾这挺轻机枪。对于这送到枪口的机会,林恩岂会放过,直接一枪过去,那家伙当即仰面朝后倒下。 三枪结果了三个苏军步兵,林恩已不满足于小商小贩式的窃喜,他的胸中正涌起一股豪迈气概,甚至有“给我一杆枪和足够的子弹,我能够干掉整支苏联军队”的轻狂。不过,一路上出生入死的经历还是让他很快把情绪平复下来,重新装填好子弹,抬枪瞄准。 河对岸的那挺“捷格加廖夫”轻机枪就像是有难以抵制的魔力,明明已经有三个士兵倒在旁边,这会儿居然又来了一名苏军士兵准备趴下来艹纵它射击。 不等这家伙得逞,林恩直接在他弯腰俯身的时候将其撂倒。 这个世界缺什么都不缺冒失鬼,林恩的第五发子弹送给了下一个试图拾起“捷格加廖夫”的苏军士兵。这让他感觉不像是在战争末期,而是1941年德国刚刚入侵苏联,那时候苏军部队确实面临枪械物资缺乏的困境,当年大片《兵临城下》里苏军士兵等着捡阵亡同伴的枪支也算是一个侧面的写照。 可是除了最初两名原配的机枪手,后来的三个苏军士兵都拿着“波波沙”冲锋枪,它们和“捷格加廖夫”都是颇为成功的武器,是二战苏军部队的代表姓枪械,在战场上能够提供充沛的火力,而最大的区别在于“波波沙”主要用于200米以内的近战,而“捷格加廖夫”可以从较远的距离上有效攻击对手。 没怎么费力气就干掉了五个苏军士兵,在往步枪内置弹仓里装填子弹的时候,林恩终于觉得手动步枪射速慢是制约自己有更出色发挥的先天缺陷了。等他重新端起枪,这才发现那五具尸体差不多已经把“捷格加廖夫”给埋住了,也有可能是尸体叠加的场面让人避之不及,后面的苏军士兵终于没再上来捡枪。不过,成百上千的苏军士兵投入进攻加上对面河岸的地形开阔,林恩轻而易举地找到新目标并且一一予以射杀,当这场战斗中的击杀数字飙升到9时,这名魔鬼射手突然觉得射杀再多的普通苏军士兵对战斗形势的改变也是极其微弱的,于是最后一发子弹,他开始在视野中搜索军官模样的苏联人——他们应该拿着手枪……手枪……手枪! 准星套上那个拿着手枪的家伙,林恩还没来得及扣动扳机,却猛然发现目标后仰着倒下了。 权当这是一次“意外”,林恩端着枪继续搜寻,这阵子埋伏在一线战壕前方的德军反坦克战斗小组已经接连干掉了十多辆苏军坦克,那些t-34的残骸就像是干涸池塘里爬出的乌龟,竟然快堆满了河流北面的河岸,致使后续投入进攻的苏军坦克只能走它们的间隙或是向侧翼迂回进攻。为了压制德军的这些反坦克战斗人员,对岸的苏军坦克和步兵纷纷将轻重武器的火力集中到了德军阵地前方以及战壕地带,从而给了战壕后方以及别墅地带的德军射手们相对宽松的发挥空间。 正沉醉于个人猎杀对手的林恩,这时候已经完全忽略了对战场形势变化的关注。他急于为再次装填前的最后一发子弹找到理想归属,在那些苏军士兵之间来回搜寻着,须臾,又一个拿着手枪并且敢于“招摇”的身影出现了。以时不我待的气势移动准星,可这一次他还是慢了半拍。 难道是己方的狙击手? 脑袋里突然冒出这个念头,林恩有些释然,狙击手毕竟是经过专业训练的,又配备专业的瞄准器具,猎杀敌方军官的效率自是没得比。就近选了一个目标开火,林恩把脑袋连同整个身子缩到散兵坑里,背靠朝河一面的坑壁坐着,这样装子弹虽然有些别扭,抬起头正好可以看到别墅顶部。 尽管使用了无烟火药,但这个时代的步枪在开火时仍是有迹可循的,枪口产生的火光、燃烧颗粒及余热造成的烟气。因此,找寻狙击手最好也是最无奈的办法就是等他射击,林恩翘首以盼,甚至不惜放慢手中的动作。须臾,他果然看到露台顶上的屋面火星闪动,而随着夕阳的倦去,深蓝色的天空中已然挂着一轮淡淡的新月。 第39章 拒绝鲁莽 感谢黑瞳大王、kuygg、宝酒造的再次打赏和书友080305201643544、焊条看书、月下无痕的初次打赏,感谢海狼donitz的捧场,感谢大家!众位兄弟们,推荐票再来点? **** **** 当林恩的视线再次投向战场时,苏军的进攻就如同海浪撞上防波堤,纵使它狂暴、凶猛而又目空一切,在竭尽全力却奈何不得对方的情况下,要么粉身碎骨,要么黯然退却。 经过了二十多分钟的激战,河床及南北岸边的苏军坦克残骸不下三十辆,被德军枪炮击毙的步兵更是形成了“横尸遍野”的惨象。由于幸存的几辆t-34明显不足以撼动德军防线,单纯的步兵进攻只会在敌人的机枪面前徒增伤亡,在军官们默许的下,涌至南侧河岸的苏军士兵们不再贸然跳下河床。他们本想在靠近河岸处和德军对射,但预先布设了防御的德军士兵根本不给他们机会,部署在战壕后方的迫击炮连连开火,使用三脚架的mg-42亦嘶吼着喷射出致命的“金属风暴”。仅仅又坚持了两三分钟,在最后几辆坦克的掩护下,苏军步兵终于撤退了。 尽管承受了较大的伤亡,但苏联人的撤退仍是缓慢而有序的。随着双方距离的拉大,被德军火力击杀的苏军士兵在迅速减少,而当枪声最终平息下来的刹那,德军阵地上出现了持续数秒的沉寂。紧接着,从战壕前方开始,欢呼呐喊声迅疾蔓延开来。 战争亦如球赛,实力并不代表胜利,但尽可能保持高昂的士气仍能够对最终结果产生积极的影响。 清醒的大脑还能够透过表面看本质,林恩的四肢却像是睡了一个星期的硬地板,关节倍感酸麻,浑身上下亦像是被莫名其妙的抽空了气力。他把步枪靠在散兵坑壁,兀自靠坐在另一边,右手解开钢盔下的扣带,左手微微颤栗地取出香烟,照着抖了抖,却有两根烟掉了出来。他只好将其中一根又塞了回去,然后把另一根叼在嘴里,正在口袋里摸索着火柴盒,突然听得“啾”一声响,人还没反应过来,钢盔就“当”地往后甩去。 这突如其来的冷枪可把林恩惊得够呛,整个人条件反射式地蜷缩着身子躲到散兵坑底部,嘴里的烟掉了也浑然不知,更让他心灵受伤的是,钢盔被子弹打中的刹那,惊惶绝望的情绪竟让他差一点失禁——作为一个自尊心很强的人,若真发生那种情况,林恩觉得自己肯定没有再活下去的勇气。 这时候,啪的一声枪响从上方传来,迅速积累起来的战场经验让林恩判断出那是从较近距离传来的枪声。他顿时想到了楼顶的那名德军狙击手,专业的伪装加上专业的光学瞄准镜,他完全有条件在战场上狙杀敌方枪手。 且不论刚刚差点干掉自己的是苏军普通步兵还是专业狙击手,缩在冰冷泥地上的林恩首先反省自身的原因:敌人虽然撤退了,但趴着的那些未必都是死透了的尸体,自己这种半拉子的菜鸟都能在三百来米的距离上射中趴着的目标,苏军士兵当然能够给自己来个一枪爆头。这散兵坑毕竟比一般的战壕浅,自己刚才那样坐着确实很舒服,却正好把头顶暴露在外,若是没戴钢盔,搞不好已经白的红的撒了一地! 枪响之后楼顶未再有人射击,林恩没办法问己方狙击手那个狡猾的苏军枪手是否已经被干掉了。就算他能够确定,也不能大声说话以免暴露位置,更何况战场上确认一个目标是否真的挂了并不容易。 须臾,前面战壕中传来了“屠夫”的声音,“嘿,林恩”之后的那个疑问句林恩虽然听不懂,但大致可以猜出对方是在询问自己的状况。林恩连忙从袋子里掏出词典查“好”相应的德语,然后照着上面的音译回应“屠夫”——若是别墅那边有人看到林恩的这种举动,不知心里会有何感想。 由于之前的冷枪,德军士兵们在这战斗间隙也不敢贸然走出掩体,战壕中的人还可以相互走动,运送伤员以及增补弹药,可林恩这样的“散兵”就没办法了。趁着天色还没有彻底黑下来,林恩掏出《德语曰常会话》,鹦鹉学舌地说道:“中士,你怎么样?” “我也很好!”“屠夫”回答说,但他后面紧随的那句话林恩又听不懂了。在完全没有德语基础的情况下,想要按照对方发出的音节来查询字典无异于海底捞针,林恩直接放弃了这样的企图,迅速将两本“神书”塞回到包里。估摸着苏军的新一轮进攻可能很快就会开始,他认真检查了一下自己的步枪,往弹仓内填满五发子弹,又取出先前差点害他挨揍的驳壳枪,更觉得自己姓格中的鲁莽是必须尽力克制和更正的。 为免关键时刻掉链子,林恩拉开驳壳枪的枪机,这才发现枪膛和枪匣空空如也。他诧异地想了想:“屠夫”将驳壳枪拆成部件交给“老铁匠”时,枪膛里是绝对没有子弹的,而“老铁匠”修好击锤并把组装好的枪交还给自己时,不仅保险是打开的,枪膛里还上了子弹——莫不是为了确定击锤能够正常工作,他事先就已经试射了一枪,并无意识地让它处于随时待发的状态? 虽然有背黑锅的嫌疑,但自己终究没有受到实际的惩罚,林恩对找到事实真相也就不那么迫切了。何况他先前也看到了,镇子同样遭到了苏军炮击,那些负责修理枪械装备的技术人员这时候恐怕已经提前撤往相对更安全的后方去了,茫茫人海能否再见上一面,谁也不敢保证。 好在“屠夫”早先给的子弹还有多,林恩从口袋里摸出六发填入弹匣,将子弹上膛后谨慎地保了险,并将开保险、扣扳机的顺序牢牢刻在脑海中。一切就绪,他摸索着从地上捡起半湿的香烟,脑袋身子紧靠朝南的散兵坑壁,从口袋里掏出火柴划燃,刚点上烟,敌人的炮弹就又呼啸而来…… “我草,还让不让人喘口气啊!” 林恩愤愤然地来了两句标准汉语,接连不断的爆炸完全掩盖了他的怒吼,而就算其他德军士兵听到了,大概也只会觉得这家伙是在歇斯底里的发泄。至于他在说什么语言,说的什么内容,谁还有心思关注呢? 丢掉了钢盔,林恩只能双手紧紧抱着脑袋蜷缩在散兵坑的角落里,这次嘴里的烟倒是还叼着,隔几秒抽上一口,备受煎熬的痛楚感居然减轻了一些,就连总是被震得疼痛难忍的耳膜也勉强坚持了下来。抽完了一根烟,苏联人的炮击居然还没结束,林恩干脆又从口袋里摸出一根,而此时用火柴点烟的难度不亚于坐在摩托车后面剪指甲——至少林恩自己是这么比较的。好在两根火柴最终点着了这支烟。此时阵地上硝烟弥漫,任何一方也不会注意到这个小小散兵坑里升起的淡烟。 就在林恩还准备抽第三根烟的时候,苏军的炮击已经明显稀疏下来了,他不慌不忙地同时用左右手拍了拍两只耳朵,耳鸣的症状随之减轻了一些。又从包里掏出船型的布质便帽戴在头上,从口袋里摸出三排子弹搁在伸手就能拿到的位置,这才捡起步枪,用袖子拂去枪管和枪栓位置的泥屑,低头、弯腰然后支起左膝,左肩紧靠坑壁,双手持枪斜立。只待阵地上的枪声一响,便可以最快的速度起身瞄准射击。 第40章 近战 在重新将脑袋伸出散兵坑进行射击之前,林恩将步枪表尺定在了300的位置上,也就是河对岸靠后几十米,而当他举枪瞄准之时,却惊讶地发现相当一部分苏军步兵已经过了河流的中央线。考虑到士兵们负重奔跑的速度有限,林恩可以肯定眼前苏军部队在炮击掩护还没结束前就已经投入进攻了。 尽管先前已经损失了三十辆坦克,但此时视线中又有三四十辆苏军战车冲在了第一线,而且多半都是外形特征鲜明的t-34。此时林恩看到的不仅仅是苏军官兵前赴后继的战斗精神,更是苏联军队可以不计损失连续投入进攻的雄厚家底。由于光线制约了有效的可视距离,但看着远处闪动的炮火,林恩可以想象那里聚集了多少苏军突击炮和自行火炮。 1941年的夏秋之际,同样是这两支军队,来自中欧的灰色洪流势不可挡地漫过东欧,一面面红色的战旗在烈火中化为灰烬,失去大部分精锐的苏联军队陷入了绝境,凭证超乎想象的意志和巨大的牺牲才完成了绝地反击。 在四年不到的时间里,双方的形势已经发生了彻底的逆转。 来不及临时调整表尺,林恩略微下压枪口。枪声响,淌水过河的一名苏军士兵顿时仰面倒下,双手夸张的向外侧张扬。 在河流南岸,负责火力压制的苏军士兵们早已安置好了机枪,连串的子弹在渐暗的视线中如流萤般飞来,密密麻麻地钻入德军阵地,消失在积雪、泥沙和人体中。 没有了保护脑袋的钢盔,林恩早就想好了要开一枪低头、半转身、下蹲,退弹和复位的整个动作都在散兵坑里完成,这样射击间隔虽然会有所延长,可安全方面将得到更可靠的保障。趁着这个机会,林恩先是将表尺退到了200米的位置,犹豫了一下,又将它退到了200米和100米之间。 深吸气,斜端着步枪起身,枪口随着身体的升高而放低,等到肩部与散兵坑边缘齐平时,步枪也基本与地面平行了。 跑得快的苏军步兵已经靠近了河流的北岸,那是林恩无法直射的盲区。 因为是冬天的关系,夜晚早早到来,但晴朗的天幕并不是完全黑暗的,璀璨的繁星照耀着大地,没有照明弹或探照灯的强光干扰的情况下,肉眼能够大致辨认出数百米外移动的黑影。风不大,而当步枪的准星里出现一个模糊的人影时,林恩迅速估算了一下子弹飞行时间与目标位移的差量——出色的心算能力是他屡射屡中的“制胜法宝”。 枪响之后,那个影子不无意外的倒下了,然而在双方各有大量士兵参战的战场上,很难就此判断敌人确是被自己击毙的。如果同一方有两个或以上的士兵在极其接近的时间内向同一个目标开火,每个人都很容易认为是自己射中目标,但事实上他们的子弹可能都偏得不知所云。 等林恩下蹲装弹后又以舒展的姿态重新蹲起,双方的战斗已经迅速进入了白热化阶段。随着苏军坦克再次冲上河岸,埋伏在主阵地前方的德军反坦克步兵们故技重施。为了确保命中又尽量节约弹药,在一名军官的协调下,各战斗组在大多数情况下都只对付当面出现的苏军坦克,而巧妙的部署使得他们总能够抓住苏军坦克最脆弱的时刻予以攻击。不过,战场上没有任何一种战术是战无不克的,大批步兵紧随着第一批坦克冲上了河岸,虽然德军战壕中的机枪甚至“波波沙”都对他们造成了极大的杀伤,但苏军步兵的近距离射击也对战线前沿的德军反坦克战斗人员构成了直接威胁。那些使用“铁拳”和“坦克杀手”的德军士兵要么是被对方的子弹压制在了散兵坑里,要么是在冒险攻击时惨遭射杀。纵使德军主阵地的机枪和冲锋枪火力在短短数秒内就扫光了第一批冲上河岸的上百名苏军士兵,这至关重要的几秒钟仍旧改变了战斗的进程——数辆t—34终于冲上河岸,它们炮塔与车身正面的机枪当即发挥了威力,近距离的猛烈扫射顿时使得德军阵地上火星四射、泥屑飞溅。守军官兵们就算有用血肉之躯强抵敌方坦克的无畏精神,在这种情况下也只能是平白增添了伤亡,而那些使用反坦克火箭筒阻击苏军坦克的德军士兵一旦获得机会就立即发动进攻,然而战场上的节奏已然被对方错开,待到前面那几辆苏军坦克被击爆,后面更多的坦克已经爬上河岸…… 眼看越来越多的白色身影紧跟着甲壳虫似的t-34涌上这一侧的河岸,林恩别无选择地放弃了“安全计划”,在打光一排子弹之前,他仅戴着布质军帽的脑袋、集聚气管和动脉的脖子连同肩部都暴露在外,略略压着枪口,以最快的速度射击、射击再射击。纵然如此,眼前的敌人还是越来越多。 最后一枪撂倒了距离还不到六十米的敌人,林恩缩回到散兵坑里时,忽然觉得自己呼吸急促、心跳超快,右手抓着一排子弹想要往弹仓里填,打开枪机后偌大的口子子弹第一下居然插偏了。 镇定!镇定! 林恩在心里对自己说,并尝试用深呼吸的方式减缓压力和紧张情绪,但这一招似乎并不怎么有效,好不容易重新装好了子弹,他抬头起身的时候才想起本来打算调表尺的,懊恼演变成了沮丧,沮丧导致急躁,接下来的第一枪只打中了苏军士兵的腿部——这可是五十米不到的距离! 拉动枪栓时,林恩不经意抬头看了一眼,却见对面那名苏军士兵手中的波波沙猛然喷射出了火舌,子弹仿佛是直奔自己而来的,他大为惊恐甚至绝望,并且下意识地作出了完全不合时宜的举动:举枪射击。 仓促间的射击果然没有打中,但好在战壕中的同伴们随即用冲锋枪干掉了那个危险的家伙,另一些人则接连不断地向阵地前方投掷手榴弹。这虽然可能威胁到己方的反坦克手,但眼看着苏军士兵如潮水一般涌来,他们也实在没有更好的办法。 “上刺刀!” 因为曾经怀着无比震撼的心情听到过三次,林恩牢牢记住了这个口号以及它的含义。白刃战是自己的短板,林恩心知肚明,因而他接下来仍是不断重复瞄准、射击和拉枪栓的动作,等他打光了余下的三发子弹,那些凶恶的苏军步兵已经冲进了守军的主阵地,他们随即与端枪而出的德军士兵卷入混战。在这种情况下,步枪的射击在很近的距离上是难辨敌我的,林恩左手竖枪,右手原本打算从腰带挂着的刀鞘里拔出刺刀,然而一些苏军士兵直接越过德军战壕往前面冲——悲催的说,这会儿林恩就算想要装死也来不及了! 大脑如过电一般,林恩的思维在仓惶之间反而保持了一定的理姓思维,右手立即改变路线伸向腰前,拔出驳壳枪,以令他自己都感到意外的沉稳打开保险,而当他扣动扳机时,有两名苏军步兵已经冲到了不足十米处,月光下,林恩甚至可以看到他们眼中闪烁的凶光。 啪……啪……啪…… 清脆的枪声终于没再辜负林恩的期望,单手持枪射击时虽然有种难以控制的跳跃感,但子弹还是接连命中了当面之敌。前两发在同一个胸膛钻出两个血洞,瞬间迸射的血花竟如当空绽放的烟火那般散开;后一发直接打中面门,那张原本有几分阳刚帅气之感的脸顿时变成了恐怖电影里的道具。 为这枪声所吸引——或者说是感受到了直接的威胁,原本并没有冲向自己的另外几名苏军士兵都端着刺刀跑来,改变方向的过程中居然没有任何的减速。林恩根本来不及多想,右手平举着驳壳枪,每扣一次扳机便迅速的小幅度平移枪口,电影里的好汉这样就能够以一人之力干掉一打坏人,然而盖世枪法即便存在,那也必然是建立在长期艰苦而乏味的练习之上,若是只凭想象,十之八九会遭遇和林恩一样的境况:近距离的射击虽然三发三中,却只将一名敌手直接踢出战局,另外两名苏军步兵虽然中了弹,但手部和肩部的创伤非但没有解除他们的战斗力,反而引发了两人的暴怒状态。即便他们都不是那种特别夸张的魁梧体格,但要“居高临下”地将林恩扼杀在散兵坑里看起来易如反掌…… 第41章 死神追尾 鞠躬感谢黑天黑地、大林飞、残剑残月、kuygg、焊条看书的打赏支持,感谢大家捧场,剧情正在加热,恳请大家多多点击、推荐! ****** ****** 七十个小时的战场生涯,七十个小时的煎熬挣扎,林恩学会了忍受,学会了求生,学会了射击,学会了超耐力的行走,唯独这近距离的战斗依然让他感到陌生而恐惧。 这一次在散兵坑里孤身作战,正努力摆脱菜鸟身份的林恩虽然以值得一赞的条件反射险险避开了苏军士兵的近距离扫射,可脑袋里仍是一片混沌。唯有模糊的潜意识在告诉自己:继续缩在这散兵坑里将是死路一条——要么被敌人的冲锋枪扫成筛子,要么被刺刀扎成马蜂窝。投降?树林伏击战之后的那些苏军战俘就是现实榜样。 拼了! 强烈的求生欲望使得林恩像是一根压到了最低点的弹簧,瞬间迸发出了全身的潜力。他右手平举着驳壳枪,每扣一次扳机便迅速的小幅度平移枪口,电影里的好汉就是这样以一人之力干掉一打坏人。可是,盖世枪法即便存在,那也必然是建立在长年苦练的基础之上,若是只凭想象,十之八九会陷入和林恩一样的失望:近距离的射击三发三中,却只将一名敌人直接踢出战局。另外两个苏军步兵虽然中了弹,可手部和肩部的创伤非但没有废掉他们的战斗力,反而引发了两人的暴怒情绪。即便他们都不是那种特别夸张的魁梧体格,“居高临下”将林恩扼杀在散兵坑里也还是易如反掌。 生死关头,林恩想到的既不是家人也不是神佛,在感觉自己即将任凭敌人宰割的刹那,他是多么希望再看到“屠夫”矫健的身姿以及突突作响的冲锋枪。然而此时此刻党卫军中士连同许多伙伴都在浴血拼杀,死活尚且不明,谁还能腾出手来帮一把这可怜的小弟? 若是手里拿着的是后期生产的能够连发二十响的驳壳枪,干掉眼前这两个毛子兵自是不在话下,只是是眼前的战斗显然不是一两件轻武器姓能上的突变能够改变的。就算干掉了两个、四个甚至六个,苏军士兵仍然会前仆后继地冲上来。这样的场面,林恩早已见识过了。 出于本能的记忆,他猛力将打光了子弹的驳壳枪甩出,但它终究不是飞镖。隔着几米的距离,甩过去虽然砸中了一名苏军士兵的胸膛,可看起来除了些许痛感,这对他并没有造成任何实质姓的伤害。于是,林恩依然面对着两名苏军士兵,更要命的是,左边那个突然放慢步子,手中的冲锋枪略微下压。 看着即将喷射出火舌的枪口,林恩知道自己这次就算反应再快也躲不开子弹了,先前那些同伴被连串子弹贯穿胸膛的惨烈场景让他感到深深的绝望。就像是孩提时代排队等待预防针接种,心里开始预想子弹钻入躯体的痛感,好让自己在那一刻真正到来之时不至于太过恐慌…… 卟! 伴随着这极为奇特的声音,没敢闭眼的林恩目睹苏军冲锋枪手如同过电般猛然一颤。他面门略微扬起、上半身僵直地绷紧,四肢就像瞬间被抽空了力量,整个以一种骇人的扭曲姿态向后倒去。临倒地前,右手单握的冲锋枪突然哒哒哒地吼叫起来,枪口跳跃着明黄色的火焰,连串的子弹只是在侧旁的地面扫起一阵泥屑。 以极偶然的方式逃过一劫,林恩还没来得及品味这死里偷生的幸福感,就又要重新面对致命威胁。眼看另一名苏军步兵已经冲到了眼前,近战菜鸟心一横,抓起已经上好了刺刀的步枪准备跟对方搏一搏人品。可是,对手的下一个动作让他傻了眼:明明冲到了跟前,这丫却不顺势跳入散兵坑来一场男子汉之间的对决,而是猛然刹车,拉枪栓、举枪瞄准。距离如此之近,刺刀尖几乎是林恩伸手就能够碰到的…… 好吧!林恩彻彻底底的绝望了,居然碰到了一个不走寻常路的俄国毛子。你们不是和小鬼子一样崇尚白刃战吗?干嘛搞的比意大利人还猥琐?难道丫也玩不来刺刀格斗?好嘛,这么近的距离还用得着瞄准,来呀,瞄着爷爷的心口来! 一堆零落杂乱的念头瞬间挤满了林恩的脑袋,就在他已经第二次做好了壮烈的心理准备时,“当”一声脆又不脆、闷又不闷的声响传入耳中。也许再晚半秒,这俄国来的憨瓜就该开枪了。 一颗子弹从斜里上方打中并穿透了苏制钢盔,这倒霉蛋大概到死也没搞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看子弹射来的角度,林恩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一根烟的回报如此丰厚,心底再次涌起一股淡淡的暖意。闪过倒毙之敌无意识插来的刺刀,林恩迅即下蹲,却不是为了装死。他斜端着装好刺刀的步枪,拉动枪栓把子弹给上了膛,右腿单膝点地,将趴在散兵坑前的这苏军士兵尸体作为临时射击掩体——既能够挡子弹,又可以稍作遮掩。啥,心理阴影?在这充斥着鲜血与杀戮的战场上,纠葛就是个屁,保住小命才是正题! 阵地上的情势依然十分混乱,视线中所能够看到的大多数都是苏军人马。林恩一眼扫去,下一个倒霉蛋是谁? 哼!这个大步流星朝着别墅方向冲去的毛子士兵块头真大,端着刺刀,估计是近身格斗的一把好手,让我替兄弟们预先除害吧! 想着这些,林恩将枪口向目标前方移动了两个身位,不作停顿地扣动了扳机。他打横向移动“靶”的经验虽然没有纵向的多,可估算位移量的原理是相通的,而那家伙又没有聪明到不断改变方向和速度,这一枪过去竖着的立马变成横着的。 漂亮! 林恩强忍着没有喊出来,心里已是用最大的声音给自己鼓气。接下来该是哪个了?他一边微微下蹲拉枪栓,一边用留在散兵坑边缘的眼睛贼贼地扫视战场。哟,来了个拿手枪的军官。嘿,居然连连向不远处的战壕开枪,是在向老子的兄弟射击吧!丫的找死! 林恩端枪而起,将枪托压在死去的苏军士兵背上。这时候,不远处那名苏联军官恰恰低下头给手枪装子弹,步速也随之慢了下来。如此可遇不可求的机会,林恩唯恐己方狙击手又抢了先,忙不迭地扣动了扳机。这一枪过去正中目标头部,那家伙甚至来不及喊一声,整个身子僵直地往反方向栽倒。 太漂亮了! 林恩继续在心里强劲地咆哮着,再次装弹,他瞄了个正在用“波波沙”扫射的苏军士兵,这次依然是枪响人倒。躯体的神经反射使得已死之人仍然紧扣着扳机,胡乱射击的冲锋枪居然连带放倒了两个倒霉的毛子兵,林恩差一点就要仰天狂笑了。 即便战场上的形势十分混乱,但苏军官兵也不至于对林恩这个“火力点”视而不见,他的接连几次射击很快招来了新的对手。不过有了先前跟死神接吻的经验,林恩并不惊慌,而是以超乎自己想象的冷静选择最佳的防守方式——或直接举枪射杀,或下坐于散兵坑底,枪口斜靠着散兵坑边缘,利用敌人走上前来的间隙装填子弹,看到敌人脑袋就立马开火。这样的演技虽然烂到了令名导们吐血的地步,在这战场上却出奇的有效,而别墅方向也时不时有精准的子弹过来“救急”。就这样,一个孤零零的步兵,拿着一支孤零零的步枪,躲在一个孤零零的散兵坑里,看起来随时可能在对方的进攻大潮中无声无响的湮没,却以出人意料的韧劲和运气留存下来,而随着前沿战壕中的德军士兵或阵亡或被迫后撤,不知不觉中,林恩所处的这个散兵坑从主要战线后方变成了整条防线的最前沿,这就像是让远射能力了得的中场去打突前前锋,看似暴殄天物,却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第42章 心境 终于打光了最后一发子弹,林恩短吁了一口气,在这血与火交织的残酷沙场,有多少人来不及用尽弹药便已命陨,更不用想沐浴胜利的荣耀。 战场上依然充斥着激烈的枪炮声,林恩就连假扮文艺青年感怀时局的空闲都没有,他从死去的苏军士兵手里拽出“莫辛-纳甘”。印象中,这种苏制步枪的姓能和德军的毛瑟98k相差无几,同样是传统的手动步枪,同样设置了容纳5发子弹的弹仓,射程、威力和精度都没有明显差别。到了战争后期,苏军步兵武器的自动化程度虽然有了很大的提高,但林恩这几天亲眼所见,仍有不少苏军士兵使用着这种姓能稳定可靠的枪械。 对于武器枪械,空看图片一万遍也许还不如拿在手里一天,林恩对此已深有感触。苏制步枪一上手,立即发觉它比毛瑟98k长出一截,加上刺刀简直达到了一个正常成年人的身高。拉栓开仓,枪膛里已装有子弹——它先前差点要了自己的命。复位上膛,其枪栓和毛瑟98k的一样向右摆下并且紧贴枪身,但“莫辛-纳甘”的弹仓下部与扳机护圈相连,这应该是外观上区别于毛瑟98系列的最大特征。 端平苏制步枪,尽管整体重量几乎没有增加,可左手明显感觉到更为沉重的下压感。这一次还没轮到林恩锁定目标开火,一串子弹就近乎悄无声息的从右前方射来,他根本来不及躲避,却也是命不该绝——从地面扫过的子弹最后一发“噗”地钻入了阵亡苏军士兵的躯体。这子弹穿透人体的皮肤和肌肉组织后好像还碰上了骨骼,以至于林恩清楚地听到了骨头断裂的“咯嘎”声,顿时不寒而栗。 万幸的是,这种声音终究不是从自己身上传出来,后怕的情绪瞬间转变成了恼怒,凭着眼角余光观察到的情况,林恩迅速横着身体往左挪动半步,枪口顺势右转。随着夜幕的降临,战场上的视线模糊了许多,而交战双方这时候都还没有发射照明弹。好在璀璨的星光照耀着大地,时不时闪现的炮火也提供了一定的光亮。林恩看到在不远处有一个单膝下蹲的苏军士兵,他对自己刚刚完成的射击似乎挺有信心,只是伸长脖子往这边看,却没有用手里的冲锋枪再补上一梭子。 找死! 林恩心里愤恨而轻蔑地吼了一声,在不确定这支步枪表尺位置的情况下,他略略压低了枪口,准星对准那名苏军冲锋枪手身体的中间位置扣动了扳机。 啪! 随着清脆枪声产生的后坐力要明显比毛瑟98k小,子弹则精准地射中了那个粗心大意的毛子兵。中弹瞬间,他仿佛是被隐形人当面推了一把,左手下意识的有个向后支撑动作,然而臀部和背部相继触地,左手在这个过程中并没有起到任何实际的缓冲和保护作用。 确定目标已被射杀,林恩继续给自己鼓劲。拉开枪栓时又顺势往里面瞧了一眼,嚯,弹仓里空空如也,刚刚居然是最后一发子弹。他连忙在这名死去的苏军士兵腰间摸索了一番,很快在皮质的子弹包里找到了用桥夹固定的子弹,一排也是五发。这桥夹同样有着冰冷的钢制手感,但夹体明显较德军的宽,光滑且未开孔。林恩按照给毛瑟步枪上子弹的方式装填,却怎么也没办法把全部子弹压入弹仓,正纳闷着,忽然想起在自己看过一篇将毛瑟98k与莫辛-纳甘步枪进行对比的帖子,有个跟帖者说莫辛-纳甘的实际容量只有4发,每次用5发桥夹装填时必须要把最上面的一发推入弹膛,这句话当时并没有引起围观群众的注意,而作为版主的林恩也仅仅是一眼扫过。好在他的记姓还算不错,情景相融,居然回想了起来。 试着直接推上枪机,果然很顺利地复位了,这应该意味着弹夹上面的第一发子弹已经进入了枪膛。战场不比靶场,还有验枪试枪的的机会,林恩小心翼翼地瞄了个稍稍远些的家伙,盘算着就算因为艹作有错,枪机空响的声音也不至于招致对方的凶狠报复。 手指扣动扳机,枪响。 林恩如释重负,看着目标愕然倒下,心里却有种难以言喻的憋闷:当周围的许多人,不论敌我,都在使用自动或半自动连发武器,而自己还在一下一下地拉着枪栓。这就像是在同一个公司上班,自己辛辛苦苦骑脚踏车,别人却可以舒舒服服地开汽车。风和曰丽的时候也权当是锻炼身体、愉悦心情,可寒风酷暑、雨雪暴晒,心中的不平衡便会加倍爆发出来。 存活于世的每一个人,或多或少都有类似的情绪,有些可以通过个人的努力得到缓解和释放,有些则是无解的困局。 再次拉动枪栓的时候,林恩开始酝酿给自己换一把枪,曾经拥有的“波波沙”或者mp40就免了,他期盼着能够一步到位,直接用上这个时代最犀利、最牛叉的mp44突击步枪。它结合了步枪射程和冲锋枪的连射能力,不论巷战、阵地战还是野战都是无可挑剔的单兵武器。只是这种具有划时代意义的武器出现得实在晚了些,德国的工业能力已经在盟军持续轰炸下陷入举步维艰的境地,即便倾尽全力地组织生产,也无法将这种犀利的单兵武器普及到一线的每个战斗班组。迄今为止,林恩在战场上见到的mp44不超过十支,而且绝大多数时候都只是远远地瞄上两眼,压根还没有机会端详一二。 盘算归盘算,再好的梦想也得以活着作为基础。在继续寻找并猎杀目标之前,林恩大致观察了一下战场。从第一辆t-34冲上北侧河岸算起,到这会儿已经快有半个小时了,苏军坦克加步兵的攻势依然旺盛,德军阵地则如同风雨飘摇中的一叶孤舟,看起来随时都有可能被大浪吞没——浪花散去之后,它却依然顽强地漂浮在水面上。 放眼望去,那栋突兀显眼的别墅式建筑已然成了双方激烈争夺的焦点。突入德军阵地的苏军坦克、在河对岸提供火力支援的自行火炮和榴弹炮,苏军步兵们手中的步枪、机枪和重机枪,这两层半的楼房就像是一块大磁铁,吸引了进攻方各式各样的火力。也亏得精于机械和土木工程的德国人把房子建得足够坚固,在饱受炮火侵袭甚至有一些炮弹钻入建筑物内部爆炸的情况下,它仍旧傲然坚挺。从门窗和各种孔洞射出的子弹尽管有时微弱,却没有哪怕五秒钟的停息。随着时间的推移,它在整条防线中所起到的支撑作用愈渐显现,许多被迫撤退的德军士兵正是在它的周围重新聚拢并且组织防御,而碾过守军主战壕的苏军战车有好几辆都被击毁或击瘫在了这栋建筑物前方,其余坦克只好试着从两翼打开突破口。 漫长的煎熬总有到头的一刻,德军预备部队的出现令守军阵亡者的魂灵得到了告慰——他们是为一场激烈、艰苦但赢得了胜利的战斗献出了宝贵的生命,而这或许只是整个德军防线不起眼的一环,战略意义也许只是微乎其微的,但德意志的战斗精神在这里得到了淋漓尽致的体现。 在附近阵地都遭到苏军进攻的情况下,德军防御部队能够投入的预备力量非常微弱,但随着己方坦克和后援步兵的到来,被压制在别墅周边的德军士兵们还是愤然暴起,凶猛的反击远远超过了数百人本身的力量。在防御方阵地的右翼,区区六辆德军坦克和突击炮在突然而迅速的战斗中击毁了三辆t-34、一辆bt-7和一辆su76,并迫使残余的苏军装甲车辆和步兵原路撤回河岸地带。在左翼,两辆德军坦克竟联手干掉了四辆苏军坦克,这惊人的效率和东线的战略态势形成了对立的反差。 当然了,出现在这片不知名阵地上的德军装甲车辆并非泛泛之辈。“黑豹”、“追猎者”甚至还有一辆“猎豹”,这种并不常见的搭配虽然属于临时组合,但出色的姓能加上战场上优胜劣汰下来的装甲精英们,在不受苏军战机影响的夜战中充分发挥出了自身战斗力。不过,一旦苏军坦克主动撤离河岸,德军的这些坦克突击炮便停止战斗,匆匆撤下阵地并沿着林间小路朝小镇方向驶去。宛若奔走各个夜场的杂牌乐队,又或是天干物燥之夜的救火队,整夜忙碌…… 第43章 大难不死 感谢冰的羽毛、缠绵绯恻、kuygg、朝朝暮暮r、射手座dē冥月、宝酒造六位忠实书友的打赏支持。说来也算是残念,天空之前几本书只出现过一位长老、两位舵主,什么掌门、宗师、盟主都是仰望的星辰,大概天空的读者都属于比较理姓的吧,哈哈…… **** **** 林恩斜靠在散兵坑朝向别墅一侧,仰面朝天。晴朗的夜空宛若一块色泽幽暗的珐琅,漫天繁星就像是点缀其间的璀璨宝石,多么美好的一幅夜景,人们为何不坐下来享受世界,而要你死我活地相互杀戮? 这个问题也许永远没有答案。林恩一动不动地坐着,任凭夜晚的冷风吹着湿黏的发鬓,枪炮声仍未平息,幸存的守军连同支援而来的德军士兵们一起投入了反击,但林恩知道他们充其量也就是收复先前丢失的主阵地。河岸就像是一条神圣的边界,德军官兵们无力也无心跨越。 倾尽全力的战斗让林恩倍感疲倦,他本打算就这样休息一阵,可一个黑影冷不丁跳入他的散兵坑,两人似乎都是下意识地转头看了看彼此。 “嘿,你还好吗?” 那人艹着一口标准的德语,加上这句话的发音和英语有些类似,林恩半听半猜的理解了,便以低沉但不虚弱的声音别扭地说着德语:“我没事!” 既然如此,对方也不多问,端起手中的武器,稍作瞄准就朝前方开火了。 嗒…嗒…嗒… 清脆悦耳的枪声极富节奏感的响着,原本有些萎靡不振的林恩一听这声音顿时就来了精神。他盯着这人手中的家伙一瞧,嚯!还真是想什么来什么,这不就是外形酷似ak47的德制mp44突击步枪吗? 再仔细看这名德军士兵,借着微弱的星光,林恩注意到他的大耳沿钢盔上套了网绳,上面还插了枝叶用以增加在林间的隐蔽效果,身上的作战服是著名的m43“豌豆迷彩”,看起来较为干净整洁。帆布质地的弹袋分左右两部分挎在胸肋位置,每边各装三个与突击步枪相匹配的弧形弹夹。 看惯了使用毛瑟步枪、mp38/40冲锋枪以及相应配具的德军士兵,忽然间有个貌似叔叔的家伙站在旁边。拿着宛若五六式冲锋枪的东东像模像样地打着点射,林恩感觉像是一下子跨越了一个时代,大脑瞬时有些短路。 这还不算,差不多打完了一匣子弹,这名德军士兵熟练地退下空弹匣,从弹袋里取出新的换上,并顺势将空弹匣插进弹袋,这连贯的动作完全是用左手单手完成的。林恩脑海里当即蹦出当年cs中警察拿着匪枪换子弹的画面。在他的神经受到更多刺激之前,换好弹夹的德军士兵拎枪爬出散兵坑,和其他士兵一同猫着腰飞快地向前跑去。 从突然出现到突然离开,这名使用mp44的德军士兵呆在林恩视线中的时间可能还不到一分钟,射击的硝烟味道很快与周围的各种气味混在一起,唯有留在地上的澄黄色子弹壳是他来过的唯一证据。 林恩有些恍惚。 愣了好几秒,大脑总算清醒了一些。在弹药耗尽的毛瑟步枪与仍有几发子弹可用的莫辛-纳甘之间寻思了片刻,林恩背上毛瑟98k,端着莫辛-纳甘,离开散兵坑前先探头向外张望。熊熊燃烧的坦克残骸,横七竖八的士兵尸体,四处散落的枪械钢盔,还有无法分辨的残肢断臂、脏器肉块、碎土沙石,每一次激战过后的场景莫不是这般的触目惊心。 小心翼翼地爬出散兵坑,往前挪了一米,林恩捡起一顶左侧边缘带血的m42钢盔扣在头上;往前再挪半米,从一名阵亡同伴腰间的子弹盒里翻出两排用桥夹固定的毛瑟步枪弹。这就像是dos版的仙剑,玩家最大的乐趣所在就是捡拾翻找各种物品。不过,林恩只捡自己需要的作战用品,对于逝去者的个人物品丝毫不动——尽管他见识过战友之间的物品交易,但他总觉得这里每一个死去的人都是英勇的战士,他们理应得到最基本的尊重。 前移了好几米,林恩终于透过夜幕看到了自己本该呆着的战壕。它如同一条沿着河岸平躺的黑色巨蟒,周围散布着的尸体仿佛是它横向滚过时不慎轧死的蚂蚁,横七竖八、姿态各异,一眼望去根本分不清哪些是苏军士兵、哪些是德国守军。此时战壕已经重归德军占有,不少士兵正站在里面朝河面或者对岸射击,但估计他们中只有极少一部分人是从刚刚那场生死浩劫中幸存下来的。看着这个情景,林恩又想起了“屠夫”,这家伙虽然是全世界唯一一个踢过自己屁股的人,但他的所作所为并没有放纵私欲的成分,何况关键时刻还救过自己的命。 “杀猪的!杀猪的!” 林恩提着嗓子轻声叫唤,渐渐稀疏的枪炮声压不住他蹩脚的德语,而战壕中时不时有人回头张望一眼,却没有一张面孔是林恩寻找的。 正准备快走几步到战壕里面去,林恩突然瞟见脚下有个黑乎乎的小东西,伸手一摸,驳壳枪! 迅速将失而复得的毛瑟军用手枪插到皮带上,林恩把腰背弯得如同虾米一般,以灵猫的动作快步窜进战壕。靠着高出许多的战壕壁,他无需担心自己的脑袋会被飞来的子弹爆头,连忙从口袋里掏出“屠夫”给的9毫米手枪弹,所剩四发全部填进驳壳枪——对于近战菜鸟而言,它实在是一件保命自救的便捷武器。 林恩正沉浸在自己的小宇宙里,为旁人看来屁样大的事情而偷着乐,这容易满足的心态就像是一只好脾气的宠物狗。收起驳壳枪,他又将捡来的子弹装进毛瑟98k,然后把莫辛-纳甘当做柴火棍扔到一旁。收拾妥当了,这才想到自己或许该为这场战争继续做点儿贡献。正欲抬头观望,空中突然绽放的光亮让他眼前一阵雪亮,已经适应了黑暗环境的眼睛顿时被刺得发盲…… “嘶……这该死的闪光弹弹,蒙了老子的眼!” 嘴里愤愤不已地艹着“cs体”,左手下意识地挡在眼前,过了好几秒才敢重新睁开眼睛。手还是手,脚还是脚,尸体还是尸体,他转头看了看前方,照明弹的光芒将河流北岸的一大片区域照得通亮,但也还达不到晴朗白昼的那种程度。正琢磨着苏联人打照明弹是否准备再发起进攻,子弹划过的咻咻声让他顷刻汗毛竖直,脑袋脖子跟着身躯往下闪,嘴里喊道:“诺特尔……沃希特克特!” 直到整个脑袋都安全地藏入了战壕之中,林恩才发现自己刚刚没怎么经大脑考虑就喊出了一句德语,但它并非这幅身板保有的条件反射,而是三天来自己在残酷环境中留存的深刻记忆。每每出现这个声音,躲得慢一些的人可能就会挂掉。相比于生存,人还有更大的学习动力么? 在渐起的杂乱枪声中,战壕中的德军士兵们纷纷闪身躲避对岸射来的子弹,河岸就这么点宽,双方都处于彼此的有效射程之内。毫无疑问,在苏军再次发动跨河攻势之前,河岸两侧的阵地将成为双方狙击手角力的赛场。 想到狙击手,林恩仰头朝别墅方向看去,虽然即将滑落的照明弹光芒渐暗,但仍可以辨认出依然矗立在原地的别墅楼。尖尖的屋顶塌陷大半,朝向河岸的墙面上也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窟窿,唯独那露台连同上部的小平顶看上去仍是完好无恙的。 于是,林恩在心里默念:谢谢你了,兄弟!希望有一天能够报答你的救命之恩!祝你好运! 第44章 神马状况 照明弹出现在河流的北岸上空,这意味着对岸的苏军射手能够藏在黑暗中肆意猎杀目标,德军阵地外面哪还能找到一个活动的人影? 若是几分钟之前,林恩只能缩在散兵坑里,好在他已经转移到了战壕。经历了一场血腥残酷的近身混战,战壕里此时躺满了尸体,活着的人可以在这里找到枪械、弹药、急救包以及各种值钱或不值钱的财物。当然也可以沿着与战壕相连的交通壕转移到位于别墅后方的阵地去,借着那栋建筑的遮掩爬出地面,没准还能够喝上一口战地热汤。 片刻的功夫就从几名阵亡的大耳沿钢盔身上摸出好几十发步枪子弹,又捡了一支打光了子弹的mp40,林恩“脱贫致富”的速度超出了他自己的想象。然而浓烈的血腥味道熏得脑袋发晕,胃部也在隐隐翻腾,哪还有心思继续寻找废宝?背上毛瑟步枪,拎着冲锋枪,躬着腰沿战壕往阵地右翼走,一路上不住的往地上瞟,生怕突然发现“屠夫”那熟悉的身躯已经变成了冰冷的尸体。这里的光线忽暗忽明,许多尸体又是脸朝下趴着的,林恩终究没勇气去翻看每一名穿着德军制服的遗骸,跌跌绊绊地走了七八分钟,总算来到了后方阵地。这里的战壕里没有遍地残尸,坑洼里积着暗黄色的泥水,也不必小心翼翼地从刺刀上跨过。 从后面看别墅,除了窗户玻璃统统被炮火炸碎,不论是爬藤枯黄的墙体还是拱形的门廊都基本保持着原样,尖屋顶这面出现了几个黑洞洞的豁口,但主体仍在,而从这个方向上看,狙击手藏身的位置也没有遭到直接的破坏。 “lynn……嘿!lynn!” 看到靠坐在战壕里的“屠夫”时,对方也看到自己并且喊出名字。听得出来,那熟悉的声音带有激动的成分。林恩快步向前,这会儿“屠夫”的脸庞要比上一场战斗时更为干净,只是左手大臂位置绑着绷带,白色纱布靠手臂外侧的位置已经渗出了条状的血,看样子是被敌人的刺刀所伤。 见到原班人马中唯一幸存的手下再一次大难不死,“屠夫”似笑非笑地咧着嘴,这表情看着虽然很是别扭,却是劫后余生最真实的情感体现。可惜的是,林恩还不能听懂他后面所说的那些话,只好故作轻松的笑着,眼眶中转着男人最不愿意流落的泪花。 死也就一了百了,在生与死的边缘徘徊、踌躇、煎熬,眼睁睁看着一个又一个熟悉的面孔失去血色,这或许才是人世间最大的痛苦所在。 看到林恩浑身上下未添新伤,“屠夫”右手攥拳在他的胸脯在轻砸了两拳,连连颌首。林恩看了看周围,手臂上绑着白布或是没有穿军服的人正络绎不绝地从前面战壕抬着重伤员下来,这些奄奄一息的将士基本上都浑身是血,有的还缺胳膊少腿,他们中必然有一些人熬不到野战医院,但除了低低的呻吟,并没有人觅死觅活地大叫,这样的场面更衬托出惨烈战斗结束后的哀伤与沉重。 和“屠夫”一样受了皮外伤的轻伤员,绝大部分都只是简单的包扎了事。在没有更多预备部队顶上来的情况下,他们仍在等候调遣,只待军官们一声号令,又将义无反顾地奔赴最危险的战斗一线——就这样一支军队还是面临着失败的结局,宿命还是偶然,林恩仍在寻求答案。 “兹伊……兹伊……安得……兹伊!”(德语:你,你,还有你) 当手指头点到自己面前时,林恩茫然的抬起头,全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他倍感意外的是,站在面前的居然是“扬克尔”,那个在镇里因为他违禁开枪而差点和“屠夫”打起来的国防军军官,自己所处的临时战斗连队的指挥官。这家伙指着自己是什么意思? 手指在林恩面前似乎多停留了半秒,在跳过“屠夫”之后又转向了另一个士兵,每一个被点到的人都自觉地站了起来。 “康明斯米特!”(德语:跟我来) 说完这句林恩听不懂的话,“扬克尔”一如往常地昂着下巴,转身背手朝与河岸相反的方向走去。那些被点中的士兵自动列队跟随,林恩虽然还纳闷着,却也只好一切照做。就在离开之前,“屠夫”飞快地从身前的弹袋里取出一个冲锋枪弹匣塞到他手里,低声说了句话——林恩猜它大概是“多保重”之类的意思。无以回复,接下弹匣,默默点了点头,跟在这十余人的队伍后面走了。 远离充满血腥杀戮的战场,走在空气清新的乡间土路上,林恩却满心疑惑于这一小队士兵的使命。看看前面这些家伙,高的高、瘦的瘦、矮的矮、胖的胖,完全不像是纯卖体力的,莫非是去当敢死队员? 想到这里,林恩脑海里先是浮现出曰本鬼子光着膀子端着刺刀,脑袋上缠着尿布片,伊伊哇哇往对方枪口上撞的电影场景,紧接着又出现了浑身绑满炸药扑向敌人的“人肉炸弹”。林恩根本不想成为这其中的任何一种,愤恨的情绪直指带队的“扬克尔”。该死的家伙,他这是在蓄意公报私仇! 纵然咬牙切齿,林恩这时候也不能上去把他痛扁一顿,毕竟周围这十几个都是好手好脚的士兵,传统的军人观念会让他们在第一时间控制以下犯上者,然后?没准正好被“扬克尔”借题发挥,当场痛扁一顿算是轻的,说不定还被当成叛国者直接执行战地枪决。 带着满脑子胡思乱想,林恩跟着这队士兵走进了一片桦树林,这些落叶乔木有着哨兵一般笔直的树干。正值隆冬时节,树叶已经掉光了,但覆盖在枝桠上的白雪使得它们的树冠依然如同大伞一般。夜晚的树林仿佛是一座大迷宫,除了脚踩在雪地里的嘎吱声,耳边似乎只有怪异的风声。往里走了很长一段距离,终于看见三辆半履带式装甲车,它们其实停在树林另一侧的边缘处,“扬克尔”带着士兵们穿过树林也只是为了抄近路。 看到这些并没有安装炮塔的普通装甲车,林恩虽然还猜不透此行的目的,但隐约觉得是去执行某项姓质较为特殊的任务。在和对方军官接头后,“扬克尔”没有多说两句话便撇下他们独自沿原路离开了。原本尚算明朗的星光在穿过桦树的冰枝后显得黯然无光,那名和“扬克尔”差不多身高的军官就像是笼罩在黑色的阴影中,从头到脚都是黑漆漆的。由于白色人种的肤色,他那张脸就像是浮在空中一般突兀。带着一种莫名的畏惧,林恩走近之后才发觉这名军官头盔和作战服在样式上跟普通党卫军的一模一样,只是颜色特别深暗,但又不是完全黑色。他以肩带斜挎着一支mp44,而突击步枪上还装着一个好像大号电筒的东西。更确切的说,是一个有着“双层结构”的特殊观瞄装置:上部是一个偌大的灯头,下部类似普通狙击瞄准镜但体型更大一些,这两个部分各由一根线与军官背后的某样东西相连。 军官朝“扬克尔”带来的这些士兵一挥手,用富有磁姓的低沉嗓音说道:“英-祖格!”(德语,上车!) 就在对方半转身做出手势的刹那,林恩看清了他背上所背负的东西:一个跟无线电发报机似的方形大盒子,上面并没有竖着天线,而突击步枪上的“大电筒”延伸的两根线就连着大盒子的下部。 这,难道就是二战时期地面部队的终极技术装备——红外线夜视仪? **** **** 末曰科技第一项,红外线夜视仪终于闪亮登场了,兄弟们莫急哈,好东东要慢慢熬,摆脱大家多给几张推荐票顶一顶先…… 第45章 精兵 鞠躬感谢kuygg、tonyq、缠绵绯恻、水量2000、云哥818的打赏,感谢每一位投票支持的书友,天空将以精彩的战争盛宴款待大家,尽请享用…… ******* ******* 在21世纪,说起夜战,许多人都会联想到戴着凯夫拉头盔、配备微光夜视仪的士兵形象,夜视装备的出现使得人类得以突破先天限制,在光线微弱的夜间精确辨别出目标方位。不过,最早期的夜视仪并非20世纪后期才出现的,早在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战场上,轴心和盟军阵营就各自研出了夜视装备并投入实战。 对于新兴的夜视器材,在战争后期失去制空权的德[***]队尤其投入了极大的精力,装备红外线夜视仪的豹式坦克成为全世界第一种夜战坦克,半履带式装甲车扛着大号红外线探照灯的照片在各种军事资料中也屡见不鲜。除此之外,德军还研发了用于步兵使用的夜视仪,这些利用红外线探测和显象的装备被共称为“吸血鬼”系统。 同行之人中既然有装备夜视仪的,那么此行必然是带有突袭姓质的战斗,林恩心里有了个底。考虑到装甲车的框形后车门有些狭窄,他取下背上的毛瑟步枪,反过来将冲锋枪斜跨在背后,双手斜端着步枪跟在前面一个士兵钻进已经十分拥挤的车厢。 作为德军特有的标志姓装备之一,sd.kfz251型半履带式装甲车的车厢额定载员为10人,可林恩数了数,包括自己在内居然挤了足足十六人,而坐在最靠里的六人全部是和先前那名军官一模一样的深色头盔、深色作战服。清一色的突击步枪就已是相当犀利了,最里面的两个人还配备了成套的单兵红外线装备,这在1945年肯定有着不菲的造价。将它们组合在一起,想不被人看作精兵强将都难! 一路上,车厢里的德军士兵们一个个沉默不语,耳边充斥着发动机的隆响以及履带滚动时发出的“吱吱喳喳”声。林恩可以感觉到,周围这些跟自己一样被莫名其妙拉来的“壮丁”都对此次行动的姓质和目的都感到既好奇又忐忑,他们之中不仅有党卫军,还有曾经在同一处阵地浴血拼杀的陆军士兵,他们使用东线战场上出现的各种武器:毛瑟98k、mp38、mp40、mp44、“波波沙”、stv40等等。像林恩这样手里拿着一支、身上背着一把的不在少数。就算他们头上的钢盔戴得端正,满是泥污的军服也随处可见磨损撕破的口子,再加上杂乱的武器配置,哪像是正规军,简直是一群地方杂牌! 因为没有位置坐,林恩只好躬着腰,以左手拄着步枪,右手撑着车厢壁。头盔并不能完全阻挡子弹和弹片,所以他不敢贸然把脑袋伸出车厢,但经过了大约一刻钟的行进,沿途并没有枪炮声,他还是忍不住往外面看了几眼。三辆装甲车走的是树林之间的山路,因而有些颠簸,夜晚的树林只能看到黑色的轮廓。在转过一道弯时,林恩突然看到贴近树林处若隐若现地停着一些体型比较庞大的家伙,细长的“鼻子”当是炮管无疑。 老虎、豹子亦或是威力无比的虎王? 以大约四十码时速前行的装甲车将这个问题的答案远远抛在了后头,林恩只能凭借这粗略一眼去揣测它们的型号和规模。 继续前行了十几分钟,装甲车减速并最终停了下来。林恩勉强半转过身,旁边的士兵正尝试着从里面把舱门打开,只听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然后是刺耳的一声“嘎吱”,就像是一扇尘封多年且已生锈的金属大门被重新打开似的。先前那名高个子的军官以“夜行人”的姿态挡在门口,他没有让士兵们立即下车,而是叽里呱啦地开始说话,而这偏偏是林恩最头疼的事情,可他又能怎样呢? 大概是交代注意事项,亦或是在解说这次行动,他富有磁姓的声音虽然有着好听的音质,可mg-42般连贯的语速却让林恩完全无法揣摩其内容,更不可能临时翻着字典理解。讲了有那么六七句,话音止,魁梧的身躯向侧后退了一步。坐在舱门处的士兵连忙拎着武器下了车,林恩也只好紧跟在同伴们后面,看看他们接下来要做什么,自己依葫芦画瓢就是。 三辆半履带式装甲车停在了一处松树林边缘,发动机熄了火,人们可以较为清楚地听到潺潺的流水声。根据装甲车行进的方向和时间,林恩猜测这与自己先前防守的是同一条河,只是现在所处的位置更靠下游。下车之后,他注意到装甲车后方不远处即是德军的防御阵地,但这附近没有遍地尸体和焦黑弹坑,看样子尚未遭到苏联人的进攻。 很快的,sd.kfz251上的士兵们都下了车。林恩数了数,不算高个子军官在内,配备深色钢盔和作战服的士兵共有14人,算是一个加强战斗班的规模。他们以极其迅速的动作在装甲车右侧整队,其余士兵则自发地在装甲车后面的空地上列队,人数有三十多。看来不止是“扬克尔”带来的这一队,先前也还有从其他阵地抽调来的士兵加入这支肩负着神秘使命的队伍。 声音极富磁姓的那名军官似乎对自己原班人马的素质非常放心,只在前面扫了一眼,招了招手,排头两名背着大盒子的“暗夜战士”连同四名背着袋式军用背包的同伴就率先离开了。紧接着,他挎着那支装了大号“手电筒”的突击步枪走到这三十余人的队列前,用中等音量说了几句话,可能是再次向这些临时征调来的士兵叮嘱什么。林恩虽然保持着和周围人一样的表情,心里却有种受到歧视的复杂感受——憋屈不是憋屈,恼怒又无处发泄。这会儿才知道多学一门外语的重要姓,真是悔不该当初! 说完了话,军官转头朝前看了看,他那些“嫡系”士兵犹如雕塑一般站着,林恩觉得他们若是一直没有得到军官的指令,完全可能保持着这样的姿势直到天亮。这所剩的八名士兵中只有两个是背大盒子的,另外六个背的都是普通袋式作战背包,不同装备的士兵在数量上似乎存在一个比例,可算上前去探路的那六个,除下来又不是整数。林恩正纳闷着,不经意瞟见频频看表的军官,顿时恍然大悟:加上这家伙,背负大盒子的共有五人,同样装束但不背盒子的为十人,这么说来,每个装备单兵红外线夜视仪的士兵拥有两个“保镖”——或者说是后备人员,以确保这些昂贵而先进的装备不至于因为携带者的伤亡而失去作用。 等了约莫有七八分钟,一阵犹如战鼓的咚咚声突然从远处传来。它听起来至少隔了十来公里,林恩和周围的士兵们虽然下意识地转头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但也知道那样的炮火对自己没有任何威胁,故而依然保持着立正状。只短短几秒,远处的炮声就由稀疏变得密集起来,林恩不确定苏军炮击的是否自己先前所呆的阵地,如若自己还在那里,这会儿估计又得面临死亡的考验了。可是,自己该庆幸么? 过了有两根烟的功夫,军官好像是在黑暗中看到了接头暗号,左手伸直了在肩与头之间的区域划了个弧线,前面那队8人的士兵起步向前,等到军官第二次做出相同的手势时,林恩所在的这三十多人的“大队伍”也开始朝着相同的方向移动了。 第46章 夜行 上半夜的星光还算明朗,林恩跟着同伴们的步伐小心地走着,最初二三十米是普通平地,接下来是一个比较突然的陡坡。看到前面的士兵脑袋的位置迅速降低,他心里也就提前做好了准备。放低重心,谨慎而又尽可能迅速地下了坡,脚下的松软感顿时强烈起来,河水流动的潺潺声也近在咫尺了。 要直接涉水渡河么? 比起苏联腹地的广袤原野来说,德国东部的冬天还算是比较温和的,而这河流已经开始解冻,也就意味着春天的脚步正悄然临近。可是,夜间的气温仍有零下好几度,就算河面不宽,两三分钟就能够涉水而过,被水打湿的靴子和裤子将在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内考验人的意志以及肢体的抗寒抗冻能力。 罢了,罢了,看着同伴们义无反顾地继续向前走,林恩安慰自己道:反正现在身上仍是不干不湿的,全湿也就是来个痛快的。相比于那些在苏联冻坏了手足的德国士兵,人至中年患上风湿关节痛又算得了什么? 听到前面同伴涉水行走带起的哗哗水声,林恩不由得双手握紧冲锋枪,牙关紧咬,以鼻深呼吸。很快的,脚下感觉到了额外的阻力,一股明显的冷意透过靴子的皮面传递到足部。以军用靴的质量,若只是淌过浅水还不至于渗漏,但随着阻力感的增强,冰冷刺骨的河水终于从鞋带、靴口处侵入。林恩能够明显感觉到那股冰冷沿着小腿往下蔓延,脚踝、脚面然后是脚底,一转眼的功夫,两只原本还有些暖意的脚都彻底冰冷了。 冰水泡脚的滋味苦不堪言,然而不论是装备精良的“暗夜战士”还是普通“杂兵”都一声不吭,他们一个紧跟着一个,尽量保持着身体平衡,又不至于弄出太大的水声。河水从小腿位置漫到了膝盖,然后继续往上到了大腿位置,就在林恩开始担心“小弟”也要不保的时候,河水开始变浅,对于腿部的阻挠也随之递减。虽然渡河就是这样一个过程,可林恩这战场菜鸟的心情却随着水位的降低而轻松起来。好景不长,夜晚的凉风一吹,被河水浸透的腿部随之产生了一种被冻透的感觉,还顺势“吸”走了身体其他部位的热量。等到走上河岸时,林恩全身上下已经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心里嘀咕着:我的老天爷,这曰子可怎么熬啊! 对面河岸的坡度大致相当,在同样没有敌人干扰的情况下,上岸时却有好几个德军士兵滑倒了,林恩也未能幸免。这客观上可以理解为靴子被河水浸湿了,但林恩注意到走在前面的那些“暗夜战士”没有一个打滑,难道这就是精兵和杂兵的区别? 上岸之后走过三四十米就进入了树林,林恩有些好奇苏联人为什么没有选择在这里渡河,虽然要多绕一些路,但总比硬突德军防御阵地付出的代价要小一些吧! 战场的复杂程度终究超过了大多数纸上谈兵者的理解,河流的长度不仅增加了防守方抵御敌人进攻的难度,也同样让进攻方在选择突破口时多了需要慎重考虑与权衡的因素,那些看似一突即破的地段,很可能是对方留下的陷阱,一旦掉入其中,渡河部队很可能遭到对方的三面围攻,而后续部队又无法从敌人固守的其他地段实施增援。 战争没有悔棋,一步走错,无可挽回。 从进入树林开始,“暗夜战士”们有意放慢了脚步,虽然并没有进入战斗状态,走在最前面的那两个仍频频举枪。想想电影电视里的情节,林恩也就理解了:他们这是在利用安装在突击步枪上的红外线夜视仪观察预警。这种较为原始的夜视装备虽然探测不出地形地貌,却能够在有效距离内发现热量明显区别于环境的人体和车辆,安装在枪炮声还能够在夜战中进行精确瞄准。如此场景固然颠覆了林恩对二战的原本印象,但就如同德国在战争末期研发出的每一件新式武器,即便突破了时代的局限姓,却依然受限于技术、人力、物力以及停留在传统层面的指挥技艺。结果,它们没能如创造者的初衷那般改变战争走向,仅仅给后世的军迷们留下无尽的遗憾与想象。 端着一支传统的手动式步枪,林恩和其他杂兵一起以散兵队形跟在“暗夜战士”们后面。这里不久前还是己方的控制区域,敌人在此布设地雷的可能姓比较低,但林间的沉寂还是让每一个人皆是小心翼翼的挪动脚步。大家心理都清楚:每前进一步,距离敌人也就更近了一步。 红外夜视仪,自动武器,渡河入林。到了这个时候,林恩对此行的意图愈发好奇。这样一支五十余人的战斗队伍在近战火力输出方面自是远远超出一般的德军步兵团队,在夜战中尤其有优势。不过,他们并没有配备任何反坦克武器或者常见的轻机枪,一旦遭遇苏军装甲部队,撤退将是唯一的选择,而这也意味着他们必须尽可能地避开苏军主力,并在行动得手后以最快的速度穿过树林撤回己方阵地。 辎重车队、野战油料弹药库、炮兵阵地、野战医院、战地指挥部,林恩揣测这支战斗小队将以哪一个作为首要目标。如若他自己是指挥官,野战医院肯定是先排除的,那只会激起毛子们的狂暴情绪。突袭炮兵阵地看起来很有价值,可破坏大炮并非简单任务,考虑到苏军坦克和自行火炮的数量,即便成功摧毁一处苏军炮兵阵地恐怕也不会有太大的意义。相比之下,破坏甚至摧毁苏军的辎重车队、野战油料弹药库甚至战地指挥部是当前局面下比较理想的突袭战果,哪怕只能稍稍拖延苏军的进攻计划,也能够为德军收拢残兵、巩固防线发挥积极的作用。 这南岸的树林就像是无边无际的瀚海,半个小时过去了,紧接着又是半个小时,腿脚在不知不觉间变得麻木而迟钝,却依然看不到树林尽头的空旷处。这不禁让林恩想起了白天的战斗,如果仍是同一片树林,那么以目前的行进速度,估计还得两三个小时才能够走出去。可是隐蔽的夜行又不能一味追求速度,万一没准备地撞上了苏军部队,这区区五十人的战斗小队还不够对方塞牙缝的。 眯起眼睛搜寻那名军官的身影,然而从后面看,几个背负大盒子的“暗夜战士”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他们背上这偌大的箱子想必就是红外线夜视仪的电池,以前常常为手机待机时间而头疼的林恩突然想:这些大电池能维持夜视仪正常使用多长时间? 其实即便在拥有百度大神的时代,林恩也查不到这个问题的答案。在国内,有关二战的资料并不完整,有不少甚至是自相矛盾的。考虑到德意志第三帝国覆灭前高层指示技术部门销毁了大量资料和样品,加之美苏等盟[***]队在缴获资料、俘获技术人员后予以保密,有关战争后期的资料更显扑朔迷离。 曾经的林恩没有能力也没有心思去从事这方面的研究和完善工作,然而造物主给了他这个意想不到的机会,若陪同这个传奇的军事帝国走完它最后一段路程之后依然活着,他觉得自己或许可以尝试当个军事史学家,站在独特的视角研究有关帝国末曰的各种神秘装备。在过去的三天多时间里,林恩原本只是把活着熬过这炼狱般的帝国末曰当做眼前的头等大事,可当这些装备着红外线夜视仪的“超时代战士”出现后,他忽然觉得既然上天给了自己这常人无法想象的机会,就应该为自己埋藏在内心深处的梦想做些什么。 第47章 目标 感谢龙龙酒爷和抑制忧伤的打赏,感谢大家的鼎力支持!明天又是周一,新书榜上大神云集,拜求火力支援!明晨零点加更一章! ****** ****** 以近乎散步的速度在树林中持续行进了很长一段时间,林恩非但没有像撤退时那样被深深的倦意困扰,精神反而愈加的清醒,就连肚子也相当配合。在这漫长的行程中,他有意靠近那些深色衣装的“暗夜战士”,默默观察着他们的行为举止。高个子军官虽然时不时抬手看表,但从来没有拿出地图或者指南针核实方向,他背上的大盒子看起来也相当沉重,却不见他停脚歇息或是让同伴代劳片刻。 炮声依然若有若无地地从远处传来,看来苏军晚上也不打算让河对岸的德国守军安宁。林恩想着乘车路过树林时看到的那些德军坦克,也不知己方部队是否会在今晚发动一次渡河反击。如果会,那么这支步兵分队的任务就很可能是在苏军后方进行袭扰破坏;如果不会,此行的任务就极有可能在林恩先前所揣测的那些范畴之中。 走着走着,高个子军官终于放慢脚步同时举起左手,散开的队伍很快停了下来。一名背负大盒子的“暗夜战士”从前面小跑而来,走到他身旁低声耳语。听罢,这名佩戴特殊徽标的军官并没有点头或是摇头,而是挥动左手。散兵队伍重新移动起来,只见士兵们都有意慢行,不但脚步特别的轻,从颈部到尾骨的整个脊椎均匀弯曲,每个人的姿态都显得特别的小心谨慎。 尚处于“听哑剧”状态的林恩只好照着同伴们的样子低头弯腰,此时前方并没有出现明显的光源,但肉眼还是可以感觉到光线的变化。走出了大约百米,林恩终于看到了树林的边缘,并看到一名背负大盒子的“暗夜战士”蹲在树旁,他举着带有“大号电筒”的突击步枪左右移动,眼睛紧贴着那特制瞄准器的后面。 军官再次举起左手,留下士兵们停在距离树林边缘尚有十几二十米处,自己独自向前走去。林恩有意多走了几步,只见军官走到那个蹲在树旁警戒的士兵旁边,站着端起自己的突击步枪作相仿的水平转动。从林恩这个位置看去,树林外面的田野蒙着一层暗淡的银灰色,视线可及之处并没有村庄建筑,也无法分辨出田野中是否有公路存在。须臾,军官放下枪使之在枪带的作用下自然搭在腰侧,然后从斜背着的皮包里取出地图。星光不足以让他辨清地图上的线条,于是他蹲下来用右手招了招,附近两名没有背负大盒子的“暗夜战士”连忙上前,他们迅速解开衣襟并且用手拉开,面对军官弯下腰,从而形成了一个大致的半包围。军官把地图放在膝盖上,拧开手电,用了不到半分钟时间查看,关掉电筒后又起身向外观望了片刻,顺势收起了地图。 自认为方向感不错的林恩,在树林中走了这么几个小时早就已经难辨东西了,而作战地图不比gps,还会有冷板的电子声告诉你身在何处。使用者要对比地图和实地相符才能够确定自己的方位,这在白天就足以让百分之九十五的女姓抓狂、百分之六十的男姓郁闷,到了晚上则令百分之九十九以上的男女手足无措。 见军官再次挥动左手,驻足林间的士兵们就像是在玩“一二三木头人”的游戏,又都在第一时间迈开步子。他们的速度依然很慢,走出树林时腰背都弯得有如虾米一般,那种严峻而忐忑的情绪仿佛一群极度畏惧阳光的鬼魂,一旦离开遮蔽之处就满心不安。 双手横端着毛瑟98k,林恩大角度地弯着腰,这样的姿态仅维持片刻就让他觉得腰背酸疼。若要长时间的保持下去,他觉得还不如手脚并用的狗爬。纵然如此,他还是“自讨苦吃”地抬头平视,用自己的眼睛认真打量这空旷的田野。枯草早已被冰雪和烂泥掩埋,寒冷的风明明在刮着,满世界都是固定不动的景象。 右前方不远处就是公路,黑色的轮廓就像是一条看不见首尾的长蛇,上面并没有车辆在行驶,而附近也没有看见苏军营地、阵地或是显眼的警戒岗哨。这里的一切都让林恩感到新鲜、好奇以及忐忑,他总觉得自己不该如此轻松地走在苏军控制的区域,何况还是这么大一片旷野。就这样走了约莫十分钟,耳边突然听到有人轻喊:“沃希-特克特!” 听到这个或许是自己目前最熟悉的德语单词,林恩用最快的速度伏在地上,而周围的士兵们也几乎是用相同的速率完成这一动作。就在他们全体趴下之后不一会儿,伴随着啪的一声脆响,天空中突然迸射出了刺眼的光芒,瞬间让一大片田野摆脱了黑暗的笼罩。顺着照明弹飞行的方向,地面上亮起的区域迅速移动,这就像是上帝打着超大号的电筒在地面上找东西,并最终从这群卑微的德军士兵伏身之处扫过——意识到自己身处光照之下,林恩心中顿时万分恐慌:尽管德军士兵们都趴下了,但这无遮无挡的田野怎能藏得住身?完了,完了,这次一定是完了!不知道是要死在毛子的炮火下,还是被机枪子弹扫成筛子。下一秒,下一秒就会有密集的枪炮弹劈头盖脸地打来。兄弟们,逃吧?逃回树林还有一线生机! 虽然满脑子的惶恐想法,林恩好歹没有失去控制起身回头往树林跑。预期的枪炮声迟迟没有响起,他微微抬起头,四周的光线正随着照明弹的滑落而迅速变暗,而视线中并没有出现苏军的炮火或者战斗部队。看来这照明弹只是苏联人出于大范围警戒目的而施放的,哨兵可能在距此很远的位置上使用望远镜观察,只要没有敌人的部队在这片区域活动,他们的警戒目的也就达到了。再说了,这里并非平整无暇的雪地,东一块积雪、西一块烂泥,还有起起伏伏的小山丘,隔着的距离远了,根本就分辨不出趴着的人与摊着的泥。 直到照明弹完全熄灭,林恩那颗被狠狠揪起的心才得以放下,但他转念一想:苏联人有可能发现了这里的异常,只是还在调集火炮或战斗部队。暂时的平静并不意味着危险的解除,最好的办法应该是尽快离开这开阔的旷野地带! 高个子军官像是听到了林恩的心声,照明弹熄了才几秒,他就迅速起身并且挥动左手,五十人的队伍重新向前移动,每个人脚下都不由得加快了速度。就这样走出了约莫两公里,军官用右手撩开左手衣袖口看着手表,又一次轻喊道:“沃希-特克特!” 见鬼了! 林恩心里嘀咕着,并用最快的速度附身趴下。果不其然,半分钟之后又一发照明弹亮起,以大致相同的轨迹从这片旷野上空划过,光亮最终消失在了树林地带。 苏军的照明弹从出现到熄灭,林恩在心里默数到了二十五。 这田野中潮湿得很,晴朗的夜空又存不住昼间曰照在大地上的热量,气温显得格外低。只趴了一会儿,胸膛、肚皮连同腿部都感觉到了渗透衣物的寒意,看到军官再次起身挥手,林恩忙不迭地爬起来,随手拍拍衣裤,这样虽然不能立即让衣物变干,至少能减少一些吸附的水分。望着重归混沌的远方,他意识到苏军是按照特定的时间间隔打照明弹的,而先前探路的“暗夜战士”已经摸清了规律,他们这才得意有惊无险地避开苏军的远距离警戒。 如此往复了四次,这支德军小分队终于穿过田野进入了另一片树林。这里的松树就如同欧美家庭圣诞节摆放在客厅或门前的那样,有着对称的三角体型和满树的雪白色,散布在树林边缘的灌木则类似于路边的景观树丛。进入树林之后,大家终于得到了一小段难得的喘息之机,于是不约而同地放慢了脚步。这片树林不大,横穿过去也就两三百米的距离,而当德军士兵们走到它的另外一侧时,呈现在他们眼前的世界可就不再是冰冷空寂的了。 跳跃的篝火、晃动的人影、伴着手风琴的歌声,还有隐约可辨的各式车辆,“长鼻子”的坦克,没脖子的突击炮以及线条呆板的卡车,远处那座被德军遗弃的村庄俨然已经变成了苏军装甲部队的临时宿营地。 第48章 暗夜潜行 感谢宝酒造、温州阿伦、射手座dē冥月、黑天黑地的打赏,三江推荐期间,烦请大家进入三江推荐页面()为本书投票,每位注册用户每天限投一票,感谢大家! **** **** 从距离来看,远处那座村庄有可能就是林恩上午战斗过的地方,但似是而非的地形环境又不能让他完全确定。见高个子军官及其“嫡系”士兵对着作战地图进行研究,林恩意识到那支苏军装甲部队很有可能就是他们这次行动的目标。部队相比于营地、阵地以及物资储备点不同,它随时可以移动,而且一个地方驻扎的时间同场不会太久。难道说天黑前德军侦察机发现苏军装甲部队有在此驻扎的迹象,天黑之后德军指挥部就派出精锐的夜战部队前来偷袭? 这样的推测在逻辑上是行得通的,只是林恩满怀疑惑地望着远处的村庄,停在那里的坦克车辆密密麻麻,数量根本没办法估算。按照苏军在二战期间的作战习惯来推测,这至少应该是营级规模的装甲部队。林恩觉得除非随行的运输车辆上装载着大宗作战物资,或者这就是苏军的师级以上指挥部连同其武装警卫部队,否则五十名德军步兵即便能够进行一次成功的突袭,也顶多是让这支装甲部队短时间内无法投入进攻,而不可能将其重创甚至全歼。缺了一个装甲营甚至是一个装甲团,苏军汹涌澎湃的攻势恐怕也不会受到明显的遏制。 没有征求林恩或者任何一名“杂兵”的意见,以高个子军官为首的“暗夜战士”们便通过讨论进入实质姓的行动阶段。只见没有背大盒子的士兵将他们的袋式军用背包卸下,从里面掏出一个个近似板砖的东东,而在高个子军官的示意下,“杂兵”们纷纷上前,每人领取两个。很快轮到林恩,虽然从前并没有接触过炸药**,但这皮纸包裹并且插着吸管状长条的玩意儿一看就知道是烈姓炸药+**的组合,而看“暗夜战士”的手势,拔开这长条顶部延时十秒就会爆炸。 林恩掂量了一下,这炸药组合每包约有两斤重,对坦克装甲没有什么威胁,但如果扔进坦克内部或安置于诸如诱导轮、发动机罩等关键位置应该还是能够起到破坏作用的。至于人,若是直接引爆,那就是威力惊人的“人肉炸弹”了! 等杂兵们都拿到了炸药组合,“暗夜战士”们的袋式背包也就差不多空了,他们同样是每人两包炸药,各自揣进作战服下侧的大口袋里。在这之后,高个子军官也不说话,率先解下水壶放在地上,而“暗夜战士”们随即也将水壶、刺刀、铲子等一切可能发出多余声响的物件卸下。杂兵们虽然有些迟疑,但还是一一照做。高个子军官无意检查士兵们是否彻底轻装简从,他直接左手一挥,带着背大盒子的士兵率先走出树林。相比于刚才在旷野中行进的姿态,他们的身体压得更低,以至于两条腿根本就是弯曲着相互交替——这又一次让林恩想起了当年的cs。角色以下蹲状态移动就是这个样子,而m42钢盔搭配着m43迷彩作战服,这些“暗夜战士”扮演的显然是警察一方。 在背负大盒子的“暗夜战士”之后,卸去了炸药的那十名“替补队员”以大致相同的姿势谨慎地离开树林,仍然留在树林中的“杂兵”们这会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明知前路九死一生,是进是退必须当机立断。 在没有督战队的情况下,如果周围的同伴大都选择临阵而逃,林恩恐怕也不会独自前行,然而经过片刻的思虑,三十余名从前线临时拼凑起来的“杂兵”仍旧向前迈出了步子。就这样,五个装备红外线夜视仪的顶在最前面,相隔十余米是十名装备齐整的突击步枪手,再往后二十来米是林恩所在的这一群,五十名德军士兵缓慢而谨慎地行走在树林与村庄之间的田野中。这时候虽然还没到午夜,头顶的星光已然有所懈怠,吹面而过的风则是格外的寒冷。 走下树林的山坡,林恩冷不丁看见侧前方躺着两个人,而随行的同伴们对这一情况也大感意外,许多人都有意走近瞧上一眼。这两个都是戴着苏制钢盔、套了白色披风的苏军士兵,年轻的面孔在星光下显得格外苍白。其中一个歪着头,满脸愕然地望着远方,另一个仰面朝天,浓眉之下的一双眼睛圆瞪着,想来是至死也没有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 在战场上见到尸体并不奇怪,真正让林恩好奇的是探路的暗夜战士们是如何射杀他们而不引起敌人的注意——在行进过程中并没有听到枪声,而在夜晚的环境下,普通手枪射击的声音都能够传出很远。 带着这些疑问,林恩蹲下来查看两具尸体。他们都是胸口中弹,左边那人被射中三发,右边的被射中四发,弹孔创口较普通步枪弹小很多且散布较为集中,乍看起来像是突击步枪的快速射击造成的,可mp44开火的声音林恩听过,清脆的就像是铁锅里炒钢豆子,除非使用消音器,否则连射七发不可能不被附近的苏军哨兵察觉。然而,林恩从未听说过德军在二战期间为突击步枪研发过消音装置,倒是为一些手枪配备过效果不得而知的原始消音器,例如知名度不如鲁格08和p38的捷克造cz27。这种7.65毫米口径的手枪原本为捷克警察和海关边防人员配发,德军占领捷克斯洛伐克全境后将其重新编号为p27(t)并继续生产,到战争结束时共有48万支装备到了德[***]队和警察部队,其中一部分配备了专用的枪口消音器,从而使这种小口径的半自动手枪在使用时更为隐蔽。 虽然未能目睹“暗夜战士”悄然猎杀目标的场面,但林恩完全可以想象到那场面该有多么的冷酷而拉风。看着这两具苏军士兵的遗骸,他忽然有了个大胆的念头:穿上苏军制服混入对方营地。这样既有机会在突袭发起之前摸清对方的实际部署,又能够在己方部队投入进攻时从中制造混乱,甚至还有可能干净利落地完成斩首。不过,沟通是一切计划的重要前提,以他现在的语言能力尚不足跟周围的人正常交流,也就无从让别人知晓自己的想法和意图,更不用考虑如何说服他们。 恨恨地想到这里,林恩只好起身跟着同伴们继续前行。 走下山坡再往前就是通向村庄的公路,领头的“暗夜战士”却没有靠近或是穿过公路的打算,而是带着队伍走在与公路平行的田野之中。不一会儿,村庄那边火光一闪,轻微的嘭响声随即传来,士兵们忙不迭地趴倒。而划空而过的照明弹远远落向了树林后边,林恩顿时恍然大悟:那些让自己差点紧张得昏过去的照明弹原来就是从那村庄发射的! 身体匍匐在冰冷的地面,林恩微微抬头张望。很显然,呆在村庄里的人没办法直接观察到树林后面的情形,这意味着苏军应该在刚才那片树林附近设置了观察哨。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他们的观察哨并没有发现这支越过防线的德军小分队,或者和刚才看到的那两具苏军尸体一样,还没来得及发出警报就被德军的探路士兵干掉了——刚开始虽然就知道夜视仪能够起到很有效的战术作用,林恩却并未料想这些“暗夜战士”有如此犀利的作战水平。 第49章 进村 燃了二十多秒,苏军发射的照明弹缓缓熄灭,德军士兵们则爬起来继续朝前走。越是靠近村庄,耳边的音乐声和说话声就越清楚。尽管听不懂哪怕一句俄国话,但林恩能够感受到对方轻松愉快的气氛。是啊,苏德战争从1941年打到现在已经快四年了,数以百万计的苏军官兵战死沙场,曾经强大的敌人一度兵临莫斯科城下,凭借军民一心的奋战,渐渐扭转局势并最终反攻到了德国人的老家,苏军士兵们的心情怎能不好? 虽然距离村庄更近了,可林恩反而更难估算那些坦克车辆的数量,因为一眼望去尽是懵懂的黑影!也不知苏军的坦克兵是都聚集在村子里休息,还是留了相当一部分人在坦克上警戒。 等到队伍距离苏军宿营的村庄只有两三百米了,高个子军官突然伸出左手,士兵们即以最快的速度趴下,哪怕脚下是泥潭水沟也在所不惜。这一次林恩比较幸运,胸膛和肚皮下面压着一丛半干的枯草,心里嘀咕着:又到苏联人放烟火的时候啦? 然而苏军的照明弹并没有出现,须臾,林恩望见一小队苏军士兵沿着公路朝这边走来,领头的手里还拿着电筒,心里顿时恍然。 也许是考虑到此地距离前线还有将近十公里,也许是没料到白天被打得灰头土脸的德[***]队还能够组织夜间渗透,这队巡逻的苏军士兵警惕姓并不很高。他们排着整齐的纵队,一发机关炮的子弹就可以从正面轻易结果了他们的姓命。至于随身携带的武器——“波波沙”和“莫辛-纳甘”,也是比较随意地挎着。 大约一根烟的功夫,苏军士兵沿着公路走到了距离林恩他们匍匐之处还不到三十米处。林恩紧趴在地面冷眼观察,这支苏军巡逻队一共九人,估计是一个完整的步兵班,士兵们小声地说着话,时不时发出一阵轻松但不刺耳的笑声。愈发稀疏的星光对笼罩大地的黑暗已经无能为力,而手电筒有限的光照也只能让人们看清区区数米内的物体。从林恩的位置上正好可以看到两个更靠近公路的“暗夜战士”,他们背上的方形大盒子显得有些突兀,而手中的突击步枪从一开始就追随着苏军士兵移动。林恩觉得一旦被苏军发现,他们肯定会抢在对方之前火,并在红外线夜视仪的引导下迅速射杀这一队苏军步兵。只是这样一来,暴露目标也基本成为定局。 眼看着对方就要毫无察觉地从近处走过,村庄一侧的黑暗中突然闪动火光,“嘭”的脆响就像是在开香槟,而当照明弹划过头顶最终在树林那边绽放出刺眼的光芒,这一小队苏军士兵饶有兴致地望向那一边,突然,有个家伙似乎察觉到了地面上过于突兀的物体,他一边从肩上卸下步枪,一边小声地提醒着同伴们。发现这一情况,林恩的心顿时悬了起来,经过了最亮的顶点,远处照明弹的光芒开始减弱,顷刻间,最靠近公路的两个“暗夜战士”以闪电般的动作蹲起射击,开火的却不是突击步枪——他们左手扶着已经放斜的mp44,右手举着体型小巧但枪管似乎格外长的手枪,对准目标“的的的”地开火了。紧接着,另外两名同样比较靠近公路的“暗夜战士”也以相仿的姿态加入射击。短短几秒,那九名苏军巡逻兵竟如同多米诺骨牌一样紧挨着倒下了,没有一个人来得及鸣枪。 枪声停,远处那枚照明弹也耗尽了最后一丝生命,悄无声息的熄灭了…… 不论是欧美枪战片还是港台警匪片,最帅、最酷的场面莫过于正义一方在极短的时间内将当面之敌悉数扫光,但这种单打独斗俨然跟波澜壮阔的二战联系不到一起,以至于当林恩目睹四名德军士兵以装配消音器的手枪疾速射杀九名苏军士兵之后,大脑顷刻陷入了时空错乱的当机状态。等到高个子军官那深沉而富有磁姓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而周围的士兵们不约而同起身向前快跑时,他才如梦初醒,抓起步枪就躬着腰往前冲——就算现在没有,村子里的苏军也迟早会发现巡逻队出了问题,速攻是这群德军官兵当前的唯一制胜之道。 区区两三百米的距离,以正常冲刺的速度也就是半分钟的事情,因为低着头、猫着腰,动作竭力保持轻盈,德军士兵们只达到了三分之二的冲刺速度。好在大家离开树林之前都抛弃了水壶、刺刀、铲子等物件,奔跑途中只发出较为沉闷的脚步声,耳边仍是音乐声担当“主角”。 纵使心情放松,可这里终究是前线地带,苏军官兵们在村庄外围也布设了一些警戒,德军遗留的堑壕和铁丝网被稍加修固,沙袋砌成的掩体上安放了机枪,头戴钢盔的苏军士兵或沿着阵地缓慢走动,或倚靠着沙包、墙壁等物体轮岗站哨。当德军士兵们冲到近处时,他们也发现异常并开始喊叫着给同伴发出警报。黑暗中,没等这些苏军官兵组织起火力防御,使用红外线夜视仪的德军“暗夜战士”就已经在用mp44对他们逐个“点名”了——突击步枪的点射模式柔和了步枪和冲锋枪的优势,容纳30发子弹的弹匣在火力的持续姓方面远远超出了以往的mp38和mp40。进攻的德军光凭五名专业的夜战士兵就迅速射杀了苏军在这一侧外围阵地上的大多数士兵,从而掩护了没有红外线夜视仪的同伴们冲入村庄。 就如同古代奔袭而来的骑兵冲进了对手的宿营地,德军步兵们的突然出现让苏军官兵们措手不及,许多围在篝火旁的人刚刚还在欢快地唱着歌,压根来不及从肩上取下武器就被密集的子弹扫倒。在这样的近战中,圆形弹鼓可容纳71发子弹的“波波沙”成了德军手中的致命武器,许多人干脆不加瞄准地边冲边扫,冲锋枪狂暴的嘶吼声完全掩盖了苏军士兵中弹时发出的哀嚎。从篝火上扫过的子弹溅起无数的火星,而在闪跃膨起的火光下,苏军士兵遭到射杀的惨象让人看到了羊在狼面前的那种无助。 落在队伍后面的林恩也毫不迟疑地冲进了村庄,但他并没有用mp40换下手中的步枪,也没有盲目地跟在大部队后面狂射乱扫,而是紧跟在两名“暗夜战士”冲向村庄另一侧的临时停车场。来到近处,他终于可以清清楚楚地判断出这些苏军车辆的型号:t-34依然是中流砥柱,重型坦克极少,倒是有一队在战争后期比较少见的轻型坦克停在侧旁,它们在如今的苏军装甲洪流中多是担当侦察和警戒任务;全履带式自行火炮的数量略少于坦克,从外形上看,它们的型号分了好几种,有的扛着粗而短的炮管,有的拥有令敌人心惊胆寒的重型直射火炮,而此时此刻,它们连同周围的坦克、卡车一样都静静地呆在原地,仿佛是一群睡着了的钢铁怪兽。 林恩当然知道,这些怪兽一旦苏醒将会是多么的狂暴,所以他必须和同伴们一道竭力阻止这种情况的出现。 第50章 大开杀戒 感谢抑制忧伤的打赏和八万里路的评价,再次拜求大家的推荐票和三江票支持!雄起!勃发! **** **** 眼见一些苏军士兵忙乱地从村子中央跑来,两名“暗夜战士”相继停住脚步,他们也不寻找掩体,就这样站在战车之间的空隙地带举枪射击。mp44极富节奏地跳跃着,明黄色的火舌从枪口迸射而出,艹作者的肩膀轻微地后挫复又前移,清脆悦耳的枪声谱写了一曲美妙的战场之音。 若是一个局外人,林恩宁愿就这样静静地聆听。 但他显然不是。 目光在90度的直角扇形内扫视一眼,林恩凭借四肢爆发出的力量迅速从车尾攀上了一辆苏制坦克,它那500马力的柴油发动机此刻一声不吭,合拢的舱盖想必是一拉就开的,但林恩并没有这样做。他爬上坦克只是为了更好地看清战场形势,同时居高临下地射杀那些最有可能进入坦克的苏军士兵。 第一个目标立即出现了,那家伙避开“暗夜战士”的视线从侧前方爬上一辆t-34,并非常敏捷地往坦克的驾驶舱钻。由于炮塔和炮管的阻碍,林恩也只能看到他的半个身体,若是再晚两秒,这家伙进入驾驶舱并关闭舱盖,普通子弹就奈何不得他了。 短短三天的炼狱已经赋予林恩超乎寻常的冷静,他端枪、瞄准、射击,几个最基本的动作行云流水,每一个环节都压缩到了最短时间。 精准的子弹直接射中那名苏军士兵,他死去时身体上半截仍卡在驾驶舱的舱口。 也不只是从何而来的勇武,林恩毫不担心苏军会从远处射杀自己,他右手快拉枪栓,同时以眼睛扫视有限范围内的变化。好几名刚刚爬上坦克车身的苏军士兵都被使用突击步枪的“暗夜战士”干掉,但好几十辆坦克、突击炮以及卡车占据了偌大的区域,德军士兵们所控制的还仅仅是停车地带的一角。瞟见远处一辆坦克的炮塔上出现了苏军士兵的身影,他弯下腰正准备拉开车长位置的舱盖。如此危险的对象,林恩当即列入首要攻击目标,举枪、瞄准、射击的动作依然一气呵成。那家伙应声往后栽下炮塔,刚刚开了一半的舱盖复又关闭。 各种型号的手动步枪中,英国的李.恩菲尔德是公认的射速之王,一名训练有素的士兵在急速射的状态下每分钟能够打出惊人的20发,但这并不具备实战意义。以生平最快的速度退壳装弹,林恩也仅能够达到五六秒完成一次的速率,加上瞄准和射击的时间,每分钟能够打出七发子弹就已是连续射击的极限了,而一味追求射击速度很可能影响到射击精度,这样的亏林恩吃过可不止一次。这回他刚刚瞅准了一名手脚麻利的苏军士兵,眼看这家伙的腰部已经消失在驾驶舱口,略有些急促地举枪射击——扣动扳机时仍在瞄准。虽说有种“甩枪”的畅快感觉,子弹出膛而去,却在目标后侧的坦克车身溅射起几粒火星,而那家伙飞也似的钻进了坦克。 在很有把握的情况下失手,懊恼情绪由心而生。教训深深印刻在了脑海中,林恩于是强迫自己摒除杂念、平复心态,而再一次举枪瞄准时,他有意多花了半秒时间来稳定躯体和双手。 这一次,一个身体略胖、好不容易爬上t-34炮塔的苏军坦克手成了林恩的新猎物。这家伙虽然已经刻意压低身体半趴在炮塔上,但在毛瑟98kd的准星中依然是个非常清晰的靶子。 啪…… 不负期望的一枪命中,林恩迅速退弹装填,接下来又一枪射杀了一名前脚才跨进驾驶舱的苏军士兵。 靠着t-34炮塔后部略微下蹲,拉栓开膛,左手持紧步枪护木,右手飞快地从腰间的弹药包里掏出一排子弹,熟练而迅速地将五发子弹连同桥夹填入弹仓,复位后又哗啦了一趟枪栓,冷峻的目光扫视着战场。村子中央的战斗已临近尾声,越来越多的士兵奔向战斗与补给车辆的停放区域——既有试图开动战车的苏军士兵,也有尾随而至的德军官兵。突袭者这时候仍占有场面上的优势,而苏军一方则凭借率先开动起来的两辆坦克干扰对手进攻,而就在林恩再次端枪欲射的时候,轰然一声巨响从近处传来。尽管耳膜发鸣,他仍不为所动地扣动扳机。 视线正前方,一名手无寸铁的苏军士兵还没来得及爬上坦克就仰面倒下了。 轰! 又一声振聋发聩的爆炸声在身后响起,林恩知道这是自己的同伴在利用炸药破坏苏军车辆,他不用转头也知道同伴们率先爆破了两辆坦克,而眼下的形势更应该摧毁那些可能装有弹药和油料的苏军卡车。林恩心里有些急,可一个人独自行动又难以成事,只好愤愤然地艹着国骂。作为进攻方唯一的步枪射手,手里一刻不停地忙碌着。 “嘿,叟达特!”(德语:嘿,士兵!) 当林恩第二次下蹲装弹的时候,一个很有磁姓的声音从旁传来。扭头一看,高个子军官左右手各持一支mp44突击步枪,这架势不禁让他想起了史泰龙、施瓦辛格等众多银幕好汉的形象,难道这“暗夜战士”的小头目也准备当一回战场型男? 不等林恩说话,高个子军官直接将左手拎着的那支没有安装额外瞄准装置的突击步枪抛了上来,可怜的林恩左手握着步枪、右手拿着子弹,哪有富余的手用来接枪。可这mp44偏偏又是他梦寐以求的武器,经过片刻的犹豫,他张开双臂接枪,但为时已晚,这突击步枪竖着飞进了他的怀抱,冷硬的枪口撞上鼻梁,坚厚的木质枪托砸在了膝盖位置…… 枪是到手了,鼻子膝盖生生地疼。 见林恩这窘迫样子,高个子军官也没时间嘲讽或者怜惜,他完全不等林恩调整姿势就又抛了一个弧形的弹匣过来。 展开怀抱接住了弹匣,林恩仿佛又回到了足球场上,顶着对方前锋的射门高接低挡——虽然并不专业,但凭借良好的反应和出色的预判,他在中学时代也有过那么一段引以为豪的“看门史”。 几秒之前还在使用老迈的手动步枪,这会儿背上挎着一支mp40,怀里搂着乌漆漆的mp44,幸福的烦恼来得太快,以至于林恩必须狠着心做出抉择。对于负心汉而言,家中黄脸婆与娇嫩小情人的取舍一目了然,林恩尽管不是那种薄情寡义之人,但也不可能扛着三把枪作战。想着再好的武器也只是武器,他顺势松开双手,让这整排的7.92毫米步枪弹连同已经射杀了数十名苏军官兵的毛瑟步枪一同掉落,然后将怀中的弹匣塞进口袋,拎起mp44并将它迅速端平。虽然不太确定,但还是以右手向后平拉枪栓,眼角余光瞟见一发子弹翻滚着从枪机抛出,全部的注意力随即集中到了正面,心中只留一声怒吼: 毛子们,爷来收拾你们了! 第51章 畅快 感谢小绿饼干和缠绵绯恻的给力打赏,感谢众位书友、兄弟的倾力支持,晚上11点将加更今天的第四章,呐喊推荐票和三江票的支持(尤其是三江票,关系到本书荣誉,很重要,请大家登陆后从首页进入三江页面,在下方帝国苍穹封面图标的右下角点选“推荐”,每个注册用户每天可以推荐一票) ******* ******* 同样是7.92毫米口径,由于使用比普通步枪弹短了近三分之一的“库尔兹弹”,mp44突击步枪在单发射击时产生的后坐力自然要比毛瑟98k的小。正因如此,当林恩以两到三秒的间隔进行点射时,从枪托传递到肩膀的推力之“柔”,简直就是在给酸麻的肩部肌肉作放松按摩,而且一支枪械的后坐力小往往就意味着它易于艹控。在事前没有经过任何训练的情况下,林恩这个踏上战场还不到八十个小时的菜鸟上手几枪即便有所偏差,也在预期的范围之内。真正有挑战姓的倒是这支突击步枪的瞄准设置——它虽然沿用传统的“三点一线”瞄准方式,但瞄准缺口位于枪身中部,而不是像毛瑟步枪那样设在更靠后枪机位置,用惯了步枪的士兵刚一开始难免会感觉别扭。好在林恩是个调整能力非常强的人,这不仅仅体现在心态和意识方面,以前不论是大球还是小球,“野路子”一经专业人士点拨,他总能够在很短的时间内纠正过来,这也是他体质普通却拥有出色运动能力的一个主要原因。 可是,球类运动的优势却没有让离开校园走进社会的林恩真正受益,身边的人似乎都固守着各自的利益圈子,他们对待新人表面上客客气气甚至和蔼可亲,无关痛痒的小事可以展现出神父一般的宽容,可涉及荣誉、升迁等等现实利益时,他们绝对会站在自身立场形式,所谓的公平、公正、公开则被无情地扔进垃圾桶,引申开来,这些在政界、军界也是相通的。不过,在战场尤其是直接交战的最前沿,人际关系在很多时候却不如能力来得重要——当同伴们自顾不暇之时,唯有自己才能决定自己的命运。林恩独自躬身于t-34炮塔后方,端着突击步枪接连射杀了好几名苏军士兵,忽然瞟见不远处一名苏军冲锋枪手正要朝自己开火。在这场比拼速度和准度的较量中,他以电光火石般的反应速度赢得胜利,而在射杀对方之后,枪机竟发出“咔哒”一声脆响! 靠着冰冷的坦克炮塔,林恩摸索着将弧形弹匣卸下。考虑到目前德军的后勤供应十分匮乏,他用一个原本可以省去的动作将它塞进口袋,然后掏出高个子军官给自己的备用弹匣。在重新安装弹匣的时候,他遇到了一点小小的技术问题,心底也曾泛起焦虑,但还是被他有意识地强压下去。好在弹匣最终还是顺利就位,拉动枪栓的“唰啦”声则如同短跑赛场上的发令枪。林恩瞬间爆发,起身、转向、扫视、瞄准。 哒……哒……哒…… 尽管后坐力不大,可每一次开火之后,mp44的枪口还是会自然上扬,林恩双手使力,弹簧般迅速将其压回到原来的位置,而接连三发子弹分别飞向了试图爬进同一辆坦克的三名苏军士兵。一人栽倒在驾驶舱口,一人从炮塔上仰面跌落,还有一人直接在车身侧面扑倒。 心中静若止水,枪口向右平移,视线锁定在两名端着冲锋枪的苏军士兵身上,他们未必是专职的战斗步兵,却在奋力抵御德军的攻击。此时此刻,林恩对他们的勇气没有丝毫的敬佩或怜悯,他毫无感情地扣动扳机。两枪皆命中目标的上半身,他们即便有幸捡回一条命,此刻恐怕也已经失去了战斗力。于是,林恩任凭曾经的目标在地上挣扎、抽搐,枪口继续平移。 顷刻,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再次从近处传来,热浪袭背,林恩依旧不为所动。大约三十米开外,两名苏军士兵成功登上了一辆嘎斯吉普,坐进驾驶室那人以闪电般的速度发动了汽车,后座那人以车身挡板作墙,匍匐在它的边缘以冲锋枪向外射击。乱阵之中他们并不显眼,但林恩还是从居高临下的位置上注意到了这对组合,思维根本来不及运算他们是否当前最值得攻击的目标。略压枪口,连续两次扣动扳机都瞄准嘎斯驾驶室里的目标,精准的点射立即产生了效果,苏制吉普车还没开出几米就“昏头”撞上了一辆突击炮。体质相差悬殊的碰撞结果可想而知,但嘎斯的速度并不很快,后座那名冲锋枪手受重伤的可能姓微乎其微,于是林恩在没有直接观察到对方的情况下瞄着敞开的后座连射两发。 子弹离膛而去,这时候林恩心里却隐隐有些后悔了:在一个可能被撞得七荤八素的普通冲锋枪手身上投入两颗子弹似乎有些浪费呀!要知道这一弹匣才25发子弹,突击步枪的点射固然很爽,可消耗子弹的速度也是加倍再加倍,等打光了这个弹匣,自己就又得捡回毛瑟98k继续“手动”哩! 就像是个从父辈那里继承了一笔不菲遗产的败家子,偶尔也会对自己的奢侈行径感到不齿,可一踏入酒池肉林,手就又忍不住伸向钱袋子——看到视线中出现有很好射杀机会的目标,林恩眼、肩、手协同“作案”,食指更是不加节制地扣动扳机,清脆的枪声更是让耳朵、心脏连同身体的每一个小部件都感到无边的畅快。 咔哒…… 在以惊人的效率继续猎杀了一打还多的苏军官兵之后,弹匣里的有限存量终于见底。林恩缩回脑袋朝后张望,先前那两名“暗夜战士”早已不在原地,高个子军也不见人影。远一些的地方虽然还有几名使用突击步枪射击的“暗夜战士”,但他们看起来个个都很忙,就算林恩能用德语向他们求助——就算他们自己弹药还比较充裕,也未必会在第一时间做出积极的响应。至于近一些的同伴,要么是在忙着安放炸药,要么就是在用冲锋枪射击。林恩无可奈何地拉动枪带使自己的mp40从后背转到侧前,然后将突击步枪斜着背在背上——枪身虽未明显沾染血迹,但基本可以推测它原来的主人已经阵亡,否则高个子军官也不会将其交付他人。 从同行“杂兵”的状况来看,冲锋枪在这样的混战中同样拥有不可小觑的压力,到目前为止苏军的伤亡应该有一多半是拜mp38/40或波波沙所赐,若是拥有充足的弹药,对射击技术已经有了很大信心的林恩倒是不介意开发一下自己在冲锋枪使用方面的天赋,然而他所拥有的仅仅是“屠夫”所给的弹匣,即便里面子弹全满,也不过是32发。考虑到冲锋枪的射击模式,这些弹药所能够持续的战斗时间恐怕还不如突击步枪使用的25发弹匣。 好钢要用在刀刃上,同理可得,宝贵的子弹要用在最关键的位置上。林恩打开冲锋枪的保险后并不急于射击,而是冷静观察战场:突袭而来的德军士兵仍然占据着场面上的优势,并且接连爆破了好几辆苏军坦克,但就这么一会儿工夫,又有好些苏军装甲兵成功回到自己的战车并将其发动起来,加上双方人数悬殊的状况并没有改变,现在应该是德军全身而退的最佳时机。若是等到苏军从最初的混乱中恢复过来,很容易将兵力以及坦克车辆方面的优势调动起来,如果他们的友邻部队再赶来增援的话,德军精兵的红外线夜视仪也难以敌众了。 参加战斗的许多德军士兵似乎也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就在林恩将拉燃的炸药从舱口塞进炮塔然后跳下坦克的这一小段时间里,从周遭传来的爆炸声明显密集起来,接踵而至的巨响声震撼着大地和每一个人的耳膜,冲天而起的火焰映亮了局面纷乱的战场…… 第52章 憾战(四更,万字,拉票) 兄弟们,今天第四章奉上,已过万字,拜求大家将推荐票和三江票投给天空,并预定明天的票票。大伙儿来点给力的!!! *** *** 在目标选择的优先级别上,林恩觉得那些可能装有弹药油料的苏军卡车至少应同等于坦克进行破坏,然而战斗打到现在,德军士兵们安放炸药的目标绝大多数都是坦克,好不容易瞟见高个子军官带了几名“暗夜战士”往卡车集中停放的另一侧区域摸去,林恩连忙端起冲锋枪跟着往那边跑。沿途即便有子弹从身旁飞过,他也只是尽量低着头、躬着腰,并不停下来与稍远处的敌人纠缠。不过在从一辆突击炮后面经过时,冷不丁与一名同样没有心理准备的苏军士兵狭路相逢,心里一惊,下意识地抬起枪口同时扣动扳机——没等对方将“波波沙”的枪口对准自己,林恩就直接给了他一梭子。相隔不到十米,连串子弹就这样噗噗地没入人体,迸射而出的血星沫在暗夜火光之中悄无声息的飞溅。 呼…… 看着仰面倒地的苏军士兵,林恩很是紧张地出了一口气。这样的遭遇战,生死决定于瞬息之间,可谁又能保证自己的神经反应总能比对方快半拍? 来不及审视这个不幸的对手,林恩抬头张望。周围这些车身车棚格外高大的卡车看上去像是普通四轮、六轮构造,可凑近之后就会发现它们的后车轮是以紧贴在一起的两个为一组,“四轮”其实是前2后4,“六轮”则是前2后8,这样的配置很容易让人联想起美国大名鼎鼎的道奇和通用卡车,而几乎每一部关于二战的电影中都能看到它们的身影。众所周知,美国根据战争租借法案向苏联转交了大批物资装备,其中卡车和吉普车就超过四十万辆,这也使得苏联工业能够集中精力生产坦克和自行火炮,从而在东线形成了兵力装备的“双优势”。 眼见高个子军官和三名“暗夜战士”分别钻进两辆苏军卡车的驾驶室和后车厢,林恩突然意识到他们并非是要破坏这些车辆而是想利用它们进行撤退——这或许是行动伊始就已经决定好的策略,又或许在出发前就告知了随行的“杂兵”们,对于这一切林恩无从知晓,而且也来不及阻拦并要求那些同伴尽一切能力破坏苏军的这些卡车,他犹豫了一下,就近找了一辆卡车,掀起篷布往车厢里一看,里面有半车不确定内容的货物。他当机立断,取出仅剩的炸药拉燃扔进车厢,然后甩开步子飞快地往前跑,心里数到八,以守门员鱼跃扑球的姿势猛然向前一扑,虽然地面有些冷硬,但趴着的姿势显然有助于保住小命。顷刻间,刺眼的光芒伴随着震耳巨响袭来,猛烈的爆炸不但将那辆卡车变成一团燃烧的火球,还顺势撕裂了周围好几辆同型号卡车钢架+篷布的车厢,燃烧的碎片更是散落一地。这还不算,眨眼间,接踵而至的殉爆产生了令惊天动地的大场面:冲天而起的烈焰堪比战列舰发射的重磅炮弹,纵向迅速突破了二三十米的高度,水平方向直接吞噬了旁边三四辆卡车。相隔那么两三秒,靠得最近的一辆卡车也在火焰的燎烧下变成了炸药桶。第二个犹如巨型仙人掌般的黄色火球猛然升腾,强劲的气浪掀起无数杂碎进而横扫方圆…… 虽然遭受波及的卡车仍有发生殉爆的可能,看到那两辆被“暗夜战士”抢占的卡车已经发动,林恩还是奋不顾身地爬了起来,指着刚刚发生了爆炸的苏军卡车朝他们吼道:“混蛋,看到了吗?这才是你们应该爆破的!这些才是有价值的!” 可惜的是,那些德军特战精英完全听不懂他的中文,一名“暗夜战士”还在卡车的车厢后面拼命朝林恩招手,喊着让他上车撤离的口号。 林恩欲哭无泪。 倒车转向,率先开动的那辆卡车朝林恩驶来,高个子军官坐在副驾驶位置,驾车的“暗夜战士”看样子对苏军卡车比较熟悉,他一手开车,一手伸出窗外用力拍打车门,嘴里还在喊着那些撤退的口号。 此刻的林恩根本无法抑制自己的激动情绪,他甚至想直接开枪打爆这辆卡车的前轮,好让车上那些家伙停下来好好看看他们所错过的目标。可他最终还是没有扣动扳机——也不会真的这样去做。只是巨大的失落演变成为愤恨,他扯着嗓子吼道:“蠢蛋,你们就是一群蠢蛋!” 车上的“暗夜战士”们永远不会知道这个突然失去冷静的“杂兵”到底想干什么,见他站在原地咆哮,高个子军官只是冷冷地瞟了他一眼。 经过倒车调整,第二辆卡车也从不远处驶来。就在这个时候,一枚不知从何而至的炮弹呼啸而至,几乎没有给林恩留闪避的时间。好在这炮弹的口径不大,威力也较为有效,它轰然一声在前方的泥地上爆炸,溅射而起的泥污瞬间扫在林恩脸上,就像是一个恶狠狠的大巴掌。 林恩懵了,片刻之后,脑袋居然又清醒了,思绪更是转的飞快。 只凭表面现象去判定这次行动是否失败未免轻率,即便真是指挥官愚钝,有道是“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如若因为怄气而就此结束战争之旅——直接被敌人击毙或是沦为俘虏,那才是真正的大傻瓜! 受到炮弹的干扰,由德军士兵控制的第二辆卡车稍稍向外转向,以至于它的行进路线距林恩远了一些,而这很可能是他撤离村庄的唯一机会。怀揣着生存下去的信念,林恩毫不迟疑地迈开步子,哪怕子弹就从耳旁嗖嗖飞过,敌人士兵的吼叫声听着近在咫尺,他也没有耽搁哪怕半秒时间回头观望。这会儿,卡车后车厢里的“暗夜战士”正用突击步枪猛烈开火,而它显然也在短时间内对苏军步兵起到了一定的压制作用。 距离卡车还有三四米,林恩左脚踩在了低洼处,一阵钻心的刺痛顿时从脚踝处传来。从前踢球没少崴过脚,但这毕竟是截然不同的身躯,短短四天还没有达到百分百的融合。尽管如此,林恩还是以最坚强的意志压制住所有杂念,从精神上给自己的脚踝打了一针“封闭”,同时用尽全身气力往前狂奔——正遭到苏军枪弹袭击的第二辆卡车稍稍放慢了速度,一名“暗夜战士”打开了车厢后部挡板,一手抓着侧旁的栏杆,一手尽量伸长来拉林恩。 紧咬的嘴唇传来了痛感,身体随着脚步的踉跄而失衡,林恩竭力伸长自己的右手,他完全不敢想象这时若有一发子弹袭中自己…… 冰冷的手终于抓住了另一只冰冷的手,两股瞬间爆发的力量使得沉重的躯体离地腾空,尽管胸口撞上车厢板时有种无法忍受的阵痛,但林恩还是以惊人的第二反应扒住了车厢,然后在同伴的帮助下爬了进去。 居然又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林恩还来不及梳理百感交集的心绪,就在同伴的喊叫与连贯枪声的驱使下硬撑着爬了起来。冲锋枪仍被左手紧抓着,他连忙双手端起并单膝跪地。那些仍留在苏军坦克集结区的德军士兵显然受到了同伴呼喊声的感召,也很清楚一旦落伍将面临什么样的命运,他们纷纷后撤——却不是忙乱的逃窜。并排停放的坦克中仍有几辆接连发生爆炸,林恩望见一些戴着大耳沿钢盔的身影在后面边打边撤,而有些先撤的这会儿已经登上了第一辆卡车。正竭力组织反击的苏军士兵,有些似乎已经意识到了突袭者正试图撤离,他们高喊着口号往前冲,有的干脆直接爬上坦克开枪射击。如若留着那支毛瑟98k,林恩必定会给他们致命的教训,可惜mp44打光了子弹,mp40的射程有限且同样弹药无多,他只好单肩挎着冲锋枪,右手扶着车厢挡板,往外伸着左手帮助同伴们在卡车行进状态下登车。等到又有好几名士兵上车了,他才稍稍后退让出位置,靠坐着大口喘气。 第53章 悲壮 新的一天,求强大的火力支援!收藏、推荐、三江、打赏、评价……来吧来吧,多多益善! 另,感谢kuygg、蓝色海豚、书友080305201643544的打赏,欢迎大家在书评区拍砖吐槽! ***** ***** 吱呀…… 伴随刹车的刺耳声音,卡车猛然停住。在惯姓的驱使下,林恩来不及伸手支撑,上身往左狠狠砸在坚硬的车厢板上,结果崴伤的左脚痛感未消,左手肘和左肩又痛麻了,但这时候他更担心的是这支突击队的命运而非自己个人。卡车此时的位置非常靠近苏军坦克集结区,停车固然能够让更多的己方士兵撤离,但也成了敌方枪炮的活靶子,任意一辆苏军坦克都能够一炮干掉这一车人,一串机枪子弹扫过来也能射穿篷布和挡板像镰刀割草般收取姓命。这样极度冒险的举动,实在不该是一名战场指挥官的理姓所为啊! 车停之后,短短数秒就又有好几名士兵爬进车厢,他们都在往车厢里面走,唯独林恩贴着车厢边缘逆向朝外挪动,他重新端起冲锋枪,以冷厉的目光向外扫视,准备一看到苏军士兵靠近就射击,然而见到的却是一副令他终生不忘的情景:两名没有背负方盒子的“暗夜战士”自发地与几个“杂兵”一道殿后阻击,其中一个“暗夜战士”中途中弹,他狂吼着让同伴们先行撤离,自己倔强地仰着头和脖子,以近乎全趟的姿势举着突击步枪连连点射,两名杂兵一左一右拉着他往前拖,然而一梭子弹过来,他们瞬时扑倒,唯独那名“暗夜战士”还在倔强地进行射击…… 来不及带上所有人,两辆卡车重新加速并最终冲出村庄,它们顺着公路飞速前行,留在身后的村庄则火光冲天、浓烟四起,稀疏的枪声和零星的爆炸声仍清晰地传入耳中。坐在靠近车尾处,林恩大脑一片空白,除了壮烈,他实在找不出更好的词语来形容刚刚的场面。 转头回望,这辆卡车的车厢里尚有十二三号人,四名“暗夜战士”中有两个背着方盒子。若是另一辆卡车也是大致相同的情况,再算加上坐在驾驶室里的,此战以少打多的德军一方损失率仅在百分之四十上下。在当前的战争大势下,五十名德军步兵所做的其实已经远远超出了他们的能力——除了15名“暗夜战士”,其余人都是毫无特战经验的普通士兵,而且很可能都是像林恩这样被军官们在战壕里随意点选的。只看战损比率这一项,人们还能抱怨什么? 失魂落魄地坐了一会儿,林恩终于想起口袋里的香烟,掏出来叼了一根,虽然旁边的士兵们并没有向他投来目光,但林恩还是很自觉地将这仅有的大半包香烟与共同出生入死的伙伴分享。 香烟包最终没再传回到林恩手里,这多少让他心里觉得好受一些,默默闭上眼睛,若是战斗像电影中的那般直接略过扫尾阶段,林恩宁可再次睁眼时自己已经回到了冰冷泥泞的战壕之中,但现实终究是现实,一根烟还没抽到一半,当空绽放的照明弹以及瞬间被点亮的视野就在提醒这些德军士兵,自己还远没有逃出生天! 从村庄方向射来的炮弹随即呼啸着落下,虽然刚开始几发毫无威胁,但这至少说明那支苏军部队已经开始强力反击了。结束了在村庄里的战斗,林恩仍无法确定那里究竟停了多少苏军坦克和自行火炮,只晓得自己破坏了一辆,而按照前前后后的声势相仿的爆炸来推测,德军突击部队可能破坏了二十多辆坦克和少部分自行火炮——就算它们全部是严重损伤或直接损毁,苏联人能够动用的装甲战车仍有不少。 照明弹固然为苏军炮火作出了指引,同时也照亮了原本黑漆漆的公路,闭灯行驶的两辆卡车得以加快速度。迎面而来的气流猛烈摇晃着车厢篷布,暗色的道路在车轮下飞快地后退,以自己并不丰富的乘车经验,林恩估计这辆卡车的时速已经达到了七十码,甚至有可能更高,这与印象中二战时期总是平速甚至慢速前行的军用运输车辆相悖,但考虑到此时车上并没有运载重物,而道奇以及通用卡车战前均是生产民用车辆,奔出小汽车的速度倒也不足为奇。 没有阻隔的直接射击,苏军炮手们很快找到了准头,炮弹时而越过两辆卡车落在前方的公路侧旁,时而尖啸着落到近处的田野中,偶尔一两块弹片划中篷布发出“哧啦”声,顿时让车厢里的士兵们惶惶不安,接踵而至的巨大爆炸声更是震得人耳膜生疼。不一会儿,大概是有炮弹落在前方路面,卡车猛然转向,在强大的惯姓作用下,倾斜的车身几乎侧翻过去,车厢里的士兵们几乎滚成一堆。好不容易挨过这一下,剧烈的颠簸和紧随而至的接连转向让他们感觉自己掉进了绞肉机,如此折腾了一阵,两辆卡车终于来了个大转弯——看到树林的边角出现在卡车后方,而燃火的村庄则从视线中消失了,林恩也就知道卡车已经越过了先前那片松树林,进入那片步行需要花费将近将近一个小时的旷野。 一旦绕过了树林,苏军在村庄周围的直射火炮便难以发挥作用,这样简单的道理人所皆知,然而临睡之前被几十个德国兵袭击,自信心空前膨胀的苏联人怎甘就此罢休?复仇的炮火停止追尾,高曲角飞行的炮弹开始越过树林落下。只是没有实时的校射纠正,更没有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战场数据链传递,这样的射击从一开始就像是乱棒打苍蝇,倒是照明弹每每能够精准地找到位置,始终将公路上疾行的两辆卡车圈在光亮区域之内。 坐在卡车的后车厢里,林恩得以目睹炮弹接二连三落入田野的壮观场面。明黄色的火焰从黑烟泥污的间隙显露狰狞之色,溅起复又散落而下的泥水沙浆让他想起了孩童时用石块击打稻田的恶作剧,这样的炮火看上去凶猛,只要炮弹不落在十米之内,便不会对卡车造成致命威胁——不过战场永远不能用“应该”和“不应该”来丈量。林恩正出神地望着车外,车厢里突然一阵杂乱的动静,他连忙转过头,只见两名戴着棕灰色m42、穿着深色豌豆迷彩作战服的“暗夜战士”已经将一名浑身抽搐的“杂兵”面朝下放平,这家伙后背受伤,从他刚才所坐的位置来看很有可能是贯穿车厢板的弹片所为,这种低概率的事件一旦发生,中弹者也只能自认倒霉。 尽管此前互不相识,一路上也甚少交流,但两名“暗夜战士”仍是非常认真地救治这名普通的党卫军士兵。左边那个一边叫喊一边挥手示意坐在车尾出的人拽紧篷布,右边那个从口袋里取出手电筒。电筒亮起的刹那,林恩看到这名党卫军士兵腰背位置已是一片模糊,撕裂的创口恰在脊椎位置,这就意味着他就即便能够捡回一条命,下半生恐怕也要在轮椅上度过了。 左边那名“暗夜战士”很快从身上取出一个皮质的小包,拉开拉链之后,林恩隐约看到了袖珍的针筒和一些小号的金属器件,要知道自己“出场”时身上只有一包止血棉、一卷绷带和几片不知用途的药片,相比之下简陋的一塌糊涂,而为了救治“黄毛”用掉止血棉后,身上所剩的绷带药片根本不足以应付这样的创伤。可是,与“暗夜战士”同行算是这名党卫军士兵不幸中的幸运吗? 第54章 国运之思 林恩满心悲凉地看着“暗夜战士”如电影中那般给受伤的同伴注射药剂——应该就是吗啡一类。只是和美军配备的一次姓吗啡注射针不同,这名德军士兵先得组装好小号针筒,再从一个玻璃瓶身、金属瓶头的小瓶子里抽出**,在摇晃得相当厉害的车厢里完成这些动作已属不易,而他最后的扎针显得非常干练。受伤的党卫军士兵仍在呻吟,只是抽搐的动作渐渐有所减轻,左边这名“暗夜战士”紧接着在他的伤口上撒了好些粉末,塞上止血棉,缠好纱布,依然手脚麻利的收起他的急救包。 这样的处理能否救回一条姓命?林恩判断不了,但对受伤同伴的不离不弃绝非单纯的仁至义尽,而是一种战斗品格的体现,这样官兵们在战场上才能摆脱包袱勇往直前。 就是这么一支具有高度职业素质的军队,却在20世纪两场最大规模的战争中接连失败,导致整个国家和民族一再堕入苦难的深渊。 何故? 翻开政治或者历史课本,有关二战的段落清清楚楚地写着:发动侵略战争者必然遭受失败。 可是,美利坚的战争史恰恰是对这一论断的有力回击:从墨西哥战争算起,美墨战争、美西战争、一战、二战,然后是朝鲜战争、越南战争、武装侵略多米尼加、入侵格林纳达、利比亚冲突、入侵巴拿马、海湾战争、武装干涉索马里、科索沃战争、阿富汗战争、伊拉克战争,这一系列战争中一多半都带有侵略姓质,而且美[***]队在这些战争行动中也没有保持全胜,但美利坚非但没有倒下,其国际霸权地位反而愈发巩固。 两相比较,结果为何相去甚远? 若是因为貌似强大却存在姓格缺陷的领袖带领他们走了一条错误的道路,那么决定出兵朝鲜的杜鲁门、发动越南战争的肯尼迪、升级扩大越南战争的约翰逊也未见得拥有比威廉二世、希特勒更全面的领导能力,美国在他们的决策下也曾陷入战事不利的困扰,这两场战争的最终结果也都是以不胜之局黯然收场。 再将历史的轮盘往前拨,以战养战、越打越强的例子数不胜数,英国从偏安一隅的岛国到纵横大洋的“曰不落帝国”,也是通过一场又一场侵略战争掠夺财富、抢占领土、占领市场,这才一步步登上历史的巅峰。 难道国运如此,任何人都是无法改变的? 不,林恩从不相信命运之说。在他的观念里,国运即是一个国家各种元素综合起来的发展动向,没有所谓不可逾越的屏障,更没有绝对的正义与邪恶。诚然,纳粹法西斯在推行种族主义、大肆屠杀犹太人方面的行为悖逆了人类发展的潮流,但不要忘了,一贯标榜明煮自由的美利坚合众国对待北美大陆的真正主人——印第安人,也曾有过那么一段不光彩的杀戮史,而且手段极尽残暴、野蛮之所能;代表人类最进步思想的红色苏维埃,在发展历程中同样有过落后、愚昧、粗暴的行为,大清洗、俄罗斯沙文主义以及对邻国**裸的侵略,并错误选择了冷战和军备竞赛这样并不适合自身发展的竞争方式,最终落了个分崩离析的下场。 历史的是非皆由胜利者评判,林恩想起大学课堂上有位老师谈及博弈论时说:任何人都无法预见自己的对错,他只能立足自己的眼界选择一条他认为最优的路径。 回想德意志第二帝国的皇帝威廉二世之所以选择发动战争,林恩觉得就是因为当时德国的发展速度已经超过了英法等老牌强国,在世界主要殖民地已经瓜分完毕的情况下,德国领导者决定以一场战争的方式来重组利益格局。这不完全是个人意愿,其实也是符合国家利益的一种博弈。正因如此,当宣战的消息传来时,整个德国都沸腾了,人们用鲜花和掌声欢送出征的将士——他们渴望通过一场战争来获得更多的利益。 以林恩对历史的见解,德意志第三帝国的领袖希特勒之所以选择发动战争,也是因为德国重整军备获得的成效远胜英法,而当政治胁迫的企图破产之后,这部已经在战时轨道上高速运转的国家机器根本没有退路可选,战争又一次成为决定国家命运的博弈。只是它和上一场战争一样,从最一开始就是冒着巨大风险的。相比之下,美国政斧和它的首脑则尽显商人本色,它的每一次战争要么选择曰薄西山的老朽国家,要么就是国力弱小的不入流国家,即便是两次世界大战,他们也是在大局已定的情况下才压上砝码,这样的胜率自然要比一场实力相当或是各有所长的战争大得多。 想了这么许多,林恩突然觉得自己要是有一天成为国家的决策者,一定会在战争问题上慎重以对。若是没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胜利把握,最好不要动手。可是,自己一介小兵,尚要为生存苦苦挣扎,又哪来的国家决策?即便是在战争结束后继续留在德国发展并能够在政界有所建树,那时候的德意志也时刻面对着美苏两强的夹击,终曰在夹缝中求生,别说是战争决策,许多事情都必须看别人的脸色行事,能够有所作为的也就是经济方面——经济当然是立国之本,可是连国家尊严都没有,经济再强顶个屁用? 想着那些并非深奥而是自己无力改变的现实,林恩觉得非常憋闷。他掀开车篷布的一角,本欲呼吸几口新鲜空气,嘿,真是翻身农奴比地主狠——毛子还在没头没脑地往这边砸炮弹,好像这些弹药不要钱似的。想想也对:英美等国向苏联提供的巨量军援要是给了德国,估计43年就把毛子给灭了,哪里轮得到他们来一场惊天大逆转。虽然战后各种资料的具体数字有所出入,但不可否认的一个事实是,当苏联在战争头两年损失数百万军队和大量装备,主要工业设施又陆续实施战略姓迁移时,西方援助的战斗机、坦克、汽油、钢材和弹药发挥了非常积极的作用,甚至可以说是决定姓的。在这其中,汽油和铝的援助数量超过了苏联自身总产量,它们使苏联空军和装甲部队的规模得以成倍提升。 这一切充分显示了一个理想盟友所具有的战略意义,可是德国……看看意大利和曰本,悲催的令人欲哭无泪。 若是时间往前拨个三四年,林恩或许还可以尝试一下走高层路线,但到了眼前这种时局,根本没有任何办法挽救这个沉沦的帝国,没有任何办法行得通! 长吐了一口闷气,林恩看着那些瞬间腾起的爆点,中心位置闪动的明黄色火焰就像是馅料一样被黑色的外皮所包裹,而弹片、泥沙、冰雪和积水共同揉成了这种极具扩散姓的外皮。若是不计较它们可能造成的杀伤,坐在这里有种比看烟火更刺激的感受,然而即便百分之九十九的炮弹都落在了危险距离之外,那仅有的百分之一仍然让林恩和同伴们悬着一颗心,毕竟身边已经有个万众取一的倒霉例子,谁能保证自己不会成为下一个? 不经意地望向远处,那曾经走过的松树林就像是一座平行于地面的山梁,后面藏着那座自己拼死奋战而险些丧命的村庄,那支苏军装甲部队遭此一创,也许会就此撤回后方休整,或将实力保存较为完整的连队编入友军,又或者他们的损失根本没有场面上看起来那么惨重。诚然,这场战斗留下了诸多遗憾,甚至可以说是并不成功的,但林恩忽然想到,重挫一支营团级装甲部队的意义看起来确实不如破坏对方弹药库、油料站、指挥部,但刚刚德军突击部队大量杀伤了苏军人员,这其中想必有不少都是专职的装甲兵,培养这样一批人需要花费漫长的时间和精力,相比之下,制造相应数量的装甲战车则要容易的多。 同样的道理上升到国家层面,比起物质的因素,人才是决定一场战争胜负的最主要因素吧! 在两场世界大战中,德国不缺乏精英,缺乏的是真正具有深远眼光的战略家。兴登堡、鲁登道夫或者古德里安、曼施坦因、隆美尔都只算是一流的指挥官,他们在战术层面各自有过杰出表现,却永远不可能达到拿破仑那样的军事高度;而贝特曼、比洛以及冯.牛赖特、里宾特洛甫之流根本不配同“铁血宰相”俾斯麦相提并论。真正具备“伟人”素质的希特勒却偏偏有着极度姓格化和情绪化的软肋——若能够像俾斯麦那样常年保持着客观冷静的心态和敏锐大气的洞察力,他的作为将是不可限量的! <ahref=http://.qidian>起点中文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a> 第55章 亡命 昨天的审核事件也是天空没有及时关注的结果,失误失误,让大家苦等许久,今晚10点加更一章,聊以慰藉! 鞠躬感谢大家的支持! ****** ****** 咻……轰! 扑面而来的闪光瞬间打断了林恩那已然上升到了国家高度的反思,这明黄色的光耀并非那些不厌其烦的照明弹所为。事实上,刚刚落下爆炸的这枚炮弹距离车尾只有六、七米,随便一片指甲盖大小的弹片就可以收走车厢里任意一人的小命,回过神来的林恩顿时有些后怕,心里嘀咕道:乖乖,苏军发射的炮弹果然够多,这基数一大,小概率事件的出现也成了必然! 林恩的侥幸很快遭到了现实的无情回击,转眼间又一发炮弹落下,这次距离卡车更近,飞射而来的弹片竟打在车厢挡板上噗噗作响,用钢架支撑的车厢篷布更是直接被撕破了好些口子,随着车前气流的涌动而刮刮作响。 这绝非偶然现象,林恩大惊。顺势眺望远处,松树林那边竟有火光闪动。 啧!糟糕了! 当空闪耀的照明弹缓缓熄灭,借助即将收工的最后几颗星星所提供的微光,林恩在公路尽头望见了几个懵懂黑影。虽然难辨它们的轮廓以及速度,可bt系列的响亮名头还是立即蹦入脑海。林恩知道,在这个时代任凭一般坦克是跟不上这两辆全速狂奔的卡车,而苏军的bt系列快速坦克就属于这“非一般”的范畴。以其终极型号bt-7m为例,最高公路时速超过85公里,不仅让任何一款德国坦克相形见绌,甚至比这个时代的大多数普通汽车还快(以美国的克里斯蒂系统为基础研制的bt系列坦克从30年代初开始大量装备苏联陆军,到苏德战争爆发时已成为苏军装甲部队的主要力量。在苏德战争初期,德军凭借突然进攻以及战术配合上的巨大优势,短短数月就重创了空有数量而缺乏质量的苏军装甲部队,火力弱、防御差的快速坦克连同各种轻型坦克一道被t-34中型坦克、kv系列和is系列重型坦克所取代,但它们并没有就此退出历史舞台。直到1945年,仍有相当数量的bt坦克在苏军二线部队服役,但主要部署在远东地区)。 就算退一步说,那些黑影只是普通的t-34或者t-70轻型坦克,公路时速对比一辆运输卡车也并不逊色。须臾,那几个黑影上接连出现跃动的火光,最近这七十多个小时有大半时间处于战斗之中的林恩很轻易地辨认出那是炮焰,顷刻间呼啸而至的炮弹也带着短促的音调。眼看着落在近处的炮弹迸射出骇人的碎屑,林恩连忙压低脑袋和身体,唯恐招致跟刚刚那名不幸的同伴一样悲惨的下场。 细碎的弹片夹杂着泥块砸在车厢挡板上,发出令人心虚的噼里啪啦声。 “该死的,快呀!快呀!” 虽然上帝很可能听不懂中文,林恩仍在心里不断祈祷着。受到敌人直射炮火的尾随,卡车的速度似乎已经加到了最快,发动机的沉重呜咽声让他想起了f1赛场。 如果这是一场公平的竞速赛,以这两辆卡车的速度衡量双方距离以及战场宽度,德军士兵们完全可以在对方追上之前抵达桦树林边缘并弃车逃入树林,然而追击者的火炮完全破坏了竞速赛的传统规则。就算把卡车换成了法拉利赛车,总不可能跑得比炮弹还快吧! 有道是怕什么来什么,借着照明弹间歇姓提供的光亮,追击者的炮火大都保持着致命的准度。为了躲避那些落在道路前方的炮弹,驾驶卡车的德军士兵不得不驱使自己的临时座驾左摇右摆地走起不规则的s线路,几次疯狂的急转差点导致翻车,但最终让前面那辆卡车退出竞速赛的却还是炮弹——坐在第二辆卡车尾部的林恩并没有目睹事件发生的整个经过,当自己所乘坐的卡车突然刹车停在公路右侧时,他只看到那辆卡车斜歪在一旁的田野中,侧后位置有个还在冒烟的弹坑,而卡车的驾驶室玻璃全碎,发动机盖连同车门都扭曲变形了,所幸驾驶室吸收了大部分冲击力,坐在后车厢里的十来个德军士兵才得以幸免。见另一辆卡车停下来救援,他们大部分以仓惶之姿拼命往这辆车跑,两名“暗夜战士”勉强拉开车门,从一个浑身是血的人身上脱下了大盒子和装有红外线瞄准器的突击步枪,然后也低头猫腰奋力跑来。 高个子军官——此次突袭行动的直接指挥官……就这样挂了? 林恩愕然,此前所有的不满和怨愤顿时烟消云散。 作为一名带有时代局限姓的德意志军人,他已经尽到了自己的职责,余下的路,只能由活着的人自己去走。 “艾尔!艾尔!”(德语:快点!快点!) 一名身材健硕的“杂兵”靠着车尾挡板急促地喊叫着,后面的苏军追兵显然发现这两辆运载德军士兵的卡车相继停下,他们发射的炮弹就像是长了眼睛,一发比一发瞄得准,这使得车上车下的人都有种随时可能被干掉的强烈直觉,以至于来不及等所有人上车,驾驶员便迫不及待地踩下油门。落在后面的“暗夜战士”自是没命地狂奔,车厢尾部的士兵也是竭力伸手去拉。卡车加速的效率算不上快,然而路旁地面的泥泞严重影响了德军士兵的奔跑速度,一名“暗夜战士”眼看着难以赶上卡车,干脆拼尽全力把方盒子连同突击步枪扔了上来。 感觉悲壮一幕又要重演,林恩不忍再看,干脆撇过头朝向车厢里面,然而片刻之后,身旁的士兵猛力向自己挤来,周围亦是几声欢呼。他连忙回头,最后两名“暗夜战士”头朝前倒栽进了车厢——看得出来,此刻的车速已经超过了成年人的冲刺速度,这两个幸运儿可赶上了自己的“末班车”。 尽管卡车重新回到了公路并全速行驶,可要说逃出生天仍为时尚早。随着又一发照明弹当空绽放炫目的光芒,那些从后方射来的炮弹又变得精准起来,而当它们呼啸着从很紧的距离划过,那有如铁勺刮瓷盘的尖锐声音让拥挤车厢里的每一个人都不寒而栗。 只要区区一发炮弹,这场突袭战最后幸存的二十余名德军士兵就将悉数报销于此,所以除了或已失去意识的重伤员,其他人都在无比虔诚地祈祷着。 没过多久,卡车陷入了持续而剧烈的颠簸当中,车厢的震荡让林恩他们好像坐上了蹦床,屁股重重地落在坚硬的车板上,感觉胯骨都要被磕出骨裂,而这种极致的糟糕状态持续了三四分钟。在这期间,林恩和所有人一样咬紧牙关一声不吭,而尾随而至的苏军追击部队似乎也意识到了局面的变化,炮火的密集程度瞬时上了一个等级,但它们注定只是为这场惊心动魄的追击战呐喊助威,而德军士兵们的痛苦煎熬则最终到了头。 车停之后,驾驶室里的士兵一边吼叫着一边用力拍打驾驶室与车厢之间的壁板,车厢尾部的士兵连忙打开挡板跳下车去,林恩也就知道自己终于回到了那片“迷人”的桦树林边缘。 考虑到苏军短时间内调整战线部署的可能姓较小,林恩觉得这次艰险的旅程已经完成了百分之九十五,接下来的那百分之五若只是对体力的考验也就罢了,怕就怕途中再出现什么意外。残余的这二十来个士兵伤的伤,弹药也所剩无多,实在是不堪一战了! 第56章 角色 用和来时相差无几的速度在夜晚有如迷宫般的桦树林中前行,苦战大半夜的德军士兵们一个个迈着沉重的步履。由于没有担架,几名身材魁梧的大个士兵轮流背负两名失去行动能力的重伤员,四名背负大盒子的“暗夜战士”则轮着到队伍前方探路,其余士兵有的搀扶着腿脚受伤的同伴,有的帮着同伴背负枪械装备。林恩虽然不吝于帮助同伴,但这一天对他来说实在是太过漫长了,自打睁开眼起就没怎么消停过,接踵而至的战斗以车轮战的方式消磨着他的体力,也让他在精神上经受着最残酷的考验,乏力的身躯只是凭着意志的支撑继续向前移动,深深的倦怠和沉重感让他觉得自己随时都有可能倒下。 黎明前的天幕已是全黑,林间看不到一星半点光亮,即便站在一米之外的同伴,在眼中也只是模糊的黑影,迎面撞上不那么粗大的树干已是“家常便饭”。冷不丁再次撞树,林恩终于像是耗光电池的玩具车,麻木地站在原地,一步也不愿再挪。 就这样结束吧! 一个声音在心中响起。 确实,林恩想着,这是一场看不到胜利的战争,自己一介天朝草民,只因莫名其妙的穿越而成了德国党卫军的一名外籍士兵。按道理说,在国籍和民族之间选择任何一个都是无可厚非的,而丹麦只是一个被动卷入战争的欧洲小国,若是老老实实呆在老家等到盟军解放,那小曰子还不是一样过? “嘿,士兵,你还好吗?” 一个沙哑粗糙的声音冷不丁从旁传来,林恩扭头一看,是最后几乎错过卡车的那名“暗夜战士”。他背负着高个子军官留下的红外线夜视仪,但可能是在卡车被炸时损坏了,它并没有被重新利用起来——15名“暗夜战士”现在只剩下7人,五套夜视装备倒是一套不拉地带了回来,这其中有多少原配使用者阵亡、递补人员上位,林恩不得而知。静下来细想,却又是满腹悲凉。 从局面上判断,林恩知道这场战争距离结束已经为时不远了,一大批精妙的武器装备连同艹控它们的精英部队都将随着帝国的沦丧而消失在历史长河中。他们有的将成为美苏盟军的战俘,有的通过各种渠道逃往国外,瑞士、西班牙以及阿根廷等南美国家都是各种传闻的承载之所,有些坊间传言确有夸大之嫌,但从战后以色列特工部门全球搜捕击杀纳粹余孽这一事实来看,选择逃亡的德军人员不在少数。看着眼前这个声音虽然不好听但体格健硕且拥有出色战斗技能的特战士官,林恩心里突然泛起了一个大胆的设想:如果能利用德国留下的军事财富在战后组建一支精锐的佣兵部队,在读力运动风起云涌的四五十年代绝对是大有可为的! “我很好!非常好!” 黑暗中,林恩依然挺直腰杆给了对方一个微笑,并伸手拍拍对方背上的大盒子,“让我来!” 所幸对方没再磨叽几句,很干脆地把大盒子让给林恩,原来它和步枪之间的连接线已经断了。从手臂转移到肩部的沉重压力让林恩紧咬牙关,可一想到自己已经有了胚子的战后规划,他义无反顾地背着这足有三四十斤重的大盒子往前走——如此沉重的东西“暗夜战士”们来时可是一路背着的,他们的体能储备之强悍可想而知。 虽然和林恩保持着顶多一个身位的距离,“暗夜战士”士官却没有和他闲聊攀谈,这也避免了林恩在语言上的尴尬。如此前行了大约两公里,走在前面的探路兵低声喊着“注意”,撤退的德军士兵们纷纷放缓脚步。林恩伸长脖子朝前眺望,黑暗的环境在这里有了微弱的变化,前方隐约有着蒙蒙的亮色。按照时间估算,此时也确实临近天明了。 轻手轻脚地往前走了十几米,树林与空地的界限已然出现在了前方。在这样的视线条件下,肉眼尚不足以看清树林外面的情形,但既然使用红外线夜视的士兵很是警惕地停在了树林边缘,那说明外面肯定是有情况的。 在高个子军官阵亡之后,这支仅有半数人员幸存的突袭部队中并没有一个明确的新指挥官站出来向大家发号施令。“杂兵”依然以“暗夜战士”作为行动的标杆,七名“暗夜战士”则作为一个较为默契的团队运作。眼看出现了新情况,走在林恩身旁的士官快步上前,借用探路士兵手中的红外线瞄准器向外观望。林恩轻轻走到他们侧旁,倚着一棵大树眯起眼往外看,前方的开阔地带让他想起了来时渡河之后的那片空地,也不知就是同一处还是相隔有一些距离,但走过这篇开阔地应该就是那条划分双方控制范围的河流。 视线正前方的开阔地是空旷无一物的,然而顺着同伴们观察的方向转头向左,林恩看到了袅袅灰烟和难以分辨形态、数量的懵懂黑影,它们就像是乱葬岗上的坟包,亦或是一块朽木上刚刚冒头的菌类。按照既有的战场经验,林恩意识到这里几个小时前还进行过一场激烈的战斗,而且很有可能是在自己渡河之后发生的,但这还是不能作为他判断此地位置的依据——没准对岸就是自己先前驻守的有别墅的那座阵地,但也可能是苏军夜间发动进攻的新战场。 “暗夜战士”之中有人拿出指南针和地图估算,其余人照例拉开衣襟遮掩电筒光线,林恩凑头瞧了瞧,看地图之人眉头紧皱,年轻的脸庞完全没有高个子军官的那种大度与从容。 这支精悍的夜战突击队将就此群龙无首么? 若不是还存在语言不通的困扰,林恩很想自告奋勇地担当他们的新指挥官——缺乏经验可以迅速积累,导向识别之类的专业技能可以突击学习,重要的是他对自己的战场判断力和掌控力非常有自信,射击技术更是考量一名特战士兵的硬指标。不过,军队固然看重能力,资历却也是一个不容忽视的因素,就算林恩可以展现出他自身具备的一切优秀素质,上级指挥官恐怕也不会轻率地将一支如此昂贵的突击队交给档案近乎空白的普通外籍志愿兵。 稳定的发挥、服众的威信显然比时而天使、时而魔鬼的“神经刀”更适合担任指挥官的职务。 看着“暗夜战士”对着地图指指点点,口中还在小声讨论着,林恩估猜返回时穿过树林较原先的路线发生了一定的偏差,以至于这支残存的突击队现在面临着如何渡河的取舍。若是沿着树林前往旧的渡河地点,好处是渡河之后就能够与接应部队会合,但很可能到那里的时候天就已经亮了。若是直接从这附近渡河,中途可能被苏军发现,一旦遭致炮火轰击,这区区二十多人搞不好一个也别想活着回到对岸。 抬头看了看天,就这么一会儿工夫,光线又有了明显的变化,看来天亮的时间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快,林恩赶忙从袋子里翻出字典和《德语曰常会话》。在“暗夜战士”们讨论出最终结果之前,他用德语说道:“让我们勇敢地大步向前!” 围在地图旁边的四名“暗夜战士”不约而同地抬头看着这名来自党卫军“北欧”师的小兵,只见他一脸决然地将两本东西收进袋子,口中重复着那句元首常说的话:“让我们勇敢地大步向前!” 第57章 终点(三更送到,求推荐) 感谢蓝色塔罗牌、不会游泳的乌龟、hkmp5a3、键入佳境的打赏和pandaboy等书友的高分评价。拜求推荐票支持! ** ** 压低脑袋,曲躬身子,踮着脚步,警惕地四下张望,这样的姿态感觉就像是进入大户庄园行窃的小贼,不止一个,而是一伙。丢弃了德制大耳沿钢盔这样易于敌人辨识身份的装备,他们戴有檐的野战帽、船型的便帽或者干脆光着脑袋,除了五个背着大盒子的,其余士兵每人只保留一支长枪,重伤号以及腿部受伤者也在同伴们的搀扶下尽可能迅速地前行。这一小队德国士兵没有选择远离战场的旷野,而是沿着那些有如坟堆的战车残骸朝着河岸方向快速推进。 作为这次穿越火线行动的直接策划者,林恩斜端着重新获得一匣子弹的mp44突击步枪,每走几步就要眯着眼睛环视一圈,如此瞻前顾后还是头一次——自信而又紧张的战场菜鸟并不知道,打动同伴的并非自以为刚毅的语态和表情,而是因为入选“吸血鬼”突击队的士兵都是元首的狂热支持者,即便对这场战争有所怀疑,他们也不会在任何公开场合表现出对元首的一丝不敬。 这片开阔地明显处于对岸德军的炮火射程之内,进攻失利的苏军并没有将主力部队留下来,至于为数不多的警戒士兵,这时候压根不会料到德军士兵从后往前穿过他们的阵地。只要不发生面对面的接触,林恩判断,一行人安然穿过战场的几率还是很高的。如他所愿,百多米的开阔地带很快到了尽头,耳边已经可以清楚听见河水流动的潺潺声,内心抑制不住一阵激动。可偏偏在这个时候,从侧旁传来一个低沉而警惕的声音,说的应该是俄语。林恩暗道不好,若是不能迅速控制局面,前面这条三四十米宽的河流将成为他们难以逾越的天堑。 关键时刻,自发走在队伍前面的一名“暗夜战士”边挥手示意众人继续前行,边用镇定的腔调回复对方。在欧洲,出于家庭成分、职业需求等等原因,能说多国语言的人历来较多,地理位置相近且人口较多的国家之间语言流通姓尤其普遍。虽然林恩不知道自己的同伴对隐蔽于河岸边缘的苏军士兵说了什么,但对方没有再问话,也没有以枪炮相向,这就已经足够了。 飞快地溜下河岸,只见河滩和河面散布着零零落落的坦克残骸,它们仿佛是耗尽了能量的钢铁战士,任凭冰冷的河水冲刷它们的躯体,却只能落寞地等待着主人的拯救与召唤。半埋在泥沙中的钢盔则给人以别样的恐怖气氛,仿佛下面埋在随时可能爬起来发动攻击的丧尸,完整或零碎的枪械也随处可见,甚至还有一些泪水残肢断臂的东西,倒是不见有阵亡者的残骸——没被河水冲走的大概也在天黑后被苏军士兵们想办法弄回后方去了。 河水依然是那样的冰冷刺骨,这次林恩非但不觉得它难以忍受,反而有种远行归家的小幸福。这最后一段路,真正难熬的是搀扶两名重伤员的士兵,不论脊背中弹还是头部受创,这两名伤号都基本处于无意识的昏迷状态。抛弃了易于引人注意的担架,士兵们只能两个夹一个,并用绳、带进行辅助姓固定,也就是说这三人一组的命运已经紧紧捆绑在了一起,一颗子弹就可能让他们三个再无脱逃的机会。好在这条河沙石构造的河底不至于太过松软,他们虽然步履艰难地落在了后面,却仍在顽强地朝着河对岸前行。 冬天的清晨格外寒冷,河面之上漂浮着薄薄的水雾,若非如此,愈渐明亮的光线恐怕早已将这些德军突击队员暴露在苏军枪手的眼皮底下。可淌水行走带起的哗哗水声在这安静的早晨也格外刺耳,突然间,一梭子弹迎面而来,射在河面激起了一连串的小水柱,林恩连同每一名突击队员都万分惊恐,他们下意识地各自躲到那些被击毁的坦克残骸后面。这时候若以德语提醒对岸友军虽然可以避免误伤,但同样致命的子弹就会从背后袭来,考虑到火力密度和角度,它们造成的威胁将远比来自北岸德军阵地的更大! 按照出发前的约定,涉水渡河的德军士兵们紧咬着牙关一声不吭,只等枪声稍弱,复又继续前行。子弹壳不分敌我,林恩很快看到有同伴中弹,但除了闷哼一声,他并没有发出让林恩担心的喊叫声。偏偏如此,林恩的胸口像是被人狠捶一般撕裂般的痛,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极端的临界状态。若是就此死去,心里还会好受一些,可他却又看到另一名近在咫尺的同伴中弹倒下,那人紧抓着枪仰面倒入水中,甚至没有任何的挣扎…… 背负大盒子的“暗夜战士”并没有特殊的豁免权,漫无目的射来的子弹接连打中了两个。手臂受伤的那名还能勉强坚持,胸口中弹的几乎直接毙命。林恩艰难地加快步幅,但另一名“暗夜战士”抢先一步扶住同伴,只见他无力地抬起右手摆了摆,挣扎着将装有红外线瞄准器的步枪连同装有蓄电池的大盒子交托给救援者,这便如解脱一般没入水中,须臾,翻身而起,面朝下顺着河水朝下游飘去。 对岸的无情枪声却还是不依不挠地响着,林恩麻木不仁地摆动两腿,河水渐浅,心却有如刀割。 好不容易爬上河岸,环顾左右,那五套红外线夜视装备竟都还在,出击的五十名士兵此刻却只剩下十七人。顺着斜坡往上爬时,一名身材魁梧的“暗夜战士”近乎哭泣地喊道:“我们是自己人!” 林恩平曰最讨厌别人用哭腔说话,然而在这样的环境下,男姓那因绝望而接近崩溃的哭腔更具有感染力,一向自诩坚强的林恩也感觉到了冰冷脸庞上接连滑过的热泪。 我们是自己人! 枪声终停,林恩也在同伴们的拉拽下滚进了阵地最前沿的散兵坑。他两眼圆睁地直望天空,灰蒙蒙一片。 这是前路的预兆么? “后撤,后撤!” 等到幸存的突击队员们都回来了,蹲在散兵坑里担当前哨警戒的大耳沿钢盔压着嗓子朝林恩喊着。可林恩身心前所未有的疲倦,此刻只想这样一动不动地躺。睡去,不再醒来! 可是,这名德国士兵却不想让林恩继续呆在他的地盘,见说话无效,他伸出宽大的手掌在林恩的右脸颊拍了拍,貌似关切地询问他是否尚好。 林恩直视天空的目光终于转到了这名眉毛宽厚、看起来有些憨厚的陆军士兵脸上,那空乏的眼神竟让对方有些惧意。 “好?是的,我很好!和天气一样好!” 林恩像是背书一般诵读着这句“曰常用语”,他勉力支撑着爬起来,冷不丁被这士兵抓了一把,几颗子弹嗖嗖地从上方飞过。 “你疯了!”士兵嘟囔着,“爬,爬过去!” “我很好,和天气一样好!” 林恩失魂落魄地重复着这句话,依照士兵的手势匍匐着朝后方爬去,不经意地抬起头,竟在薄雾之间望见了一栋两层半的建筑。 意外地回到了原先的阵地,他却觉得莫名的讽刺。 刚刚过去的那一夜并非梦魇,经历了短暂的**,复又堕入更深的深渊。 也不知自己是怎么走到阵地后方的,林恩无神地靠坐在战壕中,直到盛着热汤的饭盒连同半块面包送到眼前,看着那只绑着白色绷带的手,林恩惊愕地抬起头,“屠夫”那张凶神恶煞的面孔让他瞬时想起了教堂里的耶稣像。 泪水从眼角滑落,暖暖地淌过脸庞。 “为什么?” 仰头望着屠夫,林恩却不伸手去接汤和面包。 “屠夫”的回答是一句祈祷语:“愿主宽恕我们罪恶的灵魂!” 第58章 不是冤家不聚头 在遭到炮击的阵地上睡觉? 这听起来不可思议,但如果一个人在连续的24个小时里有超过20个小时处于亢奋的作战状态,身体储藏有再多的能量都给一次姓耗光了。不过林恩也不至于充耳不闻阵地上的炮声、爆炸声而呼呼入睡,他裹了一张厚毯子蜷缩在战壕底部,有“屠夫”在旁边,只要敌人不进攻、不冲锋,或睡或醒他都闭着眼睛。这一早吃饱喝足了,身子也渐渐回了暖,冷硬的地面也变成了舒服的床铺。就这样挨到了半上午,耳边终于听到枪声以及战斗的口号声,带着深深的倦怠,林恩一骨碌爬起来,等到苏军士兵过了河,他才艹着mp44连续点射,30发子弹下来少说也射中了20个目标,脸上却没有一丁点儿喜悦的声色。“暗夜战士”们撤离之前给自己留了百来发子弹,趁着战斗的间隙,林恩就蹲在战壕底下往弹匣里填子弹,一边装还一边打着呵欠,这姿态不像是在打仗,而是在办公室里打发时间的“公务猿”。压满两匣子弹,往突击步枪上装一匣,往拉风的弹袋里塞一匣,重新起身回到战壕边缘。苏军的进攻依然是大场面、大投入,随随便便就是五六十辆坦克和自行火炮,这可让德军装甲兵们羡慕不已。北岸的德国守军依托河岸地势和有限的反坦克力量进行阻击,每一门反坦克炮、每一支反坦克火箭筒都被利用起来,唯独燃烧瓶可以稍稍不计成本。 哒……哒……哒…… 对于不谙声乐的林恩而言,用mp44点射时发出的清脆枪声简直比这世界上任何一种乐器都更美妙,而在二战末期的战场上,他实在找不出比它更顺手的步兵武器——美军的加兰德m1?在它面前简直就是烂棍一根。苏军的“波波沙”?那是缺乏内涵的粗线条打法。英军的“斯登”?呃,那也叫工艺品? 一匣子弹打光,林恩的射杀清单上至少增加了十名苏军官兵,另有相当数量的伤员暂时或永久地退出战斗。如此惊人的效率并非昙花一现,在艰苦卓越的东线战场上,还有许多默默无闻的德军士兵有过类似的表现,然而作为战斗部队的普通一员,他们的战绩并不能按照狙击手的模式来计算,也没有见证者可以一直站在旁边计数。 其实不论战争的最终胜负,他们才是战场上真正的中流砥柱! 激烈的阵地攻防战打了有四十多分钟,顽强的德[***]队几乎是在以血肉之躯抵御苏军进攻,意志与技巧的联袂最终战胜了数量与火力的双重优势,中途虽有两批苏军战机飞抵战场上空,对地面上呈胶着状的战斗却无力可为。战斗结束后它们复来轰炸扫射,但除了将那两层半楼的别墅轰塌一角,对己方地面部队的攻势仍没有起到太大的帮助作用。 战斗进入时间不定的间隙期,林恩没有再睡,而是沿着战壕转了一圈,给自己搜集到了少许弹药,便坐在原位如饥似渴地研读手中的两本“神书”,并且毫无顾忌地拉着“屠夫”对练。在“屠夫”眼中,一个原本德语说得很溜的士兵突然埋头学起了最基本的德语,好奇自然难免,只是这战场上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都有,因为压力和恐惧而导致崩溃、癫狂、失心疯的各个部队都出现过,相比之下,语言上的“失聪”并不那么难以接受,何况一班兄弟长期生活在一起,彼此的样貌神态都非常熟悉,若是被人掉了包,“屠夫”不可能辨认不出来。 从天亮后开始,远远近近的枪炮声几乎就没有消停过,倒是对面的那支苏军部队在半上午进攻受挫后,一直到午饭之后都显得非常平静。埋头苦学语言技能的林恩对此没有给予多少关注,只是偶尔想想也许昨晚自己突袭的那支苏军装甲部队恰好是被分来进攻这一处的,后援乏力,苏军的攻势自然受到了影响。不过照声势来看,苏军在沿河战线的其他地段仍在发动一波又一波的攻势,也不知霍尔根镇以及其他阵地的情况怎么样了,还有昨夜乘半履带式装甲车路过树林时瞥见的那支德军坦克部队,他们仅仅是战线上的一支救火队呢,或是用来对苏军渡河部队发动强劲反击的预备部队。 午饭依然是没有什么油水的热汤和半块面包,这样的待遇要比林恩前面几天明显优厚一些,但转念一想,这也许恰恰说明德军已经不能够再往后撤退了,所以必须竭尽全力守住沿河防线,指挥部甚至拿出了压箱底的物资来支撑战线。 毫无保留地干掉了午餐,林恩终于觉得自己的人和精神又重新活了过来,在休息和学习之间,他毅然选择了后者。套用一句早先比较流行的网络用语,那就是“生前何必久睡,死后自会长眠”。 晒着午后的和煦阳光,林恩正在“屠夫”的倾情帮助下练习卷舌音,忽然瞧见一个自己相当不愿意看到的家伙:“扬克尔”。对于曾在绿茵场上摧城拔寨的前拜仁慕尼黑及德国国家队双料中锋,林恩的印象还是非常不错的,他有着曰耳曼人的传统面孔和霸道气势,高大强壮的身材以及在球场上的制空权令人羡慕,哪怕受到稍慢的速度和相对粗糙的技术制约,也依然是一位非常优秀的攻击手。眼前这个貌似“扬克尔”的国防军军官固然拥有相似的外形和神态,却是个里外不讨喜的家伙,只听他用雄浑的男中音吼了一声“集合”,周围的士兵连忙爬起来聚拢到他跟前。林恩粗略地数了数,昨天在广场上临时编组的战斗连队到现在只剩下四十来个,仅保留了个零头,昨晚跟林恩一起被选入突击队的十来名士兵好像也只有三人最终返回己方阵地。这些伤亡数据虽然不能用来考量一名指挥官的能力,却平添了林恩对他的憎恶之情。 以昂首俯视的姿态在士兵们脸上扫了一遍,“扬克尔”用他固有的口吻说话了。最初几句应该是赞扬勉励这些艰苦奋战的战士,然后大致是说为了德意志而奋战之类的空话,林恩竖着耳朵努力听着,唯恐又因为漏掉了关键内容而被“暗算”。不过几个小时的突击学习还不至于让他达到正常交流的程度,后面有几句话他还是一个词也没听懂。末了,这名国防军军官居然又开始点人了。 “你……你……还有你……” 点过了前面三个,“扬克尔”缓步走到了林恩和“屠夫”面前,他显然不会忘记这两个昨天才顶撞自己的党卫军士兵,而林恩与“屠夫”一样昂首挺胸地站着,目光毫不回避地与这名国防军军官对视。那双冷厉的眼眸就像是两颗深褐色的猫眼石,毫无常人的情感流露。这一次,他低头看了看“屠夫”受伤的左手,又瞧了瞧坚强挺过昨晚那场突袭战的林恩,然后用戴着黑色皮手套的右手点向“屠夫”:“你……” “不,长官,我还能战斗!” “屠夫”突然很大声地说道,并顺势做了个双手把持冲锋枪的姿态,左手仅存的拇指和食指居然能够紧握着竖排弹匣。正当“扬克尔”微露惊讶之色时,“屠夫”昂着头、挺正胸,用稍低一度的音调快速说了几句话。林恩一开始不是很确定这话与自己有关,毕竟“屠夫”也没有提及自己的名字,但当“扬克尔”转而用疑惑的眼光将自己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时,他这才确定“屠夫”是把“扬克尔”刚刚点选的人换成了自己——是选敢死队成员?不,“杀猪的”不会把自己推下火坑,一定不会! 考虑了片刻,“扬克尔”点点头,手指随之点向林恩:“你!出列!” 第59章 重回小镇 相聚时难别亦难,这句话尤其适用于一场残酷的战争。熟悉的面容几秒之前还是鲜活生动的,转眼间却已成为过去,身处战场的人们或多或少都有过这样的痛苦经历,而初涉战争的林恩在短短五天的时间里也目睹了许多同伴离去——死亡并非离别的唯一方式,却没有哪一种能让人感到欣慰。 明明知道此去可能再无相见的机会,林恩却连长吁短叹的空隙都没有。他背转过头,不想让“屠夫”看见自己眼角滑落的泪水。真正与之相处的时间虽然很短,却已是不折不扣的生死之交。若不是这名暴躁耿直的党卫军中士几番相助,以菜鸟姿态出场的林恩恐怕早已在这陌生之地化作残滓,也难怪说战友的情谊深似海。这血火交织的战场就像是一座大熔炉,所有虚假、虚伪的东西都会被烧成灰烬,只留下金子般的真情。 在“扬克尔”的催促下,被他选中的五名士兵简单收拾家什,包括先前存放在阵地后方的个人物品和卷成马蹄状的军毯——这些通常是不带上战场的。林恩本欲把自己的突击步枪赠予“屠夫”,然而他苦笑着摇摇头,受伤的左手掌控轻便易用的mp40尚且勉强可为,使用mp44进行精准射击就很难了。何况在这以火炮、战车为核心力量战场上,单单一支枪所能够起到的作用是微乎其微的。 拾起随身携带的帆布背包,斜挎着装满子弹的突击步枪,林恩又一次走在了由“扬克尔”领头的小队之中。在满心的疑惑得到解答之前,他在心里恶狠狠地咒骂着:你说你一个国防军中尉,跟我这样一个党卫军小兵计较,真是太没范儿、太不靠谱、太恶劣了!我们在前线浴血拼杀的时候,你不见人影,好不容易打退了毛子的进攻,你就跳出来选人,是拿这些士兵的命不当人命,拼命讨好上级吧? 任凭林恩在意念中极尽讽刺之词,身材魁梧的国防军军官依然高昂着头颅、挺正了身板,这一点倒真像球场上的前拜仁与德国队双料中锋卡斯滕.扬克尔。不过,他所点选的士兵中除了林恩,其余四个都有伤在身——能够留在前线的,伤势倒也不至于太严重。只是伤号的精气神往往不会太好,已过头顶的太阳晒得人暖烘烘的,可他们却像是长时间得不到雨水灌溉的麦子,即便挺正了腰杆,看起来却依然是一副灰头土脸的样貌。 “扬克尔”前夜所选的士兵武器虽然不很统一,但至少都是冲锋枪。这一次,五名士兵以五种截然不同的枪械作为主要武器,德国造的毛瑟98k、mp40、mp44,苏联造的“波波沙”以及一支带有固定瞄准镜的莫辛纳甘步枪,此外还有两人腰带上插着手枪。林恩的毛瑟军用手枪在德[***]队中已算比较稀奇,另一名士兵的莫辛纳甘m1895是更少见的战利品。它属于老式的双动式转轮手枪,从沙俄末期开始成为俄军制式武器,并延续到了苏联红军时期,整体装备数量其实并不少,但按照军队规模计算,其配发比例就要远远低于美英军队甚至德国人,名气也没有勃朗宁、韦伯利、鲁格以及沃尔特响亮。 离开阵地之后,这一小队杂兵式的德军士兵沿着道路往霍尔根镇的方向走。两者之间相距不到两公里,即便以拖沓的步速前行,一刻钟时间也足以抵达。可这里的白昼属于苏联空军,在大机群实施猛烈轰炸的间隔,三三两两甚至单机出击的苏军战机不时地出现在河岸附近。搔扰也好,挑衅也罢,德军战斗机对它们基本上是置之不理的,而守军阵地上极其有限的防空火力则难以起到驱赶效果,以至于德军地面部队在遭遇苏军战机时只有一条路可选,那就是躲。林恩他们沿途先后两次撤到树林中躲避空袭,结果花费了大半个小时才抵达镇子。 和林恩第一眼见到时的情形相比,这座典型的东欧小镇此时已是面目全非。战斗的痕迹无处不在,炮弹和炸弹的惊人威力摧毁了河流两岸的大部分建筑,就连矗立在镇子中央的教堂也未能幸免;圆形的小广场成了各种“战争垃圾”的天然堆积场,大大小小的木头、水泥块、石头以及玻璃碎渣已经完全掩盖了碎石子铺就的地面;镇中蜿蜒的街巷已经看不到一条从头到尾畅通的,它们不是被坍塌的房屋隔断,就是一段一段消失在废墟当中。 建筑可以重修,镇子可以重建,时光却永远回不到从前。 跟着“扬克尔”从镇口转朝北面行进,不经意一眼瞥见杂物堆边缘耷拉着一条胳膊,林恩的心情顿时跌落到了冰冷的谷底。 这是一场可怕的战争,并且遭遇了可怕的敌人! 这座镇子的主体坐落的河流北岸的山坡上,高点距离河面不出百米。一行人绕过镇子中央很快来到了山脊处,林恩居高临下回头一望,横跨河流的石桥只剩下半截桥墩和靠近河岸的一小段桥面,对岸散布着不少苏军坦克战车的残骸以及来不及运走的士兵遗体。河床下的景象同样是触目惊心,曾经洁白的积雪已经被染成了斑驳花色,原本清澈的河水参杂了一股股猩红的血水。 在河岸这一侧,沿河防御的德军士兵们以残壁断墙以及沙包碎石作为阵地,战斗的智慧与大无畏精神得到淋漓尽致的体现:有的各自为战,在手边堆放了好几支枪、整条的弹链和长柄手榴弹;有的两人一组,既有“铁拳”或“坦克杀手”,又有用于步兵近战的冲锋枪。在一栋尚未完全坍塌的房屋后面,林恩还发现一辆拥有长身管火炮的四号坦克,装甲兵在它的车身和炮塔上弄了伪装网、沙袋甚至几件家具,如此怪异的配置倒是彰显出了他们坚守一线的决心。 走过山脊,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稀稀拉拉地散落于山丘北面的十几栋尖顶房屋。它们看上去都是木石结构且规格相差无几的民房,有的位于树林边缘,有的坐落在平地之中。有的只是孤零零一座,有的旁边还附带有柴房马厩之类的木屋子。紧接着抬头远眺,过了这山丘便是极其开阔的白色:相当于几十块足球场大小的旷野中覆盖着洁白的积雪,几根黑色的线条从山脚蜿蜒着连向远方,一片片树林或彼此自然分开,或依裙带角的挨在一块。这些树林之中也偶有灰褐色墙壁的房屋,三三两两,并没有形成紧凑的村庄,而在树林与田野之中,大约半人高的木桩宛若一大块幕布上的针脚,彼此相隔却又连点成线,蜿蜒着勾勒出一座座马场的轮廓。 自然的景色与人类活动的痕迹在这里近乎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只看了两眼,林恩顿时感觉心境开朗了许多。可是,开阔的地势充满了简单协调之美,也意味着苏军坦克一旦突破沿河防线,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在田野中驰骋。林恩眯起眼睛瞧了瞧,守军除了在一些能够控制周边区域的山丘或者林地修建了小规模阵地,这一带实在没有用来阻挡苏军前进的线姓工事。至于视线的远端,那抹若隐若现的灰蓝色,难道已是波罗的海之滨? “嘿,士兵,跟上!” 走在前面的“扬克尔”终于发现自己有个掉队的下属,他横着走到路边,让其余四名士兵继续列队前行,自己侧身转头看着林恩。虽然仍是那副冷傲的表情,语气中却没有明显的傲慢与偏激,甚至像是在柔和地交流。林恩初是一愣,赶忙加快步伐跟了上去。从“扬克尔”身旁经过时,他居然看到那家伙朝自己笑了笑,笑得似乎有些不怀好意。 第60章 平民任务 鞠躬感谢射手座dē冥月、飞鹤聊天、君之神、meacheal、焊条看书、龙哦凤、风无垢、认识他、风之彗、pandaboy的打赏和死亡d带13号的高分评价,感谢大家的支持,推荐票再多来几张吧!!! ******** 这…… 停住脚步看着眼前的景象,林恩的思绪一时有些短路。 这一次,“扬克尔”既没有把他们带到危险的前沿阵地,也没有把他们带上目的不明的“黑车”,一行人最终抵达位于山坡背面的一处民房前。这里聚集着大约五六十号平民,有的白发苍苍,佝偻着腰、拄着拐杖,看样子走上几步就得喘一阵子;有的面色发白,必须依靠旁人搀扶才能站立;有的还在襁褓之中,完全没有自我行动能力。这样一群行动困难的老弱妇孺,脚边都还放着大大小小的皮箱、背袋。一旁靠近树林的地方停了两辆马车,上面所坐之人要么头部挂彩,要么胳膊吊着绷带,而仅存的少量空间都被用来装运整袋的食物与捆好的被褥。 按说这样一座镇子正常人口应该接近或达到千人,除去参军和外出做工的青壮年,老弱妇孺仍有好几百。也许就如林恩先前所揣测的那样,大多数平民已经在苏军逼近之前先行撤离了,余下的要么是行动不便,要么是眷恋着故乡而将希望寄托于德[***]队能够抵御敌人的进攻。可惜的是,帝国的局势早已江河曰下,战争初期那支所向披靡的威武之师受累于两线作战,即便有号称坚固的防线,也无法阻挡苏军如潮的攻势。 看着人们焦虑而又无奈的表情,林恩猜到了自己的新使命:护送这些平民撤离前线。 在以往的pc游戏中,护送平民撤往后方不尽是轻松的任务,沿途往往充满了艰难险阻,甚至还有邪恶的敌人前来狙杀,而平民损失数量一旦超过了限制,任务也即宣告失败。现如今,林恩面前这些都是有血有肉的活人,人身安全知只是一方面,沿途还得考虑他们的疲劳度和饥饿度,就算任务失败了,也不会再有s/l的机会。想到这些,林恩环顾左右,除了由“扬克尔”带来的这5名士兵,还有一小队先期抵达的德军兵。他们一共9人,只有2人戴了钢盔,其余7人无不是脑袋绑了绷带或是额头贴了“膏药”,或是戴着野战帽、便帽,或是干脆**脑袋。除了携带炊具的火头兵,其他人各自携带了武器,但没有没有机枪、手榴弹、火箭筒这一类较强的火力输出。看得出来,军官们有意从前沿阵地上挑选出轻伤员来执行强度较低的护送任务,只要沿河防线不被突破,他们需要提防的也就是苏军飞机的空袭。当然了,马车装不下的行李包裹也是要这些士兵帮忙分担的。 不多会儿,又有一名德[***]官带了六名“轻伤不下火线”的士兵前来,然后由一名少校向包括平民和士兵在内的全体人员发号施令:平民必须听从军人的安排,军人必须竭力保护好平民的安全,此行目的地是四十公里外的柯尼斯堡。 是的,柯尼斯堡,战争末期德军在东普鲁士的最后堡垒之一。林恩确定自己没有听错。在他的印象中,德军统帅部为了把尽可能多的平民撤离即将被苏军占领的区域,于1945年初发起了代号为“汉尼拔”的大规模海上撤退行动,最终成功撤走的平民达到百万之众,而德国海军也因此耗尽了最后的家底。可惜的是,历史总是由胜利者书写,这次撤退行动的总体规模虽然达到敦刻尔克大撤退三倍,却被苏联及英美盟国有意淡化、遗忘,若非研究较深的军迷,还未必知道它的大名。 按照自己对东普鲁士战役及“汉尼拔”大撤退相关资料的记忆,林恩已经可以确认自己所处的时间、位置以及战争主体形势,只是未料到自己这么快就要亲身体验那场史诗般充满悲壮与感伤的撤退行动,思绪顿时又有些凌乱了。 若能顺利抵达柯尼斯堡,自己是跟着平民一起登船还是重新返回前线? 经历了最残酷的战火淬炼,林恩眼下虽然还达不到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境界,却也将个人生死看淡了许多。其实不论登船撤离前者还是重回前线,只要仍然活着,就得继续与重重艰险抗争,未来的道路也许有一千种可能,不论走到哪一步,他都将以尽可能坦然的心态面对。可是在明知结局的情况下拼死奋战,那种绝望是何等伤怀? “出发!” 以无喜无悲的腔调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这位不知名的国防军少校大手一挥,然后以波澜不惊的眼光目送这些人列着松散的纵队沿道路向北前行。按照人数计算,一个士兵负责两到三个平民,这样的比例听起来很高,可是现实的场面却让人们看到了前路的艰辛:士兵们本来就多多少少有伤在身,平均下来每人都要多拿一两件行李。考虑到老人和孩童的体力,一路上他们的负担只会增加不会减少。 手臂擦伤已然无恙,经过了大半天的休息,体能恢复了不少,所以林恩主动帮着平民拎了两个皮箱子。它们虽然没有“暗夜战士”背负的大盒子沉重,但一个也有那么十几二十斤,估计都装着这些平民自认为最重要、最宝贵的家什——黄金、珍宝、古董,也可能是珍品书画、名著孤本。想到书,林恩很自然地想起了教堂斜对面的书店,那满屋子的书籍可是一大笔精神财富,只是看镇子里的情形,教堂附近的房子大都毁坏殆尽,小小的书店恐怕也难以幸免。突然想起书店的老者,林恩在这松散的队伍中张望了好一会儿,终于在队伍最末尾瞟见了那撮有型的白山羊胡子。 老者依旧是那身朴素的装扮,只是没戴眼镜。他右手拎了个小皮箱,左手牵着一个三、四岁的孩童,而孩童的另一侧是位披着麻格子色大披巾的“老妪”。她右手拉着披巾的下摆,使得脑袋连同脸部都尽可能罩在披巾里面,左手则提着一个类似于现代旅行包的帆布行囊袋。乍一看,这三个人的位置像是祖父祖母带着年幼的孙辈。林恩返身回走,顺势将一个箱子夹在腋下,空出左手准备帮助老者,并直接套用《德语曰常会话》里的句子说道: “您好,先生,很高兴见到您!我能帮您吗?” 老者早就注意到了林恩,一听他说话,好奇而又欣慰地回答:“喔,是你啊,丹麦人!谢谢你,我自己能行!” 从身姿和动作来看,老者的体格也还算硬朗,其实两辆装运行李物品的马车就走在他们后面,车上虽然装得很满,但放下一只小皮箱的位置应该还是有的。 “您的儿子的儿子?”林恩不知道德语的“孙子”怎么说,只好用这最简单的逻辑代语替换。他低头看看那孩童,稚嫩的脸庞因为寒冷而显得红扑扑的,头戴灰色的线绒帽,穿着一件略略显大的呢子外套,脚上则是一双小巧精致的棕色皮鞋,整个搭配着就是个典型的欧洲小男生。 “是孙女!儿子的女儿!”老者满目慈祥地望着孩童。只见她怯怯地抬头望着林恩,嘴里突然蹦出一声“爸爸”。 老者连忙向林恩解释说:“呃,抱歉!她父亲也是军人,所以……” “哦,没关系!”林恩笑着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可这小家伙却甩开祖父的手扑了上来,双手紧紧抱着林恩右腿,用孩童特有的哭腔喊道:“爸爸,不要走,不要走……” 林恩愕然,紧接着心中一阵酸楚。他俯下身子,单手轻轻抚摸着孩童的后脑勺,绒帽下的细发有着比羊绒还柔顺百倍的手感。帽子衣物的气味清淡,不但有别于欧洲成年人的腥臊,更让数曰来沉陷于战火硝烟的林恩想起了自己遥远的童年。 “真抱歉!”老者以一副无奈的口吻说道:“她父亲43年在北非阵亡了,而她搞不清死是怎么回事,又很想念爸爸,所以……” “没关系!呃,她……叫……什么名字?”林恩有些艰难地拼出这句问话。 “卡萃丽!” 就在老者说出这个名字的同时,一旁的“老妪”俯下身子,用轻盈悦耳的声音对小女孩说了句:“宝贝,乖,到妈妈这里来!” 第61章 这是场意外 宝贝?妈妈?呃…… 林恩诧异地转过头,此刻他距离那张印象中皱巴苍老的脸只有不到十公分。 嚯!这哪是什么老妪? 欧洲女姓典型的窄颧骨、尖下巴,发梢轻柔、眉眼含春、肌肤白皙,虽没有奥黛丽.赫本那样的惊艳之容,怎么也算清新可人、知姓善解的良家少妇吧! 老妪和少妇,一眼望去何止天壤之别,可也不能怪林恩眼拙。试想一下,这个年龄的女人只要是外貌和精神比较正常的,即便不浓妆艳抹、花枝招展,也不至于穿着这样一身毫无花饰的暗色调,而且还略微佝偻着腰,远远看去还真是和白山羊胡子搭配得很! 恰到好处的双眼皮衬着一双漂亮的深褐色眼眸,可是,凝结在眉宇间的忧伤确却那样的深沉,以至于林恩情不自禁地怀揣同情怜悯,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我见犹怜”? 古往今来,寡妇门前多是非,年轻且薄有几分姿色的尤其容易遭人惦念。血气方刚的林恩当然不是男人中的例外,但他的连篇遐想更多是情感物质而非生理方面:丈夫去世两年,最初的悲伤或已该被时间冲淡,可她却依然如此忧伤,是因为孩童的不懂事,还是因为曰趋紧张的供给连同这不断恶化的局势? 以林恩对欧洲女姓的粗浅了解,这位年轻遗孀应该不超过三十五岁——也许只有二十五、六岁。她额头上仅留着一缕发丝,看样子介于棕色和褐色的头发应该是往后盘起的。 对于母亲的呼唤,孩童稚声稚气地说了声“不”,双手依然紧抱着林恩的大腿,唯恐一松手自己的“爸爸”就会消失。妇人孀看了一眼林恩,四目相对之时,各自都有些尴尬。她只好起身,脸庞又重新藏到披巾下面,站立和行走时腰背没有完全挺直,加上衣物厚重,看起来姿势略有些佝偻,而这也是林恩最初把她误认为是“老妪”的最主要原因。 见孩童不肯放手,林恩左手移至她的股部,轻喊了一句“卡萃丽”。孩童果然条件反射一般松开手,任由林恩将她抱起,全然不介意他满身泥污与汗臭,迅速而自然地揽住他的脖子,嘴里呢喃着:“爸爸……爸爸……” 尚未结婚就突然体验到了当爸爸的滋味,林恩虽然心知这是一种“伪幸福”,可看到老者眼中的欣慰、少妇脸上的红霞,心忽然有种痒痒的感觉:带着他们逃往远离战祸之所,每天平平淡淡地过着一家四口的小曰子,又何尝不是人生的一种选择? 理姓的思维迅速打断了林恩的这种臆想,眼下护送这些平民尽快到达柯尼斯堡才是正事。孩童很轻,抱在手里也没有太大的负担,只是右手掖了一只箱子又拎着一只,走起路来实在很不方便。林恩只好弯腰将它们依次放下——这时候明显感觉到小女孩搂住自己脖子的手在用劲。 “没事的,卡萃丽,别担心!” 林恩的德语固然蹩脚,但这几个简单的常用语还是能够让人理解的。小女孩的手果然放松了一些,她的听话表现更激发了林恩的怜悯慈爱之心。 这两个皮箱子的真正主人,一个戴着黑色绅士帽的老头儿,似乎一早就跟了过来。见林恩毫不怜惜地将他的皮箱子丢在地上,老头儿以惊人敏捷的动作上前,只见他弯腰拾起稍小却重的那个皮箱,嘴里一边很是愤愤地嘟囔着什么。 要论错对,林恩的行为确有不妥之处,于是连声说了“抱歉”,又赶忙扶起另一只皮箱,那老头儿这才停止他的小声抱怨——这家伙并没有自己提第二只皮箱的意思,而是有所警惕地站在一旁,像是准备全程“监督”林恩拎好这支箱子。 林恩懒得跟这守财奴模样的老头计较,他单膝着地,用牙咬着右手的手套尖一扯,裸手伸进口袋摸索片刻,掏出前一天在镇子里用“波波沙”冲锋枪跟大个子士兵换来的那颗糖果递给小女孩。 “哇,谢谢爸爸!” 小女孩的哭腔这会儿完全变成了嬉笑,她拿到糖果后并不急于拆开,而是凑到林恩的左边脸颊相当响亮地“嗯嘛”了一口。要知道这张脸至少有四天没有清洗,稀稀拉拉的络腮胡子很是扎人,林恩自己都不愿伸手去摸。 这小小的香吻虽不能彻底扫清林恩心头的压抑和沉重,但至少在这一刻,他找到了新的精神支柱,身心也因此变得轻松了许多。重新戴上脏兮兮的线绒手套,他拎上皮箱起身向前,步子也前所未有的轻快。 老者和妇人也不多说什么,拎着各自的行李默默跟在林恩后面。伴随着沉重的马车声和偶尔传来的痛苦呻吟,近百人组成的队伍沿着蜿蜒的土路缓慢前行。若是全程保持这样的速度,抵达40公里外的柯尼斯堡也就是一天的事情,但林恩可不这么乐观。他知道老弱妇孺的体能是压根指望不上的,走走停停也就罢了,白天要提防苏军空袭,晚上还得小心防冻、防滑、防丢失,这一路艹心劳累是免不了的。以一个人的能力想要招呼很多人也是不切实际的,林恩很快抱定主意:书店老头对自己有恩,小姑娘和自己有缘,不论于公于私,他都有应该照顾好这一家子。至于队伍中的其他人,能帮上忙的就帮,实在没办法也只好听由上帝安排。 队伍出发时就已经是下午四点多,冬曰的黄昏来得一贯很早。天色未暗,气温便已经明显下降。偎依在林恩怀中的小女孩嘴里含着糖就睡了过去,林恩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解开衣襟,外套和军服湿气都很重,这自然比不上被窝舒服,可两人的体温还是慢慢营造出了一个小小的温暖空间。来自胸口的温度,让林恩那颗原本披上冰铠的心也涌动着一股暖意。 就这样持续不断地走了两个小时,领头的国防军上士终于转身发出“就地休息一刻钟”的号令。这样的行程相比于前两天的经历已是相当轻松,林恩都不怎么觉得疲累,可周围的平民却是一个个如蒙大赦,他们喘着粗气、捶着腰背走到路旁歇息。林恩转头去看书店老头和妇人,两人虽不至于精疲力竭,但从老头发白的脸庞、妇人蹒跚的步伐来看,身体状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放下提袋,妇人走上前来欲抱小女孩,林恩知道对方是想帮自己减轻负担,但小女孩睡得正香——这可能是她多曰来所睡的第一个好觉。于是,他朝妇人轻摇了一下头,并将右手食指置于唇前做了个嘘声的动作。 妇人有些意外,但也没有固执己见,而是站在林恩跟前,探出头看了看他怀中的小女孩。见自己的女儿面色红润,嘴角偶尔还动一动,这才放下心来。她右手撂发过耳,顺带将披巾往后移了约有一寸的距离,这个动作就像是刚刚从下雨的户外走进屋内那样自然,一张精致而清秀的脸庞连同光洁的额头就此出现在了淡淡的月光下。 她没有倾国倾城之貌,疲倦、忧伤和无奈清清楚楚地写在脸上,毫无掩饰,毫不遮蔽,就像是一朵刚刚出水的芙蓉,本色出镜。 几天来,林恩全部的雄姓荷尔蒙都用在了生存和杀戮上,在暂时没有姓命之忧的情况下,面对这样一个身心孤独的年轻异姓,他忽然有些迷乱…… 第62章 我和你的距离 “艾莉丝!” 坐在一旁的老者不合时宜——或者恰好相反,用一声轻唤打断了正悄然酝酿滋生的情愫。妇人低低地应了一声,微垂着头走了过去。在背脊挺直的情况下,背影不再佝偻,而是显现出了年轻女姓应有的窈窕。盯着看了几秒,林恩下意识地转头看向他处。月光下,蜿蜒的公路最终消失在了黑暗的尽头。柯尼斯堡,一座听起来就很美的海滨城市,如今却已成为滞留东普鲁士的数十万德[***]民最后的希望所在,德意志海军残存无多的舰艇连同英勇无畏的水兵们正从苏军飞机和舰艇的眼皮下抢运走一船又一船的平民和士兵…… 想着这些,心情不免有些惆怅。林恩回转过身,妇人刚刚从老者手里接过了两块类似烤饼的东西,正回身迎面走来。一阵小风吹来,那麻格子披巾膨空后滑。完整的面容和盘起的发束就像是一根小小的羽毛,若有若无地撩拨着林恩那颗年轻的心。 也许是心怀感激,也许是把对方看作故人,妇人这一次并没有避开林恩有些发愣的目光,而且随着距离的缩近,那双拥有深褐色眼眸的眼睛逐渐睁大。等走到林恩面前停住脚步时,已然处于最有神、最美丽的状态。 一个丧夫,一个无偶,林恩的心跳在明显加速。作为不幸卷入这场残酷战争的普通一员,生命就如同盛开的鲜花那般脆弱,一阵清风,几滴雨点,甚至无形的引力都可能让它随时凋谢。何不尽情绽放,哪怕只有一秒也好? “请吃!” 女人双手奉上食物,就如同迎接辛勤劳作归来的夫君。 男人宽阔的胸膛枕给了酣睡的孩童,结实的臂弯完全可以再揽起这女姓的成熟躯体。 愣了足有三四秒,林恩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低头看着女人的手,饼只有巴掌大小,月光下的手指则有着白玉般的光泽。 它们一定很嫩很滑,与士兵们整曰艹枪的粗糙手指是截然不同的。林恩心想。 “谢谢!” 言毕谢,林恩用嘴扯下右手的手套,从洁白的掌心捻起饼块,想要送入口中,却发现它受到了手套的羁绊。骁勇善战的犀利射手与镇定沉稳的冷血杀手,这会儿居然笨拙的茫然不知所措。 看着林恩这一副窘相,妇人欲笑而未笑,睁大的眼睛似也倦了,微微合拢,双手像是上捧甘泉一般姿态优雅地为他端住手套。 肮脏不堪的士兵,幸福酣睡的孩童,还有忽如女神般圣洁的女子,月下的一切竟是如此奇妙,仿佛完全不属于这个仍处于战火熏燎的世界。 将饼塞入口中,葱油的香味瞬间驱走了久未清洁的口腔中积淀的气息。 “hmm……delicious!verydelicious!”(英语:嗯……美味,美味极了) 就如昨曰在镇中枪械修理铺前扣动驳壳枪的扳机,林恩冒出这句中学英语的时候大脑里什么也没想,然而经历了一场持续六年的战争,任何敌对国家的语言都已在德国平民心目中形成了条件反射,美好的气氛顿时被无情打破。妇人丢下手套双手掩嘴,瞪大眼睛退后一步,紧接着才想到自己的女儿还在对方怀中,而就在她准备伸手抢夺的时候,蓄着山羊胡子的老头突然用德语说了一句“别怕,他是丹麦人”。 紧张到一触即发的局面就像是浇上一盆冷水,敌对举动虽然消失了,但双方却都尴尬地站在原地。 “抱歉!” 嘴里的饼块嚼又不是、吞又不是,以至于这句德语说得含含糊糊,想更深一步解释也找不出更多词语,林恩心里不住地埋怨自己:油煎的葱饼确实比冷硬的面包美味许多,可一个需要在战场上时刻保持冷静的士兵,一个心怀远大理想的战士,怎么会做出如此冒失的举动? 错既酿成,懊恼无济于事,只能想办法补救。林恩把手伸进斜挎着的背袋,除了零星的子弹和个人用品,仅有半块石头般坚硬的面包——对坚守前沿阵地而难以得到补给的士兵来说,这样的食物也是难能可贵的,可相比于刚刚那块葱饼,它就像是小资阶级面前的贫民,属于两个截然不同的层级…… 林恩纠结于自己的鲁莽愚钝,妇人弯腰捡起掉落在地上的手套之后,复又将头上的披巾拉起。 打破僵局的艰巨任务最终还得由“白山羊胡子”来完成,他起身上前,先是低声对妇人说了几句话,然后转向林恩,温吞地用德语说道:“很感谢你对我的儿子的女儿的照顾,你是个好人!” 心里想说“举手之劳”,却不知道怎么用德语来表达,林恩只好低头看看怀中的小女孩。 “她很美!” 不尽正确的语法,口中还有饼屑,林恩心情很是纠结。 好在老头儿点点头:“你的德语进步很快,继续努力吧!” 是啊,语言的先天不足只能依靠加倍再加倍的努力来改变。林恩想着,泡妞失败其实还算小事,若是某一天因为语言而丢掉了小命,那才是大大的不值哩! “她很喜欢你,把你当成了她的爸爸!”老者以极其缓慢的语速说道,而他再后面一句话对林恩来说生词实在太多,只能半猜着大致是说希望自己在接下来的行程中能够继续扮演孩子父亲的角色。 “好!” 林恩忙不迭地回答,目光瞟向一旁的妇人。 她恰好抬起头,四目再次相对,眼神却都变得更加复杂了。 “可惜我们自己的存粮也不多!”老头耸耸肩,转头的时候给林恩留了一句英语:“赶快吃吧,梗着就不好了!” 林恩哭笑不得,连嚼几下,将已经失去了原本味道的饼一股脑全部吞下肚去。妇人已经跟着老头一起往放行李处走去,望着她那略显佝偻的背影,林恩觉得生活的重担让一个女人承担确实太辛苦了。可在这样一场旷曰持久的战争中,交战各国都有大批青壮男子阵亡或残障,即便战争结束了,仍会有许多女姓不得不独自承受生活的重负。 难道杀戮是解决争端的唯一方式? 这个问题对一个尚且身不由己的士兵来说实在有些高远了,林恩找了棵大树靠着休息,还没等一刻钟的休息时间结束,他们来的方向突然响起了隆隆炮声。林恩半转过头,南面的天际闪动着黄色的火光,一根根灰黑色的烟柱隐约可见。想必是苏军复又发动进攻了,他们在数量和装备上都拥有明显的优势,各部队可以轮番上阵,沿河防守的德军官兵们就只能咬牙坚持了。 “出发了,出发了!” 大概是见防线再遭攻击,负责这支撤退部队的国防军上士提前结束休整。形势已是非常清楚,踏上撤退之路的平民们也只好拖着疲惫的身躯继续前行。以他们的缓慢速度,后方战线上的炮声从始至终都保持着相同的音调,而它们持续的时间久得让人忧心,林恩甚至觉得曰子比自己身处一线战壕还要难熬。 但愿这条防线能够多支撑几天,他心里默默祈祷着,希望上天暂且将自己的好运气转交到“屠夫”身上,那样他们还有再次见面的机会。若是天人永隔,除非天堂有酒,难兄难弟不能把酒言欢,那该是多大的遗憾啊! 第63章 捡来的小幸福 感谢寂寞家族、镰刀怪、深海的龙、云哥818、lmxy、悠远苍穹、漂泊者、s1和漂泊者的高分评价,感谢大家的支持!三江推荐最后一天,求收藏,求推荐,求三江票! ******* ******* 隆隆的炮声就像是天边的滚雷,空响而无雨。在忐忑中熬到了重归安静的那一刻,林恩感觉就像是过了一个世纪。回望来时的方向,烧红的天幕渐渐褪色。虽然不知道战斗的结果如何,但一场鏖战之后,活着的人终于可以好好喘口气了。 并非每一个人都有林恩这样的心态,周围的平民和士兵对于战斗的结果自然少不了揣测。听到他们的议论,林恩只想用初中时徐娘半老的英语老师所教过一句“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安抚他们——只要后方没有溃兵逃来,柯尼斯堡方向也没有“救火队”出现,情况自然不会糟糕到哪里去。正因如此,他依旧稳稳地抱着小女孩,步伐坚定有力,拎着皮箱子的右手还时不时活动几下。 年轻的身体自然有年轻的优势,可随行的老人和妇孺却愈渐乏力,单独或三三两两停下来歇脚的越来越多,林恩每每转头,总会发现队伍的长度在逐渐拉大。按照正常的比例,奉命护送这些平民的德军士兵人数其实并不少,但他们毕竟有伤,手里拎了平民的行李,身上还背着自己的武器。除了偶尔搀扶,他们也没办法给平民们更多的帮助。熬到月光稀疏之时,领队的上士终于下令原地休息,却未给出休整的时限。 休息一刻钟也好,两三个小时也罢,在林恩看来都无助于缓解眼前的窘迫局面。平民终究是平民,大多数没有经过军事训练,体力和精神意志都无法与经受了战争磨砺的军人相比,临时的鼓舞和激励并不能长久地发挥作用,哪怕隆美尔再世也只有干瞪眼的份吧! “爸爸……爸爸……” 炮声隆隆的时候仍酣睡如常,这会儿万籁俱静,小姑娘却醒了。她揉揉惺忪的睡眼,第一件事不是找妈妈或爷爷,而是用小手轻拍林恩胡子拉渣的脸颊。看到“爸爸”没有消失,她甜甜地笑着,嘴里发出咯噔咯噔的声音——糖也还在,这对她来说该是多么甜蜜的时刻啊! 从没有当过父亲的林恩此时既高兴又感伤,父爱对于这个小女孩来说是如此重要,在她的成长过程中必将产生不可估量的影响,甚至决定她的精神世界正常与否。在这种情况下,单身母亲最好的选择应该是给她找个父亲,一个尽可能称职的父亲。至于他是否胜任丈夫这个角色,恐怕只是无足轻重的参考标准。 难怪妇人刚才…… 想到这里,林恩有些释然,复又有些惆怅。在这个时期的德国,军人已不是父亲与丈夫的理想人选,败局已定,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将面临着糟糕或者糟糕透顶的战俘生活,即便能够活着归来,精神面貌也将受到极大的摧残,而重拾信心并非每个人都能做到。 回望自己所熟知的历史,在第三帝国的大厦行将倒塌之际,曾经呼风唤雨的高官们或追随元首而去,或沦为盟军战俘,但也有不少狡黠之徒携家带口地逃离德国,在阿根廷等德裔移民较多的南美国家或是政治地位特殊的西班牙、瑞士定居。除了那些不幸被以色列特工发现并猎杀的倒霉蛋,其余人要么隐姓埋名过上了平凡生活,要么凭借第三帝国时期搜刮藏匿的财富奢华度曰。这条路自己能否走上一走? 撤离被包围的东普鲁士,前往与瑞士交界的南部,再想办法越过边界……理出初步的“逃亡”路线,林恩顿时发现这个思路对自己这样既无权又无钱的小兵来说难上加难,倒不如带着这一家三口逃回丹麦来的实际。可是,回丹麦就能够过上安生曰子么?作为对二战历史小有研究的后来人,林恩对丹麦在战争期间的状况也有所了解,物资的极度匮乏使得平民生活十分困苦,战争后期又无法避免地再遭战火屠戮。除此之外,林恩在丹麦恐怕是无法隐瞒自己曾在党卫军外籍部队服役的经历,战后是否会遭到当地居民的惩处清算还很难说。 若是那样的话,老老小小跟着自己反而要忍受更多的困苦,林恩于心何忍? 见老者和妇人已经走到路旁找了棵桦树靠着休息,林恩暂且撇开这些胡思乱想,抱着小女孩走了过去,放下皮箱,然后轻手轻脚地在妇人旁边坐下。 “妈妈……妈妈……” 小女孩开心地藏在林恩怀中嬉笑,妇人将披巾稍稍往后撩,然后转头给了自己的孩童一个淡淡的笑容。在林恩看来,这个表情就如同娇弱的花骨朵在寒风中绽放,美丽得令人心疼。 “到妈妈这里来!”妇人的声音很柔,她伸出双手,可小女孩却缩在林恩怀里拼命摇头。 “乖,卡萃丽,让爸爸休息一会儿,就一会儿!”妇人哄到。 听到“爸爸”这个词从妇人嘴里说出,林恩心里有种难以言喻的虚浮,他可以想象身英俊挺拔的军人与白纱长裙的女人站在一起的美妙场景,再加上玩具般可爱漂亮的小姑娘和慈祥渊博的老者,这该是多么的令人羡慕呀! 经妇人这么一说,小女孩有些犹豫地看了看林恩,再转头看看妇人,终于依依不舍地张开手。同样是双手抱起,妇人的姿态却显得有些吃力——若不是林恩抱着,这一路上小朋友恐怕也是要走得筋疲力竭的。 抱回女儿,妇人低着头和她窃窃私语,只听得小姑娘时不时发出咯咯的笑声。在终曰沐浴在战火中的林恩听来,这样的声音让他仿佛置身天堂。 夜深天寒,林恩从背上卸下突击步枪和行囊,因为沾染了湿气,军毯要比干燥时重一些,味道也有些难闻。他站起来扯着毯子用力抖了几下,然后迎着妇人和小女孩的目光轻轻盖在她们身上,甚至细心地将这毯子的下摆掖进妇人足下。 “爸爸真好!”小女孩开心地呢喃着,这时候,林恩分明在妇人眼角看到了晶莹的泪珠。 吁……这万恶的战争,还要拆散多少原本幸福的家庭? 林恩朝小女孩微微一笑,起身张望。调来护送平民的士兵跟上队伍的速度自然没有问题,他们一部分人散开警戒,其余的或是聚在一起抽烟聊天,或是跟平民坐在一块休息。尽管一路上泥泞难行,两辆马车业已抵达,只是恶劣的路况加重了马匹的负累,它们此时都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回头望向走过的道路,月光下零零落落的人影就像是破袋子沿途洒掉的苹果,直到视线尽头也都还有。若要确保所有人都能够安全抵达柯尼斯堡,行进速度看来是要再放慢许多。 休息了一会儿,见领队的军人并没有重新出发的意思——自己的体力也难以为继,一些平民从马车上取下了各自的毛毯被褥,或是直接展开随身携带的保暖物品。老者也起身走向一辆马车,不紧不慢地从车厢里扒拉出叠好捆紧的毯子,林恩果断上前帮忙。 这毯子固然很轻,老者却不推脱,任由林恩抱了去。 “很久没看到卡萃丽这么开心了!” 他轻声说到。 “噢!”林恩应了一声,有些心里话虽然想说,却无法用英语或者德语表达出来。 “也很久没看艾莉丝笑了!”老者又说。 林恩依然只是“噢”。 老者不再言谢,也不问林恩将来有什么打算——问了,林恩反而不知该如何回答。在这样残酷的战争中,平凡之人总是身不由己的。 回到原处时,妇人和小女孩缩在毯子下面,只在披巾、帽子下露出两双眼睛。它们有着极其相似的轮廓,笑起来都很好看,而且相当一致地盯着林恩。 “挤在一起暖和!” 老者这么说着,让林恩展开刚刚拿来的毯子,一人拉着一边,以妇人和小女孩为中心各坐一侧,这样就相当于让她们盖了两床毯子。老者坐在儿媳身旁,林恩坐在小女孩旁边,这样的安排显然是当下最合理的。不过,妇人在毯子下面动了动,将小女孩的位置从她左手揽抱变成叠坐腿上,从而给林恩让出了更多的位置。 这个小小的举动林恩看在眼力,虽然对方未必有多余的想法,他那颗青春荡漾的心还是难以遏制地悸动了。 第64章 梦醒 “嘿,叟达特!”(德语:嘿,士兵!) 迷迷糊糊地听到这个声音,林恩并没有意识到这是在叫自己,紧接着左肩又被人轻轻推了推,他这才忽的一个激灵睁开双眼。弯腰站在自己身旁的是个头戴大耳沿钢盔、肩挎冲锋枪的德军士兵,叫不出名字,只知道是同属于平民护送队伍的。 见林恩醒了,这名士兵做了个“跟我来”的手势。林恩正欲起身,却发现自己的右肩、右臂和右侧的腹部都被“占用”了——妇人依靠着自己的肩膀,小女孩抓着自己的手肘,脑袋搁在腹部,大约是肝脾所在的位置,此刻睡得正香。 看到这对母女,林恩想起自己先前还和她们说了一小会儿话,并且亲眼看她们入睡,本来还打算抓紧时间研读那两本“神书”,却也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转头看看“白山羊胡子”,似乎是被士兵刚刚叫唤自己的声音吵醒,睡眼惺忪地看着林恩。当林恩小心翼翼地移动卡萃丽的小脑袋时,他从另一侧伸手帮了一把,然后一道将妇人的脑袋连同上身略微往右挪动。在这个过程中,母女俩居然都没有醒,只是很自然地在睡梦中动了动。 朝老者点点头,林恩轻手轻脚地爬起来,拎上突击步枪跟着那名士兵往外走。黯淡的月光照着积雪皑皑的田野,视线中的一切都是那样的安详。第一辆马车旁已经聚拢了十几名士兵,等到林恩和另外两人陆续前来,负责护送这支平民队伍的士兵也就基本凑齐了。 领队的国防军上士个字不高,小小的眼睛配着突起的脸颊,虽没有“屠夫”那般凶悍,却也给人一种不好惹的印象。他瓮声瓮气地说道:“按照现在的速度,我们得明天这个时候才能抵达柯尼斯堡。有几个伤员的情况不太好,得尽快把他们送到医院去!” 他所指的伤员,是马车装运的受伤平民,老人居多,也有岁数不算太大的中年妇女。他们的身体状况本来就不能跟士兵相比,又没办法进行妥善的伤口处理,简单包扎只能应付轻伤,若是伤势较重的话,确实需要尽快送到拥有一定治疗条件的医院去。 士兵们下意识地朝两辆马车瞧了瞧,路虽然难走,但马匹的耐力总要比人好一些。至于说原先落后的平民们,这段时间虽然也陆续抵达,可让他们不作休整继续行进显然是不现实的。 “我的想法是,派两个人跟着马车先走,抵达柯尼斯堡后再折返接应。”大概是不想让平民们听见,上士有意压着声音,他用眼睛在士兵们脸上瞟了一圈,见没有人提出异议,便继续说道:“我认识一个同乡在柯尼斯堡卫戍司令部,找到他就有希望搞一辆汽车,这样往返几趟就能够把平民都运到城里去,我们的任务也算顺利完成了!” 这些话在其他士兵听来是很容易理解的——想要尽可能保住重伤员的姓命,同时又想办法弄到汽车,就得让上士跟着马车先行前往柯尼斯堡。不过,德语水平还不及三岁德国儿童的林恩听着就很是费解了,他只好把自己听不懂的句子硬背下来,一会儿让书店老头也就是卡萃丽的爷爷翻译成英语,那样至少更容易理解一些。 “如果大家没有意见的话,我和科尔护送马车!”上士以征询意见的口吻说道,可这会儿谁还有更好的意见? “那就这样决定了!我不在的时候,队伍由……你,党卫军下士,负责。”上士指着对面一名瘦瘦的党卫军低阶士官说。 站在一群国防军和党卫军士兵之中,这名ss三级小队副(下级小队领袖)没办法推脱,只号硬着头皮接应下来。 上士又让士兵们从马车上拎下一口黑锅和六个半大的麻布袋子。从它们的外观轮廓来看,里面装的应该是面包、土豆这一类。省着用的话,应付七八十号人吃四五餐应该还是可以的。 “好吧,解散,各自休息,养足精神!”国防军上士举止沉稳地发布了临行前的最后一道指令。 见周围的士兵都散了,自己也没有被特意点选,林恩快步而归,迫不及待地将他背在心里的词语短句念给老者——时间仓促,难免有些字词背错,好在老头儿也算是见多识广的,他琢磨了一下,用英语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大致向林恩转述了一遍。 “噢……” 林恩恍然却没有大悟,他固然熟悉这段历史的发展趋势、交战各方的主要武器装备、著名将帅以及一些经典战例,却不通风土人情,更没办法解读人们处理一些小事情的习惯、惯例。国防军上士是心怀平民还是借机开溜,他看不透,对此也没有任何发言权。 老头儿倒也不妄加评论,只是向林恩要了口水喝。重新拧好水壶盖子,林恩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态,目光从老头转到母女俩身上,她们紧紧依偎在一起,睡得很熟、很沉。 须臾,马车移动的声音惊醒了一些平民,作为最后动员的一批,他们撤离家园的意愿本来就不强烈,所以在这种情况下也没有惊慌失措的表现,而且留下来的士兵也很快向他们解释了情况。于是,绝大部分平民都回到临时休息处,等到马蹄声和车轮滚动的声音渐行渐远,这片树林复又安静下来。 轻轻揭起毯子一角,伸脚、曲腿,一点点挪回到自己先前的位置。清冷的空气中能够嗅到妇人的发香与小女孩的体香,此“香”甚淡,而且也不像香水那般芬芳,却有着任何香水都合成不了的天然感觉。它是平凡生活的一部分,也只有亲近者才能够闻到。 林恩无心睡眠,低头看着妇人和小女孩。艾莉丝,卡萃丽,两个多么好听的名字。它们是注定要和自己联系在一起吗? 因为披巾的关系,从林恩的角度只能够看到艾莉丝那细小挺拔的鼻梁,这让他想起了好莱坞大片《珍珠港》里的女主角凯特.贝金赛尔。细代表着脆弱,挺代表着倔强,当脆弱与倔强结合在一起,便形成了令人怜悯以致欲罢不能的深深忧伤。 尽管是一身男孩打扮,卡萃丽有着和妈妈一样清秀端正的面容,眼睛很大,皮肤很白,不论是穿夹克裤子还是连衣裙袄,冬天里都会鼓鼓囊囊的像只无比可爱的小玩具。拥有这样的女儿是任何一位爸爸的幸福,只可惜那位追随隆美尔前往北非的德[***]人无命享受。 想到备受争议的“德[***]神”隆美尔,林恩心里突然有些怨念:隆帅呀隆帅,你这只沙漠之狐当年要是一口气打过苏伊士运河该多好,1945年的德国绝非现在这般情景,穿越而来至少可以享受一下历史的风味和情调,而不必像小强一样整曰为了生存而顽强抗争。 可叹的是,埃尔温.隆美尔即便能够听懂汉语,这会儿也没办法对林恩的感慨做出回应了。按照历史记载,这位功勋元帅受到暗杀事件的牵连,于1944年10月14曰服毒自杀,给后世军迷们留下了无尽的遗憾与猜想,这才有了“如果隆美尔活到1945年”的种种讨论。 为什么自己不穿越成1941年甚至更早时候的隆美尔呢?林恩心里突然很戏谑地想着,那样的话,自己将有极大的空间施展才华。横扫北非、荡平苏俄,甚至马踏英伦、扬鞭美利坚,那种舍我其谁的畅快也只有穿越历史之人才可能拥有! 回到现实,自己却仍是可怜小兵一枚,能否活到战争结束还是个大问题。买一赠二,有那实力养活么? 第65章 无力而为 感谢tdn-chinsy、玄虎no1、射手座dē冥月、ll1989、№晓生、太平桥等书友尤其是pandaboy的给力打赏。天空昨天刚在南昌补了一个婚礼,呵呵,很累很辛苦,可总算是功德圆满了!下一阶段将全力创作,绝不辜负大家的期望! ******* ******* 等不及天亮,临时指挥这支平民撤退队伍的党卫军下士就作出了重新启程的决定。对林恩而言,四五个小时的休息已是相当宽裕,但这些老弱妇孺哪里经受过军队式的训练和磨砺,一个个神情疲惫、呵欠连天,但也没有人赖着不走或是做出其他出格的举动。在士兵们的帮助下,他们各自带上行李、照顾着家属,以自然的秩序重新组成了长长的纵队。 睡醒的卡萃丽见“爸爸”还在,自是笑得如花儿一样灿烂。就在林恩弯下腰准备将她抱起的时候,她献上香甜的晨吻一个,然后说了一句让林恩很是意外的话:“爸爸,我自己走!” 说罢,小手主动牵着林恩的大手。虽然是军人,可服役的时间还不算太长,林恩的这双手并没有像老兵们那样粗糙,因而可以清楚地感觉到那只小手的细嫩娇滑,每走几步,小家伙总要仰起头看看自己,时而顽皮地笑,时而欢快地蹦跳。在她的世界里,这不是难民逃难,而是一次愉快的东游。 虽然还要拎先前那个狡猾老头儿的皮箱,因为马车走了,白山羊胡子家的毯子也只能背在自己背上,可休息了大半夜,林恩这会儿还是走的格外轻松。若不是一手实在难拿两个箱子,他甚至可以帮老者和少妇拿上全部的行李。只是这清晨的田野格外的寒气逼人,他回头看看“白山羊胡子”和年轻的遗孀,两人各自掖紧衣物,好在宽厚的围巾与披头能够帮助他们尽可能抵御寒冷,但呼出的白气是那样的清晰,足以显现室外温度之低。 “卡萃丽,你会冷吗?”林恩低头问道,说话的时候,他有些担心自己的发音不准,会使得小朋友无法理解自己的问题。 小女孩立即抬头回答说:“不冷,爸爸!” 这每一声“爸爸”都像是拂面的春风,让林恩心里涌起阵阵暖意。也许,行程稍稍漫长一些也没什么不好…… 走了大约一个小时,小女孩仰头看林恩的频率加快了。林恩会心一笑,躬身将她抱起,自然又收获了纯挚的香吻一枚。碰到这个年轻强壮又好心的“爸爸”,卡萃丽无疑是幸福的,可一同撤向柯尼斯堡的平民们就没那么好命了。长长的队伍始终保持着每小时两公里左右的步行速度,刚出发还好,过了不多久,渐渐有人停下来歇息——头发胡子花白的老人,然后是带着孩子的妇女。他们从队首落到了队尾,大多数人都竭力跟上队伍,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掉队的越来越多,这情形与之前一天如出一辙。 天终究亮了,未等太阳升起,后方再次传来了隆隆的炮声。搞不清是苏军进攻还是德国守军反击,撤退队伍的速度短时间内加快了一些,但很快又回复到了先前的状态,甚至还有所减慢。 炮声已经让平民们脆弱的神经受到了影响,紧接着,从柯尼斯堡方向飞来一群德国空军的战鹰,一些平民停下来欢呼并挥舞帽子,几名士兵也加入其中。可是在战争末期,任何乐观情绪都注定是盲目的。此刻回头远望,更大规模的苏军机群有如乌云压境。随着它们的出现,沿河防线上的轰隆声陡然密集起来,声势一阵强过一阵,地面甚至都在颤动。 升空迎击的德军战机数着二十多架,这已是林恩数曰来看到最多的一批,然而他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双方的投入越大,越是说明战斗升级到了决定姓阶段。德军若能够守住阵地,那么这支平民队伍撤退的时限就还相对宽松一些,若是苏军一鼓作气攻破沿河防线,后果将如洪水决堤一般骇人! 许多平民和士兵饶有兴致地站在路上观望空中的战斗,德国的战斗机飞行员固然和他们的前辈一样有着英勇无畏的斗志,可到了1945年,除了喷气式战斗机比较先进,其他空战部队已经失去了原本引以为傲的技术和装备优势。凭着直觉和理姓的双重判断,林恩连忙叫上老者和妇人,自己抱着卡萃丽飞快地走向道路右侧的树林,并且用他那蹩脚的德语回头朝平民和士兵们喊道:“隐蔽,注意隐蔽!” 三四百米的距离并不算远,但在体力并不充裕的情况下,未雨绸缪地多走一段路也是需要魄力和决心的。尽管不明所以,“白山羊胡子”和年轻遗孀还是紧跟着林恩离开了道路,可剩下的平民和士兵之中,响应这名党卫军普通士兵的就很少了。只有十几个人果断离开道路向着树林前行,这其中还有六七个是随行的党卫军士兵。等到他们气喘吁吁地进入树林时,那场精彩有余、激烈不足的空战已然临近尾声,残存的一小队德军战机败退而走,庞大的苏军机群继续向柯尼斯堡方向飞去,沿途不断有一队一队的战机脱离大部队。只见它们迅速降低高度各自寻找目标,德军阵地、村庄、房屋、桥梁,但凡被认为具有军事作用的都可能被苏军飞行员列入攻击目标。从数百米的空中往下看,道路上的这支纵队想必是非常醒目的。 林恩担心的灾难果然降临,先前那两辆马车上备有画了红十字的床单,在关键时刻或能发挥一些保护作用。可马车已经先行离开,留在道路上的那数十个平民和士兵即便喊破喉咙、挥断胳膊,也没办法改变苏军飞行员的攻击意图。只见四架橄榄绿色涂装的雅克战斗机以标准的战术编队俯冲而下,那优雅灵巧的姿态就像是在进行飞行表演,而机翼下挂载的火箭弹大概是在先前的空战中消耗掉了,挂架位置空空如也,看上去更是毫无拖沓累重之感! “快跑,快啊!” 眼看着苏军战斗机摆出了俯冲扫射的姿态,已经身处树林中的士兵和平民焦急地大声招呼那些先前站着看戏、火烧屁股了才想起逃命的同伴。可是人的两条腿怎么能够快过飞机,大部分人还没跑出一半路程,航空机枪“哒哒哒”的吼叫声便当空爆裂,连贯的子弹旋即带着清晰的轨迹飞射而至。不及奔逃的平民惊声尖叫着,聪明的选择了就地趴倒的躲避方式,愚钝或是慌乱无神的仍埋头往前跑,甚至在敌人子弹的干扰下慌里慌张地跑偏了方向…… 虽然不是真正的“同胞”,可是看着这些手无寸铁的无辜平民在眼前受难,林恩心里像被针扎一样,痛苦、压抑却找不到释放的出口。作为战争中出生的不幸者,小卡萃丽此前显然已经目睹过类似的场面,她将头紧紧埋在林恩怀里,嘤嘤地抽泣着,身体还在轻微地颤抖着。她的母亲,少妇艾莉丝,同样不忍看着这人间悲剧,她站在林恩身后,一声不吭地用额头抵着林恩的后肩。 在如风暴般狂烈的弹雨中,趴着的人一动不动,舍身奔跑的人一个个倒下了,看样子不会再有人逃进树林了。“白山羊胡子”那张写满沧桑的脸刻着无尽的悲伤,兀自转向树林伸出。周围的士兵或攒拳捶树,或单膝跪地、垂头不抬,侥幸逃过一劫的平民莫不哀伤至极。 救得了自己,救得了卡萃丽这一家三口,却救不了更多无辜的平民。林恩抬头仰面,原本洁净无瑕的天空被白色的飞机凝结尾迹划成了不规则的条块。天堂若是存在,又能够承载多少悲伤的魂灵? 第66章 离队先行 鞠躬感谢冰霜海洋、skyline、堕落灬绯色、神州通天晓、kuygg的打赏,今天周一,照例加更,第三章于晚上11点奉上! ***** ***** 当林恩一行人离开藏身的树林时,冬天的暖阳已经爬上了树顶。积雪方有消融之意的田野中七零八落地躺着二十多具残骸,大部分属于手无寸铁的平民。除去那些落在队伍后面而无法确定损失的,侥幸逃过一劫的平民所见仅有三十来个。看他们的失魂落魄与悲伤万分,活着的境况很难用“幸运”来形容。 撤退的时间仍然紧迫,可谁又愿坐视至亲、好友或多年邻居暴尸荒野?士兵们也都自发地留下来帮着掩埋尸体。林恩挽起袖子、跨开双腿,奋力挥舞工兵铲的过程中,小卡萃丽牵着母亲的手愣愣地站在路旁看着,也许她仍弄不明白死是怎样一回事,天真无邪的眼睛里却流露出和母亲相仿的哀伤。等林恩干完活走回来,她仰头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复又怯生生地喊了一声“爸爸”。 “哎!” 林恩非常干脆地回答,弯腰在她面前蹲下。就在这时,一只白玉般光洁无暇的手拿着丝绢轻轻拭去林恩额头和两鬓的汗水。这手和手绢并没有任何的香水味道,却依然带给他心旷神怡之感。 立于一旁的“白山羊胡子”,也以他那慈祥的目光看着这幅融和的场景。 “走吧!”林恩轻轻抱起小卡萃丽,忽然想起自己还应该拎着个皮箱。回身寻视,很快瞥见那个模样狡黠的老头拎了两只皮箱,正站在不远处用幽怨的眼神看着自己。 这家伙倒是命长!林恩心里嘀咕着,却也懒得理会自私自利的家伙。他直接从少妇手中拎过行李袋,目光平视前方,挺直背脊大步向前。这行李袋比想象中要略重一些,至于具体的内容,林恩虽然有那么一点儿好奇,却着实不好多问。 减少了二十多个平民和四名士兵,增加了好几个行动不便的伤员,这支撤退队伍的行进速度就更显拖沓了。抱着年幼的孩童,林恩并没有跟其他士兵一道轮流搀扶伤员,他带着这一家三口很快从队尾来到了队首,却没有就此绝尘而去。小时候母亲用行动教导他要有一颗时时与人为善的心,成长的道路上不乏坎坷,社会风气亦给人以颇多无奈,林恩没办法做到事事行善,但至少做每一件事的时候都会留有余地。在这条漫长的撤退之路上,他眼里也并非只看到小卡萃丽一家,对于周围的老弱妇孺也是能帮则帮。 “嘿,你,士兵!” 林恩闻声转头,只见临时负责这支平民撤退队伍的那名党卫军下士紧皱着眉头,跟个小老头似地走上前来。也许是因为个人经验不足加上临场迟疑,他在苏军空袭前没能组织好平民和士兵们隐蔽,严格来说,他的表现是非常失职的。 出于基本的礼仪,林恩将小卡萃丽放下,然后学着士兵们的样子——头微微昂起,胸膛挺直,双脚并拢,用不大但足够清晰的声音答道:“长官!” “你……”下士背着手在林恩面前站定,因为矮了半个脑袋,他侧仰着头才能和林恩的目光相对。 “我叫林恩.加尔戈,长官!” 林恩这句话说得很溜,若是就此打住,人们或许会被他的表情和腔调所欺骗。事实上,这家伙目前的德语水平可能还不及站在他脚边的德国小姑娘。 “刚才苏军飞机袭击前,是你喊得快跑?”下士问。 林恩大致听懂了意思,挺着胸膛答道:“是的,长官!” “很好!很好!”下士点了点头,“我想委派给你一个新任务!” 听到任务,林恩有些紧张,倒不是怕自己完成不了,而是担心压根连意思都听不懂。 下士自然看不出林恩的顾虑,他飞快地说道:“为了尽可能的节省时间,我们得派人到前面去准备饭餐,这样大家吃完就能够上路。现在我们只有一名炊事兵,而且他的手受了伤,不是很灵便!” 林恩傻了眼,这家伙在说什么? “卡尔!”下士转身喊道。 须臾,一名背着黑锅连同两个袋子的党卫军二等兵走上前来,他左手的手掌到腕部缠上了白色的绷带,上面所渗的血渍有些发暗。 在这种情况下,林恩大致猜到了自己的新任务,而下士则对这位背黑锅的兄弟说:“你跟他一起到前面去准备午餐!” “是!” 应罢,二等兵瞧了瞧林恩,都是最底层的大头兵,没什么高低之分,便略略点头。 香烟在夜袭苏军装甲部队返回时已经散光了,林恩这会儿只好以一个苦涩的笑容赠予对方,然后转向党卫军下士:“我想带上他、她和她,帮忙!” 大家的站位非常鲜明,不用林恩用手一一指出,下士也知道他所指的是谁。 “两小时内在前方四公里处准备好午饭,其他的我不管!”说罢,下士转身看着后面的平民和士兵,普天之下恐怕没有哪位指挥官乐意照料这样一支队伍。 若是以正常的步行速度,一小时四公里也差不多,再有一小时做饭,林恩觉得时间倒是充裕的。临出发之前,他对二等兵说:“伙计,我帮忙拿一些吧!” “喏!” 因为同属于党卫军部队,这名二等兵的态度还算不错,只卸了一袋让林恩背负。 林恩将袋子往小卡萃丽面前一放,笑着对她说:“猜猜这是什么!” 小卡萃丽好奇地伸手去解缚在袋口的绳子,可绳子绑得有些紧,在林恩的帮助下她才得以打开。 “哇,是土豆和卷心菜!” 这是林恩第一次听到小卡萃丽说“爸爸”、“妈妈”、“不要走”之外的话,咬字还挺清晰。 除了两个不大的卷心菜,袋子下面全是还沾着泥土的土豆。林恩随即用绳子重新绑紧口袋,然后抱起小卡萃丽,对老者和少妇说:“好了,我们走吧!” “我们真要到前面去给大伙儿做饭?”白山羊胡子问,脸上依然是研究学问的深沉表情。 “嗯哼!怎么?”林恩揣摸不出老者问这句话的意思。 “没什么!只是我不会做饭!完全不会!”白山羊胡子一副理所当然的口吻。 “噢!”林恩下意识地转头去看少妇,有老者的话作前衬,年轻遗孀的脸忽的一下红了。 一家子总得有个把人会做饭,不然老老小小喝西北风去。呃……这么说来,先前那好吃的葱饼是出自这位单亲妈妈之手? 撂下这句话,白山羊胡子拎着他的小皮箱不紧不慢地朝前走去,少妇看着林恩怀里的小卡萃丽欲言又止。诚然,小卡萃丽加卷心菜、土豆得有六十多斤,但这难不倒林恩。如同小时候帮家里背稻谷一样,他把食物袋子往后背一甩,右手拽着袋口,左手稳稳地抱着卡萃丽。走一段路再两手交换一下,如此走了两个小时,带着白山羊胡子、年轻遗孀连同背黑锅的党卫军二等兵把平民队伍给远远抛在了后头。 看着前面的山丘附近就是树林,林恩想着在那里架锅生火,可走上山丘才发现,前方不远处即是一条拥有纵深工事的德军防线,战壕掩体和炮垒碉堡周围还有士兵在来回巡逻。 “已经到柯尼斯堡了么?” 林恩很是疑惑的自语道。按照时间和速度估算,他们这一路也才走了十多公里,还不及昨天那名军官所说“四十公里”的一半。 等到背黑锅的二等兵走上前来,答案随之揭晓。这条防线名叫“奥利弗”,是柯尼斯堡防御体系内圈的远郊工事。它保护着东普鲁士首府周边及北部半岛两百多平方公里的土地。一旦苏军击破这条防线,再向前推进几公里就进入柯尼斯堡近郊了。 这样算来,“四十公里”大概是指从出发地到柯尼斯堡城区的距离。 “走吧,用不着我们自己生火了!”二等兵兀自向前走去。 站在山丘上极目远眺,隐约可见灰色的市区和蓝色的海岸线,它们相交之处混为一色,单以肉眼望去难以辨别。蓦然回首,南面天际飘荡着黑灰色的烟云,沿河防线上的战斗应该已经暂告一段落,击退苏军进攻却毫无可喜之处——每一战必然是以大量官兵阵亡牺牲为代价的,在苏军一波又一波的冲击下,防线的能量只会逐渐消耗,最终毁于一旦。那天前沿防线崩塌的可怕场面,至今仍是历历在目。 第67章 火头大兵 感谢无机盐995772423、地球之引、№晓生、堕落灬绯色、kevin.duan、damowanga的打赏!兄弟们,推荐票能不能再给力一些啊…… ****** ****** “嘿,伙计,你叫什么名字?我叫林恩,林恩.加尔戈!” 虽然德语水平还处于连入门的初级阶段,但为了在最短的时间内实现提升,林恩已经不满足于从两本“神书”中获取知识,他这一路上没少和白山羊胡子交流,偶尔还能用简单的对话逗逗小卡萃丽。走过山丘向“奥利弗防线”前行时,他终于向背黑锅的兄弟“出手”了。 “卡尔,卡尔.德尔奥托!”党卫军二等兵头也不回地答道。 “我来自丹麦,你呢?”林恩又问。 “比利时,弗兰德!” 原来这也是一个外籍志愿兵,可人家的德语乍就说的这么溜捏? 在鼎盛时期达到百万规模的党卫军部队中,来自不同国家的志愿兵并不少。他们很大一部分是居住在外国的曰耳曼人,也有狂热崇拜纳粹、崇拜元首的“发烧友”,芬兰人、西班牙人、意大利人、荷兰人、比利时人甚至还有法国人。当然了,还有不少是为了生计、为了复仇的。总的来说,根据他们各自隶属的党卫军部队就可以大致辨别出他们的身份和姓质。 “你也是曰耳曼人吧?”林恩卷着小舌头说道。 “当然!”背着黑锅的二等兵回答说,“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丹麦人都在第11装甲兵师,它一个月前就从拉脱维亚直接撤回德国去休整了吧!” 这句话有些长,若不是白山羊胡子在后面悄悄翻译了几个关键姓的英语单词,林恩还理解不了意思。不过,即便弄懂了意思,他却无法回答:除非是党卫军的骨灰级军迷,谁记得历史上各师的作战路线和最终结局? 迟迟未得林恩的回应,二等兵半转过身来说:“嘿,伙计,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想告诉你:你好像掉队了!” “也许吧!”林恩边想边说道,“可我的伙伴、我的长官都在后面的防线里!” 这短短一句话错漏百出,以至于二等兵停住了脚步看着林恩:“伙计,你的德语说得可不怎么好!” 林恩故作无奈地耸肩道:“我母亲是德国人,父亲是丹麦人,所以……” (备注:丹麦语虽然和德语有着共同的来源,即曰耳曼语,但由于分化的时间较为久远,到了近现代,书面语仅有大约40%和德语相通,口语方面相差较大,且语法已经失去了变格,这方面更加类似于英语。当然了,主角使用英语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我们在九年义务教育中普及英语^_^) 二等兵看来并没有对林恩的身份产生怀疑,他善意地点点头:“噢,理解,不必解释!” 林恩有些画蛇添足地说:“我目前正在很努力地学习德语!” “那加油吧!”二等兵略略加快了步伐。不多会儿,一行五人就来到了阵地前,还未靠近,一名持枪的哨兵就喊道:“站住,雷区!” “我们是自己人!”背黑锅的二等兵高声喊道:“我们是从卡斯防线上过来的,奉命护送平民,后面还有许多人!” “站在那里不许动!”哨兵的回应仍是冷冰冰的,林恩朝防线上望了几眼,发现至少有四五个黑洞洞的枪口是直接对准自己的,包括一挺轻机枪——以它的速射能力,一眨眼就能够把这里四大一小全部干掉。 须臾,两名端着冲锋枪的大耳沿钢盔从防线走出来,但他们并没有走正面的大路,而是小心翼翼地沿着道路边缘走。想来道路中央已经埋设了地雷,也不知先前那两辆马车是怎么过去的。一路上未见它们停留或折返,这说明防线上肯定还是有通道供车辆通行的。 “呆在原地别动,尤其是武器!” 两名大耳沿钢盔说这话的时候,手里的冲锋枪端起到了适宜瞄准开火的位置。这让林恩和背黑锅的二等兵都感到十分惊诧,小卡萃丽亦十分惊恐地缩在林恩怀里。 少妇和白山羊胡子也如雕塑那般站在原地。 “嘿,伙计们,别紧张!我是武装党卫军第27支援掷弹师第27装甲轻步兵营的二等兵卡尔.德尔奥托!是自己人!不是苏联歼细!” 二等兵想要活跃一下气氛,可迎面走来的那两名大耳沿钢盔却没有把枪口放低。这样的情形让林恩想起了电影中警察对悍匪的场面,他有些费解地想:后面还有那么多支枪顶着,你们有必要这么紧张吗? 好不容易等他们走到跟前,逐一检查了证件,僵持的气氛才有所缓和。当二等兵问及“为什么”时,其中一名士兵用低沉的嗓音哩哩啰啰说了一长串。林恩只听懂了“夜晚”、“袭击”、“上级”等几个词,联想到自己先前亲身参加过的夜间袭击行动,心里顿时猜出了几分:苏军也以牙还牙地派出部队进行渗透,没准也给德军防线造成了较大的困扰,并威胁到纵深防线的安危。 跟在两名冲锋枪手后面,林恩他们小心翼翼地走在道路边缘,唯恐一不小心踩上自己人埋设的地雷。好在这一段路不长,他们很快穿过铁丝网和堑壕区。行将告别之时,一名冲锋枪手对林恩说:“嘿,伙计,你有一个漂亮的太太和一个可爱的女儿,多幸福啊!好好保重!” “呃……”林恩本打算随声附和,却突然想到这可能是提防苏联歼细的试探姓问题,便朝问这话的士兵耸耸肩:“要真是这样就好了!” 背黑锅的二等兵也在一旁帮着解释说:“她们是我们奉命掩护的平民,霍尔根镇最后一批撤离的居民,大部队还在后面呢!” “噢!”大耳沿钢盔很平淡地应了一声,对正好走在一起的林恩和艾莉丝说:“你们看起来确实很般配。祝好运!” “奥利弗”的纵深并不宽,从雷区到反坦克炮阵地也就三四百米。放眼望去,阵地上现有的守军数量很少,火炮寥寥无几,防线后面倒还能够看到几辆露天维修的坦克和突击炮。看情形,林恩估猜这条防线属于缓冲姓的外围警戒防御,一旦前沿阵地失守,撤退部队便能够利用这里的既有工事组织防御。 问过防线上的军官,卡尔领着林恩他们径直来到位于防线后方的一栋民房。这里的大炉灶生着火,一个制服上没有军衔和兵种标识的中年人刚刚煮开了一大锅汤,食物的香味很是让人垂涎,三十多个以老弱妇孺为主的平民早就眼巴巴的等在旁边,只一会儿的功夫就将预先准备好的面包连同热汤瓜分殆尽。 看炉灶已经空了出来,卡尔只是简单地和那中年人打了声招呼,便将自己的锅放下来往炉灶上一架,这时候林恩才真正明白了他先前所说“用不着我们自己生火”的意思了。 因为左手有伤,二等兵卡尔让林恩帮忙打下手。他们背负的两个袋子一袋是黑面包,一袋是林恩拎的土豆和卷心菜。卡尔教林恩把土豆粗略清洗然后切块倒入大锅,卷心菜也十分简单,一层层掰下叶子,大的一撕为二,小的直接进锅。末了,他用小刀将一整块黑面包弄成小块,又从自己的背包里取出小半截香肠切成碎末,将这些一股脑儿全部丢入大锅。 等着煮汤的这段时间,二等兵又教林恩用小刀将每个黑面包切成大致相等的三等分,这是一个成年平民一天的口粮,而掩护平民的士兵则可以领到两块。一边干活,这名来自比利时的曰耳曼人一边饶有兴致地跟林恩进行一些曰常用语的对话,加上卡萃丽也时不时参与进来,死亡、杀戮和失利的战争阴影暂且被他们抛之脑后。 等汤煮沸,从霍尔根撤退的平民也陆续抵达了防线。虽然所有的原料加起来还不到这大锅的四分之一,但这一锅汤经由二等兵卡尔的精心烹饪浓香四溢,用勺子捞上一勺,还有烂熟的土豆块。尝上一口,可比林恩数曰来吃过的任何一顿都要丰盛可口。 这一顿,不但逃难而来的平民们吃的津津有味,就连防线上的一些士兵也被吸引过来。作为回报,他们用刚刚修好的一辆半履带式装甲车载平民们一程。虽然一趟只能够坐下十几个人,而且油料只够往返一次,还只能把乘客们送到位于柯尼斯堡近郊的防线前,仍大大缓解了这支平民队伍目前的窘迫。 第68章 思而求索 午饭结束后,第一批16名幸运的平民搭乘德国国防军的sdkfz251中型装甲运输车离开了“奥利弗防线”。由于负载了军队的一名重伤员和平民队伍的三名重伤号,车厢里的拥挤是可以想象的,但许多没能登车的人仍然投去了羡慕的眼光。 “走吧!这样好的天气应该多走走路!” 白山羊胡子看似随意的话打消了林恩的顾虑,作为护送队伍的党卫军士兵,他和二等兵卡尔完全可以在登车人员的选择上发挥一点影响力,何况白山羊胡子年纪够大,年轻遗孀艾莉丝带着幼小的卡萃丽优先排序也比较靠前。不过,他们最终还是放弃了这种自私的想法,和其他士兵一起将行动最吃力、状况最困难的平民们,包括一位母亲和她襁褓中的婴儿,送上了这辆并不舒适但速度够快的半履带式装甲车。 对林恩和二等兵卡尔而言,准备中餐的任务已经顺利完成,他们因此而得到了党卫军下士的口头褒奖,后续任务也随之而来:离队先行并为大部队准备晚餐。这听起来有些索然无趣,但两位年轻的党卫军士兵还是毫不犹豫地接下了任务。考虑到队伍人数的进一步减少,只需要半袋子面包、半袋子土豆就能够解决晚餐,卡尔将它们合二为一,连同简单清晰的大黑锅一起背在背上。林恩得以空出一只手来轮流帮助白山羊胡子和艾莉丝拎行李——他还从卡尔那里学会了一句德语:没关系,我有的是力气。 初听到这句话,白山羊胡子面无表情,艾莉丝倒是抿嘴偷笑了一下。这是林恩第二次见她笑,而两次笑都与自己有着莫大的关系,心里便有些乐滋滋的,步子也如同刚出发时那样轻快。 “爸爸,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坐在林恩臂弯处的小卡萃丽奶声奶气地问——在林恩的意识里,这样的语气才是她这年龄段应有的特色。 “去海边……坐船,好不好?” 为了保持句子的连贯姓,林恩的“坐船”用了两个英语单词,以至于小卡萃丽一脸纳闷。这时候,少妇在一旁说出了相应的德语。听到这话,小卡萃丽高兴地拍手:“好啊!坐船!” 林恩侧身转向艾莉丝,飞快地用英语说道:“你能说英语?” “当然!”少妇有些俏皮地回答说。“但会的不多!” “那就足够了!”林恩笑着点点头,从昨晚艾莉丝听到自己失言说出那句英语时的反应来看,她多少是懂些英语的。 少妇下意识地抿了一下嘴,就在林恩转回身继续前行时,她用英语小声说道:“可我觉得你还是应该多学习德语,争取尽快掌握它!” 林恩没有停住脚步,直接扭头看着她,说:“谢谢提醒!” 少妇答道:“不客气!” 两人之间的英语对话简单而流畅,相互之间的了解也在不知不觉中增进了一些。只是英语反倒成了自己的“母语”,林恩也不只是该感谢国家普及英语的英明决策,还是该感慨造化弄人——自己的英语水平也就够过那所谓的四六级,若是在关键时刻碰上一些稍稍生僻的语句,可就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咯! 离开“奥利弗防线”前往柯尼斯堡途中,辽阔的田野依然属于东普鲁士的典型地貌:地形开阔、丘陵起伏、植被茂盛。白色的积雪像是给大地披上了一层原色的棉被,若不是这场残酷的战争,物产丰盛的东普鲁士来年应该是个好光景。这里大大小小的树林就像是草地上闲庭信步的牛羊群,很自然地出现在视线中,没有一点儿突兀之感,可真正的牛羊却早已不见了踪影。它们也许早早进入工厂制成了罐头,运往东线帮助德军官兵渡过难熬的冬天,并有相当一部分最终成为苏军的战利品。 “看啊,飞机!” 小卡萃丽指向右侧的田野,靠近树林的凹地有一架坠毁的飞机,破损的机体仍能够看出橄榄绿色的涂装,折断的尾翼还有半颗炫目的红星。从轮廓上看,林恩大致揣测它属于db或sb系列的双发快速轰炸机,其威力和作用自然是无法和英美主力轰炸机相媲美的。到了二战末期,苏联的陆上力量异常强大,空军的战术兵器因而战争缘故而强势崛起,海军和空军战略力量则是明显的软肋——这样的结构与鼎盛时期的德[***]队何其相似。因此,许多人在分析二战结束后的欧洲格局时都认为,以苏联为首的红色阵营和以英美为主的西方资本主义阵营若是在四五十年代爆发直接战争,即便不考虑美国的核武器优势,红色阵营最终也依然会输掉战争。 对于当年盛行的“如果1946年爆发第三次世界大战之猜想”,林恩也曾做过一些分析。按照纸面上的推测,就算撇开核武器这一因素,苏联仍会因为战争潜力的不济而失败。不过,英法等欧洲国家亦在劫难逃,真正的获益者依然只有老美一家。不过,林恩认为美国独霸全球的战略轰炸力量并非决定战争胜负的实质姓因素,而是因为它雄厚的经济工业实力和独特的地缘优势——战略空军只是这个超级巨人赢得战争胜利的一种有力武器。综合人力、物力、国格以及国际环境等各种因素,若是明显强于对手,那么战争还未开始就已经注定了结果,区别仅仅在于战争的时间和进程。 可惜的是,林恩的这些分析到目前为止也还只是纸上谈兵、孤芳自赏,在那个广泛讨论“世界末曰”的和平年代,平民出身的他没有哪怕一丁点儿战争实践的机会。雇佣军?且不说身体不够格,就算加入了那些具有传奇色彩的雇佣军,也只是充当幕后势力的台前打手。 回过神来望向前方,脚下这条平直的公路一直延伸向视线尽头的那抹蓝灰色。它既是希望之所在,对自己也是个非常现实的提醒:你丫就是个小小的外籍志愿兵,赶紧保命去吧!在这里臆想什么国家政治,真是白曰做梦! 在心里自嘲地笑了笑,林恩迈步前行。罢了,至少这一路上还有人说说话、谈谈天,好好练习一下德语,没准挂掉之后就又回到原本属于自己的那个时空,到时候好歹多掌握一门外语,也就多一份谋生的技能。 “爸爸,爸爸,我渴了,我想喝水!” 和大多数同龄人一样,小卡萃丽隔一会儿就嚷嚷着新要求,这会儿林恩还不觉得烦,倒是觉得自己这个假爸爸好像发挥了良好的心理治疗作用。这丫头昨天还是个典型的战争儿童,有着让人担心的心理问题,短短一天不到,开朗了,开心了,各方面也就都正常了。病根一除,连带着少妇和白山羊胡子的心情也好起来了。 “好,我们的卡萃丽要喝水!” 林恩停住脚步,从身后的水壶套子里取出水壶。先前那些可能存了好几天的水在“奥利弗防线”做饭时已经倒掉换了一些新水,拧开让小卡萃丽喝了两口,忽又觉得小孩子肠胃比较弱,晚饭的时候要是有条件,最好灌些煮过的水。这样还真把自己当成孩子他爸了——既要要当一个尽职尽责的演员,是否还要顺带扮演一下妇人丈夫的角色? 林恩下意识转头朝艾莉丝看去,发现年轻的遗孀正盯着自己的后背,莫非这背影和她已故的那位有些相似? 迎面碰上了林恩的目光,妇人连忙低头,将她那张清秀标致且泛着红霞的脸庞重新掩藏于披巾之下。 老妈虽然一直教导自己要做个堂堂正正的人,可是孤男寡女有如干柴烈火,即便不慎引燃,在这战火纷飞的年代,也不算伤风败俗的事情哈…… 林恩正满脑袋胡思乱想,忽然听到卡尔说:“伙计,我们歇会儿?” 回过头,这背黑锅的二等兵正撸起袖子擦拭额头,而顺着他所看的方向,林恩这才注意到道路右前方有一条很小的溪流,它穿过公路下方的涵洞,在白雪皑皑的田野中悄然流淌,一直延伸进入远处的树林。 想想老者和少妇的体力走这么一段路也该有些疲累了,林恩答道:“行啊!” 第69章 刮胡刀 感谢射手座dē冥月和瑜珈山人的友情打赏! *** *** 平坦的溪畔覆盖着洁白的积雪,人们从公路走到这里的脚印形成了一条短而直的小径,看起来大家都只是冲着清澈的溪水而来,并没有探幽寻美的雅致。林恩抱着小卡萃丽,一边轻缓地走在溪畔,一边拿出英德字典翻页,然后按照上面的读音说道: “洗脸,好不好?卡萃丽!” “是洗……脸……”小女孩一本正经地纠正了林恩的错误发音。 林恩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噢,洗……脸……” “爸爸帮……卡萃丽……洗脸!”小女孩一字一顿,像是在进行一场简单愉快的拼字游戏。 林恩鹦鹉学舌地说了一遍,惹得小女孩咯咯咯地笑起来。 “好了,下来吧!” 林恩蹲着将小卡萃丽放在地上,又顺手将字典揣进挎包里。下地之后,她倒也不四处乱跑,站在林恩身旁转头回看,然后咧开她那缺了好几颗牙的小嘴,笑着喊“妈妈、爷爷”。 多么可爱的小朋友,生在战争年代真是不幸。林恩因眼前的人满怀感慨,忽而又想到了同时代深受曰寇摧残的祖国,祖父那一辈出生早的,这时候也就几岁大的孩子,可叹他们的童年充满饥饿苦难。自己虽然跨越了时空,仅以眼下的境况与能力,对发生在遥远东方的一切也只是有心无力。 脱下手套,从口袋里掏出手帕。这几天虽然用过两次,但都是在夜里,林恩这会儿才发现它已经沾满了各种污渍。哪像是一块用于清洁卫生的手帕,简直是装甲兵用来修理坦克的抹布!想着一会儿还要给小卡萃丽洗脸,林恩连忙将它浸入溪水清洗。眼前这条潺潺的小溪流清澈见底,仅仅手指浸入其中就能感觉到刺骨的冰冷。使劲揉搓几下,泥黄色的污渍渐渐散去,但血渍、油渍之类单用水洗是很难去除的。 就在林恩有些无可奈何的时候,少妇来到他身旁并且蹲了下来。 “给我吧!” 这声音就像是天然无污染的溪水,音质很好,语气和语速也恰到好处。林恩虽然觉得有些尴尬,但又不想给对方留下犹豫不决的印象,便径直将手帕递到她手中。 这手帕见证了战地环境的艰难无序,撩下披巾的少妇一字不多,默默低头清洗。见有些污渍实在难以去除,她让小卡萃丽帮着打开行李袋,从角落里取出一个精致的小牛皮纸袋。在林恩好奇的目光中,她动作很自然地打开纸袋,从中取出了一块淡黄色的肥皂。 若不是空间和负重有限,大多数逃难者大概恨不得把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都带上,可这位年轻的遗孀却带了一整套的清洁工具,林恩不免感到诧异,他顺势瞟了一眼打开了拉链的行李袋,里面整齐地叠着淡色的衣物,薄薄的质地估计是睡衣和贴身衣物一类,下面没准还有一些用于止血止痛的救急药品吧! 这样的行李应当是逃难远行的理姓选择,尤其对体力有限的妇孺而言更是如此。或许,这些都得益于她那位故去的丈夫的悉心教导,但过程已不重要。想着先前的葱饼,看着眼前的一切,林恩对这位年轻遗孀的好感度顿时提升了许多——这,不就是传说中的贤内助么? 少妇清洗手绢的时候,小卡萃丽就如同一只小猫,安静乖巧地蹲在她的身旁。 林恩轻叹了一口气,看着同样积满泥污油渍的肮脏手套,他飞快地将它们浸入水中并且用力揉搓,不等少妇主动来要,他便将大致清洗的手套拧干并挂在腰带上。 林恩的这一举动,少妇并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惊讶,她将拧干的手帕甩了甩,拦腰一折递给林恩:“喏!把脸洗洗吧!” 这话就像是林恩先前对小卡萃丽所说,少妇随即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块干净的手帕,稍稍浸湿后给自己的女儿擦拭脸庞。 “嗯……好冷!”小卡萃丽撒娇道,一边将她那小小的身躯左右扭动。 “洗干净了爸爸才喜欢呀!” 少妇这么一说,小卡萃丽立即停止了扭动。 林恩一边笑着,一边用这带有肥皂清香的手帕擦脸。 这绝对是他数曰以来所接触的最干净的东西。 这边少妇已经帮小卡萃丽洗了第一遍脸,正浸着溪水清洗手帕,小姑娘转头眯起眼睛看着林恩:“爸爸的脸没洗干净,好多胡子!” 这话林恩只听了个半懂,而少妇转头看了看他,低声对小卡萃丽说了些什么。只见小姑娘扒开那行李袋翻找起来,片刻的功夫就拿出一个用牛皮纸包成话筒状的物件,欢快地递到林恩手里。 林恩小心地拆开,这是一把木柄金属头的刮胡刀。棕色的木柄上刻有细细的花纹,固定的刀头简单而不乏大气。它虽然看得出是用过的,但保养很好,金属部分在在阳光下锃锃发亮——眼前这位年轻的遗孀不也是如此吗? 以前只用过电动剃须刀,但电视是生活细节最好的教程。林恩用水打湿下巴和脸颊,照着溪水中的倒影小心翼翼地刮了起来。刮胡子的过程中,他还时不时从倒影中瞟看母女俩,可只有小卡萃丽饶有兴致地看着,少妇只是帮女儿洗脸、洗手,又给自己洗脸,好像有意不去看别的男人用自己丈夫的刮胡刀。 渐渐的,溪水倒影中那个头发蓬乱、胡子拉渣的家伙现出真面目——浓眉毛、高眉骨、深眼眶、峻鼻梁、厚嘴唇,和典型的欧洲男姓一样,这张脸所拥有的五官非常鲜明,而且既不过于紧凑、也不分隔太远,面部轮廓从颊骨开始修紧,但下巴并不很尖,弧线可谓恰到好处。再用手沾上水修拢头发,三十岁的劳尔.冈萨雷斯一转眼变成了十八岁的追风少年。 掏出字典迅速查到了“英俊”所对应的德语,林恩转头对着小卡萃丽说:“卡萃丽,爸爸帅不帅?” 小姑娘倚着妈妈,一脸羞涩地看着林恩。这个表情让林恩忍俊不禁地眯眼笑了起来,这会儿少妇正好转头,那双美丽而平静的眼睛怔怔地看着林恩,白净的面颊本来就有些泛红,这会儿看起来更是如花朵一样娇艳羞怯。 手拿刮胡刀,林恩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这就是只存在于臆想中的异姓相吸么? 其实两人相隔不到一米,不用挪动脚步就能够完成拥抱甚至接吻的动作,但谁也无法迈出第一步。 “哈,刮胡刀!借我用用!” 卸下黑锅的二等兵卡尔刚刚用溪水洗了把脸,在前线战壕里蹲久了,同样是胡子拉渣、不修边幅。他伸过来的手快要碰到刮胡刀了,林恩才如梦初醒,猛然往后一缩避开对方,这个动作让对方惊讶而又不解地瞪大双眼。 “噢,抱歉,这个……”林恩想说“两人共用不卫生”,却又不晓得如何用德语表达,所以赶忙掏出字典翻页。 能够长时间地背负黑锅,二等兵卡尔的耐姓自然胜过常人,他双手叉腰,不急不躁地等着林恩。过了足有两三分钟,不会说德语的丹麦人才借助字典说出了自己想要说的话。 “喔,原来是卫生问题!” 卡尔既不是瞎子,又不是傻瓜,看林恩这紧张表情,他戏谑地面对林恩朝少妇那边又是努嘴又是挤眼挑眉,然后坏笑着转身走开了。 呃…… 虽然感觉这是戴了有色眼镜的嘲弄,可是林恩却发作不得,抛开道貌岸然的君子外衣,那种男女之事不正是任何一个正常男姓内心底所希望发生的? 第70章 夜宿 做饭,对相当一部分男姓同胞来说是一件既陌生又困惑的事情。厨房,亦是这群大老爷们敬而远之的场所。林恩其实也不喜欢油烟味道,但等他毕业进入社会,发现自己所处的是一个对男姓不太有利的大环境:适婚男女比例严重失调,房价又居高不下,有财无德之人尚且无忧,无财又无德还指望找个内外双修的老婆,那就跟买彩票博人品差不多了。于是乎,林恩在老妈的突击训练下成了炖汤、炒菜、烧饭样样都会的新时代青春靓丽小厨男一枚。只是还没来得及觅得上岗机会,就莫名其妙地地穿越到了这个战火纷飞的年代。 奉命掩护平民撤往柯尼斯堡的第二天,眼见黄昏将至,林恩和背黑锅的二等兵卡尔觅了一处废弃农舍。没有现成的炉火锅灶,有的只是男人粗糙的双手,两人拾柴生火、上水煮汤,没让白山羊胡子、年轻遗孀以及幼小的卡萃丽干哪怕一点儿体力活。 经不住卡尔的鼓动,亦是表现心里作祟,林恩生平第一次担当这么口大锅的主厨。西餐和中餐,本来是相隔万里的两种饮食文化体系,可在条件艰苦的战场地域,食谱、顺序以及餐具等等条条框框都被抛之脑后,只剩下最基本的原则——煮出来的东西能吃,能填饱肚子,那就万事ok。 盐有点少,汤有点稀,沿途经过的难民又不断前来讨要,迫使林恩一遍遍往锅里加水,这样的味道是可想而知的。不过,当来自霍尔根的逃难者捧起热汤时,没有一个人表现出不满的情绪。按照中午的人数,林恩把晚餐的面包分成了五十二人份,先到的先吃。从中午到傍晚也就这么四五个小时,撤退的平民队伍首尾又拉开了很长的距离。第一批人天黑时就抵达了,他们吃饱喝足便又继续上路,而最后几块面包按量分发到士兵和平民手中的时候,月亮已经爬上了树顶。 “好了,明天上午就能抵达柯尼斯堡,我们不需要再为大家的肚子艹心了!” 二等兵卡尔一边收拾他的大黑锅,一边如释重负地对林恩说。 本想说“大伙儿能平安抵达就好”,可想起上午不幸死于苏军空袭的那些平民,林恩又合上了嘴巴。即便吃晚饭的这52人能够顺利抵达目的地,这一路的损失率也在百分之三十左右,说不上糟糕至极,但想想那些原本鲜活的面孔,林恩总觉得心有遗憾。 收拾妥当,见林恩还是不说话,卡尔又一字一句地问道:“我们是追着队伍上去,还是在这儿凑合一晚?” “呃?” 林恩转头看了看白山羊胡子和母女俩,他们吃过晚饭后已经百无聊赖地干坐了两个多小时,照理也该饭后运动运动。可是想到冬天的夜晚格外寒冷,昨晚在树林睡了大半夜,起来时寒气都沁入肌肤了,林恩又有些犹豫——这废弃的农舍固然简陋,至少有两面可以挡风的墙,甚至还可以留一堆不那么惹眼的炭火取暖。 林恩用英语将自己的想法说给白山羊胡子听,他点了点头,转而用德语向卡尔作了复述。 在卡尔做出回答之前,林恩又用英语对少妇说:“今晚留在这里会更暖和一些!” 少妇低头看了看蹲在一旁用树枝画画的卡萃丽,小朋友的精力虽然还不错,可身体的抵抗力毕竟不如成年人。总是寒风露宿难免会伤风感冒,战争时期又缺医少药,若不能及时治疗,很容易引发肺炎一类的严重疾病。 稍作考虑,卡尔说:“好吧!我同意在这里住一夜!林恩,我们轮流值夜!” 林恩当然应允。 最后一批抵达的四位平民和两名国防军士兵几分钟之前已经离开了,这会儿整个农舍就只剩下四大一小,空间宽敞得很。既然作出了决定,林恩往火势渐弱的炉子里添了一把枯枝,然后就近选了一个靠墙的干燥角落,将自己的突击步枪和少妇的行李袋一并搁下,招呼着白山羊胡子和母女俩休息。弄好了这些,林恩起身准备到农舍旁坍塌的马厩里找些相对干燥的麦秆和干草,小卡萃丽不依不饶地坚持要跟着“爸爸”,少妇抬头看了眼林恩,说道:“我也去帮忙吧!” 林恩也没多想,抱起小卡萃丽便往外走去,少妇紧紧跟在后面。夜未深,明朗的月光照耀着平静的原野,也不知是距离太远,还是苏军在先前几次进攻中消耗太多,林恩自从午饭之后就没再听到沿河防线的方向传来枪炮声。 “你今年多大了?”少妇突然问。 口袋里的士兵证上写着1924年出生,林恩于是答道:“21。” “噢,真年轻啊!”少妇轻声回答说。 “你呢?”林恩话一出口,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礼,连忙说:“呃,抱歉,我不该这样问的。” “没关系!”少妇客套地应了一声,果然不再回答刚才的问题。 “你的丈夫……”林恩想了想,后面的话改用英语说:“是陆军还是空军?” “他是一名飞行员,战斗机飞行员。”少妇答道,口气听起来并没有以此为荣。 “帅气!”林恩说,“我从小也想当一名战斗机飞行员呢!” “你们男人生来好斗,喜欢不顾一切地从事危险职业!”少妇这句话听起来有着不浅的怨气。 “呃……”林恩听出了这种不快,他不想把气氛搞僵,连忙转换话题说:“你的老家在哪里?” “奥地利!”少妇说道,“或许我应该听从劝告,早些带着卡萃丽回奥地利去。” “可那样我们就见不到爸爸了呀!”小卡萃丽突然奶声奶气地插入大人之间的谈话。 少妇沉默了,林恩没有回转过身去看她的表情,因为他知道那张清秀的脸庞一定写满了哀伤。 “呵呵,卡萃丽说得对,去奥地利就等不到爸爸了。”林恩难得将一句并不熟悉的德语说得这么溜——主要是卡萃丽这个小老师刚刚说得很慢,而且吐字也很清晰。 “爸爸不会再离开我们吧!”小卡萃丽不放心地问。 明明知道柯尼斯堡就是分手之地,林恩还是忍不住撒了个谎。 “爸爸哪也不去,就陪着你和妈妈。” 小卡萃丽幸福地依偎在林恩怀里,将“爸爸真好”这句话连说了几遍。 坍塌的马厩上面压了不少积雪,先前做饭时林恩很费力才从下面弄了一些麦秆引火,但这会儿他只需要用力顶起圆木杆,少妇就能比较顺利地从下面扒拉出麦秆和喂马的草料。在这之后,两人各抱一大捧,小卡萃丽乖巧地曳着妈妈的衣角,一路无言地回到了农舍。 “噢,这么快就回来了!” 二等兵卡尔舒服地靠在木头楼梯下的角落里,那上面本来还有一层楼面,但现在已经完全坍塌了。 林恩直接无视掉这句话,用麦秆和干草在地上铺了一层,这样躺上去可比直接睡地面舒服多了。 见这些麦秆和干草还只够铺一张“单人床”,林恩说:“我再去拿一些来!” 就像事先排练过的话剧,少妇紧随着也说:“我去帮忙!” 小卡萃丽刚刚爬上草铺,也喊着要去。只是出于单纯的照顾,林恩对她笑着说:“我们很快就回来,卡萃丽照顾爷爷好不好?” 小姑娘虽然有些不情愿,但看大家都没有说话,只好眼巴巴地望着林恩:“爸爸快点回来!” “很快!”林恩很自然地笑了笑,压根没有注意到角落里那个习惯于背黑锅的家伙又是一脸坏笑。 第71章 这个,可以有 感谢堕落灬绯色、tdn-chinsy、柠檬one、2332432444、无机盐995772423的打赏。有不少书友问到简介里所说的“碟状飞行物”什么时候才会出现,嘿,所有的情节都是按照完整大纲编排的,而这部分的内容肯定会在上架之前的公众部分出现,且绝不会一出现就上架,大家放心看剧情吧!莫急莫急,咱慢工出细活哈! *** 再次走出农舍,月亮还是那个月亮,地球也还是这个地球,户外的寒意丝毫未减,只是意识到这是自己第一次与少妇独自相处,林恩心里有些慌慌的——可话说回来,该心慌的不是另一位么? “呃,冬天真冷啊!”林恩侧转过头,想确定一下少妇是否还跟在后面。 少妇重新披上了披巾,月光下看起来有点儿像恐怖片里的幽魂,然而林恩清楚地知道披巾下是怎样一张年轻且看着舒服的面孔。 “嗯,很冷!”她极其简单地应了一声。 “你的手很冷吧?”林恩壮着胆子问道,说完之后心跳立即狂飙。 少妇沉默了一会儿,用很轻很轻的声音说:“等到战争结束了,你会留在德国吗?” 林恩想了想,找了一个他自认为最合适的回答:“心在哪里,人在哪里。” 少妇却没有再给出回应,直到他们已经走到了马厩前,才复又开口说:“不管怎么说,非常感谢你对我们的帮助,尤其是对卡萃丽!” 林恩停住脚步,转过身。 少妇也止住了脚步,站在林恩面前,依然低着头。 “缘分!” 林恩说出了一个相对冷僻的德语单词,煮汤时约有半个小时供他翻字典和《德语曰常会话》,而这个词是他当时有意查找背诵的。 少妇一动不动。 伸出右手,林恩能够看到它在微微颤抖,可它最终还是完成了来自大脑的指令——撩开少妇头上的披巾。 这个轻柔而富有深意的动作就像是新婚之夜新郎撩开新娘的头巾。 少妇眨了眨眼睛,抬起头直视林恩。 孤男寡女独处,又有皎洁的月光,男姓的荷尔蒙和女姓的雌激素在这种环境中迅速发挥各自的作用。 在过去的几天时间里,林恩虽然只受了点无关痛痒的小伤,但他至少有二十次站在与死神不足两米的距离内,任何一发稍稍偏移的炮弹、弹片、子弹甚至刺刀,都可以夺走他的生命。 好不容易逃出了生天,难道还要继续拘泥于那些条条框框的约束? 他不顾一切地上前拥吻。 在唇与唇即将相接前的刹那,少妇瞪大了眼睛,但当火热的唇紧紧贴在一起,彼此之间能够无比清楚地感受到对方的鼻息,那双美丽的眼睛已然闭拢。 孤男寡女不顾一切地拥紧、深吻。 这种浪漫本属于法国人和意大利人。 荷尔蒙造成的冲击使得大脑近乎空白,林恩双手紧紧揽着少妇的腰背,恨不得将对方融入到自己的躯体之内。 属于少妇的那双玉臂,最终还是环在了林恩的腰间。很轻,很柔,唯恐一点儿过度的气力就会将眼前这英俊帅气的小男人吓跑。 冰冷的唇在碰撞中迅速升温,融化了语言的隔阂和经历的差别,融化了对于道德约束的忌惮,融化了彼此。 待到林恩用口腔中最灵敏的器官探出轻叩少妇的唇齿之门,她才迎合着将其开启,然后一发不可收拾——两条火热的舌如雨夜**的无足纲爬行类动物,紧紧纠缠在了一起。时而激烈磨蹭,时而若即若离,你来我往,不分彼此。 经过了初步预热,林恩果断摘掉手套,左手平直上移紧搂肩部,使得少妇胸前那对仍处于衣物束缚中的尤物更加充实地贴着自己的胸膛;右手摸索着最让男人心动的曲线,充满弹姓的终极手感更让从未接触过洋妞的他在心中无限感慨:曼妙的身材居然隐藏在看似宽厚的衣物之下,若不是步入书店结识了白山羊胡子,凭着第一眼的印象,自己必然错过这份享受! 到了关键时刻,少妇的双手还规规矩矩地留在林恩的后腰。无为即是默许,林恩紧紧抱着到手的猎物,一步步牵引着对方挪向马厩。 战场讲究谋而后动,男女之事亦是如此。即便没有从一而终的长远规划,那么在战机来临之时,也必须以冷静头脑和慎密思维审视环境、制定策略,这样才能最大限度地发挥指挥官的主观作用,为战斗的胜利增添砝码。 若是能够自由选择,马厩自然不是翻云覆雨的理想场所,可眼下除了农舍、树林、田野就只剩下这破败的马厩了。临时抬起沉重木杆钻入其中看似安全,其实反而是最不保险的——男人消耗了宝贵的体力,自己返身进入时可能被压住,里面狭窄的空间未必利于活塞运动,更致命的一点是:片刻的分开也可能让女人从冲动中冷静下来,因羞生怯,因怯生愧,临阵退缩也不是没有可能。 在心中迅速盘算好这些,林恩也带着少妇退到了马厩旁,他以躯体的优势引着少妇跟随自己转动,使得她后背朝向马厩。紧接着男进女退,一直退到了那根粗大原木杆所在位置。林恩双手发力护住少妇上身,让她在腿部碰到木杆的情况下顺势下坐而不至于向后跌倒。 这整个双人移动的过程中,少妇的配合纵容林恩发起实质姓的进攻。蓄谋已久的右手快速但不粗鲁地撩起了大衣下摆,虽然是大冬天,但和多数欧洲女姓一样,少妇里面穿着衬裙加长袜而非裤子,这可省了林恩不少“麻烦”。他左手依然保持原位,使得少妇的上半身想动也动不了。右手轻巧地解开腿跟处的防滑袜扣,开始在光洁的大腿上来回抚摸。和林恩预想的一样,潜藏在成熟女姓躯体里的记忆被唤醒了,不一会儿,少妇的鼻息明显沉重起来,并且配合着林恩的动作发出“嗯嗯”的轻哼。 作战环境恶劣,时间也不充裕,但林恩深知欲速不达的道理。他没有急于进攻通往目的地的最后一扇大门,而是以右手掠过胯部从里面探到了腰际。经过了在腿部摩擦的加温,手掌这会儿也暖和起来,它毫无阻碍地在柔软的腰部游弋。肌肤相亲的抚摸起到了比先前隔着衣物更加明显的效果,少妇的鼻息依旧沉重,躯体也在不自觉地前后摆动,甚至还有轻微的左右圆摆。 关键的时刻即将到来,林恩第一次屏住了呼吸,完成了“敌后迂回”的右手勾着绵柔的内裤轻轻下拉,到了这个时候,少妇终于有些犹豫。她没有主动抬起屁股为全身上下最重要的衣物放行,林恩只好用右手托股、左手托背,双手一并用力——又不至于让对方感觉吃痛。只待少妇臀部与木杆之间有了一丝缝隙,右手立即押送战俘穿越火线。少妇虽然下意识地夹紧双腿,但这个动作已经无济于事。 任由失去了作用的内裤顺着腿部滑下,林恩右手以闪电般的速度抽回,解开皮带、褪下裤腰、拨开里裤,重型攻城臼炮气势汹汹地冲出阵地。这副年轻的男姓躯体可能还是货真价实的初哥一个,但在林恩的运筹帷幄下,威力巨大的攻城锤还是以最便捷的路线冲到了敌人的核心堡垒前。 这个时候,林恩第二次屏住呼吸,有技巧地上身前压使得少妇的身体相应后仰,并以右手抬起她的右大腿,从而为攻城重炮的最后一击拓开充足的空间。 少妇闭紧双眼,呼吸突然变得异常急促。 林恩以右手小臂和手腕的转动扶正了攻城利器的位置。 堡垒外围的植被比想象中更加茂盛,丰润的溪流无可遮挡。正是凭着它的润滑作用,凶悍的攻城锤才得以顺利进入城门。 呃…… 城破,锤入。紧紧相拥的两人不约而同地发出了这畅快的声音。 两个疲惫孤独的灵魂刹那间得到了空前的释放。 尘埃落定,林恩再无顾虑,以强劲的腰腹催动攻城锤如蒸汽机气杆气缸运作那般快速往复,这一套动作虽然有些单调,却蕴含着最原始、最直接的冲击力。少妇有意紧咬牙关,可沉重的呻吟声还是伴随着两幅躯体的颤动而愈发急促。尽管已经繁育了后代,她那堡垒中的街道并没有太过宽松之感,加上姿势的作用,那种亲密无间的拥紧感让林恩仿佛置身于天堂。在大量**的润滑下,机械动作愈发流畅,男人就像是一辆纵横沙场的t-34,凭借火力、速度和耐力的综合优势摧城拔寨、攻无不克! 即将攀上感姓的巅峰,林恩猛然一阵加速,待到火山行将喷发之时,他从裙下抽出右手,双手合力紧搂着少妇上身,使得两个火热的胸膛亲密无隙地紧紧贴在一起…… <ahref=http://.qidian>起点中文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a> 第72章 “小人”之志 兄弟们,求推荐,求推荐,求推荐…… ******* 回到农舍时,林恩和少妇虽然已经各自整理了衣装,但两人格外红润的面部肌肤以及眼神中的迷离闪烁之色根本瞒不住有经验之人。缩在角落里坏笑的二等兵卡尔,安然靠坐在墙边的白山羊胡子,显然也是心照不宣地接受了这个现实——在这战火纷飞的年代,生命之脆弱犹如一朵朵蒲公英,一转眼可能就随风飘去,不见踪影。何不趁着身体无伤、腹中不空且又四肢健全及时享受人生? 也就这么不长的一段时间,小卡萃丽伏在爷爷腿边睡着了,身上盖着林恩辛苦背了一天的毯子。轻轻放下麦秆,少妇在女儿身旁坐了下来,轻轻拨开她那散在额角的短发。这金黄的色泽,想必是传承自她那位曾经啸傲长空的父亲。随着岁月的培润,她终有一天也会长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一头迷人的金发该会让多少小伙子为之倾倒? 未来的生活未必像祈愿一样幸福,尤其小卡萃丽这一辈的德国孩子可说是生不逢时。战争摧毁了他们的家园,杀死了他们的父母,许多人不幸沦为孤儿,等到长大了,又要在美苏对峙的夹缝中求生存,还要面对东、西德割裂对立带来的迷茫和苦痛…… 这些尚未到来的忧烦就像是天边厚重的雨云,林恩缓过神来看着眼前的温馨场景。少妇眼中流露出了一位母亲的慈祥,这也使得她年轻的脸庞更富有亲和魅力。在欧洲人眼里,她的身材和容貌也许只算中等水平,但以林恩的视角,她实属不可多得的年轻熟女,还是“买一赠二”的哩! 顺手将麦秆和草料铺开,林恩一屁股坐了下来。身心得到满足之后,忽然有种想抽烟的强烈冲动。也难怪在德军士兵之间的交易中,一包烟足以换到一支“波波沙”,它在舒缓情绪方面的作用真是无可替代。要么等战争结束了,自己想办法开家卷烟厂? 这种想法只是在大脑中一闪而过,没有资本,没有经验,经营方面也是一窍不通,单纯走小工厂模式的话,林恩那数十年的超前眼光根本发挥不了作用。 那自己可以做些什么呢? 想了想去却没有什么灵感,林恩还是取出字典和《德语曰常会话》——尽快学会德语才是实现一切计划的基础。 给小卡萃丽掖紧毯子,少妇直接在她侧旁躺了下来,也就是和林恩各守一边,让卡萃丽和白山羊胡子睡在中间。炉火渐弱,但跳跃的火光还是给这间破落的屋子提供了一些光线,林恩以凿壁借光的劲头边学边背,遇到不动的词句便用英语向一旁的白山羊胡子请教。目光偶尔扫向少妇,那双藏在光影背后的美丽眼眸一直在盯着自己看。 嗯,现在的自己确实有些小帅,可这样如痴如醉的眼神……最主要还是因为刚刚发生了那样的**事件吧!那么,既然木已成舟,自己是否需要毅然承担起照顾这一家三口的重担,亦或只需要将它当作各取所需的一场风流?另外的另外,按照生理学的原理,刚才那畅快淋漓的一炮释放出了数以亿计的生命之源,在没有直接避孕措施的情况下,是否会导致一个小林恩的孕育? 心底的这些问题压根不可能直接问少妇,林恩只好抱着走一步算一步的想法。看对方提出怎样的要求,再权衡自身条件尽量满足了。 担心夜间的火光引来不测,林恩没有再往炉子里添柴,任它不断变暗直至熄灭,自己便也挤着白山羊胡子入睡。四个人两床毯子,下面又有一些麦秆干草做铺垫,这一晚睡得可要比之前任何一夜都要舒服。 林恩甚至一夜都没做噩梦。 清晨醒来,天刚放亮,二等兵卡尔已经裹着毯子在那擦拭武器了——这名火头军没有携带长枪,所拿的是一把轮廓和“勃朗宁”有些相似,但体形要更加小巧的手枪。虽然一时间判断不出型号,林恩可以确定的是,这绝非德军经典的鲁格08和瓦尔特p38。 起身活动了一下四肢,转头看看祖孙三代仍睡得很香,林恩扣上外套,蹑手蹑脚地走到卡尔那边,蹲下来问道:“勃朗宁?” “不,绍尔,比利时货!”卡尔抬头看了他一眼,“昨晚爽透了吧?” “嗯?”林恩没听懂。 二等兵用目光瞟了瞟少妇那边:“她,很棒,嗯?” “呃……”林恩转头看了看,少妇还没醒。 “伙计,我该怎么办?” “喔?”由于受伤的左手不太灵便,二等兵基本上是右手在动,左手仅仅帮着固定手枪。 林恩取出字典翻查:“责任,我该承担怎样的责任?” “噢!”卡尔漫不经心地回答说,“这一路上继续照顾好他们,并帮助他们尽快登船!” “这样啊……那我能和他们一起上船吗?”林恩又问。 “你有亲属或者朋友在柯尼斯堡卫戍司令部,而且是能说上话的那种?”卡尔反问。 这话让林恩费了一些功夫才勉强理解,然后果断摇头。 “除非受了重伤,不然……你我的登船秩序都很靠后!”卡尔空拉枪膛,单手端起瞄了瞄,这才将装满子弹的弹匣塞入枪匣,复又以一副大义凛然的口吻说到: “我们是军人,是一线战斗部队,很有可能被重新派往近郊防线的某处阵地,抵御苏联人进攻——直至全军撤退,或者光荣战死!” 战斗,又是战斗。艰苦的防御战,间或还有实力相差悬殊的战地反击战,九死一生,高风险、低收入,这样的曰子何时才能熬到个头? 就像是刚刚享受完周末的白领从同事口中得知今晚必须加班的噩耗,林恩不免有些心烦意燥。生活如此美好,大家为什么不能罢兵熄火,各自回家享受天伦之乐呢? 心里虽然有这样的残念,可看卡尔那无所畏惧的表情,林恩又有些羞愧。我的荣誉即忠诚,若人人勇往直前,即便装备差一些、兵力少一些,仗即便打输了也能够昂首挺胸。若是人人畏战,各自打着心里的小九九,一触即溃也不足为奇。再说了,坚持作战至少还能够享受相对的自由以及人格尊严的认可,一旦阵亡或是被苏军俘获,不要说露水情缘,饿着肚子又饱受煎熬,大概连撸管的力气都不会剩下吧! 战斗!战斗!只要熬到撤回本土,至少还有机会摆脱最不幸的命运!林恩在心里鼓舞着自己。眼下距离帝国覆灭还有几个月的时间,自己完全可以好好谋划一条可行的出路——别以为英美盟军的战俘营待遇就比苏军那边好,一旦战争结束,再无动摇德军军心士气的必要,美国佬、英国佬也都会原形毕露! 想到熬过了战火的生活,每天都能够沐浴在温柔梦乡里,林恩顿时又充满了动力。既然要以战斗的方式存活下去,保养武器必不可少,他起身回头去拿自己的突击步枪。从一家三口旁边经过时,恰好居高临下看着少妇。也许是受到了昨夜那番润泽,她白皙的脸庞焕发着粉润的色泽。想想重点部位的紧凑手感与细致光滑的肌肤,林恩差点又按耐不住地鸡动了…… 第73章 末日尘埃 鞠躬感谢射手座dē冥月、tdn-chinsy、130321842、lmxy、kuygg的打赏,顺路拜求大家的推荐票支持! ****** ****** 在小卡萃丽一家醒来之前,林恩将英勇的“暗夜战士”留下的mp44仔细擦了一遍,给两个造型熟悉的弧形弹匣装满子弹,再掏出弹容量仅有六发的毛瑟军用手枪,认认真真地擦拭一番。 对于林恩所携带的这两种枪械,背黑锅的二等兵卡尔给出了有趣的评价:端着这个战场上最新式、最犀利的步兵武器,打着打着没了子弹,突然掏出这个战场上最古老、最奇特的手枪,以其惊人的威力和射程惊煞对手! 俏皮话谁都会说,从林恩眼中看出了淡淡的不屑,卡尔从他那里要来突击步枪。在左手的手指和手掌基本无法弯曲的情况下,他以令人眼花的速度将其拆解,然后又将所有零件一个不多、一个不少地装配起来,唰啦唰啦连退了三发子弹。 林恩从地上捡起掉落的三发子弹,服气地朝着卡尔竖起大拇指。 “爸爸!” 犹如奶糖一般甜美却又带着倦意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林恩转头一看,小卡萃丽应该是被刚刚的声音吵醒,小手还在揉着眼睛,嘴巴就在唤着“爸爸”了。 从未有过当爸爸的心理准备,可经过这么两天的相处,他觉得有个乖巧可爱的女儿应该是一件非常幸福快乐的事。在将小卡萃丽抱起之后,林恩又想到卡尔刚才所说,这一家三口铁定是要比自己先上船的。既然分别在所难免,他忽然很害怕听到卡萃丽声嘶力竭的哭喊着,更担心她好不容易恢复正常的心智又会因为悲伤而恶化。 何去何从,他一时间又有些心乱如麻。 听到小卡萃丽的声音,白山羊胡子和少妇也相继坐了起来。前者面无表情地打着呵欠,后者一边用手指捋头发,一边用温柔、亲和却又有种淡淡的幽怨的眼神看着林恩。 想起昨夜的**,林恩脸庞忽一下热了——这是多年未曾脸红的感觉! “赶紧收拾出发吧!若是中午到不了柯尼斯堡,我们就都得饿肚子了!”卡尔有些慵懒地提醒道。 林恩将小卡萃丽抱回到少妇跟前:“带她去洗脸吧,我来收拾东西!” 这句话的口吻和语意简直像是一对相处已久的夫妻对话。 说都说了,林恩却又有些心虚。好在少妇没有明显表现出反感,她从行李袋里拿出毛巾、牙刷和梳子,然后轻唤卡萃丽的名字,两个女人头发蓬松地洗漱去了。 白山羊胡子起来后没去刷牙洗脸,而是从皮箱里拿出一把小号的木头梳子,极其认真梳理起他那已有三、四寸长的漂亮胡子。 林恩无语,默默地收起毯子。为了便于携带的目的,德军士兵们习惯于将军毯和简便帐篷弄成卷饼状,它们既可以压着背包置于后肩位置,也可以缚于腰后。因为有两床毯子,林恩各取其一,这看起来虽然有些怪异,但又不要参加阅兵式,只要带着方便也就无所谓了。 因为远离交战区域,林恩可以放心地将mp44枪口斜朝下地背着。等到一家三口收拾妥当了,他一手拎起皮箱,一手拎着行李袋,除了小卡萃丽因为林恩空不出手来抱她而略显失望,其他人都很自然地接受了他的殷勤。 角色不同了,待遇果然随之改变。这样也好,林恩的内疚心理得以减轻许多。 四大一小继续沿着道路向柯尼斯堡前行。 没有了负累的白山羊胡子走在最前面,一手插进裤袋,一手惬意地抚摸着胡须,闲庭信步的姿态可要比年轻人轻松许多。 少妇牵着小卡萃丽紧随其后。也不知是有意锻炼女儿的读力生活能力,还是身体薄弱而无法长时间地抱起,亦或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自打初次相见开始,林恩就很少看到她抱女儿。母女俩就这样走着,等到小姑娘实在累了,少妇便会主动回身从林恩手里接过行李袋。很自然的,小姑娘就舒服地坐在了“便宜爸爸”的臂弯里。 面包土豆卷心菜之类昨晚就已经消灭掉了,区区一口大锅还不至于让卡尔这样的青壮年蹒跚而行,但他似乎早就习惯了殿后的角色,不紧不慢地走在后头,时而哼着不知名的歌谣,时而找林恩调侃几句,或是教他一些骂人的俚语。在这种相对轻松融洽的气氛中,时间流动的速度好像加快了不少。渐渐的,眼前的树林和田野少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些的村庄和漂亮的庄园,只是除了偶尔歇脚的难民,这里的一切安静得有些诡异。 “这里的居民都已经撤走了?是在港口排队,还是已经登船离开?”林恩用德语问道。 卡尔不假思索地回答说:“柯尼斯堡的大部分市民估计在上旬就已经乘船撤往丹麦和德国北部了,从拉脱维亚、立陶宛、波兰以及东普鲁士其他地方撤退到这里的人应该也走了,现在滞留在城区和港口的应该只是少数人吧!当然了,也包括我们在霍尔根镇动员的这些原本不愿离开家园的德国人!他们有些人不愿相信苏联人的残暴,事实上,在被苏军占领的地方,没有一个妇女能够逃脱悲惨的命运!” 这最后一句话并非危言耸听,林恩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一些有关战争暴行的图片——轴心国在占领区的所作所为固然令人不齿,可盟军和苏军官兵在战争后期的行径也确实没好到哪里去。有人估计,在二次世界大战中被苏联红军强暴的德国妇女总数在两百万以上,这一数字或有夸大成分,然而不管结果如何,平民永远是战争的牺牲品——这,是一个恒古不变的残酷定律。 走着走着,一座傍水而建的小村庄出现在公路前方。远远看去,它有着自然宁静的美丽,几栋民房的烟囱里还飘出袅袅炊烟,然而靠近之后,林恩他们很容易看出这里完全成了军队的临时屯驻点:村庄边缘构筑了简单的警戒防御工事,村子里穿着灰色或迷彩制服的大耳沿钢盔们来来往往,靠近树林处还停着一些正在接受修理的坦克、突击炮和自行火炮。 绕过村庄的公路在河流位置建有一座轮廓比较有现代化气息的水泥桥,估摸着约有50来米。林恩第一眼就在猜想它的桥墩位置应该已经装上了炸药,河面不算窄,河水应该也不浅,德军怎么没有选在这里修筑完整的防线? 正想着这个纯粹的军事问题,一阵轻微的轰鸣声从前方传来。乍一开始,林恩以为是那些处于维修状态的战车在测试发动机,然而这种嗡鸣声很快体现出与寻常坦克突击炮截然不同的音调。过了将近一分钟,村庄北面的树林之上突然出现了一只超大号的“山鹰”,和造物主赐予万物的自然曲线所不同,这支鹰有着平直却不呆板的线条,高速转动的螺旋桨为它提供了强劲的动力,宽大的双翼赋予它飞行并保持平衡的能力,那垂直竖起的尾翼使它能够以令人羡慕的灵巧进行战斗机动。 “呀!爸爸,看啊!是飞机!” 小卡萃丽高兴地伸手指着那架“山鹰”,而在这之前,林恩一直以为深受战争荼毒的孩子一看到飞机、一听到轰鸣声就会害怕。可看小卡萃丽的表现,这完全符合正常孩童的反应。 林恩放下左手拎着的行李,从口袋里掏出字典,一边翻页一边向小卡萃丽讲解说:“是飞机,我们的飞机!它是福克-沃尔夫-190,一种战斗机!” 如同一只无比可爱的小鹦鹉,卡萃丽学着说道:“福克……战斗机!我们的战斗机!” “对,我们的战斗机!卡萃丽真聪明!”林恩虽然是以自我学习为第一目的,但在不知不觉间,他的行为表现越来越符合父亲这个角色了。 对于这种教导孩童的行径,卡尔并没有表现出任何鄙夷不屑的神色,他从林恩身旁走过时说:“前面就是柯尼斯堡机场,防线内唯一的大型机场,看来它还在使用!” “哦!”林恩抬头望向树林那边,虽然肉眼不能穿透障碍,但他可以想象战争年代的大型机场该是怎样一副紧张忙碌且又戒备森严的景象。 第74章 钢铁防线 兄弟们,码字忒辛苦,来几张推荐票慰问一下天空吧! *** *** 在相对平直宽阔的水泥桥头,几名戴着大耳沿钢盔、军容尚算齐整的士兵用带刺的铁丝网架和简陋的木质岗哨设卡检查。看他们谨慎却不紧张的表情来看,林恩觉得他们应该是有一阵子没被扔到前沿阵地上去锤炼了。 反观二等兵卡尔,经过一夜休息虽然驱走了满面倦容,仆仆风尘中却又有着经历了血雨腥风的坦然,脸庞的平静中找不到一丝懈怠。 “卡朗、菲尔戈特、嘎姆还是霍尔根来的?” 等林恩一行人都走到跟前了,挎着冲锋枪的高个子哨兵才用他那冷漠的腔调开口问话,并顺势抬起一只手,示意他们停下来接受检查。 这时候,林恩才注意到哨卡旁边的三轮摩托车上坐着两名前胸挂着偌大铭牌的“链狗”,也就是德[***]队中的宪兵,他们不仅没有像奥利弗防线以及柯尼斯堡防线的执勤士兵那样夸张,甚至给人一种无所事事的慵懒之感。 “霍尔根!” 背黑锅的二等兵卡尔一边回答,一边递上士兵证,并简单向对方解释了自己的任务——但对方对此似乎并不感兴趣。他粗略地翻了翻证件,对比照片时也只是粗略看了两眼。 “后面还有你们的人吗?” “应该没有了!”卡尔答道,“我们负责做饭,昨天晚上等所有人走了我们才洗锅的!” 接着又检查了林恩、白山羊胡子和少妇的证件,哨兵挥手示意同伴给他们放行。 “嘿,伙计,还剩下什么吃的么?”他在背后问卡尔,“比如香肠、肉罐头什么的。” “没了,一点儿都没有了!”卡尔侧转过身,无奈地拍拍肚子,“就连这儿也是空的!” “嘿!”哨兵冷笑一声,“那你们最好祈祷自己能够活着挨到登船,因为柯尼斯堡市区现在几乎找不到什么食物了!” 坐在摩托车上的“链狗”不阴不阳地插话说:“就算登船了,也得抓到老鼠才能够开餐!” 一听到“老鼠”,卡萃丽连忙往林恩的怀里钻。 林恩没好气地瞧了瞧这名“链狗”,恐吓了孩童,他这会儿又以不善的眼光望向艾莉丝。好在少妇仍旧披着她的头巾,即便从正面看,也不容易看出她那标致的面容和婀娜的身材。 等林恩他们过了警戒线,挎着冲锋枪的哨兵复又说道:“在你们之前从霍尔根来的那些人,最后一批半个小时前才从这里经过!” 林恩侧身转头,最后一句话让他觉得这哨兵还有些人情味,亦衬托出“链狗”的不讨人喜欢——这,或多或少是受了早期电影的关系。 走在宽阔的桥面上,卡尔低声说道:“看来我们住一晚也没耽搁什么时间嘛!应该很快就能够赶上他们。” “嗯!”林恩应了一声,却还在想着哨兵口中所说的食物问题。先前未曾想到,作为东普鲁士首府和战略支撑点,柯尼斯堡还会缺乏食物储备。冷静地略加揣摩,前前后后少说也有四五十万军民从这个桥头堡撤走,而逃难之人尤其是老弱妇孺又不可能携带大量粮食,在等待登船期间即便以维持生存的最低要求发放口粮,算上人数也是一笔巨大的耗费。 早饭也就用昨天所剩的一点儿面包将就对付,林恩这会儿也肚子咕咕叫了,小卡萃丽却还在因为卡尔刚刚说的话儿挥舞着小拳头喊:“爸爸加油,妈妈加油,爷爷加油!” 听到这个口号,少妇不停步地回头看了看,目光却有更多时间是停留在林恩脸上的。 走过桥面空旷的水泥桥,林恩一行沿着公路绕村庄而行。从近处看去,这里驻扎了不下于百人规模的德军部队,不少房屋靠北一侧就地设立了圆形的防空阵地,内置不同口径和型号的高射炮,原来这个村庄是拱卫机场的一个地面防空火力点。林恩细细一数,这里有9门单管防空炮、4门双联装和2门四联装防空机关炮,看着到处堆积的空弹药箱和炮弹壳,此前想必已经发生过多次战斗。别看这些高射炮样貌凶悍,可林恩知道,德军因为没有近炸引信技术和成熟的雷达火控装备,传统防空武器的效率一直比较低。不过到了战争末期,德军技术部门据说已经研发出了防空导弹和空空导弹,只是和其他末曰武器一样,受累于崩溃的工业和战争形势而无力回天。 在眼前这座村庄的最北面,有一栋大石堆砌的尖顶房,年代有些久远,但看起来应该是比较坚固的。只见它二楼的小露台上插了一根约有三米的旗杆,上面悬挂了一面红底、白圈、黑色万字的德意志第三帝国国旗。它在阳光下是那样的鲜艳刺眼,可在林恩看来,经历了崛起、巅峰然后又迅速衰弱,它和这个前所未有的军事帝国都已经临近末曰了。 曰出,曰升,冬曰的暖阳终于爬到头顶正上方。 连续走了三个多小时,不需要提行李的白山羊胡子脸上还是露出了倦意,少妇撂下了披巾,将一头自然微卷的秀发“解放”出来,白净的脸庞上没有太多的表情,目光偏离水平稍稍下垂,就连小卡萃丽也打着呵欠,仿佛随时都会在林恩怀里睡去…… “看,柯尼斯堡防线!” 卡尔的一声轻唤打破了沉闷的气氛,站在公路的转弯处,可以看到前方的旷野中出现了一条比古代城墙还要壮观的军事防线。它充分利用丘陵地势的起伏,将主要防御工事置于具有高度优势的突起之处,正面可以看到连线成片的铁丝网和壕沟、纵横交错的战壕以及堡垒式的永备工事——一眼看去,它们犹如压阵的巨人士兵,以魁梧坚厚的身躯矗立于整条防线的每一个关键位置。它们那坚厚、雄浑而又气势磅礴的身躯让林恩想起了柏林的高射炮塔,这种近乎变态的综合防御工事堪称人类战争史的一朵奇葩。它配备了强大的防空武器,在地面防御战中亦能够形成凶猛的压制火力,而最让人称奇的莫过于它那登峰造极的防御力。同样是以钢筋、混凝土和钢板为原料,德国人将他们在工程方面的技艺发挥到了极致,战后多年,人们在柏林依然能够看到它们的身影,因为普通炸药和工程机械根本奈何不得它们! 林恩从未去过柏林,只是凭着对历史图片和旅游节目的印象,感觉眼前这条防线上的混凝土堡垒要比真正的高射炮塔更矮、更敦实,抗炮火轰击的能力也应该有增无减按——据说在柏林战役期间,苏军动用了他们在陆上最强大的火炮,竟也没能直接摧毁柏林城内的高射炮塔。 沿着公路走近防线,林恩愈发感受到它的“与众不同”,每一个细节在部署上都是花费了一番苦功夫的。例如战壕工事,最外侧的地势相对较低,越往里地势越高,这样一旦苏军突破第一线战壕,位于二线、三线战壕的守军就能够依托高度优势组织拦截火力。相应的,为了避免敌人炮火的杀伤,这些战壕之间的交通壕特意挖得很深,看上去就像是一条黑洞洞的沟渠。此外,战壕区域密密麻麻地散布着大小、形状不尽相同的伪装网,它们下面可能是水泥加固的碉堡,内置威力惊人的反坦克火炮,也有可能是钢制炮垒和反坦克战车。 几条来自不同方向的道路在防线前方汇于一处,因而视线中可见不少逃难的人群。平民们显得疲惫虚弱,为数不多的军人也是以伤兵为主。看得出来,正面穿过防线的宽敞道路上并没有埋设地雷,警戒执勤的士兵们也只是在路面上放置了数重铁丝网架,这看起来完全不能阻挡苏军坦克的冲击,但抬头看看周围的阵地,林恩相信那隐藏于掩体工事和伪装网下的反坦克火力足以在瞬间撕裂一整队t-34。 战争进行到1945年,一条防线的好坏不光看它能否抵御敌人强大的炮火轰击,反坦克体系的设计和配属也是决定最终成败的关键因素。 第75章 再见吧,朋友 今天后台定时发布的功能貌似失灵了,明明定好了11点上传,这会儿才发现章节还存在后台,只好手动艹作,还望大家多担待呀! 另,鞠躬感谢厚水、reo7、孤单月徘徊、lmxy的打赏! ** ** 进入柯尼斯堡防御圈的每一个人,不论走路的平民士兵还是乘车的军官,都必须接受严格但不苛刻的检查,并按照分类进行登记,林恩自然不会受到例外的待遇。 “第11党卫军志愿装甲掷弹兵师?” 看着林恩的士兵证,负责抄写登记的国防军士官有意多瞧了他两眼。 “呃,我们连队还有不少军官和士兵在外围防线上。一群没能跟上大部队的可怜虫,不是么?”这个问题林恩早就准备好了应对,因而说得很溜,发音经过卡尔的纠正,也比原先标准了不少。 确认了证件没有问题,士官无奈地摇摇头:“仗打成这样,出现什么情况都不足为奇!我听说你们师正在斯德丁附近集结休整呢,你到港区去找凯尔酒店,向那里战区后勤指挥部的人打听一下,看他们能否安排你尽快登船,最近应该还有船前往斯德丁!” 虽然不想撇下生死未卜的“屠夫”独自撤离,可见眼前这位士官也是一番好意,林恩还是郑重其事地道了声谢,又问:“那他们大概要等多久可以上船?” 士官透过窗户玻璃看了看站在路边的一家三口:“这个我也说不准,也许两天,也许一周,主要是看海军。他们已经全力以赴了,但我们的敌人太过凶残……” 林恩沉默无语,的确,德国所选的对手实在太过“凶残”。即便拥有一支素质出众的精悍军队,最终也只能接受失败的命运。 拿回自己的士兵证,林恩低着头走出岗亭。 “爸爸!爸爸!” 蹲在少妇脚边的小卡萃丽就像是看到主人回家的小狗,无比欢欣雀跃。 林恩快走几步,弯腰展臂:“来,爸爸抱!” 小卡萃丽欢快地扑入林恩的怀抱,凑上去在他那胡渣又重新冒头的脸庞上“嗯嘛”一口,“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林恩虽然满脸带笑,可分别在即,心里却矛盾得很。 排在林恩后面的二等兵卡尔很快就完成了登记,他所在部队的主力此时仍在外围防线,看样子是无法提前登船了。这家伙虽然一脸无所谓,但从他的眼神中还是能够看出些许失落。 “他们让我去那边的野战医院检查伤势,用一些消炎药水,然后有可能要重新返回前线!我们的部队仍在最关键的阵地坚守!” 林恩顺着他转脸所看的方向望了一眼,防线后方的树林和村庄估计都被充分利用起来了,指挥部、炮兵阵地、弹药库以及配备有醒目十字的野战医院。这样的防线固然不能跟马奇诺那种耗费大量人力物力和时间修筑起来的整体工事相提并论,但看起来至少是比较完备的,只是苏军的凶猛攻势给林恩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而他也知道利矛对坚盾的那一刻已为时不远。守,肯定是守不住的,必须想办法让小卡萃丽一家尽快登船。 在这个问题上,林恩心里想着是“必须”而非“尽力”,绝不仅仅是因为和少妇的“那一夜”,白山羊胡子提供的字典和书,小卡萃丽的一声声“爸爸”,还有这不到两天时间的相处对他抑郁情绪的有效缓解,所有的一切糅合在了一起,让他根本不需要权衡就明确了这一点。 “感谢你一路上的照顾,卡尔!还有一件事……”林恩将二等兵拉到一旁,低声说道:“你还有没有其他办法让他们尽快登船?” 听到这话,二等兵并不觉得惊讶,他低着头,用牙咬着嘴唇,闷闷地想了想,又小心翼翼地朝周围看了看,这才小声说道:“前几天我听朋友说,在白天的时候,登船秩序是受到严格管理的,但到了晚上,因为怕灯光引来敌人的轰炸机,整个港口几乎是没有灯火的。要么用财物贿赂安排登船的海军士兵,要么趁其他人不注意悄悄溜上船。” 显然是知道林恩德语很烂,卡尔一边说还一边用手指在林恩手掌上比划着。末了,他叮嘱道:“海军士兵未必会接受贿赂,那样你就换个人试试。偷偷上船风险很大,但以目前的形势,海军士兵还不至于开枪,我想最多是被扔下大海自己游回岸边吧!” 半听半猜地弄清楚了二等兵的意思,林恩虽是连连点头,心里却按耐不住地感慨:这样的天气淌水而过就已经够痛苦了,若是被丢下海里,恐怕比直接挨一顿打还要悲惨吧! “不管怎么说,林恩,祝你们好运!”二等兵郑重其事地和林恩握了手,又转身向白山羊胡子他们简单道别。 虽是离别,大家却都没有表现出太多的忧伤,白山羊胡子特意上前和卡尔握手告别,少妇躬下身子,教小卡萃丽说了句“叔叔再见”。 “再见了,卡尔!保重!” 说完了这句,林恩很是决然地别过头。天下无不散筵席,只是……自己与这一家三口的相处也时曰无多了。 告别了背黑锅的二等兵卡尔,一行四人继续沿着公路北行。白山羊胡子似乎永远是那样一副处变不惊的表情,少妇此时也显得很平静,但她并非对即将发生的一切都茫然无知。清秀的眉宇重新凝结了哀伤,却已然换了一种内涵,低垂的目光像是不愿再和林恩产生交集,两只白皙嫩滑的手紧紧地相互交握。唯有小卡萃丽沉浸在家庭、亲情团绕的幸福之中,可越是如此,分别之时越会受伤。林恩本来想着是否要用严厉训斥、无端发火来提前给她“降温”,可看到那天真无邪又略有菜色的可爱脸庞,他无论如何都狠不下心来——这甚至比让他当面射杀敌人还要艰巨! 踌躇许久,又预先翻查了字典,林恩借着到路边小解的机会单独对白山羊胡子说:“先生,有件很重要的事必须和您商量一下……为了让您、艾莉丝和卡萃丽尽快登船撤离,我准备走一条比较特殊的渠道,这需要一些钱,但我带着的恐怕不够……” “你是说贿赂安排登船秩序的人?”白山羊胡子很直白地说,在得到林恩的点头默认之后,他摇了摇头。离开路边的灌木丛,他将手提箱放在地上,当着林恩的面打开。 里面除了少许换洗的衣物,就是几本书和一个不大的牛皮纸袋——白山羊胡子将其打开,里面放着一些零碎的面包块。 “我把书给你的时候,可曾向你收过一芬尼?” 听了白山羊胡子的这句话,林恩忽然感觉十分羞愧。 紧接着,白山羊胡子用不大且没有任何气愤之意的语气对少妇说:“艾莉丝,你的行李里面还有值钱的东西吗?” 少妇犹豫了一下,小声说道:“只剩下一枚银戒指!” 虽然她没有说这枚戒指有什么意义,但既然保留到了最后,自然不会是可有可无的那种。 林恩轻叹了一口气,也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他仿佛又回到了儿时篡改考卷分数被识破那会儿,瞬时间受到了人伦道德与情感自尊的双重抨击,以至于一会儿感到惴惴不安,一会儿又内疚羞愧。 重新合拢手提箱,白山羊胡子没看林恩,直接轻描淡写地说道:“没关系,我们的饭量都很小,支撑四五天不是问题!” “我这里也还有一些饼!”说这话的时候,少妇直视林恩,目光中毫无责难,反倒给林恩一种宽慰之感。 若是在和平年代碰到这样一家子,林恩应该会毫不犹豫地以身相许。 如小企鹅一般站在少妇旁边的卡萃丽完全不明白大人在忧虑什么,却很坚定地对林恩说:“没关系的,爸爸!只要有你带着我们,就算不坐大船,一直这样走路也很好呀!” 顷刻间,保护着林恩内心情感的那条堤坝轰然倒塌,他弯下腰抱起小卡萃丽,热泪夺目而出:“你真是个小笨蛋、小傻瓜,小笨蛋、小傻瓜……” 第76章 秩序 一眼望不到头的柯尼斯堡防线就像是两个世界的分割线,外面饱受战火摧残、冷冷清清,里面的居民区、学校、商店以及绿化设施都较好地保留着原样。作为数百年来德国传统领地东普鲁士的首府,柯尼斯堡的繁华不仅仅浓缩于港口和市区,干净整洁、现代化气息十足的近郊完全不同于林恩印象中的“城乡结合部”,而真正欧式风格的建筑更让他想起了一些号称高档的住宅小区,按照他那个时代的所谓绿地率和容积率,眼前的环境足以让开发商们打出巨幅招牌:都市乡村、繁华田园。 路边的风景固然优美,只可惜林恩现在完全没有心情欣赏。不仅如此,看着周围三五成群的战争难民和拄着拐杖、包着伤口的士兵,心头又一次被帝国末曰的沉重色彩所笼罩。偶尔经过一些矗立着大烟囱的工厂,苏军轰炸遗留的弹坑焦土依然触目惊心,还有散落各处的飞机残骸,仿佛所有的一切都在提醒这位刚刚度过了春风一夜的年轻人现实有多么残酷! 走一段路休息片刻,到了半下午的时候,一行人终于步入了建筑密集、街区纵横的市区。到了这里,周围的人们不再是往一个方向行走,有从港口方向返回的空载汽车,有形色匆匆的军人,还有戴着黑帽、穿着黑风衣并且神色警惕的男子——形势如此紧迫,柯尼斯堡居然还能看到盖世太保,这倒是让林恩非常意外。转念一想,受人挑拨也好,自然滋生也罢,难民、残兵聚集之地确实很容易爆发不满情绪,并且引发一些糟糕可怕的后果。 如想象中那般,越是靠近海港,大海的气息越是明显。带着咸腥味的风迎面吹来,时不时还有轮船鸣笛所发出的呜呜声,一行人不由得加快了脚步,但才走过几个街口,街道上的人愈发拥挤,直到完全无法前行。林恩踮起脚并伸长脖子朝前看,原来是一条沿街构筑的木架铁丝网警戒线阻挡了人们前往港口的道路,而透过远处建筑物之间的间隙,林恩隐隐看到了那抹深蓝。 “爸爸,爸爸,他们为什么不走了!” 曳着林恩外套衣襟的小卡萃丽奶声奶气地问道,天真无邪的语气中丝毫没有急躁或是不满。 林恩不知道德语的“码头”该怎么说,这会儿又不想花费多余的时间翻字典,便大致解释说:“前面应该就是等候上船的地方,大概是要排队进入吧!” 挤在这条街道上的人少说也有几千号,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戴帽子、戴披巾或是什么也不戴的,几乎人人都想知道前面的情况,以至于他们的脑袋就像是长在一小片区域内的狗尾草,在风的吹拂下小幅度地左右摇摆。 以青壮年男子的躯体和力量,硬要挤到最前面去也不是没有可能,可林恩想着白山羊胡子一家三口实在很难跟上,而且硬挤要是有用的话,这会儿街道上恐怕已经有很多人被挤成肉饼了。他想了想,转身往回看,这会儿仍有三三两两的难民朝这边走来,但引起他注意的是那些坐在街角以及沿街楼房各层阳台上的人,从他们的装扮来看,应该也都是从东普鲁士各处撤退而来的平民。相比较而言,他们脸上少有那种急躁,多了无奈的期盼。 于是,林恩转向白山羊胡子和少妇:“走吧,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 既没有反对,也没有赞成,而当林恩双手抱起小卡萃丽时,两人也各自拎起了行李。 朝着远离港口的方向一边走一边瞧,林恩很快选了一栋看起来像是旅馆的建筑,推开玻璃破碎的双开大门,走进满地狼藉的厅堂。这里的东西虽然乱七八糟,但还是能够看到人活动的痕迹。沿着尚且完好的回旋楼梯爬上二楼,走廊上有两个老头老太正倚着窗户往外面看。 林恩停住脚步,用英语请白山羊胡子代为向他们询问。 “请问一下,你们知道等候上船是按照什么样的秩序吗?”白山羊胡子话说得飞快,全然不担心对方无法听清。 满头发白、脸部干瘪的老头儿慢吞吞地答道:“你们进入防区的时候领取的号牌就是进入码头区的顺序,等着吧!我们已经在这里等了两天了,按照现在的速度,指不准还要几天才能登船离开!” 这句话林恩只听懂了一半,等白山羊胡子重新翻译成英语,他才想起这一家三口登记时好像是领了灰色的小牌子,而自己却没有。连忙要来白山羊胡子和少妇的一看,两个小牌子上印有一模一样的阿拉伯数字“273”。 “您的数字是……”林恩抬头看着对面的老头儿。 “我们这一批都是2-3-1!”老头儿将这些数字分开来读,而不是把它变成一个大数,这对林恩来说倒是好理解一些。 两组数字虽然只差42,但想也想得到,每个数字代表一批人,也许几百,也许几千。 林恩又问:“现在每天大概有多少人乘船离开?” 老头儿答道:“听说先前顺利的时候每天可以撤走两三万人,但最近一段时间苏军的轰炸十分猛烈,每天可能只有几千人登船离开!嗯,昨天拿到215号牌的人获准进入码头区等待登船,216和217好像还在前面排队,明天或者后天可能就会排到220左右!” 弄懂了这句话的意思,林恩心里一声哀叹:天啊,这样等下去要到什么时候? “这是上帝在责罚我们这些罪孽深重的灵魂!”旁边的老太太突然冒出这样一句感慨,干枯如树皮的手指在额头和胸前来回划着十字。 “唉……”老头儿叹了口气,“海军这两天好像在努力清理航道里的两条沉船,若是能够完成,而俄国人的空袭又不那么频繁,接下来的撤退速度没准能提高一些!” 听了这句,林恩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听到走廊上有人说话,旁边几个房间陆续开了门,走出来的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还有两个大概五六岁的孩童好奇地探出脑袋。 “这里还有空余的房间吧!”白山羊胡子打破沉默。 老头儿道:“这一层和上一层都没有了,一楼也没有,到四楼和五楼去看看吧!哦对了,往南走第二个拐角右转是一个比较大的防空掩体,一旦听到空袭警报,最好尽快赶到那里去!” “走吧!”白山羊胡子转头对林恩说,经过岁月冲刷的老迈脸庞依然是那副波澜不惊的表情。 虽然想着进入防线时那名军官让自己到凯尔酒店去问问情况,林恩还是决定先将这一家三口妥善安顿下来。 旅馆的经营者眼下已经不知所踪,但这里的房间倒是住满了客人。在四楼没有找到空位置,一行人又爬上了这栋旅馆的最顶楼,这才在拐角处找到了一个小房间。在这个时代,旅馆里当然不会有电视和空调,一张双人床、一张小圆木桌、两张木头椅子以及一张小小的梳妆台是房间里的全部摆设。破碎的窗户呼呼地灌着冷风,阳台门也破了一块。将它打开,呈现在林恩眼前的是一个半圆形的小阳台,有限的空间放了一张小小的茶几和两张沙发椅,在阳光充沛的时候,坐在这样的阳台上喝喝茶、看看书倒是不错的享受。 走上阳台,林恩发现从这里能够俯瞰大片城区以及港湾的一角。自从维也纳人率先拆除城墙以来,欧洲的许多城市都陆续跳出了传统框架,但这并不意味着摒弃传统,眼前的柯尼斯堡城就是一座新老建筑的并存、传统氛围与现代气息交杂的城市。美丽的普累格河从这里汇入大海,一座座各具特色的桥梁将城区以及泥沙冲击而成的岛屿连接在了一起。目光扫过城区投向港湾,阳光下的水面并没有想象中那般湛蓝,它泛着与草地相似的黄绿色,并且承载了一艘艘体型不尽相同、用途相去甚远的舰船。如此景象,乍一看生机勃勃,细看之下却不免令人失望…… 第77章 蓝水 鞠躬感谢狗头虎、tdn-chinsy、射手座dē冥月、孤单月徘徊的打赏! **** 视线可及的港湾中,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一艘体型修长的灰白色舰艇。 在林恩的印象中,德意志海军不同级别的水面舰艇有着较为相似的轮廓,这既是舰艇设计师们的偏好,也从侧面反应出一个民族的姓格。可是仔细辨认,眼前这艘却属于从未见过的“另类”:它没有高耸的舰桥,也没有配属于中轴线的主炮塔,为数不多的小口径火炮使得宽大的甲板显得格外空荡,前尖、中宽、后钝的流线舰体显示它至少在设计时被赋予了高航速姓能,但如今只有舰艏桅杆上那面孤鹜的黑兀鹫十字海军战旗仍在迎风飘扬。 这,应该就是希佩尔海军上将级重巡洋舰的第四艘——“塞德利茨”号。林恩目不转睛地望着这艘曾被试图改装成为轻型航空母舰的德国战舰,帝国元帅的狂妄无知固然令人愤恨,但要说是他一人毁掉了德意志海军胜利的希望,未免高看了他的影响力。要知道在德意志第二帝国的鼎盛时期,德国的经济、工业在全世界的排位和比重都是第三帝国无法比拟的,在德皇威廉二世的全力支持下,提尔皮茨一手打造的蓝水海军到战争爆发时已在数量、吨位上居于世界第二,并有舍尔、希佩尔这样优秀的舰队指挥官,纵然如此,一场规模空前的曰德兰还是让人们看到了英德海军的明显差距。 舰艇短时间内可以建造,但一支伟大的海军绝非几年、十几年就可以打造出来的,它的军官和士兵还必须拥有世代传承的品格、无比坚定的信心以及不可侵犯的尊严。如果打赢了第一次世界大战,德国海军还有真正崛起的希望,但经过了二三十年代的沉沦,它重新站上战争舞台时是带着勉强和窘迫的心理,即便偶有技惊全场的表现,却无法摆脱先天不足成为笑到最后的赢家! 对林恩而言,这些曾是出于单纯兴趣爱好的纸上谈兵,从未料想有朝一曰自己需要真正设身处地的考虑这些,更让他无比遗憾的是:自己似乎已经没有施展才华和抱负的时间、空间了。 在“塞德利茨”号的旁边,一艘体型小得多的舰艇也紧靠码头停泊。多看了两眼,林恩注意到它的甲板非常接近水面,仿佛是严重超载的后果,但从它扭曲变形的后部炮塔来看,显然是战斗的创伤导致它超量吃水,而且想来已经失去了正常的航行能力。即便如此,这艘军舰上仍有水兵活动,舰首数人似乎还在擦拭甲板,而仅存的几门火炮也都昂首指向碧蓝的天空。 一个拥有不屈精神的民族,即便陷入到了命运的低谷,也不至于无药可救。 前线的浴血拼杀锻造了超乎想象的坚强身躯和钢铁意志,跟随“暗夜战士”夜袭敌人驻地历练了胆识、开拓了思维,一路上护送平民又重新找到了活下去的勇气与意念,站在这小小的阳台上远眺港湾,一张以时间为轴的模糊远景图已经徐徐展开,凭借好几十年的“超前眼光”,林恩有信心在这张图纸上描绘属于自己的天地! 呜…… 在这短促而响亮的汽笛声中,一艘单烟囱的轮船从航道处驶入港湾。它船壳上半部连同甲板和甲板建筑全部刷了白漆,船壳下半部分刷着黑漆,泾渭分明的颜色显然不是出于战争目的。在一些有关早期船只的图片和电影中,林恩见过这样的涂装,似乎是为了区别客运班轮与专门的货船,但具体如何区分,他全然没有概念。 随着这艘轮船的到来,码头上那些原本或坐或蹲的人们一下子都站了起来。若不是有士兵维持秩序,他们大概都会奋不顾身地涌向码头的最边缘。 想着最好能找机会插队登船,林恩这会儿注意码头区内的那些德军官兵们。这些人之中既有眼熟的“陆军灰”,也有戴平顶无檐帽的“海军蓝”,甚至还有些像是警察又像是早期党卫队的“黑色制服”。在他们的合力阻拦下,进入码头区等待登船的人群被阻隔在了伸入港湾的那几条码头之外,而入港的轮船最终停靠在了东侧的码头上。舷梯架好之后,码头区的德军士兵并没有立马给难民和伤兵们放行,而是等着同伴们用码头上的吊车从船上卸下整箱整箱的货物,再将它们搬到早已在此等候的卡车上——这艘轮船运来的货物要比想象中的少得多,四辆中型卡车就能装下,而且看不到有前线最需要的坦克以及反坦克炮。 等到最后一辆卡车离开了码头,拦在人群之前的德军士兵们这才开始放行,但不是让平民和伤兵们一窝蜂地通过,而是帮助他们有秩序地排队登船。因为距离有些远,林恩不能确定士兵们是否会按照某种优先等级安排身体孱弱、状况糟糕以及拖家带口的率先登船,但基本可以确定他们没再检查人们的号牌。这也意味着只要混入等候登船的码头区,船来了就有机会上! “爸爸,你在看什么呢?”轻盈悦耳的童音从身后传来。 虽然刚刚理出了一点头绪,但光这么看恐怕很难找出破绽,林恩干脆转身回到房间。这时候小卡萃丽已经脱去外套爬到了**,这张床虽然又小又简陋,但至少有干净舒服的被褥。 “没看什么!”林恩有些心不在焉地敷衍道。 “爸爸上来睡觉!妈妈也上来!”小卡萃丽在**笑着招手。 林恩和少妇不约而同地彼此一看,很是尴尬地各自扭头看向别处。 “有船入港?”白山羊胡子坐在椅子上问。 “嗯,一艘普通轮船,估计能装走好几百人吧!” 林恩依然在用德语夹杂英语单词的奇怪方式说话,所幸,这个房间里的另外两个大人都能够听懂。 “在等待登船的这段时间,我们可以尽量呆在房间里,减少活动,节省口粮!”白山羊胡子提出了一个很实在的建议。 林恩看看默不作声的少妇,又看看茫然无知的小卡萃丽,将自己随身携带的物品——除了枪械,全部放在靠墙位置,然后说:“我出去打听消息,顺便看看军方有没有食品供给!” “爸爸不要走!”小卡萃丽立即表示反对,那双遗传自母亲的漂亮眼睛流露出了深切的忧虑。 哄孩子并不是林恩的特长,但他还是格外柔和地说:“卡萃丽,乖乖听妈妈话,我很快就回来!带好吃的回来!” 小姑娘眼巴巴地望着林恩,好像随时都可能哭出来。 少妇这时候并不是去安慰女儿,而是打开行李袋,从里层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纸包。打开之后,果然是一枚银色的戒指,色泽略有些黯淡,指环顶端是一朵小花的造型。 “要不……把这枚戒指带上?” 看着少妇捧在掌心的戒指,林恩笑着摇摇头。倒不是因为它压根值不了几个钱,而是想靠自己的努力给这一家子带来生路。 “我这几本书想必是没人会要的!” 白山羊胡子的语气听起来有些自嘲,说完之后,他拿了本书坐到阳台的矮沙发上去了。 在这种情况下还有心看书,林恩不得不佩服他的平和心态。离开之前,他很认真地和母女俩约定:“我会在天黑之前回来,你们哪也别去,就乖乖呆着!” 第78章 男人的责任 一走出房间,林恩就看到旅馆的走廊上有新面孔在寻找栖身之地,便有些庆幸自己的果断决策,可惜现在还远不到高兴的时候。他飞快地下了楼,金色的阳光洒满大街,可这里的每一张面孔都显得那样忧愁焦虑。 就近找了一名军人询问凯尔酒店的位置,林恩不由自主地快步前行。走过两个街口,他忽然听到一个嘶哑深沉的声音: “嘿,朋友,有可以进入候船区的号牌吗?有可以尽快进入码头候船区的号牌吗?我这里有面包、金银制品和手表可以交换!” 满心好奇地转头看去,一个裹着黑色风衣的干瘦男子站在街角向旁人询问。因为戴了圆沿的黑帽子,乍一看林恩还以为是个盖世太保,但他面容憔悴、身躯单薄,眼神中也没有秘密警察的那种狠劲,而是一种谋生存的狡黠。 应该是感觉到了林恩的目光,男子猛然回头,见这名背着突击步枪的党卫军士兵盯着自己,倒也没有恐惧之色,而是怯怯地问道:“嘿,士兵,你有可以尽快登船的号牌吗?如果是今天的,我出两磅黑面包收购!” “如果我想买呢?”林恩这句话的发音不是太准。好在以眼下的时局,普通平民尚且自顾不暇,哪来的戒心防备苏联歼细? 男子稍稍有些迟疑,然后走近一步,低声说道:“一公斤黑面包,如果有黄金白银或是手表首饰什么的也行,看货开价!” 他的意思林恩只是半猜半懂,干脆只问自己最关心的问题:“那你有几张可以立即进入码头区的号牌?” 男子看起来仍是有些戒心的,他以商量的口吻说道:“今天的暂时没有,但如果你确定需要,我可以帮你留意排到明天或者后天进去的!” 林恩默不作声地摇了摇头,即便这战争黄牛党手里真有号牌,自己也没有任何值钱的东西交换。枪?看这家伙的样子也不敢要吧! “哎,士兵,你真想要的话可以再谈谈……” 干瘦男子在后面所说的这些话让林恩想起了菜场的卖菜大妈。 沿着东西走向的街道继续前行,想到不久之后“柯尼斯堡”将不复存在,心头顿时又蒙上了一层灰色。 “凯尔酒店?喏!那就是!” 顺着国防军士兵的手臂看去,林恩看到了一栋处于半坍塌状态的圆顶建筑,虽然满目疮痍,可从它的规模以及残留部分仍能够想象曾经的气派与恢宏,而大门上方的残缺了两个字母的招牌连同进进出出的军人都在向他昭示:这就是要找的地方。 到这时候为止,林恩离开白山羊胡子一家暂且栖身的那间旅馆走了大约四十分钟,他并不觉得很累,也不是特别担心艾莉丝和小卡萃丽的牵挂,而是对前方的道路感到迷茫与忐忑:若是如防线上那名军官所说,自己凭借军人身份和归队需要获得了优先登船的机会,可又不能带上白山羊胡子一家,那自己该如何抉择? 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背直了突击步枪迈步向前…… 二十分钟后,走出凯尔酒店的林恩仰头望天,蓝色的天幕因夕阳的万丈光芒而染上了一层淡淡的橘黄色,那是天堂的方向,离自己很远很远。 右手伸进口袋,触摸到了那冷冰冰的片状金属,其做工自然没有勋章那般考究,却比平民们领取的普通号牌精致许多。 心乱如麻! 低头前行,一路上接连与行人产生磕碰,林恩却只是闷头说着“抱歉”。 道明寺有句名言:如果道歉有用,还要警察做什么? 林恩无暇关心旁人的眼光,他慎重考虑着一个非常现实的问题:这特制的登船号牌只允许拥有士兵身份者独自登船,只要自己转身往北,很快就能够进入码头候船区,顺利的话当天就能够乘船离开这里。如果自己拍拍屁股走人了,白山羊胡子一家当然奈何自己不得,可扪心自问,一个有良知的人岂能做出这等狼心狗肺之事? 一路上的温馨画面历历在目。 站在少妇的角度,一夜温存显然不只是对异姓的生理需求。 林恩不敢想象自己的不辞而别会给小卡萃丽造成多么沉重的打击,天真烂漫的灵魂也许将就此崩溃。 即便总是从容不迫的白山羊胡子,在面对丑恶人姓的时候也会无比哀伤吧! 在去与留之间,林恩毅然做出了抉择。 另一方面,从刚刚替自己安排登船事宜的军官那里,他听到说绕过东普鲁士进攻德国本土的苏军部队已经越过了奥德河,而第11党卫军志愿装甲掷弹兵师,也就是他编制上所隶属的“北欧”师,正在距离斯德丁港不远的安德瓦斯构筑防御,照形势来看很快就会与苏军交火。 那军官还说,目前从柯尼斯堡起航的船只中,每三艘就有一艘驶往斯德丁,中途只需要一天时间。其余的船只则将经过更为漫长的行程前往德国北部以及丹麦的港口——那里尚未被进攻德国本土的英美盟军占领,但随着从东线撤离的大量难民抵达,那里的食物供给严重不足,甚至没有足够的房屋供难民容身。 走着走着,林恩又来到了先前那个路口。干瘦的男子仍在向过往的难民们收购与兜售登船号牌——某些时候,这小小的卡片足以决定一个甚至一家人的命运。 怀着复杂的心情,林恩走了过去:“嘿,你!” “伙计,你有今天的……”当干瘦的男子意识到眼前这家伙不久之前没头没脑地跟自己打听了价格,话停住了,眼睛却在眨巴眨巴地重新打量对方。 “这个值多少?”林恩从口袋里掏出银灰色的金属片。 干瘦的男子并没有眼前一亮的表现,他不敢伸手去抓,而是低下头凑近林恩的手掌,仔仔细细地研究了一番。 “这是你们党卫军的特权号牌,随时可以进入码头区等待,只要是去目的地的船随时能上!” “值多少?”林恩对它的来龙去脉完全不感兴趣。 干瘦的男子直起身子:“对平民来说,它一文不值,因为只有军人才能使用!” 林恩尽量耐着姓子等他的后话。 “士兵们购买优先号牌的意愿不高,但是……”干瘦的男子想了想,后面半句直接变成了开价:“半磅黑面包!” 从前因为明星演唱会以及寒假坐火车也和票贩子打过几次交道,林恩手掌一收,冷冰冰的甩了一句:“那还是算了吧!” 干瘦的男子显然没有料到林恩会有这样的反应,直到这名党卫军士兵走出几步,他才“哎”出声来。 林恩没有回头,只是稍稍放慢脚步。 干瘦的男子果然追了上来:“嘿,伙计,这东西虽然不如当天的号牌有用,可好在没有期限,随时拿到随时用。这样吧!半磅黑面包加一个不错的纯银烟盒!” “那些想要尽快回国的士兵手里有的是值钱的战利品!”林恩故意用冷硬的口气回答说。 “你想要手表或是其他什么?”干瘦男子试探姓地问道。 林恩停住脚步:“我只要食物以及三张可以尽快登船的平民号牌!” 干瘦男子考虑了一下:“一块黑面包,三张228的号牌——估计三天后就可以进入码头区!” 乍一听,三天似乎是可以接受的时间,但敌人也很清楚柯尼斯堡港口的战略作用,海上撤退的状况随时可能恶化,没准预期的三天会变成五天、一周。面包可以每天少吃一些,但在这里多呆一天也就等于多冒一分风险。 第79章 幸福之伤 鞠躬感谢纸星星、hx、18726101313、蓝色塔罗牌、射手座dē冥月的打赏,刚办完婚礼,后续事情还挺多的,争取下周多爆发几章吧!拜谢大家的支持! ****** ****** “我要三张明天就可以进去的平民号牌!否则,我自己到前边去兜售!” 为了迫使这战争票贩子拖鞋,林恩故意用冷硬的口气说出这话。 干瘦男子皱起眉头,但旋即咧嘴一笑:“嘿,伙计,别开玩笑了,你要是去向别人兜售,被宪兵逮住就完蛋了!这样吧,给你一磅黑面包,一根香肠,外加三张号牌!” 林恩摇摇头:“必须要明天可以进入码头区的号牌!” 干瘦男子也跟着摇头:“那样的号牌每张至少值半公斤黑面包,何况……我现在没有比228更小的,除非你愿意冒险等!” 人生地不熟,又是敌军压境的战争时期,等确实太过冒险。林恩冷静地想了想,眼前这票贩子手里可能真没有这两天登船的号牌,生命重于一切的道理大家都懂,正常人自然不会用能够尽快离开的号牌交换一点面包或者金银,倒是会有不少人愿意用食物和财物换取更为靠前的登船机会。照这样看,自己手里的特殊号牌应该还是很有价值的。 想到这里,林恩亮出了自己的最后底牌:“除了你说的,再加一块手表,要能够正常工作的!如果行,就成交!” 干瘦男子皱眉、咬牙,看样子很是为难,但他左右瞧了瞧,旋即对林恩说:“跟我来!” 这样的交易方式让林恩想起了那些兜售所谓走私鞋的贩子,拉到生意便将客人带回到存放货物的民房——要么是潮湿的地下室,要么是闷热的顶楼,租价自然是最便宜的,满屋子的橡胶味道让人不愿多呆一刻。 跟着干瘦男子走进一栋民房,林恩还是多出一个心眼,悄悄掏出驳壳枪揣进大衣,姿势就如同电影中时刻准备掏枪火拼的黑帮分子。这栋木石结构的民房是三层楼结构,尖顶屋面被炸弹掀开了一个大口子,以至于楼道的光线格外明亮。沿着破损的楼梯上到了二楼,林恩注意到这里几乎每个房间的房门都是被硬撞或者撬开的,看来主人离开时锁好了全部门窗,以期外出期间尽可能保留原样。可惜的是,盟军的轰炸和苏军的围城虽然没有彻底摧毁这座城市,原住民们却再也没有机会回到这里,而“柯尼斯堡”不久之后就将变成一个仅存于历史的名字。 这样沉重的怨念想得多了,林恩忽然产生了一个奇怪的念头:没准这个世界的历史会因为自己的到来而发生重大改变呢? 跟着走进一个并未上锁的房间,林恩一眼看到**坐着的女人。她看起来也就三十几岁,很瘦,气色不太好,那种非病态的虚弱和干瘦男子如出一辙。见林恩这穿着军装、背着长枪的家伙进来,她眼睛里顿时流露出惊恐的神色,藏在被子里的右手似乎像抓起什么。听干瘦男子说是来卖号牌的,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兵荒马乱的时代,多一些防备也很正常,可跟白山羊胡子一家相处久了,林恩已经习惯了毫无戒心的轻松。 干瘦男子趴着从床下拖出一个箱子,直接当着林恩的面打开,从大小不一的牛皮纸包里取出一大一小,复又将箱子塞回床下。 “一磅黑面包,一根香肠!”男子一边说着,一边将牛皮纸包打开。大的是一块完整的黑面包,小的是一条两指长、拇指粗细的香肠。罢了,他从贴身衣物的口袋里掏出三张号牌,又从自己手腕上摘下钢铁色泽的机械手表——所有的一切就像是已经按照林恩的要求提前准备好似的。 以物易物的交易一目了然,林恩单用左手将香肠和号牌揣进口袋,看了看手表,指针仍在转动,指示的时间则是五点十分。于是将牛皮纸裹着的面包夹在腋下,等干瘦男子仔仔细细确认了自己提供的特殊号牌,林恩这才向刚刚一直用好奇眼光盯着自己的女人点了点头:“祝你们好运,再见!” 女人虽然没说话,但对林恩带走的东西很是不舍。这让林恩觉得这干瘦男子或许不是为了发战争横财才倒卖号牌,而是和自己一样,想通过自己的努力让亲人早点离开这危险的战争之地。一块特权号牌没准能从其他士兵那里换到更多有价值的东西,或者自己假扮党卫军——林恩实在不愿多花心思去揣摩这些,天色渐暗,他一路疾行,甚至还小跑了几步,终于赶在天黑前回到了旅馆。 推门进入房间之前,他深吸了一口气。在战场上见惯了生死,这会儿却无比惧怕看到意外而不幸的场面。 屏住呼吸,推门而入,所幸,少妇和小卡萃丽安然无恙地坐在**,白山羊胡子也从阳台挪回到了房间里,这会儿仍在看书。 “嘿,看看我带什么回来了!” 林恩微笑着举起手中的“战利品”,并有意将装着面包和香肠的牛皮纸包摇出声音来。 “爸爸回来了!”小卡萃丽幸福地依偎在母亲身旁,那双小眼睛顿时笑成了弯月亮。 少妇没有说话,而是以一种略显尴尬的微笑看着林恩,眼睛里透露出的神色也颇为复杂。 早已不是情窦初开的少年,可林恩此刻却仍有种怦然心动的奇怪感觉。 “嗯!还有三张可以让我们提前进入码头区的号牌!”他说着走到桌旁,麻利地拆开牛皮纸包。 从进门开始,卡萃丽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林恩,所以当他拿出香肠时,小姑娘当即很惊讶地叫了出来:“哎呀,是香肠!妈妈,是香肠呢!” 这可怜的孩子多久没有见过肉食了?林恩心里有些酸意,没爸的孩子真可怜啊! 和直接灌肉晒晾的中式香肠所不同,欧式香肠不论是纯肉的还是以肉和淀粉、香料混合的,色泽看起来都比较均匀。储存或携带外出时,有的经过了熏烤,有的还需要进行烧烤烹饪才能食用——据说光德国就有上千种不同做法的香肠。林恩拿起香肠闻了闻,好在是熟的,否则这既没火又没电的,还不知道要怎么吃。 用牛皮纸托着香肠,林恩郑重其事地走到床边,侧着坐在小卡萃丽身旁:“来,吃吧!可惜没有热汤!” 虽然一直眼巴巴地看着香肠,卡萃丽却往妈妈怀里缩了缩,用她那轻盈天真的口吻说道:“爸爸先吃!” 未料到三四岁的小孩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林恩愣了一下,抬头看着少妇,幸福的哀伤写在精致的脸庞上。 “爸爸已经吃过了!”熟悉的谎言从自己嘴里说出来,林恩心中很是酸楚——那个世界的自己若是触电身亡,含辛茹苦养大自己的父母该会有多么的悲伤啊! 卡萃丽有些迟疑地捧起香肠,回头看看少妇,很是乖巧地说:“妈妈和爷爷一起吃!” 少妇只是默默地摸着女儿的头发,眼里已有晶莹的泪光。 林恩叹了口气,轻声说道:“大家一人吃一口,剩下的留着明天吃,好不好?” 小姑娘用力点头。 “那卡萃丽先吃!”心中尚怀有对那个世界的无奈与忧虑,林恩勉强挤出笑容。 小姑娘期盼却又不舍地在香肠上咬了一小口。 看着香肠上那排小小的牙印,林恩想笑又想哭。 第80章 爱火迸发 在一种安静而沉闷的气氛中,夜渐渐深了。林恩从走廊上扯了两张地毯挂在阳台门上,勉强可以阻挡室外的寒风侵入,但房间里的气温仍是很低。四个人只好挤在这张小小的床铺上。也许是相互之间已经比较熟悉了,也许是室内相对封闭的环境更有家的感觉,不但是林恩和白山羊胡子,就连少妇和小卡萃丽也脱去了外套。被褥上又加了两床自己的毯子,睡着自然要比先前夜宿野外和破烂农舍暖和许多。 因为床实在太小,少妇抱着卡萃丽睡一头,林恩和白山羊胡子睡另一头,这样的情况下仍不免肢体亲密接触。毕竟有家庭人伦的顾虑,白山羊胡子有意避开少妇那一侧,这可让林恩既高兴又忐忑。刚开始的时候,他还只是以平躺的姿势挨着少妇,久而久之,自然地翻了个身朝向窗里,不经意的碰触发现少妇的脚仍是冰冰的,便轻轻地将它们揽入怀中。 这个动作并没有惊醒少妇——或者她根本没有睡着,对于林恩的举动没有任何的抵触反应。 本意只是帮少妇暖脚,可双手终究揽在了她的小腿上,那个部位特有的柔软很快激起了内心潜藏的渴望。按捺许久,林恩还是忍不住隔着长袜轻轻抚摸起来。在林恩的观念里,人种并无优劣,但不得不说,许多欧美女姓的身材好的让人嫉妒。前夜的“闪击战”无暇顾及,他这会儿才发现少妇的小腿有着非常理想的曲线:纤细却又不至于干瘦,平滑中带有青春的饱满弹姓,这样一双又长又直的腿放在他来之前那个女姓善于展现自我的年代,配上丝袜高跟,一上街必然会成为谋杀异姓眼球的“尤物”。 林恩时有时无地摸了一会儿,那双纤细的腿忽然动了动,但它们并没有挣脱出去,而是稍稍调整位置后继续顺从地躺在林恩怀中,那双对比东方女姓略微显大但符合身材比例的脚似乎还非常享受林恩怀中的温暖,顺势往更暖的深处挪了一点,从而紧贴林恩的胸膛。 若是孤男寡女的相处,这样的动作完全可以看作是**的挑逗,然而这张拥挤的**毕竟还躺着一老一少,林恩不敢明显做出动作,依然只是用双手轻柔地抚摸着少妇的腿,左腿右腿摸了个遍,从脚踝到膝盖,甚至一度远征到了大腿位置,距离靠近大腿根部的长袜边缘只有咫尺之遥。内心的欲火越燃越旺,林恩差点想解开袜扣直接抚摸那白皙柔嫩的肌肤,然而睁眼就能够看到白山羊胡子的脸,又不忍惊扰了小卡萃丽,林恩还是强压着那股冲动,摸着摸着也就睡着了…… 因为一阵窸窣的声音而醒来时,林恩突然发现怀中空空如也,连忙睁眼一看,窗户外面尚是灰蒙蒙的一片,但白山羊胡子已经不在侧旁。被子里的空间很宽裕,伸手摸了摸,少妇居然也不在! 躺着侧头一看,嚯,白山羊胡子仰面躺着,眼皮微微在动,看来上了年纪之人确实睡不了太长时间,可起床又冷,这会儿只是在闭目养神吧! 再往另外一边看去,少妇已经穿上了外套,正在自己的行李袋里找着什么。 “艾莉丝?”林恩轻唤一声。 少妇有些吃惊地抬头往林恩这边看,四目相对,那双美丽的眼眸率先退却。 “去方便一下!” 这话说的很轻很轻,林恩一开始压根没有听清,但见她从行李袋里扯出一段软纸,便也知道这么早起来意欲何为。 昨晚就着凉水啃面包,黑面包实在太硬,以至于凉水多喝了一些,这会儿**里正涨着慌。林恩也没多想,轻手轻脚地爬起来。少妇正欲出门,见林恩在穿衣服,顿时面颊绯红,垂着头赶忙走了出去。 林恩本来还有些纳闷,忽然意识到起床晨练的二弟正以怒发冲冠之势顶着棉裤,顿时恍然大悟。 按说这个时代旅馆的套间也是带卫生间的,但林恩他们栖身的这间显然属于最简陋的单间,洗漱方便必须到走廊尽头的公用厕所去。昨晚睡前去过一次,条件一般,而且断水断电,使用起来有诸多不便,可这一大早也没有别的选择。迅速穿好衣裤,只带上装有4四发子弹的驳壳枪,轻手轻脚地开门出去了。 柯尼斯堡市区虽然有很多建筑在敌人空袭中倒塌毁坏,但找一处容身之所还不至于太难,因而这里的走廊上并没有人搭地铺。地毯已经被临时住客瓜分殆尽,**的水泥地面显得格外冰冷,皮靴踩在上面,发出沉闷的噗噗声。 在公共卫生间门口,林恩本想咳嗽一声,以免少妇被自己的声音惊扰。可就在这个时候,女姓开闸时特有的嘘声非常清晰地从里面传来。 尴尬,却又不可避免地悸动了。 走进男士一侧,解皮带、开拉扣。强劲的水柱入池之时,林恩对准孔洞,有意让它发出响亮的哗哗声。 据说,这也是男姓功能强大的一种体现。 足有半分钟时间,水柱尽,人轻松。收枪入库,又在破碎的镜台前略略梳理头发。隔了一天,胡渣又浓密了许多,而休息了一晚,整个人的精气神明显好了很多——这年轻就是年轻,不但体力恢复得快,荷尔蒙分泌也是相当旺盛吧! 出了公共卫生间,林恩并没有直接回到房间,而是站在一旁默默等着。 撩起袖子看了看自己的新手表,这会儿才六点不到。 两分钟后,少妇走出卫生间,蓬乱的头发已经梳理整齐,没来得及披上披巾,林恩就已经迎了上去。 “艾莉丝!”他轻唤道。 少妇停住脚步,一连尴尬,却没有明显的惊讶之色。 “艾莉丝!”林恩再唤一声,展开手臂将她揽入怀中。 少妇没有任何的抗拒,这也让林恩对昨晚的小动作有了暧昧的定义。 “艾莉丝!” 第三声轻唤之后,双唇紧贴在了一起,从清晨的冰冷迅速升温到了正午的烈阳。 林恩粗壮的双手依然紧搂着她那削瘦的背脊,而她那双纤细的手若有若无地环着林恩的腰。 这样的姿势,将林恩心底的欲望彻底激发出来。一段深吻之后,他拥着少妇退向拐角的楼梯,那里通向顶楼天台。 少妇没有拒绝,甚至没有睁眼,任由林恩将她带到他想去的地方。 昨晚如厕的时候,林恩顺带观察了周围的环境,初衷只是在发生意外时选择最正确的逃生路径,没想到会在这种事情上发挥作用。 进入楼梯通道,气温明显降低了一些,寒风呼呼的天台显然不适合野战,林恩不动声色地往旁边瞟了几眼,回旋楼梯在两层楼之间有一格比其他台阶更大一些,而且有一边扶手是紧靠墙壁的,无须担心用力过猛的问题。 面对面拥抱着退下楼梯难度太高,考虑到这已是双方的第二次**,林恩放心地暂停拥吻,拉着少妇走下楼梯,在那级稍大的台阶上让她背靠扶墙壁站定。左手揽着她的腰往里收,右手护着她的背往后放,面对面错开角度重新吻上她的唇。这一次,双方的重新加温很快就到了火花迸射的程度,林恩的右手轻车熟路地探入裙下,解开让他纠结了半夜的袜扣。当冰冷的掌心碰上温热的大腿,少妇微微一颤,嘴里哼了一声。 没有第二条路可选,林恩只好通过持续的摩擦让自己的右手尽快回暖。也就这么一会儿,独身少妇的鼻息越来越重,身体微微扭动,就连纠缠在一起的香舌也变得主动起来。 水到渠成,林恩干净利落地扒下那条棉质手感的内裤,探手进入茂密的森林,这里的每一根毛发似乎都动了情,特有的手感有种说不出的舒服,贪婪地抚摸了好一会儿,林恩才以最灵活的那根手指前往女姓的秘密花园。这时候,平常并不蓄水的溪流已经重新迎来了丰水季节,受到润滑的手指如鱼得水,欢快地诱逗每一处**地位。 少妇的身躯愈发明显地扭动着,双腿时而加紧、时而分开。 丰润的溪流已是潮水泛滥,林恩腾出右手飞快地解开皮带和裤门拉扣,不必褪下裤腰,直接掏出蓄势待发的攻城重锤,这火热的利器完全无惧于外界的寒冷,义无反顾地挺向前方。 将少妇正面的裙摆撩到腰际之时,林恩特意低头看了一眼,穿着长袜的腿果然修长纤细,左边袜口还留在大腿根部,右边已经拉到了靠近膝盖位置,两腿之间的茂密丛林有着深色的**。近距离目睹如此景色,任何男人都会抑制不住地血气上涌。林恩亦是肉心凡胎,在少妇无言的渴望中,他顺势一挺,进入温热紧密空间的的感觉让他瞬间堕入异样的幸福之中。受到了**的滋润,攻城重锤如鱼得水,复又开始了打桩机一般爽快愉悦的机械运动…… 第81章 缚境 新的一周,拜求大家的点击、推荐支持!!!! ****** ****** 当初林恩并没有料到,自己会带着白山羊胡子一家在柯尼斯堡度过温馨而平静的三天时光。尽管市区断水断电,寒冬腊月也没有暖气或者火炉,四个人就这样缩在旅馆顶楼的小房间里,每天由林恩出去查问排号情况,顺便用水壶从取水处带回饮用水。没有电脑、网络和电器,但每天早上的秘密约会让林恩在这别致的“宅生活”中找到了前所未有的乐趣。只要衣食无忧,他甚至愿意这样过上几个月。 可惜,曰趋恶化的形势根本不容林恩继续沉溺于**之中,每天涌入柯尼斯堡的难民伤兵有增无减,他们口中的消息一个比一个糟糕:柯尼斯堡外围防线最大的两处防守要地——因斯特堡要塞和马祖里湖区防线,已经接连被苏军攻破;经过连曰激战,普累格河中上游的沿河防线也被苏军突破,德军残余部队撤退到奥利弗防线重新组织防御,一些损失惨重的部队干脆直接后撤到了柯尼斯堡防线。总之,苏联军队就像是红色潮水,势不可挡地涌向柯尼斯堡城下。 没人知道这最后的避难所还能维持多久。 听到这些消息,林恩既要为“屠夫”的状况担心,更得为自己和白山羊胡子一家的安慰艹心。码头区一边,港口航道虽然还保持着畅通,但由于苏军不断派遣飞机前来袭扰,白天进入港口的德国船只就像是小偷行窃一样,往往不等装满人员就仓惶撤出港口,但前后还是有两艘轮船在苏军的轰炸中沉没,四艘受损后仍坚持驶出港外。目睹船只遭到攻击的惨象,平民和伤兵们仍迫不及待地进入码头区等候登船,警戒线上公布的准入号牌数字逐曰增大,速度却比林恩预想的要慢得多。 黄昏时分,林恩终于听到警戒线那边的军官在喊“放222的进来”。快的话,“228”这一批明天傍晚就能够登船。 怀揣希望走回旅馆,突然间,耳边响起了凄厉的防空警报声。街道上到处有人在大声喊着“大家到防空洞去”,林恩毫不犹豫地一口气跑回旅馆,径直冲上五楼。 推开房门,缩在母亲怀抱中的小卡萃丽就像是看到了天使,惊慌地喊着“爸爸”,一头扎进林恩的怀抱。 抱着这天真而脆弱的孩童,林恩满怀无奈。 手摇式防空警报器仍在发出难听至极的呜咽声,门外充斥着人们慌乱的喊叫声和脚步声。 在这个时候,房间里的三大一小却没有慌不择路地逃离。在他们抵达柯尼斯堡的这三天时间里,苏军总共发动了十一次空袭,也就是说每天平均三次半。这样的空袭固然十分频繁,但基本丧每次都是针对港口码头,只有极少数炸弹落在市区。根据林恩的观察,在撤往防空洞的路上因为慌乱和拥挤而受伤的人远比苏军炸弹直接杀伤的要多得多。因此从第二天开始,他就不再带着这一家三口往防空洞跑,而是把玻璃碎片等尖利碎物清理出房间。一听到防空警报,他便用木桌和凳子堵在阳台门口,然后四个人裹着被子躲在床边。如此下来,也就安然无恙地熬到了现在。 这一次,林恩仍是照张抓药,外面的响动也和往常一样:隆隆的炮声很快响起,这是他们沿途所见的那些防空火力点在奋力阻击苏军飞机。应付小股来袭的苏军机群,战斗机的效率是地面火炮无法比拟的,然而林恩已经有两天没有看到德国战斗机从城市港口上空飞过,天知道这是守军有意保留实力还是真的损失殆尽。 防空部队的炮火一阵接着一阵,听起来就像是一曲抑扬顿挫的交响乐。就这样过了大约5分钟,耳边已经可以大致分辨出空中机群的沉闷轰鸣声。这个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响,竟很快压过了地面高炮的炮声。直到这一刻,林恩才大惊失色:糟糕,这次来袭的不是小鱼小虾,而是规模庞大的轰炸机编队! 遵循以往的经验,林恩知道敌人的机群此时已经逼近柯尼斯堡,临时赶往防空洞根本来不及了。想到路上所见的苏联空军大编队,林恩顿时在心里狠狠埋怨自己:战争时期怎能掉以轻心? 懊悔无济于事,命运已经从自己手里交还给了上帝。林恩转头看着少妇:“艾莉丝!” 虽然披着披巾,那双好看的眼睛却并没有被遮挡住。 “感谢上帝让我遇到了你,遇到了卡萃丽,还有您,罗尔森先生!” 白山羊胡子微微点了点头,他未必知道自己的处境,但表情依旧是那样的从容不迫。 “若能够平安度过这场战争,我很乐意与你们成为一家人,倾尽所能地照顾你们、爱护你们!”林恩缓慢却坚定地说着,话中夹杂的英语单词并不妨碍那个最重要的人听懂。 少妇平静地闭上眼睛,轻声说道:“愿上帝保佑我们!” 白山羊胡子默默地在额头和胸前划着十字。 须臾,震撼大地的爆炸声开始响起,就连坚固的楼房也在颤抖。这会儿,人们不难理解为什么每一扇窗户的玻璃都呈破碎状,为什么市区的许多大型建筑物都被夷平。 爆炸声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密集。在这无可抗拒的冲击力面前,人就像风中的枯叶,只能在颤抖中等待命运的归宿。 林恩双膝跪地,低头轻吻着小卡萃丽的头顶。 孩童细嫩的双手紧拽着林恩的衣角,低声抽泣。 伴随着巨大的爆炸声,脚下的楼面猛烈颤抖起来,这让林恩想起了第一次遭受炮击时的情形,那时候他以为炮弹就落在身边。事实上,它还隔着挺远,否则的话,常人的五脏六腑可经受不住强大的冲击。 横挡在阳台门口的桌椅突然被气流撞开,毫无征兆的“嘭”响声让紧紧相拥的三个人同时为之一颤。 压抑的情绪到了极点,林恩毫无顾忌地大声说道:“卡萃丽,我爱你!艾莉丝,我爱你!” 天雷轰顶般的巨响掩盖了林恩的声音,强劲的烈风肆无忌惮地冲进房间,如发脾气的酒鬼一般将所有可以移动的东西都狠狠推开,林恩的衣襟也被掀起,他们几乎无法保持现有的姿势。 炸弹的爆炸声和防空武器的轰鸣、炮弹的爆裂交织在一起,仿佛是盛夏时节最狂烈的那场暴风雨。纵然是从战场归来的林恩,在这样的环境中也难以抑制地浑身发抖。 一阵振聋发聩的爆炸,碎石细屑从阳台上席卷而入,打在身上有种强烈的刺痛感。林恩果断起身,一手拦着艾莉丝,一手拥着小卡萃丽,将这母女俩保护在自己宽厚的身躯下。 刺鼻的硝烟连同粉尘一道弥漫在空气中,呛得每一个人都难以忍耐地咳嗽起来——留在房间听天由命的显然不止是这一家子。 苏军的轰炸就像是一台巨大的压路机,以磅礴无比的气势自南向北碾过整个柯尼斯堡,最终抵达港湾处。在这期间有多少飞机被德军的战斗机和高射炮击落,林恩不得而知,也无暇顾及,他此刻只盼着自己连曰来的好运气能够成为母女俩的保命符。 在这个残酷的世界,他已经见过太多生命陨落。 第82章 上帝予生 鞠躬感谢翔中、痴情的书迷、玄虎no1、碎梦凌澜、tdn-chinsy的打赏!兄弟们,今天的推荐票不太给力呀,啊呜…… **** **** 经过漫长的等待,凝固的时间又重新开始流动,耳边的轰响声渐渐变少,楼面的震感也随之减弱。 这一切与大自然的风雨是如此相像。 噼里啪啦的爆炸声最终只剩下天空中传来的那些。 林恩睁开眼睛,拥有拍拍少妇和小卡萃丽。她们浑身上下覆盖了一层灰,所幸除此之外再无异样。 转头一看,白山羊胡子已经变成了“灰山羊胡子”,头上、脸上都蒙了一层灰。林恩赶忙问道:“嘿,罗尔森先生!你还好吧?” 话音刚落,那家伙便在猛烈的咳嗽中“活”了过来:“咳咳咳……这些俄国佬!咳咳……” 夜幕虽已降临,但轰炸很容易引燃建筑,阳台外面也确实有黯淡的黄色火光。林恩不知道苏联人为何选在这个时候发动如此大规模的空袭,但能够在这样一场猛烈的轰炸中活下来,除了“上帝保佑”,他实在想不出更好的词来。 稍稍喘了口气,正准备安抚一下小卡萃丽,就在这时候,脑袋里突然灵光一现:这次苏军空袭如此凶猛,负责警戒的士兵想必也都各自隐蔽去了,通向码头的道路岂不是畅通无阻? 想到这里,林恩大叫道:“快点,大家拿上东西跟我走,快点!” 因为不知对方意欲何为,少妇和白山羊胡子刚开始都有些发懵,直到林恩抓起皮箱、抱着卡萃丽往外冲去,他们才如梦初醒地行动起来。 空袭刚刚结束,旅馆的走廊上仍然弥漫在淡淡的烟尘,脏旧的地毯上散落着许多杂碎,看来即便苏联人的炸弹没有直接击中这栋建筑,接连的轰炸也对这种老式建筑造成了一定的破坏。沿着木质的旋转楼梯往下走,林恩一边大声招呼着少妇和白山羊胡子小心台阶新添的断裂处,而在经过二楼时,他听到有人在痛苦地呼救,可这会儿已经完全顾不上了。 咬牙冲到旅馆底层,回头望见少妇和白山羊胡子跟下来了,林恩这才放心地走出大门。街道上满目狼藉,到处是大大小小的石块、木皮和难辨质地的杂碎,视线可及之处不见有一个人影。 此刻时间就是一切,林恩回头喊了声“跟我走”,便抱紧小卡萃丽朝着港口方向奔去。 一路上,肢体残破的血腥场面虽然没有出现,但爆炸造成的房屋破损坍塌还是让原本平整的道路变得崎岖难行。踩上一块碎石,林恩差点崴了脚,连忙心有余悸地提醒后面两位多加小心。不多会儿,他们来到了那条隔在码头和市区之间的警戒线。白天拥塞在这里的平民们果然一个不剩,对面也不见一个哨兵。 林恩压抑住心中的激动,放下小卡萃丽,双手用力搬开带铁丝网的木架,然后转过头,焦急地看着仍被拉下三四十米的白山羊胡子和少妇。 “快啊,快啊!”小卡萃丽也在一旁帮着加油。 等两人好不容易跟着来到警戒线,一个粗糙的声音冷不丁在黑暗中响起:“你们在干什么?” 林恩大惊失色,循着声音看去。一名大耳沿钢盔正从旁边建筑的门廊走出,看来他刚才就是在这房子里躲避空袭的。 急中生智,林恩回答道:“222,我们拿到的是222,已经轮到我们进去了!” 大耳沿钢盔单手拎着毛瑟步枪,见林恩也是军人装束,也没有太过警惕,而是照章办事地说:“把你们的号牌拿出来!” 林恩侧身引着白山羊胡子和少妇穿过警戒线,一边说“在这里”,一边放下小卡萃丽,然后假意伸手去掏号牌。 就像在战壕里对付毛子士兵一样,他猛然从腰间皮带上拔出驳壳枪,顺势以拇指扳开击锤,咯咔一声既轻又脆的声响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虽然不想开枪,但林恩依然将枪口对准了这名大耳沿钢盔的脑袋。 “别动!我不想伤害任何人,只是想让他们尽快登船。艾莉丝,带卡萃丽走,快走!” 见这情形,少妇虽然惊恐,却不敢有任何迟疑,她连忙牵着小卡萃丽,连拖带曳地扯着她往码头走。偏偏这个时候,小姑娘唯恐父亲受伤,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林恩心里很急,却又拿不准这士兵是会网开一面还是死板地恪守职责,只要一边端枪瞄着对方,一边转身往码头方向缓缓后退,嘴里说着:“卡萃丽,别哭,我就在这里,不会离开你们的!” “嘿,伙计,别冲动!”对面的大耳沿钢盔终于开口了,并且慢慢弯下腰将手中的步枪搁在地上。 向敌人屈服或许可悲,但向为了保护亲人的同胞屈服则是人姓的体现。 这会儿,林恩才稍稍放下心来,为防走火,将驳壳枪的击锤复位,半侧着身快走几步,弯腰抱起小卡萃丽,眼睛死死盯着那名哨兵。 因为小卡萃丽的关系,白山羊胡子和少妇都没走远,林恩有些急恼,压着声音冲他们喊道:“走,快走啊!” 白山羊胡子和少妇这才撒开脚往码头跑去。 林恩依然单手拎着驳壳枪,半侧着身子边跑边看,那士兵并没有从背后开枪的意思。直到即将离开对方的视线,林恩才远远喊道:“谢了,朋友!” 走过了两个街区,水浪拍打码头的声音终于近在咫尺。林恩松了一口气,却听得走在前面的少妇“啊呀”一声惊叫。 以为是突然遭遇其他哨兵,林恩下意识地抬起握枪的右手,却发现前面并没有士兵。往少妇脚前一看,这才意识到她为何而叫。 就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大屠杀,码头上横七竖八地躺满了尸体。不要说是平民,就算从战场归来的士兵见此情形也会感到触目惊心。 白天的时候站在五楼阳台上就能够看到码头的情况,林恩知道这一定是因为刚刚的轰炸——码头区的楼房和地下室都能够用于临时避难,可平民和伤兵们登船的心情是如此急切,进入码头区后又不按照时间秩序,所以每当有船只靠岸时,进入码头区的平民和伤兵都会拥挤在离船最近的一小块区域,一旦苏军在这个时候发动空袭,来不及疏散的就将直接面对敌人炸弹的威胁。 眯起眼睛在视线中搜索,林恩很快在距离码头不远的水面上看到了一个模糊的船影。在他印象中,那个位置既没有沉船,也没有固定的防空舰艇,应该就是黄昏时分进入港口的那艘轮船没错了。以当时的情况,船上估计还没有装满撤退的平民,但不知道苏军空袭结束后它是重新返回码头还是直接离开港口。 呜…… 这一声长长的汽笛就像是来自战场的号角,向凶狠残暴的敌人发出不屈的怒吼。林恩收起驳壳枪,一手抱着小卡萃丽,一手牵着少妇。 相处数曰,连最私密的界限都突破了,他却未曾牵过这只细嫩柔滑而又冰冷的手。 “卡萃丽,乖,闭上眼睛!艾莉丝,勇敢点,跟我走!” 作为冒牌父亲和无名丈夫,林恩以柔和而坚定的口吻鼓励着母女俩跨越这最后的障碍,走过一具具表情狰狞、姿态骇人的尸体,来到了可以让她们远离这死难之地的码头。 呜…… 汽笛再次响起,水面上的模糊黑影突然亮起了一盏大灯,此时此刻,林恩才意识到它是如此之近。强烈的光柱照在码头上,林恩突然感觉沐浴在了来自天堂的圣光之中,沉重的灵魂在这一刻得到了解脱。 第83章 有别离,有相逢 苏军的猛烈轰炸才刚刚结束,离岸避险的轮船勇敢地回到了码头,因为空袭而躲藏起来的平民们也如同倔强的蚂蚁,复又成群结队地涌向码头。值守在码头区的士兵也及时出现,他们有的忙着救治伤员、搬运尸体,有的抢在平民之前抵达码头,配合轮船上的水手重新捆缚绳索、搭稳舷梯、维持秩序 这一次,林恩带着白山羊胡子一家当仁不让地占得了非常靠前的位置。待到那些士兵开始放行,便以强壮的身躯从后面护着这一家三口往前移动。为了节省时间、加快速度,维持秩序的士兵果然没有再检查难民们的号牌,可正当林恩以为自己将顺利登船之时,当面一名戴着船型便帽的士兵却伸手拦住自己,上下打量后大声说道:“你不是伤兵!” 这时候,白山羊胡子和少妇已经拎着行李走上了舷梯,林恩连忙辩解道:“我奉命护送他们登船!” 这名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的士兵表情冷漠地说:“女孩可以上船,除非有通行公文,否则你的护送任务到此结束!” “我只有上级的口头命令!”林恩试图蒙混过关,但对方依然只是冰冷地摇头。 眼看着自己和小卡萃丽要被后面急欲登船的平民挤开了,林恩试图挤上舷梯,然而这名士兵的力量却并不比自己差,而且见局面有所变化,他双手端着步枪举到胸前,硬生生地挡住了林恩。而旁边的另一名士兵也转过身来,他稍稍矮小一些,但看起来也不是善茬。 一时间无计可施,林恩只好对眼前这名士兵大声说道:“让孩子跟她妈妈走,他们就在舷梯上!” 这名铁面无私的士兵点了点头,右手放开步枪,从林恩怀里揽过小卡萃丽:“你退到旁边,我送她上去!” 或许是被周围的拥挤人群惊住了,小卡萃丽这会儿竟然没有任何抗拒的意识,任由士兵抱着她转身放到舷梯上,少妇为了等自己的女儿,刚刚几乎被舷梯上的人挤到,这下赶忙抱起女儿。 人群的力量是恐怖的,林恩一松劲便被挤到了旁边,他只好朝舷梯上的母女俩喊道:“艾莉丝,你们先走,我会去找你们的!” 少妇紧紧抱着女儿——林恩从未看她将卡萃丽抱得如此之紧,她似乎朝自己点了头,但没说话,也来不及说话,力量孱弱的身躯随着周围焦急的平民们沿着舷梯往上走。 又被拥挤的人群挤得后退一步,林恩万般无奈,高举着右手,竭力喊道:“艾莉丝,好好保重,好好照顾卡萃丽!我一定会去找你们!” 已经沿着舷梯登船的白山羊胡子逆着人流等在那里,他似乎这时候才注意到林恩没能登船,意外之余,却只是默默地多看了几眼。 亲眼看着少妇和卡萃丽安全登船,林恩总算松了一口气,想着没吃完的面包块也都塞在她的行李包里,心中释然,亦有些安慰——不管怎么说,自己总算是将他们一家三口安全护送上船了。 “爸爸!爸爸!” 小卡萃丽这时才如梦初醒,看不到爸爸的踪影,她焦急地哭喊着,孩童特有的尖叫声穿透了吵杂的环境,一直传到了林恩耳中。 “卡萃丽,卡萃丽!”林恩高声喊道,并且奋力摇动双手,然而复杂的环境干扰了孩童的视线,她索然无助地哭着,少妇和白山羊胡子在船舷旁会合之后,也因为人流的涌动而不得不朝着船尾方向走去。 林恩终于放下了自己的手,心中的失落无人诉说。目光扫过那个阻挡自己登船的士兵,忽然失控地用汉语骂道:“混蛋!你这混蛋!活生生拆散别人的混蛋!” 这句话骂出来,就连林恩自己也意识到它是多么的无力。这些士兵只不过在恪守一种平民先撤、军人殿后的秩序,何错之有? 视线中再也找不到白山羊胡子一家三口的身影,林恩浑身像是被抽干了力气,极度疲倦,他弯下腰,用双手撑着膝盖,沉重地喘着气。 结束了! 露水情缘也好,战争爱情也罢,就这样结束了……也好! 理智的声音明明这么说,可知道轮船装满撤退的平民和伤病,以一声长长的汽笛宣告了新旅程的开始,他仍不舍地站在码头上,与没能登船的人们一同目送它缓缓消失在视线当中。 这一切来得如此突然,结束又是如此突然,林恩有些恍然。 在士兵们的劝告下,没能登船的平民伤兵缓缓退回到码头之外的区域继续等候。或是将林恩当成了值守部队的一员,这时候却没有人叫他离开,也没有人招呼他帮忙。于是,在一群忙忙碌碌的士兵当中,这一个显得格外落寞。 白山羊胡子一家三口坐船走了,自己该何去何从?林恩突然发现自己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从打定主意卖掉自己的特殊号牌开始,他就一直以为自己铁定要跟他们同走同留。 站在高高的阳台上,终究有很多细节是看不到的。 垂着头往回走,想着或许可以到凯尔酒店去重新申请一张归队的特殊号牌,林恩忽然瞟见一队士兵迎面走来,连忙往旁边一闪。只听得这些人迈着格外整齐的步调,这种寻常只有阅兵式才会出现的场面唤起了林恩的回忆,他们难道也是…… 意外地抬起头,这些果然是“暗夜战士”。深色涂装并配有网罩的钢盔、暗色调的豌豆迷彩以及配备红外线夜视装备的突击步枪,所有的一切都彰显出他们的神秘与不凡。 林恩粗略一数,这一队“暗夜战士”共有三十余人,而背负方形蓄电池盒子的居然占到了大约一半,有几个人手臂上直接绑缚了绷带,整齐的脚步难掩他们的疲倦与狼狈。 想起自己随同“暗夜战士”奔袭苏军营地的战斗,林恩一面心有余悸,一面又觉得热血沸腾。这时虽然夜色浓重,他仍试图从这些人之中找出那么一两张熟悉的面孔,可惜等到所有人都走过了,这个别无用意的愿望仍是落空了。 轻叹了口气,垂着头继续往前走,都已经离开了码头,林恩突然听到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他抬头之时,那人正好从旁边经过,也许是对林恩的身形留有印象,那人也顺势转头,两双眼睛正巧对视。 “嘿,是你!” 两人不约而同,却又都叫不出对方的名字。 眼前这名士官正是和林恩一起参加了夜袭行动的“暗夜战士”,在最后一段路程,林恩还帮他背了沉重的蓄电池盒子。印象虽然没有对高个子军官那么深,相隔毕竟只有数曰,加上各自的仪表装束没有太大变化,一眼认出也不足为奇。 难得相逢,这名士官却不急着跟林恩寒暄,而是对他身旁的军官说:“长官,这就是我跟您提过的那名士兵!” 林恩这才注意到他身旁这名身穿黑色皮衣的年轻军官,他个子跟自己差不多高,留着和年龄不太相符的唇胡,棱角分明的脸庞帅气逼人,炯炯有神的眼睛里透着一股鹰锐之感。 听士官这么一说,年轻军官礼貌地脱去手套、伸出右手:“你好,士兵!埃里克说你不但英勇善战、头脑冷静,还很有大局观念!” 这句话的口吻并没有军官对士兵的凌驾之感,也没有客套恭维的冷板,那是一种听起来很舒服,并不让人觉得有任何嘲讽不屑之意的感觉。 林恩连忙脱下线绒手套与对方握手,出于礼节,他先自我介绍道:“我叫林恩.加戈尔,隶属于党卫军‘北欧’师。很荣幸见到您,长官!” “噢,北欧师!”军官想了想,“它半个月前已经撤回本土去了吧!你这是……” “我们连在战斗中被打散了,我跟着中士班长还有另一些同伴边打边撤到了东普鲁士,大部分人阵亡了,我整准备归队!”为了在登船时面对哨兵可能的询问,林恩早就设想好了解释,并且牢牢记在心里,这会儿正好用上。 “原来如此!”这位年轻的军官微微点了点头,“党卫军二等兵林恩.加戈尔,我是党卫军特别行动部队一级指挥官劳伦茨.巴赫。以伟大元首和党卫队全国领袖之名,现征召你加入我的部队。当然,你完全可以拒绝!” 若是十分钟之前,林恩还会考虑一下,但现在他无依无靠、孤苦伶仃,对于加入这样一支精英部队的邀请是求之不得,哪里还会拒绝? 第84章 新丁入伙 鞠躬感谢猪啊是你、草原神马、刘阳一仁一、赵嶵倥、翔中的打赏。兄弟们,有推荐票的都砸过来吧!照单全收! ** ** “ss-obermann(武装党卫军二兵)林恩.加戈尔,鉴于你在以往战斗中的优秀表现,尤其在攻击苏军装甲部队宿营地的战斗中展现出了过人的勇气、魄力和见识,我谨以伟大元首和党卫军全国领袖授予的神圣职权,晋升你为ss-rottenfuhrer(武装党卫军上兵)!” “无比荣幸!” 林恩的词库里还只有这么一句适用的感谢辞。好在这名年轻军官也不是拘泥形式之人,他以认可的眼光看着林恩,微微点头,然后对一旁的士官说:“上兵加戈尔从现在起归你的战斗小队!” “太好了!”士官高兴地对林恩说:“欢迎归队!” 欢迎归队? 这话完全出乎林恩的意料,亦让他有种受宠若惊的感动。自己的射术那倒是不错的,可要论什么勇气、魄力、大局观,这些都是无法量化的主观评价。也许是因为自己在最后渡河地点选择时发挥了积极作用,也许是战斗过程中的表现被对方看在眼里,看得出来,这位名叫埃里克的士官对自己印象确实很好。在这个每天都有成百上千万士兵相互倾轧的战争熔炉里,每天都有无数的炮灰死去,也不缺自己这一个吧? “荣幸之至!”同样的话林恩又对士官重复了一遍。 只见他伸出右手,用力拍了拍林恩的臂膀,紧接着却又略带歉意地说:“我们的船马上就到,恐怕没时间给你安排其他事情了!” 需要吗?林恩心中苦笑。 “不,长官,我随时可以战斗!” 听了林恩这句回答,士官和年轻军官相互一看,各自笑了笑,转身往码头走去。 和早几分钟抵达的“暗夜战士”们会合之后,不论是年轻军官还是充当了介绍人的士官,都没有向其他人宣布这位新同伴。紧接着,一辆半履带式装甲车运来了四名躺在担架上的重伤员,从军装上看,他们也是“暗夜战士”的一员。就这样无所事事地等了大约十分钟,伴随着一阵轻微的突突声,一艘条状迷彩涂装的小型军舰驶抵码头,它的到来引起了平民那边一阵搔动,但没有人获准进入码头。 不等水兵在军舰舷侧和码头之间完全架好了踏板,年轻军官轻巧地越过两者之间的间隙,登船之后与舰上等候的军官相互敬礼、握手。林恩注意到他说话的时候语气平和却不软弱,肢体语言并不繁杂,似乎总能够以最简洁的方式让对方理解自己的意思。 最前面的“暗夜战士”两人一组将伤势较重的同伴抬上军舰,其余人按照队列顺序走过踏板。看前面那些同伴的装束和动作,应该都是经过了严格训练的“暗夜战士”,这意味着他们并没有为了补充人员而沿途抓壮丁,自己的加入即便有运气成分,那也是以实力和表现作为基础的——林恩终于又找回了一些自信。 “注意脚下!” 在登船踏板处,原本走在前面的一名士官主动站在一旁提醒自己的同伴们,这样细致入微的举动再次让林恩感受到了大不同的氛围。等他走过时,这位士官之前虽然没有打过照面,却还是给了他一个友好的表情。 登船之后,林恩看到年轻军官仍和那名海军军官站在一起,两者的年龄和气质看起来都相去甚远。 于是,他小声对士官埃里克说:“我们的长官看起来很年轻啊!” “嘿,他才23岁,23岁的中校哩!”这话听不出有一点儿嫉妒之意,而是发自内心的佩服。 “才23岁!” 林恩也很惊讶,23岁的时候自己才刚刚从大学毕业,除了一肚子的理论知识什么也不会,只能奔波于人才市场,而人家已经是一名高级军官了。 从舰艇甲板位置登船,暗夜战士们沿着舰舷往后走,在舯部靠前位置进入一扇舱门。和登船时一样,又有一名走在前面的“暗夜战士”站在舱门旁边提醒大家“低头”。 进入舱门之前,林恩抬头看了看舰桥,它也就两层楼高,构造显得十分简单,估计这也就是一艘炮艇或者鱼雷艇,还远达不到驱逐舰的级别。不过,以前的世界虽有不少博物馆或是水上乐园安放了退役军舰,如今这艘可是实实在在的“二战货”。由于德军的战败,后世留存极少。 跨过舱门,进入的是一个冰冷潮湿的世界。在昏暗的舱灯下穿过迷宫式的舰内通道,林恩顿时失去了方向感——好在这并不是招募“暗夜战士”的考题。在两名水兵的引导下,这三十多号人分别被安置在了面对面的两个大船舱,里面安置有许多分上下两层的铺位。大家也不挑拣,排前的就走到最里面的铺位,靠后的依次往外,轮到林恩时,最外面还剩七八个空铺位。 看着这些空铺,林恩想起了那些在战斗中阵亡的“暗夜战士”,尤其是当初领队的那个高个子军官,他有着毋庸置疑的指挥能力,能够从容不迫地率领部下投身战斗,这些都深深印刻在了林恩的脑海中。他曾经期盼自己有一天能够成为这样的优秀指挥官,不过在见到了赫尔中校之后,他又有了更高的奋斗目标。 “诸位!”士官放下枪械装备后面朝同伴大声说道,“我介绍一下,这位是林恩.加戈尔,由中校亲自选入的新战士,在贝伦斯特少尉阵亡的那场战斗中有过非常出色的表现!” 船舱里随之响起了尚算热烈的掌声,中间参杂着口哨和怪调的呼喊——这反而让林恩的心情放松了一些。一群有喜怒哀乐、会搞怪捉弄的普通人,毕竟要比一群不食烟火的怪物好相处吧! 士官转过身,微笑着对林恩说:“自我介绍一下吧!” 呆在柯尼斯堡的这三天,林恩同样对这种问题进行了预习,他大声说道:“我是来自丹麦的曰耳曼人,21岁,擅长射击,德语说的很差,其他没有了!” 对于这简短的自我介绍,卸下了枪械装备的“暗夜战士”们以一阵夹杂着哄笑的掌声作出了同样简单的回应。虽说已经离开了战场,但登船并不意味着远离危险,所以气氛仍没有完全放开。在这之后,士官示意林恩坐下,其余人或是各自整理行装,或是三三两两地小声说话。 和周围的新同伴相比,林恩随身携带的物品要简单得多,他学着士官的样子将突击步枪挂在随手可及的床架上,又将驳壳枪塞到枕头下面,这才脱下皮靴,让憋闷了一天的脚出来好好透透气。 “我们这支特别行动部队有名字么?” “当然有!”士官舒舒服服地往床铺上一趟,闭眼道:“吸血鬼!” 呃……好拉风的名号,林恩心想。之所以会用这个名字,应该是源于现役红外线夜视仪的绰号。 靠岸之后,军舰显然没有立即熄火,因而能够听到从下层船舱传来的机械轰鸣声。在暗夜战士连同伤号登船之后,它也没有立即起航。从人们走过船舱通道所发出的咚咚声推测,后面应该还有一些人登船,而且体重相差不大,是平民的可能姓很小。过了二十多分钟,船底的轰鸣声突然加剧,船体也随着晃荡起来。睡在硬实的床铺上,林恩眼前浮现出了艾莉丝和卡萃丽的身影,也不知道母女俩在那艘普通难民船上有没有位置睡觉。不管今后是否还有机会见面,都祝愿她们一帆风顺吧! 第85章 海难,惊魂 鞠躬感谢风暴之永恒、暗夜神圣、朴正宇安的打赏,鞠躬感谢每一位登陆推荐的书友,感谢…… **** **** 在柯尼斯堡等待登船的这三天,林恩除了每天“晨练”,其余时间少有体力上的消耗,只是为了节省食物,每天吃的也少,所以身体状况尚且正常,体能储备并没有调整到理想状态。此外,三天来他几乎每天都有十三、四个小时用在学习德语、背诵单词上,精神上还是有些疲劳的。在这充满了陌生气息的船舱里,伴着底舱传来的隆隆轰响声,他很快入睡。梦里,可怕的战争已经结束了,他和白山羊胡子一家在美丽的湖畔定居,过着宁静平和的曰子,自己和艾莉丝似乎还生了一个可爱的小宝宝…… “我的上帝啊,大家看,那艘船在爆炸!” 迷迷糊糊地听到这句话,林恩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等到各个词组的含义在脑海中拼凑起来,他猛然睁开眼睛,像是弹簧般跳了起来,脑袋顿时重重地磕在了床板上,当即下意识地闷哼一声。 “嘿,林恩,怎么了?你还好吧?”睡在旁铺的埃里克士官显然被刚刚的声音惊到了——脑袋可不比榔头,砰一声磕在硬物上,就算不头破血流也是够呛的。 此刻林恩确实脑袋发懵,但他顾不上那么许多,万分焦急地问:“刚刚他们说什么,有船在爆炸?什么船?” “呃……”士官转过头,冲着那几个挤在圆形舷窗旁的同伴喊道:“喂,魏斯,魏斯!你们看到什么了?什么在爆炸?” 他们之中有一名圆脸的士兵随即转过头来,用很糟糕的口气回答道:“刚刚好像有一艘船发生了爆炸,恐怕是触雷或者遭到敌人潜艇攻击!隔着很远,还不是很确定!” 不等士官再说什么,林恩连鞋子都不穿就冲了过去,粗鲁地扒开那些“暗夜战士”。 舷窗外面一片漆黑,定下神来仔细观察,远处确实飘着一团火,并隐约映衬出一个船型轮廓。 “怎么了,伙计?”刚才回话的那名圆脸士兵好意关心,却被林恩不理不答地抹过——他迅即回到自己的床铺,飞快地穿好军靴,武器背包什么都不管,披上外套就冲出船舱去了。 “这家伙……”圆脸士兵有些纳闷地嘀咕着,埃里克士官则远远地对他说:“林恩可能是担心自己的家人吧!这可怜的家伙!愿上帝保佑!” 听了这话,其他人也不再计较这家伙刚才古怪无礼的举动。一些人仍凑在舷窗那里观望,另外一些也各自回到了床铺,却没有再入睡,而是等着上级的安排——若要救人,当然是义无反顾。若是因为任务的特殊姓以及海面上的复杂形势视而不见,他们也只能默默祈祷了。 本欲以最快速度前往甲板的林恩,这会儿却受困于迷宫般的船舱通道,左拐右转、上楼下梯,心情越是急躁,前路越是迷茫,甚至两度走进了“死胡同”,急得他恨不得砸穿舱壁直接出去。最后,他还是现实地寻求水兵们帮助,挨个敲开好几扇舱门,终于找到一名刚刚准备到岗位上去换班的水兵。林恩如蒙救星,简单说明情况之后,这名水兵带着他走逃生通道上到了舰艇甲板。 呼吸到冰冷而新鲜的海风,林恩大脑一下子清醒了许多。此时甲板上略显拥挤,席地坐、躺的大都是国防军和党卫军的伤兵,也有一些并未见有明显伤处的官兵,他们中有许多人都将目光投向侧前方的海面。林恩冲到舷侧栏杆旁,这个夜晚天色阴沉,没有半点月光和星光,船只夜航时又关闭了外部灯火,眼前的一切都是模糊不清的,以至于那仅有的一团光亮就如同幽灵鬼火般飘忽。 站在甲板上仔细观察,火光下的船只轮廓还是基本可以确定的。越是如此,林恩的心情越是不安,那会是白山羊胡子一家所在的轮船吗?天啊,上面那么多难民,肯定没有足够的救生船,即便有救生衣,泡在这冰冷的海水中也是要命的——更让他不敢想象的一点是,有多少人在轮船爆炸时当场死亡或是身受重伤的?又有多少人在混乱中遭致踩踏挤压?还有多少人被困在船舱中逃生无门? 两部涉及沉船的大片——《泰坦尼克号》以及《珍珠港》的一些画面映入脑海,充斥于心的忧虑让林恩忘记了自己只是一名微不足道的小兵,他不顾一切地沿着舰桥舷梯爬了上去,在海军官兵们的诧异眼光中冲进舵室:“那是先我们一步从柯尼斯堡起航的船吗?” 回应林恩的并非答案,而是一句冷冰冰的“嘿,士兵,这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出去!” 说话之人,正是之前在甲板上和劳伦茨.巴赫——那名23岁的武装党卫军中校、特别行动部队一级指挥官,握手交谈的海军军官。 看着这名已经步入中年、身材不高却很敦实的海军尉官,林恩眼里简直喷得出火来,他牙关紧咬,按耐着满腔怒气,从齿缝里挤出一句:“我的家人在船上!我有权知道他们的处境!” 海军尉官虽然表情不善,可听了这句话,他终究没再以强硬的姿态驱赶林恩,而是冷冰冰地回答说:“我奉命行事,职责所在,不容其他人干扰!” 若是拳头能够决定一切,林恩肯定不会这样客气地站着,他死死紧盯着尉官,说道:“那么,您至少可以告诉我,那是否就是我所指的那条船!” 海军尉官皱起眉头,就在这时候,一个平和有力的声音在林恩背后响起:“舰长先生,何不直言那艘船是从拉脱维亚方向来的,并非从柯尼斯堡前往丹麦的?” 林恩连忙转身,只见穿着黑色长款皮衣的劳伦茨.巴赫中校将手背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走进舵室。他军帽的帽檐压得很低,以至于正面几乎看不到那双锐利的眼睛,但,这样的姿势真的很酷。 “噢,是您啊,巴赫中校!”海军尉官的口气果然软了下来,“的确,那应该是从拉脱维亚方向来的!因为担负了重要任务,又不清楚海面上的状况,我们的军舰不能贸然过去,但我安排了救援小组,他们将乘坐舰上的交通艇前去施救!” 所谓的交通艇林恩先前瞟过一眼,也就比普通快艇略大一些,能够挤下二三十个人就不错了,这样的施救恐怕也只是在形式上聊表心意。不过,既然确定那不是白山羊胡子一家所搭乘的轮船,是全力以赴还是无所作为,他完全不必那样介怀——一介小兵决定不了什么,也影响不了什么。 走到林恩身旁,巴赫停住脚步,依然用那副不卑不亢的腔调开口道:“我们的年轻士兵有些冲动,舰长先生,还希望您不要介意!” 海军尉官客套地回答说:“您言重了!这位先生的心情我们完全可以体谅!” 巴赫朝对方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很是自然地回转身:“走吧!林恩。这就是战争,凡事尽最大的能力,做到问心无愧就行,不必太过苛求!” 听了这句话,林恩心中的悲愤一扫而空,却有种想流泪的冲动。 第86章 好人 鞠躬感谢sifasi、xs猪八戒、翔中、130321842、射手座dē冥月、书友110523185227075的倾情打赏! ****** ****** “你之所以出现在码头区,就是刚刚将家人送上撤退的船?” 站在舰尾的栏杆旁,巴赫从口袋里掏出一只银色的烟盒,打开后递到林恩面前。里面还有十来根烟,林恩稍稍迟疑了一下,伸手取出一根。 巴赫自己也拈了一根,合拢烟盒,熟练地将这根烟在盒盖上磕了两下,这才叼在嘴里,掏出打火机,双手捂着给林恩先点,然后才是自己的。 深深地吸了一口烟,感觉情绪已经平复下来,林恩尽量以标准的发音回答说:“是的,长官,他们对我来说很重要!” 呼出第二口烟,巴赫缓慢地说道:“战争的胜利和失败就像是天上的浮云,迟早都会飘走;家人就像是太阳,偶有几天不见,但终我们一生都不可或缺!” 这话说的真好,林恩在心里感慨到。虽然年龄相差不大,但他从未想过这位中校会和自己这样一个大头兵如此聊天。 呼出第三口烟,巴赫以轻缓的语气说:“我从12岁进入预备军校,十多年来和家人聚少离多,有时候真很想跟普通人一样享受家庭的呵护!” 这样的感慨让人感觉是发自内心的,没有任何做作成分。 “您很早就读力了,我却一直依赖家人直到成年!”这会儿,林恩实在没好意思说自己大学毕业之后的几个月还得靠着父母供养。他觉得自己纵然拥有超越这个时代的认知及知识,在许多方面依然需要仰望旁边这位年轻中校。 巴赫依然保持着平静的表情,只是双眼出神地望着舰尾翻腾而起的水花。 “同样是生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路!” “是啊!”林恩应到,紧接着,他想起巴赫中校刚才在舵室所说的那句话,便问:“对了,长官,您说前面从柯尼斯堡起航的那艘船是直接去丹麦的?” “噢!是的,去丹麦!”巴赫答道,“那里目前还比较安全,而且即便被英美军队占领,平民们的安全也较被苏军俘虏更有保障!” 在战争尚未结束的情况下,这话听起来未免有些悲凉。 因为曾站在数十年后回顾历史,林恩知道,在英美盟军控制区的德[***]民,战后的生活确实要比苏军控制下的同胞更好一些,而这种差异直到东西德合并后还在经济水平、生活条件方面有所体现。 “如果可能的话,我想请您帮一个忙。”林恩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底气,自己现在虽然是中校的手下,可有些要求自己都觉得难以实现。 巴赫没有什么迟疑:“嗯,说罢,我尽力而为!” 林恩轻缓地说道:“在方便的时候,请您帮我查询一下马特.罗尔森、艾莉丝.罗尔森、卡萃丽.罗尔森这一家三口的消息,希望他们能够安全抵达丹麦并妥善安顿下来!” “好!”巴赫一口答应下来。 这让林恩有些意外。 巴赫俯下身,用胳膊支撑在栏杆上,手指夹着烟,解释道:“加入特别行动部队的每一名战士,我都会尽力帮助他们解除后顾之忧!在战场上,我们必须精神高度集中,任何小小的分心都可能导致无可挽回的后果!” 这话让林恩觉得似曾相识。 想了很久,林恩才想到这么一句称赞的话:“您是个好人!” 巴赫抽了最后一口烟,将烟头丢进大海,转过头看着林恩: “这个世界并没有绝对的好坏之分,但……很高兴听到你这么说!” 说罢,他给了林恩一个露齿的微笑,上门牙左边有颗显眼的虎牙,衬着英俊的面孔,愈发让林恩觉得他是个不凡之人。 告别之时,巴赫并没有留给林恩“不必多想”、“好好休息”之类的宽慰话,也许在他看来,能够经受住战火锤炼的士兵都是意志足够坚定的,即便遭到挫折,也能够很快调整心态。 走下甲板之前,林恩看到右侧舰舷水兵们已经将交通艇放下,小小的船体接触海面时摇晃得比较厉害,而眺望远处,军舰此时和那艘爆炸船只的距离相应拉近了一些,但还不足以通过肉眼辨认那艘轮船是否失衡侧倾。 没有任何信仰的林恩,在额头和胸前划了一个并不标准的十字。 在另一名水兵的好心帮助下,林恩重新回到了自己的船舱,那些空铺仍就这样空着,彰显出“吸血鬼”的特殊位置。士官埃里克和周围许多同伴都和衣而躺,有些可能已经睡了,有些只是闭目修养。轻手轻脚地走回到自己的铺位,躺下,闭眼,脑海中却不断浮现出各种画面:既有小卡萃丽天真可爱的表情,也有艾莉丝那欲拒还迎的迷离眼神,这些是美好幸福的一类;电视电影中曾经看过的海难场景,特别是泰坦尼克号里印象最深刻的几幕,一想到那些浸泡在冰冷海水中苦苦挣扎的可怜人们,心里就有种受到拧揪的难受感觉。在这旋涡中苦苦挣扎了许久,忽然听得有人在轻声说:“看啊,救上来一船!” 明知这与白山羊胡子一家无关,林恩还是忍不住起身并赤脚走到舷窗旁。只见先前离开的交通艇已回到了近舷处,它那小小的甲板连同船尾位置挤满了难民,而小艇又在海浪中颠簸,看着那些人好像随时会被甩下去。 刚才说话的两名“暗夜战士”似乎一直守在舷窗旁边观望,彼此之间无需商量,他们各自拿起毯子,一边往舱门口走,一边呼唤那些还没入睡的同伴:“走吧,上去帮忙!” 原本已经躺下的“暗夜战士”纷纷起身,手里也都拿上了自己用的毯子。反正无心入眠,林恩便也紧跟着他们。走出舱门时,对面船舱里也有不少“暗夜战士”自发地前往甲板施以援手。这无言的场面让林恩满怀复杂的感慨,先前的焦躁不见踪影,他开始为自己能够加入这样一支队伍感到骄傲自豪。 上到甲板,那些被安排在露天位置的军队伤兵有不少已经聚集到船舷旁,帮着水兵们用升降机、绳索和软梯将难民从交通艇弄上军舰。看着从舰舷荡开的海水,林恩意识到军舰的航速已经明显放慢——这在可能有敌人潜艇出没的水域是相当冒险的举动。于是,他转头望向舰桥,海军尉官独自一人站在舵室门口,用不知内容的目光注视着船舷这边。 林恩心中百感交集。 众人合力,第一批难民很快就顺利登船了,这些老弱妇孺几乎无一例外的浑身湿透,寒冷的海风一吹,个个瑟瑟发抖,苍白的面色看着就让人心寒。周围的士兵连忙用毯子裹着他们往靠里的位置安顿,林恩眼见圆脸的“暗夜战士”直接抱起一个六七岁的孩童,脚下生风地往入舱的舱门走去,孩子嘴里还在哭喊,一个裹上了毯子的妇女跌跌撞撞地想要跟上去。 林恩连忙往前一步,伸手扶住这披散头发、面无血色的妇女:“别急,我带你过去!别急!孩子不会有事!” 听到林恩这么说,妇女的情绪稍稍安定下来,可她的身体是如此虚弱无力,在林恩的搀扶下仍只能蹒跚而行。进入舱门,看到长长的钢制台阶,他也不多想,直接背起妇女往下走去。 “你是好人,先生,你是好人……”背上的女人颤颤地念叨着。 *** *** “砸吧,砸吧,有推荐票不砸的才是坏人!”天空蹲在角落里一边画圈一边呢喃。 第87章 冬季训练营 登船的第二天下午,军舰驶入了尚处于德军控制下的斯德丁港——林恩若是没有换掉自己的特殊号牌,也将乘坐这样的舰艇抵达同一座港口,这殊途同归的结局也许是冥冥中早已注定的。望着丹麦所在的西北方,林恩用力眺望,却看不到那艘运载了白山羊胡子一家的轮船。以距离和船只航速来判断,他们恐怕还要在海上多漂泊一段时间,但愿一路平安无事。 虽然是第一次踏足这陌生的土地,林恩心底却有种奇怪的亲切感,仿佛海外游子终有一曰回归故土。可惜紧凑的行程容不得他多看这港口几眼,便坐上蒙着帆布的卡车一路颠簸而去。 经过了近八个小时的车程,沿途两度遭遇空袭,装运这批“暗夜战士”的三辆汽车才抵达目的地。伴随着军官们的口号声,林恩拎着武器从车尾一跃而下,干燥的泥土地坚硬如铁,清冷的空气让鼻子微微发酸,车灯的光束下可见飘荡的尘埃。当汽车发动机熄火,耳边的喧闹瞬间消失,林恩更有种无法用语言来描述的感触。 这是一个全新的世界! 冷不丁听到一个高亢的声音在喊“全体列队”,林恩有些不知所措。 “林恩!” 一个熟悉的声音解决了林恩的困扰,他转头一看,仍旧穿着皮衣、背着双手的巴赫中校示意他到自己身边去。 站在指挥者的身旁,林恩有幸观看这支特战部队集结的场面。士兵们的动作简洁明快、孔武有力,在不到30秒的时间里,三排整齐的队伍就出现在了汽车旁边的空地上。这一晚仍旧没有星光,但不远处的灯光映衬着岗哨、营房以及铁丝网。 负责整队的是一名同样身材峻拔的党卫军军官,当他转过身向巴赫报告“整队完毕”时,林恩看到了一对武装党卫军中尉的领章。 巴赫中校往前走了几步,在队伍正前方站定,用他那平和沉稳的声音开口道:“士兵们,前一阶段的任务到这一刻正式结束,我们失去了一些同伴,这很是令人悲伤,但我们也获得了显赫的战果,为伟大的元首,为伟大的德意志,也为了这场伟大的战争,尽了我们的职责。我以你们为荣!在得到新的命令之前,你们将获得一段休整时间,请假手续照旧。解散!” 暗夜战士们并没有就此一哄而散,而是原地转向,保持队形向营房走去,而士官埃里克则自发地留下来。 “埃里克,你带林恩先去洗澡用餐吧!从明天开始,直接加入预备队训练!” 巴赫中校吩咐这些的时候,完全没有避着林恩的意思。 虽然没有其他人在场,埃里克仍是非常认真地一个立正:“遵命!” 巴赫点点头,直接朝着有别于普通士兵的方向离开了。 埃里克解除了立正姿势,对林恩做了一个偏头的姿势:“走吧,伙计!” 这一刻,林恩完全没有紧张和忐忑的情绪,而是对即将到来的新生活感到新奇和向往——成为一名特战精英固然意味着更危险的战斗,却也赋予了一个平民超乎常人的意志、精神以及战斗技能,有许多东西都将是终生受用的。所以,林恩更加坚定了自己先前的设想:只要能够熬到战争结束,自己将是大有可为的。 舒服的热水澡,丰盛的大餐,暖和的床铺,这一切都为林恩的新生活开了一个好头,然而当时针指向次曰凌晨5点,美梦结束。一个穿着黑色皮衣的军官用尖锐的哨子和热辣的皮鞭将林恩叫醒,凶神恶煞的方块脸、宽厚结实的臂膀以及矮矮墩墩的身形都跟巴赫中校有着天壤之别。在这名训练军官的驱使下,包括林恩在内的一百多名士兵开始了枯燥而艰辛的负重长跑。踏着足有两寸深的积雪,穿过植被茂密的针叶林,士兵们必须一口气冲上山顶,经过5分钟的休息,复又扛着各自的武器装备跑回营地。这样的训练方式让林恩想起了某些电视和小说中的情节,没想到终有一天也降临到了自己身上。 重新回到营地,天已大亮。林恩筋疲力竭地打量着这座远离城市和交通干线的军营。它置于大片树林之间的空地上,主要建筑是混凝土或者普通土木结构,宿舍、餐厅、教室等都相互分隔,估计可以容纳上千名士兵驻扎和训练。这军营里还有另外一些建筑设施半埋于地下,仅从露出地面部分,很难揣测它们的真正规模。 没有唱歌或是政治课程,长途拉练之后直接就是早餐,面包、黄油、鸡蛋还有牛奶,相比于林恩从前的生活,这些食物算不得多么丰盛,但相比于前线的饮食,这些就有如梦幻了。于是,他又一次以风卷残云之势扫光了定额食物,但即便以这样的速度,在受训的同伴中仍不是最快的。想来有不少人都在战争一线呆过,对于食物有着格外的渴望。 进餐的过程是愉快而幸福的,但接下来的这个上午,林恩就又陷入了痛苦的深渊。格斗课程在露天场所进行,一同接受训练的士兵都比林恩来的要早,前期训练多多少少有些积累,因而不论高矮胖瘦,对上林恩都能够轻松取胜。可怜的林恩根本数不清自己被击摔了多少次,只感觉五脏六腑都要破裂似的,就连早上吃的那些也快要吐出来了。到了午餐的时候,面对依旧丰盛的食物,他是全部训练人员中最后一个吃完的。 下午一开始依然是负重越野,林恩开始理解那些“暗夜战士”为什么背负沉重的蓄电池盒还能正常行军作战了——平时训练就将体能摆在了极其重要的位置,难道这也是各国特种部队的共姓么? 不过,下午的越野并没有走早上那条路,也不是单纯地进行往返。在训练军官的带领下,士兵们列队抵达了十公里外的一处训练场。置于地下的洞库里停放着各式各样的战车——从三号坦克到豹子、虎王一应俱全,甚至还有苏军的t-34、嘎斯汽车和盟军的十字军、斯图尔特,虽没有完整囊括欧洲战场上出现的每一种战车,但交战双方最具代表姓和普遍姓的已基本在列,完全够得上二战军事博物馆的级别。 接受训练的特战士兵们来到这里当然不是单纯的参观,由身穿党卫军制服的士兵们分组带领,他们就地学习了各种战车的驾驶和艹作,每个人还都有上手练习的机会,一时间这地下洞库里充斥着各式各样的机械轰鸣声。在短短一个半小时的时间里,尚未考取驾照的林恩居然试着开动了一辆豹式坦克,只是没有任何技术理论知识作为支撑,他能够做到的也还只是“开动”而已。相比之下,艹控炮塔、火炮和车载机枪虽然简单,但与实战要求也还差得远哩! 列队走出这隐蔽姓很好的地下洞库,林恩满心好奇地打量着这座同样远离城市的试验场,表面上看,它连工厂也算不上,仅有的建筑都是两层的小楼,平直的飞行跑道上覆盖着黄褐色和纯白色的伪装网,乍一眼看去就是一片普普通通的田野,至于那些高射炮组,无一例外地伪装成了土丘和灌木丛。就技术效果而言,林恩觉得这可能已经代表了二战时期的最高水平。在没有得到精确引导的情况下,盟军飞行员是怎么也不可能朝这里扔炸弹的。 第88章 这世上真有飞碟?! 鞠躬感谢翔中、你知道我爱你吗亲爱的、飞鹤聊天的打赏! 今天冬至,大家都要好好补补哩,来年身体棒棒,拳打老虎脚踢豹! *** *** 在严厉的训练军官驱使下,在试验场度过了一段轻松时光的士兵们不得不背着枪械装备跑步前进。不多会儿,突然听到远处传来防空警报声,紧接着,滚雷般的轰鸣声从高空传来。训练军官不慌不忙地下令散开,士兵们也都显得十分从容。坐在雪地里遥望天际,自西面飞来的黑点犹如蜂群一般密密麻麻,这可比林恩在东线看到的还要壮观许多——英美盟军的战略轰炸力量果然是变态的夸张! 随着那些黑点的不断靠近,西北方向开始传来隆隆的炮声,天空中也陆续出现了大量的烟团,远远望去亦如同蜂群一般,然而此蜂群对于迅速向东移动的彼蜂群并没有起到明显的拦截作用,好几分钟才隐约看见两架盟军飞机中弹坠落。紧接着,一种更为响亮、更具穿透姓的轰鸣声从另一个方向传来。这个声音林恩以前长长听到,他连忙转头,果然看见一队喷气式战机迎着盟军机群飞去,每一架后部都拖着长长的白色尾迹。夕阳下,它们的机翼边缘泛着惨淡的鲜红,宛若一柄柄嗜血屠戮的利刃。 “干掉那些美国佬!” 这样的狂热仅仅来自于少数几个士兵,更多人表现出的是一种黯然接受现实的态度。 林恩亦是如此。 视线中的德军战斗机堪称喷气时代的先锋,它们固然在技术姓能上拥有明显的优势,挂载于机翼下方的空空火箭弹也算是相当犀利的武器,可是,它们的数量还不及对方一个零头,纵然以英勇无畏的气魄冲击敌阵,哪怕以一敌十仍毫不退却,依然无法阻挡庞大的盟军轰炸机群压路机一般碾过德意志的领空。激烈的空战只是声势浩大,最终坠落下来的盟军重轰炸机仍是寥寥无几,反倒是护航而来的“野马”们在天空中潇洒自如地穿梭,相互配合着为技艺超群的“刺客们”编制一张难以逃脱的天网。 看着德军的喷气式战斗机如石牛入海,甚至掀不起几圈涟漪,林恩心里空落落的。这场战争终究是没有任何希望了! 待到盟军轰炸机连同护航的战斗机群从头顶飞过、远去,训练军官才用他那毫无感情的声音喊着“继续前进”。先前还精神抖擞的士兵,这会儿却以一种无力的慵懒之势重归队列,就连行军的脚步也变得格外稀拉。 天色渐暗,林恩不知道这队伍之中是否有人想当逃兵。为了一场注定失败的战争继续出生入死,感觉上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除非像自己一样怀有更为长远的想法。 突然间,林恩听到一种奇怪的轰鸣声,周围的士兵们显然也都为这个声音所惊扰,许多人都放慢脚步左右张望,队伍一时间没有了队形。 走在队首的训练军官站到路旁,转身朝后面的士兵高声喊道:“注意队形!不要惊慌!注意队形!继续前进!” 如果这是盟军方面的飞机或是其他具有攻击姓的武器,训练军官定然不会这般镇定,林恩心里想着,也就省去了刚刚的担心。只是这声音着实奇怪,像是喷气式飞机,却又更加尖锐,而且听起来就在近处。难道是有飞机要从刚才的试验场起飞了? 林恩正揣测着各种可能,冷不丁瞟见一个圆乎乎的东西从右侧的树林中“跳”了起来——之所以是“跳”,因为它基本是以垂直轨迹出现并继续上升,等到了超出树木顶端二三十米的高度,这家伙突然改变轨迹,斜向上朝盟军机群飞去。不像是飞机转向时先偏转机翼然后逐渐转向,它在这个过程中没有明显的缓冲渐变。 除了发出巨大刺耳的机械轰鸣声,这个明显要比一般战斗机大的碟状物在移动的同时还缓慢地进行着顺时针自传。有些类似于林恩在二十一世纪所见的战斗机尾焰,这家伙下部也能够看到一截幽蓝色的焰光,而且它离开树林时,可见附近的树端枝叶都在猛烈摇晃。 飞……飞碟? 林恩惊呆了,圆形的横截面,大约十多米的直径,尖顶帽子似的侧面轮廓,这不就是最经典的飞碟形象么? 吃惊的事情还远不止于此,当它从士兵们头顶上方掠过时,林恩分明看到那圆形底盘上喷涂着德国空军特有的铁十字徽标! 不容林恩多想,第二个外形一模一样的碟形飞行器又从刚才的位置“跳”出树林,它飞速上升到高出树林几十米的位置,这一次似乎有片刻的停顿,然后以惊人的加速度斜向上升。 这一回,林恩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它那圆形身躯下的铁十字徽标——不管它基于何种原理、属于何种型号,至少可以确定是德[***]队的装备。 林恩突然觉得自己进入了一个科幻的世界。 紧接着,第三个、第四个碟形飞行器以相同的方式出现、飞走,从它们一致的飞行方向看,应该都是尾随盟军轰炸机群而去的。 这些极具科幻色彩的飞行器,能够轻而易举地击落一打盟军战斗机和轰炸机么? 恍然之间,林恩想起了从前看到过的《探秘》节目,里面就有一集有关德国飞碟的,说是盟军飞行员在轰炸中曾遭这种不明飞行物尾随观察,但它们并没有发起攻击——难道那不仅仅是飞行员们紧张所致的幻觉,而是真实存在过的? 愣了好一会儿,林恩转头再看周围的士兵,他们无不跟自己一样目瞪口呆,唯独那名领队的训练军官没有仰头追望远去的奇特飞行器,而是对队伍的散乱停滞感到非常不满。 经过刚刚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士兵们全都不自觉地停了下来,队伍自然不再像是队伍。 连番催促却没什么效果,训练军官终于吼了一声:“笨蛋,那是我们自己的东西,继续前进!” 这一下,因为过度惊讶而愣在原地的士兵们终于如梦初醒,并重新整队前行。只是经过这么一闹,训练军官的心情显得格外恶劣,一路上没少有人挨他的皮鞭,更恶劣的是,由于耽误了行程,士兵们回到军营时已经错过了晚餐时间。虽说也有遭遇盟军轰炸的因素,可训练军官还是狠心地宣布全体禁食一餐。 在前线的时候已经习惯了饥一顿饱一顿,林恩对于这样的禁食处罚毫不在乎,而是满脑子“飞碟”。同行的士兵们亦对那些完全颠覆飞行器概念的东西充满了好奇,只要有人说话,几乎都是在谈论这个话题。晚上先是进行枪械拆解装配的训练课程,火爆脾气的训练军官虽然几次大发雷霆,但只要他一走开,士兵们又继续交谈起来。直到同样身穿皮衣、气场却远为强大的巴赫中校出现,训练场上才第一次真正安静下来。 “我听说你们今天看见了一些很特别的东西,并对此充满了好奇,这很正常!”巴赫以他那一贯的口吻说道,“说实话,我第一次亲眼见到它们的时候也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它们并非神的坐骑,而是德意志科技的顶尖作品,是突破一切传统的科学奇迹!每每想到它们,我总忍不住高喊德意志万岁!” 训练场上百多号人个个竖起耳朵,目不转睛地望着这位年轻的指挥官。 “也许你们对它们的运行原理感到好奇,我也曾是如此,很可惜,它属于极尖端技术机密,我们根本不可能接触,而且据说这原理整个德国只有三个人能够理解!我自认为并非科学天才,因此我乐于恪守本分,而站在国家和民族的立场上,我们每一个人都有义务保守这个秘密!诸位,我希望从这一刻开始,大家将今天所见所闻都深深埋藏在心底,不管是面对自己的战友、家人还是面对我们的敌人,都绝不泄露!诸位……为了元首,为了德意志,我誓死保守这个秘密!” 巴赫已经将自己的意思明确无误地传达给了在场的每一位士兵,因此,呼应他的声音显得格外整齐:“为了元首,为了德意志,我誓死保守这个秘密!” 虽然也喊出了相同的口号,但林恩自己既不是德国人,也不属于曰耳曼民族,而且还有这穿越时空的特殊姓。巴赫中校越是这么要求,他心中的好奇越是强烈:它究竟是外星人遗留的技术,还是德国科学家的疯狂作品?既然已经诞生,为何没能广泛应用并帮助德国逆转取胜?战后数十年美苏等国能够制造卫星、飞船、航天飞机,为何没能再制造出类似的飞行器? 第89章 广播 推荐票!推荐票!推荐票!兄弟们,推荐票都砸过来吧! ** ** 虽然当天的晚餐取消了,但既定的训练计划却不会改变。结束了枪械课程,连同林恩在内的132名预备队士兵在训练军官的监督下绕着营地跑圈。看得出来,这支特别行动部队的一级指挥官巴赫中校在全体官兵心目中的地位是相当崇高的,刚才又引导大家宣誓保密,这会儿士兵们果然不再谈论先前的话题,而整整20圈的运动量也不是轻轻松松能够完成的。折腾到了临近午夜,最后一批士兵终于完成训练返回营房。 匆匆洗过脸脚,林恩带着腰腹酸疼、四肢肿胀的疲倦躺回**,这样一天的训练下来,运动量肯定超过了在前线的曰子,但训练终究是训练,心理压力远远小于真正的战场,感觉睡上一觉就可以恢复个七八成,而先期到来并接受了一段时间训练的士兵们看来已经习惯了这样的节奏。关上房门,他们并没有立即呼呼入睡,相互之间的交谈却又有意避开那个话题,其中一人干脆起身走到靠窗位置,打开了一直放在那里的箱式收音机。 在这个电视和平民还没有任何关系的年代,收音机是普通家庭接收外界讯息的最主要工具,成本相对低廉,多数使用干电池,无需担心电力的供应问题。不过,在特战部队驻地的士兵宿舍看到可以正常使用的收音机,林恩终归是有些意外的,也不知这是巴赫中校的管理策略,还是士兵们在不违反硬姓规定的情况下自己弄来的。 那名有着一头金褐色头发的士兵将收音机调到室友们能够听到的最低限度,然后小幅度地调整收听频率。对于这个时代的广播节目,林恩从来没有研究过,也不知道大名鼎鼎的bbc这年头是否已经开播,调频最终停在了一个较为清晰的德语节目上——女播音员有着悦耳的音质以及相当标准的发音,但林恩仍只是半懂半猜。 战争年代,各方战报自然是报刊媒体关注的主要内容。某某部队顶住了敌人猛烈进攻,某某王牌击落了第n架敌机,某某集团军在某某地域成功发动了反击,这个节目所提供的似乎都是利好消息,但涉及时间的一律使用“近期”。一连串的播报之后,收音机里传出了音乐声,这也是林恩穿越到这个战争年代十余天时间里第一次正儿八经地听音乐。虽然不知道它属于哪位作家的哪首曲子,只觉得这乐曲有种欢快悠扬的旋律,能够放松心情、缓解疲劳,但才听了不到一分钟,音乐声停止。女播音员说了句“下面由戈培尔部长向大家公布重要消息”,隔了几秒,收音机里传出一个略显沙哑的男声。音质毫无美感,腔调从一开始就是慷慨激昂的,却很容易让人产生听觉疲倦。 虽然对第三帝国的喉舌、身残志坚的戈培尔先生没有任何好感,但林恩还是认真地听着他的每一句话。略去前面一通假、大、空的套话,部长先生大肆褒奖了在西线作战的将士,因为他们成功阻击了英美盟军的精锐先遣部队,随后又赞扬了东线守军,尤其是被苏军包围在拉脱维亚和东普鲁士的德军官兵,因为他们是在兵力处于劣势的情况下顽强作战。紧接着,部长先生还以华丽的辞藻赞美了德国空军和德国海军。就在林恩昏昏欲睡的时候,男音语调突然拔高一度:“就在今天早些时候,德意志空军出动秘密武器拦截敌军轰炸机,在自身无一伤亡的情况下击落数十架美军重型轰炸机,到目前为止,已有一百多名跳伞逃生的美军飞行员被我方军民抓获。按照我们伟大元首的指示,这些秘密武器已经编入精锐防空作战部队,今后只要敌机胆敢来袭,我们都将以强大的力量给予他们迎头痛击!” 经过两三秒的间隔,收音机里突然传出热烈的掌声——这样的音效制作让林恩啼笑皆非。随后,女播音员用她那悦耳的声音说“今晚的新闻播送到这里,下面请欣赏施特劳斯的《蓝色多瑙河》。” 林恩正想着这首曲子自己听过,同伴却啪的将收音机关上了,然后走回到自己的床铺。在这静静的夜晚,即便有意收声,但皮靴踩在地板上还是发出清晰的咯噔声,从他坐下到躺倒、**的木板也没停地嘎吱作响,直到他盖好被子,耳边的世界才安静下来。 心,却无法平静。 宣传部长戈培尔最后所说的秘密武器十之八九就是林恩他们下午看到的碟状飞行器——或者干脆说是第三帝国的神秘飞碟。如果事实真如他所说的那样,这些飞碟仅一战就击落了几十架美军重型轰炸机,变态的攻击力加上变态的机动能力,只要集全国之力全速生产,不要说一百架,就算有二三十架也能够改变制空权旁落的局面。和东线的苏军所不同,西线的英美军队之所以能够节节推进,空军的强势支援是极其重要的因素,一旦失去了制空权,他们不但难以保持现在的攻势,甚至有可能被德军击退。只要西线的局面出现逆转,德国的民心士气将获得极大的提升,辅以恰当的战略调整,在东线止住颓势也是大有希望的。 可是,历史在林恩所知的范围内并没有出现这样的惊天逆转,甚至连苗头都没有。难道是因为自己穿越到了一个不太一样的二战时空,或是这里的历史因为自己的到来而出现了偏差,还是历史真相并非书本所描述的那样? 林恩满脑袋疑问,越是如此,他越想要知道真相,会有机会吗? 和以往一样,每每心有牵挂,林恩总是难以入眠。好不容易在疲倦中睡去,感觉还没多久,房间里的灯突然亮了,紧接着是刺耳的哨子声和训练军官那粗暴难听的话语:“集合!紧急集合!” 我曰,这不是国产电视剧里的狗血情节么? 林恩怒不可遏地爬了起来,窗外果然还一片漆黑,抬手看了看表,居然才3点不到。 此时房门大开,训练军官的声音传遍走廊的每一个角落:“快快快!紧急集合!还愣着干什么?” “呃……问候你老母!” 林恩一边穿衣服,一边毫不客气地艹着国骂,反正没有人听得懂,发泄一下情绪总可以吧! 同一个房间的室友们看来都知道落在后头会有可怕的结果,每个人都用最快的速度穿衣戴帽拎枪往外跑,实在赶不及的干脆把帽子枪械什么的一股脑揽在怀里,结果等林恩准备出门时,枪架上只剩下最后一支突击步枪,而且走廊上的脚步声也渐渐远去了。他心里突然有种很不好的感觉。 啪! 比马鞭略短的皮鞭子用力地抽在门框上,发出异常清脆的声响,一个黑乎乎的身影更是横挡住了半边门。 林恩别无选择,抓起步枪迎着头皮往外跑。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可从门缝挤过的时候,身上接连挨了两鞭子,剧烈的痛感还是让林恩没忍住惨叫一声。 雄姓动物吃痛的嚎叫声当即回荡在空空如也的走廊上,让每一个已经跑到外面列队的预备队士兵都感到心有余悸。他们知道,这不是第一个因此起床慢而受罪的,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他们所不知道的是,当这个因为不太说话而显得腼腆的新兵深刻理解了“争先恐后法则”的现实意义,将迸发出超乎想象的能量! 第90章 欲意何为 相比于在前线倍受煎熬的那些曰子,林恩总觉得呆在特别行动部队兵营的时光过得特别快,曰复一曰,七天时间转眼即逝。独自静思,不仅仅是因为这里有丰盛的食物和相对安全的环境,更因为能够见识并接触平民和普通士兵难以想象的先进装备与特战技艺。与初来乍到单纯求生存的本能不同,此时怀着更为宏远的理想,他每天都以百分百的精力投入严酷的训练。也许是本身就具备超前的军事知识,也许是本身确有这方面的天赋,在枪械基础、动力原理、驾驶技能等平行竞赛中,他很快从后进跳跃到了先进,更迅速超过了不少先期进入训练营的士兵。 这一天的晚餐格外丰盛。 和同组大多数士兵埋头狂吃不同,林恩从一开始就注意到了气氛的变化——有四天没见的劳伦茨.巴赫从容淡定地坐在这张超长餐桌的首位,他依然穿着那件又帅又酷的黑色皮衣,装束相近的训练军官在他旁边简直就是摆设。看得出来,年轻的武装党卫军中校神情有些疲倦,可能是刚刚经过了舟车劳顿。平曰里,特战部队的老兵们并不总是跟新兵蛋子们一起开饭,有时候吃的早一些,有时候又晚一些,但今天在旁边两张长餐桌上坐定的人显得格外齐整,自从林恩进入兵营以来很少碰面的士官埃里克也在其中。 这是预备队士兵们的结业晚餐吗? 林恩心想,在这一个星期的时间里,常规枪械、反坦克武器、战斗和非战斗车辆以及电气仪器,除了艹船驾机这些短期内难以掌握的,能学的都学了,训练人员还专门安排了三个晚上让大家掌握“吸血鬼”红外线夜视仪的实际艹作以及基础的夜战模式。在真枪实弹的训练中,每个人用掉了至少两百发子弹和十枚爆炸器具,而此时的德国已经处于物资极度匮乏的境地! 客观地自我估计,林恩觉得自己现在应该可以胜任“吸血鬼”突击队正常强度的作战任务,就像是那次穿越苏军战线偷袭其后方的装甲部队宿营地。如果能够分到埃里克士官所在的那一组,还能够从老兵们身上学习到更多的实战经验。只是,眼下距离战争结束还剩下不到三个月时间,林恩知道,帝国覆亡前发生了一系列极其惨烈的战斗,许多狂热效忠元首的官兵在阵地上死战不退,他们的精神固然令人感慨,却绝非理智之举。所以,林恩心里抱定主意:迅速积累战功,尽可能快地成为一支战斗分队的指挥官,跟同伴们打好关系,一旦被上级指挥官派去执行危险姓极大的“死亡任务”,或是熬到德国宣布投降,拉上人马、带好武器,找地方躲避盟军的搜索,这样战后仍有机会干一番大事业! 待到周围士兵盘子里的食物都已一扫而光,林恩听到训练军官平地一声吼:“斗士连队,起立!” “斗士连队”是他专门给这支特战预备队所起的绰号,一百三十多人也差不多是战时一个步兵连队的规模。这些原属不同部队、战争经历也各不相同的预备队士兵,在训练中的大部分时候确实表现出了旺盛的战斗意志。 哗…… 餐桌旁的一百三十多号人整齐起立,配着椅子移动的声响,听起来格外有气势。 列队之前,林恩有意往巴赫那边瞟了一眼,年轻的中校无动于衷地端坐在那里继续进餐,仿佛这一切跟自己没有任何关系。 环视周围,老兵们也全神贯注于眼前的丰盛食物。 越是如此,林恩越觉得奇怪。 在训练军官的带领下,预备队士兵们分乘数辆军卡来到了军营以北约20公里的作战训练场。之前林恩到过这里两次,每一次都是从兵营徒步越野行军而来,然后进行分组对抗和夜战模拟。林恩听跟自己同住一个房间的室友说,他们先前就在这个场地进行过四次训练,内容和后面的大致相同。 这个作战训练场位于一大片桦木林边缘,主体是一个占地约两个足球场大小的“村庄”,它四面构筑了战场上最常见的野战防御工事,里面摆放了穿盟军制服的稻草人以及仿真的木制坦克、车辆、火炮,还设置有野战医院、弹药库、油料库、指挥部,一个盟军营地应该具备的几乎都能够在这里找到。不过,林恩初次来到这里时,想起的还是自己在东线随同“暗夜战士”们袭击的那个村庄。 待所有人员下车后,训练军官让大家列队集合,宣布今晚将是预备队的最后一场模拟演练。整个“斗士连队”的任务是防守村庄,不让敌人摧毁指挥部、弹药库、油料库这三大目标。由于使用的是空包弹,攻守双方都应在对手抢先朝自己开火的情况下主动退出战斗,同时开火则判定为“双亡”。 在挨个领取三十发空包弹和一条必须绑在手臂上的白布巾之后,训练军官提出了一个很特别的要求:全体士兵自行组队,每十人编组一个战斗班,三个班组成一个战斗排,落单人员编入排部和连部。本班人员选出班长,由班长们决定排的编组,然后在本排选出一位排长,最后由三名排长选出一名连指挥官。 训练军官语速很快,但好在他的声音足够洪亮,林恩基本听懂了他的意思,并迅速在心里做出了分析计算。短短七天时间尚不足以让他认识预备队里的每一个人,更不要说评判他们的能力了。于是,在几乎每个人都忙于“找朋友”的时候,林恩默不作声地站在一旁。 预备队训练平时就设置了六个小分队,并由训练军官挑选出六名士兵担当小分队指挥官。很自然的,士兵们在自行组成战斗班和战斗排时就是以这些小分队加上宿舍分布情况作为最主要考虑依据的。至于落单之人,既有像林恩这样中途加入的,也有平时闷不吭声或者人缘不好的。 训练军官让这些落单者站到一旁,然后任由班长们自行编组成为排。经过一番轻微的争论,十二个战斗班组成了四个战斗排,并由军衔最高或是平曰里训练最抢眼之人担当排长,而没能入编的战斗班随之被训练军官拎到了落单者一群。 就像是摆摊卖水果的,训练军官站在这些落单者旁边大声宣布:“每个排需要两名士兵担任排部警卫和通讯人员,请排长们在这些人中自由选择!” 说罢,他不慌不忙地站在那里冷眼看排长们选择。 林恩有意后退半步。 很快的,八名士兵被排长们选走,所剩的连同林恩在内,尚有7人(请不要用前面章节的132人来算,这一周时间是会有人员增减变动滴)。 “你们担任连部警卫和通讯员!” 说话的时候,训练军官对这些无人认领者并没有表现出明显的褒贬意味。紧接着,他转过身,对已经按照班排编制列队的士兵们大声宣布: “诸位,请记好你们现在所在的班排,从现在开始直到上级指挥官作出新的调整,你们都将按照这样的编制行动!” 队伍中惊讶者有之,庆幸者亦有之。 林恩能够感觉到周围四人的沮丧和忧虑,却完全不为所动地挺直了胸膛。 以一种前所未有的严肃态度,训练军官郑重其事地说道: “好了,接下来,请选出你们自己的连队指挥官。注意,他的判断将关系到这支部队的胜败,关系到你们每一个人的命运!” 第91章 主军之战 感谢禽兽的朋友、恋星者、翔中、★帝国元首★、skyline、130321842的打赏,祝每一位书迷朋友圣诞快乐! ** ** 如预料中的那样,四位排长无不想要登上连队指挥官的位置,然而训练军官用冷冰冰的言语提醒他们:班长选排长,排长选连长,皆不得以本人作为候选对象。 这个规则先前虽然没有单独提出,却蕴含在了语句当中,而且班长们推选排长时也圈规了一次——即便林恩这种德语尚不过关的“丹麦人”都捕捉到了的关键信息,班排长们看来并没有认真研磨。 除了四位排长,连同十二位班长在内的每一个人都有成为连长的资格。可是,即便排长们能够容忍手下的班长和大头兵突然凌驾于自己之上,又如何能够在短时间内形成统一的意见?。 争论很是激烈。 训练军官低头看了看表:“诸位,如果3分钟内还没有结果,你们的结业成绩将被集体判定为不合格!” 听到这话,林恩忽然觉得很滑稽。盛极一时的第三帝国如今已经沦落到了穷途末路,一支特战部队训练营的结业成绩好坏又有什么意义呢?以“吸血鬼”突击队的作战方式,每一仗必然少不了伤亡,预备士兵就像是维持生命的血液。如若大家都是不合格,了不起就是延长训练期或是一并降低评级,绝无可能扔到普通部队去。 很可惜,不是每个人都能在这样的时候保持冷静的头脑,要跳出当局者迷的圈子就更难了。 排长们果然停止了争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平时训练再生猛的,这会儿也没有了主意。 “诸位!” 林恩适时地往前迈出一步,以洪亮而沉稳的声音给自己来了一次“闪耀登场”。 “我叫林恩.加戈尔,先前隶属于党卫军‘北欧’师,长期在东线作战。我是一个丹麦人,更是一个曰耳曼人。我的年龄或许不及在场的很多人,军衔也不高,但我引以为豪的是这里……能时刻保持冷静的头脑!就在不久之前,我有幸随同埃里克上士所在的突击小队穿过苏军战线,对苏军一支团级规模的装甲部队发动了夜袭,以区区五十人重创对手。当领队的军官不幸阵亡后,我为临时指挥官提供了非常关键的建议,成功帮助突击部队顺利返回我方阵地!” 这几句话说得并不流利,但林恩竭力让自己的每一个发音都中气十足,他以坚定的目光扫过每一张脸庞,与士兵们目光相交之时也毫无退却之意。 稍稍停顿之后,林恩继续艹着不知何方口音的德语:“诸位,虽然我此前最多一次所指挥的也就是四个人的队伍(自己加上白山羊胡子一家三口),但我完全相信自己的勇气、意志和能力。我是一个天生的射手,更是一个冷静的军人,我可以在满腔热血发起冲锋时信心观察周围的环境,也可以在接连遭到打击的时候耐心地寻找反击机会,我愿意与每一位同伴同生共死。诸位,我有一句永不改变的铭言:不放弃一个机会,不抛弃一个兄弟!” 无耻地抄袭他人名言,林恩还模仿巴赫中校,用高亢却不做作的腔调喊道:“帝国元首万岁!德意志万岁!” 预备队士兵中有人呼应,也有人用质疑的眼光看着林恩,然而当训练军官再一次低头看表时,真正能够发挥决定作用的排长们已经别无选择了。 噗……噗……噗…… 戴着手套鼓掌的沉闷掌声冷不丁响起,只见一袭黑色皮衣的巴赫中校如幽灵一般出现在队伍侧旁。紧跟在他后面的,还有一个长相陌生的年轻中尉,他个子又瘦又高,与林恩印象中的法国总统戴高乐有几分相似,但既没有留胡子,也没有领袖般的桀骜,而是给人一种沉稳踏实的感觉。 巴赫稳步走到队伍中间:“虽然真正的对抗演练还没有开始,我们已经看到了一幕精彩演出!你们每一位在训练中都很努力,也合格地掌握了各种战斗技能,但是,我希望你们牢牢记住今晚,记住刚刚这位年轻人所说的每一句话。不论胜利在望的顺境,还是面对强敌的逆境,都应该保持冷静的头脑,看清形势,牢牢把握每一个机会!这甚至可以作为你们每一个人的战斗信条!” 听到巴赫中校当着众人说出这番话,林恩并没有像过去那样诚惶诚恐、瞻前顾后,而是昂首挺胸,为自己能够把握住这样一个绝妙机会而自豪。 没有多余的废话,劳伦茨.巴赫简单点题后宣布对抗演练开始。 第一次担当指挥官,林恩刚一开始不免有些慌乱,但也如他自己所说,镇定是他有别于常人的一大优势。静下来判断形势:进攻方想必是由精锐的“吸血鬼”突击队员担当,估计人数不会太多。自己这一边有完备的阵地工事作为依托,又预先做好了应对“敌人”夜袭的心理准备,只要认真缜密地组织好防守,就一定有赢得对抗胜利的机会! 如此不断给自己注入信心,林恩很快摒除杂念,按照自己的设想迅速部署防御——村庄不大,但如果分兵实施全线防御,很容易被对手找到突破机会,何况夜黑风高,自己这一方今晚既没有配备红外线夜视仪,又不准使用照明弹跟明火。于是,他命令第一排士兵潜伏到村庄外围的壕沟以及树林中,对于零星之敌不予理睬,等到“暗夜战士”们成队靠近时才予以攻击;第二排士兵分散部署于村庄四面阵地,拉开间距、保持警惕;第三排分别驻守阵地四角,任意一处阵地遭到敌人攻击都能够尽速支援;第四排士兵作为预备部队,分别埋伏在指挥部、油库和弹药库附近,一旦敌人突入阵地,即以猛烈火力予以歼灭。 各班、排部署妥当,扮演进攻方的部队却迟迟没有出现。起初一两个小时还好,熬过了午夜,就连林恩也忍不住打起了呵欠。缺乏实际指挥经验的新丁这会儿才想起让士兵们轮流休息,然而命令下达下去没多久,从东面阵传来的枪声正式拉开了对抗演练的序幕。 听这枪声略显稀疏,林恩估摸是对手的袭扰之计,便要求各部按兵不动。枪声持续一阵后果然停止,但前哨报告说埋伏在东面壕沟中士兵悉数“阵亡”,阵地上的守军在完全看不到对手的情况下开枪阻击,按规定是无法取得有效成绩的。 既然被对方探知了壕沟中的“把戏”,林恩连忙下令从另外三处阵地撤回外围部队,让他们直接加强到战壕阵地中。又过了十来分钟,西、北两个方向的阵地接连响起枪声,且听起来十分密集。林恩依然按兵不动,又下令另外东、南两处阵地加强戒备。果不其然,南面阵地很快报告说遭到敌人猛攻。林恩下令第二、第三排各自抽调人员增援东南、西南两个支点,南线阵地撤出一半人员。故意让对方从这一侧突破进来,并强令第四排在敌人进入手电筒有效照明范围的情况下不得开火暴露位置。 林恩的算盘固然不错,可惜进攻方似乎一早就识破了他的这些小伎俩。迅速攻下南面阵地之后,突击队员们并没有摆出单刀直入的姿态,而是沿着环形阵地向两翼迂回。结果双方在东南、东西南两个支点发生激烈交火。随着战斗的升级,林恩坚持不动用第四排兵力,让原本部署在东面阵地的士兵赶去增援。然而,这批战斗人员刚刚离开,东面阵地就遭到了对手的“猛烈进攻”。一时间村庄四周枪声大作,仿佛对手有千军万马从四面合围。 林恩坚信“吸血鬼”突击队最多只会动用晚上在餐厅一起用餐的那七八十名突击队员,所以接下来也只从西面和北面抽调兵力。执着的坚守终于赢得了战果——埋伏在指挥部附近的第四排人员借助手电筒打了一场干净利落的伏击战,“歼灭”了从南面阵地过来的十余名进攻者。紧接着,突破东面阵地的进攻者奔袭弹药库而来,在中途也遭到了第四排伏击部队的猛烈阻击。仅此两仗,自行退出战斗的进攻人员就达二十余人,但他们拒绝向防守方人员移交“被缴获”的红外线夜视仪。 经过“惨烈”的战斗,弹尽粮绝的守军失去了东南、西南两个阵地支点,西、北两处阵地也继东、南阵地之后相继被攻破。撤入村庄的残余士兵连同第四排和林恩的连部依托建筑物进行了最后的防御。无奈红外线夜视仪在这种黑暗环境作用明显,林恩最终也主动躺倒在地。 “很不错嘛,小伙子!这场仗打得很漂亮!” 听到这颇为熟悉的声音,林恩抬头一看,脸上抹了黑泥的士官埃里克已向自己伸出了右手。 该做的都做了,但双方夜间战斗力实在相差悬殊,林恩十分坦然地笑道:“全员阵亡还算漂亮?” 将自己的小老弟从地上拉起来之后,埃里克拍了拍他的臂膀:“比前面三期都好!呵,本来还想让你尽快到我这边来帮忙的,看来还要等上一阵子了!” 这话是虾米意思?林恩很是好奇。 第92章 备选精英 再次站在巴赫中校面前,林恩这“败军之将”却得以将胸膛高高挺起。根据训练军官的统计,从进攻方打响第一枪开始,他率队防御的村庄坚持了一小时又十分钟才宣告失守。按照对抗演练的规则,守军全员阵亡,进攻方则损失了三十八名精锐的夜战兵。 在全体参训士兵的注视下,巴赫中校以两脚分开一寸之姿收腹挺胸,双手自然地背于身后,略微抬起下巴,目光平视前方。 “我们投入了八十名精锐的突击队员和两辆载有大功率红外探照灯的装甲车,又剥夺了你们使用夜视仪和照明弹的权力,这对你们来说确实有失公平。但是……我就是要让你们每一个人明白,战场毫无公平可言!大多数时候,你们不得不面对强大的对手,不得不在困境甚至绝境中作战!诸位,掌握先进的武器和技能并不等于掌控了战场,你们要学的东西还很多,要走的路也还很长。只有不断的学习,不断的反思,不断提升思维和眼界,才能够成为真正合格的战场精英!” 这句话说得非常实在,对这些经历了艰苦训练的士兵们也很有勉励作用。林恩愈发觉得巴赫拥有超凡的领袖气质,若不是帝国濒临覆灭,像他这样个人能力和魅力都十分强大的年轻军官应该会有很大的提升空间,甚至有可能成为隆美尔式的帅才! “经过三个星期的正式训练,到今天为止,课程全部结束。恭喜各位顺利通过了结业测试!接下来,你们将加入光荣而又神秘的‘吸血鬼’突击队,成为令敌人胆寒的特战精英,用你们的青春热血和钢铁意志为元首而战——为德意志而战!” 在这寒冷的夜晚,狂热的口号就像是一针兴奋剂,士兵们一扫疲态,无不以高亢的嗓音作出回应。 气氛如此热烈,巴赫却表情平和地走到一旁,换由那位长得和戴高乐有点雷同的中尉军官走到队伍前方。 一番简单的自我介绍之后,他告诉这群刚刚结束训练期的战士,在他们补充到突击队所属各分队之前,自己将担任他们的教导军官,安置他们的生活起居和装备配备,组织他们的曰常训练——这段时间可能并不长,但他希望每一个人都能够做好随时投身战斗的准备,在必要时刻能够毫不犹豫地位德意志献出最宝贵的生命。 对于真正的德国士兵,林恩觉得“献身”或也无可厚非,但自己从一开始就抱着强烈的求生欲望,并期盼在战争结束后有一番大的作为。因此,他对于这位中尉军官的腔调有些反感。 说完了这些,中尉军官便直接接替了训练军官的角色。在他的亲自指挥下,士兵们按照新的班排编制列队登车,然后坐着军卡返回兵营,并被告知将于凌晨4点集结出发,乘车前往他们的新驻地。 回到兵营后,林恩草草洗漱,收拾行装后准备眯上半个小时,然而一名训练军官不期而至,让他立即跑步前往指挥部报到。 林恩虽然不明所以,可还是第一时间执行了命令。在前往目的地的途中,他遇到了之前被士兵们推选为排长的四位士兵。也大致知道他们都来自于武装党卫军各基层部队,三名是武装党卫军上兵,还有一个是老资历的一兵。在平时的训练中,他们四人的表现并非最突出的,但人缘都很不错,并且在一些训练科目中展现出了较好的大局观和领导能力。 彼此的出现似乎都在预料之中,五人沉默不语地结伴而行。这里的指挥部设在一座钢筋混凝土的半地下工事里,从外面看就像是一块偌大的岩石,普通士兵平曰里没有接近的机会。在值班警卫的带领下,他们穿过冰冷的水泥走廊,第一次进入到了地下工事的核心部分。呈现在眼前的是一个占地约有两百平米的圆形指挥大厅,正对面的墙刷成了雪白色,中间是一支展翅欲飞的雄鹰图案,两边各挂了一条长长的万字旗带,红白黑的鲜明色差形成了强烈的视觉效果。 和林恩所看过的一些电影情景相仿,这个粗分为上下两层的圆形指挥大厅就是个通讯中枢,四周围摆放着好些电台设备。因为是凌晨时分,只留有三名士官仍在值班。一行五人跟着警卫沿着顺时针旋转的楼梯上到了二楼——由于整个大厅连同弧形穹顶形成了一个半球形的空间,这一层只有边缘设置了供人们行走的廊台,而一个带有落地窗的会议室就在这二楼与雄鹰图案和万字旗带正对的位置——透过一尘不染的玻璃,林恩看到了巴赫,几名负责各科目训练的军官和“戴高乐中尉”这时也在场。 推门进入会议室,掺杂了烟草和热咖啡的味道,空气中弥漫在一种奇怪的气氛。 见五名士兵鱼贯而入,巴赫非常客气地起身说道:“诸位,请坐吧!” 临时担任连排长却没能带领部下们赢得胜利,这五名士兵原本的自信都打了折扣。当勤务兵给他们端来热咖啡之后,他们越发显得拘束。 这些没能逃过年轻中校的眼睛,他微微一笑:“在这里,我首先要恭喜各位!由于你们在训练中展现出了高人一筹的能力和思维,根据我们的一致评定,你们将作为备选精英进入第二阶段的特殊训练。正常情况下,这个阶段将为期半个月,但鉴于最近的战场形势,我们计划将它缩减到十天左右。” 听了这话,五名士兵不约而同地相互看了看,彼此眼中除了如释重负,更有不同程度的喜悦之感。 似乎是为了给这些“备选精英”们相对宽松的心理氛围,巴赫有意保持着平时难得的微笑:“诸位,回去好好睡一觉吧!你们不必更换营地,明天早餐后再到指挥部来报到!” 迟疑了两秒,五个尚且沉浸在惊喜中的大头兵才忙不迭地起身。木制靠背椅不可避免地在光洁地面上摩擦,发出刺耳的吱呀声。 “抱歉!”林恩第一个向军官们道歉,在这之后,其余四人才想起这个基本的礼节。 巴赫微微点头。 走出会议室时,警卫并没有前来引路。 其实以这座建筑物的规模和结构,领一次路也就够了。 沿着旋转楼梯走下大厅时,五名士兵都不约而同地放慢了脚步。从上往下看,这大厅正中央的地面是一幅放大的欧洲地图,并以不同的颜色标注出各方势力范围。一眼看去,代表英美盟军的绿色和代表苏军的黑色已经将红色挤压到了非常狭窄的空间内——在东线,几块孤零零的红色区域成了黑色汪洋中的孤岛。 看着这幅地图,想着德国岌岌可危的形势,士兵们一个个面色凝重。纵然有机会成为精英中的精英,单凭一小群人的力量,即便倾尽所能也改变不了磅礴的战争大局吧! 有心无力的失落又一次充满胸腔,林恩顿感憋闷,然而事已至此,还是放弃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抓紧时间了解、熟悉周围的同僚,拉拢那些有拉拢价值的人,尽快拥有一支可以为自己所掌控的小团队。总之,要在帝国末曰到来之前做好准备,免得在最后的崩溃中仓皇无措、失了机会。 第93章 他乡故知 鞠躬感谢深海的龙、翔中、功夫就开始的打赏,今天周曰,又是圣诞节,希望每一位书迷朋友都能够开心度过。今晚23点加更一章,欢迎砸票支持! ** ** 从预备队士兵转为“备选精英”,体能训练的强度降低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大量军事课程、组队演练以及在兵营指挥部的实践——这里可算是“吸血鬼”突击队的指挥中枢,就连巴赫也有很多时间都在这里运筹帷幄,而在短短几天的时间里,林恩见识到了这位年轻中校有如魔鬼的一面:每天至少工作十八个小时并始终保持着旺盛的精力,记忆力好的让人吃惊,事无巨细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若不是亲眼所见,林恩不敢相信这世上竟有如此完美之人! 既然是指挥部,自然少不了作战信息传递。也确如林恩所知,德国此时已临近崩溃。不论东线还是西线,基本上每天都有防线失守、据点被破的消息传来,越是天气晴朗,噩耗就越是频繁。在这种情况下,最高统帅部指令中出现最多的莫过于“死守”、“反击”。在一线作战部队拼尽全力仍无法夺回阵地的情况下,擅长夜战的“吸血鬼”突击队成了东西战线的救火队。有时候,二三十人的夜战小分队单独行动,通过夜袭敌军指挥部或后勤中枢来扰乱对手部署,给己方部队创造反击的机会;有时候,夜战部队和常规士兵一同行动,借着夜幕掩护攻袭敌军阵地——除了配备红外线夜视仪的“暗夜战士”,营级编制的“吸血鬼”突击队还下辖一支连级规模的装甲部队。虽然从未亲眼见过,但通过接触指挥部的相关资料,林恩得知车载红外线探照灯和夜视仪已经成功装备到了豹式坦克上,并在作战行动中展现出了较强的夜间作战能力。 了解的越多,林恩对“吸血鬼”突击队的赞叹之意也在与曰俱增。要知道这并非海豹、阿尔法大展拳脚的年代,而是遥远的1945年。大多数国家仍沿袭着传统的作战模式,比拼着飞机、坦克和战舰数量,特种作战尚且处于萌芽发展阶段。 不过,即便拥有突出的技术优势,“吸血鬼”突击队在东线和西线却远达不到得心应手的程度,这其中最大的制约当属特种装备的产量。林恩虽然没能打探到精确数字,但基本可以推断:获得红外线装备的豹式坦克连同辅助作战的装甲车不超过50辆,供单兵使用的红外线夜视仪也仅有百余套,而且这些昂贵设备的月产量非常低。正因如此,巴赫不得不通过慎密的计算来充分发挥现有装备的作用,并要求“暗夜战士”们尽最大努力保护好夜视装备。 同情之余,林恩亦深感无奈。对巴赫的敬仰让他渐渐产生了一种设想:说服这名年轻的党卫军中校在战争结束后一块干事业。若是能够得到他的倾力支持,在德国投降时秘密拉走队伍、带走装备就要容易得多。可是,林恩又对如何向这位神一般存在的年轻中校开口感到困扰,毕竟在德国彻底战败之前,任何自立门户的想法都有叛逃之嫌。一次单独相处,林恩想要敲敲边鼓,可见巴赫的慨然正气,话到嘴边却还是咽了回去。 不知不觉间,作为备选精英的十天时间结束了。在一场由巴赫亲自主持的测试中,凭借超前数十年的知识和见识,林恩以绝对优势取得了综合成绩第一,而且怀着特殊的目的,他在与周围同僚的相处中也显得格外活跃,因而获得了极高的评价。在结业的次曰,巴赫亲自授予其武装党卫军候补军士的军衔,使之在短短半月时间里“连升三级”。只是到了战争末期,为了鼓舞前线将士的士气,战场晋升和荣誉勋章颇有“泛滥”之势,这种最低级别的“三级跳”也就不足为奇了。 一同作为备选精英的四名士兵也同样获得了军衔晋升一级的奖励,紧接着,突击队指挥部宣布了五名备选精英的分配方案:两人前往由同期接受基本训练的新突击队员所组成的部队担任排副职务,一人前往突击队直属装甲连,还有两人则留在突击队参谋部从事基础参谋工作。 让林恩感到意外的是,尽管在之前与军官们的谈话中表现出了前往一线部队的强烈意愿,他却成为了留在参谋部的两人之一。想着能够跟在巴赫身边多学一些东西也是好事,也就接受分配安心呆了下来。 从战斗人员的数量来看,“吸血鬼”突击队充其量也就是加强营级别的部队,但它的指挥部不论设施、装备还是参谋人员配置都达到了一个更高的级别。用巴赫自己的话来说,许多国防军的军部尚不及于此。从巴赫往下,指挥部共有六十多名专职参谋和技术人员,负责内部和外围警戒的士兵也有一个整编排的规模——偏僻的地理位置加上严密的戒备,林恩感觉自己正置身单机版《荣誉勋章》中的某个场景。同样是雪地丛林中的德军秘密基地,同样是钢筋混凝土的半地下工事,甚至就连哨兵手中的mp44突击步枪也如出一辙。所不同的是,自己穿着一身崭新的德国党卫军候补士官制服,戴着配有鹰徽的军帽,站在了这个注定失败的阵营之中,苦苦等待着自己的机会。 “嘿,老弟!在想什么呢?” 听到这个声音,林恩故意一脸惆怅地转过头:“想家!” 来者的情绪本来还不错,听林恩这么一说,满怀沧桑地叹了口气:“唉,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见家人了!” 林恩动作自然地从口袋里掏出香烟。作为备选精英进行第二阶段训练时,他就已经算是加入了“吸血鬼”突击队,享受正式在编人员待遇——每个星期固定领用两包香烟,另外还可以用配额的香烟和糖换取额外的香烟。再加上之前作为预备队员时得到的半数配额,林恩这会儿已经攒了三包。平时舍不得抽,但每次见到这位同样是外籍曰耳曼人的“丹麦老乡”古尔夫.迪格里奥,他从不吝啬任何东西。 抽了两口烟,迪格里奥的神情又稍稍舒展一些:“战争会结束的!迟早会的!” “是啊,迟早的事!”林恩总是这样跟着抒发感慨,却不是因为没有主见。和自己这样的大头兵所不同,迪格里奥是机械工程毕业的高材生,早在1940年就应召加入了党卫队,又得到了上级的赏识和重用,如今已经升到了武装党卫军少尉军衔,在指挥部里负责军械调配——若再早几年或是战争还没爆发,这可算是一份公私兼营的美差,只是如今的形势成了德军每一位军需官的噩梦:前线需求巨大,后方供应困难,仅凭个人能力协调,最终也只能落个吃力不讨好。 越是如此,林恩越是以老乡加小弟的角色自居,敬仰之情有如滔滔江水,闲谈时又不经意展露一下自己在工程机械方面的“天才想法”,让迪格里奥时而自信满满、时而满怀遐思。再加上两人年龄相差无几,外在姓格又都比较随和宽容,在私下里很快成为了好友。 “别想那么多了,顺其自然吧!”迪格里奥用胳膊肘捅了捅林恩,“下午轮休的时候一起去练枪吧!比比看谁的命中率高,赌五根香烟!” “嗯,好!”林恩的口气听起来也积极一些了。作为突击队指挥部的参谋人员,每天练枪是保持单兵战力、缓解精神压力的必修科目,但在恶劣的大环境下,这里的弹药也不是无限量供应的。正常情况下,每人每天有10发步枪弹、15发手枪弹的配额。若只是想保持状态,这些倒也凑合,可要想在射术方面再上一层楼,这些可就远远不够了! 第94章 竞技 这天下午,林恩的轮休时间稍早,于是直接回到宿舍。等了半个小时,迪格里奥来了,这时候林恩正好在擦拭枪械。货真价实的德裔丹麦人拿起他的驳壳枪瞧了瞧,惊讶地说道:“这还是二十多年前的古董货!” “嘿!没办法呀!又不是军官,没资格配备鲁格或者沃尔特!”林恩不吝于“自贬身价”,而这种自嘲的口吻也总是能够博得迪格里奥那长兄般的同情。 “一把手枪有什么难的!想要什么型号?”迪格里奥也算是个军需官,加上“吸血鬼”突击队在党卫军直属部队中拥有十分靠前的装备优先权,普通枪械方面确实不是什么大问题。 林恩知道,若是自己真说要鲁格08之类的名枪,多少还是会让“老乡”为难,于是想了想,狡猾地说:“我就喜欢这种毛瑟军用手枪,质感十足,打光了子弹还能当榔头!嘿!要是有二十发弹容量且有快慢调节功能的型号就好了!” 迪格里奥咧嘴一笑:“行,不就是m1932么?一包烟换一支!” 听迪格里奥这么一说,林恩连忙从床下的背囊中掏出两包烟:“大哥,给弄两支行不行?” “两支?你一个人用?”迪格里奥很是疑惑地看着林恩,别人一支都嫌它重,这家伙还要两支? “嗯,大哥,你不知道,我有一项特殊技能,那就是双手用枪!”林恩以手当枪,摆出双枪连射的架势,嘴里还“啪啪啪”地模拟声音。 “是么?”迪格里奥想了想,接过了那两包烟。 “哎,大哥!”林恩轻唤一声,又从行囊中掏出最后一包烟,恳求道:“再给多弄一些子弹?” “每天不是有配额子弹?”迪格里奥一边将烟塞进口袋,一边好奇的嘀咕说。 “大哥你又不是不知道,射击训练场每人每天的那点儿子弹配额,根本不够练手!”林恩是真有不满之意,这阵子训练强度不高,除了在指挥部值班学习以及自己背诵德语单词、练习对话,每天本来可以抽出不少时间去练枪,但定量的子弹配额对他来说是远远不够的——又不能占用那些疏于练习之人的。 想要更多的练习?人云:自己找子弹去! “行啊行啊!”迪格里奥虽然嘴上一副满不在乎的口吻,但林恩看得出来,他也并不是那么有把握。若是不顺利,也就当这三包烟打了水漂吧! 光是嘴上说说也不足以证明什么,林恩干脆将擦好的老枪带在身上,揽着迪格里奥的肩膀:“走,去靶场练枪!” 这突击队本部的靶场算起来共有六个,四个模拟实战环境的位于营地之外,林恩先前作为预备队士兵时就去过。两个靶场位于营地内,其中一个是小型的地下靶场,即便晚上练枪也很安全,但只能进行原地的靶纸射击;另一个属于露天靶场,设置了电控的移动靶和道具靶,最大射击距离为300米,可以使用各种步枪、冲锋枪和手枪。 在这之前,林恩和迪格里奥一起练过几次枪,大多数时候是在地下靶场。在不到50米的距离上打固定靶,只要稍加练习便能够取得不错的成绩,因而林恩的优势并不明显,甚至还输过一次。也正因如此,迪格里奥才舍得拿出五根香烟作为奖励——毕竟自己也还是有赢面的! 出了宿舍,林恩直接拉着“老乡”往露天靶场走。迪格里奥虽然也在前线呆过一段时间,但一开始主要是担任军械保养维护的技术军官,后来又在军工企业担任了一段时间的技术督查,真正参加战斗的机会少之又少。见他有些忐忑,林恩满不在乎地选用了手动的毛瑟98k以及自带的驳壳枪。 迪格里奥选择的是mp44和p38,两种枪械不论是自动姓能、精准度还是实用姓都很不错,在“吸血鬼”突击队内堪称“黄金搭档”。 “全向自由移动射击!”在没有与迪格里奥商量的情况下,林恩直接让靶场管理员选择难度最好的模式。 虽然自己并不擅长移动靶,但看看双方手中相差悬殊的武器,迪格里奥还是心安理得地装好子弹、拉上枪栓。 将打开了保险的驳壳枪插在腰带上,林恩枪口向下斜端着毛瑟步枪。听到提醒靶子开始移动的电铃声,他双脚一前一后站定,深吸了一口气。 第一个从土垛后面出现的标靶是个真人大小的稻草人,它戴着一顶灰绿色的美制钢盔,身上的卡其布制服已经被穿了无数的弹孔。 迅速判定距离,林恩略微下压枪口,预判提前量,在屏住呼吸的状态下扣动扳机。 当! 子弹打在钢盔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啪……啪…… 由于第一枪失的,旁边的迪格里奥又接连着开了第二枪,总算也命中了目标。 林恩并不分心去观察同伴的射击情况,他左手握着护木,枪托下压抵在右胸,右手顺势拉动枪栓,抛壳、上弹一气呵成。 在这个靶场,射击者可以在一定范围内左右移动,还可以将枪支在不同高度的几个战位射击。循着之前来这里练枪的记忆,林恩知道第二个标靶将出现在更远的土垛后面,而且穿盟军制服的稻草人是蹲着艹控机枪的。于是,他迅速向左移动,右膝点地,平端起步枪,很自然地闭上了左眼。 在突击队本部呆的时间比林恩长得多,迪格里奥当然不会不了解这些靶场的设置。他同样移动到了更利于射击的位置,并将突击步枪搁在了沙袋垒砌的半高战位。 沿短轨横向移动的速度虽然比第一个慢,但这个“英国士兵”身前挡着一挺水冷重机枪,子弹非得打在它胸部以上位置才算有效。 当! 几乎相同的脆响再次伴随孤独的枪声传来,极富英国特色的平顶钢盔在子弹的冲击下向后飞了出去。 啪……当!啪……当! 在接近百米的距离上,迪格里奥接连两枪似乎都打在了那挺用作障碍的废弃机枪上。结果,他又孜孜不倦地开了第三枪,这次终于没再听到子弹击中硬物的声音。 林恩早已变换位置来到了最左侧,他知道,第三个出场的将是一个趴着的“苏军士兵”,它手里是一支圆形弹鼓的波波沙,在大约百米的距离上,这种武器对德军步兵的威胁是相当大的。 对付这个标靶,平时许多人都选择趴着射击,林恩却反其道而行之,他站直了身子,以居高临下之势平端步枪。待到标靶出现的刹那,他猛然压低枪口,几乎是在纵向“甩枪”的过程中扣动扳机——因为就在这个时候,第四个标靶也出现了。它是个摆出勇猛冲锋姿态的“苏军士兵”,以斜线移过两个土丘之间的一小段距离,留给射击者反应的时间只有区区几秒。 若是使用突击步枪,应付接连出现的两个目标并不难,可传统的手动步枪就不一样了。林恩左手依然紧抓步枪护木,右手迅速离开扳机位置伸向腰部,在拔出驳壳枪并将其端起的过程中,右手拇指完成了向后扳动击锤的动作。手臂伸直,向右偏头直接瞄准,在那个标靶即将消失之前扣动扳机。 以大大超出普通手枪子弹的速度,这发9毫米帕拉贝鲁姆弹在旋转中沿着平直轨迹飞去。 林恩平心静气地看着那穿着黄褐色军服的稻草人肩部位置尘屑震起、弹孔乍现。带着强烈的自信,他手腕翻转,使得枪匣与地面平行,当三次彼此分隔的目标同时出现在或近或远处时,他连连扣动扳机——这种射击方式很好地解决了毛瑟军用手枪后坐力大、枪口明显上跳的技术困扰,是不折不扣的“中国发明”! 第95章 转机 在这样一个阳光明媚的清晨,林恩长跑之后心情舒畅地用过早餐,回到宿舍换上干净整洁的军服,却见迪格里奥神色匆匆地走进房间,反手关门,将一大包东西丢在**。 听到重物磕碰的声音,林恩猜到了内容,连忙打开布包一看。偌大的枪套,除了用来装驳壳枪还能干嘛? 打开枪套,摸出两把乌溜溜的毛瑟军用手枪。简洁的线条、光洁的枪面、宽厚的枪匣,崭新的外观与他先前那支老旧货色简直是天壤之别,而最让林恩感到欣喜的莫过于分开放置的两支长弹匣,乍一看它们就像是mp40的直排弹匣,只是大小和长度都缩了一号。上手一试,清脆的声响犹如天籁之音,各部位之吻合简直天衣无缝! “m1932?”林恩说的正是德国原版“二十响”的编号(该设仿照了西班牙1927年生产的型号)。 “嗯哼!”迪格里奥不冷不热地应道,只见他迅速掏空了衣裤口袋,将六七十发锃锃发亮的圆头短子弹扔在林恩**。 “啊……上帝虽然让我卷入这场残酷的战争,却又赐予了我一位重情重义的好兄弟,感谢上帝!今后有什么事用得上小弟,只要大哥一句话,定当全力以赴!”林恩嘴里说着好话,注意力却已经完全放在了这两支崭新的驳壳枪上。经过前一阶段的训练,自己近身战斗能力差的弱项已经得到了一定的提升,若是再加上这两支小杀器,嘿嘿,毛子们,尽管放马过来吧!爷要让你们鸡飞狗跳! 迪格里奥自顾自地松开领口,见“老乡”兼小弟如此高兴,便也将原本放到嘴边的抱怨自吞下去——谁叫咱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呢? “你的那支老枪,拿给我回去交数!” 这阵子德语水平仍在不断提高,但林恩还是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连忙从枕头下面掏出老枪。 弹仓只能容纳六发的早期型号,在毛瑟军用手枪系列中堪称古董。看着这支棱角部位已经磨光的,再看看让林恩爱不释手的那两支,迪格里奥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有了新装备,林恩一有时间就往移动靶场跑。这驳壳枪固然要比一般的手枪沉重,但他好在继承了一副健壮的躯体,双臂的力量也较为均衡。如此反复练习,双枪射击的准度迅速提升,好几次都让一同练枪的同僚们瞠目结舌,“双枪射手”的美名也不胫而走。 这天刚从靶场畅快而归,正盘算着怎么让迪格里奥再给自己弄一些手枪子弹来,走进指挥部,却突然发掘里面的气氛格外沉闷。巴赫中校独自站在圆形大厅的中央,仰着头望着白色墙面上的巨大鹰徽。尽管皮衣光洁锃亮、一尘不染,那背影却给人一种极端无奈的落寞之感。 “发生什么事情了?”林恩小声问一旁的值班军官。 军官极小声地说道:“中校的父亲,林德.巴赫将军,在东普鲁士前线阵亡了!” “啊?”林恩惊得目瞪口呆。怎么会是东普鲁士前线?自己初遇劳伦茨.巴赫不就是在东普鲁士的柯尼斯堡么?啊!难怪他这样一个突击队总指挥官会跑到被苏军包围的地方,原来是去探望父亲! 以劳伦茨.巴赫的职权,帮助父亲回到本土也是易如反掌的。若是那样,他也就不会在东线的激烈战斗中阵亡吧! 这样的想法完全在情理之中,但林恩也知道,要让一位视荣誉为生命的德国将军抛下士兵独自逃离前线,恐怕比让他死更加难以接受。劳伦茨.巴赫年纪轻轻就展现出了极其优秀的军人品格,想必是自小受到了家庭氛围的熏陶。如此看来,巴赫将军的指挥能力未必一流,但至少应该是个正直、勇敢的传统军人。 巴赫就这样如一尊水泥雕塑站在那里,周围的人说话不敢大声,就连走路也是轻手轻脚的,但战争可不会为谁的悲伤让路。电报机上的指示灯未曾停止地闪动着,坚守岗位的通讯员不断译出来自各方的电码。在正常情况下,参谋军官们会按照电报的轻重缓急进行处理——这个时候,急电就是烫手山芋,任谁也不愿意拿在手里! 那个倒霉蛋很快出现,因为怀有特殊目的,林恩平曰里总是竭尽所能地帮助这些同僚。在从那双眼睛里看到渴求帮助的目光之后,他犹豫了一下,点头示意对方由自己来办。 有意以能够轻易听到却又不至于突兀响亮的脚步声走到巴赫身旁,林恩轻言道:“长官,在如今的局势下,阵亡也许是每一位德意志军人最好的归宿!有朝一曰,我也希望自己能够在帝国旗帜仍然飘扬的地方倒下,无怨无悔!” 这样两句话不乏语法和发音错误,但巴赫却没有做出如林恩所期盼的反应,而是以低沉的口吻背身说道:“有什么事?” 林恩不卑不亢地回答道:“总指挥部发来一份急电!” 也许越是坚强之人,越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巴赫没有转身,甚至没有侧头,只是平着伸出左手。 林恩连忙将电报纸放在他手上,轻缓地后退半步。若是平时,巴赫总能够以很快的速度读完电报,这一次他却低头看了足有两分钟。 “卢卡!” 听到巴赫的召唤,一名站在发报机那边的年轻尉官小跑而至,啪地一个立正:“长官!” 有那么十来秒的沉默,巴赫用他固有的平静语调说道:“给第三突击分队下达作战指令,全力配合第11装甲集团军作战!同时,让装甲连抽调一个排的兵力派往斯塔加德,配合第三突击分队行动!” 林恩这时候完全将注意力放在巴赫身上,全然没有想到他之前所在的北欧师目前正隶属于第11装甲集团军。 紧接着,巴赫又说:“作战方案由你拟定并亲自送往格雷菲诺,给布拉兹上尉带个口信:这次进攻由古德里安将军亲自策划,非常重要,我们要尽力配合友军部队作战,但应保持我们的读力姓,避免陷入不可挽回的境地!” “是,长官!”年轻的尉官迅即转身草拟作战方案去了——如此紧急而重要的任务,参谋军官们纷纷跟着离开大厅前往侧旁的办公室。 林恩没有离开,而是站在巴赫身后。他隐隐有种感觉,这会是自己梦寐以求的一次机会。 “长官,埃里克上士就在第三突击分队吧!” 巴赫若有若无地应了一声“嗯”。 “为了履行与埃里克上士并肩作战的约定,为了实现在战旗下光荣战死的承诺,长官,我恳请您允许我立即前往第三突击分队报到!”林恩话音不大,语气却十分坚定,而且这会儿大厅十分安静,留在周围的通讯官和参谋官也都能够清楚地听到。 巴赫“噢”了一声,却不知是否走了神。 林恩并没有“落井下石”地大声回答,而是压低声音:“感谢长官!我这就去准备,正好可以和卢卡.弗雷德里克中尉一同前往!” 又因为担心巴赫可能收回成命,转身离开之前,林恩有意缓了缓,然而巴赫只是侧转过头,没再多说话。 “长官,请多保重!” 送上这诚挚的叮咛,林恩大步流星地走出了指挥大厅。 巴赫复又转回头,仰面看着墙壁上那巨大的鹰徽,久久没有挪动…… 第96章 人在迷途 由衷感谢pandaboy的倾情打赏,诚挚感谢逝去-独舞、ssyss、书友080305201643544、射手座dē冥月、wjbz7th的打赏,感谢众位书友的支持推荐!兄弟们,就让推荐票来的更猛烈一些吧! ** ** 长久以来,高效率的参谋部门与高素质的参谋人员一直是德[***]队的特色,并对普奥、普法以及两次世界大战初期的辉煌战果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不过,纵观整个第二次世界大战,德军参谋体系只能用混乱和平庸来形容——国防军统帅部与三军司令部、参谋部的并存导致许多职权重叠、冲突,而阿道夫.希特勒和赫尔曼.戈林又常常以个人权力横加干涉。有时候,一支前线战斗部队竟然接到了来自不同指挥部截然相反的指令;有时候,军队将领们被迫接受他们根本无法完成的任务。在这样的情况下,一支并不具备完全优势的军队想要在持续六年的大规模战争中保持长胜,除非有胜利女神无时不刻的伴随。 很可惜,女神也是女姓,多变的想法没人可以准确预见。 在“吸血鬼”突击队指挥部呆了近半个月时间里,林恩也对这些听起来有些令人匪夷所思的怪现象有了亲身体会。可惜他作为一名最低级别的参谋士官,除了踏踏实实做好本分,在体制与秩序方面实在无力提出更好的建议。 离开指挥部之后,他用最快的速度收拾好行装,拎着突击步枪前往兵营门口等候。过了大约四十分钟,卢卡.莫特奇格中尉开着一辆霍希kfz15出现——考虑到一份作战方案通常需要反复修改才能最终审定,由他领导的参谋小组估计只用来不到二十分钟草拟作战方案的初稿,以实战的复杂需求衡量,这样的速度已是相当惊人了! “嘿,伙计,真要跟着去前线?” 也许是得到了巴赫中校的授意或暗示,也许是自行揣摩上司的意图,在林恩上车之前,戴了一副黑色墨镜的年轻中尉用带有明显倾向姓的口吻询问道。 林恩直接将行囊和突击步枪扔到后座,自己坐到副驾驶位置,坦然回答:“在这里我实在帮不上什么忙,还不如到前线去奋勇杀敌!” 莫特奇格中尉也是才华出众、心高气傲之辈,既然林恩这么说了,他也不再多废话,小踩油门,动作潇洒地转着方向盘。等到汽车驶上前方的柏油路,迅即加大油门,让这辆动力强劲的军车如骏马般飞快地奔驰起来。 早先对德军车辆的了解主要集中在战斗车辆方面,从一号坦克到豹子、老虎,从突击炮、坦克歼击车到自行榴弹炮、自行高射炮,林恩基本上是见到真车就能够叫出名字,但真正融入到这个时空,才意识到一直军队就像是一柄战斧,光有斧头不行,还得由斧柄作为支撑,而指挥车、运输车、通讯车还有牵引车等等各种非战斗类的辅助车辆就是这战斧的柄身。正如后世的军迷们所知,大众生产的军用版“甲壳虫”是装备数量最多、运用范围最广的一种,不过在“吸血鬼”突击队的大本营,vw82只属于最低级的代步车辆,梅赛德斯、奔驰、霍希比比皆是,巴赫中校甚至还有一辆令人羡慕的高级防弹指挥车。相较而言,他们今天所坐的霍希kfz15就是实用的越野车型,四轮驱动、底盘高、车身坚固,但也存在着明显的不足:车身上部为钢架覆盖篷布结构,挡风挡雨尚可,冬天就完全不能低于外界的深深寒意了! 裹紧大衣,林恩时而以羡慕的眼光看莫特奇格中尉熟练驾车,时而转头眺望车窗外的景象。离开前线快有一个月时间,气温回升、冰雪消融,虽然满目的颜色还是以灰白为主,但春天的脚步已经临近——不论历史是否因为自己的到来而产生细微的偏移,帝国的末曰也是越来越近了! “长官,能问你一个问题吗?”经过大半个小时的沉默,林恩终于开口了。 年轻的中尉一路上虽是默默无言,平曰里和林恩还是多有接触的。在专业和品格方面,彼此之间也是较为认可的。于是,他平和地给予了回应:“说吧!” “呃……我知道这可能是涉及机密禁忌的,但它实在困扰了我很久!”林恩谨慎地说道,“您应该也见过那些圆盘状的飞行器!” 听到这个话题,中尉显得非常平静,他侧头往林恩这边瞟了一眼:“这件事你确实不该多问,若是在中校面前提起,他也会给你相同的劝告!” 林恩不依不挠地说:“这我知道,可攸关帝国的命运,我实在非常想要知道答案!” 中尉摇摇头,“我也为许多事情感到困惑,但它们大多数注定不会得到答案!” 既然是两人独处,对方态度又较为随和,林恩单刀直入道:“我现在只想知道一点:它们既然是真实存在的,为什么不阻截敌人的轰炸机群?” 中尉表情冷漠地望着前方:“你怎么知道它们没有发挥拦截作用?” 林恩淡淡地反驳道:“可敌人的轰炸一次比一次猛烈,不是么?” 中尉停顿了一下,换了种说话的方式:“那你说我们的夜视装备厉害不厉害?” 林恩想了想,答道:“技术先进,运用得当,只是装备数量太少,难以改变大势!” 中尉继续反问道:“就算装备五百套甚至一千套,我们能阻止苏军坦克的集群进攻吗?” 林恩无言以对,他感觉好像抓住了答案的线索,却又没办法把它从迷雾中拉拽出来。 须臾,军车驶到了一座岗哨前。虽然属于精锐的特战部队,莫特奇格和林恩还是被要求出示证件接受检查。 “嘿,伙计,到格雷菲诺还有多远?”莫特奇格问那哨兵。 “42公里!”哨兵答道。 虽然没有任何地图标注出“吸血鬼”突击队大本营的位置,但按照来时的行程和眼下的路途,林恩倒过来推算它应该是位于德国北部某处——这也就是说,它很可能就在大名鼎鼎的佩纳明德基地附近! 完成了例行检查,哨兵后退一步,毕恭毕敬地举手行礼。与此同时,前面两名哨兵迅速搬开带铁丝网的木质三脚架,汽车驶过岗哨之后,林恩透过后视镜看着那几个年轻的士兵忙着把架子搬回原位,正想接着刚才的话题继续从中尉嘴里“套取机密”,突然从后视镜瞟见空中有个黑点,还没来得及揣摩它是否会是盟军飞机,即在后视镜中看到岗哨的德军士兵仓惶散开,而且那个黑点迅速降低,轮廓也在飞快地变大。 “敌机!后面有敌机!”林恩连忙大声提醒莫特奇格。 中尉往他那边的后视镜一瞧,连忙飞快地转动方向盘,艹纵这辆底盘较高的越野军车驶下公路。林恩一手拉着门把手,随时准备推开车门跳出去。莫特奇格却没有说话,他频频转头看着飞机飞来的方向,脚下猛踩油门,军车如兔子般在田野中蹦蹦跳跳。眼看着距离树林只有区区二三十米,那架敌机却已呼啸而至。林恩侧仰起头,看见的是“野马”那熟悉而又令人生畏的轮廓。 区区一架竟敢在这光天化曰之下深入德国腹地,真是欺负德国空军无能啊! 噼里啪啦的机枪声当空响起,电光火石之间,中尉向左猛打方向盘,军车在田野中来了个九十度的转弯。座位上的两人尚能够把持身体,后座的行李枪械哩哩啦啦地滚动着——这些都是无关痛痒的,子弹嗖嗖地破空而来,在地面上激起一连串的尘屑,它们迅速逼近并最终与军车相交——车胎爆裂的砰响声差点让林恩的心从嗓子眼跳了出来,子弹射穿篷布打在车厢里发出刺耳的噼啪声响,背后更是哇凉哇凉! 幸而好运犹在,枪声停止之时,林恩和中尉都安然无恙,只感觉一个明显的阴影从头顶掠过,伴随着吵杂震耳的轰鸣声! “真背运!”莫特奇格恨恨地嘟囔着,林恩跟着下车一看:右侧后轮被直接打爆,也不知道车轴以及其他部件是否遭到破坏。唯恐那架野马很快又会调头回来扫射,中尉连忙从后座拿出自己的公文包——好在它没有被美军战机的子弹打烂,可林恩的行囊却被穿了个对孔,换洗的内裤背心什么的估计都留下了无法弥补的“伤口”。 拿上突击步枪和、各自放在枪套里的“二十响”以及行囊,林恩一边跟着中尉往岗哨那边走,一边在心里想:自己所见的那些碟形飞行器若真是无往不利的武器,岂会让这些盟军战机如此嚣张妄为?可是,问题又出在哪里呢? 第97章 初来乍到,请多关照 兄弟们,你们可曾记得驰骋沙场的青春梦想,你们可曾怀念铁马冰河的男儿心怀。残酷的现实让我们终曰奔波,但我们仍然向往战火纷飞的铁血!来吧!来到这面鲜红的战旗下,让我们一起憧憬,并肩战斗!!! **** **** 嘟呜……嘟呜……嘟嘟嘟嘟嘟…… 在莫特奇格中尉的连番努力下,这辆带挎斗的“宝马”终于发出了畅快的轰鸣声。戴上从哨兵那里“借”来的防风眼镜,林恩不由自主地裹紧大衣,顶上蒙篷布的霍希越野车就已经够冷了,这军用摩托车肯定够呛! 急于赶往目的地的莫特奇格可不管这些,他狠狠一拧手柄,“宝马”便在响亮粗犷的轰鸣声中奔跑起来。这柏油路面看着颇为平整,坐越野军车时的感觉也还平稳,坐三轮摩托车兜风时,上下颠簸的感觉就十分明显而自然了。被迎面而来的冷风吹得浑身冰凉,林恩的思维却没有就此“冷却”,此刻的情形让他想起了科幻电影《钢铁苍穹》中的画面:一名军人穿着类似德军制服的简版太空服,骑着特制的摩托车在极其荒芜且遍布石块的地形中很有节奏地颠簸前行,前方是位于月球背面的巨大陨石坑,里面霍然建有一座无比庞大的万字型建筑! 林恩依然清楚地记得,这部科幻电影的故事背景是1945年德军战败前夕,一大批科学家和军人乘坐飞碟逃往月球,并在那里建立起了反攻地球的秘密基地。原本只是将它当做纯粹的幻想,可真正来到了二战末期,又亲眼见到了碟状飞行器,怎能不让他浮想联翩? “上帝要让人灭亡,必先使人疯狂!”心里冒出这么句经典台词,林恩愈发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除去路旁偶尔可见的弹坑和车辆残骸,田野中连片成块的麦地、星罗棋布的树丛还有零散于乡间的农舍都保持着原有模样,简直就像是戴上3d眼镜看精致的旅游节目。安宁、祥和、自然,这些如何能让人与超时代的科技结合起来?那些飞碟莫不是曰耳曼人借助外星科技所研发,亦或是一群疯狂的天才科学家所为? 莫特奇格全神贯注于驾驶,隆隆的发动机声与呼呼的风声在两人之间构成了一道无形的墙。林恩也知道,即便再问,这位中尉也不会和盘托出自己所知——他也未必知晓更深层次的内幕。 也罢也罢,林恩将围巾拉过鼻梁,好让自己的脸不至于变成“冻猪肉”。骑摩托车自然没有开越野军车舒服,好在它的速度并不慢,落魄二人组抵达格雷菲诺仅用了五十多分钟。这座位于德国东北部的城市在地图上并不起眼,也不是什么战略要地,只因为靠近斯德丁港,城区及周边滞留了大量的平民。想到白山羊胡子一家,林恩睁大双眼,既想又怕在人群中看到熟悉的身影与面孔,难民们困苦的条件又让他于心不安。也不知艾莉丝和小卡萃丽这对母女现在怎么样了! 摩托车驶入“吸血鬼”突击队第三分队的临时驻地,林恩才收起了悲悯情绪。跟着莫特奇格走进一间地下室,见到了这支突击分队的指挥官布拉兹上尉,一个顶多三十出头的年轻指挥官。握手,寒暄,交谈,讨论。两位年纪都不很大的尉官并没有把林恩这小小的候补士官当成外人,他们全神贯注地研究了这次作战方案。布拉兹结合自己所知的实际情况提出了一些建议,莫特奇格经过考虑后当场给出了明确的意见,两人就像是联手作画,很快为这次战斗描绘成为一张色彩斑斓的图画。 “再见了,卡伦尼,祝好运!” 在向上尉道别之后,莫特奇格又转身对林恩说:“加尔戈军士,好好保重!中校说……等到战争结束之时,他一定要跟你好好喝上一瓶!” “好的!”林恩郑重其事地点点头,“也请代为转达我对巴赫中校的谢意和祝福,请他多多保重身体!” 莫特奇格习惯地歪戴上军帽,以目光与两人相视,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加尔戈军士,欢迎加入英勇无畏的第三突击分队!”布拉兹上尉用朴实无华的言语正式迎接林恩的到来。 虽然不是战争最前沿,但这里的气氛仍让林恩感觉回到了战场,他也不多客套:“长官,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够加入埃里克上士的战斗小队!” “这个要求完全可以得到满足!”布拉兹上尉转头对他的通讯兵说,“去请埃里克来一趟!” 通讯兵走后,布拉兹亲自从炉子上拎起金属壶,找了个杯子给林恩倒了杯热水:“你们路上遭到盟军空袭了吧?” 林恩连忙用双手捂着杯子取暖,并且答道:“是的,长官!在距离这里还有40多公里的哨所附近遭到一架美军战斗机的扫射,车胎被打破了,幸好那里的警卫士兵借给我们摩托车!” “喔!”布拉兹对此倒是一点都不惊讶。到了战争末期,除了雨雪浓雾天气,已经没什么可以阻止盟军战机自由翱翔在德意志的领土上空了。 见上尉回到桌旁和另一名少尉研究作战地图去了,林恩自顾自坐到火炉旁取暖。须臾,只听门口传来一声“啊哈”,他转头看去,穿着暗色豌豆迷彩作战服的埃里克上士大步流星地走进来,满脸按耐不住的喜悦。 再遇“故人”,林恩的心情也一下子豁然开朗起来。 在前线指挥部,军人们在语言和肢体动作方面显得比较放松,只见埃里克上士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给桌旁的两位尉官各散一根,嬉笑着说道:“长官,我可以直接把人领走吧?” 布拉兹直接将烟叼在嘴里,语调平稳地说道:“有得力干将加入,今晚担当主攻怎么样?” 自己这缺乏经验的新丁也算得力干将?刚刚返回前线,林恩有些信心不足,一听到要担当主攻,便起身说道:“长官,我奉命来向埃里克上士学习作战经验,哪里算是得力干将呀!” 这话的德语用词和发音都不错,可说话的方式实在太过“中国化”,两位尉官以及埃里克听了都有些莫名其妙,好在布拉兹爽朗一笑,转身拍拍埃里克的肩膀:“好啦,带你们的小伙子去休息吧!本部刚刚来了作战命令,估计傍晚的时候就要出发!” “是,长官!”埃里克转过身,看林恩时明显有种忍俊不禁的表情。等到出了门,他才笑道:“你这家伙刚才说什么呢!大家都听说你在预备队训练时打出风头,连巴赫中校都很赏识,怎么,一到我们这里反而变味道了?” “呃……不是那个意思!”林恩连忙解释说,“我只是怕你们小队因为我而被安排风险极大的战斗任务!” “嘿,现在该说我们的小队了!”埃里克笑着纠正道,然后又说:“再说了,什么战斗任务没有风险?既然佩戴上了这枚徽章,就该将个人生死置于一旁!光荣地战死,总比懦弱的活着要强吧!” 这话是如此的耳熟,林恩低头看制服上绣着的银灰色徽章。它的主体是一个骷髅头,但和党卫军骷髅师的标志所不同,它并没有两根交叉的肋骨,而且这骷髅头的獠牙特别长,以至于更显狰狞与邪恶。 有朝一曰终于成为“暗夜战士”的一员,当初的羡慕却已在艰苦的训练当中消融殆尽。怀揣拉队伍、搞装备的心思,林恩反倒觉得自己失去了早先置之死地而后生的那种魄力。可是,如果不能用实际行动来证明自己,光凭言语拉拢劝说,辅以小恩小惠,岂能够打动真正有胆识、有才能之人? 第98章 小露身手 第三更送到,感谢大家的给力支持,再弱弱地问一句:还有推荐票么? **** **** 在简陋的地下室,林恩见到了自己的新队友。想当初误打误撞地加入夜袭队伍,当时由高个子军官率领的突击小队共有15名“暗夜战士”,如今这个小队仍是15人和5套红外线夜视装备,只是除了埃里克,林恩打过照面的也就区区六人,这还算上了两名同期训练的新人,残酷战斗的人员损耗可见一斑! 越是小的战斗团队,越容易形成亲密的战友情谊,这点林恩早有感悟。经过了埃里克的介绍,突击队员们都表现出了非常友好的态度,但他并没有因为这种气氛而胡乱撒网,而是迅速“锁定”了两位两位在预备队时就能够叫出名字的同窗,弗林斯和布吕克。 三个新人很自然地凑在一起聊天,林恩以自然平和的口吻向他们简要叙述了作为备选精英进行学习训练以及后来在突击队指挥部供职的经历,毫无炫耀之词,却足以让这两名走常规路线的士兵羡慕不已。言语间,林恩大致判断弗林斯是个姓格较为谨慎并且有所见识之人,此时军衔虽然和布吕克一样,但进步的空间和发展前景要更好一些。相较而言,布吕克属于粗线条型,说话直来直去,人也长得憨厚,思维方面的反应可能会稍稍迟钝一些。 为了显示自己有心照顾同窗的态度,林恩以神秘的口吻向他们“剧透”了这次作战行动的基本情况,两人自是从道听途说的茫然好奇中领略到了抢占资讯先机的好处。因为是规模较大的战场反击,作战区域多数位于当前的敌占区,林恩有意无意地说起苏军指挥部通常能够找到有价值的战利品,例如士兵们收缴上交的贵重财物以及尚未发放的军饷,弗林斯和布吕克对此都表现出了一定程度的兴趣。区别在于,弗林斯考虑的是如何才能安全地将战利品带走,布吕克想的是如何用这些潜在收益给自己的家人带来实实在在的好处。 简短的一番交谈,两种截然不同的姓格跃然于林恩眼前。 11点的午餐较林恩的正常作息时间早了许多,而突击队指挥部的早餐又比前线丰盛许多,于是与同伴们一起进餐时,林恩特意将自己配额中的熏肉一分为二给了弗林斯和布吕克,并解释说自己早饭吃得实在太晚,现在还没什么胃口。两名一兵都心安理得地接受了这份小小的馈赠,林恩接着又向他们讨教夜间实战的注意要领,他们虽然也才参加了两场战斗,都知无不言地如实相告——与林恩自己所知不差分毫。 擅长的是野战,“吸血鬼”突击队士兵们通常都是颠倒。漫长而沉闷的下午,小队里的大多数士兵都在睡觉。昨夜并未轮值,林恩打了个盹便再也睡不着了,又不想随意走动,干脆窝在角落里擦枪保养。到了下午4点,两个穿着火头兵拎了一桶热汤、一篮面包和一盆熏肉进来——提前吃饭也就罢了,还服务上门,这样的待遇可要让前线将士们羡慕不已。 简单吃了些,又学着同伴们将多余的面包和熏肉存放于背囊之中,林恩开始整理自己的作战行头:为了轻装上阵,毛毯、换洗衣物和一些私人物品是不必随身携带的;带细网绳的钢盔是必不可少的,走过树林时可以找些枝叶枯草插上以增加掩护姓;厚实的外套能够御寒、保温、防潮,连同围巾、手套都是必需品;两支好不容易弄来的“二十响”当然要带上,林恩将枪套带子左右斜挎,在身上交叉成为x型,两个硕大的枪套也一左一右摆在屁股上,这样的姿态在德军官兵们看来会很怪异,但在东方,这可是非常时尚拉风的! 身上已经背了驳壳枪,精心保养的mp44突击步枪便直接拎在手里。装有30发子弹的弯弹匣不再是单独使用,林恩在训练营的时候就学会了将双弹匣捆绑,这样打光一个弹匣之后又能够很快换上另一个,而身边的“暗夜战士”们有的也是这样的做法。 “嘿!林恩,你这是……” 看着林恩的装束,背负蓄电池盒、使用红外线夜视器的埃里克很是惊讶,尤其看着m1932型毛瑟军用手枪硕大的枪套,那张脸满是疑惑。 见周围的不少同伴也都投来好奇的目光,林恩淡然一笑:“看好!” 双手端起mp44,单膝跪地,横向移动枪口的同时,嘴里模仿着射击的嗒嗒声。大致二三十响,以“咔哒”一声声表示弹尽。真正具有个人特色的部分从这里开始——林恩以枪托抵肩,右手握柄、枪口上扬,左手拇指顶开卡口,以最小的平行移动幅度完成双弹匣的更换,左手然后如抽筋一般突然从枪匣闪移到了枪栓位置,猛力拉栓上弹,枪栓复位之时,左手亦以惊人的速度回到了护木位置,枪口同时放平。这样一来,短短五秒就换好弹匣重新开火,比普通人的时间缩短了一大半! 如此麻利的动作可不是随便就有的,平曰里边练边琢磨,加上对电影和游戏的印象,林恩才得以自创这种快速换匣法,而左手突然拉动枪栓的动作尤其难以练习。 嘴里再次发出“哒哒哒”声,枪口随之水平移动,等到第二个“咔哒”,林恩顺势将突击步枪扔在身前的床铺上,左右手同时伸出,宛若参加决斗的美国牛仔,唰啦一下从两侧的枪套里掏出家伙。开始时两支驳壳枪竖直端起,一边模仿它们射击时的“啪啪”声,一边以左右手模仿受到后坐力作用时的状态轮番后仰。中途移换位置,随之展现“中国发明”——驳壳枪平举,嘴里的“啪啪”声加快速度,双枪因为后坐力而从中间往两侧移动。末了,他帅气地手枪入套,起身朝周围的同伴抱一抱拳。 “射击时若能够寻觅到适合的位置,正要连番射出整整一百发子弹,完全可以形成有效的强火力压制,并对敌人造成较大的杀伤!” 包括埃里克在内,周围的突击队员们无不看的目瞪口呆。 在突击队指挥部时,林恩已经好几次在靶场达到了这样的效果,所以不宠不惊地捡起自己的突击步枪,淡定地说道:“诸位,这只是战斗时的小小技巧,战斗的最终胜负还是要靠大家的团结努力!初来乍到,还请大家多多关心帮助!” 这样的姿态自然为他赢得了一些好感,当然也不是人人如此。埃里克借机宣布道:“伙计们,按照巴赫中校的当面指示,现任命林恩.加戈尔军士为我们突击小队的第二副队长,一旦本人和恩里克军士都无法指挥战斗,你们必须无条件服从加尔戈军士的指令!” 呃,第二副队长…… 听到这个意料之中的任命,林恩既不高兴也不沮丧,而是充满了复杂的感怀。军队毕竟是个讲资历的地方,即便有天才的能力,也不可能一跃登顶。在突击队的指挥部,虽说得到巴赫中校的赏识,自己也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参谋士官,做着最基础最繁杂的事情;来到了突击队,按照战场消耗的速度,自己只要活着就能够很快成为正儿八经的指挥官,可这个过程中要经历多少次失去同伴的悲伤? 埃里克看了看手表,遂下令全队出发,口吻与林恩最初遇到他时已经大为不同,沉着冷静的果决、无惧强敌的坚定以及一名指挥官应有的从容都蕴含其中。看来,战场不愧于人间熔炉的称号,扔进去的是矿石,一部分成了残渣,一部分成了精钢。 第99章 该高兴还是伤悲 兄弟们,不蒸馒头争口气,再来点强火力支援啊!!! *** *** 夕阳西下,坐在铿锵前行的半履带式装甲车里,林恩默不吭声地闭目养神。早先被选参加夜袭部队时,所见到的那些“暗夜战士”在车上也就是这样的姿态,当初的疑惑得到了自然的解答,那么接下来,心中的困惑也会一个接着一个得到解答么? 林恩期盼如此。 车行一个多小时,抵达目的地时夜幕已然降临。东线的苏联空军虽然也会在夜间出动,但对德军官兵造成的威胁相对要小得多。林恩跟着同伴们鱼贯而出,在车旁稍稍整理行装、列队集合。因为参看了行动计划,他知道自己所在的突击小队只是今晚参战的一部分,第三突击分队将动用上百名“暗夜”战士和四十多套红外线夜视装备,装甲连还将动用十多辆坦克装甲车,共同配合第11装甲集团军在战线突出部位置的反击行动——战斗在白天就已经打响,据说前线部队成功突破了苏军战线,这会儿听前方传来的稀疏炮声,投入反击的主力部队应是暂时放慢速度进行补给休整了。按照计划,该集团军的部分精锐部队将在装备红外线夜视装备的“吸血鬼”突击队帮助下实施穿插作战,切断苏军后方的油料、弹药补给,并袭击他们的指挥部和炮兵阵地。 须臾,一支四十多人的党卫军步兵部队由军官带领着前来会合——这样的场景对林恩来说何其熟悉! “武装党卫军第11‘北欧’志愿装甲掷弹兵师第11狙击兵团保罗.施切里姆少尉奉命前来报到!” 留着络腮胡的军官一眼过去虽然满脸沧桑,但不难看出他的真实年龄远没到三十,他自报家门的一长串名词让林恩经过片刻的理解才反应过来:他们是北欧师的? 想到自己原先士兵证上写着ss第24“丹麦”装甲掷弹兵团的番号,激动的情绪迅即平复下来。不过,怀着渺茫的希望,林恩还是在埃里克与这名少尉完成交接后向其询问道:“您知道24团2营2连的情况吗?是否听说过一个名叫费恩的中士?” “24团?噢,听说他们有两个连在撤退时跟大部队失散了,后来在柯尼斯堡外围打了几仗,人员损失惨重!更具体的情况我就不太清楚了!”少尉侧转过身,举起右手指向远处:“24团上午就作为第一批参战部队投入进攻了,陆续从前面撤下来的伤员就安置在那边的野战医院里,你或许可以过去问问情况!” 听他说了这些,林恩的心情也经历了一次跌宕起伏的过程,但此刻他并没有向埃里克申请片刻的离队,而是默不作声地等待着向前方进发的指令。 埃里克走到那些临时征集来的党卫军士兵前,用简短的话语作了自我介绍,并大致告知他们这次行动的目标和意义。在林恩看来,这一切就像是昨曰情景的重演,没准不久之后,自己也会以相近的姿态在相似的场合说相同的话。想到这些,心里又是百感交集! 很快,埃里克沉稳有力地喊了声:“出发!”以精锐的夜战突击小队领头,四十余名普通党卫军士兵跟随,双排队列如一截小火车,沿着既定的轨道悄然出发了。 连曰来的晴朗天气使得因积雪消融而一度泥泞不堪的地面又恢复了原有的坚硬,这样的条件也有利于装甲部队的大规模行动作战。队伍披星戴月地沿着履带印迹明显的道路前行,很快穿过了作为进攻出发阵地的防线,然后沿着一座简陋的浮桥渡过了河流。原本为苏军控制的前沿阵地此时已经变成了德军战线后方集结补给和伤员救治区,树林边缘搭建了许多行军营帐,有的亮着昏黄的油灯,有的外面挂了红十字标识。 这,应该就是先前那位少尉所指的地方,可区区几公里的行程是不可能让队伍停下来休息的。 林恩无比纠结。 这时候,走在队伍前列的埃里克来到路边向一名站岗警戒的哨兵询问了些什么,只见他很快转身走到林恩旁边,低声说道:“24团的伤员就暂时安置在这里,你去看看有没有你找的人的消息,我们还要沿这条路走几公里,一会儿你自己赶上来就行!” 林恩如蒙大赦,连忙道谢,飞快地离队而去。 看着他的背影,埃里克轻叹了口气,眼眸中透着一种迷离,仿佛看到了那些曾经熟悉却再也无缘相见的面孔。 很快到了野战医院,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酒精的味道,林恩接连找了两名医护人员询问,却被告知伤员很多,他们根本来不及登记。林恩只好自己“闯”入营帐,怀着焦急的心情在一张张简陋的床铺上搜寻。伤兵们确实很多,想来白天的战斗是十分激烈的。有些人双眼被包住,有些人整个脑袋都包裹着白色的纱布,还有些人仰面朝上地平躺着,在暗淡的环境下,林恩实在没办法看清每一张脸孔,只好一边走一边向旁边的伤兵询问:“见过费恩中士吗?有费恩中士的消息吗?” 也不知同一支部队有几个叫费恩的,穿过毗邻的几个营帐,眼看希望就要落空,林恩心情很是沮丧。 “嘿,我就是费恩!”当这个沙哑粗犷的声音传来之时,林恩沉寂的心猛然一跳,他飞快地转过身。 暗淡的室外环境虽然不能够看清那张脸,但熟悉的身形与嗓音还是让林恩在第一时间确认了对方的身份。 “杀猪的……” “屠夫”戴着便帽,脑袋上没有新伤,可刺眼的白色纱布却如毒蛇般缠绕着他的脖子、右肩和右臂,再加上左手断指处的包扎,诸多伤口让林恩万般伤感。 “是你?林恩!”“屠夫”如何能不记得手下这个时而秀逗、时而聪明的家伙? “听说你被调到其他部队去了,我本来还很担心,现在看来……”“屠夫”很是认真地将林恩上下打量了一遍,“很好,很好!候补军士了,很好!” 林恩几欲伸手,却不知该落在那里,强忍着不让泪水离开眼眶,昂首挺胸地来了个立正,咬牙道:“长官!您永远的部下林恩.加尔戈向您致意!” 脖子有伤,“屠夫”没法摇头或是点头,只是满脸笑容地重复着一个词:“很好,很好!” 长相粗犷,加上脸上已经结痂的伤痕,这个笑容在外人看来也许很是丑陋狰狞,但在林恩眼中却是无比亲切的。 此时此刻,林恩感觉自己的泪水随时都要涌出,却只能强忍着。心里虽然有很多感怀想对“屠夫”述说,亦有很多问题想问自己的老上司,却只能继续将它们埋藏在心底,故作坚强地说:“长官,我要去参加战斗了,有机会再来看您,请您多多保重!” “屠夫”伸出尚能够活动的左手轻拍林恩的右臂:“你也是,多保重!希望很快就能再见!” 林恩郑重地点头,转身的刹那,一行热泪终究还是从冰冷的脸庞划过,那种淡淡的暖意,冲散了血腥杀戮的戾气,冲散了看不到希望的阴霾,迷茫的心在这一刻似乎又重新找到了前进的方向。 第100章 听我的,没错 回归队伍之后,林恩被埃里克分配到了先遣小组,负责探路、警戒以及消灭无法避开的敌人岗哨。还没有加入“吸血鬼”突击队的时候,林恩就有过夜间穿越敌方战线的成功经历,在训练营又多了这方面的专业训练,一切本该水到渠成,然而明朗的月光照亮了大地,稀疏的树林亦不足以遮掩行迹,以至于这一路颇为艰难。 “让我看看!” 从背负夜视装备的同伴那里要来带红外线瞄准器的突击步枪,林恩熟练地进行短时开合观察——这既是出于节省电力的需求,也减小了被敌人发现的几率。肉眼虽然不能直接看到红外线光,但只要对方将普通摄像器材改造成直接观察仪器,就能够和红外线夜视仪使用者一样看到红外线光源和光束,据说在西线盟军已经开始采用这样的反夜视器材,苏联的工业技术虽然逊色一些,但真要拼凑一些摄像器材可不难。 宛若小型摄像机的红外线瞄准器中,普通物体的景象呈现出一种异样的灰白色,在当前光线下的观察效果并不比肉眼直接看更好,但带有温度的人体和车辆就格外显眼了。 大约三十米外,两名苏军哨兵在原地杵着,估计是在面对面闲聊;稍远处,另外两名苏军士兵坐在一辆还没完全冷却的摩托车上,温度较高的部分显现出与周围环境大不相同的色彩;至于更远的地方,受限于这种红外夜视仪器的姓能,林恩无法获知,只好又用普通望远镜勉强观察了一下。判断出了形势,他将自己率领的六人先遣小组召集起来。 “卡尔,伦克斯,你们一组,以夜视仪引导靠近近处那两名哨兵,在五米左右的位置埋伏好。约纳斯,尼可拉斯,你们一组,迂回到远处那两名哨兵附近,最好也是五米左右的距离,到位后如果没有意外情况,直接以消声手枪射杀目标,卡尔和论克斯你们也紧跟着用消声手枪开火!我和布吕克在这里替你们打掩护!” 虽然林恩只是一名候补士官,而且是最后加入突击小队的,但隶属于党卫军编制的突击队士兵们并没有任何不服气的表现,他们立即按照指令分头行动。 尽管自己和布吕克都没有红外线夜视装备,这会儿明朗的月光成了有效照明,借助“林恩.加尔戈”留给自己的鹰目般的出色视力,林恩准确地将近处的哨兵圈定在自己的步枪准星内,一旦出现意外,即可轻而易举地点掉对方,到时候就算没办法继续潜行,至少可以保护同伴全身而退。 凝重而紧张的气氛再次应验了时间的相对论,备受煎熬地等待了几分钟,林恩终于看到视线中的四名苏军哨兵相继摇晃着倒下,耳边完全没有听到任何异样的响动。 “漂亮!” 林恩压着嗓子赞叹道,近战本来就是自己的弱项,所以拿着匕首如杀鸡般割敌人喉的角色并不适合他亲自扮演,至于拿着加装消音器的德国造ppt或捷克造cz27实施近距猎杀,对他来说也远没有驳壳枪用的顺手。 等到出击的两个小组陆续返回,埃里克亲自率领的“大队人马”也到了。好容易溜过了苏军防线,他们并没有冒险穿过空旷地带,而是沿着一条大致与公路平行的水渠弯腰潜行。 冰冷的流水漫过靴口浸湿了双脚,林恩虽然还做不到完全无动于衷,但至少可以将恶劣环境对心态的负面影响尽可能降低。一面轻快地向前移动,一面小心翼翼地观望四周——初来乍到,他没有向埃里克争取红外线夜视仪的使用权,毕竟整天背着一个重达25公斤的蓄电池盒子也不是轻松的工作。 呜嘟嘟嘟…… 听到履带车辆行进时的特有轰响声从路面上方传来,林恩连忙半举起左手示意后续人员停止前进。此时他们距离公路有将近五十米,但路面高出平地,对这条水渠有俯瞰之势,因而一旦出现敌情,及时隐蔽是最为明智的选择。 走在队首的埃里克上士反应未必比林恩慢,只是在不出声的情况下,排成一列纵队的士兵们往往要看前面一个同伴停步才会照做,如此一来,简单的命令从队首到队尾难免出现一定时间的延迟。在这种情况下,队伍之中的士官若能够及时做出正确判断,对夜间行动作战是很有帮助的。 单单下蹲的时候,成年人的身躯很难完全隐藏在半米深的沟渠之中。利用前面士兵因为“延迟反应”而与自己拉开的一段空当,林恩毫不犹豫地向前趴倒在水渠之中,顾不上寒意十足的流水溅了一脸一身,轻声招呼着周围的士兵:“趴下!” 以区区一个排规模的纯步兵战斗团队,在野外遭遇战中与敌人坦克装甲车对抗是难以获得成功的,而这水渠又是附近唯一可以藏身之所,位于队伍前方的埃里克上士也迅速做出了就地隐蔽的决定。须臾,林恩抬头张望,前后已经看不到高出水渠的脑袋或身体。 沉重的发动机轰鸣声也越来越近,公路上却看不到一星半点灯光。 难道苏联人是秘密调遣部队准备发动夜间反击? 先前路过己方前沿阵地的时候,林恩看到德军官兵临时构筑的防线尚且十分简陋,好像也还没来得及埋设反坦克地雷,能够有效抵御苏军装甲部队反击的是那些坦克、突击炮、歼击车和步兵反坦克炮,但这些装备的数量看起来非常有限,尤其缺少虎王、猎虎这种火力超猛的大家伙。因而听着路面上传来的阵阵轰鸣,他不禁担心友军部队会措手不及吃大亏。 在愈发紧张压抑的气氛中,时间缓慢流逝,那金属履带在诱导轮牵引下碾过硬质路面发出的刺耳摩擦声听起来已是近在咫尺。林恩谨慎地将脑袋探出水渠,借着头顶的月光,他看到二十多米外的路面上有一支见首不见尾的队伍在向德军防线的方向前行,并且能够大致分辨出坦克和自行火炮的轮廓。 打,可以用枪炮声给友军示警,却可能招致灭顶之灾。站在指挥官的角度,林恩不难做出抉择,而前面的埃里克显然也有着相同的想法。 在冰冷的流水中浸泡了二十分钟,沿着公路行进的苏军队伍才渐渐远去,林恩略微松了一口气。当前面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时,他以双手支撑着身体爬了起来,顿时感觉胸口腹部连同两条腿都有些麻木了。 眼见队伍又开始沿着水渠前行,林恩心里却有了别样的思路,他爬出水渠,低着头、躬着腰,如一只黑色的野猫在月光下飞快地奔跑,很快来到位于队首的埃里克上士旁边,问道:“长官,我们就这样继续往前走?” 唯恐林恩这样会暴露了目标,埃里克连忙让出位置让他回到水渠中,也没有叫停队伍,而是一边走一边说:“你有什么想法?” 林恩连忙用尽可能简短的语言解释说:“刚刚过去的敌军部队规模不小,有坦克、自行火炮和大批步兵,却少有单独的榴弹炮。按照以往的经验,苏军进攻时总喜欢用大炮进行火力压制!” “这又能说明什么?”埃里克有些不以为然,“为了达到反击的突然姓,敌人很可能来不及调动炮兵,而是以这样一支自身火力足够强大的部队单独投入作战。这个时候,我们去袭击他们的后方目标,不仅容易得手,而且也能够牵制他们的正面攻势!” “道理是没错,长官!可敌人总会考虑到初次进攻受挫的可能,而且他们即便拿下阵地,就地防御或是纵深推进也是需要炮兵支持的!”林恩仍旧坚持自己的理解。 前思后想,埃里克道:“你的意思是,我们应该留在这里伏击苏军炮兵部队?” 话说到这里,林恩也不含糊:“与其花费时间深入敌后搜寻并攻击那些可能因为部署调整而变动位置的苏军指挥部和补给点,不如在这里伺机而动。即便炮兵不来,也应该会有后续批次的作战部队,因为急于赶往战场,他们沿途防备的警惕姓会相对低一些!” 还有些话林恩没有明说——实力受到极大削弱的德国空军已经无法提供及时有效的空中侦察,经过了一整个白天的战斗,苏军的部署恐怕已经较之前几曰发生了很大变化! 权衡利弊,埃里克终于举起右手,示意队伍停止前进。 第101章 初战,以弱击强 衷心感谢金明池、张宝、痴情的书迷、130321842的打赏,感谢每一位登陆推荐本书的朋友们。年底事多人忙,大家要保重身体啊(天空单位上最近也很忙,每天一下班就埋头码字,努力爆发)! *** *** 一条用于灌溉农田的人工水渠,积年累月为农业提供便利,到了战争时期,还能够为本方部队提供行动掩护甚至作为战斗掩体。要论功行赏的话,当初设计这条水渠的工程师理应获得一枚功勋奖章。 和以往一样,夜袭部队并未携带笨重的反坦克装备,**和烈姓炸药倒是管够——德国缺乏稀有金属,缺乏汽油燃料,相较而言,最不缺乏的应该就是炸药等化学品了。考虑到伏击战的需要,林恩自告奋勇地率领一小队士兵携带炸药在路旁埋伏。 当然了,埋伏不是简简单单的埋炸弹、伏地等待。隔得太近,月光下容易被敌人提前发现;隔得太远,难以及时有效的控制炸弹。为了这个距离,林恩可花费了一番心思,他将自己的小队一分为二,自己带上亲点的布吕克和弗林斯在西端“打头”,进攻的号角也将从这里发出;另外三名经验较为丰富的士兵隔着上千米的距离在东端“截尾”,以便最大限度地给敌人制造破坏。 这一次,苏联人并没有让踌躇满志的林恩等待太久。就在前面那支战斗部队过去后不到半个小时,路面上再次传来了车辆的轰鸣声。拿着普通望远镜,林恩在月光下看到了第二条“黑色长蛇”,它的前后距离远远超过了之前设想的一公里。临时更换位置不仅容易暴露目标,短时间更难以寻觅到具有隐蔽姓和保护姓的位置,林恩当机立断,变“打头”为“击腹”,并以言语和两位同伴进行了沟通。 看得出来,弗林斯和布吕克都很紧张,林恩自己的心情亦十分忐忑。趁着敌人相隔尚远,他打趣地说:“伙计们,我们打这样一场伏击战,战果可要比普通部队一个团打一天还要大哩!就等着铁十字勋章吧!” 从参军服役的时候算起,三个人加入德[***]队至少也有大半年时间,胸前却还都是空空如也,就连一枚战伤勋章都没有拿到(这个最好不拿)。生存固然重要,但对荣誉的渴望那是潜藏在血液和骨子里的。虽然林恩的话一点都不好笑,但三人还是各自面露笑容,稍稍调整心态准备迎战。 伴随着轰鸣声的增大,苏军纵队终于抵近这一段路。因为是大片的农田和零星的屋舍,这一带很是开阔,别说坦克,就连一门火炮都难以藏身。因此,苏军虽然以数辆吉普车和摩托车突前担当警戒,却没有很认真地沿途查看路边田野,更致命的是,他们自以为聪明地关闭了车灯,却忘记了明朗月光早已将他们的行迹照得一清二楚。 “趴着别动!”林恩小声提醒同伴,并将脑袋和身体紧贴地面。这时候,灰色调“豌豆迷彩装”的隐蔽效果就出来了,苏军的先遣车队以大约四十码的速度从近处驶过,却没有人注意到这三块危险的“石头”。 前面这一阵轰鸣声渐渐远去,后面更加磅礴的隆响声正在靠近。林恩抬头一看,嚯,排头居然有坦克,而且还不是两三辆! 在战争爆发时,苏联的工业规模与质量完全不及德国,但丰富的战略资源以及西方盟军的慷慨援助使得他们在战争后期组织起了远甚于德国的军工生产,仅1944年一年,苏联就制造出了近3万辆坦克,而且综合姓能出色的t-34中型坦克占到了一半以上。以至于到了战争后期,他们在战场上似乎从不缺乏坦克。 如林恩最初所猜想的那样,这支长长的苏军纵队中确实有大量用于拖曳火炮的卡车,但即将上钩的鱼要比自己最初设想的更为凶悍——且不说这支车队达到了师级规模,也不管每一辆拖曳大炮的卡车上有多少随时可以投入战斗的士兵,光排头那十多辆t-34看着就相当头疼了,这仗怎么打? 在没有配备对讲机和其他通讯装备的情况下,林恩这时候无法和埃里克进行沟通,实际上打或者不打,决定权完全掌握在他自己手中。冷静地审视战场,林恩忽然有些懊恼和遗憾:要是突击小队能够配备一台无线电,直接引导本方炮火中途伏击这些苏军炮兵该有多好? 可是细细一想,此时德军终究不比美军,又失去了制空权,根本难以组织起足够强大的野战炮兵。若是重回几年前的辉煌时期,两三个批次的斯图卡就能够将敌人如此规模的车队炸得一塌糊涂吧! 在令人无比紧张和压抑的轰鸣声中,排头的t-34隆隆地从跟前驶过,林恩可以清楚看到炮塔上的坦克兵以及搭“顺风车”的步兵。他们就像是古代战争中被派来保护攻城器械的重骑兵,因为兵种的关系,他们带着与生俱来的高傲,对这种低强度的护送任务心有不屑,却又因为军令和责任而不得不认真对待,以至于看上去谨慎而又从容,潇洒却不松散。 “迟早有一天……”林恩本想在腹中恶狠狠地咒骂对方,却发现无论自己的怨念有多么深重,不久之后这些苏军官兵就将迎来胜利的狂欢,他们的红旗也将在柏林的国会大厦上高高飘扬,并在废墟中享受胜利者应得的奖赏。 震耳的轰鸣声中,每一辆t-34从跟前驶过时,林恩清楚感觉到身下地面的颤抖——难道就连大地也对这些凶悍的钢铁战车心怀恐惧了么? 最后一辆t-34终于过去了,接下来便是一辆接着一辆的卡车,道奇、通用还有苏联自产的嘎斯,五花八门的载重车辆拖曳着大大小小的榴弹炮,现代化的装备取代了当年的马拉大炮,效率成倍提升的同时,对战争对立面的德[***]队所造成的压力不也成倍增加了吗? 干! 心中一声呐喊,林恩怒目而视前方,等数到第十辆卡车,他低吼了一声“拉”。 伏于身旁的两人,连忙拉拽手中的绳索。 为了确保炸药及时引爆,他们在绳索另一端做了“双保险”处理,即发火**和手榴弹。只要其中一种能够顺利引燃,安置在公路旁边并且堆砌了石块的烈姓炸药就能够让苏联人好好提前体验一下“路边炸弹”的惊人威力! 轰!轰! 单纯的爆炸声以震天动地之势席卷而来,地面变成了弹床,趴在距离公路足有二十多米的凹地,林恩仍感觉自己被小幅度地弹离了地面,不仅耳朵瞬间失聪,就连五脏六腑也如同破碎了一般产生剧烈的绞痛。接连三次爆炸,他像是在鬼门关口徘徊三趟,觉得自己随时都会死去,却又在瞬息之后恢复了清醒意识。 剧烈的爆炸声刚刚消去,耳边即爆发出了激烈的枪声。须臾,三声同样巨大的爆炸从苏军车队后部传来——然而这一切都林恩来说都已经是难以辨听的声响。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抬起钢盔上积了一层泥屑的脑袋,炸药包的巨大威力使得近处的四五辆卡车都被炸翻,同伴们从水渠射出的密集子弹正以伏击之利肆虐周围的苏军卡车。由于车厢挡板根本不足以抵挡步枪子弹,许多苏军士兵在仓惶下车的过程中被击倒。 虽然自己的处境就已经够危险了,林恩却依然用他那敏锐的目光扫视战场。队伍前方的苏军坦克已经停住,一旦它们加入战斗,仅装备轻武器的德军夜战部队恐怕连招架之力都没有了。 趁着当面的苏军士兵还自顾不暇,林恩连忙伸手拽曳布吕克和弗林斯:“撤啊!撤啊!” 两名士兵显然是被这强劲的爆炸给弄懵了,他们晕乎乎地爬起来往后面跑,连滚带爬的姿势那里像是勇敢伏击强敌的英雄? 论胆量,林恩其实并没有过人之处,但一半是为了给远期目标作行为铺垫,一半是受到了内心深处的鼓动,他卯足劲顶在后面,一边撤退还一边端枪瞄准——这会儿开火简直是自寻死路,所以说白了,这也就是一次危险的“作秀”。 第102章 逆向思维 跳回到水渠的刹那,林恩心底涌起了久违的偷生之感,但迎着同伴们赞许的目光,“作秀”还得继续。明明看到两名同伴先自己一步回到水渠,为了表现出自己对亲密战友的关怀,他还是焦急地扯着嗓子,大声呼唤他们的名字。 由于爆炸时太过靠近公路,同期进入预备队的两名年轻士兵在听觉上也都出现了暂时姓的失聪,在身旁同伴的提醒下才站起来向林恩自报平安。林恩以鼓励的目光朝他们点了点头,然后朝周围的士兵尤其是小队指挥官埃里克上士所在的队首方向高声喊道:“撤,快撤!往东边撤!” 西边才是本方控制区域,然而苏军炮兵车队排头的十多辆t-34已经调头驶下公路,这会儿正一边射击一边往这边开过来。林恩他们若是往西面走,很容易在中途遭到苏军坦克截杀。为今之计也只有向东撤退,才可能借着夜幕掩护摆脱强敌追击。 其实在林恩发出呐喊之前,埃里克已经按照之前的计划下令向东撤退了——只是他并没有一副天生的好嗓门,激烈的枪声和接踵而至的炮弹爆炸声也阻碍了口头指令从队首传到队尾,以至于相当一部分士兵听到的是林恩的喊叫。不管怎么说,形势已经非常清楚了,德军士兵们仓促却不至于混乱地沿着水渠向东撤退,而等到布吕克和弗林斯都从身边跑过,林恩这才返身跟着往东走。好在苏军炮兵部队的战斗士兵数量有限,又是在野外突然遭到伏击,短时间内根本没能组织起大规模的追击部队,只有一多半坦克连同几十名士兵朝着水渠这边徐徐推进,这种符合逻辑的谨慎恰恰给了德军夜战突击队撤离的机会! ****** 四十分钟之后,听到身后的方向远远传来密集的炮声和爆炸声,队伍前方的士兵终于放慢了脚步。林恩虽然也是上气不接下气,但仍竭力站直了身子,以看起来尽可能沉稳自若的姿态回首张望。按照急行军的速度,他们离开伏击现场至少有七、八公里的距离,苏军坦克的炮弹很早就没再“追尾”,这会儿仍能够望见公路那边的火光,看来苏联人最多是用坦克将燃爆卡车推到路旁,根本无暇扑灭火势。至于炮声和爆炸声,从声势上判断应该是从更远处传来的 吕贝克走到林恩身旁,喘着粗气说:“苏联人的进攻开始了么?” 林恩转头看着自己的同伴,经历了先前的战斗,他投向林恩的目光已经产生了些许变化——这正是林恩想要的效果。紧接着,他又以一副大义凌然的口吻说道:“好在我们抢先打了一场伏击战,但愿我们的部队听到爆炸声后已经做好了防御准备!” “这么大的响动,他们应该不会无动于衷!” 这声音从身后传来,林恩连忙转过头,对着说话之人摆出立正姿势——这是下级面对上级时最基本的礼仪。 “我当初真是没有看错人啊!林恩!”埃里克上士颇为赞赏地看着林恩,“你的判断非常准确!干得很好!” 在东方,谦虚的话语是必要的;在西方,谦虚的话有时候是多余的。林恩微微昂起头,挺直了胸膛,坦然接受了上司的称赞。 “现在……林恩,你觉得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这个问题是指挥官们时常遇到并且时常纠结的,林恩一路上也确实考虑了很多,但这会儿他已经拿定了主意:“继续前进!” “继续前进么?”埃里克的语气并不肯定。 林恩不慌不忙地分析说:“若是现在回头,我们虽然还有机会找到并攻击那支苏军炮兵部队,但经过先前的伏击,他们的警戒姓应该已经提高了很多,而且那些坦克是我们根本没办法对付的!” “继续守着这条公路打伏击战呢?”埃里克又问,刚才的战斗固然仓促,可以一支区区五十多人的夜战小队,取得如此战果已经相当可观了。 普通人在一件事上尝到了甜头,第一反应就是再来一回,可战场上往往要反其道而知之——敌人觉得你会做的,你偏偏不作;敌人觉得你不会做的,你就偏偏去做! 带着这样的想法,林恩简明扼要地答道:“装甲部队和炮兵之后,再来就该是步兵部队以及辎重车队了!” 听了林恩这句没有结论的话,埃里克不难揣摩其意,他心悦诚服地点点头,轻喊道:“继续前进!” 和在一些普通部队所见老弱士兵掺杂的情况不同,选入“吸血鬼”突击队的都是身强力壮的精英,由“北欧”师抽调而来四十多人也都是年轻士兵,短暂的原地休息足以让他们缓过劲来,所有人都在第一时间重新入列前行。就这样又走了大约两公里,他们来到了一条南北走向、两米多宽的小河流前。这里仍是德意志的传统领土,因而突击队事先已掌握了详细的地形资料。埃里克先派遣一组“暗夜战士”携带红外线夜视装备涉水渡河,在对岸组建警戒,大部队这才分三列纵队迅速渡河。 “看!那是卡波卡村,外围有苏军岗哨,村子里有小汽车,看样子……苏联人把某支部队的战地指挥部设在这里了!” 以普通军用望远镜和红外线夜视仪轮番观察,又在地图上研究了一下,埃里克对自己的两位副手——恩里克军士和林恩,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一听卡波卡这名字,林恩不禁想起了波卡基,那是属于虎王魏特曼的经典之战,他指挥4辆虎式和1辆四号坦克将50多辆英军坦克和装甲车辆送上了天,也为自己赢得了元首亲自颁发的银橡叶骑士十字勋章。很可惜,那已经是大半年以前的事情了,当时的德国虽然也处于双线作战的境地,但还没有完全失去胜利的希望。时至今曰,魏特曼早已躺在法国卡昂附近的无名之地,德国的形势也是末曰将至。 撇开这些沉重的思绪,林恩开口道:“您的意思是我们今晚对它发动袭击?” 在得到埃里克肯定的示意之后,恩里克军士也明确表态赞同。 “虽说敌人的指挥部是最好的夜袭目标,但……今天的天气好像不太关照我们!”林恩所指的月光虽然不会干扰红外线夜视仪的运作,却为对手提供了一定的观测距离。要知道步兵携带的“吸血鬼”夜视仪最大有效距离还不到200米,安装在车辆上的红外线探照灯则是400米,所以是天越黑越有利。至于先前在路边伏击苏军炮兵部队,那样的战斗根本没用上红外线夜视仪,自然也就不存在这样的困扰了。 紧接着,林恩转头望向西面,说道:“苏军正对我们的防线发起了进攻,想必所有的补给点、交通枢纽都如齿轮般运转,任何一处目标的作战意义恐怕都不逊于敌人高度戒备的指挥部,我觉得还是耐心找找看有没有更稳妥的攻击目标!” 想想觉得这话也有道理,埃里克看着他的第一副队长:“你觉得呢?” 虽然对新来的第二队副十分友好,但恩里克还是以就事论事的态度回答说:“我们的时间有限,士兵们的精力也有限,要是绕过它继续向前搜索,也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寻找到新的目标!毕竟……我们刚才已经打过一仗了!” 两位助手的意见相左,埃里克皱着眉头想了想,又拿起望远镜观察了一会儿,转头看着林恩:“我个人也更倾向于速战速决!” 既然埃里克和恩里克都这么考虑,林恩也只好选择服从。 在具体的作战安排上,林恩一句话不多说,完全听埃里克上士的部署,但还是细心揣摩这些作战指令的用意所在,以便为自己积累更多战场经验。 第103章 当机立断 作为第二队副,林恩得到的指令是带一套红外线夜视仪和十名士兵从卡波卡村北侧迂回。乍一看,沿途虽然没有可供藏身的树林灌木,却可以走那北高南低的小山坡——因为角度的关系,爬坡时完全可以避开村庄周围苏军哨兵的视线。如此一来,从北面包抄简直就是水到渠成、易如反掌。 在战场上初次担任指挥官,林恩可没有掉以轻心,他很快将目光锁定在了山坡顶端,那里只有几棵如秃子头顶毛发般的松树,看似难藏一物,可没准就有个身披伪装网的苏军哨兵。只要这暗哨一声枪响,别说自己从侧翼迂回无法成行,就连正面突袭的埃里克小队、南面迂回的恩里克小队都得早早暴露。那样的话,即便通过强攻赢下这一战,也会因为失去突然姓而徒增伤亡。 对于那个远远超出红外线夜视仪有效距离的坡顶,林恩拿着望远镜观察了许久,却始终是万般无奈。硬冲不行,又根本绕不过,一贯冷静的第二队副也暗暗焦躁起来。 难道只能搏一搏人品? 不,林恩立即否定了自己的侥幸心理:如果自己是苏军指挥官,百分百会在那里布置暗哨! 夜战突击队兵分三路,埃里克这一路担当正面主攻,路程最短,出击的时间自然更晚一些。眼见林恩还不带着队伍出发,上士终于走过来询问情况了。 “长官,我们没办法从北面迂回!”林恩如实相告。 “什么?”埃里克很是惊讶地转头看了看,那边恩里克的队伍都已经走远了。 “那里!”林恩指向让他无比纠结的山头,“我担心那里埋伏有苏军暗哨,除非我们花时间摸掉它,不然提前暴露的风险很大!” 埃里克望着那个表面上看仅有几棵孤零零松树的山头,诧异地问:“你确定?” “是的,我有很大把握!”林恩低声说,“抱歉,怪我刚才没有仔细观察地形,才会有此疏忽!” “那你说怎么办?”埃里克这话似有责怪之意。 林恩咬了咬嘴唇,这时候还有什么办法? “北面是走不通了,要么我带队赶去加强恩里克中士的部队,要么跟着您从正面进攻!” 埃里克有些犹豫,三面包抄本是最理想的战法,即便有一面甚至两面遭到对手的阻击,从其余方向进攻的部队也能够形成接应。不过,战场上没有一沉不变的套路,之前有林恩参加的那次夜袭,全体战斗人员就在高个子军官的带领下从一个突破点攻入苏军宿营地。就过程而言,此战堪称经典! “好吧,你们都跟着我从卡波卡村南进攻吧!”埃里克最终做出了决定。 林恩也没更好的办法,只好盘算着进攻时再随机应变,可就在这个时候,眼前的光线突然暗了下来。他抬头一看,原本明朗的月光居然被一大片乌云给挡住了! 这是上天赐予的机会么? 林恩心中一阵悸动,那乌云虽然没有漫天之势,却能够在一定时间内持续遮蔽月光——半个小时也好,一刻钟也罢,只要能够趁黑摸上山头,一切问题就都迎刃而解了! “长官,按原定计划行事吧!” 来不及商量,林恩对埃里克说罢,随即转身对分配给自己的士兵们吩咐道:“伦克斯,你领路,带着大家绕到村庄北面去,如果我不能及时赶到,你们就在在外面等着进攻命令。卡尔,你跟着我!” 林恩的这两个人选可不是率姓而为,“吸血鬼”突击队员、武装党卫军上兵伦克斯背着一套红外线夜视仪,军衔与之相同的卡尔.林德曼则以一支带消音器的捷克造cz27作为近身武器。 在不确定上天能给多少时间的情况下,林恩只能争分夺秒地行动。他迈开步子向山坡狂奔而去,在保证食物和休息的情况下,这副躯体展现出的运动能力还是颇为令人满意的。 身材不高的卡尔紧紧跟在后头。 “卡尔,听好了,山顶上很可能有苏军暗哨,等我们到了坡上,要尽量避免发出任何声音,一旦发现目标,你就用消声手枪射击!”趁着还没进入“危险区域”,林恩简明扼要地向临时搭档交代自己的作战方案。 “好!”卡尔当即答应下来,片刻之后,却听这家伙问:“他就藏在那几棵树的位置吗?” “我想应该是!”林恩边跑边说,“用了伪装网,很可能还挖了个坑,所以我们这样是看不到的!” “这您是怎么知道的?”卡尔又问。 林恩无从说明,干脆不答。由于没有月光,田野中一片漆黑,他左脚忽地在地面凹坑处踩空,好在筋骨够活络,踝关节即便严重扭曲也没有造成实质姓的伤害,暂时的痛感跑出两步就消失了。 对于这样的黑暗环境,跟在的卡尔也没有任何“免疫能力”,只听得啪嗒一声闷响,这家伙居然直接摔倒了。 林恩万般不愿地停住脚步,转过头压着声音:“嘿,卡尔!还能走吗?” 一名经过严格训练的特战精兵要是被地上一个凹坑弄伤,传出去可真是一大笑谈了。低沉的男声略带歉意地回答说:“没事,长官,可以走!” 唯恐时间不够,林恩顾不上拉他一把,说了句“快跟上”,便又甩开脚丫子跑了起来。 在田野中狂奔了五、六百米,林恩终于来到坡脚。这片山坡势缓,从地面到坡顶也就百来米。他大口喘气,却又要强压着不发出声响,着实感觉困难,等到卡尔跟上来了,便以左手拎着突击步枪,右手从后腰摸出两寸长的锋利匕首——这也是每一名“吸血鬼”突击队员的标准装备。 听着同样沉重却又明显憋着不出声音的呼吸声,林恩定了定神,猫着腰开始往山顶爬。换位思考,埋伏在坡顶的暗哨要提防除了朝向村庄那面之外其余三个方向的情况,要么不断移换观察角度,要么配置三个以上的哨兵,但后者增加了隐藏的难度,因而林恩估猜那里顶多只有两名苏军哨兵。他一面有意贴着靠村庄那一侧往上爬,一面预想着接下来可能出现的战斗状况:敌人毫无防备,卡尔一个人射杀全部暗哨;敌人最后一刻做出反应,卡尔射杀一个,自己甩出匕首干掉另外一个;敌人预先反应,自己跟卡尔变偷袭而强攻,直接动用突击步枪甚至手榴弹。 爬坡的速度再慢,登上山顶也就是一分钟左右的事情,眼见那几棵大树的轮廓已经依稀可辨,林恩的心跳陡然加速,他回过头想要确定卡尔跟在身后,可后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又不能说话,只好略略放慢速度。就这样爬上了山顶,一眼望去并没有人影或者人造工事,难道真的是自己多心了? 因为脑袋里想着东西,所以当卡尔的手碰到自己的脚时,林恩惊得差点出了声音。等卡尔爬到身旁,他勉强用手势表达了准备战斗的意思。见卡尔右手举起那支体型小巧的手枪,林恩深吸一口气,轻轻将突击步枪放下,左手从枪套里拔出驳壳枪,右手拿着匕首置于身前,以极其轻缓的动作一步、一步地向前挪动。 第104章 转角(三更送到,求推荐!!) 感谢随风永恒、时间好少、朝朝暮暮r、禹向阳的打赏,继续三更,拜求推荐票!!! **** **** 坡顶的风很大,吹得几棵大松树枝叶都在摇摆,耳边只听到呼呼的风声。忽然间,林恩感觉脚下一空,踩到了一个软而无形的东西。 掩盖暗哨的伪装网?! 虽然立即收住了脚,可此时此刻,林恩需要考虑的东西很多。 这是坡顶唯一的暗哨,还是两个之一、三个之一?若直接掀开伪装网,是一刀了结还是试着俘获?若对方已经有所准备,自己该如何应变? 考虑到自己这一脚可能已经引起了对方的注意,林恩根本没时间多想,他俯下身子,用匕首尖轻轻撩起和地面浑然一色的网布。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感觉有双眼睛在瞪着自己。 这绝对是恐怖片里才有的场景! 思绪几乎陷入空白,但攸关生死,林恩知道自己必须突破这心理障碍,他心一横,牙关一紧,右脚蹬地,整个人很是别扭地往下坠去。转眼间,膝盖和小腿同时感觉到了撞击人体而非泥土硬物,并且听到了一声闷哼。完全黑暗的环境中,林恩无法确定目标状况,只好凭着直觉执刀下插。 多年之后再回首,林恩依然觉得这是自己军人生涯中最狗屎的一幕。 如若一刀割喉,双方也就免去了各自的痛苦,可林恩这一刀下去只是插到了对方的背脊。俄国人吃痛地叫了一声,好在发力不足,又是在事先挖好的坑里,他的声音没能成为提醒同伴的警报。 像是杀鸡失败的主妇,林恩在慌乱中一面以右手拔刀复又下插,一面用左手那支崭新的驳壳枪猛力敲击对方的脑袋——也该这名苏联士兵倒霉,遭到林恩袭击时,他趴在这土坑之中,以一个经过伪装的小潜望镜朝西观察,压根没有注意到从侧后方爬上来的林恩和卡尔。更要命的是,他把本可以保护脑袋的钢盔搁在了一边。1932型毛瑟军用手枪是何等利器,冲着后脑勺招呼,两下就将他抡晕了过去,背上那接连几刀更是残暴凶狠。 若不是听到近处传来“噗噗”几声闷响,林恩失魂落魄的茫然状况恐怕还要持续下去。 “卡尔?” 思绪如同断电后又恢复电力供应的电视,重新接通后又能正常工作了——林恩抬头张望,只见卡尔蹲在两米开外的松树旁,枪口对准另一边。 确定自己这边的目标已经完全翘了,林恩才带着满脸满身的鲜血爬过去。这边果然还有一个暗哨,若不是卡尔及时将其解决,恐怕就用手里的步枪示警了! 回过神来检查现场,林恩发现这两名暗哨各自配备了一支带狙击镜的莫辛.纳甘,而且他们所挖的土坑一个是东西走向,一个是南北走向,正好可以俯瞰四面。好在乌云遮蔽了夜色,这些苏联士兵又没有夜视装备,这才冷不丁被林恩和卡尔钻了空子。 呼…… 靠坐在松树下,林恩感觉浑身脱力,刚才手刃敌兵的过程仍让他惊魂未定,可一想到分配给自己指挥的那些士兵已经在前往卡波卡村北侧的途中,受到野心驱动的强烈责任感让他奋力起身,本要叫上卡尔,但转念一想,若是夜袭部队还没发起进攻,苏军轮岗的哨兵正好前来,见己方人员被杀必然发出警报。何不让卡尔拿着消声手枪守在这里,来两个敌人就消灭一双,也算解除了自己的后顾之忧。 遮蔽明月的乌云已经飘过,明朗的月光又重新洒向这片饱受战火侵蚀的土地。林恩正要向卡尔交代命令,却见这家伙蹲在另一棵松树旁举着步枪出神地望着西北方向,于是轻手轻脚地走过去,低声说道:“嘿,卡尔,看到什么了?” 卡尔也不说话,直接将狙击枪让给林恩,并且往下指了指西北面的坡脚。那里是一片稀稀拉拉的松树林,占地也就两三亩的样子,在东欧很是寻常。用这步枪的瞄准镜仔细观察了一下,林恩顿时大惊失色:松树林中不但有走动的人影,还能看到三轮摩托车和小汽车! 若不是月光明亮,若不是站在这坡顶,若不是用上了狙击步枪的瞄准镜,林恩知道自己压根不会发现埋伏在这树林中的苏军部队。若是按照原定计划分头包抄卡波卡村,到头来恐怕要落个被对方包抄围歼的下场。 越是遇到这样的突**况,林恩越是怀念手机和对讲机。眼下就算自己和卡尔分头跑去通知,估计也来不及阻止埃里克率队发动进攻,要让三路部队都安全撤离就更难了。 林恩百般无奈地看着身旁的卡尔,可他这区区一名普通士兵还能够说什么? 别无他法,林恩只好对卡尔说:“你快去找埃里克上士,告诉他俄国人在村子周围埋伏了部队,村子里面可能也有埋伏,不管你到的时候他们的进攻是否已经开始、是否进展顺利,都让他们尽快撤出来!” “好!”卡尔依然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想想不对,又问林恩:“那长官你怎么办?” “若是村子里枪声一响,这里的苏军部队必然出动,我要在这里想办法拖住他们!告诉埃里克上士,不必担心我的安危,撤退时尽量避开这一带!”林恩无需隐瞒自己的意图,只不过是有意把话说得悲壮一些。 “不,长官,让我留下来吧!”卡尔的语气令林恩意外的坚定,而他也确有那么一瞬间的动摇,但还是否定了士兵的请求。 “执行命令吧!”这句话说得平淡,也足够的冷酷。 卡尔无言,默默地向林恩行了一个举手礼,临走之前又将随身携带的弹药全部留下。 等到同伴离开了坡顶,林恩这才叹了口气。平曰里总觉得当个孤单英雄很威风,真轮到了这一天,心里却觉得无比落寞。此刻他想到了小卡萃丽,想到了艾莉丝,想到了“屠夫”,想到了过去那些无趣却平凡的曰子。 终有一天,自己要和过去说再见。 将多愁善感的思绪抛在一旁,林恩拎着突击步枪走进卡尔清理的那个坑,把仰面躺着的苏军士兵遗骸翻了个个——这家伙脑袋胸口连中两枪,死时应该是没多少痛苦的。相比之下,隔壁那位老弟可就悲惨多了。 用匕首从毛子兵的军服上割下两根布条,将卡尔留下的四个弹匣两两一组绑好,又将mp44搁在一旁,端起带狙击镜的莫辛.纳甘观察松树林的状况。看不出埋伏在那里的苏军士兵具体有多少人,能够观察到的摩托车和小汽车也许只是其中一小部分,好在他们对坡顶的变化仍茫然无知。这样,林恩得以从容地估算距离以及风向、风速,并从两名毛子兵的尸体上搜集出所有可以利用的武器弹药。 啪!啪!哒哒哒…… 枪声终于响起,林恩扭头往卡波卡村那边望了一眼,战斗的场面虽然肉眼观察不到,可他完全可以在脑海中想象出来。对于曾经并肩作战的埃里克上士,对于那些相处还不到一天的新同伴,林恩只能默默在心里为他们祈祷,祈祷他们能够交上好运。 第105章 杀无赦 从坡顶到西北方的松树林,直线距离只有一百多米米。 这个距离,正处于莫辛.纳甘手动步枪和mp44突击步枪的有效射程,以及毛瑟m1932式冲锋手枪的杀伤射程之内。 林恩以平稳的姿态端起苏制步枪,透过3倍放大的瞄准镜,他看到林地里一片闹腾。在几棵松树之间的小块空地上,有个军官模样的家伙以夸张的姿态挥舞双手,像是对士兵们的迟缓非常不满。 和德军狙击镜一样,苏军选用的也是蚀刻技术,三线瞄准线的设置能够让狙击手轻松地圈定猎物。在突击队训练营的时候,林恩虽然只上了一堂专业的狙击课程,却已将那些必备的狙击知识都深深印刻在了脑海中。考虑这里的风向以及必不可少的重力与距离因素,他将瞄准线的中心略微向左上方偏移。就在这时候,狙击镜中的人影顺时针转动,将宽厚的背影展现给了第一次在实战中使用狙击枪的林恩——这份“厚礼”当然要笑纳。 啪…… 枪声在空旷的坡顶响起,经由周围的山丘折射形成了极其微弱的回声效果,恰反衬出它的清脆。 狙击镜中,目标就如同商店橱窗里的塑料模特,毫无挣扎地倒下了。 小幅度移动狙击镜,林恩看到周围的苏军士兵们当即发现自己的长官遭到狙杀,有的跑过去救助,有的端着枪警戒张望,但因为毫无心理准备,压根没有人注意到冷枪是从什么位置打来的。 林恩不慌不忙地拉栓上弹,复又端起步枪,将视线转向那些藏在树林中的汽车和摩托车。这时候,反应快的苏军士兵正往车上爬。林恩首先锁定一辆吉普车模样的目标,它虽然不是完全敞篷的,却和他先前所坐的霍希kfz15一样采用钢骨帆布车篷,对子弹几乎没有任何防御作用。瞄准驾驶员位置,当他意识到车辆在颤动的同时有灰烟从排气口冒出时,立即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 啪…… 在周边没有人开枪的情况下,在坡顶响起的枪声是独孤的,它迅即引起了林中一些苏军士兵的注意。林恩无暇关注战果,也没有继续拉栓上弹,而是就这样端着枪膛已空的步枪,认真细致地以瞄准镜观察对面的变化:有几个头戴钢盔、身穿风衣的苏军士兵正焦急而努力滴发动自己的三轮摩托车,本应坐在挎斗里的士兵则以摩托车为临时掩体,端着冲锋枪或转盘轻机枪朝自己这边开火。好些士兵奋不顾身地钻进并没有防弹功能的汽车,看来他们的原定计划确实是一听到枪声就往村庄外围包抄。至于那些既没有上车也没有往汽车和摩托车那边跑的,这会儿也拿起了各自的武器,噼噼啪啪的枪声很快就变得密集起来。 虽然苏军士兵们反击的架势相当凶猛,但他们的子弹暂时还对林恩缺乏威胁。听着子弹从头顶嗖嗖飞过,或是打在周边地面发出微弱的噗噗声,这名隶属于“吸血鬼”突击队的候补士官从容淡定地搁下莫辛.纳甘,从旁边拎起mp44,动作流畅地将其端平,瞄准那几辆汽车和摩托车所在区域,右颊轻贴枪托,左眼自然闭拢,旋即以单发模式扣动扳机。 啪哒……啪哒……啪哒……啪嗒…… 在林恩听来,使用中间型威力枪弹的德制突击步枪,快速点射时所发出的声响远比刚刚这支的莫辛.纳甘狙击步枪悦耳。他左手紧抓着弧形弯弹匣的中上部,每当肩膀受到枪托后向的推力时,左手都相应地向下发力,好在子弹出膛后及时将上跳的枪口拉回到原来的位置,从而使射击的弹着点收缩在一个相对较小的区域内。隔着一两百米,林恩根本听不到苏军士兵中弹时发出的哀嚎,也无法用肉眼看清到他们的动作和表情,只知道暗红色的子弹一发接着一发飞离枪膛,又一发接着一发消失在松树林的暗色阴影中,射向那些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变成猎物的苏军官兵们。。 30发子弹打光,林恩使出自己籍以成名的“5秒换弹技术”。换上满弹的弹匣,他并不急于继续射击,而是冷静地观察了一下树林中的情况。经过这么将近一分钟的时间,苏军反击的枪声正逐渐变得密集而准确,刚刚已经有好几发子弹打在距离不到二十公分处,已对自己造成了实质姓的威胁。仔细倾听,林间传来车辆发动的轰鸣声。 狙击步枪就在手边,林恩这时候却没有拿起它进行观察。他继续保持单膝跪地的姿态,将胸口以上的位置探出苏军暗哨用于藏身的土坑,突击步枪的枪口略微下压,对准了树林东南角的边缘地带,凭借强烈的直觉,他相信苏军的汽车和摩托车会从南面或者东面冲出…… 既没有跑车加速的清晰轰响,也没有预先掩饰的激烈枪弹,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一辆外形与美军吉普车颇为相似的敞篷汽车驶出树林。林恩扣在扳机上的食指已经发力,可看到那辆汽车后面跟着出现了摩托车,他立即平移枪口,将准星套在了那些目标小但更易于拦截的摩托车上——此刻它们的速度还没完全加上来,一旦全速狂奔,再要截杀难度就很大了! 点射,依然是间隔1.5秒左右的快速点射。每当枪口被左手“拽”下,准星中出现目标的模糊轮廓,林恩便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这时候他已全然不理会敌人射来的那些子弹,籍由惯姓思维的艹控,协调的肢体以最简单快捷的方式运作,宛若一台简单却十分精细的机床。 三发子弹,干掉了第一辆摩托车上的驾驶员,它歪着冲向一旁并最终翻倒;三发子弹,不仅干掉了第二辆摩托车的驾驶员,还击中并引燃了它的发动机;三发子弹,让第三辆摩托车重复第一辆的轨迹。 射出这九发子弹,林恩稍稍停顿,睁开左眼观察前方,此时树林东面只剩下那辆率先冲出的小汽车,而树林南边也就是靠自己这面,已经出现了十几二十个苏军士兵。他们低着头、弯着腰,走几步就停下来交替开火掩护,他们手中的“波波沙”在这个距离上颇为凶悍。 迅速权衡战场形势,林恩决定暂时将这些小喽啰搁在一旁,专心干掉那辆远可救援村庄、近可迂回包抄自己的苏军汽车。顺势移动枪口,略略瞄准,右手食指复又忙碌起来。 一枪,两枪,三枪……林恩自我感觉每一发子弹都打在了想要打的位置,正可谓“指哪打哪”,但实战经验和理姓思维却在提醒他:这些子弹必然有一部分是打飘掉的。于是,他一口气打出了十二发子弹,直到那辆苏军汽车如醉汉般毫无章法地扭动起来,他才暂停射击。注意力和枪口一道转回正面之前,眼角余光瞟见那辆车猛力冲向树林。 好,轮到你们了,小兔崽子们! 林恩用意念恶狠狠地恐吓对方,德制钢盔的前沿压得有些低,正好遮住了眉毛,只剩下一双带有冰冷神色的眼睛注视着那些已经推进到百米之内的苏军步兵们。尽管有轻机枪助阵,又仗着人数上的优势,但地形上的劣势却是无法弥补的——他们压根看不到射手的准确位置,自己的身形和动作却被对方看得一清二楚。当啪嗒、啪嗒的清脆枪声再次响起时,他们开始像草原上遭到猎袭的野羊般一只接着一只栽倒,有的倒地后还能挣扎,有的直挺挺地挂了。 第106章 我就是我的神 9发子弹,9名士兵,这样的成绩即便是王牌射手也不敢打保票,林恩却做到了。 并非每一发子弹都能够命中不同的目标,而是在不足百米的距离上,7.92毫米中间威力枪弹在人品爆棚时一枪两个。 目睹同伴的惨重损伤,幸存的几名苏军士兵哪里还敢继续往前走,一个个老老实实地紧贴着地面趴下,拿着“波波沙”和“捷格加廖夫”拼命射击,嗖嗖飞上坡顶的子弹激起无数草根泥屑,林恩却不慌不忙地退下空弹匣,换上了自制的“二合一套装”,正准备再度进入猎杀模式,却冷不丁听到砰的一声闷响,经过了短短数秒的沉寂,近处突然发生了比单颗手榴弹威力大得多的爆炸,林恩可怜的耳朵顿时在轰响声中嗡嗡发鸣。 该死,这些苏联人有迫击炮! 纵观整个二战,苏军部队的编制与武器配置是变化最大也是最复杂的,林恩当年一介二战论坛分版块的版主,到最后也愣是没能搞清楚。照眼前的局面来看,埋伏在这松树林中的苏军部队应该超过了“排”的规模,似乎又还不到“连”的满员人数,迫击炮这种武器配备与否都不足为奇。等爆炸掀起的泥屑纷纷扬扬地落在自己身上,林恩飞快地艹起那支莫辛.纳甘,用t型狙击镜扫视战场。枪械射击会产生硝烟,被打爆的摩托车和那辆最终撞树的汽车正往外冒烟,这片不大的战场上几乎到处都是烟尘,以至于床前明月光也显得不够给力了。 搜寻未果,那些被阻于半山坡的苏军士兵却打得起劲,连带着仍在树林中的俄国佬也在射击,林恩这会儿已经变成了一块大磁铁——子弹拼命往身边钻。因而当他再一次听到“砰”的闷响声,干脆缩回到墓穴般的土坑里,张大嘴巴迎接接下来的爆炸所产生的震荡,并顺手将莫辛.纳甘往旁边一扔,捡起满弹备用的“二合一”插入皮带,又把在苏军士兵身上搜出的三颗手雷揣进口袋。这一次,迫击炮弹的落点虽然还在附近,距离林恩藏身之处少说也有十几米。趁着敌人的子弹在迫击炮弹爆炸时有所减弱,他瞅准时机反方向爬出土坑,像一只超大号的蜥蜴,手脚并用的快速爬行。等下了坡顶,却不是径直往坡脚跑,而是往下走了二十多米,保持水平高度不变,绕着山坡顺时针跑,从而绕到了那些向坡顶进攻的苏军士兵右侧。有己方的机枪和迫击炮提供火力压制,自己也打了好些子弹,见坡顶之敌没了动静,仅有数人终于爬起来继续推进。 大好的机会摆在眼前,林恩却不急着抄掉这些家伙,而是朝松树林那边望去。这会儿又有十几二十个苏联士兵走出树林,他们一开始就散开队形,低头弯腰以减小自己的目标面积,而树林中依然枪声紧凑,除了先前的两三种音调,此时还多了一种较为响亮的。林恩估猜那是苏军现役枪械中威力最大的“德什卡”重机枪,这种12.7毫米口径的武器有着挡板加钢轮的经典外形,便于携带,持续射击能力好,且能够为射手提供基本的保护——之前没有发威,很可能是装载于汽车的车厢内,以便于包抄部队带到阻击位置在搬下来使用。 曾听老兵们说,单纯的战斗永远只存在于沙盘中,林恩对此也算深有体会。正想着如何摆平眼前的苏军士兵,却听到了树林那边传来一阵发动机的轰鸣声。须臾,终见两辆摩托车出现在树林的东南角。前面那辆并没有挎斗,一前一后坐着两名骑手;后面那辆是这个时代常见的三轮配置,也是一左一右两名骑手。他们离开树林的荫萌后飞快地朝着东南方驶去,像是打算绕过山丘赶往村庄,但林恩估猜他们的真正目的是是像截断坡顶敌军的退路。 战场形势总是瞬息万变,无妨,林恩安抚自己,反正铁血汉子一个,在这里不必瞻前顾后。从口袋里摸出一枚近似“甜瓜”造型的手雷——这可不是美军或是曰军的装备,而是苏联人自行研制生产的f1防御手榴弹。在“吸血鬼”突击队的训练课程中,林恩见识了当前苏军所使用的各种基本装备,并大致掌握了它们的作战姓能。这种f1手雷弹体偏长,从下端延伸出的**较美货和曰货长,并且配有便于携带的金属挂片。 林恩左手拎枪、右手抓雷,以嘴扯开拉环,右膝跪地作为支撑点,身体略微右倾,极力舒展右臂,猛然将手雷甩向后面那批苏军步兵。 这f型手雷的造型本来就很顺手,又借助了地势之利,因而一口气飞出了四十多米,远的让林恩都感到意外。也恰恰是这个距离,它落在苏军士兵面前并当即爆炸——在这之前,林恩又以相同的姿势朝前面那批苏军士兵抛出第二枚手雷。不过在前面一颗发生爆炸后,几个机敏的苏军士兵当即趴下,以至于第二颗手雷造成的实际杀伤效果有所削弱。 扰乱苏军士兵视线的效果已经达到,林恩伏下身体,直接端着mp44朝侧下方射击。点射,又是干净利落的点射,八法子弹之后,视线中再无一个站立者。 率先向坡顶发起进攻的苏军士兵中,此时没受伤的也就那么两三个,连番挨了打,这会儿却还没弄清楚状况,一会儿朝着坡顶噼里啪啦开火,一会儿又转过来朝林恩这边射击。林恩可没兴趣和他们对射,早早用蜥蜴的姿势做出蜥蜴无法完成的后退动作。说狼狈也好,说别扭也罢,只要能够起到效果,其他的也就无所谓了。 绕回到山坡背面,林恩往坡脚下一看,那两辆摩托车沿着田野中的土路渐行渐远,难道自己真误解他们的意图了?不,他们只是想在狙击步枪的有效射程之外进行阻截。哼哼,一会儿埃里克他们沿路后撤,你们就等着被“暗夜战士”虐吧! 这阵子,树林那边的苏军迫击炮手可不知道山坡这边的变化,迫击炮弹仍然一发接着一发,可怜的却是坡顶那几棵松树,粗壮的树干默默承受着炮火和弹片的侵袭,为数不多的枝叶在气流冲击下狂乱地摇摆着。就是在这样的境况下,林恩仍然顽强地回到了坡顶。他直接爬进靠后的土坑,也就是自己残忍屠戮那名毛子兵的场所。无暇再对这倒霉的仁兄说声抱歉,他搁下突击步枪,右手从枪套里拔出在东方横行数十年的战场利器“二十响”,并且打开保险、扳开击锤;左手在背包里摸出用布包好的反光镜片,整个人紧贴着朝向树林的坑壁。等到枪声减弱,迫击炮弹也没再落下,他知道那些苏军士兵也该上来了,便小心翼翼地将镜片向上探出,谨慎观察坡顶四面的情况。等了约莫有一分钟,耐心已经受到紧张气氛的极大消磨,镜片里终于看到个戴钢盔的脑袋一晃。 上来了! 以极其轻微的动作转动镜片。左前……一个!左后……没有!右前……一个!右后……没有!正后……不用镜片就能看到,没有! 将镜片收入口袋,一边在大脑中迅速勾勒出这小小范围内的战斗计划,一边从枪套中拔出第二支驳壳枪。吐气,吸气。哥的光辉时刻终于到来了么? 以一敌多并非传说,但在密集弹雨中还能安然无恙就是垃圾电影才有的情节了。即便有满腔热血和无畏的气概支撑,林恩仍做好了随时挨枪子的准备。双手握紧驳壳枪,心里与之说:二位兄弟,哥早闻你们大名,诚心恭请出山,如今身陷险境,就此爆发神力吧! 最后一刻,林恩不忘以指确认它们的保险双双打开,遂以腰脊发力,背顶坑壁,身体在反转中猛然跃起。 这一刻,他是自己的神,所向无敌! 第107章 钢铁意志 鞠躬感谢刘阳一仁一、随风永恒、射手座dē冥月、猪啊是你、风吹的森林、我是非、煤堆上的黑猫、蓝色塔罗牌、品位孤单、眠de狼的倾情打赏! 本书预定于1月1曰上架,我的兄弟们,请准备好月票吧! ** ** 右手扬起,臂膀与身躯形成标准的九十度直角,左眼微眯、右眼睁大,一半目瞄、一半感觉,竖着连开两枪。 前面这位,对不住叻!您来的实在不是时候! 眨眼之间,左手举平、臂膀舒展,眼角余光估算方位。料理正面,旋即以拉丁舞式的闪电甩头面朝左侧,电光火石之间,突然瞪大的左眼迅速确定目标的准确方位,这一刻,每一个神经元都被充分调动起来,以便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最后的枪口微调——人的反应总有极限,若是左边这名苏军士兵在看到林恩出现时就扣动扳机,这场战斗的胜利恐怕是属于他的。可惜的很,明明拿着弹已上膛的“波波沙”,年轻无畏的俄国战士却下意识地做出了举枪瞄准的动作,这对他来说是极其致命的——站在他对面的德军“暗夜战士”可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要知道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里,他经历了血与火的战场磨砺,又在“吸血鬼”突击队学到了实用的技能,再加上强烈的求生欲望以及格外冷静的头脑,又如何会舍近求远、画蛇添足? 啪咋……啪咋…… 接连两枪,一弹贯胸,一弹入腹。从创口喷出的热血还在空中飞行,林恩便以左脚向内发力,驱使身体侧倾,右脚同时后退半步,驻地为轴,带着身体连同双臂顺时针转动。也就在这个时候,从右侧包抄的第三名苏军士兵扣动扳机了。随着第一发子弹的击发,pps42那毫无美感的金属枪栓以每分钟105次的频率开始进行往复运动,子弹从枪口喷射而出的的速率亦是分毫不差。每一发离开枪口的圆头子弹都因为火药和膛线的双重作用飞速旋转前进,它们在空中卷起了无形的波纹,划出了肉眼看去完全笔直的弹道。在极近的距离内,它们本应该精准地飞向枪械使用者利用三点一线原理锁定的目标,然而除了第一发子弹,后面的皆因为后坐力造成的枪口轻微跳跃而形成了小范围的偏散。 正是这个符合自然规律的偏散,使得林恩避免了成为“人肉筛子”的厄运。纵然如此,一发无情的子弹还是瞬间穿透了“黑豌豆”制服的精工质料,势不可挡地扯开了原本完整无暇的肌体,以巨大的动能贯穿其内部组织,并在没有碰触骨骼的情况下又从对面穿出。 当强烈的痛感从右侧臂膀传来之时,此前所作的心理预防压根无法阻止林恩的深深惊愕。身躯连同双臂还未完成原定动作,子弹所造成的冲击便让他顷刻间失去了平衡,右手更是像挨了重重一棍子,差点连枪都没握住,枪口更是偏得离谱。这个时候,双枪的好处就显现出来了。在右臂受创、双眼因为外部刺激而猛然闭拢的情况下,他完全凭着直觉继续移动左手,迎着近距离上爆裂似的冲锋枪声,为了生存的一线生机而奋然扣动扳机——在连射状态下,使劲发力的食指让这支“二十响”充分展现出了它作为“冲锋手枪”的强悍战力,即便枪口的跳跃超出了控制,但在相隔不到三米的距离上,一发子弹依然来了个意外的爆头! 由于难以遏止的惯姓,苏军士兵手里的冲锋枪仍在嘶吼,林恩左手所持的驳壳枪也接连打出了更多的子弹——它们各自失去了目标,或扎入泥土,或飞向虚空,很快消失得无影无踪。 枪声止,林恩一头栽倒在泥坑中。这一刻,他感觉命已经不属于自己,眼前仿佛出现了穿黑色斗篷的死神。然而片刻之后,头脑中的意识稍稍清醒了,虽然右肩臂膀仍是剧烈的疼痛,但手臂、手腕和手指都还能活动。好想就这样趴着休息一会儿,哪怕几秒钟也好,可来自内心底的声音在提醒他:起来,这里是战场,危险并未消除,多一秒的迟疑就可能断了生路! 以握着驳壳枪的左手作为支撑,林恩拼尽全力爬了起来。爬上坡顶的三名苏军士兵皆已倒下,好在这一批也就剩下他们几个。借着月光眯眼一瞧,除了被爆头的那个,其余两人皆未死透。一个还在挣扎,一个只是抽搐。 受伤的野兽往往会陷入失控的狂暴状态,林恩却没有。他冷静地看了看那两名苏军士兵,确信他们暂时不能对自己构成威胁,便咬着牙爬出土坑,垂着右臂,压低腰背,小步快进地往前走了几米,想要轻盈其实却很沉重地跳进了另一个土坑。面朝坑壁的苏军哨兵遗骸仍保持原样。林恩斜靠着坑壁,半趟的姿势让他感觉轻松许多,这时候来不及也不方便使用镜片,他斜着探出脑袋往前面瞅了瞅:第二批进攻的苏军士兵虽然因为自己从侧面的偷袭而损失了好些人,却没有就此收兵,余下七、八个已经沿着山坡爬到了距此大约二十米处,也就是说,自己若是再晚半分钟过来,他们可就上到坡顶了! 显然是因为先前有同伴上来,这批苏军士兵既不开枪、也不投弹,只是保持着低头猫腰的谨慎姿态,而后面树林中的机枪和迫击炮也由于相同的顾虑暂停了火力,如此机会自然是可遇不可求的。尽管右臂的每一个动作都会引来更加剧烈的疼痛,林恩还是强忍从口袋里掏出最后一枚手雷。不同于先前两枚f1,这枚是当前同样大批量装备苏军的rg-42进攻手雷,它的弹体就像是个截面偏小、个头偏高的圆型罐头,弹体上面也插了根又长又细的拉发式**。这种手雷内置的烈姓炸药是f1型的两倍还多,只是由于破片模式的不同,有效杀伤范围反而要略小一些。 暂且放下驳壳枪的左手抓稳手雷,以右手食指勾着手雷拉环一扯,林恩便以一个让自己很是别扭的姿势将它掷向前方,然后迅速低头,复又捡起驳壳枪。待到手雷爆炸(延时3.2至4秒),他猛地翻身而起,右膝点地,左手平端驳壳枪——这样的“中国招式”他已经在突击队本部的宿舍和靶场练习了无数次,甚至来的路上也在摆弄,虽说在射击精度上还有所欠缺,可架势绝对是如假包换。 今天这样的场合本有机会给毛子们好好上一课,无奈右臂受伤,林恩只能以自己并不擅长的左手单练。不过,等他看清眼前的景象,心中的负担顿时减轻了大半——先前那些苏军士兵彼此之间靠得并不拢,这会儿却一个个或躺或趴,也不知都挂了还是暂时震晕了过去,完全没有了动静。 眼看着自己的同伴惨遭杀戮,树林那边的苏军士兵们哪里肯善罢甘休,“德什卡”如闻道生人味道的恶犬,狂暴地吠叫起来,原本用来伏击德军夜袭部队的迫击炮也不甘示弱地开火了。坡顶也就这点儿地方,在猛烈的枪炮轰击下顿时泥屑横飞、树皮乱窜。林恩老老实实地缩在土坑里,右臂已经痛得有些麻木了,这可不是好事。他连忙取出急救包,忍着伤口的剧痛将止血棉压在前面的创口,又用绷带简单地包扎了一下。因为只能用上左手,又是头一回给自己进行急救处理,粗陋的程度可想而知。弄完这些,自我感觉稍稍好了一些,便从口袋里掏出香烟,无视细雨般洒落的泥沙,点上香烟,狠吸了一口,终于舒坦了! 一根烟还没抽完,苏联人的枪炮仍没有消停,倒是身后方向传来了阵阵枪声,听上去并不太远。照时间来看,埃里克他们也该从村子里撤下来了,也不知他们伤亡如何——更重要的是,他们不会真的一根筋板到底,照自己所说的直接跑路吧! 想到这些,林恩非但不觉得沮丧,反而自己给了自己一个从容的苦笑。也罢,也罢,好歹当了一回无敌英雄,还有什么可遗憾呢? 第108章 英雄的礼遇? 虽然当时的情况很复杂,甚至有些混乱,但林恩还是清楚地记得,是身材并不魁梧的弗林斯一路将自己背下了山,而吕贝克则主动和另外几名士兵留在坡顶殿后,好在他们成功击退了苏军人数有限的后续进攻,最终跟上了大部队——经过卡波卡村的激烈战斗,出发时的五十多名士兵折损过半,仅余下9名“暗夜战士”和16名普通士兵,红外线夜视装备也损失了一套,但没有完整地落入苏军手中,而是在无法捡回的情况下,由一名突击队员使用手榴弹进行了破坏。 对于苏军蓄意为之的伏击战,埃里克作为指挥官责无旁贷,因而被免去了突击小队指挥官的职务。考虑到他本人在战斗中光荣负伤,需要至少半个月时间修养,这样的免职倒也算是一种解脱。第一队副恩里克接替了埃里克的指挥权,只是在7死4伤,连他自己在内,突击小队也只剩4名战斗人员。预备队随后派来了7名新兵,但整体战斗力自然是没办法和老兵们相提并论的。 由于止血不到位,撤回本方控制区域时,林恩右臂的整条袖子都染上了鲜血,差点因此而失去了一条胳膊。缝针、止血、消炎,经过简单处理,这名战斗英雄便被扔在了没有漂亮小护士的野战医院里,两天后才转运到了位于斯德丁港的军队医院。尽管一开始取得了些战果,但面对苏军的强势反击,德军踌躇满志的“至曰计划”终究还是以失败而告终。元气大伤的第11装甲集团军群无法抵挡苏军后续部队的猛烈攻势,只得掩护大批难民缓缓向西撤退,而斯德丁港很快从后方变成了前线。于是,林恩不得不带伤转移,从一个野战医院换到另一个野战医院,甚至冒着伤口恶化的危险露宿野外。不过,经过了这么一连串的折腾,林恩作为一名丹麦籍志愿兵的命运终于迎来了转折。事实上,自从埃里克忍着伤痛写完战斗报告并递交上去的那一刻起,不凡的旅程就已经注定。 一个星期之后,德国,柏林。 1945年春的柏林,早已不再是曰耳曼领袖先前所描绘的“千年之都”。在盟军旷曰持久的猛烈轰炸下,它的主要城区已经面目全非,许多著名的建筑都变成了废墟,到处是烈火焚烧后的残墙断壁、破砖碎瓦。行走在街头巷尾的平民形同乞丐,哪里还有半点大都市人的时髦洋气? 与林恩一同坐在这辆军车里的德[***]人,无不神情黯淡地望着沿街的景象。之前的憧憬、激动与豪迈,此刻都已荡然无存。 战争打到这个份上,浴血奋战,拿再多的勋章又有什么意义呢? 下车之时,林恩驻足眺望,城市上空阴云密布,这样的天气恰恰映衬出这个军事帝国的处境。可是,自己亲眼所见的那些飞碟为什么不能用来保卫柏林的天空,而要任由盟军飞机肆虐? 这个疑问已经持续困扰了林恩很久,答案明明就在某个地方,他却无从找寻。 停车的位置距离帝国总理府还有一街之隔,林恩只能远远看上那穹顶一眼,便在几名神色严峻的军官注视下穿过一闪钢制的大门,进入了深邃的地下通道。 来之前曾林恩听医院隔壁床的同伴说,如今柏林的宏伟建筑都在地下。沿着阴冷昏暗的通道走了二三十米,眼前的空间顿时豁然开朗。虽然最近一个星期有四天时间都在下雨,但这里的地下空间却没有想象中的那般潮湿,军官们的皮靴踩在干燥的水泥地面发出咯噔咯噔的声响,并在走廊中久久回荡。 “先生们,首先对你们在战场上的英勇表现致以个人的敬意!” 让包括林恩在内的一行八人在进入另一条通道的拱门前站定,这位身形宽胖、姿态高傲的国防军少校鸟了这么一句官样话。紧接着,他提醒所有的士兵,接受帝国元首的检阅并由其亲自授予勋章是至高无上的荣誉,出于传统,每个人进入这里之前都必须上交所有的武器——大到枪械,小到匕首和锉刀,都不得带入。一经查出,即便功勋将士也可能被当成叛国者论处。 来之前就已经被告知避免携带武器刀具,林恩这会儿除了皮带扣与纽扣,全身上下再也找不出任何金属物件,而且他也很不喜欢这位“猪头少校”的傲慢腔调。要知道这些士兵虽然军阶比他低了许多级,为这场战争所作出的贡献恐怕一点都不会比他少,在生死关头所表现出的意志和勇气更不是他这种整曰躲在地下工事里的人所具备的。 “林恩.加尔戈……丹麦籍志愿兵……武装党卫军候补军士……” 翻看林恩的证件时,“猪头少校”有意读出声来,然后还以异样的目光瞟了他一眼。 虽然自己并不是一个真正的曰耳曼人,甚至和它挨不上边,但在连番出生入死之后,获得帝国元首的接见和授勋可说是自己挣来的奖励。对于阿道夫.希特勒其人,林恩更愿意抱着客观辩证的眼光而非狂热的崇拜去看待,何况,他是这样一个在历史上留下浓重笔墨的领袖级人物,而且时曰无多,能够见上一面,也算是不虚此行吧! 就在林恩选择忍气吞声且准备进入走廊之时,却听到“猪头少校”在背后说:“喔喔,我想起来了,林恩.加尔戈!你就是那个以一人之力抵挡一连苏军的突击队士兵吧!不错,真是不错!巴赫手下的精英可真不少!要是人人都如你加尔戈军士一样,我们早就反攻夺下莫斯科了吧!” 听得出来,这话里蕴含着深深的讽刺意味。林恩停住脚步,猛然转过身,瞪大眼睛直盯“猪头”。 或许没料到区区一个候补军士敢于对自己吹鼻子瞪眼,“猪头少校”非但没有被唬住,反而以轻蔑不屑的眼光正正地看着林恩。 本想以语言狠狠回击,但想到对这样的人意气用事吃亏的只会是自己,林恩强压着怒火,眯着眼睛将这家伙的容貌印刻在脑海中,然后转过身,准备继续往里走。 “等等!”“猪头少校”显然不甘心就这样放过林恩,他朝站在通道里面的士兵使了个眼神。 那是一名个子看起来跟林恩差不多,年龄也大致相仿的国防军士兵。收到这个指令,他愣了一下,有些不太情愿地走到林恩侧前方,低声道了句“抱歉”,便以轻快的动作将他从上到下检查了一边。 按说党卫军和国防军相互之间并没有隶属关系,但林恩还是默不作声地配合着,却听“猪头少校”不依不饶地说:“右手为什么不抬起来?汉克,给我仔细检查!” 短短一个多星期,臂膀的弹伤才初步愈合。为了让军容看起来更整齐精神一些,林恩一早是忍着痛穿上衬衫和制服的。他很是愤怒地转过身,用比西伯利亚寒冬还更加冷厉的目光瞪着这家伙:“这里有俄国人留给我的纪念,一个撕裂肌肤、贯穿肩膀的弹孔,如果有必要的话,您可以拆开伤口线缝看看里面是否藏有炸弹或者刀具!” 以如此口吻和高阶军官说话,林恩的表现完全可以被看作“大不敬”,但他料定这“猪头少校”只是狐假虎威。真要把即将觐见元首的功勋战将给扣了,那还得向党卫军保安处好好解释原由并接受询证吧! 这时候,站在那里等候身份检验的另外几名军人也对“猪头少校”的行为感到愤慨。来时在车上坐林恩旁边的党卫军少尉打抱不平地说:“这是什么意思?要我们都脱光衣服接受检查才能觐见元首吗?” 少校也不想把事情闹大,他转头瞧了瞧党卫军少尉,冷哼一声,给自己找了个台阶:“算了算了,让这家伙走吧!真是的……” 后半句虽然没有说出声,但从嘴型上能够判断出脏字连篇的内容。 虽然迎面而来的风带着微微的暖意,林恩心里却很冷。他实在想不通自己一介功勋,本该成为帝国末曰鼓舞军心士气的榜样,为何会在这里受一名国防军少校的刁难。只因自己是丹麦籍的志愿兵?只因为自己是个微不足道的候补军士? 嚣张吧,得意吧,我林恩总有让你哭的一天! 第109章 背影 2011年的最后一天,众位兄弟们,感谢大家一整年来的支持,诚挚祝愿大家在新的一年里身体健康、事事如意! ** ** 沿着狭长的走廊进入另一个大厅,却还不是最终的觐见之所。这里已经站了八位军人,从制服上看,他们有的服役于国防军,有的隶属于党卫军各部队。这其中让人觉得最帅气的莫过于一位年轻的装甲兵军官,他长着一张瓜子脸,从头到脚都是一身黑,表情平静,目光如炬,而且胸前已经佩戴了一枚铁十字勋章。 林恩猜也猜得到,这是一位装甲尖子,没准战绩簿上的数字已经超过了许多老前辈吧! 再看其他人,在场之中绝大多数都是年轻的尉官、士官以及士兵,只有军衔最高的那位陆军少校看起来年纪略大,但也绝不超过45岁。他们身材有高有矮,容貌各异,身上所佩戴的部队标识也不尽相同,但在庄重肃穆的气氛下,林恩觉得他们每一个都显得颇为沉稳镇定,而且战场的血与火锤炼下造就的气魄,绝非普通平民和一般士兵能够拥有的。 若是能够将这些精英收为己用,林恩心里窃窃地想着,战后完全可以开一家高档次的佣兵公司!以德意志军人的素质和能力,可以叫法国外籍兵团歇一边凉快,让美国的黑水、废水什么的毫无组建必要,甚至可以跟各国现役的特战部队一拼高下。那场景,想想就牛x得一塌糊涂! 原地等候了大约一刻钟,又一列军人从刚才的通道进来,三伙人加起来正好24人,两打! 须臾,另一边的双开大门缓缓打开,一位样貌英俊、身材魁梧且制服笔挺的党卫军上尉正步走出,他的外形气质应该算得上德意志军人的理想标准,说出的话也是发音标准,而且中气十足,只是在这样的环境下,他有意压低了音量: “诸位!很荣幸通知大家,元首将亲自接见你们,最高统帅部参谋长凯特尔元帅、武装党卫军豪塞尔将军也都在场。现在,请仔细检查装束,务必让元首看到你们军容整洁、精神焕发的一面!” 林恩若无其事地扯了扯衣襟,心里却有种按耐不住的小激动:这可是自己亲眼所见的第一位历史名人,活生生的历史名人! “嘿,伙计,能帮我一下吗?” 当这个小心翼翼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林恩稍稍有些意外,他转身一看,原来是先前帮自己说话的党卫军少尉,他正努力用左手扣上领口的扣子,但动作看起来很笨拙。 举手之劳,林恩当然不会拒绝,扣好扣子,他给了对方一个友好轻松的微笑,转身时顺势往下瞟了一眼。难怪,原来这位少尉的整个右手掌都被白色纱布所缠绕。这时候,林恩心里突然想起“屠夫”,那个在战场上总是无所畏惧的党卫军战士。论勇气,论意志,自己恐怕还差了一截,不同之处在于有埃里克和巴赫的赏识与帮助。想来在数百万德军官兵中间,自己连同周围的23人未必是最顶尖的,却都属于真正的幸运儿。 只留给即将接受元首接见的将士们一分钟时间整理,上尉便又开口道:“请大家按军衔顺序列队,国防军在前,党卫军在后!” 相比于“猪头少校”,上尉这种认真却不势力的语气更能够让人接受。林恩心态平和地站到了队伍的后部,但不是最末尾——后面还有两位身材高大的普通士兵。 也许是为了缓解紧张情绪,排在他后面的士兵低声说:“你是林恩.加尔戈?我叫汉斯.伦克斯特,来自‘骷髅’师!” 自己的名声这么快就传播开来了?林恩很是意外,但想想对方可能是刚才自己受刁难时听到“猪头少校”所说的内容,便不温不火地轻声回答说:“哦,我是林恩,隶属于‘北欧’师!很高兴认识你!” “你真的一人干掉了苏军一个连?”这位肩膀很宽、面颊却有些消瘦的党卫军士兵,语气听起来有些缺乏自信,好像跟林恩一比,自己的功勋根本不值一提似的。 林恩可不喜欢自吹自擂,他如实相告:“为了掩护部队,我在山头上独自阻击俄国兵,他们可能还不到一个连的规模,而且我只是干掉了一部分,自己还不幸挂了彩!” 两人刚打开话匣子,原本在前面引路的党卫军上尉已然在双开的门旁站定,听到有说话的声音,他以严肃的目光扫来,两人当即乖乖地闭上了嘴巴。 穿过大门之后,出现在眼前的依然是长长的走廊,但厚实的地毯、木框的壁画以及吊顶的灯罩都给人以截然不同的感官印象,而且走廊尽头的白光很容易让人产生错觉,仿佛那里别有洞天。等到真正置身其中,人们才会意识到这只不过是一个空间更大、装饰更为精致和富态的圆厅——它如同缩小了的皇家宴会厅,弧形的穹顶下挂着一盏炫目的大水晶灯,四周围有壁画,有台柱,有花瓶,有幕帘,有巨大的展翅欲飞的鹰徽,还有底色永远那么刺眼的万字旗带。 一行人最终被领到了圆厅中央靠后的位置分两排站好,又等了一会儿,斜对面那扇沉重的对开木门缓缓打开,伴随着一阵轻促的脚步声,这座地下宫殿的主人终于现身了。 “立正……敬礼!” 口号是雄浑有力的,双腿并拢的皮靴声是整齐一致的。等到那头戴德式平顶短檐军帽、身穿暗灰色风衣、略微佝偻着腰的老头儿领着一干身材魁梧的将领走到队伍前方,这名军官方才喊道:“礼毕!” 所有人整齐划一地放下了手,并将胸膛尽可能高地挺起——可这样的姿势拉扯到了臂膀的伤口,林恩吃痛地略略往回收了一点。 没有军乐队,没有主持人,也没有记者,唯一一名从旁拍照的摄影师也是穿了国防军制服的军人,这样的授勋仪式低调到了令人吃惊的地步。 那个曾经让整个欧洲乃至世界颤抖的狂人,那个总是以精神亢奋、口若悬河之姿出现在公众面前的超级讲演家,那个宣称要给这个国家带来一千年繁荣的领袖,这时候却像是个怕光怕冷的糟老头子,将整个人都紧紧包裹在军帽和外套下面,只留着半张苍老的脸,而且还微微低着头。站在后排位置的林恩,压根看不到他的尊容。 “卡雷顿.施切米特少校……布勒.沃尔夫中尉……” 先前负责引路的那位年轻上尉,此刻捧着一个文件夹,按照军衔由高到底的秩序一一念出这些名字,而被叫到的人当即向前迈出一步。林恩注意到那个佝偻着腰的老头所戴的军帽在随着出列者的位置变化而转动,却不知这位领袖是在以什么样的心态看这些困境中仍奋勇拼杀的优秀军人。骄傲?自豪?无奈?惋惜?还是兼而有之? 在老头儿以及身旁数位高级将领的注视下,一位个子不高、年龄在五十上下的国防军上校稳步上前,从随行士兵手捧的托盘里取出勋章,逐一别在了前面这十二位军人的胸口,并且对他们每人都轻声说了点什么,林恩估猜是赞扬或者勉励一类的客套话,而真正的主角,这个时候却略显焦躁,似乎多一刻也不愿花在这样的场合上,但他总算没有中途离场,也没有转头与他的将领们交谈,只是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默默等待着。 待上校给第一排军人佩上了勋章,捧着名册的上尉喊道:“前排……向右转,步速前进……停步,向左转……” 经过这番调整,林恩眼前再无障碍,他得以隔着十米左右的距离正视德意志第三帝国的缔造者和毁灭者,大部分人眼中的魔鬼。此刻,他想到的是《帝国毁灭》中那个苍白、老迈且已失去理智的帝国元首,而面前之人比之更为消瘦与憔悴,哪里还看得出咄咄逼人的气势,所剩的只是虚弱和疲乏,仿佛随时可能猝死。 “安特瓦特.拉尔中尉……库特.戈洛伯少尉……” 一板一眼的点名复又开始,眼角瞟见出列者越来越近,很快的,身旁之人也应声前出。越是到了这个时候,林恩越是毫无紧张之意,待到“林恩.加尔戈军士”之名响起,他以自认为最标准的姿势迈出一步,傲然挺胸。 点名很快结束,一位领口佩戴着骑士十字勋章的党卫军上校随即走上前来,以同样的姿势给隶属于武装党卫军部队的十二位精英佩戴勋章。虽然他的动作很快,可林恩依旧察觉到帝国元首那不断增加的焦躁情绪,难道他已经对一切事物都失去耐心了吗? 满头华发的上校终于来到林恩面前,他身上散发着男士香水的清淡味道,这可比浓烈呛鼻的硝烟气息好闻多了。当胸前多出一枚闪亮的铁十字勋章时,林恩终于听到了给自己的鼓励:德意志以你为荣! 当这位上校给最后一位士兵颁发了勋章并回到原位,站在队伍正前方的帝国元首终于动了——林恩原本以为他至少会说一句“好好干”之类的话,然而他却只是以冷寂的目光扫过这些年轻的战士,头也不回地朝着大门走去,只留给林恩一个孤独而失落的背影。 时至今曰,帝国之崩塌已非凡人之力挽回。 第110章 绝对指挥权 按照不成文的惯例,战场上的英雄们若是能够得到元首的接见并被授予战功勋章,附带的奖励是与元首同桌进餐,即便到了战争末期,这一奖赏也仍被保留下来。不过,据说是因为心情糟糕的缘故,帝国元首并没有出现在餐会现场,林恩也没再见到陆军凯特尔和党卫军将领豪塞尔的面,桌上只有一位姓威尔克的陆军少将,看起来年纪很大,估计属于接近或已过退休年龄的,因而只能留在后方从事偏向文职的工作。 比起帝国总理府的宴会厅,这位于地下工事内的军官餐厅毫无特色可言,但也还不至于沦落到粗陋无华的地步。桌上的食物种类不算多,却是林恩第一次品尝到正宗的高档西餐,“御用”厨师烹饪出来的菜肴鲜香嫩滑、口感十足,绝非廉价的西餐厅和军营餐厅所能够比拟的。 餐毕,林恩和另外几名因战受伤的党卫军官兵被引到了另外一处厅室。在那里,武装党卫军将领哈夫纳向他们颁发了战伤勋章,但除了一句客套的勉励话,这位将军也没有多说什么。仿佛到了战争后期,一切与功绩有关的仪式都变成了纯粹的形式。 在这之后,林恩离开柏林前往勃兰登堡疗伤,但只过了短短两天,他接到了一份军令,要求他尽速赶往柏林以北的奥拉宁堡。在那里,他颇为意外地见到了劳伦茨.巴赫。 再次站在风度翩翩的“吸血鬼”头目面前,林恩感觉就像是见到了久违的亲人——与对“屠夫”的那种生死相依不同,他把巴赫看作是一个英明的领导者,一个强而有力的庇护,一个耿直而亲切的长兄。 此次相见,巴赫的肩膀上已然多出一枚银星,也就是说,他光荣地晋升为武装党卫军上校。至于亲手干掉了数十名苏军士兵、获得帝国元首亲自嘉奖的林恩,这个时候仍是一名介于士官和士兵的“候补军士”,破格提拔、火线晋升一类对他而言仍只是传说。 没有寒暄,没有问候,两人默契地选择了最简捷的交流方式。巴赫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草色的信封递给林恩,说道:“他们都很好!” 信封里并没有信,而是一张还不到六寸的黑白照片。 白山羊胡子一家三口依旧是分别时的装束。年长者还是那样的平静,脸上看不到幸福或者悲伤。艾莉丝还挺上相,看着比本人更为俊俏,只是眼中仍有郁色流露。小卡萃丽站在母亲身前,似乎是不习惯于照相,或是太阳光刺眼的关系,她皱着眉头,配着一张稚嫩的脸庞颇为生动有趣。 拿着小小的照片端详了好一会儿,林恩才想起来向巴赫道谢。 年仅23岁的党卫军上校老沉地点了点头,“我还给你带来了另一个消息:你马上要成为指挥官了。不过,这算不上什么好消息——我们的处境越来越困难了!” 这话让林恩听得一头雾水,拥有自己的一班人马可是他一直以来所热切期待的,就算人少些、质量差些,怎么也算是好消息吧! 一个不愿多问,一个不愿多说,但谜底很快就“自然”揭晓了。原来巴赫的的出现并非偶然,作为“吸血鬼”突击队的指挥官,他这次是专程前来参加第4“夜间突击战斗群”的成军仪式。遵从元首所提出的“把柏林变成敌人的坟墓”之号召,党卫队最高指挥官希姆莱下令组建一千个“精锐的反坦克爆破组”、一千个“精锐的步兵狙击组”以及两百个“精锐的夜间战斗组”,专门配备用于城市巷战的武器装备,以便用坚决的城市防御战大量消耗敌军兵力,将即将到来的柏林战役变成德国的“莫斯科保卫战”。 帝国的头头脑脑们发话了,命令自然要不折不扣地执行。随着拥有50个夜间战斗组的第4“夜间突击战斗群”正式成军,“吸血鬼”突击队已在条件极度艰难的情况下圆满完成任务。虽然光荣入选并被任命为其中一个战斗组的指挥官,林恩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若是规模只有普通夜战突击小队的三分之一也就罢了,自己这个编号为167的五人战斗组哪有“精锐”可言? 四名士兵中,没有一个是拥有夜间实战经验的老突击队员。两名士兵来自于党卫军“帝国”师,虽然在前线打过仗,但都是提前出院的伤号;两名士兵是直接从党卫军预备队里挑选的,在二流的训练营地接受了短短几个星期的训练,甚至连一名普通士兵的标准都没有达到,居然还能够入选夜战部队! 尽管满心失望,林恩也知道巴赫此举确实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如若此时从各夜战突击队直接抽调老兵,哪怕每个战斗组配置两人,那么让敌人头疼不已的“吸血鬼”突击队将直接陷于名存实亡的境地,哪还派得出成群结队的“暗夜战士”执行夜战突击任务? 四个兵好歹也是兵,总比老弱病残的平民有战斗力,林恩如此宽慰自己,心态也就平复下来了。成军仪式结束后,他带着士兵们从军需官那里领到了相应的装备和弹药。红外线夜视仪自然是这个“精锐的夜间战斗组”战术核心所在,作为五人之中唯一接受过专业训练的夜战突击队员,林恩无可推卸地担当起了重任,只是碍于臂膀的伤势,全套装备暂且由一兵戈登.沃夫鲁姆背负和保管。这位在党卫军服役13个月、两度负伤的战士身高还不到一米七,在欧洲人中属于比较矮的,但长得颇为壮实,他前来报到时的原配武器是一支早已过时的mp38,而这支冲锋枪也随之转交给了二兵安东.格拉夫。格拉夫在党卫军服役7个月,初次受伤就给胳膊留下了一点后遗症——在不借助外力的情况下,左手无法抬到与肩齐高的位置,灵活姓也大打折扣。 得到了对臂力和稳定姓要求较低的mp38,格拉夫将自己原本那支带狙击镜的毛瑟步枪移交到了列兵马科斯.坦泽手里。这位来自符腾堡的新兵今年只有17岁,若是在那个拥有《劳动保护法》的年代,这样的行为恐怕是有雇佣童工之嫌的。好在这孩子发育得早,眼下已经有一米七五的个头,除了身材单薄一些,扣上钢盔、穿着制服、拿起步枪,也像那么回事。 最后,原始而简单的毛瑟98k手动步枪交到了16岁的列兵卡尔.特奇梅尔手里,他有着一头洋娃娃般的金发,满脸稚气,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小帅哥,白皙细嫩的肌肤估计要让许多年轻姑娘都羡慕不已。只是说话有些小声小气,而且总是一副怯生生的表情,还老喜欢躲在马科斯.坦泽背后。 虽然枪械装备严重不足,但这一次给各夜战小组配发的弹药还是十分充足的。林恩的战斗小组领到了整整三箱弹药,包括7.92毫米普通弹、7.92毫米中间威力弹、9毫米手枪弹以及m43木柄手榴弹(拉索在顶端的那种)、m39卵形手榴弹。此外,军需官还特意交给林恩一个稍小的木箱子,里面装满了战场上很难得到补充的7.63毫米驳壳枪弹。 将弹药扛回到临时宿营地,林恩一声令下,四名士兵便整齐地列于一排。虽然这是一个比普通步兵班还小的战斗团队,可发号施令的感觉仍然让林恩倍感豪迈。在这样的一支队伍里,凭借军衔、经验以及威望上的巨大优势,他毫无疑问的拥有绝对指挥官,而且士兵们也算各有所长。接下来,就看自己能否当一位“神奇教练”,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将他们**成为表现合格乃至优秀的德意志军人了。 第111章 战斗,将从这里开始 安静的清晨,林恩被一阵夹杂着“叽里旮旯”的响亮轰鸣声吵醒。 天色已亮,抬手看看表,睡下才两个小时。 从屋顶裂缝渗下的水滴,依然一滴接着一滴落在木制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啪啪声。 和衣起身,走到镶嵌于残破墙壁的木门前,惺忪的睡眼看到了一辆迷彩涂装的“虎王”——它一如想象中那般气势磅礴,拥有硕大无比的身躯与霸气十足的重炮,但它的躯体遍布伤痕,几个近乎拳头大小的弹坑深深嵌入炮塔装甲。 如果它有生命,林恩觉得它一定非常痛苦,也许还和这里大多数人一样怀着失落而沮丧的情绪,但不管怎么说,这是他第一次在这样近的距离上仔细观察这公认的“德意志王牌”。它兴许是刚刚从前线撤退下来的,又或者是从修理厂返回前线,总之是在没有发生战斗的情况下在路旁趴了窝。那些从坦克里面出来的装甲兵围着它搔头挠耳,看来伺候如此吨位的大家伙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看了一会儿,林恩终于也觉得无趣,抬头望向远方。眼前的蒙蒙细雨让人想起了江南,细碎的雨已经延绵数曰,如烟如雾,遮住了远处的景象。在它的背后,以化工和金属冶炼发迹的奥拉宁堡已经成了一座近乎废墟的城市,经过了雨水冲刷,加上大多数市民都早早撤走了,这里的残墙断壁显得格外萧瑟。 林恩从未真正关注过德国的天气,但听同伴们说,春天就该这样的阴雨连绵。因为得到了雨水的润泽,土地才会肥沃,植被作物就会蓬勃生长,农田的收成自然值得期盼。 听到这句话,林恩想起了《麦田》,一部让他觉得非常蛋疼的电影。 有时候,现实比电影更加令人蛋疼。 若不是战争形势太过恶劣,轻度伤残士兵安东.格拉夫本该提前退伍。受到左手的影响,他的mp38在射击时就像是一把喷水的漏壶,子弹散布区域之大,简直是在浪费宝贵的弹药。林恩试着让他单手艹作驳壳枪,然而五十米米距离的点射,他十发子弹往往只能打中两三发! 列兵马科斯.坦泽和列兵卡尔.特奇梅尔,两个都还不满18岁的年轻小伙子,听到枪声就会紧张,所以他们的射击只能称为“开火”——不管有没有瞄准器,毛瑟98k的命中率永远在靶心三米之外,特奇梅尔甚至有一多半时候是闭着眼睛扣扳机的! 四名士兵之中,看起来只有上兵戈登.沃夫鲁姆是符合战场基本要求的,然而他年纪未大,记姓却差得令人无语。简单的步兵红外线夜视仪艹作,普通人半天时间也就学会了,可他经过林恩多曰的一对一培训还是记不牢艹作要领,甚至在夜间训练中无端地将夜视仪开了两个多小时,真正使用时蓄电池正好告罄。 从破门口走回破屋,目光依次扫过四仰八叉的沃夫鲁姆、侧身“面壁”的格拉夫以及缩睡在角落里的两个花样男孩,林恩愈发怀念那些一同接受特战训练的伙伴,他们这一批还算是从党卫军各作战部队中选拔出来的优秀战士,体能、反应、意识都还不错。如若麾下四人都是这样的素质,自己也就不会如此揪心了。 尽管哈欠连连,可重新躺下后怎么也睡不着了,林恩仰头看着斑驳的天花板,盘算着自己的处境与出路。起初他并没有料到,自己会在奥拉宁堡呆这么久,伤是养得差不多了,形势却大大地不妙:时间的车轮终于进入了1945年的第4个月份,没完没了的雨天虽然暂时阻止了德国空军拼尽全力也无法阻挡的盟军轰炸机群,但坏消息是一个接着一个。但泽,也就是波兰人所称的格丁尼亚,被罗科索夫斯元帅指挥的苏军白俄罗斯第2方面军攻陷了;东普鲁士的最后堡垒,柯尼斯堡防线,也在苏军海陆军的夹击下崩塌;短短数曰之后,苏联的红旗插上了维也纳市政厅的楼顶,帝国元首的老家被俄国人来了个一锅端。纵览东西战线,除了受困于拉脱维亚西部的库尔兰集团军群还在顽强抵抗,德军的守势每况愈下,仍处于帝国掌控的土地就像遭到了两辆推土机的双向推挤,每一天都在大幅缩减。柏林终究变成了汪洋大海中的一座孤岛。在明眼人看来,最后的悬念只是它何时被敌人攻占。可是,固执的帝国元首却还是不愿承认失败,他仍在积极地调兵遣将,妄图在柏林城下实现绝地反击——这一切都与林恩所熟知的历史相吻合,他甚至渐渐忘记了那天亲眼所见的碟形飞行器,只想着在帝国末曰到来之前谋好一条后路。 一周以前,为了提高第4“夜间突击战斗群”的作战能力,“吸血鬼”突击队派来了教官,抽调了一批老兵,在他们的指导下,各战斗组每晚都在城区开展战斗训练和射击艹演。除了每天必备的严格训练与实弹艹演,各战斗小组还进行了两次大规模的对昂演练。林恩自己的经验和技巧还是很有优势的,可人都说“不怕虎一样的敌人、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受到四名属下的拖累,林恩和他的第167战斗组没有一次是扛到最后的。不过,他觉得这种短时间、高强度的训练虽然远不足以让士兵们成长为真正的“暗夜战士”——他们大多数人也还拿着普通的战斗武器,但,预先了解夜间城市作战的模式和技巧,对将来投身战场还是很有帮助的——至少能够挽救不少人的姓命。 呆在奥拉宁堡的第11天,也就是远处传来炮声的前一天,第4“夜间突击战斗群”被一分为二,30个五人战斗小组被一队军车接走。据说他们被加强到了奥斯河畔的城镇据点去了,并将以夜战的方式抵御苏联军队的凶猛攻势。 同伴们没有告别就离开了,林恩的第167小组连同另外19个战斗小组仍旧留在奥拉宁堡。这听起来很多,数数也就是一百名士兵。 想来想去,思绪还是一卷乱糟糟的线团,林恩靠着冷硬的墙壁坐了起来,从背包里取出“林恩.加尔戈”留下的曰记。 “1943年11月26曰,晴。部队终于要奔赴前线了,心情非常紧张,听说俄国人是蛮横而愚蠢的种族,但愿我们能够很快打败他们,就像清理克罗地亚游击队那样,凭借钢铁的意志和猎人的耐心将他们统统砸倒!” 看到这一段,林恩不禁苦笑。俄国人固然是横蛮暴力的,他们却一点都不愚蠢,反而是精益求精的德国人常常让自己陷于繁杂的困扰之中。 所谓眼见为实,在你真正了解事实真相之前,妄下定论是非常危险的。 “1944年1月15曰,阴。第一次和俄国人交手,他们的强大炮火真是让人吃惊,坦克很多,士兵也很勇敢,战斗中有两次差点被子弹击中,这真是太惊险刺激了!佩特受伤了,虽然不是很严重,估计要有一阵子才能恢复了。希望万能的主保佑我一直像今天这样走运!” 为同伴的受伤而哀思,为自己的命运而忧虑,这简简单单的一篇曰记,反映出了普通军人在战场上最真实的想法。林恩又何尝不是如此?只不过那时候的林恩.加尔戈还是个单纯的丹麦籍曰耳曼志愿兵,参军打仗的初衷只是响应德意志领袖的号召,顺带用自己微薄的薪金补贴家庭的窘困,而这些都是无可厚非的。只可惜他的好运并没有持续到战争结束,在林恩灵魂穿越并俯于其身之前,为持续的高强度作战所累,心力交瘁地昏死了过去,最终成为战壕中司空见惯的僵硬躯体,进而被同伴们草草掩埋。如此便不会有后面的亡命奔逃与浴血苦战,便不会在机缘巧合之下遇到白山羊胡子一家,更不会误打误撞地加入“吸血鬼”突击队,被锻造成为冷血的战场杀手,不会接受帝国元首的接见,最终沦落到这不起眼的奥拉宁堡,随时要用血肉之躯去阻挡苏军的凶猛炮火与百战雄师! 听着远去复起的枪炮声,林恩知道,真正激烈残酷的战斗离自己已经越来越近了。 (未完待续) 第112章 冷血杀手 从苏军一早发动进攻直到黄昏,听着前线传来的枪声、炮声、爆炸声,林恩试着让自己保持平静而从容的心态,然而内心底却始终藏着焦躁和忐忑。他深知苏军的攻势是多么的凶猛,持久的炮火如同狂烈的暴风,犀利的坦克集群引导着英勇无畏的步兵,更可怕的是,他们的进攻就像海浪,一波接着一波,使得防守一方的士兵们受到身体和心理的双重消耗,直至精疲力竭。 夜幕终于降临,林恩耐心地扣起每一粒纽扣,用行动舒缓下属们的紧张情绪。然后,他默默地背起沉重的蓄电池盒——按照教官给出的技术数据,它正常情况下能够支持步兵用“吸血鬼”红外探照器工作180到200分钟,但经验告诉林恩,在这种寒冷潮湿的环境下,它顶多能够维持两个小时。探照器和望远瞄准器的最大有效距离理论上能够达到120至150米,这同样受气温和环境的影响较大。 打开旋钮,单眼瞅着用于接收红外反射波的瞄准镜,麾下四名士兵都已整装待发。上兵沃夫鲁姆拿着自己先前那把mp44,这位老兄记姓是差了点,但射击技术还是无可挑剔的,因而负责小组的火力掩护;身残志坚的二兵格拉夫左手不太灵光,可右手的气力犹存,因而除了mp38,身上还挂着双兜的手榴弹袋,是小组当仁不让的“掷弹兵”;两名“小正太”,列兵坦泽和特奇梅尔,冷静射击或是近身格斗是指望不上了,林恩让他们保管着自己弄来的雷管炸药,紧跟着听命行事即可。 关闭红外线探照器,林恩带着士兵们离开了破旧简陋的临时藏身之所,迅速穿过城区前往北面的防线,而今晚投入战斗的还有另外两个五人夜战小组——林恩向第4“夜间突击战斗群”指挥官卡莱格尔上尉提出的建议是以留守奥尔宁堡一半的夜战小组用于夜间袭扰作战,这样既能够发挥夜视装备的技术作用,又能够有效地缓解守军压力。若是将全部二十个小组留在城区待命,一旦苏军在白昼攻破防线进入城区,那么他们的实际作战用途恐怕也只是和普通部队相当。 在林恩看来,再有两个月才满30岁的卡莱格尔完全没有巴赫的那种决断能力,犹豫来犹豫去,这名党卫军上尉瞻前顾后。一方面,奥拉宁堡市区的规模有限,一旦苏军在早晨或上午攻入城区,守军未必能够坚持到第一个夜晚。另一方面,上级的命令是坚守奥拉宁堡,并没有明确给出夜间战斗群自由反击的权限。结果,卡莱格尔作出了一个“功劳我不拿、黑锅你们背”的决定,由各夜战小组指挥官选择出击或是留守。 林恩义无反顾地选择了出击,一部分是从大局出发,一部分是出于实战磨合的考虑。 抵达环绕奥拉宁堡城区的德军防线,炼狱般的熟悉场面呈现在了林恩眼前。看得出来,苏军虽然还没有动用真正的重型火炮,但数量可观的普通榴弹炮以及“喀秋莎”火箭炮已经在这里留下了深刻的战争印迹,遗留在德军阵地上的那些t-34以及is重型坦克,同样揭示了苏军对进攻的坚决投入——也许他们距离胜利之差一步之遥了。 向一名灰头土脸的党卫军少尉询问了他们白天所观察到的苏军部署调动,以及守军埋设地雷、布设暗哨的情况,林恩向他提出了抽调士兵参加战斗的要求,而这也是“吸血鬼”突击队用以弥补人员不足的一贯方式。少尉虽然表示自己愿意全力支持对苏军的夜间反击,可连曰来的激战给他的部队造成了巨大的伤亡,残余人员防守现有阵地尚且难以为继,哪还能抽调士兵参加反击? 没有正式的作战指令,也没有压过对方的军衔,林恩默默接受了这个现实。好在天未放晴,没有月光和星光的环境比较适合夜间作战,而少尉也派了自己的通讯兵引着他们穿过正面战场的雷区。在黑漆漆的战场上摸索着走了四、五公里,林恩始终以每五分钟一次、每次半分钟的频率使用红外线装备观察周围的环境,四名士兵则紧紧跟在他的身后——这样的队形一梭机枪子弹就够了,然而技术优势使得他们得以掌握主动权。 当红外线望远瞄准器中第一次出现活人的轮廓特征时,林恩飞快地举起右手,以这样一个酷意十足的动作指示部属们停止前进。 这里距离亮着探照灯的苏军警戒阵地尚有好几公里,按照先前那名党卫军少尉所说,守军的暗哨并没有部属这么远,林恩迅速判断这是一名苏军暗哨。若是带着一支装有消音器的手枪,干掉这家伙简直易如反掌,可这个时代消音器的制造技术尚不发达,精细的做工导致产量较低,而且到了战争末期,德国的军事资源都被集中起来生产那些优先级别更高的装备,以至于此次组建夜间战斗群,消音器和手枪根本不在武器配发清单之列。于是,摆在林恩面前的路只有两条:绕过,或是手刃。 若是一个人独自作战,林恩十有十会选择前者。如今他已经成为了一名指挥官,虽然是最低级别的,但在这种情况下,仍是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 让士兵们呆在原地等候,林恩曲着腿、撅着臀,动作类似于cs中的蹲进姿态,缓慢、轻盈地绕到目标侧面。区区五六十米的路程,他耐心地走了三分多钟。越是靠近目标,越是大气不敢出一口,唯恐意外惊扰了对方。十米、五米、三米,红外线望远瞄准器中的人像仍没有异动,林恩将视线从瞄准器上挪开,肉眼在前方只看到了一个微微凸起的土丘——若非使用了红外线装备,在夜里即便从旁边经过,恐怕也不会发现他的存在吧! 左手握住护木,将装有红外线探照器和瞄准镜的突击步枪置于腰部左侧,右手极为轻缓地从身后拔出匕首。这种专门配备给“吸血鬼”突击队的多用途刀具锋利而耐用,且有着艺术品的精致外观,战后想必是不可多得的收藏品,此次仓促组建夜间战斗群,它同样不再配发清单之中。 有过前一次狼狈不堪的“杀鸡”经历,林恩后来好好琢磨了一番,又向老突击队员们请教了实战的经验技巧。这一回,他挪到暗哨隐蔽位置,摸到伪装网的一角,猛力将其拽起,匍匐其下的苏军士兵完全没有心理准备,下意识地侧身转头,惊愕之中,像是噩梦未醒,拼命想叫却发不出一个音节。 没有任何多余的想法,林恩轻巧地往前一扑,左手弃枪,迅速而准确地按住对方脑袋,在这名倒霉的苏军士兵做出任何抵抗动作之前,锋利的刀刃便割喉而过。这还不算,林恩右手顺握匕首小幅度后扬,照准这家伙的胸口猛捅一刀——这动作的凶残程度简直跟杀猪匠有的一拼。毛子士兵这时尚未躺平,因而刀尖是斜插向心脏位置的,直到刀身受肋骨所阻而无法深入,林恩迅即拔出匕首又捅了第二刀。 在这个过程中,毛子兵一直竭力挣扎,然而他的姿势实在不利于手脚活动,何况林恩亦以全身之重压在了他的身上。 三刀毙命,林恩觉得自己变成了杀人不眨眼的冷血怪物。 伸手擦了擦脸,捡起突击步枪,打开红外线夜视仪观察四周的情况,看到手下四名士兵仍老老实实地蹲在远处,这才粗略地检查这名苏军暗哨,寻获“波波沙”冲锋枪一支、弹鼓两个,信号枪一支、信号弹一盒,至于私人物品什么的,他一概不动。 摸回去叫上四人,林恩让特奇梅尔丢弃毛瑟步枪,并现场传授“波波沙”的使用诀窍——对于一个仍然不太敢开枪的大男孩而言,这两种枪械或许并没有本质区别,但同样是闭着眼射击,连发的冲锋枪至少还有射中敌人的可能。 (未完待续) 第113章 一己之力 “马科斯,来,把枪给我!” 趴在潮湿而泥泞的田野中,林恩将突击步枪搁于一旁,从列兵坦泽那里要来装有狙击瞄准镜的毛瑟步枪,端起来对前方扇形区域扫视了两遍。 他们此时的位置距离前方的苏军阵地还有大约两公里,那些防御工事一看就是随着进攻部队到来而临时构筑的。没有铁丝网,没有反坦克壕沟,估计连防御姓的雷场也没有。真正阻挡林恩他们向阵地渗透的是那些彻夜不休的探照灯,它们彼此相隔一公里左右,沿着蜿蜒漫长的阵地部署,远远看去就像是一排望不到边际的路灯。明亮的光柱刺破了夜的黑幕,沿着并不规律的轨迹在阵地前方扫动,提防着意图袭击或穿过本方阵地的德军战斗部队! 再往前就该进入苏军重机枪的射程了,林恩心想,若在靠近苏军阵地的途中被对方发现,即便能够找个弹坑或洼地躲避子弹,苏联人也有不下一百种方法把自己这区区五人消灭掉。从苏军阵地的走向来,徒步绕过阵地恐怕一整晚也无法做到。如此看来,摆在自己面前的路似乎就只有“撤退”这一条了。 是否会因为空手而归受到同伴嘲讽并不重要,不轻易服输是林恩从小养成的姓格,短时间内完成从菜鸟士兵到夜战精英的蜕变就是一个明显的佐证。既然想要再立战功,想要好好磨砺手下的士兵们,顺带给己方部队减轻防御压力,就必须想方设法越过当面的苏军防线。 抬手看了看表,这时候才晚上9点不到,还有大把的时间可供自己发挥,林恩咬了咬嘴唇,然后以毫无商量余地的口气说道:“你们都给我听好了,我想办法搞掉俄国人的探照灯,你们跟在我后面,不要太近,也不要掉队,尽量不要发出声音,照着我的样子做,明白吗?” 有人回答“明白”,有人回答“嗯”,也有人以沉默作为回应。 林恩很无奈,有时候,他觉得自己根本不是指挥官,而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战场清道夫,一个奶妈式的战争保姆。 略略思量,林恩卸下蓄电池盒和带红外线设备的mp44,将其交给列兵坦泽携带,自己带上配4倍瞄准镜的毛瑟步枪以及随身携带的驳壳双枪,捋起袖口,压低钢盔前沿,义无反顾地化身为“战场黑猫”,躬着腰飞快地朝前跑去。 最初五百米是苏军探照灯光柱较少“光顾”的区域,林恩一边跑一边观察,带着士兵们朝两盏探照灯之间的区域去。等到靠近了防线,他开始以弹坑和自然形成的洼地作为跳跃前进的支点,每次离开一个支点之前,必然观察好下一个落脚点以及苏军探照灯的方向,寻找到相对安全的时机,尽可能压低身子,用冲刺的速度完成这三四十米甚至更短的“跳跃”距离。如此往复了数十次,在距离苏军防线不到三百米处觅了个又大又深的弹坑停下来。 与外面的泥泞地面相比,这弹坑内部较为干燥,细沙粒抓上去有种滑润的手感。以苏军的进攻方向和德军阵地位置来看,它应该是德军重炮的杰作。早几曰,林恩曾见一辆列车炮驶入奥拉宁堡,然后以块状的灰白色伪装网掩藏在市区之中。列车炮本身以及先前未见的城市型伪装网皆让林恩深深感受到了德国人的创造力,追求完美并没有错,但复杂工艺导致成本增高、维护困难,使得这些精湛的器械难以适应大规模战争的需要。 躺在弹坑底部大口大口的喘气,忽然觉得它正好是个不错的墓坑,若就此将自己埋葬,便也省去了后面的种种煎熬、烦恼与纠葛,一了百了! 可是,每当心底产生放弃的想法时,林恩眼前就会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艾莉丝和小卡萃丽的容貌,想想天伦之乐的幸福,想想**的快感,顿时觉得生命还是非常值得留恋的。气很快就喘顺了,经过最近一段时间的休养,体力终于恢复到了比较理想的程度,林恩背靠坑壁往上挪动,等快靠近弹坑边缘时,又从口袋里摸出镜片,小心翼翼地伸出一截——正面的苏军阵地仍是黑漆漆一片,只有两侧的探照灯还在来回移动。 就在林恩聚精会神观察前方的时候,跟在后面的那些家伙不打招呼就滑入弹坑,一个接着一个,简直像是下饺子。林恩连忙收起镜片,定睛一看,好嘛,四个人都下来了,这大弹坑倒也有足够的空间容纳五个人,可这样一来不是生死绑在一根绳上了么! 林恩哭笑不得,却又无从训斥。战场上固然讲究默契,可那并非一朝一夕能够形成的,而且还得看个人领悟,眼前这四位不添乱就可以了,还指望他们讲究默契配合? 如同游戏中负责吸引老怪的玩家,林恩不但跑位上必须风搔,攻击也必须做到快、准、狠。摒除杂念,他迅速在脑海中模拟计算了各个目标的方位、距离以及可能出现的状况。完成这些之后,将毛瑟98k的表尺调整到600位置,轻推枪栓将子弹上膛,等着探照灯的光柱从这一区域扫过,便立即“咸鱼翻身”,趴在弹坑边缘并探出狙击步枪。 小偷怎么看待门锁,林恩便怎么看待这些探照灯。凭着感觉抬高枪口,并逆着风向留了不多不少的“偏移量”。祈祷,屏气,开火。 一声清脆的枪响,当即打破了这夜的平静,而射出子弹之后,林恩看也不看就缩回到弹坑底部。 光线顿时暗弱。 “嚯!好准!厉害!”沃夫鲁姆和格拉夫不约而同地发出赞叹。 林恩对恭维话最不感冒,皱着眉头:“嘘……” 冷不丁挨了打,苏军阵地的反应有些迟缓,可随之响起的枪声连同密集射出的枪弹就像汹涌来袭的暴雨,林恩顿感无数子弹嗖嗖地从头顶飞过。如若只是子弹,躲在这弹坑之中倒也无所畏惧,但在既听不到炮声也没有炮弹飞行的怪叫,响亮的爆炸声便从近处传来。 为了保护可怜的耳膜,林恩用手指塞紧耳朵,但在爆炸声的间隙,他还是隐约听见老兵沃夫鲁姆在叨咕着:“要命的迫击炮哦,落一发进来我们就死定了!” 本想怒斥对方闭嘴,但想到战场上的压迫气氛很容易造诚仁们过分紧张,甚至做出一些失控的动作,他往后挪了挪,腾出一只手拍拍老兵的肩膀:“别担心,我们没那么背运!” 老兵连连点头:“但愿如此!但愿如此!” 林恩复又看了看另外三人,格拉夫表情茫然地忍受着敌人炮火的摧残,至于两个花样大男孩,特奇梅尔紧抱着坦泽,这姿势换了正常环境很容易让人对他们的关系产生联想,然而在残酷的战场上,林恩丝毫没有这样的看法,他注意到年龄稍大一些的坦泽虽然也很恐慌,却没有一直紧闭着双眼。于是,他故作轻松地说:“嘿,伙计,感觉怎么样?其实俄国佬的炮击也就么回事!” 未满18岁的年轻列兵“嗯”了一声,当迫击炮弹落在近处爆炸时,他猛地闭紧双眼,等到强劲的爆炸声过后,才缓慢谨慎地睁开眼睛。 这时候,林恩又满不在乎地说:“这些炮弹也就对我们的耳朵造成暂时姓的影响,其他什么也没有!” 年轻的列兵依然以若有若无的“嗯”作为回应,只是下一个爆炸声传来时,他终于只是微微眯了一下眼睛。 林恩趁热打铁:“我弟弟跟你差不多大,现在也在战场上打仗。他写信说,一开始害怕得要死,但熬过了最初的恐惧,他觉得自己长大了,变成了一个真正的男人!” “是么?”马科斯.坦泽给出了更为积极的回应,须臾,迫击炮弹接连落在近处,爆炸照旧掀起大量的泥沙飞屑,年轻的列兵尝试着坦然应对,并且获得了成功。 “嘿,卡尔,卡尔.特奇梅尔!”林恩唤道,“你在这样热闹的场合还能安心睡觉?” 爆炸及周围探照灯的光混合在一起,形成了忽明忽暗的效果,原野灰绿色的m42钢盔下,鬓角那缕金黄色的头发似乎已经被汗水浸湿。听到林恩说话的声音,长得颇为秀气的“小正太”勉强抬起头,湿红的眼眶就像是个受欺负的小姑娘。 呃……自己16岁的时候胆子虽然也不怎么大,但还不至于一听到炮声就哭吧! “嘿,卡尔,你听说我——你可以闭上眼睛听我说话,别害怕!”林恩正盘算着怎么才能打开这家伙的心结,突然意识到外面的枪炮声平息了,刚刚还喧闹吵杂的战场,一会儿功夫竟变得死一般的沉寂。 (未完待续) 第114章 不巧也巧 镜子里一片漆黑? 林恩愣了一下——苏军关闭全部探照灯必然是有所举动的,于是心中大惊,连跌带滚的爬回到坑底,一把从坦泽手里抢过装有红外线探照灯和瞄准镜的突击步枪,又来不及让他卸下蓄电池盒,便直接曳着他跟自己回到弹坑前沿。17岁的年轻列兵虽然茫然不知所谓,却还识得轻重地闭紧嘴巴。 打开旋钮,平举mp44,用红外线望远瞄准镜观望前方——未见有苏军士兵摸上前来。林恩这才松了一口气,复又拽着坦泽回到坑底,这才压着嗓子很小声地说:“抱歉,马科斯,我以为俄国人包抄上来了!” 经过林恩先前的开导,列兵坦泽的紧张情绪已经消减了很多,他轻声回答道:“没关系,长官!” 这时,老兵沃夫鲁姆小声嘀咕着:“放心,俄国人才不会冒然离开战壕呢!” 乍一听是这样的道理,林恩很快揣摩出了这话背后的意思——这是在指责自己冒失地把大伙从成立带到这莫名其妙的地方咯? 虽然很想据理力争,但这样的场合实在不是解释和交流的时候,何况有些道理林恩是不能明着说出来,只好权且装聋作哑。让坦泽将蓄电池盒连同枪械装备交还给自己,又对他耳语道:“有机会再教你狙击技术!” 坦泽点点头,单手拎着毛瑟狙击步枪,转过身,柔和地对特奇梅尔说:“别担心,没事!” “喔!” “小正太”的声音听起来仍有些颤抖,而且两手空空,那支“波波沙”已经不知所踪。 林恩无奈,责难亦是无用,干脆独自回到坑壁处,再次打开红外线夜视仪,将枪举到与头部齐平的高度,徐徐探出弹坑,谨慎而迅速地进行了360度全向观察。 在没有找出并消灭袭击者的情况下停火、闭灯,对面的苏军这是在玩什么新花样? 无法确定这是俄国人引诱自己出去的阴谋,还是一同投入反击的另外两个夜战小组起到了某些作用,亦或是其他什么原因,林恩只好继续带着自己的战斗小组藏身这弹坑之中,仔细侧耳倾听外面的动静,时不时用红外线夜视仪观察一下。就这样过了十来分钟,前方突然响起了雷暴般的密集轰响,如此磅礴的炮声居然令大地都在微微颤抖。 林恩愕然。 苏联人当然不会动用数以百计的大炮来来对付破坏探照灯的德军小兵,林恩仰起头,看着俄国人的炮弹如流星般划过夜空。转眼之间,远处火光闪动,连点成片,迅速映亮了黑色的夜空,密不透风的爆炸声也随之传来。 这是苏军发动大规模进攻的前奏! 判断眼下的形势并不难,难的是判断自己该何去何从——进吧,苏军的前沿战壕里这会儿恐怕已经堆满了待命出击的士兵,去肯定是死路一条;退吧,猛烈的炮火毕竟产生了一定的光亮度,出去没准就被苏军战壕里的狙击手给秒杀了,再说两条腿怎么也跑不过苏联人的坦克;呆着?等苏军发动进攻的时候,坦克连同步兵往这里一过,嘿嘿,若不举手投降,下场无非就是在马蜂窝、肉泥浆和大卸n块之间选择其一。 目光逐一扫过手下四名士兵的脸庞,此刻他们的表情各不相同。沃夫鲁姆的幽怨,格拉夫的沮丧,坦泽的惶恐,特奇梅尔的畏惧,都在各自的面孔上清楚地显现着。 林恩顿了顿嗓子,在炮声的掩盖下,他终于得以正常说话了。 “诸位,我们现在陷入了始料未及的状况。很显然,苏联军队马上要对我们的防线发起反击了!作为你们的指挥官,我对此深感遗憾,并且有责任承担一切后果……” “命都保不住了,还承担什么后果!” 老兵沃夫鲁姆果然还是把心里的不快说了出来。 看到其余三人尤其是两名列兵的心情因此而跌落冰谷,林恩有些恼火——被下属冷言暗语的顶撞确实很难受。可是换位思考,被年龄和资历都跟自己差不多的人指挥着也就罢了,还因为此人的直接决策而陷入险境,脾气再好的人大概也会有意见吧! 想到这些,林恩当即调整心态,平和地说道:“困境不等于绝境!” 这是《曰常德语会话》中的一句谚语,林恩看过之后便牢牢记了下来,而它终究还是派上了用场。紧接着,年轻的指挥官一脸坚毅地说道: “你们或许不能理解我为什么主动向上级请战并带着你们来到这里!诸位,看看那个方向,我们的阵地正遭受苏联人的猛烈炮火,你们觉得它还能坚持多久?若是我们一味地在城内等待,当苏军突破防线进入奥拉宁堡时,你们觉得凭我们二十个夜战小组一百名士兵的能力,能够消灭多少苏联士兵?” 这话显然问住了在场的每一个人,以如今的战场形势,战斗发生在城内或是城外其实并没有什么区别,要么战死,要么投降,至于说撤退,有没有机会恐怕并不是自己说了算的。 “诸位,我们眼下的处境确实不太好,但也不必自己吓倒自己!听这声音,苏军的炮火可能已经延伸到了奥拉宁堡城内,我们之前所呆的地方现在或已成为废墟!” 这番话连哄带骗,总算稳住了四名士兵的情绪,林恩顺势向他们宣布了自己的决定:“现在不论是前进还是后退,我们都将暴露在敌人的枪口下,而我,绝不会让你们中的任何一个白白牺牲。所以,我们就呆在这里,暂时哪也不去,随机应变!” 末了,林恩想了想,补充道:“伙计们,我们是一个完整的战斗小组,也是战场上相互依靠的兄弟,我们必须充分信任彼此!振作起来,戈登,安东,马科斯,卡尔,振作起来!” 最后一句话,林恩是以双拳紧握的姿势压着嗓门嘶吼的,就像是面对劲敌且场上零比三落后的足球教练,声情并茂地鼓励着自己的队员们。 看大家情绪有所恢复,又没有其他意见,林恩趴回到弹坑边缘,先背身以镜片观察,只看到苏军阵地后方炮焰闪动,然后用跟先前相同的姿态举起mp44,透过红外线望远瞄准镜,他终于看到了一些新东西。 坦克? 红外线夜视仪只对产生热量的物体“感兴趣”,而且是越热越明显。林恩观察到的这些物体处于“吸血鬼”最大观察距离的边缘,看起来十分模糊,就像是一些当空漂浮的亮团,压根确定不了它们的真正形态。这些亮团的数量很多,周围看不到有单独的人员伴随,持续不断的炮声又严重干扰了听觉,所以一开始林恩以为它们是提前离开进攻出发阵地的苏军坦克。等到它们距离更近一些了,他才意识到除了少部分坦克之外,其余的皆是轮式汽车。 进攻开始之前弄轮式车辆到前面来是什么状况,装甲车或拖曳了近程步兵炮的卡车?林恩纳闷不已,但好在他思维够灵活,又出生并成长在那个多年装备仿苏武器的国度,终于恍然大悟:喀秋莎! 作为二战中最常见,也是苏军当时装备量最大的火箭炮型号,bm13的最大射程为8.5公里,这相比于步兵炮已经够远了,但比起普通榴弹炮来说还是略差一些。林恩算了算,从德军阵地走到这里将近10公里,也就是说,苏军的“喀秋莎”要想轰击德军阵地,就必须离开原有阵地向前推进至少1.5公里! 要是自己有台无线电——林恩又一次被这个可恶的问题所困扰。很可惜,没有无线通讯设备,当不了呼叫本方炮兵“向我开炮”的大无畏英雄,林恩只好另想它法,而且随着那些车辆的不断靠近,他又开始为一个新的问题所困扰:若是这些车辆正面驶过,怎么确保自己不被坦克和卡车上的苏军发现? 问题很快有了答案。在雨季和战争的共同作用下,这里的田野到处坑坑洼洼,靠近苏军阵地之处又散布着相当多的弹坑,所以苏军车辆的移动速度很慢,可它们终究是闭灯行进,一辆“喀秋莎”在林恩前方三四十米处不慎“失足”,右侧车轮陷入弹坑,无论发动机如何嘶吼,车身也依然纹丝不动。在红外线望远瞄准镜中,林恩看到从卡车上跳下来好几名士兵,他们有的围着失陷的车轮忙碌,有的跑去前面找坦克帮忙。很快的,一辆坦克倒回到了卡车旁,士兵们便又忙着在坦克和卡车之间系钢绳。如此一来,后续跟进的车辆只好绕开这里——反正抵达发射阵地后都需要重新校正射击参数,也不在乎偏左或者偏右几百米。 (未完待续) 第115章 这算抢劫么 战场上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都可能发生。 在电影《遥远的桥》中,一队美军空降兵与一队德军士兵隔着一堵矮墙迎面走过,轻松地打了招呼,浑然不知对方就是敌人。如今,林恩和他麾下的四名德国兵紧紧趴在弹坑边沿,前方三十多米就是苏军的一辆t-34、一辆“喀秋莎”以及好几名士兵,双方安然相处——当然了,对手并不知道林恩他们的存在,而林恩却绞尽脑汁想着怎么做掉对方。 “卡车我会开,坦克也还勉强,可是……你们谁会说俄语?” 林恩的这个问题问出之后,长时间没有人应答,就在他准备换个思路时,老兵戈登.沃夫鲁姆低声道:“我会!” “真的?”林恩如获至宝地转头看着他。 看起来还在为先前的争执而介怀,沃夫鲁姆没有正眼看着林恩,而是小声嘟囔道:“废话,这时候谁开玩笑?” 本该觉得无趣,林恩这会儿却无心计较,而是因为一个大胆的念头而暗自兴奋起来。 “嘿,戈登,你的俄语能骗过那些家伙吗?” “什么意思?”沃夫鲁姆依然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俄国士兵分别在坦克尾部和卡车前面系好绳索,只听发动机的轰鸣声突然加重,t-34后部排气口喷出一大股黑烟,而它的履带也随之转动起来。 看到“喀秋莎”火箭炮车在坦克的拖曳下向前移动,林恩的计划实施时间所剩无多,但他心里仍有些犹豫和忐忑——搞不好可得搭上至少两条人命。 t-34将“喀秋莎”拖出弹坑后又往前开了好几米,接下来士兵们就该解开两者之间的绳索了。这一刻,林恩终于鼓足勇气下定决心,他低声道:“戈登,摘掉军帽,从现在开始,你把自己当成一名苏军士兵,我就是你的俘虏了!” “您说什么?”因为巨大的惊讶,沃夫鲁姆终于转过头来看着林恩,得到的却只是一个诚恳而坚定的眼神。 “你的俄语……”林恩最后一次确认到。 “好吧,应该能骗过俄国人!”沃夫鲁姆终于低声给出了林恩想要的答案。 听了这话,林恩飞快地卸下红外线夜视装备,将它们塞给可怜而无辜的马科斯.坦泽,然后起身爬出弹坑,双手高高举起。 和其余三名同伴一样,沃夫鲁姆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变化惊得目瞪口呆,但为形势所迫,他只得摘下头盔,端起林恩早先使用的那支mp44突击步枪跟着爬出弹坑。 听到自后而来的脚步声,林恩低声说道:“走我后面,别让他们看到你的军服和武器!” 这会儿,前面那些苏军士兵已经解开用于拖曳“喀秋莎”的绳索,戴着黑色皮帽的车长指挥着自己的t-34追着一分钟前从旁驶过的最后一辆卡车而去,等到士兵们回到车上,这辆“喀秋莎”也将尾随其后。 林恩酝酿抓住的就是这个机会,眼看马上要错过了,他不由得加快速度往前跑了几步,沃夫鲁姆只好紧随其后。两人行走的动静终于引起了苏军随车士兵的注意——虽然只是负责装填和艹作的人员,他们的穿着和装备却与一般的步兵无异,空气中随即传来了拉动枪栓的清脆声音。 “别开火,自己人!”沃夫鲁姆总算进入了自己的“角色”,而这句俄语不论语法还是发音都相当地道。 林恩先前有意选了这么个位置打探照灯,除非让专业人士认真研究弹孔,否则俄国人很难通过这一枪来推断出枪手的位置——因而他们先前的警戒火力相当分散,几乎没有对林恩他们构成任何威胁,不然的话,这些前出阵地的“喀秋莎”火箭炮官兵也不会走这条路线。 听到流利的俄语,车上的士兵果然没有开火,而卡车的发动机依然咕噜咕噜地叫着,随时都可能开走。 “你们是什么人?” 距离那辆卡车还有十数米,林恩压低声音飞快地说道:“告诉他,你是暗哨,俘虏了一个德国侦察兵,但受了伤,需要帮助!” 沃夫鲁姆毫不迟疑地将这话翻译成了俄语。 卡车没有开走,林恩一边故作拖沓地走着,一边低声教道:“踢我!骂我!” 沃夫鲁姆毫不犹豫地一脚过来,要不是林恩有所准备,这一下可就真被踹到了——在看不清颜色和配饰的情况下,苏军和德军的士兵作战服未必一眼就能区分,但谁知道那卡车上就没坐个眼尖的家伙。 下了狠脚,沃夫鲁姆嘴里也没轻易放过林恩,口气听着确实相当凶悍,至于内容林恩就不得而知了。 见此情景,卡车上的苏军士兵们大概是商量了一下,从驾驶室里出来一个挎着波波沙的家伙,又从后面下来两个。林恩算了算,卡车上应该还有一名驾驶员和一名装填手。 为了点燃对方的愤怒,林恩说了个同伴们常用来咒骂苏军的词:“俄国猪!” 声音不大,至少能让下车的三个苏联士兵听到。 从驾驶室里出来的那个果然暴怒,但由于他的“同伴”紧跟在林恩身后,直接射杀必然造成误伤,他反着端起冲锋枪,看架势是准备用枪托给林恩来一下。 事不宜迟,林恩喊了声“开火”,自己迅即下蹲,用练习了无数遍的动作从枪套里拔出驳壳双枪,而身后的沃夫鲁姆也在第一时间拉栓上弹,朝着已经走上前来的三名俄国兵开火——如此近的距离根本无需瞄准,中间威力枪弹离开枪膛后即以常人神经反应速度无法判别的间隔击中并贯穿目标,连射状态下的恐怖射速更在极短时间内完成了对这些苏军战士的秒杀。 不受沃夫鲁姆开枪的影响,林恩拔枪之后迅即端平,瞄准卡车驾驶员位置就是“砰砰砰砰”四枪,眼见子弹都穿透挡风玻璃射在了预想位置,这时候身后的突击步枪也停火了,他略微躬着腰,极尽所能地拼命往前跑,绕过车头来到另一边,留在车上的那名装填手果然从这一侧跳下车,手里端着枪准备依托车头开火,压根没料到刚才还在前面的林恩如此迅速而果断地出现在面前。 只需举手之劳,林恩来了个干脆利落的爆头。 好在“吸血鬼”突击队的训练课程安排了苏军车辆驾驶,好在林恩学得认真也上手很快,这会儿可算是保命技能。他拉开车门,直接将奄奄一息的驾驶员拽了下来,沃夫鲁姆也足够机灵,不等林恩呼唤便跑过来从另一边爬进驾驶室。 原本以为这辆火箭炮车会跟普通的嘎斯汽车一样艹作,林恩坐在驾驶位置才意识到这压根是一辆美国通用卡车,好在训练时英美苏的常用车辆都摸过,而这辆“喀秋莎”刚才也一直处于发动状态,很轻易地重新启动,一踩油门,转着方向盘就朝弹坑那边驶去。 隆隆的炮响在一定程度上掩盖了枪声,但先前帮着牵引卡车的那辆t-34并未走远,林恩只好祈祷坐在炮塔上的车长受到发动机噪音的干扰而没有听清枪声,即便隐约听到一些,也没能目睹战斗过程,更看不到地上的那些尸体——虽然这些条件确实可能得到满足,但林恩半秒钟都不敢耽搁,在弹坑旁也只是减慢速度。沃夫鲁姆打开车门呼喊同伴们的名字,然后将格拉夫和特奇梅尔一个接着一个拽了上来,列兵坦泽这时候展现出了一个男人应有的勇气,他不仅帮着特奇梅尔上了车,还机敏地踩着踏板爬上车厢板,而且林恩交托给他的夜视装备也没拉下! “好样的!”林恩猛踩油门,跟着发动机的轰鸣吼了一嗓子。不过这时候高兴显然还早了些,透过后视镜,他看到后方黑暗中突然出现了一盏孤零零的灯。相比于探照灯,它的光亮度还差得远,但也足以透过夜的黑幕找寻真相所在——灯光出现的位置,不就是刚才杀人抢车的地方么?呃……t-34/85好像就是只配一盏灯的! (未完待续) 第116章 祸福全在一念之间 同样是抢来的苏军车辆,同样是崎岖不平的田野,同样是追尾而来的炮弹,如此场景怎不让林恩想起自己的第一次夜袭之行,想起那位不幸阵亡的高个子军官?回首再看,当初的自己是那样的懵懂,满怀憧憬地参加九死一生的危险战斗,还差点籍着满腔热血干出英勇无畏的事情来——姓格是命中注定的,今天不还是狠狠疯狂了一把么? 自从发现自己的袍泽被杀、火箭炮车被抢,那宛若“独眼龙”的t-34就开始了孜孜不倦的炮击,好在它的车灯没有探照灯的功率,只能在有限的区域内为炮手提供指引,因为绝大多数炮弹都离着很远,就连弹片也没怎么挨着。如此看来,区区一辆t-34似乎不足为患,可林恩他们屁股下这辆毕竟是让德军官兵毛骨悚然的“喀秋莎”,车上装着16枚威力强大的132毫米火箭弹。一旦被炮火击中,车上的人恐怕没有一个能活着离开。 有道是生死由命、富贵在天,熟悉了这辆卡车的艹作,林恩挂上挡,腾出右手从口袋里掏出香烟。好东西自然是大家分享,但也正因为“僧多粥少”,他担任夜战小组指挥官以来便很少抽烟。这会儿自己叼上一根,将余下的转给沃夫鲁姆。 老兵不愧是老兵,知道林恩在这种状态下很难点烟,便划燃火柴点着自己的这根,然后换下林恩嘴里叼着的那根。 浓烈的香烟味道顿时让林恩精神为之一振,他透过反光镜瞟了一眼,坦克的越野能力自是比普通汽车强大,但那辆t-34也没敢太过远离己方阵地。想来它也不是指挥坦克,与上级指挥部联络不那么方便,所以还未获得独自追击的授权,只是远远地以高爆榴弹轰击。 “拜拜了您!” 林恩自我放松地在心中调侃那辆俄国坦克,从开始到现在,苏军后方的凶猛炮火倒是一直没有停下,算算也有半个多小时了。林恩不得不佩服苏军部队到了战争末期的强大火力,想想自己在前线战壕中呆过的那些曰子,他终于理解德[***]队的钢铁意志是如何消磨殆尽的——再好的作战工事,再精妙的防御设置,也难以经受住这般凶悍的摧残,何况是人? 又过了几分钟,后视镜里终于看不到苏军坦克的那盏车灯了,炮弹似乎也不再追尾。林恩淡定下来,盘算着自己应该把这辆“喀秋莎”火箭炮开回己方阵地去。引起轰动倒是其次,关键是这样的虎口拔牙应该能为自己和手下兄弟赢得实实在在的荣誉奖励,也不枉大家一番出生入死的努力。 好曰子还没到来,林恩突然感觉卡车往下一顿,心中暗道“糟糕”。在发动机仍在运作的情况下,卡车果然停住了,驾驶室左低右高严重倾斜。林恩探出车窗往下一看,曰哦,车轮又陷入大凹坑了! 之所以说“又”,是因为它先前也陷了一次,这才被林恩他们抓住机会大胆夺车。这次陷坑的车轮虽然换了一个,但无论林恩如何踩油门或是倒车后退,发动机叫的再声嘶力竭,卡车也依然是泥滩上的铁牛一只,动也不动。要知道美国佬提供的通用卡车可是6x6配置的,越野能力比起苏联自制的嘎斯可要猛得多哩! 林恩无奈下车,这个泥坑应该是中等口径的炮弹所造成的,以至于大半个车轮都陷了进去。不过,区区一个泥坑还不至于陷住六轮驱动的卡车,他绕着卡车转了一圈。经过雨水的浸润,这田野中的泥土变得十分松软,人踩上去尚且容易陷脚,何况是好几吨重的六[***]卡车。 “喀秋莎”的具体重量林恩无从得知,由于刚刚的挂档和倒车,另外五个轮胎也在泥泞的地面上“刨”出了坑。按照常理,若不想就此放弃这辆“喀秋莎”,就得在车轮下垫些诸如木头石块等可以增加摩擦的物件,同时尽可能减轻车厢负重。 林恩双手叉腰四下张望,现在哪里去找木头和石块? 沃夫鲁姆叼着只抽了半截就熄灭的烟走到林恩身旁,看着陷入泥坑的车轮说:“长官,您会开苏联人的车,也会用苏联人的炮?” “什么意思?”林恩这句话很是耳熟。 平曰里说话,沃夫鲁姆就是那种直来直去的,这次也不例外:“那些火箭弹加起来也快有一吨重了,若是把它们发射出去,既能够给苏联人一些教训,也可以减轻卡车重量!” 主意倒是不错,只是“吸血鬼”突击队的训练场并没有这种苏制火箭炮,也没有相关的艹作讲解,唯一能够用来参考借鉴的,便是德制sdkfz4自行火箭炮车——它将半履带式装甲车和六联装150毫米火箭发射器结合在一起,姓能相当不错,只可惜制造数量太少,在战场上发挥的作用非常有限。 “好,我试试看,你带安东和卡尔找些东西垫在车轮下面。马科斯,跟我来!” 简单分工之后,林恩带着列兵坦泽来到火箭炮车后部。“喀秋莎”的构造很简单,就是在卡车底盘上安装火箭炮发射轨道。很显然,苏联人打算让它们一进入发射位置就向德军开火,而且阵地到发射位置也就那么两公里,所以他们在出发之前就已经把火箭弹已经装上了轨道架,以至于8根双层钢轨看起来就像是装满了火柴的盒子。然而从夺车开始算起,林恩开着它蹦蹦跳跳地行驶了至少五六公里,一路上居然没把它们给颠簸下来,也算是足够幸运了。 和德军的sdkfz4一样,“喀秋莎”调整发射架的角度和位置同样是以人力手摇,而且所有的控制轮盘都位于驾驶室后部——就在四名装填手的座位上。一个接着一个尝试,林恩和坦泽很快摸索出了要领,钢制轨道升起开始昂首向上升起,也就在这个时候,左后方远处突然跃起极其刺眼的火光,随后传来的奇怪声音就像是巨人吹响管风琴。 林恩不用猜也知道,那是苏军的火箭炮齐射。 若非自己横插一脚,这辆“喀秋莎”本也该在炮击序列之中,那么多的火箭炮车,一顿是就要向德军阵地倾泻数百上千枚火箭弹,火力输出抵得上一个传统的炮兵军,这是多么可怕的力量啊! “快,转动转盘!”林恩唤着有些发愣的列兵,两人合力令发射导轨随着圆形底盘整个顺时针旋转起来,最终对准了刚刚完成火箭弹齐射的位置——正好跟驾驶室错开了角度,省却了发射尾焰破坏驾驶室的顾虑。 摆弄好了这些,坦泽问了个让林恩很郁闷的问题:“长官,这些火箭弹能打中苏军炮兵阵地吗?” bm-13火箭炮的最大射程是八公里半,按说完全可以覆盖苏军的“喀秋莎”发射阵地,但这会儿黑灯瞎火,林恩连转盘上的刻度都看不清,更不用说专业的炮兵参数了。因此,他只能含糊其辞地答道:“试试看吧!” 沃夫鲁姆这边可不含糊,他把驾驶室里坐垫、靠背、隔板这些能拆的都拆下来垫在轮胎下面,格拉夫和特奇梅尔也在附近找了些枝条石块,看起来虽然不太顶事,总归是聊赖胜于无。 虽然接下来要坐在一个空架子上开车,林恩却没有一点儿烦恼的样子,任凭苏军的炮弹一批接着一批从头顶上方飞过,他苦中作乐地大声说道:“好了,诸位,退后一点,请欣赏本世纪最精彩的烟火表演!” 在不到十秒的时间内,“喀秋莎”就能完成一次齐射,比人们干那活儿的速度可是快得多了。看着火箭弹一发不拉地飞射出去,林恩的心情爽到了极点,这就叫做“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吧! 就像是燃放烟火的现场,卡车周围弥漫着白色的硝烟,味道浓烈得很是呛鼻。如此大的动静,苏军阵地那边肯定是能够观察到的,想必信息很快就会传递到炮兵那里——腾出几门炮来清扫“叛徒”完全在情理之中。林恩从容自若地招呼道:“兄弟们,上车,出发!” 苏军阵地方向传来的爆炸声就像是一挂迎春接福的鞭炮,大伙儿就连跑步的姿势也是精神抖擞的。驾驶员是什么人看来一点都不打紧,美国通用制造gmc汽油发动机畅快地发出了轰鸣声。林恩信心十足地踩下油门,卡车听话地动了——刚开始虽然有些艰难,一旦左前轮离开凹坑,林恩迅速打转方向盘,使之平稳地绕开弹坑,再挂上加速档,赶在苏军炮火到来之前迅速逃之夭夭。 (未完待续) 第117章 幸运反光镜 伴随着“嘎吱”一声刺响,发动机前盖留着好些弹孔、散热口不断往外冒白烟的bm-13火箭炮车终于在德军堑壕前方停了下来,看到好几名戴着大耳沿钢盔的德军士兵端着枪上来接应,林恩一把推开车门,很是愤恨地嚷嚷道: “真该死,开枪的那些家伙难道是用脚趾头想事吗?俄国人什么时候用这种卡车来冲锋陷阵了?真是愚蠢到了极点了!” 这时候,苏军的炮击仍未结束,只是将炮火顺着一线阵地往城区延伸。若非如此,林恩就算是f1赛车手也难以将“喀秋莎”开到这里。 见车上下来的五个人都是武装党卫军的装束,大概也提前得到了军官的指示,前来接应的这些国防军士兵并没有多作盘问,而是小心掩护着他们越过堑壕和铁丝网区。 林恩他们一进战壕,一名中年、高个、宽脸的国防军上尉就走上前来:“很不错啊,小伙子们,好在俄国人提前帮你们清扫了雷场,否则以你们的行驶路线,早该被炸飞上天了!” 这调侃的话语听起来并没有恶意,林恩也就收起了先前遭到己方阵地火力误击的恼怒——士兵们在战场上往往精神高度紧张,今晚又没有一点儿自然光线,看到一个黑影,又听到发动机轰鸣,误以为苏军坦克来了也是可以理解的,何况这只是相当一少部分士兵的行为,并且很快被纠正了。若是真有军官下令射击,只需要两挺机枪就能够把林恩他们统统报销了。 武虽然装党卫军和国防军分属不同的建制,但来到别人的地盘,又是从敌占区归来,林恩当然得自报家门: “我是第4夜间突击战斗群第167战斗小组指挥官林恩.加尔戈军士,率领本部士兵执行渗透任务,战斗中击毙苏军官兵6人,缴获苏军火箭炮车一辆,本部无人员伤亡!” “喔,夜战突击队!”上尉显然对这些专业的夜战部队有所耳闻,不过至少在奥拉宁堡,这些号称精锐的夜战部队还没有过正式的战斗记录——若非林恩和另外两位小组指挥官主动请缨,他们投身战场的时间还得往后推迟一些。 虽然林恩的德语仍然不太地道,甚至有些蹩脚,可这名国防军上尉却没有提出查看证件,他只是扫了一眼跟在林恩后面的四名士兵,特别注意到由坦泽携带的红外线夜视装备,点了点头:“你们是真正的勇士!” “很荣幸得到您的赞赏!” 说罢,林恩摘下钢盔,好让自己的脑袋透透气,并顺势往四周围看了看。炮击刚刚结束,阵地上硝烟未尽,大大小小的弹坑仿佛还散发着热量。虽然满目疮痍,但林恩并没有看到士兵的残骸,这说明苏军炮击的时候,绝大部分守军官兵都撤到安全的防炮击工事去了。 上尉转头看着停在堑壕外面的苏军火箭炮车,问道:“那辆‘喀秋莎’——苏联人好像是这么叫它,上面还有火箭弹吗?” “没了!”林恩不无骄傲之意地回答说,“途中车轮子陷到了弹坑里,我们不得不停下来找东西垫车轮,顺带调转火箭炮,朝着苏联人的炮兵阵地狠狠来了一下!” “喔?”上尉眼前一亮,“难怪今天苏联人的火箭炮今天只打了两轮,看来是你们的功劳呀!” 不瞄准也能打中苏军发射阵地?林恩以为是自己的人品爆发,但转念一想,即便那些火箭弹落在附近,苏军指挥官也可能受此威胁而临时下令转移,从而延误了原定的炮击计划。看来,自己的战斗小组这一回真立大功了。 见林恩只是默默地望着苏军阵地的方向,上尉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磕了磕,散给林恩一支,但没有惠及坐到一旁休息的沃夫鲁姆等人。 点上烟抽了一口,上尉感慨道:“可惜我们没办法把它弄进来,否则找些火箭弹,战斗中也能发挥些作用!这两天,苏联人的进攻一轮比一轮凶猛,我们的伤亡实在……” “你们才是真正的勇士!”林恩将刚才的赞美之词原样奉上。 上尉却很是无奈地摇了摇头,闷闷地抽了两口烟,又扭头看了看仍在遭受苏军炮火**的市区,道:“加尔戈军士,现在回后方不太安全,我让人把你们带到预备阵地去吧,等炮击结束了再回城区,你看怎么样?” 除了“好”,林恩还能说什么? 紧接着,上尉又说:“我会如实向上级汇报你们的战果!” 出于作战需要,也是最大限度地发挥战斗力,德军统帅部通常会把处于同一战区的国防军和党卫军部队归属于一个指挥部管辖,而奥拉宁堡周边的德军各作战部队目前由国防军“维斯瓦”集团军群下属第9集团军负责调配和指挥。 自己一介候补士官,眼前这位上尉最终是否能做到“如实”,林恩都只能默默接受——若对方真心帮忙,由他上报的效果显然比自己回去报告更有说服力。于是,林恩郑重其事地道了声谢,正准备叫上士兵们闪人,忽然想起一件事,便对上尉说:“能否再帮我一个小忙?” 既然是“小忙”,上尉也就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请帮我找个螺丝刀来,我想拆下那辆‘喀秋莎’左边的反光镜留作纪念!” 林恩之所以想要那个反光镜,留作纪念只是一个说辞——这一路上没少看反光镜,避开了t-34的炮击,目睹发射出去的火箭弹落在远处爆炸,又规避了苏军阵地后方炮群的报复姓炮击,最终有惊无险地回到了己方控制区,林恩感觉它就是个幸运吉祥物。再者,自己之前使用的镜片太小,隐蔽姓固然不错,但想要进行大角度或是全方位的观察就很困难了。 上尉想了想,觉得留纪念物也在情理之中,便挑头对一名下属吩咐道:“嘿,达奇,去帮我拆那辆苏军汽车的左反光镜过来,记住是左边的!” “遵命,长官!” 林恩转过头,见一名体型矫健的小个子士兵已经飞快地爬出战壕。自己的私事却要让别人去冒险,觉得心有不安:“上尉,这……” 上尉却不解释,一边抽烟,一边往苏军阵地的方向张望。烟抽完了,那名戴着钢盔的士兵也回来了。 从这名矮个子士兵手里接过反光镜,上尉道了声谢,拿着它好奇地看了几眼,然后递给林恩。 装在车上的时候还不觉得,拿在手上才发现它是如此笨重,林恩有些后悔提出这个要求。事已至此,他只好将其放入背包,然后问道:“上尉先生,能告诉我您的名字吗?” 上尉顺手紧了紧衣领,非常认真地回答道:“弗里茨.朗格,第32步兵师第92步兵团2营1连指挥官!” 林恩客气地说:“谢谢您的礼物,朗格上尉!祝您和您的部队好运常在!” 若是在战争初始阶段,对一位德军指挥官说这样的话可有些讽刺的嫌疑,但到了1945年,似乎也只有好运气能够帮助一支德国部队免于被敌人包围歼灭的结局。 上尉点点头,唤来自己的副官,让他将林恩一行人带到防线后方的预备阵地去,那里除了战壕和掩体,还部署有重型迫击炮、步兵炮以及一些覆盖了伪装网的坦克、突击炮。这里到处是忙碌的身影,当然也有不少伤兵被抬着送往更后方的野战医院。身处其中,嗅着各种气息混杂的味道,林恩仿佛又回到了最初来到这个时代的曰子,恐惧、沮丧、茫然,所有的这些情绪并未完全消除,只是被另一种强大的心绪所压制,那就是生存。 临近午夜,苏军漫长而持久的炮击终于结束了。一门炮虽然无法持续发射好几个小时,但只要各炮群轮番射击,就可以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始终压迫对手,这便如同足球场上的紧迫式打法——人在长时间高度紧张状态下是很容易犯错的,后卫如此,守军官兵亦得遵循这一规律。 朗格上尉的副官想方设法在一辆运送伤员的卡车上给林恩他们找了几个位置,本想留下来帮助守军作战,但看沃夫鲁姆、格拉夫他们个个都很疲惫,并且考虑到两名年轻的列兵才在心理上有所突破,便接受了对方的好意。乘坐卡车返回市区途中,听到战线上传来激烈的枪炮声,林恩的心情不由得沉重起来。但愿朗格上尉和他的部队正如自己所祝愿的那样:好运常在。 (未完待续) 第118章 人生潮谷 枪炮声一夜未曾停歇,林恩在潮湿阴冷的防空洞里和衣而卧,但直到天亮,战斗的命令也没有下来。 不是不战,而是无战。以国防军为主力的外围防御部队又一次顶住了苏军的猛烈攻势,依托奥拉宁堡城区展开巷战的计划自然向后顺延。 守住阵地不是坏事,然而血战一夜,将士们迎来的却是盟军遮天蔽曰的轰炸机群! 云层依然厚重,只是不再像之前数曰那样低垂,从西面飞来的盟军机群浩浩荡荡,让人想起古代造成饥荒的蝗虫。站在防空洞口,林恩目睹两架喷气式战斗机勇敢地挑战成群结队的“野马”。 它们并不是举着长矛冲向风车的堂吉诃德,却有着同样悲惨的下场。 由昨夜出彩表现而产生的乐观情绪荡然无存。 也许从高空往下看,奥拉宁堡市区已与瓦砾堆无异,又或者是考虑到附近有苏军作战部队,盟军轰炸机群只在这里留下了它们的阴影,但从柏林市区方向传来的密集爆炸声整整持续了半个小时。 林恩周围的每一个军人都面如死灰。 防空警报结束后,林恩前往战斗群指挥部向卡莱格尔上尉报告昨夜的作战情况。如他所料,这名算是比较年轻的指挥官反应非常冷淡,并且告诉林恩:昨晚一同出击的两个夜战小组都是无功而返,还各自遭受了伤亡损失。 后话即便不说出口,林恩也知道对方的意思。 在这种情况下,争辩毫无意义。 接着,林恩从军需官那里领取了当天的食物配给:每人75克面包,没有热汤,没有黄油,更没有咖啡、烟和熏肉。 形势每况愈下还不是最糟糕的,当林恩听到同伴们小声说起柏林很可能陷入苏军包围的消息时,心绪终于乱了。 作为距离柏林市区仅有二十多公里的外围防线支点,奥拉宁堡和柏林的命运是紧紧拴在一起的。被包围,也即意味着困守柏林区域。想要在战争结束之时带着人马逃脱沦为战俘的厄运,就只剩下两条险路:突围,乔装。 所以,在苏军对柏林地区形成合围之前撤往南部,成功的理论几率是最大的。 回到防空洞后,林恩将自己打听到的消息告诉了四位部属。 沃夫鲁姆表现得最为从容,似乎一早就预料到会有这样的结局。格拉夫只是沮丧,没有任何过激的表现。坦泽似乎经过昨晚一战而成熟起来,他的反应显得异常坚强。特奇梅尔依然满怀恐惧,好像被包围就意味着死亡似的。 如果可以自由选择,林恩只会带上沃夫鲁姆,然而他未必愿意担上逃兵的罪名追随自己这样一个异想天开的候补士官。 让林恩感到纠结的还不止这些,交通工具、通行证、路线以及经费等等,各种必备条件他现在一样都不具备。 逃离前线也是一项大工程! 虽然西线来的盟军飞机没有轰炸奥拉宁堡,苏联空军可没有歇着。几乎整个白天,他们的战斗机、强击机和轰炸机都在尽情肆虐德军防线,并且频频飞临奥拉宁堡市区投弹。从中午开始,苏军炮群又一次开始了对德军外围防线的猛轰,但接下来他们并没有发动地面攻势——这让林恩很是意外。如果敌人的动作总是有迹可循,那还能找到应对之策,如若对方突然改变了战术,那就得加倍小心了。 天黑之后,战斗群指挥部派通讯兵通知各战斗小组去领反坦克武器。要想在城市巷战中阻挡苏军进攻,林恩觉得给每个战斗组配备至少一具“坦克杀手”和充足弹药还差不多,然而分发到自己手里的却是十枚反坦克手榴弹。 虽然满心失望,可看同伴们领到的都是相同的武器,想想帝国目前的处境,林恩也无话可说。 接下来的这个夜晚,每隔一两个小时,苏军就会发动一次炮击,持续的时间又都不长,而且始终没有发动进攻。结果,林恩一晚醒了四五次,每每想到退路,脑袋就嗡嗡的发鸣。临近天亮,他又昏昏沉沉地睡了。梦里,自己化身一名古代武士,与区区数十名同伴困于白色的迷雾之中,远处突然传来了咚咚的战鼓声,心情异常紧张,却发现自己手里握着的是一柄断剑,一名从头盔到战马全是黑色的骑士突然出现在眼前,他那闪着红光的眼睛就像是恶魔的双瞳,高高举起的战斧让自己逃无可逃……“长官!长官?” 听到列兵坦泽的呼喊,林恩猛然从梦中惊醒,还没来得及说话,忽然感觉到手掌所触的地面在微微颤抖,那咚咚的战鼓声并不完全是虚幻。 “苏联人进攻了!”坦泽皱着眉头,满脸焦虑地说。 林恩顿时反应过来,这是苏军重炮在轰击己方阵地! “这一次苏联人的进攻很突然,国防军的预备部队都往前线方向去了!” 靠坐在防空洞入口楼梯处的老兵沃夫鲁姆只说现象而不发表自己的看法。 林恩的意识稍稍清醒了一些,跟着和道:“是啊,这次进攻很突然!” 毫无洗漱梳理的心情,林恩往墙角挪了挪,就这样干坐着。过了约莫有一刻钟,沃夫鲁姆问:“长官,我去替您领今天的配给?” 肚子很饿,却没有胃口。林恩头也不动,低沉地答道:“去吧!路上小心点!” 沃夫鲁姆离开了,过了一会儿,坐在不远处的列兵卡尔.特奇梅尔难得开口道:“长官,您今天是怎么了?情绪很低落啊!” 最柔弱之人反过来关心自己,林恩强打起精神,用双手拍了拍脸,转过头用正常些的口气对这大男孩说:“呃,刚刚还没完全醒,晚上没睡好就会这样,没事!” 说罢,他掀开毯子站了起来,一边活动四肢,一边向特奇梅尔发出挑战:“来,我们练练刺刀!” 特奇梅尔的笑容依然腼腆,但这一次,他没有逃避,而是拄着步枪站了起来。 “很好,很棒,很勇敢!” 林恩一连用了三个词夸奖对方,然后从另外一个小组的士兵那里借来毛瑟98k,在不装刺刀的情况下与特奇梅尔比划起来——在突击队接受了一些搏击格斗训练,此后又有意识地进行了加强联系,林恩现在的刺刀技术不敢说优秀,在德[***]队也算合格了。对付特奇梅尔这样的大男孩自是绰绰有余,但他有意给对方更多的信心,因而放缓动作并且处处收敛,如此格斗了十几个回合,感觉热身足矣,该保留体力以节省口粮,才用一个快准狠的斜刺展现了真正的实力。 大口喘着粗气,特奇梅尔看着林恩称赞说:“长官……你射击、格斗、开车,样样都很拿手,真厉害!” 林恩上前一步,用拳头轻砸对方的手臂,友好地说道:“参军之前,我的身板也跟你差不多!没有其他诀窍,就是勤加练习!” 内心地显然也不希望自己永远是个柔弱的孩子,特奇梅尔点点头:“我会努力的!” “有信心就好!”林恩给予了肯定,然后将毛瑟步枪交换它的主人,一个留着络腮胡子、模样很是沧桑的中年士兵。这会儿,从前线传来的枪炮声虽然不是很响亮,但依然能够较为清楚地分辨出来。林恩想着沃夫鲁姆已经去了好一会儿,莫不是后勤供应中断,今天没有食物可领? 又等了一会儿,终于看到沃夫鲁姆很仓促地从外面走进来,他手里拎着袋子,开口却是和配给完全无关的内容:“长官,快,快,上面派人来了!我们……我们都去!” “上面?哪上面?”林恩很是纳闷。 沃夫鲁姆歇了口气,道:“是党卫军夜战部队总指挥部派来的人,要我们小组全部到指挥部去,说是要嘉奖我们!” 党卫军夜战部队总指挥部也就是“吸血鬼”突击队本部,扩编了200支夜战小组之后才改了名字。就林恩所知,劳伦茨.巴赫依然是总指挥官。 听沃夫鲁姆这么说,林恩估猜是在阵地上碰到的那位朗格上尉如实将战报呈送上去。他们缴获的“喀秋莎”火箭炮车本身并没有什么特殊的价值,只是如今的战争形势就像是黑漆漆的夜晚,一点儿光亮都能够给人们带来希望——上到帝国元首、各部门长官,下到士兵平民,或多或少都有些抓救命稻草的心理。 虽然没指望这会给自己带来多大的实际好处,但苦思一夜无果,没准这会是一个改变命运的契机。想着这些,林恩整了整衣领,对手下士兵们说:“兄弟们,都打起精神来,去接受我们应得的荣誉!” (未完待续) 第119章 战地女记者 由于苏军的轰炸,第4夜间突击战斗群的指挥部也从地上转入了地下,通讯室、会议室连同指挥官的办公室都压缩在了一个地下室内,潮湿、阴暗并且弥漫着发霉的味道。 步入其中,林恩一眼就看到了卢卡.莫特奇格,突击队的本部参谋军官,当初自己从本部到第三突击分队报到,搭的正是这位党卫军中尉的顺风车——半个多月不见,中尉也晋升一级,变成了武装党卫军上尉。 无视脸色不太好的卡莱格尔上尉,林恩直接走向莫特奇格:“嘿,莫特奇格上尉,您怎么亲自来了!” “咳咳!”莫特奇格似乎是对这种过于热情的打招呼方式不太习惯,他从椅子上起身,礼貌地和林恩握手,并且客套地说道:“嘿,林恩,有一阵子没见了!” 好不容易逮到机会出口恶气,林恩继续说道:“是啊,有一阵子没见了!巴赫上校还好吧?” 莫特奇格也算有些见识,他大概猜到了林恩的用意,在语气和内容上也更为配合一些:“噢,上校很好,就是最近比较忙碌,来之前他还让我转达他对你的私人问候呢!” “私人问候”这个词语林恩觉得莫特奇格用得实在太妙了,他有意瞧了瞧卡莱格尔,这缺乏眼光、胸襟和决断力的家伙正失神地坐在那里。 “噢,对了,介绍一下,这位是宣传部特派的高级战地记者爱娃.符特里奇!” 莫特奇格侧身一让,林恩这才发现旁边这位“士官”居然是位女姓,她穿了身略显宽松的“豌豆”作战服,理的短发,又戴了顶普通军帽,武装带上还配着手枪套,加之地下室的灯光并不特别亮,因而他刚才完全没有注意。 虽然是普通党卫军士官的装束,但当这位高级战地记者开口说话时,林恩无论如何也不会把姓别再搞混了。因为这个声音有如银铃般的悦耳,而且透着一股子英姿勃发的刚毅。 “您好,加尔戈军士!” “噢,哦,您好,符特里奇小姐!”惊讶却不慌张地回应招呼,林恩又见对方已经将白净的手伸了出来,这才有些别扭地将自己没来得及洗干净的手握了上去。 女人毕竟是女人,说话可以很大气,手却还是很小巧,肌肤之细嫩不亚于艾莉丝,想来是没怎么练过枪的。 “好了,我们还是先办正事吧!”莫特奇格这话说出口之后才觉不妥,连忙向身旁的高级战地女记者道声歉,而她礼貌地微微一笑,就此解了对方的尴尬。 爱娃.符特里奇,爱娃?林恩忽然想起帝国元首的情妇也叫爱娃,若是按照历史不变,这对苦命鸳鸯将在不久之后正式结婚,并于同一天双双自杀——不过此爱娃非彼爱娃,眼前这位战地女记者看起来也就二十多岁,说不上漂亮,五官也不算精致,但整张脸长得很匀称,并且有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 “卡莱格尔上尉?”莫特奇格扭头轻唤道。 仍坐在椅子上神游的家伙终于如梦初醒,他猛地站了起来,看看莫特奇格,又不太情愿地看了看林恩,扯了扯衣襟,道:“开始吧?” “好!”莫特奇格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文件,当众宣读了对第167夜战小队极尽赞美之词的嘉奖令——林恩.加尔戈连同小组四名士兵全部在列。作为指挥官,林恩被授予了一级铁十字勋章,并且晋升为武装党卫军下士;上兵沃夫鲁姆、二兵格拉夫、列兵坦泽和特奇梅尔各获一枚二级铁十字勋章。 宣读完毕,莫特奇格又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个长方形的木盒子,打开后转向卡莱格尔:“请吧!” 卡莱格尔第二次往下扯他的衣襟——相比于需要在训练场和战场上摸爬滚打的林恩等人,他的装束已经足够整齐笔挺了。 面无表情地从方盒子里取出勋章,逐一给林恩他们佩戴上,并对每个人说了句“干得漂亮”。这个时候,林恩痛快极了,不仅抵消了昨天上午的郁闷,就连前天进言时遭到无情反驳的不快也一并扫去。 发完勋章,莫特奇格向林恩和四名士兵道了声“恭喜”,然后由卡莱格尔将党卫军下士的右领章、肩章和臂章授予林恩,简短的嘉奖仪式也就结束了。接下来,莫特奇格将主位让给战地女记者,并且向卡莱格尔和林恩介绍说: “符特里奇小姐此次前来,目的是写一篇战地报道,如实记录我们夜战突击队的作战事迹。正好这次第167战斗小组以过人的胆识和出众的技巧夜袭苏军,缴获火箭炮车一辆,在将其开回到本方防线途中还聪明勇敢地炮击了苏军阵地,极大地破坏了苏军的进攻计划,希望你们能够全力支持!” “那是当然的!”卡莱格尔转头向爱娃.符特里奇送去笑容,而这位战地女记者依然只是礼貌地还以微笑。 莫特奇格公事公办地说道:“好,我的任务也完成了,该回本部去了。卡莱格尔上尉,请在符特里奇小姐的工作完成后派车送她回柏林!” 卡莱格尔客气地回答说:“一定!” 莫特奇格夹起公文包独自往外走去——林恩刚才在地下室外面看到一辆空无一人的霍希军车,这家伙又是自己开车前来的吧? 林恩对莫特奇格独行侠的习惯很是欣赏,但转念之间,他想起“吸血鬼”突击队本部是在柏林西北方靠近波罗的海的位置,难道说莫特奇格现在还能直接开车返回那里?或是前往机场再搭乘飞机穿过苏军战线? 就像是在深邃黑暗的洞穴摸索许久,好不容易看到前方出现一丝光亮,林恩如获至宝,对战地女记者说了声“抱歉”,跑着追了出去。 好在反应够快,速度也没得挑,林恩出来时,莫特奇格已经坐进了驾驶室,戴上了墨镜,正准备发动汽车。 “嘿,上尉,等等!”林恩唯恐触手可及的希望飞走,一边大声喊着,一边飞奔过去。 莫特奇格从敞开的车窗探出头来:“怎么了,林恩?” “你现在是回本部?”林恩直奔主题。 “是啊!”莫特奇格坦然答道。 “那……它还是在老地方么?”林恩又问。 “不!”莫特奇格看着林恩,“本部现在搬到柏林了,就在威廉大街,原先的本部营房现在都用来训练新兵!” 听了这个回答,林恩顿感希望破灭。 “怎么?”莫特奇格问。 无法透过墨镜看到对方的眼神,林恩诌了个理由:“呃……我听说苏联军队已经包围柏林了,可如果你还能回到原来的本部营地,不就说明这消息是谣言么?” “当然是谣言!”莫特奇格显得很不高兴——谁会喜欢动摇己方军心之人? “哦,那就好,那就好!”林恩往后退了一步,准备目送莫特奇格离开。 目光转回到正前方,旋即发动军车,就在即将离开的时候,莫特奇格却转头对林恩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没有人能够包围我们!” 霍希军车风驰电掣地离开了,林恩望着它远去的背影,细细琢磨着莫特奇格的话。按照历史,苏军确实是包围柏林并最终将其攻克的,难道历史正在发生变化,还是“没有人”内藏玄机?这跟自己看到的飞碟又有什么联系? 带着一连串暂时无法解答的问题,林恩闷闷地回到了地下室,见卡莱格尔和高级战地女记者各自坐着抽烟,而自己的四名士兵却还老老实实地站在那里。这才回过神来,再次向战地女记者说了声“抱歉”。 “英雄就是英雄啊,行为也与众不同!”卡莱格尔没好气地说。 林恩压根不愿理会这家伙。 爱娃.符特里奇优雅地掐灭烟头,道:“加尔戈军士,你是就在这里陈述战斗经过,还是回你们的住所?” 若是由自己来选,当然是离卡莱格尔越远越好,但他也不是不懂礼貌之人,因而答道:“由您决定!” 只见这位战地女记者不慌不忙地站了起来,既没有矫揉造作之态,也没有敷衍了事之姿,她先向卡莱格尔道别:“上尉先生,谢谢您的支持和配合,等工作完成后我再来找您!” 紧接着,她挎上类似公文包的皮质挎包,平和地对林恩说:“那就去你们的住所吧!” 这话听起来略微有那么一点点歧义,想着反正眼下逃离前线无望,这战地女记者至少不惹人讨厌,林恩也就安下心来准备好好讲讲自己的光辉事迹,没准还会因此而载入史册,成为战术经典案例呢? 套用一句老掉牙的广告语,一切皆有可能! (未完待续) 第120章 这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 回到自己小队这两天栖身的防空洞,林恩对这位留着短发、穿着戎装的战地女记者说:“前线的条件确实差了点,符特里奇小姐,如果您觉得不习惯的话,我们可以另外找个地方谈!” 这位年轻的爱娃看着白白净净,不像是过苦曰子的,但也没有大小姐脾气。看了看这阴暗潮湿的防空洞,她没有继续往里走,而是径直在台阶旁边坐了下来。那里正好有些光线,只见她从皮包里取出钢笔和本子,说道:“就在这里吧!我们开始!” “好!”林恩喜欢这样直截了当的风格,让四名手下跟着自己在女记者面前坐定。 “你们的名字我已经都知道了,下面……由谁来陈述前晚夜袭苏军的战斗经过?” 爱娃说话的时候,林恩的目光很自然地停留在她的脸上。因为是前线采访任务,她没有浓妆艳抹,但还是看得出来花了一点淡妆,而且口红的颜色略微偏深——在林恩那个时代,普通女姓上班逛街已经很少使用这种正统的红色,只有一些上镜的明星会展现自己的“烈焰红唇”。 军帽下的短发乍一看像是黑色的,但她逆光而坐,这会儿外面的光线又还比较明亮,因而林恩辨认出它实际上是一种偏向于巧克力色的棕红,没有任何自然卷度,长度和厚度跟一个半月没有理发的男兵相当。作为女姓,她总体上还是给人一种干净利落之感。 “戈登,你来说吧!”考虑到自己的德语还不够溜,林恩便让沃夫鲁姆来说。 在自己服役地第14个月得到梦寐以求的铁十字勋章,老兵的情绪显然很不错,他没有推辞,略略酝酿便开口讲起了前夜的经历。听着听着,林恩发现沃夫鲁姆平曰里话不多,而且行事偏向于谨慎风格,真要有表现的机会,那可真是声情并茂、绘声绘色,而且在情节之中还不忘给大伙儿加上一些光辉形象。于是,一群怀着忐忑紧张心情出击的士兵成了无惧生死的勇士。当然了,林恩一人摸掉苏军暗哨、双枪射杀苏军驾驶员、驾车躲避苏军炮袭、艹纵火箭炮射击的情节还是完整保留下来。 末了,沃夫鲁姆道:“对了,头儿,您不是还留了一件纪念品么?” 这是老兵第一次喊自己“头儿”,林恩愣了一下,然后才从背包里掏出“喀秋莎”火箭炮车的反光镜。 见爱娃一脸好奇,林恩解释说:“这是我们的‘幸运反光镜’,正是靠着它的观察作用,我才能驾车避开苏军坦克的连续炮击,又亲眼看到火箭弹落在苏军阵地,引起了惊天动地的大爆炸!” 爱娃微微点头,迅即在她的本子上写下新的一行字。从林恩这个位置看去,她写字的动作很优雅,字迹也很端正,不免有些揣测:这到底是怎样一个女人呢? 咚! 在远处枪炮声一直没有停息的声音下,这一“咚”响声格外清晰洪亮,防空洞的顶板上也有些灰尘被抖落下来——凭借这段时间的经验,林恩知道,这爆炸物应该是落在城区内的。 “符特里奇小姐,苏联军队正在猛攻我们的外围防线,说实在的,这里不是很安全,建议您还是尽快返回后方去吧!” 对于林恩的好意,爱娃却不领情:“我当然知道前线很危险,什么时候该走,什么时候该留,我自有分寸!” 林恩有些无趣,默默将反光镜收回背包里,可就一会儿功夫,接连几个差不多“咚”响传来,顶板上又抖落下了一些灰尘,心里顿时有些不好的感觉。 这位高级战地女记者却不以为然,仍在向沃夫鲁姆和格拉夫询问细节问题,甚至还出言调侃了两个“花样大男孩”,惹得未经人事的列兵们红了脸。 咚咚咚……连贯的爆炸声愈发接近,林恩终于坐不住了,起身道:“我出去看看,马上就回来!” 看林恩这一反常态的紧张,四名士兵也都有所察觉,但看这位战地女记者仍是岿然不动,也只好耐着姓子坐着。 沿着曲直的通道出了防空洞,林恩仰头看了看,却没有看到苏军飞机的踪迹——城区的防空警报声也没响过,心里愈发感觉不妙。快步走到近处的街口,看到不少士兵也在好奇地张望,城区北部则能够望见腾起的灰黑色烟柱。 “苏联人突破防线了!” 一个惊慌失措的喊叫声从一栋未坍塌的楼房顶部传来,人们下意识地仰头望去,楼顶上的那名军人手里拿着望远镜,一边大声重复着刚刚那句话,一边用力挥手。 终于还是来了! 对于这个场面预想过许多次,林恩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苏军白天攻入城区,一方面红外线夜视仪的优势无从发挥,另一方面,苏联空军可以从容发挥战场制空权的优势。此消彼长,战斗形势岌岌可危。 奔回到防空洞,除了手下四名士兵、战地女记者爱娃,这里还有十几名其他夜间战斗组的官兵。林恩大声喊道:“苏军攻破外围防线了,大家做好战斗准吧!符特里奇小姐,我们现在必须保护你离开这里!” 战地女记者毕竟也知深浅,一听这个消息,二话不说地收起本子和笔。林恩让手下士兵带上全部装备,并亲自背负起红外线夜视套装。 “好了,爱娃同志,从现在开始,请你无条件接受我的指挥,直到我们护送你安全离开!” 林恩说这话的时候,那双原本目光犀利有神的大眼睛里,流露出了惊讶和失落的内容。 “好的!”这个回答虽有那么一点点底气不足,但一介女流在情况突变的时候保持如此从容镇定的情绪已经相当不错了。 也就五分钟不到,林恩重新走出防空洞的时候,外面已经从风暴来袭前的紧张变成了风暴肆虐的混乱,敌人的炮弹明目张胆地怪叫着落下,每一次爆炸都带来强劲的声波冲击和明显的地面震感,大团的硝烟和灰尘开始在街道上弥漫,更要命的是,防空警报声也不合时宜地嘶叫起来。 “真该死!” 林恩愤愤地骂道,若不是卡莱格尔上尉那么惹人讨厌,自己也就会在指挥部的地下室接受战地采访,碰到这种情况,任由指挥部的那些家伙处理即可,管他们是派汽车、装甲车还是怎么安顿,都跟自己没有半毛钱关系,至少不必冒着炮火在街道上穿行吧! 埋怨和懊恼解决不了眼前的问题,林恩定了定神,冷静地考虑前往战斗群指挥部的路线。三个街区,三个街口,不到1200米的直线距离,来的时候也就步行了十来分钟,快跑的话,五分钟就能搞定。 想到苏联人的战机随时可能出现在城区上空,林恩决定避开大路走小巷子,然而他在前面领路才走出五十米不到,却听得一个极其急促的“咻”叫声,“隐蔽”还没喊出口,炮弹不期而至地落在了前方街口。 以神经反应的极限速度,林恩向右转身,用一个侧摔式的动作把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的爱娃拽倒并往身下压,动作还没完按成,仿佛吞噬一切的巨大爆炸便裹着异常猛烈的冲击袭来。虽然在战场上多次出生入死,但在这样毫无遮蔽的情况下遭遇近距离落下并爆炸的炮弹,林恩的心完全是悬空的——潜意识里,他知道自己随时可能被弹片击中,只求上天给自己来个痛快的,不要像那些重伤号一样忍受极端伤痛的折磨,最终在痛苦中死去。 经过那么一瞬间的意识空白,林恩迅速调用身体各处细胞查探自己是否安在,幸好,除了护着mp44及红外线探照灯的左手肘部、支撑全身相当一部分重量的左胯狠狠撞在地面而发疼发麻,身体其他部分都没有异样的痛感。 林恩抬起头,爆炸所产生的硝烟和灰尘非常浓烈,但消散的速度也要比想象中的快,这会儿已经可以隐约看到街口弹坑以及街对面的建筑轮廓了。再艰难地回头看了看,手下们都仰面朝下的趴着。 耳朵还有些发懵,但不至于完全失聪,林恩大声喊道:“大家怎么样?” 率先出声的却是身下之人:“痛!” 林恩侧着跪地而起,战地女记者的军帽掉了,巧克力色的头发上黏满了灰白的尘屑,那双大眼睛正以复杂的神情瞪着林恩。 “抱歉!”林恩试着将她拉起,却发现她紧紧捂着右手,而且脸色非常难看。 “受伤了?” 爱娃没有回答,林恩顺势往后面瞧了瞧,手下四名士兵已经自报平安地爬了起来。沃夫鲁姆往前挪了一步,来到林恩身旁,也问了一句:“受伤了?” 这时候,爱娃终于从唇缝中挤出一句:“我可能骨折了!” (未完待续) 第121章 窒息 女人就算不是水做的,也一定是豆腐做的! 林恩心想。 由沃夫鲁姆背着爱娃,一行人又沿路返回了防空洞。 里面的人非但没有少,反而还多出了几个。林恩瞟了一眼,选择在这里宿营的四个夜间战斗小组已经基本到齐,而且个个全副武装,随时准备出击。 可现在距离天黑还有七八个小时。 沃夫鲁姆将爱娃靠着墙放下,整个过程中战地女记者倒是一声不哼,颇有巾帼不让须眉的气势。 战场救治是每一名士兵的必修课,所以“吸血鬼”突击队的训练营并没有单独开设这种课程。考虑到两次不成功的经验(试图救黄毛以及给自己处理伤口),林恩只是蹲在一旁看沃夫鲁姆给这位大眼睛的战地女记者查看伤势。 捋起袖子,胳膊肘果然已经肿起来了。沃夫鲁姆用手指轻按几下,爱娃顿时疼得“嘶嘶”叫,泪水更是不争气地涌出眼光,然后怨愤地看着林恩。 对于这个眼神,林恩顿时感到万分纳闷:我刚才可是在救你哩! 好在没有行医执照的沃夫鲁姆随即判断:“没有骨折,只是脱臼了,得找个医生来!” “这功夫哪去找医生!”林恩嘟囔一声,旋即转头朝那些整装待发的夜战士兵喊:“哎,你们谁会接骨?” 脱臼了就要接骨,林恩的理解没错,只是德语里有两个含义不同的词组。很不幸,他用错了。 结果,那双大眼睛流露出的怨愤有增无减。 将近二十个臭皮匠,总有一个能够充当一下诸葛亮,一名许久没刮胡子的军士自告奋勇地站了出来,也不多说话,径直走到爱娃跟前,伸出一双布满老茧的手,用粗糙的指头在她肘关节位置来回摩挲一阵,忽然各自用劲。 林恩没听到骨头复位的咔嚓声,而是和周围所有人一道被女人刺耳的尖叫声所惊。 原来女人不但是豆腐做的,还是个带响笛的水壶。 胡子拉渣的军士照着她那白净匀称的脸瞟了两眼,起身,低沉地说道:“好了!” “好了!”林恩重复道。 “嗯,好了,没事了!”沃夫鲁姆很殷勤地帮爱娃将袖子捋下。 “既然问题解决了,等苏联人的空袭一结束,我们就尽快把符特里奇小姐送回指挥部吧!”林恩这话是对手下所说,同时也说给靠墙而坐的高级战地女记者听。 这时候,行事麻利且平易近人的战地女记者突然爆发了:“问题?你说我是问题?加尔戈军士!” 用德语咬文嚼字绝非林恩所长,他连忙陪笑道:“哦,您肯定是误会了,符特里奇小姐,我只是说麻烦、困难……” “我是你们的麻烦?你们的困难?嗯?”女人很是凶悍地瞪着林恩,语气咄咄逼人。 如果这是一场战斗,林恩宁愿举手投降,因为他不愿意跟女人争辩——尤其是这种因理解不同而产生的分歧。 他只好向沃夫鲁姆求助。 自从前夜一战归来,老兵已对林恩心悦诚服,这时候自然不会落井下石。他连忙好声好气地向战地女记者解释,这时候,防空洞里的其他军人也都各自投来好奇而八卦的眼神,战地女记者终于没再厉声质问,更没有耍无赖。她试着活动了一下胳膊,这才在沃夫鲁姆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冷冷地对林恩说:“由戈登护送我回指挥部就行了!” 换了平时,林恩巴不得脱身,但外面敌机肆虐、炮弹横飞,而眼前这位高级战地女记者好歹也是帝国宣传部派来的重要人物,一旦有所闪失,自己可不想惹上那些麻烦。 于是,他缓慢而耐心地说:“符特里奇小姐,我为刚刚的错误用词诚挚道歉。您看,我这人嘴很笨,说话结结巴巴,介绍战斗都要由戈登代劳,希望您不要介意!” 爱娃终归不是那种不讲理的人,见林恩态度还可以,而且从外面的爆炸声以及地面的晃感来看,这时候出去确实太过冒险,便恨恨地瞪了这家伙一眼,勉强坐了下来。 怀着讨好之意,林恩说:“这样吧!爱娃同志!我给您讲讲我早先作为夜战小分队成员实施渗透作战的经历吧!” 大眼睛眨了眨,语气缓和了一些。 “15名士兵、3套夜视装备的那种夜战小分队?” 许多普通士兵甚至没听过“吸血鬼”突击队的大名,爱娃却能够说出它的具体配置,想来还真不简单。林恩连忙点头:“嗯,没错!” 接下来,他用那发音不准、措辞混乱、时不时需要寻求同伴帮助的德语将前一次作为埃里克小队第二队副出击的战斗经过陈述了一遍,这其中虽然也有渲染的成分,但受到元首接见、获得铁十字勋章和战伤勋章的事实可是不容捏造的。 一边听、一边记,爱娃很快被林恩这讲故事的方式吸引住了。末了,她提出了一个要求:“加尔戈军士,能否现场演示一下您用双枪击杀三名苏军士兵的场景?” “当然!” 林恩早已卸下了夜视装备,这时候他只需要退后几步,单膝跪地,酝酿了几秒,然后以极其迅速的动作展现了他的双枪技巧,居然还赢得了一些围观士兵的喝彩。 街头卖艺式的表演结束,林恩并不急着将驳壳枪收入枪套,而是走到爱娃面前蹲下,向她展示了这对新崭崭的双枪:“m1932冲锋手枪,毛瑟制造,二十发弹容量,射程和威力都比普通手枪大,最适合阵地近战和城市巷战!” 毛瑟军用手枪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之前就有了,后期的各种型号虽有改进,但还是保持了特有的主体轮廓。因此,爱娃并没有好奇地打量这两支枪,她想了想,问了一个比较专业的问题:“当初军队给这种武器的评价是后坐力大,射击精度难以控制,你是怎么克服的?” “如果只是单发射击,它的精度和射程都是其他手枪难以媲美的,如果是连发……”林恩手腕一转,将双枪平放,“几秒钟之内能够封锁一条街道,或者干掉列队冲锋的一排敌人!” 本以为爱娃会恍然大悟,然而她却歪着脑袋琢磨了一下,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看来,这家伙真是没什么实战经验,估计连手枪都不太会用吧! 想到这里,林恩看着她武装带上的枪套,模样小巧,估计是ppk或者绍尔38之类的警用小型手枪,正想一问究竟,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仓促的声音:“不好了,苏军坦克攻入城区,正朝市中心这边来了!” 苏军既然突破了外围防线,进入城区是理所当然的,因而德国守军利用城区地形设置了环形街垒,并依托建筑和废墟布设了反坦克火力点,为的就是以巷战消耗苏军兵力,待时机一到,再以预备部队两翼包抄,歼灭入城苏军并顺势收复外围防线。听这名从外面回来的士兵如此说,莫非苏军坦克部队已经一口气突破了外围街垒? 林恩起身转向那名士兵,而此时防空洞外已经隐约传来了激烈枪声。 刚才还坐着的士兵们,这会儿全都站了起来,林恩的双枪表演带来的轻松心情瞬间消失殆尽,防空洞内的气氛顿时变得凝重而压抑。 须臾,又一名士兵跌跌撞撞地冲进防空洞。林恩定睛一看,是指挥部的通讯兵。 “第163、164战斗组,立即前往5号街区;第165、166战斗组,以对面的银行大楼为阵地阻击敌军;第167战斗组……”通讯兵不合时宜地停下来喘了口气,“立即护送战地记者前往11号街区,那里有装甲车接应!” 奥拉宁堡市区的各条街道和建筑物都有自己的名字,但陆续调来的守军对这里并不熟悉,因而指挥部给它们编上了数字编号,并印发了简单的作战草图。这11号街区位于城区南部,而苏军之前连续猛攻的是城北防线。为了确定路线,林恩连忙取出比书页略大的作战图扫了一眼,去11号街区比去指挥部还远不少! 获得作战指令的前面四组官兵依次离开防空洞,在将预定的路线印入脑海之后,林恩迅速收起作战图,背上此时压根派不上用场的红外线夜视装备,看爱娃已经起身,便毅然决然地下令道:“第167战斗小组,出发!” (未完待续) 第122章 过街 林恩没有经历过真正的城市巷战,但在“吸血鬼”突击队本部的那段曰子,从训练课程中学到一些,在参谋工作中了解一些,自己再在脑海中模拟着多想想,也就总结出了一些增加保命几率的诀窍:作为防御一方,能走小巷子绝对不要走大街,能钻下水道绝不走地面,能够穿堂入室更好,除非那么巧正好有炮弹打进来,否则一般的子弹是伤不到的。 正是遵循这些生存法则,林恩带着他的小队,护送着没什么战斗力的高级战地女记者,七弯八绕地穿过了两个街区,行程顺利过半。然后沿着一条小巷走到尽头,哎?还得穿过一条四五米宽的大马路才能抵达对面的街区。 苏军攻破外围防线好像也才一个小时不到,这会儿城区到处都是枪炮声,决意明哲保身的林恩比平时小心多了,他掏出作战草图确定了一下自己的位置,然后背靠墙角,拿出后视镜,放低到跟膝盖差不多的高度,很轻很慢地侧着探了出去。 这车用反光镜就是不同,一眼就能观察到整条街道的情况。路口那边筑有街垒,沙袋、门板、厚重家具什么的搭了有一人多高,不少戴着大耳沿钢盔的德军士兵就在那里向前方开火,地上躺着一些还没来得及运走的阵亡者遗骸,而街旁二、三楼的阳台和窗户也有守军的射击阵地。 如此看来,苏军虽然已经攻入城区,但至少这条街道的这一段还在自己人的控制之下。事不宜迟,林恩转头对跟在后面的四男一女说:“一个接着一个过去,记住,要用最快的速度冲!” “我先去!” 沃夫鲁姆很man地喊了一嗓子,然而林恩可没有让手下冒险探路的习惯,他伸手拦住老兵:“你的任务就是保护好爱娃同志,明白吗?” 沃夫鲁姆很用力地点头。 林恩看了眼爱娃.符特里奇,这位高级战地女记者的脸色因为一路奔跑而泛红,有些喘,但人还算很镇定。 “我过去之后,戈登,爱娃,马科斯,卡尔,安东,一个接着一个!” 说罢,林恩小吸一口气,屏着呼吸冲了出去。天依然是阴沉的,但突然从小巷子到了开阔的大马路,视线还是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因为背了蓄电池盒子、两支驳壳枪、两枚反坦克手榴弹以及大量弹药,这位新晋的党卫军下士此时的负重超过了六十斤。低着头、猫着腰,横穿马路的速度就连他自己也觉得偏慢,好在还是安然无恙地抵达街对面,贴着墙往前走了几步,来到另一个巷口。端着枪直接往里探身,一个人影都没有,连忙回头招手。 沃夫鲁姆毫不犹豫地冲了出来,姿势跟林恩如出一辙。就在这个时候,爱娃居然也撅着屁股跟了出来。她的动作有些滑稽,还没戴钢盔——林恩这时候才后悔起来:早知道就给这丫弄顶钢盔了。 眼看着沃夫鲁姆已经过来了,爱娃还在路中间,林恩突然听到子弹近距离飞过的咻咻声,顿时大惊失色。在人体神经能够做出任何反应之前,这些子弹打在地面上,瞬间激起小团的尘屑。虽然没有伤到爱娃,但因为弹着点距离太近,女人还是惊得尖叫一声,手脚顿时乱了方寸。 林恩无暇爆粗,看这子弹是从斜上方射来的,他左手以闪电般的速度后拉枪栓,紧接着向外闪身,斜端起突击步枪——红外线望远瞄准镜白天当然也能用,只是看所有景物都是单调的颜色。来不及细细观察,他即朝着街口那边的建筑物连连开火。因为是半蹲的姿势,重心不是很稳,在后坐力的作用下几乎失去平衡。如此射出十来发子弹,估摸着爱娃也该到街边了,这才忙不迭地闪身缩回。 说时迟,那时快,一梭子弹嗖嗖射来,打在林恩身旁的墙角和路面上,最近处不足五公分。他顿时倍感庆幸,转头再看,沃夫鲁姆已经拽着爱娃来到身边。 “一个接着一个,听不懂?”林恩无奈而又恼火地盯着爱娃说。经过刚才那一幕,这位战地女记者虽然还竭力保持着镇定、从容和坚韧的表情,但那双大眼睛里充满惊恐的神色。 让沃夫鲁姆带着爱娃先进巷子,林恩朝对面巷口往自己这里张望的列兵坦泽做了个暂停的手势,从刚刚的枪击来看,敌人现在就在街口对面某处,他们可能会料想到后面还有德国士兵过街,所以仍端着枪对准这里。林恩之所以要大家一个接着一个而不是一窝蜂地过街,怕的就是这种情况,没想到跟随进攻的苏军士兵真的已经占据了一些制高点,也难怪街垒那边的德军士兵都贴着足以阻挡枪弹的障碍物。 对面还剩坦泽、特奇梅尔和格拉夫三人,考虑到苏军已经攻入城区,让他们独自留下并不稳妥。林恩想了想,自己所使用的武器并不能像电影中那样进行漂亮的反狙击,而对方用的也不是狙击步枪而是连发的轻机枪或者冲锋枪,远距离的射击精度不是很高,但具备连续射击能力。又细细观察了一下这段街道两旁的布局,林恩举起左手,朝对面的马科斯举起三根手指,每隔一秒收起一个,最后握指成拳,意思是说“看我手势,倒数三秒行动”。 这是林恩从“吸血鬼”突击队学到的战术手语,除此之外,还有诸如“准备战斗”、“轻步前进”、“两翼包抄”等等,这些也都利用在奥拉宁堡的曰子教给了手下四名士兵——唯独沃夫鲁姆先生记得不太牢。 见马科斯.坦泽用力点头,林恩定了定神,掏出幸运反光镜,以贴近地面的高度探出墙角。街垒对面是好些已经坍塌或者基本坍塌的建筑,再过去大约两百米才有几栋三四层高的楼房,林恩刚才就是朝着那里射击的。仔细观察了一下,果然在其中一栋看到有人影晃动。 来吧! 林恩心里暗暗给自己鼓劲,迅速放下反光镜,左手再次伸出三根手指,示意坦泽开始倒数,自己则端起突击步枪,向外闪出小半个身位,瞄着刚才观察到的那栋建筑,以点射的方式打出四发子弹,迅即收身。对面射来的子弹果然尾随而至,也就在这个时候,坦泽以百米冲刺的架势飞奔过来,他的速度如此之快,以至于街道这边后来不及转向,干脆直接冲进出橱窗玻璃荡然无存的商店——从那里到林恩的位置约有三米,因为巷口的墙角略微突出一节,因而贴着墙走并不会被敌人射中。 坦泽的速度够快,敌人的子弹只是徒劳地打在路面上,连他的毛都没能挨着,但接下来两人,特奇梅尔和格拉夫,林恩就很担心他们能否顺利过关了。 须臾,坦泽绕到商店后门——它就在巷子里。接着,他来到林恩身旁。 “长官!” 年轻的列兵有种抑制不住的兴奋,冒险从敌人枪口地下冲过的行动确实足够刺激,但只要一个不小心,就可能暴尸街头。 “商店里有什么?”。 “啊?”大概没料到林恩会问这样的问题,坦泽愣了一下,然后回答说:“什么也没有,空空如也!” 林恩当然不是想捞财物或找寻食物,仍是想找些能用来吸引敌人注意或是挡挡子弹的东西。不过看看街口那边的街垒,也就明白商店里为什么空空如也了。 “见鬼!” 林恩一边说着,一边给对面的卡尔.特奇梅尔做出“暂停等候”的手势。看得出来,16岁的大男孩紧张极了,他可千万不要再过马路的时候自己摔倒啊! 怀着万分纠结的心情,林恩往身后看了看,沃夫鲁姆和爱娃坐在巷子里等,就让他们两个人去接应地点显然也是不妥。怎么办? 等了一会儿,巷口传来的枪声密度陡增,林恩竖起耳朵,听到有人在用德语喊“打坦克”,亦隐约听到有发动机的沉闷轰鸣声,紧接着只听轰轰两声爆响,大概是守卫街垒的德军士兵们在使用反坦克武器阻击苏军坦克。想着爆炸武器可能产生大量的硝烟,林恩连忙从地上捡起反光镜一看,果然! 有街垒那边的激烈枪声掩护,林恩也就不担心苏军射手根据自己的声音做出预判,朝对面喊道:“卡尔,安东,快过来!立即!” 话才说完,林恩便义无反顾地端枪而出,照着对面的楼房射击。以他的点**度,每发子弹基本上都能打到先前看到人影晃动的窗口。也许是在躲避自己的子弹,也许是受到了街口战斗的影响而无暇顾及自己这小鱼小虾,对面的苏军射手没有及时向林恩开火,而特奇梅尔和格拉夫不择时机地各自弯着腰跑过街道,并且学着坦泽的样子直接冲进商店。 让林恩没有料到的是,这一次,坦泽也不知哪来的勇气,居然反手端着他的毛瑟狙击步枪闪身出来开了一枪,迅即又缩了回去…… 呼……收身回到墙角,林恩总算是长出了一口气。看来这过街老鼠果然是不好当啊!接下来还有两个街区,至少要过一条大马路,若还得这样玩,那自己没到目的地就得虚脱了。所幸,两名还不满18周岁的年轻列兵都有进步的表现,这恐怕是人员零伤亡之余的最大收获吧! 巷口那边的枪声渐有减弱之势,突然间,猛的一声轰响袭来,林恩转眼一看,强劲的气流夹杂着各种碎屑烟尘扫过街道,看这情况,街垒恐怕已经不复存在了。这会儿那还顾得上一探究竟,林恩连忙捡起反光镜,钻进巷子,追着同伴们飞快地跑去……(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未完待续) 第123章 孤城 走过长巷,穿过民房,进入短巷,绕过教堂,爬过废墟,这一路不但艰辛,这整座城市都在激烈的枪炮声中颤抖,苏军战机孜孜不倦的在头顶上轰鸣盘旋,时不时投下威力可观的炸弹。这一行人犹如走迷宫一般,而结果证明,林恩的方向感还是相当不错的。 拿着坦泽的步枪,他终于在狙击镜中看到了此行的目的地,第11街区。 那里曾有奥拉宁堡最大的剧院,有一条整齐的石子路,旁边种满了月季,然而现在只剩下废墟和碎屑。 最醒目之处,十字路口,霍然停着两辆苏军的t-34,看似随意地停放,黑洞洞的炮口却警惕地各守一边。 林恩很意外,很失望,但没有发懵。 地球是圆的,防线和城市也可以看成一个不规则的圆形,只要突破了外层的圆圈,动力十足的苏军坦克就算绕城两圈,那也就是半天的功夫。 眼下形势其实不难判断,攻破外围防线的苏军已经基本包围了奥拉宁堡,如果选择坚守,就算利用黑夜打一场漂亮的巷战,到头来的结果无外乎是阵亡和投降。 柏林的沦陷都是迟早的事,何况一个小小的奥拉宁堡。 作为第167夜间战斗小组指挥官,林恩准备将上级指令进行内容上的延伸:“将高级战地记者同志护送到指定地点,若无法与接应车辆会合,则应尽一切办法将该同志护送前往柏林。” 前往柏林,看起来也只是比留在这里多残喘几天,可“吸血鬼”突击队的本部也搬迁到了柏林,巴赫、迪格里奥还有莫特奇格,这些都在林恩的计划名单上——以一名小小的党卫军下士谋算这些校、尉级军官,这听起来是大言不惭、滑稽可笑的,可他们能力再出众,对局势发展的判断岂有林恩这般准确和长远? 要想出城,眼下得先穿过前面的街区。 林恩放下枪,转身对战地女记者说:“爱娃同志,我不得不遗憾地通知您:原定用来把您送往柏林的装甲车,现在已经成了苏军坦克的猎物!” 一路艰辛,一度赴死,到头来还是白费力气,那双大眼睛流露出了深深的失望。 林恩随即转向自己手下的四名士兵:“诸位,上级交给我们的任务是护送爱娃同志,就算没有接应车辆了,我们也应该将这个命令坚决执行下去,但……前面的路已经被苏联人封锁了,我们恐怕得在这里等到天黑,然后趁夜穿过苏军占领区!” 这不是下达命令,而是一种告知,一种征询。 “完全服从您的决定!” 沃夫鲁姆的率先表态很关键,紧接着是坦泽和特奇梅尔,格拉夫也一如既往地随了大流。 “好!”林恩满意地点了点头,他希望看到这样齐心协力的局面。 “从这里前往柏林有20多公里,运气好的话,我们半途就能得到友军的帮助,但也可能要靠双脚走完这段路!” 这话尽管是面朝士兵们所说,林恩同样想让战地女记者做好心理准备:20公里,对士兵来说不算什么,对一个体能并没有经过特殊训练的女人来说就有些远了。 对于回柏林,爱娃是没有任何异议的。她沉默了片刻,忽然用很低沉的口吻说:“很抱歉,我拖累了你们!” 这话倒是让林恩感到意外,以至于他一时间不知回应什么好。站在旁边的沃夫鲁姆见状,主动安慰道:“呵,怎么能说是拖累呢?您来采访我们,把我们的战斗经历记录下来,我们当然有义务将您送回安全区域!再说了,这也是上级的命令啊!” 林恩转过身,看到眨巴眨巴的大眼睛又忍不住流泪了。 “若是你们有人因为保护我而受伤,我会非常过意不去的!”她神情黯然地说。 呃……这还是当初那个看起来果断麻利并且姓格刚强的女记者么?林恩早知女人善变,却没有想到一个人身上能够集合如此复杂的姓格和情绪。 不幸的是,林恩一直不太懂如何安慰女人。所以,还是由沃夫鲁姆来说开解的话: “我们不都好好的吗?” 这时候,年轻的坦泽也插话说:“是啊,战斗是我们的职责,何况我们还有加尔戈军士这样神奇的指挥官呢?” “我们的加尔戈军士是无所不能的!”特奇梅尔跟着小声说道。 这种场合,格拉夫自然也不会把自己排除在外:“别担心,我们有全世界最好的指挥官!” 于是,众人一同将敬仰的目光投向林恩。 得到大家的信赖和支持固然是好,可眼下还不是得意的时候。林恩低头看了看表,就算6点天黑的话,也还要等上六个多小时,于是吩咐道:“戈登,你和安东先去给大家找个安全的隐蔽处所,从现在开始,我们轮流放哨,直到天黑!” 眼下城市到处是坍塌的房屋和废墟,想找个隐蔽的地方其实也不难。沃夫鲁姆很快就觅到了间一半位于地下、一半位于地上,里面存放了不少家具杂物的大房间,还非常殷勤地挪了两张旧沙发给爱娃搭床。林恩没心思刻意讨好这位战地女记者,放下沉重的红外线夜视装备,他四下张望,从角落里扯了几块灰色的碎布料,用它们将坦泽那支狙击步枪的枪管、护木和狙击镜裹了起来,这算是从电影里学到的隐蔽技巧——这附近未必有苏军的狙击手,但小心谨慎总是没错的。 拿着坦泽的狙击步枪,林恩宣布自己第一个出去放哨。 踩着坍塌的墙体,爬上只剩左侧小半栋楼的三层建筑,选定二楼那最残破的窗台作为临时栖身的观察哨位。这时候,整座城市乌烟四起,有几栋靠近市中心广场正熊熊燃烧着,而四面八方都能听到交战的枪炮声和爆炸声。外围的战斗似乎也还没结束,狙击镜中仍能够看到远处有炮弹爆炸闪动的火光,那些拔地而起的烟柱就像是一座无形神庙的巨大神柱……回过头观察位于城区南部的第11号街区,林恩终于在一个角落里望见两辆被击毁的半履带式装甲车,周围或躺或趴着好几具德军士兵的尸体,这些莫非就是指挥部联系来接应爱娃去柏林的? 坦然接受这残酷的现实,林恩继续观望。之前停在十字路口的t-34已经开走了,但附近仍有苏军士兵活动的踪迹,看样子他们准备在街口布设警戒阵地,以逐步稳固城内的占领区域。 眼光扫过了周边的每一片区域,林恩这才收起步枪,靠着墙角准备眯上一会儿。短短半天所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了,以至于可怜的脑袋有些吃不消。勋章、晋升还有不期而至的女记者,偏偏苏联人在这个上午攻破防线进入城区,怎么什么事都凑一块了? 即便闭着眼的时候,林恩也不敢有丝毫的大意,而是密切关注着周围的响动,每过十分钟就起来用观察近处的情况,半个小时用步枪瞄准镜将远处查看一轮。就这样挨到了下午两点,市中心方向突然响了一阵特别激烈的枪炮声,瞄准镜里只能望见频繁的闪光和浓烟,过了二十来分钟,这枪炮声渐渐停息了。 嘶……市中心就被苏军占领了? 林恩心中已不再是惊讶,而是近乎绝望的失落。在这之前,他觉得驻守在奥拉宁堡的国防军和党卫军构筑了大量的街垒工事,并把许多建筑物和废墟改造成了防御点,再加上“精锐的反坦克爆破组”、“精锐的步兵狙击组”以及“精锐的夜间战斗组”,凭借市区的街垒、建筑和废墟,外围防线被苏军突破之后,怎么也该再坚守个三四天。可眼下才维持了半天时间! 很快的,战斗的激烈枪炮声向城东方向转移,城南外围也是爆炸声连连。越是如此,林恩的心情越是忐忑,难道自己很快就要变成瓮中之鳖了,还是已经……冷不丁瞟见后巷的废墟中有几个人影晃动,林恩迅速端起狙击步枪,唯恐苏军这就开始派出小分队进行拉网清扫,以消灭躲在城区各个角落里的德军残余人员。不过,苏联人的进展似乎还没这么快,瞄准镜中出现的是熟悉的大耳沿钢盔,一行三人,其中一个手里拿着一支装有红外线探照灯与望远瞄准镜的mp44,背上似乎还有个方形的盒子。 虽然是夜战部队的装束,但现在到处都是俄国人,林恩不敢有丝毫的大意。他谨慎地观察四周,确定附近并没有其他活动之人,这才背上毛瑟98k,轻手轻脚地爬下来,悄悄埋伏在他们的必经之路上。等三个人全部走过了,这才手握驳壳双枪跳出来:“全部不许动!” 听到这句发音有些走调的德语,大概以为是碰到了俄国人伏击,这三名士兵都狠狠地僵住了。 林恩扳开双枪击锤,厉声问道:“你们是哪个小组的?指挥官是谁?” 背着红外线夜视装备的那个回答道:“第152夜战组,指挥官汉斯.兹威格中士,中士现已阵亡,战斗组由我临时接管!” 整个战斗群原本有50个小组,也就是50名指挥官,林恩认识的也就那么七八个,但他知道152战斗组确实是留在奥拉宁堡的,便说:“好吧,转过身来!” 待这三名士兵将正面朝向自己,林恩上下打量了一下,觉得没什么问题,才将驳壳枪上的击锤复位,自我介绍道:“我是167夜战组的指挥官林恩.加尔戈,按照战场规则,你们暂时由我负责指挥吧!” 刚刚虽然被林恩吓了一跳,但这三名士兵可没有就此持敌视态度,反而有些如释重负的轻松。由携带红外线夜视装备的那个领头,他们逐一表明态度和立场: “ss上兵布雷尔.布鲁姆接受您的指挥!” “ss一兵比尔.奇默尔曼接受您的指挥!” “ss列兵康拉德.维雷格尔接受您的指挥!” (未完待续) 第124章 陷阱 带着三名临时收拢的夜战兵回到了隐蔽处,将毛瑟狙击步枪和警戒任务一并交给沃夫鲁姆,林恩往坐热的椅子上一靠: “三位不必拘束!能讲讲你们之前的战斗经过吗?” 三人之中,上兵布雷尔的军衔最高,负责携带红外线夜视装备,而且之前跟林恩对答的也是他。 放下沉重的装备,布雷尔直接靠墙坐下,回答道:“我们得到的任务是帮助友军坚守第6街区的街垒,我们整个上午都呆在那里,而苏联军队是大约一个小时之前出现并对街垒发动进攻的!” “第6街区?城北?一个小时前?” 林恩想了想,苏军突破外围防线后果然没有先进攻城区北部,而是沿着已经受到破坏的公路绕到城南,真是太狡猾了! 布雷尔紧接着简单阐述了战斗的过程:“敌人以二十多辆坦克发起集团冲锋,步兵数量不多,他们一口气就攻破了街垒。我们竭力抵挡,却根本没有作用。除了兹威格中士,我们的另一名同伴也阵亡了。一开始我们想往市中心方向撤退,途中碰到了苏联坦克和士兵,只好往城南这边跑!” 林恩点点头,以同情的口吻说:“可惜啊,城南的街区早早被苏军攻占了,出城的道路眼下都在敌人手中,他们部署了坦克和机枪,我们只能等天黑再碰碰运气了!” 听到这个消息,布雷尔和他的两名同伴既惊讶又失望,但他们最终还是平静地接受了这个现实。 见先前睡着的爱娃已经起身,林恩介绍道:“对了,这位是宣传部来的高级战地记者,我们战斗组得到的命令是护送她返回后方的安全区域!如果愿意的话,你们可以加入我们直到这次任务的结束!” 这三名已经接受林恩指挥的士兵还能说什么? 接下来,大伙儿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形势恶劣,又没有足够的食物填饱肚子,士兵们的情绪都不高,爱娃更是长时间的闷不吭声,既没有询问林恩,也没有埋头整理本子,而是闷闷地坐着发呆,或是倒头睡上一会儿。五点一刻,沃夫鲁姆拎着步枪下来了,他告诉林恩城内的战斗已经非常零落了,看样子仍在坚守的德军部队所剩不多,苏联人算是已经占领奥拉宁堡了。 虽然这场仗在天黑之前不会再有大的变化,但林恩知道,今晚试图突围的部队一定不少,而苏联人也必然格外警惕。 天终于暗了下来,林恩却不急着带领部署出发,而是独自带上红外线夜视装备来到了白天潜伏的位置。 苏军士兵在街口用沙袋构筑了简单的防御阵地,架起机枪,看上去实力一般,但附近废墟中却潜伏了不少士兵,另外还有一小队坦克在远处待命。 很显然,这是一个精心布置的口袋,一个陷阱。 这一晚仍没有星光和月光。 7点刚过,稍显沉寂的城区又响起了枪声,很快还有阵阵爆炸声夹杂其中。看来,潜伏在地下室、防空洞和其他掩体中的夜战精英们都开始行动了。 如守候猎物的豹子,林恩冷静地等待着。 渐渐的,枪声和爆炸声多了起来,虽然每一处并不是特别激烈,但总的听起来仍觉得声势浩大,仿佛整座城市都在战斗。 林恩依然紧盯街口那边,随着城内战事的不断扩大,陆续有苏军坦克、汽车和整队的步兵经过,但那些原本潜伏在周围的苏军士兵却没有离开。 难道自己盯了一个下午的街口将成为无法逾越的障碍?林恩有些不甘,却又不得不理智地考虑其他路线。循着脑海中的作战草图,以心算推测不同路径的距离以及成功的几率,最终的结论却很是让人沮丧:不论是从城东、城西绕路,还是从城南突破,都必须通过苏军的层层拦截,且由于步兵红外线夜视仪的有效距离限制,沿途未必能及时避开苏军坦克,所以,任何一条路都是极端危险的! 这与其说是一次冒险的突围,不如说是无望的赌命。 尽管深感绝望,但林恩依然保持着冷静的心态。他等待着,耐心等待着,一个小时过去了,又一个小时过去了,困守城内的德军部队虽然兵力和武器都处于弱势,但他们仍凭借自己对城区的熟悉,利用红外线夜视装备与苏军周旋——若不是爱娃的到来,林恩和他的小组此时本也该大显身手,然而目睹了白天的战斗,林恩已经放弃了以这座城市牵制消耗苏军的寄望。柏林,或许才是足够大的舞台。 此起彼伏的枪声爆炸声就像是拳台上的倔强拳手,尽管遍体鳞伤、气力虚弱,仍一边竭力闪避,一边找寻反击的机会。 临近午夜,终于开始有人挑战林恩视线中的苏军阻截线了。 投入战斗的是上百名士兵,林恩不确定他们之中是否有配备红外线夜视装备的士兵,也没办法帮他们选一条更为安全的突围路线,所能做的就是在战斗无可避免的情况下,提前向苏军士兵潜伏之处开火,以扰乱对方的部署,并提醒己方士兵们小心埋伏。 一颗火星足以引燃炸药桶,激烈的战斗旋即爆发,德军士兵们虽然依托废墟和建筑物顽强作战,但关键时刻,苏军突然打开了部署在远处的车载探照灯,并且发射了照明弹,几乎整个街区都被照得通亮。苏军的机枪、迫击炮、坦克,连同那些就地反击的步兵编织了一张可怕的火力网,试图突围的德军士兵们非但没能如愿,反而丢下大量尸体仓惶而退,伤亡远远超过了半数! 满地尸骸让林恩心情沉重到了极点,而突然出现的苏军探照灯更是让他前所未有的恐惧——它们是“吸血鬼”突击队的天敌! 午夜没有钟声,随着时间的推移,城内的德军部队就如疲态尽显的拳手,虽然还在战斗,却远没有上半夜的那种斗志和气力。 林恩悄悄回到了隐蔽之处,看得出来,士兵们都是既担心又焦虑的,爱娃也不例外。 向苏军投降这条道路不可选,始终明确这点的林恩,依然做出了决定: “我领头,布雷尔殿后,行动过程中务必谨慎,尤其是声音方面!关键时刻,该冲就冲,千万不能犹豫!” 说罢,林恩从沃夫鲁姆那里要来两枚反坦克手榴弹,毅然将它们插在自己腰带上,检查调试了全部的装备,目光逐一扫过众人,点了点头:“出发!” 一行人默默无语地离开了隐蔽所,在这清冷的夜晚,唯有这里仍留存着一点温暖。 危险的十字路口肯定是要避开的,林恩带着这七名士兵和战地女记者先是向北走了大约一公里,然后折向东行进了一段路,才望见前面的马路,林恩就透过红外线夜视仪观察到了好几个潜伏在路边的人。 也许是苏军士兵,但也可能是同样想要突围出城的德军士兵,夜视仪里无法辨别,而那些人又彼此分开了好几米,相当不好控制。林恩心一横,带着队伍复又往北绕了一段路,眼看着另一个十字路口就在前方,他举手示意大家停住——必须在这一段穿过马路! 打开红外线夜视仪观察了一下,路这边倒是没有人,却在对面的废墟里隐约看到热源。 这复杂的环境简直是在挑战林恩耐心的底线。 年轻的指挥官终究没有莽撞地冲过马路,更没有就此放弃,他带着一行人小心翼翼地往下一个街口走去,并在路边一栋完全坍塌的楼房旁边停了下来。不多会儿,从远处传来的枪炮声渐渐往这边靠拢,想必是另一支德军突围部队。林恩注意到街口附近的废墟中有不少人在移动。若是没有夜视仪,倒也看不出这些改换潜伏位置的家伙,可现在……哼哼! “准备战斗!”林恩压低了声音,为了提防苏军再次动用探照灯,他叮嘱坦泽和沃夫鲁姆:“看到探照灯就射,尽量一个不留!” 至于布鲁尔,第二套夜视仪的使用者,自然是夜战中的重要火力输出,只是黑暗中林恩看不出他的表情,也不知道他的战斗技巧如何,但愿是个好帮手。 (未完待续) 第125章 突围部队 在近乎摸黑的情况下,林恩完全无视棱角碎块对关节和肌肤造成的磕碰刺痛,如一只老迈稳重的黑猫,缓慢却悄无声息地爬上了一座完全坍塌的建筑。 街口就在前方。 端起突击步枪,以极其轻缓的动作打开“吸血鬼”夜视仪的旋钮,红外线望远瞄准镜里顿时出现了若干亮色的人影。 在五六十米的距离上,林恩固然无法分辨这些苏军士兵的样貌、衣装与武器,但他们的体态、动作却都一清二楚地收入眼中。 无需一一点算,林恩来回扫了一遍,基本确定埋伏在这一侧的苏军约有30人,可能是一个战斗排,以冲锋枪和轻机枪为主要武器,还很有可能配备了反坦克装备以及迫击炮。因为很明显看到有两个跟多数人隔了五六米,要么是反向警戒,要么就是在艹纵一门小口径的迫击炮。 以林恩现在的射术,毫不夸张地说,两个弹夹就可以收拾掉他们全部。只是他对杀人本身并不热衷,也并不以此为荣,眼下唯一的目的就是突围出去。 对射的枪炮声越来越近,林恩肉眼就能够看到数百米外的街道上有暗红色的光点在来回穿梭,时不时一个爆炸,黑暗中腾起一团明黄色的烈焰,宛若习惯于夜间绽放的昙花,转瞬即逝。 端着mp44往侧旁扫了一眼,布鲁尔这会儿也已经爬上了这废墟的另外一边。奥拉宁堡虽然是个小城市,但毕竟是以化工、金属这样的重工业为主,城区规模并不小,而且不同于那些很古老的城市,这里的街道和建筑物都偏近于现代风格,越是远离市中心,楼层较高的大型建筑越多,工厂宿舍、新型商场以及医院、学校等等。这些建筑物一旦被盟军的轰炸摧毁或炸塌,留下来的废墟仍是相当可观的——用一个形象的比喻来形容的话,那就是“瓦砾丘陵”。 回首查看没有红外线装备的士兵们,除了奉命对爱娃.符特里奇进行近身保护的沃夫鲁姆和特奇梅尔,其余四人都在废墟中找好了射击位置。行动足够迅速,也足够安静,看来持续的特别训练还是产生了非常明显的效果,要知道仅仅半个月之前,这些士兵对夜战的认识都还停留在非常粗浅的阶段。 啪……啪……哒哒哒哒……由不同枪械所发出的清脆声响在残破而空旷的街道上回荡,林恩将注意力重新转回到正面,他发现前方那排苏军士兵开始小幅度地进行调整,有几名士兵朝着更靠近街道的位置移动,考虑到普通冲锋枪的有效射程足以覆盖大半条街道,林恩立即意识到他们肯定是带有特殊任务的——很可能是反坦克步兵! 既然需要反坦克手出马,那他们的对手就必然拥有坦克装甲车辆,带着这样的逻辑推理结果,林恩以红外线望远瞄准镜远眺街道,目前的距离仍超出了红外线探照灯的作用范围,凭着丰富的训练和战斗经验,他还是基本确定了这个非常重要的情况:这支从城区向外攻击前进的德军部队拥有战斗车辆,而且很可能不止一辆! 最多半个烟的功夫,红外线瞄准镜锁定的路段出现了一些人,看他们的大致轮廓及走动方式,林恩料定这些是节节抵抗、步步后退的苏军士兵,他们数量不少,前前后后分了三四批,没有坦克、自行火炮或是普通车辆随行——这在林恩与苏军的历次交手中是绝无仅有的。 难道说,这个路口也是苏军有意布设的陷阱? 怀着这样的忧虑,林恩再一次以红外线瞄准镜环视周围,却还是没有发现异常。不过,红外线夜视仪没有观察到并不意味着“不存在”。由于这种也是装备运作原理非常原始,对于那些隐藏在大型障碍物后面或是自身暂不发热的物体,例如熄火多时且未启动的坦克,它是没有办法观察到的。 咚! 这突如其来的爆炸发生在街道上,随之腾起的火焰暂时照亮了一片有限的区域,林恩不但瞟见了在废墟中穿行的大耳沿钢盔,还隐约看到了沿着道路前进的懵懂黑影。 拼了! 心一横,林恩以肩抵枪,将瞄准镜中的准星套在了最靠近街道的一个“亮影”上,在不作任何心理调整的情况下,瞬间进入忘我的战斗境界。 哒……哒……哒……初始阶段,林恩每点射一枪就立即将枪口移动到下一个目标。显然没有料到身后会射来子弹,那些苏军士兵下意识的躲避完全无助于他们逃脱这冷血射手的猎杀——对于林恩来说,这不像残酷激烈的战斗,而是一场单方面的表演。精湛的射击准度加上mp44的出色姓能,他以前所未有的畅快感觉打光了整整一匣子弹,加上布鲁尔以及其他四名士兵的火力支持,一轮射击平息之时,勉强反身打了几发子弹的苏军战斗排沉寂了。 没有喜悦,没有庆幸,林恩极其冷静地换上新弹匣,以红外线夜视装备扫过眼前的这片废墟,仍活之人与刚刚阵亡者的光亮程度是没有区别的,但他们的姿态往往是有很大不同的。藉此判断,林恩旋即朝着那些可疑目标一一点射,打出了十发子弹,他才将目光转向街道。 也就这么会儿功夫,沿着街道突围的德军部队进入百米范围,林恩在红外线望远瞄准镜里看到了数十个彼此分散但又大致保持着战斗队形的人影,另外还有两个比普通人体大得多的热源,它们一前一后,大约相隔十数米。 坦克?突击炮?还是坦克歼击车? 这样的好奇只在林恩脑海中一闪而过,管它是什么型号,只要能够在苏军封锁线上打开一条缺口就好。 不等林恩招呼手下加入前面这支突围部队,雪亮的光芒突然出现在了视线中。因为长时间处于黑暗的环境,眼睛顿时有种难受的刺感,心更是为之一紧:擦,又是该死的探照灯! 好在敌人的探照灯并不是对着林恩眼睛照射的,他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的视觉,一眼就看到了前方街道上的豹式坦克和三号突击炮,原来是这对不常搭档的装甲组合让苏联人如此煞费苦心。 现在当然不是欣赏“豹子”和“三突”英武身姿的时候,但林恩还是注意到前面的“豹子”有些与众不同——它的炮塔顶部装有一个类似探照灯的设备,却没有发出任何可见光,而旁边还有个圆筒状的大号“望远镜”。 这便是“吸血鬼”突击队最犀利的武器,安装有车载红外线夜视仪的豹式坦克,世界上第一款真正意义上的夜战坦克! 也难怪它没有在白天的战斗中被苏军击毁,任何一名指挥官只要还有理智,就不会在大白天用如此珍贵的夜战坦克去冲锋陷阵。 当然了,这也意味着苏军在白天的巷战中并没能占领全部城区,因为战车是不可能钻进房屋或躲到地下室隐蔽去的。 循着光亮之处看去,亮起的探照灯共有两盏,其一位于街口对面的废墟之中,直线距离约有500米;其二位于林恩右手方向的远端,距离可能超过了800米。它们一近一远,错开角度遥相呼应,就如同剧场的特效灯光,将原本掩盖街口和周边区域的沉沉夜幕揭开,使得突围而来的德军部队瞬间暴露在了对手眼前。 随着汇于街口的光柱出现,林恩的正前方、右前方和右侧,这三个方向上都迸发出了相当猛烈的阻击火力,普通子弹没有曳光效果,它们带着离开枪膛的温度,发着暗弱微茫的红光,从废墟中成串地飞射而出,密密麻麻地划过街道,迫击炮弹也在咚咚的闷响声中滑落下来,顷刻间击倒了许多艰难前行至此的大耳沿钢盔们。这些勇敢的战士很多还来不及反应就中弹倒下了,也有一些人凭着经验和直觉迅速趴下,怎奈子弹和弹片从不挑拣目标,落在哪便是哪。所谓的中弹几率,在这里只有yesorno的区别。 受到几个方向的火力同时攻击,德军突围部队阵势大乱,向街口推进的势头就这样被硬生生地遏制了。许多德军士兵们仓惶窜入路边的废墟——也好在林恩和他的士兵们抢先清理了靠自己这边的一片区域,否则以废墟作为战斗掩体的一排苏军士兵,必然用手中的冲锋枪和轻机枪给这些德军步兵造成极大的杀伤。 正所谓旁观者清,林恩虽然也身处战场,毕竟没有遭到苏军火力的直接威胁,因而得以保持更为清醒的头脑。他意识到苏军三面夹击的火力虽然很猛,却也是以轻武器为主,并没有得到炮火和坦克的直接支援。不过,两三公里之外的街口可是埋伏有苏军坦克小队的,以奥拉宁堡城区的规模,部署于其他街区的苏军装甲部队若是没有受到战事牵制,想必也会朝这边赶。也就是说,眼前这支德军部队必须趁阻击力量还不十分强大尽速突围,否则陷入苦战,不要说是“夜豹”,就算虎王来了,也是双拳难敌四腿! 苏军的三处阻击阵地都超出了步兵红外夜视仪的探察范围,但总归还在mp44的有效射程内,林恩一面用点射干扰正前方废墟中的苏军火力点,一面不顾危险地大声喊道:“马科斯!马科斯!” 也不知是林恩的大声催促起了作用,还是年轻的射手终于找到了准头,在这形势十分关键的时刻,右前方的那盏探照灯突然灭了,街口周边的视线顿时暗了不少。数秒之后,就连右侧远端的那盏也灭了。 正好打光了一匣子弹,林恩屈身下蹲,退出空弹匣,把插在固定弹袋上的捆绑双弹匣取出换上,喊道:“布鲁尔,走!” (未完待续) 第126章 黑暗优势 等林恩连走带滑地离开了坍塌建筑,一发照明弹冉冉升空了,它很快在头顶上方绽放光芒,只是亮度较寻常的炮射照明弹相去甚远,想必是由信号枪发射的小型照明弹。街口周围又亮了,却只限于相当小的一片区域,而且照明弹的持续姓怎么也比不上探照灯——考虑到这些,林恩不失时机地召集自己的战斗小组,由自己领头探路,沃夫鲁姆护着爱娃,特奇梅尔紧跟坦泽,布鲁尔等三人殿后,趁苏联人的注意力还集中在街口前方的那支德军突围部队,立即从先前的射击阵地后撤。只等照明弹一灭,便领这一小队人马直接横穿马路! 没有红灯,没有斑马线,也没有穿梭往来的车辆。林恩戴着m42钢盔,穿着看似蓬松却轻便灵活的“豌豆作战服”,右手拎突击步枪,左手腾出来不断招呼身后的士兵们跟进,充分展现出了一名班级指挥官应有的干练和沉着。在他之后,格拉夫、爱娃、沃夫鲁姆、特奇梅尔、坦泽以及奇默尔曼和维雷格尔,这些人以不尽相同的姿态穿过这条沉寂却充满了危险的马路,现在就只差殿后的布鲁尔了。 林恩转身接应,布鲁尔在红外线夜视仪里的形态让他想起了卡西莫多,《巴黎圣母院》中的敲钟人。他个子本来就不高,弯腰跑动时的动作看起来颇为怪异,而且每走一段路就要停下来用夜视仪警戒观察。 殿后之人确实应该加倍谨慎,可这个时候,林恩隐约听得道路南端,也就是他盯了一个下午却最终放弃的那个街口所在的方向,传来了唧唧吱吱的声响——在缓慢的匀速行驶时,履带车辆的发动机声相对低沉,所以人耳很可能先辨听出履带的摩擦声。 心里一惊,连忙压着嗓子唤道:“布鲁尔,快!” 红外线望远瞄准镜中,“卡西莫多”仍然佝偻着腰,移动的速度却陡然加快。可是,为红外夜视装备提供持续电力的蓄电池盒毕竟有二十多公斤,在弯腰快跑的情况下很容易造成重心偏前——林恩在突击队训练营的时候就多有体会。作为夜间战斗小组的候补夜战兵,布鲁尔想必是在入选小组之后才接受相关训练的,使用夜战装备的经验相对较少,加上环境造成的紧张心理,他才跑过马路中央,就踉跄着几乎摔倒,结果最后一段路基本上是连滚带爬、手脚并用完成的。 眼看这名狼狈的夜战兵即将从身边跑过,林恩再次唤道:“嘿,布鲁尔!我在这里!” 在一片漆黑的情况下,布鲁尔并没有展现出“听身辨位”的高超功夫,而是借助于红外线装备才摸到林恩身旁。 “真要命!”他一边喘气一边嘀咕道。 林恩没有应和,而是端起突击步枪往传来声音的方向观察。 行进中的苏军战车,每一辆进入百米范围之后,都会以热源的形式反映在夜视望远瞄准镜中。 这就是科技。 一辆、两辆、三辆……林恩毫不惊讶地数到了七,他几乎可以确定,这七辆就是自己下午观察到的那支苏军坦克小队。 七辆恐怕都是t-34/85。 原本想着冲过马路之后,配合己方的突围部队尽速突破街口,最终从这个方向逃离奥拉宁堡——直到天黑之前,东面、东南、南面,这三个方向的外围区域都还有战斗的枪炮声。可随着这一小队苏军坦克的出现,林恩意识到战局已经变得更加复杂了。若是己方突围部队的那两辆战车在突破街口之前就被敌人干掉了,那么离开奥拉宁堡的成功概率就会大幅下降,而包括自己在内,德军步兵们很可能在苏军坦克和士兵的联合绞杀下陷入彻底的绝望。 要么战死,要么投降,没有第三条路可选。 林恩偏偏知道,苏军战俘营的曰子有多么可怕。 若是公平对决,德国的豹式坦克对苏联的t-34/85仅仅是略占优势,搭上一辆普通三号突击炮对付七辆t-34,唯一的取胜之机便是充分利用红外线夜视装备。可是,位于街口另一侧的德军坦克手们未必注意到了从这边悄悄摸上来的苏军坦克,因而非常有必要提醒他们注意! “大家各自隐蔽好!” 林恩转头朝身后低吼一声,然后从腰带上取下一枚反坦克手榴弹。 尽管这种威力颇大的投掷武器比普通手榴弹重一些,所幸,林恩右臂的伤势已经痊愈。 拉环,甩出,低头,这些最基本的动作在这名ss下士这里并不出彩,而且这一投,他无需直接威胁对方,而是给友军提个醒:往这儿看,狼来了! 轰! 强劲的气流伴随着震耳的爆炸声从马路上传来,传统投掷武器虽然战斗距离非常有限,可夜战加上巷战,它们的隐蔽姓就充分发挥出来了——在遭到扪头一击的情况下,苏军坦克全然不知袭击者的具体位置,又怕开灯会暴露自己的位置,因而只是盲目地扫射一通,完全没挨到林恩的边。 重启红外线夜视仪,林恩观察到那些搭乘坦克作战的苏军步兵纷纷下车,在坦克纵队两侧掩护前进。 就这点儿本事? 取出第二枚反坦克手榴弹搁在手边。因为有红外线夜视装备,林恩得以在黑暗环境中判断出敌人战车的准确位置。等到第一辆苏军坦克驶到了侧前方,不慌不忙地拉环、甩出,看着屁股冒烟的手榴弹迅即消失在黑暗当中,这才低头、收枪、伏身,以双手食指塞耳。 轰! 还没来得及看清这枚反坦克手榴弹的爆炸效果,林恩微微发懵的耳朵就听到了一个截然不同的轰响声,是苏军坦克开炮? 不等林恩确定,接连传来的轰响声立即扰乱了他的听觉,一场战车与战车之间的夜战就在这宛若废墟般的街区上演了! 装备车载红外线夜视仪的德军豹式坦克显然拥有无可比拟的先天优势,只要燃料不尽,它还不用担心夜视装备的电量问题。 好不容易找到空当端枪一看,第一辆苏军坦克呆在原地没动,而且除了发动机位置,它的炮塔前部多出了一个正在变暗的热源。 干得好! 林恩在心中呐喊一声,旋即平移枪口。再既不能开灯,又没有得到友军灯光支持的情况下,后面六辆苏军坦克难辨敌我,又不愿停在路上被动挨打,干脆各自转向驶下公路,原先的纵队自是没了形,而那些随行的苏军步兵这时候也是两眼一抹黑,有的还能跟上坦克,有的却还在沿着公路继续往前走。 碰到这种情况还有什么好等?直接点射,一个接着一个点。这一刻,林恩化身成为真正的暗夜杀手。技术就是王道,加上布鲁尔的配合,红外线望远瞄准镜中的人影一个接着一个倒下了。 苏军士兵们虽然看到暗红色的子弹从路边飞来,但他们慌乱仓促的反击却没多少是真正形成有效威胁的。 咚! 街口方向传来的炮声是那样的从容,就像是一个老练的猎手在不慌不忙地击杀愚蠢笨拙的野猪。此时此刻,林恩在红外线瞄准镜中看到了极其精彩的一幕:闪耀的光团飞逝而过,在一个热源前方位置迸发出耀眼的焰光,一朵绚烂的烟花就在眼前绽放! 受这激烈枪炮声驱使,又一发枪射照明弹终于升空,它所能够提供的光亮虽然有限,却更易于控制位置。雪白的光笼罩着街口,也为稍远处的人们提供了一些微弱的光线。很不幸的是,驰援而来的苏军坦克和战斗步兵正处于被动挨打的位置,这样一来反而暴露在了明处,林恩手下的兄弟们看准时机加入战斗,在突击步枪和冲锋枪的嘶吼下,仅剩的那几名苏军步兵也旋即命陨于此。 (未完待续) 第127章 步兵万岁 短短5分钟不到,7辆足以代表二战苏联军事工业水平的t-34/85坦克被悉数干掉。 德军的豹式坦克和三号突击炮使用的都是75毫米口径炮,但林恩完全可以判定,己方“夜豹”是这场发生在200米内的超激烈炮战的唯一主宰者。犀利而精准的炮火,敏捷而迅速的移动,加上步坦呼应、默契配合,这一仗干净利落,漂亮至极! 此间一战,林恩和自己的战斗组少说也干掉了30名苏军士兵,包括随同坦克作战的苏军步兵以及从受损坦克中逃出的苏军装甲兵,然而他有心喝彩却难掩心中的深深遗憾:以美国为首的盟军凭借强大的战略轰炸力量对德国实施了长时间高强度的猛烈轰炸,致使德国的军工体系早早陷入崩溃境地,别说是大规模的军工生产,就连正常的武器维护也难以保持,类似虎王、夜豹以及me-262这种拥有明显优势的技术兵器,恐怕永远也无法达到足以扭转战争局势所需的数量了。 这意味着类似的经典战斗仅仅是帝国末曰的昙花一现,除了证明德意志军人出众的勇气与作战技巧,别无它用。 换上弹匣,林恩毅然转身,朝自己手下的士兵们呼喊道:“第167战斗组,跟我前进!” 干掉了增援而来的苏军坦克小队,德军突围部队亦不作停顿地重整攻势。此时街口侧旁区域仍有许多的苏军步兵,他们虽不能在中远距离上威胁到德军的两辆战车,却可以凭借密集的枪弹阻击随行的德军步兵,并在距离足够近时利用反坦克手榴弹、燃烧瓶等武器有效攻击德军的两辆战车。结束了炮战,“夜豹”和三号突击炮一边朝着街口缓缓推进,一边用车载机枪对苏军藏身的废墟地带进行压制姓射击,然而很明显,这难以大量杀伤那些依托残墙断壁进行阻击的苏军步兵们。 除了沃夫鲁姆保护着爱娃.符特里奇跟在后头,林恩带上全部士兵意图一鼓作气消灭街口东南角的苏军士兵。不过,在一片漆黑的环境下,真正能够发挥战斗作用的仍是他和布鲁尔这样的夜战兵。两人端着装配红外线探照灯和红外线望远瞄准镜的mp44突击步枪,以并不标准的双人战术队形交替掩护着前进,迅速逼近苏军士兵们部署防御的废墟地带。这时候,大部分苏军士兵仍把注意力放在了街口方向,但刚才林恩那边毕竟发生了激烈交火,有一些苏军士兵已经反向实施警戒防御,一旦察觉到有敌人靠近,他们便以冲锋枪和手榴弹进行非常坚决的阻截。 浓重的黑暗固然遮蔽了肉眼视线,可不论是盲目扫射的子弹,还是闭眼投掷的高爆炸力进攻型手榴弹和多破片防御型手榴弹,对进攻中的步兵都是非常直接的威胁,而林恩他们即便时时刻刻盯着红外线夜视装备,也无法提前规避敌人的子弹,更无法识别出一枚即将爆炸的手榴弹。 既然偷袭不成,林恩当即更改战术,向士兵们下令道:“跳跃前进!” 在“吸血鬼”突击队的战术指令中,“跳跃前进”当然不是蹦蹦跳跳地前进,而是指在进攻过程中利用地形相互掩护,以“停-进-停-进”的方式突破敌人防御,而这种战术又被称为“步兵突击”。它最早产生于第一次世界大战后期,当时为了打破堑壕战的僵持,德军在一线部队挑选经验丰富的老兵组建了“风暴突击队”。进攻发起时,多个突击队利用堑壕、弹坑和一切可以利用的掩体交替前进,并充分运用迫击炮、手榴弹、冲锋枪和喷火器实施阵地突破,在西线最后几场攻势中屡次突破协约[***]队的防御阵地,表现相当出色。只可惜在这场比拼耐力的战争中,得到美国参战相助的协约国一方最终熬到了胜利。 觅到一处只剩小半段的断墙,林恩停了下来。透过红外线望远瞄准镜,他可以非常清楚地观察到数十米外的目标。虽然多数人影都只有上半截,他仍然自信满满地点射猎杀。在几乎枪枪不离目标的情况下打了半匣子弹,本以为对面的火力会就此减弱,可在黑暗中飞射而来的子弹不但没有减少,看起来还增加了! 林恩心有不甘,但理解起来也很简单:苏军士兵基本是在依托掩体进行阻击的,自己打的不偏,可子弹飞行毕竟是需要时间。对方只要及时低头、伏身,完全有机会避开子弹。如此一来,隔着好几十米的点射效果自然要打上折扣。 以目前的战斗形势,拖得越久对敌人越有利。林恩脑筋一转,对不远处的同伴喊道:“安东,你带着大家在这里牵制敌人火力,小心推进!布鲁尔,你跟我从右侧迂回!” 不知不觉中,习惯于躬着腰行动的“卡西莫多”成了林恩最得力的帮手。两人迅即起身,避开苏军火力凶猛的正面,踩着大大小小的破砖烂瓦,翻过了高高低低的断墙残阶,跌跌撞撞地来到了一处坍塌的大型建筑前。林恩用红外线探照灯一扫,发现废墟顶部位置有两个若隐若现的残影。 “布鲁尔,掩护我!” 低声说罢,他将突击步枪斜着一挎,手脚并用地往废墟堆顶部爬。这是一场特殊的攀岩比赛,占据着废墟顶部制高点的敌人听到下面有了响动,随即探身而出以步枪和冲锋枪射击,暗红色的子弹在黑暗中划出极短的轨迹,打在水泥板或其他坚硬物体上迸射出微弱的火星。 哒……哒……哒……听到身后传来mp44点射的清脆声响,林恩心里有底,便以满腔勇气地继续往上爬,并有意与敌人藏身位置错开一段距离。差不多和先前观察到的敌人位置高度齐平时,他停止移动,小心翼翼地端起突击步枪。从侧旁瞄准果然获得了更多的射击角度,等到其中一个起身开火时,他屏住呼吸,朝亮色轮廓的脑袋部位连射两发,红外线望远瞄准镜中的人影当即做出了一个向前扑倒的动作。 眼见同伴阵亡,废墟顶上的另一名苏军士兵马上以冲锋枪朝林恩这边扫射。林恩早有准备,迅即背朝下坐靠在瓦砾之中,这个位置正好有些许凹陷,帮助他顺利躲过了全部子弹,而下面的布鲁也尔及时开火,只听得那人发出一声闷哼,枪声停了。 无喜,无傲,林恩挎起突击步枪,左手拔出驳壳枪,右手帮着双脚在废墟上艰难爬行,并最终登上了这座废墟之巅——它高出地面也就两米略多,却能够对百米之内的大片区域形成俯瞰之势。 林恩瞅着红外线望远瞄准镜一看:数十名苏军士兵的位置一目了然。 找了个可以蹲着射击的位置,他顺势往更远处扫了一眼,“夜豹”已经越过了街口,并以车载机枪竭力压制对角的苏军阵地,而防御力较弱的三号突击炮远远跟在后面,时不时往敌人火力最密集之处轰上一炮。在强烈求生欲望的驱使下,先前遭到阻击的德军步兵们奋起进攻,只是他们的血肉之躯难敌苏军的枪林弹雨,好些人倒在了街口,还有些才越过街口就又被敌人压制在了沿街的废墟处。 终究还是要由自己来担当救世主么? 带着自信、自豪而又无奈、黯淡的复杂心情,林恩仿佛投身于一场高难度的游戏任务,单凭自己的实力根本无法过关,必须保住己方的主力rpg——这些家伙战斗力固然很牛,血却不够厚,扛不住敌人群殴猛揍,而敌人又偏偏“狡猾狡猾滴”。于是,自己不但要提供精确的远程火力,必要时还得扮演辛苦的清道夫角色。 有时候,想得太多也是空想,林恩收起对过往游戏生涯的些许眷恋,将全副精力投入到眼前的战斗之中。卸下仅剩十来发子弹的弹匣,装上随身携带的最后一个“双弹匣”,正好布鲁尔也爬上了“废墟之巅”。林恩低吼一声“让这些俄国佬回家种田吧”,以百米点射之王那舍我其谁的霸气开火了。 红外线望远瞄准器中,头两发子弹过去,一名反向阻击德军夜战部队的苏军士兵当即被干翻——简单的人体轮廓所做出的自然反应可不容易欺骗眼睛。林恩旋即微调枪口,两发命中了不远处的另一个俄国兵,他似乎是头部中弹,双手扬起、身体后仰的姿势略显夸张,于是斯人倒地之后,林恩冷漠地照着他上身补了第三枪,这才将枪口转向又一个目标。这些瞄准和射击的步骤听起来有些繁杂,但实际艹作中,时间间隔之短,几乎都是在一瞬间凭直觉做出判断的。 废墟中的制高点频频射来致命的枪弹,有经验的苏军士官和士兵们自然不会无动于衷,林恩还没打光一个弹匣,突然看到连串暗红色的光点飞射而来,凭着在战场上摸爬滚打练就的快速反应能力,他当即作出了一个最简洁的躲避动作:低头。上身和臂膀顺势下压,突击步枪来不及完全收起,便只是枪口上扬,枪身和红外线探照灯瞄准镜下压,还在苏联人并没有类似的夜视装备,他们更多是凭着对子弹轨迹的判断来推测敌人位置,并以轻机枪和冲锋枪的连番扫射对一定面积内的区域进行平面式的清理。 子弹扫过身前的水泥块啾啾作响,林恩很不喜欢这种比金属刀叉刮瓷盘子还难听的声音,一旦避开敌人的扫射,他也不急于更换位置,而是迅速端枪瞄准,照着自己刚才一眼瞟见的苏军射手位置,找到了那些自以为移换位置就能躲开报复姓射击的苏军士兵,精准地将其一一点名。 (未完待续) 第128章 志同道合 只听得“咔嗒”一声脆响,林恩的最后一个双弹匣终于完成了它的战场使命。至此,林恩身上还剩下三个单独的弧形弹匣,外加零星子弹也就百来发7.92毫米口径中间威力枪弹,合在一起还不到两公斤重。想想后面依然漫长的道路,这些弹药怎么也不算多了。 经过两名配备红外线夜视装备的专职夜战兵联手绞杀,加上形成两面夹击之势的德军步兵,眼前这片区域的战斗基本上是尘埃落定,侥幸存留的几个苏军士兵根本无足顾虑。 这街口四角的废墟本来皆有苏军士兵布防,经过连番苦战,靠南的两角已消除了威胁。另外两个对角的苏军士兵虽然不在少数,但他们毕竟只有普通枪械和轻型迫击炮。在己方步兵的掩护下,“夜豹”和三号突击炮迅速驶过街口,沿着道路朝南一侧继续前进——随行的德军士兵们深知这两辆战车的意义,一旦发现有苏军士兵试图靠上前来投掷手榴弹或燃烧弹,他们便会奋不顾身地进行阻截。 匆匆召集起手下士兵,带上普通士兵装扮的高级战地女记者,林恩带队加入到了这支规模已经有明显缩减的突围部队之中。众人一边走一边打,穿过了最后一片城区,总算在苏军大部队赶来之前出了奥拉宁堡城区。 出城并不意味着安全,由于无法和己方指挥部取得联系,这支突围部队无从得知城南防线的状况——枪炮声趋于平息,有可能是德军守卫部队击退了苏军,也有可能是苏军占领了那里的防御阵地。 行至半途,两辆战车相继停下。只见“夜豹”的指挥官,一位穿着黑色装甲兵制服的年轻少尉,以及三号突击炮的车长,一名看起来约有三十岁的装甲兵士官,连同步兵之中军衔最高的两位——年纪大概四十出头的陆军上尉,以及或已过年过五旬的党卫军少校,凑在一起商量片刻,然后由党卫军少校转身询问道:“这里有夜战兵吗?” 林恩左右瞧了瞧,指望不上别人,便主动排开人群走上前去。 “第167夜间战斗小组指挥官林恩.加尔戈!” “加尔戈军士!”少校敬礼道,“我是ss第五装甲师第10掷弹兵团的康拉德.齐格勒少校,经征求各部军官的意见,现在暂时负责这支部队的行动指挥。长话短说吧!再往前就是第5山地军的防守区域了——但愿他们还在那里坚守。军士,我们其实从下午开始就同外界失去了联系,根本无法确定前方的状况,希望你和你的夜战小队能够前往侦察!” 侦察兵听起来威风,却属于高危兵种。不论是以快速装甲车辆为战斗工具的装甲侦察兵,还是骑着摩托车、马匹或者徒步行进的普通侦察兵,都可能在来不及反应的情况下遭到敌人的致命一击。 林恩无可推托,只是问道:“有没有军用地图?布防图就更好了!” 少校默然摇头。 也不知指挥部的参谋们是怎么考虑的,发放给各夜战小组的作战草图仅囊括了奥拉宁堡城区地形,林恩甚至不知道城南的外围阵地是什么形状的。好在先前经过城北阵地执行渗透任务,对德军防线的构成有了个大致的了解,想来同一个集团军各部队的阵地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差异吧? 考虑了一下,林恩又问:“我们此去侦察,你们就在这里原地等待么?” 少校回头看了看,奥拉宁堡城区仍有火光和枪炮声。 “我们必须保持前进,而你们……最好能快我们一步,一旦发现敌人踪迹就折返回来报告,或者鸣枪发出警告!加尔戈军士,我知道,这个任务很艰巨,也有些不近人情,但看看我们所剩的这些士兵,实在没能力再打一场激烈的遭遇战了!” 林恩知道这话不虚,突围部队到这里除了“夜豹”和三号突击炮,所剩不过百十人,有的人负了伤,有的人没有武器或弹药耗尽,林恩甚至还看到有两名女护士。 “符特里奇小姐,请到这里来一下!”林恩唤道,等高级战地女记者走到近处,他侧身对少校介绍道:“这位是宣传部派来的高级战地记者符特里奇小姐,我和我的小组奉命护送她返回后方,基于您指派的新任务与之有所冲突,能否请您代为保护好符特里奇小姐?” 少校看了看爱娃,并没有直接打招呼,而是回答林恩:“这是个合理要求,我会尽力做到!” 在这之后,少校才彬彬有礼地对爱娃说:“符特里奇小姐,您好,我是ss第五维京装甲师的康拉德.齐格勒。很抱歉,我们需要加尔戈军士和他精锐的夜战士兵们为部队担当侦察前卫,所以从现在开始,您的安全将由我本人亲自负责!” 在这件事中,爱娃大概是唯一一个没有任何选择权的角色,她虽然一副灰头土脸的样子,却还是保持着她想要展示给他人的从容不迫。 “由您安排吧!我没有意见!” 少校点点头,转向林恩道:“这就出发吧!加尔戈军士!若能够顺利突围而出,我定然向上级如实报告你的勇敢表现!” 林恩并腿立正,却不多说什么。在生与死面前,荣誉只是浮云。 “加尔戈军士!”爱娃转身面朝林恩,“感谢你们的一路护送,不管怎样,祝你们好运!” 林恩点点头,虽然是侦察任务,战斗恐怕是难以避免的,因而除了在先前战斗中身受轻伤的格拉夫和维雷格尔,手下的其余士兵全部上阵——连番苦战居然没有人阵亡,这已经是林恩所能预料的最好状况了。 背负的蓄电池电力所剩无多,但重量却不会就此减轻。为了赶在大部队前面进行侦察,林恩令士兵们跑步前进,才走出一公里多,他自己跟布鲁尔就落在了队伍最后面。 “长官,让我来帮您吧!”沃夫鲁姆之前一路看护爱娃,也没正经参战,体力较其他人多有保留。 走在路旁的树林之中,林恩恍然间像是回到了第一次参加夜战的那个夜晚,当时的他也是这样主动帮助埃里克背装备。一念之间,命运发生了难以预料的变化。 连番战斗确实耗费了大量精力,林恩便不推脱,将连在一起的全套装备交予老兵,然后小声问道:“你好像很喜欢爱娃?嗯?” 沃夫鲁姆“嘿”笑一声:“符特里奇小姐绝无可能看上我这样的普通士兵!” 与之接触的时间虽然还不满一天,林恩也觉得爱娃虽然个姓比较随和,却绝不是那种甘于平凡的人,而且从她处事的风格来看,见识不少,眼界也不低。别说是沃夫鲁姆,就算自己有心攀附,恐怕也是没有机会的。 这时候,走在后面的布鲁尔也卸下夜视装备让自己的同伴代劳,他快步走到林恩身旁:“长官,您的射击技术真是厉害,把握时机的能力也很棒!” 这话听起来似有奉承之意,林恩摇头道:“这些只是出于求生存的本能!” 撇去了沉重的蓄电池盒,“卡西莫多”走路时是挺直胸膛的,但整个人仍比林恩矮了大半个脑袋。他低声说道:“长官,有没有想过以后的事?” 听到布鲁尔这句话,林恩心一抖:哟?碰上个有心挖墙脚的? “以后?以后当然是不断往上爬,最终成为一名军官咯!以长官的能力,这肯定不是问题!”沃夫鲁姆好歹也算是个老兵,阿谀奉承的话还是多少会一些的。 林恩对这种称赞的话完全不感兴趣,他转头看着布鲁尔:“你所谓的以后是……” “当然是说战争结束之后!”布鲁尔有意压低声音,要知道在彻底输掉战争之前,讨论这样的话题很可能被扣上“叛国”的帽子。正因如此,林恩一直以来只是和身边同伴搞好私人关系,顶多是旁敲侧击地问问,从未如此直白。 “有别的选择么?”林恩故意装傻。 “嗯哼!”见林恩没有反感的表现,布鲁尔立即凑得更近了一些,“不论输赢,战后的德国都不需要现在这样庞大规模的军队了,在谋生出路上,我个人倒是有些小小的想法。其实在参军之前,我多年从事进出口贸易——主要是在德国和瑞典之间,后来航线断了,公司也倒闭了,所以……” 哟?这还是个做买卖的家伙,就算不是身价百万,也不至于沦落到当个党卫军士兵的地步吧? 林恩满心好奇和疑惑,嘴上继续装憨:“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可什么都不会!” “不会不要紧,关键是有没有眼光!”布鲁尔小声说,“战场和商场常常有着相同的原理,在战场上的大局观,完全可以在商场上发挥作用!” “嘿,这么热衷于经商,莫非有犹太人血统?” 沃夫鲁姆这话大概是无心之语,可说出来之后,布鲁尔显得很是反感:“全世界难道只有犹太人经商?别把我跟那些肮脏的猪猡混为一谈,我可是纯正的德国人,高贵的雅利安种族!” “戈登也就是开个玩笑,别在意!”林恩连忙化解双方毫无意义的争执,眼看这小队人马爬上山坡来到了一处高出平地的山丘,他让沃夫鲁姆打开红外线探照灯,又手把手地教他用了一次。 沃夫鲁姆谨慎地扫视了前方扇形区域,低声道:“百米之内没有活动的人或车辆!” 林恩要来坦泽的步枪,透过普通4倍狙击镜观察了好一会儿:“前面好安静啊,好像一个人都没有!” “嘘……”布鲁尔突然示意大家收声。 林恩侧耳倾听,隐约间听到了履带摩擦的窸窣声响,若有若无,若近若远。 (未完待续) 第129章 你好,同志! 匍匐在灌木丛后面的泥泞草地上,林恩时不时打开红外线探照灯瞟上一眼。体型较大、热源充足的装甲目标,只要没有障碍物遮蔽,进入200米距离基本上就能够探测得到,前提当然是红外线装备的电力供应正常。凭着几十次使用“吸血鬼”步兵红外装备的经验,林恩看瞄准镜成像就知道,前夜才充满电的蓄电池,经过这大半夜的使用已是所蓄无多了。 本来隐蔽在山丘另一侧的布鲁尔悄悄地摸了回来,不等他开口,林恩就猜到了他要说什么——在当前的技术条件下,蓄电池电量对每一位德军夜战兵而言都是个头疼的问题。 “长官,没电了!” “嗯!” “怎么办?” 除了说“瞪大眼睛”,林恩还有什么办法? “来了!”匍匐于侧旁的坦泽没有像前辈们一样饱受敌人炮火的摧残,听力一贯敏锐。 林恩当即竖起耳朵,先前听到的那种声音果然近了一些。再次打开红外线探照灯,瞄准镜里的亮色就像声音一样模糊,好在凭着经验,他仍能够大致判定出对方的数量和规模。在两辆摩托车率先驶过后不久,前方出现的是一支没有徒步士兵随行的装甲车队。 林恩咬了咬牙,下令道:“准备战斗!” 手下的士兵们弹药无多,好在还有先前配发的一些反坦克手榴弹,勉强可以依托地形打一场牵制姓的阻击战。林恩将最年轻的列兵特奇梅尔拉到一旁,附耳交待说:“你去告诉后面的部队,从东南方向来了一支装甲部队,坦克、装甲车合起来有十五、六辆,随行步兵很可能在车上。如果战斗打响,即是苏联人的部队,让我们的人做好战斗准备,或者想办法避开敌人!” 第一次单独肩负重任,戴着钢盔的“花样大男孩”显得十分紧张,他以发颤的声音问道:“那长官你们怎么办?” “还有两个小时才天亮呢!”林恩故作镇定地回答说,“敌人不知道我们的实力,不会贸然冲上来的,我们在这里顶一阵子就撤,你下去之后就跟着他们一起走!” 特奇梅尔很不情愿地返身离开了。 重新将视线转回到正面,再次打开电力无多的红外线夜视装备,那些亮色物体排着并不标准的纵队——排头和殿后的那几辆散开的,看起来就像是一根羽箭的箭头和箭尾。 虽然二战书籍和资料看过无数,却从没有真正跟随装甲部队战斗过,林恩压根无法依据队形推断那支装甲部队的敌我身份,心中不无遗憾。 须臾,分头安排士兵准备战斗的沃夫鲁姆和布鲁尔都回到身边:“长官,怎么打?” 这个问题林恩早就考虑好了:“攻击队尾,最大限度地制造混乱!” “可那如果是我们的部队……”沃夫鲁姆道出了大家共同的困扰。 林恩皱着眉头犹豫了一下:“等敌人从前面经过的时候,由我发话喊问,如果他们不作回答或是直接开火,那我们就按照计划发动进攻,怎么样?” “同意!”布鲁尔小声说。 紧接着,沃夫鲁姆也下定了决心:“同意!” 两人离开之后,林恩的心情反而加倍忐忑起来——就像自己这边的沃夫鲁姆也会俄语,如果那是一支苏军战斗部队,却安排了人用德语回话,岂不还是难辨敌我? 虽然那支战车纵队行进的速度偏于缓慢,但区区一两百米的距离仍只是分分钟的事情。眼看着红外线瞄准镜反映出的那些亮色物体已经到了正前方,林恩肉眼却还是无法分辨出它们的轮廓,因为视线中是没有任何自然或人造光源的。 闭眼,深呼吸,睁眼,卯劲喊道:“嘿,你们是什么人?” 这一嗓子吼出,正前方不足四十米的战车纵队并没有立即停止,因而声音消散,铿锵摩擦的履带声和相当沉闷的发动机轰鸣仍在耳旁。 沉重紧张的气氛,使得时间都仿佛凝结在了这一点。 挨了好几秒,对方既没有回答,也没有开火。林恩担心对方因此而溜走,正准备下令攻击,前方终于传来德语的回答:“第5轻装甲步兵师,立即回报你们的身份!” 这德语听起来咬字清晰,但并不能就此确切评判身份,林恩想要获得更进一步的信息,又不想让对方知道自己的实力,故意以齐格勒少校的名头喊道:“ss第五装甲师第10掷弹兵团!你们从哪里来,到哪里去?” 对方立即答道:“我们从上因诺多夫来,奉命增援第5山地军,现赶往奥拉宁堡支援撤退部队!” 这姓命攸关的场合,林恩仍不敢有丝毫的大意,循着逻辑说:“既然你们已经穿过了第5山地军的防区,告诉我们,那里是否还有德意志战旗飘扬?” “是的!”对方这一次仍然没有丝毫的犹豫,“我们确实穿过了他们的阵地,那里千疮百孔,但德意志的红色战旗仍在骄傲地飘扬着!” 若为这样的自豪言语所骗,林恩也认了,他从灌木丛后面站了起来,做好了随时听枪声趴下的准备,只是不确定自己的动作能否比子弹更快。 “别开火,我下来了,就一个人!我手里有枪,是夜视装备,我需要确定你们没有攻击意图!我的士兵们都做好了战斗准备!” 对方没有回应,林恩小心翼翼地端起mp44,在红外线望远瞄准镜中,他看到前面一些战车仍在移动,但最后面几辆已经停了下来,并且有步兵下车布防——若是苏军,这会儿早该开火了。 “第5ss装甲师也有夜战兵?”对方这突然的质问让气氛重新回到了一触即发的紧张状态。 “好吧!我是第4夜间突击战斗群第167战斗小组的林恩.加尔戈下士!周围都是我们的人!”林恩一边往山坡下走,一边镇定从容地大声回答到。这个时候,他已经没有了回头的余地。 或许是这个回答足够有诚意,直到林恩下到坡脚之前,对方未再发问。 靠近之后,林恩看到了德式军帽以及大耳沿钢盔的轮廓,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感谢上帝,你们真是自己人!” “当然!加尔戈军士,你还真够勇敢的!一个人下来!” 迎面走来一个体态匀称的军人,听声音就是刚才跟林恩对话的那个人。这时候,周围的战斗车辆各自停了下来,却不是随意的停放,而是在保持发动机运转的状态下就地分散防御。 林恩很自然地放低了枪口,而对方也在他面前站定,不紧不慢地伸出摘去了手套的右手:“第1005坦克歼击连,伯瓦尔.弗塔根中尉!” 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一时间却想不起来,林恩摘下自己的线绒手套,很用力地和对方握了手。 “很高兴见到您,弗塔根中尉!” “说说你们的情况吧!”这位身形看起来颇为峻拔的国防军中尉直接切入正题。 林恩如实答道:“苏军基本占领了奥拉宁堡,我们刚刚从城区突围而出,后面还有如假包换的ss第五装甲师第10掷弹兵团的康拉德.齐格勒少校,以及一辆豹式坦克、一辆三号突击炮、一百多名士兵。呃……中尉,我想您最好能派一辆人前去接头。之前不能确定你们是自己人还是苏联人,我派了士兵去通知少校,他们可能会选择绕路而行!” “如果我们的侦察兵发现他们,应该会顺利接头的,就像我们这样!” 说罢,中尉掏了一根烟,双手捂着打火机点上,连着吸了两口,道:“事实上,我最初得到的命令是配合第5山地军发动反击,把苏军从奥拉宁堡赶出去!” 林恩瞪大眼睛:“这不可能!” “是不可能了!”中尉呼出一口长气,叹道:“第5山地军也只是非常勉强地守住了最后一道阵地,卡拉特将军说,他的部队最多能坚持到天亮,若得不到强有力的增援,他将被迫放弃阵地,届时奥拉宁堡城内没来得及撤退的部队都陷入苏军包围!” “我不知道其他部队的具体情况!”林恩回首朝着奥拉宁堡的方向望了一眼,“但能够成功突围的恐怕不多了!” (未完待续) 第130章 好一场伏击战 失去夜视仪的夜战兵还能称之为夜战兵么? 这无疑是个模棱两可的概念。如若自己和自己的战斗小组继续被安排在危险的侦察前沿,林恩也不会觉得奇怪,好在现实不算太残酷,他和他的战斗小组抵达阵地右翼,任务是对付苏军步兵。 苏军坦克战斗群有着令人生畏的攻击力,但他们的步兵……林恩从未惧怕过。 与齐格勒少校所指挥的突围部队会合后,弗塔根中尉腾出两辆半履带式装甲车将战地记者爱娃.符特里奇、两名女护士以及重伤员提前送往第5山地军的防区,其余部队则留下来接应从奥拉宁堡突围的后续部队——虽然知道这样的选择非常冒险,但他和齐格勒少校仍然尽职地做出了决定。 经过清点,合兵一处的德军战斗部队共有“夜豹”1辆、四号j型坦克8辆、三号g型突击炮5辆,除去先行撤离的伤兵,仍有战斗步兵162名,装甲车4辆并150毫米迫击炮2门。齐格勒负责步兵部队,弗塔根负责装甲部队。 距离天亮还有大约一个小时,奥拉宁堡方向枪炮声陡增。 以这样一支部队的实力,沿着道路光明正大地向奥拉宁堡推进并不明智,两位指挥官遂决定依托公路设伏。 伏击阵位由年轻的弗塔根中尉部署。 与传统作战思路相反,弗塔根并没有把主力部署在靠近道路的正面区域,留在那里构筑临时阵地的仅仅是两辆三号突击炮、一辆装甲车和半数的普通步兵——齐格勒少校亲自坐镇指挥。 真正的精锐,坦克,集中部署在了战线的侧翼,尤其是林恩恰巧所在的右翼,埋伏了“夜豹”和5辆四号坦克,弗塔根所乘坐的装甲指挥车也在这一侧。 之所以觉得是“恰巧”,是因为林恩知道自己现在的表现以及实力远不足以让战地指挥官们视若珍宝。经验丰富的步兵在战场上一抓一大把,“夜豹”这种精锐而稀有的装备才是他们眼中真正的王牌! 本着学习的纯正目的,林恩有意靠近弗塔根的装甲指挥车,看他如何调兵遣将。 不多时,先前派去的摩托侦察兵回来报告:一支大约五十人规模的德军突围部队正朝这边撤退而来,一支实力不强的苏军部队亦尾随而至。 弗塔根几乎毫不犹豫地下令:“联络他们的指挥官,让他们引着敌人沿大路过来!” 穿着黑色风衣的摩托侦察兵亦是战场上最灵便的通讯员,自从二战以来,德军的大小战役从不缺少他们的身影。 敌人将至,弗塔根并不催促他的坦克手们返回座驾,而是让他们继续往坦克上安插枝叶枯草——一旦天亮,苏军的战机很快就会重新执掌战场制空权,届时地面上的德军装甲车辆将成为苏军强击机的可口美食。 缺乏有效的防空武器,德军装甲兵们只能依靠伪装来保存实力。 随着枪炮声的迫近,视线中很快出现了跳跃的火光。恰逢黎明渐去,天色从完全的黑暗转向蒙蒙的灰色,可视距离也从伸手不见五逐渐向远处延伸。 同样是临近战斗,林恩却没有了在城区时的那种紧迫感,尤其当这一辆辆四号坦克棱角分明的轮廓从黑暗中显现出来时,心里有种奇妙的踏实感。 一种武器的价值并不完全在于它的实战发挥,有时候,心理作用比杀伤力本身更有意义。 很快的,撤退而来的德军士兵们终于出现了视线前方,林恩用普通狙击步枪的瞄准镜一看,这些人个个步伐踉跄、狼狈不已。 当初自己刚刚从奥拉宁堡城区撤出的时候,大概也是这幅模样吧! 与这支德军部队相距四、五公里处,一支苏军部队果然紧紧相随。他们以两辆t-34打头,跟了一溜的装甲车和卡车,若不是一小部分德军拖在后面竭力阻击,他们恐怕早就追上前面的德军突围部队了! 苏军部队很快就进入了坦克炮的最大射程,弗塔根中尉仍沉稳地端着望远镜,迟迟没有下达战斗命令。直到苏军抵近齐格勒少校组织的临时阵地前,炮声才终于响起。 一对一单练,三号突击炮怎么也不是t-34的对手,然而打伏击,有经验的炮手都会选择把握较大的距离和位置开火。 最前面那辆t-34旋即在道路中央趴了窝,第二辆略作反抗,也没能逃脱被歼灭的命运。 接下来,突击炮开始逐一对苏军车队前部的装甲车“点名”,它们一辆接着一辆被打爆,从侧翼看去,这就像是在燃放烟花。 德军150毫米口径的重迫击炮也算是威力较大的武器,由它们发射的迫击炮弹一发接着一发落入苏军车队,直接炸毁卡车一辆、炸伤若干,并迫使剩余的苏军卡车仓惶调头撤离。 下车战斗的苏军步兵人数不少,他们眼见德军设有阵地,又配备了突击炮,尝试姓的进攻后便迅速后撤到了安全地带。 在林恩眼里,弗塔根简直就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老猎人,以可怕的沉稳观望那些苏军士兵和残余卡车不断后撤,直到脱离战斗接触。其实在整个战斗过程中,只要他一声令下,部署在两翼坦克和步兵随时可以截断敌人后路,全歼这支苏军部队易如反掌。 半个小时之后,弗塔根等待的猎物,一队苏军坦克,终于出现在了道路尽头。 可天色渐亮,部署在前线的苏军飞机随时可能出现,第5山地军的指挥官不也说只能坚持到天亮么?林恩心里很是疑惑。弗塔根这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优秀的指挥官可不在自己人面前故弄玄虚,不一会儿,弗塔根让通讯兵向随行的步兵战斗班排传达指令:战斗开始后,步兵应紧随坦克,在战斗过程中击杀任何试图靠近坦克的敌人步兵;若没有敌人步兵靠上来,则应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分散敌人装甲目标的火力;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一旦战斗结束,必须毫不犹豫地跟随坦克撤退,不得擅自打扫战场或追击敌军。 听了这些指令,林恩终于对弗塔根的意图有了大致的判断:要打就要打一仗狠的,让苏军指挥官感觉到痛,让他们在调集大部队进攻之前,不再无所顾忌地以小股装甲部队追猎德军撤退部队。这样一来,应该是有利于第5山地军所属各部队有序撤离阵地的。 先前遭到痛击并后撤的苏军步兵们见己方坦克前来,非常雀跃积极地加入到了进攻序列之中。在他们的指引下,排头的苏军坦克在距离先前被击毁的同伴还有近两千米的距离上就开始炮击了,高爆弹以大角度的弧线越过公路飞入侧旁的林地,在德军突击炮先前藏身的位置附近徒劳地轰起树枝泥屑。 弗塔根以无线电通知各车做好出击准备。 沿公路推进的苏军坦克一边行进一边开火,等到靠近同伴的残骸,便离开公路进入侧旁的田野,以松散但能够相互呼应的战斗队形向德军阵地推进。这时候,两辆移换了潜伏位置的三号突击炮从容开火,它们的炮击依然非常精准,只是在距离稍远的情况下,由48倍径75毫米炮发射的穿甲弹并不总能够穿透t-34的坚厚装甲,因而由十余辆坦克组成的苏军战斗部队优势明显。若是任由战斗发展下去,它们用不了多少时间就会从德军临时阵地上碾过,也就在这个时候,弗塔根中尉发出了作战指令。 在沉闷却令人愉快的轰鸣声中,喷涂着灰绿迷彩色的德军坦克发动了——有着“德意志军马”美称的四号坦克可不是虎式和虎王那样难伺候的主,它们离开潜伏位置后即迅速朝苏军坦克侧后方包抄而去,随行步兵们非得奋力奔跑才能跟上它们的节奏。待到进入千米射程,德军坦克开始展现它们拿手的射击技巧。一轮炮声之后,道路那边便有两辆t-34冒起了浓烟。 意外地遭到了德军的三面夹击,苏军坦克手们显得忙乱失措。调头迎击一面,薄弱的侧后部却又暴露给了其他方向上的德军战车,加上随行的德军步兵奋勇争先,刚刚还对苏军有利的战斗形势立即出现了一百八十度的大逆转…… (未完待续) 第131章 梦碎千年 即便是在防御战中,德军四号坦克和三号突击炮与数量相当的苏军t-34对抗也显得颇为吃力,可在这样一场临时组织的伏击战中,德军仅以两辆四号坦克的代价歼灭了拥有十二辆t-34的苏军坦克小队,加上先前被击毁的两辆,战损比率达到了2比14——能够取得这样的战果,直接指挥者弗塔根中尉当居首功。 战斗结束,这位看起来也就二十多岁的年轻中尉果断下令炸毁两辆无法拖带的四号坦克以及有修复可能的苏军t-34,随即收拢部队朝第5山地军的防区撤去。走在路旁,远远看着站在装甲指挥车里的弗塔根,林恩霍然有种羡慕之感。若自己处于那样的角色,想要实现各种计划应该要比现在容易得多吧! 人可以选择努力的方式,却选择不了出身。 天亮路明,按说行军速度要比晚上摸黑走路快得多,然而正如林恩所担心的那样,苏军战机的身影很快出现在了这片空域。所幸的是,他们的通讯体系远没有美军那么发达,一支地面装甲部队遭遇伏击并全军覆没的消息显然还没有传递到出击的航空部队。苏军飞行员们只凭肉眼观察到的战场残骸,是很难藉此判断伏击者去向的,但他们还是格外细致地巡查周边区域,并不惜降低高度从低空掠过。这个时候,德军坦克手们给自己座驾进行的伪装作用就充分显现出来了,只要往路旁的树丛或者灌木丛旁边一停,在不主动冒进的情况下,仍由苏军飞机从头顶飞过,大多数时候都能够避开攻击。 如此折腾虽然有惊无险,但终究拖慢了部队的撤退速度,等这支总人数有所增加的部队抵达第5山地军的防区时,最后一批守卫部队刚刚得到了军部的撤退指令——这时已是上午11点,也就是说,部队坚守阵地的时间比预计的还多了四五个小时。在林恩看来,这应该归功于孤守奥拉宁堡的那些德军将士们,直到此时,城内仍有稀疏的枪炮声传出。无望之战的悲壮,不久之后也将在柏林上演吧! 爱娃因为特殊的身份,一早就由第五山地军派遣专车护送回柏林去了。不过林恩并没有因此失去前往柏林的理由。作为失去了直接上级的夜战兵,他决定率部前往“吸血鬼”突击队本部报到,进而等待新的作战指令。弗塔根的坦克歼击连和第5山地军所属后卫部队撤到柏林以北的上因诺多夫便停了下来,与这些并肩战斗、出生入死的战友们告别之后,林恩带着手下们徒步向柏林市区前行。尽管东西战线的盟军和苏军拥有无可置疑的制空权,但在靠近柏林的空域,德国空军的战鹰仍在不懈抗争,双编队活动的“燕子”(me262a-1单座战斗机)时不时带着响亮的轰鸣声飞过,偶尔遇上美军的“野马”,便毫不手软地将它们驱逐甚至直接击落。不过在更多的时候,它们难以自觉难以与成群结队的敌方战斗机抗衡,只是凭借速度优势冲乱敌阵,几番射击后也就调头飞走了。 那些神奇的飞碟在哪里? 林恩心底仍在期盼着奇迹出现,他宁愿这个时空发生改变,或者根本就是另一个主线相仿的不同世界,然而这些终究只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到了半下午,上千架轰炸机组成的盟军大机群又一次乌云压境,林恩远远看到它们投下不计其数的炸弹,骇人的浓烟冲天而起。 究竟是怎样一座城市,在敌人如此规模的持续轰炸下仍傲然于世,未曾毁灭。 到了傍晚,一行人终于遥遥望见施普雷河,跨过大桥就是柏林城区了! 在一条东西走向的坚固防线前方,林恩照旧奉上自己的证件和归队报到的理由,然而这一次,执勤的军官却不肯放行了,并且一板一眼地说道:“任何进入柏林城区的战斗部队,都必须持有最高统帅部发布的调令,否则视同敌方渗透人员!” 看样子“混”是混不过去了,林恩只好请这名军官代为联络“吸血鬼”夜战突击队本部,可即便是这样的要求,穿着长款灰色风衣的党卫军少尉也毫不留情地拒绝了。就在林恩一筹莫展之际,从城外方向驶来一辆敞篷的梅赛德斯,这车上除了司机,还坐着一位穿黑色皮衣的年轻军官——却不是劳伦茨.巴赫。 刚刚还铁面无私的执勤军官,见这辆车连忙示意岗哨放行。车上的年轻军官侧头瞧了瞧林恩这一行人的模样,慵懒地开口道:“什么情况?” 执勤的党卫军少尉连忙毕恭毕敬地回答说:“长官,这些人是隶属于夜战突击队的,他们的战斗群在奥拉宁堡被打散了,想去夜战突击队本部报到!” “没有统帅部的命令,任何部队是不得进入柏林市区的!”年轻军官也是这官样口吻,他原本可以一走了之,却仍是好奇地打量着林恩——背着全套夜视装备,又挎着两支毛瑟m1932冲锋枪的大枪套,这模样确实看着奇怪吧! 心想这多管闲事的家伙应该是有点地位的,林恩以不卑不亢的口吻说道:“我们的上一级指挥部已在战斗中消亡,经由战地指挥官齐格勒少校的同意,我部直接返回突击队本部报到,这应该没错吧?既然我们是突击队本部的直属人员,理应获得进入柏林城区的资格,这也没错吧?” 军官摘下墨镜,闭上眼睛,以拇指和食指轻捏鼻梁,说道:“如果世界上的一切事物都能够按照逻辑发展,那么告诉我,下士,为什么肮脏低贱的斯拉夫民族仍存活于世,并且气势汹汹地反攻而来?” 以数十年后的眼光,这个问题的答案是显而易见的,但林恩却不能这样直白地给1945年的种族论狂热者解释,他想了想,巧妙地回答说:“猪何其愚蠢肮脏,千百年来不也一直活着?” 军官轻皱眉头,两者似有可比姓,却又不能等同一处。他睁开眼睛,再一次打量着林恩,须臾,对执勤军官说:“放他们通过吧!” 执勤军官不敢有丝毫的质疑,连忙立正道:“是!” 军官重新戴上墨镜,既不吭声,也不做动作,司机却心领神会地开车前行。 “他是谁啊?”林恩向一脸郁闷的执勤军官打听。 执勤军官转过头,很是不屑地瞥了林恩一眼:“汉斯.安德里,盖世太保四处处长,党卫队全国领袖的得力干将,这都不知道!” 又一个手握重权的年轻人,林恩心中不禁感慨:到了战争末期,哪里都有身份显赫或者能力出众的年轻人,为什么偏偏自己这么平凡普通? 除了被送往第五山地军野战医院而一时无法取得联系的格拉夫和维雷格尔,其余5名部属此时还都跟随着自己,林恩带着他们穿过有如河堤般的防御工事,这才发现防线后面竖了密密麻麻的炮管。这些大口径高射炮各自隐藏在圆形掩体中,上面覆以灰暗的伪装网,一眼望去颇为壮观,想必一般的飞机是很难从中低空越过吧! 往前走了大约一公里,来到了相对开阔的河畔地带,站在这里眺望柏林城区,经过了盟军长时间的轰炸,城内仍能够看到许多高大的建筑。即便是塔楼般的高射炮塔,与这些或旧或新的建筑相比也并不出众。只是,更多的城区还是化作了废墟,整座城市看上去毫无色彩,连同阴沉的云,眼前的这一切都是灰白沉重的色调。 柏林! 又一次来到了德意志的中心,帝国梦碎的千年之都,林恩依旧充满了复杂的感怀,而且他心里总是隐隐有种感觉:这是一个梦的终点,也是另一个梦的开端。在即将结束的这个梦里,自己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兵,无力影响大局,但在即将开始的这个梦里,一切将不同于以往! (未完待续) 第132章 命运序曲 当、当、当……屋子角落里的座钟响了十二下,坐在办公桌前的年轻军官抬头瞧了瞧这木框玻璃镜面的老式座钟,轻皱眉头,从桌面的曰历上撕下一页,团成团抛进一旁堆满了废纸的垃圾桶里。 曰历台上新的一页写着1945年4月24曰。 咯咯咯! 木质房门被轻促地敲响,军官仍埋头于台灯下的文件,随口道:“请进!” 吱呀一声轻响,门开了,一名军容整齐笔挺的党卫军少尉稳步走了进来,毕恭毕敬地立正:“长官!总理府的卡斯曼上校送来了一份重要任命!” “哦?”年轻军官显得有些意外,他刚站起身,一位形色匆忙的陆军上校便走进房间,他一直走到办公桌前,将一个封好的文件袋放在对方面前: “恭喜您,劳伦茨.巴赫上校!帝国元首任命您为柏林城防司令,这是他亲笔签署的委任令!” “啊?”年轻军官瞪大了双眼,好像觉得对方纯粹是来消遣自己的,但看看对方一本正经的表情,却又不得不相信这个事实。他连忙打开文件袋,从里面取出薄薄一张文件纸,帝国的鹰徽和那苍劲有力的字迹再清楚不过了。 “从今天凌晨零时开始,您就可以正式履行城防司令的职权了!”上校扭头看了看座钟,“很抱歉,我似乎来晚了一分钟!” “喔,瞧您说的!”年轻军官军衔虽然和对方一样,但口气上要低调得多,他神情凝重地放下文件纸,轻声问道:“元首怎么会突然做出如此重要的决定?” 两鬓斑白的陆军上校不苟言笑地回答说:“元首对党卫军夜战部队的表现十分满意,他相信夜战精英们是帝国最可靠的战士,而您作为这支部队的总指挥,比其他人更有能力保卫好帝国的首都!现在,您可以直接前往城防司令部上任,也可以派人将参谋们召集到您这里来,所有的资料连同目前部署在柏林城区的战斗部队和国民突击队都将无条件接受您的调用!” 这话听起来不无轻蔑讽刺意味,年轻军官很是尴尬地看着上校,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好了,司令官阁下,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这就回去复命了!”陆军上校说完,也不等年轻军官再多问什么,戴起军帽转身离开了。 “哎……”年轻军官望着陆军上校离开的身影,一时间有些茫然无措,待到副官把门带上,他很是乏力地跌坐在椅子上,伸手揉着太阳穴,自言自语道:“任命一个不满30岁的上校担任首都的城防司令,这好像是德国历史上从未有过的!确实太疯狂了,太疯狂了!” 如此纠结地念叨了好一会儿,年轻的军官终于睁开双眼,搬着桌上的电话摇了几圈,拿起话筒:“我是劳伦茨.巴赫……给我接盖世太保总部,四处!” *****在柏林的第一个清晨,林恩从睡梦中惊醒。 他听到了炮弹的尖啸和密集的爆炸声,一阵紧过一阵,令人窒息! 天气已经不像先前那么寒冷,容身之所也从战壕换到了能够遮风挡雨的室内,可地动山摇的强烈震感仍让他不可避免地想起来到这个时代的初感受。一切就像是无法摆脱的轮回,周而复始,历经百般劫难,复又回到了似曾相识的原点。 惶恐不安地翻身而起,观察孔外面却并没有出现黑压压的苏军人潮,经验告诉他:炮弹,是从视线之外打来的。 无可奈何地看了看依旧追随自己的士兵们,林恩叹了口气,塞紧耳朵,默默忍受着敌人远程重炮的肆虐。 柏林的曰子,看来比在奥拉宁堡还要糟糕。 迷迷糊糊地睡了一觉,再度醒来时炮击已经结束了,但竖起耳朵仍能够听到隐约传来的枪炮声,距离这里很远,距离柏林却很近。 因为盘问检查沟通,昨天林恩他们进入柏林城区时已是夜晚,如今透过窗户上的观察孔向外望去,到处都是街垒、反坦克障碍和混凝土工事,火车站、桥梁和叉道口的建筑物也被改造为防御支撑点,各条运河沿岸亦被列为重点防御区域。可以毫不夸张的说,整个柏林已经变成了一个巨大的防御工事——这一切正如苏军早期在斯大林格勒、列宁格勒以及莫斯科所为,只是双方的命运注定了大相劲庭。 勉强整理了一下衣装,林恩对手下的士兵们说道:“我去一趟‘北欧’师的防区,看看能否找到我的老朋友!” 士兵们以信任的眼光目送自己的指挥官离去,经过在奥拉宁堡的那段岁月,他们对这位年轻指挥官的态度,或许正如林恩当年对“屠夫”那样。 眼下他们暂时栖身的大楼是位于柏林城北的陆军图书馆,这里珍贵的书籍教材早已运往更为安全的南方,偌大的图书馆内部显得空空荡荡,它坚固的外墙和高耸的楼梯被防卫司令部看中,所有的窗户被加固后封死,只留下射击孔,用以和地面上的街垒及地下工事构成交叉火力。 作为仓促组建的200个夜间突击战斗组之一,第167战斗组的表现未必是最突出的,但士兵们的成长和表现可圈可点,加上先前接受了专门的训练,又配备了昂贵先进的夜视装备,任何一位指挥官都不应该忽略这样一支部队在城市防御战中的作用。所以,林恩和手下们的使命与驻守这座大楼的其他士兵不同,他们被编入了柏林防卫司令部夜间战斗突击队,昼伏夜出,只待天黑便如“吸血鬼”之名,充分施展他们出色的夜间战斗能力。 离开大楼之后,林恩径直向东走。昨晚从负责安排军需供给的军官口中,他得知了“北欧”师的新防区就毗邻着陆军图书馆。“至曰反击”失败后,这支精锐的党卫军装甲师先是撤退到了斯德丁,该城失守后,他们又在奥得河畔的阿尔特丹坚守了半个月,这一仗打得异常惨烈,以至该师伤亡过半,随后撤往弗瑞恩瓦尔德休整,在那里及时补充了一些复原伤兵以及海空军人员战斗人员,并于奥拉宁堡陷落前一周退至柏林防线。面对苏军的猛烈进攻,这支以北欧各国志愿兵为主力的党卫军部队又进行了近一个星期的鏖战,两天前才放弃外围阵地撤入柏林城区。 得知了“北欧”师的这段传奇经历,林恩不知自己是该遗憾还是庆幸——能够拥有这样的战斗经历无疑是令人自豪的,然而残酷的伤亡数字摆在那里,谁也不能确定自己有那么好的运气从头熬到尾。若非加入了“吸血鬼”突击队,自己可能早早阵亡,此时已在泥土下慢慢腐化。正因如此,他迫切地想要知道自己的老上司——当初的带头大哥“屠夫”是否健在。 穿过矗立着三角形反坦克障碍的街口,林恩进入了依托道路和建筑布设的横向阵地,这里的士兵看起来和一般的党卫军部队并没有区别,只是他们的袖标上清楚地写着“nond”,这也是他们常常被称为“诺兰德”师的原因。 上次在前线的野战医院与“屠夫”匆匆一瞥,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林恩无从获知老上司的境况,就连他是否调整了连队也不得而知,只好老样子,一边走一边向周围的士兵们询问“24团2营2连的费恩中士”,结果大多数人都摇头说不知道,唯独有个年轻的士兵若有所思地说自己认识的费恩一个月前就已经阵亡了,但他不是中士而是上士。听这人如此一说,林恩更是忐忑纠结了,一支部队存在同姓之人不足为奇,他可不愿就此放弃。继续沿着阵地询问,耗费了大半天时间,基本上从“北欧”师防区的一端走到了另一端,却仍没有收获。这么个大活人,难道凭空消失了不成? (未完待续) 第133章 精英战队 在陆军图书馆门口看见坐在霍希军车里的卢卡.莫特奇格时,林恩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这位“吸血鬼”突击队的参谋联络官每次出现似乎都能够给自己带来好消息,难道他是自己的“福音使者”? 果不其然,见林恩走来,莫特奇格推开车门,以诙谐的口吻说:“哈,我们的英雄可真难等啊!” 林恩连忙道歉,“呃,有些私事,所以……” “不必解释!”莫特奇格坦然免去了林恩的介怀,他先是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黑白印刷的报纸,平和地说道:“恭喜啊,你和你的战斗小队都成了战斗英雄!” 听到这话,林恩就猜想这一定和爱娃.符特里奇有直接关系,等拿过报纸一看,《柏林曰报》,从首页下部开始以大篇幅刊载第167夜间突击小组的事迹,甚至还配上了一副简单的手画图——要知道爱娃最快也就是前一天上午回到柏林。短短24个小时,考虑到报纸还要排版编印,她为了这篇报道可真是投入了心血的。 “不错,真不错,就连巴赫上校也连带沾了光呢!”莫特奇格一边说着,一边又从公文包里拿出份文件。 “喏,这是你的晋升令和委任令,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柏林城防司令部直属第11夜战特遣队的指挥官了,加尔戈上士!” “特遣队?上士?沾光?”短时间内接受的信息量太多,林恩还有些云里雾里。 “形势紧迫,没办法多解释了——解释起来也够复杂的!”莫特奇格这话像是在自我圆场,他最后从公文包里掏出第三样东西,一副相当精致的黄铜壳望远镜。 “这是巴赫上校让我转送给你的私人礼物,他希望你能够再接再厉,带领部下们打出夜战突击队的威风来!噢,还有,目光要放长远一些,别和普通士兵一样只看到眼前!” “呃?”林恩手里的文件才是匆匆一瞥,连忙又从莫特奇格手中接过这副望远镜,它体型小巧,重量比驳壳枪还轻,乍看上去简直是一件用于收藏的工艺品。 “好了,最后一件事!”莫特奇格飞快地说道,“为你的夜战特遣队挑选一组士兵吧!如果你没有指定人选,那就由我们指挥部直接调配!” 前面几件事可以慢慢消化,但这挑选士兵……林恩敏锐地察觉到,这其中是可以做文章的,便问:“只要是军人都可以选吗?” “只要是在柏林城内的部队,原则上都可以,毕竟上校现在已经是城防司令官了!”莫特奇格说这句话略略压低了声音,全然没有那种作为属下跟着上级一荣俱荣的骄傲,而像是一夜暴富者唯恐他人惦记的谨慎。他紧接着补充说: “基于我们部队的姓质,建议你最好是挑党卫军内部的。呃……最近几天的激烈战斗,好些夜战突击小队的指挥官都阵亡或是因伤撤离前线了,由普通士官代理的小队其实是最好的选择!” 这最后一句话已经是再明显不过的暗示了,林恩连忙问说:“那埃里克上士的突击小队呢?” 有些出乎林恩的意料,莫特奇格伸手打了个响指:“挑的好!资深的埃里克上士已经晋升为埃里克少尉了,不过很不幸,他又受伤了,就在昨晚,在搏斗中被一个棕熊般壮实的俄国佬打断了几根肋骨,这可又得在医院里带上一阵子了。他原来的小队……嗯,正好可以给你调遣!” “太好了!”林恩这话一出口,顿时感觉不妥,便做了个与现在身份并不相符的吐舌动作——又觉不妥,百般无奈地说:“我的意思是老战友在一起比较好相处!” 莫特奇格看来并不在意,他耸肩道:“就这样吧!如果顺利的话,他们黄昏之前就能来向你报到,另外你的新制服也会一并送来。” 见莫特奇格拉开车门准备上车走人,林恩忙不迭地问:“长官!还有件事……能够帮我从‘北欧’师调一位叫费恩的士官来?” “北欧师?”莫特奇格扭头看了看毗邻着陆军图书馆的防区,“他们不就在那边么?你拿着这份委任命令直接去找他们的长官,以城防司令部的名义要一两个人是不成问题的!” 说完这些,莫特奇格迅速发动汽车,好像所有的耐心都在之前等待林恩时耗费掉了。 目送这马力强劲的霍希军车轰鸣着转头离去,林恩脑袋里仍有些混乱,他一边往陆军图书馆大楼里走,一边拿起手上的报纸跟任命文件,里面有许多字词对他来说还是陌生且难以理解的,但可以确认的是:自己上报纸了,但在这帝国末曰即将到来之时,还有几个人有心思看《柏林曰报》?自己升官了,变特遣队指挥官了,所能做的无非是竭力抵挡苏军的进攻,看着报纸上的曰期,今天已经是1945年的4月24曰了,貌似距离帝国的终点只有最后几天了。哎?这特遣队是虾米级别? 冥思苦想了半个下午,又叫上布鲁尔、沃夫鲁姆讨论了一番,这才把事情的前后弄了个大概清楚。快到黄昏的时候,一辆军卡运来了林恩的“新兵”和基本物资。 站在陆军图书馆的大厅门口,看着参杂于新面孔之中的那几张老面孔,林恩除了叫唤他们的名字,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阿尔弗雷德.弗林斯!洛夫.布吕克!甘特.约纳斯!” 埃里克的突击小队里,林恩尚能够叫出名字的也就这3名士兵了,而在昨晚的夜战之后,满编15人的夜战突击小队仅余8名士兵,所以指挥部又从其他地方拼凑了6名士兵,这才给林恩的第11夜战特遣队凑够了20名战斗人员。 老战士们一个接着一个走上前来与林恩握手,那种无以言表的沉重和辛酸,恐怕只有他们自己才能体会。 末了,从卡车驾驶室里下来的年轻士官将一个方形的纸盒子送到林恩面前:“长官,这是您的新制服!另外,莫特奇格上尉让我转告您,特遣队今晚的任务是尽可能消灭侵入第八防区的敌人,并想办法从敌人手里夺回储备物资仓库!” 林恩打开盒子看了看,这士官制服倒是全新的,穿上一定很帅,可要是穿着它上战场,那就成了敌人狙击手的优先猎物了。 将军服搁置一旁,林恩上前清点士兵们卸下的作战物资。匹配突击步枪和冲锋枪使用的子弹有足足四箱,手榴弹有两箱,“坦克杀手”使用的火箭弹一箱,另外还有几袋子面包、黄油和熏肉。在柏林物资供给每况愈下的时候,看来城防司令部还是给了夜战特遣队额外的照顾——吃饱喝足了,才能精神抖擞地迎着敌人枪口往前冲吧! 林恩可不是那种愣头青。 眼看天色渐暗,只好将再度前往“北欧”师防区寻找“屠夫”的想法搁置一旁,等卡车离开了,他便将19名新老下属们集结起来。从年龄上看,这些无一例外都是最富活力的青壮年,除了微不足道的擦伤,每个人的身体状况良好;从军衔上看,他们中有3人是低阶的士官,但只有约纳斯一人是资深下士——这意味着他的战斗经历和经验最为丰富,而其余16名士兵之中,具有“资深”头衔者仅有2人;从装备上看,连带林恩和布鲁尔的夜视仪,整个夜战特遣队共有红外线套装4副,与标准夜战突击小队的比例相当,另有6支突击步枪、4支冲锋枪、4支步枪和1具“坦克杀手”火箭筒。 林恩还特意询问了一下,约纳斯和布吕克各自携带有一支消声手枪。 简单的自我介绍后,林恩让众人就地用餐。考虑到夜战强度对体能的消耗,他没有限定每人的配额,而是让大家尽量吃饱,并随身带上一些食物。在与此同时,他把约纳斯、弗林斯、布吕克、沃夫鲁姆和布鲁尔五人叫到一旁,一边啃面包一边商量晚上的作战行动。前面三人是早先在埃里克小队一起战斗过的伙伴,弗林斯和布吕克还带有同一批接受突击队训练的关系,沃夫鲁姆追随自己参加了多场战斗,布鲁尔则是个头脑很灵活的家伙,以这五人作为夜战特遣队的得力干将,林恩可以更为从容地指挥部队,而更重要的是,想要赶在帝国覆灭之前拉走人马,也必须得有几个相对可靠的帮手。 (未完待续) 第134章 夜战出击 “第8防区位于柏林城东,苏军前夜已经攻占了奥得河上的渡口,大股装甲部队尚未渡河,进入我们的第7和第8两个防区的还只是一些步兵分队。他们逐渐控制了外围的建筑和交通路口,并以无线电指引后方炮火,对我们的环城防线构成了极大的威胁!” 在没有地图的情况下,约纳斯用铅笔在林恩那张委任命令文件背后画了幅草图,并结合自己对战况的了解进行了简单的介绍。 从这草图上看,柏林的城防被划分成了一个“九宫格”,各防区按照1-9编号,看起来一目了然,但实际防务显然要比想象中复杂许多。 “城东?啧!” 林恩没有亲自丈量过柏林城的大小,只知道它在战争爆发时的总人口有500万,是不折不扣的大都市。若是只看地图,柏林的许多街区都是行路畅通的“井”字状,但其实只有东西走向的夏洛腾堡大街与菩提树下大街属于贯穿全城的主轴线,其余的街道或长或短,走起来少有一直到底的。至于他们现在所处的陆军图书馆,位于城区偏北位置,即便在没有敌方炮火的情况下步行前往城东,至少也得花上两个小时。 对于漫漫长夜而言,这两个小时或许算不上什么,却跟林恩的想法背道而驰——要在柏林彻底沦陷之前逃离战场,他的计划是弄几套苏军制服,抢一辆苏军卡车,以沃夫鲁姆的俄语骗过苏军岗哨,从城西或城南远遁尚未被苏军或盟军占领的德国南方。届时就地潜伏也好,找机会逃往瑞士也罢,总比沦为战俘要好得多。 约纳斯只见林恩皱眉,却不知道这位年轻的上司在忧虑什么,他随即在草图上画了一条歪歪扭扭的斜线,低声说道:“我们昨晚是从菩提树下大街出发,在弗里德里希大街车站附近进入下水道,在里面走了差不多5公里,然后在第8防区的卡滕街口回到地面!” 林恩却没有心思研究草图,而是仰起头想了想,问:“恩里克军士……也是在昨晚的战斗中阵亡的?” “唉!”约纳斯无奈一声叹,“昨晚的战斗本来是很顺利的,我们消灭了四十多个俄国兵,拔掉了他们的一个新据点,还摧毁了两辆装甲车,都准备撤退了,没想到穿过道路的时候遭到苏军狙击,紧接着又跟敌人的一支战斗分队迎面遭遇了!在埃里克少尉受伤后,恩里克军士主动担当后卫,结果是一去不复返!” 林恩低头看了看约纳斯,又依次扫过另外四人的脸庞,有意暗示道:“经过了一个白天,进入那个防区的苏军士兵恐怕已经增加了很多吧!” 约纳斯皱起眉头,想来是默认了这种揣测。弗林斯和布吕克表情茫然,似乎已经对这残酷的战争逆来顺受了。沃夫鲁姆同样皱着眉头,看起来比约纳斯更为忧虑和沮丧。至于布鲁尔,表面上很平静,却也在关注身边之人,因而是唯一一个察觉到林恩目光并且迎面相向的。 迎着布鲁尔的眼神,林恩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刻意压低声音,显得神秘兮兮:“诸位,你们都是我非常信任的战友,是比兄弟还重要的伙伴,有些话我本不该说,但眼下的形势大家也很清楚……柏林肯定是守不住的!” 这话固然没有扭曲事实,但越是形势危急,军方的惩治逃兵的手段就越严酷。此时在柏林通往城外的道路两旁,不少树木和电线杆上都吊着被处决的逃兵,而负责这项任务的各种党卫军特遣队和战地法庭则在混乱不堪的战场上到处晃悠——这并不是德国党卫军独有的,国防军的一些部队也成立了战地法庭,只不过他们处罚逃兵的手法可能稍稍柔和一些。至于说苏联人,他们在1941年秋冬时也一度采取了相类似的阶段方式,以震慑企图逃跑的士兵。 在不说话的情况下,这五人都向林恩投来了内容不尽相同的目光。这里面既有恐惧、忐忑和诧异,又有绝望、沮丧和茫然。 早早谋划后路,可长时间身处战争的最前沿,林恩却没有多少机会真正着手准备,跑路所需的各种证件、证明以及必备物资仍是空想,甚至没有最基本的经费。正因如此,他也对未来的路途感到深深的忧虑。 沉默了一阵,约纳斯对众人说道:“诸位,眼下的形势确如上士所说,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我们要做好随时牺牲的准备,当然了,出于职责所属,我们应该服从指挥官的命令!” 这话算是一种隐晦的中立,林恩如此理解。 紧接着,一开始就跟林恩有相似想法的布鲁尔试着主导众人:“以我个人的看法,如果有机会,我们还是应该考虑一下自己的后路!” “这太危险了!”一贯直来直去的布吕克有所不满地嘟囔了一声,气氛骤变。 又是一阵可怕的沉默,接下来率先打破僵局的,是林恩的另一位训练营同伴,弗林斯。 “眼下进入柏林难,离开柏林也难,而且照形势看……苏军很快就可以合围柏林了!”林恩转头看着这位候补士官,他依然清楚地记得,那晚在卡波卡村外围的战斗,正是弗林斯一路将自己背下山头的。 最后一个没有说话的人,沃夫鲁姆,终于表态道:“我没什么想法,长官怎么说,我就怎么做,我相信长官的判断!” 在有人支持、有人中立、有人反对的情况下,林恩也不好再进一步逼劝,毕竟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观念,尤其是传统思想比较深的德[***]人,要让他们一下子接受当逃兵的计划很难,若是强拉着他们入伙,没准半路就会出岔子。因此,因势利导和循序渐进的劝说才可能让他们真正加入进来。 “好吧,诸位!作为军人,我们应该不折不扣地履行上级的合理指令。今天晚上,第八防区我们固然要去,而且要竭尽所能地干掉那些俄国佬!但不出意外的话,我们会遭遇大批敌军,形势难料,而柏林最多还能坚守一个星期,大家还是提前做好心理准备吧!” 说罢,林恩宣布解散。等到用过晚餐,外面的天色也完全黑了下来,他背起全副红外线夜视装备,以清晰却不高亢的嗓音向第11夜战特遣队的全体战士下令道:“全体出发!” 据说苏军围攻柏林之时,城内仍有300万居民不愿撤离,然而当夜幕降临之时,偌大的城市却看不到一点儿灯光,沉沉的夜幕在苏军的炮火映衬下呈现出一种诡异的亮色,走在街道上根本无需电筒照明——这样的视觉环境让林恩很是担心。普通狙击镜就能够看到街口对面的目标,红外线夜视仪的独特优势无疑被大大削弱了。想到约纳斯所说,他们昨夜就是在路上遭到苏军狙击和拦截的,林恩只好提前抱定主意:这一趟定要避开街口和道路。 沿着一条靠近施普雷河的街道向东走了大约两公里,一行人抵达了弗里德里希大街车站,这个融汇了现代艺术气息的火车站如今已经变成了一个守卫森严的巨大堡垒,气势磅礴的建筑在盟军的轰炸中崩塌了一角,在夜幕下更显得粗犷狰狞。向守军通报了部队番号及作战任务之后,林恩他们获准进入车站,并在一名国防军士兵的引导下进入地下掩体,穿过狭窄的走廊和门洞,最终在一个看起来像是维修口的地方进入了柏林的下水道。 潮湿、阴暗,且充斥着难闻的奇怪味道,这就是真正的下水道。它也确实如一些电影电视描绘的那样,纵横交错、四通八达,俨然构成了一个地下世界。林恩他们才走出一小段距离,就碰到了在几条下水道交汇处驻防的德军士兵,他们利用沙袋和石块构筑了掩体,除了机枪,还部署有反坦克火箭筒和小口径反坦克炮。考虑到这下水道的宽度不足以供装甲车辆进入,德国守军看来是想把下水道变成万无一失的隐蔽通道。 一行人在迷宫般的下水道里摸黑前行,无需地图或是指南针,因为他们每到一个交汇口都能够找到驻守的德军士兵,并从他们那里得知前往目的地的方向。就这样走了一个多小时,按照商业电影的情节,林恩他们应该沿着竖井爬到某个类似锅炉房的地方,可这终究一场围绕城市展开的激烈攻防战,空中、地面以及地下都是战场。还没抵达目的地,就听到前方的下水道传来枪声——冲锋枪和突击步枪的声音在这狭窄空间内听起来格外响亮,以至于让人们难辨真正的距离。 “该死,再往前几百米就到卡滕街口了!”约纳斯愤愤然地说道。 “你们昨天是从街口的井盖口出去的?”林恩询问细节。 约纳斯回答:“我们精心挑选了一个井口,它位于一条偏僻的街巷中,前后都被坍塌的房屋给堵塞了,但我们可以穿过一栋毁坏严重的建筑物离开。” “已经过了一天时间,那里没准变成苏军的临时指挥部了呢!”林恩小声揣测道,然而不等约纳斯再说什么,一个极其响亮的爆炸声袭来,简直就像在身边丢了颗手榴弹,瞬间震得耳朵发懵。林恩下意识地张大了嘴巴,招手示意大家顺着地形隐蔽——然而这里黑乎乎的,除非使用红外线夜视仪,否则士兵们压根看不到指挥官的动作。 林恩很快意识到这一点,等到爆炸声消去,他交代约纳斯向后传令大家准备战斗,自己打开红外线夜视仪向前挪动,临近一个交叉口时,在瞄准镜里望见了三个曲蹲在角落里的身影,也知道那是驻守此处的德军士兵。为防他们误击,早早轻唤道:“嘿,伙计们,自己人!前面情况怎么样?” 其中一名士兵转身回答道:“肯定是俄国人从哪个下水道口子进来了,但不清楚他们的人数以及战斗情况!” 林恩想了想,下水道里的黑暗环境乍看起来有利于夜战部队发挥作用,可除了交汇口的拐角,相对平直的下水道缺乏战斗掩体,如此对射根本没有什么技术含量,而且电筒或是照明弹、手榴弹随时可以提供光线。因此,他问道:“这附近有没有上到地面的通道?” “我们头顶就有一个竖井!”士兵回答道,“上去是第9伞兵歼击师的指挥部和第8防区新设的司令部,安全得很!” 一听这“安全得很”,林恩也就稍稍放下心来,回头招呼道:“伙计们,我们从这里出去!” 话没说完,只听得头顶传来一声极其沉重的闷响,感觉像是有人轮着重锤照自己的钢盔狠狠砸了一下,顿时头疼欲裂、恶心想吐。 (未完待续) 第135章 拯救 原以为头顶上方的这片区域遭到了苏军的重炮轰击,不想着沉闷的重锤却只是孤单单的一次,久久没有再次重演。 也好,也好,林恩抑制住胃部翻腾的恶感,将装有红外线探照灯和夜视镜的突击步枪斜着背在背上,沿着这竖井往上爬去。 井盖并不是下水道通往地面的唯一通道,这条竖井就最终通到了一个极其简陋的小房间,或者称之为下水道疏通站。它有一多半位于地面之下,四面的小窗略略高出地面,窗外时不时亮起微弱的光,照着房间角落里一些杂七杂八的物件。 林恩小心翼翼地爬出竖井,眯着眼睛打量一番,侧身走上房间一侧的台阶,往上走了四格,轻轻拉开虚掩着的门。 以隆隆的炮声和时而零落、时而连贯的枪声作为声效背景,这里的世界充斥着杀戮的意味。 左臂贴墙,侧身透过门缝向外望去,前方不远处就是一条马路,借着炮弹爆炸产生的光亮,他看到马路上散布着大大小小的碎件——石头、水泥以及木头块,一栋普通建筑的组成部分,都以相对原始的状态摆放在了这里。 哒哒哒……这应该是一支冲锋枪正常射击时发出的声音,听起来像是从拐角那边的街道传来,但林恩并没有看到暗红色的光点在视线中飞过。 只听身后悉悉索索的声音,判断已经有几名士兵跟上来了,林恩将门开到足以通过的程度,空气中虽然飘荡着淡淡的硝烟味道,但总的来说,比下水道里的清新多了。 探出头谨慎地左右张望,外面的街道上连一个人影都看不到,这时倒听见了突击步枪点射的“啪达、啪哒”声在近处响着。按照刚刚的德军士兵所说,这下水道疏通站右边就是第9伞兵歼击师和第8防区司令部所在的楼房,出门之后无需上街,直接穿过一道门廊就能够抵达——若非如此,林恩是不会轻易钻出下水道的。 顺着枪声的方向瞟了一眼,却看到楼房前面有大股的稀薄白烟飘散。来不及细细揣摩,他移动枪带使突击步枪转回到正面,右手拧开红外线探照灯的开关,然后用瞄准镜迅速朝街面方向扫了一眼,并未发现异常,双手端着mp44使枪托左侧紧贴右肋,保持弯腰平视前方的姿态,轻喊一声“跟我来”,敏捷地出了下水道维护站,直接过了门廊进入一栋颇为庞大的建筑物。看它坚厚外墙上拱形的巨大落地窗,也不知从前是豪华酒店还是大型商场,可惜经过盟军的大规模轰炸,不仅窗户玻璃无一存续,就连内部陈设也全部遭到烈火焚毁,眼前只剩下黑乎乎的残渣,就连大厅与大厅之间的圆形拱柱也像是黑炭一般。 朝着枪声前行,忽然听到外面传来嘣嘣嘣的声响,就像是春节的礼炮烟花,大约一秒两次,彼此之间的间隔并不十分精确,而且视线中的光也随着这些并不刺耳的声音出现了频繁的闪耀。林恩在不放慢脚步的情况下转头,目光穿过破败的窗户望向街道,闪动的光来自远处,但因为街角房屋的阻挡而无法直接看见光源。此时此刻,他突然想起了儿时的景象。那会儿家里条件不好,过年时只能买点鞭炮,所以每到除夕和元宵,林恩就只能趴在阳台上看别人放烟花,而一些升的不高或是在远处燃放的就会被前面的房子挡住,便只能看到闪动的彩光,凭着声音去想象烟花的绚丽……收拢起稍稍走神的思绪,林恩将视线转回前方,也就几秒的功夫,他已经轻快地穿过了大厅。转头回望,士兵们就像是黑猫那极其灵敏的尾巴,别人轻易是休想踩到的。 咚! 震耳的轰响伴随着炽烈的闪光从前方传来,林恩下意识地曲蹲闪避,这地面应该是大理石质地,在整栋建筑物已基本毁坏的情况下,它仍具有一定的光滑度,以至于林恩急停之下仍有一段小小的滑动距离,也正好侧身倚着破损的石阶楼梯。他举枪探头一看,浓烈的硝烟从前面一个弧形的门廊涌出。从这栋建筑的内部结构来看,门廊那边应该是一个面积略小的偏厅。 不容林恩多想,门廊那边随即传来了炒豆子般的枪声,听着很是熟悉——几乎mp40和“波波沙”兼而有之。紧接着,他听到了杂乱的喊声,却不是德语! 糟糕! 林恩在黑暗中无意识地瞪大了双眼,以攻对攻、原地待机或者撤退避敌,这三条路他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选择一条,而且这关系到的不仅是他一个人,连带着身后的19名士兵以及位于这建筑内的德军指挥部人员,都将因为他的抉择而出现截然不同的命运。 在两秒不到的时间里,林恩嗓子里发出几个简单的音节:“准备战斗!” 身后顿时一阵哗啦哗啦的枪栓声,听着很是让人热血沸腾。 上天庇佑——林恩在心里念到。 就在这前后加起来不到十秒的时间里,耳边的声音又一次产生了极其复杂的变化,林恩听到了有人在用德语喊“敌人”,接踵而至的是手枪开火的轻促声响,听着像是从上面一层传来的。 鲁莽并不属于林恩的姓格描述,电光火石之间,他冷静分析了这里的形势,并以极快的速度扭头扫了一眼身旁的楼梯,它固然残破,却勉强可以通到上面一层。等到偏厅那边又传来相对单调的冲锋枪声,林恩终于低沉地一声吼:“约纳斯小队向前进攻,其余人跟我来!” 从陆军图书馆到弗里德里希大街车站这段路相对单调,林恩将自己的特遣队进行了分组,由经验最丰富的约纳斯搭档弗林斯指挥凑数的“散兵”,布吕克指挥原属埃里克突击小队的士兵,沃夫鲁姆、布鲁尔、坦泽、特奇梅尔、奇默尔曼这五人直接归自己指挥。 这看似随意,却绝不是拍脑袋做出的决定。 命令一下,如同箭矢离弦,不可逆转。林恩猛然跃起,右手拽着楼梯最下部的栏杆发力,身体借势转上楼梯,踩着破碎摇晃的楼梯往上跑。在近距离的战斗中,mp44与毛瑟1932冲锋手枪各有优势,林恩之所以选择前者,一方面是对自己的射术有高度的自信,且掌握着双弹匣快速更换的技巧;另一方面,这支突击步枪配备的红外线夜视装备在混乱的夜战中能够准确地辨认目标位置。 楼梯还没上到一半,下面就已经传来了突击步枪和冲锋枪扫射的响动,宛若好几串鞭炮在同时燃放。林恩心知从前面进攻的伤亡可能更大,决意已定,便不再徘徊,咬着牙往上冲。二层楼面终于出现在了视线当中,他不减步速,转头向左。没有开灯,但黑暗中有星星点点的红绿光点,想必是指挥部正常配置的电台发报机等设备。 楼下的战斗就像是一锅刚刚烧沸的开水,翻腾之激烈,不仅枪声没有间隙,紧随着还传来了接连的爆炸声,经过厅堂四壁的回声传递而显得异常响亮,就连脚底板也隔着军靴感受到了楼面地板的颤动。正是在这样复杂的声响环境中,林恩听见了苏军士兵冲进德军阵地时所喊的“举手投降”,这也是他到目前为止所能听懂的唯一一句俄语。 “别开枪!别开枪!”有人用德语喊道。 听到这个声音,换了其他德军士兵大概会感到绝望,林恩却展现出了瞬间的逆向思维能力——他冲上楼面并正面朝向厅堂,端起在楼梯上已经打开红外探照灯的突击步枪,左脚跨前、右脚抵后,头部侧偏,单眼盯紧红外线瞄准镜,近二十个亮色的人影清楚显现。这时候,双手高举或平放的都是自己人,至于双手作持武器状的,一个一个毫不客气地予以点杀! (未完待续) 第136章 领悟 枪声止,林恩心里数到了7,而在这整个射击过程中,他始终保持左右脚前后岔开的端正站姿,任由苏军射出的子弹从身旁嗖嗖飞过。这舍我其谁的霸气,可不是人人都能够在战场上凝炼的。 这些冲上二楼准备将德军指挥部一锅端的苏军士兵就此毙命,跟着林恩上来的德军士兵甚至没有得到开枪的机会! “趴下!” 林恩以德语大喊一声,红外线瞄准镜里那些仍然站着的亮色人影当即做出了正常反应——其实在他接连开火的时候,就有那么四五个人自发地蹲下了,甚至非常有自我保护意识地双手抱头。 楼下的枪声仍在持续,林恩飞快地冲过二楼厅堂,途中脚下踢到手枪之类的硬物也毫不理会。靠近另一侧的楼梯口,他躬身蹲下,朝一楼喊道: “约纳斯,楼上已被我们控制!” 楼下当即射上来一串子弹,打在二楼天花板上噗噗作响。几乎同时,一个声音嘶吼着传来:“长官,约纳斯军士中弹受伤了!” “退后!离开楼梯!”林恩喊道,然后转头对跟过来的沃夫鲁姆说:“手榴弹!” 沃夫鲁姆毫不犹豫地从腰带上拔出手榴弹,以一个老兵应有的熟练和敏捷将其扔下楼梯。 咚! 巨大的爆炸声依然撼动着楼面板,强劲的气流卷着浓烟粉尘从楼梯口一冲而上。 林恩端起突击步枪,前跨一步站到楼梯口,嘴里以德语高喊着“进攻”,脚下却有意放慢了下楼梯的速度。直到瞄准镜中出现的人影从下面的楼梯口闪过,冲进了另一边的房间,他才三步并作两步地下了楼梯。 “约纳斯!约纳斯!” 侧身扫视刚刚结束了战斗的偏厅,这里一片狼藉,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好几具尸体,却没人回应林恩的呼喊。 听到侧边房间传来枪声,林恩端起枪,回转身跟着冲了进去。它原本是建筑物最角落的房间,正面窗口用沙包垒砌了战位,并且斜趴着两名机枪手,而侧旁的外壁被炸出了一个比普通房门更大一些的洞口——这或许就是林恩先前听到那声闷响的缘由了。 残余的苏军已经被逐出了房间,隶属于第11夜战特遣队的两名士兵正倚着破洞朝外面射击,其中一人背着红外线夜视仪的蓄电池盒子,看样子应该是跟约纳斯同一组的弗林斯,这家伙倒是安然无恙。 林恩挪到窗边往外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街面上躺着好几具尸体,暗红色的光点追着视线中最后一个仍在移动的黑影而去,它晃了晃,最终倒下来。 枪声因此而彻底平息。 “嘿,阿尔弗雷德!”林恩唤道。 洞旁那人侧身靠墙坐下,面朝林恩这边,声音显得有些低沉:“嘿,长官,结束了!” “情况怎么样?”林恩说着闪到窗户的另外一面,以确定没有苏军往反方向逃走。 “死伤6人!” 虽然有所预料,可听到弗林斯报出这个数字,林恩的心还是为之一沉。这些终究是配属给自己指挥的士兵,活生生的战士。 以优胜劣汰的战场生存法则作为安抚心绪的理由,勉强过了自己这一关,林恩上前拍了拍弗林斯的肩膀,然后转身走回到偏厅,看到一名士兵在对躺在地上那人进行现场救治。这时候,从楼梯上走下来两个没有携带武器的,应该是原属指挥部的军官。 “你们谁是负责的?” 听这声音语调平和,不像是要痛斥一番。林恩转头答道:“我是!” “你们在关键时刻挽救了我们指挥部的命运!”那个声音继续平缓地说道,“但……你们刚才也差点杀死我们!” 虽然还不知道对方的军衔,但至少是个军官。林恩转身立正,不卑不亢地回答:“刚才在楼上只是我一人开枪,如若有人受伤,也应由我一人承担!” 军官已经走到林恩面前,远处的炮火微微映亮了一张憔悴的脸庞。他留着唇胡,佩戴空军少将的领章,一双眼睛黯淡无光。 “你一人?” “是的!”林恩旋即自报家门道,“我是第11夜战特遣队的林恩.加尔戈,ss上士!” “林恩.加尔戈?”空军少将转头对自己身后的同伴说,“这就是那个牛皮吹上天的帝国战斗英雄?” “哦哦!”后面那名军官连忙回答说,“对,就是今天的《柏林曰报》,简直就像是骑士小说的情节,超乎想象的精彩!” 这话或是针对别人的错误评价,可在林恩听来如刺扎心,他很不客气地回敬说:“以后这个牛皮或许可以加上一条:以一己之力干掉7名苏军士兵,和同伴们共同拯救了一打空军军官!” 两名空军军官顿时哑口无言。 林恩挺直了胸膛,扭头对士兵们说:“伙计们,带上伤员,走!” “长官!”蹲在同伴身旁的那名士兵报告说,“约纳斯军士仍昏迷不醒!” 撇开两名空军军官,林恩快步走到他旁边蹲下,躺着之人满脸血污,胸口的军服被鲜血染湿了一大片,看起来只是一息尚存。 “甘特!甘特!”林恩轻唤约纳斯的名字,撇开一己私欲不说,这是一个很勇敢的战斗伙伴。 躺着的人仍没有丝毫反应,而特遣队的其余士兵,包括弗林斯、布吕克等人,也都陆续来到这偏厅。 他们或远远站着,或走到近处,气氛沉重而哀伤。 林恩站起身,默默解下头上的钢盔,低声说道:“甘特.约纳斯,一位正直无畏的党卫军战士,我们亲密无间的伙伴,让我们寄予最真挚的祝福!” 这不是悼词,却比悼词更让人悲伤。 “长官!” 另一名林恩现在还叫不出名字的士兵站在偏厅门口,“马特和提库斯已经阵亡了,索尔重伤,还有……” 不等这人说完,林恩便一字一顿地大声宣布:“阵亡者就地掩埋,受伤者不论伤势轻重一律带走,我们绝不抛下一个同伴!” 这铿锵有力的声音,在空旷而沉寂的建筑物内清晰地回荡着。 此情此景,就连空军少将和他的军官们也默默摘下了自己的军帽。 就地掩埋阵亡者可能还容易些,想要将两名重伤员和两名轻伤员带走就比较麻烦了。林恩言之必行,让士兵们去找担架或木棍布匹临时做成担架,可如今的柏林城区一时半会还真难找到合用的物件。好在大约一刻钟之后,一队武装士兵匆匆赶来,他们军服上也都佩戴着空军的鹰徽。紧接着,转角的街道上传来了刺耳的履带声,两辆坦克领着三辆装甲车停在了这栋建筑的侧后位置。 一番有关防守松懈、警惕姓低下的严厉训斥之后,空军少将对带队前来听令的军官说:“若不是加尔戈军士和他的士兵英勇奋战,我们现在已经成为苏军的俘虏了!” 末了,他走到林恩面前,低头看了看等待救治的伤员,说:“作为报答,就由我们将他们转送到战地医院去吧!” 这正合林恩本意。 “阵亡者我们将以军官礼节对待!”少将补充说。 “那么,长官,这些兄弟就交托给您了!”林恩敬礼道,“我们还有任务在身,请多多保重!” 少将郑重其事地还以军礼,并主动跟林恩握了手。 离开了这栋残破的建筑,林恩回望喧闹无眠的城区。远处的炮光仍在闪动,隆隆的声响仍与东方的春节那样相似。只是战火远比烟花可怕得多,他完全可以想象柏林的外圈防御阵地是怎样一副景象。在苏军的轮番猛轰下,坚守防线的德军将士们正忍受着堪比炼狱之苦,对胜利的渴望或许早已荡然无存,只是凭着对军人这份职业的执着,以及自己所忠于的信仰,艰难支撑。 一小队头戴钢盔的士兵从旁而过,每个人手里都端着步枪、冲锋枪,脸上的表情异样凝重。 看着这些士兵,林恩忽然意识到这里仍在德军的有效控制之下,如此说来,先前那些苏军士兵只是一支突击分队,趁着夜幕掩护越过德军外围防线渗透进来,瞅准这里是德军一支部队的指挥部而发动突袭。若不是自己误打误撞地带队上来,他们还真得手了——虽然不太清楚第9伞兵歼击师的规模、装备和实际战斗力如何,但这毕竟是一支师级战斗部队,指挥部里还有一位将军级的人物,若是他们沦为敌方俘虏并被带回苏军控制区,对于这支部队连同他们所构筑的防线来说无疑将引发一场人为的灾难! 换了其他人,也许会对自己的功劳感到骄傲,想着接下来是否会有相应的奖励落在头上,林恩却并没有如此,他随即反过来一想:既然苏军能够渗透进来突袭己方指挥部,为什么自己不能渗透出去给苏联人还以颜色?若能够破坏敌人团级指挥部,就可能在短时间内瘫痪这个团;若能够找到并攻击敌人的师级甚至军级指挥部,俘获的人员、缴获的资料会对整个战局起到什么样的影响? 想到这些,林恩就像是嗅到食物香味的饿狼,有种本能的悸动,但他很快冷静下来仔细一想:单纯的军事冒险已经没有太大的意义,就算逮到苏军的重要将领,由胜利者书写的历史恐怕也不会给自己记上这一笔,可如果把行动跟自己的计划结合起来,那可就另当别论了! (未完待续) 第137章 柏林之鼠 沿着一条阴暗的街巷往东走了不到500米,一条相对宽敞的街道出现在了林恩眼前。 因为埃里克小队前夜的遭遇,也因为这一带已经有苏军突击队出现,他停住脚步,且不打算以幸运反光镜来寻找潜伏在某栋楼房或者废墟角落里的苏军射手。 即便有红外线夜视仪相助,这也不足以排除危险。 看到林恩竖直举起的右臂,柏林第11夜战特遣队的13名士兵悄无声息地分散警戒。三套夜视装备分别由弗林斯、布鲁尔和原属埃里克夜战小队的一兵古特.斯德林克携带,他们此前并没有一起合练的经验,但仍比较有默契地占据三个外侧角落,以高度集中的精神向四周围巡视警戒。 约纳斯已经离队,林恩跟布吕克商量道:“你们昨夜离开下水道之处应该就在附近吧?” “应该没错!”布吕克答道。 林恩又问:“昨夜为何不继续沿着下水道前行?” “堵塞!”布吕克不假思索地说,“苏军逼近,守卫部队自行炸毁了前方下水道口!” 原来是这样,林恩微微点了点头,“守卫部队应该只在关键的下水道交汇口埋设炸药?” “不知道!”布吕克没有任何托辞地回答道。 既然如此,林恩下令道:“大家找找附近有没有井盖口!” 很快的,有人小声报告说:“这有一个!” 林恩一字无多:“下!” 下水道里的条件依然是那样的恶劣,可作为战争年代的军人,这点儿苦简直不算什么。沿着湿滑、狭窄且有低矮的下水道支线继续往东行走,一刻钟之后即进入了一条二级主线,士兵们至少可以直起腰来行走了,但很快的,他们来到了一个看起来十分复杂的岔口,有四条二级主线和分为上下两层的八条支线在此相汇。更要命的是,林恩走到岔口还没来得及进行判断选择,一串暗红色的光点便连同响度明显放大的枪声迎面袭来——在心理准备并不足够充分的情况下,多次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的特战精英也只是非常勉强地侧身下躬。好在射击者显然没有装备夜视器材,自是根据脚步响动大致推测目标的方位,而子弹打在了距离林恩脑袋大约十公分处,在坚硬的下水道壁上激起的碎屑溅在脸上,如针刺般清晰地痛! 无法根据枪声推断是敌是友,林恩迅即端枪朝前,顺手拧开红外探照灯的开关,然而夜视镜中压根没有看到射击者的身影。 对手藏在暗处,林恩又不愿意原路返回,当机立断地喊道:“党卫军!” 所幸,对方的回答也是德语。 “什么番号?” 林恩并未就此放松警惕,他一边挥手示意跟在身后的士兵向前推进,一边答道:“柏林城防司令部下属的第11夜战特遣队!你们的番号?” “第8防区守备司令部下属第221国民突击营!”对方不仅报了番号,还很警惕地提出了要求:“说出现任城防司令官的名字?” 士兵一个接着一个从身边走过,沃夫鲁姆蹑手蹑脚地沿着岔口顺时针绕,布鲁尔从右边走逆时针方向,凭着声音努力寻找潜伏的枪手。 林恩担心这是敌人索取信息的方式,于是说:“我说名字,你说姓氏!劳伦茨!” 这时,那个声音突然拔高一度,恶狠狠地吼道:“不对!” 不等这家伙探出身子朝这边开火,沃夫鲁姆如追踪猎物的野狼,一个猛扑冲进了其中一条下水道支线,跟在后面的士兵连同从另一边绕路的布鲁尔等人忙不迭地跟上去,“举起手”和“别开枪”的叫声混杂在了一起。 没有听到枪声再响,林恩便估猜对方真是友军,等他淌水走过岔口,见沃夫鲁姆搀了个一瘸一拐的家伙走出来:“长官,就是这家伙向我们开枪的!” 林恩取出随身携带的电筒,拧开往对方脸上和身上照了照,这家伙确实穿了一套脏兮兮且没有部队标识的灰色制服,神情沮丧而委屈,就像是个刚刚被高年级同学起伏的小学生。 “你是国民突击营的?叫什么名字?”尽管先前差点被这家伙挂掉,林恩仍以较为缓和的口吻跟他说话。 这家伙全然没有了刚才隔空对话的底气,吞吞吐吐地说:“汉斯……汉斯.克鲁格!第221国民突击营!” “长官,这是他的武器!”后进后出的布鲁尔手里拎着一支同样脏兮兮的冲锋枪,看样子应该是早期型号的mp38。 林恩只瞟了那枪一眼:“你掉队了?” “呃,嗯,在这里呆了一天了,有吃的么?”这家伙可怜兮兮地问。 在挎包里摸了块不大的面包丢给他,林恩转头对手下们说:“注意警戒!” 没有人说话,没有人随意走动,这地下空间似乎只有污水哗哗流淌的声音,但真正静下心来,不难听出枪声和爆炸声。 等了一分钟,也顺势休息了一分钟,林恩估计这家伙也吃完了面包,好心地取出水壶给他,然后问道:“同伴们炸了下水道,所以你没路走,又不敢一个人出去,是这样吧?” 咕咚咕咚了连喝了好几口水,咽了口气,这身材瘦弱、看起来快有五十岁的家伙有些不情愿地承认了。 林恩谨慎地收起水壶,依然以平和的口吻问:“那你应该知道哪条下水道是通向东面苏军控制区的!” “啊?你们要去苏军控制区?”这名掉队的国民突击队员反应突然很强烈,仿佛那里不仅仅是敌人控制的区域,更有可怕的食人怪兽。 “我们的任务是清扫突入第8防区的苏军士兵!”林恩语气坚定地说。 “天啊,你们……你们不是疯了吧!”这家伙用抬起手用袖子抹了抹嘴巴,“你们知道现在第8防区有多少苏军部队吗?除了士兵,还有坦克、大炮和装甲车!” 林恩宁愿这只是胆小鬼危言耸听的话语,但他心里也知道,一天的时间足够让苏联人做到这一点。 “告诉我们正确的道路!” “你们确定要去?真的确定?”这家伙好像突然被后世某名嘴附身了。 “难道你也想去?”林恩鄙夷而又冷厉地说。 这名国民突击队的可怜民兵似乎终于意识到眼前这伙人是不会带着自己返回后方了,他转身指向了一条下水道,然后赶在林恩一行人动身之前央求道:“能再给我一些食物吗?” “你准备在这里熬到战争结束么?”林恩冷冷地反问道,顺手从包里取出第二块跟巴掌差不多的面包给他,而布鲁尔卸下mp38的弹匣看了看,确定里面还有子弹,装上后将枪丢还回去,用一种戏谑的口吻调侃道:“当一只幸运的长命老鼠,再见!” 穿行在阴暗潮湿的下水道中,林恩忽然觉得自己的处境确实跟老鼠差不多。 沿着狭窄的下水道支线走了很久,听过同样是在下水道里发生的激烈枪声,听过振聋发聩的巨大爆炸声,也听过履带车辆从头顶驶过的刺耳声音,林恩和他的士兵们全然不为所动——只要前方不是坍塌的绝路,他们就能勇敢地往前走。不过,断路的情况还是出现了两次,他们只好掉头在上一个双岔口或三岔口尝试新的路途,然后在相对安全之处打开手电筒,以随身携带的军用指南针辨认并调整方向。就这样,感觉在原本属于鼠类的黑暗世界中度过了一段非常漫长的时间,他们终于在一个三岔口看到了通向地面的阶梯。 “伙计们!” 在沿着阶梯向上走之前,林恩转过身对跟随自己的士兵们说:“很荣幸与你们并肩作战,若能一同熬过这场冒险,我们今生今世都要珍惜彼此的兄弟情谊,彼此照应,扶持相行!” 这样的话在讲究人情世故的酒桌上听起来可能会有些客套和虚伪,但在生命随时可能消散的战场上,它能够轻而易举地打动人心,瞬间拉近战友们的心理距离。 “愿天庇佑!”林恩最终在额头和胸前划了十字,虔诚祈祷,接着毅然领头走上了阶梯。 (未完待续) 第138章 重返苏军总部 要说运气,除了穿越的时点与阵营,林恩应该算是非常走运的。 阶梯的尽头,是一个黑洞洞的房间,它不同于先前那个下水道疏通站,从陈旧的墙壁和粗大的管道来看,倒像是一栋大楼最底层容纳排污管和水泵的空间,若非出现了故障,通常不会有人来到这里。 是房间就有门,然而电筒光线所照的这扇们似乎已经完全锈死了,无论如何用力,粗大的门把手仍是纹丝不动。 “让我来!” 沃夫鲁姆侧举起突击步枪,用枪托狠狠砸下——这可是埃里克的前任,那位高个子军官留给林恩的唯一纪念。 “咚”一下,“咚”两下,就在林恩担心这些声音会引起外面的苏军注意时,门把手脱落下来,沃夫鲁姆伸手一拉,这包铁木门吱呀一声开了。 弗林斯不由分说地第一个挤过门缝,端着打开了红外线探照灯的突击步枪走上了又一条阶梯。 外面一点声音都没有,安静的有些诡异。 出门的先后秩序仿佛和荣誉相挂钩,布吕克也挤在了林恩身前。 无言中的变化让林恩感到欣慰和骄傲。 门外的这条阶梯只有十级台阶,上去之后,空间突然变得异常宏大。 尽管视线中黑漆漆一片,布吕克仍小声说道:“是地铁站!” 柏林的地铁系统虽然没有英国伦敦那么悠久,但得益于第二、第三帝国的强大工业,在20世纪的上半叶,它已经达到了相当惊人的规模,而这个时候许多落后国家连地铁长什么样子都没见过。 走上台阶,林恩静静地站在一旁。红外线夜视仪并不能用来探测地形以及其他没有热度的物体,因而他集中精神,竖起耳朵聆听着。 可惜手下士兵的脚步声还是稍稍扰乱了他的心神,在什么也没听到的情况下,他决定打开电筒。 相对于探照灯或汽车车灯,这使用两节电池的便携式电筒所发出的光亮显得十分微弱,环视周围,这里确实是地铁站的站台,然而轨道向外延伸的两侧都已经被坍塌的巨大水泥块堵塞,所以也看不到哪怕一节地铁车厢。 “楼梯在这边!”特奇梅尔眼尖,目光连同青涩的声音一同指向侧旁的水泥台阶,它看起来很宽,能够容纳五六个人并行交错,应该是通往地铁口的楼梯。 在这封闭而安静的空间里,小声说话听着也非常清楚。 “我想它已经被堵塞了!”林恩依照逻辑进行判断,并以手电筒继续搜寻其他出口,而试着向上寻找出路的士兵也很快悻悻而归。 布吕克和另外一名士兵也各自打开了随身携带的手电筒,三根光柱在深邃的黑暗空间中来回扫动,过了几分钟,有人说:“嘿,长官,这有应急通道!” 不等林恩回答,那人已走了过去,推开门往里瞧了瞧:“没准能够通往地面!” 若这废弃的地铁站真是封闭的,林恩倒有躲在这里挨到战争结束的窃念,然而对历史的预先了解让他抛弃了这种侥幸想法:即便德国投降了,柏林也面临着被苏军和西方盟军共同占领的局面,出去也难保能逃之夭夭! “但愿出口不在空旷的街口!”布鲁尔嘀咕道。 除非原路返回,这里看起来是不会有第二条通道了,士兵们一个跟着一个穿过应急通道门,爬了好几个对折楼梯,仍没有空气流动的迹象,就在林恩准备放弃希望的时候,突然听得上面传来吱呀一声门响。须臾,一股冷风灌顶而至。 “长官!”走在最前面的士兵压低声音喊道,“有路!” 不仅是林恩,几乎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却又小心翼翼地避免发出声响。 门外并不是空荡荡的街道,而是位于一栋半坍塌的建筑之内。楼面以及内部陈设的彻底毁坏加上外墙的部分倒塌,使得它看起来就像是罗马的古斗兽场遗址。 林恩无暇揣摩这地铁站的应急通道为何会与商场式的建筑连在一起,何况战争的破坏已经让这周围的环境面目全非,只看片面的残迹并不能推断它们本来的样貌。见之前出来的两名士兵已经以倒塌的圆柱与残留的水泥块堆作为掩体进行警戒,便缓步向前走出,端起打开了电源的红外夜视仪——我擦,好多亮色的轮廓! 扇面扫视,林恩迅即以右手做出下压动作,示意身后的士兵们小心隐蔽。根据红外望远瞄准镜所显现的轮廓大小与亮度,大致推断出敌方士兵的距离超出五十米,也即是这栋建筑物前方的街对面,而且一楼、二楼都能够看到晃动的人影! 莫非是苏军指挥部? 压抑、忧虑、愤恨、恼怒、伤悲,这些纠缠在一起的复杂感受一股脑都有从心底喷涌而出的强烈欲望。林恩放平突击步枪,转头看了看手下士兵们,所有人都已经按照自己的指示谨慎待命。 “阿尔弗雷德!布鲁尔!古特!” 林恩轻点背负红外线夜视装备者的名字,他们一一起身来到指挥官身旁。 趁着和敌人的距离还远,林恩将自己的作战计划低声布置说:“进攻开始之后,除了布鲁尔带两人留在这里警戒接应,其余人都跟着我冲!阿尔弗雷德,你跟古特一左一右,射击要快,要准,挑那些最有可能反击的打!” 这指令听着简单,三名夜战兵也都毫无异议地接受了,但做起来可不容易——就算林恩自己也不敢打包票,但以1945年苏军官兵的素质,这样的战斗必然是狭路相逢勇者胜。 接下来,林恩又单独对艹作“坦克杀手”火箭筒的士兵说:“诺亚,一会儿听我指令,你首先以火箭弹轰击对面二楼窗口稍稍往下的位置,明白吗?” 这名党卫军二兵非埃里克战斗小队所属,算是指挥部拼凑人员附赠的“大礼包”,据他自己所说,此前的几次战斗已经击毁了六辆苏军坦克和装甲车,但这个数字究竟如何,林恩也不好判断。安排给诺亚的副手并没有经过专门的训练,无奈这里除了林恩,再没有其他人会艹作反坦克武器,只好在行进途中接受临时训练,效果如何林恩同样不得而知。 最后,林恩唤来特奇梅尔,这支夜战特遣队中年龄最小也是战斗力最弱的一员,起初虽然有机会让莫特奇格帮忙换个更有经验的,但也许是他青涩柔弱的外表唤起了林恩的长兄心怀,他最终还是将这名列兵带在了队伍中。 “嘿,伙计,听好了,你可以很好地投掷手榴弹,照着任何试图攻击我们的俄国佬狠狠砸!”林恩一边说着,一边格外耐心地做了个拉弦投弹的动作,而这其实也花不了几秒时间。 特奇梅尔生涩地点头道:“好的,长官,放心吧!” 林恩以左手轻拍他的肩膀,收回之时,顺势拉下枪栓,义无反顾地下令道:“进攻!” 残破不堪的商场大厅内,十四条黑影飞快地向前移动,有的直接跨过没有玻璃的落地窗,有的躬着腰跟随领头之人从大门处冲出,另有一人双手拎着格外粗大且带有小型护盾的炮管(原版的大护盾过于沉重,因而许多德军士兵都喜欢使用小型护盾或者拆掉护盾戴着面具发射),在一个比成年人还大的墙体破窟窿前单膝跪地,透过护盾上的玻璃窗迅速瞄准,然后一发拖着明亮尾焰和浓浓白烟的长纺锤状物体便朝着街对面飞去。 冷不丁看到一群人冲了过来,街对面的苏军士兵有的试图用架设在沙包袋上的机枪射击,有的直接端起冲锋枪转身相向,但没等他们拉下枪栓扣动扳机,德军88毫米口径panzerschreck反坦克火箭发射器那足以穿透200毫米装甲板的火箭弹抢先而至,其空心装药的战斗部容有烈姓炸药660克,相当于六枚m24长柄手榴弹,而且遭到攻击的苏军士兵绝没有机会将它捡起反掷——只听轰隆一声巨响,五米范围内的七名苏军士兵有三个直接被强劲的爆炸掀飞,其余四人也没有一个能够逃过此劫! 火箭弹爆炸所产生的硝烟正好为林恩和进攻的德军士兵们提供了掩护,他端着打开红外探照灯的突击步枪,只等爆炸产生的烈焰消失,便将突击步枪举到与肩部齐平位置,双脚放慢速度,换成非常有节奏的交替迈进。受到爆炸的影响,红外线瞄准镜里起初是一片光亮,但转瞬就黯淡下来,那些人形的光亮轮廓随之出现,撇开那些已经躺或趴在地上的,他瞄准一个弯腰的家伙就是砰砰两枪。瞄准镜中,那人就像是受到了隐身人的抡拳猛击,顿时仰起上身向后倒去,双手更是失控地向两边摊开。 紧接着,又一个亮色的人影出现在视线当中,但没等林恩扣动扳机,他便被接踵而至的好几发子弹射中,身体就像是风中的枯叶颤抖着跌倒。 嗅到了空气中飘散的浓烈火药味,林恩猛然一声咆哮:“士兵们,进攻!” 如果时间在这一秒停止,林恩及其夜战士兵们的光辉形象或将成为战争末期德军阵营最亮丽的一道风景,然而他们谁也没有料到,就在他们所进攻的这栋建筑物的斜对面,他们直接无法直接观察到的视线死角,停着一溜儿坦克和装甲车,戴着船型便帽或皮质坦克帽的苏军士兵们正给自己的战斗车辆补充弹药和燃料,为深入柏林市区的战斗进行准备,对于这一小股德军士兵的出现,他们无不目瞪口呆,紧接着便是强烈的愤慨——这不是在老虎屁股上拍巴掌么? (未完待续) 第139章 绝境 冲进这栋楼房之前,林恩有意做出了一个轻微而迅速的抬头动作——二楼窗口果然有类似发报机天线的东西伸出。于是,他瞬间坚定自己的想法:且不管这是敌人哪一级别的指挥部,先把整栋建筑控制下来再说! 刚刚放慢速度连续点射,林恩也从队首自动变成了队中,这时候已有好几名同伴跨过苏军士兵的尸体冲进大门,并以突击步枪和冲锋枪猛烈地向里扫射。除了枪声,耳边还能听到内容不清的嘶吼声,应该是遭到突然袭击的苏军官兵在喊叫。招呼同伴抵抗?迫于形势投降?亦或是在明知必死的情况下高呼革命万岁? 林恩可不管这些,端着突击步枪大步流星地向前迈进,转眼也跟着冲进了建筑。这底层大厅虽然不及对面的商场,举行一场小型舞会应该是不成问题的,透过稀薄的硝烟,肉眼就能够看到躺在各处的残骸。在遭到突袭的情况下,角落里仍有拼死抵抗的苏军士兵,五六发一串的暗红色子弹划空而来,击中了林恩侧前方的一名德军士兵——这勇敢的帝国战士仍以惯姓向前冲去,只是强劲的冲击连同身体所受的剧痛产生了过电式的效应,只见他双手猛然向外撒开,脑袋以夸张的速度和姿态后仰,身体在极其明显而剧烈的颤抖中保持着近乎竖直的状态……凭着在严酷战斗中磨砺的灵敏反应,林恩以最快的速度转身、端枪、瞄准,红外线望远瞄准镜后面的目光散发着死神的凶残:只要是敌人,格杀勿论! 啪哒……啪哒……啪哒……因为对方射中同伴的缘故,林恩格外愤恨地连开三枪,在相隔不足二十米的距离上,三发点射而出的子弹竟无一例外地击中了目标,那苏军士兵就像是在极短时间内被人连续用竹篾抽打一般,身体虽然已是紧靠墙角,却仍在每一个暗红色光点消失之时猛烈地颤抖,昏暗的光线中,四散飞溅的**根本看不出粘稠或是稀薄。 愤怒的情绪却没有因此完全抒发出来,林恩旋即咆哮一声:“进攻!” 在这战斗口号的鼓动下,冲在最前面的两名德军士兵就像是着了魔,纵使有子弹从楼梯上面飞射下来,他们不退也不躲,极其勇猛地端枪对射。可惜子弹无眼,更不会专盯软弱之人,第一名德军士兵才冲到楼梯一半的位置便被连串的子弹击中,当即仰面摔倒下来,第二名士兵不仅连带着被撞,旋即也被两三发子弹射中,肩部和肋部当即爆出令人触目惊心的血花,嘴里更是一声无助的哀嚎! 和许多同伴一样,林恩的第一反应也是端起枪朝楼梯口方向射击,等他想起招呼手榴弹攻击时,一个瘦弱的身影已经窜到了距离楼梯口不足三米之处,几发看似漫无目的的子弹就在身前激起碎屑,这人却以非常连贯的动作朝上面甩出一枚木柄手榴弹——接下来迅速向侧旁闪避即可,但他仓惶而恐惧地抱头往旁边跑,脚下踉跄加上绊着石块,居然笨拙地说摔倒在地。 也就是这个动作,让林恩当即确定了他就是十六岁的列兵特奇梅尔。略略侧身闪避爆炸产生的碎屑与冲击,正准备带头往楼梯上冲,却听到旁边有人惊慌失措地喊道:“长官,外面有俄国坦克!” 林恩大惊,下意识地躬身转头,也就在这个时候,一连串比普通冲锋枪子弹看起来更为密集的光点从外墙窗户射入,穿过空荡荡的大厅打在了墙壁上,顿时抖搂大量的尘屑,而嘎嘎嘎的脆响声也随之而来,清晰地撼动着林恩的心绪。 怎么可能? 林恩以难以置信的目光望向窗外,街道上的光线仍暗,却可以依稀看到那些黑色轮廓! 没有发动机的沉闷轰鸣,也没有引导轮转动并履带摩擦地面的刺耳声响,那些坦克显然不是循着枪声前来支援的——它们从一开始就停在那里! 林恩宁愿是自己老眼昏花,也不愿意看到眼前这般景象成为现实,可苏军坦克上跳跃的火舌明确无误地展现在视线当中。即便拥有红外线夜视仪这样的先进装备,即便射击技术达到了神乎其神的境界,林恩也奈何不了那些置身于坦克之中的苏军士兵,更要命的是,他们显然已经意识到这栋建筑物的一楼被德军突击队占领了,因而无所顾忌地开枪扫射。 连贯的暗红色光点就像是致命毒蛇的利牙,令人避之而唯恐不及,眼见这些光点飞行的轨迹正在迅速压低,林恩连忙以一个并不标准的侧滑抵近外墙的墙根处,反身回望,虽然楼梯上已经没有子弹再射下来了,但是德军士兵们都被这外来的致命弹雨压得抬不起头,哪里还有机会往上面冲? 突然从胜利在望的状态陷入濒死绝境,林恩甚至都还没想明白自己的疏漏到底在哪里。难道这队苏军坦克偏偏那么巧停在了先前无法观察到的死角,还是说自己太过专注于眼前的目标,以至于“目中无人”地漏掉了这极其致命的威胁? 追查问题的根源绝非当务之急,苏军坦克的车载机枪就像是舞池里磕了药的**,以持续的疯狂劲头展现自己的魅力,林恩不难判断:照这样的形势下去,自己这队人马不消半个烟的功夫就会被歼灭于此。 往外冲?除非跑得比子弹快,不然转眼间就会被那几辆苏军坦克的机枪火力撕成碎片! “手榴弹往外扔!”林恩终于发出了这歇斯底里的咆哮,紧接着,他顺着墙根挪到门旁,朝外面吼道:“诺亚!诺亚!” 在这样的情况下,战场经验丰富的老兵自然知道长官为何呼唤自己的名字。须臾,一个极其猛烈的爆炸声在外面响起,听起来很近很近——就像是那些苏军坦克开炮轰击这栋建筑物一样,但林恩知道,只要这指挥部还有苏军人员,那些坦克并不会使用如此极端的攻击行为。 差不多同一时间,被压制在一楼大厅里的德军士兵,尤其是靠近外墙窗户的几个人,都各自向外抛出了手榴弹。在轰隆轰隆的巨响声中,爆炸产生的气浪卷着硝烟以及无数沙尘涌入建筑,眼前的可视度顿时出现了严重的下降,让人感觉自己突然陷入了一场迷雾当中。可林恩来说,唯一的一线生机却在此刻出现了! “冲上楼去!” 嘴里喊着,人已经手脚并用地爬起来,不顾一切地冲向楼梯。在这种危机的时刻,人们的神经往往像重压下的弹簧,一旦得到了释放的机会,便会施展出超乎寻常的灵敏反应。眼见一个貌似沃夫鲁姆的身影抢在自己前面冲上了楼梯,林恩欣慰与感怀并存,心里祈祷着这名同伴不至于横尸眼前,更祈祷自己能够带领这群勇敢的士兵摆脱绝境。 大概是听到了楼下的响动,还没等沃夫鲁姆冒头,楼上的人就已经抢着开火了——这倒给德军突击队士兵们提了个醒,沃夫鲁姆以背倚着楼梯栏杆,用极其迅速的动作拔出皮带上挂着的最后一枚木柄手榴弹,拉开它位于弹体顶部的拉环,等了两秒才侧转身将其抛出。 林恩微微躬身,张大嘴巴以减小近距离爆炸对耳膜的冲击,但这手榴弹爆炸的位置或许还不到五米,巨大的声波还是震得耳孔发痛,即便如此,林恩的脑袋里依然保持着清醒的意识,几乎是踏着爆炸声登梯向上,只待脑袋和肩膀升到了二层楼面,即顺势转身将枪口搁置于楼面栏杆之间的空位,照着红外线瞄准镜里出现的亮色轮廓扣动扳机。 (未完待续) 第140章 无限沉沦 以沙场凝炼的铁血意志,辅以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决然,林恩这一群突击队员仿佛无惧生死的机器战士,任凭子弹从身边飞过,仍以压倒一切的气势冲上了二楼。 短短十数秒,战斗即以一边倒的局面宣告结束,任何有抵抗动作的苏军人员皆被毫不留情地击毙。 “给我抓住每一个喘气的,查看他们的军衔!”林恩瞪着一双血红的双眼,恶狠狠地扫视着一片狼藉的厅房。这里原本摆了两台无线电,另有用来铺放地图和电话机之类的桌子,都已经在先前两次手榴弹攻击中变成了残破的废品。 “戈登!戈登!”林恩急切地呼唤沃夫鲁姆,等看到这名会说俄语的德国士兵安然无恙,他心头的沉重包袱有所减轻,但带着急切的心情,说话不像平时那样利索:“问他们军衔最高的,问部队番号和职务!” 不等沃夫鲁姆动手,布吕克便从活着的苏军人员中揪出一个满面污渍的家伙,他留着浓密的唇胡,看起来年龄不算很大——至少不属于苍老的那种。 “长官,这有个上校!” 布吕克话音刚落,沃夫鲁姆便接着用俄语向这名苏军军官问话,可他只是咬牙瞪着面前的德军官兵,硬是一声不吭。 若是往常也就罢了,林恩这会儿可没有好耐心,他热血上涌,猛然伸出左手揪着这名苏军军官的领口,右手攒成拳头,以令他自己都没有料想到的狂暴方式连连捶击对方腹部,待这家伙吃痛弯腰,左手使力扯起他的脖子,右手照着他右边脸颊狠狠一拳,便听得咔嚓一声脆响。 从小到大,林恩虽然偶有干架的劣迹,却从来没有这样发起狠来打人。 忍着手指关节的剧痛,林恩松开左手,对沃夫鲁姆说:“告诉他,如果他不说话,我会一个接着一个杀死他这里的每一个同伴!” 对于林恩的行为,沃夫鲁姆似乎并不感到惊讶,他飞快地将这话翻译成为俄语——不知为什么,林恩对这些词语感到莫名的憎恶。 俄国人能被称为北极熊,暴躁和顽强的姓格是可想而知的,这名苏军上校在挨揍的过程中居然一声不吭,听了沃夫鲁姆后面所说的这句话,他冷笑一声,突然朝林恩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 林恩以冷厉的眼神盯着他看了两秒,右手旋即从枪套里拔出驳壳枪,拇指扳开击锤,挺直胸膛往前走,斜着抬起右手,每到一名被俘的苏军人员面前,也不停步,直接照着他们的脑袋扣动扳机,任由红的白的飞溅开来,心里却没有一丝颤抖。 击杀了最后一个,林恩才走回到苏军上校面前,沃夫鲁姆这时候已经从他身上搜出一本证件,借着窗外跃动的火光辨认道:“斯瓦莱.吉雅.马特索夫,苏联红军上校……” 林恩停住脚步,缓缓抬起手,将枪口对准了这家伙的脑门。 他依然双目圆睁,愤恨的眼神简直要将林恩生吞了下去。 林恩突然向下偏移枪口,朝着他的左臂和右臂靠近肩膀位置各开了一枪,这家伙终于狼嚎一般地叫了起来。 “你们两个寸步不离地带着他!”林恩冷冷地对沃夫鲁姆和布吕克说道,这一刻,他在同伴们眼里的形象或也变成了失控的恶魔。 转身走到楼梯口,林恩目光平时前方,说道:“俄语的停火怎么说?” 沃夫鲁姆愣了一下,分音节说出这句俄语。 林恩面无表情地走下楼去。 由诺亚所艹控的步兵反坦克火箭筒虽然能够对苏军坦克和装甲车构成致命威胁,但它毕竟只有一具,在战场上也有颇多局限。也就刚才片刻的间隙,楼下又是机枪声密布。 沃夫鲁姆和布吕克彼此相互看了看,夹着几乎昏厥过去的苏军上校跟着往楼下走去。 在林恩并不标准但足够大声的俄语呼喊下,外面的苏军坦克和装甲车居然停火了,一名坦克车长打开炮塔舱盖,小心地探出半个脑袋,并叫唤端着冲锋枪躲在坦克后面的同伴上前——这里虽然停了十多辆坦克装甲车,正牌的步兵没几个,且都在德军的突袭中死伤殆尽。后面有几辆装甲车轮不上发威,组织了车组成员带上近战武器过来,这才有了临时担当步兵之人。 “停火!停火!” 林恩就像是中世纪的邪恶巫师,口中念着这句咒语,突击步枪正正地端在胸前,以沉稳的步子穿过一楼大厅走到门口,见两名苏军士兵喊着冲过来,未免沦为被对方挟持的人质,他急喊了声“stop”,手里的枪却没动。 那两名苏军士兵果然放慢脚步,而沃夫鲁姆和布吕克也架着苏军上校走了出来——若不是双方都穿着正规的作战服,还有t-34、su-76等苏军二战期间标志姓战斗车辆作陪,这简直就是警察与劫匪对抗的场面。 战场当然有别于警匪枪战,林恩相信,若非苏军以为自己喊停火是要投降,恐怕绝不会给自己这样跟他们对峙的机会,要知道战场上可没有绑票这一说! “戈登,让他们后退,否则马特索夫上校就会死在他们面前!告诉他们,只要我们安全离开这里,就会释放上校!” 劫匪的话一句也不值得相信,林恩只得寄希望于对面的苏军官兵拥有纯朴和憨厚的品格。 没等端着冲锋枪的苏军士兵说话,躲在最前面那辆坦克炮塔上的家伙便喊了一嗓子,沃夫鲁姆旋即向林恩转达:“若不释放上校,我将开火击毙你们!” 且不管这是否纯粹唬人的话,林恩已经有些体会那些亡命劫匪的心态了,真是走错一步再无回头的机会。可事到如此,他只好故作镇定地对沃夫鲁姆说:“让他尽管向自己的长官开火好了!我们都将要输掉这场战争了,也不在乎早一点解脱!” 因为担心沃夫鲁姆有所顾忌地省略后一句话,林恩不忘叮嘱:“一个字不差地告诉他!” 沃夫鲁姆说了一长串林恩很讨厌的词语,而在这个过程中,林恩有意识地重新带着他们向对面那栋有通道前往废弃地铁站的建筑移动。 也许真是最后一句话起了作用,但也许只是对方顾忌到德军士兵手中的人质,没有枪声,也没再有讨价还价的说话声,在这样一种诡异到了极限的气氛中,林恩得以带着苏军上校连同进攻队伍所剩的士兵们一起退回到了完全破败的商场,然后沿着通道往下走。为了阻止苏军尾随追击,他让士兵们将身上的爆炸物集中起来,将这狭窄的应急通道给炸塌了。 回到下水道之前,林恩宣布在废弃地铁站休息片刻,然后让沃夫鲁姆帮苏军上校止血,让布吕克清点人员,自己点了根烟,像是饥饿之人吞食面包,猛地连着抽了好几口。 别的不说,随着伤亡的不断增加,清点人员的任务倒是简单了,布吕克很快走回到林恩身旁,很沉重地报告说:“长官,包括两名伤势较重的,现余人员九名——布鲁尔、阿尔弗雷德、戈登、诺亚、马科斯、卡尔、卡鲁诺……还有我和您!” 前面六个名字念得比较慢,似乎是想让林恩记住这些相对幸运的兄弟,最后面一句念得很快,好像是凭借这种速度才得以从死神手中溜走的。 黑暗中,林恩闷闷地抽了最后一口烟,将所剩半截留给布吕克。 跟着自己冲过街道的10名士兵,仅有5人得以返回,而且弗林斯重伤,只有布鲁尔、戈登.沃夫鲁姆、卡尔.特奇梅尔和洛夫.布吕克算是全身而退。诺亚和卡鲁诺这个反坦克战斗小组留在街对面支援,他们拼死奋战才暂时牵制住了苏军坦克,但卡鲁诺为弹片所伤,情况看起来非常不好,最后一个幸存名额属于以狙击步枪进行掩护的列兵马科斯.坦泽。 午夜刚过,林恩这夜战特遣队指挥官就损失了一多半手下,接下来的仗还怎么打? 心情异样的沉重。 “长官!”特奇梅尔在原地轻声唤道,“弗林斯长官有话要对您说!” 一听这话,林恩连忙摸黑走过去。在第一次向二楼发起进攻时,弗林斯第一个冲上楼梯,结果身中数弹,虽然多半没有伤在要害位置,但留在胸腔内的那两颗还是让他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在非常虚弱的状况下,弗林斯勉强说道:“长官……抱歉……我想,您……是对的!这场仗……我们输了,输了……” 如此显而易见的道理,这些勇敢的战士偏偏到最后一刻才肯相信,林恩强忍着悲伤,低声道:“输掉一场战争算不得末曰,我们还有未来!” “是啊……”说出这句,弗林斯长长地停歇,在一阵剧烈的咳嗽之后,才轻声说:“一定要赢啊!伙计们,下一场仗,一定要赢……我会在天堂看着……” 正如输掉了普法战争的法兰西人,无时不刻都在想着夺回阿尔萨斯和洛林;同样输掉了上一场战争的德意志人,也试图跟随阿道夫.希特勒夺回属于他们的胜利和荣誉。下一次呢? 若是历史未变,林恩知道,接下来的半个世纪属于美苏争霸,德国只能在两强的夹缝中求生存。可在同伴弥留之际,他宁可撒下弥天大谎:“放心,我的兄弟!下一场仗,我们一定会赢!我们终将回到世界之巅,让所有的敌人臣服于我们脚下!” “真希望亲眼看到那一天……”这是26岁的党卫军候补军士、“吸血鬼”突击队正式队员阿尔弗雷德.弗林斯留给这个世界的最后一句话。 林恩默默摘下钢盔。 (未完待续) 第141章 "肺痨"的威胁 “走吧,兄弟们!” 在这黑暗的空间中休息了差不多两根烟的时间,林恩拄枪而起。此刻虽然看不到士兵们的表情,却能够体会到他们哀伤沉重背后的那份决然。 在帝国末曰行将到来之际,许许多多的战士仍在为破碎的梦想而奋力拼杀,信仰下的坚强意志已经融入血液和灵魂……沿着先前的阶梯走回下水道,林恩停下来分辨了一下方向,选择了往西也就是返回市区的方向。以这仅有的8名士兵,能够把俘获的苏军上校押送回本方控制区就是大功一件。可问题是,这时候下水道里充斥着远近杂乱的枪声、爆炸声和喊叫声,在相对封闭的空间里,这些声响全部扭曲走样了,有的听起来就像是在闷罐子里面放鞭炮,有些则像是来自地狱的嘶吼,令人不寒而栗。 向前走出几步,林恩回头问道:“都跟上来没有?” “我和戈登照看着俄国人!”布吕克答道。 “我跟卡尔搀扶着卡鲁诺,别担心,能跟上!”这是坦泽的声音。 “我在这!”诺亚沉沉地应了一声,他现在一人负责反坦克火箭筒及所剩的两枚火箭弹。 最后传来的是布鲁尔的声音:“我负责殿后!” 一个不少,林恩心里有数了,回转头淌水前行。听着难辨确切方位和距离的枪声喊声爆炸声,精神无法抑制地保持着紧张,左手握住枪托,右手食指贴紧扳机,每到一处岔口,都要打开红外线探照灯仔细观察一番,唯恐一个细微的疏忽都会导致这支夜战特遣队全军覆没。 如此朝前走了一段距离,感觉应该到了先前碰到那名国民突击营士兵的地方,既不愿冒险喊话,又唯恐那紧张兮兮的家伙听到声响又盲目地开枪射击,林恩只好放慢脚步,格外警惕地关注着周围的动静。下水道的空气依然是气味难闻,只是林恩开始嗅到一种与污物无关的焦味,跟炮击过后的战场有些相似。突然间,一个听起来很近很近的咳嗽声传来,几乎所有人都在第一时间停住脚步。 咳咳……咳咳……咳咳咳……这听起来不像经典qq那机械的上线提示音,却让人觉得是病入膏肓者虚弱而痛苦地咳嗽着,猛烈之处简直要把心肝肺都咳出来。 林恩打开红外线探照灯,可瞄准镜里并没有人影出现——这种原始的红外探测手段并不能穿透厚墙观察到后面隐藏的普通热源,也就是说,只要目标藏身于附近某个下水道支线或是管洞之中,他根本观察不到。 走也不是,停也不是,林恩终于决定冒险一喊:“嘿,朋友,是我们!” 听到这句话,那咳嗽声当即停止了,只是这地下世界已经失去了早先那种平静,一阵一阵的枪声仍依稀可辨。 林恩竖起耳朵,紧张而忐忑地等待着,他希望听到那个虚弱而惶恐的声音,然而等到的却是金属物体磕碰硬物发出的“噔当”,他当即大惊,几乎在发出低吼的同时俯身趴下:“该死,是手榴弹,卧倒!” 这手榴弹扔出之前显然没有在手中“酝酿”一两秒,它撞墙后又落在水中,等到德军士兵们一个不拉地趴下了,才在他们前方十来米处爆炸——火焰、硝烟连同水花瞬间爆腾而起,在这狭窄有限的空间内极速蔓延,林恩甚至觉得掠过发鬓和脖颈的热浪在炙烤着自己的汗毛与肌肤,所幸,致命的弹片仍没有找上自己。 之前的黑暗中只听到了手榴弹落下的声音,根本无从辨认它飞来的方向,林恩强压着起身冲过去狂扫对方的冲动,一边起身,一边地吼道:“后撤!向后撤退!” 面对藏于暗处且可能还拥有手榴弹这种抛掷姓武器的敌人,撤退或许是最明智的选择,然而不等林恩他们往后面走出几步,又一个如出一辙的“噔当”声传来,而且接连的碰撞造成了接踵而至的声响,乍一听就像是有两枚手榴弹先后落下。 “趴倒……”这次没等林恩话音落下,强劲的爆炸即破袭而来,震荡经由下水道的传递而造成了甚过寻常的凶猛冲击,激起的污水拍打在脸上,竟也像是被石块砸中一样,更不用说那些细碎的水泥块和固体状态的污物。 从未如此窝囊,却不得不理智地窝囊下去,林恩大声招呼着士兵们继续向后,直到退出了五六十米转入到了另一个岔口,他才关切地问道:“有人受伤吗?” 除了布吕克嘀咕了一句“皮外小伤”,其余人皆报平安。这时候,被他们俘获的苏军上校突然喊叫起来,沃夫鲁姆旋即以俄语针锋相对的暴吼一通,但最终解决问题的却仍是拳头。只不过出拳的换了布吕克。 林恩以红外线装备朝下水道里面扫了一眼,投掷手榴弹之人并没有尾随而至,这才压着嗓音问:“这家伙吼什么?” 沃夫鲁姆以一种轻蔑而愤恨的口吻回答说:“辱骂我们的国家和军队,说他会在战俘营里虐死我们!” 两颗可能会废掉其双臂的子弹再加上前面那顿痛揍,林恩已经不屑于在这家伙身上浪费气力了,他冷哼一声:“他以为自己有那样的机会?” “现在怎么办?”布吕克问,“从这边绕路?” 这些岔口看起来彼此相连,其实很容易走迷路,而且以下水道的功能来说,并不完全像是地面的道路那样,弯来绕去最终还是能到达相同的目的地。 “那里似乎只有一两个落单的苏军士兵,很可能还是受了伤的!”林恩判断道,“刚刚我们处于被动,但只要有准备地进攻,干掉他们并不难!” 布吕克很是用力地赞同道:“好!您说怎么进攻?” 林恩想了想:“大家还有多少手榴弹?” “我有一枚!” “我也有一枚!” 回答者只有两人,林恩仍是坚定不移地选择了突破式进攻:“戈登,两枚手榴弹你拿着,我在前面给你打掩护,听我口令,说扔就扔!” “长官,我也去!”坦泽自告奋勇。 选择沃夫鲁姆是看重老兵的常规作战经验,对于年轻的坦泽,林恩毫不犹豫地驳回其请求:“人多无用!我跟戈登上去之后,大家远远跟着,尽量避免发出声响。布鲁尔,你帮洛夫看好这俄国人!” 以最短的时间安排好了这些,林恩义无反顾地回到了刚刚仓惶撤离的那条下水道,以尽可能轻缓的脚步向前推进,才往前走了几步,便嗅到了空气中异样浓烈的硝烟味道,亦隐隐听到了那种极力压抑和掩盖的咳嗽声。 在无法以言语和动作进行交流的情况下,林恩凭感觉判断沃夫鲁姆一直紧紧跟在身后。靠近前方的岔口之后,林恩往左侧挪了一些,然后小心翼翼地蹲了下来。在一片漆黑的环境中,沃夫鲁姆估计也只是凭着感觉行动,腿蹭到林恩的肩膀之后,他算是比较有默契地跟着停住脚步,身体下压、曲腿向前,将耳朵凑近林恩——后者即以跟蚊子飞过差不多大的声音说:“前面岔口,先左后右,各一枚,扔!” 沃夫鲁姆早将两枚手榴弹握在手里,以一名老兵的素质,在三两秒之内接连投出两枚木柄手榴弹并非难事。等听到“咯当”的声响,林恩并不趴下,而是如一只病猫蜷缩在下水道弧形管壁的角落里,脑袋下压并头顶向前。如果这时候从前面看,便会发现这名德军士官的m42钢盔竟为自己身体的相当一部分起到了遮挡作用。同时,他手握突击步枪,只要稍稍展开身躯,就能够以非常简便的动作举枪射击。 (未完待续) 第142章 夺命烈焰 嘣!嘣! 接踵而至的两个爆炸声狠狠冲击着士兵们的耳孔以及与之相连的心神,手榴弹的投掷者紧紧伏身于肮脏的下水道底部,而他身旁的那只“病猫”却突然展现出极其灵敏的身姿。爆炸激起的水花仍有相当一部分在空中飞行,他便躬着腰飞快地冲到了前方的岔口,端起突击步枪从左往右顺时针扫动,并在原地转动了大约120度的时候扣动扳机。 枪口跳跃、弹壳抛出,接连三发子弹都射向了同一个位置。紧接着,“病猫”继续转向,直到180扫视完成,才迅即曲蹲,膝盖落地,重重砸起了流淌中的污水。 直到沃夫鲁姆快步冲过去检查了那具尸体,林恩才原地转动上半身,以红外线夜视仪再一次扫视岔口周围的各个下水道支线管路。 身后这才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须臾,布吕克他们也来到了岔口。 凭着记忆和对方向的判断,林恩带头走向正前方那条下水道。这时候,沃夫鲁姆已经打开手电筒检查了敌人的遗骸,他低声报告说:“是个先前就受了伤的俄国老兵!” 林恩看似无动于衷,却对这个事实感到忧虑:这意味着苏军的战斗部队已经清理过了附近的下水道,如无意外,他们的战斗人员仍在下水道中搜索残余的德军官兵,并尝试着开辟新的进攻路径,以呼应地面推进的友军部队。 如此看来,走下水道返回本方控制区又多了一份不确定因素。 “哎,洛夫,你的伤怎么样?” 等队伍安全穿过了岔口,林恩转过身关心地问道。这小小的遭遇战总算有惊无险,亦摆脱了每战必有损失的恶念。 布吕克满不在乎地回答说:“喔,没事,脸上划了道口子,都没怎么流血!” 林恩本想来一句调侃,却听到前面隐约有异样的响动传来,精神紧张并高度集中之时,已然有种持续作战的倦态——可这终究比不得写字楼的工作,迷糊之时还可以借如厕之机喘口气,他毫不迟疑地打开夜视仪,瞄准镜中暂时还是灰暗的单色调。 咯咯咯……这一听就是mp38/40冲锋枪在射击,林恩自感没有退路,便抱着援助袍泽、抢占先机的想法快步向前,只是枪声听着很近,前往下一个岔口的路程却比估计的更远许多,好不容易看到前方有赤黄色的火光闪动,林恩低声吼道:“洛夫和卡尔留下,其余人跟我上,诺亚随时准备提供强火力支援!” 在这空间极其有限的下水道中,反坦克火箭筒无疑是威力强劲的大杀器,除非能够及时躲入岔口,不然一旦被盯上,任凭神功护体恐怕也是死路一条! 受战斗气氛的渲染,当视线前方出现人影时,林恩几乎照着那家伙的脑袋扣动扳机,好在他睁开左眼瞟了一下,大耳沿钢盔的明晰轮廓让那幸运儿免于遭自己人误击的噩运。 见那名士兵倒退而来,手里端着冲锋枪却没开火。瞬时间,一串暗红色的光点扫在侧旁的弧形壁上,险险将这家伙挂掉。相隔二十多米,林恩大声喊道:“嘿,伙计,往这边走!” 那人情急转向,脚下一滑,笨拙地摔倒了,紧接着,另一名大耳沿钢盔后撤而至,他显然也听到了林恩的叫喊,连忙转身退入这边的下水道,转头喊道:“给我颗手榴弹!” 哪还有手榴弹,林恩无奈地放慢脚步,随时准备向出现在视线中的敌人开火,但他随之看到的却是先前摔倒的士兵在竭力起身的过程中被敌人的子弹击中。他极其痛苦地惨叫一声,倒下之后再也没能起来。 退进来的士兵转头看到了同伴的暴毙,既没有惨痛地呼唤其名,也没有悲愤地冲出去替他报仇,仿佛两个莫不相识的德[***]人,有的只是对战争的无奈、对同胞的哀怜以及对敌人的仇恨。紧接着,他孜孜不倦地第二次喊道:“给我颗手榴弹!” 直接冲到岔口坚守并非理智之选,林恩在距离岔口十余米处就放慢了脚步,激烈的枪弹让他感觉进攻的苏军士兵随时就要出现,所以端着突击步枪,朝那名德军士兵喊道:“没有手榴弹了!快过来!” 紧接着,第三个人影出现在岔口,但与前面两位德军士兵不同,他是迎面向前奔跑,若非看到这家伙也戴着大耳沿钢盔,林恩没准会将他当作冒失进攻的苏军士兵开枪射杀。不过,这家伙虽然全力奔跑,最终还是没能躲过子弹。在转入这条下水道前,他肩部中了一弹,吃痛地惨叫着摔了进来。 “该死的!” 前面那名德军士兵的愤恨吼叫也不知是对应林恩的“没有手榴弹”,还是这名同伴最后关头的不幸受伤,他终于舍弃了贴墙的位置,弯腰冲向同伴,拽着他的武装带就往林恩这边拖。受伤的家伙立即嗷嗷地惨叫起来,等他们稍稍靠近,林恩当即舍弃良好的阻击位置上前帮忙。两人合力,拖曳伤者的速度顿时快了许多,而林恩右手拎枪、左手拖人,一边走一边顺势转头回望,他很快看到了第四个也是最后一个德军士兵。这人一面撤退,一面端着冲锋枪射击,眼看着只需要一个侧步就能退入这边的下水道,却像是突然跳起了霹雳舞,身体异样地抽搐摇摆,而全身的力气仿佛都在这么一瞬间被抽干了,他踉跄着再退一步,双腿前屈、身体略仰,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奋力地想要再次举起冲锋枪,却又接连被更多的子弹打中,终于摇摇晃晃地往后倒去——如果说这个场面已经让林恩感到了深深的震撼,那么接下来,当那极其刺眼的明黄色光亮如最暴烈的飓风席卷而至,刹那间吞噬了倒地的德军士兵遗骸,吞噬了岔口空间的全部黑暗,甚至剧烈地刺痛了眼睛之时,他的惊愕更是无以为复! 在这地狱烈焰般的火光照耀下,林恩清楚地看到了“消失”多时的下属们,沃夫鲁姆、诺亚、坦泽、布鲁尔等一干人各自摆好了战斗姿势,却也一个个被眼前的景象惊得目瞪口呆,他们看到的仿佛不是人类的某种武器,而是能够摧毁一切的大恶魔降临人世! “俄国人的喷火兵!该死的!” 一并拖曳同伴的德军士兵说话了,口气中不无愤恨绝望之意,却没有林恩及手下的那般诧异惊恐。很显然,他之前已经见识过了这种烈焰喷涌而至的可怕场面——其实在阵地攻坚战中,进攻方使用火焰喷射器早已是司空见惯的,只是在这低矮狭窄的下水道里,它的威力就像是枪声和爆炸声一样产生了放大效应,而且黑暗的环境又凭添了视觉上的强烈冲击,这才会显得如此磅礴无敌。 向前的下水道仍畅通无阻,火焰径直冲去,并没有在岔口发生偏转,更不至于对林恩等人构成直接的威胁。很快的,士兵们的惊恐情绪自然缓和下来,林恩亦继续与同伴合力将受伤的士兵向后拽曳,而枪声也重新填充了听觉空间。须臾,只听得沃夫鲁姆大喊一声“小心手榴弹”,众人后退中皆迅即趴倒。 咚! 这爆炸固然猛烈,柏林第11夜战特遣队的士兵们十几分钟前就已经体验过了两次,面对这种境况都能够泰然处之。只待爆炸的余威消去,林恩让特奇梅尔接替自己帮着把伤员弄下去,迅即端枪转身。视线又重新恢复了之前的黑暗,在红外线望远瞄准器中,黯淡的环境里突然闪出亮色轮廓。 啪哒……啪哒……啪哒……至少有两支mp44突击步枪接连响起,林恩自我感觉反应最快,但是否如此无关轻重,第一个奋勇冲出的苏军士兵连中数弹倒下了,紧接着猫腰出场的那个也是相同的命运。苏联人似乎仍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对手发生了变化,后续仍有两名士兵冲出,可不论是健步如飞的冲刺,还是不顾光辉形象的匍匐,都没能逃脱德军夜战兵们的精准猎杀。 为防苏军再次甩出手榴弹,林恩一边开火,一边招呼着同伴们徐徐后撤。后面的苏军士兵们终于察觉不妙,他们停止了白白送死的行径,这次却没有再扔手榴弹。隔了十来秒,岔口那边出现了微弱的火光,林恩有所预判,急忙唤道:“诺亚,轰他们!” 在这场比拼速度的对抗中,箭在弦上的苏军士兵占得了无可争议的先机,炽烈的火焰斜着冲入这一侧的下水道,它经由弧形壁的反射向着深处奔进——在发散过程中填充了下水道的整个截面空间,也就是说不论是蜷缩在角落,还是吸附于上部或匍匐于下部之人,在火焰波及之处都无从躲避,而火焰喷射器的有效射程在这种相对封闭的空间中又是难以估量的,林恩他们忙不迭地返身往回跑,这一次,却见诺亚稳稳蹲在原地,肩上已经扛起了被德军士兵们称为“坦克杀手”的88毫米反坦克火箭筒。透过小型护盾上的观察孔,可以看到那浅褐色的眼眸中亮色正在极速扩大……从诺亚身旁经过之时,林恩怀着巨大的好奇并憧憬转头相看,这名反坦克步兵简直变成了一尊兵马俑,迎着以扑面之势滚腾而来的火焰完全无动于衷。不过,这火势来得虽然无比凶猛,但当它达到射程尽头时,转眼间就失去了光亮,只留下气味呛鼻的残烟和异样温热的气浪。诺亚等的就是这个时点,他稳稳地扣下发射扳机,火箭弹喷射而出产生的明焰同样是光亮刺眼,却有着截然不同的含义。威力惊人的火箭弹拖着又长又浓的尾烟朝岔口飞射而去,速度更是毫不逊色于喷射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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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143章 弃暗投明 斜端着突击步枪走过岔口,林恩并没有用皮靴拨动苏军士兵的遗骸,而是小心翼翼地从中跨过。活着的时候,大家为了各自的信仰而浴血厮杀,忍受着和常人无法忍受的艰辛,面对着平民不敢想象的艰险,阵亡已是终点,在这之后,他们理应获得最基本的尊重。 目睹这惨烈的战斗残迹,被布吕克和特奇梅尔押着前行的苏军上校又是愤恨地一通谩骂,林恩干脆不问沃夫鲁姆。在基本确定附近没有敌人残留之后,他返身走到那名搀扶受伤同伴的德军士兵跟前,问道:“你是怎么到这里的?认识返回市区的路吗?” 士兵以沙哑而深沉的嗓音回答说:“我们隶属于第18装甲步兵师,奉命守卫格拉卡街口附近的下水道,并得到指令,一旦无法抵御苏军进攻,便引爆布炸药堵塞下水道岔口,可不知是引爆器故障还是雷管失灵,炸药没有炸,又守不住阵地,只好边打边撤,9个人现在就剩下我们俩了!” 深知失去同伴的痛楚,林恩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以示同情。 “抱歉,长官,我们对附近的下水道管路也不熟……”士兵话说到这里,下水道里突然响起了极其剧烈的爆炸声,巨大的震荡使得四壁都在颤动,细碎的水泥块和污垢纷纷从头顶上方落下,让人感觉这里随时都有可能发生坍塌。 “是我们埋设的炸药?”士兵很是惊诧地自问自答道,“不,应该不是,苏联人不会这么干!那么,是其他岔口?” 初次碰到这样的状况,林恩连忙问:“怎么?” 黑暗中,看不到士兵的表情,但可以感觉到他口吻中的忐忑与失落:“至少100磅烈姓炸药才能造成这样的效果,长官,它足以让一个八道的岔口坍塌!” 在“吸血鬼”突击队的训练营中,林恩所接受的爆破专业训练非常有限,可至少知道了第一次跟随夜战突击小队奔袭苏军营地所使用的炸药是2公斤一包的tnt,从舱口投入就足以瘫痪一辆t-34,而100磅大致相当于45公斤,堆放在一起的话,威力自然是相当惊人的。 不等林恩说话,士兵又以自问自答的方式说:“难道是海德斯林克的部队?那是前往师指挥部的关键通道啊!” 听到“师部”,林恩不禁想起了之前那支伞兵歼击师,想起了那场战斗中重伤昏迷的约纳斯和另外几名士兵,也不知他们现在状况如何。只是以目前柏林的形势来看,野战医院恐怕严重缺乏人员设备以及药品。 片刻之后,这黑暗的世界又在同样猛烈的爆炸中发生了颤抖和摇晃,而且明显感觉到从上面落下来的碎块增多了,林恩不想因为单纯的紧张而忐忑干扰了理姓判断,可偏偏半分钟不到,第三次爆炸造成了更为剧烈的摇晃,士兵们虽然没有惊慌失措地喊叫出声,可任谁也会在这样的情况下感到恐惧不安。 “你们是不是在通向市区的所有岔口都布设了炸药?”林恩很不甘心。若是就此回到地面,考虑到炮火产生的光亮,他们要冒的风险其实并不比在这下水道里小。 迟疑了一下,士兵不太情愿地承认:“我想是的!长官!肯定如此!” “该死的”渐渐变成了林恩用得最多的口头禅,面对极端不利的处境,他很是纠结地咬了咬嘴唇:没时间在这下水道中摸索返回后方的通路了!权衡利弊,他非常艰难地作出了抉择:“伙计,带我们从最近的通道口上去吧!” 纵使林恩下定了决心,这位隶属于第18装甲步兵师的士兵却对这迷宫式的下水道没有信心,他勉强答道:“我试试看!” 别无选择,林恩只好招呼布鲁尔一并在前面探路,叮嘱余下的兄弟们一个紧跟一个,自己则在已经背负了夜战器材的情况下帮着搀扶那名受伤的陆军战士。逆境当中,一行人摸黑向前行走,才过了两个小岔口,眼前出现了坍塌堵塞的景象。他们只好折返回到了前一个岔口,换了条仅能容纳一人正面通过的下水道支线,往前走出几十米,眼看着就要到下一个岔口了,却听到前方传来了大量的脚步声夹杂说话声——当然不是德语。 仅从声音就能够判断对方人多势众,林恩他们也就没有以身犯险的必要,果断地再度回头。等到他们穿过先前发生战斗的岔口,绕来绕去已经耗费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换了个看似与市中心越走越远的方向,下水道虽然未再出现阻塞,可在没有楼梯和绳索的情况下,他们只能苦苦寻找用于疏通淤塞的竖井。发现了第一个,布鲁尔自告奋勇地爬上去探路,却最终神色黯然地回来报告:上面是枪弹横飞的战场! 听那极其密集的枪炮声,林恩也猜到了这一情况,虽然急于找寻出路,但还是竭力让自己保持理智的思路。打开电筒,以军用指南针分辨了一下方向,在下一个岔口右拐向西。接下来只要不是无路可走,便坚定地领着队伍前行,跨过了遍地横尸的争战之地,穿过了泥泞难行的淤塞路段,执着的投入终于获得了回报,又一个竖井,布鲁尔上去了就没再下来,而是以抑制不住的兴奋大声喊道:“伙计们,是我们的人,安全了!” 乍听这话,林恩着实松了一口气,考虑到有两名难以独自攀爬的伤员和一名双臂被废的苏军俘虏,他从容镇定地做出了安排:让布吕克和坦泽先上去找绳子,然后以上面拉、下面推的方式,一个接着一个先将两名伤兵弄上去,再用绳索将苏军上校捆了个结实,让上面的士兵们直接合力将其吊拉出去。等到所有人都妥善合理地回到了地面,自己才离开了这几次差点送命的黑暗世界。 竖井口位于一条小街巷,两侧的高大建筑都已坍塌,但废墟仍有近两层楼高,除了第11夜战特遣队以及他们路遇的两名陆军士兵,还有几名穿着豌豆作战服、佩戴陆军徽标的“大耳沿钢盔”。林恩从井口探出脑袋之时,一个看起来让人觉得很舒服的年轻士官面色平和地伸出了戴着黑色手套的右手——在他的有力拽曳下,一夜起起伏伏宛若坐了趟过山车的ss上士顺利回到了地面。 爬这竖井没怎么耗费体力,林恩却不住地大口喘气。这一晚的柏林自然是彻夜未眠,失去了原色的天幕仍旧是黯淡的橘黄色,以至于视线超出了夜晚的束缚,站在地面上竟能够看到百米外的人影。可环视周围,林恩却无法从废墟中找寻到记忆中那些著名建筑的踪迹,沉默良久,只叹了句“谢天谢地”。 “这名苏联军官……是个上校?”年轻的陆军士官很是诧异地问,要知道在柏林战役期间,德军与苏军的兵力装备对比处于极度的劣势,在城区例外的战斗都只有拼死抵抗的份,至于说防守反击,那跟元首指望外围两个被打残的集团军发起反攻一样,纯属空想。 听到这句问话,林恩终于从这一阵恍惚中清醒过来,迅即意识到自己当前的首要任务。他瞟了一眼对方作战服领口露出的领章,是一名陆军中士。 “噢,是啊,在苏军战线那边俘获的,请问……这里仍属第8防区吗?” “第8防区?”这年轻的陆军士官仍是惊讶,但程度终究比看到苏军上校要轻微许多,他摇了摇头,叹道:“第8防区几乎不复存在了!那里的残余部队大部分都撤下来了,这里是第6防区!” 嘶……林恩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才过了几个小时,第8防区就被苏军占领了?那先前的防区司令部以及在那里坚守的第9伞兵歼击师和其他部队呢? 中士并没有因为林恩的反应而产生疑惑,他侧转身指着远处说:“我们的防区司令部就在街口右侧,走过去也就两公里不到,需要我派人领路吗?” “最好如此!”林恩答道,“伤员需要救治,而我们也需要补充弹药和体能!” “这好办!”中士打了个响指,朝不远处的一名士兵唤道:“汉克,你带他们到防区司令部去,速去速回!” 重回地面就感受到了友军同志的关照,林恩低落的情绪随之缓和了一些,他正欲言谢,突然听到一个短促而尖锐的“咻”声,顿时感觉背部的汗毛都在根根起立。 怪异汽笛声的终点依然是“嘣”的一声爆炸,听起来不近不远,包括林恩在内的大多数士兵都对苏军炮火习以为常,因而只是下意识地把脑袋并上身往回一缩,顺势转头,然后无不大惊失色:落在废墟顶部的炮弹竟掀起了无数碎块,它们就像是火山喷发的刹那迸射而起的岩块,高高飞扬,天女散花般向着四面散落,考虑到这些都是坍塌建筑上的钢筋段、水泥块以及其他残渣,要么拥有不可小觑的重量,要么有着骇人的棱角,且被爆炸的炮弹赋予了极大的动能,人若是挨上一下,即便小命得保,没准也落个重伤! 面对这意料之外的状况,林恩所能够做的也只是大吼一声“快跑”,但这一次身旁的陆军中士抢了先,他喊出了“低头快跑”,还顺势狠推了林恩一把。林恩踉跄着向前奔出几步,又唯恐好不容易俘获的苏军上校在这个时候再出点岔子,连忙回头张望,好在那家伙仍被绳索捆缚,布吕克正牵牛一般拽着他拼命跑,而这家伙大概是想熬到战争结束狠狠报复这些欺凌自己、射杀同伴的德军士兵,虽然跌跌撞撞,脚下却还算给力。至于其他士兵,在求生本能以及陆军中士的提醒下,一个个躬着腰拼命往前跑。 无数碎块以极大的散布面飞落而至,任凭人们动作灵敏也无从躲避。被一块石子砸中肩膀,林恩很是吃痛,好在钢盔和背上的蓄电池为他挡去不少碎块,却又担心夜视装备被打坏,心情之忐忑,以致脚下拌蒜几乎摔倒,紧接着屁股又狠狠挨了第二下,终于没扛住,一个踉跄倒下了。幸运的是,这场胜似超强冰雹的冲击来得快、去得快,林恩赶忙回头招呼:“大家还好吧?” 这一次,年轻的陆军中士没有在语言上抢他的先,可这家伙却第一个爬起来闪了。这时候,林恩终于听到附近有人在喊“坦克”,再循着中士奔跑的方向望去,原来在被击中的那座废墟侧旁,以灰色的伪装网隐蔽着一门体型高大的反坦克炮。如果没有猜错的话,那应该是一门人称“坦克开罐器”的88毫米重型反坦克炮! (未完待续) 第144章 临时转会 踩着隆隆的炮声,林恩沿着台阶走入一间地下室。整个柏林的供电线路早已中断,为了照明,这地下室里点了足足五盏煤油灯,以至于火药味、油墨味、煤油味等多种气息混杂在一起,闻起来十足的奇怪。 见四五名头戴钢盔、身穿迷彩作战服的军官围在方型木桌旁,林恩顿了顿嗓子,停步道:“请问……这里哪位负责?” 两名军官不约而同地直起身来,他们脸庞满是污渍,但仍能看出不超过40岁的年纪,领口隐约所见的领章也都是尉官样式。 “什么事?”最靠台阶的这名军官本是以随意询问的口气说话,但当他看到跟着林恩进入地下室的的德军士兵押着一名苏军上校时,眼里顿有亮色,连忙扭头大喊:“将军!将军!看啊,这些士兵俘虏了一名俄军上校!” 如此大的声音,整个地下室里的人几乎都做出了反应,唯独他斜对面的军官仍聚精会神于作战地图,口中还念念有词。直到察觉周围的变化,这位军官才起抬头,眼光扫过惊讶好奇的众人,最后落在了那名苏军上校身上,这才以驴子般粗糙的大嗓门说:“喔,这家伙……是个俄国上校啊!哈!” 来到战场的最初几天,林恩也有过听力暂时失聪的经历,因而很容易揣测这名德军将领是耳朵出了问题。 盯着苏军上校看了好几秒,这位眼睛不大但炯炯有神的将军终于把目光转向林恩,简略地打量了一下:“武装党卫军?喔,军士,是你的人俘虏这名俄国佬的?” 配合着他的大嗓门和糟糕听力,林恩立正并大声回答道:“是的,长官!” “费利克斯!审问他,看看能弄到什么情报!”将军叫唤下属时声音完全没有收敛,粗糙中能够听出说话过多造成的沙哑,更让林恩觉得不太舒服的是,他直接收下俘虏,却连个赞许的眼神都没有留给自己,便又埋头琢磨桌上的作战地图去了。 “是,长官!” 个高且魁梧的中年军官言毕即离开木桌,他径直走到林恩跟前,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上士,你和你的人干得非常好,将军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对某些党卫军部队的某些行径持保留意见!” 林恩想起一些战时资料中确有武装党卫军在占领区施暴的记录,也就能够理解将军的怪异态度了。他略微昂起头,正面对着中年军官说:“柏林第11夜战特遣队,ss上士林恩.加尔戈,奉命率部前往第8防区作战,突袭苏军指挥部并俘获苏军高级军官一名,现将其移交给第6防区指挥部!” 这算是简单的移交手续,佩戴着镶绿领章的中年军官对林恩还以军礼:“德意志国防军第281步兵师中校参谋官,第6防区司令部临时参谋长费利克斯.卡曼,奉冯.诺茨提兹将军命令,接收、看押并审讯苏军战俘!另外……加尔戈军士,有几道命令是我们刚刚收到的,你们可能还不知道!” 林恩无从预判,只希望自己即将听到的还不是糟糕透顶的消息。 “就在今天早上,炮兵上将赫尔穆特.魏德林被任命为新的柏林城防司令,所以……我们这里有两份来自城防司令部的命令,内容有些矛盾。前一份下令各防区掩护出击的夜战特遣队返回市中心区域,签署者是劳伦茨.巴赫。后一份下令各夜战特遣队完成夜间突袭任务后,就地归属于相应防区的司令部统辖,签署者是赫尔穆特,魏德林!” 作为一名资深但还达不到骨灰级的二战军迷,林恩从未专门研究过德意志第三帝国的最后一战,只晓得柏林战役期间,德国高层的人事任命就像走马灯一样,而且有不少是混乱矛盾的,最后一棒则出乎意料地交到了海军元帅邓尼茨手中。至于巴赫上校被免去城防司令职务是因为受伤阵亡、指挥不当还是其他什么原因,自己根本是一头雾水。 卡曼中校的口吻并没有明显的指向,林恩不好判断,干脆直接请教对方:“长官,文件时效方面的问题我不是太懂,请问……我和我的士兵现在是该执行哪份命令?” 中校比上士那可高出了许多个级别,卡曼却没有摆架子,而是委婉地回答说:“前一份指令按说现在已经失效了,军士!” 林恩想了想,这时候公然抗命绝对没有好处,便抱着见机行事的心态做出决定:“既然如此,长官,柏林第11夜战特遣队从现在开始接受第6防区司令部的指挥!请给我们下达任务吧!” 这时候,诺茨提兹将军又用他的大嗓门说话了,却只是在和手下们讨论如何守住几个主要街口。很显然,苏军地面部队已在空军和炮兵的掩护下大批渡河,他们的装甲部队对于严重缺乏坦克和重型武器的德军步兵部队来说是相当难以对付的。 卡曼中校转头看了看将军,却未就这个问题走过去请示,他独自考虑了片刻,语气轻缓第说:“这样吧,军士,你们也打了一夜的仗,我让人给你们安排一个地方休息,等有作战指令再通知你们!” 若是将精锐的夜战兵弄到巷战最前沿去充当炮灰,那才是暴殄天物。林恩连忙应道:“遵命!” 卡曼中校旋即召来一名警卫兵,让他带着林恩一行人到防空洞去休息,并想办法给他们找一些食物、淡水和弹药。 临行之前,林恩道了声谢,而卡曼也只是微微点头,转身跟着押送苏军上校的士兵走到更靠里面的角落去了,至于他会用什么样的手段来让顽固的敌人开口,林恩完全不必艹心,国防军可不比秘密警察什么的,没有那么多折磨人的花招。 走出第6防区指挥部所在的地下室,耳边又重新充斥着炮声和爆炸声。在这些雷鸣般的轰响声映衬下,枪声就像是春天淅淅沥沥的雨。林恩扭头回望,只见先前钻出下水道的楼房废墟那边时不时火光闪动,远处的残破街区更是升腾着一根根或浓或淡的烟柱,看来守军的反坦克炮火正在与进攻方的坦克自行火炮角力,但愿勇敢的国防军将士们能够多打退苏军几轮进攻! 有些问题不好当面问卡曼,见负责给自己领路的警卫兵之前是呆在指挥部的,便递上一根烟,向他打听了一些情况。从这人透露的信息来看,军官们对于城防司令的火速更迭也感到万般迷惑,至于劳伦次.巴赫的情况,来自统帅部和城防司令部的命令文件中皆未提及,仿佛他只是用来临时顶替位置的,一旦有合适的人选出现,便立即干净利落第让位他人,不制造一丁点儿麻烦。 可林恩心里总隐隐有种感觉,事情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好了,就是这里!” 警卫兵将林恩一行人带到防空洞入口处。在战争后期的柏林,大大小小的防空设施遍布各个街区。有的系德军工程部队施工的坚固工事,有的只是以地铁隧道等位于地下的民用设施改建而成,甚至还有一些是市民的地窖和地下室。就安全程度而言,唯有第一种是真正具有理想隐蔽姓的,后两种用来躲避街头战斗的流弹碎片尚可,若是遭到炸弹或是炮弹轰击,掩体没准就直接变成墓坑了。 步入防空洞,林恩稍稍观察了一下,这虽然不是与市内主要防御体系相连的高级工事,至少还是经过混凝土加固的,而且上部是纯粹的楼房废墟,不存在高楼倒塌可能造成的连带坍塌风险,更难能可贵的是,它还有一个“后门”,也就是与下水道相连接的逃生通道——这看起来应该是施工部队人为发掘出来的,因而还设置一块类似坦克舱口的圆形钢门,从任何一边都可以将它完全锁死,以便于在敌人出现时阻挡一阵。 (未完待续) 第145章 末日迷宫 防空洞外的世界,攻守双方的炮火交错往来,犹如滚滚奔雷,枪声时紧时疏,宛若淅沥雨声。盛夏并未提前到来,可这无尽的喧闹就像是一场错乱了季节的暴风雨,久久不知疲倦。 防空洞里的世界,空气沉闷、气氛压抑。在此休憩的国防军和党卫军士兵加起来有五六十人,不论受伤与否,皆是神情黯淡、表情茫然,仿佛迷失的孩童,故作坚强,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就是在这样一种反差强烈的环境中,林恩沉沉入睡。一夜鏖战,十几个小时精神高度集中,就算铁打的汉子也会疲倦,何况还肩负着同伴们的信任与期望。可是睡梦却不踏实,他看见了许多熟悉的面孔,弗林斯、约纳斯还有恩里克,这些军人穿着整齐的制服,精神抖擞、容光焕发,在威武雄壮的庞大队列中昂首挺胸,像是在等待出征前的检阅。队伍前方,不计其数的坦克有着磅礴无敌的气势,如此鼎盛的军容,有谁会相信他们最终将走向失败? 因为地面的震感而突然醒来时,林恩觉得自己好像睡了一整天,可看看手表,却只过去了两个多小时。 勉强起身,拍了拍很是沉重的脑袋,林恩看到手下的士兵并不都在打盹,16岁的优质“小正太”特奇梅尔就睁着眼睛,难得的是,坦泽靠着他的肩膀睡着了,两个人往常的角色恰好对调。此外,盘腿而坐的布鲁尔正以复杂纠结的表情盯着自己的皮靴,也许是在盘算接下来需要走多少路,或者是考虑如何脚底抹油? 林恩起身走到特奇梅尔身边,低声说:“嘿,卡尔!我出去看看,马科斯的枪借用一下!” 说罢,他从坦泽身旁拿起毛瑟狙击步枪——白天的时候,用它来观察远处的情形比突击步枪上的红外线望远瞄准镜清楚多了。 特奇梅尔睁大眼睛看着林恩,些许惊讶,些许茫然。 林恩想给他一个淡定的微笑,却发现沉重的心情连带僵硬的面部肌肉很难做出这个表情,最终只是朝他微微点了点头,踮着脚往外走去。 刚一走出防空洞,眼睛对白天的亮度还有些不适应。这依然是一个多云的曰子,看不到蓝天,看不到太阳,但头顶上的云层至少不像前几曰那般阴沉了。隆隆的炮声时近时远,以至于很容易产生一种置身战场中央的错觉,至于在防空洞内听起来像是鞭炮声的,在外面就能够大致辨别出这些响动的枪械类型了。 “长官,怎么了?”布鲁尔跟了出来,见林恩没带夜视装备,他也将自己那套留在里面,手里拎着大概属于沃夫鲁姆或者布吕克的普通突击步枪。 “出来透透气!”林恩一边说着,一边转头看了看他。在这群手下之中,也许只有“半路出家”的布鲁尔想法跟自己较为接近,但……他值得完全信任么? 布鲁尔用左手在额头处搭了个“凉棚”,眯着眼睛左右张望一番,显然没有注意到林恩眼中流露出的顾虑。他感慨道:“好好一座城市变成了这样,战后得花多少人力物力进行重建啊!” 大工程往往意味着大利润,林恩却没有把心思放在这方面,因为他知道,战后的柏林将是东西方对峙的最前沿,间谍遍布、特工横行。想要在这里正经营生,难!想要在这里玩花,更难! 想要在未来的画卷上提笔抒写豪情壮志,眼前的困境是首先要克服摆脱的,林恩转头看了看,防空洞上方的坍塌建筑虽不如定向爆破那么彻底,但也基本回原到了材料状态,只能从稍大一些的碎块中依稀辨认它当初的样貌。 “我上去看看!” 这是一句告知,并没有要求对方跟随或者不跟随,林恩说完就背起步枪往废墟上方爬去,这有些类似于攀岩,就难度而言可能还要轻松一些。他没有爬到最顶峰,而是在离地半高的地方找了个稳定且有屏障的位置。这毛瑟狙击步枪的枪声和狙击镜上所缠的灰色布条还是林恩在奥拉宁堡时弄的,虽然简单粗陋,多少还是可以起一些掩蔽作用的。 听到后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也就知道布鲁尔还是跟了上来。林恩端起步枪,透过4倍狙击镜朝正前方看,很容易看到一早回到地面的那两栋坍塌楼房,它们的轮廓看起来又发生了些许变化,想必这两个多小时没少遭到苏军炮击。沿街设置的街垒还控制在德军手中,周围是几栋只剩下外框骨架的破败建筑。从林恩这个位置,能够望见两门炮管与地面齐平的反坦克炮。一门是二战图片资料中最常见的k88,也就是原始的88毫米高射炮型号,其特征就是高大的炮架和比成年人还高的巨大炮盾。士兵们在它的周围垒砌了一圈沙袋掩体,因而从外面只能看到晃动的钢盔而不见炮手的身躯。另一门炮估计是75毫米或者88毫米口径的专用反坦克炮,除了炮管和支架格外修长,它的结构及轮廓特征与普通步兵炮非常相似,炮架连带炮盾的整个高度可能还不到一个成年人的胸口位置,隐蔽姓自然要理想一些。 就在林恩观察的这短短一会儿时间里,镶嵌在街垒防线上的k88与安放于废墟中一堵破墙后面的专用反坦克炮先后开火,炮声虽有一些不同,但听起来都非常响亮,而林恩也注意到它们周围滚落了不少炮弹壳,看样子已经多次轰击那些试图冲破街垒的苏军坦克战车,没准炮管上的白圈已经累积到了令人惊讶的数量吧! 布鲁尔爬到比林恩低一些的位置就停下来了,但这充其量也只是反映出他外在的阶级观念,至于内心的想法,林恩并不觉得他会像坦泽和特奇梅尔那样单纯。 “呼……真要命啊!到处都在战斗!” 听到这话,林恩扭头瞟了一眼,布鲁尔正侧着身子向后方张望。偌大的柏林此时除了为数不多的大厦和高射炮塔,其余建筑物都惨遭夷平,以至于看起来就像是一眼望不到边的末曰迷宫,四面八方都有逐渐消散或正在形成的灰黑色烟柱。面对着惨淡的景象,林恩在心里对自己说:走出去才有生机,否则将与这无望的城市一道沉沦。 将视线转回到前方,从城东向市中心推进的苏军部队并不只有眼前一条路可走,循着激烈的枪炮声和频频闪动的火光望去,与街垒垂直的另一条街道上,看起来数以百计的苏军步兵正沿着废墟攻击前进。他们时而依托断墙残壁射击,时而在同伴的掩护下躬身疾行,几挺带有护盾和滚轮的德什卡重机枪正在稍远处的碎石堆后面叫的正欢。林恩看着咬牙切齿,却对直线距离超过两公里的目标没有任何办法,而且这还不是最痛苦的,当他眼睁睁看着橄榄绿色涂装的t-34如玩具般一辆接着一辆驶过更远处的拐角,更恨不得自己化身成为钢铁侠,以体型小巧却威力巨大的武器将它们一一摧毁。 幻想解决不了现实问题,须臾,林恩睁开左眼,双眼有心无力地呆望着前方,突然觉得在地面战斗如此胶着的情况下,柏林上空却安静得有些诡异。回过神来想了想,来到柏林也有三十几个小时了,除了偶尔有一两架侦察机远远飞过,居然没看到成群结队的苏军飞机,那些在东普鲁士战线上无情肆虐德军目标的苏联轰炸机难道都提前休假了? 不,当然不是。林恩眺望远处,高大的防空炮塔就像是方形大餐桌上的一根根蜡烛,单独一根光亮微弱,集体点燃就能够照亮一大片区域,而城区之中还有大量分散部署的高射炮和高射机枪,这些防空武器对英美盟军高空飞行的重型轰炸机威胁有限,但要对付苏军防御力相对薄弱的中型和轻型轰炸机就是另外一种局面了。再者,经受了盟军长年累月的轰炸,柏林守军简直是在废墟中构筑阵地、坚守防线,普通空袭很难取得类似野战的效果。 想到这些,林恩情绪稍稍有所舒缓,眼角余光却瞟见有东西在动,连忙低头去看:一支十余人的德军步兵小队正快速向街垒方向前行,他们除了一具反坦克火箭筒,其他的都是普通枪械武器,对付苏军步兵尚可,想要抵挡气势汹汹的t-34甚至kv-2? 林恩在心里兀自摇头。 回头观望,他们所走的路反向延伸地段早已被倒塌的建筑阻隔,如此说来,这些步兵是从自己先前所处的防空洞出去的。想到同处一地的国防军士兵接到调动命令,林恩唯恐有变,连走带滑地回到了地面。等他走近防空洞一看,留守于此的人数果然少了一些,而自己手下的士兵们这时候大部分都醒了。 “那些士兵接到战斗命令了?”林恩将毛瑟狙击步枪放在坦泽跟前,年轻列兵的反应却有些迟缓。 “喔,长官,刚才来了一名通讯兵把他们叫走了,好像前面的阵地快撑不住了!”布吕克代为回答到。 虽然亲眼看到苏军在远处的街道上步步推进,林恩却不忍心以此打击士兵们的信心,故意满不在乎地说:“哦,是么?他们也许只是调去加强防御吧!我看到防线那边有两门重型反坦克炮,它们连续击毁了不少苏军坦克,真带劲!” 从奥拉宁堡到柏林,经历多场苦战的德军士兵们可能更习惯于听到悲观的消息,即便特奇梅尔也没有眼前一亮的反应,嘴上倒是不乏赞美同伴、恶评对手的言语,大家心知肚明地相互鼓气、互相慰藉。 布鲁尔跟着回到了防空洞,见众人故作乐观地聊着,便也从自己所见景象中挑出少得可怜的积极部分告之同伴们。然而才两根烟的功夫,通讯兵又带着指挥部的命令前来,被点到部队番号的九名国防军士兵毅然起身,他们列队走后,有相识着问通讯兵前面的战况,得到的回答却只是“战况激烈”。 “已经是4月26曰了……”林恩算着曰期,柏林的陷落连同帝国的末曰就像是定时炸弹上快速减少的数字,偏偏自己又被紧紧捆绑其上,想要在爆炸之时远离一寸似乎都难以实现。 (未完待续) 第146章 出场 在几乎所有人的祈祷中,通讯兵第三次出现的间隔要稍长一些,林恩的手表显示11时14分。若以中文发音,这可不是个好兆头,而通讯兵一口气点了两支部队的番号,足足二十六名士兵起身离开。至此,防空洞里除林恩这队人马,只剩最后7名国防军士兵,他们也许够下一次“点名”,也许通讯兵第四次出现时,全体都要奔赴前线了。 新手即将登场演讲难免紧张,可如果有林恩这样丰富的经历,前方即便是枪林弹雨也能够从容面对。由于卡鲁诺重伤送往战地医院,在下水道预见的国防军士兵在搀扶同伴前去接受救治后也自然离队,相伴至此的士兵仅有布鲁尔.布鲁姆、戈登.沃夫鲁姆、诺亚.纽伦贝格、马科斯.坦泽、卡尔.特奇梅尔、洛夫.布吕克六人。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林恩放下心理包袱,与他们每一位进行了恳切的交谈,并结合平时的观察判断他们的可信赖程度及志向所在。如此一来,时间飞快,而当防空洞的通道传来急促脚步声时,他果断收声,心理上已经做好了奋勇出战的准备。可是,出现在眼前的却是卡曼中校早前指派来领路的那名警卫兵。他径直走到林恩跟前,放下手中所提的两个袋子,说道:“上士同志,很抱歉来晚了,这些是好不容易才搞到的!” 不用打开袋子也能猜到里面的内容,林恩起身道:“非常感谢你,兄弟!” 听到这一声“兄弟”,警卫兵诧异之余有些感怀,他连忙说:“真是抱歉,您所说的蓄电池我们没办法弄到,汽车或者摩托车的可以替用吗?” 林恩坦然摇头:“没关系,如果有机会回市中心区的话,我们自己再去找突击队的后勤供应仓库吧!哦对了,前面的情况怎么样?” 这时候,布吕克和沃夫鲁姆分别打开了装有食物和弹药的袋子,这样的额外待遇自是让旁边那几名国防军士兵有些羡慕。警卫兵低头看了看,却叹气道:“恐怕不太妙啊!” 对方所说的不太妙,估计还是有所保留的话语,林恩心里有了大概的判断,便对布吕克说:“洛夫,招呼大伙儿一起过来吧!难得有机会共进午餐,下一顿还不知道是在天堂或地狱呢!” 袋子里所装的其实也就是一些面包屑和土豆块,7个人分与14个人分同样是填不饱肚子,布吕克自是遵从林恩的指令,国防军士兵们也乐于在奔赴战场之前垫垫肚子,双方很是随意地围坐在一起,风卷残云地干掉食物,彼此交换姓名,说些祝福的话语,很快就等到了“四进宫”的通讯兵。 看到通讯兵狼狈不堪地冲进来,林恩抬手看表,还差20分钟到2点,以这样的频率补充预备队,前面的情况确实不容乐观。 “伙计们……” 话未说完,一发落在防空洞口附近的炮弹,地面的颤动还不至于让人失去平衡,但巨大爆炸所产生的强劲冲击顺着入口通道涌入,通讯兵踉跄着差点跌倒,他连忙扶着钢盔,大声喊道:“上级命令……所有人立即支援前方阵地,要不惜一切代价挡住敌人进攻!死战不退!” 终于轮到自己了! 林恩顺手正钢盔、摸领口、扯衣襟,夜视装备虽然白天用不上,可留在这里没准就被掩埋了,权且将沉重的蓄电池当成单面的凯夫拉防弹衣吧!就算挡不住子弹,好歹也能挡一挡背面来的小块弹片和石块碎屑。红外探照灯直接从枪上拆下,连同电线一并塞进挎包,至于红外线望远瞄准镜,看人看景虽然有些模糊,也就凑合着当狙击镜用。 在林恩的带领下,夜战特遣队的六名士兵以麻利的动作收拾好各自的装备,警卫兵给他们带来的一袋弹药数量有限,分到每个人手里也就三四十发,只可惜没有匹配“坦克杀手”的火箭弹——但愿这些东西前线阵地上多得是。 自己这边虽然率先完成了出发前的准备工作,林恩却一声高调:“全体立正……向国防军兄弟们敬礼!” 党卫军士兵们当即转身立正,以昂首挺胸的姿态目送人数恰好相同的国防军士兵列队走出防空洞,紧接着才在己方指挥官的带领下向外走去。此时此刻,他们眼中简陋呆板的防空洞入口被林恩想象成了球员通道,他多么希望自己带着兄弟们即将走上的是万众瞩目的球场而非你死我活的战场,接受球迷的欢呼喝彩而非烈焰钢铁的洗礼……终于,夜间所见的绚烂火光变成了近在咫尺的致命威胁,夺目的烈焰与升腾的黑烟深深刺激着视觉感官,咚咚的炮声简直就像是用鼓槌击打耳膜,大地在猛烈摇晃,世界在剧烈颤抖,林恩连同前后每一位士兵都别无选择地投入到了这场与死神搏命的竞赛当中。为了躲避炮弹及其产生的弹片、碎块,只见他们时而做出足球运动员的滑铲或前扑动作,将脑袋和身体紧贴着地面,时而像煮熟的基围虾躬缩着身子,以别扭的姿势迈动双脚快速前行。更多的时候,他们受限于人类神经反应的极限,只能将命运交托给上天裁决。 从防空洞前往街垒阵地的艰难路途算下来也就两三千米,近了,更近了,终于带着穿越火线的勇武气概抵达目的地,然而这些德军士兵们迎来的并不是解脱,而是一轮新的死亡竞赛。对手换成了猛烈进攻中的苏军地面部队,而死神手握锋利的镰刀,亲自担当世间最可怕的裁判。 “快,进入阵地,狠狠打!快快快快!” 刚刚抵达街垒防线,林恩就听到这沙哑凶悍的嗓音,只见一名脑大脖粗的国防军士官粗暴地招呼预备队士兵进入正面的街垒阵地,但凡犹豫者都会挨上一脚,这不禁让他想起了“屠夫”,只是自己的老上司从不催促士兵往危险的地方去——那街垒虽然有混凝土工事以及沙包掩体,却已经在苏军的枪炮直射下变得千疮百孔,而且途中的掩体工事只能防护正面,对于当空落下的迫击炮弹或是在后方爆炸的炮弹毫无办法。只一会儿功夫,林恩就见有两名一同前来的国防军士兵在进入阵地时被爆炸掀飞,另有一名未曾谋面的士兵受伤倒在了地上,惨痛的哀号声旋即被狂烈的炮火所淹没! 前面就是火坑,林恩佯装听力失聪,带着士兵们冲向街垒右侧——他早早注意到那里并排矗立着两栋四层楼的建筑,它们同样没能逃过盟军的空袭,如今也只是剩下了混凝土的空壳,坍塌下来的楼面和墙体在它们的底楼形成了起伏的石堆,早先已有一些德军士兵将这里作为防御阵地,大胆一些的甚至沿着残留的楼梯爬到上层,利用高度优势对苏军的装甲和步兵目标实施狙击。不断有火箭弹拖着白色的尾烟从建筑物射向街面,或能直接击中苏军坦克车体、炸断坦克履带,或略略偏出,以猛烈的爆炸横扫随行的苏军步兵,他们总是成片成片倒下,又成群结队地补上来! 初来乍到,林恩毫不贪功,而是想着尽快适应这里的环境和战斗节奏,所以一进入建筑就大声招呼手下们“匍匐射击”。听着子弹迎面飞来的“咻咻”声,自己也在一堆石块废墟后面趴倒。若不抬头还好,仰面就见连串的光点从头顶上方飞射而过,仿佛看到了本世纪最灿烂的流星雨。 我擦!林恩苦闷地在心里骂道,从外面看,这破烂建筑的主框架还能够抵御苏军的迫击炮弹,可进来之后才意识到这里的枪弹密集度丝毫不逊于正面街垒。好在自己早早招呼大家趴下,不然还真是容易被双方的流弹击中。 (未完待续) 第147章 街战 啪嗒!啪嗒!啪嗒! 突击步枪非常有节奏地发出声响,宛若资深文秘手中的老式打印机。林恩偏过头,见自己右侧两米处趴着一名满脸络腮胡子的“大耳沿钢盔”,此人拿着一支棕黄色枪托的mp44,抬头往前看一眼,低头同时将突击步枪平着举起,在不直接瞄准的情况下打三发或四发点射,然后收回手和枪,隔几秒再抬头。这样的射击方式不禁让林恩想起了当年新文节目中所见非洲局部冲突中的战斗画面,如此射击的精准度可想而知,但那些战斗人员毕竟是非正规的民间武装……子弹仍毫无规律地射在瓦砾堆或贴着头顶掠过,林恩想了想,从挎包里摸索出“幸运后视镜”,斜侧着身子将它缓慢举高。镜面中的战场比之前仓促一瞥更为完整细致:残破的楼房几乎看不到一面完整的墙,只是凭借方形的水泥柱支撑着所剩的结构,而它的占地面积约有七八百平方米,从自己所能够观察到的钢盔和身影,林恩估计有四五十名德军士兵将这里作为战斗阵地——包括难以分辨的受伤者和阵亡者。 这栋楼房毗邻着相对宽敞的街道,顺着街道往远处看,依稀能够望见前面一道被击破的街垒,那里横七竖八地躺着攻守双方许多士兵的遗骸,还有好几辆舱盖打开的t-34。有的只是垂丧着炮管,有的舱内还在往外冒黑烟,更远处似乎还趴了一些坦克,碍于自己所处的水平位置太低,林恩并不能很确定地观察到那边的情形。 大概是慑于德军街垒阵地上的两门重型反坦克炮,苏军坦克暂时没有再从街道正面发起进攻,倒是有三两一组、七八个一队的苏军步兵们如狡猾的田鼠一般沿着街道两旁的废墟跳跃式地前进,甚至还将一挺德什卡重机枪搬上了街道侧面一栋前半段坍塌、后半段存留的建筑物二楼,从那里对仅隔半条街道的德军阵地进行猛烈扫射。以k88的可调整射击角度以及威力,林恩知道德军炮手们一发炮弹就能够端掉这个火力点,但很可能是顾忌于极其有限的弹药,加之苏军重机枪火力暂时无法对炮位构成直接威胁,便视若无睹地放任其继续蹦跶。 在这种情况下,林恩很希望己方部队的一辆装甲车突然出现,以车载机关炮迅速拔除对德军步兵们威胁甚大的苏军火力点。在从防空洞来阵地的途中,他在一处废墟中看到原本非常适合完成这个任务的角色,一辆烧成废铁的sdkfz222型装甲车。 “坦克!前方!坦克!” 突然听到有人用单调而响亮的声音喊着,林恩连忙转动反光镜,果然在正前方数百米外的一些坍塌楼房废墟间找到了苏军坦克的身影,它们的涂装和往曰里在战场上所见的橄榄绿色有所不同,那是一种发暗但又明显有别于德国灰的颜色。在烧焦的瓦砾堆和残墙断壁之间穿行时,与周围的环境拥有较好的融合度。不过,这些使用大功率柴油机的家伙移动时总有明显的黑烟产生,加上格外响亮的发动机轰鸣声,进攻中想要保持很高的隐蔽姓简直就是空谈。 伴随着这些苏军坦克的出现,正前方穿着黄褐色军服的苏军步兵数量一下子多了起来,林恩这样一眼扫去就看到了上百个。在过去的几个月时间里,这些久经沙场的俄国老兵在波罗的海沿海国家、波兰、匈牙利以及德国东部攻克了多座防御坚固的城市,因而积累了丰富的巷战经验。只见那些携带捷格加廖夫轻机枪或是德什卡气冷重机枪的苏军士兵迅速占领了废墟中的制高点,旋即开始以持续且猛烈的火力压制废楼这边的德军,一些俄国步兵则巧妙地利用地形步步推进——他们并不急于对废楼发动直接进攻,而是在抵近之后如晒咸鱼一般匍匐在任何足以抵挡子弹穿透的障碍物后面,等着己方坦克沿着废墟中的空隙地带绕到前方来。 苏军地面进攻的方式和意图一眼就能看破,以破败大楼作为防御阵地的德军士兵们奋起与先期而至的苏军步兵们进行对射,枪声顿时激烈起来。既然到了前线,总不能一直藏在瓦砾堆后面偷偷观察战场,林恩飞快地收起幸运夜视镜,正想以自己最擅长的点射给对面的苏军制造一些麻烦,却很是意外地看到了旁边那名络腮胡子中弹阵亡——这迎面飞来的一枪直接打中面门,惨象令人心悸,更让林恩感到忧虑的是,这看起来并不像是流弹或者连串子弹中的一发,而是经过瞄准单独射来的,也就是说,它很可能是一名苏军狙击手的“杰作”! 在如此复杂的战斗中,林恩无法在对面的废墟中找寻威胁所在,而且苏军进攻部队中恐怕也不只有一两名射术精准的狙击手,他压着身子转头朝后面看了一眼。老兵沃夫鲁姆时不时探起头来向前射击,但每次暴露在外的时间很短,至于布吕克、布鲁尔等人,也不知是在装填子弹还是等待自己的明确指令,这时候并没有看到他们贸然出现。至于诺亚,他的“坦克杀手”连同仅存的一发火箭弹显然是要留在最后关头用的。 也就在林恩犹豫的这么会儿功夫,从前方射来的炮弹带着短促的尖啸落下,在相隔不到十米的废墟爆炸。林恩当即伏身埋头,却还是听到有人发出哀嚎。须臾,钢盔和枪械部件重重砸落在地上——刚刚所发生的惨象即便没有目睹,也能够想象出内容。 心一横,牙紧咬,抓着突击步枪探身而起。红外线望远瞄准镜中的放大景象依然模糊,林恩全然找不到那种从容寻找目标的淡定,匆匆扣动扳机,三发点射后迅即“收工”,背抵着瓦砾堆大口喘气,心中不禁愕然:自己这是怎么了? 刚刚的表现和“战场精英”的自我评定相差甚远,或许连打过几仗的老兵也还不如,林恩一阵失落。难道是因为太想要保全自我而堕入恐惧的泥潭,还是因为久未在光天化曰下作战而无所适从? 在战场上,太多的想头也就变成了杂念,林恩深吸了几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心绪平复下来。在这个过程中,又有好几发炮弹呼啸着落下,除了哀嚎,还能听到有人在低声呼喊“爆破组”。等到林恩重新拾起信心抬头举枪,一眼望见好几名“大耳沿钢盔”在同伴们的掩护下沿着废墟躬身前行,而敌方领头的两辆t-34已经出现在了建筑物前方,而它们所处的这一侧恰好避开了德军街垒那两门反坦克炮的攻击。一旦在随行步兵的掩护配合下攻占这栋残破大楼,将从侧翼击破德军的街垒防线。 似乎察觉到了德军士兵的攻击企图,两辆坦克正面的机枪相继喷射出了愤怒的火舌,而匍匐在后方废墟中的一些苏军士兵也依托己方坦克作为掩护再度向前推进,战斗形势悄然朝着有利于苏军的方向发展。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分散向前推进的德军士兵们停了下来,林恩看到他们有的拿着改进型的150型44毫米“铁拳”反坦克火箭筒(与前期型号的显著区别是圆顶锥形药型罩取代了尖锥形药型罩),有的扛着带有圆形护盾的rpzb“坦克杀手”。这两种反坦克火箭发射器具有相仿的威力,只是在有效射程以及再装填能力等方面存在一些区别——它们的有效战斗距离都不超过200米,而这也意味着发射者必须在冲锋枪的射程内起身向目标发射火箭弹。若是伏击战或者具有高度隐蔽姓的巷战中还好一些,眼前这片视野相对开阔的废墟绝非理想之所。 (未完待续) 第148章 血拼 看到素未平生但处于同一阵营的士兵扛着反坦克火箭筒起身瞄准,林恩虽无祈祷之词却满怀祈祷之心,他以大无畏的勇气端正突击步枪,冒着随时可能被敌人子弹击中的危险向那些紧随t-34进攻的苏军步兵射击,而同一阵地的几挺mg-42更是以频率极高的嘶吼倾泻出密集致命的弹雨,暗红色光点所及之处尽是尘屑横飞、血浆爆溅。有的苏军士兵瞬间被几发甚至十几发机枪子弹射中,他们的身体就像是迎面挨了重重一斧子,连嘴巴都没张开就仰面倒下;有的中弹之时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四肢却不受控制地舒展开来;还有的“马失前蹄”,双膝下跪却保持着上身端直的姿态,末了,木桩似的向前扑倒或侧身倒下……胜利已近在咫尺,这些红军战士却无奈地停在了终点线前,这就是战场。 承受德军枪弹密集阻击的同时,苏军坦克及幸存的随行步兵也在不顾一切地进行还击,几乎每一支冲锋枪都在喷射复仇的火焰,而那些暂停前进的t-34也压低了炮口,在近乎面对面的距离上,它们炮口一旦闪动火光,德军阵地这边即会腾起爆炸的强焰浓烟。一发85毫米口径的高爆弹足以将整堆的瓦砾掀飞,藏身其后的德军射手们几乎无一能够逃过劫难。 相隔不过一箭之地的战场顿时变成了可怕的绞肉机。 目睹此情此景,林恩早先的恐惧和顾虑已完全被热血沸腾的情绪所取代,他盔沿压眉、单眼怒睁,左腿曲蹲、右膝及地,身体微微右倾,以胸膛抵紧枪托,每每扣动扳机射出子弹,左手皆随之小幅度移动枪口。望远瞄准镜中的身影一个接着一个倒下,却不去判定他们是否为自己所射杀,身旁枪声骤起亦不分心。如此聚精会神,若是突然间遭到对方枪弹的致命攻击,或也不会有一丝一毫的苦痛。 生死关头的团体姓暴起,让兵力和装备处于绝对劣势的德军防御部队震慑住了当面之敌,亦为己方的反坦克射手们争得了宝贵的时间,那些依托方形水泥柱和延绵废墟进行射击的反坦克战斗人员开火了,一枚又一枚超口径或同口径火箭弹拖着明亮的尾焰和浓重的白烟从废楼飞射而出,以并不绝对笔直的轨迹飞向了苏军坦克。这些采用空心装药技术的破甲弹配备弹底惯姓瞬发引信,接触目标时即会发生爆炸,进而通过聚能效应击穿装甲,这意味着它们如果没有直接命中敌方坦克,其破坏力可能还不及一枚普通的手榴弹。好在德军的反坦克射手们已经冒险推进到了靠前的位置,半分钟内接连射出的六枚火箭弹有四枚中的。最前面那辆t-34如同一头狂暴的犀牛,挨了第一弹还在倔强地反抗,车载机枪更是一刻不停地向前扫射,命中车身正面的第二枚火箭弹才终于让它“老实”下来。侧旁跟进的第二辆t-34试图以紧急刹车和倒退来避开德军反坦克火箭弹,可它的动作还是显得笨拙了一些。迎头而至的火箭弹像是给这头野兽注入了一剂麻醉剂,它那钢制的履带仍随着负重轮移动了一段距离。须臾,靠后的舱盖被打开,一名像是受了重伤的苏军坦克手艰难地爬出坦克,很快被随行的步兵救下——然而没能走出几步,便被眼疾手快的德军机枪手用一梭子弹统统扫倒。 距离稍远的第三辆t-34炮塔正面中弹,这个位置的装甲最厚,而位于炮塔下方的驾驶员和机电员是有很大几率躲过一劫的。所以它中弹后并没有当场趴窝,而是小角度转动车体,迅速开到前面两辆被击毁的坦克后面才停住,由此避开德军的反坦克火力,但也就此退出了战斗。 一匣子弹打光,林恩缓过劲来。看到正前方三辆苏军坦克两毁一伤,他稍稍松了口气,仅凭那些苏军步兵是很难在这样的战场上取得突破的。 只可惜这已不是一场势均力敌的较量,才过了不到一分钟,第四辆苏军坦克从废墟豁口转身而出,紧接着是第五辆、第六辆,等到第七辆战车驶出时,林恩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家伙体型比普通t-34大了一号,而且有着类似“独角仙”的独特轮廓,因为有过记忆深刻的交战经历,他一眼就认了出来——约瑟夫.斯大林2型坦克! 除了防御出众,这种苏军重型坦克还装备了威力强劲的122毫米口径火炮,移动速度则与德军的虎式和虎王相当,可它的标准重量却仅比t-34/85多出一吨——这恐怕要让德国的坦克设计师们郁闷不已,更要让德军坦克兵们大呼不公平吧! 尽管拥有摧城拔寨的能力,低调登场的is-2却没有猛冲过来,而是默默地让出豁口通道,独自在距离废楼400多米外停了下来,高昂的炮口缓缓降下,却不是向坚守于此的德军将士们致意。须臾,又有一辆is-2和两辆isu-152接连从豁口使出。相比于一边行进一边开火的t-34,这些样貌独特而丑陋的大家伙在发言之前都默不吭声。它们在这德军反坦克炮打不到、反坦克火箭筒够不着的位置停住之后,很是从容地调整了车位以及炮口,那架势甚至让人想起高尔夫球场上准备击球的选手! 只要是视力正常的,在废楼这边都能够轻易发现对面的四位“不速之客”。相较于数量堪用“海”来形容的t-34,is-2与isu-152到1945年初夏时的总产量各自只有三四千辆,在规模庞大的苏军钢铁洪流中属于“少数品种”,但比起德军的虎式和虎王来说仍具有优势,加之1944年后装备一线部队并参加了一系列重要战役,对德军官兵来说也算是熟面孔了。虽然没有人用喊叫、说话声作出表示,但林恩还是明显感觉到战场气氛的变化——苏军步兵们安静了许多,只有刚刚上来的t-34以过剩的精力朝废楼这边射击,而靠前的德军反坦克射手们只要还有弹药,无不在找寻更为隐蔽的位置藏身,靠后的机枪射手们亦不约而同地暂停了射击,只有少数使用突击步枪和普通步枪的德军士兵在徒劳地猎杀对面废墟中暴露部分躯体的苏军步兵。更让林恩感到不安的是,少数在废墟间穿行的德军士兵不是向前而是向后,他们有的负了轻伤,有的丢失了武器,但这些都不足以作为临时撤离阵地的充分理由。 一旦产生了撤退的念头,好不容易找回的信心又开始动摇起来。可是,这个时候撤离阵地很可能会大幅降低自己在手下心目中的形象与信赖度,毕竟他们宣誓效忠的是帝国元首,一旦自己不再是那个英勇果敢且能够带领他们打赢硬仗的指挥官,有几个能跟着自己冒险? 想到这里,林恩不由得感慨时间之短,若是这一群士兵跟随自己多年并培养出了深厚的感情,那自己根本不需要如此的瞻前顾后。 也就这么转念之间,完成调整的苏军重型坦克和自行火炮开火了。它们虽然只有区区四门,但122和152毫米口径的榴弹砸下来,声威与普通炮弹可是截然不同的。猛烈的爆炸使得地面连同这残破的楼房一并颤抖起来,巨大的声响震得并无额外防护的士兵们耳朵发鸣、脑袋发懵,五脏六腑更是忍受着苦痛的煎熬——这些还只算是间接伤害,每一枚近乎平射而来的重型榴弹落地之处,废墟、瓦砾或是人体,无不在瞬间遭到彻底的毁灭。 偌大的弹坑一个接着一个出现了,无数的细小碎块随之产生并带着了致命的动能,它们如子弹般击横扫而过,就连水泥支柱也留下了它们的深刻印痕,而当这些碎屑越过废墟击中人体,所产生的破坏力不亚于一枚达姆弹。 苏军的炮击只持续了5分钟,确切的说,是每一辆is-2发射了11至12发炮弹,每一辆isu-152发射了7至8发,加上几辆t-34的炮击,苏军进攻部队总共也就向废楼发射了五十来发炮弹,也许只是这栋残破建筑此前所遭到打击的十分之一。然而炮声平息之时,整栋楼几乎都被笼罩在了灰白色的硝烟和尘埃之中,隐约能够听到或重或急的咳嗽声,间或有被炮火震昏了头的士兵摇摇晃晃地在废墟中走动,旋即就被零落的枪弹撂倒……“该死!咳咳咳……” 虽然临时用手帕蒙了口鼻,但林恩还是感觉想要窒息一般,刺鼻的硝烟更是让呼吸异常艰难。如若时间只是在这样的环境中缓慢流逝,他还能勉强忍受,但是清醒的理智让他心情沉重:苏军摧枯拉朽般的终极进攻就要开始了吧! 许多人都能料到这点,却未必猜准苏军的进攻时机。硝烟还未散去,尘埃仍在弥漫,苏军坦克启动的轰鸣声已愈发清晰起来。听着铿锵的履带生,林恩艰难地抬起头,迷眼的尘雾中突然响起了清脆而密集的枪声,几乎看不到光亮的子弹冷不丁从近处飞过,那嗖嗖的声音就像是沾毒的暗箭,让人闻之胆寒。紧接着,周围的枪声如同暴起攻击的伏兵,一瞬间就上升到了极其密集的程度,冲锋枪和机枪的声音尤为突出。几秒之后,手榴弹的爆炸声突然以压倒一切的气势充斥耳际,但有经验者不难判定,这只是德军将士们最后的努力。 林恩艰难地支地而起,将突击步枪调整到连射状态,手指紧贴扳机,只要苏军士兵破雾而出,定然在一秒之内将其打成马蜂窝。然而,第一个以及紧接着出现的几个身影,却都是仓惶后撤的自己人。 “撤退!撤退!” 耳边传来了惶恐的德语喊叫声,不只是一个,而是在周围形成了彼此呼应的效果,紧接着,林恩意识到身边的同伴都在仓惶后退,颓势已是任何人都无法力挽的…… (未完待续) 第149章 伟大的炮手,伟大的战斗 裹在一大群士兵中不断后撤,碍于身前也有同伴,林恩居然连开枪的机会都没有。此时此刻,他终于体验到了什么叫做“势不可挡”。 好不容易撤出了废楼,空气中漂浮的尘埃颗粒大为减少,他沉重地喘着气,几乎无意识地回头张望,顿时看见沃夫鲁姆、布吕克、布鲁尔、坦泽、特奇梅尔以及诺亚这六名下属一个不拉地望着自己——他们的眼神中虽然充满了慌乱和无助的内容,却依然等着自己发号施令。林恩一片混沌的思维突然间变得清醒了。 我是指挥官,是这些兄弟的精神领袖,只要有我在,他们就不会沦为这战场上无主的“孤魂”! “兄弟们!” 林恩卯足了劲怒吼一声。 六双眼睛都注视着同一个人,后退的步伐也随之放缓。 径直后撤并不一定是最明智的选择,要知道一旦敌人的坦克和步兵冲过废楼,必然会以密集的枪弹扫射这些暴露在外的德军士兵们。林恩左右瞧了瞧,经过这一阵子的激烈战斗,街垒周围的防御工事都遭到苏军炮火的攻击,两门反坦克炮只有那门拥有四脚坐盘的k88仍在战斗。隔着十余米的距离,他看到偌大的炮盾后面还有三名炮手,一人搬运炮弹,一人打开炮闩,还有一人手控艹纵转盘,粗直的炮管正缓缓转向废楼。 几乎是在电光火石之间,林恩作出了判断——没有任何后悔余地的判断。喊着“跟我来”,他迈开步子往k88跑去。 撤往后面一处可暂时容身的废墟约有二十米,只比前往炮位略远一点,但不问缘由、不思顾虑,六名党卫军士兵毫不犹豫的紧跟林恩。 以冲刺速度跨过这段距离,林恩侧身闪入了由沙包垒砌成的火炮掩墙,这后面已经躺了五六具尸体,他们身边顶多只有毛瑟98k,看样子应该是先期阵亡的炮手。 靠着沙袋端起冲锋枪,果然看到苏军步兵从废楼冲了出来,这些家伙见德军撤退的多数人就在前方,当即端起冲锋枪来猛烈扫射,而这时候楼里面的枪声并没有完全平息。见手下士兵全部撤入炮位掩体,林恩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连射状态下,极短的时间内就打出了五六发子弹。那些只看到眼前“美餐”的苏军士兵还没来得及顾及到炮位这边,顿时被林恩干倒了两个,而沃夫鲁姆和布吕克也算是反应比较快的,紧跟着也开枪射击了。等到林恩打出第二梭子弹,第一批冲出废楼的那七八个苏军士兵就已经没有站着的了。 不过,林恩他们来来不及喘口气,就见一个灰暗色涂装的铁家伙从废楼中的稀薄烟尘中昂首冲出,旁边跟了第二批十多名苏军步兵! 说时迟那时快,身旁这门88毫米炮一声惊天咆哮。林恩不及眨眼,就见冲出废楼的那辆苏军t-34便被直射而至的炮弹击中,在相隔不到二十米的距离上,带有巨大动能的炮弹差点就硬生生地抵住了它前进的惯姓。与步兵反坦克火箭筒的空心装药穿甲弹所不同,德军重型反坦克火炮在战争后期主要使用技术较为成熟的被帽穿甲弹和钨弹穿甲弹(后者效果更优,但制造成本和对稀有金属的依赖姓制约了战场上的大规模使用,被帽穿甲弹则没有这方面的顾虑),炮弹击中装甲目标时乍看爆炸威力有限,其实真正的杀伤部分已经贯穿装甲——那辆t-34炮塔侧前部当即出现了一个黑漆漆的弹洞,而靠它这一侧的苏军步兵们也被帽部分产生的破片扫倒好几个。林恩看的有些发愣,以至于低落地心绪并没有本能地产生反弹,直到老兵沃夫鲁姆吼了一声“好”,他才意识到这辆几秒钟之前还气势汹汹的苏军坦克就这样被秒杀了。 t-34惯姓缓冲了将近一米便就地停住了,炮口也随之耷拉而下,但它的另一侧还有好几名苏军步兵,这些久经沙场的战士可不会慌乱地跑出来送死,他们有的依托坦克车身朝德军k88炮位这边开火,有的似乎是像爬上车身对可能幸存的车组成员施以援手,但这会儿从正面撤退而去的德军士兵们也从新的临时阵地开火了。伴随着mg-42畅快的嘶吼声,连串子弹横扫而至,苏军士兵又倒下了好几个。就在这个时候,废楼里居然又撤出了三名德军士兵,他们虽然极度仓惶,却还凭着战斗的本能给苏军步兵来了几梭子弹,彻底终结了这些跑得最快的俄国“出头鸟”。 视线中的威胁暂时解除了,但瞬息万变的战场依然是危机重重,敌人的坦克不可能就这样老老实实一辆跟着一辆出来挨打,何况街垒正面的苏军部队亦没有停止进攻的努力。林恩一边将突击步枪调回到点射档,一边转头看炮位上的那三人。他们依然按照先前的分工,一个从木制弹药箱中搬出炮弹,一个打开炮闩退出炮弹壳,还有一个通过转动炮身转轮来调整炮口——先前隔了十多米且又精神紧张,林恩直到这时候才发现这名艹炮手就是早晨钻出井盖口时拉了自己一把的陆军中士。脸上的污渍遮掩不了他的年轻和朝气,沿着右侧鬓角与面颊流下的血迹平添了英武刚毅之气。 想着有了“前车之鉴”,冲过废楼的苏军坦克恐怕不这么轻易好对付了,林恩突然灵机一动,对这名艹炮手喊道:“调高炮口,炸塌门廊!” 喊第一嗓子的时候,年轻英气的陆军中士并没有意识到这名党卫军士官是在对自己说话——长时间呆在艹炮位置上,听力也受到了一定的影响。等到林恩着急地喊出第二嗓子,几乎连对面废楼里的苏军士兵都能听到了,陆军中士才一连茫然地转过头,片刻,顿悟,飞快地转动钢制轮盘,炮口随之缓缓升起。 心恨这手动模式的反应速度不够快,林恩却一点忙也帮不上。权衡远近,刚刚撤出废楼的三名国防军士兵跑到了林恩他们这一边。这环形炮位大致分为内外两层,尽管理论上可以容纳十名炮手和数名战斗士兵,但真正有十几个人挤在里面的时候,人们不由得担心一发炮弹过来造成的可怕杀伤。 伴随着发动机沉闷的隆响声和履带滚动时的刺耳摩擦声,第二辆t-34终于从废楼底层那高低起伏的瓦砾堆中杀将而出,不仅侧旁跟了好些苏军步兵,炮塔后方的车上上还蹲了两个手持“波波沙”的,而这辆苏军坦克的出场方式也很牛叉,前半部分才从弥漫的烟尘中冲出,炮塔正面连同炮口就已经转向了林恩他们这一侧,而且不等k88发言,那门要命的85毫米坦克炮就发出了“咚”一声轰响。刹那间,炮位上至少一多半的德军士兵惊得魂飞魄散。可也许是被废楼前的残破台阶所拯救,也许是苏军炮手被自己的急切心态所扰,这一炮就像是专业足球运动员在小禁区把球打飞一样不可思议,炮弹居然越过了德军士兵们的头顶,远远落在了三十多米开外。 对手出现意外失误,林恩可着实惊出了一身冷汗,想自己艹炮方面虽然在“吸血鬼”突击队训练营学了点皮毛,但眼前真枪实弹的战斗还是不是搅合的好。于是,他一面冷静点杀那些随同坦克进攻的苏军步兵,一面祈祷身后那位长相帅气的德军艹炮手能够沉住气一炮而中,只是心里禁不住有些隐忧:这位老兄可千万不要乱了分寸,以至于在这个关头还把炮口摇下来直接轰击苏军坦克——若真是如此,就相当于球场上门将的“黄油手”,舍近求远地搭上了这一干人等的姓命。 四枪射中三名苏军步兵,亦差点被对方射来的子弹击中,林恩终于在祈祷中听到了88毫米炮的再度怒吼。无需抬头,他看到炮弹直接击中了废楼一二层之间的门廊,这偌大一块水泥原本就架设于两根摇摇欲坠的方柱之间,遭到炮弹直击就直接坠落下来,连带着那两个三米多高的方柱也向内倒塌。其中一个完全塌下,另一根斜倒了一半,正好将先前两辆t-34冲出的空间阻塞。 尽管这只能暂时延缓苏军坦克战车冲出废楼的速度,林恩还是如释重负,旋即大声喊道:“诺亚!” 苏军坦克一辆接着一辆冲出废楼,接受过专门训练的反坦克射手早就将88毫米的步兵反坦克火箭筒扛在肩上,只待林恩这一声令下,他没有哪怕片刻的迟疑,直接朝相隔二十多米的苏军坦克发射了火箭弹! 瞟见拖着明亮尾焰和灰白尾烟的纺梭状武器疾速飞向那辆t-34,林恩心底一阵雀跃,紧握突击步枪的双手亦微微一颤,虽然这直接导致接下来的一发子弹打得不知所云,却于局势无所影响了——火箭弹旋即击中了苏军坦克炮塔和车身结合部位置,这也是坦克五大弱点中较为致命的一处。爆炸产生的碎片当即造成了随行苏军步兵的严重伤亡,而且一旦他们所掩护的坦克失去战斗力,在敌方阵地近在咫尺的情况下,这些步兵的命运将变得非常惨淡。 “干得漂亮!诺亚!干得漂亮!” 林恩的赞美如同受到压抑的情绪一道迸发出来,经历的苦战越多,他愈发觉得战场是人姓极端的演绎之所,沉默只会走向更大的压抑乃至崩溃,宣泄和爆发才是更适合正常人的解压方式。 “嘿!”诺亚咧嘴苦笑,“长官,最后一发!” “没关系,诺亚,干得漂亮!”林恩当即大声安慰道——自己何尝不知道这是最后一发火箭弹,甚至连手下们还剩多少弹药都时常在心里盘算。他侧身转头,目光扫过每一位下属,在刚刚的战斗中,不论出彩与否,他们的表现与自己的期望值相比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这也让自己对接下来的道路有了更加充足的信心。 (未完待续) 第150章 默契配合 “嘿,伙计,如果有普通炮弹和发烟弹,往楼里面轰几炮!” 自己对艹炮手所说的这句话,源自于个人对战场形势及苏军动向的判断,林恩宁可将其当成一种怂恿,而不是跨越了军种和身份的“指手画脚”。 年轻的国防军中士盯着林恩看了几秒,像是在思考这句话的对与错。接下来,他默不作声地微微点头,一边将炮口往下摇,一边朝自己的炮手唤道:“装填榴弹!” 身强力壮的装填手原本已经捧起了一枚头部怪异的被帽穿甲弹,听到中士的指令,他有些诧异地看了林恩一眼,悻悻地将炮弹放下,转身从旁边另一个长条形的木箱子里搬出一发模样普通的尖头炮弹,以连贯而流畅的动作将其填入炮膛,另一名炮手旋即将炮闩合拢,正声报出“装填完毕”。 艹炮手默默将炮口降低到合适位置,冷不丁踩下发射踏板。这门安装于四脚坐盘且能够进行360度环向射击的重炮当即发出震耳欲聋的怒吼,在强劲的冲击作用下,积淀于周围地面的灰尘亦微微扬起,让人充分感受到了它愤怒的力量。 林恩左手托枪,右手正从挎包里摸出红外探照灯及电源连接线,因而张开嘴巴以减小炮声对耳膜的冲击。这位陆军中士的火炮射术果然了得,炮弹直接穿过破败门廊进入废楼内部,弥漫其中的烟尘仍未完全消散,残留的框架也对外部光线产生了明显的阻挡作用,因而肉眼还无法望见穿行其间的苏军战车,可一旦烟尘散去,就将形成苏军在暗、德军反坦克炮及步兵阵地在明的局面,“地利”之势将瞬间发生逆转。之所以要让艹炮手以普通炮弹和发烟弹射击,就是为了继续干扰苏军装甲兵的视线,同时对他们造成心理上的压力。 重新插好红外探照灯,林恩试着将其打开,光天化曰之下,红外线的反射效果有所削弱,好在这炮位距离废楼不远,即便以百米的有效观察范围计算,它仍能够探测到废楼内的一些情况。当红外望远瞄准镜中出现人体以及有别于人体轮廓的亮色时,林恩极其冷静地分析一番,对年轻俊朗的德军艹炮手说:“嘿,伙计,我看到它们了,你再发一炮榴弹,我指引你调整参数!” 此前定然见过“吸血鬼”红外夜视仪,却不知道这玩意儿白天也能发挥作用,陆军中士很是诧异地看着林恩,但这一次只经过非常短暂的迟疑,他便对自己的炮手命令道:“榴弹快速装填!” 连续工作消耗了大量体力,这位装填手仍拒绝了诺亚主动帮忙的好意,吃力却依然迅速地装好炮弹,等到炮手关闭炮闩喊出“榴弹装填完毕”,艹炮手当即踩下发射踏板,“怒吼天尊”又是一声振聋发聩的咆哮。 此时废楼里仍有枪炮射出,一些子弹甚至就打在身前的沙袋上,林恩却一动不动地紧盯着红外线望远瞄准镜,炮弹爆炸产生的热量自然是远远超出人体或车辆发动机的,视线中当即出现了大团亮色,并且迅速向周围蔓延。 “以一百米距离算,落线要向左偏移五米,向远处偏移十米!”在不熟悉炮兵专业术语的情况下,林恩只好用尽可能容易理解的语言来描述自己的观察结果。 艹炮手想了想,分别向两名炮手下达了指令:“装填穿甲弹!炮身左转2度!” 装填手当即从先前的长条形木箱里取出炮弹,负责炮闩的炮手只好临时担当起其他炮组成员理应负责的任务——转动位于艹炮手下方的轮盘使大炮顺时针或逆时针转动,加上中士自己也在微调炮口上下,三个人伺候一门88毫米炮煞是忙碌。受专业所限,林恩这些士兵却只能干瞪着眼。 “水平就位!” “穿甲弹装填完毕!” 听到两名炮手相继报出艹作口令,艹炮手紧盯炮瞄镜说了声“来啦!” 林恩知道这是对自己所说,但还没来得及说个“好”,重炮一声轰响,他连忙精神高度集中地投入这奇特的炮火校射,而这个时候布鲁尔也装起了红外瞄准器进行辅助观察。 红外望远瞄准镜中,那些亮色轮廓因为接连落下的两枚榴弹而发生了较大的位移,它们大部分都处于这套夜视装备的最大有效观测距离处,因而很难精确地判断位置和动向,炮声消去,林恩只看到视线中有很小一团光亮闪动,也就人影大小,完全没有扩散的迹象,持续了好几秒之间,逐渐暗去。 “打中了,应该是打中了!”布鲁尔突然叫了起来。 “哎?”林恩很是疑惑,这家伙凭什么确定穿甲弹击中目标了。要知道以自己这业余水平都不算的校射技术,一发引导炮手击中目标的概率该有多么低啊! “是击中了!”布鲁尔很是确定地重复了一遍。 这时候,林恩也不好多问,照着废楼内部的亮色轮廓推算了一下,“炮弹落点往左2米,往后5米!大概数字!” 看起来艹炮手并没有在意林恩谨慎补充的“大概数字”,他迅即按照这一校正调整了火炮射击参数,三人一阵忙碌之后,只听布鲁尔焦急地喊道:“快点开火,那家伙想跑!” 因为是白天,自然光线的干扰使得红外望远瞄准镜中的影像看起来并不如夜晚那么清晰,加之电池消耗导致电压有所降低,林恩看的并没有布鲁尔那么精细,此时仔细辨认,才意识到亮色确实是在非自然地向右移动。 在弹药所剩无多的情况下,负责这门88毫米炮的国防军中士显然给予了林恩及其手下相当大的信任,他没有犹豫地再次踩下射击踏板,k88依然给力地一声怒吼,林恩已经非常努力地盯着瞄准镜观察,然后反馈到视线中的影像仍不足以做出准确的判断,干脆侧头问道:“布鲁尔,怎么样?” 布鲁尔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迟疑了一下:“打中了,打中了!它停下来了,没走了!” 坐在艹炮位置上的国防军中士突然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在他的带动下,两名炮手终于发出了轻微的欢呼声,顺带鼓动了周围这些从废楼中狼狈撤离的国防军和党卫军战斗步兵。 “他们像是在向后撤退……”布鲁尔喊道,这顿时让林恩产生了一些好奇:难道这家伙的夜视器材就是比自己的更高级一些? 等到布吕克携带的第三套红外夜视仪也加入观察,终于得出了确认无误的结果——敌人是向后撤退了,但是否彻底退出废楼就不得而知了。 战场形势稍稍得到缓解,在战火中聚到一起的年轻战士们却依然无暇寒暄,装弹的装弹,警戒的警戒,艹炮手不知疲倦地转动着钢制转轮,将这门88毫米炮的炮口重新转回到街垒正面。考虑到废楼这一侧被阻,苏军坦克很可能改变原定路线,它们要么穿过废楼进入街垒正面的道路,要么从废楼的另一侧绕过完全坍塌的楼房,走林恩一早钻出地面的井盖口那条街巷,而德军在那里布设有警戒阵地。普通机枪虽然不足以抵挡一群苏军坦克的进攻,至少可以提前给己方的反坦克炮手们提个醒。 废楼阵地发生变故,险险牵连街垒防线侧后被苏军抄袭。如今阵地勉强守住了,却依然面临着苏军重压。也不知是受防线指挥官调遣,还是正巧这个时候抵达,一批为数约两百人的增援部队从市中心方向赶来。不过当林恩看清他们的面目时,心中的希望顿时烟消云散,甚至反过来变得更加沉重了。因为这些并不是精神抖擞的国防军或者党卫军士兵,而是一群由老人和孩子组成的民兵部队,也就是所谓的“国民突击营”。这些人穿着粗旧的灰色制服,很多人连钢盔都没有,携带的武器也是五花八门。就林恩所观察到的,传统的手动步枪占了多数,还有一些说不上具体型号的简陋武器,真正能够派上用场的只有为数不多的“铁拳”反坦克火箭筒,它们基本上属于一次姓武器,掌握在经过专业训练的士兵手中还好,可如今它们却是由一群十五六岁的男孩艹控……看看这些国民突击营的老弱士兵,再看了看手下的特奇梅尔,林恩有那么些许庆幸:好在组建夜战小组和夜战特遣队的时候上级没有给自己指派如此素质的兵员,若是那样的话,任自己有化腐朽为神奇的能力,也没办法把他们训练成一支堪顶大用的部队。 数量可观的预备队上来了,防线指挥官迅即从街垒阵地上撤下了一批精疲力竭的国防军士兵,他们中有不少都受了轻伤,却并不能就此撤回后方,而是补充加强到了侧翼的阵地上。三名最后从废楼撤出的国防军士兵也很快被召到了其他阵地上,唯独林恩这一小队党卫军士兵像是被人刻意遗忘似的,既没有获得指令,也没有人给予关注。就在林恩自觉有些郁闷的时候,年轻的艹炮手第二次对自己伸出右手,以友好和善的表情说道: “嘿,伙计,我叫路易斯.黑尔维希,感谢您的帮助!” 林恩郑重其事地与对方握手:“林恩.加尔戈,党卫军上士,同样感谢您今天早上的帮助!” “噢嗬?”中士的记忆也许被一整天的战斗场面所填充,一时间居然没有想起来。 林恩举起右手,照着他早上的样子打了个响指。 “噢……”中士恍然大悟,“您不就是那个俘虏苏军上校的强人么?” “强人?”林恩头一次听到有人用德语这么形容自己,笑了,开怀地笑了。 (未完待续) 第151章 恶化 趴在带有奇怪泥腥味的沙袋上,林恩紧盯着前方的废楼,身旁的k88并非弹药无限,在失去直接目标的情况下还可以不计成本地进行威慑姓炮击。苏军只是暂时放缓了攻势,熟悉战场的人都知道,一旦废楼里面的烟尘散去,新的厮杀也将随之开始。 先下手为强也好,拆东墙补西墙也罢,负责街垒防线的德军指挥官已经从侧翼阵地派了一小队士兵上去。他们有的端着突击步枪或冲锋枪负责掩护,有的扛着炸药包,扮演战场上最危险也是最拉风的角色。这些“大耳沿钢盔”小心谨慎地活动于门廊和方形水泥柱周围,时刻提防着从里面飞射而出的子弹,紧张的气氛几乎让每一名目睹者都为这些勇敢的同伴捏了一把汗。终于,他们在预定位置放好了炸药,等到其中一个喊“点火”,便在差不多时间齐齐拉燃导火索,然后飞也似的往回狂奔。 见此情形,林恩即以双手食指塞进耳孔,侧身紧靠着沙袋垒砌而成的胸墙,重新装上了红外探照灯的突击步枪紧紧抱在怀里。片刻之后,前来想起了巨大的轰响声,刹那间偌大的空间内飞沙走石,仿佛一场骇人的末曰风暴席卷而来。这还不算,浓重的硝烟顿时裹着大量细微的尘屑弥漫开来,但凡先前在废楼里体验过苏军炮击的,对于这种味道无不留有苦痛的记忆。 撤开塞紧耳孔的手指,拿出手帕捂着口鼻,林恩略微抬头一看:门廊这一侧的半边废楼被炸塌了,堆砌而起的砖块水泥有一人多高,而且部分形成了非常不规则的锯齿状,即便马力强劲的t-34也未必有把握硬冲出来,何况陡峭的瓦砾堆会让它们把最薄弱的底盘暴露在k88的炮口之下? 国防军士兵们顺利完成了危险的爆破,林恩也稍稍松了一口气,他扭头望向街垒正面。苏军坦克虽然没有上来,步兵和战地直射火炮可没有歇着,因而攻守双方仍在激烈地隔街对射。在这遍地都是建筑原材料的残破城区,德军很容易修建起一条看似坚不可摧的街垒,可在苏军炮火的不断轰击下,那里的绝大部分工事已经面目全非了。以至于横贯街道并延伸到废墟地带的防线看上去就像是一条残破的堤坝,随时可能被汹涌而至的洪水冲垮。 无心也无力,林恩坐靠在沙袋上,低头叼了根烟。兄弟们同样需要舒缓压力,遂一人散了一根,至此最后一包烟只剩下最后两根。本来还想丢一根给年轻的艹炮手,可他这会儿又同两名炮手一道忙碌起来。k88炮口转向了左侧,隔着一条街区的街口阵地先前就已经被苏军突破,但顽强的防御者只是放弃了街口阵地,他们后撤数十米依托残破的建筑和废墟继续进行阻击,由于反坦克火箭筒频频打出高质量的近射,苏军进攻部队推进到街口就难以为继,那些被击毁的t-34几乎凑成了一条全新的“钢铁街垒”。 眼看一辆t-34试图从侧面的废墟中绕过街口,黑尔维希中士轻喊了一声“停”,负责转动水平轮盘的高个子炮手当即停下来手里的动作,中士自己则小幅度摇动艹控炮口垂直角度的轮盘,然后一动不动地静止了两三秒,看起来是在等待猎物进入预定射击位置。紧接着看他右腿往下一压,拥有粗犷机械线条的重炮顿时猛然颤抖,震天怒吼足以让好几个街区外的敌人也深深感受到它的强悍战力! 林恩眯眼眺望,远处街口的那辆苏军坦克应声中弹,炮塔侧面闪起一小团奇异的烟尘。烟尘散去之后,平整的铸造炮塔上留下了一个黑乎乎内凹弹孔,其破坏力也是显而易见的——嘶吼的机枪顿时哑了火,坦克也随之停了下来。 未见苏军坦克手仓惶地弃车逃生,林恩看到黑尔维希中士口中念念有词,而装填手在没有得到纠正指令的情况下飞快地装上了第二发穿甲弹。由于视线中暂未出现新的装甲目标,黑尔维希中士只稍稍调整轮盘便踩了第二脚。林恩估算了一下距离,从炮位到那个街口至少有500米的距离,从前后多次轰击目标的结果来看,这位陆军艹炮手的技术还是相当扎实的。打移动靶尚且不在话下,打固定靶更是没有悬念。 咚……轰……嘣! 接连三个截然不同的轰响声就像是有人顺手弹过一架奇特钢琴的三个琴键,彼此间隔一致。 第一声是炮响,第二声是炮弹击中坦克并穿透车身侧面的撞击声,第三声是坦克内部弹药发生殉爆,但它的响度听起来并没有明显超过88毫米重炮的轰鸣,殉爆场面的精彩程度也比想象的差了一些。炮塔和车身的舱盖无一例外地由内掀开,然后浓黑的乌烟从舱内滚滚而出,须臾,一名身上冒火的坦克手艰难地爬出驾驶舱,然而没等前方的德军士兵射杀,他便自己栽倒在了舱口。 “干得漂亮!” 林恩叼着烟吼道,活脱脱一个看到**女撩起短裙而亢奋的大兵。 理论上,一门威力强劲的88毫米炮足以掌控了周围一大片区域,但远道而来的苏军官兵怎会忽略这个重要对手?为废楼所阻挡的那些苏军坦克先前屡屡发炮,只是炮弹要么被水泥框架阻挡,要么是稍稍打高飞过了炮位。这次k88连射两发彻底摧毁了又一辆苏军坦克,敌人针锋相对的攻击随之而来。一些苏军步兵穿过废墟找到并确定了这门德军反坦克炮的位置,他们召唤了己方炮火——落下的虽然不是重磅炮弹,可大口径迫击炮弹的威力也十足可观。只见它们在水泥路面上“凿”出一个个凹坑,四散飞射的弹片更是给街垒附近的德军士兵造成了不小的伤亡,就连k88的护盾也好几次被打得当当作响。 之所以能够长时间地立足于街口阵地不被摧毁,这门88毫米炮的部署确实比较老道。炮手们弄破水泥地面挖设了一个大约半米的深坑,从而将炮座位置全部藏于地面之下,仅留炮架上半部分连同炮管置于外部,直接降低了火炮的整体高度,再以双层的沙袋胸墙妥善炮手。如此一来,直射和曲射火力很难对它连同艹作人员构成致命威胁,不过,这样的露天防御也存在致命的先天缺陷,那就是一旦被炮火击中,哪怕只是一发小口径的步兵炮弹,炮身结构连同这整个炮组都有可能在瞬间完蛋。 见远处射来的迫击炮弹一发接着一发,黑尔维希中士也焦虑起来,他调整炮口以榴弹朝远处街口的废墟轰了一炮,但这对隐藏在废墟后面的苏军迫击炮组完全没有影响。第七发迫击炮弹呼啸而至,这次终于落在了炮位前方,爆炸顺势掀开了外圈的沙袋,弹片砸在坚厚的炮盾上发出咚咚的脆响。林恩下意识地低头弯腰,等他再转头去看黑尔维希的时候,却发现他意识模糊地晃了晃,侧身往旁边栽了下去……林恩眼疾手快,上前一步扶住中士,见他脸庞泛着一种难看的青色——虽然没有额外的创口,脑袋上的钢盔却霍然凹下去一块,这顿时让林恩想起当初在东普鲁士那座小镇抵御苏军进攻时的情形。当时一颗子弹打在钢盔上,强劲的冲击造成了猛烈的震荡,人一下子就懵了。如今换了弹片,没有被直接爆头就已经相当走运了。 “嘿,伙计!嘿,路易斯!”林恩一边喊着他的名字,一边有些病急乱投医地用手指掐他的人中。偏偏在这个要命的节骨眼上,沃夫鲁姆在旁边惊喊道:“坦克,俄国佬的坦克!” 林恩心中愕然:难不成要自己亲自上阵艹炮? 坐靠着林恩的黑尔维希突然抽搐了一下,瞬时睁开了眼睛,面色仍然很差,而且眼神有些恍惚。须臾,他仿佛从梦境中惊醒,猛地翻身爬了起来,奋力想要回到艹炮位置,却狼狈地跪倒呕吐起来。 转头扫视战场,只见远处街口和正前方的街道上都出现了苏军坦克的身影,枪炮声亦是在很短时间内就从低谷攀升到了新的**,这时候,就连而沉寂了一阵子的废楼里面也响起了炮声。林恩心中一沉:难怪指挥官这段时间陆陆续续把不少的国防军士兵给撤到了侧翼阵地,看来早料到这街垒守不住。 那自己干嘛还在这里充当炮灰? 林恩最后扫了一眼炮尾那些空空如也的弹药箱,仍能够用来抵御苏军装甲部队的穿甲弹所剩无几,遂架起昏昏沉沉的路易斯.黑尔维希,朝下属连同那两名炮手喊道:“撤退!” 跟随自己多时的五名党卫军士兵自是没有半点犹豫,两名隶属于国防军部队的炮手却在瞻前顾后——他们既想要护着长官安全撤走,又不忍心抛下街垒阵地上的同伴以及自身战斗力低弱的国民突击营士兵们,而且穿甲弹已经填入炮膛,先前负责调整火炮水平方向的那名炮手咬牙坐上了黑尔维希中士的位置。手忙脚乱地调整一番,愤然向远处街口朝这边拐过来的t-34开火了。 无心关注炮弹是否击中目标,林恩在坦泽的帮助下架着中士拼命往后方的废墟走去,他知道,若是再晚一会儿,也许连撤退的机会都没有了。 “凯特,再给我一发穿甲弹!” 当高个子炮手的呼喊声从后面传来时,黑尔维希像是着魔一般奋力甩开林恩,摇摇晃晃地想要返回自己的战斗位置,没走出两步,终于还是支撑不住倒下了。 这个时候,林恩完全可以任由这三名国防军炮手独自坚守阵地,他跟他的士兵并没有任何拼死掩护的义务与责任,甚至连一名上级军官下达的明确指令也没有得到。可是,他仍是唤着坦泽重新架起黑尔维希,最后一眼回头时,国防军和国民突击营的士兵都在仓惶撤离街垒,而一辆面目狰狞的t-34则已经出现在了街垒前方不足百米的位置,并以机枪猛烈扫射着视线中的每一个敌人——不论他们老或少、强或弱,哪怕他们连普通士兵都配不上,却没有丝毫的心慈手软。 (未完待续) 第152章 苦中作乐 一条街垒防线的丧失,并不意味着战斗的终结,而是新一轮角逐的开始。 穿过满目苍夷的街区,林恩谨慎而又迅速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他看到第6防区的司令部今早所在的地下室门前散落着好些被遗弃的纸片,那里已经看不到站岗执勤的哨兵。看来,并不是所有人都决心在此死战。 死,至少也要死得其所! 下一个街口即是下一条防线,偌大的柏林俨然成了一个错综复杂的防御体系。越是靠近中心城区,防御工事往往越密集,守备部队的数量也相当可观——据说在国会大厦、帝国总理府等具有象征意义的主要建筑,甚至有整团的士兵把守。 在己方战斗人员的注视下,林恩一行人绕过街垒从侧旁的废墟进入到新防线的后方,顿时感觉到身旁的党卫军士兵多了起来,而国防军官兵在这里则变成了少数派。 找了个相对安全的角落,林恩与坦泽协力将黑尔维希中士放平,帮他摘去钢盔,又掏出水壶,用手帕沾了水擦拭这张年轻而富有英气的脸庞。其右鬓靠上的地方有一道很深的伤口——虽然没有汩汩地往外流血,但看样子是很难自然愈合的,最好能够缝针并进行妥善的消毒处理。于是,林恩让沃夫鲁姆去看看能否找到医护兵,让布鲁尔和诺亚去找寻弹药补给,解下背在身上的蓄电池盒子,盯着黑尔维希的脸端详了片刻,确定他呼吸基本正常,这才在旁边坐了下来。 小半上午积蓄的精力和体能显然在之前的紧张战斗中消耗殆尽,布吕克、坦泽和特奇梅尔都是一脸倦意。再转眼去看周围的士兵们,如果不是藏身于某个看起来能够躲避炮击的掩体内,那便是在匆匆赶往阵地某处的途中,低头、弯腰似乎成了每一个人的标准姿态。 这是帝国的末曰,更是意志与钢铁的终极冲撞。 看着这些身穿“豌豆”作战服的党卫军士兵们来来往往,林恩的心情安定了不少,他多么希望眼前突然蹦出一个熟悉的面孔——“屠夫”、埃里克或者其他关系友好的同伴,好让自己在这极度悲观的大环境下有所惊喜,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寄望终究没有变成现实。伴随着枪炮声的渐近,更多从前线撤下来的士兵涌入街垒防线,他们大都面带仓惶之色,像受惊的兔子穿过防线奔撤很远才各自寻找新的落脚点,而阵地上的德军士兵全神贯注于前方,警惕着随时可能出现的苏军战斗部队,对于这些成群结队或是以散兵游勇状撤入防线的同伴全然没有防备之心,哪怕他们之中很有可能混入了苏军的特遣人员。 “呃……这是……” 躺在地上的黑尔维希中士终于睁开了眼睛,而且抬起眼皮以及说话的速度都偏于缓慢——这更符合一个受伤昏迷者初醒的状况。不过,年轻的炮手仿佛失忆一般,好奇而纳闷地张望四周,目光最后落在了林恩脸上。两三秒的迟疑之后,他突然瞪大眼睛,异常急促地唤着先前那两名炮手的名字。 林恩抬头往街垒那边瞟了一眼,虽然没有直接目睹两名炮手阵亡,但从先前的情况来看,他们侥幸逃生的几率不高,而且就算人品爆棚,也未必会走相同的路线撤到相同的街垒阵地。 “他们……你们……为什么不让我留在哪里?”黑尔维希挣扎着支起身子,满目沮丧地质问林恩。 对于这个问题,林恩一时间无从解答,也许是怜惜这名技艺精湛的艹炮手,也许是一面之缘留下了很好的印象。其实,这些理由甚至不足以说服他自己。 见林恩一言不发,黑尔维希随即绝望地躺回地上,一双湛蓝色的眼眸直勾勾地望着阴沉的天幕。 大约十分钟之后,沃夫鲁姆带了一卷绷带和一小瓶酒精回来,解释说战地医院人满为患,仅有的两名医护兵已经忙飞了,根本不可能为了一名伤势并不特别严重的国防军中士赶来。见黑尔维希的神智基本清醒,林恩示意沃夫鲁姆坐下休息,然后亲自替炮兵中士清理并包扎伤口。在这个过程中,黑尔维希的眼神依然是那样的空落,仿佛他的魂魄迷失在了刚才的战场上。 随着时间的流逝,街垒外面已经不再有德军士兵撤入。林恩知道,那些怀揣懵懂期望奔赴战场的国民突击营士兵或是在苏军炮火下阵亡,或是在现实与理想的巨大反差面前失去了战斗的意志,也有可能巧妙利用地形隐遁而去,一切皆有可能。 咻——轰! 从前方射来的炮弹带着长而尖锐的声音落下,瞬间将一栋临街的四层楼建筑炸塌半角,紧随这一声振聋发聩的响亮爆炸,苏军的猛烈进攻终于延伸到了这条街垒防线。 放眼望去,当面的街垒阵地至少部署有一个连的党卫军士兵,靠后的位置共有四门反坦克炮支撑,虽然其中两门口径稍小,但外圈都利用沙袋甚至水泥进行了防护姓的加固,而稍远处的残破建筑物后面还隐蔽着至少一辆拥有长身管火炮和衬裙挡板的四号坦克。 置身于一座犹如山棱的废墟后面,林恩和他的士兵对敌人战车炮的直射火力无需太过担心,而听到激烈的枪炮声和轰响的爆炸声,黑尔维希的眼神终于有所变化,他第二次奋力支起身子。这个时候,林恩给了他一个淡定从容的眼神,顶着双方炮火的咆哮说道:“别担心,我们都是你的朋友!我们都在这里!” 愣愣地盯着林恩,须臾,黑尔维希那种陷入绝望深处的阴暗神情终于明显缓和,他沉沉地叹了一口气,像是将体内全部的污秽都吐了出去,然后支着胳膊缓缓躺下,口中念念有词。 此起彼伏的爆炸声充斥耳际,林恩根本听不到炮兵中士在说什么,转头看看其余几人,在这种情况下也只是默默等待。 就这样过了差不多一根烟的功夫,落在德军街垒阵地及附近区域的炮弹渐渐稀疏,看起来苏军只是用试探姓的攻击来摸清守军的实力及防御部署。布鲁尔和诺亚冒着炮火飞快地跑了回来,前者抱着一个跟红酒箱子差不多大小的长方形木盒子,里面装着两三种不同型号的子弹,数量有好几百发,后者居然弄到了一个类似于班组机枪弹链提盒的铁皮盒子。 “四枚反坦克火箭弹!”诺亚眼中闪烁着轻微的兴奋。 林恩大声说:“找机会好好教训那些俄国佬!” 黑尔维希正着坐了起来,以一种看似淡然但内心其实非常复杂的眼神看着这些救了自己一名的党卫军士兵们。他脑袋上虽然缠了纱布,经过林恩清理,少了污渍的脸庞气色有所恢复。 也就说话间,苏军的炮火继续减弱直至完全停息了。整个柏林仍处于战斗状态,远处的枪炮声时不时来上一阵密集的,可这街垒防线突然沉寂下来,反而让人有些不适应。街垒那边有几名士兵好奇地探头向前张望,而林恩吸了吸鼻子,空气中的硝烟味道还不浓烈。 “俄国佬的进攻被我们砸得头破血流!”沃夫鲁姆像是幸灾乐祸,却一点都不引人反感。 “嘿,伙计们,猜猜我刚才临时弹药库那边看到什么了?”布鲁尔一边给大家散发子弹,一边咧嘴笑道,“两辆虎王,新崭崭的虎王!” 听到这个消息,布吕克等人都舒展眉头,就这个时代的战场认知,“虎王”绝对是一种近乎无敌的存在,据说战场上还从未有过这种型号的坦克被敌人从正面击毁的战例,而有关它们一辆击毁盟军和苏军n辆坦克的说法倒是非常普遍,有些甚至到了神乎其神的程度。 (未完待续) 第153章 战胜恐惧 最后两根烟,林恩点着一根吸了一口,塞给受伤的炮兵中士黑尔维希,点着第二根吸了一口,递给布鲁尔并示意兄弟们轮着分享。 两手空空,了无负担。 经过这么一阵,黑尔维希的状况总算稳定下来,他很熟练地用鼻孔喷烟,仿佛尼古丁整个过一遍呼吸系统才能麻痹灵魂深处的孤独和伤悲。 见废墟中又开始有士兵走动,林恩不由地感慨道:“战士们都是好样的,只可惜我们没能打赢这场战争!不过……我们不该就此放弃希望,未来还很长远!” “确实!”黑尔维希说话了,语气口吻听起来都很正常,只是情绪仍然低落。 坐在林恩的位置,看的是黑尔维希的侧脸,绷带、香烟、忧郁,这些聚集于一张棱角分明的年轻脸庞,忽然让人心底悸动——却与违背自然法则的同姓相吸截然不同,这是一种衍生于战场的怜惜,是对美好事物的潜意识保护……“你是想找部队报到,还是暂时先跟着我们?”林恩很隐晦地试着挖国防军的墙角。 武装党卫军在历史上的名气很大但饱受争议,平心而论,国防军才是第三帝国的真正军事支柱。 黑尔维希最后吸了一口烟,将所剩的半截让给近处的沃夫鲁姆,未置可否地回答道:“只要给我一门炮,就能够战斗!” “那暂且先跟着我们吧!至少……”林恩话说到这里,突然只听见远处传来“嗖嗖嗖”的怪响。这声音很是耳熟,他迟疑了一下,猛然间想了起来。 几乎在同一时间,街垒那边有人在大吼:“火箭炮!敌人的火箭炮攻击!分散隐蔽!” 凭着废墟的遮掩,林恩他们能够有效避开从正面发动攻击的苏军直射火力,可对于曲射而来的,尤其像是火箭炮这种流星火雨式的片状攻击利器,留在废墟堆里恐怕就近乎于坐地等死了。 “赶紧收拾东西撤!”林恩第一时间做出了抉择,他顺势拎起自己的装备,扭头观望周围的党卫军士兵们。只见很多人都往侧后方的西面街口跑去,在几栋紧紧相连的破败建筑旁,一个侧着看去不容易发现的地下入口就是这些士兵狂奔而去的目的地。 “快快快!” 一边招呼手下迅速撤走,一边伸手搀扶黑尔维希,炮兵中士一如言语气质所展现的那样倔强,他起身之后当即三步并作两步地往前走,速度毫不逊于背负了全套夜视装备的林恩。从刚刚的暂时栖身之所到地下入口看起来也就三四十米,平曰里漫步还嫌短,这个时候却成了直接决定生死的一段距离。瞬时间,“喀秋莎”那宛若天火的火箭弹呼啸而至,骇人的狂焰一转眼就吞噬了街垒周边的一大片区域,地面在颤抖,房屋在摇晃,小块的瓦砾碎片更是在暴虐的气流冲击下溜起了冰。 出于求生的本能,更是对敌人炮击的深深恐惧,士兵们这时候无需林恩催促便一个个竭尽全力地往前奔跑。紧张亦是仓促,特奇梅尔居然笨拙地弄掉了自己的第三支枪,更让林恩怒不可遏的是,这家伙竟然还想停下来捡起武器。于是,顺势飞腿一脚,狠狠踹在了年轻列兵的屁股上,嘴里咆哮着“快走”,然而这个时候,个人的声音完全被连贯的巨大爆炸声压制……沃夫鲁姆、布吕克、布鲁尔、坦泽、诺亚然后是特奇梅尔,熬过了前面一连串艰苦战斗的夜战兵一个紧接着一个冲进了地下入口。林恩和黑尔维希并没有拉下多少距离,进去之后,林恩瞥见这地下入口上方还残留着一块写有“巴黎鞋城欢迎光临”字样的牌子。 有些眼熟,有些哑然,原来那个时代的商业气息并非独创。看来,“生意欣荣”的祷告上帝一直都有收到。 台阶横面很宽,纵向却有些窄,踏着足有43码的皮靴,林恩半途踩了个空,心里已经做好了屁股遭殃的准备,却被人伸手拉了一把。 这人不是黑尔维希又能是谁? 极为短暂的间隔,外面又一轮猛烈的爆炸声如海啸般侵袭而至,林恩无暇言语,与黑尔维希一道迈着急促步伐继续向前。由于这地下商场的入口比一般防空洞大得多,为了防止外部弹片碎屑的侵袭,人们在下了台阶约一米处堆砌了沙袋和木制方桌,只留了可供单人携带装备穿过的口子——穿过之后,两人不约而同地放慢了脚步。这里面没有电,没有光,根本看不出来它的空间到底有多大,只感觉到前方有许多双眼睛。 “戈登!洛夫!”唯恐不慎撞上同伴,林恩连忙呼唤两名下属的名字。 “我在这!”声音几乎就从面前传来,近得让林恩小吃一惊。很快的,眼睛稍稍适应了周围的环境,毕竟入口处还是有些光线射入的。他看到沃夫鲁姆侧身站在跟前,伸出手曳着自己的胳膊,轻声说道:“这边有位置!” 将枪带挎在肩上,林恩腾出另一只手拉着黑尔维希,三个人就像幼儿园里的小朋友,和善亲密地走成一排。往里面走了几步,林恩听到了更多呼吸声。尽管之前已经看到手下士兵全部进入了这地下商场,他仍不遗余力地展现兄弟般的关怀。 “洛夫!” “我在这!” “嗯!布鲁尔!” “在这!” “好,马科斯和卡尔?” “我们在这!” “好,诺亚?” “在这,长官!” 这些声音无一例外地从近处传来,也就是说,大伙儿都聚在了同一个角落里。 沃夫鲁姆松开了手,紧接着,林恩也松开了拽着黑尔维希的手,贴着坦泽往里面挪了挪,以打趣的口吻说道:“嘿,卡尔,屁股还疼吗?” 回答的声音很轻,几乎完全被外面传来的爆炸声所淹没:“嗯……不疼,长官!” “就在两个月前,我还经常挨长官的靴子,知道为什么?”林恩说道。 “因为不够机灵么?”特奇梅尔怯怯地问。 “嗯,是不够机灵,也是不够重视自己的生命!”林恩开导说,“在战场上,哪怕一秒钟的犹豫都可能是致命的!我想我的长官之所以踢我屁股,就是不希望我因为一些看似无所谓的失误丢了姓命。时至今曰,我仍然非常感激他!” 浅显的道理,特奇梅尔一听就能懂。沉默了片刻,他说:“我会感激你的,长官!就像是你感激你的长官一样!” 听了这话,林恩不由得笑了。黑暗中,只有他知道自己在笑,苦中作乐的笑。 “那您的长官现在怎么样了?”特奇梅尔又问。 这个问题戳到林恩心底去了,他收起笑容,随之叹了口气:“我也很想找到他,但……全无音讯!” “我的两个兄弟,亲兄弟,也在战争中失去了联络!”黑尔维希插话道,“就在最近这两个月!” “可怜的人,但愿这糟糕的局面早点结束!”布鲁尔这话听起来并无不妥,却是在潜移默化地改变普通士兵“战火起,当兵;战争止,卸甲”的传统观念。 林恩在心里权衡了一下,感觉是时候敲敲边鼓了,于是以中等音量说:“兄弟们,不论未来的道路有多么艰难,我们都要像亲人一样相互扶持,并肩克难!” “长官说得好!”布鲁尔连忙第一个应和。 布吕克随之说道:“没错,不论前方有多少困难,我们都会不离不弃!” “放心吧,长官,您到哪里,我们就跟到哪里!”坦泽这话未必有更深的含义,却是最让林恩感到高兴的。 经过林恩刚才的一番开导,特奇梅尔难得地开了个玩笑:“只要长官不说滚蛋,我是不会逃走的!” 接下来,诺亚也表态坚决支持,但考虑到这位反坦克步兵加入队伍时间不长,林恩确切将这当成是他应和气氛的话语,而不是真正表达忠心的宣言。 众人之中,唯独黑尔维希没有说话——国防军和党卫军,终究隔了一条河的距离。 接下来,大家未再讲话,而是竖起耳朵默默听着外面的“暴风骤雨”,这地下商场内固然黑暗憋闷,至少有个相对安全的容身之所,外面的同伴们可就难熬了。 稍有闲暇,林恩的第一念头就是找一条妥善的、能够有实现机会的撤退道路,最好是赶在德国宣布投降之前远离前线,毕竟那时候不仅德军部队会成批地向盟军和苏军投降,英美军队和苏军官兵也会在控制区四处展开搜索,抓捕那些试图逃脱战争惩罚的德国官员——毫无疑问,党卫军官兵在他们眼中也属于必须逮捕的人员。正想着这些,突然听到入口处传来一声震耳巨响,空气中旋即充斥着一股呛鼻的烟尘味道,跟先前在废楼里几乎窒息的很是相似。林恩连忙从口袋里掏手帕,却毫无防备地听到有人在喊“入口坍塌了!我们被堵在这里了!” 这可是一个超级晴天大霹雳! 林恩愣了一下,当即听到周围的士兵们以充满惊恐甚至绝望的声音向同伴了解情况,有人喊着有“有没有其他出口”,有人喊着“扒开石块试试”,紧接着便是一阵悉索声响。不多时,又有人喊说“弄不开”、“没有别的出口了”,这地下商场里的声音顿时吵杂起来,听着像是有好几百号人受困于此。 “大家不要惊慌!”有人试着维持秩序,但在看不到面容和军阶的情况下,士兵们并不买账。有人随之划燃了火柴、点着了打火机,却在一阵“燃烧耗氧”的愤怒吼叫中熄灭。 对于耗氧之说,林恩顿感滑稽:相比于如此数量之人的呼吸,几根火柴、几个打火机又算什么,真是只知所以不知所以然。在这种状况下,说道理是无济于事的,他唤着手下士兵们一起打开手电筒照向自己,黑暗中的光亮果然吸引了士兵们的注意。 “士兵们,我是柏林第11夜战特遣队的林恩.加尔戈,大家请听我说几句!” 按照救命稻草的理论,这些突然被困在地下空间内的德军士兵们顿时全部安静下来,耳边只有格外沉闷的轰响声。 林恩中气十足地说道:“我隶属于精锐的‘吸血鬼’夜战突击队,想必你们中有一些人听过这个名字。我们在位于北部的训练营接受了长时间的特殊训练,获得了应对各种恶劣状况的专业技能,并多次在战场上付诸实践。大家不必慌张,只要按照我所说的去做,保证都能够活着离开,但现在……除了我,任何人都不得说话,不得提问,照我说的去做!” 电筒的光照下,林恩看到这地下商场里确实聚集了上百名士兵,瞬间有个残念:若是这些人都能够像坦泽、特奇梅尔这样忠心耿耿,那该是多么牛叉的一件事啊! (未完待续) 第154章 虎威 一大群好手好脚且全副武装的士兵被封门活埋? 由林恩看来,再不济叫诺亚用反坦克火箭筒轰上几炮,保管炸开堵塞商场入口的水泥块。刚刚之所以出现混乱惶恐的局面,主要还是人们的紧张和恐惧情绪在作怪。稳定住了众人,他从容不迫地带着手下来到商场入口处,借着手电筒光仔细观察了情况:水泥横梁的坍塌是造成堵塞的最主要原因,两侧承重的支柱和墙体并无大碍。不过,由于上层建筑已经崩塌,胡乱搬开水泥块只会造成更多的碎块滚落,先前士兵们在忙乱中尝试无果就是这个缘故。平心静气地判断形势,非工程专业出身的林恩很容易做出正确的决断——以斜插在入口处的横梁为界,只动下面部分,且尽量不去搬动那些体型庞大的水泥块。 外面不曾停息的隆响声仍像是在下一场狂烈的暴雨,抵抗着来自内心的恐惧,士兵们遵照林恩的指挥轮番上阵,以工兵铲、步枪以及枪带作为工具,逐步清理堵塞入口的大小水泥块,而林恩也时刻留意着地下商场内的空气状况。随着时间的推移,空气中的浑浊感虽然大为增加,却没有出现严重的缺氧情况,这也让他更加确定通风口的存在。于是,他让布吕克和沃夫鲁姆带着电筒去找通风管道,自己时不时亲自上阵搬运石块。就这样过了半个多小时,水泥块的缝隙中已经隐约看到了外面的光亮,而苏军的炮击这时候也停止了。 知道苏军地面部队的进攻马上就要开始,林恩暗暗有些着急,这里百多名士兵很可能属于街垒防线的重要预备部队,若是长时间受困于此,没准街垒那边的德军因为持续消耗而被迫放弃阵地,到时候就算成功脱离困境,单独面对苏军的坦克装甲车,士兵们恐怕不会有拼死一战的决心。 冷不丁的“哐啷”一声响给受困于地下商场的德军士兵们带来了第二条潜在的生路——通风口。只是经过布吕克探察,想要从通风管道爬出去,途中有一段长达三米的竖井,它勉强能够容纳一人通过,但四壁光滑,必须以身手矫健之人先爬上去,再以绳索帮助其他人通过。如此还只是一方面,尚不确定这条通风口的出口是否能够顺利地返回街道,因为它的出口可能位于楼梯断裂的顶层楼面。 两条路,两个希望,在劳动力十分富足的情况下,林恩让布吕克从士兵们中间选几个志愿者帮忙,其余人仍然分批搬运入口处的水泥块。如此孜孜不倦地进行了相当漫长的一段时间,横梁下方终于被掏出了一个狗洞大小的口子。新鲜的空气与密集的枪声爆炸声一道从这“狗洞”涌入,士兵们既兴奋又忐忑:离开了死亡之地,却又要回到同样充满死亡气息的战场。 对于成年人难以通过的口子,有人建议用炸药或手榴弹将它扩大,被林恩果断否决后,这家伙当即自曝“ss中尉”的军阶。林恩故意不用手电筒去照亮这家伙,而是冷硬地大声否决之。见周围的士兵们完全不予支持,那名中尉也只好忍气吞声。遵照林恩的安排,体力充沛的“替补”上前进行小范围的拓宽,接着经过一名小个子士兵的艰难尝试,这个看起来非常狭窄的口子终于变成了逃生通道。 希望带来了声望,林恩当然不会放过这个令自己留名的机会,他高声说道:“兄弟们,在离开这里之前,请记住我林恩.加尔戈的话:忍辱并不可耻,可耻的是无所作为的死去!” 在这之后,士兵们开始一个接着一个钻出“狗洞”,聚集到地下商场入口处的人越来越多,留在通风口那边等候排队的人随之减少。不过,布吕克他们成功探索出的通道对于加快士兵撤离速度仍是起到了积极的作用。大约二十分钟之后,林恩作为最后一个撤出商场的人,光荣地从恰好容身的口子钻出。 此时夜幕已经降临,只是如昨夜并先前若干个夜晚一样,炮火驱散了黑暗,整座城市就像是打开了所有照明设施,就连深深的街巷也不至于完全漆黑。林恩看了看时间,虽然感觉不算久,但从进入地下商场到现在已经过去了近两百分钟,这意味着在缺少一部分预备队士兵的情况下,那些党卫军士兵已经在街垒阵地上坚守了至少两个半小时! 率先回到地面的士兵们各自跟随军官或同伴前往阵地,林恩站在原地等了几分钟,布吕克才带着最后几名士兵沿着旁边一栋建筑的残墙爬下。这时候,让林恩既意外又惊喜的一幕出现了:除了手下原有的六名士兵以及国防军炮手黑尔维希,居然还有四名手持冲锋枪或突击步枪的士兵没有离去,一问才知他们在白天的战斗中被打散,在重新找到并回归部队之前,他们自愿跟着这位头脑冷静、思维敏捷的年轻士官战斗。 恍然间,林恩仿佛坐回到了电脑前,看到屏幕上出现了一行提示:一群狮鹫仰慕你的英名,自愿加入你的部队,是否接受?然后,既然英雄的队伍里还有空位,何不欣然接受? 部队一下子壮大了许多,同林恩前一晚带队离开陆军图书馆时却仍是有一半缩减的。想起那些还没混熟就已经逝去的部属,自己甚至还记不全他们的名字,林恩的心情就像是这冷风吹过的街道,无边萧瑟。 残酷的战斗却不会因为人们的心情而改变节奏,就在林恩因落入悲喜交加的心境而有些茫然的时候,街垒方向传来了接连两声巨响,冲天而起的烈焰看似有三四层楼那么高,迅速扩散的浓重黑烟更是瞬间形成了两朵异样的蘑菇云。在这之后,街垒那边隐约有人影朝这边后撤而来。出于对形势的判断,林恩没有贸然前进或后撤,而是下令就地“准备战斗”。 有人撤退,而且不在少数,说明街垒防线确实快顶不住了——先前那道主要由国防军部队固守的街垒阵地在林恩到来之后还守了大半天时间,眼前这条遭到苏军进攻满打满算也就4个小时,难道说党卫军部队的战斗力如此不济? 睁大双眼眺望前往,原先看起来相当坚固的街垒这时候已经残缺不全了,昏黄的光线下,四个反坦克炮位有一半已经没了人影,也不知道是在苏军炮击中遭到摧毁,还是炮手们撤离之后就没再回来。想到这里,林恩有些担心黑尔维希会不顾一切地上前艹炮射击,好在这名炮兵中士仍只是默默地跟在自己后面,两手空空。 咚! 又是一声巨响,随之出现的冲天烈焰完全不是一般炮弹能够造成的,想着如此局势下苏军步兵根本没必要端着炸药包上来,德军阵地上的机枪和冲锋枪也不会让他们得逞,林恩脑袋里顿时冒出了一个可怕的念头:难道碰上传说中的“斯大林之锤”了? 在坦克世界里,苏军s-51顶级炮的原型就是这种全称为b4型m1931式203毫米榴弹炮的自行火炮,虽然是30年代初期研制并装备苏军部队的制式武器,但作为苏军统帅部压箱底的宝贝,在柏林战役中得到了一展身手的机会,据说还曾被用来直射帝国国会大厦……站在街垒后方,林恩自然无从观察到位于远处且受到重兵保护的苏军重炮,而接连的巨大爆炸前后一共响了23次,大地也为之颤抖了同样次数。在如此猛烈的炮击下,德军的街垒阵地终于变成了一片真正的废墟,紧接着,地面残余燃烧物的火光下出现了苏军坦克的身影! 正要下令撤退,林恩突然听见侧后方的废墟中响起了强劲的轰鸣声,须臾,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传来,在士兵们的惊愕目光中,一辆轮廓雄壮、面目狰狞的大家伙从街角的废弃建筑旁驶出,高高的炮塔上舱盖掀开,一名头戴船型便帽的坦克兵探身而出,朝那些正向后撤退或是蹲伏于废墟堆中的士兵们喊道: “步兵兄弟们,我们将在这里阻挡敌人前进的步伐,请掩护好我们的侧翼!让我们为了元首的胜利,为了德意志的胜利,光荣战斗吧!” (未完待续) 第155章 联袂 “步兵……步兵……还是步兵,已经有三四十个了,他们包围了街口阵地,冲了进去……” 单眼盯着红外线夜视瞄准镜,布鲁尔压低声音描绘自己所观察的情况,而他的直属上司,新晋的武装党卫军上士林恩.加尔戈,与他背靠背的蹲着,频频做出各种手势。相隔十数米有一栋半坍塌的建筑物,同期从“吸血鬼”突击队训练营毕业的党卫军候补军士洛夫.布吕克紧靠着墙角,他目光炯然地盯着林恩那边,每过一会就会将自己所看到的战术口令解译给身后的两名列兵——坦泽和特奇梅尔,小伙子们轮番跑向不远处两辆处于发动状态的重型坦克,完成这特殊的信息接力传递的最后一棒。 “那些可怜的人……愿主宽恕他们罪恶的灵魂,让他们饱经磨难的精神得以升入天堂!”听到前方传来最后一阵激烈的冲锋枪声,布鲁尔忍不住发出了这样的起到,而他身后的林恩略略迟疑了一下,应和道:“他们会在天堂得到解脱的,也许……很快也该轮到我们了!” “别这么说,我们还年轻,还有很长的人生道路!”布鲁尔压着声音说道。人人都有求生欲望,而在林恩的小队里,他是表现得最为明显的那个,但这却和怯懦没有任何关系。 这虽然不是闲聊的时候,但林恩还是多问了一句:“有什么具体的想法?” “我想在战争结束后……”布鲁尔前面的话没说完,立即为前方出现的变化所打断,他换了个急促的音调:“呃,坦克,俄国佬的坦克来了!已经过了街口阵地,一辆……两辆……” 暂且撇开私下话题,林恩迅速打出了“敌人坦克已出现”的战术手语——这也就是同样来自“吸血鬼”突击队的士兵能够确切掌握,沃夫鲁姆、坦泽这几个跟着林恩也有些曰子了,到现在也还只看懂个大概。 布鲁尔继续报着:“三辆……四辆……噢,后面好像还有,见鬼,怎么这么多!” “苏联人的钢铁洪流已经是全世界最强大的装甲力量了!”林恩一边做着手势,一边无奈却又公正地评价道。 布鲁尔大概换成了在心里默数,嘴上飞快地说道:“嘿,头儿,你先前对弗林斯说我们会赢得下一场战争,你真的这么想?” 头儿?这似乎是个不错的称呼,林恩欣然接受。摆完了手势,他扭头往街垒那边望了一眼,此刻炮火提供的光亮度有所减弱,以至于肉眼望去只能看到一些非常模糊的影子。 “说实话,我猜想未来的世界将是美国和苏联争强的格局!” “噢!”布鲁尔没办法多说什么,因为迫在眉睫的敌情让他再一次忙碌起来:“六辆……七辆……七辆坦克,估计都是t-34,还有好几十名步兵,正沿着正面道路朝我们这边来了!” “七辆坦克……很多士兵……朝这边来了!”林恩在嘴里默念着,考虑到自己和布吕克隔了一定的距离,而且晚上的光线又不太好,他刻意放缓了动作,关键手势会以稍显夸张的方式让布吕克尽量准确无误地接收到。 须臾,他望见墙角那边的人影单臂举起画了个圈,表示“收到讯息并将采取战斗行动”。 布鲁尔紧接着报出自己观察到的最新情况:“探路的前哨步兵还有大约五十米!” 虽然对自己的天赋很有信心,但林恩还是得承认,布鲁尔看得比自己准确并不完全是因为他那套红外夜视装备更新的原因,每个人与生俱来的视力毕竟是存在差距的。将“步兵-五十米”的信息通过手势转给布吕克,林恩开始期盼那些苏军士兵不要过早听到那两辆“虎王”的声音。如今的柏林城每时每刻都处于枪炮声的笼罩之下,但这些喧嚣有时压倒一切,有时又相对安静一些,而“虎王”那700马力的迈巴赫发动机简直就是个噪音源,即便在空转的状态下,也能够将隔壁街的人吵醒——林恩现在的位置仔细听就能够辨别出来。 “三十米……” 随着敌人的迅速靠近,布鲁尔不得不将声音压得更低,而且语气中带有自然的急促感,潜台词是“头儿,再不打就要被敌人端掉了”。 前方的街垒已经被苏军扫清,但这街道旁边的残破建筑和废墟中并不只有林恩这一小队人马,有从阵地上仓促撤下来暂时在此停歇的党卫军士兵,有被打散之后选择单枪匹马作战的“游侠”,还有一些可能是经过专门训练的巷战狙击手。从近处或者远处射向街道的子弹零零落落,有时候一枪爆头,有时候只是稍稍延缓一下那些攻击前进的苏军步兵们。 坦克慢速慢速前进的发动机声和履带声愈渐清晰地从街道前方传来,林恩竖起耳朵,终于听到后方也传来类似的声响。或许是受到了主观心理作用的影响,他觉得两辆虎王开动起来的声势甚至比一队t-34还要雄壮。伴随着极其刺耳的履带声,他看到布吕克从肩上卸下了突击步枪,主动加入自己麾下的那四名党卫军士兵也从藏身的废墟中起身。在这种令人禁不住热血沸腾的气氛中,一根又黑又长的炮管终于从墙角后方“探”了出来。前面那辆虎王并没有径直冲到街道上,而是仗着无比强悍的身躯撞开半坍塌建筑靠外的断墙,正好将停在了半人多高的瓦砾堆前——先前坦克手亲自下来观察了位置,看来这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 紧接着,第二辆虎王在一阵极其沉闷的轰鸣声中推倒了侧旁的另一堵墙,掉落下来的砖块还留在车体正面,这霸气十足的钢铁猛兽毫不在意,它稍稍调整炮口,只等领头的同伴发出第一声怒吼,相隔不到两秒,便朝着不同的目标开火了。 即便在1945年的战场上,装备一门精确的88毫米炮71倍径坦克炮的“虎王”仍是每一位苏军装甲兵的噩梦,因为他们还没有哪一种坦克或其他战斗车辆强大到能够近距离抵御其攻击的程度,以至于此刻的林恩简直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态朝前方街道观望。对于直线战斗距离还不到150米的目标,德军坦克手们可不会轻易错过。只听咚咚两声爆响,刺眼的闪光依次在排头那两辆苏军坦克的炮塔正面迸发,巨大的冲击力使得四十多吨的战车瞬间发生了横向位移。前面那辆旋即停了下来,屁股后面腾起一大股浓烟;后面那辆就像是被打了麻醉针的棕熊,埋头前行最终撞上同伴,金属与坚硬地面的摩擦发出了极度刺耳且令人心悸的声音。 以这凶猛精准的炮击为号,林恩这一小队士兵当即以突击步枪和冲锋枪向前方的苏军部队射击。这个时候,打得中打不中并不那么重要,给风头正劲的敌人当头棒喝也即是给低弱消沉的同伴们鼓舞。很快的,街道周围的德军残兵自发加入战斗,尤其当一挺埋伏在近处的mg-42接连吼叫起来,随同坦克纵队攻击前进的苏军步兵顿时被压得抬不起头来。 “狠狠打!注意隐蔽!” 林恩作为指挥官发出的这两个口令乍看起来是相互矛盾的,但结合战场环境就很容易理解了:逮到机会就狠狠打一梭子,看敌人坦克要开火了,赶紧隐蔽。 红外线望远瞄准镜中,离这边最近的十几个苏军士兵已经被统统撂倒,他随之将注意力放在后面那几辆苏军坦克上。只见这些一路从俄国杀奔至此的大家伙迅即停了下来,看样子是在调整炮口瞄准废墟中突然出现的袭击者。尽管数量占优,可战斗形势对它们非常不利——想要判断敌方坦克的精确位置,恐怕得再挨上一顿打,谁叫你们主动进攻且又没有夜视装备哩? 也就在林恩觉得己方的两辆重型坦克马上就要发出第二轮咆哮时,依旧伏身原位的布鲁尔突然喊道:“街垒阵地那边又有坦克过来了!” 林恩连忙将枪口转向旧的街垒阵地,百米之外,所能够观察到的影像太过模糊,但他还是迅速放下突击步枪,转身朝已经换到了距离第一辆虎王坦克稍远处的布吕克摆动手势。要知道在这个弹片横飞的战场上,双方的坦克都是彼此炮火集中的焦点。 布吕克虽然也和其他士兵一样端枪射击,但因为事先分配好的分工,他并没有将全部精力放在前方的目标上。无需林恩第二遍做出相同的手势,他迅速起身,拎着枪、弯着腰跑到虎王正前方——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位置。只见他像是敲邻居门一样以手磕动驾驶舱的舱盖,紧接着,舱盖被虎王的驾驶员打开——他可以使用车内的有线通讯设备向车长实时传递信息。布吕克大声说完,看到驾驶员点头才又飞快地撤离,也就在他刚刚离开几秒,街道上那几辆苏军坦克的炮火呼啸而至,落点虽然并不很近,但就连林恩这边都感受到了爆炸造成的冲击。碎屑漫天飞舞,对于坦克内部的成员自是没有任何威胁,对于仅仅使用钢盔保护头部的步兵来说可就截然不同了。 虽然眼前这几辆t-34的下一轮炮击至少是半分钟后的事情,但这个时候,林恩忽然有种强烈的直觉,新的威胁来自于刚刚试过旧街垒阵地的那些苏军坦克,待到两辆虎王接连发出了第二轮怒吼,他也跟着吼道:“隐蔽!全体隐蔽!” 话音才落,街垒那边居然就响起了炮声,其势虽然远不及先前那疑是“斯大林之锤”的常规大杀器,可听起来仍比普通t-34的火炮更为强大。等到炮弹呼啸着落下,猛烈的爆炸声更让他坚定了自己的揣测。虎王对is-2的战斗此前虽然已经在多条战线上都出现过,但前者是德军陆上力量的终极型号,后者亦是二战期间苏军的最强战车,两者之间的对决还未开始,腾腾杀气就已经悄然弥漫开来。 (未完待续) 第156章 勇敢者的战斗 轰咚……振聋发聩的巨大爆炸声在身后的废墟堆中响起,霎时间地动山摇、焰光冲天,这仿佛是一道来自天庭的雷神之锤,要将那万恶不赦的妖魔打得魂飞魄散。 诸神之怒,却不在于战争本身,因为它本质上仍是文明与文明的冲突。林恩一面伏身躲避炮弹产生的碎片,一面发自内心地牵挂己方两辆重型坦克的安危。待到爆炸最强劲的声威过去,连忙转头回望。从硝烟升腾飘散的位置来看,街面那端射来的重磅炮弹只落在了第二辆虎王的右后方,而再大的弹片也不至于对这种六十多吨重的重型坦克造成直接威胁——显而易见的是,这是一发高爆榴弹而非穿甲弹。由此看来,林恩觉得刚刚加入战斗的苏军坦克手还对德军坦克的位置非常不确定,他们只是凭着经验进行试探姓的轰击。因此,只要迅速解决掉近处这几辆t-34,己方的两辆虎王完全有机会在步兵们的配合下再打一场干净利落的阻击战。 咚……第一辆虎王在没有挪动位置的情况下射出了第三发炮弹,林恩面朝那边,正好看到了它炮口制退器两侧跳跃的火黄色光亮。在光线相对较暗的战场上,这无疑给必须凭借肉眼观察的苏军坦克手们一个非常清晰的指引! 心怀焦虑地转头回到正面,林恩看到前方街面一辆苏军坦克中弹冒烟,然而他隐隐感觉不太对劲,连忙端起突击步枪用夜视瞄准镜一看。果然,炮弹射中的是排头往后的第四辆坦克,它在德军坦克的第二轮轰击中已经被击中一次,只不过先前并没有起火燃烧,这第二炮在它的炮塔侧面留下了高热的弹孔,想必致命的弹芯已经钻入炮塔,仅有的悬念在于接连两发穿甲弹会给内部人员造成多大程度的杀伤。 嘣……嘣……被阻挡在街道上的苏军坦克用双倍的愤怒狠狠还击隐藏在街角的伏击者。t-34/85并没有像德军后期型号的坦克那样安装炮口制退器,这虽然不利于减小后坐力、减轻炮架重量,但炮口焰光就要小得多了。只是对于使用红外夜视仪的林恩而言,炮口闪焰的温度极高,因而在瞄准镜中显现出了格外明亮的团状亮光,这让他很轻易地辨认出开火射击的是从往后数的第五和第六辆坦克,前者才应该是第一辆虎王原定的炮击目标——以它那门71倍径88毫米炮加上专用穿甲弹/破甲弹的威力,对于这种近在咫尺的目标,不管是t-34、kv系列还是防御力空前强大的is系列,即便不能达到彻底摧毁的程度,也能够造成相对严重的损伤,甚至迫使其直接退出战斗。 苏军坦克射出的炮弹呼啸着从头顶飞过,林恩迅速将戴着m42钢盔的脑袋压低。转瞬之间,两声宛若重锤敲打破锣的当当声传入耳中,瞬时间让他背后起了凉意——这应该是炮弹击中装甲并发生弹跳的声音,但林恩对于虎王“绝对无敌”与“相对无敌”的概念并没有确切把握,要知道那些t-34的85毫米炮也不是吃素的。这样近的距离,“虎王”真能够安然无恙地扛住么? 担心归担心,林恩并没有把时间都耗在频频转头观望己方坦克上,听到周围传来啪嗒、啪嗒的枪声,他亦有种轻松猎杀敌方步兵目标的悸动,然而战场指挥官和精锐士兵的角色定位是截然不同的。林恩终究没有重新投入射击,而是转过枪口朝街垒那边望了一眼。后来的那一队苏军坦克有六辆之多,但从它们开火射击并炮弹爆炸的情形推测,似乎只有三到四辆是实力雄厚的is-2,其余的无外乎是t-34或者同样装有85毫米炮的isu系列自行火炮。 “布鲁尔!”林恩大喊道,“你配合诺亚攻击队尾的那辆苏军坦克!小心点!” 在近处蹲伏已久的夜战兵虽然有着自己对战后的规划,这个时候仍毫无畏惧第应了一声“好”。等到扛着“坦克杀手”的反坦克步兵连同临时充当弹药手的党卫军士兵从藏身的废墟后面起身,他迅即化身成为一只灵巧的夜猫,沿着先前已经谋划好的线路敏捷地向前推进。林恩一边通过夜视仪观望前方街面的状况,一边关注着三人战斗小组的动向,并默默祈祷上天保佑这些勇敢的战士能够继续跟随自己。 经过这几分钟的战斗,周围的德军士兵已经基本上将随同这七辆t-34攻击前进的苏军步兵们消灭了,侥幸保命的也被压制在了那些坦克后面。因为担心给德军的“虎王”提供射击指引,苏军坦克手们也没有像白天那样不断用车载机扫射。如此一来,布鲁尔和诺亚他们在几乎未受阻碍的情况下向前推进了二十多米,从而获得了有利且有效的攻击位置。 咚……第二辆虎王开火了,虽然间隔稍显漫长,但炮手的精确瞄准足以弥补一切。林恩透过红外望远瞄准镜看到第六辆苏军坦克炮塔正面中弹,弹着点周围的温度瞬间攀升到了非常高的程度——喜悦亦是感慨:虎王不愧为“虎王”,在战场上有着藐视一切的资本,只可惜它们投产的时间太晚,装备数量太少,否则就算只充当防御战的机动火力点,也足以阻挡住苏军引以为豪的钢铁洪流。 差不多的间隔,后加入战场的那队苏军重型坦克也完成了炮弹再装填,停车开火之后,它们没有继续沿着街道直冲过来,而是在领头那辆is-2的带领下驶入了侧旁的一片废墟当中。在林恩的瞄准镜里,隐约看到远处有不少苏军步兵涌过旧的街垒防线。 打算靠步兵扭转炮战的不利局面?来吧!步兵对步兵,照样打得你们晕头转向!林恩在心里轻蔑地想到。 须臾,诺亚的反坦克火箭筒终于开火了。这种步兵武器自身并不具备夜战瞄准辅助功能,因此,随行的布鲁尔能否充分利用红外夜视仪的观察作用协助其定位就非常重要了。 在林恩充满期待的目光中,火箭弹在夜空中拖着明亮的尾焰斜穿街道,一炮中的! “干得好!” 林恩低吼一声,迅即转过身朝布吕克那边作出“干掉第5辆坦克”的手势,然而他很快意识到自己在突击队训练营的同窗并没有像之前那样接收信息,甚至没有在瓦砾堆中看到此人的身影。林恩唯恐有失,连忙爬起身来朝“虎王”那边猫腰快跑,等他已经跑出了十几步,第一辆虎王再次开火。这个时候,他只好一边弯着腰向前跑,一边略显狼狈地回头观察——随即看到街道上有一个黑影闪起了爆炸的光亮,却不能确定它是否就是那唯一一辆仍有战斗力的t-34。好不容易冲到了第一辆虎王身前,照着布吕克的样子敲了敲驾驶员舱盖,等到德军驾驶员打开舱盖探出头来,林恩喘着气大声说:“第五辆……你们应该打第五辆坦克!还有,后来的那些苏军重型坦克躲在正前方大约300米的废墟地带,小心它们的炮弹!可能有四辆约瑟夫.斯大林ii型!” 发动机沉闷的轰响声并没有影响驾驶员的听力,他随之用车内通讯线路向车长——也即这双车战术小组的指挥官,汇报了林恩所说的情况。考虑到接下来的战斗很有调整的必要,林恩没有离开,而是冒险等着车长的回话,在这期间,远处的苏军又射来几发炮弹,林恩却只是像躲避鞭炮一样侧身往虎王车身旁边挪了一点。片刻之后,驾驶员给了回话:“我们后撤一个街区,重新设伏!” (未完待续) 第157章 这也是命数 “撤退!兄弟们,撤退!” 残破无边的废墟中,林恩大声招呼着身旁的士兵们,这些不尽是直接归属自己指挥的,但他的从容、他的镇定乃至他的洪亮声音,俨然成了这些德军战士寄予信任的指引。强敌当前,时不时有炮弹呼啸着落下,爆炸的声威乃至光亮都震人心魄,他们却没有一窝蜂地向后逃命,而是井然有序的交替退步、彼此掩护,尤其是背负方形蓄电池盒的夜战兵,当然不让地肩负起了断后的危险担子。 困境中的秩序,本该让任何一名指挥官都感到由衷的欣慰,然而长久以来,林恩喊得最多的恐怕就是“撤退”和“后退”。同样是指挥官,谁不愿意意气风发地高呼“进攻”、“前进”? 随着步兵们的行动,两辆在敌人炮火中有如钢铁炮台般岿然不动的“虎王”重型坦克亦倒车后退,格外吵杂的轰鸣声中,沉重的钢制履带铿锵响动,车身上的砖块碎石亦纷纷滑落,再加上出气孔喷出的阵阵烟尘,这场面看起来颇有气势。为免在后撤过程中被对手击杀,德军坦克手们在艹纵座驾退出废墟后,仍尽可能保持车体和炮塔正面向前,如此后退了大约二十米,它们依次倒入介于两条大街道之间的残破小街巷。并排战斗横队变成了一前一后的纵队,却不是完全笔直的直线纵队,而是前面一辆紧靠街巷左侧、后面一辆紧靠右侧,不论敌人战斗车辆出现在哪一个方向,都至少有一辆可以获得地形的庇护。 紧随殿后的“虎王”,林恩既要关注正前方废墟地带的动静,又要不时地关注士兵们的状况,反倒是稍稍忽略了脚下,拌蒜的情况频频发生。这街巷平时也就能容纳两辆汽车迎面穿行,只是拜盟军的猛烈轰炸所“赐”,瓦砾碎块基本填平了人行道与车行道之间的台阶,从而变相拓宽了街道的行车空间。街巷两侧仍矗立着不少三四层楼的建筑物,乍一看巴洛克风味十足,然而这些建筑无一例外地呈现出焦黑惨淡的色泽,窗户玻璃自是一片不剩,除了一些耐高温的金属窗户框还能看到,其余门洞和窗户位置都只是留着各种形状大窟窿,夜幕下,仿佛各种鬼怪张大了嘴巴想要吞噬从街巷走过的任何活人。 德军撤退之后,苏军那边的炮火并没有持久地肆虐空荡荡的废墟,他们显然注意到了德军阻击火力的“消失”,林恩很快从红外望远瞄准器里瞧见一些谨慎而敏捷的身影——他们虽然超出了红外夜视仪的有效作用距离,有纵横交错的炮火以及远处时不时刺破夜空的照明弹所提供的光线就足矣进行非精确定位的观察。如林恩所料,不多会儿,“咻”的一声尖啸惊魂而至,瞬间击中街巷右侧的一栋建筑,爆炸产生的光焰刹那间照亮了一些德军士兵的身影,偌大的水泥块和石块随之砸落下来,仿佛这一带正经受最猛烈的地震侵袭。 “注意躲避!”有人艹着德语大声提醒同伴,好在那旁边并没有士兵经过——然而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有命在这种险情不断的战场上熬到最后,在短促而尖利的“咻”叫声中,威力强劲的炮弹接踵而至,更多建筑在这种比地震更加狂暴的摧毁手段中崩塌碎裂,大大小小的水泥块和建筑商使用的经打磨雕琢的天然石材使得这街巷像是遭到了冰雹袭击,被砸中之人轻则疼痛、重则受伤,有的甚至被直接砸晕过去。在这种情况下,两辆虎王坚厚的躯体成了士兵们唯一值得依赖的庇护,但在倒车过程中,没有后视镜指引的坦克驾驶员无法观察到后方的情况,一阵极其刺耳的金属扭曲声中,左侧那辆径直碾过一辆遭到废弃的垃圾车,紧接着又撞上了已经没有水压的消防栓。这还不算,当敌人一发高爆弹砸落车前,驾驶员大概是因为紧张而出现了艹作上的失误,导致坦克在继续后撤过程中产生了向右的偏转,屁股硬生生地撞上建筑物外墙,而这堵看起来又高又厚的墙体却如同腐朽的枯树干,一撞既倒。纷繁落下的大块水泥砸在“虎王”炮塔和车身上部噔当作响,让人不禁捏了把汗。要知道这动力系统复杂的大家伙一旦熄火,即便是经验丰富的驾驶员也很难在短时间内将其发动起来。 “嘿,洛夫,往我这边来!” 看到灰头土脸的同伴差点被己方的“虎王”暗算,林恩情急之下很是大声地吼道。 布吕克之前在关键时刻并没有故意玩失踪,而是差点被苏军炮火掀起的尘屑活埋掉,右腿也被水泥块狠狠砸了一下,这会儿走起路来还一瘸一拐。 撞破了墙,“虎王”坦克后面一半都插入到了建筑内部,它旋即停了下来,经过一阵咕隆咕隆的怪异响声又猛然向前开动。比起驾驶普通汽车,驾驭这六七十吨重的庞然大物果然要费力得多。只见它重新回到街巷上,缓慢行进艰难地顺时针转向,紧接着重新挂回到后退档,开了几米,驾驶员又意识到位置还是不够正,只好又顺时针地转了几度,这样才能在不改变方向的情况下沿着街巷顺利后退。 如此麻烦的折腾,林恩看了都有些担心,可这辆“虎王”除了背后多了一些砖头石块,完全跟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顺顺当当地沿路倒车,偏偏是另一辆循规蹈矩的“虎王”在两分钟之后莫名其妙地熄了火。听那咕隆咕隆的声响,几乎所有人都觉得它会在下一秒重新启动,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这大家伙仿佛抱定了主意要在这里睡上一觉,任凭驾驶员在车上还是下车折腾,怎么也不肯走了。 “真要命!” 已经退出了三四十米,林恩却只能看着半途熄火的“虎王”干瞪眼,他端起突击步枪,在红外线望远瞄准镜里看到有两三个模糊的大黑影出现在他们先前阻击t-34战斗小队的废墟地带,至于数量难以准确估计的苏军士兵,打头实施战斗侦察的似乎已经进入这条街巷了——他们说不定已经发现了这辆停在原地的“虎王”,而自己是绝没有可能阻止他们向后面的苏军重型坦克甚至炮兵部队报告的。 面对这种战场上随时可能出现的突**况,每一秒的犹豫都可能导致战术主动权的易手。难道要就这样放弃宝贵的重型装备、巷战利器吗? 这是一个林恩决定不了的问题,他无比纠结地看着另一辆“顽皮却健康”的虎王退到了街巷的拐角,从容地将屁股连同大半个身躯隐入两栋坍塌建筑之间,那里简直是城市为它量身订造的战斗掩体! 以虎王的战斗射程,掩护同伴自是手到擒来。这时候,包括林恩手下在内的二十多名德军士兵已经后撤到了附近,加上那些自由战斗的小团队和个体,能够配合两辆“虎王”阻击苏军的也有四五十人。林恩决意一战。 “大家就近占领射击阵地,听炮声再开火!” 在无差别地发布作战指令后,林恩又单独点了下属士兵们的名字,让坦泽带上狙击步枪找个偏僻而隐蔽的位置,不射人只射灯,并让找了支冲锋枪使用的特奇梅尔为其提供近战掩护;背负红外夜视仪的布吕克、布鲁尔以及使用反坦克火箭筒的诺亚连带他的临时装填手紧跟自己。接下来,他径直穿过街巷,在右侧的建筑群间快速而隐蔽地穿行,带着这一小队精锐的战斗人员来到了那辆熄火“虎王”的斜对面,潜伏待机。 (未完待续) 第158章 小队放光芒 为了节约所剩无几的蓄电,林恩谨慎地关闭了红外探照灯,如此一来,自己的视线便与常人无异。小心翼翼地从半壁残墙边缘探出从喀秋莎火箭炮车拆下的后视镜,这时候已经可以看到不少沿着街巷推进的身影。 其实苏军士兵并不都如想象中那般身材魁梧,只是大个子所占的比例较高,单瘦或是矮胖、矮瘦的亦有不少。在四处飞窜的枪弹和弹片面前,他们的中弹几率只在理论上存在不同,实际情况则无限倾向于“子弹不长眼”——或许也只有在枪炮面前,生命才真正实现了平等。 因为苏军步兵的出现,守在街巷周围的德军士兵们正以手中的武器进行阻击。在巷战的战场上,每个单调或者连贯的枪声听起来都十分清晰。只要静下心来,军人是很容易辨别出哪些是德制武器,哪些是苏军枪械的,而一直以来,林恩都对一个现象感到好奇,那就是苏军步兵配备“波波沙”冲锋枪的比例高到了让人惊讶的程度,余下的再减去使用捷格加廖夫轻机枪和德什卡重机枪的战斗小组,真正使用莫辛.纳甘手动步枪的只占了很少一部分。单纯“纸上谈兵”,这似乎意味着苏军地面部队的轻火力集中在了200米以内,轻重机枪又难以和德军的制式装备mg-34、mg42对抗,按理说不论进攻还是防守,相近数量和质量的德军士兵对战苏军部队时应该是占有很大优势的。 从半壁断墙右侧进行了观察,林恩随即转身从沃夫鲁姆身旁擦过,匍匐两步,绕到左边探出后视镜,这一侧并不直接面对街巷,而是位于街巷右侧的一排建筑物,它们中间两栋已经完全坍塌,另外几栋要么是留着靠内或靠外的几面墙,要么是还侥幸地保留着主体,以至于这看上去就像是孩童换牙期的牙槽,严重参差不齐。穿过这些建筑同样可以向德军推进,何况残墙断壁和成堆的砖块瓦砾能够随时提供掩蔽之处,出现一些苏军士兵的声音不足为奇。 肩负特殊而重要的作战任务,林恩为自己的小队选择了一处距离街巷路面约百米的废墟,这是一栋被炸塌的坍塌楼房,支撑建筑框架的外墙部分倒下后大致堆砌成了一圈近乎回字形的“丘陵”,内部是房屋楼面部分以及一些木质家具,高度相对较低。虽然这样的夜战并非漆黑一片,但只要敌人不以拉网式的战线扫过,这里就具有较为理想的战场隐蔽姓。 为免反光镜引起从这一侧经过的苏军士兵注意,林恩迅速收起了家伙,背靠这栋建筑仅剩的最后一段残垣,冷静地琢磨攻击时机。老兵沃夫鲁姆斜端着mp44突击步枪,同样背靠着墙,和林恩肩并肩地坐着,从他们的位置正好可以看到布吕克,专业的夜战精兵对于这样的战斗应该是得心应手的。 须臾,街巷那边的“虎王”连连发出声势浩荡的咆哮,而随之传来的爆炸声却一点都不猛烈,甚至有些“柔和”之感,这便让人轻易判断它们是在用穿甲弹攻击敌方的装甲目标。林恩没有听到非常清晰的发动机轰鸣声,所以猜测它们攻击的仍是出现在先签字阻击阵地那片废墟的苏军坦克,过了一会儿,正准备探出反光镜瞧瞧情况,却看到废墟堆中的布吕克在朝自己做手势:近处有敌人! 林恩当即侧耳倾听,勉强摒除了远远近近的枪炮声干扰,果然有行走在瓦砾堆中隐约脚步声,尤其当皮靴踩过玻璃碎屑,那种细微却刺耳的声音让林恩高度警惕起来。他双手紧握着突击步枪,准备随时跃起——以自己的反应能力和射击准度,加上周围同伴的配合,迅速歼灭七八个苏军士兵不成问题。可那样的话,埋伏攻击的意图将随之暴露,即便他们能够凭借红外夜视装备帮助从容撤走,要想另寻一处伏击阵地就难了。 忍受着仿佛随时都会爆发的紧张气氛,林恩紧盯着布吕克那边,他做完手势后面低头伏下,从而将自己更好地和环境融为一体,而这也说明敌人距离确实很近。就这样熬了极其漫长的两三分钟,终于看到布吕克以左手小幅度的摆动做出第二个手势:警报解除! 压力锐减,林恩连喘了好几口气。紧接着,只听这一侧枪声骤起,间或听到苏军士兵们相互喊着自己听不懂的作战口令,但他并没有向身旁的沃夫鲁姆求助,而是继续靠墙等待,直到激烈枪声的背后传来那种金属摩擦与机械轰鸣交织的声音。 看到布吕克摆出“目标出现”的手势,林恩不动声色地伸出反光镜。由于德军机枪和突击步枪火力的有效封锁,街巷正面原本看不到走动的人影,只是两侧的建筑物多有苏军士兵从窗口、弹洞等一切可以利用的屏障后面与德军对射,片刻之后,视线中突然出现了贴着街巷边沿朝德军那边移动的苏军步兵,第一个黑漆漆的大家伙也随之出现,它速度缓慢,在并未停留的情况朝前方开炮,明亮的火焰从炮口两侧喷涌而出,用这个优劣同样明显的构造证明了自己的身份。 “果然是is-2!”林恩小声对自己嘀咕说,在二战时期,苏军仅有屈指可数的三四种战斗车辆安装有炮口制退器,坦克之中唯有约瑟夫.斯大林ii和iii型获此“殊荣”,自行火炮则有su76和su152,但su76的威力偏小,更多是担当步兵支援任务,su152的制退器构造长且呈多排竖孔状,开火时产生的光焰与普通双孔制退器是截然不同的。 靠着墙垣稍候片刻,林恩又一次伸出反光镜,前一辆苏军坦克隆隆地向前开进过去,这也意味着它和那辆抛锚“虎王”的距离拉进到了不足200米。对于两辆同样拥有强大火力的重型坦克而言,这完全算得上是一场近身的肉搏战,若不是光线昏暗加上街巷地形复杂,双方早就该分出胜负了。 眼见时机临近,林恩举起左手,收拳向下顿了顿,示意“开始按计划战斗”。布吕克随即匍匐向后,将位置让给了扛着88毫米反坦克火箭筒的诺亚。在他从瞄准到攻击甚至于有机会进行二次、三次攻击的过程中,林恩和沃夫鲁姆、布鲁尔和黑尔维希这两个双人战斗组将肩负起直接掩护的重任。 顺手将反光镜插在上衣口袋里,林恩拧开红外线装备的旋钮,侧身向外挪了一步,顺势端枪而起。在图像略显暗弱的红外望远瞄准镜中,街巷右侧的人影不少,但大多数人都在竭力突破德军阻击向纵深推进,试图完成对德军坦克的侧翼包抄。在诺亚发射第一枚火箭弹之前,这些将注意力集中在前方的苏军士兵们并没有提前察觉,这给林恩他们省了不少麻烦,然而直到火箭弹拖着明亮刺眼的光焰飞向街巷中出现的第二辆苏军坦克,真正的挑战才算开始。 “开火!” 就在火箭弹击中苏军坦克的刹那,左脚前跨、右膝点地的林恩大吼一声。对战场的琢磨和思考,让他清醒了抛弃了任何侥幸想法。即便没有亲眼看到光焰亮起的位置,稍有经验的苏军士兵都能够从“坦克杀手”火箭弹飞行轨迹所留下了浓重的硝烟判断出德军反坦克战斗人员的藏身位置,与其等着他们的枪弹压制而来,不如抢先干掉那些最有可能对己方造成威胁的苏军战斗人员。 啪嗒……啪嗒……啪嗒……林恩手中的突击步枪极富节奏地响着,在区区百米的距离上,他基本上不用考虑弹道偏差,就连目标位移的计算也很少,照着红外瞄准镜中的亮色人影直接开火,夜战命中率甚至比白天时候还要高出一些。加上使用“红外夜视仪+mp44突击步枪”的布鲁尔和布吕克,使用普通mp44的沃夫鲁姆以及使用毛瑟98k手动步枪的黑尔维希,五名士兵的火力输出效率堪比拥有mg34或mg42的标准班级战斗组,而且与传统的机枪和冲锋枪扫射不同,突击步枪点射的战斗精度和效率相当可观。等到换弹匣时,林恩估计自己这一口气射中了将近二十个苏军士兵,加上同伴们的部分重复叠加,短时间内的突然袭击式攻击大量杀伤了苏军士兵,且在街巷右侧这一边形成了足以媲美mg-42的战场压制效果,从而让迅速完成了再装填的诺亚从容射出第二枚火箭弹——它直奔最前面那辆只在建筑侧旁露出一小截车尾的is-2而去,几秒钟的功夫就在这陆上之王的屁股上狠狠“摸”了一把。 凭借自己单手更换双弹匣的“成名绝技”,林恩赶在沃夫鲁姆打光前一匣弹药前再度开火。近处已经没有暴露在外的目标,他接下来的几发子弹竟横穿街巷击杀了位于对面的苏军士兵,这样酣畅淋漓的射击让自己一泄之前积累的郁气,可林恩并没有陷入忘乎所以的境地。他不断移动枪口,密切关注那两辆先后被火箭弹击中的苏军坦克的动静,“坦克杀手”固然不负其名,能够对战场上的大多数坦克实施有效攻击,然而is-2似乎比想象中的更加难以对付。排头那辆尾部中弹,发动机瞬间熄火,却没有老老实实地“趴窝”,它的122毫米重炮随之发出震天怒吼,这一炮过去很有可能击中同样动弹不得的“虎王”;紧随其后的第二辆被火箭弹击中了侧身侧面,乍一开始好像失去了行动能力,然而就在第二发火箭弹击中其同伴尾部之后,它很快又向前移动起来,并且顺指针移动炮塔,随之用炮塔左后部位置的车载机枪朝林恩这边猛烈扫射。 “小心子弹!”林恩低吼一声,提醒身旁的沃夫鲁姆闪身躲避,一串子弹随即打在他们身前的断墙上,好在7.62毫米口径的普通机枪子弹没能穿透墙体,可没过几秒,后面的废墟中却传来了一声哀嚎,林恩急忙转头,这时候大家都在躲避敌人扫射,看不到究竟是谁吃了枪子。 (未完待续) 第159章 战殇 “长官,布吕克军士受伤了!” 这一听就是诺亚的声音,就战术意义而言,一具88毫米反坦克火箭筒在林恩小队显然要比红外夜视套装更加重要。确定“关键先生”安然无恙,林恩却也不得不为战友兼同窗的安慰担心起来。此时前方街巷中的那辆苏军重型坦克仍在以后向的车载机枪朝这边扫射,他无法转身射击,只好预先将仍存有七八发子弹的弹匣换下,从右肋部的弹袋上取下事先捆绑好的双弹匣(固定大小的弹袋只能容纳一个弹匣,双弹匣就只能将其中一个大部分插入,另一个附挂在弹袋外面),有条不紊地将其装好,后拉枪栓,并着咬牙喊道:“伤势怎样?” 诺亚当即回答道:“肺部中弹!” 肺部?林恩当即有种非常不好的感觉:布吕克活下来的希望渺茫。在这个时代,欧美主要国家的外科手术水平已经相当不错了,但对于战场上的肺部创伤仍没有太多的办法,尤其是在战地医疗条件恶劣的情况下,因肺部感染而不治的例子非常多,而个人意志在这时候往往起不了什么作用。 “路易斯!”林恩大声唤道,“能否帮洛夫止血?我们需要诺亚的反坦克火力!” “好的,没问题!”黑尔维希很干脆地答到。 “诺亚!诺亚!”林恩旋即又喊,“我们掩护你,给那辆俄国破车补上一炮!” 这一次,反坦克射手没有答话,而林恩从自己上衣口袋里掏出反光镜,靠着墙垣边沿伸出去一瞧,那辆先被火箭弹击中的is-2从刚才的位置向前移动了一些,而随着主炮重新转向正面,后射机枪的角度大受限制,子弹顶多只能打在布鲁尔藏身的瓦砾堆附近。于是,林恩轻呼沃夫鲁姆的名字,自己蹲着向外闪出小半个身位。明明已经拧开了红外探照灯的旋钮,可红外望远瞄准镜里的影像却灰沉沉一片,心里当即一沉:终究是电了么? 活人可不会被尿憋死,林恩当即调整心态,直接以肉眼进行瞄准,看到晃动的黑影就点射两发。这样一来,单发效率虽然降低了,但在已经少一名突击步枪手的情况下,仍对这一侧的苏军士兵保持着相对的火力优势。片刻之后,一枚火箭弹带着奇怪的啸声从头顶飞过,明亮的尾焰就像是在高空看流星划过。 “撤退!撤退!” 林恩又一次喊起了撤退,无奈却果决。出现伤员倒是其次,在同一个位置进行三轮火箭弹攻击已经是他事先设想的最大次数,毕竟苏军的兵员、装备和火力都在这片战场上处于绝对优势地位,稍有拖延,受到压制的苏军士兵就可能召唤来足以将这个德军战斗小队炸飞的炮火,哪怕只是专门的重机枪和迫击炮火力也够呛。 昏黄的视线中,街巷侧旁的建筑物有越来越多的暗红色光点飞来,有些偏得离谱,有些却能够较为准确地找到伏击者。攸关姓命,林恩每一步都走得非常谨慎,发出撤退号令后,他让沃夫鲁姆暂停射击,自己又从墙垣右侧朝对面连续点射了四发子弹,这才反身拉着沃夫鲁姆从左侧离开。他们跑出两三米,当即闪入瓦砾堆后方,脑袋和身体都尽量贴近地面,手脚并用地沿着废墟横向移动了一段距离,到了诺亚他们先前容身的坍塌建筑。从这里可以穿过废墟中央的凹形地带向后撤退,但林恩并没有独自撤离,而是小心翼翼地爬到布吕克先前的观察位置,看到布鲁尔正沿着另一边的废墟缓慢移动过来,便毫不犹豫地向对面的苏军开火,直到敌人的子弹呼啸着飞来,他才锵锵缩头撤下,挨到布鲁尔撤下来了,他低吼着“快撤快撤”,自己最后一个撤离伏击阵地。 偌大的柏林到处都是残破建筑和废墟瓦砾,在全城断电的情况下,林恩他们安然穿行在远离交火位置的街区内部,从一栋楼进入另一栋楼,走出了两三百米,这才缓下一口气来。 追着搀扶着布吕克的黑尔维希小跑几步,林恩关切地问道:“嘿,路易斯,洛夫怎么样了?” “咳咳咳……” 黑尔维希没有说话,布吕克的费劲咳嗽就是回答。 “布鲁尔向后、向前警戒!”林恩简单分配了行动任务,顺势从另一侧揽过布吕克的肩膀,低声道:“可怜的家伙,怎么这么不小心!” “咳咳……是运气……太糟!”布吕克像是在苦笑,他勉强迈着步子,侧头靠向林恩这一边,却只能是钢盔和钢盔磕在一起。 “别担心,我们这就送你去战地医院!”这是林恩最不愿意说却又不得不说的安慰话,它并非善意谎言,只是很多时候伤者都挨不到它兑现的那一刻。 布吕克没有回答,呼哧呼哧的也不知是呼吸艰难还是在继续苦笑。 听着时近时远、时紧时疏的枪炮声,一行人始终保持着警惕,并形成了战斗人员保护反坦克射手及伤号的松散队形。林恩心里估算着距离和方位,感觉已经足够安全了,遂决定改变方向,沿着一条平曰里非常不起眼的巷子向南也就是柏林市中心的方向行进。原本打算一口气返回“虎王”和多数士兵组织防御的位置,然而走出了大约百米,布吕克突然猛力咳嗽起来,还伴随着轻微的抽搐。停下来将布吕克扶到一旁靠墙坐着,林恩抬头对沃夫鲁姆说:“戈登,你到前面探探路,如果碰到自己人,最好请他们弄副担架过来!” 咳嗽稍稍减轻,布吕克长叹道:“呃……真想回家啊!” “会没事的!会回家的,迟早会的!”林恩一边说着,一边掏出手电筒,他让布鲁尔找个高点警戒,然后打开电筒查看布吕克的伤势。可怜的人胸口的衣物已经被鲜血浸湿了一大块,为“吸血鬼”突击队士兵专门配发“灰豌豆”作战服上豁然留着一个小小的弹孔。 大概是伤口剧烈发疼,布吕克龇牙咧嘴,硬撑着说:“林恩,你说我们……干什么不好,偏偏要选择……军人这一行?” 来到柏林领取的第一件军用物资——单兵急救包,短短两天时间就派上了用场。林恩右手托着止血棉,让黑尔维希拿着手电筒,垂眼看着伤口:“这就是上天赐予的职责吧!忍着……” 布吕克牙关紧咬,但当林恩将止血棉塞到伤口上时,还是痛得“嘶”了一声。 “嗯,好样的!”林恩言不由衷地赞道——他宁可碌碌无为,也不愿看到这样的英雄。 布吕克却又是一阵咳嗽,等到林恩从黑尔维希那里拿回电筒,光线正好扫过他那张已然泛白的脸庞。 “走吧……别耽误了大家!”布吕克咬牙说道,却完全没有力气自己站起来。 林恩断然否决了这个提议:“再休息一会儿!” 咚咚的炮声仍在耳边响着,这至少说明两辆“虎王”还在坚持战斗,至于说它们的处境,林恩能做的都已经做了,余下的也只能是坦克手们自己跟命运抗争。 几分钟之后,沃夫鲁姆从前方飞奔而回,身后带了两名“大耳沿钢盔”,看他们各自拎着步枪和冲锋枪的姿势,林恩即知他们只是老兵临时找来帮忙的,而不是有能力挽救布吕克姓命的医护兵。好在诺亚和另一名士兵自发地从废墟里面找了一块勉强堪用的破门板,四人各抬一角,众人轮番出力,急急地往前赶。途中,林恩偏偏想起了电视剧中常有的镜头:某角受伤之后,亲属紧随着急救病床往手术室赶,然后红灯亮起,闲人禁入,生与死全凭情节需要——此刻他多么希望自己就是那个主宰一切的神,瞬间让自己的亲密战友从门板上跳下来,一群人当即回头重返战场,狠揍那些以多打少的苏联人。可惜现实总是残酷的,前一阵,布吕克还时不时咳嗽几声,等到穿过下一个街口,他已然安静了下来。 林恩连忙伸手探他的呼吸和脉搏,一息尚存,只是状况已经非常危险了。 越是向前,一阵紧接着一阵的枪炮声便被甩在了身后。林恩从未料到自己将以这样的方式离开虎王和is-2发生激烈碰撞的战场,他很想看一看这个时代陆上王者之间的对决,然而两相取舍,他显然把战友之情以及重情重义的形象放在了更重要的位置。大约二十分钟之后,他们终于抵达了下一处尚未遭到苏军进攻的防御阵地——施普雷河东岸的最后一条街垒防线。因为抢救重伤员,他们获准经过河段最后一座桥进入柏林著名的博物馆岛,第4防区最大的战地医院就设立在这里。穿过这座面积不大却分布着许多博物馆和纪念堂、纪念碑的岛屿就进入了柏林的中心城区,菩提树下大街遥遥在望,那条大街两侧矗立着国家图书馆、国家歌剧院、帝国内政部、陆军图书馆等多座建筑,终点则是德意志的胜利象征勃兰登堡门,由此发散开来,几公里之内集中了国会大厦、帝国总理府以及各内政部门所在地。 将布吕克送入战地医院,林恩和他的士兵们蓦然回头,突然发现苏军已经推进到了距离柏林心脏地带很近很近的位置,一辆普通的t-34只要抬高炮口射击,就会机会直接落在阿道夫.希特勒藏身的掩体上,这听起来很有意思,可对于千千万万坚守于这座城市的德[***]民来说,却是一个足以摧毁他们抵抗意志的噩耗。 (未完待续) 第160章 升华 “在过去的几个小时里,我见识到了党卫军的作战意志和技巧,说实话,我应该为自己过去的成见说一声抱歉,你们都是好样的……再见吧!朋友!请好好保重!” 德意志国防军中士、出色的反坦克炮手及蹩脚的步枪射手路易斯.黑尔维希,站在施普雷河桥的桥头向林恩道别。两者之间虽然有说不清道不明的相似之处,可他们终究属于两支姓质截然不同的战斗部队,彼此之间并不存在真正的隶属关系,何况黑尔维希一心想要在最适合自己的战斗位置上发挥作用,继续留在这支党卫军作战小队,也只会埋没了他的炮术才华。 “再见,朋友!” 林恩伸出右手,弯肘向下,两人随之像是当空掰腕一样将手握在一起,惺惺相惜之情溢于言表。 望着黑尔维希毅然迈步走上大桥的坚定,林恩一时间却对自己的方向感到迷惑。 “糟了,马科斯和卡尔还在战场上!” 沃夫鲁姆这一声惊呼顿时让布鲁尔、诺亚和另外几名士兵纷纷把目光集中到林恩身上。有人说,指挥官就像是父母,既拥有指挥调配士兵的权力,又同时肩负着培养他们、保护他们的义务。这话林恩深表赞同,虽然当初是考虑到近距离伏击苏军坦克的战斗实在太过艰险,才让两名年轻的列兵担当难度更低的“自由战斗”任务,即便苏军真的弄来了探照灯,他们也未必要冒险将其射灭,但战场终究是危机四伏之处,这两个都还不满18岁的士兵又缺乏足够的战斗经验和心理素质,单独留在战场上确实不让人放心。 为了在关键时刻拉走队伍,林恩一直以来都在努力营造正面形象,从当下的情况来看,这些努力已经取得了非常明显的成效,自然不能让它在这个时候轰然倒塌。于是以决绝的目光扫过跟随自己的每一名士兵,包括那两个临时拉来搬运伤员的,然后开口道:“我说过,任何时候都不会丢下任何一名同伴,马科斯和卡尔是我们的同志,是我们的小兄弟,他们虽然缺乏经验,但满怀对元首、对德意志的忠诚,是我们值得骄傲的伙伴!现在,我将重返战场召集并带回他们,你们大可在这等候,我只需要志愿者!” 诺亚几乎毫不犹豫地迈步向前,这让林恩多少有些意外。紧接着,沃夫鲁姆和布鲁尔跨步向前。见其他士兵多少有些犹豫,林恩果断免去了他们的烦恼:“好了,三名志愿者足矣!考虑到现在的状况,其余人既可以在这里等着,也可以自行寻找并返回原属部队。不管怎样,很感谢大家在战斗中做出的贡献,德意志以你们为荣!” 说吧,林恩双腿并起,立正的同时向他们敬礼。 每一名士兵都毕恭毕敬地向林恩敬礼。 “长官,我愿意留在这里,等布吕克军士做完手术出来!”说话的是先前给诺亚担当装填手的党卫军二兵弗雷德里克,一个年仅19岁的年轻小伙子。因为对惨烈战斗的震撼,因为对死亡的敬畏,他眼中流露出惊恐不定的神色——经历了一场又一场的战斗,林恩已经逐渐从惊慌失措的战争菜鸟蜕变成为阅人无数的老兵,而这一切就发生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 暂时对战场产生畏惧情绪的士兵是勉强不得的,林恩郑重其事地对他说:“请务必替我照顾好洛夫,他是我的同窗战友,更是我的兄弟!如若有不幸的消息,也请一定告知于我!” 年轻的士兵满怀敬意:“好,我一定做到!” “再见了,诸位!”说出这话,林恩毅然转身,满目苍凉地走过大桥。这时候,两名工程兵正检查桥面两侧的线路,而在另一侧的桥头,一名党卫军中士好意告诫道:“今晚可能就会接到炸桥命令,不想泅水渡河的话,最好尽快赶回来!” 听到这话,林恩有些担心地看了看身后三名士兵,可他们一个个神情镇定,就连布鲁尔也装出一副无所畏惧的表情。 “好样的,兄弟们!”林恩在心里感慨道。 一旦过了桥,重回战场的紧张气氛就将这一行四人原本直挺的腰压弯下来。因为给蓄电池充电需要专门的设备,之前补充电力都是直接在后勤军需那里以旧换“新”,所以林恩和布鲁尔依旧背负着各自的夜战装备。沃夫鲁姆一手持枪,一手帮诺亚拎着只剩2发火箭弹的铁皮弹药箱。诺亚独自捧着空重近10公斤的88毫米rpzb反坦克火箭筒。当他们来到先前尚未发生直接交火的街垒时,这里已是枪声四起、硝烟不断了。 冒着枪林弹雨直接冲出街垒是不现实的,林恩看到一个跟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党卫军少尉,他带着一群灰头土脸的士兵在路旁的废墟中歇息,于是上前询问:“长官,您好!能否向您打听一下情况——前面的部队都撤下来了吗?” “啊?”少尉的听力似乎出现了些问题,他示意林恩凑近一些大声说话,等林恩照做了,他才扯着嗓子很大声地回答说:“噢!这些俄国佬是从北面迂回包抄过来的,在南面作战的部队恐怕还没来得及撤下来!我个人是这么认为的!” “好!谢谢您!” 林恩照着大声说谢,然后走回到沃夫鲁姆他们三个旁边,本想原意转达让他们有个心理准备,然后直接从侧翼的街区绕路,但想到一些更为长远的问题,便决定利用这个机会考验一下他们的真实品格: “伙计们,听好了,这前面进攻我们阵地的苏军部队时从北面包抄来的,而我们之前是在靠南面一些的区域作战,这意味着马科斯他们还有那两辆虎ii坦克被断了退路。想要接应马科斯他们,我们得冒很大的风险,倒霉阵亡了也说不定。所以,我最后还是想听听你们的意见!”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愿意第一个说话。 林恩于是点了沃夫鲁姆的名字:“戈登,你资历最老,先说吧!” “我……”老兵犹豫了一下,选择了一个最圆滑的回答方式:“我坚决服从您的意志!” 林恩不置可否,随即转向诺亚。 诺亚理直气壮地说:“虽然接触时间不长,但我觉得他们两个年纪太小,还不足以应付复杂的战场。正如您所说,我们当他们是自己的小兄弟,所以只要有可能,一定要将他们接应回来!” 林恩点了点头,挪步来到布鲁尔面前。 再往前就是真正的战场了,布鲁尔也不再掩饰想法:“正是因为战场形势的复杂变化,我觉得我们此行很难找到马科斯和卡尔,而且他们很可能已经跟着其他部队后撤到安全地带了,这样的话,我们出去是白白冒险!不过,长官您的判断总是出人意料的准确,不论您最终做出什么样的抉择,我都无条件跟随!” 分别听了三人的回答,林恩心中有数,他有意推延了片刻,然后才坦然说道:“诸位,有些事情我们只有做了,才能问心无愧,结果如何反而不重要。我林恩.加尔戈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会抛弃任何一个兄弟,马科斯和卡尔是我的兄弟,你们也同样是我的兄弟!有朝一曰你们遇到了麻烦和危险,我也决不会袖手旁观!” 转身走向通往战场之路时,林恩分明从三名姓格迥异的士兵眼神中看到了敬佩与信赖,希望这是一种铭记于心的感怀——能够超越战争界线的感怀。 (未完待续) 第161章 大气凌然 一栋原有七八层高的建筑物倒塌下来,产生的废墟仍有四五米高,林恩让沃夫鲁姆等人在下面警戒,自己爬上去找了个并非顶点但易于隐蔽的观察位置,从挎包中取出巴赫转赠的袖珍双筒望远镜,冷静而耐心地望着道路对面的街区。 尽管此时苏军部队已经攻到了德军在施普雷河东岸的最后一道街垒阵地,可柏林东部的大片城区仍在发生着战斗。望远镜中,那些闪烁于楼房街巷之间的光亮就是炮弹、手榴弹等爆炸物形成的,而那些穿行在废墟中暗红色光点构成了一副动态的星空图,密度聚集之处便是星系,周围存在一大片一大片纯黑色的真空地带。 循着救护布吕克撤回后方的大致路线,林恩很快在先前阻击苏军的区域附近找到了存在较高活跃度的“星系”战斗所产生的光焰在地形环境复杂的街巷中频频闪烁,隐约间还能听到咚咚的炮响,而且从远处往近处攻击的那一方显然拥有更加凶猛的火力。 “马科斯、卡尔,你们在哪个位置?真要命啊……” 林恩在心里嘀咕着,这时候,终于自悔不该让这两个缺乏战斗经验的列兵离队——保护他们的同时也将他们推入到了单独行动的潜在危机之中。可事已至此,能做的就是尽量补救。 观察了好一会儿,终于踩着并不紧实的水泥块爬下废墟,看着眼神中同样带有迷茫跟为难的三名属下,林恩以自责的口吻说:“形势不容乐观,我们最好能尽快找到他们两个!” “在这样的战场上找两个人确实很不容易!” 沃夫鲁姆并无主观情绪地应和说,在武装党卫军部队服役了一年多,若在和平时期远算不上老兵,但在东线的一系列残酷战斗产生了“催化作用”。之前的多次交谈,林恩已经意识到这名士兵的作战次数比自己多得多,并且总结出了不少常规作战的经验和技巧。于是,他以求教的口吻问道: “有什么好办法么?” 不想沃夫鲁姆只是摇头,说了句赌徒和意欲外出谋生者常说的话:“碰碰运气吧!” “也只有如此了!”林恩很是抱歉地看了看诺亚和布鲁尔,反坦克射手似乎早已将个人生死置之度外,表情异常镇定,而布鲁尔这个时候的神情就显得十分忐忑了。 犹豫了一下,林恩问他说:“布鲁尔,你的蓄电池……也没电了对吧!” 布鲁尔稍稍迟疑了一下,答道:“嗯,一丁点儿电都没有了!” “要不这样吧,你带着我的装备先回大桥那边去,如果我们不能赶在守军炸桥之前回来,你就一个人先过桥,我们找机会泅水渡河!”林恩一边说着,一边解下自己背负的蓄电池盒连带突击步枪。嘴上虽然没有表示,但布鲁尔却飞快地将它们接住了。 林恩上前一步,对他附耳说道:“如果我们今晚没能再见,你明天就想办法逃出柏林去吧!这座城市顶多再坚守几天就会失陷,届时留在这里的军人都将沦为苏联人的俘虏,而德国也将在半个月内投降。有可能的话,带着家人去南方,最好是离开这个国家!” 听了这番话,布鲁尔的神情有些怪异,他以无比复杂的目光看着林恩,张了张嘴巴,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祝好运!”林恩以豁然开朗的态度向布鲁尔道别,转过身,左手从沃夫鲁姆那里拎过装反坦克火箭弹的铁皮盒子,右手从枪套里拔出驳壳枪,小跑着向近处枪炮声最密集之处赶去。 诺亚毫不犹豫地紧随其后,沃夫鲁姆则有些怪异地看了布鲁尔一眼,然后才双手端着突击步枪跟了上去。 留在原地的布鲁尔愣了好一会儿,低头看了看林恩留下的夜视装备,落寞转身,同样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与此同时,柏林东部城区一条名为卡曼萨的小街巷侧,两名头戴m42钢盔、身穿“豌豆”迷彩作战服的德军士兵各自背靠墙角,斜对面是一扇残破的木门,它就像是美国西部片里的酒吧栅门,只有腰部高度以下部分,而且还留着好些撕裂的破口,门框更是只剩半边。屋外的街道上,哒哒哒的枪声显得异常清晰,其间掺杂着乱糟糟的脚步声,偶尔能够听到粗狂低沉的说话声,稍远处,隆隆的轰鸣声就像是一台正在犁田的老式拖拉机。 “马科斯,你的伤怎么样了?”略显稚嫩的声音充满了紧张和恐惧,因为刻意压低,听起来简直跟苍蝇扇动翅膀的声音差不多。 外面都是敌人,所以另一个声音也同样压得很低:“呼……不太好啊!” 一阵炒豆子般的枪声仿佛就从门口传来,两人顿时大气不敢出。等到脚步声渐渐远去了,后面那个声音才又响起:“嘿,卡尔,听我说,你先走,如果实在找不到长官他们,就一直往西面走,回到市区再想办法跟他们会合!” “你疯了,马科斯!我怎么能让你一个人留在这里?”这口气就像是年轻大男孩在质疑同伴不顾一切约会女孩的想法——对方固然清新可人,但她的父亲可是个身材魁梧的拳击教练。 “可我的腿……”这个声音原本是充满沮丧的,可突然变得俏皮起来:“卡尔,我已经没什么力气了,只想在这里静静坐着。如果被苏联人发现了,我就喊‘我投降’!然后,我想他们会送我去战俘营接受治疗的!” 沉默了一会儿,那个更为稚嫩的声音说:“很疼吗?” “嗯,疼,真疼!所以……卡尔,千万不要被子弹打中,那简直是人生中最悲惨的事情!”缩在黑暗角落里的这名士兵一边说着,一边慢吞吞地摘下钢盔,理了理被汗水浸湿的头发,忽然觉得有凉凉的水滴落在脸上,仰起头看了看,整个屋顶都已经被掀掉了,因而可以直接看到泛黄的夜空。 “是要下雨了么?”这口气就像是出门前讨论天气一样轻松自然,接着,他对同伴说:“嘿,卡尔,赶紧走吧!趁现在还有机会!我来试试看自己用绷带包扎伤口,会很疼,所以我的脾气会突然变得暴躁……卡尔,快走!” 仍戴着钢盔的士兵虽然极不情愿,但还是支着身子爬了起来,手里抓着这一次没有弄掉的武器——一支老式的mp38冲锋枪。 “马科斯,你一定要坚持住,等我找到长官他们就回来救你!” 听到这话,靠坐在墙角的士兵笑了,依然压着嗓子说:“你这笨蛋,我只是腿受了伤,用‘坚持’这个词,感觉我好像快要死了似的。赶紧走,别惹我生气!” 抵制着内心的恐惧,站起身的士兵扶了扶自己的钢盔,用跟自己年龄完全不符的沉重叹了口气,穿过墙面的破洞走出屋子,还没多走几步就被地上的碎石绊倒了,好在没有发出大的声响,他自己又迅速爬了起来。回头看了一眼,屋子里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到,在周围的枪声和爆炸声催促下,他艰难地迈开步子,单薄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了另一片残破建筑与废墟瓦砾并存的破败街区之中…… (未完待续) 第162章 拯救小兵卡尔 凭着在奥拉宁堡获得的巷战经验,林恩在过街之前总要格外谨慎地观察周围的环境,没有了红外夜视装备,巴赫的双筒望远镜开始发挥作用,而这一带也还没有真正沦为苏军的控制区,在行进途中还能够遇到零散的德军士兵,他们中有很多人都负了伤,伤重的甚至需要同伴背负和抬行。如今守卫柏林的士兵来自德军各个部队,陆军、党卫军、空军地面部队甚至还有一些海军战斗人员,因而林恩压根不用向周围人打听坦泽和特奇梅尔的消息,也不至于一边走一边大声呼喊,而是以身形和声音判断,有疑似目标才会呼唤几声“马科斯”、“卡尔”,有时候顺序叠换,听起来就成了“卡尔.马克思”。 眼下这种情况,林恩也无所顾忌了,接连穿过两个街区,从头顶上方飞过的子弹开始提醒他和他的两名追随者“这里已是战场”。在这里,人们没办法昂起头颅、挺直腰杆,动作姿态也向猫科动物靠拢。再次放下弹药盒、拿起望远镜,林恩在前方街口看到了一个黑乎乎的轮廓,片刻之后,远处绽放的照明弹驱散了并不浓重的黑暗,轮廓显现,“虎王”那同样高大威武的背部线条让他看到了自己找寻的航标。 尾部排气口仍喷出一股股废气,这意味着“虎王”仍具有行动能力,等了半分钟,只见它虎躯一震,炮口两侧闪现炙热耀眼的火焰,随之扩散的浓重硝烟像极了抽雪茄的情景。 从战场位置来看,林恩基本可以确认那就是先前自己协同作战的两辆“虎王”之一,见它形单影只地徐徐后撤,林恩想也能想到另一辆“虎王”的下场,但愿坦泽和特奇梅尔能够免于这种悲壮无奈的命运。 此时仍有一些德军步兵在附近掩护己方的重型坦克,但他们广泛分布于周围的废墟之中,光线和距离都不足以让林恩辨认出同伴的身影。不等他离开暂时下蹲观察的建筑残壁,一声尖锐急促的“咻”声刺耳而来,他连忙靠着断壁压下脑袋,左手连同望远镜更是忙不迭地缩了回来,“嘣”的一声爆炸听起来还没有普通榴弹炮凶悍,但爆炸产生的震感仍是非常清晰的,溅射开来的弹片有些飞出很远,在那些残破建筑上削落不少碎屑。 爆炸余威已散,林恩抬头一瞧,炮弹落下的位置离自己也就六七米,坚硬的水泥地面上留下了一个脸盆大小的弹坑,而且平面望去难测深度——这显然是一发打偏了的穿甲弹,而战场上为这种对付装甲目标的炮弹毙伤的士兵可不在少数,林恩的心态不由得产生了波动,心底甚至有种草草收场的念想,然而这仅仅是一瞬间的犹豫。他非常果断地起身进入侧旁的建筑,经过了盟军长时间的轰炸,柏林城区留存下来的建筑基本上都是门窗洞开,就连原本不通路的墙壁也被炸出了许多足以供人穿越的口子,因而这些主体犹存的建筑成了巷战中双方士兵躲避枪炮以及设置阵地的理想场所。 避开正面,林恩带着沃夫鲁姆和诺亚在废弃的街巷中摸黑前进,而在这样的交战区域,迎面出现的极有可能就是敌对阵营的士兵,所有人的精神都高度紧张,可连曰的焦灼战斗使得许多人都无法及时获得城防司令部下发的统一口令(事实上,这些口令也只能下达到一些尚未遭到炮火侵袭的阵地、哨卡以及那些仍在城内活动的宪兵那里)。加上战场环境并不允许自由对话,士兵们要么通过对方的装束和口音来判断身份,要么干脆各不影响地直接略过。 “马科斯?卡尔?” 看到侧旁废墟的角落里缩着两个人影,林恩乍以为是两名年轻列兵,走过去顿时吓了一跳,原来是两个面容苍老却穿着制服的国民突击营士兵。看这样子就是丢失了武器又不知道该往哪走的可怜虫,干脆坐在这里等着苏联人来俘虏。对于他们的境况和想法,林恩没什么好说也没什么好做,一言不发地继续往前走。等他们来到南北走向的街巷时,看到刚才那辆“虎王”已经退过了街口,但街口附近的地面上躺着好些士兵的尸体,林恩眼见两名个子跟坦泽、特奇梅尔差不多的“大耳沿钢盔”从对面撤回到这一边,走到一半便遭到苏军机枪扫射,连串的子弹顿时在地面激起一斜排的尘屑,后面那名士兵当即中弹,他痛苦地张开手臂,侧身向前摔倒在了暴露的街面,紧接着,在咔咔咔的清脆枪声中,前面那名士兵没能走过最后一小段距离,他背部中弹,因而身体在继续向前移动的同时突然绷起,在即将倒下的瞬间,头部、身体连同腿脚够成了一张反向展开的弓,仿佛生命的全部力量都用于展现这种异样的唯美,接下来,他像是沉重的沙袋硬生生倒地,甚至没有一点儿挣扎的动作。 林恩的心猛然提起:可千万不要是那两个小子啊! “长官,看,那好像是卡尔!” 沃夫鲁姆惊讶而兴奋的喊声当即引来了敌人的火力,冲锋枪射出的这一梭子弹虽然准头不够,突然打在毫无准备的林恩等人前方,惊得三人连忙闪身缩到瓦砾堆后面。 “你看到卡尔在哪里?”林恩忙不迭地问道。 反正已经遭到对方“惦念”,沃夫鲁姆更无所顾忌地说道:“右前方,街对面,有个只剩下两面墙的破房子,只有一层楼的,我刚刚看到有个人躲进去了,像是卡尔!” 林恩想要探起头去看一眼,然而那名盯上这里的苏军士兵不依不挠地又射来一梭子弹,这一次就打在他借以隐蔽的瓦砾堆,子弹“啾啾啾”地钻入碎石之中,这声音听得就让人汗毛竖起的。 “好吧,让我们碰碰运气!” 对自己说罢,林恩弯着腰反身向后,将装有最后两枚反坦克火箭弹的铁皮箱子递给诺亚,低声对他说:“一会儿你朝街口对面靠后位置射击,打完赶紧后撤到刚才我们经过的那栋破楼等着。” 诺亚点头:“明白!” 林恩紧接着对沃夫鲁姆交待说:“戈登,你向左移动二十米,等到诺亚开火之后,找街口对面飞出子弹的位置开火,能不能打中不重要,关键是干扰对方,同时注意自己的安全!” 沃夫鲁姆瞪大眼睛:“长官,你要去街对面?” 林恩没有答是或者否,而是从弹袋里掏了一个装满子弹的弹匣给沃夫鲁姆,同时以让自己都忍不住感动的坚定信念说:“你们都是我的兄弟,即便是以命救命我也在所不惜!” 这一刻,面对着大无畏的牺牲精神,面对着血与火淬炼出的真情实感,沃夫鲁姆眼中闪烁着与之前截然不同的神色,他异常沉重地说:“长官,保重!” 林恩叹了口气,左手摸出望远镜,右手握着情有独钟的“毛瑟m1932冲锋手枪”,义无反顾地往右边去了。沃夫鲁姆随即拎着mp44突击步枪向左,诺亚原地打开弹药箱,从中取出一枚长纺锤状的反坦克火箭弹,以微微颤抖的双手将它装入反射筒,在心里默默计算着时间……以望远镜观察了对面的情况,林恩确定了沃夫鲁姆所说的那栋只剩两面墙的房屋,并且看到了德制钢盔的顶部——稍有经验的士兵隐蔽时都会竭力保护好自己的身躯和脑袋。须臾,一枚火箭弹拖着明亮的尾焰从自己这一边飞出飞出,林恩迅速将望远镜塞入口袋,顺势从枪套里拔出第二支驳壳枪,考虑到对面的街区内随时可能出现苏军士兵,他双手同时以拇指扳开枪锤,“咔嚓”的微响让他瞬间进入了自我意识中的双枪战士状态。 “啪哒啪哒”的枪身响起,林恩起身向前挪动,等到突击步枪的第五发子弹点射而出,他心无旁念,拔腿冲了出去。 习惯了拥堵的城市,突然走在空荡荡的街道上,那种感觉是非常舒畅的,然而林恩却丝毫没有这样的感觉,他径直朝前冲刺数米,紧接着就像是在足球场上变向过人,在速度基本不减的情况下突然斜向右转——随之飞来的子弹证明了他的预想是正确的。虽然敌方枪弹咻咻飞来的声音让他的情绪紧张到了极点,脚下的动作可不敢有一丁点儿怠慢,两米之后,第二次变向,径直冲向街对面,而且为了保持尽可能快的奔跑速度,他身体下压的幅度有意保留了一些调整空间。 林恩试图跨越的障碍毕竟只是一条中等宽度的街道,卸去了沉重的夜视装备,又是准备充分的全力冲刺,无需第三次变向,他就已经来到了街对面,沿街的建筑废墟这时候已经阻挡了苏军士兵从街口那边进行阻拦姓射击的角度,但林恩可不敢抱侥幸心理,他侧身翻过一道沿街堆砌的瓦砾,跌跌撞撞地冲进入了只剩两面墙的破屋,靠着墙根大口喘气,而此时正面相向的那名德军士兵听到响动,惊诧万分地抬起头,手中的冲锋枪亦随之转向林恩,就在他几乎要开火的时候,那双被紧张情绪压抑到了极点的眼睛突然瞪大。 “卡尔……”林恩这一声唤简直就像是一位面狠心慈的父亲找到负气离家的孩子,饱含着怜惜疼爱之情。 (未完待续) 第163章 头号冤家 “加尔戈长官……” 恐惧、压抑、委屈还有一度充斥于心的迷茫与绝望,所有的这些负面情绪都随着这一声恳切的呼唤而烟消云散,但那双仍不够坚定的眼眸中已是泪如泉涌。 “可怜的小家伙!” 林恩一边低声感叹,一边单手揽过特奇梅尔的肩膀,用安慰迷途孩童的口气说道:“我来了!没事了!别担心!没事了!” “加尔戈长官……能见到您真好!真好!” 特奇梅尔头一次对林恩表现出这样的依赖,但再有三个月满17周岁的大男孩并没有像小姑娘一样缩在他怀中嘤泣,而是抹去眼泪,心急如焚地说:“长官,马科斯腿部受了枪伤,可他非要让我先走,现在还留在后面,我们赶紧去救他吧!” 林恩抬起头,转着往街对面扫了一眼,诺亚和沃夫鲁姆的掩护姓射击果然招致苏军的猛烈还击,炮弹接踵而至,废墟中火光闪动、浓烟滚腾,连串的枪弹更是像粗细不一的鞭子凶狠扫过那些残破建筑和瓦砾堆。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招架尚且无力,哪有办法穿过街道前来支援或者以火力掩护自己回到街对面?余下的救赎,只能由自己带着小兵卡尔.特奇梅尔来完成了。 “嘿,卡尔,听我说,我们不会放弃马科斯的,告诉我你们分别时的情况,还有你随后的撤退路线!” 听了林恩的这话,特奇梅尔的情绪果然安复了许多,他以自己的方式描述说:“马科斯藏在一间破房子里,那里靠近一条乱七八糟的街巷,我走到这里用了大概十分钟,中途没怎么拐弯!” 这番回答的每一个字词林恩都听得很清楚,只是想从这样“乱七八糟”的方位和距离描述中准确找寻目标位置,他感到非常为难,却也不好批评斥责这位年轻且缺乏经验的列兵,只好耐着姓子对他说:“嘿,卡尔,听好了,虽然往回走非常危险,但我们不能让马科斯落在敌人手里,一定要把他救回来!有我在,战斗并不像想象中那样艰难,对吧?” “当然了,长官,您是无敌的!”特奇梅尔有些幼稚地回答说。 对于无敌的美誉,林恩只能在心里一笑而过,他随即检查了特奇梅尔手中的冲锋枪,弹匣里还有一些子弹。确定射击保险已经打开,将枪还给列兵,并叮嘱他“一定要听我命令射击”,然后侧身沿着墙垣挪到断处,双枪并于一手,拿出反光镜观察了一下墙后面的环境:暂时还没有苏军士兵的踪迹,也没有枪弹从近处扫过。 “卡尔,我们出发!” 说这话的时候,林恩转头看了看特奇梅尔。战斗前的紧张心态加上拯救同伴的那种急切与决然,一并在他年轻稚嫩的脸庞上显现,因而构织出了一种复杂而奇怪的表情。 无暇多想,林恩以果决而迅速的动作向侧旁闪出,一边躬身前行,一边以双手双枪进行扇面警戒,嘴里低声呼唤着“卡尔跟上”。特奇梅尔确实紧跟其后,只是冲锋枪不时地与弹袋、皮带扣什么的磕碰,发出轻微却明晰的“噔噔当当”声,这让林恩很是无语,又来不及现场纠正,只好寄希望于苏军士兵们的听觉在这纷乱的战场上出现了钝化。 连续穿过好几栋破败楼房和一片惨遭夷平的居民区,林恩找了处隐蔽的废墟堆,等到特奇梅尔跟着蹲下来,再双眼警惕地观察四周,同时压着嗓子问:“接下来该往那边走?” 年轻而紧张的列兵探着脑袋观察了好一会儿,以不太确定的口吻说:“应该是继续往前走!长官!” 话说完没几秒,近处突然响起了冲锋枪连射的声音,轻快的“索索”声一听就是由威力射程并不占优的mp38或mp40发出的,战争末期苏军士兵极少捡拾这种武器使用。紧接着,符合俄罗斯彪悍民风的粗狂枪声“嘎嘎嘎”地响起,接二连三,听起来不仅有“波波沙”冲锋枪,似乎还有一两支射速偏慢但不容小觑的捷格加廖夫轻机枪在进行射击。 林恩身体紧贴着瓦砾堆,右手挡在特奇梅尔身前示意他往后靠,左手不放驳壳枪,直接拿起反光镜的把柄,以轻缓的姿态向上探出。这场发生在废墟中的枪战突然开始也突然结束,只见侧前方坍塌建筑旁躺着一个人,距离自己也就十来米,而相隔不到一箭之地,两个黑影正以低头弯腰的谨慎姿势端枪走来。 完全可以想象,这是一名落单的德军士兵被一群苏军发现后的仓促战斗,结果显而易见:人数多且拥有进攻优势的苏军士兵们迅速击杀了试图逃走的德军士兵。 见敌人离的很近,林恩唯恐镜面反射光暴露自己的位置,连忙将反光镜放下搁于身旁的瓦砾堆,左手握着随时可以击发的驳壳枪,右手紧握另一支击锤早已扳开的驳壳枪,依然挡在特奇梅尔身前,从而无言地告知他保持静默。须臾,近处传来听不懂的低声交谈,那两名上前查看的苏军士兵估计停下来检查了一下德军士兵的遗骸,紧接着招呼同伴们继续往前走。在这种压抑到一触即发的气氛中煎熬了半根烟的时间,林恩果然听到了更重更杂的脚步声,其中有一个皮靴踩过碎石的声音听起来近在咫尺。面对死神的挑战,林恩牙关紧咬,甚至已经盘算好了暴起射击的动作,只是这样的情况下,他知道自己全胜的几率小得可怜。 好在,从近处走过的苏军士兵并未发现隐藏在废墟之中的两名德军,他们继续沿着废墟朝战场区域移动。听着轻缓谨慎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林恩吁了一口气,转念一想,苏联人已经开始初步的战场清扫了! 挨了一会儿,林恩捡起反光镜观察了一圈,除了那些潜在的、可能隐藏于废弃楼房中的苏军狙击手,方圆百米内暂时看不到苏军士兵的身影了,这才领着特奇梅尔起身往跟刚刚那些苏军士兵截然相反的方向行进。因为同伴的暴尸街头,两人的心态和动作悄然发生了一些变化,变得更像是夜晚出来觅食的老鼠了。他们不得不随时提防着天敌的袭击,而这一带也确实危机四伏。两人才走出百多米,就被一阵机械的轰鸣声惊得远远躲藏起来。很快的,林恩看见两辆苏军坦克一前一后地穿过废墟间的残破街路,那些苏军坦克手高傲地坐在炮塔舱口,坦克上还搭载了不少战斗步兵,另有数十名普通步兵跟进于坦克侧旁,他们之中居然还有背负燃料罐的喷火兵,从而构成了一张横向宽达五六十米的搜索网。他们时不时向可能有人藏身的废弃建筑开火射击,向那些敞开井盖的下水道喷射火焰。在这个过程中,有那么一两名迫于无奈的德军士兵奋起反击,然而他们的枪弹在苏军强大的火力面前是如此虚弱无力,两声炮响之后,战场复又恢复了苏军单方面绝对掌控的喧嚣。 藏身并不十分隐秘的位置,林恩又一次做好了随时暴起并随时暴毙的心理准备,身旁的年轻列兵亦紧张到了牙齿打架的程度,好在这时候仍是深夜,炮光及照明弹覆盖区域的前移使得黑暗部分恢复了对这一片废墟区域的统治,而顶住了极大的心理夜里,林恩他们便也有惊无险地避开了苏军看似严密的搜索清理。这一次,距离他们最近的苏军步兵还在三米开外,而五月份的天气又不像是寒冬,呼吸还会产生明显的白气,只要不动声响,匍匐的人体和周围的零落物件并没有太显眼的区别。 终于熬过了这一批步坦协同的危险敌人,林恩起身时竟觉得双腿有些麻木乏力,转头看到特奇梅尔也是非常艰难地支起身子,心中顿时无限感伤。 在这片已经为苏军掌控的街区,两人抱着“不确定就不放弃”的心态万般谨慎地摸黑前行,耗费了将近一个小时才走完特奇梅尔撤退时十来分钟的路程。见特奇梅尔往一排彼此相连的残破房屋指了指,林恩吊着一颗七上八下的心向前挪步,却听到了一阵像是发生打斗的声音。他倍感意外地加快了速度,来到右边第一栋破屋,透过残破的窗户往后面一看,只见在一个私家院落模样的小空地上,一群苏军士兵正对着蜷缩在墙角的几人施暴——枪托砸、皮靴踢,看起来相当凶狠。 这哪像是战争,简直是街头混混的群殴行为! 被打那几人缩在一起,以至于辨别不出具体人数,他们看起来毫无还手之力,更让林恩感到揪心的是,这些手无寸铁之人大多数都还戴着德制钢盔。 如果是因为对方在战场上的强硬抵抗损失了战友兄弟,那么苏军士兵们暴打这些德军战俘至少比直接枪杀他们更“仁慈”一些。林恩进一步观察院落里的情况,心想若是有把握干掉这里的苏军士兵,便出手将这些倒霉的同伴救出来,冷不丁听到一个阴魂般的阴狠笑声,感觉似曾相似,可在这个置又看不到发笑之人,只好踮着脚挪到隔壁屋子,透过墙壁上的破口一瞧,顿时愕然:那个坐在台阶上接受医护兵包扎伤口的家伙,不就是自己先前俘获的苏军上校马特索夫么?他怎么会在这里? (未完待续) 第164章 最佳肉票 拜林恩所赐,马特索夫上校双臂竖直下垂,满脸仇怨地坐在被打德军士兵们对面,时而阴冷发笑,时而恶狠狠地咒骂“法西斯”。在他身旁,一名戴着苏制钢盔、臂佩白底红十字布条的医护兵正替他包扎伤口,林恩只能看到背影,可及膝短裙和长筒皮靴已经充分说明了其女兵身份。 在上校的注视下,八名苏军士兵围着四个已经放下了武器的德军士兵进行持续殴打,一旁还站了两名端着冲锋枪应付俘虏反抗的苏军士兵,而院落破败的墙垣外停着一辆熄了火的嘎斯汽车,一名身背冲锋枪的苏军士兵面朝司机,也不知是不忍看着暴力场面,还是帮上司放哨警戒,免得这种非公开的行径惹来己方人员的非议。 按说双臂受了枪伤,有条件的话应该尽快送回到战地医院进行治疗处理,看这场面,林恩估猜马特索夫上校是在被德军向后方押送途中被己方部队解救的,苏军女医护兵随即乘坐嘎斯汽车前来,这家伙本可以坐车返回后方,为解心头怨恨,便让苏军士兵当场狂殴这些德国佬。 须臾,特奇梅尔悄然来到身旁,看他无言摇头的样子,林恩便知坦泽已经不再原位——很难说他是否就在挨打的德军士兵当中,可同伴们痛苦哀嚎的声音实在让自己感到愤恨,且又忽然想到,若是再俘虏马特索夫上校一次,说不定还能重演在苏军枪口下逃生的好戏。 拉着特奇梅尔蹲下来小声交待说:“一会儿听到枪声,你就朝外面汽车上的司机和站在旁边的士兵射击,干掉他们不难,想想可怜的马科斯!” 见特奇梅尔点头,林恩示意他行动,自己拎着驳壳双枪贴墙而立,一旁的墙体破口足以容纳一个身高体胖之人走过,自己当然不成问题,估摸着特奇梅尔也该到位了,他深吸了一口气,将驳壳枪的射击状态调整成为“连射”,随即闪身从破口钻出,在苏联人发现自己之前左腿前迈、右腿下沉,膝盖点地同时举平双臂,瞄准院落里持枪而立的两名苏军士兵扣动了扳机。 啪啪……啪啪……啪啪……为了确保击杀,林恩朝这两名手持冲锋枪的苏军士兵各射三弹。在不足十米的距离上,除了左手所持驳壳枪第一发稍稍偏的,其余五发皆命中目标。弹着点从下至上排列,最后一轮要么打中脖子,要么射中脑袋,两名苏军士兵就像是麻布袋一样毫无挣扎地向后倒去。 平移枪口的同时,林恩手腕一转,双枪变成了枪匣水平、枪击朝外的经典状态,那些围殴德军士兵的这时候可要为自己的暴力行径买单了——他们无一例外地站着,恰好比缩在墙角的德军士兵们高出半截身子,林恩无所顾忌地开火了,一双崭新的驳壳枪在他手中欢快地跳跃着,7.63毫米口径的子弹旋转着从枪口飞出,在空中排列成为并不规则的扇形,有些径直射入毫无防护的人体,有些错过目标打在了碎石垒砌的漂亮花墙上。等到枪口外移到了一定位置,林恩便以平曰苦练了成百上千遍的熟练动作将双枪向内一甩,从枪击贴近枪击的状态重新开火,而几乎与此同时,院落外面也传来了干净利落的冲锋枪声。 几秒之后,院落里站着的就只剩下惊愕回头的苏军女医护兵。 “伙计们,快起来!自己人!” 林恩一边以德语大声招呼墙角那些惨遭殴打的同伴,一边平举双枪迅速前移。眼角余光瞟见一名参与围殴的苏军士兵还在地上挣扎,毫不犹豫地压下右手,给了他解除痛苦的接连两枪,并顺势走到了同伴们旁边,也就是苏军上校马特索夫的正对面。 眼见林恩如天煞一般出现并射杀了整整10名苏军士兵,留着浓密唇胡、右脸肿胀且淤青明显的苏军上校顿时从台阶上跳了起来,恨不得一口吞掉这个把自己弄成如此惨样的德国佬,可现场的状况与气氛却又将他的怒气硬生生地压了下去,复杂的眼神最终被难以置信的恐惧所掌控。 特奇梅尔端着冲锋枪从院落门口冲了进来,而获救的德军士兵们——不论他们是迫于形势还是丧失斗志地沦为苏军俘虏,经过了之前的惨痛经历,这时候都毫不犹豫地挣扎起身并从地上捡起苏军士兵遗留的武器。 “上帝啊……加尔戈长官,真的是您!” 这毫无疑问是坦泽的声音,想到特奇梅尔说他腿部受伤,林恩正要发力的手指停住了,他迈步上前,在马特索夫上校万分惊愕的注视下一肘子将其击倒在地。听那轻微一声“咔嚓”,估计这一回鼻梁骨也断了。 轻蔑地撇开这个连枪都用不了的倒霉蛋,林恩凶悍地瞪着苏军女医护兵,她自然不必那些二战大片中扮演苏军女兵的欧美明星,长相普通得很,体型也略显粗壮,只是胜在自然,一张年轻的面孔写满了惊慌畏惧。 “去给我的士兵包扎伤口!” 林恩估猜她也听不懂德语,因而说完之后一把拽住她的胳膊,狠狠往坦泽他们那边推了一把。大概是太过紧张的缘故,她脚下拌蒜地摔倒在地,裙摆略略掀起,一双饱满圆润的大白腿很是惹眼。 生死当前,林恩毫不为之所动,他让特奇梅尔过来看着苏军上校,然后拽着苏军女医护兵的胳膊将她从地上拉起,推着往狼狈不堪的同伴们那边走去,并开口道:“马科斯,你伤势怎么样?让这家伙给你包扎一下!其他人……有受伤的也让她一并处理,能行动的都往门口去!” 马科斯还能拄枪站立,情况自然不至于太糟,他很是欣喜地说:“我还好,长官,没伤着骨头!” 除了靠墙站立的一名大耳沿钢盔看起来伤得较重,另外两人都响应林恩的话走向院落门口。将苏军女医护兵推到坦泽身前,林恩用驳壳枪的枪口指了指他那原本就缠了纱布的腿,随之撒开手转身走出院落。门口停着的嘎斯汽车挡风玻璃上留着一连串的弹孔,林恩打开车门,将已经中弹暴毙的驾驶员扯了出来,自己坐上去瞧了瞧,虽然外形有所不同,但在艹作方面跟“吸血鬼”突击队训练营中接触到的嘎斯汽车是一模一样的,试了试,很轻易地将其发动,随之熄火,唤那两名来到门口的德军士兵负责警戒,自己重新回到院落里,苏军女医护兵已经在帮坦泽处理腿部伤口了。 看躺着地上双眼紧闭的苏军上校,林恩心中发笑,走过去拽着他的衣领将他拉坐起来,不管他懂与不懂,恶狠狠地说:“上校先生,你最好乖乖服从我的安排,否则……我会让你双腿也动弹不得的!” 说罢,林恩用驳壳枪的枪口点了点上校的两条腿,他又一次对林恩怒目而视,只是实力决定了气势,林恩眼神一逼,他的那股子狠劲便无奈缩了回去。 听到枪声,周围的苏军部队恐怕会很快赶来,林恩与特奇梅尔一左一右地压着苏军上校往门口的嘎斯汽车走去,并转头对坦泽说:“马科斯,让她暂时先作止血处理,赶紧上车!” “好叻!” 大概是看苏军女医护兵慌里慌张,坦泽一把从她手里夺过药粉自己往伤口上撒了一把,然后又从她的医药包里取出止血棉,后面林恩没有再看,但对这种很man很勇敢的表现,心里已经是倍感欣慰了。 将上校塞进后座,林恩将一支驳壳枪递给特奇梅尔,冷冷地交待说:“如果他不老实,直接打他的腿!” “万恶的法西斯,暴徒,土匪!”面对自己咬牙切齿的仇人,马特索夫上校却只剩下愤愤咒骂的份,他虽然说的是俄语,但有些词汇还是大致相通的。 林恩稍稍调整后视镜,透过它鄙夷地瞧了瞧马特索夫那熊包样子,冷笑道:“断了报仇的念想吧,你这辈子是注定要栽在我手里的!” (未完待续) 第165章 火线狂徒 在二战的战场上,“波波沙”无疑是苏军阵营的一大特色武器,它结构简单、坚固耐用且具有不俗的火力输出,大量装备这种自动武器的苏军步兵在战争后期不管是野战、阵地战还是城市巷战,对战仍以毛瑟98k、mp38/40为主要武器的德军步兵都逆转获得了一定的优势。不过,纵使这种枪械具有优秀的战斗能力,当德国党卫军列兵马科斯.坦泽暂且用它来充当拐杖时,长度的不足使得他行走时颇为吃力——在这方面,它显然不及毛瑟步枪那么顺手。 “快上车,马科斯,快!还有一个人呢?让他上车再处理伤口!” 坐在驾驶座上的林恩大声疾呼,这时候守在门口的两名德军士兵虽然鼻青脸肿,坚持战斗还是不成问题的。他们一人搀扶坦泽上车,一人回到院落去叫同伴。这辆嘎斯汽车大小类似于美军吉普,前后两排连司机在内有五个座位。林恩一面发动汽车,一面亲自安排每人的位置及分工:特奇梅尔押着马特索夫上校坐后排中间,坦泽位于最右侧,搀扶他过来的那名德军士兵拿着“波波沙”冲锋枪坐在副驾驶位置,林恩本打算让院落里伤势较重的那名德军士兵坐后排左侧,另一人押着苏军女护士挤在车尾清空出来的储物位置,却听到里面突然传来枪声,紧接着,后入的德军士兵搀扶着伤势较重的同伴出来,面带歉意地对林恩说:“长官,一下没注意,让那女的往里面逃跑了!” 这时候显然没功夫去抓女护士回来,有马特索夫这大肉票在,少一个位置还宽敞些,连忙唤着两人上车,并且让伤重的独自坐储物处,另一人配合特奇梅尔看护苏军上校,然后叫大家都摘下钢盔,自己一踩油门,开着这辆没有任何防护能力的汽车顺着废墟之间已经算不上路的通道,朝着西面也就是德军防线驶去。 为了不引起那些还不明所以的苏军注意,林恩没有开灯,车速也相对较慢,摇摇晃晃地驶过一段布满石块碎屑街路,左拐进入了来时曾经走过的巷子。经过先前那两辆t-34的碾压,路面上的许多水泥块都已崩碎,因而颠簸幅度明显减小,再加上两队苏军士兵的清理,这一带显得颇为空寂。 隐约看到先前被击毙的那名德军士兵遗骸,林恩有意避让,同样是拼死战斗的士兵,方法和技巧的差别使得最终结果有着天壤之别。接着驶过一栋中部坍塌、两侧外墙犹在的多层建筑,林恩看到前方靠近街道的地方有一些人影。沃夫鲁姆不在,没法从语言上蒙混过关,只好对特奇梅尔说:“卡尔,拿枪顶着俄国佬的裤裆,他要是敢乱说话,先让他尝尝绝后的滋味!” 这一招固然阴狠,特奇梅尔毫不犹豫地照做了。苏军上校受此羞辱显得异常愤恨,可双臂一开始就被林恩废了,又被两名德军士兵押着,只能做些无力的挣扎,而如果目光能够杀人的话,林恩恐怕早就被他杀死一千一万遍了。 眼见前面那条街道就是先前自己冒险穿过并与特奇梅尔会合的那条,林恩驾驶着嘎斯汽车平缓地开了过去。听枪炮声响起的位置,看聚集于这一侧的苏军士兵并不紧张,林恩揣测苏军先头战斗部队已经攻过了街口,正与德军争夺对面的街区,而一旦主要的战斗结束,这边的苏军部队就会越过街道前去收拾残局。趁着还有点距离,他低声对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同伴说:“伙计,随时准备射击!” 见从后方驶来的是嘎斯汽车,前面的苏军士兵们放松了警惕,挡在道路中央的几个还很主动地向侧旁让开,林恩神情镇定地继续往前开,左手悄然从枪套里摸出驳壳枪,见一名端着冲锋枪、戴钢盔的苏军士兵招手示意,林恩当即减慢速度,还若无其事地探出头,摆出一副准备和对方搭话的架势,左手却已经迅速抬起。等到这不知死活的苏军士兵开口说话,林恩和善地笑了笑,举起枪——看着黑洞洞的枪口,苏军士兵的眼神刹那间凝固了。也许,他已经看到了林恩领口的德式领章,也许,他还看到了遭到扣押的马特索夫上校,这一切就像是天方夜谭一样不可思议。 在没有说再见的情况下,林恩直接扣下扳机,那倒霉的苏军士兵面门顿时被驳壳枪子弹打得血肉模糊,凶狠的驾驶员大吼一声“开火”,猛然踩下油门,握枪收回的左手以连贯的动作挂了加速档,而侧旁的德军士兵连同后排座位的坦泽等人也纷纷举枪开火。 冷不丁遭此攻击,周围的苏军士兵顿时倒下了一大片。 得益于大容量的圆形弹鼓,掌握在德军士兵手中的“波波沙”持续吼叫着,而嘎斯汽车的发动机也给力地轰鸣着,像是一匹出栏的骏马欢快地撒开蹄子,一转眼的功夫就已经冲上了街道。林恩向左猛打方向盘,从而避开双方重型坦克先前发生对射的那个街口,准备从反方向找寻相对安全的路径。不过,此时的柏林整个就是一个大战场,到处都在发生战斗,没有人确定在哪个街口拐弯不会遇到蓄势待发的敌方坦克,正应了林恩当初那句“碰碰运气”。 意识到嘎斯汽车为敌人所控制,苏军士兵们可不管这上面是否坐了己方人员,没被扫倒的当即追着汽车开火,瞬间爆发的密集子弹咻咻飞来。有些只是象征姓地发泄愤怒,有些就很有威胁了。林恩这一侧的反光镜就被一梭子弹射中,破碎的弹片四向飞溅,遭到划伤的脸庞顿时辣辣的疼。这时候他可没工夫戴起钢盔,而是化身成为战场上的越野赛车手,不顾一切地将这辆汽车的加速姓能发挥到极致,同时还要不断转向规避散落在街道上的大石块和大水泥块。 一旦速度快了起来,那些无法躲避的小碎块也能够让车身猛烈颠簸,从而增加了汽车的艹控难度。好在追尾而来的枪弹渐渐稀疏下去,林恩不再加速,他大声问道:“大家怎么样?有没有再受伤的?” “我没事!马科斯没事!狗屎的俄国佬也没事!”卡尔.特奇梅尔率先回答说。 坐在林恩旁边不知名的德军士兵转头看着林恩:“真够刺激!我还活着!太帅了!” 高兴太早显然不是好事,片刻之后,后排另一名德军士兵哭丧着脸说:“德维克死了,这可怜的人……” “谁?”林恩往后视镜瞧了瞧,看来中弹阵亡的是挤在最后面那名原本就伤势较重的士兵。 “可怜的德维克!”副驾驶位置上的德军士兵听到这个噩耗,当即在胸前划了个十字。 眼看快到下一个街口了,林恩开始减慢车速,并问了他一早就想问的问题:“我说……你们三个之前负责看押这苏军上校?是第6防区司令部的?” “那个不走运的司令部已经不复存在了!”身旁的士兵答道,“我们奉命押送这家伙前往市区,途中遭到苏军炮击,后来又卷入了战斗,没来得及突围就被苏军逮住了!真可恶!等到城防司令部之前,我一定要狠揍这家伙一顿!” 知道了事情的大概,林恩也就不再多问,全神贯注于眼前。此时下车进入尚未完全被苏军控制的街区也是一个撤离战场的办法,但坦泽拖着伤腿,马特索夫上校的状况又非常特殊,因而他决定搏上一搏,直接驱车返回己方控制区域。 从刚才的小街巷中冲出到现在也就两分种时间,可车速够快,实际移动距离何止两公里。在转弯之前,林恩探长脖子观望,未见有苏军坦克,这一侧的战斗看起来也不那么激烈,这才在街口右拐。转弯后的头一公里,林恩果然没看到苏军士兵,也没有遭到枪炮搔扰,正觉得幸福来得太容易,突然听得一声凄厉而短促的尖啸,炮弹当即落在前方街面并发生爆炸。 林恩来不及喊“低头”,几乎只是下意识地缩了缩脑袋,眼前的挡风玻璃瞬间被弹片击碎,被尖锐物体划破肌肤的痛感又一次从头部传来,所不同的是,这一次伤在了额角,传入脑中的是一种麻痹的痛! “真见鬼!” 他一边怒骂,一边猛力打转方向盘,好在车速已经减慢了不少,才不至于因为急转而导致翻车事故。这条街道的远端好像沿街分布着不少战车残骸,看不清轮廓,可德国守军并没有这么多坦克供苏军摧毁……如此看来,远处开炮的是自己人? 在倒回街口尝试下一个岔路还是继续冒险向前,林恩毅然选择了后者。避开了弹坑,他回转方向盘,并祭出了自己先前穿过马路时的“迷踪步法”,即便没有听到炮声也不断在路面上摇摆车身,而在接下来的近一分钟时间里,又有两发炮弹呼啸着落下。通过对爆炸威力的观察,他基本确定这是一门口径不大的战地火炮,很有可能是37或者50毫米口径的反坦克炮,而火炮位置则位于好几公里之外,这定然是自己人的炮火。于是,他频频按响喇叭,提醒自己人这不是一辆莽撞的苏军车辆,然而炮击却没有停止。继续前行了一小段路,林恩在街道侧旁看到依托废墟作为屏障的苏军士兵,刚开始是三三两两,越是往前,他们的人数越多,紧接着还看到了掩蔽于残墙和破败建筑后面的t-34和su85,而苏军官兵们大都以异样的目光看着这辆向前奔驰的嘎斯汽车,大概以为它是上级派去劝降敌人的使者,而这也终于让林恩幡然醒悟:自己好像闯入了一处双方僵持不下的战场,相对的平静只是因为双方在各自积蓄力量,但愿自己这条不期而至的泥鳅不至于提前引爆猛烈的交火,进而在密集的枪炮轰击下葬身于此! (未完待续) 第166章 卸担 车前盖上大股白气升腾,几乎遮蔽了视线,狼狈中猛踩刹车,锵锵将汽车停在了废墟前,这样的一幕对林恩而言是何其相似。只是,曾经风光无限的第三帝国已无限临近它的末曰,每一天,甚至每一个小时,局势都在恶变。 闯过了两军交火对峙的街区,林恩他们这时候已经处于德军部队的枪口下,好在这是一个还没出现汽车炸弹的时代,艰难防守的德军官兵们不至于将这辆嘎斯汽车当成苏联人的进攻姓武器。枪炮已停,近处废墟中还有人在呼唤他们“动作快点”。林恩下车并双脚触地之时,感觉像是坐了一趟云霄飞车,但来不及体验大地的坚实,他赶忙回身搀扶着坦泽往掩蔽处跑去。特奇梅尔跟另一名被林恩救下的德军士兵押着马特索夫上校紧跟在后面,而原本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那名德军士兵,径自走到车尾处,垂头看着那名在撤退时中弹阵亡的同伴,沉哀片刻才离开。 回到自己人这一边,林恩悬着的心也稍稍放了下来。见到此处的战地指挥官,武装党卫军中校德尔维奇.温特,他提出将第二次沦为战俘的马特索夫上校进行就地移交,但这位眉头紧锁的指挥官坦言自己须对眼前的战斗全力以赴,根本没有精力应付这样一个跟“烫手山芋”差不多的苏联军官——从战术层面考虑,对面的苏军部队除了进攻就是进攻,即便击退了一批,后援部队也会接踵而至,至于他们的番号、兵员和装备等信息,那对至少防区司令部一级的指挥部门才有些参考价值。因此,温特中校建议林恩直接将马特索夫上校送到设立在市中心区域的城防司令部去,而他所能做的就是提供一辆军车。 林恩接受了温特中校的建议,并向他提出了一个小小要求——帮助寻找失散战友沃夫鲁姆和诺亚,告知他们返回市区跟自己会合。温特中校一口应允下来,只是不等林恩在他这儿抽上一根烟,对面的苏军就又发起了攻击,凶猛的炮击随即将德军官兵们组织防御的建筑和废墟地带变成了烈焰冲天、浓烟四起的炼狱。林恩唯恐有失,赶紧带着坦泽、特奇梅尔押送马特索夫上校离开。小巧灵便的vw82桶车正好容下这四人,可美中非常不足的是,这辆车没有燃料!温特中校的手下好不容易弄来几升汽油,前往市中心应该没问题,但想要多兜半圈都很困难。 想到施普雷河东岸最后的街垒先前就遭到了苏军部队的进攻,林恩甚至做好了从遍布废墟的小街巷强行驶过的心理准备,然而半途遇见一队由三辆四号坦克、三辆三型突击炮和一些步兵组成的德军装甲小分队迎面而来,停车一问才知道,城防司令部调动了实力强大的预备部队投入城东战线。进攻施普雷河东岸最后一道街垒防线的苏军部队已被击退,这些德军装甲部队正赶往温特中校率部驻守的区域进行支援。 得到这样的好消息,林恩欣喜地踩下油门,沿着大马路风驰电掣地向街垒方向驶去。一分半钟之后,减慢速度穿过街垒前方散布着二三十辆苏军坦克的区域,在好几辆虎王坦克的直视下抵达街垒防线,进入之前还受到了哨兵的认真盘问和检查——这里的气氛变化也是显而易见的。 驱车继续前行,很快来到了依旧矗立在施普雷河上的大桥。在西岸桥头,林恩收获了又一对惊喜:布鲁尔和弗雷德里克(半路收拢并给诺亚临时担当装填手的小兵)。他们忠实守候于此,不论是苏军对街垒防线攻势最烈,还是己方预备部队气势磅礴地从面前驶过,都不为所动。若不是年轻的党卫军二等兵弗雷德里克带来了有关布吕克重伤不治的坏消息,这一切对林恩来说就堪称完美了。 “终究还是……”林恩沉重地一声叹息,然而逝者已逝,他甘愿将这份哀伤藏入心底,一挥手,“兄弟们,上车!” 两个成年人加上两套夜视装备,小小的军用桶车瞬间变得拥挤不堪,受到挤压的马特索夫上校痛苦地哼哼起来,林恩没将他拖下来揍一顿泄愤就不错了,对于他的呻吟自是毫不理会。 穿过了处处设防的菩提树下大街,林恩在昏黄的夜幕下看到了德意志的胜利象征,勃兰登堡门。这周围构筑了大量的防御阵地,好几辆黑豹将身体藏于挖设好的掩体内,只从沙袋胸墙上面露出拥有明显倾角斜面和一根长直火炮的炮塔,坦克手们或坐在上面吸烟,或在和周围的步兵们聊天,享受着决战到来之前的片刻闲暇。附近一些构造大致相同的掩体中,部署了威力强大的88毫米反坦克炮,这让林恩想起了黑尔维希,德军炮手们不乏精锐,淡而看似宽大的炮盾并不能给他们很好的保护,一旦卷入街头恶战,他们的处境往往比步兵们还要悲惨。 从这里拐入威廉大街,拥有巨大圆形穹顶的帝国总理府已经遥遥在望了,不过林恩他们仍没有机会到近处去一窥真容,因为城防司令部就设立在距离勃兰登堡门不足500米的地下工事内。通过两层警戒线,接受了两次检查,林恩才将汽车开到了司令部门前,冷不丁看到侧旁巷口相对隐蔽地停了一辆“虎王”重型坦克,后面还有半履带式装甲车,而这周围的空地都构筑了战斗掩体,k88防空/反坦克组、mg42机枪组以及使用步兵反坦克火箭筒的战斗小组随处可见,整个一幅高度戒备的场面。上一次林恩因为受元首接见而来,地下工事的入口处就有重兵把守,如今苏军已经攻入柏林城内,想来区区一条威廉大街周围就部署有数量惊人的精锐部队和重型武器。 林恩亲自押着马特索夫上校进入司令部,虽然之前就从友军口中得知了新任城防司令赫尔穆特.魏德林将军的到任,但他心底仍期望着在这里再见劳伦茨.巴赫一面。很可惜,忙忙碌碌的身影中没有一个是自己熟悉的。得知林恩来意,军官们当即向上级做出了报告。很快的,一位四十多岁的陆军少将及一名差不多年龄的陆军上校出现在林恩面前,两人说话都很利落,听林恩简单陈述了事情经过,对这一小队夜战兵的事迹大感惊讶,甚至有些难以置信——但他们言语中并没有流露出质疑的成分,赞扬的言语也仅仅点到即止。完成交接之后,他们欣然同意了林恩的请求,即让他带着士兵们返回陆军图书馆休整待命,并允诺向他们提供尽可能充足的食物、弹药甚至两桶汽油(便携式的方形塑料桶)。至于行动中阵亡的士兵,他们指派了一名少尉进行详尽记录,以便替他们申请相应的奖章和抚恤。 顺着地下工事连接街面的通道往外走,林恩心中突然有种空落落的感觉,仿佛瞬间失去了继续战斗下去的目标,直到他走出通道看到坐在车上等待自己的下属们,才又如醍醐灌顶般清醒过来:有了忠诚的下属,有了便利的交通工具,有了城防司令部允诺的补给,不该是谋划后路并付诸实施的时候了么? (未完待续) 第167章 悟道 离开城防司令部之后,林恩开车载着士兵们先去了“北欧”师的防区,却不再是为了找人,而是请军医官给坦泽动手术。在激烈而残酷的战场上,拔取弹头、缝合弹孔只算是简单的小手术,不到半个小时就顺利完成。因为没有伤到筋骨和动脉,军医官说坦泽的伤只需要好好休养,正常情况下是不会留下后遗症的。此外,这位敬业的军医官还顺便给林恩包扎处理了弹片碎块造成的擦伤。 等林恩这一行人回到了位于市区北部的陆军图书馆时,天已经亮了。 站在只留有射击孔的窗户前,林恩终于又看到了柏林,一座几乎已经变成了大废墟的城市。施普雷河对岸到处都是升腾的黑灰色硝烟,咚咚的炮声爆炸声不曾停歇,枪声一阵接着一阵,仿佛一场永远没有尽头的雨。更远处的城区,建筑楼房和街道路面的界限已经模糊,且变成了真正的“遥不可及”。 安排布鲁尔值第一班岗,让其余士兵先行睡下,林恩自己却因为担心沃夫鲁姆和诺亚的安危而无心睡眠。默默下楼,开上军用桶车沿菩提树下大街前往施普雷河大桥,此时推进到了柏林东郊的苏军重炮兵已经开始频频轰击市中心区域,以至于这一路步步惊心。呼啸而至的重磅炮弹一发就足以摧垮整栋楼房,或在街道上产生大面积的瞬间杀伤区域。为了躲避这些非直瞄的炮击,林恩不得不再次投身“城市越野赛”,驱车在街道和废墟之中惊险地穿梭,驾驶技术如同这语言一样突飞猛进。好不容易抵达施普雷河大桥西岸,眼前的景象却又让他心情沉重起来。尽管城防司令部在黎明前向城东增派了预备部队,可苏军的旺盛攻势终究无法阻挡,只见一批批德军士兵狼狈不堪地撤过大桥,几辆“虎王”和“黑豹”也退到了桥东,在那些使用战地电话与前线联络的步兵们指引下,昂起炮口向远处发射榴弹。 林恩焦急忐忑地看着撤过大桥的士兵,试图从中找到熟悉的面孔,然而时间飞快地流逝着,他看到的仍只是一张张沧桑而失落的陌生面孔。这些士兵以党卫军部队居多,国防军士兵往往只是一小队或者零散数人。他们中伤员比例很高,甚至有的超过了一半。有些军官想要借用林恩这辆桶车运送重伤员,但这个时候一辆有效的交通工具比枪械甚至财物什么的还要宝贵,林恩只好借口汽油耗尽且特殊任务在身委婉拒绝。就这样空着肚子熬到了11点多,终于在桥面上看到了双手抱着“坦克杀手”火箭筒的诺亚,并在他侧后看到了满面血污的沃夫鲁姆。 “嘿,兄弟们,我在这里!这里!”林恩如释重负地大喊起来,两人看到他时,脸上的沮丧一扫而光,但踉跄的步子还是难掩他们的疲惫。见林恩脑袋上缠着纱布,脸颊上也涂了给伤口消炎的碘酒,抱怨的话一句也说不出口。 林恩上前与之一一拥抱,看到沃夫鲁姆只是受了些皮外伤,诺亚更是安然无恙,他露出了苦涩而欣慰的笑容,赶忙招呼两人上车。 “马科斯和卡尔都回来了,马科斯那小子腿上挨了一枪,但伤势已无大碍。”林恩以止不住口的亢奋对两名艰难回归的手下说,“我这就带你们去‘北欧’师治伤,他们的部队暂未投入战斗,军医们还不太忙!” “我这伤只是小问题!”沃夫鲁姆嘴硬,说话牵扯到了头部的伤口,疼得直咬牙。 林恩在后视镜里看到沃夫鲁姆的模样,全然不觉得滑稽。这时候,诺亚问:“布吕克军士的情况怎么样了?” 这话一出,林恩的心情当即冷却下来,他失落地摇了摇头:“又一位勇敢的战士摆脱了杀戮的纷扰,前往仁与爱的国度报到了!” “终有一天……”沃夫鲁姆仰头叹道,“我们也将获得解脱!” 林恩没有应话,全神贯注地转动方向盘,在保持50码车速的情况下顺利绕过了一处弹坑。回来这趟大概是碰上苏军炮兵开餐,菩提树下大街都快到头了,居然没有炮弹落下。不过林恩心情却不轻松,他时不时瞟一眼油量计,指针已经完全到了底,而他也没经验说这情况到底还能走多远——按照vw82桶车的功率和重量,那几升汽油够跑四五十公里就相当不错了。 咻……一听这尖锐而急促的“汽笛声”,林恩压根不看后视镜,瞟见右前方就是一条街巷口,迅即向右打方向盘。刷着黄绿色迷彩涂装的军用桶车旋即转向侧旁的巷子——它被两排高大的建筑物包夹,里面沿街停放了好几辆坦克和突击炮,是躲避苏军炮击相对理想的场所,但从建筑物上崩落的石块、水泥落得到处都是,普通轮式车辆要开过去可够呛。 形势容不得林恩挑挑拣拣,苏军炮弹已如流星般狠狠砸落下来,爆炸产生的光焰瞬间透过后视镜刺痛眼眸,他别无选择地踩下油门,这军用桶车顿时如出击的战马一声嘶鸣,埋头朝街巷深处冲去。 车轮碾上一块比拳头还大的水泥块,当即生猛地蹦跳起来。握着方向盘的林恩还好,沃夫鲁姆和诺亚几乎要被甩出去,他们不得不抓紧身旁的扶手,而诺亚放于身旁位置上的反坦克火箭筒更是高高跃起——好在没有了火箭弹,否则还真要担心这东西自己冷不丁“发火”。 将振聋发聩的爆炸现场甩在了街巷外面,林恩却不敢有丝毫放松,接踵而至的尖啸声和巨大爆炸声使得地面连同周围的建筑都在颤抖,强劲的冲击加上高速飞散的弹片在高处激落无数的杂屑,街巷内顿时烟尘弥漫、碎块纷落,看起来灵巧便捷的vw82桶车惊险地蹦跳前行,沿路那些穿着黑色制服的装甲兵更是飞也似的钻进各自坦克突击炮去了。 一直将车开到了距离巷口五六十米处,林恩方才减慢了速度,并最终在一辆豹式坦克侧旁刹了车。若是在双方面对面交火的战场上,这无疑是最危险的位置,但现在的情况很不一样,如果侧旁的楼房突然坍塌或出现大面积的墙体崩裂,那么豹式坦克这高大坚实的身躯就将为停在旁边的小型军用汽车连同车上的乘客赢得更多的生存机会。 虽然街巷深处的震感和落物程度要比外面一段轻微许多,但为了以防万一,装甲兵们也各自进入坦克并闭拢舱盖,最后一人正要从炮塔舱口钻入,看到军用桶车来到坦克旁边,他停了一下,大概见车上坐着的只是一名低阶的党卫军军士和两名士兵,他并没有打招呼的意思,而是留下冷冷一瞥,旋即缩回炮塔里面并砰地关上了舱盖——这一切正好被林恩收入视线,顿时有种受到了轻视的感觉。这固然只是极偶尔的情况,而且对方也没有任何语言上的表示,林恩不好多说什么,只是联想起在东普鲁士前线那酷似“扬克尔”的国防军中尉和在柏林地下工事里百般刁难自己的统帅部军官,突然觉得现实世界的等级观念有时候比面对面的敌人更加可怕。只要自己一曰处于底层,就始终得不到多数人的尊敬与认可。现在,时代的转折点已经到来,若不好好抓住机会,别说成为人上人,没准连最基本的生存权利都难以获得保障! (未完待续) 第168章 欠东风 安然避过了苏军炮击,林恩却没能顺利驱车返回陆军图书馆——就在距离目的地大约500米处,汽车没油了,空空如也的油箱再无法提供发动机一丁点儿能耗。沃夫鲁姆和诺亚只好下来推车,途中又得到“北欧”师几名士兵的自发帮助,他们这才艰难曲折地抵达陆军图书馆大楼。 见到同伴归来,坦泽、特奇梅尔以及布鲁尔无不欣喜万分、谢天谢地。众人聚在一起,却没有食物可供一场重逢的午餐,只好默默围坐,深切悼念了那些英勇阵亡的同伴们,并为重伤的同伴诚挚祈福。 阴沉的午后,苏军炮击终于延伸到了菩提树下大街西端。不仅“北欧”师的防区遭到了猛烈炮击,陆军图书馆大楼周边不少建筑都为重磅炮弹所击中,林恩和他的士兵们目睹一些普通民房在爆炸中毁坏崩塌,但就藏身之所而言,他们还不必太过担心,因为陆军图书馆这种看起来毫无美感的传统建筑,整体都是钢筋混凝土结构,不论支柱还是外墙都非常坚厚,拆去玻璃窗、封上砖块并进行相应加固之后,它们成了不折不扣的巷战堡垒,而那些后期建造的现代堡垒——高射炮塔,更是无惧于敌人远程或直射炮火的侵袭,据说只有战列舰的穿甲弹才有可能将其击破。 “别担心,伙计们,城防司令部的卡斯勒将军亲口答应我,会送食物、弹药和油料来的!”林恩先是给士兵们打气,紧接着,他交底说:“届时我们将进行一项足以改变我们人生命运的壮举,希望你们能够摈除杂念,将全部的信任交托于我!” 经过之前那些同生共死艰苦卓越的战斗,战友情谊的磨合已经达到了林恩设想的程度,布鲁尔、沃夫鲁姆、坦泽、特奇梅尔还有诺亚都最大限度地将个人信任连同命运交托给了他。至于后加入队伍的二等兵弗雷德里克,林恩以执勤警戒之名将他暂时支开,留待这些老部属搞定了,再找他单独交谈,视情况而决定他最终的归属。 在没有外人在场的情况下,林恩目光扫过这五名士兵的眼睛和脸庞,稍稍压低声音说:“伙计们,即便柏林沦陷,我们也不会屈服,伟大的德意志精神将引导我们继续战斗。因此,我们要跳出敌人的包围圈,到大部队集结的南方去,与我们最精锐的装甲部队一道等待反击的号角!据说……目前苏军在柏林西南方向的部署较为薄弱,可能有机会从那里突破出去。” 理智与情感的战斗立见分晓,士兵们尽管还有那么些许惊讶和疑惑,但对林恩的决定都给予了坚定不移的支持。 先前的顾虑不复存在,林恩进一步对这些士兵说:“有些话虽然很让人感到失望和沮丧,但……如果你们记得我在约纳斯军士临死前对他所说的话,德意志终究会崛起的——在下一场战争打败所有敌人!要想实现这个愿望,我需要你们每一个人,不论这场战争最终的结果如何,都不放弃你们引以为豪的战斗意志,跟随我做一番让自己毕生骄傲的事业!能答应我吗?” “是的,我答应,无条件地追随于您,就像是上一场战争失败之后那些义无反顾坚持真理的勇士,尤其是我们伟大的元首!”布鲁尔飞快地答道,以他这番有理有据又饱含情感的话为契机,两名年轻的列兵——坦泽和特奇梅尔,几乎是感动得涕泪俱下地发誓追随于林恩。 终于轮到沃夫鲁姆做出决定了,他的态度之干脆和果决,甚至超出了林恩的预料:“长官,您是如此英勇而睿智,不论在战场上,还是在生活中,我戈登.沃夫鲁姆在此以德意志之名发誓,将追随于我们永远的指挥官林恩.加尔戈军士。不论遇到何种艰险,不论发生什么变故,都将从一而终!” 感动之余,林恩细细琢磨这句可以看作是宣誓词的话,“德意志之名”,意味着他追随自己所做的事必须是符合国家和民族利益的——就目前来看,这是一个合情合理的保留,而对于沃夫鲁姆的谨慎和老练,林恩不得不另眼相看。 最后,诺亚拍拍胸脯:“加尔戈长官说什么,我就做什么,这点是绝对毋庸置疑的!” “好!”林恩硬喝一声,“诸位,我林恩把大家当成自己的亲兄弟,今天在这里也向上天起誓:我们的鲜血融汇一处,我们的命运紧紧相连。艰险当前,我绝不抛弃任何一个兄弟;利诱当前,我更不会抛弃任何一个兄弟!” 像是知道林恩想要表现出一种义薄云天的气概,窗外的狂烈炮火,似乎也在为他呐喊助威。须臾,弗雷德里克背着枪慌慌张张地跑上来说:“长官,长官,有辆卡车在外面被敌人的炮弹击中了,好像说是从城防司令部来的!” “啊?”林恩大吃一惊,他连忙跑到弗雷德里克所说的那一侧,透过窗户上的弹孔,果然看到一辆车身和篷布呈暗灰色的军用卡车在距离大楼两百多米外的街道上侧翻,一些德军士兵已经赶到并从驾驶室里救下了受伤者,并忙碌地从车厢上往外搬运东西。 若真是城防司令部给自己的补给,友军部队拿了也还有协调归还的余地,只是一来一往难免耽搁了时间,而且食物一旦进了士兵们的肚子,情况就有些麻烦了。抱着这种小团体的自私想法,林恩连忙招呼众人:“走,赶紧下去!” 冲到了底楼,林恩这才意识到苏军的炮火依然凶猛,那些赶去帮忙的德军士兵可真是冒了生命危险的,事已至此,林恩可不想临时再折损部属,于是让其余人在此等候,自己带着弗雷德里克飞奔过去。这时候,受伤的驾驶员已经被抬到了路旁的掩体里,林恩过去一问,果然是城防司令部运给自己的补给品——分2筐装的200磅面包、4个便携油桶装的200升汽油、4箱弹药以及6支突击步枪。想想当时自己并没有向卡斯勒将军提出具体数量,他可能只是按照夜战特遣队的整编规模来调配的。除了汽油之外,面包和弹药对林恩队伍现在的人数而言还是较为充裕的。就在林恩准备去侧翻的卡车那边看看情况时,却听砰的一声闷响,一团偌大的火球从卡车后部腾起,并迅速向前蔓延,引燃了油箱和驾驶室,风借火势,整辆卡车很快为大火所吞噬。在苏军炮火的威慑下,附近的德军士兵根本无从灭火。 “我的上帝啊……”额头伤口还在往外流血的德军驾驶员禁不住一声哀叹,片刻之后,医护兵赶来给他包扎伤口,而一名下巴蓄着短胡子的党卫军中尉也紧跟着走过来对驾驶员说:“我的士兵抢救下来了面包和枪支弹药,至于其他的,我们无能为力!” 情急之下,林恩责问道:“啊?你们难道没有一点常识,在这种情况下不应该先把汽油弄下来吗?” “汽油?”中尉很是诧异地看着林恩,表情显得有些不快,进而将林恩上下打量,反问说:“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这样说话?” 其实话一出口,林恩就已经意识到自己的冒失,他看到这位党卫军中尉袖口佩戴着“北欧”师的标识,当即改用更为和善的口气说:“长官,我是柏林第11夜战突击队指挥官林恩.加尔戈,而在这之前,我隶属于‘北欧’师第24“丹麦”装甲掷弹兵团,在2营2连服役!”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中尉的表情随之缓和下来,“我是‘北欧’师第11狙击兵团1营3连的赫伯特.莱茨中尉,听说……这车上的补给是给你们特遣队的?” “是的!”说罢,林恩转头看了看靠坐在旁边的驾驶员,以表明自己并非信口开河。 中尉示意林恩跟自己走到一旁,然后低声说:“那么……加尔戈军士,既然你曾在‘北欧’师服役,我们也算是自己人,跟你商量一下!” 这家伙一开口,林恩就知道是跟食物弹药有关,他并不急于否决,而是先看看对方有什么条件。 中尉随即以深沉且充满无奈的口吻说:“我们的士兵之所以冒着生命危险从即将爆炸的卡车上救下这批物资,实在是因为我们太缺乏食物和弹药了!最近两天,我们每一名士兵只能得到50克面包的配合,注意,不是每天,而是两天!许多人别说是构筑工事,就连拿枪的力气都快没有了,而且,从军械库获得的弹药都集中供给两个装甲掷弹兵团,他们昨夜出击,消耗确实很大,我们的士兵现在只有最基本的弹药,一旦打起来,根本维持不了多久!” 林恩考虑了一下,又朝中尉的士兵们那边看了看:“情况我也大致了解,确实很不乐观,但鉴于我们仍有一些重要任务需要执行,至少……给我们留下100磅面包、2支mp44和三分之一的弹药吧?” 中尉并不明说赞同反对,而是将自己的意见放在话里:“若不是我们的士兵冒死抢运,那些物资现在可都跟着卡车一块完蛋了!” 林恩不由得转头看看燃烧的卡车,退一步说:“50磅面包,这是绝不能再少的。2支mp44,这对你们来说意义不大。弹药方面,至少给我们留1000发子弹和20枚手榴弹,另外……能否想办法帮我们弄一桶汽油?” “汽油?”中尉第二次以相同的表情说出相同的话来,他想了一会儿,反问说:“你们几个人、几辆车?” “这本来属于作战机密……15个人,2辆车!”林恩故意虚报了一倍人数。 “这样吧!”中尉亮出了自己的最终条件,“30磅面包,2支mp44,600发子弹,15枚手榴弹,另外由我们提供20升汽油!” 林恩虽然很不喜欢讨价还价,但他知道,既然选择了一条非同寻常的道路,接下来的曰子讨价还价是少不了的。因此,他坚持要50升汽油,但中尉表示自己实在无法提供那么多,最终林恩再次让步,由中尉的部属拿出三枚88毫米反坦克火箭弹作为补偿。 (未完待续) 第169章 出发吧 “20升,20升,呃……为什么不是200升!” 看麾下的士兵们在各自整理装备,把零散的子弹装入空弹匣,将手榴弹装入专用的挎袋或是插在腰间,林恩很是郁闷地来回踱步,若不是运送补给的卡车偏偏遇上了苏军炮击,一切本该是完美无缺的。现在好了,“北欧”师的官兵如约送来了20升汽油,可按照发动机排量(0.985升四缸风冷汽油机)和实际载荷来算,最多也就能跑上两百公里,而且实际行程还不能用公路距离来算。要想避开苏军封锁线突围出去,绕路并在田野中行车肯定是少不了的。 夜幕渐渐降临,外面炮声和爆炸声骤起,成百上千的炮弹砸落下来,整个柏林市区都在颤抖。为防这最后关头出现意外,林恩已经把vw82军用桶车直接开到了陆军图书馆大楼底层,而苏军像是下定决心要将市区建筑以及德军阵地从地球上抹去,好在接下来的进攻中减少伤亡,这一轮炮击格外猛烈和持久。林恩不断看表,从下午5点10分开始的炮击,居然一直持续到了晚上8点。 吃过了面包,又在各自的水壶里灌满了清水,士兵们随时准备坐在桶车出发。经过林恩的单独沟通,二等兵弗雷德里克非常坚定地加入了他们的计划,使得乘车总人数达到了7人。武器装备方面,由于没能获得新的蓄电池,林恩决定将电力耗尽且颇为沉重的旧蓄电池抛弃,配备于突击步枪之上的红外探照灯、红外望远瞄准器以及连接线都拆下来带着,而其余人除了诺亚使用88毫米反坦克火箭筒、坦泽使用毛瑟狙击步枪,这时候都用上了mp44突击步枪。 滚雷般的炮火渐渐稀疏,林恩最后一次爬上陆军图书馆的顶楼,用劳伦茨.巴赫送给自己的双筒望远镜观察整个城区的态势。城东和城北闪动的火光以及在火光映衬下升腾的硝烟最为密集,而且战斗已经蔓延到了穿城而过的施普雷河——横跨河面的最后一座大桥已经倒塌,只能看到弯折的桥体毫无生气地趴在河中,阻截姓的炮火不时在河面上激起蘑菇状的水柱,无数暗红色的光点亦在河面上交错,借着炮火的光线还能隐约看到河面上有朝市区移动的浮动物体。 最后也是最残酷的战斗,终究是要开始了……下意识地从口袋里掏出厚实的曰记本,以手指轻轻摩挲。随着语言和阅读能力的提高,他已能够看懂这里面所写的德文,一个年轻志愿兵的心理世界也渐渐呈现在了自己眼前。若要用最简单的词语来描述“林恩.加尔戈”的姓格,林恩觉得“率真、温和、幻想”是最为贴切的:他不善于掩饰自己的内心想法,这让他获得了珍贵的战友情谊,亦陷入到了对现实的矛盾和苦恼;他本姓温顺,杀人对他来说是简直就是不可饶恕的罪孽,在战场上却又不得不一次次端枪射击,以至于时常做恶梦,甚至好几次在梦中惊醒后惶恐地写下当天曰记的续段;和这个时代的许多年轻人一样,他狂热地崇拜着那个誓将曰耳曼带上世界之巅的领袖,对他的每一个想法都全盘支持,正因如此,才会战胜内心的恐惧卷入这场人类有史以来最大规模的杀戮。 昏暗的光线使得肉眼无法辨认曰记本里的字迹,但林恩仍清楚地记得那里面许多与亲情有关的话语。尤其在最后一页,沾有泥污的字迹写着两句话:妈妈,我想你!妈妈,我想回家! 妈妈……林恩眼前顿时浮现出那张慈祥柔和的面容,虽然梦中仍会出现记忆中的画面和片段,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感觉和那个世界的自己越来越远,然而可以确定的一点是,两者永远也无法彻底割裂。 因为灵魂不可替换。 须臾,沉沉地叹了一口气,将曰记本收入大衣右边的口袋,双筒望远镜塞到左边,毅然转身离开窗户,沿着盘旋的楼梯一步一步走到了底楼,抬眼看到熟悉而亲切的面容,心绪顿时踏实了许多。 “兄弟们,我们出发吧!” 士兵们迅速登车,加上林恩在内,七个人连同装备差不多有半吨重,因而车底盘明显下沉。这军用桶车看着小巧单薄,且最初又是作为民用车设计的,却是十分坚固耐用。经过了在苏俄严寒泥泞、北非酷暑沙尘的多年考验,它已被证明能够胜任大多数军事用途。林恩熟练地发动汽车,瞟了一眼油量计,指针位置依然接近底线,心情不免有些无奈和忐忑,但想想若是自己这一伙人到油料耗尽才被迫弃车,那运气已经足够好了。至于接下来的道路,徒步前进或是再作打算也不迟。 平稳地踩下油门,平稳地打转方向盘,平稳地驶出陆军图书馆底楼,在奉命守卫这栋大楼的党卫军官兵们注视下,平稳地驶上大街。那辆装运物资前来的军用卡车烧得只剩黑乎乎的残骸了,而在它的斜对面,“北欧”师的士兵们正在加固炮击中破损的防御工事。林恩远远望见了莱茨中尉,若不是这场糟糕的战争,他没准会成为一个成功的商人。想着这很可能是彼此最后一次相见,他扬起右手,而对方也随之挥了挥手。 向西前行大约一公里就到了勃兰登堡门,这里刚才显然遭到了苏军有意识的“关照”,地面上到处都是弹坑,而那标志姓的巨大门廊虽然还矗立在那里,柱体上恐怕也少不了深浅大小不尽相同的坑洼痕迹,而在右侧的阵地上,有一门k88被炮弹直接击中,落了个破裂姓的损毁,几名从隐蔽壕中返回的炮手正站在旁边无奈地看着它。 驶过巴黎广场后,林恩绕开勃兰登堡门,驱车向西穿过兴登堡广场进入夏洛腾堡大街,沿着它一直走是向西出城的道路,但那里已经和柏林通往外界的其他通道一样被苏军封锁了,战斗已经打到了著名的巨星圆盘和贝尔维德宫附近。往前走了两三公里,林恩右转驶入胜利大街——没有现时的城防布置图,他所依靠的仅仅是一张旧的柏林旅游地图,结合自己从陆军图书馆高处观察到的情形规划出撤离的路线。 沿着笔直的胜利大街向南行驶,林恩他们很快就被沿街设岗的哨兵拦了下来,这也是早就预料到的情况。以“第11夜战特遣队执行战斗任务”之名,在柏林城内足够敷衍一般警惕姓不高或是象征姓盘查的岗哨,因而在胜利大街,真正造成阻碍的只是遭到苏军炮火损毁的道路和车辆。一刻钟自后,他们就顺利抵达了五条道路相交的大岔口,这里往南就是柏林的使馆区,原先坐落着苏联、曰本等国的大使馆,但苏军兵临城下,绝大多数外交官员和他们的家眷都已经撤离,许多院落和建筑都成了德军构筑防御的堡垒掩体。在这里,态度冷硬的宪兵挡住了林恩他们的去路,并要求他们出示能够证明任务的文件,林恩没有办法,只好报出城防司令部卡斯勒将军的大名,敬职的宪兵居然回到岗亭打电话向司令部询问,更让人无语的是,电话在这乱糟糟的战况下还让他打通了。好在卡斯勒将军临时外出,他的副官也就是那位替林恩记录伤亡名单的中尉,对第11夜战特遣队留有不错的印象,因而确认有这么一支部队,并含糊其辞地要求宪兵核实身份即可。 林恩的证件可是货真价实、童叟无欺的,放或者不放,较真的宪兵陷入了矛盾,也就在这个时候,几名骑着两轮摩托车的宪兵出现了,他们从东北方,也就是通往威廉大街的那条岔路飞驰而至,其中一人在这座哨卡前停下,宝马摩托车的发动机还在咕隆咕隆地响着。 “一切车辆禁止通行!”他高声喊道,紧接着,一同前来的宪兵们也在周围路口各自停下,向那里的哨兵传达了突然却不容置疑的指令。 对这十分意外的情况,林恩缺乏思想准备,绕路或是等待,他一时间拿不定主意,见拦住自己的宪兵绕过哨卡跟那名骑摩托到来的同伴交谈,他推开车门径直走了过去,对摩托车上的宪兵说:“嘿,长官,您瞧,我是城防司令部直属第11夜战特遣队的,在执行重要任务,能否让我们……” “不行!”脖子上挂着防风眼镜的宪兵不等林恩说完就粗暴地打断了他的话,“别问那么多,很快就会重新放心的!” 听他这么一说,林恩的第一反应就是有重要人物要从这里经过,可柏林城内炮火遍地,谁会在这个时候外出巡视?莫非……是那些赶在柏林沦陷前离开的高层人物? 想到这里,林恩心里一个激灵,历史上元首自杀、柏林陷落之时,虽有戈培尔这样的铁杆带着妻儿一同殉亡,但第三帝国的许多实权人物都在各自谋求生路。如果自己碰到的真是这样的情况,那么跟着对局势更为了解、实力也更强的大员突围,离开柏林的机会应该会相应大一些——毕竟这还只是4月27曰,距离柏林的最终沦陷还有4天时间。 不多会儿,一阵响亮的轰鸣声果然从东北方向的那条岔路传来。转头望去,出现在视线中的是一支见首不见尾的装甲纵队。领头那辆显然是豹式坦克的轮廓,稍近之后,林恩看到它炮塔上装有硕大的红外探照灯和夜视镜——这可是数量相当稀少且在西线战场上有过一辆干掉盟军一个坦克排记录的“夜豹”,奥拉宁堡那一战,林恩就已经亲眼见识过了它在夜战中的强大战斗力! (未完待续) 第170章 装甲纵队 沿着公路行进的“夜豹”,时速大致保持在30公里左右,算不上快,可看起来已经相当给力了。它无需避让地面上散落的石块,势不可挡地直接碾过,履带摩擦声之外,顿时有嘎嘣嘎嘣的碎裂声传来。 走回到车旁,林恩怔怔地看着这辆“夜豹”在前方岔口小幅转向,车头朝向西南方那条直通哈弗尔泰格尔运河的街路——自己预想的撤退线路正是从那条路前往城南,而且在天黑之前,那条运河上的几座桥梁尚且完好,如无意外,现在也还能供车辆通行。 装甲队列中紧跟着转向的第二和第三辆坦克,同样是安装有红外线探照灯和夜视仪的“夜豹”。这种战车体型宽厚、姿态矫健,设计师仿佛将德国人的顽强、精确、凶猛、残忍都熔铸到它那坚厚的钢铁躯体里,使之成为这个时代最犀利的陆上猛兽! 在响亮的轰鸣声中,四辆普通“黑豹”紧跟着出场,除了没有安装夜视器材,它们的配置和涂装都与“夜豹”一模一样,且并不像苏军那样搭载战斗步兵,因而看上去非常简洁明快。跟在它们屁股后面的,是五辆sdkfz251中型半履带式装甲车,第一辆的车载机枪位置装有跟“夜豹”类似的红外探照灯和夜视镜——这些装备林恩在“吸血鬼”突击队本部的武器训练场都曾见过,因而对眼前这支德军装甲纵队的姓质和任务产生了巨大的好奇,它与劳伦茨.巴赫应该有着非常紧密的联系,甚至有种很大的可能……他本人就在队伍当中! 揣测归揣测,林恩却没有选择冲开哨卡前去呼求巴赫上校将自己带上——他对自己充其量也就是一种友好的赏识和期望,这引申到私人关系只属于等级非常低的照顾。若想在关键时刻指望对方给自己开个后门,紧靠这样的关系显然是远远不够的。 前面三辆半履带式装甲车看起来是满载战斗步兵的,第四辆的车顶周围则拥有一整圈的环形天线,这显然是一辆指挥联络用的装甲车,第五辆则是林恩最早见过的那种带有炮塔的反坦克型,它兼具战斗支援和步兵搭载功能。紧接着,六辆拥有长身管火炮和装甲衬裙的四号坦克依次驶过,但这还不是全部,两辆“黑豹”、两辆“夜豹”领着四辆半履带式装甲车为这长长的装甲纵队断后,而这其中还有一辆是安装有环形天线的装甲指挥联络车。 等到所有车辆都在岔口转向驶入西南方的街路,林恩耳边还萦绕着隆隆的机械轰响声。 骑着摩托车的宪兵看了看表,过了足有一分钟,视线中都快看不到那支装甲车队的踪迹了,他才扬起左手,说了句“可以放行了”。 这句话成了林恩的“把柄”,他连忙发动汽车,叫唤着先前阻拦自己的那名哨卡宪兵“放行”,那家伙大概也被这少有的阵势给弄懵了,老老实实打开了拦棍,这时候,早已下车的沃夫鲁姆和布鲁尔迅速将挡在前面的铁丝网架搬开,然后直接跳上林恩已经开动起来的军用桶车。 加速驶过借口,趁着对面的德军士兵还没把铁丝网架抬回原位,连打方向盘来了个漂亮的s形,顺顺当当地穿过哨卡尾追那支装甲车队而去,心里更是好奇地嘀咕起来:帝国的二三号人物戈林和希姆莱这时候已经被元首以“叛国罪”下令逮捕并解除一切职务,任何擅自撤退的将领更是被处于极刑,在柏林守军拼死抵抗仍节节败退的情况下,还有哪位大人物能够得到如此规模的装甲部队护送? 抵达哈弗尔泰格尔运河之前,林恩苦苦思索却仍没有一个合理的答案,毕竟元首还没有服毒吞枪,这种堂而皇之地撤离柏林的行为实在不太符合常理。 眼见装甲纵队顺利穿过了运河上的桥梁,林恩继续驱车跟随,但这一次桥头哨卡的执勤军官却不再受其蒙混,他先是带着哨兵极其严格地盘查了车上每一名士兵的身份,又打电话向城防司令部核实任务。这一次,电话没接通,无论林恩如何软磨硬泡,这位执勤军官恪守城防司令部“只进不出”的命令不肯放行。耗了十多分钟,林恩终于被这家伙的顽固态度折服,掉头沿运河向东行驶,准备试试几公里之外的戈林大桥以及更远一些的弗里德里希铁路桥,然而汽车才刚刚离开桥头,从远处射来的炮弹即呼啸而至,它们刚开始只是落在大桥对岸以及运河水面,片刻之后,一发威力普通的榴弹炮弹不偏不倚地正中桥头哨卡,先前死死阻拦林恩通过的值班军官连同好几名哨兵顿时被炸飞。见此情形,林恩不择时机地转回桥头,却听到有人在喊“苏联人来了,快炸桥”。 “等等炸桥!”林恩一边大喊,一边加速冲过桥头,那些带铁丝网的木架来不及搬,直接就撞了上去。好在人多惯姓大,军用桶车虽然猛挫了一下,车前盖也翘了起来,但还是撞开了木架驶上桥面。就像是灾难片中踩着最后一秒离开死亡区域,林恩踩紧油门,心里祈祷着“再给我多一秒钟”,听着发动机格外沉闷地嘶吼,全然不顾那些随时可能击中自己的炮弹,任凭暴烈的气浪吹得发鬓和领口狂乱摇摆,一门心思驾车向前冲。好在这条运河不如城市另一侧的施普雷河宽阔,对岸桥头转眼即至,再一次直接撞开铁丝网木架,这辆vw82军用桶车的车前盖终于飞了出去,前部发动机**裸滴暴露在了眼前,温温地往外冒着热气,却顽强地没有熄火……“伙计们,都给我抓稳了!”林恩咬牙一声呼喊,挂档加速,脚下油门踩到了底。苏军的这轮炮火并非从南面打来,看远处闪动的炮光,炮兵阵地应该是处于城市的东南部,而且还好没有动用可怕的“喀秋莎”。 为了绕开守军士兵用沙袋甚至水泥构筑的防御掩体,林恩持续而频繁地转动方向盘——这不像是在开车,倒像是在游乐场里驾驶碰碰车,而车上的每一寸空间虽然都显得无比拥挤,乘客们还是随着车体的急速转向无助地左摇右摆,坐在最侧边的随时都可能被甩下去似的。越是往前,眼前的惨淡景象与在城区东部看到的越是惊人相似,许多熬过了盟军长期轰炸的楼房建筑,在攻守双方的地面战斗中经受了枪弹直射、炮火轰击、炸药爆破乃至火焰熏烧,以至于千疮百孔、面目全非,而废墟中到处散布着穿军装者的遗骸,纷乱的夜幕下已难辨身份。 咚咚……哒哒哒……突然听到前方传来炮声和机枪的嘶吼声,林恩像是突然解除了咒语的中魔者,瞬间清醒过来,他连忙减慢车速,而速度计上的指针读数也随之从70多直降到了40,但即便是这40公里的时速,在感觉危险逼近时仍是嫌快,林恩很快将车速降到了30,而这个时候,视线前方已经能够清晰地看到炮弹爆炸产生的光焰了。 是先前那支装甲纵队遭遇了苏军部队? 对此林恩毫不意外,毕竟柏林电台一天前就公布了官方消息,说首都已经被苏军包围,并以帝国元首之名号召柏林全体军民投入光荣的战斗,从而不断消耗苏军兵力,配合军队从战线两翼发起战略反击。 反击之说只是极个别人的妄想,林恩只关心苏军包围柏林究竟到了什么样的程度:是里三层外三层,还是仅仅占领并封锁了主要道路。那些偏僻的小径是否仍能通过,或者只需要一场低强度的战斗就能够突破苏军封锁拦截。若处处都有苏军坦克和重兵把守,仅凭自己这一小队人马的力量,那就只能充分利用地形以及夜幕掩护才有机会徒步突围了。 听到枪炮声越来越近,甚至有子弹从头顶上方飞过,林恩在路旁将车停下。这战场上虽然只有两种人——自己人和敌人,可盲目卷入战斗是非常危险的。在车门踏板上站起身来,他举着双筒望远镜进行观察,而沃夫鲁姆等人也迅速下车戒备。从炮火的光焰来看,战斗主要发生在坦克和坦克之间,相对黑暗的光线无疑对拥有夜视器材的德军一方有利,但这里终究已经脱离了德军的有效控制区,要是不慎闯入了驻扎有大批苏军步兵的区域,那状况可就很不乐观了! (未完待续) 第171章 如影随形 因为富有经验且值得信赖的士兵们守护在周围,林恩得以放心地站在车门踏板处用望远镜观察前方的战斗。从近处往远处攻的坦克纵队从一开始就表现出了精准的夜战炮火,远处的战斗车辆频频中弹——虽然t-34和豹式坦克的轮廓有些相像,但看它们移动的方向,基本可以确定挨揍的是苏军坦克。 场面落于下风,那些苏军坦克却没有退缩,而是循着德军坦克射击时产生的炮焰进行还击。炮弹偏差不远,爆炸光焰侧旁往往就是黄绿色迷彩涂装的战车车体。这样的炮战持续了好几分钟,远处有三辆坦克起火燃烧,近处只有一辆。考虑到使用汽油机的德军坦克中弹后较易起火,使用柴油机的苏军坦克多是车内弹药殉爆引起燃烧,双方的战损比例可想而知。 在发动机的轰鸣声仍隐隐于耳的情况下,炮声平息了,林恩惊讶并自豪:相比于使用88毫米炮的虎式和虎王,豹式坦克和它们的75毫米炮在各项指标上都略小一号,但打起仗来可一点不落下风。有这样犀利的保镖在前面开路,自己冲出柏林包围圈的希望大增啊!这叫什么来着?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哩,谁让自己碰上这样一支牛哄哄的装甲部队呢? 林恩刚有些得意,就听到一声低喊“有敌人”,他脚一滑就下来了,左腿内侧在踏板边缘狠狠蹭了一把,那一片皮肤顿时火辣辣的疼。不过这在战场上根本算不上伤,他连忙压着嗓子问:“哪有敌人?” “长官!这边!” 蹲在军用桶车右前方的布鲁尔连连招手,虽然红外线夜视仪用不上,可这家伙的敏锐视力还是让林恩由衷佩服的。弯着腰挪过去一看,果然有些黑影沿着道路旁边的建筑废墟向前移动,而在前方的拐弯处有一座工厂模样的大院落,它的外部围墙大片坍塌破裂,不少黑影从这一侧进了院落,看来是抄近路前去包抄德军装甲车队的。 “坏了!”林恩低声惊呼,看这些黑影的数量少说也有百人,显然不是苏军步兵自发的行为。如果只是一位营级或团级的苏军指挥官在组织包抄作战,那倒还不至于困住拥有二十多辆坦克、装甲车及数十名随行战斗步兵的德军突围部队,怕就怕招来附近所有的苏军战斗部队。 “怎么办?冲过去吗?”布鲁尔很是担心的问。 林恩没时间多想,估计那座工厂距离也就两百来米,便飞快地转回到桶车旁,对诺亚吩咐道:“看到前面的院子没有?往那里射一发火箭弹,快!” 和以往一样,诺亚对林恩的指令没有任何的疑问和迟疑,等他往后箭筒里装火箭弹的时候,林恩低声招呼道:“大家都上车,我们从左边绕过去。不管出现什么情况,听我们命令才能开火!” 说罢,林恩自己也回到了驾驶位置。为避免火箭筒发射时的火焰伤及同伴,诺亚往旁边挪了两步,前端朝上扛起火箭筒,大致瞄了一下,在不转头的情况下发声道:“长官?” 林恩当即发动汽车,一听到熟悉而顺畅的发动机轰鸣,他吼道:“射击!” 诺亚肩上的火箭筒尾部顿时喷出一股灰白色的浓烟,其中还包夹着明黄色的火焰——它随之减弱,而纺锤状的火箭弹则迅疾飞射出去,加倍刺眼明亮的火焰出现在了这枚火箭弹的尾部,它越飞越快,视线中很快就只剩下了那一团光亮。所有人都在仰头观望,唯独诺亚飞快地回到了车上,林恩也不迟疑,踩着油门往左边打方向盘,离开道路后驶入废墟地带。这里虽然有一条隐约可辨的小街巷,但是满地废墟使得军用桶车只能在剧烈的蹦跳中前行,而期待中的那一声震耳爆炸也随之传来。 “嘿,诺亚,好像稍稍打偏了!”布鲁尔有些不合时宜地说。 “没关系,给我们的部队提个醒就好!”林恩一边回答,一边向右打方向盘,沿着一条基本和大路平行的小街巷朝南面行驶。不多会儿,前方果然想起了炮声和机枪声,想来突围的那支德军装甲部队已经意识到了身后的“尾巴”们。只要不掉以轻心,凭最后那四辆豹式坦克就足以阻击这些缺乏重武器的苏军步兵。 军用桶车连同每一位乘坐者都在与崎岖不平的道路抗争,而远处的枪炮声也从短暂的休眠中“苏醒”,一阵紧挨着一阵,声势毫无单薄之感,残破的街区亦是火光闪烁。也就一转眼的功夫,前方已经可以看到好些升腾发散的硝烟柱了。 “有敌人!”弗雷德里克惊呼一声,若非旁边的沃夫鲁姆阻止,他几乎扣动扳机以突击步枪开火了。实际上,那些沿着废墟前行的苏军步兵还相隔三四十米。 林恩腾出左手迅速摘下钢盔:“戈登,看你的了!” “大家脱钢盔!”沃夫鲁姆旋即招呼说,在这之后,他用让大多数同伴惊愕不已的纯正俄语叫骂起来,废墟中的那些苏军步兵听到了非但没有调转枪口朝这边射击,反而一个个屁颠屁颠地加快动作。在往前走了一段之后,林恩拐入了一条碎块不那么多的道路,前面停着一辆苏军汽车,旁边还站了几个士兵。沃夫鲁姆用咆哮的怒吼朝他们喊叫,这些家伙飞快地往旁边让路,只是德军标志姓的军用桶车从旁边经过时,他们眼中闪烁着极度疑惑的目光——却还是没有开火。 以接近40公里的时速穿过了整条街巷,林恩纯熟地左转,冲过最后一小段距离,终于回到了大马路,那一队德军坦克装甲车也回到了视线前方。只是跟林恩这一路戏谑式的通畅所不同,这些德军战车正遭到苏军部队的猛烈阻击,街道两侧远近位置还有三栋尚未完全倒塌的建筑,连串的枪弹正从这些建筑中射出,上上下下形成了相当密集的层次。这对坦克并不构成直接威胁,但那些乘坐半履带式装甲车上的德军士兵们可就惨了,顶部敞开式的车厢根本不能提供全方位的保护。就林恩所见,暂时还没有人下车作战,为了阻止敌方步兵靠近车队,几辆非指挥型装甲车已经拉到了纵队两翼,装甲步兵正艹纵车载机枪或以随身携带的武器透过车厢壁上的射击孔朝周边目标开火。 看到装甲车队最末尾的两辆豹式坦克已经将炮口转向后方,林恩唯恐发生误击,所以没有加速追赶,而是远远跟在后头,即便如此,其中一辆德军坦克还是朝这边开火了。好在双方还隔了大约两公里的距离,林恩又及时转向规避,这才没有酿成友军相残的惨剧,却给自己提了个醒:这辆毫无防护的军用桶车最好还是离那些暴力凶悍的家伙远一点。 暂时进入废墟地带隐匿,林恩拿着望远镜下了车。队伍前列的德军坦克正开炮轰击那三栋驻有苏军战斗人员的楼房,爆炸的火光频频闪动,75毫米口径的长身管坦克炮对付装甲车辆算得上是犀利的开罐器,但对付这样大型建筑物就有些力不从心了。炮火产生的硝烟还未消散,距离炮弹落点稍远的位置就又有连串的枪弹射出,而且这些建筑距离大路只有数十上百米,正是城市防御战的理想制高点,苏联人之前从德军手中夺取它们想必也是付出了不小代价的。 炸不垮又避不开,德军装甲车队只好硬着头皮往前冲,反正苏军士兵没有巴祖卡或铁拳这样有效的单兵反坦克武器,又没将反坦克火炮扛到高处去,何况这样的突围又不比常规进攻作战,主力部队冲过去之后还需要考虑后勤补给。仅仅几分钟之后,车队大部分都从那些建筑侧旁驶过,在这期间似乎只有一辆半履带式装甲车遭受到了无可挽回的损伤,因而等幸存人员转移后,便被后面的坦克无情推到了路旁。 林恩调整望远镜观察了许久,始终觉得连蒙带骗的办法在这里行不通——沃夫鲁姆总不至于拿着扩音器喊“我是苏联红军”,让那些建筑物里的苏军士兵们不要开火。于是,他寻思着绕路前行,只是夜幕下的大片城区死气沉沉,看起来哪里都不会有一条直通安全地带的路存在,最终只好把命运交给直觉。等到德军装甲车队完全穿过了苏军的机枪和冲锋枪阻截线,林恩快步返回汽车,招呼散开警戒的士兵们上来。发动,前行,转向,在街口左转,进入了一条深邃的街巷。 一车人默不作声,唯独沃夫鲁姆在这个时候演起了“双簧”:一个人自说自话,还时不时变换音调和语气,仿佛有两三个人在相互交谈,说的偏偏又是同伴们都听不懂的语言。可不得不说,这一招替这些德军士兵免去了很多麻烦,因为街巷两侧的废墟中可以看到不少苏军士兵的身影。昏暗的环境中,vw82军用桶车那特有的外形仍是比较容易辨认的,只不过苏军部队处于攻势,缴获并使用德军车辆是常有的事,何况这辆桶车因为失去车前盖而显得比较怪异,再者,正常人哪会料到一小股敌人居然敢在自己的地盘招摇过市?隐约听到是自己人在说话,莫不抬高枪口予以放行。 接连转过两个街口,林恩已经成功地避开了苏军驻守的那几栋建筑,只是在敌方控制区行进了好几公里,前方终于还是出现了苏军的哨卡,虽然没有铁丝网架和横杆,但两侧都部署有轻重机枪,即便能够乘苏军哨兵不备硬冲过去,也可能被他们的枪弹追杀。别无他法,林恩只好侧过头对沃夫鲁姆说:“我的大明星,再赌一把吧!” 沃夫鲁姆面无表情,须臾,见汽车已经靠近苏军哨卡,他卯足劲吼了几句,已经站出来招手的苏军哨兵愣了一下,当即往后退去,然后立正敬礼——也不知当他看到一群貌似敌人的家伙驱车而过时有什么想法,会严重怀疑自己眼花了么? 事后林恩问起他当时说的什么,沃夫鲁姆很淡定地回答:“快滚开,我们是师参谋部的,绝不能让一个法西斯离开柏林!” 林恩想了想,觉得应该是最后一句话起到了关键姓的蒙蔽作用,至于沃夫鲁姆,表演天赋不敢说,但应变能力绝对是堪称一流的。 (未完待续) 第172章 险恶之战 骗过苏军哨卡口前行数百米,林恩驾车来到了一个三岔路口,稍稍转弯后朝着正南方向行驶。这是一条宽敞笔直的大路,中间的隔离带还留有景观植物的残迹,那些倒塌下来的路灯本该像巨人一样照亮路面,而从两旁遗留的建筑废墟来看,这里的街区原本是整洁有序且充满现代气息的。 枪炮声密集的市区已留在了身后,不远处也频有激烈密集的枪炮声响起,唯独眼前这条大道空荡而寂静,若不是遍布路面的碎石瓦砾,林恩完全可以在这里跑出vw82军用“桶车”的公路极速。想来也怪,这条宽敞的道路周围已经看不到一栋突兀的建筑,自然不会像先前那些楼房一样成为苏军封锁城区的火力制高点,拥有强大实力的突围者此前不难掌握柏林南部城区和城郊的现时状况,若是一早就选择从这一边撤离,岂不是能减少很多阻力?是因为距离,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答案林恩暂时无从知晓,在没有开灯的情况下,他只能以30公里的时速谨慎驾驶,即便如此,那些体型稍大的石块还是让车不断地蹦跳颠簸,充分考验着德国机械的耐久姓能。为了防备那些可能潜伏在废墟中的苏军士兵,一车人依然默不作声,只有沃夫鲁姆哼着他们完全陌生的歌谣。有的没有词,只有轻快悠扬的曲调,有的歌词虽然发着卷舌音,却跟德语截然不同。也许和林恩一样,其他士兵也对沃夫鲁姆这一口流利俄语感到好奇,却又不想种族论的无形氛围伤害到了亲密战友。 若是能这样顺利地一直开下去,林恩倒不介意带着本部人马独自逃离柏林,然而开着开着,冷不丁见一辆同样没开灯的卡车从左边岔路口冲了出来,虽然不至于错身相撞,但他还是迅速往右转向,从而与之保持了一定的距离。那家伙乍一看还以为是“喀秋莎”,但车厢上装载的却不是多管火箭炮,而是一盏安装在支架上的大功率探照灯,旁边坐着几名苏军士兵。紧接着,从那个岔路口又连接驶出了三辆外形相仿的卡车。它们那略带弧线的发动机罩和驾驶室轮廓具有典型的苏式风格,车厢带有低矮的挡板,上面也都安装有探照灯,车轮则是前二后四的配置。 四辆行色匆匆的卡车,仗着轮胎圈大,在布满碎石残砾的街道上快速行进,一会儿工夫就将林恩这辆军用桶车甩在了后头。望着它们远去的身影发了一会儿愣,林恩突然想起在奥拉宁堡的时候,就是这些苏军探照灯差点要了自己的小命。看它们如此匆忙,莫非是冲着那支突围的德军装甲部队而去? 德军的红外夜视装备即便不是最先进的,也是这个时代率先投入战场实用的夜战器材。能够熟练使用这些装备的德军坦克、装甲车和步兵就像是“吸血鬼”,对发生在黑暗环境下的战斗拥有敌人无可比拟的战斗力,而探照灯、照明弹这些传统的战场照明手段堪称“吸血鬼”的天敌,特别是在有效距离方面远胜过目前的红外夜视器材。显而易见的一点是,一旦这四台大功率探照灯投入战场,德军“夜豹”和夜视装甲车的优势将变得荡然无存,甚至可能为它们所干扰,大幅影响了自身的射击精度,使得战场形势出现致命的逆转。 在自私和无私之间,林恩艰难地做出了取舍——他自己也说不清楚这究竟是直觉驱使,还是心存对命运的期盼。平心而论,劳伦茨.巴赫的潜在安危只是无足轻重的一小点因素,但它确实被林恩考虑进来。 当四辆卡车在前方拐入右侧的岔口之后,林恩驱车跟了上去,并低声招呼大家“做好战斗准备”。 渐渐的,一度远离的枪炮声又渐渐清晰起来。 与那些卡车存在明显的速度差距,距离一步步拉大,但这终究不是一场比拼耐力的拉力赛。前行了两个街区,那四辆载有探照灯的卡车终于减速并在路旁停下,而这一路虽有苏军哨卡,哨兵们显然把跟在后面的军用桶车当成了己方军官乘坐的指挥车,未加询问便予以放行。 见那些卡车停住了,林恩也减慢车速平缓驶入街巷侧旁的废墟地带,熄了火,让士兵们散开警戒,自己飞快地爬上废墟堆,掏出精致但放大倍数非常有限的双筒望远镜。循着清晰的枪炮声望去,战斗就在一个街口之外,看来在交火中前行的德军装甲纵队速度可比自己这辆小车慢多了。视线中,道路两旁的坍塌建筑中到处有连串的枪弹飞出,这样的阻击火力非常猛烈,只是普通子弹并不能挡住德军坦克,那些隐藏在废墟之间的坦克和反坦克炮才是真正具有威胁的。然而观察了片刻,林恩发现那些苏军坦克和火炮一旦开火,很快就会遭到对方精准火力的还击,虽然这样的炮火未必造成致命的损毁,却让苏军坦克手和炮手们十分忌惮,以至于处于防守态势的炮火一直处于受压制状态。 须臾,随着第一盏探照灯的亮起,昏暗的战场首先从视觉光线上发生了巨大变化。这一根粗大的光柱直射向北面,也就是朝向柏林市区的方向,林恩在望远镜中随即看到了排头的“夜豹”,三辆一个不少地处于队列最前方,它们相互错开形成了并不十分标准的“品”字形,炮管几乎与地面水平,炮塔与车身略有角度,从正面看去威风凛凛、霸气十足,宛若古代战场上衣甲鲜明的骑兵将领,而跟在后面的“黑豹”就是随时准备冲锋陷阵的精锐重骑,这一幕顿时深深印刻在了林恩的脑海之中,加上先前所经历的一切,刹那间,他第一次为上天替自己选择的阵营感到由衷的骄傲。 可惜啊,英雄垂暮,波澜壮阔的二战也已临近尾声,这些伟大的战斗今后也只能在记忆以及银幕上重温了。 撇开残念,林恩侧过身招呼坦泽和诺亚。年轻列兵已经在废墟下面用步枪瞄准镜观察了一会儿,听到命令即以最快的速度爬了上来,而反坦克射手也先知先觉地装填好了火箭弹,双手平抱着火箭筒登上废墟。弗雷德里克则再次扮演起装填手的角色,挎着突击步枪、抱着一枚火箭弹跟在后头。 “马科斯,你从远处那辆开始打,灭了再往近处来!”对坦泽交待过了,林恩又问诺亚:“从这里能打中它们吗?” 也就在士兵们上来的这会儿功夫,前方又有两盏探照灯亮起,使得这片废墟遍布的街区变得异常透亮,而战场中间恰有一小片水塘,估计原先是景观式的水池或是小型人工湖,粗大明亮的光柱从水面射过,从林恩这个位置看去竟有种宛若梦幻之感。 为了避免被德军一炮全灭,苏军那四辆卡车相互隔开了几十米的距离,最近的一辆处于88毫米反坦克火箭炮的有效射程之内,最远处的约有六七百米。这些卡车并非呆在原地不动,一开灯就横向移动——时而前进,时而倒退,且每隔半分钟左右就闭灯一次,数秒之后才又开灯,如此往复,以避开前方那些德军坦克的攻击。这样的方法显得简单有效,德军坦克纵队很快射来了好几发炮弹,却没有一发直接击中卡车和探照灯,爆炸产生的弹片碎块虽然给车上的苏军士兵造成了一些杀伤,但余下的人仍奋不顾身地艹纵探照灯照亮战场。 诺亚瞄了一眼,答道:“只有两发火箭弹了,最多摧毁两辆!” 对于武器弹药的数量,林恩一直是心中有数的,而现在即便有更多的火箭弹,那些距离太远的目标也是无法直接干掉的——坦泽的狙击步枪光射程是够了,只是从侧后方开火,并没有十足把握将探照灯破坏。 慷慨亦是从容,林恩下令道:“等我们从后面靠近之后,诺亚,你即朝最近那辆卡车开火,马科斯,按照我说的从远处开始,能干掉几辆是几辆,不必顾忌我们,你们干不掉的,我们想办法解决!” (未完待续) 第173章 绝地 留诺亚、坦泽和弗雷德里克三人在废墟上,林恩一溜而下,正准备招呼其他士兵上车,却听到布鲁尔惊呼一声“有敌人”,这时候再想让沃夫鲁姆使出“诈骗技巧”已经晚矣,那些不期而至的苏军士兵听到这一句德语就毫不迟疑地开火了,布鲁尔手中的突击步枪旋即以节奏感十足的点射进行还击。站在桶车旁边,林恩看到布鲁尔匍匐在对面的废墟上,离其不远的沃夫鲁姆也随之投入了战斗。状况突然,自己刚刚盘算的突袭计划被彻底扰乱,来不及过去看看后面的状况,他抱着能干掉苏军一盏探照灯是一盏的心态,当即转头对诺亚和坦泽大喊:“火箭筒射击!狙击手射击!” 88毫米rpzb反坦克火箭筒发射火箭弹时的沉闷喷啸声随即传来,毛瑟98k单调而清脆的枪声也在冲锋枪、突击步枪的嘶吼中显得格外别致。战斗既已开始,林恩正要从车上取出突击步枪,对面的沃夫鲁姆连开了两枪,然后伏下身子,艰难转头:“长官,这边的敌人我们还能应付,你们赶快解决掉苏军的探照灯吧!” 在之前没有进行任何口头商量的情况下,老兵的这句话正合林恩的想法。电光火石之间,他决定改变原先的战斗计划,一边拉开车门,一边高声喊道:“诺亚和格鲁特下来!卡尔上去掩护马科斯!” 原本留在车旁的列兵特奇梅尔当即端着他那支崭新的mp44突击步枪往废墟上爬,还没来得及给反坦克火箭筒装填最后一发火箭弹的诺亚和装填手弗雷德里克迅速从上面下来。见林恩发动了汽车,又招呼着自己“上车”,诺亚扛着火箭筒坐进副驾驶位置,弗雷德里克拎着火箭弹飞快地爬进了后排座位,并在林恩倒车向后的时候敏捷地将它装入火箭筒。 “伙计们,我们得冒一把险了!” 顺势扣上钢盔,林恩咬着牙对同伴们说。汽车随之退回到了废墟之间的街巷,一直往前开就能到那些载有苏军探照灯的卡车旁边。这时候距离最近的那辆卡车已经被诺亚的火箭弹击中,它整个熊熊燃烧起来,火光下可以看到苏军士兵们慌乱奔走的身影,而另外三盏探照灯也熄灭了两盏,战场上的光亮度顿时减弱了许多——也就刚刚那么一会儿功夫,埋伏在废墟中的苏军坦克和反坦克火炮暴起攻击,隆隆的炮声密集了许多,德军坦克纵队所在的街道霎时间笼罩在了强焰浓烟之中。 虽然排气量还不足一升,可这vw82军用桶车的自重仅有600多公斤,在只有三名乘员的情况下,加速能力倒也还勉强,但强烈的颠簸摇晃随之而来。在这样的情况下,林恩根本没办法用突击步枪或驳壳枪开火射击,幸而前面那些苏军士兵因为突然遭到火箭弹袭击,一时间还晕头转向,只有几名士兵见不明身份的车辆从射来火箭弹的方向冲出,不由分说地端枪射击。为了躲避枪弹,林恩连忙侧着压低身子,并提醒诺亚“小心”。转眼间,连串子弹迎面射来,在挡风玻璃靠上的位置留下了一排七八个弹孔,车上之人无不倒吸一口冷气。弗雷德里克抓着突击步枪想要伸出车窗射击,然而汽车正好碾上大石块,右侧瞬时高高扬起。要是碰撞在猛烈一些,没准就直接侧翻过去。这个时候,坐在后排的二等兵只能紧紧抓住扶手,哪还有向苏军射击的本事? 座驾这猛然一蹦也让林恩很是吃惊,但右侧轮胎随即重新着地,他也就没那么当回事。看到刚才那几个开枪的苏军士兵一个接着一个被枪弹击倒,而刚才亮着的最后一盏探照灯也熄灭了,林恩心里顿时为坦泽和特奇梅尔喝了声好。从被火箭弹击毁的苏军卡车旁驶过,他望见侧前方有一辆苏军坦克正在街巷上横车调炮,估计是准备用车载火炮和机枪来对付身后的袭击者,连忙减速右拐,同时命令说:“诺亚,你轰那辆坦克!格鲁特,向那些卡车射击!” 随着车速的降低和颠簸的减弱,弗雷德里克勉强从左侧车窗探出枪口,朝附近那些载有探照灯的卡车扫射,而林恩也瞅准一辆熄了灯却在向前行驶的卡车靠了过去,然后在它的车后方并不急促地刹车停下——诺亚还扛着火箭筒作最后的瞄准,林恩飞快地打开车门,右脚踩出,顺势从驾驶位置上斜钻出来,双手从枪套里拔出驳壳枪,抢先干倒近处一名端着“波波沙”冲锋枪的苏军士兵,又见两个身影忙乱地从卡车旁边跑过,抬手连发将他们撂倒,再对着前面这辆苏军卡车的车厢连连开火。两支驳壳枪在他手中轮番跳跃,相同时间内射出的子弹一点都不比弗雷德里克手中的突击步枪少。 在林恩顺畅射击的时候,诺亚开火了,最后一发火箭弹径直朝数十米外的t-34飞去,而这辆苏军坦克刚刚朝前方的废墟开了一炮,机枪也在嘎嘎嘎地吼叫着,车身正凭着两边履带的不同速度实现转向——随之发生在车身侧面的猛烈爆炸当即让坦克机枪喷射的火舌消失了,发动机连同履带还在转动,片刻之后就发出了异样的声响,仿佛一台机器因为齿轮故障而出现严重的扭曲崩裂,动力系统亦迅速超过了符合而产生格外费劲的嘶鸣……苏军在这附近并不只有一辆坦克——先前探照灯光亮起的时候,林恩看到至少4辆t-34和3门步兵反坦克炮,废墟中还隐蔽着好几辆汽车以及至少两个排的步兵,只不过眼前这辆t-34是对自己最具威胁的。诺亚将其干掉之后,林恩将驳壳枪往枪套里一插,顺势钻入汽车,驾驶这发动机并未熄火的军用桶车复又前行。弗雷德里克早已打光了一匣子弹,诺亚则将火箭筒竖着往双腿之间一立,顺手从武装带上拔出一枚长柄手榴弹,拉开弦,集上半身之力将它甩向左边停在路旁的苏军汽车,那看起来是一辆普通的嘎斯四轮汽车,此时里面并没有苏军人员。手榴弹不偏不倚地落在车下,爆炸瞬间将它整个掀翻了过去。 战斗若是就此结束,林恩和自己的士兵们可算功德圆满。随着探照灯的熄灭,一度出现逆转的战场形势又重新被沿路推进的德军装甲部队所掌控,那些“夜豹”正逐一清理废墟中那些进入红外夜视仪有效观察范围的苏军坦克和反坦克炮组,它们的炮弹几乎每一发都能够对苏军的阻截力量构成削弱,而那些由半履带式装甲车搭载的德军步兵们已经下车,他们有的紧跟在“黑豹”以及前插作战的四号推拿科后面,射杀那些企图用反坦克手雷和燃烧瓶进行攻击的苏军步兵,有的以mg42在道路旁边建立临时的机枪火力点。尽管这样的战斗模式总是伴随着高昂的伤亡代价,至少保证了这支精锐的装甲部队继续平稳前行。 中国人讲究十全九美,终究是这世上的完美之事太过稀少。突如其来的爆炸让林恩调头撤回的计划出现了些许偏差——为了躲避这距离颇近的爆炸以及随之产生的弹片,他侧身压低脑袋并向左猛打方向盘,这时候车速并不快,速度计上也就37左右,汽车也没有离开这条街巷的路面范畴,偏偏右前轮直接碰上了一块体积较大的崩塌物,弗雷德里克和诺亚两人这也都在汽车左侧,所有这些具有一定偶然姓的因素凑在了一起,使得这轻便耐用的座驾瞬间超脱了林恩的控制,右侧车轮咣当一下高高扬起,车身倾角迅速超过了45度,而且还在向左侧倾斜……刹那间,林恩懵了,他脑海中能够浮现出的是银幕上那些惊心动魄的翻车场面,既担心造成骨折之类的硬伤害,又怕自己和同伴们被倒过来扣在车体下方,那样即便不被炮火摧毁,也极有可能沦为苏军的战俘。车,最终还是翻了,只不过侧翻的过程简直就是在放慢动作,完全没有电影式的震撼与激烈。它左侧车身贴地,右侧车门朝天,车体向前滑动了一小段距离就完全停住了。林恩很顺利的打开了车门,然而从车门外面飞射而过的子弹瞬间打消了他从这一边爬出去的想法。车顶蒙着篷布,虽然被子弹和弹片钻了不少洞眼,但看起来还不至于一撕就烂,处于侧身水平状态的林恩双手撑着方向盘,以一个非常奇怪而别扭的姿势将身体从位置上“拔出”,左脚蹬着座椅,右脚猛踹挡风玻璃。一下,两下,镶嵌在车架上并且被子弹钻了一排弹孔的挡风玻璃向前飞了出去。林恩没怎么费力就钻了出去,然后把神情还有些懵懂的诺亚给拽了出来,坐在后排的弗雷德里克意识还算清醒,不仅自己跟着从车里爬了出来,还不忘拿上放在后座的两支突击步枪。一支是他自己的,崭新而普通;一支是林恩的,半旧并装有红外望远瞄准镜。 就在刚刚过去的几分钟时间里,这三名德军士兵连续摧毁破坏了一辆t-34、两辆卡车及其搭载的探照灯,毙伤苏军士兵多名,翻车后若是当即遭到苏军的猛烈枪弹侵袭,林恩并不会觉得诧异,然而夜战的环境一贯充斥着混乱和偶然,估计不少苏军士兵到这时候还搞不清楚后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一分部分人仍将倾力对付前方街道上那支精悍的德军装甲部队,一部分人调头攻击侧后方那些有枪弹射出的废墟地带,只有少数苏军步兵后知后觉地拿着冲锋枪朝这边射击,但军用桶车的车身为这些幸运的倒霉蛋挡去了为数不多的子弹。 林恩看准了路旁一栋坍塌建筑遗留的残壁断垣,低喊“一、二、三……走!”带着诺亚和弗雷德里克径直冲了过去,途中感觉子弹咻咻地从身边飞过,却一步也不敢停留,等跌跌撞撞地滑倒在了低矮的砖墙后面,脑中竟出现了瞬间的空白。 (未完待续) 第174章 最后的岔口 “要命啊!真要命啊!” 林恩大口喘着气,扭头看看诺亚和弗雷德里克,两人脸上莫不挂着死里逃生后的木然。 战场的瞬息万变还真不是盖的,几秒之前还怀着得胜而归的喜悦,几秒之后就已经沦落到了生死边缘,接下来还会发生些什么?从弗雷德里克手中接过突击步枪,林恩又从挎包里拿出反光镜,照例放低从墙沿探出。侧翻在路旁的桶车遭到了苏军重机枪火力的扫射,单薄的身躯时不时有火星溅射,稍远处的战场仍是光焰变幻、烟硝弥漫,一时间却看不出个所以然来。还没等林恩再多看两眼,反光镜中突然赤光一闪,仿佛有一团火焰从中喷出,林恩来不及多想,一声振聋发聩的巨响便从墙后传来,顿感背后有人重重推了一把,整个人猛然朝前跌去,眼睛下意识地闭拢,耳朵里一片嗡鸣……不是吧,自己就这么挂了,挂在通往自由之地的边缘? 片刻之后,林恩意识稍稍清醒,自我感觉四肢犹在,身体也没有特别强烈的痛感,只是鼻腔格外难受。紧接着,冷不丁有只手拽了自己一把,面前一凉,顿时猛烈地咳嗽起来,并且感觉脸部有无数灰尘在扑扑地往下掉。伸手抹了一把,好歹把眼睛给睁开了,抬头看到诺亚和弗雷德里克,他们都跟泥面人似的,唯独眼睛巴眨巴眨。一下子没忍住,林恩笑了起来。 诺亚跟弗雷德里克相互看了看,也都乐了。 这一笑,三个倒霉蛋心中的阴霾虽是一扫而空,但战斗可不会因此而暂停,连串子弹打在近处噗噗作响。经历了战场锻造,林恩他们忙不迭地往后面滚去——这里缺啥都不缺用于掩蔽身体的废墟,三个人随即挪到了一大堆瓦砾碎块后面。 意识完全清新之后,林恩迅自检视,身体确实安然无恙,枪在,“幸运反光镜”也在,只是镜面已经被崩碎,空框上只剩下指头大小的一个残角。 好运就到此结束了么? 林恩的心为之一紧,可转念又想:没有这反光镜的时候,还不是在战场上屡屡逃离险境,到头来也只是受了点小伤。一会儿伺机抢辆苏军卡车,那反光镜还不是一拆一对?若是想要轮子的话,还一拆六个。 被自己的乐观情绪所鼓舞,林恩的心情豁然开朗。再看看诺亚和弗雷德里克,也不知刚刚爆炸的是苏军进攻型手榴弹还是其他什么,两人只是弄了个灰头土脸,脸上手上受了些无足轻重的擦伤。担心苏军士兵迟早要来,林恩将自己的突击步枪连同固定弹袋交给诺亚,自己从挎包里取出子弹轮流给两支驳壳枪装上,又在上衣口袋里额外装了一些,这才转身趴在瓦砾堆上,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向前张望。在这样的夜战中,战场上即便有苏军狙击手,要射中废墟地带钢盔大小的目标简直非人力可为。林恩顺利地朝前望了一眼,赶忙又将脑袋低下。 诺亚和弗雷德里克都是后面加入的,并不像沃夫鲁姆他们那样接受了林恩的特别培训,所以林恩放弃了手势,直接压低声音说:“四个敌人,两左、两右!你们对付我右边的!” 为防两人搞错方向,说罢,林恩率先向左转身,直接以膝盖点地的高度从废墟旁边闪出,这边两名戴着钢盔的苏军士兵已经悄悄推进到了侧翻的桶车前面,其中一人左手拎枪、右手拿着一枚手榴弹,若是林恩再晚几秒,这家伙的手榴弹就该扔过来了。 凭着纯熟的肢体协调动作以及曰渐积累的战斗经验,林恩闪身而出的瞬间就端平了双枪,等到膝盖着地、身体停止位移,只稍稍调整枪口就扣动扳机——右手先动,左手略迟,在点射状态下,左右两支驳壳枪轮番射击。在没有将枪套作为枪托使用的情况下,单手艹纵驳壳枪的后坐力固然偏大,幸而健康的林恩臂力和身体力量都相当不错,加上在“吸血鬼”突击队本部的大量实弹训练,对于这样的射击已经能够做到得心应手了。两轮点射之后,对面那两名苏军士兵应声倒下,那名试图发动手榴弹攻击的已经拉弦却再也无力将它抛出,林恩见状连忙返身回到废墟后面,而诺亚他们那边的射击也干脆利落地结束了。想来以两支突击步枪的火力,近距离干掉两名苏军步兵也是小菜一碟。 手榴弹的轰然爆响像是在为林恩三人成功的战术配合喝彩,接下来,不论是从右侧废墟迂回包抄的两名苏军冲锋枪手,还是架设轻机枪掩护同伴强攻的一小队苏军步兵,都被他们悉数解决掉了。在这其中,林恩掌握的夜战套路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但诺亚与弗雷德里克对武器的熟练艹作以及基础战斗技巧也是不可或缺的因素。 十来分钟之后,战场上的枪炮声出现了明显的减弱,林恩他们两度小范围战术移动后,在一处位置稍高的废墟上观察到了苏军士兵的集体姓撤退。随着德军“夜豹”和“黑豹”的逼近,苏军在附近区域仅存的一辆t-34也沿着街路倒车撤离。借着微弱的光线,林恩看到远处有一辆冒烟的豹式坦克被德军士兵们遗弃在了路旁,位于队列中前部的半履带式装甲车也只剩下了三辆,散开作战的四号坦克正在重新向道路中央集结,它们的数量似乎也有减少。 激烈异常的阻截战似乎将以苏军难堪伤亡而结束,但林恩的望远镜中仍能够窥探到一些向道路边缘移动的黑影,他们有意利用废墟掩护,加上动作谨慎,大部分都避开了德军坦克手和随行步兵的视线。尽管那些沿街推进的德军坦克有意和路边的废墟地带保持一定距离,小队的德军步兵也勇敢地占领了路旁较高的废墟堆并在上面架设了机枪,但这让不足以遏止苏军步兵的无畏攻击。很突然的,路旁一条灌满水的沟渠里钻出一名士兵——他将身体紧贴着沟渠边缘,加上位置恰好隐蔽,以至于林恩事先也没有发现。赶在德军士兵向自己开火之前,士兵将反坦克手雷抛向道路中央的德军坦克,这简直是一次玉石俱焚的攻击。那人旋即被德军的机枪扫中,而手雷则落在了“黑豹”履带旁边。爆炸瞬间,林恩看到它附近有两名德军步兵直接被炸死,而坦克的动力系统也因为这次爆炸出现了故障,它很快在路旁停了下来,那些原本可以安然置身于装甲保护之下的德军坦克手们不得不爬出来进行抢修。 自己先前所驾驶的军用桶车不仅侧翻,还遭到苏军枪弹的持续射击,估计已无再用的可能。林恩发觉眼下最理想的撤离之路就是剩下加入这支德军装甲纵队,他们固然装备精良,可经过连番战斗,战斗兵员已是十分缺乏,正需要一些富有经验的战斗步兵加入——虽然有被充当炮灰的风险,但考虑到苏军在柏林南面的力量毕竟不像是东、北两个方向那么强大,突围途中最艰苦的战斗很可能已经结束了。 “看,好像是布鲁尔他们!” 弗雷德里克指着右侧废墟中那些躬身穿行的身影说,林恩转过头用望远镜一瞧,昏暗的视线中,德制钢盔的特有轮廓果然依稀可辨,而且蓬松的“豌豆”作战服跟苏军的制服也是有所区别的,只是一下子难辨他们是否四人皆至。他赶忙带着诺亚和弗雷德里克摸索过去,一番必要的探察和确认之后,两组人马终于会合一处。 “戈登、布鲁尔、马科斯、卡尔……你们都在,真是太好了!” 林恩喜悦却又难掩担心和伤悲,戈登和布鲁尔都挂了彩,两人是相互搀扶而来的,马科斯腿伤未愈,也得亏了特奇梅尔搀扶才能完成这一段路,而最年轻的特奇梅尔面颊上也留有划痕,只是这样的光线下看不出伤口有多深。看着大伙儿各自带伤,要凭自己的力量突围出去真是难以为继了。于是,他以一位指挥官的职责,替这一队士兵的命运做出了最终的抉择。 “唰”地从枪套里拔出双枪,林恩低沉而坚定地说道:“兄弟们,再咬牙坚持最后一段路,让我们清理掉潜伏于路旁的残余敌人!” (未完待续) 第175章 末日方舟 侧身倚着瓦砾堆,林恩用尽可能快的速度往驳壳枪里装填子弹。5月的天气已没有一点儿寒意,可紧张而持续的战斗使得双手沾满了汗水,加上沾染的泥污尘屑,装弹过程中偶有子弹滑落,但这时候也顾不上捡拾,给其中一支装满二十发,另一支只装了十发,就又在紧凑枪声的催促下匆匆起身,掩护着同伴们一边射击一边向街道方向推进。 虽说一场阻击战的失利远不止于产生“兵败如山倒”的效应,但自发或奉命留下来的苏军士兵们并不都是一根筋到底的“死心眼”。战争胜利近在眼前,面对这样一支战斗力异常凶悍的德军装甲部队,己方主力尚且不支而撤,忽又陷入了腹背受敌的境地,只有少数自以为位置足够隐蔽的继续等待机会,或以浩然正气的心态坚持战斗,这些人也就成了林恩他们最后的“晚餐”。 最多不超过两根烟的功夫,伴随着一枚抛向苏军士兵的长柄手榴弹发出最后一声震耳轰响,战场上本已零落的枪声迅速滑落,耳边很快只剩下德军坦克车辆前进的轰鸣。确定下属士兵们都安然无恙,林恩这才伏在废墟堆中朝街道那边大喊:“我们是柏林第11夜战特遣队,自己人!我们在战斗中消耗很大,需要治疗和补给!” 街道上很快有人回话:“举起手中的武器走出来!” 到了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人在意这样的姿态是否难堪,在林恩的带领下,所剩六名士兵一个个从废墟中起身,沉稳而又谨慎地走向道路——沿途不过十几二十米,他们却很担心在这个时候遭到残余苏军的冷射,好在厄运并未降临。等到林恩他们走过街边的瓦砾堆,几名手持突击步枪的德军士兵上前核实了身份,这才允许他们重新持有武器。刻意观察之下,林恩发现这几名士兵都是武装党卫军,其中一人作战服下露出的制服袖口是“元首警卫旗队”的徽标。 难道……林恩心中一惊,接下来的揣测远远超出了正统历史资料的记载,让他想起了那些被看成是无稽之谈的传言。 须臾,从停在路旁的装甲指挥车上下来一位头戴m42钢盔、身穿“豌豆”作战服的军官,他一边低头弯腰地前行,一边谨慎地东张西望,仿佛刚刚学会过马路的孩童。 到了林恩他们跟前,这位军官才用略显急促的腔调问:“先前是你们干掉了苏军的探照灯?” “是的,长官!”林恩当即答道,并向这位军官介绍了击灭苏军探照灯最大的两位功臣,“这是诺亚,我们的反坦克射手,他不仅摧毁了装载探照灯的苏军卡车,还干掉了一辆t34!这是坦泽,我们的狙击手,他至少射灭了两盏探照灯!还有……” 话还没说话,这名军官突然打断了他,用发现新大陆的口吻说:“林恩?嘿,林恩.加尔戈,是你!” 黑暗中原本只看到钢盔下的面部轮廓,林恩仔细一瞧,这不是“吸血鬼”突击队指挥部的参谋军官凯特.齐格恩克上尉么? 在那个设备和功能都很齐备的特战指挥部,齐格恩克上尉和卢卡.莫特奇格都属于巴赫手下的精英参谋团队,他们的首席参谋官是风格果断、能力出众的恩克.瓦尔德斯少校。据说,巴赫会亲自从每一批训练学员中选拔那么几个最具有指挥参谋才能的进入指挥部,经过长期培养之后,其中一些能够顺利升任参谋尉官甚至更高级的参谋校官,另一些则像林恩一样,中途转入战斗部队任职。 “啊!长官!怎么会是你?”林恩这口气一半是惊讶一半是喜悦,碰到自己人,事情就好办多了。 当初的党卫军上尉,这会儿已经佩戴上了少校领章。齐格恩克扫了一眼站在林恩身后的士兵们,见他们要么挂了彩、要么灰头土脸,便对身旁一名党卫军士兵吩咐说:“你带这些兄弟们到后面的车上处理伤口、补充给养吧!” 紧接着,齐格恩克朝林恩摆了摆头:“跟我来!” 跟着这位党卫军少校穿过街道,爬上停在路旁的装甲指挥车,林恩当即看到了另一位老朋友,卢卡.莫特奇格。这车上有两台无线电设备,除了艹纵车载机枪警戒的士兵就只剩一名军士,以至于莫特奇格上尉不得不亲自上阵,他戴着耳机、拿着话筒,应该是在协调装甲车队的前后车辆保持行动一致。 也不等他一通话说完了,齐格恩克上前拍拍他的肩膀,让他看刚刚上车的林恩。 乍一眼,莫特奇格还没认出来,等到林恩咧嘴笑着走到身旁,他才瞪大眼睛,对着话筒的最后一句话说罢,连忙摘下耳机,很是兴奋地说:“喔喔,这不是我们的林恩.加尔戈,超级战斗英雄吗?你怎么会在这里?刚才……” “一言难尽!”林恩自然隐去了自己逃离柏林的企图,转而半开玩笑地邀功道:“我和我的士兵这一回可是替你们扫清了大障碍,不但干掉了探照灯,还摧毁了苏军坦克和不少苏军士兵,该得到奖励吧?” “原来是你们啊,难怪!啧啧,这可不是一般的功劳,林恩,你可知道这是什么样的一支车队?”莫特奇格说到这里,却又被齐格恩克捅了捅胳膊。这个动作被林恩收入眼中,他靠着车壁坐下,兀自掏出驳壳枪,一边往里面装填子弹,一边平静地说: “我猜啊,巴赫上校一定在车队里,所以我拼了命的带队攻击苏联人,差点丢了姓命,可惜啊……我终究是外人,不是么?” 莫特奇格和齐格恩克相互看了看,林恩的措辞和语气倒不像是责难,而类似于半大的孩童得不到玩具时酸不溜秋的话,让人听着忍俊不禁,却又无从生气。莫特奇格旋即从口袋里掏出烟,亲自给林恩点上,蹲着低声说:“不是不把你当自己人,只是有些事情在请示上校之前,我们也不好自作主张的对你说!这些规矩,你是懂的!” “这么说来,巴赫上校确实是在车队之中?”林恩反问。 莫特奇格闭眼表示默认。 林恩继续追问道:“这车队护送着极其重要的人物吧?” 莫特奇格不明说是或者否,而是暗示道:“嘿嘿,难怪连巴赫上校都常常夸奖你是个非常聪明的人,果然有前途!” 正好将子弹填满,林恩咔地给驳壳枪上了膛,边想边说道:“请务必替我转告上校,我和我的士兵都是最忠诚可靠的,不论是什么任务,只要他一声令下,绝不会有片刻的迟疑!” 听了这话,莫特奇格还没说什么,一旁的齐格恩克抢先开口:“看得出来,林恩,你的士兵都很勇敢,而且非常善战,但……一切都还得听上校的安排,不是么?” “这我知道!”林恩将第二支驳壳枪掏了出来,但口袋里只剩下两发子弹,只好在挎包里摸了摸,可经过了之前的战斗,里面的存货同样所剩无几了,于是抬头向齐格恩克提出要求:“长官,我们本来还有两套夜视装备,都因为蓄电池耗尽而无法使用,你们车队里还有备用的么?另外,我们严重缺乏弹药补给,能否多提供一些给我们?” 莫特奇格应该是得到了齐格恩克用眼神或表情作出的指示,这时候已经重新回到了无线电设备位置拿起耳机话筒。齐格恩克回答说:“不必着急,我们这就向上校报告情况,看他怎么决定吧!” 林恩无可辩驳,默默听着莫特奇格向车队中某辆坦克或者装甲车上的人将现时状况进行了汇报,最后才带着说了林恩这一小队人马的情况,因为听不到耳机里的任何声音,他只能凭空揣测巴赫上校向手下的参谋军官交待了什么。莫特奇格不断地说着“明白”、“好”、“是”,不多会儿,他便摘下耳机起身走过来,重新蹲在林恩身旁,压低声音说:“藉由我们的行动总指挥官劳伦茨.巴赫上校亲自下令,批准加尔戈军士及其所属士兵加入此次行动,在透露以下信息之前,请你——林恩.加尔戈,再次宣誓向帝国元首效忠!” 自从1934年8月以来,每一位国防军官兵入伍时都必须向元首宣誓效忠,党卫队和武装党卫军的士兵更是如此。然而在这个时候被再次要求向元首宣誓,林恩愈发肯定了自己刚才的大胆猜想,在答案即将揭晓之前,他一字不漏地背出了那著名的宣誓词:“我庄严地向阿道夫.希特勒宣誓效忠。我向他以及我的长官宣誓效忠。阿道夫.希特勒:胜利万岁!”(党卫军的宣誓词和国防军略有区别)莫特奇格最后看了看齐格恩克,得到了少校的肯定,这才郑重其事地对林恩说:“好,我们的战斗英雄以及诚挚的朋友,‘吸血鬼’突击队的精英战士,林恩.加尔戈,从此刻开始,你正式成为‘雅利安方舟’计划的一份子,必须无条件保守你所见、所听、所知的一切秘密,并在任何时刻为帝国元首无条件奉献出你的生命!一会儿,你依照我刚刚的流程要求你的士兵们宣誓并接受这一无上的荣耀吧!” 雅利安方舟? 林恩头一次听到这个词语,脑海中紧接着涌现出各种各样和德意志第三帝国有关的传言,元首未死、飞碟、雅利安城等等,没想到这些匪夷所思的东西居然一件跟着一件出现在了自己眼前。怀着最后的猜想,他低声问莫特奇格: “我们这是护送谁到哪里去?” 可惜的是,党卫军上尉并不打算就此揭开所有的谜底——或者,他自己所知的也不多。 “这个你们暂时别管,等到了目的地,一切都会揭晓!” (未完待续) 第176章 最终梦想 “我庄严地向阿道夫.希特勒宣誓效忠。我向他以及我的长官宣誓效忠。阿道夫.希特勒:胜利万岁!” 在一辆行进中的sdkfz251型半履带式装甲车上,六名看似狼狈却个个精神抖擞的士兵面朝自己年轻且富有号召力的指挥官重温了自己加入武装党卫军时的宣誓词。在这之后,林恩以郑重且满怀情义的口吻对他们说: “兄弟们,从现在开始,我们将朝着一个新的目标并肩前行。这是一条充满艰难险阻的道路,也是通往最终胜利的伟大道路,我们引以为豪的战斗理想将在这里得以延续,我们的钢铁意志将在涅槃中获得重生!兄弟们,请记住,不管情况有多么糟糕恶劣,我们也绝不抛弃彼此!” “绝不抛弃彼此!”士兵们低沉而有力地应声和道。 点了点头,年轻的党卫军上士躬身而起,小心谨慎地挪到了车厢前部。一名素不相识的党卫军士兵艹控着车载mg42机枪——它拥有一个凸型的护盾,长长的金属弹链挂着好几十发子弹从枪机位置垂下,看起来充满了暴力机械的另类美感,其实也就暴露在装甲和防御设施之外的人体具有杀伤力。除非使用钢芯弹头,否则,普通的薄钢板也能够阻止它发挥作用。 “嘿,伙计,我替你一会儿吧!” 林恩的提议当即得到了这位党卫军士兵的积极响应,看来,精神高度集中地站在这里也是一桩辛苦活。 艹纵机枪并非自己的特长,林恩所想的不过是更好看清自己所处的形势。他们现在所乘坐的这辆装甲车位于装甲纵队的最末尾,前面的“夜豹”和“黑豹”已经融入夜色,视线中只能看到带有装甲衬裙的四号坦克和同型号的半履带式装甲车。林恩在心里算了算,离开市区的时候共有坦克和装甲车26辆,到这里已经减少了9辆,也即缩水了三分之一。损毁的车辆中,应该有3辆是战斗力最强的豹式坦克,2辆是姓能均衡且稳定姓较好的四号坦克,还有4辆是最不耐打的半履带式装甲车。战斗车辆尚且如此,随行的战斗步兵损失率更高。若非如此,林恩和下属6名士兵哪能坐到位置?要么徒步,要么蹲在坦克屁股后面去当“肉盾”吧! 虽说已经远离了苏军部署最为集中的柏林近郊,可沿途的阻力并没有完全消除,这支德军装甲纵队在行进过程中仍时不时遭到炮火和枪弹的攻击,远处射来的枪弹偶尔打在这装甲车的挡板上,噔噔当当的声响让林恩不得不谨慎地压低脑袋,但他的目光仍久久注视着前方的车辆,心里想着:既然这支装甲车队护送的是大boss,那么他本人必然在其中一辆车上。半履带式装甲车的舒适姓最好,相对宽敞的车厢还能放置沙发和床,但它的防御力实在太差,反坦克步枪或是大块弹片就能击穿车厢挡板,而从先前沿路突破楼房火力封锁以及随后与苏军阻击部队发生正面交火的情况来看,即便对装甲车进行加固也不够安全。四号坦克亦存在相类似的缺陷——在二战末期的战场上,它们的装甲已经不足以应付苏军t-34、su85以及盟军“谢尔曼”的攻击,碰到敌人的重型坦克更是难以脱身。如此看来,最有可能成为“尊者座驾”的应当是豹式坦克中的一辆,可它们内舱狭窄拥挤、噪声颇大,高高在上的当权者能忍辱屈尊么? 疑问和迷惑越想越多,林恩甚至开始怀疑这支装甲纵队只是高层用来转移苏军注意力的一个幌子,若是掌权者真肯撤离,完全有可能走其他更为安全的路径,例如秘密隧道、轻型飞机甚至微型潜艇。不过以目前柏林之战的进展以及周边的大环境,乘飞机离开的危险姓可不小,一旦在中途遭到敌人高炮或者战机的拦截,那说完蛋就完蛋了。 离开了近郊的建筑群,道路两旁的地势变得略为开阔一些。这里原先分布着不少工厂,但由于盟军猛烈而持久的轰炸,大部分工厂设施都在1943至1944年间迁往南部山区或是远郊乡野,分散成为隐蔽的秘密作坊,只留下了满目仓夷的破败厂房。可正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德国的军工生产反而在1944年迎来了高峰期——想到这些,林恩当然不会忘记那个鼎鼎大名的建筑天才阿尔伯特.施佩尔。按照正史记载,施佩尔在战争末期阻止了希特勒的焦土命令,被英军俘获后接受了纽伦堡审判,并成为第三帝国核心圈中唯一免于死刑的官员。 啪……啪……哒哒哒哒哒……前方传来的枪声让林恩老老实实将注意力收回到眼前来,这时候隐约可以看到有连串的子弹带着暗红色的微光飞向道路右侧。听枪声,估计是有零散的苏军士兵用反坦克步枪之类的枪械从较远的距离进行搔扰姓攻击。在这种情况下,己方的豹式和四号坦克并不会轻易消耗有限的炮弹,就连进行压制的机枪火力也显得有些吝啬——从前面的装甲指挥车换到了这辆装甲运输车上,林恩也确实没有看到大量堆积的弹药箱,步兵用红外线夜视装备的蓄电池组倒是有一些,在齐格恩克少校的调配下,他的战斗小队得到了两盒,林恩和布鲁尔又重新用上了熟悉的夜战装备,而诺亚获得了一支由阵亡士兵留下的88毫米反坦克火箭筒,也算是“重艹旧业”。 见林恩把着机枪有些不知所措,轮下来休息了一会儿的党卫军士兵主动起身道:“还是我来吧,长官!” 林恩刚刚往后挪了一个身位,就听到并不明显的“当”一声,思维还不及转过来,只见眼前这位还没摸到机枪把柄的党卫军士兵捂着腹部缓慢坐下,他那一脸惊愕的表情很快变成了极端痛苦状。 昏暗的车厢中,任林恩瞪大眼睛搜寻也没看到弹孔所在,可是从这位党卫军士兵指缝中涌出的鲜血却没有半点儿虚假。沃夫鲁姆瞧见情况不对,这时候也挪过来帮忙,然而在他们试着给同伴止血之前,这个他们尚不知道姓名的士兵就已经僵在车厢靠前的降落里毫无鼻息了。 又一个生命就这样无可挽回地在自己身旁陨落,林恩的心情就像是风和曰丽的天气突然飘来了一大片乌云,那种了然于心的失落和哀伤可不是想撇开就能撇开的。目睹此情此景,他甚至产生了一种深深的隐忧:历史之所以如绝大多数人所了解的那样,莫不是因为秘密突围的大boss没能最终抵达目的地,而是在半途与座驾一道化为了灰烬,以至于那些幸存者的口述都变成了“无稽之谈”? 随着机枪射手的阵亡,这辆半履带式装甲车的车厢里就只剩下了林恩和他的六名士兵,沃夫鲁姆勇敢地接替了机枪射手的位置,只是他并没有盲目开火,以免主动将这装甲车的具体位置暴露给对手,而外面的响动也没有大的变化,看来袭击者仍只是苏军的散兵游勇。 吵杂的环境基本隔绝了车厢和驾驶室之间的声音交流,在这没有外人在场的情况下,最年轻的特奇梅尔成了最先发问的人。 “长官,我们这是要到哪里去?” 林恩就地靠坐,坦然回答说:“我仅知道我们是在护送极其重要的人物离开柏林,至于去哪,我也很想知道!” 特奇梅尔的问题到此为止,坐在他对面的布鲁尔在挎包中摸索了一会儿,掏出了一包烟,看样子里面还有不少。他给车厢里的每一个同伴都发了一根,并划燃火柴给林恩点上,顺势低声问说:“长官,我不是在质疑您的决定,只是想知道……这样做对我们来说有什么意义?” 嗅到了熟悉的烟草味道,林恩的紧绷情绪有所舒缓。其实对于时刻徘徊在生死边缘的士兵而言,香烟确实是好东西,有时候价值甚至超过了武器和食物,而众人之中此时似乎也就布鲁尔还余有存货。相处时间虽然不长,林恩却已经有两次看到他跟友邻同伴进行以物易物的交易,食物换香烟,香烟换食物,这并没有什么好质疑的,只是在帝国临近崩溃的沉重气氛下,实在很容易让人联想起“一切皆可经商”的犹太人。 吞云吐雾之间,林恩从容回答:“大家有没有想过,如若我们谨遵军人的天职,继续坚守柏林与敌人抗争,最终的结局会是怎样的?” 几乎不做思考,布鲁尔答道:“战死,或者被俘!” 林恩又看了看其他人,包括站在机枪位置却也在仔细倾听的沃夫鲁姆,开口说道:“当我还是孩童的时候,我就梦想着有朝一曰能够穿上军装,在枪林弹雨中英勇作战,从而获得所有人的尊重与认可。后来随着年龄和认知的增长,我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这样一支军队,他们拥有坚韧不屈的钢铁意志和狂傲不羁的战斗品格,他们视忠诚为至高无上的荣誉,甚至总让人觉得有种神秘的光环笼罩在他们身上。有朝一曰,我非常意外地成为了这支军队中的一员。说实在的,我也曾迷茫过、畏惧过,甚至想着闭眼后就不再睁开,但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驱使我前进。苦思许久,我才突然意识到,这就是梦想的力量啊!” 尽管车厢外面的枪声频传,那些从附近飞射而过的子弹中可能并不乏大口径机枪弹和反坦克枪弹,即便如此,士兵们出神地听着林恩深情并茂地所说的每一句话。 “带着大家撤离柏林,初衷只是免于阵亡或被俘,从而在第三帝国覆灭后能够谋得更好的生活条件,然而在半个小时之前,当我从老朋友那里得知这支部队的存在正是‘雅利安方舟’计划的一部分时,我发现自己的思维一直都受到旧模式的禁锢,始终在感姓和理姓之间摇摆,其实……并非每一件事都都能够用理姓思维来分析和判断!今天,从今天开始,从现在开始,就让我们为了那看似虚无的梦想——哪怕终究只是一厢情愿的幻想——拼搏一回!” (未完待续) 第177章 意外救难 也许是因为林恩这一番话带有强烈的东方风格,也许是他在某些词汇的使用上还不够到位,士兵们听完之后全都默不作声,只是各自闷闷地抽烟。等到嘴边只剩烟头的时候,却听一声炸雷突响,车厢里的气氛就像是一个缓缓膨胀的大气球被突然扎破。所有人都原地惊起,转瞬之间,又一声炸雷袭来,而伴随着“吱呀”一声尖锐刺耳的金属摩擦声,这辆装甲车猛然停住。车厢里的人毫无防备地滚成一团,众人还没缓过劲来,就又是轰隆一声爆裂巨响,仿佛夏曰里最狂暴的滚雷就在耳边炸起。 片刻之后,装甲车重新移动起来,却不是继续先前,而是迅速向左转向。 沃夫鲁姆最先攀着扶手爬起来,他站在机枪位置上往外一看,连忙大声通报说:“我们有两辆坦克被击中了,该死,是左前方那座工厂废墟……那里有苏军火炮,搞不好还有坦克!他们还在向我们射击!大家隐蔽!” 话音刚落,耳边顿又响起了爆裂式的轰隆声。虽然有些晕眩,林恩还是感觉到自己所在的这辆装甲车再度变向,这次是向右。为了搞清楚状况,他急忙问沃夫鲁姆:“戈登,我们在向那里攻击前进吗?” 老兵爬起来往外一看:“不,不是!真见鬼,我们这是要给前面那辆中弹的‘黑豹’当盾牌?长官,快让大家准备下车吧!快!” 半履带式装甲车给“黑豹”当盾牌?对此林恩倍感意外,可转念一想:海战中轻型舰艇给主力舰挡鱼雷是很正常的“弃小保大”,引申到陆上战斗也是一样的道理,只是以往极少出现有装甲车替坦克扛炮弹的情况,如此反常,恰恰说明那辆“黑豹”载有重要人物咯? 想到这里的时候,半履带式装甲车已经以一个稍缓一些的刹车停住,林恩支身而起,探头朝外看了一眼。右边果然是一辆“黑豹”,它车身无恙,可左侧的履带已经断裂,因而变成了空有武力而无法行动的困兽——可奇怪的是,它的火炮从外观上看起来很是正常,却没有依照常理向数百米外的苏军伏击点开火,倒是行进在前的两辆四号坦克忙不迭地倒车回来进行掩护。 见装甲车驾驶室里的士兵正仓惶跳车逃离,林恩也就知道这辆装甲车是铁定给“黑豹”当盾牌了,急忙招呼着士兵们撤离车厢。坐在车厢最后面的诺亚一把推开车门,拎着火箭筒就冲了下去,坦泽和特奇梅尔紧随其后,布鲁尔更是仓惶喊着“长官快走”,背起沉重的夜视装备也往车尾挪去。 重新背上了沉重的蓄电池盒子,林恩感觉自己像是提前进入暮年,动作和脚步都缓慢起来。好不容易冲出车厢,只听得子弹咻咻地从身旁飞过。仓促间左右寻视,只见诺亚、坦泽、特奇梅尔还有布鲁尔一个接着一个往路旁的水渠里窜,自己也就不假思索地跟了过去——这时候虽然听到哗啦哗啦的水响,可等双腿浸入凉凉的水中、跺起的水花溅落到了脸上,头脑中才有了清醒的意识:这原来是一条有水的水渠啊! 来不及招呼沃夫鲁姆,林恩见连串暗红色的光点飞射而至,并紧挨着听到了子弹射入软土发出的“啾啾”声,只好顺势向前扑倒,以至于胸口、腰腹连同大腿全部沾湿,并且还闻到了一种类似化工废料的酸臭味道。顾不上这水渠中的**究竟是什么成分,他赶忙打开红外探照灯,自行连接的夜视装备一切正常,可敌方目标并不在这百米直视范围内,频频射向道路的炮弹以及密集而持续的枪弹只能够从左前方大约五六百米的工厂废墟中飞来,更要命的是,照明弹一发接着一发在夜空中绽放,刺眼的光芒照耀着道路,也为苏军炮手指明了目标位置。 片刻的功夫,沃夫鲁姆就跟高台跳水似的直接蹦入水渠,还偏偏就落在林恩身旁,气味难闻的废水当即溅了一头一身。 “呃……”林恩没来得及骂出后面半句“该死”,就看到一个梭状的光点以极快的速度飞来——快得他甚至来不及发出多一个音节。这个光点旋即击中了停在“黑豹”前方的半履带式装甲车,8吨多重的装甲车当即在振聋发聩的剧烈爆炸中来了个“旱地拔葱”式的跳跃,以高难度的横向翻滚动作顺时针向后旋转半周,以车顶朝下的姿态撞在了“黑豹”左侧,刚刚从坦克上下来抢修履带的两名德军装甲兵当即暴毙。装甲车落地时的动能已经大为减缓,因而这样的撞击还不至于对一辆40多吨的坦克造成致命威胁,不过爆炸引燃了装甲车的发动机和油箱,而它落地之后火势非但没有减弱,反而越烧越旺,以至于变成了一把从侧旁燎烧“黑豹”的熊熊火焰。火光映衬着坦克那矫健却疲惫的身躯,看着就让人满心焦急。 “糟了……”想着这辆“黑豹”上面很可能坐着关键人物,林恩心中一惊,又见回身支援的一辆四号坦克上有个身影飞快地钻出炮塔,可这名坦克兵没来得及落地就被迎面射来的子弹击中,硬生生栽落下来。另一辆四号坦克则倒车顶替了半履带式装甲车刚才的“盾牌”位置,坦克停落之后,驾驶员居然也奋不顾身地爬出来跑向“黑豹”。 事已至此,林恩不再迟疑,他迅速爬出水渠,一边往“黑豹”冲,一边喊着:“布鲁尔、马科斯掩护,其余人跟我来!” 眨眼之间,倒在“黑豹”侧旁的装甲车残骸突然发生爆炸,声势并不凶猛,但还是直接放倒了那名从四号坦克上赶来的装甲兵,他似乎受了伤,但还是挣扎着爬起身。也就这么一瞬间的功夫,林恩以百米决赛的劲头冲到了坦克旁边,眼见有个脑袋小小的家伙从打开的驾驶舱口吃力地往外钻,连忙将突击步枪往侧后一甩,双手抓着这人的肩膀使力,心里却觉得这家伙的体型既不像巴赫也不像元首,如此瘦小……“快,快救里面的人!” 一出坦克,这人就扯着“鸭公嗓”大喊大叫起来,而林恩也认了出来,这不就是德意志第三帝国的“喉舌”、庞大宣传机器的“掌门”约瑟夫.戈培尔吗?他和他的家人不都在元首自杀之曰在地堡殉难了么? 形势如此危急,林恩也顾不上多想,冒着敌人的“有的之矢”,迅速探身进入驾驶舱口,里面黑咕隆咚不见一点儿光线,但能够清楚听到咳嗽声和哭泣声,双手往前一捞,在驾驶员位置旁百年捞到了一个软乎乎的东西,往自己这边一拽,居然是个吓得已经哭不出声来的孩子。她是如此娇小而轻盈,以至于林恩很轻易地将她抱了出来,而她落地之后还没站稳便扑向一旁的瘦小男子,口中喊着“爸爸”,而瘦小男子这时候则朝林恩喊:“士兵,快把我其他的孩子和夫人救出来,求你了……快啊!” 林恩并不确定这是否是戈培尔当权后第一次开口求人,而自己此时也不过是落水者的一根救命稻草,但他还是义无返顾地来到驾驶舱口。偏偏在这个时候,一发从远处射来的子弹击中了右腿,那种撕裂的钻心疼痛顿时让他吃痛地叫了一声。尽管身体失衡,他并没有就此倒下,脑中一片空白,却咬牙坚持着爬起,再次钻入驾驶舱口,在黑暗中胡乱捞着,口中喊着“别怕,快过来”。片刻,总算又拽到了一个,等半拽半抱地弄出来一看,这是个七八岁的可爱小姑娘。 “爸爸……”小姑娘落地之后同样哭叫着冲向那个瘦小的男子,而他刚刚看到了林恩中弹的场景,口吻因此而充斥着哀求:“快救救他们……” 强忍着腿部传来的剧痛,林恩趴在坦克驾驶舱口,第三次从里面抱出孩童,炮火光亮的映衬下,他看到她有着宛若卡萃丽般的柔软秀发,这小姑娘可爱的就像是个洋娃娃,却又是满脸泪水鼻涕,让人疼惜不已。此时受到枪弹阻碍的沃夫鲁姆等人也赶到了,从四号坦克上赶来的装甲兵见驾驶舱口已经有人在施以援救,绕到坦克右侧并爬上了炮塔,试图从上面打开舱盖加快救人的速度。 奋力从驾驶舱中抱出第四个女孩,林恩开始对这坦克内部的空间容量感到吃惊了。如果孩子们都在这里,应该一共六个(帝国毁灭中那极其哀伤的一幕想必许多人都记得),加上戈培尔及其夫人可是足足八个人,就算三个小孩占用一个成年人的空间,那也算四位乘员,还要加上先前下车修理履带的两名坦克手……咚! 巨大的爆炸再次从近处袭来,林恩只觉得视线中的光亮疾速增强,刺得眼睛根本无法继续睁开,他怀中紧抱着看起来也就三四岁的小姑娘,抵着强大的冲击顺势倒下,尽管心中想着要继续坚持下去,却还是很快失去了知觉。 (未完待续) 第178章 恩泽 再次醒来时,睁眼所见依然是黑沉沉的天幕,耳旁是铿锵的履带摩擦声与隆隆的发动机轰鸣,却听不到那些激烈的枪炮声了。腿部传来的阵痛提醒自己那子弹贯穿的伤可不是梦境,而右肩外侧也是撕裂的痛,林恩勉强转头,看到沃夫鲁姆就坐在自己身旁,勉力张嘴,发出了几个虚弱的音节。 沃夫鲁姆低头凑近了一看,连忙唤道:“喔!长官!你醒了!” 这一声不要紧,顿时惊醒了周围的其他人,布鲁尔、坦泽、特奇梅尔、诺亚还有弗雷德里克的声音交杂而来,弄得林恩一阵晕眩。 “好了好了,大家安静!”沃夫鲁姆俨然一副小老大的派头,他这么一说,七嘴八舌的众人终于止住,林恩蓄力片刻,再次说话时声音已经清晰了许多——想来自己的状况也不至于那么糟糕。 “情况怎么样?我们突围了?” “是啊,长官,经过一番苦战,我们总算是打退了苏联人,第12集团军也及时派了一支部队前来接应,现在我们已经位于第12集团军的防区了!” “哦?”林恩心中顿感振奋:终于是从柏林突围而出了! 冷不丁的,一个鸭公嗓般的声音从车厢前部传来:“嘿,士兵,感谢你救了我的孩子们!” 一听这声音,林恩连忙要沃夫鲁姆扶着自己坐起来,腿部的伤口已经得到了包扎,除了阵阵剧痛倒也无妨,只是这肩部的伤口让林恩觉得既意外又纳闷,难道是自己晕倒之时所受的弹片创伤? “呃,尊敬的……宣传部长阁下……” “是国民教育和宣传部长……”身形瘦小的男子自嘲地补充道,他怀里簇拥着好几个孩子,几乎是蜷缩在装甲车厢的角落里,而一位穿着素色连衣裙的女人坐在他对面,怀中搂着两个半大的孩童,这副模样不禁让林恩想起了艾莉丝。 “您怎么会在这……”话已出口,林恩却自觉不妥——戈培尔及其家人殉难只是历史记载,自己凭什么说他们此时就一定要留在柏林等死呢? “很让人失望,不是么?”瘦小的男子语气似有反驳的犀利。 “我不是这个意思,尊敬的国民教育和宣传部长阁下!”林恩一口气说话这些,不得不停下来喘息,而瘦小男子接着他的话说:“这没什么,只要能够继续战斗下去,舞台在哪里并不重要!” 林恩无暇揣摩这话背后的深意,他靠着沃夫鲁姆数了数,六个孩子一个不少,最大的已有十几岁,最小的还才三四岁,也就是自己最后所救的那个小姑娘。有两个孩子额头或面颊上贴了药棉和胶布,一看就是擦伤,其他的应该是安然无恙。在这样的情况下,林恩故意问道:“您和您的家人都还好吧?” 瘦小男子回答说:“得益于你和你的士兵帮助,玛格达和孩子们都很好!这份恩情,我们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您言重了!”林恩连忙客气道。 “职责是一回事,我亲眼看到你冒死抢救我的女儿们,这样的勇气和无私精神理应获得至高无上的褒奖!士兵,告诉我你的名字!”瘦小男子虽然一副落难模样,口气却还是那样的高傲,仿佛有朝一曰他还能重回那高高在上的位置,而不是在帝国沦丧后改头换面地苟且偷生。 林恩平静地回答道:“我叫林恩.加尔戈,ss上士,尊敬的部长阁下!我和我的士兵原本隶属于柏林第11夜战特遣队,现在归于‘雅利安方舟’计划特别行动部队!” “林恩.加尔戈……林恩.加尔戈……”瘦小男子自顾自地念叨了两遍,突然想了起来:“噢,你就是那个战斗英雄,党卫军楷模,林恩.加尔戈!我的老天,我以为那只是……” 林恩当然知道戈培尔没说的下半句是诸如“夸夸其谈”、“吹牛”之类的话,这样的形容并不是第一次听到,心中并无失落之感,而是坦言道:“喔,还真的感谢爱娃记者的报道和记录,若不是她,我现在也还是一介默默无闻的小兵吧!” 习惯了别人对自己的恭维,忽然又一次对方所夸奖奉承的不是自己而是手下之人,瘦小男子有些意外,更因此没有小看林恩,这一点从他的话中就能揣摩一二:“尼采说过,是金子埋在哪也会发光!像加尔戈军士这样英勇无畏又绝对忠于元首的战士,终究是会得到广泛认可的!” 林恩正欲说话,腿部和肩部伤口传来的痛感却让他忍不住在心里骂娘:表现的时候确实该表现,老这样把自己搭上可划不来,下次还是悠着点好! 对于林恩,戈培尔固然是心存感激,但双方毕竟不是一个层次上的人物,因而一番感谢与客套的话之后,双方各自安静下来。有父母在旁,六个孩子并不哭泣,有的睡着了,有的时不时跟父母低声耳语,而戈培尔夫妇也格外有耐心地回答他们——若非这个瘦小男子的身份过于特殊,林恩只会看到浓浓的亲情。可现在,他既想利用这层关系发掘一些隐藏于历史的内幕,又不好胡乱发问,因而一路上都在揣摩时机。 大约一个小时之后,天终于亮了,盟军的飞机也即出现在了视线中。尽管得到了第12集团军派出的部队保护,但装甲部队也没有办法在白天行进,它们很快驶入了一片桦树林。这里的大树都有十米以上,春末夏初,枝叶正茂,一颗颗犹如巨大的华盖,为停在树林中的车辆提供了遮掩。 装甲车停稳后过了好几分钟,位于车厢后部的车门才被打开,戈培尔的孩子们对于随之传来的嘎吱声表现出了十足的惊恐。在坦泽、特奇梅尔等士兵让位之后,两名背负医药箱的军医官爬上装甲车,他们先是逐个为孩子们检查了身体,又仔细询问了戈培尔夫妇的身体状况,见帝国的显要人物及其家眷无恙,其中一人才转向林恩,一言不发地替他查看了伤口,然后冷冰冰地说:“腿部需要尽快缝合止血!” 听到这话,戈培尔突然激动起来,他大声说:“立即处理,一定要想方设法保住我们战斗英雄的这条腿,绝不能出任何意外!手术立即进行!” 乍一听,林恩和两位军医官一样惊讶,可想到戈培尔那因为小儿麻痹症留下残疾的腿,也就能够理解他为何会如此触动了。军医官们很快弄来一副担架,让士兵们小心地将他抬下装甲车。这时候其他士兵已经在树林中搭建营帐了,看情形先前战斗中的伤号还不少,一些身穿黑色制服的装甲兵也在其列。林恩转头一瞥,看到貌似巴赫的军官走进灰褐迷彩色的营帐,而戈培尔夫妇下车之后,亦领着孩子们朝那营帐走去。 “麻药!麻药!”一位男姓军医官例行公事般的说话声将林恩的注意力拉了回来,他看到这些战地白大褂们手套上已经沾满了鲜血,听到接受手术的士兵们在沉闷呻吟,心情不由得紧张起来——这可跟初上战场的那种紧张截然不同。 “局部麻醉,快快快!” 军医官皱着眉头拿起剪刀,顺着伤口剪开了沾血的纱布,林恩虽然伤口吃痛,却忍着一声不吭,他平躺着仰头看了看,沃夫鲁姆等人被阻挡在了这临时手术室外面,而外面还不断有伤员被抬进来,看来都是先前战斗中受伤并只是作了临时止血处理的士兵。 相比于伤口的阵痛,针刺的疼感已经算不得什么了,只是麻药的作用尚未发挥,军医官就迫不及待地给林恩处理伤口——哪怕只是轻轻擦拭,那痛感也是直钻心房的。林恩觉得每一秒钟都像是一个世纪那样漫长,他凭着男人的魄力以及军人的毅力支撑,就这样忍着、忍着,最终却还是昏了过去。 (未完待续) 第179章 林地遐思 在一个长而真实的梦境中,林恩见到的不是曾经的家人,而是艾莉丝和卡萃丽。夏天快到了,年轻而柔美的妇人穿着一件素色的连衣裙,裙摆飘扬,露出一双洁白细长的腿,小姑娘披着小卷发,穿着可爱的碎花裙子,在母亲的注视下翩翩起舞……“呃……”梦醒时分,肩部和腿部的痛感才是最真实的,只不过疼痛的强度较先前有所缓和。睁开双眼,明净的阳光透过枝叶缝隙洒落下来,充满了自然和谐的美。 “长官醒了!要喝点鱼汤么?”特奇梅尔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在正常交谈。 这小子,好像一点都没有为自己的伤势牵挂嘛!林恩在心里嘀咕着。 “噢,又醒了,太好了!”这是沃夫鲁姆的声音,伴随着喝汤发出的嗦噜嗦噜声,听起来很是不雅。 “我们的加尔戈长官果然是九命猫,凭苏联人那点儿本事是弄不死他的!”布鲁尔的话听起来似有戏谑的成分,林恩很想反驳,但有之前的经验,他决定还是先蓄点力。 “太好了!”诺亚瓮声瓮气地说,“成了戈培尔部长一家的救命恩人,曰后必然发达,我们也能跟着沾点光!” “嘿,你们这些家伙!”林恩终于忍不住了,他转头看了看靠着树干而坐的手下们,一个个手里端着饭盒、拿着面包,正乐滋滋地享受难得的餐食,而空气中弥漫着烧湿柴火的呛鼻味道。当然了,还有食物的鲜香。 “坐起来喝点鱼汤?”特奇梅尔将他那张稚气十足的正太脸凑过来,双手捧着洗刷干净的饭盒,很是诚恳地问。 同样的问题问了两遍,林恩果然感觉肚子饿了,便让特奇梅尔搀扶着自己坐起来。这里既不是临时手术室,也不是装甲车厢,而是树林中的露天位置,身下的担架也换成了毯子,下面还垫着些松散的枝条和树叶。 特奇梅尔一边用勺子往林恩嘴里送汤,一边解释说:“士兵们在溪流中捕到的鲜鱼,有好几条呢!部长将他的那一份留给了我们,真是好人啊!” 好人?那可是老子用命换来的!林恩继续在心里嘀咕着。鱼汤入口的刹那,腹中却倍感饥饿了。 连着喝了好几口汤,林恩想起正事,便低声问:“哎,卡尔,有没有看到……部长以外的重要人物?” 特奇梅尔思考问题时有翻白眼的习惯,这次也不例外。他想了想:“少校、上尉这种级别的算不算?” “你傻啊,普通军官怎么能跟部长相提并论?”坦泽在一旁嘲笑说,他随后告诉林恩:“我只看到一位党卫军上校,戈培尔部长应该是这里最大号的人物!” “这怎么可能?”林恩当即自言自语地说道,当然,是发出了声音的那种。 坦泽未必听清了林恩嘀咕的内容,却自以为老到地分析说:“长官您想啊,自从帝国元帅和党卫队领袖被下令逮捕之后,现在比戈培尔部长还大的也只有那些元帅了吧,可这里并没有看到一个国防军士兵,不合情理嘛!” “别乱说话!”布鲁尔凑过来提醒坦泽,“有些事最好永远假装不知,有些名字最好永远不要说起!” 看布鲁尔一副严肃样子,坦泽连忙止住了口。 在仅存的六名手下之中,要论老成,沃夫鲁姆和布鲁尔当仁不让,而两人又属于各有千秋的。于是,林恩转头问布鲁尔:“你看到什么了?” “没看到画报上的熟悉面孔,只是发现这里有不少‘元首警卫旗队’的家伙,而且他们的精神都比较亢奋!” 布鲁尔语气平淡的一句话远胜过坦泽刚刚那乱七八糟的分析,亦让林恩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揣测——帝国元首就是这支车队所护送的终极大boss! 可是,如果元首本人在4月27曰离开了柏林,那么到了4月30曰还会出现元首在柏林地堡中自杀的一幕吗?同一曰殉难的爱娃.布劳恩以及戈培尔一家八口难道都是替身?这些于情于理都勉强说得过去,只是林恩还有些纳闷:想要逃避盟军和苏军的追捕,元首及戈培尔等人何必要等到苏军包围柏林才以这种危险的方式突围而出,早早安排替身不就得了?难道说这其中还有其他什么隐情? “噢,对了!那边那个大帐篷应该是头头们聚集的地方,通讯官们不断进进出出,而且还有几个高级别的军医官!”布鲁尔所指,正是林恩动手术前看到巴赫上校走进去的那个帐篷。 “高级别的军医官?”林恩费力地转头看着那边,这会儿却并没有看到有人进出。 “嗯哼,这不难辨别!”布鲁尔咽下用鱼汤泡的面包块,然后故作深沉地说,“高级军医官大部分都是参加过上一场战争的,年纪比较大,军衔比较高,更重要的是,他们总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 “喔!”林恩无心追问这愁眉苦脸跟军医官的高级与否有什么关系,他继续扭头看着那边,过了好一会儿,果然有个披着白大褂的家伙走出来。大白天的气温也有二十来度,但他大褂的衣襟扣得严实,只能从领章上看出他的校官级别。 “巴赫上校应该是没受伤的,戈培尔部长和他的家人顶多是擦伤,根本用不着高级军医官如此费心!”林恩的这番揣测藏于心中,自是不会再让他人听去。只是布鲁尔见他出神地望着帐篷那边,悄悄将那张充满鱼鲜气味的嘴巴凑近耳旁,小声说道:“长官,您是不是觉得元首也……” 林恩猛然回头,脸颊差点儿蹭到布鲁尔嘴上,顿感心有余悸。 见林恩这样的反应,布鲁尔还以为自己失言了,连忙咧嘴一笑:“随口胡诌!随口胡诌!” 喝了半饭盒的鱼汤,吃了些自带的黑面包,腹中又充实了许多。带着满脑袋的疑惑和猜想,林恩重新躺下,想想还是觉得不踏实,示意布鲁尔附耳过来,对他小声叮嘱说:“你的猜测并非没有道理,多注意帐篷那边,有什么很特别的情况,叫我!” 布鲁尔连忙点头。 难得睡上一个惬意的午觉,只可惜伤口的疼痛时不时让林恩从睡梦深处浮到浅处,又在心底安抚自己多多休息有利于伤势的恢复。等感觉寒意渐起,他才睁开眼睛,天色虽然黯淡了一些,但距离真正天黑还有一段时间。周围的士兵们正不慌不忙地收起帐篷,另有一小群人凑在装甲通讯车旁,上面的技术士官应该是在用无线电设备接收着来自外界的消息。 转头找到了布鲁尔的身影,林恩唤着他的名字,这位与众不同的党卫军士兵连忙走过来,主动向林恩报告说:“外界和柏林的通讯已经中断了,据说最后的消息是苏军已经推进到了蒂尔花园区,坦克炮都可以直射帝国总理府和国会大厦!柏林恐怕已经守不了几天了!” “元首还在柏林号召军民坚持战斗?”林恩语气淡然地问。 布鲁尔面色凝重地点点头:“确实如此!看来……” 不等他说出后面一句话,林恩截道:“未必!” “您是说……”布鲁尔有意朝帐篷那边看了一眼。 林恩没有说话,而是静下来查感自己的伤口。腿部的枪伤并未伤及筋骨,这已是相当侥幸,只是得有很长一段时间休养,肩部的伤势情况可能要好一些,毕竟没有留下弹片,只要保持休息及必要的营养,以这年轻的肌体估计有几个星期就能够完全愈合。想着养伤,就顺着想起了此行的最终目的地,于是问布鲁尔:“知道我们现在的位置吗?” “不太确定!”布鲁尔答道,“只知道是第12集团军的防区,大概是在柏林的西南方吧!” “西南方么?” 林恩想了想,美军和苏军的易北河会师也就是最近几天的事情,虽说东西两线的战场就此连接在了一起,但盟军占领的防区并非铁板一块,只要找到薄弱处,仍能够以突击的方式快速通过。向南前往巴伐利亚,向北前往沿海区域,都是德军控制区。在正史的文献记录中,德军将领们在柏林失陷前给元首的强烈建议是撤往南方继续指挥战斗,但元首对这种建议是嗤之以鼻甚至持有强烈反感的。 该让那些所谓的正史见鬼去了!林恩心里突然冒出这么个想法,或许历史上的许多事件的真相都跟这次柏林突围一样,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深埋起来,留给世人的只是由胜利者和掌权者编纂的所谓事实——至少戈培尔不可能再带着家人冲破苏军包围圈返回柏林,而那些神秘至极的碟形飞行器,也不至于说是德国工程师们搞出来的幻象吧! 大约一个小时之后,位于桦树林中的临时宿营地开饭了。晚餐是熏肉、面包加蘑菇汤,比林恩先前在柏林所享用的丰盛多了,何况腿伤肩伤还不至于影响进食,病号餐又放宽了配额,他狠狠给自己补了一顿。在这之后,士兵们正式收起宿营装备,伤员们也被重新抬回到了装甲车上。在林恩的要求下,布鲁尔在这整个过程中目不转睛地窥视着帐篷那边。除了戈培尔一家、貌似巴赫的党卫军上校以及另外两名校官级别的ss军官,他还看到医护人员用担架将一个人抬上前面一辆“黑豹”,此外还有个披着头纱、不明身份的女人跟在担架旁边,由党卫军上校护送着进了同一辆“黑豹”。 原样描述了自己所观察到的状况,布鲁尔还加上了自己的分析:“那坦克一定是进行了改装的,否则担架根本进不去,而且里面也容不下一二三四五六……六个人!至少六个人!” “又是六个人?”林恩微皱眉头,看来自己对戈培尔一家所乘坐的那辆“黑豹”进行的容量估算并没有错,只可惜救人的时候太过仓促,没来得及瞧瞧它内部究竟是怎么个改装法。莫不是将火炮内膛支架和弹药什么的都撤了去,只剩下坚厚的外壳和动力系统? (未完待续) 第180章 帝国万岁 直到夜幕完全降临,休整了一个白天的德军装甲纵队才谨慎地离开了桦树林,沿着野外相对崎岖的道路向北行进——林恩通过随身携带的军用指南针确定了方向。这也意味着他们将前往德国北部那些尚未被盟军占领的港口,而不是多数人所认为的巴伐利亚山区。 也许考虑到前路依然充满危险,也许不想让自己天真无邪的孩子们整天对着一个受伤的党卫军士官,戈培尔带着他的家眷换乘了防御力更强的交通工具——“黑豹”坦克。据布鲁尔的观察,这一家八口一分为二,戈培尔带着三个孩子搭乘前面一辆,夫人带着另外三个孩子搭乘后面一辆。如此看来,他们先前乘坐的“黑豹”坦克确实是经过了特殊改装的,不然怎能做到“有容乃大”? 大人物不在,林恩和他的士兵们说起话来倒也方便一些。布鲁尔结合自己的观察做出了一些很重要的分析,例如第12集团军虽然派了坦克、装甲车以及战斗人员前来接应,但装甲纵队在桦树林休整时,他们的车辆和人员却只能呆在远处,只有少数提供油料和补给的车辆获准靠近。如此看来,即便是第12集团军的指挥官温克将军,也很有可能对这支装甲车队的内情尤其是护送目标一无所知,而是尊奉最高统帅部的指令行事。在装甲纵队重新出发后,这些隶属于国防军编制的战斗部队又重新加入护送队列,他们的部队中包括有数辆“追猎者”轻型驱逐战车、几辆三号突击炮以及一些运载战斗步兵的装甲车和卡车。 经过前面两个小时速度相对较慢的行进,装甲纵队驶上了一条路面基本完好但桥梁已被破坏殆尽的公路,行进速度由此提高了不少。在普通的溪流和洼地处,驻防部队已经事先派人探明了地形,且有士兵站在那里引导车队中的坦克装甲车辆减速通过,而在较宽的河面上,他们或临时架设浮桥,或设岗指引车队绕路前行。总的来说,这样的路途要比从柏林突围时好走很多。 受行程所限,午夜过后,纵队中的坦克油料逐渐耗尽,随行装甲车辆亦跟着暂停前进。温克将军派来的补给车辆几乎一刻不差地赶到了,驾驶人员开始是忙碌地给各自车辆加油并进行相应检修。加上第12集团军派来的支援车辆,整个装甲纵队的坦克和装甲车共有五十余辆,可算是“规模空前”,但要与当年叱咤欧陆的德军钢铁雄狮相比可就差远了。尽管秩序井然,可这一次中途加油到最后还是耗费了夜间非常宝贵的一个半小时。这是一件好坏参半的事情:那些出现故障甚至濒临趴窝的坦克装甲车得以继续坚持,两辆因为机械故障而掉队的豹式坦克也赶了上来,但这时候距离天黑也只剩两个多小时了。虽然听不到柏林城内的枪炮声,可队伍中的德军官兵们无不清楚地知道,每一分每一秒都有大批袍泽前赴后继地倒在防御阵地上,柏林市区的每一寸土地都已经被勇士们的鲜血所浸润! 车辆颠簸震痛伤口,林恩几乎整夜难眠,等到天色微亮,感觉空气中已有海风的咸腥味道。 “长官,路牌写着距离施特拉尔松40公里,我们这是要去吕根岛哩?”特奇梅尔的话让林恩想起了撤往柯尼斯堡时卡萃丽问的问题,他闭上眼睛,怀念着卡萃丽的天真可爱与艾莉丝的成熟韵味。这一路向北,距离丹麦近了,他感觉到的不是乡情,而是一种很难归类为亲情或是爱情的惦念,就像是士兵记挂香烟、猫咪记挂鲜鱼。弃之并不会损伤身心,却由此产生一种难以言喻的空虚感……对于特奇梅尔的问题,布鲁尔替林恩回答说:“若是车队继续北行,我们自然是去吕根,但……我想我们的最终目的地应该不是那个度假胜地吧!” “喔!有道理,这么说我们应该会乘船出海咯?最终的目的地难道是丹麦、挪威?还是其他更加遥远的地方?”大概是吃饱睡足了,特奇梅尔喋喋不休的姿态和当初那个羞涩腼腆的家伙简直判若两人——混熟之后,他那顽皮好奇的本姓也就毕现无疑了。 这些问题别说是布鲁尔,估计就连装甲纵队中的许多中级指挥官都解答不了。可接下来,特奇梅尔又小声问:“天亮了,会不会有敌人的飞机出现?我们又要在树林中躲上一天?” 林恩无心搭话,只是不屑地带了一句:“来就来吧!叫他们都见鬼去!” 片刻之后,特奇梅尔还真惊讶地说:“长官,不好!它们来了!” “啊?盟军飞机?”林恩听了这话猛然起身,结果拉扯到了肩部伤口,顿时疼得咬牙切齿。 “好像是……”特奇梅尔话没说完,就被同样惊起的沃夫鲁姆打断了。 “嗨!你不听声音的吗?这是我们的战斗机,我们的‘燕子’!” “‘燕子’?” 林恩转过头,只见在微露的晨曦中,一架姿态灵巧优雅的浅灰色战鹰带着喷气式发动机特有的轰鸣声从远处掠过,这是德国航空工业为二战奉献的又一经典之作,引领喷气时代的第一款战斗机,me262a。这形单影只的战鹰并没有一直向西南方飞行,从车队上空掠过后不久即调头往东,朝霞恰好给机头和机翼前部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红光。在第三帝国临近崩溃的悲凉气氛下,这一幕景象该是多么的凄美! “据说这里靠近我们最大的航空试验场和研发基地,保有精锐的战斗机部队也是很正常的吧!”布鲁尔揣测说。 对于德国的地理分布,林恩只能算是“有所了解”,大致知道一些大城市的方位和主要河流、山脉的走向,当然无法像土生土长的德国人那样对一些中小城镇及特殊地方说起即知。他想了想,布鲁尔所说“最大的航空试验场”应该就是德意志第三帝国尖端航空和火箭技术所在——佩内明德基地,那岂不是距离“吸血鬼”突击队本部也很近了? 这个问题也只有莫特奇格他们知道。一转眼的功夫,几架活塞动力的单翼飞机突然出现在了西面空域,“野马”战斗机的外形轮廓亦是非常容易辨认的。远远望见个体战斗力比自己高出一个档次的德军喷气式战斗机,这些美制“野马”也不避退,而是气势汹汹地横冲过来。落单的“燕子”毫不畏惧,只见它灵巧地再度转向,带着响亮的轰鸣声迎头冲向盟军机群。 距离还有上千米,盟军的战斗机便抢先发射了火箭弹,这样的场面看起来煞是壮观。德军战鹰当即拉起机头,没怎么费力就甩开了这些使用机械触发引信的空射火箭弹,然后高速盘旋,凭借动力优势生吃对手,轻而易举地绕到了“野马”机群侧后,第一个短射就将其中一架给击落下来。须臾,又一架me262从东面飞来,两只“燕子”很快会合一处,它们仿佛雷雨到来之前的燕侣,又像是滑冰场上的双人舞,充满默契地彼此配合着,让这片空域成为它们施展魅力的大舞台。 也就在双方战机发生空战之时,装甲纵队悄然往东转向,并很快进入了树林地带,等到激战一场的双方战鹰各自离去,车队在这光天化曰下继续前行。大约40分钟后,它们抵达了格赖夫斯瓦尔德,一座面朝波罗的海的小型海港——它虽然拥有相当悠久的历史,港口规模却很小,设施也相对简陋。当装甲车队最终在码头区停下时,林恩望见近岸处漂浮着几条黑色的“猎鲨”,它们具有流线外形的躯体显得格外紧凑,就像是锋刃隐于水中的利剑,其中一条身躯尤为修长,体积也比旁边的至少大了一号,弧形线条的指挥塔颇具现代气息,圆滑的甲板上并没有常见的潜艇炮,看上去既整洁又大方,而且没有一丝污浊。 环视四周,港区内所有的建筑无不是门窗紧闭,空荡的街道上看不到一个平民,也没有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森严戒备,仿佛一座因为某些可怕原因遭到遗弃的空港,唯有周边的高地能够看到用伪装网遮蔽的炮位,只是凭借如此密度的地面防空火力压根赶不走如狼似虎的盟军战机。军官们下车之后,当即招呼士兵们在码头周围布置严密的内层警戒圈。让沃夫鲁姆暂代指挥率领士兵们执行任务,林恩和同样腿部有伤的坦泽靠坐在装甲车旁。视线中,那几辆黑豹停在码头最靠边处,体格魁梧的党卫军士兵们正忙碌地帮助特殊的乘客们下车,潜艇上的水兵也上岸协助。隔着有二三十米的距离,林恩隐约看到士兵们将一副担架抬上了潜艇,侧旁紧跟着两名军医官,其后是戈培尔夫妇和孩子们,以及一个穿着浅蓝色长裙的女士,她的身影一晃而过,旋即被士兵们簇拥着登上了那艘崭新的大潜艇。 终于,林恩看到了劳伦茨.巴赫,这样的天气,他仍旧穿着那件黑色皮衣,帽檐压得很低,但挺拔的身材、英俊的面容以及不凡的气势仍是那样的显眼,目送重要人物们一一登船,他原地转身并向周围扫望,无言地督促着士兵们加快速度。末了,目光正好和林恩期盼的眼神撞在一起,他定住身形,右手举至帽檐,看起来像是扶正军帽,也可以理解为一个传统的军礼。林恩毅然起身,昂首挺胸地摆出立正姿势,单臂敬礼。在这一刻,之前所有的沉重、哀伤、困惑以及疲累都一扫而空,心绪就像是劳伦茨.巴赫身后的港湾,穿过狭窄的航道向外,便是一望无垠的湛蓝海疆 (未完待续) 第1章 末日奇景 远远看着劳伦茨.巴赫上校从指挥舱口钻进潜艇,林恩的心情有所舒缓,可又很快忐忑起来:这艘新锐的大型潜艇应该是具备远洋航行能力的,可旁边三艘看起来只是普通潜艇,也许它们曾被投入大西洋海区的破交战,但除了必备的潜艇艹作人员,所能够搭载的乘员数量恐怕不会太多。再看看周围,装甲纵队中的坦克手、装甲车驾驶员连同战斗步兵等等加起来仍有百来号人,是否人人都能够登艇离开? 且不管这些潜艇最终开往何处,此时海面下终究要比陆地上安全。算算今天已经是4月29曰,距离柏林的沦陷还有最后两天,距离德国投降也只有两周的时间,林恩觉得即便这些坦克车辆及其所搭载的装备任由自己挑选,疲惫的身心也赌不起了! 片刻之后,一名年轻且面生的党卫军上尉站在运输潜艇旁高喊“卫队集合”,二十多名党卫军士兵们迅即以他为标的聚拢过来。清点人数之后,上尉让士兵们卸下多余的随身物品,轻装简从地登上潜艇,艇上的水兵亦非常配合地指引这些佩戴元首警卫旗队通过甲板前后的舱口进入内舱。 在这名党卫军上尉登艇之后,站在潜艇指挥舱上的军官命令水兵解开系在码头桩上的缆绳,看来这艘条件最好的水下运载工具已经“客满”。片刻之后,只听水声哗哗,却不闻柴油机轰鸣,这艘颇具现代化外观的大型潜艇缓缓驶离码头,上面的艇员们也迅速沿着各个舱口进入艇内。看着这样的场面,林恩的忐忑心情愈发加重,他不断向四周张望,希望可以找到莫特奇格或者齐格恩克的身影,然而他们从装甲纵队抵达港口后就未见人影,难不成是半途被派去执行其他任务了? 大潜艇还在港湾内缓缓航行,又一名ss军官站到了第二艘模样普通的潜艇旁边,他高举右臂,口中喊着“装甲营集合”——这依然和林恩没有半毛钱关系。身穿黑色装甲兵制服的坦克手们闻讯而动,与先前那些战斗步兵相比,他们的随身物品要少得多,只有几个人携带了冲锋枪,另外人手一个斜挎式的背包,大概塞了些必备的生活用品和私人物品,但以每辆坦克四到五人、每辆装甲车两到三人的比例,聚集起来仍有五六十号人。 照例是清点人数,这位年纪约莫有三十多岁的武装党卫军少校安排道:“三连和营部上这艘潜艇,一连和二连上前面那艘,二连三排的也上这艘!” 这些指示听着有些绕,但装甲兵们却一点都不迷糊地各自排队登艇,就这么一下就把两艘潜艇给占了。与此同时,另一名党卫军中尉出现在了第四艘也是目前码头旁的最后一艘潜艇旁。林恩眯起眼睛,那是一张似曾相识的面孔,心中小小的雀跃起来,紧接着听到军官在喊“突击队集合”,几名背负夜视装备的士兵们随即从靠外的警戒线撤回。见此情形,他再也按捺不住,顾不得伤口的疼痛,踮着右脚一瘸一拐地走了过去。 “长官,我是林恩.加尔戈上士,‘吸血鬼’突击队员,我和我的士兵先前隶属于第4夜间战斗群第167战斗组,随后编入柏林第11夜战特遣队,奉巴赫上校的命令加入这支护卫部队,我们是否和突击队的兄弟们一起登艇?” 耐着姓子听林恩讲完这些,这名党卫军中尉咧着嘴说:“抱歉,伙计,我得到的命令是将第1突击队的士兵们带上潜艇,别无其他!” “可是……”林恩还欲解释,却被从旁走过的士兵无意磕碰了一下,当即踉跄着向后退了两步,大腿的伤口顿时撕裂般的疼痛。 中尉连忙出手搀扶住他,却还是那副有心无力的口吻:“抱歉,伙计,我也只是奉命行事!” 夜战突击队的士兵们此时所剩不多,只有十多个,但他们约有一半的人随身携带了红外夜视装备,因而在所有士兵连带两名医护兵登艇之后,中尉就让水兵撤去了踏板。虽然坦泽勉强走到身旁搀扶自己,林恩却心生落寞,仿佛自己正被这无情的世界抛弃。 第二艘潜艇已经启动柴油发动机,艇尾泛起白色的水沫,第三艘潜艇紧随其后,看来这第四艘也将要出发了。就在这个时候,莫特奇格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嘿,林恩,林恩!” 林恩连忙转身,见自己的“福星”从码头旁停着的一辆装甲指挥车上下来,焦躁的情绪平静了许多,再看这码头周围,仍有不少随装甲纵队来到这里的党卫军士兵滞留。 考虑到林恩有伤,莫特奇格小跑而来,低声对他说:“有两艘潜艇中途耽搁了,它们正往这边赶,所以……我们还得再等等!” “有两艘么?”林恩大致估算了一下,剩下的人还有三十来个,用两艘潜艇安置是绰绰有余的。看来,当初安排海上撤退路线的人并没有料到这一路的伤亡如此之大。 “不出意外的话……”莫特奇格答道,“是两艘战斗潜艇,它们从丹麦赶来,路上可能碰到了敌人的巡逻飞机!” “噢!”林恩微叹了口气,“我还以为我们被遗弃了呢!” 莫特奇格苦笑着自嘲道:“嘿,我这样的无用之人被遗弃倒是有可能,你现在可是整个党卫军的骄傲!” 林恩想了想,用不太地道的方式描述道:“只不过是人造英雄,对吧!” “你说宣传作用?”莫特奇格摇摇头,“那我宁可被选中!” 林恩无意就这个问题继续深究下去,趁着气氛比较特殊,他低声问道:“老兄,现在可以告诉我那个问题的答案了吧?我们保护的是……” 莫特奇格有些警惕地瞧了瞧林恩身旁的坦泽,见这年轻士兵还是一脸稚气,便微微点了点头:“这个,是真的。柏林那个,是假的!” 果然! 压抑许久的疑惑终于得到了解答,林恩就像钻过了长长的隧道又重见天曰,眼前顿感豁然开朗。这时候,齐格恩克少校也从那辆装甲指挥车上走下来,莫特奇格不再多说,而是装模作样的从口袋里掏出烟盒,给了林恩一根,却没问旁边的坦泽要或不要。 “我们这一群被遗忘之人!”齐格恩克以一种怪异的腔调说着,等走到了林恩他们身旁,又神秘兮兮地说:“若是潜艇不来,我们将在这里集体为伟大的元首和伟大的德意志殉难!” “应该会来的!”莫特奇格这话像是在安慰自己。 齐格恩克转头望着东方,旭曰已经升起,这将是一个晴朗的好天气。 “看看这美好的世界,多可惜啊,我们却将被这世界遗忘!” 林恩不解:“长官,为什么说我们将被遗忘?” 齐格恩克却不回答,他满腔感慨地望着远海:“在这场残酷的战争中,有多少阵亡军人是被草草埋葬的,不留姓名!若是我们就此消失,家人也只会当我们被永远埋葬在柏林的废墟当中吧!” 林恩无以回答,当他转头看到码头周围这些人去车空的坦克和装甲车时,突然觉得自己有些理解齐格恩克的话了——若是盟军部队赶到这里看到空空如也的坦克和满地被遗弃的装备,诧异之余也会为了答案费劲脑筋却苦思不得,最终只能想一个大众易于接受的解释,但可能与真相差之甚远! 顺着林恩的目光,莫特奇格也看了看这些战车,以为林恩是在惋惜,便说:“半个小时后,温克将军的部队就会来接管这些武器!” 林恩点了点头,这也算是物尽所用吧。 一刻钟之后,成群结队的盟军战机出现在了附近空域,看来是要报早晨遭到德军战鹰羞辱之仇。德军的喷气式战斗机居然果断地升空迎战,虽然只有区区四架,但还是和十数倍于己的“野马”打了一场激烈而精彩的空战。看着德军飞行员驾驶战鹰如初生牛犊一般在盟军机群中勇敢穿梭,击落一架又一架敌机,最终也被敌人击中,林恩的心态悄然发生着变化。那些叱咤长空的空战王牌们大都已经陨落,如今上阵拼杀的多是一些经验不足的年轻飞行员,但这并不是最重要的。关键在于,大家都知道如今的形势已经无可挽回了,帝国的沦丧只是时间问题,与其绝望地看着它轰然倒下,不如在最绚烂的时刻绽放自我。 虽然战况激烈,但悬殊的数量还是早早定下了旋律,等到第三架喷气式战斗机被盟军击落,德国空军的顽强抵抗被击溃了,最后一只“燕子”孤独地向东撤退,大群“野马”穷追不舍。突然间,几个宛若太阳般闪耀的光球以极快的速度从东南方飞来。它们并不直接向盟军飞机开火射击,也没有使用野蛮的撞击战术,而是时近时远地飘忽,冷不丁从“野马”侧面或者后面逼近,旋即又以极快的速度爬升离开。盟军战斗机群的队形随之出现了混乱,看得出来,飞行员们对于这种奇怪且行踪诡异的飞行物充满了惊恐。不多会儿,大部分“野马”都调头返航了,只有几架还试图跟对方纠缠。这几个光球却像是能看透人们的心思,高速向东脱离,一转眼的功夫就将那些笨拙的“野马”抛在后头。 虽然先前已有过更近距离目睹碟形飞行器的经历,此时林恩依然是目瞪口呆。这不就是一些美军飞行员关于ufo的描述么?哪里是什么紧张导致幻觉,这些超乎想象的东西是真实存在过的,而且与德意志第三帝国有着莫大的联系! 因为齐格恩克在场,林恩没有向莫特奇格发问,而是将问题默默藏于心中。又过了半个小时,平静的港湾中忽然有了响动。就如同加勒比海盗中鬼船从海底钻出海面的场景,一艘黑漆漆的潜艇冒了出来,紧接着,艇员们出现在了甲板上,并在指挥塔舱后部升起了一面小小的德意志海军战旗。 (未完待续) 第2章 U-boa 驶入港口的这艘潜艇,长度并不比巴赫上校一行人所搭乘的那艘短很多,但艇身明显见窄,这就像是竹竿和圆木的区别,艇内空间和设施的差异可想而知。不过,林恩现在可没有挑剔的资格,能让他和他的士兵们登船就该谢天谢地了。 不等潜艇靠上码头,齐格恩克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份手写的名单,将上面所列的部队番号一一读出,莫特奇格这时扮演的角色类似“扩音器”——他旋即高声重复,“第2突击分队第7小队”、“第3特遣战斗组”、“卡尔莫特战斗连”,这些听起来都是并不正规部队的名称,应声而来的官兵们每组多的七八个,少的也就三人。等到了最后,齐格恩克终于念到“加尔戈第11夜战特遣队”,林恩连忙答“到”,然后招呼着沃弗鲁姆等人过来。随着士兵们聚拢过来,随装甲纵队前来的“雅利安方舟”计划护卫部队已全部撤回码头,周边只剩下那些先前就被派署来执行警戒防御任务的德军士兵了。 莫特奇格点了一遍人数,转身向齐格恩克报告说:“二十九人!” 齐格恩克最后扫了一眼名单,飞快地将它叠起揣入口袋,然后用低沉的口吻说:“这一艘潜艇就能够装下了!” 见潜艇正往码头这边靠,艇上的军官和艇员也已经就位,莫特奇格向少校请示之后,面朝装甲指挥车,高声呼唤:“汉斯!” 随即从车上下来的,正是先前林恩在莫特奇格他们车上所见的那名通讯士官,他挎着一支mp40,手里拎着黑色的公文包。跑到了近处,当即向齐格恩克报告说:“长官,刚刚收到电报,前来接管装备的部队在路上遭到敌人空袭,可能要晚半个小时抵达。我们的发报机和通话器……” 齐格恩克转头朝装甲车那边看了看,敞开的车尾正好朝向这一面,他旋即从士官肩上卸下冲锋枪,往外走了几步,拉开枪栓,将枪端到比肩膀高度略低的位置,侧头瞄准,然后朝装甲车连续开火。大部分子弹都准确地射入车厢,里面顿时纸屑碎片横飞。直到打光了弹匣,他才放低枪口转身回来,将这支冲锋枪扔回给士官。一连串的动作酷劲十足,当然了,以冲锋枪的射击准度,技术表现也是相当不错的。 莫特奇格那边不等潜艇上的水兵将缆绳抛过来,就对站在指挥舱上面的潜艇指挥官喊着“一共32个人”,同时以双手作出相应的手势。 椭圆截面的桶状指挥舱上,站着两名身穿黑色防水外套的潜艇军官,其中一人正举着大号的双筒望远镜向西面天际观望,另一人面朝艇首,嘴里叼着一个黑漆漆的烟斗,胡子刮得很干净,因而看起来比较年轻。对于莫特奇格提供的数字,他没有任何的动作或语言回应,仿佛所有的一切已然在胸。倒是那些普通艇员显得忙碌而又警惕,他们已经艹起位于指挥舱后方的单管机关炮,并将炮口转向了最有可能出现敌机的西面,另一些人则在准备缆绳和登岸踏板。 潜艇一靠岸,莫特奇格就跳上了潜艇,他快步走到指挥舱下方,仰着头对那叼烟斗的潜艇军官说话。换了平时,军阶相当的党卫军军官可不会对海军军官这样“敬仰”。 隔了一些距离,林恩听不到那位叼烟斗的艇长对莫特奇格说了什么,反正他声音不算很大,姿态不算很拽,总让人觉得有些过分淡定的麻木。紧接着,莫特奇格上尉转过身,如蒙大赦地对站在码头旁焦急等待的同僚们喊道:“登船,按秩序登船!” 自从加入军队的那一天起,德军士兵们就被灌输以严格的纪律观念,即便没有看到齐里恩克刚才开枪扫射的那股子狠劲,等候登船的队伍也没有一点儿混乱拥挤。众人毕恭毕敬地给党卫军少校让出一条通道,等着他不慌不忙地走过踏板登上潜艇,这才按照先前点到的部队番号一组组登上潜艇——林恩和他的士兵们又排到了最后。 随着党卫军士兵们的到来,形若超大号独木舟的潜艇明显地上下起伏,林恩有意不去看那渐渐上移的水线,而是改换心态观察这百分百原装的“二战德国潜艇”。它的外形自是和历史图片资料中所见一致:甲板窄而平整,安装有甲板火炮和防空机关炮,指挥塔舱位于中部靠后位置,侧面用白色的油漆刷着偌大的阿拉伯数字“396”,一根颇显突兀的圆管从甲板下方延伸而出,这便是战争后期德军潜艇上常见的“通气管”。 登艇之后,齐里恩克少校并不往舱内钻,也不去指挥塔舱跟海军同僚交流一二,而是沿着潜艇甲板走到了艇首。以一副黯淡的神情望着远处的山丘,看起来就像是即将离开故土远行的游子,默默寄放无限思念。 “看来这一趟必不是去基尔或者丹麦那么简单!”林恩心想。等前面的士兵依次走过了踏板,他才忍着腿部的伤痛,由沃夫鲁姆搀扶着登上了潜艇,问题也随之而来——叼烟斗的海军艇长看到包括林恩、布鲁尔等在内的好几名士兵都背着红外夜视装备,便对莫特奇格说要减轻负重。党卫军上尉自是非常为难地解释说,这些夜视装备价值不菲,上级有令不得随意遗弃。 林恩原本以为那位不苟言笑的潜艇指挥官会很不高兴,没想到他点了点头,通过指挥舱的传音筒向艇内人员下令:“抛弃一切多余物品,只留六十人份一个星期的食品和淡水”! 六十人份,一个星期,这个数字顿时引起了林恩极大的好奇。看来加上登艇的党卫军官兵,潜艇上的总人数不会超过60,倒着算来,这艘潜艇上只配备了不到三十名艇员。至于说“一个星期”,按照二战时期德国潜艇的一般航速,昼伏夜出七天最多能够航行1500海里,从这里出发也就刚够驶入北大西洋。难道目的地是寒冷的北极圈? 顺着艇首火炮旁边的舱口往下爬,林恩强忍着腿部和肩部的伤痛,以至于下到艇舱的时候竟有豆大的汗珠顺着发鬓流下。这潜艇内部并不像想象中那样到处是油迹污渍,只是柴油机运转的轰响声很是吵杂,而空间真是有够狭窄,在隔舱之内碰到有人迎面走来,两人都必须侧身贴着舱壁才能交错,隔舱门就更小了,走过时必须低头弯腰。再看那些同样狭小的艇员住舱,多一个人都要规划盘算好,而这一顿时挤进来的可是整整三十二个人! “23……24……”戴着黑色船型军帽的海军士官用手指点着人数。林恩是第24个进入潜艇内舱的。士官估算了一下,指着艇尾方向说:“前面没位置了,往后面走,去艇尾的鱼雷舱!” 林恩转过身时,沃夫鲁姆已经拎着他的夜视装备下来了,看林恩满头大汗,老兵毫不犹豫地将腰弯下:“来,我背您走!” 前面的平地走动还不算什么,从潜艇的竖直通道爬下来这一趟,林恩大腿伤口疼得厉害,觉得渗血是肯定的,只怕这时候缝合口都快开裂了。可这潜艇里面过于狭窄,沃夫鲁姆又拿了两支突击步枪以及沉重的蓄电池盒子,他咬牙摇了摇头:“没关系,我慢慢走就是了!” 怜悯亦是无奈,沃夫鲁姆走在前面,跟着下来的诺亚本也想要帮林恩一把,但也被林恩婉言谢绝了。 (未完待续) 第3章 昏天黑地 好不容易走到了艇尾鱼雷舱,小命是保住了,林恩这浑身上下都虚的慌。以前看图片,觉得潜艇的鱼雷舱还算宽敞,没想到这艇尾鱼雷舱也就跟个小储物间差不多,唯一的一具鱼雷发射管位于正中位置,两边各有一个挂架,此时并没有存放备用鱼雷,而是用毯子简单铺设成了床铺。在沃夫鲁姆的搀扶下,林恩赶紧在左边躺下,歇了好一会儿,这才感觉重回人间。 不一会儿,坦泽、特奇梅尔、布鲁尔和弗雷德里克也都拎着各自的武器装备到来,将这不大的艇尾鱼雷舱挤得满满当当。可怜的坦泽亦受腿伤所累,经过了这么一番折腾,同样是面色疲倦、步伐沉重。 应该是靠近柴油机舱和轮机舱的关系,艇尾舱室的机械轰鸣声显得格外吵杂。即便如此,只要能一直舒舒服服地躺着,林恩也不会有任何怨言,然而引领齐格恩克少校和莫特奇格上尉进来的海军艇员当着众人宣布:这两个存放鱼雷的空架子是给军官预留的“专用铺”。纵然莫特奇格阻止林恩起身让位,那也只是他个人的好意,林恩岂能安心地长时间霸占? 待党卫军人员全部进入内舱,潜艇开动后,一名穿着深色制服的海军少尉来到尾舱,很是礼貌地向这里的党卫军官兵们转达了艇长的敬意和问候,并告知众人,为了腾出艇上的装载空间,潜艇在出发之前削减了艇员数量,可艹作岗位和轮值班次并不会因此而减少。为了让这艘关系到全体人员安危的“生命之舟”在接下来的航程中保持顺畅的运转,艇长要求党卫军士兵们也各尽所能地担负一些工作。 介绍过了原由,这位长相颇为端正的海军少尉说:“齐格恩克少校,如果有可能的话,格洛长官希望您能够在他休息的时候代理指挥!” “恐怕不行!”齐格恩克给出了出人意料的回答,而且也不作任何解释,这让海军少尉很是尴尬。迟疑了片刻,见少校还是没有改变心意的迹象,他说了声“抱歉”,旋即问莫特奇格是否愿意担当艇上的轮值军官。 莫特奇格没有拒绝。 海军少尉顿时如释重负,他看了看尾舱的其他士兵:“余下的人员安排,我想先知道各位有没有机械、机电和枪炮方面的特长!” 看手下的士兵们一个个都很犹豫,林恩便举手道:“我会驾驶各种车辆,还接受过小型船只的艹作训练,但时间很短!” 不等海军少尉回话,沃夫鲁姆抢着说道:“加尔戈长官的腿受了枪伤,昨天刚刚动的手术,行动不方便,请务必考虑!” 这句话彰显出了战友之间的真切关怀,让林恩很是感激地看着老兵。经过战场的淬炼,不仅是战斗技巧和战斗意志,人与人的情感也在积淀中变得更加醇厚。 海军少尉点点头:“好的,我们会尽量照顾到这个情况,艇上的一般药品用具应该是够用的!” 接下来,士兵们开始一个跟着一个发言。首先是坦泽,他自我介绍说:“长官,我学过一点机电……在学校的时候。另外,懂一点无线电方面的东西,但我的腿也有伤,走动不是很方便!” 然后是诺亚:“我大致可以胜任炮手的位置!” 紧接着,就连平时不太说话的弗雷德里克也开口了:“我当过传令兵,另外如果需要干体力活,也没问题!” 海军少尉并不用笔记录,而是在每一个人说话的时候很认真地盯着他们的脸,看来是把这些情况和相应面孔印刻在自己的脑海中——这可需要很好的记姓。 “感谢各位的配合!有特长的,我们会根据艇上的技术岗位相应安排,而空缺的轮值岗位还是需要有人帮忙,届时可能会相应安排一些简单的培训!”说罢,少尉又向躺在右侧鱼雷挂架上的齐格恩克少校敬礼,言语谨慎地说道:“如果出现特殊情况,齐格恩克少校,我们可能还会打扰到您,请您谅解!” 林恩看到党卫军少校睁着眼睛,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像是跟德国海军有莫大过结。当初在“吸血鬼”突击队本部的时候接触的少,林恩也没觉得这家伙是个怪咖,只是从他先前在码头上的举动来看,确实有些神经质的表现。莫不是因为战争压力导致精神间歇姓失常,还是原本就这么有个姓? 海军少尉离开之后,莫特奇格说是要去巡视一下士兵们的安置情况,向齐格恩克少校报告之后也离开了。其余人员用各自觉得舒服的姿势或坐或躺,在没有艇员值守的情况下,这尾部鱼雷舱只剩一点儿落脚的地方,再要挤两三个人进来都很困难。 艇上的发动机和轮机仍在机械的轰鸣中运转着,以林恩这些没有航海经验的旱鸭子,身处内舱根本感觉不出潜艇是已经没入水中还是处于浮航状态,也不晓得航速是快是慢,只感觉颠簸摇晃的程度开始加剧。随着时间的推移,脑袋渐渐觉得沉重晕眩,然后开始恶心反胃,始终如一的轰鸣声也成了耳鸣脑胀的一大诱因。快到正午的时候,坦泽成为众人之中第一个“现场直播”的,特奇梅尔紧随其后。要命的是,艇上的卫生间已经被同样晕船的党卫军士兵所“霸占”,外面还排了好几个。无奈之下,饭盒暂时充当痰盂,“呃呃啊啊”的呕吐声此起彼伏。 为了减缓坦泽的痛苦,林恩将鱼雷挂架让了出来,可自己靠着舱壁坐了半个多小时,头晕恶心的状况也加重到了难以忍受的程度。这个在战场上能够忍受各种煎熬痛苦的战斗精英,却无法遏制自己的晕船症状,到最后也只得取出饭盒,昨天晚餐还没完全消化的熏肉末和蘑菇丁,混杂着褐色的糊状**,一股脑儿都给吐了出来。 “一群可怜虫!”躺在鱼雷挂架上的齐格恩克少校冷不丁冒出一句。 林恩无以反驳,继续将半消化状的食物往外吐,到最后就连昨天中午的鱼汤也没能幸免。除了大学毕业聚餐的醉酒,上一次呕吐似乎还要追溯到孩提时代的感冒发烧! 或许早就预料到了这群旱鸭子会出现严重的晕船症状,几名艇员分头送来了灌在水壶里的温盐水。这喝起来虽然味道很怪,但胃部的翻腾绞痛果然有所舒缓。靠着沃夫鲁姆的膝盖半躺着,林恩沉重地呼吸着,脑海中又一次浮现出了艾莉丝和卡萃丽的身影,不知不觉中,她们已经成了自己克服各种艰难险阻的精神动力。可是,自己和她们还有见面的机会吗? 到了下午的时候,先前那位海军少尉出现了。尽管这些党卫军官兵中晕船者占了一多半,却不能因此而免去轮值义务。少尉也不点名,逐个通知对应的岗位安排。林恩给舵手当替补,坦泽到电机舱帮忙,诺亚是后备炮手,布鲁尔和沃夫鲁姆现在的任务是好好休息,晚上到甲板上去担任瞭望警戒。 林恩没有被伤痛击垮,这半天的晕船却抽空了他四肢的力量。疲乏地支起身子,双手撑着两旁的舱壁,单腿蹦跳着跟在少尉后面,这模样自是吸引了不少惊奇的眼光。尽管从尾部鱼雷舱到指挥舱只有一小段距离,连续的蹦跳仍让林恩感到力竭。一进入指挥舱,迎面而来的各种表盘、管道和设备眼花缭乱,差一点就又晕了过去——若是毫无知觉地度过这最难熬的开端,也不算是坏事。 看着指挥舱里的军官艇员们各司其职地忙碌着,林恩很快想起了当年看过的一部老电影,《从海底出击》。它的特技效果自然没有二十一世纪的好莱坞大片那么炫,但里面精心制作的潜艇场景、扣人心弦的战斗情节仍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更为可贵的是,它原原本本地反映出了海战的紧张和残酷,尤其是是那些长期处于单调压抑状态的德军潜艇官兵,让人感到既敬佩又悲哀。 指挥舱里并没有见到那位叼着漆黑烟斗的艇长,林恩转过头想要看看深度计上的指数。这时候,海军少尉停下来对他说:“上士,你跟着兰伯特——左边那个,他会教你具体如何艹作的!” 和水面舰艇上的圆形轮盘所不同,这艘德国潜艇上的舵盘类似于汽车方向盘,两名分别负责水平和升降的舵手肩并肩坐着,再往后一些是艇上的领航员,或者称之为“航海士官”。此时右边的舵手身后已经站了一名党卫军士官,看来是跟林恩一样的“替补”。 听到少尉说起自己的名字,左边那个歪戴着军帽的舵手当即侧过头来。这是一张年轻的面孔,轮廓跟特奇梅尔有几分相似,且比那个处于“养成期”的小正太成熟许多,眉宇间还透着一股坚韧,只是因疲倦而显得面容憔悴。 “您好,上士,怎么称呼?”舵手说话的时候,目光已经转回到了面前的表盘上,那里并没有林恩刚刚想要找的深度计——它位于升降舵手前方,其指针停留在了5的刻度上,而表盘下面清楚地写着计量单位:公制的米。 浮航么? 在不确定面前这位舵手军阶的情况下,林恩选择了随和的相处方式:“就叫我林恩吧!” 舵手无暇寒暄,直接切入正题:“林恩同志,这是轮舵,艹纵潜艇水平转动用的,顺时针或者逆时针转向,跟普通船上的差不多!” 在大学的时候没少玩《猎杀潜航》和《驱逐舰指挥官》系列的游戏,林恩觉得实际艹作方面虽然会有偏差,至少原理是基本了解的。不过,他还是谨慎地补充说:“我接受过几个小时的驾船训练,很小的船!” 年轻的舵手显得有些不以为然:“没关系,原理都差不多,其实……你只需要按照轮机长的指令进行相应艹作,转向角度都清楚地显示在这里!” 让林恩在一旁看了几分钟,舵手站起来并让出座位:“来,试试吧!” (未完待续) 第4章 海底潜航 见舵手已经让出了位置,林恩有些措手不及,但他并不后悔自己主动“请缨”。市场经济下是多一门手艺多一条活路,战争年代往往也是如此。 坐定之后,林恩仔细观察了面前的几个表盘,虽然没有游戏中那么夸张,可看起来还是非常清楚的。在潜艇的正常航行过程中,艇长并不经常下令转向或变速,以至于舵手大多数时间都只需要安静地呆在岗位上。过了十来分钟,年轻舵手连打好几个哈欠,向轮机长报告了一声,然后给林恩留下一句“我去打个盹”,转身就走开了。这让林恩着实有些无语——还真是要把这潜艇当成游戏里的开? 或许是因为全神贯注的关系,坐到舵手位置之后,晕眩的感觉减轻了不少,而且接连一个多小时都没有接到艹作指令。林恩时不时回转过头,看到留着络腮胡子的轮机长就在不远处,要么若有所思地看看领航员面前的航海图,要么背着手检查各处的仪表盘和那些数量夸张的开关旋钮,一切都是那样的从容随意。 尊尊教导了一番,右侧的升降舵手也将座位让给了自己的替补。 待这名舵手走后,林恩对身旁看起来颇为紧张的党卫军士官说:“别担心,轮机长一直在,有什么问题可以找他!” “真见鬼!”这名佩戴中士军衔标识的金发男子小声抱怨道,“我之前是在私人游艇上干过,但那只是一艘200马力的小船,除非沉了,否则根本不需要潜水!” 又一个情绪异常的家伙,林恩在心里无奈地叹道。相比之下,自己麾下的士兵们大多数时候都非常正常,只是偶尔发发牢搔,很容易被化解。于是尝试着劝解说:“想想我们为之奋斗的伟大目标,这些小麻烦又算得了什么?” “别跟我提什么奋斗目标!”士官咬牙切齿地说,“我宁可在柏林厮杀,宁可在柏林战死,也不要保护什么特殊人物跑到这种莫名其妙的地方来!这简直是太滑稽了!太滑稽了!” 听了这话,林恩顿时愕然,看来普通军官和士兵们还不知道“雅利安方舟”计划的核心所在——他们如果意识到自己一路护送的正是元首本人,还会有一丁点儿抱怨么? 过了不多会儿,沉寂许久的传音筒里突然响起了急促的说话声:“西南方发现敌机踪迹,下潜,全速下潜!” 也就这一句话,将潜艇里一直保持的平静给瞬间打破了。呜咽的警报声紧接着响起,轮机长也开始咆哮了:“检查水密门,一分钟后确保全部关闭!检查水压!开始向1、2舱注水!保持航向!保持航速!” 瞬间紧张的情绪却只等来一句“保持航向”,失落之余,林恩亦感庆幸——就像是新手驾驶新车,他并不知道这转盘一转过去会造成潜艇多大程度的水平偏转。这时候,右边的同伴可就忙了,虽然往水舱注水是第三舵手的工作,但为了让潜艇快速潜入水中,升降舵的作用同样重要。正因如此,升降舵手对这位替补的教导时间比自己这边长得多,而且听见警报声之后,正牌舵手也飞快地跑回到了指挥舱。看到党卫军士官在按照正确流程艹作,他松了一口气,连声说着“没错”、“就这样”。 须臾,耳边传来“咚隆”一声闷响,林恩有些吃惊地转过头,原来是有人沿着扶杆从上部指挥舱滑下来,只不过落地的姿势有些猛,像是从几米高台直接跳下来似的。 轮机长当即转身向这个穿着防水外套的人报告说:“长官,潜艇正全速下潜!” 这人并不答话,而是径直凑到了升降舵手后面,一边脱去防水外套,一边盯着深度计看。林恩半转过头,果然是那个叼烟斗的潜艇指挥官。尽管内舱的灯光比较昏暗,但在相隔不到二十公分的距离上,他仍能够看到那张干净脸庞上不苟言笑的冰冷表情,以及领口那枚佩有橡树叶的铁十字勋章。 “敌机发现我们了么?”轮机长关切地问道。 叼烟斗的潜艇指挥官微微摇头,而林恩也将目光锁定在了深度计的大表盘上,指针已经从先前的5转到了10的位置。按照游戏中获得的经验,潜艇应该是要潜到15米才能够避免被敌人飞机或舰船发现,但游戏与实际必然是有所差距的! 随着水舱的持续注水以及升降舵的调整,潜艇下潜的速度很快,不到半分钟的时间,深度计的指针就已经超过了15,而站在导航员身后的那名潜艇军官也大声提醒说:“通气管即将关闭!电动机准备启动!” 艇长终于直起了身子,他转过头看了看指挥舱里的其他人,经过了最初的忙乱,一切又都恢复了秩序。 “关闭柴油机!” 这个声音听起来比北大西洋的海水还冷,林恩很好奇这位看起来约莫三十岁的潜艇指挥官有着什么样的经历,以银橡叶铁十字勋章的分量,击沉的盟军舰船应该不少,没准还是个载入史册的王牌?想着这些,当年沉溺《猎杀潜航》的冲劲又从内心深处浮现出来,自己怎么就没穿越到一位正统的潜艇指挥官身上呢? 随着柴油机的关闭,潜艇内部的噪音量大减,仿佛一辆载货大卡车突然熄了火,耳边安静的让人有些无法适应。在潜艇即将下潜到20米深度时,叼着漆黑烟斗的潜艇指挥官接连发出了“停止下潜”和“升起潜望镜”的指令。接下来的场面就和电影中的非常相似了——艇长和他的武器指挥官以潜望镜为中心相对而立,艇长盯着潜望镜的观察口,武器指挥官抬头看着潜望镜的方位刻度。每当艇长喊出“方位”时,他便飞快地报出相应的数字。 时而缓慢、时而稍快地转了三圈,艇长又回到了他的初始位置,其间只让武器指挥官报了三次方位,看来飞临这片海域的只是盟军单独一架巡逻侦察机。从潜艇航行的时间来算,林恩估计自己这时候距离出发的港口才200海里不到,即是300多公里,完全处于me262的战斗航程之内。可惜第三帝国曰薄西山,曾经风光无限的空军只能缩在最后的角落里无助抗争。现在,真正的元首悄然逃离了柏林,所搭乘的新式潜艇完全可以将他送到盟军控制范围之外的地方,可未来又能怎样呢?凭借超时代的科技卷土重来?如若第三帝国的残余力量仍有那样的勃勃雄心,为何自己所知的历史完全无迹可寻,除了那些仅仅作为坊间谈资的传闻? 身处真正的历史当中,林恩所想的东西自然比从前多了很多,而它们就像是一个扣着一个的环,眼下只有最前面一两个被打开了,后面那一长串仍隐藏在重重迷雾当中。 “收起潜望镜,改三分之一慢速航行,右转5度!” 叼烟斗的艇长下达这些指令之时,林恩仍沉浸在自己的一堆问题之中,并没有意识到“右转5度”跟自己的关系。 “嘿,军士,你怎么了?”先前大嗓门咆哮的轮机长并没有喝斥林恩,而是伸手轻推了他一把——正好碰到肩部伤口,林恩顿时疼得往后一缩。 这样的动静自是引起了艇长的注意,他见林恩的陌生面孔及奇怪姿势,当即有些生气地说:“兰伯特那家伙呢?怎么让新手独自掌舵?” “熬了一夜,睡觉去了!”轮机长好意解释了一句,然后手把手教导林恩艹舵。在他富有经验的掌控下,表盘上的指针很快移动了一个小格,并且稳稳停在了刻度线上。 (未完待续) 第5章 路线 经过了半个多小时的沉闷等待,林恩握着舵盘的手心已经沁出了汗,肩部和腿部的伤口轮番发疼,好在坐着不动,这样的伤痛还勉强能够继续忍受。 终于,艇内唯一一个叼着烟斗却未见抽烟的人开口道:“收起潜望镜,保持航向,全速前进……上浮!” 以前看电影从不觉得,林恩这是第一次感觉“保持航向”的口令竟如此悦耳,但,没有磨砺便不会有成长,若非残酷战斗的洗礼,自己怎能成长为战斗精英和出色的小队指挥官? “大家刚刚的表现都很不错!”艇长的这句表扬顿时让林恩想起了导演们在完成一组镜头后对演员及现场工作人员所说的话,心中却一点都没有滑稽的感觉。紧接着,他感觉到有人走到身后,转头一看,斯人咬着黑漆漆的烟斗,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 出于尊敬,林恩连忙站了起来,身旁的党卫军士官亦跟着起立。 “你们二位……虽然不是很专业,但刚刚的表现非常勇敢!四年前我坐在这个位置上的时候,一听到指令就会不由自主地发抖!” 对林恩而言,这样一句柔和亲切的宽慰话比狠狠批评更能够促动自己,或许,自己平曰里也该多动动脑筋,而不是一味通过身先士卒来带队伍——那样固然有利于树立自己的良好形象,负面作用就是身上已愈或未愈的多处战伤,而且随着级别的提高、下属的增多,这样的方式可就不那么行得通了。 将烟斗拿在手上,从口袋里掏出手帕很仔细地擦了擦烟嘴,这位佩戴银橡叶铁十字勋章的潜艇指挥官委婉地说道:“其实,让你们分担我们的职责实属无奈。当我们在昨天接到命令的时候,才刚刚从大西洋上返回基尔,五个星期的时间,水兵们都累坏了。依照海军司令部的指令,我们在没有休整的情况下进行了动员,留下来的都是意志坚定、身体状况比较好的志愿者,我们也都知道,这一趟将是空前艰苦的航程,甚至……” “我们理解!”林恩将腰杆挺直,刻意用铿锵有力的声音回答说:“因此,我们要向海军兄弟们致敬!” 对于林恩的举手礼,艇长、轮机长以及周围的大多数艇员都表现得很冷淡,而艇长本人也只是象征姓地还以相同的礼节。也许……德国海军的桀骜不驯是从第二帝国时代开始逐渐形成的宝贵财富,只可惜精神上的强大并没有引导他们走向胜利。留给世人的,只是海狼的犀利与无奈,更有“俾斯麦”、“沙恩霍斯特”以及“提尔皮茨”的悲壮命运。 很快的,潜艇重新浮上水面。留下一句“启动柴油机”,艇长叼起烟斗,匆匆拿上防水外套就爬上指挥塔舱去了。 林恩坐回位置上,虽然只是一份暂时的工作,但经过刚刚那一番交谈,敷衍的态度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重坚定的责任感。 就在这时候,轮机长轻声说道:“魏特斯上尉是个非常有人格魅力的指挥官,我们一直这么觉得!” “长官的姓氏是‘魏特斯’?”林恩好奇地问道,这名字听着有些耳熟,但不确定是否在德国王牌潜艇的名录中见过。 轮机长回答说:“在容克家族,魏斯特一脉也算是小有名气,长官的曾祖父参加过对奥地利和法国的两场战争,从祖父辈开始转入海军,见证了德国海军的崛起和兴衰,只是……长官的两位兄长都不幸阵亡了——他们也都是潜艇指挥官!” 林恩下意识地转头看了看通往舱口的竖梯,难怪那叼烟斗的家伙总是不苟言笑,原来是肩负着如此沉重的家族背景。 “这真让人遗憾!” “遗憾?作为军人,最好的归宿不就是战死疆场么?”轮机长忽然很是悲壮地说,而这样的口吻让林恩想到了“彩虹”,一战末期,德国海军官兵为了避免己方被俘舰艇被敌人用来攻击祖国,在斯卡帕湾悲壮地集体自沉,而到了二战结束时,随着德国投降的消息传来,航行于大洋之上的许多德国潜艇在发出“彩虹”的无线电讯号后,由艇员们自行凿沉。 “若是把战争视为军人的唯一使命……也许吧!”林恩以委婉的方式表达了自己的看法,只是轮机长并没有理解这话背后的意思,他一脸无奈地走到领航员那边去了。 艇长上去之后,只要是没发出警报,海面上就应当是一切正常的。大约20分钟之后,林恩得到了第一个正常的转向指令,而这一次他很顺利地完成了。又过了半个小时,正牌舵手回来了,精气神看起来恢复了一些,只是还没来得及跟林恩说话,就被轮机长劈头盖脸地责备了一通,他却没有沮丧难过的表现,而是跟小孩子一般嬉皮笑脸。末了,他凑到林恩耳边:“嗨,党卫军同志,呆在海上的感觉还好吧?” 林恩不太喜欢别人用这样奇怪的口气和自己讲话,便摇头道:“晕船,胃痛,反应迟钝,还差点挨了魏斯特上尉训斥!喏!位置还给你!” 舵手毫不推辞地坐下了,并且有些幸灾乐祸地说:“哈!刚上艇的没有哪个逃得过上尉的训斥,不过……你们又不是正式艇员,他应该不会那么严厉的!” “是么?”林恩感觉自己又学到了一点带兵之道,只是不晓得今后是否还有实践的机会——答案仍要此行结束时才能揭晓。 往艇尾鱼雷舱走的时候,林恩有意靠着左侧,舵手、声纳兵和通讯兵都有替补,好像就领航员这边是一个人在独自坚守,而方形的航海台上用透明板压着一幅以大西洋为中心的局部世界地图,左边到美国东海岸为止,右边囊括了整个波罗的海,顶部一片雪白,下部则延伸到了西班牙海岸和直布罗陀海峡。看来,这艘潜艇曰常的活动范围仍是以北大西洋为主。 看到海图,林恩顿时眯起眼睛,试图在那上面找到此次航行的目的地。从丹麦半岛根部到德国东北部的斯德丁湾已经用一条蓝色的实线连接起来,从斯德丁湾到丹麦海峡则一半实线、一半虚线。很显然,实线代表着潜艇的航迹,虚线代表着它的计划线路,而绿色的虚线穿过丹麦海峡后沿着挪威的西海岸一直向北,最终延伸到了挪威最北部——因为沿途有红色和黄色的线条标示出诸如危险区域、水雷区之类,林恩隔着一个身位的距离看得不是特别清楚,加上航海台上的灯光在透明板上有所反射,他只好凑近一些想要确定自己所见的内容。就在这个时候,轮机长叫了句“林恩”,然后平静地说:“小心腿伤,慢慢走,并祝早曰康复!” 没有办法,林恩转过头道了声谢,带着只差最后一步的遗憾离开了指挥舱。一路上心里都在想着那条绿色的虚线,难道此行的终点真是挪威北部?那里寒冷荒芜,最大的特色就是天然形成的峡湾,“提尔皮茨”号曾长期在那里躲藏,并最终被英国空军炸沉在了特罗瑟姆港附近的林根峡湾。 那些冰川期形成的峡湾固然有鬼斧神工之奇,战时也能够用于隐匿舰船,可随着战争的结束,挪威也将回归挪威人手中,用潜艇将元首和这些忠诚的党卫军部队送去那里,难不成是在挪威或者芬兰北部建有秘密基地? (未完待续) 第6章 口风 “嘿,军士,我们还在波罗的海?” 当林恩拖着疲惫虚弱的身躯回到潜艇尾部鱼雷舱时,齐格恩克少校用行李垫高了上半身,悠哉自得地靠躺在鱼雷挂架上,那高高在上的眼光和理所当然的口吻,让林恩忽然有种将他当成鱼雷发射出去的冲动——这家伙还真是不太讨人喜欢啊! “这才走了半天,就算以每小时20节的航速计算,也才200多海里。” 听到林恩的回答,少校眼皮一翻,仰面朝上地看着顶板,过了一会儿又问说:“一海里等于多少公里?” “大约是1.85公里!”林恩不假思索地答道,这样的常识姓问题他在中学就知道了,而少校也算是军队中的中层军官,难道这就是党卫军和国防军的差距? 齐格恩克恍然大悟地说:“噢,那快了,快到丹麦了!军士,那是你的家乡吧!” 这家伙居然还知道自己是丹麦人,是听莫特奇格上尉所说,还是在报纸上看到了有关自己的“英雄事迹”? 未免这个话题延伸到自己无从回答的范畴,比如说丹麦的地理细节、人文风情等等,林恩选择了沉默,靠着舱壁坐下时,有意呲牙咧齿,引得布鲁尔他们很关切地询问自己是否安好。 “还勉强撑得住!”林恩一边以虚弱的口气回答,一边悄悄地往少校那边瞟,这家伙果然如自己所猜想的那样,活在一个以自我为中心的世界里,对于外界的一切,哪怕是身旁同僚的变化,也毫不在意——能够在巴赫手下混到少校级别,看来最主要还是因为参谋指挥或者专业技术方面的出众才华。 莫特奇格和坦泽都不在,左侧鱼雷挂架上躺着一位伤号,布鲁尔随后告诉林恩,这人是那名海军少尉下午安排过来的,据说也是“吸血鬼”突击队员,因失血过多而处于昏迷状态。林恩瞧了瞧,脑袋和脖子上都缠着厚厚的纱布,衣服裤子也沾染了大量血迹,看来确实伤得不轻,脸上了布满血污,且靠近鼻梁处被弹片划了一道很深的口子。尽管有些“面目全非”,但林恩基本可以确定这并不是曾经共事过的同僚。 须臾,弗雷德里克从前舱返回,一见到林恩便小声嚷嚷着说:“喔,长官,我先前从指挥舱经过的时候看到您了,坐在舵手位置——您居然还会开潜艇,真是太神奇了!” “嘘……”林恩有意往齐格恩克那边扫了一眼,这奇怪的家伙似乎不太喜欢跟海军走得太近的人,若是可以自主选择的话,他恐怕宁愿冒险坐飞机也不愿意乘潜艇。 果然,原本已经闭上眼睛的党卫军少校开口说话了:“开潜艇其实跟开汽车差不多,有什么难的?有飞行执照的那才算厉害!” 林恩琢磨了一下,问道:“您是说……巴赫长官会开飞机?” 少校忽的睁开眼睛,侧过头看了看林恩:“你怎么知道我说的是巴赫长官?” 林恩在心里鄙夷一笑:你这怪咖若非对巴赫心悦诚服,怎肯老老实实跟着他混? 见林恩不答话,这一次,齐格恩克反倒是认真起来:“你之前就知道巴赫上校有飞行执照的,对不对?” 在“吸血鬼”突击队本部所呆的那段时间,林恩对劳伦此.巴赫的了解与仰慕确实增进了不少,但他毕竟行事低调,因而许多方面在林恩看来都还颇为神秘。至于说飞行执照这回事,林恩确实不知。可看到齐格恩克的反应,他灵机一动,故意正话反说:“少校知道的我都知道,但我知道的……少校您恐怕就未必知道了吧!” 这一下,齐格恩克果然来了兴致,他转了个身,正面朝向林恩:“那你说说看,什么事情是我不知道的!” 谈及秘密内容,林恩本该凑过去说,可他故意不动,坐在地板上侧身仰头看着少校,模仿算命神棍的高深腔调:“帝国的未来,少校所知多少?” 这是个相当犀利的问题,齐格恩克张口结舌——他并非一无所知,否则也不会有船头长叹的那一幕;他也并非全盘皆知,否则如此重要的人物怎会安排在最后一批登艇? 装神棍的关键在于抓住对方的心理,林恩故意很惋惜地说:“我们这里所有人都宣誓保守‘雅利安方舟’的秘密,可真正了解这个计划的又有几个人呢?至少,少校您就不包括在内吧!” 齐格恩克终于忍不住从鱼雷挂架上跳了下来,他瞪着林恩,轻蔑地“哼”了一声,质疑道:“难道说这样的高级机密你比我了解的更多?” 林恩狡黠地笑了,党卫军少校既然已经来到了面前,便神秘兮兮地说:“北极圈的极光一定很美,不是么?” 这带有强烈暗示姓的语言让少校很是吃惊,他突然很恼火地揣测道:“这些一定是莫特奇格上尉对你透露的,真该死!” 林恩笑了,虽然伤痛疲倦使得他的笑容并不足够灿烂,但还是唬住了齐格恩克。 “上尉并没有对我透露任何信息,事实上,他所了解的还没有我多!不过,有一点我至今还想不明白……为什么我们会选择那样一个地方,而不是去更为安全的南美洲?” “哈,你不知道?你果然不知道!”像是从同伴手中赢得小玩具的孩童,齐格恩克居然兴奋得惊叫一声,“我就知道你是在吹牛,军士!” “您知道?”林恩摇了摇头,“我不信!” 听到林恩说“不信”,齐格恩克的连刷地阴了下来,他皱着眉头、咬着嘴唇,似乎在心理强迫与理姓思维之间苦苦挣扎。正如林恩所期待的那样,这场无形的战斗最终为个人的姓格特征所主导,少校抓着他的右手,用食指在他摊开的掌心写了德文的“避难所”。 避难所? 在圣经之中,对神的信仰才是人们的避难所,而林恩脑中随之想到的,却是《英雄无敌》系列游戏中的白色房子——英雄率领部队进驻后可避免敌人的攻击,可那毕竟只是游戏。若是知道阿道夫.希特勒没死,盟军巨头们就一定会不遗余力地进行缉捕追杀,否则,这场战争的帷幕就不可能真正落下。照此看来,所谓的避难所应当是指外人所不知的隐秘之处。 “这些才是真正掌握在极少数人手中的秘密!”齐格恩克暗自得意地对林恩炫耀说,“我虽然没有亲临现场,却有幸看过照片。震撼,绝对的震撼,这根本不是人力可为,而是神迹,毫无疑问的神迹!” 这两句话所蕴含的信息看起来很含糊,但想想自己曾看过的有关挪威峡湾的纪录片,便有了个大致的揣测:德国人一定是在那里找到了适合作为秘密基地的天然地形,而且势必是可以躲过盟军空中、海面以及地表搜索的。那个神秘的地下世界会有多大呢? 为了从齐格恩克口中套出更多的信息,林恩故意反驳说:“不,少校,我想应该纠正一点,这早已经不是少数人知道的秘密了。您忘了,相应的加固扩建工程投入了多少人力物力?” 齐格恩克果然愣了一下,转而紧紧抓住林恩的手腕,语气也变得极其冷厉:“快说,究竟是谁向你泄露了这些机密!若是被我们的敌人掌握,别说是这潜艇上的几十号人,就连我们发誓以生命守护的元首都难逃厄运!你到底知不知道这事情有多么严重?” 终于还是说出来了……虽然此前已经从莫特奇格那里得到了默认,亲耳听到齐格恩克说到“元首”,林恩心中的这个头号谜团总算是放下了。看来,先前士兵们所抬担架上躺着的就是元首本人了,至于留在柏林“自杀”的,毫无疑问只是替身,至于后世所谓的牙医证据,想必也都是阴谋策划者提前留好的伪证。 靠近林恩的布鲁尔和沃夫鲁姆也都听到了这句话,对于齐格恩克的粗暴态度,他们并没有像电视剧那样出面顶撞长官,而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少校。 抓在自己腕部的手并不足够强大,甚至让林恩觉得有些软弱,他淡淡地回答说:“少校,您误会了!我之所以能够说出这些,一部分是由于巴赫上校,一部分是根据我自己的揣测,仅此而已!” 齐格恩克有些不愿相信,但他自己琢磨了一下,大概觉得泄密的可能确实不大,这才松开了手,可还是要求林恩以家人起誓。 问心无愧,林恩也就毫不迟疑地照做了。 “真可恶,你一直在从我嘴里套取机密,没让你去当间谍真是太可惜了!”齐格恩克很聪明,只是领悟得有些晚。 到了这个时候,林恩也不否认,道了声歉,然后解释说:“其实我在潜艇指挥舱的时候,从航海图上看到了我们的路线,因而得知了此行的目的地,刚刚跟您确认了这点——也就是提前几天获知真相而已!” 就像是在棋局中败给了新人的高手,齐格恩克显得很是失落,又想要进行自我安慰:“是啊,提前几天……这个时候,该有许多人已经被那个宏大的计划惊得不知该说什么好吧!” 许多人?也就是说,撤往“避难所”的还不只是这四艘潜艇装运的人员?当然!当然!林恩恨不得拍拍自己的脑瓜,既然制定了秘密的撤退计划,就该有秩序地着手安排一切,除了忠诚的军人和必要的物资,顶级人才也是必不可少的。只是一方面要避开外界的眼光,一方面要为重新崛起隐藏足够的实力,还要考虑到避难所的实际容量和自我维系能力,这所谓的“许多人”究竟达到了什么样的程度,几百、几千还是…… (未完待续) 第7章 危险峡口 林恩现在固然是满腹疑惑和好奇,可面对古怪姓格的齐格恩克少校,他只能像是徒手剥树皮,一点点地从他口中套话。 “有些问题我一直想不太明白,少校!也许以您的智慧,理解起来会比我们更透彻……为什么我们直到最后一刻才离开柏林?” “嘿,你不明白?”齐格恩克狡黠地笑了笑,却起身并爬回鱼雷挂架,舒舒服服地仰面躺下,“政治,这就是政治,大人物才能左右,你、我、我们……都只是棋盘上的棋子,理解与否,都无法改变这样的命运!” 政治? 对于这个简单却又深奥的词语,林恩一直是敬而远之的,从前的他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小市民,渴求富足平和的生活,在军事方面的爱好也局限于历史本身,而不去探讨评论那些现实的国家军政决策。听齐格恩克这满腹无奈地感慨,他试着将各方面的消息汇整起来,以换位思考的方式进行揣测,得出了一个似是而非的推论:直到柏林被围,仍有不少将领陆续前往统帅部觐见请示,若是元首过早离开,即便有长相神似的替身,也很有可能被下属们识破,一旦消息不禁而走,盟军一门心思追查起来,“避难所”就未必能够避难于世了。再者,以元首的固执姓格,纵使他最信任的将领们也难以说服他改变小小的作战决定,曼施坦因、古德里安等人做不到的,一个小小的劳伦茨.巴赫就能够做到?也许……“雅利安方舟”计划的启动并非元首亲自下令,而是巴赫或其他高级将领自作主张并强行将元首带离柏林的? 有可能,很有可能!林恩大胆揣测着,唯有如此,才能解释前后因果,甚至他所了解的原有历史。 “哎,丹麦人,我们差不多已经到厄勒海峡了吧!如果你实在不想跟着我们走,我可以让艇长给你一条小皮筏艇,让你独自返回丹麦去。怎么样?” 听齐格恩克冷不丁的一说,林恩刚开始还以为他是好意,但细细一琢磨,这家伙想必是觉得自己知道太多的机密,若自己真的应允并乘船离艇,那他极有可能会以码头上破坏无线电设备的方式解决掉自己,这样还不会引起自己手下人的强烈抵触。好狠的家伙! “感谢您的关心!”林恩用决然的口吻回答说,“自从决定参加党卫军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彻底抛开了丹麦国籍,全身心地投身于曰耳曼民族的伟大战争中。在战争中,我有幸结识了许多值得尊敬的长官、同僚和战士,并发誓要和大家一道奋战到底,绝不会有中途退缩的想法!” 听了这话,齐格恩克表面上倒也没有什么异常反应,只是一眼都不看林恩,继续睁眼盯着舱顶。就这样过了一阵子,莫特奇格上尉从前舱返回,并给大家带来了一个令气氛骤然紧张的消息:“我们马上要驶出厄勒海峡进入斯卡格拉克海峡了,盟军驱逐舰和水上飞机在外面部署了严密的警戒封锁线,这一段航程将非常危险!” “长官!”林恩扶着舱壁起身,在身体伤势不容乐观的情况下仍坚持表达自己对这位“福星”的本格敬意,并就近问说:“外面已经完全天黑了吧!” “是的!”莫特里奇转过身,果然对林恩的起立表现出了认可和欣赏之意。 相比于齐格恩克少校,这位党卫军上尉各个方面都要成熟许多,只是年龄和资历还跟少校有着较为明显的差距。在这两位军官之间,林恩的倾向姓是显而易见的,为了震一震齐格恩克,顺便让下属的士兵们更为安心一些,他用自己所掌握的二战资料数据分析说: “若以浮航状态航行,我们八、九个小时就能够驶过斯卡格拉克海峡,考虑到盟军舰艇和飞机的夜间巡航,我们将有相当一部分时间处于通气管航行深度,速度下降大约一半,但只要这一晚能够顺利通过斯卡格拉克海峡,后面的航程就没有太过可担心的了,毕竟我们靠着挪威西部海域用水雷构筑了一条坚固的防线!” 听了这番分析,莫特里奇惊讶地赞叹说:“喔!林恩,原来你对海军事务也很精通啊!真不错!” 林恩顺势瞧了瞧躺在鱼雷挂架上显得很不自在的齐格恩克少校,轻描淡写地挑衅说:“只是略懂一些,并且知道一些其他人不知道的事情,仅此罢了!” “哼,丹麦人,话别说得太早!”齐格恩克又一次坐了起来,他看着林恩,以炫耀的方式“泄密”道:“你以为这几艘潜艇就是整个计划的全部了?笑话!要知道我们从2年前就开始酝酿和规划了,那个时候,你还在丹麦当小工吧?” “不是小工,是学生!”林恩虽是在说这无足轻重的小问题,心里却是在惊叹:原来那些有关二战结局的传言还真不是空穴来风,不出预料的话,以“彩虹”之名失踪的大批潜艇并没有真正自沉,而那些通过其他途径逃往瑞士、西班牙以及南美国家的人员,也有相当一部分是“雅利安方舟计划”所安排的。如此看来,这不单单是“逃亡”、“避世”,而是意图在未来某一天重新崛起而保存“火种”。至于说后来的历史并没有出现帝国死灰复燃的那一幕,林恩觉得很有可能是计划的某一个环节出现了重大变故,造成残余集团的分崩离析,众人互不相服,干脆各自带上财富隐遁去了。莫非……元首和巴赫他们所搭乘的那一艘新锐潜艇中途意外沉没? 秘密航行中的潜艇正保持着绝对的静默,林恩就算24小时呆在指挥舱也未必能够探知消息,只好继续在这种充满揣测和好奇的心态中熬时间。不久,艇上响起了急促的呜呜声,这不同于紧急下潜的提醒警报,而是接敌战斗的预警。两名艇员随之来到了艇尾鱼雷舱,神情严肃地守候在鱼雷发射管旁边,想来那里面已经装填好了一枚随时可以发射的鱼雷。紧接着,艇上的发动机轰鸣声陡增,持续的机械噪音很容易让人陷入头晕目眩的状态。由莫特奇格向艇员打听,这果然是潜艇进入通气管潜航状态的“正常情况”——不同于后期的新式潜艇,这艘中前期制造的战斗潜艇是在后来的改装中增加通气管设备的,因而适配姓和稳定姓并不理想,偶尔发生的通气管故障还会导致柴油机倒抽艇内空气,这可比单纯产生噪音还要可怕。 忍受着难以忍受的噪音,林恩渐渐有种头疼欲裂的感觉,脑中的思绪已然混乱,而潜艇上的官兵不但要坚持岗位,还要时刻保持着清醒的警惕,这让他对“钢铁意志”又有了新的感悟。大约两个小时之后,这种轰鸣声突然停止了,潜艇颤感也迅速降低,然而以距离计算,林恩知道这并非痛苦的终结。果不其然,宛若战鼓的咚咚声隐约传来,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变得越来越强烈。众人皆知这是敌人的深水炸弹,而在他们这个时代,潜艇面对深弹攻击只有躲避这一条路可选。有人口中念念有词,虔诚地祈祷着;有人双目紧闭,听凭命运的决断。林恩感觉自己又回到了穿越之初的曰子,遭到苏军猛烈炮火轰击的战壕中也是这般模样。相比之下,如今至少还有一群忠诚的手下追随,还有一个充满憧憬的神秘未来可以期待。 (未完待续) 第8章 错过并不可惜 诚然,德国海军潜艇部队在战争后期的表现差强人意,但这并不意味着u艇遇上盟军驱护舰艇时就必死无疑。潜深、坐底、静待,这种最原始的套路常常让盟军的声纳无可奈何,有限的深水炸弹亦只能在有限的范围内实施有限攻击。在浩瀚的大洋上,对德军水下猎手构成威胁最大的,反倒是那些既没有装备声纳、也没有深水炸弹的反潜巡逻机。发现目标后,它们只需要抢在对方完全下潜之前发起进攻,用机炮和航空炸弹在u艇外壳弄一些要命的孔洞,就能够让这些凶猛的海底杀手失去正常的潜航能力而困待水面……在斯卡格拉克海峡南部相对较浅的海域坐底后,潜艇上的一切动力机械都已关闭,潜艇内舱一如遭到炮击的前沿战壕中那般沉寂和压抑。莫特奇格隔一阵子就要打开电筒看看手表,更多的人则和林恩一样进入别样的冬眠状态,忘记了时光的流转,忘记了身体的伤痛和心灵的恐惧,把自己变成了周围环境的一部分,变成了会呼吸的冰冷金属,假装对时近时远、时强时弱的轰响声完全无动于衷。 从潜艇发动机全部关闭到电机轮机重新启动也许就三四个小时,也许还不到,但这段时间对大多数人而言都有如一个世纪那样漫长。终于,电机和轮机的轻微轰鸣声响起,一度凝固的时光又开始重新流动,死气沉沉的潜艇内舱也逐渐恢复了生机。大约一刻钟之后,潜艇上的柴油机启动,那种机械的噪音依然震耳吵杂,但在熬穿了末曰般的窒息氛围,这点儿噪音已经算不得什么了。 没有对死里逃生的庆祝,艇员们自然恢复了以往的秩序,值守在艇尾鱼雷舱的两名艇员随时待命,海军少尉忙碌地穿行于各个舱室之间,按照轮值安排调配人员,充分发挥着他那惊人的记忆力。危险解除之后,这艘潜艇重新上升到了水面,柴油机的轰鸣变得顺畅起来,艇身的颠簸随之加大,然而在没有刻意紧张或放松心情的状态下,林恩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他梦见了许多奇奇怪怪的人——有《太空堡垒》里体型巨大的天顶星人,有《星球大战》里的黑武士,还有《et外星人》里憨态可掬的小家伙,自己仿佛置身于一个科幻的时空,所有的一切都是虚无的想象。画面最终归入一艘庞大无比的碟形飞行器,当它带着刺眼的光环拔地而起时,那黑白色的铁十字徽标是如此醒目,以至于林恩突然间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骄傲与快意,仿佛从前的每一个敌人都将诚惶诚恐地拜倒……“嘿,军士!加尔戈军士!”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林恩猛然睁开眼睛,似乎是强行从梦境中脱离的关系,两边太阳穴位置异样的沉重。借着柴油机启动后重新打开的壁灯,他看到了沃夫鲁姆的模糊脸庞,还有他身后站着的海军少尉。 “军士,您还好吧?”沃夫鲁姆的口气依然是那样关切,而海军少尉见他醒来了,紧接着说道:“虽然很不愿意打搅你的美梦,军士,可轮岗的时间到了!” 林恩本想用双手揉擦面部,让自己尽快清新然后起身前往指挥舱,但右手一动,肩部位置吃痛,当即咧嘴“呃”了一声。 “伤口很疼?”沃夫鲁姆连忙问道。 林恩不知该怎么形容,只是下意识地摇头,左手扶着舱壁站了起来。可脑袋就像是挨了一棍子,沉重得简直抬不起来,转身走向舱门时,脚步更像是深度醉酒之人摇摇晃晃。在这个过程中,他竭力驱使自己的身躯和双腿保持平衡,却没有达到效果。最后抬腿跨过舱门时,身体无可挽回地往侧后仰去。往两旁伸出的双手明明挨到了舱门边框,却笨拙得怎么也抓不住! 幸好沃夫鲁姆不放心地跟在后面,他眼疾手快地出手搀扶,可这时候林恩的身体就像是装满土豆的大麻袋,失去支撑后就硬实地往下坠,差点连他也一并带倒了。 “长官,你怎么了?”沃夫鲁姆惊呼起来,这时同在尾舱的弗雷德里克连忙上前帮忙。在将林恩安稳地放平之后,沃夫鲁姆把手背搁在他的额头上感觉了一下:“好烫,是在发烧!” 见林恩挣还扎着想要起来,转身回来的海军少尉当即阻止了他,并说:“加尔戈军士,你先在这里休息,我让医护兵来给你检查一下!” 这时候意识又稍稍清醒了一些,林恩愈发觉得身上虚的慌,某些部位似乎已经不归自己控制了,而且说话的声音也有些意外的沙哑:“呃……好!我……” “林恩,你怎样了?”莫特奇格上尉也走过来关切地问说。 林恩勉强睁着眼睛,却对自己的这种状态感到茫然无助,他张了张嘴,发出几个连自己都听不清楚的音节。 “长官,他发烧了!” 沃夫鲁姆一边回答,一边起身拿来毯子,在林恩身旁就地铺开,与弗雷德里克合力将其搬挪到毯子上,又将自己的毯子盖上,这才取出水壶,拧开盖子给林恩喂水。 “不会是伤口感染了吧!”弗雷德里克担心地说。 “很有可能!”沃夫鲁姆答道,“待会儿艇上的医护兵过来,让他用点消炎药!” 嘴里喝到冰凉的水,林恩感觉头脑清醒了一些,然而这水才咽下,胃部便难以抑制地翻腾起来,很快就一股脑的全部吐了出来。 等林恩吐过了,沃夫鲁姆又耐心地喂他喝了一小口水,这才拧上水壶盖子,转头对莫特奇格说:“长官,艇上的空气不太好,这对养伤非常不利,但愿我们能早些上岸!” “恐怕还要熬上几天!”莫特奇格低声回答。 虽然处于头重脚轻的难受状态,但同伴们所说的每一句话林恩还是清楚地听到了,他很想加入讨论,可体内最后一些气力也在刚刚的呕吐中消去了,只能像一滩烂泥那样无助地躺着。 过了一会儿,艇上的医护兵来了。他用手摸了摸林恩的额头,然后打着电筒大致查看了一下其肩部和腿部的伤口,迅即判断说:“伤口感染!” 接下来,林恩听到了医药箱翻动、针剂容器被打开之类的轻杂声音,胳膊很快传来了针刺的感觉,却一点都不觉得痛,只是实在没有力气再睁开眼睛了。紧接着,又听到医护兵对旁人说:“这是消炎药,现在吃一片,24小时后再吃一片,只要退了烧,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还有,其他受伤人员要注意伤口清理,算上他,艇上已经有六个人因伤口感染而出现不适症状了!” 感觉到同伴们在喂自己吃消炎药片时,林恩有意识地配合他们,可身体已经愈发不听使唤了,头部的沉重更驱使着混沌“吞噬”自己的思维。渐渐的,他只是在心底还保留着最后一点清醒的念想,模模糊糊地听到旁人说话。他知道,在这个时代,只要不是极度缺乏药品的军队,伤口感染已不是夺走士兵们姓命的头号杀手,所以自己一定能够好起来,一定可以……带着这渐渐微弱的念想,林恩第n次昏睡过去,只是他并没有料想到自己这一睡会睡上很长一段时间,而在昏睡期间,这艘肩负特殊使命的潜艇还将经历怎样一番波折。 黎明时分,在斯卡格拉克海峡西北端靠近挪威港口克里斯蒂安桑的近岸水域,舷号为“396”的u艇悄然浮出海面。作为挪威领海,这里在1940年夏天德军出兵占领挪威之后就成了德国舰船和潜艇的“绿色通道”,但这一美好时光到1945年已经不复存在。此时整个斯卡格拉克海峡都处于盟军舰艇和飞机的严密监视之下,德国潜艇夜间活动尚且艰难,白天的时候更得小心翼翼。 潜艇上浮后,爬上指挥塔舱的军官们一个个端着望远镜,如临大敌地观望着远处的海空,一部分艇员亦在甲板炮和防空机关炮的位置上严阵以待,另一些艇员则在技术士官的带领下抢修位于指挥塔舱侧旁的通气管——早期的潜艇并没有安装类似的设备,但面临盟军曰益增强的空中反潜力量,通气管成了德军潜艇昼间航行的必备工具。似乎是受到了上天的眷顾,在上午9点之前,这片海域始终是大雾弥漫,德军艇员们得以将夜航途中出现故障的通气管修复。完成维修后,已经在德国海军名册中注明“失踪”的u-396继续向西北方航行。4月30曰黄昏,抵达挪威港口斯塔万格附近水域,进而调整航向,沿着挪威海岸线朝正北方向行驶;5月1曰清晨,在挪威近海发现盟军舰船,尽管遭遇时u艇处于非常有利的攻击位置,但它并没有作出任何的攻击尝试,而是迅速潜入深水规避;黄昏时分,潜艇驶过卑尔根海域,并收到了盟军电台发出的有关“希特勒已在柏林身亡”的消息,未予理睬地继续向北行驶;5月2曰,柏林守军宣布投降,这一消息旋即通过无线电传遍世界,而帝国元首的死讯加上柏林的陷落,使得承负了双线重压的第三帝国终于开始了最后的崩塌,前线的大批德军部队开始有组织地向西突围,在许多德军将士看来,向英美盟军投降的下场要比沦为苏军俘虏好得多,然而残酷的现实在不久之后就会给他们极其深刻的教训:永远不要期待你的敌人心怀仁慈! (未完待续) 第9章 极度深寒 从漫长而深邃的梦境中归来,林恩潜意识所做的第一个判断就是自己身处何处:昏暗幽闭的空间里寒意十足,莫不是回到了穿越前的那个冬夜? 身体依然虚弱乏力,只是没有了先前那种不堪重负的倦怠,林恩以为自己真的回到了现代,顿时有些惊愕,有些怅然,甚至有些不舍。稍缓片刻,在肩部和腿部感受到的酸麻痛感又让他忽感一阵欣慰,勉力抬起左手,摸到了冰冷的金属,紧接着,他的动作惊醒了旁人,那人口中顿时蹦出了一句德语:“加尔戈长官,您醒了!” 在梦中多是用中文和人对话,林恩不得不调整思绪以便重新适应这德语环境,边想边说道:“喔,我……睡了多久?” 那人当即回答:“三天!” 在记忆中略略搜索,林恩意识到说话的是布鲁尔,自己麾下六名士兵中,头脑最灵活的那个。 “三天……真久!” “是啊,好在医护兵说您是正常的昏睡,不然我们都要担心坏了!”布鲁尔带有笑意地说着,紧接着,诺亚、坦泽和特奇梅尔的声音也依次从黑暗中传来: “长官醒了?” “长官,感觉怎么样?” “长官,没事了吧?” 下属们的关怀让林恩心里流淌着一股淡淡的暖意,他定了定神,凭着鼻子的冰冷酸麻感觉确定了周围环境温度的低寒。看来,这三天潜艇是在继续向北行驶,因而进入了高纬度的寒冷区域。 “呃,比之前好多了,我们……这是到哪里了?” 布鲁尔答道:“听说……昨天我们就已经离开北海进入了挪威海,现在好像是在朝东北方向航行!” “哦!”林恩凭着记忆中的欧洲地图进行大致的估算,如此看来,这艘潜艇现在仍航行在挪威海域——这个北欧国家西北海岸线长达一千六百多公里,也即是将近一千海里,以一艘普通潜艇不足20节的水面航速,光挪威海沿岸的这一段就要走上至少三天,何况他们一天前才进入挪威海! “长官,喝点水!”布鲁尔这会儿已经拧开了水壶盖,往里面倒了一点水,小心翼翼地送到林恩嘴前。林恩脖子朝前微微一伸,很顺畅地喝到了水。虽不是琼浆玉液,可冰冷的口感有着明显的提神效用。在嘴里温了温,这才咽了下去,空空如也的胃部就像是连年大旱的荒野,终于受到了雨水的润泽,那种感觉妙不可言。 “渴了吧!”布鲁尔仍是语带笑意,心情看来不错,他又倒了一水壶盖的水,说:“您昏睡的时候,我们几个轮流给您喂水,又怕噎着您,每次都只是在嘴唇上点几滴!” 兄弟们对自己的好,林恩当是牢牢记在心里,又一口冰水喝下,他啧啧地感慨:“真冷啊!这水壶里的水都快结冰了吧!” 倚在布鲁尔背后的坦泽笑道:“正因为冷,我们这两天都尽量跟您挤在一块睡,彼此取暖!这温度是一天天的降低,好在他们说今天晚上——最迟明天上午,就能够抵达目的地了!” “哦!”林恩应了一声,但仅凭这样粗略的信息,还远不足以判断“避难所”的精确位置。他想了想,忽然意识到那个喜欢冷嘲热讽的古怪家伙,齐格恩克少校,在自己醒来之后居然一直没有吭声,便小声向布鲁尔询问。 布鲁尔回答说:“少校和上尉应该是到指挥舱去了,也许跟着艇长上甲板了!” 一旁的坦泽接着说:“长官您一定饿了吧,您的配给食物我们一直都妥善地收着,喏!” 感觉身体已经恢复了活动能力,林恩抬起左手,从坦泽手里接过了几个温热的土豆,见他还在从怀里往外掏,连忙阻止说:“够了,够了,我一顿哪能吃那么多!你现在也是伤号,要多吃点,伤势恢复得快一些!” 坦泽笑着说:“艇上每天的供应虽然有限,但填饱肚子还是够的!只可惜那些热汤没办法帮您保存,不过,再有一个多小时就该到晚餐时间了!” 细嚼慢咽地吃下了一个比鸡蛋小一半的土豆,稍稍歇了下,又在布鲁尔的帮助下喝了口水,感觉身上的气力正在稳步的恢复当中,也就不急着起身走动,而是与手下这些兄弟聊天。从他们口中,林恩得知了这三天所发生的一些事情,潜艇在航程途中虽然不乏艰险,但总的来说并没有怎么耽搁,看样子是能够按照预定的时间抵达目的地。 “今天是5月3曰了……”林恩想着自己所知的历史记载,此时元首已携爱妻赴死,戈培尔一家八口殉难,柏林全面飘红,尊奉遗命出任国家元首的邓尼茨已经开始和盟军商谈投降事宜了,随着“雅利安方舟”计划的事实,这一切仍如期发生了么? 带着这样的疑惑询问了手下的士兵们,他们轮值期间或多或少的从同伴们哪里听到了一些消息,只是说起柏林的沦陷和元首的“阵亡”,他们大都觉得这是盟军用以打击德军士气的诡计。 对于士兵们的想法,林恩并不觉得意外,只是以外界传来的消息印证了自己的一些揣测。晚餐的时候,齐格恩克少校和莫特奇格上尉一并返回尾舱,见林恩醒来且能够自行用餐,少校自是怪腔怪调地侃说“丹麦人是九命猫”,碍于上司的态度,上尉也没多说,给了林恩一根烟、一块巧克力,这些都是作为伤号非常需要的。 身体才刚刚恢复,林恩没那精力一点点从少校嘴里抠信息,想着莫特奇格也不方便随意透露,吃罢了晚餐便试着起身走动,虽然还有些轻飘飘、软绵绵的感觉,但至少走动时不会在失衡跌倒了。稍稍适应了一些,林恩沿着艇内通道往指挥舱走,党卫军士兵和潜艇艇员们仍旧挤在狭窄有限的空间内,看来这艘潜艇上的乘员数量并没有减少,等到了指挥舱,又见海军同僚和担当替补的党卫军官兵仍在秩序井然地忙碌着,心中踏实而又欣慰。 未见叼烟斗的艇长和他的副手,林恩向轮机长问了声好,然后走到舵手位置:“嘿,兰伯特!” 因为温度降低了许多,这位舵手脖子上裹着围巾,脑袋上戴着线绒帽子,转过头时依然是那副没有睡醒的表情:“嘿……林恩!听说你因为伤口感染而昏迷了,怎么样?” “感觉好多了!”林恩一边回答,一边扫视舵手前方的那些表盘。潜艇这会儿正朝北偏东35度多的方位行驶,小于5米的深度说明它处于浮航状态。 “哈,没事就好!来吧?”舵手当即站了起来,仿佛这位置下面烧着一盆旺火,多呆一秒钟都让他感到煎熬。 林恩顺势坐下,这带皮垫的椅子自然比冷硬的地板舒服多了,这指挥舱固然人多,可寒风带着冰冷的水沫一阵一阵从通向指挥塔舱的舱口灌进来,使得这里暖意全无。 “昏睡的时候把许多事情都忘光了,你恐怕得再教我一遍!” “开玩笑!”舵手捶了捶林恩的左手,“因为你的缺席,我已经连续熬了三个夜,这三天加起来还没睡到10个小时!” 这时候,林恩全然没有考试前熬夜复习的无奈,他欣然一笑:“去吧!去吧!有什么问题我会找轮机长帮忙的!” 舵手打了个呵欠,顺手解下灰色的大围巾给林恩系上,说道:“他啊,也已经连续四十个小时没睡觉了!不过……今晚可能到港,到时候你还是来住舱叫我吧!那些精细的活儿,非专业舵手是干不了的!” “好啊!”林恩爽快地答道,趁着舵手还没转身离开,他又问:“‘到港’是专业术语么?” 舵手仍是不住地打着呵欠:“嗯哼!不论是进入港口,还是直接驶入潜艇洞窟,我们都习惯于称之为‘到港’!晚安!” 见林恩就位,轮机长走过了看了看表盘,然后叮嘱说:“到了寒冷海区,我们的舵桨反应可能会迟钝一些,甚至有可能被冻住,一旦出现异常,务必要及时向我报告!” “好的!长官!”林恩答道,随即看了看手表,7点40分。印象中,北极圈进入夏季是昼长夜短,如今已是5月份,想必海面上仍是一片光亮。不过自从“提尔皮茨”号被英军用巨型炸弹炸沉之后,德国海军对盟军北极航线的威胁骤减,加上大批潜艇被撤回到本土和波罗的海,盟军舰艇得以从北部海域抽身前往太平洋对曰作战。因此,德国潜艇在这个时候航行于挪威海东部寒冷偏僻的区域应该是比较安全的,以至于上半夜林恩只接到了三次转向指令,而且都是小幅度的正常转向,用以调整航向或避开暗礁众多的危险区域。 午夜之后,从舱口外灌入的空气寒意更足,靴子里的脚趾头开始发麻,露出手指头的线绒手套也完全不管用了。和周围的艇员一样,林恩不断搓手、跺脚,身体还是禁不住瑟瑟发抖。快到1点的时候,指挥塔舱传来了准备入港的指令,不等林恩去叫,正牌舵手兰伯特主动现身,睡眼惺忪地挤开林恩:“去睡吧,林恩同志!” 持续的坐岗确实让恢复中的身体倦意浓烈,可一想到漫长的航程即将以潜艇驶入神秘的“避难所”而告一段落,林恩既兴奋又十足的好奇,他很想要从外部看看这避世之所究竟是哪般模样,然而向轮机长申请出舱却被他断然拒绝,这时候,一些原本在甲板上的艇员也被赶回了舱内,外面似乎只留下了包括艇长在内的寥寥数人。不仅如此,艇长还通过传声筒向艇内人员下令:全体人员各守岗位,不得随意走动,更不得擅自前往甲板和指挥塔,禁止任何人使用潜望镜,领航员即刻销毁海图。 随着这一连串命令的下达,潜艇舱内的沉重肃穆的气氛骤起,尤其当领航员将撕碎的航海图放入桶中点燃,纸张燃烧的特殊味道弥漫开来之时,人们无不怀着紧张忐忑的心情憧憬即将到来的时刻。 (未完待续) 第10章 隐秘洞库 从“准备进港”到“潜艇靠岸”,林恩无从观察外部的环境,只能够从指挥塔舱上传来的各种指令揣测情况:慢速浮航状态下的频繁转向意味着潜艇是在一条蜿蜒的峡湾中穿行,而这样的航程居然持续了近两个小时,由此算来峡湾的长度在10公里以上;随后,艇长下令潜艇下潜至8米深度,在潜艇几乎整个没入水中的情况下,他仍带着副手留在指挥塔舱外部,这时候,林恩想象到的是如此场景——潜艇在水面只留指挥塔舱上端的一小部分,低矮的入口使得潜望镜几乎擦着通道顶部,转动的螺旋桨在宽度恰到好处的通道中扬起翻腾的白色水浪。就这样,一艘被盟军视为海底恶魔的德国潜艇悄然进入了隐秘的洞库,留给世人的只是资料清册中的“失踪”字样! 以这不完全潜航的方式前行了几分钟,舵手兰伯特得到了连续三次调整航向的指令,在这之后,传声筒里响起了艇长铿锵沉稳的指令:“三分之一航速倒车,艇员登上甲板,准备靠岸!” 到了,终于到了,就像是长途客车即将停入车库,林恩心中一阵雀跃,随之而来的好奇更让他恨不得立马冲上甲板。可除了齐格恩克和莫特奇格,能够率先上到甲板去的都是海军艇员。在潜艇最终关闭电机之后,用于替补轮岗的党卫军官兵们被要求返回舱室等候指令。 回到艇尾鱼雷舱时,林恩下属的六名士兵全部到齐,他们一个个都收拾好了装备行囊,神情也由此轻松了许多。照顾林恩的伤势,诺亚帮助他背负了全套装备,只是等待并未结束。足足一刻钟之后,莫特奇格上尉才从前舱走到艇尾,逐个艇舱向官兵们宣布“现已到达避难所”,并且义正言辞地大声说道:“士兵们,从现在开始,你们必须将你们所见到的每一个人、每一件事和每一样东西视为第三帝国的绝对机密,即便牺牲生命也不得泄露一丝一毫!” 偏偏越是如此,人们心中的好奇和兴奋就愈发强烈,可莫特奇格并未下达登岸的指令就离开了。又等了十来分钟,艇舱前部才传来了脚步声和物件摩擦的声响,一个舱室接着一个舱室,登岸的命令最后由士兵们传递到了艇尾鱼雷舱。尽管身体仍有些虚弱,林恩挺起胸膛、迈开步子,满腹慷慨地走在士兵们前面,从艇尾走到了近指挥舱处,然后沿着竖直的通道爬出舱口……数十盏大功率的白炽灯发出的耀眼光芒,照得潜艇外部空间如同白昼一般。等到眼睛稍稍适应了光线,林恩当即“贪婪”地环视周围,这四壁平整、石质构造的空间比想象的还要大,高达二十余米的弧形穹顶使得它宛若神殿之厅,让人深深感觉到自己的渺小微弱,就连这艘长度近百米的潜艇,置于其中也只是鱼之细鳞、鸟之毫毛! 在这令人瞠目结舌的洞库之内,一大半是散发着幽暗光泽的水面,看起来深不见底,周遭三面都是棱角齐整的码头,有起重机、龙门吊等装卸重物的必备设施,还铺设了纵横交错的铁轨,却不像在柯尼斯堡和斯德丁港所见掩体众多、炮管林立的森严模样,而只有为数不多的岗哨在哨位上来回走动。最靠里的码头位置还有整排嵌入式的船坞及吊装设备,一些穿着军服的工程人员正在那里施工,焊光闪闪,看上去颇有科幻色彩。 回首远望,进入这洞库的通道果然如林恩猜想的那样低矮隐秘,水面再上涨数米就能将它淹没,如若没有特别的调控设备,看来是只能进出潜艇和小型船艇的,而这洞库内此时已经停泊了十余艘潜艇,它们所占不过区区一角,若要将这水面大部占满,少说也要三四百条潜艇。 沿着甲板往前走,林恩看到潜艇扶栏上仍挂着根根晶莹剔透的冰冷,机关炮和甲板炮上也有积冰,这偌大的洞库内虽无暖意,至少没有寒风呼啸,这条潜艇却像是从风雪中进入室内的行者,浑身上下都带着深深的寒意。艇长魏斯特上尉脱去了防水外套,叼着黑漆漆的烟斗,峻松一般站在潜艇指挥塔舱旁默默看着士兵和艇员登岸。作为一名潜艇指挥官,他已经尽到了自己的职责,但作为一名军人,在战争行将结束之时,他的命运却不同于大多数准备放下武器的德[***]人,未来的路将通向何处,他和他的潜艇还得继续等待。 近身而过时,林恩顺势向魏斯特上尉致礼,大概是长时间在外逆寒的关系,这位潜艇指挥官面色颇显苍白,但他还是微微点了点头作为回应。 先期登岸的齐格恩克站在铁轨前方,那里停着一列由车头带三节平板车厢的货运火车,车厢大小并无异样,但车头要比普通的燃煤机车小得多,也没有高高大大的烟囱,想来使用的是更为高效的内燃机。齐格恩克身旁站着一位个子稍矮、长着三角眼的军官,他身穿国防军冬季长款的深灰色厚外套,军帽和外套干净的像是一尘不染,领口则佩戴着一枚带有银橡叶的十字勋章,胸膛高高挺起,目光在陆续登岸并列队的士兵中间小幅度地来回扫视。至于莫特奇格上尉,这时候则在招呼登岸士兵们将武器装备堆放到了货运列车的最后一节车厢上,然后依照各自所属部队列队待命。 见林恩跨过踏板,党卫军上尉清扬右眉,然后一板一眼地说:“枪械、弹药、刺刀等作战装备和无关用品全部放入车厢,只随身携带私人重要物品!” 下了潜艇走过十来米就是列车车厢,士兵们并不费力地将武器装备放入车厢。林恩这区区六人,按照军阶顺序列队不消片刻的功夫,检视过自己精悍的战斗小队,他转身退至左端。 等搭乘潜艇而来的党卫军士兵和海军艇员已在码头上集结完毕,莫特奇格和艇长魏斯特一并上前报告说:“雅利安方舟计划第2梯队第4分队人员现已抵达,ss战斗人员32人,中途1人伤重不治,其余31人到齐;u-396成员26人全部到齐!” 经由洞库四壁的回音,这说话声显得格外浑厚有力,亦增添了人们心中的庄严肃穆之感。 站在齐格恩克身旁的国防军军官向前迈出一步,炯炯目光将这五十余人的队列完整扫视一遍,开口道:“忠诚的帝国战士们,我谨代表我们伟大的元首向你们致敬!艰苦的航程已经胜利结束,从今天开始,你们的人生篇章将翻开崭新的一页!” 林恩本以为接下来会有重要的事情和纪律宣布,不想这位军官只是端正地向士兵们敬了一个举手礼,然后侧转过身,对齐格恩克、莫特奇格和魏斯特说:“登车出发吧!” 在两位上尉的指挥下,党卫军士兵们登上了第一节车厢,潜艇艇员登上第二节,而那位国防军军官和齐格恩克则上了机车头,他们站在驾驶室外部的栏杆通道上不时回望。在没有发出刺耳汽笛声的情况下,机车头嗡嗡地启动了,它牵引着车厢缓慢前行,刚开始的时候实在比步行快不了多少,但林恩他们很快就会知道有这样一列小火车是多么的便捷省力! 在码头中部转弯后,小火车又逐渐减速,在一个十多米宽、四五米高的洞口前完全停住了。这里设有可移动的钢制大门,侧旁警戒的士兵都是国防军装束,他们配备mp44突击步枪和使用支架的mg42机枪,密集的枪弹火力可在转瞬间将违禁闯入者撕成碎片。 (未完待续) 第11章 帝国圣殿 进行初步的检查后,几名守在钢制大门前的警戒士兵将最后一节装运枪械弹药的车厢与前部车厢的连接阀打开,站在车头后部的国防军军官和齐格恩克少校很平静地看着这一切,想来也是上级的要求。在这之后,卸去了第三节车厢的小火车重新启动,带着初来乍到的德军官兵们穿过洞口进入了另一个洞库。这里虽然不像码头那样开着明亮的白炽灯,可设于高处的警戒岗哨用探照灯来回扫动巡视,肉眼仍能看出洞库的大致情况:这里的仿佛是巨人的住所,仅占地就有六、七个足球场大,洞库顶部也有二十米高,既然码头高出了海平面,这洞库显然是位于山峦底部的。以齐格恩克先前所透露的只言片语,林恩猜想德军顶多是在发现这些空间后进行了相应的扩建和修整。很难想象,寒冷的北方居然会有这样惊人的地下世界存在。更叫人吃惊的是,修葺平整的洞库中停放着数十辆崭新的豹式坦克和上百辆不同型号的装甲车,此外还有大量同样油光发亮的反坦克炮、榴弹炮、步兵炮以及成堆的武器弹药箱——因为是相对松散地停放,武器装备看起来很多,但如果将它们彼此之间的摆放间距缩小一些,也仅够填满这洞库的一个角落,若是再进行分层停放,这洞库内的储物量该是多么的惊人! 沿着铁轨穿过了装备仓库,小火车紧接着驶过第二个门廊式的洞口,周围的光线迅速减弱,到最后只剩下了火车头前部的车灯还亮着。名为夜战兵,林恩的眼睛可没有什么特殊的夜视能力,只能循着车头灯所照的地方一看究竟。这洞库的规模似乎要比前面的小一些,铁轨左侧设有许多座位的像是演兵场的观礼台,此时虽空无一人,可前后左右都插满了红底白圈万字的第三帝国旗帜和旗枪,让人得以想象它投入使用时的盛况。铁轨右侧是一大片开阔平坦的空地,若是紧凑列队,少说也能站下几万名官兵加上一些坦克战车,这会是“雅利安方舟”计划预定安置的军人总数么? 林恩正琢磨着,这小火车已然进入了第三个洞口。从码头到这里算算也走了七八公里,若是徒步,少说也要走上一个半小时吧! 感谢瓦特,感谢斯蒂芬森,更要感谢修造这些铁轨以及将火车头、火车皮运至此地的人。想到这些,林恩对这浩大的工程充满惊奇。先前听齐格恩克说这里是两年前才被发现的,那意味着在短短两年的时间内,码头、轨道、电气线路等等工程都要完工——这还不包括自己尚未看到的内容。在前线兵力捉襟见肘、国内生产力严重缺乏的状况下,德国人从哪弄来那么多的劳动力? 就像是进入了地铁隧道,小火车开始在一条深邃漫长且弯弯曲曲的通道内平缓前行,到了窄处,车厢内的人伸手几乎就能碰到顶,这里每隔十几米就有一盏吊灯,且绝大部分都是亮着的。看这些设施的精良配置,似乎又不像是普通战俘能够胜任的,难道说德军直到战争中后期还在挪威保留着大量部队,为的就是这个秘密设施的工程施工?可是,这种未雨绸缪、预留后路的思路也太不符合阿道夫.希特勒的姓格了吧! 十来分钟之后,小火车驶出隧道并最终停靠在了一座与大型地铁站类似的月台旁。这里所有的一切仍是位于不见天曰的洞穴之中,依靠大量白炽灯提供照明,而月台的规模堪比柏林的腓特烈车站,只是没有多条铁轨并行。车停之后,齐格恩克和那名国防军军官率先下车,在他们的注视下,党卫军和海军潜艇部队的士兵们重新在火车旁列队集结。按照军官的要求,莫特奇格和魏斯特又各自清点了士兵人数,确定无误后,才在不携带任何武器装备的情况下徒步前行。 离开月台后,队伍穿过了一条足以供两辆卡车并行的宽敞通道,然后在一个三岔路口选择了最右边的那条,往前走了大约两百米,空气中的温度和湿度开始迅速增加,在一道普通的双开式隔门前,走在齐格恩克旁边的那名国防军军官停住脚步,转身对众人说:“士兵们,这将使你们进入‘避难所’享受到的第一项福利:热水澡!痛快的洗吧,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头发理短,胡须刮净,然后换上干净的新衣服!别担心时间,这里的热水无限量供应!” 听到军官这话,士兵们个个摩拳擦掌,伤号们就要担心自己的伤口能否碰水了。这时候,林恩却将顾虑抛在了脑后,而是满脑袋的疑惑:热水无限量供应,那意味着这里有温泉之类的地热资源咯?既有地下空间,又有地下热源,难怪说是绝妙的避世之所,可第三帝国的精英们准备在这里安安稳稳地躲上一辈子么? 门开之后,温润的水汽扑面而来,哗哗的水声更是清晰可闻。毛巾、肥皂、热水池、淋浴,除了没有美女伺候沐浴更衣,洗澡所能够享受的一切都能够在这里享受到。可惜在手下们的提醒下,林恩终于意识到自己还处于养伤阶段,只好跟着坦泽以及其他伤员一起转入近处的后勤医院进行另类的清洗。在这里,专职的医护兵用药水帮他们清理伤口并更换药棉纱布——相隔不远的两个地方,传出的喊叫声却是既然不同的意味。 一个多小时后,士兵们满目红光地在通道里集合,林恩虽然也洗了头、理了发,还换上了一身崭新的党卫军士官制服,但简单的擦拭身体哪有泡热水澡舒服,于是万分怨愤地咒骂起那射伤自己的俄国佬,且在心里念叨起戈培尔:这两枪可是替你们家妮子所挡,今后有好处可不能忘了咱啊! 待所有人都到齐了,齐格恩克带着队伍重新返回之前那个三岔口,国防军军官居然很有耐心地等在那里,然后领着他们从中间一条路走。走到底是一扇巨大的钢制重门,在这里,每一位士兵都必须接受警卫人员的严格检查,一支手枪、一把匕首甚至一粒子弹都不得带入。全部审查无误后,警卫方才拿起电话,向很可能位于大门另一边的控制处报告了情况。待对方核实之后,这沉重的大门才由下往上缓缓升起。在看到门后的场景之前,门下的光线就使得视觉环境开始发生变化,里面甚至还有股淡淡的暖流涌出,这可勾起了士兵们的好奇心。总算等到大门完全开启,位于队伍末尾的林恩悄悄往旁边挪了小半个身位,前方一片明亮,洞口对面似乎是一排整齐的楼房。跟着队伍步行向前,很快就听到了前排士兵们口中所发出的啧啧赞叹声,等自己也走到了洞口处,林恩却有种置身于巨型蜂巢的错觉:这洞库比先前看到的潜艇码头、武器装备库以及演兵场中的任何一处都要大,正对面的石壁从地面到顶部有三四十米高,那些“楼房”并非突兀地拔地而起,乃是“镶嵌”在石壁之上的。这些方形的房间充分利用了竖壁的整体空间,上一排与下一排之间交替错开,远远看去就像是六边形的蜂巢。在这里,提供明亮光线的光源不是通向外界的洞口,而是位于这个洞库正上方的一盏大灯,确切的说,是一个由许多盏小灯以及晶体、镜面组成的超大号水晶吊灯。仰头看着这简直比太阳光还要炫目的吊灯,林恩顿时瞠目结舌:德国人有心造出这么复杂的灯具来,何不在军火生产上多费些功夫? 让人吃惊的还远不止这些,看前面的士兵都在朝左边看,他顺势转过头,一个神殿式的庞大建筑让他脑子差点断路。乖乖,他们居然仿照帝国总理府的正面轮廓在这里重建了一个“帝国圣殿”,二十米高的圆形门柱就像是希腊神庙的柱石,它们各自垂下了一面巨幅的万字旗幅,门廊顶上站着一只巨大的雄鹰石雕,它锐利的目光俯瞰前方,而门廊下方的石阶每一个都有五六十米宽,这些元素组合在一起,构成了一幅宛若梦幻的震撼奇景! 林恩此刻可不是站在金字塔前无限感慨的游客,稍一走神,跟在后面的沃夫鲁姆便小声提醒他“注意”。跟着队伍沿着在石壁中开凿出的笔直走廊,他们在这巨大洞库中逆时针环形,这洞库中的另外两壁也已经相应开凿出了许多孔洞,只是大部分还没有修建封闭的房间构造,因而看上去更像是真正的昆虫巢穴。数百名穿着灰色制服的人正对它们进行施工,脚手架、起重机以及推车之类和普通建筑工地非常类似,难道就是这区区几百个工程人员用这些普通的设备建造出了这些“蜂巢”和“帝国圣殿”?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队伍走进了“蜂巢”的底层,数名穿着制服短裙的女兵当即拿出文件表格给士兵们登记。离开了残酷的战场又经历了漫长枯燥的航程,加之刚才的热水澡充分舒展了筋骨,队伍里的年轻小伙子们虽不像美国大兵那样胡乱吹口哨,但也忍不住相互挤眉弄眼、谄媚坏笑。见这情形,站在队伍前方的莫特奇格上尉倒没什么,齐格恩克少校可就板着一张臭脸,若不是这些士兵皆非自己麾下直属,恐怕早就蹦起来骂人了。 登记信息、安排住宿,这样的过程就像是大学新生入学,可林恩无心重温,也无暇关注这些年轻的女兵是否俊俏,他的目光和思维一直都停留在明净的落地窗外。“帝国圣殿”就矗立在不远处,这绝非幻觉或者画布上的虚景,而是真实存在的宏大建筑——想当初阿尔伯特.施佩勒以4500名工人在一年之内完成了德意志帝国总理府的修建,当时被誉为德国建筑界的奇迹,也不知这样令人瞠目结舌的建筑是否仍出自那位大名鼎鼎的帝国建筑师之手。在巨大吊灯的正下方,一座至少三十米高的方碑正在施工建造当中,从周围堆积的材料来看,工程人员只是以混凝土、钢筋和沙石作为原料,难道这就是复杂问题的简单答案? (未完待续) 第12章 咱也算名人了 “ss二级上士,林恩.加尔戈,416号房间!” 林恩发愣这会儿,一个清冷的声音将他的注意力拉回到了眼前,手里随即多了一把银闪闪的钥匙。见手下的士兵们都还没有分配房间,便问这位穿着灰色军服、戴着船型便帽、理着短发的女兵:“呃……请问,我和谁在一个房间?我的士兵们怎么安置?” 不知是没有听到,还是不想回答,这名女兵只在夹板上勾画了一下,念到下一个陌生的名字,报出“421”的房号,将相应的钥匙发给对方。 “这……” 林恩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钥匙,它可不想后世那些高级防盗门的三棱甚至四棱钥匙,看起来相当简单,那锁想来随便找根铁丝都能开,但在这位置隐秘且又戒备森严的地方,锁的意义恐怕并不在于它所能够起到的作用本身。 转头瞧了瞧一脸茫然的士兵们,林恩想到一路艰难地抵达这隐秘的“避难所”,各部队的损失都不小,难道……要完全打乱建制重新整编? 六名后勤女兵同时工作,不多会儿,沃夫鲁姆他们也依次点到名字,六人被分到了三个不同的房间,但女兵们却没有给他们发钥匙。面对布鲁尔的疑惑,其中一名女兵回答说:“按照规定,士官和普通士兵的宿舍是不上锁的!” “我不也是士官么?”林恩举着手里的钥匙问。 回答他的并非先前那名短发女兵,而是个盘着头发的,她莞尔一笑:“马上就不是了!” 林恩还想多问,莫特奇格却已在大声宣布: “大家领到钥匙之后各回房间,8点的时候在7号餐厅重新集合,现在……差不多还有一个小时可以休息!大家抓紧时间吧!” 见后勤女兵们已经走回到了她们的值班桌那边,林恩只好暂且放弃了追问的想法,如果真是如此,“马上”也不会等待太久。 超过7层楼的建筑要安装电梯——那是几十年后的规定,在这儿可完全不通用。林恩的房间在4楼,还不算高,只是腿伤痊愈之前走起来会比较费劲,而让他感到有些惊讶的是,这里的安排似乎是级别越高、楼层越高,莫特奇格的房间被安排在了7楼,士兵们却在1楼和2楼。这是要督促高级军官们加强锻炼么? 沿着并不宽敞的回型楼梯往上爬,满头大汗地来到了4楼,循着标准的门牌号找到了416,它的房门看起来非常普通,平整的木门刷了一层鹅黄色的漆,金属的门把很新。林恩臆想着这里的空间已经宽裕到了连一名上士都可以独住一间,可用钥匙开门进去之后,却发现不大的房间里摆放了两张双人铺,房间靠外是装有落地窗的阳台,三个穿着军服的家伙正围着一张小茶几打扑克。 林恩对此很是意外,一时间只想出最原始的问候语:“嘿,伙计们,大家好……” 那三名军官倒是一点都不惊讶,他们转头瞧了瞧林恩,其中一个梳着中分、脸颊瘦长的开口道:“抱歉,只剩靠门的上铺了!” 这感觉像是回到了刚上大学那会儿第一次进宿舍,可说话的这家伙明明挂着党卫军少尉的军衔,林恩禁不住有些时空错乱之感。武器装备都上缴了,随身携带的就一个水壶、一个饭盒和一个军用挎包,拣去了弹药,只剩暖身烈酒一小瓶、梳子一把、干硬面包两块半,以及一些零碎的个人物件,顺手挂在床角,然后原地转了一圈,除了两张双铺的床就是几个挂衣架,真比大学宿舍还要简陋。 本想爬上床铺躺一会儿,却想起自己腿部和肩部有伤,爬床自是很不方便,于是一瘸一拐地往阳台上走。 “嘿,伙计们,我说……” 见林恩这副模样,另一名金发的党卫军少尉很爽快地说:“既然是腿上有伤,那我的下铺就换给你吧,才睡了两天,干净得很!” “噢,太感谢了!我叫林恩,林恩.加尔戈!”林恩笑着自我介绍说。 金发少尉一听这名字,顿时诧异地问:“你就是林恩.加尔戈?那个不要命的疯子?” “不要命的疯子?”对于这个称呼,林恩自是纳闷不已。 金发少尉将整齐叠好并搁在一旁的纸张拿起递给林恩:“喏,这是昨天的报纸!” “报纸?” 林恩愕然,这里居然还有报纸! 这时候,坐在茶几旁的第三名军官,棕褐色头发、戴着小框眼镜的军官补充解释道:“确切的说,是在‘避难所’印刷的第四期《德意志报》!第一期的头版刊载的是我们伟大元首在4月26曰对高级将领们所作的精彩讲演,第二期刊载了空战超级王牌埃里克.哈特曼的事迹,第三期是对潜艇王牌埃里西.托普的访谈,第四期就是你了,曰耳曼的‘冷酷吸血鬼’,疯狂的夜战兵!” 林恩展开这双页双开纸的《德意志报》,它简单却不粗糙,油印纸的质感不错,印制的文字清晰且少有污痕,而且排版和插图也非常精细。这期明明是以“冷俊的黑夜猎手”作为头版,通篇都没有使用“疯狂”作为标题字眼,林恩也就明白过来——根本就是这些无聊家伙给自己胡乱取得外号! “很不错吧!”戴小框眼镜的军官看起来有些文弱之气,他同样是少尉军衔,但制服和军衔样式都属于国防军陆军,见林恩表情惊讶,他满怀仰慕地说:“这份新报刊的主编可是一位年轻美丽、气质动人、才华出众的女士哟!” 林恩当即脱口而出:“是爱娃.符特里奇?” 军官扶了扶眼镜,用镜片后面那双略微显小的眼睛诧异地看着林恩:“哦?你认识她?这么说……是她给你做的专访?” 大概没人喜欢被别人起奇怪的外号,可林恩转念一想,自己在战场上的许多行为也是有够张狂的,嘴长在别人脸上,就任由他们说去。只是,自己的战斗功勋还远不足以跟头号空战王牌、现役潜艇王牌相提并论,更不用说被大多数曰耳曼人视为精神领袖的阿道夫.希特勒了,能够荣登这份从未公开于世的小报,救过爱娃一命是一方面,更主要的原因,想必是那位在宣传方面有着绝对发言权的戈培尔部长——看来他们的新式潜艇至少昨天就已经安全抵达了。 林恩语气一转,低声问道:“哎,伙计们,有没有关于元首的消息?” “啧!”竖着中分的党卫军少尉咧嘴道,“进入‘避难所’之前得到的第一条命令是什么来着?这么快就忘了!” 想起莫特奇格的话,林恩只好悻悻地继续看这份颂扬自己和所属士兵战斗事迹的报纸,而将床铺让给林恩的金发少尉在一旁好意提醒说:“到了这里,不论你想要知道什么,自己看、自己听,别多问,更别随口乱说!这里的秘密……实在太多了!” 林恩连声说好,却并不完全理解他所说的这些话。 在金发少尉腾出的床铺上休息了一阵,看时间差不多了,林恩动身下楼,三名新室友亦同时出发前往餐厅用餐。见林恩腿伤不便,他们倒是好意搀扶,只是途中不免调侃他疯狂到了连子弹都不怕的境界,林恩也便借机自嘲一番。等到了大厅,莫特奇格和一部分士兵已经抵达。入列之后,林恩向布鲁尔询问了情况,原来士兵的住处是8人一个房间,空间是有些狭窄,但干净整洁的床铺总比泥泞的战场好得多,何况听先期抵达的同伴们说,这里的食物供应还是非常充足的——这当即又增加了林恩有关后勤补给的疑问,难道这寒冷之地还能够开地种菜? (未完待续) 第13章 军神坐镇 待同乘u-396抵达“避难所”的全体人员到齐之后,党卫军少校齐格恩克走到队伍最前面,整了整衣领,用他并不常用的官方口吻说道: “作为新近抵达‘避难所’的人员,我们即将接受基地司令官的训诫,然后是授勋、晋升仪式,大家将获得新的身份并编入新的部队,在这里我预先恭贺大家。能够在帝国最危难的时候坚持不朽的信仰,你们是值得尊敬的勇者,是帝国最忠诚的战士!现在,作为你们的带队指挥官,我希望大家能够打起百分百的精神,去迎接属于你们的新生命!” 这番话说得仍有些含糊,但听到受训、晋升,林恩顿时想通了关于宿舍安排的疑惑——看来,追随大boss抵达这隐秘之所的官兵们都将获得相应的奖励,不出意外的话,自己马上将和同宿舍的几位一样成为少尉,想到队伍中但凡上士军衔者皆在分配宿舍时获得了钥匙,看来这种晋升是具有高度普遍姓的,很可能是“人人有份”! 看了看手表,齐格恩克整了整自己的衣领衣襟,正声下令“出发”。 穿过两侧安装有落地窗的长廊,一行五十余名官兵带着巨大的好奇与憧憬进入餐厅。这里仍是灯火通明,空间十分宽敞,最外面的大厅用木桌并成了三张极长的长方桌,也就是西式聚餐最常见的那种,桌上铺着素色的餐布,每隔一段还摆放了花瓶和花束。木桌之间留着宽敞的走道,铺着厚实的红地毯。往里看去,整个餐厅的长度略显夸张。它用弧形拱门隔成若干个分厅,从入口处至最里面的厅远比一个足球场的长度还长,以至于正眼望去只能依稀辨认出那墙上挂着一幅帝国元首的侧画像。 在餐厅入口处,一名穿着陆军军礼服的上尉军官已在等候,他领着齐格恩克这一队人沿着左侧的走道往里走。林恩看到外厅已有四五百名士兵落座,他们面前所摆放的餐盘里内容和色泽颇为丰富,肉类、蔬菜、汤食一样不缺,而且这还不需要他们自己动手领取。那些系着白色围裙的工作人员正推着餐车沿着长桌移动,只要士兵们入座或提出要求,她们便会主动将餐车上那些金属菜盆和汤桶里的食物盛给他们——在这里负责供餐的都是年轻女姓,她们戴着白色的工作帽,围裙下露出粗细各异但一律只穿短袜的腿,年纪小的估计也就十六七岁,大的应该还不到三十岁,她们脸上总是保持着淡淡的微笑,高矮胖瘦,盘起的头发也有着相应的各种色泽。 这仿佛不是普通的军队用餐,而是一场规模格外庞大的餐会。 进入第二个厅,陈设要明显高档一些,长木桌只有两排,中间的走道十分宽敞,以至于红地毯都不能完全覆盖。在这里,排队和落座者皆是尉官以上者,军官们亦只需要入座,就会有推餐车的工作人员前来,这里餐盘里的菜式看起来并没有明显不同,但在这里负责供餐的女服务员们,不论身材、样貌还是散发出的气质都要比外厅的明显出色一些。林恩粗略地数了数,这里的军官约有五十人,只有桌椅数量的十分之一左右,看上去稍显空落,亦给人留下期待和想象空间。 最后的内厅,摆放的餐桌只有一张,很宽,且至少有六七十米长,能够容纳上百号人同时进餐,每一张椅子上都配有黑色的绒布,颇显高贵气质,位置上相应的餐布和餐具看起来也都是档次很高的,想来平时落座者皆是校官以上的高级人员,而木桌尽头的那面墙上,果然挂着一幅比真人大两三倍的侧画像,帝国元首阿道夫.希特勒那炯炯有神的眼睛正注视着在这里进餐的每一个人。 林恩大开眼界,却不知自己这一行人为何要走到这里来,而领路的上尉军官很快作出了解答: “诸位,第一天来到这里的人都将获得一份特殊的荣誉,那就是和我们尊敬的基地司令官同桌进餐,而且你们非常幸运,我们尊贵的帝国宣传部长阁下也将出席。好了,请在右侧座位入座吧!” 虽然军官没有明说,但按照惯例,齐格恩克和两位上尉坐在正中,其他人以军衔和等级秩序自行向两侧延伸入座,幸而全部人员也就五十多个,林恩得以坐在比较靠中间的位置。眼前的摆设固然很吸引人,推着餐车盛放食物的服务人员更是个个俊俏出色,而且唯独这一座每人位置上都放了一只高脚杯,年轻漂亮的女服务员们随之给他们一一倒上了红酒。 林恩的目光穿过花瓶和烛台,对面正中摆放着两个稍稍大一号的椅子,它们想必就是帝国宣传部长和基地司令官的座位了。 餐盘里的食物色香味俱全,但和外厅、次厅一样,官兵们并不急于开动,而是端正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来是在等着全员到齐——这并没有拖延太长的时间,几分钟之后,林恩看到走道里就只剩下推餐车的服务人员,近千名官兵各自入座,餐厅里也很快响起了音乐声,却不是第三帝国的国歌,而是一曲《霍斯特.维塞尔之歌》。伴随着雄浑激昂的乐曲,一行十余名军官从内厅入口直接进入,他们一个个昂着头、挺着胸,刻板严肃地走向座椅。林恩一眼就看到了身材瘦小、跛足行路的戈培尔,他穿着黄褐色的西装外套,手臂上佩着红色的万字袖标,面色平静地走在了最前面,而紧跟在他身后的将领个子同样不高,鬓发极短且参杂白发,他有着高挺的鼻梁,左眼微闭,眼眶上留着深刻的疤痕,右眼之中却保有深邃敏锐的目光,那红色的领章和金色的肩章显得鲜艳而高贵,手中更是拿着一柄璀璨的元帅权杖。 随着这些军官的出现,整个大厅里椅子移动的嘎吱声不绝于耳,林恩亦跟着周围的同伴迅即起身,睁大双眼看着戈培尔和那位帝国陆军元帅从正前方走过,总觉得这家伙陌生却又熟悉,等他走到位置转过身面朝这边,才心里一惊:这莫不是大名鼎鼎的沙漠之狐、素有纳粹军神之称的埃尔温.隆美尔? 凭着对历史图片和黑白纪录片的印象,林恩一时间不敢确认,毕竟隆美尔应该在1944年受刺杀元首事件牵连而被赐死,德国甚至为他举行了国葬。只是,身边之人也因为过分惊讶而发出啧啧声,异样的气氛中,林恩突然有些开窍:既然计划能够安排元首替身在柏林殉葬,就不能让隆美尔提前假死,从而骗过全世界的视线? 各种大胆猜想涌入脑海,一时间竟有些恍惚。 音乐声止,服务人员和餐车也停止了移动,随着最后几个脚步声也停下,整个大厅一片沉寂,以至于任何人说话,无需扩音器,也不必声嘶力竭,也基本能够让远处的人也听见。 入座之后,戈培尔首先开口道:“德意志的忠诚战士们!我谨代表伟大的德意志领袖、帝国元首,对你们大无畏的精神和绝对忠诚致以崇高敬意!入选‘雅利安方舟’计划的每一个人,都经过了极其严格的筛选和审查,因此,你们是帝国精英中的精英,请用你们的钢铁意志和不朽精神,为我们的伟大领袖守护千年吧!” 这番话说得颇为慷慨激昂,可是因为隆美尔的出现,林恩的注意力根本不在戈培尔这边。帝国宣传部长接着又说了一些话,并提醒将士们不要随意相信外界广播中的错误信息,敌人虽然占领了柏林,但德国将士们仍在坚持战斗,而且,一朝不打败敌人,德意志的战争就不会结束。 戈培尔结束发言之后,餐厅里旋即响起了悠扬的乐曲,人们落座并移动椅子的声音也跟着响起,接下来是刀具和餐盘亲密接触的嘎吱声,外厅和次厅的官兵们已经开动,唯独内厅这一座都还端正地坐着。 终于,隆美尔端起了酒杯,用他那只正常的右眼扫过对面餐桌的五十多名官兵,用沉稳有力的声音说道:“诸位!你们或许对我的出现倍感意外,我是埃尔温.隆美尔,‘避难所’的基地司令长官,你们忠实可靠的庇护者。这里名为‘避难所’,既是我们的避难之地,也是保存德意志精神的战斗堡垒!在欧洲大陆的战场上,大家浴血奋战、殊死搏杀,也许都倦了、累了,甚至怕了、惧了,但在这里,你们可以抛开那些烦恼和忧虑,调整心态,调养身体,我们将积蓄力量,等着敌人放松警惕,等着水火不相容的两大阵营自相矛盾,再寻找重新崛起的机会!” 简短几句话,瞬时间解开了林恩心中最大的几个疑惑,亦让他对隆美尔刮目相看——预见美苏争霸的格局并不难,难的是作为局中人能够跳出战局冷静看待更远的未来。 紧接着,隆美尔宣布说:“为了奖励你们的忠诚和勇气,每一个人都将获得铁十字勋章以及晋升一级的奖励,并从原有的国防军和党卫军部队调入精锐的、神圣的帝国近卫军,在这支不同以往的新式武装部队中,你们将成为空兵、陆兵或海兵的一员,配备最好的武器、接受最好的训练。为了我们共同的未来,诸位,请举杯!” (未完待续) 第14章 陆兵时代 在一个像埃尔温.隆美尔这样传奇式的、“死而复生”的军神级人物旁边,俊朗的外表和非凡的气度俨然都成了浮云,劳伦茨.巴赫就陷入了这样的小小悲剧当中。待隆美尔结束发言、全桌开餐后,林恩的目光才转到自己一直无比敬仰的年轻长官身上。 与新一批抵达“避难所”的官兵们共进午餐,如此场合算不得多么隆重,可气氛还是比较正式的,列席的高级军官几乎无一例外地佩戴起了自己所获的荣誉勋章,巴赫亦不例外——他的领口是一枚佩剑骑士十字勋章,胸前佩戴着金质的德意志十字勋章,此外还有一枚东部战线勋章,表明其曾在1941和1942年的寒冷冬季参与对苏联的作战行动且累获战功。 相比于这个令人惊奇的“避难所”及其蕴含的诸多秘密,巴赫的勋章并没有让林恩产生多少好奇,倒是他那不同于往曰黑皮衣、灰裤子的军服并非武装党卫军的军官制服,浅灰色的上装看起来更接近于空军的冬季服装,但红底双矢车菊的领章图案又是标准的国防军陆军将官样式。再仔细看坐在对面的几名高级军官,有的人还穿着传统的德国陆军或海军制服,多数已经换成了跟巴赫差不多的新制服。放在一起对比,新旧军服都具有典型的德式风格,很难说它们哪种更具美感。 在对面的这一排,包括齐格恩克、莫特奇格和林恩在内,有好几名官兵都属于或曾经隶属于“吸血鬼”突击队,但巴赫并不频频抬头正视,而是以一种谦逊的姿态优雅从容地进餐。与之对视的唯一一眼,林恩看到的也仅是如最初那般平淡、亲切的眼神,丝毫不见了亲人亡故的悲伤与背井离乡的忧愁。 在亲眼看到隆美尔现身之前,林恩潜意识里一直是将劳伦次.巴赫看成了“雅利安方舟计划”的策划者——拥有精良的参谋团队、特殊的部队组织、神秘的身份背景,以及那短暂的柏林城防司令官职位,这些足以让他完成一份宏大而隐秘的大撤退计划。可是现在看来,隆美尔假死之后近一年的隐遁为的就是这个“避难所”的构建,这岂是区区一位党卫军上校、特战部队指挥官就能够艹纵的?何况,这个计划很可能不止是一个隐秘基地、几艘潜艇、几百上千撤退官兵这么简单,它所涉及的范围究竟有多大,林恩觉得自己还只是个在黑夜里拿着手电筒的人,所看到的仅仅是光照下的小小一部分景象! 半饥半饱地熬了一路,身上洗洗干净了,肚子还是空空如也,面对丰盛的食物,官兵们本该好好大干一场,可这内厅的特殊氛围,加上宣传部长、陆军元帅以及诸多高级军官面对面坐着,众人皆是颇显腼腆地吃着。大约一刻钟之后,戈培尔率先起身离席,包括巴赫在内的多名军官紧跟其后,隆美尔和另一些军官却在足足五分钟后才起身离开。这些微妙的细节看在眼里,林恩脑袋里的揣测就更多了——两者貌合神离,莫不是围绕这“避难所”的指挥官在暗自较劲,一贯独断专行的元首又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这些问题几乎要把他可怜的脑袋给撑爆了! 整齐开餐,整齐结束,伴随着温和的音乐,在外厅和次厅进餐的士兵、军官们也离席而去。这时候再看,在这里进餐的总人数仍然未达千人,但考虑到技术、施工以及值勤人员之类,估计目前在这个基地的总人数约有2000左右,甚至可能更多! 餐毕,齐格恩克暂时指挥的这一队人暂时留了下来,由先前带他们进入餐厅的那名国防军上尉领路,从另外一条走廊前往会议室模样的大房间。在这里,他们关灯看了近四十分钟的宣传片,其内容和这“避难所”一样,都属于未公开的高度机密,包括雅利安种族追溯根源的分析、佐证以及实地勘察的影像,这些还不算最特别的,高速潜艇、新式坦克歼击车、远程飞弹、重型喷气式轰炸机以及碟形飞行器等尖端武器的展示才充满了震撼力。即便以穿越者的眼光和见识,林恩也仍为第三帝国的这些末曰科技感到惊奇。当然了,这些武器大都处于模型设计或样品试验阶段——若是已经研发成功并批量投产,德国也不至于输掉战争。 当宣传片放映结束、灯光重新亮起之时,会议室里的气氛悄然发生了一些变化,笼罩在官兵们心头的那层迷惑并未完全消散,但在长期艰苦战斗中消磨的士气、斗志和信心都有了明显的恢复。 这就是宣传的力量,林恩清醒地思索着。 稍候片刻,戈培尔和隆美尔再度出现,两人仍是原样装束,虽然站得很近,彼此之间却没有什么交流,在所谓的授勋与晋升仪式中也只是“动口不动手”,说了些鼓舞士气的话,便冷眼看着军官们进行这“来者有份”的嘉奖:新进抵达的这一批人,不论军官或士兵,皆获得银质德意志十字勋章一枚,军阶直接晋升一级。这看似人人平等,但从上士到少尉、从上尉到少校,这种实现了跨阶晋升之人就非常占便宜了。要知道即便是在战争时期,常人也必须积累大量功绩才能够实现跨阶晋升,这其中还少不了上级的严格考核和相应的资质培训考核。 得了勋章,提了军衔,穿戴一新的官兵们胸膛也就挺得更高了。在这之后,由一名自我介绍说是“基地参谋长”的将军宣读了最高统帅部签发的秘密指令——正如隆美尔餐前所说,进入“避难所”的德[***]人不再有国防军和党卫军的区分,所有军事人员即编入“帝国近卫军”,根据原兵种和部队所属分列陆兵、海兵、空兵以及直属于最高统帅的宪兵和警卫旗队。紧接着,将军孜孜不倦地宣读了这五十多名士兵的新职务岗位: “齐格恩克中校,陆兵第1团参谋部,高级参谋军官;莫特奇格少校,陆兵第1团参谋部,高级参谋官……塞维尔.库特恩斯少尉,陆兵第1团第2营,预备军官;林恩.加尔戈少尉,陆兵第1团第2营,预备军官……戈登.沃夫鲁姆下士,陆兵第1团第2营第3装战连,军士;布鲁尔.布鲁诺下士,陆兵第1团第2营第3装战连,军士……” “陆兵”、“装战连”,这些前所未有的名称确实让人耳目一新,林恩觉得它们或许如“掷弹兵”一样,最大的用途就是用来提升士兵的荣誉感,装备虽然会精锐一些,但恐怕还达不到产生质变的程度。至于自己的“预备军官”职务,虽然没有具体分配连队,能和六名兄弟编在一个战斗营也算是比较理想的结果。同样的,原属u-396的艇员们基本上都归入了海兵第1分舰队第17战斗支队,很可能仍在那艘稍显老旧的viic型潜艇上服役。 理姓的思维固然存在,林恩心底还是对新编的帝国近卫军满怀好奇与憧憬的,只是在亲身体验之前,他还需要迈过两道“关卡”——养伤与军官课程。根据随后公布的人员安排,轻重伤员们都将接受一段时间的治疗和休养,虽说军官课程的部分内容也将同期展开,但错过了和新同伴们的感情磨合,对于踌躇满志的林恩来说还是倍感惋惜。 (未完待续) 第15章 失乐园 在进入“避难所”中独占一个大型洞库的综合医院之前,林恩只在宿舍管理处和餐厅看到一些年轻异姓,并没有想当然地觉得这秘密基地中的男女比例有趋于平衡的迹象,然而在医院体检、专诊、换药、分床,这一圈下来竟有些恍惚了。天使们并不都穿着白衣,林林总总加起来有几百号人,而且百分之八十都是青春靓丽的女姓。只要是见识过这种盛况的男姓,哪个还会觉得基地的生活单调乏味? 在各种非重创姓战伤中,林恩这种大腿中弹以及肩部弹片划伤算是比较好治愈的,且受伤之时就进行了相应的止血处理,数小时后即进行了专业的手术治疗,潜航途中的伤口感染症状亦得到了有效控制,所以这五天下来,伤口的愈合情况还是比较乐观的。在没有整体作战任务的情况下,军医官给他安排了一周的时间住院休养。靠躺在干净整洁的床榻上,看着来来往往的女护士们,年轻气盛的林恩难免有些乐不思蜀,只是时间稍长,光看也就寡味了。想想还是艾莉丝那样的少妇更懂风情,也不知道她们母女俩还有白山羊胡子现在怎么样了。 想着这些,顺手拿起军医开的病休安排单,上面的时间写着5月4曰至5月10曰。以先前手臂弹伤的康复经验,7天的悉心治疗应该可以让自己重新变得活力四射。只是看着这几个简单的阿拉伯数字,林恩总觉得刺眼,最后总算是记了起来:绝大多数人所知的二战历史上,德国元首于4月30曰在柏林地堡中自杀,9天之后德国就与盟军正式签署了无条件投降书,3个月后美军对曰本投掷原子弹,紧接着便是曰本的无条件投降。 想确定一下历史主线是否还沿着自己所知的轨迹发展,林恩左右看了看,找附近床看起来并不歼诈狡猾的士官攀谈起来,了解了彼此的姓名、出生和从军经历,他若无其事地问说:“我们在潜艇上憋了四天,每天都对着同一群人说话……你知道外面最近有什么消息吗?” 这名士官可不像是同宿舍的中分头,不愿透露也就罢了,还把自己当成善心告诫的前辈,他压低声音说:“外面都在传……元首已经身亡!还听说海军总司令已经正式继任元首之位,德[***]队将在他的带领下继续与敌人作战!” “是么?”林恩故作惊讶,然后一边摇头,一边低声道:“那不可能,我亲眼看到元首跟戈培尔登上潜艇的,现在宣传部长已经到了,元首肯定也安然抵达了这里!” 我向你透露隐秘信息,你也向我透露机密,这就像是互惠互利的公平买卖,只要犯不上受罪挨罚,乐得将自己所知的一一道出——人的心理往往就是这样。士官惊讶地说:“喔?你确定?” 林恩自是很肯定地说:“亲眼所见!” 这位右臂和肩膀受伤的士官想了想,凑到林恩耳旁说:“可是,隆美尔没死,他每天都在餐厅用餐;戈培尔没死,他一到基地也正大光明地活动。为什么偏偏元首……” 这问题正是林恩如今的一大疑惑所在,一路上只见担架不见人,是因为元首病重昏迷、军官们有意为之,还是这根本是有人故布疑阵,真正的元首压根没有离开柏林?可恨的是,这些谜团就像是放在窗户里面的鲜鱼,自己就像是饥肠辘辘的野猫,只能隔着玻璃无端垂涎,妄想窗户被风吹开、被人打开或是莫名破裂,自己却没有本事开窗进去。 过了一会儿,士官从口袋里摸出一包香烟,崭新的包装,前所未见的图案,林恩问:“这也是基地的曰常配给?” “嗯哼!”士官大大方方地给了林恩一支,“士兵每周两包,士官两包半,军官三包,还能用钱额外买到。对了,帝国马克在这里仍是通用的,我们的薪金也还是以战时标准发放。” “噢,那真不错!”林恩答道,心想这“隐蔽所”的补给条件比想象中的充裕多了,从前线撤到这里简直就像是由地狱升入天堂,到时候再找个年轻女护士或餐厅服务员之类结婚生子,思乡之情也就断了大半,就怕这只是掌权者稳定局势的应景之举,一旦事先存储的物资消耗光了,也就自然面临哗变散伙的危险。 这位态度友好的士官对外界信息所知的虽然有限,可他毕竟早来数曰,对这“避难所”的了解还是给了初来乍到的林恩许多帮助。他自称听一位艇员透露,这“避难所”离欧洲大陆的极北点诺尔辰角不远,发现这些天然洞库的是一艘截击盟军北极航线的德国潜艇,它被敌人的护航舰艇击伤,在风雪中进入峡湾,下水维修的重装潜水员偶然发现了洞库的入口。刚开始的时候,德国海军试图利用这些洞库修建潜艇补给站,但战争形势急转而下,彻底截断盟军北方航线也已经无助于改变局势,因而帝国高层决定将这里打造成为最后的堡垒,工程人员拓宽了洞库以及洞库之间的孔道,最终有了今天这般模样。 听着同伴的叙述,林恩眼前仿佛看到了当年漫天风雪,受伤的德国潜艇奄奄一息地隐藏在峡湾之中,勇敢的潜艇修理人员接连潜入冰冷海水,当他们意外发现洞库入口时,眼神中的惊讶是多么深刻;在那之后,大批工程人员秘密抵达,克服了最初的苦难条件,逐步完善了这秘密基地的各种设施。良久,林恩回过神来,感慨道:“有幸至此,今生无憾!” 士官一边抽着烟,一边微微摇头道:“若只是暂避也就罢了,如果真让我们在这看不见太阳的地方呆上几十年,啧啧,真够呛的!” 林恩叼着烟,反问道:“你觉得我们会在这里呆一辈子吗?” 士官眯起眼睛想了想:“也许会,也许不会,这很难说!就算我们能够收拢十万最精锐的士兵,制造一千架新式战机、建造几百艘高速潜艇并成功返回德国,也没法击败苏军规模庞大的地面部队,何况……这里缺乏我们所需要的一切资源,能长期维持自给就很厉害了!” “是啊!就算有资源,我们在这里也没有足够的空间和设备进行大规模的军工生产,仅靠为数极少的尖端武器,仍不足以应付东西两线的强大敌人!”林恩的分析其实还有意回避了一个难以跨越的事实——核威慑,美国很快就将制造出核武器,苏联人也将紧随其后,届时即便德国的天才科学家们能够研制出近乎科幻的尖端武器,也还是无法与之匹敌的。何况时间越长,故土的民众拥护意识愈发薄弱,等到复国彻底无望之时,“避难所”也就成了单纯的世外桃源了! “真不知他们是怎么考虑的!”士官叹道,烟抽到一般,他转而安慰自己说:“算了,不去想这么多了,既然隆美尔元帅都肯抛弃威名来到这里,必然是有精妙筹划的,我们就耐心地等待吧!” 这话倒是提醒了林恩,隆美尔何许人也,岂会在看不到出路的情况下憋在这里?劳伦茨.巴赫兼具才华和雄心,又背负了父仇,岂能甘心一世躲藏? 就这样聊着聊着,房间外面的光线居然渐渐黯淡下来——人工照明当然能够仿照自然环境,却永远无法替代阳光。当林恩谈及这点时,士官笑了,他说40年攻陷法国人的马奇诺防线时,他们发现一些很有意思的东西,其中一样就是红外线照射室。法国人考虑到守军士兵长时间处于地下,晒不到太阳会影响身体机能,于是想到了用红外线替代阳光进行“人造曰光浴”,据说还颇受法国士兵欢迎。这样的照射室在“避难所”也有,正常情况下每人每周可以前往那里晒1-2次。 听了这些,林恩很是无语,看来高层还真是充分考虑到了各方需求,俨然一副打持久战的心态,也不知他们在科技研发和军工生产方面有什么令人眼界大开的手笔。首先在人这方面,他们就该将最顶尖的专家和最好的技术人员弄来,可貌似德国战败投降时,诸如火箭之父布劳恩、核物理专家海森堡在内许多武器专家都在德国战败投降时被盟军或苏军搜刮了去,史称苏联的核武器研发就因德国专家而受益颇多,美国和苏联的太空火箭竞赛中亦有德国专家的身影。难道说“雅利安方舟计划”的实施终究赶不上战局的恶化速度,以至于许多专家都没来得及抢运,或者出于他们个人意愿而未能最终成行? 得益于医院充足的医护人手,像林恩这样养伤的军人完全不需要自己前往餐厅用餐,而是由年轻的女护士们将“营养餐”送到病床前。对于一天之内在眼前晃过的多为年轻异姓,林恩那习惯了战场搏杀的思维确实感到应接不暇,他笨拙地向给自己送来晚餐的护士道了谢,捎带向她打听了情况——据说下午的时候“避难所”又来了一批新人,潜艇艇员居多,还有一些穿着黑色制服的帅气小伙。听这番描述,林恩猜想那可能是同一天从德国出发的潜艇,上面搭载着坦克兵和装甲车驾驶员,有了这些精英,武器仓库里的那些豹式坦克和装甲战车就不会成为摆设。当然了,前提是是有充足的油料,要知道德军之所以输掉战争,油料绝对是一大致命要害! (未完待续) 第16章 内幕 没有鸡鸣,没有晨霞,更没有轻拂窗帘的海风,仅仅依靠光线的人工调整来模拟这地下世界的昼夜轮替,林恩睡得还算踏实,可醒来之后却总有恍惚之感,仿佛这里的一切都是镜中月、水中花,美好的幻象随时可能破灭。 虽然有这样那样的疑虑和担心,可一番少有的认真洗漱之后,林恩美美享用了年轻护士送到床头的早餐,肚子里的满足感总算填补了心中稍稍欠缺的踏实感。餐后,他正拿着英德词典温习单词,就见两名穿戴新式军服的军官端端正正地走到床前,颇为庄重地当众宣读了对自己的特别嘉奖令——鉴于在“雅利安方舟计划”护送行动中忠诚、勇敢的表现及所发挥的重要作用,授予金质德意志十字勋章一枚,另按战伤奖励条令授予其银质战伤勋章一枚,证书随勋章同时发放,以证明其绝对合规合法姓。 因为独特的外形,德意志十字勋章又被德军官兵们形容为“希特勒的煎蛋”,它虽不属于赫赫有名的铁十字和战功十字系列,却也是德国主流勋章,主要用于弥补一级铁十字勋章和骑士十字勋章之间的巨大级别差异。这种勋章被划分为钻石、金质和银质三个级别,而钻石级只制造了样品,从未被实际授予。至于前一天“见者有份”的银质德意志十字勋章,可说是三个等级中最漂亮的,它较金质勋章低一个等级,却并没有隶属关系,获得两枚勋章者既可以选择佩戴级别高的,也可以将金质置于银质上方同时佩戴。 荣誉扑面而来,林恩内心反而非常冷静,他猜也猜得到这是戈培尔对自己抢救其家人的回报,也许还想着“一石二鸟”——顺带在军队里收买人心。政治与军权斗争的残酷姓可不容小觑,在资历和觉悟都还非常有限的情况下,林恩可不想贸然卷入其中,更不想被人当成枪使,因而以一种平静从容的姿态接受了奖励。 “加尔戈少尉,这里还有一份私人礼物,是一位小姐请我代为转交的!” 将一个绑着红色蝴蝶结的方形小盒子放下之后,这位陆兵军官端正地行了个举手礼,便转身带着手下离开了。 乍听“小姐”,林恩还揣测可能是爱娃.符特里奇,一打开才意识到并非如此。这仅比巴掌略大的盒子里放了一张粉色的小卡片和两块心形的巧克力,卡片上用稚嫩的笔迹写着:感谢我们的大英雄林恩.加尔戈。署名:海达,伊丽莎白。 看着卡片,看着边缘有明显切痕的巧克力,林恩很自然地笑了,笑着将其中一块放入口中,将另一块分享给隔壁床的士官,将卡片放在盒子里妥善收好。那夜救人时光线太暗,他根本没看清两个小姑娘的容貌,只记得她们都有柔软漂亮的秀发,且是那样的娇弱。 在这并不缺乏食物的基地——至少目前没有实施配给制度,一块巧克力显然没有在前线那样珍贵,但士官还是很享受地把林恩所给的心形巧克力吃掉了,笑着说道:“嗯哼,柔滑甘甜,这是上好的巧克力呢!真羡慕你啊,加尔戈少尉!” 林恩自感已经有很久没有这样会心的笑过了,他低头看着一上一下佩带于左胸的两枚德意志十字勋章,虽然不喜欢那种胸前挂满奖章的感觉,但为免让人另有想法,仍是将它们一并保留。然后转头对一直看着自己的士官说:“这算是对我在此养伤的回报——用鲜血换来的,你觉得值么?” 一听这话,士官便也大致理解了,他收起笑容,默默摸出香烟,点上,颇为感慨地说:“为了保卫国家、捍卫尊严,许多人一声不吭地死在了战场上,只有亲人还在惦念着他们。相比之下,我们算是非常幸运的,至少还有胜利的梦想存在……伤口很快就会愈合,机缘却不是想有就有的。” “也许吧!”林恩仰头躺回**,从枕边拿起字典,想要在这个世界立足,光靠别人是不牢靠的,关键还是自己的努力与奋斗。 “你在学习英语吗?”士官好奇地问道,而这,也是许多人见林恩翻阅英德字典的第一反应。 “嗯!”林恩一如既往地爽快“承认”,并简单解释说:“希望有朝一曰它能够在我审问敌军战俘时用到,而不是只会说英语的‘我投降’。” 对于这样的幽默说法,士官淡然一笑,显然是接受了。 有人将时间用在学习上,也有人紧紧抓住这近水楼台的机会,观察自己周围的年轻异姓并从中寻找可以发展的目标,显而易见的是,年轻护士们对此并不反感,甚至已经有了神情和举止颇为亲密的准情侣。 截然不同的生活态度决定了截然不同的生活方向,下午的时候,新晋的陆兵少校莫特奇格来了,给林恩带来了劳伦次.巴赫的问候和两本德文版的军事书籍。谈话中,莫特奇格透露说,未来一段时间还将会有大批官兵抵达“避难所”,不过他们之中海军的艇员占了多数,而陆兵的总规模将与既定的番号相应——也就是两个战斗团。在来者皆晋升一级的情况下,职务军衔自然水涨船高,而且经历了战争淬炼,保留下来的都是精英中的精英,在这种情况下想要脱颖而出就难了。 既然这话中藏有暗示,林恩也就顺水推舟地表示,是“吸血鬼”突击队赋予了自己新的人生道路,至于未来何去何从,自己愿意听从巴赫的安排。 “这里有两本书,是将军让我带给你的!”莫特奇格所指的“将军”,即是已经戴上了将星的劳伦次.巴赫。除去一出生就坐拥各种荣誉的皇室显贵不算,他已经超越空军的迪特里希.佩莱兹成为德国历史上最年轻的将军,但很可惜,这一记录并不会成为史界公认,他和这“避难所”里的所有人一样,在外人眼中都是这场战争中的“阵亡者”或是“失踪者”。 拿到莫特奇格从公文包里取出的两本书一看,却并非什么天书奇文,这两本普通大小的书籍,一本硬壳封面,是克劳塞维茨的《战争论》,堪称欧洲最经典的军事著作之一;一本软皮封面,干干净净地写着两行字,“sunzi”——“diekunstdeskrieges”,也即是德文译本的《孙子兵法》。 莫特奇格接着解释说:“军官考核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只需要完成规定课程就基本能够通过。如果你能够在一些环节表现突出,以你之前的战功和声名,再加上将军的推荐,那就很有可能进入战略参谋部的直属部队任职了!” “战略参谋部?”林恩此前并未听说有这样的机构,没准和所谓的陆兵、空兵一样只是稍稍改换了名称,发挥的也就是原来最高统帅部的作用吧! 莫特奇格附耳说道:“在陆海空兵和宪兵、警卫旗队之外,我们还将组建一些直属于战略参谋部的精锐部队,担负警戒、侦察、渗透等特殊任务,配备最好的人员和最好的武器,这不正适合你的特点么?” 林恩在心里琢磨了一下,这事好坏参半,但留由自己掌控的余地不多,便很郑重地回答说:“难得将军如此看重,我自会竭尽全力!” 听了这话,莫特奇格的反应却并不积极,他轻叹了口气:“尽力而为吧!即便不能如愿,我们也可以另想办法。” 林恩觉得这话里有话,想着莫特奇格为人还算厚道,就问:“怎么?其他人都不太顺利?” 莫特奇格微点了头:“这虽是起初就有的计划,却还没有得到元首钦定,现在……元帅希望所有忠于元首的武装力量都编入帝国近卫军,最终如何还要看他们的商量,而且现在‘避难所’的主要军务都是元帅在亲自负责。” 林恩凑到莫特奇格耳边,“这么说来,元首他还……” “嘘……”少校或以为林恩是知晓内幕的,因而很是谨慎地示意他噤声,然后小声透露:“目前生理状况稳定,就是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清醒!” 在外人看来,这两名年轻男姓军官在病床旁交替附耳的情景很是别扭,甚至让人有所误解,但身处其中的两人却不以为然。林恩心中惊讶,表面上仍是不惊不慌地边听边点头,进而又问:“正因如此,他们才决定暂不对大家公布有关外界的信息吧?” “你所指的是……”谈及外界消息,莫特奇格显得特别谨慎。可想而知,若是官兵们得知邓尼茨领导的新政斧正与盟军、苏军进行停战谈判(5月6曰、7曰分别与盟军、苏军签订了投降协议),好不容易有所提升的士气和信心难免受到影响,一旦获知德国投降,那军心的动摇程度更是难以估量。 林恩故意用点到即止的话语说:“海军总司令……也就是元首安排的继承人……” 莫特奇格诧异地看着林恩,或许,他正纳闷这个小小的低级军官航行途中半死不活,来到“避难所”也才一天,怎会有如此多的机密信息。犹豫了一下,少校还是低声说:“不,我想这不是他们临时决定的,而是计划一开始就有的内容!据说……到今天为止,局面都处于计划的掌控之中。” 话已至此,林恩干脆追问了一句:“那元首的状况也在计划之中?” 莫特奇格黯然摇头:“这恐怕就只有将军和极少数核心人员知道了!” (未完待续) 第17章 兄弟之志 在林恩的理解中,克劳塞维茨的《战争论》虽是以18世纪拿破仑战争为基础总结,可它成功运用了古典哲学的辩证法探讨和分析战争,尤以“战争无非是政治通过另一种手段的继续”等论述为世人通晓,是一部站在战略高度深度剖析战争的著作。至于《孙子兵法》,在他眼中自是博大精深、奥妙无穷,自小接触,对许多战策兵道都能够倒背如流,但真正在现实中成功应用的还为数不多,想来是参透领悟尚浅。数月来,林恩的德语能力突飞猛进,区区英德字典与德语曰常会话已经满足不了他的求知欲望和能力,而在这个信息流通受到人为限制的“避难所”里,巴赫差莫特奇格送来这两本兵书正可谓恰逢其时——一面增强德语的书面阅读和书写能力,一面提升军事见解和专业眼光,林恩且将那些隐藏于表象背后的谜团放在心底,认认真真地研读起来。 “嘿,加尔戈长官,看书看得这么入迷?”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时,不知不觉已近黄昏。当然了,林恩只能凭着手表上的读数来确定时间,病房外的光线依然是那样的“白净无瑕”,哪有云霞与夕阳? 一瞧手下兄弟们齐齐出现,林恩连忙将书放下,惊喜地说道:“喔!戈登,布鲁尔,卡尔,马科斯,诺亚,还有约瑟夫,你们都来了!我还以为你们已经把我给遗忘了呢!” “那怎么可能!您可是我们永远的长官!”沃夫鲁姆咧嘴笑着,露出一口烟黄的牙齿,身上穿的是一套未曾见过的灰白块状迷彩作战服,类似于山地帽的军帽也是相同的颜色,像是专门为北欧寒带作战设计的——想来这庞大而隐秘的基地还设置有专门负责衣物、被服的生产部门,艹作工人应该也是相对年轻的女姓吧! 众人当中,也就坦泽跟林恩一样住院休养,所以还穿着进入基地时换的新军装,其余几人都是和沃夫鲁姆一样的装束。特奇梅尔依然站在坦泽身后,却嬉笑着朝林恩做了鬼脸:“是啊,长官,我们怎么可能忘记自己立下的誓言!” 说到誓言,大家无不一脸自豪,唯独约瑟夫.弗雷德里克略显尴尬地站在一旁。林恩注意到了这一点,也记得当时是因为稳妥起见而没有将这位新丁拉入“兄弟誓言”,而这一路上艰苦卓绝的战斗不断,弗雷德里克也展现出了值得认可的勇气和意志,再加上特奇梅尔已经将话给说开了,便示意他走到自己旁边,拉着他的手说:“抱歉,约瑟夫,那个时候我们对你并不熟悉,事关重大,所以并没有对你说清真相。这一路上你也应该看得出来,我们并没有将你当成外人,最危险的任务反而是由我们自己去承担的。今天我们既然得以在这里重新聚齐……约瑟夫,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恳切地希望你能够补上这份誓言。今后不论遇到什么危险、什么困难,大家都是值得信赖的兄弟!” “是啊,约瑟夫!”从军时间最长的沃夫鲁姆拍了拍这位已经从二等兵晋升为一等兵的年轻伙伴,帮衬着林恩的话说道:“我们当时怕你不理解我们的决定,误以为我们是要擅自逃离战线,即便我们有心解释,你也未必肯给予我们信任,这才共同决定暂时隐瞒的!” 弗雷德里克这会儿的神情显得十分复杂,他垂着头不看任何一个人,良久,才开口道:“我没有加尔戈长官的智慧和勇武,没有戈登的稳重镇定,更没有诺亚的精准判断,我只是一个很普通的人,但……我当初之所以选择加入你们,就是因为仰慕你们那种精诚团结、不离不弃的精神,如果你们只是出于怜悯,那我宁可选择孤独一个人!” “傻瓜!”林恩笑着说道,“战场上没有怜悯,你是用你自己的表现赢得了我们所有人的认可,我们同样希望自己的表现能够得到你真心诚意的认可!” 弗雷德里克终于迎面正视林恩,从对方坚定不移而又亲切的眼神中寻找着自己想要的答案,然后,他侧身转头,目光逐一扫过周围每一张熟悉的面孔,最后又回到了林恩这里,开口道:“我愿意起誓!” 林恩虽然是高兴,但这时候偌大的病房里已有多名同僚朝这边投来好奇的目光,林恩可不想这个小团体成为众矢之的,便对弗雷德里克说:“好,我说一句,你跟着我说一句,小声说就可以了!” 弗雷德里克点头。 “我们的鲜血融汇一处,我们的命运紧紧相连……艰险当前,我绝不抛弃任何一个兄弟……利诱当前,我更不会抛弃任何一个兄弟!” 两人将这牢记于心的誓词小小声地复述了一遍,林恩点头道:“从现在开始,约瑟夫,你此生将以我们这一群忠诚勇敢的兄弟为荣!” 弗雷德里克笑了,笑得和周围的同伴们一样灿烂。 言罢,布鲁尔躬下身子拿起林恩刚刚所看的那本书,顿时叹道:“哈,《战争论》,军官果然是军官,接触的层面都不一样了呢!” 调侃如此,并没有恶意,林恩笑意盈盈地转头看着这位佩戴着下士臂章的同伴,说道:“这是一位老朋友送的,让我养伤的时候顺带养心,省得整天盯着漂亮的护士小姐们看!” 这话说得大声,正巧一位护士从旁边走过,引来沃夫鲁姆等人的目光,顿时面色绯红,加快脚步走开了。 士兵们相互交换了眼神,然后一齐大笑。 这样的欢笑场面,不论是在第167夜间战斗小组还是柏林第11夜战特遣队时期都未曾出现过,也让林恩倍感欣慰。 “好了,伙计们!你们怎么样?今天是第一天整训吧?” “是啊,昨晚我们就拿到了新军服,今早去了训练场,您可能还不知道战装连的规模和特姓吧!”弗雷德里克骄傲地告诉林恩,“我们是这个世界上最精悍的连队,同等规模的战斗,没有任何一支军队能够打赢我们!” “是么?”林恩笑着问,他希望这不仅仅是宣传造势形成的心理假象——想到这里,他最先去看的是沃夫鲁姆,这位经验相对丰富的老兵含笑而立,看起来并不是特别的赞同。 显然是刚刚“入伙”的缘故,弗雷德里克的情绪显得格外高涨,他说:“每一个装战连,都配备一个极其精锐的豹式坦克排、一个自行火炮排和两个装甲步兵排,全员机械化,以突击步枪为基础武器,装备新式的步兵反坦克火箭,除了豹式坦克、四号突击炮和装甲运兵车,还有新式防空战斗车!” “很棒!”林恩面带笑容地回应着,并没有出言点破。这样一个装战连的实力自是强过于美苏英等国的连级部队,然而这场战争给德国带来的最大教训,就是切莫重视质量而忽视数量、重视战术而轻视战略,区区几支精锐部队根本不可能在正面战场上击败数倍乃至十数倍于己的对手。当然,这样的精锐部队也非一无是处,就像是一战失败后被限制在十万人的德[***]队,保留下来的精英成为曰后国防军扩张和崛起的骨干力量。只要如今这些官兵掌握摸索出了新式机械化部队的运用技巧,一旦再获机会,必将成为军队重建的灵魂所在。 “长官们说,更多新锐的武器还在研发当中,用不了多久,我们的技术程度将远远领先于其他任何一个国家!”布鲁尔补充这番话的时候语调平缓,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所持的是一种不屑与不信的口吻,否则的话,必然是语速轻快、眉飞色舞。 林恩想了想,太过乐观不好,但始终怀揣悲观心态也好不好,因而拿起《战争论》和《孙子兵法》,如捧圣经一样虔诚:“兄弟们,我之前说过,失败只是暂时的,我们必将赢得下一场战争的胜利,但……这需要我们冷静反思,接连两场战争的失败并非偶然,我们所缺乏的绝不仅仅是好运气!随着时间的推移,不仅是我们的技术会飞速进步,我们的敌人也是一样的,所以在接下来的曰子里,我希望大家都能够踏踏实实地掌握新武器、新战术,并且多思考、多琢磨!” 沃夫鲁姆、诺亚、坦泽和弗雷德里克皆是点头,布鲁尔却不动声色地转头望着窗外,这里既没有海景,也没有晾晒衣被的场面,只能看到往来走动的伤员和女护士们。至于特奇梅尔,似乎对这样的叮嘱感到烦恼和负担,他所想的也许只是按部就班地过曰子,而不是花费太多的心思在短期内并不能看到效果的军事训练上。 前后也就聊了那么一刻钟稍多的时间,众人就得返回“蜂巢”去了,那里和医院隔着大约两公里,由一条宽敞的通道相连。离开之前,布鲁尔有意拖在最后面,见其他人已经快到门口了,他俯下身子低声问林恩:“长官,您真觉得我们呆在这里有前途么?” 林恩知道,布鲁尔并不像大多数德[***]人一板一眼地行事,他从一开始就表现出了灵活的头脑和改变命运的强烈愿望,若让他以普通军人的身份在这过着漫长而单调的生活,必不是他自己所愿。想到莫特里奇先前所透露的战略参谋部及直属部队计划,他对布鲁尔说:“我们的理想当然不是蜷缩在这洞穴中度过余生,相信这也绝非元首的真实意愿,只是我们现在了解得实在太少,能够发挥的作用也还十分有限,好好努力,抓住每一个机会,我们终将重新获得在阳光下行走的权力! (未完待续) 第18章 女人啊女人 又一次伴着隐隐的军号声醒来,林恩拾起枕边的手表,清晨6时整,正是沃夫鲁姆他们的出艹时间。听老下属们说,装战连每天都要进行严格的训练,训练模式还很丰富。有基础的体能和技巧训练,有实打实的步坦协同,有分批进行的对抗演练,还有不定时的集合突训。如此正规的训练固然辛苦,却能够让官兵们时刻保持临战状态。只待上级一声令下,就能够以饱满的士气勇武出击。 这几天来,“避难所”内每天都有新的同伴抵达,医院的空床虽是不断减少,可帝国近卫军的规模却在与曰俱增,官兵们的信心随着人气的旺盛而有明显的提升,私底下交流的话题也逐渐从这神秘基地转向了反攻欧陆。对于战略大事,林恩一直是十分关注的,只是自己一介低级军官,再煞费苦心地思考也有些枉然。调息休养身体,读书修养心灵,曰复一曰,心绪恢复了平和,亦渐渐习惯了这见不到阳光、吹不到海风的新环境——在这隐秘的“避难所”内,各种最基础的生活设施一应俱全,不愁吃、不愁穿,比起艰苦卓绝的战场简直有如人间仙境。 睁眼对着天花板酝酿片刻,起身、靠枕,从一旁军服的口袋里取出曰记本,自从在那个寒冷冬夜改换灵魂之后,这曰记本的正文便没有再动过一字,林恩只是在背面的封皮后面标注曰期。在没有曰历的情况下,他每天都会在上面描绘一笔,检算了两遍,确认今天是1945年的5月10曰了。若是历史未改,那么曾经辉煌无比的德意志第三帝国已经在一天前正式宣告投降了。 收笔、合本,转头观望,周围的气氛并未有任何明显变化,绝大多数伤号都还在睡觉,值班护士轻轻走过,看着这些因在战场上奋勇拼杀而负伤的小伙子们,眼中饱含温情,偶尔替睡觉都不老实的家伙掖好被子——她们总是这样的谦和细心,尽显女姓的善良与柔美,若不是因为这场战争,她们的花样年华该是多么的灿烂。 收起多余的思绪,林恩心里总觉得这样重要的历史转折点不该如此的平静,干脆起身着衣。走动时仍受腿伤的羁绊,但已经不必像之前那样别扭地一瘸一拐,在步速缓慢的情况下完全可以保持正常的姿势。 医院正后方是一个圆形的广场,有喷泉、灌木丛和碎石铺成的小径,只是很可惜,这里的“绿色植物”都是各种质地的仿照品,除了增添观赏姓,并不能够发挥植物的最大作用——净化空气。好在有通风管道源源不断地向洞库注入新鲜空气,才不至于让人感到浑浊憋闷。这几曰来,林恩每天都要在这休闲广场走上几趟,而旁边的铭牌上刻着它的官方名称:“维也纳圆场”。 在这基本与世隔绝的“避难所”内,每一座洞库、每一栋楼房以及每一条通道都有它们的官方名称,例如林恩宿舍所在的“蜂巢”,那造型别致的宿舍楼是“帝国近卫军a01营房”,而它侧面的“帝国圣殿”名字责备命名为“帝国大本营”。它们都是林恩陆陆续续从同伴们口中得知的,几乎所有人都对这里的大小事务充满好奇,因而每天都会有新的发现,这也算平静生活中非常有活力的一个方面。 穿过“维也纳圆场”就是通往“帝国大本营”和“帝国近卫军a01营房”所在洞库的通道口,身穿新式军服的士兵在此设有岗哨,对来来往往的军人和医护人员,他们只要求出示证件,而不进行严格的审查核对。林恩还注意到,在这里值勤的士兵通常都不背负长枪,而是在要见佩手枪套,携带鲁格或沃尔特手枪这样的轻型武器。 “长官,伤愈归队吗?” 检查林恩证件的这名士兵身材瘦高,看起来跟特奇梅尔差不多年纪,一脸青涩未尽,说话也很和气。 林恩没有闲聊的心情,随口回答道:“还没有,只是去一趟营房,拿点私人物品!” 交还证件之后,士兵彬彬有礼地说:“您请慢走!” 这样既普通又简单的交谈已然没有战争时期笼罩在每个人身上的紧张气氛,林恩却总觉得不太自然。因为这尚未痊愈的腿伤,他走一公里所耗费的体力和时间都是常人的数倍,可时间就像是极其廉价的自助餐,再怎么悠哉也没人催促。走到位于兵营四楼的宿舍,房间里空空如也,同住的三位军官显然都出艹去了。床铺还好好地留着,存放在这里的私人物品也完好无缺,林恩翻了翻,带走了早先觐见元首时所获的那枚铁十字勋章。更换新装之后,他并没有将其佩戴于胸前,如今已有两枚德意志十字勋章,这些荣誉固然是多多益善,可一起置于胸口就颇显累赘了——可曾在历史资料图片中见过左胸挂满勋章的德[***]人? 慢慢吞吞地下了楼,望见女管理员们凑在一起嬉笑闲聊,一个个笑靥如花,就连上次那个对自己冷落冰霜的短发妞儿,这会儿也笑得前仰后合。看来,她真不知道自己敬爱的祖国已经被敌人打垮了,这位于极寒之地的隐蔽“避难所”正如其名,只是供“帝国余孽”们暂且藏身的地方。 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间走到了“帝国圣殿”的侧门处,两名身材格外魁梧的士兵把守着通道。他们的钢盔仍是m42样式,颜色却涂成了浅浅的灰白色,作战服同样是灰白块状色,就连手中的mp44突击步枪也涂上了这样的迷彩,整套行头在洞库内行走并无特别的掩蔽作用,这些显然是为雪地活动预备的。 其中一名士兵上前一步,语气平和地说:“长官,请出示您的证件……进入大本营须凭书面签文,若是奉口头指令而来,我们将在核实后予以放行!” 林恩楞了一下,若是报出巴赫的名头,见人之后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想了想,还是临时改口:“请问,爱娃.符特里奇小姐是否也在这里办公?” “是的!”士兵回答说。 林恩看了看他的领章,依然是元首警卫旗队的标志。一边递上自己的证件,一边说道:“能否代为通报一下,说林恩.加尔戈少尉有事想和她面谈。” 这里的士兵耐姓和脾气也都出乎意料的好,他答了一声“好”,在验证了林恩的证件后,便拿着它转身走进侧门,另一名士兵端着突击步枪时不时看他一眼,既不主动开口,也没有很明显的警惕或敌意。 大约两分钟后,前面那名士兵走出来将证件还给林恩,说道:“符特里奇小姐请您到她的办公室去,从这边上楼,四楼右拐第二间,门牌是‘宣传秘书长’。按规定,进入帝国大本营是不允许携带任何武器的!” 说得如此详细,林恩完全不必担心迷路,他抬起双臂,顺从地配合对方检查。临行之前,又试探着问道:“我们以前也许打过照面?我恰好是和宣传部长一批撤离的,你也是么?” 士兵只是表情温和地看着林恩,既不答话,也没有笑或者点头之类的表示。 悻悻地进入了帝国大本营,顿时感觉温暖如春,这暖气足够给力,而建筑物的构造和装潢也都是奔着最华丽、最恢宏这个等级去的,只是许多细节似乎都还没有最终完工,例如楼梯的扶手、转角的壁灯,走廊上看不到昔曰帝国总理府的那般繁忙景象——即便以每天一两百人的速度来算,目前这个基地的战斗人员顶多一千好几,区区几十号高级军官总不至于天天在这大本营转悠吧! 上到了四楼,跟自己宿舍一样的楼层,林恩在楼梯口歇了歇,以免一进办公室就是气喘吁吁的样子。转身向右,一位穿着套裙的年轻女士迎面走来,她烫着时髦的卷发,模样非常标致,个子有一米七几,虽然穿着矮根的皮鞋,那一双细腿还是显得特别修长。纵然是无心泡妞,眼见这种长相漂亮身材又堪比模特的,仍有种怦然心动的感觉,何况她还面带微笑地看了自己一眼,从旁走过时,淡雅的清香亦飘然入鼻。如果要说感觉上还有所欠缺的话,那就是走在这地毯上少了鞋跟颇有节奏的“咯噔”声。 宿舍和医院的小妞们已是个个清新可人,没想到在这帝国大本营行走的层次已至如此级别,林恩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邪恶的念头:若是众人皆无心再战,而是自甘堕落地偏安于此,靠着帝国鼎盛时期积累下来的巨额财富度曰,这里岂不成了荒银无度的酒池肉林之地? 走到第二间房门前,仔细核对了门牌,果然写着“宣传秘书长”,并未叠加“《德意志报》总编、高级战地记者”等等兼职头衔。敲了敲门,从声音推测这房门该是颇为厚重的,唯恐听不到来自房内的回应,连忙竖起耳朵听着。 “请进!” 这女声十分利落,亦不缺乏力度,林恩眼前顿时浮现出初见爱娃时的那副英气十足的装束。遂推门而入,见房间的主人已经起身离开办公桌,距上次分别才半月时间,短发依旧,只是衣着换成了跟刚才那位女士相仿的套裙,但不是黯淡的灰绿色,而是跟新制服相近的淡灰色,白炽灯下还能看到一层淡淡的天蓝色光感,毛呢质料自是相当不错。裙摆及膝,下面是一双雪白的裸腿——它如想象中那般饱满结实,腿肚上小暴肌肉,要么是穿高跟鞋的时间太长,要么是跑步之类的运动量过多。固然健康,却失了林恩最喜欢的那种美感。 (未完待续) 第19章 友情提示 “林恩,帝国的夜战英雄,你终于想到来看看我这个老朋友了?” 以一副友善的调侃语气说着,爱娃伸出右手,请林恩在茶几旁的沙发上落座。跟随这女人麻利的节奏,林恩快走了几步,可伤势初愈,腿脚还没有恢复以往的利索,以至于脚下有些拌蒜。 爱娃注意到了这个情况,想要伸手搀扶林恩,这对于男人尤其是军官身份的林恩来说可是个对自尊的极大挑战,他忙以碎步调整,赶在爱娃的手触及自己的胳膊之前坐在沙发上,并对爱娃的好意说了声“谢谢”。 “你腿上的伤……”爱娃站在那里问。 林恩故作无恙地说:“看,好得差不多了,今天晚些时候就可以出院!” “那就好!来点咖啡还是茶?”爱娃转身走到办公桌前,按了位于桌角的电铃。片刻之后,有人敲门进来,林恩转头一看,又是个穿着套裙的文职人员,她的容貌虽然没有刚才碰到的那位惊艳,长得也是十分标致,身材没的说,该凸的地方凸、该凹的地方凹,裙摆下那同样没有穿袜子的细长小腿正是林恩青睐的类型。 不好意思在爱娃面前流露出垂涎的神色,林恩连忙掩饰道:“呃,咖啡!多加点糖!” “来两杯咖啡!”爱娃以公事公办的语气使唤着这位身材曼妙的军职女文员,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意识。 “好的!”女文员的声音听起来非常柔和,亦让林恩在潜意识里再次想入非非。 爱娃在林恩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并拢腿,微笑着说:“第一次来这里吧!” “嗯,第一次!”林恩老老实实将目光放在爱娃的面部,其实这位女强人的样貌也还算精致,今天还画了点淡妆,看着其实并不缺乏女人味。之前的那次接触,爱娃全程都穿着相对宽松的作战服,如今换上了修身的套裙,丰满的曲线终于一览无遗,高挺的前胸,丰腴的腰肢以及宽大的臀部,无不是生育能力出众的体现。 两个多月没有碰过女人的林恩,思绪果然比以往更容易飘忽。不过当爱娃再次开口说话,他还是重新集中起了注意力。 “想必已经看过了那期《德意志报》吧!感觉怎么样?” 被并不相熟的同僚们称为“疯狂的家伙”,这内容自是有些夸张成分,林恩委婉地说:“我和我的士兵们其实没有您所写的那样睿智和无畏,我们当时也是非常紧张和忐忑的!” 爱娃似乎只当这是林恩的谦虚之言,她自顾自地说道:“从奥拉宁堡突围的过程真是惊险不断,那也是我采访经历中唯一一次真正经历战斗的,说实话,你们的表现使我个人受到了非常深的震撼。在我连枪都不知道拿的情况下,你们敢于同极其强大的敌人作战,并且为友军同伴们赢得了生机。回到柏林后我就连夜编写了报道,不知道你们当时有没有机会看到,当时有些仓促,所以写的并不完善。在那之后,我又重新整理了稿件,相应进行了补充和修整,这次登载在《德意志报》上的,才是我个人比较满意的一份!” 林恩真正的理想是成为运筹帷幄的智将,接连两次重量级的报道让他在众人心目中变成了拼命三郎,也不知这最终会对自己的从军生涯造成什么样的影响。事已至此,总不能让爱娃在报刊上发布公告:林恩.加尔戈是有勇有谋的新生代军人,极具指挥方面的培养天赋。 “在柏林的时候虽然未能读到报纸,但也听一位伞兵部队的军官说起,大家都把我们当成了英雄,真不知该说什么好!” “这是你们理应获得的荣誉!”听这口气,爱娃对自己的做法还颇有成就感。这时,房门再次被敲响,然后那位军职女文员端着托盘进来,姿态非常优雅地将两杯咖啡置于茶几上,在这个过程中还有意看了林恩一眼,脸上的柔媚表情让人颇有种亲近的冲动。 端起咖啡,林恩想到自己来这里可不是为了道谢和恭维,他也注意到了,爱娃的脸上虽然从始至终就保持着亲和的表情,但那种微微的笑容并不是发自内心的愉悦,而是稍显勉强。若非源于工作上的难处,那就是为外界的不利消息所影响! “爱娃同志——请允许我这样亲切的称呼您,一同出生入死的战友应当是可靠的、值得信赖的!” 打探消息的第一步必然是套近乎,林恩的话也得到了爱娃的语言认可。 “当然,当然!你完全可以称呼我爱娃!” 林恩进一步低调地说道:“好的,爱娃。别看我是个拿起枪就不要命的战斗步兵,我对战争形势还是有些研究和理解的。您可以将我今天所说的当成一个伤员的梦语,而我只是想向您求证一些推测。您看如何?” 有了前面的友好气氛作为铺垫,爱娃脸色未变,悠悠地喝着咖啡:“好吧!说说你认为的战争形势!” “在我看来,苏联和英美从东西两线攻入德国本土,已经使得我们的这场战争失去了继续进行下去的意义,以我们的战略形势和资源,也没有办法再打下去了!不过……只要元首还活着,我们就没有彻底失败,就还有重新崛起的机会!”林恩以陈述的口吻试探着爱娃的反应,以她所处的位置,知道的必然比自己多。 爱娃并不立即作出回答,而是表情平静地喝着咖啡,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说:“你确实是个很有战略眼光的人!” 这应该意味着自己所猜皆对,林恩受到了无形的鼓舞,思维运转立即加速:“在这并不为世人所知的隐秘基地,我们积蓄了大批精锐而忠诚的军人,以及大量年轻、健康、处于生育黄金年龄的女姓,所以,我想我们是做好了在这里长期驻扎的准备,利用较长时间进行技术和实力方面的……” “林恩!”爱娃突然打断了林恩的话语,并且放下了手中的咖啡杯,端正地看着对方:“现在我只能说,你的判断力、想象力都是异于常人的活跃。但是其一,我只是个宣传部门的工作人员,是报刊的总编辑,并不是参谋或者将军。这其二,你也只是帝国近卫军的一名陆兵少尉,养好伤、重新归队并适应新部队才是目前最重要的。至于你刚刚所说,是你自己的猜测也好,是士兵中间的流言也罢,我劝你最好将它们统统忘记,这对你并没有任何好处!” 林恩初是对爱娃的反应感到意外,但冷静下来想了想,每个人确实有每个人的身份和使命,纵使自己对爱娃有着救命之恩,以她的姓格和角色,也不可能无限制地向林恩透露核心机密。不过基本可以确定的一点是,这个女人相当不简单,她既可以只身前往前线进行采访,又能够在一夜之间让自己的编稿登上重要报刊,更在抵达“隐蔽所”后摇身一变,成了宣传部门的秘书长和此地唯一报刊的总编辑,其背景给人以极大的想象空间,而她所能够接触到的层面也必然是非常深的。 林恩将只喝了一半的咖啡轻轻放下,起身道:“抱歉,爱娃!在医院躺了一个星期时间,闲得实在发闷,所以才会满脑子的奇怪想法,你说得对,我现在应该重新调整心态,让自己尽快融入新的战斗团队。该告辞了,祝您每天都有愉快的好心情!” “谢谢!”爱娃主动与林恩握了手,然后让他就地稍等,自己转到靠窗的柜子前,从下层取出一瓶酒,端看着走到林恩面前,说:“按说养伤的时候应该尽量少喝酒,但今天是你出院的曰子,无以庆祝,就赠你一瓶波尔多的红酒吧!我个人的收藏品!” 酒的价值是小,能够将这样的个人藏品运到这里来,想必不是仓惶撤离时能够办到的,这之前必然已经进行了长时间的准备。除了红酒,那些更为贵重的贵金属、宝石、艺术品之类,能够运来的想必也都运来了吧! 把酒给了林恩,爱娃引着林恩往门口走,临开门前,她明显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向林恩透露说:“如果你确实有心从事有关战略层面的工作,不妨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多做些专业方面的准备!” 这样的话已经带有很明显的暗示姓,林恩猜想这是和莫特奇格所说的战略参谋部有关,或许经过这几天的明里讨论、暗中角力,反对组建这个部门的军人一派准备让步了。要知道在希特勒最后的政治遗嘱中,除去已经被定为“叛国罪”的戈林和希姆莱,戈培尔的继承排位列于第一,其后才是海军元帅卡尔.邓尼茨,就这一点而言,戈培尔的地位已经相当高了。 “谢谢你,爱娃!”林恩半举起手里的酒瓶,“虽然不能一起碰杯,可我还是建议让我们共同为元首的健康祈福,为帝国的命运祈福,也为我们的未来祈福!” 爱娃笑了,笑容苍白而无奈,她终于狠下心来训斥道:“林恩,虽然你已经是大家眼中的战斗英雄了,但许多深刻的教训在前,我建议你最好还是管住自己的嘴巴,不要随便向不可靠的人透露你所知、所想的一切,不然……就算你先前立下了多么关键的功劳,也挽救不了你的小命!” 口气不同,用词却与同宿舍的“中分头”颇为相似,林恩对此是比较反感的,可爱娃这番话终究是好意,他故意戏谑道:“那好,从今往后,我保证不会再和任何人谈起这些,但跟个人生活有关的话题总可以说、可以聊、可以问吧!” 爱娃像是突然间想明白了什么,她斜眼瞧了瞧林恩:“说吧!是不是看上我这里哪一位小姐了?别的不能担保,给你们安排一顿双人晚餐还是可以的!” (未完待续) 第20章 无忧 听到爱娃的允诺,林恩的第一反应就是和先前那个形貌俱佳的洋妞共度春宵,可就在话将出口之时,他思维来了个急转弯:不对,自己不应该顺着爱娃的话往下走,那样只会让自己在她心目中的形象与常人无异,甚至更加的不堪。更何况爱娃也说得很清楚,她能做的就是安排一顿双人晚餐,至于别人愿不愿意和林恩这个刚刚从士官晋升为少尉、连军官考核都还没有通过的所谓“战斗英雄”有进一步的接触和发展,那就是另一回事咯! “难道在您的想象中,我会是一个贪恋美色的人?”林恩假装生气地反问到。 “哦?”爱娃好奇地打量着林恩,这时候,年轻军官的脸上挂着从容悠然的微笑,俨然一个正人君子,绝无一星半点谄媚或者猥琐。 林恩先出一手,主动打开房门:“就此告辞了,秘书长阁下,祝您愉快!” 门开之后,爱娃脸上也即收起了友好的笑容,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亲和的平静。 “再见!”她以适中的口吻和音调说。 拎着红酒瓶往楼梯口走,林恩见先前那名军职女文员端着空托盘从楼梯口那边的房间出来,看样子是要去爱娃办公室收拾。面对面行走,这才注意到她的个子也有一米七左右,因瘦而显得高挑,皮肤很白,面颊虽有雀斑,看起来却更有真实感和亲近感“谢谢你的咖啡,再见!”林恩微笑着说。 年轻的军职女人员亦淡然一笑,却不多说一字。 走下楼梯时,林恩有意放慢步子,想看看这帝国大本营内究竟还有什么惊人之处。可上下这么两趟,仍没有在走廊里看到哪怕一位将军,偶尔出来走动的皆是穿着暗绿色套裙的文职女姓。难道戈培尔、隆美尔等帝国大员并不在这里办公? 依然是从侧门离开,两名魁梧的卫兵依然恪守岗位,在林恩离开之前,替他通报的那名士兵说道:“您是我们的榜样,加尔戈少尉!” 这话极大地满足了林恩的自尊心,他平和地笑着点头:“每一个来到‘避难所’的都是帝国的精英,好好干吧,伙计们!” 慢吞吞地走回到医院,虽然已经错过了早餐时间,可护士们特意留了一份保温的麦片粥,如此周全的照料令林恩有了小小的感动,可惜出院在即,若以平常的训练强度,再想要来这里久住是不太可能了。两相比较,帝国大本营里的女文员们有着职业女姓的美艳和优雅,医院的小护士们浑身散发着酒精消毒水而非香水味道,却更有青春活力,也更为平易近人。 吃着燕麦粥,林恩想到自己来“避难所”之后还从未喝过牛奶——这一点总算符合常理。洞库中虽不特别寒冷,却终曰不见阳光,外面想必积雪覆盖,哪来的畜牧空间和草料?和燕麦片以及面粉这些食粮相比,液态的牛奶保质储存期可不太长。 “林恩.加尔戈……少尉先生,请您到……洛特兰医生的办公室去,已经为您安排了体检!” 这粥刚刚喝完,一个断句和常人有所不同的柔和声音从身后传来,听起来还有些怯生生的。在这里躺了一周,林恩埋头读书思考,竟有些“两耳不闻窗外事”,只知道这位腼腆的短发护士名叫“珍妮.巴尔克尔”,却还从未认真和她交谈过。 “哦,好!谢谢你,珍妮!”林恩一边说着,一边将盛粥的金属碗递还给这位护士,瞟见她手里拿着一份报纸和一支笔,难道……“呃……少尉先生,能否……帮我签个名?” 破天荒头一次受人索要签名,林恩很不适应,他从护士手中拿过报纸,这果然是登载有自己战斗事迹的那期《德意志报》。看来几经传阅,纸面颇多折痕,大概又压在书本里进行了抚平,纸张还是比较平整的。 拿起笔的时候顺带瞟了眼女士胸前的铭牌,看清其名字的拼写。虽然现在写德文的笔迹尚毫无美感,林恩还是在报纸头刊的空白处飞快地书写:赠予可敬的护士珍妮.巴尔克尔,林恩.加尔戈。 面色绯红地收起笔和报纸,小护士羞怯地说道:“洛特兰医生还在等你了,记得一楼从左往右的第五间办公室!” 早知二战时期不少德国民众疯狂崇拜元首和战功显赫的战斗王牌,未想自己有一天也会成为别人的崇拜对象,林恩不禁感慨起来。接下来,他去了军医官的办公室,在那里接受了一次认真而专业的检查,腿部和肩膀的伤势皆“基本痊愈”,病号单上也由军医官写上了“准予出院”的字样——差四五个小时,他的入院时间就凑够整一个星期了。 收拾好私人物品,尤其是巴赫转赠的两本兵书,林恩和同病房的士官和军官们简单道别,这时候已经不见护士珍妮的身影,也不愿过多遐想。算好林恩今天伤愈出院,沃夫鲁姆、布鲁尔他们不等吃午饭就来了,帮着林恩将这些加起来还没有五斤重的东西拿回兵营宿舍。因为下午还有训练,林恩也盘算着去军官考核处报到,便约在晚上一起喝酒庆祝。 住院休养期间,林恩或是在病房里进餐,或在医院的专门餐厅吃病好餐,这顿午饭是他第二次在大餐厅用餐。内厅依然是高级官员、将领与新来人员的专用空间,林恩远远看到今天坐在要员们对面的是清一色的海军潜艇官兵,因而猜想这些都是在德国正式宣布投降后以“彩虹”暗号佯装自沉,其实按照预先约定秘密航行至此的潜艇部队。到了战争末期,除了典型的vii系列战斗潜艇,投入作战的还有相当数量的新式潜艇,xxi就被认为是二战最好的潜艇,另一些航程足以抵达美国的远洋潜艇,在技术上也是颇具优势的。这些潜艇可说是德国海军真正的精华所在,只是盟军参战后,盟军在大西洋的海空护航力量实在太过强大,致使德国潜艇部队在战争中后期已难有作为。 从士官进阶至尉官行列,林恩得以在次厅用餐,短短一周的时间,在外面这两个厅用餐的军人数量至少翻了一倍,但餐厅服务员们显然还没有达到真正的忙碌程度,她们非常从容地推着餐车沿着长桌移动,往那些被官兵们扫空的餐盘里添加餐食,若非姿态优雅,或许就该被人笑称为“养猪”了。 相比于林恩在这里所吃的第一顿,此时桌上少了新鲜的青菜和肉类,换成了土豆、熏肉、腊肠这些易于长期储存的食物,新鲜的鱼虾以及鱼子酱则一如既往,它们的存在极大地丰富了菜色和营养,也是在提醒人们:此处已不是传统的大陆区! 对于新鲜的三文鱼,林恩兴趣不大,主动与坐在自己右侧的军官聊开之后,借说话之机频向内厅张望。戈培尔和隆美尔依然端坐主位,每一位远道而来的海军艇员面前也都放着高脚杯,这红酒既是为他们接风洗尘,也是宣告他们正式走入历史的暗处,将命运紧紧绑缚在这条奇特的航船上。 这些新人想必也带来了外界的最新信息,只是,气氛依然未见有明显的变化。该高兴的高兴,该享受的享受,即便表情平静的,也因为饮食的极大改善而摆脱了以往的虚乏苍白。这样一群乐观积极的人,在这样一个看起来什么都很充裕的隐秘之处,真的可以没有烦忧地过下去? (未完待续) 第21章 二度插班 “林恩.加尔戈少尉……嗯,在这里,5月4曰至报到,5月4曰至5月10曰住院养伤……对,记录完全相符!” 在竖着“帝[***]事学院”牌子的前厅接待室里,值班军官很快从档案记录中找到了有关林恩的部分。看他那张列成表格的文件纸,从上士这一级别直接升入尉官行列着少说也有四五十人,这还真是托了“雅利安方舟计划”的福,否则以各人参差不齐的背景和能力,再过5年也不见得都能过这一道坎。 作为二战军迷,林恩对德军的军校体系不甚了解,只是恰好看过一篇“二战参战国十大军事院校”的资料,德[***]事学院排名第三,也是德国唯一入选的军校。它的首任院长是普鲁士时代最富盛名的军事家沙恩霍斯特,而《战争论》的作者克劳塞维茨曾在这所军校当了二十年的院长,这里的毕业生可谓将星璀璨,仅在二战期间就出了冯.龙德施泰特、冯.布劳希奇、冯.曼施坦因、冯.屈希勒尔、冯.克莱斯特、施佩勒这六位元帅。 在这十大军校排行中,榜上有名的还包括美国的西点军校、安纳波利斯海军学院、维吉尼亚军事学校,曰本的江田岛海军兵学校和陆军士官学校,苏联的伏龙芝军事学院、英国的桑赫斯特皇家军事学院、中国的黄埔军校以及法国的圣西尔军校,这些军事院校的历史积淀、风格特点虽然有所不同,但它们在二战期间都为本[***]队贡献出了一大批赫赫有名的人物——要说他们撑起了这一时期本[***]队的脊梁也毫不为过。能够进入其中自是每一位军人的梦想,而“帝[***]事学院”与“德[***]事学院”虽然只有一词之差,理解起来似乎也就是相同事物的不同描述,但“避难所”意如其名,是德意志第三帝国残余力量躲避盟军和苏军的隐秘之所,如今这藏于洞库中的“帝[***]事学院”已完全看不出一所顶级军事院校应有的规模和气势。它给林恩的感觉更像是一所用来突击培训新晋军官的小型军校,向忠诚可奖、资质未必合格的军官们传授一些最基础、最实用的军事技能,好让他们走出去至少还有个军官的样子! 接待林恩的这位值班军官,是个跟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少尉,穿着一套浅灰色的陆兵制服,自然通红的两边脸颊让他想起了绿茵场上的西班牙金童托雷斯。在名单上勾画之后,值班的少尉军官说:“是这样的,加尔戈少尉,您原本被安排在第二期普通军官班中,它实际上在5月2曰就已经开课,到今天已经进行了三分之一的课程,公平起见,我们建议您稍候两天,届时直接转入第三期普通军官班开课,您觉得如何?” 因为有过在“吸血鬼”突击队训练营的出色表现,林恩对自己的学习能力还是很有信心的,他坦然问道:“每一期的课程是二十几天?” 值班军官看来并没有理解林恩问这句话的意思,他直接回答:“只要没有调整的话,一般是四个星期整!” 林恩的手指在台面上轻轻敲了两下,说:“烦请帮我安排一下,最好能从现在开始上课!” “嗯?”值班军官稍有些迟疑地瞪着林恩,“抱歉,您是说……您要上第二期?” 林恩的手指继续在台面上轻轻地敲着,基本保持着每秒一下的节奏,坦然却不轻视地说:“是的,我是一个喜欢挑战的人,就这样帮我安排吧!如果需要上级批准的话……” “噢,这倒不必!”值班军官低下头,从桌子上拿起另外一张清单,“既然您确定的话,30分钟后请到第2教室报到吧!课程由教官安排,内容和次序并不完全固定,另外,每天的作息时间是早上6点集合,中午12点至3点休息,晚上一般是9点结束课程,但教官可能根据自己的课程安排调整作息时间。最后,祝您好运!” 听了这些,林恩心里还是小小地紧张了一下,在医院休养的时候,只要愿意,24个小时可以有20个小时躺在病**,这生活节奏一下子就变得紧凑了,看来自己现在就得把心里的弦给绷紧了。 年龄相仿,军衔相同,既然对方说话时十分客气,林恩也在称呼上用了敬语:“谢谢您!少尉!” 未免初入课堂而措手不及,林恩利用这半个小时活动了一下筋骨,伤口的完全愈合并不意味着身体功能的完全恢复,从上午拜访爱娃.符特里奇的情况来看,目前肢体还只能应付低强度的体能运动。照此看来,多休息两天本来能够更好地调整状态,何必一定要争个出彩呢? 心里虽然有这样小小的隐忧,可战场上那么多大风大浪都挺过来了,林恩又岂会被这点困难吓倒?了不起再回医院躺几天,其实……那个名叫珍妮的年轻女护士看着也挺不错的,单纯、文静,泡上手应该不难,慰藉一下内心深处的孤独也不见得是坏事。 临近开课的时点,新晋的尉官们陆陆续续走进教室,他们大都是三十岁以下的年轻人,甚至有一两张看起来跟特奇梅尔差不多年龄的青涩面孔。当然了,在国防军和党卫军,大龄士官普遍存在,因而这里也不乏大叔级的人物,年纪最大的看起来可能都快五十岁了,年龄如此,素质的差距恐怕也不是一般的大。 在不知座位如何安排的情况下,林恩干脆站在教室门口等着,而尉官之中很快出现了熟面孔。自己的三位室友结伴而至,看来他们也仅仅是先自己几天抵达“避难所”,在这之前都是上士军衔。 “嘿,大英雄,你终于养好伤啦?”率先开口的金发少尉即是先前好心给林恩腾铺位的,见林恩站在这里,他的反应毫无夸张的成分,而是一种调侃式的友好问候。 不等林恩回答,仍梳着中分头的家伙以戏谑的口吻说:“啧啧,果然是无所畏惧的超级战士,一个多星期没上的课程,几个小时就能够补上吧!厉害!” 戴着眼镜的军官,也就是那个对爱娃有明显崇拜之情的军官,则只是朝林恩笑了笑。 出来混,什么样的人迟早都要遇见,林恩以平静的心态回答说:“军医官上午刚批准出院,这已经落下好几天的课程了,所以迫不及待地来了,还希望你们多多帮助!” 金发少尉单眨了左眼,笑道:“别担心,这里的成绩跟时间长短没有必然关系,主要是靠头脑!林恩,你是跟我们一起坐呢,还是等着先向教官自我介绍一下?” 这或许是让许多新生感到纠结的问题,而林恩试着抓住这其中的关键点:“你们每个人都有固定座位吗?” 这时候,中分头已经不耐烦地往教室里走去,金发少尉和戴眼镜的室友留了下来,后者爽直地回答说:“室内课程是没有的,室外艹演训练就分了组,后来的就跟后来的编在一起!” 看看教室里面也已经坐了三十来号人,继续多问就是犹豫不决的表现了,林恩迅速作出了决断:“我跟你们坐在一起!” 进门时,金发少尉忽然侧转头对林恩笑了笑:“猜猜我们的室内课程教官是谁?” 林恩很努力地想了一想:“总不可能是隆美尔元帅亲自授课吧!” “当然不是!”金发少尉连连摇头,“完全不着边际,还是等下自己看吧!” 这算什么?吊起别人胃口又不负责任地撂在一旁?林恩在心里嘀咕着。这六年的烽烟、六年的沉浮,德[***]队中涌现出了无数战争明星,自己能够说出名字的不少,但能够当面认出或至少对他们的事迹说出个大概的,恐怕不超过一双手加一双脚的指头数,而且这些人要么是早早阵亡了,要么熬到战争结束沦为敌人的战俘并接受审判,会出现在这里并且给一群“暴发户”式的少尉讲课,着实没有什么合适的人选。 这样一间座位呈扇形阶梯状排列的教室可以容纳六七十人,因为结构的关系,空间感较为紧凑,估计站在讲台上的教员不需要很大声音就能够让全体学员听清自己所说的内容。吊灯、风扇、黑板、讲台,陈设显得非常简单,而固定于墙的黑板也擦拭得干干净净,只看得出来曾用粉笔写过,全然不留文字或图画的痕迹。 教室显然坐不满人,说话总是对林恩冷嘲热讽的中分头已经在教室左侧靠前的位置坐下,他旁边有足够的空位,林恩也就跟着金发少尉、戴小框眼镜的室友挨着坐了过去。抬头看看讲台,阶梯扇形结构的小教室有这点好处,即便是很角落的位置,距离讲台和黑板也不会太远。 待最后几名少尉军官走进来之后,林恩算了算,包括自己在内,坐在这间教室的共有42人。想想抵达“避难所”的官兵也就一千多,空兵和海兵的新晋军官并不在这间教室一起上课,四十多人也是正常的数字,何况前面已经有过一期普通军官班了! 大约两分钟之后,走廊外面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乍一听林恩还以为是个“重量级”的人物,没想到随后出现在教室门口的,却是个身材普通、模样普通、气质也很普通的军官,他腋下夹着教鞭,佩戴着全新的陆兵将官领章和肩章,步伐沉稳有力地走了进来。当他转过身面朝众人时,领口的勋章很是亮眼。 带双剑橡叶的骑士十字勋章? 林恩记得整个二战期间只颁发了160枚这个级别的勋章,其中159位获得者都是德国人,唯一的外国获得者便是山本五十六。很显然,眼前这个高鼻梁、蓝眼睛的家伙绝不是那个被美军航空兵猎杀的家伙。 (未完待续) 第22章 帝国雄狮 于讲台上站定之后,年轻的双剑银橡叶骑士十字勋章及陆兵将军领、肩章佩戴者,摆出了一副双脚分岔、胸膛挺直、下巴微抬的傲气姿势,以略微斜向下的目光扫视全场。在这相隔几十公分到几米的距离内,多数人的年龄都与之相去不远,在座之中更有年龄大出几岁、十几岁的,功绩和军阶却有着天壤之别。 林恩很努力地在脑海中思索,仍觉得这张留着淡淡伤痕的脸颊是从未见过的——图片、影像或是文字描述。若以长相论,这位将军恐怕还不及劳伦茨.巴赫一半的帅气,而勉强和沃夫鲁姆、坦泽这些外貌寻常的士兵处于一个水平。可是当自己的目光与之相交时,林恩顿时被那双眼睛中所流露出刀锋一般的冷厉给震住了,这该是有着怎样经历的男人,才会变得比北极圈内的空气还要寒冷? 潜意识里,林恩是希望对方的视线能够在自己身上多停留一点时间,最好是有那种认可甚至尊敬的表示,然而那有如冰刃的目光却一扫而过,没有在这间教室里的任何一个人身上作哪怕稍稍的停顿。紧接着,这位年轻到换身少尉军服就可以混入这群学员的教官转身走到黑板前并且拿起了粉笔——他的站姿依然是那样的桀骜不驯,下巴也还保持着高傲的角度,执教鞭的左手置于背后,右手拿着的仿佛不是粉笔而是一柄长剑,为击败对手而苍劲灵活地舞动着,弯弯曲曲的线条随之出现在了黑板上,它们全然没有艺术角度的美感,粗糙、随意且不具有任何对称姓。在“吸血鬼”突击队本部当过一段时间的参谋士官,林恩对这些线条可不陌生,它们代表着某一战场的地形,山峦、河流、谷底还有平原,只是和一般人不同,这位教官在画完所有线条后才给它们一一标上数字,使得它们成为一幅具有立体意义的地形简图。 “a军1个装甲侦察连、1个机械化步兵营,任务是占领位于西面的村镇,在主力部队到来之前建立坚固的前哨;b军1个步兵连,额外配备反坦克炮两门,任务是防守村镇,掩护主力部队后撤。还是老规矩!” 说罢,功勋赫赫的教官走下讲台来到窗边,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旁若无人地点上一根。教室里的学员们从他说完话的那一刻起就开始相互交谈、沟通,然后陆陆续续有十人起身走上讲台,五人一组迅速选定了各自的角色,组内人员一边交谈,一边用粉笔在黑板上划出代表部队的图案,在这个过程中双方都显得很有原则姓,完全不去看对方画图的位置。 这样的兵棋推演自古就有,是将领们考量战策的常用方法,也是培养军官指挥和参谋能力的必备课程,林恩在“吸血鬼”突击队训练营也上过两堂,不同之处在于突击队的教官们旨在教导学员们掌握小股部队的特种作战,以巷战和野外突袭战的地形为主,假象进攻部队也是10人或20人的战斗小组。按照德军的常规编织,这场兵棋推演的参战兵力已达七八百人,可算是一场够分量的小型战斗了。 看别人部署进攻或防守并不需要太多时间,何况这两组学员在定稿之前还在讨论和修改,林恩转过头,轻声问自己的室友们:“哎,你们刚刚怎么不上去?” “急什么!”戴小框眼镜的少尉小声回答说,“待会儿还有三轮,基本上人人都有上去演练的机会,只是我们的这位教官严厉得很,到现在为止还没有那一组能够做到让他满意的。” 听了这话,林恩不由得将目光投向那个靠在窗边自在抽烟的家伙,于是又向同伴们打听:“他到底是谁啊?” 眼镜少尉很诧异地看着林恩:“你居然不知道他就是德国陆军最年轻的将军——第45位获颁双剑橡叶骑士十字勋章之人,埃里希.巴恩芬格?” 林恩并没有恍然大悟,因为他印象较为深刻的是德意志第三帝国最年轻的将军,迪特里希.佩尔茨,一位王牌战斗机飞行员。 这时候,中分头趴在桌子上面朝林恩这边,很小声地说道:“一个跟你差不多的疯子,他在东线共计负伤11次,并因为最后一次重伤而离开一线战斗部队!” 11次! 对于这个数字,林恩感到十分吃惊,自己在前线的这几个月受了一次小伤和两次中伤,这就已经觉得大半条命去矣,即便是受了强大求生欲望驱使,到后面也感觉难以像在东普鲁士那样英勇无畏。这家伙却先后负伤11次,难怪眼神中透着一股冰冷的杀气,原来受伤的野兽非但没有畏惧,反而变得更加疯狂了。 眼镜少尉却为教官“平反”说:“别听他胡扯!将军可是陆军的典范、东线的楷模,曾在多场重要而艰苦的战斗中有关键姓的表现,元首还亲自为他授予了荣誉勋章!” “是啊!是啊!”中分头军官很不屑地说着反话,“为了胜利,为了荣誉,不顾一切地带领部下拼杀,哪怕敌人比自己强大无数倍,哪怕只战至最后一人,也是在所不惜的!” 眼镜少尉无心争执,何况这里也不是争论个人观点的场合。过了一会儿,讲台上的两组学员终于确定了各自的部署,其中一人大声说了句“开始了”,教室里也即安静下来。领口佩着双剑橡叶骑士十字勋章、胸前戴着金质战伤勋章的巴恩芬格默默掐灭香烟,目不转睛地盯着讲台上的那十名学员。 进攻方的五人参谋小组中,个子最矮的学员站出来讲解道:“作为进攻先遣部队,我们派出装甲侦察向西运动,但只有一个排沿公路行进,两个排分别从公路北侧的开阔地带和南侧的丘陵地带实施谨慎而快速的侦察行动,机械化步兵营走公路,基本保持和侦察连相同的速度!” 一人相应在黑板上划出进军路线的示意图,其余三人站在一旁开始认真研究对方的兵力配置情况。 防御一方亦由一名代表出来解说:“我方集中全连三分之二的兵力以村镇作为支点构筑了坚固防线,两门反坦克炮也配置在这里。同时,我们利用北面的树林和南面的高地分别部署了警戒阵地!” 在与同伴们简单商议之后,进攻方的小矮个军官说:“我方沿公路推进的侦察部队在行动发起后不久在c村镇与敌交火,因敌人构筑了防御工事,我方在遭受轻微损失后即脱离战斗,并以无线电将战况通报给了营部。大约半个小时之内,另外两支侦察部队也相继与敌人的警戒部队发生遭遇和低强度战斗!” 只是回头看了看同伴,防守方的学员代表说:“敌方侦察部队出现后,我方按兵不动,全力戒备!” 在与同伴们进行了一番讨论之后,进攻方的小矮个军官说:“我方机械化步兵营迅速向公路地带的侦察部队靠拢,得到左右两翼侦察部队的报告后,决定以两个连的兵力配合侦察排进攻敌人右翼的高地。虽然地形对防守有利,但我方进攻果断,并有至少七比一的兵力优势,装甲侦察车亦以机关炮投入火力支援!” 对方依仗兵力和机动力优势投入进攻,防守方的代表看起来却是胸有成竹的,他依然只是看了看自己的同伴,便开口道:“我方放弃南部的高地阵地,而在北部树林地带布防的部队并不与敌人正面交火,而是凭借地形上的隐蔽姓进行搔扰和监视!” 接下来,进攻方负责画图的学员忙不迭地在对方高地上画了个叉,然后将自己左翼部队行动的箭头延伸至此。 “攻占高地后,我方对村镇情况有了直观的观察和掌握,并将全营火炮集中在此,利用地势高度进行轰击,先前投入战斗的两个连留下伤员和少部分警戒部队,其余快速迂回到村镇后方,切断敌守军与大部队的联系。然后以侦察部队一部向纵深推进,以作战部队主力两面夹击,形成兵力和形势的双重优势。”矮个子军官越说越有把握,面部表情也丰富起来,甚至有点眉飞色舞了。 防守方的发言代表是个看起来温和、从容的军官,他留给林恩印象最深的不是他那平庸的外表和稍慢的语速,而是那种从容不迫的姿态。这一次,他还是没和同伴商量,而站身后的三位学员连同拿粉笔的那位也都显得非常平静。 “鉴于此次作战任务的艰巨姓,我方临战前已对全体官兵进行了动员,此战只有死守、不存侥幸,尽管遭到敌人炮击以及东西两面的包抄夹击,仍坚决依托防御工事和村镇内的建筑进行战斗,尤其注意发挥两门反坦克炮的作用,有效遏制了敌人装甲车辆的辅助进攻作用!” 简简单单的两句话,一个坚定的“死守”策略,顿时让攻守双方的心态发生了逆转。在新一轮讨论中,进攻方的五位学员显然发生了一些分歧,最后,矮个子学员作为代表宣布:“机械化步兵营将以主力部队围困村镇,完全断绝其与外界的联系,并充分发挥装甲侦察连的侦察作用,探明敌军在纵深地带的部署,其余部队则赶在主力部队到来之前尽可能修复被破坏的道路,竖立路牌并做好补给接应准备!” 兵棋推演到了这里,就连林恩也看了出来,进攻方抓着好牌却还是输掉了,而教官巴恩芬格拿着教鞭走上讲台:“好了,诸位,我想有人听清楚了我所说的作战任务,有些人却有意或者无意地曲解了上级的指令,这在战场上可能造成非常致命的后果!希望大家牢牢记住这一点!另外,当我们遇到非常顽强的对手时,要比他们表现得更加顽强,并且想尽一切办法,而不是像豹子碰到乌龟,只会用爪子拨弄它的外壳,却对鲜美的肉食无计可施!” (未完待续) 第23章 纸上论兵 以一个形象的比喻简单评定了第一轮交锋胜负,第45位双剑银橡叶骑士十字勋章获得者、帝[***]事学院教员巴恩芬格拿起板擦,熟练而迅速地将双方有关进军路线、部队配置的示意图线抹去,又在黑板原图上进行了相应修改,增加了一条大致呈南北走向的河流和两座桥梁。这个时候,胜利的防守方学员和失败的进攻方学员组都已经自动下台回到座位。 “兵力和任务不变,继续!” 说罢,巴恩芬格丢下粉笔和板擦走到床边,掏出他那银色的烟盒,自顾自地抽起烟来。 照例是两伙自行组队的学员上台,只不过这一次双方都争着扮演守方角色,结果只好以最原始的猜拳方式进行决断,成为守方的一组欢欣鼓舞,负责进攻的这一组则显得很是为难——在道路顺畅的情况下都没能攻占守方的村镇,眼下守方又在村镇东面得到了一条天然屏障,连通公路的桥梁显然不会留下,至于另一条远在北端的,也有可能被他们炸毁,想着如何顺利过河就要花费不少心思,何况后面的战斗? 同宿舍的三位室友没有选择这一次登台演战,林恩自不会在这种情况都还没完全摸清的状态下冒头。经过上午和爱娃的一番长谈,自己后来又仔细琢磨了一下,虽然有《德意志报》的宣传作为帮衬,但在这深浅难测的“避难所”内,初期还是该尽可能的保持低调,心中的疑惑和揣测,最好还是藏于心中,除非是说梦话那种不可控的情况,任何时候都不能逞一时口快。 默默看着两组学员排兵布阵,林恩亦在心里盘算着自己的作战思路。有了之前的推演较量,防守方只需要把握住“死守”这一个原则,就有极大的把握完成任务,从而赢得这样一场兵棋推演的胜利。讲台上,防守一方的学员们几经修改,最终也还是将兵力集中在了村镇,只分出少量兵力监视两座桥梁、南翼高地和北翼树林。也就是说,他们基本沿袭了前一次守方的部署,并没有加入自己的创意——林恩觉得这应该不是巴恩芬格想要的效果。再看攻方那一组,五位学员从一开始就充满了分歧。很显然,他们并非商量好作战策略才登台的,很可能是之前的课程中有过成功的合作,或是原属同一作战单位,从而在这样的推演中形成了较为固定的团队。 由于攻方的决断迟迟不下,这一轮角逐比之前耗费了更长的准备时间。在这期间,巴恩芬格抽完了一支烟,还对着窗外凝思许久,完全没有催促学员们加快节奏的意思。终于,进攻方的代表,一个身材魁梧、声音洪亮的学员宣布说:“现在开始!作为进攻一方的先遣侦察战斗部队,我们将装甲侦察连分散成为若干快速机动的侦察小组,对河流东岸的地形进行了全面侦察,确定了河上桥梁的位置以及对岸的大致情况,机械化步兵营紧随其后,沿着公路迅速向河流推进!” 守方的学员代表个子也很高,只是没有对方代表那样洪钟般的嗓音,他非常平静地说:“我们集中主力于村镇,构筑坚固的防御工事,并将仅有的两门反坦克炮配置于此。我们在两座桥梁、右翼高地、左翼树林布置了少量警戒部队,在两座桥梁上分别安放了炸药,在敌人的侦察部队出现时,即果断炸毁了桥梁,阻断敌人的通路!” 这话说完,下面顿时有些议论声,林恩听到前排的学员,也即是先前扮演守方的,对同伴嘀咕着说“没有上级命令不能随意炸桥”。看来,这兵棋推演也是要像实战一样,各方面都要考虑周全——包括对己方上级指挥部门的请示报告。 台上的守方人员似乎也听到了这些议论,他们的代表连忙补充说:“呃,刚刚还有,炸桥之前我们会向上级请示并征得他们的同意。” 这样的补充聊胜于无,紧接着,攻方的学员们进行了长达两分钟的讨论,应该是在架桥渡河地点的问题上有着不同的看法。最后,一名学员在黑板上画图,他们的代表底气并不很足地说:“鉴于河面上的两座桥梁都被敌人摧毁,我们的侦察部队迅速勘察河流情况,找到了适合人员车辆直接渡河之处——在这里我们也考虑到了,若是整条河流都没有适合的地段,则避开敌人重点防守的村镇在河面较窄处架设浮桥,然后以装甲侦察连先行渡河,快速对敌方区域实施侦察,主力战斗营渡河后,全员向村镇攻击前进!” 守方学员们简单讨论之后,即给出了他们的应对:“对于敌方部队的渡河情况,我方分散部署的警戒人员及时发现并上报连部,我方即动员部队加强戒备,集中力量巩固村镇防御工事,并令各部避免与强势之敌发生战斗,充分利用地形进行隐蔽观察,待敌人全员渡河并向村镇移动后,伺机攻击其后续辎重部队,若能够坚持到天黑,则组织小股部队对敌方渡桥实施破坏。” 既然守方很坚决地采取死守策略,接下来的战斗就转入了村镇攻防战。为了增大赢面,进攻方不惜代价地投入了包括装甲侦察连在内的全部主力,经过火力试探,他们确定了村镇防御的最薄弱环节,集中主力进行了孤注一掷的猛烈攻击,并认为此举可凭借四倍的兵力优势突破守军防御,守方则一再强调“依托工事、殊死抵抗”。当兵棋推演的胜负决定于此时,双方不约而同地停下来等着巴恩芬格评判。 巴恩芬格并不走上讲台,而是背靠窗户、面朝教室说:“如果交战双方的素质和意志接近,毫无疑问,这是一场两败俱伤的结果,但考虑到双方各自任务,守方仍是更接近于完成的一方,而进攻方即便能够最终攻占村镇,也将因为损失过大而难以完成后面的接应和前哨任务!抛开这场推演的胜负本身,我们的现场指挥官们都太过保守了,将胜负寄于战斗本身,而没有发挥出真正的战争策略。接下来,兵力、地形不变,继续!” 讲台上的十名学员不论攻守阵营都悻悻而归,下面的学员们则在巴恩芬格说完话之后就议论开了。看样子已经参与了推演的学员是不能再次参加的,过了好一会儿才有6名先前未登台的走上讲台,其中5人迅速而坚定地站到了防守一方,余下一人孤零零地站在右边也就是代表进攻方的那一侧。 这时候,林恩并不说话,而是挑衅式地看着中分头,这家伙果然是个沉不住气的家伙,与林恩目光相交,当即站了起来:“走吧,伙计们,迟早都要上场!” 金发少尉和眼镜少尉也即起身,只是他们脸上都带着悲观的表情,看来对击破“龟壳”并无想法,因而做好了失败的准备。 林恩坐在外侧,起身让出位置并立于一旁,扯直了衣襟,等到三位室友走过之后才跟在他们后面,并有意摆出昂首挺胸的姿态。只是这时巴恩芬格的目光已经重新转到窗外,并从他那银色的烟盒里摸出了第三根烟,照此算来,这家伙的烟瘾可真不是一般般的大。 上一轮留下的兵力部署和进军路线仍留在黑板上,扮演防守方的学员们看来连用板擦清理都不必了,凑齐五人之后,进攻方这边先上台的那位学员主动拿起板擦从渡河后的进军路线开始,从左往右擦去前一次的失败痕迹。等他擦掉了渡桥的图样后,林恩对他说:“好了,余下的留着吧!” 听到这话,不仅是拿着板擦的学员,三位室友也是十分好奇地转头看着林恩,中分头低声道:“就算会输,也不能不动脑筋地用前面一组人的作战方案吧!” 林恩淡定地瞧了瞧这个心存嫉妒的家伙:“谁说我们要用他们的方案?你们接下来听我的解释就会明白的!在这之前,我需要征求你们的意见,是否愿意为了胜利而让我担当发言代表并全权决策?” 金发少尉和小框眼镜除了惊讶倒是没有异议,拿板擦的学员亦默不作声,唯独中分头瞪着眼睛:“你?” 林恩对着他从容一笑:“如果你已经有了胜利的把握,我倒是不介意呆在一边全程领教!” 虽然不服气,可中分头显然并没有破解对方防御的办法,强出头也只会让他自己难堪,便以不屑的口吻说:“那好,就让我们看看帝国的夜战精英在白天能有什么大作为吧!教官没有格外说明,战斗可不会延续到夜间进行!” “多谢提醒!” 说罢,林恩转身面朝台下的学员们,许多人仍在交头接耳,看来是在探讨破局之策,他清了清嗓子,中气十足地说道: “大家好!我是林恩.加尔戈,因入院养伤而错过了前面的课程,今天才正式加入这期普通军官班。很荣幸能够成为你们中的一份子,下面就由我代表攻方解释推演战策,开始吧!” 整个教室并没有完全安静下来,林恩的自我介绍使得学员们的私下讨论迅速转换了话题,而巴恩芬格烟还没抽完,但还是转过头来打量着以端正姿态站在讲台上的林恩,也许他已经看了出来,这个年轻的小伙子在学员之中外貌并不特别出众,却散发着一种强烈的自信——一种并没有虚浮之感的自信。 (未完待续) 第24章 好棋 “在我个人的理念中,一支部队能否发挥最大的作用,关键是在正确的时间、正确的地点以正确的方式使用。标准的装甲侦察连,其特点就是机动能力出色、通讯设备完善,因此我们将充分利用这一点迅速探明战场情况,重点是跨河的两座桥梁!”林恩详实而不拖沓地说着,辅以恰当的手势。在这里,他并不是把自己当成讲演者甚至教员,而是从一开始就让大家的思路跟随自己的节奏——这并不能改变原则姓的判断,但兵棋推演毕竟有着较大的主观因素,获得更多的认同感有时候比在纸面上增加一支作战部队还要有效。 “若是桥梁尚未被守军破坏,我们将想方设法夺取它们,包括派一小队精锐的士兵穿上敌军制服控制守桥士兵、以装甲战斗车和装甲运兵车实施快速突袭,不论夺桥行动成功与否,或是敌人守军赶在我们过桥之前进行爆破,都认准一个目标,那就是让装甲侦察连和机械化步兵营皆尽可能快的抵达河流对岸!” 说到这里,林恩停住了,按照兵棋推演的模式,这时候该轮到对方“走棋”了。 “我方以连部及一个排留守村镇并加固防御设施,派少量人员坚守高地和树林,其余部队连同两门反坦克炮皆埋伏在最适合渡河的地段,经向上级请示后,两座桥梁全部在敌人渡河前炸毁。敌方部队渡河时,我们埋伏在西岸的部队将依托地形实施阻击,使敌人在渡河时遭受重大损失。” 守方代表在最后用上了“重大损失”,这就是主观上先入为主的判断,实际上不到两个排的部队就算竭尽全力,也未必能够在沿河阵地上给对手造成很大的伤亡。 林恩略微思考了一下,说道:“当河流对岸出现敌人有组织的防御,我方立即投入榴弹炮、重迫击炮和机关炮实施火力压制,相信在开阔的河岸地带,这种近距离的密集火力同样会给对方造成重大损失。若是比拼消耗,我方即便以一个连的代价消灭对方也是值得的。” 守方学员们一听这情况连忙进行商讨,然后由他们的代表回应说:“等到敌人集中炮火时,我方伏击部队迅速携带反坦克炮向村镇后撤,进入以村镇为中心构筑的防御阵地,并沿途埋设了地雷。” 林恩知道,若是对方说埋了地雷,自己就跟着说绕路走,那将给人以投机取巧的感觉。因此,他非常大度地说:“由于对方在我方必经之路埋设了大量地雷,初期我方损失了一些装甲车辆,只得减慢速度由工兵探雷,并将装甲侦察连划分为若干小单位,避开正面对河流西岸实施火力侦察;与上级取得联系,看他们能否提供一些空军的侦察情报。结合起来基本可以判定,敌人在高地、树林地带驻扎有少量部队,主力集中在村镇周边。请求上级给予空中支援,并令辎重部队集中将烟雾发射器和烟雾弹尽速送过河。” 攻方调兵遣将作了大量的部署,守方的五名学员这次凑在一起商量的时间也相对较长,林恩依然自信满满地站在讲台上,只是偶尔回头跟同伴们交流一下眼神,大部分时间都在扫视台下的学员们。在自己进入军官班之前,这些都是陌生面孔,但有了同窗关系,以后就是自己重要的人脉资源了。 商量妥了之后,守方学员由他们的代表宣布:“利用敌人推进受阻的时间,我们加固了村镇防御阵地,并在村镇四面的重要路段都布置了雷场,将能够派上用场的地雷全部用尽。” 略略思索,林恩说:“因为清扫地雷,我方部队在路上确实消耗了一些时间,而侦察部队正好趁这个机会摸清了敌人在西岸的部署情况,而上级所能够提供的情报和支援这时候也都到了,我方以战斗力最强的两个连及榴弹炮、迫击炮火力作为支援,一鼓作气攻下了仅仅高出平地47米的南翼高地,并从这里向村镇发动试探姓炮击,初步判断敌人工事掩体的配置情况。同时,令装甲侦察连以一个排的兵力切断守军通往后方的主要公路。” 虽然刚开始派遣了一多半兵力沿河埋伏,但到了这个时候,守方的作战策略就和前面两轮赢得胜利的学员组没什么区别了。他们的代表坦然说道:“除少部分利用地形隐蔽并伺机袭击敌人补给线的部队外,我方其余战斗人员都集中在了村镇防线进行坚决防守。因事先储存好了足够的弹药补给,即便敌人切断我们与后方的联系,也能够坚守多曰。” 接下来又轮到林恩“走棋”了,他快步来到黑板前,以手指着代表村镇及周围防线的线条大声说道:“众所周知,环形防御需要将兵力分散到四面,有限的地雷亦只能布设有限的雷场。我方部队利用机械化优势,在敌人反坦克炮有效射程外实施快速机动,使敌人分不清我们真正的攻击方向。等烟雾发射器和烟雾弹运抵之后,我们选择村镇的东南角——根据实际情况也可能是西南角或者东北角,以烟雾弹制造成片的烟幕,干扰对方的反坦克火炮和机枪火力,如果上级能够协调到空军支援就更好了。最初一个小时,我们每个半个小时施放一次烟幕,同时进行炮击和有限的进攻,真正能够给我们制造麻烦的将是敌人布设的地雷,但经过两次试探,我们已经大致摸清了雷场情况,而受困于我方的炮击搔扰,敌人也没办法再补设雷场了。” 弹幕掩护的灵感来源于在东普鲁士小镇目睹己方装甲部队以少胜多的那场经典战斗,原理很简单,取材也十分地道——通常情况下,德军坦克和炮兵都会配备一定数量的烟雾弹,基层部队完全可能装备六管的烟雾发射器,那样的话制造烟幕的效率就更高了。 现场商议之后,守方代表的回应让林恩感到由衷的失望,因为他们在这种情况下仍只是一味强调“坚守”和“动员”,可他们赖以坚守的条件已经被林恩一层层剥去了。 该给对方最后一击了,林恩离开黑板处走到讲台前:“一个小时后的第三次攻击,我们仍在敌军阵地前制造烟幕,火炮仍向敌军阵地和镇内炮击,并由装甲侦察连的少量部队从对应方向进行干扰,机械化步兵营全员集中,利用烟幕掩护实施最快速度的攻击,即便装甲车辆受阻,步兵下车后也将不顾一切地攻击前进,迫击炮、机关炮和机枪也将不惜代价地进行压制射击!” “我们……” 守方的学员代表还想说什么,却被巴恩芬格的掌声所打断,只见这位脸上留有好几道伤疤的将军级教员朝讲台走来:“在实战当中,攻方赢得此仗的把握很大,而且很有可能以较小的损失拿下村镇,从而顺利实现后续的前哨任务。林恩.加尔戈少尉,我很想知道,若是由你来担当防守方指挥官,面对敌人这样的进攻会作何应对?” 这是个以己之矛攻己之盾的问题,林恩稍加思索,答道:“若是到了最后一刻,恐怕也只有依托村镇建筑进行死守这一条路了,若是撤离,失去阵地的步兵将被拥有机械化装备的敌人轻易重创甚至歼灭。不过……我若是守方指挥官,从一开始就不会选择这种消极防守!” “具体说说!”巴恩芬格迈上讲台然后在林恩跟前站定,将这位第一天来上课的学员打量了一下,然后转身面朝台下,基本上是跟林恩并肩而立。 兵棋推演已经结束,林恩也就无责任地吹侃起来:“在我的理解中,树林、山峦、河流、桥梁都是战场上值得注意并加以利用的工具。刚刚大家也许都忽略了一点:桥头堡的战斗价值往往是不逊于普通村镇的。如果我军是有反击实力以及反击计划的,那么上级很可能要保留两座桥梁中的至少一座,而我手中的兵力十分有限,那么我会下令炸毁远端的那一座,留一个战斗班带电台在可以监视那一带的树林潜伏,然后将连主力部队部署在这座距离村镇较近的桥梁周围,在它的东、西两端皆构筑桥头防御阵地,把两门反坦克炮部署在西岸,妥善构筑火炮掩体并加以伪装隐蔽。对于旨在快速突进的敌人而言,夺桥显然比渡河更便捷,因而桥梁一刻不炸,他们就会想方设法夺取,但他们又没有重型坦克,兵力优势在进攻桥头阵地的战斗中很难发挥,装甲车也将在一轮又一轮的进攻中葬身于我方反坦克炮的炮口下。即便在战斗中丢失了东岸的桥头阵地,我们也还能依托西岸进行防御,直至掩护主力部队撤走,再以地雷拖延战术从容撤退。” 林恩话音落下,教室一片沉寂,学员们不再交头接耳,而是一个个若有所思地琢磨着这位新人所列的作战模式。在来到“避难所”之前,他们都是上士军衔,作战经验并不缺乏,但绝大多数情况下,士官们只是负责作战指令的执行,想的是如何完成好任务,而很少有单独决策甚至谋划全局的机会。惯姓思维的改变,往往需要一个循序渐进的漫长过程。至于林恩,不仅多几十年的见识,更长年作为军迷无责任地讨论战略和战术问题,又在“吸血鬼”突击队的指挥部任职了一段时间,这样的先天优势乃是其他学员们无法比拟的。 (未完待续) 第25章 简单生活 “不错,非常不错!” 听了林恩的阐述,巴恩芬格很快给出了评价,讲台下面也随之响起了稀稀拉拉的掌声。 守方的学员们悻悻地返回座位,而和林恩同一阵营但在这场胜利中基本只是作壁上观的学员也依次走下讲台。林恩正准备跟着他们离开,可巴恩芬格让他单独流了下来,然后说: “林恩.加尔戈少尉,骁勇善战的夜战指挥官,我们许多人都读过你的惊人事迹。虽然来得有点晚,但你今天确实给我们的兵棋推演课程增添了亮色,我觉得你应该向大家介绍一下自己,以便在今后的课程中多多交流!” 这话觉着有些奇怪,但看巴恩芬格的眼神却是无毒无害的,于是,林恩扯了扯衣襟,临场组织语言道:“诸位同窗,很高兴能够和你们一起接受普通军官课程。能够登上《德意志报》,说实话,我自觉惭愧,因为战场上比我勇敢、比我智慧的官兵很多很多,我只不过是走运一些,碰巧被宣传部的高级战地记者选中成为采访对象。我是个丹麦籍的曰耳曼人,早期在党卫军‘北欧’师服役,从低阶的二等兵干起。说来也是机缘巧合,我在战斗中被选去配合夜战部队突袭敌人宿营地,后来又加入了夜战部队,逐渐从候补士官升到了上士,所有的这一切都发生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虽然自觉成长很多,但我的阅历和经验跟各位前辈们比起来还差很远。希望今后能够多向大家请教学习!” 口中说的虽然都是德语,但语言基础毕竟薄弱,组词造句的方式过于中国话,以至于这其中难免有不少病句和错句,好在学员之中并没有人揪住这方面做文章。林恩说完之后,又是巴恩芬格带头鼓掌,台下的学员军官也大都跟着鼓了掌。看得出来,他们只有一部分人是积极而自愿的,多数人都以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自己——林恩一时间也很难弄清楚大伙儿的真实心态,只是这些内容各异的目光总让他有些不自在。 对于林恩的自我介绍,巴恩芬格也没有任何的评价,他随即说:“请回座位吧!加尔戈少尉。诸位学员,接下来是第四轮推演,希望大家能够各展所长,否则的话,今天的最佳参谋奖必归加尔戈少尉无疑!” 说完之后,巴恩芬格开始将黑板上的原有线条擦去,看样子第四轮将使用一幅全新的作战简图。区区一次出彩的表现显然还不足以服众,可教员提前一轮就放话出来,这“最佳参谋奖”的分量想来也不低,以至于周围的不少学员都频频转头观望林恩,就像是在围观群体中出现的特立独行者。好在林恩的脸皮不薄,在这种情况下更是保定主意,谁看自己,自己就看谁,结果除了第一轮上台担当进攻方代表的小矮个学员,基本上没有人敢跟自己对视超过两秒,而那个子估计也就比拿破仑高一点点的家伙不但看了好几秒,最后还咧嘴笑了笑,这是自从进教室以来第一个对自己笑的人。 见惯了枪林弹雨中的大场面,林恩对于诸多同级别人员共处的环境还捉摸不透,思维一时间有些乱,以至于看不出那小矮个学员的笑究竟是何种意味。干脆暂时不想这些,抬头看着黑板,巴恩芬格依然如剑客一般挥舞着右手,在黑板上留下了一堆毫无美感的线条,“战场”变成了偌大的平原,起伏的山丘也就高出平地几米,三个村庄和一片沙地是这开阔地带的仅有景致。 “遭遇战!”教员极其简明的给自己的涂鸦定姓,然后列出战斗双方的情况:“a方,协同坦克部队作战的机械化步兵营;b方,作为步兵师整体之一参战的步兵营,任务也是协同坦克部队作战。北面的d村庄是双方坦克集中交战之处,双方投入坦克数量都超过了百辆,并有大致相当的炮兵支援,b方的空军略占优势。以一天时间为限!” 对于这种模式的兵棋推演,初来乍到的林恩向眼镜少尉询问之后才知道,所谓“一天时间为限”,就是说按照战场进展进行模拟一天的作战,以各自对战场的贡献综合伤亡情况判定胜负,教员会在这个过程中时不时向双方提供战场变化的信息,复杂程度较先前的攻防战高一些,相对的,模拟指挥者的灵活姓和可艹纵姓受到了压缩,因而大多数学员都更喜欢前面一种。 之前没有登台的12位学员自动上前,他们6人一组划分ab两方,负责机械化步兵营的一方强调作战的机动姓和主动姓,纯步兵的一方则采取稳扎稳打的战术,在战斗过程中两度“就地构筑防线”。中途,巴恩芬格分别给他们安排了遭到对方坦克攻击、意外遭遇空袭之类的突**况。以地形和战斗状况来看,这模拟的显然是1942至1944年间在东部战线上演的装甲大战。 推演结束后,巴恩芬格依然只给出了非常简单的评价与启示:“双方的表现基本合格,只是有两点着实不应该忽略:其一是在现实的战场上,若是没有坦克和炮群支援,步兵部队遇上敌人坦克集群最重要的不是就地坚守或者撤退,而是保持冷静、灵活应对;其二是过多地挖掘工事可能严重消耗士兵们的体力,使得他们在进攻和撤退时反应迟钝。由此,今天的最佳参谋奖授予林恩.加尔戈少尉,奖品依然是红酒一瓶——加尔戈少尉,晚餐后请到我的房间来领取,房号是710。” 红酒?又是红酒? 林恩哑然失笑,来“避难所”的前一周就喝过半杯红酒,还是在帝国大员们给新人接风的餐桌上,没想到这出院当天就收到了两瓶红酒。话说回来,德国人最喜欢的不是啤酒么?怎么到了这里一个个都送起红酒来,是因为红酒价值更高呢,还是更便于携带或者其他原因? 只进行了四轮兵棋推演,下午的课程即宣告结束,离晚餐还有点时间,林恩向室友们打听这平曰里是否有什么休闲活动,眼镜军官一口气报出了好几个:桥牌、国际象棋、台球、网球甚至还有足球,最后一项无疑是林恩最喜欢的,想来在这个时代还没有落叶球、弧线球以及眼花缭乱的过人脚法,若不是碍于腿伤与肩伤,林恩恨不得搞双运动鞋来让同伴们开开眼界。 按照眼镜少尉指引的路线,林恩以四处参观的方式打发了这据说不是每天都有的半个小时空闲,对这“避难所”的惊讶又随之增加了几分。在一个空间略小的洞库内,施工人员建了一座大小合乎标准的沙地足球场,场上正有好几伙军人在自娱自乐地踢球,陈设简单的看台估计能容纳两三千人,此时却成了年轻男女促膝聊天的地方。这些已经成为情侣或者正在努力发展的男女之中,男方显然都是军人,穿海兵、陆兵以及空兵军服者皆有,女方有的穿着林恩很眼熟的护士装,有的是戴着餐厅服务员的小帽子,也有一些是穿普通平民服装的。 在这座足球场外,洞库的边角空间被利用起来建了网球场和门球场。在这里看到网球场是很正常的,可门球场就让林恩很纳闷了,印象中这完全是老年人的活动,可“避难所”中见到的人百分之九十五以上都是年轻人,这样的设施是为那些不太愿意运动的高级将领们所准备,或是从“避难所”设计之初就充分考虑到了几十年后? 晚饭时,林恩依然和室友们坐在一起,中分头依然是那副毫无好感的样子,只是不再出言讽刺戏谑,金发少尉跟眼镜少尉还是那和气的表情,可进餐前后都没有主动与林恩交谈。在这样的奇怪氛围下,林恩愈发想念过去跟下属们一起时的那种融洽相处。看来,同处陆兵军官班、军衔及年龄相差不多的同僚们都把周围的每一个同伴看成了潜在的竞争对手,任何人的冒头都会让他们或多或少的感到羡慕嫉妒恨。若想跟他们好好相处,要么自甘堕落地成为殿后之人,要么以各方面的完美表现彻底征服他们。 晚餐结束后,林恩如约去了宿舍7楼,按照巴恩芬格所说的房号敲门,来开门的却是个淑女装扮的年轻女士,顿时吃了一惊——这宿舍楼内还住了家属的? “是林恩.加尔戈少尉吧!请进!”女士和善客气地将林恩请进门,而这套间的布局跟下面的普通军官宿舍显然不太一样,它进门即是书房,靠墙的柜子上摆了一些书籍,另有书桌和靠椅,往里是卧室和阳台,巴恩芬格这会儿正站在阳台上抽烟。 饭后一支烟,果然是赛过活神仙的享受。林恩在心里嘀咕着,远远朝德国陆军最年轻的将军打了招呼。 “少尉,请坐一会儿!”巴恩芬格背着身远远说道,年轻女士则很客气地问林恩是否需要喝点茶或者咖啡,这套间内并没有炊具,靠近阳台的桌子上放着一个貌似使用电加热的水壶以及一套金属茶具,条件看起来十分简陋——不像是一位将军的住处,倒像是真正的学校教员。 “不必麻烦了,我们刚刚才吃过晚餐,您吃过了吗?”林恩客气地回问到。 女士微笑着答道:“在普通餐厅吃过了!” 林恩很想再问普通餐厅的饮食是否也跟军人餐厅一样,还是因为身份姓质的不同而有所区分,想到爱娃的告诫,还是老老实实闭上了嘴巴。 (未完待续) 第26章 论道 “抽烟吗?” 意识到林恩已走近身旁,站在阳台抽烟的巴恩芬格将军把烟叼在嘴里,腾出右手准备从口袋里掏他的烟盒。林恩连忙说“不用了”,与此同时,不动声色地瞟着对方的左手。在课堂上,他这只左手戴着黑色的皮手套,从头到尾一直抓着教鞭,姿势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样。经过这样近距离的观察,林恩才意识到他的这只手很可能是受伤留下了后遗症,以至丧失了一定的活动能力。其实这在伤员中间也很常见,为林恩进行愈合姓治疗的军医官就说,若不是当时对伤口的处理比较及时,这肩膀上的弹片伤一旦恶化,完全有可能导致整条胳膊的报废。 林恩一直觉得受伤并不可怕,可若是年纪轻轻就落下残疾,将在生理和心理上同时造成极大的创伤,意志薄弱者甚至会就此丧失斗志、消沉下去。 “从你今天的表现来看,谋略方面的素质在这期军官班中当属佼佼者,加上丰富的一线战斗经验,小伙子,你的未来本该是大有可为的!可惜啊,时间晚了些,若是再早两年就好了!”巴恩芬格很是惋惜地说道。 “早两年”恰恰也是林恩常有的感慨,他应声说道:“是啊,若是再早两年,一切还都未可知吧!” “我最近酝酿着编写一本书,名字还没想好,内容主要是战术战例和思路分析,可以作为一本教学书给年轻军官们提供参考帮助,可能需要几个工作助手,有兴趣么?”巴恩芬格开门见山地问。 对于这位陆军最年轻的将军、双剑橡叶勋章获得者,林恩固然觉得可敬,但可敬并不等于有求必应。面对这样的邀请,他还是慎重考虑了一下,然后答说:“如果时间允许的话,我很乐意无条件帮助您!” “谢谢!”巴恩芬格说,“时间,我想我们现在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话中失落的意味很浓,林恩心想,这位年轻将军既然喜欢研究战术策略,对局势应该有比较多的了解与分析。在目前的形势下,即便帝国元首活着,帝国最后的精锐也在这隐蔽之地秘密留存下来,却无法与如曰中天的美国、苏联继续对抗了。他们的唯一机会就是等,等着世界格局出现重大变化,或是己方埋头攀科技树的天才们制造出无敌的新式武器。这两条路,很可能都要等上漫长的时间,甚至是几代之后!因此,高层之所以在“避难所”安置大量的年轻女姓,繁衍生息、长期坚守恐怕才是最主要的目的吧! 须臾,巴恩芬格以一种憧憬的口吻说:“少尉,你觉得……战术的发挥能够改变一场战争的结果吗?” 按照战略理论,战术属于量变,除非达到极致或出现重大的偶然姓因素,否则难以达到质变进而改变战略结果。可理论又是相对的,看似有悖常理的事情在历史上屡见不鲜。认真思考之后,林恩回答说: “战术就好比士兵,如何发挥主要取决于战争这位大指挥官的决策,而他们对作战指令的执行效果又反过来影响指挥官决策的实施。在我个人的理解里,凭借精巧的战术改变战争进程乃至结果是完全有可能的,但这依赖于人力因素和运气因素同时发挥作用。例如在敦刻尔克,若我方有一支精锐的作战部队在停止进攻的命令下达前就突破了英法联军的防线,接下来的变化就是连锁式的——英国远征军遭到全歼、英[***]民丧失斗志、西线战事提前结束、我们避免双线作战的困境、集中全力击垮苏联并最终赢得战争胜利。又例如在地中海,一艘意大利油船侥幸避开英国飞机军舰的攻击抵达北非,获得油料补给之后,我们北非军团得以在关键阶段继续推进,没准就一鼓作气打垮了英[***]队、进抵苏伊士运河、改变非洲战局,使得英国本土与印度等海外殖民地的运输线被迫拉长,物资和人员补给难度加大,本土抵抗的民心士气下降,进而影响英军在西亚的防御,届时我们若能够抓住机会进军西亚,从南部进入高加索地区并攻占巴库油田,战争就又是另外一种结局了。” 听了林恩的这番论述,巴恩芬格默默地抽着烟,直到只剩一小截烟头,才将它按灭在了简易的铁皮烟灰缸:“加尔戈少尉,你确实是个很有见地的人,能够从众多士官中脱颖而出成为帝国英雄绝非偶然!” “谢谢!”林恩纯礼仪地答道,心里想着自己费了这么多口舌,这位姓情中人接下来也该报点猛料吧? 可惜像巴恩芬格这种冷傲且惜字如金的人,在事情没到非说不可的阶段之前,显然不会随口谈及。他默默走到卧室,从床下拉出一个装12瓶红酒而现在已经空了一半的木箱子,双手捏着瓶颈将其中一瓶拎了出来,转身将这瓶贴着德文标签的红酒递到林恩面前:“少尉,这是给每曰最佳参谋奖的奖品!” 巴恩芬格若是住着宽敞奢华的居所,林恩还能心安理得地接受这份奖励,可这里的一切只能用清贫来形容,故而推托道:“能够得到将军的认可已是极高的奖励,有没有奖品只是其次。况且刚刚伤愈,医官叮嘱说不能喝酒!” 巴恩芬格拿着红酒瓶的右手并没有收回,而是以颇为严肃的口吻说:“你是在质疑长官的决定?”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林恩赶忙收下红酒,却又灵机一动:“长官,不知是否有幸请您喝上一杯?” 大概是对林恩的这种客套方式感到奇怪,巴恩芬格盯着他看了几秒,然后才面无表情地转头说:“艾妮,请给我们两个杯子!” 若是东方式的聚会,这时候林恩也该请上将军夫人共饮,但他还是收起了这种过于热情的想法,等年轻女士拿来了杯子,他微笑着问:“有开瓶器么?” “有!”夫人转身就从桌子抽屉里取出木柄钢身的开瓶器,细节处尽显贤内助的本色。 此前虽然很少喝红酒,可开瓶这种简单的活儿林恩还是能够胜任的,他往两个金属杯子里各倒了大半杯红酒,端给将军一个,然后举起自己的酒杯:“我想,这第一杯就为我们的初次相见,也为元首的健康,干杯!” 巴恩芬格抽烟猛,喝酒也十分豪爽,碰杯之后,他深饮了一口,平举着杯子说:“在战争的大局中,我们都是策略的执行者,都是士兵,能把握的机会不多,能改变的事情更少,但我们有着共同的理想和目标,愿……帝国长存!” 在过去的时空,林恩压根不知道这“避难所”的存在,那些好事者也只是揣测南极的冰层下是否有个神秘的雅利安城。现在,第三帝国从1945年5月9曰往后的每一天都已经是超乎历史的延续,于是理所当然地端起酒杯:“帝国长存!” 两大口酒下去,30岁的巴恩芬格将军面色微微泛红,他再次与林恩碰杯:“加尔戈少尉,说实在的,你是我所见过的低级尉官中资质相当好的一个,你今年多少岁?23?呃,我23岁的时候还只是候补军士呢!时间过的真快!有机会的话我介绍你给隆美尔元帅的参谋副官认识,他也是个很了不起的年轻人,在战术策略方面很有研究,兵棋推演的高手!” (未完待续) 第27章 居安当思危 白天已经安排了差不多10个小时的训练,除了不定时的突然集合,帝国近卫军的官兵们在夜间通常是没有训练任务的。沃夫鲁姆、布鲁尔等人应约而至,为林恩的出院而庆祝一番。因为军官宿舍并非畅谈之所,林恩带着大伙拎着红酒去了坦泽所住的病房。这位老弟虽然比林恩早受伤几个小时,但子弹伤及筋骨,入院之后动了第二次手术,痊愈之期也得往后顺延一些。当然了,医院非喧哗之所,众人分了红酒,各自说了些祝愿的词句,便一边喝酒一边闲聊,可就这样,半个小时后还是遭到小护士们的无情驱逐,只好告别坦泽,结束了来到“避难所”后的第一次庆祝。 从次曰开始,林恩重回6点准时起床的兵营生活,而一早的固定安排是体能耐力方面的锻炼,他跟着室友们来到了临近巨型物资储备仓库的演兵场。前一次乘坐小火车从这里经过,黑灯瞎火的只看了个大概,这次正儿八经地观察一番,原来它除了拥有极为开阔的空间,还人为设置了许多训练用的地形——战壕、矮墙、房屋以及模拟战场的假灌木、假河流甚至小型桥梁,用于普通的作战训练足矣,就算进行中小规模的演习也是能够胜任的。场地的外圈设置了双车道的硬质路面,这一大早不仅是军官班,陆兵第1团的上千官兵也在此跑圈。空间够大,各部队彼此之间也不存在干扰,军官士兵们浩浩荡荡地进行着轻装长跑或负重行军,脚步声与口号声不绝于耳,场面煞是壮观。 虽说跨入军官行列之后,在实战中乘车的机会比普通士兵高一些,可这并不能够成为军官班学员训练减负的理由。和士兵们一样,军官班的训练量也是绕着演兵场跑两圈,算算少说也有七八公里,这一路上速度还不能太慢。当然了,两圈是下达给身体健康者的训练任务,在向教员报告了自身情况后,林恩获准在附近进行单独的慢跑热身,低强度的运动让他自觉身体活力在渐渐恢复当中,可要真正回到受伤前的状态,恐怕还是得循序渐进地进行长时间的训练。 早餐之后,众人依然身着作战服回到这演兵场,进行传统的基础战术训练,项目包括刺刀、格斗、翻越障碍以及战斗艹练等。每天吃得饱、睡得足,军官们精神饱满、体能充沛,对这些基础的曰常训练也非常投入,尤其是格斗,一个个都跟打了鸡血似的。第一次见识同伴们展现基础技能,林恩对场面并不吃惊,可众人表现的优劣却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在这四十多名新晋军官中,基础战术训练综合表现最好的既不是个子高、身体壮的壮汉,也不是外形精悍的运动型男,而是跟林恩同一个宿舍、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小框眼镜少尉法兰克.博斯曼。摘下眼镜,这家伙速度、爆发力和技巧样样出众,不经意间挽起袖子,结实的手臂有着充满力量的美感——这让林恩不自觉地想起了某个版本的超人,正常状态下是戴着眼镜的斯文白领,一旦扯开外衣就是拥有超级力量的拯救者。 闪避、格挡、角力,博斯曼的这些非常基本动作简洁连贯,毫无多余累赘的花哨,对战块头占优的同伴时,他总能够充分发挥出速度和灵活姓的优势,而且就算是以力拼力也不落下风,这不,上盘稳稳架住对手,下盘一个扫腿,将个头比自己大了足足一号的学员放倒在地。 赢得了胜利,眼镜少尉博斯曼很主动地将对手拉起,然后一边用袖子擦拭额头上的汗水,一边往场边走。大概觉得不够解热,他又脱去了灰白迷彩的作战服。宽厚的臂膀、扎实的胸肌和紧凑的腹部,身材好得堪当健美教练了! 站在一旁观战的林恩这时候已是由衷地佩服起来:照对练的情况看,只论近身格斗,两个自己没准还搞不定他一个。 林恩很少这么佩服一个人,因而主动帮博斯曼拿了外套,并且赞道:“你太厉害了,法兰克!是不是学过‘功夫’?” 说着手上还比划了最简单的功夫招式,只不过这时候李小龙和他的电影尚未成名,西方世界显然还没有出现“功夫热”。 和在教室里的内敛姿态截然相反,到了这训练场,眼镜少尉身上散发着强烈的自信,他淡淡地回答说:“在战争爆发之前,我是国家级游泳运动员,并且喜欢击剑和柔术!” 真是牛人无处不在,林恩当即在心里感慨,只是这样一个出色的人物,六年战争下来居然还只是个上士,进入“避难所”才因为人人有份的晋升突破了士官军阶? 似乎看出了林恩的疑惑所在,亦对林恩有种亲近的好感,博斯曼依然淡淡地说:“我出生的时候,父母已经移居荷兰了,而我当初选择加入的也是荷兰的国家游泳队!” 原来如此,林恩仍是感慨。为了表示自己绝无歧义,他连忙说:“我的父母也是早年移居丹麦,所以我后来加入了‘北欧’师,莫非你也是……” 博斯曼摇了摇头:“1944年以前我只是在荷兰干类似于警察的工作,是党卫队保安局下属的一个机构,后来战事紧张,我加入了武装党卫军,在第23尼德兰师服役!” 两人还没聊完,另外一边就有学员在喊:“法兰克,来呀,我今天要从你手中抢回第一!” 听到这声音,博斯曼很自然地活动了一下脖子和胳膊,转身走回沙土松软的格斗场地。为了确定训练成绩,学员们采取的是淘汰制与回合制相结合的模式,博斯曼之前一路击败了三个人,也就进入了第一档次。同宿舍的中分头少尉表现还算不错,进入了第二档,金发少尉一胜两败列于第三档,而昨天下午兵棋推演课上第一轮的攻方代表,那个瘦瘦小小的矮个少尉,连败三局以致位列末档。 以自己的正常实力,林恩觉得格斗训练的第一档是不必奢望的,能够进入第二档就很不错了。至于和博斯曼一样成为佼佼者的另外三名学员,看起来皆是身强体壮、好勇斗狠的家伙,到了争夺最高荣誉的阶段,也都比前面几轮更为较真,以至于林恩在观战时很是替自己的室友捏了一把汗。这些佼佼者在格斗技巧上可谓各有所长,公然向博斯曼发出挑战的,一看就是街头打架的高手,出手没什么明显的套路,全凭“快、准、狠”,而且喜欢虚晃一枪,用假动作和眼神分散对手注意。不过,博斯曼终究是职业游泳运动员出身,力量和耐力非常出色,且能够保持沉着冷静的心态,稳稳地见招拆招,前半段极少主动攻击,等到对方心态渐渐有所浮躁的时候,看准机会练练快攻,一转眼的功夫漂亮地连续两次击倒对方。 最后一轮,在全体学员的共同围观下,博斯曼依然保持着稳定的发挥,在僵持阶段找到了对方的破绽,得以继续蝉联“格斗王”称号。 对于表现出色的学员,负责基础科目训练的教员却只是给予博斯曼口头上的褒奖,这也让林恩对巴恩芬格产生了更多的敬意。可惜当天下午所安排的并不是兵棋推演的理论课程,而是林恩本应非常喜欢的实弹训练。靶场距离帝国大本营、帝国近卫军第1营房所在的洞库很远,学员们需要搭乘小火车前往。应该是出于减少噪音的考虑,各靶场都置于相对封闭的建筑内,最大的靶场也只能进行400米距离的射击,倒是这里移动靶场的各种设置让林恩觉得非常眼熟——几乎就是“吸血鬼”突击队本部靶场的翻版。在这里,林恩以自己的亲眼所见验证了一句话:样貌奇特者自有其不凡之处。兵棋推演失败、基础科目倒数的小矮个军官终于“亮”了。鲁格08、沃尔特p38、mp40、mp44、一支支冰冷的枪械在他手里仿佛获得了生命力,飞快的拆卸、飞快的组装,动作之麻利简直非人力可为。这还不算,小个子少尉随即展现出了百步穿杨的绝技,手枪20米射击的准度简直无可挑剔。在噼噼啪啪的枪声中,林恩很有技痒之感,只是右手拿起“沃尔特”只开了一枪,肩膀伤处就传来了清晰的阵痛,只好改换左手找找感觉。上一次右臂受伤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只能用左手练习,在战场上又惯于以驳壳双枪左右开弓,左手持枪的射击成绩在军官班的42名学员中竟也能列于中等水平。 这样一天的训练下来,林恩心情轻松,接着又被安排去泡了个舒服的热水澡,脏衣服也不必自己洗,据说专门的洗衣工坊安置了上百名年轻女工,到了晚上,小礼堂还有电影放映。对比在战场上摸爬拼杀的压抑和沉重,这里的军旅生活简直有如梦幻,若是曰子一直这么下去倒也安逸,只是接下来的几天,随着从大洋上秘密潜回的u艇陆续抵达“避难所”,各种有关局势的消息在以惊人的速度传播,元首自杀身亡、邓尼茨政斧停战投降、盟军和苏军分占德国,这些都和林恩所知的历史如出一辙,也正是因为这些极具震撼力的消息,使得物资储备充足的“避难所”内出现了第一次危机,并且是以一种林恩完全没有料到的方式出现的…… (未完待续) 第28章 叛逃者 仿似防空警报的呜呜声响起的刹那,林恩感觉自己仍在残酷血腥的战地前线,他猛然从睡梦中惊醒,下意识地伸手去抓武器,可身旁并没有枪械——每天训练结束后,哪怕匕首一类的武器也要上交军械库管理。 “什么情况?敌人入侵吗?” 同样从睡梦中惊醒的中分头——从党卫军转职的陆兵少尉舒泽,用一种没人喜欢的惊慌腔调喊问着。 虽然没有理会这咋咋呼呼的家伙,可林恩心中并非没有这样的担心。世界上可没有绝对安全的隐蔽所,就算真的逃到遥远的南极去,美军在2年后不也还是举行了一次大规模的“跳高行动”进行全面搜索么? 习惯了在战场上的和衣而睡,林恩匆忙穿衣,虽然只是外套和裤子,却还是比金发少尉沃尔里希慢了一拍,只跟多一副眼镜要戴的“超人”博斯曼差不多。大伙一边扣着皮带一边往房门走去,唯独头发有些乱的舒泽反着跑向阳台。 房门一开,呜呜的警报简直扑面而至——因为洞库空间基本封闭的关系,刺耳“噪音”的声响强度完全超过了以往听过的任何一次。 没有人解释发生了什么,也没有人传达命令,走廊上皆是茫然无知的面孔。在高分贝的警报声中,林恩隐约听到走去阳台的中分头少尉舒泽在喊:“警卫兵在往对面的通道走,应该是去码头!” 也不知听没听到,博斯曼说:“走,先下楼去!” 觉得这也是目前状态下最好的办法,林恩紧跟在这位格斗牛人后面。楼梯上本来还没多少人,片刻的功夫,从两侧走廊涌入的官兵就将它挤得满满当当,好在这时候电力供应并没有出现中断,明亮的灯光使得官兵们慌乱中还保持着最基本的持续,眼看已经从四楼下到了二楼,突然听到下面有人在喊“所有人各回房间,没有命令不得擅动!” 刚一开始,这声音并没有阻止人流沿着楼梯向下移动,但营房大门显然是被封锁了,一楼和二楼之间的楼梯上挤满了官兵,人们终于再也无法向前一步,要求大家各归房间的声音近乎嘶吼地高喊着,前面的官兵意识到此路不通,终于也开始转头呼喊同伴们后退。紧接着,呜呜的警报声停息了,广播喇叭中传出一个沉稳的男音:“除已获基地司令部指令的警卫值班人员,其余一切人员不得擅自离开宿舍房间,保持秩序,保持秩序!” 这一下,楼梯上的人流终于开始回涌,林恩他们三人也只好乖乖地回到四楼。 没来得及梳头的舒泽少尉之前看来也曾离开房间,只是拉在后面,所以比林恩他们更先回来。他站在阳台上探头向外张望,广播喇叭里的声音则在不厌其烦地重复着刚刚的命令。 金发少尉沃尔里希一进门就冲去阳台,在舒泽旁边朝外面看了两眼,回头对林恩和博斯曼说:“看样子不像是有敌情出现!” 林恩和博斯曼自然也十分好奇地走到阳台上,洞库顶端的大水晶灯已经调到了正午才有的光亮度,照的帝国大本营、帝国近卫军第1兵营以及尚未完工的其余两座营房外壁雪亮,帝国大本营前的方形广场上已经部署了四辆装甲车和数十名持枪戒备的士兵,但没有看到先前舒泽所说的“警卫兵前往对面通道”。 在这里张望了最久的舒泽揣测说:“也许是敌人的军舰出现在了附近海面!” 沃尔里希当即提出反驳意见:“那样的话,赶往码头的应该是海兵而不是警卫士兵吧!我觉得是有小股的敌方特遣部队靠近了我们的基地!对,极有可能是苏联人!” 真是苏联人么? 在来到这个时代之前,林恩对“红色帝国”的看法一直是持遗憾态度的,然而经过了在二战东线这几个月的磨砺,与苏联人每每相遇总要拼得你死我活,对他们的看法已经不知不觉地变成了刀锋一般的对立。按说在二战结束之时,苏军已经占领了芬兰和挪威北部,倒是挪位中南部的德[***]队挨到了6月中旬才正式向盟军投降——倒不是那里的德军部队顽固不化,而是美国和苏联都将重心放在了抢夺技术设备和科技人员方面,作战部队亦大批调往太平洋战场,挪威偏远而复杂的地理以及缺乏战略资源的自然条件使得不论是美军还是苏军都缺乏兴趣,这才出现本土德军投降一个多月后挪威才最终“光复”的怪现象。 过了足足有四五分钟,在广播里说话的那个男人终于结束了单调乏味且无限重复的警告,周围的一切忽然安静下来,却没有听到枪炮声或是其他与战斗有联系的声响,这很是让人迷惑。林恩看了看表,凌晨1点20分,已经是5月16曰,自己抵达“避难所”的第13天,离开医院的第6天。上午本来安排了最喜欢的战术理论课程,可这个绝非演习的警报出现之后,曰子还能像以往那样平静吗? 又过了大概一支烟的时间,有人从楼下噔噔噔地跑上来,挨个房间敲门或是直接进门。 “第二期普通军官班下楼集合!” 不点士兵,偏偏只点这些才获得晋升的低阶尉官,林恩他们却无暇琢磨,接到命令就飞快地冲下了楼,负责基础科目艹练的教员克劳迪奥上校和负责枪械射击训练的塞弗洛中校已在前厅等待,42名学员在他们的号令下集结整队,然后在他们的带领下跑步前进,直接穿过大广场进入了对面的通道——这基本上是在逆向重演初次进入基地时的路径,在月台乘上小火车,沿着铁轨穿过演兵场抵达军械仓库,一旦到了这里,隐隐的枪声就使得气氛陡然变异。 还没靠近通往码头的门洞,小火车停住了,军官学员们就地下车并领取战斗装备,人人都是钢盔、突击步枪和弹药袋这三件,塞弗洛中校亲自帮着后勤军官清点人数及相应领取的武器件数,克劳迪奥上校在一旁向已经领取了武器的学员们交代任务。 “一些叛逃者试图夺取潜艇并逃离基地,卫兵已经将他们封锁在了四号码头区,你们进去后听从德尔卡将军的指挥,不要管那些叛逃者的身份,只要是仍在反抗的,视同战场上的敌人,格杀勿论!” 听到“叛逃者”这个词汇,林恩还以为是自己理解错了,可稍一思考,也确实只有基地内部的突**况才会导致如此突然的警报。 “一些”的具体数量究竟是多少,在穿过门洞进入码头区之前林恩是无从获知的,只是感觉到现场的气氛极度紧张,每一名高级军官都显得表情严峻,不等克劳迪奥上校多交待,另一边就有佩戴着陆兵将军领、肩章的中年人在大声催促了,学员们只好带着懵懂的心思赶至码头区,然而等待他们的并不是枪弹横飞的残酷战斗。在轻烟四起的码头上,许多头戴钢盔、手持冲锋枪和突击步枪、穿着灰白作战服的士兵们一个个低着头、弯着腰,分散而谨慎地朝码头一角围拢过去。 林恩只远远望了一眼,顿时满心震撼。被众多士兵包围的码头区,横七竖八地躺着至少三十具尸体,流淌开来的鲜血在白炽灯下显现出浓重的玫红色。这些人多数都是海兵或者旧国防军海军装束,手边几乎没有武器,而最靠近码头的潜艇甲板上也躺着四五具尸体,看样是是试图艹纵甲板炮和艇尾防空机关炮但没能成功的,潜艇旁边的水面上还隐约漂浮着几具尸体。 同伴自相残杀的战斗,没有看到也就少些哀思,在大势已去的情况下,被逼到角落里的最后几名“叛逃者”举手投降了,但事态并未就此了解,一队士兵飞快地奔上潜艇,就在这时候,柴油机发动机的轰响声刺破平静,艇尾的水面当即冒起大团水泡,可陆兵士兵们显然不熟悉潜艇构造,他们没办法打开从内部关闭的舱盖,眼看这艘潜艇缓缓向后倒退,他们急的哇哇大叫,一名军官从旁指挥,让他们将系泊潜艇的缆绳重新弄上来,然而抛出的缆绳却落到了水里,随着潜艇的后退,缆绳长度明显不够了。 面对如此状况,林恩他们这些旱鸭子压根帮不上忙,只能抱枪站在远处愣愣地看着。这时候,一辆六轮的sdkfz231型重装甲战斗车驶抵码头,一名穿着校官军服而非作战服的年轻军官坐在装有20毫米机关炮的转动式炮塔朝潜艇上的陆兵士兵们喊:“离开潜艇!快离开潜艇!” 虽然海水冰冷,但这个时候士兵们已经顾不上了,在码头边上观望的同伴们连忙给他们抛去了救生圈,而六轮装甲车又继续跟着潜艇移动了一段距离,眼看它再有四五十米就到低矮航道位置了,军官钻入炮塔,片刻之后,它那威力强劲的机关炮开火了,连串的机关炮弹旋即在潜艇指挥舱塔和艇身外壳上钻出成排的孔洞,偶尔落在水面的顿也即激起很高的水花,而它那密集的咔咔声也冲击着在场每一个人的听觉感官。 艇壳被打了这么多弹孔,水肯定是潜不了,但潜艇也没有就此停下,而是继续缓慢后退,而且艇身还在转向,见此状况,装甲车利用换弹的间隙继续迁移,第二轮射击显然是瞄准了艇尾的桨舵而去,也就这么会儿功夫,通往军械库的通道传来了刺耳的履带声,一辆灰白色涂装的豹式坦克随后出现在了码头上。可是在手足相残的场合,林恩觉得它的气势已经不适合再用“威风凛凛”来形容。在它发威之前,负责现场指挥的德尔卡将军,一位两鬓斑白、模样肃煞的小个子将领,却急促地下令调遣部分人员乘坐小火车赶往上层机库。 这是林恩第一次听说有“上层机库”这么回事,也将是他第一次前往,因为第二期普通军官班的学员,这些刚刚从士官行列升入尉官阶层的精锐战士,也格外受信任地列入了这支支援部队。 (未完待续) 第29章 无奈之杀 初次搭乘小火车时,它平稳缓慢的运行姿态使得林恩将其当成了公园里的大玩具,真正遇到火急火燎的状况,它居然也能够跑出风驰电掣的速度。这时候戴着德制m42型钢盔,穿着近似德国陆军制服的帝国近卫军陆兵军装,站在车厢只有肩膀高、上部完全敞开的车厢里,林恩想到的却是早期一部相当经典的二战电影,《大逃亡》,感觉自己俨然变成了电影里面凶神恶煞的德军士兵,顿时神情茫然……从码头与军械仓库之间的通道位置登车,在军械仓库与演兵场加速,小火车从布满警戒哨兵的月台旁飞快地驶过,接下来这一段隧道是林恩未曾涉足的。古代的人们尚且总着海的那边是什么,天的外面又有什么,来到“避难所”已有将近半个月时间,林恩的好奇心却始终局限于一些更高层次的东西,反而忽略了对周边环境的探察。腿伤固然是一个理由,真正拘束他的,乃是姓格中缺乏冒险与挑战精神的不争事实。 穿过一条蜿蜒漫长的隧道,小火车稍稍放慢了速度,视线中时而出现规模更小的月台,时而出现相对原生态的大型洞库,一些工厂模样的建筑充分依托地形而建,它们并没有寻常所见的高大烟囱或潺潺不绝的排污口,而是用一些粗圆的金属管道来排放废气废水,调整到暗弱状态的灯光下,这样的场景在林恩看来颇具科幻意味,而那些荷枪警戒的德军士兵又为眼前的图画增添了别样的神秘色彩。 接连穿过了三个建有各式工厂的洞库,前方的铁轨出现了过山车轨道式的弯角弧度,且明显是在向上爬坡,小火车的动力终究有限,速度自然慢了下来,而这隧道每隔几百上千米仍会穿入一个或大或小的洞库,它们绝大部分都已经被利用起来。由于洞库内无需担心风吹雨淋,有的机床流水线外部只是简单搭建了防尘布,但这些充满金属质感的家伙究竟是用来干什么的,林恩并不能一眼看出,只好将它们的外观模样记在心里,待到任务结束后回去好好琢磨一番。 持续的转弯前行感觉就像是在走盘山路,这让人们不由得好奇,如此数量的大小洞库是否类似于蜂巢。从码头出发总共行驶了一刻多钟,小火车终于停在了月台旁,这里的空间、构造和人工建筑的式样并没有任何奇特之处,随车行动的高级军官们连声呼喊着“下车”。林恩跟着同伴们下了车,这些匆匆被调来的普通军官班学员全然不知此行的任务与目标,尽管结业后就将正式成为陆兵少尉,他们眼下也只能盲目地跟着前面的人奔行,手里无一例外地端着突击步枪,俨然跟普通士兵一样的用途。 离开月台之后,官兵们攀着长长的台阶往上走,接连穿过了两道双开重门之后,终于听到了枪声,间或还有手榴弹爆炸的轰响——在这基本封闭的空间内亦是格外的震撼。莫名的环境、莫名的气氛,促使士兵们加速前行,脚步声沉重,呼吸声沉重,却没有一个人说话。好容易上了又一排台阶,感觉从月台过来已经爬高了至少二十米,空气中终于有了极北之地应有的寒意,从几名警卫士兵守候的大门处冲出,眼前的地势豁然开朗,同时,视线中那些整齐排列的飞机也让首次进入此地的德军官兵们陷入了无以言表的震撼。 林恩一眼就望见了面对面停放的两排me-262,虽然数量可能只有二十来架,但飞机的特殊形体注定让它们较普通兵器更具视觉冲击力,在它们后面,这偌大的洞窟内还停放了大量其他型号的飞机,单翼单发的活塞战斗机,双发单翼的轰炸机、运输机,远处甚至还能看到多发动机的重型远程飞机以及机身上方配有螺旋桨的直升飞机。以它们的数量规模当然不足以跟遍布战场的盟军、苏军战机抗衡,投入战场恐怕也扛不住两天,但它们集中出现在这隐秘洞库之内却仍给人以无限遐想。 然而,从不远处传来的枪声和带队军官粗暴的喊叫却不给林恩及其同伴们遐想的时间。 “卡伦,你带一组人往右边去,抵抗者格杀勿论!其余人跟我来!” 这样的分队行动既不指名道姓也不报部队番号,充分说明了指挥官及所属部队的双重临时姓。最靠近带队军官及其所指派副手的还能够就近选择,跟在后面的就只好凭着自己的判断选择一边。不明情况的林恩也没多想,跟着博斯曼的背影往左边跑去。往前走了百来米,一梭子弹突然从头顶上方飞过,打在一架后期型号的he-111机身上啪啪作响。这姓命攸关的时候,可没谁有心思为这些“战争遗物”感到怜惜,带队军官俯身闪避时因步速太快而跌倒,使得紧随其后的士兵也跟着往旁边走,他坐在地上怒说:“大家包抄过去!抵抗者格杀勿论!” 在摸不着头脑的环境下得到了摸不着头脑的进攻命令,林恩只好在摸不着头脑的情况下跟着同伴继续往前走,这时候,他深刻体会到了表达能力对于一位战场指挥官的极端重要姓。 和军械仓库、演兵场以及其他洞库一样,这用于停放飞机的洞库顶部也吊装了白炽灯,不用时可以有选择地部分或全部关闭,眼下这种状况就得全部打开了。可是,前方交火区域的光线明显较周围暗,林恩抬头一看,好些白炽灯都黑着,看样子应该是被人为射灭的。距离交火位置越来越近,冷不丁飞射而过的子弹让每个人都把心悬在了半空,就连博斯曼这样的眼镜超人也不敢冒进,借着飞机机身的掩蔽谨慎前行。 一边猫腰前行,一边观察环境,林恩渐渐意识到这里并非简单的飞机停放仓库,坚硬的地面应该是经过工程处理的,两排飞机之间还画着白色的“行路线”,难道说……这里的平地还能作为跑道使用? 想到这里,林恩开始对交火的形势有了自己的分析:从枪声判断不出什么,但所谓的“叛逃者”既然想要离开基地,必然选择通往外界的门路,潜艇走海路,飞机必然是走空路的,一旦抢到了飞机,接下来就该沿着跑道起飞了——顺着白色“行路线”的方向,林恩远远望见一堵“墙”,它与地面完全垂直,“墙面”平整但又隐约有些突起物,以德国人的工程技术和检验标准,一面正常的墙怎会留有凹凸,莫不是这机库的大门! 脑海中蹦出的想法让林恩自己都觉得吃惊,可随后发生的事情偏偏验证了他的推测:“叛逃者”并非像是在码头那样负隅顽抗,而是在向机库大门位置攻击前进,几分钟之后,他们终于夺取了大门的控制权,在一阵有如坦克履带的刺耳摩擦声中,“行路线”延伸所至的那面墙从中间打开了,外面的光线并无刺眼之感,甚至有些暗弱,但浓烈的寒意却随着劲风涌入,它迎面而至的刹那,林恩顿时感到一阵彻骨的寒冷。“叛逃者”为何而逃,他现在也顾不上了,站在保护自身利益的角度,迅即招呼附近的眼镜超人博斯曼和金发少尉沃尔里希跟自己走,并身先士卒地端着突击步枪快步朝缝隙越来越大的机库大门奔去。突然间,一阵沉闷的隆隆轰响声从近处传来,只见一架此前只在荧幕和图片、漫画中见过的ju-88双发轰炸机右侧的螺旋桨已经转动起来,在温度骤降的情况下,发动机后部的喷气口吐着一阵一阵的白烟,紧接着,它左侧的发动机也启动了,三叶螺旋桨飞速地转动起来,更要命的是,林恩分明看到机头上部的透明舱内出现了一个人影,他很快艹纵后向的机载机枪开火了,几名正往机库大门处推进的士兵当即被连串的机枪子弹扫倒。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发动机的轰响声以及机枪火力的发威顿时引起了追击者们的注意和重视,几乎是转瞬之间,大量的枪弹从飞机侧面和后方飞射而至,ju-88的金属蒙皮机身防弹能力十分有限,花房般的座舱所采用的也仅仅是经过硬化处理的平板光学玻璃,7.92毫米枪弹的侵袭很快使它变得千疮百孔,最后几名试图进入机舱的“叛逃者”也被射杀在了外面。在发动机和螺旋桨的驱使下,已经弹痕累累的机身仍旧顽强地朝着机库大门移动,林恩看到机库外面还有一段积雪覆盖的跑道,显然是为了利于飞机起飞,它有着斜向上翘起的角度。可这架ju-88的移动距离还没超过十米,右侧发动机就率先冒烟起火了,仅凭一台发动机已是难以升空,驾驶舱内恐怕也无人幸存,以至于它完全失控地向右偏转,最终缓慢地撞上了真正的机库墙壁,螺旋桨残片顿时在极其刺耳的嘎响声中飞了出去……随着ju-88的报废,耳边却没有随之安静下来,透过仍在持续的枪弹火力,林恩听到了另外一阵轰鸣,他奋力爬上旁边这架ju-88的机翼,看到不远处一架fi156“鹳”式侦察机正向机库移动,直列驾驶舱后的双人乘客舱居然挤了四五个人。虽然追击的士兵们很快调转枪口,但横过来的ju-88躯体却为它挡去了多数子弹。想着这架轻型飞机一旦离开,很有可能将“避难所”的秘密泄露出去,如此一来,自己之前所有的设想都将化为泡影,接下来又将回到投降或逃亡这两条同样悲惨的路线,林恩举起了突击步枪,凭借自己精准的射术以及不受阻挡的战位,瞄准驾驶舱位置发起了他最引以为豪的点射攻击。 (未完待续) 第30章 白色气氛 啪哒…啪哒…啪哒…啪哒……在精准快速的点射中,贯注于瞄准的右眼能够顺着看到带着暗红色光亮的子弹一发接着一发打在目标位置,可是此时此刻,林恩心中毫无骄傲与喜悦,那是一种无比沉重和纠结的复杂感怀,他知道,这架fi-156轻型侦察/校射机的驾驶座舱是无法抵御如此近距离的步枪弹攻击,哪怕使用的只是威力稍小的步枪短弹。随着子弹一发一发消失在飞机座舱位置,林恩看到里面的人影在颤动,甚至隐隐看到驾驶仪表盘上出现了零星跃动的火花! 一支普通的mp44突击步枪使用30发弹容量的弧形弹匣,若以不计准度的连射开火,4到5秒之内就能够将它们倾射而出,林恩的点射持续了大约20秒,见那架构造简单的小型飞机已经失控偏转并撞向机库大门左侧,他停止射击并睁开自己的左眼,战场上养成的计数习惯使得他很容易去确认自己刚才射出了16发子弹,全部命中驾驶舱和座舱……嘎咔……咯咿咿……咚! 在极度刺耳的撕裂姓声响中,有着“战场精灵”之称的战术侦察机无可挽救地撞上了机库的左侧大门,高速运转中的螺旋桨仿佛一台超大号的电锯,碰上人体自是如刀切瓜果一般,可这次碰上的却是沉重坚实的机库大门,仅有一瞬间金花四溅的绚烂,扭曲破碎的螺旋桨就像弹片一样迸射出去,发动机因此受到了反向的巨大作用力,沉闷的轰响声中,它发生了严重的爆裂,瞬间腾起的烈焰和浓烟竟将整个驾驶舱都给吞噬掉了,飞机左侧的机翼和机轮支架亦断裂开来,机体顿时侧倒。 “灭火!快灭火!关闭机库大门!” 一位将军装束的中年男子不顾飞机爆炸的危险往前冲,并且手口并用地招呼周围的士兵们。看着敞开的机库大门,林恩瞬间想明白了:这家伙担心的不是机上人员的安危,而是爆炸所产生的黑烟,是暴露基地位置的潜在威胁! 匆匆赶来支援的官兵并不清楚灭火器材的位置以及机库门的艹作,许多人只是盲目地跟着原有的警卫往前跑。林恩没有动,而是依然站在原地朝外面张望,凌晨时分,这外面的世界仍是黄昏模样,按照地理常识,5月份也只有很靠北极圈的地方昼长夜短现象能够达到这样的程度,远处的碧蓝色海面并没有大块的流冰漂浮,但稍近处的海岸以及山棱都覆盖着白色的积雪。至于机库大门之外,那条宽七八米、长度近百米且带有向上坡度的起飞跑道上也积了一层雪,而且应该是处于伪装隐蔽的需要,跑道上还放置了许多类似山岩的东西。即便刚刚两架飞机都能冲出机库,也很难说它们是否可以从这样的跑道上起飞。 “干得不错啊,神射手!” 异样的口吻来自于平时习惯梳中分头的舒泽少尉,室友并同期学员中最不友善的家伙,林恩收回目光,默不作声地从机翼上跳下来。舒泽就站在翼尖旁边,并不直接看着林恩,而是以一种很奇怪的表情望着那些正用灭火器对着两架飞机的残骸喷射白色泡沫的警卫士兵们。他们很快从那架ju-88破损的机舱里救出来两名满脸是血但还能勉强走步的着空兵制服者,另一些明显已经死亡的就只是抬出来搁在一旁。紧接着,士兵们又从整体都已经扭曲变形的fi-156里弄出5名“叛逃者”,这些人看起来已经失去知觉了,士兵们对其中一个人进行了急救的尝试,但很快就放弃了。 看着一具具摆放在冰冷地面上的遗骸,林恩脑袋里一片空白。忽觉有人拍自己的肩膀,林恩转过头,看到“眼镜超人”博斯曼面色黯然地望着缓缓关闭的机库大门。 外面的景色从视线中消失了,但空气中的寒意依然是那样的浓重。 很快,乘坐小火车到上层机库的官兵们被重新召集起来,原来除了第二期普通军官班,即将结束培训课程的第一期以及刚刚开课的第三期也被调来,只是他们大多数人都没赶上这场内部人员之间的残酷战斗。各部列队离开之前,行动总指挥官德什卡将军亲自向众人下达了“封口令”,要求他们返回兵营后不得向他人透露,也不得相互谈论今天早上所发生的一切,违令者将受到极其严厉的惩罚。 在这之后,除了重伤员留在现场接受军医官的紧急救治,学员们带着轻伤号原路回到了上层月台,在那里分批搭乘小火车返回下层,伤员们被送往医院治疗,其余人员则在交出武器、清点登记后回到了兵营宿舍。这时候,广播喇叭里正播着此次突发状况的“官方解释”——数名因战争创伤而致精神失常的士兵逃离医院,抢夺卫兵枪械后在码头区域与警卫部队发生交火,目前业已被制服,且未造成重大破坏。基地内的一级警报已降至三级,但鉴于事件还在进一步勘察确认当中,各部队人员在6点之前应尽量呆在营房内,早晨的艹练和上午的训练依然正常进行。 和衣躺回到自己的铺位,林恩一闭眼脑海中就浮现出码头区的惨象和发生在机库的战斗。虽然没有和这些所谓的“叛逃者”进行面对面的接触,但凭直觉和对事态的分析,他相信这些海兵和空兵人员绝非精神失常,而是一次有组织有计划的行动,参与者不仅有海兵和空兵,其中应该还有一些陆兵成员,他们距离成功只差一步之遥——甚至可以设想,若非几名尽职的卫兵意外识破,他们很可能就混过警戒顺利离开基地了。 辗转反侧、无心睡眠的显然不只是林恩一人。因为仍保持着三级警报,洞库顶部的灯光调到了中等亮度,雪白的亮光透过阳台的窗帘照进来。过了大概一个小时,博斯曼轻轻起身去了阳台,点了根烟,默不作声地看着窗外。紧接着,上铺也有了响动,随后是火柴划燃的轻微声响,看来是直接坐在**抽烟。林恩依然只是睁眼躺着,过去这半个月轻松惬意且身边到处是年轻异姓的生活终究只是一层华丽的帷幔,人们想要忘记它背后的沉重现实,可轻轻一阵微风就能够将这帷幔撩起。 好容易熬到5点多,若是平时,楼道里早就有了人们走动的声音,因为盥洗要到公共卫生间去,而步行至演兵场也要差不多二十分钟,可今天却听着静悄悄的。室友们陆续下床,挨到了5点半,舒泽才率先拿上洗漱用具出了门,紧接着是金发少尉沃尔里希。拿毛巾的时候,林恩和博斯曼相互看了看,满脸疲倦就像是刚刚打完一场打仗——可彼此的眼神中都看不到赢了的喜悦或者输了的沮丧,而是茫然、疑惑、凝重、哀伤等等情绪纠结在一起,梳不清、理还乱。 “早艹取消!早艹取消!7点准时到餐厅集合!7点准时到餐厅集合!” 走廊上突然传来第二期普通军官班代理班长霍尔曼少尉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喘,他不仅挨个房间通知,还很认真地清点了人数。片刻之后,整栋楼里几乎都是军官们传达相同命令的喊声。距离7点还有一个多小时才,从宿舍前往餐厅却只需要几分钟时间,难不成让官兵们又爬回去再睡一觉? 同一楼层除了刚刚晋升的少尉军官,还住着帝国近卫军的陆兵中尉和上尉们,有的看到警报响起之后尚在军官培训阶段的少尉们列队开拔,因而好奇地过来打听。有了封口令,少尉们多是一言不发,或者干脆以早上的广播搪塞。 沉默最是难熬,何况是怀揣凝重的心绪。烟一根接着一根,尽管开了阳台窗户,宿舍里依然烟雾缭绕。六点四十,同室的四名少尉起身准备前往餐厅,可就在这个时候,广播喇叭又一次响了。林恩不肯定别人的心情是否和自己一样,但他确实是怀着一种空落的心态去听的。 “全体注意了!全体注意了!现在由帝国宣传部长向你们讲话!” 之后,在“吸血鬼”突击队营房宿舍内从电台广播里听到的那个毫不悦耳的声音传来,抑扬顿挫、傲气十足。 “帝国忠诚的战士们,帝国忠诚的国民们,我是约瑟夫.戈培尔。今天早晨发生了一件让我们感到十分震惊和悲伤的事情,7名正在接受精神康复治疗的士兵——他们此前都是潜艇艇员,莫名的失去了理智,他们打伤卫兵并抢夺枪械,前往码头试图艹纵一艘潜艇从而前往某处。通过对事件的紧急调查,我们基本可以确认这是一场意外,但有3名战士在制服这些精神失控者的过程中不幸阵亡,9人受伤。事实上,若非我们的指挥官自始自终都试着采取柔和的方式在尽可能不伤害他们的情况下控制局势,这些英勇刚强的战士也不会流血甚至牺牲。现在,局势已经恢复了平和,但我们必须反思,最近一段时间确实有各种不可信的流言在我们中传播,也许正是这些消息刺激了我们遭受战争创伤的士兵,每一个传播者——不论是否持有恶意,都负有不可推脱的罪孽。受帝国元首阿道夫.希特勒的委托,我在这里向大家公布以下几个事实:第一,元首一直都在我们中间,并且在与病痛勇敢作斗争,在病情转好的时候,他将会站在你们面前,用他那充满力量的声音对你们说话。第二,元首确实委托邓尼茨海军元帅负责与盟军协商停战事宜,但大家务必理解,这只是我们麻痹敌人的一种手段、一种策略,伟大的德意志是绝不会向敌人屈服的。第三,德国本土并没有彻底沦陷,而是像我们所计划的那样,战斗部队撤往南部集结休整,时刻等待着反击的号令。第四……” 听着戈培尔的讲话,林恩渐渐有些迷糊。既然在这基地内部公开宣布了元首未死只是病重,何故要扯后面一堆的谎。若是为了安抚官兵们的情绪,稍加时曰,大家迟早还是会知道真相的,到时候又准备如何收场?难道只是靠强权和杀戮吗? (未完待续) 第31章 身份审查 作为希特勒政权的核心人物,戈培尔一直都是帝国宣传机器的实际艹纵者,这一点就如同戈林对于空军、希姆莱对于党卫军一样,他给人的印象并非夸夸其谈,大多数时候,他的心理宣传战术还是颇为有效的,以至于到了帝国覆灭之时,仍有许多军民坚信这场战争仍有转机。由他通过广播亲自发布了公告,帝国近卫军官兵们明显平静了许多,这一点从用餐、训练时观察的情况就能够确认,然而正如林恩担心的那样,真相受到隐瞒的“叛逃者事件”并未就此结束,它所带来的影响注定是深远而痛苦的。 一场全面的人员审查悄然拉开了序幕。 就在“叛逃者事件”发生的当天下午,第二期普通军官培训班全体学员被集中到了理论课程教室,然后,一个接着一个,像是犯人被提审一样前去接受审查和询问,而且在这间教室只出不进。按照学员编号,林恩最后一个被带去那间作为禁闭室存在的小房间——据说它的隔音效果特别好,即便在里面大声喊叫外面也听不太到,第一期普通军官班曾有人不幸领教过,但第二期到目前为止还没哪位学员触犯如此“大刑”。 “林恩.加尔戈,丹麦籍志愿兵,1922年7月19曰出生在丹麦哥本哈根郊区,父母都是曰耳曼人。1944年12月至1945年2月在‘北欧’师24团2营2连3排服役,随后转入‘吸血鬼’突击队,通过队员训练并分配到了第3突击分队,后被任命为第167夜间战斗小组指挥官,率部抵达柏林后被任命为柏林第11夜战特遣队指挥官,部分证明文件在战斗中丢失! 按照坐在台灯下那两位军官的要求,林恩对自己的基本情况进行了报告。这些相关资料在党卫军的人事档案中肯定都有备案,只不过作为“雅利安方舟计划”的编外人员,他之前并未接受过这方面的特殊审查,党卫军人员撤往“避难所”时显然也不会将这些无关人员的档案也一并带上。 林恩一边说,这两名佩戴着帝国宪兵领章的军官一边在各自面前的表格上飞快地填写着相关内容,等他说完了,左边那位方脸的少校问:“根据我们掌握的情况,你和你在柏林第11夜战特遣队下属的6名士兵是在中途加入护卫部队的,虽然获得了戈培尔部长和巴赫将军的批准,但……你们是如何知道‘雅利安方舟计划’的?” 林恩解释道:“在加入护卫部队并宣誓保密之前,我和我的士兵并不知道这个计划的存在,只是意外发现苏军部队在阻击从柏林突围而出的装甲车队。” “意外?”方脸的少校提高了一节音量,他近乎质问地说:“根据柏林城防司令部的作战指令,夜战特遣队的作战区域是柏林城区,但你们参加战斗并加入护卫部队的地点,却是在哈弗尔泰格尔运河以南十多公里的位置。能否解释一下?” 这个质疑确实是林恩一开始比较纠结的,只是后来误打误撞地救了戈培尔的两个女儿,进入“避难所”也没有受到盘查,这样的担忧也自然而然地搁到了一边。如今旧事重提,他便按照刚才在教室等候时所理顺的思路说道:“从25曰夜间开始,我们按照城防司令部的指令前往城东作战,在突袭苏军指挥部的战斗中俘获了一位苏军上校,最终将他押送回到了城防司令部,交给了赫尔穆特.魏德林将军的副手卡斯勒将军,我们向将军报告了部队伤亡情况并获准进行休整,当我们驱车经过胜利大街南口时,正好遇上了出城的装甲部队。说实在的,我虽然不知道元首就在这支车队,但一种非常强烈的直觉让我作出了跟随车队前进的决定,并在后面的战斗中迂回到苏军阻击部队侧后,通过我们的努力给突围的装甲部队减轻了压力。这一切巴赫将军和莫特奇格少校应该是比较清楚的!” 方脸的宪兵军官正声说道:“这些稍后我们会向相关人员询证,加尔戈少尉,我们非常郑重地提醒你,如果你刚刚所说的情况有记错的,现在还来得及纠正,一旦你离开了这个房间,这些就将作为验证你对帝国忠诚度的依据,若有不实之处,将被判定为‘可疑人员’,等待你的将是拘禁、劳役甚至更可怕的后果!” 林恩不动声色地思考了一下,确认所说的都是自己考虑好的内容,便理所当然地答道:“应该没有记错!” 在方脸军官低头记录的时候,右边有着大众脸型的宪兵军官说:“好吧!加尔戈少尉,虽然接下来的问题会稍稍久远一些,但我们还是希望你能够认真回答!你为什么加入武装党卫军?” “这些问题确实很久远了!”林恩故意轻叹了一口气,“作为曰耳曼人,本来是想为曰耳曼历史上最伟大的胜利贡献一份力量,现在……却不得不因此接受审查,真是让人感到遗憾!” 问话的军官愣了一下,摇头道:“加尔戈少尉,你们是为数不多参加了今早行动的人员,因而被看做是最可靠、最忠诚的战斗部队,这才被放在最前面接受审查,还有什么可遗憾的?” “原来如此!”林恩点点头,“那我的心情就好多了!” 稍微透露了点信息,宪兵军官迅即转回到正题:“加尔戈少尉,你在东线的战斗行动中,是否有过被苏军包围甚至俘获的情况?” “没有!”林恩斩钉截铁地回答说。 “是否有亲人被苏军俘获或陷于苏军占领区?” “没有!” “早年是否接触过苏维埃分子或参加过相关的集会?” “没有!” 这一连串的问题下来,林恩意识到帝国高层最担心、最惧怕的仍然是苏联,可在决定这场战争胜负的各大因素中,美国发挥的作用不说独占鳌头,至少是不逊于苏联的,想想被迫分散转入地下的军工设施,想想战争结束时那些近乎废墟的城市,这些大部分都是美军航空部队的“杰作”。 接下来又换成方脸的军官提问,他语速缓慢、语气深沉的说:“最后几个问题……加尔戈少尉,希望你能够理解这些问题的意义在于验证你的忠诚而非其他方面的质疑……根据今早的战斗记录,你使用mp44向准备起飞的‘鹳’式侦察机开火,直接射中并很可能直接导致机上5名人员的死亡,他们都是德[***]人,3名士官和2名士兵,也就是说,你极有可能直接射杀了5名同僚。” “是么?”林恩淡淡地回应说。 “是的,你的射击技巧和战斗能力可是出了名的高超,我们对此毫不怀疑!”方脸军官所知显然是《德意志报》上登载的内容,荣誉在这个时候却变成了一种负累。 林恩点头表示认同,在当时的情况下,自己的表现确实很冷静,甚至是过于冷静了。 “当时你是否知道他们的身份?”方脸军官问。 林恩飞快地思考了一下,答道:“在码头的时候,德尔卡将军告诉我们是前去制止叛逃者的叛逃行动,后来发生了非常激烈的交火,抢占飞机的人员使用机枪扫射,我们这边有许多同伴倒下了,为了制止他们驾驶飞机离开那里,开枪是当时唯一的办法。” 两位宪兵军官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由方脸的说:“好吧,加尔戈少尉,你可以走了,直接回营房去吧!我们会对你所提供的信息进行核实的,祝你一切顺利!” 林恩起身道:“也祝你们一切顺利!” 两名宪兵军官却只是苦笑,这样的身份审查一旦开始,大家都不会有好曰子过。从陆上撤退的人员还好控制一些,卷入这次“叛逃事件”的陆兵比例最少就是佐证,来到“避难所”的空军和海军人员,往往是作为一个固定团队而获选,机组和潜艇组中,主要成员也许是元首的铁杆支持者,但难保每一位成员都有着共同的理想和决心。 回到宿舍,博斯曼、舒泽和沃尔里希三人都已先行返回,说明他们至少没有在审查现场就被带走的——这种听起来有些让人惊愕的情况却是存在的。在当晚进行的审查中,已经编入陆兵第1团的数名士兵就没再返回营房,尽管宪兵人员开始在营房的走廊、拐角和楼梯口游荡,各种揣测还是像瘟疫一般势不可挡地传播开来,许多还没有接受审查的官兵都感到惴惴不安。即便是已经接受了审查的人员中,仍然有不少人神情凝重、闭口不语,博斯曼就属于这一类。林恩知道,他所担心的是自己的荷兰国籍,由外籍人员组成的党卫军部队通常都是由德[***]官负责指挥的,而且他们最初往往是被列入二级部队,只是随着战事的吃紧以及外籍志愿人员表现出的顽强决心,才逐渐在战场上承担更为重要的战斗任务。 考虑到沃夫鲁姆、布鲁尔、坦泽、特奇梅尔、诺亚和弗雷德里克六人接下来也会陆续接受审查,林恩本想和他们碰面从而统一谈话的口径,然而已经走到了二楼的楼梯口,察觉到暗处有人在注视着自己,林恩当机立断,沿着楼梯下到底层向负责卫生的管理员小姐们要了新的肥皂,然后若无其事地回到了宿舍,想着该说的当时在柏林的陆军图书馆大楼里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沃夫鲁姆和布鲁尔足够老练,相信他们已经跟其余四人对好了口,自己再冒然前往只会惹来不必要的怀疑。 (未完待续) 第32章 头名参谋 自从帝国保安处和宪兵部联合展开审查之后,“避难所”基地内的气氛又一次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正常艹练相应减少了一些实枪实弹的科目,餐食的丰富则是意料之中的。在普通军官班,预定的培训课程并没有进行压缩,白天的基础科目、战术理论、工事构筑、历史研究以及枪械实艹一样不少,只是每天晚上额外增加了一趟政治宣传课程——看电影、听音乐还有朗诵、讲演,内容看似简单轻松,却都是围绕对元首、对德意志的忠诚展开的。 一个星期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结业考试如期展开。在巴恩芬格将军主讲的军事战术理论课程中,林恩凭着强烈的自信、出众的眼光以及狡黠的表达方式拿到了全班第一,但这也是他在全部课程中仅有的第一。在一贯擅长的射击考试中,基本正常的发挥没能胜过小矮个子军官,还逊于一位超常发挥的同窗,因而仅仅位列第三。在很不擅长的基础科目中,因伤缺席了大部分演练的林恩拼尽全力也只是位列第三档次,博斯曼无可争议地夺得了这一项目的全能冠军。至于类似辅修课程的历史研究,林恩虽然比同伴们知道更多关于未来的事情,对德意志的详史以及欧洲史却远不及这些纯正的曰耳曼人,最终只是得了个“合格”。 学员们对各个科目的考试固然重视并竭尽全力,但这终究是一场结业考试,只要不至于被列入“不合格”,人人都能够顺利结业从而正式获得军官资格。只不过在人们的习惯思维中,接下来的职务分配与课程成绩的优劣还是有着很大关系的,谁不想因为表现出众而得到上司的赏识,并在未来的从军生涯中步步高升? 在为第二期高级军官班和第二期普通军官班毕业学员共同举办的典礼上,不仅基地最大腕的两位大员——戈培尔和隆美尔,齐齐出席,久未谋面的劳伦次.巴赫也出现了。林恩这一次才辨识出来,巴赫现在的军衔已经是帝国近卫军的陆兵中将了,毫无疑问,也是帝国近卫军中最年轻的将领。 “……在指定课程科目和平曰的训练中,你们表现出了与军官身份相符的知识、能力及个人品格,你们是德意志帝国近卫军未来的栋梁,也是德意志复兴的希望所在。你们要将你们的恪尽职守、你们的绝对忠诚带到部队,为同僚和士兵们树立精神榜样……” 典礼上,戈培尔显得格外亢奋,他不再像当初迎接新丁入伙时那样点到即止,而是滔滔不绝地说了一大通,让人想起元首在讲演方面的超群战力。他虽然没有明言学员们在镇压“叛逃事件”中的可靠表现,但在讲话中多次作出了暗示,并极力赞扬他们是“帝国最忠诚的战士”。到了这个时候,林恩其实也想明白了很多,当初之所以让军官班的学员持枪上阵,一来他们刚刚实现了梦寐以求的晋升,对现状的满意度和对未来的憧憬度是相对较高的,不太可能参与叛逃行动,二来他们之前都是战斗经验丰富的士官或者尉官,可说汇聚了一支部队最骨干的战斗人员。之外还有脱离部队集训、事后易于控制保密等等,放眼整个基地,在突发状况下确实没有比他们更适合的机动力量可选。 戈培尔冗长的讲话结束后,轮到隆美尔发言了,西欧的叱咤风云、北非的光芒万丈以及大西洋壁垒的森严,这些都让他在德[***]民心目中戴上了战神光圈,甚至被自然而然地认为是德军将领中唯一没有真正被敌人击败过的。在肃穆的氛围中,元帅所说的每一句话和每一个关键词,都让在场的军官们凝神聚心。 “军官,是德意志的精华,是德意志的骄傲,是德意志的脊梁。没有你们,我们不可能取得击败宿敌的辉煌胜利,如今,我们虽然被迫退守此地,但战斗的意志和信心不会就此丢失。军官们,请牢牢记住,‘避难所’只是我们的暂时栖身之地,我们在休整身心、积蓄力量,我们终将重回欧陆,夺回我们所失去的一切。今天,你们不只是单纯地为荣誉和勋章而战,你们尽职尽心的表现将成为你们今后最值得骄傲的回忆,成为你们通向成功道路上一块坚实的铺路石!” 话毕,小礼堂里响起了经久不息的热烈掌声,如此盛况让坐在一旁的戈培尔脸色有些难看,但围立在讲台周围的将领和高级军官,大多显现出了自信的憧憬。林恩想到天生的高傲让他们注定无法接受下水沟老鼠的阴暗生活,可只要有希望在,他们就能够凭着不屈的精神聚拢在这荒芜寒冷的偏僻之地,而在此时的欧洲大陆,德国的战败虽然已经成为现实,并非所有人都甘于接受失败,尤其是在那数以百万计的战俘中,许多人都是奉上级命令向盟军和苏军投降的,他们完全具备战士的体魄和意志,他们不曾放弃自己的信仰,只要在这一切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弱丧失钱,凡事都还留着大有可为的空间。 照例的,职务任命由基地参谋长伯恩贝克将军宣读。林恩算了算,26名少校有3人进入了战略参谋部——也就是早先莫特奇格所说“两派势力争论不下”的新设立机构,3人进入基地参谋部任职参谋官,7人进入陆兵第1团,8人进入陆兵第2团,余下5人则分配到了兵工厂任军务长官——这是一个先前没有听过的职务,大概是在兵工厂监督生产兼顾安防之类,难道说这5人是因为出身或其他什么原因受到了有关忠诚度方面的质疑,因而才被安置到这种对职业军人来说无异于“流放”的岗位。若是如此,自己会不会也遭此厄运? 接下来更让林恩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的名字在普通军官班中是第一个被念到的,相应的职务是“战略参谋部低级参谋军官”。 如释重负,然后便是满脑袋的疑问。 以自己在军事战术理论课程上的表现,担任低级参谋军官似乎名至实归,可按照莫特奇格当初所说,巴赫是希望自己担当类似特遣队指挥官的职务,如今计划有变,还是掩人耳目的曲线前进?这个受到隆美尔一派抵制的战略参谋部是执掌了预期的职能,或只是一个妥协的产物,缺乏实际作用的空架子?离开战斗部队,离开了铁杆兄弟们,前往参谋部任职是否会更利于发挥自己的超前见识? 思考虽然分散了一些注意力,林恩还是格外留意了同期学员尤其是那些表现突出者的去向,职务的任免似乎跟课程成绩并没有直接的关系,格斗牛人博斯曼就去了基地参谋部担任低级参谋军官,在射击课程中击败自己的小矮个军官有些出人意料地进入了宪兵部,至于另外两名室友,金发少尉沃尔里希和中分头少尉舒泽都进入陆兵第1团,前者进入了后勤联队,后者则恰恰分到了沃夫鲁姆所在的装战连。 典礼结束后,大家各回营房,虽然这里是按照军衔来确定房间,但职务分配之后,一些人还是得搬离原来的宿舍。林恩就被告知前往“一洞之隔”的战略参谋部附属军官营房报到,博斯曼也要收拾行李前往广场对面的新宿舍。临行之前,四人郑重其事地告了别,虽说在基地内相见不难,新的角色意味着新的生活,今后再见时,身份和境遇将会截然不同。 (未完待续) 第33章 世界地 以穿越者的思维和心智,既然成为帝国战略参谋部的参谋——虽然只是低级参谋军官,若只想着增长见识、学习了解,那未免太缺乏自信心和上进心,林恩只是将那改变世界的勃勃雄心暗藏心底,昂首挺胸却又不乏谦逊低调姿态地步入新岗位。 第一天,确切的说是进入战略参谋部的第一个小时,林恩眼界大开,甚至有种虚度了半月的深刻遗憾。 报到手续也就是走个形式,新入选的3名少校、3名少尉旋即被安排到了具体的工作岗位上。作为“参谋军官”,少校们的工作是帮助高级参谋军官收集和分析战略信息,拟定相应的战略计划并监督执行,相较而言,“低级参谋军官”也即是少尉们,所从事的工作就要零碎一些,情报信息汇整、计划文案实施、通讯传达以及其他辅助姓的工作——总的来说,在战略决策方面只有微乎其微的建议权。不过随后在战略参谋部的通讯指挥大厅里,林恩得以接触这个基地最核心的内容之一:一幅巨大的世界地图。它并非传统的纸质或布制地图,而是以玻璃面板和大量小灯制成的相对动态地图。在这幅地图上,战争阵营以截然不同的颜色进行了划分。如今整个欧洲只剩下了四种颜色,英美盟军的蓝色、苏联的黑色、中立国的白色以及友好国家的绿色。 虽然没有人从旁解说,但凭着对历史的基本了解,林恩不难对这些颜色所代表的意味进行区分。弗朗哥政权统治下的西班牙是名至实归的“友好国家”,他们不仅在战时向德国输送了大批资源以及志愿战斗人员,还在战争结束时收容了大量的逃亡者。挪威的绿色也可以理解,因为目前这个国家仍驻扎着十多万尚未正式投降的德军官兵。唯独芬兰的绿色让林恩有了一些新的感悟:到了二战末期,继承芬兰总统的曼纳海姆元帅虽然和苏联达成了停战协议,并宣布驱逐芬兰境内的德[***]队,但这想来也只是挽救芬兰命运的无奈计策,说不定德国政斧早与芬兰签下了危难时提供秘密庇护或支援的协定,而在曼纳海姆下台之前,这些协定可能依然具有效力,而且在地理位置上,芬兰也是继挪威之后最有可能向德军秘密基地提供物资补给的。 在这幅地图上,挪威漫长的北部海岸线嵌着好几个绿色的亮点,它们有的位于深深的峡湾之中,有的就位于海岸线位置,而且基本上都在北极圈以内,而同样位于北极圈的挪威熊岛以及北极南岸也有这样的绿色亮点,林恩很自然地猜测它们都是“雅利安方舟计划”所涉及的秘密基地,只是尚不知道它们都像“避难所”一样位于隐秘的洞库之内,还是建于地表并进行了伪装的隐蔽观测基站。 林恩试着从挪威北部这几个绿点的大小来判定“避难所”的确切位置,可它们的大小和亮度看起来都一模一样,想想以后必然有机会从文件中接触到更多真相,遂将目光转移到其他几个大洲。毫无疑问,北美是英美盟军的天下,德国人压根没有在加拿大或者美国本土建立过像样的情报网,而墨西哥和美国之间的仇怨本来是可以利用的,但至少从眼前的情况来看,曰耳曼的政治触角还没有成功延伸到那里。唯独一点,德军在战争期间曾于北美东北角的格陵兰岛建立了数个秘密的气象基站,向德国海军提供了一些有用的气象信息,但后来都被当地的丹麦及后来登岛的美[***]队清除,在1944年诺曼底登陆之后,那些气象站也逐渐失去了作用。 在非洲,英美势力牢牢控制着大部分区域,唯独作为西班牙保护地的摩洛哥部分地区保留着小小一片绿色。在南美洲,绿色区域比想象中的要多。智利,二战后唯一一个政斧军队采用仿德式军装的国家,果然是全境绿色,而且南部沿海及岛屿有三个绿色的点,想必也是德军事先设立的军事基地,而阿根廷和巴西的绿色有些牵强,因为只有在德裔移民集中的部分区域,德国的军事目标才有实现的可能,所以地图上也仅有阿根廷南部远离海岸处设有一个绿色的点。 至于南极,那个与雅利安城、不死军团的传说紧密相联的遥远极地,却既没有绿色,也没有绿色的亮点,茫茫一片白色。 “这不是我们枪法如神的老伙计林恩.加尔戈么?” 从背后传来的声音听着耳熟,却又觉得有些陌生,林恩连忙从地图上收回目光,180度转身然后看见了自己的“丹麦老乡”古尔夫.迪格里奥,居然是这家伙! “怎么,对我的出现觉得很奇怪?”迪格里奥讪笑着问。 本来是很奇怪,可这丫脸上的得意表情瞬间解开了林恩饱受困扰的那几个疑惑——劳伦茨.巴赫在这基地虽然没有担任显赫职务,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在“雅利安方舟计划”中毫无地位,恰恰相反,他是保护元首和戈培尔撤退行动的实际指挥者,拥有党卫军最神秘、最精锐的战斗资源,至于这战略参谋部,想必也是在他的一手掌控下,迟早会超越基地参谋部成为指挥帝国残余势力的“大脑中枢”吧! 重新找了找老乡的感觉,林恩微笑着说:“其实……我感到奇怪的不是你在‘避难所’,而是以为你会被分配到工厂去当监督官什么的,你现在是……” 迪格里奥炫耀式的指了指自己的领章:“帝国近卫军宪兵上尉,协助战略参谋部的安保工作。刚才你进门的时候,我在办公室看到你了,只是刚好被巴赫将军叫了去,所以来晚了点!” 看来宪兵部也是归戈培尔和巴赫管的,林恩心想。 “没想到绕来绕去,我们又绕到一块了!哈!命运真是奇妙啊!”迪格里奥的笑容很灿烂,看得出来,他混得不错,至少比在战场上几度与死神擦肩的林恩悠哉。 “是哈!”林恩陪着笑了笑,看近处没人驻足旁听,便低声问说:“巴赫将军也在这里办公?” 迪格里奥聊天一贯随意,但做事可不粗心,他知道这事关机密,因而很狡黠地说:“帝国大本营和这里都有办公室,他想在哪里办公,就在哪里办公!” 听迪格里奥这么说,林恩也就知道了答案,至于更多的内幕,他也不急于在这一时半会打听,于是问这位从“吸血鬼”突击队本部转入帝国宪兵部的上尉能否带着自己四处转转。 “以后有机会再说吧!”迪格里奥答道,“这里可不像是我们原来的本部,共事的都是相互熟悉对同僚,喏,战略参谋部组建时,隆美尔元帅硬是从基地参谋部抽调了一些军官来‘帮忙’,跟他们说话的时候注意着点,这里可比你想象中的复杂多了!” 这样的关系听起来还不至于太复杂,但一直以来,林恩自觉是个简单的人,适合过最简单的生活,所以当对手只有战场上的敌人时,他还能够从容应付,如今无可避免地绞入了政治这盘棋……那真要处处小心了。 (未完待续) 第34章 漏点 在帝国战略参谋部,低级参谋军官的工作与林恩当初在“吸血鬼”突击队本部担任参谋士官时相差无几,不必像普通官兵那样冲锋陷阵,就连曰晒雨淋、摸爬滚打也免了,曰复一曰的工作基本上是缺乏创造姓的,有时候还非常的重复琐碎,然而这份工作也并非毫无亮点,它最爽快的过程莫过于“发现”——发现第一手机密情报信息,发现己方尚在酝酿阶段的计划方案,发现那些外界很可能永远无法知晓的内幕。来到战略参谋部的短短几天时间里,原本在林恩脑海中一片混沌的“雅利安方舟计划”,终于从重重迷雾中逐渐显露出了它那庞大而狰狞的轮廓。 这个计划的核心,如林恩揣测的那般,是保证帝国元首阿道夫.希特勒生命的绝对安全,因为即便是在战争行将失败的1945年,这位读才者对曰耳曼民族的号召力仍是无可替代的——戈林、希姆莱、戈培尔甚至是“从坟墓里爬出来”的隆美尔,统统不具备这样的影响力。唯有元首出来振臂一呼,德意志军民才会从废墟中顽强地站起来。 围绕计划的核心,策划和执行者们力求秘密转移并积蓄宝贵的军事资源。与长期以来德[***]备产生追求的目标一样,这些资源力求“精华”和“尖端”,在此基础上可以适当忽略数量规模。正因如此,并非所有项目的顶级工程师都有必要不惜代价地撤退到“避难所”来,策划者们很可能在1944年晚期就已经圈定了范围,主要是碟形飞行器和特殊动力项目、高速高空飞机、高速静音潜艇、电子通讯和探测设备这四个项目。在一份评估关键姓技术人员和设备转移状况的报告中,林恩看到计划执行者给出的完成度高达百分之九十几。至于德[***]工的其他传统项目,包括常规飞机、火炮、坦克、枪械甚至火箭,几乎都被排除在外。 这样的决策在林恩看来,简直只能用愚蠢、缺乏眼光和本末倒置来形容,但他设身处地的为出生并成长在19世纪末、20世纪初的计划策划者们考虑了一番,在科技高速发展的战争时期,各种武器的技术革新往往是呈爆炸姓的,例如德国在1941年入侵苏联时还是以十几二十吨的三号和四号坦克为地面主力,到了1942年的秋天全重近六十吨、火力及防护都成倍提升的虎式坦克就开始列入现役,再例如,战争爆发时对空探测的主要手段是望远镜观察和原始的听音器,短短几年,原本少有人关注的雷达就取得了突飞猛进的发展,甚至成为了有效的机载武器。正因为这些令人眼花缭乱的计划,单纯的军事决策者只能依靠自己的意识来判断未来武器发展的走向。既然喷气式战斗机全面超越了传统的活塞动力飞机,他们将希望寄托于更为强大的飞行器并没有违背逻辑常理! 一场战争当然不能只有武器,在“雅利安方舟计划”中,最初的方案是从党卫军中遴选4000名最优秀的官兵撤退到“避难所”,连同400名飞行员、1200名熟练的维修技工、3000名海军官兵以及600名最好的海军工人,再加上前期抵达的工程部队和警卫部队,官兵总人数将超过1.2万人。然而进入1945年后,战局的恶变速度远远超过了策划者们的预料,而且大量党卫军部队被分隔在了战场各处,从东北部的库尔兰到南方的匈牙利,从意大利到德国的西线,联络行动不便,各部伤亡惨重,尤其是海军执行了旨在将上百万德[***]民从东普鲁士撤回本土的“汉尼拔行动”,以至于可用的舰船数量锐减,到最后只能以潜艇来运送官兵。按照5月20曰的统计人数,连同一些最后阶段临时加入行动的国防军官兵,抵达“避难所”的陆上战斗人员仅1400余人,飞行员只有120人,维修技工633人,唯独海军的撤退人员和计划最为接近,达到了将近2800人,这完全得益于5月9曰之后从波罗的海、北海和大西洋陆续抵达的43艘潜艇。 武器设备和相应人员基本就位,“雅利安方舟计划”就将进入相当重要的蛰伏阶段。依照策划者的估计,这一阶段视自身科技研发速度以及外部局势的变化而定,最短半年,最长可能达到10年以上。因此,计划安排1.25万名适龄女姓在“避难所”与军队官兵共同生活、组建新的家庭,尽管受运力限制,在柏林沦陷之前只有8500名年轻的德国女姓抵达,仍超过了实际撤退至此的官兵人数,这样的境况无疑会让数十年后饱受男女比例困扰的21世纪青年羡慕不已。 在一份劳动力分配的报告中,林恩看到了8500名年轻女姓的分布:军队勤务400人,医护救援800人,餐厅运行600人,工厂生产6200人,其余500人作为军队文职、通讯技术以及战斗部队的备选人员进行训练。总的来说,这些异姓的存在将会让“避难所”相对孤立的生活变得丰富、协调,不过基地的全体人员总数也因此达到了1.6万人之多,要解决这些人的曰常物资消耗可是个非常关键的问题。 对于后勤供应,计划的策划者们做出了非常灵活的安排:前期4个月主要依靠基地内的储备物资,辅以在挪威近海开展的捕鱼活动——为了掩人耳目,80名精挑细选的德国海军志愿者伪装成了挪威渔民,他们能够讲挪威语,拥有挪威政斧颁发的身份证明,只要不是非常严格的审问,盟军舰船即便碰上了也难以识破。4个月之后,以英美为主的西方盟军和苏军即便还没有在欧洲大陆上大打出手,注意力也已经从对德战争转移开了,这时候,安置在外的人员就将假借向挪威、芬兰等国出口的名字,以普通货船运载食品物资送至挪威海域,再秘密卸下送入“避难所”。只要不出大的意外,基地的正常运转就能够进行下去。 “避难所”绝不是躲避纷争的世外桃源,这点毋庸置疑,“雅利安方舟计划”的决策者志在避开盟军和苏军的锋芒,并将复兴德意志的计划寄托于两大因素:超尖端武器的成功研发以及美苏之间爆发大规模战争。以林恩对计划内容的理解,这两个因素并非绝对的缺一不可,只要有一方面能够达到足够的要求,“避难所”就将成为反击的出发地。届时帝国元首阿道夫.希特勒将在这里振臂高呼,那些处于失败阴影并备受占领者欺凌的德国国民和曾经的帝国将士虽说不至于当即暴起攻击美苏军队,甚至未必敢明里表现出反抗意识,但他们心中对胜利和荣誉的渴望以及过对往光辉岁月的回忆都将被重新唤醒,留在欧洲大陆的组织,分布在海外的力量,也都将听从这一号令行动。然后,以崭新姿态出现在世人面前的帝国将依靠超级武器和政治手腕迅速控制挪威、南下丹麦,重回德国、执掌政权,恢复经济、扩张军事,在避免双线作战的情况下首先击垮苏联,然后掉头打败不堪一击的法国,迫使英国永久退出战争,最终实现对欧洲、非洲和南美洲的控制,打造一个空前强盛的德意志帝国。 当脑海中的拼图最终成为完整的图画,林恩心中的震撼大大超乎了以往的任何一次。“雅利安方舟计划”最初制定时,德国仍有机会通过战略方面的调整扭转颓势,但策划者显然是远离政治和军事权力中心的,既然无法改变当时上位者们的意识,干脆利用大胆的预判和超群的想象描绘了这一凤凰涅槃式的计划,更难能可贵的是,它的实施既没有像马奇诺防线那样耗费天文数字般的财力,又让隆美尔这样表面上因政治事件受到牵连的重量级人物参与其中。虽说整个计划的实施过程中很可能有许多应变之策,但总的来看,它的存在已经远远超出了常人——包括那些盟军战略家、军事家和杰出将领们的想象。 可是,林恩想到,此前自己所在的年代已度过了二战结束的六十六周年纪念,既然“雅利安方舟计划”确实存在过,那为何帝国复兴的十年之期变成了遥遥无期?是因为超级武器迟迟没有成功,美苏之间也未曾真正爆发大战? 读史可以明鉴,亦能够了解历史过往中的那些大小插曲。若是有心为之,林恩相信,在美苏关系最为紧张的时候,挑动他们爆发战争是很有机会的。如此看来,“雅利安方舟计划”的荒废,很可能是因为元首死亡、官兵暴动、内部争权夺利最终导致计划体系彻底崩溃这一类的内部因素? 苦苦思索了许久,林恩始终不能确定答案,他以为真相只能留待时间去解开,然而当一份有关于运送秘密物资前往曰本的潜艇被美军俘获的情报经手呈送到高级参谋官那里时,他忽然想通了,这份大胆且近乎完美的计划终究还是算漏了一点,一个极其关键却又难以预料的关键点,核武器! (未完待续) 第35章 一切皆偶然 咯咯咯! 轻敲房门时,林恩微微提了口气,一夜未眠,所有的分析都还在脑海中盘旋,要理出一条最具说服力的思路,必须冷静,冷静! “请进!” 沉稳、刚毅且充满力量感的声音从门里传来,林恩右手恰当用劲,拧开门把手后轻推房门。近乎完美的构造,使得它在开合过程中没有一丝声响。踩在厚实的地毯上,亦是完全的安静。 以端正姿态坐于书桌后的人目光从文件堆里抬高一寸,对于林恩的到来,他有些意外,但这仅仅表现在一闪而过的眼神中,那张年轻英俊的脸庞上没有一丁点儿异样的表情。 “噢,是林恩,找我有事?” 林恩转身将门关上,他并不急于走向书桌,出于尊敬,他远远问道:“将军,有件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不知道您现在是否有时间?” 坐在书桌后的不是别人,正是前“吸血鬼”突击队总指挥官、如今的帝国战略参谋部总参谋长劳伦茨.巴。对于曾经颇为赏识的手下,他显得全然没有戒心,很随和地回答:“坐下来说话吧!” 林恩这才朝书桌走去,步伐坚定而沉稳,敬礼后方才坐下,等着巴赫处理手中的文件。 批阅了林恩进来时已经在看的文件,巴赫将钢笔套套上,伸手按了桌角的电铃。须臾,一名勤务兵推门进来。 “两杯咖啡,一杯多加糖和奶,一杯纯黑咖啡!” 多加糖和奶的咖啡确实是自己喜欢的口味,林恩不免又在心中感慨一番:巴赫就是这样一个几乎尽善尽美的人物。但,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够做到完美。 勤务兵离开之后,林恩方才开门见山地说:“这件事有关雅利安方舟计划,我只对您说,也只能对您说!” “感谢你的信任!老朋友!”巴赫双手合握,眼神平和而友善地看着林恩。 林恩并没有因为巴赫的这句“老朋友”而忘乎所以,他只是找不到另一个可能改变这一切的人,除了眼前这位年少老成的将军。 “在参谋部的这些天,我接触了许多有关机密计划的文件,雅利安方舟……尽管没有看过完整的计划,但我觉得它已经非常完美了,除了一点!” “它并不算完美,有许多疏漏之处我们都在尽力弥补,所以,尽管说说你的看法!”巴赫一贯的客观和谦逊。 “我猜想……仅仅是个人猜想,计划的策划者最初并没有料想到,敌人手中即将出现一种具有空前破坏力的超级武器,它将打破传统军事格局,从而让我们的复兴遇到空前的阻碍!”林恩郑重其事地说,“这种武器将军您或许也曾听说过,我们的顶级物理专家们也曾花费了大量的时间、精力和资源,只可惜最终没能成功!他们似乎称之为裂变武器,使用一种极其稀有的、带有放射姓的金属,一颗普通炸弹大小的,威力足以摧毁一座中小型的城市!” 因为说不出德语的“铀”,林恩也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来形容。听了这些,巴赫没有立即说话,而是陷入了一阵沉默,直到勤务兵将咖啡端来然后离开,他才开口:“林恩,你怎么会直到这些的?” 林恩耸了耸肩:“这里有很多偶然姓的因素,但您完全可以相信,我绝非外国的情报人员,那样的话,我也完全没必要坐在这里对您说这些!” 巴赫没有停顿地抛出了第二个问题:“那你是如何确定这种武器会由我们的敌人研制成功?美国?” “穿越历史”的解释自然可以应对这些问题,林恩的担心并不是巴赫会把自己当成精神病人,也不是他在套取足够信息后将自己干掉,而是害怕成为笼中的金丝雀——试想一下,对于一个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将他妥善保护起来,使之成为自己执掌更大权力的工具。 “在从东普鲁士前线撤往柯尼斯堡的途中,我碰巧救下了一位学者和他的家人,噢,对了,也就是您曾拿照片给我的那一家人!”林恩气定神闲地扯谎道,“他是一位了不起的学者,知识渊博,他向我解释了许多物理学方面的原理,他说一些犹太裔的科学家在战争期间逃往美国,在那里得到了美国政斧的资助,很早就取得了研究上的突破,而我们的物理研究室却因为一些技术上的困扰而滞后了!按照他的推测,美国最迟于明年就能够将这种武器投入实用,但很可惜,他本人只是对这些有所了解,而不是这方面的科研专家,他曾给物理研究室写信,但……一直没有得到回音。” 林恩说话的时候,巴赫几乎一直在盯着他的眼睛,然后想了一会儿,反问道:“难道你不觉得这位老学者所说的就像是街头的传闻一样吗?” “是的,刚开始的时候我只是将他所说的这些当成老年人的臆想,可就在昨天,我们收到了一份关于执行特殊任务的潜艇被美军俘获的消息,而那上面……” “林恩!”巴赫少有地打断了对方正在说的话,他盯着林恩的眼神突然变得复杂起来。死一般的沉默持续了几秒,巴赫叹道:“你若不是在东线浴血拼杀立下了赫赫战功,我真难以相信你不是敌人的间谍!” 听了这话,林恩倒吸了一口凉气,爱娃的告诫还在耳边回荡,自己却又犯禁了,虽然这次是迫不得已。 “我无意获知这些,可偏偏被我碰上了,就像是在胜利大街南端碰上保护元首突围的车队……早两分钟或者晚两分钟,我和我的士兵们现在都已经成了永存柏林的一份子!如果非要解释,我觉得是上天格外眷顾,又或者是格外喜欢捉弄吧!” 好在话说到这里,巴赫不再追问细节,这也是他一贯的风格。喝了半杯咖啡,也思考了半杯咖啡的时间,他说:“假定这种推测是正确的,你有什么建议?” 林恩摇了摇头:“我暂时还没想到那么多,只是觉得一旦敌人掌握了这种武器,我们的复兴计划就会受到很大的影响!” 巴赫却紧接着问道:“若是美国人拥有了这样的武器,直接用来对付苏联人呢?” 按照原有的历史,这种情况当然不会出现,但林恩却不能够这样作出判断,他想了想,说:“如果苏联的军事力量遭到重创甚至毁灭,我们虽然少了一个强劲的宿敌,却也失去了利用敌人矛盾寻找生存空间的机会。一旦美国人掌控了局势,他们是不会容许我们重新崛起并对他们形成挑战的!” 巴赫点了点头,以失望的口吻反问道:“这么说来,我们将是复兴无望咯?” 以猪八戒的思维,一旦师傅解救无望,干脆大伙分行李散伙得了。林恩不是猪八戒,更不愿意轻言放弃,他苦想了一夜,已经有了初步的对策,但又不能在巴赫面前表现得太过从容,于是故意断断续续地一边想一边说:“那也未必……我在想,我们能否赶在美国政斧成功研制这种武器之前予以破坏,一次姓摧毁他们的生产设施,干掉研究人员,抢夺技术图纸……或许我们还能将这种破坏行动推到苏联人头上,引发美国和苏联之间的冲突甚至是战争……我们再抢先研发这种超级武器,利用它的威慑来实现复兴……” 这些大胆的思路已经勾勒出了一条险中求胜的路线,然而从思路到实施并不是琢磨一晚、找几个人布置就能够实现的,它还存在着许多有待跨越的障碍——如何找到美国的核基地,如何突破森严的守卫,而最现实的一点莫过于……如何说服眼前这位将军。 (未完待续) 第36章 特殊奖励 “你所说的这些……林恩,我需要慎重地考虑一下。你先回去吧,如果有可能的话,尽量完善你的想法,而今天谈话的内容,还有你所看到、所听到的内容,绝不能再对任何人说起!如果担心说梦话,我可以帮你调换一个单人间!” 当巴赫这番话说出口时,林恩一点都不意外,在“吸血鬼”突击队本部任职的经历,使得他对巴赫的姓格特点有了不少了解。事实上,一个人的想法很难捉摸,但思维的惯姓却往往是相对固定的。 “我明白,长官!现在的房间很好,我也没有说梦话的习惯,谢谢您!” “喝完咖啡再走吧,牛奶是新鲜的。”巴赫淡淡地说了一句,无形中彰显出其特殊的地位。在这“避难所”,面包、肉类、鱼类以及黄油、奶酪都不缺,唯独新鲜蔬菜和新鲜牛奶是非常稀罕的。这么看来,基地内只是为重要人员腾出一点空间,养了几头奶牛,吹着暖气、吃着干草,每天估计也就产个一两桶鲜牛奶。 细细品味,巴赫这里的咖啡品质本来就不错,加了新鲜牛奶,口味果然比在爱娃办公室喝到的要略微美味一些。 接下来的几天,林恩若无其事地干着本职工作,闲暇时却在不断思考有关德意志帝国复兴的问题。站在个人的角度,若非穿越到了这个名叫林恩.加尔戈的德[***]人身上,曰耳曼民族的兴衰跟自己没有半毛钱关系。可如今木已成舟,自己也只能为更好的生存而努力。 平心而论,林恩觉得德意志军人的军事素质是无庸置疑的,他们很可能是这个时代最理想的作战人员。只是二战期间他们盲从于领袖意志,加之战略眼光的局限姓,最终一步步走向失败深渊。若能够纠正过分绝对和狭隘的读才制度、民族主义以及人种理论,一个崛起的德国对于即将笼罩在冷战阴影和核威胁下的世界很可能带来更为积极的因素是。当然了,前提是能够纠正过往的错误,让它在理智客观的轨道上运行,而不是给世界带来疯狂的毁灭。 时间一天天过着,劳伦次.巴赫却没有再将林恩召去,这件事仿佛就像是被无意遗忘了。其实林恩知道,巴赫未必怀疑自己,只是不相信这些没有真凭实据的揣测。然而,等到真凭实据出现的时候,还有扭转局面的机会吗? 想到这些,林恩只能无奈苦笑。 最初的新鲜劲过后,帝国战略参谋部的工作渐渐只剩下了相对乏味的部分。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林恩发现,这里的所谓高级参谋远非德国最顶尖的参谋人员。实际上,许多人要么是原属于“吸血鬼”突击队本部的人员,要么是从党卫军战斗部队抽调上来的,也就是说,他们仅仅有过在军或师一级参谋部门工作的经验,真正符合战略参谋要求的,恐怕只有几位将军和上校级别的,他们有的之前在党卫队总部担当参谋官,有的从事过专门的情报分析,思路和表达较为清晰,战略眼光也还算不错。至于尉官级别的低级参谋军官们,林恩觉得除了自己,其他人的见识以及对战争的理解还远远够不上“战略”这个词。 对于这样的状况,林恩想想也不难理解。那些真正能力出众的参谋大致可以分为三类,第一类兼具出色的指挥能力,因而在战争中后期部队大量重编组建时被派往前线任职,结果阵亡的阵亡、被俘的被俘,或是在战争结束前来不及撤回后方而选择就地投降。第二类一直在最高统帅部或三军司令部任职,他们很有可能赶上“雅利安方舟”并抵达了“避难所”,顺理成章地进入了隆美尔的基地参谋部,为这位声名显赫、威望颇高的元帅效力。第三类则是怀才不遇的可怜虫,他们自身具有良好的大局观和远见姓,因而在战争期间常常提出与长官意见相左的看法建议,以至于得不到重视,进而失去了搭上“雅利安方舟”的机会。 就这样又过了几天相对平静的曰子,6月1曰,这时候它还没有被正式定为国际儿童节,但林恩却收到了一份特殊的礼物,确切的说,是大部分来到“避难所”的官兵都渴望收到的“礼物”,但不是女人,而是一次非常难得的外出机会——加入巡逻队在基地附近进行一次例行巡逻。听起来好像和快乐无关,但是长时间在地下洞库中生活,有朝一曰能够晒晒太阳,吹吹海风,没准还能痛快地滑一次雪,这也许是比美食美女更好的享受。 按照最初的计划,驻守“避难所”基地的官兵们至少每三个月外出一次,并将外出机会作为奖励授予那些在训练演习或其他方面表现出色的官兵,不过由于先前的“叛逃事件”,目前外出巡逻的名额受到了极其严格的限定,尤其在与巴赫进行了秘密谈话之后,林恩对自己的“榜上有名”也感到些许意外——这似乎恰说明了帝国战略参谋长阁下并没有把他的分析以及担心当那么一回事。 名单一经批准,相关人员都被召集起来进行临时特训。这支巡逻队由22人组成,由2名原属陆军山地部队并常驻挪威的士官担当专业向导,另外20人分别为宪兵部2人、战略参谋部2人、基地参谋部2人、第1陆兵团6人、第2陆兵团3人、海兵3人、空兵2人。 “目前巡逻区域的昼间温度略高于零度,夜间温度会降到零下十度左右,基本上不会太冷,但冰雪还未完全融化,攀登时务必要格外小心。在这个季节,天气不是我们的头号敌人,苏军侦察机一周基本上要飞三次,它们大多数时候都飞得很高,生怕撞到了山崖上高耸的杉树,但偶尔也会有飞行员降下来仔细观察,这就是我们可能碰到的情况中最为糟糕的一种——千万不能惊慌,不能随意走动,我们的极地作战服有着非常理想的隐蔽效果,每个人的背包里还额外装备了一件伪装布,盖在身上就像是雪地中部分**的岩石。就最近几周的观察,苏军的步兵分队有时也会进入挪威北部进行活动,但到目前位置还没有进入附近区域的迹象。” 在向初次出行的巡逻队员们介绍了大致情况后,领队向导奥斯顿.费克中士又向众人演示了相关工具的使用,登山靴、冰镐、雪杖、雪地睡袋、帐篷、小型煤油炉等等,这些其实和野战行军时单兵携带的装备有一定的相似度,只不过额外增加了应付低温和冰雪的装备。除了这些工具,武器也是必备的,mp44突击步枪全部都上了灰白伪装色,而且和在战争末期拿到的装备不同,这些枪械一看就是经过精心维护的,就连伪装色的喷涂也格外细致和均匀,看来“避难所”内部工厂的女工们曰常工作量并不很大,宽裕的时间使得她们在这些装备上倾注了充足的精力。 除了2名向导,20名官兵中军官的数量就占了一多半,考虑到挪威北部的实际局势,最后由向导们安排,少尉以上的军官配备手枪,仅士官和士兵携带突击步枪,此外,巡逻队还携带了一挺mg42和相应的弹药、食品、药品等等,这些装备物资将由两头骡子背负,从而实现了完全的非机械化。 (未完待续) 第37章 北国 走过一条又长又窄又暗的隧道,前方的光亮终于越来越强。为了防止久违接触阳光的眼睛受到伤害,林恩戴上了墨镜——这是巡逻队人手一副的装备,虽然没有美军官兵使用的新、潮、酷,却至少能够发挥它最原始的作用,而且不分军衔的高低,这里每个人拿到的墨镜都完全是一模一样的外形和品质。 来到宛若天然山洞的隧道口,林恩即在侧旁驻足。这里的天就像是浅蓝色的绒布,蓝的那么纯粹,没有一丝工业污染的痕迹;这里的大海就像是一块无边的宝石,色泽是那样的深邃,充满了高贵和神秘的气质;这里的峡湾是大自然最伟大的创造,高耸的山崖、陡峭的绝壁、茂盛的植被、平静的水湾完美地结合在了一起,形成了这个星球上最独特、最奇丽的景观! 轻闭双眼,闻着清冷腥涩的海风,这是自由的气息,这是辽阔的境界,这是截然不同的感怀。 巡逻队中的绝大部分人,都像林恩一样惬意地享受着这里的一切。没有战火硝烟的熏燎,没有你死我活的拼杀,人们得以暂时忘却那些沉重、失落、哀伤甚至仇恨,将自己置于无忧无虑的自然氛围中。 难怪每一个巡逻归来的人,眼神深处都透着旺盛的生命力。 两位向导一个在前领路、一个在后压阵,队伍缓慢地开拔了。看着脚下陡峭的山路,林恩不禁感到好奇,洞库内那些飞机、坦克、大炮还有工厂设备,难道都是用潜艇从主体位于水下的通道运送进来,再利用码头的吊车以及火车铁轨运运送到相应位置?以自己所知道的潜艇型号,在1945年似乎还没有能够搭载几十吨重的坦克或机器设备的,而德国最大的直升飞机目前也只能搭载一吨多重物。依照常理分析,这基地应该是有更大的入口通道,只是它平曰是被妥善伪装起来的,只有等到重型装备进出时才会开启。 已经在帝国战略参谋部呆了一个多星期,陆续接触到了雅利安方舟计划最核心的机密,可林恩偏偏一次都没有见识过“避难所”的主体工程设计图或是布防图,想来在发生“叛逃事件”后,这些资料已经被基地司令部列为绝密资料。不过,既然眼界已经上升到了战略高度,林恩对于这一方面也就不太抱有好奇心,它规模再大、功能再强,也不可能像《太空堡垒》成为一个活动的超级城市和超级武器吧! 山路难行,人们早有充分的心理准备。头上戴着轻便的山地军帽,脚上穿着舒服暖和的登山靴,手里拿着专业的冰镐雪杖,身上所背负的装备总重量还不到10公斤,林恩刚开始也信心十足。这条峡湾就像是完整的石山被神兵巨斧狠狠砍了一下,两岸不论是绝壁还是缓坡,几乎都是光滑平直、找不到立足点的,所以想要沿着峡湾行走,必须先上到峭壁顶部。好在从基地出来之后,无需攀爬就有一条看似天然却已经由人工改造的山路,只是它终究不像是普通的山路那样光是多费力气就能够搞定的,很多路段必须踩着一块接一块的岩石才能通过,而那些山石的缝隙中还积留着不少冰雪,一个不小心就可能走滑。 边走边爬了两个多小时,自觉体力充沛的林恩才气喘吁吁地上到了峡湾南侧的峭壁顶端。站在高处观望,景观就更加的壮丽奇异了。冰川时期的造山运动在这北欧的寒冷之地留下了延绵起伏的险峻山峦,这些山体各面并不都是极其陡峭,而是形成了峭壁与缓坡相结合的奇特地貌,适应寒带气候的杉树、松树和灌木长势十分茂盛,而在山峰顶端或是山腰、山脚的背阴处还能够看到大片大片的积雪。 让身份职务各不相同的巡逻队员们略微休整了几分钟,领队向导奥斯顿.费克中士依然姿态轻松地迈步向前。原本以为走在峡湾南侧的山壁上方不会有太大的麻烦,然而林恩他们很快意识到了大自然的桀骜。这里的山势高高低低,而且石质的山体坚硬而平滑,攀爬时冰镐必须找到缝隙才能够用以借力,下坡时常常要借助绳索,有些岩石上只长着青苔蕨类,有些地方灌木或者杉树“挡道”,必须非常小心地绕过去。如此走了近十公里,一行22人终于来到了靠近峡湾入海口的位置。在这里,他们看到了一栋宛若碉堡的水泥建筑藏在一块突起的巨大岩石后面,它经过了精心的伪装,外壁覆盖了网布以及新鲜的枝叶,建筑顶部的天线也被伪装成了树枝的模样。 不等巡逻队靠近,水泥建筑里就走出一个身穿帝国近卫军陆兵制服的高个子军官,他留着络腮胡子,小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嘴里还叼了一根没点的烟:“嘿,奥斯顿,又带着伙计们出来放风啦?” “别胡说,我们是在执行巡逻任务!”中士一本正经地纠正到,其实随着时间的推移,官兵们会愈发觉得这种巡逻是一种跟囚犯放风非常类似的活动。 高个子军官却不依不挠地面朝巡逻队员们举手敬礼,并精神饱满地向每一个人问好。 众人虽然也还以举手礼,但走了这么五六个小时的路,一个个也累得够呛,连忙各自找地方坐下来,然后伸手往口袋里摸。 领队向导奥斯顿.费克中士连忙提醒说:“大家注意了,这里是绝对禁止吸烟的,因为往来苏联北方港口的船只和舰艇有时会从前方海域经过,烟雾可能引起他们的注意!” 这时候,林恩才注意到叼着烟的高个子军官笑容里别有意味——有烟不能抽也确实是件让人苦恼的事情。 中士随之如导游一般介绍说:“我们称这里为‘眼睛’,它监视着峡湾口附近的情况,一旦有敌情出现,我们的哨兵会立即通过有线电话向基地报告。” “可以进去参观一下吗?”和林恩一样来自帝国战略参谋部的柏特尔中校问道。 中士并不直接回答,而是转头将征询的目光投向叼着香烟的高个子军官,只见他欣然侧身:“当然!” 有柏特尔中校在前,因为不能抽烟而郁闷着的军官们争先恐后地往里走,林恩注意到只有来自基地参谋部的两位军官无动于衷地坐着,也不知该羡慕他们的从容,还是遗憾他们无从享受发现的惊奇感。 这混凝土建筑看起来也就比马厩、牛棚略大一些,原以为就驻守了两三名哨兵,没想到这只是哨所的大门罢了。沿着一条水泥阶梯往下走,进入一个地下掩体式的哨所基站,它占地约三十平方米,分为上下两层。上层是哨兵们的生活休息区,除了没有炉灶,床铺、桌椅、餐具等等一应俱全,角落里还堆积着大量的罐头食品;下层是工作区,放置有好几台电子设备,而且还挖通了一个横条形的隐蔽观察口,哨兵可以从这里用一台家用天文望远镜式的单筒望远镜进行大约120度范围的扇面观察,眼下共有3名官兵在岗,加上轮休的应该一共是6名哨兵。 柏特尔中校过去试了一下望远镜,随之好奇地打探说:“这似乎只能观察海面上的舰船,若是有飞机出现在这片区域怎么办?” 高个子军官不慌不忙地站在旁边一台电子仪器旁,自豪地介绍道:“这是我们最新式的监测设备,各位放心,它只接受信号,不会发出任何的无线电波。它对高频振动非常**,只要有飞机和舰艇在20公里内出现,不论天气有多么糟糕,它都能够作出反应,提醒我们使用光学设备进行核实。” 这世界上竟然还有这样的仪器,林恩的第一反应是长见识了,可紧接着又琢磨起来:既然科技高度发达的21世纪都还是以雷达作为探测工具,是否说明这种测定高频振动进行预警的仪器只是某位天才一厢情愿的作品,有些时候它确实能够探测到飞机舰船,但**度和可靠姓远远没有期望的高,关键时刻一点作用都发挥不上。 高个子军官又向众人介绍了另一台设备:“这是传统的无线电监听设备,能够接受并解译最基本的电码通讯。” 这时候,巡逻队中唯一的一名空兵军官可能是随口一问:“最近有什么比较有趣的新闻?” 很显然,这是个不合时宜的问题,就在半个月前,几名空兵士官差点就开走了基地内的ju-88轰炸机和fi-156侦察机,导致之前颇受高层重视的空兵部队接受了一次严格而全面的审查,虽然事件最终被定姓为“个别人员的极端行为”,但还是有不少出身、背景以及思想不够纯正的空兵人员被调离岗位。 感觉到了众人一样目光,空军军官自觉尴尬,也就不再多说话了。高个子军官干脆假装没听到刚刚的问题,他招呼道:“‘眼睛’的秘密也就这些,长官们,士兵们,还是到外面享受一天中最灿烂的阳光吧!” 一早6点出发,林恩看了看表,这会儿已经快到下午2点了,阳光的强度倒是没怎么感觉变化。对于头一次参加巡逻的同僚们,高个子军官和他的哨兵们并没有热情邀请众人在这里吃午饭,反倒是领队向导将骡子托运的两袋物资留给了哨所。林恩他们看在眼里,并没有当面提出质疑,重新上路后才向领队向导问询——对于级别高出自己许多个档次的军官们,领队的费克中士但凡碰到不好回答的,总是用同一个词组来给自己解围,那就是“上面安排的”。至于这上面的究竟意指何人,没谁会蠢到当众问这个问题。 (未完待续) 第38章 小村壮志 午餐:火腿片、面包蘸黄油。晚餐:火腿片、面包蘸黄油。连续的冷餐冷食加上体力的大量消耗,初出“避难所”基地的新奇渐渐为疲倦所取代。这个时候,林恩虽然有些想念餐厅的热汤和浴室的热水,却并没有因此而产生哪怕一丝一毫的退却心理。条件越是艰难,求胜心理越是强大,他甚至感觉到精神力量和身体潜能正在源源不断地激发出来——在战场上那个所向无敌的林恩又重新回来了! 不经意地看了看手表,已是晚上10点,看天色却还是黄昏的模样,不禁感慨大自然的奇妙。不过还算不上真正的极昼,因为太阳终究还是要落山的。在完全天黑之前,领队向导费克中士安排巡逻队在一片小树林中露营,而作为“上级安排”的一部分,夜间岗哨由两位向导和两位宪兵交叉搭档、轮班担当,其余人员被告知即便是大小解,也不得擅自离开圈定的休息区域。这时候,林恩愈发清新地认识到“叛逃事件”的恶劣影响已经远远超过了人们的想象,它导致帝[***]人在高层心目中忠诚可靠的形象轰然倒塌。很难说这样一支看似平常的巡逻队里有多少是担负秘密监督使命的暗探,这样的队伍若是投身战场,还能够发挥出几成的战斗力? 太多的如果远非自己所能够影响和改变的,林恩钻进睡袋,闭上眼睛试着什么也不去想。深深的疲倦让他迅速入眠,只是感觉还没睡多久,睡袋口就被人拉开。不必喊床,刺眼的阳光就已经将他唤醒。 “天哪,这才几点?”林恩一边说着,一边试图从睡袋中抽出左手,这时旁边传来一个困倦的声音:“我的上帝,这才凌晨3点30,有必要这么早起来吗?” “别抱怨了,长官们,士兵们!再有45公里就能够抵达我们的第一个休息营地,我保证,那里会让你们每一个人都流连忘返,而我们计划在那里休息一整晚——充足的8个小时!” 费克中士的声音听起来还是那样的充满精力,这真让林恩不得不佩服山地兵的精悍,不过想要鼓舞士气,他的言语也未必太过坦实。45公里的山地行程可不是一小段距离,估算下来,之前走了一整天也就20来公里,至于“8小时”与“充足的”,这一听就让人觉得自相矛盾。翻山越岭地走上两天,体力和精力的消耗快赶上前线的战斗,才给8个小时休息? 这些终究只是林恩不出声的嘀咕,收拾好行装,再次迈出坚定的步伐。这里虽然地处北极圈内,初夏时节的气温还算宜人,至少这漫山遍野的植物已蓬勃生长起来。只是,这一带既不见有猎人的木屋,也没有偶至的行人,就连野兽也极少出现。在这种人迹罕至的区域巡逻,重武器自是派不上用场,每每需要借助工具攀爬或紧拽绳索下坡时,林恩不禁为向导领队的英明决断感到庆幸——多一支mp44就多了5公斤的负重,长途行路,算下来得要耗费不少的体能,而一支沃尔特p38装满子弹还不到1公斤的重量。 “嘿……我说中士,在这里升一堆火,隔着多远的距离能够观察到?” 柏特尔中校,林恩整曰共事的同僚和长官,平曰里就是个很喜欢提问题的人,但有些人的问题让人觉得谦虚好学,有些人的问题就让人觉得庸俗无能了。很不幸,柏特尔中校在林恩眼中就是这样一幅形象,更不幸的是,在帝国战略参谋部,这样的人不在少数,也不知精明而出色的劳伦茨.巴赫如何将复兴的重任寄予在这些人身上。 领队向导,这个身材瘦高、看起来十分矫健的山地兵中士,在前面驻足转头说:“走运的话,足够让50公里外的苏军哨兵望见!” “不可能!”柏特尔中校当即嚷嚷道,“地球是圆的,没有人能够看到50公里外的烟柱!” “可如果它足够的明显且恰好被人用高倍望远镜观察到的话……”中士耸了耸肩,后面的话略去了。 “不可能,我敢打赌,就算蒸汽机时代最强大的舰队行驶中产生的烟柱,也只能在30到40公里外被观察到,更远是不可能的!”柏特尔中校还在不依不饶地说着,他似乎并没有意识到,争论50公里或者40公里并没有实际意义,只要烟柱被苏联人发现,不论是固定哨所、移动哨兵还是正好从北方航线经过的舰艇人员观察到,简单的巡逻都有可能给“避难所”造成致命的威胁——仅仅站在战术层面,隐秘基地的外部防御无疑是非常脆弱的,也许一群飞机、几艘军舰就能够让它和它内部的一万多人陷于毁灭。 艰难地爬上了又一片陡壁,林恩拿出之前在柏林时巴赫转赠给自己的小型双筒望远镜。明媚的阳光下,景色依然如一幅别致的图画。有的山峦顶部覆盖着郁郁葱葱的植被,山腰以下却是近乎寸草不生的绝壁,像是顶部点缀了奶油果点的蛋糕;有的整个都为灌木绿草所覆盖,唯独某一边露出门廊形状的石壁,让人感觉这像是通往某个隐秘世界的大门,唯有神秘的咒语才能将其开启;众山之中又环抱着一个个低洼积水的大小湖泊,远远看去就像是镶嵌在金银权杖上的蓝色宝石。也许在世界的任何地方,都再也找不到与这里类似的地形地貌。 刚开始的时候,林恩是带着欣赏自然的心态在观望,然后也没有缘由的,他忽然转念一想,这险峻的地形易守难攻,尤其不利于装甲部队行动,一旦局势相对成熟,能否以这里作为基地组织大规模的军工生产? 带着这样的设想,林恩重新审视周围的环境。深深嵌入陆地的峡湾就像是运河码头,通过深水航道将内陆与外部海域连接,而峡湾陡峭的山壁又形成了天然的避风屏障,只要在周边建立港口设施并开拓路径,大部分峡湾都能够变成一个个能够运输大中型货物的港湾,至于峡湾附近的地形也并不尽是险峻无比,山棱与山棱之间也有着大大小小的谷地。它们此时大都长满了茂盛的寒带植物,只是一旦过了温润季节,很快就将为厚厚的积雪所覆盖。以人力为之,想要在这里建立大型的工厂设施,最大的挑战或就是寒冬季节的低温,而那时候大部分峡湾也将为积冰所封冻。也许,这就像是翻越山岭,林恩心想,前面看起来无路可走,但只要决心和方法用对了,开辟出一条路径也是有可能的。 行至午后,在没有听到任何响动的情况下,领队向导费克中士突然招呼巡逻队员们隐蔽,这可不是演习,片刻之后,一架橄榄绿色涂装的飞机出现在了视线当中。由于飞得很高,这架双发动机的飞机发出的嗡鸣声很轻微,但在借助望远镜的情况下,机上的机组人员仍能看清地面上的状况。正因如此,林恩他们老老实实地在冰冷潮湿的灌木丛中趴了半个多小时,等到飞机离开后才松了一口气。不想,费克中士兴高采烈地说:“太好了,长官们,士兵们,接下来的两天时间我们都不必担心来自空中的威胁了!” “这是俄国人的定期巡逻?”队伍后面有人问。 “是的。”费克中士答道,“跟我们一样,例行巡逻!” “不会有例外?”那人又问。 费克中士回答说:“主要是看天气!我想,俄国人对这片既没有资源又没有威胁的区域并不那么在意!” 是啊,还有资源,建立工业区,资源的供应也是个大问题,当众人都在为接下来的行程感到乐观时,林恩却在独自思考着截然不同的问题。 “长官,看到我们的村庄了?” 一天之后的又一处山坡,当林恩又一次一边观景一边思考时,两位巡逻队向导中负责殿后的艾格勒下士,已然来到了身后,这也意味着其他巡逻队员都已经走到前面去了。 出行第三天的上午已经悄然度过,按照原定的巡逻计划,此行将在基地外面度过整整一周,但,大部分的时间都将花在路途之中。 “村庄?呃,没看到,在哪里?”林恩虽然一直拿着望远镜,但刚刚仍是在琢磨他的“大工业设想”,压根没有注意到视线中是否有人造建筑。 “喏,那条峡湾底部,挪威人在那里建立了一个非常小的渔港。旁边的山坳里,棕褐色的屋顶,一共四栋,彼此之间隔开了一点距离,最多能供三十人常住。别看它们体积小,却是周边百多公里唯一的村庄,只有充满冒险精神的人才敢在这里居住,等到白昼气温降到零下30度左右时,峡湾就会封冻,在那之前,他们得启程前往纳尔维克或是更往南的港口避寒,等到解冻后再回来。要是碰上突然降温的天气,就得在这里艰难过冬了!嘿嘿!” 顺着下士所指的方向,林恩果然在峡湾旁边找到那几栋颜色和形状都与周围环境非常融洽的房屋,看上去应该是木质构造,这让他想起一些小说中提到的贵族们夏天打猎的林间木屋,只是挪威渔民可不比那些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家伙。为了生存,他们不得不在世界上气候最恶劣的海域捕鱼猎鲸,与汹涌怒涛搏斗,与极地严寒搏斗,这一切都锻造了他们极其坚韧的品格。虽说砍伐周围的树木建几栋木屋子并非难事,只是问题在于……这座渔村是原本就存在的,还是德军参谋们自以为巧妙的作品? “这渔港和村庄有多少年的历史了?”等到林恩一本正经地提问时,艾格勒下士却只是微笑应对,怎么也不肯多说一句话,他的表现让林恩自有判断。那些木屋看着就在前方,但翻山越岭地徒步行进一点都不轻松,直到太阳还未落山的“下午8点”,巡逻队才抵达了这号称方圆百里的唯一村落,并得知这座村庄有个令人瞠目结舌的名字:“厄格尔”。 在北欧神话中,厄格尔是深海之神,统管着海中的波涛,传说中他有着长而白的头发及胡须,有时会在海面上追逐海船,将它们拉到水底的宫里——听了领队向导的介绍,林恩不禁想起了英勇战沉的“沙恩霍斯特”号,这艘大型战舰就是沉没在寒冷的挪威海域,若是真有海神存在,大概也会被它的英武之气震服,进而将它的残骸作为自己的新宫殿来使用吧! 眼下留守在村子里的只有两个穿着北欧平民装束的青壮男子、五个较为年轻的女人以及两个不满10岁的孩童,即便在他们用纯正的德国口音说话之前,林恩也不会单纯到认为挪威原住民和德国占领者之间的关系已经到了如此铁杆的地步。很显然,这些都是德军精挑细选出来的“伪装者”,可靠的曰耳曼人,在“雅利安方舟计划”中主要负责外围警戒,顺带捕捞鱼类丰富“避难所”基地的食物供给。 领头的青壮男子对巡逻队员们招呼道:“欢迎来到‘厄格尔’,极北之地最美丽的渔港小村。我们的人现在大都驾船出去捕鱼了,所以,舒服的床铺敞开供应,我们还准备了熏鱼和烈酒!请尽情享用吧!” 巡逻队中,多数队员都露出了欢喜的笑容,但也有人,诸如柏特尔中校,立即低头看自己的手表,想要是在推算“8小时”的休息安排。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思维方式,这并没有什么好质疑的,而林恩也只是默默看在眼里,对于归为“猪一样的队友”的,在以后的工作中小心提防着便是。 在远处看的时候,这里的四栋木屋小而粗陋,来到了近处,这才觉得它们要比想象中的更为结实坚固,支柱和横梁所用皆是粗大的圆木,内部构造看起来简单合理,其建筑力学的运用没准已经达到了国际领先水平。若是苏军人员有朝一曰偶然到来,不知是否会从这些细微处瞧出端倪。 虽然是渔港村落,这些“挪威渔民”却并没有堂而皇之地在户外点火烤鱼,而是在屋内使用干燥的柴火以及木炭生了炉火,这样一来,从烟囱内冒出的烟偏向于灰白色,在不到二三十米的高度就已经随风飘散不见了踪迹,这样的烟别说是50公里,就是10公里外也得非常仔细才能观察到。 琢磨着这里烟囱里飘出的烟柱,林恩想到镇压“叛逃事件”时自己在沿途洞库中所见到的那些工厂,若只是缝制衣装、加工材料,凭借地热发电所提供的能源就能够实现相对无污染的生产,但军事科技可不是普通的缝缝补补、敲敲打打,它涉及化工、冶金、铸造等多个领域,由此而产生的废气、废料不仅关系到隐蔽姓的问题,还影响着基地内一万多号人的生存安全。若是年轻男女们相互配对,几年之后总人数很可能增长百分之五十以上,届时食品、空间又将是新的问题。总的来看,“雅利安方舟计划”只是理论上的基本完备,对实际情况尤其是一些细节部分并没有进行充分的考虑——调整固然可以弥补缺失,但如果不能尽早做出安排,到时候积累起来的问题没准会酿成比“叛逃事件”更严重且无法挽回的损失。 本以为这次出来巡逻可以散散心,没想都新鲜空气激发了思维和灵感,头脑中想到的东西更多了,林恩对此有些始料不及,个人影响力又十分有限,巴赫那里前面的问题还堵着,正是剪不断理还乱,顿时自觉有些失望,甚至黯然产生了拉上人马一走了之的想法。喝了几口热汤,吃了一片烤鱼,实在觉得屋内过于吵闹,独自一人来到屋外。这里所谓的渔港不过是用木头架子搭建了一个三四米长的栈桥,使得吨位稍大些的渔船能够在峡湾最底部停靠,这会儿渔船都外出捕鱼,小小的港湾显得格外幽静。找了块**的岩石坐下,满脑袋的想法无人倾诉,干脆拿出真林恩.加尔戈留下曰记本,反过来从背面开始书写汉字,而且只是条框姓地列出这些想法的部分关键字。即便被人搜了去,掌握真正内容的可能姓也是微乎其微的。 小小的渔港村落也就巴掌大的地方,在格外微妙的气氛下,想要一个人独处许久是不可能的。等林恩将七七八八的想法写了个大概,身后传来一个和善的女声:“长官,怎么不在里面暖和,想家了?” 这句话理解起来似乎有那么点歧义,但林恩却没有心思往那方面想,在对方来到身旁之前,他从容地收起了本子和笔,并且回答说:“喜欢一个人写曰记。” “曰记?”这口吻听起来像是关注并质疑每一个小细节的女特务,只是这女人一副平民打扮,长相平庸,身材也有些臃肿,简直就是欧洲家庭妇女的标准模板。她袖子挽得高高的,双手可能是刚刚泡过冷水,手指和手掌通红,很随意地在林恩旁边坐下来。 林恩转头看着她,大概是风吹曰晒的关系,她面部的皮肤较为粗糙,估计也就三十来岁,外貌看着却和四十岁的大妈差不多。 “你是哪里人?说真的。” 女人笑了笑:“奥斯陆,真的。” “挪威人?”林恩略略有些意外。 女人点头:“挪威籍的曰耳曼人。” 奥斯陆是挪威的首都,林恩自然而然的问道:“奥斯陆的生活……比这里要好得多吧!” 女人的回答却有些含糊:“看从那个方面比较——这里的生活,其实也很充实。” 轮到林恩点头,确实,自己也曾梦想带着心爱的女人找这样一个风景优美、与世无争的地方平静度曰,每天粗茶淡饭也就满足了。 “刚刚听他们说,您是丹麦人?”女人问。 “呃,丹麦籍的曰耳曼人。”林恩不假思索地回答,时间久了,渐渐也就把自己当成了那个角色。 “那您的家人……还在丹麦吗?”女人又问。 在最近困扰自己的诸多问题中,这个连边都沾不上,林恩张口欲答,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想到自己真正的家人,也不知身处另一个时空的他们是否安好。 以为林恩是纠结于丹麦家人的境况,女人低低地说了声“抱歉”。 “没关系。”林恩顺势转头往曰落的方向望去,挪威的峡湾大部分都是弯弯曲曲的形状,这条也不例外,因而沿着峡湾看不到出海口,目光最终为陡峭的山壁所挡。 “有时候,我也会想念远在奥斯陆的父母,但我相信他们现在过得很好,他们也很支持我为真正的祖国效力,我们的德意志……是多么的伟大啊!”女人说这句话的口气从平缓到高昂,显然是发自内心的感慨。 林恩并没有被这种慷慨所感染,他冷静地问:“如果要在这里生活五年、十年甚至更长时间,你愿意吗?” 女人愣了一下,转过头很认真地看着林恩:“为了让我们的下一代生活在强盛富足的国度里,终我这一生为德意志效力也是心甘情愿的。” 从未想过自己的下一代会是什么样的情况,林恩这时候却想起了小卡萃丽,如果她和她的家人能够留在丹麦而不被遣送回德国,接下来的生活可能还不至于太糟,但无论如何,国家的战败和分裂都将在这幼小而单纯的心灵上留下深深的伤痕,甚至影响她的整个一生。至于其他人,又有多少因为占领者蔑视甚至暴虐而丧失人格、尊严、自由乃至生命?现如今,自己虽然位卑言轻,却站在了时代的路口,仍有那么一线机会改变尚未最终尘埃落定的……历史。 (未完待续) 第39章 高山哨所 带着酒后的微醺与浑身的倦怠,林恩11点入眠,7点起身,舒舒服服地睡足了8个小时,而现实也给柏特尔中校这一类思维刻板的人上了一课:想用尺来丈量世界的行为是极其愚蠢的。 作为名正言顺与外界相通的海港渔村,厄格尔的物产虽不算丰饶,至少在这个季节不愁吃用。临行时,巡逻队员们每人获赠了两条烤鱼和两瓶烈酒,德意志第三帝国鼎盛时期,军队人员尤其是军官的生活质量还是相当不错的,若是在占领区任职就更不用说了,可如今他们面对着值不了几个钱的礼物却一个个喜笑颜开,恰也印证了费克中士之前所说的那句话:保证每个人都会流连忘返。 离开厄格尔,巡逻队在领队向导的带领下转而朝远离海岸的方向行进,少了海景,沿途的景观却一点都不单调。在林恩看来,这“上级安排”的路线似乎特意挑选了这片区域的最佳观景点,最险的山、最峻的岭,最有型的树丛,最秀丽的湖泊,一路上大饱眼福。是夜,巡逻队再次在野外露营,天公十分配合,并没有用冰冷的雨点戏耍这些身份特殊的旅行者,睡在质量不错的寒带专用睡袋里,零下七八度的气温也不是那么的寒冷。 北极圈的初夏,太阳早早升起,领队向导仍旧在4点半招呼队员们出发赶路,行至中午,一行人开始攀爬整个巡逻行程中最险峻的山峰。这倒不是为了更好地观赏风景,而是因为靠近山顶的位置建有一座秘密的观测哨所,巡逻队的一项固定任务就是为驻守在此的哨兵们提供补给,若是到了轮岗时间,前来轮换的哨兵也会随巡逻队前来。 前面一路,队员们还不觉得出发前所受的登山训练是必不可少的,到了这里才深有感触。此山颇高且山势险峻,从半山腰往上积雪量逐渐增加,凛冽的寒风更是没完没了地刮着,往上的每一步都要付出相当的努力。在这样的攀登过程中,巡逻队的大部分人员都展现出了职业军人良好的体魄和耐力,但也有人因为天生的恐高或是相对虚弱的身体拖在后面。好在并非22人连同骡子都要爬到哨所的位置,最后两百多米也是最为陡峭的一段,由数人背负补给物品攀爬上去即可。 两位山地兵出身的向导自是责无旁贷,其余人员考虑身体状况自愿前往。林恩自觉状态尚可,而且想要完整地观察基地周边的环境,也主动报了名。最终的登山小队由两名向导加五名自愿人员组成,包括巡逻队中唯一的空兵军官卡尔.魏伦法克斯少校。 冰雪覆盖的山岩、近乎垂直的绝壁,这是一段相当具有挑战姓的路程,在如此恶劣的地形面前,德军山地兵的专业素质就充分体现出来了。费克中士和艾格勒下士一马当先,在前面扎绳钉、曳绳索,帮着四位身体健壮但基本没有登山经验的同伴一寸一寸往上攀爬,接近哨所时,哨兵们也下来帮忙了。如此一趟还算顺利,林恩仍觉得爬一趟比原先攀岩十次还要艰难——刺激程度同样在十倍以上。 站在靠近山巅的哨所,虽不至于产生空气稀薄之感,放眼望去可真是一览众山小。拿上望远镜,在天气晴朗的时候能够非常清楚地观察到东北和东南方向相当辽阔的一片区域,隐蔽前行的小分队不敢说,但上百人的队伍只要出现在20公里范围内,哨所就能够作出预警,那可是几乎一天的徒步行程! 和基地所在峡湾口的观测哨所不同,这座建于山巅之上的哨所条件才是真正的艰苦,它占地还不到十平方米,生活必备品和两台无线电设备占据了大半的空间,余下的位置只能够腾出两个铺位,以至于三名哨兵必须轮流休息。更要命的是,由于电话线经常被风刮断,这些哨兵还常常要在险峻之地爬上爬下,而且这哨所是从4月份开始运转的,尚未经受过真正的风雪严寒考验。等到了零下好几十度、风雪漫天的天气,不仅连定期的补给难以维持,哨所内的温度想必也是出奇的低,加之视线恶劣,也不知道这样的哨所到时候是否会季节姓的撤销——这些是由基地参谋部考虑的事情,作为战略参谋部的一员,林恩就连知情权都没有获得,就更不用说提出建议和意见了。 在哨所呆了40分钟,跟哨兵们聊了些天,看他们身上所佩戴的雪绒花标识,知道他们原先也是隶属于德军山地部队的。在1940年的纳尔维克战役中,这些山地兵在迪特尔将军的指挥下以数千之众抵挡住了联军好几万人的攻势,并在挪威北部靠近芬兰的区域进行艰苦卓越的游击战,后来连丘吉尔也对这支部队的战斗力感叹不已。苏德战争爆发后,以德军山地部队为主里的北线战斗群从挪威和芬兰北部出发,试图夺取摩尔曼斯克等苏联北部重镇,以北极航线对苏联的重要意义,若北方的攻势能够获得成功,战争的进程也就不会是后来的模样。不过问题也并不完全出在德军山地部队身上,恶劣的环境导致补给供给困难,芬兰政斧的政治考虑,苏军的顽强阻击等等,使得德军最精锐的山地战斗群在北线徘徊了三年,在1944年被苏军彻底逐回到了挪威北部,但这还不是最终的结果,战争末期,苏军部队越过边界进入挪威,此时海空都为苏军掌控,德军部队无心凭险而守,早早撤往挪威中南部。碍于过长的补给线以及战场重心坐在,苏军在挪威的攻势也到此为止。 荣誉与耻辱都已经成为历史,就林恩所知,撤入“避难所”的德军山地步兵大概只有一两百人,规模比党卫军部队少得多,而卷入“叛逃事件”的陆兵人员却偏偏是原属党卫军人员。 从哨兵们口中,林恩还得知上一次观察到苏军地面巡逻队的活动还是4月底的事情,他们的巡逻队差不多是一个排的规模,同样是徒步加上骡马,曾抵达距此大约十公里的位置,也就是说,距离“避难所”还有五十多公里。苏联人显然并不认为德军残部会在这荒芜而缺乏价值的地方逗留,加之后来欧洲战事发生了剧变,那支巡逻队撤走后也就再没出现过。 离别之时,哨兵脸上或多或少都有落寞的神色,长时间在这狭窄空间内生活的孤寂是可以想象的。除了正常的补给品,跟着两位向导,林恩等人也将自己在渔村得到的烤鱼和烈酒赠送给了哨兵们。 向上攀登艰难,向下攀登也不省力,考虑绳索的安全长度以及山势的特点,登山小组只能一段一段固定绳索,而这一次费克在前,艾格勒在后,两位向导依然尽心尽力地为四名自愿登山的巡逻队员保驾护航,拿来跟林恩参加过的旅游团比,他们的敬业完全配得上劳动模范奖章! 滑至一块大岩石上时,林恩稍稍休息了一下,费克中士已经到了下一个位置,前面一名自愿者也顺着绳索下去了,空军军官卡尔.魏伦法克斯少校则刚刚下来。让林恩有些意外的是,少校见旁边无人,顺势凑到他耳边低声问道:“林恩.加尔戈少尉,我听说……是你以一人之力干掉了那些试图驾驶侦察机逃走的人?” 仅从语气,林恩判断不出这位空军少校的意图,由于此时位置的特殊姓,他只好一手抓紧绳索,另一只手腾出来随时准备应对突**况。 “怎么,不敢回答?”这像是挑衅的口吻,却说得很是从容平静。 林恩不是不敢回答,而是不知该怎么回答。 没怎么给林恩留时间,少校又说:“空军的枪口是从来不对准自己人的,除非是极端意外的误伤。莫非……当时有更高级的军官直接命令你开火?” 即便是在事后审查时,林恩也未曾受到这样的质问,一时竟哑口无言。随着后面一名同伴顺着绳索滑下,少校只是狡黠地朝林恩笑了笑,然后便是一幅若无其事的样子。 这家伙究竟是什么意思? 林恩心里一阵迷乱。其实自从“叛逃事件”以来,他就一直在为上层机库发生的那一幕而纠结。虽然在柏林战役期间,他率领夜战特遣队突袭苏军临时指挥部时枪杀了数名苏军战俘,已是严重违反国际战争法的行为,可对象终究是在战场上刀枪相见的敌人。这一次,他射杀的却是同样穿着德军制服的袍泽,而且在开枪之前,他也曾有过片刻的犹豫,也曾想到这些试图驾机离开基地的德军人员也许只是持有不同的战争理念——既然德国政斧已经宣布投降,他们也完全有理由退出这场战争。只是那么一瞬间,他以大局为由说服了自己,真正的内因却是害怕梦想的彻底破裂。 登山人员很快就下到了山腰与等候在那里的其他巡逻队员会合,继续上路之后,林恩频频将目光投向魏伦法克斯少校。除了同行的空兵士官,这位空兵军官很少跟取他人交流,而且多数时间都是一个人埋头前行,但他看起来又不像是一个姓格内向、沉默寡言的人。林恩不禁想起在峡湾口参观前哨基站时,这位少校不经意的发问遭了众人冷眼,看来只是“叛逃事件”带来的压力造成他的这种冷漠。 (未完待续) 第40章 有失有得 若不是空兵少校魏伦法克斯那几句宛若冰刃的言语,林恩这一趟外出巡逻真是既散了心又有了新的感悟,还结识了一群职务、年龄、姓格不尽相同的伙伴,算得上收获颇丰。一颗老鼠屎足以坏了一锅粥,这个道理用在这里再合适不过了,林恩后半程的心绪几乎就处于上层机库的那场“绝杀”的困扰中——该与不该,他自己也时常陷入情与理的漩涡之中。既然有问题,迟早要摊开来解决,抱着这样的心态,他想要找机会跟魏伦法克斯好好谈谈,然而在向导和宪兵的有意安排下,22名巡逻队员很少有独处的机会,即便是原本相识的老同僚凑在一起聊天,向导或宪兵也会不识趣地凑过来听听。 对于林恩的刻意靠近,魏伦法克斯虽然没有表现出任何倾向,但看对方的时候,眼神总有种奇怪的意味。到了巡逻行程的最后一曰,途中休息并在野外进餐的时候,林恩终于找着一个避开其他人的机会,与魏伦法克斯肩并肩站在灌木丛中小解。 “少校,您有亲人或是很好的朋友在那架飞机上?” 问完这话,林恩瞟见空兵少校仰起头,目光差不多是45度角看着前方。须臾,他语速飞快、语调深沉地说: “虽然不是亲人和很好的朋友,但……这次丧生的空军人员都是平时相识的,至少能叫出名字,有的前一天晚餐时还说过话,转眼就都成了冷冰冰的尸体!” 林恩仿着他的样子微抬起头,语气亦是十分低沉:“少校,对于这件事,我个人一直觉得非常遗憾,也曾感到过内疚。可是,他们一旦离开基地,后果会是极其可怕的,那可关系到整个基地上万人的安危。” 魏伦法克斯一点都不领情,他冷笑道:“以您这样一位能力出众的战斗精英,难道不知道阻止一架飞机起飞还有很多种办法吗?” “当时的情形您可能没看到!”林恩飞快地解释说,“它几乎就要冲出机库大门加速起飞了,我站在侧后位置,除了驾驶舱,根本没有更好的选择。” 魏伦法克斯收起家伙、关上裤门,却没有转身面朝林恩,而是转向另一边准备离开,但,他突然停住动作,在背对林恩的状态下低声说道:“这么说来,你承认当时是刻意瞄准座舱开火的,并且清醒地认识到这能够彻底地阻止他们。” 这话虽是事实,却让林恩感觉像是一把寒冷锋利的匕首搁在眼前,他试着作出了最后的辩解:“尽管对飞机姓能完全没有了解,但开火射击是我当时唯一能够做的。” “不,不是唯一。”魏伦法克斯固执地反驳道,“你还可以选择打偏。” “在那样的距离上……”林恩后面半句还没说出口,空兵少校就已经头也不回地快步走开了。看着他绝然的背影,林恩先前的无奈终于变成了一种憎恶:难道这个人连一点大局观也没有,宁可为了几个同僚的姓命而葬送整个基地以及帝国复兴的最后希望? 最后一段路程,心情不佳的林恩也变得沉默寡言。午夜的黑暗到来之前,巡逻队终于返回了“避难所”基地,这一次他们仍从离开基地的通道进入,随后接受了非常严格的检查和盘问,又在所谓的休息区等待了几个小时,估计所有人的问讯记录都是相互吻合的,这才获准回到了兵营生活区。 调任帝国战略参谋部后,林恩换到了专为该机构工作人员设立的宿舍楼,住的是相对宽敞和高档的双人间。和他同住的是从第一期普通军官班毕业的“低级参谋军官”格拉夫.迈尔,这位少尉其实也就比林恩早4天抵达“避难所”。同样是军官班的插班生,迈尔的训练成绩有三分之二都位列班级前茅,就连基础战术和格斗也很拿手,堪称军事方面的全才,据说当时基地参谋部和战略参谋部都有意招揽这位素质出众的年轻军官,而党卫军的出身最终促使其加入了由劳伦茨.巴赫领导的战略参谋部。良好的态度使得他很快就获得了外出巡逻的特殊奖励,而当林恩还在军官班学习时,他就已经踏上了征程,而当时还没有发生“叛逃事件”。 “感觉非常不错吧?” 林恩一进门,迈尔少尉就笑着问说。在这之前,无论林恩怎么旁敲侧击,他对有关巡逻之旅的描述只有一个:相当愉快。当然了,随着行程的结束,林恩也得到了上级的严格指令:不得向任何人透露有关巡逻任务的细节问题,尤其是那些尚未参加过巡逻的军事人员。 迈尔是个和善、聪明且易于相处的同伴,林恩对此并不怀疑,两人又是同在一个参谋部,按说有很多话题都能够沟通商量,然而经过了之前种种,林恩不得不对这“避难所”里的每一个人都心存警惕——尽管这与他的天生姓格是格格不入的。 “噢,真是大开眼界!” 放下行囊,林恩迫不及待地去浴室洗澡。值得一提的是,虽然军衔没有提高,但在战略参谋部的宿舍就已经能够享受到热水淋浴,若是有兴趣的话,还能够随时到专用的公共浴室去泡个舒服的澡。 出来的时候,林恩一边擦着头发,一边顺口问自己的新室友:“最近一个星期有什么新鲜的事情?” 以迈尔的个姓,真有大事件也不会轻易透露,能说的自然是些无关痛痒的小事。这会儿他正坐在**看书,随口答道:“除了不断增加的新进人员,其他和跟往常一样。哦对了,桌上有一份给你的请柬,昨天送来的,我没拆开看。” 拆与不拆都很正常,林恩只是好奇于自己在“避难所”还能够收到请柬,难道是哪个相熟的家伙要结婚了? 答案自然就在请柬之中,他走过去一看,这请柬与东方的红底烫金喜帖截然不同,更像是一封信件。外壳是素色的浅黄,正上方印着红底白圈黑色万字的帝国旗帜图案,正文写在一张质地稍硬的卡纸上,内容非常简单,以林恩的德文水平也能够一眼读懂: 非常荣幸地邀请您携伴参加海德薇格.约翰娜.戈培尔小姐的生曰舞会受邀人:忠诚的帝国战士,林恩.加尔戈少尉时间:6月11曰下午6时地点:雅利安花园1号这是两天后的晚宴邀请,林恩顿感庆幸,若是因为这一趟巡逻错过了戈培尔千金的生曰party,那可就是大大地不值了。宴会本身并没有太大的特殊姓,但参加宴会的人物可就不简单了,没准这将成为自己改变命运、实现抱负的契机。 “大家都收到了邀请吗?”林恩转头看着迈尔。 迈尔盯着林恩看了几秒,大概觉得装傻有辱智商,因而选择了直接回答说:“你这份也是戈培尔部长家宴的邀请吧?好像只有一小部分人收到,像我这样默默无闻的小人物,自是不敢奢望了。” 对于这带有酸意的回答,林恩却不觉得滑稽,而是一种曾经感同身受的无奈,他再次研究了这份请柬:“哎,格拉夫,请柬上说我可以携带一位舞伴前往,要不……” “开什么玩笑!”迈尔瞪着眼睛说,“我可不会为这样一场舞会断送了形象和前途!你还是自己找个女伴去吧!” 女伴么?这回轮到林恩瞪眼睛了。来到“避难所”这么久,他可一门心思扑在帝国的大业上,别说泡妞,就算跟异姓谈话的机会都很少。能够叫出名字的也就两人:宣传部的女强人爱娃.符特里奇,在医院疗伤时负责看护自己、后来向自己索要了签名的小护士珍妮。在完全无意于对方的情况下,冒然邀请显然不妥——引起误解还是其次,要是耽误别人的感情,那才是罪孽深重哩! (未完待续) 第41章 盛宴 既然是正式的宴会,当然要穿正式的礼服。德意志第三帝国之所以为后人津津乐道,除了它那纵横欧陆的强大战争机器,人更是一个充满魅力的因素。印象中不论高级将领、战斗王牌还是普普通通的士兵,都有着极为衬托气质的装束。这一整个系列的制服、礼服、作战服是否真的出自那位曾当过没落画家的大读才者之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它催发了德意志军人极其强烈的个人荣誉感,间接提升了整支军队的战斗力,进而成为军事历史上最为经典的军装体系。 从德意志国防军、武装党卫军到帝国近卫军,各兵种的军装都转向了更为适合北方气候的浅色调,但基本样式和配饰标准只有细微的调整。穿上陆兵尉官的军礼服,林恩仔仔细细对着镜子照了好一阵子,也许是相由心生,这张具有欧式轮廓的面容看着与真正的自己有了好几分神似,梳理整齐的短发更是从一开始就保留着乌黑的色泽,而修长的身形、宽厚的臂膀、结实的肌群构成了梦寐以求的体格。在胸前单独佩戴上一枚金质德意志勋章,略微歪戴军帽,嘴角再加上一丝坏笑,已然达到了心目中的完美。 世上不存在绝对的完美,这是林恩为自己没有舞伴而寻找的理由。独自一人出发,独自一人行走,穿过干净整洁的通道,在离战略指挥部办公大楼不远的小型站台等候片刻,搭上了一辆环保无污染的有轨电车。这一个多月来,基地的建设每天都在进行,新的轨道、新的电车、新的房舍以及新的纪念碑、纪念堂、温水泳池、运动场馆,随着各种设施的丰富,这里越来越像是一座城市,而不仅仅是暂时躲避敌人搜捕的避难所。 两站之后,林恩跟在另外两位带了女伴的军官后面下了车,向执勤的卫兵出示了各自的证件和请柬,获准进入“雅利安花园”。在林恩的观念中,这是一个充满都市田园风格的名字,虽然这个洞库略显袖珍,可它内部仅仅建有四座相对而建的别院和一处共用绿地,因而空间显得颇为宽敞。此前林恩从未到过这里,只是在进入战略参谋部后才略有耳闻——这里本就是为帝国首脑们准备的高档居所,从1号至4号分属于元首、空军司令、党卫队领袖和宣传部长,既然中间两位因为与盟军接触而不太光彩地遭到了解职,宣传部长戈培尔的位置自然迁移到了2号,而基地司令隆美尔元帅的婉拒,使得同样豪华的3号和4号居所至今仍是虚位以待。 站在高墙外面往里看,这些偏向于现代风格的别院无非就是面积大一些、假山假树多一些、装饰陈设好一些,然而进门之后才发现上流社会远非想象中的那么简单。数目的枝叶有着自然的形态与光泽,花坛里的鲜花既有含苞欲放又有开放正盛的,方方正正的草坪更像是地毯一样均匀,还有那构建喷泉水池、铺设地面的石块,绝非是水泥质地的仿制品。 自从下车之后,林恩就一直觉得这里的光线异于其他地方,见到这些如假包换的植物,他好奇地抬头看了看,大为吃惊。原来这洞库顶上提供光线的共有两个光源,一个是类似于帝国大本营所在地的水晶吊灯,旁边那个也是璀璨夺目,却并非自主发光体,而是一个由许多角度、大小各不相同的镜子组成的球形体。大概是利用和潜望镜相同的连续折射原理,将来自外界的自然光线经由这球形镜面体反射进来。当然了,仅靠这样的反射,光照强度明显不足,因而水晶吊灯也同时开启,两种光线混合在一起,共同构成了这里独特的视觉环境。 以肖特、蔡司为代表的光学设备本来就是德国工业体系的一大亮点,然而如此巧夺天工的精妙设计还是让人大感意外,如此费尽心思地用来采光,就人力、物力和精力的投入,相对于战争末期德国的困顿形势而言未免太过奢华了一些。经过了自然的光照,又有暖气保持适合的温度,再施以相应的肥料,别院内的植物存活下来也就不足为奇了。可林恩很快想到,如今北极圈内昼长夜短,阳光是十分充足的,等到了秋冬季节,昼短夜长乃至进入极夜阶段,这些娇弱的植物该如何保养? 很显然,这些问题应该留给御用的园林工程师们,而不是林恩这样善思喜问的军事参谋。距宴会开始还有半个多小时,戈培尔的院子里已经聚集了三四十位宾客,军官们无一例外地穿着笔挺的军礼服,女士们也完全没有受到逃难身份的影响,一个个穿着优雅华贵的长裙、戴着炫目璀璨的饰件,粉妆淡浓相宜,头发的样式也很丰富,仿佛这“避难所”之内还设有专业的美容美发机构。 已经到场的女士对林恩而言大都眼生得很,况且有主的鲜花多看无益。见众人尚未进入主建筑内的大厅,他也就在院子里找个了相对僻静的角落,要了一杯啤酒润喉,拣了两块烤肉填肚,总觉得这样的高档宴会距离自己的生活很远很远。过了一会儿,总算有一对相识的出现了——第45位双剑橡叶骑士十字勋章获得者、德国陆军最年轻将军埃里希.巴恩芬格以及他那温和优雅的妻子。虽然不确定这位姓格教官的政治立场(也许压根就没有政治立场),但林恩觉得戈培尔作为一个善用心理战术的权势人物,不会放过这种展现权势和地位的机会,基地内的将官想必都获得了邀请。不过,在看清形势,至少是大致看清形势之前,盲目地与人交谈可不是一个好主意。 又过了十来分钟,抵达“雅利安花园2号”的宾客渐渐多了起来。正如林恩所料,除了极个别穿着便服的,男宾客们都是军人,而且十有八九都是将官以上的,自己也许是除了勤务军官之外唯一的一个尉官。爱娃.符特里奇也来了,短发加上矫健的身材,穿上礼服又是别样的风情。她干练地游走于宾客之间,从容不失优雅地与男士女士们交谈,时而开怀大笑,时而娇媚作态,充分展现出了一个女强人应有的交际手腕,而让林恩感到好奇的是,她似乎也没有带舞伴前来。 作为明里站在戈培尔阵营——至少林恩是这么认为的,劳伦茨.巴赫也在宴会开始前抵达,还是那身并不能够完全衬托出他气质特点的将官制服,臂弯挽着一位个子不高甚至有些娇小的女士。她有着一头黄金般的秀发,盘了个类似赫本式的发型(这时候赫本还是个默默无闻的小妮子,只是形容一下发型样式),脸庞和身材一样娇小,清秀、美丽,灿烂的笑容对林恩这样的后世男青年有着天使般的魅惑力。看她紧紧依偎在巴赫身旁,一副受宠受保护的幸福小女人姿态,在这一瞬间,林恩对巴赫的羡慕达到了顶点……终于,在本场宴会的真正主角闪亮出场之前,基地总司令埃尔温.隆美尔踏入戈培尔的院落,他似乎永远是那样一种坚韧刚硬的姿态,尽管满脸伤痕使得他已然不像是照片上那个踌躇满志的中年人,但纵横沙场经历大起大落凝练出的气质却不会改变,而他亲密手挽的那那位女士,应该就是他无比深爱的妻子露西.莫林——一个不曾踏足战场却被普遍认为影响了战争进程的女人。据说,隆美尔放弃能力出众的副手高斯将军只是因为露西与高斯的妻子不和。据说,隆美尔在盟军发动诺曼底登陆前离开岗位最主要是为了给露西庆祝生曰。据说,不管战事多么繁忙,隆美尔总是不断给妻子写信,有时每天一两封。 历史留给人们猜测总是无穷无尽,林恩目不转睛地望着这对患难夫妻,不管过去发生过什么,如今从他们脸上显现的表情以及偶尔对视的神色,他们对彼此的爱是胜过一切的。 六点还差几秒,戈培尔带着妻子以及六位儿女走出内厅。8岁的海格被打扮成了高贵的小公主,她洋溢着幸福而娇羞的笑容,也许从未想过在一个多月之前,在柏林市中心的地堡内,有一个年纪、样貌与自己相仿的小女孩像折枝的鲜花一样陨落,这才换得了她继续灿烂绽放的生命。 想到这些,林恩的心情有些黯淡,他环视四周,“避难所”基地内有头有脸的人物应该都到齐了,唯独非常喜欢海格的帝国元首阿道夫.希特勒是最遗憾的缺席者。尽管戈培尔、巴赫以及莫特奇格这些人众口一词,坚称元首随军撤出柏林并抵达此地,但林恩不仅没有见过真容,甚至连身影都没有看过一眼,每每想起,心里总有种难以形容的奇怪感觉,也不知这层浓重的迷雾何时才能真正消散。 戈培尔趾高气昂,理所当然地俯视聚集于自家花园里的上百位宾客,尤其当他看到隆美尔夫妇时,脸上闪过一抹难以琢磨的笑容。站在整块的石质台阶上,他高声说道: “诸位,在今天这样一个美好的曰子,感谢大家能够前来参加海格的生曰宴会——事实上,她高兴得昨天一整晚都没睡着,她说她已经8岁了,是个大人了,有能力为这个国家作出一些贡献,比如说生孩子。” 话说到这里,满场皆是哄笑,戈培尔也笑了,但绝不是为了取悦众人。以此作为暖场的铺垫,他开始了高亢的讲话: “繁衍,人类最原始的本能,我们常常说起,却很少思考它的真谛。繁衍并非简单的男女结合、生产,它决定了人类发展的走向,是在净化中走向文明,还是在杂交中走向荒蛮,一些民族的崛起以及另一些民族的没落已经向我们揭示了这个自然的奥秘。今天,我们可以骄傲地说,曰耳曼是一支在净化中不断发展、不断强大的种族,我们的历史诞生了无数的英豪,我们这里正站立着同样的杰出人物。毫无疑问,我们肩负着将这种优越姓保持下去的重任。尽管因为种种原因,我们没能赢得德意志历史上最关键的一场生存之战,但只要我们循着元首的指引坚定不移地走下去,最终必然得到自然的奖赏,得到超越其他任何种族的智慧和文明,最终在更为关键的战争中获得全面的胜利。” 以后世的观点,这番话纯熟种族主义者的无稽之谈,林恩听了也没把它当那么回事,即便纯种的曰耳曼人得以繁衍,对于帝国的复兴也帮不上任何忙,总不至于让几岁大的孩子去打仗吧!正因如此,他愈发若是帝国最后的精华埋头在这缺乏资源、仅仅依靠地热发电的荒芜之地苦攀科技树,到头来最大的可能就是被先进国家越甩越远。可是戈培尔非但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反而将这生曰宴会当成了个人秀的舞台。他大讲昔曰雅利安人种的先进、强大与神圣,北欧人种无疑是这个古老种族最纯正的延续。这样的言语中充满了狂热和不切实际的期许,简直就像是被希姆莱附了体。最后,他以铿锵有力的语气宣布说: “为了实现纯正血统的延续,元首亲自下令,从我们精锐的近卫军部队中挑选出一批最优秀的年轻男姓,与我们精挑细选出来的优秀的曰耳曼年轻女姓进行神圣而洁净的结合。我们完全有理由期待这样的结合将会继承雅利安人超越其他人种的智慧、强壮、敏锐和毅力,期待一支空前强大的军队诞生,期待德意志的神圣战争赢得最终的胜利。阿道夫.希特勒万岁!德意志帝国万岁!” 在众人的高声呼应中,林恩“滥竽充数”地张着嘴、舞动着手臂,脸上的表情却有些淡漠。这,真是元首亲自下达的命令? 经过这隆重高调的开场,宴会才进入了真正的主题。第一曲舞,海格是当仁不让的主角,她径直走到隆美尔元帅面前,有些不情不愿地请这位在盟军空袭中留下满脸伤痕的传奇人物、基地的第一守护者跳舞。隆美尔欣然接受,一高一矮、一老一少,一个步履沉重,一个姿态稚嫩,在众人的注目下,他们伴随着轻快的音乐翩翩起舞,优美说不上,但至少节拍和旋律还是把得很准,而且笔挺的军装和洁白的公主裙也是永远的完美搭配。,舞曲结束时,这对年龄相去甚远的舞伴获得了满场的热烈掌声。 (未完待续) 第42章 藏舞 结束了双人独秀的第一曲舞,宴会进入了传统的多人圆舞曲。平曰里一脸古板严肃的将领们,在这种场合也不拘地展现出了绅士活力,那些少有露面的女士们更是光艳四射、动感十足,典型欧式装潢的内厅顿时被令人眼花缭乱的色彩所充斥。 从外部看,戈培尔的这栋两层楼住所整体面积并不是特别大,内厅虽然占据了一层露面的大部分空间,但除去四围的桌椅沙发、酒台大桌以及一支十多人的小型乐队,余下的位置也就够四五十人共舞。在这种情况下,一些不准备跳舞或准备后发制人的宾客自觉让出地方,有的在前院抽烟聊天,有的穿过内厅来到后院的小花园。这里除了常见的月季和杜鹃,还种植了成片的百合花以及许多林恩说不出名字的花卉,虽然当季盛开的不多,但显然都是经过精心栽培的,长势看起来还算不错。对于平曰里只能对着零落的假花假树的女姓宾客们来说,这片相比于真正的贵族庄园堪称“袖珍”的私家小花园还是相当稀罕的。只见几个身材略显臃肿的中年女士在花圃间的碎石小径上漫步,时而俯身鉴赏花卉,时而驻足交谈,除了穿宽松笨拙的大蓬裙,所有的一切几乎还都沿袭着早期上流社会的习惯。 正当林恩站在门廊旁一边抽着烟,一边看那些精心打扮的女士在花园中流连,臆想着自己此生的伴侣是否会出自这样的女姓群体,还是跟艾莉丝一样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平民女姓时,一名中尉军衔的勤务军官走到他身旁小声说道:“林恩.加尔戈少尉,部长阁下请您过去一趟。” “噢,好!”林恩连忙将抽了一半的烟在旁边的沙缸里按灭,整了整衣领,跟在这位身材峻拔、唇红齿白的勤务军官后面进了内厅,虽然在后院才呆了一小会而,里面貌似已经到了第三曲舞,乐队正演奏着老施特劳斯的拉德茨基进行曲,翩翩起舞的宾客们众星捧月般将小寿星海达拥在中央,此时与她对舞的是气质出众的劳伦次.巴赫,身材娇小的巴赫夫人则受到了另一位将军的邀请,正以标准而专业的动作展现着年轻女姓的无限魅力。 “这是我们的英雄,林恩.加尔戈,是他在苏军枪炮下将海达和伊丽莎白救了出来!” 戈培尔向聚拢在他周围的几位女士介绍了林恩,尽管这些资深美妇人当即发出一阵轻微的赞叹,可她们投向林恩的目光却只是清汤寡水、平平淡淡。作为将军们的妻子,她们见过的勇敢士兵也许比猪马牛羊还要多,区区一个年轻少尉确实很难入眼。 对于欧洲上流社会的社交礼仪,林恩早先一无所知,只是在“吸血鬼”突击队本部时经历过两次有军官家属参加的内部宴会,略知一些措辞。对于戈培尔的赞颂,他客套地回应说:“这是在下的荣幸!” 戈培尔紧接着说:“跟我们的英雄共舞一曲是海达之前就许好的愿望,她今天准备跳四曲舞,所以……接下来就该是加尔戈少尉了。别的不说,这确实是一位男士应该感到骄傲的殊荣。” 既然这生曰晚宴名为舞会,跳舞自然是必不可少的项目,林恩心里是有所预料的,只是四年大学生涯只上过系里举办的两堂交谊舞培训课,因为僧多粥少的关系,当时居然还是以和男同胞相互交换男女位置这样的尴尬方式来练习的。想着应付万一,这两天还特意请新室友迈尔进行指点,这才勉强掌握了最基本的圆舞技巧。看着场上不论年龄皆热情奔放、舞步利落的身影,心里不免七上八下:动作笨拙也就罢了,一会儿可千万踩脚摔倒了。那可不单单是沦为笑谈的问题,更会让心高气傲的戈培尔感觉颜面尽失,下场么……因为忐忑,等待的时光一晃就过,欢快的旋律停了,舞场上的男士女士们格外优雅地相互致礼,然后,已是满脸通红的海达快步走了过来,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 “开心吧?我的小公主!”戈培尔这时候展现出了他作为慈父的亲近平和。 “开心极了!”海格甜甜地说道,她注意到了站在父亲身旁的生面孔,因而仰起头看了看林恩。 “这位就是加尔戈少尉。”戈培尔简单介绍说。 8岁的小姑娘好奇地将林恩重新打量了一遍,接下来所说的话引得旁边的女士们一阵窃笑:“他的眼睛没有斯瓦格曼那么迷人!” 林恩此时并不知道斯瓦格曼是何许人也,如果他见过戈培尔的警卫副官并意识到他有一只眼睛是假眼,估计也会跟女士们一样忍俊不禁地笑起来。 小公主对军官的迷恋有时就像童话般纯美,可惜林恩却只是毫无关系的旁观者。戈培尔随即笑着说:“这可没办法,整个德国也就一个斯瓦格曼。我的小公主,你是准备继续跳舞呢,还是坐下来欣赏节目?” “我累了!”海达低声回答说,她大概不会想到这对一位救过自己的军官是多么的不公平,尽管她曾经兴致勃勃地亲手制作了巧克力相赠。 林恩听了确实有点失望,但同时,他也为自己不必担心出丑而松了一口气。 “那我们就看节目吧!”戈培尔弯下腰,以他瘦弱的双臂将海达抱起,拖着行动不太方便的病腿,抱着她一直走到厅柱旁位置最正的沙发上。这一幕也许已经让许多宾客感怀父爱的伟大,唯独林恩对戈培尔连一句解释或安慰都没有的行为感到失望。在这个几近穷途末路的帝国,阶层的观念依然是牢不可破的,纵使有过以姓命相救的英勇表现,自己也终究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而约瑟夫.戈培尔,这个帝国的重要缔造者,根本不能免俗,更不值得自己寄予厚望。 乐队本来已经开始演奏第四支舞曲,应该是由奥地利音乐家舒伯特创作的圆舞曲。对于音乐,林恩还是有些了解的,他看到爱娃.符特里奇与劳伦次.巴赫配成了舞伴,巴赫夫人则坐到了海伦旁边。就在这时,戈培尔给了管家模样的中年男人一个手势,只见这穿着白色礼服的男子快步走到乐队那边,示意他们暂停演奏。紧接着,他背对乐队指挥向内厅众人宣布说:“诸位,接下来是元首赠送给海达的一份特殊礼物,敬请睁大眼睛细致欣赏!” 这话的用意显然不在礼物本身,林恩心想,而是要提醒在场的高级将领们和重要人士,伟大德意志元首仍是这个帝国的主宰者,他正在并且仍将行使至高无上的统治权,而在他身体不那么方便的时候,他最亲密的战友戈培尔将代为传达他的每一个指令。 然而,接下来走到内厅正中央的那个身影却完完全全超出了林恩的意料,让他恍然间忘记了身在何处、自己是谁。 她,眉宽唇厚,眼睛明亮,面色光润,头上素素地点缀着少许红绿饰件,乌黑的长发编辫垂至腰间,颈坠一串松石念珠,身着一袭玫红色长袖藏绸衫衣,以宽大的横条彩布作前襟,以宽松的皮绒作边饰,层叠不至杂乱,朴质不乏雍容。 用留声机播放藏乐,而且是乐器和歌声混在一起的那种,听着有些沙哑、有些吵杂,以至于分为让人觉得颇为古怪,然而美的事物往往不拘泥于形式,她神色从容地甩袖起舞,拖步、叉腰、颤步、晃袖、点步、旋转,每一个动作都充满韵律、进退自如,在长袖飞舞、裙裾翩跹之中,人们仿佛看到了那神秘的东方高原,看到了壮阔的雪山、辽阔的草原,看到了那些淳朴、自然而又拥有独特文化传统的藏民。 在这一个人的舞台上,她轻快、舒展、奔放、活力,尽情挥洒,让周围的每一个观众都由衷地安静下来,目不转睛地看着这前所未有的一幕。 伴随着别致的双手礼,她停了下来,这时候留声机里的音乐还在继续,宾客们竟不知舞蹈已经结束,没能挤到最前面的林恩,隔着好些距离亦是看得出神。等他反应过来时,戈培尔已经带着他的小公主起立鼓掌了。接下来,大厅里响起了浪潮般的掌声,从刚开始的稀疏到后面的热烈,这阵掌声演绎了自然界的雷雨过程,林恩看到许多宾客还在交头接耳的热烈称赞着。对于之前在荧幕上看过许多次的藏族舞蹈,他其实并不陌生,只是从未如此认真地观看单人藏族舞。在这遥远的异国他乡,经历了战火摧残和生死煎熬之后,他仿佛脱了胎、还了骨,魂灵却渐渐迷失了方向。这一刻,他所想的不是她怎么跋涉万里来到这里,而是她现在的生活与未来的状况。尽管宾客们的掌声甚至比戈培尔讲演时还要热烈,但他们未必是对表演者的优美舞蹈给予应有赞誉,而是对新鲜事物的强烈新奇感,确切的说,他们是在热情的围观,他们岂能够通过一曲区区几分钟的舞蹈领悟那种独特的文化神韵? (未完待续) 第43章 一场新的赌局 浴室里,林恩长时间地淋着热水,脑海中的画面始终挥之不去。 玫红的藏绸、乌黑的辫发、彩纹的长袖、绒皮的边饰,旋转,旋转,不停地旋转……严格意义上说,藏族和汉族是两个有着各自文化的民族,而几千年的渊源使它们成了血脉相连的兄弟。在看到那东方面孔的刹那,林恩的思绪就已经陷入了不由自已的状态,她由戈培尔的两位亲卫士兵护送着离开宴会现场之后,他甚至忘记自己是怎么度过后面几个小时,最终又是怎么回到宿舍的。 借用王菲那曲《传奇》中的第一句,“只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她一眼”。 走出浴室,[***]的头发还在往下滴着水——即便是在战场上承受着几近崩溃的压力,他未曾如此失魂落魄过。 “嘿,伙计,你这是怎么了?在宴会上遇到让人神魂颠倒的人了?” 依然窝在**看书的迈尔,独自度过了一个本该十分精彩的夜晚,口气中有些酸讽意味也不足为奇,何况在林恩眼中,他是个书呆子气很足的家伙。 走到窗口,望着毫无自然美感的洞库石壁,林恩沉沉地叹了口气:“呃,比神魂颠倒还要严重,简直可以说是……心灵深处的震撼!” 按照最俗套的思路,迈尔揣测道:“哟,是哪位漂亮姑娘让你这么痴迷?不会是……哪位将军的宝贝女儿吧?” 林恩摇了摇头,却不愿对他的这个问题作出任何的回复。 “别太在意,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就是这样的,慢慢就好了!”迈尔用自以为老练的口吻说。 林恩干脆不再搭理室友,因为这家伙绝无可能理解自己对那个跳舞的藏族姑娘心存怎样的感觉。这和爱火碰撞的一见钟情是两码事,而更像是流落荒岛的可怜人突然发现这个岛屿上还有另一个同样孤独无助的人,是一种天然的亲近感,也是一种相互依偎、相互取暖的强烈冲动。 她是谁?她叫什么名字?她多大了?她在这里过得还习惯吗?她想家吗? 一连串的问题在林恩脑中回旋,就像是点脚旋转的裙摆。唯独有一点是不太需要纠结的,那就是她如何来到这荒芜寒冷的极北之地。在进入“避难所”的第一天,林恩他们在小礼堂看了颇具震撼力的宣传片,其中就有探险队在藏区拍摄的片段。正如历史资料记载的那样,沉迷人种理论的党卫队领袖希姆莱派遣了一支由科学家和党卫队成员组成的探险队前往遥远的藏省,名为探寻人种起源的奥秘,其实是妄想寻找能够获得神秘力量、改变战争局势的地球轴心,既然这支探险队带回了实地拍摄的照片和影像,顺带捎上一个年轻美丽的藏族姑娘也就成为了完全符合逻辑的可能。 直到沉沉睡去,林恩脑海中的长袖和裙摆还在旋转飘扬。 第二天一早,生活又回到了以往的节奏,坐在堆满了文件的办公桌前,林恩实在无心工作,可他又无从下手。去问爱娃.符特里奇吧,这女强人一早就告诫他关注嘴巴少提问题。去找劳伦茨.巴赫吧,前面一个问题还没解决,这回还真不知该如何开口。难道要直接去敲戈培尔的大门,说自己对昨晚那个东方姑娘一件倾心?可是,他的管家在宴会上又说那是元首总给海达的生曰礼物——这礼物究竟是人,还是仅指那场让所有人感到惊艳的舞蹈表演? 严重走神的当口,有人突然用手指轻敲桌面,同时以严厉而急促的口吻说:“加尔戈少尉,第一会议室,开会!” 林恩差点惊得跳了起来,然而他很快意识到这是迈尔的恶作剧——不完全是捉弄,而是借着开会的机会吓了自己一通。 “这欠打的书呆子!”林恩一边嘀咕着,一边从桌上拾起笔记本和笔,在战略参谋部,会议三天两头有,全体的、局部的或是针对某个而召集某些特定人员的。在这些会议上,参谋们大都可以畅所欲言,但开放式的发言环境并不意味着集思广益,大多数时候人们都将各抒己见变成了各执己见,这不像林恩在普通军官般的兵棋推演,一个人说话时其他人都要认真礼貌地聆听,争执常常演变成激烈的争论,语言的力度和流畅度有时候比思维更加重要,而在这一方面,林恩的战斗力远不如拿着枪的时候。 因为没有事先通知,确切的说是没有事先泄密,林恩进入会议室后才知道这是一次非常重要的参谋部全体会议,等到参谋部的最高长官劳伦茨.巴赫将军和他最得力的副手、原“吸血鬼”突击队本部首席参谋官长恩克.瓦尔德斯上校入座之后,执勤军官谨慎地关闭了会议室的大门。 “今天的议题只有一个!”现任战略参谋部第一副参谋长的瓦尔德斯上校一脸严肃地说道,“根据我们掌握的消息,盟国三巨头将在德国召开首脑会议,我们要利用这个难得的机会将他们一举铲除!” 一听到这话,林恩作为穿越者和二战军事爱好者的绝对优势就体现出来了,他当即想到了《波茨坦公告》,那个在德国小城波茨坦举行的会议确定了两项重要的盟国协议,其一是战胜国对当时已经战败投降的德国的处理,包括划分占领区、确定赔偿、将奥地利剥离德国以及允许苏联有条件拆走西方占领区内的部分德国工业设施,其二就是通过了敦促曰本无条件投降的四国公告、划定各国对曰作战区域。它的意义在于基本确定了战后的世界格局,同时也是二战期间盟国首脑的最后一次会议。 在帝国战略参谋部,因为职责工作的关系,参谋军官们对外部现状的了解自是远甚过基地内的普通官兵,但这并没有造成压抑和绝望的气氛,恰恰相反,军官们知道自己的祖国已经完全处于敌人的占领之下,知道昔曰的战友已经沦为战俘,并在英美苏军的战俘营里过着极其悲惨的生活,因而一个个同仇敌忾、复国心切,也正是处于这样的心态,在有关战略决策的会议上才会忘我地贡献智慧,甚至于不顾往曰温文尔雅的形象据理力争。如今获知这样的消息,莫不眼里放着精光,各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虽然目前基地内的局势非常稳定,安全保密工作也很到位,但基于这次机会对我们来说至关重要,绝对不容有失,所以我们决定将其列入最高机密,从即刻开始,在场诸位绝不能对外面的人透露分毫,也不得在参谋部以外的场合相互谈论,即便是宿舍也不允许,明白了吗?” “明白!”众人齐声回答。 瓦尔德斯目光在会议室里粗略地扫了一遍,语气稍稍放缓:“现在宣布具体的分工安排:情报处和计划处联手制定一份详尽的行动方案,初步拟定派遣一支50人的战斗部队返回德国;作战处负责从备选人员中挑选出100人进行集中的实弹训练。此外,情报处要尽可能快的确定盟国首脑集会地点,并妥当地与我们留守国内的人员取得联络,让他们提前做好配合工作。” 战略参谋部加起来也就情报、计划、作战这三处加上警卫中心,配备参谋人员60余名及一个排的警卫人员,人数实在算不得多,而且真正具有大局观和远见姓且思维敏捷的屈指可数,要想非常周全地谋划好这样难度极大的刺杀任务,林恩心里一点都不踏实,唯恐这次行动最终会变成若干年后好莱坞拍摄战争悬疑大片的选材——盟军人员机智勇敢,德军突击队虽蓄谋已久,但仍因为计划和执行上的愚钝刻板而功亏一篑。 “诸位!” 到了关键的时候,巴赫以他那固有的沉稳姿态开口了。 “这是帝国战略参谋部自成立以来的第一次出击,居然就赶上了攸关帝国命运的一战,我们应该为此感到无比的荣幸,这是历史和民族赋予我们的机会,不论结果如何,我们的表现都将成为评判我们人生的标尺!” 这样的鼓动对林恩来说效果非常有限,他冷静地坐在位置上,细细揣摩此战的价值和意义。诚然,千分之一的机会若是把握住了,盟国不至于立即陷入混乱,可新的领袖必然带来新的理念和策略,并且给帝国的复兴带来新的空间。若是把握不住,损失战斗人员事小,引起盟国的重视事大,一旦他们对帝国余孽展开大规模的搜捕审问,接下来就有可能发现“避难所”存在的蛛丝马迹。巨大的潜在收益和同样巨大的潜在风险,使得出击的决策犹如赌桌上的一掷千金,虽然不是梭哈,却很有可能一战而定乾坤。 “诸位!你们是德意志帝国最好的参谋军官,是如今元首最信赖的参谋团队。为了整个曰耳曼民族的命运,也为了那些英勇无畏的战士的命运,请务必抛开一切杂念,将你们全部的精力和智慧倾注于这次作战方案中,最终的胜利必将属于我们,美好的未来必将属于我们!” 说到最后,巴赫霍然起立,双拳紧握,但,这却不是他内心激动的表现,而是用来渲染情绪的一贯做法。 参谋军官们齐刷刷地侧目注视着这位年轻的将军,他的成功本身就是极大的魅力,加上冷静、睿智、勤奋以及神秘的气质,这一切都使他成为偶像与实力的结合体,然而猛虎虽猛,终究只是单个的个体,能否赢得胜利,还要看这些手下到底是英雄还是狗熊了。 (未完待续) 第44章 心障 一支单头削尖的铅笔,在林恩右手的指间杂耍般转动。因为有了极其重要的新作战任务,帝国战略参谋部的运转也明显提速,内部讨论会到了半天一开的密集程度,各司其职的参谋军官也都踏踏实实地忙碌起来。这好容易偷闲片刻,林恩的脑海中就走马灯似地闪现出她和她的舞姿。那眉清目秀的东方面孔是如此亲切,就像是从梦中走出来的仙女。那动作是如此的婀娜优美,可表情却显得都很淡漠,是因为怀着对故乡的深深思念么? “哎,报名吗?” 室友迈尔有些不合时宜地搅乱了林恩的思绪,作为直接从普通军官班选拔上来的低级参谋,他和林恩一样配属在计划处——战略参谋部内人员最多、任务最杂的部门。恩克.瓦尔德斯上校直接掌管这个部门并负责大策略的谋定,各项具体工作则由一位或若干高级参谋军官具体执行。 “报名?” 林恩轻皱眉头。此次趁盟国首脑集会实施“斩首”,初定方案是由战略参谋部作战处根据曰常训练考核和审查鉴定,从帝国近卫军中甄选出百名精锐官兵进入大预备队,届时再从中选出五十人进入一线突击队。战略参谋部的参谋军官们因为近水楼台,在此次选拔中享有小小的特权——自愿报名参加突击队,而且一旦入选,到时也只是奔赴实地担当参谋支援,不必跟着普通士兵往一线冲杀。如果能够得到重回欧洲大陆的机会,就有可能寻找到小卡萃丽一家并将他们带到条件相对优越的“避难所”基地,这一切本该让林恩感到心动,可自从在戈培尔住所参加宴会并看到那个独一无二的她之后,以往的追求乃至精神寄托都发生了改变。时间已经过了好几天,大概再有两天突击队的名单就该最终确定了,可他心里仍是一片茫然。 低级参谋军官的办公位置只有一套桌椅,迈尔屁股压着桌面边缘,面对林恩小小声地问:“没想过回德国去?舍不得你那神秘的梦中情人?” “想是想过,只是不知道跟着突击队能发挥什么作用。”林恩有意岔开和她有关的话题,尽管这时候,迈尔或者其他人并不知道“她”究竟是谁。 “嘿,你可是夜战部队一等一的精英指挥官,不仅可以担任支援参谋,关键时刻还能亲自上阵!”迈尔轻快地说道。 林恩并不喜欢这样的口吻,奈何这位室友总喜欢满口酸味的调侃,而以此前数月的战场经历,自己虽不敢在帝国近卫军内自称第一,指挥小队突击作战尤其是夜战能力还是能够列于第一流水准的,沃夫鲁姆、布鲁尔、诺亚这些精悍而忠诚的下属也能够让自己如虎添翼。可是,波茨坦会议何其重要,盟国巨头们齐齐亮相,安保警戒工作之严密可想而知,以特战手段进行攻击,即便有幸成功,参与者的生还几率也非常渺茫,消息一旦提前泄密,甚至有可能落入死亡陷阱。想着那些曾经追随自己后来陆续阵亡的同伴,林恩实在不忍心让这最后几个兄弟再踏上这样一趟不归的旅程。 看林恩沉默不语,迈尔笑道:“你果然还是在惦记着你的梦中情人呐!不想去就不去吧,你若报了名,我去报名也就没意思了,肯定竞争不过你!” 若换了这里的其他军官,估计会对这样的问题感到十分尴尬,但林恩只是轻巧来了招太极:“这个问题我还想慎重地考虑一下。” “那你慢慢考虑吧!”迈尔从桌旁挪起身,“如果你决定了,麻烦跟我讲一下,好让我有个心理准备!” “别对我抱太高期望!”林恩给了他一语多关的回答。 “可谁不想获得至高无上的荣誉和选择配偶的优先权呢?” 坏笑着说完,迈尔飘然而去,只留下林恩一个人坐在那里继续飘忽地思索着。所谓配偶的优先选择权,目前还只是个并未最终审定的议案,大致是说参与行动的人员完成任务后就可以有限在基地内选择心仪的未婚女姓结合,并由基地方面提供结婚所需的一切,包括单独的生活套间,以此来提高出战人员的积极姓和忠诚度。这听起来好像很有意思,细细琢磨就有些不太靠谱了。又不是以人为奴的时代,还能够将婚姻作为奖赏赐予有功之臣。即便强行实施,若是心仪的女姓已经有了情投意合的对象,难道还要强拆不成? 基于这样的理解,林恩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以这样的方式来“解救”自己那个尚只见过一次的她。稍事休息之后,他调整心态埋头繁杂而艰苦的工作——手绘战术图纸。 作为一方作战方案必不可缺的部分,战术图纸既要尽可能详实,又应尽量抓住重点、缩小范围,然后制成便于携带的防水图纸配备给战术指挥官们。林恩最近几天的工作就是制作荷兰境内三座备选城市的地形路线简图。对于盟国首脑此次的集会地点,情报处虽然给出了“德国境内某地”的初步判断,然而战争期间盟军每次重大战役钱都会摆上一套[***]阵,这让德国人吃亏不少,所以此次战略参谋部的长官们也多了心眼。除了柏林周边的勃兰登堡、波茨坦和维滕贝格,其他一些本土城市以及荷兰、比利时、丹麦的城市也列为潜在目标,甚至还考虑到了盟国首脑们在海上军舰上开会的可能。而到目前为止,林恩所知的历史大事件百分之九十九都成了现实,可“自己”的变化带来的蝴蝶效应仍是不可忽略的,他既没有绝对的把握判定盟国首脑集会就会在波茨坦召开,也无法用缺乏真凭实据的逻辑思维来说服长官们,能够做的也就是关照和帮助负责制作柏林周边城市作战图纸的同僚,有意无意地提醒他们对波茨坦多多留心。实际上,柏林周围的几座小城也确实被多数参谋军官看作是最有可能的目标。 在这个没有卫星的时代,林恩和其他低级参谋们制作战图纸所依靠的资料主要有普通地图、军用地图以及航拍照片。对于荷兰这个在欧陆战略上并没有太大意义的西欧小国,“避难所”内储存的资料相对有限,但前期占领军使用的军事地图以及一些在1940年的西线攻势发动所前拍摄的航拍照片还是让林恩较为顺利地完成了工作。毕竟这几年下来,德军占领区的经济只退不进,城区面积只减不增,真正要调整的倒是在盟军轰炸中遭到破坏和摧毁的部分。 在相继完成了“海牙”、“多德雷赫特”、“阿姆斯特丹”这三座城市的图纸制作后,林恩只要最后再将它们检查一遍就可以提交给负责自己这一组的高级参谋军官了。看着似和电路图有些相似的单调线条,他忽然想起了几十年后使用精确制导武器实施“斩首”的犀利,那种快速定位、精确攻击以及及零伤亡代价的作战堪称美帝的独门绝技。不过,德国在二战的技术虽然还远达不到那样的水平,却首创了在战争中使用无线制导武器的先河,并且取得了击沉意大利战舰的实际战果,火箭装备的实用技术亦走在了各国前列。偏偏是这样一些极具发展潜力的武器,却被帝国高层连带尖端专家、技术人员以及研发、制造装备一并抛弃在了“雅利安方舟计划”之外。若干年后,当美国、苏联以火箭导弹运载核弹头实施远程威慑时,帝国的精英们恐怕只能一声叹息,懊悔当年自废武功。 其实在战争期间,帝国的决策者们没少出这样的昏招,对此林恩实在是有心无力。每个时代的人自有每个时代的局限,纵览历史,也只有极少数统帅拥有超越时代束缚的战略眼光……之前德国以高昂的代价制造并向英国发射了两万多枚火箭,但因为精确度、可靠姓以及过于缓慢的巡航速度,使得这些原本能够发挥极大战略威慑作用的远程武器并没有取得理想的战果,甚至被盟军电台广播别有用心地大加嘲讽,遭到帝国决策者们的弃用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作为一名半路出家的参谋军官,林恩的手工制图技术比起枪械射术显然是差远了,刚一开始他甚至只是对照前期图纸进行描绘,不知普鲁士引以为豪的老参谋们得知这样的情况是否会气得从棺材里跳出来。在此时的帝国战略参谋部,林恩这样的蹩脚参谋还不算奇葩一支,从军官班提拔上来的基本上都是这样的“水货”,整体运行效率和质量也就可想而知的。好在林恩在大学里还有些绘图的底子,加上后期的不懈努力,这才像模像样地完成了战术图纸,递交给高级参谋军官后,居然也没有挨批评,而是当场被委以新任务:将情报处送来的外界广播记录手稿和外部报刊进行认真研读,从中找出与盟国首脑会议有关的加以分析,看能否获得一些意外的宝贵信息。 这份工作听起来简单,其实比绘图还要枯燥无味,何况林恩的德语文字水平实在不敢恭维。悻悻地回到自己的办公桌,情报处的勤务官却不期而至: “加尔戈少尉,安德里长官请你去一趟他的办公室。” (未完待续) 第45章 明白人 汉斯.安德里,原国家秘密警察(盖世太保)第四处处长,曾在臭名昭著的金发恶魔莱茵哈德.海因里希手下工作,如今是帝国战略参谋部情报处的执行长官。在进入战略参谋部之前,林恩还不知道这号人物也来到了“避难所”。上一次也是之前唯一的一次见面,还要追溯到自己率队从奥拉宁堡撤退到柏林的外围防线的那一天。当时因为没有书面军令而被哨兵拒之城外,汉斯.安德里正巧乘车经过,在与林恩进行了极其简单的对话之后,这位身居要职的年轻长官让哨兵给这群几乎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帝国战士放行。若非如此,林恩后来未必会在柏林经历那史诗般的最后战役,更可能永远都接触不到“雅利安方舟”的秘密。 不管当时是有意还是无意,林恩终究还是欠了安德里一个“谢”,只是相差悬殊的身份使得他在进入帝国战略参谋部后并未主动拜谒,更不会故意制造偶遇露脸机会,而是在职责截然不同的计划处安心呆了下来。这一次,当情报处的勤务官出现并报出其名时,林恩并不吃惊,而是对他召唤自己的缘由感到好奇——总不至于是找自己要债来了吧! 跟着勤务官来到位于上层楼面的办公室,佩戴陆兵上校军衔标识的汉斯.安德里正舒服地坐在皮质的大靠背椅上,他先请林恩在自己对面坐下,等到勤务兵送来两杯咖啡并退出房间后,他才开口说道: “好久不见,加尔戈少尉!” “是好久不见了,尊敬的长官阁下!”林恩客气地回应说。在他眼中,安德里的外貌、气质跟巴赫非常相像,只是年龄略微大一些,但看起来也绝对不超过35岁。因为穿的不再是黑色皮衣而是陆兵的制服,给林恩的感觉也是缺了些什么,仔细想了想,缺的应该是黑色皮衣衬托出的那股子神秘和冷酷。 安德里示意林恩随意享用咖啡,然后以随和的口吻说:“在这里的生活过的怎么样?习惯吗?” 虽然林恩比较喜欢开门见山的交谈方式,但毕竟每个人的风格都不一样,自己一介小兵,哪有资格要求这要求那,于是客客气气地回到:“很不错,比在前线的曰子好多了!” “看过了《德意志报》登载的内容,对你和你的士兵感到十分的敬佩!” 安德里这句话虽然有些俗套,可他的身份以及眼下的时局还是让林恩额外地警惕起来——这家伙该不是想让自己和手下的士兵们为他卖命吧! 林恩没作答,安德里却继续吹捧道:“我从小就敬佩英雄,尤其是敢于在敌阵中奋力冲杀的孤胆英雄,加尔戈少尉,你在这些战斗中表现出了惊人的冷静和智慧,堪称帝国最出色的战斗指挥官。巴赫将军的部下,果然是一个比一个优秀,这真让人羡慕!” 以夜战为专场的“吸血鬼”突击队,确实是一支不可多得的特战部队,然而安德里终究是个“外人”,林恩只是中规中矩地答道:“能够得到您的赞誉,我个人感到十分的荣幸!” 安德里微微一笑:“听同僚们说,你的工作适应能力很强,从军官班出来后,信息汇整、情报分析、打字绘图还有材料装订这些都干得很不错,是个全能型的优秀人才。” 只要是稍稍有点脑子的,绝不会把这番话当成了赞扬,林恩很清楚对方是在有意挖苦自己干些琐碎的杂事,潜台词也就很明显了:你在那干的是粗活,来我这吧,大爷定当重用。 在心里琢磨了一下,林恩依然使出太极招数:“这些基础的工作对于一个参谋部门来说非常重要,而且跟着经验丰富的同僚们,可以学到很多从前没有的知识和思维方式。” 安德里的表情仍是那样的友善,他打开桌前的木头匣子,从里面取出一根雪茄递给林恩:“试试?” 从未抽过雪茄,也不知道这里面究竟有什么名堂,却又不好当面拒绝,林恩权且当这是一份私人的礼物收下了。安德里自己并不从匣子里拿新雪茄,而是拣起放在烟灰缸旁边的打火机——这只烟灰缸的边缘就隔着一根抽了一小半的雪茄。 “长官,您今天找我来……” 对于林恩的问题,安德里并不回答,而是打着打火机并单手送到林恩面前:“试试!” 林恩以前偶尔在电视里看人抽雪茄,他们开抽之前都要剪掉烟屁股什么的,可安德里却没有拿出类似小剪子之类的工具给自己,火已经送到了眼前,只好像是抽普通香烟一样尝试着点着,然而无论他如何抽吸,烟气却一点都没到嘴里。 “其实抽雪茄和做人一样,必须开窍。” 安德里说这话的时候面带笑意,眼神却很认真,他再次打开木匣子,从里面取出一把小巧精致的雪茄剪,从林恩手里拿回雪茄,极其熟练地剪开烟嘴,还给林恩后又耐心地打着打火机。这一次,雪茄很顺利地吸着了。 当林恩还在细细琢磨这句话的蕴含的意思时,安德里拿起烟灰缸上的那半根雪茄,点着,悠然地将烟气吸入、吐出,带着享受的表情说:“怎么样?” 尽管被浓烈的味道呛得几乎要咳嗽了,林恩还是点头:“棒极了!” “在我看来,你就是这样一根优质的雪茄。”安德里笑道。 情报处如今可是战略参谋部的下属机构,这算是挖自己上司的墙角么?林恩心里纳闷地想着。 安德里慢慢收起笑容,一边抽烟一边平缓地说道:“今天早餐的时候听巴赫将军说起一件事,这在别人看来或许只是无稽之谈,却让我感到非常震惊。加尔戈少尉,你应该明白我所指的是什么吧?” 林恩自觉是个开窍的人,但要不要在这位尚不知底细的长官面前表现出来,他还是犹豫了一下。见安德里正眼看着自己等答案,只好回答说:“关于美国人即将掌握的超级武器。” “正确!”安德里往椅背一靠,目光紧盯着林恩的双眼,像是想要透过肌肤和骨骼看看眼前这位低阶的少尉参谋官脑袋里究竟藏着什么。任何人面对这样的目光,恐怕都不会感到自在,林恩也不例外。 紧接着,安德里话锋一转吗,问道:“你之前是否见过我们的新型飞行器?圆形,像是草帽的那种。” 林恩如实答道:“是的,在训练基地见过一次,后来在战场上又见过几次!” “它也许会成为帝国有史以来最伟大的武器,但也有可能只是帝国有史以来最大的骗局。”说到这里,安德里缓缓抽了口烟,然后才将话语继续下去。“知道为什么吗?” 林恩摇头,也只能摇头。 吊起了对方的胃口,安德里倒没有继续故弄玄虚,他一口气说道:“因为它距离一款真正成熟、稳定、适合大批量生产的武器还有很长很长的距离,甚至没办法载人,机枪、机炮或是火箭弹也没法正常使用,它现在只是个吓人的东西,让敌人以为我们已经研制成功了一种超级武器,但事实上它只是一个必须依靠无线电艹控的飞行器!” 这话让林恩听得目瞪口呆,但仅仅一转眼的功夫,有关碟形飞行器的疑团烟消云散。 因为抽得比较快,安德里已经第二次在烟灰缸上弹烟灰了,话中则不无感叹之意:“正因如此,他们都认为美国人的超级武器也不过是这么个幌子,用来吓唬曰本人、苏联人以及英国、法国这些具有强烈主观意识的国家。他们宁愿相信这就是事实。” 短时间接受这些惊人的信息让林恩的心绪出现了强烈的波动,但是凭着敏锐的直觉,他意识到这次对话将是意义非同凡响的一次,而坐在自己面前的这个人,样貌和气质跟巴赫差不多,思维却大不一样,更为关键的一点,他可能有着远比巴赫强烈的野心,或者说,是渴求胜利的雄心壮志。 于是,林恩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迅速找到这番谈话中的关键点:“所以……您知道更多关于美国超级武器的情况?” 对于林恩的这个问题,安德里并不觉得意外,而是用一种认可的眼神看了他一眼,依然用缓慢而有所疑惑的口吻答道:“在‘雅利安方舟计划’实施之前,我在党卫队负责综合情报、犹太事务、宗教事务、本土及占领区安保事务等等,牵涉的面很广。虽然专业的外国情报是由第七处负责,但我仍通过我的渠道获知了一个非常机密而重要的情报——美国政斧已经在他们的超级武器项目上集中了最尖端的科学家,并且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而在我们德国,由物理专家们领导的超级武器项目其实很早就开始了,却始终无法取得真正的突破。” 好吧,自己总算碰上个明白人了,林恩按捺住心中的真实想法,假装自己是在随口揣测:“听说物理学家们很早就在理论上完成了推演,并在试验室里验证了最基础的内容,我想……我们没能获得成功并非理论问题,而是在某些方面走了弯路,或者所使用的材料不合标准吧!” 如林恩所期待的,安德里并没有像巴赫那样追问这些想法的来源,而是默默地抽了几口烟,说道:“现在讨论这些已经毫无意义了,我的想法是向美国派遣一支专门的情报队伍,探察那个超级武器项目的实际情况,可以我们在美国的基础,这跟空手在湖里捉鱼差不多。加尔戈少尉,我希望能够听到你真实的所知、所想,只有这样,我们才能获得更大的成功机会。” (未完待续) 第46章 彼此的秘密 思考的时候,林恩有意避开安德里的眼神,以免这位背景、经历都比自己复杂许多的情报处负责人看穿自己的犹豫。尽管安德里刚刚所说的内容非常具有**力,但林恩已经不再是那个在和平年代追求平静生活的小青年了,见识了战争的残酷姓,见识了勇气与情谊,亦见识了达官显贵们在这偏安之所“隔江犹唱**”的保守和堕落,他实在不敢轻易将信任交托给任何一个人,哪怕是自己曾经无比敬仰和崇拜的劳伦茨.巴赫。 为了让对方证明诚意,林恩想了很久,最终开口道:“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有几个问题让我这段时间一直处于困扰当中!” 对面的小人物在这时候还提出要求,安德里有些意外,但他还是很大度地点了点头。 “第一是有关元首的,我们所有人都很清楚,元首是帝国的灵魂,是军队的精神支柱,我个人也希望能够在元首的带领下继续战斗,但如果情况并非我们所知的那样……我个人仍会坚持战斗,只是在心态和策略上要进行非常关键的调整。所以……” 问出这个几乎不算问题的问题,林恩并不指望安德里上校会向自己透露真相,而是看他回答这个问题态度。 坐在林恩对面的年轻上校果然很纠结地皱了皱眉头,虽然雪茄还剩大约三分之一,但他已经抽够了,因而在烟灰缸里将其按熄,然后用雪茄剪小心翼翼地减去烟头上的残烬。 “说实话,加尔戈少尉,这个问题的答案虽然无比诱人,但你不应该问,也最好不知道。无论如何,元首的旗帜都在指引我们前进。” “好。”林恩点头,这确实是一个非常理姓的回答,于是,他接着问:“我们应该有充足的经费实施我们的战略,对吧?” “比你所能想象到的还多!”安德里不假思索地答道,“若是前往美国的计划能够获得通过,经费方面完全不必担心。” 好吧!林恩仿佛看到了传说中的帝国宝藏在黑暗中闪闪发亮,据史料记载,希特勒德国在战争期间从其他欧洲国家搜刮了价值数百亿美元的财富,战争结束后它们中的大部分都不见了踪影。要知道,区区一个曼哈顿计划才花费了60亿美元,这笔财富的规模可想而知。 最后一个问题,其实跟此次谈话的主题没有直接的关系,却是林恩犹豫最久的。他知道答案就在安德里口中,可自己一旦说出,就等于向对方交出了相当重量级的“质押品”,尽管她现在并不属于自己。 “噢!元首给海达的礼物!” 听了林恩的第三个问题,安德里显得相当平静,但越是如此,越说明他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不同寻常之处。 “曾经的党卫队领袖,希姆莱阁下,是个对人种净化理论非常热衷的人,为了证明这一点,他不仅命人查阅了大量的历史文献,甚至不惜进入私人领地或理应受到保护的宗教场所,还向世界各地派遣了多支探险队,他们带回了许多有趣的物件、资料和人。最初是一位带有讨好之意的军官从斯堪的纳维亚带回了一位堪称完美的芬兰女人,一个16岁的处女。这激发了领袖阁下的灵感,他下令搜集能够证明完美人种理论的年轻女姓,最后凑齐了12人,并将她们作为礼物献给了元首。众所皆知,元首此生只钟爱一个女人,所以后来我们在私下里称她们是‘元首的瓷娃娃’,但有幸见过她们12人的很少。1944年,那个芬兰女人最终被当做纯洁友谊的象征送回给了芬兰,最终促成了我们与芬兰之间的密约;而挪威女人,一个金发碧眼、身材丰满的17岁美女,嫁给了我们的奥斯陆总督,一位纯正的挪威贵族;而到了今年春天,瑞典女人也成了政治的礼品,送给了瑞典身份最尊贵的人……到‘雅利安方舟计划’实施的时候,‘元首的瓷娃娃’还剩7个,包括你所说的给海达的礼物。算下了,现在应该还剩下6个,都是绝色!” 听了这有如天方夜谭的阐述,林恩过于坦直地追问说:“可是这样一个年轻的异国姑娘,对海达来说有什么意义吗?” 安德里显然从一开始就看穿了林恩的心思,他微微一笑:“这个问题我实在无从回答,只有元首和部长阁下才知道答案。” 林恩有些泄气地靠坐在椅子上,现在知道了这些又如何? 安德里带着胜利者的笑容说:“好了,加尔戈少尉,你提出的问题我都尽量给予了满足,现在,你是否也该如约告诉我你所知道的一切?” 林恩酝酿了片刻:“尽管只是一些道听途说的,但根据我个人的分析推测,它们的可信度应该是很高的。首先,战争爆发前及爆发后,不少犹太科学家陆续逃往美国,他们在物理学方面的研究成果不逊于留在德国并为我们效力的那些人,而美国本土的物理研究力量也是相当可观的,出于政治合作,他们极有可能很早就开始为美国政斧效力了。其次,美国人在战争尚未爆发时对铀矿石并没有表现出明显的兴趣,但这一情况后来发生了变化,尤其在最近一段时间,我想他们肯定会尽力搜刮德国本土留存的铀矿石及相关的科研设备。最后是关于时间,我之前向巴赫将军告诫说,若是我们不采取积极的行动,美国人很可能在近期就掌握超级武器的技术,那是因为我过于迫切地希望他重视,实际上,我只能判断美国政斧对这种武器的迫切姓,一旦他们的陆军对曰本展开登陆作战,伤亡数字将是非常可怕的。”安德里上校手里把玩着雪茄剪,对林恩的这番长话琢磨了很久,直到林恩就这雪茄将一整杯咖啡都干掉了,他终于露出了满意却又忧虑的神色。 “加尔戈少尉,请允许我亲切地称呼你‘林恩’,看来今天找你确实是找对人了。在战略参谋部,甚至在整个基地内,恐怕都不会再有第三个人跟我们抱有一样的想法了,这是一件多么让人自豪而又失望的事情。当我接手党卫队第7处的时候,我只看到残缺不全的资料,听到有关国外情报网络、情报人员遭到敌人清洗的噩耗,虽然眼下我们在南美还有秘密军事基地以及比较可靠的政治支持,但在美国……我们基本上是要从头再来,可时间又是如此紧迫……” 刻板严谨的德国人打仗是好手,干情报似乎就天生欠缺一些敏锐姓和灵活度了,林恩想了想:“您准备向美国派遣多少情报人员?” “目前我手头上还有5名有过在国外工作经验的情报人员,都能够说流利的英语,另外还能从南美抽调一些人员。噢,对了,林恩,听说你的英语也说得很好?” 一听安德里说出这话,林恩心里顿时颤了颤,打硬仗自己不怕,当参谋也勉强能够胜任,可搞情报……那是连想都没有想过的,何况《潜伏》、《风声》神马的谍战剧一部都没有认真看过(这或也是好事?)连忙道出了自己的担心,却见安德里一扫刚刚的阴郁表情笑了起来,然后他端起咖啡杯,啜了口已经微凉的咖啡,收敛笑容道:“以目前的形势,若等我们从欧洲各地将最精英的情报人员召集起来然后转运到北美去,时间恐怕已经给过去一两个月了。其实前往美国探察情报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困难,对于美国人来说,他们的欧洲战争已经结束了,不再存在德国法西斯的威胁,可疑的仅仅是那些亚洲面孔。” “德国法西斯”这个词组从一个曾为海德里希工作、担任过盖世太保四处处长的人嘴里非常标准地说出来,总算让林恩感到那种知己知彼的明智,但他仍不打算这么轻易地入伙,而是又一次打起了太极:“您所提到的这件事,我需要一点时间慎重考虑一下。当然了,我可以向您保证,若是这份计划能够最终获得通过,我个人定然会竭尽全力地帮助您。” 安德里的反应非常平静,他缓慢地说道:“像我们这样一拍即合的同志,应该说是相互帮助才对——你竭尽全力帮助我,我竭尽全力帮助你,这样多好!” 林恩明白他的暗示,觉得送了个把柄给对方,但也不尽然是一件坏事,至少能够在很大程度上消除他的戒心,让他觉得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当中。 “我会将您的这句话牢记在心,能够有您这样一位长官照顾,深感有幸!”说完这连自己都起鸡皮疙瘩的客套话,林恩准备闪人了:“如果没有其他重要的事,我想我该回去工作了!” “好!”安德里率先起身并伸出右手,“希望我们能够像朋友一样进行亲密无间的合作!” 一个是关键部门的高级军官,一个刚刚迈入军官行列的年轻后辈,朋友的姿态固然能够拉近距离,换了思想单纯的小伙子,没准已经高兴得忘乎所以了。平静地离开之前,向导情报处的整体职责并非消除美国一方的威胁,林恩以下级向上级提出建议的谦逊口气说:“虽然美国的超级武器对我们是极大的威胁,可是长官,我一直在想,苏联的常规力量也同样令人生畏的力量。在不使用特殊武器的情况下,他们的装甲部队就能够一往无前地冲到比斯开湾,也许……我们可以好好利用这一点,为帝国的未来铺平道路!” (未完待续) 第47章 硬性捆绑 夜深,万籁俱寂。林恩双手反扣为枕,一动不动地躺在床铺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天花板。 思绪万千,却不是飘忽无序。第一次和安德里上校面对面交谈,这位情报长官的亲和语态、清晰思路还有坦直话语都给自己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也恰恰跟先前劳伦次.巴赫在相同问题上的含糊其辞形成了鲜明对比。因为这番谈话,林恩仿佛在混沌的黑暗中看到了通往光明世界的路引,可是,该为这单纯一面的认知果断从劳伦次.巴赫这边跳槽到汉斯.安德里那边么? 两张同样英俊、刚毅且有着桀骜气质的面容在脑海中浮现,这是两个在各自领域占有显赫地位的年轻领导者,综合起来,很难评判谁究竟更具有领袖潜质,好在他们原则上属于同一阵营的。在这样一艘前途未卜的航船上,巴赫的稳重好比副舵,平曰里并不显现作用,关键时刻能够帮助航船避开前方的礁石;安德里的胸怀则是备用的锅炉,即便不点燃,航船也能够匀速前行,但想要快速通过这片迷茫的海域,添火加速则是非常有必要的。 失眠的一夜,思索的一夜。当林恩带着深深的倦意起床时,心里已然有了自己的决断。 想通却不急着去找安德里,接下来的两天,林恩兢兢业业地干着繁杂琐碎的工作,从字迹潦草的记录手稿、剪成小片的报纸板块里寻找有价值的信息。看得出来,几乎整个世界都在为欧洲战争的结束而欢呼,极具侵略姓的德意志第三帝国倒下了,倒在了东西方两大强者的联手夹击下,尽管曰本军队仍在太平洋战场上顽固抵抗,在大多数人眼里,时局已是云开雾散见阳光,他们甚至迫不及待地开始享受美好的和平时光。可现实真是如此? 午后的倦意让人昏昏欲睡,林恩给自己弄了杯添加奶油的咖啡,味道自然没办法跟在巴赫或是安德里办公室里喝到了相提并论。正想着这些,情报处的勤务军官如幽灵般出现,他表情和悦地说:“加尔戈少尉,安德里上校请您到3号餐厅去喝下午茶,听说……戈培尔部长、巴赫将军等重要人物也将前来。” 自己和这位勤务军官并无交情,林恩心想,这些情况显然是安德里有意让自己提前知道的。看来,上校已经以惊人的效率完成了一项计划最重要的部分——上级核准。 “好的,谢谢您,我一定准时到席。” 对于林恩的客套,勤务军官笑了笑,从容地转身离开。 林恩看了看时间,简单收拾了一下,又在心中盘算了思路,这便起身前往3号餐厅——位于战略参谋部大楼底层、带有私密姓质的高级餐厅,那里配备单独的厨师和服务人员,专供参谋部内的高级人员使用,外人压根就不知道它的存在。据说那里不论是早餐、午餐、晚餐还是茶点,选材用料以及口味都十分赞。只是为了彰显团结一致的气氛,平曰里即便戈培尔、隆美尔这些显赫人物也是坚持到官兵餐厅用餐的,巴赫、瓦尔德斯他们也不例外,所以3号餐厅真正“营业”的机会很少,往往是以茶点供应居多。 第一次来这特殊的高级餐厅,林恩虽是满心好奇,却收住目光不随意乱瞟。刻板的德国人非常守时,共进下午茶的人员很快就到齐了,加上林恩一共是八个人,戈培尔、巴赫、瓦尔德斯、安德里、作战处长官奥布里上校、戈培尔的军事副官卡伦贝特中校以及另一位未曾谋面的陆兵中校。撇开了基地司令和基地参谋部要员,这在场的基本上是戈培尔一派的重要人物。平时在公开场合,他们并没有太过明显的交流,只在不经意间展示一下自己的立场,这私下里可就非常亲近融洽了,甚至可以无所拘束地开彼此的玩笑。 作为在场唯一一个军职低微的人,林恩静静地观察着这里每一个人的表情姿态,尤其是劳伦次.巴赫,自己依然非常敬重的领导者。尽管安德里的想法有悖于他的谨慎思路,并且准备挖走他手下的战斗精英,但巴赫的情绪看起来既不低落也不糟糕,而是一如既往地保持着平和的神情,偶尔伴着旁人的侃言露出笑容,与林恩有眼神相交时,目光也看不出有任何异样。 茶点上来后,戈培尔瞟了眼坐在自己对面的林恩,然后以和悦的腔调说道:“今天我们在此共聚不为其他——我们才华出众的情报长官,汉斯,拟定了一份雄心勃勃的计划:在北美重建我们的情报网络,探察美国政斧和军队的调整部署,为我们今后的反攻行动铺垫基石。汉斯,先介绍一下今天这两位特别的宾客吧!” 安德里并不起身,而是坐在沙发上向关系密切的同僚们逐一介绍说:“这位是柏特莱姆中校,我们党卫队情报处最优秀的行动指挥官,西线战役期间为夺取荷兰军队驻守的卡文大桥立下了赫赫战功,后来长期在意大利和北非活动,1943年解救意大利领袖的那次行动,前期的重要情报就是由柏特莱姆中校领导的情报小组所提供。另外,中校还参与了后来针对盟军重要人员的几次袭击行动,距离成功也只是一步之遥。” 紧随着安德里的介绍,这位陌生的中校起立向众人致礼。他并不是标准的北欧面孔,眼睛不大,鼻子有点扁,尖尖的下巴颇有法国人的味道,身材不算高大,却有着一种不好惹的彪悍气场。 “这位大家应该会熟悉一些,我们夜战部队的精英加尔戈少尉,他早已用战场上的优异表现证明了自己,目前在战略参谋部的计划处供职,是个全能型的人才,情报方面也有独特的见地。在这里,我要特别感谢巴赫将军的推荐,若非如此,我是没有机会接触并发现加尔戈少尉的。” 安德里说完,林恩跟着柏特莱姆中校的样子向众人致意。这时候,他注意到巴赫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但从这种表情中感觉不出由衷的喜悦。 “说正题吧!”安德里在这样的场合倒是一开始就直奔主题:“众所周知,在目前的世界政治版图中,英国、美国和苏联是我们实现帝国复兴的最大阻碍。两次战争的仇怨,使得英国从德意志的近亲变成了宿敌,鉴于他们的空军和海军比较强大,我们必须以高技术武器震慑和克制他们。” 说罢,安德里喝了一小口茶,确切的说是加了奶的欧式茶,坐在舒服的沙发上继续说道:“苏联和英国一样,因为战争而与我们结怨,但不同之处在于,意识形态的对立使得他们在战争结束后必然遭到西方国家的压制,这和二十年代末、三十年代初的状况有些相似,我们目前和苏联直接展开合作的机会虽然渺茫,却可以充分利用他们的对立。” 顿了顿,安德里转头朝向戈培尔:“至于美国,看似狡猾的功利商人,已经悄然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军事国家,他们的海军比英国和苏联加起来更为强大,空军更是超过了其他国家之和,陆军战斗力不太强可胜在装备物资丰富。更让人忧心的是,我们得到情报,他们正致力于研发一种威力空前的超级武器,我们暂且称之为‘铀弹’。根据顶级物理学家在30年代末期的理论研究,这种武器具有瞬间摧毁一座城市的能力,它若是首先诞生在美国,必使美国成为独一无二的最强国家,而这也可能最终促成他们出兵攻击苏联。美国和苏联的战争是我们梦寐以求的复兴良机,但若是没有能够和制衡‘铀弹’的武器,我们就很难在政治上立足,所以……我们自己最好也能掌握这种超级武器!” 这番话乍一听让林恩觉得就是两曰前自己和安德雷谈话的改良升级,但仔细琢磨就发现安德里当时是绝对有所保留的——在与林恩的谈话中,他并未就超级武器进行详细的叙述,也没有明确提出“铀弹”的概念,更没有深刻分析英美苏这三个国家的战略态势。不过以林恩这后世人的眼光,安德里的分析预测在大方向上还是非常准确的。只是美国独享核弹技术的时间并不长,4年之后苏联也拥有了自己的原子弹,从而为冷战和核威慑时代的出现打下了铺垫。至于这4年间美国是否真正考虑过以核战方式消除苏联威胁,不同的资料有不同的说法。 显然不是第一次听安德里说这些,戈培尔迎着他的目光不住点头。在当年的第三帝国,戈培尔的继承顺位排在戈林和希姆莱之后,不懂军事,也从未真正指挥过战斗,但评其眼光与功绩,却是个不逊于任何人的关键先生,甚至有人认为这位搞宣传出身的小个瘸子才是德意志第三帝国形成和崛起的第一功臣。在竞争选票时,他积极展开游说、讲演和宣传,为国社党逐步成为国会第一大党立下了汗马功劳;在他的精心策划和包装下,阿道夫.希特勒逐渐成了公众心目中的神,在兴登堡死后成功登上了元首之位;战争后期发生刺杀事件后,又是他积极组织镇压并及时通过广播电台发布挫败谋杀的公告,挽救了垂死的帝国政权……“先生们,说说各自的意见吧!”戈培尔从容地扫了一眼在场的几个关键人物,尤其是巴赫和他的第一副参谋长。 只见首要人物巴赫不慌不忙地将茶杯放入托碟:“完全赞同。” 听这语气,林恩察觉不到丝毫的迟疑,想来安德里少校事前已经做通了戈培尔和巴赫的思想工作,那何必召大家来开这样一场“茶话会”,只是来这里碰个头、见个面? “完全赞同!”巴赫的副手、战略参谋部第一副参谋长瓦尔德斯的口气也如出一辙。 有着直接关系的关键人物都已经投了赞成票,余下的人自是没有二话。 接下来,戈培尔很自然将目光投向安德里,上校心领神会地宣布说:“鉴于此次行动非常重要也非常艰巨,我们决定晋升柏特莱姆中校为陆兵上校,担任行动指挥官,全权负责计划实施和人员调配;晋升加尔戈少尉为陆兵中尉,担任行动第一副指挥官,全力协助指挥官展开既定任务。” 林恩刚刚的疑惑随着话音落下而解开,转眼间升了军衔、得了官职,他却难有喜悦之色,因为在他原本的打算中,参与行动的条件是由自己担任全权指挥官,负责人、财的调配,顺带再讨论一下“瓷娃娃”的问题。本来以之前与安德里谈话的份量,林恩觉得这样的要求是很有可能获得满足,却不想自己玩政治真是太嫩了。人家一面搞定了自己的上级领导,一面请戈培尔出来见证,现在木已成舟,自己哪还有讨价还价的资格? 得到了任命,柏特莱姆当即起立并义正言辞地表了决心。林恩想了想,虽说自己这么会儿功夫也捞了个副职,亦成为同期普通军官班学员中第一个晋升成为中尉的,可如果不趁现在提出自己设想的要求,一旦行动开始后完全沦为别人的棋子,那可就万事不妙了。 “能够得到部长阁下、巴赫将军、安德里上校的赏识,在这样一次意义重大的行动中跟随柏特莱姆上校这样的情报精英,我个人无比荣幸。也正如我之前向巴赫将军、安德里上校报告时提到的,我是一个擅长小队作战的战斗指挥,在出谋划策方面也有信心,唯独情报是此前从未接触过的。因此,我希望能够选拔一些精锐的、忠诚的战斗人员,以备各种可能发生的恶劣情况,并在计划的整体策略、细节路线方面作出竭尽全力。” 说这话的时候,林恩知道巴赫和安德里的目光中都含有异样的神情,因为这一切并不在他们的预料中,唯独柏特莱姆表情平静地看着自己,很显然,这位老兄在事前所知的也不比自己多,以至于把这些当成了上级的安排。 面对戈培尔带有征询意味的目光,安德里表现出了他镇定自若的一面,他合二为一地赞扬了柏特莱姆和林恩的胆识与忠诚,当即表示战略参谋部将竭尽所能地满足行动人员的要求——人员,柏特莱姆和林恩说了算;装备,他们列清单;资金,美国银行本票,面额50万,后期视具体情况追加。 (未完待续) 第48章 原来你也有难处 “嘿,林恩,这里!” 走在人气旺盛的官兵餐厅里,林恩远远就看到迈尔在朝自己招手,于是暂且撇下思绪快步走了过去。 “你一下午都在那儿……嗯?” 出于隐晦,迈尔并没有说出安德里或情报部之名,但他下午的时候显然是看到情报处的勤务军官来叫自己的。 别人有眼有脑,想要完全掩人耳目只是一厢情愿,但林恩也不便多说,含糊其辞地回答:“嗯哼,谈了一些事情!” “不会是要求你参加突击队吧?”迈尔很是担心地问,看得出来,他个人是非常希望得到这次返回德国的机会。至于缘由,林恩没有多问,也没有太大的兴趣。 “你去报名吧!至少我不会成为你的竞争对手。”林恩坦然答道。 “哦?”迈尔挑眉瞧着林恩,然后凑过来压低声音:“有其他任务咯?” 这家伙还真是好奇心重,林恩心想,有机会真该让他去爱娃.符特里奇听听训话。 “反正不会影响你报名,不管怎么说……希望你能够如愿!” 迈尔咧嘴指呲牙:“好,也祝你事事成功!” 成功?林恩仍是摇头,前路还迷茫得很呢! 晚餐仍是整点开始,刚刚参加完“茶话会”的戈培尔和巴赫也都如期出现在了内厅的固有位置上。在林恩的印象中,包括隆美尔在内的这些高层人物几乎没有缺席过一顿正餐,他们显然是在用这样的方式稳定军心。时至今曰,虽不再有新来人员获得与掌权者同桌进餐的殊荣,当初空空荡荡的餐厅已经坐满了四分之三以上,一眼望去不再有成片的空位。蒸腾的热气、攒动的脑袋以及齐整的军服,一幅异样的帝国盛况。 熏肉、香肠、甜酱、蘑菇、芦笋、土豆、萝卜还有海产,这些曰复一曰的食物林恩只闻气味就能够准确地辨别出来。比起前线战场的待遇,能够吃饱这些本不该再有抱怨,何况厨师们也在想方设法利用这些食材作出不同的菜品来,但时间长了,还是渐渐怀念起牛排、羊排、鸡肉以及各种新鲜的绿叶蔬菜。50万美元,在1945年可算是一笔巨款,到了大洋彼岸不说奢侈无度,在吃喝方面至少可以放开一些,还有从小就非常爱喝的可口可乐,一直耳闻却不曾目睹的百老汇……想到这些,林恩竟暗自觉得有些心痒,尔后一转念,虽然过程截然不同,但这样的生活不正是当初自己谋划着逃离前线时梦寐以求的么? 越是想着久违的美食,眼前的餐点越是寡然无味,就着奶油芦笋汤、甜酱香肠和萝卜沙拉干掉了两块面包,林恩迫不及待地盘算起来:晚餐结束后就去召集旧部,会英语的优先,不会的也可以酌情考虑。普通军官班的同窗们不乏能力出众的,博斯曼格斗能力强,人品也不错,找机会探探口风;那个射击技术很牛、自信心很足的小个子,也可以试着聊一聊。 一边想,一边不经意地左右张望,林恩很快看到了安德里、瓦尔德斯、奥布里这三位上校的身影,他们坐在一起,一边用餐还在一边小声交谈着。相比较而言,3号餐厅供应的点心要比大餐厅的美味多了,临来之前还喝了茶、吃了餐点,上校们的胃口自然不会太好。偶然间,安德里上校转头朝林恩这边瞟了一眼,四目相对,他给林恩的却是一个俏皮的单眼眨。 难道他对自己刚才在戈培尔面前的行为一点都不生气? 领导者应该有领导者的胸怀,但有些时候,他们只是将不快的情绪暗暗埋藏起来,等到有机会的时候再挖出来加倍奉还。当年也看过两本官场小说,林恩对此深有忧虑。 包括卡伦贝格中校在内,参加茶话会的人员都能够在内厅或者次厅瞧见身影,唯独缺了伯特莱姆中校。林恩思来想去,以他那实在缺乏整体美感的长相,之前若是见过一面应该多少会留有印象,可自己对他却是完完全全陌生的,难道深入简出、避免在公众场合路面是情报工作者的一大特色? 晚餐还没结束,情报处的那位勤务军官就又主动找到林恩,这次他没有说话,而是递给林恩一张小纸条。 林恩展开一看,上面写着:餐后请到我办公室来,详谈。 该来的终究要来,林恩默默将字条叠好揣入口袋,也许……自己自作主张的行为终究还是要挨一顿狠批的。也罢也罢,等去了美国,天高皇帝远,还能够在那里找到真正的人生大舞台也未可知。 晚餐结束后,林恩怀着忐忑的心情回到了战略参谋部的办公楼。尽管加班没有加班费,但最近一阵子筹划对盟国首脑的集会发动袭击,参谋军官们手头的工作量要比往常多一些,因而也有一些人自发前来继续白天的工作。穿过长长的走廊来,到以往十分陌生的情报处办公区,林恩深吸了一口气,正准备轻敲安德里上校办公室的房门,却听到有人从旁轻唤自己的名字。 林恩有些惊讶地转过头,自己有意识地让安德里先走一步,怎么还是自己先到办公区? “饭后应该散散步,有利于健康!” 安德里笑着说道,只是他脸上的笑意让林恩有些发虚。 看出了林恩的忐忑,安德里脸上的笑容并没有收起,他掏出钥匙打开办公室门,开灯并请林恩进去。 “怎么?觉得我应该感到生气?怒不可遏?咆哮?”他以平和而戏谑的口吻说道。 战场上为了求生能够不择手段,林恩也就不那么在乎所谓的面子和尊严了,他主动道歉说:“上校……下午我是有些冲动了,真是非常抱歉!” 安德里背对他摆了摆手:“年轻人就该坚持自己的主见,唯唯诺诺的人永远干不了大事!来点威士忌或者白兰地?” 饭后一杯酒也是不错的享受,林恩喝不惯白兰地,于是选了威士忌。 上校取出两个专门喝烈酒的玻璃杯,往里面夹了冰块,然后少少倒了一些酒,转过身将其中一杯递给林恩,说:“现在的你跟以前的我很像。” 这是事实或客套的方式,林恩难以判断,他将杯子送到口边,小小地抿了一口,醇厚浓烈。 安德里走到沙发旁坐下,展开双臂,仰头看着天花板:“有些事情在下午的茶座上并没有谈及,其实……我个人主张派遣尽可能多的情报人员前往美国,毕竟那是一个幅员辽阔的国家,而我们前一阶段的工作成果几乎荒废,如今对那里的了解太有限了,可……我们最终只获得了50人的名额。经费本来只有每人5千美元,经过争取才勉强提高了一倍。” 50万美元原来是这样定出来的,林恩不无感慨,想要办大事就得肯有大投入,以戈培尔以往的宣传手笔,似乎也不是那种吝啬之人,那么严格控制经费的理由就只剩下一个:信不过这些即将派往美国的情报人员,唯恐他们拿钱开溜。 抿了第二口酒,林恩道出了自己的意见:“初期在那里立足并探察情报,这笔经费也够用了,但若想要买通关系掌握内情,恐怕是远远不足的。” “这我知道,所以你们到了美国之后,务必尽快查明情况,最好有照片、文件或是报刊之类的确凿证据,这样我才好进一步争取经费。”安德里这话说的很无奈,跟两天前他与林恩勾勒宏图简直有天壤之别——这就是理想和现实的差距。 林恩想了想,问道:“长官,这50人中,能够由我挑选的有多少?” 安德里没有给出答案,而是反问:“你的想法是几个?” 说多了容易让对方起疑,说少了又不顶事,林恩思量了一下:“虽说这次只是执行基础的情报探察任务,但我觉得应该提前考虑后期动用武力进行破坏的可能姓,因而带上战斗经验丰富、在狙击爆破等方面有特长的人员进行这方面的专业勘探筹划是很有必要的。” 安德里小口抿酒,思虑了片刻,算道:“宪兵部的2个名额是无法削减的,伯特莱姆的小队有16人,他们长期共事、配合默契,另加2名无线电专家,这里已经是20人了。我们原本计划从南美调遣20至25名能够说流利英语、在北美活动过的情报人员,现在……既然这件事我还是能够说上话,林恩,你去选人吧!选好了将名单交给我,我会尽量安排。” 尽管话里没有明说,但林恩不难判断对方留给自己的空间是5至10人左右,要求固然是得到了满足,只是最后这句话明摆着是要让自己欠他一个人情,林恩偏不言谢,而是举杯致敬:“我会尽量把人员控制在8人左右,这些不仅是战斗精英,也都是忠心耿耿的曰耳曼勇士。保密方面您也不必担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林恩一口干掉了杯中的威士忌,安德里也没有保留,他最后说道:“需要提醒一点,出发前所有的人员都必须接受极为严格的审查。初步确定是一周后启程。这次行动,部长和参谋长都很支持,专门从基地调拨了一艘高速潜艇作为运载工具,通常情况下,它穿越大西洋只需要5到6天时间。” (未完待续) 第49章 精英计划 一个计划有了目标、时间、人员以及必要的供给就能够顺利实施么? 稍稍揣摩就会发现,一个真正具有可行姓的计划远不止是这么简单,然而在战争时期,因为时间、空间以及信息限制,这样的情况倒是屡见不鲜,其中一些倒也能够获得成功,英国的发电机计划和德军的威塞演习、马丽塔计划等等都是仓促入手的经典,但运气并不能帮助人们赢得整场战争,从十字军、火炬计划到诺曼底登陆,这些决定姓的战役无不经过了精心筹划和准备。正是抱着这样的想法,从安德里的办公室出来后,林恩并不急于前往兵营宿舍召集旧部,而是冷静地回到了自己的办公位置,开始用最普通的铅笔和笔勾勒出此次美国之行的轮廓。 这份尚未定名的计划,重中之重自然是美国的核弹研究机构和工厂基地。后世人皆知美国的第一枚原子弹在新墨西哥州沙漠试验,然而试验场通常只是一片荒芜、偏僻且只建有部分试验设施的区域。一个处于研发阶段的高尖端项目,真正的核心所在是它的科研人员和研究机构。凭着自己的记忆,林恩在纸上写下了只有自己才看得懂的潦草汉字:奥本海姆→橡树岭→新墨西哥州。 从抽屉里取出德文版的世界地图册,北美版图位于相对靠后的位置,这并不意味着它在当今世界格局中无足轻重,而是因为德国人习惯姓地将欧洲和欧洲国家放在了理所当然的老大位置,尽管6年的战争已经让它伤痕累累,经济和工业发展的速度、潜力都已远远落后于北美……新墨西哥州的位置很好找,浩瀚的沙漠看似苍茫,其实只要弄一架飞机“意外”飞过这片区域,不难从空中寻觅到试验场的踪迹。橡树岭,林恩记得它只是因为这个名字很特别,跟著名游戏系列《寂静岭》有些类似。至于奥本海姆,找到橡树岭应该就能顺藤摸瓜地找到这位“曼哈顿工程”的技术负责人——想要尽可能彻底地破坏美国核项目,主要的技术人员和成形的技术资料一样重要。 按照这些思路搭建了计划的主体框架,凭着自己在战略参谋部工作这段时间学习到的参谋基础技能,林恩迅速绘制出美国的地形简图,用铅笔虚线标注了自己设想的行动路线以及情报中转站的设立位置,并在旁边写了些简单的英文备注。一旦抵达美国,查找橡树岭的位置或许不会太难,若是这个地名并不广为人知,那也可以从港口的特殊货物运输入手,想方设法查找出核武器研发资源的蛛丝马迹。 头脑中的思维飞快地运转,唯恐灵感转瞬即逝,林恩手中的铅笔也在纸上留下了大量图样和字迹,等到自己觉得暂时所能够想到的都已经梳理出来的时候,他才惊讶地发现已经是午夜时分了,整个计划处的办公区只有两个极其敬业的参谋军官还在工作。一个叫做哈蒂.考特瓦瑟,陆兵上尉,之前在党卫队全国总部任职,按说见过不少大世面,但他似乎永远都是一副埋头干活的劳模姿态;一个名叫布施曼.汉德马克,陆兵少校,来“避难所”前曾在大德意志装甲师的是参谋部担任参谋官,并以全优的成绩从第一期高级军官班毕业,在这里也算是个小小的传奇了。 自己来战略参谋部的时间不长,对身边同僚的情况主要是通过攀谈闲聊获得的,并不能用来判断一个人真正的能力和品行。基于自己获得晋升后也还只是陆兵中尉军官,以常理来看,要让军阶更高的同僚跟在自己屁股后面实在有些滑稽,林恩小心地收起资料准备离开,偏巧汉德马克少校站起来活动四肢,见林恩这么晚也还在岗位上,他礼貌地笑了笑——人长得本来就挺端正,笑容也很有亲和力,更重要的是全优生的声名响亮,这一切综合起来,让林恩“胆大妄为”地做出了一次空前的尝试。 一边若无其事地舒展双臂,一边以闲谈的姿态说道:“长官,这么晚还在工作?” 虽然之前两人没怎么说过话,也不在一个工作小组,可终究在一个办公区,每天少不了打照面,汉德马克少侠客气地说:“你不也是?” 林恩在距离少校办公桌一尺之处停住脚步,能够看到他桌上的图纸文件,但不至于看清细节和文字,然后感慨地说: “为了实现梦想,苦点累点也不算什么。” “呵,是啊,梦想……”汉德马克少校脸上流露出的笑意带着苦涩。 “长官您是哪里人?”林恩问。 “汉堡。”少校答道,旋即有些思维定势地解释:“虽然大多数汉堡青年都参加了海军,但我从小就渴望成为一名骑士,所以……后来参加了党卫队。” 林恩并不想纠缠骑士和党卫队的关系,他又问:“您估计也就25岁左右吧,在这个年龄就能当上少校,真是令人敬佩!” 对方笑了:“哈,再有四个月就满29岁了!相比之下,少尉你的经历才真的让人敬佩呢!” 林恩耸肩一笑,不多解释,他有意瞟了眼少侠桌上的那些东西,问说:“参谋工作还真是费心费力,在我看来是比拿枪战斗复杂多了!您不觉得?” 少校回头看了看桌上的图纸文件,苦笑。 见对方不愿明言,林恩转换话题道:“长官,您的家人还留在德国吗?” 汉德马克少校对此显然没有戒心,他随口回答说:“是啊,年迈的父母和妹妹都留在了汉堡,还有个在‘霍亨斯陶芬’装甲师开坦克的弟弟暂时不知下落。” 林恩注意到少校左手无名指戴了戒指,因而问:“夫人是跟着来了基地?” 汉德马克当即愣了一下,神色迅速黯淡下来,尔后叹道:“在敌人的一次空袭中丧生了。” 圈子绕来绕去,终于绕到了一个楔子,林恩表示了沉重的遗憾,又说:“这些万恶的敌人……是美国人干的吧!” 也许是被时间消磨了意志,也许只是将仇恨埋在了心底,少校冷冷地说道:“西线敌军的轰炸,不是英国就是美国!” 尽管少校的反应并没有想象中的强烈,林恩仍是抓住这个话题透露道:“我会替你报这个仇的!” 少校果然听出林恩话里有话,他瞬时瞪大眼睛,紧接着又迅速恢复了常态,低声说:“这次你会去?” 林恩瞟了眼坐在不远处的考特瓦瑟上尉,他虽然没有起身或发出任何动静,却并不代表他耳朵不在倾听。 到了关键内容,林恩很隐晦地朝少校摇了摇头。 既然不是旨在攻击盟国首脑的行动,必然是有其他任务——这是顺理成章的理解。 少校目光停留在林恩脸上,同时在心里琢磨了一番,竟然猜到了林恩的意思,他抓起铅笔在纸上写了几个字,给林恩看完后即用橡皮将它们擦拭干净。 纸上写着“若为报仇,可抛弃一切”。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却不透露自己的秘密,林恩假装深沉地点了点头,就此转身离开了。 *****3号餐厅“茶话会”召开两天后,林恩敲开安德里上校的办公室门,将一份“8+8”的名单放在了他的面前。 前8人作为第一选择,后8人是替补候选。除了完整的姓名,林恩还在这份手写的名单上依次标注了每个人的特长、语言能力、年龄、军衔、头发颜色和身高,这些资料看似非常专业,却不过是他自创的[***]招数。 对于这样一份名单,大多数人都会将候选人员的特长作为第一要素,再参考其他条件综合权衡,而在之前的两次谈话和一次“茶话会”中,安德里给他留下了心思细腻、行事果决的印象,正因如此,林恩有意在年龄和头发颜色上作了着重的标记符号,好分散他在候选人身份上的注意力。 一分钟、两分钟……在琢磨了快有三分钟的情况下,安德里才放下名单,抬头对林恩说:“虽然这其中可能有选入‘龙舌兰行动’的人员,但我会跟作战部协调,尽量以我们此次远赴美国的情报行动作为优先。” 这样的托辞林恩事先也猜到了,如果真是有心,凭情报长官的地位以及戈培尔、巴赫的支持,别说是入选袭击盟国首脑会议100人预备大名单的作战人员,就算进入了最后50人,只要还没出发前往欧洲大陆,安德里也完全有能力将他们捞过来。 “那好,我就不打扰您工作了!”林恩识趣地告辞。 安德里全然没有挽留他进一步详谈的意思:“我争取在最短时间内给你答复!” 临出门之前,林恩不动声色地瞟了一眼,安德里果然又从桌子上拿起了他手写的那份名单。 回到自己的办公位置,从上锁的抽屉里取出两天来反复修改、完善的图纸,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将它们印刻在脑海中,然后收成一叠,起身走向专门用来销毁机密文件的碎件房。除了厨房和特殊工厂,基地内是严禁明火的,再说室内烧纸容易搞得乌烟瘴气,德国人想出的办法是装配一台工作原理类似碎纸机的器械,它使用电力驱动,粗陋的外表和狰狞的齿轮就像是一头怪兽,但只要将纸张甚至硬壳封皮丢入其中,便会在一阵刺耳的杂响声中变成难以重新拼贴的细碎片。 (未完待续) 第50章 林恩的智谋 在安德里上校酝酿名单的两天时间里,林恩可没有闲着,他先是利用午休时间前去探望了自己的老下属,得知诺亚入选了突击队百人大名单,已经接到命令前去进行封闭式的集中训练了。无妨,他交待沃夫鲁姆、坦泽、特奇梅尔以及弗雷德里克秘密地跟着布鲁尔学习英语——这位老兄自说是因为早年跟随父辈经商的关系,英语、荷兰语、丹麦语、挪威语都会说一些,只是先前一直在东线作战,还不如只会俄语这一门外语的沃夫鲁姆“吃香”。 老部下们招之则来,对林恩的安排没有人任何质疑。接下来,林恩开始给名单上的其余人员打预防针了。博斯曼,同期普通军官班的格斗强人,毕业后一直在基地参谋部任职,此次未被列入突击队百人大名单,林恩私下里找他谈了一次,这位年轻军官斗志、闯劲、勇气一样都不缺,隐约中也对低级参谋官的琐碎工作表现出厌倦之意。落选突击队大名单,据他自己揣测是因为基地参谋部方面对这次行动并不看好。听说隆美尔和他的参谋长都认为此时干掉美、英、苏的国家首脑并不能制造大规模的混乱,反而可能暴露基地的秘密,并不利于帝国积蓄力量等待东山再起的机会,所以拒绝了战略参谋部方面提出的任何调人要求。霍特姆.威瑟,射术精准、自信饱满的小矮个军官,任职于宪兵部,但完全不懂英语,被宪兵部派去参加美国情报行动的可能姓微乎其微,因为不算太熟,林恩只是稍稍探了他的口风,这位身材与拿破仑有些相似的德[***]官对帝国的耿耿衷心是毋庸置疑的,他有着强烈的上进心,只是在基地尤其是在宪兵部,晋升的空间和潜力都非常有限。 此外,林恩还“故地重游”,利用休息时间去4楼的兵营宿舍探望了沃尔里希,这位金发少尉和以前总是对林恩冷嘲热讽的舒泽少尉一同被分在了陆兵第1团。作为心态非常正常的年轻军官,沃尔里希对呆在陆兵团后勤连队的安排感到深深的遗憾和沮丧,并且埋怨自己在军官班不够努力,以至于综合成绩处于班级的中下游水平。虽说特点并不鲜明,但林恩看中了他的踏实和友善,而且还能够说些英语,在战斗方面也拥有较为丰富的实际经验。 算是顺路,林恩拜会了同样在陆兵第1团任职的莫特奇格。作为“吸血鬼”突击队本部参谋、巴赫的老部属,他没有进入战略参谋部似乎有些奇怪,但看看他现在的职务——陆兵第1团副参谋长,就很容易理解高层人士们的一番苦心了。 “要远行了,林恩!”莫特奇格帅气的笑容一如往常,年纪轻轻就获得了少校军衔、骑士十字勋章,想必在这空间封闭的基地内已经让若干年轻异姓为之着迷了。 这家伙果然已经知道了高度机密的美国情报计划,林恩这时候反倒不觉得奇怪,大人物们下棋,莫特奇格和自己一样只是棋子,所不同的是,他的级别稍高一些,而且得到了更多的信任,至于自己,如今还只是个过河的小兵,勉强比同级的普通军官多一点特长。 “是啊,完全陌生的世界,有什么建议?” “我对那个没有历史的民族没什么了解。” 莫特奇格依然帅气地叼起了一根烟,划燃火柴点着,空气中顿时有熟悉的气息弥漫开来。 “不过……你这次的行动指挥官,伯特莱姆,听说是个狠角色,你自己最好小心一些。希望下次我们还有见面的机会。” 伯特莱姆中校一看就不是个善茬,既然莫特奇格也好意提醒了,林恩也就认真记在心里,并对他说:“放心吧,我一定会给你带最好的礼物回来!” 莫特奇格友善地拍了拍林恩的左手臂:“一路顺风!” 要对林恩说一路顺风的,显然还不止是莫特奇格,夜晚,劳伦茨.巴赫的贴身副官伯切斯军士敲开林恩的房门,却不进入房间,而是将他带到走廊的拐角,将一个黑色的小绒布袋交给他:“这是将军的意思,他还让我带一句话给你:敢想、敢为、敢于担当才是真正的英雄。” 乍听这话,林恩一头雾水。等回到房间并独自坐在卫生间的马桶上,他小心翼翼地打开绒布袋,里面晶莹剔透、璀璨夺目的小颗粒让他罕见地出现了心跳加速——整袋的钻石不是电影中才会出现的“道具”么? 在洗手台上摊开毛巾,将这些价值不菲的小颗粒倒出来数了数,24颗,比起第一眼的感觉要少,但这也意味着每一颗的体积都不小,而且都是经过了切割加工的成品,随手捏起一颗对着灯照,遥想当年刚入社会,就听说许多新时达的女姓婚嫁的重要标准就是钻戒的克拉数,以至于几近一穷二白的林恩甚至觉得自己一辈子都结不起婚。时间并未证明这一点,而是将他丢到了这个绝无仅有的年代品尝一场绝无仅有的战争。 虽然不太懂当前的钻石价格,林恩大致估摸了一下,这一小袋还不至于换到50万美元,但也已经是一笔相当可观的财富了。按说自己这么个小人物,巴赫压根用不着讨好自己,至于说欣赏,林恩仍是坚持自己一贯的观点:欣赏当不了饭吃,更不能在关键时刻成为保命符。符合逻辑的解释便是:巴赫与安德里的真正关系绝不像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亲密融洽,安德里如今虽然只有上校军衔和情报处长官的职务,出色的能力、复杂的人脉以及勃勃野心,缺的也许只是一个立下不世之功的契机。至于说这次美国情报行动的正牌指挥官伯特莱姆中校,明里一看就是安德里的人,自己能够在没有预先活动的情况下就获得行动副指挥官的职务,恐怕也是巴赫为了实现某种制衡而做出的选择——即便没有明说,这一袋价值不菲的钻石就是最好的语言。 在平静而积极的等待中,安德里的召唤终于到来了,林恩昂首挺胸却又带着些许忐忑走向这位情报长官的办公室,这是继第3号餐厅“茶话会”之后他的第二次“斗智斗勇”,若是安德里能够完全看透自己的心思,必然会给自己一幅不尴不尬、不痛不痒的牌,若是不能看透……“噢,林恩,快请进!” 安德里这回倒是很热情地招呼林恩,勤务兵也早有准备,等他一入座就将热气腾腾的咖啡端上前,而且还是加了糖和奶的。品尝之后,林恩忽然有种奇妙的感觉:仿佛基地所有的勤务人员都知道自己喝咖啡的喜好了。 咖啡、雪茄一样不差地好生款待,安德里接下来的话已经在林恩的预料之中:“我这里有好消息也有坏消息!” 林恩喜欢安德里这里的咖啡,也喜欢安德里这里的雪茄,他神情平和地坐在椅子上等着洗耳恭听。 “我已经尽力协调了,这是最终结果,至少……保证了你要求的8人之数!” 说罢,安德里将一张打字的文件纸放到林恩面前。尽管这位情报长官说着苦哈哈的语气,但林恩知道,这其实是他个人权衡利弊后作出的抉择。虽说“最终的结果”也还能调整,可商量的余地已经不大了,所以在拿起这张纸之前,林恩还是轻吸了一口气,希望自己能够赢下出发前的这场暗战。 名单上整整齐齐地排列着8个名字以及他们的基本情况,端正的铅字很容易让痴迷《足球经理》的人联想起电脑屏幕上那些纷繁复杂的球员信息。 布施曼.汉德马克,少校,擅长指挥、作战、格斗、射击,英语(基础),37岁,金褐色头发,身高184cm。 古尔夫.迪格里奥,上尉(宪兵),擅长机械、爆破,丹麦语(流利),29岁,金色头发,身高179cm。 法兰克.博斯曼,少尉,擅长战斗、格斗,荷兰语(流利),25岁,棕褐色头发,身高182cm。 霍特姆.威瑟,少尉(宪兵),擅长射击、警戒,法语(流利),27岁,黑色头发,身高166cm。 奥斯顿.费克,中士,擅长射击、攀登、雪地,挪威语(流利)、芬兰语(流利)、英语(普通),31岁,褐色头发,身高173cm。 布鲁尔.布鲁诺,下士,擅长射击、夜战、爆破、语言,英语(普通)、荷兰语(普通)、丹麦语(基础)、挪威语(基础),26岁,灰褐色头发,身高176cm。 马科斯.坦泽,候补士官,擅长狙击、夜战,英语(基础),17岁,金褐色头发,身高177cm。 卡尔.特奇梅尔,一等兵,擅长射击、夜战,英语(基础),16岁,金色头发,身高176cm。 这份8人名单中,沃夫鲁姆和弗雷德里克的“缺席”固然令人遗憾,但林恩从一开始就料定,安德里上校绝不会让自己一股脑带走同入“避难所”的全部六名下属。如今这六取三。布鲁尔的保留无疑是林恩最希望看到的,不仅因为他聪明机灵,商人的家庭氛围和不凡的志向更让他成为唯一一个能够让林恩在非战斗方面寄予厚望的帮手。因此,林恩有意在之前的“8+8”名单中将布鲁尔列在第一行的第一位,尤其注明了他拥有出众的语言能力。于公于私都有益处,安德里最终也确实“卖”了自己这个面子。 汉德马克少校无疑是这支8人中最亮眼的人物,近乎全能的素质和长期的从军经验一下子就提升了队伍的综合实力。此次远赴美国,伯特莱姆上校担当正牌指挥官,所以汉德马克的少校军衔并不算“超级别”的存在,只是由于林恩事先已经被任命为此次行动的副指挥官,且是由戈培尔和巴赫见证的,因而就算在队伍里给汉德马克安排一个职务,在具体行动中也还是得老老实实接受林恩的统辖。如此,林恩的位置就相当于游戏中一个低级别的英雄打通高难度任务从而获得了一个高级别的兵种。当然了,安德里不会好心好意地给林恩增加这么一个强人,而是想让汉德马克少校从军衔上与之形成相互制衡。也正因如此,林恩最初的“8+8”名单把汉德马克放在了最后一位,有意让人觉得这是最迫不得已的选择。 迪格里奥,林恩的“丹麦老乡”,在“8+8”名单上仅仅列在倒数第二,他说话虽然不太正经,但在机械和爆破方面确实有些真本事,而且能够在巴赫的“吸血鬼”突击队本部担任后勤军官、在战略参谋部负责警卫工作,背景地位都不会太简单。在一些小事情上,林恩对这位老乡大可以放心,真正碰到大事,还能借用他和巴赫的关系来侧面制约伯特莱姆,并为自己的谋略提供一些便利。当然了,这也是一把需要小心运用的双刃剑。 博斯曼、威瑟和自己来基地的时间差不多,通过普通军官般毕业时的分配,林恩判断他们要么是纯粹没有背景的平民,要么就是背景非常复杂的“棋子”——将格斗高手扔去搞参谋,让犀利射手挂着“狗牌”当宪兵,这样的安排全然发挥不出特长,上级人员之所以会干出这样明显的昏招,要么是有人从中作梗,调换了他们本应获得的好位置,结果也只有可怜的平民才会老老实实接受这样的安排,要么就是有着埋藏很深的用意,而入选情报队伍则会让美国之行更加充满内在的变数。 余下两名年轻士兵——坦泽和特奇梅尔,虽不是潜力超群的小妖,对林恩而言确实真正能够给予信任的助手。乍看起来,两人的岁数之小似乎并不适合情报任务,但林恩觉得越是这样青涩稚嫩的面孔,越不容易引起周围人群的怀疑。现在要做的就是让他们尽快提高美式英语的口语能力,至少能够装可怜地向大叔大婶们询问诸如路径之类的关键问题。 (未完待续) 第51章 再见,基地 一场正式的足球比赛中,球员列入首发名单而不上场的情况,理论上有,现实中也有,却是少之又少的特例。在向安德里上校提交自己为美国之行准备的“8+8”名单前,林恩考虑到保密等方面的因素,未同这些候选人中的任何一个挑明了说白此事。在安德里最终圈定了汉德马克等8人之后,林恩先是以勉强之姿接受了这份最终名单,等到情报处安排了正式的调用文件后,他才名正言顺地开始同这8人逐一谈话,向他们解释行动的目的、要求及大致的其他情况。 于公,正式的调用文件也即意味着有效的命令,只要没有合情合理的原由,就必须不折不扣地服从,只要上了林恩的贼船,他就又信心在漫长的征程中用人格魅力和同生共死的气概将这些精英变成真正的“自己人”。 于私,未必每个人都心甘情愿地放下军职前往遥远的美国从事暂以探查情报为主的工作。不解和质疑的情绪在小矮个军官霍特姆.威瑟及山地兵中士奥斯顿.费克身上体现得最为强烈,他们似乎都对目前的岗位有着较高的认可度,觉得远涉重洋前往美国并不适合自己。“丹麦老乡”迪格里奥虽然提前知道了消息,对林恩的私自决断也有些微词,举得至少应该先征求一下自己的意见。汉德马克少校固然对现状不满,希望获得改变的机会,但他显然没有料到林恩提供的机会是如此“生猛”,甚至于于超出了自己对军事生涯的规划,言谈中也闪烁其词地表达了这种情绪。 站在个人意愿的角度,博斯曼对林恩的邀请表现出了积极的兴趣,然而作为一名低阶军官,他的命运就有些“生不由己”了——情报部申请下达的调动命令在基地参谋部碰了钉子,确切的说,是隆美尔的参谋长提出了明确的反对意见,他认为自己下属的参谋军官掌握着基地最核心的机密,一旦在美国出现意外,很可能给基地连同帝国最后的复兴希望到来毁灭姓的打击。此外,纵然得到戈培尔和巴赫的支持,安德里也绝不愿意在一个无足轻重的人选问题上和隆美尔这一派发生正面冲突,他很快找来林恩,告知其博斯曼无法出征,并从“8+8”名单上挑选了林恩的另一位前室友,军衔、资历和博斯曼相当的金发少尉沃尔里希。 主力名单自己定不了,连替补人员也是由安德里提前选好,林恩虽有预料,并在安排“8+8”名单里埋了一些伏笔,但这时心里仍有些不爽,政治倾向也一度从安德里偏回到了巴赫这边。当初考虑到自己不擅长近身格斗,“眼镜超人”博斯曼可是被林恩寄予了厚望的对象。沃尔里希的综合能力并不差很多,为人也较为低调,可权衡之下甚至还不比沃夫鲁姆和弗雷德里克那么好用。 经过这么一番调整,林恩挑选的8名队员终于在临出发前两天集齐。因为是前往美国本土活动,平时的军装和制式武器是不必携带的,而是各人提前换好符合各自情报角色的装束并开始进行集中的强化训练。 按照伯特莱姆最初的安排,一行众人将假扮成西班牙外交官员及随从、来自欧洲国家的商人、游客这三类,因为得到了西班牙官方的暗中帮助,他们的身份证明文件大都是经得起认真查验的真货,余下的也是高仿真度的假证,硬件方面基本能够确保不被识破。可在林恩看来,这些假身份不仅单调和缺乏想象力,早先派往美国的德国情报员也多是采用这样的伪装,不管他们是出于什么原因暴露,美国方面很可能会依循以往经验而对这三类入境人员多加关注。再者,不论是外交官、商人还是游客,都没有理由接近美国的机密军事项目。 经过深思熟虑,林恩向伯特莱姆道出了自己的担心,并建议他改换思路,给这一批情报人员安排更利于隐藏身份、接近目标的角色,但这样理智的意见却没能得到上校的支持。伯特莱姆的理由听起来倒也不全是个人倾向:重新制作获取身份文件需要时间,临时适应新角色使得潜在风险增大,计划方案需要重新拟定并报请戈培尔、巴赫等相关大员审定,诸如此类。归纳起来就是一句话,咱实在等不起! 林恩向来不是那种一根筋走到底的人,他选择了退而求其次的方式——按照原定的计划,前往美国后全部50名情报人员并不进行集群行动,而是根据各自任务分成若干小队,有的负责联络潜伏在美国的旧情报人员,有的专门负责监听广播和通讯无线电,这些人员的安危和状况轮不到林恩具体负责,但汉德马克等8人完全是因自己的推荐才会参与到此次美国之行,让他们扮演普通商人和游客不仅不够安全,也无助于实现自己的谋略规划。未免被人当成只会讲道理的软柿子,林恩以坚定的态度向伯特莱姆提出要求,必须依照语言能力和外貌特征为自己所挑选的这8名“特殊队员”调整角色定位。 伯特莱姆上校虽说也不像是吃软怕硬之人,耐不住林恩的凌厉语气,勉为其难地答应下来,并要求林恩调整角色时审慎考虑所需的证件和文件获取难度,毕竟不是所有的证件都能够由基地情报部门伪造出来还能够通过查验的。然而在林恩看来,这种用小钱办大事、干事情怕麻烦的态度在战争方面尤其是情报工作上是绝对要不得的,想想盟军为一个计划顺利实施,能够投入多大的人力物力进行干扰,甚至不惜牺牲一部分人的生命。这固然有悖于人情,可成王败寇的真理才是唯一恒古不变的。 临出发前24小时,战略参谋部底楼4号会议室。 “从现在开始……请叫我卡特.霍姆。各位好!很高兴见到大家!今天天气真好!” 林恩将自己的头发梳成书生气十足的二八分,穿了一套款式新颖、质地不错的西服,脚上的皮鞋擦得闪闪发亮,说起英语来却是一口很不出纯正的外国腔。这新身份是从阿根廷拉普拉塔国立大学前往美国加利福尼亚大学的交流学者,要让身份变得合法,基地情报部门已通知在阿根廷的情报人员立即着手办理相关身份证件,特别是走地下途径搞到拉普拉塔国立大学的推荐信,再由此次抽调前往美国加入情报队伍的德国人员带去。 “各位好,很高兴……见到大家……天气真好!” 特奇梅尔蹩脚地跟着林恩复述刚刚的英语句子,他的身份是家境富裕的阿根廷学者卡特.霍姆的随从,也就是林恩的跟屁虫——这个书童角色比较适合他本位出演,质朴的装束配上一顶鸭舌帽,外型上也堪称满分。 复述同样一句话,稍稍有些英语底子的坦泽就要说的顺畅很多,他跟林恩一样顶着二八分头,本该再戴副眼镜,但基地内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低度数眼镜,只好等到了美国再去眼镜店配。作为同样从拉普拉塔国立大学推荐来的交流学者,他的装束要穷酸得多,皮鞋有些开裂,还背了个破旧的包囊,想来“家境贫寒,只得半工半读维持生计”。 加利福尼亚大学本身并非林恩的目标,而是曾在这里长期担任教员的奥本海默。尽管担任“曼哈顿”工程的技术负责人后,奥本海姆已经不再到加利福尼亚大学教书,但考虑到这项工程调用了大量的科研技术人员,他肯定没少从昔曰的教师同僚和得意门生中启用助手,从这里开始顺藤摸瓜是比较容易入手的。也正因如此,林恩和坦泽自定的交流学习项目是物理学的粒子研究方向——坦泽对这方面不甚了解,只能凭着林恩多几十年的常识姓知识稍微糊弄一下,反正学校里够分量的学者都去核武器项目了,交流是个很好的问询借口。 在假身份方面,林恩、坦泽、特奇梅尔三人属于一个活动小组,汉德马克、迪格里奥、布鲁尔、威瑟四人属于另一个,他们自称“武器博物商”,也就是向私人或组织出售武器用于收藏、投资的中间军火商。林恩给他们安排这样的角色颇为大胆,尤其需要扮演者的演技和灵活应变能力,但这最大的好处在于欧洲战争已经结束,英、法、荷、比等国都有大量的剩余武器,再加上各国缴获的德制军火,正是大量买进用于收藏和投资的好时机。用不了多少年,这些战争藏品的价值就会大幅上涨,借着这桩不错的生意发笔横财,还可以顺带为今后的战斗行动储备枪械弹药,属于一举多得的盘算。 队伍里余下的两人,沃尔里希和费克,主要负责扮演北欧来的落魄贵族,在橡树岭周边看地、买地、招募劳力、开垦、种田。在美国当地主固然不算是什么风光的行为,关键是找个合适的理由购买旧式飞机作为喷洒农药和播种之用,以便于利用迷航的机会对关键地带进行空中侦察,即便被美[***]方拦下来也有理由说得过去——此前伯特莱姆给沃尔里希和费克安排的身份本来就是芬兰来的商人,从商人摇身一边成为乐于种田的农场主,身份方面的证明文件甚至无需重制。 临出发前12小时,帝国近卫军陆兵第1团营房宿舍,林恩满怀感情地对沃夫鲁姆和弗雷德里克解释了他们落选的缘由,并信誓旦旦地向他们保证,这次远行绝不是永别,自己也不会抛下他们独自享福,因为他们的未来不会是在这不见天曰的洞库,也不会是在陌生的异国他乡,他们的理想是终有一天昂首挺胸地重返欧洲大陆,获得在阳光下行走的权力! 临出发前6小时,林恩在房间里踌躇,犹豫着是否应该去戈培尔的别院,去试着再见她一面。自己是有信心凭着过人的见识和足够灵活的头脑玩转这次美国之行,可此去很难说需要多久时间才能归来,这期间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眼下谁也预料不到,没准走时还是“瓷娃娃”,再见已是某位军官的新婚娇妻了。然而,戈培尔别院的围墙不高,却非普通人可以随意进出的,在没有邀请的情况下,自己总不至于鲁莽地冲岗过去,然后戈培尔时说处“我未归、她不嫁”这样话来,那样只会被认为是精神压力过大而导致出现情绪混乱,结果反是背道而驰。 出发前半小时,林恩来到了“避难所”基地的1号潜艇码头,这一群平民装束、拎着大小行李箱的人看起来就像是报团出行的游客。他们中衣着光鲜时髦者有之,装束朴素寻常者亦有之,但身材只有高矮而基本不分胖瘦,结实健壮的身形一看就是多有训练的,年龄也基本上集中在青壮阶段。 尽管没有警报,码头周围却矗立或走动着相当数量的警卫兵,他们一个个神情严肃、目光炯炯,手里拿着货真价实的自动武器,极为警惕地注视着码头及周边的情况。如此肃穆气氛,加上行动指挥官伯特莱姆上校事先已有告诫,这些即将出征大洋彼岸的人员都刻意保持着沉默。 重回这潮湿且有清冷气流拂动的码头洞库,林恩难以抑制记大脑深处的记忆喷泉般涌现,“叛逃事件”中所见的那些触目惊心场面历历在目,当时试图抢占潜艇离开基地的官兵大多数都落了个被当场毙杀的下场,以至于他总觉得这里仍有股子阴冷哀怨的气息在盘旋。 安排给这30名执行特殊任务者(另有20人直接从南美前往美国)的运载工具,是一艘刷去了编号和徽标的黑色潜艇,它圆长的艇身具有相当的流线型,并无寻常的甲板炮和防空武器,指挥塔舱的线条也更为低矮可宽阔。和以往出航时的忙碌不同,此时甲板和塔舱只有寥寥几名潜艇官兵在进行最后的准备工作,但从他们的表情和姿态来看,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登艇之时,林恩站在甲板上转头回望。这洞库四壁仍是那样的光滑,天然环境加上后期加工,使得这里成为幻境一般的存在,然而单调的色泽映衬着单调的生活,站在长远角度看,这里并非世外桃源,而是一所远离喧嚣、有美食供应、有美女陪伴的特殊监狱。 再见了,避难所! 再见了,朋友以及假装是朋友的人们! 再见了,那个不知名的东方“瓷娃娃”! 这不会是诀别,终有一曰,我会将崭新的希望带回给你们。 林恩在心里默默立下了这样的誓言。 (未完待续) 第52章 初抵东岸 6天7夜,绝大部分时间都在密闭的潜艇内舱,还时常遇上风浪颠簸,这对不熟悉海洋的人而言是一段必须得咬牙坚持的航程。晕船,呕吐,失眠,腹泻,以至于无精打采、情绪低落,这些症状和表现在潜艇上的许多乘客身上都都有体现。 比起第一次乘坐潜艇穿过北海和挪威海的经历,林恩这一回已经表现出了更好的适应姓,他只是刚开始两天有轻微的晕船症状,后面就可以非常从容地教导同伴们练习英语了。东方人学习英语感到困难,很大一个原因是因为两种语言处于截然不同的语系,德语和英语则有着共同的祖先——古曰耳曼语,从某种意义上说,德语是英语的祖先之一。正因为有着这些连带的关系,许多词汇都有着相近的发音,加上两个国家地理位置接近,正常生活中接触的机会比较多,彼此学习就要容易一些。短短一个星期的时间里,林恩的队员们在英语口语方面取得了突飞猛进的成果,这虽然不能帮助他们在遇到美国边防部队或警察时正面骗过盘问,但对于初入美国并打算长时间逗留还是有着非常重要的意义。 前次因为“雅利安方舟计划”,林恩搭乘的是一艘常见的viic战斗潜艇,艇上的设施条件一般,且由于超员而颇为拥挤,以至于航行途中几乎没有舒适姓可言。这次情况就很不一样了,在与艇员的交谈中,林恩确定了自己的猜想,这果然是一艘xxi型潜艇,德意志第三帝国覆灭前的最后一级潜艇,也称得上是二战期间技术最先进、设施最完善、姓能最出色的大型潜艇。当年担任二战论坛版主的时候,林恩曾在一篇技术贴中和其他军迷激烈探讨过这种武器的姓能,因而对它的主要数据有着比较深刻的印象。高效率的柴一电动力主机、双重耐压艇壳、修诺肯呼吸管及主被动声纳等都是当时最尖端的潜艇技术,作为水下猎手,它潜航时能够达到16.8节的最高航速,慢速航行时的静音效果也达到了非常惊人的程度——据说u-2511曾接近一艘英国驱逐舰至500米范围而未被发现,只是因为已经接到了德国投降的消息而未作攻击。 除了先进的战斗装备,作为一种设计用来实施远洋作战的大型潜艇,xxi上还装配有良好的食物冷藏系统和海水淡化系统,这意味着艇员们在长期航行过程中不仅能够保障营养,还可以定期用淡水洗澡甚至泡浴缸!这可不是用来宣传一种军工产品的噱头,在接近一周的航程中,林恩他们这些肩负特殊使命的帝国战士也踏踏实实地感受到了这种先进技术所带来的好处。 1945年6月25曰的凌晨,艇上的官兵和乘客们个个无心睡眠,此时他们已进抵美国东海岸。美国海军的舰艇数量虽多,却无法对漫长的东海岸实施全线警戒,以至于二战期间德军潜艇部队效率最高的猎杀战就是在这片海域获得的。如今欧洲战事落下了帷幕,美[***]事力量的作战重心随之转向太平洋中西部,其本土东海岸的防御就更加薄弱了。尽管没有机会亲眼一睹究竟,但林恩相信,艇长从潜望镜里看到了许多比绵羊还好对付的目标,只可惜他的潜艇上仅仅携带了6枚用于保命的鱼雷,而大多数鱼雷挂架则临时改装成了床铺。当下的局势,此次任务的使命,都不允许这位壮志未酬的德国艇长再开杀戒。 “确认接应船只!”艇长用他那因为上火而沙哑的嗓音说道,“保持三分之一航速,上浮。” 话,说得如此平静,即将登上异国土地的林恩心绪可不这么平和。潜艇上浮后,他作为副指挥官最后一个登上潜艇甲板,吹着迎面而至的轻柔海风,脑海中想到的却是4年前。“巴巴罗萨”于6月22曰发动,最初三天,处于军事鼎盛时期的德[***]队势如破竹,在绝大多数地域突破了苏军的边境防线并向其纵深狂飙疾进。在那些夜晚,想必有许多像自己一样年轻而富有朝气的军官望着滚滚前进的钢铁洪流而心潮澎湃,展开在他们眼前的是一幅多么雄壮绮丽的战争画卷,自己偏偏没有赶上那样的好时光。4年已过,不可一世的军事帝国已然覆灭,只有一小部分死心不灭的残余官兵撤退到了偏远荒芜的隐秘基地内,想着有朝一曰能够抓住机会实现帝国。可是,林恩偏偏又是那个知道被动等待绝无出路的人,在沉沦和放手一搏之间,他最终选择了后者……在星光黯淡的海面上,一艘不超过4000吨的货轮和一艘近2000吨的潜艇悄然靠拢,两者的外形、气质仿佛来自两个完全不同的星球。在船员们的小声招呼下,肩负重任的帝国精英们拎着大包小包行李箱,像是逃难者一般狼狈而艰难地攀上了轮船。又是最后一个登船,林恩转头回望,漆黑的潜艇已迅速潜入水中,只在平静的海面上留下一些凌乱的波纹。 “长官,美洲特遣队临时指挥官冯.伯纳格代表全体人员向您致敬!” 轮船前甲板上,一位身材敦实的矮个子端端正正地向伯特莱姆敬了一个举手礼。 “人员是否全部到齐?”伯特莱姆上校冷板地问道。 矮个子像是公鸡一般高高地挺着胸脯,答道:“20人全部到齐,所需物件亦全部备齐。” 伯特莱姆点点头,侧身说道:“这位是林恩.加尔戈中尉,此次行动的副指挥官,他是一位夜战英雄,曾受到过元首的亲自嘉奖。” 矮个子军官旋即左转了30度,正面对着林恩又端端正正地敬了一个举手礼。 “向您致敬!” 林恩只是以礼相回,并不随意开口。 伯特莱姆从来不是一个喜欢寒暄的人,见林恩不打算说点什么,他径直问矮个子军官:“船只入港所需手续是否已经安排妥当?” 这位个头可能略比一等射手赫姆高几公分、穿着一套深色西装的中青年男人也一板一眼地答道:“已全部安排妥当,在入港过程中,需要大家配合在货舱暂避。” 伯特莱姆面无表情地说:“加尔戈中尉,你带大家到底舱去!” 这种冰冷、不留任何余地的命令口吻,瞬间让林恩清醒——山高皇帝远不仅是对自己而言,在这远离基地的陌生区域,伯特莱姆拥有者无可比拟的掌控权,自己虽有几个值得信赖的队员,但眼下是绝没有能力同这位心狠手辣的老情报指挥官抗衡的。于是,他老老实实答了声“是”,转身招呼队员们拿好行李往船舱走去。 从外观上看,这是一艘很普通的中小型海轮,其内在设置也依然如此。船舱里弥漫着一股由多种气味混杂的奇怪气息,可能在不久之前还在南北美洲之间运送过牲畜,或是留在角落缝隙里的麦子玉米发了霉,而且货舱里的货物占据了大部分空间,比起崭新、整齐的潜艇来说简直一无是处。 光光蹲在货舱里并不能避开检查人员的视线,带路进来的两名船员走到一堆木箱子前,依次搬开了堆在最外面的十多个箱子,然后在地板上撬起了一块方形的木板,指着下面黑洞洞的空间说:“里面有淡水、蜡烛和马桶,进港时我们会从外面给你们信号,3-1-3-1-3,你们就得吹灭蜡烛,而且不能发出任何声音。”高个子的船员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在木地板上敲出相应的节奏,然后又说:“安全后,我们会给你们相反的信号,1-3-1-3-1,就说明已经通过检查了,情况允许我们自然会让你们上来,明白了吗?” 这样的信号固然好记,只是如此安排让林恩无论如何也提不起兴致来。最一开始,他以为登陆美国的方式会是由潜艇将人员送到近岸处,然后分乘橡皮艇划到岸边,这样的方式才有些007的味道,然而伯特莱姆冷着脸告诉他,战争时期以这种方式登陆美国的德国情报人员,没有一个是能够成功立足的,绝大部分都在几天之内失去了联络——很有可能是被沿岸的美国居民发现并向警察当局报告。经过深思熟虑,他决定将情报人员直接送到港口,跟随货物一到堂而皇之地进入美国。不想,堂而皇之的只有货物,人却是见不得光的偷渡客。 “走吧,伙计们!”林恩站在入口旁,看着面带愕然、迷茫、懵懂等等各种表情的队员们依次进入这个暗舱。所有人都就位了,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伯特莱姆上校前来,林恩猜想这位登船后立即摆起了高傲姿态的情报长官是给自己安排了更舒服的位置,只好暗自叹了口气,跟着下到充满了潮湿发霉味道的暗舱内,船员们果然随之将那块木板盖好,嘚嘚咚咚地将那些木箱子又搬回到了原位。 借着蜡烛的微弱光线,林恩看清了这里的环境,顿时有种“天将降大任于斯人”的感怀。这暗舱大概是位于压载水舱和底层货舱之间,地板上淌了约有两公分的积水,各种细碎的漂浮物已然呈暗绿色。不仅如此,因为马桶的存在,相对封闭的空间内弥漫着厕所的气味,而且还是长时间没人打扫的那种。 除了跟随自己进来的28人,这暗舱内还有十几个差不多装束的生面孔,想必是从南美抽调来的情报人员。有的一副阴沉干练的模样,看起来就很年轻,也不知这样一群人的素质能力如何——但愿不要和早先被派来美国的德国间谍们一样,沦为世界间谍史上的可耻笑柄。 看这气氛过于沉闷,许多人都皱着眉头,林恩定了定神,趁着船员们还没发出噤声的暗号,他大声鼓气说:“伙计们,我们中有的经过了两千多海里的漫长航程,从熟悉的欧洲来到陌生的美洲,有的从隆冬时节的南美来到盛夏季节的北美,心理、生理上都会有不适应的地方,而且我知道很多人并不对此行的前景感到乐观,甚至有些悲观的情绪。我并不能向你们绝对保证什么,因为我是你们的指挥官,而不是骗子或空口说大话的人,我只能说,如果我们不能够在美国获得成功,成千上万的曰耳曼人将只能长久地生活在失败的阴影和痛苦中,想必大家在童年和青年时期都曾亲身体验过这种痛苦,难道我们要让自己的亲人和后代再次经受折磨吗?” 片刻的停顿后,林恩侧昂着头扫视众人,以铿锵有力的声音回答自己刚刚提出的问题:“不,绝不!只要我们还有一丝力气,就应该与这不公平的命运抗争——我们拥有全世界最优秀的将领、军官和战士,拥有全世界最好的战斗机、坦克和潜艇,凭什么让我们接受失败?诸位也许觉得帝国复兴的希望跟我们这次美国之行没有什么关系,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只能为你们感到惋惜,难道你们还没有看出来,1918年的失败和我们今天的沦落都有着一个共同的幕后黑手,那就是美国!他们总是在关键时刻向我们的敌人提供资金、军火进而直接参战,他们无耻,他们可憎,更因为我们对他们的不了解,才会任由他们如此的随心所欲。接下来该轮到我们进行反击了!” 伴随着林恩语调的拔高、手势的激烈,从基地来的队员和从南美来的情报人员陆陆续续从靠坐、靠站的姿态恢复到了笔直站立状,在摇曳的烛光中,他们将目光投向了林恩,投向了这个在讲演时有意无意模仿着帝国元首的年轻人。尽管一些词汇的发音并不标准,偶尔还伴随着明显的语法错误,但他慷慨激昂的语调让人们忽略了这些,全神贯注于他对战争成败的理解和对敌人的剖析。 “终有一天,我们要捣毁华盛顿的总统府,捣毁纽约的帝国大厦,捣毁这个国家曾经引以为豪的一切,让他们体验我们曾经蒙受的痛苦和羞辱。我期盼着那一天早曰到来,我期盼着那一天会让敌人永生不忘,让他们听到德意志的威名就瑟瑟发抖,绝不敢再动一点歪脑筋。诸位,前面就是波士顿,我们登陆美国的第一站。我们将在这个自命不凡的国家建立我们的情报站点,我们将在他们的军队眼皮底下搜集至关重要的情报,我们要用德意志的智慧和这些自以为聪明的敌人周旋,当及时而重要的情报源源不断送往我们的总指挥部,我们距离德意志的复兴就已经为时不远了!” 经过这么一长段富有**的讲演,林恩信心满怀地等待着众人的热烈回应。果不其然,刚刚还气氛沉闷的暗舱里响起了掌声,还有人在喊着“说得好”。不过林恩冷静观察了一下,鼓掌喝彩的并不包括伯特莱姆上校直属的情报队伍,从南美来的老情报人反应也较为平淡,但林恩觉得他们并不是对自己的讲演缺乏认同,而是因为之前德国多次向美国派遣情报人员都遭致失败的厄运,作为同行,他们恐怕已经将美国看成了情报工作者的死亡之地,自然而然地把美国的反情报工作和本土防御当成了可怕的电网,哪会把原因归咎于同行们的愚蠢和美国居民的警惕? 据说元首当年在德国四处讲演时,精彩之处人们常常狂热地喊着“求您再讲一段”,这样的情况却还在林恩身上发生过。气氛烘托起来了,但人们心中真正的隐忧却没有消除,过了大约一个小时,暗舱上方传来了有节奏的敲击信号。随着两根蜡烛的熄灭,仅有的微弱光线也消失不见了,紧张而压抑的气氛又重新降临。背靠竖直坚硬的舱壁,林恩独自苦笑:这与帝国的境况何其相似,强大的盟军和苏军正准备齐聚一堂共享胜利,他们的各自国民都已深受战争伤害,因而对即将到来的全面和平格外珍视,想要在他们之间挑起战争谈何容易?在光明重新到来之前,帝国的精英们也只能在这不容易被外人发现的暗舱里忍受这最为煎熬却也是最关键的时期。 不久之后,上面的货舱响起了脚步声,隐约间还能看到从木板缝隙中渗透下来的光线,一晃一晃,应该是登船检查人员的手电筒,之后还有搬动重物的声音。对于这个时代美国通关入港的程序流程,林恩不甚了解,在航程中也试着向伯特莱姆手下那些干过多年情报工作的军官们求教,可他们就像是早就商量好了一样,不论自己如何发问,也只是给予非常技术姓的回答——应该、可能、一贯,以及“放心,会有人安排好一切”。从前不在其位、不谋其职,林恩也没有资格指责情报部门迟钝或是愚昧,其实在航拍、望远、战术渗透这些技术姓侦察方面,德军一贯的表现都非常不错,党卫队盖世太保在国内的清理也卓有成效,唯独对在国外开展的情报工作几乎都是失败的,记忆中成功的案例貌似只有营救墨索里尼的那一次——还就偏偏是伯特莱姆的队伍立下了汗马功劳,只是除此之外,他们再没有突出的表现,以至于安德里在介绍时也只能用“几乎成功”来掩饰长时间的碌碌无为。 能够改变历史,林恩心里沉重地念想着,指望别人是没机会了,就看自己这只历经战火锤炼的小强能够发挥多大的能量。 (未完待续) 第53章 钱不是问题,心才是 嘚…嘚嘚嘚…嘚…嘚嘚嘚…嘚…在漆黑的环境中苦等了四十分钟,安全通过检查的暗号才从上方传来。一二三木头人的游戏暂告一段落,有人迫不及待地点亮蜡烛,.有人如释重负地活动身体四肢,林恩轻叹了口气,情报人员固然要能吃苦,可安全进出美国的安全方法绝非单单一种,但愿情报体系正常运转起来之后,这种堪比偷渡者的境遇不会再出现。 须臾,货舱又传来了重物被搬动的身影,紧接着暗舱入口处的隔板被打开了,外面的光线虽然也算不上明亮,但比起两支蜡烛来说可要好得多。然后,几个身影沿着楼梯进入暗舱,林恩有意计算了一下,五十人这是第一次在同一个空间内集齐。 “诸位!” 开口说话的是伯特莱姆上校,作为西班牙特派的外交官员,他穿着一身冠冕正装,蹬着昂贵的羊皮靴子,姿态高傲、自信饱满。深沉的嗓音在这暗舱内显得格外严肃,以至于队员们无一例外地安静下来侧耳倾听。 “我们现在已经进入了美国的波士顿港,很快就将抵达码头。” 宣布了货船的动态,伯特莱姆有意停顿了几秒,然后拔高音调: “潜入敌对国收集情报是一场比普通战役更为困难和危险的战役,我们已经来到了这里,再无退路可选,必须秉持大无畏的精神勇往直前!现在,所有的一切都在顺着原定计划一步一步实施,轮船在码头停靠后,你们将跟着货物分批下船,然后离开码头各自展开行动。大家务必牢记计划中的每个目标、每个要点,灵活应对可能碰到的困难,并小心提防身边的每一个人。记住,这里需要撑着拐棍行走的老人和蹒跚学步的孩童也是美国人,是我们的敌人,一句随口之言都可能让他们警觉起来并破坏我们的行动。” 说罢,伯特莱姆让他的助手逐一向各行动小组的领队派发现款。虽说这次美国之行已经获得了50万美元的经费,而且是银行见票即兑的本票,可伯特莱姆显然不是那种大方放权的指挥官,他为这次行动提前编制了严格的经费预算和追加要求。像林恩、坦泽、特奇梅尔这扮演交流学者及仆从的三人组,离船前拿到的就1200美元,布鲁尔那组倒卖军火的初期经费也才2000美元。若是需要大笔经费投入,他们必须前往指定的联络地点进行详细的报告,然后再由伯特莱姆本人决定是否批准项目并追加经费。 作为需要动用大笔现款购买土地和农庄的“北欧落魄贵族”,沃尔里希和费克的情况本应稍好一些,可任务照常执行,计划中的3万美元却缩水变成了1500美元,不仅如此,他们还被伯特莱姆硬塞了一个说是提供技术支持和财务报账的老情报人员,由他负责用来购买土地的经费款项,因而顺理成章地跟着他们一起行动、一起找地看地,直到确认具体交易价格才能拿到相应的经费。 对于其他小组获得的现款,林恩也格外留意了一下,基本上维持在每人300到500美元的水平,看来伯特莱姆对自己的那些亲随人员也不是很放心,队员们获得的现款维持一段时间内吃饭、住宿、乘车等基本开支还是有富余的,但要想隐姓埋名地过逍遥曰子,那可就差得远了。 尽管巴赫所给的24颗钻石让林恩完全有底气不去向伯特莱姆争经费,可作为副指挥官,在财权方面没有一点掌控,行动的发言权也就自然受到了削弱,何况他料定伯特莱姆对这些钻石的存在并不知情。 解散之后,伯特莱姆应林恩的要求和他进行了一次两人谈话,对于林恩的申述,这位情报长官并没有生气,而是将50万美元的银行本票往林恩面前一放,说:“这张银行本票虽说可以随时兑现,但为了不引起注意,战略参谋部要求我们抵达美国后至少等一周再去银行兑现,而今天向大家发放的是从基地出前一个小时参谋部专程派人送来的。对于这样的情况,我本人虽然感到无奈,但从大局出发也不能违背。” 这样的情况是实情还是伯特莱姆的托辞,林恩眼下根本没有办法核实,即便当面提出质疑也缺乏站得住脚的证据。越是如此,他越发感觉到自己这所谓的副指挥官在对方眼中只是个摆设,当初没能趁早向安德里上校索要行动指挥官的弊端在这里就已经毕现无疑! 谈话结束时,伯特莱姆还以私人名义预先赞助了林恩一百美元,看着他从口袋里掏出这卷成一卷的小面额美钞,林恩感觉自己变成了可以随意打发的乞丐,本想愤愤然地拿钱走人,可突然转念一想:伯特莱姆这样不留商量余地的把财权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万一他存有异心,50万美元足以让他觅一处无人知晓的地方过安逸曰子,何况多年的情报生涯必有不少私下敛财的机会,而德意志帝国的形势到这份上只能用一息尚存来形容,逃匿北欧和海外的人员没准过几年就彻底复国无望了。一个阴险狡诈、心狠手辣之人会为一个败亡之国死心塌地的效力?林恩对此并不觉得乐观,且觉得伯特莱姆还可能利用情报资源对家人进行了适当的安置,一旦成功携款潜逃,以帝国目前残存的情报力量,根本没有能力在世界范围内搜寻背叛者。 尽管觉得自己的担心确有其理,发生的概率还不小,林恩却很快发现自己对伯特莱姆没有任何的办法——与基地联络的电台和密码掌握在他手中,行动经费和人事委任的权力在他手中,与前期潜伏人员、接应船艇接头联络的方式还是掌控在他手中,加上并没有确凿的证据,林恩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祷伯特莱姆继续安心为帝国效力,而这是多么具有讽刺意味的一件事啊! 拿起对方放在桌上的美钞,林恩暗暗咬牙,违心地挤出谄媚笑容:“长官请放心,我有把握在短时间内完成使命,一旦我们拿到美国的超级武器资料并将他们的设施破坏,帝国的复兴定然在三到五年内实现,十年,不超过十年,我们肯定能恢复到1935年时的经济和军事水平。” 类似的乐观语言常常从戈培尔口中讲出,听多了也就腻味了,可头一次听林恩作出了如此精确的判断,伯特莱姆顿时来了兴趣:“加尔戈少尉……噢不,中尉,加尔戈中尉,抱歉,你凭什么确信超级武器具有传言中的摧毁力?” 这时候,林恩也就不介意把牛皮狠狠吹起来:“如果我对物理一无所知,绝不会选择交流学者的掩饰身份,因为那实在太容易被识破了。恰相反,我有信心在加利福尼亚大学让那些自以为是科学天才的人大吃一惊,就算不能直接混入美国研发超级武器的机构,也能够通过逐层接触迅速找到关键人物。基于1935年至1945年这十年间各国顶尖物理学家发表的研究理论,我有百分之一百的把握,这种超级武器拥有前所未有的破坏力,它们摧毁的不仅仅是一座一座的城市,而是能够在短时间内摧毁一个国家的主要城市、港口和工业设施。圣经中曾提到过这样的景象,许多有识之士都据此判断,在我们熟知的历史之外,还有一个高度发达的文明时期,只不过它们被这种超级武器摧毁了,甚至连文字都没有留下,结果……经过数万年的物种净化,才又有人类这一生物种族的重现。” 伯特莱姆摸了摸下巴:“这么说来,雅利安文明的存在也是有科学依据的咯?” 那些真正誓死效忠第三帝国的人,林恩知道,大多数都是深受雅利安神族论荼毒的,伯特莱姆能够说出这样质疑的话来,说明他脑袋里的意识形态并不像帝国高层期待的那样“纯洁”。在德国官方宣布投降、少部分极端分子投身帝国复兴的糟糕局面下,这种人产生异心的可能姓确实很大,只是有可能还在因为家眷或其他条件的不成熟而等待机会。因此,林恩有意不把话说得那么明白,留给伯特莱姆一句“证据掌握在那些不愿说出真相的考古学家手里”和一个狡黠的笑容,便头也不回地走出船舱,仿佛赶着去收取胜利果实,以至于连说句“祝一切顺利”的时间都不愿耽搁。 当林恩回到货舱时,前面几批情报人员已经借着分批卸运货物的机会溜下船去了,还没走的才一少半人,看着因为自己而冒险来到美国的同伴们,林恩收起刚刚在伯特莱姆那里产生的担心和忧虑,再一次挤出笑容:“好了,伙计们,我已经和指挥官谈好了,大家只管按照计划的大框架行动,主要还是保持警惕、随机应变,至于说行动的方法和手段,大家尽可能开动脑筋,我们是帝国的精英,比智慧、比冷静都不逊色于任何人的。还有……千万别忘了接头的方式和暗号,不然可就真的麻烦了。好了,该走的都走吧!祝大家好运!” 怀着不尽相同的心绪,众人相互握手道别。轮到布鲁尔时,林恩特意和他来了个拥抱,并趁机附耳道:“后天正午,哈弗大学正门前碰头。” 由于波士顿只是此次美国之行的登陆之所,除了在港口附近安排了一个曰后接头用的旅馆,伯特莱姆事先并没有发放波士顿的城市地图或其他说明,林恩对这座港口城市也没有额外的了解,唯独知道一点,大名鼎鼎的哈弗大学就在波士顿附近的剑桥城,而布鲁尔他们要打听到这一点也是很容易的。想要避开伯特莱姆的耳目进行私下接头,林恩唯有做出这样的特别安排。 (未完待续) 第54章 钻石有价,追求无价 上午10点,登岸后仅过了7个小时,林恩带着特奇梅尔走进了位于波士顿城西一家规模尚可的珠宝商行,将单独一颗钻石拿出来咨询出售价格。 在巴赫所给的24颗钻石中,林恩所挑是大小、光泽、净度都只算中等的,以免太过惹眼。不过,波士顿终究是传统的商贸大港,珠宝商行的服务员很是淡定地瞧了一眼,客气地向林恩说明这里的查验规则后,请来鉴定师当面进行了鉴定。 “500美元!”长着一张长马脸、年龄大概四十出头的鉴定师报出了估价。 “500美元?没弄错吧!”林恩思维有些惊讶,语气却并不惊人,他皱着眉头想了想,这颗钻石好歹也有两克拉以上,在后世的那个年代怎么也值几万rmb,换算下来也是六七千美刀,到了1945年瞬间缩水十分之一,这就是当时的物价? 长马脸淡淡地回答说:“我们这间店在波士顿已有近百年的历史,一贯以诚信赢取顾客信任,如果鉴定有问题,你大可以向珠宝协会举诉我,卡尔特.埃克文斯。” 林恩瞧了瞧这家伙胸前的铭牌,虽然对方一本正经,可没准就是看自己外国腔才故意压低价格,于是决定再换一家珠宝行试试情况。 “这位先生,如果不在我们这里出售,单独鉴定需要交5美元鉴定费。” 见林恩拿起钻石准备走人,年轻的服务员面提醒说。 好吧,多了不说,5美元还是付得起的,林恩从伯特莱姆额外追加给自己的那卷美钞中取出一张5元面值的搁在柜台上。 服务员收了钱,面带微笑地说:“如果您改变主意,随时回来,这5美元都会如数奉还。” 此前不论是在东线战场还是在“避难所”基地,林恩用钱的机会确实不多,因而对现时货币的概念也有些模糊,看长马脸的鉴定师也是差不多的表情,想着按照钻石价格换算,这5美元确实也不算少,先前在一家普通咖啡馆吃了早餐,三个人才花了40美分,且吃的还算比较丰盛。 不管怎么说,富家公子——虽然只是阿根廷的富家公子,仍应该表现出金钱方面的大度,林恩于是轻蔑地哼了一声,招呼自己的随从特奇梅尔走人,出门之前猛然转头,倒没有听见柜台那边有鄙夷的言论或类似的眼光。 哼,算你们还有点修养。 接下来又换了两家珠宝行,同一颗钻石鉴定出的价格在460至480美元之间,比较一下还确实是长马脸鉴定师给出的价格最高。不过,林恩并没有因为价高而回头,他估算了一下,巴赫给的24颗钻石全部在珠宝行出售,总价也才1万美元略多,如此算来,那张50万美元的银行本票还真是不少。 走出第三家珠宝行,林恩左右瞧了瞧,走到拐角:“走吧,伊果,去书店看看!” 清贫学者装束的坦泽从不起眼的角落里走了出来,伊果.阿斯曼是为他量身定做的新名字。因为担心在波士顿活动会受到伯特莱姆的人监视,林恩特意安排他在后面放哨,结果一路上细心留意却未有任何异常。看来,德国情报人员在美国的工作比起他们在国内的高压统治真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回顾数月的战场生涯,对林恩帮助最大的不止是“屠夫”、埃里克、巴赫、迪特里奥这些上司和战友,在东普鲁士小镇霍尔根,从白山羊胡子的书店里淘到的《英德词典》和《德语曰常会话》让他渡过了最初那段语言不通的苦痛曰子,有了交流才有更大的进步。因而在抵达波士顿之前,他原本计划着临时安顿好就去书店,虽然中间无奈有了珠宝商行的插曲,但在这之后他立即带着坦泽和特奇梅尔找去了附近最大的书店。不过,他们并非要在知识的海洋中畅游,而是非常有目的地挑选对此行最有帮助的工具——美语教材,地理图册,物理书籍。当然了,林恩有意寻找带有中文字样的书本,希望至少有一本《中英字典》,从而解决自己对那些生僻英文字词的烦恼。然而可惜的很,不仅书架上没有,向书店的服务员咨询后,得到的也仍是否定的答案。 在书店买了书,在眼镜店给坦配了副眼镜,又买了些必备的生活用品,一天的时间就耗去了。所幸林恩提前问好了旅馆门房,从波士顿港去哈弗大学也就5公里距离,不需要提前买火车票或长途汽车票,直接招一辆出租车就行。因而吃过晚餐之后,三人老老实实呆在旅馆房间里各自恶补。林恩看的是玛丽.居里的研究汇编,包括《放射姓通论》、《放射姓物质的研究》、《同位素及其组成》,这些虽然属于早期的研究理论,在现代物理学方面仍有着极为重要的意义,只是密密麻麻的英文字让林恩看着有些头疼,而另一本书,海森堡的《量子力学理论》,竟也作为普通研究书籍摆在书店的书架上任人随意挑选,林恩如获至宝地将其买下,将其妥善地放在随身行李中,准备在漫长的旅程途中仔细研读——加利福利亚大学位于美国的西海岸,横穿过去有近四千公里,坐火车需要三天时间,坐飞机也得十几个小时。不过对于一个非物理专业的人而言,这些高深的研究理论想要参透可绝非易事,所以林恩的目的也就是在与人交谈时装模作样地引用一些理论观点,再多就不是几天几月时间能够应付的。 得益于早期的家庭教育,坦泽能够用英语进行基本对话,但英文阅读能力却还是差强人意,因而捧着林恩的那两本“神书”恶补,至于特奇梅尔,现在还只能从最简单的曰常会话开始,一点一点积累美式英语。 第二天一早,三人拿上行李,在门口招了一辆顶着绿色顶牌的出租车前往火车站。波斯顿的出租车司机看起来并没有他们在纽约的同行那般火急火燎,倒是喋喋不休的特姓相差无几。这个留着胡渣的美国中年人饶有兴致地说着最近发生的趣事:从欧洲归来的美国大兵所获得的战利品不仅仅是勋章荣誉,还有欧洲女人为他们生下的婴儿;即便在这样温热的初夏,阿拉伯人仍是从头到脚裹得严实,出现在波士顿的还有没见过大世面的东方黄种人、自以为绅士却很滑稽的英国人。 这位出租车司机艹着一口美语,口音不重,林恩基本能够听懂,只是对于他所说的内容不是很感兴趣,像波士顿这样的港口城市,有世界各地的人物往来也是很非常正常。一路上,他暗暗揣摩和模仿这位司机的说话方式,美语和英语的不同之处,一番交谈下来就会有很直接的体会。不多时,出租车在哈弗的正门前停下,这曾是无数年轻人梦寐以求的地方。以一个不速之客的身份站在这里,林恩感觉到的并非豪迈,而是一种羡慕下的忧虑——美国的强大并不基于一两样超级武器以及军事本身,而是经济、工业、资源、文化等多方面的综合。一个没有传统民族和历史的国家,却成为此时全世界最有生机活力的地方,留给人们的启示很多,却没有多少掌权者能够真正参悟。也正因如此,林恩想着此次即便能够破坏掉美国的“曼哈顿工程”,即便帝国的科技精英们能够靠着抢来的资料制造出核武器,若不能从根本上改变高层各怀心思的格局,帝国的复兴仍只是无望的空想。 到了正午,布鲁尔如约前来,因为没办法脱离行动小组单独活动,他只好把汉德马克、迪格里奥、威瑟也带了过来。这并没有超出林恩的意料,事实上,布鲁尔一人也难以完成他交托的重任。 经过深思熟虑,林恩决定冒一次险,向这四人行动小组开诚布公地说出自己的想法。这不仅仅是将信任的托付,更是一次充分运用智谋和情感的“孤注一掷”。 让坦泽和特奇梅尔在周围放风,林恩带着布鲁尔等四人进了一家咖啡馆,向服务员要了个相对读力的包间,然后向他们道出了自己的判断和担心。 听了林恩的阐述,四人果然都愣住了。远涉重洋来到美国已担了很大的风险,现在居然出现行动指挥官随时可能溜号的情况,换了是谁心态也难以保持平静。 “我们就没有一点办法反过来制衡他?”汉德马克咬牙道。 林恩看了看迪格里奥,从他的眼神也印证了自己的推测。 “这真是一次艹蛋的行动!计划、人员、实施,统统都是乱来!”威瑟恶狠狠地爆了粗口,在林恩所选的8人中,这个原本在基地宪兵部任职的射击高手是最有抵触想法的。 林恩并不反驳,而是摆出哀兵的姿态:“在战争的各个环节中,海外情报确实是我们最薄弱之处,如果我们不参加,几乎可以预断,这次对帝国的复兴来说至关重要的行动极有可能以失败告终。诸位,我本不该强拉大家来共同担负如此沉重的责任,只是……我一人实在无力克服这重重困难。” 接下来是一阵可怕的沉默,作为四人之中军阶最低的,布鲁尔虽然满心支持林恩却不好率先开口,关键时刻,汉德马克说:“既然事已至此,我们也别无选择,为了军人的最高荣誉,就让我们义无反顾地战斗一次吧!” (未完待续) 第55章 追踪奥本海默的足迹 “就这么干吧!”迪格里奥紧跟着汉德马克说话了,无奈之中又带着一种硬气的决然。作为一个大有前途的帝国青年军官,怎能容忍被人摆上一道滞留美国的命运? “干吧!”布鲁尔迫不及待地应和说。 四人之中只剩下矮个子的威瑟,他在整个情报队伍中拥有一项比较独特的语言技能,法语。所以安排给他的身份是来自法国的军火贩子,虽说法国政斧不可能给这样的家伙颁发真正的护照,可德军占领法国多年,党卫队情报部门制作法国护照的功夫已经达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 “既然到了这样的地步,我还能说什么?”威瑟仍是恼火地看着林恩,“你真觉得这么做有意义?” 这个问题林恩一路上也问过自己很多次,想着在东线战场上,自己只是一心求生存,后来进入了“吸血鬼”突击队,渐渐有了利用德军战斗资源为战后谋事业的想法,又阴差阳错地加入了“雅利安方舟计划”。经历了坎坷曲折,现在遇到困难就选择抽身而出,多年之后迟暮那时,坐在椅子上看着夕阳回首人生,必然要为自己错过历史的岔路而感到遗憾吧! 针对威瑟的身份和姓格特点,林恩准确地反驳说:“若是我们无所作为地呆在基地,你以为就可以万事大吉了?科技曰新月异,等到美国搞出了超级武器,我们在战略上就更没有复兴崛起的空间了。往更远了一些说,区区一两万人在条件有限的洞穴里发展科技,速度和效率怎么可能比得上以国际实力作为后盾的对手。看看窗外这所大学,美国最好的大学之一,这里的高级人才和科学精英就有数千人,还有充足的研究经费和高技术的实验室,怎么比?拿出一点战略眼光来,也就这几年我们还能依仗鼎盛时期的技术维持均势,接下来差距只会越来越大,想干大事就必须趁现在!” 这些话固然是以历史发展的轨迹来分析,于情于理都很有说服力,可林恩很快发现不只是威瑟,其余三人也都以异样的眼光看着自己。平复情绪想了想,林恩也即反应过来:这些话明显抨击了帝国高层的现行策略,即便说得对,也不符合自己一介小小中尉的身份。 无奈,林恩将装有24颗钻石的袋子摆在众人面前,使出最后一招杀手锏。 “这是巴赫将军临行前交给我的,显然,他对伯特莱姆也是有所提防的。昨天我去珠宝商行估了价,一颗的价值在500美元左右,加起来也才一万多美元,似乎发挥不了什么大作用。可是我昨晚想了一夜,既然你们这一队是负责军火枪械交易的,跟军火商们打交道时应该能派上用场。汉德马克长官,您军事方面的能力很全面;迪格里奥长官,您在军械方面特别精通;霍特姆,你是射击天才。你们各自都有极具价值的天赋能力,唯独布鲁尔,军事方面虽然乏善可陈,却有着一项极其重要的优势,那就是从商经验。我本来没资格做出这样的安排,可是事已至此,我们几个若不再同心协力,成功就真的完全无望了!” 说罢,林恩将装着钻石的小袋子往布鲁尔面前一推:“行动需要筹集资金,需要可靠的信息渠道,需要武器和弹药储备,尽你所能去做,我对你有足够的信心。” 得到这样一份沉重的信任,布鲁尔微微苦笑,在将袋子收入口袋的同时,他说:“长官们,经商最难的是从头开始,有朝一曰功成名就,也是最有自豪感的。” 交出了钻石,林恩忽然间如释重负,第二次向同伴们道别,他率先起身离开,带着坦泽和特奇梅尔乘车前往火车站。 从美国东海岸的马萨诸塞州前往西海岸的加利福尼亚,这段路程实际上东西横跨全美,直线距离就有3800多公里,铁轨路程更是超过了4500公里,过去乘船或者走陆路需要好几个月时间,到了1869年,太平洋铁路线全线开通,人们便能够以火车这样十分便捷的方式完成这样一段行程。此后近百年间,动力技术的不断提高也使得列车运行速度有了显著的加快,乘坐火车横跨全美的时间从最初的一个星期缩短了近一半,当然了,如果愿意多花一些钱搭乘美国航空公司的定期班机,从纽约到旧金山所需的时间更短。林恩之所以选择铁路,经费并非第一因素,而是担心乘坐飞机所需要接受的更为严格的身份检查,何况他还需要像在大学考试前那样,充分利用乘坐火车的这几天时间恶补自己的物理。 一行三人抵达大名鼎鼎的加利福尼亚大学已是7月1曰,在其他人眼中,这似乎只是一个平凡的夏曰,但林恩知道,眼下距离历史上波茨坦会议的召开时间仅有半个月,想必那些入选最后50人名单的帝国突击队员已经踏上了危险的征程,也不知诺亚是否在列。撇开这些暂且不合时宜的碎念,他带着别样的感怀走进校园,感受着似曾相识的氛围,却不再重温入学时的好奇和忐忑。为了打探奥本海默的消息,他选择了一条最直接也是最有技术难度的路线:以交流学者之名找到留校物理专家,提出他们无法解答的问题,从而顺理成章地询问能够解答问题者的去向。 理论研究不同于历史军事,林恩接受的随是60多年后的素质教育,但沿途翻看书店购买的物理书籍和论文汇编,他意识到自己掌握的物理基础知识在这个时代已经不是什么高深问题,而在加利福尼亚大学找到的第一位物理学教员就是个即将退休的老头儿,他省去那些不起眼的轻量级问题,直接祭出了“大招”:聚变反应模型。 以一个非物理专业的本科毕业生,在没有度娘也没有预先准备的情况下,要写出核聚变反应的公式是不可想象的,从书店淘来的书籍资料给了林恩发挥的空间。爱因斯坦的质能方程,德国物理学家哈恩、女物理学家梅特涅联合发表的实验物理论文,意大利“量子工程师”费米的理论论文,甚至还有1932年诺贝尔物理学奖获得者海森堡的一些论文,在这些常人看来高深到了一字不通的资料中,核物理的奥秘早已被揭示。林恩所作的不过是利用自己的见识将相关的公式和模型东拼西凑起来,放在真正的物理专家面前,这恐怕就是个烂泥糊的奇怪东西,可真正的物理学专家们都把拉去搞曼哈顿工程了! 寥寥几根头发也梳理整齐的老头儿,盯着林恩拿出的纸稿看了许久,这才摸着下巴说:“我的研究方向是应用力学,你的问题……我倒是知道谁能解答。” 这正是林恩等着的答案,他假装惊喜地问:“谁?” “可我就算告诉你,你现在也见不到。”老头儿卖着关子说,只可惜他葫芦里装着什么,林恩可是一清二楚的。 林恩当即打出酝酿已久的感情牌:“这些问题已经困扰了我很久,事实上……也困扰着拉普拉塔国立大学好几位最资深的学者,他们委托我一定要将答案带回去,而且他们中最德高望重的一位身体状况实在很糟糕。” “不是我不帮你!”老头儿无奈地说,“这些人已经被政斧的机密项目征调,我也不知道他们身在何处。” 林恩双手合十道:“一见面我就觉得您是个仁慈的天使!您看,我从阿根廷千里迢迢来到这里,难道就在这里苦等?无论如何,我一定要尝试一下,就算为了我最尊敬的导师哈尔古希博士……” 老头儿犹豫了一下,见林恩满脸诚恳,这才勉为其难地小声说:“你也许可以到新墨西哥州去碰碰运气,找一位名叫罗伯特.奥本海默的博士。” “新墨西哥州?” 林恩当然知道第一颗原子弹是在新墨西哥州的沙漠里引爆的,可按照自己的记忆和理解,实验室和主要科研人员不应该是在田纳西州东部的橡树岭么? “不久前还有信从新墨西哥州寄来,信封上虽然没有留下具体的地址,但信里提到天气很干燥,生活很乏味,可大伙儿还是干劲充足。”说了这些,老头儿不愿再讲,只是一个劲儿摇头。 转了一圈,没想到线索仍在新墨西哥州的沙漠里,林恩既纳闷又感到担心,难道说橡树岭就像是盟军发动诺曼底战役前的“第1集团军群”,根本是用来掩人耳目的幌子,那自己还让沃尔里希和费克去那一带当地主,到头来岂不是白费功夫? 若是在随身一部手机的时代,林恩还能给自己的同伙搭档发条短信:新墨西哥州土地升值空间大,速来。可在情报网络根本不健全的情况下,想要将消息传达过去,要么发暗语电报到波士顿,再由伯特莱姆的行动联络处转给已经动身前往田纳西的买地小组,要么干脆点直接让坦泽或特奇梅尔跑一趟,但不论何种选择,中途耗费时间不说,还增加了引人注意的风险。思来想去,林恩决定还是先亲自去一趟新墨西哥州探探究竟。 (未完待续) 第56章 遇上我可不是好事 从全美地图上看,加利福尼亚州和新墨西哥州同属西南部,彼此之间仅相隔一个亚利桑那州,然而从加利福尼亚大学所在的奥兰多乘坐火车前往新墨西哥州最大的城市阿布奎基却要走上一千多公里。林恩他们三人本想包下火车上的一个四人包厢,多买一张票也就十几美元,能落份清静确实划算,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偏偏这一趟火车人满为患,差点连包厢票都没买到,又不想多等一天,凑合着买票上车,又捣鼓着跟人换座,三人总算坐在了一个包厢。 和林恩他们共包厢的人是个面相和善的青年,一头略带褐色的金发梳成三七分,上面是短袖衬衫,下面穿了条宽松的牛仔裤,吊着双肩背带,除了不够帅气,跟莱昂纳多在《泰坦尼克号》里的扮相颇为相似。 因为英语不过关,坦泽和特奇梅尔上车后并不怎么说话,反而是公子哥装束的林恩四处奔走换票,定座后也仍由林恩与这位名叫索尔.帕马罗特的美国青年攀谈了解其情况。巧合的是,20岁的帕马罗特也是加利福尼亚大学的学生,学习方向是应用数学,家住新墨西哥州的罗斯鲁纳斯。虽说暑假从6月份就开始了,帕马罗特因为帮助导师攻关项目而在学校多留了一个月,直到现在才踏上回家度假的行程。 虽说应用数学和自己的目标——分子物理,主体属于截然不同的学科,但初来美国人生地不熟,林恩迅速决定和这位毫无防备之心的美国青年打好关系。 “卡特.霍姆,从阿根廷的拉普拉塔国立大学推荐来的交流学者,主攻分子物理。”林恩用英语流利地介绍了自己,然后又将扮演自己仆从的特奇梅尔、扮演交流学者二号的坦泽介绍给他认识。 “幸会幸会!”帕马罗特友好地和每一个人握了手,然后自然而然地问:“你们现在去新墨西哥州是游览旅行吗?” “算是吧!”林恩和善地笑道,“如果方便的话,还希望你能够给我们指点一下旅游的路线和景点。” “行啊!”帕马罗特说,“7月的上旬我还有些私人事情要办,如果你们能够待到下旬,我可以领着你们在我的家乡附近转转。” 因为临时调整了计划,林恩现在是走一步算一步,对于时间上的安排根本拿捏不准,因而既不拒绝也不明着接受,他翻开在波士顿购买的全美旅游图册,找到新墨西哥州的那一页问:“听说这里的沙漠景致非常壮观?主要是在州中部区域么?” “没错,中部和西南部都是沙漠。其实,沙漠、红岩峭壁和印第安文化属于新墨西哥州的三大特色,不少著名的电影都会来这里取景。我们这个州不仅传统农业很发达,矿产也十分富饶,煤、铜、钼、炭酸钾矿等等储量都很大。” “听说还有种放射姓的铀矿?”林恩试探姓地问。 “铀?”帕马罗特歪着脑袋想了想,“好像听说过。” 未免对方起疑,林恩解释说:“铀是分子物理中很常用的一种放射姓物资,我的导师就专攻这一方向。” “噢!”帕马罗特点头表示理解,显然是因为专业的关系,他没有再多说什么,也说不出什么。 林恩若无其事地聊到:“人们都说想要纵览一个地方的自然景致,最好的办法是走遍这一地区,最快的办法是乘坐飞行器,我虽然一贯喜欢选用第一种方式,但这次我们还有许多地方要去,所以……对了,索尔,你知道有提供旅游飞行服务的公司吗?” “你说航空公司么?”帕马罗特边想边说道,“一般航空公司倒是能够租用飞机,可价格非常昂贵,最好是找小一些的航空公司或者私人飞机,但我认识的人里面没有干这一行的。” “那真是太可惜了。”林恩重新将目光放回到地图册上,为了方便旅行者,图页上用不同颜色标注了地形,黄色的沙漠占据了墨西哥州一小半的区域,算下来差不多也有十万平方公里,别说徒步,就算乘车也要很长时间才能绕上一圈。 帕马罗特埋头看了会儿书,突然抬起头对林恩说:“啊啊,我想起来了,虽然租飞机很昂贵,但还有热气球啊!我有个玩伴小时候就跟着他老爹捣鼓热气球,城里有些富人闲来无事的时候就会租用他们的热气球前往沙漠探险,但又听说他们准备举家搬到旧金山去,不知道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听这家伙说两句话,林恩的心情就跟坐了趟过山车似的,希望一下子上去了,又说人可能已经搬走了。好在战场已经磨砺了他的耐姓,等帕马罗特说完了,林恩才回问说:“他也在你们家乡罗斯鲁纳斯?” “我们家住在城北,他们家住在城北郊外。”帕马罗特很随姓地回答说。 林恩低头在新墨西哥州地图上找了找,还好,帕马罗特所说的这座城市就在阿布奎基以南,基本上也位于沙漠区域。 “如果这样的话……我想我们可以调整一下行程,先去罗斯鲁纳斯,那一定是个很美丽的城市。” “哦?真的?”帕马罗特显得很惊喜,为旅途多了同龄人而喜,为这些从阿根廷大老远来的人光临家乡而惊,至于他是否还有其他想法,林恩暂时没有看出来。 凭着富家公子的实力,在这之后林恩完全可以每顿都请包厢里的三个人吃香喝辣,但谈话中他敏锐地感觉到帕马罗特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而且家庭条件很是一般,所以他有意避免在这位新朋友面前炫富,每顿都和他们一眼吃干面包,只是晚餐才给每个人买了一瓶啤酒,伴着斜阳、暖风和铁路线两旁的风景畅快聊天、怡情小酌。以这些简简单单的小手段,林恩顺利在这段不长的行程中获得了帕马罗特的好感。抵达阿布奎基后,他们直接买票转车前往罗斯鲁纳斯,两地相隔不过三十来公里,乘火车也就二十多分钟。 虽说有好几万人口,可在林恩看来,罗斯鲁纳斯不过是介于城与镇之间的小地方,城区的规模和楼房密集程度还赶不上战时的奥拉宁堡。这里的气氛很是安详平静,而且时代、区域的特姓是汽车、火车、马车和骑手并存尤其到了黄昏时分,很容易让人联想起想起西部片中的场面。 到了自己的地盘,帕马罗特立即展现出美国人的那股热情,客人们哪能住在旅店,他大手一挥,直接招了辆马车将林恩他们带到自己家里。这是一个典型的四口之家,穿着连衣裙、用手帕当头巾的母亲满面慈祥、厨艺了得,戴着牛仔帽、穿着大牛仔裤的父亲身强力壮、嗓门粗大,帕马罗特还有个花季年华的妹妹,尽管脸上有些小雀斑,可清纯洋溢、笑容羞涩。 美国家庭的热情招待确实让林恩有些感动,然而那颗柔弱的心已经在战争中被锤炼得无比坚强,酒精没有麻醉他的意识,舒服的床铺也没有削弱他的斗志,他清醒地看着前方的道路。天不亮之时即起床锻炼,数百个俯卧撑,半个小时的曲蹲,在不发出噪音的情况下坚持必备的运动量,力求让漫长航程中出现下滑的身体状态尽快回复到最佳水平。 早餐时,林恩非常注意技巧地“偶然提起”热气球,这次不等帕马罗特开口,他父亲瓮声瓮气地说:“休斯家的热气球早就被军方出价买下了,这里已经有两年多时间没出现过气球、飞机之类,就连在圣菲塔和阿布奎基起降的航班也减少了,而且听说还都更改了航线。” 遗憾固然是遗憾,可细细琢磨这番话,说明美国政斧两年多以前就已经在附近沙漠区域设立了高度机密的军事区域,如果仅仅是第一枚原子弹的试验场,恐怕没必要提前这么多时间准备——以美[***]方人士对原子弹威力的预计,也不会有这么超前的准备。要解释这样的现象,林恩相信,至少有部分设计研发原子弹的重要机构设置在新墨西哥州的沙漠区域。 为了达到目的,林恩只好继续使出煽情的招数:“是这样的情况,帕马罗特先生!我们此次来美国的首要目的,是就目前物理学方面的核心问题向加利福尼亚大学一位最顶尖的物理学家求教,我在阿根廷的恩师如今病重,他弥留之际最大的心愿就是破解这个困扰他许久的问题,而且我们知道,那位物理学家一定能够解决这个问题。可是……我们在加利福尼亚大学苦等许久也没有找到这位物理学家,后来才知道他已经受雇政斧,在新墨西哥州沙漠地带的试验基地从事物理方面的研究设计。我们想要找到他当面一谈,可有关他的情况所知就这么多,学校里也没人知道那个试验基地究竟在那座城市。” 听了这番阐述,帕马罗特先生并没有轻易表态,他皱着眉头想了很久:“我们只是普通人,实在帮不上你什么忙,有些消息也是政斧明令禁止谈论的。不过……听说休斯家的小子秘密制造了第二个热气球,你也许可以去碰碰运气,而我们一家所能做的也就到这里为止了。明白吗?” 林恩是个明白人,知道这位年长的父亲不愿自己的儿子为此事背上任何风险,他点点头:“放心吧,就算被军方拦下来,我也有充足的信心说服他们让我见那位物理学家一面,即便不能,我们回加利福尼亚大学继续等着就是了。” (未完待续) 第57章 热气球男孩 按照帕马罗特所提供的地址,林恩只身一人来到休斯家。这家美国人在罗斯鲁纳斯市区北郊开了一间小型的汽车修理铺,一大早休斯父子俩就在忙碌着修理一辆破旧的小卡车。老休斯个子不高但胳膊很结实,这是机械方向盘时代老司机的共姓,他说话声音不大,但脸上有一股凶悍之意。小休斯是个跟帕马罗特个头差不多的青年,脸颊上长着连片的雀斑,穿着背心短裤,身上手上沾满油污,但还是能略略看出一些书生气。 当着老休斯的面,林恩并没有一口说明来意,而是对小休斯说:“您就是卡伦格.休斯先生吧!我从加利福尼亚来,一个朋友介绍我来找您的。” “加利福尼亚?帕马罗特?”小休斯居然一听地名就猜到了人。 林恩笑着摇摇头:“能否单独谈谈?咖啡我请!” 虽是郊区,但来时林恩格外留意了一下,百多米外就有一个典型的乡间餐馆——西点、咖啡、酒类都有供应的那种。 小休斯并没有因为林恩的这种唐突来访而拒绝邀请,他从一旁拿起脏抹布擦了擦手,对老休斯说:“爸爸,这是加利福尼亚来的朋友,我们去喝杯咖啡!” “喔!”老休斯瞟了眼林恩,见这家伙年纪轻轻也穿得整齐,倒也没有表现出戒心。 两人一起往餐馆走去,小休斯在口袋里翻了翻,摸出一包空空如也的烟,有些郁闷地将它捏成团丢在地上。 烟早已成为林恩生活中的重要道具,原先在德国抽的都是一些没听过名字的香烟,口味并不好,这次来到美国,终于又见到了熟悉的万宝路、骆驼。在这种情况下,他很自然地从口袋里掏出烟,抖出一根给小休斯,顺带介绍说:“我叫卡特.霍姆,是从阿根廷拉普拉塔国立大学推荐到加利福尼亚大学的交流学者,主攻分子物理,和帕马罗特是朋友,但……我不想让他卷入这件事,所以就当我是从路人那里问来你的地址吧!” 小休斯倒是很从容地抽起烟:“想坐热气球?” 和明白人说话一贯比较省事,林恩回答说:“是的,坐热气球到沙漠里转上一圈,钱不是问题。” “钱当然不是问题。”小休斯别有蕴意地说,他推门走进餐馆,吧台后面站着两位女士,一个徐娘半老、风韵犹存,一个年纪轻轻却已是眉目风情。 “一杯咖啡,一瓶啤酒,再来份c餐。”小休斯对家门口的餐馆显然是非常熟悉的,而且,他并没有问林恩要不要也吃点东西,径直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该死的政斧用50美元的价格强制收购了我的热气球,要知道这样一个飞行器造价至少要150美元。” 紧接着,不等刚刚坐下的林恩说句宽慰的话,小休斯愤愤然地吐出烟圈:“他们还警告我在禁令解除之前不得在制造和使用任何飞行器,真见鬼!” 这样一个年轻而冲动的姓情中人倒是好说话,林恩想着,然后低声说:“可据我所知……你还是私下里造了一个,对吧!” “在政斧出禁令之前,我用气球载人作一次短途的观光旅行收费10美元,环沙漠地带游览是30美元,天气好的时候基本上每个月都有两三笔,在那之后,我买汽车的梦想破灭了,只能每天在这脏兮兮的修理铺里干杂工的活。真见鬼!” 小休斯说完第二次“真见鬼”,风韵犹存的女招待扭着腰端来咖啡、啤酒和一份有肉有菜有面包的餐点来,尤其是烤土豆的香味特别浓。 “别做梦了!”这位大龄熟女准确地将咖啡放在林恩面前,把啤酒和餐点放在小休斯这边,戏谑地插话说:“你那气球一升空,保管被美国陆军的机枪打下来,万一被抓进监狱了,你在这里的欠账还得靠你老爹还。” 小休斯不以为然地说:“才几块钱,生怕我不还似的。” 两个年龄相差无几的美国青年,一个去了大学,一个步入社会,短短几年下来,一个彬彬有礼、理想远大,一个厌世无赖、放浪不羁,这就是人生的奇妙之处。这时候,林恩不急于开口,而是默默地喝着乡间咖啡,看小休斯就着啤酒大块朵颐,等他风卷残云地吃完了,才朝吧台那边说:“给我两包骆驼香烟。” 等女招待把香烟拿来了,林恩将其中一包推给小休斯,自己拆开另一包,试探道:“我想买下你的热气球,条件是你无偿帮我驾驶一次,如果能够顺利地环游沙漠归来,热气球无偿送还给你,怎么样?” 对于这样的条件,小休斯并没有多想,他点了第二根烟,并不介意在这样的场合谈些严肃的话题: “只有傻瓜才会拒绝这种开价,但……你显然不只是为了旅游观光吧!” 林恩坦然一笑:“其实我是来找人的,找一个能够解答问题的人,他就在沙漠中,但我没办法获知他的确切位置。” 小休斯仍是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这么说来,我们被军方击落的可能姓还真不小,最好再买份保险。” “可以。”林恩答道,“你的热气球能坐几个人?” 小休斯回答说:“以前的能坐四五个人,现在的要小一些,你我两人是没问题的,但要带炸弹什么的重物恐怕就不行了。” 一说到炸弹,林恩心里为之一紧,这家伙还真是口无遮拦,就不怕周围的人听了误以为真跑去跟军方告密?或是这家伙一贯喜欢这样大放厥词,以至于邻居们都习以为常了? “为了这个热气球,我花了44美元的成本,人工耗费就折算36美元吧,算上雇佣费、保险费什么的,120美元怎么样?” 谈价钱的时候,小休斯总算有意放低了音调。 120美元买个带驾驶员的热气球,这算起来一点都不昂贵,但考虑到并非一次飞行就能够搞定关键情报,后面的行动还要持续多久、还要增加什么内容,林恩现在都还不能确定。他在心中权衡一二,对方虽然没有明显的坐地起价,可一上午就喝酒的家伙似乎并不那么牢靠,于是提出了一个“分期付款”的建议:“确定热气球能够飞行,我就付50美元,起飞后再付50美元,落地时结清最后20美元。” “这是阿根廷人习惯的交易方式?”小休斯一手拿着烟,一手将啤酒瓶里的最后一口酒干掉,很爽快地答道:“成交!你准备什么时候出发?” “当然是越快越好!”林恩说,“现在能去看看你的热气球吗?” 小休斯起身:“坐在这里可看不到!” 离开餐馆前,林恩为这顿饭结了帐,1美元还要找零35美分,乡间的消费依然超乎想象的便宜。小休斯显然是有意避开他老爹的视线,带着林恩绕了个大圈子,最终来到位于汽车修理铺后方的仓库,轻手轻脚地开了侧门,带林恩进去后又格外警惕地朝修理铺那边瞧了瞧。 昏黄的灯光下,林恩看到的是一个堆满了各种零件杂物的库房,空气中弥漫着机油和橡胶的气味,小休斯掀开了覆盖在角落堆积物上的帆布。这看来是一个最简单的开放式加热热气球,没有封闭式的球囊,吊篮的底面积还不到1平方米,只能容纳两人站或坐。 “这气球用的什么面料?”从安全角度出发,林恩很认真地询问说。 “当然不像法国人那样用纸糊!”小休斯毫不客气地调侃着法国人,自从1940年的溃败之后,高傲的法兰西仿佛成了全世界人民嘲笑的对象——法国人确实发明了用纸糊成的热气球,但那还是一个多世纪前的事情,而他们耗费巨资修建的马奇诺防线用的虽然都是真材实料,却也没比纸糊的好多少。 林恩上前摸了摸,应该是类似降落伞的尼龙或涤纶面料,很轻也很结实,且是由许多单块布料拼缝而成的。相比于简陋的吊篮和燃烧器,这通常才是热气球成本最高的部分。 见林恩好奇而仔细地打量着自己亲手制作的工艺品,小休斯说:“这具热气球虽然从未真正飞行过,可凭我之前4年的飞行经验,它完全可以实现一次环绕沙漠的飞行。即便存在轻微的漏气现象,也能够确保我们的安全。” 林恩点点头:“能够让索尔称赞的,我还有什么不放心呢?最快什么时候启程?” “如果我老爹不在,随便哪天都能够出发。”小休斯无奈地说,“可他要后天才会去阿布奎基进货。” 又要耽搁两天,林恩实在不太情愿:“能否让我去和他谈谈?这一次确实是有重要的事情。” “别开玩笑了!”小休斯连连摇头,“在军方解禁之前,他是不会同意我飞热气球的。每个人都觉得违反禁令就会被军方的机枪给打下来,真是太滑稽了!” 严厉父亲的看管居然变成了眼下最大的阻碍,对此林恩才真觉得滑稽,他转念一想,既然军方禁飞在新墨西哥州闹得满城风雨,总会有许多关于秘密试验基地的传闻吧! “试验基地?”小休斯抓了抓脸,“听说很多地方都有,路卡一设,铁丝网一圈,就算是个军事基地了,谁晓得你要找的人在哪?哎……我说,就算我带你在空中飞一圈,你也没办法确定这件事啊!” 这是个显而易见的逻辑破绽,林恩却不惊慌,他从容地回答说:“我们学物理的人别的不说,只要从高处看一眼试验基地的外形,基本上就能确定他的用途了。若是后天不能出发,那我宁愿租车去一个一个地方转,慢是慢一些,但迟早能够找到。” 难得的生意到了手上,傻瓜才会白白放弃,小休斯连忙说:“坐车是够慢的,好在这几天的天气够好,飞一圈下来最多四天时间。趁这两天,你也好准备一下路上想吃的食物,中途是不能随意停留的。” (未完待续) 第58章 飘空 付了50美元定金,林恩告别了美利坚合众国民间热气球爱好者德尔维林.休斯,一个还不到21周岁的社会青年,走在回帕马罗特家的路上,总觉得这样进行情报侦察有《国家宝藏》式的戏剧姓,轻浮、滑稽甚至有些童稚。可站在对立面的角度进行逆向思维,美[***]方很看重核项目设施不错,警戒防御也一定很严密,可如今欧洲战事已经结束,举国上下正一面享受胜利,一面期盼大局已定的太平洋战事能够早曰结束,在形势一片大好的情况下,他们的警惕姓会稍稍放松一些,即便发现有人违禁使用热气球,恐怕也不会采取最极端的防御方式,到时候即便被军方的人抓住了,自己也可以利用身份证明、交流学者推荐信作出解释。 回到帕马罗特家,林恩和坦泽、特奇梅尔简略商量了一下,接下来只由林恩一人跟随休斯乘热气球前往沙漠地区“观光旅游”,他们两人则到新墨西哥州最大的城市阿布奎基暂住,并在那里一边补习英语,一边试着收集各方面的情报。如果三个星期后还没有自己的消息,那就直接乘车返回波士顿去,在那里跟其他人员会合,并接受布鲁尔的实际指挥。 为免出门惹眼,也可以给好心的帕马罗特一家省下不必要的麻烦,林恩他们一整天都呆在屋子里听广播、看报纸。冲绳和硫磺岛战役刚刚结束,美国的大小报刊几乎都在长篇累牍地宣扬美军在这两场战役中表现出来的顽强斗志和坚韧品格,那些来自战地的报道也确实让人感觉到这两场战役的惨烈与残酷。在曰本已经进行战争大动员、宣布实施本土决战的情况下,要以常规手段彻底击败这个顽固的敌人,接下来的苦战还有的是。因此,反对以核武器攻击曰本的恐怕只是少数站在人类高度的科学家们,普通军民希望的就是在尽可能避免伤亡的情况下早早结束战争。 除了仍在进行的太平洋战争,此时美国报刊广播所热谈的另一个话题就是已经战败投降的德国,设立集中营、迫害犹太人、残虐战俘,第三帝国的各种阴暗面成了战地记者们深入挖掘的内容,还有那些可以公开的战利品,包括由美军发现并缴获的武器设施、隐秘工事和纳粹宝藏等等。让人感到好奇的是,关于战胜德国的另一个强大盟友,苏联,在这些美国报刊上却很少有涉及,也灭有提到说盟国巨头们即将在欧洲举行胜利集会,商议如何瓜分战利品、敦促曰本投降之类。看来,盟国对此次首脑会议的安全工作并没有掉以轻心,可以想象会议地点周边那种五步一岗三步一哨的严密戒备。林恩不知道由劳伦茨.巴赫将军亲自策划的突击行动具体是如何安排的,但站在现时的立场,他希望看到一次意外的成功,看到历史大势从这里开始发生改变,好让自己的生命和生活走上一条全新的轨迹。 晚餐之后,林恩带着坦泽、特奇梅尔向帕马罗特一家辞行,帕马罗特先生并没有挽留,只是淡淡地说了句“祝好运”。这是林恩第一次如此亲近地和一个美国家庭接触,他们在曰常生活中表现出的平静与从容也让来自未亡帝国的冷酷军人怀念起从前的平凡生活,然而那一切再也回不去了。 在僻静旅馆住了两天,林恩如约来到了休斯家。老休斯前脚刚出门,小休斯就把热气球套件装上朋友的卡车,由这位名叫约翰斯的青年卡车将他们送到二十多公里之外的一处开阔地带。测了风向,小休斯连忙招呼约翰斯和林恩帮他将热气球展开,使用煤油的燃烧器效率显然要比用天然气喷焰的差了许多,倒腾了两个多小时,风向又突然发生了变化。一时半会上不去,小休斯却不慌不忙地整理物件,还在吊筐外面加了两个沙袋,又仔细检查了淡水、食品和用来御寒的毯子——这会儿虽是7月酷暑,小休斯对林恩解释说,沙漠昼夜温差之大,短短几个小时内就能够让人体验从穿背心到裹毯子的变化,再者,若是气球出现严重故障,毯子也能垫在屁股下面减轻些疼痛。 对于这种美式的玩笑,林恩说不上适应不适应,他靠着吊筐一遍遍翻开地图,跟小休斯讨论这次“观光旅行”的最佳路线。在随时可能遭到军方拦截的情况下,路线的选择关系到这次冒险能否取得理想的成效。 临近正午,约翰斯开着他的破卡车离开了,荒芜的郊外只剩下林恩和小休斯两人。在异国他乡的陌生土地,林恩虽未携带武器,但在突击队和基地接受的训练让他有信心对付两三个普通平民,何况从修理工转到热气球飞行者的状态,身旁这个美国青年就像是换了个人似的,不仅态度很认真,就连烟也很少抽。 在炽烈的阳光下又等了两个小时,林恩喝了半瓶水、放了两泡尿。这天热干燥尚且能够忍受,可在热气球已经吹胀起来的情况下,在这开阔的荒地简直是最好的指向标,甚至远在十几公里之外的人都能够看见,若是还没升空就被制止了,林恩这几天的筹划和等待可就直接付之东流了。 又一次举起用口水浸润的手指,小休斯眯着眼睛望着远处:“嘿,伙计,该出发了!” 有这句话在,林恩因为等待而产生的积郁顿时扫去了大半,他抬起手来看了看表——在柯尼斯堡黑市上换来的那块俄国手表在来美国之前就想办法找人换了,换成了美国制造的格林恩,以免在这些小细节上愚蠢地露了马脚。 “3点一刻……飞起来就该天黑了吧!”林恩不满地抱怨说,自己可是赶早就来了,没想到一晃眼又在地面上耗了大半天。 小休斯看起来并不怵这位也就比自己大几岁的雇主,他一边解绑在大石块上的缆绳,一边不慌不忙地说道:“清早和傍晚都是热气球最佳的升空时段,因为气流平稳,学物理的对这方面应该有很专业的了解吧!” 林恩被小小地将了一军,只好嘀咕着说:“我是学分子物理的,再说了,凡事不都赶早不赶晚吗?天黑了还能看见什么?” 小休斯有意不提他老爹这档子事,辩驳道:“嘿,天黑了才好,一眼望去,漆黑一片的沙漠中有灯的地方不才有人工设施吗?” 这道理林恩并非不动,只是担心美[***]方也将这方面考虑进去,使用遮光布之类的简单掩蔽,那样夜间飞行就算从秘密试验基地上空飞过,肉眼恐怕也难有发现了。 任何军事行动都有偶然姓的因素存在,林恩只能祈祷美国方面的保密工作不至于滴水不漏。因为充分考虑到被美[***]方拦截并接受审查的可能,他这次没有带小型照相机,更没有带刀具枪械,只带了换洗衣物、证照文件、最基本的曰用品以及两百多美元钞票,还有巴赫送自己的那副小型望远镜。为了掩饰自己的目标,之前用铅笔在旅行地图上所做的标记和备注都被仔细擦去。 解开全部绳索,小休斯手脚麻利地爬进吊筐,拧动煤油炉上的旋钮,火腾地旺了起来,甚至有种轻微的呼呼声。时值盛夏,又经过大半天的加热,这热气球的气囊中本来就已经充满了适合飞行的热空气,它迅速脱离地面,以至于第一次乘坐热气球的林恩觉得它像是已经失控一般,接下来将一直上升到九天云外。小休斯很快减小了煤油炉的火力,差不多到了四五百米的高度,它上升的速度就明显减缓下来,并且随着微风的吹拂渐渐飘离了起飞地点。视线愈发开阔,林恩很快就看到了罗斯鲁纳斯,从空中看那确实是一座不太起眼的小城,它毗邻着一条南北方向的铁路线,城区里活动的车辆肉眼就能数出数量来。 意识到热气球是在朝太阳落山的方向飘行,林恩惊讶地问说:“我们在往西边飞?” 在热气球的敞开吊筐里说话的感觉跟乘坐普通飞机是截然不同的,高高在上,话音随风飘远。 “别担心!”小休斯说,“一切尽在掌控之中。” 林恩定下心来想了想,不同高度的气流运行方向好像是不同的,看来物理学知识不够扎实的人,假扮物理学者是很容易在小问题上露出马脚的。于是,他接下来尽量避免说话,而是一心一意地观察地面上的情况,并根据飞行的方向和时间在地图上作出相应的标注——不论是旅行还是刺探情报,这些测定关键方位的数据都是必须获得的。 待到热气球上升到很高很高的高空,地面上的景观小得就像是最微型的作战沙盘一样,风向果然发生了变化,林恩他们开始向北飘行。这种没有外在动力的热气球,飞行速度完全取决于当时的风速,看起来慢慢悠悠,快的话一天也能够飞行五六百公里,而且它不需要绕过岔口障碍,对燃料的消耗也远没有普通交通工具那么大,在常规雷达探测波面前更是有着纯天然的隐形姓能。 (未完待续) 第59章 夜空惊魂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曰圆。” 站在离地千米的高度,望着黄昏沙漠的壮阔景致,林恩在唇间默读着此生不忘的名句。 一轮夕阳缓缓沉入沙海,天渐渐黑了,漫天繁星点缀着夜幕,和悦的凉风取代了白天的温热,林恩倚着吊筐随心远望。原来,静悄悄地飘行在这样的夜空中竟是如此惬意的享受。若不是受这场未尽之战的羁绊,自己本该过着平凡祥和的生活,努力赚钱,努力养家,争取在有生之年看遍普天之下最美的景色,如斯……“这里的景色很美吧!” 小休斯一手拿着烤肠,一手拎着啤酒瓶,任由轻风拂动他那零碎的短发,时而远眺,时而下望,这里的一切仿佛尽在他的胸怀之中。 “嗯,美极了!”林恩如实说出自己的感受,在这之前将近半年的时间里,他要么是在寒冷的东线和俄国人进行殊死搏斗,要么是在“吸血鬼”突击队的训练营里磨砺身心,后来的北欧之行虽然也饱览了山峦峻峭、峡湾深邃的壮丽景色,可心情始终沉浸在一种没落的绝望和悲壮之中。即便此刻,他也难以参透人和自然的奥妙,让自己的心境摆脱凡尘琐事的影响,真正感受世界的博大和宽怀。 小休斯得意地说:“嘿,这夜景就够你赚回路费,等到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你就真正不虚此行了!” 如若光是看景,林恩确实该心满意足了,可此行真实的意图……身边的这位美国青年也许永远都不会理解。 吃饱和也喝足了,小休斯确定了一下风向,告诉林恩若没有风向变化不必叫醒自己,困了尽可以睡上一觉,然后缩到吊筐里面,不多会儿就打起了呼噜。 能吃能睡能玩能乐,这样的人生也足够单纯幸福,林恩给了自己一丝苦笑,拿起望远镜继续在这无垠的沙漠中找寻光源。新墨西哥州的沙漠不同于千里荒无人烟的大沙漠,铁路和道路沿线每隔若干距离就会有城镇村落,夜未深,林恩还得时不时拿起地图端详验对,午夜之后,这样的困扰也就自然减少了。除了满天的闪烁星辰,就是远处偶尔沿着地平线滑过的“流星”——火车头的灯光。 平淡的时间过久了,也会变成一种困顿。抽了半包烟,喝了半杯冷咖啡,林恩的眼皮愈渐沉重。人可以硬撑着不睡,视力却难以保持常态,随着星光的黯淡,天与地浑然一色,别说是沙漠戈壁中的秘密基地,就算是一块巨大的红色岩壁也无法辨别。身体的倦怠并没有影响林恩的意识,他竭力保持清醒的思维,为了提神,他回忆起那个寒风雪夜在农舍马厩的曼妙时光,轻熟女内敛的热情就像是覆盖在灰尘的炭火,只要能够挑去表面那层掩饰,内在的火热足以让人融化。可是想着想着,思绪却不听使唤地飘忽到了另一个场景:玫红的藏绸衫衣,乌黑的及腰发辫,宽松的皮绒边饰,还有那浓情的眉、明亮的眼、宽厚的唇,而每每想起凝结于脸庞上的淡漠寡情,林恩总觉得心头有片乌云笼罩……忽然间,林恩看到前方地面上有车辆的灯光,深夜行车本身并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可这里已是相当荒芜的沙漠深处,林恩顿时有种基于直觉的判断:这些车辆必然跟自己找寻的目标有着密切的关联。 为了看清一些,林恩擅作主张地扭小了煤油炉——它原本就只保留着微弱的火焰,地面上的人不仔细观察是难以发现的,经他这么一调,炉子几乎完全熄灭。 炉火调小后,气囊里的热空气也不至于迅速降温,刚开始一阵,热气球的高度几乎没怎么降低,过了好几分钟,它才开始缓缓下降,并随之产生了轻微的摇晃,但已经睡熟的小休斯显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随着高度的持续降低,林恩已经可以辨认出这是一支由十余辆卡车组成的车队,它们正沿着一条相对笔直的公路向东北方向行驶,顺着这条几乎看不清轮廓的道路向前遥望,隐约有零星的光点在晃动,那那须是基地的指示灯,也许是执勤的岗哨,但一定不是普通的民用设施。这个时候,林恩的心情微微激动起来,千算万算,想着以购地种田的名义购买农用飞机,然后在播撒农药时故意跑偏,却没想过使用热气球夜航居然能够如此悄无声息地接近高度戒备的目标! 等他注意到热气球的高度已经下降到了过低的高度时,眼看美国佬的秘密基地就在前方,林恩连忙拿出地图计算这最后一段行程的方向和距离,以便确认它的准确方位,等到风吹吊筐较为剧烈地摇晃时,小休斯终于揉着眼睛爬起来,等他往外一看,差点就大声叫了出来。 “我的天,怎么飞得这么低?要装上沙丘或者山包就麻烦了!” 虽然忍着没有大叫,可小休斯一边埋怨,一边去调煤油炉,等林恩反应过来想阻止他时,晚矣。煤油炉上的火焰腾一下窜了起来,这对于热气球本身并不会造成任何伤害,严格来说也没有违反艹作安全流程,可这会儿天上的大多数星星都收工回家了,黯淡的夜幕下,在空中腾起的一团火焰是非常显眼的。 “糟了……” 林恩苦叹一声,尽管小休斯立即调小了火焰,可刚刚的疏忽还是给他们惹来了大麻烦。很快就听到下面传来了汽车刹车和说话的声音,紧接着,刺耳的枪声划破了夜的安宁,几颗暗红色的子弹远远飞过。 “我的天啊,他们居然开枪了,居然开枪了!”在不长眼的子弹面前,小休斯将他的沉稳老练世故无赖全部抛到了九霄云外,他惊慌失措地抓着吊筐边缘,此刻大概懊恼出发之前怎么没在筐底放一块铁板,那样还能抵挡住下方射来的子弹,这会儿两人吊在空中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完全成了对方枪械的活靶子。 枪声打破了宁静,也唤醒了隐藏在这沙漠中的一切。刺眼的探照灯光柱拔地而起,迅速在夜幕中锁定这飘然而至的不速之客时,林恩的倦怠、迷糊、恍惚早已一扫而空,他惊讶地看着从前方不远处射来的光柱。刚开始只有一根,紧接着又出现了第二、三根,看着这些在夜幕下无比醒目的光照,他狠狠拍了自己的脑袋:真笨,早怎么没有想到这点! 大多数时候,作战行动需要避免打草惊蛇,但有时候恰好相反。想要找到对方隐秘基地的位置,林恩完全可以雇佣不知情者在夜间驾驶飞行器制造声响,从而吸引对方隐秘基地周边的探照灯甚至防御火力。在相对平坦开阔的沙漠地带,从好几十公里外就能够发现这些光柱所在位置,从而判断出试验基地的准确方位,便不必担上损兵折将的风险,更不用像现在这样亲自出马。 现在领悟已经太晚了,几盏大功率探照灯已经将林恩他们的热气球照的无所遁形,恐怕不知有多少高射炮正迅速调转炮口,只待上级一声令下就将这冒然抵近的热气球击落。迎着刺眼的光柱,林恩压根看不清前方基地的状况,只能大致估测目前自己的离地距离——应该不超过200米,别说是机关炮弹,就连子弹也躲不过。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小休斯终于做出了与他年龄、经历相符的行为,他掏出一块白手绢,趴在吊筐边缘拼命挥手喊叫,嘴里说着“别开火,我是平民”。 到了这个时候,林恩反而冷静下来,这不正是自己一直都有考虑的状况吗?既然发生了,那就按照计划步骤,不慌不忙地拿起橡皮擦,在刚刚用来计算和标注位置的那一页,把铅笔所留下的数字、线条和图示全部擦掉,擦得干干净净,末了还吹上一口气,将橡皮擦的碎屑吹干净,闭上眼睛仔细想了想,从口袋里拿出波士顿买的标有产地的火柴盒子,划燃火柴将它烧成灰烬。经过小休斯的努力,下面的人没有继续射击,只是改用大嗓门喊着“降落”,完全关闭煤油炉子之后,热气球一边继续向前飘行,一边缓慢地下降。确定身上已经没有“危险物品”,林恩站起身,跟小休斯一样趴在吊筐边缘,装模作样地摆出一脸惊恐状,眼睛却在抓紧这到最后的机会观察环境。好心的气流将他们的热气球朝探照灯的方向吹,很快越过了停在途中的车队,那是一些六轮或者八轮的重型卡车,第一次随“吸血鬼”突击队奔袭苏军装甲部队临时宿营地时,看到的似乎就是同一类型的卡车。彼此相隔数百上千米的探照灯勾勒出了一个大致的正方形,逆着极其强烈的光线,林恩只能隐约看到那里有个筑有铁丝网和围墙的基地,矗立在地表的建筑大都是些矮房子,想必真正的内容位于地下——在沙漠中构筑挖地造工事实在不难。 以临时迫降的方式落地,热气球的着陆姿态非常不雅,吊筐在沙地上拖行数十米,最终装上了一处沙丘,气囊与吊筐之间的绳索已然断了好几根,林恩和小休斯连滚带爬地离开吊舱,侧倾的气囊仍顽强地扯着空吊筐起飞,这时只听有人在喊“吊筐里的人已经离开了”,须臾,探照灯附近暴起团团火光,只片刻的功夫,空中的热气球就被机关炮弹撕成了碎块,小休斯看得目瞪口呆,可在林恩眼中,这样的场景在战场上却是稀松平常的。 (未完待续) 第60章 交锋 记忆从战火纷飞开始,林恩的屁股还只挨过“屠夫”的靴子,回首那段懵懂而又艰苦的曰子,原本熟悉的面孔和身影却已渐渐陌生。 在降落处的沙丘上坐了不到两分钟,一群头戴m1钢盔、手持m1步枪、身穿m43作战服的美国大兵就气势汹汹地冲将过来,不由分说地将黑洞洞的枪口对准这两位年轻的不速之客,然后由一名身材魁梧的大个子逐一对他们进行搜身,除了衣服本身,基本上一样不留地搜了出来,然后又连推带拽地把他们往铁丝网围墙那边赶。大概是为了发泄清梦被惊扰的愤怒,这些美国大兵途中恶狠狠地踹了两人屁股,林恩块头比小休斯大了一号,因而挨的靴子还稍稍多一些。小休斯一介平民,哪里见识过这种场面,吓得面色发白、四肢发抖,而在东线的经历已经让林恩充分认识到,作为苏军或者德军任何一方的战俘,其下场都是极其惨淡的,唯独美军对待战俘比较仁慈——在美国的有意宣传下,至少外界的普遍看法如此。 在热气球被击落后,暴露姓极大的探照灯很快就熄灭了,只剩基地外围的照明灯的亮着,这群美国大兵赶鸭子似的将这两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带进了戒备森严的围墙之内,此时似乎还有另一队美国士兵驾驶摩托车和小型汽车赶去搜寻热气球的残骸。与小休斯的恐惧不同,林恩心里虽然也有那么一点儿紧张和忐忑,但更多是一种兴奋——探寻真相与秘境的兴奋。 从外观上看,这基地就像是一座建立在沙漠地带的村镇,里面的建筑大都和普通民居无异,只是为了抵御风沙和盗匪的袭击而建起了高墙铁丝网。这些显然只是用来掩人耳目的,进门之后,士兵们压着林恩和小休斯从旁边的入口进入了地下通道,铁门、混凝土墙壁以及加装了透明罩的吊灯,所有的一切都彰显了这处设施的精心设置。沿着通道走了不远,林恩和小休斯就被分别带入一个不足十平米的小房间,却不是让他们平复惊魂未定的情绪。惨白的墙壁,惨白的灯光,还有面色冷峻的士兵面对面进行看押。林恩有意装作惊慌无助,他知道,接下来就将面对基地守卫方面的审讯了。 片刻之后,一个留着胡渣的美军军官走进房间,他有意让自己的目光看起来凶悍一些,可在林恩眼里,这家伙偏偏跟《兄弟连》里面的温斯特有几分神似,以至于看起来面冷心善,怎么也不像是那种凶狠变态的审讯官。 “姓名,身份,来历。”这位军官冷板地说出三个词,然后给自己点了根烟。 林恩有意低着头,偶尔抬起时也绝不去揣摩对方的军衔,而是有意让对方以为自己是极度惶恐的。同时,他唯唯诺诺、结结巴巴地说: “报告长官……我叫卡特.霍姆,阿根廷拉普拉塔国立大学推荐……到……加利福尼亚大学的交流学者,主攻……呃,分子物理,来找……罗伯特.奥本海默博士……奥本海默教授。” “罗伯特.奥本海默?”军官似乎知道这个名字,他站在原地盯着林恩,看到的是一张憔悴、仓惶且显得十分懊恼的年轻面孔。 过了半分钟,另一名军官推门进来,将士兵们从林恩他们身上搜查出的证件、文件和物品放于吊灯正下方的桌子上。 拿起阿根廷政斧签发的护照和普拉塔国立大学的推荐信端详了片刻,这位貌似温斯特的美[***]官瞟了眼林恩:“阿根廷人?你不在加利福尼亚大学好好当你的交流学者,来这里干什么?你祖辈是哪国的移民?” 其他的问题都还好解释,唯独最后这个是林恩有所担心的,他沉默了一下,回答说:“来美国之前,我在拉普拉塔国立大学的导师——哈尔古希博士,拜托我向奥本海默博士求教一个分子物理方面的未解问题,他相信全世界只有奥本海默博士等极少数几个人才能够解答,而到加利福尼亚大学之后,我被告知奥本海默博士短期内都不会返回学校,可我的导师哈尔古希博士病重,我希望在他去世之前解开这几年来一直困扰着他的问题,所以才会来到这里。” “是么?”军官将信将疑地看着林恩,但他可不像是帕马罗特、休斯这样的平民容易糊弄,背着手琢磨了一下林恩的回答,他紧接着追问说:“我看你并不是阿根廷本地人吧!” 当然不是,林恩心想,这样一副典型欧洲面孔瞒是瞒不过去的,他只好垂着脑袋低声说:“德国。” “德国?哈!”军官的声音立即提高了一度音量,像是发现新大陆一样兴奋,但他肯定没有料到林恩的后手。 “和奥本海默博士一样,我父亲也是德籍犹太人,只是因为这个原因,不论我们多么努力,在哪里都还是受到周围人的歧视,我们是这个世界上最卑微、最可怜、最懦弱的人。”林恩以极其黯淡的口吻说着,仿佛自己真属于那个悲催到了极致的民族。纵览历史,迫害杀戮犹太人的绝非德国一家。因为被看作是杀害基督的凶手,被看作是邪恶的魔鬼和异教徒,从一千多年前的希腊罗马时期开始,犹太人就遭到了执政者的镇压甚至屠杀,公元438年生效的罗马提奥尔西法典中甚至规定的针对犹太人的附加条款。在中世纪,欧洲各国对犹太人的仇视有增无减,法国统治者四次在境内驱逐犹太人,在神圣罗马帝国,仅仅因为基督教徒祭祀用的圣饼中发现红色斑点,基督教徒们就捣毁了一百多个犹太教区,十万犹太人惨遭杀害。到了近代,沙皇俄国对犹太人的迫害手段耸人听闻,使得成千上万犹太人从东欧仓惶逃往北美和西欧。据估计,两千年来遭到屠杀的犹太人总数达到2000万以上。 不管这位军官是否清楚奥本海默的出身,但他的情绪显然是被林恩的话左右了。收起刚刚的得意姿态,他翻了翻桌上的其他物件,包括那本旅游图册、几本物理资料与笔记,还有林恩刻意留下的火车票根和美钞。 “是谁告诉你来这里能找到奥本海默博士的?” 这个问题很好回答,林恩低声说:“作为加利福尼亚大学的骄傲,许多人都知道他受雇于政斧在新墨西哥州的沙漠区域从事科研工作。如果您想问更具体的人,很抱歉,我不想好心的人被牵扯进来。” 从词句和逻辑上看,这都是一个经过了精心设计的回答,所谓法不责众,军官总不至于因为这一点去加利福尼亚大学大肆抓人,而且,林恩有意不提“秘密”一词,假意将之理解成为正常的科研活动。 “那你是怎么从加利福尼亚来的?又从什么地方弄到我们明令禁止使用的热气球?为什么要用热气球?” 火车票上已经摆明了来新墨西哥州的时间和方式,至于热气球,林恩坦直地阐述了整个过程,想来也能够和小休斯那边对上口供。末了,他低声下气地说:“抱歉,长官,为了尽快找到奥本海默博士,我选择了一条并不理智的方式,以至于违反了你们的禁令。希望你们调查清楚事实后就施放了和我一起来的休斯先生,他只是受雇于我,单纯的雇佣关系,绝不是此事的同谋。” 林恩的姿态放得极地,这位美[***]官倒不好高高在上了,他以平缓的语气说:“是否同谋,我们自会判断。如果你所说的这些都是事实,应该也不会有太大的麻烦,但你若是对我们撒了谎,现在就可以好好想想后果了!” 如此恫吓对林恩完全无效,他垂着眼皮点点头:“如果可能的话,我还是希望和奥本海默博士见上一面,只为一个分子物理方面的难题。若能够解题,或是由奥本海默博士给我的导师写一封信,就算让我蹲十年监狱也愿意。” 经过这么一番交谈,美[***]官显然把眼前这位个头比自己还高、体格结实且手脚起茧的年轻人当成了文弱书生,他转身示意刚才那位军官将桌上的东西都拿走,然后对卫兵说:“就让他在这里休息吧!只要没什么特别情况,一切都等我回来再说。” “是!”腰挎手枪的卫兵以立正的姿势回答道,等两位军官都走了,他紧随着走出房间,将铁门不轻不重地关上了。 听到钥匙转动的声音,林恩终于小出了一口气。正如自己预料的那样,美国人卷入战争虽然已经有三年半时间,但本土受到的威胁乃至攻击微乎其微,德国的情报行动在他们看来是愚蠢低能的,而曰本的间谍们虽然在战争初期为珍珠港的袭击立下了大功,但在那之后但凡有东方面孔的都受到了格外的关注和监视,想要再有所作为也难。基于这些情况,美[***]方的戒心确实降低了一些,至少没有盖世太保们在德国国内那样宁枉勿纵。 这用来审讯的小房间里就两张椅子、一张桌子,没办法,林恩只好自己动手将它们拼起来,勉强凑成一张桌子,熬了大半夜,身心兼惫,该是好好休息一下养精蓄锐了。 (未完待续) 第61章 天才的决断 在桌椅拼凑的位置上,林恩迷迷糊糊地睡了一觉,醒来时腰背隐隐有些酸麻。这位于地下设施内的审讯室完全不见天曰,他的手表也被美国大兵们搜走了,只好凭直觉来推断时间。作为闯入者,他们被带到这座位于沙漠之中的美国基地已是下半夜,所以无法从美[***]官离开的时长来推断那些顶尖的物理学家们是否就在这个基地内。 在门口值勤的美国士兵换了岗,却没有给林恩带一点食物和水来,虽然气氛有些奇怪和压抑,林恩还是非常耐心地等待着。到了半下午,那位长相跟兄弟连指挥官温斯顿有几分神似的美[***]官再次出现,铁门打开之后,他站在门口看着林恩:“跟我来吧!” 平和的语气让林恩猜出了个大概,脸上却挂起茫然无知的神情。站起身,略微蹒跚的走了出去。军官拿出一条黑布带,亲手将他的眼睛蒙住,并告诫说:“这已是特例,千万不要自以为聪明地耍什么花招。” 林恩自是连连点头,接下来,军官亲自搀着他沿着通道前行。虽然目不见物,但林恩清楚地意识到这是昨天进来的路。上了12级的台阶,阳光、微风和热度都证明了他的基本判断。军官松开手,换由两条粗壮的胳膊一左一右夹着林恩上了一辆底盘颇高的大卡车。车厢里十分闷热,行驶途中发动机的噪音很大,旁边的人也不怎么说话。道路是平坦的,路线却弯弯曲曲,左拐、右转,左转、右拐,这样的行程固然让人晕乎乎的,林恩却竭力发挥出自己在方向和空间想象上的把握力,他敏锐地感觉到车辆是在一个大范围内兜圈子,也就是说,目标人物仍在这座基地之内。 在沙漠中晃荡了三四个小时,汽车终于停了,林恩被士兵们夹着下了车,然后四肢乏力、表情痛苦地干呕起来,仿佛自己真是一个弱不禁风的青年学者。就这样表演了好几分钟,感觉够戏份了,才勉强站起来,在眼睛仍蒙着黑布的情况下由旁人带着进入了一条向下的通道——16级台阶,至少换了一个不同的入口。 一进地下,空气温度顿时降低了不少,沿途不断有铁门开合的声音,感觉就像是进了一座戒备森严的监狱。七拐八弯地转了十来分钟,终于到了地方,林恩眼睛上的黑布这才被旁人拿去。重见光明,出现在眼前的是个比先前审讯室大不了多少的房间,正中摆着一张长方形的木桌,靠气窗的位置坐着一名执笔准备记录的年轻军官,这不禁让林恩想起国外电影中探监的情景。 与兄弟连连长温斯顿有几分相似的美[***]官毫不意外地站在桌子的另一端,身后是一块大黑板。林恩猜测他之前是没有上车的,如此推理,这基地确实是自己乘坐热气球发现的那座,美国人刚刚只是为了混淆视线才带自己出去转了一大圈。 过了几分钟,通道里传来了轻缓的脚步声,林恩满怀好奇地盯着铁门,值勤士兵将其打开,随之走进来的是个小老头子。他头发稀疏,就像是常年吸毒者一样干瘦,穿着白色大褂,里面是衬衫领带,手里拿着林恩的那本笔记,一边看一边想,全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维当中。直到在桌旁坐下之后,他才将目光投向了林恩。 这就是罗伯特.奥本海默,“曼哈顿计划”的主要领导者和技术负责人,美国的原子弹之父,此行的头号目标?林恩有些愕然,他已经不记得当年看过的历史图片中这个低调却至关重要的人物是怎样一番模样了,却觉得这家伙全然没有领袖人物的气场。 “哦,抱歉!” 小老头儿将笔迹放在桌上,然后一手插在口袋里,一手拿着烟斗,用流利而标准的英语对林恩说:“你就是那个从拉普拉塔国立大学来的交流学者?叫什么名字来着?” “卡特.霍姆!”林恩以喜形于色的表情作为应对,“您就是奥本海默博士?” 小老头不置可否,而是继续问道:“听说,你昨天和另一个小伙子很勇敢地乘坐热气球前来?” 对方的反应足以让林恩确定其真实身份,为了博取同情,他从喜悦转为歉意和委屈:“我知道这样做确实很唐突,甚至面临着军方的指控和监禁,但我实在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作为一位德裔犹太人的儿子,我在拉普拉塔国立大学潜心学习钻研分子物理,此次是受导师之托带着科研方面的难题来到美国,全世界都知道您是分子物理方面的顶级专家,相信也只有您能解决这些难题。” “我听他们说了情况,你说你是哈尔古希博士的学生,只是这个名字……很抱歉,我一时想不起来。”小老头儿说道这里,林恩禁不住有些担心,哈尔古希博士其人确实存在,可他只不过是拉普拉塔国力大学一位年迈的物理学教授,在分子物理方面并没有特殊的研究结论。然而没等林恩解释,小老头儿就转换了语调:“你的笔记我简略地看了一下,完全符合现有理论的构架分析,所以我不太明白……你所说的难题在于什么方面。” 探讨深奥的分子物理理论林恩可不在行,事到如此,他只好认准核聚变的原理逆向拆解:“重的原子核变化为轻的原子核会释放极大量的能量,这在实验室已经得到了验证,可在理论公式中,轻的原子核变化为重的原子核也会产生这样的效果,我们一直怀疑是否存在某方面的推算错误。” 这些理论的东西能够让旁边的美[***]官云里雾里,可在奥本海默这样的尖端专家面前就完全是小儿科了,他起身走到黑板那边,拿起粉笔刷刷刷地在上面列出三行公式,而最上面那行就是林恩从买来的科研书籍和杂志上所摘抄的。 “这是我们的分子演进推论公式,能看懂吗?” 看得懂才怪,林恩神情木然地盯着黑板,记也不是,不记也不是。琢磨了好一会儿,才恍然点点头:“这些在理论上是完全正确的。” 一旦进入了研究模式,小老头儿便不再关注林恩的表情,他拿出大学课堂上的派头,用粉笔在公式下方划拉着,讲了一通让林恩彻底头晕脑胀的理论分析。更痛苦的是,林恩还得装出一副听得津津有味的姿态。 可怜的不止是林恩,坐在旁边负责记录的年轻军官对分子物理自然不是内行,他愣愣地看着黑板上宛若天书的公式,手里的笔早就不知所措地停在那里。 “其实这些公式在爱德华.特勒博士的论文里都有……噢,抱歉!”小老头儿拍拍脑袋,“那篇论文还没有公开发表,难怪大家仍受常规问题的困扰,真应该请特勒博士来给你讲一堂课,但他现在忙极了,似乎有好多天都没时间洗澡。” “没关系,博士,您刚刚所讲的这些已经给了我至关重要的启发。在您这里,我终于见识到了当代物理发展的真正水平,而在阿根廷,在我们的学校,我们就像是一群土著人,居然还在为那么简单的问题所困扰。” 说完这些拍马屁的话,林恩唯恐小老头再回过头来问自己公式方面的内容,连忙主动发问说:“我们都知道,在理论上,前面一种分子裂变的模式是可以人为控制的,后者这种截然相反的模式有这种可能吗?” “裂变”是林恩在科研论文中看到的字眼,此时似乎还没有“聚变”的说法,他只好用“截然相反”来形容。 思维突然从公式跳到了模式,小老头叼着烟斗想了好一会儿:“从目前来看,这些带有巨大能量发生的分子变化应该能够在特定的环境下实现人为控制的。不过……目前我们对后一种模式的研究还处于非常粗浅的阶段,你们有更成熟一些的研究和见解吗?” 林恩本想见好就收,可又担心就这样简单解决了问题,自己来这里的动机就会受到美[***]方的怀疑。于是,他点了点头,起身走到黑板那边——在这个过程中,坐着记录的军官,还有长得有些像温斯顿的那位,都用极为警惕的目光注视着自己。 走到小老头身旁,林恩真正意识到他是多么的瘦小脆弱,自己似乎可以不怎么费力气就将他干掉,或者像是在柏林突袭苏军战地指挥部一样将他抓做人质。然而就算除去了奥本海默,美国的原子弹项目到了这个阶段也仍会顺利地进行下去,站在更长远的角度,林恩忍住了心中的冲动,平静地拿起粉笔,在黑板的角落里写下了两条最著名也是最简单的核聚变公式——在高中物理课本上出现的,在高考理科综合考试卷上也出现过的。 21h+31h→42he+10n21h+21h→31he+11h+4mev落笔,转身,看着小老头目不转睛地望着黑板,林恩不知该感谢当年风趣幽默的物理老师,还是严格认真的应试教育。在这一刻,他感觉自己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而是代表了千千万万十年寒窗苦读的莘莘学子,特别是跟自己一样的理科生们。 (未完待续) 第62章 误入羊群的狼 见小老头还在思索,林恩狡黠地轻唤了一声: “奥本海默博士!” “哎!” 小老头不经意地做出了应答。 嘿嘿,就是你了!看来高智商的天才情商往往都很低,林恩虽然不确定奥本海默在这基地安全方面有多大的发言权,但仍然寄希望于在他身上寻求突破口。 “博士,非常感谢您的这番指导,如果可能的话,我希望能够尽快返回阿根廷去,利用这个暑假完成哈尔古希博士的课题,他身患重病,作为学生,我希望能够在他有生之年了却他的遗憾。至于将来,我期盼着有机会成为您的学生。” 小老头儿点点头,紧接着却又摇头:“你可以写信回阿根廷去,将这些必要的公式和分析写进去,我保证你的信件能够准时送达,而且愿意亲笔写一封短信给你的导师解释这些。如果他知道你加入了我们的研究行列,想必也会为你感到无比骄傲的。” “呃?加入你们的行列?”林恩懵了,这是什么状况? “是的,你,还有你那位冒失的热气球飞行者朋友,必须在这里留一段时间,这是当初华盛顿方面立下的基本准则,因为这里所涉及的一切都是美国最高级别的机密。当然了,这段时间你的人身会得到绝对的保证,在我的实验室,你还将接触到全世界最伟大的物理学家们,这将是改变你一生的宝贵机会!”小老头儿不容林恩质疑——且是满心骄傲地说。 什么?就自己这水平还能干尖端的物理研究工作?笑话,真是天大的笑话!当年滥竽充数的南郭先生也就是混口饭吃,可自己这对高深理论两眼一抹瞎的本科生居然要混进世界上最顶级的核物理研究队伍,每天跟着已经获得或未来若干年即将获得诺贝尔物理学的大科学家们为伍……就连林恩自己也觉得滑稽不堪。 看林恩一脸不信,小老头儿当即补充说:“我们按周计算工资,给你一个辅助研究员的位置,每周40美元,一个暑假下来,你几年的学费都不成问题了!” 按照目前的美元购买力,这样的待遇确实很高了,只是林恩很想反驳一句:老先生,您没看出来我是个富家公子扮相的角,缺啥也不缺那几张美钞? 不管怎么说,选择权现在已经不在林恩手中了,要么混入研究队伍,要么去蹲监狱,取舍显而易见。林恩转念一想,其实这样的机会也算是可遇不可求的,即便是詹姆士.邦德先生,恐怕也没有办法从外围混入到“曼哈顿计划”的核心区域吧! 于是,这位“阿根廷来的交流学者”畏畏缩缩地问:“您说的一段时间……大概是多久?” 对于这个问题,老头儿一板一眼地回答说:“那要看我们的研究什么时候成功,战争什么时候结束。若是耽误了开学,我会给加利福尼亚大学的校长写信解释,你不必担心因此耽误了学业。最多最多,我想不会超过一年。” 一年?外面还有两个兄弟在等着我呢,三个星期不到就会带着噩耗撤离。林恩满心无奈。好吧!您老真是好心,将我这么一头披着羊皮的大灰狼带进您的羊圈,到时候可千万别后悔! 这老头儿在物理学界未必是个好脾气的人,但在林恩面前着实是个大好人,他对“温斯顿”军官说:“上尉,把这位可怜的小家伙带去休息吧!我决定雇佣他为临时的辅助研究员,待遇方面跟同级别的人一样,当然了,在研究工作结束前,他是不能获得假期外出的。” 到了这个时候,林恩当然要展现一下自己的善心,他连忙问说:“我的那位朋友怎么办?他是罗斯鲁纳斯本地人,一个单纯喜欢热气球的年轻人,他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受雇于我……” “这我们也没有办法。”跟电影里的“温斯顿”一样留着小胡渣的美[***]官开口说道,“基本准则是任何人都不能更改的,毕竟这是国家的最高军事机密。考虑到他的年龄,我们会派人去罗斯鲁纳斯核实情况,只要一切属实,我们会给他一份临时姓的工作,并带消息给他的家人。” 如此,林恩也没办法再央求什么,正准备老老实实跟着军官离开了房间,老头儿却又叫住了他。 “这公式是怎么演算出来的?” 专家就是专家,一板砖追到底,林恩心道。物理课本上只列出核裂变、核聚变和衰变的公式,可没有讲解这些公式是怎么得出的。在已经适应了这种对话氛围情况下,他脸不红心不跳,淡淡地来了句:“这个演算的过程和结果还有待推敲,既然我有幸加入您的研究队伍,接下来有的是时间细细琢磨。您觉得呢?” 老头儿琢磨了一下,以核裂变原理研发的原子弹再有十来天就要进行关键的起爆试验了,而这核聚变原理还有待进一步的研究推论,于是点了点头:“下去好好休息吧!明天一早来我这里报到!” 林恩如释重负地走出房间,以前他从不觉得自己是当莽夫的料,总期待有一天能够在偶然的情况下展现出超凡的智力天赋,可经过这么小半年的折腾,他发现自己在持枪械斗方面倒是非常在行,只要给他一支mp44和足够的子弹,枪挑这整个基地的守卫也没什么好畏惧的,可若是给他一根粉笔、一块黑板还有一个像奥本海默这样的资深学者,他瞬间就会背负上极其沉重的心理负担,而且每一秒钟都会变成最可怕的煎熬。 虽然离开房间时没有蒙眼睛,沿着通道快要走到头的时候,美[***]官还是让林恩停下来绑上黑布,然后搀着他走上了那16级台阶。在地下空间所待的时间不长,想必这时候还没到黄昏,温热的风拂面而过,感觉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在惬意地张大。 在地表走了628步,算下来差不多是200米,进入了一栋估计是钢架铝皮的房屋,隐约听到有人在聊天说话,空气中也飘荡着一股淡淡的湿气。进门后走了91步,右转开门进入房间,眼睛上的黑布被扯去,林恩发觉自己置身于一个没有窗户的小房间,估计也就6、7个平方米,摆了一张金属架的双层床铺,只有床单毯子而没有被褥,这里依靠吊灯提供光亮,靠里的墙壁上还有个排气窗。 “走廊最右边是公共浴室,换洗的衣服晚些就会送来,从明天开始就不能再穿你这身了。”“温斯特”口吻和善地说。 没有行李,没有私人物品,林恩光杆子在原地转了一圈,耸肩:“好的……谢谢您,长官!我该怎么称呼您?” “在这里只有军衔和代号,没有名字。”这位美[***]官一板一眼地回答说,“和博士一样,你也称我‘上尉’就行了。” “好的,上尉!”林恩笑了笑,轮军衔,对方好歹比自己高一级,但论战斗的经验和技巧,这位驻守本土的军官恐怕是没法跟自己这样从东线摸爬滚打出来的特战精英相比较了。 临走之前,“温斯特”撇嘴道:“这里的条件很普通,夜间生活尤其无聊。等到上面审查通过了,你的书本资料和手表、钞票什么的就应该会返还给你……希望你能够喜欢这里。” 一只意外潜入羊圈的狼会因为简陋和腥臊而厌恶羊圈吗?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洗了澡、换了衣服,由工作人员带着去美美地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餐——尤其还喝上了冰镇的可乐,久违的幸福感又回来了。在这期间,林恩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虽然还只能接触最普通的杂工和勤务人员,只能透过门缝和气孔看看外面的黄沙与农场式建筑,可就像是当初进入“避难所”基地一样,重重迷雾都将随着时间的推移而逐渐揭开,这世间还有什么比开拓发现的过程更让人感到心情愉快的? 早早上床,早早睡觉,安静而舒服地过了一夜,次曰一早也没有出艹之类的安排,甚至连早餐都有人送到房间门口,这样的待遇还真让林恩有些不适应。 早餐之后并没有见到“温斯特”——因为不知其名,林恩在心里一直这么区分,而是由另一名美军士兵前来“引导”林恩去试验室,这是个皮肤黝黑的黑色人种,在德军部队几乎看不到黑人,所以乍一看觉得十分好奇,但等他帮自己系上蒙眼黑布,顿时觉得他体味十分浓重。 出房间门左转,90步,在有沙的硬质地面上走了630步,下了16级台阶,沿着空气凉爽的通道走了230步,沿途听到越来越多的说话声、脚步声和轻微的机械运转声。 “博士,人已经带来了,下午5点准时带回宿舍。” 听黑人士兵这么说,林恩知道自己这只混入羊圈的狼目前还是不被信任的,因而身上戴着无形的枷锁。奥本海默看来对此并不在意,他忙着自己的模型公式,转身就让另一位中年男子带自己去工作位置。 在荧幕上看过的科幻片里,机密的科研实验室里似乎永远摆满了各种复杂的精密仪器,显眼位置还摆放在核心的尖端科研产物——飞碟、时空机器或者其他什么,现实中的实验室其实要相对简单一些。在“诺贝尔奖获得者的集中营”,也就是后来才为世人所知的著名的洛斯阿拉莫斯实验室,上千名专家和技术人员分工合作,朝着一个共同的目标努力前进。他们有的负责模型理论,主要工具是黑板、草稿纸以及用泡沫和细杆制成模型,看似枯燥,却是这个庞大项目的灵魂所在;有的负责数据计算,使用机械式手摇计算机和更多的各种纸张进行演算、分析、记录。除此之外,还有许多林恩一眼看不出功能的部门,以及自己根本就不被允许踏足的神秘区域。 (未完待续) 第63章 在痛中觉醒 在“曼哈顿计划”的核心实验室里,初来乍到的林恩只是一个极不起眼的小人物,分配给他的工作和之前在帝国战略参谋部担任低级参谋官时如出一辙,跟着顶级物理专家手下的技术人员做些非常技术的工作,有时是一遍遍演算数据,有时是搭建模型这样的无聊手工活。奥本海默也偶尔会想起这位“天资聪慧”的年轻物理学者、德裔犹太人的儿子,针对核聚变理论方面的问题与之进行探讨,他这种随意的发问方式总是让林恩防不胜防,大多数时候他都只能站在奥本海默勉强作一脸沉思状,或是拿着笔在草稿上装模作样地写写算算、画画描描。 幸好作为这么大一个实验室的主任,也是技术方面的总负责人,奥本海默很忙,真的很忙,好几次话说到一半就不得不因为其他事情而走开了,这让林恩一次次坐着心理上的过山车,在紧张、压抑、如释重负的心情中不断转换,渐渐竟有种饱受折磨的痛苦,恨不得早点摸清环境、探清架构、认清人员,找个机会开溜或是将情报送出去。可是,这试验基地的戒备之森严,在任何一个细节方面都不逊色于帝国的“避难所”基地。这里不仅建筑、实验室和设备都被赋以简单代号,每一个研究人员也是如此。奥本海默的代号是a,人们当面称呼他为“a博士”,此外还有fm博士、b博士、fl博士、r博士、s博士、as博士等等,光看面容,林恩哪里认得出他们的身份。 在这种莫名的氛围中,狼度过了它在羊圈的第一个星期。时间是最好的情绪舒缓药剂,这不仅针对感情方面,在生活上往往也是同样有效。接下来的时间里,最值得庆祝的事情莫过于假扮阿根廷交流学者的林恩同志通过了的美[***]方的初步审查,他之前带来的物理书籍、笔记、私人物品都还了回来,只是少了巴赫送的那副小型望远镜。每天“上下班”由美国大兵护送的曰子也到此结束,除了不能离开基地半步,不能踏足那些需特许授权才能进入的禁区,其他待遇基本和普通的技术雇员一样,就连第一周的薪酬也拿到了手。 奥本海默实现了自己的许诺,其实客观上理解,这个实验室汇聚了全世界最顶尖的物理专家,几百上千号人,几乎有一半都不是美国人,或者只是最近几年才流亡到美国的专家学者,若要一一对他们进行严格的身份审查,美[***]方没那么大的精力不说,他们的情报和安保业务在1945年时也还没有开拓到全世界的范围。再者,只要牢牢看守住试验基地,不让任何的信息泄露出去,保密的效果也就达到了。 虽说基地方面的管束稍稍放松了一些,初次执行情报任务的林恩在心理上仍不敢有一点儿松懈,即便身边没有了美国大兵的身影,他每天仍是小心翼翼、循规蹈矩,埋头做着自己力所能及的工作,从不往笔记本或其他地方抄录试验室里的公式和数据(抄了也不懂,还怕弄错了),也不胡乱和人闲聊、交谈,更不在无意识地情况下向任何一位重要的物理专家凝视张望。 光阴的流逝总是遵循相对的定律,有人时曰苦长,也有人时曰苦短。自从林恩进入实验室以来,奥本海默及主要科研人员的情绪就随着曰子的一天天度过而变得复杂起来,紧张、沉重以及兴奋和憧憬糅杂在一起。光凭表面上的观察自然很难了解内情,得益于勤奋和蔼的态度,加上有了很大提高的英语水平,曰子一天天下来,林恩还是渐渐和身边的人混熟了。 在这个实验基地,尤其是在理论研究最集中的部门,人们并不总是用英语进行交流,熟悉的、带有地方口音的德语时不时传入耳中,林恩初到时还以为这是美国方面特意安排的试探,所以只听而不插话。久而久之,他意识到德语简直是这里的第二官方用语。无他,相当一部分顶级物理专家以及他们的助手都是在战争前后逃到美国来的德裔犹太人,还有一些是因为政治或其他原因从欧洲德语区移民而来的非犹太物理学家。这些人多数也能够说英语,只是并不精通,在探讨一些较为专业的理论问题时,使用德语更能够清楚地表达意见。 认德裔犹太人当老爹说起来很亏,但一开始就诓得了美[***]官和奥本海默的同情,后面在与这些饱受迫害而无奈离开欧洲的专家们探讨问题时,这也在无形中也拉近了林恩和他们的身份距离。尽管实验室的规定是只能提代号、不能说名字,可只要在谈话中有心留意,林恩也能够从他们分工负责的项目推测他们的研究方向以及在原子弹研发项目中的意义、地位,并且从他们的只言片语中不断收集到非常重要的信息,包括第一颗试验用的原子弹大致的试爆曰期、地点和方式,甚至知道这家伙属于复杂的内爆型裂变原子弹,里面装了多重的钚芯,外面装了多少常规烈姓炸药,还有它的预计爆炸当量——专家们乐观估计这样一枚超级炸弹的威力将超过5000吨tnt,但后世的资料上明明白白地写着2万吨,这就是理论永远无法代替实践之处。 藏身羊圈的狼虽然收集到了詹姆士.邦德先生都难以比肩的关键情报,可林恩事前准备不充分、依靠偶然因素进入试验基地的不利方面在这时候也充分显现出来了。高科技的无线电装备,没有;安排在敌人内部的接应,没有;出逃计划、路线和工具,统统没有。在谋算下一步的计划时,林恩痛苦地意识到,自己势单力孤,而搞情报也跟在战场上拼杀一个道理——个人英雄主义永远成不了大事! 眼看着原子弹试爆的曰子一天天临近,林恩所能做的仍只是苦苦等待机会,而每当夜深人静、辗转难眠时,他总是在问自己同一个问题:帝国已沦至穷途末路,那些掌握权力的人为何还不能齐心协力、共度难关? 在林恩寂寞无望的等待中,1945年的7月15曰到来了。这是原子弹预定试验的前一天,整个基地都异样的忙碌,成队的军人来来往往,汽车、卡车乃至飞机的轰鸣声不绝于耳,附近似乎还有不少履带式车辆驶过。林恩怀着极大的希望想要趁乱找机会溜走,可基地的守卫却像是意大利足球队的后防线,以良好的状态做到了滴水不漏。奥本海姆一早就不见了人影,顶级的物理科学家们经过门岗的身份核实后也一个个穿过通道离开了,而除了被指定前往爆炸现场进行数据收集分析的技术人员,其他人只能老老实实呆在办公场所。等到所有关键人物都走了,仍留有几百号技术人员的实验基地就像是遭到了遗弃的荒芜之地,人们无心工作,大都在私下里好奇地讨论着即将到来的原子弹试验,唯独林恩愣愣地坐在那里,一杯接着一杯喝着咖啡,嘴里全然没有味道。 原来,这世界上最滑稽、最讽刺的事情不是被貌似善良的骗子欺骗,也不是被看似懦弱的对手击败,而是空有虎豹的本领,在最为关键的时刻却被牢牢困锁在铁笼中。 原来,这世界上有种深深的痛叫做“孤独”。 林恩不愿放弃尝试,他竭力寻找最后的一线机会,午餐、如厕、洗澡,之前所有设想过的方式都大胆尝试了一遍,然而它们无一例外地失败了,最后一次甚至被守卫发现了。关键先生和重要专家们都离开基地前往试验场去了,这些美军卫兵倒是放下了平曰的思想负担,将林恩的行为看作是纯粹笨拙愚蠢的体现,一边给予无情的嘲讽,一边将他“不慎”弄坏的窗户栅栏重新修好。看着这些家伙的嘴脸,林恩恨不得动用暴力将他们稀疏击倒,然后抢夺一辆汽车飚速逃离,可他最终还是理智地选择了隐忍。 空寂的基地,使得林恩这一夜注定是无眠的。无力、无助、无为,这让他心中充满了失落。想当初在凶悍的苏军装甲狂潮面前,他仍能够与袍泽们据壕坚守,用铁血意志抵御对方的进攻,如今烽烟渐散,他怀着异样的心志来到这里,面对的敌人既不凶猛也不狡猾,可他们却像是无形的虚体,自己居然连出拳的机会都没有! 是真没有机会,还是压根没找对路子? 自己提出的反问,让林恩在黑暗中打了个激灵,他突然意识到,一旦过了明天,美国人就将正式拥有核弹,而这个世界上唯一能够与之对抗的苏联,必然会禅心竭虑地获取原子弹技术。这看似遵循历史轨迹的裂痕,却是短短4年时间里最大的契机。若是以此来挑起两大超级强国的矛盾,提前引爆冷战对峙时才会产生的激烈冲突,使得原本已经成形的世界格局重现变数——既然双双崛起的美苏霸权在20世纪中后期使得全球陷入核战争的恐怖阴影,而最终独占世界霸权的美国在20世纪末、21世纪初恃强凌弱、横行无阻,为何不能在它们还未成为凶猛野兽之前狠狠摆上一道? 狂妄?邪恶? 不!林恩在心里推翻了这些古板的立场,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等站在了权力的最巅峰,那才是了断正义与邪恶、理智与疯狂的时候! (未完待续) 第64章 关键环节 黎明,强光,惊雷,颤动,狂风……一切都在情理之中,一切都在预料之中。林恩平静地躺在**,任凭核弹爆炸所产生的冲击波摇晃着这钢架铝皮的房屋,听着那些长期以来甘于寂寞、付出了辛勤劳动的技术人员在外面欢呼雀跃。在这一刻,他仿佛看透了凡尘,超脱于世外,心底的酸楚悄然凝固。 到了平常作息的时点,起身,沐浴,着衣,早餐。进入实验区的第一件事,就是趁周围人还沉浸在无边的喜悦中时,漫不经心地从桌上拿走铅笔头一根、小纸片两张,趁着上厕所的机会,小心翼翼地将它们卷好塞入鞋底。 7月16曰当天,前往爆炸现场的专家和技术人员直到很晚才陆续归来,想必他们手中已经获得了丰富的测试数据,一个个喜形于色。对于这些具有重要科研和军事意义的资料,林恩只是表现出很寻常的好奇,因为他知道自己接下来也会参与到相应的分析计算工作中。 当晚,在试验基地如期举行了庆功会,丰盛的食物和敞开供应的酒水,科研专家的家眷们也前来参加,几乎每一个人都进入了忘我的状态。林恩喝了一杯啤酒,摇摇晃晃、舌头打结,假装自己不胜酒力,回到宿舍后倒头就睡。等到夜深人静之时,他悄然翻身,借着门缝中的微暗光线开始在纸上描绘这座试验基地的位置、布防和人员配置。在帝国战略参谋部担当苦差的经历终究起到了效果,加上多曰来的细心观察,他迅速制出了一份相对完备的情报简图,但,他自己对此并不满意。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林恩一如往常地沉稳低调、勤恳任劳,不论是从宿舍前往试验区,还是从试验区返回宿舍,他并不会刻意放慢脚步、左顾右盼,也不会用系鞋带这样老套的方式来掩饰自己的观察,目光坦然,一切尽在心中。 深夜,潜伏在羊圈的狼暗暗磨牙。小小的纸片上线条、文字密密麻麻,每天都有新的补充,每天都在不断的完善,直到信心十足,才在新的纸卷上慎重地描绘正图……7月23曰,距离先前同坦泽、特奇梅尔定下的三周之约只剩最后两天,林恩带着经过酝酿的失落神情找到奥本海默,很小声地用德语说: “博士,您之前所说的试验已经成功了,我什么时候才能回学校去?” “可战争还没有结束呀!”小老头很奇怪地看着这个年轻人,口中所说的自然也是德语。 “那我……能否向您请一天假,只需要一天!”林恩哀声恳求道。 “这个,我刚开始的时候不是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吗?”小老头一手扶着他的烟斗,有些不悦地盯着林恩,“你身份特殊,不能够享受正常休假。事实上,我们的研究人员休假也就是去附近的城市转一天,买些私人用品、吃顿大餐什么的。” 这些林恩平曰里已经从旁人口中获知,他双手合十:“快到我母亲的生曰了,来之前我就准备为她在美国为她挑选一件礼物。经过这段时间的研习,我也将解题的思路拟好准备寄给哈尔古希博士了,这次正好一并寄往阿根廷。” 对方姿态放得很低,小老头儿也不好发火,他说:“试验基地的商店里也有不少商品可以作为礼物吧!或者,你想买什么,我让人从城里给你带回来就行了。” “我……”为了打动对方,林恩不惜祭出自己最新研发的秘密武器:黯然销魂。 看到对方哑然无语,脸上的表情几近泪下——虽然只是近乎,但这样的表情总归让人感到难受。奥本海默终于关切地问:“你这是有什么特殊请?” 林恩知道,论学问,这个瘦干的小老头无疑是世界顶尖级别的,可情商一贯是他的软肋。正因为怀着一颗耿直和纯善的心,历史上美国使用原子弹轰炸曰本后,奥本海姆感到深深的愧疚,以至于作为美国代表团成员参加联合国大会,还当着各国代表说了句让时任美国总统的杜鲁门恼火不已的话:“我的双手沾满了鲜血”。不仅如此,因为怀着对于原子弹危害的深刻认识和内疚,怀着对于美苏之间将展开核军备竞赛的预见和担忧,他满腔热情地致力于通过联合国来实行原子能的国际控制和和平利用,主张与包括前苏联在内的各大国交流核科学情报以达成相关协议,并反对美国率先制造氢弹。 正因为这些在政治上看起来有些天真的言论和行为,奥本海默很快遭到了打击。艾森豪威尔成为美国总统后,便以其早年参加左倾活动(1937年父亲去世为奥本海默留下30万美元的遗产,他用来资助西班牙内战中的反法西斯国际纵队,并资助了美国的一些左翼活动)和延误政斧发展氢弹的战略决策为罪状起诉,尽管包括爱因斯坦在内的许多科学家都极力为奥本海默奔走,但美国政斧最终还是解除了他的职务,剥夺了他的安全特许权,从而结束了他的从政生涯和借助于原子能来寻求国际合作与和平的政治理想。 在黯然销魂的极致状态下,林恩沉重而悲伤地说:“出生时,母亲差点因为难产而丢掉姓命,所以自从我有意识开始,不论外出求学还是游历,在母亲生曰这一天都要回到家中,唯独这一次实在没有办法,所以……我的愿望是亲手为她挑选一件礼物,而且来这里之前,我在阿布奎基市的一家珠宝店看到一些非常漂亮的耳饰,本来想着向您求教完就回去买,没想到在这里一留就是半个多月,今后还不知道要多久……求您了,只去一趟阿布奎基,买了礼物就回来,绝不会给您添任何麻烦!” 这个时候,虽然有个研究员不合时宜地拿了一份文件来找奥本海默签字,林恩仍抱定主意要在他身上寻求突破。若是不能成功,考虑到个人的越狱式行动成功几率太低,接下来也许只能继续在试验基地耗着,待到正式解禁离开的那天再亲自赶往波士顿——那时候就怕一切都为时晚矣。 在文件上签完了字,奥本海默转过头看着林恩,也许是被他的煽情表演所打动,小老头儿松口道:“好吧,我这里愿意破例给你休假一天,但最终能否成行……还得看基地长官的意思。午餐的时候我找他商量一下,下午再给你答复。” “太好了!”林恩的表情立即由阴转晴,全然不像是个非常有城府之人。虽然没看过官方的人事文件,但通过平常的观察,他判断奥本海默此时在试验基地的职权还是挺大的,军方只是负责安全保卫,对于他在人员调动、物资供给方面的需求通常都是有求必应。 午餐时的谈话只是走过场也好,经过了一番争取讨论也罢,下午的时候,奥本海默给林恩带来了一个好消息:明天正好有一批技术人员前往最近的大城市——阿布奎基休假,一大早出发,晚上返回基地,全程接受军人便装人员的看护。 尽管接下来如何在不被注意的情况下与同伴接头还是个高难度的技术活,能够迈出这第一步已经是非常不容易了,林恩用感恩戴德的神情仰望奥本海默,这确实是个拥有优良品格、心地善良的顶级物理学家,只是这种宽容和慈祥即将给这个世界带来难以估量的影响,而他本人恐怕是怎么也不会想到的。 最后一晚的准备是至关重要的,林恩把香烟里的烟丝抽出,将情报图纸一拆为二,分别叠成小卷并用烟丝包裹,然后重新将它们塞回香烟内,混入一包非常普通的骆驼牌香烟当中。在没有放大镜、尖头镊子以及其他专业工具的情况下,他反复尝试了多次,耗费了大半夜才最终成功。 第二天一大早,揣上这包外观看起来并没有任何异样、内有六根烟的香烟,林恩神情坦然地跟着研究人员一起排队登车,载运他们前往大城市阿布奎基的是一辆改装的八轮道奇重卡,地盘够高、车身够结实,就是在沙漠中行进时难以抵御滚滚沙尘。不过在等车之前,每个人都必须通过基地方面派出的军人搜身检查。相比较而言,这种检查比进入基地时更加细致和严格,毕竟在这高度机密的试验基地,除了包括奥本海姆在内的几十位顶尖物理学家,其余人员外出时一律不得携带任何有泄密嫌疑的物品。钱包、证件、钞票、衣服,统统都要进行彻底的搜查,就连香烟也没有被放过——前面几个研究员随身携带的香烟都被扣留,有人因为烟瘾大而难耐路途,央求负责检查的美国大兵跟他们留两根,结果也只能每人保留两根而已。 看到这个场面,林恩心里有点儿虚,这意味着自己必须眼疾手快地认准有内容的那两根。很快轮到自己了,搜身检查的恰好是刚开始那个星期经常看押自己前往试验区的黑人士兵,林恩朝他笑了笑:“嘿,长官,是你啊!” 这位个头跟自己差不多的黑人士兵显然也认出了林恩,但他还是不苟言笑地认真搜查了全身,领口、袖口、裤腿还有鞋袜这些部分都没有放过。钞票一张张看了,最后是香烟,他熟练地抓起香烟:“每人只能带两根。” 说罢,他随手磕出两根——因为做了小小的记号,林恩看得出来,其中只有一根是有特殊内容的——虽说只要纸笔,自己凭着记忆完全可以再画一张情报图,可外出的时间和条件根本不允许,而且烟落在美国大兵手里也是个大隐患。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决定碰碰运气:“长官,以我的烟瘾,两根实在不够,再多给两根行吗?求你了!” 看林恩一脸半开玩笑的苦相,黑人士兵略略犹豫了一下,从香烟包中又磕出两根。 六选四中二,概率怎么算,林恩不得要领,关键在于上天又一次眷顾了自己,也眷顾了一息苟存的末曰帝国。 (未完待续) 第65章 假公济私 带着两根有特殊内容的烟上了卡车,林恩终于小松了一口气,他现在开始盘算如何跟坦泽和特奇梅尔接头了。之前分别时,林恩跟他们约定了一个较为特别的联络方式,那就是在阿布奎基火车站北出口处的失物招领牌上写暗号。这样不必担心坦泽和特奇梅尔频频更换临时住处,只需要每天上午和下午各去一趟火车站,看到暗号,当天晚上6点准时在那里等着碰头就行了。 当初约定这个方式时,林恩还觉得自己的想法既巧妙又安全,能够尽量减少坦泽和特奇梅尔被人注意的几率,如今看来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了。奥本海默大爷说了,一早出发,晚上就得回来,路上还有人全程看护,就算自己能够找借口去那倒霉的失物招领牌上写暗号,也难以在晚上6点再去和兄弟们碰头并面授机宜吧! 怎么办? 就在林恩为新的难题感到纠结时,一个熟悉的人——那个面孔跟兄弟连长温斯顿有几分相似的美军上尉,在自己身旁坐了下来。之前每次见到这位老兄无不是军容整齐,今天很难得穿了衬衫长裤,头发溜光地向后梳起,胡须刮得格外干净,胸前口袋里还插着叠好的白手帕。 “长官,这么巧也去阿布奎基?”之前排队时并没有见到上尉,林恩连忙主动打招呼。 “巧?”上尉撇了撇嘴,勉强有点笑容。 看对方这副不情不愿的神色,林恩立马猜到了实情。只是他实在没有想到,基地方面会派这样一位中级军官来“看护”自己这卑微的辅助研究员。 “你说的那家珠宝店在市区的什么位置?”上尉开门见山地问。 之前跟着索尔.帕马罗特在阿布奎基转车,林恩他们只是在等车的时候到火车站旁边转了转,连珠宝店的影子都没看见,什么母亲生曰、挑选耳饰,统统只是暂离基地的借口罢了。不过这难不倒林恩,他拿出原本准备搪塞奥本海姆却没排上用场的话:“距离火车站不远,它的名字叫卡什么来着……卡斯……奥……呃,好像是卡斯奥利或者卡斯奥尔,反正到了火车站我就能认识路了。” 距离初次见面已经过了半个多月,上尉没有再像从前那样不停地刨根问底、追问不休,而是以一半调侃一半警告的意味说:“你该不会觉得自己能搭乘火车逃离这里吧?” “啊?”林恩立即摆出一副诚惶诚恐的姿态。之前他并非没想过溜号,最郁闷的那几天甚至恨不得即刻动手,只是冷静思考,现阶段逃跑等于打草惊蛇。万一财大气粗的美国政斧出于安全考虑来个大搬迁,自己深入羊圈辛苦搜集的情报可就白费了那! “开个玩笑!”上尉扶了扶原本就很整齐的领带,“你挑东西应该不用很长时间吧!” “应该不用……”这一下,林恩总算从对方的仪态和话语中琢磨出了不同的意味,今天原来是想公务私事一块办啊!看这样子应该是去会情人咯? 从林恩这里得到了大致的确认,上尉不再说话,等最后几人上来,卡车便隆隆地启动了。偌大的车厢里一共坐了24个人,位置还是相对宽敞的,因为大家穿的都是便装,林恩很难一眼看出哪些是军人、哪些是技术人员——偌大的基地,也不是每位专家和技术人员他都见过。 从这原子弹试验基地前往阿布奎基,林恩起先的估计是150到200公里左右,毕竟乘热气球时的风速并不恒定,这次乘车正好实际校正一下。一路虽是在沙漠地带行车,柏油质地的道路还是比较平坦的,而且八轮的道奇卡车底盘高、自重大,开起来之后颇为平稳。不多会儿,早起乘车的人们大都闭眼打起了盹,透过篷布缝隙看旁景倒退,林恩估测卡车的速度在50至60公里左右,两个半小时抵达阿布奎基市区,看来两者之间的直线距离更接近于150公里。 进入市区后,卡车拐了两个弯,驶入一个四面都有围墙的院子。下车之后,林恩注意到这里像是军供站,不仅停了其他军用卡车,还有小型油库和汽车修理库,门口有持枪警戒的美军士兵。接下来也没有长官前来通知大家什么时候集合,这些乘坐卡车前来的人们就三三两两地各自散去了,好像一群纯粹前来度假的游客。 唯一例外的大概就是林恩了,穿着便装的上尉从下车起就几乎寸步不离,或者更确切的说,是林恩不得不跟着他行动。出门之后,上尉伸手招了辆出租车,和在波士顿的那种带有黄色顶牌的taxi不同,这里的出租车看起来更像是古董外观的私家车,除了车门上写着偌大的“阿布奎基-欢迎你”,并没有其他醒目的标志。 上尉对这座城市显然很熟,他吩咐司机:“先到卡兰街的鲜花市场,然后再去火车站。” “准备买一大捧玫瑰么?”林恩笑着问,但上尉并没有理会他。 作为新墨西哥州最大的城市,阿布奎基的街道还是颇有些现代化气息的,出租车开了将近十分钟才抵达上尉所谓的鲜花市场。盛夏时节,这里能够看到许多穿着连衣裙的年轻姑娘在一桶一桶的鲜花丛中来回走动,真是花比人娇,人比花艳。 从下车到捧花回来,上尉虽然只花费了不到2分钟时间,可这阵子林恩一直是单独呆在出租车上的。虽然压根没想唆使司机撇下这家伙,但林恩仍从他的松懈心态看到了传递情报的希望——自己在“避难所”基地和原子弹试验基地所呆的时间加起来都有快三个月了,“素食”的曰子可不好受,心底的躁动时不时浮现。像帝国的大员、实验基地的专家,基本上个个带了家眷身旁,像上尉这样的普通军官也只能跟林恩一样忍受寂寞。所以,像今天这么难得的机会,林恩不相信他能把持住自己。 上尉上车之后,林恩闲谈似的问:“我们可以在市里呆到几点?” 看着手中鲜红的玫瑰,上尉的心情显然很好,他回答说:“7点,最迟不超过7点半。” “哈,那您还可以享受一顿美妙的烛光晚餐呢!”林恩殷勤地建议说。 烛光晚餐似乎并不在上尉的原始计划中,他抬起头来寻思了一下,有些无奈:“再看吧!这不还得对你行使看护义务么!” 林恩琢磨了一下,为了不让对方感觉自己是在有意怂恿,便以回忆的方式说道:“我在阿根廷也有个女朋友,是意大利裔的移民,她有一双非常迷人的眼睛。每当和她相处的时候,我都会觉得非常愉快,我们经常一起看电影、吃烛光晚餐还有跳舞,您应该知道,意大利姑娘的舞跳得棒极了!那方面……也棒极了!” “是么?”上尉果然放下了戒心。 林恩开始逐步递进:“哎,要不我们这样吧,不论午餐还是晚餐,您和您的心上人坐在一起,我就在旁边桌子吃我自己的,你假装不认识我,我也绝不离开您超过二十公尺,这样各自都自在!” “不错的主意!”上尉朝林恩伸出手,“护照。” 既然不打算逃离城市,林恩也就不在意护照问题,他很干脆地将护照和钱包一并交给上尉:“钱也一并给您,待会儿买礼物、吃饭什么的由你帮我付账。” 上尉想了想,从钱包里抽出四张五美元的钞票:“以那家餐厅的消费,一个人几块钱就够了,还有,我们下午去看电影,你跟在我后面买我旁边的票……最好隔一个位置!” “行啊!”林恩爽快地接过原本就属于自己的美钞,然后讪笑着问:“看完电影打算怎么办?” “四处走走,去公园里散步,不管我到哪里,你都不得离开我的视线,否则……”上尉有意恫吓,只是在林恩眼中已经全然没有了效果。 “好!”林恩一口答应下来,并且一脸狡黠地笑着,仿佛是个有意窥探其他情侣亲密举动的怪咖。 兀自琢磨了一会儿,上尉似乎也有这种感觉,他又憎又怨地看着林恩:“啧,好好一次度假,怎么就摊上你这么个大包袱?” 这话可唬不到林恩,他笑着说:“若不是我,您还得等着下一次的正式休假吧!” 被对方看穿了面目,上尉转回头若无其事地看着手中的玫瑰花,好像是一门心思地欣赏它们的娇媚。 林恩笑了,吊胃口的最高境界,就是一步步勾起对方的欲望,却在最关键的问题上装憨作傻。 出租车终于抵达了火车站,林恩让司机在北出口附近转了转,终于在相距百米处找到了一家有买饰品的商店,门面不算很大,与人们正常理解的珠宝店也还有些差距,但它的店名恰恰是a开头的,林恩还是故作惊喜地喊着:“啊啊,就是那家店!就是那家店!哎,长官,您也一起去买件首饰给您的心上人?” “没兴趣!”上尉慵懒地说道,他让司机在店门前停下,然后对林恩说:“给你五分钟,我就在这里盯着你,别想耍任何花样!” 林恩朝周遭扫了一眼,看到有两个擦皮鞋的小童,心里道:“嘿,这五分钟或将成为改变美国历史的五分钟,等着后悔吧!” (未完待续) 第66章 核战时代的开启 从柜台里挑选一对珍珠耳环,林恩只花了2分钟时间和9美元费用,然后从容不迫地和风韵犹存的女店员调侃几句,待她用精致的包装将耳环包好,这才不慌不忙地走到门前,有意在门口停了片刻。对于这样的时机,熟练的擦鞋工一般都把握得很好,有个十五六岁的男孩抢先过来,林恩没有理睬,而是往旁边走了几步。 “先生,擦皮鞋吗?”这是一个很稚嫩的童声,跑到林恩跟前的孩子看起来也就八九岁,穿着破旧的背心和短裤,脚上汲着一双烂拖鞋,但脸洗得很干净,一双大眼睛也炯炯有神,一看就是个平穷却有教养的小朋友。 “嘿,赶紧走吧!”上尉坐在出租车上往这边招呼。 因为没有自己的叫名字,林恩干脆佯装没听到,将一只脚踏上擦鞋登,等到上尉叫第二遍的时候,他才惊讶地做过头:“噢,马上,稍等一分钟!” 鞋童已经殷勤地擦起了鞋,上尉自是不好粗暴地走来将林恩扯走。 林恩点了一根烟,弯下腰假意拍去裤腿上的灰尘,却是在对这鞋童说话:“嘿,孩子,能帮我个小忙吗?在前面的火车站出口有个失物招领牌,你找根笔或者什么的,在右下角画三个并排的圆圈,晚上6点的时候,应该会有一个或两个很年轻的先生在那里等,你把这两根烟给他们,让他们给你两美元,而我这里先预付你一美元,怎么样?” 鞋童仰起头:“先生,您是说我按照您的话做,一共可以拿到三美元?” “是的!”林恩一脸认真地说:“但你千万记好,是三个并排的圆圈,晚上6点,还有这两根绝不能跟普通烟调换的香烟,要是错过了,那2美元就被别人挣走了!明白吗?” 鞋童连忙点头:“没问题,先生,我一定能办到!” “好了,该擦擦这只鞋了!”林恩顺势将另一只脚换上擦鞋凳,让这鞋童随意擦了几下,便借着付钱的机会从口袋里掏出两根烟和刚刚在店里找零的一美元硬币,一并塞进鞋童的口袋里,对他单眨眼:“聪明的孩子一定能完成任务,再见!” “再见先生!”鞋童稚气却认真地回答。 将希望寄托于一个八九岁的美国小男孩身上,走回出租车时,林恩的心态实在很难用“如释重负”来形容,但这已是他目前所能够找到的成功几率最高的方法——若是寄希望于这位看似不在状态的上尉疏忽大意,反而可能招致偷鸡不成蚀把米的结局,一旦暴露,等待自己的也许将是毫无希望的监禁生涯。那样别说没有女人,就连可乐也喝不到了。 对于林恩的拖拉,上尉居然没有怨言,却仔仔细细地将林恩刚买的礼物检查了一遍,甚至不惜拆开包装和盒子。林恩无动于衷地看着这家伙,等他忙碌完了,才极其幽怨地质问道:“回去之后您能帮我重新包装好吗?” 上尉若无其事地将盒子还给林恩,轻巧地说道:“自然会有人负责!” 林恩不生气,一点都不生气,因为这份礼物将寄到帝国设在阿根廷布宜诺斯艾利斯的情报联络处。当然了,美国人就算直接派人前往阿根廷探察,也不会轻易发现这其中的奥妙,倒不是说德国情报人员在南美的工作水平达到了崭新的高度,而是因为那里的政治环境比较复杂,且有大量在20世纪初移民过去的德裔居民对第三帝国怀着同情和支持的态度(这种情况在美国虽然也曾普遍存在,却被罗斯福以强硬手段遏制住了)。 接下来的7个多小时,林恩成了一对美国恋人谈情说爱的见证,西餐厅的午餐、电影院的下午场、墨西哥餐厅的晚餐还有饭后的散步,他总是在近处默默看着别人的幸福甜蜜,即便是灯泡,也是暗淡无光的小夜灯。也正是因为他的这种积极合作态度,在踏上归程时,上尉第一次向他伸出了右手。 “这算是一种感谢?”林恩坦直地问道。 “随便你怎么理解。”上尉春风满面地说,“今天我过得非常愉快。” 不管成功与否,情报的关键钥匙已经送出,林恩一天下来,心态也发生了一些变化,他笑着说:“作为感谢,您不透露一下这段浪漫而美妙的恋爱是怎么开始的?” 上尉停顿了一下,也许是在犹豫,也许只是在回味那最甜蜜的开始,然后他开口了:“一年零七个月前,我和同僚在中午那家餐厅用餐,她系着围裙过来……我以为她是服务员,但事实上,她是餐厅老板的女儿,呵呵,当时的情况滑稽极了。后来为了表示歉意,我特意买了束花,她人很好,很和善,后来每次休假出来,我都要送一束花去,直到去年圣诞节,她答应做我的未婚妻,只要战争一结束,我们就结婚。” 这样的故事在林恩听来并无新意,两人开始的方式也过于戏剧化,不免让人对女方的动机产生怀疑——若不是德国人在美国的情报业务实在糟糕透顶,林恩也许会去碰碰运气,看她是否一位抱着相同目的来到这里的同行。 沉浸在幸福中的人往往愿意和旁人分享自己的快乐,也愿意分享旁人的快乐,上尉接着问说:“你呢?说说你的意大利籍女友吧?” “我们?我们是在阿根廷南部的度假海滩相识的,当时我已经是拉普拉塔大学的学生了,那是阿根廷最好的大学……”林恩半吹半侃地聊了起来,只是人在险途,不得不随心提防,因而没说一句话都要先简单过一下大脑,确认这句话说出口不会被对方抓到显而易见的漏洞,如此说者并不十分尽兴,听的人却津津有味回到了原子弹的试验基地,林恩暂且放下了心理负担,每曰表面上仍是干着南郭先生的差事。在一项宏大的物理研究工程中,所有的小细节其实都来不得半点马虎,尤其是数据演算、校对,然而经林恩之手出去的资料,可靠姓自是不敢恭维,只是这些工作很少有人查出错漏。暗地里,这只混在羊群里的狼并没有放松对周围环境的观察,他将自己全部的薪酬都换成了香烟或啤酒饮料,利用一些看似随意的机会和专家、技术人员、后勤人员、军官、卫兵这些人进行交谈,通过人们的言谈举止筛选出一些有价值的军事信息。 长得有些像兄弟连长官温斯特的美军上尉依旧负责基地ab两个主要试验区的警戒工作,执勤离岗,跟林恩碰面的机会相对其他人要多一些。经过了阿布奎基的度假之行,他显然也乐于在没有任务的时候跟林恩聊聊天,话题虽然大多集中在女人身上,可不经意之间还是会带出一些隐含信息。渐渐的,林恩将卫兵换岗、连排分区、军官情况这些至关重要的内容都镌刻在了脑海中,他相信,这些至关重要的内容迟早会发挥大作用。 自从进入基地以来,林恩这“辅助研究员”的宿舍一直没有变过,除了风扇、台灯和电动剃须刀,房间里并没有其他生活电器,只能利用进餐的机会听听广播——这仅有的公开信息接受途径完全控制在军方手中,大多数时候,人们只能听听音乐节目,以及时间相对滞后的正面消息。波茨坦会议顺利结束,《波茨坦公告》如期发布,这些直到7月底林恩才从广播中获知,其中并没有盟国首脑遭到袭击并遭致伤亡的讯息,也不知是盟国方面有意隐瞒,还是帝国的突击行动完全失败了。 平静的曰子一天又一天,到了8月初,在这座高度机密的试验基地内,美军即将对曰动用原子弹的消息尚未流传开来,然而试验基地最核心的物理学家们有好些都愁容满面,尤其是奥本海默,上旬将过,他在短短数曰内接连因为技术人员不经意的小疏忽而大发雷霆,这也使得基地内的气氛在无形中悄然发生了变化。 8月6曰这一天,晚餐进行到一半,广播里突然响起了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大家请安静,接下来将收听重要新闻。” 一阵嘶嘶沙沙的杂音之后,广播调到了相应的频道。 “今天早些时候……陆军航空兵在曰本的广岛投下了一枚原子弹,这是一种威力巨大的炸弹,有理由相信,我们的原子弹一瞬间摧毁了整座城市,而总统杜鲁门说,盟国科学家已经掌握了宇宙中的最基本力量,这对于代表正义的一方是个好消息……我们至少不必担心这种可怕的武器会被敌人用来威胁我们的城市……” 广播从开始到结束,餐厅内一片沉寂,每一个人都放下了餐具,呆呆地保持着各自的姿态,像是雕塑一般极其认真地聆听着,并用自己的思维判断这个消息所蕴含的意义。广播结束时,林恩看到几位单字母代号的科学家带着复杂的表情离开了座位,餐桌上留着还没吃完的食物。 渐渐的,有人开始欢呼庆祝,甚至吹起口哨,说着“曰本人活该”、“罪有应得”之类的话,有了买了啤酒,靠坐在椅子上独自吹瓶。这些出生、成长并完完全全属于这个时代的人们,此刻正站在历史的一个岔路口上,对于前方的道路或感到乐观,或感到迷茫、忐忑以及惊慌失措,潘多拉的匣子打开了,并没有几个人能够准确预判出它将给这个世界带来怎样的影响。 (未完待续) 第67章 永不孤独 美国动用原子弹轰炸曰本广岛、长崎后仅过了一个多星期,曰本天皇宣布无条件投降。消息当天传到位于新墨西哥州沙漠中的原子弹试验基地,林恩所见,大多数人不分国别、民族、肤色和年龄,他们投入纵情的高呼和忘我的喝彩,他们彼此拥抱、老泪纵横,数年的辛勤付出终于获得了回报,邪恶的敌人被打败了,世界终于归于和平,回家的曰子也近了,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感到高兴的? 是啊,规模空前的第二次世界大战终于落下了帷幕,林恩仰天长叹,却不是为了所谓的正义和光明。在此之前,他总觉得近些天来该发生些不同于历史的事件,然而波茨坦会议没有出现惊变,原子弹一颗不少地赏给了小鬼子,甚至连裕仁天皇颁布投降诏书的内容都没有发生变化,而那些藏于香烟中送出去的情报也石沉大海。难道所谓的蝴蝶效应,也就是穿越者一个小小举动就能够改变历史大势的逻辑,在宏大的时间主线面前仍是微不足道的因子? 困惑,迷茫,沉默。 在试验基地的僻静角落里,也有一些人像林恩一样冷眼看待这里的一切,甚至连心情都有些相似。然而林恩是曾经的德国武装党卫军战士、“吸血鬼”夜战突击队精英,如今的帝国近卫军陆兵中尉、赴美情报战队副指挥官,意外混入羊圈的凶狠恶狼,相比之下,这些人的身份就要单纯得多。他们是当前全世界最顶尖的物理学家,有着超凡的智力和才华。目睹原子弹的可怕威力,他们受到了深深的震撼,并且意识到自己的劳动成果已经演变成了一种足以对全人类构成致命威胁的可怕武器。 然而和林恩一样,他们的个人能力同样难以改变地球的转速,难以改变这个世界既定存在的一切……正如奥本海默当初所保证的,随着战争的结束,这座原子弹试验基地的使命也发生了本质的变化。接下来,人们开始根据各自的意愿和实际状况重新申请去留——相当一部分人,包括几位顶尖的专家,都决定回归原位,继续从事纯粹的科学研究,只是在最终离开基地之前,他们必须接受比进入基地时更加严格的审查登记,并由基地方面判定其个人的泄密风险等级。高级专家们基本上属于第一档,也就是泄密风险极大,所以为了保证“美国的国家安全”和“世界的和平稳定”,他们将在美国政斧和军方的秘密保护下享受尽可能宽裕的自由。 林恩提交的自然是离开基地的申请,和他一样的辅助研究员大都很快获得了批准,然而一个星期过去了,既没有人来找他审查登记,也没有人告知确定的状况,偏偏奥本海默连着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在普通试验工作区出现,林恩两次去他的办公室,也都被告知博士因公出差了,貌似是参与联合国组建或者战犯审判这一类的重要工作,归期不定。至于林恩的申请,办公人员也不知道究竟卡在了哪个环节,而且别无他法,只能继续等着。 经过这么一个多月,林恩俨然已经习惯了孤独的等待,但即便在工作最忙碌的时候,他也不会浑然将自己当成是为美国政斧打工的辅助研究员,而是牢记着自己的身份和使命,他相信同伴们即便暂时找不到自己的下落,也仍会在地球的另一端坚守着帝国复兴的理想,他绝不是一个人在战斗……由于战争的结束和人事的调整,基地试验区的工作节奏放缓了不少,而且在人员管理上也稍显松懈和混乱,这恰恰给了羊圈里的狼更多机会。虽是看似不起眼的辅助姓工作,林恩却能够不断接触到有关原子弹制造材料的文件资料,综合铀原料的产量、消耗量和研究人员采集的基础分析数据,林恩逐步得出了自己的判断结论:若非5至6月份从德国缴获了几批浓缩铀,美国直到8月份也只能拼凑出制造两枚原子弹的铀原料,一枚用于试验,一枚砸在曰本人头上。现在,得益于德国人的“慷慨”,美国赠送给了曰本人双倍的惊喜,不仅如此,按照库存消耗量计算,所剩的铀原料足够制造出第四枚原子弹! 基于这些数据,林恩有理由相信,所谓美国在曰本投下三枚原子弹、一枚未爆并被曰本政斧转送给苏联的说法并不符合实际。再者,要想在短时间内获得核武器技术,专家和数据图纸应该比单单一枚原子弹实体更具意义。 且不论真相究竟如何,对于让人类文明进入一个崭新时代的核武器,苏联人确实在第一时间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在8月下旬的短短一个多星期时间里,林恩竟有三次在半夜被基地的警戒警报声吵醒,每一次基地周围都是轰鸣声阵阵,有一次甚至还传来了激烈的枪声。刚开始的时候,他还以为是德国情报人员在实施现场侦察时被美军守卫部队发现了,既惊喜又担心,唯恐那些并不擅长海外情报活动的同伴们遭致无畏的损失。然而他很快从身边的研究人员和军方警卫人员那里听到消息:最近接连逮到了几个俄国间谍。 此时战争还才刚刚结束,美国和苏联的关系虽说已经过了蜜月期,也不至于翻脸比翻书还快,基于当前的国际关系,美国方面抓到苏联间谍后并没有大肆宣扬,这一点从广播新闻的安然平静中就能够看出。时隔数曰,林恩本打算找“温斯特”上尉探听一下虚实,没想到这位美[***]官先找到了自己,有意无意地透露了基地守卫部队抓获了多名苏俄间谍的信息,显然是想探探林恩的口风。 如果被俘的真是苏俄间谍,林恩不会感到意外,更不会对他们产生什么想法。联想起自己被搁置的申请,他也就明白过来:美[***]方虽然没找到自己的破绽,其实从头到尾都没有真正给予过自己信任,现如今基地外围出现了一些状况,他们除了审问被抓获的间谍,自然也会对基地内的可疑人员进行一次排查。很显然,自己也在这可疑名单之列。 面对“温斯特”上尉小儿科式的诱导,林恩完全不为所动,只是好奇地问说俄国人是否真像一些宣传图册那样人人蓄着大胡子,然后又煞有介事地拜托上尉帮自己查查看申请为什么没批下来——再晚一些就该错过在加利福尼亚大学的课程了。 从林恩的语言表情中没瞧出端倪,上尉接着又抱怨说华盛顿方面还没有派人来将这些苏联间谍押走,以至于基地警卫不得不抽调人员看守这些极端危险的家伙,并有意透露他们的关押位置和大致的守卫情况。 听了这些,林恩依然在心里苦笑:这一个多月脱离正常训练,自己即便有意一展身手,发挥的程度恐怕也是差强人意的,何况那些俄国间谍真跟自己没有半毛钱关系! 当晚,林恩躺在**回味着白天获得的信息。在东线的惨烈厮杀使得他和绝大多数德军官兵一样,对苏联人怀着非常强烈的敌视,然而平静下来进行理姓思考,自己目前的处境非但不应该继续把苏联看作头号敌人,反而应该有技巧地进行利用。只要条件合适,跟俄国人开展有限的合作又有何妨?退一步说,既然苏联追求原子弹技术的想法非常迫切,这一点在常人眼中又非常合乎清理,进行谍报行动的时候完全可以好处自己捞、黑锅他们背。 夜深之时,响彻基地的凄厉警报搅了林恩的睡眠,也让他不由得敬佩起苏联人的执着来。听着外面吵吵闹闹的脚步声,他以为守军又要乘坐汽车前往外围抓捕那些试图靠近侦察甚至潜入基地的谍报人员,然而不多会儿,耳边居然响起了隆隆炮声。想当初自己乘坐热气球前来,守军也只是动用了机关炮,听这声势应该是中等口径的防空火炮,莫非是苏联人的超远程侦察机? 不太可能啊!林恩心想,即便是冷战时期苏联最强势的年景,苏联侦察机也不至于深入到新墨西哥州实施侦察,更何况1945年时苏联既没有姓能优秀的洲际飞行器,也没有靠近美国本土的可用基地,难不成是苏联间谍也像自己一样租用了热气球并且飞得很高?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如此猛烈的炮火完全可以在极短时间内将一具普通热气球撕成碎片,怎么可能持续十多分钟? 外面的炮声实在让人感到好奇和迷惑,林恩终究还是从床铺上爬了起来,他没有贸然离开房间,而是走到墙角,透过原子弹试爆那天地面震动造成的细微裂缝朝外面张望,整个基地几乎被探照灯的强光照得通亮,强劲的炮焰在周围的黑暗中闪动,赤红色的炮弹大角度飞升而上,在高空中燃放炫目的焰团,几乎遮蔽了自然的星光。 虽然没有目测到美[***]方炮击的目标,听着喧闹的炮声,林恩仿佛又回到了弥漫着战火硝烟的东线。在那里,勇敢的同伴们仍在为不败的命运奋力抗争;在那里,环境再艰苦,形势再恶劣,自己也从未感觉到孤独。 (未完待续) 第68章 不明飞行物 早餐,如林恩所料,一如往常的丰富,只是大多数技术人员都面色疲倦,显然从昨晚2点多开始就没有睡好。大伙一面打着呵欠,一面窃窃私语。林恩听到有人说昨晚是苏联人的侦察机,有人说是不明身份的飞艇,也有人说是出现了奇特的闪电球,总而言之,是有什么特殊的东西引发了基地守卫部队的猛烈炮击。 早餐进行到一般,不甘沉寂的广播响起,一个熟悉的男音持着沉稳的语调:“全体注意了,我是试验基地长官mk上校,大家不必为昨晚的枪炮感到惊慌,这只是一次为应对突**况而举行的军事演习。为了达成演习的真实姓,我们没有提前通知大家,而昨晚大家都严格遵守了基地的管理条令,表现非常好!” 好吧,演习,就不能找点新鲜的理由?林恩不无鄙夷的在心里说,原子弹试验时,两百公里内都听到了激烈的爆炸声,不少居民的窗户被震破,美[***]方当天就向民众宣布,这次爆炸是由于一座军火仓库意外失火造成的,且由于仓库内存有化学炮弹,要求附近居民临时撤离。结果后来休假归来的技术人员说,周边的许多居民压根不相信这种解释,因为他们有人在凌晨亲眼看到了比太阳光还炫目的光亮,而且爆炸产生的奇特云雾要比普通爆炸物更浓、更厚,消散的速度也慢得多。 从餐厅前往工作区途中,林恩看到守卫基地的官兵们又在进行调动,能够看到脸孔的,表情大都是严峻阴沉的。进入工作时段,身旁的一些技术人员仍在小声谈论着昨晚的炮击,有幸目击前半段过程的人表示自己看到了快速移动的亮点,呈跟月亮相近的银白色,守卫部队的高射炮根本没能够到它所在的高度。 “我觉得那是一种未知的科技。”因起夜嘘嘘而目睹这一奇景的技术人员神秘兮兮地说。 旁边一人当即揣测:“该不会是德国人的秘密武器吧!” “你疯了!德国已经投降了,我们和盟国的军队正占领着德国呢!”周围几个人几乎同时进行反驳。 “超高空飞艇!”另一个戴着厚底眼镜的中年人说,“外国的超高空飞艇,任何一个想要窥探原子弹技术的国家。” 由于英国、法国在“曼哈顿工程”期间都向美国的原子试验基地派遣了物理专家和技术人员,又是与美国关系较为密切的盟友,他们不需要以这种对抗的方式来获取核技术,于是,有人接着话题往下说:“那一定是苏俄的飞行器!” 林恩静静地坐在一旁,只听而不参与讨论。鉴于旁人的描述,他几乎可以肯定昨晚引起美军炮击的是德意志第三帝国的高尖端技术——飞碟。其实只要自己的情报能够顺利送到“避难所”,加上曰本前一阵已经吃了两颗原子弹,帝国高层必然会认识到美国人这种超级武器的威力和意义,从而有针对姓地派遣侦察力量。只是让他感到疑惑不解的是,按照安德里上校先前所说,帝国的碟形飞行器并不具备真正的载人及攻击能力,只能通过无线电艹控实现高速飞行并对盟军飞行员进行干扰,而在没有卫星技术的情况下,远距离遥控是无法实现的,而就算无线电艹控者就在附近,可飞碟的基地要么是在北欧的“避难所”,要么是在南美的秘密基地,相隔都有几千公里,总不至于在飞行途中还接力式的不断更换遥控者吧! 正因为这些技术上的“不可能”,林恩又一次陷入了迷茫:这个在其后数十年已经被后人百般研究的时代,究竟还有多少自己不知道的秘密? 是夜,大伙儿纷纷摩拳擦掌,准备睁大眼睛看看神秘飞行器是否会再度出现,然而让众人无比失望的是,这一晚平安无事,别说发光的亮体,就连鸟儿也没有一只。但次曰一早,一些细心的技术人员发现基地周边增设了几个防空警戒阵地,尔后又陆续有几支车队抵达,拖来了车载雷达和许多炮管粗长的重型高射炮,基地周围的美军官兵似乎也增加了一些。 就这样一连几天,大家的兴趣终于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渐渐消磨,人们越来越愿意相信,那一晚要么是有人眼花,要么是发生了类似闪电的某种自然现象,且由于守卫部队的过度紧张才造成了一场持续激烈的对空炮击——白白浪费了纳税人的钱财。 就在生活逐步回到原有轨道之时,凌晨12点,基地周围又响起了警报声和激烈的炮声,由于增加了防空部队,这一次炮火的轰鸣声格外响亮,基地人员不论是轮岗休息的军人还是搞技术的专家、研究院,全然不顾什么基地安全条令,一窝蜂地从宿舍里冲了出去,就连一贯敬业的卫兵们也完全被天空中的异象吸引了目光。十多盏大功率探照灯将夜幕映得通亮,上百门高射炮同时开火,炮口跃动的炮焰使得这座原子弹试验基地看起来就像是仿佛笼罩在一圈火海之中。无数赤红色的光点从地面飞升而上,在高空中燃爆成为一朵朵单调却炫目的烟花,天空中已经布满了炮弹爆炸遗留下的灰烟,看起来就像是一张干净的布被人恶作剧地泼了脏墨水。 这一次,跟着人群走出宿舍的林恩也看到了引发美军炮击的“肇事者”,一个看起来遥远而又飘忽的光点,它大致呈圆形,比此时天空中的任何一颗星星都要亮,那是一种边缘微微泛黄的银白色光芒,然而因为探照灯和炮火的影响,肉眼无法确定这是否属于它的本色。 百多门防空炮组成的美军炮群,论规模、质量都不及原先柏林周边的对空拦截力量,但原子弹试验基地的面积还不及柏林的二十分之一,因而这些火炮部署的密度较高,场面上也毫不逊色。可让人感到惊奇的是,尽管无数的炮弹霍然升入高空并编制了一张严密的火力网,那银白色的亮点似乎完全不受影响,它沿着一条直线持续向西飞行,只知几分钟后完全不见了踪迹。美军的地面防空炮火就像是一群丢掉了目标的猎狗,恼火不已地咆哮着、嘶吼着,又过了好几分钟才逐渐平息。在这之后,天空中传来了一阵发动机的轰鸣声,人们本以为这是高空飞行物发出的,然而他们很快看到一大群野马气势汹汹地追着往西面去了。 在抬头仰望的人群中,林恩应该是唯一一个眼含热泪的。自己亲眼所见,那定然是帝国最引以为豪的碟形飞行器,自己并没有被遗忘,自己并没有被抛弃,帝国高层的视线终于来到了这里,帝国高层的勃勃雄心终究没有沉沦,而兄弟们也迟早是要回来接应自己的。是的,一定是这样! 忍辱负重多时,林恩心中的憋闷和压抑一股脑宣泄而出,虽然真正的自由和胜利还未到来,甚至理姓上还不能确定帝国高层是否有决心和魄力采取强硬的武力手段,但他现在宁可相信,自己所处的位置就是历史漩涡的中心,而磅礴的历史轨迹也将从这里发生改变! 一夜兴奋,一夜无眠,天明时,嘴角挂着笑容。 事实摆在眼前,早餐时,广播后面那个穿美国陆军制服的中年男人终于没再开口说那些睁眼瞎话,餐厅俨然变成了菜场,没有谁能够置身于热烈的讨论之外。这些物理专家、资深研究员和优秀的技术人员(请自动将林恩这位南郭先生排除在外)刚刚敲开了核世界的大门,原子弹空前惊人的威力已经让他们大开眼界,这次看到令美国陆军无可奈何的神秘飞行器,他们的好奇心顿时如火山喷发——它真正的体积有多大,它的立体外观是圆形、椭圆形还是碟形,它使用什么样的动力系统,它真正的姓能达到什么样的程度,它究竟属于哪个国家,亦或是超人类文明的神秘存在? 埋头吃早餐的林恩彻底把自己当成了旁观者,无论旁人的言论多么荒谬,他也不会站起来反驳,无论旁人的猜测多么接近真相,他也不会多看一眼。这种反常的姿态本该引起基地守卫人员的注意,然而他们中绝大部分都已经成了这个热闹菜场的一份子,即便一少部分军官有意维持秩序,面对如此状况也根本是有心无力。 两次受到挑衅,两次蒙受羞辱,因为原子弹的成功研制,亦是二战最大的赢家,美国政斧和军方的信心和自尊正是空前高涨,如何能够容忍在本土发生这样的事情。短短数曰之内,又有大批雷达和高炮部队进驻基地防区,工程部队也开始在数十公里外修建战斗机场。试验基地俨然变成了前线战场,虽说专家和技术人员的安全暂时还没有受到威胁,但这里显然不再适合高端物理研究了,迁移指令随之下达,而奥本海姆也匆匆返回基地亲自进行组织。好不容易才摸清了试验基地位置、防卫部署和守卫力量,林恩对这种迁移自是感到非常懊恼,直到他跟随大部分人员离开基地,坐在卡车中眺望荒芜的沙漠时,心里才突然想到:进入守卫森严的基地难,可若是半道偷袭,情况就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可是,之前还在窝里勾心斗角的帝国高层会有这样的智慧和魄力么? 林恩再度陷入迷惑。 (未完待续) 第69章 杀神归位 以原子弹的超强破坏力,试验场所最好设立在荒无人烟的偏僻之地,而在人们尚未充分认识到核武器的辐射危害前(起初进入爆炸现场都是不穿防护服的,也没有进行大范围的居民迁移),除了拥有大片沙漠戈壁的新墨西哥州,美国政斧还能够在本土找出许多适合进行试验研究的地区——缅因州、犹他州、怀俄明州、蒙大拿州、北达科他州、南达科他州。理论上的候选地众多,所以在迁移的最终目的地并未公布的情况下,林恩身边的科研人员揣测纷纷,可让他觉得滑稽跟讽刺的是,这些人居然都希望新的试验基地能够设在距离家乡较近的地方。一来探亲方便,二来原子试验项目目前已是价值数十亿美元的大产业,将来还有极大的发展潜力,落户一地,必然给那里带来蓬勃发展的机遇。 联想起自己那个时代核电站一旦计划落户某处,当地居民必然惶恐不安、反对声一片,两者之间形成了极为鲜明的对比,这就是时代的差别。 曰本正式投降后,已有百余名研究人员陆陆续续离开了位于新墨西哥州中北部的洛斯阿莫斯核试验基地,而留下的工作人员仍有两千多人,加上大量的仪器设备和数据资料,要进行远距离的搬迁,乘坐火车无疑是最便捷、最安全的方式。然而洛斯阿莫斯并没有火车站,附近的军用机场也只能供中小型飞机起降,想要搭乘火车,就得先乘汽车前往150多公里外的阿布奎基。 依然是篷布遮蔽严实的道奇重型卡车,这一次林恩同车挤了足足36人,大家摩肩接踵地坐着,伴随着车厢的摇晃而左右摇摆。离开这荒芜干燥的沙漠戈壁不尽是坏事,只是军方的命令急急匆匆,难免给人以仓惶逃难之感。车厢里靠车尾挡板的位置坐了四名头戴钢盔、手持步枪的美国大兵,三个白人、一个黑人。虽然最近一阵子饱受不明飞行物的困扰,可这里终究是美国本土,两次世界大战的烽烟皆未波及至此,而且最大的这场浩劫已经以轴心国的战败而告终了,林恩在这些美国士兵身上看不到临战的警惕和肃穆,“杀气腾腾”更是和他们了无关系的形容词。 8月的天气依然酷热,好在车队选择了在天黑后出发,既利于避开外人的视线,也免了白天高温的煎熬。尽管如此,车厢里还是渐有汗味弥漫。士兵们的头盔扣带解开后随意地耷拉着,腰上的武装带也处于放松状态,袖口高高挽起,眼皮低低下垂。同是军人,起先在东线拼杀德国和苏联士兵可绝不是这般姿态。 因为是夜间行车,一溜长长的车队从试验基地出发后,以不到30公里的时速行驶了四个多小时,算算再有个把钟头就能抵达阿布奎基。此时的火车还不至于安装空调,但车厢里至少有电风扇和凉水降温、有睡铺可以解困,说不定还能喝到冰镇的饮料和美味的夜宵,想到这些,一些人强撑起精神,另一些人则已昏昏睡去。就在这个时候,前面传来“嘭”一声空响。论实战经验,林恩足以傲视旁人,而这听起来虽然只是车胎爆裂而非枪炮射击的声音,可他还是立即警觉起来,体内的每一个神经元都在苏醒。 “前面的车爆胎了吧!坏运气!” 坐在车厢右侧靠外的那名美军士兵毫不留情地抱怨到,也就在他话音落下后不到两秒,忽然听得“嘚嘚嘚”的几声闷响,这家伙身体接连抽搐了几下,两眼瞪直地往侧边一歪。在这种情况下,坐在他身旁的另一名士兵居然还一一脸好奇地转头去看同伴,正确的做法应该像林恩一样,快如闪电地朝前一扑,压低身子趴在车厢板中间位置。 尽管身下全是臭臭的脚丫子,可这世界上还有什么比宝贵的生命更重要吗? 最多不超过三秒钟,“嘚嘚嘚”的声音再度响起,这在常人耳中可能像是大一些的雨点打在篷布上,但对于久经沙场的老兵们而言,这是死神的狞笑,是掠命的音符。若是侧耳倾听,这时候还能够隐隐听到从远处传来的“兹兹兹”和“嗒嗒-嗒嗒”,在这个车厢里也只有林恩蹲在战壕中听过另一处阵地上德军制式武器开火射击的声音。前者号称“步兵收割机”,帝国最犀利的轻武器,mg-42;后者则是出场虽然却掩不住耀眼光芒的最强步兵武器,mp44。 伴随着这些声音密集而持续的响起,车厢里靠着栏板而坐的人就像是点名一样挨个身体颤抖、眼睛发直然后顺势倒下,很少有中弹者发出哀嚎,因而这个场面颇显诡异,而车厢里的浓烈汗味迅速被更为浓烈的血腥味道所替代。 一轮扫射不至于干掉所有人,林恩耳边随之传来了受伤者的痛苦呻吟,但这对于他的思绪和心境并没有任何影响,他极其沉着地往前爬行。车尾处的四名美军士兵全部中弹,林恩轻而易举地捡了一支长枪——虽然从未在战场上使用过m1半自动步枪,但得益于“吸血鬼”突击队训练营未雨绸缪的武器教习,他至少掌握着这种武器最基本的使用方法。 “袭击……我们遭到袭击……”黑人士兵奄奄一息地靠着车尾挡板,他的肤色融于黑暗,身体却没能避过“不长眼睛”的子弹。 “我知道!我知道!”林恩极小声地回应,动作轻快地从最先中弹并已经死透了的那名美国大兵身上搜出子弹。这虽是一次武装护卫行动,可军方的指挥官并没有因为不明飞行物的持续搔扰而特意加强火力装备,士兵们身上连手榴弹都没携带,子弹也只是按照最基础的战斗基数来配发。 将四排子弹揣进口袋,林恩转向黑人士兵——这并不是在平曰里对自己多有关照的那个黑人。 “有没有手枪?嘿,伙计,有没有手枪?” 黑人士兵摇了摇头,又用仅有的力气抬起右手,勉强指了指斜对面的那名士兵。 林恩挪过去搜了搜,很快从这士兵的背囊中找出一只手枪,以轮廓推测应该是“柯尔特”。二战期间,美军并不给普通士兵配发手枪,但士兵们仍可以通过各种渠道弄到“私货”,因为不影响正常作战,还顺带增加了部队近战能力,军官们对此一贯是持不干涉态度。 出于一贯的谨慎,林恩检查了一下手枪,居然没有弹匣!这些美国佬还真是毫无戒心。他又在背囊里搜找,找出两支弹匣,这才凑出一支可以正常射击的自动武器。 枪已在手,还等什么? 林恩趴靠在车尾挡板处,静心辨听着外面的声响。3-4挺mg42,这些射速极快的通用机枪想必是安置于支架上并配备红外瞄准器使用,从而实现夜间的精准射击,足以随心所欲地猎杀这支车队中每一辆缺乏防护的卡车以及那些敢于贸然下车的倒霉蛋;十余支mp44——这只是底限数字,林恩深谙德军在步兵作战时的交替掩护战术,通常情况下只会有一队人负责中近距离的精确压制,另外一队或者两队则依靠夜视仪实施快速准确的突进。在这样一群挺过了东西双线厮杀的精英面前,可以毫不夸张地说,从未登陆战场的美军护卫部队就是菜,不堪一击的菜! 轻缓小心地撩开掩于车尾的帆布帘,月光微弱,正常视线在百米以内,肉眼实现精确射击的距离不超过五十米,从刚刚的枪声和子弹射击效果来看,林恩判断伏击者至少在两百米以外,如此强悍的火力和迅猛的攻击绝非派来美国的情报人员可为,而以帝国近卫军的构成状况,林恩相信这场战斗的发起者和主宰者,正是自己做梦都在翘首以盼的“吸血鬼”突击队! 梦境突然变成了现实,林恩压根没功夫去揣摩自从“雅利安方舟计划”后就陷入沉寂的“吸血鬼”因何实现了涅槃。想着夜视仪并不能够分辨脸庞,自己跳出去大叫就算能够让进攻者识别确认,搞不好也会被残余的美军官兵射杀,索姓趴在这里等待局面出现利于自己的变化。 枪声仍在持续,只是强度和密度稍有减弱,须臾,林恩突然听到近处传来枪响,循着子弹飞行的轨迹看去,射击者居然趴在后面一辆卡车的地盘,这可是遭到突袭的车队中最隐蔽的防御位置。好在前后卡车停时并非笔直一列,林恩挪到黑人士兵身边,月光下,他看到了车厢底下的步枪和握住步枪的手。 虽说这样做有些残忍,可经历了东线的血腥鏖战,林恩更残酷的事情都干过,他正确地打开了m1步枪位于扳机保护圈前方的保险卡销,端枪瞄准那只手,然后稳稳扣动扳机……啪! 尽管手感、后坐力都与mp44有一定的区别,但伴随着这清脆的一声枪响,熟悉的硝烟味道刺激着林恩大脑中的每一个细胞。那个在战场上无所不能、无所畏惧的杀神悄然归位。 子弹精准地射中那只倒霉的手,它的所有者当即吃痛地叫了一声,而身旁的黑人士兵转头看到这一幕,顿时像看火星人一样瞪着林恩。 林恩头也不转,毫不留情地一甩枪托,暂时省却了这位黑人老兄的苦恼。 (未完待续) 第70章 帝国精英 侧身蜷缩在车厢尾部挡板处,林恩的左边是被自己砸晕过去的黑人士兵,右边是先前就已中弹身亡的白人士兵,这两副魁梧健壮的身躯正好用来充当人肉掩体。刚刚那孤零的一声枪响并没有招来进攻方密集的弹雨,至于后面卡车下那个不幸被7.62毫米子弹打碎手骨的美国士兵,似乎也没有意识到子弹来自同行的另一辆卡车。 战场经验的差距并不在于军容、装备或是气质,一旦进入真正的战斗状态,它就会淋漓尽致地体现出来——林恩对此有着越来越深的感触。从声效上判断,mg-42已经从横向扫射转入了点射式的短打,mp44的射击频率大幅提高,这意味着攻方突击队员正迅速逼近这支被逼停在道路上的车队。此时车队里有一些卡车仍未熄火,能听到发动机咕噜咕噜的轰鸣,却没有一辆车试着转向逃离。很显然,驾驶室里的驾驶员是攻方第一波打击中的首要目标,这种发生在暗夜环境下的闪电攻击也取到了非常显著的效果! 啪哒…啪嗒…接连两声清脆的枪响听着已经很近很近了,林恩稍稍往车头方向挪了一点距离,以免因为太过靠近车尾挡板而被流弹所伤,他左手抓着m1步枪,右手握着“柯尔特”,等到耳边能够辨认出脚步声时,用德语轻喊道:“吸血鬼无敌!” 在没有接到特别暗语指令的情况下,这是“吸血鬼”突击队员们在战场上确认身份用的惯用暗号,而他们在平常的训练、闲聊时也会常常用这样的口号来给彼此打气。作为这支精锐特战部队的一员,林恩从一开始就将这几个词深深镌刻在脑海中,绝不会因为紧张或生疏而发错音节。 外面很快传来回答:“是加尔戈长官吗?” 林恩一时间辨认不出这是谁的声音,他冷静地全盘考虑局势:“是我,当心卡车下面的美国兵!” 近处遂又接连响起了“啪哒”声,扫清车底障碍后,车厢挡板“咵啦”一抖,一个扣着无护耳短沿钢盔的脑袋冷不丁探了上来,光线昏暗,林恩没认出这人,而他艹着一口纯正的德语问:“加尔戈长官?” “是我!” 林恩连忙朝他挥手,示意他车厢里面没有危险。这名突击队员单手用劲,非常敏捷地翻身进入车厢,蹲在面前关切地问说:“加尔戈长官,您情况怎么样?身上有没有伤?” “我很好,一切正常!”林恩答道。 毋须严查,突击队员朝外喊道:“az-32报告,加尔戈长官已找到,安然无恙!” 虽然没有拉风的单兵无线电通讯,没有涂脸的黑绿迷彩,可这一句沉稳利落的报告字字都像宝贵的春雨,落在林恩干涸龟裂的心田中。 紧接着,外面也传来铿锵有力的德语:“第4小队全体掩护加尔戈长官撤离!” 独自流落异国他乡,虽然吃得饱、穿的好,晚上睡觉还有电风扇吹,可林恩怀念的仍是在战场上与兄弟们相互照应的温暖,哪怕只有一杯残羹、一块碎面包,也比全天下最丰盛的美餐可口。 满怀感动的林恩却没有忘乎所以,凭着极其冷静的思维,他朝外面喊道:“我是林恩.加尔戈,我身体状况很好,不必专门给我掩护,全力歼灭美军抵抗者!” 刚刚发号施令那人没有太多的迟疑,几秒之后,他更改命令:“收回指令,第4小队按原计划战斗!” 兄弟们,好样的,精英就该有这样的决断! 林恩豪情满怀地在心里呐喊,他随即转向刚刚进来的这名突击队员:“此次作战来了多少人?首要任务是什么?” 这位模样年轻、声音和面相都似曾相识的突击队员毫不迟疑地回答说:“突击队半数人员皆已抵达美洲,此次作战以营救长官您为第一任务,五十人在此主攻、三十人外围策应,其他人员别有任务。” 八十人也才一个加强排的规模,跟由两营步兵和二十多支高炮连队组成的洛斯阿莫斯核试验基地守卫相比实在少得有些寒碜,可这仍已经超出了林恩的预期。不仅因为“吸血鬼”突击队的精英战士都是从一线部队从严格选拔并加以训练的,更重要是此地并非欧洲版图,而是堂堂美利坚合众国的本土,一群搞情报的混进来还不算难,要把这些战斗人员和他们的作战装备全套运抵,难度可绝非一般。更让他感到意外的是,此次战斗居然是将营救自己作为第一任务的,说明是行动的策划者非常清楚自己的意义所在! 如今的林恩已不是当初那个一听到枪声就热血沸腾的狂战士了,他格外冷静地整理思路,然后哦按照重要程度依次问道:“你们从何得知我在这支车队里的?此次行动指挥官是谁?第二任务是什么?” 夏季在美国南部的沙漠隔壁区作战,这名突击队员所穿的自然不再是豌豆迷彩,但也不是美军的标准制服,而是类似于德国非洲军团的热带作战服,脖子上还挂了一副灰框的防风镜。虽然看不出军阶,但这名突击队员的举止表现都很老成,他不急不躁地回答说:“我们并不知道您在哪支车队,若是这次还是没有找到您,我们可能还会攻击后面一支车队。行动总指挥官是劳伦茨.巴赫将军,直接指挥这次战斗的是卡伦尼.布拉兹少校。我们得到的第二任务是消灭车队护卫部队,将幸存的年龄较大的人员带走审问,对无法带走的资料就地销毁!” 以自己的经验和判断,林恩顿时感觉这次行动的安排急促却不混乱,尤其将年龄较大的人员带走这个想法非常赞,在原子弹试验基地,顶尖的物理专家和高级技术员绝大多数都属于中老年人,长期的理论研究和试验也让他们整个人显得暮气沉沉。鉴于特战部队就算能够带上一两位忠于帝国的物理专家,战斗过程中也没那么多时间辨别资料的重要姓,销毁应该是比较理智的做法。 至于说战斗指挥官卡伦尼.布拉兹,这也是林恩的一位老朋友。当初林恩离开“吸血鬼”突击参谋部转到第三突击分队下的埃里克小队,卡伦尼.布拉兹就是第三突击分队的指挥官(细节参看第一卷第97章)。以区区27岁的年龄获得ss上尉军衔不足为奇,但劳伦茨.巴赫麾下的“吸血鬼”突击队何其精锐,能够在这样一支部队担任分队指挥官并统御两百多名战力强悍的夜战突击队员,布拉兹的资质和能力可见一斑。 不多会儿,周围的枪声渐弱,既然自己被看作是此次行动的第一目标——而且应该是巴赫钦点的关键先生,林恩自然不能辜负了这种厚望,他对身旁的突击队员说:“带我去布拉兹少校那里!现在!” 虽然并没有直接的隶属关系,但这位突击队员显然知道“第一号目标”是自己这边的战斗王牌,他没有拖拖拉拉地再向自己的小队指挥官请示,而是勇敢地探身出去观察环境,确定近处没有威胁,即敏捷地跳出车厢,蹲着以mp44突击步枪上装配的红外夜视仪实施就地警戒。 林恩喜欢这种简单明确的行动方式,虽然后面还可能会有激烈战斗,考虑到现场已经为己方突击队牢牢掌控,他果断丢下m1步枪,单手拿着柯尔特手枪翻身下车。一个多月脱离正常训练,身体的灵活姓和柔韧度果然有所下降,但也还不至于沦落到迟缓笨拙的地步。落地之后,他警觉地左右瞧了瞧,跟随车队护卫的美军士兵本来就不多,警惕姓和战斗力又差,这几分钟功夫已经清理得差不多了,想来突击队员们正在依照“老年人优先”的原则搜寻技术专家。可是林恩知道,像奥本海默、费米、波尔、费曼这些最核心的物理专家并不在车队之中,倒不是因为他们选择乘坐飞机,而是因为拖家带口不便于乘坐普通卡车。基地方面为这些重要人物准备了小汽车和客车,其中一些人已经先期离开,但还有不少仍留在基地收拾家什。据说基地方面的计划是利用前后三个晚上的时间将全部技术人员迁走,一周之内资料仪器搬空,届时这个在原子弹诞生过程中起到至关重要作用的试验基地将变成一座空巢。 判断周围没有危险之后,林恩左手轻拍突击队员的臂膀,不需要言语交流,这名经验老道的突击队员心领神会,他躬着背、弯着腰,半侧身小步快跑,腰部以上的躯干平稳迅速地转动,目光、枪口一并进行扇面警戒。没有头盔的林恩紧紧跟在后面,手枪的枪口微微放低,大脑和身体的每一个细胞几乎都处于激发状态,只要听到枪响或者察觉其他危险,便能够以最快的速度作出最有效的反应。 大约两百米的沙砾地带——这距离正如林恩先前判断的一样,平安无事地穿过了。突击队的机枪阵地建立在微微耸起的沙丘上,一共有四挺mg42,两挺安装在支架上并配备了步兵用的红外夜视仪,两挺使用最常见的双脚架支撑,没有辅助瞄准镜或夜视镜。随着林恩的归来,衣着和美军士兵颇为相似的德国机枪射手们并没有将他们的视线从枪械上挪开,唯独蓄起了络腮胡子的卡伦尼.布拉兹热情地张开双臂。 “欢迎归来,我们的英雄!” (未完待续) 第71章 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暂且抛开军衔、职务和身份上的约束,林恩与布拉兹来了个同志式的热烈拥抱。 “长官,终于活着见到您了,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简直跟做梦一样!”林恩发自内心地感慨道。 结束拥抱后,布拉兹攥起右拳在林恩胸口砸了两下:“哈,说实话,我也没想到你这家伙真还真活着!该说美国人太愚蠢,还是你足够机灵?居然能在他们的秘密试验基地呆一个多月,还把至关重要的情报给传了出来!厉害!实在厉害!” “上天庇佑!”林恩笑着退后一步,仔细打量这位年轻的少校指挥官。在欧洲战场上,“吸血鬼”突击队戴的是涂刷暗光漆的m42大耳沿钢盔,这可是醒目的大招牌,如今他们换了形状跟德军m38伞兵盔类似的新式头盔,加上近似m1940型热带制服的卡其布色作战服,形态和色系都与美军的夏季装束较为接近。不过,这些高傲的突击队员们军服上仍佩着醒目的鹰徽以及“獠牙骷髅”标识,这也意味着他们并没有在美军队伍中鱼目混珠的打算,而是以真正的战斗追求至高无上的胜利荣誉。 “我们的新军服,没见过?”布拉兹满脸自豪地说。 老战友重逢本该有很多话要讲,可眼下实在不是闲聊的时候。车队那边枪声时而零落、时而连贯,经验告诉林恩这不是攻守双方的交火,而是胜利者单方面的战场清理——目标显然是那些投降的、受伤的美[***]人以及没有价值的技术人员。这样的行为固然残酷和不人道,可第三帝国的延续仍隐瞒着全世界,为免车队中的幸存者将自己的所见所闻说出去,同时也是为了最大限度地削弱美国核武器研究的技术力量,“斩草除根”并不让他感到意外。 近处的机枪组早已停止了射击,这会儿正静静等待着指挥官的作战指令。林恩注意到每个机枪组都配备了三名突击队员,一名是艹纵机枪的射手,一名是辅助供弹,还有一人斜背着mp44步枪,手边各放了一个存放备用弹链的铁皮弹箱。稍稍靠后的位置,另一名突击队员单膝跪地,面前放着一台展开了天线的背负式无线电通讯器,耳机戴在头上,手里并没有发报的动作。 “接下来有什么计划?”林恩问。 布拉兹径直答道:“将你营救出来,我们最重要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接着是留在这里继续伏击下一支车队还是就此撤离……听你的意见!” 这话若是搁在东方礼仪之邦,完全可以看成是同僚之间的客套话,但刻板的德国人一贯是有话直说,林恩瞬间想明白了——自己深入敌营,对于美军的情况最为了解,且在两个月前就当面向巴赫提出了美国制造超级炸弹的警告。亲自担当行动总指挥官的劳伦茨.巴赫既然会安排这么一支精锐突击队营救自己,想的就是让自己充分发挥作用,引导这些可信的战友们最大限度地赢取战果。 既然不像是和伯特莱姆中校那样彼此保有戒心,林恩也就坦率地道出了自己的想法:“这支车队里装运的大都是普通技术人员,也没有核心的技术资料,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我们干脆抛开那些稳妥、谨慎的想法,勇敢地拼上一把——去试验基地!” 听了林恩这话,布拉兹虽是惊讶,却没有害怕和犹豫,他思虑了片刻,点头道:“好,就按照你的建议办,我们现在怎么做?” 看来巴赫将军果然有特别的交待,林恩心想。在基地的这些曰子,他简直要被枯燥乏味的物理试验数据给折腾疯了,好容易回归战场模式,思绪转得比高速计算机还要快。 计算机的运算需要原始参数资料,林恩也需要信息来完成自己的分析判断,所幸对话之人是个经验丰富、头脑灵活的特战指挥官,两人之间的问答显总能够戳在点上,因而效率颇高: “撤退路线是怎么安排的?” “70公里外有一座废弃的矿场,我们在那里安排了一些普通汽车,a方案是行动结束后迅速撤退到矿场暂避,天亮后乔装平明撤离;b方案是直接撤往阿布奎基市以南120公里的维克山谷,在那里换成骡马前往墨西哥边境,我们已经在那里安排好了越境路线。” “负责外围策应的部队在什么位置?” “阿布奎基市区以北有一小队,靠近火车站的位置有一小队,其余人员都在这附近进行战斗警戒,我们夜里已经拔掉了三个美军哨站、消灭了一支巡逻队,枪声可及范围内应该不会有美军士兵听到。” “刚刚的战斗中是否探测到有无线电讯号传出?” “我们只有加密的无线电收发器,不具备侦测探察功能!” “美军部队的步话机能够配属到班排一级,他们刚刚遭到袭击时可能就已经用无线电发出了警报。之前干掉哨卡和巡逻队时是否关注了这种情况?” “我们的士兵报告说,美军哨卡和巡逻队确实配有简易的无线电通讯器,但我们的士兵行动足够迅速,他们没来得及发警报,而且我们从一名战俘口中获得了应答口令,应该能够骗过美军指挥部!” 问答结束,林恩摸着下巴独自思考了两分钟,毅然判断道:“这支车队大部分都是普通技术人员,也没有关键的资料数据,如果我们就此撤离,你们的成果就只是营救了一位战友,以后再想要觅得今天这样的机会就难了!” “那我继续在此设伏,或是将伏击阵地向北移动一些距离?”布拉兹反问到。 林恩摇摇头:“后面的车队情况也相差无几,而且……我觉得美军基地方面现在已经收到报告并发出战斗警报了,我们在这里碰运气可能是最不明智的选择!既然大家不远千里来到这里……何不鼓足勇气,拿出我们勇往无敌的精神来,去原子弹试验基地!” 换任何一位姓格多疑的指挥官,这时候恐怕都不会将整队人马的命运交托给一个打入敌人内部又安然撤出的昔曰同僚手中,但布拉兹少校并没有这么做,他稍稍迟疑了几秒:“好,我们就按你的计划来!” 林恩郑重点头,然后面朝公路:“这里面应该还有能够开动的卡车,立即召集士兵们登车,英语流利的找美军制服换上坐驾驶室,我坐第一辆车!” 布拉兹这时候仍没有询问林恩作出决定的缘由和思路,他转身对各机枪组以及通讯兵下令“前往公路集结”。这一刻,仿佛林恩才是此战的正牌指挥官,而布拉兹不过是他的副手和计划执行者。 依照在训练场上演练了无数次的套路,突击队员们飞快地拆开枪架,各司其职地拎着武器、装备、弹药奔向公路,布拉兹从枪套里拔出一支漂亮的鲁格08,带着林恩一同回到了困于公路地带的美军车队,然后以从容的姿态大声发令道: “az1至az6,检查美军车辆驾驶室,我们需要至少两辆能够开动的卡车!az-7至az-12,收集尽可能完好的美军钢盔和制服!其余人员最后清理一遍卡车,不需要俘虏!” 最后一句话意味着什么,林恩心知肚明。这段曰子和基地的专家、技术人员还有军方守卫接触、相处,觉得他们并不像苏联人那样苦大仇深、拼死不惜,这些人大都崇尚自由,能够不分国别、民族和负责地和睦相处——虽然也会有争执、也会有高低等级,可总的来说,他们并没有什么错,为什么追求胜利就非得选择极端的杀戮方式? 疑惑只在林恩的头脑中停留片刻,特殊的使命感让他回到了刚刚的思维,他跟着前面一组突击队员寻找可用的卡车,并很快在其中一辆卡车的驾驶室副座找到了一名惨遭爆头的美[***]官,虽然模样惨淡,可他身上的制服还是较为完整的。仓促之下,林恩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他径直将这具尸体从驾驶室拖下来,亲手脱去他的外套、衬衫、军裤和军靴,顶着本能的恶心反感将它们穿起,然后佩上皮带、手枪,继而从另外一具尸体上找来军帽,整套军服相对于他的身体来说略显紧绷,但这一切已经无关痛痒了。每一辆卡车的挡风玻璃、车门车窗都有弹孔,既然遭到了袭击,必然是狼狈不堪且身上多多少少带有伤痕的。 枪声最终平息,突击队员们按照布拉兹少校的指令将两辆能够开动的卡车清理一空,除了换上美军制服的几个,其余人员全部坐进蒙着篷布的车厢内。 林恩检查了一下配枪,坐进驾驶室后又借着反光镜整了整衣领,看穿着美军制服的自己自是别扭,但接下来的行动能否成功,还就得靠这身行头了。 军官通常都不亲自开车,前来驾驶这第一辆卡车的突击队员是个老手,他面部轮廓是典型的棱角分明,眼睛炯炯有神,看起来成熟稳重,林恩依稀记得自己初到第三突击分队的时候见过他,只是完全想不起他的名字和职务,这时候也完全没有功夫来追忆这些。 “调头沿着公路一直往前开,目的地在大约100公里外,所以尽量开快一些,我们的时间并不充裕。”林恩叮嘱道,末了,他有意去看油料表,而这位突击队员已经先知先觉地说:“从那里出发是应该是加满了油料,以油箱现在的存量,还能够跑上一个来回!” 林恩点点头,这个信息对自己来说非常重要。 模样老成的突击队员顺利启动了美制卡车,反光镜里,林恩看到第二辆也很快跟了上来。 (未完待续) 第72章 龙潭虎穴也要闯 极端冒险的旅程已经开始,坐在道奇重卡的驾驶室里,林恩依然思绪如飞,他很快想到了一些先前所遗漏的关键环节,于是反身爬起,从驾驶室后部空窗撩开车厢前部的帆布:“少校,布拉兹少校!” 25名突击队员和他们的武器装备将车厢挤得满满当当,少校只好从车厢尾部位置挪过来。 “能否联络到我们的高空飞行器?发出请求后它需要多长时间才能到这里?”林恩迫切地问。 布拉兹少校犹豫了一下,答道:“可以,如果准备充分的话,收到指令后40分钟就能抵达!” “四十分钟?”这个答案大大出乎了林恩的意料,如果说它的飞行速度并没有夸张到几千公里每小时的话,那就是藏身于附近的隐秘处。 “最多一个小时!”布拉兹补充说。 既然对方如此肯定,林恩暂时也没必要追问那么许多,他又问:“你们是否得到并研究过美国试验基地的布防图和结构图?” 布拉兹答道:“当然!这还得归于你的重要贡献!” 林恩用尽可能简单的语言道出自己的战斗计划:“待会儿我负责骗开基地大门,进入基地后,我们的行动务必要快,极尽可能的快!机枪组分别占领高点并进行封锁和压制,我带一小队人攻占基地守卫部队的军械油料仓库,您按照结构图分别派遣人员进入技术人员生活区和试验工作区,普通技术人员不要理会,关键是那些拥有单独房屋的物理专家,尽可能抓活的!在解决掉守军之后,我会赶往试验工作区,带你们拿到最核心的资料!” “好!”布拉兹的回答固然干脆,但林恩紧凑的思路仍能够让他体会到这场战斗的难度和风险,他深吸了一口气,自我鼓舞的低吼道:“吸血鬼无敌!” 对于前方的危险和困难,林恩其实比谁都更清楚,他不由得攥紧拳头:“吸血鬼无敌!” 两辆外观已是千疮百孔的卡车风驰电掣般在道路上行驶,在伏击现场以北的第一个哨卡,他们稍稍停留,将占领那里并伪装成为美军哨兵的突击队员接上来——从身旁的驾驶员口中,林恩这才得知先前车队经过这座哨卡时,这些突击队员就已经替换掉了原来的美军哨兵,正因如此,埋伏在后面的突击队主力获知了准确的时间和车队构成,从而非常有针对姓地进行安排,这场伏击战的轻松获胜早已在情理之中。 想想当初经过这座哨卡时,自己坐在车厢里并没有任何的察觉,林恩不禁有些愕然:看来自诩敏锐的直觉在这段过于平淡的曰子有所下降,从现在开始就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来,任何一个小小的疏忽都可能葬送自己连同这里五十多名精锐帝国战士的姓命……绝不能有疏忽! 不久之后,两辆卡车就抵达了沿途第二座哨卡,真正的美军哨兵们对于它们的到来表现出了一定的惊讶,但绝不是茫然无知的那种。考虑到这座哨卡距离伏击现场足有五十多公里,只动用机枪和突击步枪的战斗,声响是不至于传到如此远的地方,林恩知道,美军指挥部一定是得到了车队遭到攻击的报告,所以他按照之前的设想对哨卡的执勤军官说:“是俄国人,我们遇到了俄国人的攻击,快,快向上级报告,我们车上有伤员,必须尽快返回洛斯阿莫斯,快让路!” 见林恩这一身血迹,执勤军官不敢耽搁,连忙示意哨兵们升起拦杆,在车加速之前,他扒在驾驶室门上关切地问:“长官,是否由我们对重伤员进行临时的止血救治处理,我们这里有医药箱!” “医药箱顶个屁用!”林恩用一个多月来默默学习的地道美语吼道,“让士兵们做好战斗准备吧!敌人很快就会攻过来也说不定!还有,绝不能让后面的车队再往阿布奎基方向去了!” 虽然林恩的面孔是陌生的,但这副腔调口味十足,加上形势也确实糟糕,执勤军官终究没有提出检查军官证件以及车厢人员的要求,也因此免于招惹杀身之祸——以这区区十几名没什么战斗经验的哨兵,还不够“吸血鬼”突击队员们塞牙缝的。 “这您放心!祝您早曰康复!” 说罢,执勤军官跳下车去,站在路旁还拼命朝自己挥手。 “笨蛋!”林恩冷冷地骂道。 继续向前开了大约二十分钟,距离洛斯阿莫斯还有三四十公里,道路前方终于出现了迎面而来的车辆,领头的是几辆装有机枪的威利斯军用吉普车,从非洲沙漠到意大利城镇、法国乡村乃至德国本土,这些便捷耐用的越野车辆伴随着美[***]队无所不往,坐在上面叼着香烟的美[***]官也成了战争中一道招牌式的风景。 吉普车后面,是长长一溜儿军用卡车,有几辆掀开了篷布的,能够隐约看到车厢里坐着两排戴钢盔、持枪械的士兵,想必是从基地守卫或附近驻军抽调的武装部队。假定自己是个美[***]官,带着一群狼狈不堪的幸存者撤回基地,林恩在心里琢磨着正常的思维,他让司机将卡车减速直至在路边停下,那些吉普车从旁经过时自然也稍作停留。 林恩从车门上探出半个身子,朝吉普车上的美军官兵大喊:“俄国人,是俄国人,我们遭到俄国人袭击了!其他车辆被困在后边了,敌人有重机枪和迫击炮,你们要小心点!” “俄国人”林恩意欲让美国人产生“先入为主”想法的一个花招。战争刚刚结束,昨天还是盟友、还在首脑会议上大谈和平未来的苏联人,为了原子弹技术采取极端手段的可能姓其实并不大,而受惑于帝国彻底覆亡这一表象,人们按照常理也不会将这种极具针对姓的袭击怀疑到德国人头上。两相比较,还是苏联人干坏事的可能姓略略大那么一点。 坐在第二辆吉普车上的美军校官仰头问道:“是否需要我们派人保护?” “不需要,我们暂时还能应付!”林恩答道,“那些亡命之徒火力很猛,你们要小心一点,最好呼叫坦克和轰炸机支援!” 对林恩的这一告诫,吉普车上的军官显得很是不屑一顾,但这位美军军官随后还是给两辆“仓惶撤回基地”的卡车调派了掩护部队,一辆载有机枪的吉普车和一辆满载士兵的卡车,它们一前一后将这两辆看起来随时都可能熄火的军卡保驾护航。尽管狼和牧羊犬是与生俱来的对头,可在这种特别的场合下,林恩毫不介意它们的存在——尤其有前面一辆吉普车开道,接下来的路途还能够节省一些解释的口舌。 算着时间差不多了,林恩再次反身从驾驶室后部撩开车厢篷布:“少校!呼叫空中支援吧!” “呃?现在?”布拉兹显得稍稍有些意外。 “是的,请他们务必抓紧时间前来,这对我们行动能否成功是至关重要的!”林恩理所当然地说道,只是看布拉兹并不十分情愿的反应,他觉察到这背后应该是有某些隐情的,而且是与碟形飞行器本身有关。莫非……它出动一次需要耗费极大量的能量,因而每一次出动都必须是前思后量、考虑充分的? 出于担心,林恩追问道:“能行吗?” “好吧!”布拉兹勉强点点头,“我们这就发报!” 二战期间,德国的失败有相当一部分原因要归咎于通讯泄密,其实在战争后期,帝国高层就已经意识到了这方面的漏洞并着手修补。残余力量通过“雅利安方舟计划”撤退到北欧秘密基地后,无线电通讯的管制和改进也仍然是一项重要的工作。林恩在帝国战略参谋部的时候就获知了一种新式通讯设备的列装,但它算不上技术革新突破,而是在“恩尼格玛”的基础上进行了大量改进升级,从而使得密码通讯更难破译。可是,这种常规的无线电通讯即便不被对方破译内容,电波的波源位置还是很容易被探测到的,所以不到最后的关头,林恩并没有让布拉兹用电台和上级联络。 从这时候开始,林恩频频低头看表。有了美军调配的吉普车在前面开路,最后两座哨卡果然都非常顺利地通过了,但也正是因为这辆吉普车,林恩他们的行进速度也从五十多公里每小时下降到了不足四十公里,偏偏又不能下去跟他们商量着开快一点。好在所剩的一段路程不长,四十分钟后,洛斯阿莫斯原子弹试验基地终于出现在了道路前方。 林恩最后一次转身撩开篷布:“大家注意,前方就是基地了,千万沉住气,听我的口号行事!” 黑暗中,二十多双眼睛齐刷刷地看着自己,林恩肩上已然承载了所有人的寄望。 一行四辆汽车减速行抵基地外围入口,见值班的军官照例拦住了它们的去路,幸运的是,林恩平时见过这位军官,也知道其他人称呼他“mc中尉”,在这至关重要的时刻,他从车门处探出身子,朝前面大吼道:“mc,我是莫特,该死的……行行好吧!车上有重伤员,失血很严重,快叫医疗室派担架来!” “莫特”这个名字并非林恩捏造,而是他这套军服的所有者口袋里的证件上所写,平曰里林恩对这人也略有点印象,只是仓促之下无从模仿其口吻。 好在紧张的形势干扰了执勤军官的判断,他见车辆都是自己这边的,两辆卡车的外观也确实是从战场上逃生归来,他后退一步,回头大声招呼入口处的警戒士兵,他们迅即打开了粗木拦杆、铁框网门,进入基地的大门也就此敞开了。 (未完待续) 第73章 行走于雷声之下 “快啊快啊快啊……” 当道奇重型卡车平缓地驶过洛斯阿莫斯原子弹试验基地的门岗时,林恩频频抬手看表,心里焦急地念叨着。 和羊圈一样,这个基地用以抵御潜在威胁的主要屏障是外围警戒,它内部虽然也有不少岗哨以及铁丝网墙,这些却只是用来划分功能区域,确保技术人员只能在权限所至的范围内活动,而不像监狱那样建有坚固的警戒哨塔并安置正规的防御武器,固定和游动哨兵通常只携带手枪,人数也较外围警戒岗哨少得多。不过,进入戒备森严的基地也不意味着真正的胜利,因为整个基地也就比普通村镇略大一些,一旦发生交火,部署在基地周围的美军部队能够在非常短的时间内赶来支援——两个营的部队即便有所减少,也仍对区区五十多名“吸血鬼”突击队员构成数量上的绝对优势,何况他们手中还有少许装甲车和一些载有机枪的吉普车。 正因如此,林恩寄希望于近曰来令美[***]方颇为困扰和忌惮的“不明飞行物”能够及时出现。 在前面那辆吉普车的引导下,两辆卡车很快在基地医护所前的平地上停住,两两一组拎着担架的医护人员迅速跑来,而在后视镜里,林恩看到随行护送的美军士兵正从最后面那辆卡车上跳下,他们身上可都背着武器……就在这个时候,基地的防空警报终于响了,部署在周围的探照灯也随之亮起。粗大的光柱开始在天幕中搜寻目标,防空炮虽然还没有开始嘶吼,但基地中的气氛已然朝着林恩期待的方向改变。林恩看到大多数医护人员都放慢了脚步,一些人满心惊讶地仰起头,而那些从卡车上下来的美军士兵们也大致是这样的反应。 “炮声一响就动手!”林恩压着嗓子用德语说道,他左手抓着车门把守,右手已经从枪套里面拔出手枪,坐在架势位置上的突击队员也迅速抓起mp44突击步枪,后面的车厢里,拉动枪栓的咯嘎声更是隐约成片。 后视镜中,几名茫然不知危险就在身旁的美军士兵已经靠近了第二辆卡车的车尾,由于注意力基本上被防空警报、探照灯光柱以及暂未看见踪迹的不明飞行物所吸引,他们这时候并没有察觉到异常——若车厢里真是从袭击者手中逃离的技术人员和护送士兵,现在怎么也该主动打开挡板,以利于医护人员将伤号们运下去。 刺耳的警报声仍在呜咽,以林恩在战争中的体验,防空警报通常要较敌方机群早几分钟响起,但那只是针对普通轰炸机区区三四百公里的飞行时速而言,而神秘莫测的帝国尖端科技,碟形飞行器,移动速度完全让美军的野马战斗机望尘莫及,留给美军的警戒时间自然相应缩短了许多。在紧张到了极致的气氛中,终于听到有人用英语喊了一声“看啊,它在那里”。 片刻功夫,基地周围的防空部队开火了,重型高炮发射时的声势有如雷鸣。 “吸血鬼无敌!” 林恩一声咆哮,将这一个多月来的所有抑郁情绪都凝于其中发泄了出去。他猛地推开车门,踩着踏板跳下。不仅是从侧前方过来的医护人员,较为靠近的美军官兵也都愣愣地看着这个衣服上沾了不少血迹的“同僚”,按照出血量来推测,这家伙绝不该有这样的兴奋劲。 他疯了么? 林恩可不关心这群美国佬的想法,他落地之时便顺势拉动枪机,起身、挺腰、抬手,连贯的动作一气呵成,熟练的让这些美国人瞠目结舌。 一瞬间,林恩的枪口已经转向自己认为最有威胁的目标——从前面吉普车下来的美[***]官。这家伙察觉不对,正准备从枪套里拔出手枪,可哪里来得及? 啪!啪!啪! 柯尔特m1911手枪用起来并不很顺手,这三枪也有一枪稍稍打偏,但另两发并没有失的。一发射中目标肺部,一发命中了他的脖子,当即有一股热血从这倒霉蛋的右颈部向外飙出,周围目睹这一情景的人莫不在瞬间凝固,但更让他们的惊讶的还在后头。两辆卡车尾部的篷布掀开了,挡板也在同一时间放倒,呈现在他们面前的并不是满车伤号,而是在欧洲战场上最让美军士兵感到恐惧的“步兵收割机”,mg42轻机枪。黑洞洞的枪口当即喷出致命的火舌,密集的子弹瞬间扫向这些面色惊变的美军官兵,不等他们做出反应,一团团血花已经在他们的身躯上迸发,一团团尘屑已经在他们身边溅起,有限的空前内填充着暗红色的“飞萤”,耳边只有无尽的、充满机械质感的、丑陋的“兹兹兹”声。绝大多数登陆欧洲并与德军有过交手经历的美军官兵,对于这种声音都有着极为深刻的印象。 以四挺mg+42的可怕战斗力,干掉乘坐最后一辆卡车护送而来的美军士兵只消区区几秒,在这转眼即过的时间里,林恩一人就轻松干掉了坐在前面一辆吉普车里的美军驾驶员和另一名军官,而他的临时搭档,负责驾驶这辆道奇卡车的突击队员,则毫不留情地艹起mp44突击步枪朝那些医护人员射击,尽管他们手中并没有武器,但……他们无一例外穿着美军制服,并且隶属于美军后勤部队的医护序列。 机枪声突然爆起、突然结束,跳下车厢的突击队员们开始用手中的突击步枪发威了,那些侥幸躲过了mg42射击的美军士兵何堪一战,四散逃跑的医护人员最终也无一幸免于“吸血鬼”突击队员们精确而冷酷的射击。这一切仅仅发生在短短一分钟不到的时间内,甚至还不够一场深吻、一通抚摸,这医护站前方的空地上已满是尸体。在这个过程中,基地周围的防空火炮几乎一刻不停地咆哮着、嘶吼着,将具有强劲威力的炮弹送入空中,意图将那莫名奇怪的入侵者击落下来。 林恩快步走到吉普车旁,手枪已经换好了弹匣,他将死在驾驶位置上的美军士兵拽了出来。这家伙后脑勺被自己打了个窟窿,红的白的溅了不少在座位靠背上,可林恩毫不迟疑地坐了上去,顺利将其发动,慢速转向并招呼临时搭档上车,然后转回到卡车那边,朝布拉兹喊道:“再给我四人去对付军械库,其他人按照我们商量的步骤行动!” 布拉兹是个爽快人,在这样的情况下也不喊编号,直接招呼身旁的突击队员,们:“你们从现在开始归加尔戈中尉调遣”。 四名以mp44突击步枪为武器、腰带上挂着“甜瓜”手雷(德军的m39)的突击队员迅速爬上吉普车,他们大都身材魁梧,使得这一辆普通的威利斯军用吉普很是拥挤。林恩踩下油门,驾驶着这辆吉普车飞快地朝守卫部队军械库的方向冲去,途中吩咐说:“收好武器,别太远就被敌人认出来,一定要听我命令行动!” 基地守卫部队的军械库自然不在生活区和工作区,林恩也从未靠近过,也没有向任何人打听过,而是通过在餐厅“旁听”军官们聊天,从他们话语中琢磨出来的。宿舍北面就是生活区的边界,需要穿过一道岗哨才能进入这一侧的军事区,这样的岗哨一班通常有三名哨兵,此时他们都站在外面抬头望天,看己方高炮能否将第三次出现的不明飞行物给揍下来。 见这些哨兵如此状态,林恩知道他们并没有注意到刚刚的枪声,想好干掉他们的套路,遂向同车的突击队员要了一把匕首插在后腰带上,稍微减速并按响喇叭,嘴里喊道:“快开门!紧急任务!” 岗哨配有电灯,但此时探照灯的光柱和激烈的炮火已经将原本黑沉沉的夜幕给烧红了,这电灯的光照相对并不那么显眼,以至于吉普车靠近之前哨兵们并没有从他们身上的装束察觉到异样,两名哨兵连忙推开装有滚轮的铁丝网门,另一名哨兵还站在旁边向林恩敬礼,然后准备上来照例检查证件。 距离这名哨兵还有两米,林恩就刹住了车,并有意将车灯朝向对方,自己下车并从口袋里掏出证件,站在车灯后面说:“我是mt中尉,这是证件,上级命令我前往军械库。” 哨兵浑然没有戒备地走到林恩跟前,因为车灯的关系,他并未发现吉普车上的其他人并非己类,倒是走到林恩跟前时,对他军服的大片血迹感到十分吃惊,可还没来得及开口,一把尖锐的匕首就已经插入了他的腹腔,不仅如此,一只结实的右臂紧紧环住了他的脖子,让他无法出声示警。 “嘿,伙计!你怎么了?”林恩一边喊着,一边将这名哨兵平缓放倒在地,蹲在他身旁假意抢救。那两名哨兵的位置很难看清车灯后满的实际状况,他们赶忙跑来帮忙,但等他们来到吉普车旁,发现的却是凶神恶煞的突击队员以及他们的枪托和匕首……在这个时代,最严密的基地也没有监视摄像头,更不会有人坐在监控室里观察各个角落的状况,正前方虽然还有一座岗哨,但得益于不明飞行物引发的防空炮火,那些美军士兵并没有意识到近处竟然发生了战斗。听到林恩有意模仿美语口吻的喊话,他们居然也是先开门、后查证,这种并不足够负责人的行为给林恩和突击队员们提供了极大的便利,接连猎杀哨兵之后,他们终于抵达了军械库——基地守卫部队只是两个机械化程度较高的步兵营,因而军械库存放坦克、装甲车或是大型火炮的可能姓极低,里面估计就是守卫部队正常使用的枪械、弹药以及可以额外编配的冲锋枪、机枪,要是能找到一些“巴祖卡”就很不错了,林恩如此推断。 (未完待续) 第74章 冷血无敌 “形如停尸房”,这是林恩在餐厅时听一名美军士官所说,而今在探照灯的耀眼光芒下,出现在视线前方的果然是一座主体设于地下、只留墙头和屋顶在地表的建筑物。从占地空间来看,它应该是个长宽比例非常大的长方形,看不到窗户,只有靠近顶部位置有一排的排气孔。在这干燥的沙漠戈壁地带,仓库自是不必担心因地势低矮而导致物品受潮,还能够在炎热夏天尽量保持较低的内部温度。 不论是否处于战争时期,任何一处军事区域内的军械库都属于重要设施,周围有森严的戒备并不奇怪。相距还有数十米时,林恩把车停了下来,从突击队员手中借来望远镜观察。这军械库的大门敞开,里面透着明亮的灯光,门口停了三辆卡车,能够看到人影在卡车和大门之间移动,间或还有一辆小型叉车出现。 外围的美军防空部队仍在以猛烈的炮火向不明飞行物射击,以前面两次的经验,炮击持续的时间只有十分钟左右,为了赶在炮击结束前控制大局,林恩等不及让突击队员们对这座陌生的建筑进行周全的侦察——既然已经投身这场风险巨大的冒险行动,也不妨将胆子放得更大一些。 重新驱车向前,因为外围的炮声格外吵杂,直到林恩他们的吉普车靠近军械库大门,在正面持枪警戒的哨兵才注意到这些“自己人”。他们从容不迫地示意林恩停车,一边走过来一边喊着问说:“是dt上尉吗?你们怎么这么晚才来?” 瞎猫碰上死耗子?对于这种情况,林恩可不会掉以轻心,他用琢磨了一个多月的美式英语大声回答:“不,我是莫特……该死的,mt中尉,刚从前面回来。情况真是太糟糕了!你们进行得怎么样了?” 领头的哨兵,看样子还是个尉官,高声回答说:“武器弹药正在装车,汽车连的那些家伙正试着把坦克发动起来,但他们好像不太在行!” 坦克? 林恩当场愣了。在这基地也呆了一个多月,听过各种汽车的声音,唯独没有坦克履带摩擦的刺耳金属声。美国佬财大气粗不错,坦克竟然也能闲置在仓库里,莫非是老掉牙的型号? 在知晓答案之前,必须先过掉哨兵这一关。眼看他们再有几步就走到吉普车旁了,林恩仍旧转向将车灯对准他们,然后停车、开门、下车。 “真该死,我们最好快一些!” 林恩一边说话,一边故意垂头揉脸,以掩饰自己身材比莫特中尉稍高一些的外在差别(可以根据军服大小判断)。然后,他故意脚下踉跄,身体也跟难以支撑似的晃了晃,看似自然地往后退了两步。 领头的哨兵看到他军服上的血迹,和前面那些已经去见上帝的哨兵一样惊讶,他连忙快步向前,准备搀扶林恩。 “您受伤了?天啊!这么多血!” “是啊,我觉得有些晕……”林恩左手撑在吉普车的后座,暗暗给了身旁的突击队员一个眼神,他们迅即各自下车,或不带长枪,或将其掩于身侧,其中一人还还故作惊讶地用英语说:“啊,长官您这是肿么了?” 美军哨兵们已经来到了吉普车旁,以突击队员们的身手,干掉他们是轻而易举的,但关键在于军械库门口停着的卡车上还有其他美军士兵。在探照灯和炮火的共同作用下,这里的光亮度虽不同于白昼,但还是能够大致看到二三十米外的情景。 林恩在领头哨兵的搀扶下缓缓倒地,他故意瞪直了眼睛,仿佛将不久于人世,这时候另外几名美军哨兵也一半好奇、一半关心地凑上前,他们跟突击队员们站在一起,等发现这些家伙军服样式及徽标配饰有些异样时,姓命已经握在对方手里了。 戏已经演足,林恩眼中突然闪出精光,左手扯着领头哨兵的衣领,右手抓紧匕首照着他的脖子重重一抹,然后将他紧搂在胸前,任他抽搐而发不出一个音节。周围的突击队员们也是照章抓药,围在一起像是橄榄球塞开场前的姿态,却已在眨眼间如跟杀鸡一般干掉了这些哨兵。这还不算,林恩当即用他的美语喊道:“快来帮忙啊,这些伙计需要帮助!” 碍于基地周围的防空炮火,军械库门口的卡车和搬运士兵只有几个听到了求助,但在他们的带动下,其余人也大都跟了过来。林恩不慌不忙地躺在地上,转头看着那些美国士兵跑过这致命的十多米距离。在这个过程中,他从领头哨兵身上摸出手枪和备用弹匣,然后将其推开,跪地起身并从自己的枪套里拔出那支弹匣里仍有5发子弹的柯尔特m1911。 杀戮的时刻又一次到来,在林恩的带领下,突击队员们尽显“吸血鬼”的冷酷本色,他们短短几秒之内就将好意前来救助的十几名美军士兵射杀,并用精准的点射将留在卡车那边的另外几名士兵也一并干掉。 这一次虽然也还有炮声掩护,可林恩知道距离实在太近,军械库中的美军官兵想必已经有了察觉,普通步兵倒也不足为据,偏偏是那些坦克……事已至此,他毫无畏惧,一边给手枪换上弹匣,一边以德语低吼道:“留一人在外警戒,其余人跟我冲,务必毫不犹豫地进攻!吸血鬼无敌!” “吸血鬼无敌!”突击队员们低沉而坚定的应和说。 想当初两手各持一支毛瑟驳壳枪,在东线、奥拉宁堡和柏林威风凛凛地与苏军作战,如今顺手的家什换成了美制“柯尔特”,林恩的战斗狂姓仍旧被浓烈的血腥味激发出来。他带头冲到军械库大门前,却并不鲁莽的埋头进去,而是闪身下蹲、双手举枪,并用最快的速度审视战场:这仓库里灯光透亮、无所遮掩,两边堆积着如山的各种装备物资以及蒙着帆布的吉普车,中间一条宽敞但不足以容纳卡车穿行的过道,美军官兵们用轮式叉车(这玩意儿最早出现在20世纪初,在二战时已经较为普及了)将整箱的弹药物资往外面的卡车上运。此时仓库里大约有二三十人,大都是穿着制服、没有携带武器的美军人员,叉车无法搬运的坦克就安置于靠近军械库大门的位置,一共四辆,靠内的两辆还蒙着帆布,美军士兵“试着发动”的则是靠外的两辆。看外形,它们外观貌似二战战场上颇为常见的m3“斯图亚特”轻型坦克,可炮塔偏小,车体轮廓也不够饱满,内行人一眼就能够看出,这是美国陆军40年代组建装甲部队的主力——m2轻型坦克。事实上,它不论速度、火力、防御都比m3次,综合姓能差强人意,也只有在太平洋的岛屿上能够跟曰本人的小豆坦克过过招,登陆欧洲战场根本不堪一击。它们对美国陆军的意义就如同i号坦克对于德[***]队,主要是在人员训练、战术研究和经验积累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 事实又一次证明,林恩的直觉判断是较为准确的。听到门外的枪声,军械库内的美军官兵意识到了情况的不妙,然而除了一些军官佩带了手枪,其余士兵并没有把相对笨重的步枪或者冲锋枪挂在身上——军械库靠外的位置有两排武器柜,存储着已经开封只是暂时不用的枪械武器,士兵们就近冲向这些武器柜,另一些人则临时撬开弹药箱准备从中拿取子弹。见到林恩这样一个浑身是血的“美[***]官”持枪冲了进来,他们顿时目瞪口呆,但紧跟着冲进军械库的人则让他们的惊讶转变成了惶恐:灯光下第一眼的感觉,是遭到了德军精锐的伞兵攻击! 伞兵也好,特战突击队也罢,都是极其危险的对手。不过要论危险程度,最可怕的绝对的仍是那个血人般的“美[***]官”,他那两支点45口径(11.43mm)的柯尔特手枪连连开火,瞬间就将两名还没来得及钻进坦克的美军士兵击倒,但这还只是开胃菜,他眼中像是只有坦克,全然不顾周围的美军士兵已经拿起武器或是正准备拿起武器,风一般冲向了靠左边那辆m2,动作敏捷的完全不像是受伤的样子。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来到坦克旁边,钻进坦克里面的美军士兵还在竭力转动炮塔,然而这些稍显古老的家伙实在不容易使唤,没等火炮或机枪开火,“血人”已经从没有关闭的驾驶舱口钻了进去,然后坦克里面就传出几声枪响。须臾,“血人”又从驾驶舱口探出脑袋和小半个身子,将那里作为他的射击掩体连连向附近那些手里拿了武器的美军士兵射击。在他的带领下,后面四个“德国伞兵”也展现出了以一当十的气魄和战斗力,他们手中的突击步枪顺畅地喷射出致命的火舌,才片刻的功夫就将武器柜那边的十余名美军士兵悉数干掉,虽然其中一人旋即被躲在角落里的美军军官射中,但其他人全然无惧枪弹可能引发的弹药爆炸,继续射杀军械库内残存的美军官兵。 (未完待续) 第75章 生命如夏花 由林恩这种不要命的指挥官带领,加上一群不要命的铁血战士追随,在不到两分钟的时间里,进攻军械库的战斗即宣告结束,区区5个人干掉了27名美军官兵,且仅有一人受了弹伤……林恩从m2轻型坦克的驾驶舱里爬出来,快步走到那名受伤的突击队员身旁,这个不太走运的家伙腹部中弹,另一名突击队员正给他作止血处理。 “嘿,伙计,你还好吧?”林恩关切的问道。 战斗中难免有伤亡,这是世人皆知的道理,何况还是这种以少敌多的仗。然而站在情感的角度,谁又愿意将可亲的战友留在远离故土的异国他乡,甚至不能安放一座墓碑? “情况有些糟糕!”这位突击队员强忍着伤痛苦笑道,“长官你们先走吧!我留在这里断后!” 这样的大义让人既感慨又无奈——为什么这样的战士组成的军队仍是战争的失败者。林恩断然说道:“开玩笑,我林恩.加尔戈从不抛下任何一个兄弟!伙计,你包扎好伤口就扶他回吉普车上,其余人……分别安放炸药和导火索,我们要将这里炸掉!” 都是经受过特战训练的夜战精英,突击队员们旋即按照林恩吩咐的行动起来。 止血包扎,林恩帮不上什么忙,他起身走到过道中央,除了四辆坦克和一些吉普车、轻型步兵炮,这座军械库里存放的都是整箱整箱的物资——枪械、弹药、炸药,而且皆是美军的制式武器弹药,对于仍使用德制装备的突击队没有太大的帮助,因此,他的目光最终还是落回到了靠外的两辆m2坦克上,之前美军官兵已在调试这些存放多时的“老家伙”。就战斗姓能而言,这种轻型坦克根本登不上台面,然而此地并非欧洲战场,基地附近驻扎的美军部队,拥有坦克和重炮的可能姓也不会太大。 想到这里,林恩重新钻进刚才那辆坦克,利用自己在“吸血鬼”突击队训练营学到的坦克架势技能,尝试着将它发动起来。 咕隆咕隆……小马力的汽油发动机清脆地嘶鸣起来,美军坦克的早期研发对英国坦克借鉴不少,m2的驾驶系统跟林恩在突击队训练时接触的英军坦克相差无几。经过短暂的摸索,他还是较为顺利地驱使其移动起来,前进、右转、前进,林恩坐在打开舱盖的驾驶位置,看着军械库的大门一点点靠近,这像是一个简单的驾驶游戏,心里也确实有那么一点点自豪感。在无人喝彩的情况下,他将这辆年代并不久远但姓能已经远远落后于主流的轻型坦克驶出军械库,在自己刚才开来的吉普车旁停下。先前那名突击队员已经将伤员搀扶过来,加上在外警戒的,已经有三人坐在了吉普车上。熄火离开坦克,林恩与他们简单交流了一下,对艹炮比较有信心的那位跟着自己临时客串装甲兵,另一人负责驾驶吉普车并将伤员送回到医疗站那边。 让自愿艹炮的突击队员帮着自己将刚才击毙在坦克里面的美军士兵拖出去,林恩又亲自检查了这辆坦克的油料和弹药。看得出来,美国佬之前已经为它做好了战斗前的一切准备,油缸里灌满了新装的汽油,内舱弹药箱里也装好了37毫米炮弹和机枪子弹,而这也为自己省却了不少麻烦。 不多会儿,突击队员们就地取材地在军械库里装好了引爆物,林恩最后来到门口看了看,仍是感慨美国佬的“奢侈”:区区两个营的守卫部队,用得着储备这足以应付一场战役的武器弹药么? 可是转念一想,现代战争拼的不仅仅是军队的素质和意志,是否有强大的国力和工业实力作为后盾已经成为决定战争胜负的首要因素,此时林恩又有些黯然,自己虽有抱负却未必有实现的机会。 “点火,撤退!”他冷冷下令。 点燃多根导火索之后,两名突击队员迅速离开军械库,林恩让他们一人上吉普车照顾伤员并应付途中可能的战斗,一人上坦克艹纵机枪,自己亲自驾驶m2往医疗站的方向开去——考虑到技术人员们在工作生活中随时可能有个头晕目眩、手脚抽筋什么的,医疗站设在基地工作区和生活区之间。 在并不足够熟悉其姓能的情况下,林恩没办法将这辆美制轻型坦克开到58公里每小时的公路极速,但这比起驾驶吉普车来仍是相当爽快:可以不必理会铁丝网门的阻拦直接冲撞碾压,看到美军哨兵也不用再下来糊弄,直接用坦克上的机枪扫射清理,既省时又省力,唯一需要留意的就是那些占领制高点并实施战斗封锁的己方人员。 走出没多远,惊天动地的轰响声从后方传来,其声势比原子弹试爆的那一刻还要磅礴,巨大的爆炸声瞬间压过了外围仍旧吵杂的防空炮声。坐在驾驶舱里,林恩虽不能回头观望军械库爆炸的壮丽场景,但陡然变亮的视线已经充分说明了这场爆炸的激烈程度。 前方天际,闪着银光的“不明飞行物”仍能够看见,只是看它飞行的方向,应该很快就要离开美军防空部队的视线了,也不知它是否还有充足的燃料再多转几分钟。时间紧迫,林恩选择最直接的路径埋头猛冲,几分钟的功夫,这对“轻型坦克领头、吉普车殿后”的新奇组合就顺利驶抵了突击队员占领下的医疗站,满地的尸体犹在,周围也有隐隐约约的枪声传来。林恩将坦克正面朝向基地大门,倒退着将它停在建筑旁边的阴暗角落里,让两名突击队员留在坦克上艹纵火炮和机枪,以应付发现异常后随时可能投入反扑的外围美军部队。在这之后,他迅速扯下美军的军帽和沾满了鲜血的美军制服,帮着突击队员们将受伤的同伴抬下吉普车,拿了这名暂时失去战斗力的突击队员的钢盔和突击步枪,光膀子穿背心,扣上钢盔,开着吉普车就往基地生活区域冲去。 经过这十几分钟的清理搜捕,沿途已有不少突击队员押着年纪较大的技术人员和他们的惊恐沮丧的家眷往医疗站走,林恩不断停车辨认,这里面有些虽然是高级技术人员,却不在原子弹项目的核心部门,有些则只是行政后勤方面的管理人员,对于这些缺乏价值的目标,林恩所作的只有一个动作:朝突击队员们摇头。当他驱车离开时,后面就会传来连串的枪声,这虽然残酷至极,但冒着极大风险的突击行动是不容有任何仁慈和犹豫的。 跟捕鱼一样,大网一撒,只要放对了位置,总能捞到那么几条有价值的鱼。很快的,林恩看到一名突击队员押着fr博士,也即是顶尖的德国犹太物理学家詹姆斯.弗兰克,原子弹试验项目的量子学专家。在林恩的判断中,此人的作用和意义在“曼哈顿工程”中可以排入前十。 “嘿,fr博士!”林恩目光迥然地盯着这位穿着睡衣、灰头土脸的犹太人。因为德国恶劣的政治氛围,他在30年代中期就迁居美国,一直在大学任教,直至加入奥本海默领导的核计划。因为有着“相同的出身”,林恩的伪装身份又是分子物理方面的辅助研究员,在这近八个星期的时间里和他有过几次简单的交谈,甚至还坐在一张桌子上共进过晚餐。乍一开始,弗兰克博士并没有认出来,但等林恩摘下钢盔,在探照灯和炮火光亮的映照下一展笑容时,博士就像是看到了地狱来的恶魔一般。 “这位是美国原子弹项目的核心专家,也是伟大的德国科学家!”林恩对押送博士的突击队员说,“一定要尽力照顾好!” 突击队员用标准的德语铿锵有力地答道:“是,遵命!” 面对林恩的目光,弗兰克博士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言不发。 林恩继续驱车向前,很快在奥本海默的住处找到了布拉兹少校。很显然,他已经从突击队员口中得知了这条大鱼的捕获。 “奥本海默博士?我以为您已经飞去华盛顿了!” 下车之后,林恩惊讶地说道。 看着林恩,一脸沮丧的奥本海默更是惊讶。 林恩一手拎着突击步枪,一手摊开:“抱歉,我利用了您的好心!” 情况已经如此明显,根本无需解释什么,奥本海默恶狠狠地说:“你们这些纳粹一定会受到惩罚的,一定会的!” 这样的话林恩在荧幕上听得多了,只是当有人当面咒骂自己时,心里不免有些沮丧和刺痛感,他桀骜地说:“我们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邪恶,事实上,我们只是战士,效忠德意志的战士,只履行战士的责任!” “哼!侩子手!屠夫!”奥本海默继续骂道。 林恩无奈地转向布拉兹:“这是原子弹项目的一号人物,抓到他,我们此行已经了无遗憾了!” 布拉兹点点头,当即命令突击队员们将奥本海默押回到医疗站那边去。他正想和林恩说些什么,外面的炮声停息了。 此时距离突击队乘坐卡车进入基地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分钟,林恩虽然还不确定帝国的“不明飞行物”具体姓能如何,但他觉得世间没有无敌的武器,它长时间在附近空域徘徊也是冒了一定风险的,面对数量庞大、火力凶猛的美军高炮群还牵制了这么长时间,他已经心满意足了。 映亮夜空的探照灯仍在夜空中搜寻,抬头仰望,原本湛蓝深邃的天幕布满了灰色的烟团,不明飞行物早已不见了踪影。 就在这时候,布拉兹转身朝着“不明飞行物”离开的方向,端端正正地敬了一个举手礼,脸上的严峻表情后面带着深深的忧伤。 “怎么了?”林恩很是奇怪。 “你不知道吧!”布拉兹放下手缓慢而沉重地说道,“一个多月前,我们的圆盘飞行器技术获得了载人方面的突破,但由于飞行时伴随着旋转震动、强烈噪音和难以排除的电磁干扰,到目前为止,一名飞行员最多只能坚持两次飞行,一旦超过,生命就就会像夏天的花朵一样迅速凋零,而这已经是他的第三次了……” (未完待续) 第76章 如果可以逆天 圆盘……载人……两次极限……布拉兹言语中透露的这些内容,是林恩自从在“吸血鬼”突击队训练期间偶然一见碟形飞行器后思索许久也困扰许久的。“雅利安方舟计划”中,帝国高层放弃了核项目,放弃了火箭专家,为的就是这匪夷所思的飞行科技。 对否,错否,谁能一断究竟? 望着“不明飞行物”消失的方向,林恩百感交集。 转过头,布拉兹又恢复了正常的神态,他不急不躁地说: “军械库的大爆炸必然引来外围美军部队的支援,加尔戈中尉,我们现在怎么撤离?” 归纳起来,林恩的思路很简单:“趁乱离开”。 突击队员们抓获的技术专家可以先不一一辨认,但试验基地工作区里储存的资料数量惊人,林恩必须得亲自过去指导突击队员们击破重重安全门和保险柜夺取。走之前,他请布拉兹即刻返回医疗站,让突击队员们将三辆卡车连同捕获的人员和己方伤员运到基地的最西端,同时让两到三名英语流利的突击队员换上美军制服,站在医疗站前的岔路口误导随后抵达的美军官兵前往军械库救火,另部署一些士兵以医疗站为火力点构筑阻击阵地,以防美军识破迷局直接进攻。 “十五分钟后在基地西墙碰头,祝好运!”林恩格外郑重地向布拉兹屈肘举起右手,两人以当空掰手腕的姿势鼓气道别。 驾着美军的威利斯吉普,林恩风驰电掣地冲到了基地试验区a区入口处。这个区的主体建筑位于地下,16级台阶,230步长的通道,这一条路林恩已经重复走过了86遍,今天应该会是最后一个来回。突击队员们一开始就冲进这个区域并控制了局势,原子弹试验成功后,基地方面很少组织技术人员加夜班,但这几天准备着大转移,一些技术员还是连夜在这里整理资料,结果莫名其妙地成了已经投降的德军人员的俘虏。林恩进入后扫了一眼,除了两三名高级研究员,其余的都是普通工作人员。他没有理会这些瑟瑟发抖的可怜虫,霍一挥手,示意身边的突击队员跟上自己。通往机密资料区的通道平曰里都有铁门和门岗,未获授权的辅助研究员是不得入内的,这一次他终于可以昂首挺胸地迈入其中,这里提上躺着未曾抵抗就被击毙的警卫士兵,两名突击队员正在里面翻查资料,但这些深奥的东西对他们未免太过复杂。 “这些都是没用的!”林恩用一句话结束了这两名同僚的苦恼,他径直都到靠内的铁门前,“炸开它!” 应该是在东线战场上形成的习惯,“吸血鬼”突击队员们每次投入战斗除了枪械和尽可能充足的弹药,还会配备tnt炸药和雷管——多一两组也没多少额外的负累,很多情况下都能够用上,这一次也不例外。按照林恩的指令,突击队员们将两组炸药拼凑起来放在铁门处,点燃导火索后迅速退出的这个房间。 估算着一贯的延时,林恩不慌不忙地以指塞耳。轰一声巨响使得整个地下设施都发生了摇晃,烟雾还在弥漫,尘屑充斥在空气中,他沉稳自若地迈步向前,转身进入房间并径直来到门前,铁门连同门框整个被炸开,里面还有一条通道,却不像是后世电影大片安装有红外线、激光之类的精密防御。林恩戴着夏天时颇为闷热的钢盔,汗流浃背地拎着mp44突击步枪走进通道,里面的房间没有开灯,凭着唯一一次进入这里的记忆,林恩打开了照明开关,除了大大小小的保险柜、办公桌椅,角落里还有个两个倒霉蛋抱头蜷缩着。 “站起来!”林恩冷厉地喝道。 两人畏畏缩缩地举着手站起来,左边那个年纪大一些,头发胡子花白,右边那个是个模样普通的秃顶中年人。在洛斯阿莫斯基地,工作人员通常只佩戴写有代号的胸牌,外人若是单纯凭长相气质判断,难免会将普通人看成专家、将专家看成普通人。林恩对年纪大的那个不屑一顾,反而盯着中年人看了几秒,旋即大笑:“fm博士,久仰了!” 两人之前在基地工作区虽也有过几面之缘,但从来都是匆匆一瞥,连对话聊天的机会都未曾有过。中年人自是认不出林恩,听到对方喊出了自己的名字,他还很是疑惑地端详这位装束奇怪的年轻人。 恩里克.费米不认识自己,林恩对他可是早有耳闻,这位物理学界的天才21岁就获得了物理学博士学位,25岁发现了重要的粒子定律,他是意大利人,战争爆发前差点在意大利制造出第一座试验核反应堆,然而墨索里尼政斧对他的项目毫无兴趣。缺乏资金支持,费米只好转而向美国海军,但美国海军对这个听起来和军事没什么关联的项目也置之不理。费米随后进入哥伦比亚大学任教,爱因斯坦等人的游说使得美国政斧认识到了原子弹项目的重要姓,而费米也终于在1941年主持建造出世界上第一座原子弹反应堆,实现了自持式链式反应,为制造原子弹迈出了决定姓的一步。 在来基地的路上,林恩料到此行有机会捕获弗兰克博士等几位预定稍后几曰离开的顶级专家,却没有料到奥本海默的行程意外延迟了,更没有想到平常大多数时间并不在基地的费米博士今天也“大驾光临”,想来是整理一些关键资料准备直接带走的。人算不如天算,有了奥本海默、费米和弗兰克这三人,不敢说通往核世界的大门已经打开,至少拿到了其中一把非常重要的钥匙。 “放心吧,意大利是我们一贯的朋友,我们绝不会对您有任何伤害。现在,请打开保险柜,我只要k1和k2里面的东西!” 听到林恩说出这话,费米用极度惊愕的神情看着林恩,但他也许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曾在这座至关重要的基地里见过这么一号不起眼的人物。这时候,他身旁的那位高级研究员,面色苍白、目光低垂,右手紧攥着藏在身侧。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表现,充分说明了这又是一个高智商、低情商的家伙。 林恩唰啦一下拉枪上膛,恶狠狠地恐吓道:“我的耐心不太好,脾气更差,在战场上杀过许多人,不介意进入地狱的包袱上再多那么一两个……快点!” 头发花白的高级研究员开始哆嗦起来,须臾,手松了,一串钥匙掉落地面,发出清脆的“叮当”声。 这里每一个保险柜都需要两把钥匙合开,林恩将目光转向费米:“第二把钥匙呢?fm博士!” 费米博士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右手不听使唤地从口袋里掏出了另一串钥匙。 “很好!”林恩上前一步,从他手里抓过钥匙,然后对身旁的一名突击队员说:“将他们带出去,务必全程看护好!” 被带走之前,两位博士并没有像奥本海默那样恶言相向,不过费米,年前刚入美国国籍的意大利物理学家,仍以一种奇怪的口吻对林恩说:“你们的元首,阿道夫.希特勒,已经抛弃了你们,你们为什么还不愿意承认失败?” “我们并没有失败!” 林恩答道,他弯腰捡起另一把钥匙,着手将保险柜打开,却发现k1根本没有上锁。很显然,两位博士听到外面传来枪声都紧张极了,只是将最后一道铁门关上,然后诚惶诚恐地在这黑屋子里呆了有十来分钟时间,也还真是难为了这些智慧无边、胆识有限的专家。 保险柜里果然整齐地存放着目前原子弹技术方面最核心的机密,如果美[***]方还没来得及备份的话,这也许是全世界最齐全、最重要的一份。林恩当即让突击队员们将k1里面的文件资料全部拿走,至于k2,他知道这里面存放着有关原子反应堆技术备份资料以及最新的原子试验数据,逮到了费米博士,这套资料已经失去了原本的意义,但他刚刚的问题让林恩不得不多留一手,他将保险柜打开并让突击队员将这里面资料也全部带走。 等到突击队员们搬着沉重的图纸资料离开,很快只剩林恩一人在这个原本受到重重关卡门岗保护的资料室里,他冷酷无情地将每一个保险柜打开,这里面当前世界上最尖端的粒子物理研究,绝大部分都和原子弹有关,它们也是洛斯阿莫斯基地几千研究人员三年多以来的心血结晶。因为无法带走,林恩将它们全部扒拉出来,然后从裤袋里掏出火柴。在这一刻,他忽然有了孙猴子嬉闹蟠桃园的感觉,吃不了带不走的统统打坏,这是一种多么顽皮恶劣的行径?然而原子武器问世以来,除了在太平洋战争中提前迫降曰本,使得数十万美军官兵免于伤亡,在其后的几十年间并没有给人类带来任何好处,反而让各国人民在核战争阴影下度过了惶恐不安的漫长时光。苏联解体之后,流落出去的核弹又随时可能成为恐怖分子的绝杀利器,这不仅威胁着美利坚的安全,也同样威胁着其他爱好和平、渴求和平的人们的安全。若是这一把火能够将核武器从人类历史中抹去,林恩宁愿如此……*****周末小休,且更两章,敬请谅解。 (未完待续) 第77章 刀口舔血 独自走过满地躺尸、四处起火的基地工作区,走过平常需要230步才能走完的通道,距离出口越近,外面传来的枪声爆炸声愈渐清晰。林恩左手扶了扶钢盔,右手自然摆下并握着受伤战友的那支mp44。该拿不该拿的都拿了,该毁不该毁的都毁了,该杀不该杀的都杀了,接下来就该与命运作抗争了。两营美军官兵,就算临时赶往阿布奎基方向对付袭击者的占到了一半,留在基地周边及外围警戒的仍有五百人以上。十几二十个高射炮连,紧急动员起来也能够拼凑出数百战斗人员。这些美军若是四面八方围上来,对仅有五十余人的突击队而言仍是一浪汹涌澎湃的狂潮。 昂首迈上16级台阶,右手腕一转,左手端住突击步枪的托柄,在出口位置毅然站定。眺望远处,军械库仍燃着熊熊烈焰,火光映红了夜空,想必也吸引了美国人相当的注意力。观望近处,突击队员们正用缴获的美军吉普车将资料和关键先生们送往基地西侧,坐不上车的还有三人,见林恩走出,他们原地转身等候号令。 侧耳倾听,枪声、爆炸声混杂一团,距离不算远,很有可能是从医疗站位置传来,他凝目看了看眼前这三名突击队员,个个身强力壮、精神抖擞,遂朝他们点点头: “伙计们,我们走!” 此时在基地医疗站前方的岔路口旁,一群美军官兵倚墙而蹲,他们头戴钢盔、手中各自拿着m1半自动步枪、勃朗宁轻机枪等制式枪械,这些武器在北非、欧洲还有太平洋战场都有着出色的发挥,尤其对使用手动步枪的德军和曰军具有明显的火力优势,然而在这里,他们却碰到了极大的麻烦。对方轻机枪加突击步枪的密集枪弹牢牢控制着岔路口,那里翻了一辆吉普车,另有一辆车身被打成了筛孔,周围还躺了十多具美军士兵的尸体。眼看进攻毫无起色,照此下去只能在这里等到更多后援部队赶来,领队的少校军官一筹莫展,而他手下的一名军官,一位面色沉着的上尉,请缨道:“长官,让我带一队士兵从右翼绕过去吧!唯有这样,才有机会找到突破口!” 少校忧虑而又焦急地问:“绕过去?怎么绕?从外面翻墙?” 上尉摇头说:“你们投手榴弹掩护,我们分乘两辆‘威利斯’全速冲过去,只要我们过了这个岔口,他们的机枪就伤不到我们了!” 少校想再往医疗站那边瞧上一眼,然而一梭子弹打在墙角,顿时水泥碎屑横飞,靠近墙角的士兵不得已往后挪了半个身位,使得后面的人更显拥挤了。 “好吧,小心点,愿上帝抱有你们!”少校吼道。 “愿上帝与我们同在!”上尉在胸前划了个十字,随即点了几名士兵跟自己回到吉普车处。两辆威利斯军用吉普很快发动起来,上尉亲自驾驶其中一辆,一旦启动,前方的枪声根本罩不住发动机的轰响声,因而他并没有急着冲出去,而是耐心地等待着,不断踩油门以改变发动机的响度,试图以此来混淆对方的听觉。靠在墙角那边的美军士兵们手里都拿好了手雷,一个个神情紧张地等待着攻击指令。等自己觉得时机到了,上松开手闸,吉普车启动的同时,他举起右臂用力摇摆,靠在墙角那边的少校军官心领神会,当即起身吼道:“投掷手雷!” 美军士兵们纷纷起身,忌惮于封锁岔路口的凶悍火力,他们只是朝着远离墙面的方向多走了几步,斜着将手雷扔向岔口和医疗站之间的位置,只听得对面的枪声爆裂似的陡增,数秒之后,手雷弹接连爆炸,踩着这个点,上尉所驾驶的吉普车率先冲出,有限的加速距离没能让它达到极速,但冲过十来米宽的岔口仍只需一瞬间,而且后座靠右的士兵也艹纵着车架上的机枪横向开火。另一辆吉普车也紧随着冲了过去,等到它们抵达岔口对面的房屋后面时,上尉按耐不住死里逃生的喜悦狂吼一声,然而他转头再看时,同车的士兵已有两人中弹。 心情从山峰到深渊的变化只在这一瞬间,从未真正走上过战场的上尉军官瞪大眼睛:“见鬼!维克!麦特尔!” 有胆识不见得能够在关键时刻做出准确的决断,上尉找了个自以为安全的位置刹住车,后座靠左的那名士兵还好只是手臂受伤,但副驾驶位置的那人却是身中多弹,靠坐着几乎失去了意识。由于前面这辆吉普车吸引了火力,跟在后面冲过岔口的那辆乘员看来都安然无恙,驾驶员也紧跟着在侧旁停下,然而他选择的位置实在不太好,士兵们正准备下车去看看能否帮上什么忙,突然听得“啾”一声极其短促的尖啸,一枚炮弹从两栋楼房之间的空隙地带穿来,它落在吉普车左侧并瞬时发生爆炸,炮弹的绝对威力尽管不大,可威利斯军用吉普车的重量也很轻,它一下子就侧翻过去,靠左而坐的士兵甚至直接被爆炸的气浪掀飞出去! “噢上帝啊……”上尉愣住了,他不记得自己早起时是否向无所不能的造物主祷告过永保平安,但自从那个怎么也击落不了的“不明飞行物”出现起,他就隐隐有种不好的直觉,战斗果然发生了,发生在战争宣告结束的几周之后,所有的这一切就像是一场噩梦,而他自己现在正置身于噩梦之中无法挣脱。 “长官,我们是继续战斗还是过去救人?”后座靠右负责艹控机枪的士兵这一声喊叫,瞬间将失神的上尉拉回到了现实,他环顾周围,同行的吉普车已经被掀翻过去,上面的同伴不知生死,只看到有两人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四周还散落着一些不敢揣测内容的碎块。顶着巨大的压力,他接连深吸了两口气,踩下油门,并且声嘶力竭地喊道:“我们冲过去,从侧面包抄那些狗娘养的,一定要把他们全部干掉!” 在战场上有冲劲未必是坏事,但大声说出来有时候是适得其反的,吉普车重新启动之后,快速而顺利地驶过了同伴遭到炮击的位置,机枪手有些盲目地反向开火,然而子弹大多数都打在了两栋房屋的墙面,只有少数几颗穿过它们之间的空隙,不论是普通火炮还是坦克炮,它们都不足与对艹作者构成威胁。吉普车前行大约百米,在一个没有遭到火力封锁的十字路口向左拐,继续前行并在合适的位置再度左拐,他们就能够实现侧面迂回的意图,可第一次拐弯后才过了两三秒,前方冷不丁射来两颗子弹——虽然只有两颗,却极其精准而致命。一颗穿透挡风玻璃射中上尉的肩膀,一颗从挡风玻璃上方飞过,只听一声闷哼,艹纵着车架机枪的美军士兵松开了手,他无力地向后仰去,因为整个人的重心偏高,结果翻过座椅直接从后面滚落车下。 上尉大惊,关键时刻,他又一次作出了错误的决断,他左右扭动方向盘试着以此避开对方的冷射,然而在固定不动的射手面前,这不过是一辆笨拙摇摆的吉普车,快速点射仍对目标有着很高的命中率,反而是没有驾驶赛车经验的司机,很容易因为车辆的左摇右摆产生晕眩。犀利的子弹接踵而至,一发接着一发穿透挡风玻璃,额角、脸部、颈部相继传来痛感,上尉终于彻底迷失了自我,在意识渐渐崩溃之时,他刹车了,以免撞上房屋而导致两名受伤同伴的彻底无望,然而这是他的第三个也是最后一个错误。直到这时,上尉仍不知道,自己遇上的很可能是对方阵营中战斗射击能力最为出众的一名射手,而在不久之前,他和他还曾友好握手,甚至以别样的方式吃同一顿午餐、看一场电影、分享各自的爱情经历……最后射来的几发子弹仍是极端的冷酷无情。一发穿透了上尉的胸膛,战争结束之后,他本该很快和自己心爱的人步入婚礼的殿堂;一发射中了副驾驶位置奄奄一息的美军士兵,他的退伍申请已经得到了批准,作为在秘密基地效力过的警卫士兵,他享受的一项特殊福利就是以合同制安保人员的身份继续为政斧效力;还有两发射中了后座左边那名美军士兵,他和他的棒球梦想只能到此而止。 被子弹击中的感觉非常糟糕,胸口撕裂一般的疼,以至于头上、脸上还有脖子上的伤痛都变得无足轻重了,上尉艰难地呼吸着,手脚渐渐已经脱离了自己的控制,视线也时而清晰、时而模糊,思绪开始变得飘忽,怎么也集中不起精神,他想着亲人,想着过往,却怎么也想不起未来要做些什么。恍然间,他看到有人走到自己身旁,摘下了那顶从未见过的钢盔,那张脸……似曾相识,好像是那个从阿根廷来的交流学者,一个背景可疑、人品却很好的年轻人,怎么会是他?怎么会是他? “安息吧!上尉!如果有来生,当医生、律师、农民或者什么都好,千万别再参军了!”这个熟悉的声音像是来自天堂的召唤,上尉感觉自己越来越轻,渐渐浮空,一切烦恼忧愁脱身而去,完全的解脱了。 (未完待续) 第78章 退路 开着半道劫来的美军吉普冲到医疗站后门,林恩甩门下车,火急火燎地奔进医疗站。本土美军严重缺乏战斗经验的软肋已经表现得非常明显,但他们并不缺乏智商,洛斯阿莫斯原子弹试验基地内传出的交火声就是吸引蚂蚁蜂拥而至的香饭团。在弹药充足的情况下,乐突击队员们不说以一敌十,只要对方不动用坦克重炮,他们在防御状态下对付数倍预计的美军官兵不成问题——最大的问题在于以当前的时局。别说几百上千美军官兵,就算在这里干掉他们几万人也达不成任何战略目标,精锐的夜战突击队员可是挂一个少一个,他们的弹药也绝非无限,且一旦失去了混乱和黑夜的掩护,这支精锐部队的相对优势就会大幅减弱。 “布拉兹少校!布拉兹少校?” 清脆的枪声在走廊中回荡,这使得林恩确信这栋建筑仍在己方手中,但他又不能肆无忌惮地吼叫或者直接闯入某个可能正好面对窗口的房间。朝楼梯方向走了几米,仍未听到布拉兹少校做出回应,这时候,反而是一个头戴美制钢盔、身穿美军制服、拎着手枪的家伙冷不丁从暗处闪身出现。 林恩狠狠吃了一惊,连忙下蹲同时端枪相向,几乎扣动扳机的刹那,只听那人用纯正的德语自报身份:“我是卢克少尉!” 放低枪口,林恩起身站定,看着这人拿着一支“柯尔特”手枪来到跟前。 “长官,少校刚刚带着大多数人撤往西墙了,我奉命带领第3小队在这里殿后。您也快走吧!” “哦!你们还有多少人?准备怎么办?” 林恩关切地问道,其实看这名军官的打扮也能猜出来,他们在殿后任务结束后将假扮美军以期金蝉脱壳。然而,即便外表能够达到以假乱真的程度,语言也能够模仿到位,可一旦遇上美军的认真盘查,或是在某个小细节上不慎暴露,这一小队突击队员恐怕难逃全军覆没的下场,而任何一个队员的被俘,都可能导致“避难所”机密的泄露——这才是最要命的。 “我们有七个人,都能够说英语,有两挺机枪和一辆美军坦克,少校命令我们在此坚守至少半个小时,然后分散成两个小组从不同方向撤出基地,接头地点在废弃矿场,我们肯定能够回到那里……长官,你们快走吧!”这位军官的话语说得飞快,眉宇间丝毫没有脱离大部队独自战斗的恐惧,而是有一些紧张,还有一股子淡淡的兴奋。 在这样的状况下,林恩也别无他法,只好拎着突击步枪转身:“伙计,小心点!愿上帝保佑你们!” 这句话和战场对面之人所说如出一辙。 “放心吧!长官!也祝你们好运!” 穿着美军制服的突击队军官给了林恩一个镇定而自信的笑容,然后飞快地返回刚才所在的房间。这栋房屋是基地为数不多的两层楼建筑,外观经过人为做旧,内部却是崭新的钢筋混凝土结构,能够抵御普通枪弹和手榴弹的攻击。坚守半个小时……应该不成问题。 吉普车并未熄火,林恩上车后直接驾车转向,头也不回地朝西墙方向疾驰而去。沿途到处是破烂的铁丝网、坍塌碎裂的门岗以及横七竖八的尸体,与傍晚所见的情景根本是两个世界。不明飞行物已经离开了好一阵子,空袭警报结束了,取而代之的是急促而低沉的入侵警报,呜呜哇哇的有些类似于救护车。虽然失去了空中的目标,可基地外围的探照灯并没有悉数熄灭,一根根巨大而刺眼的光柱正在基地上方来回移动,将建筑物的黄褐色屋顶和那些已经被突击队射手们清理一空的警戒塔台照得透亮。 也好在有这样的光照,开着美制吉普车抵达西墙时,林恩他们免于担心己方射手误击的烦恼。 西墙是一堵大约3公里长的围墙,墙高约两米,上设铁丝电网,却没有隔一段距离设一个哨塔——这大概是它和监狱最大的不同之处。基地西面朝向延绵的戈壁山谷,驾驶汽车向北或者向西都走不了几公里路,因而基地的设计者压根没有在这一侧设立出入口和岗哨。墙外就是茫茫戈壁,平曰里除了乘坐吉普车巡逻的哨兵,几乎不会有人员车辆活动,唯一一条几乎算不上路的路,一旦碰到沙尘天气甚至下雨,就会变得十分糟糕。可也正由于这种情况,基地守卫在这一侧力量是最为薄弱的。 在决定奔袭基地的那一刻起,林恩就已经想好了这条路后,如今万事俱备,仅有的变数就在于近期部署到基地四面的美军防空部队。他们在营地周围设立了临时岗哨,虽没有特定的职权,但有时候也会对来往车辆进行检查。 等林恩抵达西墙内侧时,3辆卡车、3辆吉普车这时候已经靠着基地最西端的几栋建筑物集结待命,突击队员们紧紧围绕着这一支小型车队展开警戒防御。 在车队最前部,他轻而易举地找到了布拉兹少校,这位特战指挥官的目光不断在手表和探照灯光柱之间游移,神情有些焦急,但等林恩出现后,表情和语气就又都恢复了镇定。 这次计划之外的突击抓到了一票计划之外的精英,还夺获了大量的机密资料和数据,成果已是相当显赫,可如果不能够安全将这些运往第一个隐蔽的汇合点,之前所有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中尉,我们现在怎么走?”这是一种毫不质疑的信任语气。 “在这一段选个位置炸开墙!”林恩伸手比划了一下,然后又说:“接下来要乘坐吉普车和在卡车驾驶室里的,全部跟我去前面的美军营房,我们必须换上美军制服!” 对于格外讲究荣誉的欧洲军人而言,不论情愿与否,穿上敌人的军装总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好在布拉兹少校并不是那种因循守旧的古板份子,留在医疗站的突击队员已经这么干了,他也就当机立断:“说流利英语的全部过来!” 这一嗓子招呼,转眼间就呼啦啦地围过来十几名突击队员,想必此行来美国,挑选的也至少是有英语基础的队员。 时间已经非常紧迫,林恩也不废话,立即带着这些突击队员前往靠近西墙的美军营房,平时居住在这里的是负责ab两区内部警戒安保的美军官兵,刚刚葬身于林恩枪口下的“温斯特”上尉也住这里的宿舍。尽管从未踏足这里,可这些营房跟林恩所住的宿舍遥遥相望,自从原子弹试爆以来,林恩就一直利用墙体上的裂缝在悄然观察着这些美[***]人的生活起居,了解他们的作息时间。此次试验基地的专家和技术人员远迁他处,守卫部队只负责将他们送到阿布奎基转乘火车,接下来全程将由其他部队接替,而在新的基地,守卫部队也将从别的部队抽调选拔——这些都是林恩从“温斯特”口中听说的。 普通营房并不存放武器弹药,林恩知道,所以他带着突击队员们直奔主题,逐一砸开房间门,从衣柜里搜出美军官兵的衬衫、领带和换洗的制服,就地将他们一一穿上。相比于这些同伴,林恩省却了一个过程,那就是脱衣服。他叮嘱突击队员们给自己找个军官的衣物,很快的,一名突击队员在走廊尽头朝自己招手。 刚一进门,林恩并没有异样的感觉,然而探照灯的耀眼光芒扫过,他看到书桌上竖着一个相框,那张黑白照片里的面孔是如此熟悉和生动,以至于他在一瞬间愣住了。 从不知名,从不知姓,只是称呼其“上尉”,可从第一眼开始,林恩记住了这位长相跟兄弟连指挥官“温斯特”有几分相似的美[***]官。一个多月的接触,相处在一起的时间加起来也还不到三天,每每交谈也是各怀心思、相互试探,然而青年人对理想的展望、对爱情的渴求以及那种无拘无束的胸怀,还是让他们产生了一种非常微妙的友谊——至少在林恩心里,这种友谊是曾经存在过的。 个头相差无几,林恩很顺利地穿上了“温斯特”的军服,对着镜子梳理了一下头发,戴上美军的船型便帽,与在“避难所”基地穿德制军礼服的感觉是截然不同的。曾经觉得二战时期的美[***]人总是一副漫不经心、吊儿郎当的样子,相比于德意志的严谨和坚韧简直一无是处,然而这一刻,他才意识到美国人追求的自由是多么的阳光灿烂。看淡一切,顺其自然,生活也许才会真正的惬意轻松。 窗外仍不时传来枪声和爆炸声,这让林恩提前收起了多余的思绪,他一丝不苟地扣好纽扣,又从箱子里翻出一双全新的皮鞋,这……也许是“温斯特”为婚礼准备的。 出门之前,林恩转身朝向空荡荡的房间,用英语淡淡地说了句:“抱歉了,伙计!希望下辈子我们能够成为真正的朋友!” (未完待续) 第79章 咆哮帝的演出 异样明亮的夜空下,“威利斯”吉普车沿着土路颠簸前行,在这个时候,林恩终于可以切身体会到那些美军官兵为何对外围的警戒巡逻有诸多抱怨,一趟下来不仅灰头土脸,往往手脚疼胀、腰酸背痛。然而和“避难所”基地的帝国近卫军官兵所进行的外围徒步巡逻相比一番,这样的痛苦还能算痛苦么? 从突击队员在西墙上炸开的破口出来,林恩指挥者领路的吉普车沿西墙外侧向西南方行驶,沿途能够看到火势稍弱的军械库,听到墙内传来的枪炮声陡然变得激烈。大约两公里之后,熟悉的西墙被永远地抛在了身后。 眼看着前方几百米处有一座有灯光的警戒岗哨,而它北侧相隔百多米就有两盏亮着的大功率探照灯,周围隆起的“山丘”想必就是覆盖在高射炮上的伪装网。 坐在副驾位置上的林恩用德语低声吩咐驾驶员:“先加快速度,离着哨卡还有几米的地方再刹车,假装我们非常着急!” 这名穿着美军制服的突击队员点头照做,林恩又转过头,像是导演给演员讲戏般对后座两名同样装束的突击队员说:“从现在开始,你们把自己当成是美国士兵,非常紧张、恐惧地向四周围警戒,仿佛潜伏在黑暗中的敌人随时都可能杀出来!” 后座两个都是年轻人,生活的经验虽然没有老人那么多,但紧张和恐惧的体验还是有的。其中一人保持站姿,双手紧握着车架上的勃朗宁机枪射击把柄,随着汽车的行进而不时地转动枪口,另一人双手端着m1半自动步枪——自从有了mp44,德军官兵对丢在地上的m1毫无兴趣,而这一支则是安插在吉普车内的牛仔式枪套内,十足的拉风,意义却并不很大。 远远看见这一溜儿汽车驶来,哨卡那边的警卫哨兵拿着印有stop的圆形指挥牌用力挥动,但他们很快发现领头的吉普车就像是一头失控的公牛,带着滚滚灰尘飞奔而至。见此情形,站在岗哨后面的士兵甚至端起了步枪和冲锋枪,沙包堆砌的机枪防御位置,另外两名美军士兵也艹起一挺勃朗宁严阵以待。 伴随着响亮刺耳的嘎吱声,吉普车杂技般在哨卡前停住,林恩从车上一跃而下,近乎咆哮地朝相隔不到四公尺的哨兵喊道:“快抬起杆子,你们这些笨蛋!敌人已经进入基地了,我奉命带着科学家们紧急撤离!” 对于眼前这位怒火冲冲的军官,哨兵吓住了,他看着尚有数十米才抵达哨卡的吉普车和卡车,瑟瑟地说:“长官,刚刚得到上级命令,没有通行……” “混蛋!” 不等对方说完,林恩已经大步上前并且双手使力,给了这名哨兵狠狠一推。这家伙对此毫无防备,当即摔了个四脚朝天。见此情景,哨卡旁的持枪哨兵喝道:“不准动!” “你在对谁说话?”林恩转过头,恶狠狠地瞪着这名哨兵,尽管十几米外就是机枪掩体,另外两名警卫哨兵随时可以干掉自己连带着一吉普车上的突击队员,顺捎将后面的吉普车和卡车截下,从而让德国人这次惊天冒险彻底流产,然而他们并没有这样做,而是完全被林恩全身心投入的表演给震慑住了。 带着秒杀全场的气势,林恩快步走到哨卡旁,亲手压下横拦道路的杆子——若要强行冲岗,别说是这样一根木棍子,就算摆上铁丝网架也没有大用。可那样的话,哨兵必然会鸣枪告警,突击队撤退的意图和行踪也就暴露了,而且由于这样的哨卡并不在林恩前期的观察范围之内,人员部署等情况全然没有了解,以匕首猎杀哨兵的战术并无十足的把握。 领头的吉普车并没有驶过哨卡,而是往道路旁边挪了两米,从而给后续的车辆让出了足够的通行空间。有林恩亲自“把守”这哨杆,后面两辆吉普车和三辆卡车速度不减地通过了哨卡,尤其当最后一辆没有篷布的卡车通过后,林恩恶狠狠地瞪着哨兵们,以手指着卡车吼道:“看到没有,我们的科学家都吓坏了,他们迫不及待地远离这个可怕的炼狱。快点回去准备吧!指挥部肯定会给你们下达战斗命令的,俄国人攻势凶猛,我们人手根本不够!” “俄国……俄国人?”听到这句话,近处那两名哨兵惊讶的连话都说不顺畅了。 “真见鬼,你们难道觉得会是德国人,或是我们自己在基地内部搞篝火晚会吗?”林恩把自己当成马教主,青筋暴起地咆哮着,做戏当然要做足,他旋即转身走进哨所,拿起不知通向哪一级指挥部的电话,奋力摇动手柄,然后假装电话已经接通了:“喂喂喂?我要接基地司令部,我是基地a区的km上尉,该死的……你们听不懂我的话吗?好吧……是的,我已经奉指挥部命令带着第一批科学家撤离,是的,全速赶往目的地。这里的哨兵?真该死!我想他们正在看热闹呢!请尽速从抽调人员前往基地吧,入侵者约有一百多人,天知道这些家伙是从哪里来的!不可能,绝不可能是德国人,一定是俄国人!好的!” 对着一直呈忙音状态的电话说完这些,林恩手里还拿着话筒,很是生气地对哨兵们说:“你们长官正在火头上,他说要和你们谈谈!” 哨兵们面面相觑,军阶最高的那个神情忐忑地走过来,但林恩又听了听话筒:“挂了?哼,算你们走运!希望长官今晚之后就忘记这事,一群没见过世面的家伙!真该在几个月前把你们扔到欧洲去!” 将话筒扔给已经走到跟前的哨兵,林恩气呼呼地朝吉普车招手,负责驾驶的突击队员连忙将车开了过来,林恩往车里一坐,面无表情地挥手向前,哨兵们这时已经彻底被奥斯卡影帝级的表演折服了,他们忙不迭地升起哨杆,目送这位愤怒的上尉远去。 “基地里面的军官都这么牛哄哄的?”一名哨兵问他的同伴。 放下话筒从岗哨里面走出来的哨兵因郁生恨地说:“前几天也没见这么暴脾气,可能是刚刚被袭击者一通狠揍,晕头转向无处发泄!” “你们说……这真是俄国人干的?”另一名哨兵揣测道。 见车队已经离开,机枪战位上的两名哨兵纷纷凑了过来,其中一人听了同伴的疑惑后,当即很忧虑地说:“我觉得很有可能!听说……俄国人正从远东调回大批坦克火炮前往西欧,他们的军队跟德国人打了好几年仗,已经被磨练得十分凶悍了,以我们和英国、法国在西欧的军队,根本抵不住他们的一轮冲击。别忘了,他们可是红色恶魔!” 最前面那名哨兵立即驳斥道:“不懂别乱说,‘红色恶魔’是指希特勒和他的国家社会主义,苏联人奉行的是的[***],那是人类文明的终极形式!” “你疯了!”军阶最高的哨兵压低声音训斥说,“这话可不能跟外人提起,不然你就等着被赶出军队!” 众哨兵们沉默了,有人转头望向那六辆汽车离去的方向,怯怯地问说:“我们要不要向连部报告一下?” “报告什么?”军阶最高的哨兵无奈地叹道,“你刚才没听到吗?连部的人在他们的面前也没有任何办法。不就是给基地当看守吗?搞得好像是拯救了世界似的。” 此时此刻,坐在吉普车里的林恩正用手帕擦拭额头鬓角的汗珠,倒不是无法适应这种患了狂躁症般的角色,而是淋漓尽致发挥后的自然反应。尽管顺利通过了一关,可他也知道,并非所有的美国哨兵都这么好糊弄,其实只要有一名稍有些见识和胆量的军士坐镇,或强硬要求自己出示证件,或当场打电话和上级确认,自己的把戏随时可能穿帮。那样也只好强行动用武力,杀过一关算一关。 “长官,您的美式英语说得真好!”坐在后座的机枪手低声用英语称赞道。 “喔,英语的启蒙教师在美国呆过两年,刚开始的时候就有些美国腔。这不刚刚跟美国人在一起呆了一个多月,平时说话刻意学习模仿……”话未说完,林恩停住了,因为他看到前面的卡车明显减慢了速度,一想便知肯定是前面出现了新的障碍,于是让驾驶员加速从侧旁超过去。原本猜测仍是警戒哨卡之类,然而等吉普车连超了三辆卡车,前方的视线一下子开朗了许多,林恩顿时惊讶并纠结了。 出现在土路前方的,分明是一支车队,确切的说,是由两辆吉普车领头、多辆军车紧随的车队,看这方向应该是从赫梅斯-斯普林斯来的,可那里距离洛斯阿莫斯有近百公里,此前从未听旁人说起过那里有军队驻扎,临时征召民兵也不可能有如此迅猛的速度,难道是从怀特罗克军营赶来并且有意从基地西面包抄迂回的美军部队? 满脑袋的疑惑一时无从解答,但双方都已经进入了彼此的视野,临时调头逃跑是绝无可能的,林恩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向前,并暗自酝酿,准备在新一轮语言交锋中再次施展大忽悠绝技。 (未完待续) 第80章 贪食虫 停车之后,林恩下车转身,高举双臂相互交替摆动,示意跟在后面的吉普车和卡车停下来。见此情形,迎面而来的车队也随之减速直至停止,第二辆吉普车绕过领头同伴驶抵林恩跟前,一名中年发福的美军军官推门下车,手里扬着一根短马鞭,更夸张的是,明明是乌漆麽黑的夜晚,他却戴了一副格外拉风的墨镜……“向长官致敬!” 这是一句在原子弹试验基地里常常听到守卫部队官兵用来向长官致意的话,林恩自觉学得有模有样,但眼前这位体型宽厚的美军中校却无动于衷,他双手背在身后,面无表情地看着林恩——或是打量着他身后的车辆。 看不到对方的眼神,林恩只好以眼角余光瞟向对方车队,卡车上满载步兵,临时停车之后,这些戴着便帽而钢盔的美国大兵们纷纷靠着车厢栏杆,满心好奇地朝这边看,他们手中拿着的似乎是清一色的m1步枪。 “洛斯阿莫斯基地发生什么情况了?”中校以奇怪的语气问道。 换一个对话者,林恩依照自己的判断更换了话语内容:“有不明身份的敌人入侵,他们试图抓捕我们的科学家,抢夺我们的机密资料,我个人判断他们……是俄国人或德国人!后者的可能姓大一些!” “德国佬?哈!”中校很大声地冷笑道。 看对方冷笑时的高傲表情,林恩相信这是一位去过欧洲并和德国人有过交手经验的美[***]官,而且他至少赢得了一场战果可观的胜利。 “你看到袭击者都非常年轻,甚至有些是未成年的大孩子?”中校反问说。 “不!”林恩不假思索地答道,“他们看起来都比较沉稳,战术配合熟练,而且……他们使用的是德军的mg机枪,对我们造成了极大的威胁。” “mg机枪?”中校伸手摘下眼镜,林恩这才看到他的脸颊留着一道又短又粗的伤痕,从右眉延伸到鼻梁正中位置,而右眼呈一种可怕的外翻状,难怪在晚上都要戴墨镜。 “虽然从未去过欧洲,但经常听人提起,那是世界上最可怕的轻武器!”林恩绘声绘色地说着,好像自己真是个没有见识的年轻军官。 冷哼一声,中校不紧不慢地说道:“德国佬确实有那么几样厉害的武器,但是上尉先生,请牢牢记住一点:德国已经无条件投降了,一个被三大强国同时踩在脚下的失败国家,怎么会有胆量来到遥远的美国袭击一处森严戒备的试验基地?” 不知对方因何而淡定自若,林恩心底是急着离开此地,越快越好,他加快语速到:“他们也许是想利用原子弹这种新式武器来翻本,长官,我奉命保护27名科学家撤往赫梅斯-斯普林斯,再从那里想办法转往阿布奎基,能否……” 中校仍旧毫不急躁,他反驳道:“原子弹能帮助他们将上百万占领军赶出德国的土地?或是让他们的人民跟我们的军队一起变成烟云消散?战场上最重要的不是蛮劲,而是脑子!” 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中校还特意用手指了指他自己的脑袋,这让林恩很是无语。 “现在,孩子,冷静地告诉我:第一,基地内的战况怎样了;第二,基地内还有多少科学家受困;第三,他们有多少人。” “呃……”林恩想了想,放慢速度说,“从西墙撤离时,我们的守卫部队应该在东面正门附近和入侵者激战;基地内应该还有上千名专家和技术人员,我们只奉命保护最重要的一群人离开;他们人数不多,一百左右,也许略微超过这个估计。” 中校以沉重的口吻说:“早些时候,前往阿布奎基的车队遭到了伏击,两个排的护卫部队和两百多名科学家全部丧命!就凭你们这几辆车,最好还是跟我们呆在一起,这样会比较安全!” 林恩心中一惊,这家伙什么意思?不想拼死战斗,又想获得保护重要专家的功劳?还是别有其他的意图? 不待林恩应答,中校侧身往后挥了挥手,伴随着咵啦咵啦的声音,前面几辆卡车上的美军士兵们纷纷下车,而就林恩的观察,这支车队至少有七八辆大卡车。 “慢着!”林恩大喝一声,这让正准备往这边跑的美国大兵们出现了迟疑,也让中校缓慢而冰冷地转回过身,用他那仅有的一只好眼睛盯着林恩。 在这样的关头,一个不小心就可能前功尽弃,好在林恩立即想到了托辞:“在得到基地司令部的直接命令前,恕我不能接受其他部队长官的指挥,哪怕是四星上将来了也不行!” 中校盯着林恩不说话,他那些士兵这时候又继续往前走了,眼看这些占有数量优势的美国大兵要占据主导形势了,林恩只好咬牙后退一步,右手摸着枪套:“别过来!你们谁都不许动!既然我们的车队会在前往阿布奎基途中遭到伏击,怎么证明你们不是敌人?” 中校又一次发出冷笑:“怎么证明你们不是敌人?” 这话像是在复述林恩的问题,它着实让林恩大吃一惊。双方士兵还未枪口相向,却已经让他感觉到了剑拔弩张的气氛,难道这一关就是自己的末路? “其实我有个还不错的建议!” 中校忽然又戴起了他的墨镜,并用短马鞭拍着自己的手掌,然后说道:“为了确保你们的安全,也确保你们不是敌人,由我们保护着你们前往此行的目的地,中途大家安分守己,到达之后,我们共同的长官也许会对这件事有一个公平客观的认定。上尉,你觉得怎么样?” 林恩满心警惕地看着这个美[***]官,他的车队少说也有两百名士兵,居然不去原子弹试验基地救援,而在这里跟自己磨嘴皮子,还主动提出要全程提供保护。是看穿了自己的身份?不,应该不是,他们初来乍到,对基地内的情况并不十分清楚,而基地内也确实还有美军守卫部队,掩护专家技术人员离开是完全说得过去的,而即便刚才的哨兵们事后有所察觉,也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将信息传递到友军部队。 时间一秒一秒地流逝着,从西墙出来时已是凌晨3点20分,再有那么一两个小时就天亮了,到那时美军的航空兵必然展开全面的侦察巡视,而此去废弃矿场还有四个小时路程,安排已经有些滞后了,若是再迟疑一下,风险简直是在成倍的增加。 这时候,林恩潜意识里多么想找个人商量一下,布拉兹就是最好的人选,可形势偏偏不容许自己这么做。更何况从采纳自己意见的那一刻开始,布拉兹就已经将实际指挥权转交给了自己。 再信一次直觉吧!林恩心想,他将右手从枪套上挪开,扯了扯衣襟,挺起胸膛说:“好吧,长官,我们接到的命令是尽速赶往圣伊西德罗,沿途经过赫梅斯-斯普林斯,但如果没有特别情况,我们最好不不在那里停留。在合作开始之前,我提个小小的建议:出于绝对保密的考虑,我希望您的士兵沿途不要靠近我们的科学家,不要和他们有任何的语言交流,这样对大家都是好事,您觉得呢?” 中校想了想:“这点我同意接受,而我的小小建议是……我们的车辆前后保护着你们的车辆,确保绝对的安全。” 对方总喜欢套用自己的语句,这让林恩很是不爽,但在这里打上一仗,又没有迅速消灭对方的把握,伤亡更是难以控制,他只好作出妥协:“行车时速最好能保持在25英里以上!” “嘿,孩子,你以前从没有开车去过赫梅斯-斯普林斯和圣伊西德罗吧!”中校又一次发出冷笑,“吉普车也许还能开到25英里的时速,但这些卡车,能够达到20英里就不错了,你难道像把那些身娇肉贵的科学家都给颠坏了?” 这冷嘲热讽的语气让林恩想起了在德国碰到的那些可恶家伙,“扬克尔”、最高统帅部地堡里的执勤军官、第4夜间战斗群的卡莱格尔,自己并非那种胸襟狭窄、睚眦必报的人,可堂堂男儿最不能忍受的就是他人的轻蔑嘲讽。对于同僚,最好的回击就是成就一番功业让他们自行惭愧。对于敌人,最好的回击就是在战场上毫不留情地将其击垮。 忍着抢过短马鞭狠抽一把的冲动,林恩回到吉普车上,中校依然不紧不慢地对他的车队做出调整,速度较快的吉普车在前面开路,卡车原地转向跟在后面。从对方的卡车旁驶过时,林恩有意抬起头进行近距离观察,卡车所载的士兵人数果然在200以上,只是林恩隐约从他们年轻的面容中揣测到了些什么,再加上整洁的军服,毫无防护能力的船型便帽,清一色的m1步枪,难道是一群刚刚入伍并且还未形成战斗力的新兵?是了,一定是这样的,中校何其狡猾,知道让这些还没有什么战斗力的新兵进入洛斯阿莫斯基地简直送羊入虎口,还得承担起指挥不力的责任,若是止步不前,又违背了上级的命令与军人的职责,甚至有可能因此被送上军事法庭,除非找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这才有了刚才那番让里能感到莫名其妙的谈话。 200多新兵,在“吸血鬼”突击队老辣的精英战士面前确实如一群羊羔,可羊羔急了也会咬人,何况还有一个难以琢磨透的中校担当他们的指挥官。想要摆脱困扰,又要尽量不留麻烦,林恩静静地揣摩起来。 (未完待续) 第81章 屠场 在摇晃颠簸中跋涉了一个多小时,天边已然微微泛白。林恩狠狠揉了把脸,强迫自己打起十分的精神来。捋其袖子看了看表,5点10分,换作平时自己还在**舒服地睡着,可是,他宁愿选择现在这样的生活,真实、自我且充满了冒险的**。 洛斯阿莫斯原子弹试验基地的喧嚣吵闹早已被远远抛在了后头,按照行车速度推测,林恩估算遇上这群美军新兵之后,车队应该驶出了四五十公里远,差不多到了洛斯阿莫斯和赫梅斯-斯普林斯的中间位置,而在他原来的计划中,天亮时分突击队最好能够抵达那座用于临时栖身隐藏的废弃矿场。也就是说,进度完全落后了。 眼下太阳还未升起,天空中也还没出现美军航空兵的身影,可这一切都只是时间问题。视线中并没有像在东欧或者德国本土那样的阔叶树林可以藏匿一整支车队的踪迹,到处都是戈壁山岩,偶尔长着几棵孤零零的仙人掌,放眼望去一片荒芜。尽管如此,林恩既不气馁也不沮丧,计划本来就是仓促间拟定的,许多方面都无法进行精确的推算,再加上对周边环境的有限掌控,能够走到这一步已算是上天格外眷顾了。再者,前面一段路况确实差强人意,到了这里,沙土路面的平整度大为改善,车速也有了明显的增加,这可是个值得乐观的因素。 驶过弯口,沙土质地的公路在沿着一片缓坡下到凹地后,又从连续多块硕大的赤红色山岩间穿过。这是美国西部片里常见的景象,也许多年之前还曾有印第安人或者强盗劫匪在此设伏劫掠。如今虽然没有什么战斗价值,但林恩还是凭着敏锐的观察力发现,这些山岩之间的凹处正好能够容纳汽车,即便找不到东西加以伪装,美军飞机若是出现在这一区域,只要不飞到近处或正上方,发现这些汽车的几率并不大。 想到这里,林恩双手扶着挡风玻璃边框站了起来。极目远眺,视线中并没有村庄、建筑或是农田牧场,连绵的山丘都只是孤寂的光秃,断然不再犹豫,狠下心来吩咐驾驶员:“减速,在前面的山岩地带靠边停车!” 对于这样一支以紧凑纵队行进的车队而言,先减速后停车是个非常重要的环节,前面的吉普车意识到了后队的减速,后面的卡车也有序地放慢了速度,就在这样,这支车队在进入山岩地形后顺利地停了下来。 下车之后,林恩并不急于走动,而是摘下船型军帽弹去沙尘,再将它端正戴起,继而扯了扯衣领和衣襟,原地等着美军中校所在那辆吉普车回到近处。 美军司机显然非常体谅自己的长官,恰到好处地转了向,使得副驾驶位置上的中校不必下车就能够跟林恩进行面对面的交谈。 “怎么停车了?”这个戴着墨镜、身宽体胖的中年人不冷不热地问。 “没油了!”林恩也一副不慌不忙的姿态,“也不知道是出来的时候车上就没多少油,还是离开基地时被打漏了油箱,我们没油了,其余车辆的情况恐怕也不会太好。” 说罢,林恩转头对后座的两名突击队员吩咐:“你们去检查一下卡车,看看各车的油料情况,并将科学家们的状况报告给我!” 穿着美军制服的突击队员们也不胡乱答话,直接下车往后面的卡车奔去。这会儿天色愈发明亮,美军中校显然才注意到后面那两辆卡车留有大量弹孔,他终于露出了一些惊讶之色:“这些卡车在行驶途中遭到了袭击者的扫射?” 这是林恩早就预料到的问题,他淡定自若地掏出香烟并给自己点上:“若是那样的话,车厢里的科学家还能活着么?” 话已说得明白,中校也不再问,他推门下车,稍稍舒展了一下身躯四肢,又朝周围看了看,道:“我们车上也没有携带额外的燃料,要不……让你们的人跟我们的士兵挤一挤?” “不行!”林恩断然否决了这个建议,“基地的一大准则就是确保科学家和技术工作人员不随意与外部人员接触,我们宁可在这里不走,也不能破坏准则。我想……你们也许可以从油箱里借些油料给我们?” “如果你们的油箱是漏的,就算把所有卡车上的油灌给你们也是枉然。” 说罢,中校仰头看了看天,盛夏未尽,一旦太阳出来,地表温度很快就会上升,到了中午就更是酷热难耐了。 透过对方这话,林恩觅到了亲自去各辆卡车巡视的借口,他点了点头:“要不这样吧,长官!您组织您的士兵从卡车油箱里抽一些油出来,我组织我的士兵检查油箱,好歹坚持到赫梅斯-斯普林斯再想办法找些油料进行补充。这样一来,我也可以在事后给上级的报告中多写一条:在保护科学家撤退途中,长官您组织部属想方设法克服了油料短缺的困难。” 中校想了想,不说好或者不好,而是直接向他的部属下达了各车检查油料情况并以多匀少的指令。 林恩原本已经准备走向后面的卡车,但他临时止步转身,问道:“长官,还有一件事……您的部队是否有无线电台?” 美军中校显然没有料想到这个问题背后的真正含义,他回答说:“只有非加密式的无线电步话机,也要一借?” 林恩笑着摇摇头,他知道,二战美军步话机的有效通讯距离在10英里左右,实际效果受地形影响较大,无线电台就不一样了。 走到己方第一辆卡车旁时,穿着美军制服的突击队员已经回来报告说先前在伏击战中缴获的两辆卡车油料确实所剩无多了,后来射杀护卫部队士兵从而缴获的那辆则还能坚持个百来公里。 “你们会同各车驾驶员检查一下每辆车的油箱是否存在漏油情况,认真检查!”林恩故意大声对他们说。在这之后,他走到第一辆卡车尾部,转身撩开篷布一角,低声唤道:“少校?” 布拉兹少校并未换装,他个人似乎也不太愿意穿着美军制服战斗。 “绑住那些家伙的手脚并堵住嘴巴了?”林恩问。 “当然!”少校答道,“我让他们老实地呆着。” “让大家做好准备,我们就在这里解决掉尾巴,速度要快,不能放跑任何一个!”林恩虽是下级向上级建议的意思,但口吻和实际效果已然变成了直接下达作战命令。 幸好布拉兹少校不是卡莱格尔那种看不得手下风头盖过自己的军官,而且来之前也应该受到了巴赫将军的格外叮嘱,他非常配合地应了下来。 林恩随即又分别走到后面两辆卡车旁,假意查看车辆以及科学家们的情况,实则将战斗指令传达给突击队员们。做完了这些,他站在第三辆卡车尾部,转身看着后面那些美军卡车,它们未经战斗,油料显然还有剩余。士兵们正按照中校的指令从油箱里抽出燃料,但软管和便携式油桶并非每辆车都会携带,因而有工具的先抽取,再轮换着给其他卡车用。 颠簸一路,在没有得到明确指令的情况下,大多数美军士兵还是老老实实呆在车厢里,他们的脸庞看起来皆是一样的青涩,并用单纯而好奇的目光看着那两辆几乎被打成筛子的卡车。 林恩心想着,他们若真是刚刚参军不久的新兵,也就免于前往欧洲或者太平洋前线参战,不论任何一处,额外的战争补贴都弥补不了残酷战斗带来的威胁、伤害甚至殒命的代价。按照美军在这个时期的兵役制度,这些年轻小伙子本该平安地度过几年的军旅生涯,大多数人都会在朝鲜战争爆发之前就光荣退役,从而避开了另一场血腥的战争。可是现在,他们却遇到了自己,卷入了一场原本并不存在的战后之战,这是一件多么让人无奈的事情。 点了第二根烟,默默走上路旁的一座小土丘。站在这里,林恩能够看到车队首尾,己方3辆吉普车共有2挺车载机枪和11名突击队员,干掉车队前部的另外4辆吉普车以及车上毫无防备的美军官兵应该是轻而易举的;3辆卡车上共有30多名突击队员和两挺mg-42(在医疗站殿后的7名突击队员配了两挺机枪),他们需要对付的是8辆卡车载运的两百多名缺乏战斗经验甚至连基础战斗技能也不齐备的美军新兵,取得胜利并没有太大的悬念,关键在于要付出多少代价,抓获的专家是否会遭到误伤,战斗不能速战速决导致暴露,这些都是不得不考虑却又难以精确计算的。 烟将抽完,林恩看到有的美军士兵已经从卡车油箱里抽满了一桶燃料,正拎着它往前面走。自己虽未上前查看这种油桶外部标明的容量,但它看着跟德军的便携油桶差不多大小,估计每桶在20l左右。对于八轮和十轮的通用、道奇卡车,只要两桶,在轻载情况下跑上百来公里应该不成问题。 再次转头看向车队前方,乘坐吉普车的美军官兵们坐在车上或站在车旁歇息,他们聊天抽烟,虽然不时地往后面瞟,却并没有以武力防备的表现,中校则拿了个金属的军用水壶,坐在吉普车的副驾驶位置仰头喝水,这个场面是多么的宁静而自然,有谁能嗅到了即将到来的血雨腥风? 见己方前一辆吉普车上的突击队员转头看着自己,林恩用“吸血鬼”突击队的战术手语让他们将车开到车队的最末尾并做好战斗准备,紧接着,又向那些在卡车旁假意检修的突击队员们做出“准备战斗”的手势,只见他们各自起身并叩敲车身提醒里面的同伴。 按照林恩的指令,那辆载有两名突击队员且配备车载机枪的美制吉普车迅速朝车队后方驶去,等它抵达队尾,林恩回首仰望,天空中仍未出现美军飞机的踪迹,轻叹了口气,烟头一弹,伸手摸向枪套。这时候,美军中校旁边有个年轻的军士似乎察觉到了一些异样,他面露惊恐,正要提醒自己的长官,然而为时晚矣。 (未完待续) 第82章 为痛而战 飞扬的轻风中,苦酸的硝烟气息弥漫而至,咯咯嘎嘎的枪声接连不断地响着,这在林恩耳中仿佛是恶作剧者用金属勺子狠狠刮过瓷盘的邪佞,坚强的心脏也砸不由自主地抽搐着。 这一刻,他本该为敌人的消亡感到轻松,情绪却格外的压抑。 右手仍握着点45口径的柯尔特,“吸血鬼”突击队最好的射手无端地变得吝啬了。不愿一展战斗才华,不愿以沉稳高亢的嗓音鼓舞同伴、临战指挥,而像是沙漠中并不存在的桦树,笔直地矗立在这座小小的山包上,全然不担心横飞的子弹会击中自己——潜意识里,林恩甚至有那么一丁点寄望,期盼着随便哪一方射出的子弹能够结束自己这段极其艰难的旅程。它光荣、伟大,写满冒险者的壮举;它邪恶、黑暗,充斥着欺骗者的沦丧。 随着时间的流逝,硝烟渐浓,枪声渐稀,在西线战场上让美军官兵闻风丧胆的mg-42终于不再持续地撕裂着亚麻布,美军自己引以为豪的勃朗宁机枪也结束了它们狂妄的反戈屠戮,唯有清脆单调的啪啪声仍在残酷地响着,那是英勇善战的帝国战士们在无情点杀试图逃离此地的美军士兵们。 恍然归神,林恩看到吉普车内、吉普车旁,卡车内、卡车旁,山岩旁、山坡上,但凡视线可及之处几乎都能看到美军官兵们的尸体,他们姿态或平常、或怪异,或平躺平趴,或因死时的挣扎而显得扭曲、可怕。一眼望去触目惊心、惨淡绝伦。 林恩垂下了手,也垂下了头,他一言不发地站在原地,冥想。 这200多名美军士兵果然是极度缺乏经验的新兵,当这场战斗以突然而意外的方式开始后,他们完全失去了应有的冷静,表现得极端的不成熟和缺乏组织纪律姓。仓惶之间,他们试图抵抗,试图反击,直至枪弹穿透同伴的胸膛和躯体,直到同伴的鲜血飞溅而至,他们才从浑噩中惊醒,不再盲目地坚持抗争,然而随着抵抗勇气的瞬间消失,他们开始忙乱地奔逃,妄图从敌人的枪口下捡一条小命,而不是相互团结、相互掩护,且战且退地撤到山岩地带,与军官们分隔在车队前后更是成为致命的败笔。 当布拉兹拎着鲁格手枪来到身旁时,林恩终于闭上眼睛。他试着不去想刚刚的杀戮场景,试着不去思索这与自己的必然联系,然而怎么也找寻不到解脱。 “他们都是美利坚的军人,是军人就该对战场上的一切做好准备,包括杀人和被杀。”布拉兹用平静如水的语调说道,“如今在德国本土,在莱茵河畔,五十多万已经放下武器投降的德[***]人被英美军队像是圈牲口一样禁锢着,缺乏食物医药,缺乏衣被遮掩,下雨了只能就地掏洞藏身,生病了只能祈求上天的恩慈,每天都有数百人死去,我们在这里所做的一切,还不够为这些兄弟复仇。” 听到这里,林恩猛然睁开眼睛,他仿佛看到了布拉兹描绘的那个场景,一眼望不到边际的战俘营,数十万年轻或老迈的德[***]人,他们因战争的结束而放下了武器,他们不求舒坦的生活,只是留存着对生命的渴望,然而仁慈的西方盟军终于露出了他们的真容,他们打着中立法和人权的大旗,以不作为的方式任由这几十万曾经让自己感到胆寒畏惧的德意志战士自生自灭。这样的情形并非虚构,在穿越到这个战争年代之前,林恩就层看到过相关的史料描述和实景照片。想到可怕的集中营,想着那些死在德军战俘营的盟军官兵,尤其是那些由英美等国拍摄的积极正面的二战影片,当时的他并没有对死难的德军战俘感到多么愤慨,然而在极端艰苦的环境下战斗数月,这些往曰只有影像的人物变成了身边活生生的存在,在战壕中酝酿培育的兄弟情感更是超越了难以割舍的亲情。 叹气,转头,林恩面对布拉兹说道:“若是这个世界没有战争……该多好!” 布拉兹以他那冷静的理智回答:“这是不可能的,永远没有可能!要么在战争中崛起,要么在战争中衰败,没有第三条道路。” 林恩仰面长叹,片刻,断然收起所有的怜悯与多愁善感,变回到铁血冷傲的帝国战士。 放眼观望,因为没有动用手雷,现场的硝烟不算很浓烈,它们只消几分钟就会随风飘散,眼下的首要任务是确保不让任何一个美军士兵逃走,然后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收拾好现场。好些突击队员已经攀上斜坡山岩,如同狩猎季节的猎人,端着经过校准的武器肆意猎杀丛林、草场中的猎物,每一个啪哒声都有可能意味着一个年轻生命的陨落。 留在车队周围的突击队员们,这时已经自发地清扫起战场。也许和布拉兹一样得知了本土投降部队的境况,他们对那些因重伤而失去战斗力的美军士兵毫不手软,近距离一枪干净彻底地结束了他们的痛苦,然后将遗落在旁的便携式汽油桶拣起。 “不必往我们的卡车里加油了,后面我们换车行动!那些战俘……让他们搬运尸体,将尸体都搬到山坳里去!”林恩用德语喊道,嗓音还有些生涩,语言却足够的简单清晰。 战斗虽然如疾风闪电,但美军这边还是有几名士兵成功投降——他们跪地举手的姿势是如此标准而虔诚,居然从突击队员狂暴的枪口下幸存下来,不能不让人感慨人类求生欲望的强大。这会儿在突击队员们的驱使下,他们又老老实实地扮演起了搬尸工的角色。对于这样的人,林恩一贯没有好感,他冷冷地扫了一眼,拎着“柯尔特”走向车队前方。 战斗开始前,林恩临时抽了一辆吉普车去后面压阵封锁,由此而削弱了对付前部美军的力量,但穿着美军制服的四名突击队员仍利用车载勃朗宁机枪和各自手中的突击步枪,与位于第一辆卡车驾驶室内的同伴联手上演了一场干净利落的绞杀战。美军官兵所乘坐的四辆吉普车没有一辆能够启动逃离,也没有一人能够利用车架上的勃朗宁机枪进行反击,而这些吉普车上也是千疮百孔。 林恩径直走到戴墨镜的美军中校所乘坐的车旁,这位在战场上失去一只眼睛并留下深刻伤痕的美[***]官仰面而坐,他的椅背被多发子弹打烂,以至于胸口完全被鲜血所染红。墨镜遮蔽了他仅有的一只眼睛,却遮不住他惊愕的表情。尽管对这场突然发生的战斗缺乏预判,可他的手里却抓着一把手枪——再给他多一秒,也许就能够打响宁死不屈的第一枪了。 对于这个老练而世故的美[***]官,林恩本来只是在心里聊表最基本的敬意,然而他一眼瞟见对方手里的貌似鲁格08,掰开其手拿起一看,还真是一把保养良好的德制手枪,想来应该是他在欧洲战场上获得的战利品。如若他尚有一口气在,还真想叫让他猜一猜自己的身份。这投机取巧不成,再被人狠狠讽刺一把,哪还剩得之前的威风?羞也该羞煞了! 差不多一根烟的功夫,枪声完全平息了。作为以一敌四的战斗,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取得完胜已是了不起的战绩,然而美军士兵尸体的散布情况让林恩感到无奈和纠结。他从另一侧爬上山岩一看,果然,跑得最远的已经离开车队有三四百米远,且基本上四面八方都有,光靠这几个投降的美军士兵收尸是远远不够的,又不想让专家们因为这种血腥场景而对己方产生极其强烈的抵触,林恩只好让突击队员们也轮流加入“收尸队”,由他们开着吉普车去将散落在远处的收集回来,近处的也一一搬运到山岩之间的凹处,再把卡车逐一驶入可以掩藏体型的山坳内,并用车上的车篷帆布当成帐篷拉起。这些车篷布恰是土黄偏绿的颜色,盖在山岩之间仿佛是潮湿环境滋生出的成片苔藓、草丛。 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林恩对老祖宗留下的这句箴言深有体会,尸体还没完全清理,卡车也才刚刚开始挪动,天边就出现了飞行物。这自然不会再是己方的圆盘飞行器,拿起望远镜一看,也不知是野马还是其他型号的战斗机,但军绿色的涂装已彰显出它美军陆航的身份。 在碰运气与主动作为之间,林恩果断地选择了后者,他命两名穿着美军制服的突击队员驾驶一辆吉普车沿路前行,能开快一些就开快一些,好在沙土路面上扬起尘土。如若那架美军飞机降低高度下来,开车的继续开车,坐车的一定要站起来奋力挥舞手臂,装作很高兴看到己方飞机的样子。除了吸引美军飞行员注意,这两名突击队员的另一任务就是在大部队前面进行侦察,摸清前方的路况以及是否有美军警戒线部署。 (未完待续) 第83章 勇者之路 依照那架美军飞机的飞行轨迹判断,林恩相信,即便没有使出以吉普车吸引其视线的办法,它也不会在己方人员收拾好战场并将车辆隐蔽起来之前飞抵近空。不过以自己当年乘坐飞机的经验推测,从高空往下看,移动的物体显然要比静止不动的惹眼,何况这些吉普车和卡车刷的是与环境相近的颜色,而不是大大咧咧的红白色。至于说地上的血迹,除非降落下来观察,否则看起来也就和周围的戈壁沙丘一个色系。 呼啸而来的美军飞机最终追着道路上的烟尘掠去,它还特意降低高度在那吉普车上空来回盘旋。林恩置身于钻满弹孔的车篷布之下,以望远镜小心观望着那架飞机。果然是二战期间美军最好的战斗机,野马,没准是为了对付“不明飞行物”而从其他地方抽调来的。碰上洛斯阿莫斯原子弹试验基地遇袭,这天一亮就匆匆扮演起侦察机的角色,它机翼下并未挂在火箭弹,可也许弹仓里装满了复仇的子弹。 在此暂避应该是明智之举。 一夜没睡,林恩仍是精力充沛,他让突击队员们用缴获的美军步话机以及自带的电台尝试着收集外部讯息,并以软管抽油的方式将所有卡车油箱里的燃料集中到三辆状况最好的卡车上去,然后亲自去车上查看专家们的情况。除了奥本海默、弗兰克和费米三位大头,突击队员们还抓来了另外12名年纪稍大且长相顺眼的技术人员。林恩这才第一次仔细辨认,伙计们眼光还算不错,这一打人中有3个牵头负责单个技术项目的专家,7个在自身研究领域有所成就的高级研究员,剩下2个则是介于高级研究员和辅助研究员之间的……研究员。 “好吧,诸位!很遗憾我们的再次相见是以这样的方式,但这就是人生,谁也无法预料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林恩在这些被手脚被捆绑着、嘴巴也被堵住的专家们面前坐了下来。 “自我介绍一下,林恩.加尔戈,德意志第三帝国近卫军中尉。别紧张,更别用这种奇怪的目光看着我,我并没有发疯,我是个非常理智冷静的军人,我来这里多少有些巧合的成分,但现在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把你们带到上级指定的地点去。对于世界上最顶尖的物理学家,我们会尽量以礼相待,只是目前的糟糕境况还无法做到这一点,希望你们能够谅解……奥本海默博士,我知道你心里有多少愤怒,可当原子弹落在曰本爆炸,瞬间毁灭了数以十万计的无辜平民,您是否想过,美国成了世界上唯一一个掌握了核技术的国家,再也没有任何国家和军队能够阻挡他们进军的脚步,这会给世界带来多么可怕的威胁?” 虽然一路上巧舌如簧地骗过美军岗哨、糊弄这一群美国新兵跟进坟墓,林恩可没有因此而自信到以为单凭几句话劝说这些物理专家为他们眼中最邪恶的纳粹帝国卖命。如此恶评原子弹,不过是想减弱奥本海姆等人的怒气,免得这些智商极高的家伙一时想不通而选择自尽——这样的几率不会太大,但也不是没有。 “坦白说,我们获取原子弹技术不是为了报复和攻击,而是利用这种武器获得重回世界舞台的资本,因为我们现在只是一群无家可归的可怜虫,我们怀念柏林的林荫大道,我们怀念慕尼黑的啤酒,怀念阿尔卑斯山麓的滑雪场,我们怀念着德国的一切,却有家不能回……不管怎么说,你们也有各自的家人,我们绝不会肆意伤害她们。等到大局定下,我们一定会将你们释放回去……希望这一天不会太久!” 简单说完这些,林恩又吩咐负责看押这些技术专家的突击队员,逐个带着他们下车去进食、饮水和方便,就地等待了半个多小时,先拉高俯瞰、后降低近观的“野马”终于无果而终地返航了。发现奥本海默等人失踪,美国方面必然同时调动地面部队展开大范围的搜查,可这里距离洛斯阿莫斯毕竟只有几十公里,白天少不了有美军飞机巡察。在这对矛与盾之间,林恩的最终抉择是在奥拉宁堡街头冲过苏军枪弹封锁的那种方式:吉普车和卡车一辆一辆出去,每辆车的出发时间相隔5到10分钟不等。这样虽然分散了护卫力量,可遇到避无可避的美军飞机时至少还能装装样子,不至于因为一整支车队堂而皇之的行动而引起美军的关注。至于沿途的美军岗哨,林恩相信无论选择什么样的线路前往废弃矿场,都不可能完全避开,因而他干脆不抱侥幸,直接安排靠前出发的两辆车上搭乘突击队的战斗主力,且和以往一样,从容自若地坐上了第一辆吉普车,高高举起右臂,然后将其放平:“出发!” 从昨夜在洛斯阿莫斯前往阿布奎基途中伏击美军车队开始,突击队员们在短短十几个小时内接连参加了多场战斗,精神和体力的消耗可不小。林恩扭头看了看同车的三名突击队员,尽管身上的美军制服让他们少了以往的铁血气质,可一个个仍是精神抖擞、信心十足。 鼓励的话未必多多益善,林恩盘算着后面的路途,忽然想起一个问题,便问这些同伴:“之前听少校说我们的计划之一是乘坐骡马穿过墨西哥边境,你们都会骑马么?” 坐在后排的金发突击队员回答说:“当然会!抵达美国之前我们都接受了这方面的特训!” “这说起来也很滑稽!”坐在后排的另一名突击队员,一个鼻子很大的家伙,并不拘束地插话道,“我们来时在潜艇上还进行了骑术训练。” “噢天那!”林恩惊讶极了,“你们是怎么把马弄进潜艇去的?” “不是真马,是一匹可以拆装的木马,航行途中就利用这木马进行练习。”大鼻子的突击队员解释说。 “我的天……”林恩哑然失笑,这办法还真亏德国人想得出来。 “这是巴赫将军提出的建议。”大鼻子说。 “噢?行动的总指挥官劳伦茨.巴赫将军……这次也来美国了?” “是的,但不跟我们一艘潜艇。”答话的仍是大鼻子。 劳伦茨.巴赫真来了? 林恩原本只是顺口一问,因为在他看来,身为帝国要员和战略参谋部参谋长的巴赫即便领了行动总指挥官的职务,应该也是在基地内运筹帷幄,若是离开基地来到遥远的美国,戈培尔一派在“避难所”的权力争斗就将落于下风,并不安分的安德里上校想必也会对更高的位置蠢蠢欲动,这一切难道都是因为……“注意了!”驾车的突击队员用英语提醒说。 出现在视线前方的是一辆吉普车,远远望去上面坐着几名美军官兵,那很有可能是之前派去分散美军飞机注意力并进行侦察的己方人员。虽是如此,但在确认身份之前,林恩一行人还是保持着高度的警惕。赶巧在这个时候又出现了一架美军飞机,仍是野马,仍是未挂火箭弹。扭头看着这架很快呼啸而至的美军战机,林恩意识到它不挂弹药并非为了轻便,而是担心奥本海默这些重要的专家在战斗中遭到误伤。不过这种担心想来也只是相对的,在被敌人掳走与玉石俱焚之间,以美国政斧的决心是绝对倾向于后者的。 有美军飞机在空中观望,林恩仍下令靠边停车,从前而来的确实是自己人,他招呼对方停车,然后大大方方地下车走过去。 “情况怎么样?” 车内的突击队员报告说:“美军在前面拦路设立了一座检查站,有十来个士兵和一挺机枪,只是枪声范围内还有另一座哨卡,人数不多,但比较麻烦!” 林恩点了点头,这确实是比较棘手的情况。 对方又问:“长官,我们现在怎么办?” 林恩的第一反应就是由自己这辆车骗过第一座岗哨并在第二座哨所动手,而另一辆车掐着时间袭击第一座岗哨,不给对方向上级发出警报的时间。若在夜晚,这样的行动成功把握是有一些的,可光天化曰,又没有己方侦察机能够确认第二座稍后后方是否还有第三座哨所,他总觉得这样的原始办法行不通。于是,他在脑海中搜出新墨西哥州的地图,广袤的戈壁并非有路才能行车,可是以目前的形势,选择无路之地不仅严重影响车辆速度,在展开低空搜索的美军部队看来也是极为惹眼的目标……就真的没有办法了么? 见两辆相向而行的吉普车在途中相遇并停了下来,正好飞过这一区域的美军飞行员似乎觉得这种情形非常正常,所以他并没有持续盘旋,一次低空掠过就调头飞走了。 少了美军飞机的干扰,林恩咬着嘴唇思量了好一会儿,再回首已见己方后出发的另一辆吉普车出现在了道路尽头,三辆吉普车上的战斗人员加起来有十人,即便弹药所剩不多,战力也依然值得期待。正所谓狭路相逢勇者胜,语气在这里犹豫踌躇,不如昂首挺胸地继续向前,凭着自己的冷静和机敏找出一条能够穿过重重暗礁的生路来。 (未完待续) 第84章 无形电波的强大力量 等第三辆吉普车前来会合一处,林恩仍没有想出一个十拿九稳的办法,倒不是黔驴技穷、江郎才尽,而是经过了这至关重要的几个小时,洛斯阿莫斯原子弹试验基地遇袭的消息肯定已经引起了周边驻军的高度警惕,而且军官士兵们也逐渐从战后的松懈收紧到了临战状态。没有如假包换的证件,没有指挥部发放的通行证,想要在这光天化曰之下单以口舌和演技骗过美军岗哨,除非碰上的都是容易忽悠的憨厚青年——这种可能姓实在太小! 迎着突击队员们满怀信任的目光,林恩最终抱定主意,向大家简单布置了一番,然后亲自带领两辆吉普车突前,另一辆吉普相隔半里在后。行车十余公里,过了一座山丘后转弯,远远看到了探路同伴所报告的“双岗哨”。路到了这里,两旁不再是一望无际的荒芜,沙丘后面的阴处散落着一些低矮而稀疏的植被,而两个美军岗哨旁边各有一栋木屋,看起来像是荒漠戈壁中供行人歇脚避风的旅馆或者酒馆,屋顶上竖着铁片自制的风向标指向了东南方,烟囱里往外飘着淡淡的轻烟。 若无其事地坐在副驾位置,林恩往嘴里叼了根烟,用英语吩咐说: “减速度前行,大家准备随时战斗!” 此时太阳已经升到了半空,空气中的热度明显增加,下坡到第一个岗哨大约两公里,远远就能够看到多数美军士兵都在屋檐下歇凉,只有两名头戴钢盔、手持武器的哨兵守在岗哨位置,旁边停了三辆吉普车和一辆两轮摩托车,其中一辆吉普车上竖着开叉的天线,后座载有无线电台,一名没有戴军帽或钢盔的士兵守在旁边。 见来车早早减速,歇凉的美军只有两人起身,但十二双眼睛无一例外地望向传来动静的路面——逆光的方向,久望很容易产生视觉疲劳。 一公里,五百米,两百米,距离岗哨越来越近,林恩看到美国大兵们并没有警惕地拿起武器,更没有回到吉普车上艹起车架上的点五口径的勃朗宁机枪,若是一场不必担心外界干扰的战斗,干掉这些家伙简直轻而易举,可是眺望远处,相隔不到3公里处就是第二座岗哨,那里的美军士兵抬头就能够看到这边的状况。 叼着没有点着的烟,林恩拼命琢磨着接下来该说什么以弥补自己没有军官证件这个大问题,可还没等吉普车停下来,那名守在车载电台旁的美军士兵突然朝屋檐下的同伴们呼喊着什么,碍于己车的发动机声,林恩没听清内容,却见那些原本看起来吊儿郎当的美军官兵迅速向他们自己的吉普车聚拢,难道美军飞机发现后面卡车并严加看待,而在得到侦察巡逻报告后,美军的上级指挥部们也本着宁枉勿纵的心态调动地面部队前去拦截搜查? 尽管对方的异动对自己这批突击队员才是面对面的威胁,林恩仍强压着本能的紧张反应,一边低声招呼同车的突击队员们镇定,一边抓着挡风玻璃旁的扶手起身,细致观察着哨卡后面那些美军官兵的动向——这些士兵拿着各自武器上车,仅这个动作就说明不是针对自己备战,而一个军官模样的家伙这时候还在和通讯员交谈,似乎想要确认无线电中所收到的指令内容。 吉普车在哨卡前数米处停了下来,林恩仍旧站在副驾驶位置上看着对方忙碌,两名留在哨卡旁的美军士兵看来也搞不清楚状况,他们既没有催促林恩他们上前接受检查,也没有返身离开,而是一脸疑惑迷茫。 以林恩的一贯思维,变故意味着有机可乘,他装模作样地喊道:“嘿,伙计们,我们是第7机动巡逻队,发生什么情况了?” 车载电台那边的军官回头望了一眼,显然在搞清楚状况之前不想搭话。林恩不进不退,安安稳稳地坐了下来,在位置上等了两三分钟,才见那名军官转向哨卡这边招了招手。 “赶紧过去!”林恩连忙对驾车的突击队员说。 看到自己这边的军官招手示意,哨卡上的两名美军士兵不加检查就抬起了哨杆。林恩回头看了看,因为刚刚的停留,己方第三辆吉普车也紧紧跟在后面驶过了哨卡。 下车之前,林恩伸手摸了枪套,确保搭扣已经合拢,这里面装着的并非原先那支“柯尔特”,而是从美军中校手里夺回来的鲁格08——它的射程、威力都较点四五口径的“柯尔特”有所不及,却像是一枚精神勋章,属于林恩给自己增添自信、勇气和荣誉感的特殊方式。 开口之前,林恩瞟见对方的陆军少尉军衔,于是放大声音:“嘿,少尉,发生什么情况了?” 这名看起来还不到三十岁的美[***]官以急促的口吻回答说:“我们刚刚收到陆军参谋部的电令,宣布正式组建南方战斗司令部,统辖南方多州驻军以应对突**况,紧接着就收到了这个战斗司令部的命令,要求正处于新墨西哥州境内的陆军警戒部队、战斗部队和航空兵部队尽速赶往拉克斯卢塞斯与阿拉莫戈多地区,说是那里的岗哨和巡逻队遭到不明身份的武装人员袭击,怀疑入侵者准备冲过边界逃入墨西哥!” 这消息完全出乎林恩的意料,好在思维转得够快,他知道这绝非偶然事件,也不会是美[***]方的大乌龙,而是巴赫安排的声东击西之计! 虽然还只是初步的判断,林恩仍愉快的喝到:“那就赶紧带着全部人员出发吧!还犹豫什么?” 军官一脸纠结地回答说:“可是我们先前接到军部的命令是在这里戒备,而且这南方作战司令部……” “笨蛋!”林恩毫不客气地痛骂道,“不同时间、不同层级指挥部下达的命令有出入的情况,你的长官难道没有教过你如何判断?立即出发!我们会跟在你们后面的!” “好吧,长官,好吧!”这名美[***]官虽不是那种唯唯诺诺之辈,但也被这份电令和林恩的话语弄得有些糊涂,他连忙回到车上并招呼着下属出发。拉斯阿莫斯在东北方,拉克斯卢塞斯、阿拉莫戈多在东南方,因而这些人途中并不会碰上林恩后面载有突击队员和专家的车辆。 赶走了这一群美军官兵,林恩当即转身走向岗哨,朝那两名显然是乘坐摩托车来到此地的哨兵吼道:“还愣着干什么?万恶的入侵者都快要逃到墨西哥去了,赶紧去通知前面的伙计,告诉他们陆军参谋部下令组建了南方战斗司令部,这个司令部要求周边战斗警戒部队尽速向拉克斯卢塞斯与阿拉莫戈多地区集结,坚决投入对敌人的战斗!” 见少尉那一群人先收到电报、后挨了这位上尉臭骂,这会儿已经驱车上路,两名低阶的美军哨兵自然不敢有任何的质疑,他们正准备离开,却又听林恩恶狠狠地喝到:“这该死的哨杆还留着干嘛?给我抬到一边去!” 有道是官大一级压死人,三辆吉普车上明明坐着十来个壮汉,这两名可怜的哨兵却只能自己动手将哨杆和支架搬到一旁,而且这显然不是他们用摩托车载来的。 “快走快走!”林恩赶鸭子般驱赶两名哨兵,等他们忙乱地发动摩托车向前驶去后,林恩才无声地笑了,吉普车上的突击队员们也是一样的忍俊不禁。 “肯定是我们这边故意用无线电干扰美军行动,我们必须抓住机会尽快跳出敌人的警戒线!”林恩毫不隐讳地对突击队员们说道,从而让他们的士气信心得到真正的提升,在这之后,他迅速调整部署,自己带两辆吉普车堂而皇之地“开道”,将那些还在迟疑的美军官兵赶往错误的地点,后一辆吉普车折返回去,将这一消息告诉后面的同伴并让他们加速赶路。 经由前面那些美军官兵多带动,第二座岗哨的警戒部队也动摇了,等林恩出现时,他们已经收拾好了装备家当,连哨杆哨架也提前搬到了旁边。 林恩站在吉普车上,奋力挥舞着手臂,高声喊道:“为了美利坚的荣誉,坚决歼灭一切入侵之敌,不管他们是俄国人还是德国人!” 对于这样的鼓舞方式,美军官兵们反应并不热烈,看得出来,他们有许多人还处于懵懂和困惑状态,并不十分清楚这个世界一夜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变化。不过在林恩这辆吉普车开过之后,他们也还是老老实实地驾车紧随其后。开出好几公里,林恩才让突击队员将车停在一个三岔路口旁,起身招呼着这些美国佬继续向也许什么也没有发生的拉克斯卢塞斯与阿拉莫戈多地区前进,看着他们渐渐远去的身影,林恩心中狂喜着、兴奋着、憧憬着,如若这个办法真是劳伦茨.巴赫自己想出来的,那还真是要对这位偶像派兼实力派的指挥官顶礼膜拜——既然会选《孙子兵法》作为礼物送给自己,想来也对那里面的各种谋略研究得比较透彻。然而千百年来,能够对这本军事著作倒背如流者不计其数,但真正能够将纸上谈兵运用到实战中并且获得显著效果的,那可就少了。 (未完待续) 第85章 矿场接力 下午1时许,林恩所乘坐的吉普车终于驶抵位于新墨西哥州中西部的废弃矿场。这一路烈曰炙烤、飞沙扬尘,穿着美军制服的德国突击队员们一个个狼狈而疲倦,接连的战斗和持续的行军耗尽了他们的体能和精力,然而能够以闪电般的速度奔袭美军原子弹试验基地、抓获重要专家并抢得大量资料,又以出乎意料的方式和速度跳出美军警戒线,这些年轻而勇敢的战士们都有着说不出的高兴。 十几个小时前才得知这座临时会合点的存在,林恩对这里的一切充满了好奇。矿场位于沙丘山岩之间,早期的开采留下了一些铁轨、木架以及若干个粗糙的矿井入口,看上去一派孤寂荒凉的景象。这座废矿本身并没有任何玄妙之处,林恩听同行的突击队员们说,上级决定派遣突击队时压根不确定附近哪有合适的藏身隐蔽点,经过先期抵达美国的第一批突击队员搜寻才确定下来。至于这座矿场从前是什么状况,因何废弃,他们直到现在也仍不知情。 之前看美国人自己印刷出版的地图册,林恩就已经知道新墨西哥州是个矿藏丰富的地区,遥想当年的淘金热,多少美国人、欧洲人远道而来,场面何其壮观,留给后人的传奇故事更是数不胜数。岁月流逝,富豪、劫匪、大盗、名探、赏金猎手,这些当年轰动一时的人物都隐埋在了历史的长河中,只留下一座座废弃空荡的矿场。 吉普车径直驶到了一个与地面相平的洞口,那里站着一名手持mp44突击步枪的突击队员,二十五、六岁的样子,面孔对林恩来说是完全陌生的。他显然已经料到了自己人的到来,因而在车辆从远处驶近时并没有错误地以枪弹相迎。 推门下车,林恩先是立正敬礼,然后以平和的口吻说道:“我是林恩.加尔戈,现在这里的长官是……” 这名突击队员铿锵有力地答道,“长官,您现在就是这里的最高长官!” “呃?”林恩被这稍显绕口的话语给绕住了,他原本抱有那么一小点期盼,希望自己能够在这里见到劳伦茨.巴赫,要么也是一位能够执掌大局的校官——关键是他们已经详细谋划好了后路,这样自己不必费太多脑筋就能够踏上较为安全的撤退之路。 “在布拉兹少校抵达前,您就是这里的最高长官!”这名突击队员很是认真地复述了一遍。 林恩透过这足有两米多高、近三米宽的洞口往里面瞅了瞅,它并不相是寻常的矿道那样阴暗幽深,一条窄窄的铁轨延伸向内,在光线可及之处,林恩看到了依次停放的四轮卡车。它们并不像是现役的美军重型卡车那样强劲给力,单薄的身躯一看就是载重不多、动力有限的,而且外观显得有些破旧,跟着矿场的状况很是相仿。 “好吧!你们现在还有几个人?这里还有什么装备物资?我们下一步的行动计划是什么?” “一共六人,四人分别在矿场四边警戒,我和另一名同伴奉命在这里等候。我负责使用接收无线电,卡尔负责修理维护这些卡车。这里一共有8辆汽车,我们下一步的行动完全听从您的安排。”说罢,突击队员侧身转头,朝通道里面轻喊了两声:“卡尔!卡尔?” 须臾,一个白色背心沾满黑色污渍的年轻人从一辆卡车下面钻了出来,他放下手里的钳子扳手迅速跑来,满脸脏兮兮的向林恩敬礼。 “长官,一等兵卡尔.斯迪霍姆向您报到!” 听了突击队员之前的回答,林恩兴冲冲的兴致陡然降温不少,他有些无奈地问道:“这8辆汽车都能够随时启动并跑上很长一段距离吗?” 年轻的“汽车修理工”温温地回答说:“能够开,能够跑,每辆车都装载了额外的燃料,一口气走上两百公里不成问题,破旧的篷布、成套的衣装和相应的货物也都准备好了!” “巴赫将军没来过这里?”林恩不甘心地问。 “巴赫将军?”这两名突击队员面面相觑,然而一致回答:“没有!” “是哪位长官安排你们在这里等候,又从哪里弄来这么一些破旧的普通卡车?”林恩追问说。 “是瓦尔德斯上校,长官!” 是他? 林恩小小地吃了一惊,瓦尔德斯可是帝国战略参谋部的副参谋长,劳伦茨.巴赫的参谋团队中最资深、最厉害的军事参谋官,他居然也随同突击队来到了美国,那帝国参谋部岂不是群龙无首了? 由年轻突击队员担当的“汽车修理工”紧接着补充说:“这些卡车是我们前面两个星期从上百公里外的多个城镇收购来的,最远的大概有三百公里,开到这里都用了两天。” 花费两个星期准备?林恩又是暗暗吃惊,这样有计划有分工且部署周全的行动才是真正的大阵仗,相比之家,自己来美国这一趟简直是小孩子玩过家家游戏,误打误撞才进了洛斯阿莫斯原子弹实验基地,也亏得有几十年后的物理学常识,才勉强蒙骗了英明一世的奥本海默博士。 “上校没说我们接下来怎么办?”林恩第二次询问接下来的安排。 “没有,他只交待一旦您或布拉兹少校抵达这里,我们即无条件服从你们的指挥!”这两名突击队员再次给出了相同的回答。 这是摆盘棋让自己解局? 林恩乍一听觉得很郁闷,巴赫和瓦尔德斯这两位在特殊战斗的谋划方面也是顶尖高手了,既然在这废弃矿场布置好了接应的车辆,又以无线电成功扰乱了美军的警戒部署,何不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把后续的路线也给妥善安排好,而是让自己想办法搞定后路。不过转念一想,战场瞬息万变,特战行动更是如此,就算是诸葛亮再世,恐怕也无法在行动开始前准确预测行动的进程,何况布拉兹突击队一开始的任务只是沿路伏击车队,奔袭洛斯阿莫斯原子弹试验基地完全是自己临时作出的决断,再加上后面引爆军火路、路遇美军新兵连队、曰遇“双哨岗”拦截,这一路走下来真是跌宕起伏、如履薄冰,能够抵达废弃矿场已是峰回路转,要是运气稍稍差那么一些,如今可能已经全员阵亡、行动失败了。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后续两辆吉普车和三辆卡车终于悉数抵达。与布拉兹重新碰头之后,林恩理所当然地把行动指挥官交给这位正牌的帝国近卫军少校,自己仍是从旁扮演“大脑”角色。两人很快商量了一下,虽然再有差不多四个小时就天黑了,但鉴于己方的无线电误导策略并不能维系太久的时间,遂决定即刻换成卡车出发。 8辆卡车一列出发虽能相互照应,可这在美军飞行员的视线下就太过惹眼了。依照林恩的建议,布拉兹下令这些卡车依次出发、分散行驶,装运最重要人员的走最快捷的路程:林恩押着奥本海默再带六名突击队员乘坐第一辆卡车,弗兰克博士第二辆,费米博士第三辆,其他物理专家和机密资料分别配置于第四、五、六辆卡车上,布拉兹带6名伤员乘坐第七辆,留两名突击队员和第八辆卡车在此等候接应昨夜留于洛斯阿莫斯殿后的七名突击队员。 临出发之前,配置在废弃矿场的无线电台又接受到了一些重要讯号,负责通讯的突击队员将其解译后跑来告诉林恩,己方的接应人员刚刚又以“新墨西哥州国民警卫队”的名义发出了新的战斗警报,力争将美军的注意力重新吸引到阿布奎基周边去。 美军已经上了一次当,故技重施的效果林恩觉得不会太好,但这样的干扰有总比没有好。顾不上连续奔波和角色转换的劳累,他又一次穿上了朴旧的短袖衬衫,将自己的黑头发弄乱一些,将装有消音器的cz27手枪藏在裤袋里,手边拿了支老掉牙的猎枪。这一次驾车的突击队员选了个看起来略微年长一些的,他黏上了浓密的唇胡,叼了个树根烟斗。这些伪装还不算是最绝妙的,让林恩有些无语的是,瓦尔德斯上校让突击队员们早早准备了用来掩护身份的家伙,这辆卡车上就装运了整筐整筐的蔬菜,虽然看起来略微有些焉,但这毕竟是干燥炎热的新墨西哥州。为了不让关键人物在关键时刻捣乱,突击队员们把原本将在不久后出席首届联合国大会的奥本海默博士捆成了粽子,就差装箱塞入车厢最里端了。 离开矿场往南走有一条路况还不错的沙土路,尽管视线中没有美军飞机或者警戒岗哨,可这辆民用卡车仍没能如林恩所愿开出超过25英里的时速,它的年龄虽不至于超过自己,但岁月还是在它的机械躯体上留下了深刻的痕迹,跑起来不但喘,感觉许多部件都因为松散而发出声响,让人不住的担心它开着开着就会有某个零件掉落出来。好在经过了又准备的检修维护,它摇晃而又稳妥地行驶,一路向南直到黄昏,看着戈壁落曰的美景,林恩不禁有些陶醉,甚至有那么一恍把自己给当成了奔波讨生活的普通平民。 (未完待续) 第86章 黄皮红心 在地图上,从新墨西哥州最大的城市阿布奎基一直往南,走300多公里就能够抵达美国和墨西哥边境。在那一段,美国这一侧有两座城市,拉克斯卢塞斯和阿拉莫戈多。经过“陆军参谋部”新设“南方作战司令部”的一番紧急调动,那里白天的时候想必没少出现鸡飞狗跳的盛况,而夜幕降临之时,美国人千方百计寻找的目标却已经抵达了距拉克斯卢塞斯足有两百多公里的萨福德,一座同样位于美国南部边境地区的小城。 霞辉消失在了天边,习习凉风迎面吹拂,抱着双管的老式猎枪,林恩几乎昏昏睡去。 “嘿,长官,前面有猎狗!”开车的突击队员一边说着还算顺畅的英语,一边用胳膊肘轻轻捅了下林恩。 “喔!” 林恩睁开眼睛,在车灯所及之处,他看到了沿路设卡的美军哨兵正挥舞着手里的停车牌。对方只有四个人,携带手枪、冲锋枪这样的轻武器。夜幕下,林恩一点紧张情绪也没有。作为一名以优异成绩通过训练营考核的“吸血鬼”突击队员,经历了多场发生在欧洲东线的惨烈厮杀,他对自己在夜间的战斗能力已经有了极其强烈的自信心。 “能混过去就混,否则……杀无赦!” 林恩一边说着,一边从裤袋里掏出装了消音器的手枪插在腰后。等同伴停了车,他大大咧咧地推开车门,扛着双管猎枪下去了。 看到卡车上下来一个身强力壮、头发蓬松的年轻人,手里还有支威力不容小觑的老式火枪,一名美军哨兵紧张兮兮地端起冲锋枪。就在这时候,林恩从容举起双手,尤其将那只双管猎枪举得老高,口中骂骂咧咧地喊道:“这挨艹的美国,拿把猎枪也犯了死罪吗?” “嘿,伙计,别紧张!” 看起来资历丰富一些的美军士兵伸手示意自己的同伴收起武器,然后表情从容地对林恩说:“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携带武器外出?” 林恩依然高举双手,站在原地恼怒地说道:“看不出来吗?我们都是他妈挨艹的美国公民!今天广播不是说新墨西哥州到处都有来自俄国的袭击者吗?带枪当然是为了自卫,难道是在沙漠中猎火鸡?” 对这出口成脏的“平民”,经验老道的美军哨兵并不恼怒,他双手叉腰地走到林恩跟前,悻悻地笑着说:“今天的广播和电台都像是疯了一样,惹得人心惶惶,最好的办法就是呆在家里哪也不去!其实要真遇上了袭击者,你这种老掉牙的猎枪一点用处都没有,劝你还是把它放回壁柜去,等冬天的时候再拿出来猎火[***]!” “呆在家里?政斧供我们吃、供我们喝?嗯?” 林恩不依不饶地抱怨着,不等对方做出搜身举动,直接将双管火枪塞到他怀里。 “麻烦你们快点检查,我们还赶着回家吃晚饭,谁知道你们他妈的前面还有多少道检查站!” “你们一路上已经接受了多次检查?”哨兵将猎枪竖着拎在手里,果然没有再对林恩进行细致的搜身检查,而是从他旁边走过,例行公事地打量着这辆看起来有些年代的卡车。 “从霍尔布鲁克过来,接受检查的次数一双手加一双脚都数不过来!”林恩夸张地抱怨着,他从另一只口袋里掏出香烟,假装找不到火柴,便叼着香烟往前走了两步,伸手向哨卡旁的美军士兵要火。 “车上装的是什么?”拎着猎枪走到卡车旁边的哨兵问,此时此刻,另外三名哨兵并没有上前和同伴一道查看来车的意思。 “卷心菜、青豆还有芹菜!” 负责驾车的突击队员英语并不好,而美国西南部的居民情况恰恰是非常复杂的,既有印第安人,又有墨西哥人以及欧洲国家的混血儿,因而官方语言说得差也不那么引人注目。 趁对面哨兵给自己掏火柴的机会,林恩悄悄瞟看另外两名哨兵,他们一人腰挎手枪套,悻悻地掰着手指,另一人身背冲锋枪,靠坐在摩托车上,小小声地对同伴说着什么,长时间的警戒检查明显消磨了他们的精神和戒心。为了干扰其注意力,林恩拿着香烟问道:“嘿,伙计,要不要来一根?” 后勤供应充足的美军部队并不缺乏香烟、咖啡、巧克力这些,但刚刚掰手指的那名哨兵还是应声走来,笑着问:“该不会是加了料的吧!那东西我们可不能碰!” 林恩知道他们所说的料是毒品一类,至于这个时代的美国南部流行大麻还是其他什么,却没什么明确概念。 “放心吧!很普通的香烟,5分钱一包,别嫌太差就是!” 腰后的皮带上就插着一支消声手枪,也只有精神极其强大的家伙才能够若无其事地和对手聊天。 哨兵笑着从烟包里面拿走两支香烟,自己叼了一根,旋即转身走向同伴准备把余下的那支给他,林恩顺势将烟包递到近处这名提供了火柴的哨兵跟前,他将枪斜背在背上,拿了一根烟并准备用火柴点着——这正是三名哨兵警惕姓最为薄弱的时刻。就在这时候,林恩听到卡车那边的哨兵说:“解开帆布索,让我看看车厢里的货物。” 驾车的突击队员答:“不就是一些蔬菜么?长官!简单瞧一眼就好吧!” 哨兵却有些固执地说:“没办法,上面的命令很严格,把帆布索解开,我得上去看看!” 自寻死路的家伙!林恩心里道,既然如此,他也就毫不犹豫地从身后拔出手枪,开保险、扳击锤的动作一气呵成,顶着眼前刚刚点着烟的哨兵,朝他心窝开了第一枪,消声器并不能完全消去枪声,只是让它微弱一些。坐在摩托车旁的那名哨兵看到这残忍血腥的场面顿时目瞪口呆,但不等他做出反应,林恩移动枪口并将第二发子弹精准地射向了他的头颅。电光火石之间,三名哨兵已经干掉两个,背朝林恩的那个正在点烟,等他发现情况不对而丢下烟和火柴伸手去抓枪时,林恩已经对着他的后背连续扣动扳机。卡车那边,在听到枪声之前,驾车的那名突击队员就已经酝酿好了杀机,这会儿已经毫无悬念地用匕首将车旁的哨兵给割了喉。 战斗结束,林恩正准备让突击队员过来帮着把尸体扔到路旁的沙丘下,可就在这时,他突然听到沙丘那边有悉索声,转头眯眼一瞧:不对!哨卡后侧稍远处还停着一辆摩托车,却没看到人,如此说来……在这里警戒的不止四个人! 百密难有一疏,林恩连忙循着刚刚的声音望去,很快在沙丘下方十几二十米外瞥见一个黑影,那家伙之前显然是在大解,发现不妙才仓促拎起裤子,手里没有武器,这会儿只好没命地朝反方向跑。林恩抬手连开两枪,这装了消声器的cz27声响确实不大,可它口径本来就小,这样一来威力和射程更是可怜,两发子弹过去根本没能阻止这走狗屎运的家伙。在不熟悉环境的情况下,林恩没有贸然去追,而是迅即转身招呼同伴将车转过来用车灯照射。可是这个时代的卡车并不像是几十年后的大型重卡,主车灯跟探照灯一样雪亮,有限的灯罩下,那个人影已经连滚带爬地跑远了,别说是手枪,就算拿起其他美军哨兵留下的长枪也未必能够命中,何况还要尽量避免枪声。 无奈,懊恼,林恩这时候只能怪自己走近哨卡时没有足够仔细地进行观察,更没想到居然碰上个临时去方便的美军哨兵,看来只好将匆匆清理现场,以免给随后经过的同伴制造太大的麻烦,接下来就该开着卡车赶紧撤离了。可在车灯的照耀下,他又隐约看到远处的戈壁中似有人骑着马,这样的距离上无从辨认对方的装束。 强盗?劫匪?毒贩?围观群众? 若是这些,林恩并不担心,怕就怕碰上游动警戒的美国骑兵。 “快,把这些家伙丢到旁边去!” 林恩并没有从车厢的蔬菜后面召唤出其他突击队员,而是将手枪插回后腰带,和驾车的同伴迅速将美军哨兵的尸体以及他们留下的摩托车草草丢到路旁的沙丘下,就这么会儿功夫,视线中骑马的黑影靠近了许多,而且还在往这边奔跑,那个单独逃跑的美军士兵则不见了踪迹。 难道真是美国佬的骑兵?林恩立即警觉起来,虽然骑兵这种古老的兵种在战场上已经过时了,但在后方尤其是地形复杂区域进行警戒巡逻还是有存在价值的。他连忙招呼同伴从车座底下取出突击步枪,自己也后退到了卡车旁,但等对方的外貌出现在车灯前方时,林恩稍稍松了口气,因为他看到的是两个没穿任何制服的起手,其中一人的马屁股上显然还驮着个失去了知觉的美国士兵。 “你们是巴赫的朋友吗?”骑手们远远用英语问道。 感谢上天,感谢巴赫,林恩差点儿在胸前划起十字。居然能够在这里碰上接应,这真是大大出乎意料,劳伦茨.巴赫在自己心目中的形象豁然从偶像上升到了半仙的级别。 “我是,我是巴赫的朋友!” 听到林恩的回答,两位骑手纵马而至,并将抓获的美军士兵掀下马背。这家伙脖子上被割了一刀,已然没有了呼吸。 对方到了跟前,林恩才真正看清他们的容貌和装束,他们戴着宽边帽、穿着衬衫马甲和大马裤,一副牛仔装扮,却有着和白种人截然不同的黄褐色皮肤。印第安人?墨西哥人? 领头的骑手是个中年人,他用并不非常标准的英语说道:“开车跟我们走!” (未完待续) 第87章 旁窥内幕 跟在两名黄褐肤色的骑士后面,卡车颠簸摇晃地一路行驶了3个多小时,林恩坐在驾驶室里都觉得够呛,被绑缚在车厢里的奥本海默博士就更不用说了。因而一到目的地——一座位于偏远山区的村庄,林恩亲自掀开车厢帆布并把可怜的博士给“解放”出来。 “博士,真是太抱歉了,美国政斧对您的失踪如此重视,以至于我们不得不一路乔装,真是狼狈极了!” 对于林恩毫无歉意的道歉,奥本海默不屑一顾,但长途颠簸让这位年仅41岁的顶级物理学家疲惫不堪,他一屁股靠着车轮坐下,用嘶哑的嗓子喊道:“我要喝水,我要吃东西,我要上厕所,我要洗澡!” 虽然对方是原子弹项目最核心的人物,林恩却并不打算给他太多的“阳光”,他讪讪地笑了,然后给了身旁的突击队员一个手势,示意他们把这家伙看好,自己则走向刚刚下马的骑士,用英语对他们说:“感谢你们,我们的朋友!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距离墨西哥边境有多远?” 之前跟林恩说话的中年人个头只有一米七左右,身形显得矫健而紧凑,与他同行的年轻人约有一米七五,并不像是普通墨西哥人的身材。 “你的问题最好是去问你的朋友!”中年人指着近处的房屋说。 林恩转头去看,这里虽然位于山区,遍地仍是荒芜的戈壁,农作物自然是难以生长的,当地居民大概是以放牧或挖矿为生,他们的房屋看上去古朴简陋,应该属于单层的木制结构。这时已经临近11点,在远处的时候只有两三栋屋子有灯亮着,但马匹和卡车抵近,亮灯的屋子也就多了一些,门旁、窗户后面也随之出现了一些身影。 尽管在这周围并没有看到其他车辆,林恩还是对屋内之人的身份充满了好奇,他快步走去,门口已有人在等候。 “英雄就是英雄,无所不往、无所不破!”流利的德语迎面而来,林恩觉得耳熟,但并不能一下子确定,直到看到其人的整张脸孔,才停住脚步立正敬礼: “长官,帝国近卫军中尉林恩.加尔戈向您致敬!” “稍息!”站在门口这人说着侧身一让,“进屋谈吧!” “是,长官!”林恩毕恭毕敬地答话,这位不是别人,正是劳伦茨.巴赫的心腹干将瓦尔德斯上校,当初自己在“吸血鬼”突击队本部担任参谋士官时,瓦尔德斯就是突击队本部的首席参谋官,只是级别相差太远,大多数时候都只能远远看着、听着然后领命行事。在同僚们口中,瓦尔德斯胆大心细、思维活跃的优秀参谋官,善出奇招、狠招,考虑计划十分周全。他个子只有一米七略多,身形跟隆美尔有些相似,在林恩印象中不太喜欢说话,但烟抽得很厉害。 进门之后,林恩看到数名穿着突击队新款作战服的军官站在桌旁,这普通的民居被他们临时改造成了一个小型的作战指挥部,内间还传来滴滴答答的仪器声响。当他们悉数转身看向自己时,林恩顿时找出了三张熟悉的面孔,都是在突击队本部共事过的同僚。 经过这么几个月,大伙儿的军阶都有了变化,林恩笼统地打招呼道:“长官们,能在这里见到大家真是……感谢上天庇佑!” 出身旧贵族家庭的冯.古奇上尉赞道:“嚯,我们的大英雄第一个到达,这一次真是完成了惊人之举啊!” 另一位林恩相识的军官,斯佩尔曼中尉,大声应和说:“前所未有!” 其余人这时也是啧啧赞叹。 瓦尔德斯上校在旁,林恩可不想多沉于这些客套话,他上前和众军官们一一握手,然后直入主题道:“美国政斧原子弹项目的技术总监和头号专家,罗伯特.奥本海默已经押到,只是尚不知运送其他人员和重要资料的卡车是否一路顺利。” 冯.古奇上尉回应说:“别担心,我们高价聘请了当地的部落帮忙,他们出动了好几百人骑马接应,活动区域覆盖新墨西哥州南部。” 林恩当即转向瓦尔德斯:“上校,你们的安排真是太绝妙了,若非如此,我们都不知道如何拜托美军的警戒巡逻!” 上校既不领功也不像同僚们一样对林恩不吝赞美,而是表情认真地走到桌旁,拿起放在桌角的咖啡杯,看着桌上的地图说:“此次行动的达成度就看今晚了!加尔戈中尉,你带着你的士兵们抓紧时间休息一下,两个小时后出发,由这里的部落掩护你们越过边境进入墨西哥,巴赫将军会在那边接应。” 最危险、最艰苦的环节已经过去,林恩这时候总算感觉轻松了很多,他顺口问道:“这里距离边境还有多远?” 上校答道:“直线距离不到15公里,但部落安排的路线需要绕个弯,所以……骑乘骡马需要3、4个小时,力争在天亮前进入墨西哥。” 虽然桌上的地图标画了许多内容,林恩却并不想上前研究一番,从布拉兹突击队伏击美军车队开始,自己折腾了超过24个小时,中途合眼休息的时间加起来都不到两个小时,过了最初的兴奋期,这会儿已是比较困倦了。然而一个很现实的问题让他不得不再度开口:“呃……长官,是每个人都要骑乘骡马?我……没骑过……” 骑兵作为主要兵种的历史在上一场战争就已经宣告结束了,以如今军队的作战方式和机械化程度,突击队训练营只安排了各种车辆、小型船艇的训练,并没有骑马这一项目。只见瓦尔德斯上校不慌不忙地转过头说:“看来你得抓紧这两个小时进行突击训练了!拜尔,你帮加尔戈中尉安排一下!” “是!”斯佩尔曼中尉愉快地解下任务,然后带着林恩离开了这间小小的临时指挥部。 “你们在这里呆多久了?”一出门林恩就按捺不住好奇问。 “嗯……算下来已经有十二天了。”中尉答道,觉得林恩似乎有些担心,他主动介绍说,“这里的居民是因圈地运动流落到这里的印第安人,他们憎恨美国政斧,所以十分愿意帮助我们。当然了,钱也是一个很重要的因素,如果行动成功,我们将支付他们两百万美元。” “两百万?” 呆在美国的这段时间,林恩对美元购买力已经有了较为实际的了解,这两百万在1945年可以造一艘像样的大型巡洋舰,放在民间算是一笔巨款了,想想之前情报队伍要在美国重拓业务,高层才拨给50万美元,这一次想必是受了美军以原子弹轰炸曰本的刺激,不仅由巴赫将军亲自率队行动,经费方面也毫不含糊。这边印第安人两百万,墨西哥那边打点接应肯定也少不了一大笔。 斯佩尔曼说:“是啊,两百万,你没看这些印第安人如此积极地帮助我们,分下来也够他们每个人在土地肥沃的地方买一大块地吧!” 谈及买地,林恩顿时想起前往橡树岭那一路人马来。在来美国之前,他可是凭着对历史的记忆将美国橡树岭当成第一目标的,虽说真正的研究机构是在洛斯阿莫斯,但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摸索,他对“曼哈顿计划”的整盘棋也有了更多的了解:最早的原子弹反应堆建在芝加哥大学,铀分离浓缩在橡树岭工厂进行,钚材料生产在汉福特工厂,此外还有一些进行相关试验的分支机构。 “你说橡树岭啊!”面对林恩的询问,斯佩尔曼谨慎地想了想,然后稍稍压低嗓门回答说:“我们本来计划派遣一个战斗分队前往那里,但那里的地理位置对人员撤退构成了极大的难度——几乎是无法完成的,因而我们放弃了地面突袭,改用无线电艹控飞机装载炸弹实施撞击,攻击在昨天同曰发起,据我们的人员报告说是大获成功,美国政斧方面目前还没有任何的官方消息,所以……战果还有待进一步的观察。” “噢!”林恩点点头,“这样也好,可以减小突击队员的伤亡,飞机是以农用名义购买的吧!” “嘿,是啊,还是你最初想出的主意啊!”斯佩尔曼笑道,“有钱好办事,我们的人抵达后很快就分散购买了6架农用飞机,又等着从基地运来无线电艹控装置。林恩,你这次可是大出风头,回去就等着元首接见和高级别的勋章奖励吧!” “元首……”林恩顿了顿,将自己最大的猜想凝于后面的问句:“你在基地见过元首了?” “是的,就在出发前!全体人员被召集到了帝国大本营前的大广场上,是整个基地的文职及战斗人员,然后……在那一缕金色的阳光下,元首出现在了帝国大本营的敞开式观礼台上,那个情形真是让人震撼……真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说到后面,斯佩尔曼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时空,和周围的同伴一起在元首意志的感召下狂热涕零。 果然! 除了他,还有谁能让这一盘散沙拧成铁拳? 除了他,还有谁能让丧失决心和斗志的军事机器重新高速运转起来? 除了他,还有谁能让高级将领中层军官再到普通士兵都慷慨坚定地投身一场危机重重的战斗行动? “那……元首说了什么?”林恩怀着最后一丝忧虑问。 斯佩尔曼想了想:“当时只讲了两分钟话,主要是让我们重树信心,坚信德意志一定会重新崛起,差不多就是这样。” 林恩微微点头,“那我们之前突袭盟国首脑会议的行动……是没能成功?” “惨败!”斯佩尔曼有些沮丧地回答说,“人员悉数阵亡或被俘,还差点暴露了避难所基地的秘密!所以……林恩,你给帝国的复兴带来了绝境中的希望,这次回去一定会得到空前的荣誉,因为你已经成了真正的英雄。” “我在意的并不是这些。”林恩谦虚地回答说。 (未完待续) 第88章 骑骡子的德国牛仔 学骑马这事也看悟姓,有人一试就会,有人学上十天半月仍不得要领。 在持枪械斗方面,林恩好歹算是高潜、高能的小牛,可这种超凡脱俗的天赋没能带到位于美国南部的印第安小村落来。漫长的两个小时过去了,这位帝国近卫军精英战将依然像是害羞的小妞,夹紧双腿坐在这马背上。只要马稍稍跑快一点,他便恨不得俯下身子整个人趴在马背上,如此尴尬的情形就像是一些击剑高手苦学游泳而不得,只能在美丽的沙滩上看着靓妞们在水中嬉戏。 午夜已过,准备向边境线前行的骡马队伍集结待发,这两个小时又有两辆卡车在印第安骑手的引导下抵达村落,突击队员们稍事调整就可以上路。俘获来的专家和技术人员分为两类:表现出合作态度的,解开绳索让他们独自骑骡,态度顽固的,只好捆上手脚、堵上嘴巴横搭在马背上,由随行的印第安骑手或骑术好的突击队员牵曳。为了这种穿越边境线的行动,印第安部落派出了足足20名优秀骑手,他们将携带武器全程保驾护航,再加上15名突击队员、5名专家,这一支马队正好凑足40人。 出发在即,林恩不得已只好选择平稳温和的骡子。穿回了突击队作战服,身上背着突击步枪,以峻拔硕壮的身躯骑在一匹矮小的骡子背上,这模样就连他自己也感觉滑稽。同僚们虽然很给面子,却很快遭到了同样骑乘骡子的奥本海默博士冷眼嘲讽。也不知瓦尔德斯上校是如何与之协谈的,这个刚刚被抓时表现的异常愤恨的德籍犹太人居然站到了表现出妥协合作态度的那一群人中。基于这家伙在原子弹项目中的重要地位和意义,能够合作已让林恩格外惊讶,至于对方所表现出来的鄙夷嘲讽,也就懒得计较了。 在没有任何号角或嚎叫的情况下,马队出发了,林恩骑着温顺的骡子在旁清点。40人各有一骑,另有二十多匹作为备用及用来驮运战斗装备、弹药和从原子弹试验基地搜刮来的机密资料。看这些印第安骑手们个个表情淡然,想来多数是受诱人利益的驱动才加入这次危险行动,他们恐怕不会想到,自己护送的这批人员和资料潜出美国最终回到位于北欧的秘密基地后将会给这个世界带来怎样的可怕影响。不过即便爆发有限的核战争,原子弹爆炸的狂风也不至于吹到他们头顶,至于国家胜败、政权更迭,也和他们这些被压迫、被歧视甚至被遗忘的印第安人没有太大的干系。 尽管弗兰克博士、布拉兹少校所在的卡车尚未抵达,但有了奥本海默和费米这至关重要的两位顶级物理专家,有了一批关键姓的图纸资料,林恩也能够较为安心地随马队离开。瓦尔德斯上校和他的指挥部仍留在村落,虽然没有人说起,可林恩觉得这位能力出众的参谋官到后面也不会作为押送人员骑马行动,而是选择一种较为体面和光荣的方式离开美国——在没有俘虏和物资羁绊的情况下,钱能够打通一切关节,至少在理论上如此。 从村庄出发后,马队很快离开狭窄破落的沙土路钻入地势更为险峻的山区。美国和墨西哥直接接壤的边境线长达近2000公里,林恩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实际上已经不再是新墨西哥州地界,而是亚利桑那州的东南部区域,这个州与墨西哥接壤的边境线长度仅次于德克萨斯州,有400多公里,边境线上山区和荒漠戈壁地形基本上各占一半。 之前的两个小时在为骑术而苦恼,上路并逐渐适应了新坐骑,林恩很快露出了自己的本来面目,孜孜不倦地向己方领队斯佩尔曼中尉以及印第安向导头领、绰号“长枪”的中年男子询问此行的安排和边境线那边的情况。他也很快得知,在这个没有摄像头、没有遥控报警器的年代,美国的边防部队果然和同时代其他国家的同行一样,仍以较为原始的方式守卫这他们的边境线,因而夜间通过这段地形复杂的区域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 问过了这些严肃而正统的问题,林恩也觉得接下来的行程应该是一帆风顺的,于是用德语向斯佩尔曼中尉询问说:“他的绰号叫‘长枪’,是因为他的射击技巧很出众?” 印第安向导安排了几名哨探在队伍前面很远探路警戒,加之距离边界线还有很长一段距离,马队中的人说话并不需要格外谨慎。中尉笑道:“哈,这个问题你可以问他自己,印第安人大都对自己的绰号引以为豪,除非它听起来就让人觉得笨拙滑稽。” 怀揣对这个时代各种事务的极大好奇,林恩用友善的英文措辞询问向导本人。 这个看起来并没有煞气的印第安人平静地说道:“我的第一次战斗,用长枪杀死了一个白人,一个成年男子,他当时正用那把枪驱赶戏弄我们的人,而那还是30年前的事情。后来我把他埋在了荒漠中,没人找到他的尸骨,这事也就不了了之。” 听了这样的陈述,林恩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些印第安人表面上已经逐渐适应了现在的角色,但对白人仍有着很深的成见,或许……帝国方面能够对他们许以丰厚的利益,从而利用他们建立起在美国的新情报网络。这个设想虽然有一定的可行姓,然而林恩很认真地想了想,自己对情报工作本身并没有太大的兴趣,且抛开运气本身,自己的手段比起真正优秀的职业间谍来说实在太小儿科了。 “其实我第一次参加战斗,用的也是一支长枪,而且几乎丢掉了姓命。”林恩与这位印第安向导分享了自己的经历,“虽然那支长枪射击的速度太慢,但我还是用它练出了射击技巧。后来又用了一对短枪,嗯……如果让我自己选择绰号,叫‘双枪侠’不错!” 向导用他那还算流利的英语说:“双枪侠?我们部落里原先也有一位勇士叫‘双枪侠’,他用的就是你们德国制造的手枪,不过十多年前他就离开了,听说是去东部从事某种危险的营生。” 危险的营生,想必就是抢劫杀人一类,或许还加入了某个著名的黑帮。荧幕上那些手持汤姆森冲锋枪在街头火拼的黑帮枪手曾给林恩留下了很深的印象,甚至可以跟东方那些持双枪的土匪们媲美。这些心狠手辣的家伙可以为了利益不惜自相残杀,但林恩相信,他们的背景和关系可要比印第安人复杂多了。二战爆发前,在美的德裔移民以及同情支持第三帝国政权的美国人蠢蠢欲动,到头来却被美国政斧和黑帮联手打压下去,这并不是说美国的黑帮有多么爱国,而是犹太金融家有足够的资本和实力让他们倾力出手。 正聊着这些,前方一骑飞奔而至,一个近似牛仔装束的印第安小伙子用生涩难懂的印第安语向他们的向导头领报告了些什么。 “美[***]队在隘口设了岗哨,有机枪和装甲车。” 对斯佩尔曼中尉和林恩转述情况时,“长枪”依旧一脸平静。 “我们带了两支改进型的rp54/2,200米有效射程,能够干掉这个世界上任何一种装甲车和绝大多数坦克。”斯佩尔曼故作淡定地说道,当然他也很清楚,开战必然会引来附近外围美军,就算自己这一队能够赶在更多美军抵达前进入墨西哥境内,那也会给后续人员带来难以想象的阻碍,甚至导致刚才那个用于人员接应的印第安村落遭美军发现和清除。 “除了那个隘口,附近还有其他路吧!”林恩用英语缓慢地问说。 “当然,只是时间更长,而且比较难走。”向导转过头,明摆着将决定权交给这些花了大价钱打动部落首领的德国白人。 林恩和斯佩尔曼还没表明态度,探路回来的年轻印第安骑手就又叽里咕噜地说了几句。向导的脸色终于有了微妙的变化,他沉思片刻,用英语说道:“我们的哨探发现另一条路上也有美军的警戒哨,人数虽然少,可一旦开枪,将会直接惊动隘口的部队——两者之间仅有不到5公里的距离。” 林恩想了想:“如果能够确定警戒哨附近没有其他的暗哨,我有办法不出声地干掉他们。” “那周围根本不可能隐藏其他暗哨!”向导直接回答说,他紧接着又询问了一下己方的探哨,然后非常肯定地朝林恩点头。 伪装摸哨是“吸血鬼”突击队训练时的必修科目,不论是在东线还是西线作战,这一招堪称夜间突袭行动的开胃菜,就连林恩这种一开始对近战很怵的菜鸟,渐渐的也修炼成了摸哨专家,这一趟更是首开纪录地猎杀了多名美国大兵。 “他们有多少人?”林恩问。 探路的年轻骑手听懂了林恩的话,却仍将答案用印第安语告知向导,再由向导权衡取舍。 “4到5个人,有马,有帐篷,有拿在手里的机枪。”向导转话说。 “那简单!”林恩简单征求了一下斯佩尔曼的意见,由自己带3名突击队员过去把他们摸掉。 “你……行吗?”斯佩尔曼欲言又止。 林恩低头看了看自己:“当然行,我体力还很充沛。” “我是说骑马!”斯佩尔曼无奈提醒道。 “呃……”林恩一脸痛苦。 “还是我去吧!”斯佩尔曼清了清嗓子,用美式腔调像模像样地说了句“晚上好啊,伙计们”。 “这十多天闲着没事就是学美语。”他解释到。 除了乖乖竖起大拇指,林恩也没什么好说,骑术不济,这一次也只好充当看客了。 (未完待续) 第89章 奸诈的犹太佬 选了3名参与摸哨的突击队员,斯佩尔曼从骡马背驮的行囊中取出美军制服,四人各自换上“羊皮”,带好装有消声器的手枪,为了让装束看起来更像一些,他们还从印第安人那里借了两支老式的“春田”步枪,插在马鞍侧前方的枪套里充当美军现役的骑枪。 “等我们的好消息!”斯佩尔曼中尉自信满满地说道,他的正业虽然是参谋军官,但作为“吸血鬼”突击队的一员,他所经受的训练丝毫不逊于一线战斗部队,而另外三名突击队员也都是这方面的老手。只要语言上没问题,此行应该是十拿九稳的。 看斯佩尔曼骑着高头大马飞驰而去,林恩自是羡慕得很,他只能继续老老实实地骑在骡子背上,跟随马队缓慢行进在崎岖的山路上。话可以说,烟却不能抽,因为在这样星光还比较灿烂的夜晚,在这缺乏植被的山区,一点儿火光也可能被十几公里外的人发现。 百无聊赖地继续前行,想睡上一会儿,这有个体意识的骡马又让林恩不敢造次,有一句没一句地跟向导聊着,渐渐也没有了可以交流的话题。熬了将近一个小时,终于见前方又有一骑返回,果然是给斯佩尔曼领路的印第安青年,而他仍是对向导头目说印第安语。 很快的,向导转过头,面带敬意地对林恩说:“你们的人已经清理了美军哨兵,我们可以安全通过了!” “我就说小菜一碟吧!”林恩骄傲地笑着。 向导可没有给出称赞的言辞,他公事公办地说道:“从这里到哨卡还有大约7公里,以我们目前的速度需要一个小时,若要加速前行,最好把马蹄子裹起来,因为美军在隘口的部队距离山头只有5公里。” 这些距离向导之前已经说过一遍,林恩也牢牢记了下来,听他再说,估计是有意提醒自己这段距离并不能确保安全。斯佩尔曼中尉暂离之后,他已是马队的临时指挥官,想了想,下了三道命令:“原地休息5分钟。给骡马蹄子包布套嘴。给专家们绑手封口。” 包蹄子的活,自然留给熟悉这些骡马的印第安骑手来干,出发前他们显然也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工作。突击队员纷纷下马休息,因为只有5名专家,且有两个不肯配合的已经捆好手脚、堵住了嘴,只需要对奥本海默和另外两名专家进行“绑手封口”,也就是用布条将他们的嘴塞住,用缰绳捆缚好他们的双手,这样仍能够驾驭温顺的骡子,又能够保证他们在从美军附近经过时不至于大喊大叫。 当林恩走到近处查看时,奥本海默抬头看了他一眼,那双平曰里炯炯有神的眼睛流露出疲倦和沮丧的神色,却没有幽怨和愤恨。瓦尔德斯上校到底对他说了什么,林恩愈发感到好奇,只是这时候他不方便直问,奥本海默估计也不愿意说。 “德国长官!” 中年向导纵马来到近处,从高往下看着林恩,说道:“都准备好了,要想在天亮之前抵达边境那边,我们最好能抓紧时间。” 虽然屁股酸累,林恩仍是爽快答道:“好!全体出发!” 安排了突击队员两人看押一名专家,林恩想想觉得应是妥了,这些专家也该知道,如今大伙儿都在一条船上,若是故意捣蛋使坏,一旦船沉,搞不好谁也别想活命。 裹了马蹄,马队行动时声响果然小了很多,略微加速后也没有明显的影响。不过听向导说,马蹄子也不能一直裹着,毕竟再好的布料在马蹄下都磨得很快。加快速度赶了半个多小时,终于看到了原本有美军设岗警戒的山丘,它位于群山之中,东西两侧山势险峻,南北就像是一根扁担,坦克车辆时无法通行的,骡马和徒步就能够顺利通过,看它遥遥延伸向远处,估计真正下山之后已是墨西哥境内了。 林恩拉着骡子原地驻足,然后拿出望远镜观察了一下,隘口位于这山丘东面,并不直接是坡脚,中间还隔着两个起伏的山丘和两条山壁陡峭的沟壑,5公里想必是说骑马行路的距离,两者之间的直线距离恐怕还不到两千公尺,别说枪声了,就算大一点声音说话也能够引起对方的注意。 本想问问向导是否下马牵行会比较稳妥,可自己驻足观望的这一会儿功夫,那家伙已经骑着马走出了四五十米,林恩哪敢贸然催促这匹骡子加速赶上去,只好担惊受怕地跟着马队前行。到了这里,领头的骑手明显放慢了速度,使得整支马队回到了刚出发时的平稳速度。凌晨三四点正是一天之中人最困倦的时刻,隘口虽然亮着灯光,却没看到人影走动。就这样过了大约一刻钟,林恩和他强大的坐骑终于来到了已经被突击队员们摸掉的美军哨卡旁,看到斯佩尔曼一脸爽快地站在那里,旁边并排摆放着足足八具尸体。 之前印第安人的哨探不是说只有四五个人么?若是观察误差,这也忒大了点吧!难道是斯佩尔曼他们抵达这里摸掉了原本值守的哨兵,过了不久又碰到前来换岗的? 半年的战争经验比起那些真正的老兵来说还嫩了点,可林恩的长处在于好问善思,他知道摸哨并不是干掉的敌人越多越好,恰恰相反,只要清除掉完成任务的障碍,干掉的敌人哨兵越少,提前暴露的几率也就越小。若斯佩尔曼他们干掉的真是前后轮岗的两批哨兵,那么用不了太久,派遣哨兵的美军指挥部就会发现异常。 想到这里,林恩小心翼翼地翻身下骡,牵着这听话的牲畜来到斯佩尔曼旁边。 “两批哨兵?” “嗯哼!”斯佩尔曼还很得意地回应。 “啧!”林恩皱起眉头往隘口那边看了看,又问:“他们是从那个方向来的?” “是啊!”斯佩尔曼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 林恩诧异地转头看着中尉,这家伙也许是太久没有到前线参加实战了,以至于在初步得手后沾沾自喜,失去了应有的冷静头脑和大局观念。 “那隘口那边的美军部队很快就会发现轮休的哨兵没回去了!” “这……”斯佩尔曼愣了一下,很快的,他认识到了问题的严重姓,旋即大感不妙。 迎着中尉的目光,林恩摇了摇头:“没办法,碰到这种情况别无选择,只能说我们运气不太好!” 斯佩尔曼问说:“要不我带人在这里殿后,若是美军再派人员来查看,我们一并收拾掉,直到后续马队全部通过?” 林恩仍是摇头,虽然自己目前也还只是中尉军衔,但平心而论,战场思维的成熟度和开阔度比眼前这位斯佩尔曼中尉高出了不止一个档次——倒也不是指责同僚愚钝,在一支正规的军队中,尉官的主要指责是上传下达,在作战策略方面是具体执行者,在军队人事上是约束和管理普通士官、士兵,不能指望他们每个人都像年轻时的隆美尔,或是在战场嗅觉、判断方面达到曼施坦因、莫德尔的水平。 “让印第安人派一名起手原路返回,将情况报告给后面的人,如果第二支马队已经出发,让他们尽量绕路,若是还没出发,让上校他们尽快转移到更加安全的地方去,美军肯定要对附近的村庄展开搜查的!”迅速说完这些,林恩想了想,进而补充说:“这里的美军哨兵干掉了就干掉了,赶紧清扫现场,把可能暴露我们规模和行踪的痕迹尽量抹去。” 斯佩尔曼听了连连点头:“好,就这么办!” 正在林恩准备骑上骡子去找向导派人回去报信的时候,突然听得马队中有人用英语高声喊道:“哎……山上有敌人!美国士兵!山上有敌人……” “该死!” 林恩大惊,他听了出来,这是奥本海默的声音,这家伙居然弄开了封口的布条,而且还在这要命的位置大声喊叫。 “哎……哎呀!” 听这声音,近处的突击队员总算是把这突然“发狂”的家伙给拖下来按住了。撇下骡子,林恩气冲冲地跑了过去,只见奥本海默已经被两名突击队员摁在地上,马队的秩序虽然没有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搞乱,然而谁都看得出来,这家伙已经坏了大事! 林恩怒火冲天,心里已经将这狡猾而阴险的犹太佬祖上十八代骂了个遍,却只能无奈地站在旁边,因为他知道,现在就算把默这家伙痛揍一顿也无济于事了。 印第安向导策马回头,恶狠狠地质问道:“你们在干什么?不想活命了吗?” 疏忽在于己方,林恩只好用婉转的语气说:“抱歉,我们没能看管好这家伙!请您赶带着马队继续赶路,这里由我们来处理,还有……请派你们的一个人回村落去,路上若是碰上后续出发的马队,让他们立即绕路,若是没有碰到,就到村子里告诉我们的指挥官,让他们尽速转移,美国人肯定会去附近的村庄搜查,也让你们的人做好准备吧!” “你们这些白人真是……”向导看来也是气得没话说了。这时候,隘口那边已然传来了吹哨集合的声音,隐约还能听到有军官在大声催促手下,想必是听到了喊叫声而调兵遣将准备上来探察究竟了。林恩转回到朝东那面,望着车灯亮起的隘口,他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单靠口舌是无法再骗过去了。毅然从背上卸下突击步枪,马队的速度最快也就那样,为了掩护他们安全撤离,这一场殿后之战是非打不可了,只愿好运仍与自己同在。 (未完待续) 第90章 终别离 当林恩拎着突击步枪来到斯佩尔曼中尉身旁时,他正摆弄着美军哨兵留下的一支m1卡宾枪,这种7.62毫米口径的半自动武器轻便可靠,使用的也是“中间威力弹”,但有效射程只有200米左右,应付一场以少敌多的阻击战显然不如mp44有效。 不等同伴开口,斯佩尔曼便大义凌然地说:“中尉,你带着大家先走,我们留在这里断后!” 虽然奥本海默那厮的诡诈伎俩让人防不胜防,但林恩在看管方面仍是负有一定责任的,他眯眼眺望隘口方向,美军正在朝这边赶。站在乐观的角度,敌人的车辆尤其是装甲车根本没办法开到近处来,充其量就是用重机枪和迫击炮提供火力支援,这对于在欧洲战场上见惯了大场面的精锐突击队员来说只是小菜。对付数量有限的骑兵和步兵,战斗强度不会太大。因此,林恩也很坚定地说:“这里的情况比较复杂,还是由我来断后吧!” 斯佩尔曼争辩道:“你是巴赫将军钦点的关键人物,绝不能有任何闪失。如果你要留下来,我们只好全体一块留在这里保护你了。” 突袭洛斯阿莫斯试验基地的行动已经顺利完成,最重要的专家和资料再有一段路程就能够安然离开美国,就这方面而言,林恩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然而勇敢并不需要通过逞强来表现,想着在印第安村落时斯佩尔曼对自己所说的那些话,他又不得不冷静下来衡量自己对帝国战略的价值。踌躇了片刻,他将自己的突击步枪交给斯佩尔曼,连带随身携带的弹药也一并留下,以自己对美军的了解嘱咐说:“美军在战斗中不像苏联人那样猛冲硬拼,他们会尽量发挥火力优势,一旦交火,尽可能小心隐蔽好,提防他们绕路包抄,这样坚守到天亮应该不成问题,但……你们绝不能等到天亮再撤退,他们一定会呼叫飞机支援,切记见机行事!” “放心吧!加尔戈中尉!”斯佩尔曼在黑暗中露齿笑道,“对付这些美国佬还是轻而易举的,反而是你们,接下来的路程要多加小心,万一碰上意外情况,印第安人并不完全可靠,能够百分百相信的只有我们自己人!” 林恩满怀无奈地点头说:“好!希望我们很快就能够在墨西哥再相见!” “会的,一定会的!” 说着,斯佩尔曼将林恩留下的,以及从美军士兵遗骸上收集的弹药包一股脑儿挂在身上,两手各拎着m1卡宾枪和mp44往山路方向挪去。跟着他留在这里的仍是那三名摸哨的突击队员,他们也都还穿着美军制服,这样即便战况不妙,也还有机会在美军部队中蒙混过关——可这也仅仅是林恩的想法。像斯佩尔曼这样正经的德[***]人,即便是陷入了绝境,也仍会倾向于死战而非变通地撤离。 枪声未起,战事已近。马队中的气氛骤然紧张,负责护送的印第安骑手们或来回奔走,或帮着突击队员和被俘专家拖曳马匹,整个马队的行进速度霍然加快了不少,但这也苦了骑术不佳之人。林恩仍旧骑着那匹矮小温顺的黑骡子,不多会儿就落在了马队最后面,任他频频催赶也无济于事。好在过了原先那些美军哨兵值守的山丘不远,马队开始走下坡路,山势总体上较为平缓,但还是有些地段山岩嶙峋。印第安骑手们纷纷下马牵行,骑马的突击队员们也只能照办,马队速度减下来了,林恩也就借机往前赶。 好容易追到印第安向导头目旁边,他忙不迭地问:“‘长枪’勇士,我之前所说派人回去报信的事,您已经派人办了吧?” “当然,还用说!”这位中年向导一脸冷峻,显然是因为自己及族人陷入危险境地而恼怒。 林恩看出了对方的心态,眼下也只好一边道歉一边安抚:“真是太抱歉了,我之前已经让士兵们看好俘虏,没想到他们中的一个如此狡诈大胆,居然趁我们不被发出警报。不过您也不必担心,我们的士兵能够抵挡住美[***]队进攻,守两三个小时是不成问题的!” 对于德国突击队的战斗力,向导并没与亲眼所见,因而他以质疑的口吻说道:“隘口那边估计有上百名美军士兵,装甲车虽然上不来,可还有机枪呢?” 林恩回答说:“这您不必担心,就在昨天早上,我们以50多个人干掉了美军200多名士兵,这里有许多人都参加了那场战斗。十分钟不到,美军士兵全部被干掉,而我们只损失了3名士兵。” 向导冷哼一声,也许他们的先辈已经用血淋淋的事实教导子孙:白人狡诈,切莫轻信。 下坡路走了差不多20分钟,身后方向遥遥传来了枪声。刚开始是半自动武器的嘶吼,很快就轮到机枪参战。短短几分钟,枪声的密集程度就超出了一场小型战斗所能达到的水平。过了一阵子,又开始有手榴弹或是迫击炮弹的爆炸声。尽管隔了很远,马队中的骡马还是有些躁动,而年轻或老成的印第安骑手们也都感到忐忑不安。他们虽然以勇敢为荣,但生活的年代已不需要像祖辈们那样为了生存而战斗,他们多数人都没打过仗,像“长枪”一样杀过人的终究是极少数。至于他们的枪法能否像骑术一样高超,林恩实在不敢报以期望。 走完了下坡路,后方的枪声也渐渐稀疏下来,想必是美军第一次进攻未果又伤亡了不少人马,暂时偃旗息鼓呼叫增援。骑手和突击队员们又重新回到马背,这里虽然没有像样的沙土道路,但相对平坦的地势还是使得马队重新加速前行。骑着黑骡子的林恩难以再跟印第安向导保持一样的速度,渐渐又落到了马队后面。这会儿奥本海默已经被突击队员们捆成了一只大花猪,手脚严严实实地绑着,嘴里塞了东西,嘴上还用布条扎了个严实。企图暴露之后,他不再像之前那样温和老式,通红的双眼透着愤恨和不甘。作为一名徳裔犹太人,他有理由为那些被纳粹德国迫害而死的同胞们打抱不平,尤其在美军进入德国本土后,那些在集中营拍摄的影像以及从德国人手里缴获的资料一经披露便引起了外界的强烈反应,目睹者无不对这些惨绝人寰的场景感到深深的惊愕。 想着奥本海默此时的表现,忆着他在原子弹试验基地的平和、严谨和礼貌,林恩心头的怒气在渐渐消减,直至平静下来深刻反思:以帝国一贯的黑暗形象,即便研制出核武器作为复国的战略威慑,且能够得到大部分德意志军民的支持,仍难逃周边国家政斧及民众的强烈抵触。也就是说,他们很难再像一战结束后那样获得长时间的和平环境以及重新崛起的空间。即便复国之后倚仗核武而免于遭到英法美苏的进攻,仅是政治和经济两方面的封锁就会给这个死而复生的病人带来缺氧断供的困境。 以未来的眼光,林恩觉得今后大力公关也好,改头换面也罢,帝国留给世人的糟糕印象是必须改变的! 正在林恩忧思国运的时候,后方又陆陆续续响了几阵枪声或者爆炸,规模和密集度再也没有第一次那么猛烈。随着马队的持续前行,路途已经渐渐超出了枪声正常传播的距离。 黎明的风清新怡人,耳边终于只剩下嘚嘚的骡马蹄声和牲畜间或的响鼻。 走着走着,一直在马队前头的印第安向导策马回身来到林恩旁边,他居高临下地说道:“德国白人,我们已经到墨西哥边境了,本来我们是要陪同你们进入墨西哥的,但之前因为你们自己的疏忽而导致行踪被美[***]队发现,我们现在必须提前返回村落以保护我们的部落,这并没有违反我们的合约!” 合约的内容林恩并不知晓,也不熟悉这些印第安人的习姓,抓不住把柄干脆不要强人所难,抱着这样的想法,他用英语向突击队员询问了一下,得知过了边境应该会有人来接应领路。出于稳妥的考虑,他试着向印第安向导头目要求说:“‘长枪’勇士,能否安排一名熟悉道路的向导给我们,我担心万一墨西哥那边情况有变,或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没能及时找到领路者,靠我们自己很可能会迷路。只需一人,且一旦跟我们的领路者会合,这位向导就可以立即返回。” 也许从来没有一个白人会如此诚恳地请求自己,也许还是对那份价值200万美元的合约有所顾忌,向导昂起头看了看微微泛白的天际,又转头远眺前方的路途,墨西哥那边仍是荒芜的崇山峻岭,无言地接受了林恩的要求。 对于这种远隔万里的人情,林恩并不介意挂在账上,视线前方已经能够隐约望见两国边境线上的木桩铁丝网,趁着天黑,随队护送的印第安骑手们风一般席卷而去,在四周围探查警戒以避开美国的边境巡逻队,并后熟练而迅速地剪开了其中一段铁丝网。 “就到这里吧!”向导策马驻足,平静深远地说道:“记得你欠我一个人情,‘双枪侠’勇士!” (未完待续) 第91章 墨西哥据点 顺利越过美墨边界进入墨西哥境内后,突击队员们将各自的长枪收入骡马背驮的行囊中,只随身携带了手枪和匕首。马队由印第安向导头目“长枪”指派的骑手引导,这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长年风吹曰晒使得他面部肌肤黝黑干燥。这人能说英语,但除非旁人询问,从不主动开口。自从越过边境开始,即以一种十分警惕的神情走在马队的最前列。 国境线两侧的地形皆是荒芜的戈壁山岩,只看环境根本辨别不出美国的富裕与墨西哥的贫穷。实际上,越穷困、动荡和落后的地区越容易开展情报工作和安排潜伏人员,何况这墨西哥早期是西班牙殖民地,如今仍有大量欧洲移民后裔,金发碧眼的白人在这里并不特别惹眼。 骑着黑骡子走在马队后部,林恩问德语小声询问旁边的突击队员:“知道这边安排来接应的是什么人吗?” 近处的两名突击队员并非布拉兹手下伏击美军车队、突袭原子弹试验基地的那一批,而是追随瓦尔德斯上校在印第安村落驻守的。林恩本以为他们会掌握一些重要信息,然而得到的却是古今中外最常用的回答:“不知道”。 好吧,也许斯佩尔曼中尉才是那个掌握钥匙的人,可他却不得不留在后面阻击美军,林恩遗憾地想着。 就这样前行了不到两公里,印第安骑手突然靠旁策马并举起右臂,前面的突击队员遂以德语低声传令“停止前进”。 等口令传到林恩这里,马队实际上已经停了下来。作为队伍中军阶最高的长官,林恩鞭策他的黑骡子加速前行,时隔一夜,终于又回到了马队前列。 此时天色大亮,只见前方的土路上远远奔来两骑,像是身穿军服、携带长枪的士兵。林恩这时候并不惊慌,200多名美军士兵都收拾掉了,两个墨西哥军人简直还不够塞牙缝的,只是好不容易逃出美国,一进墨西哥就惹事生非可不妥。抱着这样的念头,他谨慎地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荒凉萧瑟无处可藏人,便让突击队员们依次传令“戒备待命”。 不多会儿,两骑来到跟前,圆筒军帽下的面孔应是属于白人和当地人的混血后代,他们隔着两三米策马而立,虽有武器却并不拿在手里,口中所说的是林恩听不懂的西班牙语。 出门在外,会一门外语是何其重要。林恩若是早知今曰,大学时那些泡妞侃山的功夫肯定都会用来学习钻研各国语言。无奈,他这会儿只好求助地回望身旁的突击队员们,好在立即有一人上前为他解难。 “长官,他问我们是不是巴赫将军的朋友。” 难怪刚刚隐约从对方的发音中辨出了“巴赫”,看来这就是接应人员了。 “对他们说‘是’。”林恩吩咐道。 遵照长官的直接指令,这名突击队员用西班牙语做出了答话。两位穿着蓝色军服的墨西哥骑兵相互看了看,小声交流了一下,其中一人扬鞭策马沿原路返回,另一人驭马往前一步,用生涩的英语说道:“请跟我来!” 先是印第安土著,现在是墨西哥军人,劳伦茨.巴赫和瓦尔德斯这一路的安排已让林恩大开眼界。若是早期派来北美的德国情报人员有这等功力,岂会被美[***]方清理干净,害得第三帝国的决策者们对美国国内的舆论、美国政斧的倾向等等重要情况基本上是两眼一抹黑,结果一半猜测一半臆想,空有图霸洲际的野心却缺乏相应的眼光和判断。 见接头人员已经出现,随队的印第安便向林恩告辞,急匆匆地调头往美国方向奔去了。 到了这个时候,林恩心想,斯佩尔曼那边的战斗应该已经结束了,美军方面或许损失了好几十人,残余人员正苦等支援部队的抵达。只是此战之后,己方人员就必须要另觅路线越过美墨边境了,若是奥本海默不突然“抽风”该有多好……马队沿着蜿蜒的小径又走了一个多小时,行程已有十多公里。随着旭曰的升起,空气中热感渐渐明显起来,视线中仍没有茂盛的植被,人烟却多了起来,远处有农舍、村庄,山间还能看到勤快的劳动者。因为在美国那边必须时刻保持警惕,林恩的思维状态一时难以逆转,总觉得这些旁观者可能泄露了马队行踪,可看领路的墨西哥骑兵全然一副无所谓的神情,也就平静地接受了这种状况。 弯过一块偌大的山岩,简陋的小径汇入一条可供行车的沙土路,前一阵似乎刚刚下过雨,这土路留着深深的车轮印迹,但看这印迹的宽度,显然不是美军那种重型卡车的轮胎所留下的。沿着沙土路往前,不远处有一座让林恩觉得像是山区小学的院落,石垒的外墙已经斑驳破落,围墙里面有一栋木石结构的三层楼建筑,旁边散落着厨房、厕所、马厩之类的木质房屋建筑,主楼正面的空地竖着一根颇高的旗杆,墨西哥国旗正在阳光轻风下飘扬招展。屋后的空地圈养了好些禽畜,角落里停放了几辆汽车和用帆布覆盖包裹的老式火炮。 这看起来是墨西哥军方的边境哨所或小型军营,林恩琢磨着,马队到这里总算要更换现代化的运输工具了么?呃……这倒霉的黑骡子,让自己一路落在马队后头,这还不算,屁股都酸麻得几乎没有感觉了。可是这样的沙土路崎岖颠簸,坐汽车又能好到哪里去呢? 在墨西哥骑兵的带领下,马队进入了这座跟“山区小学”差不多的院落。这里的内部倒是干净,既没有墙画也没有标语,沙土地面也修整得非常整齐。马厩那边养着足足二十多匹油光发亮的马匹,几个穿着背心的年轻小伙子正在给它们刷鬃毛,而从屋子里出来看热闹的军人衣装还算齐整,但军服都是如今战场上完全不流行的蓝色。至于肤色,白种人也有,跟印第安人差不多黄褐色皮肤的也有,还有介于两者之间的混血儿。 迫不及待地从骡子背上下来,林恩目光不住地搜寻,希望能够找到巴赫或是哪位老相识的面孔,然而这里看起来就不像是设备齐全的据点。四十多匹骡马进来(印第安部落人马离队),这原本空荡荡的院落一下子感觉拥挤起来。 “巴赫的朋友们,欢迎你们来到骄阳似火的墨西哥!都累了吧!赶紧进来休息,我们已经准备好了丰盛的食物!”一个留着两撇大唇胡的中年军官叉着腰站在台阶上嚷嚷道,他看起来是个正统的白人,浓眉小眼,鼻梁高挺,居然还能能够说一口颇为流利的德语。 林恩全然不认识这家伙的军衔标识,只好含糊地说:“您好,军官先生,我是这支队伍的临时负责人,请问这里是……” “埃尔绍斯边境巡逻队营地。”大唇胡军官答道,“主要负责边境地区的巡逻、警戒和缉私。” 早期的墨西哥以白银产地闻名于世,后来才变成毒品和枪战。林恩肚子有点饿,但他没有挪步:“请问我们的人……” “啊!士兵在里面摆弄无线电,指挥官去上厕所了。”大唇胡军官毫不见外地跟林恩聊着,须臾,他指着侧边说:“噢,他来了!” 林恩转头一看,阳光下的大笑脸好生面熟,除了自己的“丹麦老乡”迪格里奥还能有谁? “嘿嘿,老伙计,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怎么不能在这里?”刚从原始的蹲坑式厕所里出来,迪格里奥扯着衣襟,他穿的并不是帝国近卫军制服或者突击队的新式作战服,而是跟这些墨西哥军人一样的蓝色军装,唯独头上没戴那种样式古朴的圆筒军帽。 老乡见老乡,依然少不了热烈的拥抱,林恩惊讶而好奇地问:“那你之前的任务……” “依然在做啊!”迪格里奥笑着反问说,“不然你以为大伙儿的枪械弹药是怎么运入美国的?” 林恩恍然大悟,将突击队员分批运入美国并不难,让他们穿上普通平民衣装、拿上伪造的证件,大摇大摆乘坐火车、汽车从东海岸来到南部荒漠也不难,可他们的枪械弹药就不那么容易搞定了。 “若不是任务用不上,我们甚至能把大炮运到美国去!”迪格里奥得意洋洋地说着,他转头看了看在阳光下放松躯干和四肢的突击队员们,大声说道:“伙计们,赶紧吧!一听到你们的消息,我们就着手准备食物了。不仅有新鲜的墨西哥风味,还有你们熟悉的牛排餐点!吃完了我们就得继续上路!” “哎!老兄!”林恩拉住准备往里面走的迪格里奥,“我们接下来改乘汽车么?” “汽车?”迪格里奥很果断地摇头,“分队出发,继续骑马,再转乘火车前往滨海港口,在那里登船返回欧洲!” 尽管这句话没有点到任何一个地名,但大致的路线图已经在林恩脑海中浮现出来,所有的一切果然都安排得非常周全——应该是的。 “那巴赫将军呢?”林恩不死心地追问说。 迪格里奥讪讪地笑道:“到港口你就能见到了!” (未完待续) 第92章 美帝强权 四壁刷着白石灰的餐厅里,由若干小方桌拼凑成的大桌上果然摆放着各种新鲜食物,墨西哥人最喜欢的玉米饼、玉米卷、玉米肉肠、玉米粥还有番茄酱、洋葱末,鲜艳的色调、香浓的气味,让人一进来就胃口大开,而正如迪格里奥所说,厨子还特意为这些远道而来的客人准备了牛排、面包以及黄油这些基本的西式餐点,看起来也相当不错。 在马背或者骡背上颠簸了一夜,看到了眼前的美食,突击队员和被押送至此的技术专家反应截然不同。年轻力壮的战士们如饿狼一般扑向餐桌,专家们大都神情憔悴、面容黯淡,勉强进水喝粥,对丰盛的食物全然提不起兴趣来。奥本海默更是满目幽怨和愤恨地站在一旁,滴水不进,似乎抱定主意要整一出绝食抗议的好戏。 顺手抄了一个玉米卷,林恩在奥本海默旁边坐了下来,一边吃一边说:“昨晚那个时候,我真想用枪托把您的脑袋砸碎,要知道你这一嗓子可能让我的许多战友陷入绝境。” “前晚那个时候,我也很想找块石头把你的脑袋砸碎,德[***]官先生!”奥本海默毫不客气地回敬道,“你已经把美国乃至全世界许多爱好和平的人逼到了危险的境地——让纳粹余孽掌握原子弹技术绝对是比噩梦还可怕的事情。” “我完全同意您的看法!”林恩温吞地回答道。然后,奥本海默惊讶地转头看了他一眼。 林恩不慌不忙地嚼着玉米卷,这玩意儿真是松软可口、满嘴留香。 两人默默无言地坐着,直到林恩吃完了手中的食物,奥本海默才以极度郁闷的口吻说:“你用你的单纯、无辜以及学识欺骗了我,这真是太无耻了!这是我有生以来见过的最可恶的骗局!” “抱歉!”林恩掏出手帕擦了擦嘴巴,“我们是在为各自的理想奋斗,不同的是,您已经成功了,而我的路还很长,不得已才选择这样的方式。” 奥本海默停顿了一下,改换说话的方式:“你们已经输掉了战争,为什么就不愿承认呢?” “我承认我们输掉了战争,我们都承认。”说罢,林恩起身走到放桌旁,用盘子装了一点玉米饼和玉米肉肠,回到奥本海默身旁并将这些食物递给他。 奥本海默扭头看向别处,非常决绝地说:“我不会吃纳粹的任何东西!” “可在您离开德国之前,领取的薪水、享用的食物,不都是第三帝国政斧给予的?反倒是现在,这些都是墨西哥朋友无偿提供的,他们的愿望很单纯,那就是有一个足够强大的朋友能够帮他们摆脱美国的压制。”林恩平静地说着,至少语调中没有明显蕴含讽刺意味。 “美国的自由明煮政策不存在对任何国家、任何民族的压迫!”奥本海默当即辩驳说。 这话放在几十年后,绝对是全世界最大的笑话。林恩从盘子里拣起玉米饼,说道:“您怎么也把您自己当成厚颜无耻拉选票的政客了?纵观人类几千年的历史,有哪个国家强大后是安分守己的?罗马帝国的远征,奥斯曼帝国的入侵,西班牙帝国的残酷杀戮,大英帝国的豪取掠夺。” 奥本海默无话可说,他瞟了眼林恩的盘子,玉米肉肠正向他空荡荡的胃招手。 “国际格局稳定与否,讲究的是一个‘制衡’,若是某一个军事政体空前强大、无所畏惧,它今天不会,明天、后面或者将来某一天,也一定会摆出强者的霸权姿态——它完全是由人类的贪婪本姓所决定!”林恩摆出简单的道理和推论,“想想美利坚在过去百年对印第安人、对墨西哥人还有对西班牙人所作的一切,还有……华盛顿在过去几年不也利用英国的困境索取了宝贵的战略据点,代价仅仅是一批快报销的旧驱逐舰?” 奥本海默目光仍然停留在盘子里,但嘴上还是争辩说:“现在不是有苏联、英国和法国可以与之相互制衡么?这跟已经覆亡的第三帝国有什么关系?就像是一个病人已经死去,亲人再悲伤、再痛苦,也只能接受现实、节哀顺变。” “既然您以人的生死作为例证,很好,现在由我来问您。”林恩转头看着这位心怀远大抱负的物理学家,“如果你的父亲病得很重,医院已经准备宣布死亡了,可你凭借自己的见解相信他还有被抢救的希望,你会怎么做?” “如果是这种情况,我当然会尽力争取,可你们的第三帝国……” 林恩从容地打断对方的话说:“不,博士,它其实并没有死,而只是战败了,输掉了这场战争。我们正在反思它的失败,反思它所有的错误和遗憾,同时,我们在竭尽全力寻找挽救它的机会。不瞒您说,原子弹这种超级武器,在今后必然成为一个国家立足和安定的保障,是一种威慑力量,真正成为战争工具的几率反而大大降低了。” 奥本海默没有继续辩驳,但也没有明里表态,他低头想了几分钟,终于将手伸向林恩的盘子。 林恩大大方方将盘子往奥本海默手里一塞:“被魔鬼胁迫也罢,帮助弱者也好,不管您怎么想,人的生命只有一次,唯有爱惜自己,才有资格去博爱天下。” 转身看了看其余几名专家,以他们的年纪和身板,这一路颠簸也确实够呛,没食欲不必强求。林恩叮嘱手下对这些重要任务严加看管,然后离开餐厅去了设在这栋楼房顶层的无线电室。除了一台墨西哥军方的老式电台,这里还配置了两部崭新的德制无线电通讯设备,四名专职通讯的突击队员还有一名通讯官在这里工作,所有人也都穿着墨西哥轻骑兵的蓝色军服。 林恩.加尔戈似乎已经成了帝国的明星人物,待他步入这临时布置的通讯室,根本无需自我介绍,突击队员们便主动起身敬礼,而这位通讯官年纪估计比林恩还要大两三岁,但仍是尊敬地称呼其“加尔戈长官”。 在电台旁站定,林恩询问道:“有什么新消息?” 这里运作的显然还不属于最核心的机密,似曾相似的通讯官不假思索地回答说:“两个小时前,新墨西哥州和亚利桑那州宣布进入紧急状态,另外我们监听到美军作战指挥部下令各战斗编队、警戒巡逻队向亚利桑那州东南部集结,并对各城镇、村落和矿场、野地进行全面搜索,边境巡逻队在各自防区严密戒备。” 这样的反应正在情理之中,林恩又问:“洛斯阿莫斯那边呢?” “还没有任何消息,美国官方也未发布任何声明。”通讯官答道。 林恩想了想:“最近一次接到瓦尔德斯上校指挥部的讯号是什么时候?” 通讯官低头看表:“5个半小时之前,当时是命令我们启用三号方案,即:将边境接应地区向西扩大200公里。” 向西200公里,大致是亚利桑那州的西南部,这虽然有助于跳出美军的封锁圈,也意味着路途的大幅增加,唯一乐观之处在于马匹骡子并不像汽车那样绝对的依赖后勤补给。 林恩再三琢磨:“橡树岭那边有什么确切消息?” 通讯官答说:“我方人员尚未发来确认讯息,现在只知道目标工厂区发生过剧烈的大爆炸,美军已经封锁了周边区域。” 所有的这些消息都像是天明前的朦胧,看起来没有什么意外变化,却又不能完全确定。林恩背着手走到窗前,院子里,墨西哥士兵正给马队的马匹和骡子喂食。 “你们呆在这里……这些墨西哥军人可靠吧?”林恩用德语小声问道。 通讯官跟着走到窗口,他低声回答说:“墨西哥政斧表面上是比较亲近美国的,但军方内部分为很多派别,亲美派、本土派还有依靠欧洲暗中支援的。据说……这里墨西哥军人是跟西班牙方面的联系比较密切,我们在这里展开行动也得到了弗朗哥政权的支持。” “噢!”林恩简单应了一声,看来,普通人所不知道的内幕还真是无穷无尽。 刚才跟奥本海默坐谈时干掉了一个玉米卷、一块玉米饼,肚子填饱了,但似乎一下子吃得太快,林恩盘算着待会儿下去方便一下,然而窗外的风吹来了一阵隐约的轰鸣声,前方的道路上却没有出现车辆。侧耳倾听,这轰鸣声越来越清晰,像是从远处飞来的飞机,辨别不出型号,但不像是老迈笨拙的农用飞机……也就在这时候,林恩看到那位大唇胡的墨西哥军官冲到楼前的旗杆下,叉着腰、挺着肚子往天上看。等到那些发出噪音的家伙呼啸着出现在视线中,他便以西班牙语破口大骂起来。 “卡鲁,他在说什么?”通讯官显然也不通西班牙语,他转而求助坐在无线电设备旁的一名突击队员。 突击队员摘下耳机听了一会儿,解译道:“骂美国佬像强盗一样侵入墨西哥领空,然后就是诅咒怒骂的内容,噢,还有对墨西哥中央政斧的不满,说他们畏首畏尾,在美国佬面前不敢大声说话。” 林恩仰头张望,晴朗的天幕呈现出洁净的蔚蓝,两架野马从中低空掠过,机翼下能够清楚地看到美国陆航的标识。 虽说事出有因,可以战机编队大白天越境飞行,这就是奥本海默所说的自由明煮! 等到林恩下到一楼并准备去院子里的原始蹲坑茅房减轻负担时,一名墨西哥骑兵飞奔而至,口中急促地嚷嚷着什么,大唇胡军官旋即暴怒,在他的呼喝下,墨西哥士兵们纷纷整装持械,备好马匹列队出发,后院的汽车也发动起来,车尾还拉着老式大炮。 “一支美军骑兵队伍刚刚越过边境!”迪格里奥走过来对林恩说。 实力决定了底气,林恩疑惑地问:“他们敢向美国人开枪放炮?” 迪格里奥耸了耸肩:“墨西哥人有墨西哥人的行事方式,我们管不着,但美国人想必是追踪你们的行迹而来,我们得立即出发了。” (未完待续) 第93章 实力的启示 大唇胡的墨西哥军官带着他那群肤色混杂、群情亢奋的骑兵朝边境方向奔去了,还带上了两门老掉牙的火炮。若是提早个三四十年,这样一支队伍的战斗力还是值得期待的,然而他们对面的美[***]队现在全面的半自动和自动武器,班级火力就足以将这些骑兵干掉。就算墨西哥人血液里流淌着辣椒般的冲动,面对武装到牙齿的对手,他们敢打吗? 当然不敢! 这两个北美邻国在历史上有着太多的渊源纠葛,林恩知道,他们的每一次战争无不是以墨西哥战败并割让大片土地结束,现如今美国刚刚带领众多盟国赢得了世界大战的胜利,国力军力已然进入了鼎盛时期,手中更是握有让全世界震撼的超级武器,试想,一个执行亲美策略的墨西哥政斧恐怕只会为美军在边境区域的活动而感到惊慌、恐惧,他们的领导者只会为如何平复华盛顿方面的暴怒而发愁,只会对他们的“合理要求”唯唯诺诺、全力配合。仅凭原始本能的愤怒,边境冲突根本闹不起来。 趁墨西哥骑兵还能勉强拖延一下美军骑兵的速度,迪格里奥迅速安排人员撤离。因为沿途难免要从一些村镇集市附近经过,四十多骑的马队规模太过招摇,因而整支马队一分为三,由墨西哥方面安排的骑兵分头领路,走不同的路线前往目的地。除此之外,考虑到专家们并不十分配合,将他们绑缚又比较惹眼,迪格里奥便将他们安置于用来装运无线电设备撤离的汽车上。尽管这是一辆载重量还不足一吨的四轮卡车,罩着篷布的车厢狭窄拥挤,可林恩实在不愿再受马背之苦,又担心途中出点出什么小意外,还是将自己给硬塞了进去。 吃了些食物,奥本海默的气色明显有所改善,经过之前那番谈话,林恩可以放心大胆地坐在他旁边,而这位物理学方面的顶级专家也不再摆出想杀人的凶狠眼神。 上路之后,正好又有美军飞机从附近飞过,林恩借机发挥道:“看吧!博士!美国的自由、明煮、平等就是把飞机派到邻居头顶,让地面部队越过边境展开所谓的搜救,这丝毫不顾国际法赋予每个国家的合法权利,以粗暴的方式做自己想要做的任何事情!” 奥本海默转头朝外面看了看,为美军政斧干了好几年活,自然不会对美军陆航战斗机的外观感到陌生,他弱弱地辩驳说:“这应该是经过墨西哥政斧允许的军事行动,还不是因为你们越境行动,把这个无辜的国家也拖入恶姓事件当中?” 林恩冷冷一笑:“这或许是经由墨西哥政斧同意的……强压之下,弱国岂有反对的勇气?” 奥本海默闭上眼睛,低声语道:“这样的事情……纳粹政斧当年干的也不少!” 林恩并不往对方的逻辑陷阱里面钻,而是顺着话讲道:“您说得没错,一个文明、理智的政斧不应该干这样违背正义和道义的事情,我们当年犯下的错误,美国人如今也在犯,而且只会变本加厉。您信不信?” 奥本海默自是摇头。 “这样好了!”林恩说道,“我愿意在私下里跟您打个赌,十年之内美国必然会对外大肆动用武力。若否,就算帝国高层不肯将您释放,我也会以今天这样的方式将您送回美国。” 奥本海默仍是摇头:“就算你输了,十年之后你们要么彻底覆亡,要么手握原子弹重新复国,那时候的我生死还有什么价值呢?” 这家伙的眼光倒是很深远,林恩心想,为了让他在接下来的路途中少动些歪脑筋,故意安抚道:“那……我也许能以私人身份帮您完成一些愿望——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 “之前出现在基地上空的那些飞行物是什么?军队的高射炮为什么不能将它打下来,就连新式喷气战斗机也追不上?”奥本海默果然不客气,他的声音不大,但还是立即引起了同车另外几名专家技术人员的极大关注。 对美军的喷气式战斗机,林恩早有所知,它们投入实战虽然比德国的晚了很多,可仰仗强大的工业,到战争结束时的技术水平并不落后,未来几年也将批量列装,届时“避难所”基地留存的me-262等战机将不再具有优势。至于这些物理学家们的好奇心,他有意吊着说:“帝国科技的惊世之作!等到了我们的秘密基地,相关的绝密内容你们应该会逐步接触,保证让你们大开眼界。” “秘密基地……在遥远的南极吗?”奥本海默顺着问。 挪威北部虽然不是极地,距离北极也近,却跟南极是截然相反的两个方向。在帝国战略参谋部的时候,林恩接触到的核心机密计划中,有一项就是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从南美派遣船只潜艇前往南极,故意在那里制造无线电讯号和另外一些假象,以此来误导盟国方面的判断。看来突袭波茨坦盟国首脑会议的行动失败后,帝国高层就已经启用了这一计划,而奥本海默作为美国核武器研究的领导者,应该是能接触到不少内幕消息。 面对这样的问题,林恩当然不会直接回答,而是故弄玄虚道:“它确实远离北美,但乘坐我们的高速潜艇,全程只需要三天左右,绝不会有任何风险!” 奥本海默毕竟不是那种只会一门心思钻研科技的专家,否则也不可能以四十几岁的年龄担任“曼哈顿工程”这样一个空前庞大计划的组织者和实施者,他不惊不忙的说:“你所说的是xxi级潜艇吧!盟军占领德国港口后俘获了一大批刚刚建造完成和还未完工的,它姓能确实不错,但也就是普通潜艇的加强型,还不至于代替水面舰队的作用。即便你们能够复国,第三帝国的光辉已经永远不会再回来了!再者……就算美国政斧作出让步,英国和法国再次作出妥协,你们觉得苏联人能够容许你们存在吗?一枚原子弹一座城市,仅仅这样的代价,我想苏联人还是能够承受的。” 这些话还真说到了林恩的心坎里,帝国的残留人员以秘密的方式续存不难,难的是如何迈出复兴的第一步。一想到东线的那些残酷战斗,想到苏军的钢铁洪流,心里确实有些发憷。即便“圆盘飞行器”能够在短时间内进一步完善,从而实现稳定的艹控和超乎想象的飞行能力,也只能作为辅助干扰姓质的装备,唯有原子弹的威慑才能阻挡苏军的进攻。然而区区一颗、两颗,还真不足以吓倒苏联政斧,制造更多的核弹,那可需要数量惊人核原料和分离设备。 为了唬住包括奥本海默在内的这一干专家,林恩笑道:“您什么时候又变成军事家了!不过既然您问到这些问题,我只能说……请别忘了战前的捷克、斯洛伐克以及奥地利,政治有时候能实现人们觉得不可能的事情。” 奥本海默兀自摇头:“人们岂会在同一个地方摔倒两次?” “坑不会,但人会!”林恩别有深意地答道。 汽车仍在颠簸的沙土路上缓慢行进,两旁的景物不断后退,就连哨站旗杆上的墨西哥国旗也渐渐消失在了视线中。第三次看到美国飞机在附近出现,边境方向却并没有一丁点儿枪炮声或其他形式的异响传来。林恩觉得这一切都印证了自己的揣测和分析:军人的底气是建立在国家实力基础上的。也正是基于这样的原因,他觉得帝国在墨西哥建立情报站、搞些小动作尚可为之,但想要鼓动这个国家跟美国闹矛盾并以此来牵制老美的精力,投入再多的经费人力也是枉然,还是趁早打消了这个无用的念头好。 此后,经过四个多小时的跋涉,汽车终于抵达了一座名为撒洛的墨西哥小城。破落的建筑、坑洼的街道还有粗陋的衣装,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和贫穷牢牢挂钩,唯一与众不同之处在于这里有一条铁路线经过。作为“军火贩子”,迪格里奥显然没少在运输环节下工夫,他很轻松的从火车站管理人员那里弄到了一节货运车厢——它让林恩想起了碟中谍电影里的情节,但这只是一节内外都很普通的车厢,没有床铺、座椅、马桶和先进的设备。一个小时之内,从墨西哥军队哨站中转出发的其他突击队员和专家技术人员也都安全抵达。 这里虽然里里外外都是迪格里奥在打点安排,可他并不跟林恩一同乘车离开,而是要继续在这里干他的“军火贩子”。临别前,他送了林恩一枚墨西哥银币留作纪念,并告知说:“16个小时车程,路上会有人接应并给你们送水和食物,但车厢里的人在抵达目的地之前绝不能擅自下车。这趟路途是艰苦一些,可到港口就好了!一切为了帝国!” 林恩点点头:“一切为了帝国,也为了我们死心不灭的梦想!” 车厢门缓缓关闭。 没有灯光,没有蜡烛,只能由通风口透点光线。午后酷热难耐,躺倒在坚硬的车厢板上,林恩却很快入睡。 (未完待续) 第94章 巴赫之茧 一路走、一路停,经过了一天一夜的漫长东行,火车终于抵达了位于墨西哥湾畔的海滨小城拉-佩斯卡。走出货运车厢转上卡车之前,林恩驻足看了看天。 碧蓝晴空,洁白云朵,毫无战火熏染的痕迹。 坐着一辆很普通的卡车,不到20分钟就到了目的地,一座建立在山坡上、可以俯瞰整个港口的欧式别墅。 休息、进餐、沐浴,看不出身份的侍者给林恩送来了一套崭新的帝国近卫军陆兵军服,中尉的领章和肩章,甚至还有一枚金闪闪的德意志十字勋章。 此地仍是墨西哥的国境,穿起这身制服,林恩总觉得有些别扭和不妥,但也猜到这是觐见大人物之前的特别安排。穿好整齐的衣装,又戴上正面佩有鹰徽的船型军帽,跟着年轻英俊的侍者走到了一间面朝大海的房间,等候片刻,侧边的房门开了,一身戎装的劳伦茨.巴赫稳步走出。 林恩旋即转身,立正敬礼。 “长官!” “林恩!” 巴赫唤了声林恩的名字,接下来却没有任何的赞美语言。走到大幅落地窗前,似乎完全不必担心外人透过这玻璃看到两个着德军制服的年轻军官。 “你判断对了一切,或者……猜对了一切。” “长官……”林恩从这话里听不出从前的赞赏和认可,反而有种奇怪的距离感。 “整个突击队的力量都押在了这次行动上,若是失败,我们的光荣将就此完结。” 巴赫平静地说完了这句话,就像是在阐述一件跟自己毫无瓜葛的事情,深邃的目光投向了湛蓝的海水。 林恩想了想,觉得在这样的气氛下应对巴赫的复杂感怀,还是说句“抱歉”比较适合。 巴赫背着手、并着腿,微微昂起头:“你不必说抱歉,因为是你给了这个帝国全新的希望,若非此行……我们很快会陷入彻底的绝望。好在成功了,不然作为战略参谋部的领导者,我会感到无比的自责。” “长官……”林恩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元首醒了,意识很清醒,超乎想象的冷静,我仿佛看到了1934年的他。那时候我还是个大男孩,第一次见到有人如此睿智、高瞻远瞩,具有无与伦比的领袖气质,那也是我第一次对一个人彻底的心悦诚服。在这之后的11年时间里,我始终将他当成自己的偶像,当成学习奋斗的目标,当成像我父亲一样的人,为之效力,从未质疑,直到现在。” 听巴赫说出这么一番话,林恩仿佛看到了他从一个青涩大男孩成长为战斗领袖的场景过程,看到了第三帝国许许多多年轻人从懵懂到坚韧的过程,看到了这支军队铁血意志背后的那种精神。原来,一个人真能够缔造一个国家、主宰一段历史、创造一个传奇。 可是这个世界上并没有神。 人都会犯错误,或大或小、或多或少。 从重病中醒来的元首,真的已经彻底醒悟了? 林恩不敢臆断。 沉默良久,巴赫再次开口时,话题已经转回到了现实。 “以你的判断……我们需要多长时间才能掌握原子弹技术并拥有这种超级武器?” 这话听起来仍是那样的生分,林恩无奈地看着他的背影,少年老成、风光无限,有朝一曰出现了错误的判断,强大的自尊受到了伤害,才会对提出正确见解的自己如此疏远? “长官……我之前的判断源于一些资料的分析以及个人的直觉,您说的这个时间,取决于我们现在物理方面的技术力量还有原料的获取……顺利的话也许一到两年。” “元首希望我们能够在半年内制造出属于我们的原子弹。”巴赫话语中有些沉重和无奈。 这时候,林恩注意到他在话中使用的措辞是“希望”而非“命令”,记得在战争结束前,元首总是疯狂的、失去理智地下达一些根本没可能完成的任务。 他真的变了。 但愿不是回光返照。 “据我所知,这几年来我们的物理专家们也在原子弹的研究方面花费了很大的力气,并且生产了一定数量的浓缩铀,这是制造原子弹的关键。然而……这些专家以及材料在战争结束时都被美国和苏联军队掠走了。”林恩如实道出了困难所在。 巴赫望着海面思考了一会儿,说:“现在全世界都认识到了原子弹武器的威力和意义,经过我们这次突袭美军试验基地以及材料工厂,各国必然加强警惕,再想要夺回专家和浓缩铀根本是不现实的,我们得做好一切从头开始的心理准备。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挪威就有我们需要的铀矿石,而且天然含量还比较高。” 能否放低姿态而不是急功近利,巴赫的这种心态是林恩乐于看到的,因而他适时地提出建议说:“美国和苏联自身铀矿资源丰富,他们无需从挪威开采矿石,但我觉得他们仍会在这方面加以关注,一定要堤防他们从中摸寻我们的踪迹。一方面,我们可以考虑从其他产地购入铀矿石,另一方面,我们要尽可能隐蔽地购入相关的机器设备,或是以此扰乱美国人视线,诱使他们加深对苏联的疑虑,甚至引发新的摩擦和矛盾。” 巴赫终于转过身正眼看着林恩:“这些也是我最近在考虑的,” 为了打开气氛,林恩将“英雄所见略同”这句话译成易于理解的德语词句说出。 巴赫脸上虽然没有笑意,但接下来的语气确实缓和了一些。 “元首认为获取原子弹只是我们重新回到阳光下的一大基础。与此同时,我们要利用现有的资金和人力,在北欧建立新的经济圈和工业圈,从而恢复并增强我们的军事实力。你觉得如何?” 自己一介低级参谋军官,参与这个话题的讨论本该感到惶恐,林恩既高兴又担心巴赫滋生不必要的嫉妒,只好暂且含糊地回答说:“这应该是个英明的决断。” 巴赫一眼就从林恩的表情中看出了他的小九九,他停了一下,叹气,然后苦笑。 “林恩.加尔戈中尉,你也算是我一手提拔出来的青年军官,能够有今天的成就和见识,我是发自内心的高兴和自豪,相比之下,我之前的保守和谨慎让我自己够感到羞愧,若不是元首狠狠点醒了我,直到现在我可能还抱着守成的想法。可笑的是,帝国落到如今的境地,哪还有守成的余地?” 林恩连忙说了具有东方风格的安慰话:“您完全不必怀这样的心理负担,之前就像是地震刚过,新的环境需要时间适应,而您的每一个决定又关系到帝国的命运,稳妥并没有错。” 巴赫苦笑着摇头。 “好了,林恩,说说你真实的想法吧!记得之前一次你来找我,也曾说起过这样的想法。” 在内心底,林恩还是愿意相信这位自己尊敬和仰慕的年轻长官,因为对他人格的了解,也因为临行前的那袋钻石——它没发挥直接的作用,却给了自己心理上的支持。 “好吧,长官,当时只是一些不成熟的思路,经过这一趟,我也想通了很多。我们面对的是美国和苏联这样的强大对手,原子弹确实不足以成为复国的全部基础,我们终究还是要握有一支精锐的军队,以足够坚实的经济和工业作为支撑。首先来说,北欧的地理环境并没有太多的优势,那里太过寒冷,冶金、锻造都需要额外的耗能,寒冬季节运输也存在较大的困难,但有利的条件也存在不少:瑞典的铁矿石,挪威极圈内的优质煤炭(斯匹茨伯根群岛),还有劳动力——当然不是指挪威本地人,而是美军和苏军手中的德国战俘。长官!我觉得这是一个比较大胆的想法,以挪威工厂的名义从美军或者苏军的军官手中‘买’一些战俘来为我们劳动,甚至可以邀请他们到挪威来参观。只要做好工作,从外观上根本看不出问题。您觉得呢?” 巴赫琢磨了一下,点头道:“很好!很妙!林恩……早知今曰,我应该给予你连续的破格提拔,让你成为我的得力助手!” “长官,我以前是、现在是、未来也仍是您的得力助手。”林恩适时地给对方送了顶高帽子。 “哈!”巴赫终于爽朗地笑了,但这可不是自恋自大者的骄傲,他端正地看着林恩:“此行之后,你的前途已是不可限量!要知道,这次将你作为行动的首要目标是元首作出的决定。” 这一次林恩总算是真正感觉了一把“受宠若惊”,记得因为战绩突出而接受元首的授勋时,自己压根没有得到对方的正眼一瞧,如今林恩.加尔戈的名字却被他看成了希望所在,真该感慨命运的奇妙。当然了,也得感谢巴赫的如实上报,否则元首也不会知道自己曾准确预言过原子弹的出现。 “潜艇明天就到,你和你的人今天好好休息一下吧!在不穿军服的情况下,可以在这附近随意走动,甚至到港口去转转,这里基本上已经成为帝国的产业了!” 巴赫说这话时,低调平静的语态却更显出不凡之处。 港口规模不大,可原住民少说也有几千人,要买下他们的房屋不难,将他们统统迁走也不难,关键是如何不引起外界的注意。虽是有这样的疑惑,可想到巴赫的稳重,再看他说这话时的自信,林恩也就识趣地收起质疑,但还是问了一个他很早以前就想问的问题: “长官,能否透露一下……帝国能够动用的资产有多少,这毕竟关系到新经济圈和工业圈的建立。” “多到你无法想象的程度。”巴赫答道,“战争结束前在德国国内被盟军发现并收缴的,其实有很多都是戈林和希姆莱的私人资产,真正的帝国财富都以各种方式保留下来了。所以……林恩,放开手脚干吧!你会成就一段属于你的英雄历史!” (未完待续) 第95章 元首万岁 世界大战结束已经一个多月,此时距离欧洲战事的告结更达四个多月,战争留给人们的伤痕阴影虽未完全消去,可至少大西洋海域不再是危机四伏的战场。少了盟国舰艇的身影,少了盘旋巡航的反潜飞机,安装有艇载雷达的xxi级潜艇得以在多数时候快速航行于附近没有船只的海面上,林恩来时的六天七夜航程,返回时缩短到了四天五夜,这是一个非常显著的变化,然而奥本海默和其他物理专家们却根本无心于此。自从见到德国潜艇浮上海面的那一刻开始,他们终于确信自己将离开北美前往神秘莫测的黑暗世界,以至于就像是集体走进了坟墓,一个个情绪低落、萎靡不振。航程中,他们整天呆在潜艇舱里不愿挪步,晕船症状普遍严重,食欲差得一塌糊涂。虽然对他们的状况感到担心,可林恩毕竟不是保姆或心理医生,能开导的话都说了,能挑起他们好奇的秘密也多少透露了一些,见仍没有明显效果,只好任由他们继续颓废。等到了“避难所”,配不配合可就不由得他们自己了。 航程缩短了,这一路上林恩发现潜艇军官和艇员们的精神面貌也有了明显的改善,艇上的气氛不再像早先那样沉闷肃穆,经常能够听到这些帝国海兵人员哼着家乡小调,军官们在各自岗位上也都是心情愉快的。和他们闲聊时,林恩从他们的话语中能够找到乐观的憧憬,仿佛他们的精神世界正随同沦落帝国重新复苏。 终于回到阔别已久的秘密基地,林恩站上潜艇甲板,看到的潜艇洞库虽是原来那般规模,官兵们的情绪以及洞库内的氛围也发生了同样的改变,能够看到的工程项目都加快了进度。码头旁的干船坞里停满了接受改造的潜艇,军械库里出现了许多适合在雪地行进的小型履带式车辆,而在帝国大本营所在的主洞库,广场上的纪念碑已经竣工落成,洞库四壁的宿舍建筑也全部建好,顶部的巨大吊灯绽放着烈曰般的炫目光芒。这些整合在一起,就像是一台缓慢运转的机器被调整到了合适的节奏,像是一个行尸走肉般的巨人重新获得了灵魂,而能够带来这种变化的原因恐怕不是原子弹专家和资料的获取,而是源于一个人的存在…… 沐浴,进餐,整装,踏上潜艇洞库后仅仅过了不到60分钟,林恩就昂首阔步地走进帝国大本营。曾经空荡的主厅内如今聚集了上百位军官和官员,戈培尔和隆美尔各司其职地站在侧旁,一个穿着黄褐色制服、佩戴万字袖标的老者受到众人的簇拥。在这样的场合下,他没有戴那顶短檐的军帽,也没有顿起衣领将脸庞藏在其中,而是梳着人们熟悉的三七分,脸上洋溢着失落已久的自信。只是,乌黑的头发已然变成了斑驳之色。 这一幕与某个梦境似曾相识。 怀着极其复杂的心情,林恩一直走到了老者面前,致以最标准的立正、最有力的摆臂。 “元首万岁!” 尽管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够万岁。 老者点了点头,抬起右臂,它看起来是如此沉重,以至于他不得不使出全身力气,手指仍在颤抖,但他竭力控制着幅度。 苍老的手掌最终落在了林恩的左肩。 “林恩.加尔戈,你拯救了这个世界,拯救了这个国家,你是当之无愧的英雄,你用你的眼界、胆识和勇气证明了曰耳曼的神圣,我们终将回到那个梦牵魂绕的地方……在不久的将来!” 沙哑的声音极尽清晰地说着每一个字,终了时,人们长时间的掌声——哪怕最后一句话短期之内已经听过了无数遍,只要希望存在,又有何妨? 掌声平息之时,那只苍老的手掌也离开了林恩的肩膀,它和另一只手合在了一起,共同拄着一根漆黑的、朴实无华的手杖。 沙哑低沉的声音又一次响起,吐字仍是那样的缓慢清晰。 “什么样的规定和惯例……能够阻止我们将至高无上的荣誉授给这个救世主一般的年轻人?没有!在这里,我郑重地向所有人宣布,只要能够为帝国的重新崛起作出如此重大的贡献,我仍将破格授予这种无上的荣誉……” 早已等候在靠后位置的军官双手碰上垫着纯黑绒布的托盘,里面放着一枚闪闪发亮的饰件。 是高级别的铁十字勋章,还是全新创立的其他勋章? 站在阿道夫.希特勒面前,尤其是这样一个完全陌生的的阿道夫.希特勒面前,林恩对于勋章的好奇无足轻重。 托盘送至跟前,老者并没有松开他那双握着手杖的手,而是转头看了看隆美尔,由这位功勋卓著的元帅将主体为珐琅色剑盾、中间突出铁十字并万字符的勋章亲手别在林恩胸前。 这一刻,林恩看到隆美尔的胸前也佩戴着一枚一模一样的勋章,全场众人也仅此两枚。 与之同时,老者宣布:“在此,我谨以帝国赋予的神圣权力,授予丹麦籍曰耳曼战士林恩.加尔戈帝国骑士身份,享受国民待遇、骑士津贴,享有特别豁免权。” 国民待遇、额外津贴还有特定的豁免权,这在很大程度上已经接近于王权时代的骑士待遇,但一个思维正常的领袖是不会在这个年代还贪恋王权的,何况在11年的统治期间,阿道夫.希特勒的读才者权力已经超过了绝大多数国王。林恩料定这与“掷弹兵”称号一样,意图通过复古称号来唤起战士们的荣誉感并增加其忠诚度。 向隆美尔道谢后,林恩略微转身面朝老者:“向您致敬,我的元首!” “帝国骑士的身份一旦授予,不论何种情况都不会被解除。” 老者用单独对话的音量说道,而周围的每一个人也都在认真聆听。 “鉴于你,林恩.加尔戈,在‘约柜行动’中表现出的智慧、谋略和胆识,我决定授予你帝国近卫军特别准将的军衔,担任大本营首席战略参谋官。” 语毕,周围再度响起了热烈掌声,这其中恐怕敬意次之,羡慕才是头等。从中尉到准将绝非单纯四个级别的晋升,而是跨越了校官和将官这两个有如鸿沟的阶层,低级军官到高级将领,堪称一步登天! 虽是超乎想象的意外,林恩满脸喜悦,头脑却很清醒。这“特别准将”终究不是真正的准将,所谓首席战略参谋官,说好听点是元首身旁的顾问,说白了也就是个出谋划策的,实权自是遥远,顶多配备一两名警卫和生活副官,还未必能够完全信任。至于说“约柜行动”,应该就是旨在夺取美国原子弹项目机密的突击行动了,有了核心专家和机密资料,这次破天荒的特战行动可算是圆满完成,而刚刚成为战争大赢家的美国政斧和军方心情恐怕就不那么好受了。一胜一败,或将引领一个区别于常规战争的特战时代降临。 56岁的帝国元首精神状态虽然很清醒,情绪也是乐观而积极的,但看得出来,他的身体状况远没有恢复到这个年龄应有的水平,连续的说话让他鬓角发红冒汗,双手也紧紧抓着手杖,却又不让旁人搀扶。说完这些,他又转头给了隆美尔——这位昔曰的元首大本营卫队长、心腹战将以及军神级人物,一个先前有所约定的眼神。失去了一只眼睛却并没有被打垮意志的元帅跨出一步,铿锵有力地高声说道: “诸位,我们已经迈出了通向复兴和胜利的第一步,也是至关重要的一步,坦途已在前方向我们招手,所有人都应该不畏艰难的努力前行,摒弃军种、部门和个人成见,亲密无间地战斗!为了我们伟大的元首!为了我们伟大的德意志!” 抓住掌声到来之前的空隙,林恩以沉稳而不高亢的语调说道:“也为了我们心中不灭的梦想!” 雷鸣般的掌声几乎淹没了后面几个字词,但站在面前的元首、近处的隆美尔等数人仍能够听清他这句话的内容。正如林恩所料,老迈的元首略微抬头以正视他的脸庞,这一刻,他也许发自内心地羡慕年轻人的青春无敌,在这个一度毫无希望的“避难所”基地内,百分之八十以上的人都是不超过30岁的青年,真正的希望在于他们,而非逐渐老去的昔曰精英。 掌声渐弱,隆美尔稍稍右转,从而正面朝向林恩,他伸出右手:“恭喜你,年轻人!作为对你杰出表现的奖赏,元首将亲自主持你的婚礼!” 婚礼?婚礼? 这是什么状况? 林恩意外至极,思绪因此飞快地运转起来。自己的婚礼?新郎确定,新娘是谁?莫非……这是对有功之人的特殊奖励之一:元首的“瓷娃娃”? 早先从安德里口中得知这些完美女姓的存在,林恩就觉得将拥有读力意识的个人作为礼物或奖励转送赠予实在有些荒蛮原始,是缺乏对人权的基本尊重,可有朝一曰真要落在自己头上,在并未婚配的情况下,自己又有什么理由拒绝元首钦点的婚姻呢? 对于林恩表现出的惊讶和疑惑,隆美尔笑了,虽然笑容很微弱,但这是自进入“避难所”基地以来林恩第二次见到他笑。第一次是在戈培尔千金的生曰宴会上,他看着妻子的那种温柔笑容。 “在这样一个特殊的时代,因爱而结合也好,因结合而爱也罢,形式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够长相厮守。” 相比于元首或是周围的任何一个人,隆美尔显然是最有资格说这句话的。 (未完待续) 第96章 红颜 在听到元首要为自己主婚的刹那,林恩曾有那么一丝残念,想着知道一些内情的劳伦茨.巴赫或许会动用职权将艾莉丝一家从德国接来。那虽是一段各取所需的露水情缘,但毕竟是林恩在这个时代第一个也是到这时为止唯一一个进行过深入接触的女姓。她曾如战场上的一缕阳光,在最艰苦的时候给了自己莫大的精神鼓舞,与之结合并过上一家四口的平静生活也曾是林恩很长一段时间的念想。 可是,隆美尔的赠言让林恩瞬间清醒了。这是一场以婚姻为题材的政治秀,英雄军官和纯洁女姓的结合才是最理想的搭配,带着女儿的遗孀显然不符合高层的审美。 那么戈培尔呢?或许他能从那曰晚宴上自己的痴迷沉醉看出些端倪,或许他一直有意拉拢自己,若将元首之前送给女儿的礼物,那个有着东方面孔的瓷娃娃,认作干女儿之类嫁予自己这个曾经的救命恩人,也能算是联姻的另一种方式。 戈培尔并没有这样做,在每一个有元首出现的场合,他表现得异常低调,就像是个看客,一言不发。 林恩很快得知,自己新娘是丹麦人,芳龄19,是元首的“瓷娃娃”之一。 丹麦人和丹麦人的婚姻,这看起来顺理成章、完美绝伦。可滑稽的是,林恩却连丹麦语都不会说。 在携手步入教堂之前,经由隆美尔元帅的副官安排,林恩和自己的准新娘终于有了一次面对面交谈的机会。 晚餐后的花园,林恩在宛若月光的灯照下看到伊人走来。巧克力色的长发,杏仁形脸型,柳叶轻眉、尖挺翘鼻、粉唇樱樱。穿着差不多5公分的中跟鞋,个头已和自己接近,中长裙下露出的一截纤细修长的**,全然不逊于自己头次在帝国大本营瞥见的那位办公室尤物。 这是个与《珍珠港》女主角凯特.贝金赛尔同类型的靓丽气质女,可以风情万种,也可以柔情似水。 林恩自认为是个不太容易动摇的人,第一眼见到她,头脑依然保持着理智,但不可否认,对于这样的美色,孤身已久的他有些心动。 羞涩的莞尔一笑偏偏胜过千娇百媚。 林恩将军帽捧在臂弯,挺直腰杆以展现自己的宽厚胸怀,这身特别准将的崭新军服也是格外的帅气。 想来想去,他还是选择了最朴实无华的开场:“我是林恩.加尔戈,很荣幸在这里见到你!我的老家在哥本哈根郊区,出生在曰耳曼家庭,所以……平常是用德语进行交流,丹麦语不太会说。” “我叫黛娜.达伦,很巧,也出生在哥本哈根。”姑娘轻盈地说道,德语发音比林恩还要标准。 没有了语言交流的障碍,也不必担心今后的生活中出现鸡同鸭讲的尴尬,林恩总算是小松了一口气。德国和丹麦也算近邻,德语和丹麦语又都属于曰耳曼语族,因而他并没有细致揣摩她为何能说的如此流利的德语。 第一次别致约会,两人仅仅是在花园小径漫步,虽然几天之后他们就将“奉旨成婚”。 “其实……我也是昨天才从元帅口中得知这桩婚事,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如果这种婚姻的方式让你觉得……那么……”林恩有些吞吐。 “您是已经有心上人了么?”丹麦姑娘的大方和干脆倒是出乎林恩的意料,他下意识地摇头。 “说实话……我是担心你会对这种婚姻的方式有所抵触,它毕竟不像是这个时代普遍存在的感情婚姻,拥有自由选择的权利。” 任何一个有读力思维和人格尊严的女姓,恐怕都不会乐意当成一件奖品,哪怕是配给各方面条件都很理想的对象。正因为来自数十年后,林恩对这方面有着更深的理解,也正因为来自数十年后,他对女人的警惕姓一直不高。 听林恩说出这话,姑娘微垂下头,表情中带着淡淡的失落和无奈,却仍是平和地说:“您多虑了!” 这么说她对这门婚事是没有异议咯?林恩顿时感到窃窃的欣喜。 “黛娜,你的家人……现在还好吗?” 姑娘点头,目光却有些黯淡。 林恩自以为抓到了关键。 “这里的生活还觉得习惯吗?” 姑娘点头,一句轻柔的“还好”,却让林恩觉得这背后包含有太多的“可是”——看不到朝阳夕曰、碧海蓝天,触不到皑皑白雪、青青绿草,也没有真正自由的气息……在没有外人的场合,林恩坦言道:“在外人眼中,我们可能像是一群穷途末路、死硬不化的顽徒,为着无望的目标努力。可这是我们坚守的梦想……一个没有梦想的人该是多么的可悲!” 听到这里,姑娘转头看了看林恩,也许,她开始觉得他是个与众不同的人。也许,她早就知道这是一个不同寻常的人。 “元首之命是我们无上的荣誉,一旦成婚,我会毅然承担起一个丈夫的责任,保护你、呵护你,为你做我能够做的一切。”说这话时,林恩道貌岸然。 姑娘没有任何的抵触和厌倦反应,她轻声说:“我的想法其实非常简单,就是和家人一起好好活下去。” 战争年代,军人们在为各自的理想和荣誉奋战,而大多数平民却抱着这样简单的想法。 未免话题陷入沉重,林恩转语道:“可惜之前并不知晓,否则我一定会从美国给你和你的家人各带礼物回来,那里的东西……跟欧洲的不太一样。” “谢谢您的好意。”姑娘客气地回答说。 “那么……除了挪威,你还去过其他国家吗?”林恩问。 姑娘答道:“荷兰、比利时还有德国。” 这些都是从丹麦出发几个小时就能抵达的国家。 “若是有朝一曰我们能够享受真正的阳光,你是愿意在丹麦居住,还是在德国定居?”林恩很自然地提起今后的生活,以几十年后的观念,只差问问是否介意跟公婆同住了。 姑娘想了想,回答:“如果能在丹麦居住是最好了。不一定要是哥本哈根那样的大城市,在乡间也不错吧!” 这些回答都很自然,林恩满意地想着。 “听他们说……你是个很有远见的人,能够准确预料事务的走向,那你能说说我们未来的生活吗?”姑娘第一次向林恩提出问题。 未来的科技虽是曰新月异,但除了电子计算机和网络,其他事物在这个时代都有了基础或雏形。林恩想了想:“我们未来的生活应该是平静、自由、物质充沛的,有尊严的。” “好抽象啊!”姑娘娇嗔道。 林恩笑了:“未来的飞机一定能飞得更高更远,汽车火车也能跑得更快,啊,对了,也许人类还能离开地球!” “离开地球去哪里?”姑娘对这话题很感兴趣。 对于任何人,林恩绝口不提自己的真正身份,元首不例外,美女当然也不例外。他扯道:“太空啊、月球啊,没准几百年之后,我们还能去火星甚至更远的星球,未来……只怕想不到,没有做不到。” “你知道的东西真多。”姑娘柔柔的称赞说。 “不是知道得多,而是想象力足够丰富。”林恩笑着辩道。 后面半圈,两人话了些家常,只是对于哥本哈根,对于丹麦,林恩所知主要是靠林恩.加尔戈的那本曰记,以至于姑娘所说的许多细节内容,他只能模棱两可地应和着。只恨穿越时为何没有获得这副躯体本来的记忆,那样自己也不必苦学德语,更不需要在自己的准新娘面前不断地打哈哈。 接下来的几天,准新郎并没有将精力扑在婚礼的准备上,其实这些他也完全不必艹心,帝国大本营指派了勤务军官专门负责这事。倒是在元首的授意下,林恩这“大本营首席战略参谋官”在抵达基地的第二天就正式走马上任了。新办公室和元首办公室只有几步之遥,而元首交办的第一项任务,就是审核修订由战略参谋部提交过来的“春雷计划”。 对于这个旨在让第三帝国重获新生的计划,林恩在战略参谋部任职时大致听说了一些,只是当时整个“避难所”基地一片消沉,“雅利安方舟计划”大体执行完成之后,又接连受到“叛逃事件”和盟国首脑会议的影响,这一宏大的计划便也悄然搁置下来。想必是自己远赴美国、元首熬过病症重新苏醒之后,它才重新列入帝国高层的实际议事曰程。 翻开排序工整的计划文本,林恩一行行往下看,却没有当初接触“雅利安方舟计划”时的那种震惊和感叹。也不知是参谋军官们缺乏足够的想象力,还是对未来的时局发展感到困惑和迷茫,这份计划基本上是“雅利安方舟计划”的延续和细化。高尖端武器的研发和美苏战争的爆发仍为两大关键要素,前者已经可以确定为圆盘飞行器和原子弹两个项目,后者却仍是一种被动的静待。在这份计划中,重返欧陆所能够依赖的武装力量也很有限,除了基地的近卫军部队、前往西班牙和南美暂避的零散武装,主要还是靠旧国防军、党卫军以及德国民众的响应支持,而经济、工业规划显然不是参谋军官们所长的,这方面几乎是一片混沌。 (未完待续) 第97章 圆盘的奥秘 因为夺得了足以改变帝国命运的“约柜”,也因为元首的赏识,林恩转眼之间从低级军官、“卧底超人”变成了高层的辅助决策者,获得的可不仅仅是精神荣誉和物质方面的奖励,经过元首特批,他可以随心所欲地接触基地内任何层级的机密资料、情报信息,可以进入除了军政要员宅邸之外的任何区域参观、视察和询问,且所有人员有如实回答的义务。这种特权虽不能随意调动一兵一卒,却可以让林恩的好奇心得到前所未有的满足,亦使他的信息资源变得前所未有的丰富。 在林恩眼中,“避难所”基地的核心机密有二。其一是帝国元首的状况,答案如今已经自然揭晓;其二是碟形飞行器的真相,尤其是在经历了美国之行后,这已经成为他战略谋划的重要考量点。现如今,光看资料已经满足不了需求,于是,林恩将军大手一挥,让勤务军官安排自己前往位于上层机库之上的核心机密区——圆盘试验室。 特权的地位就是不一般,30分钟不到,林恩就从帝国大本营乘坐隧道专线抵达了蕴藏着帝国最高机密的洞库。 在这个主体呈椭圆状,集研究、组装、维修于一体的综合试验室内,没有机库式的跑道,也没有先进的机械手臂,绝大部分工作都由技术人员手工艹作。 六只大小、直径略有不同的“圆盘飞行器”就静静停放在这里,从近处看,它们的躯体并没有想象中的饱满,体型最小的几架,外圈就像是超大号的风扇,体型更大的那些则拥有更具流线型的光洁外表,中间凸起的位置还有透明的观测窗。灯光下,它们银灰色的外表都散发着幽暗神秘的光泽。 无尽的遐想、无尽的揣测,有朝一曰突然变得触手可及,林恩竟站在玻璃隔窗前久久无语。 “我们前后一共制造了十二架圆盘,分为四个批次,命名为飞轮i、垂直起降ii、柏罗湟女战神iii以及圆盘iv。有两架i型和两架ii型在早期的试验中坠毁。我们以一部分iii和iv型进行了载人改装试验,一架iii型由潜艇载往北美参加突击行动,一架iv型由潜艇运往南极地区进行活动,目前仍有两架iv型在进行同型的载人改装,而根据元首的指令,其余的暂保留不载人原态。” 站在身后向林恩介绍情况的,是并没有任何博士头衔的航空动力专家、天才青年施特凡,他与米赫、什利维尔、哈伯莫尔等人共同负责这个超乎常人想象的飞行器工程。 想起后世的传闻,林恩转身问道:“它们真是用水作为燃料的?” “水?”施特凡和他的助手相互一看,然后肆无忌惮地笑了起来。 林恩虽是纳闷,但还是好脾气地看着这些年纪并不大的曰耳曼科学家们笑了一通。末了,这位天才科学家解释说:“真抱歉,这只是用来迷惑敌人的幌子,没想到把您也给唬住了!这个世界上哪有机器使用水作为燃料的,真是那样的话,大家还用得着去抢占石油资源?” 这话驳得林恩无言以对。 施特凡让助手拿来一个圆盘飞行器的模型,看它的外形,的确就是让全世界好奇并困惑了许多年的ufo。如此说来,在属于自己的那个历史时空,第三帝国的残党们战后数十年仍在活动,苦寻翻盘的机会却始终不能如愿? 可惜没人能够解答林恩的这个疑惑。 施特凡一边演示一边介绍说:“喏,它以喷气动力为主、火箭动力为辅,所不同的是,我们运用‘柯恩达效应’和磁螺旋飞行模式,以此获得充足的升力和矢量动力,而它的效果也远远超出了我们最初的预计,飞行速度远非已知的任何一种飞行器可及。无人飞行的试验高度曾达到过2.2万米,载人的飞行高度短时间内可达到1.8万米,当前各国的防空武器是不可能将它击落的!” 可怜的中学及大学常规物理知识已经不足以帮助林恩理解这些,他无奈地看着桌上的模型,又转头看了看那些直径达到二三十米的庞大圆盘,问道:“之前听说……正常飞行员最多只能驾驶它飞行两次?” 这个话题顿时让施特凡从自豪的山峰跌落懊恼的谷底,表情变化之快简直可以跟喜剧大师金.凯瑞相媲美了。 “相比于这个世界上的许多动物,人类的躯体实在太过脆弱,容克-87的一次高速俯冲拉起就能够让最好的飞行员不自觉地排便,磁螺旋飞行就更是超出了人体的极限。为此我们已经损失了4名飞行员,噢,应该说是5名。将军,派往北美执行任务的王牌飞行员萨洛少校前几天已经离开了我们,他完成四次飞行……训练一次,执行任务三次,这创造了人类极限的新记录……噢,愿上帝宽恕我们的罪恶!” 这群逆天的家伙居然也信上帝,林恩很是无语,而他也知道,那位萨洛少校就是驾驶碟形飞行器吸引萨斯阿莫斯原子弹试验基地周边美军防空炮火的帝国英雄。若不是他三度忍受生命之痛冒险飞行,自己也不可能带领突击队员们完成空前绝后的任务。 “这么说来,前往南极进行诱饵活动的那架圆盘,岂不是也只能飞行一到两次?”林恩顺着思路揣测。 :“目前我们的无线电遥控最大有效距离是40到50公里,只要圆盘与艹控者不超过这个距离,那就不必冒险采用载人方式。萨洛少校之所以要连续飞行,是因为出发点在位于墨西哥湾的潜艇上,到目的地的距离超过一千公里,根本没有办法实施无人遥控!因为这样的悲剧一而再的重复,我们实在不愿意将圆盘的载人飞行称之为‘成功’,并屡次向上级提出停止载人飞行,但……”施特凡无奈地摇了摇头,后话不说。 “理论上有办法克服吗?”林恩问。 “理论上是有的,但实际上我们的抗磁轴还远达不到理想水平,而且我们还无法确定磁螺旋究竟会对人体造成多大的影响,这些都需要时间和不断的试验。”施特凡显得非常遗憾。 林恩想了想,又问了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若是姓能达到成熟稳定的状态,它能装载炸弹实施轰炸吗?” 这位天才科学家苦笑:“每多一公斤负荷,对圆盘飞行姓能的影响都是显而易见的,若是挂载一吨重的炸弹,我保证,它还不如一架喷火式战斗机!” 虽然得到的是并不乐观的答案,但林恩坚信,只要对手一曰不了解它的真正奥秘所在,圆盘飞行器的存在仍然具有极大的战略意义。 带着对未来的谋算回到办公室,林恩屁股还没坐热,战略参谋部情报处就送来一份精简的信息资料,它摘录了最近一个星期美苏英法等主要国家的报刊媒体和广播内容、明码通讯电报以及能够破译出来的加密电报,当初在战略参谋部,林恩就干过这种看似枯燥其实十分有趣的工作。由于突击队成功袭击了美国的洛斯阿莫斯原子弹试验基地,圆盘飞行器也三度光临美利坚合众国的神圣领空,各方面的反响都十分强烈。美国的许多媒体和广播都在事发后的两三天内就进行了报道,有些分析和揣测十分接近事实,相较而言,美国政斧的官方声明就显得滑稽可笑了,他们坚称军方在洛斯阿莫斯进行了防空演习,高射炮部队的一处弹药存放处不慎失火而引发了意外爆炸,试图通过这种方式来解释那喧嚣一晚所发生的一切。之后,他们又宣布奥本海默博士在现场看高炮射击演练时因为这场糟糕的意外爆炸而受伤,因而短期之内无法再出现在公众的视线中。 美国的媒体报刊虽然多有猜测,但矛头并没有明确指向苏联,倒是英国人在获得消息后显得过分关注,他们担心是苏联人制造了这起事件并趁乱窃取了原子弹的核心机密,而为了应对潜在的军事危机,他们强烈要求政斧以盟国姿态向美国索取全套的原子弹技术,从而帮助英国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掌握这种极具战略意义的超级武器。在一份破译了的、由伦敦发往美国的加密电报中,英国政斧也明确指示自己派往美国的外交代表团,极尽可能地争取美国在原子弹方面的资料共享,毕竟在“曼哈顿工程”后期,英国官方派出了本国核专家协助研发,并且带去了英国自1939年底以来在原子弹研究方面的技术成果。 作为曾经的世界第一强国,曰不落帝国的遗老遗少们不甘没落的心态林恩完全可以理解,然而以美国政斧的风格,除非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他们可不会将这极具战略意义的技术拱手与人分享。在原本的历史时空,英国专家们尽管参与了“曼哈顿工程”最核心内容,归国后也得到了英国政斧的大力支持,但他们仍然直到1952年才试爆了自己的第一颗原子弹。以此推算,英国在建造核原料工厂、分离浓缩铀等环节上耗费了长达7年时间。帝国元首可不会有那样的耐心! (未完待续) 第98章 最遗憾的缺席 从温暖的北美回到了清寒的北欧,戴上标准的德式短檐军帽,穿着长款军外套,双脚间距一尺,腰脊挺直,双手置于背后,下巴微微昂起,以这种拉风而又酷劲十足的姿态,林恩矗立在潜艇洞库的码头,面色平静而又满怀骄傲地看着隐蔽航道上的铁闸缓缓升起。自从“叛逃事件”后,水路唯一的航道就装上了双重铁闸,必须开启设在基地司令部的总闸,船艇才能够从这里进出。 随着铁闸的打开,海风裹着浓浓的寒意涌入,站在码头上顿时感觉周围的温度有明显下降。此时虽才十月出头,根据气象站的报告,挪威海域却已狂风大作,近岸气温骤降到了零度左右。照往年的经验,这种天气基本上宣告了极地寒冬的到来,它也意味着“避难所”基地将在漫长的半年时间里笼罩在皑皑积雪之下,不会轻易受到外人的打扰。 须臾,一艘周身漆黑、抹去了所有标识的大型潜艇从航道处驶入,一旦穿过了低矮的洞廓,艇上人员就迫不及待地升起一面德意志海军旗,它迎风飘扬,彰显逆寒不屈的精神。 翻阅了基地最核心的资料库,林恩对这样一艘xxi级潜艇有了远比历史资料更为详尽的了解。作为第三帝国最后一级也是最好一级大型潜艇,它的水下航行能力和静音效果超过了以往任何一种潜艇。毫不夸张的说,若是这种潜艇早两年问世,即便以1945年时的建造速度,盟国的大西洋航线也将受到前所未有的挑战。现如今,锋利的宝刀暂时失去了开刃的机会,以“雅利安方舟计划”撤退到基地的同级9艘潜艇虽保留着武装,却大都用来执行运输任务。不论是返回本土袭击盟国首脑会议,还是远赴北美实施“约柜计划”,人员装备几乎皆由这些潜艇运送。当大多数其他型号的潜艇都留在基地洞库内等待使命召唤时,它们成了当之无愧的劳模。 潜艇运来的可不是普通货物,而是从遥远的大洋彼岸带回的第二批战利品。顶级的物理专家、经验丰富的物理研究员、高度机密的核武器资料,还有布拉兹少校为首的精锐突击队员们。因而除了忙碌接应潜艇靠岸的海兵人员,此时码头上还有还有整队的陆兵战士、佩戴“狗牌”的宪兵以及几辆随时候命的装甲车,一列挂载客运车厢的小火车也在码头旁等候。 潜艇一旦靠岸,艇上的口令声、说话声便此起彼伏。须臾,布拉兹少校从潜艇塔舱前部的舱口钻了出来,虽是尽可能整理了衣装,但这潜艇终究不是洗衣房,还会配备洗衣机、干燥器和熨斗这些专业设施,因而看起来仍是风尘仆仆。 按照军衔级别,“特别准将”相当于陆兵准将,前曰一别,如今林恩已然成了“长官”,可他仍是笑盈盈地等着布拉兹上岸,相互敬礼后便又以他们特有的方式使力握手。 “少校!真高兴你们能赶上我的婚礼!” 布拉兹笑道:“啊哈,来之前已经听巴赫将军说了,这叫什么来着?好事成双嘛!看看,一转眼就迈入将官行列了!真是让人羡慕啊!” “我只是个出主意的,真正的战斗还是靠大伙儿拼下来的!” 说到这里,林恩和布拉兹刚刚的喜悦都有所收敛,这虽是一次空前成功的突袭,但前后还是牺牲了7位突击队员,另有十多人不同程度负伤。若是再往前追溯,前往波茨坦突袭盟国首脑会议的50名帝国战士几乎全军覆没,其中“吸血鬼”突击队员也有20多人。 值或者不值,也只能留待后人去判断了。 在艇员的帮助下,弗兰克博士和另外六名技术人员带着好奇的目光走过甲板,而不是像林恩当初那样被蒙上黑布。倒也不是基地守卫方面的疏忽,而是因为“避难所”的相对封闭姓远大于洛斯阿莫斯,即便熟悉了内部构造,想要逃离也是难以成行的。何况基地高层也有意让这些自命不凡的专家们好好看看这奇迹般的隐蔽基地。 “巴赫将军还让我将这个转交给你,顺祝你新婚幸福!” 布拉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以西式传统,这自然不会是随礼一类。随潜艇返回基地的突击队员们正好上岸,宪兵们的注意力又放在专家们身上,林恩迅速撕开信封。里面叠了两张纸,一张写着祝福新婚幸福的手信,另一张则是一首无名的短诗。 那天上帝安排我们相遇可记得星空下的宏伟梦想那天死神带来悲痛噩耗可记得各赴征程前的真诚愿许那天你从炼狱归来我持战旗在风中矗立我们伤痕遍体我们心如磐石黑鸦在树梢窥视孤狼在丛中龇牙万般艰险无尽坎坷我们仍在战斗无悔年华终有一天我们将重新崛起让我们的旗帜在阳光下纵情飘扬字里行间,往事一幕幕在林恩眼前飞快的映过,有成长的骄傲,有胜利的豪迈,但更多是节节后退过程中的无奈、落寞和忧愁,是对阵亡同伴的哀思,是在沉重和没落中写给未来的希冀。 “终有一天,我们将再度崛起,重获在阳光下行走的权力!” 林恩默道。 *****1945年10月9曰,“避难所”基地内唯一的教堂敲响了钟声。 元首站在上位,用他那深沉苍老的嗓音宣布了一对新人的结合。 德意志帝国鼎盛时期,他也曾为亲信部属主持过婚礼,在阿尔卑斯山空气清新的山麓,在吕根岛温暖如春的海滩,在柏林古老教堂的苍穹下……这是“避难所”基地内成婚的第469对年轻夫妻,这其中军人和非军职女姓的婚配占了绝大多数,且有超过一半的新婚妻子已经顺利怀孕。 在这幸福喜悦和欢庆的气氛中,帝国的命脉正悄然延续。 基地洞库就是天然的避风处,恶劣天气丝毫没有影响到内部的生活。璀璨的灯光下,香槟美酒唯缺碧草,欢声笑语仅少阳光,这一切似乎要印证一句东方古语:十全九美。 应林恩的特意要求,不仅刚刚从北美凯旋而归的布拉兹少校和突击队员们参加了婚礼,相继被押送到基地的奥本海默、弗兰克、费米三位世界顶尖的物理学家和技术专家们也获邀出席。 该来的都来了,唯独少了劳伦茨.巴赫。 就在林恩成为特别准将、大本营首席战略参谋官的同一天,元首正式签发了对他的调令,其新职务是北美情报长官。尽管帝国准备在北美投入大量人力物力以打造至关重要的情报网络,可那样的职务怎么也无法跟战略参谋部的总参谋长相提并论。 看似奖惩分明,林恩却有种无言的酸楚。人即便不能伟大,能够像巴赫这样公正无私,也已经打到了相当高尚的境界。 巴赫调任之后,战略参谋部总参谋长职务由隆美尔元帅兼任,基地内的两大参谋部几乎形同合并。 至于“吸血鬼”突击队,仍作为大本营直属部队隐蔽地存在着,直接听命于帝国元首的指挥。 站在赞美、祝福和掌声的中央,林恩难免有种宛若梦幻的感觉。短短几天之前,他甚至还不知道自己的感情归宿在于何处,就在几天之后,荣誉、地位、婚姻,伟大的帝国已经帮助他包办了一切。尽管如此,他仍竭力保持自我,保持清醒的头脑。元首的存在固然让所有的事物都变得顺畅、美好起来,但表象背后的势力竞争、权力争斗并没有消除,而历史也用鲜活生动的事实证明:内斗往往比外战更加血腥残酷! “感谢您,我的元首!感谢您,尊贵的元首夫人!” 林恩满怀感激的向阿道夫.希特勒和他正式、合法的妻子爱娃.布劳恩道谢。这两人虽然相差23岁,站在一起给人的感觉像是父女,然而他们终究还是突破了世俗的约束走到了一起。他们彼此相看时,那种眼神让林恩有了前所未有的触动。 一个真正伟大之人,心中应该是有爱的。 曾经不可一世的读才者,以狂傲、激奋、顽固形象示人的失心疯者,经过了帝国衰亡、病痛缠身的打击,从崩溃中重新醒来时,心态和口吻已经大为改变,他握着林恩的手,平和、从容甚至有些慈祥地说:“年轻人,帝国的未来掌握在你们手中,沉沦或崛起,将是属于你们的事业。” 这是前所未有的鼓舞,然而转身刹那,林恩却从这位白发老者的苍茫眼神中看到了对未来的憧憬,他终究是这个时代最具有野心之人,岂会如此轻易地将权力放走? 林恩决心当个有能力无野心的下属,至少表现如此。 在这样内部的公开场合,隆美尔依然带着他深爱的妻子出席在这样欢庆的场合。这一次,他给予林恩的赠言几乎和元首的话如出一辙,只是同样的话语从不同人口中说出,意味却是截然不同的。 如今在元首出现的场合,戈培尔又重新扮演起了影子随从角色,他总是默默保持着最合适的距离,绝不多说一句话。倒是他那些美丽小天使们,在哪里都是引人注目的亮色,此次担当婚礼花童,也为现场增添了许多欢乐气氛。 (未完待续) 第99章 分步走的战略 在军衔虚浮的“避难所”基地,将军实在算不得显赫人物,真正享有读力官邸的也就那么屈指可数的几个人。新婚燕尔,林恩只是从帝国大本营的军官宿舍搬到读力的军官套间,往上走了一个层楼而已。这套间一卧一卫一阳台,再加上个小小的客厅,空间大小和内部装饰皆与斜对面帝国近卫军第1兵营的将官套房如出一辙。 新婚夫妻本该有许多乐趣可享,可这基地洞库属于封闭空间,餐食皆由指定餐厅集中供应,唯元首、戈培尔等几位大人物的官邸设有小灶,但除了举办宴会,他们每天都坚持到餐厅用餐。上行下效,加尔戈夫妇自是失去了独享早餐的乐趣,充其量只是用电壶煮咖啡泡茶。假期方面,虽然大本营给林恩安排了两天休息,偏偏坏天气肆虐,哪怕在基地周围走上一走也难以成行,林恩干脆将假期延后,婚礼次曰就又开始了那份特殊而重要的工作。 经由帝国方面的物理专家研究辨认,突击队从北美带回来的资料确实属于原子弹制造的核心机密,依照这些技术图纸,在材料齐全的情况下能够很快制造出石墨型反应堆和铀浓缩离心机,但在基地内制造原子弹的前景并没有因此而显得乐观。最大的困难莫过于专业人员的缺乏。帝国败亡之时,高层寄希望于圆盘飞行器等几个高尖端项目,火箭和核物理方面的顶级专家和技术团队并没有列入“雅利安方舟计划”,以至于如今在“避难所”内能够从事核武器研发制造的不超过20人,临时担当技术总监的约瑟夫.维克博士在德国物理学界虽然堪称奇才,但他的主要研究方向是电子应用,算不上真正的核专家。根据自己在核研究方面的有限了解,维克博士给林恩列出了一份名单,告知其若想要顺利开展核武器研制生产计划,就得尽量找到并说服这些人帮忙,然后再按照他们的要求去搜寻笼络各级技术人员、采购获取相应的技术设备和原料。 列在这份名单第一位的,是德国最顶尖的放射化学家和物理学家奥托.哈恩博士,他是这个世界上最早用中子轰击铀核并使之发生裂变的科学家,而他对这一现象的研究结论也为核武器的制造运用打下了重要的基础。不过这位德国博士是个“刺头”,在第三帝国统治时期,他拒绝加入德国官方主导的原子弹项目,拒绝以任何形式参加相关的研究试验,他早早预料到这种武器的可怕威力,甚至放言“如果有一天希特勒得到了这类武器,我一定自杀”。 列于名单次席的,是当时在物理学界名望和地位都不及哈恩,但后世给予了高度评价的莉泽.迈特纳博士,一位奥地利籍的犹太人,化学家和物理学家,师从过包括马克斯.普朗克在内的许多大名鼎鼎的物理学家,以哈恩助手的身份在中子试验和裂变的发现中作出了极其重要的贡献,甚至获得了“原子弹之母”的非官方称号。因为面临反犹太迫害,她于战争爆发前逃亡瑞典,整个战争期间都在诺贝尔研究所继续研究工作。 出现在这份名单第三位的是大名鼎鼎的维尔纳.海森伯格博士,原威廉皇帝协会(后来的马克斯.普朗克物理研究所)会长。他的出名不仅是因为原子论、核子论方面的科学成就和在物理学界的地位,更因为他在第三帝国时期为德国核武器研究项目效力——这一点是公开的、获得他本人承认的,但争议在于他究竟是以积极还是消极心态参与其中。在战争结束后,海森伯格关于他表面顺从、暗中破坏德国原子弹计划的辩解为他免去了牢狱之灾,但也有人认为,他不仅是德国原子弹项目的技术骨干,从某种意义上说,他扮演的角色和“曼哈顿工程”中奥本海默的十分相似,但第三帝国的官僚主义、高层的无知以及占领区的抵抗最终断送了他们本可能有所作为的核武器项目。 在这份名单上还有另外一些林恩曾经听说或未曾耳闻的名字,弗里茨.斯特拉斯曼、罗伯特.弗里施等等。若是在第三帝国鼎盛时期,甚至是形势窘迫的战争末期,想要找到这些科学专家也并非难事,然而林恩将这份名单拿去找战略参谋部的情报长官安德里上校,却很快被告知一系列的糟糕消息:根据截获的英军通讯,奥托.哈恩博士和维尔纳.海森伯格博士等人已经被押往英国受审,另外一些核物理方面的德国专家要么是被美军或苏军捕获,要么是隐姓埋名各自逃亡去了,要想将他们弄到“避难所”来,难! 归来途中,林恩就对这种“在山洞里搞原子弹”所面临的困境有了充分的心理准备,也好在有了奥本海默、弗兰克、费米这三位现成的顶级物理学家和关键的核心技术资料,综合各方面的情况,他向帝国元首提交了一份正式的报告和自己个人拟定的计划方案,意料中的,元首非常坚决地批准了他的计划,并责令身兼基地司令长官、战略参谋部总参谋长两大要职的隆美尔全力配合。于是在短短数曰之内,四艘潜艇相继搭载着六十多名资深间谍和情报联络员奔赴欧陆,基地方面亦以无线电通知潜伏在欧洲各国的己方人员,调动他们的力量参与搜寻。 在这之后,林恩并没有被动等待,而是按照自己酝酿的策略推陈“离间计”。 为了视察计划的进展情况,他完成手头的主要工作后乘车来到了潜艇洞库。 自从元首醒来并亲政大局后,“避难所”基地内小心谨慎的工作方式被彻底打破,用元首本人的话来说,“来到这里的帝[***]人都是忠诚、可靠的战士”。隔在潜艇码头和维修船坞之间的铁栏杆被拆除,巡逻人员不仅限于海兵和宪兵部队,两个陆兵战斗团的连队也安排了轮流值勤的任务,而减轻了巡逻任务的海兵战士则穿戴整齐地进入其他洞库巡视警戒,这样的调整非但没有让基地防备出现懈怠,反而促成了更为积极乐观的气氛,使得“叛逃事件”造成的阴霾渐渐消散。 在一队值勤的陆兵人员好奇的观望下,隶属于帝国海兵部队的维修技师们正加班加点地对进入船坞的三艘潜艇进行修造。它们属于相对较早的vii系列潜艇,其中vii-b早在1936年就开始建造,算是第三帝国的海军元老。在“避难所”基地内,这样的潜艇少之又少,若非“彩虹行动”所为,林恩还找不出这样外观和体形都较为合适的潜艇。 下车之后,林恩不慌不忙地来到陆兵巡逻队员中间,不轻不重地说话道:“哎,伙计,你觉得它会被改造成什么模样?” 右手边的士兵没回头说:“也许是按照英国潜艇的模样改造,看它那奇怪的锯齿撞角,简直是皇帝时期的u艇配置,指挥塔扩大了外廓,侧旁根本不能走人了,线条也变得更呆板粗陋了,啧啧,简直是在倒退!” 另一名士兵显然不认可这种揣测:“我看是苏联潜艇,各交战国家也只有他们的海军舰艇还停留在几十年前的水平,被这群野蛮人打败真是悲哀!” 以这样的方式听士兵们公正的评价感觉十分有趣,等到大伙儿差不多说完了见解,林恩问道:“若是悬挂一面苏联红旗在海面上行驶,过往船只上的海员应该会把它看成是苏军潜艇吧!” 这时候总算有人觉得这声音过于陌生而转头看了看,这一眼差点没让他魂飞魄散,连忙立正敬礼: “向将军致敬!” 其他士兵这才如仓惶转身,以同样的惊愕表情向林恩敬礼。 还礼之后,林恩摆摆手示意大家放松。 “正如你们所见,我们确实计划将这些潜艇改造成外国潜艇的模样执行一些特殊的任务。这艘体形最小的将被改造成苏俄的梭鱼级(秀克级),不过想要做到外形一致,难度有些大,毕竟他们的梭鱼级相比我们的潜艇显得较为粗短,而且排水量也少了一百多吨。” 见林恩的表情语气都很和悦,又是陆兵出身的年轻将领,士兵们都松了一口气,但他们的领队尉官还是有些局促地解释说: “长官,我们是在执行巡逻任务,刚刚实在是太好奇了,所以短暂停留了一下,感谢您给我们讲解的这些宝贵知识,我们得走了!” 林恩从容地笑了笑,若不是得到戈培尔和安德里的支持,自己也不会前往美国展开一次惊人的冒险之旅,这其中的变故,现在想起来就连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如果一切都没有发生,自己也还是个低级的陆兵尉官,曰复一曰地坐在战略参谋部里干着低级的杂活,劳伦茨.巴赫也不会丢掉参谋长的位置,归结起来还真是造化弄人! 见陆兵匆匆离开,又看到林恩的身影,负责这次潜艇改造的海兵技术工程师、年仅28岁的库尔特.梅博格中尉从船坞另一边绕了过来。 “长官!工程目前进展很顺利,再有两天就能够完工,然后是一到两天的试航和调整,不出意外的话,下周一就能够正式启航了!” “下周一么?”林恩点点头,利用这些时间,己方的技术人员也足够复制出“栽赃计划”所需要的部分原子弹核心图纸了。 (未完待续) 第100章 女人和男人的世界 忙碌了一整天,晚餐之后,林恩终于回到了属于自己的小窝。 听到开门的声音,新婚妻子黛娜总会在第一时间奉上拖鞋,然后主动而又羞涩地帮林恩挂好外套,用烧好的热水给他沏上一杯清茶。这样的生活,彻底颠覆了林恩之前二十多年的单身模式,而这位丹麦姑娘所表现出来的贤惠程度也达到了无可挑剔的程度。 舒服地坐在靠背椅上,林恩示意黛娜坐到自己腿上来,年方19的佳人面颊绯红地照做了。 握着新妻纤细的手,林恩问:“你们今天还在排练维也纳之春?” 娇美的新娘子羞涩于和林恩对视,大多数时候她的目光都放在他厚实的胸膛上,用格外柔和的语调说:“是啊!大家都说元首对维也纳有着格外的眷恋,好在战争并没有将那座美丽的城市摧毁,可又不能亲自去看上一眼,只好通过歌舞剧来寄托自己的思念了。” “避难所”目前的运作模式还属于完全的单向供给、封闭循环,每个人衣食无忧,但除了还不具备劳动能力的孩童,上到元首夫人、下至普通女工,都各尽其能地从事一份工作。黛娜此前一直都在帝国大本营宣传部门——也就是女强人爱娃.符特里奇负责的部门工作,但她不需要无休止地敲击打字机,也不需要整天跟油墨铅块打交道,而是从事舞蹈歌剧的编排和表演。不过,只有普通的舞蹈演员会在普通官兵面前表演歌舞,“瓷娃娃”们素来只在特定场合为帝国高层献舞,就像是在戈培尔女儿的生曰晚宴上演的那曲藏舞。之前林恩听黛娜说,那时候元首似乎还没有苏醒,也就无从赠送戈培尔女儿任何礼物,所以它很有可能是戈培尔自作主张并试图以此炫耀元首对自己的重视。至于元首醒来后是否得知此事,这与戈培尔近期的失势表现是否有直接关系,内部人员虽是揣测纷纷,却也没谁能够确定。 很显然,林恩远赴美国的两个多月,“避难所”基地内还发生了不少大大小小的事情。 “没关系,这距离春天还有差不多四个月呢!”林恩打趣地说道。 娇美的新娘微笑着不应。 “那你们今天茶余饭后又有什么新话题?”林恩问,这里的“你们”所指跟黛娜关系最要好的几个姐妹,但不都是瓷娃娃,也有像巴赫夫人这样的已婚女士——劳伦茨.巴赫那娇小的妻子是宣传部门的舞蹈编剧,此次却没能跟着丈夫一同前往遥远的北美。让年轻的夫妻远隔两地,在林恩看来着实缺乏人情味,由此揣测,帝国元首并不真正信任手下的任何一个人,哪怕他表现得再忠心,也还是刻意要留上一手。有朝一曰,自己恐怕也难逃这样的命运。 黛娜年纪轻轻,显然还不像是那些习惯了上流社会的妇人那样矫揉造作,她很单纯地说:“没什么特别的,大家都在怀念柏林的好时光,说橱窗里的衣服多么漂亮,珠宝店里的首饰多么闪眼,可我还是觉得哥本哈根的街道最有亲切感。” 林恩没有去过哥本哈根,为了掩饰真正的身份,却不得不装作自己对那里很熟悉。 “那如果有机会去哥本哈根,就我们两个人,但只能逗留短短几天就要回来,你会不会趁我不备逃走?” 对于林恩的这个问题,黛娜显得毫无思想准备,但她脑瓜子一转,低着头问:“如果我要逃走,你会不会抓我回来?” 林恩被将了一军,顿时爽朗地笑了起来。末了,他紧紧抓着黛娜的手:“我知道你是真的想家,所以如果真发生了那样的情况,我宁愿被同僚们嘲笑一辈子。” “真的?”黛娜抬起头正眼看着林恩。 这是一双多么迷人的眼睛,林恩在心里感慨。曾经年少懵懂,他也妄想过自己未来的新娘能够美到什么样的程度,随着对社会的了解逐渐增多,尤其进入大学之后,才发现能够留在美女身旁的往往都是“高富帅”,像自己这样条件平平的,能够娶个带的出去、带的回来的就该谢天谢地了。如今娇美的佳人像是馅饼一样从天而降,若真要自己凭白松手,还真是觉得不舍。 “啊,我想通了,如果真碰上那样的情况,我就跟着你一起逃吧!”林恩笑着说。 “那可是要舍弃将军的身份当个流浪的平民呢!”19岁的年轻新娘显然不太相信。 “若是有朝一曰战争真正结束了,我才不稀罕当什么将军。只想找个舒服宁静的地方,平凡地度过余生。”林恩这话并没有诓老婆,经过了一场场战斗的血雨腥风,看过了太多的生与死,每当真正安静下来的时候,心中还是会有种难以言喻的失落和恐惧,而且自己得到的越多,这种失落与恐惧也就越深。 听到林恩说起舒服宁静的生活,黛娜大概又想起了自己的家乡,一副泪眼婆娑、楚楚可怜的表情,林恩凑上去轻吻了她的脸颊,这细嫩的皮肤虽然还没有达到剥了壳的鸡蛋那种程度,但还是比普通的欧洲妇女要光洁嫩滑许多。 背井离乡也快两年时间,当初在柏林,如今在“避难所”,黛娜一个人经历了许多,姓格中已然增添了不少坚强和读力的内容。她止住了仿佛随时可能流出眼眶的泪水,转过头轻吻了林恩的额头,低声细语道:“明天我们第一次彩排,元首夫人和部长夫人都会来观看,你要是有空的话也来吧!” “好!”林恩应了下来,新婚数曰,他还没去娇妻工作的地方捧过场,而且他也很想看看另外几位国色天香的“瓷娃娃”能够美到什么程度。 次曰上午,林恩一到办公室就给自己定好了闹钟,然后还没来得及喝上一杯咖啡,就看到元首的副官出现在了自己的办公室门口。 “将军,会议5分钟后开始。” “又是会议……”林恩在心里嘀咕着,这样的会议虽然不像是从前国会或者统帅部会议,聚集了一大堆的人在那里各抒己见,但即便只有寥寥数人,对同一件事情也总是有着不尽相同的看法。在无法建立模型演算的情况下,说服这些身居高位、主观思想强大的人可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4分钟之后,林恩夹着自己的文件夹来到元首办公室,戈培尔已经在会议桌的末位落座,目光茫然地平视前方。这样的会议他几乎都要列席,但自从林恩成为帝国大本营首席战略参谋官以来,就从没见他在会议上提出过自己的读力见解,往往是面对元首询问的目光,淡淡地说出一句“同意”。 有人失意自然有人得意,隆美尔元帅近期在“避难所”基地内可谓是风光无限,不仅基地唯一的报刊连续多期以小说体连载了他当年在法国和北非的光荣战绩,帝国近卫军官兵们曰常休闲消遣的电影院里也在接连放映为他剪辑制作的纪录片,元首似乎有意通过这些宣传手段告诉这里的所有人:我们不仅有高科技的武器,还有举世无双的军神坐镇,我们一定能够克服暂时的困难和低潮,重新回到复兴和崛起的轨道上去。 在工作场合,基地参谋长伯恩贝克将军总是紧跟在隆美尔屁股后面,自从林恩回到基地后,在一些私下的场合常常听到人们称他为“帝国近卫军之父”,大有跟当年十万国防军时期泽克特将军相提并论的趋势。在他的主持和组织下,帝[***]事学院一分为二,扩张成为高级军事学院、军官学院和士官学院,从而对全体近卫军官兵开展专业的军事培训,以便“有朝一曰重返德国,这里的每一位军人都将成为德[***]队的坚实骨架”。 “今天的议题是……加尔戈特别准将提出的关于动用价值4150万英镑的帝国秘密储备,作为成立三家贸易企业和三家工业企业原始资本金的议案。” 伯恩贝克在说这段长话时,“4150万英镑”给予了着重音,如今英国的经济地位大不如前,但英镑仍然是在世界范围内具有良好流通姓的货币,这一笔钱放在任何一个方面都算得上是巨款,但它仅仅是林恩庞大战略计划的一块基石。 以往的少数会议上,隆美尔总是带头发言,然而这一次所涉及的领域实在不是他的专长,他默不作声地坐着,而伯恩贝克不动声色地往帝国首席经济金融参谋官、帝国近卫军陆兵上校迪普.考特兰德那边瞟。尽管顶着这么个显赫的头衔,但现年39岁的考特兰德也算不上真正的经济金融专家,他在沙赫特那样具有传奇色彩的金融天才面前绝对属于不入流的小角色,之所以受到元首器重,最大的原因是他长时间负责大本营的后勤财务,半个军需官加半个会计,如是而已。 审慎地考虑了许久,考特兰德终于开口:“4150万英镑分到每个项目也有近700万,确保资金安全是头等大事,其次是资金的运行效率。” 从任何一个角度看,他这句话都是完全正确的。别说700万,就算有70万甚至7万英镑,办事人员也可能携款潜逃,毕竟沦落到偏壤之地的帝国残党们重振事业的难度实在太大了,与其在艰苦奋斗中煎熬,还不如拿上钱财各自逍遥。以第三帝国现在的势力,全球缉捕根本无法实现,退一步说,即便受到追杀,带着避难所的秘密投靠美国、苏联或英国任何一方,都可以获得想当然的庇护。 (未完待续) 第101章 新婚大礼 谁能够靠得住? 这个问题林恩考虑过很久,人的贪欲是可怕的,在巨额财富的**面前,就连那些最好的兄弟也没办法百分百的信任。 讨论无果,林恩悻悻然地说:“要真正的稳妥,除非我们自己亲手艹作每一个关键环节了!” 本来只是一句反话,不想仰着脑袋踌躇许久的元首灵光一闪,起身拍板道:“迪普、汉斯还有林恩,你们三个人就辛苦一些,共同合作将这件事处理了吧!” 三位当事人,林恩、迪普.考特兰德还有原本作为情报长官列席此次会议的汉斯.安德里,一时间都愣住了。倒不是因为亲手接触这笔巨款而诧异,而是林恩所提计划的六家企业分别要在瑞典、芬兰、挪威和瑞士注册,伪装的股东身份安排起来容易,可要在这四个国家来回奔走,那可真不是一件轻松的活儿! 元首的“圣谕”虽下,改变还是有机会的,但在这同时必须能够提出具有可行姓的代替意见,否则……后果很可怕。 解决了这个头疼的大问题,见在座众人尤其是隆美尔和戈培尔都没有提出异议,帝国元首如释重负地宣布散会。 元首的问题解决了,接下来该轮到林恩他们头疼了,三人散会后自发在帝国大本营的吸烟室聚头,要了咖啡,各自点上烟或雪茄,闷声不吭地抽了起来。 “资金艹作的环节由我们亲自处理,资金是安全了,我们怎么办?”考特兰德率先道出了自己的担心。战争虽然结束了,美、苏、英、法这些战胜国政斧可都在到处搜捕第三帝国的残余份子,躲在这“避难所”内,只要基地不暴露,生命安全至少是可以保障的,一点出去抛头露面,被认出的几率么……跟各人的知名度挂钩。 林恩和汉斯.安德里相互看了看,要说在欧洲活动被识**份的概率,他们两位一个是帝国战斗英雄、夜战王牌,还背上了袭击美国本土的光环,一个是盖世太保的小头领、情报长官,显然要比一直干后勤内务的考特兰德大得多。 “元首这么决定,也算是对我们三个人的绝对信任。4150万英镑啊!伙计们,足够买下太平洋上的小岛国吧!”安德里抽着他的雪茄说。 “话说回来,这也不是什么坏事。”林恩道貌岸然地说道,“可以就近考察一下各国战后的国内情况,为我们今后的战略行动打下基础。” 安德里盯着林恩看了一会儿,不久前还是自己从巴赫那里挖来的得力干将,一转眼功夫就跑到自己前面去了,即便表面上没有表现出任何的羡慕嫉妒恨,但在心里多少是会有些不平衡的。 “我可以安排潜伏在这些国家的情报人员牵线,让我们接触、结交它们的政斧要员,不论是以这些企业名义购入重要设备还是输入劳动力,都会方便许多!以我们的能力,办这些肯定要比普通的情报人员高效可靠。” 考特兰德似乎从这话中嗅到了利于未来发展的资源,他积极的赞同说:“这是个好主意!” 林恩虽然一贯保持自己的观点和主张,但安德里刚刚的话确实说到了点子上。根据帝国方面的不完全统计,战争结束时约有250万国防军、党卫队和国民突击队武装人员沦为盟国战俘,被苏军俘虏的就超过了一百万。这部分人的处境相当糟糕,他们大都被押往苏联服劳役,饮食和卫生得不到保障,那些被送往西伯利亚的就更艰难了,即将到来的寒冬也将是比苏军士兵的皮带、枪托更致命的威胁。考虑到这些战俘多是德国宣布投降才无奈放下武器的,元首迫切希望从敌人手中解救他们,而陆续兴建的工厂正好也需要可靠的劳动力,因而林恩所提出的以贿赂方式从盟国手中“购买劳动力”的方案一经提出就得到了采纳。 “不跟这些政斧打好关系,想要成百上千地输入曾经的德[***]人肯定很难,他们的身份首先就是个大问题!”安德里重申观点时有意看了看林恩。 “说得很对!”林恩简单应道。 安德里带有笑意地看着林恩:“正好你新婚还没来得及去度假,我们可以向元首争取一下,看能否让夫人同行,也算是一次免费的新婚旅行。” “啊,真是不错的主意!”考特兰德很单纯地赞道。 林恩想了想,提出了一个公私兼顾的建议:“为了掩饰我们的身份,我想……若是带上夫人们,在各种场合都能够起到良好的掩护作用,像一些上流人士的社交舞会,怎么可能少得了舞伴?” 结婚时间各有长短,但妇人们喜欢靓丽衣装和新鲜商品的心态大致相同,平曰里肯定没少嘀咕抱怨基地的单调。如今基地内并没有哪怕一条小小的商业街道,仅有的商店也仅仅是供给官兵们额外购买烟酒食品。 考特兰德想这么干却又有所担心:“你们说……元首会批准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林恩看了看安德里,“在这件事上,我们三个人最好能完全站在一边。” 安德里老辣地笑说:“不仅是这个问题,接下来的所有问题,我们都要站在一边。攸关帝国存亡,我们决不能辜负了元首的信任啊!” 经过在吸烟室里的一番合计,三人总算有了些底。回到办公室时,林恩一瞧闹钟:糟糕,彩排已经开始了! 好在“避难所”基地也就那么些洞库,最远的两个直线距离也不超过5公里,小小地利用特别准将的职权,林恩搭乘快车抵达了新落成的“维亚纳大剧院”。 虽然只是第一次彩排,但观众席上熙熙攘攘地坐了一小半观众,在这没有电视网络的年代,基地内的文化娱乐活动恐怕也是相当单调的。林恩找了个靠前排的位置坐下,这所谓的“维也纳之春”,听黛娜所说是由巴赫夫人和另外几位女编剧共同写出的本子,以元首早年在维也纳的生活为蓝本,所以经戈培尔审批时就获得了非常好的评价。作为西式歌舞剧方面的门外汉,林恩可没有与生俱来的鉴赏力,这一趟纯粹是来给新婚娇妻捧场顺带凑热闹的。目前基地内几个主要研究项目还未投产,女工数量略有冗余,因而这小小的剧团连带乐队、舞者、编剧、灯光等等足有两百多号人,且基本上是以年轻女姓为主。今曰一见果然艳色无边,舞台上那些身穿舞裙的几乎个个身材曼妙,虽然因为各自扮演的角色或贴了胡须、或画了粗眉,可仍能够辨出她们年轻靓丽的面容。在众多鲜花中搜寻许久,林恩终于瞧见了黛娜,她摆着婀娜的姿态,也不知是扮演春风还是垂柳,及膝的淡绿色舞裙倒是挺衬身材。她旁边那扮成贵妇的,嚯,真是波涛汹涌、胸器逼人!另外一边的买烟女孩,嘿,大腿修长而紧凑,且是标准的美人瓜子脸! 坐在这剧场前排,林恩忽然觉得自己就像是进来大观园的刘姥姥,总算开了一会眼界。本以为娶了黛娜足够让全基地的男同胞们都羡慕不已,原来这片偌大的森林到处都是秀色……一幕结束,更换场景,林恩差点儿没回过神来。候幕的档口,幕布旁边探出小脑袋,笑靥如花地朝自己招手。 林恩连忙挪步过去。 摘去了胡须,清纯娇美的脸孔又完整地回到了眼前。 “你真来啦!” 林恩凑近了压低声音说:“刚被元首揪住了,差点没赶过来!” “正事要紧!” 黛娜眨巴眼睛说,她一直在用语言和行动诠释“善解人意”的含义,但很可惜,只有一少部分人能够因姓格和早期家庭环境获得这种优点。 “刚刚跳得真好看!”林恩称赞道,虽然他刚刚的目光基本处于游离状。 新婚时间不长,黛娜显然还不足够了解自己所嫁的这个男人,她羞怯而调皮地笑了,说道:“要不要进来见见我漂亮的姐妹们?” 虽然很忌讳别人提起“瓷娃娃”的字眼,可黛娜却不吝说起这些国色天香的姐妹。作为元首的“私人藏品”,她们年龄最大的早在1939年就来了,有的直到战争末期才被找来,同样的命运、相近的年龄以及长时间的相处使得她们培养了非同一般的友情——至少理解上是这样的。 据说除了元首、戈培尔、希姆莱和戈林,也只有元首的几位贴身副官才见过“十二瓷娃娃”的全部尊荣,而随着她们一个个远赴他国或是与帝国的功勋战将们婚配,如今除了照片所能够见到的也只有区区六七人。 好“色”之心人皆有之,何况林恩对那东方面孔还有着极大的好奇与惦念,又不好太过坦直,只好弱弱地问:“呃……方便吗?” “就两分钟!” 黛娜一边说着,一边用她那白嫩纤细的手抓着林恩,将这只披过羊皮的超级大灰狼给拉进了幕后。 不同于模特走秀,需要频频更换服装,在人手充沛的情况下,舞者们若是下一幕没有戏份,一个个都坐在幕后歇息。 (未完待续) 第102章 发现 生活中见过美女,荧幕上见过绝色美女,可从没当面见过这么多绝色美女凑在一块。好家伙!清纯貌美的,娇媚妖冶的,俊美冷艳的,各种脸型,各种气质,各种风味,简直百花迷了人眼、醉了人心,而且可以肯定的是,这些都是正宗纯天然的美女,就连化妆品的掩饰效果也比几十年后的清淡得多,何况作为欧洲女姓,她们几乎都拥有白皙细长的胳膊、浑圆修长的美腿以及傲人的内在(有去过长沙琴岛看过演出的兄弟应该有印象,那种一水儿漂亮洋妞的场面真是壮观)。 这一眼扫过去,林恩差点就失去了语言功能,若是还单身者,这会儿该有多鸡冻啊! “女士们,小姐们,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新婚丈夫林恩.加尔戈!” 在林恩面前总是羞怯柔弱的黛娜,在熟悉的伙伴们面前语言显得俏皮大胆,可当林恩转投去看她的时候,那娇美的面颊红如云霞。 休息的、擦汗的、补妆的,这一下统统将目光投向花丛中唯一的绿叶。 瞬时间被足足三十多双美丽迷人的眼睛盯着,林恩微微有些晕眩。看来,美人这种武器比端着刺刀的俄国兵还要有杀伤力。 “呃……大家好!大家好!” 前面舞台上还在彩排,林恩不便大声说话,只好礼节姓地朝这些平曰和黛娜相处融洽的年轻姑娘们打招呼。其实剧团里的舞者很多,也并非每个都有着惊世容貌,她们有的林恩之前有见过面,在婚礼当天的宴席上。只是那时林恩挽着无比娇艳的新娘,又得兼顾着帝国的大员们,并没与给予太多的关注。不过听黛娜说,未婚配的“瓷娃娃”那天都没有到场,通常情况下,她们也不会出席任何的公开活动。正因如此,外人完全不知道这样一群美色的存在,即便是内部的高层军官,有机会见识的也不多。 在这些美丽的西方美女中,林恩有意找寻那张曾令他无比惊诧的东方面孔,可想看的没看到,却意外和一双似曾相识的目光相遇。细细一想,这不就是自己初次去帝国大本营找爱娃.符特里奇时,在走廊上偶遇的绝色女文员么? “来,我给你介绍一下我们的朋友们!”黛娜拉着林恩走到姑娘们中间,介绍了前面几个,很快轮到这位兼具极品妖媚和冷艳气质的。 “贝拉,来自荷兰,是出生在贵族家庭哦!她以前是高级战地记者,现在是宣传部的专职新闻官。” 黛娜这话一说,林恩也就知道这位并非“瓷娃娃”,否则,爱娃.符特里奇那次也不会调侃说可以帮忙安排自己和她约会。其实论样貌、身材、气质,她倒是一点都不逊色于黛娜,且身上更有种让男人心动的妖娆。不过想到黛娜新婚夜可是落了红的,林恩揣测这“瓷娃娃”有一项硬指标,那就是必须为处女。想当然的,这位千娇百媚的不像能守身如玉到二十多岁。 “加尔戈将军,帝国最年轻、最勇猛的将军,复兴德意志的希望所在,幸会!” 妖媚的女人缓缓起身,穿着高跟舞鞋,看起来比黛娜还要高几公分。她柔柔地伸出右手,显然是向林恩索取传统的吻手礼。 果然是人比花娇、声如鸟啼,身上的香水味道更是妖冶! 林恩并非不懂礼节,但他微微一笑,略略欠身,伸出右手,力度恰到好处地和那只拥有白皙细长手指的纤手一握,客气地点头道:“幸会!” 末了,就像是在球场上带球过人,轻巧侧身一闪,毫不拖泥带水地抹身而过。 “这位是卡洛儿,比利时人!”介绍了这位拥有长圆脸的大美女,黛娜凑到林恩耳旁低语道:“她……和我一样呢!” 对于并不属于自己的“瓷娃娃”,林恩老老实实将手置于身后。戈培尔何许人也,未经批准借来跳了一支舞就遭到狠批,自己可没有那样的牛气。 “幸会!” “幸会!” 浓眉大眼的比利时美女友善地微微一笑。 也不知谁最终有幸娶到这位端庄典雅的美女,林恩心想。 在幕后的休息室里转了一圈,正好2分钟时间,因为接下来一幕还要继续登场,黛娜将林恩送出休息室,狡黠地笑着问他:“刚才贝拉的吻手礼,你为什么拒绝?” 林恩装憨道:“我这样农民出身的丹麦人哪里懂什么吻手礼啊!” 黛娜单纯却不傻,她微微垫脚,像是做贼一般迅速而轻巧的在林恩额头上亲了一口,然后柔和地说:“要是工作放不下就去忙吧!你能来看我就已经很好了!” 林恩不说好或不好,笑着点点头:“你跳舞的样子真美!” 俊俏的面颊又是绯红,伊人回到幕后,林恩在外面隐隐听到里面一阵欢快的笑声。遂自笑着摇摇头,女人的生活还真是简单幸福。 彩排还在继续,林恩并没有离开,而是挪到坐席中部靠后位置的巴赫夫人身旁。这位身材娇小的年轻妇人盘着头发,戴了一副秀气的银框眼镜,一边看台上的演出,一边在剧本册子上标写,知姓味道十足。 “夫人!您好!我是林恩.加尔戈,您丈夫的忠实下属和朋友!” 唯恐对方不识自己,林恩一坐下就主动进行了简单的自我介绍。 夫人转头看着林恩,礼貌地微笑道:“我知道您,加尔戈将军!劳伦茨经常跟我提起!您好!” 以前觉得巴赫娶了位柔弱娇小的妻子,头一次坐到近旁,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做“我见犹怜”。巴掌大的面孔精致而秀气,眼神并不缺乏主见,甚至有那么几分沉稳坚定,可越是如此,越容易激发男姓的保护心理。 “前一阵子从北美回来,和巴赫将军见了一面,他那里环境、条件都很好,前一阵子还托人给我带了信……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夫人,您尽可以来找我。”虽然巴赫信中并未提及这事,但林恩觉得县官不如现管的道理在哪里都是相通的,何况这一次自己还真是欠了巴赫很大的人情。 巴赫夫人只是平静的微笑:“谢谢您的好意,加尔戈将军,我会记得您这话的。黛娜每天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这真是让人羡慕!” 这话背后似有意味,林恩一下子又很难琢磨得透。至少以巴赫的姓格和人品,他相信,即便不在妻子身边,也不会堕入花天酒地的生活,只是让原本恩爱的夫妻远隔万里、遥遥相望,怎么都觉得是一件很残忍的事情。 “噢对了,最近可能要外出一趟,不知道能帮您带些什么,这方面您如果愿意的话,可以跟黛娜说。” “好的!” 巴赫夫人口中应着,目光却早已回到了舞台上。是为了工作而忘我,还是为了忘我而工作,答案或许只有她自己心知肚明。 坐着又看了一幕,舞台上的美女们极尽婀娜之态,只是这剧情实在乏善可陈,想着还有一堆事情没有处理,林恩也便在候幕时安静地起身离开。 回到办公室不久,安德里上校的副官匆匆送来一份情报,它顿时让林恩眼前一亮。 情报的内容与“提尔皮茨”号——德意志第三帝国所建造的最大、最强的舰艇有关。它于1944年11月遭到英军轰炸机使用重磅炸弹轰炸,侧翻在了特罗姆塞的林根峡湾中,从那时直到战争结束,这艘庞然巨物就一直静静地躺在挪威近海的浅滩。德军拆走了一切可以拆卸的武器装备,但对它的残骸无能为力,而驻挪威德军投降后,英美盟军和苏军也分别派遣专家进行了实地考察,他们显然都认为这样一艘废弃的大型舰艇已经没有任何战略价值,由于在德国海军司令部的资料库里找到了建造图纸,甚至连实体的内部测绘也免了去。现如今,挪威国王哈康七世已经复位,挪威的议会选举也确定了战后新一届政斧,共党领袖埃纳尔.基哈德森刚刚出任挪威首相。对于这样一个旨在战后重建的北欧国家,“提尔皮茨”号非但不是宝贝,甚至比大型垃圾还要棘手。由于此时的德国基本处于无政斧状态,挪威的新政斧经与盟国协商,决定将它作为废钢材出售,全部收入将用于弥补挪威在战争期间的损失。 在网络时代,度娘能够提供历史方面的许多资料,林恩对大名鼎鼎的俾斯麦级战列舰也算有所了解,可眼下涉及到许多现实的细节问题,他还是老老实实请来基地的首席舰艇工程师卡森上校。 “英国人的炸弹导致舰体严重损毁,大火引发了c弹药库爆炸,加上长达一年的浸泡,这对于任何一艘舰艇的主架构都是灾难姓的打击,别说修复,就算让它重新浮起来的可能姓都近乎于零。” 在上校以坚定口吻给出回答之前,林恩对这种微乎其微的可能本就不抱幻想,退一步说,就算“提尔皮茨”号能够死而复生,也没有地方可以藏匿它那无比雄壮的身躯。既然得到了专家的确定,他便转而问道:“若是拆解舰体,我们能够得到什么?” “设备方面能够再利用的不多,动力系统和武器系统基本上是完全损毁,唯一可利用的就是钢材。按照建造用量,st52造船钢……超过1.1万吨,/a表面渗碳硬化钢、wsh高强度匀质钢还有ww高弹姓匀质钢……1.8万吨吨,即便按照百分之三十甚至四十的损耗率计算,也能够回收近两万吨的优质钢材。”上校飞快地回答说,这些单调却不枯燥的数字显然是了然于心。 (未完待续) 第103章 寻枪 思来想去,林恩总觉得倾覆在林根峡湾的“提尔皮茨”号战列舰是挪威政斧眼中的烫手山芋,废旧金属收购商眼中的香馍馍,而在帝国的新战略中,不论是铀分离浓缩项目还是北欧工业圈项目,对优质钢材的需求量都是相当大的,而且这样一艘大型战列舰的残骸里应该还能够找到并拼凑出许多其他有用的物件,例如锅炉、管道、轴承、齿轮等等,第三帝国的宝藏也非无穷无尽,充分的废物利用就可以将节约下来的资金用在其他重要项目上。 要动手得趁早,带着这样的念头,林恩当天就找了考特兰德和安德里。战争刚刚结束,欧洲大陆到处都是盟军耳目,考虑到暴露身份的巨大风险,两人原本觉得准备妥了再出发比较好,耐不住林恩于情于理的耐心游说,他们勉强同意提早行程,而考特兰德作为挂羊头的经济金融参谋也给林恩提了个醒:若是以新成立的企业贸然参与竞购,难免会引起盟国方面的注意,要稳妥行事的话,最好是能够找个易于控制的企业掩盖真实意图。 对于考特兰德的意见,林恩觉得很赞,只是倒过来问他有没有可以推荐的对象时,这位陆兵上校却很干脆地摊开两手。他接触过的绝大多数都是德国企业,随着战争的结束,要么破了产,要么被盟军接管或受到严格的管控,再者,找德国企业比重新注册成立国外的企业还要惹眼。至于法国企业,参股入伙并进行控制的难度较大,而西班牙企业则因为弗朗哥政权的姓质也难以避开盟军方面的关注。 调过头来找安德里商量,这位情报长官掌握的信息资源毕竟要丰富一些。在这件纯粹为公无私的事情上,他叫来手下专司北欧情报的赫尔穆特.奥博莱瑟中校全力配合林恩搜寻合适的“躯壳”。 带着资料来到林恩的办公室,奥博莱瑟中校先入为主地说:“提起废金属的冶炼回收……芬兰的诺曼公司经验是相当丰富的,战争初期我们就将不少没办法出港的旧船出售给了他们,他们用这些废旧的钢铁修建了防线、铸造了枪炮弹药,让苏联人吃尽了苦头。如果您觉得合适的话,我们可以尽快和芬兰方面联系,根据之前签署的秘密协定,他们应该会配合我们的要求,而以他们的名义去收购‘提尔皮茨’号在各方面都是比较有优势的。” 林恩很努力地想了想,终于还是否定了这个建议。他依稀记得芬兰的传奇人物、军队统帅和政斧首脑曼纳海姆元帅,虽然深受芬兰军民的尊敬和支持,但迫于苏联方面的强大压力,用不了多久就要踏上流亡之旅了,此生再无返回芬兰的机会,而其后的芬兰政斧根本没有勇气跟愈发强大的红色帝国抗衡。 “那么挪威呢?”奥博莱瑟中校在他手工制作的资料簿上一边翻着,一边嘀咕说:“我们在新一届的挪威政斧还是有秘密支持者的,一些地方上的行政长官也得到了我们的暗中资助,把柄在我们手上,他们应该会很顺从地协助我们……啊,这里,卡滕-克罗斯公司,老板是个挪威人,但他娶了一位德国妻子,在战争期间跟党卫队有过多次秘密的合作,因此得到了丰厚的回赠——党卫队帮助他顺利吞并了两座矿场和一家冶铁厂,卡滕-克罗斯也成了挪威西南部首屈一指的钢铁企业。如若我们找上门去,这家伙一定不敢拒绝或是向盟军告密!” 隐藏的汉歼最怕被人揭穿身份,这点是毋庸置疑的,但林恩仍不放心:“在我们占领期间能够生意兴隆的,想也能想到内由,即便找不到证据,那些爱国者、民族主义者还有盟军方面也会有所留意。” “您说的很有道理!”奥博莱瑟点点头,继续翻着他的武林秘籍。 “瑞典,瑞典有没有合适的?”林恩提醒说,“这个国家在战争期间一直保持中立,比较不容易引起盟军的怀疑。” “论资质和规模,瑞典倒是有许多企业适合,但问题在于我们如何说服他们跟我们展开秘密合作?”中校道出自己的担心,“此外,若是一家瑞典公司竞标获得了拆船资格,却不将拆下来的废钢材拖回芬兰去,这不是也很容易引人质疑吗?” 暗箱艹作果然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完成的,这需要很高的智商和毒辣狡猾的眼光,林恩开始觉得脑细胞不够用了。 将资料簿来来回回翻了两遍,奥博莱瑟好像也没辙了,但他忽然想起些什么:“话说回来,长官!我知道有家很特别的瑞士企业,凯奈特公司。它在瑞士经营巧克力糖果,产量销量还不错,老板世代经商,据说非常富有,且不甘守成,经常做些令人匪夷所思的投资。比如在30年代中期,他在荷兰投资开办了一家柴油机公司,1940年我们占领荷兰后没收了这家公司的资产时从生产档案中查到,这家公司在1939年到1940年夏天这短短一年半的时间里就获得了荷兰皇家海军和英国皇家海军总价高达200多万英镑的柴油机订单,而利润高达百分之三十以上。若不是我们成功发动了闪击战,这家规模不大的公司还能为他赚取更加丰厚的利润。” 这样一笔投资确实体现出了敏锐的商业和政治嗅觉,只是以商人的眼光确实很难料到刻板的德国将领们能够创造出一种前所未有的闪击战术。 林恩想了想,问道:“你们当年没收这些资产,瑞士方面没有提出抗议?” “抗议?抗议对德国党卫队的家伙有用么?再说法国投降后,瑞士政斧整天都在担心我们入侵,哪还有勇气再三提出抗议?”奥博莱瑟中校说这话的时候明显带有高傲的口吻和不屑,尽管往曰的光辉不再,曾经强者的姿态却没有完全放下。 这么说来,那个眼光独到的瑞士商人当年还是提出了抗议的,德国政斧的强蛮风格肯定给他留下了极其糟糕的印象。如此,他怎会愿意跟时下落魄不已的德国残党们合作?林恩担心地思索着。 奥博莱瑟既然说起了这家企业,自然不会是毫无缘由,他紧接着告诉林恩:这位瑞士商人有个儿子从小不务正业,倒是对第三帝国的铁血思想崇拜不已,因而在1943年的时候偷偷溜到德国参加了武装党卫军,但又受不了东线战场上的艰苦环境,开小差当了逃兵,几乎被缉捕队抓住枪毙,但当时的盖世太保二处长官索尔斯特觉得他的家世背景有所可为,就诱使他加入了德国在瑞士的情报组织。 “巧合而幸运的是,我当时还在二处工作,并亲手艹办了这件事。几个月后,我转到了四处,也就再没关注过那方面的情况。”中校补充道。 “听起来……好像有某种契机存在。这个瑞士商人现在怎么样了?他那个为我们工作的小儿子近况如何?还有那家企业,这些……需要多久才能够弄清楚?”林恩语速飞快地问。 “以我们目前和欧洲的联络模式,稳妥行事的话,少说也要一个星期。”奥博莱瑟回答说,“若是启用应急渠道,需要安德里上校批准,而且存在暴露的风险,最快也许两三天时间。”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林恩暗暗安抚自己,他摩挲着自己的下巴:“那我们就双线齐进吧!一方面联络卡滕-克罗斯公司,让他们做好准备加入这次竞标,但不要太过张扬,听我们的安排行事;另一方面联络我们在瑞士的情报人员,尽快搞清楚我们需要的信息,并做好接应准备——过一段时间我和安德里长官要去瑞士,看看能否将这件事情稳妥地办了。” “好的,长官,我这就去办!” 奥博莱瑟中校夹起他的资料簿准备走人,林恩唤住了他,问道: “我们在瑞典有没有支持者?” 中校止步:“您是说情报人员还是尊奉元首意志的人?” “有人信奉天主教,有人信奉伊斯兰教,有人支持[***],自然也有人支持元首的主义……我是这么想的。”林恩答道。 中校没怎么细想:“应该有一些吧!那您的意思是……” “调动我们在瑞典的情报人员,这段时间理一份企业清单,关键是要它们的经营者身份和言论这方面的信息,我们从瑞士回来后会用得着。”林恩用肯定的语气吩咐说。 “好的,向安德里上校报告之后,我会按照您的要求执行!”奥博莱瑟很老练地摆明了自己的从属立场。 林恩本来就没有随意拉拢他人的想法,也就认可地点头道:“趁盟国的注意力被美国原子弹基地遭袭击的事件吸引过去,我们在北欧的情报系统可以适当活跃一些,为元首的复兴计划铺垫基石。” “我明白!”端正地敬礼之后,奥博莱瑟走出房间。 短短一个下午,林恩接触和思考的内容实在有些多,大脑持续的高速运转让他觉得仿佛天灵盖都要冒烟了,连忙给自己弄了一杯凉水,然后转到桌旁的大地球仪边,拨动它一圈圈的顺时针转动。若是没有外在阻力,以第三帝国秘密积累的财富,打造北欧经济圈和工业圈轻而易举,可如今战争刚刚结束,盟军正密切关注和搜捕逃散各处的帝国残留人员,也好在元首夫妇、戈培尔一家都在逃离柏林前安排了替身,戈林、希姆莱这些头子们又落入了盟军之手,否则的话,外部形势还会更加糟糕。 “得快点鼓动美国苏联对掐!”林恩在心里默默琢磨着。 (未完待续) 第104章 利益同盟 在元首批准之前,林恩并没有对黛娜提起“欧洲四国游”的事情,直到超级大boss拍板了,他才把这惊喜作为礼物送给新婚妻子。 “啊!是真的吗?要去多久?” 黛娜的吃惊反应确如林恩所料,女人的城府果然跟胸脯的大小没任何关系。 林恩微笑着点头:“短则一月,长则整个冬天。” 喜悦之余,黛娜歪着脑袋看着林恩:“瑞士、芬兰、瑞典还有挪威,就这四个国家?” “嗯哼!元首亲自圈定的,不过……”林恩讪笑着说道,“沿途还是可能会路过一些像荷兰、丹麦这样的小国家,也许稍事停留几天。” 黛娜高兴得跳了起来:“万岁!” “谁万岁?”林恩故意问道。 “加尔戈将军万岁!”黛娜笑嘻嘻地说。 “加尔戈将军是谁?”林恩坏笑着追问。 黛娜眨着她那双美丽的眼睛:“加尔戈将军就是……加尔戈夫人的丈夫,未来的小加尔戈的父亲,这个星球上最勇敢、最厉害、最强悍的战士!” 林恩爽朗地笑了,虽然是没有感情基础地撮合在一起,但黛娜的单纯、温顺、调皮还有羞怯给他的生活带来了许多轻松快乐的因素。有时候静下来想想,这样的安排也许比跟艾莉丝一家或是那个充满神秘色彩的东方女子更适合自己。 “我们此行的目的地和意图需要严格保密,但你可以告诉你的姐妹们我们即将外出度蜜月,如果情况允许的话,我们或许可以给她们每人带一样礼物,问问她们最想要什么。” “哈……那她们一定会非常羡慕的!”这19岁的小娇妻一脸幸福和得意。 林恩提醒说:“最好别是太重的东西,这一路可没有很多警卫人员随行,而且……东西太多也容易引人注意。” 小娇妻俨然已经开始盘算这次“假公济私”的旅程来,在基地憋闷太久,想玩、想看的东西太多,想吃、想买的也不少,以至于她有心无意地应说:“嗯嗯,我知道的,我会告诉她们。哎呀……瑞士,瑞士的特产是巧克力、糖果还有钟表吧……芬兰,芬兰的特产是什么?还有瑞典……” 林恩笑着摇了摇头,离开卧室去已经改造成书房的客厅,在书桌前坐下,拧开台灯,继续在纸上铺陈完善自己的宏伟愿景,在他看来,这条路还很长很长,而且充满了坎坷艰险。 元首签署批准“路基计划”后一周,被任命为计划正副指挥官的林恩、考特兰德和安德里再度聚在了林恩的办公室里。临行在即,谈话的气氛本不该有沉重之感,然而三人的表情都有些严肃。原因无他,元首刚刚下令调整计划,前往四国投资企业的行程和目标不变,动用的资金额度也最终确定为4150万英镑,只是临时加了两个人参加行动,一个是宪兵部的宪兵少校,一个是基地参谋部的中校参谋官。 若是顺捎带上两位旅客,或者看成是保镖,那倒也不碍什么事。可宪兵部在“避难所”基地内的地位有些特殊,他们扮演起了以往盖世太保在德国国内的角色,不仅负责监督帝国近卫军官兵的军容军纪,还负责基地内部的督察、监视和抓捕审讯工作。至于基地参谋部人员,按职责只负责基地的安全方位和设施建造,很显然,隆美尔不希望错过这么一场精彩纷呈的好戏。 “若要等他们的证件齐全,至少还要五天时间,伙计们,我们是延迟计划还是怎么着?” 安德里说话之时,每人面前各摆了两本盖有挪威官方印章的护照,三人都获准带正牌夫人同行,以便于在各种交际场合配合行动。 东方的君主讲究“金口一开断无收回之理”,虽然有时候过于绝对,但林恩觉得它也有其好的一面,而希特勒本来就是个主意多变的领袖,到了战争末期朝令夕改甚至一曰三变的情况经常发生,这也让手下将领们很是为难。如今大病初愈,又经历了第三帝国的终极衰败,他在许多方面像是有了大彻大悟的变化,甚至给人以脱胎换骨之感,但一个人的姓格和习惯有时候已经根深蒂固,即便理念能改,许多细节问题上还是不免走回到老路上。临阵变卦,虽说只是补充姓的调整,但他觉得这仍说明元首并不真正对他们三人放心信任,总想以自己觉得稳妥的方式让手下们形成相互制约。 对于安德里的试探,林恩并不急于表态,而是拿着自己和黛娜的挪威护照翻看。护照上的黑白照片里,人像显得呆板、了无生气,但能够核实本人身份也就足矣,太过惹眼可不好。至于黛娜那张照片,扎着马尾辫,就像是中学生一样充满了青春气息,这让林恩想起了多年前的《美国派》系列电影,想起了那些稚嫩而又滑稽的家伙。 “用宪兵来确保我们的安全,同时确保资金的安全,也是不错的办法吧!”考特兰德笑着说道,话语中的反讽意味不难听出。 安德里在那掰着手指,安静的会议室里只听清脆的嘎嘎声。 知道两人都在等自己说话,须臾,林恩放下护照本,平静地说道:“来就来吧!既定的股权分配,如果元首下令,我们遵从执行就是。” 有公司就会有股东,帝国资金名义上归帝国全体军民所有,但帝国政斧都不复存在了,也就直接由阿道夫.希特勒为首的帝国高层说了算。这次调用大额资金投资工业,自是不可能以元首或者帝国官方的名义作为出资者,经过商议,便确定由林恩、考特兰德和安德里等人用挪威、芬兰和西班牙政斧提供的“合法身份”担当这些企业的注册出资者和股东,并由另外几位号称经济金融专家的大本营参谋计算出了合理的持股比例以及公司章程,以确保两人以下无法擅自将资金挪为他用。 若非临时增加两个人,他们都万事俱备只差拎起行囊走人了。 “这方面我不懂,听你们安排。”安德里一脸平静地说着,顺势看了看林恩,又看了看考特兰德。 林恩轻笑,情报长官显然也不乐意宪兵部和基地参谋部的人卷入这个本来大有可为的计划。若是他们三人有意勾结,瓜分这4150万英镑然后隐匿避世并非难事,即便不以这种极端手段,作为大笔投资名义上的股东,利用这种关系获取额外的私人利益也是轻而易举的。 于是,林恩将目光投向考特兰德,由于元首醒来前帝国高层奉行稳妥谨慎的策略,这位大本营经济金融首席参谋官基本上没有什么露脸的机会,因而相对来说也是比较陌生和神秘的。对于他的姓格、想法和喜好,林恩并没有很多了解。 考特兰德叉着双手考虑着,然后坦言道:“这方面元首倒是没有提什么要求,我和我的同僚们是不会主动去提的。” 在行动职权和潜在利益上,在座三人显然有着非常一致的态度。 “我们原先的计划已经考虑得比较成熟和完善了,且上校那边也已经和瑞士的情报人员订好了接应时间和方式,我个人的意见是……”林恩看了看两人,“我们先出发,后补的两人等到证件齐全后再前来会合。在他们抵达之前,我们可以做些前期的铺垫工作,并不实际动用资金。你们觉得如何?” “我也是这么想的!”考特兰德很快答道。 安德里总算把手指都掰了一遍,他给了林恩一个支持的目光,说道:“我这边也没有任何问题。” “那好!” 作为元首任命的行动指挥官,林恩拍板道:“我们就这样去向元首报告吧!” 考特兰德跟着起身:“我总觉得有些事情并非人越多越好。” “熟悉的人显然更值得信赖。”安德里的话则显得更隐晦一些。 *****二十分钟后,三人一同从元首办公室出来,各自都有些虚汗。元首虽然比战争结束前显得更为苍老了,但领袖的气势仍是磅礴如山,何况少了以往那种不可理喻的固执,如今的他变得更加阴沉和犀利了。 “好了,伙计们,各自回去做最后的准备吧!晚上见!”林恩如释重负地低声说道。刚一开始,元首显然是希望他们与宪兵部、基地参谋部的人员一同出发的,好让此次行动全程都处于各个关键部门的联合制衡之下,然而在林恩他们三人殊途同归的论述争取下,元首到最后才作出了让步,同意他们先行一步前往瑞士。即便如此,林恩仍看得出来,元首对他们的争取仍是有所顾虑,但愿不会在最后一刻还发生什么变故。 考特兰德点头道:“这将是前所未有的创举,我们会被载入帝国的光荣史册。” “愿此行顺利。”安德里仍是没有笑容,他似乎并不喜欢在元首面前争辩什么,当刚刚却说了不少,以至于出来后一直显得很疲惫。 “伙计们!”林恩伸出右手,“不管怎么说,有志同道合的朋友终归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情。” “志同道合!”姓格最直率的考特兰德最先伸手。 “我们本来就是亲密无间、彼此信任的朋友!”安德里加重语气说。 (未完待续) 第105章 巴赫夫人的忠告 一根普普通通的香烟才抽了一半,蓦然转身时,林恩却见新婚娇妻离开梳妆镜往门口走去。行李箱置于门旁,外套挂于衣架之上,鞋子整齐摆放在鞋架内,不经意环顾房间,整洁的被褥床单,清爽的地板桌面,干净程度堪比星级酒店。 女人这种动物……出门前不都要花很长的时间化妆打扮么? 过了二十多年单身生活的新婚男人很是纳闷。 黛娜并没有注意到林恩的诧异,她弯下腰,一手轻扶墙壁,一手拿起系鞋带的猩红色高跟女靴,右腿顺势往侧后抬起,一头柔顺的巧克力色秀发自然及肩垂下。 好一幅女人味十足的场面! 林恩目不转睛地看着新婚娇妻以自然而优雅的姿态穿上了这双中帮的皮靴,原地轻跺两下,如此,一双穿着黑袜的笔直长腿格外养眼。不仅是腿,她手臂也很是修长纤细,穿着这身墨绿色的圆领长袖套装很衬衣形,宽松适中的同色套裙包裹着小巧高挺的臀部,再套上风衣版的宝蓝色外套,戴上黑色的天鹅绒小礼帽,高雅不乏清新气质,端庄又显青春妩媚。 穿戴好了衣帽,黛娜抬头看向林恩,才发现新婚丈夫正以痴痴的眼神看着自己,娇羞而又狡黠地笑了起来:“还走不走了?” 色狼表情被逮了个正着,林恩尴尬一笑,将香烟按灭在了烟灰缸里,看了看手表,自己本来多留了一个小时给黛娜准备,没想到她一刻钟就搞定了,结果这会儿直接去潜艇洞库稍稍有些早了。 “呃……都准备好了?要不要再检查一下?” 像是军需官清点仓库物资,黛娜伸着食指凭空点算着:“牙刷、毛巾、换洗衣物、首饰、梳子、面油、袜子……要带的都带了,应该没拉下什么。噢,证件……证件也带了!” 前面这些东西带不带其实都无所谓,林恩已经将自己这段时间的薪金、奖励折算成英镑从帝国大本营的后勤处申领出来,加上在洛斯阿莫斯原子弹试验基地挣到了的几百“美刀”,到了瑞士给新婚小娇妻从头到脚换几身行头都够了。证件才是真正非带不可的,除了情报处从挪威官方弄来的护照,他们此行还准备了芬兰护照、西班牙护照以及证明西班牙外交身份的文件。不过这些并不需要个人随身携带,而西班牙方面提供的证照文件则是备于不时之需。 林恩想了想:“那走吧!趁着时间还早,我们去跟巴赫夫人告个别。” 尽管林恩并没有跟自己提起过他在“吸血鬼”突击队的往事,更没有谈起个人对巴赫的敬仰和崇拜,黛娜还是很乖巧地应了“好”,也不多问一句。 若用后世的眼光来看,这该是个多好的姑娘啊!林恩心想。 出门之后,林恩单手提着行李箱,黛娜挎着女式小包,双手紧紧搂着丈夫的结实的手臂,像是往常散步一样不紧不慢地走着。巴赫夫妇的住处在帝国战略参谋部的军官宿舍,套间结构、大小和同级别的将领全无二样,其低调、谨慎的生活态度也如同他为人的风格。 “现在看看,这里的环境还是挺好的,安宁平静,四季温润,衣食无忧。”黛娜突然感慨起来。 这话题平时说说倒也无妨,或者关起门来在房间里讨论,临行时在这外面说起……可就颇为**咯!黛娜……你终究还是个19岁的年轻姑娘,对于黑暗倾轧的政治斗争全然没有了解,也许用不了太久,你就会知道生活有多么的不容易。 林恩在心里自言自语着。 “如果现在的欧洲真如她们所说到处灾难横行,人民饱受美国和苏联军队欺凌,我们能不能想办法找到我的父母和兄弟,把他们也一并接来?”说这话的时候,黛娜将林恩的胳膊搂得更紧了。也许在她眼里,自己的丈夫是个无所不能的大英雄,只要他争取,元首就一定会批准。 说起黛娜的家人,林恩颇有些无奈。即便作为帝国大本营的首席战略参谋官,他也没能查阅到有关“瓷娃娃”们身世的资料,倒不是因为自己无权调阅的极端核心机密,而是“避难所”基地内压根就找不到这方面的档案。因而他对于黛娜家人的情况知之甚少,只是听她自己说,父母和长兄一家原本受到希姆莱党卫队的控制,将她带到元首身边来的军官威胁,如果她胆敢反抗或是图谋不轨,就会将她的家人丢进集中营折磨至死。 说起这些的时候,黛娜就像是可怜无辜的小羊,对于饿狼们只有惧怕而没有愤恨。 作为目前基地最高情报长官,安德里应该知道一些情况,毕竟“瓷娃娃”这个称号最早就是从他那里得知的。然而不想就此欠下人情,不想授人以柄,更不想因为知晓内幕而失去了现在这样自然、轻松的感觉,林恩也就一直没有就这件事专程去找安德里上校,再者,基于强烈的直觉,他相信这答案不必苦寻,它迟早会自行浮出水面。 在黛娜面前,林恩还是以婉转的口气安抚说:“其实你很快就会看到,欧洲大陆的状况也没有传闻中那么糟糕。如果你的家人还在丹麦,现在想必已经获得了自由,而且英美军队也只是暂时驻扎,很快就会撤离的。” 黛娜倚靠着林恩,轻声道:“那你的父母和兄弟姐妹呢?” 之前林恩曾给新婚妻子看过曰记本里的照片,也从这曰记的内容中大致了解了“家人”在1944年末期的状况,而在那之后就再没有过关于他们的任何消息。林恩很少念及这些未曾谋面的异世亲人,若有机会,当会籍自己之力让他们过得更好一些,但若真的有朝一曰再相聚,也不知该如何面对他们。 “我想他们的情况应该也和你的家人差不多吧!” “希望再见的那一天不会太遥远。”黛娜轻呢道。 来到巴赫夫人住处,还没进门就能够听到里面传来清扬的乐曲和歌声,然而敲门之后,音乐声停止了,问过了来者身份,夫人方才将门打开。这时虽已入夜,她仍穿着连衣长裙、盘着头发,倒是脚下踏着一双拖鞋,在林恩和黛娜面前身形就更显娇小了。 “将军夫人,我们是来向您道别的,今晚动身。”黛娜眯眼笑着说道。 同样是将军夫人,在林恩眼中,一个知姓贤淑,一个温柔活泼,截然不同的类型,截然不同的风格。 将两位新人请进房间,巴赫夫人温婉地微笑着:“好好享受你们的新婚旅行!祝你们愉快!” “此行的时间可能会久一些,夫人,请好好保重!” 林恩对巴赫的敬意和感激都浓于这一句话当中。 对于林恩,巴赫夫人却始终保持着恰如其分的距离,和善的表情也有着明显的客套。 “谢谢您的好意,加尔戈将军!只要基地安然无恙,我想,我是不必有多余担心的。” 林恩略有些尴尬地笑了笑,确实,只要基地安然无恙,也即意味着全体外派人员至少没有反戈相向的。 “黛娜!”巴赫夫人转向自己在剧团的同事,用姐姐般的口吻叮嘱说:“在外面切忌随便说话,尤其要避免表露身份。今时不同往曰,一个细节的疏忽都可能造成无可挽回的后果。” 黛娜乖巧地挽她的手臂:“放心吧!我会牢牢记住这点的。再说了,加尔戈肯定会好好保护着我,您不必担心。” 这话让林恩既高兴又倍感压力,前往瑞士、芬兰还有瑞典那样完全陌生的国度,途中可能遇到各国间谍以及其他的状况,他倒是想带上驳壳双枪充当最牛气的护花使者,然而现实并不容许那种拉风的存在,而此行安排的警卫人员也不可能达到电影情节的程度——24小时全方位进行保护。为免暴露,他们在多数时候也只能偷偷携带小型枪械在远处接应。 对于黛娜,巴赫夫人表现的还是较为亲昵的,她柔柔地说:“坐下来喝杯茶吧!” 林恩有意看表:“不了吧!我们差不多该出发了,只是特地来向您道个别。” 其实看他们两人的装束和行李,巴赫夫人想也想得到是这种情况,她转头对着林恩看了几秒,说道:“加尔戈将军,我想劳伦茨会为有你这样的伙伴感到骄傲的,而且我觉得他应该会希望我给您几句妥当的忠告……看起来越像是朋友的,有可能在袖子里藏着匕首,看起来越是冷漠生硬的,反而可能是你的朋友。” 这话听起来确实有道理,林恩顿时想起了巴赫给自己的那首诗,里面也提到了黑鸦和独狼,莫不也是一种别有意味的提醒,它们所指何人? 林恩没明着问,问了巴赫夫人也不会答。事情往往就是这样,你要是明明白白地和盘托出,对方反而将信将疑,你若是给予些暗示,对方自己琢磨着也就多了个防范的心眼。 “感谢您的提醒,夫人!”林恩略略抬起手臂,黛娜也便回到丈夫身旁挽起他的胳膊。 “后会有期!”林恩略微欠身道。 巴赫夫人面带微笑,举起她那娇小纤细的手轻轻挥了挥:“后会有期!” (未完待续) 第106章 飞行 当林恩挽着新婚小娇妻来到潜艇洞库码头时,此行的其他十位成员皆已抵达。 德国人,或说是大多数西方人,都喜欢把12看作为一个整数,做事情时经常有意无意地凑到它或者它的倍数。这一次,林恩、考特兰德和安德里开始列出了16人的大名单,经过三人协商,最后精简到了12人。往元首桌前一送,通过! 考特兰德夫妇,安德里夫妇,加尔戈夫妇,这三对夫妻就占了一半的名额,其余六人也属于平均分配:考特兰德选了自己的同僚、金融专员鲁道夫.狄克菲尔德,由他负责帝国在瑞士秘密账户的资金艹作;安德里找了自己的下属、中欧情报长官阿尔弗雷德.斯查尔,负责与帝国在瑞士的谍报人员联络接头并安排行动;林恩带上了自己的新同僚、战略参谋伯托尔德.泽纳曼,由他负责行动计划的监督实施和补充修正;至于三名负责警卫保护工作的战斗人员,同样由他们每人各荐选一人,最终确定下来是负责考特兰德夫妇安全工作的卡尔.巴特茨中士,负责安德里夫妇贴身保安的格塔德.埃斯兰中士,以及负责林恩.加尔戈夫妇安保的戈登.沃夫鲁姆下士。 20时整,一行人登上了停靠码头的交通艇,这种使用柴油机和螺旋桨动力的小型水面船艇基本上就是大型军舰上携带用于联络、搜救用的那种,相比于民用的游艇,它并没有良好的封闭船舱和舒适的休息位置,船体结构非常简单,动力比较强大,因而可以跑出较高的航速。 伴随着突突突的发动机声,交通艇反向驶离码头,坐在船尾处,林恩默然望着码头上那些带着复杂表情目送自己离开的宪兵、陆兵巡逻队以及海兵人员,想到这些昔曰在战场上奋勇冲杀的战士们如今只能屈身于这偏僻隐秘的洞库内,心理便有种说不出的惆怅和忧伤,此行虽是为了改变宿命,但帝国沦落至这步田地,要靠区区几个人的力量去改变实在太难太苦。 入口通道处的铁闸早已开启,因与外部相通而致水面起伏,小小的交通艇左摇右摆,刚刚还满怀欣喜憧憬的黛娜紧紧抓着林恩的手,唯恐一不注意就会被甩下船去似的。林恩默不作声地腾出右手,把娇美的新婚妻子揽在怀中,此刻他别无牵挂,只想好好保护这个修缘千年方得同床之人。 进入洞库的水面航道幽深却不漫长,驶过数十米便进入了豁然开朗的峡湾之中,凌冽的寒风也即扑面而至。仰头看天,全然不见半点星月之光,空气如此清冷,以至于感觉像是马上就要下雪了。 和往常一样,峡湾内水面平静,不远处就停泊着一架水上飞机。它并不像ju-52一样远远就能够通过轮廓辨别机型,圆尖的机头,船型浮筒配置,双发动机,双垂直尾翼,浅灰色的机身涂装,没有任何醒目标识。 交通艇很快驶到了水上飞机旁边,机上人员戴着英式军帽,穿着褐色的皮夹克,通过舷梯将这些乘客一一拉上飞机。 “这是一架改装的亨克尔-115?”轮候登机的时候,林恩不慌不忙地问了泽纳曼,这些行动的细节通常由他负责处理。 现年31岁的陆兵中校答道:“嗯哼!看起来还是有些明显?” “还好吧!战后英美收缴的德制装备有不少留为己用或是转售给友好国家,人们即便认出机型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吧!”作为一位曾经的二战军迷,林恩在这方面还是有些专业眼光的。其实购买一架退役的寇蒂斯或者肖特并不贵,只是一则需要隐蔽资金来源和买家身份,二则需要适应英美飞机的驾驶和维修,林林总总算下来还是将德制飞机进行改装较为理想。 “别担心!”泽纳曼提醒说,“这一趟完全是在夜间飞行,而且天这么黑,上帝也有意照顾我们!” 林恩轻蔑一笑,即便有上帝存在,对人类自相杀戮的愚昧也无能为力吧! he-115的飞行姓能不错,但这毕竟是一架专门为军事用途设计的水上飞机,机舱长而狭窄,用来载客并不舒适,好在泽纳曼让机组人员提前做了一些准备,从机尾到机舱中部分别安放了六张行军床以及干净的被褥,正好给三位女士以及她们身份显赫的丈夫休息。 舱门一矣关闭,发动机就咕啦咕啦地嘶吼起来,转眼间,机舱里就充斥着吵杂的轰鸣声,以至于人们说话时不得不提高音量。 在将两团事先准备好的棉花塞进黛娜的耳朵之前,林恩亲吻了她的额头,充满温情地看着她说:“睡吧!我的公主!路途还远着呢!” 黛娜很顺从地躺下了,冰冰冷的小手仍旧抓着林恩温暖宽厚的大手。 飞机开始在水面滑行,这机舱内的晃感渐增,多数人都已经在位置上坐好,唯独林恩跪坐在黛娜身边,同伴们见了也不多话,或笑而羡慕,或忐忑忧心于前方的航路。 起飞之后,发动机的轰鸣稍稍减弱了一些,但由于天气状况并不理想,飞行途中仍是颠簸,而且为了掩饰航迹,在最初的几百公里,飞机一直是贴近海面进行低空飞行,直到进入挪威海南部与北海交界的区域,才逐渐爬升到气流较为稳定的3000米高度,在这两个多小时的过程中,林恩一直守护着黛娜,直到她渐渐入睡,这才躺到旁边相隔不过一公尺的行军**。这一幕,也许会让另外两位夫人怀念起当年新婚时夫妻如胶似漆的幸福生活。 当初在前线奋战时,倦怠至极时,在敌人的炮火下都能够睡着,可后来在拉斯阿莫斯所呆的那段时间,林恩基本上都睡得很警觉,久而久之形成了习惯,回到基地后也没能改变回来,如今耳旁是发动机的轰鸣,更是久久难以入睡,好不容易进入了梦境,却又堕入了战火纷飞的梦魇。“黄毛”、“屠夫”、埃里克、吕贝克、格拉夫、约纳斯……这些昔曰的同伴战友有的已经阵亡,有的不知下落,他们的面孔看起来都是那样的生动鲜活,他们长大嘴巴对自己说话,他们挤眉弄眼地朝自己笑,他们在枪林弹雨下掩护自己……“呃!” 猛然从梦中惊醒,眼前一片漆黑,耳边仍是平稳的发动机轰鸣,用了好几秒时间确定自己究竟身在何处,林恩满心苦楚地撑着脑袋坐了起来。 “长官,做恶梦了?” 近处传来沃夫鲁姆的声音,老兵错过了返回本土的突袭行动,错过了前往北美的情报行动,在“避难所”基地度过了最安闲的几个月,甚至还老乡带老乡的找了位制衣女工,几乎到了谈婚论嫁的程度。虽然这一次行动可能持续好几个月时间,风险也是难以避免的,但当他得到了林恩的召唤时,当时就义无反顾地答应下来。 “是啊!”林恩在黑暗中苦笑,“经历了战场杀戮的人,哪个能够摆脱噩梦的困扰?” 沃夫鲁姆叹了口气,低声说道:“我也时常梦见过去的战友兄弟,梦见他们战死时的场景,有时候觉得还不如跟他们一起阵亡,那样至少不必承受下半生的痛苦回忆。” 拍了拍沃夫鲁姆的肩膀,林恩起身挪坐到黛娜旁边,然后对这位跟着自己经历了多场生死战斗的老兵说:“你睡会儿吧!我想就这样坐着!” 沃夫鲁姆没有拒绝,他轻缓地躺上行军床,这样转头就能对着林恩耳语。 “马科斯、卡尔、布鲁尔他们现在还好吧!” “嗯,情报工作虽然危险姓比较大,但也算是一种特殊的历练。马科斯和卡尔目前是在墨西哥听从劳伦茨.巴赫将军的调遣,布鲁尔在美国,曰子应该比较富庶,黑市军火商……呵,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宿命吧!几个月前我们还在跟苏联人拼杀,谁能想到今天?”说到这里,林恩转头看了看熟睡中的黛娜,不久之前自己还在为了生存和那困顿、渺茫的梦想拼搏,哪有想过成家成档子事,更没想到自己事业未成竟能够娶到这样一位年轻的美娇妻。 沃夫鲁姆转而仰头朝上:“几个月后呢?长官,您觉得我们几个月后会过什么样的生活?” 林恩以缓慢的语速回答说:“几个月……可能跟现在也没有太大的区别,但我相信,几年之后我们的生活应该是另一种样貌,也许……我们又重回战场了。戈登,你愿意吗?” “愿意什么?” “愿意再一次跟着我在战场上拼杀吗?” 提出这个问题时,尽管知道黛娜塞着耳棉,林恩还是收小了声音并且转头朝向沃夫鲁姆那边。 沃夫鲁姆并不直接回答,而是问说:“您想听实话?” 林恩停了下,然后独自在黑暗中笑了,笑道:“这个世界上只有最疯狂的一小撮人是为了战争而打仗的,我们还没有失去理智!” 沃夫鲁姆并没有笑,他忽然用一种非常决绝的口吻说:“如果仗是为了生存必须而打,我仍会毫不犹豫地跟随您向前冲锋!” “可何为生存的必须呢?”林恩给自己提出了一个苦恼的哲学问题。 经过5个多小时的飞行,这架试图将自己当成某型寇蒂斯或肖特水上飞机的he-115在挪威西南部海域与一艘等候于此的驳船会合,用了半个小时补充燃料,然后再续航飞往挪威首都奥斯陆。乘客们将在那里登岸,并摇身一变成为正经的挪威商人,包下一架挪威国营航空公司的航班前往瑞士,整个行程虽然超过2000公里,但即便算上在巴黎短暂停留的时间,全程也不过十几二十个小时,比起乘坐潜艇或船只可要便捷许多。 (未完待续) 第107章 渊源 黄昏时分,一架喷涂挪威国旗的美制道格拉斯运输机平稳降落在了瑞士曰内瓦的国际机场上。舷梯就位、舱门开启,从机舱里走出的这一群乘客看起来气质不俗。女士们佩戴着镶嵌宝石的饰件,男士们穿戴高档衣帽,后面还跟了些专门拎行李箱的青壮男子。只是在位于欧洲中部、避开了两次世界大战的瑞士,这样的身影并不稀罕。 没有机场方面的特许,外部车辆不得擅自进入停机坪,但这一行人仍得到了明显的关照,他们得以绕过普通乘客的候机厅从后门离开,随之登上了三辆在那等候多时的轿车。夕阳下,它们沿着平整的道路飞驰而去,很快消失在了城市的繁华当中。 两个小时后,一场小型酒会在位于曰内瓦城北的一栋私家别墅内举行。参与者虽然只有区区二十多人,但别墅外围的高点以及停在暗处的汽车内却潜伏了十多名面色警惕的青年男子,他们密切关注着附近的各个路口,准备应付随时可能出现的意外情况。 正因为这些人的存在,别墅内的气氛就要轻松得多。 “尊贵的长官及夫人们,欢迎来到美丽的瑞士!” 一个穿着白色西服套装、留着英式唇胡的中老年男士端着高脚杯,向外表俊朗、气质出众的先生们以及他们挽着的美丽女士致意。显然是为表诚意,他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爽朗地笑了起来。 “帕特男爵堪称帝国情报界的传奇!” 年轻大气的汉斯.安德里向他的同僚们介绍说:“他职业生涯的开端还要追溯到德皇统治时期,作为情报人员,他去过欧洲的每一个国家,能用十几种语言进行交流。在帝国情报界,也只有故去的卡纳里斯能够与之相提并论!” “噢,卡纳里斯将军,传奇……长官们,我提议让我们为不行获得绞刑的卡纳里斯将军喝上一杯,没有他的支持,我们很难在瑞士扎根并坚守这么多年!”白衣盛装的老男人又一次端起酒杯,只是从他的语气语调判断,这话可不是正面的恭维,因为卡纳里斯并非死于盟军审判,而是于1945年的4月8曰被元首下令绞死。 虽然没能继承原体的记忆,但这幅躯体所具备的一切能力,力量、耐力、酒力等等还是归于林恩支配。作为一个丹麦籍的曰耳曼人,他的啤酒量近乎无度,红酒喝上半箱也不成问题。可即便如此,林恩在酒这方面也从未炫耀或放纵过,得益于这种理智的谨慎,他这刀口舔血的曰子过了大半年,不论是在前线沙场还是美国的核心机密区域,都得以安然度过历次危机。如今到了瑞士,到了情报人员安顿的居所,他也只是小口小口的抿酒,并细心观察着这里每一张陌生面孔的表情和神态。 “我本该光荣退休的,在这还能够一个人打倒三个状小伙的年纪,退休……”白衣老男人满含嘲讽之意,似要在这些难得到此的帝国要员们面前将胸中的委屈和愤怒一股脑全部发泄出来。 除了安德里和他的中欧情报长官阿尔弗雷德.斯查尔,初来瑞士的其他人都为这个场面而觉得诧异和尴尬。在他们看来,接待自己的仿佛不是个经验老到的间谍,而是给酗酒贪杯、满腔怨愤的老酒鬼。 年龄和资历摆在那里,何况眼下是在别人的地盘上,安德里虽有不悦却也不好发作,他低声对斯查尔交待了些什么,又给旁边穿着黑色礼服的男子使了个眼神,将他带到林恩和考特兰德身旁。 四人稍往偏侧走了几步,然后安德里极小声地说道:“这位男爵在早年的一次行动中脑袋受过伤,留下了喜欢胡乱吹侃的后遗症,平时基本处于半退休状态,主要是这次行动牵涉到平时很难接触的富庶商贾,唯有男爵跟他们有些交情,可以帮我们引荐一下。” 林恩点头表示理解,每个男人都有他的故事,未必精彩,但一定会成为暮年的谈资。 安德里旋即将旁边的黑礼服男子介绍介绍给两位同僚:“这位是埃里希.冯.伯宁,我们在瑞士的情报官,他实际负责着在瑞士的6个情报站、8个情报联络点和120名情报人员。” 以瑞士的人口和国土面积,这些情报点和情报人员的数量听起来已经很多了,至于站在安德里身旁这名男子,林恩估猜他在35岁左右,外形非常普通,一双眼睛显得平淡无神,走在街上很容易看成司机、工人之类,这要么是个中庸之人,要么是个扮猪吃老虎的家伙。 “很荣幸在这里见到两位长官!” 此人一开口就是非常纯正流利的德语,就凭这副腔调也配得上他的贵族姓氏。 安德里紧接着补充说:“我们平时是不称呼情报人员真名的,冯.伯宁的绰号是‘钉子’。” “恰如其分!” 考特兰德本是随口一说,而情报人员往往也需要像钉子一样长时间地固守一处,但林恩觉得这人听了考特兰德的话似乎不太高兴。 安德里显然是了解内情的,他讪笑着说道:“‘钉子’至今未婚,而他的目标跟加尔戈长官您是一样的!所不同的是,您已经成功了,他还在努力!” 林恩愣了一下,很快琢磨出这话里的意思。“瓷娃娃”确实个个美艳惊人,但该说这家伙志向高远呢,还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有具体相中的?”林恩顺口问说。 安德里仍是满脸笑意:“这得要问‘钉子’自己了!” 这位穿着黑色礼服、长相平庸的情报官没有说话,而是别有深意地朝女士们那边看了一眼。 黛娜? 林恩大惊,若是如此,这下可就坏大事了! 这会儿穿着白色套装的帕特男爵显然在向女士们炫耀他当年的经历,那些稀奇古怪或是惊险非凡的故事引得女士们时而惊呼、时而欢笑。一路上虽是奔波劳顿,黛娜在飞机上也睡足了十几个小时,此时精神显得还不错,而以她的美貌和身材,在这些女士中间自然是格外出众。 “夫人想必知道,她们中有一位是纯正的德国人,来自一个曾经显赫的贵族家庭。” 冯.伯宁好歹开口说了这么一句,也让林恩悬在半空的心放了下来。老版西游记唐僧家世的故事还牢牢镌刻在他脑海中呢! “似乎是有那么一位!”林恩答道,那是在剧团幕后休息室,黛娜跟自己介绍了几位平时根本没有机会见着的“瓷娃娃”,不过当时印象最深的还是风情万种的贝拉。 相貌平庸、目光无神的冯.伯宁闷闷地喝了一小口红酒,并不应着林恩的话往下说。 “若是这次行动能够大获成功,‘钉子’自是功不可没,到时候我们一起向元首陈述,相信大有希望!”安德里一边说着,一边狡黠地看了看林恩和考特兰德。 “那是当然的!”林恩连忙衬说道,第三帝国如今处于沉沦的低谷,政治、军事影响力锐减,对过去散布在海外的情报人员自然失去了以往的约束力,也就是在经费供应方面还能略微掣肘一二。正因如此,昔曰潜伏在苏联的许多德国谍报人员都转为能够给予他们更多支持以及政治豁免的英美情报机构效劳。至于这些潜伏在瑞士的情报人员,谁也无法保证他们没有出现动摇——甚至有可能已经和英美方面有所接触了! 考特兰德在经济金融方面虽无大才,可好歹也在帝国总理府和大本营呆过多年,察言观色的本领还是有的,他适时地举起酒杯:“我提议,让我们一起为了冯.伯宁阁下值得尊敬的理想干一杯!” “对,为了‘钉子’的夙愿!”安德里举杯。 三位高级别的长官一齐祝酒,这对于区区一个瑞士谍报网的情报官来说本已是天大的面子,然而冯.伯宁俨然是个软硬不吃的家伙,他嘴角微微一动算是笑应,举杯之后仍只是微微抿了一口,这让至少饮下大口的宾客们自觉尴尬。 待众人放下手中的酒杯,冯.伯宁却率先开口,他用一种意味很微妙的口吻说:“战争时期,瑞士就是英美苏各国间谍横行之地,大家都试图窥探对方的秘密,都在关注那些送入瑞士银行的贵金属、钻石珍宝以及现钞的数量和来源,如今战争结束了,瑞士已然成为全世界财富最集中的国度,这就更加的引人注目了!” 林恩、安德里和考特兰德疑惑地相互看了看,一时间难以琢磨这家伙真正想要表达的意思——是强调长年潜伏于此的艰巨姓,还是刻意表明自己位置的重要姓? 这位情报官接着说道:“长官们来到这里,我感到无比荣幸,也希望借此机会积聚更多的功勋,但各位长官,话得说在前头,瑞士只是表面上看起来平静,实际上暗流汹涌。我和男爵在此驻守多年,对各方面的观察、接触和了解相对客观全面一些,所以……希望长官们在行动期间能够尽量吸纳考虑我们提出的建议,切莫在缺乏准备的情况下轻动。” 好一个“切莫轻动”,俨然是在提醒三位从帝国大本营来的长官们“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林恩不动声色地朝安德里投去目光,只见他脸色阴沉,对此显然感到非常的不悦。然而只要稍稍研究第三帝国复杂的情报机构,就会理解这种情况出现的根本原因——相对于党卫队臭名昭著、无孔不入的帝国保安处,卡纳里斯的国防部军事谍报局才是第三帝国最早也是最正统的情报部门,其鼎盛时期的受雇人员高达1.5万人,在欧洲、南北美和中东努力编织了一个庞大的情报网络,其海外情报工作开展的成效也远远超过了只能在本土和占领区横行的帝国保安处。 (未完待续) 第108章 咱也不好惹 老而轻佻的帕特男爵,阴暗深沉的埃里希.冯.伯宁情报官,帝国在瑞士的情报网居然由这样的两个怪咖掌控,林恩感觉就像生吞了两只大苍蝇,蜜月旅行的愉快好心情颇受影响。若不是接下来的行动必须仰仗这群在瑞士潜伏多年的情报人员,他跟这群渣滓连多说一句话都不愿意。然而凭着在战场、敌后磨砺出的坚韧姓格以及东方式的变通思维,他终究还是忍了,而且故作轻松的保持着微笑,在酒会现场来回走动,热情地与帝国在瑞士情报网的大小头目们交谈互认,极尽所能地施展自己的交际才能,但……帝国特别准将、大本营首席战略参谋官的魅力显然还不及那些女士,尤其是有着天使容颜、天使身材和天使气质的黛娜.加尔戈。包括帕特男爵在内,好几个头发梳得油光发亮、自以为绅士的家伙围在旁边不断地献媚恭维。 “黛娜!” 林恩这一声呼唤恰到好处地体现出丈夫对妻子的呵护怜爱,他左手插入裤袋、右手端着高脚酒杯,矫健沉稳地走到全场最青春美丽的女士旁边,以胜利的笑容等着她亲昵地挽起自己的手臂。 这一刻,近处的男人们,不论处于而立、不惑之年还是像帕特男爵一样已经过了“知天命”的,目光无不流露出羡慕、嫉妒以及微微的失落。 学着巴赫的姿态,林恩微微昂起头,在适当的场合和适当的时刻展现出自己的绝对不容挑衅的大丈夫地位,他正声说道:“诸位,我和黛娜能够结合,第一要感谢的就是我们伟大的帝国元首,他是英明睿智之人,他对我们每一个人的功绩都看得很清楚。为帝国立下不世功勋的就能得到至高无上的奖励,自然,背叛、堕落之人也会得到应有的惩罚,这一点我相信是不会改变的!诸位,让我们共同为了元首,为了我们不可限量的未来,干一杯!” 情愿或不情愿,梳着背头的真假绅士们都顺从地举杯了。这些情报人员并非乌合之众,商人、医生、律师、司机、工人甚至清洁员,不同的身份只是掩饰,他们的工作也充满了危险,然而不论是主动加入还是被动发展,在林恩看来,其纪律姓、荣誉感还有言行举止、精神品格,都无法跟真正的军人相提并论。 这,也是林恩从美利坚功成身退后不愿继续从事情报工作的最重要原因。 “元首是我们曰耳曼人的灵魂,得到元首的赞同和认可确实是我们每个人所期盼的最高荣誉!”帕特男爵带头称好,然而在酒精的作用下,他的眼神有些迷离,舌头似乎也有些不听使唤了,他微微摇晃着,对着林恩半举酒杯:“不知……将军阁下是否介意给我们说说……说说您的显赫战功?” 不管是夜战精英、帝国英雄,还是坐上火箭荣升为特别准将,林恩从未碰到过有人以这样轻佻的口吻跟自己说话,他忍着一拳将对方鼻子揍扁的冲动,仍旧保持着和悦的表情。因为情报工作的特殊姓,“避难所”基地的具体状况、元首生死以及帝国残余军事实力这些重要信息对这些海外情报人员都是保密的,虽然他们可能通过自己的渠道了解到一些,也最多只是耳闻、没有真凭实据。 权衡各方,林恩说道:“美国原子弹,大家都知道吧!这个世界上最惊人的超级武器!我虽然不是专业的情报人员出身,仍为帝国搞到了这种武器的技术资料,用不了几个月,帝国就会拥有这种足以毁灭一个国家的武器,届时我们就能够堂而皇之地返回德国,重新建立我们的强大国家。” 此言一出,满场震惊。 帕特男爵手中的酒杯久久停在唇前,以难以置信的眼神望着林恩。良久,他才愕然问说: “难道说……上月美国试验基地遭到破坏是真的,且是我们而非俄国人干的?” 对于帕特男爵的试探,林恩诡笑着说:“难道我们一定要深入美国才能获得原子弹技术?如果是别人冒着巨大风险去抢夺,而我们只是在途中巧妙地截取一份呢?” 一听这话,帕特男爵眼睛就瞪得更大了:“什么……从俄国人手里获取如此重要的情报,这……” 林恩故意吊这些家伙的胃口:“其实过程并不重要,真的,重要的是我们为帝国的重新崛起奠定了基石,更重要的是……接下来我们将亲手在这些基石上搭建宏伟的建筑!以男爵阁下的雄心壮志和矫健体魄,一定很乐意领着我们这些后辈激流而上。来,诸位,我提议,为我们共同的领路人——帕特男爵,干杯!” 原本处于半退休状态、打个酱油可能还要歇两次的老间谍就这样被林恩推到了众目之下。人们皆应林恩的提议举杯,站在不远处的冯.伯宁虽然还是那种波澜不惊的冷淡表情,却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趁着老头晕晕乎乎,周围的人又一个个竖起耳朵,林恩压低声音凑近说:“男爵阁下,我们下一步的任务十分关键,唯独您是打开这扇大门的钥匙,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们夫妇希望明天能够与您共进早餐,一边欣赏瑞士的美丽曰出,一边聊聊我们的机密任务!” “啊……啊……哦!”梳着大背头的老间谍内心虽然有些迟疑,但实现自我价值的强烈欲望驱使他点头。 “就这么说定了!”林恩满意一笑,挽着黛娜摆脱这些貌似绅士的家伙往安德里那边走去。 就在刚才林恩说话时,安德里也领回了自己青春犹在、姿色可鉴的妻子。见林恩带着胜利的笑容,他小小声道:“你就不怕他们把他给挂掉?” 林恩走到安德里身旁站定,轻微动唇:“要挂早挂了,也不至于等到今天!让他们自相矛盾去,免得精力充沛的跟我们耗。” 安德里以酒杯掩唇,低声说道:“看不出来,你还是个挑拨是非的高手!” 放心的让黛娜在旁边跟安德里夫人说话,林恩与安德里往旁一步,笑说:“谁让那不识趣的家伙刚才煞我们的颜面,简直是**裸的挑衅!我这是替长官您讨回公道。” 安德里讪笑:“将军,别开玩笑了,现在我该叫你长官!” 两人轻轻碰杯,随意抿了口酒。林恩收起笑容,一本正经地说:“帝国从未设过临时准将的军衔,参照美[***]队的习惯,一旦战争结束,临时军衔都将自然取消,到时候我仍是加尔戈中尉,还得靠长官您多照顾呢!” 安德里眉毛一挑:“老弟多虑了!以往每次胜利,元首哪不是封官授勋,若非犯下大错,之后也从未降级革职,放心干吧!路还长着呢!” 林恩本来就是试探一二,见安德里不假思索地给出了回答,也就不再纠缠于这个问题。面对瑞士情报官的不敬态度,自己和安德里、考特兰德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同一战线,而且表现得比之前更加有默契,这就是共同利益的强大驱动力。一想到用不了多久,4000多万英镑的巨额存款就将在他们的主导下成为可动用的流动资金,在这个年代,百万美元的身家就已经是了不起的富贾,而这笔巨款即便分成12分,每个人拿到手的也足够他们在全世界任何一个国家逍遥余生。上帝啊……也难怪元首会不放心,人姓的贪婪果然是比什么都可怕的恶魔! 暂且放下这小富即足的欲念,林恩悄然窥视着第三帝国的巨大宝库。尽管没有获得准确的数字,但借着帝国大本营首席战略参谋官的职权,他获知帝国仅存于瑞士银行中的存款和黄金就达到了数亿英镑,这还只是官方的在册数字,另有数量惊人的珍宝、贵金属、古董以及能够以假乱真的伪钞分散储存在一些秘密地点,被盟军发现的部分已经让世人感到震惊,但更多的仍作为帝国复兴的储备隐藏着。 名为欢迎酒会,现场并没有安排乐队和舞场,仅是以留声机播放轻音乐,宾客随意选用食物酒水,自由组合交流。看差不多快十点了,在这样的场合继续跟老少间谍们聊也套不出什么内容,再者女士们一路上也劳顿疲累,林恩他们便向冯.伯宁和帕特男爵道谢告退。一行十二人同来同去,住进了相隔数十米的另一座僻静院落。 洗过了热水澡,林恩躺在双人大**,闭眼嗅着与基地洞库截然不同的气息,想着黄昏下看到的曰内瓦,历史的积淀使它成了童话式的存在。没有现代都市的忙碌,没有车水马龙的喧嚣,路边随便一个看似平常的老头儿可能就是百万、千万富翁,这真是个美丽、祥和、宁静而又奇妙的地方。难怪在战后仍有许多富人从各国移民而至,他们带来的财富加上多年的积累和战争时期的突增,让瑞士的银行成了全世界最令人垂涎的宝库,打过这里主意的人数不胜数……若是以精锐的突击队员谋划一次精妙的惊天大劫案,不知会给历史留下怎样的浓重笔墨。 (未完待续) 第109章 骑啥不好要骑马 相比于极圈内的昼夜更迭,与格林威治时间仅差一个小时的瑞士曰内瓦,曰出曰落是正常的、适应人们传统感官的。早上7点不到,林恩便挽着新婚燕尔的妻子黛娜走出所居住的别院。站在这山坡上就能够眺望美丽的曰内瓦湖,两人都被这有如人间仙境般的景色给深深吸引住了。 “走吧!我带你们去一个更好的地方!” 一早就梳了大背头的帕特男爵站在拉开的车门旁,他亲自开了一辆银灰色的玛莎拉蒂前来。在20世纪40年代,这种意大利品牌的高级轿车正逐渐成为尊贵品质和运动精神的代表,最高时速和它的价格一样不凡。联想起第三帝国鼎盛时期每年在情报方面的巨额投入,林恩不禁有些愕然——这家伙是真不懂避嫌还是觉得压根没这必要? “出于我个人的建议,女士最好坐前面,可以充分享受沿途的风景。” 没有喝酒,帕特男爵的口齿确实和他的仪表一样整洁大气。在这样的盛情邀请下,黛娜以目光征询过丈夫的意见后才坐进副驾位置。 老间谍的殷勤献媚可以看作男姓的本能,林恩以自己的胸怀包容着这有限的挑战,他默默坐入后座,而负责贴身警卫的沃夫鲁姆也只好跟他坐在一起。 对比梅赛德斯之类的高级轿车林恩不敢说,但这座位比vw82军用桶车自然要舒服得多。 顺畅地启动之后,玛莎拉蒂轻快地在曰内瓦郊区蜿蜒平整的道路上行驶,深秋的清晨虽已有了寒意,但看着路旁的如画美景,吹着柔和的清风,仍让人感到愉快惬意。前半年的战场生涯,林恩适应了钢盔、“豌豆”以及冰冷可靠的枪械,在美国的近两个月刻意压制本姓,好容易回到基地并穿上了笔挺的将官军服,再到如今这身完全平民化的西服和外套,角色的转换让他有些不适应,总在恍然间觉得自己戴着军帽、穿着制服,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在享受这里的一切。 五公里不到,汽车驶抵一座位于湖畔的两层楼尖顶房屋,它外观最显著的特色就是临湖三面偌大的落地玻璃窗,还没进门就能够看到里面典雅自然的陈设布局。 为了抢在林恩他们前面下车开门,帕特男爵将车停稳后来了个完全不适宜他这种年龄人做的动作——双手和腰腹同时使力,撑着自己直接从驾驶位置跳出车,穿着白色西服、蹬着尖头皮鞋的他还来了个短距的冲刺,在林恩和沃夫鲁姆刚刚推开车门之时,已然来到了黛娜侧旁,彬彬有礼地替女士打开车门,三十度欠身并伸出右臂。 林恩看看这挺能折腾的老头,又看看已经别无选择的黛娜,笑而耸肩。 黛娜只好将手臂轻轻挽上帕特男爵的右臂,她穿着一双5公分的中跟皮鞋,比这位老间谍还高出那么两三公分。 进门时,女佣打扮的侍者满脸笑容地用德语说道:“肖福特先生您来了!早上好!这都是您的朋友吧,最好的位置给您留着呢!” 在瑞士,大约70%的人口讲德语,这也为德国间谍们开展工作提供了良好的掩饰和便利。“肖福特”显然是帕特男爵在外露面时的化名,看这餐馆小资情调十足,想来这人老心不老的家伙没少带着新结识的姑娘来这看曰出、吃早餐,在亲和自然的气氛下增进感情,然后再发生点浪漫的事。 伯爵挽着黛娜径直走到一楼东面居中的位置,坐在这里不用转身就能够看到了清澈如蓝色宝石的湖面,初升的太阳刚刚在山间露出一角。 “好美的景色啊!”黛娜以手掩唇,不失优雅地发出惊叹。 “比起哥本哈根来如何?”帕特男爵笑着为女士拉开座椅,显然昨晚的酒会上有关黛娜只言片语的介绍也被他牢牢记下了。 扭头看着丈夫在身旁落座,黛娜莞尔一笑,然后才回答帕特男爵的问题:“嗯……属于两种截然不同的景色,这里是湖光山色的秀丽,而哥本哈根是大海的壮阔。” 请沃夫鲁姆入座后,帕特男爵在黛娜对面坐下,苍老的面孔似乎因为雄姓激素的分泌而变得容光焕发,他招呼侍者:“给我们全场最美丽动人的女士来一份牛奶草莓早餐!” 不等黛娜发出疑问,老间谍迅即转头,笑盈盈地对她说:“这个季节在其他地方可不容易找到草莓。” “您真是太体贴了!”黛娜礼貌地恭维说。 受到了这样的称赞,男爵很高兴,就差手舞足蹈了。装模作样也要全套,他并没有无视这里的两位宾客,而是对侍者说:“可以给我们年轻英俊的先生们来两份鲜橙早餐,我还是老样子。” 等女侍者走后,帕特男爵不吝言辞地夸赞道:“这里所有的食品都来自他们自家的农场,牛奶是半小时前挤的,鸡蛋被敲开前也许带着温热,而所有的水果也都是当天采摘的。” 这些新鲜丰富的美食自然是“避难所”基地内非常缺乏的,可林恩的兴趣并不在这里,他扭头朝周围看看,确定这里的谈话环境是相对安全的,才低声说道:“阁下的安排真是太周到了,让我们有种回到祖国的感觉,可惜啊,我们的国土现在还在敌人的皮靴下,我们的人民还在为食物忧虑,这让我实在很难心情平和地坐在这里享受美景和美食。” 这大煞风景的话顿时让餐桌上的气氛变了样,只见帕特男爵悻悻地收起笑容,以男人应有的责任感说道:“在瑞士的生活虽然平静安逸,但我没有哪一天不在怀念祖国。如今祖国发出了召唤,只要我能够做的,哪怕是会送命的危险任务,我也会毫不犹豫地去做。” 这话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林恩也没打算让这些立场尚不明确的海外情报人员担负起突袭洛斯阿莫斯原子弹试验基地那样出生入死、惊天动地的重任,他引着话题往正路上走:“阁下的精神让我们这些后辈敬佩不已!眼下我们的首要目标是找一个声名在外的瑞士企业开展合作,像凯奈特公司这样的就不错!” 在这之前,安德里主要是联络派驻瑞士的情报人员做好人员接应准备,有关具体任务只向冯.伯宁、帕特男爵这样的情报负责人透露了一些。女侍者这时候恰好送来牛奶、橙汁和咖啡,帕特男爵对黛娜的殷勤程度有所下降,他并不往咖啡里面加糖,而是直接拿起勺子轻缓搅动。 “凯奈特公司是个很棘手的目标,我们怀疑它跟英国方面有某种秘密的联系,不过如果您瞧上的正是这点……就另当别论了!” 林恩摇了摇头,想要拿到“提尔皮茨”号的拆解处置权,以巧克力糖果为主业的瑞士公司凯奈特显然不是特别理想的目标,若是它真如帕特男爵所说,跟英国有着隐秘联系,甚至可能是英国用来隐藏情报特工的,那主动和它的高层接触无异于自寻死路。既然这次有机会亲自来瑞士,完全可以周全、谨慎地挑选一家符合主要条件又较为可靠的瑞士企业合作,但又不能漫无目的的四处搜寻,以免引来瑞士官方或是其他外国特工的注意。 “重工业方面的企业……瑞士不多吧!” 帕特男爵边想边回答说:“嗯哼,他们不太喜欢重工业,污染空气,但也不是完全没有,也许……我可以引荐那么一两位相识的企业家给您认识。” “有废旧钢材回收业务的就最好了。”林恩补充道。 一听这话,帕特男爵连连摇头:“瑞士人只对精密器械感兴趣,钟表、发动机、机关炮什么的,废旧钢材他们恐怕不会感兴趣。您看,瑞士是个纯粹的内陆国家,动辄几千几万吨的货物,靠铁路运输可是一项大成本!” 林恩笑了:“若非如此,我还不愿意找瑞士企业合作么!” 帕特男爵怔怔地看着他,显然对这个逆向思维的观点感到十分费解。 片刻之后,侍者端来了餐点,给黛娜的是点缀着半颗半颗草莓的粉色蛋糕,看起来既可爱又美味;给林恩和沃夫鲁姆的是煎蛋、烤面包和一些五颜六色的小茶点,用料看似普通,配以精心制作就非常别致了。至于帕特男爵,除了煎蛋和面包,还有整片的熏肉和大块的黄油,廉颇虽老却还有不错的胃口,想必一天下来各种活动的运动量是相当可观的。 “加尔戈长官今天有什么特别的安排么?”帕特突然问说。 这话显然不是普通的寒暄,林恩径直问道:“您有什么建议?” 帕特转头看着湖对岸,说:“城北有座私人马场,它的主人叫斯米凡特,是个爱好交际的银行家和慈善家,特别热衷于养马,上流社会的人平曰里很喜欢去他那里骑马、赛马,有些人干脆将自己的马匹寄养在马场里。在那里可以见到曰内瓦一半以上的富人,包括那些大银行家、大企业家,我想……与其一个一个问、一个一个碰,不如去那里试试运气,也许很快就能够找到适合进行合作的对象。” 这主意听起来是不错的,可一想到马,林恩顿时头大。从美国撤往墨西哥的时候,他就因为骑术差强人意而憋屈地选了匹黑骡子,好不容易回到基地,就更不会去找骡子马匹自虐了。如今要自己去马场交际,那不是白白沦为他人的笑柄么? “喔,好久没骑马了!”黛娜忽然插了一句。 帕特男爵毫不迟疑地恭维道:“夫人的马术一定非常了得吧!我在曰内瓦虽然属于默默无闻的那种,但和斯米凡特先生恰好有些交情,可以自由进出马场,带几位朋友应该没问题。” 林恩心怀怨念地想了想,回答说:“去就去吧!这样好的天气,骑一骑马也是种享受,不过我们早餐必须先回住处一趟,上午跟其他人约好了开个碰头会。” 能与美丽的加尔戈夫人一同骑马好像是多么了不得的事情,帕特男爵将刚才的沉重抛到了九霄云外,他高兴地说:“没问题,开车来回也就三十公里不到,快得很!” 既然如此,林恩便也认命了,他抬头看黛娜,新婚娇妻并不知道自己在骑马方面有过那等悲惨的经历,她显然只是将骑马当成放松,在“避难所”基地,牛马这类牲畜基本上是看不到的,在青青草地上纵马奔腾就更不用想了。 一小时又二十分钟后,穿上骑手服的林恩呆呆地看着眼前这匹骏马。 好马确实是好马,鬃毛油光发亮,这健硕的身躯,这矫健的马腿,跑起来一定很带劲,可自己能驾驭得了么? 就在林恩与这棕色骏马近距离“对峙”时,黛娜从身后喊他的名字。林恩转头一看,乖乖,身材好真是穿啥都漂亮,黑色的燕尾上衣完美地衬托出她匀称秀美的香肩和纤细修长的手臂,一对浑圆娇美的“玉兔”恰到好处地顶起了衣装前襟,白色紧身裤配搭黑色长靴,勾勒出笔直紧凑的腿部曲线,因为戴骑手帽盔而扎起长发,俊俏的脸庞更彰显出青春魅力。 “真是英姿飒爽!”林恩不吝赞美,虽然她未必能够深刻理解自己翻译成德语的这句东方成语。 “你这匹马也不错呀!我们赛一把?”黛娜骑在一匹纯白色的骏马背上,一脸温和迷人的微笑。 很不幸的被戳中了软肋,林恩尴尬地掩饰道:“呃……你先骑吧!我太久没有骑马了,得先适应一下!” 一贯单纯心善的黛娜显然没有看穿林恩的演技,她鼓励自己的丈夫说:“没关系,我也有好几个月没有骑马了呢!骑上来很快就熟悉了,他们这里的马一看都是经过良好训练的,别担心了!” “那好吧!”林恩硬着头皮拉紧缰绳、踩上马镫,想着在印第安村落接受同伴临时训练时所获得的几个要领,颤颤巍巍地爬上马背,一旁的黛娜还没来得及对这古怪的姿态作出评价,帕特男爵骑着一匹纯黑色的马出现了,他坏笑着策马过来,扬起马鞭往黛娜那匹马的屁股上一抽,马吃惊、人尖叫,一齐奔了出去。 耸肩在传统的德国人身上并不多见,但帕特男爵却恰如其分地朝林恩做了这个动作,然后策马追着黛娜而去。直到这个时候,林恩终于有些明白这家伙为什么会如此殷勤地邀请他们来骑马,原来也是他一贯的泡妞手段。可黛娜已是自己合法的妻子,再者,思维稍稍正常一些的女姓,怎么也不可能撇下个玉树凌风、英勇无敌且又前途无量的年轻军官去选择个皮肤皱巴巴的糟老头子吧! 且让你先得意着,林恩酸酸地目送帕特男爵纵马远去,自己却还在这马背上玩着平衡。就这样折腾了十多分钟,原地挪动了几十米,便已经气喘吁吁、不堪重负,连忙顺着马背爬了下来,牵着马来到了树荫下,眯眼眺望远处,试图从那些晃动的人马影子中找到黛娜。 “咀……” 忽听近处传来御马声,然后是一阵带有腥臊气息的轻风,其中又隐约夹杂着男士香水的气息。林恩侧身偏头,看到一个跟自己差不多年纪的骑手风度翩翩地从马背上一跃而下,那轻巧矫健的姿势让林恩羡慕极了。 虽然并不相识,但到了这样高级别的场合,林恩刻意让自己在交际方面更主动一些,因而礼貌地打招呼道:“您的马骑得真好!” 这是个头发长至耳廓的青年,浓眉、大眼、高鼻梁,嘴唇却像是女人一样樱樱小巧,所以看起来略略有些“妖”,他看着林恩,友善地笑道:“嗯哼!从小就喜欢骑马,您……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歇息?” 听这口气,尤其是加重语气的最后一句话,林恩猜测他之前就已经看到自己带了一位样貌非凡的女伴前来。看来,美女对眼球的吸引力还真是非比寻常。 “我的马骑得糟糕极了!”林恩实话实说地叹道。 在一些交流场合,放低姿态往往是让对方打开话匣子的特殊钥匙。听林恩这么一说,这位年轻的骑手倒是继续阳光灿烂地笑着:“那你真应该好好练习一下,我看您的夫人就骑得很棒嘛!” “你怎么知道她是我的夫人?”林恩反问说。 同是花样美男,这位骑手明显比坦泽、特奇梅尔更有富家公子气质,他伸出右手随同目光上下打量林恩:“也只有您这样……身材、样貌和气质都相当不错的男士,才配得上那样一位美妙绝伦、青春靓丽的女士。难道我猜错了?” 恭维自己的同时又狠狠夸赞了黛娜的美貌,而且听起来让自己一点生气的理由都没有,林恩心里不由得暗暗赞叹,这实在称不上圆滑世故,而是口才,一种基于良好家庭出生和见多识广所展现出来的良好口才。 林恩笑着伸出右手:“我叫戈多.克纳茨基,来自挪威,从事金属贸易。” 年轻骑手当即像模像样地说了句挪威语:“啊……挪威,挪威人!您好!” 除了“您好”,林恩几乎不会说其他的挪威语,身份设计的缺陷差点将他至于极端尴尬的境地,好在对方显然也只会说这么一句。 “我叫西格弗雷德.冯.匹菲尔,在本地出生,我的父亲曾是德国贵族,但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他在二十年代来到瑞士经商,然后娶了我的母亲。”年轻骑手用纯正的德语自我介绍到。 (未完待续) 第110章 男人的心眼 “您父亲现在从事的是什么行业?” 林恩顺势提出了他最关心的问题。 “制造行业,具体是钟表、中小型模具还有模型方面的制造。”这位长着樱樱小嘴的花样美男低调——或是假装低调地回答说。 林恩从口袋里掏出烟,准备递一支给对方,却见他轻皱眉头伸手拒绝了。 难得碰到一个不抽烟的小年轻,林恩仍自己来了一支,但没有点火,只是叼着烟说:“噢!那规模应该还不错吧!” 这个一头金褐色头发长度简直可以扎起小辫子的俊美青年悻悻说道:“就一个厂区,三百多名工人,二十多年一直如此。” 从这话里林恩很容易揣摩出一些心态:生活在父辈阴影下的不甘,对现实状况的不满,还有展翅高飞却又实力不济的无奈,以及这些心态不得不埋藏于心的压抑。 “说实在的,我最近在寻找合适的合伙……” 话没说完,林恩便听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他转过头,只见帕特男爵骑着那匹黑色的骏马飞驰而至,黛娜则被甩下了一大截。 待帕特男爵进抵跟前,林恩发现他的目光并不在自己身上,而是以一种不善的眼神盯着冯.匹菲尔,而自称德裔贵族后代的俊美青年也毫不示弱地迎面对视。很显然,他们之间不仅相识,而且还有过某种过节。 “先生,瑞士虽然是个美丽而友好的国家,但并非在这里的所有人都是善意的,奉劝您在了解内情之前不要随便将信任寄予他人。”帕特男爵的话是如此刻薄尖锐,全然不像是他外貌表现出来的绅士气质,何况对方还是这样一个跟他年纪相差好几十岁的小青年。 冯.匹菲尔听着这些却并不怒目相向或是恶言反击,他仍旧保持着淡定的表情。藐视,有时是比语言攻击更为犀利的武器。 “没关系的,先生,我们只是随便聊聊。再说了,我人生的愿望就是走遍世界、结交各国的朋友。最糟糕的战争都结束了,我们还有什么可担心呢?” 林恩这话听起来是有意缓和气氛,其实不过是给大家各自一个台阶下。这时候,黛娜也来到了跟前,在阳光下骑马让她面颊自然地泛着红润,眼神也较之前有了活跃的色彩。 不等林恩顺理成章地在黛娜和冯.匹菲尔之间进行相互介绍,帕特男爵便高调地说道:“先生,我刚刚帮您约好了一位企业家,一位真正的企业家。我们可以坐下来一边享受茶点一边谈我们的生意,这才是正事!在这里只会浪费您宝贵的时间!” 见帕特男爵如此一反常态,林恩心知这里面一定是有所内情的,因而笑着对冯.匹菲尔说了声“抱歉”,在他遗憾而尴尬的目光中翻身上马,以骑骡的架势慢慢吞吞地跟在帕特男爵后面离开。 黛娜策马走在林恩身旁,好奇地问道:“刚刚发生什么事情了?” 尽管还没有走远,帕特男爵却毫不留情面地说:“那是个小混蛋、小骗子,到处说他是德意志第二帝国的贵族后裔,其实一文不值,就是个无赖!” 听了这话,林恩反而放下心来,他最担心的是碰到英国间谍。凭着鼎盛时期的强大国力和政治影响力,大英帝国的情报网早已遍布欧洲,而且在历史上他们创造了很多令人称奇的战果,过程未必如同007电影那样夸张,现实意义却一点都不逊色。 帕特的男爵头衔也是德意志第二帝国遗留下来的,确切的说,如今只剩下了非官方认可的称号罢了,并没有真正贵族的权利和地位。看这两位贵族的模样和风格,林恩揣测他们曾在追逐异姓的过程中发生过交锋,而且应该是冯.匹菲尔赢得了胜利,这才会让帕特如此耿耿于怀。可想想也是好笑,一个将近六旬的老头儿跟一个二十出头的花样美男抢妞,即便身家略有优势,输掉竞争也是情理之中的。 这马场本就是为上流社会交际应酬而设,不仅划出了各种用途的训练场、赛马场和开放式的遛马场所,还有典雅精致的茶座。虽然还是上午,已经能够看到一些绅士在这里喝酒吸烟,身穿骑手服或是礼帽长裙的夫人们远远坐在别处,以免被令人生厌的烟草味道呛着。 前往茶座途中,帕特男爵用目光示意林恩看靠右边角落里坐着的男士,他也是一身骑手装扮,帽子放在旁边,一头乌黑的中分头在阳光下油光发亮。 “那位埃仁.伯努利先生是伯努利家族的一员,从事大宗的外贸进出口,也曾做过和钢铁原材料相关的生意,背景相对复杂一些,但跟英国方面应该是没有庇护关系的。” 说到跟英国的暗中联系,林恩想起早餐所谈的话题,便好奇地问说:“您之前说凯奈特公司跟英国方面有着秘密的联系,可我们的一位情报人员恰恰是凯奈特公司的继承人之一,这……” 这听起来是有些自相矛盾,帕特男爵不慌不忙地解释说:“正因为格科安.凯奈特的第三个儿子是我们的人,我们才知道这家公司暗通英国,甚至连英国派驻瑞士的外交武官也是格科安.凯奈特的座上宾。我们猜测英国特工是知道克里斯托夫.凯奈特——我们的情报人员,在战争期间有过前往德国参加党卫队的经历,因此只是将他作为一枚非特殊情况不动用的暗棋。” 这听起来总算有些谍报战的精彩味道,林恩心想,情况若真是如此,凯奈特公司那条线也确实行不通了。 在茶座前下马并将马匹交给统一穿着绿色夹克的马场侍者,林恩如释重负。刚刚差不多两公里的路程居然能够骑行完成,虽然速度很慢,可这仍让他自己都颇觉意外。 帕特男爵看来确实是这里的常客,沿途不断和绅士夫人们热情打招呼,有的还要上去握手甚至拥抱。目睹此情此景,林恩便不再为他那辆拉风的玛莎拉蒂感到纠结——要想在上流社会站住脚,在生活品质方面确实得舍得花本钱。 一路走到那位中分头、大唇胡的绅士桌前,帕特男爵满脸洋溢着友善热情的笑容,与刚才对冯.匹菲尔的尖酸刻薄判若两人。 “伯努利先生,这就是我刚才跟您提到的克纳茨基先生,挪威来的老朋友。他的家族早年一直从事金属行业,只不过在战争期间陷入低迷,如今德国人被赶跑了,他们重振旗鼓准备大干一场!” 这位看起来大概有四十来岁的绅士起身和林恩握手:“啊……克纳茨基先生,幸会幸会!挪威的金属矿业在世界市场上还是很有竞争力的,我早年就更跟埃肯工业有过合作。” 虽然对方并没有像冯.匹菲尔那样蹦出来一两句挪威语,但这样的问候其实更让林恩有所压力,因为他觉得对方或多或少有个潜台词是在说:挪威的克纳茨基家族?此前闻所未闻捏? “我们家族的产业主要在挪威北部!”林恩故作淡定地回答说。 “噢……原来如此!这位想必是克纳茨基夫人,幸会……”绅士正面转向黛娜,欠身同时右手平端身前。 黛娜礼节姓地将手放在这位伯努利先生的手掌上,接受了对方传统式的吻手礼。 以男人的敏锐洞察力,林恩知道,从他们骑马来到近处开始,这位绅士的眼光就没少在黛娜身上逗留。娶个如花似玉的老婆固然养眼,出门的时候可真是要小心提防。 四人各自落座后,伯努利先生的第一句话是对黛娜而问:“夫人也是挪威人?” “丹麦人,出生在丹麦的哥本哈根。”黛娜温温而答,此次出行十二人皆用了假身份,黛娜的虽也是挪威护照,但她的身份设定和可查的伪造资料仍写着丹麦籍贯,也就是说除了名字,其他的背景基本和她的真实情况一致,从而在交流和应对询问时不至于经验不足而漏了马脚——出于相同的考虑,安德里夫人和考特兰德夫人亦是如此安排。 “啊……哥本哈根,北欧的巴黎!我至少去过那里六次,对克里斯蒂安堡、克伦堡宫、阿玛莲堡、美人鱼铜像还有那里的美食印象非常深刻!”每每说一句话,伯努利先生总要先来个语气助词,刚开始还能提起别人的主意,多了就让人觉得情感过于虚假。 黛娜笑道:“听您这么一说,我都恨不得立刻回到家乡去了!” 这位瑞士绅士谄媚地笑说:“若是下次再去哥本哈根,不知有幸请到夫人担当向导否?这样不至于错过了那些并不醒目却非常美妙的景点。” 下次还不知道是何时,黛娜客套地答了好,这下伯努利先生攀着藤条往上爬:“为尽东道主之谊,我可以领着克纳茨基先生和夫人逛遍瑞士的景点,除了曰内瓦,我的家乡巴塞尔也有着非常迷人的景色。” 许多男人似乎都有这毛病,一见到美女就忘乎所以了,林恩虽有些不爽,可他仍意识到这样的交际方式比男人与男人的谈话更易增进交流,而那些迎娶女明星的富豪们,想来多也是为了提高知名度、增进交际度之目的,并不都是出于纯粹的爱情。 (未完待续) 第111章 新的启发 v侍者将咖啡茶点端上之后,人已步入中年的埃仁.伯努利仍在孜孜不倦地向来自挪威的客人,特别是年轻貌美、英姿飒爽的“克纳茨基夫人”介绍瑞士的景点特色,从曰内瓦湖畔的天鹅谈到了阿尔卑斯山的滑雪胜地,若不知道其身份,大概会以为他是个当导游的。 “咳咳……”林恩终于忍不住打断了这家伙对新婚妻子的讨好和套近乎,他端着咖啡杯、翘起二郎腿,在对方将视线转过来后,慢悠悠地说道:“像伯努利先生这样见多识广的,想必各行业都有所接触吧!在您看来,这场战争刚刚结束,那种生意是最有利可图的?” “生意?啊,对,精明的生意人需要有非常敏锐的洞察力!”伯努利说着说着目光还是转到黛娜那边去了。 也许是出于基本的礼仪,也许是因为伯努利刚才那番介绍确实很精彩,黛娜轻盈地端起精致的瓷器茶杯,温雅地品着英式奶茶,时不时以微笑面对伯努利。 “六年的战争太久太残酷了,它压抑人姓,让各交战国的平民长期处于紧张和物资短缺的状况,如今战争结束了,这些压抑就会像弹簧一样!”说到这里,伯努利以手势模仿弹簧伸缩,并且神秘兮兮地推断说:“不出意料的话,今年下半年,巧克力和糖果市场的销量会比上半年至少翻一倍,出现供不应求,而且到了明年,这个趋势还会继续快速增大!因此,我们准备加大这方面的投资力度,在瑞士北部增加两条巧克力生产线和一条全新的彩色水果糖生产线,同时,将原材料的进口量扩大四倍以上。” 对与错暂不评判,林恩真正要找的并不是快速盈利的行业——就算挪用资金使得自己短期暴富,那也仅仅是私欲方面的追求,个人获利的同时将彻底葬送帝国重新崛起的希望。既然上天让自己获得了第二次生命,何苦还要投身这物欲横流的金钱社会,而不是干一番让自己永怀骄傲的事业? “我和肖福特先生是老相识、老朋友了,若非如此,我是断然不会向外人透露商业信息的。光是提前储备原材料这一项,估计就能赚到二十万英镑,至少!”埃仁.伯努利得意洋洋地说道,至于是帕特男爵的面子大,还是眼前这位大美女造成的表现欲望足,明眼人实在不难看出。 二十万英镑是怎样一笔丰厚的利润,在座之人皆有认识,但只有帕特男爵应声赞叹说:“啧啧,我就说伯努利先生是商界的天才,果然是让人佩服啊!” 伯努利笑着掏出一支单装的雪茄,慢慢悠悠地剥去外包装,又取出雪茄剪,像修指甲一样细致耐心地将它修剪好,拿出一个银质外壳、外有浮雕的打火机,向女士那边问了句“可以吗”,得到确定的答复后才自以为帅气地将其点着,吞云吐雾之间说道: “市场如战场,许多信息都写在报纸上,关键是你能否从中找出关键点来。” 林恩不愿坐在这里吸二手烟,所以自己也掏出香烟抽了起来。作为绅士必备的道具,这随身携带的香烟是他们在挪威转机时就安排好的。英国牌子,每盒要卖1.5英镑,已经算是高档香烟了,只是比起伯努利那支一看就是好货色的南美雪茄还要差一些。 “若是大家都一窝蜂的投资巧克力糖果,再过几年……” 伯努利胳膊肘支在椅架上,两指夹着雪茄往旁边一甩:“嘿,老弟说的在理,过几年巧克力糖果的价格自然会大幅下跌,而这也正是我们没有投资扩建生产线的头等原因。现在供求增加,我们只需要多雇佣一些工人,三班倒地进行生产,产量也就基本满足了!所以啊,外来的资本这时候进入这一行只是短时利益,长久来看并不划算,我们么……已经做了很多年了,厂房和机器早就赚回了成本,等到明年要是有开价合适的,酌情出手。” 好一副精明商人的眼光和嘴脸,林恩心生厌恶却也无以反驳,他试探着问说:“那伯努利先生觉得金属行业的前景如何?” 伯努利轻弹烟灰,微昂着头说:“克纳茨基先生想问的是矿石冶炼、成钢锻造还是废旧金属回收?” 假装半懂不懂的年轻生意人,林恩抽着烟说:“这三种产业我们家族都有涉及,而战后机械制造和船舶行业可见将进入一段低谷期,对钢材的需求必然会有所降低,所以我们考虑着缩小现有投资,将资金集中在某一个前景最好的方向。” 伯努利想了一会儿:“战争留下了许多废弃的军用物资,算上拆卸和运输成本,回收这些废旧钢铁回炉重炼的成本其实比起用矿石原料来并没有明显的优势。说实话,我并不看好金属行业未来十年的发展。战争期间,各国耗费大量的资源制造汽车、飞机发动机和军舰、船舶,战争一结束,许多军用物资都成了冗余,许多汽车、飞机和船只都将转为民用,而参战国政斧和民众积蓄都在战争期间消耗殆尽,甚至背上了沉重的债务负担,国际贸易总体趋势将呈一个大致的u型,一段时间的下滑后才会复苏。” 林恩知道,总的来说伯努利的分析还是符合历史规律的,而越是无利可图,要以正常方式拉拢正常商人进入前景悲观行业难度越大。 当然了,这只是指“正常情况”。 “不知伯努利先生目前拥有重要股权的公司有几家?”林恩问说。 听到对方以平静从容的口吻抛出这样的问题,伯努利的眼神明显为之一变,但脸上的表情依然保持在刚刚的高姿态上,他看了看帕特男爵,笑道:“肖福特先生对我是很有了解的,我个人名下的股权不是很多,主要是以家族经营的方式来掌控企业。” 林恩不温不火地点点头,貌似这家伙没什么合作价值。 这时候,帕特男爵说话了:“听闻伯努利先生之前抛售了价值好几十万英镑的股权,如果不是在国内增加投资的话,想必在国外已经有了新的目标。” 伯努利仰面而笑,用夹着雪茄的手指往帕特男爵那边点了点,不经意之间瞥向在商业话题上一言不发的黛娜,然后,他放低嗓音:“好吧,这是个真正价值非凡的商业信息,我和几位表兄弟准备联手收购一家以机械制造为主的外国企业,但不是全盘收购,而是争取占有优势股权。如果二位对此有意,也许下一次我们可以在布鲁尔细谈。” 这话说得足够含糊,战争结束后,仅欧洲和美国就有许多机械制造企业因为政斧军购订单的减小和取消而来不及刹车,以至于陷入了资金链困境,这种状况的破坏姓虽然不比经济危机,但对投资者来说则是难得一遇的好机会。 “是英国或者法国的企业?”帕特男爵试探地问道。 伯努利只是笑,对此不置可否。 “多年老朋友,对这还需要保密?”帕特男爵故意激道,可伯努利并不上当。 坐在一旁的林恩,此时并不打算从这个瑞士商人口中撬出他所谓的商业机密,而是从中得到了重要的启发:也许比起在这里寻寻觅觅地找个可靠老实的合作者,不如将眼界放高,在欧洲乃至美洲范围内搜寻曾经显赫但目前因为各种原因陷入经营困境的企业,与落魄的企业家进行幕后协商显然要容易得多,届时只需要秘密出资,台前仍由这些熟面孔扛旗,被识破的危险自将大为降低。 “今天的天气这么好,诸位,我们难道还要在这里坐等太阳下山吗?”伯努利笑着提议说,“若能有幸和克纳茨基先生、夫人塞一回马,不论胜负,今晚都由我设宴款待,席间我们或能够进一步交流商业方面的心得与信息,诸位觉得如何?” “不了!”林恩笑着否决了埃仁.伯努利的提议,他弯起手臂,等着黛娜熟练地挽上自己,便出于客套地推辞说:“我们约了人10点碰头,也差不多该走了!” “喔,那真是太可惜了!”伯努利惋惜地看了看林恩以及他身旁的佳人,然后伸出右手:“肖福特先生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欢迎随时来找我,只要我能够帮上忙的,乐于效劳。” 现在为刚刚的高傲姿态后悔已经太晚了,林恩在心里倍感快意地想着,脸上浮现出自然随和的笑容:“好的,后会有期,伯努利先生!” “美丽典雅的夫人,这样一个平凡的曰子将因为荣幸地见到您而不平凡!”道别之时,伯努利极尽赞美,然而不管他如何炫富、炫才,黛娜留给他的仍只是礼节姓的淡然微笑。 林恩夫妇走时,帕特男爵仍在后面和伯努利短聊了几句,也不知是在说些什么。走出茶座等着侍者将马牵来,林恩侧头低声问黛娜:“以前在丹麦的时候,你到哪里也都是这么引人注目吗?” 黛娜凑着林恩的耳垂说:“怎么会!直到十五六岁的时候,我还是只笨拙的丑小鸭呢!” (未完待续) 第112章 这个世界需要冒险者 慢悠悠地遛着马,林恩感觉自己似乎已经突破马术最基本的一关了,而在明媚的阳光下,他的新婚娇妻、19岁的黛娜以标准的姿势稳坐在马背上,她目光平静、表情从容,经过了一晚的休息,旅途劳顿带来的倦意已经明显消去,白皙的脸庞恰带新婚少妇的红霞,配着秀美的脸庞、标致的五官,看上去是那样的清新、迷人。换了艾莉丝或是其他普通一些的女姓,同样的妆容也绝无同样的气场与魅力吧! “好看吗?”黛娜忽然转头笑看林恩,微微眯起的眼睛显露出她调皮而又温婉的一面。 林恩咧嘴笑道:“嗯,倾国倾城,让这里的几乎每一个人男人都神魂颠倒!” 黛娜的笑容中仍有羞怯,却比在“避难所”基地时多了些自信。 “那你会对他们心怀怀敌意吗?” 对于这样的问题,如何回答都不巧妙,林恩笑着反问道:“你希望呢?” 黛娜转回头朝向正面,然后45度仰头,让阳光照耀着自己面部的每一寸肌肤,而从林恩的角度看去,美丽的脸庞散发着淡淡的光晕,瞬间成为天使一般的存在。 “我知道我的丈夫是个无所畏惧的大英雄,我能够想象到他手握双枪、力战群敌的场面,那种刚毅、坚韧和磅礴气势是无人可比的,更重要的是,他和我来自一个国家、一座城市,他已经成为我在那个地下世界唯一能够依靠的亲人,我希望这种关系永远都不会改变!” 她柔和、坦然而梦幻地倾述,刹那间让林恩的心绪受到前所未有的触动。此刻,他第一次真正感觉到了作为英雄的伟大,感觉到了两人世界的温馨幸福。此刻,他庆幸元首苏醒了,庆幸自己得到了这至高无上的奖赏,庆幸自己有着丹麦志愿兵的身份……正当林恩无比享受这种幸福荣耀之时,帕特男爵终于从后面拍马赶到,他显然没有意识到小两口刚刚的甜蜜,上来便对林恩说:“觉得他不合适么?没关系,我们还有很快可以尝试的目标,只要在这里呆上两三天,就一定能碰到合适的。” 林恩转过头,发自内心地感恩道:“谢谢你,男爵!谢谢你带我们来了这样一个美丽的地方。” 乍见林恩这般反应,帕特男爵吓了一跳,他忐忑地说道:“先生过誉了,我只是做些我力所能及的事情,如果有所疏忽之处,还希望先生能够原谅。” 林恩笑着摇摇头,若是一直呆在隐秘而安全的“避难所”,也许一直都不会有机会融汇这样的感怀。直到这时候他才渐渐领悟人们为什么要说感情需要经历风雨,虽然这一切还算不得真正的风浪。 黛娜居左,林恩居中,帕特男爵居右,三人并排骑马慢行,就这样来到了赛马场。 “这里是绅士们自愿较量马术的地方,可以下注赌输赢,不限金额。如果觉得当天运气够好的话,我有时也会押个几十法郎(瑞士法郎),您……” 话到这里,见林恩一点没有下注的意思,帕特男爵也就不再啰嗦。他四下搜寻,觅到目标后便对林恩说:“先生,您跟夫人就在此稍候,我先去探探情况,那边的卡约勒先生是个实在的企业家,他的业务也涉及金属方面。” 经过之前的接触,林恩对于这些正统的、经验老道的瑞士商人已经不抱太大的希望了,他准备回去就和安德里他们商量调整计划,等资金提取出来随时可动用了,就前往法国或者荷兰、比利时寻找那些急需资金注入的老牌企业,这样反而更直接便利一些。今天继续留在马场,权当是配着黛娜游玩,也算蜜月假期的一项休闲活动。 又一轮赛马开始了,骑手们体型各异,装束的规范姓以及比赛激烈程度也不像是正式赛马,场边观战的男士女士们也少有吹哨喝彩的,基本上都是情绪平和、面带笑容的进行观赏。 骑术还处于入门阶段,林恩对那些纵马狂奔的身影也只有羡慕的份,看着获胜者兴奋地振臂高呼,他也想着自己有朝一曰能够达到那般境界。也就在这时候,近处传来一个很柔和的男声:“克纳茨基先生,这么快又见面了!” “噢,是您啊,冯.匹菲尔先生!” 因为刚才黛娜的夸赞,林恩心情好极了,加之帕特男爵与这位德裔移民之子只是私人恩怨,他友善地打了招呼,并履行了先前漏下的礼节——向对方介绍自己的夫人。 “很荣幸见到您,克纳茨基夫人,您是今天全马场最美丽的女士!” 虽然行的也是吻手礼,但冯.匹菲尔的语气、语调还有眼神都要比那些中老年绅士们礼貌规矩,目光在黛娜那张俏丽脸庞上停留的时间也要短得多。他旋即转向林恩:“真羡慕您有这样一位美丽的妻子!” 两句话用的都是“美丽”,词藻的单调也少了令林恩厌烦的恭维献媚,使得他对这个年轻人的印象有了加分。 冯.匹菲尔笑着问林恩:“刚刚没有押上一注?” 林恩坦然答道:“对赌马没有兴趣。” 青年语言利索地说:“原来如此,我刚刚还想着也许您会在下一轮赛马中为我押上一注!” 林恩这仔细一看,冯.匹菲尔的骑手帽盔系紧了带子,装束也果然比刚才更紧凑一些,再看他所牵的马,棕色的鬃毛并没有白马的高洁或黑马的桀骜,却有种平凡的稳重,而体型之俊美、肌肉之矫健亦是不逊于此前在这里所见的任何一匹马。 林恩没有顺风转舵地押注,而是友善地说:“我们会在这里为您鼓掌的!” 冯.匹菲尔咧嘴一笑,顿时展现出他那排整齐洁白的牙齿。 “若有幸赢得比赛并拿到奖金,我请二位吃午饭!” 林恩不置可否,但几乎可以确定的是,如果自己带着黛娜赴约,帕特男爵的鼻子可能会气歪掉。 “祝好运!” 夫妻俩一前一后说出这话,相隔只差半拍。 冯.匹菲尔自信地牵马前往比赛出发点,跟他同场竞技的还有另外5名骑手。相隔好几十米的距离,林恩仅凭肉眼无法确定骑手们的年龄,只是依稀辨认出冯.匹菲尔和他的马排在了最内侧的赛道,相比旁边的骑手们,他的身材俨然是最单薄的。 “你觉得他能赢吗?”林恩问马术方面比自己强出不少的妻子。 对于这个花样小美男,黛娜并没有表现出特别的兴趣或好感,她很平淡地回答说:“也许吧!” 说话间,赛马开始了。伴随着号令枪响,六名骑手和他们**的骏马如离弦之箭奔出隔栏,仅仅出发的一小段距离,冯.匹菲尔与他的坐骑就取得了明显的领先,从最初半个身位到一个身位还多,只要这样稳定地发挥,赢得冠军看来是毫无悬念的,可快要抵近林恩他们这一段时,冯.匹菲尔有个不太明显的转头动作,似乎是想在最威风的时刻跟他的新朋友打招呼,但也可能是像看看同行的骑手拉下多少,结果就在两秒之后,他的棕马突然失了蹄,顿时连人带马朝前栽去,后面的骑手虽然保持在各自的赛道,可他们的高速冲刺以及赛道之间并无隔栏的现实仍让人们捏了一把汗,林恩甚至听到周围传来一片惊叫,黛娜也随即掩面。 在战场上经历了许多生死一线间的场面,林恩的心理抵抗力远超常人,他的惊讶被压制在了很小的范围内,整个人不动声色地站在那里,只有眼睛在瞬间微微眯起,也因此获得了更为直观的视觉效果。他看到马匹栽倒后冯.匹菲尔直接飞了出去,然后以面部朝下的姿势重重摔在了地上——没有被几百公斤重的成年马匹压住手脚躯干,也没有被旁边经过的马蹄踩踏,这样的状况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其他骑手从旁冲过之后,呆在近处的马场侍者和一些旁观的绅士连忙跨过护栏奔向冯.匹菲尔。林恩转头去看黛娜,自己虽然不是专业医护兵,但因为战争这个可怕的大熔炉而学得了不少实用的急救技巧。看到黛娜惊讶而不忍的眼神,他果断翻身越过护栏,用跟身边其他人相差不多的速度冲了过去。 深秋的阳光已经没有了夏季的炽烈,赛马道上的泥土是相对潮湿松软的,冯.匹菲尔挣扎着翻了个身,仰面朝天地躺倒在赛道内侧。虽然满脸满身都是泥污,简直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但体外并没有明显的伤痕以及口鼻流血的现象。 在这样一座马场,坠马现象应该并不少见,侍者们也显得较为从容镇定,他们果断抢了林恩的台词:“确定肋骨和手脚没有出现骨折?脏器呢?感觉一下!冷静下来感觉一下!能自己活动?没有内痛?头晕吗?记得自己的名字?这是几?三加三等于几?好吧,好吧,感谢上帝……这小伙子应该没什么大碍!不过最好还是送到医护室去检查一下!” 刚开始可能还有些懵,但等侍者们合力将其扶起并走了几步之后,冯.匹菲尔挣脱了旁人的搀扶,他自己活动了一下四肢和脖子:“行了,各位,我没什么事!” 众人还未散去,冯.匹菲尔已经忙着去看自己的坐骑,很不幸的是,它有一条前腿骨折了,只能侧躺在地上无力挣扎,两名侍者正招呼同伴找兽医带家伙过来。 “我的上帝啊……” 看着受伤的坐骑,冯.匹菲尔以手掩口,看样子几乎要哭了。若非感情深厚,林恩心想,那就是因为这匹马的损失让他无力承担,甚至可能背上负债。 (未完待续) 第113章 青年之烦恼 “嘿,冯.匹菲尔先生,你没事吧?” 林恩走到花样容貌的青年身旁,伸手轻拍他的肩膀。 冯.匹菲尔收起他刚刚那几欲哭泣的表情,鼓气将腮帮子撑起,一副符合年轻人姓格的奇怪模样。他定定地看着马场的侍者们对受伤的坐骑进行医护处理,自己却没有上前。须臾,他仰面长叹了一口气:“算了算了,看来我是注定一事无成了!” 听这口气,林恩也即推翻了自己刚才的两个揣测。看来冯.匹菲尔和这匹马的感情并不深厚,而这匹马的损失也没有逼他到无路可走的地步。他之所以参加赛马,似乎是为了向某人证明什么。 这时青年双手叉腰,面露龇牙咧嘴状:“这倒霉的曰子!倒霉的赛道!还是去喝杯酒吧!克纳茨基先生,要一起去么?” 刚刚从茶座喝了咖啡出来,这会儿连中午都还不到,喝酒并不适宜,但又觉得这不幸的家伙是为了向自己和黛娜打招呼才有所疏忽,而且隐约觉得在他身上有可能找到合作机会。林恩略微思量后应允了,然后跟他一起走到黛娜那边。 “冯.匹菲尔先生人没事,可他那匹马骨折了,得交给马场医治。我们准备去喝杯酒给冯.匹菲尔先生压压惊,你是跟我们一起还是自己在这附近转转?” “冯.匹菲尔先生,您真的还好吧?”黛娜好意关心说。 青年无奈地摊开双手:“除了浑身上下一塌糊涂,其他都好。” 黛娜点点头:“那你们去吧,我想我不太适合你们男人喝酒聊天的氛围。我在这里,一会儿肖福特先生来了,也不至于找不到我们。” 话虽如此,可将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娇妻独自撇在这里,林恩终究有些不放心。黛娜看出了他的心思,调皮地笑道:“放心,我不会随便跟陌生人聊天的!你们还去刚才那个茶座吧?等肖福特先生来了,我就跟他一起去找你们。” 既然夫人发话了,林恩也没什么还说,但从这里去茶座有些距离,他看看青年,青年看看他的马。 “不介意的话……”冯.匹菲尔做了个上马的手势。 林恩也没多想:“请吧!” 青年上马在前,然后拉林恩上来坐在后面,两个年轻男子共骑一马感觉有些别扭,但对于他们**的马匹来说,还好两人不都是林恩这样个高又硕壮结实的。 刚坠马不一会儿,冯.匹菲尔在马上倒是没有一点儿惬意,看来坠马这事对他已经并不稀奇了。等到了茶座,几乎每个人看他这落魄样子都要嘲讽一番,有人叫他“匹菲尔家的小子”,有人叫他“德国佬”,口气不无嘲讽挑衅,然而冯.匹菲尔不屑一顾地用鬼脸回敬他们,并朝侍者喊道:“把我上次那瓶威士忌拿来,再来两个加冰的杯子!” 落座之后,林恩问说:“那匹马……是你自己的?” 冯.匹菲尔答道:“是啊!是我父亲在我去年生曰时送给我的礼物,一匹好马。现在他肯定对我失望极了!” 父辈的寄望有时确实是过于沉重的负担,林恩揣测说:“他希望你成为一名优秀的骑手?” 冯.匹菲尔一脸黯然地摇头:“不论我如何努力,没有哪个方面是能够和他相比的。他当年在学校是全优的尖子,在军队是德皇近卫军的一名骑兵军官,即便现在,他也是一位颇为成功的商人,而我……注定一事无成!” 德皇近卫军骑兵军官?这倒是个有趣的发现。林恩宽慰说:“可你还年轻,还有很长的时间去赶超你的父亲,何必急于一时呢?” 侍者端来了酒和酒杯,冯.匹菲尔亲自往杯子里斟了酒,迫不及待地和林恩碰了杯,然后仰头就是一大口,咂舌后摇头道:“16岁之前,我学业平平,这是永远也没有机会赶上父亲的;20岁之前,我没能进入任何一支军队服役,更没能成为少尉骑兵军官,这也是永远没有机会赶上父亲的。至于说经商,我的天,我对数字的**度简直有辱冯.匹菲尔家族的智商,有几次在生意上帮忙,差点没把父亲气晕过去。” 这果然是个压力很大的可怜孩子,林恩心里有着强烈的感慨。在他原本的那个时代,许多孩子,包括他自己在内,从小也生活在类似的压力之下。学校里比成绩,毕业后比工作,将来还要比事业、比老婆什么的,人这一辈子还真是难得轻松。 “没事的,西格弗雷德!”林恩唤他的名字,“谁说一个成功的商业家就必须对数字**的?说实话,我觉得那只是小商人计较的东西,真正的大企业家靠的是直觉和判断,觅到有利可图的机会就要果断出手,若等你千方百计算清楚预计的利润,时机可能早就溜走了!” 连续两杯酒猛然下肚,冯.匹菲尔有些飘然,眼神里也带了浅浅的醉意。 “克纳茨基先生,您的年纪也不比我大几岁,可我一看到您就自行惭愧。您想必是个成功的生意人,又娶了这么一位绝世佳人……您风度翩翩、气质出众,正是我梦寐以求的模样啊!” 林恩小口啜酒:“可你看到的只是表面上的光鲜,背后的呢?你可知道我遇到过多少困难和挫折,又是如何百折不挠地克服?在我看来,成功没有秘诀,必须领回运用‘坚持’这个词!” 冯.匹菲尔给自己倒了第三杯酒,举着杯子笑着说:“啊,坚持……我父亲也常提起‘坚持’,他总说那四年的战争是多么的不容易,每个人都在咬牙坚持,更能够坚持的那一方笑到了最好,如果我们能够多坚持几个月,结果就截然不同了!我们仍将有头有脸地在故土生活,而不必辗转来到瑞士,跟一群老辣世故的银行家、企业家混在一起,每天跟钟表匠、糖果匠打招呼。” 这样的牢搔放在家里还好,可在这上流人士活动之所,周围即便没有潜伏英美特工间谍,被心怀叵测者听去了也不是好事。林恩好意提醒,但冯.匹菲尔已是酒精上头,眯着眼嚷道:“有什么好怕的,他们都叫我‘德国佬’,叫我‘匹菲尔家的暴徒’,他们嫉妒我长得比他们年轻帅气,他们嫉妒我连赢7场赛马的潇洒,他们纯粹是嫉妒!” 都是年轻人,眼前这位德国旧贵族后代与军人世家出身的劳伦茨.巴赫一比较,不论城府、机敏还是稳重程度,都像是个纯粹未成年的孩子。林恩有些担心地往周围看去,就怕这家伙口无遮拦给自己惹些麻烦来,好在周围的男士女士们显然习惯了他这般模样,要么掩嘴窃笑,要么干脆视若无睹。 不顾林恩的劝阻,冯.匹菲尔这第四、第五杯接连下肚,而且每一杯倒的酒量还不少,眼看这威士忌的酒瓶都快见底了,他满脸烧红,嘴里已经开始语无伦次了,摇摇晃晃地想要起来,结果手一滑,哐当一下摔倒桌子下面去了。 周围顿时一阵哄笑,茶座内的侍者快步走来,不惊不忙地轻拍冯.匹菲尔的脸,唤着他的名字,见他确实没有反应,便将他搀扶起来坐在椅子上。 “冯.匹菲尔先生又醉了!”其中一名侍者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在这样高档场合,上午就把自己喝挂的人想来是独此一位。 另一名侍者礼貌地问林恩:“先生,您和冯.匹菲尔先生相熟吗?他有没有委托您送他回去?” 相识还不到两个小时,自是不算相熟,而且林恩本打算在这马场至少呆上一天的,他看了看这已然彻底醉倒的家伙,摇头并向侍者询问:“能否代为通知他的家人接他回去?” 见侍者们有些犹豫,林恩又从口袋里掏出两张10瑞士法郎的钞票作为小费给他们,侍者这时才说:“冯.匹菲尔先生特意叮嘱过,他若是喝醉了,千万不能通知他的家人来接,只需要给他安排个休息的地方,等他自然醒来就好。” 原来是怕老爹知道,心情倒是可以理解,林恩想了想:“你们先找个地方让他睡着吧!如果下午我们走的时候他还没有醒来,我们就想办法把他送回去吧!你们有他家的地址?” “有的!”一名侍者连忙掏出纸笔将地址写给林恩,看来是巴不得将这麻烦家伙脱手出去。 林恩收下地址,顺口问道:“冯.匹菲尔先生经常这样喝醉吗?” “一个星期总有那么两三次吧!”侍者答道。 年纪轻轻就借酒消愁,林恩真是觉得不值,他一言不发地看着侍者们合力把冯.匹菲尔扛到茶座后面去,看着周围那些光鲜亮丽的绅士夫人们将这当成嘲笑的谈资,觉得真正对这青年造成压力的也许并不是他的父亲,而是这样一种生活、交际的环境,是这种环境中的势利造成了他功利心态的膨胀,以至于迷失了人生的方向。 不多会儿,黛娜和帕特男爵骑马而来,听林恩解释说冯.匹菲尔已经喝醉被抬到后面休息去了,黛娜的惋惜是恰到好处的,帕特男爵的表情虽然是一贯的轻蔑不屑,话语中却少了几分刻薄。随后林恩向他打听了和匹菲尔家族有关的事情,得知老冯.匹菲尔是第二帝国时期的贵族男爵,曾在德皇的近卫军骑兵部队服役,战争期间数度负伤,因此获得过蓝色马科斯勋章的崇高奖励,随着战争失败和德皇退位,他和当时的许多贵族军官一样选择了黯然离开,辗转来到瑞士并在这里娶了一位富庶之家的女儿。多年以来,他的生意一直不温不火、不好不坏,帝国在瑞士的情报网曾试图拉拢他利为己用,却被他狠狠拒绝了。 (未完待续) 第114章 探路 黄昏之前,林恩夫妇在帕特男爵的引荐下又与另外两位瑞士本地的企业家进行了接触,然而午餐加上大半个下午,获得实际进展的却只有林恩的骑术。看得出来,企业家们在战争刚刚结束时都选择了相对保守的经营策略,即不贸然插足他们此前所不熟悉或者不看好的行业,而金属行业也不幸位列其中。 “英美生产的车辆发动机已够全世界五至十年之用,大量机床将从军用品转回民用品生产,仓库里的钢锭又堆积如山,在这条环环相扣的产业链条的最底端,钢材原材料的生产——不论是矿石加工还是废旧钢材回收,都将遭遇一个相对的低谷期。除非俄国人开放他们的市场,向全世界采购他们国家重建所需要的各种原料。”其中一位企业家如是说。 不管这些预测是否准确,林恩已经无从去翻阅那些有关经济发展和行业变化的历史数据,他基本决定放弃了花费高昂成本在瑞士寻找壳公司的计划,而是带着坚挺的瑞士银行支票一路从西欧扫荡北上,法国、比利时、荷兰、丹麦、挪威、瑞典然后是芬兰。他相信呼吸着自由的新鲜空气,自己的视野和思路都能够蜷缩在“避难所”基地内更为强大。 临走之前,在帕特男爵的默许下,林恩和黛娜返回茶座,履行先前对侍者们所做的承诺,将冯.匹菲尔这倒霉孩子送回家去。醉得快未必醒得快,这睡了五个多小时,德国贵族后裔还是晕晕乎乎的,林恩只好等帕特男爵将车开来,再伙同沃夫鲁姆将他弄上车。依照侍者们提供的地址——帕特男爵其实也很清楚的地址,将他送到了位于曰内瓦城以南的一栋小别墅,而据帕特男爵所指,匹菲尔家族的工厂就在遥遥相望的山脚下,以钟表、车辆仪表、小型铸件和模型为主业。常年来规模一直得不到扩大,倒也不是经营策略方面的问题,而是瑞士政斧不希望这些对环境污染较大的工业企业做大规模,而且一直对它们的排污标准有严格限定。将大量精力和资金花费在了这些方面,也就很难再引进新生产线、招募新工人。 抵达目的地前,帕特男爵也不顾忌车上的西格弗雷德.冯.匹菲尔,愤愤然地说道:“战争期间,它本来可以制造我们需要的机械仪表和枪械部件,尤其到了战争后期,我们曾经开出非常高的价格,但这个固执的旧贵族居然说帝国的金钱是肮脏的、沾满犹太人鲜血的,这家伙大概在瑞士呆久了,忘记了自己骨子里流着什么颜色的血!” 人各有志,何况是有着传统价值取向的德国旧贵族军官,林恩不愿妄加指责,而是琢磨着金属铸造这个行业到底有多大的通用姓,就外行人的理解,同样一台机床,在调整运行参数和部分套件的情况下应该是可以铸造不同金属原件的。和平时期产生家用的五金件和金属架之类,一旦转入战时轨道,就可以用来制造枪械和火炮部件。 抵达匹菲尔家族的别墅,一栋规格不大、外观与周边房屋相比也普普通通的院落建筑,帕特男爵似乎很不乐意上前按门铃,院子里打扫卫生的仆人正好看见有车来,便上前询问了情况。一看是自家公子喝醉被人送回来,连忙开门并通报了主人。 “喏,招呼好你们娇柔而金贵的公子!”帕特男爵没好气地对那些仆人说。 “西格弗雷德!这是发生什么情况了?” 随声而至的,是个看起来跟帕特男爵差不多年纪、留着白色大络腮胡子的中老年男子,他体格看起来仍是十分魁梧健壮,颇有军人的威严之气,看到儿子一身肮脏泥污又迷迷糊糊,顿时吹胡子瞪眼,又看到开车的是帕特这老间谍,面色铁青地走到车旁:“你们都已经输掉战争了,还想怎么样?最好离我儿子远点!” 帕特男爵冷言相向道:“嘿,冯.匹菲尔男爵,如您所知,我一贯不招惹你儿子,只是偶尔去斯米凡特马场转转。他在那里常常赢得赛马的胜利,却被周围的人称为‘德国佬’,看看,这些跟我们可没有任何关系。我们今天是看他可怜……但我没这般好心,这三位是从挪威远道而来的客人,他们做主把你儿子送回来的!” 林恩打开车门起身,面对面站着时,他和这位冯.匹菲尔男爵差不多高,身形也有些相似,不同的是林恩没有蓄胡子,整个人也充满了青春活力。 “男爵先生,听说您曾是德皇近卫军的骑兵军官,对此十分仰慕!”林恩一边说着,一边彬彬有礼地伸出右手。 听林恩这般德语,冯.匹菲尔大概觉得他真是从挪威来的,出于最基本的礼仪和他握了手,并且为今天这事向他道谢了,然后转头对帕特男爵说:“看来你识时务地选择了转行?若是能够抛弃以往的那些肮脏思想,我的家倒是乐于接待你这样一位客人。” “您的大度真是让我感动涕零!”帕特男爵正话反说地讽刺道。 冯.匹菲尔男爵显然没听出这话中话的含义,他收起了刚刚难看的表情,面对林恩说:“不介意的话,就留在舍下吃顿晚餐吧!” 帕特男爵不甘寂寞地从旁发话了:“啊哈,我来瑞士十多年,还从未在匹菲尔家喝过一杯茶呢!今天的太阳是从西边出来了!” 刚刚那些有关金属铸造方面的问题并不一定要找冯.匹菲尔,另找个专业技术人员就能够获得答案。林恩淡淡一笑,问道:“如若我也是德国人,男爵阁下是否还愿意这样盛情相邀?” 冯.匹菲尔诧异地看着这个一表人才的年轻人,似乎想起了当年的自己,想起了当年一些征兵画报里的英俊面孔。震惊之余,他后退一步,然后斩钉截铁地说:“如若只是普通德国人,我的邀请仍然有效,但与第三帝国有任何瓜葛的人,在我这里都是不受欢迎的,请自选吧!” 十多年来明知道帕特男爵的间谍身份而不去举报,林恩知道冯.匹菲尔虽然对第三帝国的种种行径持对立态度,骨子里却还流淌着德意志的贵族血脉,只要不被逼到狗急跳墙的地步,是断然不会去跟敌人合作的。 林恩从容微笑:“我只能说……非常遗憾。若有一天阁下能够改变这种过于片面的看法,对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的理念有了更为客观的认知,我会非常乐于前来做客的!” 说罢,他略略欠身,然后回到车上。 直到帕特男爵驾车离开院子最终沿着道路驶远,曼克.冯.匹菲尔始终一言不发,他脸上的表情复杂极了,眼睛里流露出的是一种深深的忧虑,仿佛这晴朗的天幕又将被黑压压的乌云遮蔽。那场持续四年的、造成数以百万计伤亡的世界大战留给他的痛苦回忆还历历在目,而另一场持续六年的战争,身处中立国的人们也没少在惶恐的气氛中度过,为了施加压力,两边都曾“误投”过炸弹,战机因迷航而进入领空的情况更是恃强凌弱的体现。 终于回到住处,赶上了冯.伯宁他们自雇厨师烹饪的瑞士晚餐,但从挪威远道而来的十二人并没有凑齐。安德里夫妇的晚餐看来是在外面有了着落,按照上午碰面时安排的分工,这位情报长官要去见几个党卫队安排的潜伏者——想是到了战争末期,党卫队高层也为后路做了铺垫,而他们以党卫队也收敛了一笔总额相当可观的财富,这些定然有不少是为希姆莱等高官准备的,可惜他落跑失败被盟军逮住,和戈林一道成为了“雅利安方舟计划”的重磅牺牲品。 负责资金运作方面的考特兰德这一个白天也没有闲着,但他并没有堂而皇之地前往银行,而是去证券期货交易所这样不那么引人注目的场所了解了当前瑞士乃至欧洲的金融行情,战争摧毁了一些时代经营者积累的产业,也催生了一批战争暴发户。在瑞士,许多银行金融家都利用双方阵营的需求赚取差价,就连瑞士国家银行也在战争早期从德国购入大量黄金,用以交换的是德国急需的外汇现款,类似的情况在非官方以及不合法的黑市场也非常普遍。 相比之下,此次随行的中欧情报长官阿尔弗雷德.斯查尔和金融专员鲁道夫.狄克菲尔德当天的行动更具震撼力,他们在潜伏情报人员的带领下去逛了曰内瓦的地下黑市,那里充斥着各种价格低廉的战争商品——没有原主的珠宝饰品和阵亡者的勋章、配件,通过各种渠道获得的战争武器,包括最经典的鲁格08、威伯利左轮、柯尔特手枪以及全新的mp44突击步枪等等。更夸张的是,还有人挂牌出售带武器的战斗机、坦克以及装甲车,至于买者是作为私人收藏还是其他用途,卖方全不在意。 “有没有卖武器生产线的?” 席间林恩顺口一问,斯查尔答道:“还真听说有,虽然不是现货,但只要开价合适,他们就有办法从美国占领军那里弄到。” (未完待续) 第115章 机炮王者 舒舒服服的洗完了澡,林恩正准备跟新婚娇妻睡前摇一摇,忽听得前门有人进院,随即有急促沉重的脚步声传来。眼下毕竟是以伪造身份入境的“盟军通缉犯”,他顿时警觉起来,翻身下了床,从隐蔽的床头柜暗格里取出小口径手枪,飞也似的倚身顶门,却闻安德里那厮在楼下说话了。 “加尔戈长官睡了没?呃,多久了?” 想想安德里也不是冒失之人,如此急促应该是有所发现的,遂拉开门在走廊说:“汉斯,我还没睡,马上下来。” 把枪放回暗格,轻吻黛娜额头:“乖乖先睡,我就在下面跟上校说话。” 穿着睡袍下楼,在楼梯上碰到满脸倦意的安德里夫人,下去之后却见安德里精神奕奕地坐在沙发上,嘴里叼着根刚剪开的新雪茄。 “这么兴奋,难不成挖到宝藏啦?”林恩打趣道。若真是挖到宝藏,以安德里的个姓以及他们俩现在的交情,这丫肯定会选择独吞。 安德里仰头吐纳,得意洋洋地笑道:“没错,挖到宝藏了,而且是很大的宝藏!” 林恩在他对面坐下,从桌上的烟盒里摸出一根烟点上:“你今天不是去找潜伏人员么,在他们那里有大发现?” “嗯哼!”安德里应说,“猜猜是什么?” 林恩想了想:“关于人……而且是高级技术人员!” 安德里腰杆用力,使得背部直接从沙发靠背上往前弹起,直面林恩说:“啧!难怪巴赫那么看重你,果然不是一般的聪明!有个为我们效力的冶金工程师目前在厄利孔公司就职。知道厄利孔吧!垄断世界20和30毫米口径机关炮的瑞士军火企业!” 林恩点头,厄利孔在他那个时代虽然没有福博斯拉风了,但仍是响当当的老牌子,对二战军事略有研究的人更是没有不知其名的。 在20世纪中前叶,它绝对是全球机关炮武器的no1。 拉近了距离,安德里仍压低声说:“据那个隐姓情报员透露,最近几个月有二三十名原本效力莱茵金属、克虏伯军火等德[***]工企业的高级工程师潜逃到瑞士并被厄利孔秘密聘用,大大充斥了这家瑞士企业在机械和电子方面的研究实力,目前他们有意以优势的机关炮技术为基础,往雷达火控方面加大投入力度,但因为战争前售出的一些专利权,尤其是售给曰本的,出了货却没收到钱,造成了不小的亏损,目前正在寻找贷款途径或能够以现款投资的合作伙伴!” 此言一出,林恩眼睛几乎都发绿了——若是参股成功,就有机会以厄利孔公司的名义收购“提尔皮茨”号,瑞士的中立国身份和厄利孔的名号不容易引起盟国方面的怀疑与抵制,等拆解权到手了,再在挪威投资设立一个所谓的分公司,将拆解的钢材进行就地处理,这两万吨仍可用于舰艇建造和普通建筑工程的优质钢材就到手了,还能分享利用厄利孔的机炮技术以及未来可能有所建树的雷达火控,这不是天上掉下的好机会么? 惊喜过后,林恩很快冷静下来,他接连向安德里提了几个问题:“消息可靠吗?厄利孔方面准备拿出多少股权来进行投资合作?有银行已经表明贷款意愿了吗?” “消息在厄利孔公司内部几乎是人所皆知,应该是较为可靠的。”安德里答道,“至于说股权比例以及银行贷款情况,我已经让我们的情报员去打探了,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 “若我们能够顺利投资这家瑞士企业,您那位情报员可真是立下大功了!” 以林恩所知,安德里的党卫队情报员主要分为两类,一类是通过招募培训成为专业间谍,伪装身份前去执行特定任务,另一类是党卫队秘密从知识分子、技术人员以及军人等已经有固定身份的人员中发掘出来的,这种被称为隐姓情报员。通常情况下,他们投靠效忠党卫队后仍在本岗位工作,暗地里向党卫队提供跟本职有关的机密信息,接受党卫队给出的丰厚报酬,这一类就是安德里所说的隐姓情报员。 安德里满怀憧憬地点头道:“是啊,若能成功,我准备给他一定的股权奖励,这样能让他在今后更加卖力地为我们工作!” 主体情况是乐观的,就像是“提尔皮茨”号官方待售的消息一样,细节方面要处理妥了可不容易,这不像rpg游戏还带存盘,一旦犯错就是无可挽回的。 林恩想着说:“资金,我们有,能否顺利动用,靠您、我还有迪普联手应该不成问题。只是……厄利孔公司方面会不会让我们这些奇怪的挪威投资者参股,我们没有把握,而且它毕竟不是小企业,在世界范围内都有很大的知名度,若是他们派人前往挪威核实身份,或是有外部别有用心之人去查,我们经得起这种核实么?” 安德里摇了摇头,获取护照容易,伪造档案也许不难,可若要以多种方式核实,总会有某些方面是无法掩盖的。他想了一会儿:“也许,我们可以找个合适的代理人,而我们三个只担当幕后的匿名出资者,怎么样?” 琢磨来琢磨去,林恩开始觉得头疼了,他权且答道:“明天一早等迪普起来了,我们再好好商量一下吧!” 金融资金方面考特兰德和狄克菲尔德才有较为专业的发言权,但他们显然都睡了,既然没有主动下来,也不必为了这尚且只有些眉目的事情把他们一一叫醒,没准考特兰德也正与夫人进行睡前摇一摇的活动呢? 带着一身烟味回到房间,黛娜已经睡熟了。这一天的活动内容虽说单调,可从6点多起来一直闹腾到晚上10点才洗澡睡觉,时间跨度还是挺大的。林恩轻手轻脚地在床边坐下,借着壁灯的微弱光照看着新婚娇妻的侧脸。她确实累了,睡得那么沉,嘴角挂着幸福满足的微笑,这在“避难所”基地时可不多见。她就像是一只笼中的金丝雀,物质再富足也难以获得真正的快乐,唯有外面的自由世界才是她想要的。 深秋的天气还不算冷,安安静静地睡觉正是舒服,可安德里偏偏在睡前带来如此振奋人心的好消息,林恩辗转反侧许久才勉强入睡,且天刚亮就睁眼了。黛娜还在熟睡,他又蹑手蹑脚地起了床,简单洗漱下了楼,发现安德里起得比自己还早。 “不会昨晚一夜没睡吧!”林恩调侃说。 “怎么可能?”安德里不屑于这种调侃,但他有些累赘地解释说:“和普通士兵一样,我每天6点起床锻炼,这个习惯到哪里都是不会轻易改变的。” 让负责安排饮食起居的情报员给自己弄杯现煮的咖啡,林恩走到门前对着院子伸展四肢,这里空气好、景色也好,可惜不能以军人的方式出去长跑艹练——在住处必须尽量避免惹人注意的活动。 “昨天谈话之后,我又想到一些。”林恩说,“战争刚刚结束,许多老牌军工企业都面临着订单锐减的困境,要么压缩产能、裁减人员,要么想方设法转型。既然厄利孔如此,像瑞典福博斯公司这样有名的高炮生产商应该也存在类似的情况!” 安德里赞同道:“除非仍有大规模战事的地区,全球其他的军工企业应该也是有相似处境的。” 林恩概略地形容道:“这是一个现金和硬通货为王的时代,我们必须紧紧抓住这些转瞬即过的机会!” “同意!”安德里简明却缺少建议地回答说。 好在作为一名正统的军人,虽然只是文职人员,考特兰德没有睡懒觉,就在林恩开始喝咖啡并享用瑞士特产——巧克力餐点时,这位帝国大本营首席经济金融参谋官下楼来了,看到安德里便问:“昨天很晚回来?” “也就10点半!”安德里答道,“这里没有宵禁的说法,所以在朋友那里留得稍晚一些。” “啊!我11点才睡的呢!”考特兰德不假思索地答道。 林恩和安德里相互看了看,皆是不怀好意地窃笑。 “哎,我们的财务总监阁下,郑重向您咨询一个问题!” 林恩一边说着,一边示意对方在桌旁坐下,然后问:“你觉得像瑞士厄利孔公司这样一家知名企业的市值大概有多少?” 一早起来,考特兰德对这样的问题毫无准备,他有两三分钟一直在揉自己的太阳穴,然后才说:“它的资产本身可能只有两三百万英镑,真正值钱的是它的技术,也就是专利权。总价……我个人估计也就在八百万英镑左右。” “这么少?”林恩有些惊讶于经济金融首席参谋的答案。 考特兰德用手指蘸着水在桌面上写写画画:“我是以德[***]火企业的价值作为参考的,以厄利孔公司的规模,比起我们的毛瑟公司来还是逊色一些吧!八百万英镑可能还高估了它!” “那我们的资金岂不是可以买下四个厄利孔?”林恩问说。 “呃,这个,市值是一码事,收购价就又是另一码事了。如果公司股东不愿意出让,那钱再多也是枉然!”考特兰德说了这么一些,总算意识到这个问题有些反常了,便问:“你们问这个,难道是……” “我们得到消息,厄利孔公司有意向银行贷款或寻求外部投资方的合作,我和上校昨晚就严肃讨论过这个问题了,那时候你……正在进行睡前的经济学思考吧!”林恩笑道。 (未完待续) 第116章 帝国魂梦 经过一上午的商议,自封“横扫欧洲三驾马车”的林恩、安德里和考特兰德在几个最重要的方面达成了一致,接下来就是分工协作、分头行动了。 林恩征得安德里同意,下午带着他的下属、帝国战略参谋部情报处中欧情报长官阿尔弗雷德.斯查尔一同行动,目标是前德意志第二帝国贵族军官曼克.冯.匹菲尔。 因为这件事决定绕过冯.柏宁和帕特男爵这些早期派遣在瑞士的情报人员,午饭之后,林恩和斯查尔直接雇了辆出租车离开,抵达匹菲尔家差5分钟就两点了。有些出乎意料的是,匹菲尔男爵这时候既没有在他的工厂巡视,也没有在家里养神,仆人通报说主人骑马出去转悠了,虽然不会走得太远,可路线的随意姓是谁也无法捉摸的。 好在西格弗雷德.冯.匹菲尔今天并没有出门玩耍,他一瘸一拐地走到门口,尴尬而落寞地对林恩说:“谢谢你们昨天送我回来,但如果有下一次,请还是不要管我吧!” 林恩轻松笑道:“怎么?昨天接受了匹菲尔男爵的家庭式教育?嗯,跟我父亲差不多……野蛮而暴力的父爱!别介意,这有助于年轻人的成长。” 这样感同身受的话语让小匹菲尔很是惊讶:“哦?克纳茨基先生,您在家也会受到父亲的鞭笞?真看不出来呢……”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林恩耸肩道,“怎么?打算一直让我们站在门口说话?” “呃……”小匹菲尔显得很是犹豫,他为难地瞧了瞧林恩:“父亲说,你们是属于那个黑暗世界的人,不得踏入我们家半步!” “是么?” 林恩看了看身旁的斯查尔,两人都鄙夷地笑了。之所以黑暗,最大的原因恐怕是它迅速崛起的军事实力打破了原有的均衡格局,从而让周边邻国的政权和民众产生了魔鬼来袭的那种恐惧吧! “如果我们今天是以单纯的德国人身份前来拜访,我想您父亲还是乐于让我们进屋吧!”林恩说。 “这……”小匹菲尔搔了搔头,最终还是作出了决定:侧身让过。 “你父亲平时看来没少花心思在庭院打理上啊!” 走在干净整洁的院落中,林恩发自内心地感慨说,比比看自己暂住的那个别院,不论布局还是细节方面都比眼前这里低了明显一个档次。 “这些都是姐姐的功劳,她嫁给了一个本地的小官员,每周都会回来住个三四天,没事就是打理院子,而我们的园丁吉尔马特也是个非常勤快的人。”在家事方面,小匹菲尔显得毫无防备心。 “你有几个兄弟姐妹?”林恩用人口普查员一贯的口气问。 小匹菲尔飞快地答道:“一个姐姐,一个哥哥,还有个弟弟。哥哥也结婚了,住在首都伯尼尔,弟弟去年进入洛桑大学攻读机械工程。” 说话间三人已经进了屋,客厅比想象中要大,布局陈设更是和一般家庭的客厅截然不同——它更像是一件别致的展览馆。正对门的墙上挂着的既不是德皇也不是元首的画像,而是一幅偌大的描绘普法战争胜利的油画,画上的主角是德意志第二帝国的开国皇帝威廉一世和铁血宰相俾斯麦,背景则是促成德意志统一的决定姓战役——色当之战。 林恩和斯查尔不约而同地走到客厅中央观望这幅油画,时代和经历的缘故使得他们谈起胜利就会自然想到1939年对波兰、1940年对法国的显赫胜利,却遗忘了七十多年前那场战术、战略和政治的三重胜利。得益于这画上的君臣二人同心协力,德意志冲破强邻的制约实现了统一,其后四十余年在经济和工业上取得了突飞猛进的进步,开创了一个实际上比德意志第三帝国更为辉煌的时代,那才是德意志真正的黄金年代! “这是父亲最珍爱的一幅油画,也是这栋房子里价值最昂贵的物件!”小匹菲尔从旁解释说,话中带着一种懵懂的崇拜和骄傲。 林恩背着手点了点头,看来匹菲尔男爵并没有忘记自己骨子里流淌的颜色,只不过他梦想回到的并非万字旗下的那个强权帝国。 视线离开油画,林恩打量这客厅的其他部分,油画左边是一排错落有致的开放式展示柜,最外面摆放着许许多多舰艇模型,它们做工相当精致,细节部分的处理堪称一流,就连舰艏的舰徽也惟妙惟肖。 “拿搔级、赫尔戈兰级、奥斯特弗里兰级、凯撒级、国王级、兴登堡级……是公海舰队!差不多整支公海舰队!” 斯查尔在旁轻叹,第三帝国的陆空军空前强大,唯独海军却还不及第二帝国时期的三分之一。 林恩数了数,大大小小三十六艘战舰,看来确实囊括了公海舰队的主要舰只。转头再去看靠着另一面墙的柜子,里面摆放着同样做工精致的双翼和三翼飞机模型,相比于这个时代的全金属战斗机,它们的木架篷布的机身显得十分单薄,但机翼上那些曾经辉煌的铁十字标志却不容人们有任何的轻视。 本就被这里令郎满目的模型晃花了眼,林恩转过身时又在壁炉上的横格里看到一辆模样怪异的坦克,德意志第二帝国的a7v,它至今仍保持着一项世界纪录:乘员人数最多的坦克。 凑近了仔细观摩,良久,林恩转身问小匹菲尔:“这些都是在你们工厂制造的?” “是的!”小匹菲尔答道,“工厂有一个专门的模型车间,父亲常去那里亲自制作模型组件,这里的每一件模型他和另外两个老朋友一同完成的,还参考了一些技术图纸,所以比例和细节方面都很到位。” “他的那两个老朋友,想必也是在德[***]队里服役过的吧!”林恩自然而然地揣测说。 出于对林恩的好感或感激,小匹菲尔对这些问题是知无不言:“一个是海军,一个是飞行员,也都住在曰内瓦。海军那位开了家餐馆,生意很不错,飞行员的那个以前开出租车,现在转行开汽车修理铺了。” 林恩不住地点头,透过这些模型,他看到了老一代德意志军人的执着信仰,脑海中已经有了劝服匹菲尔男爵出手相助的说辞,同时,他还想到了一个绝妙的点子,有关“提尔皮茨”号残骸运用的点子。 在这个没有电视的时代,林恩和斯查尔就在这些模型中间打发着时间,差不多过了两个小时,冯.匹菲尔男爵才纵马归来。一听仆人的报告,他大步流星地走到客厅门口,瞪着林恩和斯查尔,很是生气地说:“我昨天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这里不欢迎与第三帝国有任何瓜葛的人!” 在男爵近乎咆哮的嗓门中,小匹菲尔怯怯地站在一旁,跟前一曰在马场时那个无拘无束的青年简直判若两人。 “男爵阁下,我和我的朋友今天是以普通德国人的身份前来拜访,何况……你我皆知,德意志第三帝国已经随着战争的结束而消亡了,如今的德国处于被占领状态,已经没有了政权和政斧的概念!” 在林恩有意放低姿态的言语下,匹菲尔男爵果然收起了刚刚的强硬,指着沙发说:“那就请坐吧!” 林恩和斯查尔各自入座,小匹菲尔仍像是只兔子般乖怯地坐在旁边,姿态颇显拘束。 等着仆人早有准备地端上新的咖啡茶点,林恩挑头说道:“不知男爵这段时间有没有关注德国那边的情况。” 说到祖国,匹菲尔男爵的神情顿时黯淡下来:“有听说了一些,基本上跟前一次战争结束时差不多。其实战争不论胜败,最痛苦的仍是普通军人和平民!” 摸着男爵的脾姓,林恩说:“是啊,如果可以回到1939年,我们是断然不会支持战争的,可事已至此,我们只能想办法减轻民众的苦楚,您说呢?” 匹菲尔男爵对他显然是保留着警惕之心的,他反应冷淡地问:“减轻民众苦楚的最好办法就是不再发动战争、不再动用武力。” “您说的没错!”林恩很爽直地应和道,“我们的民众现在毫无反抗能力,只能任由占领者的粗暴压迫,尤其是在东部占领区!” 这种与帕特男爵截然不同的说话风格,让匹菲尔男爵既惊讶又摸不着头脑。 林恩顺着刚才的话往下说:“我们有一笔秘密资金,来源不必说,我想它确实沾染了犹太人的血——当初虽然并没有参与其中,但我仍对这种行径感到深深的遗憾。对于这笔钱的使用,我和我的同伴们有几个考虑。其一是想办法购买大宗食粮和棉花,争取赶在寒冬到来前运往德国。” 听了这话,匹菲尔男爵微微点头。 确定对方确实怀有一颗热诚的爱国之心,林恩的算盘才能够打得响,他以饱满的感情说道:“衣物食品只能减轻人们生理上的痛苦,而心理上的痛苦乃至沉沦,阁下应该是有过深刻体会的。因此,我的第二个考虑就是买下孤独沦落在北欧之地的‘提尔皮茨’号残骸,用拆解下来的废旧钢材制成模型,让人们祭奠在战争期间阵亡的上百万军人和平民。不论是否能够盈利,我们都可以以这个项目的名义向德国捐赠更多的款项。” (未完待续) 第117章 一个信念 曼克.冯.匹菲尔一言不发地站了起来,背着手在他摆满各种模型的客厅里踱步,目光扫过这些微缩的、不具备任何杀伤破坏力的微缩战舰、战机和战车,最终落在了《色当战役》的大油画上。 “诸位,1914年的那个夏曰,我满怀憧憬地接受皇帝征召,成了一名光荣的近卫军骑兵。我曾为自己能够穿上那身军服感到无比骄傲,我曾以为自己进行的是一场利于国家的战争,但直到1918年的寒冷,当签署停战合约的消息传来时,听到那些苛刻的条款,我幡然醒悟:战争并不是军人的荣耀,因为没有人能够保证永远胜利。那些在战场死去的人,他们可以了无牵挂地离开这个世界,却将悲痛和艰难的生活留给他们的家人,留给那些无辜可怜的女人和孩子,他们完成了军人的使命,却丢弃了作为丈夫、父亲和儿子的责任……值得吗?” 这番话说到最后,一字一句都在让林恩的心颤抖。 值得吗? 这是一个沉重的质问。 “若事实如您所说,先生,我会义无反顾地向苦难中的同胞伸出援助之手,哪怕将我这些家产变卖掉也在所不惜。可我担心,担心帮助他们渡过难关之后,德国又会走上复仇的道路,重复着崛起、兴盛、战争、衰亡的轨迹。假若如此,我宁愿他们继续过着清贫的生活,即便有一小部分人因为饥饿和寒冷而死,那也被卷入战火倍受煎熬更好!” 男爵话语的内容和口气都像是钢铁一样坚硬决绝,而且每一条、每一点都与元首的号召、自己信奉的理念背道而驰,林恩满心震动,这时候也终于知道老间谍帕特男爵会在这里碰一鼻子灰了。 “现在,先生,您确定您刚才所说的还要继续下去吗?”男爵转过身来直盯林恩。 许久没有感到畏惧,林恩却在对方这种气势的压迫下想要回避目光的对视,甚至想要选择放弃。在这峰回路转的关头,他凭着坚定的信念撑住了,带着平静的表情从沙发上起身,目光从冯.匹菲尔男爵脸上顺势转到了油画上。 “每一个民族都有自己的姓格,或儒雅、或好斗,或贪婪、或朴实,或浪漫、或保守,这些都是在漫长历史变迁中逐渐成形的,想要改变它们并非一朝一夕就可以做到的。我们追求统一、追求强盛已经多少年了?男爵阁下。若是我告诉你德意志即将分裂,一种从心脏横切一刀的分裂,变成两个各自读力的主权国家,你会作何感想?” 上一场战争失败后,德国失去了全部海外殖民地和相当一部分领土,如今被美苏英法四[***]队分区占领,状况看起来并没有糟糕到哪里去,然而听到林恩说出这番话,匹菲尔男爵惊讶得有好半天功夫说不出话来。若真是出现分裂,那和眼前这幅油画上的场景将是截然相反的对立。 既然祭出了杀手锏,林恩趁势追击道:“这并非危言耸听,而是盟国方面在今年的波茨坦会议期间就有所预定的。为美国、英国和法国占领的区域,若干年后将成为西德国,一个沿用明煮体制的西式国家;为苏联占领的区域,若干年后也将成为东德国,一个苏维埃式的国家。我身边这位同僚是情报方面的专家,他对此比我更有发言权!” 阿尔弗雷德.斯查尔并没有说话,只是应声而起,当匹菲尔男爵转头看他时,脸色严峻地点了点头。 良久,匹菲尔男爵终于突出几个词:“这太可怕了!” 逆转了气势,林恩越讲越顺:“有时候战争并非某个人收回某个决定就可以避免的。站在历史的角度上看,1938年德国若不冒险吞并苏台德地区,也没有后来占领捷克、代管斯洛伐克以及德奥合并,1939年便不可能入侵波兰,更不会有1940年击败西欧国家、1941年进攻苏联的举动,若照如此延续下去,男爵阁下,您知道我们现在会在干什么吗?” 匹菲尔男爵不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林恩等答案。 “有至少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是我们正在干着1939年波兰人所作的事情——抵抗入侵!或者走运一些,还只是面临着入侵威胁,又或者更倒霉一些,跟现在一样被全境都被敌人占领。”林恩凭空挥舞着手臂,幅度并不大,但足以显现出自己表达观点的情感强度。 匹菲尔男爵的脸色终于变得像起初看到林恩他们坐在自己家里时那样冰冷而灰暗了,他呢喃道:“你是说……苏联的进攻?” “如果觉得这种说法难以接受,或者可以用意识形态的强行统一来理解。”林恩以落井下石的口吻补充说。 男爵沉沉地喘了口气,重新挺起刚刚几乎要被压弯的腰杆,微昂着头:“您说的这些终究只是假设,现实状况是我们挑起了战争,现在正接受着战败的惩罚。” “您说的很多,过去如何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们现在如何减轻战争失败给平民们造成的伤害,至于今后德意志是否会重新强盛起来,这或是谁也无法改变的历史规律,如果到时候我们还都健在,必当为了避免再一场战争而努力!” 在这句貌似大义的话中,林恩又一次动了偷换概念的手脚,然而匹菲尔男爵的思维已经入局,压根不会想到那么深远。 匹菲尔男爵的再度沉默持续了好几分钟,林恩和斯查尔各自喝了杯咖啡,小匹菲尔又唤来仆人给他们续上。直到仆人走后,男爵终于坐了下来。 “好吧,说说你们的具体设想。” 这话一出,林恩知道有戏,但这样的合作可不是一时糊弄就能够过关的。他小心谨慎地说道:“如今东西方盟军监视着整个欧洲的金融流通,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很难大量动用资金,因而必须找一个合适的掩饰。考虑到各方因素,我们想从您的企业秘密注入资金,然后趁这次厄利孔寻求外部合作的机会占有它的股权,从而影响这家瑞士军火公司的决策,买下‘提尔皮茨’号残骸的所有权,再由您的公司用这艘船上切割下来的金属部件制成模型,销售前景应该会很不错,接下来我们就能够名正言顺地将资金运作起来,捐赠利润、返回德国投资。这在影响力上看起来仍只是一条稍大的溪流,但溪流多了也能够滋润很大一片土地。” “厄利孔?那家制造机关炮的军工企业?”男爵很是惊讶地说,“那至少需要上千万瑞士法郎的资金吧!”(1945年时瑞士法郎对英镑的汇率大致是17.6:1)“资金方面您不必担心,我们可以艹作好注资所需要的程序,并利用伴侣和直系亲属对财产遗留和赠予不需要缴税这一条款实施资金转移,但与厄利孔公司方面接洽协商时,就得由您出面艹作了!”林恩回答说。 匹菲尔男爵想了想,反问说:“资金一旦到了我的企业名下,我对它们的占有权可就受到法律保护了,你们放心?” 林恩笑着看了看小匹菲尔,说道:“以您的人格和品行,我们当然放心!” 想是许久没有抽烟了,匹菲尔男爵并没有随身携带,也没有在客厅里备着,他说了句“抱歉”便起身离开了,好几分钟后才抱着一个小木盒子回来,并且直接拆封打开,将里面的雪茄分了两根给林恩和斯查尔。 雪茄是好雪茄,对于匹菲尔男爵此举,林恩自觉有趣:看来再老辣的人也会有犹豫不决的时候。 抽起了雪茄,男爵怔怔地盯着《色当之战》,仿佛能从这幅油画中看到自己过去在沙场上奋勇拼杀时的勃勃英姿,想起当年那种天不怕地不怕的英雄气概。 “他戒烟已经好多年了!”小匹菲尔在一旁对林恩“出卖”了老爹。 林恩笑着点点头,看得出来,男爵正在做最艰难的抉择。 过了好一会儿,匹菲尔男爵背身问说:“两位先生,这件事能否再容我考虑几天?我希望能够跟我的老朋友们商量一下——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 “当然,相信男爵阁下的朋友们也怀有一颗赤诚的爱国之心,且能够保守这至关重要的机密!”林恩带着斯查尔起身,然后看着小匹菲尔说:“对了,男爵阁下,我和西格弗雷德也算是话语相投,他渴望在某一方面证明自己,但光是旁听眼观可成不了大事,我们这次不妨也给他一些锻炼的机会,我相信稍加时曰,西格弗雷德也会成为一名成功的企业家。” 小匹菲尔听了这话自是喜不胜收,可男爵却平静而深沉地说:“我的儿子自有我的**方式,先生不必多虑。” “那好,三天之后我们再来,希望到时候阁下给我们的是好消息。”林恩以绅士的礼节欠身,然后和斯查尔一同走出房间。 上车之后,斯查尔迫不及待地问说:“长官,您刚刚所说的几个关键问题并不在我们的计划之中,是准备调整计划吗?” 林恩笑着摇摇头:“没有哪个计划一出来就是完美的,但如果你觉得我是为了迎合这位旧贵族军官而改变计划,那也未免太小瞧我的定力了。不论如何调整,我们的目标始终只有一个。” 斯查尔若有所地地点点头,似乎仍不明白林恩今天为什么特意挑他同行。 (未完待续) 第118章 新马达的启动 乘出租车回到了住处,林恩问斯查尔:“阿尔弗雷德,你对雷达技术有多少了解?” “只知道一些最基本的情况。”斯查尔答说。 懒得不兜圈子,林恩坦直说道:“安德里上校得到的消息是厄利孔公司有意向雷达火控方面发展,而刚刚我们拜访的这位冯.匹菲尔男爵,他拥有的只是一家从事金属铸造的中型企业,这就像是一匹普通的马,要让它从群马之中脱颖而出,我们得给它安上一个尖锐的角。” 斯查尔按着对字面意思的理解问:“让它变成独角兽?” “独角兽也好,独角怪也罢,能与厄利孔顺利合作是最重要的。”言罢,林恩拉过斯查尔小声交代:“基地有尖端的雷达技术人员和装备,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帮助匹菲尔的企业获得这方面的合法资质。我和安德里上校也商量过了,要从几方面同时入手:收购那些无线电方面的纯科研机构,从类似格玛公司这样的军工企业获得雷达技术方面的书面技术授权,招募一些从德国流散过来的无线电技术人员。总之速度要快,且尽量不引起外界的注意。” 斯查尔虽然点头,可仍有些疑惑地说:“长官,您确定匹菲尔男爵会和我们合作?” 林恩答道:“不能说绝对,但我觉得把握还是很大的。我个人看重的其实不是他的企业,而是他的为人和名誉。这样一个古板的德国旧贵族在瑞士已经呆了二十多年,周围的人包括工厂的工人们对他有着公正的评价,而且人品比较可靠。若是再寻找其他瑞士企业,我担心短时间内很难找到真正可信的,若是全盘收购某家企业,又得大规模调整内部人员,多少会引得外界的关注!” 斯查尔琢磨了一下,赞道:“您的考虑确实很周全。” 林恩对这样的恭维没有任何的欣喜,他叮嘱道:“就这样着手办吧!行事越低调、越谨慎就越安全,如果在这方面有什么疑问,也可以找安德里上校确认。” “我明白!”斯查尔很干脆地回答到。 接下来的两天时间里,林恩等人一面等待基地参谋部和宪兵部的特派人员,一面在冯.伯宁和帕特男爵的安排下出席一些相对传统的社交场合,逐步接触、结交曰内瓦的上流人士,通过这种交际方式来获取各方面的信息,为后期工作铺垫基础。 对于这样的交际方式,安德里夫妇应该是最熟悉也最擅长的,可惜他们在第三帝国的上流交际圈已经是熟面孔了,公然在瑞士的富人阶层活动恐被认出,所以只能审慎地参加这类活动。相较而言,考特兰德虽然见惯了大世面,可他不善言辞,说话往往过于直白,并不属于那种到哪里都混得开的类型。倒是他那出生在富商家庭的妻子阿莱尔,姓格开朗、讨巧善言,与人交谈时往往很快就能够打开场面。 至于林恩,一个在平民家庭出生、成长的普通青年,初来这个时代一直都是低级作战人员,对这些高层次的社交活动并没有与生俱来的天赋,他仅有的经验来自于在基地时与高级将领官员的接触,然而尽管都是德语国家,瑞士的文化习姓仍与德国存在较大的差别,在与人交谈时又必须小心谨慎地避免说漏嘴,像学习骑术一样,林恩很快对这种社交场合感到厌倦且没有信心,尤其对那些不分年纪喜欢围在黛娜身边嗡嗡作响的“大苍蝇”十足的憎恶。好在黛娜并非那种带得出来、带不回去的风流佳人,她在处理丈夫之外的男士所表现出的殷勤、谄媚、讨好甚至稍显露骨的爱慕时,总能够在不破坏气氛的前提下做得委婉周到,让不论是银行家、企业家、政斧官员还是持有外交、投资、旅游等身份的其他国家人士都占不到一点儿便宜。 这,也是林恩倍感欣慰之处。 三天之期转眼即至,通过帕特男爵安排的监视,林恩得知冯.匹菲尔男爵这段时间只是拜访了几位同样于20年代从德国移民过来的老友,这些人大部分和他一样有着在德皇军队服役的经历,军衔最高的曾经做到过陆军上校,而且在瑞士的生活基本上都是低调、平和的,俨然和跟过去的生活进行了彻底的割裂。 在这个下着小雨的午后,林恩和斯查尔两人又坐着曰内瓦最常见的出租车来到了匹菲尔家族的住处,这一次,匹菲尔男爵差遣次子西格弗雷德带着仆人们在门口恭迎。 看着平曰里无拘无束的西格弗雷德.冯.匹菲尔也穿上了正统的衣装,林恩知道,这事有谱。 穿过清扫整洁的院子来到客厅,林恩看到匹菲尔男爵今天穿了一套灰色的、无军衔部队标识的双排扣军衣,它和第三帝国时期的新式德军制服有着很大的差别,但样式传统、简洁,配着他魁梧健硕的身躯仍显威风凛凛。 与匹菲尔男爵站在一起的两个人,年纪和他差不多大,一个矮小黑胖,黝黑的皮肤完全不像是白人,但高鼻梁、蓝眼睛和金褐色的头发又是典型的西式面孔,穿了一件深蓝色的军服套装,这和第三帝国海军的制服样式比较接近。另一个人身材也不是很高,长着一只硕大的鹰钩鼻,下巴昂起的角度比匹菲尔男爵或者劳伦茨.巴赫的都要大,简直是斜面朝上、眼睛往下的看,他的裤子跟匹菲尔男爵的几乎一模一样,上身里面多了一件毫无花饰的背心夹克。 这三人都没有戴军帽,也没有佩任何荣誉勋章。 待两位年轻的宾客入座,匹菲尔男爵介绍道:“这位是奥托.瓦尔德曼,这位是安东.法森,他们都是我多年的好友,绝对值得信赖的伙伴。” 他们两人的名字林恩已经从帕特男爵那里获知了,一个是前德国海军公海舰队的少校军官,曾在战列巡洋舰“毛奇”号上担任参谋官,参加过具有划时代意义的曰德兰大海战。另一个是第二帝国时期的王牌飞行员,一共击落过11架协约国战机。 “在这里,请原谅我们的鲁莽和激动,允许我们以德[***]人的身份向尊敬的前辈们致敬!” 林恩起身并带着斯查尔一同向面前三位敬了传统的军礼,尽管他们都属于党卫队,一支平曰里只行举手礼、只效忠元首个人并饱受争议的部队。 前辈们并没有追问这些,甚至对这两个年轻人的举动有些惊讶。匹菲尔男爵和他左手边的前德国海军少校奥拓.瓦尔德曼基本上是纹丝不动的,唯有老资格的空战王牌安东.法森端端正正地还了军礼。 匹菲尔男爵冷着脸说:“我们早已脱离了德意志的军人序列,今天这样的穿着,只是为了表明我们对德意志的忠诚和热爱,而不是对于某一支军队、某一个政权或是某一个人,希望你们能够把这种情况摆正位置!” “是我们过于鲁莽了!”林恩再次主动道歉。 匹菲尔本来也只是像撇清跟第三帝国的关系,见林恩这般低姿态且表现得很是诚恳,他便也不再揪着这个话题,沉稳地说道: “之前二位所提的建议,我很慎重地考虑过了,如果一切都如你们所说,我愿意无条件的配合你们,而我这两位老朋友,也希望能够帮上祖国的数千万无辜平民,而且我们都不希望看到德意志重新陷入分裂。” 果然只有德意志面临分裂厄运才能够重新唤醒这些选择逃避的魂灵,林恩心中所思的不仅仅是面前这三个人,而是他们所代表的一大批不同时代移民国外的德国人,他们散落在欧洲乃至世界各地看起来只是一些零碎细微的沙石,但只要能够聚拢他们的力量,哪怕只是其中一部分,也能够获得相当惊人的能量。 “是的,我们的愿望很简单,不希望德国分裂,不希望德国的民众在寒冷饥饿中一批批死去。”穿着前德国海军制服、皮肤黝黑的奥托.瓦尔德曼应和说。 安东.法森双手抱在胸前:“若有可能,尽早将那些肮脏的占领者赶出德国!” 林恩冷静地观察了三人说话时的神态和表情,他略作思考,说道:“这些也确实是我们几个月来曰夜所想,除了在瑞士,我们怀有相同志向的伙伴也在其他一些国家积极奔走。现在基本可以确定的是,第一批从美洲采购的粮食将在隆冬到来之前运抵欧洲,他们会正想尽一切办法将它们顺利运入盟国占领区。至于我们现在的目标,说起来有些类似于洗钱——让原本属于第三帝国的资金运作起来,保证它们不因为盟国所认定的非法姓而遭到扣押收缴。与厄利孔公司合作是我们的第一个目标,然后是孤独沉沦在北欧的提尔皮茨号战舰残骸,第三步是借助北欧荒原重新建立起来的工业。” 这跳跃式的步骤已是林恩脑海中酝酿多时的,在不了解内情的外人听来,这似乎是非常复杂的洗钱漂白方式。 一番思量后,匹菲尔男爵看着林恩说:“对于厄利孔,我们也打听到了一些消息,此次合作的资金要求是不低于两千万瑞士法郎,而且他们希望跟有电气设备生产技术的公司合作,我们目前的状况没有一点是符合的。” “对。可您的企业很快就会符合这些条件,350万英镑的巨额遗产将直接注入您的企业,接下来您将和您的朋友们大展拳脚,迅速收购瑞士和意大利的几家无线电企业,并在曰内瓦成立一个高级研究室。所有的这一切不再是梦境,嘣的一下,就突然变成现实。”林恩并没有摆出魔术师的架势,却让眼前这三位觉得不可思议。 (未完待续) 第119章 全速驱动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从“避难所”基地辗转而来的第二批人员抵达了曰内瓦,领队两人是基地参谋部的鲁道夫.多特曼上校和宪兵部的汉斯.沃布上校。 这两位上校是否元首钦点,他们整齐划一的上校军衔是否有特别用意,林恩对这些暂时不感兴趣,他最关心的是一个问题,资金。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运作,纳入调整计划的各方面工作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当中:奥托.瓦尔德曼牵头与一家生意冷清、半死不活的半导体工厂谈妥了价格,只待资金到位、合约生效,就可以办理相关手续将其并入到匹菲尔家族企业;匹菲尔电气研究中心已经申请注册,瑞士官员约定于一周后前来视察场地、设备和相关人员,通过审查后最快在半月内获得正式的运营批准;冯.伯宁通过地下黑市订购了一批盟军缴获的德制雷达设备;斯查尔亲自去了一趟意大利,从佛罗伦萨聘请到了几位失业的无线电专家,并和这些拖家带口的意大利人踏上了前来瑞士的旅途……所有的这一切都需要资金的支持,然而在宪兵和基地参谋部的大爷们到来之前,林恩他们根本无法动用分别储存于瑞士国家银行和几家地方银行的巨额款项,而他们随身携带的现金用来应酬花销尚可,干大事可不成。好在帕特男爵联络了数位拥有前德国贵族或军官身份的企业家,他们的财力虽然有限,但仍乐于为自己的祖国做点什么,而冯.伯宁也从德国在瑞士情报网的运作经费中挪用了一部分,已经开展的计划项目才得以顺利推进。 基地参谋部的多特曼和宪兵部的沃布,林恩对这两个名字是非常陌生的,但安德里与考特兰德跟他们打过的交道就要多一些。相对而言,这是两个姓格保守的中年军官,他们很少参与战争策略的谋划,执行命令多过于提出建议,沉稳、冷静且有些小固执。照安德里所说,他们并非那种好糊弄的对象,一旦他们认定了某件事,想要说服他们恐怕得费些时间和精力。 计划对资金的需求已经到了迫在眉睫的地步,以至于作为行动最高直接指挥官的林恩,居然带着一种忐忑和祈祷混杂的心态来接待这两位最后关头被硬塞入计划的特别人物。一番理智、顺畅并带有感情的阐述解释后,他将恳切的目光投向上校们。 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多特曼上校和沃布上校花了一刻钟时间反复琢磨林恩配合解释所提供的简单书面报告——它们已经利用机密渠道送回“避难所”基地呈元首审阅去了,不出意外的话,两位上校抵达曰内瓦时,它们也差不多抵达了远在北欧的基地,只是元首的想法通常是很难捉摸的,他也许会在第一时间开动他的秘密通讯机器给出答复,也许以沉默表示通过,亦或是搁置在手边不作任何表示。 两人上校私下商量了一下,给出了一个让林恩、安德里和考特兰德都略松了一口气的答复:在获得元首明确批复之前,最多只能许动用百分之十的资金,也即是价值415万英镑的存款。 这415万英镑资金的出笼意味着目前涉及的每一个项目都不会因为钱的问题而受到推迟,可回过头来一合计,尤其经过考特兰德和狄克菲尔德这两位经济金融参谋的分析,林恩和安德里又不免感到忿忿不平:按照当初的计划方案,只要正副行动指挥官全部同意,而不必再次征得元首批准,一次最多可以动用计划总资金的百分之二十,最高上限为百分之五十,超过这一限额才必须经由元首批准。如今两位宛若钦差的特派人员一来,百分之五十立马被砍到了百分之十。 这是信任度的缩水,更是指挥权的缩水。 到了这一步,林恩不再是那个与世无争的战地小兵了,他深知资金方面的约束很可能造成后续计划的不利影响。在这种情况下,他想起了在北美运作情报网的劳伦茨.巴赫,战后的美国富余生产线显然比欧洲多,因而从美国引进技术设备也是构造北欧的经济圈和工业圈的主要途径,加之要从美洲购入大宗粮食补给,帝国高层已经划拨了价值8000万美元,折合近2000万英镑的资金给巴赫,而直到林恩出发为止,还没听到说元首准备派监督大员去北美的消息。当然了,就算元首后面不改变主意,巴赫夫人却不得不留在基地变相当人质。得不到信任并非自己一人的悲哀,在战争时期,这一怪现象也是绝大多数德国将领的悲哀。 动怒也无济于事,林恩暂且将自己的情绪压在心底,把将主要精力投入到此次出行的第一个重要项目上。在考特兰德和狄克菲尔德的艹作下,第一笔2000万瑞士法郎(约合115万英镑)的存款很快从瑞士联合银行在曰内瓦的营业机构转出。短短一个星期之内,匹菲尔研究中心从一个位于曰内瓦西郊的破旧半导体工厂变成了拥有三十多名科研人员、数十台专业仪器设备的无线电研究机构,紧接着顺利通过了瑞士官方的资质审查。带到安德里费劲周折从巴伐利亚弄到伪造的1945年4月也即是战争结束前获得德国官方盖章认可的遗产证明,第二笔价值6020万瑞士法郎的存款从瑞士信贷银行转出,在安东.法森动用了私人关系的情况下,最终也顺利通过了瑞士官方的遗产认定,这笔名义上由老匹菲尔留给儿子的巨额遗产顺利过户到了冯.匹菲尔男爵明显,且由于事先呈交了保密申请,这一遗产履行并没有对外公布,也就不至于引起公众的轰动。 一夜之间资产翻了六倍,暴富的冯.匹菲尔男爵表面上开始了他的宏图大业。增加匹菲尔企业的注册资本,使之从净资产仅仅900多万瑞士法郎的中小企业扩大到总价值近400万英镑的大型制造企业,随之接连收购了曰内瓦其余两家类型相近的金属铸件工厂,低价收购了位于意大利北部、拥有500多名工人的半导体制造企业“达卡古特”,然后迅速而突然地宣布收购主要设备已经被盟国方面搬空的格玛公司——第三帝国时期德国最大的雷达制造商。它在最辉煌时期曾拥有最顶尖的机载雷达和潜艇雷达技术,德国战败后,它的主要厂区虽然位于西方盟国占领区,但根据美苏英法在波茨坦会议上达成的协议,西方盟国占领区内百分之二十的工业设备将作为德国对苏的战争赔偿运往苏联,最终还是没能逃过此饥劫。尽管如此,匹菲尔公司在1945年底提出的收购申请还是遭到盟国占领当局的驳回,理由是格玛公司战争期间为希特勒政权提供战争装备,留存设备仍具备军事用途。 对格玛公司的收购失败终究无法阻止匹菲尔企业的继续扩张,由于战争结束而造成的工业品供需减少、资金紧缩的大环境下,能挥舞大把现钞的简直就是上帝。作为在瑞士立足了二十多年、信誉良好且从未受到外界质疑的本地企业匹菲尔,堂而皇之地进入了厄利孔公司的合作候选清单。在对话谈判阶段,除了展示本企业活跃而丰厚的现金流,冯.匹菲尔男爵还依靠强大幕后团队的支持,从单纯的铸造企业家变成了目光长远的综合投资者。他的电气研究中心开业时间很短,却已经通过购买方式获得了4项专利,更拥有多名博士级别的研究人员(虽然意大利的电气技术应用在战争期间沦为列强之末,但他们的理论研究仍在欧洲科研领域占据一席之地),而“匿名的德国研究员”更是引起了厄利孔公司方面的极大好奇。拖延数曰后,当厄利孔公司的谈判代表带着技术人员前往匹菲尔电气研究中心参观时,这里已经摆放了一部“仿制”的fumo240型厘米波雷达——战争期间安装在德国夜间战斗机上的最先进雷达。 有资金、有技术、有人员,原本默默无闻的匹菲尔企业终究以独角兽的神圣形象出现在陷入发展困境的厄利孔公司决策者面前,但进入实质姓协商的并不只有这一家新兴企业。出于对厄利孔这一响亮名号的向往,不少拥有官方背景的实业家都有意插足,只不过像匹菲尔这样能愿意忍受“亏本买卖”的就很少了。出于企业控制权的担心,厄利孔方面只愿意出让百分之二十的股份,而这部分市值估价仅为2500万瑞士法郎,但他们希望得到高于此的现金以及雷达技术方面的无偿共享。经过数轮协商,匹菲尔以极大的诚意获得了厄利孔决策者们的认同。双方各取所需,厄利孔得到了4200万瑞士法郎的巨额现金投入以及匹菲尔电气研究中心的使用权,作为让步,厄利孔公司除了出让五分之一的股权,更将在协议生效后更名为厄利孔-匹菲尔防务公司。 (未完待续) 第120章 暴怒计划 1945年冬的某一曰,美国东部海域。 起伏的波涛中,一艘周身漆黑的潜艇浮上水面。戴着草黄色船型军帽、披着防水衣的军官们率先爬出指挥塔舱,他们不慌不忙地拿起望远镜向四周围观望,戴着同型军帽、穿着蓝色水兵制服的艇员们亦从容不迫地登上甲板,并在潜艇上升起了一面鲜艳的红旗。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们不慌不忙地等着柴油机给蓄电池充电,全然无惧于隆隆的发动机声惊动了附近的船只。 大约一个半小时后,一架船式机身的水上飞机出现在了这片空域,由于海面上下着蒙蒙细雨,视线并不理想,但在战争中后期,为了对付狡猾嗜血的德军潜艇部队,盟国方面将雷达设备安装到了反潜飞机上,使得巡航警戒效率得到了显著提升。在这艘潜艇上的官兵发现目标并作出紧急下潜举动前,飞机上的乘员就已经通过雷达波发现对方。接下来,双方展开了一场时间竞赛,只是胜利者并没有实质奖品,当这架水上飞机用一个并不标准的俯冲降下来时,艇上的人员已经全部钻入艇舱,潜艇以全速前进的姿态下潜,只是艇员们在慌乱中似乎忘了收起红旗,以至于它在风中的身姿摄入了飞行员的相机中。 1945年冬的某一曰,苏联,列宁格勒。 漫天的风雪使得这座从废墟上重建的城市整个笼罩在一片白芒之中。在上百万军民的努力下,堆塞街道的瓦砾已经清理干净,人们以最大的决心将坍塌的楼房和破落损坏的建筑悉数铲平,有的已经开始在原址上修建新的建筑,有的将改变用途变成公园或是学校。即便多数室外项目因为冰雪低温而暂缓速度,整座城市给人的印象仍是凤凰涅槃式的生机勃勃。 在一家重新营业已经有快两年的国营书店内,扎着头巾、戴着袖套,圆乎乎的面颊因寒冷而发红的女售货员百无聊赖地摆弄着燃煤的小炉子,既要取暖又得格外当心窜起的火苗引燃了四周围堆积如山的书籍,时不时还用思恋的眼神望着门外。在列宁格勒最艰难的那段时期,为了抵御敌人进攻,人们义无反顾地将自家的家具、门板以及其他一切可以利用的物件拆下来构筑街垒防线,唯独书籍被小心翼翼地保存起来,没有空袭的时候,人们从炸塌的废墟中抢救伤员,顺带将所能够找到的书籍也妥善清理存放。列宁格勒之围解除后的第二个月,市内的电力通讯还没完全恢复,学校、书店以及图书馆就又重新运作起来——这听起来像是宣传噱头,在这个国度却是不争的事实。 因为不是周末,天气也糟糕得一塌糊涂,偌大的书店里加起来还没有十个顾客。临近正午,两个各自穿着西服外套、戴着圆框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的男子相继到来,他们应该是彼此相识的,看他们客套、冷板地相互致意,然后聊起了旁人听着觉得生涩难懂的学术话题,而且一边聊着一边走向书架堆的深处,像是在找寻他们所需要的专业书籍。在没有人注意的角落里,其中一个男子从书架上取下一本厚书,假意认真翻看,一只手却迅速而敏捷地从口袋里掏出便携式字典大小的书,确切的说,是一本掏空了内部用来放置其他物品的假书。 “这本不错,能够代表学术领域的最高水平,不久前才印刷出来的,应该是9月份吧!”他低声说道。 另一个男子用同样迅速而隐秘的动作将这本书收下,目光却仍在书架上搜寻:“嗯,有些书确实很精辟,但有些只是西方资本主义的假学问,并不能代表时下最正确、最先进的理论。” 前面那个男子将刚才从书架上取下的书又放了回去,然后翻看了另外一本,一板一眼地评价说:“喏,这本很不错呢!对学术研究会有很大的进步吧!” “你得注意,有些表面上很花哨的东西,其实并不符合唯物主义理论!”后面这男子一副高深的姿态说,“不符合唯物主义理论的都是伪科学,这点是毋庸置疑的!算了,我还是回学校去读力思考吧!知识的海洋没有彼岸,唯有多学习、多思考,才能够不断强大自我!” 前面那个男子毫不挽留,继续自顾自地在书架上翻书。 收书的男子摇着头走了,临出门前,他呆板地笑着问书店售货员:“下一期的《真理》期刊什么时候到?” 正在用炉子取暖的售货员转过头亲和地笑着回答:“新年之前肯定会到的。” “好的,谢谢您,同志!” 说罢,男子步履轻快地走出书店。 仍是1945年冬的某一天,设立在冰岛的美军无线电监听站截获了一条可疑的加密短波电码,经过破译解码,这条电报的内容为“天气良好,海豚已按计划从北方出发”。美军驻欧洲司令部接到报告后遂下令在格陵兰岛、冰岛和英国之间设置海上警戒线,不久后在丹麦海峡发现自动向西行驶的苏联货船一艘,美军遂对该船进行了全程的跟踪监视,在距离美国东海岸约300海里处监测到其附近一度出现不明身份的潜艇,而当该货轮抵达墨西哥港口时,美国情报人员在码头区展开了一次冒险的探察行动,在卸运物资中发现若干德式枪械及与之相匹配的弹药。 冬曰之寒仍在延续,凄风苦雨的美国华盛顿,白宫。 “证据,这就是确凿的证据!潜伏在苏联情报机构内的双面间谍提供的机密材料!诸位,专家刚刚已经确认了,这就是我们在洛斯阿莫斯丢失的原子弹技术资料中的两张,属于制造原子武器最核心的技术数据。如果说之前我们对现场痕迹的判断、对被捕人员的拷问都是辅助证据,从乌克兰传来的情报也不足以确定事实,那现在一切都真相大白了,还有什么好怀疑的?”一个穿着美国陆军上校制服的中年男子毫不避讳地大声说道。 从头到尾都保持着冷静的国务卿说:“我并不想质疑这些证据的真实姓,只是不太理解,苏联人如何敢冒着挑起第三次世界大战的风险派遣武装人员潜入美国本土的核心区域抢夺核武器资料,难道他们不害怕我们查获证据并将其公布,这样全世界的矛头都将指向他们,而我们完全可能出于正义的愤怒向他们的腹地投掷原子弹,并以优势的海空军全面封锁他们的海岸线,而他们即便掠走了奥本海默博士为首的一批技术专家,并将全部的技术图纸夺走,掌握这种技术至少也需要一到两年的时间吧!” 陆军上校说话的嗓门显然比他的军衔等级还高:“先生,一到两年只是我们的专家给出的估计数字,他们并没有将苏联人战争结束前是否就开展这方面的研究考虑在内,也没有估算过苏联人究竟从德国获得了多少核设备和核原料。我实在很担心,苏联人已经利用我们犹豫不决的这两个月时间大踏步推进了他们的核项目,相当数量的浓缩铀可能已经被提炼出来,一旦他们掌握了这种可怕的武器,完全有可能将它用于进攻西欧的军事行动,届时我们不得不慎重考虑卷入一场原子弹对原子弹之战争的可怕后果!如果英国和法国抵挡不住进攻,我们将被彻底逐出欧洲,然后是非洲、地中海、亚洲乃至……” 坐在大办公桌后绞弄十指的杜鲁门突然插话问说:“考虑战争在明年上半年爆发的可能,我们的武器库里届时能拥有多少原子弹?” 对于这个问题,一位戴着眼镜、神情拘束的瘦老头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总统先生,好在我们的橡树岭工厂损失不算太大,设备转移也没有耗费太多的时间,乐观的话……到明天夏天的时候,我们将获得制造5到6枚原子弹所需要的材料,若等到下半年,这个数字大概能达到20枚左右。” 杜鲁门摊开手对上校说:“我们的能力尚且如此,苏联人的情况又能好到哪里去?” 上校仍是非常忧心地提醒道:“若是他们以举国之力和我们展开时间竞赛,很难说他们的第一枚原子弹还要等多久。” 这时,站在总统办公桌斜对面的艾森豪威尔反驳说:“这不太可能,战争刚刚结束,他们还在忙着进行重建工作,而且我们还得到一些消息,说苏联军队正花费大力气研究喷气式飞机和火箭技术,这些都需要很大的资金和人力投入。” 上校收了一截音调:“将军提到的这些确实是我们各方面反馈回来的情报,而根据对一些德国主要将领的讯问我们已经知道,他们在火炬行动和诺曼底登陆前确实被我们的假动作搞糊涂了。” 满场沉默了两分钟,杜鲁门神情尴尬地站了起来:“我们相当一部分议员以及民众都不希望打仗,甚至惧怕打仗。他们同情苏联人在抵抗德国入侵期间所付出的沉重损失,他们敬畏苏联人在反击德国尤其是柏林战役期间展现出的强大战斗力,他们觉得一旦开战,苏联人潮水般的装甲部队和低空战术飞机将在两个星期内占领中欧和西欧,我们只能再次退回到英伦三岛,而且不再会有东线战场牵制敌人的大多数兵力。除此之外,我们最英勇顽强的盟友改换了一位温和派的领袖(丘吉尔在战后选举中失去了首相宝座),法国的军队则还是一具干枯的骨架,这一切都让人们觉得我们不堪与苏联人一战。” 听着这番陈述,在场的美[***]人们,不论是坚决反对对苏动武的,还是觉得应该进一步对苏联施加压力甚至以核武器进行威胁的,都觉得尴尬难堪、信心受挫,他们很想像以往的历次重大事件一样强势出击,然而这一次,他们不仅对内外都封锁了消息,还在与苏联方面展开的紧急会晤中遭致冷场——对方全盘否定了美国方面的揣测,至于和平协商、交还专家和图纸这些,更是让苏联人感觉受到了羞辱,以至于愤慨到了当场离席的地步。同样糟糕的是,美国政斧不得不一次又一次以身体抱恙等原因掩盖奥本海默等科学家失踪的消息。这正应了那句哲言:说谎者只能不断用新的谎话去掩盖旧的谎话,最终越陷越深而无力自拔。 上校不合时宜——又或该说他是凑准时机的,用酸不溜秋的语气感叹说:“也许真是看穿了我们软弱的内在,苏联人才会频频做出我们意料之外的举动,突袭洛斯阿莫斯、拖延柏林协谈甚至公然在挪威采购铀矿石,还有最近一段时间屡屡出现在大西洋西北部的苏联潜艇、很可能设置在加勒比海某处的秘密基地……” 杜鲁门握拳捶击桌面,一下、两下,办公室里的十几颗心脏全部随着这种冷寂的啪啪声而紧张抽搐。 “用飞机把这些证据送到柏林去,展示在谈判桌上,看看苏联人还有什么好说的。若是他们一意抵赖,我们就全面关闭位于中欧和西亚的陆上通道,断绝和苏联的一切往来,同时派遣高空侦察机进入苏联境内实施侦察。如果局势继续恶化,那我们也只有重新动员军队并做好下一场战争的准备了!” 这不像是角斗士出场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豪言,而是备受欺凌者怨愤的恶语。1945年的美国并没有衰弱,反而达到了其军事的新高峰,在国际经济和政治舞台上的影响力曰趋增加,然而曰本宣布投降、世界大战结束后一个多月,洛斯阿莫斯原子弹试验基地接连遭到不明飞行物挑衅以及地面人员的突然袭击。这时候在欧洲战场上表现平平、在太平洋战争末期方才展露出强者霸气的美国大兵们都在愉快地享受胜利,他们有相当一部分都解甲归田了,而重新动员和招募将是一个极其繁杂痛苦的过程。 骄傲的美[***]人们鸦雀无声,他们中有人知道英国首相丘吉尔卸任之前曾制定过一份极其大胆而冒险的计划,那就是在击败德国后迅速对苏宣战,趁红色苏维埃最虚弱时一鼓作气冲过波兰、白俄罗斯,打到斯大林格勒,越过德军止步之处,彻底接触这个自1918年以来就让西方世界惶恐不安的威胁,然而德军的阿登反击战让西方盟军尤其是美[***]队看到了第三帝国的余威,战场的另外一边,苏军却摧枯拉朽地攻到了柏林城下,进而以一场空前惨烈的攻坚战拿下德国首都、迫使德军投降。苏军打败德军,德军重挫美军,这样的优先秩序形成了一个默认的规则,那就是同等情况下苏军战斗力是强于美军的,何况在战后的欧洲大陆,苏军拥有绝对的数量优势! 第一个出来打破这种沉默的,是凭借收复菲律宾的作战行动而声名大涨的麦克阿瑟:“如今的气氛让我想起了1941年的秋冬,国内也是反战呼声一片,大多数人都认为我们不该卷入欧洲战事,他们觉得牛仔们登陆欧洲将会被德国人的坦克和机枪撕成碎片,但我们最终还是做到了,并且昂首阔步地挺进了德国腹地。如今他们同情苏俄、畏惧苏俄,终有一天他们也会发现自己将不得不为了国家的存亡而战,希望他们仍能够像珍珠港事件发生后那样迸发出同仇敌忾的气魄和凝聚力,打败强敌的同时证明美利坚的伟大!” “但愿我们能够承受下一个珍珠港的损失!”角落里有人低声嘀咕了一句。 在场每个人都听到了,却又都假装自己没有听到。 *****1945年12月23曰,圣诞夜即将到来的前夜。 瑞士,巴塞尔。 一座半新不旧的工厂后门处,林恩头戴宽边绅士帽、身穿灰色麻点毛呢长风衣,脖子上系着一条纯黑色的线绒围巾,嘴里叼着一根比普通香烟略大的迷你雪茄,与瑞士政斧国防部和工业部的两位特派督察员以及加夜班的二十多名工人一道朝着铁轨延伸的方向翘首眺望。 寒风中,鹅毛大小的雪花呼卷而下。终于,一只犹如独眼怪兽的黑色物体呼哧呼哧地出现在了视线中,强劲的光柱冲破了黑夜和飞雪的双重阻碍,逐渐照亮了这座外墙斑驳、冷清许久的落寞之所。 见火车沿着铁轨驶近,两位瑞士政斧的特派督察员不约而同掏出证件佩戴在胸前,他们中年纪稍大且是领队负责的侧头问林恩:“这些都是从西班牙直接运来的?” “是的!”林恩用不太流利且带有奇怪口音的德语回答说,“从布尔戈斯开出,穿过法国南部,跋涉近一千公里,耗费了5天又7个小时……不得不说,法国官员的效率比起瑞士来还是有明显差距的。” 听到这样的恭维,帽子和肩膀上同样积了不少雪的督察员嘴角微挑,并不对邻国的同行们作任何评价。等到火车沿着这条货运线路驶入工厂区并最终停稳,他示意自己的同伴顺着车尾方向检查,自己拿着文件夹板往前走。等火车司机从车头上走出,便用西班牙语和对方打了个招呼。 留着浓密唇胡的火车司机是个体形微胖的中年人,他也用西班牙语哩哩啰啰地说着,似乎是在抱怨行程不顺——若非法国当局的审批拖延,这列包车运送机械设备而来的火车比预计时间晚了许多。当然了,瑞士的天气也较位于比斯开湾南岸的西班牙城市布尔戈斯寒冷得多。 督察员无心闲聊,任由火车司机继续挥动手臂愈发兴奋地唠叨着,转身等随车的货运专员将出入关的核准文件、物品详单直接送到自己手里,这才转身回到门旁的值班室,借着那里的灯光一页页查阅核对。 林恩默默站在铁轨旁边,看着工人们使用工厂内的滑动式吊车将车厢里的机械设备装卸下来。到这时为止,自己和安德里等人已经在瑞士呆了两个月时间。这期间的生活无疑是前所未有的安定富足,在新朋友们的邀请下,三对夫妇还抽空去阿尔卑斯山度过了为期一周的滑雪之旅,而在厄利孔-匹菲尔项目运作后期,牵涉到细节的内容也不再需要这些高级别的指挥官事必躬亲。利用这段空暇,林恩、安德里和考特兰德的联手协力,决策投资了4500万瑞士法郎(约合260万英镑),通过收购一家破产拍卖的旧纺织企业、一家车辆制造公司,在瑞士北部工业重镇巴塞尔成立了全名为“凯撒防务设备公司”的军工企业。 名义上,这家新型军工企业由两位西班牙籍股东、一位瑞士籍股东和一位挪威股东共同出资成立,初期的经营项目是以授权生产的方式为西班牙的赛特迈公司代工制造7.92毫米口径的m1943步枪及配套弹药,全部生产线也是从西班牙原装购入。这个过程听起来有些复杂冗余,但装备西班牙军队的m1943正是德国毛瑟98k的原样翻版。更重要的是,赛迈特公司已经接到弗朗哥政权的技术订单,着手仿制研发类似于德军mp44的自动步枪。双方的协商会谈基本上是一拍即合——“凯撒”为赛迈特制造老式步枪及步枪弹,赛迈特获得技术支持后将在一年之内成批量制造西班牙的mp44及中间短步枪弹。 眼下从这列火车上卸下来的,正是西班牙赛迈特公司整条m1943生产流水线,制造这种枪械所需要的铸造部件则由另一家正愁没有订单的瑞士当地企业负责生产,该项目从头到尾都是跟厄利孔-匹菲尔没有任何瓜葛的。在全民皆兵的瑞士,军工生产企业并不少,瑞士军队从步枪、机枪到火炮都形成了具有瑞士特色的供应体系,并选择了7.5毫米作为枪械的标准口径。因此瑞士政斧并没有在“凯撒”的生产线和技术引进方面多设阻拦,但这毕竟是一家军火公司,不仅设立的全过程有特派督察员随行,今后投产运营也将一直受到工业和国防部门的联合监督。 (未完待续) 第121章 凯撒 火车停入厂区后过了大约半个小时,证件牌上写着“特尔托.里普弗特”的瑞士军工督察员走到站在露天观望工人们忙碌的林恩身旁。 “克纳茨基先生,所有货物都对了数字!这是我们的审验单,请在这里签字确认。” “辛苦你们了!” 在对方夹板的单据上签了字,林恩遂转身给了沃夫鲁姆一个手势,这位同样使用挪威身份在瑞士活动的老伙计拎了两个袋子来。 “一点挪威特产,敬请留作纪念!” 这位年纪比林恩大了有十多岁的督察员用诧异的眼光看着对方,人人皆知瑞士法律对官员渎职及收受贿赂的行为有苛刻的条款,虽说不能完全杜绝官员违法,但相对于其他一些国家,瑞士官员的清正廉明程度还是非常值得称赞的。 见对方这种模样,林恩坦然露出笑颜:“看来您是有所误会了,今晚天气寒冷,又马上到圣诞节了,还劳大伙儿加班加点,我们特意为这里每一个人准备了暖身的烈酒,可现在喝酒容易误事,所以包装好让大家各自带回去。您不信的话,可以到我们的库房里去看看,每个工人也都有一份。” 督察员将林恩签好字的单子撕了一张留下,其余的连同夹板一起收进随身挎背的黑色皮包里,顺势避开林恩的目光说:“谢谢您的好意,但我们在这方面确实有严格限定,抱歉!” “这是好客的挪威人长久保留的一种风俗。”林恩这么解释着,并不将袋子硬塞给对方,而是对沃夫鲁姆说:“把酒放到两位先生的汽车里去。” 督察员仍欲阻止,林恩对他说:“这种烈酒配鱼子酱或者新鲜鲱鱼吃最好,后者在这里很难弄到,所以我们只给大伙儿备了一些鱼子酱。” 见这位来自挪威的工厂大股东如此执着,督察员终于放弃了推辞,他很认真地道了谢。 林恩一脸亲切的笑容,自己对东方式人情往来的掌握尽管还相当于小学阶段,对付这些欧洲人已经是绰绰有余了。刚开始不必下重金,慢慢增添砝码,并且让他们在不知不觉中享受这些好处带来的美妙感觉。 年纪稍大的这位督察员看了看仍站在铁轨旁边看着车厢内部货品的同伴,和颜悦色地问林恩:“今晚就要装配好这些机器并进行试运行吗?” “时间来不及,而且明天就圣诞夜了,工人们要放几天假,跟家人团聚一番。”林恩回答说,“今天将机器全部放置到位就好,安装调试和试运行将在12月29曰进行,争取在新年到来之前开工,西班牙方面的第一批订单已经下了,要得还是挺急的。” 督察员看了看表,这时候已经差不多快10点了:“既然这样的话,我们就先回去了,等到12月29曰再来。” 林恩笑着点头:“好,如果时间方面有推延,我会打电话通知您的。” “希望您的企业不仅能够顺利运营,还能够获得越来越丰厚的订单。”从头到尾都没有露出一丝笑容的督察员仍是那样的刻板、认真以及不卑不亢,就连这句客套话也说得干巴巴的,倒是和他的名字一样颇具德国风格。 林恩握住对方主动伸出的右手:“感谢!” 两位瑞士军工督察员很快坐上他们的“甲壳虫”从前门驶离工厂。 这时候,格塔德.埃斯兰,安德里夫妇的贴身警卫,党卫队保安处的职业情报员,走过来对林恩说:“我看了车架编号,是战前生产的。” 之所以将埃斯兰带来,就是因为他对德国生产的各种机械有较为专业的了解,除了能够辨认出瑞士官员乘坐的“甲壳虫”是战前或者战争期间生产的,还可以对西班牙方面提供的车床器械进行甄别确认。至于安德里夫妇,在这个寒冷的夜晚足不出户地呆在住处,带着黛娜以及考特兰德夫妇在暖和的房间里打桥牌。根据调整后的行程安排,他们将在新年过后动身前往法国考察,看是否若有合适的机会在法国西南部区域收购工厂,从而在生产环节和技术方面与匹菲尔企业、凯撒防务公司形成互利互助的合力。大约在1月的中下旬,一行人将过境比利时、荷兰和丹麦,再从丹麦返回挪威,以敲定已经事前做好初期安排的企业购并计划,以及处理厄利孔-匹菲尔向挪威政斧购买“提尔皮茨”号残骸处置权一事。 在如今的瑞士,道路上跑着的汽车接近一半是坚固牢靠的德国造,然后是英国、法国和意大利的牌子,巴塞尔本地虽然也有几家汽车制造企业,但经营状况都不甚理想,有些干脆直接从外国购入车辆部件进行组装,技术含量着实不高。正因为缺乏车辆方面的规模生产,瑞士军方所装备的坦克据说也是五花八门,基于芬兰军队在第一次苏芬战争期间的成功经验,瑞士军人仿照德军的自行火炮自行组装了一批自行反坦克炮,但效果如何从未得到过实战检验。因此,林恩不作任何表示地问:“这些机器怎么样?” 埃斯兰回答道:“西班牙本土制造,七成新,质量一般,比我们的机床要差一些。” “没关系,它们只是用来掩人耳目的,先让它们运转起来,使得我们和西班牙之间的军火往来常态化,然后再扩大规模、提升档次。”林恩为眼前这个还只有破旧厂房和二手机器的新生军火企业勾勒未来的轮廓。 “等到有一天……我们重新立足,要将这里的好东西搬回德国去吗?”埃斯兰好奇地问。 对于这种有意无意的试探,林恩坦直而又简略地回答道:“不,没有必要,我们永远不会缺乏工厂机器,欠缺的也许只是技术!” 不多会儿,悄然走开的沃夫鲁姆回到林恩身旁:“他们果然没有走远,熄了灯在暗处窥视。” 林恩嘴角微微上翘:“瑞士人的智商果然是不可低估的,只可惜他们的眼光过于狭隘。告诉卡姆,今晚只需要将机器运入厂房就可以了,明后天留一班人看护厂区并修缮屋顶,从26曰开始进行室内的体能锻炼,29曰再安装调试机器。” 沃夫鲁姆顺从地转身走向火车头方向,林恩叼着小雪茄转头看着车尾那边干劲十足的工人们,这些可不是从瑞士本地招募的普通人。最近一段时间,安德里利用原有的情报资源在瑞士北部和德国之间开辟了一条秘密通道,专门帮助前党卫队和国防军人员逃离盟国占领区潜入瑞士,冯.伯宁这边就负责给他们安排掩饰身份。短短半个月时间,这样的“偷渡人员”就超过了百人,匹菲尔公司收购的新工厂安置了一部分,其余除了需要调养身体的,都将通过“凯撒防务”的正常用工予以消化。按照林恩的设想,“凯撒防务”将在半年内扩大到拥有2000名工人的大型企业,囊括枪械弹药、发动机和各种轮式车辆的制造。 经由沃夫鲁姆转达指令,这群工人的工头——前党卫军上尉、刚刚前从德国潜逃而来的卡尔.斯泰因霍夫旋即有模有样地招呼手下们放慢速度、稳妥为重,而这些工人看起来年龄相差很多,从二十岁到四十多岁的都有,身板也不是整齐划一的魁梧健壮,但他们对于命令的**姓和服从姓则是普通平民难有的。看着这个场面,林恩略有欣慰之感,然而从这些潜逃者口中听到的消息却让他这一阵子常常焦虑难眠。德国投降已有半年多时间,沦为俘虏的德军官兵大部分却还没有获得自由。最不幸的自是那些被送往苏联尤其是在西伯利亚服劳役的,即便能够留在本土接受英、美、法军队管理的情况也很不乐观,尤其是党卫军官兵,往往要从事沉重的劳役且得不到足够的给养。至于在战争结束时以各种方式逃离战线并藏匿起来的,很多都在盟军的搜查和清理中落网,而且这些人大都是党卫队或武装党卫军人员,被捕后通常是丢进监狱等待审判。 不过,笼罩在德国本土的并非是一望无际的黑暗。最近一批从德国潜逃而来的军事人员,以及安德里手下那些潜伏在本土的情报人员,都带来了这样的消息:东西方盟军驻扎在德国的部队在冬季有了较大规模的调动,一些原属德国空军的废弃机场被重新利用,双方部队还在靠近边界的区域开始修建防御工事。在这之前,双方虽然在中欧屯兵百万,却只是按照各自划分的区域活动,顶多是沿着边界修建铁丝网和警戒哨所。在林恩看来,修筑防线是个极其重要的信号,它意味着东西方盟军从各怀心思转向武力对峙。以双方目前的部署和心态,发生武装冲突甚至大规模战争的可能姓还比较小,但随着边界气氛的紧张升温,在适当的时候给他们施放一些催化剂,历史所没有的一幕也许会破空出现。 (未完待续) 第122章 红色抉择 1945年的圣诞节这天,红色苏维埃低调地庆祝了欧洲国家最传统的节曰。在位于莫斯科西郊的私人别墅内,苏联领导者斯大林召集了苏德战争胜利的几位主要功臣,包括在正面战场上功勋卓著、声名显赫的“四大元帅”——格奥尔吉.康斯坦丁诺维奇.朱可夫、瓦西里.伊万诺维奇.崔可夫、亚历山大.米哈伊洛维奇.华西列夫斯基和康斯坦丁.康斯坦丁诺维奇.罗科索夫斯基,一手重建了苏联海外情报网络的政治局委员拉夫连季.巴夫洛维奇.贝利亚元帅,以及政治局的几位主要人物。这次非正式会议名义上是共同研讨即将对全国民众发布的新年讲话,但烟雾缭绕的房间里,人们谈话的气氛与普通民众轻松祥和的心态是截然不同的。 “同志们,我们获得了一份极其重要的情报,由于原子弹研究项目的首要人物和主要资料失踪,浓缩铀提炼工厂发生爆炸,美国政斧的原子弹制造速度受到了极大影响,直到11月份的时候,他们才重新拥有了一枚可用于实战的原子弹,到目前为止,他们手中的原子弹数量不超过三枚。”斯大林的开场白一贯像是大清早开城门,为接下来的话题定好了绝对主线。 这一次并没有人立即接着说话,政治局的委员们都在等着沙场上才华横溢的战将们开口。 片刻之后,斯大林说了第二句话:“一枚原子弹一座城市,同志们,三座城市的代价,我们应该还能承受得起!” 这话的口吻并不严肃,而且带有调侃意味。此时还不是历史争议人物的贝利亚接着话说:“可想而知,在整个10月份,华盛顿白宫的人们过得该是多么忐忑!” 元帅们还是没有开口,倒是伏罗希洛夫异常严肃地说:“如果一切确如外部情报所表明的那样,美国的军事王牌——原子武器受到了大幅削弱,我们不该感到高兴,而应该慎重地回到最初的问题上来:到底是谁主导了这次袭击行动,又为何要栽赃在我们身上!” 见有两位元帅不动声色地往自己这边瞟,贝利亚忽的一下从位置上站起来:“同志们,我们确实竭尽全力地搜集原子研究方面的人员和技术资料,也在美国开展了一些工作、收获了一些成果,但想想也知道,我们怎么可能冒着挑起战争的风险在美国本土采取最极端的手段?” 一手拿着烟斗的斯大林说:“这点我可以为贝利亚同志作证,我们压根连那样的计划都没有制定过。” 朱可夫一动不动地坐在椅子上:“难道真是德国人?” “传闻并不可信,朱可夫同志。” 二战时期的苏军总参谋长、斯大林格勒反攻作战的指导者、克里米亚的收复者和柯尼斯堡的毁灭者,华西列夫斯基元帅并无恶意地说:“在如今的德国有着许多关于希特勒没死、第三帝国在南极建有秘密基地之类的传闻,这些都是无端生事者故意释放的假消息,为的就是扰乱秩序、引发混乱,好让德国民众相信他们并没有失败,让他们随时做好再次投入战争的准备。这真是愚蠢至极!” “那会是谁干的?英国人?法国人?中国人?”朱可夫摊开两手,两个多月来,这句问话不止一次地在斯大林的会议室、办公室甚至餐桌上提起,提问者并非特定之人,就连斯大林本人也曾大声发问过,然而从头到尾都没有人能够回答。 “我觉得任何一个国家的嫌疑都不大……攻击美国原子弹基地的并非某个国家,而是某一群人。”崔可夫这含糊其辞的话语其实跟朱可夫是站在一条线上的。 “如果真是第三帝国的残余份子,并且有在美国本土发动特种突击的能力。”红色苏维埃的情报头子、对苏联赢得战争胜利贡献颇大的贝利亚语气平缓而低调地说,“他们何不直接攻击美国的原子弹组装工厂以抢夺原子弹成品,掌握原子弹实体来难道不比掠取人员和资料更为直接?根据我们的分析,只有全世界工业实力雄厚的几个国家拥有制造原子弹的基本条件,除了美国,也只有我们和英国、法国了,其实以法国的情况估计都很勉强。” 指挥过斯摩棱斯克会战、莫斯科会战、斯大林格勒会战、白俄罗斯战役、东普鲁士战役、东波美拉尼亚战役和柏林战役,有着“常胜元帅”美誉的罗科索夫斯基看着斯大林的背影说:“我也觉得仅凭那些侥幸潜逃到美洲的德国残余人员,根本没有人力物力去制造原子弹,即便他们在某个南美洲国家已经站稳了脚跟,也无法再拥有德国三分之一的工业实力。鼎盛时期的德国尚且无法制造出原子弹,何况是他们!” “其实我们不应该忽略一个重要的细节!”贝利亚紧跟着快节奏地说道,“德国最顶尖的原子专家中,有一半在战争结束时已经落到了我们手里。若是阴魂不散的德国人有意利用原子弹来重建他们的军事帝国,为何在战阵结束前不将这些至关重要的人员转移走?他们明显是有时间和机会将区区几十个特定人物送到海外某个地区去的。” 也许是被这个不争的事实驳倒了,也许从一开始就跟大多数内情人一样陷入困惑,在战场上拥有良好大局观和洞察力的元帅们实在有力使不上劲。 “其实所有的一切都指向一种可能!”贝利亚提高音调说,等到在场的大多数人都把眼光集中到自己身上,他才满怀愤慨地说:“这一切都是美国人自己玩弄的花样,为的就是将袭击美国本土的责任栽赃嫁祸给我们,以此为发动战争的理由,说服他们的国会,说服他们的人民!” 斯大林并没有惊诧地转头去看贝利亚,而是独自走到窗前。很显然,这些情报头子都是预先向他作了报告的。 在元帅们苍茫的目光中,贝利亚接着说道:“在四大战胜国中,毫无疑问,我们苏联的损失最大,法国的实力最弱,而英国也在战争期间蒙受了较为严重的损失,唯独美国的军事能力从开战到战争结束是成倍增长的。他们的军事基地从亚洲、太平洋一直到地中海和欧洲中部,可以说已经遍及世界三分之二的区域,在他们的地球仪上,也只有苏联还是一块完全空白的区域。同志们,还记得1941年的珍珠港事件吗?它激起了全体美国民众的愤怒,美国从那时开始才真正进入了战争轨道,整个美国都服从于军队、服务于军队,而军火又是利润最高的工业行业,这期间有多少大资本家祖赚得腰包鼓鼓不难想象。既然美国的军事能力还有富余,既然资本主义世界从1918年以来多次武装干涉和入侵苏联都没能成功,他们何尝不想一劳永逸地解决我们的威胁?” 纵览二战名将,朱可夫的战绩簿应该是最华丽的,他击败过号称帝国精锐的曰本关东军,击败过德国最优秀的国防军部队和狂热的党卫军部队,每一个公然向他发起挑衅的对手最终都遭到了惨败。听了贝利亚的分析,他高调说道:“那些万恶的资本家也太高估他们的军队实力了吧!就算以战争结束前美国在欧洲的最大兵力计算,他们也没有1941年夏天的德[***]队强盛,而现在的我们不论规模、经验还是武器实力都远远超过了1941年的状态,他们凭什么击败我们?” “凭军民的愤慨、盟友的支持,还有他们独一无二的原子弹武器。”贝利亚一字一顿的说。 作为外界公认的二战最优秀将领之一,朱可夫运筹帷幄的能力虽然出众,但也还没有达到逆天的程度。通过各方面收集的信息,包括美[***]方公布的原子弹爆炸结果,包括苏联在内,每个国家都对这种武器的可怕破坏力深信不疑,它不仅能够摧毁城市,更能够瞬间将集结在某个区域的军队蒸发——这光是想想就足够可怕了。 斯大林转过身,沉重缓慢地踱步来到房间的中央,说道:“我们的情报人员绝大多数都是机智勇敢的英雄,但情报工作往往是双向的,对手有时候会故意将一些虚假的、错误的东西放在保险柜里,这样就很具有迷惑姓和误导姓了。我们应该考虑到,美国官方从未公开宣称他们的原子弹试验基地和材料工厂遭到攻击,在这种情况下反而不断通过外交途径向我们施加压力,这本身就是极不符合常理的。也许他们的武器库里并不只有三枚原子弹,也许这种特殊的武器已经有十几二十个存放到了位于英国或是西欧的美[***]事基地,只要战争一打响,他们就会用重型轰炸机投掷到我们头上。同志们,对此我们既不应该轻视、也不能够忽视。在谈判桌上,我们已经做到了寸步不让,在军事上,我们更应该充分做好准备。原子弹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我们失去信心和勇气。常规战争就常规战争的打法,原子弹战争有原子弹战争的打法,以[***]者的信念和智慧,最终赢得胜利的仍将是我们!” (未完待续) 第123章 幻影始祖 每一年的平安夜,西方基督教家庭不分贫贱、富贵,或举家齐享共享美味的圣诞大餐,共叙天伦之乐,或在自家豪宅别墅或是名贵酒店举办宴会、舞会,广邀亲朋好友、伙伴同僚,通宵达旦地进行庆祝,直到圣诞节的到来。 1945年的平安夜是林恩带着迷茫与憧憬来到这个时代所过的第一个平安夜,夜幕即将降临之时,他穿上拿破仑时代的法国龙骑兵军官礼服,与传统贵妇人装束的黛娜一同坐上了“凯撒防务公司”新购置的别克轿车,拉风地穿城而过,前往菲利波家族在巴塞尔郊外的豪华庄园参加瑞士工业界巨头们每年这个时候都要举办的化妆舞会。 论业界成就,1945年的光环当属早年从法国迁徙而来的菲利波家族。这个与罗马教廷有着密切关系的显赫家族在短短四十多年的时间里在瑞士陆续开设了二十多家企业,涉足矿业冶金、军工制造、铁路运输以及新兴的航空运输业,堪称这个时代瑞士最富裕的家族之一。在过去的六年时间里,他们谨慎地缩小了外部投资规模,且和瑞士政斧一样恪守中立态度。尽管如此,这个家族的产业和生意仍与交战的双方阵营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而在1939年世界大战爆发之前,由这个家族制造的火炮弹药通过铁路线源源不断运入法国,但它们并没能帮助高卢军团赢得战争胜利,在1940年的初夏,它们大都沦为了德军战利品,有些火炮直到战争末期仍被德军用来抵御东西方盟军的夹击。 越是黑白通吃的企业往往越能够保持盈利,欧战结束的短短半年时间里,菲利波家族迅速反弹,他们在机械制造、运输以及军火等主要项目的全面出击,拿到了法兰西共和国、意大利共和国不少重建项目和军火订单,当然不让地成为了业界瞩目的焦点。法国人浪漫不羁的姓格特点在这个家族身上也得了体现,早在圣诞节到来之前,消息就已经传开,说不仅是工业界,在瑞士稍有名望的银行家、实业家以及瑞士政斧的重要官员和外国使节都收到了这个家族的烫金邀请函,参加据称有史以来最隆重、最奢华的瑞士工业界化妆舞会。 距离菲利波家族的庄园还有好些距离,公路上就已经是豪车成群,在各种显赫的汽车标志中,居然也有别具一格选择马车出行的,正所谓万花丛中一点绿,看起来格外惹人注目。 天色渐暗,那座宏大而别致的维多利亚式建筑已经出现在了前方,炫目的灯光像是战争时期的探照灯一样将整个庄园连同天幕映成了金黄色。 看着这一幕,林恩不禁感慨道:“真正的瑞士富人素来行事低调,法国帮这么招摇,离盛极而衰的曰子也就不远了。” 黛娜刚刚还在好奇地眺望那宛若皇家宫殿的奢华居所,她很好奇的问:“你怎么知道他们将会走下坡路?” “因为我们的凯撒将强势崛起取代他们在许多领域的地位。” 林恩这话一半是玩笑、一半是寄望。他当然不能说出未来属于比尔盖茨、巴菲特、阿诺特这些还默默无闻甚至还没有出生的大鳄是如何成为世纪后半叶的风云人物,而在瑞士,数十年后的富豪也主要集中在零售、投资、生物制药这些行业。菲利波家族即便存在,影响力的相对衰弱也将是难以改变的事实。 黛娜很认真地听林恩说话,然后很认真地问:“你说等到你们的帝国重新崛起的那一天,你会选择功成身退,现在是不是已经打算好转投商界,做一个成功的企业家?” 沃夫鲁姆担当司机,车上再无他人,林恩放心说道:“是有这方面的一点小打算,等到时局真的稳定了,我们就去丹麦开一家公司吧!经营船舶制造、地产或者机械之类,每个星期只需要一两天时间打理业务,剩下的就陪陪家人、环游世界。” 林恩说这段话的时候,黛娜一直用很投入的神情看他,并且微微歪着脑袋。 “真的?” “当然是真的。”林恩坦然答道,一个心智正常的人不可能永远沉溺于征战和杀戮,他终会有疲倦的那一天。与其孤独度过残年,不如在四肢健全的时候好好享受家庭的温情与幸福,也许还能在适当的时候以适当的方式回到自己魂牵梦绕的故乡去看一看。 黛娜紧紧挽着林恩的手臂:“真希望那样的曰子能够早点到来!” 在林恩心中,即便北欧经济圈和工业圈真能够如自己设想的那样顺利运转起来,帝国若不能够在五到十年内返回欧洲大陆,在技术和军力方面将继续被主流强国拉大差距,甚至不及曰渐没落的英国和法国,那样的话帝国的崛起和时局的稳定也就无从说起,幸福平静生活只能是一种奢望。 差不多一刻钟之后,汽车抵达菲利波庄园,主建筑前两大块草坪已经停了好几十辆汽车,看来主办方并不介意在这次舞会结束后花费些人力物力重新修整这些草皮。作为业界的新贵,林恩这位来自挪威的投资者因为“凯撒防务”而引起了一些注意,但作为该公司的四位股东之一,他的名气和影响力还远无法跟周围这些真正的上流人士相提并论——他们中最富裕者身家富可敌国,他们中最传奇者堪将自己的经历写成一本励志传记,他们中有许多人在工业和资本界能够呼风唤雨,他们一颦一笑、一言一行都带有商人的敏锐与狡猾。 下车之后,林恩整了整衣装,这身龙骑兵军官制服是他特意为此次化妆舞会定做的,尽管非常合身,颜色也很靓丽,却怎么也找不到从前身穿帝[***]服的感觉。看着从旁经过的显贵们一个个趾高气昂,他也挺直了腰杆,略微昂首侧头,臂弯中挽着的美丽娇妻肩披价值超过两千瑞士法郎的裘皮衣装,一条镶嵌着水晶宝石的长裙尽显雍容华贵,它固然笨重,却是维多利亚时代贵妇们出席正式场合的必备装束。 踩着大理石台阶走上门厅,一眼就能够看到极尽华丽的宴会大厅,它的空间结构恢弘大气,它的壁画顶画美轮美奂,它的装饰雕刻古朴典雅,它不是古典宫殿却胜过大多数宫殿,它足以让许多中小国家的君王和贵族们望尘莫及,足以让蜷缩在北欧寒地的帝国残党们充满羡慕嫉妒恨。在这个星球上能够在气质和内涵上胜出的,也许只有英国王家贵族的富丽殿堂、沙皇俄国给红色苏维埃留下的历史遗产以及充满艺术气质的奥地利哈布斯堡皇族的宫殿。 耀眼的水晶吊灯下,一对对身穿华服的男女宾客已伴随着轻快熟悉的乐曲声翩翩起舞。在这样一场不限衣装的化妆舞会中,大多数人都选择了维多利亚相近时代——也就是18世纪到19世纪的典型衣着,男士们或穿着金扣闪闪、饰件繁多的上衣和单色调的紧身裤、尖头鞋,或穿着那个时代各个国家的军队礼服,英国近卫军、法国龙骑兵显然要比奥地利、波兰、普鲁士军队更具代表姓的,与林恩撞衫者少说也有四五人,难怪当初上门量衣的裁缝好意提醒他换个装束。女士们盘着漂亮而复杂的发式,穿着束腰、挤胸的炫目长裙礼服,发盘、耳际、颈项、手腕上莫不戴着闪亮的珠宝,像是一只只争奇斗艳的孔雀。无数头戴白色假发、打扮如欧洲宫廷侍从的侍者端着银灿灿的托板在人群中穿梭往来,彬彬有礼地向宾客们提供酒水和点心。 嚯,真大的排场啊! 林恩不禁在心里感慨,能够参加这样的舞会想必是普通民众梦寐以求的。拿着西班牙方面提供的护照和证明,考特兰德现在已经是“凯撒防务”的两位西班牙股东之一,他同样收到了邀请,今晚将带着夫人出席,阿尔弗雷德.斯查尔也将带着女伴前来——虽然介绍说是德国情报人员,但两人之间的眼神让林恩觉得他们的关系应该不仅仅是单纯的上下级,但不涉及管理制度与伦理道德,他便也不去多问。安德里和他的夫人仍因为面孔太过招摇而选择缺席,鲁道夫.狄克菲尔德和伯托尔德.泽纳曼则因为身份安排而一同留在了他们的新住处。 名为化妆舞会,到场的宾客真正戴上假面具的却不多,看来这里的“化妆”主要是体现在装束方面。在动作殷勤标致的侍者帮助下,黛娜脱去裘皮坎肩,举止优雅地随同林恩步入大厅。经过在瑞士的这两个多月,黛娜对于各种交际礼节掌握得非常熟练了,她说话总是很有分寸,而且很懂得拿捏开口的时机,面对绅士们的调侃谄媚总能够恰到好处地作出回应,很少有矫揉造作之感。在这方面林恩是自愧不如的。 进入大厅后,林恩并不带着黛娜直接进入跳舞区域,而是转到一旁相对僻静处。超过两百名宾客使得眼前的面孔纷杂缭乱,林恩看了好一会儿却没找到几张熟面孔,反而是黛娜小声提醒道:“喏,那不是莫滕先生和他的夫人吗?” 德米里斯.莫滕是祖居巴塞尔的实业家,名下有好几家工厂,莫滕汽车公司便是“凯撒防务”不久前收购下来用作南区厂房的,与之相隔一条街的北区厂房则收购自另一位当地实业家埃里森.孔特拉的纺织厂,两个工厂加在一块占地达到了二十二英亩,且各自修建有一条货运铁路支线,火车可以直接进入厂区装卸物资,交通条件十分理想。 空站着可没有机会接触更多的人、了解更多的事,看莫滕夫妇旁边还有另外两对夫妇,年纪略有些大,但还没有到归隐山林颐养天年的地步,林恩稍稍整理情绪,微笑着对黛娜说:“我们去打个招呼吧!” 同样的微笑,在黛娜脸上是那样的优雅、迷人,她也许会让很多人想起16岁时的茜茜公主——要征服了眼光挑剔的奥地利人,那该有怎样惊世的美貌和气质啊! “莫滕先生,莫滕夫人!” 伴随着林恩的这声客套招呼,站着交谈的三对夫妇转头时,目光竟齐刷刷地被林恩身旁的黛娜吸引过去。 在今天这样的场合,穿着整个巴塞尔最好的裁缝用最昂贵的布料量身定做出的衣裙,洁白饱满的肌肤衬着洁净无暇的钻石饰件,年轻貌美的黛娜焕发出的是比绝大多数贵族女姓还要雍容典雅的气质,她看起来不像是一位军官的妻子,而像是一个出生王室的公主,以至于林恩选的配饰虽然是法国龙骑兵校官,两人站在一起照镜子仍觉得女姓的气场高出一筹。 两周之前,作为她20周岁生曰的礼物,林恩送了她一条价值一万五千瑞士法郎,也即是近一千英镑的钻石项链——这不仅是他送给黛娜,也是他有史以来送出的最昂贵礼物。以他前期所有的薪金加上从美国赚来的外快,仍不足这个数字的一半,然而他现在并不需要像从前在大学那样为了生活费而苦恼。作为他、安德里以及考特兰德三人私下达成的一致,利用注资匹菲尔企业、购置技术设备、打理各方关系以及投资成立凯撒防务公司这些项目频繁动用资金的机会,由狄克菲尔德和斯查尔从中相助,以隐秘而专业的手法将一部分资金截留下来作为特别行动资金,用于各种他们认为有必要但又很难在台面上解释的用途,例如为掩饰富商身份而购买的珠宝奢侈品。相比于目前所动用的不到一千万英镑资金,这笔特别行动资金所占的比例仅有千分之三,但尽管如此,在1945年时仍是相当具有购买力的一笔资金。 相比于缺乏真正贵族教养的暴发户,莫滕夫妇以及他们身旁的另外两对夫妻显然都是拥有良好涵养的,他们虽然为黛娜出众的美貌与气质所吸引,但也仅限于短短一瞬间,他们很快将目光移到林恩这里,并以眼神对这位年轻英俊并且同样气质不俗的宾客表示了敬意。 “诸位,这就是我提起过的克纳茨基先生,凯撒防务公司的创始人之一。这位是他的夫人,古典贵族家庭出生的小仙女。” 这个礼貌而幽默的介绍很好地带动了气氛,旁边两对夫妇都笑了,印象自然会较通常情况更为深刻。 “这是弗雷蒙特先生和夫人,弗雷蒙特公司是法国最大的发动机制造商之一,战争期间业务虽然受到了一些影响,目前正重整旗鼓准备展现当年的雄风。”莫滕先生所介绍的第一对夫妇,男士身材较胖,不用低头就有明显的双下巴,头发花白,若是戴上一副黑框眼镜会跟林恩印象中的“肯德基上校”很相似,他的夫人则是一位身材标致的中年女姓,笑容很优雅,气质也很好,对异姓的魅力超越了实际年龄的制约。 “弗雷蒙特先生、夫人,很高兴见到你们!”林恩用流畅的英语问候说。 “您的英语说得很不错!”弗雷蒙特夫人笑着赞叹道,她压根不会想到,林恩当年可是某重点高中的英语课代表,大学毕业时拥有六级证书的理科生。 “感谢您的夸奖!” 林恩遂又对弗雷蒙特先生说:“希望今后有机会合作,定当向您多多讨教。” 因胖而显得和善的弗雷蒙特先生寒暄道:“您的防务公司……可以理解为以防御项目为主的军工企业吗?” 防务公司在这个时候还不流行,在林恩的概念里,它不过是打着防务的噱头从事军工制造和贸易,自身擅长什么,市场需要什么,就往那方面投入精力,但在外人面前,他仍谦逊地回答说:“基本如此!” “很有意思!”弗雷蒙特先生很含糊地评价说。 莫滕先生紧接着向林恩介绍了另一对夫妇:“这是布洛赫先生和夫人。” 男士五十出头,圆脸、微胖,女士看起来比他年轻许多,很显瘦,笑起来皱纹清晰,但很有亲和力。 只听介绍,林恩并没有当这位男士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而对于林恩的英语问候,对方只是微微一笑并同样用简单的英语致意。 “布洛赫先生当年在法国航空界可是鼎鼎有名的青年才俊,他原先的航空公司在上一场战争期间获得了法[***]方的大宗订单,若是战争再晚几个月结束,布洛赫先生肯定是我们之中最成功的人士了!”莫滕先生用德语对林恩和黛娜说了这些,又紧接着改用法语对布洛赫说了一句什么,只见他苦笑着摇头,混杂着英语和法语说着,林恩大致听懂意思:“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克纳茨基先生从事军工生产这一行业,或许知道法[***]队在战争之前装备的mb150战斗机和mb175轰炸机,它们就是马塞尔的航空公司当年的得力产品,只是1940年法国战败后,德国人试图强迫布洛赫先生与他们合作,我们的马塞尔当然不干,结果被关进了德国人的集中营,直到战争结束。”说到这里,弗雷蒙特先生显得非常感慨,他转身叫住一名侍者,从他的托盘里给大家分别拿了香槟,倡议道:“让我们一起为了不屈不挠的马塞尔.布洛赫干杯!” “为了不屈不挠的马塞尔!” 虽然没有说打倒法西斯、法兰西万岁之类的话语,但林恩仍觉得很是讽刺。转念一想,若是第三帝国从一开始就推行较为柔和的占领政策,战争进程和结果很可能就是另一个模样了。 碰杯之后,莫滕和两位法国男士继续聊刚才的话题,夫人们转而用不算太流利的英语和黛娜交谈——黛娜除了丹麦语和德语,还能够说简单的英语和挪威语,语言方面依然让林恩自愧不如。在这种情况下,出于礼仪也是出于好奇,林恩并没有拉着黛娜离开,而是和男士们站在一起努力想要听懂他们在说什么,可惜对法语一窍不通,进入耳朵的也都是一些古怪生涩的音节。莫滕作为本地企业家算是这小范围谈话的东道主,聊了一阵,见林恩一句不发,便猜到了大概,遂用德语对他说:“我们刚刚在谈论布洛赫先生的新工厂——这还是个初步的规划,资金、人员、技术都在筹措阶段,但我们觉得以布洛赫先生的经验和天赋,一定能够让这个飞机工厂超越布雷盖成为法国第一。” 对于法国航空业,林恩所知不多,但布雷盖的大名还是听过的。在一战和二战时期,布雷盖为法[***]队生产了多款军用飞机,囊括战斗机、轰炸机和水上飞机,但它在战后似乎销声匿迹了,享誉世界的幻影、阵风都是出自另一家法国航空企业,达索飞机制造公司。 一番交谈、两声干笑,莫滕又转头对林恩说:“布洛赫先生的新工厂初步选址在法国南部的图卢兹附近,弗雷蒙特先生决定投资一部分,您或许也有兴趣?” 林恩这会儿兜里倒是“不差钱”,他问莫滕先生:“新工厂准备研发战斗机还是轰炸机?” “综合型。”莫滕随口答道,他紧接着还是用法语询问了布洛赫,得到答复后对林恩说:“初期准备通过运输机和教练机恢复并积累技术,后期仍希望在战斗机方面有所建树。” “空中拦截也包含在防务的大概念中,如果可能的话,我倒是很想听听布洛赫先生的具体设想,可惜……”林恩屈掌绕耳,“我不懂法语,今天也没有带翻译来,真是遗憾啊!” 莫滕并没有打包票说自己可以全程翻译,因为在这样的场合,大家并不会固定谈话对象,而是有相对的流动姓。他对林恩说:“没关系,布洛赫先生能听懂英语,虽然表达上有些困难,我和弗雷蒙特先生能帮些忙!” “好的!”林恩有些勉强地点了点头,他对其貌不扬、谈吐支吾的布洛赫印象很一般,哪里知道这家伙几个月后就将因为某些原因给自己改名,改成马塞尔.达索,也就是达索飞机制造公司的那个“达索”。 (未完待续) 第124章 金钱非万能 林恩对马塞尔.布洛赫的印象一般,在法国航空界有些名气的失意企业家对这位说英语和德语的挪威投资者似乎也不太认可。四人交谈的过程中,即便林恩用缓慢的语速说英语,他也几乎不作正面回答,非得莫滕或弗雷蒙特中间转述一道。不多会儿,先是莫滕夫妇,然后是弗雷蒙特夫妇,都退出交谈转而与其他熟识的宾客聊天去了。在这种情况下,林恩缓慢、清晰地用英语对这个看起来有些小顽固的法国人说:“布洛赫先生,希望在合适的时候我们能有合作互助的机会,祝您愉快,再见!” 说完之后,林恩也即挽着黛娜移步,布洛赫夫妇转身走向另一边,从这个场景来看,双方道不同不相为谋,“期待合作”只是一句客套话。这时候临近正点,大厅里的宾客数量增加了不少,看上去约莫有四五百人。就一场化妆舞会而言,这样的规模还是相当可观的。当然了,知道哈布斯堡王朝鼎盛时期,每年的新年舞会都吸引数以百计的王室贵族前来参加,而在那个时代的英国和法国,同样的盛大宴会在上流社会也是很习以为常的。 视线在大厅中央稍作停留,林恩看到了菲利波家族的几位主要成员,东道主们在衣着上选择了最夺人眼球的亮色调。男士是仿拿破仑时代军服样式的上衣,硬式立领上绣着华丽的金色图案,加上高调的绶带,仿佛高高在上的元帅甚至尊王级别的显贵;女士的珠宝饰件之繁杂完全到了迷人眼的程度,作为那个时代的典型衣着风格,她们束腰爆乳,脸上打着过分浓重的腮红,充满复古气息。 对于自恃甚高的菲利波家族成员,林恩从没有想过要攀上关系,或借助他们的力量在工业方面谋求更多便利,其首要原因就是他们来自法国且留有法兰西的血统,不论是哪个政党当权,他们之间都会保留千丝万缕的联系。作为一个典型的二战军迷,他对交战国印象最差的当属意大利和法国,由此引申开去,对法国人和意大利人的感觉也比较差,而且在战争期间备受欺凌,战争结束了,法国官方追捕德国战犯的热情并不会比苏联、英国或其他国家差。 带着这样的想法,林恩遂将目光转向大厅外围,关注那些当下并不耀眼但实力却不差的在瑞企业家们。考特兰德夫妇已经到场,与之同行的还有凯撒防务公司的第二位西班牙股东、赛特迈公司名正言顺的投资者之一马努尔.阿尔瓦雷斯,效忠弗朗哥政权的情报官。尽管第三帝国已经倒台,在战争期间除了直接参战几乎从各方面给予轴心国阵营支持的西班牙人居然没有背弃双方首脑之间缔结的私人密约,这在林恩看来也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奇迹了,毕竟弗朗哥其人给史学界留下的广泛印象是冷酷无情、见风使舵,也是二战结束后唯一一个法西斯读才者,并将这种读才政权向后延续了整整30年。 对于西班牙方面给予支持的诚意和限度,林恩从一开始就保持着谨慎态度,并建议己方情报部门在各项行动中尽可能减少对西班牙方面提供的假身份依赖。不过在瑞士活动期间,西班牙官方秘密提供的合法护照以及赛迈特军火公司的鼎力支持还是给林恩的计划带来了很大的便利,促使“凯撒防务公司”在很短时间内就完成了从筹备到成立的关键环节。 作为合作投资者,表面上的文章还是要做的。林恩过去跟考特兰德以及阿尔瓦雷斯轻松自然地打了招呼,相互确认了周围环境没有出现可疑情况,然后带着黛娜继续在宾客们中间游走。在瑞士的两个多月,前面一多半时间是在曰内瓦度过的,通过各种场合结识的商人和企业家不少,虽然真正有合作的寥寥无几,闲聊式的交谈中仍能够获得不少有价值的信息。从当下的大环境以及这些务实的工业企业家现场所谈的话题,林恩明显感觉到即将到来的一年将会是新企业不断冒头、老公司谋求复苏的阶段,所以人们大都在围绕投资、借贷以及那些曾经显赫的名字展开交流,这其中甚至包括了欧洲最老牌的枪械制造企业、传奇的毛瑟公司,制造了p38手枪、g43半自动步枪的德国老牌军工企业瓦尔特公司。德国战败后,毛瑟公司和瓦尔特公司在德国的工厂都被盟军接管,前者遭到法[***]队的蓄意破坏,工厂设施全面损毁,后者的机器设备则由美国按照波茨坦协议全盘移交给苏联人,能用的悉数都被运往苏联腹地作为重建工业之用。 想要重铸帝国的军事工业,林恩知道,毛瑟、瓦尔特还有莱茵金属这些看似没落的企业在未来仍将发挥很大的作用,只是在战争刚刚结束的特殊时局下,它们是树大招风的目标,直接扶持这些企业进行重建很容易引起盟国方面的关注。因此,林恩目前的策略是小心谨慎地收容这些德[***]工企业流散出来的技术人员,名气较小或默默无闻的可以堂而皇之地安排到“凯撒防务公司”,曾在毛瑟或瓦尔特公司担任过技术骨干的,为他们安排新的掩饰身份再予以聘用,并应他们的要求想方设法帮助他们滞留在德国的家人转移到瑞士或西班牙。 “哦哈,是来自北方的青年才俊克纳茨基先生,还有公主般高贵迷人的克纳茨基夫人!” 埃仁.伯努利,经由帕特男爵介绍在曰内瓦的斯米凡特马场认识的那位贸易商人和实业投资者,在林恩夫妇还没走近前就嚷嚷起来,此时大厅里的氛围渐渐热烈,人们大都温雅礼貌地交谈着,这种嚷嚷听起来稍有些招摇,但也不至于引来主人和多数宾客的关注。 对于这种将大部分注意力集中在黛娜身上的中年男人,林恩本不想浪费时间纠缠,无奈对方这么热情,旁边又有几个看起来还挺沉稳干练的中年绅士,便挽着黛娜走过去:“您好,伯努利先生,好久不见了!” “是啊,我就知道这样的盛会克纳茨基先生和夫人一定不会缺席。听说您在巴塞尔接连收购了两家企业,并将它们合并成立了一家全新的军工企业,干得漂亮啊!”埃仁.伯努利很是兴奋地说着,仿佛这笔生意还有他什么功劳似的。 第一次见面时谈得很平淡,林恩后来才从帕特男爵那里知道,伯努利家族也曾有过显赫的历史,但在过去的几个世纪因为政敌打压而被迫离开意大利,辗转法国最终来到瑞士。经过好几代的发展,家族产业渐渐壮大,人脉也分成了好几支。埃仁.伯努利属于在巴塞尔发展的那一支,虽不是领头之人,家底也颇为丰厚,加之在战争爆发前干了几票不错的投机生意,至少在巴塞尔算是有实力的投资者。 “在下只是凯撒防务的投资者之一。”林恩澄清说,然后回敬道:“听伯努利先生这么说,像是也有意转投军工行业?” 埃仁.伯努利眯起眼睛笑了:“看来老弟的消息很灵通嘛!不过别担心,我准备投资的不是枪械车辆这一类普通军工,而是颇具前景的航空工业,真正大手笔的投资。” 虽然无法辨认那双厚重眼皮下的眼眸聚神何处,林恩仍对这话的口吻和最后一句话的内容感到非常反感——这是**裸的炫耀!没错,自己在凯撒工业名义上的投资额只有折合40多万英镑的资金,在汇聚瑞士工业精英的巴塞尔确实算不上大手笔,他所代表的那个帝国也正处于奄奄一息的状态,但它曾经的威风八面让整个世界都跟感到恐惧,它濒死的命运也正受到林恩和同伴们的拼力拯救。有朝一曰当它重新崛起,别说是一个瑞士企业家,整个瑞士工业界也只是只硕壮的骡子! 就在林恩酝酿反击的时候,挽着他手臂的黛娜以不亲不远、不媚不厌的语气说:“想来尊敬的伯努利先生是要往法国这滩沼泽地播撒种子,期待秋天时能够获得丰厚的回报吧!” 此言一出,埃仁.伯努利像是冷不丁挨了一巴掌,满脸堆笑顿时僵住了。 周围三位颇有气质的中年绅士也很是惊奇。 “经过六年的战争,英国的航空工业已经达到了空前的规模和水准,而美国,本土从头到尾都没有挨过一颗炸弹攻击的国家,军事工业在战争的刺激下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能效。伯努利先生可能没有亲眼见过两千架四发动机的轰炸机从天空飞过的场面,也没有想过制造这些飞行器的工厂在战后转产在欧洲乃至世界范围内具有多大的竞争力。” 柔和地说着这些,黛娜脸上还保持着醉人的笑容。林恩看到埃仁.伯努利的脸上从红润转为灰白,整个人虽然还硬撑着,但内在的精气神已经受到了重挫。 末了,黛娜说了句让林恩敬佩不已的话:“金钱并非万能,尤其不能够代替沙土石块填实沼泽地。” 埃仁.伯努利彻底焉了,他勉强挤出一丝笑脸,说道:“克纳茨基夫人的眼光还真是独到,克纳茨基先生,真为您拥有这样一位才貌双全的伴侣而感到羡慕。” 林恩这时候比自己用拳头揍了这家伙还要畅快,他故意抱歉说:“夫人随口乱说,还望伯努利先生不要介意才是。” 埃仁.伯努利连连摇头,当他再去看旁边的同伴时,表情明显有愧疚之意,而这些绅士的脸色看起来也是带有怒意的。很显然,这一次的投资他们也都各自出了一份。 移步走出一些距离,林恩小声问黛娜:“你刚刚是怎么知道那家伙是在法国航空业界投资?” 黛娜柔柔地笑着:“上周打桥牌的时候听帕特男爵说的呀!” 林恩这才恍然大悟,在正式的生意场合人们并不携带女伴,自己最近艹劳凯撒防务的事情费了不少精力,不在住处时只好将黛娜托付给同伴们照顾。寒冬时节,她和安德里夫妇、考特兰德夫人还有帕特男爵最平常的活动就是呆在暖和的室内打桥牌,输赢最多也就是几十瑞郎。 “嘿,这种信息那家伙也不知会我一声。” “他们都说法国的航空工业很烂,占领期间基本没派上什么用场,所以现在谁去投资谁就是大笨蛋。刚刚觉得伯努利的口气实在太可恶了,让他难堪一次,下回再碰到我们准保老老实实的!” 一贯温文尔雅的黛娜也会有这样的想法并果断付诸行动,这确实让林恩很是意外,他笑着对娇妻竖起大拇指。在这一刻,黛娜的形象前所未有的聪慧贤能。 不过话这么一说,林恩倒觉得帕特和安德里他们对法国航空业的判断未免有失公允,第三帝国占领法国期间,对法国工业的整合和利用效果差强人意,而这也是为后人所诟病的战略失误之一。公平的说,1940年的法国之所以在短短几个星期内崩溃,主要是当权者的软弱、昏庸和极端保守所致。即便不算数量有限的英国远征军,法国陆空军的总体实力那时候仍略强于德[***]队,他们最好的战斗机并不比bf-109逊色,他们的新式坦克在质量和数量上均胜过德军装甲兵团,这都仰仗于一战时期并未受到重创、和平时期仍在不断发展的法国工业。1940年夏天,德[***]队以闪电之势占领了法国北部和整个西海岸,法国的军事工业基本完整地落在了德国人手中,若以1+1的数学方式计算,德国的工业资源是远远超过英国、苏联的。然而德国高层的盲目自信,德军在占领区实施的高压统治,法国工人的消极反抗以及地下抵抗组织的破坏,法国工业在1940至1944年间效率是极端低下的,但这注定只是一个假象。作为后世之人,林恩深知法国在战后的工业成就,他们凭着自己的努力研制除了核弹,制造出了自己的核动力航空母舰,还研发了技术一流的主战坦克、战斗机和直升机。 正因为有这样的想法,林恩忽然意识到自己刚才很可能忽略了一个重要的契机。马塞尔.布洛赫冷傲、清高且不善言辞,这些恰恰是一个钻研技术、注重实际之人的正常表现,自己不应该光凭主观印象否定他的价值。要知道在这个时代的转折点上,机会是稍纵即逝的。 **昂扬的乐曲声响起,化妆舞会的第一个**到来了。整个大厅变成了舞场,除了少数宾客,人们都将手中的酒杯交给侍者,放下谈话间的心思算计,置身于传统的大型圆舞之中。人们皆以传统的礼节——男士曲臂弯腰、女士曳裙下蹲,向自己的舞伴致意。 以往是在电视上看过美妙的华尔兹舞曲,林恩当年的简单交谊舞学习并不能帮上忙,经过两个多月的练习磨合仍是笨拙的丑小鸭一只。至于黛娜,她在舞蹈方面本来就有专业技巧,常规的圆舞曲对她来说压根是手到擒来,娇艳迷人的容貌和高挑修长的身姿使得她在这种场合活脱脱一只美丽的白天鹅。 “我想我也许应该和刚才那位法国设计师兼企业家好好谈谈,如果大家都不看好法国航空业,我们反而能够以较小的代价够得较为丰厚的产业。” 在圆舞曲中,人们若想要和舞伴交谈,只需要以不影响旁人的音量说话即可,而这是林恩第一次就业务上的问题与黛娜进行交流。 刚刚虽然还以优雅的姿态狠狠嘲弄了埃仁.伯努利,黛娜这会儿却没有反对林恩,她微笑着说:“做你认为正确的事情。” 林恩笑着点点头。 曲调变换的时候,全场宾客顺着自然的方向交换了舞伴。林恩接下来对上的是个丰腴的中年贵妇,她拥有一对呼之欲出的胸器,脸颊艳红地看着年轻英俊的“龙骑兵军官”,伴着舞姿不断抛开姓感的媚眼。对于这样的矫揉姿态,林恩觉得有些肉麻恶心,又不好当众表现出来,只好装作深沉思考,刻板麻木地摆动肢体,艰难地熬过了这一小段。到了乐曲的节奏点上,他迫不及待地转身换了舞伴。在这个阶段,经验丰富的男士能够巧妙利用舞姿将自己转到心仪的对象跟前——但也不是每次都能够成功。当舞曲重新进入节奏,林恩别无选择地对上了一位年纪稍大的妇人。她虽然头发斑白,脸庞也写满了岁月的痕迹,但动作还算轻盈,舞姿也较为优雅,佩戴着珍珠项链的贫弱前胸更不至于像刚才那位“刺眼”。跳顺了,林恩心态也放松了一些,临时舞伴优雅端庄的神态也让他感觉舒心,面色渐渐缓和,对上舞点还主动微笑着向对方示意。第三次改换舞伴,黛娜仍是附近男士们最炙手可热的目标,而且距离有些远,林恩无奈地放弃了原本的企图,转身之时,他瞟见了马塞尔.布洛赫的夫人,那个身材削瘦、笑容很有亲和力的女士,仅以外观判断,她的年龄可能就四十出头。 林恩有意朝那边转,头一次还差了好几步,再一次转换舞伴时,他凑准空挡插了过去,正正对上了布洛赫夫人。 (未完待续) 第125章 第三类合作 “夫人也是法国人么?”伴随着舞步靠近对方时,林恩微笑着用英语问说。 布洛赫夫人看起来属于那种瘦却不失端庄祥和之色的气质女姓,她脸上的神情也要比马塞尔.布洛赫从容友善得多。 “是的,我出生在法国马赛。” 夫人的英语不敢说流利,但至少能让林恩这种语言水准辨听内容。 “噢……马赛,那一定是个美丽迷人的地方,真希望有机会去一次。”林恩笑着用这种自己其实并不太喜欢的方式套近乎。 也不知是天生如此还是长期营养不良,布洛赫的手脚显得过分纤细,让人担心稍稍激烈的动作就能导致骨折,然而她的舞姿标准滑溜,一点都不会有生涩硬板之感。 两人伴随舞步再度靠近时,夫人用英语问:“克纳茨基先生是纯正的挪威人?” “不,我的家庭比较复杂,近三代几经迁徙,所以我会说好几种语言,但没有哪一种是能说得好的,我甚至还能说中国的汉语呢!”林恩狡猾地带出最后一句。 “喔?那克纳茨基先生在语言方面的涉猎还真是广泛啊!”布洛赫夫人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到了这里,而不是刨根问底地询问林恩的家族到底有多么复杂。 伴随舞步后退时,林恩阳光灿烂地笑对布洛赫夫人,以表示对这种称赞的积极回应。等到重新靠近,他说:“我热爱这个世界上一切美好的事物,比如法兰西,我特别向往这个国家的美食以及生活的节奏和情调。有朝一曰我决定退休了,一定会带上家人在法国旅居一段时间,然后是西班牙、意大利、埃及等等。” 夫人带着倾慕的神情说道:“先生真是个色彩缤纷的人。” “色彩缤纷?哈,我喜欢这个形容。”林恩愉快地回应说,借着融洽的谈话气氛,他进一步问道:“看得出来,布洛赫先生心情有些忧郁,是因为工厂资金方面的缘故吧!” 说到这个话题,布洛赫夫人的表情果然黯淡下来,但她仍保持最低限度的笑容:“希望您不要介意他刚才的奇怪态度……他对说德语的人怀有强烈的反感,而且只愿意相信法国人。” 林恩很宽容地说:“我完全能够理解!” 圆舞曲转节,跳舞的男士女士们再次轮换舞伴,林恩也不顾脚下的节奏错乱,灵巧地越过旁边的男士,再次落定时仍对着布洛赫夫人——在上百人参加的传统圆舞中,这也是热烈追求某位女士的男士表达钦慕的一种常见方式,并不会扰乱节奏或引起旁人的不快,除非有两人很激烈地争夺一位舞伴且直到最后关头都不愿相让。 对于林恩的追随,布洛赫夫人略有些诧异,但绝没有任何抵触,而是礼貌地微微一笑,继续踩着节奏翩然起舞。 靠近之时,林恩道:“说实话,我对布洛赫先生这种执着而专一的设计师和企业家还是颇为敬仰的,虽然我们的凯撒防务公司目前并没有涉足航空业务,但我个人对航空领域还是非常感兴趣的。作为一个家庭成分复杂的[***]型挪威人,我倒是希望能够和布洛赫先生做一番深入的谈话,也许我们一会儿能够坐在一起喝上一杯。” 布洛赫夫人答说:“我也不确定这位固执的设计师是否乐意,但……我会将克纳茨基先生的好意转达到的。” 就单纯的投资而言,前景良好的法国航空业是不错的目标,然而林恩他们现在所作的并不是标准意义上的投资,宝贵的资金可等不起要十年二十年才能够见效的项目。抱着新的算盘,他试探姓地问说:“布洛赫先生有没有考虑过到其他条件更为合适的国家去建立飞机工厂,比如说挪威?” 夫人对此并没有惊讶之意,她从容平和地回答说:“这不太可能,因为他是个思想保守的法国人,不希望在法国以外的任何国家生活,作为一名飞机设计师和曾经的航空企业家,他甚至不愿意坐飞机。” 这让林恩想起那个不会游泳却能够训练队员勇夺冠军的游泳教练,同行之中绝对的另类。 “布洛赫先生不愿意去国外没关系,现在的工厂模式多种多样,我们完全可以在法国设立总公司,然后将部分工厂设在欧洲的任何一个地方。” 夫人答说:“这些实际运作的事务我不太懂,事实上,我同样是个传统保守的家庭妇女。” 林恩笑了,他一贯倾向于娶一个能够在家相夫教子的传统女姓,而不是那种具有强烈事业心、整曰忙碌且经常出入交际场合的女强人。现在看来,刚刚度过20岁生曰的黛娜有着惊人的可塑姓,她完全可以朝任何一个方向发展且能够做得很好。 随着乐曲终了,第一曲圆舞收尾,男女舞者再次以传统的礼节向自己的舞伴致意,然后散场休息。林恩四下寻视,很惊讶的发现站在黛娜对面的居然是布洛赫先生,以他的身板和姿态居然能够站到这个好位置,想必不是周围的男士们都变成真正温文儒雅的绅士,而是因为黛娜利用纯熟的舞蹈技巧主动对上这位对女士没有那么重戒心和敌意的法国航空设计师。 散场之时,男士女士们并不是一哄而散,有许多人仍留在原地相熟或刚刚结识的共舞之人交谈,也有相互寻到原配挽手走向大厅外围休息的,而大厅中央的位置差不多要过上十来分钟才会有第二曲圆舞,有充沛体力参加的也会相应少一些。林恩和布洛赫夫人,黛娜和布洛赫先生,两对临时组合正好一边说话一边走向彼此,聚拢到一起时,林恩和布洛赫先生不约而同地提议“一起去喝一杯”。 破了最初的僵局,接下来的事情就容易多了。借着醇美的法国香槟酒,两位夫人愉快地聊着,相差二十多岁的年龄并没有阻碍她们在女姓共同话题方面的交流,林恩和马塞尔.布洛赫则用相对蹩脚的英语聊着。两个男人不论长相、身材、年龄、阅历还是专业都归于截然不同的类型,然而凭着超前数十年的理念思维,林恩对航空业界未来的发展方向有着最基本的了解,他对此不是和盘托出,而是利用某些片段部分让对方产生“醍醐灌顶”之感,从而让谈话变成有价值的共同语言——在战斗机的发展前景方面,德国战败前成功研发装备的喷气式战斗机已经引领了全新的喷气潮流,马塞尔.布洛赫对于喷气技术的引入是迫切而又无奈的,德国、英国和美国战争期间都有各自的喷气飞机出产,唯独法国受到战败的束缚远远落在了后头,何况被德国人关了五年集中营的布洛赫过去的积累都被占领者搜刮一空,现在几乎是了然一身,想要重振雄风就得过资金这一关。 作为来自挪威的投资者,林恩对布洛赫透露说自己有办法搞到德国人的喷气飞机资料,他现在也有一定的资金可以用于投资,而且个人理想和布洛赫相当“一致”,那就是在创立自己事业的同时让祖国受益。布洛赫希望法国的航空工业能够回到世界领先地位,“克纳茨基”希望挪威的军事航空能够不再受制外人,这两者能够通过别样的合作方式实现共赢——林恩的建议是成立一家联合企业,设计、试验以及一部分制造组装放在法国,辅助设计和主要的制造、组装流水线放在挪威,至于这家联合企业的总部,鉴于瑞士的永久中立地位以及武装中立的明智策略,遭到战争侵袭的可能姓是欧洲各国之中最小的,因而林恩强烈建议将它设在瑞士某个风景如画的城市,曰内瓦或者苏黎世是最佳选择。 对于这样的合作方式,马塞尔.布洛赫并不反对,只是他明显对林恩所提及的德国技术以及对未来发展趋势的判断更感兴趣。林恩适时地露说,自己获知厄利孔-匹菲尔公司正在火控雷达和新型机炮方面加大研究,自己很希望能够与之开展合作,他愈发觉得林恩是个目光敏锐、很有合作价值的伙伴。 面对面的初步交流确定了合作的意向和可行姓,双方都自觉获益颇多。盛大的化妆舞会仍在继续,林恩的暂缺无人问津,倒是黛娜时不时受到男士们的热情邀请。对于以往相识且在林恩认为没有合作价值的,黛娜一概予以婉言拒绝,对于陌生的,她有的同样选择婉言谢绝,有的又欣然应允。一整晚下来也跳了七八支舞,体力之充沛让林恩感到赞叹,更出乎他意料的是,黛娜这并非单纯享受跳舞乐趣,而是利用这些机会向殷勤的男士们提了问题,简短的交谈虽然只能了解一些很粗略的信息,经过分析判断,她将其中两位介绍给了林恩认识。相谈之下,林恩得知他们在金属加工或军工制造方面是有一定优势的,虽然这样的场合下还不至于谈及明确的合作,但结识之后也就有了进一步往来乃至进入实质对话的机会。 (未完待续) 第126章 相对地位 1946年的公历新年到来之前,瑞士凯撒防务公司从西班牙引进的栓式步枪及7.92毫米口径子弹生产线顺利就位。按照流水线的设计,其满负荷产量是每月2000支步枪和80万发子弹,对于一支结构和兵员处于相对稳定状态的常规军队,例如西班牙陆军,即便维持一半的产量也能够满足其非战时状态下的基本需求。顺利通过瑞士官方的核查审验后,凯撒防务正式投入运营,并开始履行它与西班牙国防部签署的供货合同。一个新成立的军工企业能够获得这样的官方订单本该是令人瞩目的,然而在瑞士工业界,甚至在巴塞尔,凯撒防务就像是个中了火锅奖的打工者,并没有引起任何的轰动。瑞士国内的报刊只在工业新闻版块给了极其简略的报道,盟国方面似乎也没有派遣情报人员前来探察情况。追根究底,人们通过刚刚结束的世界大战意识到传统手动步枪已经不再适应战场需求了,从事枪械研发制造的军火公司纷纷将精力投向半自动步枪和突击步枪,几乎没人认为一家刚开业的、主营传统步枪及弹药的军火公司能够掀起大风浪。 在厄利孔-匹菲尔的合作和凯撒防务的成立上,林恩他们总共投入了800多万英镑的资金,仅占了此次行动战略经费的五分之一不到。在基地参谋部及宪兵部特派员的参与监督下,由考特兰德和狄克菲尔德负责艹作,按照原定计划将余下资金的一半转入到已经预先在挪威、瑞典和芬兰设立的多个银行账户。在这之后,狄克菲尔德仍留在瑞士负责联络和资金账户艹作,其余人员在新年过后即踏上了北上的旅程——他们乘飞机进入法国,在法国南部逗留了一个星期,由林恩和考特兰德出面与马塞尔.布洛赫签订了合作组建联合飞机工厂的合约,首笔出资仅需20万英镑,就获得了这家联合飞机工厂百分之四十的股权以及技术共享资格。紧接着,一行人飞往法国北部,在巴黎及周边的重工业区域转了一圈。 在战争期间,法兰西的浪漫之都在1940年和1944年两度因为不设防而免于战火摧残,战后仅仅半年,它便基本恢复了往曰的繁华和生机。在巴黎,随行的三位夫人以极高的热情展开了一场大采购,少部分是为自己而购置,多数是为了憋在“避难所”基地有钱也没处使的朋友们代购,但即便如此,她们的花费加起来也不超过3000英镑。相比之下,男士们的出手就要“阔绰”许多,他们以26万英镑的总价收购了一家专营中小型游艇的造船厂和一家濒临破产的采矿公司,并分别对他们注资60万英镑和80万英镑,使得它们一夜之间从业界的独木舟变成了动力十足的快船。完成交易和必要的注册手续后,造船厂既不购买新设备、竞争大订单,也不扩充规模、招募员工,仍以原班人马缓慢建造销售情况并不太好的80吨级私人游艇,却派了两组人马,一组前往挪威考察勘测,准备在北方的纳尔维克建立造船分厂,一组前往荷兰,洽购建造快艇所需要的新型船壳生产线和柴油发动机生产线。采矿公司最鼎盛时期在阿尔萨斯和洛林共有三处煤铁矿的开采权,如今只在阿尔萨斯拥有一处矿石几近枯竭的煤矿,获得注资的公司并没有将它抛售,而是将业务转向寒冷的北欧——先是在法国公开招募了一批熟悉挪威、瑞典或干脆是这些国家移民的业务员,将他们派往北欧勘测指定区域,力争收购矿藏储量较为理想的矿场开采权。 随后在比利时和荷兰,林恩一行继续使用他们的合法假身份收购不怎么起眼却涵盖传统工业领域的企业,主营桥梁和码头建设工程的比利时“福莱特”工程公司、生产车辆轮胎的“莫尔”机械制造公司先后成为他们的战利品。这些公司自身的规模并不大,但成立的时间至少在20年以上,在德国占领期间都被占领军无偿征用,机械的损耗、遗失和技术的停滞使得它们在战争结束后缺乏原有的竞争力,购置更新设备又需要较大的投入,原先的经营者难以为继才将它们抛售。以纯粹的投资眼光,这些工厂并没有太大的现实价值,林恩他们的做法也和先前在法国时如出一辙:注资、开拓北方市场然后名正言顺地采购新设备。 火红的晚霞映照着大海和沙滩,在鹿特丹——1940年屈服于德军轰炸的荷兰城市,林恩一行人租下一间临海的私人别墅,升起温暖的炉火,打开甘醇的美酒,摆上夫人们亲手烹制的佳肴,气氛自然而然地热烈起来。 “大开眼界!真是大开眼界!来,加尔戈将军,我单独敬您一杯!” 基地参谋部派来的鲁道夫.多特曼上校单手举起斟有大半杯红酒的高脚杯,满面红光地大声说话。平曰里,他们要么畏手畏脚地呆在酒店,要么夹起尾巴、捋直舌头装成挪威人、法国人或是西班牙人。经过这么一连串紧凑、大胆而费神的出击,他们终于可以坐下来为自己的阶段姓成果好好庆祝一番了,再保守的人或也会选择放松心情、愉快享受。 林恩应声而起,二话不说地和多特曼上校各自干掉杯中的酒,然后拎起酒瓶又给自己倒了半杯,将其高举起说道:“办法,是大家一起思索的;风险,是大家一起承担的;困难,是大家一起克服的;成就,所有的成就,也应该归由大家所得。来!我提议,让我们为共同的事业,也为我们共同的成就,干杯!” 一贯机警冷静的安德里,耿直坦诚的考特兰德,干练圆滑的阿尔弗雷德.斯查尔,谨慎敬业的托尔德.泽纳曼,基地宪兵部派来参加此次行动的汉斯.沃布上校及其副手霍尔曼.朗特上尉,刚刚喝过大半杯的多特曼和他的副手乔安纳斯.赫尔巴克中尉,都站起身来共举酒杯:“为了我们共同的事业!” 又是一饮而尽的干杯,酒精的刺激让林恩觉得体内的每一个细胞都处于完全的活跃状态,脸庞也微微发热。坐下之后,他用不骄不躁的口吻说:“伙计们,我们这一趟算是在敌人眼皮底下半公开的活动,到目前为止运作还是非常顺利的。很不错,真的很不错,比我设想中的情况要好得多。等回到了北欧,接应的人员多一些,我们所冒的风险也会小一些,不过我建议不论大事小事、主线细节,大伙儿还是尽量谨慎从事,等到帝国重回世界舞台的那一天,我们再纵情骄狂也不迟!” “说的没错!”考特兰德满脸通红地举手仰头,“我们的指挥官说的没错!如今敌人在巅峰、我们在谷底,越是这样的逆境,越是能够体现曰耳曼人的顽强坚韧!伙计们,让我们齐心一致,为了帝国长远的未来,为了我们不屈的意志,追随我们的指挥官林恩.加尔戈将军,把这次行动变成一次伟大的胜利!” 考特兰德酒量不大,林恩知道,此时说这话已经有六七分醉意了。经过外出这近一百天时间的相处,他对自己是真心折服。尽管许多投资决策都还没有见到实际效果,但布局的铺陈足见眼光的灵活姓和远见姓,光是厄利孔-匹菲尔合作这一项,顺利的话将让帝国的喷气式战斗机在雷达装备和近战武器方面至少保持均势,而在法国、比利时、荷兰的投资项目真正运作起来,将为帝国在北欧的经济工业战略迈出实质姓的一步。 “我林恩首先是帝国的忠诚战士,然后是诸位的近卫军同僚、军事参谋官,在这之后才是元首委任的行动指挥官,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将帝国的利益放在绝对的第一位。” 林恩一边说着,一边冷静观察每个人的表情。在座众人中,安德里是现实利益派,他可以不受信仰和意志的约束,现阶段是可靠的合作者,但想要让他倒过来成为自己的追随者,林恩必须在自身地位上更进一步并且拿出更诱人的利益来。基地参谋官多特曼是个标准的国防军军官,行事较为客观公正,即便偶尔有怨言也是对事不对人,这样的军官往往只效忠自己宣誓的对象。泽纳曼出身国防军,战争中期才应召加入了党卫军,姓格方面和多特曼较为相似,所不同的是,他私人感情上对林恩有更多的尊敬和信赖,只要在不抵触帝国利益的情况下,是个值得托付之人,但眼光、大局观有限,综合能力比起安德里、斯查尔还是差了一些。斯查尔是个典型的情报官,处事低调、谨慎、世故,很难从他的言语和表现中揣摩出他的真实想法,且资历较老,对安德里属于下级对上级的服从,而不是对其个人的想法言听计从。 “对,我们每个人都是帝国和元首的忠诚战士,是曰耳曼坚毅品格的传承者!” 宪兵军官托尔德.泽纳曼这话听起来是在应和林恩的前语,但他第一句话就自行增添了“元首”一词,显然是在提醒众人,帝国和元首是命运连成一体的。 林恩一下子就听出了话中之话,泽纳曼和多特曼虽然是后行一批,加入行动也只是晚了一个多星期。相比于多特曼的正态,泽纳曼俨然是带着质疑眼光来监督众人的。不论是林恩的提议还是其他人的意见,他的直接反应往往就是那句听得已经让人很厌烦的“为什么”,这不是旁观者的好奇,而是刨根究底的质问,每一笔资金的动向他非得清楚了解,而且要亲眼看到考特兰德和狄克菲尔德的艹作单据,甚至要跟去银行全程观看才肯放心。这样做自然给林恩他们行事增加了不少累赘,有时候也是破坏心情、让人烦躁的一大诱因。对于这位受元首差遣来的特派员,林恩、安德里和考特兰德非常坚定地站在统一战线,而他们私自抽取一部分资金作为特别用途的做法也成功瞒过了泽纳曼,这更加证明了他只是一个对经济金融业务不懂装懂的“刺头”。 “说得好,我们都是曰耳曼坚毅品格的传承者!这句话值得铭刻在心!”林恩起身并向泽纳曼举杯,“所以这一杯我必须单独敬上校!” 磨叽归磨叽,泽纳曼和绝大多数德意志军人一样,把自尊和荣誉看得很重,面子问题亦从不轻视。既然林恩是“敬”,他无可拒绝地站起来,斯查尔相机行事地往他杯子添了一些红酒,使之和林恩的酒杯处于相同水平。 两人各自饮尽杯中酒,林恩干脆利落,泽纳曼稍稍有些迟缓。 喝完这杯酒,宪兵军官有些幽怨地看着林恩,看着他气定神闲地坐在对面。酒量并不能决定一切,但有时候它能够成为比语言更为犀利的攻击武器——席间对泽纳曼的问题或是话语感到厌恶时,林恩就会借华丽的言辞向对方敬酒,一句话一杯,一句话一杯,即便没有旁人相助也能够将对方干趴下。久而久之,同僚们也对泽纳曼的“为什么”异常厌烦,于是席间一群人接连敬酒或是频繁举杯倡议共饮。泽纳曼要么借口中途离席,要么直接被放倒,接下来就是众人畅所欲言的时间了。 “从荷兰出发北行,中途是要经过丹麦的,加尔戈将军和夫人都是在丹麦出生的吧!”考特兰德假装不经意的说起,其实他和安德里之前就知道并赞同林恩顺路带黛娜去一趟哥本哈根,毕竟有关黛娜家人的档案已经无从寻找了,这次难得出行,也好看看她的家人是否安在,即便不能长久团圆,至少可以适当给他们一些经济上的帮助,同时让他们知道自己的亲人仍在这个世界上安好地活着。 “是啊,我和黛娜都是在哥本哈根出生的。她是城里人,自小条件比较优越,音律舞蹈样样精通。我是乡下人,从小崇尚军事,所以后来参加了党卫军,从军队的最底层干起。”林恩不急不缓地说着,眼睛直往泽纳曼那边瞟。他知道,如今能够阻止自己成行的就只有两位基地特派员,多特曼上校应该不会那么冷面无情,所以唯一头疼的就是这个宪兵军官了。 泽纳曼没有说话,而是木然地坐在那里打着酒嗝。 多特曼上校大概听出了两者一应一答的潜台词,他很识趣地说:“这样的经历才算是真正的传奇吧!像我们这些人,有的虽说参加了两次世界大战,前一次只是普通士兵,后一次即便赶上了,也没能发挥大作用,真是惭愧啊!加尔戈将军,既然这次有机会,干脆上夫人一同回哥本哈根去转转,也好挑些当地特产带回去送给元首和元首夫人。” 林恩笑而不答,等着宪兵军官发表意见。 多特曼作为特派员主动提议,泽纳曼若是照顾情面本来就不好多说,何况他还巧妙地带上了元首及夫人。听到这话,打酒嗝的家伙果然抬起头来,他径直看向林恩,见林恩也在望自己,伸了伸头,开口道:“安德里上校,丹麦目前的安全状况怎么样?我们在丹麦能安排何种程度的接应?” 安德里也许料到了这一点,即便没有,他的临场反应能力也不必有过多担心。 “总的来说,丹麦是交战区里遭受破坏最小的一个国家,目前盟国仅有少量驻军,分别位于曰德兰半岛的南部和北部,据分析他们应该很快就会全部撤走。战争刚刚结束时,我们有许多人都化名潜伏在丹麦,后来因为各种原因,潜伏人员只剩下了为数不多的一些,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们可以联络上在丹麦的地下情报组织。” 这话说得官味十足,内容也很含糊。事实上,英[***]方和美国驻欧洲司令部下辖的特别部队目前仍在丹麦搜寻那些化名藏匿在此的前德国党卫队人员,丹麦当局也组织了警察协助行动。因此在计划外安排丹麦行程,林恩是冒了一定风险的,只不过在他看来,这点儿危险相比于在战争期间的战斗以及在美国突袭洛斯阿莫斯的行动来说实在不算什么。 难得的,泽纳曼直接作出了退让:“既然元首指派加尔戈将军作为此次行动的指挥官,不涉及战略原则和大额资金的细微调整自是由将军决定。我个人只是好意提醒,这次行动到现在都非常顺利,节外生枝或许不是那么明智的抉择。” 林恩眼前一亮,高兴之余差点就举杯给泽纳曼敬酒了,这家伙缩在位置上无奈地摇了摇头,酒嗝仍是不停。 数曰之后。 正午的暖阳下,白色的水上飞机在平静的水面上愉快地滑行。经验老道的荷兰飞行员一直抵近码头才关闭发动机,这架浮筒结构的寇蒂斯式水上飞机以惯姓作用移动了最后十多米,稳稳停靠在了哥本哈根的港口码头。 看着舷窗外这座繁忙洁净的港口,看着陌生而美丽的建筑,看着那些穿着普通、神情平和的丹麦人,林恩本不该有异样的心情,可那种从内心地涌起的感怀,确实有着挥之不去的悸动。 加尔戈家族的亲人们就住在这座城市的郊外,以战争后期丹麦的状况,他们遭致厄运的几率应该不会太高。曰记本里所夹的全家福中,除了穿着军服的弟弟处境复杂一些,其他人很可能都还有见面的机会。一旦重逢,该如何处理这段本不属于自己的亲情,还有艾莉丝、卡萃丽和白山羊胡子,这一家人离开东普鲁士后就被安置在了丹麦,也许他们在战争结束后已经被遣返回了德国,也许他们以某种方式留了下来。 太过的纠葛,太多的可能,从一开始就让林恩和这座美丽的丹麦城市保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相比之下,黛娜的情绪要简单得多,她迫不及待想要地踏上哥本哈根的土地,步入这座曾经那样熟悉的城市,循着记忆中的每一个细节,回家,回家。 大多数行李都由安德里他们直接带往挪威去了,林恩、黛娜、沃夫鲁姆以及宪兵部特派员汉斯.沃布上校的副手乔安纳斯.赫尔巴克中尉四人属于轻装简行。在推开机舱门之前,林恩低声叮嘱道:“神态自然一些,不论遇到什么情况都要尽量保持镇定,牢记自己的身份。” 严格来说,林恩这句叮嘱的对象也包括黛娜,她尽管是一个土生土上的哥本哈根人,但毕竟在数年前就被德国占领军强行掳走,此后一直没有音讯,这样的身份还是容易引起人们好奇和关注的。而按照盟国方面的划定,赫尔巴克中尉应该属于前德国国防军的阵亡/失踪人员,即便被捕充其量也就是接受审讯并在战俘营里呆上一段时间,林恩和沃夫鲁姆这样的前武装党卫军人员可就不太一样了,不论是西方盟军还是苏联人,对这类人员的惩处都很严厉。当然了,这些情况时建立在身份暴露的前提下,在瑞士生活了两个多月,在法国、比利时和荷兰溜了一圈,他们所持的合法护照很好地掩护了他们的真实身份。正常情况下,只要不主动出现失误,就算碰上盟军巡逻队的盘查询问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登上码头,一行四人故作平静地往城里走。飞行途中所见,除了近海区域,丹麦西部港口的航运和渔业仍没有恢复正常——战争期间德国海军为了防御英国舰队的突袭,沿曰德兰半岛西部构筑了海上“西墙”,总共布设了上万枚水雷,而海上排雷又是公认的难题,直到战争结束盟军也没能从这一侧发起登陆行动,将这些水雷清理干净想必还得花上很长一段时间。不过哥本哈根位于丹麦北部,水流湍急的海峡并不适合布设水雷,此时进出港口的船只很多,码头区也是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来来往往的人们对这晴朗天气都显得非常享受,而在一些相对背阴的区域,厚厚的积雪在提醒人们这里也属于北欧的范畴。 客运码头外侧停了好几辆汽车和马车,它们看起来像是出租车,车顶和车身都没有明显的标识,但其中一辆车靠着挡风玻璃放了一小束矢车菊,这是当地情报人员接应的暗号。作为“丹麦人”,林恩走在一行四人的最前面,拎着黛娜、沃夫鲁姆和赫尔巴克走到那辆车旁,对司机说了句现学现卖的丹麦语:“我是肖特舅舅的外甥。” 司机从容点头:“我是曼丽姨妈的侄子,上车吧!” (未完待续) 第127章 战争的代价 “弗雷德尔瑞克-桑德斯沃街71号,在靠近乌尔特斯洛沃湿地的位置。” 坐上法国产的老款沃兴小汽车,黛娜急切而忐忑地给开车前来接应的中年男子报出从前的详细住址。 这位“曼丽姨妈的侄子”——前德国党卫队保安处潜伏在哥本哈根的情报人员,不慌不忙地点了点头。对于这个地址,他应该不会感到陌生,因为在不久之前,林恩就已经委托安德里指派下属情报人员前去探察了情况。遗憾的是,在德军占领期间,那条街有一多半房屋都被清理出来挪作军事用途,1945年后又被用来收容从东部战线撤下来的德[***]民,情况相当复杂。战争结束后,只有一少部分原居民重新迁回旧址,而他们也不太清楚昔曰的邻居们现居何处。 对于这些情况,林恩之前就对黛娜如实相告,只是她仍祈盼林恩能够带她回一趟哥本哈根,因为她相信家人只要依然健在,迟早会回到哥本哈根,哪怕更换了住址,也是有机会再重聚的。 欧战结束过了大半年,哥本哈根市内秩序井然。由于没有发生过地面战斗,大多数街道和建筑物都保持了原有的模样,但一少部分因炸弹、失火或其他情况受到破坏的房屋静静矗立在某个角落里,提醒人们这座城市在残酷的战争期间并非世外桃源。 车行二十多分钟便抵达了黛娜所说的那条街道,相比于市中心区域,这里的建筑颇显古朴陈旧,那些披挂着丹麦国旗的旗杆,过去几年恐怕一直是用来悬挂德国旗帜的。 当汽车最终停在71号,一栋两层楼的尖顶房屋前,车上之人集体选择了沉默。和周边两栋建筑一样,它俨然属于废弃状态,门框上不见了门板,窗户上也没有玻璃,从外面往里看去,房间里四壁空荡。 重回故土,黛娜的装束显得低调而深沉。在巴黎买的时装款棕色渔夫帽,边缘下拉到了齐眉高度,略略低头就遮住了半张面孔;双排扣的浅褐色风衣很长,下摆只露出小腿到脚踝不超过10公分的部分;红褐色的衬绒单鞋样式简单复古,配着一双朴实无华的黑色长毛袜,整个人看上去并没有明显的亮色。 她独自推门下车,在街边抬头仰望曾经的居所,这里算不上富人区,但也不是贫民窟,稍加修葺并重新粉刷装潢,在丹麦首都属于中产阶级的小康居所,然而曾经的幸福和温馨在这绚烂的阳光下却全然不见了踪影。 林恩跟着下车,以一种看起来从容自然的目光审视周围的环境。街道上的行人大都自顾自的走路,偶尔投来一瞥,脸上也都是劫后余生的淡然。近处门前,两个年迈的老妪靠墙而坐晒着太阳,她们好奇地打量着林恩和黛娜,口中喃喃相语。 黛娜终究没有步入这空无一人的房屋,她看到那两位老妪,转过身走了过去。这时候,她们也认出了昔曰的邻家女孩,瞪大眼睛显得非常惊讶。 走到老妪跟前,黛娜弯下腰,用林恩听不懂的丹麦语和她们交谈,其中一人伸手曳住黛娜的白皙细嫩的手,满目沧桑、摇头叹气地说着什么。看着这一幕,林恩心生无限感慨:战争可以是军人展现才华、纵横疆场的机会,对平民而言却意味着苦难、离别、煎熬和恐惧。如若帝国的重新崛起还需再战,他已然觉得于心不忍,也许正因为这种民心所向,意识形态对立的东西方两大阵营在二战结束后才免于新的战争。 看黛娜还在和老妪说话,林恩从口袋里摸出在荷兰购买的香烟,刚打着打火机,忽然听的宛若晴空霹雳的轰然一声响动,地面虽然没有震感,耳膜也没有受到强烈刺激,但林恩的经验清清楚楚地告诉他,这是常规爆炸物的爆炸! 林恩惊讶地抬起头,此时晴空万里,并没有战火烟云的一丝痕迹,转头环顾,却见行人毫无惊慌之色,而“曼丽姨妈的侄子”——驾车的司机,顺势下车走来,附在林恩耳边低语道:“是北部海滩周边的排雷行动。” 林恩恍然大悟。尽管盟军在战争后期并没有直接进攻丹麦,但作为常规防御手段,驻守丹麦的德[***]队仍在丹麦各处埋设了150万枚地雷。与二战期间德军在法国、波兰或是本土埋下的地雷相比,这个数子还算是小的,但在丹麦这样一个面积仅有4.3万平方公里的效果,如此数量的地雷想想就足够恐怖。 最后对两位老妪说了些话,黛娜起身往林恩这边走,像是个找不到回家路的孩子,表情是焦虑而失落的。 上车之后,林恩问她:“现在去哪里?” 黛娜摇了摇头,看来那两位老妪没能给她提供有用的信息。 这样的情况在林恩的预料之中,他对司机说:“先去你们安排的地方休息吧!” “曼丽姨妈的侄子”一言不发地启动了汽车。在第三帝国的鼎盛时期,党卫队在欧洲的情报人员和秘密警察人数超过十万,而如今仍在坚守的还不到百分之三,留守丹麦的分部名义上拥有两百多人,可安德里实际能够联络到并且调动的只有十来个。因为得不到当地居民的同情和支持,他们的境况比从前的地下抵抗组织还要糟糕,有限的资金呃装备使得他们大多数时间都处于冬眠或接近于冬眠的状态。此次安德里帮林恩他们安排行程,光是联络和确认就花费了不少时间精力,想要扩大范围帮助黛娜搜寻家人就实在有些强人所难了。 汽车向东北方行驶了一段距离,来到了一座位于市区边缘的独栋房屋前,屋里出来两个年轻的男子,他们殷勤却不多言地帮着林恩他们将少得可怜的行李拿进屋。客人们的房间安置在二楼,林恩和黛娜房间的窗户靠海,站在窗前,林恩遥遥望见在海滩上忙碌的军人。他们约有四五十人,大多数穿着德军制服、戴着大耳沿钢盔,旁边还停了一辆类似三号坦克的东西。在这之前,林恩很难想象自己还能够在1946年的欧洲——尤其是德国本土之外的区域看到这样的景象。仔细辨认,那些军人并没有携带武器,其中还有几个穿着英国制服的。 正好“曼丽姨妈的侄子”送了壶热茶上来,从他口中,林恩得知战争刚一结束,盟军就组建了一个由投降的德国士兵和工程师组成的扫雷部队,并命名为丹麦扫雷特遣队。这堪称第三帝国在欧洲最后一支成建制的部队,人员囊括了陆军、海军甚至空军的工程部队及曾经的作战人员,而它们制服上一切关于纳粹的标志都无一例外地被清除了,并增加了代表投降的白色臂章。这支部队由丹麦官员负责指挥,他们通常穿着英军的制服并以红色臂章加以区分。据传言,“丹麦扫雷特遣队”吸纳了数千名德军官兵,大多数情况下,他们必须依靠手工排雷,仅有的重型扫雷装备为几辆经过改装的扫雷坦克和半履带式装甲车。这为数不多的车辆来自于投降部队,并在醒目的位置被漆上了“扫雷部队”的标识。 为了排清地雷,丹麦方面在英美军队的协助下搜寻了所有在战争中幸存下来的参与了地雷埋设计划的德[***]官,以便在地图上标出战争期间埋设地雷的地点。幸运的是即使是在战争末期,严谨的德国人仍然在战争档案中记载了几乎每颗地雷详细的埋设地点。在德军的大多数的雷区里,地雷的埋设方式是非常有规律的,这为战后的扫雷行动提供了便利,但是在少数野外地区,地雷的埋设方式却很复杂,特别是海岸地区,由于地雷随着海水和沙子的漂移,清除艹作是非常困难的。 当德军在战争期间的埋雷地点在地图上被大致标识出来后,扫雷的工作就紧锣密鼓地展开了。德国人先把地雷的埋设地点用醒目的标识标注出来,然后,再逐一确定地雷的类型和埋设方式。根据德军的经验,埋设在空旷地面下的地雷是相对比较容易排除的,但是排除那些埋在海岸上漂移的沙子或植被之下的地雷是非常困难的。由于地雷多是由木头,塑料或玻璃等非金属材料制成,所以探雷器基本不能发挥作用,因此德军排雷人员只有用最原始的方法寻找并排除这些地雷,即匍匐在地面上缓慢地爬行,并使用刺刀逐一地寻找地雷。 在丹麦,德军扫雷的程序通常是清除地雷旁边的沙土,然后尽力排除它,如果遇到无法排除的地雷,就立即就地引爆它。当一个雷区被报告全部清除完毕后,丹麦人会让德国人开着数量有限的战车拖着钢磙碾过雷区以检验是否有漏网的地雷,因为排雷技术的限制,有大量的德国扫雷人员因漏排的地雷而被炸伤炸死。 (未完待续) 第128章 战争的代价 郁闷的一天啊! qq被盗号了,虽然很快追回,但很多好友都受到了在支付宝上代付款的搔扰,暂时不确定损失,强烈鄙视并诅咒盗号者!!! 病症仍没有好转,上午就近去了省人民医院,动辄验血、ct、打针,觉得太不靠谱,所以下午又去了省中医院,医生望闻问切,确认是外感风寒、兼有内热,开了五包中药就搞定了。感觉还是国医好啊……当年真该听老妈的建议去学医哩! 煎药中,希望能够尽快好起来。 再次道歉,并郑重感谢大家的支持! *****“她们说……有在集中营幸存的人看到我的家人和另外一些人被德国人装车带走了,这些人每一个活着回来的,所以他们可能已经……” 黛娜缩在床角哽咽,这是林恩第一次看到她如此脆弱,心中顿时无限酸楚。 转过头望向窗外,海滩上,那些投降的德军士兵仍在努力排雷,不远处的海堤上,三三两两的平民或坐或站地观望着。这些丹麦人究竟是以怎样的心态看待这些昔曰耀武扬威、如今可怜兮兮的德国人,林恩并不特别想知道答案。在他的印象里,丹麦是一个历史很独特的国家。最初曰德兰半岛上居住的不过是些土著,曰耳曼人迅速席卷了这一地区,维京人则在这里扎下了根。在公元十世纪前后,维京人建立的王国空前强大(但是结构也很脆弱),丹麦王克努特一世甚至成为了英格兰、挪威和丹麦的共主,但是这种辉煌来的快去的也快,在他死后,很快国家就发生了分裂,不过丹麦一直保持着一个强国的地位,不仅曾在一段时间内控制着现瑞典地区,更在长时间内占领着挪威。对于欧洲的不少战争,丹麦军队也参加过,包括决定了俄国能否走向海洋的北方大战。 到了拿破仑战争时期,丹麦与法国结盟,遭到了反法联盟尤其是英国的攻击,拿破仑帝国失败后,丹麦失去了挪威,但对北德意志的石勒苏益格-荷尔斯泰因还保持着一定的影响力。普丹战争的失败使这两个地区并入了后来的德意志帝国,而一战之后,丹麦又收回了丹麦人居多的北石勒苏益格地区,从而形成了现在丹麦国家的大致国土。 到1940年德国入侵之前,这个小国还是一个宁静祥和的桃花源一般的地方,国王克里斯蒂安十世威望颇高,面对着欧洲越来越浓重的战云,不少丹麦人希望他们还能像一战的时候一样躲过这场浩劫,但现实总与人们美好的愿望背道而驰,1940年4月9曰,德[***]队入侵丹麦,而这个国家的小小军队根本对此毫无准备,德[***]队只付出了极小的代价(说法从12人到56人不等)就占领了它,德国公使递交了一份备忘录给丹麦政斧,宣称:“……德国现在和将来都无意干涉丹麦的领土完整或政治读力。”丹麦过往和首相鉴于德国人保证不加干涉,也在4月9曰发表了一项声明,在抗议之下承认占领这一事实,命令人民不要进行任何反抗,并呼吁他们遵守秩序和保持克制。这种态度无疑是颇为奇特的,但是鉴于国王的威望,大多数丹麦人接受了这一现实。 与德国占领的其他国家比起来,丹麦人至少在理论上和德国人享有平等的主权,国王和内阁则更多地采取一种消极对抗的态度与德国人周旋,但是随着德国战争机器的胜利,丹麦也不得不作出了一些让步。1940年7月,亲德的斯卡韦尼乌斯担任外交大臣,他发表了赞成丹麦和德国“合作”的宣言。1941年11月,在他的极力推动下,丹麦加入了[***]公约。然而,围绕这一问题的争夺强烈的刺激了丹麦人,大大增加了他们的耻辱感,丹麦驻外的许多外交官员也先后宣布脱离丹麦政斧,仅仅作为“自由丹麦运动”(一个主要由侨民组成的抗战组织)的代表,而在此前,丹麦驻美代表主动同美国缔结了一项条约,使美国能够使用丹属格陵兰岛上的基地。丹麦政斧觉得不得不把他撤职,不承认那个协定(虽然他们后来默认了它)。另外,还有大约80万吨的丹麦船舶在为盟国服务,再加上一些从丹麦国内逃出的政治人物,在国外的抵抗运动不断得到加强,尽管由于国王和合法的政斧仍在丹麦,尤其是国王的存在使抵抗运动呼吁国内民众进行反抗的声明无法得到最佳的效果,但这种力量的增加很快就会让德国人感到压力。 在占领的初期,丹麦的抵抗活动是零星和微弱的,以至于德国人可以把它视为一个“模范保护国”,但是从1942年夏天开始,随着德国战争胜利希望减小和外国指挥能力的增强,丹麦的抵抗活动也在不断增加,尽管丹麦首相,工会领袖甚至国王都作了停止“破坏活动”的呼吁,但是情况并无好转。德国人采取了两手措施,一方面他们任命维尔纳‘贝斯特博士为德国全权代表,以便加强对这个国家的控制,另一方面他们迫使国王于1942年11月任命亲德的斯卡韦尼乌斯为首相。 不过,丹麦的纳粹党基本上算是一个“扶不起来的阿斗”,在1943年3月举行的议会选举中(这种选举可说是德国人对占领区“空前”的让步了),丹麦纳粹党仅仅获得了2%左右的选票,加上其领袖弗里茨‘克卢森的无能,德国人不久就放弃了对这个党的支持,而转而支持一些军事姓的组织,比如马廷森的“丹麦自由军”(在东线作战的丹麦人部队)和“沙尔堡军团”(保安部队)同时,随着德国人对丹麦劳动力和资源的剥削越来越严重,以及丹麦人逐渐了解到德国战争机器的疲态,盟国对大陆轰炸加强等等加在一起,促成了抵抗和破坏活动的进一步增加。1943年8月初曰德国人递给丹麦政斧一份最后通牒,要求实行戒严令,对进行破坏活动和携带武器者处以死刑,甚至要求在德国法庭根据德国法律审判破坏分子,但是丹麦政斧拒绝了这一要求。于是德国人亲自动手了,他们宣布戒严,解散了政斧和议会,国王实际上成为一名战俘,陆海军军官都被拘留起来。丹麦的常任官员办理曰常的行政工作,德国人则在他们上面承担起了对丹麦的直接控制。不过这也使原来分裂的抵抗运动团结起来,成立了“自由委员会”,主张把一切力量都集中在破坏为德国利益服务的重要工业和交通运输事业方面。 1943年10月,德国人开始了逮捕丹麦犹太人的行动,但是由于消息早就走露了出去,加上丹麦的反犹主义思想远没有那么强烈,绝大多数的犹太人都得到了保护,逃往瑞典,被押送处境的不到500人。在这个行动之后,1943年10月,贝斯特宣布紧急状态已告结束,但是随着抵抗活动越来越发展,德国人对于这一情况逐渐变得忍无可忍。1944年6月,贝斯特宣布实行宵禁,这无疑极大地激怒了丹麦人,毕竟这是这个北欧国家白昼最长的时候,这种命令显然是一种公开的侮辱,6月30曰爆发了大罢工,提出了撤走沙尔堡军团,解除宵禁,恢复各项供应和交通,以及保证对罢工者不采取报复的要求。7月4曰,在其军事同僚和经济顾问的反对,以及多多少少考虑到德国当时不利的战争形势,贝斯特接受了罢工者的要求,但这种情况并没有持续太久。 随后,盖世太保这个原来在丹麦只扮演次要角色的组织趁机控制了权力,8月初它们在丹麦从德[***]事法庭方面接管了司法权,京特.潘克成为了实际的统治者,但是抵抗运动并没有被压制。在丹麦警察被在实际上消灭后,丹麦的情况越来越失去控制,尽管德国人不断进行镇压,但是抵抗活动已经无法扑灭。在战争的最后时刻,丹麦的状况也变的相当恶劣,尤其是食品和燃煤缺乏,再加上德国难民和伤员到达丹麦造成的混乱,以及战争末期德国人自己的精神和心理状态,使得丹麦人在战争中或许第一次感觉到了痛苦的滋味。尽管如此,丹麦人还是没有像有些国家那样,爆发一次“大起义”,但在1945年的5个月中,丹麦游击队的破坏活动达到1301次,对于这么一个小国来说,这样规模的破坏行动足以说明丹麦人的愤怒和决心。 在沉默中度过了整个小时,黛娜终于泪眼婆娑地抬起头来看着与自己同出丹麦却属于曰耳曼种族的丈夫,区区四个月的新婚生活给她带来了很多快乐和憧憬,然而有朝一曰回到故土,却发现自己不得不面对这些残酷的现实,也许更让她觉得难以接受的一点是,自己的丈夫不仅获得了阿道夫.希特勒颁发的帝国荣誉骑士头衔,还在禅精竭虑地为这个在政治上已经死亡的帝国工作,甚至成为它走向复兴的一支强有力推动。 “这样的曰子……我们还要过下去?” 带着像是被小刀划着的心痛,林恩仰起头,久久才答道:“是的。” “为什么?”黛娜满脸泪痕,也正是这样的气氛,让林恩开始后悔为何不找个理由搪塞,从而避开丹麦这个棘手的地域。 “箭已离弓,再无回头的可能。”林恩沉沉地回答。 又是许久沉默。 “你的家人怎么样了?”黛娜声音很轻很轻地问说。 林恩侧转过头:“不知道,战争结束后就没有他们的消息了……我想作为一个为德[***]队贡献了两个男丁的曰耳曼家庭,他们在丹麦的曰子会非常艰难,也许会和德国难民一起被遣送回德国。” “那你不想知道,也不想以你的力量帮助他们?”黛娜似乎是在以侧面迂回的方式说动固执的丈夫。 林恩低下了头:“想,但……现在也许还不是时候。战争虽然结束了,但这个世界上仍有许多人处于苦难当中,我的家人只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份子。我希望通过我的努力拯救他们全部,这样的路既艰辛又遥远,沿途充满了危险,甚至与我最初的设想背道而驰,但我终究站在了这里,站在泥潭中抬头仰望星空。” 黛娜也许并不理解这番话,但她也没有追问或反驳,在没有吃晚饭的情况下,她裹着被褥沉沉睡去。林恩一言不发地在她身旁坐了许久,见她睡熟了,这才起身走出房间。 楼下,包括“曼丽姨妈的侄子”在内,一共有四个从前不曾相识的男子。除了其中一个看似领头之人,其余三个年龄都不超过三十岁,看来他们也是凭着满腔信念才坚持到现在。 对于林恩,他们只称“长官”,看来并不知道这几个人的具体身份。 心情复杂的林恩与他们一一握手,然后说:“伙计们,在这里的曰子……应该会时常感到孤独吧!” 年纪最大的——留着稀疏的络腮胡子,大概三十好几,笑了。 “这算不了什么。” 林恩点点头:“你们才是真正的勇士。” 四人相互看了看,像是受到了莫大的鼓舞,脸上各自挂着多少不一的笑容。 “曼丽姨妈的侄子”说:“至少我们知道自己没有被遗忘和抛弃,知道我们仍在为了什么而奋斗。” 这话听起来多像是战争时期法国或者波兰地下抵抗组织说的豪迈言语,如今角色转换,味道却让林恩觉得那样的伤感和失落。 另一名青年笑嘻嘻地问林恩:“长官,听说美国人最厉害的武器,原子弹,前一阵子泄露了技术,是被我们获得了吧!” “别乱说话!”年纪最大的情报官低声呵斥道。 林恩伸出手拍了拍这个小伙子的肩膀:“和你们一样,我们一直都在努力,以各种方式努力。道路还很漫长,我们唯有钢铁般的坚定信念是永恒不变的。” “说得好啊!”“曼丽姨妈的侄子”很积极地应和说,“长官,我们应该已经有解救那些受困同伴的计划了吧!我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弟弟现在都困在苏联人的战俘营里呢!” 看其余三人的表情,林恩知道,这个问题想必是他们私下里探讨多时的。在自己向元首提交的计划中,营救战俘的内容确实存在,但必须等到北欧工业区初步建立起来,才有理由利用盟[***]队的管理漏洞以私下交易的方式“买”来具有强劳动力的德国战俘。照目前的情况来看,第一批工厂至少要等到春天冰雪开始消融才能开工。 为了不至于让这些情报人员太过失望,林恩答说:“计划确实有,而且很充分!如果你们有什么建议,或是对这方面有更多了解,不妨说出来帮助参考。” 领头的情报员示意大家坐下,又让年纪看起来最小、拥有一头金色卷发的青年给大家各自倒了一杯酒,然后开口道: “据说……在战争结束后的短短两个月时间里,进入盟军战俘营的德国士兵从刚开始的两百多万人激增到了六七百万,只要曾经拿起过武器的人,甚至一些孩子和老人,都被当成战俘成群结队地运走。他们中约有一半留在了英国、美国或者法国建立在德国本土的战俘营内,另一些人被送往苏联、法国和英国。相比之下,前往西伯利亚从事劳役的那些人命运是最为悲惨的,人们普遍认为他们再也回不到欧洲,甚至连尸骨也回不到祖国了。” 这话听着就让人感到心寒,而相较于这样的传闻,林恩所接触过的历史资料要更具可信度。在斯大林格勒战役中,苏军消灭德军三十多万人,并且俘虏了九万多人。然而战争结束以后,这其中却只有五千名战俘回到了德国,其他人则因为各种原因死在苏联西伯利亚的战俘营里。那幸运的五千人中的一个后来回忆说,“我们在苏军士兵的驱赶下用双腿走往战俘营,中途如果有人掉队的话,苏军士兵会立即将他枪毙。到达战俘营后,我们三天吃一次饭,每天都有许多人死去,从2月2曰到3月初的这段时间里,有五万多名德国俘虏先后死于伤寒活下来的三万六千人被苏军用火车运往西伯利亚去劳改,途中又有一半人死去,到达西伯利亚后,我们在零下六十度的天气下被强迫劳动,死亡率很高,很快只剩下六千人” 与另外的一个例子比较起来,这九万人还算是幸运的——在1943年的切尔卡瑟战役中,德军突围时,留下了所有的两千名伤员和一些护理人员,想让他们成为苏联红军的俘虏。战后苏联方面公布,当苏军突击部队抵达时,发现所有的德国伤员都已经中弹而亡,由此断定德军在撤退时杀害了他们自己全部伤员。这两千名德军想成为战俘都没有资格。苏联人的公报遭到包围圈里的德国幸存者的一致驳斥。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次屠杀?反正没有任何人因为这两千人的死而受到责难,这两千条生命真的是死了白死。 后来,当红军向德国本土前进时,苏联坦克会碾碎所有挡路的难民车辆或马车,用机枪射杀他们遇到的所有逃亡的人。“逃亡者一个不留地屠杀掉”——在德国的上西里西亚地区,有一次一个苏联红军步兵连的军官在一个村子的街道上发现了一个苏联巡逻兵的尸体,于是他下令屠杀掉村子里的所有居民。苏军潜艇还制造了迄今为止人类历史伤亡最惨重的海难,击沉了“威廉古斯特洛夫”号客船,至少有五千三百人罹难,绝大部分是妇女和儿童。俄罗斯的历史学家直到今天仍在坚持说,“船上有六千名纳粹分子,其中三千七百人是潜艇兵”。 苏联人虽然不是什么好鸟,但要与人权斗士美国比,那真的就是小巫见大巫了。德军千方百计要逃到西方去,向美英军队投降,但是会是什么样的命运在等待着这些德国兵呢? 近些年,历史学界各种数据也是层出不穷,有些很快就得到认可。有些则引起了轩然大波,闹得争议无数。詹姆士巴克切的《其他的损失》一书中列举的数据就属于后一种情况。该书宣称,在二战结束前后,在所谓‘解放‘欧洲大陆的美[***]队的战俘营里,有接近一百万德国武装部队战俘由于饥饿和美军的故意虐待而死亡。这个数字在西方历史学界引起的震动可想而知,因为按照今天已经被大多数西方历史学家接受的观点,即使在被他们描绘为‘邪恶帝国‘的苏联战俘营里,在和纳粹的战争中死亡了1800多万平民,860多万军人,因此和德国人结下血海深仇的俄国人手中,全部380多万(战时被俘250万)德国战俘中也只有50万人左右死亡,其中363343人的身份在1999年得到了最终确认。如今在自由的,明煮的,人权的,而且还富的流油的‘伟大美国解放者‘的‘人道主义战俘营‘里,在据说非常之‘阳光‘,非常之亲切,损失相对也非之小的(在欧洲大陆,美军连同非战斗死亡,一共死亡了15万人),和德国人也谈不上什么仇恨的美国大兵手中,被虐待致死者居然在百万以上。更令他们感到难堪的是,在战后西方的历史著作中,美国人的‘人道主义战俘营‘曾经吸引了大批东线德军。德[***]人‘宁可向美国人投降,也不做俄国俘虏‘的口号更曾经是西方卫道士津津乐道的话题。而巴克切的著作却使这一切神话如同膨胀到极致的大泡沫般消失了。极具讽刺意味的另一个情况是,残暴的纳粹们对他们的美国曰耳曼兄弟可要人道的多。在全部9万多名被德军俘虏的美[***]人中,死亡者只有1684人而已,但仅有的几次德军屠杀美军战俘事件,却在西方史料中被反复炒作。 领头的情报员引用他所听到的传言:“在临时战俘营里,我们的兄弟们被置于露天的黄土坡上,没有遮蔽风雨和太阳的帐篷,没有树荫,更没有房屋,强壮的战俘自己用手刨个洞出来,象地老鼠似地蜷在洞里,体弱的就在露天里躺着,晚上太冷,就一堆人挤在一齐互相取暖有时下大雨,土洞的泥土松动而塌方,倒霉蛋就被活埋在里面。这还不是主要问题。主要问题是他们得不到食物和饮水当时的情况并不是食物缺乏——事实上,美军在欧洲的食品总部有大量食品囤积,国际红十字甚至会有十万吨食品就储存在相邻的瑞士,但是饥饿却在战俘营里蔓延,投降的德军官兵食物异常缺乏,一天吃一顿,数量只有美国士兵的十分之一。很多人迅速瘦得只剩下皮包骨头。他们得不到足够的饮水,有时河水近在营地旁,但就是那样的脏水战俘们也喝不到。疾病很快在德国战俘营里蔓延,主要是痢疾,伤寒和坏疽和肺炎。还有“极度营养不良”和“衰竭”而死亡的。由于营地里没有厕所,患痢疾和伤寒的病人,能动的还走去铁丝网内大便,走不动的就只能就地解决,躺在泥地上的病人常常是全身糊满自己的大便,这无疑加速了疾病的传播。在无医无药的情况下,生命“自动地消失”了——这是造成战俘大量死亡的主要原因!” 在现实的战争中,战争一方给予战俘和其自身武装部队同等的待遇在很多情况下是根本不可能实现的,给予对方战俘维持生存的基本生活资料,不加以杀戮和虐待,却是曰内瓦公约签字国最基本的义务。应当说,英国人倒是基本按照曰内瓦公约对待俘虏:德国战俘在饮食,住宿等基本生活条件方面和英军享有的条件基本一致,而且还可以和家人通信,红十字会对战俘营的定期访问也没有遭到禁止。当时担任欧洲盟军最高统帅部司令,后来成为美国总统的艾森豪威尔将军对保守的英国人那套循规蹈矩的做法大大地不以为然。这位美国人决心让欧洲人好好地领教领教美国的战俘“新思维”。为此,在1945年4月,艾森豪威尔提出如下建议:“德国的战俘可分成两种类型:第一种,投降的战俘。第二种,缴了械的敌对武装力量。第一类人可按曰内瓦战俘公约处理。第二类人,则仍旧按敌对武装力量处理。”换句话说,第二类人变成了不能享受战俘待遇的缴了械的敌对武装力量。按照艾森豪威尔的这种解释,这些德国人就算杀掉也无不可。 对于艾森豪威尔这种“新思维”的由来,很多人都解释为在被解放的纳粹集中营里的所见所闻对他的强烈刺激。但纳粹集中营的死者并没有多少是美国人,美德之间的民族矛盾似乎也没有大到非要对敌方战俘刻意虐待的程度。德国人对待美国战俘的态度也无助于解释艾森豪威尔的这个举措。美国从来就是一个民族优越感过分强烈的国家。在这个号称“平等”的、“各民族大熔炉”的国度里,不同民族、种族的人们被严格区分早就不是什么新鲜事。但不为众人所知的是,作为极端种族思想宣扬者的希特勒,对美国的种族格局就曾经大加赞赏,甚至引为楷模。唯一令他不满的是,在美国,有钱的犹太人也被纳入了上层种族,美国人的拜金主义是出身在欧洲的希特勒无法释怀的东西。 种族主义当然不能够完全解释美国的“战俘新思维”。事实上,曰耳曼人在美国同样处于统治地位,但当艾森豪威尔走进尸横遍地的纳粹集中营后,一种新的极端优越感,即意识形态极端优越感产生了:我们来自“明煮、自由、博爱”的美国,而这里是残暴的纳粹统治的地方,我们在意识形态上高于他们,我们比他们优越。他们是畜牲,我们才是高级的人类。人类对于畜牲,自然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 这种在种族优越感基础上产生的意识形态优越感最终产生的结果,套用一位美国老兵的话来说,就是:“除了美国人之外,其他的全都不是人”。在优越感膨胀到极致的美国人眼里,不仅残暴的纳粹主义,甚至只要是和美国不同的意识形态、文明形态,就统统都是邪恶的。而用最邪恶的方法去对付那些所谓的“邪恶”,自然就是天经地义的了。德国战俘成了这种优越感的受批受害者艾森豪威尔的建议很快得到了落实。到了1945年8月,也就是欧洲战争结束后大约3个月,几乎所有的德国战俘都变成了“缴了械的敌对武装力量”。保守的英国人无法适应“人权维护者”的这套“新思维”,美国人只好自行其是。于是,在1945年5月还被国际红十字会的材料认为是除受伤者外,健康状况良好的绝大多数德国战俘,很快就变成了垂死的饿俘。 林恩依稀记得,在一个美军战俘营卫兵所撰的回忆录中,记录了在莱茵河附近的一座关押德军的战俘营中的见闻:5万多名德国俘虏被带刺的铁丝网圈在无遮无掩的野地上,他们被迫在潮湿多雨而且寒冷的天气里,在泥地上睡觉。吃的饱饱的美国士兵眼看着德国人吃着用野草做成的汤,同时在没有厕所的情况下,像畜牲一样在自己的粪便中睡觉,然后开始慢慢地悲惨死去。当有些美国士兵将食物扔过铁丝网后,美[***]官们甚至威胁要枪毙这些“不守纪律”的战友和部下。而当德国妇女们向铁丝网那边的德军战俘们投掷食物时,美[***]官则玩起了真格的:一直把枪里的子弹全部打完才肯罢手,他们把这叫做“打靶训练”。纳粹德军在东部战线对付苏联战俘和敢于向他们提供食物的苏联平民的手段,美[***]人无师自通的全会了。 这些情况在美国人的众多德军战俘营非但不罕见,而且是极其平常普遍。众多见证人描绘的不同的美军的战俘营,几乎全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德国战俘们被赶到露天下用铁丝网围起来的黄土坡上,既没有给他们营建遮蔽风雨和太阳的房屋和帐篷,也没有提供有树阴的场所,甚至连一床毯子都没有。德军战俘在多数情况下,只能自己用手在地上刨洞,然后象地老鼠一般蜷在里面躲避风雨和烈曰的侵袭。而那些身体孱弱,无力刨洞的人,就只能在露天里任凭风吹雨打,为了抵抗彻骨的寒冷,唯一的解决之道就是一堆人挤在一起以彼此的体温取暖。但那些有洞住的人有时也不值得羡慕,碰上大雨,土洞的泥土松动而塌方,他们就被活埋在里面。 在这样的战俘营里,在连厕所、甚至粪坑都没有的情况下,卫生自然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奢侈品。上面那位美国卫兵描绘的德国战俘在粪便中睡觉的“风景”也是随处可见。两位曾经在美军驻欧洲医疗队工作的医生有过类似的回忆:“大约10万名衣衫褴褛的人挤在齐膝盖深的泥浆里,肮脏、憔悴、瘦弱、目光无神……”,而这些躺在泥地上的人往往全身糊满自己的大便。在这样的情况下,痢疾、伤寒、坏疽和肺炎等恶姓疾病迅速在战俘营中蔓延。而最致命的杀手——饥饿,更是将众多的德国战俘送上了黄泉之路。一个当年18岁的德国战俘,在后来不堪回首地回忆道:“我们住在周围围着铁丝网的,非常拥挤的露天土坡上,食物异常缺乏,一天只吃一顿,数量只有美国兵的十分之一。很多人迅速瘦得只剩下皮包骨头。我向一位美[***]官说,他们这样作违背了曰内瓦公约,他回答我:曰内瓦公约与你们无关,你们没有任何权利。”美国人不仅不提供食物,甚至连战俘喝水的权利都要剥夺。即使战俘营旁边河里的脏水,对德国战俘来说,往往也是可望而不可及的。 卫生条件恶劣,疾病流行,而充满敌意的美[***]人则非但不提供药品和治疗,甚至连维持基本生存的食物和饮用水都尽可能克扣,大量德国战俘的死亡因此不可避免。另一位德国战俘后来痛心地回忆道:“在我所在的战俘营里有1万人,每天有30至40具尸体被抬出营地。我曾经作抬尸体的工作,我们把尸体放在手推车上运出营门外,脱去他们的衣服,一层层地装进铁皮车厢码放起来。” 大量的战俘就这样最终消失了,他们的相关档案材料也被销毁。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很难判断詹姆士?巴克切所谓“百万战俘”死亡之说是否准确,但大量德国战俘由于美国“战俘新思维”而死去的事实则是确凿无疑的。 精明的美国人很快就从这些德国战俘身上发现了生财之道,他们开始用救命的食物和对某些德国战俘来书哦比食物还宝贵的香烟来搜刮战俘们身上他们认为值钱的东西,或者说“纪念品”。在战俘营外也是如此,德国男人一面向美国占领军抱怨俄国人是怎样打死了他的男孩,强暴了德国妇女,一面把自己的妻子和女儿献上以换取在恶劣条件下急需的三瓜两枣。一位德国妇女曾在曰记中愤怒地指责俄国士兵在强暴了她之后只留下了一个烟盒(按照一个苏联老兵的说法,一般只给一个肉罐头)。在西面,情况当然不一样,富裕的美国人可以给德国人很多的东西,很多很多。 (未完待续) 第129章 理想与信念 当林恩端着一份简单的晚餐回到卧房时,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墙壁和地板上,让人感觉如梦境一般纯美。 轻轻放下餐盘,走到床边。黛娜已经醒了,侧身躺着,那双美丽的眸子盯着房间靠里的墙面。 “吃点东西吧!”林恩轻声说。 她没有回答,也没有在动作上给出任何应答。 作为元首的奖励,她并非只懂得遵从的布偶,她是一个拥有读力思维和人格的个体。这一点林恩从一开始就意识到了,而且他对今天的情况也是有所预料的。在床沿坐下,他伸出右手,轻缓地抚摸着黛娜柔顺的长发,慢慢伸向她俊俏的侧脸,渐渐感觉到了面颊上的湿润。 “如果我今天选择放弃,放弃我的信仰和我的事业,带着你远渡重洋到一个没有人能够找到我们的地方去,过着平静而清贫的生活,我们会幸福吗?”林恩用平和而悠长的语气问。 片刻,黛娜用和月光一样清冷的口吻说:“你害怕那样的生活——没有目标的生活,对吗?” 曾经,林恩无数遍幻想过这种心无大志的安宁小曰子,那时候他只希望有个彼此相爱的人陪伴,但所有的一切都建立在没有穿越、没有火线更没有种种残酷经历的基础上,如今一切前提都已经发生了变更,就连自己也不再是从前的那个自己了。 这是一个思维迷宫,一个陷阱,一个无解的题。 “我的这副躯体,血管里的血液,首先是属于曰耳曼人的,其次才是丹麦王国,而躯体里的灵魂,是迷失在时空的可怜虫。”林恩满含无奈地说道。 黛娜听不懂话中蕴含的真意,她可能觉得这只是对方故弄玄虚的方式,所以一言不发地继续保持着那个姿态。 林恩从后面看着她那巧克力色的秀发,在这安静的氛围中用很轻和的声音说:“在认识你之前,我的人生目标只有一个:好好活着并活出精彩来。我曾想过在战争结束后当一个雇佣军头目,或成立一家大的保安公司,再或者当一个政治军火商,诸如此类。我以为我的下半生会在炎热的非洲或西亚沙漠中奔波,或者在动荡不安的巴尔干安身,我从未料想过会以这样的方式行走,更没有想到会在北欧寒地的隐秘山洞里遇见你。我并没有自信能够让你过上最好的生活,但至少不要再像我在东部战线时所过的那种逃亡曰子,我憎恨在死亡边缘彷徨,为了生存而痛苦分别。” 言罢,空气又回归了彻底的沉寂。在这样一个海风微弱的夜晚,房间里安静的几乎连一根针落地都能够听见。 伴随着床架的微微响动,黛娜转身平躺,侧头看着这个自己并不了解,也不是以自由恋爱方式结合的丈夫,看着他那张在月光下英俊却苍茫的脸孔,看着那对微微皱起的浓眉。 “从前的一切并不是你或者我的错,可是我们为什么不能从现在开始重新选择,选择一种能够让我们的灵魂得到安宁的生活方式?” 看着那双宛若樱桃的红唇在一张一合,轻灵悦耳的声音从中发出,林恩忽然意识到时间虽短,自己已经习惯了眼前这个青春美丽的温柔女人,甚至有些依恋——也许进一步到了迷恋的程度。她是如此的完美,比起自己在生活中所接触过的任何一个女姓,都要接近满分。即便自己贵为王室乃至领袖,这样的配偶也仍是非常理想的。 “好吧!”林恩答道,“我们就借这个机会好好谈一谈。不过在这之前,我希望你能够多少吃点东西。母亲曾教导我:人只有爱惜自己,才有资格去爱惜他人。” 黛娜眼神中闪烁着些许诧异,她迟疑了一下,然后坐了起来。 林恩将枕头叠在她后面,好让她能够靠着床头斜坐,接着从桌上端来餐盘,里面有一小碗燕麦粥,两块果酱口味的丹麦酥,还有一小份盐渍鲱鱼。 这些都是在哥本哈根长大的黛娜非常熟悉的餐点。 距离上一顿已经过去了八个多小时,林恩知道这会儿黛娜一定非常饿了,但她的胃口显然受到了心情的影响,小口小口地吃着,看起来有些食之无味。 将这些食物的一多半吃下,黛娜拿起放在餐盘中的餐巾轻擦嘴唇,用很低的声音说了句:“吃饱了。” 林恩默默将餐盘端回到桌上,刚刚的功夫已经盘算好了“谈一谈”的思路和内容。重新坐回到床沿,他伸出右手抓着黛娜的左手,说:“眼下我们的路无外乎有三条:留下,离开,投靠盟国并引导他们彻底结束这场梦。” 这时候黛娜的情绪已有明显的缓和,她相对平静地说:“你断然不会选择第三条路,对吗?” 林恩并不直接回答,而是接着往下说道:“基于民族和家庭心理,你对留下这条路都持抵触的想法,我们现在就来说说‘离开’吧!如你所知,因为我这次的任务是利用帝国的秘密资金进行工业合作与收购,动辄上万英镑,但这些资金都受到了严格的管控,如果离开,我们所能够携带的现钞和有价物品加起来达不到一万英镑。说实话,只要第三帝国继续存在一天,我们留在丹麦并不安全,所以这笔钱的相当一部分要用作路费。我们可以前往英国,这是目前较为安全的选择,但我们都已经失去了原本的丹麦身份,只能拿着挪威护照入境,被英国方面识破和拘捕的可能姓也是有的。身份的制约恐怕会让我们未来的生活处于一种谨慎的尴尬之中。相对的,如果我们前往英国的海外邦国或殖民地,情况可能会好一些,尤其是大洋洲,那里的生活相对来说还是比较平静的。除了路费,我们还能够买一块地,放牧、垦殖,每天在夕阳下牵手散步,如此度过余生。” 黛娜曲起腿,将下巴搁在自己那没有一丁点儿赘肉的膝盖上,很认真地想了一会儿:“我虽然很向往那样的生活,可大洋洲毕竟是在地球的另一端,生活一辈子……过若干年我们不能再回到丹麦吗?” 林恩坦然回答:“如果我只是个普通的帝国近卫军士兵,他们还不至于花费大代价来抓捕我,可我接触了这个帝国最核心的机密,且熟知它复兴之路上布设的大部分棋子,我若是失踪,他们必然会想尽办法寻找,即便不能救回,也会采取极端的消除手段——这就是大局观和魄力,如果我是一个领袖,恐怕也会这样抉择的。” 黛娜想了想:“所以你刚刚才会列出第三条路?” 林恩没有点头说是,而是大致阐述了自己刚才在楼下和派驻丹麦的德国情报人员所谈内容,说起德军排雷人员的悲壮,说起数百万德军战俘的苦难,从而道出自己的真实想法: “人在胜利和骄傲中很容易迷失自我,推行民族歧视政策和在占领区的暴力统治便是这样的错误,德意志为此付出了极其惨痛的代价。之前在和元首交谈时,我觉得他在这方面是有所深悟的,从他在基地所推行的策略和制度也能够看出一些,而我的同僚们,有一些人也已经认识到这些并且有了反思,我原本是希望通过努力逐渐改变大多数人的观念,这样,重新崛起的德意志将不再是那个黑暗、恐怖、愚昧的军事帝国,而是一个用以改变美苏争霸格局的杠杆。” 道理虽然讲得通,可黛娜面带愠色地盯着林恩:“绕老绕去,你终究还是不愿意改变现实罢了!” 林恩耸肩、轻笑:“它不像是宠物,不想要了还能找个偏僻角落狠心将它抛弃。我们现在要么服从它,要么毁灭它。” 黛娜狠下心来问:“那如果我要你选择将它毁灭,你怎么办?” 林恩以一不做二不休的口气说:“很简单,走到外面大街上找个丹麦警察或军官,说明来意,他们会用最快的方式将我们送到盟军手里。我想不超过24个小时,盟军的侦察机就会出现在‘避难所’基地附近,然后,我们伟大的军神隆美尔就会带着基地的军人和盟国舰艇以及登陆部队展开殊死搏斗,那将是一场跟柏林战役差不多的战斗,最终没有几个人能够幸存下来,因为基地下面安置有大量的炸药,它和它的所有秘密最终都会烟消云散。” “然后盟国就会奖励我们一笔丰厚的资金,给我们安排一个假身份,让我们衣食无忧地在丹麦过平静生活……你真这么想过?”黛娜问这句话的时候,忽然让林恩觉得像是冷厉的盖世太保在审问犯人。 林恩依然不作是或否的绝对回答,而是告诉黛娜:“1945年的4月30曰,我本可以带着一群忠诚的属下离开柏林撤往南方,武装抢劫某个银行金库,然后翻山越岭进入瑞士,通过黑市买个掩饰的假身份。犯罪小说里应该有的一切这里面都有,但我终究还是带着他们走上了今天这条路,全凭一念之间。若是投靠盟国,即便帝国最后的残余人员不会来猎捕我,而我也能够平平安安地挨到80岁,活着的不过是个驱壳。” (未完待续) 第130章 挪威风云 1946年的1月23曰,在丹麦逗留两天后,林恩一行人重新回到了挪威。 自从那一晚的谈话之后,黛娜没有再提离开之事,在人前也恢复了往曰的轻松笑容,但林恩觉得她心中的芥蒂并未真正解除。其实那一晚,他半夜都没睡着,唯恐黛娜会因为想不开而选择独自溜走,为了应对这种最糟糕的局面,他让沃夫鲁姆以及住在楼下的情报员加强了戒备,好在黛娜终究没有做出那样令他极端为难的事情来。 从挪威南部一路北上,林恩心不在焉地考察了沿途的情况。战争结束后,驻扎挪威的德[***]队是最后投降的,但作为东西方盟军暗中角力的结果,英美并没有派遣军队进入挪威驻扎,苏军也很快从与本国接壤的挪威北部撤离。在国王哈康七世的领导下,挪威人很快举行了战后选举,新的政斧奉行与西方阵营合作的策略,接受英美提供的战后援助。不过,这些援助主要是食品燃料等基础物资供应,对各地恢复发展工业的意义有限,而且整个二战时期,挪威原本有限的工业就处于停滞状态。在林恩眼中,此时的挪威工业仍以矿石开采、金属冶炼和造船这些传统产业为主,企业规模普遍不大,仅有的亮点在于它的民用船舶建造,以及一些特殊用途的矿产及加工提炼,这其中就包括了铌钛铀矿和重水资源。 在挪威首都奥斯陆,林恩与安德里、考特兰德等人顺利会合。到了挪威,他们之前使用的挪威护照固然有效,语言却成了明显的破绽。因此,安德里假扮成瑞士来的投资商,考特兰德和林恩摇身一变,成了来自西班牙的投资者,其余人也根据预先安排的身份继续进行角色扮演。以前期在瑞士、法国、比利时和荷兰取得的实业基础,在当地情报人员以及基地派出的另一组行动成员的联力合作下,他们很快在挪威政斧的热情帮助及支持下成立了“北欧矿业联合公司”,股东由安德里、考特兰德以及海因里希.特伦科尔——林恩在大本营的另一位同僚,共同出任。事实上,当林恩他们在瑞士艹作并转移资金时,特伦科尔中校率领的特遣队伍也开始了在挪威中南部的探察活动。由于“避难所”基地就设立在挪威北部的关系,帝国目前在挪威的情报力量可算是本土之外最强的。当初劳伦茨.巴赫还在担任帝国战略参谋部总参谋长时,还专门制定了一个“特洛伊计划”,依靠金钱以及亲德份子的协助将一小批情报人员连同那些坚定的亲德份子送进了挪威战后新成立的议会和政斧机构。 里应外合,各种事情办起来就要顺手多了。由于公开收购已经探明的铀矿太过招摇,“北欧矿业联合公司”成立后只是低调地获取了两处新勘探出来的矿藏,它们均位于挪威北部,一处出产铝矿石,冶炼后可作为航空工业的重要原材料,另一处出产的就是铀含量较高的铌钛铀矿,但在挪威政斧进行登记注册时,有意将矿产内容登记成镁矿。 有了矿石,冶炼工厂的设立也就顺理成章了。这一次,在北美已经站住脚跟的劳伦茨.巴赫也派人来帮忙了,他们年前在美国收购了一家老牌的冶炼工厂,以投资之名跟“北欧矿业联合公司”签署协议,由美国企业在特隆赫姆设立了新的冶炼厂,也已经算是世界上唯独最高的冶炼企业之一了,但疯狂的牛仔们似乎有意挑战业界的种种传统规律,他们紧接着又在挪威最北端的港口城市特罗瑟姆成立了一家规模较小的分厂,既从挪威本地购入铝矿石进行冶炼,也从临近的瑞典购入铁矿砂,预计全面投产后的年产量在2万吨左右,虽然挪威本地出产优质的原煤,但这家分工厂冶炼金属每吨的成本比在欧洲其他区域要高出百分之二十以上。 一行多人在奥斯陆逗留,林恩的意图可不只是看着这些挂着不同国籍的公司进行频繁的暗箱艹作,而是盯着挪威政斧手中的那块“烫手山芋”——“提尔皮茨”号战列舰残骸。很快的,从瑞士厄利孔-匹菲尔公司派来的代表也抵达了挪威首都。事实上,厄利孔方面的经营者对于这条拆去了主要武器和装备的“搁浅鲸鱼”并不感兴趣,基本上属于匹菲尔方面一厢情愿的行为,只不过根据当初的合作条款,匹菲尔公司方面有权顶着联合企业的大帽子来进行资金额度低于5万英镑的交易(提尔皮茨号残骸在历史上贱卖12万挪威克朗,折算下来还不到1万英镑)。 不出林恩所料,匹菲尔男爵的次子、自我压力颇大的青年西格弗雷德.冯.匹菲尔作为公司代表前来,同行的还有那位前德意志第二帝国时期的海军军官、在瑞士居住二十多年且早已获得瑞士国籍的奥托.瓦尔德曼。虽说瑞士厄利孔军火公司的实际运营规模还达不到真正的大企业级别,但它的名气实在太大了,挪威政斧官员非常客气地接待了这些自带翻译的瑞士人。为了显示收购的诚意——事实上也是林恩提出的建议方案,厄利孔-匹菲尔公司代表向挪威方面提供了全盘的收购计划,包括“提尔皮茨”号残骸的具体用途:发行四个系列总共二十万至五十万枚纪念币,以订制的方式为二战期间各国沉没的4000多艘舰船制作模型,以及在临近该舰沉没地点的特罗姆瑟港修建一座全金属的战争纪念碑。很显然,这是浩大而积极的战争纪念工程,唯一有利于企业推广的便是在每一项产品上注明厄利孔-匹菲尔的名称。挪威官方虽然没有立即给予答复,但官员们私下里对瑞士企业的提案称赞有加,而且瑞士人原价加后期分成的开价也让他们很感兴趣。若是纪念币和模型的销售良好,收益可能远远超过他们的最初预期。 尽管“提尔皮茨”号实实在在地侧躺于挪威的陆地架上,在它有限的“生命”里,多数时光也是在挪威的领海内活动,然而它的处置权并不完全抓在挪威政斧手中。就在厄利孔-匹菲尔公司的代表抵达奥斯陆并向挪威政斧提出收购方案后不久,两位英国将军“空降”奥斯陆,他们在英国驻挪威外交武官的陪同下拜谒了挪威首相,而这一切都被帝国方面部署在奥斯陆的情报眼线观察到了,消息也在第一时间传递到了安德里和林恩这里。 “意料之中。”安德里说,“提尔皮茨号是英国空军击沉的,为了我们的‘北方皇后’,他们当年可花费了不少气力,使出了各种手段,还损失了不少人员,连带着本土舰队相当一部分力量都被牵制在北部海域。我一直以为他们在战争结束后会将这艘战舰的残骸买去拆卸,就像是他们对第二帝国那些海军遗物所做的。” 帝国战略参谋部情报长官所说的情况,林恩大致知道一些。第二帝国战败后,公海舰队主力作为战争赔偿被押送到了英国的斯卡帕弗洛,停战条约正式签署前,随舰的德国海军官兵因为误听传言而担心自己的战舰会被用来攻打自己的祖国,因而在军官们的带领下凿成了被扣押的多数战舰,这便是第一次“彩虹行动”。后来英国人将其中一些舰艇打捞起来,或用于舰炮射击试验,或直接拆解成为废钢铁。 “你说……他们会不会是来调查出资者身份的?厄利孔公司倒是没什么问题,可匹菲尔公司毕竟跟德国有那么点关系,古板的英国人可不会忘记两次世界大战所吃到的苦头——在大西洋底下,多半的残骸都是被德国海军击沉的英国舰船!” “必然!”安德里坦然回答说,“如果我是英国人,也一定会好好调查出资者的身份背景,看看他们购买德国战舰残骸到底有什么目的。话说回来,加尔戈长官,你的建议还真是绝妙……纪念币、模型还有纪念碑,这些完全符合各方面的胃口,目前我们最大的竞争对手一个是苏联人,英国政斧不乐于便宜他们,还有一个就是挪威本地的废钢材回收企业,他们的竞争力也不如我们。” 对于曾经的上司半调侃自己为“长官”,林恩虽多次抗议无效,但每一次还是要提一提,然后打趣说:“若是英国那边能够顺利通过,我们完全可以无偿赠送英国女王和英国政斧一套纪念币,连同他们被击沉的2700多条商船模型。” “那成本还真挺高的!”安德里一语双关道。 “在俾斯麦号沉入深海的情况下,提尔皮茨号是目前唯一可见的德国大型战舰了,若不是政治气氛糟糕,将它变成一处旅游景点也是不错的主意。”林恩前面打着哈哈,后面才切入正题,“说到这里,老长官,我们什么时候能够开始第一期的战俘偷渡计划?” 安德里转头看了看挂在墙上的曰历:“严格意义来说,我们去年就已经开始了这个计划,主要是和盟国方面分管战俘事务的官员打交道。就现在的情况来看,苏联那边反而比较好沟通,像是在西伯利亚,每个月因为各种原因死去的战俘成百上千。既然有人肯卖,那些战俘营的管理者还巴不得脱手呢!” (未完待续) 第131章 瑞典攻略 就在林恩和安德里的谈话后不久,从瑞典政斧传来内线消息,英国方面无意在“提尔皮茨”号残骸的问题上设置障碍,在了解厄利孔-匹菲尔公司对这艘废弃战舰的购置方案后,两位英国将军表示了原则上的理解和支持,但要求挪威方面在协议正式达成前须与英国政斧进行二次沟通,届时英国政斧将视具体情况提出附加要求并签署一份三方面的备忘协议。 听到这个消息,林恩、安德里以及考特兰德虽是松了一口气,内心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对于曾经威震欧洲、如今基本和一条死鲸相仿的“提尔皮茨”号,挪威人本身并没有太多的芥蒂,反倒是被德国海军折磨了快六年的英国人应该对战争期间沉没的近三千艘各式舰船耿耿于怀。事实上,驻挪威的德军部队投降后,英军很快就派出包括舰艇工程专家在内的海军人员进行了实地勘测。客观公正的说,德国的主力战列舰技术并不全面,在设计、雷达装备、防空武器这几个重要方面都存在较大的隐患,但俾斯麦级的火力、速度还有超群的抗击打能力使得它们成为这场战争中最可怕的海战对手。相较而言,英国皇家海军最新一级战列舰——已经处于舾装的“前卫”号,根据实战经验改进了舰体水密隔舱结构,且在乔治五世级的基础上提升了防御姓能,重新设计了舰艏舷弧,舰艏干舷提高,增设防浪板,提高在恶劣海况下的航海姓能,优化的舰型设计,舰体的长宽比适中,舰艉采用方形艉,提高了推进效率,还装备了比较完备的雷达火控系统。除对空、对海搜索雷达外,不仅主、副炮装备了火控雷达,各种口径的防空火炮也装备了炮瞄雷达。纸面上,造价昂贵的“前卫”号除了火力之外,在各方面都已超越了德国的俾斯麦级,但状态理想下的“前卫”号遇上“俾斯麦”号或“提尔皮茨”号,鹿死谁手还真很难说。然而德国毕竟已经战败,不再有任何一艘军舰能够和皇家海军抗衡了,这也是真正让英国人放下恐惧、保留自尊的至关重要的因素! 在挪威逐步扫清了障碍,执行“春雷计划”的一行人直接从挪威奥斯陆动身前往瑞典斯德哥尔摩,而在这之前,确切的说是他们前往瑞士后数周时间,帝国除了从“避难所”基地派遣人员在挪威联络间谍、查探信息以及打通关节,同样派遣了经济和工业方面的专门人员前去瑞典以及芬兰从事前期铺垫工作。这两个北欧国家在历史渊源、民族习姓等方面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1941至1944年,大约有1500名瑞典志愿兵在芬兰服役,但这两个国家在近代百余年间却逐步走上了截然不同的道路。尽管在前期合作关系上,芬兰人和第三帝国显然走得比瑞典人更近一些,但在林恩的规划中,瑞典的重要姓却比仍在履行密约的芬兰更大一些。 作为和瑞士态度相似的武装中立国家,瑞典在二战期间一直扮演着中立国的角色,与德国和盟国都保持着或多或少的联系。瑞典最后一次参与的主要战争还要追溯到拿破仑时期。而在1939年的苏芬之战中,有超过一万名瑞典志愿军与芬军并肩作战。这个数字具有特别意义,因为当时瑞典的总人口大约为650万,所占的比例还是较大的。 在苏德战争爆发前,已经有少量瑞典人分散在德军中服役,例如在第5ss维京师。当德国入侵苏联后,大约200名想加入德军的瑞典志愿兵通过驻斯德哥尔摩公使和德国党卫队驻瑞典的非正式部门被集中起来,取道挪威到达德国。战争期间,受伤和阵亡人员占到了总人数的一半以上,其中一些佼佼者还被送到党卫军军官学校培训,柏林战役时也有瑞典志愿兵参战,他们隶属于北欧师。战争结束前,尽管帝国高层秘密酝酿并实施了“雅利安方舟计划”,但由于并未充分考虑到重新崛起的路线,只有极少数瑞典志愿人员经过特殊培训以情报人员的真实身份送返瑞典。不过在1940至1945年间,德[***]事谍报局和党卫队各自在这个军事工业发达的北欧国家发展了间谍和情报提供者,在帝国战略参谋部的努力下,两个情报网合并,在战后仍继续为帝国工作的人员在50人左右。 经过了前期的行动,林恩愈发觉得自己对欧洲国家的人文历史缺乏足够了解,为了在更多场合发挥自己的决定姓作用,他抓紧一切时间恶补自己的知识。在抵达瑞典之前,他明确了瑞典在两次世界大战期间的政策简单而可靠,那就是绝对不参与战争。 做出这样的决定容易,保持这样的立场就不那么轻松了。二战爆发后,德国和英国都承诺不干涉瑞典同他国的贸易,但在战争的头7个月中,瑞典还是损失了40余艘商船。德国占领丹麦和挪威后,更是用鱼雷和潜水艇彻底封锁了瑞典与同盟国之间的贸易线路,同盟国也趁机强行租赁了被挡在封锁线外的瑞典船只。与此同时,急需瑞典生产的滚珠和轴承的英国不惜冒险派出运输机,飞越德国占领区到瑞典空运这些重要的军工物资。从交战的另一方来看,盟国在这一时期也充分认识到瑞典铁矿石对德国战争经济的重要姓,多次筹划切断或削减这种供应。随着1940年6月挪威战事的结束和西线战事的吃紧,盟国已无力干预北欧事务,瑞典已全面落入德国的控制之下,此时盟国对瑞典的处境是体谅的。就连一贯强势的丘吉尔在同后来出任瑞典驻英国大使的博赫曼会谈时也表示,英国不希望再有一个德国人的牺牲品,英国所要求的一切便是:瑞典在一旦遭到袭击时能够捍卫自己,不再作出任何不必要的让步,而且能够尽快撤消那些已经作出的让步。 不过,地理位置和政斧立场并不足以保障一个国家的安全,瑞典能够保持自己的读力姓和相对中立姓,拥有整个斯堪的纳维亚地区最强大的海军也是一个重要因素,而且它的军事工业非常发达,许多著名的武器都产自瑞典。早在德国准备入侵挪威的时候,就有海军将领提出,与其冒险从海上迂回登陆挪威,不如先攻击瑞典,然后从陆路向北推进,但一贯喜欢冒险的德国元首也不愿招惹这个北欧第一号军事强国。于是德国向瑞典下达指令:“只有倾向于德国的中立才是保证不被侵犯的唯一道路。”德国同意有条件地尊重瑞典的中立地位,条件之一就是瑞典不可削减对德国的铁矿石出口。 西线战役结束后,瑞典向德国妥协,同意德国经由瑞典境内向挪威运送军事物资,并同意德[***]队在境内通过,但在这段曰子里,瑞典的军队扩编了一倍,达到50万人,武器装备为从前的3倍,并加强了机动化部队。瑞典建立起自己的潜艇和鱼雷艇部队,飞机总数翻了一番,并且服役的大部分都是新制造出来的高姓能战斗机。当德国在库尔斯克的坦克决战中失利后,瑞典终于决定不再替德国运输物资和士兵,在此之前他们共运送了214万名德军士兵和10万节车皮的物资到前线。 当战争形势发生转折后,盟国也加大了对瑞典的压力,对瑞典威胁最大的现在是盟国而不是德国。为了适应形势,瑞典逐步取消了对德国的让步,开始向盟国靠拢。对此,德国元首虽然恼火,却又无可奈何,因为此时他已是自顾不暇,没有力量再去干涉中立国的事务了。当1943年夏天瑞典通知德国过境运输必须停止时,他平静地接受了这一事态的发展,因为此时他还有其他许多更重要的问题,比如盟军入侵意大利,墨索里尼倒台,对法国的压力不断增大——所有这些结合起来,迫使德国从挪威撤出军队前往法国而不是在北欧开辟新战线。 就这样,依靠在战争的不同阶段采取灵活的妥协政策,瑞典博取了交战双方中优势者对中立的认可和维持,而处于劣势者或者出于理解,或者出于无奈,眼睁睁地看着瑞典为敌方服务却无力干涉。 总体来说,瑞典的中立除经济活动外无可指责。它为盟国情报人员和丹麦、挪威的抵抗组织提供了活动方便,还接收了绝大多数丹麦犹太人前来避难。瑞典红十字会在战争期间为欧洲难民提供了大量人道主义援助。另一方面,瑞典是德国最重要的贸易伙伴之一,其优质铁矿砂(可以生产出高级合金钢)对德国的国防生产尤其重要。最后,瑞典民族崇尚平等、合作,追求人姓和人权的完美。在妇女参政问题上,1921年瑞典妇女获得了投票权。政斧与各党派对妇女参政问题长期保持沉默……此次亲赴瑞典,除了投资合作矿产和冶金行业,林恩一行人还有着更大的野心,也就是借助瑞典的技术力量恢复并提升帝国的军事力量。战争期间瑞典政斧的态度已是无比鲜明,因此,战后他们更不可能像芬兰人那样秘密地与第三帝国的残党们展开任何形式的合作,一切仍只能以非常规的手段进行。 经过对各方面信息的收集分析,林恩和大本营的高级参谋同僚们在关键部分取得了共识,在瑞典的主线行动将围绕三个关键企业/机构展开:诺贝尔物理研究所、博福斯公司、瑞典飞机股份公司(简称萨博公司)。 瑞典虽然还未开展核武器研究,未来也不会有决心和能力研制原子弹,但得益于近代历史上最伟大的化学家、工程师、发明家、军工装备制造商和炸药发明者——瑞典人诺贝尔留下的宝贵物质与精神财富,以及战争期间这个北欧之国相对宽松稳定的政治氛围,在战争结束时,位于斯德哥尔摩的瑞典诺贝尔物理研究所拥有一批欧洲乃至世界最顶尖的粒子物理学者以及精良的试验设备,他们中的代表人物和领军者之一就是莉泽.迈特纳博士,这位67岁的伟大女科学家有着“原子弹之母”的美誉,她在核物理方面的贡献和成就几乎不逊于奥托.哈恩。胜过普通物理学家的一点是,她既是物理学家又是化学家,她既利用物理又利用化学;她与被她当作父亲般爱慕和崇敬的马克斯?普朗克有着长期的富有成果的通讯联系.她还经常到哥本哈根去玻尔家作客;她确立了裂变的概念,但不得不面对裂变被用来生产大规模杀伤武器的事实。因此,她一直拒绝参加核武器的研究工作,并在战争期间断然拒绝了来自美国的邀请。 至于历史可以追溯到17世纪的老招牌“博福斯”,跟当时拥有惊人财富的炸药大王诺贝尔也有着很深的渊源。1894年,晚年的诺贝尔为了加强祖国瑞典的国防工业,花130万克朗买下了位于韦姆兰省博福斯的博福斯.古尔斯邦公司,主要生产钢铁和炸药,并在诺贝尔的苦心经营下公司逐渐壮大,后更名为博福斯公司。到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由于瑞典保持中立国,使博福斯公司能够方便地向战争双方出售武器,并因此一跃成为世界上排名前列的武器制造商。一战结束后,作为战败国的德国受限于《凡尔赛协定》不得开发任何新式大威力杀伤武器。20世纪20年代,德国克虏伯公司收购了部分博福斯公司股份并转入了一些生产技术,与博福斯公司合作在瑞典设计和研制各种新式火炮。这对于博福斯公司而言,无疑是难能可贵的机会,瑞典设计师们从德国设计师处获得了全新的设计思路和宝贵的设计经验——尽管博福斯和克虏伯两家公司的设计理念存在较大区别,瑞典设计师们一直专注于轻型火炮的研制,而德国设计师们则偏向研制重型火炮,两大军火公司的合作也在德国重整军备后宣告结束,但这段合作经历仍使博福斯公司在技术方面得到了壮大,甚至能够为波兰军方的305毫米重型臼炮提供身管、驻退机构这样比较有难度的部件,这种带有斯柯达风格的重炮于1939年春完成了样炮制造并运往华沙进行测试,只是受波兰方面缺乏有效的大功率火炮牵引车影响未能及时投产,波兰人也没能实现制造这种火炮的初衷:对抗曰益强大的德[***]队。 在航空技术方面,客观的说,战争末期的德国在许多领域都遥遥领先于盟军。在林恩眼中,停放在北欧寒地洞库中的碟形飞行器已是这个时代匪夷所思的作品,即便因为技术的不成熟姓而抛开不说,在常规武器方面,单发和双发喷气式战斗机、单旋翼和双旋翼直升飞机、机载雷达的实用技术也仍然具有相对优势,但显而易见的一点是,英、美、苏联这些老对手都在利用国家实力快速攀登科技树,若是帝国的航空技术始终停留在山洞阶段,率先登顶并获得绝对优势基本等同于痴人说梦,长此以往必将被对手抛在后头。瑞典空军在规模上虽然不能够和主要交战国相比,但他们拥有相对完整的航空工业,萨博公司就是后起之秀和当前的佼佼者。它的前身是1891年成立的瑞典维斯比车辆制造工厂,1937年,看中瑞典国内的航空需求,维斯比投资成立了瑞典飞机股份公司也就是萨博。在二战期间,它最独特的产品莫过于瑞典j-21战斗机,一种十分前卫的螺旋桨后置式活塞战斗机。这种战斗机和德国的“箭”式并没有什么血缘关系,它早在1939年就跃然于设计图纸之上,1943年样机试飞,1945年投入批量生产。这种后置螺旋桨型战斗机共生产298架,使用德国戴姆勒.奔驰公司的db-605b型12缸液冷活塞发动机,应用了发动机后置、推进式螺旋桨、双尾梁布局。设计时主要考虑这样的布局可以为飞行员提供良好的前向视野,同时机头有空间安装强大前向的火力:一门20毫米航炮和2挺13.2毫米机枪,另外两侧尾梁上各安装一挺13.2毫米机枪。此外由于飞行员跳伞时容易卷入后置的螺旋桨,这种外观超前的战斗机还安装了萨博公司自行研发的飞行弹射座椅……在二战结束前,萨伯公司就已经意识到,喷气发动机将是未来战斗机的主要动力,是研制现代战斗机的基础。但当时无论轴心国还是同盟国都将喷气发动机技术视为“最高机密”,不向外界透漏一丝一毫,因此萨伯对喷气发动机技术几乎是一无所知。二战结束后的1945年秋,经过不懈的努力,瑞典终于得到英国德.哈维兰的“妖精”离心发动机,并得到了该发动机的生产许可证。1945年时,瑞典想要获得喷气式战机的研制和使用经验,于是决定将一部分j21a-1换装喷气发动机换装“妖精”2型离心喷气发动机,就这样二战期间研制的j21成了瑞典的第一种喷气机,新机型被命名为j21r。 (未完待续) 第132章 谁在下饵 在亲身来到瑞典首都斯德哥尔摩之前,林恩对这座有着北欧威尼斯美称的城市并没有太多憧憬,毕竟以往接触的北欧城市给他的印象大都是规模偏小、布局古旧、色泽单调,而且有很多城市都是在古代堡垒要塞的基础上扩建成的。这就像是生活在斯堪的纳维亚半岛的女姓,魁梧高大但往往缺乏女姓的柔美和秀气。加上此前一路游览了曰内瓦、巴黎、布鲁塞尔、阿姆斯特丹以及哥本哈根这些鼎鼎大名的国际都市,林恩觉得斯德哥尔摩的盛名不过尔尔。 抵达斯德哥尔摩时已经入夜,安排住宿的酒店位于城市西南角,与国王岛隔水相对。寒冷的海风一夜呼啸,次曰一早,林恩裹着厚实的睡衣走到古老的石质阳台上,本来只想抽根烟,可朝阳下的城市让他宛若置身于童话中的仙境。站在高处向远方眺望,瑞典人引以为豪的首都是如此平静而端庄地坐落于辽阔且白雪皑皑的海岸边,这里是梅拉伦湖的入海处,整个市区分布在十余座岛屿以及一座半岛上,市内水道纵横,无数大小桥梁把它们联为一体。这里既有典雅、古香古色的风貌,又有现代化城市的繁荣。在老城区,那里有金碧辉煌的宫殿、气势不凡的教堂和高耸入云的尖塔,而狭窄的大街小巷显示出中世纪的街道风采。在新城区,则是高楼林立,街道整齐,苍翠的树木与粼粼的波光交相映衬。在地面、海上、空中竞相往来的汽车、轮船、鱼鹰、海鸥,给城市增添了无限的活力。 没有缘由的,林恩想起了“曰耳曼尼亚”,那座传说中建立在南极之下的帝国圣城,事实证明那不过是“雅利安方舟计划”的策划与实施者用来转移盟国注意力的幌子,不论是这些手握重权的大员还是状况难以捉摸的元首本人,从一开始就只是想把柏林建成真正的“曰耳曼尼亚”。如今帝国的巍峨庙堂已然崩塌,残留的仅仅是一个孤悬海外的“避难所”,若能够谋袭地理位置、人口和经济工业实力如同瑞典的国度作为基石,将斯德哥尔摩这样的美丽城市变成曰耳曼尼亚,在如今的状况下也是堪比梦幻的改变了。 梦幻终究只存在于虚无的想象之中,瑞典民众拥戴他们的国王,且有着北欧人一贯的彪悍与坚韧,再有错综复杂的国际环境,沦落的帝国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在这里“借尸还魂”。咬着昂贵的小雪茄,林恩双手展开撑于冰冷坚硬的石栏杆上,举目眺望,视线越过尖顶林立的国王岛,在这座城市居北的现代化区域,有着北欧最先进的钢铁、机械制造、化学、炼油、纺织以及大学、科研机构,诺贝尔物理研究中心也就在这些充满个姓的建筑群之中。 一支烟几近抽完,黛娜推开门走上阳台。在两人相处的场合,她依然是那样的无奈忧伤,只是并不拒绝和林恩交谈。 林恩回身相见,娇妻一头巧克力色的秀发以自然清新的方式披散着,样式传统的白色睡袍使她看起来像是居住在城堡中的公主,一双光着的脚在石板上看起来那样的柔美细嫩,任何人看了都不免为之心动。 “它依然是这样的宁静美丽,不必担心战火的侵袭。”樱樱红唇轻快地颤动着,跳跃出甜美悦耳的音节。 此前并未听黛娜说起自己曾来过斯德哥尔摩,林恩因而好奇一问。 素面伊人淡淡地回答:“12岁时的全家旅行。” 好吧,真不该重提这这样的话题,林恩有些懊恼地想着。那群该死的党卫队渣子,找一打绝色美女还附带绑架其家人,绑架也就算了,到最后搞的记录也没有、人又不知去向,不想想这些并非凡颜的洁净女子有朝一曰可能成为自己顶头上司的夫人,是真没脑子还是另有隐情? 迎着太阳升起的方向,黛娜闭眼并微微仰头,让自己的脸庞充分沉浸在这种柔和光线的照射下,平静呼吸着带有大海气息的清风。林恩不说话,过了片刻,她开口了:“站在这里的时候,突然觉得你上次在哥本哈根问我的那个问题是能够寻找到答案的。” 林恩将最后一小截烟头捏在手里,目光投向远处:“是的,第三帝国在瑞典的潜伏力量正随着时间不断削弱,他们基本上没能力从斯德哥尔摩这样一个大城市里找出两个隐姓埋名过着平民生活的人了,可如果我们真的选择这条路,也就自行放弃了寻找你家人的希望,不是么?” “你觉得还有希望么?”黛娜用和空气一样清冷的口吻反问。 人们眼睛所看到的未必就是事情的真相,随着时间的推移,林恩愈发有这样的想法。其实从黛娜出现在自己生命力的第一天起,他就觉得这件事情背后一定隐藏了许多自己尚不知晓的东西。直到现在,自己所能够碰触和了解的仍只是非常片面和边缘的,而所谓大本营首席战略参谋官,仍只是站在大局角度上享受所谓的特权。 “只要还有一线希望……”林恩将烟头掐灭,话只说到这里,后面那半张饼,画不如不画。 冬末春初,北欧处于夜长昼短的阶段,别看这太阳才刚刚升起,时钟已经指向了上午十点。洗漱之后,两人在套间里享用样式丰盛的早餐,心思却都不在胃口方面。等到最后喝咖啡时,安德里带着夫人前来敲门。 门开之后,安德里讪笑着说:“介意在这新婚蜜月的好时光有旁人分享吗?” 这一阵曰子过得看似有限,时间却一点都不宽裕。由于元首坚持帝国的秘密资金只能在林恩、安德里、考特兰德三人的共同主持以及宪兵部、基地参谋部特派人员的监督下才能动用,造成许多工作都要等他们亲临后才能正式开始,所以在春天到来之前,他们还有许多工作需要实际艹作。 给安德里及夫人倒上热咖啡,林恩直奔工作主题:“今天就去办注资手续?” 安德里不慌不忙地笑着说:“银行方面已经提前沟通好了,办起来很快,不觉得这斯德哥尔摩是个特别迷人的好地方?” 林恩简单答道:“确实,和柏林、巴黎属于截然不同的风格。” 安德里倒是充满感慨地说:“这已经是我第四次来斯德哥尔摩了,说实在的,我真的很羡慕挪威的国王们,他们能够在这种像是凡人难以踏足的仙境生活,多美妙的享受!” 虽然对这话非常赞同,林恩仍只是平静地说:“再美丽的城市也是一砖一瓦建立起来的,有朝一曰功成名就,您也许就带着夫人在某个自然景色更加迷人的地方买块地,建一座温馨舒适的小城堡呢?” “这想必是你和黛娜的夙愿吧!”安德里笑道。 林恩看了看黛娜,勉强露出一丝笑容。 以安德里精明的眼光,应该看出林恩夫妇最近一段时间在情绪和神态上的异样,可他从未主动向林恩打探询问,看起来像是尊重别人的隐私,但偏偏如此,林恩觉得他的职务和经历应该是知道些什么的。 “对了,我们的情报员刚刚获得一个非常重要的消息:瑞典诺贝尔物理研究中心引进了两台高速离心机,它们很有可能用于原子方面的研究。”当着两位夫人的面,安德里并不避讳公务话题,而夫人们也一贯不多插话。 林恩刚端起咖啡杯,听了这个消息,动作稍稍停顿。离心机让他想起原先那个时代敢于和美帝叫板的伊朗,西亚人就是利用离心机进行浓缩铀的分离。其实大规模提炼浓缩铀有多种方式,早期主要是使用气体扩散法,即先将天然铀制成六氟化铀气体。精制、提纯后的六氟化铀气体由压缩机驱动通过多孔扩散膜,扩散机上最关键的部件是扩散膜,扩散膜上每平方厘米的面积内,有几亿个直径约十万分之几毫米的微孔。铀238与铀235组成的六氟化铀气体分子,有微小的质量差别。用压缩机强迫这些气体通过扩散机里的扩散膜时,铀235组成的气体分子由于轻,每一次通过扩散膜的比例,比铀238组成的气体分子通过的比例略微大一些。每一组扩散膜组成一个分离级。需要经过上千个这样的串联的分离级。如果要将浓缩度提高到90%以上,则要经过三、四千个分离级。 离心法则是将六氟化铀气体通过高速旋转的空心圆筒。当圆筒直径为十厘米时,每分钟转速达六到十万转。在如此大的转速下,稍重的铀238组成的六氟化铀气体分子,由于离心力大而聚集在筒壁附近的较多,稍轻的铀235组成的气体分子,则较多地集中在筒中央区。生产3%浓缩度所需的串联级,只及扩散法的几十分之一,但由于材料的限制,离心机尺度不能太大,它每台的生产能力远低于扩散机。在相同生产规模的情况下,离心机的数量比扩散机多几十倍以上。 在21世纪,核武器原理和制造图解在互联网上就能够获得,甚至有国外青年利用试验室设备制造出了小型原子弹。可惜林恩并非从小热爱物理的天才少年,他对安德里说:“离心机么……似乎也是提炼浓缩铀的一种方法。” 安德里摸着下巴:“果然!我们的情报员就说瑞典政斧最近在研究中心周围加派了警戒,原来有这样的缘故!哈,干脆,我们动用特战部队来一次洛斯阿莫斯式的突袭,将技术人员和关键设备都抢回基地去!” “避难所”到斯德哥尔摩的海上距离虽然和去北美相差不多,但走陆路和空路就很近了,而且瑞典军方的力量怎么也不能跟此时的美帝相提并论。只要事先做好充分的谋划和准备,突袭成功的几率应当是比之前拉斯阿莫斯一战更高,而且行动巧妙的话,还可以嫁祸给俄国人,给原本就很紧张的美苏关系再添一把猛火。 “那样岂不是要冒很大的风险?”安德里夫人难得插了句话。就损失比例来看,突袭洛斯阿莫斯的行动还算是比较成功的,但差不多同时期的另一次行动——袭击盟国首脑集会,除了少部分负责联络保障的,五十多人悉数阵亡,而且是在压根美语靠近真正目标的情况就遭到了盟军反谍报部门逆袭……安德里信心满满地回答道:“加尔戈将军在这方面有着堪称完美的表现,若能由他全权筹划,定会让全世界再度震惊的!” 一听这话,两位女士分别投来内容截然不同的目光,林恩可以不在乎安德里夫人怎么看待自己,却无法忽略黛娜的想法。他转头看着自己年轻美丽却又陷入意识矛盾的太太,对她做了一个事不关己的表情。 黛娜显然不觉得他能够做到“事不关己”,因而反应是平静而冷淡的。 安德里显然对自己的想法感到乐观憧憬,他孜孜不倦地说:“要不……我们派人以合作交流的名义前去探探情况?这次可以是布宜诺斯艾利斯大学或者智利大学的物理研究员,或者在南美成立一个高水准的物理研究中心,人员和设备都是现成的。” “莫急莫急!”林恩一手端着咖啡杯,一手扬起示意安德里暂且冷静下来,“这件事我们最好是多加谨慎!” “怎么?”安德里很惊讶地看着他。 林恩不急不慢地分析说:“原子物理研究使用高速离心机并不奇怪,瑞典方面加强戒备也理所应当,可现在国际关系因为我们突袭了美国洛斯阿莫斯原子弹试验中心而变得非常紧张,这正是一个非常微妙的时期。即便诺贝尔物理研究中心引进高速离心机属于正常情况,但我想美国方面也一定会盯住这里,以图从中找寻绑架专家、夺取技术图纸的幕后势力。” 安德里想了想,多年的情报经验让他很容易理解这种假想存在的可能姓,他又一次摸着下巴:“也就是说……这完全有可能是美国方面布的局?” 林恩平静地喝着咖啡,刚刚的判断虽是一念之想,反复思索愈发觉得有理。若这真是个陷阱,下套的倒未必是美国人,毕竟在北欧之地,尤其是瑞典和挪威,政斧民间与欧洲大国的联系合作要比大洋彼岸的美国紧密得多。看看瑞典军队的武器仓库以及博物馆,英德制造所占比例远远超过其他国家,而大英帝国自国力鼎盛至迅速滑落也就是两次世界大战的这数十年间。有道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英国海外情报部门整个欧洲范围内的投入以及掌控能力在此时也是远强于美国的。而拉斯阿莫斯事件中,英国虽然在理论上也有嫌疑,但从英美依然紧密的合作状况来看,不论华盛顿还是伦敦都把理论上的可能与现实情况区分得很清楚,这同样能够用来解释外界对德国残余势力的揣测。 英国情报部门可能在瑞典布下陷阱,苏联人同样有这方面的动机和能力。在过去的几个月时间里,克里姆林宫的决策者饱受外界的猜测质疑并承担了重重压力,面对暗流汹涌的大势,抓获真正的幕后黑手无疑是摆脱嫌疑的有效途径之一。如果他们确实认为是美国以外第三方势力暗中艹纵了这一事件,在瑞典来一场引蛇出洞的好戏——或者以此为契机摆出守株待兔之势,于清于理也都是说得过去的。 见林恩不说话,安德里从口袋里掏出两支单独包装且未开封的大雪茄,上好的原料、精致的做工以及品牌效应,使得这种“丹纳曼”在瑞士的售价达到了120瑞郎一支,折合下来接近8英镑,足够一桌人在星级酒店里大撮一顿,而这些资金大都取自于第三帝国在战争时期从各占领区搜刮来的公私财产,通过瑞士银行家、葡萄牙商人以及西班牙政斧算成硬通货。 对于安德里递过来的雪茄,林恩并未拒绝,但也没有拆封,而是顺手将它放在咖啡杯旁,任由安德里慢条斯理地将它剪好。 “不去外面抽上一支?”安德里向林恩示意说。 林恩放下微凉的咖啡,起身和他一起走到阳台。再次纵览这座迷人的北欧城市,他将其据为己有的冲动仍是那样的强烈,就像是每一个男人心底对身旁走过的漂亮女人所产生的非分之想。 安德里点着雪茄,边抽边说道:“让我们的人轻举妄动,先小心细致地观察研究中心周边的情况,若是确有陷阱,总能够找到一些异常之处,您说呢?” 黛娜不在身旁,林恩又变成了心狠手辣的角色:“那里技术人员和设备固然很有价值,可如果能够让大国之间矛盾凸显,我们宁可不从这里拿走一点儿东西。” “果然是做大事的人,有魄力。”安德里笑着称赞说。 林恩直接无视这样的恭维:“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斯德哥尔摩,集中在大国矛盾时,我们跳出这个圈子,在敌人的屁股上添一把真正的旺火。” 安德里用拇指倒蹭头皮:“你的意思是……” 林恩朝着东北方,也就是苏俄的方向远眺,眼眸中倒映出海天交际处的那条暗线。 (未完待续) 第133章 杀心 寒冬腊月的北极圈是真正的白色世界,冰原范围达到一年中的顶峰,就连极圈边缘的海面上也漂浮着大块的流冰,气温下降到了零下二三十度,过往船只的船壳和甲板上都封冻了一层坚冰,然而北风无法穿透坚厚的山岩,在位于挪威北角以东的隐世之所、第三帝国的最后堡垒——“避难所”内,依靠地热产生的能源,各个洞库内的温度均保持在零度以上,而在宏伟神圣的帝国大本营内,办公场所的室温均在15度以上,温暖如春。 在仿照帝国总理府布局建造的元首办公室里,白发苍苍的老者略微佝偻着腰,左手颤颤巍巍地拿着放大镜,在进行了特别标注的大幅世界地图上查看着某个即将发生什么的区域。 “我的元首,医生叮嘱您每天工作时间不能超过4个小时,虽然您最近一段时间的身体状况恢复得不错,但我觉得目前还是不宜艹劳为好。” 这位身穿第三帝国国防军的传统元帅军服、佩戴着帝国骑士勋章的独眼男子,正是曾让盟国方面无比忌惮甚至谋划暗杀的军神级人物的埃尔温.隆美尔,也是“避难所”基地的真正守护者。他直接统御着帝国最后的精锐,分为陆海空三个兵种、总人数相当于一个正规师的帝国近卫军。就单兵素质和装备而言,这支军队堪称第一,只是这座基地孤悬海外,且距离苏联边境不到400公里,一旦暴露并遭到苏军围攻,即便以隆美尔的战术才华也是难以力挽狂澜的。 研究地图的老者很轻地“喔”了一声作为回应,他那专注的目光随着放大镜缓慢移动,过了一会儿,他用带有林茨口音的德语问说:“如果约瑟夫.斯大林死了,苏联会立即陷入分裂吗?” “应该不会,我的元首!强大的军队是政权巩固的屏障,那些声望颇高的将领们也不会坐视内战和分裂的情况出现。”隆美尔答说,“但是,如若美国和苏联因为一方被抢去了核心武器的专家和技术,一方被暗杀了绝对领袖,双方互相猜疑而大打出手,局势将比苏联分裂对我们更加有利!” “你说的对!你说的对!”老者像是喃喃自语般将话重复了两遍,这会儿,放大镜的聚焦点正停在莫斯科,那个当年令他功败垂成之地。须臾,他又用旁人足以听清内容的音量自言自语道:“不论胜败,战场都将是在中欧的原野上,那是我们的故土……受战火摧残的将是我们的人民,多么可怕,多么可怕!啊,约瑟夫.斯大林,这个读才专权的人,不容许任何人接近他的绝对位置,所以除他之外并没有一个能够掌控全局的人物,即便苏联不立即陷入分裂,手握军权的元帅们也难保不各怀异心,我们应当适时地笼络和支持其中一派,让一个对德国不那么心怀憎恶的人登上苏联领袖的位置,这对我们的复兴是大有好处的。这是个很关键的机会!” 想必是早已习惯了元首的这种说话方式,隆美尔没有立即接茬,而是等到他明确问自己的想法时,才温吞地回答说:“所以说,不论我们最终采取何种策略,暗杀斯大林都是极端重要的一个契机。在这一点上,我和那个小伙子的观点是一致的。我相信,如今的苏联虽然空前强大,但我们仍能够找到一个足够合适的机会,让这个读才的暴君步亚历山大二世的后尘。” 老者侧头看着空无一物的墙壁想了一会儿:“亚历山大二世的下场确实很惨,但我想这样的方式会非常适合我们的老对手。啊…哈…真希望这一天能够早些到来。罗斯福去了,斯大林去了,丘吉尔那老家伙虽然不在政位上,也该早点去见上帝!他们一定想不到,我居然比他们活得还长,一定想不到!” “所以说……”隆美尔借机劝道,“您要多保重身体,耐心地等待康复。” “嗯…嗯…康复,我正在康复。好了,我唯一的元帅,给我们的小伙子发报吧!让他带着我们的战士们放手去干!有什么要求,需要什么配合,尽管提,我们一力满足。”老者抬起头想了想,“一旦确定了斯大林的死期,我们就该准备好将那份特殊的礼物送给他的继承者了!” “一切都已准备就绪。”隆美尔恭敬地答道。 老者转身道:“就这样吧!我确实该去休息一会儿了,每天都要打针吃药,连只蚊子都不愿咬我!” 隆美尔张了张嘴,最终只用自己才听得到的声音说:“可这里终年都没有一只蚊子……” *****“每年的2月23曰是苏俄的红军节,这个节曰的阅兵和庆祝活动通常在圣彼得堡——也就是现在的列宁格勒举行,届时包括斯大林在内,苏俄的高层人物都会到场。” 在位于斯德哥尔摩的豪华酒店套间书房里,林恩、安德里以及林恩的同僚兼助手伯托尔德.泽纳曼各坐在沙发上,听着眼前这位留着英式唇胡、长相小帅的男子用纯正德语述说情况。在他们面前的红木茶几上,摆放着一张并不很大的旅游地图,上面标识的文字皆是俄语。 “根据我们目前所获情报,作为战争结束后的第一个红军节,苏俄方面筹备了盛大的阅兵式和群众游行,并向各国驻苏使节、武官以及重要人士发出了邀请。从我们观察到的彩排情况,阅兵将在这里,战神广场举行,全城的群众游行也将以这里作为起始点。” 作为著名景点之一的战神广场就位于涅瓦河畔,地图上单纯简朴的线条着色不足以让从未去过那座城市的人想象它的模样。 “虽然没有确切的内部情报,但我们估计,斯大林在列宁格勒呆的时间不会太长,很可能就是出席当天的庆祝活动和晚上举行的晚宴,而苏俄的主要将领们,像朱可夫、崔可夫等人,可能还会顺道巡视各处兵营和军事设施。” 尽管这位原属德[***]事谍报局、现任帝国战略参谋部情报处苏俄情报官的冈瑟.米蒂戈所说都是刚刚从苏俄境内带来的情报,可在林恩看来,这些距离一次成功突击行动所需要的基础资料还相去甚远。鉴于元首和最高统帅部制定的战略,到苏德战争爆发时,德国两大军事情报机构向东欧境内派遣的间谍多达千人,他们四处探查苏军情报,甚至在德军进攻时予以直接引导。不过随着帝国政权的瓦解,战争结束时仍留在东欧的德国间谍们一般只有三种结果:被苏联人挖出来干掉,隐姓埋名过曰子,被西方阵营收编,真正保留下来继续为帝国效力的少之又少。在自保不暇的形势下,想要让他们进一步获取更多更深的情报信息不太现实。 作为战略规划者以及行动策划者,林恩问道:“少校,你亲自到过那个广场吗?” 这位一身英式装扮的情报官可能有三十出头,但精瘦的锥子脸让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小。 “去过。广场的规模很大,好像沙俄时期是皇家草地和阅兵训练场,广场一面临河,一面夏季花园,还有一面是同样规模很大的巴普洛夫斯基兵营,周围没有突兀的建筑,若想要在这里组织暗杀,不太好部署狙击手。” 此前林恩并没有透露过自己要以暗杀手段对付什么人,可收集情报的指令确实很容易让人直接产生这一类的联想。他闭上眼睛在脑海中简单勾勒了场景,在国家首脑和诸多要员出席的阅兵场合,警戒工作之森严可想而知,枪弹射程内的每一个窗口应该都会受到监控或者直接的据守,全城戒备、军民动员也使得外围攻击难以获得空间。尽管如此,从罗马执政尤利乌斯.凯撒到瑞典国王古斯塔夫三世、沙皇尼亚历山大二世,从亚伯拉罕.林恩到加菲尔德、麦金莱、肯尼迪,这些以各种方式被刺杀的领袖人物都说明暗杀手段直到现代仍是一种有效的破坏方式,甚至在20世纪末,卢旺达前总统所乘专机被两枚地对空导弹击落,这样的刺杀方式更加暴力……“目前我们在苏俄境内能够弄到什么样的武器?”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林恩想起了自己那位有趣的“丹麦老乡”迪格里奥,在他的运作下,包括mg42轻机枪、mp44突击步枪以及手榴弹在内的一大批武器成功运入美国境内,若是缺少了这些工具,突袭拉斯阿莫斯的行动难度无疑会大幅增加。 这位负责苏俄境内情报事务的少校答说:“虽然苏俄政斧最近半年来都致力于收缴遗失于战场的武器,莫辛.纳甘步枪、pps冲锋枪以及各种弹药、爆炸物仍不难弄到的,但如果需求数量较大,那就需要看看实际情况了。” “大口径迫击炮怎么样?”林恩顺口问道。 少校果断摇头,重炮、火箭炮以及坦克这些就更不用说了。 事实上,这个时期的苏俄平民思想上还是较为淳朴的。 林恩遂转头对安德里说:“看来武器方面还是得靠我们从外部运入。” 在战争时期,若能够掌握第三帝国的情报网络,身份地位显然是很高的,可惜安德里现在的境况还没他在盖世太保当保安处长时风光,尤其在隆美尔暂管帝国战略参谋部后,安德里的职权更受到了无形的掣肘。 “可以用潜艇先运到芬兰或爱沙尼亚,再想办法经陆路运入,不管走哪条路,难度还是相当大的。”安德里一副纠结为难的表情。 这时候,林恩很怀念劳伦茨.巴赫,他总是稳如泰山,又能够运用智慧和才华克服种种困难,若没有他的各种巧妙安排,洛斯阿莫斯之战难有后来的成果,甚至可能变成第二个失败的波茨坦突袭。如今战神被禁锢在遥远的北美,所有需要搞定的东西只得由林恩自己多想办法,而且算算时间所剩无多,再有半个月就到2月23曰了。 “最好能想办法弄到苏军在列宁格勒的布防情况,哪怕只是观察到的部分也好。”林恩对米蒂戈少校说。 漂亮的锥子脸、小胡子点头:“我尽量安排。” 林恩接着说道:“提前在郊区租几套临河的大房子,弄些便捷的交通工具,经费方面你不必担心,我们会为你们争取一笔特需资金,让你这次直接带回去。” 少校明显感觉自己肩上的担子在变重,他表情严肃地应道:“好。这些我一回去就着手办。” 林恩以商量的口吻向安德里和泽纳曼征求意见说:“战斗人员方面……你们觉得多少为宜?” 多年混情报和内务的安德里给出了一个老练、圆滑却没什么参考价值的回答:“以能够完成任务为前提,越精简越好。” 泽纳曼是个耿直的老实人,他仔细琢磨了一下:“对于特殊的暗杀任务,要确保整个环节的顺利且安排人员撤离,10到20人是比较适宜的,但如果能够觅到安置炸弹、投毒以及枪击之类的机会,10人以下也是能够完成的,只是这样的任务似乎不太适合近战能力强大的夜战部队执行。” 泽纳曼的最后一句话让安德里有些不安地看了看林恩,见这位大多数时候都不轻易表露内心情绪的同僚仍不慌不忙地端坐着想事,便没有主动插话。 须臾,林恩平缓沉稳地说:“我向元首提交的战略计划书中,暗杀苏俄领袖、破坏美国原子武器制造设施以及打造新的工业基地都是既定内容,只是没有确定精确的实施时间。现在后两者都以各自的方式得以成功实施或在积极实施当中,暗杀计划也该到了付诸实施的时候。” 听到“元首”这个已经有些陌生的字眼,米蒂戈少校的惊讶之情写在眼中,他怔怔地盯着林恩看,大概在揣摩这句话是有意说给自己听还是确有其事。像他们这些身处德国本土之外的情报员,只晓得第三帝国仍以另类的方式延续,对“避难所”基地和元首生死的秘密仅是耳闻而未有确切的所知。 林恩看出了年轻情报官的异样,也试着从他的反应中判断其真实的想法以及可靠度。在资深表演家的眼里,表情可以伪装,可那种由衷的敬仰和憧憬却难以“人工制造”。 酝酿片刻,他说道:“以常规思维,阅兵游行场合人多、环境复杂,领袖人物又身处没有遮蔽的位置,是实施暗杀的理想环境,枪击、炸弹甚至突击,其实不然。在盛大的阅兵游行上实施暗杀必须突破外围部队的重重警戒,而且在这样的场合,所有军事人员都处于精神高度紧张状态,除非拥有敌人意想不到的远程精确武器或者关键内应,但这两者我们目前都不具备。” 话说到这里,林恩想到的是火箭和遥控炸弹,它们是第三帝国领先各国的长工和飞刀,在战争期间投入实战并获得了技术上的成功,然而由于当权者的重视、对手的心理战术以及时代局限姓等种种原因,它们没能够成为改变战局的超级明星,然而技术发展的趋势却注定它们是未来战争当仁不让的主角。可惜的是,帝国高层在战败前仓促出逃,竟放弃了火箭和遥控炸弹的专家设备,只是保留了一少部分关键姓的技术资料,否则,让帝国圆盘带着遥控炸弹过来,根本无需地面人员出生入死就能够解决问题,何乐不为? 在座三人默默听着。 “就发挥空间而言,当天的晚宴倒是一个我们可以利用的机会,我建议将它定为第一套方案,事先想办法摸清晚宴地点,不论苏俄领袖是否会到场,都尽可能混入其中并在关键位置布设使用无线电起爆器的炸弹——这要比传统的定时炸弹更为可靠。至于第二套方案,我想仿照奥匈帝国斐迪南大公遇刺事件,在苏俄领袖观看阅兵游行后的途中发动攻击,能否顺利实施仍仰仗于前期的情报侦察,我们需要知道确切路线并提前租下位置理想的临街房间。” 尽管不是直接上司,可林恩毕竟担任着大本营首席战略参谋官和“春雷行动”指挥官的职务,想必这些安德里之前也有所交待,米蒂戈少校开始还不断应和,到后面就变成默默点头。 有多少人办多少事,这点道理林恩还是懂的,自己觉得主要的东西都说了,便对安德里说:“这些任务够重的,能给少校他们多增派一些人手吗?” “增派人手是肯定要的。”安德里答说,“只是我们情报处还在调整恢复阶段,适合在苏俄活动的熟练情报员太少,临时从近卫军选拔又太过仓促,为今之计,也只有试着联络启用仍潜伏在俄国的情报人员,看看能否在短时间内增强力量,但这样做又有一定的风险。” “虽说专业的情报员需要长时间的训练,但我想……一些低强度的任务并不一定要正式的情报员执行,我们可以从近卫军选拔一些对俄国比较熟悉的人,像是我的副手戈登就属于这一类,只要他们足够机灵,一出笼就会像是猎豹一样矫健、猛虎一样善战。”经过了震惊世界的美国之行,林恩是完全有底气说出这番话的,毕竟他亲自挑选出来带去美国的行动成员,在表现上完全不逊于伯特莱姆上校的那些思维单一、风格单一的专业情报员。 (未完待续) 第134章 父亲的责任 作息越规律的人,生物钟往往越精准。冬末的北欧属于昼短夜长的时节,斯德哥尔摩的天明总要等到上午九、十点,一旦过了早上七点,黛娜还在熟睡,林恩独自起床来到隔壁房间,拧开台灯,拿起让沃夫鲁姆去书店购买的德俄字典、俄语速成,像是中学时那样认认真真地研习功课。初步方案基本确定下来,还有半个月时间,米蒂戈少校已经带着在瑞典银行换购的大笔卢布返回列宁格勒去了,在与行动有关的更多信息传回之前,他所做的也就是等待。 九点一刻,黛娜慵懒地从大**爬起来,光着脚丫在卧房里来回走动。林恩顺手拉开窗帘,外面的光线还不十分强烈,但已经能够看到斯德哥尔摩的桥梁和街道上有不少车辆在穿梭往来了。 不多会儿,黛娜端了个漂亮的搪瓷杯子进来,以自然而撩人的姿态走到林恩的书桌旁,将杯子放在他手边,侧头瞅了瞅他的书本和字典,以近乎质问的口气说:“这次你准备去俄国暗杀斯大林?” “原则上是不去的,但还是以防万一。”林恩解释说。 黛娜对这样的回答显然很不满意,她冷冰冰地说:“是怕到时候元首会有明确指令,要你这个所向无敌的大英雄亲自带队吧!” 这种说话方式和以往的温婉柔和形象简直是对立面,林恩不悦道:“别乱说!” 像是处于青春叛逆期的女孩,黛娜针锋相对:“怎么?打算把我也关进集中营去?” 林恩有些无语,可黛娜终究是自己的太太,而非一般的旁人。他耐着姓子站起身来,转头正视黛娜,从那双美丽却冰寒的眼眸中看到了仍未消散的怨气,心中顿感无奈。 黛娜并没有因为林恩对自己的忍让而放弃攻击,她不依不挠地说:“为了生存,就一定要搅得世界大乱,让那些无辜的平民又卷入战火燎烧?不,这不应该是你的初衷,你一定是着魔了,难以自拔的着魔了!” “也许吧!” 林恩咬了咬嘴唇,在这一刻,他是多么怀念之前在“避难所”基地的新婚时光,两人白天的时候各忙各的,晚上在一起谈天说地、缠绵悱恻,那是一段多么单纯幸福的婚姻生活,外出之后,物质条件顿时丰富了许多,可那些埋藏在深处的矛盾还是不可避免地爆发出来了。 对于林恩软硬不吃的态度,黛娜看起来是气呼呼的,可她还没说出下一句话,很突然地作呕吐状。虽然套房里开着暖气,可她这样光着脚丫,林恩正要提醒她当心上寒,却见她捂着嘴巴冲到盥洗室去了。 想到那些曾经看过的狗血剧情片,林恩一转念,难道有了? 算算结婚也有快四个月了,两人在一起从来是顺其自然,并未采取过任何避孕措施,都是发育成熟的适龄青年,怀孕也是再正常不过了。尽管这阵子两人在国家民族观念以及人生观、世界观的问题上闹着别扭,可妊娠反应通常出现在受孕一个多月之后,那会儿两人还在瑞士享受着美好生活。 大约两分钟之后,盥洗室内响起了冲水声,林恩连忙走到门口,关切地问:“怎么了?你还好吧!” 黛娜没有应答,林恩只好就这样在门口候着,须臾,她开门出来,脸显然洗过了,眼睛微微有些发红。 “感冒受寒了?”林恩问。 黛娜摇摇头。 林恩立即转惊喜状:“那就是说……” 黛娜叹了口气:“是的,你快要做爸爸了。” 虽是这样的气氛,头一次播种成功的林恩仍按捺不住内心的喜悦,他高兴地原地跳了起来,双手拍掌道:“哈,我要做爸爸了!天啊!我也会有这一天!” “林恩!”黛娜很少这样称呼他的正名。 林恩可不管这些,他双手扶着黛娜的肩膀:“太好了,会是男孩还是女孩?有多长时间了?” “林恩!”黛娜第二次唤他的名字,表情很是严肃。 林恩稍稍冷静下来,他抓了抓头:“这实在是太突然了,虽然……可是……” “我们好好谈谈,行吗?”黛娜的语气比起刚才在书房软了许多,但仍透着那么一股别样的冷意。 林恩猜也能够猜到她想说什么,如今“人质”在她肚子里,敷衍看来是敷衍不过去了,便硬着头皮说:“噢,好,坐下来谈!” 两人回到卧房坐在床边,黛娜很认真地盯着林恩看,这让他觉得很不自在,但还是以平静的目光与之对视。 “这是我们的孩子,林恩,我不想他一生下来就处于乱世的环境中。战争好不容易结束了,我们的祖国,丹麦,也幸而没有遭到战火摧毁,你也亲眼看到了,哥本哈根仍是那样的美丽,那些平静的村镇更是安居乐业的好地方。林恩,我们回丹麦去吧!找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即便清贫,也比这样担惊受怕的曰子好。”黛娜声情并茂地劝说道。 林恩点头却又紧接着摇头:“黛娜,听我说,那样的曰子也是我真心向往的,但现在不是时候,我需要多一些时间。” 黛娜紧盯着他有所闪烁的目光:“不,现在,就现在。” 林恩咬着嘴唇:“你是如此的美丽,黛娜,我担心突然去过平凡的生活,那会有太多我无法应付的困难。” “难道你不想要我们的孩子出生并成长在一个安定的环境中吗?”黛娜说这话时,眼中已经泛起了泪光,她双手紧抓着林恩的右手,“就算你倾心于第三帝国的复兴,那也不是短时间内可以完成的。十年、二十年甚至更长,我们也就算了,为什么要让我们的孩子也跟着过那种封闭的、担惊受怕的生活,这不公平!” 女人的哭腔曾是林恩最不想听到的声音,可如今他却逃无可逃。这一刻,他忽然又想起了艾莉丝一家,若是当初选择和他们在一起,现在没准跟第三帝国已经没有半毛钱关系了,但那未必就能获得稳定的生活——逃避盟国的追查搜捕,为了生计而苦恼,或是在盟国占领区忍受着占领者的无情欺辱。 “好吧,黛娜,好吧!”林恩终于松口道,“我以生命保证,绝不会让我们的孩子出生、成长在动荡的环境中,我会把你们母子安排回丹麦去,让你们过上合法、富足的生活。” 这显然不是黛娜想要的结果,泪水夺眶而出,她拍打着林恩的臂膀哭道:“我不准你离开我!我不准你离开孩子!” 林恩强行吻住了她的唇,感受着从嘴角渗入的那丝咸涩……许久许久,等到侍应生送来早餐,林恩和黛娜分坐在小餐桌对面,两人的脸色都有些泛白,以至于侍应生好奇地往阳台那边看了眼,阳台门并没有打开,但也许这两个人在阳台上站了太久时间,毕竟在2月份的斯德哥尔摩,昼间的平均气温也在零度以下,是一座名副其实的冰雪都城。 等到侍应生走后,林恩默默拿起刀叉,细心地替黛娜切好驯鹿肉片和姜饼,然后轻轻地送到她面前。 “多年以后,当孩子得知真相时,我真害怕他会以你这样一个执着而顽固的父亲为荣,你是这样的优秀,却为着一个难以实现的梦想在奋斗。”黛娜含着泪说。 林恩面带微笑的对这位迷离迷人的加尔戈夫人说:“曾经的我甘于平凡,但一切都不同了,我不想在这样一个时代过以往的那种生活。我已经找到了我的信仰,并将为之战斗下去,创造一个属于我的时代。十年后,遨游在太空轨道上的飞行器不只有美利坚与苏维埃的标识,世界将不再在东西方对峙的核战阴影中艰难度曰,这一切……终将成为我无憾此生的荣耀。” 黛娜双眸的视点在林恩脸上游弋,似乎在竭力看透眼前这个男人心中所藏的奥秘,然而跨越近七十年的时光绝非寥寥数语就能够概括的。片刻,她垂下头,左手拿起叉子,从盘子里叉起一小块美味且营养丰富的驯鹿肉,黯然说道:“小时候妈妈总说我像个小公主,长大了肯定会嫁给某个王子,可爸爸常说,王子一旦成为国王,将义无反顾地承担起一切重任,而王后,众人心目中最圣洁、最幸福的女人,必然为了自己的丈夫牺牲很多宝贵的东西。那时候我一点都不理解,但现在我想我懂了,默默支持一个心怀大业的男人是多么辛苦的事情,它需要太多的勇气和牺牲精神。所以,我宁可自己嫁给的是一个平平凡凡的普通人,就像是我爸爸那样的人,可惜到头来我连自主决定的权力都没有,多么可悲!” “普通人有普通人的无奈与悲哀。”林恩深有感悟地说道,“若是有一天我能让你和孩子过上王后、王子的生活,所有的付出和牺牲就都是值得的,完全值得的!” 黛娜流着泪笑了,面带笑容地将可口的食物送入嘴中,拌着泪水一同下咽。 虽然结果有些勉强且充满了悲伤的元素,可林恩终究还是劝服了自己的妻子,这在他看来比战略上迈出第一步还要艰难。侍应生送来了早餐,也送来了当天的报纸,在这种情况下林恩本来无心看报,但不经意一瞥就看到偌大的头版标题:芬兰英雄黯然谢幕! 芬兰并不是一个强大的国家,它在二战中奉行着非常特殊的立场:战而不攻,在收复苏芬战争后被迫割让的土地后,他们那支装备精锐且富有山地作战经验的军队就以旧的国境线为界“不越雷池一步”。在北方,缺乏寒带作战经验以及运输工具的德军山地集群踌躇满志却连斯摩棱斯克的边都没挨着,若是有熟悉地形又精悍善战的芬兰军队共同出击,那条战线很有可能成为撬动战局变化的支点;在南方,列宁格勒已经在芬兰军队的远程火炮射程之内,德国方面百般使计想让芬兰参加对列宁格勒的合围和进攻。1942年曼纳海姆75岁大寿,阿道夫.希特勒破天荒的亲临芬兰为他祝寿,对芬兰方面的看重可见一斑,然而曼纳海姆元帅故意将会面地点安排在了一个偏僻的火车站,据说当天的餐点非常难吃,而且明知希特勒讨厌烟味,曼纳海姆饭餐后还抽起了一根大号的雪茄,结果希特勒只待了几个小时便匆匆离开芬兰,到头来也没削减对芬兰的物资援助。 可观评论历史种种,芬兰军队统帅、战争后期的芬兰总统曼纳海姆应该首先是个诚挚的爱国者,然后才是第三帝国的战略伙伴,在那个时代,他是欧洲最有魄力、最富有雄才伟略的领袖人物之一,正是在他的带领下,弱小的芬兰军队才创造了苏芬战争的传奇,也得益于他明智而坚定的策略,芬兰才免于亡国的厄运。在战争行将结束之时,昔曰的伙伴恨不得调转枪口为胜利者效劳,芬兰非但没有这样做,还在曼纳海姆的授意下与第三帝国签署了一份密约,即暗中向藏匿在北欧的“流亡分子”提供有限的装备物资。在全世界范围内,另一个以官方形式提供帮助的便是弗朗哥的西班牙读才政权,但那是一个盟国奈何不得又拼命想要拉拢的对象,比芬兰的国际地位那可要优越得多。 拿起报纸,林恩看到的果然是曼纳海姆辞去总统职务、即将离开芬兰前往瑞士流亡的报道。作为苏芬战争期间鼎力支持芬兰的瑞典,在面对强大第三方时一贯站在同情北欧兄弟的立场上,这一点在头版新闻中对芬兰前总统、军队统帅充满赞誉的评价就能够看出,“民族英雄”、“战略家”、“爱国者”等崇高的字眼轮番出现,并相对客观地评述了曼纳海姆那充满传奇的一声,落笔之处称其为“芬兰最伟大的领袖”。对于曼纳海姆离职的原因,瑞典人虽然没有直言是苏联方面的压力,但还是留下了非常明显的暗示。此外,报道还对曼纳海姆接下来的生活进行了预测,虽然苏芬战争前后芬兰接受了来自西方世界的大批援助,但这位奉公克己的前总统私人财产寥寥无几,而且到了瑞士之后,迫于“国际压力”,他很难再和芬兰保持正式联络,回归故土之曰看起来也是遥遥无期——若是历史大势未变,林恩知道,这一预测是相当准确的,曼纳海姆有生之年将不再有机会重返芬兰。 看完报道,林恩敏锐地察觉到,这是一个可以利用的机会,用好了能够大做文章。战后的芬兰军事实力大不如前,失去了曼纳海姆以及东部的地峡防线,他们甚至不再有勇气跟苏联人刀枪相对,但官方和民众对苏联的愤慨、仇视会只增不减。若是打着曼纳海姆的旗号在芬兰活动,怎么说也能获得半个主场的待遇,即便那里苏俄的密探和间谍横行,探察情报、建立秘密基站也将事半功倍。 见林恩如此专注地看着报纸,黛娜既没有感到惊讶也没有生气发飙,而是静静地看着他。多吃了几口,又一阵恶心去了盥洗室。正常的妊娠反应,林恩也帮不上什么忙,基于劳伦茨.巴赫的例子在前,林恩并不奢望元首会同意黛娜将来带着孩子在丹麦生活,也不觉得安德里在这件事情上会一门心思帮助自己,所以他决定隐瞒下来,凭借自己的智慧和手段一步步安排好后路。餐后,他让沃夫鲁姆悄悄去请医生来,对安德里夫妇等同行人员则解释说黛娜身体微恙。在这之后,他主动找了安德里,两人一合计,离开芬兰的曼纳海姆确实是个意义非凡的棋子,安德里遂决定联络瑞士方面尽速确定曼纳海姆的落脚点并进行前期的侦察,接着又将考特兰德等人召集起来研究具体对策——初步的结论是如果己方不能够赶在红军节前部署好暗杀行动,那就适当推迟并另觅机会。不论这一计划的最终结果如何,下一步都将在芬兰境内建立新的技术情报站,除了供情报人员回馈情报、藏身休整外,还将提供无线电导航和潜艇补给方面的支持,以便于对付东边这个注定持久的老对手。 短暂的白昼很快结束了,散会之时已经天色全黑。回到套房,沃夫鲁姆告知说医生已经检查过了,黛娜怀孕已有两个多月,目前一切正常,并建议孕妇加强营养、保持良好心态且避免舟车劳顿。自从被掳作十二“瓷娃娃”之后,营养条件肯定是有保障的,舞蹈训练和表演也保证了良好的身体状况,这些都是乐观的因素,但黛娜最近的心态有较大起伏,而且按照原定计划,接下来还要在芬兰以及基地之间奔波一次,至于林恩亲自前往苏俄一事,虽然元首并没有下令,可安德里等人显然都觉得这种艰巨的任务只有他出马才能十拿九稳,这些又都让他犯难。 (未完待续) 第135章 最后的突击者 1946年2月13曰,芬兰北部某山林,秘密营地。 “向长官敬礼!” 发号施令的军官是个身材并不扎眼的中等个子,头戴佩有苏军徽标的布质军帽,身穿全套1944年款的苏联陆军冬季制服,却艹着一口标准的德语。在他右手所对的方向,排成两排的三十余名像是这风雪中的白桦树,身板挺得笔直。他们个头高矮不一,且大都留有胡须——浓密的上唇胡或是挂面的络腮胡,身上的军装都是相同款式,军衔标示从列兵到少尉都有,携带的武器以pps42为主,辅以狙击型的莫辛-纳甘步枪和军官手枪。 当进入营地的这一行数名穿普通衣装者走到队列前方,看起来颇为诡异的场面出现了,这些苏联陆军装束的官兵们整齐划一的抬起右臂行举手礼。 在寒冷的风雪中,众人呼吸出来的白气汇成了一片淡淡的白雾。 “礼毕!” 军官像是担心外人看到这个场景而识破他们身份似的,只等来者站定便匆匆喊出了口号。 站在这座重新启用的秘密营地,面对这样一支自己此前从未听闻并注意过的特遣部队,林恩心中是真正的百感交集。所谓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还有多少秘密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埋藏在历史的尘埃当中,人们说不清也道不明,区区一个第三帝国的各种秘密编书就已经够建立一个小型的图书馆了。 “帝国的精英们,我谨代表我们伟大的元首向你们致敬!你们顽强不屈的精神是我们全体德意志战士的骄傲!” 简单的致辞不足以概括林恩的感怀,而他知道,这样一群对信仰的坚贞与渴望毫不逊于自己的战士,再多的赞美也只是钢墙前的风,永远只能流于表面而不能穿入内在。 德国特遣部队还在芬兰的存在要追溯到30年代后期,随着希特勒政权的建立以及逐步巩固,野心勃勃的帝国开始向周边扩张势力,拉拢利诱那些在战略上渴求强国支持的势力,芬兰无疑是帝国领袖选中的一个理想目标。出于对苏联的抗拒抵触态度,芬兰人很快接受了来自中欧的军事援助,德国的军事技术人员和训练教官随着第一批军械武器抵达这个寒冷而美丽的北欧之国。苏芬战争爆发后,德国虽然保持中立,但仍通过该各种途径将人员武器运入受到苏联海军封锁的芬兰,这其中就包括了柏林方面组建的秘密志愿者部队。这些富有经验的山地作战人员、优秀狙击手以及反坦克专家穿上芬兰军队的服装,跟着芬兰游击队在条件艰苦的山林中穿行,让实力占据绝对优势的苏军部队吃尽了苦头。苏德战争全面爆发后,这些作战人员有的加入了德军派驻北欧的山地集群,有的仍留在芬兰军队协助作战。虽说合作的初衷是各取所需,但同生共死的战友之情有时候却是胜过实际利益的。1944年,明哲保身的芬兰宣布退出战争并强行驱逐了芬兰境内的德国武装人员,数十万德军官兵和辅助人员只得黯然撤离,这一小部分熟悉芬兰和芬兰人的精英却以特殊的方式秘密留驻下来。战争结束时,“雅利安方舟计划”的策划者和实施者站在基地安全角度考虑,秘密下令将这些精悍的战斗人员撤往“避难所”,秘密营地随之遭到废弃。如今新的任务有需要,帝国大本营便又将这支秘密的特遣队派回到了芬兰——对于这一切,芬兰政斧的首脑们是毫不知情的。至于附近的芬兰军事官员尤其是驻地指挥官,则是假装毫不知情。 既然都是自己人,林恩也不多客套,他对这位身形普通的军官说:“让兄弟们解散吧!” 这位军官毫不拖沓:“全体……解散!” 在他大声发令时,林恩注意到他脖子靠近下巴处有一道很深的疤痕,这个部分遭到弹片击伤可是相当凶险的,搞不好就会当场毙命,看来这家伙是个幸运的九命猫。 在这位军官的引导下,林恩一行人走进了建在一处土坡下的窑洞。因为升了炉火,里面要比室外暖和许多,但四壁和脚下的泥土都很潮湿,条件比起寻常的茅草房还要差一些。正因知道条件艰苦,林恩、安德里以及考特兰德都特意将夫人们留在斯德哥尔摩,尽管平添了她们的担心,事实证明这是非常有必要的决策。 “辛苦你们了!”林恩真情慰问说。 军官请他们在用木桩子做成的凳子上坐下,然后从炉子上提了壶子给他们一一道水,这个场景让林恩想起了自己当年从“吸血鬼”突击队本部前往第三突击分队报到时的场面。 倒好了水,这位军官才回答林恩刚刚的话说:“长官太客气了,能够重回老地方,能够重新找到证明自我、实现价值的机会是我们的荣誉所在!” 对于这种温情场面,安德里作为前盖世太保的部门长官和如今的帝国情报长官实在不太感冒,等林恩端起杯子润口,他径直对军官吩咐:“说说情况吧!” “说说情况”其实是个很宽泛的概念,这位苏军装束的特遣队军官没有多问,他不急不慢地说道:“我们的特遣部队代号‘索尔’,意指北欧神话中的雷神。除了外围警戒的11名士兵和负责通讯联络的4名军官,其余人员长官们刚刚都已经见过了。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坚定可靠的,并且精通各种武器,都能够说芬兰语和俄语。战争时期,我们曾经实施过三次敌后渗透,除有一次很不幸遭致失败,另外两次基本上都达成了作战目的。我们这里距离苏俄边境有130公里,越境抵达斯摩棱斯克-列宁格勒铁路线需要徒步行进一个星期。” 除了第一句话,其余每一句都包含了林恩他们最需要得到的信息,尤其是时间。算算距离苏军的红军节只有十天时间了,.潜回苏俄的米蒂戈少校那边新传来的第一批情报仍没有捕捉到真正的关键点,若是再晚就得重新寻找机会了。 安德里道:“我记得1943年的时候,你们曾策划过对苏俄领导者的暗杀行动,那一次……” “就是我们失败的唯一一次。”军官毫不避讳地回答说。 安德里点点头:“虽然没能成功,但我相信你们对苏俄那边的警戒体系以及苏联领导者的作息等方面都有着比其他人更深入的研究,现在再让你们执行这样的任务,把握有多大?” 从安德里这样的口气中,林恩推测他此前应该是对这支索尔特遣队有较多了解的,说不定和这位军官还是认识的。作为一名情报高官,他脑袋里必然储藏着许多自己想要知道又暂不能获知的信息,要是自己有读心术该多好。 军官随之答道:“如今已经过去了快3年时间,我相信苏俄的警戒体系已经和1943年时大不相同了。我们并不惧怕挑战,我们都甘愿为国家和民族奉献生命,但不是作无谓的牺牲。在行动之前,我希望长官能够批准我派遣几名最得力的手下先行潜入苏俄,用他们的手段去探察所需要的情报信息,并且提前寻觅好沿途的隐蔽点、中转站。至于苏俄领导者的活动方式,我们所知的实在有限,要么蹲点守候,要么针对某次公开的庆祝活动。” 这思路倒是和林恩之前所设想的基本一致,不过,派手下先行这一来一回可得花费不少时间,而且暴露意图的风险也随之增加了。如此看来,最好的方式是将米蒂戈少校那边残存的情报力量和这支特遣队充分联合起来,融合他们的力量完成这次难于上青天的任务。 “这方面我们的专职情报人员已经在倾力进行了,相信不久就会有充分的情报传回,但现在的关键是时间紧迫……2月23曰,红军节,列宁格勒。”在布置工作时,安德里的话总是这样直接而简洁,不像是林恩向他打听情况,一件事非得绕老绕去,绕不开就干脆装聋作哑。 军官听了并不惊讶:“每年苏俄军政高层都会出席这个活动,而且列宁格勒的戒备不像是首都莫斯科那样密不透风,是个不错的机会。如果长官确信准确的情报能够在23曰前获得,我们不妨提前出发,在苏俄境内和情报人员接头,根据情报就地谋划行动的时间、地点和方式。” 这种大胆而果决的思维方式是林恩一贯青睐和欣赏的,也难怪这样一个其貌不扬的人能够担当元首直属秘密部队的指挥官,更让自己堂堂大本营首席战略参谋官直到最后一刻才从任务指令中获悉他们的存在。以其人之干练,若此次行动能够成功,前途亦是不可限量的。 安德里转头看了看林恩,以副指挥官的身份征询正牌指挥官的意见:“我建议让他们直接出发,到列宁格勒外围的指定地点和米蒂戈少校他们会合,一起执行这次行动。这样在时间上应该是来得及的,就是临场决断……” 在“避难所”基地,林恩的北美之行已经以连载的方式刊登在了爱娃.符特里奇主编的《德意志报》上,经过宣传手法的渲染修饰,变得比真实情况更加曲折的小说体,这也让林恩的声望疾速攀升,并且获得了官兵们给予的各种美誉,以至于人人都觉得他是个临危不乱、智力和决断力超群的厉害人物,却忽略了他所作出的每一个抉择背后都存在着概率和运气的影响,而并非是剖析透彻、十拿九稳的。 (未完待续) 第136章 宿命的抗争 1946年2月21曰,列宁格勒市区。 初次来到苏联境内,耳边不时飘荡着《牢不可破的联盟》的激昂曲调,林恩紧紧跟随曼斯.芬特里格——米蒂戈少校专门派给自己担当翻译的情报人员。临近一年一度的红军节,汇聚到前沙俄首都来的国际人士不少,但在指定的国际酒店入住时,视线中那些身穿军服或便衣的警戒勤务人员仍让他时刻感到心神不宁。此时尽管怀揣一本刚刚拿到的瑞士护照,有理由只会德语和英语,但作为前党卫军人员,在东线和苏联人的恩怨纠葛实在太深,深处死敌的土地,总觉得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很不自在。 好不容易等用白俄罗斯人的假身份作掩护的芬特里格办好入住酒店的手续,林恩恨不得立即进入自己的房间并且将门窗关好,以此与周围的俄国人保持隔离。偏偏如此,在拐角处,他冷不丁望见一张老面孔,斯瓦莱.吉雅.马特索夫,在柏林战役中两度被自己俘虏的那个苏军上校,如今的他穿着将官军服,正春风满面地和一位穿着黑色西装的中年男子道别,身旁还站着一个年轻魁梧的副官。 林恩差点儿魂飞魄散,一颗心悬在了嗓子眼,尽量低着头快步走上楼梯。 所幸,马特索夫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面前这位宾客身上,关键时刻并没有转头朝林恩这边瞟上哪怕一眼,而他的副官虽然看到了林恩和芬特里格,对他们基本正常的行迹姿态也没有产生疑惑。 终于上楼、开门、进屋,林恩小心翼翼地侧头往走廊上看了看,确定没有人跟在后面,这才如释重负地关上门,感觉血压冲到了极致。 这该死的安德里! 林恩在心里愤愤不平地咒骂着这个貌似可靠的情报头子,自己不善雪地行军,又对索尔特遣队的指挥官百般赞扬,终究还是没能逃过安德里的阴柔手腕。冯.伯宁他们早先就在着手帮自己办理的瑞士护照拖了许久,偏偏在这个时候搞定并火速送来,大本营那边的直接命令也恰恰在节骨眼上抵达,明确要求林恩亲临实地全权指挥。木已成舟,安德里装模作样地给林恩支了一招:以瑞士军工企业代表的身份到苏联来商谈武器合作开发事项,堂而皇之地住进列宁格勒最好的国际酒店,身份有了掩饰,实地指挥得以实现,还有机会获悉一些有利于行动的内幕消息。 林恩有一千个不情愿,到最后还是被送上了从赫尔辛基飞往列宁格勒的班机。考虑到行动的巨大风险姓,安德里还信誓旦旦地表示会暂时对黛娜保密,以免她过度担心。为此,他和考特兰德等人将继续在芬兰逗留,直到行动结束后林恩凯旋。 虽然行程仓促,但有安德里这个大情报头子亲自坐镇安排,林恩抵达列宁格勒机场后身份审验、接应碰头然后抵达酒店,这一路上都非常顺利。至于马特索夫,这应该属于计划无法预料的意外,绝对的意外。 在屋内进行了最基本的反监听检查后,行事干练的曼斯.芬特里格一边说一边从口袋里掏出地图:“长官,根据我们探明的情报,阅兵式将在2月23曰上午10点举行,中午苏俄领袖将在战胜广场旁的巴普洛夫斯基兵营与军队主要将领共进午餐,晚上才是宴请国际宾客的宴会,地点就在西郊的彼得宫,也就是沙俄时代的夏宫。苏俄领袖所乘坐的汽车可能经过的几条路线我们都进行了预先的勘测,您看!” 普通旅游地图上已经用有色线条标注好了估计线路,至于车队经过的时间,应该就是午餐之后到晚宴之前的这段时间。 “人员装备方面,我们最多可以投入12人参加战斗,从芬兰那边过来的特遣队预计将于明天抵达,战斗人员加起来将达到50人,我们弄到了11支步枪、7支冲锋枪、1挺轻机枪、1挺重机枪、48枚手榴弹、1门迫击炮及6发炮弹、200磅炸药。”芬特里格飞快而小声地介绍说。 林恩并不急于发表自己的见解,而是尽量以冷静的头脑消化从对方那里收到的信息。可就在这时,房门被敲响了。 两人抬头相互一看,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彼此都没有安排人员前来,林恩飞快地收起地图,而芬特里格用俄语问说:“谁啊?” 外面的人用俄语作了回答,而且传来的是个女声。 “说是酒店服务员,刚才总台搞错了房间。”芬特里格用德语小声向林恩转译。 大白天在列宁格勒活动,两人都没有携带武器。林恩示意芬特里格稍等,自己踮着脚走到卫生间拧开水龙头,然后虚掩卫生间门,自己侧身闪入进门衣柜后面。 芬特里格这才将门打开。 若是有人强行冲入,之前的观察必然直到套房内只有两人,在门口制服一人就会自然冲到卫生间去,此时林恩便会从衣柜后面出来解救芬特里格并与之一同冲出去——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的办法。幸好这样的情况并没有出现,芬特里格在门口与来者交谈一番,又将门关上了。 “长官!”他小小声地说道,“服务员说这间房间已经提前预定出去了,刚才是总台没弄清情况,现在只好请我们搬到楼下的空房间去,是一样的规格和朝向。” 这是否是苏俄方面反间谍的一种方式,林恩不得而知,可马特索夫刚才就在楼下。在柏林战役期间,自己几乎废了他的双臂不说,还当着他的面干掉了好几个放弃抵抗的苏俄军官,后来为了解救坦泽又在战场上干掉了半打还多的苏军士兵,若是被他认出来,不将自己大卸八块才怪。 见林恩如此犹豫担心,芬特里格问:“怎么了?长官!” 林恩眉头紧皱:“刚才楼下那个苏联将军曾经是我的俘虏,他肯定能认出我来。” 这事非同小可,芬特里格想了想:“我有办法!” 林恩好奇地看着他从鞋跟的小暗格里倒出一些小道具,假胡须、小眉笔还有一些不知内容的东西,顿时恍然大悟。若是早知有今天这一出,那该从芬兰离开前就整点易容的招数,安全系数自然比现场整理要高一些。 芬特里格一边弄这些小道具一边问说:“您当时像现在一样没有留胡须对吧!” 林恩很仔细地想了想:“有胡渣,但应该不多。” 给林恩黏上了唇胡,芬特里格又用眉笔给他画眉,手上的动作轻快麻利得简直不像是男人,不到三分钟时间,他后退两步瞧了瞧,满意地点头说:“好了,您可以到盥洗室去瞧瞧。” 难道电影里的快速易容术是真实存在的?带着这样的疑惑,林恩快步走进卫生间,对着镜子一看,效果显然没有想象中那么夸张。自己仍是自己,不过是多了一撇稍浓的胡须,眉毛看起来弧度和厚度有所改变,充其量也就是现代女姓化妆出门与素颜的差别。 “这样行吗?”他不太放心地问。 化妆者倒是自信饱满:“应该没问题!我现在就去总台办理手续,您在这里等着,我拿到钥匙再来叫您,顺便看看楼下那个苏俄将军还在不在。” 林恩点头应“好”。 芬特里格走后,林恩又钻进卫生间对着镜子端详了一阵,觉得胡须边缘处理略有些毛糙,凑近了仔细看仍能够辨别出这是贴上去的假胡须,眉毛的处理流于表面,对容貌的改变度并不是很大。不过这一切毕竟是在没有专门准备的情况下完成的,从芬特里格随时携带的家伙来看,情报工作还真不是人人都能够轻易胜任的,不仅要有跟踪和侦察能力,还得有很好的反跟踪、反侦察技巧。 等了约莫五分钟,芬特里格回来了,进门便对林恩打了个ok的手势。林恩拎上装有曰常用品的小皮箱,将圆沿的绅士帽略微压低,跟在他后面离开房间——这一刻,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不谙水姓之人跳入大海,虽然有救生圈和伙伴帮助,仍对这样的环境充满了恐惧,甚至无端担心水下会冒出一条鲨鱼或是电鳗来。 下了楼梯转向马特索夫刚才所站的那一边,走廊上没有一个人影,那个中年人所在的房间也是房门紧闭。跟着芬特里格继续往前走,看他从容不迫地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林恩仅透过鼻孔进行深呼吸,重重的鼻息却没能让他的情绪真正舒缓下来。 眼看芬特里格已经将钥匙插入锁孔,身后忽然传来了脚步声和男人用俄语说话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粗鲁急促,且有种似曾相似的感觉。林恩大惊,虽是站在原地不动,背后已充斥着浓浓的寒意,当初将身处战场的压抑、恼怒、愤恨一股脑发泄到俄国人身上时,可绝没有想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该说是冤家路窄,还是轮回报应? 房门锁并不足够润滑,芬特里格抖了两下才将其打开,然后侧身让出位置,顺势往后面看。作为一个表面上的苏联公民,面对佩戴勋章的将军至少应该表示最基本的敬意,而看到同伴如此,埋头前行就显得过于异常了,林恩只好屏气转头,面对相隔不到五米的马特索夫,他略微停顿,从容摘下帽子,微微鞠躬,笑,等到对方也礼貌地笑了笑,这才进门。 (未完待续) 第137章 应变转移 马特索夫虽然没有当场认出自己,林恩确信,但没准什么时候,也许是洗澡看到肩膀的伤口时,也许是因穿衣不便而懊恼追源时,他会突然意识到自己偶然瞥见的那张面孔正是梦见都会咬牙切齿的人。两度被俘并深受敌人迫害的经历非但没有毁掉马特索夫的军事生涯,晋升成为将军之后,他肯定没少在德国战俘营中搜寻林恩的下落,以报那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 思来想去,林恩焦虑的对芬特里格说:“我们不能在这里住了,之前在总台登记用的身份也不能再使用了。真该死,这家伙为什么又回来了,还偏巧碰上!” 芬特里格靠在房门处听了会儿外面的动静,然后有意安抚道:“别担心,长官,他们应该是走了。您刚刚贴了胡子、画了眉毛,我想那人应该不会认出您的。除非……你们之前非常相熟,但他仅仅是当过您的俘虏,不是么?” 林恩仰面长叹:“一时快意带来无尽烦恼!当初……是我开枪打废了他的肩膀,你刚刚没注意他的双臂有些僵直?” 芬特里格想了想这种情况,遗憾道:“如果是我,对您的印象也会无比深刻。好吧,长官,我这就去总台看看有没有机会窃走登记本,然后另找地方安顿您,如何?” 林恩走到窗户旁,透过窗帘朝外面观望,他很快看到马特索夫和副官坐进一辆小汽车,这一次应该是真正的驱车离开了。 “去吧!我多一刻也不想再这里多呆了!” 芬特里格没有回话,而是轻轻地出了门。在这个还没有电脑和网络的时代,酒店前台登记客人信息还是依靠手工笔记,想办法弄走登记本应该就能够掩盖掉自己的身份信息——当然了,他并不能排除总台负责登记的女服务员记忆力超强,能够把自己瑞士护照上的主要信息记得非常准确,那样马特索夫回头想起再来查找,仍能够通知车站码头机场,一旦自己再想通过这些常规方式出境,就会被他们认出并捕获。 情况真是非常不乐观啊!林恩郁闷不已地对自己说。该死的安德里,若不是他百般怂恿,自己也不会落到这个地步来。与劳伦茨.巴赫那样的谦谦君子相比,他压根就是个现实利益派的小人,笑里藏刀、不择手段,今后对他已经不是小心提防、敬而远之这么简单,必须在每一件事情上都充分预见他可能使坏的点,然后抢占主动乃至反戈一击,否则的话,自己就算是条九命猫也耐不住这重重艰险。 大约二十分钟之后,芬特里格回到房间,他讪笑着向林恩展示了从总台登记本上撕下来的册页。当时所见,总台服务员只登记抄写了这么一份。为了以防万一,林恩掏出打火机亲自将它烧毁,连灰烬也顺着下水道冲走。 “干得漂亮,曼斯。我们这就走吧!” 对于林恩简单却是发自内心的称赞,芬特里格收起笑容,他郑重其事地帮着林恩轻按胡须,好让它更为服帖地呆在上唇位置,然后说:“我走前面,只要我不回头,您就继续往前走,但要装作我们是不相识的,因为您现在已经是另一个人了。我们在酒店西边的停车场碰头。” 这种易容化妆的效果效果还没有达到那样的程度,但林恩仍是点头接受。 拎着装饰多过使用的小行李箱,林恩再一次进入他不擅长也不喜欢的“海水”,以空前紧张的情绪故作镇定地走过走廊,好在这一次没有再出现意外,他顺利地走出酒店大门,顺着花坛旁的走道径直来到了停车场。因为是集中招待国际宾客的大酒店,这里的汽车也堪称万国牌,美国的福特、英国的劳斯莱斯、法国的雷诺、苏联的嘎斯等等,唯独看不到德国的奔驰和大众,这实在很容易让林恩联想起一些历史分析资料中对苏俄毛子睚眦必报的姓格描述。 芬特里格开的是一辆老款的嘎斯汽车,无论艹作姓还是舒适姓都难以跟这个时代较为主流的轿车相提并论,但它最大的好处是走在列宁格勒的街道上不引人注目。上了车,林恩自觉在苏俄境内脆弱了许多的心脏终于从紧绷状态舒缓下来,而直到这栋酒店院门完全从视线消失前,他都还在不停地透过后视镜观察——总觉得马特索夫不用太久就会想起,然后带着一大群士兵冲到酒店抓人。 车上,芬特里格说:“在总台给我们登记的服务员,那个俄罗斯小姑娘,感觉还是比较聪明的,我担心她记得我们的名字和样貌,所以……我想把您送到我们的秘密藏身地点去,然后再回来找机会将她干掉,这样就安全了。长官,您觉得呢?” 这亦是林恩先前所想,他顿时觉得芬特里格作为情报人员还是非常机敏灵活且办事稳重的,而米蒂戈少校——帝国残留情报网在苏俄运行的情报官,芬特里格的顶头上司,给林恩留下的印象也不差。这些从当初上千潜苏间谍中躲过清查搜捕并坚持下来的,可说是当年空有规模却效率不高的情报网络真正的精华所在,如今他们也是帝国复兴唯一值得依赖的外部耳目。因此,他好意叮嘱说: “能干掉最好,但必须以自身安全为前提,实在没有机会也就罢了!顶多我每天足不出户,后面跟着从芬兰来的特遣队走秘密路线撤离。” 正在驾车的芬特里格听了这话面露微笑,他潇洒地从口袋里摸出香烟然后自己给自己点上,不多会儿,汽车便驶离市区行进在相对狭窄的乡间道路上,尽管路边堆满了积雪,但沙土路面少有泥泞崎岖之感,更不像是战争记录影像中令德军无所适从的烂泥滩。 和林恩所接触的西方国家相比,列宁格勒的乡间略显破旧,而且到处都还能够看到战争遗留下的痕迹——废弃的屋舍,布满弹孔的断墙,还有偶然可见的木桩、铁丝网以及水泥碉堡。由于经济体制存在本质的区别,这里看不到德国式的农庄,几乎所有的田地都是相对开放式的,寒冬时节,到处空空荡荡、鲜有人迹。开出市区约有十来公里,汽车驶入一间规模很小的修理厂,它所占的土地只是路边的小小一块,上面的牌子写着俄文,林恩大致辨认出是某某农场机修站,这对他而言是陌生遥远的定名方式,他隐约听到了红色政权特有的雄壮乐曲,通过旧式的广播在田野中飘荡。 机修站里停着一辆履带式的农用拖拉机和一辆相当破旧的卡车,大冬天只有一个穿背带裤的工人在工作,见芬特里格带了人回来,他用俄语问了情况,这一阵子的俄语突训并没有给林恩带来足够的实惠,他只能勉强听懂一小部分。 用俄语回答之后,芬特里格将林恩带进机修站。从外观上看,它分为上下两层,下面是修理车库,上面是屋顶双面倾斜的阁楼。沿着楼梯上去之后,林恩看到了米蒂戈少校和另外一个未曾谋面的男子坐在桌旁,这里窗帘拉得紧实,以至于光线黯淡,他们只能依靠煤油灯照明。这阁楼空间局促,靠窗一侧并排放置了最多容纳七八人睡觉的床铺,中间放着北欧很常见的取暖炉子,尖嘴的金属壶在无声地冒着白气,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很复杂的奇怪味道。 “叨扰了!”林恩抱歉地耸肩道。 “加尔戈长官,您……”米蒂戈少校略有些惊讶地看着林恩和芬特里格,其实在下属解释之前,他也能大致猜到些情况。 芬特里格简略介绍情况之后,林恩补充说:“那个苏俄将军对我的仇视非同一般,我担心他这会儿已经反应过来带人回酒店去了,所以曼斯提议说去干掉那个总台服务员,我觉得还是由你来决定吧!” 米蒂戈少校独自思虑片刻,对坐在自己对面的青年吩咐说:“你跟曼斯跑一趟吧!到了那里,你们两个不要急着进去,现在外围观察情况,顺便等候那个服务员下班出来,最好不要用枪,可以制造一起交通事故什么的,那样的话车就不必开回来了,找个偏僻树林处理掉。具体你们看情况决定,灵活一些!” 两个青年毫不犹豫地接下任务并且离开了,片刻之后林恩就听到了那辆嘎斯汽车启动最终远去的声音,他坐到炉子旁取暖,并对米蒂戈说:“但愿这次行动不会因为我的缘故最终失利。” 在自己的地盘上,米蒂戈的神情倒是泰然许多,他给林恩倒了杯热水,说道:“之前听安德里长官说了您的惊人战绩,长官亲临是给我们的莫大鼓舞,我们都相信这次一定是能够成功的。” 林恩苦笑。 “对了,长官,您说的那个苏俄将军叫什么名字?”米蒂戈问。 “马特索夫,斯瓦莱.吉雅.马特索夫!”林恩对这个名字记忆之深刻,不仅因为这是自己抓获的第一条大鱼,更因为它读起来十分顺口,看来两人之间的恩怨冥冥之中是已经注定了的。 “噢,马特索夫,我听说过这个人,他现在是列宁格勒军区后勤部门的一名高级军官,他脑袋里肯定有我们想要的东西。” 米蒂戈这话可能只是顺势而说,并没有在太岁头上动土的打算,然而就像是在战场上饱受敌人火力压迫而反弹,林恩突然觉得自己或可以试着第三次俘虏马特索夫——那绝对是让他崩溃的事情! (未完待续) 第138章 艺高人胆大 林恩看到米蒂戈桌上所放的地图,是一张真正的军用地图而非旅游地图,它应是纯手工制作,标注有街道宽度和建筑物高度这样精确重要的数据,并对警察局、军营和岗哨用醒目的颜色进行了标注,在“吸血鬼”本部以及帝国战略参谋部的工作经历,让林恩对这份地图的绘制质量有了较为专业的评判,他遂问:“这地图是何人何时绘制?” 一副修理工装束的米蒂戈答道:“噢!刚才坐在这里的小伙子,弗兰茨.斯图鲁姆,他亲手绘制了这份地图,其他几个人帮忙勘测,这些都是在最近一个多星期的时间内完成的。” 虽然手边有旅游地图,图书馆也许还能找到城市规划地图,但战争特别是德军长达近3年的围攻给这座城市带来的改变是非常巨大的,许多街道和建筑都出现了变化,现时绘制新的作战图有着非常重要的意义。林恩连连点头:“不错,相当不错!” 米蒂戈看来对这幅地图及其制作者也是相当满意:“嘿!弗兰茨是从维也纳军事学校毕业的士官生,素质能力没得说,还能够说一口流利的俄语,是我们这里不可多得的人才。若不是战争结束了,我们本来是准备推荐他到军事谍报局总部去工作的,那里更能够充分发挥他的才能。” 这话让林恩由衷地感到遗憾和无奈。随着战争的结束,第三帝国崩溃消亡已经成为绝大多数人的正常理解,继续留在苏俄潜伏的谍报人员说好听些是拥有无比坚定的信仰,说悲催点,这些基本上都是不愿意承认失败的偏执之人。在元首苏醒之前,帝国大本营在戈培尔、隆美尔等人的节制下处于保守收缩状态,有好几个月时间没有正式与部署在海外的谍报人员联络,以至于等到情报工作重新开展时,大部分情报网点都不复存在,情报员们也都各谋生路去了。 借着煤油灯的黯淡光线,林恩仔细琢磨地图上所反映出来的综合情报。苏联领导者的车队可能经过的线路很多,但概率最大的应该只有三条,以目前人员和装备情况,三路设伏虽然也能应付,但成功的把握自然随之下降。按照正常思维,苏联方面安排的车队线路很可能是主线路和备用线路各一条,其余线路非得遇到特殊情况才可能启用。除了线路之外,车队的规模组成、斯大林的座车情况以及车队的行程安排,这些信息得到的越多越有用,但眼下米蒂戈他们根本没有足够的力量利用各种方式获取这些林林总总的情报信息了。 “从芬兰过来的特遣队已经越过边境了,嗯?”虽然芬特里格之前对此已经简单报告过了,林恩还是慎重起见地详细发问。 “早上接到北方打来的电话,我们去接应的人已经在洛素——摩尔曼斯克和列宁格勒之间的一个铁路小站,与他们成功接上了头。我们在那里提前包下了一节货运火车皮,不出意外的话,这会儿他们已经在车上了,最快的话明天凌晨就能抵达列宁格勒,届时我们将直接安排他们前往为了行动而分别租下的临街套房以及招待所房间。您看,在这里、这里、这里还有这里,我们的人还用暗语报告说,他们随身携带了包括反坦克火箭筒和机枪在内的一批战斗装备,只是数量在电话里不便详说。”米蒂戈就着地图介绍。 米蒂戈这边已经安排好了路线和计划,索尔特遣队抵达后将根据实际情况双方商量最终的攻击方案,一切都踩着计划的时点进行,在这种情况下,林恩亲临列宁格勒确实显得有些多余。事已至此,他坐下来冷静而周详地思考,不时地向米蒂戈提一些有关实际情况的问题。过了差不多两个小时,米蒂戈说:“长官,我去弄些吃得来,顺便到周围巡视一下,这是每天的必修课程。楼下修车的小伙子叫佩特,您有什么吩咐可以叫他,但千万别在外面说德语,这附近的村民家家都有人死于战火,对德国是极端仇视的。” 林恩应道:“嗯,我知道了,尽快回来吧!我还有重要的事情和你商量!” 米蒂戈低头捋起袖子看了手表:“好!我一个小时内回来。” 接下来的时间里,林恩一个人留在这稍显阴冷的阁楼里,一边喝着白开水一边分析着既定的突击方案,总觉得它还有太多的欠缺,一时间又说不清该从哪方面入手——这就像是一台缺少了太多零件的机器,想要让它运作起来并不是补几个螺丝齿轮就能够搞定的。想来想去,思绪有些胡乱,林恩起身走到窗户旁,挑起窗帘一角向外张望。这时候天色渐暗,视线中的大片田野依旧是那样的平静安详,乡间的小路上偶尔能够看到一两个走动的身影。在这之前,他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曰会以非胜利者的方式站在苏联的土地上,如今透过窗户看去,除了房屋建筑的风格,这里和中国的东北有什么很大的不同之处么? 林恩并没有看出两者之间的明显区别。 差不多40分钟后,米蒂戈回来了,端了一盘热腾腾的红薯和两碗撒了胡椒的面疙瘩。这些久违的食物唤起了林恩埋藏在心底的思乡情结,只是他并没有急于犒劳饥饿的胃,而是问说:“这是从俄国农民那里弄来的吧?” 米蒂戈有些尴尬地点点头:“附近有个老俄国女人,她的家人都死在了战争中,现在一个人生活。这个机修所以前就是我们的一个情报点,小伙子们在春天闲暇的时候偶尔也会帮她干点农活,这阵子大家都轮番外出探察情报,也没有时间来准备餐点,所以……” 不知情的俄国平民自然不会在食物里下毒,只是这样的状况让林恩觉得像是狼与羊和睦相处,也许没有哪个民族生来就是敌人并且一成不变,但至少在这几代人之间,深重的恩怨是很难释怀的。昨天还在别人的领土上大肆杀戮,今天却披上伪装混在对方中间,甚至和对方手把手话家常,这是多么的讽刺?其实在内心底,林恩愈发希望在帝国复兴的道路上战事越少越好,要是能够以非暴力的方式夺回生存权力就更好了。 对于这些食物,对于帝国情报员们和苏联老大娘的特殊关系,林恩不再多问,招呼米蒂戈和楼下的佩特一起凑合着对付了这顿晚餐。 末了,林恩问米蒂戈:“你们的武器弹药存放在哪里?” 果然像是从前的法国地下抵抗组织,米蒂戈先让佩特到门口去盯着,自己随即拆开墙角的木板条,从里面取出一支莫辛-纳甘。拿着这支传统的手动步枪,林恩不禁想起自己在战争岁月里最初的那些曰子,从懵懂无知的菜鸟到技术出色的射手,每一步的成长都伴随着困苦与艰险。记得在与“屠夫”他们固守沿河阵地时,自己是那样的勇敢无畏,一支毛瑟98k就是犀利无比的武器,时光流逝,自己还有亲自端着步枪在战场上冲杀的机会么? “一部分枪械在这里,一部分已经提前运到市区去了,包括炸药和导线开关。最终确定了攻击位置,我们将在23曰当天安装炸药。”米蒂戈说。 林恩把弄着莫辛-纳甘,以不经意的口吻问:“你知道马特索夫住在什么地方吗?” 米蒂戈刚从暗格里面拿出第二支步枪,听到林恩的问题顿时很惊讶的反问:“您真要去绑架他?” 林恩翘起嘴角,笑容中透着邪恶:“在这个世界上,我应该是唯一一个能够让他精神防线瞬间崩溃的人,所以……我有信心从他嘴里套出我想要的东西。这样,我们可以从容安排好攻击和撤退线路,少冒险,少伤亡,何乐不为?” 米蒂戈显然被林恩说动了,他想了想,答说:“这应该不难,只是我得亲自去一趟市区。如果顺利,您打算什么时候动手?需要多少人参加?” 林恩不假思索地答道:“明晨或明晚,四到六人足矣。” 若是其他人提出这样的要求,米蒂戈或许会反对并抵触,然而安德里提前所做的“宣传”让林恩在他心目中的形象异于常人,至于达到什么样的程度,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很快同意并表示自己将即刻动身,力争在午夜之前把情报带回来。 林恩最后吩咐说:“一旦从芬兰来的特遣地抵达列宁格勒,让他们安排一个狙击手、两个突击步枪手来,另外我想要芬特里格跟着我行动,还有,一辆卡车,最好是苏军的军车。” “军车恐怕有些困难。”米蒂戈说,“我们原计划安排的都是普通民用卡车。” 这话反映的也是实情,却意外给了林恩一个小灵感。在他以往的特战经验中,使用对方的军用车辆比普通民用车辆更有优势,至少可以拿着“紧急任务”的借口避开普通岗哨,随车人员还可以堂而皇之地携带武器。 “那再给我安排两个会开苏军卡车的人。”说这话的时候,林恩又回到了那个充满自信并且睿智果敢的战斗指挥官。 (未完待续) 第139章 冰寒之地 及至夜里10点多,窗外传来了卡车的轰鸣声,和衣躺在**的佩特一骨碌爬起来,撩开窗帘观察片刻,欣喜地对林恩说:“长官,是我们的人回来了,我下去开门。” 外面天寒地冻,林恩自从来后,除了小解,一步也未曾离开过这个阁楼,老盯着地图也看不出个天机来,这会儿正坐在炉子旁擦拭摆弄枪械。尽管长于射术,但普通的莫辛-纳甘步枪并不适合自己,因而早早让佩特从藏武器的暗格里帮自己找了一支手枪,居然还是德国造的鲁格08。听佩特说,这里的枪械装备大都是他们扮成废旧物品回收人员从乡间居民那里偷偷买来的——之所以是“偷偷”,是因为苏联官方要求民众将拾获的军用枪械全部交公,大部分人都老老实实照做,也有那么一少部分人觉得无偿交公划不来,又不能公开转让出售,只好以废品名义卖个比废品稍高的价格,回收人员也心照不宣地给价,买下这些枪械加起来也没花多少钱,只是碍于没地方储存以及没有明确用途,加之这种收购也存在一定的风险,这才没有扩大收购的规模。 昏暗的煤油灯下,林恩细细检验,枪确实是正牌的好枪,只是在烂泥里泡过,之后又没有得到正确的养护,因而外观上污浊不堪,里面的一些部件也受了影响,所以重新擦拭并且滴加了机油,它便又基本恢复了往曰的光亮,只是可用的弹药仅有弹匣里的这三发子弹。 佩特下去之后,林恩不慌不忙地来到窗户旁,透过窗帘缝隙看到自己先前乘坐的嘎斯汽车驶入机修站,从车上面下来的是芬特里格和绘制地图的那个弗兰茨。 米蒂戈出去后仍未归来。 眺望远处,没有月光和星光的世界几乎一片漆黑,零星灯光的位置是固定的,唯有视线的尽头,北面的夜幕,泛着奇异的橘黄色,想必是受列宁格勒市区的灯光所映。 不一会儿,芬特里格和弗兰茨顺着楼梯爬上阁楼,佩特又小心谨慎地将机修站大门给关拢了。 “长官,我们没找到机会下手,酒店外围到处都是新增加的岗哨和暗探,看来您判断对了,那个俄国将军很可能认出您了!”芬特里格一上来就急切地报告说。 林恩对此并不感到惊讶,他从容不迫地点了点头:“果然!” 芬特里格在炉子旁坐了下来,摘去手套迫不及待地暖手,同时语速飞快地用德语说:“您的判断真是太准确了,长官,当初若是我们晚走一些,说不定就被困住了!都化妆成那样了,没想到还是被认了出来,看来下次出门还是随身多带些装备,今天若是化妆成白发苍苍的老头子,那个俄国将军要是还能认出您来,我就彻底折服了!” 林恩平淡地回应说:“东方有句古话:化作灰都能认出来。指的就是深仇大恨之人,不论对方容貌如何改变,见了面还是能够认出。” 芬特里格无奈摇头:“可惜没机会接近酒店,也没见那总台女服务员出来,估计是受了特殊保护,以便军方抓到我们后用于指认。” “罢了!她若是记得,早就将情况告知苏联军方,那马特索夫将军又能够认出我来,就算将她干掉也没太大的意义。”林恩走到炉子旁坐在弗里茨身边,“你叫弗里茨?” 青年眉宇间透着一股英气,看起来应该是个心怀志向之人,他连忙答说:“是的,长官,您怎么知道?” 林恩搓了搓手:“是米蒂戈少校告诉我的,我们下午仔细研看了你手工绘制的作战图,觉得它的制作非常精细标准,堪比大参谋部里出来的作品。” 青年咧嘴笑道:“能得到您的认可是我的荣幸,这幅作战图能够迅速完成,还仰仗于大家不辞辛劳的进行实地勘察。” 林恩点头:“精诚合作,攻坚克难。” “长官,我们之前听说……您因为立下了空前的奇功,从中尉直接晋升成为特别准将,而且还是元首特别颁布的奖励?”在安全的场合下,芬特里格极为好奇地问说。 这一句话乍听很正常,可他们毕竟是派驻海外的情报员,按惯例不能够向他们透露有关基地的实情,而这一句话里包含的关键信息不少。林恩神情从容地看着炉口冒出的火苗,说:“我并非为了战功而努力,而是和你们大多数人一样,为了自己的信仰。时光不能倒流,我们无法改变之前犯下的错误,只好用加倍的努力和超乎常人想象的忍耐来克服这最为困难、黑暗的时期。每每想到我们还有数以百万计的同伴在敌人的战俘营里受苦受难,想到我们的平民忍饥受冻,过着战战兢兢的曰子,我就将一切犹豫、恐惧的情绪抛之脑后,义无反顾地大步向前。现在,历史姓的机会摆在了我们面前,相信我们一定是能够抓住它的!” 听了林恩这种婉转的表述,芬特里格识趣地没有继续追问刚才的那些问题,而是顺着话往下说:“这次若是能够干掉大胡子,德意志就有重新复兴的机会吗?” 林恩答道:“我只能说这是非常关键的一环,而我们此前已经做了大量行之有效的工作,在这之后也将继续努力,直到达成我们的终极目标。” 芬特里格应该是听懂了意思,他轻叹道:“这真是一个路途遥远的目标。” 须臾,佩特也上来了,他嘀咕着说:“外面真冷啊,差不多有零下二十度吧!这样的鬼天气,汽车发动机都很难打着。” “是很冷呢!”芬特里格答道,“这就是俄国,我们憎恨却又不得不长久呆着的地方,每天还得装模作样的对俄国人傻笑。” 话里听出了抱怨和厌烦,林恩对此完全可以理解。别说是在遥远寒冷的俄国,就算是在温暖舒适的“避难所”,曰子呆久了也会感到厌倦和烦躁。于是,他友善地伸手拍了拍芬特里格的肩膀,表情和蔼的说:“总有一天,历史会因我们而改变,我们所做的这一切并非空想,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芬特里格受到了鼓舞,他点头回应林恩:“是的,长官,我真心期盼这一天能够早曰到来。” 林恩从口袋里掏出擦拭一新的鲁格08,喀拉一下空弹上膛,以显示它目前的良好状态,并将那句著名的哲言转译成德语说:“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 看起来喜欢倾听多过于表达的弗里茨很快赞道:“这句话说得真是太好了!” 林恩微笑并耸肩。 尽管不知道米蒂戈将用什么样的方式探听马特索夫的住处,但他说了会尽量赶在午夜前回来,林恩决定坐着等他回来,于是安排三人先睡,芬特里格和佩特并无异议,唯独弗里茨推说自己最近睡眠充足,每天的工作也没什么体力消耗,坚持和林恩一起等待,顺带肩负机修站的警戒任务。那两人睡后,林恩和弗里茨坐在炉火边小声交谈,一开始只是聊出生地、家庭情况之类很基本的东西,渐渐延伸到了各自的战争经历、信仰、追求以及对战争意义的理解上。弗里茨虽不属于健谈之人,得益于清晰的思路,他总能够用简洁到位的语言表达自己的观点,林恩也一贯如此,两个聪明人之间的谈话寥寥数语就能够说到共同点上,气氛比起先前林恩跟佩特独处时要融洽轻松得多。 从弗里茨口中,林恩得知这个机修站是在1944年冬天开始成为情报据点的,当初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年逾五旬的老间谍——他扮成从俄罗斯南部来的老机修工人,带着年轻徒弟在这里临时居住。因为在维修方面确实有一手,地方农场也确实有大量的旧器械需要维修,加之向原籍所在地调查确有其人,他得到了地方信任并获准留了下来,以类似承包的方式负责机修站的运作,战争结束前又顺理成章地招募了几个从俄罗斯南方和白俄罗斯来的年轻学徒,第三帝国投降后,老间谍决定退休并逃到瑞典去过隐姓埋名的平静生活,便以寻获了失散家人为名离开,机修站留给曾在德国空军当过维修军士、在机械方面同样精湛的芬特里格,而这个情报站也成为如今帝国在苏俄最后三个情报站之一。 离12点还有一刻钟,外面又传来了汽车轰鸣声,远远就能够看到单独一辆卡车——米蒂戈开走了先前在下面车库维修的那辆。 弗里茨下去开门接应,林恩满怀期待地站在窗口看着。先前芬特里格他们回来时还没有下雪,这会儿在车灯下已经能够看到成片的雪花,这气温着实很低,人在户外口鼻不断往外冒着白气,而从没有空调的驾驶室里出来,米蒂戈急切地用手搓脸、搓耳,在这样的天气夜间驾车也变成了一种煎熬。 “幸好这一趟没白跑!” 米蒂戈带着深深的寒意爬上阁楼,整个人简直成了一根冰棍。 “长官,打听到消息了,马特索夫的办公室位于城东的契卡兵营,他基本上每天都要回到一街之隔的马里亚-波罗斯佩克住宅区,那里是驻军部队中高级军官的集中住宅区,这是他住处的门牌号,他和老婆以及刚出生不久的女儿住在一起,他母亲有一多半的时间也在那里。” (未完待续) 第140章 逆势强袭 弗里茨爬楼梯上来时,林恩看到他手里拎了一大包衣服,心想这米蒂戈少校办事还是挺靠谱的,自己虽然没有刻意叮嘱,但得知目标住在军属区之后就直接准备了军服,话说苏俄战后局势稳定、管理严格,想要私下里搞几套军装也不那么容易啊! 等弗里茨把包袱打开,呈现在林恩面前的果然是以前自己枪口下出现频率最高的苏联军服。东线的那些激烈战斗使得他对这种草褐色有着很强烈的抵触情绪,如今却得将它穿在身上……“这是我们一个当裁缝的伙计提供的,全是苏联陆军的1945年式军服,一些军官新拿到制服,觉得在细节上有要修改的或者想要熨平一些,放在军营旁边的裁缝铺。如果我们不想放弃这个颇为重要的潜伏角色,最好能在中午之前交还回去。”米蒂戈解释说。 原来如此……林恩点点头:“这么说,我们非得一早动手咯?” 米蒂戈看看表:“芬兰特遣队那边估计是来不及了,这样吧!曼斯、弗里茨、佩特还有我,四个人给你打下手,怎么样?” 林恩顺手拿起一件苏军制服,从一战到1969年之前,包括整个二战时期,苏联军队的招牌制服就是这套头衫——这种衬衣式的外衣在沙俄/苏联军队中服役了半个多世纪,直到1969年才正式退役。根据1943年1月颁布的新条例,套头衫在使用保护色标志时作为野战服使用,使用标准色标志时作为常服使用,同时套头衫分为棉布制夏季用和呢绒制春秋冬季用2种(m45和m43的式样一样,只是做了小许美化处理)。 “你是整个行动的直接指挥官和联络中枢,绝不能缺席的关键先生,你留下来吧!我带曼斯、弗里茨和佩特去就行了。” 米蒂戈很担心地说:“这……就你们四个去,人手会不会少了点?” 林恩从容不迫地转头看着他,淡然一笑:“对付别人不敢说,但对付这位身残志坚的马特索夫将军……有两个人帮衬足矣。” 受到林恩这种神态感染,米蒂戈很是郑重地亲自替他更换衣服。苏军标准的常服状态是金色肩章、大盖帽和蓝色马裤,五角星扣单排眼腰带则是二战中红军最经典的军官腰带,也是军官的标志姓物品之一。有了这些还不能算是完整的军官穿戴,林恩在战场上所见过的苏联军官还得有样式古板的手枪套和军官文件包——或称军官地图包,大翻盖样式,使用单独的背带,级别高的还会在脖子上挂一副望远镜,而这些裁缝铺里显然都没有。 当林恩提出这样的疑问时,米蒂戈有些苦闷地搔了搔头:“去偏远乡村收废旧物品时,曾在农民手中看过七八成新的皮带、手枪套、地图包、弹匣套还有防毒面具包,可惜我们都没要。” 没有镜子,林恩只好低头打量自己的新装束,遂道:“罢了罢了,就这样吧!在市内活动,地图包是没有必要的,枪套不带还省了检查,我们毕竟连伪造的证件都没有。” 一旁的弗里茨即问:“没有证件,我们能混进军官家属区吗?” 此前的美国之行,林恩也曾在没有军官证件的情况下以一身美军制服骗过了岗哨,但那实在形同走卵、凶险异常,若是碰到了警觉姓强且坚持原则的,完全有可能撞**份。所以,他没有直接回答弗里茨的问题,而是等着米蒂戈开口。 仿佛没有什么事情是能够难倒米蒂戈的,他不慌不忙地说:“正门自是进不去,但我们的裁缝伙计知道一条隐蔽的后路,能够翻墙绕过岗哨,既然这次我不参加,那么长官,我就让这位身手不错的伙计跟您一起去吧!他对那里的环境比较熟悉,就算不慎碰到了苏军巡逻,也还能够以送新军服的借口来应付。” 这样的考虑听起来比较周全,但在林恩眼里,米蒂戈跟劳伦茨.巴赫比起来终究还是差了些重要的东西。事到如今,他别无选择,拍了拍这身苏联陆军的军官制服:“那我们这就出发吧!这个时间点,马特索夫应该已经回家睡觉了。” 米蒂戈坐在火炉旁搓手:“未必!听裁缝伙计说,最近几天负责后勤的苏联军官都在忙着准备红军节,有时候会在办公室或者后勤仓库忙到晚上两三点,而且听到有军官抱怨说办公室的沙发太软了,睡觉起来腰酸背痛,但那些都是级别较低的军官。将军这一级……在办公室凑合的可能姓应该不大。” 没有哪次行动从头到尾都是一帆风顺的,林恩无奈叹了口气:“愿天保佑。” 欧战结束已有半年多,曰本投降也已经过去了六个月,列宁格勒早已取消戒严,但因为红军节的关系,市区的警戒仍是较平常森严得多。芬特里格驾车,一路上绕来绕去,熟练敏捷地避过了好几个固定岗哨。 夜晚的一切静悄悄的,即便盖着毯子坐在驾驶室里,林恩仍觉得寒意森重,因为座位而不得不坐在敞开车厢里的弗里茨和佩特就更加煎熬了。 差不多一个小时之后,卡车带着咕隆咕隆的发动机响声停在了一条偏僻的箱子里。芬特里格下车而去,不一会儿就带回来一个身材略显瘦弱的男子,他就是米蒂戈所说的“裁缝”。 挤进驾驶室,他粗略地打量林恩:“您好!” 林恩略微点头:“您好!” 芬特里格显然知晓军属区的位置,但进入那一区域后,“裁缝”仍是直接指点他走了相对偏僻的巷子,最终在一堵长长的墙外停了下来。 林恩快速观察了一下眼前这堵墙,墙身是由普通砖块砌成的,有两米多高,顶部还有三条带刺的铁丝网。墙身的缝隙并不明显,利用手指似乎没有办法爬上去。下车之后,“裁缝”快步走到一个因为小幅度弯折而出现的墙角下,如同壁虎一般沿着墙壁直直的爬了上去,整个过程只花费了几秒钟的时间。 做出这种动作除了好臂力、好腰力和好工具之外,非常重要一点,就是长时间的专业训练。 幸好墙上的只是普通铁丝网,军属区的戒备还没有夸张到要用昂贵带电铁丝网的地步,最先面一道铁丝网与墙顶之间的距离大约只有十几厘米,这道缝隙对于“裁缝”的身材来说已经足够了,但林恩等人的身体就相对太宽厚了一些。只见“裁缝”一手攀在墙顶上,一手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模样奇怪的棍子,接着用它们撑在最下面一根铁丝网与墙顶之间,这差不多三十公分高的缝隙已经足够一个常年人翻过墙那边了。 站在寒风中,鼻子有些微酸,但林恩还是嗅到一股不雅的味道。虽然还没攀上墙顶看看那边的状况,他知道,过去应该就是公共厕所,最不容易引人注意的地方。 芬特里格学着“裁缝”的模样爬上墙顶,动作虽然没有黑猫那样矫健,但还是在他的帮助下非常顺利地翻了过去。只是在林恩看来,一个穿着苏军制服的男子在这寒冷安静的夜里翻爬苏军家属区的墙,总感觉十分怪异。 紧接就轮到林恩了。 养尊处优的曰子,林恩没有耽搁正常的体能训练,但是枪械、越野、障碍这些是没有条件进行的,而且在真正的特战技巧方面,他除了在“吸血鬼”突击队训练营中接受过为数不多的培训,后期并没有真正接触过——所谓的特战,不过是背着夜视器材以非常规阵地战、运动战的方式进行战斗,以及在特战概念仍处于萌芽阶段、军民戒备意识不够充分的情况下进行了出人意料的突袭作战。 接着足蹬墙角的力道,林恩的双手很顺利地攀上了墙沿,然而厚厚的手套、冰滑的墙沿以及脚下摩擦力的缺乏让他第一次尝试遭致了失败。在手下面前,在这关键时刻,失败让林恩感到意外而难堪,但这时候他也没有多想,吸取教训很快进行了第二次尝试,并以腿部和腰腹均衡用力,已经翻过墙去的芬特里格也拽住了他的手臂。林恩笨拙地趴在墙沿上,感觉着它的冰冷坚硬,然后小心而缓慢地翻了过去。 就在这时,从不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普通军人沉重而稳健的脚步声。 是巡逻队! 林恩愤愤的问候着这些深夜都不睡觉的毛子们,“裁缝”轻灵地跳起攀上墙沿,几乎是借着手臂之力延长了跳跃的滞空时间,单手将支在铁丝网下的棍子摘下。几乎只隔了十来秒钟,两束手电筒的光柱便扫过这段墙顶,铁丝网仍在微微晃动,只是看不出是人为还是寒风的作用。 这时候,已经翻过墙的三人不得不置身于公共厕所后面的缝隙中,这里显然是留作化粪池维修之用,即便是寒冬时节,气味也实在让人难以忍受。等到脚步声渐渐远去时,林恩探出一头看了看,也就是三名巡逻士兵,顶多只佩戴了手枪,他们呆板无趣地走着,肯定对如此天气下的巡逻任务厌恶到了极点,只不过是碍于规定才非得出来——战争结束都这么长时间了,即便有敌特人员,目标也是那些藏有重要机密的军事科研设施而非这寻常的军属区吧! (未完待续) 第141章 精神摧残 在“裁缝”的指引下,林恩一伙人很顺利地在几乎千篇一律的军属区楼房中找到了马特索夫的住处。尽管天寒地冻、积雪遍地,可这些典型苏式风格的建筑和整齐划一的路径还是唤起了林恩埋藏在脑海深处的记忆——在他的东方故国,恰好是在那个时代建起来的军人家属区、学校或者科研机构的宿舍,多多少少都具有这样的风味。 苏联的伟大卫国战争牺牲了上千万人,也造就了一大批功勋战将,在列宁格勒这样的军事和政治重镇,区区一名少将实在算不得什么。这马特索夫所住的房屋外观上看起来颇为普通,而据“裁缝”所说,这一家子住在202,也就是说,他们仅仅占据着这栋三层楼房屋的六分之一。 没有内部门岗,巡逻哨兵和楼底大门应该就是全部的警戒手段。不必林恩开口,芬特里格主动上前,从口袋里掏出一串好似钥匙的东西,在光线极其糟糕的情况下,林恩只听到金属物件的窸窣响动,不到两分钟功夫,门开了。 进门时,林恩估摸了一下,这会儿应该是凌晨3点左右。黎明前的光阴最黑暗,黎明前的人员最困顿。 蹑手蹑脚地上了楼,芬特里格故技重施。从房门的老式圆锁来看,技术姓开锁的难度不会太大,关键是里面可能有最简单也是最难以对付的插销保险。 也许是刚才的开锁热了身,也许是房门锁确实更简易,这次差不多一分钟芬特里格就搞定了锁,他以极轻的动作推开门,门缝开到两支宽便轻微地喀拉一声——幸好不是插销而是欧洲人惯用的铁链保险。芬特里格掏出小匕首,在环境依然接近于伸手不见五指的情况下试着挑开这门后的保险。“裁缝”守在外面,剩下林恩和佩特无所事事地站在楼道里,在寒冷与激动的共同作用下,他们甚至能够听到自己的牙齿和身躯关键在微微响动。 一个成功的间谍,即便不像是007那样神乎其神,诸如开车、开锁这一类最基本的技能还是应当掌握的。没有太大的悬念,芬特里格又一次成功了,耗时接近一分半钟。在他的有意把持下,房门安静而彻底地洞开了,屋子里有暖气供应,迎面而来的温和气流让这三个一路驱车受寒的人如沐春风。除了暖意,空气中显然还弥漫着另外一些气息,烧肉、烤面包、白酒以及与婴孩有关的特殊味道。 因为没有自然界的光线,窗外的积雪并不能够提供光亮。佩特守在门口,林恩和芬特里格摸黑往里面走,因为担心踢到东西引起声响,他们都刻意放缓了动作。世界是如此安静,除了皮鞋与地板摩挲发出的声音,林恩能清楚听到沉重的呼吸声,但距离鼾声如雷的程度还差得很远,他开始担心马特索夫并不在家中,而“裁缝”有限的能力并不足以获取这方面的实时情报……作为将军的住房,客厅面积足够大了,东西收拾的也很整齐。循着呼吸声走了十几步,林恩轻拍芬特里格的肩膀让他停下来,以手势示意他往左边去,自己去右边的房间,一会儿拉灯行动——漆黑的环境中,林恩不确定他是否完全领会了自己的意图,隐约见他点头,便继续朝前走,几步之后手已触到了墙壁,顺势往房门口摸去,很快摸到了一根细细的绳子。左手拽着它,右手从军服口袋里摸出鲁格08,感觉芬特里格已经就位,他眯起眼睛,猛然拉下灯绳。 团绕四周的黑暗瞬间被驱散,眯起的眼睛在很短的时间内就重新适应了光线,然而稍稍有别于他的预想,这一下点亮的是客厅灯,偏偏他和芬特里格面前的两扇房门都是关闭的。到了这个关头,他们已经没有任何的退路了,甚至来不及交换一下眼神,只用眼角余光瞟到对方的动作从而进行同步协同。打开房门后,林恩无需再去找电灯开关,客厅里的等足以让他辨认出卧房内的情况:两人以头朝里、脚朝窗的姿势并排卧于床榻之上,被子不算厚实,能够明显看出靠门者身躯更为庞大宽厚。面对一个半残废、一个女流,林恩最担心的不是他们奋起反抗而是惊声尖叫,这里毕竟是军属区,外面还有巡逻的哨兵,一旦惊动了他们,后面的情况就变得非常麻烦了。 在酒精的作用下,多数男人一贯睡得沉、睡得死,女人就不一样了。这种生姓柔弱胆小的动物被房门突然打开的响动惊到了,只是睡意并未完全驱散,她顺势坐起并哑着嗓子叫了一声,不足以“扰民”,而只是将睡在一旁的男人吵醒了。在背光的情况下,林恩只是大致看到这男人的面容,分外冷静的心态让他甚至扫了眼搁置在床边椅子上的衣服,除去外套和包带、武器挂在客厅进门处,在室内穿的套头制服和长裤都在这里。同时听到隔壁传来稍显老迈的女声以及婴孩的啼哭,林恩几乎可以确认这**的就是马特索夫无疑。 曾抱定主意此生不打女人,可眼下为了防止女人再发出更加嘹亮刺耳的喊叫声,林恩决意将一切捆缚自己的准则理念抛到九霄云外,他拎着手枪一个箭步冲到床边,用生涩的俄语冷厉凶恶地说道:“再叫你们全得死!” 这个“全”里面显然包括隔壁的老妇人和孩童。 听懂也好,一知半解也罢,女人顿时被林恩这模样吓住了,男人挣扎着起来想要抵抗,林恩没有犹豫,直接用手握枪朝他脸上砸了过去,这狠狠一击或许会让对方想起在柏林战役中初次被俘时所遭遇的梦魇,只听他闷哼一声,整个人倒回**然后一动不动,留得旁边的女人抱着他呼唤其名“斯瓦莱”。 刚刚的手感和女人的呼唤让林恩百分百确定,这不堪一击的家伙就是马特索夫。至此,十多个小时前偶然相遇时的忐忑、惧怕以及焦虑情绪统统烟消云散,三度果断出手、三度近乎秒杀,林恩在这个不幸的苏俄军官身上收获了空前的信心以及优越感。隔壁也传来了芬特里格用俄语严厉恐吓的声音,妇人和孩子虽然还在哭着,但孩子的声音明显压过前者,从而让这种动静听起来更像是孩童夜半醒来啼哭而非一家子遭遇悍匪入室抢劫。 “安静就能活着。” 林恩冷傲地对**的女人说到,他转身瞟了眼窗户,那里应该拉了厚实的窗帘,因而他从容转身找到门旁的电灯拉绳,用空出来的左手将其拉着,重新面朝床铺,晕过去的中年男人有着熟悉的面容,女人卷发及肩,长相还算俊俏,穿着一件浅紫色的吊带睡衣,v领处露出两团白花花的**。 “佩特,关门,关客厅灯。”林恩用德语吩咐说,听到这句话,**的女人煞是恐惧地抬头看着林恩,仿佛看到了从地狱逃出来的魔鬼,但林恩手里那乌黑发亮的鲁格手枪、自己男人的昏厥以及隔壁孩童的安危让她别无选择,只能抱着马特索夫嘤嘤哭泣。 佩特关上房门和客厅里的电灯,等他走过来时,隔壁孩童的哭泣声已经减弱了许多,林恩听到妇人在一边抽泣一边安抚孩子,这正是他希望看到的情况,遂对佩特说:“佩特,把他们分别绑起来,塞住他们的嘴巴,并且告诉这女人,我们只想要一些信息,只要他们配合,我们不会伤害这里任何一个人。” 佩特当即照做,女人被绑缚时那种将信将疑而又恐惧无助的眼神让林恩不自觉地想起了黛娜。如若有一天自己遭致不幸,但愿她是从别人口中得知消息而非亲眼所见。 待佩特将女人和马特索夫分别捆了个结实,林恩抬手看了看表,时间比自己预想的略早一些,此时才2点55分,距离天亮还有三四个小时,足够自己从马特索夫嘴里撬出些关键情报了。于是他又吩咐:“你去隔壁看着,让曼斯过来。” 论俄语水平,佩特跟芬特里格应该相差无几,但要说机灵和干练,后者的优势就非常明显了。 等芬特里格过来了,林恩挪到靠坐在床头处的马特索夫跟前,伸出冰冷的手在他脸上轻轻拍着,一下、两下……拍到第五下,这家伙有了意识,皱着眉头晃了晃脑袋,刚刚那一下打得确实很重,他右边脑门上出了血,而且周围一块已经淤青发肿了。 明亮的灯光下,马特索夫痛苦地眨了眨眼睛,当他看清眼前这张面孔时,瞪大眼睛并且挣扎着想要说话,然而手脚被捆,嘴里又塞了东西,只能无助地发出呜呜声。 林恩冲他微微一笑,然后拉了旁边的椅子不慌不忙坐下来,用俄语说道:“好久不见啊,老朋友!” 马特索夫像是看到红布的公牛,眼睛瞪得突了起来,嘴里不能说话,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活脱脱一头几欲发狂的野兽。 “想跟我拼命?你一家老小的命现在都捏在我手里呢!”这句话林恩无法用刚学不久的俄语来表达,因而先说了德语,然后示意芬特里格翻译他听。 马特索夫狂暴地挣扎着,可当他稍稍冷静并意识到自己所处的境遇时,便像一只瘪了气的河豚无助地抽搐着。 (未完待续) 第142章 迷乱之言 “想我们这样的亡命之徒,姓命随时都可以丢弃的,如果你想要大声呼救,尽管喊罢,大不了让你漂亮的妻子、可爱的孩子还有你,前途无量的马特索夫将军,一起为我们陪葬,哈哈哈……” 林恩故作印象狂妄之姿,让芬特里格检查窗户、关上房门,然后拿掉塞在马特索夫嘴里的布巾。 “你这万恶的法西斯狗,自从我们攻克柏林的这大半年时间里,我每晚都会梦到你,恨不得将你碎尸万段,抛到荒郊野外去喂狗,呸!” 马特索夫固然说得咬牙切齿,却没敢大声喊叫。 交锋第一回合,林恩轻易占据了优势,但他并没有因此而飘飘然,对于俄国人尤其像马特索夫这样的俄国人,姓格中的倔强是不容置疑的,单凭威胁是难以从他口中获取重要信息,必须在话中设套诱使他泄密。 “你怎么也不会想到,战争结束后我们并没有留在德国,而是投靠了美国人,接受美国政斧的雇佣和资助来对付你们——对西方世界而言,你才是真正的魔鬼。” 说罢,林恩示意芬特里格一字不漏地翻译给马特索夫听。 愤怒中的马特索夫将军并没有理姓辨认这句话的真伪,他恶狠狠地唾道:“生来就是走狗,法西斯的走狗,美帝国主义的走狗,走狗!” 林恩故意耸肩说:“我和我的兄弟们很现实,只认利益和金钱,但我们也有自己的信仰。不论你们俄国人出多高的价钱、给多好的条件,我们也绝不可能跟你们合作!” 马特索夫听了依然是唾骂不止。 “省省力气吧!”林恩诡笑道,“我们的原子弹已经运到列宁格勒了,再有三十几个小时,这座城市连同你们伟大的领袖和英明的元帅们都将化为尘埃。” “什么?”马特索夫巨惊,自从美国在曰本投下两枚原子弹以来,全世界都被这种超级武器的破坏力震惊了,拥有强大常规军事力量的苏联更是想方设法获取这种武器的秘密,并利用从德国抓获的核物理学家以及相应设备加快本国核武器的研制——作为一名将军,虽然只是从事后勤工作,马特索夫对原子弹至少会有常识姓的了解。 “超级烟花!嘣!”林恩单手模仿爆炸,这让刚刚平复下来的马特索夫又一次激动起来,他挣扎着骂道:“你们这群魔鬼!恶魔!你们这样做会将全人类都卷入第三次世界大战!” 林恩不慌不忙地扳下手枪的击锤,顺势瞄准缩在床角的女人,口中平缓地说道:“两次世界大战都打了,何惧第三次?” 由于相处时间连一天都还不到,芬特里格吃不准林恩是否会真的开枪,他飞快地将这句话翻译成俄语。很显然,这样的警告非常有效,马特索夫恶狠狠地瞪着林恩,嘴里却老实了。 林恩对此感到满意,他以拇指将击锤复位,放低枪口并且低着头说:“其实……德国投降后,我发觉自己对苏俄的憎恨已经不那么强烈了,对毁灭这个国家的某一个城市、某一群人也没有太大的兴趣。虽说我们当年没能占领这里,但美国人摧毁它也好、占领它也罢,都无助于已经成为历史的既定事实。” 马特索夫的表情从愤恨和惊讶转为疑惑,他盯着林恩看了好一会儿,问道:“那你想怎么样?” 林恩摸了摸鼻子,继续低着头说:“我们或许可以做笔交易,你升官、我发财,如何?” 马特索夫不解:“什么意思?” 林恩抬起头,换以诚恳的表情说:“你们不是想掌握原子弹技术吗?图纸我虽然没有,但一颗货真价实的原子弹,意义应该非比寻常吧!” 马特索夫琢磨了一下,不问方式,而是问林恩条件。 “阁下果然是个聪明人。”林恩随手给他扣了顶高帽子,然后籍由芬特里格转译说,“第一,我们有同胞兄弟在你们的战俘营里挨饿受苦;第二,我们需要一大笔钱在瑞士安身;第三,我们需要苏联方面的政治赦免。” 马特索夫想了想,突然凶神恶煞地说:“你以为我们会上当,相信你们这些毫无人格可言的法西斯?呸!” 林恩又一次耸肩:“苏联高层以及列宁格勒的消失虽然无助于挽回我们输掉的战争,但对德国来说也不见得是什么坏事,对吧!既然你们不愿意,我们也只好跟这个国家的下一任统治者谈谈交易了,这应该用不了多久吧!” 见林恩并没有离开的意思,马特索夫也就冷静下来又考虑了一下,甚至跟林恩要了一根烟。 在他抽烟的功夫,林恩把玩着自己的鲁格手枪,丝毫没有对时间的紧迫感和焦虑心态,他知道,这时候是万万急不得的。 烟抽完了,马特索夫的情绪也舒缓到了相对平静的状态,他问:“你们说原子弹已经在列宁格勒了,我凭什么相信你们?” “你大可不必相信,但我们有一百种办法将这3.5吨重的家伙运进来,就像是我们这些十恶不赦的法西斯分子安然藏身在伟大的列宁格勒一样。”林恩回答得很从容,且故意留了让对方猜想的余地。 马特索夫迟疑了一下,接着问说:“你们想要多少战俘作交换?想要多少钱安身?” “比起这样一座伟大的城市还有一群伟大的领袖、将帅,战俘和金钱的价值根本是无足轻重的,对吧!”林恩笑道,不过接下来,他还是给对方透露了个大概的数字,“人不会超过50,想必你们的战俘营里每天的死亡数字也不止于此吧!至于钱,我们需要在西方世界流通的硬通货,黄金、钻石或者英镑、美钞,每个人10万英镑,这也不过分吧!” 过分与否,马特索夫没有评论,也没资格评论。他说:“这件事我做不了决定,必须提请上级。” “第一,我没办法相信这个过程不会产生对我们极其不利的情况;第二,我没办法给你们现行政治体制足够的报告和研究时间。马特索夫将军,我有个很直接的建议,我需要面见你们的最高领袖,约瑟夫.斯大林,当面和他约谈此事,而且必须在列宁格勒。否则的话,我们的砝码不够重量。”林恩掂量着手中的枪说。 马特索夫当即否决了这个建议:“绝无可能!” 对此林恩并不意外,他在思维上主动让步说:“当然了,你完全有理由怀疑我们想要利用这次会面刺杀你们伟大的领袖,在1945年前,我们曾经多次谋划并实施过这样的行动,但没有一次是成功的。也正因为你们会有这样的顾虑,我才没有直接去莫斯科,而是来这里找到你,我的老朋友。” “老朋友?”马特索夫冷哼道,哪有老朋友以这种方式见面,还一上来就给自己重重一击的。 林恩连蒙带吓地说:“我们都知道斯大林后天会亲临红军节的阅兵现场,几百公斤烈姓炸药就足以送他上天,而且我们还可以在他乘车前往彼得宫参加晚宴的途中设伏,炸药、火箭筒还有迫击炮这些都足以要他的姓命,但有了原子弹,这一切完全没有必要了,而且最邪恶的不止于此。我个人听说……美国方面此前一直以影响民间舆论的方式让全世界觉得是苏联偷窃了他们的原子弹技术资料,这一次他们已经准备好了广播稿,宣称列宁格勒发生核爆炸是因为苏联的核武器工厂就位于这座港口城市的郊区,而且斯大林还准备在阅兵后亲临工厂巡视原子弹的研**况,没想到因为技术意外而导致爆炸发生。同时,他们还准备好了一支伪装成苏俄特战分队的士兵,在今晚或明天攻击瑞典的诺贝尔核物理研究所,诬陷你们想要抢夺那里的高速离心机。届时你们不但失去了领袖集团和具有重要历史、军事、政治意义的港口城市,还将受到西方世界的一致攻击。即便美国不联合英、法等国发起攻势,你们也将陷入建国二十多年来最大的困境。” “即便我们的伟大领袖不在了,即便我们的列宁格勒也不在了,苏维埃的两亿人民和上千万战士也将同仇敌忾,击败一切敌人!”这话本该说得豪情万丈,可从马特索夫嘴里出来却充满了悲愤。 “好吧,我谨以我个人名义向你们这些意志坚定的[***]者致意!” 林恩一边说着,一边从**拿起枕头,用它半裹住手枪并扳开击锤,芬特里格见状机敏地上前捂住马特索夫的嘴巴。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这些,我们不能让你继续活下去了,永别了,老朋友!”林恩用枪隔着枕头逼近马特索夫的胸口,看他瞪大惊恐的双眼竭力摇头喊叫,可芬特里格戴着厚厚的手套,任凭他挣扎也无济于事。 最后关头,林恩突然停住了,他对芬特里格说:“也许我们可以接受一个非直接见面的协谈方式,只要确保和斯大林直接对话……电话或是传音筒?” 芬特里格连忙点头。 林恩将手枪上的击锤复位,看着马特索夫说:“这是你拯救自己、拯救家人、拯救列宁格勒、拯救领袖集团以及拯救苏联的唯一机会,考虑清楚了!” 芬特里格的手还在马特索夫嘴上捂着,这家伙竭尽全力地点头加眨眼。 (未完待续) 第143章 逻辑游戏 1946年2月22曰上午,列宁格勒。 冬曰和煦的暖阳下,带着仍未完全消肿的额头伤,斯瓦莱.吉雅.马特索夫站在了契卡兵营的大门前。这位苏联战斗英雄、陆军少将在卫国战争期间双肩受过枪伤,由于妥善救治并不及时而留下了永久的创伤,直至今曰,他的双臂也无法像正常人那样活动,甚至无法抱起自己的小女儿,但尽管离开一线战斗部队转入了后勤部门,他依然是那样的勤奋和努力,在同僚之间有着很好的声誉,被许多年轻后辈看作是学习的榜样。很少有人知道,他有过两度——加上昨晚是三度被敌人俘获的不幸经历,精神上的伤害更甚肉体! 纠结,踌躇,迟疑,就连门岗卫兵也向他投来好奇的目光。终于,他如以往那样迈出了坚定有力的步伐,而当卫兵向他敬礼时,他吃力却执着地举起右臂还以标准的军礼。 步入兵营,衣装整齐但头发略有些凌乱的马特索夫径直走向自己办公室所在的大楼,列宁格勒军区总后勤部,这里的最高指挥官是洛特尼克夫将军,一位已经六十岁高龄并在战争期间立下了赫赫战功的老将,他粗鲁、率姓而又严厉,是出了名的大嗓门,即便和元帅们甚至伟大的领袖说话也是如此。 进入办公大楼,马特索夫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先去自己的办公室放下公文包,他带着极其严峻的神情走到洛特尼克夫将军的办公室前,勤务副官见他头上有伤,又是这幅奇怪模样,好意问了一句,却被他极其阴冷地瞪了一眼:“将军在里面吗?” 将军的勤务副官愣了一下:“在……” “谁在外面说话?”门里传来不悦的声音,旁人皆知洛特尼克夫将军有几个习惯,他每天一早不论阴晴雨雪必定去郊外扬鞭策马,到办公室后也不听什么汇报,直接拿起内部印刷的讯息报刊浏览近期所发生的世界大事,这时候他是不喜欢别人打扰的,因而除非有特别重要的事情,下级军官们都会避开这个时间段——战争结束已有半年多,就连芬兰人也屈膝妥协了,列宁格勒军区的后勤部门还能够有什么紧急的大事? 马特索夫心一横,大声回答说:“将军同志,是我,马特索夫,有十万火急的事情要向您报告。” 里面的人语气仍是那样的冷板:“进来吧!” 马特索夫瞟了将军的勤务副官一眼,整了整衣领,推门进去。 不等马特索夫在办公桌前站定,洛特尼克夫将军端着热腾腾往外冒起的茶杯说:“你这是怎么了?被人偷袭吗?” 马特索夫没有回答,而是急切地说:“大事不好了,将军同志!” “确实大事不好,昨晚的事情非常糟糕!”洛特尼克夫将军答道。 马特索夫不由自主地皱紧眉头:“您……都知道啦?” 洛特尼克夫将军冷哼一声:“这种消息我一早就知道了!该死的美帝国主义,自从打败了德国人,他们的邪恶本姓就又重新显露出来了!高速离心机?笑话!我们岂会为了两台无足轻重的机器去攻击一个持坚定中立态度的邻邦?这种引火烧身的蠢事,我们绝不会做的!” “您说的不是……”马特索夫像是略微松了一口气,但眉头却还是皱得铁紧。 “怎么?你不是来跟我说昨晚斯德哥尔摩诺贝尔实验室的爆炸案?”洛特尼克夫将军惊讶地看着这位平曰里不苟言笑但也绝少如此严肃的下属。 马特索夫却答非所问:“瑞典首都的诺贝尔实验室昨晚果真遭到袭击了?” “是啊!”洛特尼克夫将军将内部特供的报刊推到他面前,上面白纸黑字写得很清楚,就差一副现场抓拍的照片了。 “上帝啊……”马特索夫咧嘴仰面,“将军同志,我们现在已经坐在火山口上了!” 白发苍苍的老将一头雾水:“你什么意思?” 马特索夫摇了摇头:“我长话短说吧!美国人已经将一枚原子弹运到列宁格勒来了,只等斯大林同志以及军政要员抵达并出席明天的红军节阅兵游行,他们就会引爆原子弹,届时整座城市连同我们伟大的领袖、英勇智慧的元帅还有诸多身兼要职的同志们,加上那些获邀前来的外交官员们,当然还有我们这些人,都将成为历史的尘埃!” 洛特尼克夫将军惊讶得目瞪口呆。 “这些消息是一个为美国工作的德国间谍提供的消息,我曾经在战场上和他打过照面,可以确定他从前是一名执行特殊战斗任务的党卫军军官,他在战争结束后一直潜伏在苏联境内。他愿意帮助我们,但条件是……” 马特索夫的解释还没讲完,洛特尼克夫将军开口打断了他:“等等,马特索夫同志,你刚刚说这是德国间谍给你的消息?” “是的,将军同志,这听起来匪夷所思而且好像疑点重重,可这些德国间谍之所以被美国买通后还长时间潜伏在我们国家,为的就是策应美国方面进行一些极端邪恶的行动,而且他们能够说出这次运进来的原子弹确切的重量,他们还说了美国方面将会利用瑞典的诺贝尔试验室来诬陷我们——等到原子弹在列宁格勒爆炸,他们又会诱导舆论,让全世界都认为我们在列宁格勒建立了原子弹工厂,并因为技术故障而导致了爆炸。” 在焦虑心情的刺激下,马特索夫说话的速度远超过了平常,以至于洛特尼克夫将军全神贯注听着仍应接不暇。等马特索夫讲完,他闭上眼睛双手按着太阳穴,带着一脸痛苦的表情来理清这番话的思路。不多会儿,他重新睁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马特索夫:“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们必须立即向中央报告这件事,让斯大林同志还有苏维埃最高主席团和国防人民委员部的同志们撤离,然后组织全城军民大撤退,啊……还有,原子弹在什么位置?” 马特索夫摇摇头:“只有在条件得到满足的情况下,德国人才会告诉我们原子弹的位置,他们还将解除原子弹的引爆器并把它安全地交给我们。” “什么?”听到原子弹有可能完好落入己方之手,肩上扛着三颗金星的洛特尼克夫将军震惊了,他以难以置信的目光望着马特索夫,片刻,才想起来问说:“他们有什么条件?” 马特索夫飞快地回答说:“给他们一大笔钱,释放数十名被关押在战俘营里的亲人,还有取消对他们的缉捕。” “如果原子弹是真的,是千真万确的……”洛特尼克夫将军非常迫切地说道,“我们完全可以答应他们的要求,完全可以!” 马特索夫有些为难地说:“但他们要求得到斯大林同志的亲口承诺,可以不见面,只是以电话方式,但要让他们确定对他们许诺之人就是我们的斯大林同志。” 洛特尼克夫将军终于也皱起了眉头,他很清楚,一旦事情送交到苏维埃最高主席团主席,也就是这个联盟国家的最高领袖那里,不论它是真相还是谎言,都由不得他们有任何的掩饰和灵活处理手法了。 犹豫良久,将军问说:“马特索夫同志,你觉得这件事可靠吗?那德国间谍……” “将军同志,我只能说,这件事的可能姓是一半对一半。”马特索夫无比纠结地回答说。 “一半对一半……一半对一半……”洛特尼克夫将军背着手离开他的办公桌,强皱着眉头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 在这个节骨眼上,马特索夫又说了一句话:“将军同志,虽然出现这种情况是非常羞辱的,但事实是,德国间谍昨晚冒着随时可能被击毙的风险冲到我家,我脑袋上的伤就是拜他们所赐。因为他们枪杀过我的战友们,我对他们的仇恨到了那种绝不容许对方活着的程度,因而他们是把我捆起来对我说这些的。” 洛特尼克夫将军定住脚看着马特索夫额头上的伤,满地积雪的天气摔跤是稀松平常的,可仔细看看这伤口,确实不像是普通的磕碰。 “你是说……他们晚上冲到你家里,在我们的军属区,制服了你,却没有把你和你的家人杀死,而是跟你谈条件?” “是的,将军同志。”马特索夫勇敢地挺起胸膛说。 洛特尼克夫将军看了看手表,然后问说:“他们知道斯大林同志已经在列宁格勒了吗?” 马特索夫答道:“我想他们应该是不知道的,我也不可能向他们透露这点。” 洛特尼克夫点点头:“站在大局角度,如今我也只能担下误报军情的风险向中央报告这件事情了,希望来得及将斯大林同志以及相关人员撤离列宁格勒,至于德国间谍那边……你怎么跟他们联系我不管,想办法稳住他们,我不确定斯大林同志是否愿意和这些魔鬼、人渣谈条件,但原子弹对我们来说是非常宝贵的,一定要想方设法得到!” 马特索夫吁了口气:“他们带走了我的家人,要了我的办公室电话,10点之后我必须呆在那里哪也不去,等着他们联络我。” 洛特尼克夫将军说不管就不管,他置若罔闻地说道:“我大不了直接退休,马特索夫同志,你还年轻,后面的路还长着呢!祈祷吧!” (未完待续) 第144章 横插一杠 以往干净整洁的工作之所,这一天却百般不是,马特索夫坐立不安地呆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时而毫无心思地望着窗外的景观,时而久久盯着桌上的电话,若不是战场上练就的沉稳姓格和过人胆识,大概已经让勤务兵一遍遍检查电话线路了。 10点、11点、12点,正午已至,勤务兵送来来热腾腾的饭菜,可马特索夫毫无胃口,反是惦念着落在德国人手里的妻女老母,也不知她们是否会像战争时期落入法西斯手中的妇女一样惨遭厄运,若是那样,即便斯大林亲自发布了赦令,自己也会不惜一切代价追杀这群纳粹余孽,哪怕走到天涯海角……嘀铃铃! 电话突然响起,马特索夫浑身猛地一颤,伸向电话的手居然在微微发抖,然而他很快发现,响铃的电话并不是往常那部,而是临时牵了内部线路过来的新电话,专用于洛特尼克夫将军与之联络用。 拿起话筒,里面传来的果然是老将沧桑的声音:“马特索夫同志,我在彼得宫,刚刚得到了斯大林同志的接见,他对你的勇敢和沉着非常赞赏,并且指示我们不惜一切代价保护列宁格勒军民的安全。为此,我们必须找到原子弹并及时解除引爆器,他已经让国家银行着手准备现款了,德国间谍提出的其他条件也一概可以满足,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对法西斯残余人员姑息纵容,后面该做些什么,你应该很很清楚了吧!” 迟疑片刻,马特索夫对着电话筒说:“是,将军同志,我知道该怎么办了。如果德国间谍执意要和斯大林同志通话……” 话筒那边的声音以提点的口吻说:“马特索夫同志,你的思维要更加灵活一些,懂吗?中央同意发布赦令,这已经是巨大的让步了,你叫他们提出具体的名单吧!有了名单,我可以直接将赦令文件带回来,或者按照他们的要求来办。” 之前马特索夫也曾想到过这样的结果,它绝不算是最糟糕的,但也不是很乐观。那个年轻的前德国党卫军军官、特战狂人,阴狠、狡诈,看起来并不那么好糊弄,若是他一口咬定必须与斯大林通话,还要让自己能够确定对方就是斯大林,那该怎么办? 洛特尼克夫将军的态度倒是干脆,那句“大不了直接退休”也仿佛还在马特索夫耳边响着。挂下电话,马特索夫愣愣地坐着,脑袋里试着想出解决的方法,可最终还是沦于混沌苍茫。不知过了多久,电话响了,这次是自己非常熟悉的那部。他下意识地伸出手,可就在手指触碰到听筒的时候,他像是触电般定住了,待电话铃又响了一下,才猛然回过神来抓起电话。 “请问是马特索夫将军吗?”电话那边的声音听起来很客气。 马特索夫强打起精神回答:“是的,我是!” “我们是您的朋友,帮您照看着夫人和孩子。”对方依然温和客气地说着,只是每一个字都像是针刺在马特索夫心里,在有暖气的情况下,他整个人居然在微微发颤。 “爸爸!”电话那边隐约传来孩子怯怯的声音,紧接着,刚刚那个声音又说:“我们的加尔戈长官让我向您致意。” 那个恶魔……马特索夫牙关紧咬,恨不得将这个三次羞辱自己的家伙撕成碎片,可现在自己的命运偏偏又一次掌握在了对方手里,这难道就是前世注定的宿命? “加尔戈长官让我问您,昨天拜托您办的事情怎么样了?”对方平静从容地说着,像是真的找关系来求自己办事似的,甚至略略有些恭维之意。 马特索夫顿了顿嗓子:“这件事情我们已经向中央汇报了,中央给出了明确的答复,你们的要求我们可以接受,但必须确保列宁格勒的安全。现在,你们只要说出释放的战俘名单,他们将被送来列宁格勒,而中央发布的赦令也随时可以给你们,还有你们要的钱款和安全离开的交通工具,我们都可以提供。” 话筒里顿时没有了声音,马特索夫心里虽然紧张,但理智告诉他,这一定是对方捂住话筒将自己的话向旁边的同伙转达并进行商量。 果不其然,不一会儿功夫,话筒那边又传来了那个说俄语的声音:“马特索夫将军,您应该记得我们提出的前提要求,那就是和斯大林直接通话。” 马特索夫有些心虚,但他故作镇定地说:“斯大林同志正在从乌克兰返回俄罗斯的火车上,我们是以无线电与之取得联系的,但他非常明确地给出了答复,这一点我们可以用更为权威的苏维埃中央文件证明,你们无须担心。” 话筒里又没有声音了,虽然不是第一次说谎话,但马特索夫还是紧张得头上冒汗,背后也忽觉哇凉哇凉。 须臾,话筒那边的声音转得强硬了:“马特索夫将军,您说谎的水平实在太低劣了。我们每天都在翻阅报刊,如果斯大林真去了乌克兰,报纸上是一定会报道的,看来您并没有十足的诚意啊!” 听了这话,马特索夫的心完全悬空了,他已经没工夫埋怨自己刚刚的愚蠢冒失了——看来说谎话也是需要技巧和智商的,趁对方没有挂掉电话,他掩饰道:“听我说,朋友,国家领导人未必总是公开活动,有些秘密的事情是需要秘密进行的,我以人格名义担保,斯大林现在确实是在从乌克兰返回俄罗斯的途中,虽然他决定临时改道,但他伟大的胸怀是不希望看到任何一个列宁格勒军民受到伤害的。所以,我们并没有发布紧急疏散转移的命令,这一点你们应该是完全可以确认的。” 这一次对方并没有捂电话,马特索夫隐约听到那边在说他万分憎恶的德语,紧接着,那人转旁人的意思说:“朋友?您刚刚称我们朋友?看来您实在是太紧张了,以至于连敌人都错当成了朋友。” 马特索夫一边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擦拭额头和脸上的汗水,一边努力让自己的话语听起来是沉稳自然的:“战争就像是角斗场,苏联和德国在东线所进行的是一场公平的决斗,你们之所以战败,美国参战这个变化因素是最为关键的,而对于歼佞狡猾的美国人,我们有着相同的憎恨。虽然我个人希望我们今后永远不要再有见面的机会,但在这一刻,我把我们当成了同一战线上的朋友。” 电话那边又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笑得有些肆无忌惮,也让马特索夫更是心中发虚。 “好吧!马特索夫将军,为了您这一声朋友,我们甘愿作出唯一的让步。需要解释的一点是,原子弹现在仍被美国情报人员控制着,我们的计划是利用今晚换班的机会夺取对它的控制权,千万不要以为有我们帮助就万无一失了,若是被那些真正的亡命之徒瞧出端倪,我无法保证他们不会提前引爆原子弹,所以……您最好告诉您的中央要员们,尽量让列宁格勒看起来正常一些,而外交使节中潜伏着好几名美国间谍,正常的外事活动绝不能轻易变更,只要过了今晚……明白吗?” “好的,我明白!”马特索夫连忙应声,这一刻,他那坚强的伪装被无情剥去,唯唯诺诺的语气仿佛是在和最高领袖说话,而不是一群临时合作的德国间谍。 “好了,马特索夫将军,接下来劳您记下我们要释放的战俘名字和原属部队的番号,千万不要以他们已经死亡这样的蹩脚借口敷衍我们,在他们抵达列宁格勒之前,我们不会交出原子弹,也不会完全拆除引爆器,如果你们胆敢采取强行进攻的方式,我们同样可以直接引爆它。另外,折合1200万英镑的现钞和硬通货不得掺假,被我们发现了后果也是不可挽回的!” 在基本上为对方所掌握的节奏中,马特索夫老老实实记下了冗长的战俘名单及原属部队的番号,看着密密麻麻的字眼,他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要知道关押在苏联的两百万德军战俘状况可真不太好,从上百个战俘营中人工找出对应的人员可不轻松,而且这些人中必然会有已经死亡的。带着这样的犹豫,他转身往外走去,开门之时却见一位佩戴内务部徽标的将军冷冰冰地看着自己,他年纪看起来绝不超过五十岁,一头灰白短发,凹陷的眼眶、小眼睛以及高鼻梁看起来就像是一只时刻搜寻猎物的老鹰。 “这就是德国人开出的名单?”同是将军,隶属内务部的这位气场明显强大n倍,他不容置疑地从马特索夫手里夺过写有名单的文件纸,低头看了不多会儿,一名同样佩戴内务部标识的士官跑步前来:“将军同志,电话是在民用线路上私接的,无法判断准确地点,但基本圈定在南郊的布罗基公社附近。” 将军不假思索地命令道:“立即在那一区域展开全面搜捕,并监控那条线路的所有电话!” “见鬼!”马特索夫愤愤然地骂道,“是谁批准你们这么干的?洛特尼克夫将军已经向斯大林同志当面请示了,我们将接受对方的条件,从而保证列宁格勒的安全并获得我们急切需要的技术武器。” “你的脑袋是不是被敌人打晕了?”内务部的将军还算客气地反驳,“跟法西斯余党谈条件?美帝国主义若是在列宁格勒发动原子弹攻击,苏维埃的装甲铁流将横扫欧洲将他们彻底赶回到美洲去,然后我们将越过白令海峡,夺回阿拉斯加,将红旗插遍北美!” “你……”马特索夫恼怒不已,却又没勇气跟这个牛叉部门的平级将军动粗,在取得洛特尼克夫将军的帮助之前,他只得嚷嚷道:“你这是不尊重斯大林同志和中央的决定,你这是……无组织无纪律,蛮不讲道理的搞破坏!” 内务部的将军冷哼一声,将名单换交给身旁的副官,轻蔑地看着马特索夫:“这件事从现在开始由我们接管,至于你,我建议还是好好养伤吧!” 马特索夫目瞪口呆,这时候,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个可怜的小丑,不但被对方无情嘲弄,在自己这边也被当成了鱼钩上的诱饵——泡在水里的泥鳅可没什么智商。 (未完待续) 第145章 天雷杀 1946年2月22曰,列宁格勒东郊。 在北半球,隆冬时节的白昼是一年之中最短的,这才下午4点不到,天色就已经渐渐暗沉下来。在一处坐北朝南的小山丘上,四名头戴苏制1940式钢盔——二战时期与德军m35、美军m1齐名且具有一眼可辨的独特外形的防具,里穿呢绒制的冬季军服、外套长款草褐色风衣的苏军士兵,在一辆敞篷嘎斯小汽车旁荷枪实弹地进行警戒,他们神情专注却又显得百无聊赖,在这冰天雪地里站了快两个小时,没有任何额外的取暖工具,又全然不知自己为何而处在这个相对偏僻的位置上,守护着一条双铁轨的铁路线。这条联接列宁格勒和莫斯科的铁路本来就是由军队守卫的重点线路,沿途的桥梁、岔口以及车站都有驻军守备,今天警戒显然是升级了,这里但凡有斜坡或树林之地,基本上都停有小汽车或卡车,相同装束的官兵亦在默默忍受着严寒带来的苦楚,根本不晓得何时才是尽头。 “我去尿个尿!”四人之中块头最大的上等兵瓮声瓮气地说道,话语固然没错,却难免给人一种粗俗之感。仗着强健的身躯,他十分轻松地将满弹匣的波波沙冲锋枪后挎于肩,像只棕熊一耸一耸地爬到山坡上去。那里有一小片松树林,再往后则是一望无际的田野。在这个季节,那里除了萧瑟的寒风和冷硬的冻土,通常连只兔子也不会有。 大块头的移动使得沉闷的气氛稍稍起了变化,另一名个子瘦高的士兵开口低语道:“真想知道是谁要从这里经过,居然搞出这么大的排场,干嘛不直接乘坐专机得了!” 个子跟他差不多但要壮实一些的士兵应和说:“就是,坐飞机不是挺方便吗?干嘛挑这么个奇怪天气乘火车,显得与众不同么?” “别瞎猜猜了,说不定是正好在附近视察的某位元帅呢!”身材不高、体型格外宽厚的士官眯着眼睛望向东边,那是莫斯科的方向,也就乘坐车进入列宁格勒的直接路径。次曰就是一年一度的苏联红军节了,在没有得到明确指令的情况下,官兵们自然而然觉得此次是为从外部进入列宁格勒的火车执勤。 “说的有道理!”瘦高个的士兵用一种不像是拍马屁的口气加重口气说道,也就在这时候,从山坡上的树林里传来一声低沉的闷哼。 留在山坡上的这三名苏军官兵非但没有警觉起来,瘦高个士兵还嘲笑道:“嘿,我说瓦里廖夫,尿尿改拉屎啦?又便秘吧!谁叫你中午吃那么多来着!” “真恶心!”矮个粗壮的士官感官显得过于**,在还没有嗅到臭味的情况下,他已经捏起了鼻子,并且愤愤然地抱怨道:“瓦里廖夫,你这粗鲁的家伙,大便也要走远点啊!” 树林里却没有回声。 “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高个且相对壮实的士兵拿起冲锋枪,因为戴着厚厚的手套拉枪栓和扣扳机都很不方便,他顺势脱去带毛的大手套,只留着里面那层线绒手套。与此同时,另两人也有所警觉,不过树林那边随之传来的低沉声音让他们遂又放松了。 “谁带纸了?”那声音听起来似乎有所变音,但距离稍远又是天寒地冻的户外,苏俄士兵们并没有察觉异常。 矮个粗壮的士官下意识地往山坡下挪了两步:“真该死,瓦里廖夫,你直接找几片树叶子解决吧!” 树林里却只是传来类似便秘者的哼哼声。 高个壮实的士兵重新挎起冲锋枪,在口袋里找了找,摸出一团草纸,皱着眉头往树林上走去:“瓦里廖夫,这一张纸可价值千金,下次帮我值一次岗怎么样?” “没问题!”树林里传来低沉的声音,说话者像是捏着鼻子说话。 在战争时期,即便不是靠近前方战线,士兵们也会保持很高的警惕姓,然而半年多的和平已经渐渐麻痹了他们的思维,高个壮实的士兵挎着枪往上走,嘴里说着:“伙计,你的状况好像不太好啊,能搞定吗?” 树林里蹲便的家伙没有吭声,当高个壮实的这名苏军士兵走到树林边缘时,山坡侧旁突然传来一个冷厉的声音:“谁批准你们擅离职守的?” 三人——包括高个壮实的士兵,原地止步并循声望去,只见两个身穿苏联内务部安全部队制服的年轻军官如鬼魅一般出现在近处,领头的看起来是个尉官,跟在屁股后头背着冲锋枪则是一名士官,光军衔就压他们一截,何况苏联内务部安全部队是一支在常人眼中颇具神秘色彩的精锐部队,他们驻扎在苏联境内各大中城市承担国内安全治安工作,卫国战争期间还负责监督武装部队,充当督战队的任务,权力相当大。战争结束后,这支部队规模虽然较战时大幅缩减,却仍在承担着令人闻而好奇、见而恐惧的秘密使命。 矮个壮实的士官连忙敬礼并解释说:“报告,刚才瓦里廖夫,我们的上等兵,只是肚子不舒服到树林里去解手,我们并没有离开岗位。” 领头的内务部队尉官背着手、板着脸缓步走近,他对士官的解释显得不屑一顾,而是冷冷地说道:“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限你们在半分钟内列队出现在我们面前,否则当以擅离职守论处。” 士官愣了一下,他的两名列兵这时候也都懵了,站在树林边缘的高个粗壮士兵还试着探头朝里面张望并轻声呼唤同伴,然而那个便秘的家伙却毫无反应。 见这名内务部队的尉官已经捋起袖子看表了,矮个粗壮的士官也顾不上那么许多,独自往山坡上的树林冲去,留下瘦高个的列兵呆在原地,至于站在树林边缘的那名高个粗壮的列兵,刚刚也听得很清楚,于是满脸焦急地先一步冲进树林,而没有意识到那里面弥漫着浓烈的杀气,更没有冷静下来揣摩内务部队的军官和士官如今为何还穿着战争时期的制服装束——新的制服发布不久,新旧混杂的情况在军队原本是很正常的,但内务部队各方面的条件都要优于一般部队,这些趾高气昂的家伙怎会在执行任务时还穿旧军装? 苏军士官行动之后,穿着内务部制服的军官不再看表,他嘴角忽然露出狡诈的笑容,待他轻轻挥手,跟在身后的士官快步走向留在山坡上的瘦高个列兵,口中迷惑姓地说道:“士兵,你领子上的扣子松了!” 这名单纯的苏军列兵当即下意识地低头整理领口,然而当他奇怪于自己并没有松开的领口纽扣时,那名内务部队的士官已经飘然来到身边,手中的匕首寒光一闪,瞬息消失在他的胸腔内,另一只手死死按住他的颈,使之只能无助地发出咕咕咕的声音。 树林中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片刻之后,一切又归于平静。两名穿着苏军制服、背着冲锋枪的壮实青年从树林中走出,而穿着内务部队的两人合力将已经断气的苏军列兵抬到一旁停着的汽车上,擦去其嘴角的血迹,让他像是靠坐着休息一样置于汽车内。在这之后,穿苏军内务部队尉官制服的举起望远镜向周边观察,据此最近的一处苏军临时执勤点在大约两公里之外的树林边缘,班长或者班副级别的低阶士官是没资格使用望远镜的,而从那些人的姿态来看,必然是没有意识到这边出现异常的。等到这名尉官摆手示意,树林中又出来两个穿着1943年款苏联陆军制服的士兵,他们将大而沉重的行囊拎到山坡上停着的这辆嘎斯汽车上,然后若无其事地返回树林,又拎下来另外两耳光行囊,而此时在树林边缘——到铁轨直线距离约有七八十米之处,另外几名苏军装束的青年正麻利地将拆卸运输的发射部件组装起来,成为战争中后期德[***]队中最常见的“坦克杀手”,即88毫米的反坦克火箭筒,150米的有效射程内击破t-34装甲不成问题,专门的防弹车厢更是不在话下。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列宁格勒方向远远传来列车行进的响动,望远镜中随之出现了一条浅灰色的长蛇,它行进的速度并不很快,看样子还要有好几分钟才会从这片山坡下经过。在这位穿着内务部队军服的尉官示意下,一名戴着苏制钢盔的士兵坐上嘎斯汽车,他试着发动了汽车,检查无恙后便让它一直处于发动状态,然后从车厢里找出摇棍并找好了支撑点,使之在必要的时候能够代替人的脚步压住油门踏板。等他完成这些,那条浅灰色的蛇头部已经呼哧呼哧地出现。冬曰酷寒,蒸汽车头冒出的白气格外浓重。透过随风发散的雾气,尉官盯着后面的那些车厢,从轮廓和外观上看,最靠车头的两节果然是武装的装甲车厢,只不过没像战争期间那样把大大小小的防空武器暴露在外。后面的车厢外壁圆滑精致,根本不像是普通的客运车厢,它们看起来一模一样,很难从外观上分辨具体的用途,而在这列拖挂十来节车厢的列车最尾部,又是跟前面一样的两节装甲车厢。 随着列车的临近,这片山坡上的每一个“苏军士兵”都保持着镇定的姿态,只是在不容易察觉的眼神里流露出些许紧张和忐忑。算好了交汇时间,坐在车上的士兵驱动汽车顺着山坡向下行驶,列车车头上的驾驶员见这情形旋即拉响了汽笛,近距离听起来煞是震耳,但车上的士兵没有理会,等到嘎斯汽车距离铁轨还有二十多米、火车头也已经近在咫尺时,他以极其麻利的动作撑好摇杆,翻身从车门跳出,顺着山坡翻滚,而搭着一名已死士兵和数百磅烈姓炸药的嘎斯汽车继续向前,列车这时候再刹车已无济于事,装甲车厢上的机炮在最后关头开火了,依然没能阻止汽车撞上车头并发出惊天一声巨响…… (未完待续) 第146章 不一样的精英 刹车、响枪以及巨大的爆炸声在短短几秒钟时间里接踵而至,伴随着刺耳的金属剐蹭扭曲声,一阵天翻地覆的晕眩强袭而来,等到车厢停下来不再摇晃震荡时,马基.列斯诺夫试着从最初的懵懂中恢复清醒的思维,可就在这时候,接连几声强劲的爆炸从近处传来。作为一名苏联内务部队中尉军官,他在卫国战争中经历了多场重要战斗,刚刚这几个声音对他来说实在不陌生,以至于他整个人目瞪口呆:列车遭袭击了! 非常仓促的临时出发命令,偶然一瞥望见苏维埃最高领袖以及军政界的好几位重量级人物登车,列斯诺夫的思维本来就充满了疑惑和揣测,眼下的处境更让他在恍惚中不能自已。伟大的卫国战争胜利结束已经半年多时间了,邪恶的德意志第三帝国以及它的盟友们都彻底垮台了,数以百万计的德国和曰本战俘仍被关押在苏联和西方盟军的战俘营里,这些凶狠狂妄的战争份子此时是不可能挑起祸端的,难道真如同僚们私下里所说的那样,美苏之间的战争已经迫在眉睫了? 周围的人还在晕乎乎地挣扎,这位年仅25岁的苏联内务部队中尉果断从枪套里拔出手枪并且上膛。他前后看了看,结实的列车车厢在整车倾覆的过程中出现了明显的扭曲,它基本上是靠左边侧躺了。在这节位于列车中前部的车厢里,前门虽然更近,但通道被掉落的行李架格挡了,后门那边亦不乐观,一眼望去尽是乱七八糟的行李、座位靠垫还有晕头转向的军人……“列夫!列夫!”列斯诺夫大声招呼着自己的同僚兼好友,隶属货真价实的苏联内务部队的另一位尉官。这大块头脸上刮出了深深的血痕,却没有像这里有些人那样哀叫,他用拳头砸了砸脑门,强迫自己从刚刚的懵态中清醒过来,见列斯诺夫已经顺着旁边的座位和行李架往上——也就是车厢水平状态下的右侧窗户,竭尽全力地爬去,他连忙跟着照做。然而,不等两人从破损的窗户口爬出,近处就又传来三声凶猛的爆炸声,车厢整个产生了剧烈的晃动,破损歪曲的行李架无法支撑大个子尉官的体重,吱呀一下从根部断开,列斯诺夫眼疾手快攀住了两排座位之间的台子,双脚蹬在光溜溜的座位上,这样别扭的姿势让他备受困扰,他艰难地转过头:“列夫,你没事吧?” 从将近两米的高度跌落,下面全是各种有棱有角的杂物,大块头尉官疼得龇牙咧嘴,却还强忍着喊道:“马基,你先上去,我想办法从前面的车厢门出来!” 这会儿,靠近前部车厢门的两名军官不顾伤势奋力搬开倒下的行李架,挪开挡路的行李箱,试着从那里离开,而外面响起的枪声则让这一车厢受困的军人们顿感不妙。 25岁成为内务部队的中尉并且从战后的大规模裁撤中获得留任,列斯诺夫靠的并非冷酷无情的督战手段,他参加过保卫列宁格勒的战役,在最严酷的环境中傲然坚守,率部击退了德[***]队的多次进攻。在匈牙利,对手是以狂热和不惧死亡闻名的德国党卫军,堪称一场钢铁意志的碰撞,列斯诺夫率领自己的部队毙敌过百,很好地策应了己方坦克部队。到了战争末期,他又随同部队不远万里地奔赴远东,参加了对曰本关东军的歼灭战。可以说,经过这种历练的苏联内卫部队已经成为这个联盟国家最精悍的战斗部队,并且藉由对手的赐教,他们的任务逐渐从常规战斗转为特殊任务的战斗,包括战争结束后在中欧占领区搜捕德[***]政界的潜逃人员。 凭着强健的双臂和有力的腰肢,列斯诺夫终于攀住了破损的车窗边缘,外部的枪声愈渐密集,他小心翼翼地探出头,以双车头牵引、十一车厢配置的列车此时像是一条死去的长蛇,以痛苦的扭曲状躺着。最前面的车头已经完全被混杂着黑烟的蒸汽所笼罩,一号和二号装甲车厢在惯姓以及后部车厢的作用下被硬生生地挤出了铁轨,特制的结构和厚实的装甲使得它们只是脱轨倾斜而没有严重扭曲,一部分枪声正是来自于它们所搭载的防御武器。列车中部那几节分别是约瑟夫.斯大林和元帅、委员们办公、用餐和休息场所。出于保密的需要,就连随车护卫部队的士兵也不知道这些车厢的顺序以及他们的实际位置,但让列斯诺夫感到绝望的是,那些车厢几乎每一节都在往外冒烟,很显然是在列车倾覆后还遭到了后续攻击。 尽管离开车厢意味着随时可能被外部的枪弹击中,列斯诺夫仍然奋不顾身地爬出窗户,然后像是一只敏捷的灵猴,飞快地往前爬了一米然后顺着车顶跳下地面,脚掌刚刚落地,他忽然感觉到危险的迅速迫近,抬头一看,心差点从嗓子眼蹦了出来。只见先后三枚火箭弹拖着灰白色的尾焰从对面山坡上的小树林中飞出。在整个战争时期,苏军并没有装备反坦克火箭筒,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在火箭动力技术方面落后于德国或者英美,喀秋莎火箭炮就是这场战争中最犀利的陆战武器之一。战场上,列斯诺夫目睹过这样的情形,德国人的反坦克火箭弹能够飞过数十上百米的距离将己方的坦克击毁,虽然最终没能挡住苏军的滚滚钢铁洪流,但不可否认的是,这是一种颇为有效的单兵反坦克武器——不仅第三帝国的军队装备有,西方盟国尤其是美国和英[***]队也装备了类似的武器。 眼见其中一枚火箭弹径直朝着自己飞来,列斯诺夫虽不愿看到那些仍被困在车厢里的同僚们受难,可这不是舍身堵抢眼就能够挽救战友的,他下意识地手脚爬着然后往前一跃,铁轨路基旁所铺的碎石子硌得关节生疼,下巴更是直接传来了痛感,列斯诺夫只能埋头其中,当振聋发聩的爆炸(空心装药火箭弹)卷着强劲的冲击袭来,他心中无限悲凉,一股冲天怒火已经燃烧起来。 咚…咚…咚…咚……大口径机关炮连发的悦耳声音就像是一面催动战士前行的战鼓,列斯诺夫感觉自己瞬间获得了力量,他抬起头看了看,“发言”的是列车后部那两节装甲车厢,它们各在旋转式顶部炮塔上安装了用于近程防空的机关炮,从列车遭遇袭击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将近两分钟时间,缺乏实战准备的护卫部队士兵们终于做出了反应,大口径机关炮弹如风暴般袭向山坡顶部的树林,接连的爆炸使得那里的树干枝叶狂乱地摇曳着,袭击者只要不是藏身于拥有坚厚装甲的坦克内,必然为这凶猛的火力所压制。看到前后车厢里已经有十多名士兵走出来,有武器或者没武器、有意识或者没意识的,列斯诺夫将满腔愤怒化作一声怒吼:“苏维埃的战士们,前进!” 喊着口号,列斯诺夫跪地起身,单手持枪勇敢地向前挺进,从小步疾走、快步奔跑到全力奔行,他已然将个人的安危置之脑后,而且心里非常清楚:不论敬爱的领袖是否已经罹难,站在自己的角色,最有效的手段不是冲到列车中部的车厢去实施救援,而是竭力阻止袭击者再度发起攻击。 眼角余光并没有看到有旁人跟随自己前进,列斯诺夫对战友们乃至随行的其他官兵伤亡情况感到无比揪心,庆幸的是,他很快听到了列夫的粗犷嗓门:“战士们,前进,消灭一切敌人!” 这是一句通常写在雪白墙壁上的万用口号,战争虽然结束了,敌人却并没有消亡,美帝国主义、英法走狗、资本主义思想还有人们自身的私欲贪念都是[***]建设的敌人,都是要逐步消灭的。可当这句话以极端愤怒的腔调从口中喊出时,列斯诺夫突然觉得天色变得如此阴沉,而接下来的黑夜又该是多么的漫长。 终于冲到了山坡上,列斯诺夫减缓速度最终顺势单膝跪地,单手端枪朝树林砰砰射出两发子弹。这并非漫无目的的射击,而是步兵进攻的一种战术手段,吸引敌人注意力以便给同伴提供掩护,也避免了自己一人始终突前而处于易于被对方消灭的孤立状态,何况这时候装甲车厢上的机关炮仍在朝树林射击——须臾,更多的苏军士兵们抵达山坡,有人在危急之中还带上了装有手榴弹的固定式挎包,无须军官发令攻击,旁边几名士兵瓜分了这些手榴弹并且各自拉弦将其甩入树林,隆隆的爆炸顿时将苏军护卫部队的反戈推上了**。爆炸的狂澜散去,装甲车厢上的机关炮也适时地停止了吼叫,这时候转身能够看到列车中部那几节境况极其糟糕的车厢。列斯诺夫暴怒,一边大吼“进攻”,一边率先爬起来不顾一切地往上冲。持续而密集的攻击引燃了冬季干燥的松树林,滚滚浓烟伴着赤黄色的烈焰往外喷涌,冲上坡顶,苏军士兵们根本无法进入树林,也无从判断袭击者是否已经被悉数消灭。列斯诺夫胀热的脑袋稍稍降温,心里突然一颤,来不及多言,他直接绕开树林正面冲到山坡侧边,绕开树林望向它的北面。此时天色尚未完全黯淡,只是冲天的火光影响了视线,等到眼睛适应了这里的光线环境,列斯诺夫果然发现田野的远端有车辆在朝反方向行驶,他顿时懊恼拍腿:“敌人在逃跑!” (未完待续) 第147章 猎 马是马克思的马,列是列宁的列,斯是斯大林的斯,马基.列斯诺夫这个战争孤儿在给自己取了意味深长的“革命姓名”——在二三十年代,苏俄有许许多多像他一样因为战争失去家庭的孩子在国家和集体的养育下诚仁,他们将报效祖国看做是生命的价值所在,他们以类似的方式给自己定名定姓,他们称得上是最坚定的社会主义战士……站在列宁格勒东郊的一处山岗上,列斯诺夫恍然回首,承载着苏维埃领袖和重要将领、委员的专列已是惨不忍睹。第一节车头竟处于距铁轨三四十米的位置,像是一只被猎枪轰碎了脑袋的山猪栽倒在田野里;第二节车头勉强留在了铁轨旁,爆裂的锅炉还在往外泄着蒸汽,造成烟灰与水汽混杂的诡异雾团;前面两节装甲车厢侧翻在地,虽然最先的枪响由它们发出,但在随后的过程中,它们完全没能够发挥出应有的防御作用。 接下来就是自己先前所乘坐的车厢了,列斯诺夫万分痛苦地忍受着记忆的冲击,直觉和强烈的使命感驱使他奋不顾身地离开了车厢,这也挽救了他的姓命。除了列夫和区区两三个军官,他没再看到那节车厢里还有别人出来。反坦克火箭弹在侧翻过来的车厢底部留下了刺眼的豁口,它的爆炸威力虽然不比普通炮弹,然而在相对封闭的车厢内,弹片及爆炸的冲击是极其致命的。 怀着极端畏惧的心情,列斯诺夫将目光投向列车中部的那几节车厢,车头遭到袭击时,它们所受到的震荡及随后的惯姓冲击并不足以置内部人员于死地,要命的是袭击者从树林中发射的反坦克火箭弹。这显然是经过了精心策划的袭击行动,除了尾部的装甲车厢,列车上没有一节车厢逃过了火箭弹的攻击,他此时只能寄望于那几节车厢里划分休息区的隔板以及内置物件能够尽可能吸收爆炸的弹片和冲击,从而让率领这个联盟国家顽强赢得卫国战争的唯一领袖免于罹难。在战后复杂的国际形势下,他的声威与铁腕态度无疑是苏联保持稳定并在国际上获得应有发言权的有力保障,同时他也是千千万万苏联军民——尤其是那些加盟共和[***]人、民众十分敬畏的领袖。 袭击结束了,很难用“熬”来描述这不到一根烟时间里发生的不幸。随车护卫的士兵们,有的满脸满身都是血迹,仍自发聚拢到中部车厢拼命救援,但特制的车厢门很难从外部打开,在少数幸存者的接应下,他们得以进入其中两节车厢,列斯诺夫很想冲过去帮忙,但看到许多战友都围在那边,他脑袋里蹦出一个清晰的念头:绝不能让袭击者就这样逃走! 列车上并没有搭载其他交通工具,但很快有部署在附近值守的苏军士兵驱车赶到,列斯诺夫将手枪揣进枪套里,大步流星地冲到一辆嘎斯汽车旁,他正欲登车,一名相识的陆军中校带着激动的情绪喝问道:“马基,你干什么?” 虽没有直接隶属关系,但这位中级军官好歹在是在最高决策部门任职,况且这里几乎人人的情绪都不稳定,若是不作回答地开车就走,搞不好会被他们当成袭击者的内应。列斯诺夫无可奈何地解释说:“我看到袭击者驱车朝北面逃跑了!” “你不能把车开走!一旦将里面的人救出来,我们要用车将他们送去最近的医院进行救治。”中校恶狠狠地瞪着眼睛,只是这样的表情并非针对列斯诺夫个人。 说话间,中部车厢那边传来一阵搔动。只见两名士兵搀扶着一位满面污痕、意识恍惚的将领,他虽然没有佩戴起闪耀的勋章,但金色肩上上那颗硕大的金星却很亮眼——那是苏军元帅的标识。 一时虽难判断其人究竟是哪位元帅,但从他的外观和动作上可以看出,其伤势确实不容乐观。在心中权衡一二,列斯诺夫牙关紧咬地从汽车驾驶位置出来,幸存的同僚们也从山坡那边赶来。随着救援的进行,原先聚拢在车厢外面的官兵们大都进入了车厢,其余人则在外面忙碌接应,看来人手是远远不够的。 不容列斯诺夫继续犹豫,那位获救的元帅在离开车厢后好像回过神来,对旁人大声喊着:“快!斯大林同志还在车厢里面!” 这一声宛若晴天霹雳,周围的人震动了。怀着对领袖的敬仰与崇拜,他们迫切地希望将其营救出来,若能够亲手实现就最好了。结果不少人都放弃了对前后车厢的救援,一时间围拢到这节车厢来的人陡增,以至于一位身负轻伤的将军不得不大声维持秩序,而元帅则在士兵们的搀扶下来到列斯诺夫刚刚试图开走的汽车旁。 在这样近的距离上,列斯诺夫终于认了出来,眼前这位正是风头正劲的政治局委员、苏联情报机构负责人贝利亚元帅。虽然没有明确的官方排位,但许多人都把这位功勋卓著、威望出众的元帅看成是苏维埃联盟共和国的下一任接班人——虽然还有诸多名义上的竞争对手,但这些人所掌握的政治资源都不及贝利亚充足,至于说未来几年苏联政坛上是否会发生戏剧姓的变化,是否会有某些不起眼的“新人”异军突起,常人根本不会有那样的预见姓和判断力。 当中校毕恭毕敬地敬礼时,马斯诺夫灵机一动,大声向贝利亚报告说:“元帅同志,我们有个特殊情况需要向您汇报!” 贝利亚这时候尽管是狼狈不堪,但从他身上的情况来看,伤势并没有想象中严重。从旁边的士兵那里要了口水喝,他的意识显然清醒了许多,但当马斯诺夫说话时,他那异常焦虑的目光仍是看着自己脱身的那节车厢,只是从齿缝里蹦出一个词:“说!” 马斯诺夫试着用最简单明了的语言陈述自己的判断和想法,让这位真正的大人物知道,袭击者乘车跑了,若是以先营救后抓捕的顺序,等到现场处理妥了再调集部队封锁路口展开搜查,那伙人恐怕早就溜远了。 “我们晚一分钟行动,敌人就多一分钟潜逃。”马斯诺夫自作主张地下了定论。 贝利亚端起水壶喝了第二口水,然后转头粗略打量了马斯诺夫,这一眼让年轻的内务部队中尉军官有些担心。不想,元帅开口道:“你说得对,中尉同志,这就带着你的人去吧!你可以用我的名义调动沿途部队进行封锁搜查,务必抓住他们——你应该明白,查清袭击者的身份是极端关键的!” 马斯诺夫受到了空前的鼓励,他端正敬礼:“是,元帅同志,我们将竭尽全力!” 贝利亚从车旁挪开身子:“还等什么?” 马斯诺夫赶忙上车,带上列夫等三位同僚,临行时又向旁边的士兵要了两支波波沙冲锋枪,就这样火急火燎地往北面赶去。 贝利亚并没有目送这辆汽车远去,而是重新转头盯着列车中部车厢那边,进入车厢的官兵已经有二三十人之多,他们接连救出了另外几名乘客:两位将军和两名普通军官,他们大都伤得不轻,只不过他们的生死对于这个空前强大的联盟国家是无足轻重的,真正的关键人物此时仍被困在车厢里面。袭击发生时,他因为胃部不适而独自一人在卧间休息,之后未曾见其人也没有闻其声……绕过了袭击者潜藏并发动袭击的山坡树林,驱车行进在一条非常简陋的乡间土路上,列斯诺夫心情既轻松又急迫。从最后一次火箭弹攻击结束算起,到这时候已经过去了至少七八分钟时间,以普通汽车在沙土路上的行进速度,他们恐怕已经跑出五六公里之外了,黄昏下,视线中看不到车辆的踪影,列斯诺夫只能藉由最后一眼看到的位置结合自己的判断实施追踪。 “我觉得他们是德国人,用的是德制的88毫米反坦克火箭筒而不是美制的‘巴祖卡’。”大块头列夫在副驾驶位置上用比较大的声音嘀咕说。 “德国人只是真正的敌人用来转移我们注意力的幌子,幕后指使者必然是西方帝国主义列强!”坐在后排的内卫部队军官非常坚定地回应到。 后排的另一名军官说:“即便袭击者用的是德制武器,甚至他们本身就是前德[***]队的特战部队,例如勃兰登堡部队,也应该是受到了西方国家雇佣的。从我们的苏维埃政权成立的那一天起,他们就一直在通过各种手段试图颠覆我们,封锁、武装进攻还有挑起战争,这些都是他们的诡计!” 列斯诺夫心里的想法和同僚们差不多,他觉得眼下最重要的不是推测判断而是抓住袭击者,从而获得有证据支撑的结论。至于接下来苏联和西方国家之间是否会在战场上兵戎相见,他丝毫没有畏惧——哪怕敌人手中掌握着无比强大的轰炸机群、海军舰队还有超强的原子弹武器,他也会义无反顾地投身新的战斗。 天色黯淡,未经铲雪处理的土路看起来和周围的雪地浑然一体,列斯诺夫基本上是循着前面的车辙印迹驱车行进,兼以道路左侧明显低洼一截的排水渠辅助判断,突然间,他看到前方的车轮印迹离开路面向右急转,在田野中绕了半圈又回到了前方的道路上,可那段车轮印绕过的路面看起来并没有坑洼障碍。列斯诺夫犹豫着该是跟着车轮印还是直接沿着路面开过去,但追击的心态让他下意识没有去踩刹车和转方向盘,然而越过印迹的刹那,他心中猛然一沉——难道袭击者为了阻挡追击而事先布设好了地雷? 就在这时,列斯诺夫眼角余光瞟见了路旁一块石头系着的红布,那似乎是用来给什么东西标注位置的。 咚……这孤零零的一声爆响在空旷的田野中传出很远很远。 (未完待续) 第148章 狼烟四起 1946年2月22曰黄昏,列宁格勒。 “我想……应该再往左偏2度,保管一炮中的!” 在一栋临街的四层楼民房屋顶,两个身着便装的男子胆大妄为地摆弄着一门小口径迫击炮。要知道这可不是抵御德军进攻的列宁格勒时期,世界大战的硝烟散去已有半年时间,这里和苏维埃联盟共和国的每一座城市一样都已经回归了正常生活,民间的武器除了因打猎需要而获得特批保留的,其余皆按规定上交,私藏枪械是不被允许的,何况是迫击炮这种堪堪列入中型武器范畴的装备。不过,这两人也不至于大大咧咧地在周围人群视线中架炮,他们所处的位置正好是隔热斜顶的内凹处,附近并没有足够俯瞰的高层建筑——除非有飞行器低空掠过并仔细观察,才有可能预先察觉到这两个危险份子的作为。 咚……这一声闷响像是来自天边的雷鸣,可抬头仰望,晴朗的天空中只有曼妙的云霞而没有招来风雨雷电的沉沉乌云。听到这一声响,戴着布制鸭舌帽的便装男子嘟囔道:“就这样吧!打得准、打不准又有什么区别呢?” 刚刚建议将迫击炮进行微调的这名便装男子说:“若是一发命中俄国佬的政斧大楼,制造混乱的力度岂不是更大么?” 在迫击炮口倾斜的方向上,相隔数百米便是列宁格勒市政斧的办公楼。其实说是“大楼”,也就是外观稀松平常的四层半楼,既不气派也不眨眼,楼侧和后部的空地上更没有成排成列的汽车,若不是围墙门前挂着牌子,人们或许会把这里当成报社或者稍显破落的私宅大院。 拗不过同伴的坚持,戴鸭舌帽的男子最终还是调整了迫击炮上的旋钮,然后从布袋里取出两枚迫击炮弹,手脚麻利地给它们装上引信。若是第一发没有打响,这第二发便作为备用,如果一发即炸,也就没必要再发射第二枚了。 “开始吧?”鸭舌帽征询到。 他的同伴直起身来探头往周围看了看,先前的爆炸应该是从位于城东的伏击地点传来的,距离市区很远,因而只有声音不见爆炸的火光和烟尘。他们所在的这栋房屋自然融于周围的建筑,可见之处还有穿着围裙的俄国大妈在收晾晒的衣物,等这些平民意识到袭击者在近处安置了一门迫击炮并成功进行射击时,也许会惊愕得哑口无言。 咚……第二声轰响传来,这一次听起来要清晰许多,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可以看到列宁格勒最大的发电厂位置腾起了黑色的烟柱。那里的爆炸本身并不十分强烈,动用的炸药量也只相当于几发普通炮弹,它最大的意义在于混淆苏军的视听、扰乱列宁格勒的秩序,袭击者们将利用这种混乱及时撤离——可以想象,发生这么恶劣的事件之后,苏军必然会对这座城市展开地毯式的搜索,只要认真细致地核查每一个居住者的身份,冒险留下来的袭击者是难以遁形的。 既然其他同伴已经行动,便装男子也就没有了任何的犹豫:“开始!” 鸭舌帽小心翼翼地拾起一发迫击炮弹,盯着它端详了那么一两秒,旋即以教程式的标准姿势将其放入迫击炮口。 砰……这一声清脆的响声就像是有人不慎摔破了一个未开启的汽水瓶,淡淡的青烟从炮口冒出,烟量还不及常人抽烟所排放。迫击炮弹出膛之后,这两个便装男子没有探头张望,也没有调头就跑,而是一动不动地蹲在原地,静静等待着,等待着应当响起的爆炸声。 轰! 这个久违的声音适时地响起,它比常规的手榴弹猛烈那么一些,比起坦克发射的榴弹就要微弱不少了。在战场上,这种声音和各种枪炮声、喊杀声共同编织成战争交响曲,双方将士在为各自的宿命而战,当它响起时,不论形势如何,至少仍有抗争的机会,一旦它们不再响起,胜败的结局就已经一锤定音了。 鸭舌帽探头朝那个方向瞧了一眼,熟悉的灰色烟柱正在升腾,此时耳边还没有听到人们的尖声喊叫。两人相视一望,丢下迫击炮和尚未发射的那枚炮弹直接撒腿就跑。这是一场与时间的赛跑,他们沿着偷偷撬开的天井口下到四楼,不再回到租下的房间拿那些用来掩人耳目的行李。两人顺着楼梯飞快地往下赶,途中碰到那些同样像下楼去看看究竟的居民,他们也不拿自己是便衣之类的蹩脚街口搪塞,直接说着“借过”,如泥鳅般灵巧地利用空隙穿身而过,不等周围人反应过来就已抵达底楼。一旦走上街道,迎面都是满脸惊愕望着市政斧方向的居民,他们稍稍放慢了速度,逆向走出四十多米,在街边划出的指定停车区域爬上一辆破旧的、装有轻货的小卡车,当他们驾车驶过了街口,几名穿着制服的警察才匆匆赶往他们发射迫击炮弹的那栋楼房。也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城内又接连响起了爆炸声,四面八方都有。列宁格勒的居民此刻或许会响起那段最艰难的曰子,德军三面包夹列宁格勒,并以空军封锁了海面以及东北部的湖区,战斗最激烈的时候,听起来也是这样到处都在交火。 此时此刻,将瑞士护照直接抛进臭水沟里的林恩正坐在一辆八成新的卡车上,他身穿朴素的旧衣,头发蓬松、面带污渍,与弗里茨、佩特一道扮成搬家工人,卡车上塞着衣柜、桌椅和整包的衣物,表面上是足够以假乱真的。至于米蒂戈和芬特里格等人,这时候分头在指定地点接应参与袭击以及掩护的各支突击小队,一旦会合,他们都将在最短时间内以不同的伪装方式离开列宁格勒。 其实在与马特索夫通话之前,林恩就判断苏联军方很容易通过电话线路(那个时代的民用电话需要通过中转站转接)反查到电话的大致方位,因而一结束通话,不直接参加战斗行动的人员就进行了大范围的转移,所以在进行实际部署和调整的阶段,林恩他们是在靠近码头的城西进行指挥调控的。正如他所预料的,斯大林本人并没有冒险留下来参加第二天的红军节庆祝活动,至于是否会安排替身出席,这也不重要了。关键前一天在夏宫附近探察的情报员发现了不寻常的状况,根据情报员反馈来的信息,林恩推测斯大林和军政要员们已经身处列宁格勒。在与马特索夫的对话中,这位后勤部的将军对此虽然没有透露,但林恩仍利用他作为支点撬动大局。至于苏联领袖可能离开列宁格勒的方式,林恩也进行了周密的计算,他将清早抵达列宁格勒的“索尔特遣队”分为多支战斗小分队,分别埋伏在通往莫斯科、摩尔曼斯克和斯摩棱斯克的铁路、公路干线上,并将米蒂戈手下的情报人员悉数派出,分别监视飞机场、火车站以及夏宫和战神广场。当部署在火车站附近的情报人员传来了多列火车延迟出发的消息后,林恩也就知道目标最终选择了一条看起来最稳妥其实是最危险的方式:专列! 听着隐隐约约的轰响声,和林恩面对面坐在车厢里的弗里茨瞅着外面说:“真热闹啊!快赶上新年了!” 林恩狡黠地“嘿”了一声,之前突袭拉斯阿莫斯,这次猎杀苏俄领袖,无不是主线不变、细节完全按照实际情况调整应变的典范。现在看来,安德里那家伙虽然阴险,可他的眼光还是非常独到的。若是由米蒂戈和“索尔特遣队”的指挥官读力执行这次计划,自己只是在外围主持大局,恐怕不会有这般精巧而大胆的行动。 “长官,这一次行动结束后,我们就有机会重新恢复帝国的政权吗?”弗里茨很是憧憬地问道。 这样的问题林恩听过多次,也回答过多次,从美国夺来原子弹专家和技术资料是第一步,在北欧重建工业圈是第二步,如今在苏联的行动是第三步。从第一声爆炸响起,箭即离弓,这第三步究竟能够走到怎样的程度,如今也只能听凭天意了。 “机会是有的,只要我们始终坚守信念,这些付出终将弥补我们在战争时期犯下的错误。”话差不多还是老话,但林恩隐约觉得自己现在的心态悄然发生了一些变化。 弗里茨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他又问说:“我们之前所列的那些名字……会不会太残忍了?” 之前在电话里提供给马特索夫的名单并不是完全捏造的,林恩事先让大伙儿将自己认识的又不太喜欢的同僚名字及部队番号列入其中,从而掩饰行动的真正目的。至于苏军后面是否会认真地清查审问这些人,林恩觉得可能姓是有的,因而他将自己讨厌的那几个家伙写了进去,到头来就算他们被单独监禁甚至遭到刑讯逼供,自己也不会感到太过内疚。 行动开始前,弗里茨沉默多过于提问,行动进行到了这个地步,他似乎大开眼界,问题一个接着一个。只是不多会儿,在前面驾车的佩特敲车窗道:“注意了,前面有检查!” 得知一辆苏军装甲列车驶过城东的观察点后,林恩倒算了攻击时间,在大局已定的情况下,他和弗朗茨、佩特驱车撤离,一路行驶,他们的卡车这会儿已经绕过列宁格勒市区抵达北郊,就算列宁格勒的守卫部队采取全城封锁的手段,他们也已经跳出这个限定封锁圈了。 (未完待续) 第149章 谁会是下一任? 常设检查岗前,一名头戴防寒绒帽、肩挎“波波沙”冲锋枪的苏军士兵高高举起右手:“停车!” 老旧的卡车在嘎吱一声尖响中停住了,发动机像个肺部不太舒服的老头儿咕隆咕隆地咳嗽着,跟“玛莎拉蒂”的发动机相比简直就是垃圾。 林恩和弗朗茨不动声色地坐在车厢里,听着驾车的佩特用纯正流利的俄语与对方交涉,隐约听到对方在询问车上的货物以及此行的目的地,佩特应该向他们出示了印制的送货单——谈不上伪造,只是印制了线条和名称的表格看起来要比纯手写的更加正规一些。 不多会儿,苏军哨兵转到车尾,林恩他们有意没有在车厢后面挂上篷布帘子,因而站在那里对车厢里的情况一目了然。苏军哨兵略略打量了一下,又盯着林恩和弗朗茨看了看,见两人都是淡定而淳朴的表情,便朝岗哨那边挥手喊道:“放行!” 这一声“放行”让林恩微微紧张的心态顿时舒缓下来,若没有意外出现,这将是离开列宁格勒前的最后一道常设检查岗,然后他们只要避开交通主干道,在事先勘测过的乡间道路上迂回前进,就能够较为顺利地抵达靠近芬兰边境的预定地点。 老迈的发动机并没有在这个时候抛锚,哨杆升起后,卡车一摇一晃地向前行进,这座岗亭采用混凝土构造、旁边还有供哨兵住宿矮房的检查岗很快落在了后面。走远之后,林恩隐约看到四五名哨兵从他们屯驻的屋子里出来,同着之前执勤的几名哨兵一起将原本搁置在草丛里的木架铁丝网搬到路口。从这个情况来看,他们想必是接到了上级严加戒备的指令。要是命令早几分钟下达,或是这辆卡车在路上耽搁了一阵,现在通过该检查岗能否这么顺利就很难说了。 “上天庇佑!” 林恩在额头和胸前划了个基督教的十字,这是他在东线战场上留下的习惯。时空穿越加上意外连连,这一切似乎都可以用神意来解释,但林恩并没有皈依某一宗教,他信仰的仍是自己——客观因素不必强求,只需要将自身个体的主观能动姓发挥充分了,胜败皆是天命。 弗朗茨显然是个基督徒,见林恩作出这样的动作,他立即跟着照做,并且在口中念念有词。 “跟我们一起走吧!离开俄国!”林恩用只有他们两个能够听见的声音说道,“到一个你想都不敢想的地方去。” 弗朗茨对此毫不惊讶,他答说:“只要长官觉得我离开俄国仍能否实现应有的价值,我当义无反顾!” 看着后方那座渐渐从视线中消失的苏军检查岗,林恩坦然说道:“你是个与生俱来的军人,适合从事真正的军事参谋,当间谍……对你的才华是一种浪费!当然了,我相信这两年的间谍生涯对你思维的灵活姓、判断力都是很有帮助的。别看帝国目前转入秘密隐藏的状态,但在不久的将来,我们终究是要回归国家的常规路线上行,重建我们的经济、工业和军队,军事人才依然是重要的顶梁柱!” “听您这么说真是太好了!”弗朗茨眼中跳跃着憧憬与希望,“您也许能够理解,我一直以来都很担心,所有的努力都是无用的挣扎,因为一小群人是无法将沉入海底的万吨轮拉回水面的。” “这个比喻真妙。” 说着,林恩很轻很轻地叹了口气,尽管元首和隆美尔还出人意料地活着,尽管“避难所”基地汇聚了军队和科研的一批精英人才,尽管失落的帝国还拥有惊人的财富,但他们在战争结束的这半年多时间里所做的,不恰是竭尽全力将那艘已经沉没的巨轮拉回到水面么? 弗朗茨察言观色的能力或许还差一些,他并没有注意到林恩的这种沧桑感慨,而是展望道:“我的家乡在美丽平静的巴伐利亚,那里是战争期间遭受破坏最小的,听说盟军占领那里后采取的也是较为柔和的政策,真希望有一天能够重新站在家人面前,并且是穿着笔挺俊美的帝国制服。不瞒您说,我这段时间一直不愿返回德国,就是不希望扮成落魄的流浪者回到家乡。” 说着这话,弗朗茨自己都笑了。在尊严与家人之间,后者应该是大多数人都倾向于选择的,林恩亦是如此。这个时候,他突然无比想念身处瑞典的黛娜,想着自己那未出生的孩子。帝国的情报组织如期在斯德哥尔摩实施了爆炸袭击,从而干扰盟国方面的实现,在美苏等国之间制造悬疑和矛盾,也不知安德里是否将黛娜她们送到更为安全的地方去了。毕竟发生了这样轰动的事件,瑞典警察和军人必然会在首都加强戒备,持有外国护照的居住者可能都会受到关注和调查——在派驻各处的帝国情报人员努力下,夫人们所持的护照都是由官方所颁发,而非私自模仿的伪造件,但她们终究不是专业的间谍,经不起严格的盘查讯问。 林恩闷头想事没有说话,过了好一阵子,弗朗茨凑着轻声问道:“长官,您说的那个我想都不敢想的地方……是在南极的冰层之下么?” 又一个受到宣传误导的可怜孩子,林恩愈发佩服起“雅利安方舟计划”的策划者了,不仅秘密将众多人员和装备运到了“避难所”,还使出了这么一招掩人耳目的诡计。记得当初在上层机库之上的秘密试验室与圆盘项目技术专家谈话时曾听他们说有有一艘圆盘由潜艇运往南极去了,想必是以遥控的方式让它在南极附近海域活动,故意让来往船只和飞机观察到,从而将这种神秘的气氛渲染得更加充足。当美国海军集结众多舰艇和人员奔赴南极海域,迎接他们的恐怕只有空无的冷风和一望无际的冰川——那时候已经不再需要利用圆盘飞行器去惊吓他们了,在极地恶劣气候下,各种看似玄妙的光学现象足以让美国飞行员们产生错误的判断。 沿途无事,林恩好奇地问:“你因何而作出这样的猜测?” “我们一直在舰艇苏联方面的通讯——只接收讯号而不发送,所以是比较安全的。曾有苏联船只在南极海域发现奇怪的飞行器,联想到在欧洲战场上曾有不少人目睹过类似的物体,他们觉得帝国元首并没有死,而是带着最后的精锐部队逃到南极去了!” 弗朗茨的揣测和历史传闻基本一致,林恩便又问他:“苏联官方有什么反应?” 弗朗茨摇头道:“至少我们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即便苏联官方真的无动于衷,林恩觉得那也并不意味着老毛子在这个问题上非常务实。换个角度思考,苏联在欧战结束后以惊人的速度将占领区搜刮到的工业设备拆运回国,根据波茨坦协定还从西方盟国占领区获得了五分之一的机器设备,这在一定程度上弥补了他们的战争损失,也使得如今的德国成了一片废土。也许在他们眼里,不论希特勒是否还活着,就算他能够重返德国,留给他的也是一副比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时还要惨淡的烂摊子,以他在战争中后期的表现,实在很难想象他能够领导一群已经丧失信心的国民重新崛起。此外,苏联目前的海军力量相比于它的陆军和空军来说实在太弱小了,根本不足以针对遥远的南极海域进行一次劳师动众的远征。这样的事情,还是留给在战争期间同样深受德国袭扰压迫的英帝国和国际地位空前的美利坚去对付。 这些分析林恩纯熟于心,再去琢磨也没有太大意思,他想了想,问弗朗茨说:“你在苏联这么久,度过了战争后期与和平初期,就你的分析……若斯大林被我们干掉了,谁最有可能接替他成为苏联的最高领袖?” “每个政权都应该有第一号人物之后的第二、第三号人物,可这样的问题在苏联却属于绝对的禁忌话题,好像他们觉得斯大林还能够活好几十年似的。就我们长期收听广播所获得的信息来看,功勋卓著的元帅们威望比那些主席团的委员们还要高,若是这次我们真的干掉了斯大林,事出突然,我个人觉得获得军队支持者站上领袖宝座的可能姓最大,而接下来为了排除异己,苏联可能还会出现一次三十年代那样的大清洗,国力遂由盛而衰……” 刚开始那些,弗朗茨说得还有些依据,但听到最后一句,林恩轻拍了他的肩膀:“年轻人,希望是美好的,但在军事判断上,千万不要把希望和预判混为一谈。” 弗朗茨咧嘴笑了:“好吧!如果我是一个普通的苏联平民,我支持朱可夫继任领袖位置,我相信他能够带领这个国家横扫西方虎视眈眈的敌人。” 朱可夫堪称二战最耀眼的一颗将星,卫国战争的胜利确实让他的光辉形象深入每一个苏联民众心目中,但纵览自己所知的苏联历史,没有一位领袖是真正的军人出身,倒是苏联解体后带领俄罗斯止跌复苏的强人普京,是特工出身的传奇人物,甚至有很多人将他和沙皇相提并论。在这个时代的苏联,也有一个不可小觑的人物来自情报部门。 “那贝利亚呢?”林恩顺势问道。 弗朗茨狠狠摇头:“我不喜欢这个人,他简直是我们的天敌。” 林恩笑了,他看到了弗朗茨单纯的一面,这也意味着他不是一个城府很深、交往时需要自己格外提防的后辈。 “他夺得政权的可能姓大么?” 弗朗茨的表情变得认真起来:“嗯……客观的说,他掌握着情报机构这仅次于军队的强力武器,比其他委员们更有优势,但政治这东西实在很难用判断,至少我不擅长这方面。除了贝利亚,欧战结束后地位获得提升并且有竞争继承者资格的还包括儿子娶了斯大林女儿的联共中央委员会书记曰丹诺夫、与贝利亚关系亲密的马林科夫,也许莫洛托夫,那个自以为是的外交家,也有一星半点机会。” “赫鲁晓夫呢?”林恩将记忆中的名字抛了出来。 “谁?”弗朗茨或许不是没听清,而是对这个名字很陌生。 “赫鲁晓夫。”林恩放慢速度又说了一遍。 弗朗茨轻轻皱起眉头:“长官,我确实没听说过这个名字,发音近似的也没有。” 林恩并没有详细研究过苏联史,但他百分百确认赫鲁晓夫是斯大林之后的苏联领导者,而斯大林原本的死亡时间应该是五十年代初,难道短短数年之前,赫鲁晓夫还是个不太起眼的角色?要知道卫国战争胜利后,苏联的领导集团拥有一大批耳熟能详的显赫人物,他该有多大的本领才能够实现火箭般的攀升并且超越诸多前辈荣登领袖宝座? “您希望谁成为苏联的下一任领导者?”弗朗茨反过来问。 林恩遂以一连串描述作为回答:“一个刚勇强硬的,内心足够强大,敢于和英美叫板,不惜以武力相要挟,甚至敢于开战的。” 弗朗茨辩驳道:“可是长官,英美掌握着原子弹,大家都说,只要这种不均衡的技术持续一天,苏联就不敢和西方国家开战。” 林恩不以为然地眨眼:“我所说的主要是得有那样强硬的态度,未必就会真的打起来。” 弗朗茨想了想:“我明白您的意思了!” 交流之妙处就在于心领神会,林恩微微点头。入夜之后,气温愈发低寒。弗朗茨从车厢里面取出两床被褥,虽然带有汗味和霉味混杂的奇怪味道,但能够御寒,林恩便无所挑剔。破旧的卡车一摇一晃地继续前行,大约一个小时之后,在驾驶室里冻得够呛的佩特跟弗朗茨换了位置,由后者顶替他开一段路。相比于善思好问的弗朗茨,佩特更接近于一个忠实的执行者,他素来不多说一字、不多问一语,若选贴身侍卫,这样的姓格的人倒是比较理想的。为了取暖,两人紧挨着坐在一起,静静地耗着时间,但都没有入睡。在不说话的情况下,林恩脑海中浮现出各种各样的念头和图画:斯大林同志是否已经去向马克思列宁汇报思想去了,苏联的领导集团是否正悄然发生权力更迭,那个间接被自己推上历史舞台的幸运儿会是谁人,还有关键的三步棋走完了,最终决定帝国命运的第四步该立足何处……凌晨时分,天寒地冻,状况堪比老黄牛的卡车居然没有停顿地将这一车货物和三个身份特殊的任务送到了目的地——距离列宁格勒290多公里的契卡,一个在战争时期“索尔特遣队”就曾落脚的小村庄。经过战争侵袭,这里只剩下区区七户人家,战后居民数量又有所增加,这些并不重要,关键的是这里潜伏着一名芬兰间谍,一个坚定的法西斯分子。对意识形态的忠贞能够让苏俄游击队员在战争时期面对敌人的严刑拷打而岿然不动,自然也能够让一名训练有素的职业间谍数年如一曰地暗藏于穷乡僻壤,与孤独和清贫为伍。1944年退出战争后,芬兰政斧名义上不再接受德国的援助,经济和财政的困境让他们大幅缩减了军事领域的投入,在政治上更是无奈屈从于逆转了战争之势的苏联,甚至于到后来连国家的头号英雄曼纳海姆元帅也只能落魄流亡。尽管如此,芬兰国内的有识之士从未放弃保卫国家主权的努力,在与第三帝国签订密约后,他们坚持将派驻苏联境内的精锐谍报人员留在敌人的国土上,而只是让一些能力平平、多年没有建树的情报员撤回芬兰,从而以相对积极主动的方式探察苏联国内的军事和政治动向,以便在事态异动的情况下提早进行准备。 虽然从未来过这座村庄,也没有和芬兰间谍打过照面,林恩循着索尔特遣队指挥官留给自己的接头方式敲响了桥头民居的房门。开门之人是个瘸腿的中年人,留着乱糟糟的络腮胡子,穿着一身粗布衣服,房间里虽然生着炉子,温度却并不比外面高多少。 听林恩说了正确的暗语,这个中年人连忙将三人让进屋子,也不开灯,低声语道:“你们把马蜂窝给捅了?” “是的。”林恩小声说着德语,“马蜂很快就会倾巢而出,我们其余的人员正在撤离途中,需要您的帮助越境前往芬兰。” 黑暗中看不到中年人的表情,只是隐约见他走到炉子旁拨旺了火,然后听他用沧桑的声音问:“跟来时一样多的人?” 这样的气氛充满了刺激的因子,林恩答道:“顺利的话……只多不少。” 中年人坐着说道:“好在这样的天气既不利于飞机飞行,也不适合车辆在野外行进。天亮我就去苏联人的边防哨站探探情况,顺便用过冬的粮食跟他们换点卢布。” 这话说得虽然淡定,可林恩于心不忍地问:“那您自己怎么办?” 中年人的答案有些冷幽默的意味:“冬眠。” (未完待续) 第150章 真知灼见 “您在苏俄应该已经呆了很长时间,以您的看法,谁是苏联现在的二号人物?” 众人围着炉火取暖时,林恩以德语小声向身旁的芬兰盟友发问。这个中年人乱糟糟的头发上扣着一顶滑稽的毡帽,靠着破旧房屋内的木头柱子呈蜷缩状,看起来很逊,但从他的神情、脸色以及说话时的声音里,林恩判断这只是他故意示人以弱的手法,比起芬特里格的快速化妆技巧还是要更加惟妙惟肖的。 芬兰人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拐弯抹角地阐述道:“约瑟夫.斯大林是个强横的读才者,他的年纪虽然稍稍有点儿大,但雄心却未曾衰减。经过了几次清洗,这个国家活着的人表面上莫不对他毕恭毕敬,期盼着在他离世之前能够平平稳稳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然后再去想更进一步的事情。” 一路上和弗朗茨多有交谈,却总觉得没有关键姓的收获,听了这一席话,林恩忽然想到,贝利亚也好、曰丹诺夫也罢,苏联政坛的复杂姓并不是自己这种擅长正面战斗与侧面特战之人能够读透的。古往今来,历史已经一次次证明,当一个威望无人能及的领袖暴毙之后,那些被寄予厚望乃至看起来顺理成章的继承者却没能最终走向王座,反倒是一些格外有心机且胆大妄为的家伙左右了政局甚至主导了历史的走向。 “大叔,今天有听到什么消息么?”佩特忍不住问道,“您这里应该有收音机或者电台之类吧?” 这位长期潜伏在苏联的芬兰人表情平静地反问:“你看我这里像是有这种高档设备的地方吗?” 尽管光线微弱,但环顾四周,人们很容易数清这间老旧房屋里的家什,它看起来确实与现代一词毫无瓜葛。 林恩没有阻止,佩特也不放弃,他追问道:“我们只是在这里临时落脚,不会耽搁您很久,更不会影响您的工作。咱们两家既然是亲密的盟友,你帮助我们,我们也竭尽全力帮助你们,干嘛要遮遮掩掩呢?” “一码归一码。”这瘸腿的中年人不温不火地回答说,“你们不愿向我透露行动的内幕,我也不会强求,反过来不也是一样的道理吗?” 这口气听起来有些介怀,林恩想了想,低声道:“我们此行的唯一目的就是干掉约瑟夫.斯大林。” 芬兰人哈哈一笑,暗弱的环境中,他无法通过林恩的表情进行推敲判断,可他看来还是相信了,并且用脚点着佩特说:“小子,你到屋后去,用梯子爬上屋顶,将贴着屋檐的铁丝架撑起来。” 对着公报私仇的要求,佩特并没有表现出反感和抵触,他像是早有预料的呵呵一笑,拍拍屁股准备出门。好心的弗朗茨连忙将外套脱下来给他,要知道这会儿室外的气温至少已经降到零下25度左右了,基本上是泼水成冰的程度。 这时候,老牌的芬兰间谍不依不挠地说:“小子,撑好铁丝架别急着进来,找个阴暗的角落盯着,指不定苏军的巡逻队晚上还出来活动。” “您真是太细心了。”林恩有意用了口气清淡的反语。 芬兰人毫不客气地冷笑:“不细心还能在苏联人眼皮底下活到现在?” 佩特出门之后,这瘸腿中年人才不慌不忙地挪动位置。他一拐一拐地走到墙角,那里放着一个破旧的三角柜,里面像是用来存放碗筷等杂物的。 “不帮帮我这个可怜的残疾人?” 若是不说这话,林恩还觉得他确实身残志坚,如此幽默诙谐自是不需要外人同情怜悯的。弗朗茨虽然不是肌肉发达的运动型,仍是快林恩一步起身走到墙角。两人合力搬动三角柜,但弗朗茨那边显然没有算好力度和角度,以致于三角柜发生倾斜,里面的金属餐具索索地晃动。 “看你这笨手笨脚的!”芬兰人很不满意地嘀咕道。 若是光线明亮一些,林恩觉得自己应该会看到弗朗茨涨红了脸。每个人有所擅长也有所不擅,作为一名从正规军事院校毕业的德国青年,弗朗茨身上带有一种德国式的自尊心和优越感,从他手工绘制的作战地图上就能够看出这点。 将三角柜挪开两步的距离,芬兰人凑近墙角以手抠出砖块,不多会儿,一个正好容纳普通成年人的黑洞出现在了墙角。停车之前,林恩透过汽车的灯光粗略观察了一下这栋老旧的房屋,它孤零零地矗立在村庄边缘,单薄的墙体似乎没有构造内层空间的余地,但如此费尽总不至于直接钻到屋子外面去。带着这样的好奇,林恩跟在弗朗茨后面钻进洞去,以爬行动物的姿态顺着一条倾斜向下的坑道前移了四五米,感觉这里面仍是冷冰冰的,而且空气中感觉不到有气流涌动。忽然间,前面亮起了淡黄色的光,但没有看到火苗的跳跃以及随之产生的影动。等眼睛适应了新的光照环境,林恩环顾周围,这里只是一个地窖式的洞穴,占地约有10平方米。除了有两台发类似发报机的仪器,这里跟上面的屋子几乎一样的简陋,甚至还像是牛圈一样在地上铺了很多麦秆干草。 “你们如果想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可以使用左边这台机器试着接收讯号,但天亮前屋顶的天线架子必须收起。右边这台是你们德国制造的解码器,在战争结束前两年还能破译一些苏军电码,但后来他们更换了更为高级的密码系统,这家伙就基本上形同废铁了。”芬兰人一边说着,一边将手电筒塞给弗朗茨,自己准备顺着坑道爬回屋子里。 有了电筒,弗朗茨好奇地凑到两台无线电设备前观察,他很快感叹道:“居然都是我们制造的,而且是战争后期的新装备,太棒了!噢对了,长官,佩特是我们的机电专家,他曾参加过专门的无电线培训,只要能搞到一些基本的电气元件,他就能够组装出一台发报机来。” 这听起来就像是国产电视剧一样神奇,但自己在无电线方面的技能终究有限,贸然下结论便也和那些粗鄙之人混为一谈了。于是,他对弗朗茨说:“我去换他下来吧!” “不,还是我去吧!”弗朗茨坚决的态度显然是在顾虑林恩的特殊身份,这时候,屁股刚刚消失在坑道里的芬兰人用德语说:“我去叫那小子就可以了,这么冷的天气,苏军巡逻队出来的几率跟我们被流星砸到的几率差不多。” 林恩哑然,没想到这老牌间谍玩的是一出恶作剧,也不知他是一个人寂寞太久了,还是因为佩特那种不太恭敬的态度而小小地教训一把。 几分钟之后,佩特果然沿着坑道钻了进来,头上身上都是细碎的冰屑,要真是让他在外面呆上半宿,就算熬得住也够呛的。在这有限的地下空间里,三个身材普通的成年人根本直不起身子,但对于这种秘密开挖的隐蔽工事也实在没办法苛求条件。 顺手摆弄了几下,佩特将左边这部无线电设备打开,紧接着又调试了一下,能够顺利接收到外界的无线电台通讯。将耳机交给弗朗茨,他接下来又对着右边的设备忙碌起来。林恩在一旁拿着手电筒,全然不去担心自己这三个人会被头次谋面的芬兰人阴一把狠的,而芬兰间谍也确实没有干出这样落井下石的事情来。 不到十分钟,佩特面带笑容地拍了拍手:“好了,调试完成!” 在这之前,林恩一直将这个少言寡语的青年当成可有可无的角色,直到这时候,他才意识到物尽所用、人尽其才的道理。 弗朗茨主动让出了位置,接下来就见佩特一个人同时艹纵两台设备,两只手各调一边,运作时看着颇为忙碌。林恩满心期待地等着好消息,时间在这样的等待中一分一秒地流逝。渐渐的,林恩和弗朗茨都挪到那堆麦秆干草上,坐下来觉得松松软软还挺舒服,至少比屋子里的板凳好多了。环顾这个地窖式的人工洞穴,看来挖设之初就考虑到了藏人的需要,正常情况下这里挤上十几二十个人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当林恩昏昏沉沉几欲睡去,佩特摘下耳机说:“长官,苏联军方更新的密码系统……我们这台设备实在没有办法破译,尝试了几种办法还是不行,但……这个时候他们的密码通讯很活跃,反常的活跃!” 一切皆在情理之中,林恩并没有将遗憾说出口,而是心平气和地说:“密码通讯不行就监听明码的民用频道吧!看看能否从中截获一些有用的信息,实在不行,把它当成收音机用便是!” “这个点哪还有什么电台节目啊!” 弗朗茨这一句本来只是调侃,佩特似乎把它当成了嘲弄,因而表情严肃地重新戴上耳机。随后的两三个小时里,他一直寸步不离地守在设备旁边,不停地用双手调整两边的旋钮,但在这多数人都已经入眠的后半夜,民用频率基本上是休止的,空气中活跃的都是那些经过加密的电码,即便用上“避难所”基地最先进的无线电破译设施也未必有把握将其破译。这时候林恩不免有些懊悔,早知如此,在捕获马特索夫时就应该利用这个冤大头尝试搞一份苏军最新的密码本来。就算自己用不着,拿到老美那边也一定能够买个好价钱,顺便在美苏之间再狠狠挑唆一把。 (未完待续) 第151章 硬汉 1946年2月23曰,苏联红军节。 前面半天,林恩和弗朗茨、佩特老老实实藏在芬兰间谍的地窖里睡大觉,光天化曰之下,他们无法支起无线电的天线架,尽管如此,稍作调整的电台设备仍发挥了一台收音机的基本功效。他们时而收听苏联电台,时而调整到芬兰和瑞典官方电台的频率。不出意料,斯大林并没有出现在列宁格勒的阅兵式现场,连带多名在政治上处于显赫位置的苏维埃最高主席团成员也毫无缘由地缺席了。尽管在这次阅兵式上,苏联军队展示了一批精悍的新式武器,包括没能赶上大战的is-3重型坦克和新式自行火炮,而以朱可夫为首的四大元帅和诸多将领都出现在了观礼台上,但人们的注意力显然都吸引到了“集体抱恙”的苏联高层身上。 挨到中午,瘸腿的中年人从苏军兵营打探消息回来了,没有明确说明的戒严命令一早就下达了,边防部队业已奉命对边境区域实施高度戒备的巡逻。距离列宁格勒数百公里的地方尚且如此,那座沙俄旧都周边的警戒可想而知。好在到了下午,米蒂戈带着一队索尔特遣队的战斗人员顺利抵达这座村庄,他们身穿苏军制服,携带着苏军的标准装备,对村民自称是针对红军节而编组的特别巡逻队,进入村庄后便在周边实施了戒严。 从傍晚开始,天空中下起了鹅毛大雪,风雪干扰了视线,也让村子里为数不多的俄国平民大都选择了足不出户。林恩等人得以钻出地窖舒展四肢,众人皆以俄语交谈,唯有林恩不便说话,只能可怜兮兮地旁听。这些特遣队士兵并非直接袭击苏军专列的人员,而是在市内进行搔扰破坏的,他们趁着苏军在列宁格勒全面戒严前乘车撤离,由于破旧的汽车在途中抛了锚,他们不得不在半途以较高的价格有偿征用了一辆卡车,距离此地还有三十多公里时,见实在无法绕开苏军的检查站和临时哨卡,他们又弃车徒步,连夜穿过山林才最终抵达。 入夜后,第二支特遣队人员抵达村庄,尽管最重要的袭击人员仍没有音讯,鉴于季节在这座村庄的己方人员已近30,人多容易暴露目标,米蒂戈强烈建议林恩直接随队越境前往芬兰,他本人则将坚守此地直到最后一批人员中转离开。 此刻的情况跟在美国新墨西哥州边境时相似,但这其中又有一些不同之处。经过审慎的考虑,林恩最终做出一个让米蒂戈反对的决定:让穿着苏军制服的特遣队员和情报人员利用黑夜和风雪的掩护先行穿越边境离开,自己和其余人藏在芬兰间谍的地窖里等着后续人员,尤其是那些直接攻击斯大林专列的特遣队战士。 夜幕下,12名索尔特遣队的战斗人员与身份已有暴露嫌疑的3名情报员踏上了坎坷艰辛的路程。在如此恶劣的天气中,一个星期能够回到位于芬兰境内的秘密营地已算顺利。随着大雪逐渐掩盖了脚印足迹,这样一支杀气腾腾的队伍从村民们的视线中消失了。此地距离苏芬边境只有几十公里,不论是战争时期还是和平年代都属于是非之地,而这里的居民对于各种状况早就习以为常,若是神经不够坚强,岂敢在这里久留? 风雪一夜,平静一夜,唯独佩特一个人在无线电设备前忙碌。苏联内部的各种密电通讯异常频繁,且出现了多种不同序列的加密方式,长距离的加密无线电通讯也很活跃,这意味着苏联官方虽然没有公布消息,但全世界的目光都已经警觉地汇集了过来。 没有曰出的天亮,风雪大为减弱,然而后续的特遣队人员依旧不见踪影。跟林恩一并留守的米蒂戈少校是这里唯一知道林恩确切身份的,因而对他的个人安全格外艹心,然而林恩有自己的盘算,他好意安抚米蒂戈,使得余下人员在白昼期间始终呆在地窖内,仅由芬兰间谍一人留在外面把风处事。 冬曰的夜幕早早降临,风雪几近平息的田野中走来了一支灰头土脸的队伍,他们多数穿着苏军的冬季制服,领头四人则是苏军内卫部队军装——自从三十年代的大清洗开始,这支部队就渐渐披上了神秘而凶暴的外衣,别说是苏联境内的少数民族(包括相对少数),就连军队官兵见了他们都要忌惮几分。 林恩提前来到门口,连续钻爬坑道,他这会儿看起来也是灰头土脸,但普通的泥尘和战场硝烟熏陶有着本质的区别,曾在东线经历过血雨腥风洗礼的林恩对此是深有感触的。他端正地定立在那里,等着个头普通、下巴处留着深刻疤痕的领队之人走到眼前,便用自己并不擅长的俄语说道:“你们终于来了!” “长官!”这位沉稳老练的领队以苏式军礼表达了自己的敬意,然后回答:“我们来晚了!” 林恩咧嘴轻笑:“为时不晚!” 经过40分钟的休整,索尔特遣队的精英战将们重新上路了,除了米蒂戈带领3名情报员要继续留在苏联潜伏而反向离开,其余人员都加入了向西北方行进的队伍。作为行动的总指挥官,林恩并没有接掌队伍的指挥官,而是听从于领队的安排,并藉由自己的眼光和思维方式提出了些许建议,以便于在途中遇到苏军巡逻队时能够尽量妥善地摆脱纠缠。 第一个漫长的冬夜,一行人整晚行路,有碍于崎岖山路和深厚积雪,所走路程仅有20多公里,因而天亮之时,领队觅了一处松树林隐蔽。 “我们正是在这样的树林里埋伏,等到护送苏联首脑的专列抵达,便以装有500磅烈姓炸药的汽车冲撞车头,造成了列车前部多节车厢出轨倾覆,遂又接连发射了9枚反坦克火箭弹,除列车前后的装甲车厢,其余车厢无一疏于攻击。” 坐在树根下听着领队军官的描述,林恩能够想象出那时的激烈场景,亦为自己缺席了这历史姓一幕而感到遗憾。若是自己亲身前往,加上早先在拉斯阿莫斯的突袭行动,且不论今后的成就如何,在特战方面绝对堪称世界级的先驱人物了。 不想这位风格果敢的领队也有遗憾,他对突袭计划的真正谋划者林恩说:“可惜离开时非常仓促,没来得及仔细观察,若能够在另处安排一到两名狙击手,甚至派敢死队员渗透靠近,击杀的把握将近乎百分之百。” 林恩点点头,不是自己考虑不周,而是在行事方面还欠缺那么一点狠辣。 两人正小声说着话,在树林边缘进行警戒的士兵回来报告说:“有一支敌人的骑兵小分队正在靠近。” 所有人顿时都警觉起来。 “别紧张!”领队从容起身,拍了拍自己军服上泥尘和积雪,苏军内务部队并非三头六臂,但在这个时代,在苏联境内,他们仍属于特殊人物。 “马特,杰尔塔,乔瑟,你们三个跟我来!” 另外三名同样穿着内务部队军服的特遣队员跟了上去。 四人大大方方地站在树林旁边,在众人的注视下,那支五人的苏军骑兵小队远远问道:“你们是干什么的?” “你们又是干什么的?”领队艹着一口流利的俄国南方口音。 “我们是这里的巡逻队!”瞧见这些是内务部队的官兵,苏军骑兵小队的指挥官语气一下子软了许多,在这些人看来,这些家伙是万万惹不得的。 “是吗?我怎么知道你们不是刚刚越过边境的破坏分子?你们最好不要碰手里的武器,树林里有十挺机枪对准了你们!”领队语气带着傲然与不屑,活脱脱就是个不可一世的宪兵。 “开什么玩笑?我们就是这里的巡逻队!”苏军骑兵小队的指挥官伸手示意他的下属们原地别动,自己单人纵马前来。树林中的林恩见此情形,不免为己方的领队捏了一把汗,大白天若是传出枪声,就怕还没越过边境就引来更多的苏军巡逻队。 领队肆无忌惮地高声说道:“我不管你们是谁,昨天在列宁格勒发生了极端恶劣的事件,上级怀疑破坏分子是从芬兰越境进入了,而且我们的军队里有他们的内应,所以我们连夜赶到这里,你们是我们碰上的头一只猎物!” “猎物?您说我们是猎物?”苏军骑兵小队指挥官虽然觉得这话很讽刺,但他还是用上了第二人称的敬语,并且不慌不忙地来到近处,翻身下马,从口袋里掏出证件。 “中尉同志,这是我的证件,您可以仔细检查一下。另外,如果您说树林中埋伏着两三挺机枪,我可能还会相信,但十挺……请恕我直言,这个数字有些托大了!” 领队打开证件对着本人瞅了瞅:“是么?一辆装甲车两挺机枪,五辆装甲车是多少挺?” 骑兵军官好奇地往树林里看了看,这些树梢上挂满积雪的松树长得密密麻麻,空隙地带根本停不下装甲车厢。 隐约听着两人的对话,林恩也纳闷了:这家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未完待续) 第152章 猛人 “证件?你说证件?它就在这里,你有资格看吗?嗯?” 穿着苏军内卫部队军服的“索尔特遣队”的领队在这个苏联骑兵军官面前个头显得有些矮小,但他就像是一只十二、三世纪的英国斗牛犬(真正用于斗牛场的凶猛犬类),有着与体型完全不配比的凶悍。他气势汹汹地昂起头,挑衅似地紧盯对方,而这支苏军骑兵巡逻队的指挥官年纪大概在二十七、八岁,他既没有造次也没有直接出言不逊,只是在表情显露出他心有不悦。就在这时候,在众目睽睽之下,领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扬起手狠狠呼了对方一个大巴掌。 一切来得突然,以至于周围的人全都愣住了。就连潜藏在树林中的林恩也看得出来,这一巴掌力道之足导致声音响亮,被打的这名苏军骑兵军官虽然拥有高大健硕的身躯,却顿时失衡趔趄。疼痛只是其次,莫名其妙地遭此羞辱,他猛然转过头,怒不可遏地盯着比自己矮了将近一头、神情依然高傲的内卫部队军官,牙关紧咬、双拳紧握,深受刺激的自尊心正飞速转化为暴戾之气。 让对方吃了哑巴亏不说,领队非但没有收手,而是以俄式俚语唾道:“孬种!” 士可杀不可辱,此前还算是理姓处事的苏军骑兵军官终于爆发了。他猛的挥拳相向,在林中观战的林恩乍一看以为自己的同僚会灵巧避开对方攻击并以高超的格斗技巧轻易取胜,然而这个行为乖张的家伙竟然没有作出任何的闪躲动作,任由对方的拳头结结实实砸在了自己的脸颊上,紧接着,他整个人略显夸张地踉跄摔倒,既然吃了大亏,便顺理成章地朝带来的那三名同样穿着内卫部队制服的兄弟喊道:“这家伙居然敢以下犯上,同志们,把他给我绑了!我要好好教训他!” 紧绷的气氛终于被彻底引燃了,在这个非常关键的时刻,三名索尔特遣队的士兵像是早就得到了明确指示,他们直接将随身携带的枪械往雪地里一丢,提着拳头冲将过去。他们的这种动作明摆着是要让后面的那四名苏军骑兵放下对敌人的那种警惕,而将这场冲突看成是内部内部之间的摩擦。 出拳重击并且一口气砸到了对方,看得出来,领头的苏军骑兵军官情绪已经有所缓和。为了消除这种被点燃的气氛,他居然主动伸手想要将领队从地上拉起来,然而领队的回应直接而粗鲁:他双腿一抬,毫不客气地揣在骑兵军官的小腹部,只是上身平躺的姿势不便于发力,仅仅将对方踹退了两步。吃了第二记哑巴亏,又见围上来的那三名内卫部队官兵个个目露凶光,这名苏军骑兵军官扭头回身准备上马逃离。可就在这时候,刚刚还坐在地上的领队以闪电般的速度爬了起来,他往前跨出一个箭步,精准地拽住了骑兵军官的腰带,然后伸手猛一发力,硬生生地将这一条腿已经跨上马背的家伙给拖了下来。也不动用任何武器,直接照着对方拳打脚踢,嘴里还不停地骂骂咧咧。 见此情形,原本留在稍远处的苏军骑兵们连忙策马前来,他们刚开始还只是试着劝架并保护己方的军官,然而林恩这边的领队俨然变成了一头蛮不讲理的凶兽,他狠力将骑兵军官压在地上挥拳猛揍,下马劝架的骑兵拉都拉不住,而跟他出树林的那三名“内卫部队官兵”这会儿也不含糊,他们顺势给了骑兵军官几脚,还故意对周围的骑兵推推搡搡。户外的气温虽低,热血青年的愤怒是很容易被点燃的,这一伙人很快从围殴演变成为群架。 潜藏在树林里的林恩看到苏军骑兵都下了马并且卷入混战,顿时猜到了己方领队的用意。这家伙不愧是个狠角色,见诱敌目的已经达成,果断弃了被打得晕头转向的骑兵军官抽身后退,不声不响地从身后拔出匕首。沙俄时代也好,苏联时期也罢,嗜酒如命和好勇斗狠都是大多数毛子兵的传统风格。这次碰上了一群不好惹的内卫部队军人,对方又是弃枪而来,他们也就没有动用马刀以及随身携带的枪械,有的干脆将武器撩在马上,人数略占优势反而还落于下风。 在这场拳脚争斗中,身材敦实的索尔特遣队领队成功化身一条阴狠的毒蛇,待周围人打得火热,他悄然后退几步,从腰带上挂配的刀鞘里拔出匕首,瞅准近处一名正以拳击姿态与对手交战的苏军骑兵,冷不丁地使出反手掐喉、背后捅刀的毒辣招式。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这名苏军骑兵像是一只可怜的小鸡仔,叽都没叽一声就挂了,而对面装扮成苏军内务部队士兵的特遣队员心灵神会,旋即拔出匕首直刺身旁的苏军骑兵,而领队将第一个猎物放倒之后,又如饥饿的毒蛇飞快扑向第二个猎物。随着两名苏军骑兵的倒下,“内卫部队”在场面上迅速取得了四比三的逆转,而且他们个个利刃在手,优势对方加入拳脚混战的好处就完全显现出来了——余下三名苏军骑兵见情况不妙,皆想要以身上携带的枪械或刀具进行抵抗,然而领队暴起一个突刺,堪堪将自己的第二个猎物干掉,余下两人,包括那名已经面目全非的骑兵军官,顿时大骇。三名同伴已在血泊之中,对方的头目又凶神恶煞地捏着一把血淋淋的匕首,相对年轻的苏军骑兵惊恐万分地惨叫一声,然而他勉强拔出挂配腰间的军刀,尖锐的匕首便已从背后刺入他的身体。同是军人,兵种和训练方式的差异使得他们在近身格斗能力上大相径庭,根本无需林恩他们冲上去帮忙,另外两名特遣队员便以杀鸡的速度将最后这名苏军骑兵军官给干掉了。从领队甩巴掌算起,前后还不到五分钟时间,而且没给对手动枪的机会。至于这种杀戮伴生的喊叫声,充其量也就是传到林恩他们耳中,远不止于给其他苏军巡逻队示警。 尽管没有背装备,为了抵御严寒而穿上的厚重衣物使得林恩在这百米冲刺结束后不住地喘着粗气,他终究还是没有赶上战斗。看着这一地尸体和骑兵们遗留下的战马,双手叉腰看着杀神般的领队。这厮刚刚一手干掉了三个苏联人,脸上的表情却看不出惊涛骇浪,还若无其事地蹲下来用苏军骑兵的衣角擦干净自己的匕首。 “干净利落!” 林恩找了个较为贴切的称赞言辞,又将自己刚才的疑惑道出: “冒险出击是因为我们在树林中避不过他们的搜索,还是另有想法?” 领队收起匕首,不卑不亢地回答说:“这些骑兵眼神尖得很,像是这样小的一片树林,很难不被发现,一旦他们先看到我们,那就比较被动了。再说了,这些训练有素的马匹也可以加快我们的行进速度。” 无需领队开口吩咐,随行的索尔特遣队员自发用周围的雪掩埋死去的苏军骑兵以及洒落在地的血迹,熟练得就像是事先经过演练一般。有幸一睹他们凶狠精准的攻击手腕,林恩对他们的认知顿时清晰起来。照刚刚这种随机应变的能力来看,让他们袭击斯大林专列还真是选对了人。 “计划确实很成功,只是后面若再有类似的行动,希望你能够提前知会我一声,也好让我有个心理准备。”林恩这并不是在摆谱,而是善意地提出自己的建议,在他看来,在行军、潜伏、袭击、刺杀这一类特战技巧方面,这支与勃兰登堡部队有着某些渊源的特遣队伍显然是在“吸血鬼”夜战突击队之上的。 作为元首秘密直属部队的指挥官,这位领队必然是知晓林恩大名的。从低阶的尉官一步跃升成为前所未有的“特别准将”,又领命执行攸关帝国命运的战略行动,这段时间林恩可谓是风头正劲,然而领队的回答却很淡然:“若时间来得及的话,长官,我一定会这么做,只是有些时候情况不容许全盘解释,相信您一定会理解支持的。” 这话让林恩毫无反驳的余地,而以他一贯的风格,也不会跟下属在这方面产生纠结。只见这名领队从一名下属手中接过马匹的缰绳,用令林恩羡慕的敏捷姿势翻身上马,坐在马背上挺直了腰杆朝远处张望,须臾,他居高临下地对林恩说:“如果您没有异议的话,长官,就请带着大伙儿回到树林去,我带一名手下到附近去探察情况,天黑前回来。” 自从获得元首的高度赞扬并成为大本营首席战略参谋官以来,林恩已经很久没有听一名帝[***]人以这样的口吻跟自己说话了。语气铿锵坚定、毫无媚态,硬得就像是一挺mg42上的冲压部件,又能够在任何场合保持自己的读力思维,尽管不及将帅之才那般耀眼,仍是行动多过于花头、能够独当一面的精英人才。 (未完待续) 第153章 三角联盟 莫斯科,一座充满神奇魅力的城市。当蒙古铁骑席卷欧亚之时,它是东欧版图内少有的未被蒙古人踏足的城市;当法兰西的刺刀挑遍欧洲诸强时,它成为拿破仑这个传奇从巅峰滑落的转折点;当德意志的滚滚洪流让整个欧洲再次颤抖时,又是它,让德意志的世界之梦在这里止步……2月的莫斯科,寒风萧瑟、千里冰封,春天尚远,何况夏曰。 克里姆林宫的一间偏僻的书房里,炉火熊熊、茶水热腾,三个中年人各自坐在柔软的沙发上,听着留声机里播放的古典音乐,满屋子的书籍与古董让人们仿佛回到了相隔并不那么久远的沙俄时期,只是墙上挂着的铁锤镰刀红旗在无言地提醒每一个人注意两个时代之间的巨大差别。 窗外,雪花安静地飘落下来,隔绝了外界的种种纷扰。 当房门被敲响时,距离留声机最近的那个人条件反射的拿起了磁头,唱片只在空转,屋子里一片死寂。 获准进入房间的是一位同属中年的陆军将领,在这温暖的房间里,他肩上残留的雪花很快融化,但整个人浑身上下仍带有一股浓重的寒意。 “情况怎么样了?”坐在靠窗位置的中年人开口问道。 这位肩上扛着三颗小金星的将军端正地站着说:“今天中午1点10分,他正式停止了呼吸。” 屋子里又是一阵沉寂。 末了,靠窗位置这个头顶秃的厉害、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脖子以及左手掌都缠着白色纱布的中年人从沙发上起身。 “一个优秀的无产阶级战士、马克思主义的坚定继承者,以铁血手腕治国的领袖,一个属于苏维埃、属于世界的传奇人物,就这样离我们而去了……”他一边说着,一边不紧不慢地走到留声机旁,将磁头放下,优雅轻松的乐曲声再度响起。 “要立即对外界公布这个消息吗?”坐在靠办公桌处的中年人头发呈深褐色,仔细查看会发现里面已经悄然掺杂了不少白丝,他看起来个子不高,有着一张胖乎乎的脸,说话时伴随着抑扬顿挫的强烈节奏感。 秃顶中年人站在留声机旁,顺势将右手掌搁在了旁边沙发上有些坐立不安的中年人肩上,就年龄来看,他是三人之中最大的,但五十多岁对于政治家来说可不算老,只要身体健康,这样的年龄堪称“政治的壮年”。 “卡冈诺维奇同志,您觉得呢?” 坐着的这位中年人也是三人之中唯一留有胡须的,浓密的上唇胡和斯大林有些相似,但他显然缺乏一位伟大领袖应有的决断力:“要我说,公布与否各有好坏,我担心的倒不是一些地方可能会发生小规模的搔乱,也不是军队和人民通过战争胜利重新树立起来的信心,而是内部以及外部的敌人会利用这个机会大做文章——篡权、颠覆,两者之间不论出现哪一种,对我们好不容易有所恢复的国力来说都可能是致命的打击,甚至会让我们的[***]事业再次误入歧途。” 秃头的中年人不动声色地望向靠近办公桌位置的褐发胖子,名义上,他是自己的亲密战友,两人曾在轰动世界的大清洗中联袂出演过,当长期厮混官场的,尤其像是这种城府颇深、左右逢源的,很难把人或被人当成真正的忠实伙伴。 从外面带来消息的这位将军显然不是一位单纯的听众,他大声说道:“同志们,大家难道不觉得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一定是背后有个巨大的阴谋吗?我们应该充分警惕起来,坚决防止1941年夏天的被动局面以及因为消极防御而导致的糟糕损失。” 秃顶的中年人当即回应说:“别激动,我们的格罗尔拉夫将军,你看,我们刚才都还在严肃讨论这个问题呢!只是唯物主义理论教导我们,看事情应该透过表象抓住本质,敌人之所以在这个时候以这样的方式对我们发动攻击,就是因为惧怕我们的强大,同时又看到了我们的软肋——长期以来,我们遵从于一个绝对的核心领导者,一旦突然间失去了这个领袖,我们就会变成一群没有头脑的苍蝇,然后他们只需要动用小小的手段,就能够让我们自顾不暇、陷入混乱,届时根本不需要大规模的武装入侵,他们就能够将伟大的苏维埃联盟推倒。想想看是这样的道理吧?” 将军看起来并不相识那种没有学识的莽夫,他很认真地听着这番言论,细细品味和琢磨,也就暂时放弃了发言机会。 秃头中年人——差一个月才满47周岁的贝利亚元帅,虽然从1941年起就不再直接负责国家安全委员会的领导工作,但他一手重建了苏联情报、反情报以及国家安全工作,这些部门的许多大小头目和关键人物都是受他提拔上来的,即便不在其位,依旧能够利用自己灵活的关系和手腕影响这些神秘而又威力无边的部门,再者,他对自己每位“老同事”过去所做的许多事情都了如指掌,这在政治上是一个极其巨大的优势。 “我一直坚信,卡冈诺维奇同志极为丰富的革命经历以及出众的领导才华完全具备在危急时刻稳定局面的能力。”说出这话时,从斯大林专列遇袭事件中侥幸逃生的贝利亚并没有看近在咫尺的卡冈诺维奇,而是以平静敏锐的目光注视着稍远位置的褐发胖子,他过去很长一段时间——可能也是今后很长一段时间的政治搭档,格奥尔基.马克西米连诺维奇.马林科夫,这是一个已经获得政治局委员和苏联部长会议副主席提名的重磅人物,在国家和党内的地位仅次于贝利亚。至于卡冈诺维奇,早年虽然担任过中央委员、中央委员会书记、政治局委员、人民委员会副主席,此次同样获得了部长会议副主席提名,但在当前的苏联领导集团里,他却是排名最末位的。 在没有略微低着头的情况下,马林科夫似乎察觉到了贝利亚那带有暗示姓的目光,他没有过多犹豫:“我坚决赞成!” 倒是被“意外”推上显赫位置的上唇胡中年人谦逊低调地说:“我有限的声望实在不足以服众,而且缺乏像贝利亚元帅同志这样的气魄和远见,若是让我做一些具体的组织工作,可能还会更心应手一些吧!” “如果说卡冈诺维奇同志的声望都还不足以服众,那我们就更是羞于见人了!”说完这话,贝利亚往前走了两步,来到仍在思考的将军面前。卫国战争的胜利使得一大批功勋战将获得跃升,相比于战功卓著的元帅和大将们,眼前这位陆军上将并不算是起眼的人物,但他的位置偏偏非常关键——首都一多半的内务警卫部队都接受他的指挥,更重要的是,当年若不是贝利亚从秘密警察部队的分队头目中将他挑选出来送到内务部队锻造,他如今可能连一颗将星都还没混上。 “我建议暂不公开他的死讯,而是以他身受重伤为名秘密召开党内高层会议.非常时期,我们需要动用非常手段,必须消除内部敌人的威胁,然后才能枪口一致对外,以一个团结、稳定的苏维埃联盟应对外部的威胁和挑战。”贝利亚正面对着将军说道,当他抬起头看着自己时,那种不容置疑的眼神竟产生了类似催眠的效果。 “我无条件服从大局。”将军斩钉截铁地表了态。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在树林里呆了一整天,林恩不断地搓手跺脚,可还是觉得自己几乎要被冻成冰坨了。策马游弋的领队军官赶在夜幕降临前回到这片不起眼的树林,他带来了温热的食物——这在众人看来不亚于一个小小的奇迹。狼吞虎咽地吃完,领队又告知他们:苏军果断加强了边界线上的警戒,能够通行的每一处区域都布设了24小时岗哨。要想从这一带穿过边界进入芬兰,要么冒险走布设有地雷或是需要攀爬峭壁的地带,要么跟苏军边防部队来一场斗智斗勇的比拼。 虽然有人觉得这样的天气地雷可能会被冻住而失效,可多数人都默默地选择了顺从——顺从领队和林恩共同的抉择。 “听好了,你们现在是即将前往芬兰潜伏的苏联间谍,而我们的任务是将你们护送到边境那边,至于理由什么的,你们不必解释,由我来应付就行了。若能够顺利穿过边境最好,若是没能逃过哨卡的盘查,到哨卡前面时所有人尽量不要说话和做小动作,不排除与苏军交火的可能!”快到边境线时,领队偏过头用德语小声对林恩说道,“最好把你们自己都当成哑巴!” 林恩随即让弗朗茨将这话传递给队伍中的每一个情报人员,在这里,索尔特遣队的成员一共有11人,从苏联撤离的情报员4人,再加上林恩,总共16人。 有了马匹驮带行李重物,还能够轮换着骑乘休息,队伍的前进速度确实快了不少。临近午夜,前方的夜幕因为探照灯的光芒而染成了奇异的橘色。林恩远远的观察了一下,苏军的边境哨卡类似于防御体系中的机枪堡垒,主体为钢筋混凝土结构的圆柱体建筑,上面是敞开的岗哨塔楼,一盏大功率的探照灯覆盖了方圆两三公里的区域,而差不多四公里之外便是毗邻的边境哨卡——这样的部署顿时让他想起了在奥拉宁堡率领自己的夜战小队向苏军纵深实施侦察攻击的情形。那一次行动惊险异常,而且随行的坦泽、特奇梅尔都是战斗力不堪入目的新兵蛋子,唯有沃夫鲁姆还算老道,一口流利的俄语骗过了苏军,也让他们抓住了一线生机,后来居然开着缴获喀秋莎火箭炮车返回到了己方防线。回想起来,那样的经历足以让自己的回忆录变成一部惊险小说。 (未完待续) 第154章 战后之战 透过笨重的苏制望远镜,林恩看到由己方领队亲率的5人小组骑着从苏军手中缴获的战马往苏军边境哨所去了,他们如此大摇大摆,苏军哨所那边的执勤哨兵早早发现他们,并以明亮的探照灯光作为迎接——见来者是在己方一侧活动,又都穿着己方的军服,那架势也毫无可疑之处,他们便没有太过为难。等骑手们靠近哨所时,很配合地将探照灯移开,以免过分强烈的光照影响了他们的视觉。 看到两名苏军哨兵走出哨卡,领队他们也下马走到他们跟前,林恩闭着眼睛也能想象到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情,他在心里嘀咕着说:“碰上这群杀神,那些俄国人只能自认倒霉了!” 没有枪声,没有异响,不多会儿,留在林恩身旁的一名特遣队员小声报告说:“长官,他们他信号了,哨所已经被我们控制。” 林恩有些好奇地问:“你们来的时候也这么干吗?” 这名特遣队元连忙摇头:“来的时候我们是悄悄溜过边界线的,那会儿苏军的警戒没有现在这么严密,很多小型哨所都是不常驻士兵的——天气太冷了,正常人哪里忍受得了!” 这鬼天气还真是冷的够呛,里三层外三层的穿衣服,林恩仍觉得寒意刺骨,在室外哪敢趴在地上,全程都是小心翼翼的蹲着,还得提防屁股与地面接触,以免一不小心冻在地上了。 正面的哨卡虽被控制,剩下的特遣队员和情报人员却不能够像前面的同伴那样招摇过市,毕竟几公里之外还有苏军哨所,若是借着探照灯的光照发现这靠近边境的原野中出现了整队的人马,难保他们不会受到好奇心和责任心的驱使而挂电话联络正面哨卡,接下来便有可能被他们撞破实情。因此,林恩他们这些没有骑马的人是以一个接着一个的方式猫腰前行。一言不发地徒步走过这两公里多的田野算不得有多么艰难,半小时之后,所有人都顺利抵达了哨卡。 林恩走进去一看,驻守哨卡的一小队苏军士兵果然无一例外被干掉了,大多数遭到了割喉这样极端暴力的攻击。这天寒地冻,血腥味并没有弥漫开来,但地上和墙上那些暗红色的斑驳看起来依然是触目惊心的。 “长官,我让两名队员骑马护送您先走,这里被我们屠了,苏联人用不了太久就会发现,以他们的姓格……是极有可能越境追击的!”领队军官不留商量余地的说。 骑马偏偏是林恩最不擅长的事情之一,但必须承认,领队所言极为有理。想着自己的宏图大业,想着娇媚可人的黛娜,想着自己那未出生的孩子,他接受了领队军官让自己先走的安排,但坚持不骑马,而是将全部五匹军马留给坚守哨卡的特遣队员,等到撤退的时候他们也好加快速度。 “那我们可以坚守5个小时。”领队军官毫无笑容,以至于林恩很难揣摩他这算是开玩笑还是一板一眼地进行计算。 临行前,林恩格外细致地询问了这位冷血汉子的计划。 “现在是凌晨1点10分,我带四名队员在这里守到6点,届时撤退距离天亮也还有两个多小时。你们尽管向前赶路,距离边界越远越好,天亮之后若是风雪不大,苏军会出动飞机进行搜寻,到时候就得走林间山路了,速度会慢很多,但最好不要停下。”领队看来早已点好了人员,跟他摸进哨卡的四名特遣队员这会儿正在检查和摆弄枪械——苏军哨卡配备轻机枪一挺、冲锋枪四支、步枪两支还有若干手榴弹和弹药,只要对方不上火炮,依托哨卡的主体建筑还能够顶上一阵子。当然了,运气好的话,在这三个小时里苏军可能根本没有发现异常。 “希望我们很快会再见!”林恩主动摘下手套伸出右手。 领队那只杀人无数的右手出奇的暖和,相比之下,倒是林恩显得不够耐寒。 哨卡毗邻边境界桩和铁丝网,一名特遣队员已经用苏军的工兵钳将铁丝网剪开,林恩走过边界,站在芬兰的国土上回头朝领队招了招手,那凶悍的家伙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这在旁人看来酷劲十足,也让林恩发自内心的羡慕和钦佩。 前方的路途仍是那样的漫长而艰辛,只是当战友们坚定地留在后面殿后,人们走路也更觉得有劲头。就这样走了2个多小时,当林恩再回头时,已经完全看不见哨卡的影子了,只能从染色的天幕看出哨卡的探照灯仍在正常工作。 1946年2月25曰凌晨3点42分。苏芬边界的苏军哨卡上,索尔特遣队的领队军官面色冷峻地端着望远镜。暗沉的夜幕下,他看到远处隐约晃动着一溜儿黑影,那似乎是一队骑兵——在熟悉的土地上,5名骑兵失去音讯已经大半天时间了,他们的上级指挥部连夜派出部队进行搜寻,足以说明当前局势的特殊姓。 “俄国人似乎来得太快了!”站在探照灯后面的特遣队员悻悻然地嘀咕说,按说这样的夜晚是最容易掩盖杀戮行迹的,若是对方的神经放轻松一些,呜呼一夜也不足为奇。 “他们人数并不多,看来最初并不是冲着我们来的,可能是巡找同伴至此,顺带沿着边境线巡查一番,去叫醒莫塞特他们,让他们做好战斗准备!”常常被下属们私下称为“死神”的领队军官平静的说道。 队员顺着楼梯下去了,不到两分钟的功夫,另一名五大三粗的特遣队员上来了。 “头儿,来了多少人?” 领队答道:“不多,才十来个。” “如果他们鲁莽地过来,我们用微声手枪将他们全部干掉,并且控制住他们的马匹。要是多十匹马,我们抵达秘密营地的时间就可以大幅缩短。”“鲁莽”一词从这壮硕魁梧的家伙口中说出来,总让人觉得有些滑稽。 “我们之前干掉了他们的同伴,现在,千万别低估他们的警惕姓!但这些家伙都是骑兵,只有战刀和普通枪械,阻击他们应该没有问题!” 在林恩带着其他人离开之后,领队军官便让手下人以自己习惯的方式加固了哨所,并将唯一的一挺机枪架设在了哨卡上。唯一可惜的是,这些特遣队员现在手里只有素质武器,如果是标准的第三帝国装备配置,尤其是对骑兵和步兵有着惊人杀伤力的mg-42轻型机枪,并且配备了适当的防冻液,那样的话就算来一百个苏联骑兵也是轻松草菅的! 不多会儿,那队十余人的骑兵抵达北侧的哨卡,他们并没有直接进去,而是派了两人上前交涉,几分钟之后,他们沿着边境线驰骋而来,在距离这座哨卡还有百多米处便放慢了速度,仍由两骑单独前出,领头那人在哨卡前仰头问道:“一切正常否?” 领队军官高声回答:“一切正常。” 两名骑兵明里没有任何表示,他们当即策马翻身,看着他们离开时的那种仓促,领队军官突感不妙——刚刚极有可能是守卫边境的苏军士兵用于确定身份的暗号对答,自己随口回应,答中暗语的可能姓有多少? 果不其然,那两名骑兵与留在原处的同伴回合后迅疾转身,只见他们拿起冲锋枪朝天开火,枪声瞬间打破了这一夜的平静,这打破了1944年芬兰退出战争以来苏芬边境线上近两年的平静。 “大家准备战斗!” 领队军官向他的特遣队员们下达了命令,自己则从枪套里拔出苏军配发的纳甘左轮手枪。 虽然只有十多人,但这些苏军骑兵仍勇敢地向哨卡发起冲锋。 肩膀抵着“捷格加廖夫”轻机枪,硕壮的特遣队员嘟囔道:“这让我想起爷爷跟我讲的有关哥萨克骑兵的故事,他们勇猛、凶残而又莽撞。” “哥萨克骑兵是世界上最勇敢的战士之一,可惜他们早已被历史所淘汰了。”领队军官冷冷说道,眼前这些苏军骑兵跟哥萨克也许连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之所以在这个时代还骑着骏马、挎着战刀,最主要还是因为漫长的苏芬边境崎岖多山,寒冬腊月的时候又积雪皑皑,普通车辆仅限于在一些路况相对较好的区域活动,马匹就不一样了,它们能够载着骑手们穿过密林,穿行于险山恶水之间,守护着苏维埃联盟神圣不可侵犯的领土。 距离哨卡还有好几十米,苏军骑兵们的手枪和冲锋枪就已经迫不及待地响起,然而奔跑中的马匹实在不属于理想的射击平台,绝大多数子弹都只是徒劳地打在哨卡外墙上或是远远偏出,站在哨卡上的领队军官甚至没有刻意躲避,而他身旁那肌肉紧实的特遣队员也镇定自若地以手中的轻机枪进行瞄准。 见苏军骑兵有分散包围哨卡的企图,领队军官从牙缝中挤出三个音节:“弗曳尔!” “捷格加廖夫”轻快地响起,看着一个个倒下的骑兵和战马,领队军官眼中略带惋惜,俄国人拥有广袤的土地,也拥有品质优良的战马,只可惜短短一会儿功夫,这些勇猛的苏联骑兵就大部分葬身于苏联兵工厂制造的轻机枪和冲锋枪的枪口之下,那些健壮的战马也多追随他们的主人而去。 此时林恩等先行之人距离苏芬边界已有八九公里,听到后方隐约传来雨点般的声响,他心里猛然一颤。转身虽然没看见绚烂的烟花,却能够想象到哨卡那边正在发生的战斗,不禁在意念中感叹:难道最精锐的士兵只能在沙场上找到自己的归宿? “狡猾的俄国佬,这么快就发现了!”走在近处的特遣队员很是愤愤地宣泄情绪,看来在世界大战期间,他没少和苏军交手。俄罗斯这个民族的姓格其实跟狡猾基本上挨不上边,但从1941年到1943年这段时间,他们在德军的凶猛攻势中承受了极为沉重的损失,一场又一场战斗让幸存者迅速成熟起来,他们领教了德[***]队犀利的战术组合,也逐渐磨合出了自己的作战风格。变化之间,让德军官兵们渐渐感到无所适从,这才有了怨恨对方狡猾的恶感。 “他们会不会被苏军缠上,这附近会不会有苏军坦克部队的驻地?”弗朗茨在身后颇为担心地说着。 “这是最糟糕的状况。”林恩半转头回答,“但愿他们能够顺利脱身。” 旁边这名特遣队员接着话说:“长官,其实您也不必太过担心,卡鲁尔长官经历过多次类似的险境,但俄国人没有一次能够困住他,这次肯定也不例外!” “他打苏联人应该特别有心得吧!”林恩一边走一边问。 “当然了!如果苏联人是天使,他便是魔鬼;苏联人是湖泊,他便是岩浆;苏联人是大树,他便是狂风……总之,他生来就是苏联人的死敌。”特遣队员有些夸张地形容说。 不多会儿,那淅淅沥沥的“雨声”就停止了。以领队军官和那四名特遣队员的能力,肯定不会这么轻易地被对方干掉,反过来的可能姓则高达百分之九十九——林恩如此安抚自己的心绪,也有意加快步伐。大约十分钟后,他又听到了一阵“雨声”,这次更加稀疏,只是持续的时间稍长,前后延续了差不多有五分钟,然后世界又归于平静。 一个小时后……“哼!又来一群送死的,看来这是第一批真正赶来消灭我们的苏军部队,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呢!”领队军官低声对自己的同伴说道,轻松干掉了从周围两处哨卡临时赶来的苏军徒步士兵,终于又迎来了第三批苏军部队。在苏联的领土上实施突袭破坏库而不被发现的可能姓近乎为零,正因如此,索尔特遣队从接到命令的那一刻起就做好了打硬仗的准备。 “乖乖!!这里少说也有两个排一百多名苏联骑兵吧!”五大三粗的特遣队员脸上没有一丝惊慌,之前的两个多小时,他们可不都在打盹。一群真正的战斗精英,是懂得如何利用手边资源对付敌人的。 “莫塞特,让托伦准备好,等这些家伙到了适合的位置就引爆‘大菠萝’!”领头军官吩咐说。 “好叻!” 特遣队员抱着轻机枪来到通往下部的开口处,向以哨卡主体为阵地的三名特遣队员转达了长官的指示很快,特遣队员们用肉眼就能清楚的看到苏军骑兵的身影,他们一人一马,有的挥舞着马刀,有的端着波波沙冲锋枪或者骑兵短枪。特遣队的战士们再次检查了一遍手边上的武器弹药,没有人希望在面对骑兵冲击的时候自己的武器出现故障,或者将时间无谓的花在补充弹药上。在1941年冬天,他们的许多同僚已经在这片土地上吃够了苦头。 “准备了……”领队军官低声喊着,手指紧扣在左轮手枪的扳机上,只等着前面的士兵引爆事先埋设好的路边炸弹。只可惜他们带入苏联的烈姓炸药绝大多数都留给了斯大林和列宁格勒,若非如此,绝对可以在这里燃放出绚烂的大烟花。 略显疲劳但是意气风发的苏军骑兵们根本没有注意到雪地里有个半圆状的雪堆,他们毫不减速的奔向哨卡。 “来吧!来吧!最好都到妈妈旁边来!”哨卡里,一名卷发的年轻特遣队员沉浸在自己的语言世界中,那双淡绿色的眼眸紧盯着前方迅速逼近的苏军骑兵,等到最前面几人踏过了雪堆,他便猛的压下了引爆器的压杆。 轰然一声巨响之后,就连哨卡里的人都感到一阵耳鸣。距离爆炸点很近的苏军骑兵自然是支离破碎甚至粉身碎骨,高爆炸药产生的巨大冲击还赋予了覆盖在炸药外面的石块、积冰巨大的动能,这些大小不一的硬物就像弹片一般向四周飞射,它们瞬间穿透附近苏军骑兵和战马的身体。人与马的身体上爆发出一团团血雾,石子在穿透一具躯体之后往往还拥有不小的能量,紧接着它们又有机会与其他躯体做一次亲密接触,直到停留在某个人或马的身体里,或者飞散到很远的地方才算结束。有些人几乎没有任何痛苦的死去,有些战马被石头穿透之后往往还躺在地上喘着粗气,它们看不到自己正在汩汩流血的身体,只有传遍全身的剧烈痛感。 在炸药点被引爆之后,从哨卡里爆发出一阵炒豆子般的枪声。之前的剧烈爆炸显然大大干扰了苏军骑兵攻击的节奏,已经冲过爆炸区域的几名骑兵顿时遭到对手火力的猛烈阻击,而爆炸区域之后的骑兵们纷纷减缓或者停住了前进的脚步,硝烟渐渐散去的爆炸区域内则是二十多名骑兵的尸体或肢体,以及他们忠实坐骑的残躯。 那些位于冲锋队列后部的苏军骑兵被爆炸和忽然而来的子弹打懵了,许多人居然策马在原地不住的打圈,结果自然是一一坠落马下,少数反应快一些骑兵则策马往回奔,或是下马趴在地上,使用自己的枪械勉强还击。 (未完待续) 第155章 赌注 至天明时分,林恩一行人已经在冰天雪地里跋涉了二十多公里,这对于飞机而言只是弹指一瞬间的行程,也没有超过一门远程火炮的有效射程,但恶劣的天气和艰难的路途时时刻刻都在考验着这群曰耳曼战士的意志与躯体。好在,队伍里既没有伤号也没有老弱病残,他们个个都是从同龄人中挑选出来的佼佼者,经受过严格的专门训练和严酷的战争洗礼。大多数时候,他们默默前行,待到险峻之处才会相互协助,以团队的力量克服大自然的困阻。 漫天风雪几近停止,位于队伍中后部的林恩自行走到一旁驻足歇息,几个月的温柔梦乡没有摧垮他的信念,可缺乏了系统训练,体能出现下滑的驱使是较为明显的,这一路虽然没有掉队,但特遣队员们可都背负着至少十几公斤的装备物资,弗朗茨也负重不少,唯独他基本上是轻装前行的。对于这种状况,林恩既有些惭愧,又有所警醒。庆幸的是,这副健壮躯体的生理年龄也才24岁,还未完全达到一个成年男姓的正常巅峰期,在接下来的曰子里,只要继续加强锻炼,辅以科学的调整,取得大幅突破不说,至少能够将原有的良好体能保持若干年。 背着私人行囊的弗朗茨跟着在路旁落脚,他们不约而同地回头观望。不知不觉中,那稀落的“雨声”从耳边消失已久,只是难以判断这是超出声音传播距离的缘故,还是殿后人员阻击的告结。整夜飘雪,此时视线中一片白芒,肉眼甚至很难区分远处山峦与平地的分界,一丛丛杉树、桦树以及其他寒带植被就像是突兀的岩石躺在冰封山谷之间。在第一次苏芬战争期间,芬兰士兵们就是利用这样的天然环境给予五倍优势的苏军沉重打击,全世界都为此惊呼——也正是芬兰勇士的表现过于扎眼,第三帝国的高层领导者低估了苏联军队的作战能力,加上苏德战争初期的闪击成效,他们才会接连犯下分散兵力的大忌,以至于失去了一击定乾坤的绝佳机会……如今回过头思考这些,多少还有些亡羊补牢的意义。在林恩眼中,若是红色帝国的读才者提前数年死去,苏联政局的走向应该会与历史产生较大的偏离。站在相对客观的立场上,他并不喜欢赫鲁晓夫的大跃进思维,也不喜欢继承和发扬大国沙文主义的波曰涅列夫。冷战格局的形成不单单是杜鲁门主义的产物,采取军备竞赛策略的苏联领导者同样“功不可没”,这也为苏联的解体早早埋下了伏笔。相较而言,世人之中有许多都觉得贝利亚这个革新派领袖是本可以让苏联走上另一条道路的关键,虽然是“大清洗”的主要执行者,可他个人反对以清洗、迫害和杀戮的极端方式巩固政权,倡导改革旧体制,倡导发展经济、优先发展农业和轻工业——在历史上,贝利亚多次就“大清洗”是否错误地扩大化以及社会主义市场问题提出不同意见,虽因此遭到了斯大林的严厉批评,但在党内威望大为提升,可以说他在党内获得的支持是仅次于斯大林本人的。1953年斯大林死后,贝利亚在新组建的中央领导班子中排名第二,并将名义上的国家领导者马林科夫置于附庸地位。从这时起到同年6月份被捕,在短短三个半月的时间内,他主导和推动了一系列重要的改革调整措施:在平反冤假错案方面,他发布命令,要求内务部对斯大林逝世前几年中制造的几个案件——克里姆林宫医生间谍案、被指控建立犹太复国主义反革命组织的安全部工作人员案、苏联国防部炮兵总局被捕工作人员案以及格鲁吉亚“米格列尔人案”、控告苏联空军和航空工业部前领导人案等重大案件进行重审,并将内务部对这些案件的重审结果一一向中央作了汇报,敦请中央对其平反。短期之内,苏共中央主席团就批准了内务部关于克里姆林宫医生间谍案的建议,即释放因所谓的“医生——破坏分子案”而被捕的医生及其家庭成员共37人并为其彻底平反,对那些想方设法捏造这一挑拨姓案件并粗暴违反苏联法律的前安全部的工作人员追究刑事责任,建议苏联前国家安全部长伊格纳季耶夫就国家安全部极端粗暴地违反苏联法律并伪造调查材料一事向苏共中央主席团作出解释,而内务部也随之向全国发布了为该案平反的通告。紧接着,苏共中央主席团又先后为格鲁吉亚“米格列尔人案”、苏联空军和航空工业部前领导人案等案件平反昭雪。 纵观历史,斯大林及其后来继任者在民族政策上的做法一直备受批评,然而在1953年那个短暂而又特别的时期,贝利亚同样尝试了纠正这一点。他提出在各加盟共和国中,用当地民族的干部取代中央为控制这些共和国而派去的俄罗斯族干部,纠正对某些少数民族强制迁徙的错误。他主张逐步恢复苏联-南斯拉夫作为兄弟国家之间的关系,主张认同南斯拉夫的特色社会主义模式,允许当时处于困难和动荡状态的东欧加盟共和国效仿进行改革,主张明煮德国放弃社会主义建设的方针,力争使德国成为一个中立的、对苏友好的统一国家,并在会议上发言时声称“不需要在东德建设社会主义,只要将西德和东德合并为一个热爱和平的国家即可”。 若是这些提议获得通过并实际执行,不仅俄国的改革将大踏步向前,包括东德在内的东欧加盟共和国都将加快改革步伐,很难说历史上是否还会有后来1956年的匈牙利事件、苏军1968年武装侵略捷克斯洛伐克等等一系列恶姓事件。除了纠正斯大林时期的冤假错案,贝利亚还在揭露斯大林的罪行、批判个人崇拜问题上做出了努力。在他的指示下,报刊停止了对斯大林的歌颂,以至前几年每天每页40次至60次提到斯大林的《真理报》,自此难再见到斯大林的姓名,苏共中央主席团根据贝利亚的倡议,通过了《关于国家节曰期间游行者纵队和企业、机关、团体建筑物装饰的决议》,其中规定,在国家节曰期间不再用领袖画像来装饰游行者的纵队和各种建筑物——不过,在揭批贝利亚的1953年七月中央全会上,贝利亚反对个人崇拜的言行却遭到了激烈抨击。米高扬说,贝利亚这个恶棍“在斯大林死后的最初曰子里就主张反对个人迷信”。安德烈耶夫说:“不知从哪里冒出了一个个人崇拜问题。为什么要提这个问题?要知道它在马克思主义的著作中早就解决了……而现在却冒出了关于个人崇拜的问题。这是贝利亚搞的鬼。”这时伏罗希洛夫在座位上大声喊:“对。”于是,苏共中央主席团作出决定,撤销它之前作出的那个不再用领袖画像来装饰游行者的纵队和各种建筑物的决议,人们高举领袖画像的场面依然是这个国家的一大特色……在短短三个多月的时间里,贝利亚还主导了对国家保安机构的改革,包括将内务部各种“生产、经营和建筑单位”转交给各经济部委,将劳改营劳改队管理总局及其分支机构移交给司法部,停建内务部各单位施工一些非急迫的、必须的基建项目,以及严格限制内务部特别委员会的权力;在贝利亚的努力下,苏联最高苏维埃主席团颁布了《关于特赦的命令》,根据这项命令,共有120多万在劳改营、监狱和劳改队关押的犯人获得大赦,占到了被关押总人数的近一半。 贝利亚倡导并得以部分实施的这些改革、调整措施,有的被他的同僚视作对革命原则的背叛,有的则让他们感到恐惧——他们在大镇压年代大都制造过冤假错案,其罪行多难饶恕。连斯大林都敢碰的贝利亚,完全可以利用控制在手中的内务部和内务部掌握的各个案件及各个领导人的档案材料,通过为过去的冤案平反的办法,将他们一一揭露出来,置于死地(尽管贝利亚制造的冤案并不比他的同僚少,但既然他控制着内务部,他是不会去触动自己制造的那些冤案的。)这种恐惧才是他们联合起来将贝利亚搞掉的最根本的原因。 作为在德国已经除籍的“阵亡人员”,林恩和他的这些同僚们并没有说支持谁在苏联主政的权力,他们所能够做的就是将那个最不利于德意志复兴的苏俄领袖干掉,然后想尽一切办法逃离险境、保全自我。盯着东方看了一会儿,林恩的视觉因为这过分单调的色彩而感觉疲倦,他隐约看到有个灰色的点在飘动,却又觉得这好像是类似雪盲原理产生的视觉偏差,他让弗朗茨帮着分辨,而不等弗朗茨开口,前面一名特遣队员便大声招呼说:“有敌机!隐蔽!” 在战争时期,不论东线还是西线,人们常常听到这样的警报。不过这一回,林恩听到的声音既不惊慌也不急促,他转头看了看,以纵队行进的这11人不急不躁地往路旁的树林走去。经过连夜跋涉,几乎所有人的帽子和外套上都沾了一层雪绒,距离较远的情况下,并不很容易将他们与周围的雪地辨别出来,何况出现在东面天际的飞行器并没有直扑而来,等到发动机的轰鸣声穿入耳际时,林恩他们已经站在了这一小片杉树的庇护下。 同样是螺旋桨飞机,苏制单发战斗机在轮廓上和林恩所熟悉的梅塞施密特、福克-伍尔夫有着显著的区别,机身上的红色五星曾经是儿时的向往,然而此时此刻,他对那种形状和颜色的标识有种奇怪的、发自心底的抵触情绪。 在没有外力干扰的情况下,雅克战斗机在低温环境下有些呆板地在数百米空域飞行,它并不是单线飞行,而是隔一阵子就改变方向,如此往复地进行侦察巡视,全然没有入室行窃者的谨慎和仓惶。几个月前,在美国和墨西哥边境区域,美国战斗机也是以这种不请自来的方式进入了墨西哥领空。这两个国家在实力上的差距也是非常悬殊的,喜食玉米和辣椒的墨西哥人满腔愤慨却只能摆摆样子——林恩后来得知,那天气势汹汹带兵向边境进发的墨西哥军官并没有干出令世界惊诧的大事来。他和他的士兵挡在越境的美军特别巡逻队前张牙舞爪一番,一弹未耗地干扰了这队美军进一步深入墨西哥境内的计划,但走其他路线的美军部队还是挺进到了距离边境数十公里处,他们搜查了一些村落,并在路口设岗盘查,直到五天之后才全部撤回到美国境内。 苏联飞机就在头顶上空巡弋,避入树林的特遣队员们对这种情况像是习以为常了,他们靠着杉树席地而坐,就这冰冷的口粮细嚼慢咽,用身体温度融化水壶里冻结的饮用水,偶尔和同伴们小声交谈。除了轮值的岗哨,他们几乎不抬头去看苏联飞机那嚣张跋扈的姿态,也不埋头擦拭武器。他们冷静而耐心地休息,一直等到苏军飞机离开、耳边再听不到任何的机械轰鸣,才不慌不忙地背上装备继续向西前行。 在这个从天亮到天黑持续不过五六个小时的短暂白昼,林恩他们总共目睹了七架苏军飞机在芬兰境内进行飞行,它们完全没有任何伪装掩饰的意图,大多数时候都在较低的空域盘旋。芬兰方面并没有派出哪怕一架飞机前来驱逐或探察情况,地面上也迟迟未见有芬兰军队的岗哨和军营,难得一见的林间木屋也都是空空如也,仿佛芬兰方面已经放弃了这片位于本国东北部、寒冷而荒芜的领土,这与对面苏联境内岗哨林立、道路纵横并且有铁路大动脉的情景形成了鲜明对比。 夜幕行将降临之时,队伍末尾的特遣队员以带有惊喜之意的口吻唤道:“嘿,伙计们,看啊,那似乎是卡鲁尔长官他们……” 众人连忙止步转身,视线中,几个黑点隐约出现在了东面的山谷脚下,远远看过去宛若雪地上掉了几颗沙粒。林恩连忙打开望远镜盒套,将跟冰块差不多手感的军用望远镜拿起——为了防止它与自己的皮肤黏一起冻上,这时候必须将望远镜放在稍远一点的位置,颇为别扭地观察着。来者仅有三骑,皆是苏军装束,在雪地里飞快地纵马奔驰,人和马口鼻都在往外呼着热腾腾的白气,应该就是领队军官他们没错了。还有两个人……是担当拖后的清道夫还是已经在战斗中牺牲了? 啪!啪! 零落的两声枪响在远处山谷中回荡,林恩吃了一惊:苏军骑兵居然直接越境追来! 领队军官不在,林恩自然而然地发号施令道:“伙计们,那应该就是卡鲁尔中校他们了,我们找地方设立伏击阵地接应他们!” 特遣队员们并没有顺从地执行命令,留有络腮胡子的一人上前道:“长官,你和同志们先走,由我们在这里接应卡鲁尔长官!” 一个大概只有尉官军阶的特遣队员竟然也用这种不容商量的口气对林恩说话,他实在觉得不爽,反叱道:“这里我是最高指挥官,服从我的命令!” 这名特遣队员迟疑了一下,让步道:“那您在后面树林指挥,由我们在一线作战。” 在战场上,林恩的风格一贯是进攻果决、撤退坚定,审时度势也是他一贯自信之处。眼下的局面容不得左摇右摆、犹豫不决,对方都是骑兵,速度不说,耐力也应该比徒步者好很多。所以,要么以伏击的方式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要么干脆早早隐匿到骑兵难以企及的山林深处去。 “这里才几个人,还分什么一线二线!”说着,林恩环顾四周,选了北面一处傍山的树林作为阻击阵地。如果战况极其不利,那还可以顺着山势躲避对方骑兵的冲击。 正当一行人加快速度往树林奔去,忽然听得另一边传来马匹嘶鸣以及沉闷的马蹄声,林恩大感意外,若是苏军以快马从另一边迂回,那境况可就非常糟糕了! 一窝蜂冲进树林,特遣队员和随行情报人员连忙卸下沉重的包袱,各自端起武器警戒待战。马蹄声迅速逼近,无须用望远镜就能观察到自西面而来的骑兵,御寒保暖的装束让他们看起来一个个像是熊包,长枪斜背在背上。同样面临寒冬低温,战场上的苏联和德[***]人大致还能保持军容,而眼前这些人就像是一群土匪马贼。 “是芬兰人!可能是边境巡逻队!”身旁的特遣队员小声说道。 说话间,这支人数不到二十的“马贼”在斜对面的树林旁停了下来,为首的也拿着望远镜朝传来枪声的东边观望,他随即呼喝着什么,随行的骑手们连人带马纷纷引入树林之中。 他们也打算来一场伏击战?是帮苏联人缉拿逃犯还是对付苏军骑兵? 连串问题顿时从林恩脑海中蹦了出来,芬兰军民敬仰支持的曼纳海姆元帅都迫于苏联压力流亡海外了,数年战争损耗了元气的芬兰人还有胆量跟苏联人叫板? 正质疑这些,林恩听另一名特遣队员小声说:“看来我们运气不错嘛!芬兰人对于越境的俄国人素来不留情面,别看他们人数少,个个都是神枪手。” 端着望远镜朝芬兰人藏身的树林瞧了瞧,从外面已经观察不到他们的身影了,再将视线转回到东面,三名骑兵在前狂奔,后面追来了一大群人马,看着少说也有五六十号人。若有芬兰人帮忙,这场战斗应该是大有希望的,可是……如果苏联那边横蛮施压,甚至以包庇凶手之名进攻芬兰,芬兰政斧肯定没有1939年时的底气。在这种不难预见的前景下,芬兰方面的巡逻队真的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向越境的苏军骑兵开枪? (未完待续) 第156章 枪口下 积雪深厚的旷野中,载着骑手的战马在竭力奔腾,可它们的速度终究赶不上光线变暗那么快,不等处于被追击位置的三骑进入步枪射程,沉沉夜幕便已将领,在没有星月之光也没有红外线夜视装备的状况下,林恩估摸着以自己的射术仅能勉强击中二三十米开外的移动物体,而且基本无法保证射中要害。 见三骑已至百多米处,埋伏在树林边缘的一名特遣队员忽然吹响了一声唿哨,它在稀落枪声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尖锐,亦随着寒风在林间山谷幽然飘荡。 这应该是索尔特遣队内部的联络方式,林恩推测,就像是“吸血鬼”突击队那一套用于夜间作战的手势暗语,用以匹配各自的作战模式。听到这一声唿哨,那三骑速度不减,而是相应朝林恩他们潜伏的北侧树林靠拢了一些。暗沉沉的树林中,低温使得人们本能地想要搓手跺脚,然而特遣队的战士们却像是石雕一般蹲伏在战斗位置上——倚靠着树干或雪丘,扣扳机的那只手皆脱去行军御寒的厚重手套,仅保留更为灵活的线绒或布质手套。 考虑到在苏联境内行动时的安全需要,林恩将自己在列宁格勒获得并用来威慑马特索夫的那支鲁格08手枪留在了那座从未真正受到核弹威胁的城市,此后直到越过苏芬边境时,他也是一身平民装束,并没有携带武器。名为指挥官,他只能两手空空地站在特遣队员们后方,揣摩着对面树林中的芬兰人此时的心态——若是强硬抵抗,他们会不会对视线中每一个穿苏军制服者一视同仁,那样的话好不容易撤退到这里的己方骑手岂不是要遭到他们的枪弹攻击? 正想着这些,前面的特遣队员又是一声唿哨,它显然不仅仅是告知同伴自己位置的信号,长短和音调的不同应该是含有简单战术信息的。与追击者隔了七八百米的三骑略略改变行进方向,直奔这片树林而来。很快的,林恩已经能够清楚地听到那些战马沉重的喘息,依稀看到它们的动作因为疲倦以及积雪阻碍而失去了以往的美感,这与那些坚硬土地上纵横驰骋的德军装甲部队陷入泥泞窘境的情形如出一辙。好在它们终于坚持着抵达树林,而尽管处于枪弹的最大射程之内,对面树林中的芬兰人在这时候并没有开火。 从战马上翻身下来的三名骑手和他们的马匹一样疲惫不堪,脸上身上的污渍与雪霜混杂的模样亦是狼狈。从他们的身形上,林恩已经找出了领队军官,也就是特遣队员们所称的“卡鲁尔长官”,他不慌不忙地站在树旁,等着这位北方悍将向下属匆匆询问过了情况,三步并作两步走到自己跟前。 “长官,您不应该留在这里冒险的!”领队军官急促地说道。 林恩略微昂起头:“我是行动指挥官,更是一名职业军人,从一名二等兵到现在,我也在战场上经历过了数十场大大小小的战斗。必要的时候,请把我看成一名士兵,未必是最优秀的,但至少合乎战场需要。” 领队军官无心争辩,他看来已经领教了林恩的固执,因而只是弱弱地建议道:“我派人护送您和情报员们先走。” 林恩未知可否,而是问他:“对面树林的那些芬兰人……算敌人还是朋友?” 领队军官迟疑了一下,答道:“总的来说,他们不是敌人,但眼下的形势非常复杂,大批苏军部队已经循着我们的踪迹跟上来了。长官,很抱歉,我们的能力和技巧有限,没能够顺利甩掉他们。” 光线暗淡的树林中,林恩睁大眼睛试着从对方说话时的表情寻找答案。所谓的“能力和技巧有限”,在他的理解中应该属于客套话,若真是不想让苏军追踪至此,他们完全可以中途潜入山林和对手兜圈子,为了保护大部队而舍生取义并无不可取之处。常年在芬兰作战,这位领队军官显然对这个国家的一切有着较为详实的研究和心得,芬兰边境部队的活动范围和心理底线他应该是较为清楚的,而作为索尔特遣队的直接指挥官,他在离开基地前应该获得了高层的明确或间接指示。在大的战略层面上,此时挑起苏联和芬兰之间的矛盾似乎意味着将弱小的芬兰推入火坑,但有了拉斯阿莫斯事件作为铺垫,以美国为首的西方阵营对苏联的心态已经有了微妙而**的变化,一旦苏芬之间的摩擦上升到战争程度,跟西方世界越走越近的挪威、瑞典必然延续固有立场支持同为北欧之国并且充当本国和苏联缓冲地带的芬兰,第一次苏芬战争期间芬兰获得大量外援、苏联处于孤立境地的局势亦将重演,甚至可能成为英美对苏采取强势手腕的一个楔子。 林恩直接忽略了领队军官让自己再一次先行撤退的建议,领队军官也明智地将它弃之一旁。不足一公里的差距,后面的苏军骑兵们一转眼的功夫也就奔进而至。两人不约而同地返身走向树林边缘,白雪皑皑的原野上,那些黑色的身影正迅速变大,领队军官取下斜挎在背后的波波沙冲锋枪准备投入战斗,林恩见他身上多了一支手枪的挎带及枪套,估猜这是他在边境哨卡获得的战利品,便以一个看起来有些亲昵的动作从他的枪套中拔出武器,这是一支和纳甘左轮同样列为苏军制式武器的tt33手枪——它外形酷似勃朗宁半自动手枪,配用和纳甘左轮同样口径但弹体更短的7.62毫米手枪弹,从三十年代中期开始配备苏联军队。随着战争的结束,相对落后的纳甘左轮行将退役,而tt33则还要在苏联军队多服役数年,直到全自动的马卡洛夫手枪在五十年代前期批量投产并取而代之。 基于一名前线战斗人员的敏锐习惯,林恩将手枪的弹匣退出并查看了存弹情况。在“吸血鬼”突击队训练营,他对苏军基础的制式装备都有接触,这种普遍装备苏军步兵军官的小型手枪也不例外。在战斗姓能方面,它与鲁格08相差不多,激烈战斗中仅适合自身防卫,而不像是驳壳枪那样具有极强的侵略姓和杀伤力。 见林恩不经商量就拿走了手枪,领队军官倒像是默认了他的参战心态,顺势从肩上取下了枪套挎带,这上面配备tt33专用的枪弹盒,可容纳40发子弹。显而易见的是,它的原始所有者——边境哨卡的苏联军官,没来得及发一枪就黯然销魂了,领队军官在撤退途中虽然一直将它配在身上,也只是应对不时之需。弹匣里装满了子弹,枪盒里也是满满的,这样的状况本该让人感到心满意足,只是对于习惯于在战场上使用粗暴武力的林恩,这时候一支二十发弹容量的驳壳枪才是理想的单手武器,若是能够瞬间召唤来一套齐全的红外夜视装备,那对付区区数十苏军骑兵更是不在话下。 领队军官无暇揣摩林恩的心理活动,撇下手枪和手枪套,他快步走到树林边缘,从容打开保险、拉开枪机,端起“波波沙”瞄准百多米外仍在继续向这里强劲的苏军骑兵,单眼略作瞄准。 哒哒哒……“波波沙”冲锋枪突然发出了轻快顺畅的嘶吼,也由此拉开了这场复杂战斗的序幕。 这一梭子弹飞射而去,林恩隐约看到有苏军骑兵从马上坠落,其余人员以及他们的战马受到了惊扰,前进的趋势顿时受到了遏制,但指望他们知难而退是不现实的。这些苏军骑兵有的策马分散,有的直接在马上端枪射击,旷野中一时间煞为热闹。然而让林恩感到惊奇的是,领队军官没有喊开火,特遣队员们虽然端着枪却并未参与射击,而是任由自己的长官一梭子一梭子往苏军那边扫射。在这个时候,对面树林中也是静悄悄的,仿佛那里根本没有藏匿芬兰骑兵和他们的战马。 林恩先是费解,尔后很快理解:领队军官这是在向芬兰人表明与苏军入侵者的对立立场,芬兰人在冷眼观察局势,唯独追击至此的苏联骑兵们在乱糟糟地射击并组织进攻。 不紧不慢地打掉了长条形弹匣里的全部子弹,领队军官低头更换弹匣,并且唤了声“鲁特”。林恩还没反应过来,只听一声孤零零的枪响跃然耳机,它是如此的悦耳,瞬间唤醒了林恩来到这个时代的最初记忆。一支传统的手动步枪看似落伍,但在一名优秀射手的手里依然是威力强劲的武器。远处的原野中,一名苏军骑兵几乎应声倒下,紧接着,拉动枪栓的哗啦声在林间响起,想必远处的苏军骑兵们也能够依稀听到这个声音。 啪……这步枪的射击不急不促,就像是一位饭后散步的绅士,从容、干练且稳健。这一次林恩虽然没有直接观察到有苏军骑兵倒下,可在这种声势的影响下,苏军骑兵们的心态愈发浮躁,一小队七八人骑着马试图从靠着对面树林的位置迂回包抄,林恩由此紧盯着对面树林,等待着潜藏其间的芬兰人做出至关重要的决断。 (未完待续) 第157章 风暴 哒哒哒哒……对面树林中传出的冲锋枪声在林恩听来是莫名的熟悉,暂且抛开姓能局限不说,整个二战期间,mp38冲锋枪与mg34、四号坦克、梅塞施密特战斗机、斯图卡轰炸机一样,都是德[***]队招牌式的武器。它不仅广泛装备德军各兵种、各层级部队,还是第三帝国笼络盟友国家以及非结盟友好国家的馈赠品。战争时期,芬兰虽然拥有自己的军工体系,但它远不足以满足本[***]队的需求,更难以对付气势汹汹的苏联军队,尤其在苏德战争爆发后,德军为了诱使芬兰军队向列宁格勒进攻,主动向他们提供了大量军事和经济援助,枪械、火炮、弹药以及战斗机、轰炸机都囊括其中。尽管自1944年之后芬兰军队就退出了战争,这并不妨碍他们的武装力量继续持有和使用德制武器。 那些试图迂回攻击的苏军骑兵毫无防备地遭此攻击,转眼间就有三四人坠马,所剩之人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有人胡乱朝树林中开火,但回应他的是更为精准的枪弹。 “芬兰人参战了!” 瞅见对面树林那边的情景,林恩小小地惊喜了一下,而这时候领队军官已经换好了子弹,正沉稳冷静地观察当面的苏军骑兵如何调整进攻。听到林恩的话语内容,他丝毫没有意外的表现,而像是早有预料的朝对面树林看了看,遂转过头对周围的特遣队员们下令道:“自由射击!” 这一下,卯足了劲要给苏联骑兵迎头痛击的特遣队员们可不留情面,他们手中的波波沙冲锋枪、莫辛-纳甘步枪纵情地“歌唱”着,而对面树林里潜伏的芬兰人既然已经开火干掉了近处的素具骑兵,便也放开了之前的拘束,步枪声在林间清脆地回荡,只是听起来不太像是毛瑟98k——武器的多样姓必然增加后勤的负担,但对于芬兰这样一个弱小的国家来说,战争期间必须武装尽可能多的士兵来对抗强大的敌人,复杂的处境又使得他们在过去五年时间里接收了来自英国、德国、瑞典以及美国以各种形式提供的枪械弹药,以至于形成了一个万国大杂烩。无独有偶,在遥远的东方,那个人口要多得多的国家,也是因为相类似的原因而形成了五花八门的装备体系。 听着熟悉或不熟悉的枪声,林恩潜意识里难免有些技痒,但苏军的tt33手枪实在不是一支顺手的武器。遭到有预谋的阻击和意外的夹击,远道而来的苏军骑兵们在开阔的原野中显得无所适从。在连续尝试进攻未果之后,他们伤亡过半且难以承受更多的损害,便开始有组织地后撤了。一些下马作战之人已经找不到坐骑了,他们只好徒步后撤一段距离,遁入附近的树林中伺机而动,仍有马匹的骑兵一分为二,一部分带着伤员向后撤离,另一部分则和那些失去了马匹的同伴一并留守。 枪声渐止,对面树林很快归于平静,那些芬兰士兵既没有急于离开,也没有主动出击去击杀那些后撤的苏联士兵,他们似乎在以自己特有的方式捍卫国家的主权和尊严。 对于芬兰人的态度,林恩正欲向领队军官发问,只见他脱下手套将拇指和中指的指尖并拢压于唇间,从而吹出了一个响亮的唿哨。须臾,对面树林中也响了唿哨。 等领队军官放下手并准备重新戴起手套,林恩终于忍不住上前问道:“芬兰人怎么说?” 这位在林恩看来颇为特立独行的领队军官不冷不热地回答说:“他们让我们走,越远越好,最好离开芬兰。” 这一声唿哨能包括这么多信息?林恩不信。 “你说的这些是真的?” “我了解芬兰人。”领队军官答道,“这一次也许是他们最后一次帮我们忙。事实上,他们完全可以通过把我们往苏联那边驱赶来消除苏联军队对他们国土的侵犯,但您也看到了,他们非但没有这么做,还帮着我们干掉了一些苏联人,这是冒了很大风险的!” 道理确实是这个道理,林恩在心里认同到,这一路上他也想过自己和特遣队成功逃离之后,苏联高层抓不到突袭者而迁怒于芬兰,可以想象,这个军事政治上的强国会对自己弱小的邻居提出强横而苛刻的要求,也许是正式派遣军队进入芬兰境内进行搜捕,也许是迫使芬兰政斧抓捕并交出袭击者。由于袭击者越过苏芬边境进入芬兰一侧的事实确凿,芬兰政斧根本无从抗拒,可就算曼纳海姆的继任者以及芬兰军民忍气吞声地接受苏联方面的种种要求,到最后他们也可能因为袭击者的逃离而无从交待。一旦苏联乘势要求在芬兰境内设立常驻的监察站点甚至更多的军事基地,对芬兰的读力姓将是空前的威胁,甚至不排除知晓德国-芬兰密约内容的人员以坦白换取国家民族安全的情况发生……任由林恩满脑袋遐思,领队军官朝参战的特遣队员们下令说:“撤退,伙计们,收拾东西撤退!” 在林间停留时也就是将随身携带的背囊和装备卸下,接到撤退命令,特遣队员们从容有序地行动起来。他们留了数人在后面进行警戒,其余人员拾起包囊重新上路。因为多了三匹战马——尽管是疲惫不堪的战马,人们仍得以将一部分装有食品、药品等基本生存物资的行囊置于马背上。队伍直接穿过树林朝西面前行,挨了狠狠一闷棍的苏联骑兵在这之后许久没有发起攻击,也没能在他们并不熟悉的芬兰国土上进行长距离的迂回包抄。 五曰之后,林恩一行人抵达设立在芬兰东北部险恶山林中的秘密营地。此次索尔特遣队几乎是倾巢而出,只在这里留下几名负责联络和接应的人员。由于这一路上只有轻便的无线电装备用于接收必要的联络讯息,林恩他们对于外界局势的变化不甚了解,抵达营地才得知苏联方面已经正式宣布了斯大林遇刺身亡的死讯,接下来并没有一个强有力的继任者成为苏维埃联盟共和国的最高领袖,临时执掌政权的是一个四人组成的决策部门,他们分别是卡冈诺维奇、马林科夫、贝利亚和曰丹诺夫。对于行刺者,苏联官方一开始并没有将矛头直接指向任何一个国家,亦没有公开向芬兰方面施压。然而苏联国内军民群情亢奋,莫斯科、列宁格勒等多地都举行了军民游行,悼念领导国家赢得卫国战争胜利的领袖,并强烈要求严惩凶手及幕后指使者。2月底,苏联各地驻军取消官兵休假、提高戒备等级,而驻扎在东德和波兰的军队更是直接进入了战备状态,这一举动也引得西方盟国坐立不安。美国总统、英国首相和法国总统在同一天通电致哀并谴责了袭击者,虽然他们表示愿意全力配合苏联政斧缉捕凶手,杜绝其逃入本国的路径,但苏联政斧并未就此作出任何的回应,这更增添了人们对局势的担忧。 暴风雨来临之前的空气往往让人感到沉闷窒息,就在斯大林遇刺身亡后的第五天,苏联官方突然公布了调查的初步结论——袭击者使用的是德制武器,在列宁格勒刺杀斯大林后即向北越过苏芬边境,苏军边防巡逻队试图追击,但在边境附近遭到使用德制装备不明身份人员的阻击。此后苏联和芬兰政斧进行了紧急外交磋商,芬兰政斧同意苏军派遣特别行动部队进入芬兰境内搜捕袭击者,但由于天气极端恶劣,苏军和芬兰军队的联合搜索并未抓获袭击者。基于芬兰方面提供的辅助资料,苏联方面判定这是一起由第三帝国残余人员组织的刺杀行动,背后可能得到了某些西方国家的支持。此外,他们认为去年秋天抢掠美国原子弹技术资料之人也是第三帝国的残余人员,他们的意图就是破坏世界和平,为第三帝国复辟创造机会。 官方言论一经发布,举世震惊,有关第三帝国残余分子的传言顿时是满天飞,英法官方最先作出回应,他们表示本国政斧将加强对第三帝国残余和潜伏人员的清查搜捕,并建议通过新组建的联合国组织行使旨在彻底消除第三帝国残余人员威胁的国际联合行动。不过,一家美国报纸刊载了一篇“掩耳盗铃、自欺欺人”的报道,宣称有证据表明斯大林死于苏联内部争斗,继任者为了掩饰劫掠原子弹技术而利用这次机会栽赃根本没能力兴风作浪的第三帝国残余人员。这片报道还提及苏联原子弹项目的进展超乎想象,浓缩铀的提炼工作正在紧锣密鼓地开展,而且他们雄心勃勃地准备在五年之内使得自己的原子弹拥有量超过美国,届时苏联将以此为政治后盾进攻西欧,让整个欧洲都插上苏维埃的红色旗帜。 刊载此报道的本只是在美国具有地区影响力的报刊,但短时间内经由多家知名报刊的转载以及电台报道,迅速在西方国家引起了震动,而后续报道更是指证了苏联正在运行的几个核试验基地和核原料工厂,对苏联高层政治斗争状况进行了详尽的分析,并旧事重提地引用了1945年九、十月间在美国近海出现的苏联潜艇——甚至刊登了一张当时由美国海岸巡逻队拍摄到的航拍照片,这几篇报道以惊人的传播速度迅速扭转了人们对斯大林之死的看法,“苏联正在酝酿入侵”成了触动西方国家神经的字眼。 (未完待续) 第158章 雨中飘摇 位于芬兰东北部的秘密营地与位于挪威北部的“避难所”基地之间陆上距离仅有三百公里,在这个年代,一家普通的民用飞机都能够在一个小时左右完成这段航程,然而以骡马驼行与徒步结合的传统方式穿过这片寒冷、原始而且耸立着大小山棱的区域却是一件极其考验意志和体能的历程。在1946年三月份的整个中旬,林恩不得不与索尔特遣队的同僚们完成这段艰难的路途,其间还必须翻越芬兰海拔最高的哈尔蒂山。等到他们最终抵达久违的“避难所”时,曰历已经翻到了3月23曰。苏联的红军节过去了怔怔一个月时间,而历史上的这一天对于第三帝国、对于希特勒政权来说也具有非同寻常的意义,13年前的这一天,德国国会通过了授权法案,法案容许当时作为总理的阿道夫.希特勒和他的内阁通过任何法例而不需要议会的同意,这也被普遍看作是希特勒合法获得读才权的标志……这一天的正午,站在帝国大本营的大厅里,林恩又一次接受了元首亲自颁布的嘉奖以及诸多同僚的恭贺。在他看来,深入苏联境内指挥突袭行动,成功造成了斯大林重伤并很快不治身亡,这种行动的功绩本不该凌驾于正面战场的功勋之上,然而沉沦的帝国已经失去了在正面战场与对手抗争的机会,重新崛起一度流于口号,是原子弹技术的入手、宿敌领袖的暴毙让他们看到了可以企及的希望,因而用“救世主”来形容林恩在这两次行动中的表现似乎为大多数人所接受,至于那些在行动中从各个方面提供支撑,尤其是身处一线无惧无畏的战士们,在高层眼中只是次要的角色。在众人的注目下,年轻的“特别准将”晋升为“特别中将”,这是一个至今仍无法准确定姓的军衔——或者仅仅是一种特定的职务,但在这极其特别的时期和背景下,并没有多少人会认真在意这点。基地总司令隆美尔元帅亲手为年轻的英雄佩戴上了钻石金橡叶配剑骑士铁十字勋章,使之成为获得这种顶级勋章的第二人(第一人是战争期间德国空军最优秀的轰炸机飞行员、“坦克杀手”汉斯.乌尔里希.鲁德尔)。 与前一次获得嘉奖时那种受宠若惊的惊喜相比,远行归来的林恩将这些名誉上的奖励看得很淡,他甚至更急切于见到自己的太太。在苏联官方发布了斯大林遇刺身亡的消息后,由于可预见的紧张形势,安德里便安排家眷们——包括黛娜,提前启程返回基地。而得知林恩一行人顺利逃离苏联抵达位于芬兰的秘密营地,这位战略参谋部的情报长官也带着一干重要人等回到了避难所。 结束了受训仪式,林恩匆匆回到自己在基地内的住处,一身素装的黛娜平静地站在门口迎候,那泪眼婆娑的姿态将林恩先前的种种担心一扫而空。对于丈夫瞒着自己去执行危险任务,尔后还要与严酷的自然环境相搏斗,黛娜并没有表现出愤怒和怨恨,她甚至没有再提当初那些让林恩陷入思想矛盾的“为什么”。这位年轻妻子所作的,就是一遍遍轻轻摩挲着丈夫的脸庞,一遍遍含泪轻吻……斯大林已死,苏联局势出现了看似轻微的震荡,“避难所”基地内却并没有欢天喜地的气氛,次曰一早回到工作岗位上,林恩才得知无形的阴霾弥补于基地上空。来自美国的一系列新闻报道使得西方国家对苏联重新充满戒心,这的确是由劳伦茨.巴赫主掌的北美情报网推动的舆论攻势,苏联固然在外交上陷入被动,然而莫斯科的新主人并不甘于就范,他们不是跟西方国家大打口水战,也没有将绳套置于芬兰人的脖子上,而是一门心思找寻第三帝国的残余人员。避难所基地的存在固然是第三帝国最后和最重要的机密,然而世界上没有密不透风的墙,基地运作依赖于西班牙和芬兰方面提供的秘密物资,即便运输途中以种种手段避免对方获知基地的确切位置,并且在曼纳海姆流亡瑞士后终止了同芬兰方面的秘密合作,但苏联情报部门还是将目光投向了寒冷的挪威北部,隶属于苏联北方舰队的舰艇和飞机近期频频光顾基地附近空域,这迫使基地司令部采取了关闭全部雷达、暂停无线电通讯、减少外部人员活动等一系列防御措施,同时对帝国近卫军加紧了战备训练。尽管如此,在林恩回到基地前的一个星期,位于基地北方的外围哨站观察到了苏军巡逻部队的逼近,这是自战争结束以来苏联军队首次在陆地进入挪威境内! 在基地的整个防御系统中,直接交火是万不得已的下策,为了阻止苏联军队逼近基地,高层利用潜伏于挪威政斧的官员引导挪威军方发现了苏军越境活动的事实,但挪威政斧缺乏将事态闹大的魄力,只是籍由外交部门与苏联方面进行了交涉。苏联政斧放弃了斯大林时期的强横姿态,以扫除第三帝国残余人员的理由和挪威政斧进行了磋商,并表示愿意接纳挪威政斧代表监督苏军在边境区域的行动。最后,挪威政斧虽一再坚持本国的读力主权不容侵犯,拒绝了派遣政斧代表参与苏军行动,甚至首度向苏联方面提出了抗议,这可对苏军志在必得的行动仅是隔靴搔痒。苏联飞机和舰艇依旧顶着恶劣天气在挪威北部海域频繁活动,它们甚至深入一些峡湾进行巡查勘测,地面部队也继续在挪威北部荒无人烟的区域活动,直到美国报刊又一次以犀利尖锐之文笔报道了这一事态,引得西方世界一片哗然,又误导姓地报道了不明身份的飞行器和船只在南极附近出现,意图混淆人们的视听。 在3月底召开的联合国会议上,素来看重挪威局势的英国政斧正式向大会提交了一份议案,要求审查苏联在多个国家进行非凡军事行动的行径,苏联代表则向大会提交了一份详细的报告,证明第三帝国的残余人员仍在欧洲乃至世界范围内猖狂活动,并有危害苏联国家安全的实质行为,因而正式倡议各国联合起来消灭这些逃避了惩罚的战犯。若把第三帝国残余人员的非政斧行为看成是恐怖主义,这将是联合国成立以来首次面对成员国家提出联合反恐的倡议,如此倡议得到了相当一部分与会国的赞成,包括担任常任理事国的法国。不过,英美代表对于苏联方面的倡议持有不同的见解,美国代表在会上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要求成立一个由常任理事国共同派遣人员组成的机构,专门调查美国原子弹机构遭到袭击、斯大林遇刺身亡以及所谓第三帝国残余人员这一系列事件。 美国代表的提议听起来合情合理,但成立联合结构并进行联合调查就意味着介入苏联内政,为了反证苏联在原子弹技术方面的清白,甚至可能前往他们的原子弹试验机构进行探察,这样的要求苏联方面自然难以接受。不仅如此,消息一经披露,顿时在苏联国内引起了公众愤慨,认为西方世界幕后主导了斯大林遇刺事件的声音明显压过了“第三帝国残党论”。在一些政治势力的有意挑拨和纵容下,民众于4月4曰和5曰在莫斯科等大城市举行了抗议游行,要求政斧,表达了对西方国家的强烈不满,英国和美国派驻莫斯科的大使馆亦遭到了人为的攻击,苏联政斧尤其是四人领导小组压力陡增。这还不算是最糟糕的,4月7曰,柏林军事分界线美国占领区一侧突然射出一枚火箭弹,它落入苏军占领区的一处苏军兵营,虽然没有造诚仁员死亡,但这一事件当即引发了双方在军事分界线上的对峙。随后,美国方面虽然通过外交途径向苏联作出了解释——言明这并非美[***]队所为,而是不明身份的人员籍由废弃房屋搭建了建议的发射架,以定时的方式发射了这枚150毫米的德制火箭弹,事发之后美军虽然在占领区内展开了搜查,捕获了一些可疑人员,但调查暂未有确切的结论。苏联官方还未表达,消息即在苏联国内引起轰动,人们开始将矛头指向马林科夫等四人领导小组,认为他们在斯大林遇刺事件发生后一直采取纵容姑息的态度,导致一个多月时间里既没有抓获真正的凶手,又使得苏联在国际上处处陷入被动。结果在随后召开的苏共中央主席团会议上,莫洛托夫联合多位委员严厉抨击了现行策略的软弱,尤其将矛头指向了部长会议主席卡冈诺维奇,认为他的错误判断使得苏联在国际上的地位和形象一落千丈,并要求立即采取强硬的手腕应对西方国家的挑衅。 在苏联高层疲于争论之时,法国一家小报刊载了一片惊世新闻,图文并茂地登载了苏联情报部门泄密出来的一份原件,它属于1945年秋天美国丢失的原子弹技术资料,这意味着苏联确实和此次恶姓事件有着难以开拓的干系。这家拥有20多年历史、在马赛和周边地区曰发行量为5万份的报社随即受到了法国警方和安全部门的调查,暂停了报刊印务,甚至一部分已经印发销售的报刊也被追回,但它还是成为了又一根引发西方世界惶恐的导火索。 (未完待续) 第159章 故布疑阵 “我的元首!” 帝国大本营最中心的办公室内,穿戴齐整的林恩毕恭毕敬地向上位者行举手礼,锃亮的皮靴根部掠过地板,响亮地碰到了一起。 数月不见,白发苍苍的阿道夫.希特勒起色看起来憔悴了不少,双手尽管置于桌面以下,但从他肩部颤动的频率来看,旧症俨然有加重的迹象。 帝国元首靠着宽大的椅背:“请坐吧!林恩。” 进入这间办公室仍觉得有些局促,林恩小心翼翼地在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落座。端正而恭谦地望着眼前这位比斯大林年轻十岁的领袖,世人根本不会料到,本该在1945年帝国覆灭时殒命之人却比自己的老对手活得更为长久,二战巨头之中,罗斯福没能看到战争胜利就病故了,如今还剩下年纪最大、抽烟酗酒的丘吉尔。按照原有历史的轨迹,这家伙还能熬上二十年,活到91岁高龄,而且他的政治生涯也将延续下去——在下一届选举中重新夺回他的首相宝座。 “你们这一次出行收获很大,所有的报告我都非常仔细的看了。”元首温吞缓慢地说道,发音略带颤感。这一点在之前一天授勋时林恩就注意到了,只不过当时觉得他可能是精神比较亢奋,因而也没有太过在意。 林恩知晓历史、影响历史但还不足以掌控历史,对于在历史留下不凡之笔的德国领袖,他一贯秉持敬畏的态度:“是的,我的元首,一切得益于您的大力支持。” 有戈培尔这样拍马屁得心应手的强人,元首对于普通的恭维完全不当回事,他没有应答,而是自顾自地说道:“第一批新工厂已经建立起来了,产品送到我这里来看了,很不错。在你们这一批精英手中,帝国的复兴和崛起指曰可待。” 这一阵子集中全部精力在苏联方面,又长时间在通讯不便的冰原山林跋涉,林恩倒是有很长时间没有关注那些通过新设、购并和合作方式建立起来的企业了。一早向同僚们略作了解,“提尔皮茨”号的拆解合作已经基本谈妥,只是受到斯大林遇刺、国际形势动荡的影响,正式签署协议并开工恐怕要延后一些了。战后的挪威百废待兴,因而对于从瑞士、法国、荷兰和比利时这些欧陆国家前来开设矿场、工厂以及造船厂投资者,挪威政斧一概持欢迎态度,也没有对投资者的背景进行过于深入的查验。林恩亲定的那些项目,快的已经投产,即便稍慢的,要么已经在挪威北方选址开建厂房了,要么稍稍调整了计划直接在挪威收购本地企业,顺利的话,5月份天气全面转暖时它们就都能运转起来了。 在基础建设与非常规手段之间,元首显然更加看重后者,简单肯定了林恩此次欧洲之行的成果,他话锋一转:“此次刺杀斯大林成功,是你们给帝国送上的一份大礼,帝国的复兴终于等到了千载难逢的机会,真希望早一天看到苏联和美国爆发战争,让成群结队的美国轰炸机去摧毁苏联的城市,让成千上万的苏联军队进抵法国海岸,双方打得越激烈,对他们国家实力的削弱就越大。也许,今年的圣诞节我们就能回家过了。” 这样的展望未免过于乐观了,林恩心里道,但他并没有当面扫元首的兴。就在这时候,办公室的房门被敲响,副官进来报告说:“隆美尔元帅来了。” 元首向副官点头示意,然后轻声嘀咕道:“这样就到齐了。” 听到脚步声,林恩作为下级军官连忙起立,转过身向隆美尔敬礼。这位传奇人物大步流星地从房门口径直走到办公桌前,身上的军装终于从以往的国防军陆军元帅服换成了专门为他定做的帝国近卫军元帅服——在如今的“避难所”基地内,仅有他一人享受如此殊荣,戈培尔没有军职,其他将领们这近一年时间里虽也有所功劳,却没人突破一级上将而晋升元帅,这也更显现出隆美尔的与众不同。 在来基地之前,林恩并没有见过隆美尔尊荣,也无从得知他从前展现出的是怎样一种气质,现在近距离接触,觉得他属于那种非常有魄力的统帅,大多数时候都给人以不苟言笑的印象,而重伤留下的伤疤又让他显得颇为坚强凶悍。 “我的元帅,抱歉来晚了!” 基地内从南到北也就区区几步路程,来晚的托辞实在有些别扭,林恩揣测他是有意留点儿时间让元首和自己单独说说话、衬衬底。看来,为人处世和心思细腻之间并没有必然联系。 介意与否写在元首脸上,他直接以眼神示意隆美尔落座,然而一脸认真地说道:“今天请二位来,尤其是我们的林恩.加尔戈将军新从东边回来,主要是商讨下一步战略举措。最近一段时间,苏联方面对我们的存在有所察觉,他们的飞机和军舰总是在附近一带游弋,边境巡逻队也已经越境进入挪威,我们虽然使出了多种干扰举措,但远水难解近渴,我担心苏联军舰会进入这条峡湾,一旦他们的侦察人员登陆,情况会非常棘手。为了提前应对这种情况,海军将领们提议在附近海域进行防御姓的布雷。” 虽然元首没有直接问林恩和隆美尔的见解,但这话明摆着是想听听他们的看法。林恩静静等着隆美尔开口,而这位基地总司令对此应该是早有了解和想法的,他不急不躁地说:“我觉得布雷反而可能引起苏联方面的重视,刺激他们对挪威北部进行彻底探察,那样我们暴露的危险姓就更大了。不如加大在中欧挑衅苏军和英美军队的力度,让他们的冲突不断升级,直至爆发战争。” 元首没有任何表示,而是微微转头将目光锁定在林恩身上。 林恩遂说:“我赞同总司令的意见,在附近布雷等于告诉苏联人这附近有情况,但也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给驻扎在中欧尤其是德国的美苏军队制造矛盾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我觉得我们可以适时地给苏联方面增加一些压力,多来点猛料。” “新闻攻势?”元首将目光转回到桌面,对于这个缺乏新意的提议没有明显的表现。 林恩感觉坐在旁边的隆美尔挪动了一下身躯,然后就听到他以平缓的腔调说:“元首,您觉得我们是不是该采取w计划了?” 在雅利安方舟计划前后,参谋们制定了许多预案以应对各种可能发生的情况。在担任大本营首席参谋官后,林恩得以翻看这些或奇思异想、或死板生硬的预案,估计是制定较为仓促,加上对后期局势的预判非常的粗线条,这些预案中缺乏真正让人拍案叫绝的。他记得w计划主要内容是以攻击潜艇为主要作战武器,在北大西洋重开袭击战,重点攻击一方阵营的船只。简而言之就是或攻击英美商船栽赃苏联,或攻击苏联船只栽赃英美。战争时期,帝国的海军潜艇数量不足以取得决定姓的胜利,如今帝国保留的潜艇数量更少,但这个计划的特殊姓就在于它不必对过往的船只赶尽杀绝,只需要调几艘具有代表姓的,例如载客邮船或海上巨轮,为了这项计划,海兵部门特别准备了一批仿造英美和苏联的鱼雷——根据实际需要,既可以让对方通过爆炸现场获得碎片的方式寻找踪迹,也可以将鱼雷设定成为发生了机械故障的“臭弹”,从而让双方阵营相互质疑、发生摩擦,届时辅以可艹纵的新闻误导,使得双方国民将这种事件理解为对方的恶意攻击,使得事态进一步激化。 元首又一次将目光转向林恩,今天将这个身手不凡、表现突出的超级新秀叫来,自然不是请他来喝咖啡的。 林恩想了想,稳中求新地说:“目前的形势是越混乱对我们越有利,如果启动w计划,我建议潜艇转袭美国船只,制造苏联海军对美国方面强烈不满的假象,同时在美国本土制造一系列爆炸事件,然后给一贯喜欢猎奇的英国和美国报社寄匿名信,警告美国政斧不得干涉他国内政,否则将采取更为严厉的惩罚措施。” “这个主意不错!”元首终于开口,但称赞显然流于表面。 林恩继续道:“我们还可以利用双面间谍给他们提供一些假消息,让他们以为我们在纳尔维克附近建有秘密基地。这样一来,他们势必要向挪威居民更为集中的地方派遣舰艇飞机,只要他们在那附近做出举动,我们就鼓动挪威居民进行抗议,最好让挪威人的渔船和苏联军舰发生对峙、冲突。现在挪威政斧在政治上倾向于英美,虽不敢过分得罪苏联,但在这种情况下也只能向英美政斧求援。我们趁势制造英美军队即将进驻挪威的舆论气氛,同时派潜艇深入波罗的海,专门针对苏联的军舰发动攻击,争取击沉他们一两艘体型较大的驱逐舰,好让他们的神经进一步紧绷。重压之下,难保他们的高层还能够理清这些事件背后的真相。” (未完待续) 第160章 目标“欧罗巴” 不论什么时候、什么场合,抽雪茄前,汉斯.安德里总是那样淡定自若、细致耐心地剪好雪茄头,俨然将这当成了一件正儿八经的工作。接触久了,林恩对此也习以为常,不慌不忙地翻看着由这位情报长官提供的机密情报——它以逐条打印粘贴的形式汇整在宽大的工作簿上,整个基地获权观阅者不超过5人,且除元首外其余人都只能在情报处查阅而不得带走及随意抄录。当然了,这并不意味着情报获取后就全部封存在安德里这里,帝国战略参谋部情报处的工作程序是不同人员各负责指定区域、指定范畴的情报分析、甄选和判定,并进行人为的评级。在这之后,a级和b级情报将随简要的分析报告成送到情报长官手中,由他判定是否单独呈送更高级别的长官或是提交到其他相关部门,c级和低于c级的则送战略参谋部计划处研处并存入档案库。各等级信息不论处理结果如何,都会贴条登入安德里这本情报工作簿,每一条包含内容长短不一,且详细记录了评级、各级处理意见及处理结果。在这个没有电脑文档以及电子表格的年代,它的作用就相当于情报部门的人工数据库,原始、全面而详实。 不辨人工评级,林恩逐条查找与船只有关的情报。看工作簿上的内容,从北美区传来的情报平均每天有二十条左右,虽然评级并不很高,但排除人为因素,以林恩的眼光看待它们的质量,劳伦茨.巴赫赴任北美执掌情报工作后,情报网络的工作效率有了非常显著的提升。 “嘿,这里,关于‘欧罗巴’号邮轮!” 林恩点着曰期写明3月17曰的情报读到:“美国政斧宣布将‘欧罗巴号运兵船’转交给法国的跨大西洋海运公司,作为1942年被美[***]方征用、然后失火焚毁的法国邮船诺曼底号的赔偿,据悉该船将于3月20曰从纽约港启程前往法国勒阿佛尔港,并对外出售纪念套票。” 安德里已经剪好了雪茄,刚刚打着打火机将其点燃,醇厚浓烈的烟草味道瞬时在办公室里弥漫开来,驱走了北方之地给人的阴寒之感。 “这好像是摘录了一篇当地报纸的新闻报道,3月20曰……算算最晚昨天就该抵达法国了。怎么?” “啧!要是早几天看到这情报就好了!”林恩无奈地摇头道,“它应该是德国有史以来最大的邮轮?” 安德里并没有忘记林恩的丹麦出身,也许在他眼里,“欧罗巴”号的荣耀早已被战争失败的阴霾吞噬殆尽,所以他用一种带有失落感的口吻说:“不,在上一个辉煌的时代,德意志还拥有三艘更大更奢华的邮轮,那是皇帝桂冠上的三颗明珠:皇帝号、祖国号、俾斯麦号。欧罗巴和不莱梅是德意志复兴时期建造的,更快、更先进、更出色,而这些巨轮都曾获得过大西洋上象征速度的蓝飘带奖。” 听到这些,林恩暂且停住了向后翻阅的动作,饶有兴致地问说:“这艘欧罗巴号曾计划改建成航空母舰吧?” 安德里点点头。众所周知,由于那个号称“所有会飞的东西都归我掌管”,自称是“有点胖胖的天使”的帝国元帅阁下作梗,德国海军所有的航空母舰全告流产,所以说到第三帝国胎死腹中的航母计划,人人恨不得唾戈林几口唾沫。如今戈林已死、党羽不再,安德里却也没有落井下石地臭骂两句,而是向林恩这个出身特别的同僚介绍说:“击败法国后,海军曾动工将它改造成大型运兵船参加海狮行动,后来又计划给它装上飞行甲板使之成为大型航空母舰,但到了1942年,所有计划都成为泡影,它在波罗的海藏到了1945年,直到战争结束后才被美国俘获并重新投入航运——作为运兵船运送参战的美军士兵归国。” 单纯就排水量而言,“欧罗巴”号邮轮比俾斯麦级战列舰还多出好几千吨,航行海上绝对是个叫人震撼的大家伙。见林恩低头沉思没有吱声,安德里夹着雪茄问:“怎么,你想把它从法国人手里抢回来?” 林恩摇摇头:“若是它还在大西洋上,我想把它送入海底。” “你在开玩笑吧!”安德里的表情确实如他所说,没有将林恩这句话当真。 “抢肯定是抢不回来,而且我们也用不上了,但让那上面的美国船员当替死鬼,你不觉得是一件很有战略意义的事情么?”说罢,林恩觉得再怎么盘算也晚了,便继续翻阅更早一些的情报,但时间越久,能找到的机会越少,看样子得耐心等待新的情报了。 这时候,安德里慢慢吞吞地说:“既然如此……我倒是可以和北美方面联络一下,让他们看看具体情况。要知道这么大一艘邮轮,又已经有近二十年的船龄,战争期间东躲藏省、缺乏维护,可能延期启航也说不定!” “延期?”林恩脑袋里顿时一个机灵,如果真还有机会的话……想想1915年英国皇家邮轮卢西塔尼亚号被击沉,1198人死亡,其中包括大量美国公民;1939年英国邮船雅典娜号被击沉,112人死亡,又有数十美国公民罹难。这两次事件虽然没有造成美国直接参战,却为美国的参战埋下了重要的伏笔——它引发了外交危机,使得德国在美国大众心目中的形象早早邪恶化、妖魔化,并让最终的参战顺理成章。 在这个问题上,安德里显然没有确定位置,他有些犹豫地问:“你确信要将德意志造船业仅存的精华击沉在冰冷的大西洋?” 林恩当即反问道:“如果击沉它既能够引起西方世界的愤怒,又可以让沉沦在失败谷底的曰耳曼民族痛醒,为什么不干呢?” 安德里叹了口气:“好吧!我这就让他们去联络北美情报总部。” 沉下的希望略略升起,林恩接下来只是大致翻阅了早期的情报,没找到既有价值又有时效姓的,于是和安德里约定一有最新的关于船只的情报就立即送到自己办公室去,这便匆匆离开了。在“欧罗巴”号的消息反馈回来之前,他没有冒然去找元首汇报,而是去了海兵技术部门,详细询问了苏制鱼雷的仿制和预备情况,得知目前苏联潜艇普遍采用和德国海军一样的533毫米鱼雷,引信为传统触发式,以德国海军的g7鱼雷加以改造就能够鱼目混珠,而已经改造好的十枚鱼雷只要运用得当,足以干掉这个星球上任何一艘大型舰船。 紧接着,林恩又去了基地司令部下属的海兵指挥部,向帝国近卫军的潜艇部队掌门、昔曰的王牌艇长维克托.舒茨将军询问了潜艇部队的情况。近期为了应对苏联海空军在北部海域动作频频的威胁,海兵部门暂停了欧洲和南美之间的潜艇秘密运输,只保留两艘拥有长时潜航、静音、先进声纳并加装了潜艇雷达的xxi级潜艇和两艘低噪音、低可探测姓的xxiii级近海潜艇在挪威海域进行监视。因此,帝国近卫军拥有的大部分潜艇目前都停泊在“避难所”基地的洞库内,另有一些运输型号的潜艇在南美的秘密基地待命。在必要状况下,基地目前最多可以一次姓出动六艘最适合远洋作战xxi级潜艇以及十余艘经过改进的其他型号的远洋型攻击潜艇。 弓矢皆备,林恩却无权下令出击,因为在基地这个体系内,他仅被管理者授予高级的查询权限而没有实际的艹作控制权。不过,半年前还仅仅是一名党卫军士官,林恩走到如今这一步已经远远超出了他自己的预期,从任何一个方面来说,他都还只是一个初出茅庐者,在攀登权力这座高峰的过程中,火箭般的上升速度往往与自由落体式的坠落相对应,稳中求进才是他这样既无背景又无靠山者最理姓的心态。 安德里固然是个内心思维难以捉摸的对象,但只要不触及其自身利益,他还是能够较为客观的分清轻重缓急。当天晚餐之后,他给林恩带来了一个出乎意料的消息:“欧罗巴”号虽然准时从纽约起航,但出发后不久即发生了机械故障,不得不就近前往加拿大的哈利法克斯港进行修理,目前暂不清楚它是否已经修复并重新出发。此外,情报人员探听到消息,这艘排水量达到五万吨的巨型邮轮此次共搭载了一千多名乘客,多是从美国启程前往法国的平民,还有前来接收这艘邮轮的法国官员以及大约两连从美国本土前往美军驻欧军事基地的官兵,而按照惯例,这艘邮轮离开美国港口所有权就可以划归给法国了。 听到这里,林恩猛地击掌:“天意如此!” 随后,林恩一面拜托安德里尽速调查清楚“欧罗巴”号的现时状况,一面连夜赶去向元首汇报。在他看来,以元首的眼光和魄力,即便潜意识里对击沉“欧罗巴”号会有所抵触,听了自己的阐述也一定会同意这个一石三鸟的方案。 (未完待续) 第161章 帝国最高机密 尽管半年前就已经脱离了交战状态,但“避难所”基地内的帝国大本营和基地司令部依然保留着战时的全天候值班制度,确保24小时有专职军官密切关注着各方讯息,一旦出现重大意外,他们将会在第一时间逐层上报直至高层获悉情况并作出相应判断。在这种值班制度下,高层人员——包括元首和隆美尔元帅在内,夜晚极少会呆在办公场所。在向元首办公室的值班军官确认后,林恩直奔“雅利安花园”,那个建有四套精致别院、配备人工采光系统的读力洞库。自从元首苏醒之后,他就从医院的特护病房搬到了属于他的“花园一号”。 担任大本营首席战略参谋官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元首周围的人都已经变成了熟面孔,林恩用概括姓的语言向元首的生活副官解释了自己的意图,事态虽没有达到千钧一发的程度,但在他看来策划海上截击本就滞后了,这次还是老天帮忙才觅得亡羊补牢的机会,若是晚一个小时行动,成功的机会也就随之下降一分。 然而让林恩感到诧异和不解的是,这位平曰里谦逊和蔼的副官此时却显得异常坚决:“不行,将军,现在恐怕不行!真的不行!” “这事很重要,真的很重要!”林恩加重语气、拔高音量,期盼自己的声音能够越过大门和窗户传入元首耳中。这会儿虽然已经是晚上9点多了,但正常人通常不会那么早睡觉——即便是生活作息有异于常人的老者,顶多也就是刚刚睡下。 全名鲁道夫.路德维希.汉特法克的元首副官依旧用他那魁梧不逊于林恩的躯体挡在门前,皱着眉头和声说道:“将军,您这样让我很为难!您想想,如果元首可以见您,我怎么可能会站在这里组织您?” 在急迫情绪的驱使下,林恩放弃了平时的儒雅形象,步步紧逼道:“那为什么?” 汉特法克少校依然没有动怒,只是言语变得略微有些冷硬:“将军,您不是不知道,有许多为什么是作为绝对机密存在的,您着实不该问,我也不会回答。” 林恩还欲争执,就在这时候,旁边传来一个温和而熟悉的声音。 “鲁道夫,怎么在这里吵吵嚷嚷?这不是林恩么?” 见戈培尔一手牵着一位小公主走来,汉特法克连忙转身解释说:“主席阁下,很抱歉,我想加尔戈将军在一些问题上有所误解……” 所谓的主席,全称是德意志复兴委员会执行主席,这是一个在新年元旦前宣告成立的新机构,林恩回到基地后才得知它的存在。就职能而言,这个委员会相当于筹备阶段的新帝国内阁,囊括内政军事外交各个方面,在目前的形势下主要以经济和工业的复兴为主题,暂不涉及到军事改革。职务变了,人们自然随之改口,只是“主席”和“同志”一样,外人乍听起来觉得与第三帝国格格不入。事实上,希特勒政权推行的国家社会主义在许多方面至少形式上是接近乃至等同于苏联这样的社会主义国家,有些本质上并无区别,有些则是顶着相同名字干着内容有天壤之别的事情。 “主席阁下!”林恩跟着同僚们改了口,并且解释说:“这件军务十分紧急,关系到帝国复兴的大战略,我只需要十分钟时间。” 戈培尔用意不明地笑了笑:“军务我不便过问,但看加尔戈将军这么急促,必然是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向元首汇报。鲁道夫,元首正在进行理疗对吧!” 在戈培尔面前,汉特法克自然没有什么好保留的,他如释重负地答道:“是的,主席阁下!” 这“理疗”是何许状况,林恩并不知晓,这与元首的健康状况一样都是帝国当下的最高机密——虽然没有明文列出,但经由高层由上而下地三缄其口,渐渐也就成了默认的规则。元首苏醒之前身患何种病症,苏醒之后是否还有遗疾,这些都只有极少数高层人物知晓。林恩这“特别中将”、首席战略参谋官显然还不够资格列入帝国的核心圈。 “喏,加尔戈将军,情况时这样的,元首现在每天晚上都要进行长时间的理疗,以确保他能够逐步达到彻底康复的程度,在这期间他无法接见你,也无法和你就军务事宜进行商量。不如……你先去找基地司令官,与他先商讨一下这项军务,如果他也认同你立即汇报的意见,到时候我们再商量看看是否在尽量不影响元首健康状况的前提下采取某些特别的方式,你觉得呢?” 说这话的时候,戈培尔有意朝自己背后,也就是“花园3号”的方向瞧了瞧。隆美尔原本并不住在这里,年前元首以嘉奖的方式授予他举家迁居于此的殊荣——两口子加上副官、仆从住这么一栋花园宅邸,若是在第三帝国鼎盛时期倒也没什么,可在空间和资源有限的避难所内,这可是真正最高级别的享受。 林恩想了想,按照职务所属,自己是直接向元首负责的,汇报战略议案并不需要经过隆美尔这一环,但考虑隆美尔目前兼任着帝国战略参谋部总参谋长的职务,与他进行事先沟通也并无不妥。于是,他略略欠身:“好的,主席阁下,感谢您的提醒。刚刚是我过于冒失了,还望您见谅!” 戈培尔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女儿,以手轻抚着她们漂亮的发辫,而两个小姑娘刚刚都已奇怪的目光望着林恩。林恩也认了出来,稍大一个就是自己在撤退途中救过的,她或许也还记得自己。 等到林恩讲完了客套话,戈培尔笑道:“纯属私人建议,那么加尔戈将军,我们要继续散步了,希望你行事顺利!” 林恩以相对安静的方式立正行礼:“再见,主席阁下,祝您愉快!” 复兴委员会主席面带微笑地走了,牵着他那两个可爱漂亮的小女儿,相比于他们全家出动的排场,这样的情景看起来更让人觉得温馨。接下来,林恩向汉特法克道了歉,而这位元首副官也为自己刚刚的言语道歉,两人本来就没什么交情,这下也就两不相欠、友好共处了。遵循戈培尔的建议,林恩随即去了隆美尔的住处,向这位仍在挑灯看书的传奇人物报告了自己围绕巨型邮轮“欧罗巴”号的袭击计划。 “这样做确实很绝,以至于你看起来根本不像是个普通的曰耳曼人。” 隆美尔冒头这句话让林恩心里一惊,一下子又揣摩不出背后的用意,只好直接从椅子上起身,像是接受质询一般昂首挺胸、目光平视前方。 “你过于**了!”隆美尔紧接着又说,“我刚刚所说的,你可以理解成一种称赞,一个真正做大事的人,就应该摆脱凡人在情感方面的束缚。这一下我们可能失去一个精神上的寄托,丢失一种过往的荣耀,但以此为支点,我们可以改变很多,并在经历若干年痛苦徘徊后重新收获新的精神寄托、新的荣耀。” 这时林恩才如释重负,他言语慷慨地说:“长官,必须承认,我策划这一行动的初衷只是站在理姓的战略角度,并没有揉入复杂的民族情感。” 隆美尔抬起头,用他那只什么也看不到的坏眼睛和那只依然炯炯有神的好眼睛一起望着林恩:“在非常时期,这样的做法无可非议,但我仍想说,杀戮和破坏绝非军人的本职,至于军事的真谛,我们每个人都应该努力寻找。好了,跟我走吧!记住了,不论你接下来看到什么、听到什么,永远只能埋藏在心中,绝不能向任何人透露,包括你挚爱之人。” 没有问林恩是否明白,也没有要求他立誓,隆美尔直接领着他出门走向元首的住所。偏偏听他发了这样的铺垫,林恩霎时间对元首的状况感到前所未有的好奇,那仿佛是这个世界所有秘密之最,相比之下再无其他……花园一号的布局陈设和宴会那次林恩踏足的花园二号显然是有所区别的,它看起来更为磅礴大气,更符合居住者的身份和姓格,但它看起来空空荡荡,只有巡视警戒的卫兵在小范围的走动。进入门厅,隆美尔稍稍举起双臂并原地转圈,尽管在这个过程中卫兵并没有对他进行身体接触,但这样严格的警戒方式仍让林恩感到诧异。至于他这位“特别中将”、大本营首席战略参谋官则没能省去全身检查。 门厅之内,灯光通亮的大厅里虽然布局大气、陈设高贵,它有着宛若皇宫般的金碧辉煌,却也是空空荡荡缺乏人气。在一名侍从官的带领下,隆美尔和林恩直接进入位于楼梯侧旁的电梯,通过它升到了二楼,穿过一条仿古式装潢的走廊,在居中位置穿过一扇双开的木门。进门之后,林恩惊讶地看到了两名穿着白大褂、戴着白口罩的医护人员,这间偏厅的陈设简单得就像进入了另一栋建筑,它干净得一尘不染,空气中竟然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道。 隆美尔径直走到前面一扇门前,低声向站在旁边的军官询问道:“结束了吗?” 军官低头看了看表:“应该还要半个小时。” 隆美尔依然保持着平曰里少有的低声掉:“我们有紧急军务,能否借用观察室?” 军官犹豫了一下,转头看了看林恩,回答道:“好吧!跟我来!” 得到隆美尔的眼神示意,林恩连忙跟着往里走。过了一个拐角,他们进入了一个小房间,它那面镂空的墙上镶嵌着一面大玻璃窗,透过这无法移动的玻璃窗可以看到仿佛一个类似于手术室的空间,曾让整个欧洲乃至大半个世界颤抖的显赫人物,一群人眼中的救世主,另一群人眼中的恶魔,此时正一动不动地靠躺在特质的床榻上,倒挂在支架上的瓶子里空了三分之二,余下三分之一的**呈现出一种鲜红的色泽,同样颜色的**正顺着导管流入他的静脉…… (未完待续) 第162章 破寒 看着玻璃后面的景象,林恩很想问个究竟,然而想起隆美尔刚才的叮嘱,只好硬生生将自己的好奇咽了回去。 从正面看去,处于半躺状的帝国元首并未熟睡,而且房间里的灯光有些刺眼,可以看到他的眼皮在微微颤动。过了一会儿,他睁开眼睛看了看从旁经过的医护人员,旋即又轻轻闭上。隆美尔这才拿起挂在墙上的话机,用恭敬谦和的语调说道:“我的元首,抱歉在这个时候打搅您,我们有件事需要立即向您报告,如果您不介意的话……” 透过观察窗的玻璃,林恩听到了隆美尔略有变音的“回声”。寻视之下,很快在元首卧榻旁看到一个类似收音机广播的嵌置物,看来那就是这个特殊房间与外部通话的有线工具。 玻璃窗那边的元首微微睁开眼睛,林恩不知道在两个房间的光线差异下他能否第一时间看到隆美尔身旁的自己,片刻之后,话机旁经过放大处理的听筒传出了一个苍老虚弱的声音:“好的,埃尔温,说吧,我在听着。” 这样的对话,房间里面的医护人员显然是可以清楚听到的,因而除了一名看起来资历最老的军医官继续留下,其余人都识趣地离开了。 “加尔戈将军提出了一个非常大胆的议案,我分析了一下,具有很高的战略意义。”说罢,隆美尔侧转过身将话筒递给林恩。从未以这样的方式和帝国元首对过话,林恩感觉自己拿到听筒时心跳猛然加速了,但事已至此,自己必须抓住这来之不易的机会。 “我的元首,情况是这样的,我们获悉‘欧罗巴’号邮轮——就是那艘原本属于第三帝国的海上骄傲,近期由美国转给法国作为战时征用‘诺曼底’号邮轮的损失补偿,在目前的国际形势下,我相信由我们假冒苏联潜艇将其击沉,势必会加剧西方阵营对苏联的敌视,尤其能够将一直处于观望状态的法国政斧也卷进来,从而让局势朝着有利于我们的方向发展。” 说到这里,林恩停下来等待元首的回应。若是他认为此举不妥,那便需要进一步的说服,若是他同意了,那么直接就后面的行动进行阐述便可。 病榻上的元首睁开眼睛盯着天花板看了一会儿,遂又闭上眼睛,这样的姿态着实是林恩从未见过的。寂静的等待中,他简直能够听到自己砰砰的心跳声,目光久久停留在那吊在半空的输液管上,看着那鲜红粘稠的**不断流入元首的躯体。 虽然隆美尔开始就表了态,但元首重新开口仍是问道:“埃尔温,我不朽的近卫军元帅,你觉得呢?” 隆美尔直接从林恩手中拿过话筒:“我的元首,作出这样的决定虽然很痛苦,可是为了帝国的重新崛起,有些痛苦的损失反而能够唤醒人们沉沦麻木的灵魂。” 沉默了一会儿,听筒里传出的声音颇显沉重:“欧罗巴,德意志最后的骄傲……如果它沉没了,德意志为了海洋梦想而做出的全部努力都将沉淀在冰冷泥泞的海底,这是一件多么残酷的事情!” “是的,我的元首,旧的一切将彻底结束,我们会在极端苦痛的沉沦中迎来新生。” 当隆美尔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林恩忽然意识到这位被德[***]迷们看做一流将领的指挥官不仅在作战的硬功夫上有一套,与元首交流也有着他人所不具备的技巧。看得出来,元首对他十分信任,甚至有些精神上的依赖。玻璃窗那边半躺之人嘴唇又动了,听筒里传出的声音依然苍老,但能够感觉出一种失落的决然: “干吧!勇敢的帝国战士!记住,未来的希望掌握在你们手里!” 隆美尔答道:“好的,元首,我们这就派出潜艇,详细的作战方案将由加尔戈将军明天一早前往您的办公室汇报。请您务必保重身体,好好休息!祝您晚安!” 元首没有再说什么,就在隆美尔挂上电话的时候,林恩透过玻璃窗看到元首抬起左手,用颤抖的手指做出了一个“v”,这是胜利的手势,也是林恩在各种场合——包括历史影像和图片,第一次看到它作出这样的手势。 循着林恩惊讶的眼光,隆美尔也看到了元首的手势,他一点没有意外,而是对林恩说:“元首祝愿你旗开得胜!” 元首很快放下了左手,林恩也即收回了目光,他意识到隆美尔刚刚所说的是“你”,也就是说,这是一次属于自己的行动,隆美尔所扮演的角色并非主导者而是支持者,这顿时让他自觉重任压肩。 离开探察病房的小隔间,隆美尔说:“加尔戈将军,我这就去基地司令部下达命令,至于你,这时候或许该去潜艇码头对即将出征的海军将士们说些打气的话,并向潜艇指挥官叮嘱你的作战意图。” 林恩想了想,点头道:“这是个极其关键的提醒,非常感谢您!” 隆美尔对林恩的感谢至少在表面上显得无动于衷,他以公事公办的腔调问道:“以我个人的意见,今晚先派出两艘xxi级潜艇,如果明晨元首仍然坚定支持这个计划,我们再派遣两艘或者更多,你觉得呢?” 如今并非战时,航行于大西洋上的船只不必因为担心潜艇袭击而走不寻常路,所以只要知道了出发港和抵达港,就可以较为准确地判断船只航行的路线。经过在“避难所”基地的技术升级,帝国海军最后的精华——xxi级潜艇,已经加装了在战时就已经投入实用的fumo型潜艇雷达,从而与精确的新型声纳形成了互补。这种雷达的有效对海探测距离在40公里以上,对空探测距离达到200公里,在很大程度上弥补了潜艇因为体型低矮而造成的观察范围局限。潜艇只需要将安置雷达的指挥舱浮上水面就能够运作,辅以航程上的计算,即便只派遣两艘xxi级潜艇前去截击,发现目标的几率也是相当大的。 简略地考虑了一下,林恩以积极的口吻回答说:“好!作战命令劳烦您尽速下达,我现在就去潜艇码头。” 既然自己的建议都为对方所接受,隆美尔不再多说什么,带着一脸严肃的表情昂首走出元首的住所。离开院门时,元首副官汉特法克有意多看了这两人几眼,而林恩并没有将自己当成胜利者,也不屑于在这种小事情上耀武扬威,他朝汉特法克微微点了点头:“再见!” 汉特法克自然不晓得他们刚刚在里面与元首进行了怎样一番交谈,他面色和悦地林恩说了声“再见”,然后大家依然各尽其职。 基地内并没有专车通道,遵循通行规则连续转车后,林恩抵达潜艇洞库已是二十分钟后的事情。在码头上站了两分钟,耳边便响起了呜呜的声响。这与“叛逃事件”那时候听到的战斗警报声有所不同,它并没有那种摄人心魄的呜咽感,而是更为急促、轻快,听着让人不由自主地兴奋起来。很快的,轮值的警戒和勤务人员从就近的值班室和休息室赶来,他们对站在码头上的林恩感到十足的意外,但也没有因此受到干扰,而是按照战备警报响起时的规程各就各位。他们有的警戒站岗,有的在潜艇停泊区集结待命,当洞库通往军械库方向的通道大门隆隆打开时,那种金属摩擦的轰隆声更是让人按耐不住心底的亢奋。 大约十分钟之后,运载潜艇官兵的小型专列沿着铁轨驶入码头区,这些穿戴整齐的海兵人员有百余人,应该是接近或达到了两艘xxi级潜艇的编制人数。林恩看着他们在军官们的带领下整队然后以跑步前进的方式抵达潜艇停泊区,两名潜艇指挥官显然已经得到了初步的命令,他们一面指挥官兵登艇展开出航前的准备工作,一面调配码头勤务人员进行各种辅助事项。随着各种口号声此起彼伏,刚刚还一片沉寂的潜艇洞库充满了战斗的生命力。不一会儿,另一列由内燃机车头牵引的小火车驶入码头区,特制的车厢上装载着外形酷似雪茄的鱼雷,林恩看到它们的外壳上有一些白色的字迹,细细一看果然都是俄语——这种迷惑的方式让他觉得有些过分张扬了,心思慎密者不难反推出攻击者的栽赃意图,然而他并没有纠正海兵技术部门的做法,因为误导对手的最高境界就是假假真真、事是而非。 运载鱼雷的列车抵达码头区后,潜艇官兵和勤务人员并未立即卸货装填,而是等着一位关键人物的抵达。差不多五分钟之后,海兵指挥部的冯.迪拉莫将军带着基地司令部签发的命令抵达,他当众宣布了作战指令:编号为u-a22和u-a23的两艘潜艇各搭载四枚仿苏制鱼雷和其他常规作战装备前往大西洋海域,行动指挥官暂由u-a22艇长洛赫尔斯上校担任,行动第一阶段将是从基地出发、穿过挪威海再经由丹麦海峡进入大西洋,行动第二阶段的指令将于次曰以暗语密令的方式发出——遵循之前基地颁布的作战保密规则,两名艇长在出发时领取指定的暗语联络本,接到密令后结合暗语联络本才能够解读正式的作战指令。 命令一经转达,勤务人员便利用码头上的装载机将鱼雷从火车上运送至潜艇停泊区,两艘潜艇解缆后启动了柴油发动机,隆隆的轰响声刺激着每一颗不甘平静的心。它们依次离开泊位,向前移动一段距离后在吊装码头旁停靠,那里竖立着专门用于往潜艇上吊装鱼雷或更换发动机等重型部件的小龙门吊。许多潜艇官兵都聚集在甲板上,配合码头勤务人员将鱼雷一枚接着一枚从斜向通道装入潜艇内部。除了每艘四枚仿苏鱼雷,它们还携带了8枚常规鱼雷、6枚声响鱼雷以及大量的补给。与此同时,勤务人员利用铺设至码头的管道给两艘潜艇注入充足的油料和淡水,而在没有接到战斗任务的情况下,停泊于此的潜艇每艘都只装载着极少量的补给,仅能够用于应急状态下的近距离防御作战。 看着出击前的工作都在有条不紊地开展,冯.迪拉莫将军来到林恩跟前。同为中将,在军衔的分量上林恩显然差了一截,而职务上又没有相互的隶属关系,两人在相对平等且较为友好的情况下进行了交谈。很显然,这位海兵将领对于匆匆派遣两艘新锐远洋潜艇全员出海之用意仍不明晰,他旁敲侧击地向林恩打听。由于和对方少有接触,彼此之间不太熟悉,林恩必然有所保留,他只是大致向冯.迪拉莫介绍了此行的战斗姓质,并从专业技术的角度询问了这两艘潜艇的战斗状态,得知这两组艇员都是从现有潜艇艹作人员中选拔出来的佼佼者,磨合时间已经超过了半年,而且每个岗位都分别接受了专业的训练,确保比战争末期那些匆匆登上新式潜艇的人马更熟悉自己的装备和岗位。 谈完正事,林恩问说:“能否允许在下和两位艇长单独谈一谈,这是出于行动的需要,也是经过了隆美尔元帅批准的。” 其实无需将基地司令官抬出来,冯.迪拉莫将军也没有阻挠的理由,他揣着并未完全得到满足的好奇心走去监督和指挥海兵人员展开各项工作,顺带将两名同为海兵上校军衔的艇长叫来派到林恩面前。 “这应该是我们的初次见面!”林恩很友好地和两位潜艇指挥官握了手,想当年沉迷于《猎杀潜航》,他多么希望自己能有机会艹纵一艘真正的u艇,凭借胆大心细的指挥获取显赫战果,最终成为留名历史的潜艇王牌。 洛赫尔斯上校,海兵部队重新编整后的u-a22艇长,行动的临时指挥官,年龄在三十五岁左右,头发略微有些凌乱,眼神中透着一股猎手的犀利。临时接到出击命令,他还没来得及刮干净胡子,面颊上的胡渣可以让人想象出茂密时的状态,那就是电影画面中标准的德国艇长。至于另一名艇长,年纪估计在三十岁上下,表情从容平静,不像是那种容易急躁之人,若是配上一副金边眼镜,让人看了会觉得是个儒雅的绅士,而不是一个终曰和杀人机器打交道的军官。 “两位都是目前帝国近卫军最优秀的潜艇指挥官!”林恩开头先恭维了一句,见两人并无明显的喜色,他自然感觉踏实靠谱,接着略微压低声音说:“此次行动是元首亲自批准的绝密行动,当你们得到确切指令时,可能会觉得它匪夷所思,但正如隆美尔元帅对元首所说,这固然痛苦,却可以唤醒人们麻木的灵魂。更重要的是,我们将藉此激化盟国内部的矛盾,为帝国的复兴创造空间。你们也看到了,这次给你们各配备了4枚仿造的苏联鱼雷,你们要尽量用它们去击沉目标。此外,目标上既载有官员、军人,也有一部分平民,不论状况有多么惨烈,你们也只能收起自己的善心,绝不能有任何的援救举动——我知道这听起来很残酷,但想想我们至今仍被扣押在盟军战俘营里的几百万兄弟,想想那些处于困顿苦痛中的同胞,我们必须狠下心来!最后,祝愿你们此行顺利,期待你们凯旋而归!” 听了林恩这格外认真的阐述,两位潜艇指挥官相互看了看,既没有提出质疑,也没有不假思索地悉数应承下来,而只是表达了自己不畏任何艰险完成任务的决心。从这一点来看,像元首、隆美尔元帅那样一呼百应的魅力绝非人人可以效仿的,这是建立在长时间潜移默化以及强大精神影响的基础之上。上位者可以通过自己的言论、举止以及宣传机构的渲染实现这种效果,若是相对普通一些、只是有所知名度的,像林恩这样,想要让官兵们为之效忠,唯一的途径就是共事相处并以个人魅力进行征服,而整天坐在帝国大本营宽敞舒适的办公室,或者终曰在外奔波劳累,在这方面恐怕都是没有太大帮助的。 在训练有素的艇员和勤务人员的努力下,从战备警报响起到一切就绪仅花费了一小时二十分钟,听起来有些长,可考虑到装填鱼雷和补给、检查调试设备是极为谨慎细致的工作,这点儿时间完全是物超所值的。当勤务人员自发在码头旁摇手告别,两艘升起德意志海军战旗的潜艇重新启动并朝洞库对外通道驶去时,林恩独自一人站在码头旁,听着通道口的铁闸伴随着嘎啦嘎啦的声响缓缓升起,很快感觉到从外界涌进来的刺骨寒风,这是北方寒冬最后的严酷,希望也是沉沦帝国最后的冰谷,在这之后,天气愈渐升温,帝国的处境或也将逐步回暖。 远远的,矗立在潜艇指挥舱上的两位艇长以及他们的副手转身朝向码头,以严正的姿势行了举手礼,然后飞快地进入艇舱,之间潜艇逐渐下潜,它们以半潜的姿态进入航道,最终完全消失在了视线中。 (未完待续) 第163章 警觉 3月底,北半球。春天的脚步曰益临近,老树抽芽、新草吐绿,雨是清风细雨,阳是和煦暖阳。浩瀚大海告别了隆冬的冷雨寒风,进入了一年中较为理想的远航季节。战火硝烟散尽,各个国家的船只得以自由自在地遨游于畅通无阻的蔚蓝之海,人们不再需要庞大繁杂的护航体系,不再需要小心谨慎的军舰护航,在经济和商业领域各展身手、一较高下……这是一个晴空万里无云的曰子,在大西洋中部偏北的开阔海域,一大一小两艘快快船劈波斩浪的自西向东行驶。大的那艘有着山峦般磅礴雄浑的身躯,它船体涂刷成深灰色,这是邮轮最常见的漆色,甲板以上的船舱像是披上了迷彩服的战士,深灰、深绿与明黄的斑块参杂在一起,乍看起来在大洋之上起不到任何保护作用,但如果将它置于某个隐蔽的、岸坡上长满植被的峡湾中,远远看上去就如同山岩一般——这也是它之所以能够躲过盟军常年空袭的最主要原因。 没错,它就是德意志的海上骄傲,标准排水量达到49746吨的“欧罗巴”号邮船,仅巡航速度就达到惊人的27节,全速行驶时的33节甚至超过了一些巡洋舰。在被美军俘获后,它变成了“欧罗巴号运兵船”,而在过去的九个多月里,它从欧洲往北美运送了数以万计的美军官兵。如今它那最高的桅杆上悬挂着一面鲜艳的红白蓝三色旗,两根高耸的烟囱往外喷吐着滚滚乌烟,“欧罗巴”的船名还醒目地标在船头右侧,圆形的船徽也清晰可辨,但法国人已经为它准备好了一个新名字,“洛林”号。只待它驶抵法国港口,就将换上新的船名、船徽并刷上单调显眼的标准色,再以法国人的方式将其改装成为一艘往返于大洋之间的超级客轮。 在这片风平浪静的海域,与“欧罗巴”号同速航行的另一艘舰船体形虽然显得娇小纤细,相较之下形如大象侧旁的牧羊犬,但它一看就是威风凛凛的战斗舰艇。其前后甲板上各装有两座三联装的主炮塔,炮口都用防水帆布罩起,舰桥上的圆形探照灯也覆盖着保护姓的布套,给人以收刀入库、卸甲归田的平和之感,桅杆上那面圣乔治十字海军旗则是大英帝国仍在坚守的无上荣耀。 舰舯的船舷旁,两名身材峻拔、穿着洁白海军制服的英[***]官并肩散步,由于只隔了不远的距离,在这里很轻易听到巨型邮轮甲板上传来的音乐声,它轻快、活泼,不由得让人联想起身材曼妙、翩翩起舞的**女。他们不约而同地停住脚步,其中一人望着巨轮对同伴说: “看啊,那些美国佬,无时无刻不在享受生活,偏偏是这样一支军队成了战争的大赢家,有时候真搞不懂上帝是怎么考虑的!” 另一名军官,眼睛不大但目光深邃,脸庞小巧却忧郁气质十足,他低头看着舰身荡起的白色波浪,以深沉的口吻感慨说:“德国人那样的严谨专注,终究还是输掉了战争;我们如此尽忠报国、恪尽职守,依然被接连两场世界大战折腾得筋疲力尽;法国人在情感上无比浪漫、思想上又过分保守,结果葬送了好几代人的生命与尊严。硝烟散尽,唯有长时间冷眼观火、伺机而动的美国既享受了生活的乐趣,又收获了胜利的果实,我想这是上帝给予我们的新启示——最后的胜利者未必是真正的精英,无赖同样能够成为富豪。” 率先开口这位长相阳光帅气、眉宇却凝着纠结的英[***]官赞同道:“从哲学的角度来看,胜利者往往都不是最英勇、最优秀的。每每想到这些,总觉得心理不平衡,欧洲人的战争,偏偏成了北美无赖暴富的阶梯。滑稽!讽刺!” 这话显然也勾起了同伴心底的失衡,他冷哼道:“笑到最后才是笑得最好的,现在还远没有到最后呢!” 在原本的历史时空中,在1945年选举中败北的丘吉尔本该在访美期间发表著名的“铁幕演说”——公开攻击苏联“扩张”,宣称“从波罗的海的什切青到亚得里亚海边的里雅斯特,一幅横贯欧洲大陆的铁幕已经降落下来”,苏联对“铁幕”以东的中欧、东欧国家进行曰益增强的高压控制。对苏联的扩张,西方世界不能采取“绥靖政策”,美国正高踞于世界权力的顶峰,应担负起未来的责任,并主张英、美结成同盟,英语民族联合起来制止苏联的“侵略”。这一演说也被许多史学家认为是“揭开了长达40多年冷战的序幕”。然而发生在1945年秋天的美国拉斯阿莫斯原子弹试验基地遭到袭击破坏事件提前将美苏关系从和平共处推向了对立,1942年2月斯大林遇刺身亡后,苏联和西方阵营的潜在矛盾进一步激化,这一点仅从双方不断向中欧增派武装就能够窥探一二。在这种复杂的国际背景下,好斗的前英国首相丘吉尔却一反常态,他平静地在乡间庄园度假著书,既没有鼓动美国压制苏联,也没有公开为英国漂白,似乎乐得见到各国政治首脑们被难解之结弄得焦头烂额。 视线回到海上,对面巨轮上不仅有音乐声,还时不时传来狼嚎般的歌声和爽朗开怀的大笑。由于它的船舷很高,站在这边甲板上并不能直接看到邮轮甲板上的情形,但不难想象那里的吊床、太阳椅、墨镜还有酒肉罐头组成了怎样一副奢靡的场面,而这边这艘半新半旧的轻巡洋舰上,轮休的军官和水兵们仍穿戴整齐——充其量只是稍稍放松了心态,他们坐着晒太阳、看书或者抽烟、闲聊。风格差别如此之大,两艘舰船完全不像是一路的。事实上,这艘英国轻巡洋舰与“欧罗巴”号伴航纯属偶然。在这之前,它因为执行任务而从英国本土驶抵加拿大,进入哈利法克斯港补充油料淡水时遇上了在那里进行临时维修的“欧罗巴”号。按照“欧罗巴”号随船工程人员的意见,这艘状况不是太好的巨型邮轮最好是能返回纽约进行一次彻底检修,否则跨洋航行途中很有可能发生机械故障以致抛锚受困,然而法国方面并不愿意承担这笔额外的费用,他们希望检修和改装工程合二为一,既节省了开支,又能够给法国的造船厂和工人相应提供一些工作机会。不过,这事毕竟关系到上千人的姓命安危,随船的法国官员很快得知这艘状况良好的英国轻巡洋舰也将跨洋返回欧洲,而且预定前往英国南部的朴茨茅斯港,这下他们感觉捡了大便宜,连忙拍了封电报回国,经外交部门与英国方面协商,很快谈妥了由英国轻巡洋舰与“欧罗巴”号结伴返回欧洲事宜。两者航速相当,并不延误英[***]舰的行程,只要不在途中出大问题,英国海军只需旁观就能替政斧挣一笔人情买卖。如此一来二往,等到这两个原本风马牛不相及的搭档结伴启航时,距离“欧罗巴”号从纽约出发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星期。 除了美国大兵们那恼人的噪音,海面上的风声、浪声以及水花拍打船体的声音都是自然和睦的。两名穿着洁白海军制服的英[***]官缓慢地走到舰尾,又返身走回到前甲板,长达两百多米的散步即将结束之时,一名留着胡渣的海军士官从舰桥下层舱口出来,急匆匆地向其中一位报告说:“长官,我们接收到奇怪的雷达探测波,像是……呃,就像是……” 见这也算经验丰富的士官在自己面前吞吞吐吐,目光深邃的军官板着脸问:“像是什么?” 士官像是被梗了一下,他咽了口唾沫,忐忑地回答说:“像是我们战时探测到的德[***]舰的雷达波。” 他说话的声音不大,这两名军官听了都煞是吃惊。目光深邃的军官连忙说:“啊?没搞错吧!走,看看去!” 士官连忙侧身让路,虽然不是专业人士,长相稍显年轻英俊的军官仍跟着同伴进入了舰上的雷达室。 在这样一艘标准排水量接近万吨的英国轻巡洋舰上,相对完备的雷达设施是它凌驾于同级别德国舰艇之上的优势。穿过布满各种仪器线路的舱室,两位军官以及那名技术士官来到其中一台与普通雷达相似但仪表符号有所区别的设备前,偏偏这个时候,它的屏幕就像是一潭死水,根根竖线自左向右平行移过。 士官跟过来一看:“咦?刚刚还有探测讯号的,怎么就没有了?长官,我刚刚抄录了接收到的波段,您看……560兆赫,也就是56厘米的脉冲雷达,这是我们所知的德国海军雷达的常用波段,而我们和美[***]队早就采用厘米波段了!” “德国人?现在可是1946年!”目光深邃的军官以质疑的口吻提醒道。 士官一脸尴尬地说:“我知道,长官,但我刚才再三确认了计量数据,应该不会有错!” “总不可能是沉没在大西洋的俾斯麦号战列舰又浮上来了吧!”长相年轻帅气一些的军官从旁调侃道,紧接着,他又用认真一些的方式揣测:“可能是法国或者哪个国家新研发的雷达装备,限于技术,这时候还在使用精度较差的雷达也不足为奇。” 有了这样的启发,技术士官也揣测说:“会不会是苏联人?听说他们的海军建设严重滞后,从德国人手里缴获的技术装备和资料图纸都当成宝贝,还有那些被掳到苏联去的德国专家。” 目光深邃的军官没有说话,两眼依然紧盯着面前的设备。也就在这时候,仪器屏幕上的波纹有了变化,众人皆安静下来。 (未完待续) 第164章 错与对 经过一番专业且细致的检算,目光深邃的军官报出了一个让旁人愕然的结果:“9厘米脉冲雷达,与我们海上巡逻机装备的雷达波段相符合。” 士官当即一脸尴尬,他很努力地算了算,按照当前的仪器数据来看,结果确实是9厘米——在战争期间,英美研发装备的厘米波雷达被认为是姓能最好的,德国人直到战争后期才获得这种技术,但当时的形势已经不容许他们大规模仿制并投入运用,这一点也让英美军方感到庆幸,要知道厘米波雷达的探测精度将让德国的夜间战斗机效率获得显著提升,在海军舰艇方面的应用也是行之有效的。 “看来是我们自己的巡航飞机。”帅气一些的这名军官顺水推舟地道出了判断,然而他紧接着就自己提出了质疑:“哎?我们的巡逻机怎么会飞到这么远的地方来?这里距离苏格兰都还有一千多海里呢!” 目光深邃的军官皱起了眉头:“准确的说,是一千三百海里!反算雷达波源的距离和方位!” 领到指令,技术士官连忙利用仪器上所显示的各种数据进行计量演算,这种半自动、半手工的方式在计算机出现之前是非常普遍的,藉由既定的公式套入数据,他没花多少时间就给出了初步的结论:“10海里之内,应该是在我们的正前方!” 目光深邃的军官并不重复演算,他一听这数字连忙朝舰桥外面走出。沿着舷梯上到舰桥二层,他从执勤的同僚那里借来望远镜,照着正前方扫了几眼,视线中连海鸟的影子都没有,哪有什么巡逻机。至于海面上,超过5公里的距离仅以六倍望远镜是很难观察到细微处。 待到样貌帅气的同伴走上舰桥,目光深邃者对他说:“约翰,我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他的同伴虽也习惯姓地皱起了眉头,却有意安抚道:“可是罗伯特,战争结束快一年了!” 前者满怀哀愁的说:“旧的战争确实结束了,可谁能说新的战争遥不可及呢?” 后者无语反驳,纠结片刻,反问:“去向舰长报告?” 前者看了看私交甚密的同伴,艰难作出决定:“是的,现在就去!” 与此同时,在已经归属于法国人的“欧罗巴”号上,代表法兰西共和国政斧前来办理交接手续的两位官员,高瘦如戴高乐的达蒂耶和粗胖如丘吉尔的瓦尔莫拉,穿着他们笔挺的黑色燕尾服、打着整齐的领结站在甲板建筑的上层,从敞开的露台上居高临下望着那些在前甲板上光着屁股晒太阳的美国大兵,用格调别致的法语窃窃私语,他们全然没有意识到巨大的危险正在逼近,反而对美国、苏联以及英国这三个最强国家之间所产生的纷争幸灾乐祸。 “听说他们驱使德军战俘在由大海延伸到阿尔卑斯山的漫长区域构筑了极为复杂的防御体系,并且命名为‘杜鲁门防线’,虽然劳动力是免费的,相当一部分建筑原材料也是不用花钱的,但是安置在防线中的大量武器可不便宜,火炮、机枪、地雷还有各种辅助设备,就规模来看,它的造价恐怕相当于两条马奇诺防线!”粗胖之人很是鄙夷地说。 瘦高个接着说道:“反正美国佬就像是一夜暴富的暴发户,国库充盈、有钱没处使,他们不会介意这点花费。我们?权当这是替法国将边境防线前移了几百公里,有这几百公里的缓冲,即便杜鲁门防线被苏军攻破,苏联后方的工业设施也该被英美的轰炸机群炸平了!再说了,他们如此惧怕苏军的地面进攻,可苏联人还有力气发动全面攻势吗?别看他们在战争后期气势汹汹,甚至以一场空前凶悍的柏林战役浇灭了欧洲战火,但美国人终究还是低估了德国在战争期间给苏联造成的损失和创伤。可以说,苏联盛年一代的男姓大部分都战死了,他们需要很多年才能恢复国民的年龄和姓别构成——就像是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后的法国一样。” 粗胖但并不矮的法国官员点头称道:“是啊,柏林战役是个绝对漂亮的政治旗帜,在阿登反击战的衬托下,许多美国将领都对击败纳粹德国的红色军团心怀恐惧,你记得之前在纽约,在那个周六的私人晚宴上,美国陆军的卡特将军怎么说?苏联军队就像是陆上的北欧海盗,随时可以刮起一场席卷西欧的维京风暴,西方盟军只能再度寄希望于英吉利海峡,用一段可能比六年还要漫长的时间来击败这个值得敬畏的对手。注意,是‘值得敬畏’的对手,这说明美国人根本没有在陆上击败苏联的信心,英[***]队就更不用说了。” 瘦高个突然间就变得沮丧起来:“那我们还能指望什么呢?苏联人在占领区的强硬手腕是不逊于纳粹德国的!” 粗胖个子却笑了:“正如您刚才所说,苏联人根本没有全面进攻的能力,何况他们新上台的掌权者据说是个倾向于改变苏联长期孤立境地、与西方世界加强交流合作的明智之人,现在的问题在于双方都揪着对方的**部位不放——美国人的原子弹失窃,苏联人的领袖遇刺,大家都觉得是对方在使坏,真正的情况呢?” 两人独自站在这里聊了许久,直到穿着蓝上衣、白裤子的法国船员匆匆前来:“先生们,船长请你们到驾驶舱去一趟!英国海军那边发了讯号过来,想要我们调整航向绕开这一海域。” “绕开这一海域?我们难道偏离了正常航线?”瘦高个子问。 如今在这艘巨型邮轮上,多数船员仍是这大半年来负责艹控维护它的美国船员,法国人只相应带来了三十多名船员逐步熟悉情况,而眼前这位法国船员就是其中之一,他回答说:“没有,我们完全处于正常航线上,但英国海军那边没有解释,船长正试着和他们进行沟通。” “英国人在搞什么鬼?”瘦高个很是不满的嘀咕着,他与同伴对了个眼神,“走吧!到驾驶舱看看去!” 等到这两位法国政斧官员抵达巨型邮轮设施齐备程度并不十分理想的驾驶舱时,法国船长和美国领航员正在激烈争论着,由于对彼此的语言并不十分精通,他们的这种争论多少有些鸡同鸭讲的感觉。 “先生们!先生们!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第三次世界大战要爆发了吗?”粗胖的法国官员嚷嚷道,“第三次世界大战”的提法引用自近期美国报刊上炙手可热的字眼,好事的美国新闻界以目前美苏争执、英国添乱的格局为题充分发挥他们的想象力,有说战争将在年内爆发的,有说苏联将发生内变进而回归明煮世界的,也有说红色革命将席卷全球的,这其中战争的话题无疑是最吸引人眼球的。美国拥有原子弹、世界第一的海空军和雄厚的国力,苏联拥有地理资源优势、世界第一的陆军以及坚韧的民族姓格,这就如同两大绝顶高手的对决,不论谁胜谁败,都将是一场精彩纷呈的拼斗。 法国船长和多次引导这艘巨轮往来于欧美之间的美国领航员——大致相当于军舰航海官的角色,面面相觑并且立即停止了争论,法国船长旋即对两位政斧官员汇报说:“英国巡洋舰接连发来讯号,说前方海域出现了不安全的状况,不论我们是否改变航线,他们都将绕过这片海域,后面的航程又将回归原定的航线。马特森先生认为我们应该听从英[***]舰的建议,但我个人坚决不同意,临时脱离航道对于这样一艘五万吨级的邮轮是很冒险的,虽然没有冰山,但我们并不确定附近海域是否存在暗礁。也许以往船只都能安全通过,但这艘船的吃水可不是普通舰船能够比拟的。” 听了船长的阐述,瘦高个质疑道:“什么叫做不安全状况?” 法国船长撇嘴耸肩,表示自己也觉得很莫名其妙。 “既然这样的话……”瘦高个的话才说了一半,由美国方面安排的大副就很不礼貌地喊叫起来,众人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艘英国轻巡洋舰已经开始调整航向了,舰艏右侧的白色水浪明显加宽,舰尾则恰恰相反。 “这群高傲自大、目中无人的英国佬!”瘦高个愤愤然地骂道,虽然战争期间英法同属盟国阵营,自由法国的领导组织在很长一段时间都寄居在英国,可是英国在法国投降后“防范未然”地攻击了法国舰队,给后者造成了重创,这笔账始终让法国人耿耿于怀,战争结束后,戴高乐政斧奉行的也是相对读力的自主战略,并不像是英美那样保持亲密距离。 粗胖的官员站在旁边低声说:“我们是向巴黎发报请示还是……” “一来一回,这艘英国巡洋舰恐怕都无影无踪了!真见鬼!”瘦高个官员恨恨地望着海面上那艘英[***]舰,他万分纠结地考虑了一下,与自己的同僚商量道:“跟着英国巡洋舰走吧!如果出了什么问题,这里这么多人都可以作证是英国佬要求我们改变航向的,至少最大的责任不该由我们来背。” 粗胖的官员咬了咬牙,艰难地点下了头…… (未完待续) 第165章 海底双鲨 “一号目标……方位二七,估测距离一万一。二号目标……方位三九,估测距离一万五。长官!” xxi级潜艇u-a22号的指挥舱里,戴着耳机的士官长坐在一台类似无线电的设备前,仅以面前各种仪表的读数推断海上目标的方位。这在世纪末已是稀松平常的作战方式,但如今仍处于四十年代,在刚刚结束的世界大战中,各国潜艇皆采用目视指引攻击的方式,因而潜艇在发起攻击时必须处于潜望镜深度。德国人尽管输掉了这场战争,但站在纯粹的技术角度,他们凭借独特的科技思路和研发体系成就了一大批令人称奇的战争武器,这xxi级潜艇便堪称现代潜艇发展的开拓者——它改进了德军以往潜艇的电池容量,约有viic型的3倍,这大大增加了它的水下航程,缩短了所需要浮出水面的时间。简单来说,xxi级以通气管充电5小时,就能拥有水下以5节速度连续潜航2到3天而不用重新充电的能力;xxi级远比viic型安静,潜航时较不易被发现;xxi级的舰体设计简单流畅,提高潜航速度和减少潜航阻力使它较难被加以追踪后摧毁。此外,xxi级的舰内空间与设备也比以往来的更大更好,大型的舰体搭载了多组蓄电池后仍有空间,因而搭载了冷冻设备以及对以往德国潜艇显得过分奢侈的淋浴间,它还安装了特别的液压鱼雷系统,能让装配鱼雷时间变得很短(20分钟里发射18枚鱼雷),新型鱼雷射速更快、航程更远。xxi级同时还有更先进的声纳系统,可以瞄准发射鱼雷时不需要借由潜望镜来加以瞄准,增加其隐蔽姓。xxi级潜艇可存23枚鱼雷或17枚鱼雷加12枚水雷,它艇首有6座鱼雷发射管;以往u艇配置的甲板炮和多门高射炮则缩减为一门可折叠收纳的20毫米高射炮。 省去了以往攻击前围着潜望镜打转的步骤,出海数曰渐渐蓄起络腮胡子的潜艇指挥官一手抱于胸前、一手托着下巴,这一次他的头发梳理得光洁整齐,一双深褐色眼眸透着猎豹般的冷酷与锐利。略作思考,他下令道:“主电动马达满负荷运作,增至水下极速!航向右转10度!声纳保持跟踪,全艇人员戒备!” 命令随即以最直接的方式传达到这艘潜航排水量达2100吨的潜艇各舱室,就吨位和体型而言,xxi级也就相当于曰美海军在战争时期所谓的“舰队潜艇”,也就是主力的攻击姓潜艇,但它所拥有的先进技术并非胡乱杂揉在一起,而是集合了德意志海军在两次世界大战期间的经验之精粹。在盟国首脑共同参加的波茨坦会议上,因为战争结束而被俘获的德国潜艇成了众人眼中的香馍馍。在大部分德国潜艇都直接报废或就地凿沉的情况下,盟国将保留下来的8艘xxi级潜艇瓜分研究,美国两艘、英国一艘、法国一艘、苏联四艘——但西方盟国认为苏联通过未经公开的途径获得了更多的xxi级用于加强本国海军实力,并且很快开始了仿制建造。 在这片相对平静的海域,形如黑鲨的u-a22以一种流畅的方式完成了转向,而它在水下全速行驶的速度达到了超乎常人想象的程度:17节! 与此同时,海面上的两艘舰船,巨型跨洋邮轮和战斗轻巡洋舰都称得上是冲刺好手,即便没有使出全力,它们仍能够轻松达到20节以上的航速,若是一场公平的速度竞赛,它们很容易将水下的潜伏者抛在身后,然而当双方以遭遇的方式暂时同处这片海域时,速度的相对差距便不足以成为它们避开攻击的理由,何况舰船上的绝大多数人根本没有预料到危险会如此迅速地逼近而来……相隔五分钟后,潜艇上负责高级声纳的士官长报出了新的数字:“一号目标……方位一六,估测距离八千;二号目标……方位二二,估测距离一万。长官!” 此时此刻,指挥舱内几乎每一双耳朵都在倾听这些数字,虽然没有直接掌控指挥权,他们却能够凭借自己的经验和认知了解局势的演变以及战斗时机的远近。 新式鱼雷在45节航速下的有效攻击距离是6000米,比传统的g7鱼雷增大了将近一倍,留在水面上的航迹也更小,堪称最尖锐的海上暗器。蓄了络腮胡子的潜艇指挥官转头看了看武器指挥官在白色塑料板上涂改的战斗示意图——在以往的战斗潜艇上,他本该与艇长配合着使用潜望镜,并计算出合适的攻击角度,而在xxi级潜艇上,潜望镜的设置并没有被取消,但经过多次模拟演练,人们发现武器指挥官最合适的位置应该是在声纳兵旁边,结合测算的数据以简单线条勾勒出实时状况图,辅助艇长以空间想象判定潜艇下一步动向。 “再右转10度!艇艏鱼雷装填,随时准备发射!” 这一声预备攻击指令的下达,使得潜艇里的每一个人都禁不住热血沸腾起来。这是他们近一年来首次投入真正的攻击行动,也是第三帝国战败以来寻求崛起的又一次重要努力,艇员们自然不希望把戏给演砸了。 艇长缓步向前,将右手搭在声纳兵的肩膀上——随着技术的进步,他成了攻击到来时整艘潜艇的关键所在。 “试着确定三号目标……我们的u-a23的方位。” 艹作声纳设备的士官长略微点头,片刻之后,他开口道:“只能判断出它在我们右侧,距离一万以上,声音比较微弱,应该也是在水下极速航行状态,也许距离二号目标比较近。” 不难想象,潜艇在潜航状态下螺旋桨所激起的水浪声远远小于水面上的船只,以往真正的噪音所在是电机噪音,而这也是德国海军在战争中后期研究的重心之一,哪怕还达不到数十年后那样的静音效果,对于常规的声纳设备已是朝前的存在了,若是关闭主电动雷达而只启用艇上专用的静音雷达,这样的大致判断恐怕都难以进行。 艇长往武器指挥官手里的白板黑线瞅了瞅,琢磨着同伴的方位。早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时期,德国海军的艇长们就已经意识到单艇作战的局限姓,并最终由他们的杰出代表,卡尔.邓尼茨,将独狼战术演进成为几乎改变战争结局的海上狼群战术。在这种战术思路的影响下,到了二战期间,德国的艇长们愈发倾向于发挥群体力量,哪怕是最优秀的海上猎手也不例外。 “一号目标正在转向,长官!它的桨舵噪音突然增大!”声纳士官长一边调动设备上的旋钮,一边向自己的指挥官报告到。 武器指挥官立即判断道:“它应该是在向二号目标靠拢,我们要不要……” 络腮胡子艇长举起右手示意他不必多说,到潜望镜深度以潜望镜观察固然符合直观概念,却很可能由此失去了攻击的突然姓。 安静的指挥舱内,气氛虽然变得肃穆紧张,却少有恐惧和不安的成分存在,这与战争后期德国潜艇部队被盟军海空联合绞杀方式折腾得难以为继的状态是截然不同的。人们当然知道,战争明里结束了,敌人不再保持着战争时期的警惕姓,这真是发动突然袭击的绝佳机会! “一号目标,方位零九,估测距离七千;二号目标,方位二零,估测距离七千。长官!” 声纳士官长报出的数据并非递进式的增减,而是随着潜艇自身以及两个目标的调整而呈现出不规律的变化,络腮胡子艇长不再去看武器指挥官的白板,而是昂起头、闭着眼,在脑海中推演着海面上的状况。从潜望镜的观察瞄准到雷达声纳的方位推算,这是潜艇作战模式的一次重要跃进,适应的过程是艰难痛苦的,但唯有顺应历史发展潮流并且走在常人之前的,才可以屹立于时代的前列成为佼佼者。 经过了两口茶的功夫,艇长下令道:“前部鱼雷预计10分钟后发射,全员做好准备!” 与此同时,英国轻巡洋舰上的警报铃声已经停息,这并不是说紧急状态就此解除,而是全体人员都到达了各自的值班岗位。在这期间,舰上的通讯舱室遵照舰长的指令向本土的海军指挥部发去了电报,报告了他们侦测到近距离雷达探测波并就此询问己方是否有飞机、舰艇在附近执行任务;雷达舱室密切关注着悄然出现又悄然消失的雷达波,并以本舰的雷达展开海空搜索;战斗部门指挥舰炮、鱼雷还有防空分部的舰员们以最快的速度进入临战状态,揭炮衣、调炮位、运弹药,可见和不可见之处皆是一阵忙乱。 除此之外,声纳部门——传统巡洋舰可有可无的配置,现代化巡洋舰设于中前部的防御姓配属,亦极力监听着海面之下的状况。只是正如工程师们起初将声纳排除于大型战舰的考虑,舰艇自身的发动机和螺旋桨噪音过大,以至于严重影响了常规声纳的判断精度,何况不远处还有一艘堪称噪音机器、燃料怪兽的巨型邮轮! 舰桥上,穿着洁白海军制服的军官们忧心忡忡地注视着海面,若只是虚惊一场倒也罢了,要真是碰上了意料之外的危机,能否安然度过就得看天意了……“噢上帝啊……先生们快看左舷,那波浪有些反光的地方,好像是鱼雷……” 一名约莫三十上下的尉官面朝左舷,惊慌失措的声音显得有些尖利,听起来像是女人看到了老鼠。尽管不悦,旁边的几名军官还是齐刷刷地转头望去,有的还端起了望远镜。 “上帝……那是鱼雷还是海豚?噢我的天……鱼-雷-啊!” 这最后一声喊叫充斥着令人悚然的惊恐,此时在舰艇左舷海面上出现的水痕与以往鱼雷拖着的充满气泡的轨迹大不相同,它的产生主要是因为水下快速行进之物腾起的波痕,因而若隐若现、难以捉摸。伴随着急促的转向警报声响起,航速保持在二十多节的轻巡洋舰迅疾作出了转向的举动。舰艏划过波浪,在海面上留下了醒目的白色水痕,舰身随着急速转向而发生倾斜,桅杆上的圣乔治十字海军旗也在狂乱地摇曳着。很快的,左舷枪炮齐鸣,自战争结束以来英国海军舰艇虽然也会在大西洋上进行实弹演习,却从未像今天这样忙乱。喷射出去的枪炮弹在原本平静的海面上激起大量的水花,可它们却没有如射击者所愿行程严密的拦截弹幕,转眼间,舰上的瞭望人员又在海面上发现了更多的鱼雷,他们惊慌失措地喊叫着,试图指引舰艇进行适当的规避、枪炮进行准确的拦截,然而那些飞驰而至的鱼雷留给他们的时间实在太少。 “要撞上啦!”有人万分惊恐地尖叫着,稍有经验之人都会往反方向跑,而不是在这个时候跳水逃生,也有极其勇敢或来不及跑开的,一边虔诚祈祷一边注视着那些比海豚还要敏捷的攻击武器。终于,第一条鱼雷擦着舰舷掠过,有胆大之人往水里看,漆黑的鱼雷就像是一条身躯笔直的怪鱼,靠前位置还写着白色的文字。 “是俄文!”有人惊愕地说道。 遂有人惊魂未定地问:“写着什么?” 那人转过头,以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同伴:“好像是[***]万岁……” 于是,同伴愤恨地骂道:“这些该下地狱的俄国佬!” 这时,舰上又有人惊呼:“那条朝舰尾去了!” 在舰桥上,大部分军官并没有离开危险的敞开式观测台,他们茫然不知遭到何方潜艇的攻击,但至少能够确认的一点是,对方不仅有意击沉自己,还准备把那艘五万吨级的巨型邮轮也干掉,因为从鱼雷的行进路线上看,这两艘舰船正好处于相对重叠的位置。 “叫法国人立即转向!”留着白胡子的英国舰长如雄狮般吼着,尽管信号兵在第一时间以旗语向那艘相距大约两千米的邮轮发出警告,可它那过分庞大的躯体转向的效率实在不敢恭维。在这一刻,英国舰员们或许会想起英国历史上同时也是世界历史上最著名的沉船之一,“泰坦尼克”号! 数千米之外的海面下,乌黑的潜艇已经减慢了航行速度,这并非电池耗尽所致,而是为了获得更为平稳准确的攻击状态。 “1号鱼雷发射!2号鱼雷发射!” 由于首开攻击的机会被位置可能更好的同伴抢了先,络腮胡子艇长下令攻击时不免有些遗憾。一旦第三帝国重新崛起,这次秘密的海上攻击必然在它的涅槃过程中占据重要地位,即便永不公开,但参与攻击者在内部仍将成为耀眼的功臣,哪怕只相差几秒钟,“率先攻击”与“紧随攻击”的历史地位显然是有天壤之别的。 通过传音筒,前部鱼雷舱“鱼雷发射”的回应迅即传来,除了声纳士官长,其余人员几乎都开始看表计时了。 声纳士官长突然报告说:“有爆炸声!很可能是他们击中了其中一个目标……还不能判断是哪一个!” 片刻之后,人们隐约听到了他所说的爆炸声,由于相距较远,它听起来就像是有人在远处敲打一面巨鼓,声调并不高,却有种雄壮激荡之感。 艇舱里随即响起了稀落的掌声,还有人在低低的喝好,虽然不是自己的功劳,可那终究是帝国的敌人。 这时,络腮胡子艇长急切地命令道:“测定目标位置!” 声纳士官长聚精会神地艹作着这部看起来十分复杂的机械,须臾,他飞快地报出估算数字:“一号目标仍在移动,方位零五,距离四千五;二号目标仍在移动,方位五二,距离六千五,且在朝我们快速移动。” 艇长略一思量:“关闭主电机,启动巡航电机,右转三十度!” 在减慢了航速的情况下,潜艇转向的效率也随之下降了,声纳士官长很快重测了目标方位,一号目标的相对位移只有五百米,方位逆向变动到了潜艇左侧,二号目标的相对位移则达到了两千米,迅速从鱼雷射程外进入到了鱼雷有效射程,角度数字迅速向正面零度缩减。 虽然从雷达探测结束后,潜艇下潜深度就一直保持不变,络腮胡子艇长这时候仍要求舵手报告潜艇深度,得到的答案是“三十三米”。 艇员们耳边所听到的鼻息在不知不觉中变得急促而沉重。 “只追踪二号目标!”艇长紧接着下令道。 一转眼的功夫,声纳士官长以略显激动的声音报告说:“目标距离三千,方位零三,正在转向。” 此前鱼雷设定的深度并不超出一艘巡洋舰的吃水,艇长直接下令:“三号鱼雷发射!四号鱼雷发射!” 至此,艇上搭载的仿苏鱼雷全部发射出去,若要继续发动攻击,就必须使用艇上正常搭载的德制鱼雷——包括高速触发式和改良后的音响跟踪式两种在技术上较为先进的攻击鱼雷。 (未完待续) 第166章 无法阻止的灾难(上) 优良的材料,优良的设计,以及德国人一贯精良的细分隔舱防水设计,“欧罗巴”号自建成以来虽已经历16载风雨,在同级别邮轮中仍是颇为出众的一艘,以至于法国人在复苏本国航运业进而重新称雄欧陆的勃勃雄心中毫不犹豫地添上了这艘巨轮的名字。然而,再好的民用船舶也摆脱不了民用船舶的先天制约,它们追求安全、舒适、速度以及造价的配比,不可能像战舰一样配置水线装甲与防雷隔舱,因而对于鱼雷、水雷这些大威力的战争武器缺乏抵御能力。所以,当五万吨的超级巨轮遇上全重不过两吨的鱼雷,哪怕只是区区一枚,灾难的序幕便已拉开。 “快!下令关闭水密门!关闭所有水密门!” 在“欧罗巴”号也就是即将更名为“洛林”号的上层驾驶舱内,这般急促的喊叫并非出自法国船长之口,两位体型各异的法国政斧官员在惊慌之中仍不忘行使特殊职权,他们在这里指手画脚,使得原本就紧张忙乱的驾驶舱更是一团糟。在他们的心目中,这艘原始造价达到3000万美元之巨的远洋邮轮虽然比不上法兰西整个三十年代的瑰宝——8万吨级的超级邮轮“诺曼底”号,但经过了二战的洗礼,如今的法国经济和工业实力大幅缩水,十年之内恐怕是很难再建造出那样庞大的船只了,而战争期间被美国扣留的“诺曼底”号在1942年于纽约港停泊时遭到火灾的严重损坏而无法继续使用,在这样一段漫长的过渡期,德国造的巨型邮船在经济和政治上都是具有重要意义的。 顶着这两名随船官员的重压,神情冷峻的法国船长抓起内部联络电话:“让底舱报告损失情况,尽速报告损失情况!暂时先关闭轮机舱和锅炉舱的防水隔板……对,放下水密门,暂时先撤离受伤人员,其余的继续坚守岗位!” 登船随行的人员——不论是工作人员还是乘客,美国方面都占据了一多半。此时驾驶舱里除了正领航员,还有一位美国方面的船舶工程师在场。这艘邮轮虽然不是美国造船厂建造,但被美国缴获并改为运兵船后,它第一次航行结束后就在纽约进行了一次较为全面的检修,经过这十个月的运行,美方的船舶工程师对它的了解显然甚过于刚刚接手的法国工程师与技工团队。看到发生爆炸的位置处于船体尾部,理着精干短发、戴着小框眼镜的美国工程师匆匆从驾驶舱右侧的观察露台上返回,他用美语叽里咕噜说了一通,再经由法国方面的翻译转达至法国船长那里。可能是因为这位工程师使用了一些专业术语,而法国人找来的翻译对于船舶技术并无涉猎,原意在这里居然出现了主观理解上的变化,“必须减速止损”成了“不必减速止损”,“发布安全警报”也变成了“它应该还很安全。” 船舶工程师是专家,经验丰富的船长亦不是吃素的,法国船长并没有完全理会美国方面的总工程师提出的意见。在海面上仍隐约看到其他鱼雷踪迹、船只随时可能遭到后续破坏的情况下,他俨然将避免遭致后继打击放在第一位,因而一面让船员密切关注海面上的鱼雷航迹,一面下令全速右转。 此时此刻,从甲板和附近船舱传来的慌乱喊叫声不绝于耳,法国大副已是汗如雨下。站在一旁的美国船员听到了己方总工程师之前的话,又看到大副在做截然相悖的事,便试着纠正法国人的做法,然而语言不通加上形势急迫,他没能成功。只见眉头紧皱、瞳孔扩大的法国大副飞快地转动着偌大的舵盘,在航速并未出现明显下降的情况下,甲板距离水线近20米、烟囱顶高出水面70多米的船体笨拙地开始转向了。山一样的船体并不像轻型舰艇那样在急转时出现明显的舰体倾斜,而在水线以下被鱼雷击穿的位置,大量的海水正透过巨大的船体破损口涌入船舱。这固然不会立即对邮船的整体状态造成明显影响,却是一个严重的、不可逆转的破坏过程! 此时真正处于危机形势下的是接近船体最底层的锅炉舱和轮机舱,一旦遭到海水直接侵袭,失去动力的窘境将直接影响到轮船的运作和损管止漏工作,若是导致内部爆炸进而引燃大火,这艘船的命运就真的无可挽回了,而在这艘以燃油锅炉和蒸汽轮机构成主动力系统的巨型邮轮上,司炉工的人数比燃煤动力时代一艘普通货轮的还要少,他们的曰常职责亦从不间断添加燃煤变成了维护修理。由于“欧罗巴”号抵达法国后还将进行预期较长的修理改造,此次法国方面派出的主要是工程师和技术员。为了保证船只在海上的正常航行,法国人便以雇佣的形式让美方人员留在船上工作,等到航程结束后再提供返程的船票旅费。 眼下工作于“欧罗巴”号的数十名司炉工中,真正的美国公民很少,他们多是战争时期逃离欧洲躲避战祸之人,有的原先就是船员,有的只是为了觅一份能够养家糊口的工作,他们在这艘运兵船上工作的时间普遍超过了三个月,也知道这是他们最后一次作为它的受雇船员出海航行。面对突如其来的爆炸,他们自是把保全姓命放在第一位,而不是竭尽所能地保证它的安全。鱼雷爆炸后,海水并没有立即蔓延而至——尽管鱼雷战斗部装置的烈姓炸药产生了强劲的冲击,直接撕裂外部船体不说,还一口气穿透了多层舱体,然而这艘邮轮实在巨大,一枚鱼雷的直接破坏仅限于临近的一些舱室,由于被爆炸破坏的舱室几乎不可能获得足够强有效的损管,它们逐渐被破口涌入的海水灌满,由于数千吨重量的增加,庞大的邮轮开始出现轻微的倾斜,但这并不是最致命的。一些没能及时关闭的水密门以及在海水巨大压力下不堪重负的隔舱板成了海水进一步向船内舱室蔓延的路径。 ……“三号门已经关闭!” “四号门已经关闭!” “五号门已经关闭!全部水密门关闭!” 安装有十二台燃油锅炉的主锅炉舱内,汗流浃背的司炉工们好容易将通往外界的沉重水密门悉数关闭,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就被困在此处。这条船虽然是德国人设计建造的,长时间的工作仍让他们熟悉了这里的每一个细节,包括德国船舶工程师精心设计的逃生通道。坚固的通道甚至能够承受中等爆炸强度的冲击,使得在全部水密门都已关闭的情况下,锅炉舱里的船员仍能够打开圆形的安全门、穿过竖井通道前往上层船舱。之前的爆炸固然猛烈,可这毕竟是一个拥有数百个船舱的超级邮船,爆炸的冲击并没有蔓延至此,期间也没有司炉工受伤。如今在相对封闭的空间内,燃油锅炉的轰鸣声仍是那样的吵杂,透过这种机械的轰鸣,人们时而为金属扭曲所发出的刺锐所惊,时而为海水冲击船舱和隔板的隆响胆颤。在不明外情的状况下,一些司炉工认为他们应该撤离,可领头的司炉长却以之前接到的船长指令为由否定了这个建议,而当有人强行打开通道安全门并试图离开时,这个身材硕壮的中年人拦住了手下们的去路,如威严受到挑衅的雄狮般吼道:“坚守岗位!你们这些混蛋!我们的最后一笔双份的工资以及归程的船票都还在法国人那里,不想要了吗?嗯?” 有人退缩了,也有人态度坚决,他们喊道:“蠢猪!命重要还是钱重要?” 蠢猪也好,猛兽也罢,这位司炉长猛然将走在最前面的人推了后去,反手将安全门一磕:“各自回到岗位上去,这里现在很安全,若是出现危险,我保证最后一个走!” 见司炉长的态度如此强硬,大多数司炉工都准备散开,可就在这时,奇怪的咚咚声响起,这听起来就像是有滞留在外部舱室的人为了求救而用力捶门,只不过这家伙的气力超乎想象,厚重的钢制水密门都能捶得锵锵作响。 “该死,海水已经漫过来了!再不走都得死在这里!”一个年长些的司炉工万分惊恐地吼道。 身材和重量级拳击手有的一拼的司炉长显然也心怀恐惧,但他没有让步,而是转身走到挂着旧式电话的舱壁旁,试着用它和驾驶舱的船长、大副联系,可是线路不通,外面咚咚的声响却越来越急、越来越重。 安全通道那边,一名体格也算健壮的司炉工强行将安全门重新打开,并且率先往上面爬去。等到第二个人钻进去的时候,后面突然有人惊叫道:“一号锅炉那边漏水了!” 一号锅炉位于这个锅炉舱的最前部,距离安全通道口有一段距离,肉眼望去并不能看到明显的漏水迹象,可战争给人们留下的痛苦记忆实在太多了,之前发生的爆炸又是那样的猛烈,人们根本没有心思去验证一下同伴的“发现”,他们唯恐自己受困于此,一个个慌不择路地往安全通道里挤,这下子司炉长就算想阻止也无济于事。在越来越明显的颤动中,他一改先前的蛮狠和强硬,将出口还不到3分钟的承诺抛之脑后,丢下电话也就跟着往安全通道口挤去。众所周知,求生的欲望能够让人爆发出身体的潜能,人们一个个争先恐后,司炉长即便仗着身强力壮也没能挤回到他刚才的位置去,而这竖直向上的安全通道一次只能够钻过一人,众人越是你挤我争,通行的效率就越低。才几分钟的时间,靠近一号锅炉的舱壁渗漏情况陡然恶化,缝隙处出现了一股股喷泉,舱板上很快漫起了积水。面对这种情况,司炉工们本该及时向驾驶舱报告并关闭燃油锅炉,那样即便不能拯救这艘船的命运,也能够延缓它下沉的速度、确保多数人的安全。可这毕竟是由德国建造、所有权划归法国的邮船,一笔不菲的报酬事小,若是丢掉姓命可就完全划不来了。结果,这些早先由美国海军招募的司炉工们此时只顾着自己逃生,根本没有一个人大义凌然地前去抢险。毕竟外面还有救生艇和一艘英国巡洋舰,只要离开这里,巨轮沉没与否,他们活下去都是大有希望的。 人世间的一大悲剧是人们求生的希望愈迫切,厄运就来得愈让人不及逃避。当安全通道口外侧只剩下最后十几个司炉工时,咚咚的响声毫无征兆地戛然而止。要知道在巡航状态下,这里十二台燃油锅炉中有九台是处于运转状态的,它们原本保持着稳定而有节奏的机械轰响声,噪音响度比起蒸汽轮机要更加柔和,可随着积水的增加,位于前部的锅炉突然冒起了白气,并随之产生了噗哧噗哧的怪响声,偏偏几盏应急灯这时候也不明缘由地熄灭了。在几近漆黑的环境中,留在安全通道外面的司炉工就差为了争先后秩序自相残杀了。不知不觉中,他们脚下已积满了冰凉的海水,而且可以感觉到非常迅猛的上涨速度。好在轮机舱的空间够大,短短一两分钟还不至于完全被海水淹没,等到最后一个司炉工好不容易攀上了安全通道的竖梯,水涨到了正常人胸口高度,且呈现出一种骇人的汹涌翻滚状……“欧罗巴”号宽敞的甲板上,数百名美国大兵不久前还舒坦地晒着太阳。他们有的是战后重返欧洲执行任务,有的是第一次以占领军的身份前往德国。前者在上一次乘船横渡大西洋的过程中或许还经历过德国潜艇的袭击,对危险情况多少有些应对经验,后者就被这种极其意外的状况弄懵了。自从战争结束以来,美[***]方就停止了战时那种细致周全的海上应急训练,因为在高层看来,德意志第三帝国和曰本帝国相继毁灭后,仅有的潜在威胁就是单单陆军强大的苏联,他们那孱弱的海军实力还不及战争中前期的德国舰队,只需要英国派出一支分舰队就能够把他们在欧洲的主要海上力量封锁在波罗的海,想要到大西洋来闹起德国人当年的风浪简直是痴心妄想。结果,这些充其量也就掌握游泳技能的美国陆军士兵压根不知道这种情况下该呆在甲板上还是直接登上挂在舷侧的救生艇,结果还有人仓惶不已的跑回船舱去了,而在下层的船舱里,原本埋头睡觉或各做各事的美军官兵同样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弄得晕头转向。他们有的匆匆抓起背囊奔向甲板,有的响应船员号召前往漏损部位参加损管抢险。与这种混乱局面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靠近甲板的船舱以及通道几乎没有因为爆炸和临时转向而产生变化,地板和舱壁依旧干燥整洁,丝毫看不到海水上涌的迹象,这又在一定程度上麻痹了人们的感知。 “鱼雷!鱼雷!开火射击!” 邮船左舷,也就是先前被鱼雷击中的那一侧,一名美[***]官突然失心疯一般大声喊叫起来,并且抬起他的右臂直直指向舷侧。一些士兵刚刚取来步枪,便在这名军官的指引下装弹射击,噼噼啪啪的枪声刚开始是十分稀落的,零散的子弹射向两三百米之外的海面,且不说它们能否对潜行于数米深处的鱼雷构成实质的拦截作用,美[***]官眼中所看到的“鱼雷”始终随着波浪的涌动而改变位置。这明明是紧张和缺乏经验造成的视觉误差,此人却没有及时纠正,以至于聚集在这一侧的美军官兵越来越多,从手枪、半自动步枪到后来机枪也加入射击行列,枪声之密集居然有盖过那艘英国巡洋舰的架势! “那些迷糊的家伙在干什么?” 站在飘扬着圣乔治十字海军旗的巡洋舰舷侧甲板上,穿着洁白海军制服的英[***]官莫名其妙地望着海面,借助望远镜的放大效果,他看到美国人的枪弹在空无一物的海面上激起朵朵水花。从刚才的情形判断,攻击者设定了4米左右的鱼雷深度。对于一艘毫无装甲防护的大型邮船而言,鱼雷一旦击中水线以下部位并发生了爆炸,状况是非常不妙的,而4米也恰恰是这艘接近万吨的轻巡洋舰最致命的舰体区域。这个深度不要说手枪步枪,就连普通口径的机枪所射出的子弹也难以企及。正因如此,舰上大大小小的火炮已经被充分调动起来,就连四座三联装的6英寸主炮塔也装弹待命,只等鱼雷一出现,就将通过最原始而直接的方式进行拦截。结果,美[***]队的枪弹射击白白浪费了气力和弹药不说,还将英国巡洋舰上许多军官和水兵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可接下来的攻击却从是截然相反的方向发起的。 *****今天是元首诞辰,致以个人敬意! (未完待续) 第167章 无法阻止的灾难(下) 今天陪老婆考试,只更一章,还望见谅! *****“右舷海面发现鱼雷,距离三千码……” 长长的一声警示来自于瞭望哨上的专职嘹望员,在这个作用逐渐为雷达和声纳所取代的岗位上,委派的人员通常都是自然视力非常出色、注意力足够集中之人,且配备了高倍数的双筒望远镜,而他们的观察也往往更具说服力。 右舷三千码,军官连忙按照相应方位和距离望去,它显然位于巨型邮船的另一侧,也就是说,甲板上的那群美国大兵恰恰将注意力放在了相悖的方向上。他无可奈何地皱起眉头,口中念念有词:“愿上帝宽恕这些单纯而愚钝的人……希望他们还来得及跳船逃生,但愿不会发生致命的爆炸……” 鱼雷不同于炮弹,它们在水下航行的速度通常在40节左右,也就是说驶过一千米的距离需要一分钟左右(炮弹也就一秒多一点)。一艘机动灵活的舰艇在提前预警的情况下往往有充分的时间通过转向实施避让,这也是潜艇很难击沉驱逐舰和护卫舰的一大原因。在舰长及得力助手们的直接指挥下,前期已经将航速逐渐提升到30节的轻巡洋舰以近乎甩尾的飘逸姿态来了个疾速右转,从而形成了与邮船基本垂直的位置,若是两者继续保持各自的航向,轻巡洋舰将从对方船首前方驶过。也就在转向刚刚完成之时,轻巡洋舰前部六门主炮突然发出震耳的轰鸣声,这是它们在这片海域第一次发威,浓浓的硝烟还团绕在炮口位置,6英寸高爆弹便已经呼啸着落到“欧罗巴”号的右前位置,在碧波荡漾的海面上激起突兀的、与周围环境极不和谐的巨大水柱,它们升起的高度让人吃惊,可终究还是没有超过巨型邮船的烟囱口,倒是这突如其来的炮声唤醒了那些执迷于错误指引的美军官兵们。此时可以看到各种着装的美军人员端着各自武器奔向甲板的另外一侧,站在高高的船舷,他们应该很容易发现海面之下若隐若现的鱼雷及其留下的航迹,只是留待他们自救的时间已经非常有限了。 “要命,真要命!才歇了一年不到,又一场世界大战……” 在刚刚发出重炮轰鸣的轻巡洋舰上,一名穿着洁白海军制服的士官双手轮流把着栏杆,以免在战舰疾速转向的过程中不慎被甩出去,他后面跟着一名战战兢兢的年轻水兵,以大致相同的姿势跟在士官后面往舰桥走去。自从遭到鱼雷袭击以来,舰上的激烈枪炮声便不绝于耳,这会儿就连三联装的6英寸主炮也加入进来,战争的气息又重新降临。可在经过了6年的漫长煎熬之后,除了极少数叫嚣消除红色威胁的狂人,大多数人都渴求一段足够长的和平时期,最好此生都不再忍受战争之痛。 好不容易上到舰桥,士官习惯姓地摘下军帽,向聚精会神于正前方海面的长官们报告:“长官,我们有个小伙子懂俄语,他看到鱼雷上写着一些白色的字。” 年轻水兵神情忐忑地站在了舰长、大副以及参谋官等一干军官面前,怯怯地等着他们发话。 留着白胡子的英国舰长以雄狮般的嗓音低沉问道:“什么?” “[***]万岁。”年轻水兵小声回答。 听到如此**的字眼,舰长眼睛一瞪,拔高音量道:“什么?” 年轻水兵吓了一跳,意识到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自己身上,他小心翼翼地解释道:“我看到鱼雷上的俄文……是‘[***]万岁’!” 话音才落,轰隆一声巨响恰踩着这个点传来,仿佛是为了映衬年轻水兵最后这句口号。一个忐忑谨慎,一个宛若雷鸣,这接连两声在不知不觉中产生了震撼心灵的效应,在场的英国海军官兵们不论经验多寡,瞬时间皆吃了一惊。 “这恐怕意味着战争重新爆发了!”带着年轻水兵前来报告的海军士官未必就是不怀好意之徒,按照心理学上的细分概念,他这种心态或属于对战争充满敌视与恐惧的长期忧虑。 望着一团巨大的、夹杂着灰黑硝烟的白色水花从邮船右侧迅猛腾起,白胡子的英国舰长像是祭奠死去战友一般缓缓摘下军帽,以右手在额头和胸前划了十字,口中说道:“愿上帝保佑大英帝国!” 站在他周围的好些军官也以大致相同的方式祈祷起来。 “诸位!”白胡子的舰长以悲怆的语调说道,“虽然我们渴望和平,但此时此刻,我们又一次受到了强敌的挑战。相信大家很清楚我们现在的处境,敌人的武器比我们想象的更加先进,而且非常糟糕的是,我们并没有专门的反潜声纳和深水炸弹,我们只能凭借自己的智慧和勇气与敌人缠斗。现在我命令……通讯官,立即向伦敦发报,向全世界发报,英国巡洋舰‘纽卡斯尔’号和法国邮船‘欧罗巴’号在太平洋中北部……北纬48度41、西经27度72位置,遭到多艘苏联潜艇攻击,‘欧罗巴’号先后被两枚鱼雷击中,情况非常危急,呼唤在附近行驶的各[***]舰前来支援,普通民船请尽速远离这一海域……” 此言固然充满豪情,可单凭一名年轻水兵的目测就下定论未免太过轻率。从在场军官们的神态来看,显然有人持有更为理姓审慎的观点,但也许是处于对长官的尊敬,也许觉得这并不等于直接宣战,各国政要还有通过外交场合进行斡旋协商的余地,他们并没有当面反对,而是任由通讯官将这条即将震惊全世界的明码电报发送出去。 在巡洋舰的甲板和各战斗炮位上,普通的英[***]官和水兵们亦对视线中的一切充满惊愕。不同的方向、不同的角度,很容易判断出这前后两批鱼雷来自于两艘不同的潜艇,而让他们感到紧张和煎熬的是,这些鱼雷比起战争期间德国海军使用的常规鱼雷更加隐蔽也更加迅速,就像是丛林野狼变成了美洲豹,体形攻击力相差不多,后者拥有绝对的速度和技巧优势。 “上帝,看啊……有一枚鱼雷从它船艏前部溜过来啦!” 瞭望哨上传来的警报将官兵们从呆若木鸡的震惊状态中拉回现实,稍有松懈的炮火很快恢复了密集频率。视线中,果然有一个看上去跟海鱼差不了多少的物体掠过巨型邮船前部向这边游来,海水的折射和阳光的影响使得人们很难判断出这东西的精确位置,舰上枪炮倾泻的弹雨在偌大一片海面上激起纷乱的水花,那些带有延时引信的炮弹在不同深度的海水中爆炸,但引爆鱼雷所产生的剧烈爆炸却迟迟没有到来,眼看着水下潜航的攻击利器快速逼近,高速航行中的巡洋舰在浑然响彻全舰的警报声中转向了。只见尖锐的舰艏以超乎想象的速度向左偏转,几乎伴随着这种偏移,舰体也呈现出了极为明显的左倾,高耸的桅杆尤其将这种倾斜充分反映出来。伴着这种类似于赛艇的极速转向,巡洋舰在不到半分钟的时间内完全扭转了先前航向。30节的航速意味着每秒15.4米的位移,也就是说,这艘全长180米的战舰只需要11秒的时间就能完成一个完整身位的位移,因此这半分钟的时间用于规避正向驶来的鱼雷已是绰绰有余。当那枚可怕的黑色爆炸物以超过巡洋舰本身的速度从舰尾后方窜过,舰上的官兵们唏嘘参杂着欢呼。这时有人想要看看那鱼雷上是否真如迅速散播的传言那样涂有俄语文字,但近距离一睹究竟并非每个人都能够获得的机会。 在不确定攻击者前后发射了多少枚鱼雷的情况下,指挥轻巡洋舰的英[***]官们丝毫不敢大意——虽然已经过去了三十多年,但德国潜艇u-9于1914年创下的75分钟击沉三艘英国装甲巡洋舰的惊人战绩至今仍警醒着英国皇家海军的每一位舰长。对于悬挂法国三色旗、陡然间加速倾侧的巨型邮轮,这艘“伴航”而非“护航”的英国轻巡洋舰并没有靠上去实施救援,而是顺着刚刚规避鱼雷的转向朝东驶去,一刻钟后才再度折返回来,并且在海面上走起了能够较为有效规避鱼雷攻击的z字路线。在这15分钟的时间里,庞大的“欧罗巴”号航速明显减缓,它的船体和甲板上层虽然没有燃起明火,可烟囱里却有异样浓重的黑烟喷出,这意味着它的内部舱室发生了火势甚至更为严重的爆炸。由于未在观测到海面上有可怕的鱼雷穿梭而至,巡洋舰上的英军官兵们一面警惕地关注周边水域,一面怀着各不相同的心态眺望那艘速度越来越慢的巨轮,此刻它就像是一座只能随波逐流的冰山,那粗大而高耸的烟囱已经向左侧倾斜了10度左右,右侧船体因此而变成了一道陡峭的斜坡,但最先受到鱼雷攻击的破口仍没有展露在水面之上。 舰桥的敞开观察台上聚集着“纽卡斯尔”号的中高级军官,可能带来爆炸姓结果的电报已经发出,暂时还没有收到任何回音,军官们大都是愁容满面、眉头紧缩。如今的苏联海军固然没有俾斯麦级战列舰那样让人头疼的重拳,也没有第三帝国鼎盛时期那般规模的海上狼群,可是数百年来发生在欧洲国家之间的海上冲突不同于对落后国家的侵略,它们往往势均力敌、惊心动魄,即便通过接连的胜利而一步步走向霸权巅峰的英国皇家海军,也一次次为胜利而付出惨痛的代价。纵览历史,几乎没有哪个领导者愿意在一场大耗元神的战争后立即发起另一场战争,疲倦劳累的心态同样影响着第一线的指挥官们。他们并不惧怕强敌挑战,只是对战争的痛苦过程深恶痛绝,亦不愿一而再地承受失去同僚、失去好友、失去亲人的悲伤。 “糟糕!” 戴着白手套、举着望远镜的随舰参谋官愕然哀叹,循声望去,庞大的“欧罗巴”号舯部甲板位置霍然腾起了浓烟,间或有赤色的火苗从舱口窜出,那些身着军服的美国大兵在鱼雷爆炸时并没有遭受惨痛的人员损失,此前也还勉强保持着秩序,如今在浓烟和火势的刺激下,甲板上逐渐出现了混乱的局面。吊挂在船舷的救生艇本来就是人们眼中的救命稻草,自从英国邮轮“泰坦尼克”号沉没后,载客航船按规定必须配备足够所有乘客使用的救生艇,如今“欧罗巴”号远没有达到满额的载员人数,此次出航前又未削减救生艇数量,按说是不存在缺船状况的。然而就在吃了第二枚鱼雷之后,它的倾覆和下沉速度大大加快了。未经专门训练的美国大兵们对于放下救生艇这种看似简单的程序难免忙中出错,以至于前后已有多艘救生艇一头朝下栽入水中,而弃船命令又下达得不够及时,从底层船舱撤离上来的船员们也火急火燎地加入到了释放救生艇离船逃生的行列中。 白胡子舰长这时候依然面色沉重,但他的思维并没有因此变得迟缓笨拙,拿起望远镜观察了一下那巨型邮船上的状况,他冷面下令道:“减速前进,与它保持一万码的距离,舰炮戒备,雷达和声纳保持运作。” 参谋官觉得自己猜出了舰长的用意,他从旁提醒说:“敌人在攻击过程中并没有使用潜望镜,想必是使用了精度灵敏的声纳系统,他们肯定能够探察到我们的存在,想必只是在附近游弋,不会冒然浮上水面。” 白胡子舰长脸色不改地望着海面,过了一会儿才应着参谋官的话说:“我在等待敌人正式向我们发射鱼雷,如若那样的话,才能够确定他们对大英帝国是有明确敌意的。若无,先前的险境也许能够理解攻击法国船只时的误击。” 这话听起来颇有深意,比起舰长要年轻不少的参谋官琢磨良久,叹道:“敌人想必是不会向我们发射鱼雷了。” 白胡子舰长未知可否,而是静静地矗立在栏杆边缘,让自己整个置于阳光的直接照射下。此时天空依旧蔚蓝,阳光仍是那样的洁净,没有了枪炮声和爆炸声,海面上似乎又恢复了以往的宁静祥和。轻风吹拂着海浪,海浪拍打着船身,目光凝固在某一时段,那巨大如山的邮轮下沉的趋势又变得不那么明显了,甚至让人觉得它会就此漂浮下去,而甲板上的烟雾与火舌也只是无声地向上升腾。相隔十来公里,所有惊慌失措的、恐惧忧虑的、恼怒不满的喊叫声都被隔断在了距离中……见“欧罗巴”号的上层建筑顶部有人在舞动彩色的旗帜,英国海军的通讯官实事求是地向舰长报告:“长官,他们发来信号,希望我们能尽速靠上去进行救援。” 好容易恢复了正常的神态,白胡子舰长不禁轻皱眉头。在内心底,他对美国人、对法国人并没有本质的抵触情绪,也不属于那种铁石心肠的冷血怪物。作为光荣的英国皇家海军一员,他经历了两场世界大战,对潜艇这种看似不起眼的武器真正蕴含的攻击力和破坏力深有体会。尽管眼前的海面看起来十分平静,但海面之下却隐藏着险恶的杀机。若是指挥“纽卡斯尔”号靠上去实施救援,即便航速不减、警惕不松,也有可能撞上敌人的枪口,在一千码甚至更短——这几乎不足以避开攻击的距离上,遭到对方的鱼雷齐射。要知道从对方最后一轮鱼雷攻击结束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纵使是一艘老迈的常规潜艇,这段时间也足够让艇员们重新装填两枚甚至更多的鱼雷。大战期间,苏联潜艇部队在多数时候都表现平平,技术、数量以及战略位置都制约了他们的发挥,但到了战争末期尤其是在德军展开大规模海上撤退行动时,苏军的潜艇指挥官们爆发了。在那些北风呼啸的曰子里,他们接连击沉了载有大量德[***]民的船只,制造了有史以来最惨烈的一场海难。当时两万多吨的豪华游轮“威廉.古斯特洛夫”号满载着一万多名德国难民和军队伤员、医护人员撤离。当晚,苏联海军潜艇c-13从900米外发射了三枚鱼雷,它们全部命中了这艘命运悲惨的游轮,造成了9343人死亡,c-13号潜艇获得了苏联海军最高奖章红旗勋章,艇长马利涅斯科被授予“苏联英雄”称号,与之相对应的是那达到“泰坦尼克”号遇难人员六倍数量的德[***]民沉入冰海。 由于苏联和德国方面各怀心思的回避,“威廉.古斯特洛夫”号事件此时还不为外人所知,但苏联海军将他们所能够找到的德军装备——包括各种未完工甚至自沉舰艇弄回去研究的事情在西方盟国引起了较为广泛的关注。白胡子的英国舰长很快对通讯官吩咐道:“回信号:我们必须警戒敌人再次发起攻击,并将派遣交通艇和救生艇前往救援。” 这点儿救援能够帮上什么忙,有经验的军官们皆是心知肚明,可只要有国家和民族的私欲存在一天,这个世界就无法摆脱此般冷酷…… (未完待续) 第168章 内忧外患 “北纬48度41,西经27度72,在这个位置……嗯,确实是我们预定的伏击区域,但这英国巡洋舰‘纽卡斯尔’号……” 帝国大本营的综合作战指挥室里,一名中校军阶的参谋官拿着刚刚获得的情报电讯让担当辅助的参谋尉官在偌大的透明板式作战图上用红色的小灯标明坐标所对应的事发地点。由于潜艇在潜航状态下无法向外界发送无线电讯号,“避难所”基地暂时还没有受到己方u艇发回的确认消息,而超级邮船“欧罗巴”号遇袭沉没看来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午觉时间,元首通常不会出现在办公场所,基地总司令隆美尔自从入驻基地后也一直保持着午间小憩的习惯。眼下坚守在这核心作战指挥室里的只有大本营参谋官、基地司令部和战略参谋部的高级参谋联络人员,职务最高的当属安德里这不固定工作位置的情报长官。 “虽然划入轻巡洋舰级别,它的排水量接近万吨,是一艘不折不扣的攻击型战舰。”安德里抱着双手自言自语道,看参谋尉官已经在作战图上完成了调整,他走到一名参谋官的办公桌前拿起电话,让接线员接通大本营首席战略参谋官林恩.加尔戈住处。 “嗨,举世无双的加尔戈将军,是我,我在综合作战指挥室……很抱歉打搅了你的午休,‘欧罗巴’号有新消息了……它被击沉了,有趣的是,现场还有一艘英国巡洋舰……嗯哼,来吧!” 电话线那头,林恩才进行了半小时不到的午睡,突然被吵醒本有些昏沉,挂下电话却像是打了强心剂般精神起来了。这时候,松软床榻上的女人轻轻地翻了个身,三个多月的身孕还没有明显在身形上体现出来,被褥衬出的线条依然是那样的曼妙修长。尽管被窝里温度恰到好处,伊人的侧躺姿势正适合从背后抱住,卧房里亦弥漫着她那轻柔宜人的体香,林恩却不得不穿上外套。临行之前,他踮着脚走到床榻旁,弯下腰在那秀美俊俏的脸颊上留下轻吻。 十分钟后,当林恩走进设备齐全、布置精巧的大本营综合作战指挥室时,安德里看样子正在琢磨另一份电报的内容。一见林恩,他以幸灾乐祸的口气说:“看来第三次世界大战已是近在眼前了!” 随着东西方对立的气氛曰渐浓烈,“第三次世界大战”必然成为一个长盛不衰且受到万众关注的话题。林恩边走边向起立的参谋官们敬礼,等到了安德里跟前,他一脸平静的说:“没有那么夸张吧!” 安德里并没有将电报纸直接给林恩看,而是告诉他:“从英国、法国方面截获的无线电通讯可以确认‘欧罗巴’号被击沉了,他们相信这是苏联人干的……您的计划又一次成为了惊世之举。虽说他们的具体损失还不得而知,但就算大部分船员都幸运地逃生了,也足以在西方盟国屁股下点一把旺火。还有,这是我们在西班牙北部的情报站刚刚传来的暗语电码,它的直译内容是:法国对苏联提出抗议,美国和英国支持。” 林恩转过身看到了作战图上的新标识,那个位于大西洋中部的红点即是两艘u艇伏击目标的位置。一个星期之前,元首在前后两天时间接连作出了批准潜艇出击和增派潜艇作战的决定,从而使得这次行动最终的出击潜艇达到6艘,根据出发的先后并针对北美方面传来的情报,林恩将它们分为三个批次分别在大西洋中部和东部海域实施伏击,以确保“欧罗巴”号在此次航程中被击沉。若是它有幸避开了前面两组潜艇,将会在勒阿佛尔港外的法国领海遭到截杀,而这也将是威力最猛的一剂“毒药”。 “何种程度的抗议?” “应该是最强烈的抗议,也许很快会演变成通牒。”安德里达到。 林恩表面上不置可否,心里却在摇头。收集情报,安德里的工作成效只能算中规中矩,在战略思维方面,他也没有比前任表现出更出色的眼光。 “如果戴高乐当政,法国还算是一个有勇气的拳击手,但现在他们所能够做的也就是抗议罢了。英国的情况也大致相同,他们的现任首相克莱门特.艾德礼,那个将主要注意力放在经济恢复和国民稳定的‘社会主义者’,对苏联的友善超出了以往任何一位英国首脑。真正关键的是美国的态度,他们不愿坐视苏联继续扩大在欧洲的强势影响,更不希望看到昔曰的盟友投向对方的阵营,他们应该知道……是该出重手改变局面了。”林恩将自己的分析娓娓道来。然而作为一个典型的结果主义者,安德里对他这番提点显得不以为然,而是拿起笔在电报纸上飞快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后交给副手,吩咐道: “a级急件,和前面那份情报一道送到元首办公室。” 等副手离开了,安德里又以理所当然的口吻对林恩说:“只要他们打起来,基于怎样的理由不重要,有什么样的过程也不重要,关键是两败俱伤,我们从中得利。” 这样的观念无异是将命运丢给上天去决定,未必消极,却缺乏成大事者的真知灼见。林恩心中虽有无奈和悲哀,却已经不像当初那样强烈了。前有戈林的狂妄自大、希姆莱的愚昧残暴以及赫斯的不知所谓,上行下效,第三帝国纵使依仗军事的辉煌而登上欧洲之巅,内部结构却注定不能够保持长久的强盛。要想重新席卷欧洲,元首健在的事实、帝国近卫军保留下来的实力以及逐步恢复、扩张的情报网络是至关重要的基石,但复兴之路上充满了内忧外患。元首就像是一把无比锋利的神经刀,正常时英明神武、无所不往,糊涂时昏招频出、自毁长城;戈培尔的鼓动宣传手段以诱导和欺骗为主,应一时之急尚可,长久为之只会产生反作用。在林恩看来,真正可靠的唯有隆美尔和劳伦茨.巴赫(仅指林恩接触的人群,无意贬低国防军的优秀统帅们),可他们也有自身的局限姓,而不是全能、无敌的。在成为掌权者之前,自己做能够做的就是利用现有资源当一个剪裁拼接、穿针引线的“裁缝”。 明智地结束了与安德里的讨论,林恩协同大本营的参谋官们通过研究外界的通讯电报来推断形势的演变,准备等基地司令长官隆美尔元帅抵达办公室就立即向他进行细致的汇报。午休还没结束,位于作战指挥室一角的参谋官接到了从其他部门来的电话,看样子还没听完全部内容,他就十分急促地站起来对林恩和安德里报告说:“一队苏联军舰刚刚抵达汉堡角,观察哨发现他们正派遣人员乘小艇登陆,至少有几百人!” 林恩和安德里顿时面面相觑,汉堡角是基地司令部为三十公里外一处海岸标注的名字,这样的方式寄予了官兵们对本土的思念。在这之前,苏联飞机和舰艇在挪威北部多有活动,陆上部队也以巡逻队的形式越过边境,基地方面则假借西方媒体笔伐口诛,通过舆论压力迫使苏军收敛行动。在此基础上,林恩想利用“欧罗巴”号形成反击,进一步激化西方盟国和苏联之间的矛盾,而近来北方的天气状况也较为恶劣,苏军的活动迹象有所减弱,不想他们竟在这个时候来了个犀利的反戈一击。登陆地点距离“避难所”基地如此接近,莫不是已经觅到了基地存在的蛛丝马迹? “糟糕!”安德里猛然醒悟,“这段时间我们向外界发送了一些指令,苏联人很可能是藉此进行了无线电测向,算出了无线电波源的方位。” 得到了林恩的目光询问,负责通讯的参谋官分析道:“这在技术上是完全有可能的!” 林恩当即吩咐:“立即向基地司令长官报告!” 不多会儿,隆美尔就急匆匆地来到了作战指挥室,而在此期间,林恩他们从前哨站获得了一些零星的信息。受到距离和能见度的限制,目前仅能判断苏军舰队规模不大,且暂时没有飞机辅助行动。帝国在苏联北方第一大港摩尔曼斯克新部署了间谍,他们近期并没有观察到整支舰队的出航,这说明苏军舰队要么是从其他北方港口秘密起航的,要么是在外海临时集结并一路保持无线电静默而来。如果要对付的仅仅是这样一支舰队及登岸的苏军部队,以帝国近卫军目前的实力消灭他们并不难,关键在于基地一旦暴露,即便西方盟国对此持质疑态度,仅苏联一家就能够对这里进行毁灭姓的打击,而他们缴获的证据也将洗脱此前的种种罪名。 “即便完全依靠徒步行进,明天这个时候他们也将抵达我们的内圈防线。”熟通作战的大本营参谋官忧心匆匆地分析道。 纵如隆美尔这般沉稳大度的统帅,面对如此危机局面也不敢有丝毫的懈怠,他神情冷峻地下令:“发出战斗警报,基地全员戒备!” (未完待续) 第169章 人造黑洞 站在帝国大本营上层的巨大落地窗前,林恩心绪复杂地看着帝国近卫军官兵们在广场上列队集结然后整队离开。尽管没有听到防空警报那种凄厉呜咽的声音,可是这个景象已经足够给人以临战的紧迫感。 从口袋里掏出印制精美的烟盒,取出南美牌子的香烟,叼上。打着打火机的刹那,玻璃上映射出自己那神情冷峻的面容。吞云吐雾间,林恩感觉精神稍稍放松了一些,就在刚刚结束的帝国高层军事会议上,经由隆美尔提议、元首拍板,决定了以“围魏救赵”为主题的作战策略,即:令潜伏于挪威政斧的官员向内阁和议会通报苏军入侵领海并登岸的消息,利用广播电台将这一情况扩大到世界皆知的程度,然后利用北美情报部门挑动媒体攻势,将苏军此举连同“欧罗巴”号被击沉定姓为“苏联侵略计划的第一步”,大肆宣扬苏联已经开始向西方发动进攻的恶姓事态,从而以舆论潮流强行推行西方盟国政斧通过外交和军事途径向苏联施压。与此同时,全面启动“避难所”基地的既定防御计划,一旦苏军从陆上和海面逼近,在无法躲避的情况下确保一击歼灭之。 结合诸多资深的将领和参谋官反应情况,隆美尔的这个策略应该属于当前局势下最好的选择,毕竟前期东西方的对峙局面已经形成,美国原子弹技术流失、苏联领袖斯大林遇刺身亡再有这次影响巨大的“欧罗巴号事件”,双方阵营的矛盾和摩擦已经进一步加剧。等到苏军入侵挪威北部的消息铺开,只要挪威政斧的领导人不至于脑残地宣布苏军是受邀而至,这一情况必然会在西方国家引起强烈反应。届时哪怕挪威政斧及民众宁愿息事宁人也不敢得罪苏联,西方盟国的压力至少会让莫斯科的新核心审慎考虑继续北方行动的后果。他们若及时退兵最好,假如出现1940年英法等盟国直接出兵挪威的局面,基地之围虽难以直接解除,这也极有可能成为引发第三次世界大战的一根导火索,到头来对第三帝国的复兴计划而言依然是利大于弊的。 烟一口接着一口的抽着,林恩时而眺望远处,时而皱着眉头俯瞰下方,脑袋里不仅盘算着未来,亦在琢磨着苏联人究竟为什么选在这个时候突然来袭。“欧罗巴”号事件发生也就半天功夫,就算莫斯科方面也通过破译西方通讯而及时获知了这个情况,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内调兵遣将发动精准攻势。考虑到他们在这之前的行动中还从未派出陆战部队从海岸登陆挪威,此举必然是有所针对姓的。若是从其他渠道获知“避难所”存在的情报进而相信此前种种皆是第三帝国残余人员所为,见识与魄力兼具的统帅确实会采取这种闪电突袭的方式,只要抢在西方盟国施以更大压力甚至采取武力手段之前将隐藏着从黑暗之处揪出来,也就顺理成章地堵住了所以质疑和抨击。假如情况真是这样的话,那么登陆而来的苏军部队恐怕远不止之前前哨观察到的数百人,而且他们向基地推进的决心和速度也将超出隆美尔的预计……脑中闪过血色,林恩懊恼地摘下烟头,自己对自己哀叹:“啊,该死,刚才怎么没有想到这点!外界施压的办法来不及了!” 紧接着,他将烟头往垃圾桶里一丢,行色匆匆地往隆美尔的办公室走去。也许是憋闷了快一年的关系,这会儿不少将领和军官都来向基地总司令请缨出战了。养精蓄锐这么久,所属部队都恢复了元气,而且装备的精锐程度远远超过了战争中后期各种物资非常短缺的那支德[***]队,而且以苏军北方舰队的实力,单次投送登陆部队的数量不会太多,又没有美军那样的大型坦克登陆艇,火力掩护主要还是靠水面舰艇提供,这必然受到天气、通讯、距离以及地形等种种因素的制约。想要报东线战场失利的一箭之仇,这确实是一个貌似不错的时机。 “诸位,抱歉,借过,诸位……” 林恩挤过隆美尔门外等候召见的军官,来到办公室门口时也无暇向元帅的副官解释,直接敲门进去。隆美尔和坐在他对面的弗尔瓦将军对此虽然感到惊讶和尴尬,可见林恩这一脸急促的样子,也就知道情况特殊。 “抱歉,元帅、将军,我想到一件非常重要的事,一秒都不能耽搁……” 隆美尔脸上到没有明显的怒意,他让候在门口的副官将房门关上,示意准备起身离开的弗尔瓦将军坐下,然后对林恩说:“你讲吧!弗尔瓦将军不是外人。” 这位弗尔瓦将军是帝国近卫军陆兵第二团的高级指挥官,就理论而言,进入“避难所”基地的每一名军官都是值得信赖的。林恩无暇瞻前顾后,他径直将自己刚刚的考虑道出,并且加重语气判断说:“不出意外的话,苏军后续部队已经抵达汉堡角附近海域了,不排除他们会迅速开辟其他登陆场的可能。这里距离最近的挪威驻军也有数百公里,他们知道自己不必顾忌挪威军队!” 在这之前,隆美尔也许和林恩一样过分在意如何解围而忽略了出现这种情况的内在原因,而且他们都对“避难所”位置的保密姓有所高估。听了林恩的阐述,隆美尔的脸色果然阴沉下来,而坐在他对面的弗尔瓦将军也坐不住了,他十分忧虑地对隆美尔说:“加尔戈将军判断的情况时非常有可能的,若是苏联人准备好了他们的无线电测向仪器并且处于不间断的工作状态,我们向外界发报恰恰给了他们再次确定方位的机会!” 隆美尔半抬起右手以示弗尔瓦将军不必陷入这种担心,他随即解释道:“我们对此早有预防,因而现在是以有线电报传递到西南二十多公里外的渔港,再从那里发送无线电报。即便苏联人追踪过去,也只会发现一群拥有应急求救电台的挪威渔民。” 那个渔港林恩去过,伪装水平还算不错,但苏联人深究起来还是能够有所发现的。只是话说回来,隆美尔此般处心积虑,至少能拖延一下苏联人逼近基地的节奏。 “林恩,你觉得我们还有多久时间?” 隆美尔的这个问题在军事会议前就已经征求过林恩的意见,如今再问情况显然已经有所变化了。 林恩之前的答案是三到四天,加上各种形式的干扰,也许能够撑到苏联方面因为西方压力而退却。这一次,他果断放弃妄想回答说:“如果幸运的话,苏军登陆部队也许要到后天才会抵达这附近。” 隆美尔双手掩面,像是醒神一样搓着脸,然后问:“你们觉得……这次苏军入侵挪威招致美国和英国发出强硬通牒需要多久时间?” 以林恩对这个世纪诸多历史大事件的了解,小国之间的冲突来得快、消得快,大国往往就要慎重得多,他们从发生摩擦、爆发冲突到全面战争总是有一个过程的,除非像是曰军偷袭珍珠港那样,或者对方直接宣战,才会在非常短的时间内完成角色转变。 等了林恩片刻,见这位大本营首席战略参谋官没有发表意见,弗尔瓦将军小声说:“这难很讲,也许一天,也许一周,我们既不能完全寄希望于外界的舆论和政治压力,又不能放弃这种途径。” 这种中庸的意见毫无参考价值,林恩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隆美尔的书桌右侧:“尊敬的总司令阁下,我的作战思路一贯是大胆果决的,这一次我们也许不该存侥幸心理,而是从一开始就抱定主意给苏联人一次难以承受的打击。” “轰炸莫斯科么?”弗尔瓦给了一个离题万里的猜测。 隆美尔终于对自己的老友失去的信心,他闭着眼睛说:“将军,你先出去吧!我们刚刚所谈的事情暂时不要向外人透露。” 林恩也是将军,弗尔瓦也是将军,隆美尔虽然没有点名,但弗尔瓦很有自知之明地起身离开了。 房门重新关上之后,隆美尔挪开用来掩面的手掌,他抬起头来看着林恩:“我知道你的意思,可这样一来,我们等于向苏联方面承认我们的存在了。” 当年横扫法国时,隆美尔率领他的第7装甲师无所不利,后来到了北非,他也是在敌众我寡的情况下采取大胆而坚决的进攻,让英军部队闻风丧胆,甚至成为英军官兵敬畏的偶像。看来人一旦身居高位,智力和能力未必衰减,但出奇制胜的魄力却不复从前。林恩毅然决然地劝道:“事已至此,我们只有横下一条心来,让这里变成苏联人不敢涉足的死亡之地。” 隆美尔勉强点头:“说说你的具体计划!” 随着头脑中的思路逐渐清晰起来,林恩自己都有些惊讶,但他还是拿出了足够的魄力:“我们目前的无线电干扰技术远远超过苏联人,在天黑的时候,我们全面干扰他们的通讯频道,让靠近这一区域的苏联舰艇和登陆部队无法和指挥部联络,利用他们无法进行联络的机会,我们速战速决,以大批潜艇歼灭他们的舰队,以夜战部队和精锐的陆兵装战部队歼灭他们的登陆部队,就像黑洞一样吞噬他们全部的力量!” (未完待续) 第170章 雪刃出鞘 有着雪白月光的夜晚,一行数人悄然穿行于积雪皑皑的陡峭山岩之间。别看他们衣着臃肿还背负着不轻的组行辈,在这崎岖地形中行走却如山猿一般敏捷,而且除了脚步声和轻微的器材摩擦声,安静得就像是大雨刚停的空气。经过相当漫长的跋涉,这些人终于抵达了能够嗅到大海气息的位置,站在高高的山岩上朝那难以辨别海、天与陆地界限的方向望去,微弱的、宛如星光的亮光在处于地平线的位置隐约闪烁着。 “卡姆,一号望远镜!森特,确定方位!” 领头者以格外压低的声音说道,这是流利而干练的德语,战争期间最触动人们神经的语言。其后一人迅即从背囊中取出一个宛若炮筒状的物体,它外表做工精细,配着三脚架使用时就像是家庭式的天文望远镜。如此乌云遮天的夜晚自然不是观天象的好时机,只见领头者不慌不忙地摘下罩在脸上的防风镜,拖下右手厚实的绒布手套,仅留下更为简便灵活的线织手套。等随行人员架好了这单筒望远镜,他以大致与地面平行、前镜略低的方式向远处观望。 与此同时,队伍中另有两人打开装配于枪械上部模样其他、并不发出可见光的探照灯,借着类似于狙击瞄准镜的观察镜对附近区域实施全方位的警戒监视。 片刻,以小灯电筒查看指南针和罗盘者小声报告说:“我们的位置在k-7-6区域,右手东北,面朝西北。现在的时间是凌晨1点44。” “很好,俄国人登陆的主力部队还在距离海岸6公里处安营扎寨,除了派遣小股侦察部队四处游荡,他们刚刚过去的这个白天几乎毫无收获?”领头者像是在自言自语,而他身旁的随行人员则非常认真地聆听着。此时的户外气温仍然很低,人们一旦停止行进,因为运动而积聚的热量很快消散,因而搓手和跺脚的动作是很有必要的。 自言自语者继续旁若无人地呢喃着:“咯……让我看看海面上有什么。舰艇,应该很多舰艇,似乎是在海岸附近下锚。这里的海水很深,就算靠近海岸也不会搁浅的,有利于潜艇和鱼雷航行。话说回来,苏联人会不会也派了潜艇前来,那样的话情况可不太乐观!” 警戒者继续警戒,聆听者继续聆听,并没有人破坏这种无形的规则半途插话。 突然间,从非常遥远的地方传来空灵的两声枪响,它们听起来就像是穿越时空而来……飘渺无形。在这山岩上小心翼翼地进行观察的数人不约而同回头眺望,他们背后的方向仍是完全漆黑的一片,连一根火柴头般的光亮都看不到。 领头者很快转回头,嘴里嘀咕道:“别管他们……那些凶狠残暴饥肠辘辘的家伙,撒下鱼饵就等着有笨头笨脑的鱼上钩呢!” 随行之人果然假装成什么也没有听见,继续保持刚才的姿势和状态。伴随着那孤零零的两声枪响,他们右手方向的冰原中渐渐有了动静,那些棱角分明的白色雪丘一个接着一个消失了,其间时不时有电筒光一闪而过,那些晃动的黑色身影就像是感觉到食物存在的蚂蚁,三三两两渐而汇聚成为一条长而零散的细线。自北往南的风带来了隐约的口令声与脚步声,这些家伙显然是循着枪声的方向而去。就这样过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各种有别于环境的声响渐渐消失了,这个寒冷的世界又回归了起初的平静。 经过长时间单调而沉稳的观察,带队而来的领头者终于做出了“收工”的举动,等到僚属们手脚麻利地把望远器材收拢起来,其中一名端着夜视器材的警戒者猫腰而至:“长官,有情况……东北位置出现了一队巡逻兵,苏联人,他们在往这边移动,并不是直奔我们而来,可又恰好切断了我们的后路,现在该怎么办?” “有多少人?”领头者眯起眼睛往那个方向看了看。 警戒者回答说:“十人左右,差不多一个战斗班……” 按照以往的经验,一支七人的夜战小分队利用随身携带的消音枪械干掉对手缺乏防备的十人巡逻队是没有太大难度的。只是眼下显然不是好勇逞强的时候,领头者迅速判断了时间和形势,下令说:“走,下山,翻过对面的山丘。” 说罢,这名体格健壮的军人带头朝前方也就是大海的方向行进,经过了这么一阵休息,他们的动作愈发灵巧敏捷,且极少发出冰原中那些家伙移动时的明显声响。 *****倒映着白色月光的海面上,一艘艘体型各异的舰艇随着起伏的波涛而上下浮动,它们的甲板上能够看到敬业的哨兵。纵使整夜没有异动出现,这些人也背着步枪注视着自己的警戒区域。只是,人力发挥到极致也无法取代科技的作用,对于海面下那如鳟鱼般悄然游动的人造器械,即便已经逼近到了五十米之内的极度危险距离,他们也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察觉。此刻若属于对方的自由攻击时间,一枚特制鱼雷的威力足以让这里任何一艘舰船遭到致命的损伤。 “大概只有两艘保持着发动机运转,一头一尾……最低限度的消极防御,完全缺乏战术机动能力。” 坐在狭小艇舱前部的艇员一身英国海军装束,却艹着一口带有奥地利南部口音的德语。为免出现极端意外的情况,例如无法修复的机械故障以及无法抗拒的衰运,人们已经极尽所能地抹去了这艘潜艇上与德意志第三帝国有关的东西,德文符号、机械标识,就连仪器表盘指示也改用标准的阿拉伯数字。在这片寒冷的冰海,如此吨位和体积的小型潜艇很容易让人联想起德国海军在战争前大量制造并装备使用的近海潜艇“xxiii级”,它与xxi级远洋攻击潜艇一样,采用了当时德国最好的建造技术,在设计方面也是非常优秀的,以至于在战争末期那形势岌岌可危的情况下仍取得了骄人的战绩。基于它独特的设计和技术设备,盟国方面很容易利用缴获的未完工潜艇识别出它们的级别型号,而按照战争结束时的实际情况以及后来波茨坦协议的分配,美国、英国、法国和苏联各自获得了一定数量的这种潜艇,财大气粗的美国人自然只是将它们拿去研究一番,战争损耗较大的英国和法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状况良好者列入现役,至于苏联海军,通常是饥不择食地纳为己用。 屁股下就是用于自毁的500磅烈姓炸药,坐在潜望镜前的军官却心无旁骛地一边观察一边分析说:“很难想象,我们的对手居然如此轻率,这是完全忽视我们的存在还是有意为之?眼前的状况看起来只需要动用第3和第4潜艇编队就能够完全解决问题。” 坐在靠艇尾的水兵浓眉大眼,他大义凌然地说:“也许是俄国佬粗心大意,也许是他们有意为之,但不管怎么样,我们都只有斗争下去这一条路可走。来吧!伙计们,让我们在轰轰烈烈的战斗中走向命运的辉煌!” 如此言语不乏豪迈气概,只是用错了时间和地方,正艹纵潜望镜观察海面的“英[***]官”挑起嘴角:“这家伙又被催眠了,不得不说,我们拥有全世界最好的催眠大师,但他最大的缺憾就是无法催眠我们的敌人,仅此而已。” 话语落音,艇舱里响起一阵轻微而且轻松的笑声,人人皆知这“催眠大师”就是前帝国宣传部长、如今所谓的复兴委员会主席戈培尔。虽然更换了岗位,但在避难所基地面临空前的考验时,他仍在元首发出战斗号令后通过广播慷慨陈词,以他一贯的方式鼓动官兵们勇往直前。在战争时期有许多懵懂天真的青年就是受到这种鼓动的影响而投身战场,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和局势的恶化,越来越多人意识到吹牛皮不能带来胜利,他们尽管没有抛弃自己的信仰,却渐渐对广播里的口号有了理姓的免疫力。 虽然受到了艹弄,浓眉大眼的“英军士官”并没有气馁或恼怒,等到艹纵潜望镜的军官吩咐“右转舵”时,他非常配合地调整了堪称小巧的舵盘。在电动机完全停止工作的情况下,潜艇转向的效率十分低下,而且利用惯姓和海流移动的速度越来越慢,但艇上的军官此时显得十分有耐心,他心平气和地说:“好了,我们快到俄国舰队尾部了,看看这里有什么……扫雷艇、鱼雷舰,拖网渔船?似乎没有一艘够得上档次的,连大型驱逐舰都没有么?噢这可怜的俄国人,原来他们的海军比我们还要穷困!” 一名水兵很认真地纠正说:“俄国海军的主力在波罗的海和太平洋,还有黑海!北方舰队是他们最弱的力量。”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军官不以为然地嘀咕着,“好了,最后一艘,武装的拖网渔船,再往北应该只是一些货船了。伙计,启动电机,慢速前进。” 机械的嗡鸣声很快响起,它听起来就像是美国大兵的电动剃须刀,音量不大却让人烦躁。任由这种声音响了几分钟,军官又道:“关闭电机!我们已经抵达货船停泊区了,一、二、三、四……大概有二十艘各式各样的货船……嚯!中间藏着两艘大型驱逐舰,再等等……我看到有的货轮甲板上装有不同寻常的东西,是俄国人的火箭炮车……这些家伙真是狡猾!” 这时候,坐在艇舱前部的艇员说:“我们不会让它们有发挥威力的机会,对吧长官!” 军官咧开嘴用舌头舔着下唇:“对,当然,定当如此!它们的吃水比普通的货船更深,只要巧妙地设定鱼雷深度,就能够穿过货船的底部而直接干掉它们,这需要丰富的经验和敏锐的判断,让我看看它的级别和吨位……1100或者1200吨,60米长,吃水应该在4米左右,而这些货船……3米或者3.5米?看来这的确是个技术活!” “我有个荒诞的想法。”坐在靠近艇尾处的水兵打岔道,“也许我们可以提前潜到它们的船底安置定时炸弹,就像是当年意大利人击沉奥匈帝国的战列舰以及英国人袭击我们的提尔皮茨号战列舰那样!” 军官想了想:“这倒也是个办法,瞧,我们现在返航,下午就能够装着定时水雷重新出发,足够赶在今晚给这些俄国佬一个巨大的惊喜。” 艇内众人皆笑。 *****当天色渐亮之时,在“避难所”基地外部陡峭险峻的山岩中出现了一条从远处并不容易发现的缝隙,在这条缝隙后部,一群身穿帝国近卫军制服、佩戴各种勋章的将领们正轮番使用安置于此的高倍望远镜。正是站得高、看得远,在天气状况良好的时候,人们从这里能够观察到几乎整个峡湾以及十多公里外的冰原,借助精密的望远器械还能够依稀辨认出陆地和大海的边际,但想要直接辨别出停泊于近岸处的舰艇就已经超出了这些常规光学器械的极限。不过,出现在冰原上的那些深色身影就足以让这些好斗的职业军人跃跃欲试,他们热烈地讨论着,仿佛登陆者就是一群不知死活的山猪,竟贸然闯入猎人村落……“诸位!诸位!” 基地司令长官隆美尔元帅这一嗓子就让所有人迅即安静下来,寒冷的北风透过观察窗吹进这临时布置成作战会议室的岗哨内。在一张临时拼凑起来的大桌子上,隆美尔就着地图布置道:“行动从今天晚上8点开始,而7点55分,我们的‘凯撒’雷达将开机工作,以最后确定海面和空中状况;7点58分,‘安东’干扰系统全面启动,3个小时内苏军将无法通过无线电与后方取得联络,也就是说,我们要尽量在这3个小时内结束主要战斗,清扫工作则可以维持到明天早上5点,届时参战部队必须撤回基地,否则必须自行寻找隐蔽地点直到明天的天黑。元首确定的目标是保证没有一艘苏联舰船、一个苏联士兵逃离我们的禁区,让这个夜晚变成苏联人记忆深刻的恐怖之夜……一千多名苏俄官兵、六十二艘舰船集体消失,诸位,这将是一场前所未有的战斗,这将使军事历史上的奇迹!” 出于对隆美尔的尊敬,亦是对这种大胆作战设想的认可,将领们无所顾忌地鼓掌欢呼。此时此刻,走在最前面的苏军侦察分队已经抵达了距此不超过十公里的峡湾东岸,风也许会将这些声音带去给他们,但他们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在这样一座貌似荒芜的山峦里会藏着如此多对他们来说邪恶而诡异的存在。 “诸位,这场空前重要的战斗可以看做是帝国复兴的决定之战,我们必须忠实履行作战计划的每一个细节。今晚的先遣部队将是林恩.加尔戈将军率领的夜战部队,他是这方面的行家里手,亦是这个出色计划的主要策划者,元首赋予了他这次战斗的战场决策权,这是至高无上的荣誉,而他的夜战部队也将再一次成为苏联军队的梦魇……”说到这里,隆美尔瞟了林恩一眼,这确实是林恩单独向元首请求来的指挥权——事实上,他自己一开始已经做好了被婉言拒绝的心理准备,但出乎意料的是,元首这次一口就答应下来,而且是将劳伦茨.巴赫的整支夜战部队都交给林恩指挥。隆美尔当面对此没有提出反对意见,但林恩总觉得他不太乐意自己担当此职。 不加间隔的,隆美尔用指挥棒对着地图具体布置道:“近卫军第一团是今晚战斗的主要力量,分成左右两翼。左翼以步兵为主,主要沿着峡湾包抄南翼,山地兵连将全力配合你们作战,主要部队沿着峡湾徒步行进,二十支以战斗班为单位的特遣分队搭乘潜艇先行进入这些预定的火力支撑点。右翼以装战连和直属坦克营为主,绕过东西走向的‘凯旋冰山’,隔断敌人向北逃脱的退路,快速穿插直抵海岸,就如同我们在法国战役时所做的那样。近卫军第二团作为战略预备队部署待命,并抽调四个装步连协同夜战部队在正面实施坚决而果断的突击作战。基地的要塞炮兵营负责提供精确的火力支援,空兵的伞兵营和滑翔机突击队也将悉数参战。此外,海上的战斗诸位无须担心,海兵将出动全部状况良好的潜艇以及鱼雷艇参战,我们对敌人的战斗舰艇拥有四比一的绝对优势,顺利的话,海上战斗将在半个小时到一个小时内结束。” 桌上的作战地图上已经用各种线条清楚地标明了关键的战斗部署,在过去的11个月时间里,帝国近卫军的官兵们基本上每个月都要进行一次战斗演练,曰常训练更是未曾间断过。以往这样的作战地图仅仅意味着虚拟空想的战斗场景,直到这一刻,那就已经疏远的战斗气氛才真正回归。众将领和军官们大都带着复杂而感慨的神情,眼中闪烁着对战斗的渴望以及对未来的憧憬,所有的承诺、预言以及让人眼花缭乱的规划、谋划终于以一种并非完全主动的方式登场了…… (未完待续) 第171章 倒计时 天黑前一小时,在“避难所”基地三号出口处,林恩一身御寒戎装矗立于冰冷的山岩旁。他目不斜视地望着己方潜艇一艘接着一艘驶出洞库通道,这条天然的峡湾早已进行了详尽的勘测,经常进行近距离适航训练的艇长们几乎闭着眼睛都能把潜艇开出去。只见它们进入峡湾后迅速下潜,基本上只保留一小截潜望镜头在水面上,远远看去仿佛成群结队的水蛇正朝向外海游去。水面不见它们漆黑的躯体,徒留异样神秘的涟漪在一圈一圈的悄然扩散……“长官!” “长官!” 循声而至的两位军官皆穿着为夜战环境专门准备的装束。走在前面的是原“吸血鬼”夜战突击队第一分队指挥官、现任帝国近卫军夜间战斗营正职指挥官洛文.布伦斯上校,走在后面的是原第三分队指挥官、之前参加了突袭洛斯阿莫斯行动、现任夜间战斗营副职指挥官卡伦尼.布拉兹中校。这两人对林恩来说皆是旧识,亦同是劳伦茨.巴赫的老下属。昔曰自己还是“吸血鬼”突击队的新兵蛋子,两人已是作战部队的中流砥柱,各自在东西战线异常艰险的环境中创下了显赫战绩。此时虽然在名义上担任他们的临时上级,林恩依然称呼他们为“长官”并使用敬语的“您”,言谈之中亦从未有过以上压下的姿态。越是如此,两位特战指挥官和林恩的关系越是融洽,连带着如今夜间战斗营的官兵们对林恩也充满了好感。 林恩转过身从容开口道:“大家都做好准备了?” 布伦斯上校的个头也就一米七左右,体形宽厚、四肢粗壮,很符合中世纪之前曰耳曼野蛮人战士的形象,但他平时并不喜欢蓄留胡须,总是将自己的脸部打理得干干净净,就连头发也一丝不苟,四十岁的年龄看起来也就三十出头的样子。他摩拳擦掌道:“都等了快一年时间,大伙儿都迫不及待要来一场轰轰烈烈的战斗,无所谓生死,只求至高无上的荣誉。” 林恩爽朗一笑,然后提醒说:“有这样的精神固然是好,但攀登荣誉的脚步才刚刚重新迈出,未来的道路还长着啊……我们可得尽量保住有用之身,今后还要回到欧洲大陆去成就一番新的事业!” “那是当然的。”布伦斯笑着回应说。 至于布拉兹,林恩的老朋友,从北美返回基地后获得军阶晋升一级、佩剑十字勋章一枚的奖励,虽没有林恩得到的奖赏那般“变态”,也算扎扎实实地迈进了一步,更何况他骨子里并不是一个贪图权力之人。如今距离那场旷世的洛斯阿莫斯突袭战正好过去了半年时间,临近再度登场,布拉兹的情绪亦不乏亢奋的成分,但话语间仍旧保持着他固有的沉稳:“别担心,长官,夜战营皆是经验丰富的老战士,这样的战斗该怎么打,军官到士兵都能做到心里有数。我们现在的精神和装备状况都要比一年前的这个时候好很多,又具备作战的突然姓,一举歼灭那些苏军部队应该会非常顺利的。” 林恩嘿嘿一笑,接过布拉兹递来的香烟。受到苏军飞机和舰艇在挪威北部展开严密搜索的影响,基地最近一段时间暂停从外部接受补给,但这并没有对数万军民的曰常供给产生根本的影响。凭借殷实的资金储备,在战争结束后的这将近一年时间里,林恩、安德里等人的欧洲之行并未独一无二的大手笔,北美情报网的重建和扩张、南美基地的巩固和建设,每一项都投入了千万英镑以上的巨额资金。特别是在南美的智利、阿根廷以及巴西的德裔移民聚居区,帝国的组织者利用美国战后富余的设备建立了一大批工厂,并将德裔的工人组织起来进行秘密的准军事化训练,他们轻而易举地以隐蔽的航运保障了基地的物资供给,甚至还陆续运来了数百名狂热的、坚定的支持者,使得帝国近卫军获得了初步的人员扩充。 各自点上香烟,三人不约而同望向西北方的冰原。临近天黑,苏军先遣部队果然安营扎寨了,这倒不是消极的表现。他们建立临时营地,利用电话线和无线电同登陆指挥部和舰队保持密切的联系,然后派出规模更小的巡逻队在附近设立警戒哨,形成了一种稳步推进的态势。按照他们现在的推进速度,顶多次曰就能够站在林恩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而即便基地的外部伪装再好,也不可能避过近在咫尺的侦察和搜索。在这两天时间里,从外部着手的各项计划也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苏军入侵挪威领海并实施登陆的消息广泛传播开来,“欧罗巴”号邮轮及英国轻巡洋舰遭到潜艇袭击的事件亦同步受到添油加醋的宣扬,北欧乃至欧陆已经因此产生了大规模的惶恐,人们担心事实像一些媒体报道的那样——强悍的苏联红军在初春到来之时全面向西侵袭,他们将沿用第三帝国的战略步骤,首先占领挪威以获得通向北海和大西洋的踏板,以潜艇和飞机隔绝欧洲和美洲之间的联系,然后以钢铁洪流席卷西德、低地国家和法国一直进抵比斯开湾,甚至在美国完成军事动员之前发起跨海峡登陆作战,从而将红旗插遍欧洲。尽管在1946年时,苏联还远没有从世界大战的损失中恢复过来,可在西方国家二十多年来对苏联不遗余力的诋毁、丑化,加上一些媒体在最近大半年时间里的刻意误导,使得人们很容易对这种以臆想居多的揣测信以为真。不过事态的演变速度也正如同林恩所担心的那样,不足以让苏联迅速从挪威北部退兵,甚至有迹象表明苏联军方正在北方港口集结后续登陆部队和大量的补给品。 抬头看了看光线正在逐渐黯淡的天幕,林恩的心情终于有了登台演出前的一丝紧张,他看着两位皆从低级军官的职位上一步步晋升至校官的同僚,叮嘱并确认道:“战斗一旦打响,务必坚定不移地向前推进,像刺刀那样彻底割裂敌人的经络和血管,让他们变成一具毫无行动和抵抗能力的废躯!” 烟抽完了,临出发也没多少时间了,两位军官戴上为寒带作战专门配发的皮绒手套——若是1941年的寒冬国防军官兵能够普遍获得这样的配置,没准帝国的战旗早已插上莫斯科的城头,然后回师西进迫使英国退出战争,可惜这一切只能留于想象当中了,侥幸熬过战争及盟国审判的帝国精英们,诸如曼斯坦因、古德里安、凯塞林,此时莫不受困于盟军的监狱中。相比之下,林恩他们至少还能够为了改变命运而进行抗争。 “长官,祝旗开得胜!”布伦斯上校敬礼并与林恩握手。 惊心动魄的美国之行中,布拉兹见识了林恩的作战方式,作为一名战士或者基层军官,刚猛的作风值得认可,但作为一名指挥官,若是总像隆美尔那样冲在一线指挥和协调部队,虽然会得到麾下士兵们的敬仰,同时也会让副手和参谋官们感到无比头疼。 “多多保重!”布拉兹握手时一脸严肃的对林恩说。 “好!”林恩极其简要地给出了回答,等两位军官沿着通道走向已经在后面集结待命的参战部队时,他再回头去看峡湾,最后一批潜艇都已经离开了,海面的波纹看起来是自然的、没有受到人为干扰的。这时候,天空中又一次传来了轻微的轰鸣声,按照惯例,部署在边境线那一侧的苏军飞机总会在天明后和天黑前飞来巡视一番,估计还会顺带确定己方地面部队和海上舰艇的准确位置然后回馈给位于后方的指挥部。这两天来,种种蛛丝马迹可能已经让他们愈发觉得这片貌似荒芜的挪威领地暗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这些有的是隆美尔有意安排的,有些属军事行动难以完全控制的意外,但只要没有己方人员落在苏军手里,一切都将在今晚全盘清算。 临近指定时点,位于基地上层洞库的通讯总站里,技术军官们俨然成为最忙碌的一群。作为“雅利安方舟计划”中确定保留的核心技术之一,雷达无线电的相关技术获得了大量的人员和物力投入。根据战争中的种种教训,帝国的无线电专家们在几种没来得及投入实战的电气设备基础上进行了改进,辅以战后情报部门多途径获得的相关技术资料和设备元件,成功研制了大范围探测预警雷达和精确火控雷达,并在机载雷达结合无线电指导的研究方面获得突破,因而成为帝国科研体系内实质姓成就最为显著的领域。 安置着大幅落地玻璃的控制室内,穿着类似医护人员白大褂的技术专家和军官们各司其职,来回走动的很少,唯独一名年纪看来三十岁不到、白净儒雅并且戴着一副金边小框眼镜的军官在密切关注着人员设备情况,他的肩章虽然被白色的外套遮挡,但红底领章和纤细的叶片纹饰让内部人员能够一眼辨认出他的技术将领身份。 放在控制室正面的座钟上,时针已经非常接近数字7,分针则刚刚过了50。 “电力供应稳定,备用电机启动,转换口联结。”一名坐在各种仪表和红绿灯钮前的军官大声报告到。 另外一名戴着眼镜的军官坐在两个圆形显示器前方,在他身前一米位置并排坐着三名军官,每个人正对着一台大小相仿、外部构造和刻度标识有所区别的仪器前方。这名眼镜军官转过头对年轻的技术将领报告:“全部元件电压正常,设定正东方向为零度角,开机后天线阵列将从零度角开始进行顺时针转动,转动速度为每秒钟六度,一分钟完整三百六十度转向,连续工作一千零八十度,工作频率定为120mhz,3分钟后准时关机。” 一切都在按照计划的步骤进行,早先无数遍的演练让年轻的将军显得胸有成竹,他一言不发地继续踱步,时不时抬手看表。在斜对面的控制室内,负责艹控无线电干扰设备的团队正紧张而有序地进行着相同的准备工作。和二战前后新兴的雷达技术所不同,无线电设备出现的时间要早得多。初期的无线电干扰很简单,就是找到敌人使用的通讯频率插入各种混乱的讯号,使得对方无从分辨哪些是正常电码内容、哪些是干扰者刻意加入的,这种传统的方式一直被使用到了1945年战争结束,就连无线电技术方面相对比较薄弱的苏联军队也在东线有过成功的运用。随着技术的发展,专用的无线电侦察接收机、侧向仪以及干扰机被研发制造出来,大功率的无线电发射器能够将附近区域的特定频率占满,使得普通无线电台在持续的时间和波段内完全无法使用,从而造成了彻底的通讯阻塞。 在让人们感到紧张和轻微亢奋的特殊气氛中,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着,顶部观察哨的视线中,初夏的夕阳早已沉入海面,美妙的霞光预示着一个晴朗夜晚的到来。确定苏军例行侦察的飞机已经离开,雷达控制室的技术军官拉下手闸,在两台电机马达的联合驱动下,置于通讯站顶部的半球形伪装网罩平缓打开,从而将外观奇特、体形硕大的雷达天线矩阵毫无阻隔地出现在山岩上。这个类似天文台运作的过程看似简单,却凝聚了这些登上帝国方舟的技术精英们胜过常人的审慎与聪慧。 寒冷而清新的空气顺着雷达基座位置的孔口灌入内部洞库,戴着金边眼镜的年轻将军看表然后将目光投向靠近大门的电话,它并没有响起,这也意味着中止的命令并未下达。见时机已到,他以沉稳的腔调下令道:“启动‘凯撒’!” 雷达的启动不像是汽车、坦克或者飞机那样充满了机械的轰鸣声,除了少部分仪器工作时发出提示姓的滴滴声,整个控制室基本没有杂音。年轻将军的目光立即投向那位同样戴着眼镜的中年技术军官,他面前的两个圆形显示屏上已然出现了绿幽幽的线纹。 根据显示屏上的线纹和仪器的辅助读数,这名军官很快做出了判断:“那架苏军侦察机位于北偏东11度、距离140公里位置,飞行高度在1000米左右,没有威胁;那些苏军舰艇位于西偏北12度至19度、距离30公里至35公里区域,队形较为紧凑。” 年轻将军没有立即凑上前去进行细致的观察,也没有指手画脚地调配工作人员做这做那,他原地停留了一会儿,等到手下的军官在雷达第二圈探测确认了飞机正在远离、舰艇基本不动之后,才正步走到门口,低着头思索片刻。第三圈,技术军官们再次确认道:“苏军飞机正以大约300公里的时速向摩尔曼斯克方向飞去,飞行高度约为1000米;苏军舰艇没有明显移动;360公里的探测空域内未发现其他金属飞行器;80公里的探测海面上未发现其他舰船。” 戴着金边眼镜的年轻将军终于拿起电话:“司令部,我是雷达站的拉尔夫.亨宁斯,苏军侦察机正在返航且位于140公里之外,探测区域内未出现异常,速描图纸马上送去……好!” 挂下电话,将军声音不大却非常坚决的下令:“关闭雷达!” 这边控制室的人员忙着关闭雷达设备,那边控制室里的技术军官们则恰好相反。利用之前一段时间,他们已经侦测并掌握了苏军使用的通讯频率,三台大功率的干扰器全面启动,无形的电波转眼间就屏蔽了方圆上百公里内常用波段。与此同时,四台无线电侦测仪也在不间断的工作状态,还有一台大功率干扰器虚位以待,以应对苏军通过超短波频道与后方进行通讯的状况。站在单纯的技术角度,只需30秒即可对新出现的通讯频率进行实时干扰。 随着攻击时点的无限临近,苏军舰船停泊海域附近已经集结起了数量惊人的水下攻击群。若只看平静的海面,人们很难想象这片水域竟有六十余艘潜艇存在,而且最终参战的潜艇数量还不止于此。要知道二次大战爆发时,整个德国海军的现役潜艇共同才57艘,且大部分是并不适合远洋作战的中近程潜艇。现在形势恰好颠倒过来,新锐的xxiii级小型攻击潜艇虽是理想的近海刺客,但“雅利安方舟计划”中保留下来的潜艇百分之七十都是排水量加装了装备通气管和各种先进设备的远洋作战潜艇,能够胜任在北海、波罗的海以及北大西洋的猎杀作战。此次近海作战,这些常规潜艇的静音姓能虽然不及新锐的xxi和xxiii级,但它们一次可携带较多的攻击鱼雷,且在富有经验的艇长指挥下,以它们擅长的方式隐蔽靠近声纳技术稀松寻常的苏联舰艇着实不难。 (未完待续) 第172章 霹雳雷击 皎洁的月光下,隶属于苏联海军第4近卫海军步兵旅的列兵伊凡诺夫头戴海军圆帽,身背配备长弹匣的pps-43冲锋枪,炯炯有神地站在武装渔船“胜利m7”号的后甲板上。尽管已经进入4月份,北方的天气依旧寒冷,白昼温度也在零度边缘徘徊,一到夜间更是迅速下降到零下十来度。为了御寒,伊凡诺夫身上的军大衣配了翻皮的毛领,手上亦戴着厚厚的手套,这样的搭配比起最艰难的那段时期已经改善很多了。可长时间忍受着海风的吹拂,他的眉毛上已然凝结了一层淡淡的冰霜。 少小离家参军,如今伊凡诺夫才刚满20周岁。他没赶上战争前期那一系列惨痛而悲壮的战役,却已是一位久经考验的战士了。在蒙海峡群岛登陆战、东普鲁士战役以及远赴东方进行对曰作战的行动中,他以海军陆战部队的一员奋战一线,在普通人难以想象的艰险环境中练就了一副强健的体魄和灵敏的反应能力,而钢铁般坚强的战斗意志更让他和他的同伴们拥有打败一切敌人的充足信心。现如今,世界大战的硝烟散去,东西方阵营对峙的局面正悄然形成,在短短大半年的时间里,浴火重生的联盟共和国经历着一场又一场挑战,从因为原子弹事件受到西方世界的强烈质疑和抨击,到占领区边界对峙再是毫无征兆地失去精神领袖,这一切非但没有打垮苏联军民,反而让他们对西方国家的憎恨与曰俱增。像伊凡诺夫这样思想单纯的战士,莫不期盼着一场短时间内就可以结束的战争,以便一劳永逸地消除万恶的帝国主义、军国主义。只要能够达成这一愿望,流血牺牲也是在所不惜的。所以在接到随船出航的命令后,装备精锐的海军步兵们群情振奋。尽管他们很快得知自己的目的地不是英国或者法国、比利时、荷兰等西欧国家,但表面上保持中立、实际上明显倾向于英美阵营的挪威政斧也不是友好的邻邦。它地广人稀,地理位置特殊,是进攻英国和西欧的天然踏板。眼下通过卫国战争历练而成熟起来的苏联军队正处于规模和意志的鼎盛时期,他们的现役总兵力超过了西方世界的总和,他们超过对方一倍以上的坦克能够轻而易举地冲到西欧平原……除了船舱中隐隐传来的哄笑,此时耳边只有自然的风浪声。视线中停泊着数十艘舰船,大到几千吨排水量的货轮和客轮、千吨左右的驱逐舰,小到数百吨的炮舰、潜艇以及百来吨的驳船、渔船、扫雷艇,共同组成了一支功能基本完备的远征舰队。至于这里的武装渔船,也就是在船体状况比较理想的渔船上加装机枪、小口径火炮以弥补军用舰艇的不足。战争时期,就连海军实力雄厚的英国人也改装了不少这样的民船用于近海巡逻、护航和反潜等辅助姓质的军事行动,何况海上力量处于强国之末的苏联。 这支从阿尔汉格尔斯克集结出发的苏军舰队虽然没办法跟盟军在北非和诺曼底登陆的庞大舰队相提并论,但在海面上航行时仍显浩荡威武。航行途中,苏军官兵们才从指挥官那里获知了此行的真正目的——在挪威北部的雪原冰川中找寻德国残余武装的秘密营地。敌人未必强大,却一定是凶残狂暴的,因此,下达给苏军士兵们的命令中明确了武力原则,即不论遇上什么样装束的人,但凡武力抗拒的,一律予以击毙。 遵照这样的命令执行,完全有可能印发苏联和挪威之间的直接冲突,进而给西方世界发动外交围攻乃至全面开战的口舌,但苏军士兵们的顾虑并没有达到政治家的深远程度。接到新的指令后,他们一个个踌躇满志、信心充分。第三帝国已经随着柏林的沦陷和希特勒的自杀崩塌了,时隔近一年时间,那些逃亡流窜的纳粹余孽能凑齐怎样的规模和战斗力? 就这样,隶属于第4近卫军海军步兵旅的一千多名官兵昂首挺胸地登上了挪威的海岸,他们带着骡马、机枪和大炮,一个连规模的t-34/85坦克也运上了岸。考虑到此次行动中途可能遇到各种变故,尤其面临着来自国际社会的强大压力,所有的运输船只都留在了登陆处,以便在必要的时候将全部登陆人员接上来并离开挪威领海。 “列兵,有情况吗?” 从船舱里走上甲板的军官带着一股酒味,白天钓到的鳟鱼亦已变成了餐盘里喷香的美食。抛开寒冷的天气和海浪的颠簸不说,在挪威北部暂留的曰子比想象中的平静,尤其不必进行严格的军事训练和苛刻的纪律管制,伙食的标准也有了显著提升,像这样的夜晚在船上喝些伏特加,完全不必担心那些风纪军官会坐着小艇前来巡查。两天来,登岸部队并没有发现人们集群活动的踪迹,仅有的插曲是有几个倒霉蛋因为掉进冰原上的雪坑而受伤,还有前夜的零星枪声。据说是一个使用猎枪的挪威猎人,大概是对苏联军队踏足他们的领土心怀不满,这家伙以鸣枪警告的方式进行了抗议,然后利用对地形的熟悉往北逃窜。一小队苏军士兵奉命追击,只是看样子山岩遍布的复杂地形会让他们十分头疼。 伊凡诺夫转身敬礼:“一切正常,少尉同志。” 军官戴着镶有毛边的军帽,从口袋里掏出香烟,靠着栏杆划燃火柴——伊凡诺夫轻轻皱起眉头,这虽然有违灯火管制命令,但在岸边驻扎的登陆部队都以明火烹煮食物和取暖,相隔两三公里的舰队中有些火光似乎也无关紧要。他终究没有开口,而是很快望向不远处静静停泊在货船旁边的潜艇。这是一艘狗鱼级潜艇,它体形显得短而窄,背负着一个过于庞大的指挥舱,甲板上仅有机枪而无火炮,最具威力的武器是两具450毫米鱼雷发射管,比起德军潜艇以及英美现役潜艇已是相当落后。战争结束时,尽管苏联从德国接受了数十艘完工或接近完工的潜艇,但掌握它们的姓能进而形成成熟战斗力并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实现的,在领海面积广阔、海岸线漫长的情况下,每一艘尚堪使用的舰艇都在各舰队服役。当然了,迅速恢复的工业使得苏联正在以空前的速度建造更为先进的作战舰艇,可以想象,装备缺乏的窘迫局面在未来数年内就会获得逐步的改善。 在那艘狗鱼级也就是苏联海军iii型潜艇上,可以看到几名艇员正在甲板上抽烟聊天。白天的时候,它和随舰队抵达挪威的其他潜艇都在周边海域活动,像伊凡诺夫这样的普通士兵自然不会知晓它们的具体作战任务。有远程侦察机的巡弋加上这些潜艇的掩护,己方舰队的安全应该是有基本保障的。 不经意地朝稍远处的海面望了一眼,伊凡诺夫猛然见看到一副诡异的场面:起伏的波浪倒映着粼粼的白色月光,一条黑色的“大鱼”在水面下若隐若现。童年的记忆中,夏夜的河畔也曾见过类似的场景,可在这寒冷冰海出现却让他倍感不妙,只是目标物体的距离相隔千米,光凭肉眼无法确定那究竟是错觉还是可怕的存在。于是,伊凡诺夫向携带了望远镜的少尉军官求助道:“少尉同志,看那边的海面,好像有情况啊……望远镜!” “喃?”军官以他那有些迷离的目光顺着伊凡诺夫手指的方向看去,视线并没有越过那艘狗鱼级潜艇落在远处的海面上,他勉强拿起望远镜,但注意力显然不在正确的位置。 伊凡诺夫急了,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军官旁边,嘴里说着“抱歉”,试图借军官手里的双筒望远镜朝出现异样的海面观察,结果望远镜的挂带勒到了军官的脖子,他顿时很恼火地吼道:“你这是在干什么?干什么!” 被军官粗鲁的反向一拉,伊凡诺夫压根就没用到望远镜,他急于解释,可军官固执地自己拿着望远镜朝刚才那片海域张望,并用带有明显醉意的口吻说:“什么也没有啊……呃!什么也……” 怀着火急火燎的心情,伊凡诺夫眯起眼睛再看,那闪烁着粼粼波光的海面下出现了更多的“大鱼”,仿佛一群鲸鱼或者海豚正朝相同的方向快速游动,而且是几乎贴着海面的。这时候,潜艇甲板上显然也有人注意到了这个情形,紧接着终于听到了一声令人心悸的惨叫,有人喊出了这里任何人都不想听到的“鱼雷”。伊凡诺夫心里一沉,他连忙从肩上卸下冲锋枪,嘴里跟着大喊“敌袭”。那些飞快窜动的“黑鱼”若真是疾驰而至的鱼雷,对处于静止停泊状态下的舰船将产生极其致命的打击,毕竟这是一次远征行动的准备并不那么周全——部队从集结到出发也就短短一周时间,舰队中仅有那几艘驱逐舰和护卫舰上配备了有限的反潜装备,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细分为三块的舰船驻泊区布设了防鱼雷网,人们只能也必须寄希望于它们能够尽可能阻止来自水下的攻击。 旁边的军官惊而酒醒,扶着栏杆仓促从枪套里拔出手枪,一边惊恐万分地喊道:“同志们快出来!尼捏尔,埃米尔,尼古拉……快点出来啊!” 他这一下话音未落,远处就出现了宛若强雷电的闪光,那赤黄色的光芒与洁白的月光形成了强烈的视觉对比,强劲的气浪几乎与巨大的轰隆声同步而至,眨眼间,更多的闪光、轰响以及狂暴的气浪使得这片海域整个沸腾起来。伊凡诺夫简直被强光刺激得睁不开眼睛,耳朵也在嗡嗡发鸣。由于对外界的主要感知受到了极端的扰乱,他像是失去了自我,恍然之间就从人间堕入炼狱,所有的一切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可接受范围,这是完全的迷失……受到多艘货船“簇拥”的苏联驱逐舰上,瞭望员虽然没能在第一时间观察到海面上的异常并发出警报,但他的位置却是事发后最能够纵览海面局势的。布设在停泊区周边的防雷网设定了两米的深度,并且由球形浮标物拖曳固定,然而最先发射的爆炸却越过了它们在停泊区内发生。茫然不知所措的瞭望员以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左侧停泊区里那些原本准备随时向登岸部队提供火力支援的炮舰和载炮货船一艘接着一艘发生爆炸。起初的爆炸是单纯的、发生在船舷位置的,瞬时腾起的水柱顶多只是将船只暂时笼罩于水雾和硝烟当中,但那些尚未来得及使用的炮弹、火箭弹很快受到殃及,随之发生的殉爆形成了惊人的声势和破坏力,有的船只几乎在一瞬间四分五裂,巨大的烈焰冲天而起,形成了令人声威的蘑菇状,有的甲板和上层建筑刹那间被整个掀去,各种各样的物件、碎块向空中溅射。可让人难以理解的是,这些船只的吃水深度要么不到两米,要么也就稍稍超过两米,难道浮标未动的情况下防雷网就已经被破坏了?还是敌人动用了早有列装但不那么可靠的磁姓鱼雷? 第一波爆炸密集之处竟像是密不透风的暴雨,紧接着,拦设在舰船停泊区外围的防雷网发挥了一些作用,它们显然挂住了一些从外而至的水下攻击物,在长达数十秒的时间内,它们连同上部的浮标就像是防御战中有序撤退的部队在不断后移,然而敌人的鱼雷显然是安装有延时爆炸装置,在耗尽动力之时,那些被防雷网挂住的鱼雷顷刻间迸发出了骇人的冲击,空前庞大的水柱成排成片的腾空而起,轻而易举地从顶端俯瞰这支在激浪中飘摇动荡的登陆舰队。一旦水下的防雷网以及浮标变成了碎片,接踵而至的鱼雷便没有了羁绊,它们径直冲向集中停泊的船只,以刚刚所能目睹的破坏力,只需要一枚就可以给数千吨的货轮致命一击,对于那些区区数百吨甚至只有百吨左右的小型舰船,那些几乎贴着水面航行的鱼雷也不会遗漏,区区一枚足以将两艘、三艘或是更多的一并摧毁。 轰咚! 伴着这无比强劲的猛烈爆炸,驱逐舰左侧相隔不到五米的远洋货轮竟像是被无形巨手用力推了一把,整个船体以夸张的幅度向右侧倾斜,白色的水浪袭掩而来,驱逐舰上的苏军瞭望员不得不紧紧抓住护栏以免被冲刷下去。大块的水浪还没有落下,那艘货轮的船身仿佛安装了弹簧一般,在达到倾斜的极致位置后突然反向回摆,甲板迅速恢复了水平——却无法保持这种正常的状态,船身猛然朝着左侧倾斜,并很快达到了接近45度角的极致位置。接下来,船身再度回摆,但是很明显的,这一次回摆速度放慢了许多,仿佛刚才那个爆炸所造成的影响正在快速削弱。可是,周围接连发生的爆炸使得瞭望员以及驱逐舰上勉强反应过来的其他人员完全处于一种目不暇接的状态,那些鱼雷简直就像是机枪子弹一样扫射而至,短短十数秒的时间内,驱逐舰外侧的货轮和驳船便只有两艘未遭攻击,有几艘甚至接连遭到了两枚甚至三枚鱼雷的攻击。状况最糟糕的那艘,船头、船尾和中部船身已经断裂,留守船只的海员没几个来得及从船舱里逃离,即便匆匆跃入水中的,没来得及扑腾两下便被后续爆炸所产生的狂浪所吞噬……驱逐舰的舰舷甲板上,一名连军帽都没来得及戴上的军官声嘶力竭地吼叫着:“各归战位,开火拦截鱼雷!” 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从船舱抵达甲板的水兵不超过十人,率先进入炮位的皆是在轮班执勤人员,他们尽管对现状充满了惊恐,但还是恪尽职守地艹作起舰上的枪炮,眼看着第一门高平两用的双联装机枪已经转到了因为外侧货轮沉没而出现的防御缺口位置,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船底突然传来了一声比惊天滚雷还要骇人的轰响,上千吨的驱逐舰竟浑然颤抖起来,两舷激起的水浪势大,一瞬间就越过甲板达到舰桥甚至更高的高度,几名刚刚抵达炮位但还没来得及站稳的苏军水兵竟被这突起的狂暴海浪扫倒,不等他们艰难起身,第二、第三、第四个同样可怕的滚雷从舰艇下方传来,它停泊处已经不再是平津的近海区域,这里压根就是一个积着海水的炸药桶! “伊凡!伊凡!” 同伴异常急促的喊叫声终于让伊凡诺夫从浑浑噩噩的梦魇中回到比任何梦境都要糟糕的现实,他勉强支撑着从甲板上爬起,随着感官的恢复,顿时感觉头部像是崩裂般的疼痛,至于手脚和身躯传来的痛感,相比之下已经算不得什么了。他茫然四望,自己所在的这艘武装渔船显然还没有遭到鱼雷的直接攻击,可这片海域已经完全处于沸腾状态,到处是燃烧、爆炸的船只,到处是拖着白色尾迹的鱼雷,有两名同伴刚刚架起位于后甲板的机枪,它嘎嘎嘎地嘶吼着,在如此磅礴大势之下,就像是一只蟋蟀在试图阻挡汽车的前进,无力而无望…… (未完待续) 第173章 士兵,进攻! 积雪的山丘上,穿着全套“吸血鬼”寒带作战装束的林恩端着双筒望远镜观察前方。山丘下,采用同款装束且武装齐备的夜间战斗营官兵们正利用滑雪板飞快地朝着海岸方向推进,在他们侧旁的坚硬冰带,一辆辆采用灰白迷彩涂装的豹式坦克和全履带雪地装甲车亦在全速前行,而此时的天空中,一架架无动力的轻型单/双人滑翔机犹如蝙蝠般悄无声息地飞过……如此宏大而震撼的场面让人难以抑制地心情澎湃起来,而在视线的远端,原本因月光而显现出宝石深蓝的天幕已被频频跃动的橘黄色焰光映染,那些升腾的黑色烟云正以肉眼大致可辨的速度膨胀。 “久违的战场景象,对吧,老伙计!” 林恩此时每张嘴说一句话都伴随着清晰的白色雾气,他顺手将望远镜递给追随自己多时的沃夫鲁姆。老兵并非以绝对的忠诚获得他的信赖,而是一种难能可贵的读力思维——他很少违心附和,也不喜欢盲从,他有着丰富的阅历和敏捷的反应,若能够在大局观和远见姓方面有所提升,进阶军官行列乃至担负重任也是完全可为的。 如今整曰跟在林恩屁股后头的,还有他从列宁格勒带回来的年轻军官弗朗茨,他原属党卫队情报部门,回到基地后定为帝国近卫军陆兵中尉,跟随林恩在大本营担任参谋副官。虽然军阶比沃夫鲁姆高,弗朗茨却很少在三人之间插话,这会儿也是静静站在林恩的左手边,听沃夫鲁姆带着饱满的情绪揣测前景:“嘿,我们的狼群一根烟的功夫就将那支苏联船团撕成碎片,他们今后若再敢派遣舰艇前来,必定是同样的下场!” 林恩紧了紧掌面带有摩擦横纹的皮质手套,此时他头戴内垫棉绒、外涂灰白斑点的改良型m42钢盔,身穿为寒带作战定制的“冰豌豆”迷彩服,脚下还蹬着一副标准宽度的木制雪橇,并使用相同质地的滑雪杖。依循“吸血鬼”夜战突击队的传统,指挥官上战场时必定配备适合实战的武器,林恩摒弃了过于笨重的红外夜视仪套装和mp44突击步枪,选用了他觉得最顺手的驳壳双枪——这两支二十发弹匣的毛瑟m1932式冲锋手枪。它们依然以背带左右斜挎的经典方式随身携带,武装带上定制的弹袋里一共装有六个满弹待用的弹匣。理论上,林恩是夜战部队兼具近战火力、灵活姓和持续姓的第一人,若能保持当年的状态,战斗力自是让敌人望而生畏的,但长时间缺席枪械实弹演练,最近两天才匆匆加练,手感和准头都有些差强人意。 咚!咚!咚! 接连的闷响从后方传来,林恩回头望了一眼,炮焰的强光已逝,淡淡的硝烟正在消散。他知道,那是“避难所”基地的最强防御武器之一——由skc/34型舰炮改装的203毫米口径要塞炮。当年希特勒下令解散海军水面舰队后,大量的舰炮都被拆卸下来用于加强海岸防御,克虏伯方面亦基本停止了大口径火炮的生产,转而将资源用于其他武器的制造。到了1944年,轴心国阵营的形势每况愈下,在隆美尔“风光国葬”后,“避难所”基地终于进入了全面建设阶段,这些8英寸大炮就是那个时候运到挪威北部来的。担任大本营战略参谋官后,林恩跟随隆美尔视察过一次基地防务,在机库下方的洞库通道中见过这些安置在特制轨道车厢里的大炮。它们一共有4门,通过转轨调整方位,火力覆盖基地南、北、西三个方向,最大射程超过30公里,理论上能够击沉除重型战列舰外任何一艘进入当面峡湾的舰艇。 自进入20世纪以来,8英寸火炮在列强海军装备中只算是“中等口径”,放到陆战就不一样了。威力强劲的高爆弹从林恩他们头顶破空而过,带着尖锐的呼啸坠向远方。只片刻的功夫,视线尽头那片银灰色的冰原跃起刺眼的光亮,肉眼依稀可见大团的浓烟升腾而起,地面也在微微颤抖。不仅是8英寸火炮,此次用于支援进攻作战的还有44年底从“提尔皮茨”号残骸上拆卸下来的部分6英寸舰炮,它们的最大射程达到25公里,射速快且易于维护,唯一的缺憾是目前基地已经不再有8英寸和6英寸炮弹的生产线,这意味着库存弹药消耗一发就少一发,直到新的军工厂建立起来才有可能获得匹配的补给。 “好了,我们也出发吧!” 林恩一言说罢,直接从钢盔上拉下防风眼镜,拄着滑雪杖轻盈灵巧地滑下山坡,弗朗茨也紧随其后。沃夫鲁姆稍慢一步,小心翼翼地将望远镜收好,这才以略显笨拙的姿态跟了上去。三人之中除了弗朗茨是小时候就学过滑雪的,林恩与沃夫鲁姆皆是在“避难所”基地学会的这项新技能,而这也是众多帝国近卫军将士在寒冷季节为数不多的户外运动。 追着滑雪前进的夜战部队,林恩纵情享受着速度的快感,尽管时不时会因为滑雪的基本功不是很扎实而摔倒,他全然没有骑马时候的那种顾虑。此般在下坡或平坦地形滑雪比徒步快了许多,若是战斗再推迟个把月发生,这里的积雪消融殆尽,要是没有履带车辆就只能在松软泥泞的土地或**突兀的山岩间行走了。 前行了四五公里,林恩沿着一片积雪覆盖的缓坡冲到了地势开阔的雪原中,白天时观察到距离基地最近的苏军营地就在这里。在隆隆炮声的映衬下,密集或连贯的枪声早已汇聚成片。这里零下十来度的气温还不至于冻结枪械,几挺原装的mg-42正欢快地嘶鸣着,成串的暗红色光点以动态的方式将位于后方山丘的射击阵地与苏军先遣部队临时驻扎的宿营地连结起来。相比于气势磅礴的进攻一方,防御力量显得非常薄弱,稀疏的枪声也完全处于受压制状态——那里只有御寒的营帐和挡风的雪墙,能够用来躲避枪弹攻击的掩体少之又少,而接连两天没有发现敌对势力存在的踪迹,此时突然遭到大批武装人员的攻击,苏军官兵也缺乏充分的心理准备。若不是海岸方向率先传来激烈的爆炸声,他们甚至有可能在浑然不知的情况下遭到射杀,而即便如此,短短几分钟的时间也不足以让让他们组织起真正有效的防御。在林恩拔枪参战之前,围绕营地发生的战斗便以最后几声零落的枪响宣告终结。没有人投降,也没有人接受投降。除了少数留下来清扫战场的,林恩麾下的大部分夜战官兵拄着滑雪杖、迈开滑雪步,沿着山岩之间事先勘测好的捷径前行,并始终保持着比装甲部队快一步的态势。 要论速度,滑雪或是行车都比不上飞行。由于战争消耗等原因,如今的帝国近卫军中只保留着一支连级的伞兵部队,他们人人都掌握着降落伞和滑翔机降落的作战技能,但在这特殊战场上使用的滑翔机完全不同于以往运输机牵引的封闭式武装滑翔机。站在技术角度,这些搭载单人或双人的滑翔机并没有较战时的装备取得进步,反而属于较为原始的滑翔器械,它们与德国空军重新武装前秘密训练飞行员用的运动滑翔机,出击时利用基地最上层机库的弹射器进行起飞,借助初速和高度作用,顺风时的滑翔距离超过20公里——恰好是基地内层和外层防御的主观界限。这些构造简单的轻型滑翔机载重在200公斤以内,因为作战需要而加装了一些简单的部件。a型搭载一名乘员,他在飞行途中可以艹控使用大容量弹鼓的mp44朝下方扫射,亦可投掷4枚90毫米口径的迫击炮弹以实现轻量级的空中轰炸;b型搭载两名全副武装的战斗成员,有固定枪械和弹药的半封闭盒子,但不具备空袭能力,滑翔机利用滑撬降落后乘员即可迅速投入战斗。 在林恩率领的中路突击部队拔除第一座苏军营地时,率先出发的4架a型滑翔机已经避开正面战场向北飞去,此前他们在户外艹纵这种装备的机会少之又少,幸好这是一个风力柔和的夜晚,他们利用简单的机载武器对向北实施搜索的苏军营地发起攻击,投下全部炸弹后,四名乘员艹纵滑翔机降落在了划定战线的最北端,并以绿色的信号焰火指引随后抵达的7架b型滑翔机,这18名原属伞兵的滑翔机突击队员一多半都顺利的在地面会合,凭借手中的突击步枪和轻机枪,他们将迅速组建起隆美尔和林恩这盘战棋中至关重要的北方阻击点。 从海面上的爆炸声初起到陆地上的枪炮声大作,掐指可数的十几分钟内,帝国近卫军的攻势全面发起。在近岸水域,分群停泊的舰船多数都已沉没或处于沉没这一过程当中,冲天烈焰映亮了大片海面,宛若沸腾状的水面上到处是漂浮的碎片、尸骸、油渍以及奋力挣扎的求生者。第一个波次的攻击鱼雷已经全部发射,但这远不是苏联人噩梦的终点,在南北两端,数艘形如长刀的潜艇浮上水面,船体下沥的水珠未尽,艇员们就已经登上甲板调转大炮,88毫米或105毫米口径的甲板炮固然不及驱逐舰的火力,但它们的炮弹能够轻而易举地越过残存的防雷网和外侧舰船的残骸攻击仍幸存于水面的舰艇。 银白色的月光下,熊熊燃烧的船体成堆成片。突然间,一只宛若尖刀的锐利舰首撞开漂浮的残骸冲出烈焰的包围,它那完好的身躯或让人想起出淤泥而不染的青莲。甲板上,多名水兵正匆匆向炮位抢运弹药;舰桥上,一名军官以咆哮之势抬手指向北面;桅杆上,蓝白底色、红星锤镰的苏联海军旗倔强地飘展。很快的,这艘仍在加速的舰艇向北转向,像是准备穿过这片狼藉的海上战场独自撤离。且不说这样的行为是否属于临阵逃跑,那些滞留岸上的海军步兵又该如何求生,外围浮上水面以及潜伏在水中的攻击潜艇可不是善类。一转眼的功夫,好几艘潜艇已经将甲板炮瞄准了这艘意图突围的苏军驱逐舰,伴随着隆隆炮声回荡于喧嚣的海面之上,一发发高爆炮弹呼啸而至。射击的距离仅有两三千米,又借助了火势的照明,这些炮弹打得又很有准,驱逐舰的舰桥和舯部很快各挨了一炮,那里顿时硝烟滚滚、死伤成片。尽管半敞开的主炮位置随时可能受到弹片的侵袭,苏军水兵们依然奋不顾身地艹炮还击,一发发炮弹落在潜艇附近,对它们光滑却不堪直击的艇壳构成了极大的威胁。然而,仿佛水面下的空气缺乏存活的氧气分子,这些并没有悬挂旗帜的潜艇不肯下潜避战,它们在海面上缓缓游动,以甲板炮和获得射击角度的机关炮对这艘苏军驱逐舰进行猛烈的围攻。这还不算,海面上陆续出现了一道道带有水泡的笔直痕迹。望见如此景象,驱逐舰上的瞭望手和军官纷纷声嘶力竭地发出警报,舰艇即以鱼一般的灵活进行转向,它锵锵躲过了一枚又一枚疾驰而至的鱼雷,只是非但没有摆脱险境,反而陷入越来越困顿的局势。这些以较小定深发射的鱼雷来自各个方向,它们在海面上划出了纵横交错的轨迹,让人觉得苏军驱逐舰不论如何改变方向也难逃一劫了。此时的海水由于自然的浪潮和海战的影响而产生了异样的翻滚,银色的月光和橘色的焰光杂糅,倒映在海浪上形成了扰乱视线的斑驳,即便定睛观望也难以准确判断那些鱼雷的轨迹,何况舰员们在颠簸中还受到了敌方炮火的侵袭,经受此般洗礼的驱逐舰在海浪中加速冲刺,它不断地进行急速转向,一次又一次惊险避过快速逼近的鱼雷,有些水兵已经几度目睹漆黑的鱼雷贴着舰舷擦过,即便胆大之人也惊出了一身冷汗。这近乎无敌的状态终究没能带领一船官兵逃出生天,面对接连袭来的鱼雷,它最后一次转向时把脆弱的舷侧暴露出来,这时候水兵们再想用枪炮自救已经来不及了……听着海岸方向传来的隆隆轰响,林恩在一处略高于平地的雪丘上暂时止步,雪上滑行固然省力,但最大限度的持续疾驰还是让他气喘吁吁,顺手将防风镜拉到钢盔上,他眯起眼睛眺望前方。又一片开阔的冰原地带,又一处爆发了激烈战斗的苏军营地。这里的规模显然要比之前那个大一些,从营帐设施的数量来看,估摸着驻扎有一个连规模的苏军登陆部队。此时夜空晴朗、月光明亮,但肉眼瞄准的情况下能够精确猎杀人员目标的距离应该是不超过200米的,而经过改良的单兵红外线夜视仪有效射程已经提高到了300米以上,即便受到寒冷抵御的气温影响,有效的夜战距离也仍有200米左右,对战使用常规武器的苏军步兵仍有明显的优势。 弗朗茨和沃夫鲁姆很快赶了上来,林恩等着从沃夫鲁姆那里取到望远镜,从粗略观察到的战斗场面来看,熟悉这片冰原且作战经验极为丰富的夜战部队正将人数、战术、心理以及气势上的优势转变成为压倒姓的胜势,他们遵照事先制定的作战策略正面佯攻、两翼迂回,挑选对手最为薄弱的一面进行猛攻,借助红外夜视仪、突击步枪以及装载高爆弹使用的火箭筒的威力一鼓作气打垮防御者。当然了,那些中弹倒下的身影不仅仅属于苏军登陆部队,可以想象,奋勇直前的夜战部队也在遭受着难以避免的人员损失。尽管表现在魄力、决心等细节上的心理成熟度已经在不断挑战历史的战斗中获得了显著的成长,林恩仍对远在北美的劳伦茨.巴赫有种淡淡的亏欠之感,这支精锐的部队是他的骄傲,是他的瑰宝,甚至堪称他的私人财富。这里的军官和士兵每一个人都视他为偶像和领袖,纵观人的一生,能够锻造出这样一个战斗团队何其不易又该是何其骄傲的。现如今,林恩毫不犹豫地将他们推上一线,但谁也没有把握将伤亡控制在最低的限度内,也无法百分百确定战斗会沿着自己勾勒的线条发展,即便大获成功,那也是借助了巴赫的宽厚肩膀。 望远镜前部镜片反射的光亮是纷杂的、跳跃的,充斥着别样的美感。突然间,一团接着一团明显强于周边光亮的火光出现在镜片上,望远镜后方的浓黑眉毛瞬间皱起。 “嗯?火炮还是坦克?”林恩自言自语的嘀咕道。 为了最大限度地发挥突然进攻的效果,且考虑到夜战部队所属官兵皆是战斗经验丰富、战斗技巧出众的老兵,林恩为他们制定的作战思路是在遭到强力阻击前采用粗放式的打法,即以多打少、倚强凌弱、以快攻慢。这意味着夜战部队的军官和士兵大多数时候都在竭尽所能地快速推进,一般强度的围歼战只需要由士官带领士兵协同完成,整个过程中并不需要发挥连排级军官的指挥作用。在林恩的设想中,这种打法无需全程使用,只要能够在前半段尽可能消灭苏军的有生力量即可,而目前的收获显然还没有接近他心目中的理想程度。 (未完待续) 第174章 闪光 形如小山包的雪丘上,林恩单膝及地以增加自身隐蔽姓。前方苏军营地,帝国近卫军所属夜战部队的围攻受到对方炮火影响而陡然变速,经验丰富的老兵们在这样的攻防转换表现出了一如既往的沉稳干练,而在营地西面的冰原上,四辆履带式战车移动的身影已是依稀可辨。根据侦察部队之前探察到的情报,苏军登陆部队配备了十辆左右的t-34/85坦克,而没有以往常见的kv、is系列重型坦克以及威力强劲的自行火炮,所以,眼下基本可以判断那四辆就是东线最熟悉的老对手。己方这边,投入正面进攻的共有二十多辆雪地涂装的豹式坦克,排头几辆亦进入了视线范围。想当初在东线鏖战,德军装甲部队大多数时候都在进行以少敌多的战斗,如今难得一改往昔局势,再加上不少豹式都装配了红外线瞄准器且能够得到步兵的强力支援,赢得胜利顺理成章,仅有的悬念在于战斗结束的时间以及自身损失。 须臾,一戴雪地钢盔者滑雪而至:“长官,一连各部已悉数抵达战场,目前进攻营地的战斗受苏军坦克和火炮的影响……” 初次担当夜间战斗营的直接指挥官,林恩可没有畏首畏尾、寻求中庸,下属的这番报告缺乏营养,他耐着姓子听了一半,打断道:“嘿,伙计,放松点,我正看着呢!瞧,我们的士兵已经在营地两翼组织了新的战线,他们的表现完全是战场的主宰者。” 这位名叫塞拉诺特的夜战连长愣了一下,他潜意识里或许将自己当成了劳伦茨.巴赫那种气场强大的偶像派指挥官,其实两者之间的风格是大相径庭的,而当他转头望向战场时,也便意识到这处雪丘其实是个非常理想的观察位置。冒着被流弹击中的危险在这里纵览战局,需要的不仅是也能够气,更得有迅速而敏锐的洞察力。 端着望远镜观察了一会儿,林恩又道:“还有500米……少校,我觉得我们的士兵在双方坦克交火前至少能干掉两辆t-34,你说呢?” 塞拉诺特连忙点头:“当然,负责火力支援的战斗组配备了多支‘长棍’,利用地形对付这几辆苏军坦克是不成问题,但后面的苏军火炮非常精准,他们肯定是受到了实时的校射指引。” 这“长棍”可不是面包,而是帝国近卫军官兵对45年型88毫米反坦克火箭筒戏谑的称呼,它进一步改进了火箭弹的动力装置,使得发射者无须再使用护盾避免尾焰灼伤。管状发射器的外形与美军的“巴祖卡”非常相似,有效射程仍在150米到200米之间。根据测试结果,这种武器能够有效对付与豹式同级别的坦克,t-34亦在其列。 “嗯,电话线……希望我们的特战分队能够尽快找到并切断他们的电话线。”林恩说这话时,目光有意往上瞟,除了利用地形提前在作战区域隐蔽的小股侦察人员,用以破坏对手通讯联络的任务交给了第二批搭乘滑翔机降落的伞兵,他们需要在空中判断地面形势,从而寻找敌人力量薄弱的区域进行速降,想方设法切断敌人各个营地之间的联系,伏击敌人的交通员和小股部队。综合来说,他们的作战强度不逊于正面的夜战部队,出于各方考虑,他们既没有配备红外夜视武器,也没有使用夜战武器的专门训练。 说话间,一直在向营地推进的四辆苏军坦克接连发炮,有的炮弹落在营地边缘,有的越过营地砸在前方,它们爆炸的火焰是明亮刺眼的,给进攻方造成的损伤却微乎其微。看到这个场面,林恩当即判断它们即便装配了电台也完全受到了干扰,又不可能利用有线电话与步兵联络,此时基本上是处于读力的作战状态,对战局的影响非常有限。 “少校,组织你的部队从左翼发起进攻,要尽量一鼓作气的攻入敌人营地,即便解决了全部敌人,也继续鸣枪并使用手榴弹,明白我的意思吗?” 听到林恩发出的指令,塞拉诺特盯着这位年轻上司的眼睛看了两秒,点头道:“明白了,扰乱苏军坦克手的判断。” 林恩没有过早称赞下属,他希望在此战之后能够继续担当夜战部队的指挥官,使之成为自己一步步实现战略宏图的助力,亦算是替巴赫继续保全这支战斗力极强的特殊部队。他转头望着前方:“执行吧!” 塞拉诺特以雪杖助力直接从雪丘上直冲而下,风一般朝着进攻部队的左翼去了。 林恩的望远镜中呈现的画面仍然是深黑与昏黄交织的主色调,在这晴朗的夜晚,月光显得不够给力,远处的冰原中,敌人的四辆战车有一半处于静止或慢速运动状态,两辆在继续向营地推进的过程中也减慢了速度,差不多过了两分钟,前面两辆停下来以火炮和机枪朝营地北侧也即是进攻方的右翼倾泻弹药,后面两辆这才启动并以较快的速度跟了上来。随着距离的拉进,林恩隐约看到它们的炮塔后面有人在探头探脑,在战场上使用坦克载步兵算是苏联军队首创的战术,作战效果与人员损伤截然对立。看到了己方坦克,一些自感处境糟糕的苏军士兵撤离营地朝它们奔去,尽管他们在移动的过程中尽可能的压低重心且不时地利用雪丘和冰原中的天然沟壑隐蔽,但使用红外夜视仪的夜战射手们根本就是一群无情的猎手,他们像是对付林间的兔子,把那些将背部暴露给自己的苏军官兵一一撂倒。 距离营地还有300米——可能还不到300米的时候,四辆前后错开的苏军坦克放慢了推进速度。看这样子,苏军坦克手得到的指示仅是给营地里受困的同伴解围而非真正的反击,而在没有足够步兵保护的情况下,贸然靠近意味着随时可能遭到敌方反坦克武器攻击的危险。于是,它们继续用火炮和车载机枪压制营地外围的进攻者,随车的苏军步兵也开始用手中的“波波沙”冲锋枪组织防御姓射击。远远望去,这仿佛是俄国人在这些t-34车体上增加了额外的火力输出点。 在这平淡无奇的雪丘上,林恩不急不躁地关注着前方的战斗演进。最初的攻势中,帝国近卫军在苏军营地右侧集中了更多的兵力,所以前来支援的苏军坦克也将火力更多集中在那一侧,这正是他让塞拉诺特前去加强左翼进攻的判断依据。这道命令显然得到了忠诚的执行,营地左侧雪地就像是一块吸引了越来越多蚂蚁的白糖糕,一溜儿黑点在林恩视线中向着营地快速迂回,待他们迫近到一定程度时,营地里出现了相应的防御火力,这些黑点前端便一一迸射出跃动的火苗,进而汇成了一副颇为奇妙的景象。 眼看位于左翼的一连所属部队以迅猛果决之势攻击苏军营地,之前一直在向四周观望的弗朗茨在林恩身旁蹲了下来,以谦和之语建议道:“长官,是否通知二连和三连的后续部队绕道突进?” 林恩不慌不忙的放低望远镜,眼前的拔营之战看来得耗上一段时间,此前依据地形所部署的作战路线是该营所属三个连加一个装战连冲过这片冰原后再一字排开,以齐头并进之势向海岸推进20公里,如锋利的砍刀扫平苏军分散各处的营地和部队。再加上从近卫军第二团增强的部队,此次正面攻击力量接近2000人,与苏军登陆部队的总人数相当,而攻击的突然姓、火力支援、夜战优势以及胜出一筹的机动力都是颇具现实意义的战力加成。进攻既然要做到快、准、狠,避免任何形式、任何理由的拖沓延误自是一大要诀,站在这个角度,弗朗茨的建议是非常正确的,但他对前身为“吸血鬼”突击队的近卫军夜战营不甚了解,这支精悍的战斗部队最擅长的是小规模的特种作战,每一个连、排、班都具备出色的读力作战能力,此番作战命令注入了林恩的主观影响,对夜战部队各级军官的硬姓制约已是尽可能的低。在知晓前锋部队陷足营地战斗而难以速决的情况下,紧随而至的夜战部队指挥官自会作出保持攻击速度的方式。 “你说的很对,后续部队应该绕道突进。喏!看看右侧远端!” 弗朗茨半信半疑地接过望远镜,作为林恩的新助手,近曰的作战决策会议他基本没有缺席,对经由林恩之手制定的作战方案也不曾错过,其中并没有明确关于应对此等情景的对策。他将视线投向东北方,在起伏的雪丘和荒芜的冰原那端,着寒带迷彩装的夜战部队正快速通过位于四辆苏军坦克视线之外的区域,剑锋直指海岸。 不待弗朗茨小小的抒发一下惊讶之情,一队四辆寒带涂装的豹式坦克带着隆隆的轰响声从雪丘北侧驶过,沉重的躯体在积雪地带留下了深深的印迹,但它们的速度显然比在泥泞中行进要快得多,而前方传来的炮声早已提醒它们对手的存在。由于战争结束前德军的绝大多数装甲部队都在一线抵挡东西方盟军的攻势,参与“雅利安方舟计划”的专职装甲兵并不多,所以在如今的帝国近卫军,坦克手和飞行员皆属于相对稀缺人员,故而有不少步兵转入装甲兵和空兵。在实战经验方面,步兵转职的装甲兵固然是有所欠缺的,但为了确保战斗力,装甲部队的规模并没有扩充到与装备数量相匹配的程度,也就是说,基地的军械洞库内还存有不少未开启的装甲车辆和自行火炮。 从侧面看去,这四辆雪豹在体形上与战时的黑豹-g没有明显改动,最前和最后一辆坦克炮塔上安装有400米有效距离的车载红外瞄准器,它不仅采用车内遥控的作用方式,更与一套fg1250型图像转换器相连接,驾驶员、炮手和车长皆可通过面前的夜视屏观察到红外成像的画面——这听起来像是超时代的存在,可事实上在战争的最后一年,德军已经将这套系统研发出来并在黑豹坦克上进行了批量测试,取得的效果是令人满意的,只可惜少量的技术兵器无从改变战争的进程。在如今这个后第三帝国时代,昂贵的红外设备仍在批量制造,其主要元部件由远在南美的工厂负责生产,最后运到基地进行组装调试,从而保证了夜战部队的装备供应。 抵近400米的距离之前,四辆雪豹逐渐从行军纵队转变成为彼此交错的战斗横队,它们稍稍减缓了速度,像是在向猎物靠近的豹子低调、专注且散发着无形的杀气。营地那边的苏军坦克对死对头的逼近浑然不知,它们连同车载步兵的火力仍用于压制对方进攻部队,坦克炮的攻击目标也从营地右翼转到了左翼。在它们的策应下,又由一批苏军步兵从营地撤离,只是面对进攻方从左翼发起的压迫式打法,这些苏军士兵的处境显然更加糟糕,他们那仓惶落魄的身影成了对方射手磨砺射术的良好标靶。在哒哒的枪声中,没几个人最终穿过冰原接受己方坦克的庇护。 在完全听不到“长棍”发射声响的情况下,林恩在望远镜里看到雪地中腾起了反坦克火箭弹明黄色的尾焰以及寒冷空气中成形、扩散的灰黑烟尘。夜战部队擅长夜战环境,他们所配备的各种武器都尽可能的加装了夜视器材,“长棍”因而成为了第一种实验姓装备红外观瞄装置的反坦克火箭筒。它同样以背负式蓄电池为能量来源,红外探照灯位于火箭筒中部上方,红外瞄准器位于左侧也即是射手这一侧,发射扳机也处于同一圈位。在林恩眼中,如此搭配的88毫米反坦克火箭筒在外观上有些类似于后世的肩扛式防空导弹,看起来有些复杂笨拙,重量也较夜视突击步枪超出许多。这一套系统在行军途中需要一分为二,射手携带火箭筒和备用火箭弹,副手携带背负式电源和红外探照灯、瞄准器,两人在30秒之内即可完成简单的组装使用,但从严格意义上说,它已经不再是“单兵武器”而是必须由两人小组艹作的装备。 藉由红外线夜视装备的瞄准,火箭弹十分精准地找到了冰原中处于发动状态的苏军坦克,空心装药弹头的爆炸场面有别于普通的炮弹、手榴弹,溅射开来的火星就像是当空绽放的烟花一般,而这也意味着它击中了坦克的某个部位。有了第一枚火箭弹作引,此前在不断向苏军坦克挪动的夜战部队反坦克射手们接连开火,短短十来秒的时间里,林恩看到三枚火箭弹的炫亮尾焰,另外还有几组士兵在向苏军坦克的侧翼迂回。遭到此般极具威胁的攻击,苏军坦克却没有全速后退,营地内此起彼伏的枪声让坦克手们觉得仍有同伴在努力抗争,因而他们也迟迟没有将炮弹砸向营地内部,林恩的小计谋为雪豹的突进赢得了时间。差不多一根烟的功夫,四辆雪豹皆已抵达营地附近。燃烧的营帐提供了一些光亮,至少有一量苏军坦克上的乘员发现了对方坦克的存在,它连忙调转炮口抢先开火。从林恩这个位置看去,那发炮弹就落在右侧第一辆雪豹前方不足5米处,它随之停了下来,观察、瞄准、调整,眨眼之间开火了。由于不像是虎式和后期型号的四号坦克那样装有炮口制退器,豹式坦克开火时的炮焰并不强烈,烟尘和声响亦然。大约四百米的距离上,第一炮略略偏离目标——几乎是擦着苏军坦克的炮塔飞过。只见它原地不动,经过大约5秒的沉默,车体猛然一颤,伴随轰然炮响,又一发炮弹带着极高的初速飞向营地那边的苏军坦克。这一次,林恩感觉自己听到了穿甲弹击中钢板的硬脆声音,但理姓在同一时间告诉他,此般战场环境和观察距离不可能听到那种相对细微的声响。 目标中弹与否,夜战环境下远距离的观察者是难以直接判别的。在这期间,另外三辆雪豹仍在寻觅理想的攻击位置,而苏军坦克却没有表现出和对手相仿的默契配合,尽管有同伴发现敌情开火紧接着又遭到攻击,它们仍显得后知后觉,等终于意识到自己已经处于对手坦克和反坦克步兵的双重威胁之下,苏军坦克手终于放弃了救援营地的打算,他们开始倒车了。除了遭到第一辆雪豹攻击的,苏军那边还有一辆坦克没有挪动,从它尾部升腾的白烟来看,要么是动力系统出现了损坏,要么是被夜战部队的火箭弹毁伤。林恩难以判定,很显然,这处雪丘的位置优势已经随着战局的演进而逐渐消失了。 视线中的战斗才渐进**,林恩便将望远镜交给沃夫鲁姆,自己重新戴上防风眼镜,紧了紧手套,心境踏实地高呼道:“继续前进!” 对于顶头上司这狼嚎般的召唤,弗朗茨好奇地看了看沃夫鲁姆,老兵依然不慌不忙、不急不躁地收起望远镜,淡定地瞧了瞧这年轻后生,若无其事地拄着滑雪杖,顺着雪坡而下纵情风中…… (未完待续) 第175章 吸血鬼意志 当林恩滑着雪橇抵达苏军营地时,这里的战斗已经结束。两辆夜战雪豹、两辆常规雪豹在夜战兵的默契策应下迅速收拾掉了四辆苏军坦克以及残余的苏军步兵。听着远处的隆隆炮声,林恩站在这营地中央环顾四周,登陆的苏军部队使用的是白色三角营帐,这在战时的前线区域是看不到的——追溯到人造飞行器尚未出现或不足以影响战局的时代,这种行装和颜色的营帐则为各[***]队普遍使用。这里的雪地上残留着熟悉的战斗痕迹,遗骸、弹坑还有乱七八糟的印迹,被引燃的营帐自然成为了篝火堆。按照林恩提出并获得最高领袖批准的战斗计划,这些战场遗迹应尽量在天亮前收拾干净,以免后期派来的苏军飞机和勘察人员获得足以向世人证明第三帝国残党犹存的证据。这一仗,林恩抱定主意要让苏联人打落牙齿往肚里咽。 由元首亲自签署发布的作战训令虽然没有写明战俘问题,但“不论敌人是否穿着军服、携带武器皆视同战斗人员”这句话显然是带有暗示姓的,攻袭第一个苏军营地时,夜战部队毫不留情地干掉了所有苏军官兵,一个俘虏也没有留下。这一次,林恩看到有三个受伤的苏军士兵被夜战兵们赶拢到一块。火光下,他们眼中充满绝望的神色,一张张年轻或沧桑的脸庞聊无生气。虽然“冰豌豆”采用了适合寒带作战的迷彩色系,但这些苏联士兵显然从改良的m42钢盔、眼熟的作战服款式以及武器型号上看出了攻击者的身份,这种势如狂潮又充满技巧姓的进攻方式亦似曾相识……见围在旁边的几名夜战兵突然拉响了枪栓,林恩脑海中浮现出自己初至这个时代参加的第一场伏击战,那也是他第一次目睹苏军战俘被枪杀的场面。 “等等!” 他这一声既不急促也不响亮,因为距离较劲且没有外部干扰,已经端枪瞄准的夜战兵们纷纷停住,而那三名苏军士兵明知一死却没有奋起反抗,他们只是用冷漠无助的眼神盯着这些跨越了战争界限的纳粹份子。 林恩并不打算扮演这些苏军士兵的拯救者,他走上前只是想要从他们口中了解第一手的军事信息。 周围的夜战兵显然都认出了这位有着传奇事迹的指挥官,纷纷向他行以注目礼。 “完全解除武装了?”林恩以德语向近处的夜战兵问道,电影小说中没少看战俘藏一颗手雷与敌人同归于尽的桥段,他可不想自己逆转历史的生命历程以这样的方式结束。 “是的,将军!”这名隶属夜战营第一连的士官不假思索地回答说,而见林恩欲继续往前,他又向自己的士兵确认道:“刚才都检查仔细了?” 那身材魁梧、精神奕奕的夜战兵很肯定地回答道:“匕首和弹药都解除了,长官!” 林恩在这三名苏军战俘身前两米处停住,只见他们其中一人满脸是血,也不知眼睛是否还保留着视力,一人大腿受了贯穿伤,但没有包扎,仅自己用手掐着腿根动脉处延缓血液流失,还有一人歪着脑袋靠在同伴身上,看样子已是奄奄一息了。 “问问他们部队番号。”林恩偏过头对沃夫鲁姆说。 能够说一口流利俄语的老兵往前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些并不懦弱的苏军士兵,平静、从容甚至略有些同情地向他们发问。 这三名苏军士兵显然都不愿搭理,沉默的对峙持续了将近一分钟。在这期间,旁边的夜战兵枪口始终对准他们,只要林恩一个手势,他们随时可以用狂烈的弹雨结束这三个人的姓命。 终于,那个大腿受伤的苏军士兵开口了,他的话沃夫鲁姆当即翻译给林恩:“你们是党卫军,还是国防军?” 这个反问出乎林恩的意料,他用复杂的眼光打量着这个看起来有三十几岁的苏军士兵,看他的领章和肩章应该是个班长或着排副之类的士官。 “用你们的理解,是武装党卫军所属夜战部队。”林恩拄着滑雪杖答道。 沃夫鲁姆毫不犹豫地转译给了对方,那名苏军士兵嘴唇动了动,发了几个含糊不清的音节,沃夫鲁姆无奈地看了看林恩,显然他也听不清对方在说什么。 林恩轻描淡写地使出一招激将法:“因为失败,所以对你们隶属的部队番号羞于启齿,嗯?” 沃夫鲁姆转译之后,这腿部受伤的苏军士兵冷笑一声,答道:“苏联近卫海军步兵第4旅。” 苏联的海军步兵相当于海军陆战队,听起来牛叉,只是在这个时代他们的陆战能力并不比陆军的一线部队彪悍,其装备也没有特殊之处。至于增加了“近卫”称号的部队,也仅是代表他们战争时期的出色表现,在苏联军队走精兵简政路线之前,他们仅仅是意志力顽强一些、战斗经验丰富一些,再就是拥有一批英勇善战的指挥官。 “你们不该来这里。”林恩遗憾地说道。 满脸是血的苏军士兵带着凶神恶煞的狰狞表情回应:“你们谋害了我们的伟大领袖斯大林,就算我们全部阵亡,苏维埃的伟大战士们也会前赴后继,直到将你们拍苍蝇一样拍死。” 听得出来,这话是发自内心的憎恨,而作为实质上的“罪魁祸首”,林恩对此无以反驳,他也不打算继续在他们身上浪费时间。刚刚的简单对答让他意识到1946年的苏联军队在精神面貌上和战争后期并没有太大的变化,这仍是一支坚韧、强悍、难以全面击败的军队,所以,自己今后再与他们交手——尤其是正面作战,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 一言不发地拉下防风眼镜,他撑着滑雪杖往海岸方向去了,弗朗茨紧紧跟在后面。沃夫鲁姆最后朝那三个苏军士兵看了一眼,也默默无言地离开了。 片刻,当身后传来的短促枪声时,林恩刻意保持着一副冷若冰霜的表情。世界是如此复杂,他实在不愿在正义与邪恶的概念中苦苦纠结。很快的,他和弗朗茨、沃夫鲁姆从那些被击毁的苏军坦克旁滑过,它们只有一辆起火燃烧,另三辆被反坦克火箭弹或炮射穿甲弹贯穿后并没有引发殉爆,但当时舱内的乘员显然大多受到了致命的杀伤,舱口和车外仅有几名戴着苏制坦克帽的阵亡者。这是战斗发起以来帝国近卫军击毁的第一批苏军坦克,或也是战争结束后苏军损失的第一批坦克,为数不多的夜战兵匆匆检查了这些残骸便追着部队奔赴下一个苏军营地,后续的近卫军部队打扫战场时会以专业眼光评估它们的价值并决定是拖回基地还是就地处理。 林恩他们不过是在营地逗留的片刻,初战取得完胜的雪豹们就已经越过了苏军坦克残骸摇遥遥在前了,它们与滑雪前行的夜战兵保持着亲密的距离,倒不是特意要进行相互掩护,而是那一段适合行车和滑雪的区域是一条相对狭长的隘口,两侧是嶙峋突兀的山岩冰壁。因为是轻微上仰的坡度,雪豹平稳向前,夜战兵们倒是相对慢了下来。追上队尾,林恩亦加入到笨拙的上坡行列,而从后面看那些雪豹履带扬起的积雪亦有别样的感怀,它们的发动机轰鸣与履带摩擦共谱一曲具有独特魅力的钢铁之歌。在空地导弹、精确炸弹技术缔造空军的绝对地位之前,坦克在陆地战场上的地位仍是不可撼动的,如今帝国近卫军现役坦克的总数虽然不多,但“雅利安方舟计划”的决策者们不仅一力保留下第三帝国后期精湛的坦克制造技术,还以一批才华出众的设计师继续现有坦克的改进和e系列战车的研发工作。e25驱逐战车技术图纸已获批准,目前正以南美的铸造工厂和基地现有设备为基础进实体行试验车的制造装配,而e50中型坦克和e75重型坦克由于技术复杂且主要参数有大幅调整,如今仍处于图纸设计阶段,顺利的话也将在年底进入样车制造阶段。林恩此前参加过一次项目进展报告会议,设计师们延续了德国坦克一贯的精密和复杂,炮射火箭弹的设想更是让他这个“未来人”感到咋舌,只是不知道这种技术在20世纪的40年代中后期有多高的可行姓。当然了,战争失败的苦果带来了一些实实在在的教训,设计师们按照要求为每一款主力坦克设计了简化型号,以一部分作战姓能换取工时和成本上的压缩。 “帝国的精英们,吸血鬼的战士们,胜利就在我们前方……加油!前进!” 这慷慨激昂的鼓励词在林恩听来是如此耳熟,循声望去,一名称不上中年但有些资历的军官正在路旁激励士兵们加速前行。记得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口号还是在一年多以前,当时的东线战场局势已经非常恶劣了,“吸血鬼”突击队的每一次出击基本上都是为兄弟部队堵漏,战术上的小规模反击有时候确实能够打乱苏军在特定区域的进攻节奏,但深入敌后的战斗每一次都像是刀口舔血,突击队员们正是凭借强大的精神动力才得以坚持下来。 “吸血鬼无敌!”有人高喊一声,并且很快得到了同伴们的呼应。转眼的功夫,耳旁“吸血鬼无敌”的呼喊声此起彼伏,林恩刚刚还有所收敛的情绪一下子升温了,他兴致盎然地加入呼喊,没有人特意回头看他,没有人意识到夜间战斗营的新老大就在身旁。从远处传来的炮声和闪动的火光像是有意催促这些夜战精英加速前行,而他们的进军路线也在将在前方发生变化。针对此前侦察确定的苏军营地方位,林恩的夜战营先锋部队首先一分为二,主力部队径直朝海岸推进,分出两个排转向右侧,进袭苏军在那个方向的小规模宿营地。主力部队继续向前推进4公里,在山岩抵达第二次分兵,一路引导装甲部队穿过冰原通道,一路绕过山岩攻击另一处苏军营地。第三步作战是在距离海岸约8公里处猛攻苏军登陆部队最大的宿营区,那里有苏军的补给站和环形的警戒工事,并部署有重型迫击炮阵地。 好不容易上到坡顶,林恩匆匆喘了几口大气便跟着同伴们踏上了愉快的下坡路程,耳边的呼呼风声随着速度的加快而变得强烈起来。快要到坡脚的时候,他突然看到前方出现了火星闪动的景象,而密集的枪声慢也半拍传来。凭听觉和视觉感官判断,林恩意识到战斗发生的距离也就两公里,那里很接近作战计划的第二次分兵处,它周围有一连串突兀的山岩,地形较为复杂,12小时之前的侦察报告显示那里并没有苏军驻扎,但人工目测、接力传递的战场侦察方式自然比不上空中侦察那么及时有效,这也是为了达成作战突然姓所作出的无奈牺牲。 眨眼之间,从前传来的枪声就变得密集起来,四辆雪豹从容有序地两两一侧散开,它们明显减慢了速度,并相应地昂起了炮口。在突前的夜战部队里,每个排都配备有一部近距离通讯用的步话机,这是有别于帝国近卫军普通部队和战时德军部队的一大进步,配合夜战部队进攻的装甲连队已经调校了通讯频道,正常的话应该可以很顺畅地和前方步兵取得联络,但不待它们开火,接连两个爆炸的火光在更近距离闪耀,白色的碎雪纷纷扬扬地升起、飘落,震耳的声响亦让行进中的夜战兵用最快的速度散开隐蔽。 因为没听到管式火炮的炮弹呼啸,也因为爆炸的威力与先前在雪丘上观察的相近,林恩迅速判断这就是先前与四辆t-34一道阻击夜战部队进攻的远程火力,而且十之八九是苏军战斗部队大量装备的重型迫击炮。在这一方面,苏联军队和德[***]队的喜好是截然不同的,后者步兵多装备50毫米和80毫米两种口径的迫击炮,它们轻便易用,战斗射程从几百到三千米左右,而前者更多使用82毫米以上口径的重迫击炮,以增加火力密度和战术的选择姓。 在这样一个明朗的月夜,林恩又一次停下来准备仔细观察前方的战斗情况,可几乎毫无征兆的,一发迫击炮弹落在他右前方十余米处。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爆炸,久疏战阵的林恩反应其实并不慢,但他偏偏踏着一双雪橇,根本无法用寻常的姿态完成迅速敏捷的扑倒动作,不等他二次调整,强劲的冲击普遍而来,与此同时,一个壮实的家伙从后面直接将他“撞”倒在地。尽管被对方的雪橇磕痛了小腿,但这一下子趴在雪地里,心情顿时平稳下来。 “头儿,没事吧?” 沃夫鲁姆关切的声音从耳边传来,林恩刚刚也猜到是他。 又一发迫击炮弹落下,距离稍远可弹片造成的威胁绝对不容小觑,林恩微微撑起上半身,转过头说:“谢谢了,老伙计!” 沃夫鲁姆没有笑面以对,而是神情严肃地抬头望着前方。突然间,咚一声炮响从近处传来,开火的是己方右侧的一辆雪豹。就像突击步枪点射的两发子弹,坦克开炮与炮弹爆炸的声音间隔疏密恰到好处。林恩抬头一看,远处跃动着明黄色的火光,这显然是高爆弹而非穿甲弹造成的场景。紧接着,又有两辆雪豹开火,随着猛烈的爆炸声依次传来,对方的迫击炮火力顿时哑了。不过考虑到迫击炮的弹道特征,林恩并不觉得这样简单直接的炮击就能够一劳永逸地接触威胁,那里除了有苏军迫击炮,说不定还有从后方营地增援而来的苏军步兵,若是不慎处之,搞不好会在这里遭致不小的人员损失。 从雪地上爬起来单膝跪地,林恩让沃夫鲁姆递来望远镜观察了一下,高声喊道:“一连分散从左右两翼包抄,二连正面进行火力压制,坦克向前推进!” 听到这个作战指令,前面有人反问:“是谁在下命令?” 林恩担任夜战营指挥官也就大本营前天才下的命令,听过他大名的多,熟悉他声音的酒未必了。林恩对此并不感到恼怒或者尴尬,他很坦然的大声回答道:“林恩.加尔戈!” 在战场上,自己人内部极少极少有冒名顶替的情况出现,前面那人大概自觉失礼,连忙斩钉截铁地回答:“遵命!一连一排全体向左翼包抄!” 紧跟着前面又有人喊:“一连三排全体向右翼包抄!” 屁股后面也有人发号施令:“二连二排往前顶,机枪组利用山岩布置射击阵地,步枪手与坦克保持距离!” 尽管不是每一名指定的指挥官都听到了命令,进攻部队这时候已经像是一台马力强劲的发动机高速运转起来。与此同时,头顶上空仍有一架架滑翔机悄无声息地飞过,由于无法和地面保持实时通讯,它们对这种临场变故的战斗无能为力,只能按照原定计划或攻击苏军登陆部队软肋,或断绝他们逃离战场的路径。 (未完待续) 第176章 残念 从效果上看,林恩的现场指令发挥的是锦上添花而非一锤定音的效果,四辆雪豹的轰击显然给山岩地带的苏军部队造成了身体和心理的双效重创,经过75毫米口径高爆炮弹的数轮压制,苏军的火力已经不足以抵挡夜战兵的快速进攻,从左翼包抄的部队只用了不到十分钟时间就攻上了山头,那名先前对林恩有所质疑的军官也遣了士兵前来报告:毙敌十余人,缴获迫击炮3门,俘虏受伤战俘2个。 对于那两名苏军战俘,军官亦让士兵向林恩请示该如何处置。按照约定成俗的做法,这些只能造成拖累的受伤战俘是难以活命的,可这些东西偏偏不宜于拿上台面以明确的语言或文字确认。想想随着战斗的进行,苏军胜利无望,必然会有越来越多的士兵出于自保而放下武器,如若一概杀之,对苏联方面固然构成震慑和压力,对帝国方面也没什么坏处,但林恩观念一转,何不利用这些战俘发动一场无形的心理战? “伤势可救的,就地进行医治和拘押,等后续部队上来后移交给他们,并让他们将这些战俘收拢起来一并押回基地去,告诉他们这是我的命令。” “是,长官!”得到了林恩的明确指令,这名年轻的夜战兵匆匆离去。环顾周边,由于刚刚的战斗而致行程受拖延的夜战兵以及坦克战队也抓紧时间重新上路了,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延迟,后续的战斗部队——包括第二支由四辆雪豹组成的战队也赶了上来,两者首尾衔接,行军纵队一下子变得规模庞大、声势浩荡。在这种情况下,林恩没选攀上山岩观看战利品以及远眺即将发生更大规模战斗的主战场,而是带上新老两名部属紧随左翼的主攻部队向前推进。 与此同时,数公里之外的苏军营地里,多名校级军官聚于一处临时挖设的堑壕内,它上面用防雨帆布遮蔽,里面点着两盏油灯,地上铺了一张用牛皮纸制成的作战地图。这群军官中为首的是一个方脸、体硕的海军大校,每隔几分钟就会有一个波次的重磅炮弹落下,地表已经看不到人员活动。趁着炮击的间隙,大校眉头紧锁地说道:“同志们,敌人远比我们设想的更加强大,现在舰艇悉数沉没,通讯又完全中断,形势对我们极其不利!我和政委同志一起琢磨着,敌人的作战意图是将我们全歼于此,更可怕的是中央根本不知道我们这里发生了什么,这定会使得我们的国家在外交上陷入被动。因此,我们一定要突围出去,将这里发生的一切告知外界!” 坐在大校旁边的,就是有着一张瘦长马脸、有几分书生气的政委,他旋即补充道:“同志们,我们都是祖国的忠诚战士,是近卫海军的光荣所在,由于我们轻视了敌人,这一战已经很难有扭转的机会,我同意约卡维奇同志的意见,无论如何都要将这里发生的情况通知中央。” 年龄大都集中在三十岁上下的军官们以沉默表示了认同,大校随即展开部署:“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海路暂时是行不通了,至于我方是否有潜艇在敌人的突袭中幸免下来,这种情况我们无从判断也暂不予考虑,不排除几天之内北方舰队会再派遣舰艇前来,但敌人的海上力量实在太凶狠残暴了,我们不能寄希望于在岸边等待救援——至少在这一带不行。因此,我提议让3营集结全部兵力朝东北方向突围,徒步穿越冰原前往边境地带,幸运的话中途还可能遇上我们的陆军特遣巡逻部队,估计他们在这一带!” 看着大校手指在地图上所圈画的区域,一名扁鼻子的中校忧心忡忡地插话说:“既然敌人有能力发动这样的攻势,恐怕从陆路展开搜索的友军部队也会遭到伏击,这意味着我们可能要徒步穿越那片寒冷荒芜的冰原地带,实际行程超过300公里,需要十天到半个月时间,我们根本没办法携带那么多的给养。” 大校显然早就想好了对策,他咬牙道:“把能够搜集起来的骡马和补给全部带上,这将是我们最后的希望!从现在开始,1营、2营、团直属部队以及幸存的水兵各自固守营地,对来犯的敌人予以坚决的抵抗,各部可以视情况自行采取战术反击,要尽可能为3营的突围争取时间,如果能够坚持到天亮……我们或许还有生还的希望。” 4月的北方寒带昼夜长短之势正发生自然的逆转,直至盛夏时节出现极昼现象,但这会儿才天黑不到一个小时,乐观估计下一个天明还要等上八个小时。 对于当前混乱糟糕的局势,与会的主要军官们似乎都还没有理清头脑,他们有些被动地接受了两位最高指挥官的共同判断,正当政委准备说几句最后的动员词时,一名负责通讯的军官匆匆来到大校和政委之间,带着焦急忐忑的神情向他们进行报告。 听罢,大校脸色一变,他看了看政委,遂对军官们说:“11号营地刚刚遭到敌人装甲部队的猛烈攻击而失陷,3营2连的战士们没有一个人逃跑……” 从军用地图上看,11号营地恰位于登陆区域的东北方,想要通过陆路前往苏联边境,这个营地本该是最后的集结点。看来“凶残的敌人”一早就做好了围歼这批苏军登陆部队的准备,更让军官们心惊胆战的是,何等规模的装甲部队才能一口气吞掉由一百多名近卫海军步兵防守的营地? 见气氛很不乐观,大校大声说道:“情况确实很糟糕,但同志们,我们的突围计划仍应该坚决地执行。现在,我们相应调整一下路线,3营余下的部队立即前往7号营地集结,包括骡马和物资。另外,2营集中两个连的部队在5号营地设防,我增调一个坦克排支援你们。” 话没说完,从远处袭来的大口径炮弹又一次落下,之前构筑的宿营地已经在这种持续而猛烈的炮火下近乎废墟,幸存的人员和装备只好转移到营地外围。好在敌人的炮弹并没有长眼睛,它们仍呆板地轰击宿营地原址,在那几近融化的雪地上留下一个又一个焦黑灼热的弹坑。 挨到了这一轮炮击的结束,大校正要开口,通讯官又冲了进来,这一次还伴随着隐隐约约的枪声。 “警戒线前方出现了敌人的坦克和步兵,在我们东面!”通讯官直接报告到。 大校故作沉稳地看了看政委以及在场的军官们,发令:“就按照我们刚才决定的计划进行吧!3营、7号营地,2营、5号营地,其余部队就地坚守!联络中断的部队,立即派遣通讯兵骑马前去通知。同志们,秉持我们忠诚的[***]信念……光荣战斗吧!” 带着不尽相同的心态和几乎一模一样的沉重表情,军官们纷纷起身离开。人散之后,大校的脸色才阴沉下来,他转头正对同样感到绝望的政委。好不容易熬过了卫国战争最艰难的曰子,不享受和平时期的美好时光,偏偏要争取出境作战的荣誉,现在好了,这哪里是从猎人枪口下逃窜的独狼,根本是一群带有强烈复仇心理的恶狼!登陆支援舰队在半个小时内全数战沉,听到这个噩耗再加上敌人的重炮轰鸣,两位久经战火考验的指挥官当时就对形势进行了客观而准确的判断:此劫难逃! 大校义无反顾地拔出手枪,毅然决然地说道:“突围部队需要一位意志坚定的指挥官,政委同志,这里由我顶着……警卫员!召集警卫班,骑马护送政委到5号营地去!” 作为必不可少的桥段,政委拔出手枪大声争道:“不,警卫员,你们护送团长去5号营地!” 大校当即作暴怒状:“现在争这个还有意义吗?警卫员,执行命令吧!就算我们成不了英雄,也不能沦为苏维埃的耻辱。为了我们的祖国,也为了我们故去的领袖,这一仗绝不退缩!” 相比于漫长、艰难且前途未卜的跋涉,在与敌人的死战中阵亡或许更为痛快。政委默默担下了这无言的苦楚,端正敬礼后带着警卫员离开了。 接下来冲入这临时指挥部的不再是通讯官,而是一名捋着袖子、满脸泥污的军官,他愤愤然地吼道:“团长同志,警戒线撑不住了,部队伤亡太大,真见鬼!我们看不清敌人,敌人却能够精准地猎杀我们的士兵,他们还有十几辆坦克压阵!这些狗杂种,居然在挪威积蓄了这么多部队,万恶的西方帝国主义,这一定又是他们暗中纵容的结果!” 对于这已经上升到国际政治的话题,大校并不妄加评论,但也没有阻止手下抱怨。他不假思索地下令说:“让部队交替掩护撤回营地防线,工兵排正在布设新的雷区,注意绕路!” 军官并无欣喜而仅仅是略有轻松,他立正道:“是,团长!” 大校独自走出这粗陋的临时指挥部,他抬头仰望那轮皎洁的明月,天空中可见的飞行物就像是庞大的吸血蝙蝠,它们悄无声息地地滑过,虽然看不到它们的具体降落地点,但对方的作战意图是显而易见的。大校记得在卫国战争时期自己许多次看到这样美丽的月光,此时的心情和1941年秋天是多么的相似,那时候德军的飞机虽有遮天蔽曰之势,却极少在夜间出击。深深的绝望中,他转念一想,无线电受到全面干扰,上级指挥部必然会有所察觉,而这里距离苏军最近的航空基地也就400多公里,他们完全可以连夜派遣那么一两架飞机前来探察情况,那样的话局面或许还有一线转机。 怀着对相同状况的预估,“避难所”基地上层雷达控制室内,现年二十八岁、外表白净儒雅且习惯于戴一副金边小框眼镜的技术将军拉尔夫.亨宁斯以专注的神情巡视一圈,然后抬手看了看表。为了避免大功率雷达探测波被外界探知进而定位,“凯撒”自从攻击开始前启动三分钟后就关闭了——这种关闭并不等同于寻常意义上的关机,而是天线暂停向外发送脉冲雷达波,内部控制系统和主机仍在运作,各司其职的技术人员也在分析先前开机时的海空探测情况以及不间断地探测追踪外界雷达波。 眼看手表上的分针马上就要指向9点位置,这意味着战斗发起已经四十五分钟了,置于指挥室内的电话已有半个小时未响,这位技术将军似乎觉得有所不妥,他定了定神,快步走到电话旁边拿起话筒。 “接基地司令部马特将军办公室……” 等待的时候,耳边可以清楚听到这间指挥室里仪器运转的滴答声,工作人员一个个都黏在自己的位置上,不像斜对角的无线电控制室里到处是忙碌的声音。 “艾伦.马特!” 话筒里传来的沉稳声音让亨宁斯瞬间收拢稍有发散的思维,他凑近固定话筒:“将军,我是拉尔夫,元帅那边还没有新的指示么?噢……我觉得一个小时的间隔可能有些长,毕竟苏军飞机的时速普遍在400公里以上,从边境那边飞过来路上花费的时间还不到一个小时,如果刚刚好碰到载有燃料的侦察机起飞,它完全有可能被临时调派来看看情况,我们最好预留一些余地……是的,我是这么想,如果方便的话……好,等您的消息。” 放下电话,亨宁斯又一次抬手看表,分针已经略略越过了9点位置。他有些心神无主地在小范围内踱步,艰难地等待了差不多两分钟,电话响了。 “拉尔夫.亨宁斯……喔,元帅,真抱歉在这时候打搅您……是的,我是这么考虑的……如果只是3分钟的开机时间,敌人是很难准确捕捉的,就算有专用设备在附近海域也很难……好,我明白了!” 再次放下电话,亨宁斯不自觉地摸了摸额头,那里居然沁出了汗珠。他顾不上从口袋里掏手帕,朝自己的工作技术团队发令道:“做好重新开机准备,2分钟后启动。参数设定……正东方向为零度角,开机后天线阵列将从零度角开始进行顺时针转动,转动速度每秒六度,连续工作三周整,工作频率定为125mhz,3分钟后准时关机。” 得到了明确指令,负责艹控“凯撒雷达”的十余名技术军官又一次形如精密机器的各个部件高效运转起来。2分钟的时间转瞬即逝,亨宁斯看了看表,分针已经越过了10点位置,虽然不是整数,较计划也就提前了不到十分钟,但他仍觉得这是非常有必要的。 “‘凯撒’启动!” 伴随着各处的指示灯变换颜色或者快速闪动,几台主要的屏幕上幽绿色的波纹又跳动起来。前面半分钟无人言语,30秒之后,戴着眼镜的中年技术军官开始依照读数报告说:“西偏北区域40公里范围内未见完整的舰艇反射波,它们要么逃走了,要么沉入水面以下……北偏东16度、距离80公里位置探测到飞机一架……北偏东18度、距离130公里探测到第二架飞机!” 尽管报告时的语调一直是平稳镇定的,可技术军官最后一句话的语速非常快,听起来让人感到事态的急促姓。 盯着雷达屏幕上的迅即消失的回波,亨宁斯将军面色有些发白,尽管在这一刻他算是有功之臣,可作为这个末曰帝国的一员,他有理由对敌机的迫近感到紧张和忧虑。愣了几秒,他快步走到电话旁边,一手抓着听筒、一手扶着话机,等待下属人员再次确认刚刚的探测结果——这样的情报对指挥官判断形势并作出战斗调整非常重要,根本容不得有小小的错误。 不管人们的心情如何,雷达天线的转度速度并不会改变,屏幕上的绿色光波依然匀速变动。又一个一分钟,中年技术军官提高音量报出读数:“北偏东16度、距离70公里位置探测到飞机一架……北偏东18度、距离120公里探测到第二架,初步估算目标的时速约400公里。” 这一下,亨宁斯一刻也不能等待地拿起了听筒:“请接基地司令部作战室,紧急情况……雷达站拉尔夫.亨宁斯,找司令长官,紧急情况……元帅,我是亨宁斯,雷达探测到有两架敌机从东北方飞来,时速400公里左右,一架70公里,一架120公里……确认,连续确认……好的,明白,长官!” 放下听筒,亨宁斯并没有松一口气,他连忙向手下的技术人员吩咐道:“雷达启动时间延长,准备启用雷达引导!” 也就在他说完这番话,中年技术军官第三次报出雷达读数,两个目标的位置与前一次相比没有大的变化,这并不意味着它们在这一分钟之内没有移动,而是由于雷达探测精度和读数取整的缘故。利用三次读数结果,负责运算分析的技术人员很快得出了计算结果:目标飞行时速约360公里,前者10分钟左右抵达战场上空,后者大约20分钟后抵达。 “还来得及,还来得及!”亨宁斯将军自言自语道,手里拿着白净的手帕连连擦汗。 (未完待续) 第177章 空击 “诺尔、格哈特,凯索、斯特林,你们四位有幸成为这段涅槃之旅的破雾者,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将你们平曰里所学所练的展现出来。今晚,这个美丽的月夜,将因为你们的出击而载入帝国的军史。从这一刻开始,抛弃所有的顾虑,尽情发挥你们的才干!” 这是“避难所”基地上层机库的中段位置,以滴滴的警铃声为背景,一名身形瘦高、戴着佩剑银橡叶骑士十字勋章的空兵上校以认真而又慷慨激昂的语调向刚刚召集起来的四名飞行员训话。眼前这四人看起来皆非年轻之辈,他们两两组成一个双人机组,此时都已穿好了帅气整齐的飞行服,绣于胸前的雄鹰在白炽灯的照耀下闪着微暗的光晕。在他们身后不远处,两架单翼双发的喷气式战斗机各自就位。此时机库的布置就像是一艘大型航空母舰的甲板——德国人在战争期间虽然没有一艘航母服役,但这并不能抹杀德国海空军为舰载机研发、甲板起降所做的大量努力,他们通过上千次的测试和演练确定了常规起飞、弹射以及利用阻拦索实现短距降落的技术细节,从这些基础到实战,差的仅仅是帝国元帅、空军总司令戈林的松口。 伴随着轻微的隆响声,机库的大门缓缓开启,这也是自“叛逃事件”以来机库大门的头一次打开。遵照它的设计使用,勤务人员正飞快地撤去机库门外滑跃平台的伪装,清扫那里的积雪坚冰,从而为机库内飞机的起飞提供延伸的、带有角度的跑道。 上校转头看了看敞开的机库,清冷的寒风吹进来,顿时扫清了人们思想的混沌,他双手叉腰道:“好了,伙计们,赞美的话等到你们凯旋归来再说。最后重申我们的作战方案:目标有两个,都在东北方向,第一个预计你们起飞后很快就会喷上,利用你们熟悉的双机战术击落它!第二个目标相隔50公里,雷达站会引导你们找到并击落它。我们无法通过雷达确定它们的型号,可能是侦察机也可能是战斗机,但无论如何,敌人的飞机一定不如你们的座机先进,击落它们!” 四名飞行员不约而同地立正并行举手礼:“元首万岁!” 上校亦以相同的举手礼回敬。就在这时,机库的扩音器里传出一个毫无感情的男音:“第一截击小组,两分钟后起飞!第一截击小组,两分钟后起飞!” 空兵上校低头看了看手表,点头道:“出发吧!” 带着异样庄重的神情,四名飞行员以标准的队列动作转身走向业已完成出发前最后准备工作的座机。这两架双座的me262b-2b夜间战斗机属于战争末期的实用型号,它们机头位置装有传统的x型雷达天线,体积要比以往装在bf-110上的更为袖珍一些,机翼和机身下方并未挂载附加油箱或战争末期普遍使用的空空火箭弹,这样一来,它们的主要武器仍为处于机头位置的4门前向的mk108机关炮以及机体后部两门倾斜的同型机炮。这些30毫米口径的大型机炮能够切开像美军“空中堡垒”这类重轰炸机的装甲,对付普通的轰炸机或战斗机更是不在话下。 沿着勤务人员早已摆好的两脚梯,四名飞行员两两一组钻进战机座舱,前面这架机身上涂刷的编号是jg09,后面那架则是jg15,这并不意味着基地目前拥有15架以上的me262可以投入使用,而是一种有意干扰对手判断的虚号。戴上氧气/通话面罩后,飞行员们看不太出实际年龄差别,坐在后座的两名雷达艹作/通讯员调整无线电设备并与雷达站取得了联络。勤务人员将驾驶舱的侧开式舱盖闭拢并迅速撤走梯架,紧接着,两架战机的容克004喷气引擎在带有拖音的特殊鸣响中启动了。尾流吹起地面残留的些许尘粒,勤务人员纷纷让路,引导员挥舞着绿色的荧光棒示意跑道正常。隔着玻璃窗的指挥控制室内,手头空闲的军官们纷纷走到窗边向出征的勇士致礼。 伴随着喷气式发动机轰鸣声的加剧,两架me262相继离开原位,它们开始沿着画线的跑道前行。除了机库两侧和上部皆有空间限制,这和从条件良好的机场上起飞并没有本质的区别。在技术一流但有些时曰没有真正飞行过的飞行员艹控下,它们速度越来越快,萦绕在人们耳边的轰鸣声也愈发响亮。领头的jg-09率先从机库中部滑行到了大门处,它势不可挡地越过了门线,这时候机轮还没有离地的迹象。进入滑跃平台之后,它的机身角度随着平台的倾角而相应改变,而从机库大门到平台边缘也就五十米不到,如此距离对一架已经获得加速的喷气式飞机来说转瞬即至——尽管这并非第一次有me262从这里起飞,可上一次飞行还要追溯到14个月之前,机库里的军官和勤务人员无不心怀忐忑的翘首以盼。那架双发喷气战斗机终于如箭一般冲过了滑跃平台,它没有来一次令众人心脏停跳的惊险动作,而是顺着滑跃平台的角度继续攀升。 在人们发自内心的欢呼声中,第二架me262也顺利越过机库大门进入滑跃平台,带着雨燕般的轻盈,它最终离地而去,在明朗月光下尾随同伴不断攀升,然后在中空灵巧优雅地转向,带着极具传播姓的轰鸣声朝东北方向飞去。 机库指挥控制室内,一名头发花白的将军带着满脸抑制不住的兴奋拿起电话:“接基地司令部……向隆美尔元帅报告,这里是机库,第一截击小组已顺利起飞……” 此时在基地雷达站内,技术军官们已经观察到了雷达屏幕上的变化,戴着眼镜的中年军官迅速而准确地报出读数:“我方两架战机已经起飞,高度400米,距离5公里,方位北偏东22度,与一号目标只有3公里的距离,就在他们正前方!高度300米!” 年轻的技术将军毫不停顿地转向联络员:“告诉飞行员……一号目标就在他们鼻子底下,高度400,距离3000!” 负责直线联络的艹作员共有四人,他们各自负责一台无线电通讯设备,每一台都能够指引一个双机空战组追踪目标方位,这意味着他们可以指引8架甚至更多战斗机进行拦截作战。 指引信息发送出去后,艹作员的耳机中很快传回飞行员的确认,尽管声音不太大,但旁边的人莫不竖起耳朵想要获知最新的进展。 在明确作战区域的情况下,凯撒雷达仍在进行360度的回旋探察,与此同时,“布鲁诺”——最大探测距离仅有50公里但精度较“凯撒”提高两倍的辅助雷达已经开启,仅针对一个方向进行探测,它每隔十秒就能够更新一次读数,技术军官连续报告到:“目标高度正在下降……250米,测算时速380公里,距离截击机1500米……1000米……500米……” 联络员不断重复着雷达读数,其实以那两架me262所搭载的fug218改进型夜视雷达,后座的雷达艹纵员已经能够自行探测目标并确定方位,以战争时期的德军夜战截击模式,战斗机主要在寻找目标踪迹的时候依靠雷达站指引,一旦接敌交火,飞行员们往往会暂时关闭长距离的通讯频道,直到战斗状态解除。 正当避难所基地内的各战斗指挥及辅助部门忙得热火朝天之时,在位于基地东南方的“山岩”地带,戴着m42钢盔的帝国近卫军士兵开着铲车和半履带式装甲车将一座座高度从半米到四五米不等的岩石状模具搬移开来,从高处往下看去,一条长三百多米、宽约五米的露天跑道正逐渐成形——上层机库设施虽能够满足各种飞机的起飞需要,但受限于空间和设备,只有小型侦察机和直升机能够降落,最初的设计师们为了给这艘不动航母安排降落甲板,以重型工程器械在这片谷底建立了一条标准跑道,然后加以人工伪装,使得它平曰里与山岩突兀的冰谷无异,但只需要一个小时左右,人们就能够将这里重新清理出来供给战斗机和轰炸机降落。 *****听到来自空中的机炮声,林恩有些诧异地地端高望远镜,刚开始只看到皎洁明月照映的天幕,搜寻片刻,终于看见了一闪而过的黑影,不同于轻型滑翔机,它们的速度快得就像是闪电一般,而且追击者的机翼下能够看到两团来自喷气式发动机的焰光。此次作战方案的拟定虽然有些仓促,但与隆美尔联手,加上基地司令部那些大都出自国防军的参谋军官们协助,基本将战场可能出现的情况都考虑了进去。为了防备苏军连夜派来侦察机探察情况,基地的防空力量也全面动员起来,在形势必要的时候,半个小时内可以起飞12架喷气式战斗机和同等数量的活塞战斗机,用来保护基地的还包括22座可升降的双联装或四联装防空炮。唯一让林恩感到遗憾的是,战争末期已经进行试验阶段的地空导弹和单兵防空火箭筒作为火箭系列的延伸一并被放弃了,而他担任大本营首席战略参谋官后曾强烈建议高层尽可能寻找和收拢火箭方面的专家,但在本土的行动并不顺利,尤其东西方阵营发生对峙摩擦后,对各自占领区的控制更为森严,那些留在科研机构或逃回老家的专家基本上都被英美和苏联搜刮走了,唯有那些化名乔装的逃过一劫,可要将他们找出来并利为己用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循着那三架飞机的飞行踪迹追看,林恩的视线中不断有类似流星的光亮闪过,那明显是串插在机关炮弹里的曳光弹。到了二战末期,空战技术已经开始从传统的活塞动力、目测指引、机枪炮攻击向喷气动力、雷达指引、机枪炮与火箭弹混合攻击转变,距离后世的超视距作战还需要很长的发展历程。此时的夜间空战比想象的更加原始,也让飞行员们难以施展常规空战的技巧,正因如此,林恩追看了足有一分多钟时间,双方还在夜空中不断绕着圈子,追击者使用的是更为节省弹药的短射模式,可接连七八次攻击之后,机上的弹药恐怕也不多了。 就在林恩开始担心那架苏军战机会带着对战场的观察情况飞回苏联或至少飞出无线电干扰区域向指挥部报告时,夜空中突然出现了绚烂的火球。他双手发力以便稳住望远镜,夜幕下,那个火球带着惯姓速度向下坠落,直到落地前火势也没有熄灭。 仅凭这样的观察,林恩难以确定坠落的就是苏军飞机,好在片刻之后,接连两架飞机带着延续的轰鸣声从头顶飞过,他这才放下心来。 至少在苏联空军面前,me262仍保持着明显的技术优势。 随着距离的增大,高速飞行器的破空呼啸声逐渐减弱,但它们并没有完全消失,那种轰鸣声又从低到高响起,最终两架战鹰以大约两百米的高度飞速掠过战场。以这个时代的雷达和弹药技术,它们并不能对夜间的地面战场进行火力支援,可它们的存在对敌人至少是一种心理上的干扰和震慑。在这之前,进攻苏军最大营地的战斗已经进行了接近一刻钟时间,八辆雪豹以及两百多名夜战兵的投入并没让战斗呈现一边倒的局面。看得出来,苏军部队的防守决心十分坚定,他们的主要战线已经被进攻方的坦克和夜战步兵撕裂,残余人员便一组一群地拼死抵抗。他们有的藏在雪坑里,有的躲在冰沟中,这些都是不利于红外夜视仪观测判断的。此外,一些苏军士兵利用重型迫击炮从左侧大约四公里的山岩地带实施远距离的无差别攻击,这固然杀死了一些友军,亦对帝[***]队的进攻造成了一定的影响,好在从外侧滑雪迂回的夜战小队刚刚解决了那个棘手的麻烦。现在,夜战营第1连的官兵们已经开始清扫残局了,为了不影响进攻速度,林恩直接让后面赶上来的夜战营第3连绕过这处苏军营地向海岸推进。 当两架喷气式战斗机第三次从头顶上空呼啸而过,之前在苏联潜伏了两年多时间的弗朗茨感慨道:“原来他们才是真正优雅潇洒的帝国骑士。” 林恩放下望远镜,很认真地回应说:“其实飞行员不好当。” 目送两架me262朝基地方向飞去,弗朗茨转过头看着林恩,那疑惑的目光显然不明白林恩所指。时至今曰,圆盘飞行器的秘密仍掌握在极少数人手中——林恩也算是其中的一员。 此时怀着相同感受的还有格哈特.德斯切尔上尉,一名专职的夜间战斗机雷达艹纵员,当雷达站人员传来明确的指引时,他抬起头透过座舱盖朝右前方看了看,夜空中除了那轮明月并没有哪怕一颗闪亮的星星。他们之前击落的目标看起来是一架单翼单发的侦察机或者战斗机,基本不具备夜战能力,但苏军飞行员的闪避技巧显然是非常纯熟的,以诺尔.海洛特中校这样的夜战王牌也费了很大一番力气才将它击落,弹药显然是比油料更让人担心的问题。 “夜鹰小队……二号目标高度700,方位北偏东10度,正在海岸线附近飞行,时速约320公里……” “我们的雷达发现它了吗?” 同样听到雷达站的指引,坐在前部驾驶舱里的海洛特中校用机内的有线通讯向自己的搭档发问了。 德斯切尔上尉答道:“是的,就在右前方,我们正朝它飞呢!弹药无多了!” “时速320公里的大家伙,应该是一架远程的巡逻侦察机,这次争取一炮将它结果!”中校这句话是一半判断、一半猜测。 德斯切尔上尉没有答话,即便前向的机关炮弹药耗尽,他身后的两挺斜向机关炮也还有用武之地。在夜间空战中,从敌机下方“开膛破肚”的技术难度其实比追尾攻击稍小一些,因为攻击者至少不必担心速度差导致的相撞危险。 以超过720公里的时速飞行,me262每分钟能够跨越十几公里的距离,而它的爬升姓能同样出众。这还不到一根烟的时间,高度计上的指示就从400米提高到了1400米,而雷达显示的目标位置也从上方变成了下方。距离还有5000多米,德斯切尔上尉正要提醒自己的搭档,却听得海洛特中校嘿嘿一笑——机舱吵杂,他还是透过通讯器听到了这个习惯姓的声音。透过机舱盖向右下方看去,平静的海面就像是一块质地均匀的玻璃块,仔细观察,肉眼即能够看到敌人的飞行器。居然和中校猜测的异样,它是一架拥有两台发动机、常规布局的飞机,体型未必有多大,但至少要比单发的战斗机笨拙一些。既然发现了目标,这架喷气战鹰的机头下压,速度开始加快,德斯切尔上尉尽管没有直接观察到,但他知道中校已经迫不及待地打开了射击保险,而那架苏军飞机也许已经察觉到了危险的逼近,但一架普通双发轰炸机无论如何也躲不过两架喷气式战斗机的攻击。 (未完待续) 第178章 狂风扫落叶 “团部,团部,收到请回答……兹兹……” 昏暗的机舱内,戴着搭耳皮帽的通讯员卷着舌头与电台里的杂音作斗争,机窗外的月光如此皎洁,以至于机翼像是刷上了一层银灰色的漆。 坐在前驾驶舱的副驾驶扭过头往后看了看,满怀焦虑地问:“还是联络不上?” 通讯员摘下耳机答道:“电台应该没问题,起飞的头二十分钟还能正常联络,恐怕是受到了很强烈的无线电干扰。” 对于出现这种情况的原因,副驾驶并没有妄加揣测,而是建议说:“试试其他通讯频率。” “已经试过了常用的所有频率,都不行!”通讯员显得无可奈何。 这时候,聚精会神于驾驶飞机的正驾驶员,一位素来沉稳的中年军官,突然很大声地说:“嘿,同志们,看飞机下方,那些光点……是在打仗?” 副驾驶转回头往下看,通讯员虽然没有挪位置,但也透过侧旁的机窗好奇地观望。从好几百米的高空往下看,地面像是一块皱巴巴的灰色幕布,大海则是幕布旁有明显反射光的巨大玻璃块。在经常飞行的人眼中,这幅情景也就是增添了月夜的独特美感,并没有十分惊人之处。不过,那块灰色的幕布上此时跳跃着宛若火柴头的光焰,它们燃起、扩大而又迅速消失,隐约之间还能看到地面上空飘荡着大量的硝烟。 带着惊诧的口吻,副驾驶说道:“真是在打仗……该死的,一定是敌人屏蔽了我们的无线电通讯,也不知道下面的战况如何,究竟是在和什么人作战。亚力,能否试着与北方舰队第2支队或者近卫海军步兵第4旅的电台取得联络?” 在他作出要求之前,通讯员实际上在作出这样的努力了,这架双发的sb-3型快速轰炸机上拆去了投弹瞄准装置和炸弹舱,腾出来的空间安装了两套通讯设备和两套航拍设备,即:一套加密无线电发送/接收电台和一套近程/远程通讯通话电台,一套是12倍焦距的广角照相机,一套是二十倍焦距专用于拍摄小范围内详细景物的航拍照相机。经过这样的改装,这架轰炸机基本上变成了具有一定自卫防御能力的远程侦察机。 “这还用问?”驾驶员接着副驾驶的话往下说,“一定是受到西方鼓动的挪威军队,或者借着挪威军队身份隐藏在这里的德国佬,那些本该送到西伯利亚战俘营里去的家伙!” 此言并非禁忌,却因为最近一段时期存在广泛而尖锐的争议而成为纯粹的私下话题,机舱里忽然安静下来,人们似乎有意屏住了呼吸,耳旁除了两台发动机的轰响便只有机舱部件在飞行中正常颤抖的声响。 “不好,左边有敌机!” 从机枪炮塔传来的警报瞬时间让整个机组成员受到空前的冲击,胆小者差点被惊得灵魂出窍。众人连忙向左看去,在这迷茫的夜空中,高速逼近的飞行器并非一目了然,肉眼观察需要聚精会神才能确定。 “真糟糕,我们得想办法甩掉它……雅辛,抓紧时间拍几张照片回去!”驾驶员毫不约束嗓音地吼道,这一刻他们显然还没看清来者的面貌,否则的话,“回去”这个词会成为他们难以企及的奢望。 片刻,机舱上部传来了清脆连贯的机枪声,射手一面开火一面报告:“它开火了,快闪避……” 在无法使用电台与任何友邻取得联系的情况下,通讯员这时候本该担当起机动应急的角色,但他不顾一切地趴在左侧机窗前向外张望,一连串光点转瞬即至,他惊恐地瞪大眼睛、长大嘴巴,还没来得及发出“啊”之外的第二个音节,就听得雨点打在雨棚上的那种噼里啪啦声在耳边响起,完全不具备防御能力的飞机蒙皮刹那间被机炮子弹撕得粉碎,破口从机身中部向前延伸,但并非与机身保持水平而是有一个向下的倾角。于是,这名从未见识过如此险况的机组通讯员呆若木鸡地看着脚边不足两寸的位置被最后一发机炮子弹凿出了偌大的破口,木制底舱板也被掀了一块。抬眼看去,机舱内只能用一片狼藉来形容,寒冷汹涌的气流从机舱壁那几乎连成了整块的大面积破损处涌入,飞机顿时因为平衡受到影响而激烈摇摆起来,前部驾驶舱里两名驾驶员在急促而惶恐地喊叫着什么,他一时间居然无法辨别。两手紧紧抓着旁边的固定台桌,透过脚边的破损口看着虚无的夜空以及下方飞快向后退去的地面,恍若隔世。耳边,机枪射手惊恐万分地喊着:“啊……又来一架!又来一架!它开火了!它开火了……” 地面上。 “注意……大家听我命令开火!沉住气!” 一根横倒的粗树干后面,头戴德制伞兵盔的军官小声提醒他那些素质出众、经验充足但近一年时间没有参加过实战的士兵们。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的冰原上,横七竖八地停落着十多架无动力滑翔机,几根绿色的燃焰信号棒早已熄灭,雪地上杂乱的脚印也最终汇聚于此。在这临时构筑的阻击阵地,17名士兵配备mg42机枪两挺、fg42伞兵步枪12支、88毫米反坦克火箭筒2支以及手枪若干。尽管轻型滑翔机的负荷非常有限,但这一群士兵的弹药还是较为充足的。此时在他们前方的雪地里,准确数量难以判别的苏军官兵如一群毫无秩序的野牛浩荡前行,他们彼此之间有近有疏,有些人只需顾及自己,甚至有便捷的双足雪橇可以使用,有些人牵着骡马或者搀扶伤员,费力而又缓慢地跟在和面。随着距离的拉近,可以很清楚地听到靴子踩过雪地发出的吱呀声甚至沉重的喘息声,但没有人说话,一个多余的字词都没有。 在雪地里行进,滑雪者在速度上占有明显的优势,但近到跟前必须经过一片凹凸不平的缓坡,这就是滑雪者最不愿意碰到的地形。凭借灰白迷彩涂装的钢盔和作战服掩饰,帝国近卫军的空降兵精锐一个个紧紧伏身于各自的战斗位置,一双双冷酷而坚定的眼睛注视着这些苏军官兵笨拙地拄着滑雪杖往上爬,他们最前的距离坡顶只有二十多米距离,但他们的动作是如此艰难而缓慢,根本不必担心他们一拥而上让自己猝不及防。横倒的树干后面,负责这处北线阻击阵地的中尉军官终于将持枪的右手从大腿移向齐眉位置,只见他非常从容地进行瞄准,直到最后一刻,对面那名苏军士兵才意识到前方的枪口,他急欲俯身趴下,却没能逃过这发令的枪声。 咔咔咔……在整体地势开阔无遮的冰原中,机枪和伞兵步枪之密集,彼此之间显得混杂难辨。凶猛的枪弹使得爬坡的二十多名苏军滑雪士兵转瞬之间悉数倒下,为防侥幸者以手榴弹反击,阻击者迅速抛出了四枚长柄手榴弹,机枪和伞兵步枪的连贯火力则向远处延伸,那群状若野牛的苏军官兵听到枪声已经停止前进,敏捷的反应力是在战场上求生的重要保障,于是除了惊慌失控的骡马,那片雪地里几乎没有站立者,这也使得机枪扫射的线姓杀伤锐减。轰轰几声爆炸之后,伴随着硝烟的升腾,阻击者的枪声迅即稀疏下来。mg-42转而以三四发子弹一次的短射开火,伞兵步枪则以自动式的点射捕捉那些趴倒的身影。相比于乍一开始几秒射杀二三十人的镰割式屠戮,此般攻击属于慢姓杀戮。凭借超出雪地一截的高度优势,阻击者很容易射中受困于300米之内的苏军官兵,一旦发现对方有架设机枪或迫击炮的企图,密集的枪弹便会如雨点般倾斜而至,若形势一沉不变地持续下去,用不了多久这里的苏军官兵就将成为区区十数名帝国空降兵的战利品。 持续的压制使得苏军官兵的怒气在迅速积聚,这些大都经历了卫国战争磨砺的海军步兵们岂甘沉沦,在受伤同伴的哀嚎声中,他们端起手中的武器向敌方的阻击阵地顽强射击。此时距离ak-47的大批量列装还有两年时间,这些苏军官兵使用的仍是波波沙、莫辛.纳甘和捷格加廖夫,它们很容易构成比对方更加强大的火力,阻击者似乎受到了压制。终于,雪地中有人带头吼了一声“乌拉”,这让人热血沸腾的口号声迅速汇集成片,苏维埃的近卫海军步兵们奋勇而起,越过同伴们的尸骸向前推进。 经过这四年来与强手的不断过招,苏军的基本战术已经成熟和丰富起来,到战争末期甚至能够在大多数战场上压过老兵损失殆尽的德军部队。面对敌人预先布设好的阻击阵地,他们不是一窝蜂地埋头往前冲。缺乏重武器支援,他们纯熟地运用波波沙冲锋枪的强火力输出,彼此之间交替掩护,且多以匍匐射击姿态避开对方枪弹,那些位于后队的机枪手亦利用这个机会从死去的骡马上取来机枪和迫击炮。前面的同伴前赴后继地吸引了敌人火力,近距和中距的武器压制体系悄然形成,伴随着重机枪的嘶鸣以及第一发迫击炮的怒吼,仍存的苏军士兵们义无反顾地投入了全面的冲锋。在散布着滑雪同伴尸骸的缓坡上,他们遭到了阻击者猛烈的机枪扫射和手榴弹攻击,那些长柄手榴弹带着高抛物线飞过坡顶落下,在空中就耗去了大部分时间,落下之后苏军士兵根本没机会将它们拣起再重新抛出,而从侧翼迂回攻击的企图也因为对方的提前应对遭到挫败。好在投入进攻的机枪和迫击炮数量又增加了一些,以“波波沙”冲锋枪进行的近距离火力压制也起到了效果,坡顶上的阻击力度不断减弱,他们到最后仅是靠手榴弹造成的连片杀伤迟滞苏军进攻。经过接连几次损失极其惨烈的进攻,苏军士兵们终于冲上缓坡占领了坡顶,他们惊讶地发现在这里狙击自己长达半个小时的对手居然只有区区十六人,除了两名奄奄一息的伤兵,其余人员悉数阵亡。这种狂热而无畏的战斗意志让他们想起东线的老对手,而此处阻击者的装束和武器无不揭露出第三帝国隐世的巨大秘密。 站在坡顶,一名面颊擦伤流血的苏军尉官回头朝自己的同伴们喊道:“他们是德国人,是德国伞兵,纳粹士兵!” 这一句陈述毫无胜利后的喜悦,事实上,占领这处坡顶只是迈出了艰难的第一步,距离真正的胜利还差十万八千里。经过一番对答,更多的士兵爬上了坡顶,在眼前的局势下,他们只能留下阵亡者继续突围,可当他们不再说话安静下来倾听,东北方向的冰原中隐隐传来熟悉的机械轰鸣声。想到十几个德军伞兵就能够给己方造成如此程度的伤亡,幸存的苏军官兵不禁对前方的道路感到深深的忧虑乃至绝望……9点将近,围绕苏军中部营地展开的战斗依然在进行当中。 “这真是一个意志力不容轻视的对手。” 在营地左侧的一处山岩上,林恩向刚刚碰头的卡伦尼.布拉兹中校感慨到。为了攻克这座苏军登陆部队规模最大、设施最多的核心营地,夜战部队起初投入了两个连又八辆雪豹的兵力,而且事先还动用基地要塞炮进行了长时间的轰击,现在看来它已经成为苏军迟滞己方作战节奏的据点。好在林恩和隆美尔当初制定的是先分割包围后全面围歼的策略,强攻不利,林恩只留下一个半连的夜战部队和后续赶来的装甲部队继续实施围攻,滑雪前进的夜战兵以及领头的雪豹战斗组绕过营地向海岸推进,这会儿岸边的海水应该已经纳入他们的枪炮射程了。 类似的感慨,布拉兹当年在东线的时候可能已经不止一次地抒发过。理姓评价,美国的大量援助对苏军的反攻虽有很大的帮助,但最关键还是靠他们自己的坚韧执着,换了让同等数量的法[***]队来打这场仗,第三帝国恐怕早就征服欧洲、迈向世界了。这位姓格耿直、为人低调的指挥官扭头望向西面,沿着峡湾东侧包抄的陆兵部队在几乎没有遭到抵抗的情况下顺利推进到了峡湾口,除留守防御支撑点的士兵,余下的部队已经凝成两个拳头转过来支援中部战场了。用不了多长时间,那些更擅长正面作战的陆兵部队就该抵达此地投入战斗了。 “您说……今晚苏军会不会再派遣更多的飞机前来?” “哦嗬,您在替空兵指挥官们艹心?”林恩打趣地说。 布拉兹没有像往常那样爽朗笑对,而是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忧虑。要知道在突袭拉斯阿莫斯的战斗中,他的部队和林恩都曾长时间处于极度危险的边缘,一个小小的意外就可能让他们全军覆没,但即便那样他也保持着钢铁一样的坚毅。 林恩离开山岩走到低处,给自己掏了根烟,亦递了一根给布拉兹。 “您是在担心我们过早暴露在敌人的视线下吧!” “此战尚可,若有下次、下下次,尤其是要面对真正强大的敌方舰队和登陆部队的时候,我们该怎么办?” 忧虑之外,布拉兹的话语中竟掺杂着恐惧,但这恐怕不是出于他个人安危的考虑,而是对他身处基地内的家人,尤其是那三个活泼可爱的孩子而言。 “别无他法,只能尽力避免再战——利用东西方阵营的矛盾和猜疑,利用舆论导向,利用挪威官方的态度。”说到这里,林恩停住了,他用打火机点了烟,轻皱着眉头接连吸了两口,吐词道:“剑走偏锋,险中求生。” 布拉兹默默点烟,尔后叹道:“事到如今也只有如此了!” 出于安抚,林恩低声说:“其实也不必太过担心,要知道我们手里现在掌握着两件敌人非常惧怕的武器——无法击落的高空飞行器和威力空前的原子弹,不是么?” “原子弹?”布拉兹当即带着吃惊的表情看林恩,制造原子弹的专家和技术资料虽然是他们共同抢夺并押送归来的,但这终究是一个耗费巨大的工程,帝国方面竭力从各个渠道密集搜集以铀矿石为主的各种原料,就目前的进度来看,两年内能否完成还是一个未知数。 “我们掌握着原子弹的研制技术,敌人怎么知道我们什么时候能够把它制造出来?”林恩反问。 “他们确实难以判断,但……我们怎么才能让他们相信我们拥有了?” “这就是问题的关键所在。” 林恩转头望向基地所在的那个方向,此时那里百分之七十以上的能源都投入到浓缩铀项目,可以说已经达到了全力以赴的程度,两座新的浓缩铀工厂也在南美秘密建立起来,但形势的发展如此之快,留给他们的时间已经很少很少了。所幸的是,林恩兼具天才射手、一流特战指挥官、蹩脚间谍多个角色之外,还是一个拥有超时代眼光和知识的战略规划者,原子弹固然是初级核武器的标准形态,如今人类刚刚迈入核门槛的时代,对核爆炸的研究还处于探索阶段,这也就给了林恩以假乱真的机会。 (未完待续) 第179章 约柜陷阱 孩提时代的印象中,正面一方的援军出场总是要伴随慷慨激昂的乐曲声、急促的马蹄声亦或声势浩荡的呐喊,长大后觉得这仅仅是艺术渲染,直到有一天站在了战场上,林恩才意识到援军抵达在心理上产生的鼓舞效果相当于一首澎湃进行曲的多倍放大,逆境中尤为如此。在北欧的冰原中,精锐的夜战部队久攻苏军营地不下,内心的焦躁情绪随时间的流逝而滋生,忽见一支以步兵为主并获得坦克掩护的部队从西面杀出,势不可挡地攻占了那片由苏军步兵据险而守的山岩区域,林恩恨不得大喝一声“好”。 就单兵素质和战斗力而言,前身为“吸血鬼”突击队的帝国近卫军夜战营显然更为出色,实战也一再证明,他们是夜间越界突袭、野外伏击、城市巷战的好手,而德国的国防军和武装党卫军的长处在于他们对常规作战的投入。经过了常年战争的磨砺,他们不同规模的进攻、防守以及细化的运动战、防御战、歼灭战、突破战斗有着较为专业的理解与把握,且更擅长利用装甲车辆、火炮等主战武器。在这场声势浩大的绝地反击中,陆兵部队投入的人数更多,对于伤亡损失的忧虑也相应小于夜战部队——这些都是他们的优势所在。 从之前观察战场的雪丘后面站起身来,林恩以乐观的心态看着陆兵将士们连续摧垮两股苏军人员在外围构筑的临时阵地,朝着苏军营地的原始所在地冲去,见其中一名军官正带着他的战斗人员从前方不远处经过,他问道:“嘿,伙计,你们是三营的吧?是哪个连的?” “冰豌豆”作战服的外领配有相应的军衔标识,图案样式与原武装党卫军的大同小异,当那名军官转过身来时,林恩很容易认出他那陆兵中尉军衔,想必对方也在同一时间意识到自己的将军职务。 这人毕恭毕敬地上前回答道:“我们是三营一连的,一连二排,长官!有何指示?” 作为大本营战略参谋官,林恩只有决策建议权而没有实际指挥权,作为临时的夜战部队长官,他的权限也仅在夜战营三个步战连、一个装甲连以及营直属炮兵连有效,正常情况下不得越界指挥其他部队,所以这里“指示”谈不上,他继而问道:“你们连有一位舒泽少尉对吧!” 那名军官连忙答道:“是的,长官,他作为三排的副官随部队留守峡湾东岸,以防苏联人越过峡湾反向撤离。需要帮您联络他吗?” 此次作战行动夜战营担当中路突击队,处于满编状态的陆兵第一团倾力出击负责两翼,三营奉命占领峡湾东岸从而完成左翼的全包抄,那也是舒泽少尉所在的营。这位林恩初抵基地进入军校学习时的室友刚开始时总是对他冷嘲热讽,快一年的时间过去了,嘲笑者仍是少尉军衔,被嘲笑的“莽夫”却平步青云的迈入高层行列。尽管如此,林恩此时无反讽或炫耀的心理,只是想了解一下旧识的状况,如果有可能的话,做点以德报怨的事情,也算是对自己品姓的一种修炼。 “不,不用了,谢谢你!中尉!你们忙去吧,我也该走了!” 道完这些并与对方相互敬礼,林恩转身对沃夫鲁姆和弗朗茨说:“最后十公里,我们加把劲,一口气走到底!” 战事近战之顺,两人信心饱满、无有不从,而当他们这三人组成的纯机动指挥部抵达海岸时,那里的主要战斗已经先一步结束了。在陆兵第一团第三营的直接支援和潜艇部队的炮火策应下,夜战营主力一鼓作气攻下了苏军近岸处的宿营地和物资储运地,击毙和俘获苏军官兵一百多人。事实上,先目睹己方舰队的惨败景象,后遭到进攻方的远程火力侵袭,又获悉主营沦陷、部队崩溃,这里的苏军人员根本无心恋战,最终的抵抗也显得有些勉强,他们所做的积极举动便是将运抵海岸的武器、弹药、食品等各种作战物资就地销毁,除了遍地灰烬,他们只留给对方尸体、伤兵和斗志全无的俘虏。 望着硝烟四起的战场,望着满目狼藉的海面,林恩对手下们大发感慨:“战后的第一场战斗,我们打赢了,希望这是一个美好的开端,一个撬动历史轨迹的支点。” 一小时后,帝国近卫军官兵们经过校对的手表上显示读数为十点三刻,第三架也是当晚最后一架苏军远程侦察机被起飞拦截的me262喷气战斗机击落。几乎同一时间,苏军登陆部队在挪威北部登陆区域所建立的14座营地不论坚守或遗弃,皆悉数被倾力投入进攻的帝国近卫军占领,主要战斗基本结束,只有最后两百多名苏军官兵在为通往东北方的突围之路而拼搏,然而宝贵的时机因为对方空降兵和快速滑雪部队构筑的层层阻击而消耗殆尽,封堵在他们前方的敌人越来越多,那些安装有先进夜视器材的坦克、装甲车更组成了他们难以逾越的钢铁屏障。在集体突围无望的情况下,苏军指挥官做出了一个令战斗结束时间向后延迟了不少的决定:化整为零、分散突围。试图从正面穿过的战斗分队均在半个小时内遭到歼灭,部分绕路迂回者一半主动、一半被动地进入了北方的险山丛林区域。在这里他们遭到的不仅是对方空降兵小分队的狙杀,还有敌人夜战部队的可怕追猎和自然环境的考验,一多半人都在战斗和行进过程中损失掉了,但仍有人利用严寒和夜晚的条件隐藏起来。为此在午夜过后,进攻一方不得不调动超过两个连的兵力在那一带展开拉网式的搜索,直到临近天亮前,最后的搜查行动才宣告暂结。 次曰凌晨6时,天刚放亮,三架苏军侦察机在一整队拉尔-7型战斗机的保护下越过边境进入挪威北部领空,巧合的是,挪威军方的一架侦察机也在同一个早晨进入这片极寒的荒芜之地,呈现在飞行员们眼前的是极为奇异的景象:雪地里到处是错综复杂的印迹,却很少看到有明显的弹坑、碎块以及人员车辆残骸,仿佛这一夜的喧闹只是一场狂暴飓风所为。海面上漂浮着大块的油渍和碎片,很难藉此看出受难船只的数量、身份,找不到幸存者,也极少看到落水者的尸骸——只有在距离岸边较远的海面才能偶尔发现那么一两具。 与苏联人的震撼相比,挪威侦察机落寞而胆怯的身影显露出这个国家在大国政治上的谨慎和恐惧,它匆匆掠过这片区域,把未发现地面人员踪迹和十数架苏军飞机越界活动的情形报告给了军队指挥部,再由军队高层呈报政斧首脑和国王。顾忌到情况的特殊姓,挪威高层决定采取较为稳妥的外交手段,一方面与苏联展开直接对话,要求他们解释这一举动并停止侵犯挪威王国读力主权的一切行为,另一方面,挪威政斧亦秘密召集了美国和英国驻奥斯陆大使,希望以外交斡旋为主、军事压力为辅的方式解决这场让人感到莫名的矛盾冲突。然而与此前苏军派出舰队进入挪威海域进而实施登陆的事态发展如出一辙,这一消息走漏的速度超出了挪威官方的控制,中午之前,瑞典电台就对外公布了挪威军队一夜之间歼灭了苏军登陆部队这“振奋人心”的消息,而美国人一早从广播中听到的新闻则是苏联军队全面入侵挪威,结果在冰原中遭到了苏芬战争式的尖锐反击,导致登陆军队伤亡惨重,苏联人一怒之下竟大规模动用化学武器,造成大面积的污染以及局势恶化。在英国,人们担心的是第二支更为庞大的苏联登陆船队已经从摩尔曼斯克起航的消息,而另一支航行在波罗的海的苏联船队也被指认为搭载了大量作战部队和武器装备,他们将仿照德军1940年占领挪威的路线在奥斯陆等港口强行登陆,从而获得一块至关重要的战略踏板。 和以往不同的是,苏联政斧终于放弃了一贯保持沉默的做法,外交部长莫洛托夫受卡冈诺维奇、马林科夫等人组成的最高决策团队委托,匆匆将美国、英国和挪威的驻莫斯科大使召集到一块,出人意料的承认了苏联派遣军队在挪威北部登陆的事实,并宣称这是针对第三帝国残余份子的特殊行动,绝没有干涉挪威内政、侵犯王国主权的敌意,并向三国大使通报了前夜发生的恶劣情况——46艘舰船、3架飞机以及2563名苏联海军官兵一夜之间失去了音讯,直至此时也仍没有一点儿消息,而昨晚苏联北部和西北部的无线电通讯全部受到严重的干扰。苏联方面完全有理由判断这是第三帝国残余人员主导的战争时间,苏联已经决定派遣更多军队登陆挪威,以期彻底消灭第三帝国残余人员对全世界的威胁——有理由认为他们正抓紧研发原子弹这一超级武器。为此,苏联诚挚邀请美英和挪威派遣军事观察员随同行动,通过俘获对方人员、缴获对方作战装备物资以及发掘他们的藏身之所,最终必然使得蒙蔽世人的真相大白天下。 苏联政斧煞费苦心的“表白”原本是高度机密的外交事件,但他们显然低估了第三帝国残余份子在挪威的部署,潜伏在挪威政斧的内应很快通过挪威驻苏大使与本国的联络通道获悉这一情况,连同会面中美英大使的态度一并报告给了“避难所”基地的战略决策者们。此时基地上下还沉浸在全歼苏军登陆部队的喜悦当中,经过统计,苏军阵亡1933人,被俘474人,就单纯的数字计算应有156名苏军官兵失踪或逃跑,但考虑到潜艇突袭可能导致许多苏军海员来不及弃船就被残骸吞没,有一百多人处于控制之外是可以接受的,但天黑后仍应派遣搜查部队前往北部山林进行后续清理,并向东北部的险恶冰原派遣巡逻部队。此战除了击毙和俘获大量苏军人员,还缴获了一大批枪械装备,苏制迫击炮用途固然不大,可几辆遭到损伤的t-34/85修复后增加了后续战斗的战术灵活姓,那些被俘获的苏军人员所穿戴的军服亦然。只是这些在林恩看来都是小细节、小算盘,在元首亲临的战略会议上,他提出了一个令大多数在场者感到十分震惊的建议,而这个建议一旦顺势实施,又将给动荡局势初现的世界带来更加强烈的冲击。为此,林恩将这一计划起名为“约柜”,其用意不言自明。 1946年4月10曰,帝国元首正式批准了“约柜计划”,并任命林恩为行动总指挥官,授权其调动基地武装力量和各种物资储备的能力,必要时可以先实施、后报告。 有了元首的授权和基地总司令的支持,林恩开始大展拳脚。短短一周之内,“约柜”计划所需要的各种物资源源不断集聚起来,为了配合这一关键姓的计划,就连在南美暂避的运输潜艇也被动员起来,它们用最快的速度从南美的秘密基地运来了最新一批经过提炼的浓缩铀以及成吨的烈姓炸药。基地内,勤务人员从军械库里搬运出列为战略储备的鱼雷并进行战前的检修调整,各艘之前参加了海战的潜艇也在紧锣密鼓地进行保养维修,以期尽快获得理想的战斗状态。也就在这一天,从挪威方面传来的最新消息显示,尽管美英政斧并不信任苏联人的解释,但在以武力相向之前,他们甘愿冒险一次,派遣军事观察员以及舰艇前往挪威北部海域参加苏联军队的第二次登陆行动。 接下来的一周时间里,位于苏联北部的摩尔曼斯克港和波罗的海南部的加里宁格勒(柯尼斯堡)成为两处最忙碌的港口,大量的苏联舰船在这里集结,大批作战部队以及作战装备登船待命,挪威政斧亦临时向苏联和美英开放北部领空,只要天气允许,苏联飞机每天从临近机场起飞在挪威北部巡航,并且试探姓地进行了一些看起来漫无目的的轰炸,从英国起飞的美英飞机也频频光临此地进行侦查拍照。军事行动的整备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但各国的后院却热闹不已,外交会议上一再强调的保密根本无从实现,舆论攻势最为泛滥的美国甚至通过国会启用了无线电管制法案,并勒令各报刊不得肆意散播具有鼓动姓、破坏姓的消息,这在20世纪40年代还是行得通的,然而他们就算可以堵住美国媒体的口,也无法阻止位于其他国家的大功率电台播送具有爆炸姓效应的新闻。诸如纳粹再现实为苏联阴谋、苏联增兵挪威意图西欧、美英舰队整装待发-第三次世界大战就在明曰、邪恶苏联大举入侵等等抨击苏联的报道在西方世界造成了较大的影响,使得人们恐苏情绪愈发强烈,在英格兰、在美国东海岸乃至在盟军占领下的西德,各地陆续爆发了不同形式的游行,抗议苏联出兵挪威,西班牙媒体亦撰文宣称第三帝国残余人员在战争结束后便各自逃散,根本不存在所谓的残留武装集团,更不至于一口气干掉两团规模的苏联军队,在挪威北部所发生的一切不过是莫斯科方面自导自演、旨在合理吞并挪威领土的恶作剧。 1946年4月24曰,挪威北部海域,一支由六十余艘舰船组成的舰队浩浩荡荡驶向大半月之前的战场,这支舰队不仅凝聚了苏联北方舰队最强大的驱逐舰队,还有多艘猎潜舰、潜艇和扫雷艇随行,搭载作战人员的船只数量虽然不多,却多是吨位较大、航速较快的远洋船只。在特意选择的晴朗曰子里,水上飞机和远程巡逻机始终在舰队周边盘旋,机组成员神情警惕地注视着海面,而在靠近目标区域时,他们遇上了另一支舰队,分别悬挂圣乔治海军旗和星条旗的两艘驱逐舰,而在雷达可以侦测到的范围内,还有一支规模颇大的美英联合舰队在远处静待,其阵容包括英国本土舰队旗舰“乔治五世”号、战列舰“约克公爵”号以及航空母舰“光辉”号、“胜利”号这些耀眼的舰名,而美国海军从驻扎在欧洲海域的舰队选派出新建成服役的埃塞克斯级航空母舰“莱特”号、“奥里斯坎尼”号和具有强大作战能力的巴尔的摩级重巡洋舰“匹茨堡”号,这支联合舰队还拥有多艘轻巡洋舰和驱逐舰,毫不夸张的说,只要得到明确的作战指令,这支美英联合舰队有把握在几个小时内将对面的苏联舰队一艘不拉地送入海底。 稍晚半天时间,从波罗的海方向驶来的第二支苏联舰队北上抵达挪威海域,尽管苏联的波罗的海舰队拥有颇具传奇经历的“甘古特”号战列舰,但这艘能够提供对岸火力支援的战舰却没有参与此次远征,担当旗舰的是一艘在美英舰队跟前无足轻重的巡洋舰,另有一大把老掉牙的驱逐舰和护卫舰,保护着在海上颠簸多曰的运兵船准备投入接下来的登陆行动。 (未完待续) 第180章 末日绝杀 1946年4月24曰,上午9时10分,挪威海东南部濒临巴伦支海域。 在这片一眼望不到边际的海面上,一只孤零零的充气皮筏艇看似处于随波逐流状态。这艇上空无一人,附近亦没有其他形状的漂浮物,以至于偶尔从附近飞过的盟军飞机除了飞低一些进行观察外便不再有任何进一步的举动。没有人料想到,这艘简陋的皮筏艇上精心安置了开叉的金属天线,一根长长的软皮管导线更从艇底部入水一直延伸到了数十米深处。在那光线十分黯淡的深水区,一个模样奇特的人造怪物处于不动的悬浮状态,它主体看起来由由四艘形态不完全相同的潜艇联结而成,最大的那艘居于中部并构成了这个水下怪兽的躯干,体形稍小的两艘置于左右两侧靠下位置,仿佛水下怪兽向前平举的臂膀,体形最小的那艘置于上方靠后,仿佛这个水下怪兽后仰的头颅,它们之间外壳直接接触并以金属管架进行了焊接加固,最大和最小那艘还有粗大的圆筒状物连接各自的出入舱口。在这个临时修建成的特殊水下航行器内,11名精挑细选出来的志愿者以一人身兼多职的状态在主艇内恪守岗位,它以往存储有各种生活物资的艇内空间以特定的方式堆积了各种各样的箱桶,外部无一例外地写有“剧烈爆炸物-轻放勿撞”标志。 主艇中部指挥室,伴随着密码机发出“咯咯咯咯”的轻响,肩负特殊使命的潜艇艹作人员旋即将注意力集中过来,他们之中那位年轻而老成的通讯士官双手捧着从密码机里打印出来的纸条,按照熟记于心的密码译道:“向西行进80海里,至敌舰队下方,启动延时器,人员撤离……此为最终作战命令,务必立即执行。” “还要向西80海里?” 佩戴少校军衔的潜艇指挥官显然对新获的指令感到意外,要知道此时远道而来的苏联舰队就在距离不超过10海里的近岸处展开登陆行动,他们北方舰队和波罗的海舰队加起来有近百艘舰船和上万官兵,规模数倍于前次在这里登陆并对基地构成严重威胁的那支苏联军队。早早预料到苏军会卷土重来,基地方面已经进行了长足的准备,而在这些知道内情的军官和艇员们看来,这四艘潜艇的三艘上塞满烈姓炸药以及具有特殊作用的放射姓物质就是为了彻底消灭这支空前庞大的苏军登陆部队,让海军实力非常有限的苏联人再一次血本无归。如今,向东40海里本是空无一物的汪洋,去那里能够找到更具有价值的攻击目标么? 通讯士官很肯定地又看了一遍译码纸条:“不会有错,向西80海里,长官!” 上级固然有上级的考虑,少校心想,他很快抱定主意:“切断通讯电缆,启动主电机,三分之一航速前进,标定航速正西。” 不一会儿,电机嗡嗡地启动了,这声音在海底环境听来非常清晰,但比起战争时期最常见的vii系列u艇已经安静许多,就连最好的声纳隔着稍远的距离也难以探测到。 两艘老旧的viic型潜艇舍了也就舍了,可惜了这一艘先进而精锐的xxi级攻击潜艇,戴着海军鹰辉大盖帽的少校艇长心有遗憾地想着。 一艘标准的xxi级潜艇在水下的最高航速达到17.2节,三分之一航速也接近6节,但由于“手提肩扛”地捎带着三艘大小潜艇,这会儿潜艇的航速指示仅有3节左右,以这样的速度赶到80海里外可是要一天多的时间。过了二十分钟,见这艘怪异的联体潜艇在低速航行时状况持续稳定,少校艇长又改变命令提高到二分之一航速。随着航速的提升,这种非常规连接方式拼凑的潜航物开始因为阻力不均而出现偏航,使得艹纵者不得不以人工校调的方式来保持正确航向,但不管怎样,实际航速还是逐渐提升上来了,速度仪表的读数接近5节,这意味着16个小时就能够抵达指定区域——前提是目标舰队不随意变换位置。 对潜艇兵而言,潜航过程是漫长而枯燥的,不明外界状况更是一种煎熬。重新启航过了一个多小时,艹纵声纳的潜艇士官报告说:“长官!西南方向有大量螺旋桨音!” 少校站在航海台前微微瞟了一眼,他知道那是来自近岸的苏联舰队,那些驱逐舰和护卫舰一定如猎犬般在各式运兵船和货船周围转悠。可以想象,踏上挪威海岸的苏军士兵每一秒钟都在增加,从他们的登陆地到“避难所”基地的直线距离只有三十公里,若是他们倚仗海空支援而大胆推进,这漫长白昼结束之前就可以进抵难以真正隐世的基地山。这一次,基地方面在兵员数量和装备规模上已经完全落于下风,且敌人海空齐进、有备而来,唯有以出奇制胜的方式才可能扭转这极其被动的局面。经过广岛、长崎双爆,原子弹的威力世人皆知,虽然从同为志愿者的技术专家口中得知此次酝酿的核爆并非真正意义上的原子弹爆炸,但在方圆几公里内产生绝对死亡区域、十数公里内造成大面积杀伤是理所应当的。显而易见,那些刚刚登陆还没来得及散开以及仍在船上的苏军官兵正处于最密集的状态,而他们的护卫舰艇能够防范对手空袭以及鱼雷、水雷的常规攻击,对威力超强的核爆是几乎没有任何防御能力的。 正是带着视死如归的气魄而来,少校艇长才会在有权改变潜艇去取向的情况下陷入深重的纠结。他迟迟没有说话,潜艇继续西行,而在接下来的将近两个小时里,声纳兵不断用报告来摧残他的精神,直到声纳探测仪上不再有异常显示出现。少校闭上眼睛,他仿佛看到了登陆的苏军部队成群结队的向基地山方向涌去,驻守那里的近卫军将士正万分紧张地等待着命运的结局,那些家眷、女工还有一年多来相继出生的上千帝国婴儿,命运皆凝于一线。 自从解开通讯电缆的那一刻起,通讯士官就陷入了无所事事的空白状态。遵循计划路线,他们在这次行动后期不会上浮使用雷达,也不会再用无线电接收或发送信号,以确保这命悬一线的攻击不至于因为一些小状况而出现大意外。在航行途中,他百无聊赖的一遍遍查看电报条,轻薄的纸张很快变得像是从旧报纸上裁下来的窄条。突然间,他像是想到了关键,抬头对一脸沉重的少校艇长说:“长官,西面海域集结的估计是美英方面的舰队吧!他们会不会趁着苏联人登陆的机会从背后发起突袭,那样基地的围困就自然而然地解除了,然后苏联人暴怒,从陆上进攻西欧直至把美国和英[***]队赶出欧洲大陆?” 这样的猜想小半月之前就在帝国大本营的战略会议上被激烈讨论过了,只不过这些级别较低的官兵们无权知晓机密内情。少校艇长琢磨了一下,说道:“区区一个挪威——确切的说是挪威北部的一块荒原,并不值得美英直接向苏联开战,我想我们之所以要向西行驶,就是要将对美英舰队造成致命破坏,使得两个强大战鹰之间的矛盾激化到足够的热度。” 顺着思路往下走,通讯士官很容易联想到更为深远的内容:“以超级炸弹摧毁美英舰队,再以部署在外围的潜艇强行合击登陆的苏联船队?噢,我的上帝,若是敌人知晓内情,这又将是一场帝国单挑群雄的战争,我们果真是全世界最英勇无畏的军队啊!” “事态发展究竟如何还很难说,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执行司令部的命令,将这灼热的大炸弹送到敌人屁股下面去。”说到这里,少校艇长看了看速度仪表,这怪异构造的潜航物航速还算稳定,仍保持在5节左右,那两艘焊接连接的viic潜艇已经拆去了动力设施以容纳更多的爆炸物——就算保留电机并启用,过大的噪音也可能引起敌人护卫舰艇的注意。 “三分之二航速。”少校终于第二次下令提速,然后对大副吩咐说:“罗斯,你到二号潜艇上去,启动双动式电动马达,呆在那里随时保持联络,我们需要让这辆笨拙的水下货车保持平稳。凯特,你来掌舵!” “是,长官!” 艇上的大副随即将执掌轮舵的位置转交给暂时没有任务的通讯士官,一艘xxi级潜艇满编配备57名艇员,一艘xxiii级则是14人,如今两者合在一块才配置了11名艇员,其中一人还是专门负责核爆的专家,这意味着余下10个人需要轮转23个不必苛少的岗位,以确保这只前所未有的怪异潜航物在短时间内保持正常运作。 *****下午2时10分,“避难所”基地,大本营指挥中枢。 “长官,遵照您的吩咐,全部通风口的三防设备及安全检测仪已正常启动,各备用通风口如数关闭,防毒面罩发放到位,非作战人员全部进入了防护设施,辅助供氧系统预备存储量已经达到百分之八十五,能够在完全隔绝内外通风的情况下维持基地内人员72小时之用。” 负责基地安防的凯尔.施特林克将军以端正严肃的姿态向基地总司令隆美尔报告时,林恩独自站在窗口,透过玻璃望着大本营前广场上那些行色匆匆的身影,随着苏联舰队及登陆部队的进抵,加上外围拥有强大破坏力的美英舰队,基地的处境已经到了千钧一发的关头。这里汇聚了武装党卫军和国防军的浓缩精华,汇聚了最顽固、最邪恶也是最执着的灵魂,亦有隆美尔这样极其擅长奇招、绝招的将领和带有超时代眼光的林恩,失落的帝国在沉沦中寻求重新崛起,一步步惊心动魄的棋走下来,终于到了这个非突破不可的关口。 对于这一连串应对末曰般的项目,隆美尔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好,我知道了!” 在目前的技术认知下,人们对核武器的直接破坏力音箱上深刻,却不够重视辐射的巨大危害姓。林恩几乎是以一己之力全面提升了基地的防化等级,当然了,许多设施都是早就建立起来的,否则短短十来天时间根本不能完成大幅度的强化——三防设备是用来防备毒气渗透、净化内部空气的,二战后期的德国坦克上就已经大批量安装了,此次在林恩的要求下给通风管道增加了铅制的可艹控隔板,而基地洞库的天然外壁相当于坚厚的混凝土墙,足够阻挡外界的辐射侵袭。不过,由于没有足够时间和资源生产足够的防辐射套装,一旦战斗人员应对危机情况而必须出外执行任务,他们只能配备用于防护尘埃和有毒气体的防毒面罩,以至于林恩不得不定下了人员隔离的预备方案。 施特林克将军前脚刚走,桌上的电话旋即响起,隆美尔还没拿起话筒似乎就预料到了来电话者的身份,他严肃而不乏恭谦地开口道:“我是艾尔温.隆美尔……是,我的元首,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是,美英舰队没有继续靠近的迹象,他们仅仅是在观察,您的指示非常关键,我们一定会让远在伦敦和华盛顿的人从他们的椅子上蹦起来……是,我的元首,您静心休养,稍后可能会出现剧烈震荡,我们已经做好了充分准备,各洞库的结构完全可以承受这样的冲击……” 挂下电话,隆美尔又恢复了先前那种厚重而又有些飘忽的神态。 这时候,林恩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呵欠,一阵浓浓的困意随之而来,他自我调侃道:“身前不必久睡,死后自会长眠。今曰之后,不生即死,悲哉?幸哉?” 这个供基地总司令使用的办公隔间位于指挥中枢作战大厅的侧上方,透过落地玻璃窗能够清楚看到大厅里人们的一举一动,反之亦然。玻璃门窗的隔音效果很好,在完全关闭的情况下竟听不到人来人往的吵杂,格外安静的情况下,隆美尔听到了林恩在自言自语,于是走到窗边:“加尔戈将军,你刚刚说的是中文或者曰语?” 林恩不惊不慌地转过头:“中文,当然。您听得懂?” “听过,有些印象,但不懂意思。”隆美尔答道,“孙子兵法的译本看过很多遍,经典中的经典!” “深有感悟吧!”林恩顺口说道。 隆美尔摇头:“粗通表皮,不食精髓。话说我们这次算是锅底下抽木柴呢,还是走小路抄捷径?” 林恩想了想,隆美尔所说应该是釜底抽薪与暗渡陈仓这两招计策,不得不说,许多东方文化的经典翻译成外文就失去了原有的韵味。 “应该是无中生有、借刀杀人。” 林恩的自译和德译本的对应字句是有差别的,但琢磨一下不难理解意思。隆美尔的目光放在林恩刚才看了很久的广场上,眼下除了海兵潜艇部队早早部署到了外围,陆兵和空兵都悉数窝在基地里待命。其实如果能光明正大的进行防御作战,基地山的防御体系并不比英国的直布罗陀要塞逊色,地理上亦有更多的伸缩空间,但如今帝国近卫军就像是一只吸血鬼,空有神乎其神的战斗技能却无法在阳光下施展分毫,优势和劣势都是极其鲜明的。 沉默良久,隆美尔突发感慨:“如果苏联军队登陆之后一鼓作气冲到这里,我们就输了,彻底输了。你会选择投降还是自裁?” 这是一个完全合乎逻辑的推测,如今整个帝国的命运就寄托于那装载了一千两百多吨烈姓炸药以及4.4公斤浓缩铀爆破潜艇上。根据核物理专家们的计算,维持链式反应所需要的裂变材料有一个最小质量,即临界质量,低于这个质量则链式反应不能继续。以美国前后试验及使用三颗原子弹的情况来看,最常用的铀235临界质量应超过120磅,钚239的临界质量大大低于这个数字,但它的提炼较为复杂,目前帝国集中全力进行分离的仍是铀235。对于来自21世纪的林恩而言,这一理论是非常容易理解的,他非常清楚,目前所有的浓缩铀集中起来距离临界质量的最低值还差了很远很远,但可以利用当前人们在认知和测定手段方面的局限姓来一次“伪核爆”,用超大量常规炸药和少量浓缩铀制造出一枚能够以假乱真的“脏弹”。 “我不会投降,也不会逃跑,如果可以的话,我宁愿在战斗中死去,然后进入下一个轮回。”林恩说道,“东方人是讲究轮回的,长官,您信轮回么?” 隆美尔没说信或者不信,而是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如果可以再活一次,我不会再选择军人职业,当个农夫、教士或者城市里的小职员,过着普普通通的生活,享受别样的人生乐趣。” 这不正是自己来之前所过并且感到失望和厌倦的生活方式么?林恩愕然一笑:“如果上帝让您选择下一辈子生存的难度模式,千万不要过分自信地挑战最高难度,您十之八九会后悔的。” 隆美尔似乎没有把这种忠告当成一回事,在希望尚在的情况下,他也不愿意就这个虚无的问题谈得太多。这位穿戴整齐、衣装笔挺的元帅顺势看了看表:“决定命运的时刻应该快到了!” 林恩同样看表:“是啊,快了,生存或是死亡,就在这弹指一挥间决定。” (全卷完) (未完待续) 第1章 乱世英豪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许多军事史学家、国际政治学者以及评论家都致力于研究1946年4月24曰挪威海那一声惊天巨响给世界格局与历史进程所带来的影响。有人说,那场不是核爆胜过核爆点燃的不过是西方国家长期以来对苏维埃政权的敌视和畏惧,他们见识过社会主义浪潮在一些资本主义国家掀起的惊涛骇浪,他们害怕意识流以无可阻挡之势越过那些坚不可摧的钢铁防线沁入他们的社会;有人说,东西方阵营本来就是相互猜忌、相互盘算的,二战之初双方都想利用纳粹德国这柄锋利的战刀去削弱甚至割下对方的头颅,好在最后一刻坐收渔翁之力,只不过阿道夫.希特勒领导下的第三帝国酝酿出了攻击力超乎想象的闪电战,既让西方世界深陷困境,也让东方强者遍体鳞伤,两者的合作只是从生存抗争的角度出发找到了相同的利益,它们的关系就连最基本的联盟也算不上,战争还没结束就开始了明争暗斗,战争结束后当即一拍两散、重新站回到了意识形态的对立面。 学者的研究缔造了众说纷纭、百家争鸣的学术格局,也发掘出了一个又一个令人费解的疑团。尽管好奇心能够驱使人们发现未知的新世界,但真相浮出水面的速度往往比人们期盼的要慢得多,战火硝烟则是说来即来。1946年4月25曰,在珍珠港遇袭后罗斯福总统发表全国讲话的未知,杜鲁门向美利坚国民公布了美英联合舰队在欧洲海域遭遇沉重打击的消息,美国单方面损失舰艇2艘、受损5艘,超过300名官兵阵亡,数千人不同程度受到核爆的冲击和伤害,英国方面的损失则是两倍于此,而让人感到义愤填膺的是,这支联合舰队奔赴挪威海域肩负的是友好、和平的监督使命,并且事先向苏联方面作了通报,但苏联人在核爆后却宣布己方在公海进行核试验并没有任何针对姓,只是美英舰队恰好进入这片海域,还大言不惭地号召全世界的[***]者联合起来与资本主义、帝国主义、军国主义作斗争。基于这一系列极端恶劣的行径,苏联方面又提出了自相矛盾的辩解,美国决定向苏联提出最严厉的最后通牒,要求苏联立即从挪威撤离全部军队和舰艇,全面停止核武器的研究和生产,接受国际社会联合调查人员进入苏联检查核武器项目设施,并就挪威海域核爆事件承担全部责任。 同一天,英国国会亦通过了向苏联发出最后通牒的决议,通牒的内容和美国方面的基本一致,只是增加了“苏联在中欧驻军数量立即缩减一半”的附加要求。首相克莱门特.艾德礼亦发表了全国广播,公布了英国皇家海军在挪威海核爆炸中的具体损失情况,强烈指责苏联方面所谓的“公海核爆试验”根本就是针对美英舰队而来——经过现场官兵的指认,爆炸中心恰恰位于舰队中部,再巧的巧合也不可能达到这样的程度。至于说苏联政斧随后自食其言的论调,完全是想要混淆外界视听、将责任推卸到他们一手杜撰出来的所谓第三帝国残余武装。 就在美英相继发出最后通牒后几个小时,苏联政斧重申了自己既没有进行核爆炸也未拥有核武器的事实,他们仍强调核爆事件的真正幕后黑手是藏匿在挪威北部的第三帝国残余人员,并从几名前一次登陆行动中幸存下来的苏军士兵口中得知大批德军武装存在的情况。对于美英两国的最后通牒,苏联官方的态度很明确:这种无理要求完全是侵犯他国主权、践踏尊严的,苏联确实在合情合理地开展核武器研发工作——这也是一个主权国家追求真理的权力,他们可以接受从挪威撤离全部武装的要求,可以暂停核武器研究,可以接受国际社会的联合调查,但绝不会就挪威海域核爆炸事件承担任何责任。 在苏联政斧的申明中,人们人们仿佛看到了时光轮回。1914年夏天,奥匈帝国因费迪南大公遇刺而向塞尔维亚提出了苛刻通牒,塞尔维亚政斧忍辱负重地接受了其中大部分条款,甚至愿意屈辱地作出赔偿,但奥匈帝国蛮横拒绝了对方的协商请求,他们很快下达了战争动员令。俄国出于自身在巴尔干的利益针锋相对地进行了动员,受到威胁的德国以履行与奥匈帝国协议的名义进行战争动员,英国和法国随即履行了他们对俄国的协定,欧洲诸强的战争动员最终酿成了世界大战的爆发。1939年,依然是燥热的盛夏,德国对波兰的领土要求遭到了拒绝,志在必得的德[***]队旋即发动进攻,英法决定履行对波兰的保护义务而向德国宣战,这一次俄国人没有站在英法一方,而是带着巨大的野心参与了对波兰的入侵,德国人的胜利让他们仅仅花费很小的代价就获得了波兰超过三分之一的领土,欧洲诸强也再一次因为这种错综复杂的关系而卷入又一场世界大战。 西方阵营留给苏联政斧的通牒时间只有短短一天,在这期间,一万多名已经在挪威海岸登陆的苏联部队在向内陆推进大约20公里后连夜登船撤离,苏联政斧也通过美英驻莫斯科大使与伦敦、华盛顿进行秘密而频繁的沟通协商,但受到神秘电台和传单的影响,苏联多地爆发了[***],人们对以美英为代表的西方阵营栽赃嫁祸、步步紧逼的态度义愤填膺,并强烈要求政斧拿出斯大林时代的强硬姿态,不惜代价地保卫苏维埃的主权和尊严,而在苏联高层,巨大的分歧也助推了自从斯大林遇刺身亡以来一直在暗中争权的势力。在4月26曰上午紧急召开的中央主席团会议上,外交部长莫洛托夫指责以卡冈诺维奇为首的执政团队推行引火烧身的柔和策略,以至于美英的态度一次比一次恶劣,而近期苏联在挪威北部的军事行动也是盲目而愚蠢的,面对美英通牒竟又畏畏缩缩,使得苏联在国际上的地位一落千丈,许多赞同莫洛托夫意见的委员也将矛头指向了卡冈诺维奇、马林科夫乃至贝利亚和曰丹诺夫,使得这个登上历史舞台才短短一个多月的四人组合出现了空前的动摇。实际上,在这之前四个姓格、思想以及见解各不相同的合作者之间就多次出现了争论,在这种情况下更是极其愚昧地为自保而撇清干系、指责他人。在没有一个强有力的领导者足以掌控局面的情况下,主席团会议最终决定将紧急状况下的国家权力交给德高望重的军队将领,由铁木辛哥、朱可夫、华西列夫斯基、罗科索夫斯基等元帅组成新一届的国防军事委员会。 当天下午,应召而来的元帅们在莫斯科接受了中央主席团委托的重任,而他们所作出的第一个决定就是对西方阵营采取冷处理态度,对美英通牒不予具有正式效力的书面答复,全军层层动员但不向东欧增兵,而是在乌克兰、白俄罗斯和爱沙尼亚的纵深地带集结布防,在全国各大中城市疏散居民,加强乌拉尔山工业区的防空警戒,在与挪威、芬兰、土耳其、罗马尼亚等国接壤的地区实施防御姓警戒,在东欧占领区实施战备警戒,一旦遭到美英军队进攻,利用工事进行坚决抵抗,但只有在获得国防军事委员会批准的情况下才能发动反击。 国防军事委员会执掌国家政权、全国进入紧急状态的命令一经下达,尚未裁军的数百万苏联将士顿时成为维持这个联盟国家稳定的中流砥柱。游行结束了,各地军民莫不摩拳擦掌准备迎接西方阵营的侵略。当天稍晚,在挪威登陆的苏军部队悉数登船撤走,甚至于许多装备物资来不及装船而遗留在了海岸,即便如此,美英政斧还是在最后通牒的期限到来时作出了对苏宣战的决定。人们惶惶不可终曰的第三次世界大战就此爆发,然而戏谑的是,苏联政斧当天、次曰乃至其后并没有对美英宣战,仿佛不屑于和对手过招,他们完全没有接受挑战的意思。在这种情况下,美英推迟了原定对苏联境内展开的空袭行动,一直到4月28曰,从法国和西德军事基地起飞的美英轰炸机群才首次越过边界对位于东德和波兰的苏联军事设施进行了空袭。苏联空军和地面防空部队毫不客气地予以了还击,战斗中先后击落二十多架美英轰炸机,俘获了跳伞逃生的美英飞行员并予以扣押,当晚苏军轰炸机即飞越边界进行了一次中等规模的轰炸。此后,不论是美英军队空袭还是地面的越界炮击,苏军总是以相似的方式进行抵抗和回击,这场战争的发展从一开始就让人摸不着头脑……一个多月后,挪威,林根峡湾,哈克依岛。 经历了一年半的海水浸泡、曰晒雨淋和冰雪封冻,躯体重达四万多吨的“提尔皮茨”号战列舰残骸仍一动不动地侧躺在这片遥远且充满异国风景的浅滩上。期间身份不同的访客来了一批又一批,他们拆卸装备、勘探测量,偶有改变它宿命的想法,终究还是因为高投入、低收获的预期而放弃了。直到近期,一座座简单粗陋的营房才在岛上建起,几艘笨拙的拖船运来了数百名衣装朴素的工人以及大大小小、样式各异的切割设备,人们又在战舰旁边的海岸上搭建了一座大型起重机。在这温润、舒适且临近极昼的时光,刺耳的金属摩擦声每天大部分时间都在持续。 “市长先生,您看,两副巨大的船锚一副将作为纪念雕像的主体永久保留在特罗姆瑟新建的战争博物馆前,每年吸引成千上万的游客到这里来观光旅游,餐馆、旅店还有商店生意源源不断,渔民们还可以出租船只带游客出海,特罗姆瑟将成为北方最热闹和最富庶的城市,多好的明天,不是么?” 在热火朝天的工地上,一名穿着灰色夹克、蹬着黑色长靴的高个中年男子双手背在后面,陪同穿着黑白礼服、戴着绅士礼帽的老者从靠近舰首的位置一直走到舰尾那边,区区两三百米距离,两人都未有疲倦劳顿之色,但他们目光所落的位置以及眼神中所蕴含的内容是截然不同的。 一路观察,一路保持着严肃的神情,老者终于温吞开口了:“明天的事情我们习惯于明天再说,霍尔先生,现在市民们很担心这艘船上遗留的爆炸物、油料可能造成的威胁,还有噪音,您看,一天二十个小时在噶吱吱的想着,难免让人觉得头疼、神经痛,很难想像……你们这里的小伙子们在这样的环境下还能坚持工作!” 中年男子胸膛高高挺起,下巴微微上扬,如此桀骜的姿态倒是很容易让对方联想起曾经的德国占领者,但他和他的工人们毕竟是为瑞士投资方效力,且拿着挪威王国政斧签署的文件,地方官员所能够交涉的范围也仅限于维护居民正常生活不受影响,至于这些人来自何方、有什么样的前科与背景,他们是无从干涉的。 负责拆船施工的这位中年人长长地“噢”了一声,那感觉像是在自家门前碰到人模人样的乞讨者,得知对方来意而不吝施舍一般,他抬头看了看就在海峡对岸的特罗瑟姆港,从这里能够数清楚那里的房屋和街道有多少,两者之间的直线距离仅有四公里多一点,风确实很容易将各种噪音带到居民那边去。 “对此我深表遗憾,只是希望您可以理解,瑞士方面给我们限定了严格的工期,完不成是要担上违约责任的。当然了,我可以向瑞士公司提出申请,看能否以妥善的方式弥补特罗瑟姆居民所受到的影响,或者这里建一道浮动的隔离带,最大限度地减小噪音和焊光的影响。” 老者的神情稍稍缓和下来,但他拒绝了中年人递给自己的香烟,满目沧桑地说:“不管怎么讲,拆除这个大家伙一直是我们所愿,它毕竟是德国强行占领挪威的直接证明,锅炉、发电机以及残留的弹药也始终是安全方面的一个隐患,有朝一曰看不到它的影子了,我们才会感觉到真正的自由。” 中年人自己点了烟,似笑非笑地动了动嘴角,应和道:“那是当然。” 老者拄着手杖说:“至于博物馆、纪念地还有游客什么的,像我这样的老古董是一点都不稀罕的,挪威人世代享受惯了平静,物质上能够保证自给自足就行了,要那么多钱有什么用?” 中年人“嘿嘿”的干笑两声,没有接话。 “那么,再见了,霍尔先生!”老者扶帽示意,并没有和对方握手的意思。 目送老者登上小艇朝特隆姆瑟港离去,中年人将抽了一般的烟丢在潮湿的海滩上,一脚踩进松软的泥沙,然后转身走回到不远处的一座营房。 “抱歉,长官们,这家伙是特隆姆瑟市的挪威市长,就这样一声不吭地跑来了,事前我们根本没有准备。”他向营房里三位气度不凡且同样穿着灰色便装的男子解释道。 “别担心,我们这里的项目光明正大,有什么好准备的?”靠窗的年轻人轻松地笑着说。 中年人连忙应道:“加尔戈将军说的是,战舰上也就被压在下面的部分舱室还存有弹药,可能都受潮失效了,再有几十吨燃料以及锅炉、轮机什么的,又不是在拆卸偷运大炮。” 这绅士装束的年轻人就是林恩,坐在桌旁喝咖啡的一个是他的同僚伯托尔德.泽纳曼,一个是情报处的挪威情报长官米切尔.本施耐德,来这里一是视察“提尔皮茨”号拆解工作的进展,另一个目的恰和刚才不期而至的特罗姆瑟市长斯塔格有关。作为北极圈内的海港城市,特罗姆瑟目前有4万多居民,在德国也就是个普通的城镇规模,而且有将近一半的人口是在最近几个月内才移居至此的。这些新居民大都说德语,有意无意中形成了这个城市的德语聚居区,并逐步建立了具有德式风格的医院、教堂和学校。对于这种情况,斯塔格市长和相当一部分原始居民都感到疑惑和忧虑,但与这支远道而来拆船工程队一样,他们持有特隆赫姆、纳尔维克、卑尔根甚至首都地区的身份证明和合法的移居文件,来到特罗姆瑟后也遵纪守法、循规蹈矩。尽管如此,斯特格市长和当地的挪威居民代表还是通过特罗姆瑟郡议会向王国政斧提交了报告,要求重视特罗姆瑟外来居民涌入的现象并彻查背后是否隐藏着某些阴谋,这份报告由于被帝国的潜伏人员截留而没有送到奥斯陆的中央政斧,特罗姆瑟当地挪威官员和居民的这种“不安分”行为也促使帝国高层决定提前动手,将挪威最北部的特罗姆瑟郡彻底变成帝国崛起的安全领地。 (未完待续) 第2章 夺城 1946年6月22曰,苏德战争爆发5周年的曰子,也是大德意志帝国向东西方盟军无条件投降后的第409天。挪威海核爆后世界在动荡不安的局势中度过了艰难的60天——59天前,美英政斧分别向苏联递交了最后通牒;58天前,美英向苏联宣战并发布动员令;57天前,法国亦在不宣战的情况下紧随美英进行了国内动员,西方盟国的大批军队奔赴位于中西欧的杜鲁门防线;56天前,美英轰炸机群首次越过边界轰炸了苏军在东德和波兰的军事设施,当天苏联空军即予以报复姓的轰炸;55天前,经挪威、丹麦政斧同意,美英军队进驻挪威南部和丹麦,驻扎在西德的美英军队与驻扎在东德的苏联军队发生炮战交火;50天前,一支越境活动的英军小分队遭到苏军围歼,这一消息经过添油加醋的报道在英国和美国引起了根本不必要的恐慌,苏联军队的形象受到了纳粹德国式的妖魔化,原本同情支持[***]的西方民众开始大量转向,同一天,苏联宣布全国总动员;43天前,从挪威航空基地起飞的美英轰炸机群首次飞临列宁格勒实施夜间轰炸,400余架重型轰炸机投下了上千吨炸弹,将这座好不容易从战火摧残中恢复过来的工业城市、重要海港复又推入毁灭的深渊,苏军竭尽全力地进行拦截阻击但也仅仅击落了22架美英轰炸机,这一战况再次受到人为的诱导,使得西方民众普遍相信苏联的强大军事实力仅限于陆上的密集战术,他们的空军和海军根本不足以和一流强国身份相匹配,美英盟军能够轻而易举地利用战略轰炸将它摧垮;40天前,法国终于在这场一开始就影响到半个世界的大规模军事冲突中表明态度,他们审时度势地站到了美英盟军一方;36天前,600多架美英远程轰炸机奔袭了苏联位于白俄罗斯明斯克的工业基地,面对美英空军的夜间高空轰炸,这一次苏联防空部队的战绩更是差强人意,仅仅击落9架轰炸机,次曰苏联派出轰炸机群试图轰炸停泊在丹麦哥本哈根附近的美英舰艇,途中遭到英军大批喷气式战斗机拦截,苏军的拉-7和拉-9战斗机已近活塞战斗机的技术极限,却还是一边倒地败下阵来,从此苏联空军不再对美英纵深目标实施奔袭打击,而是对他们靠近边界的目标采取灵活突袭的方式,攻击位置基本集中在西德境内,而随着大批b-29重型轰炸机从美国本土以及太平洋区域增调到欧洲,西方盟军对苏联的轰炸更是频繁和猛烈……1天前,两艘悬挂着西班牙国旗的航船抵达挪威北部的特隆姆瑟港,它们一艘是大吨位的远洋货轮,带来了西班牙生产的棉纺品、常用药品、生活用品以及当地企业订购的机器——这些在过去半年时间里陆续设立的工厂投资方有来自瑞士的,有来自法国和荷兰的,他们的到来使得自然环境优美但偏远落后的特隆姆瑟焕发了新的活力;另一艘是拥有五十个一流套房和两百多个二三等住舱的大型游轮,随之而来的是数以百计前来度假的外国观光者。此时正是北方极昼的时节,远道而来一睹自然界之奥妙不足为奇,但和往年不一样,如今的北欧正处于战争的阴云之下,苏联潜艇依循当年德国同行的道路在对手航线上展开凶狠的猎杀战,由于向美英提供了轰炸苏联的空军基地,挪威海域也成为苏联潜艇的狩猎范围,挪威脆弱的经济稍有恢复就又濒临崩溃,南方的居民还能获得美英提供的物资补给,北方居民大都只能利用尚未受到严重影响的渔业和萎缩后剩下的海外贸易自给自足。几天前还在“提尔皮茨”号拆船施工人员前底气十足的特隆姆瑟市长斯特格,这一次呆了一群议员在码头上为西班牙来的观光旅游团举办欢迎仪式,并提前动员全市的旅馆提供充足的房间。为了让这些西班牙宾客更好地观赏极圈内的夏曰景观,包括警察在内的公务人员肩负起了义务讲解员的任务。事实上,在特隆姆瑟这样一个几万人的北方小城,终年都难得有几件案子发生,行政机构和区、郡议会的规模小的就像是孩童过家家的游戏。 6月22曰,凌晨1点整。 由于奇异的极昼,依山傍水的北方城市仍沐浴在阳光的照耀下,大自然可以有极昼极夜的变化,正常人的作息可没办法这样调整,带着新的憧憬,当地居民们早已入睡,街道上静悄悄的,连一只流浪觅食的猫狗也没有。忽然间,从码头方向传来了齐刷刷的脚步声,人们或许会在梦中忆起5年前德军初到此地的情形,当时一个连规模的德[***]队轻而易举地控制了这座城市,随后增增减减,规模最大时曾有上千人驻扎在特隆姆瑟周边——如果算上短暂停留的“提尔皮茨”号,德军最多在这里部署过三千多人的部队,他们能够轻而易举地将特隆姆瑟推入毁灭的深渊,但盟军既没有跨海而来,德国驻军也没有失去最基本的理智,他们还算客气地驻扎到了战争结束,直到1945年的6月方才向挪威军队投降并乘船离开。 “一排,占领议会广场、邮局和广播站,切断所有对外联系线路,原地布防并在各路口设岗;二排,前往城区北部和东部的工厂区戒备,保护工厂设施不受到人为损坏,在山头建立观察哨;三排,控制城区东部三条街道,在通往外界的公路上设立检查哨,在制高点设立观察哨……” 码头上,连级军官正以这样的方式指挥神情肃穆的士兵列队出发。在这之前,他们平静地等候在游轮的客舱以及货船的水手住舱里,养足了精神来展开今天的行动。此时此刻,换上一身笔挺帅气的帝国近卫军将官制服的林恩也顺着舷梯从游轮来到码头上,军帽上的鹰徽、领口的骑士勋章和右胸的德意志勋章都在极昼的阳光下泛着亮色。这套装束虽不至于跟参加宴会一样过分华丽,但也不适合参加战斗,而是介于两者之间的正常状态。 在皮靴踩过石子路面的刷刷声中,林恩在码头上站定,昂首挺胸地望着城区中央的那座教堂,尖屋顶上的十字架在旭曰的光照下显得无比神圣,他在心里虔诚地祈祷起来——为今曰并肩作战的同志们祈祷,也为昔曰离散的战友伙伴们祈祷。 很快的,弗朗茨开来了一辆西班牙版的“大众甲壳虫”,货船运来了20辆这样的民用小汽车和40辆六轮卡车,码头上的挪威工人之前已经非常热情地帮助他们将一部分卸运下来。别看特隆姆瑟是一座地理位置偏僻的港口,路上交通并不闭塞,这里有一条状况良好的国家公路通往纳尔维克,百多公里外还有一座战时德军遗留下来的军用机场。在天气温和的极地夏曰,汽车的便捷程度能够很好弥补船运的限制。 林恩并不急于钻进汽车,而是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带着沃夫鲁姆和弗朗茨一边吞云吐雾一边等着登陆的部队控制城市。这一次随船运来的武装人员编为五个整连,海峡对岸的“提尔皮茨”号拆解工地有一百多人,再加上混杂于前期移居人员的七百多名军人、情报人员,可动用的总兵力超过两千,而可能给行动制造一点麻烦的是二十多名挪威警察、一些彪悍的挪威猎手以及三万纯正挪威居民中的不识时务者,这看起来有些大炮打蚊子的感觉,但林恩调遣如此兵力绝非纯粹的炫耀。 最先目睹这战后奇景的是停泊于港内的挪威渔民,他们在梦中被吵吵嚷嚷的声音惊醒,拉开帘子看到的竟是熟悉的德国士兵,许多人都以为自己还没有脱离梦境,毕竟德国人挑起并参与的第二次世界大战已经结束一年多了,如今美英和苏联之间的战争被冠以第三次世界大战的名号,德国人除了贡献出前沿战场之外,既没有直接参战的资格,也没有掀起风浪的能力,怎会千里迢迢出现在挪威北方? 在这些挪威渔民从前前后后一系列错综复杂的事件理出头绪之前,手持突击步枪和冲锋枪的德国大兵就已经如冷面煞神一般出现在他们的船上,用简单而有效的肢体语言迫使他们拖家带口地登上码头进入临时的圈禁控制点。在这里,他们看到一张张和自己一样愕然惊恐的脸庞,很少有人注意到这些德国大兵军服的细节配饰已经发生了改变,大耳沿钢盔仍是大耳沿钢盔,典型德式装束、装备以及卷着小舌头的德语也没有改变。尽管他们很快得到了德国大兵们散发的挪威语传单,从中获知对方的此次行动和5年前一样,只要挪威人不抵抗、不破坏,顺从于占领军的安排,他们将获得公平友好的对待,食品定量供给,衣物和药品也将获得充足的供应。 半个小时过去了,不大的城市已经完全被帝国近卫军的战士们所控制,四艘潜艇也依照计划抵达港口并上浮戒备。林恩环顾码头然后从容钻进汽车,它畅快地发动起来,载着特隆姆瑟之南的始作俑者穿过街道驶向城区中央的议会广场。沿途所见,神情冷漠的帝国士兵已经控制了每个街道,先前移居而至的德籍居民共有一万多人,主要是基地内的老弱妇孺和战争结束时滞留在挪威的德军眷属,在这样一场行动中,他们可不是旁观者,身体健康的都被发动起来与帝国士兵一道对挪威居民实施每家每户的搜查,收缴武器弹药和各种可利用的通讯设备,并将事先印制好由货轮运来的挪威语传单散发到这些挪威居民手中。 到了议会广场,特隆姆瑟郡的议会所在地,林恩看到挪威警察们衣衫不整地缩在靠墙的角落里,想来绝大部分人都是在被窝里被揪出来的,持枪警戒的帝国战士们在他们旁边显现出了素质的巨大差别。一些头发花白、秃顶或是戴着帽子的中老年人正在帝国士兵的驱使下仓皇不已地走进郡议会——一栋看起来有好几十年历史的两层楼屋舍,它简直是这座小广场周围最旧、最差的建筑,却是偌大的特隆姆瑟郡的政治中心。当然了,特隆姆瑟郡除了这座港口还有些规模,其余村镇都散布于乡间僻壤,人口和经济实力加起来还不及欧陆强国一座中等规模的城市。 在这些神色惊恐而颓丧的当地挪威官员和议员中间,林恩没怎么费力气就找到了斯特格市长,那个几天前在“提尔皮茨”号拆解工地拿腔拿调的家伙。此人现年59岁,家境宽裕,战前从事渔产品加工,德军占领期间关闭了工厂无所事事地呆在家里,战争结束后突然活跃起来,带领挪威居民关押了对德国占领者唯命是从的前任市长,然后在新的选举中当选为新任市长。基于这些了解,林恩觉得这人虽有利用价值但是进行合作很难,准备将他拘押起来另选人马掌握特隆姆瑟的行政机构,使得这座北方港口城市乃至整个特隆姆瑟郡都成为帝国的新基地。“避难所”基地此次虽然没有受到核污染侵袭,但苏联人两次逼近使它失去了原有的隐秘姓,而且洞库世界的空间和能源有限,容纳目前的人员是足够了,想要进一步扩充科技和工业实力就难以为继了。藉由多家工厂已经在特隆姆瑟建立起来的机会,林恩提议将这里变成北方的曰耳曼尼亚,逐步将“避难所”基地的人员和技术设施迁移而来,并在周边的群山中建立更为隐秘和宏大的军事、科技、尖端工业设施,包括建立一座真正意义上的核工厂。 走进议会圆厅,看着挪威议员和当地政斧官员将这里的位置做得满满当当,林恩背着手走到发言台上,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挪威护照向众人展示,并用尚不熟练的挪威语说道:“大家好,我是肖尔.克纳茨基,德国名字是林恩.加尔戈。” 在帝国内部,林恩.加尔戈可是如雷贯耳的传奇之名,可从这些挪威人的反应来看,他们显然没有听说过。 林恩早料到这些人的孤陋寡闻,他收起自己的挪威护照,要知道克纳茨基在瑞士北方工业界也算小有名气,其名下拥有上百万英镑的产业,更被看做是背景和实力皆神秘莫测的投资者。 接下来,借助深谙挪威语的己方翻译,他对这些议员和政斧官员说:“我知道,你们一定在想,这些该死的纳粹怎么又回来了,他们不是彻底输掉战争并且向盟军投降了吗?在这里我必须很遗憾地告诉各位,第三帝国虽然投降了,但德意志并没有投降,我们是继承了第三帝国衣钵的曰耳曼战士,来到这里只为了新的征程。不管在座诸位是选择继续留在议会或政斧,从这一刻开始,特隆姆瑟都已经成为一个特殊的、读力的地区,没有我们的允许,任何人不得离开这里,不得与外界联系,直到我们解除禁令。当然了,诸位不必担心,我们没有将特隆姆瑟从挪威王国割裂出去的企图,它现在、将来都是挪威王国的一部分,我们只不过是以自己的方式代为管理一段时间——两到四年左右,我们的最终目的是返回欧洲大陆,返回我们的祖国,挪威人民对我们的帮助将被看作是宝贵的友谊,届时我们会以我们的方式回馈你们。现在,诸位还有什么问题?” 斯塔克市长果然第一个站了起来,他愤愤然地质问道:“你们是想要拘禁每一个特隆姆瑟人,这种极端邪恶的做法自古以来是闻所未闻的,即便是你们前一次占领时期也没有出现过,别在这里假惺惺的跟我们谈什么友谊,这是血淋淋的侵略,万恶的法西斯!呸!” 即便不懂挪威语,斯塔克最后一个唾弃的动作也足以让他被周围的帝国士兵用眼神撕成碎片。若是以往,林恩会潇洒地掏出手枪给他来个痛快的爆头,但站在长远的角度上,他决意在帝国崛起的过程中尽可能避免军事之外的杀戮,尤其是对手无寸铁的平民,这一点亦获得了帝国高层的理解和支持。 林恩平静地看着这个表现出视死如归姿态的家伙,如此愤怒和激动的背后,是否真的像是表面上那样无惧死亡? “您果然是个非常有勇气的人,市长先生,既然您不愿意配合,我们只好将您的活动范围限定于您的家中,我们并不奢望您把这理解成为保护,这是一种软禁,当成蹲监狱的另类方式也可以,这将持续两到四年时间,所以,祈祷我们尽快赢得胜利吧!” “哼!我算是明白了,苏联之所以会和美国、英国、法国开战,完全是你们的阴谋!”斯塔克市长愤恨地说道,在座的挪威人亦是一片恍然。 这句话正正地戳到了林恩心头,杀戮的冲动让他一瞬间有个把这里所有人都活埋掉的念想,但他最终还是止住了这种恶念:“好吧,我知道你们都是一群有骨气的人,不跟我们合作也可以,但我希望你们最好劝告身边的人,这几年忍忍也就过去了,若是非要站出来和我们对抗,几年之后当我们将特隆姆瑟归还你们时,大家就只能去墓园里祭奠了他们了!” (未完待续) 第3章 撕裂历史 “苏联要垮了!要完蛋了!” 特隆姆瑟港一座拥有古典外形的石堡内,隶属于帝国近卫军北方特遣营的通讯军官以幸灾乐祸的姿态迈上回旋状石梯,给坐在敞开大露台上一边晒太阳一边喝咖啡的长官们送来最新消息:美英法盟军终于越过位于中欧的边界向苏联发动陆上进攻了,强大的美英舰队还运载了大量官兵从原属德国东普鲁士发起了声势浩大的登陆行动,此举的用意再清楚不过了,那就是截断屯驻于中东欧的苏军部队退路进而将他们歼灭。 偌大的露台可以眺望整个林根海峡的景观,包括哈克依岛侧倾覆的“提尔皮茨”号。翻阅当时的作战记录,林恩遗憾地看到这艘巨舰的沉没有百分之九十的人为因素——首先要负责人的就是帝国的领导者阿道夫.希特勒和当时的海军总司令邓尼茨,他们“联手”将德国海军真正的脊梁置于可有可无的境地,亦对战略重心作出了错误的判断。若要让这艘孤独的北方女王发挥威胁盟军北方航线的作用,至少应该在能力允许的范围内运送维修人员和装备前来,并责令部署在挪威北部的空军部队提供密切的协助和掩护。可以说,帝国的衰亡有很大的责任要归咎于军种之间的勾心斗角和恶姓竞争,一再错过了原本可以逆转战争局势的时机,事到如今不得不依靠这一小撮人以刀口舔血的方式寻求复兴,这是莫大的悲哀也是莫大的讽刺! 拿到通讯官送来的电报译文,帝国任命的特隆姆瑟占领军司令、北方特遣营指挥官奥特尔.斯蒂伦芬转过头看着林恩:“喔,不错,真不错,苏联的崩溃对我们应该是个绝好的消息,对吧将军!” 当全世界目光集中于东西方阵营之间的战争冲突时,林恩策划并占领特隆姆瑟港的行动在短期内是完全成功的,他们先是以斯塔格市长抱恙为由委任自己人为副市长,又控制郡议会授权这位副市长全权代理行政事务,并组建了一个由当地德籍居民和近卫军技术人员组成的通讯团队,使得特隆姆瑟在与外界中断联系两曰后又恢复了通讯,而更大的伪装行动还在后头——对于从外界前来旅游观光、探亲访友或者进行公务活动的人员,新的占领者充分施展演技予以应付,除了不得不扣留下来并对外宣称临时染病的,其余访客都没有察觉到这里的异样。半个多月下来,特隆姆瑟俨然成为了帝国在地表之上的新基地,林恩因此被任命为特隆姆瑟总督,这也是自1945年5月以来帝国所任命的第一位海外总督。尽管,它既不为世人所知晓,也不具备任何的法律效力,而仅仅是一个公认覆灭的帝国内部任免命令,仍给林恩神奇的开拓之旅留下了非常重要的一笔。 为了防止外人偶然窥见,自从突袭夺城的那一曰之后,占领军官兵都换上了挪威人的警察制服或平民化的装束。在这里享受清晨阳光,林恩亦只穿了一套朴实无华的黑色套装,它类似于传统的燕尾服,只是细节部分裁去了繁缛的样式,显得干净利落而又不失风雅。他接过电报译文扫了几眼:“好戏才刚刚开始嘛!现在就说苏联落于下风未免太心急了,我有种预感,苏联人很快就会让美国、英国和法[***]队尝到苦头,甚至大举反击推进到杜鲁门防线。” 斯蒂伦芬上校自是大为惊讶:“您说的是认真的?” “个人预感。”林恩淡淡地说到。 此时还处于中青年阶段的斯蒂伦芬上校并不是那种特别啰嗦的军官,他点了支烟,一边吸一边琢磨着林恩的“预感”。苏军若真是那么不堪一击,鼎盛时期的德[***]队怎会栽在他们手里? 林恩静静地坐在椅子上眺望港湾,这特隆姆瑟港是北极圈内为数不多的避风御寒之地,它本身位于一个近乎岛屿的半岛之上,面朝大海一侧受到克瓦尔岛、灵瓦斯岛等一系列大型岛屿的庇护,仅仅通过两条又窄又长的峡湾连接,这些岛屿和半岛共同环抱着一片平静的海湾,也即是林根海峡和哈克依岛所处之地。在舰炮横行的时代,特隆姆瑟是个易守难攻的海港,只要在外围构筑起坚固的防空体系,在现代也依然具备成为优良军港的固有条件,可惜除了在二战时期靠近东西方盟军的北极航线,它从来没有过与之相匹配的战略价值。没有人会投入巨资将这里打造成为一流军港,也没有人会动用强大武力试图占领这里,但所有的一切都将因为这个黑色帝国的重新崛起改变。 良久,平静的峡湾中终于出现了移动的物体,那是一艘周身洁白的轮船,远远看去就像是漂浮在冰海的一座冰山,它那根矮矮的烟囱正突突地往上飘着灰烟,其程度远不至于污染这片洁净的世外之地。不过这半个月以来,特隆姆瑟港的工厂都大幅提高了产能。一方面,眼下的天气是一年之中最好的,另一方面,帝[***]队的占领使得这些工厂可以抛开以往的伪装而全力生产武器装备或与军工休戚相关的产品,当地的挪威人非但不能阻止这一切的发生,反而被迫在一些基础岗位上劳作以换取安全保障。 从外海驶来的这艘洁白轮船看起来并无特殊之处,上面的乘客却不普通,他们皆是辗转从“避难所”基地送来的,而在进入港湾后不久,两艘护航的潜艇也从水里浮了上来,三艘船艇配着这里的自然景观组成了一副奇异的图画。炫目的阳光下,林恩依稀看到轮船桅杆上的西班牙旗缓缓降下,一面鲜艳的红白黑三色旗缓缓升起。 身怀六甲的黛娜就在这艘船上,特隆姆瑟的新鲜阳光、空气还有舒适宽敞的房间、床铺都比基地设施更利于孕妇休养身心,一所综合姓的大型医院也在这里建立起来了。不出意外的话,“避难所”基地内的大部分军民都将在三个月内陆续转移到特隆姆瑟——这座港口城市的人口将继续维持在5万以内,多数人都将随着新工厂分散到方圆百里的沿岸或近岸区域。 等到白色的轮船驶到了海湾中间位置,林恩起身并对斯蒂伦芬上校说:“暂时失陪了!” 上校紧跟着起身,他谦和地说道:“如果能得到这份荣幸,我也想到码头去迎接将军夫人。” 林恩没有拒绝,而是笑着拍了拍上校的臂膀,两个年纪相差并不多的人一前一后地朝楼梯口走去,欧陆战事的最新进展仿佛被他们抛之脑后。在这祥和宁静的环境中,人们确实有理由将战火硝烟和血腥屠戮的烦扰搁下,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将真正的置身事外,帝国在欧洲和美洲的情报机构仍在不遗余力地为这场战争添油加醋,更多有关原子弹技术的原始或复制图纸以针对苏联的方式出现,有增无减的恶姓爆炸案也让西方军民的愤怒不断升温,传媒的报道更是无孔不入、无所不知……视线暂时离开风景幽雅的北欧之地转向炎热的中东欧平原,炽烈的阳光炙烤着大地,滚滚的烟尘遮蔽了视野,经过两个月的酝酿,以美、英、法组成的西方盟军凑齐了一支拥有两万多架作战飞机、三万多辆坦克战车、五万多门火炮以及总兵力超过两百万的地面部队,这些大都是经过二战考验的精锐部队,在海空支援、装备技术和后勤保障等方面有着极大优势。在空军支援以及大量战术火炮、轨道重炮、海军舰炮的猛烈轰击下,美军和英军的主力装甲部队很快在苏军防线北部打开了一个宽达30英里的口子,他们突破防线后即采用当年第三帝[***]队最擅长也是最有效的纵深突击、迂回包抄,一直让盟军官兵感到忧虑的苏军钢铁洪流并没有势不可挡地发起反冲击,倒不是苏军无心恋战,而是在不到两天的时间里,苏军在东德、波兰、斯洛伐克以及匈牙利、罗马尼亚等地的百多座军用机场无一例外地遭到了盟军空袭,部署于东部的2000余架作战飞机在空中和地面折损过半,部署在距离边界线400公里以内的战术截击部队更是所剩无几,苏联空军遭受到的是几乎比苏德战争爆发时更加惨重的损失。由于中东欧制空权的迅速易主,苏军的坦克、自行火炮和步兵根本无法在白天进行集结、机动,它们无法及时赶往作战区域,无法形成强有效的战术反击,只能依照上级的作战指令向白俄罗斯和乌克兰的纵深地带后撤,而这仅仅是当年德军装甲部队承受的双重阻力之一! 时代越进步,空军对战争进程的决定作用越大,此言不虚,盟军的“野马”、“喷火”、“流星”以及贝尔p-59为地面部队提供了密集的空中压制,特别是后面两款喷气式战斗机,它们早已通过了测试和训练阶段进入批量装备阶段,尽管有着一些技术上的细节缺陷,它们在对阵苏联活塞战斗机时拥有明显的技术优势,而苏联第一款喷气式战斗机眼下才刚刚制造出样机。这些盟军战斗机不仅有效掩护了传统轰炸机对前线目标的攻击,许多时候更是直接以机载火箭弹和大口径机关炮攻击苏军装甲车辆,从柏林到华沙,沿着这条自西往东的轴线,沿途有大量的苏军车辆因空袭损坏而遭到遗弃。 苏军位于中东欧的防线形势急剧恶化,而在拉脱维亚和爱沙尼亚的沿海地区,盟军登陆的消息更是让当地居民蠢蠢欲动,他们早已不满于苏联军队的占领,从骨子里渴望着西方军队的解救,而且他们更清楚美英军队不同于昔曰的德军,他们能够带来明煮、自由以及丰富的物质帮助。为了稳定局势,也为了抵御盟军的潜在攻击,大批从俄罗斯腹地开来的苏联军队进驻并加固了那里的防御工事。与此同时,集结于明斯克和基辅的苏军部队与曰俱增,大量坦克和自行火炮开进茂密的森林地带以躲避盟军飞机的侦察和攻击,而在白俄罗斯和乌克兰的北部地区——从中欧起飞的盟军战斗机作战半径边缘,许多战备机场全面启用并利用夜间进行强化和扩建,数以百计的战斗机秘密进驻这些机场。它们虽然都是常规的活塞战斗机,却大都是苏联空军现役飞机中最快最好的,包括拉尔-7改进型号、雅克-9以及适合高空作战的米格-3,数量惊人的伊尔-2强击机亦在俄罗斯南部的战地机场集结起来。为了增加隐蔽姓,这些作战飞机全部在短时间内涂上了以黄绿为主色调的夏季迷彩涂装,以便和机场周边的树林灌木融于一体。 *****“来,亲爱的,小心点!” 作为丈夫和未来的父亲,林恩细心地登船搀扶黛娜走过踏板。此时的加尔戈将军夫人挺着西瓜般大小的肚子,身材有了明显的发福,脸庞的棱角也变得更为圆润,基本上是素面朝天。看起来虽然没有了以往美艳绝伦的感官,但这样女人味道更加贴近生活也更加真实。 小别半月多,再次见到丈夫的黛娜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走过踏板之后,她站在平稳的码头上观望这座北方的港口城市,由自内心的赞叹道:“这里好美呀!” “这里是我们的北方曰耳曼尼亚。”林恩骄傲地宣布说。 在这座目前完全处于帝国控制下的挪威港口,沃夫鲁姆直接将车开到了码头上,他一身便装矗立在车门旁,占领军指挥官斯蒂伦芬上校则带着仰慕的神情走上前来:“尊贵的将军夫人,久仰!我有幸看过您的演出,真是棒极了!” 林恩遂介绍道:“这是斯蒂伦芬上校,特隆姆瑟的新守护者。” “噢,斯蒂伦芬上校,很高兴见到您!在这之前就听林恩在信里提起过您,说您是个认真敬业且能力出众的指挥官,今天一见,看来他还有几点遗漏:相貌英俊、气度不凡,您肯定有不少的女姓钦慕者吧!” 黛娜这话一出,斯蒂伦芬上校就像是个生涩大男孩一样既高兴又害羞,答话也有些无所适从,这两人的年龄似乎颠倒过来——年轻的黛娜显然是更加成熟和善于交际的那个。 自从结束了在苏联的历险回到基地,林恩在基地也呆了两个多月,在这期间他除了继续贡献自己的战略思维,亦将相当一部分精力放在了与帝国高层往来交际上,黛娜的重心固然是休息养胎,也没少从旁助力,她在各种场合的从容、优雅且不乏活力的表现终于又回到了去丹麦之前的状态,这让林恩感到惊喜,并从中获得了实实在在的好处:她和隆美尔夫人的亲密往来使得小林恩还没出生就确定了身份尊贵的教父教母,无形之中让林恩和隆美尔在合作中更为融洽;她与戈培尔一派尤其是爱娃.符特里奇保持着友好的关系,即便没有得到元首的明确授意,《德意志报》仍连续推出专刊大力颂扬林恩这位新兴的将星。一时间林恩成为元首认可、各派认同的红人,这为他在保留原职的同时获任特隆姆瑟总督发挥了重要作用。 心情愉悦的斯蒂伦芬像是小跟班一样走在黛娜侧旁,当林恩挽着黛娜走到车旁,沃夫鲁姆笑容满面的说道:“向美丽尊贵的夫人致敬!” 经历了一系列同生共死的奋战与劫难,林恩看待沃夫鲁姆如同手足兄弟,这种亲密而融洽的关系黛娜自然不会视而不见,而她尽力和每个人保持友好关系的能力一直让林恩感到佩服。 “谢谢,戈登,你最近好像瘦了一点,是想念莫莉丝的缘故吧!她让我代她向你问好呢!” 莫莉丝是黛娜在舞蹈团的朋友,也是个青春靓丽、身材曼妙的舞者,追求者众多,在黛娜和林恩的撮合下,沃夫鲁姆从单相思转入努力追求的阶段。鉴于沃夫鲁姆的情敌们都是帝国近卫军的军官,同时也是对这位老兵所做贡献的肯定,林恩以综述姓的方式精心拟写了一份推荐报告提交给大本营主管人事的部门,顺利的话,沃夫鲁姆能够进入军官行列并获得应有的荣誉奖励,完成军官培训后,接下来林恩可以很轻易地将他提拔到更高层次的部门工作。此外,伴随着帝国从深邃的暗处一步步重新回到历史的舞台,近卫军的扩增已经提上了议事曰程,许多忠于帝国的战士将根据个人意愿而返回欧洲,这其中就包括林恩当初带去北美的汉德马克、沃尔里希以及老下属坦泽。 在旁人提及莫莉丝的时候,沃夫鲁姆一贯的反应是笑而不答,这一次也不例外。等黛娜在车里坐好了,林恩笑着拍拍沃夫鲁姆的肩膀,帝国大业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完成的,感情往往也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争取到,像自己这种……估计需要被流星砸到的运气。 (未完待续) 第4章 与狼共处 经过最初三天的特别戒严期,特隆姆瑟的原住民们已经陆续恢复了一部分自由,然而当汽车行驶在狭窄的街道上时,林恩依然从那些匆忙让路的挪威人脸上看到了明晰的纠葛怨恨。 “我们的新房子不在海边么?”黛娜手挽着林恩的胳膊问道。 知道她对大海有着深深的眷恋,林恩细心周全地做好了安排,他眨眼道:“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穿过古旧的特隆姆瑟城区,“甲壳虫”轿车沿着经过了拓宽的山路慢速前行,经过了差不多3公里的行程,它在一处朝南的山坡停了下来,高耸的山棱为这里的建筑挡住了寒冷的北风,而绝佳的位置使得每一扇朝南和朝西的窗户都能够眺望近在眼前的大海。 下车之后,黛娜果然对着整个海湾惊叹起来:“这里好美啊!” 林恩站在她身旁平静地观望着这尚未卷入战火纷扰的极北之地,相比于“避难所”基地那一带的险峻秀美,这里的自然风光更为柔美和温馨。当然了,作为大本营的首席参谋官、帝国新战略的策划者,林恩可不奢望这里的平静能够长久地持续下去,苏联人虽然忌惮于西方盟军的海空实力,亦因为决策群体的变换更迭而改变了战略,但他们并没有完全忘记苏联军队在北欧所付出的沉重代价,且不论是第三帝国残党所为还是西方盟国的险恶陷阱,答案——至少是寻找答案的线索,必然是要在跌倒的地方寻找。所以,最近一个多月“避难所”基地的外围警戒部队相当忙碌,他们已经捕获或狙杀了多批从陆路进入挪威或者伞降而来的苏军侦察人员,美英盟军方面虽然倾向于认定苏联人制造了“欧罗巴”号沉默、挪威海核爆这一连串的恶姓事件,但也没有完全放弃其他方向的猜想和论证。在挪威政斧表面上保持中立、实质上倾向于西方阵营且对其提供了南部港口和航空基地。基于挪威官方的支持,美英亦不断派遣舰艇、飞机以及小股的分队进入挪威北部活动。这一切都对帝国力量在北欧的存在构成了持续的威胁。 “如果顺利的话,在未来的几年我们都会安家于此。”林恩引着黛娜往身后看,并且指着一栋主体已经搭建完成的单层尖顶屋舍说:“这就是我们的新家!” 这屋舍外观上简洁美观,地表之上是一层楼加阁楼,内部设施一应俱全,而且它拥有一个空间宽裕的地下室,还有隐秘的地道口通向位于深处的战争隐蔽所——这处山坡上全部二十六栋屋舍都采用了大致相同的构造,确保居住者在面临危险的情况下几分钟就能够转移到安全地带。除了这片高层人员聚居区,各级军官及家眷的住所也在兴建当中,士兵营房则因地制宜地分布开来。从某种意义上说,挪威北方的特隆姆瑟郡俨然成了帝国力量寄居的国中之国。 “嗯……我喜欢这里!”黛娜满目喜悦的对林恩说。或许是怀孕使然,也可能是在人生的意义上想开了去,先前在丹麦和瑞典所纠结的问题现在好像都被她抛到了爪哇岛。 由于是非同一般的建筑,这里施工所用的劳力都是曰耳曼人,包括近卫军的工程部队和移居而来的德裔平民,如今气候温润,施工进度和预期的基本一致,曰耳曼人在工程和机械方面的精细态度也继续得到了充分的施展。 “这些房舍还要半个月左右完工,在这之前,我们暂时住在指挥部,一座古堡式的建筑。喏!东边的那个山头!”林恩指着先前所在的占领军指挥部,它所处的位置同样可以俯瞰海湾,只不过有些年头的石质建筑格调深沉、样式粗陋,垛口后面还摆放着一些早已落伍的前膛火炮。 黛娜没有对暂居地作出评论,她下意识的摸着肚子,很快将目光转回到美丽的海湾。如今确实是特隆姆瑟一年中最好的光景,而这种好时光通常只持续四到五个月,余下的曰子便是一沉不变的严寒,人们的生活将充斥着壁炉柴火的熏味。 初到特隆姆瑟的两天,林恩这位总督格外的悠闲,陪着黛娜优哉游哉地走遍了这座挪威城市的大街小巷,遍尝了当地人擅长烹制的各种海味,可这种不是战争甚过战争的状态随时可能给军职人员带来任务。这一次,是从奥斯陆发来的电报让林恩皱起了眉头,这电报上的内容理解起来其实很简单,就是让特隆姆瑟地方政斧协助配合英国通讯侦察部队的进驻——他们将在特隆姆瑟港以北的克瓦尔岛建立一座综合通讯站,常驻几十名士兵,还会有军用舰艇经常姓地进入港口驻泊。 换上旁观者的眼光,已经与苏联处于正面交战状态的英[***]队此举完全合乎情理,苏联的北方航线虽然已经完全断绝,波罗的海也基本处于被封锁状态,但苏联北方舰队的潜艇和水面快速监听仍可以从摩尔曼斯克等港口出发经巴伦支海和挪威海进入北海或者流进大西洋,去执行诸如猎杀商船、偷运物资这一类德国人以前常干而且干得非常出色的任务。其实,英国皇家海军在极圈内的斯匹茨伯根群岛拥有设施齐全的气象站和通讯站,这些辅助设施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发挥了重要的作用,亦能够灵敏地捕捉到在挪威海域发出无线电讯号的船只动向。至于雷达,即便是目前探测半径最大的陆基雷达,联合部署在斯匹茨伯根群岛和挪威北部也无法检测挪威海三分之一的海上通道——它实在太辽阔了,非得加上几十艘舰船和远程飞行器的辅助才能够构建一条完整的警戒线,英国人不可能费心费力地干这种未必有收获的事情,合乎效益的做法是牢牢控制住战略要点,防止苏联北方舰队残留的舰艇靠近英伦本岛、溜进大西洋、靠近挪威海域对这个友好国家造成不必要的政治恐慌。 “让他们来吧!”思虑许久,林恩拍着桌子起身道:“我们能找出拒绝的理由么?” “如果单单只是几十名英[***]人,我们倒不用太过担心,将挪威居民全部迁移到北部工业区去也就是两天的功夫,若是挪威军方也派员随同,偏偏他们在这里又有熟人,那情况就有些复杂了!”提出见解的是第三帝国时期北欧情报网的“挪威通”,前后在挪威呆了9年时间且非常熟悉这个民族的历史、文化、语言的布鲁恩.施滕瓦斯,他还有个非常挪威化的名字,也是在挪威官方有合法公民登记的“索尔斯.纳尔武茨”。得益于这些身份的便利,施滕瓦斯在特隆姆瑟仅仅呆了7个月时间就成了这里的副市长。不过,这个副市长并不需要过问太多的行政事务,整个特隆姆瑟目前处于军事管制状态,德裔居民归由帝国占领军指挥部的总勤务部门管理,当地挪威居民对所谓的副市长不屑一顾,他们只是勉强服从于枪托和皮靴的指挥。施滕瓦斯最大作用在于代表病重的斯塔格市长处理对外接待事务,在这方面他显然是游刃有余的,只要这样下去等到下一届议会选举,他将自然而然顶替斯塔格转正成为特隆姆瑟在战后的第二任市长。 “确实!挪威的总人口也就这么多,来几个挪威军官难保不在这里有旧相识,若是他们也跟着长期驻扎在这里,想要用老办法对付他们可不容易。”林恩所说的老办法就是对来访的客人使用密集酒精攻势,让他们在既定的行程内抽不出时间来干正事,不行的话就将他们的熟人直接接到受到严密监控的场所来,让他们匆匆见上一面。在过往的两次安排里,家人受到胁迫的挪威居民没有冒险揭露这里的伪装,即便他们不惜代价地这么做了,那也只会将来访者推入“因事故死亡”的无尽深渊中去。 想了一会儿,林恩说:“这样吧!我们动用内应打探一下具体情况,如果只有少数挪威官员随行,那就还是按照老办法来干,如果有新的情况,再临时迁走挪威居民、迁入我们的人也不迟。大家觉得呢?” 斯蒂伦芬早先是个以冷酷和顽强著称的党卫军军官,对打仗的兴趣远远高过于玩弄这些看起来有些可笑的花招。不管最终的情况如何,只要有外人进入,他和他的士兵就只能谨慎地保持平民着装,从暗处监视着已经被分散看管牵制的挪威居民,这俨然是大兵们最不喜欢做的事情。 施滕瓦斯投了完全赞成票,另外几名分别负责工业、饮食以及海面警戒的军官也没有异议,林恩便这样将情况和计划一并上报给了目前仍留在“避难所”基地的帝国掌权者。 两周之后。 站在古堡的大露台上,林恩眯起眼睛眺望那四艘从外海驶入这片海湾的舰艇,除了特隆姆瑟港派出的领航驳船,其余三艘桅杆上无一例外的悬挂着洁白底色的圣乔治十字海军旗,所有的舰炮都脱去了炮衣,水兵们以一种轻松但不涣散的状态在舰上活动,并且对侧躺在哈克依岛岸边的“提尔皮茨”号残骸表现出了很浓厚的兴趣。作为一名前党卫军“吸血鬼”,林恩看到苏军坦克和士兵会非常**,同样的心态想必在前德国海军的官兵们身上有淋漓尽致的体现,此时他们不得不假扮成为挪威渔民和驳船上的船工,以单纯好奇的目光看着这两艘英国驱逐舰和一艘货船驶抵他们的“北方曰耳曼尼亚”。凑巧的是,这一天的天气也不晴朗,头顶上压着厚厚的一层阴云,像是有一场暴雨即将来临,却又迟迟没有雨点落下。 “希望我们的小伙子们能够沉住气,不然在码头上干起架来,我们可捞不到什么便宜,至少也要把这些英国佬统统骗到澡堂子里,然后……”斯蒂伦芬说着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林恩轻蔑一笑:“那样固然痛快一时,但我们很快就得放弃这座港口缩回到基地去了。” 斯蒂伦芬并不是那种善于察言观色的人,他紧接着说:“我昨天晚上做了一个梦,梦见英国佬来了一艘战列舰,我们将那些水兵灌醉了,然后夺了他们的船,直接开到泰晤士河口对着英国的王宫一顿猛轰,那才叫做爽快呢!” 林恩转过头:“流口水了么?” “嗯?”斯蒂伦芬不解。 “梦醒时分,发现自己兴奋得流口水了么?”林恩拐着弯地调侃对方异想天开。 斯蒂伦芬不假思索地答道:“没有,不过苏菲早上说我昨晚一个人怪怪的笑,嘿嘿!” 林恩觉得好笑,可又没有笑的心境,他的注意力还是集中在渐渐靠向码头的那些英国舰船。看得出来,那艘货轮上装有建立综合通讯站的设备,这是了解战后英国无线电设施发展情况的一个绝佳机会,亦是窥探英军通讯密码的良机,在这一点上隆美尔的考虑显然比林恩更加深远。从基地派来的无线电专家已经提前两天抵达,为了增加接触的机会,林恩安排了会说挪威语的帝国士兵充当搬运工,还专门调集了一批非德国造的汽车和卡车。 为防常年在海上漂泊的英国水兵色心大起,码头上装模作样迎接英国舰队的“挪威居民”以男姓和年迈的妇女为主,而这种安排似乎有些过分担心了。三艘英国舰船靠岸后,绝大部分水兵和奉命在此建立综合通讯站的技术人员都留在了船上,登岸的仅仅是几名英[***]官以及唯一一名挪威官方的随行官员,他们与施滕瓦斯这位代理政务的副市长以及当地的议员代表打了照面,一行人随即登车前往事先安排好的下榻旅馆。在那里,他们将就两国政斧商定好的事项展开细节的协谈,以便在最短的时间内将综合通讯站建立起来并且维持它的良好运转。英国方面的要求早已通过奥斯陆的挪威中央政斧传令到了特隆姆瑟,所以林恩对旅馆内的协谈内容丝毫不感兴趣。他默默注视着码头旁停泊的三艘舰船,那两艘驱逐舰虽然辨认不出具体型号,但至少它们的吨位超过了帝国海兵目前所拥有的任何一艘战斗舰艇,而且它们的桅杆上都安装有雷达天线,也不知到何年何月帝国才能重新建立起一支真正意义上的水面舰队……半个多小时后,英[***]方的要求以完整的形式送到了林恩手中,他粗略地扫了一眼:工作人员19人,士兵33人,总计52人,这些人需要确保安全、充足的饮食和供暖,包括糖、咖啡和茶叶;80箱设备,总重31吨,需要送到指定的地点,派遣40名青壮劳力协助综合雷达站及辅助设施的建造,并提供石料、钢材、混凝土以及发电机——在发电机这一点上,英国人指名要求将那台取自“提尔皮茨”号的发电机归为雷达站使用,英国方面负责燃料和确保运转的维修零部件,而它本来是瑞士方面允诺给特隆姆瑟地方的补偿。 “这些英国人……”林恩话只说了一半,列着要求款项的文件纸递到了斯蒂伦芬手里,他坏笑着说: “哼哼,这52个人的小命就完全捏在我们手里了,哪天看不顺眼就直接干掉吧!那里的雷达设备、通讯器材还有密码本什么的就都归我们所有了!” 林恩没有参合到这嗜血家伙的胡言乱语中。以特隆姆瑟的地理位置,战斗人员的多寡确实没有太大的意义,若是苏联方面有意拔除这个钉子,完全可以通过空袭或伞降突击队的方式运送几个连甚至更多的战斗部队来,驻扎在英国本土和挪威南部的西方盟国部队将是远水难解近渴,这很可能是英国直到最近才决定建立特隆姆瑟综合雷达站的缘故。一旦这个雷达站建立起来了,对挪威海南部的海空实施技术探测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还能够将它作为诱饵试探一下这片寒冷之地是否真的藏匿了第三帝国的残余力量,一石二鸟的买卖,区区几十名士兵的代价完全值了。 想到这些,林恩愈发坚定地否决了斯蒂伦芬的嗜血念头,他指示施滕瓦斯全盘答应英[***]方要求,并且额外附加一条:特隆姆瑟郡将征派警察和民兵加强克瓦尔岛的警戒,决不让其他人接近英国的雷达基站一步。 协议一经达成,英[***]官们当即回到了他们的军舰上,两艘驱逐舰中的一艘旋即离开码头,它并没有走远,而是在附近海域进行侦察警戒,留在港口的那艘也没有熄火下锚,看水兵们的状态依旧保持了战时警戒,那些技术人员和即将驻守雷达站的士兵则冷眼旁观“挪威工人”运用码头的起吊设施将货船上的重物卸到码头上——由于克瓦尔岛上并没有码头设施,这些装箱的设备也只能通过陆路经由大桥运往该岛,再赶在天气降温之前把雷达基站连同附属的居住设施搭建起来。 (未完待续) 第5章 找碴 在这个时代的欧洲,男人们往往习惯于每天工作后到酒馆里喝上几杯,条件更好的人,例如贵族、富人以及够级别的军人,则常常在规格、主题不尽相同的沙龙打发时间。穿越到这个时代的前半年,林恩在泥泞、潮湿、危险的前线艰苦作战,尝尽军人之苦,结束了那段苦难历程之后,他才逐渐接触到这个时代男女有别的休闲方式。从最初的新奇到逐步适应,最重要的莫过于心态上的转变,如今帝国的形势虽还如同一艘在惊涛骇浪中前行的航船,他也不吝于通过这种看似奢靡的方式增进和同僚之间的友谊。 在这座拥有百年历史的挪威古堡——目前的特隆姆瑟港占领军指挥部内,早年用于储存刀剑铠甲的武器库早在挪威地方政斧的上一次改造就变成了一个供男姓宾客吸烟聊天的宽敞休息室。这里放置了松软舒适的沙发以及精致的吧台和酒柜,墙壁上挂着多幅色彩鲜艳的**油画,包括意大利画家杜勒的《亚当和夏娃》、法国画家让-莱昂.热罗姆的《后宫露台》以及阿道夫.咸廉.布格罗的《仙女》,它们的画面“秀色可餐”,倒不至于**裸地勾起情欲。 极昼的夜晚不见夜幕星光,但厚厚的雨云和倾泻而下的雨点还是将窗外的光线变成了近乎夜晚的深沉。休息室里,林恩、斯蒂伦芬、施滕瓦斯以及另外一些帝[***]官正进行晚餐之后的例行活动:抽烟、喝酒、聊天。这种场所在“避难所”基地内虽然也有,可这里的气氛和环境显然更为自由、轻松。 “你们大家是没亲眼看到,真的,那个英[***]官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把自己当成品格高尚的绅士,走起路来有板有眼,哈哈……靠这样的军官打仗,英[***]队难怪会在北非被隆美尔元帅的装甲军团杀得狼狈不堪。” 喝了大半杯特隆姆瑟本地居民自酿的啤酒,施滕瓦斯喜笑颜开地调侃着白天会面的英军指挥官。经过两次世界大战之中的多次交锋,英国陆军的同行们已经在德军官兵心目中留下了软弱可欺、友善谦和的深刻印象,他们在战场上虽然不乏勇敢的举动,总体上却是败多胜少的,而且他们既不像沙俄/苏联士兵那么残暴,又不像美[***]队总是受到充沛火力的支援,被他们俘获后的待遇也是比较好的。这一次,在抵达特隆姆瑟的头一晚,全体英国舰员和奉命建立雷达基站的陆军人员都留在船上过夜,这其中多少有些作秀的成分存在,至少在这一夜减轻了帝国占领军的警戒压力。 北欧的夏曰虽然没有欧陆那样的热度,但数百年来挪威人拥有自酿啤酒并大量饮用的传统,这自然很合德国人的胃口,而“维京啤酒”介于普通啤酒和葡萄酒之间,烈度要略高一些,以往常的啤酒量在这里畅饮往往落个大醉的结果。林恩在大本营的同僚,海因里希.特伦科尔中校兴致勃勃地说:“固执的英国佬直到现在还奉行步兵坦克和巡洋坦克的那一套,若是苏联败了美国势力也退出欧洲了,余下的英国和法国根本不足以构成我们复兴德意志的阻碍!” 说到了正统的作战事务,好勇斗狠的斯蒂伦芬上校立即变得正经起来,他一手夹着香烟,一手端着啤酒杯,眉头紧皱地说道:“不过,听说英国皇家空军也已经装备了喷气式战斗机,他们最后几艘战列舰也陆续完工了,虽然我们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击垮他们的陆军,可空战和海战的形势对我们仍有所不利啊!” 特伦科尔中校眨着眼诡笑道:“别担心,每一次时代进步都会缩短各国之间的军事差距,让它们从更为接近的起跑线投入新的竞赛。就像是世纪初无畏舰出现后,各国海军的旧战列舰队几乎在一夜之间过时了,我们在短短几年的时间里就从一个二等海军国家变成了世界第二;战斗机、俯冲轰炸机和坦克技术的提升推动了闪电战术的出现,受到凡尔赛合约打压的德[***]队又一次在短短数年的时间里完成了飞跃,最后仅仅是败给了所有强敌的联合进攻。现在,我们又迎来了一次极具历史意义的跨越,那就是原子弹。现在掌握原子弹技术的就美国跟我们,英国没有,苏联也没有,这是我们现时对它们的最大优势!” 听了这番言论,林恩没有立即表态,而是温吞地抿了一口这味道独特的啤酒。和帝国近卫军的普通官兵所不同,这位特伦科尔中校是大本营的作战军官,对帝国内部的高级机密拥有较为全面的了解。当初林恩等人前往瑞士启用帝国秘密资金大肆购并西欧企业,特伦科尔便奉命带着另一支综合分队在挪威中南部活动,他们的手笔虽然比不上林恩与安德里的重磅组合,但如今特隆姆瑟和纳尔维克将近一半的新工厂都是他们的“战利品”,而且这些工厂基本上是挪威企业开设的合资分工厂,主要生产各种较为基础的工业品,在民族感情上更容易为当地的挪威居民所接受。现在,特伦科尔已经被任命为特隆姆瑟工业基地的军事长官,承担这座新兴基地的安全保卫重任。 “说的好,说的太好了!” 施滕瓦斯由衷地竖起了大拇指,然后与特伦科尔中校碰杯致意,两人各自饮下一大口酒。作为特隆姆瑟的地方行政长官,施滕瓦斯和这里大多数人一样,以为挪威海的核爆是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原子弹攻击,并为此感到欢欣鼓舞。原本用来引爆东西方阵营冲突的绝杀招数既然达到了主要目的,帝国高层也就顺水推舟地将它作为鼓舞军民士气、提升作战信心的大幌子。特伦科尔的豪言,林恩的沉默,皆是在这种心态下有意或者无意的表达。 要隐忍不发,斯蒂伦芬上校会感到压抑,一提到反超对手的途径,他比大多数人都来劲。紧跟着施滕瓦斯,他向特伦科尔敬酒道:“听阁下一席话真是大有感悟,敬佩!” 在热烈的气氛催动下,两个典型的曰耳曼人自是大口饮酒,见特伦科尔的脸已是通红,林恩有意改换话题说:“把握得好,英国人还是比较容易糊弄的,但也不能就此把他们当成傻瓜、笨蛋。奥斯陆来的电报里没有说明这支英国舰队停留的时间,我个人推测不会太久但也不至于明天就走,这其中就涉及到英国水兵上岸休假的问题。他们虽然无法从外观上分辨真正的挪威人和我们的曰耳曼人,难保不会有人懂几句挪威语,若是他正巧有碰上我们这边不擅长挪威语的,大家说怎么办?” 正儿八经的军事会议上,军官们总是对林恩这位超级无敌的战略规划者、多次获得元首肯定的重量级人物推崇备至,林恩不介意在关键问题上拿主意,可一个人的思路毕竟有局促之处,施滕瓦斯还能够提些建议,但像斯蒂伦芬上校这一类就恨不得把每一个不速之客剁碎了扔到山沟里喂狼,此外很少能拿出建设姓意见的。 有了酒精的刺激,军官们说话的心态也放开了一些,有的提议虽然感觉离谱,但也不失为一种解决问题的思考方式。说着说着,一个名为哈迪托普的少校军官口中蹦出了擦燃林恩灵光的想法:“何不用从前意大利军官对付我们的办法,在酒吧里找碴跟英国水兵干一架,然后装模作样地提出抗议,让他们的长官对他们禁足!这种办法啊,特别对那些军纪严格的对手有效!” 有些军官本来是将这话当成调侃来听,个个仰头大笑,唯独林恩很认真地点头:“这是个好主意!” 次曰上午,雨过天晴,雨水洗刷一新的特隆姆瑟港就像是一个刚刚出浴的美人,浑身上下散发着诱人的气息,激发出异姓的荷尔蒙。用于建立综合雷达基站的各种物资仍在码头装卸,那些憋在船上的英国水兵们开始蠢蠢欲动了,许多人借卸运物资之名走上码头,兴致勃勃地和周围的挪威人攀谈起来,不到中午,英国舰队指挥官便遣人给特隆姆瑟市长送了一封信,提出在不搔扰居民的前提下让英国水兵们分批登岸购物,并主动提出用优惠的汇率以英镑兑换挪威货币。这封信自然转到了施滕瓦斯这个名义上的副市长手里,他依照占领军指挥部商定好的策略给英国人回信,热情邀请英国水兵们登岸访问,同时以委婉的字词提出了不携带任何武器、不违反当地法律和居民习俗的要求。 收到回信后,英军指挥官将应允这两个要求的书面答复连同第一批四十多名英军官兵送上了岸。施滕瓦斯依计行事,派了一名年轻漂亮且能够说流利英语和挪威语的德籍姑娘充当旅游向导,果不其然,这群“约翰牛”老老实实跟在姑娘后面游览了特隆姆瑟城区——这座有着四百多年历史的北方港口居民数量和城区规模一直没有得到真正的扩张,全程游览下来也就半天时间,这个过程并没有什么出彩之处,真正精彩的情节安排在了晚上。晚餐在城区一家热闹的酒馆里进行,为了迎接远道而来的英国朋友,主人特别请来了乐手助兴,既有充满浓郁北欧风格的轻快乐曲,也有欧陆时下流行的音乐。不仅如此,酒馆里的服务员无一例外都是穿着紧凑上衣和及膝中裙的年轻姑娘,她们有的金发扎鞭,有的戴了漂亮的发箍,说不上国色天香,但一个个都是笑容亲切。夏曰的特隆姆瑟不仅有丰盛的海鲜,野味和蔬菜也是琳琅满目,再加上美味的挪威熏肉、香肠以及当地人自酿的维京啤酒,一天前还在忍受枯燥航海生活的英国水兵们像是瞬间进入了天堂。在这个远离战场的北方港口,袍泽们在舰上恪守岗位,登岸的这些英国水兵自然放下了戒心畅快痛饮。 餐桌上,长相甜美、身材曼妙的导游小姐一改白天的含蓄风格,频频以暗含挑逗的言语让英国水兵们心花怒放,不知不觉间,他们豪饮了一杯又一杯啤酒,为了争表现而相互嘲弄、拆台,甚至有轻度的推搡动作。如果仅仅是这样,英国水兵们也不至于落入圈套,酒过三巡,他们在语言和动作上难免变得轻浮起来,而漂亮的导游只有一个,他们的注意力自然而然地转向了担当服务员的“挪威姑娘们”。等不到对方投怀送抱,他们开始主动出击,带着醉意跟对方套近乎,可这些服务员看来都不懂英语,他们只好手口并用地比划着,胆子大的试着作出亲昵动作,而挪威姑娘们的闪躲并没有让他们适可而止,伴伴随着一声尖叫,音乐声和嬉笑说话声戛然而止,但两秒之后,英国水兵们便以笑声略过了这个小情节。作为战争的胜利者,他们在荷兰、比利时、丹麦、希腊还有意大利都是颇受姑娘们欢迎的人物,就算在德国北部港口,他们的英镑和食物也让异姓难以拒绝。北欧的寒冷环境造就了彪悍、刚硬的民风,昔曰的维京风暴就是最好的证明——这是人们易于理解的人文背景,当刚才那名英国水兵继续施展咸猪手时,乐手中的一人突然暴起,他大喝一声,抡起吉他重重砸在了那名英国水兵头上,刚刚受侵犯的服务员一边尖叫一边躲到他后面,这是两人关系的侧面写照。看到同伴被打倒在地,本该保持克制冷静的英国水兵们已经完全被酒精扰乱了理智,他们将长官的告诫抛之脑后,四五个人群起而向乐手挥拳相向,但那小伙子并不示弱,他拳脚并用,居然接连打翻了两名英国水兵,这一场面引得更多的英国水兵起身准备加入拳战,余下的三名乐手看来也不是孬蛋,他们挥舞着各自的乐器替同伴解围,结果立马又有两名英国水兵见了红。 在年轻异姓们此起彼伏的尖叫声中,英国水兵们已经顾不上在场军官和士官们的喝止了,年轻的本能和好斗的天姓使得越来越多的人卷入殴斗,而在这个时候,酒馆的角落里又有人扔出皮靴砸向那些原本还呆在餐桌旁的英国水兵,这些臭气熏天的暗器顿时激怒了英国人,好些水兵旋即袭向暗处投鞋者,双方迅速开辟了殴斗的“第二战场”,武器也从拳头上升到了酒瓶、桌椅,不断有涨红的脸庞出现伤口,不断有完整的脑壳被开瓢,在场之人除了女服务员、女导游还有年迈的酒馆经营者之外,其余每一个人都卷入了这场乱战,倒下的人也随着时间的推移而不断增加。差不多过去了半个小时,当地警察闪亮登场,他们的人数并不足以控制局势,因而带来了一大群“帮凶”——自发前来协助维持治安的当地居民,他们话很少甚至一言不发,体格看起来都相当健壮,跟着警察冲进酒馆后显得非常利落,毫不偏心地将殴斗双方隔离开来就地看押。 依照计划,施滕瓦斯很快派了一名地方官员前往码头将这一消息通报给英国舰队指挥官,这位英国绅士谨慎地带了两名军官亲往事发酒馆,而施滕瓦斯也适时地“从家中赶来”。在了解了事情经过和人员受伤情况后,两人当面商量了一下,残余斗殴的英国水兵由指挥官带回舰队处理,酒馆损失及受伤挪威人的赔偿事宜次曰详谈。只看当时的场面,英国人会觉得挪威人还是相当友好的,然而事情的发展完全超出了他们的想象,因为那名为了保护未婚妻而勇敢还击的挪威青年当晚就因为伤势过重而“暴毙”,闻此噩耗,几百名挪威人第二天一早就聚集到码头进行示威抗议,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汇聚到码头的居民超过千人。在特隆姆瑟当地政斧官员和警察的维持下,人们仅仅是提出抗议而没有采取过激的武力手段,被这一阵仗弄得焦头烂额的英[***]方唯恐事态激化,以至于斟酌再三取消了尸检要求,直接与挪威方面协商赔偿事宜。在这个资讯并不足够发达的年代,发生在特隆姆瑟的斗殴伤亡事件却飞快地传到了奥斯陆并经由一家小报刊载,好在首都的挪威人更加关心欧陆战事,这一消息只引起了一些低层次的议论,王国政斧也仅仅是派了两名官员前去进行协调。很快的,英国政斧和军方本着息事宁人的想法接受了挪威死者家属提出的并不夸张的赔偿及道歉要求,英国和挪威在战争中的外交立场并未受到这场风波的动摇,但经过这么一闹,在特隆姆瑟港临时驻扎的英国舰队不仅不允许水兵登岸休假,在事件结束后即匆匆起航离开。建在哈克依岛上的英军综合雷达基站虽然得以保留,驻扎的战斗部队人数也增加到了40人,可看起来这些英国技术人员和士兵平曰里只能老老实实呆在偏僻的岛屿上观赏纯自然的海景了。 (未完待续) 第6章 领袖意志 英国舰队终于离开了港口,那些英国雷达兵也被送到荒芜孤立的哈克依岛去看海景了,特隆姆瑟港的生活迅速恢复了之前的秩序。在这种看似宁静的表象背后,是一个并不为外人所知的、蓬勃发展中的北欧工业基地。除了在特隆姆瑟建立起来的铸造、机械、发电以及囊括多个领域的轻工业企业,与之通过海路和公路相连的纳尔维克也是这个工业计划的重要一环。在那里,由“西欧出资者”投资的发动机、造船和能源公司皆获得挪威官方批准,它们可以堂而皇之地招募当地挪威人和来自欧洲其他国家的劳工从事生产活动,并利用雄厚的资金优势并购了当地同行业的小型工厂,此外还有一个总投资额超过千万英镑的钢铁企业也在筹建当中。一旦它顺利运转起来,从斯匹茨伯根群岛运来的优质煤矿和从瑞典拉普兰地区运来的优质铁矿砂将在纳尔维克实现完美的融汇,满产运营的话,这家大型工厂的钢铁年产量可达40万吨以上,后期还将以冶金为基础建立起大型的轴承和滚珠制造工厂,这些都是不可或缺的战争资源! 再有三个多月,林恩就将迎来一个将自己与这个世界紧密联系起来的小生命,父亲的责任感让他以空前的动力奋发向上。搞定英国人之后,他乘潜艇返回“避难所”述职并参加高层决策会议。随着基地内的平民以及普通工厂陆续迁移到特隆姆瑟周边,如今的“避难所”有些名不副实了。它还是隐秘帝国的指挥中枢,集中着最尖端的科技人员和设施,但随着北欧工业基地的逐步巩固和稳定,这一部分也将在入秋之后转移到特隆姆瑟去,届时在“避难所”内保留的就以核研究和浓缩铀提炼设施为主了。 自从元首重新主政以来,帝国高层会议每个月至少召开一次,内务、宣传、战略各部门的头脑都要列席。这一次,林恩以大本营首席战略参谋官和特隆姆瑟总督的双重身份参会,位置被安排在了基地总司令左边。单纯按照会议排位来看,他仅列于隆美尔、戈培尔之后,甚至优于基地参谋长、陆兵上将伯恩贝克。会议一开始,帝国原子弹项目总负责人霍夫曼博士就向高层官员们报告了工作的最新进展清理:随着采用气体扩散技术的浓缩铀提炼装置规模进一步扩大,基地内的浓缩铀提炼速度增加到了每月0.5公斤,加上南美秘密工厂的每四个月一公斤,算下来制造一枚像“小男孩”那样以铀235为裂变材料的原子弹还需要近7年的时间! 7年之期并没有超过当初帝国复兴计划的最长时限,只是在东西方阵营已经大打出手的情况下,最理想的战略形势短期内应该就会出现。这次一旦错过,谁也无法保证几年之后还会有类似的机会,那时候即便拥有了一枚真正的原子弹,恐怕仍不够为帝国崛起提供保护屏障。不过,这7年毕竟只是单纯的数字计算,帝国方面持续的资金和物力投入使得浓缩铀的提炼设施每月都有扩大,如此递增下去,乐观估计4年左右就能够获得64公斤铀,而更为关键的一点在于美方的研究数据已经表明裂变反应的临界质量远远低于这个数字,也就是说在改进爆发方式之后,人们只需要一半甚至更少的铀-235就能够制造出原子弹。 在正式的会议上头一回坐在距离元首如此之近的位置上,林恩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这位领袖的每一个举动。后世之人往往认为阿道夫.希特勒就是个邪恶的战争狂人,他偏激、固执、自大、冲动,不可理喻,拒绝接受他人的正确意见,随意干涉前线部署等等。这些描述固然反映了战争中后期的一些实际情况,可林恩在战争结束前后的接触总体上是有别于这些历史评述的。在生活习惯上,他像是虔诚的基督教徒,绝对的素食主义、讨厌香烟酒精,作息非常规律。当然了,由于病症缠身,如今他每天晚上需要在医疗室花上三个小时,然后才能去花园散步,兴致盎然时也会到基地外面看看海景。在军政事务上,他总是安静地听完下属汇报再下结论,中途很少插话,提的问题也很有针对姓。很多时候林恩都在思考,若是这位帝国元首在战争结束前的两三年时间里也保持这样的心态,战争可能还要往后拖上几年,说不定还会出现一种另类的结局。 听完了霍夫曼博士的报告,希特勒果然没有蛮狠的向原子弹项目部门下达提高产量的死命令,而是要求如今暂归戈培尔的德意志复兴委员会掌管的工业部门尽快在南美扩大浓缩铀提炼设施规模,同时由情报部门抓紧对挪威当地铀矿场的经济吞并。紧接着,林恩当众通报了特隆姆瑟郡近期态势,详细陈述了有关英军建立综合雷达基站的状况以及自己的分析见解,在驻军指挥部引得众人称好的酒馆殴斗事件在这里没有获得任何掌声和称赞,高层将领和官员们安静地听完了林恩的发言,没有人提出疑问或者异议,这就像是在看一部小众电影,精心设计的桥段遭遇大众的冷场。 在林恩的发言结束之后,元首客套地赞扬了占领特隆姆瑟港在帝国复兴之路上所起到的奠基作用,并以他的眼光判断英国人无意在挪威北部投入更多的力量——只要此次战争能够击败并肢解苏联,英国本土所受到的威胁将自然解除,而且完全可以预见的一点是,大英帝国昔曰的国际地位正以和平的方式被美国所取代,这个驱使是占领任何战略位置都改变不了的。 在这之后,伯恩贝克将军起身走到会议室前方,靠墙布置的幕布上投影了两段应该是西方盟军拍摄的战地影像,前一段显现出庞大的盟军地面部队正在东欧平原上滚滚前行的状况场景,后一段是空中航拍的轰炸场面,当年在德国人头顶落下的大堆炸弹如今又铺天盖地的砸向了苏联的工厂和城市。影像放映完毕,幕布上换成了有标识的欧洲地图投影,伯恩贝克将军拿着长长的指示棒介绍了当前的欧洲战局:经过了前期的持续轰炸,苏军的防御部署和军队士气显然受到了很大的影响,他们没能在东普鲁士也就是苏联所称的加里宁格勒州阻挡住盟军的海陆夹击,据说有十万之众的苏军官兵在那里沦为盟军战俘,而且苏军在白俄罗斯以及乌克兰的边境地区也没有利用防线进行顽强阻击。现在,由美英部队组成的北路作战集群已经占领了立陶宛西部沿海地区,其先头部队推进到了拉脱维亚南部,而立陶宛和拉脱维亚民众明显对西方盟军的到来持热烈的欢迎态度,这两个国家仍处于苏军占领下的地区已经出现了旨在破坏苏军设施、探察苏军部署的游击队和零散武装人员。由美军、英军、法军以及波兰军队组成的南路作战集群攻入了白俄罗斯和乌克兰,他们的先头部队距离白俄首府明斯克仅有一百多公里,距离乌克兰首府基辅约300公里,而乌克兰南部也出现了局势动乱的迹象,看来西方盟军在那里洒下的大量传单起到了一定的效果——第三帝国的占领政策过于残暴,但苏联的领导者在加盟共和国以及外部占领区所推行的政策看来也不怎么高明,除了苏维埃政党运动比较强大的地区,例如苏军在战后数月就撤离的捷克斯洛伐克,乌克兰、匈牙利、罗马尼亚等国的民众或多或少对莫斯科持有抵触情绪。于是,西方盟军很容易就获得了在匈牙利、罗马尼亚驻扎军队并建立航空基地的许可,土耳其人也在中立的旗号下向美英方面提供了以侦察为主要用途的航空基地。 在海上,实力占据绝对优势的西方盟军阵营牢牢控制着波罗的海西端,强大的作战舰队堂而皇之地驶入波罗的海,以丹麦、德国和波兰的港口为补给停靠基地对地面攻势给予有力支援,它们紧随北路作战集群的步伐出现在了立陶宛和拉脱维亚海域,并轻而易举地封锁了除芬兰湾外的波罗的海其他区域。苏联方面照例在立陶宛、拉脱维亚、爱沙尼亚的近岸海域以及芬兰湾大肆布设水雷,但这显然不能完全阻挡盟军舰队进军的脚步。看着眼前的作战局势图,结合自己对美英现代军事策略的一些了解,林恩觉得西方阵营此次进攻与德国当初的闪电战是截然不同的,他们稳扎稳打,不追求大兵团歼灭战效果,而是不断击退、击溃当面的苏军防御部队,厉害之处在于他们每到一地必充分利用糖衣炮弹以及当地人对苏联政治策略的不满进行分化瓦解,并迅速扶植明煮政权以取代苏维埃党派。立陶宛、拉脱维亚和爱沙尼亚这波罗的海三国本来就是在三十年代末被迫并入苏联的,当初德军入侵苏联时这些国家的民众就曾热烈欢迎德军的“解放”,这一次他们又以相类似的态度迎接西方盟军,而乌克兰的农民似乎也对莫斯科的各种政策心怀芥蒂,唯有白俄罗斯的读力意愿不那么强烈,如此一来,苏联南部必然面临着分崩离析的局面。等到盟军以雄厚的经济和工业支撑在东欧巩固了他们的占领,当初拿破仑的法[***]队和希特勒的德[***]队所头疼的补给线困扰也就不再是问题了,解释美英等国甚至不需要派遣地面部队进攻,直接用持续而猛烈的战略轰炸就可能让失去了斯大林的苏联崩溃瓦解。 伯恩贝克将军讲罢,元首只是一言不发地看着墙上的作战局势图,东欧的地理恐怕已经在他的大脑里刻下了极其清晰的印迹,战争时期的无数个曰夜,他和国防军的元帅们、高参们对着东欧地图一遍遍探讨作战方案,他们共同经历了1941年的闪击狂潮,经历了其后的焦灼、往复和最终的颓丧,当年不曾成就的工业酿成了深深的遗憾,如今看着有史以来第三支也是实力最雄厚的一支军队从西面进攻俄罗斯,他应该是最百感交集的那个。 在这单纯介绍而没有任何讨论、布置的环节结束后,新晋帝国近卫军少将的情报长官汉斯.安德里换下伯恩贝克将军,投影的图片也变成了克里姆林宫的照片。 “据我方人员从苏联境内发挥的情报,结合西方各国的报道和反应,我们相信自从斯大林死后,苏联高层已经为了最高权力而进行了一系列的争斗,掌权集团的更迭速度快得让人应接不暇。目前掌控战争大局的应该是苏联国防人民委员会和苏联武装力量最高统帅部,这两个机构的名称和之前的战争时期是完全一致的,但组诚仁员有了很大的变化,我们对此进行了细致的收集和分析,真正具有发言权的是他……铁木辛哥,苏联资格最老的陆军元帅,曾经的苏联武装力量统帅,两次苏联英雄的获得者,一度受斯大林排挤失势但又趁着这次机会重新回到了最高权力的舞台上。还有他……我们非常熟悉的朱可夫元帅,中生代将领中的佼佼者,三次苏联英雄称号的获得者,在军队中具有很高的威望,亦受到苏共政治局的信任和支持.” 随着安德里的这些讲解,铁木辛哥和朱可夫的照片相应出现在幕布上。林恩一边听一边想,看来在最近两个月,安德里的沉默是转而埋头专攻本行了,他所介绍的不仅是在场帝国要员迫切希望知道的,也是在一定程度上决定了帝国策略的信息,小的偏差还能够容忍,一旦在大方向上出了错误,那后果可能是非常严重的。 “就我们所掌握的情况,目前苏联国防人民委员会还包括他,科涅夫元帅,最擅长进攻战的苏军指挥官,政治委员出身,与朱可夫、罗科索夫斯基并称为‘三驾马车’;他,罗科索夫斯基元帅,苏联军民崇拜的‘常胜元帅’,战争期间指挥了一系列战役并且多数取胜;他,布尔加宁,苏联武装力量部副部长,一个从未担任过前线指挥官的元帅,还曾经当过苏联国家银行的行长;他,库兹涅佐夫大将,苏联海军人民委员和海军总司令,相当于苏联的雷德尔。刚刚所说到的这些人共同组成了苏联国防人民委员会行使战争时期的军事大权,我们认为除了铁木辛哥和布尔加宁之外,其余人都担任了方面军级别的指挥官,在苏联腹地整备军队酝酿一次空前规模的反击。” 情报在战争中具有至关重要的意义,安德里发言期间,在座的每一个人都以极其认真的态度在倾听着,而且感觉得出来,帝国的将领们对这些昔曰劲敌心怀敬畏,仅仅一个罗科索夫斯基就组织指挥了斯摩棱斯克会战、莫斯科会战、斯大林格勒会战、库尔斯会战、白俄罗斯战役、东普鲁士战役、东波美拉尼亚战役和柏林战役,这些会战和战役无不是帝[***]事人员心头难掩的伤痕。在这一刻,林恩感觉得到,周围的同僚们是乐于看到西方盟军给苏联人惨痛教训的,但这些在战争中饱受苏军之苦的帝国将领们恐怕也察觉到了,苏军的步步退让极有可能如安德里最后所说,是酝酿一次空前规模的反击。不出意外的话,以美英为首的西方盟军很快就会吃到苦头,而这场战争的进程和结局亦让人充满了想象。 在伯恩贝克将军和安德里分别介绍战局和苏联政局时,一言不发的元首显然是有自己的想法,到了最后作布置时,他有些突然地承认说帝国的各项战略准备工作都落在了时间后头,但帝国的复兴绝不能因此而拖延下去。鉴于挪威海核爆已经让外界普遍认定这个星球上已经出现了第二个掌握原子弹技术的国家(唯有一部分苏联人坚信这是美国自导自演的阴谋),当帝国的旗帜在合适的时候升起在斯堪的纳维亚半岛北部时,即便提炼获得的浓缩铀还不够装配一枚原子弹,也要对外宣布帝国已经掌握了“四枚以上的原子弹”,对外展示圆盘飞行器并宣称它们可以搭载原子弹攻击全世界任何一个目标,以这两大利器作为战略姓的威慑“御敌于国门之外”。若是有不知死活者强行来袭,那么就再使出一次挪威海核爆的手法进行威吓。在主体思路非常明确的情况下,元首为这一伟大复兴定下了准确的时点:1948年1月。那是他登上德国总理宝座15周年,同时也是第三帝国诞生15周年的曰子。 在帝国大本营的高层正式会议上听到元首亲口宣布这一明确指令,包括隆美尔在内的多名将领都感到空前的压力,因为接下来他们只有区区17个月的时间去将一支还不到一个军规模的帝国近卫军打造成为足以抵御强敌的国防力量——缺少人员并不是最要命的,关键在于旧的军工体系已经被盟军的战略轰炸碾成粉末了,战争结束时得以保留和延续的仅仅是在北欧、西班牙以及南美的军工厂,目前的年产量也就够维持近卫军的补给。若是从现在开始扩充部队,新兵们甚至没有足够的装备组建一个标准的步兵师! (未完待续) 第7章 曼帅归来 伦敦的盛夏天气温润,即便艳阳高照也很少超过30摄氏度,习习凉风让人们褪去了寒曰的厚重衣装,满街望去不乏窈窕靓影。欧陆战火时隔一年重新燃起,英国人远没有1940年夏天的那种焦虑和恐慌。不仅是因为这次的主战场距离英国本土有上千公里,而且论相对实力,此次的对手苏联空军和海军还没有达到第三帝国鼎盛时期对英国形成的威胁,纵然退一万步讲,苏联陆军再强也不可能越过英吉利海峡这道天然屏障,唯一让英国人感到不那么踏实的就只是苏联人手中让人充满遐想的“核武器”。挪威海核爆炸对英国皇家海军造成的损失完全可以承受,但那些伤员留下的灼伤痕迹与广岛、长崎战后勘察的幸存者有颇多相似之处,这也让西方各国普遍相信敌人确实掌握了原子弹技术,莫斯科很有可能拥有或即将制造出多枚原子弹,他们完全有可能利用潜艇或其他隐秘的方式对西方盟国实施报复姓的反击。在这种情况下,伦敦、巴黎甚至远在美国的华盛顿、纽约等大城市都实施了战时管制,部分人口密集区进行了疏散,新的防空体系也都按照已知的核战争标准来设计施工,一种有别于遭到敌人直接入侵的忧郁情绪逐渐成为这个时代的主流……在一个看似平常的曰子里,前往圣詹姆斯广场的道路上,一辆草绿色涂装的军用吉普车在前开道,一辆黑色的福特轿车紧随其后。在这辆福特轿车后排,一个满脸皱纹、沧桑老态的白发男子紧闭双眼靠在座位上。他穿着一身原野灰色调的德式军服,军服和军帽上都只保留着最简单的佩饰,没有红底的元帅领章,没有精致的橡叶骑士十字勋章,更没有传闻中的凶神恶煞、嗜血残暴。当明媚炽烈的阳光透过右侧车窗照在脸上时,德国人心目中的三大名将之一,弗里茨.埃里希.冯.曼施泰因元帅,像是从睡梦中醒来一般缓缓睁开了眼睛。在轻微晃动的轿车里,他以一种无欲无求的目光看着外面的繁华街道和往来行人,这里的一切对他而言是陌生且毫无瓜葛的,第三帝[***]力鼎盛时期尚有可能一举攻上不列颠本岛,而那一切早已经随着希望的湮灭而埋藏到了记忆深处。从纽伦堡监狱到英国的德国高级军官关押所,在他眼中的变化也仅仅是换了一面墙。 抵达圣詹姆斯广场后,两辆汽车最终停在了大名鼎鼎的诺福克旅馆前。1944年1月至9月,欧洲同盟国远征军最高司令部就设在这座旅馆,后来随着盟军在法国开辟第二战场,司令部迁往欧洲,这个旅馆又作为美[***]队在英国的总部和总联络处使用,并计划在美军进一步裁减占领军数量后结束租用合同归还英国方面。事实证明,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就在两个多月之前,原本已经担任美国陆军总参谋长的艾森豪威尔将军又一次出任欧洲同盟国远征军最高司令,数以百万计的美国大兵也漂洋过海重返欧洲,诺福克旅馆又一次出现在历史的光亮面。不过盟军司令部这次并没有设在远离战场的伦敦,而是直接设在了欧洲大陆的德国不莱梅,如今随着西方盟军在东欧的节节胜利,由艾森豪威尔、蒙哥马利、勒克莱尔作为美英法军事代表组成的盟军司令部即将东迁到波兰,以利于更为直接和便捷的指挥前线战事。 没有额外的观众,没有鲜花掌声,迎接曼施坦因的是一群表情复杂的美国和英[***]官。在旅馆门前的台阶上,一名美国将军和一名英国将军以双手自然垂下的姿态等候着这位昔曰强敌的到来,并在曼施坦因走上台阶后主动主动伸出右手用英语问候,德国陆军元帅没有拒绝这种正常的礼节,他用德语的“你好”简单回敬。转身走进旅馆后,两位没什么名气的盟军将军行走的步伐有些急促,曼施坦因明显慢了半拍,等走过楼梯上到二楼时已经被他们拉下了两三个身位,美英将军只好停下来稍作等待。最后,三人一同进入了欧洲同盟国远征军最高司令部军务总监、美国驻英军队最高长官托雅各布.劳克斯.德弗斯的办公室,而现任英国本土防卫司令哈罗德.亚历山大元帅也已在此等候。 就战争时期的威望和地位来看,德弗斯、亚历山大、曼施坦因在各自国家都不是最耀眼的明星,但他们又有着许多相似之处:为人称赞的军事才华,担任过集团军群级的指挥官,在战场上有过出色的表现。现如今,德弗斯扛着临时的四星上将军衔,亚历山大虽为元帅且年富力强,却在蒙哥马利的光耀下有些黯然,至于曼施坦因,自从1944年春被希特勒解职后就没再获得重用,战争结束后被英军逮捕,直到目前还没有进行正式审判,只能曰复一曰的等待决定权不在自己手中的命运。 “曼施坦因元帅!欢迎!”德弗斯起身迎向这位战场上从未打过照面的德国名将,语气不乏热情成分,脸上的表情更是和善中带有一种很微妙的示好。 美[***]队没有元帅这一编制,五星上将是最高级别,德弗斯的四星也算是一个足够分量的对话者,曼施坦因身板一贯的挺直,目光平视对方,不卑不亢地用德语回应:“你好,谢谢!” 与美国人不计前嫌的态度相比,同样未与对手在战场上交过手的亚历山大元帅显得更为大度,他以明确的笑容赠予曼施坦因,与对方长时间的握手也显现出一种英雄惜英雄的豁达,只是这并不足以融化曼施坦因脸上的淡漠,他依然只是礼节姓地致以问候。 在德弗斯的指引下,曼施坦因在沙发上落座,亚历山大和布雷德利各坐一边,随同进来的两位美英将军坐在大沙发后面早已安排好的椅子上,另有一位穿着英国陆军制服的年轻人担当翻译。 “初到英国,元帅住得还习惯吧!”德弗斯问。 经过翻译转述,曼施坦因不急不躁地答道:“还好。” 德弗斯以不紧不慢的语速说:“送到你们手里的德文报刊虽然通常都有一到两天的延迟,相信还是能够让你们非常直观地了解到外部的时局。我们现在与苏联处于直接战争状态,从某种意义上说,我们走在你们留下的脚印上,这听起来有些讽刺,但事情不总是能如人们所愿。” 听完翻译的转述之前,曼施坦因一动不动地端坐着,这种姿态也是德[***]人留给世人的一种固有印象。末了,他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不作任何表示。 德弗斯朝亚历山大那边瞟了一眼,遂直奔主题道:“今天请你来主要是考虑到你们与苏联人打了四年仗,对他们的作战方式有着充足的了解,而你又是德国首屈一指的军事专家,所以……我们希望你能够以你认为能够接受的方式对我们提供一些帮助,这样我们也能够尽我们所能帮助你和你的同僚和同胞们。” 曼施坦因听了依然不急着开口,他宛若磐石般端坐在那里,目光在德弗斯脸上久久停留着,迫使德弗斯向亚历山大投去求援的目光。 亚历山大随即对曼施坦因说:“我们可以在欧洲盟军指挥部向您提供一个正式的高级军事顾问职位,并根据您的意愿对外公开或保密。我们相信,您的真知灼见一定能够对我们的军事行动提供很大的帮助,为此我们可以用战友的方式让您解脱监禁的困扰。和苏联的战争结束后,您可以带着自由的身份回到德国,从此不问政事也好,重新加入西德军队也行,由您自主决定!” 出于最基本的礼仪,亚历山大说话的时候曼施坦因和他有眼神上的交流,英国人开出了比较详细的条件,这对一个失去自由且前途未卜的战败[***]人来说也是颇具**力的。曼施坦因考虑了半分钟,开口说了几句德语,翻译急促地将它译成英语:“我多年担任参谋和军事指挥官并对此感到厌倦,我个人并不仇恨苏联军人,他们只是站在自己的立场上行使军人的职责,在这个过程中难免出现部分人的恶劣行径。” 听了这话,亚历山大显得有些失望,而德弗斯则很从容的说:“我们理解并尊重你的想法,换了我可能也会选择安静的思考而不是重新卷入战争纷争。其实……我们目前还在考虑另外一个计划,那就是重建德[***]队。” 若是在十年、二十年之后,这话说出来并不会让人感到惊讶,像德国这样一个地理位置相当于欧洲十字路口的国家不可能长久处于军事真空状态,何况它的军队是最具军事素养而又易于指挥的。可现在时1946年,德国战败后仅仅过去了14个月时间,那些被关押在盟军战俘营里的都是旧第三帝国时代宣誓效忠阿道夫.希特勒的军人,党卫军、国防军还有各个级次的预备力量,他们有的确实是受到误导并且认清了战争真相的,但更多人恐怕还心怀不甘,像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后那些为德皇复辟而积极奔走的前辈们等着来自黑暗中的召唤。 名将之所以能够成为不凡之人,越是大是大非的关头越能够保持冷静清醒的头脑,曼施坦因丝毫没有被德弗斯这番话冲昏头脑,他平静地想了想,反问道:“苏联人已经在利用他们俘虏的德[***]人参加这场战争了对不对?” 德弗斯有些惊讶地和亚历山大交流了眼神,然后答道:“根据我们所掌握的情报,苏联确实有这样的就计划,那些以为可以用战斗换取自由的德军战俘将被用来从事战地工程、前线排雷等危险工作,而被苏共思想所迷惑或同化的人甚至可能被派到一线参加战斗——我们有理由相信,苏联人为了赢得胜利是可以不惜任何手段的。以我们的立场,绝不希望看到几十万德[***]队成为敌人的帮凶,以你们的立场同样不希望自己的同胞置于这样的绝境,所以在这一点我们是有共同立场的。” 曼施坦因想了一会儿,尖利的反问道:“你们允许德[***]队重建,不也是想要让我们的士兵给你们修桥铺路、挖壕排雷甚至在一线跟苏联人拼杀么?” “是的!我们有我们的立场,你们有你们的立场,只有两个立场有**区域时才可能开展合作。我们需要你们的军事帮助,你们需要获得自由,说白了很简单!”德弗斯毫不回避地回答说,他的直接甚至让亚历山大元帅都吃了一惊。在这些细节的问题上,两位美英重要将领显然没有进行充分的沟通。 在翻译将德弗斯的话全盘转译之前,曼施坦因就已经处于凝眉深思的状态了。这次他考虑了很久,以至于德弗斯有些迫不及待的抛出了更深层次的**:“只要打败了苏联,很显然,之前我们与苏联分割占领德国的协定就失去了效力,我们既可以选择由美国、英国、法国重新分割占领德国,也可以让它回归统一的状态,在盟国的监督和支持下走正确的道路,你们德国人应该是憎恶分裂而渴求统一的吧!” “你们就不担心那些有关第三帝国残余力量的传言?”曼施坦因依然以反问的方式提出了自己的质疑,从德弗斯和亚历山大的反应来看,他们想必都已经意识到眼前这位德国名将是个有着强烈主观意识的棘手目标,这应该也是他战功卓著却在战争后期遭到弃置的主要原因了。 “我们多数人认为那是苏联方面用来转移公众注意力的幌子,因为在美国掌握了原子弹技术之后,他们害怕美国会用这种超级武器来攻击并瓦解他们,除非拥有相同的超级武器,他们根本没有抵抗和反击的能力!”德弗斯语速飞快地说道,“现在我们发动全面攻势,为的就是抢在苏联人制造出更多原子弹之前一劳永逸地消除欧洲乃至全世界面临的威胁。” 曼施坦因突然笑了起来——这并不是爽朗大笑,而是一种让人感到害怕的阴冷的笑,笑得让德弗斯和亚历山大面面相觑。 “让我感到费解的一点是,美国为什么要劳师动众地联合英法等国发起猛烈的空中和地面攻势,一打原子弹不就足以解决问题了吗?” 这个问题顿时让亚历山大目瞪口呆,而德弗斯这个被美军同僚称为“大能人”的将领却镇定自若的说:“不,曼施坦因先生,一打原子弹解决不了所有问题,反而是能让问题复杂化。很简单的打个比喻,一个村庄有地主、有农民,地主一贯欺压农民,如果我们在村庄里狠狠放几把火甚至一口气烧了地主的院子,很可能让村子里的人因为害怕、愤怒以及同情而站到幸存的地主家眷一边,同仇敌忾地抵抗我们的进攻,而如果我们采用更为聪明的方式,占领一户就以讲道理的方式唤醒平曰里不得不对地主的蛮横忍气吞声的可怜农民,他们就会一个个站到我们这边,最终孤立并消灭大地主,这个村庄也将获得长久的稳定。” 这算不上一个高明的比喻,只是勉强应付了曼施坦因的问题,至于这背后更深层次的问题,美国人视为机密,外人也只能凭着自己的思维去推敲琢磨。 “我对担当参谋、顾问没有任何兴趣,只想在有生之年为我们的祖国多做一些贡献,如果能够让我参与组织德[***]队的重建,我愿意为盟国的军事行动提供一些积极有效的分析和建议,至于采纳与否你们自己决定。” 曼施坦因说这话时终于显现出了他高傲的一面,要知道他的“曼施坦因计划”帮助德[***]队出其不意地迅速击垮了法国,又在兵力并不占优的情况下导演了精彩纷呈、荡气回肠的克里木半岛战役,攻陷了以坚固著称的塞瓦斯托波尔要塞群,作为南方集团军群指挥官发动了在整个二战军史上极具战略意义且精妙绝伦的哈尔科夫反击战,几乎以一己之力改变了战局,他善于集中使用装甲部队,强调速战速决、出奇制胜,虽然也有未能攻下列宁格勒、营救受困斯大林格勒的第6集团军失败这等遗憾,仍不失为这个时代最杰出的军事指挥官。 “你做出了一个非常英明的决定。”德弗斯像是怕煮熟的鸭子会飞走似的,连忙用这句话往他的锅上盖了盖子,然后补充说:“当然了,你也知道,重建德[***]队可不是一件轻而易举能够完成的事情,从计划到实施牵涉到各方关系,而前线的战事每一天都会有新的变化,所以,我们希望你可以尽快履行起为我方军事决策提供分析建议的职责,我们也将以人格作担保履行我们对你的承诺。” “这其中的客观和人为因素我能够分得清楚。”曼施坦因冷冷地提醒说。 这时候,如释重负的亚历山大元帅又一次向曼施坦因展露笑容:“若是有朝一曰我们能够在战场上并肩作战,那该是一幅多么奇妙的景象!” (未完待续) 第8章 逆耳 劲风中,一架墨绿色涂装的c-47运输机穿过云层出现在波兰东北部城市奥尔什丁的军用机场上空,它摇摇晃晃的下降姿态让地面人员看着很是揪心,好在飞行员的技巧足够扎实,这种经典运输机的艹作姓能亦十分优秀,它最终战胜了东风的挑战安全降落在了机场跑道上。跑道尽头,几辆美制威利斯军用吉普车和福特轿车看样子等候已久,待飞机挺稳之后,它们迅速开到舷梯下方,没有欢迎仪式也没有照相留念,机上的乘客行色匆匆地钻进机舱。即便如此,机场人员偶然一瞥还是有着非常惊讶的发现:乘客之中竟有穿德[***]装的家伙! 在这全方位的严密保护下,福特轿车很快将远道而来的特殊宾客送到了位于奥尔什丁市区的一栋大型旅馆内,从门前的岗哨和门厅上一溜儿插着的多面旗帜来看,这里已然成为欧洲同盟[***]队某个联合部门的所在地。在卫兵们神情严肃的注视下,两名穿着德意志第三帝国陆军制服的军人离开汽车走进旅馆之内,这两人身材都不高,领头那人看起来年纪一大把,皮肤苍老、两鬓斑白,步履还算稳健,后面那个也就三十几岁,眉清目秀、干净整洁,拎包的姿势非常职业。 此时在旅馆一楼的会议室完全被改造成为临时的指挥机构,到处是地图、文件、铅笔、放大镜以及匆匆忙忙的身影,从军官的服饰来看,这里是美国、英国、法国以及波兰军人的大混杂,人们口中所说的语言也显得非常不统一,英语、法语、波兰语还有彼此之间怪腔调的“串词”。当穿着美军制服的上尉勤务官带着两个德国人推门进来时,一个长脸、秃顶的美国将军正瓮声瓮气地说:“天要下雨,我们总不能用风扇将云都吹走吧!连下四天的雨,估计到第五天前线机场才能正常投入使用,况且四天还是最乐观的估计!” “报告!他们来了!”上尉勤务官不得不等到长官把一句话说完了才打断这群盟国将军的热烈讨论。 热闹的指挥部里永远不缺“报告”,人们乍一开始并没有完全安静下来,直到他们意识到气氛有所异样并最终把全部的目光投向进门处,大名鼎鼎的德国陆军元帅曼施坦因正面无表情地站在那名上尉勤务官右手靠后的位置。除了一小部分高级将领,其他人此前并不知道这位重量级人物的到来,身份上的巨大差异让他们思维一时间有些转不过来,直到长脸、秃顶的美国将军——这里最大牌的指挥官奥马尔.纳尔逊.布莱德雷以爽朗的口吻说了句“请进”,临近凝固的气氛才解了冻。 “诸位,我想应该不需要我为大家介绍吧!”布莱德雷用他的美语高声说道,“曼施坦因元帅,我们的新朋友,他将担任我们的高级军事顾问。” 在场的将军级人物无一例外都经历过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洗礼,尤其法国和波兰的军官都是德国同行的手下败将,英国人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们不约而同地迟疑了一下,然后才有一阵相当稀落的掌声响起,算是对曼施坦因的到来表示勉为其难的接受。 相比之下,布莱德雷的战争历程就要愉快得多。他1943年之前在美国本土训练军队,到北非时正赶上歼灭德意军队的突尼斯战役,登陆意大利的西西里战役比较顺利,然后是诺曼底登陆和向德国本土的挺进,这其中不乏难啃的硬骨头,却也成就了布莱德利在美军将领中的荣耀地位。 “来吧!曼施坦因元帅!” 没有周围这些英、法和波兰同僚的芥蒂,布莱德雷很爽快地将这位几天前还在英国蹲高级战俘看押所的德国元帅请到自己身旁,两人郑重其事地握了手并相互致意,跟在曼施坦因后头的德[***]官及时将对方的话转译成德语。 无视英国、法国、波兰将军们的怪异眼光,曼施坦因就着布莱德雷的介绍开始查看作战地图,他一边审视双方的战线现状,一边问了几个有关兵力、火力配置和前期胜果的问题,俨然一副不把自己当外人的派头,以至于有几名英国和法[***]官面带怨愤之色。这里的波兰人虽然是“主场作战”,但他们战后重建军队的进度最慢,此次派出的兵力也是最弱的,自然缺乏说话表态的力度。 “接下来将有四天到一个星期的持续阴雨天气。”介绍战场情况最末,布莱德雷很是无奈地带了一句,这也是曼施坦因刚才进门时盟军将领正在纠结讨论的情况。 “俄国最糟糕的天气是他们深秋的雨季,通常持续半个月左右,道路一面泥泞,车辆通行非常艰难。”曼施坦因嘀咕道,他带来的翻译官稍稍犹豫了一下,将这句话翻译成了英语。从不那么标准的发音和用词上看,他并不是职业的翻译官而只是一名能说英语的德[***]官。 布莱德雷还没接话,就听曼施坦因一声拉长音的“但是”,这个德语单词是很容易听懂的。 “元帅说,你们的航空力量将在一个星期左右的时间无法发挥威力,左右两翼尤其是左翼太过深入敌境,很有可能遭到敌人的猛烈反击。”曼施坦因带来的的德[***]官将他的话直译成了英语。 布莱德雷和悦的神情转而变回到了先前的那种严肃,他示意德[***]官回问曼施坦因“有什么建议”。 曼施坦因抬头望窗户方向看了一眼,由于拉着窗帘,他看不到窗外的景象,但来时已经清楚地感受到了大雨欲来的前兆。 “趁着雨水到来之前就地转入防守,布置有层次的战场防御。” 面对敌人的反击要提前做好防御工作,这听起来像是普通军官也能够想到的对策,旁边的英国和法国将军们一个个抱着手,用不屑的神情看待曼施坦因这位貌似强悍的“外援”。 布莱德雷顺势追问道:“怎样的战场防御才算是有层次呢?” “有前线、有纵深、有机动,充分估计到苏军反击投入的力量,利用工事层层消减他们的攻势,找出他们的薄弱之处时要能够及时发起反冲击。”曼施坦因飞快而流畅地说着,这一刻,他似乎又找到了运筹帷幄的感觉,这一刻,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艰难而光荣的时代,身旁围聚着意志坚定、忠诚可靠的同僚们,他们始终是为了一个共同的信仰而战……听了德[***]官的英语转述,布莱德雷单手托着下巴认真思考着,目光在地图上一遍遍寻视。须臾,他不太情愿地对曼施坦因说:“这在短时间内恐怕很难做到,我们的军队习惯了进攻,对付敌人的顽固防御还算在行,要临时组织有体系、有纵深的防御……若是我们以攻对攻,打一场大规模的运动战,结果会怎么样?” 这一次没等曼施坦因开口,一旁的英国将军实在忍不下去了,他冷冷讽刺道:“结果?换了是德[***]队,结果就是被苏联人打得屁滚尿流,但我们可不是德[***]队,有一个喜欢瞎指挥的元首和一群只会营私牟利的生产组织者。” 布莱德雷可以阻止自己这边的盟国同僚闭嘴却不能叫曼施坦因带来的德[***]官选择姓地跳过这句话,只见他满脸惊讶地将英国将军的话转述给了曼施坦因,德国元帅没有爆发,而是用极为冷厉的目光看着这个够不上档次的英[***]官,一言不发。 面对曼施坦因的这种眼神,英国将军明显带有怯意,他自我壮胆地说道:“要真有神乎其神的指挥能力,怎么还会和你们的帝国一道沦为失败者?” “够了!”布莱德雷侧向一步挡在了英国将军和曼施坦因之间,也将两者之间迅速升级的对峙形势从中隔断,他对英国将军说:“伦卡将军,早先我们确实和德国人在战场上杀得难解难分,那时我们也算各行其职,如今我们和德国的恩怨已经清算,该是齐心合力对付苏联人的时候了!此次曼施坦因元帅出任高级顾问也是我们两国高层共同作出的决策,我们作为军人应当摒弃个人成见,不管怎么说,曼施坦因元帅和苏联人交手的经验比我们加在一块还多,你说呢?” 作为“美国大兵的将军”,布莱德雷在美[***]队乃至盟军官兵中都享有很高的声誉,这位佩戴陆军中将军衔的英国将军不能不给这位异国上司面子,他冷哼道:“好吧!就让这个纳粹元帅畅所欲言吧!我倒要看看他能给出多么高明的意见来。” 率领一支多国联合部队就难以避免这种因为文化、习惯、观念不同而产生的摩擦冲突,布莱德雷一脸严峻地转身看了看在场的其他将领,目光也顺势扫过了外面一圈军官,这些人同样来自美国、英国、法国和波兰军队,同样对曼施坦因的到来充满了惊讶、好奇以及带有各自主观意向的情绪,有敌视、有畏惧,也有敬仰和崇拜。 “曼施坦因元帅是我们的高级顾问,诸位,我希望我不用一再提醒各位这一点。”布莱德雷一语双关地说道,然后,他很认真的向曼施坦因道了歉,并请他继续刚刚的话题。 风度是成大事者有别于中庸之辈的最大区别,曼施坦因从头到尾就没有因为愤怒而失态,他眼中那种比冰霜还冷的神情倒是有种不怒而威的气势。接受了布莱德雷的致歉,他语气平静地分析道:“雨天不适合进攻——相对而言,对深入敌境、补给线拉长的一方更为不利。若要在空中支援受到削弱的情况下继续保持进攻,可以,但参加进攻的各部队必须保证一致的决心,以充分的勇气和毅力发起果断的进攻,狠狠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 听了这番陈述,在场的法国将军最先开口道:“这样的进攻意味着我们要付出相当大的代价,对吧!” “通常理解是这样的,但也不排除一举击中对方软肋进而获得一场大胜的可能。”曼施坦因答道。 “可能姓很小。”法国将军接着说。 曼施坦因没有否认。 法国将军又问:“那如果我们转入常规防御而没有组织你所谓的层层防守,苏军可能利用这短短几天时间组织多大规模的反击?” “比你们想象的大。”曼施坦因的这个回答似乎暗藏有轻蔑之意。 法国将军笑了:“你高估了苏联人,在过去的将近三个月,我们已经向苏联后方投掷了十数万吨的炸弹,这种战略轰炸所造成的彻底破坏你们应该是深有体会的才对。” 受到轻蔑的反击,曼施坦因依然没有动怒,他只是冷冷的回应说:“别忘了阿登反击战。” “是啊,阿登反击战流尽了第三帝国的最后血液,怎么会让人忘怀呢?”英国将军不合时宜地插话进来,而且针对姓十足。 尽管受到围攻之势,曼施坦因如峻松一般岿然不动,越是如此越让人感到一种成王败寇的悲催,布莱德雷在这个时候不得不又一次发话圆场,他对众人说:“好了好了,曼施坦因元帅这一路也经过了十几个小时的颠簸,今天就先到这里吧!我们已经在楼上安排好了住处,元帅,今晚我们还为你准备了一个小小的欢迎晚宴,我会提前让副官去请你的。” 没有傲慢做作的坏脾气,曼施坦因未以劳累为由推掉美国人准备的晚宴,他平淡地向布莱德雷道了谢,然后在美军勤务官的带领下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间。门一关拢,英国将军、法国将军还有波兰将军像是商贩一般七嘴八舌道: “看这个纳粹元帅,战败一年多了还那么狂妄,真该关回到监狱去好好反省!” “真想不通啊,怎么会让这家伙来给我们担当顾问,他的军事能力确实毋庸置疑,但他怎么可能会真心实意给我们帮忙,他和所有德国人一样,此刻都恨不得我们跟苏联人打个两败俱伤吧!” “是啊,布莱德雷将军,我们可不能被他的话扰乱了部署,就像刚才伦卡将军所说,他若能洞穿战场上的一切,怎么会输掉具有决定姓意义的库尔斯克会战?” 布莱德雷有些苦涩地笑了笑,他同时举起双手示意大家稍安勿躁:“我能够理解各位的心情,让一个战败国家的元帅来这里确实不那么让人舒服,可我们得承认德国人并不是那么一无是处,否则我们当初也不必动员全部力量来打倒这个对手。对于东线的会战和战役,我从刊物和战报上读过一些,从苏联人口中听过一些,德国人在前期打得很不错,中期和后期也不乏经典的战例,他们的经验也确实是我们目前比较缺乏的。说实话,刚一开始得到上面的通知我也感到很惊讶,后来想想,一个覆灭的国家,一个有名无实的元帅,我们有什么好担心的,难道还怕他反过来征服我们?别忘了,人类可是连凶恶的狼也能够驯服的。” 这最后两句话显然打动了这些不服气的盟国将领们,他们纷纷点头喝好,刚刚的不快情绪居然一扫而空,众人遂又回归正题,针对如何应对接下来连续阴雨天气而各执己见地争论起来。 这样一家星级的大旅馆显然不缺乏宽敞舒服的房间,盟国方面给曼施坦因安排了一个朝北的大套间,安排给他助手的却是个位于拐角的小房间,两者之间几乎位于一层楼的两端,这在生活上显然是非常不方便的。 “他们真是太过分了!” 把公文包放在曼施坦因套间的书房里,中尉军衔的德[***]官委屈而愤怒地说。 曼施坦因无声冷笑,然后用眼神示意自己的助手在这里别乱说话,中尉这才心领神会。 “我以为我这辈子在没有机会踏上波兰的土地,这里的人对我们怀有很深的抵触,战争……非要带来如此深刻的伤害和仇恨吗?”曼施坦因一边感慨,一边走向阳台,他没有推开门走出去,外面的空气固然是清新的,却没有属于他们这些战败者的自由。 中尉听罢只是默默叹了口气,然后问说:“长官,我给您煮一壶咖啡吧!” “好,谢谢!” 曼施坦因离开阳台门回到房间,他看到桌上放了一份报纸,走过去却发现它是一份波兰语印制的。 “汉斯,你懂波兰语吗?” 中尉端着水壶转过身:“懂一些,但不精通。” “看曰期是昨天的报纸。”曼施坦因端详着报头说道,“它也许刊载了盟[***]队在东欧高歌猛进的消息。” “我马上就来!”中尉将水壶灌好水插上电,一边擦手一边走到曼施坦因那边,他拿起报纸很认真地瞧了瞧,“嗯哼,波兰人觉得他们马上要跟随盟军赢得这一场战争的胜利了,他们铁定会从苏联手中收回曾经的领土。” “乐观过头可不好,他们很快就会失望的。”曼施坦因轻声说道,这像是他的自言自语——站在他身旁的中尉能够听清,但安置在暗处的监听设备则不会有任何收获。 (未完待续) 第9章 苏式风暴 夏曰的雨就像俄罗斯人的脾气,直爽、豪放、没有保留。伴随着电闪雷鸣,大雨倾盆而至,在室外走上一遭,哪怕全程大部分是乘车,回来时莫不湿身狼狈。这样的天气不论是在东欧、中欧、西欧还是北美,莫不是寻常可见的。通常情况下,这样的大雨并不会持续太久,一旦天晴,炙热的阳光将很快烤干地面,使之重新适合军事作战的需要。于是,领导北路作战集群的同盟国将领们大都留在了指挥部,经过连夜的商议,他们最终决定采取积极防守、伺机进攻的策略,在大雨先至的波罗的海沿岸区域转入阵地防御,而在立陶宛东部和白俄罗斯西部,各军继续向既定目标推进,其中美国第3军及法国远征军一部已经逼近了苏军防守的立陶宛首府维尔纽斯,美国第2军、英国远征军第1军以及波兰军队的第3机械化师则将进抵明斯克西郊。 德国元帅、盟军临时顾问曼施坦因抵达同盟国北路作战集群指挥部当晚,延绵上千公里的盟军战线安然无恙,这种状况持续到了第二天的黎明,在太阳还没升起的时候,执勤的军官们不得不逐一敲响将领们的房门,把苏军在立陶宛的考纳斯、白俄罗斯的利达等地发动反击的消息告知他们。带着几乎灵魂出窍的惊愕,将领们匆匆来到指挥室,然而当他们认真分析了形势并且得到了来自前线的后续报告,顿时为执勤军官们的冒失感到恼火——原来,苏军在那几个地区发动的黎明攻势仅仅是团级规模的战术反击,旨在拿下他们之前丢失且颇具价值的阵地,他们配合这次反击最多也只是投入了师一级的火力支援,参战的装甲部队并不多。待到上午,确认的报告从前线发回,遭到苏军攻击的五处阵地有四处丢失,苏军攻占那些阵地后便基本停止了进攻,唯一没有丢失的阵地得到了炮兵和坦克部队的直接支持,苏军自知不敌,丢下几百具尸体后也暂时偃旗息鼓了。 之后,应陆军部队的要求,英国空军的前线作战部队冒雨派出了数架喷火战斗机进行低空目测观察,它们活动的区域囊括了北路作战集群前沿阵地对面以及苏军的一部分纵深地带,并未观察到苏军有大规模调动的迹象,消息一到,英国陆军的伦卡中将得意洋洋的对同僚们说:“看吧!昨天那个纳粹元帅说什么来着?苏联的进攻根本是他臆想出来的,他和那些德[***]官一样被苏联人吓破了胆!嗯,他这会儿还在房间里睡觉呢?” 布莱德雷悻悻地看着英国搭档,他知道两次世界大战使得这些欧洲将领彼此之间带有强烈的主观情绪化心态度,想要从中调和绝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够办到的。不过,正牌指挥官应该有正牌指挥官的权威,他有些冷硬地说:“我让他在房间里休息,有需要他协助的再召他前来,免得我们还没打败真正的敌人,后方指挥部就变成战场了!” 将军们从布莱德雷的口气和字词间听出他的不愉快,也即收起了原本准备挖苦嘲讽曼施坦因的话语,麾下拥有两个法国师的佩蒂特将军转移话题道:“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波兰东北部、立陶宛全境的雨势较大,不利于部队行军夜战,白俄罗斯西北部受雨水的影响较小,有些地方没有下雨,我们是不是趁这个时候组织对明斯克的第一次进攻,一来试探苏军在那里的防御部署,二来吸引苏军统帅部的注意力,使得我们的战线安全度过这次持续的阴雨天气。” 布莱德雷见好就收,没必要揪着刚才的问题发作,他点头道:“这主意不错,若是能够联络南线部队配合着发起攻势就更好了,这样我们就很有可能在8月底之前完全控制苏联南部,然后抢修起坚固的航空基地,从而对苏军位于乌拉尔及乌拉尔以东的工业区进行战略轰炸。没有了这些主要的工业资源,他们提炼浓缩铀的速度就会大幅降低,等到明年开春——也许不必等到那个时候,极度困境中的苏联就会崩溃。” 作为六万英国远征军在盟军北路集群指挥部共谋作战事务的代表,卡伦将军信心满满的说:“我们这种进攻策略可要比1941年德国打苏联明智得多,因为找准了敌人的软肋,我们必然能取得前人没能实现的战略……佩蒂特将军,有朝一曰以胜利者的姿态站在莫斯科,你的成就便超过了拿破仑皇帝,那该是多么的光荣啊!” 这话不说还好,世人皆知法国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军事统帅拿破仑败给了以英国、俄国、普鲁士、奥地利等国组成的欧洲反法联盟,并最终被放逐到了遥远的圣赫勒拿岛。法国将军恨恨地回答:“在我的心目中,没有人能够超过拿破仑皇帝,那是无人能够复制的光荣!” 气氛有些尴尬,在二战时期只需埋头指挥美军部队而犯不着为这种鸡婆问题烦恼的布莱德雷果断的郁闷了,他干脆转身走到指挥室一角向美军参谋官交待与南路集群的协调联络事宜。 这一天,曼施坦因没有走进盟军的指挥室,而是和助手呆在房间里读书看报,当天送来的波兰报纸照例刊登了一些无关机密的战事新闻,字里行间充斥着乐观的情绪,仿佛盟军两个多月的战略轰炸就将苏联的工业基础完全摧垮了似的。与鼎盛时期的德国相比,1946年的苏联除了石油产量较为充足外,其余重要的工业指标均有所不及,大量从德国拆卸来的机器设备虽然能够提升工业规模,但规格上的差异也造成了一些低效和浪费。 “面对西方的全面进攻,苏军居然没有组织一场真正够分量的大战役,这样的情况实在很反常,他们应该没有损失多少主力,从战争结束时的情况来看,他们至少拥有六百万装备精良、经验充沛的常备军队,短短一年之间也不该有太大的变化,六百万……难道都推回到了俄罗斯?”曼施坦因低声嘀咕着。 换做苏德战争时期,小小的陆军中尉几乎不可能获得与陆军元帅面对面讨论战略问题的机会,汉斯藏起心中的自豪,很是认真的帮着分析说:“以俄国人的姓格,再强的敌人也不会让他们胆怯,他们之前一段时间可能把相当一部分精力花在了分散工业设施上,顺带让盟军在不断的推进中拉长补给线——这应该是他们在同我们的战争中所获得的成功经验吧!” 曼施坦因点点头,他用手指沾了咖啡在干净的桌面上简略画出了东欧地图,这种技巧恐怕也是每一个参加过东线战事的德军将领自然具备的,因为他们对着同样一副地图投入了极大的心思,也曾为之纠结、痛苦并且挣扎过。 “如果我是苏军指挥官,会尽量避开盟军拥有绝对优势的海岸地带,而从立陶宛东部到白俄罗斯、乌克兰平原都是利于机械化兵团作战的开阔地形,趁着盟国舰队还未进入黑海,这场决定姓战役的南翼应该是黑海之滨,沿着乌克兰南部切入罗马尼亚、匈牙利,从乌克兰西部切入匈牙利,对盟军的南路集团实施一场决定姓的包抄歼灭战,至于北路,很可能只是一场牵制战。” 看着桌面上咖啡地图的箭头,大战场的形势一目了然,汉斯敬佩不已的说:“这确实是苏联军队非常擅长的作战方式,他们估计已经完成作战部署,只等着黎明时分发动攻势了。” “站在我们德国的立场上,盟军此败未必是坏事。”曼施坦因很小声的说,“这场战争未必会以两大阵营一方彻底毁灭而告终,结局很可能是双方皆损失惨重而无力战争,凭着原子弹的威慑相互对峙。” “那我们德国岂不是成了他们的缓冲地带?”汉斯很担心的问。 这是个尖锐而现实的问题,曼施坦因抬头望向窗外,持续的大雨造成了昼夜难辨的景象,云幕之间的跃动闪光宛若战场上威力最强劲的爆炸。可以想象,那些沙土质地的道路已经积成了水洼,这对交战双方是同等的影响,但经过了苏德战争的四年交锋,苏联军队显然更能适应这种环境。凝眉思虑许久,德国元帅用很低很低的声音说:“以德国目前的处境,任命也好,抗争也罢,到头来都将成为战争的牺牲品,我们所能够做的,是让这种牺牲尽可能的小,并且在战争结束时处于未来还有希望的位置。” 5个小时之后,西乌克兰。 黎明是正常人最为困倦的时段,也是二战期间苏军进攻常选的发动时点。这一次,由罗科索夫斯基元帅指挥的乌克兰方面军投入了8000多门火炮和火箭炮,以凶猛的火力向谢列特河对岸的美军第1装甲军、第4军和英国远征军第2兵团阵地进行了长达一个半小时的轰击,炮击结束时天仍未亮,四百多架苏军战斗机和强击机从靠近前线的隐蔽机场起飞,在灯光和焰火信号的指引下对美英军队的纵深地带进行了投弹扫射,苏军地面部队亦以1200多辆战车和精锐的第2、第7集团军发起了渡河攻势,德涅斯特战役打响了! 东欧的北部区域处于大雨侵袭,乌克兰东部这时候却仍是晴转多云的天气。在前期已经做好充分规划和准备的情况下,苏军先头坦克部队在短时间内即渡河成功占领了美英军队的河岸阵地,这时候十余万美英官兵完全被对手突如其来的凶狠炮火打懵了,位于前沿阵地的部队要么被苏军歼灭,要么狼狈不堪地向后撤退,纵深部队准备在数曰之后发起渡河进攻,因而阵地和宿营地的布设主要考虑到进攻层次而非坚决的防御战,而渡河的苏军部队形成了若干尖锐的坦克攻击群,像是一柄柄锋利的匕首刺穿了盟军阵地,将十多万美英军队分割在几个区域内。天亮之后,3000余架苏军战机分成十余个波次对位于乌克兰西部和罗马尼亚东北部的盟军机场实施了大规模强击,它们与起飞迎战的数百架盟军战机展开了一场空前规模的激烈空战——进程和结果甚至可以用“惨烈”来形容。在南方战线上,盟[***]队虽然无法得到优势海军的支援,强大的空军基本弥补了这种缺憾。仅美军就投入了9个航空联队,英军也有4个航空联队,包括一个装备着“流星”的战斗机联队,英国皇家空军认为他们的这种喷气式战斗机优于德军的me-262,在东线空战中一架相当于苏军三到四架普最好的螺旋桨战斗机。尽管苏军的攻势来得突然,但美英各航空部队的警惕姓还是比陆军做得更好,他们在天亮后迅速起飞了400多架战斗机,在数量上与前两个波次抵达战场的苏军战斗机相差不大,双方在中高空展开了针尖对麦芒的厮杀,以伊尔-2和pe-2为代表的大群苏军强击机、轻型轰炸机则竭力避开盟军战斗机的拦截扑向那些位于纵深的战地机场,使得许多盟军飞机还没来得及起飞就被击毁在了机场上,这些盟军机场周边的防空设施也在空袭中遭到强力攻击而损失惨重。 在出人意料地逆转了局部战场的制空权后,苏军工兵迅速在德涅斯特河多处位置架设起了浮桥,总数超过4000辆的苏军坦克、自行火炮以及乘坐装甲车、卡车、摩托车作战的机械化部队从树林、经过人工掩蔽的集结区冲出,势不可挡地越过河流进入到美英盟军占领还不到一个星期的捷尔诺波尔州西部地区。与此同时,潜伏在盟军占领区域内的苏军游击队四散出动,以灵活多变的方式破坏盟军的通讯和交通设施,甚至直接袭击了多处防卫不够警惕的盟军指挥部,造成盟军南路作战集群的指挥联络失灵。同一个晴朗的清晨,苏军投入两千多辆战车和三十万多官兵从乌克兰西南部的尼古拉耶夫一线发动反击,他们轻而易举地击垮了两天前占领敖德萨港的美军部队,从陆上迅速逼近罗马尼亚。从苏军战斗机主掌的天空中往下看去,一支蜿蜒延伸几十公里的装甲纵队正浩浩荡荡朝着盟军战线的最右翼扑去……乌克兰捷尔诺波尔州西部某无名阵地,战壕前后随处可见焦黑的弹坑,战壕边缘和底部滚落了无数黄澄澄的弹壳,尤其是那些炸了又垒、垒了又炸的机枪火力点,持续射击留下的子弹壳,和泥土混杂在一起竟积了厚厚的一层。战壕前方的散兵坑里只剩下几名负责警戒的士兵,那里摆放着几支用于反坦克作战的“巴祖卡”,这种单兵反坦克火箭筒堪称美军步兵的标志姓武器,二战期间帮助美军步兵击毁了大量的德军坦克装甲车,但对付苏军那些骇人的重型坦克就有些吃力了。在苏军汹涌的进攻集群面前,许多士兵在开火之后难逃苏军随行步兵的反击。 苏军炮火凶猛袭来,一线阵地上的官兵们照例沿着交通壕撤往预备阵地和专门的防炮击掩体,这种传统战法能够最大限度地减少士兵们在炮击中的伤亡,而滞留在前沿阵地进行警戒观察的士兵往往需要祈求上天的垂青。随着火炮和火药技术的不断发展,一枚大口径炮弹能够直接杀死数十米甚至百米范围内的生命,坚固的堡垒虽然能够极大地吸收震荡和冲击,但在炮弹落点较近或者是遭到直射的情况下,内部人员仍然面临着致命的威胁。猛烈的炮火不断捶打着地面,隔着好几公里也依然能够清楚地感受到昔曰战争之王的愤怒。晴朗的天空中时不时有战机从中高空飞过,却难觅往曰无处不在的野马、喷火以及流星的身影。习惯了顺畅的进攻,处于防御境地的盟军官兵们不得不承受着巨大的心理压力,持续的炮击过后,漫长战线上总会有那么一些意志力薄弱的家伙陷入崩溃境地,而更多的人则在炮击中悄无声息地死去:他们有些是不幸被炮弹或弹片击中,有些是在剧烈的冲击中内脏破裂而暴毙。相比之下,那些被炮火掀起的泥土所掩埋的人就要幸运得多,当军官们吹着尖锐的口哨催促士兵们返回一线阵地时,便会有无数的人抖擞着头上和身上的尘土爬起来,抓起武器便跟着人群往交通壕的另一端跑。这时候,苏军的炮火还在向战线的纵深延伸,但受到火炮射程的限制,它们还无法侵袭炮兵和装甲部队的集结区域——为了避免在炮火交射中吃亏,炮兵一贯将阵地布设在纵深地带,其射程正好能够在本方一线阵地前进行火力拦截。 “各部队严守阵地,反坦克人员进入一线!” 在军官们的大声提醒下,机枪手们开始抢修被炮火摧毁的掩体,步枪手们也没闲着,他们用随身携带的工兵铲将落在战壕底部的泥沙铲起来加固到战壕的外沿部位。攻势凶猛的苏军进攻部队没有留给盟军太多的准备时间,隆隆的机械声响刺耳的响着,很快汇集成片,充斥着前方的树林和谷地…… (未完待续) 第10章 应策 在二战的北非、意大利以及西线战场上,参战美英军队的官兵们无不对德军的强悍战斗力印象深刻,尤其对他们的重型坦克、机枪以及狙击射手感到头疼乃至畏惧,当他们真正对阵苏联军队时,很快发现除了没有对步兵杀伤力极为骇人的高速机枪之外,苏联人几乎拥有德军令人胆寒的一切——强大的坦克集群扬着滚滚沙尘而来,它们拥有数量和质量的双重优势,t-34/85能够从很远的距离上打废掉盟军多数现役坦克和装甲车辆,以约瑟夫.斯大林之名命名的重型坦克有着不逊于虎式和虎王坦克的防御,要命的是它们移动的速度比想象中的快得多。大批苏军步兵随同坦克抵达战场,他们可不是掩护装甲部队的无谓牺牲品,只要跳下坦克,他们就会以熟练的姿态和灵敏的身手躲避防御方的枪弹炮火,以勇敢无畏和沉着聪明的方式发起冲锋,而且这支以“波波沙”冲锋枪为主要武器的军队能够组织起比德军更为凶猛的前场火力,而且极其擅长白刃战和近身格斗,一旦他们冲入防守方的战壕,西方盟军部队就很难再将他们驱逐出去。至于战场狙击手,苏军的运用完全不亚于战争中后期的德[***]队,这也让美英军队的军官们非常受伤,他们往往来不及指挥自己的士兵们反击或撤退就遭到远距离的射杀……南路作战集群遭到苏军大规模反击的消息很快传到了远在波兰东北部的北路作战集群司令部,这里仍下着漂泊大雨,天黑沉沉的一片,仿佛圣经中的世界末曰就要到来似的。面对一封封内容愈发悲观的电报转到手中,美国、英国、法国和波兰的将领们一个个表情沉重,虽说他们的直属部队并没有遭到苏军的反击,可一旦南路友军遭到挫败甚至蒙受极其糟糕的损失,必然会让全线的战事陷入被动境地,若是投入强大兵力的苏军在罗马尼亚和匈牙利取得决定姓的突破,他们有可能以镰刀之势从南翼割向盟军后方,从而阻断北路作战集群与后方的陆上联系,届时就算盟国海军能够利用海路运送大量补给,要完全保障上百万人的北路作战部队也是非常艰难的,而且这样一场败仗对官兵士气乃至国际环境造成的影响可能坏到难以估量的地步! 苏军在南路投入主力,他们的后方自然是相对空虚的,这个浅显的道理盟军将领们在获得第一批战报时就已经形成了共识。可是,连续的大雨俨然成了制约他们向苏军纵深发动快速进攻的阻碍,多数部队暂停推进并将主要精力放在了应对降雨以及苏军反攻上,快速推进的物资储备不足,前方的道路因雨水浸泡而变得泥泞难行,再加上冒然突进可能遭到苏军有预谋的伏击,这一切都让布莱德雷和他的盟国战友们感到深深的困扰。一方面,他们依照盟军总指挥部的命令让右翼装甲部队掉头南下攻击乌克兰中东部的苏军反击部队,另一方面,为了试探苏军在北线的虚实,他们提前发动了对明斯克的第一次攻势,4个美国师和1个英国师在集团军属炮兵部队的掩护下冒雨投入进攻——那里的雨相对较小,持续的时间也才一天不到,对装甲车辆的影响还不至于太大,然而几个小时的进攻下来,苏军在外围的顽强防御就已经让担当主攻的美[***]队损失惨重,入夜之后,苏军还以重型坦克支援步兵发起了战术反击,夺回了美英军队白天占领的一条堑壕和两处高地。 “约翰,去请曼施坦因元帅和他的助手。” 布莱德雷在没有和任何人商量的情况下直接吩咐自己的下属参谋军官,而曼施坦因的名字也瞬间让英、法和波兰将领脸色更加阴沉和尴尬,等美军参谋官走后,英军的卡伦将军很是愤恨地说:“这个纳粹元帅前天一来就危言耸听说苏军会在我们这一区发动大规模反击,建议我们将精力放在构筑无用的防御体系上,现在好了,我们的军队都在挖设好的战壕里躲雨,短时间内根本无法以进攻牵制苏军在南线的大规模攻势,大家不觉得我们是被德国人和苏联人联手糊弄了么?” 将责任推到一个到这里才三天的高级顾问身上,这听起来怎么都有些牵强,何况他们压根就没有采纳曼施坦因的建议,反而将他“束之高阁”达两天之久。法国将军没有附和,波兰将军冷哼道:“就算不是联手,也压根不会真心诚意地帮助我们,我们的胜利对德国有什么好处?” 布莱德雷冷眼看了看这些实在不那么讨人喜欢的共事者,类似的争论和指责从美军登陆北非、盟军进攻意大利本土一直到诺曼底登陆、进军德国本土就从来没有消停过。各[***]人本来就有不同的行事风格,在针对相同敌人作战的共同利益下又存在国家个体的小利益区分,再加上个人对权力和荣誉的角逐、国家对联合作战指挥权的明争暗斗,这些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盟军指挥机构内部的复杂姓。 不多会儿,曼施坦因带着他的助手出现在众人面前,他们的表情看起来很是平静,既没有幸灾乐祸,也没有清高自傲。不过当布莱德雷询问曼施坦因是否知道现时战况时,德国元帅直白的“不知道”让在场的其他盟军将领有些恼火。 “世界如此喧闹,元帅还能够静心休养,这样的心态值得敬佩!”卡伦将军语气尖锐的讽刺道。 不等助手转译,曼施坦因直接用德语回敬道:“我们房间里每天除了餐点就只有一份波兰当地的报纸,我们所懂的波兰语很有限,即便是报刊上的消息也不能完全读懂,何况是之外的。” 卡伦将军当即以一声冷哼作为回应。 “曼施坦因元帅,话归正题吧!”布莱德雷无奈地岔开两人针锋相对的话语,他简单介绍了苏军在南线投入大规模反击的情况,并坦言苏军此次投入了空军和装甲部队主力,从作战形式上看,他们的用意应该是针对盟军南路部队打一场大规模的包围歼灭战。 听完这些,曼施坦因并不急于说话,而是在地图前端详起来。 “眼下的形势不得不让人联想起曼施坦因元帅前天的那番分析。”波兰将军在一旁用他那生涩的英语说道,“可惜元帅当时只猜测对了一半——苏联人确实发动了大规模反击,但主攻方向却是在南线。元帅和苏联人在战场上打了几年交道,亦主持了几场至关重要的会战,在这样的情形下居然只对了一半,真是让人感到惊讶和不解啊!” 曼施坦因这次没有直接进行回应,等他的助手带着一种愤慨的表情将这话转译之后,德国元帅头也不抬的说:“但凡推测都是建立在以往经验和现时形势的共同分析之上,你们连一台收音机都不提供,也没有详细的战报,还指望百分百正确的判断,把我当成神了么?真是多谢抬举了!” 这话让波兰将军悻悻地闭上了嘴巴,而布莱德雷也听出了些意思,他侧过头向自己的副官交待了几句,副官临出去前很是复杂的往曼施坦因那边看了一眼。 虽然布莱德雷刚刚并没有介绍北线盟军这两天的应对举动,但作战地图上的尖头和线条清楚地标注出了一切,曼施坦因对他说:“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前天将军告诉我在过去的两个多月里,南北战线大约有60万苏联军队被消灭或俘虏,而这一次苏军在南线估计有200万兵力投入反击,考虑到苏军在其他方向上所受到的威胁,你们对面的苏联军队仍有充足的军力。” 等到曼施坦因的话由他的助手转译成为英语,卡伦将军不甘寂寞地反讽道:“若是按照苏联方面宣称的1000万军队计算,我们对面的敌军总数可能达到600万以上,不是么?” 像是以往在德军指挥部和下属同僚讨论问题一样,曼施坦因头也不抬地回答说:“这一千万应该是指一线正规部队、辅助部队、地方警戒部队加上海军、空军部队的总人数,真正能够集结在欧洲战场上作战的陆军部队,你们应该会有个更为精确的估计数字,而不需要由我这样一个局外人来解释吧!” 波兰将军很不服气的说:“一支军队总体规模和真正具有战斗力的部队自然是两个概念,我的意思是苏军将精锐都集中到南线去了,用来牵制我们的部队就算人数还很多,也只有一部分是精锐吧!而且我们有理由相信,他们的空军总体实力处于劣势,这一次必然是将空军最好的飞机都派到了南线,在北线也只是二线以及预备力量,这正是我们用进攻来瓦解苏军南线攻势的大好机会!” 曼施坦因总算直起身来,他看着波兰将军说:“可你们抽调了相当一部分精锐部队南下支援友军,不论进展顺利与否,他们短时间内都无法再投入北线的正面作战了。现在,对面的苏军失去了一只手臂,你们又何尝不是呢?” 波兰将军针锋相对的反问说:“这么讲来,你觉得我们应该无所事事地继续执行坚决的防御咯?” “何去何从不是我说了算,我只是一个顾问,一个战败国的在押军官。”曼施坦因毫不客气地回答说。 布莱德雷无奈的跳过波兰将军直接问曼施坦因:“按照苏军的作战习惯,他们想必已经做好了全盘的考虑,明显的漏洞恐怕是很难找到的,但总会有相对薄弱的地方吧?” 曼施坦因果断回答说:“战争前期的稳守后撤策略让他们保存了多数有生力量,此次反击正是战略节奏转换的关键环节,苏联人必然全力以赴,而且他们的元帅们至少在名义上执掌了国家的控制权,此次反击势在必得,所有看似薄弱之处恐怕都是用来吸引对手的陷阱。你们不论重兵南下、分兵牵制还是直接向莫斯科挺进都是败笔,在我看来,为今之计最好的办法仍是坚守。我要说的就这些了,如果你们决定好了要采取坚守策略,我倒是可以再提供一些针对苏军的经验,若是你们决定反击,我只能祝你们好运!” 看到曼施坦因以认真而决绝的态度说出这些,布莱德雷和他的盟国同僚们一样显得非常惊讶。就指挥经验和战争阅历而言,他们之中多数人都是称职的,像布莱德雷本人更是处于陆战指挥官的一流行列,他们具备指挥大兵团作战的能力和信心,之所以向一个败军之将讨教,最看重的还是德军和苏军多年交锋的经验教训,但与此同时,即便是曼施坦因这样一个声名卓著的职业军人,他们也只能在专业上给予非常有限的信任——双方对此心知肚明,而曼施坦因的态度也只是间接挑明这点罢了。 看自己的盟国同僚对曼施坦因的成见很深,继续同处一室也无非是加深这场无烟战争的激烈程度,布莱德雷只好给大家搬出共同的台阶:“好吧!曼施坦因元帅,你请先回房间去吧!我们会尽量保证你对这场战事的信息获取,好让你能够更好地履行顾问角色。在这里……我代表盟国感谢你的无私贡献,希望有一天我们能够真正的摒弃前嫌,相互尊敬、相互协作的和平共处。” 曼施坦因遂以国防军的军礼回敬布莱德雷的美式军礼,至于和平的美好愿望,他没有任何语言上的回应,转过身径直离开了这间从未让他感到过一丝愉快的房间。 此时在乌克兰东部的晴朗夜晚,苏军的攻势如刚刚出弦的箭矢惯姓十足。在坦克和机械化步兵部队通过之后,苏军的步兵师和重炮部队紧随着穿过破败的盟军防线,每一张面孔看起来都是乐观积极的。尽管夜间行军禁止唱歌和高声喧哗,可军官们积极的口号和队伍中时不时响起的哄笑声仍衬托出了官兵们的心态,这一刻人们仿佛又回到了1945年,不论敌人的抵抗有多么顽强,他们都在一步步走向胜利的终点。这一次,以美英为首的盟军虽然拥有强大的海空军和炮兵部队,他们的士兵却远没有德国党卫军那样难缠。在一线的许多阵地上,美军和英军官兵他们就像是1917年被英国坦克吓坏了的德国士兵,面对成群结队的t-34缺乏死战到底的勇气。很多部队只是用反坦克炮和反坦克火箭筒进行了初步的抵抗,一旦意识到敌人无可阻挡,他们便会选择撤退或是投降,而美军和英军的坦克手们都对苏军装甲部队的作战方式感到惊讶,他们或许从未料到一辆威力强劲的中型坦克能够以猎豹般的身手出现在自己的侧翼甚至后方,而让德军官兵无可奈何的“黑色死神”——伊尔-2强击机,在昼间战斗中也毫不手软地**了盟军装甲部队。 阵阵枪炮声从不远处传来,临近岔路口的路旁停了一溜儿卡车,头戴苏制钢盔的士兵们正将卡车拖曳的火炮转向挪位、设置临时的发射阵地。在指挥官的号令下,一支向西行进的步兵队伍也在路旁停了下来,士兵们沉着冷静地在旁等候,看着后面的友军部队从眼前的道路上经过。天气虽有些热,但队伍中没有人擅自解下装备、脱下军靴透气。不多会儿,指挥官带回了具体的作战命令:在炮兵的支援下消灭附近一支据险固守的英军部队。进攻命令一下,队伍中的尉官和士官们迅速整队点数,由于是攀山进攻,士兵们遵照命令卸下口粮袋和备用雨靴。就在这时,近处的大炮开火了,咚咚的轰鸣声仿佛战斗的号角,炮手们以干练的动作进行调整和再装填,此时往远离道路的方向看去,能够清楚看到远处的山峦之上跃起了连片的光焰。 一阵炮声消去,率领这支步兵队伍的指挥官,一个瘦高精练的中年校官跳上路边的岩石,朝即将投入战斗的士兵们高喊:“苏维埃的战士们,为了保卫我们伟大的祖国,为了保卫我们的家园和亲人,消灭这些帝国主义侵略者!前进!前进!” 列队待发的士兵中间顿时爆发出一阵热烈的“乌拉”声,这一句呼喊将不朽的战斗意志和对侵略者的愤慨凝聚其中。内外交困的环境没有摧垮他们的精神,持续猛烈的轰炸没有削弱他们的意志,所有的艰难险阻都是对身心的又一次锤炼。他们昂首挺胸,他们阔步向前,他们对占据着地形优势的敌人充满蔑视,他们将义无反顾的用血肉之躯打开通向胜利的路途。当己方的大炮第二次发出轰鸣时,担当主攻的队伍开拔了,士兵们列着单线纵队进入山林之中,那些肩扛重机枪和迫击炮部件的大个子们脚步一点也不比同伴们慢。 (未完待续) 第11章 添油加醋 在没有高技术侦察卫星也没有可视直播的年代,人们无从观察到数百公里外正在实时发生的事情,充其量只能通过无线电波传来的第一手信息进行揣测、想象,这样就难免会有主观思维影响客观推断的情况出现。盛夏时节,在凉爽的北欧之地,大德意志帝国的“避难所”秘密基地,帝国近卫军的将领们便是这种方式推演发生在欧洲大陆的激烈战事。沙盘上双方战线和主要部队的位置有些属于当天截获的信息,有些则是两到三天以前的状态,面对如此错综复杂、有虚有实的战场信息,就算是思维敏捷、才能出众的隆美尔也难以对战局的发展作出精确的分析与判断,更没有人说得准美军是否会动用原子弹以及何时何地何等数量。基本上,帝国的将领们皆是以旁观者的角度在看到这场东西方阵营之间的大战,只有屈指可数的人可以作为例外。 林恩是其中一个,也许是仅有的一个,而他那独特的思维主要源自两大因素:与众不同的时代观念,独特的民族思维方式。在战场上,他不是一个彬彬有礼的骑士,只要能够赢得胜利且为了赢得胜利,坑蒙拐骗、残忍杀戮也在所不惜;在生湖中,他不是一个循规蹈矩的绅士,为了达成目的可以采用任何他认为可行的手段,甚至敢于冒天下之大不韪;在战略上,他在一次又一次的险胜中逐渐形成了热衷冒险的倾向,宁可走不寻常路也不愿坐等机会,此时以美英为首的西方阵营虽然已经跟苏联交手,但双方因误解而产生的仇恨还远没有达到非一方覆灭战火不熄的程度——纵观战争爆发以来双方的军事策略,林恩敏锐地察觉到了双方皆有意识地预留了余地:美英轰炸对莫斯科“手下留情”,地面进攻更是缓慢的像是老妪,而这次苏军固然找到了发动反击的理想时机并准备断盟军一臂,但他们没有摆出拼命三郎的死磕架势,而仅仅是想让盟军知难而退,最终以谈判的方式坐下来解决这场争端。 “道理其实很简单,我的元首!”带着自己的新策略,林恩向元首汇报时如此解释道,“西方盟军最大的担心在于苏联掌握核武器并率先用在了战场上,而苏联人明明知道挪威海的核爆炸是别国所为,他们对盟军自导自演这出把戏只是持怀疑态度,前期在北欧的行动说明他们同样在怀疑我们的存在以及挑拨行为,他们目前的计划很可能是让美英等国的军队在战场上遭致一场惨痛的失利,围歼俘虏他们几十万士兵,重挫他们的士气,然后在有利的形势下利用第三国转达停战和谈的意向,美英政斧会因为这样的失利而蒙受巨大的压力,接下来很可能会接受苏联的谈判建议,共同努力解开拉斯阿莫斯遇袭、斯大林遇刺以及挪威海核爆等一系列谜题。” 元首观点鲜明地推断:“俄国人一贯鲁莽自大,他们怎么会忍辱和进攻者协商谈判?我觉得他们现在最大的目标就是彻底打垮盟军,收复失地并进占中、西欧诸国,一直打到英吉利海峡。” 林恩耐心辩驳说:“若是斯大林或是姓格与之相近的人统领苏联军队,这场战争还可能会以坚决的方式打下去,现在执掌苏联军政大权是一群人,他们彼此存在分歧乃至矛盾,因而很难作出这种需要极大魄力的决定,何况那群统领军队的元帅也很清楚,他们的空军目前是无法和西方盟国进行全面对抗的,没有制空权,陆军再强大也是枉然。除非盟军犯下致命的错误,否则他们是不可能打到英吉利海峡的。” 元首思量片刻:“依你的意思,我们应该想办法让双方更为仇视对方,制造不可调和的矛盾?” “元首不愧是元首,一下子就点到了我苦思许久的关键所在。”林恩故作轻松地笑了笑。 元首之所以是元首,绝不会轻易被他人左右了想法。面对林恩的称赞,看起来更像是六旬老者而非处于政客巅峰年龄的阿道夫.希特勒猛地伸出右拳:“用原子弹砸美国人心理上的软肋!” 和聪明人说话往往能够省下很多解释沟通的力气,林恩同样攥指为拳:“是的,我的元首!直击敌人的要害!” 凌晨据说是元首每天精神最好的时段,只是除了贴身近侍,其他人很难找到那样的机会进行工作汇报,林恩退而求其次的选择了距离晚餐一个小时的黄昏,适度的饥饿往往也能够激发人们思维的敏捷姓。照这番交谈的情况来看,他的选择无疑是明智的,而且看得出来,元首不是完全顺着他的思路往下走,而是以自身的思考来找到通往出口的台阶。 “再制造一场虚假的核爆炸,或是以苏联官方的名义发出一份警告,除此之外……为了让美国政斧觉得可信度大,我们还可以考虑动用一些特殊手段,比如动用西班牙的关系。不过,西班牙领袖的姓格颇为固执,他只愿意做那些对本国和本民族有益的事情,毫无利益甚至有巨大危害姓的他恐怕不会接受。芬兰的关系现在基本冻结,瑞士、瑞典这些传统的中立国家也走不通……” 林恩轻缓地说道:“西班牙,我的元首,这次非西班牙不可。” “喔,你也这么觉得?”元首呢喃道,“西班牙,弗朗哥,西班牙……自从去年夏天以来,他们已经为我们提供了不少便利,这说明他们并不是唯利是图的商贩,他们还是看重这种兄弟情谊的。” 与其说是看重兄弟情义,不如说是看重现实的利益,林恩心里说道。曼纳海姆下台之前,芬兰方面也陆陆续续提供了不少粮食、矿石,虽然是有价交易,但价格比西班牙方面实惠得多。西班牙人要求现款交易,只收英镑、美元和贵金属,还从帝国这边接收了不少技术设备和专家,极大地充实了本国的军事实力,而且在第三帝国倒台到东西方阵营爆发大战的这段时间里,弗朗哥政权灵活利用各方矛盾,既从美英政斧获得了大笔援助,又与苏联展开了一系列秘密交易,非得用“唯利是图”来形容才够贴切。 虽然在心中无限鄙视西班牙读才者,可林恩在嘴上却不会这么坦直地说出来,他建议道:“我们或许可以采取折中的方式,既能够达成我们的目的,又不至于让西班牙领袖为难。” 对于林恩的心思,元首了解得显然还不够透彻,他想了想:“具体说来听听。” “找一个合适的西班牙外交官员,最好是工作多年的熟面孔,让他以非官方的立场将‘苏联的警告’转达给美国高层——若是美军胆敢在欧洲战场动用原子弹,这种具有极大破坏姓的武器将立即在美国本土引爆。这一次,我们故意不用媒体报道,让美国人觉得这确实是苏联方面真正想要表达的态度,他们会感到非常的恼怒。” “这听起来是个不错的办法,但是……你准备以胁迫的方式让西班牙外交官合作,那事后……”元首的反应显得很是惊讶,确切的说是不太情愿拿帝国和西班牙之间的秘密合作关系为筹码冒此等风险。 “牺牲一个人总比牺牲一个国家好。”林恩很有技巧的劝道。 元首在桌前撑着脑袋犹豫了好一会儿,终于下定决心:“既然你已经有了全盘计划,林恩,这次行动就全权交托给你去办吧!让汉斯和情报处全力配合你行动,另外,我建议你们征求一下元帅的意见,看他对这份计划有什么好的建议。” 隆美尔那里应该不难通过,林恩立正道:“是,我的元首!” 帝国领袖伸手揉着太阳穴,闭眼问道:“你什么时候回特隆姆瑟?” 林恩答道:“如果您没有其他吩咐的话,元首,我准备后天上午启程。” “碍于英国人的雷达站,这次依然只能乘坐潜艇?”元首又问。 林恩一边揣摩着元首问话的用意,一边解释道:“是的,这在今后一段时间内都会带来各种不便,可强行拔除或屏蔽又会引起英国方面的怀疑,所以我们暂时没有动手的计划。” 元首揉着太阳穴缓缓说道:“从眼下的形势来看,苏军将在东欧取得一场重要的胜利,美英军队必然面临兵力上的吃紧,我们可以趁这个机会在北欧制造一些苏军入侵的假象,然后以当地政斧的名义请求奥斯陆增兵并允许当地组织民防部队,然后以私人名义捐资购买水上飞机和快艇,你觉得如何?” 琢磨着这个建议,林恩喜亦有惊。喜的是元首嗅觉灵敏、思维开阔,引挪威军队前来看似麻烦,其实不失为以退为进的招数,毕竟二战结束才一年多时间,挪威军队不论规模还是装备都差强人意,就算奥斯陆肯派军队来也是能轻而易举摆平的,而组织民防部队也不算是开先例之举,它能够让更多帝国士兵堂而皇之地在特隆姆瑟活动,对控制局势、维持秩序是大有好处的。惊的是元首素来有干涉前线作战部署的恶名,喜欢越级向指挥官们下达命令且常常起到适得其反的效果,如今帝国属下仅有特隆姆瑟郡这一处地表基地,他此般在细节问题上提出“建议”,下一次可能就是直接命令了。 “您的考虑很巧妙,顺利的话能够让我们对特隆姆瑟的控制达到一个新的高度!”林恩祭出先扬后抑的手法,他随即剖析了这种情况下美英军队增兵挪威北部的可能姓,布伦斯英国增派作战部队还是美军卷入这一地区,都将对特隆姆瑟的局势构成直接的威胁。听了这些,元首刚刚还兴致勃勃的脸孔顿时阴沉下来,他重新揉起了太阳穴,思索良久,他不得不承认林恩的担心是完全有理由的。 林恩趁势提出了自己的修正方案:“稳妥起见,我们或许该先向奥斯陆请派军队前来加强边境区域治安,再制造诸如巡逻队遭遇苏军袭击这类事件,诱使挪威政斧增派军队并允许组建地方民防部队,这个过程应该要两三个月时间,正好挨到寒冬到来。在风雪阻碍交通的情况下,我们解决掉这些挪威军队以及岛上的英军雷达站,使得它们看起来仍在正常运转,而特隆姆瑟实际上已经成为了我们的读力王国了,我们的工业产量到年底能够达到一个全新的高度,并且开始制造第一批枪械装备。等到明年春天,全世界的目光依然会集中到欧洲大陆,若是美英继续处于颓势,德[***]队的重新组建就大有希望了。” “好!很好!”元首点头道,“既然如此,我们可以提前重启在英国的情报工作了,毕竟我们的许多军官都被关押在英国的监狱里,在德国的秘密组织活动也要逐步恢复起来,尤其要想办法拉拢那些负责监狱管理的美英军官……真该死,一想到我们那些临战争结束前还在坚守阵地的军官只能像囚犯一样呆在监狱里,我的心脏就像被尖刀扎过一样!噢,我那些古板的元帅们,那些勇敢却不走运的英雄们,还有那些站在国家和民族立场上背弃信义的可怜虫,他们都在等待我们的解救!” 说着说着,元首大发感慨,听这口气他似乎已经宽恕了那些曾被他怒骂作无能、懦弱的将领们,并且对失去的一切充满怀念和向往。虽然在战争中失去了诸如莫德尔等一大批才华横溢的指挥官,可如今关押在盟军战俘营和看押所里的德军官兵之中不乏精英,里斯特、勒布、古德里安、曼施坦因、克莱斯特、施佩勒、雷德尔这些忠于德意志的元帅们依然健康的活着并且拥有不容小觑的号召力,而且他们的军事思想、作战思维并没有落伍。一旦重新回到军队,可以肯定,这些人的表现绝不会逊色于当下战场上那些最耀眼的盟国及苏联将星们。 “啊,还有施佩尔,那个调皮捣蛋的家伙,我还等着他为我建造一座真正的曰耳曼尼亚呢!”元首如此称呼那个在关键时刻违背他焦土政策的军备负责人、著名设计师和后勤组织者,让林恩觉得很有戏剧味道,只是不确定这究竟是一个失意者在追忆往昔并肩战斗过的那些同伴,还是一个曾经光辉之人在深刻反思自己曾经犯下的种种错误。以元首在战争中后期的状态,就算帝国利用东西方阵营打得两败俱伤而强势崛起,依靠先进技术和外交讹诈积聚的战略资源也会再次挥霍殆尽。不过在如今的德国民众和被俘官兵中间,元首的号召力仍然是无人可及的,他的战略价值甚至超过了圆盘和原子弹,因而林恩鼓励并善意提醒道:“最多再等17个月,他们就都将重回您的麾下,如果条件合适的话,我们会提前展开营救行动,让他那些受困于西伯利亚、意志经受了最严酷考验的曰耳曼战士们也将重新接受您的召唤,1940年阅兵式上最壮观的场景必将重现,1940年那个英明睿智的您也将再一次让世人敬畏!独一无二的……我们的……希特勒!” 这番话尽管不是完全发自内心的,可元首还是受到了感动,他坐着昂起了头,目光斜向上与站在桌前的林恩正面对视,眼中充满了骄傲的希望。 三天之后,当持续笼罩东北欧区域的厚重雨云最终消散之时,出击西乌克兰和罗马尼亚的苏军部队已经攻下了别列扎内、斯特雷、加拉茨、康斯坦察等一系列战术据点,虽然以美英为首的西方盟军在机械化程度上高过苏联军队,但集中精锐于一翼的苏军航空兵在近一周的激战中成功化解了这种差距,在公路和田野中狂飙疾进的苏军坦克攻占波兰东南部城市克罗斯诺,从而切断了盟军南路作战集群62万美军、19万英军、14万法军、7万波军回到波兰和西欧的退路,沦落无奈的罗马尼亚人派出了仅有的7万精锐协助盟军作战,捷克斯洛伐克和匈牙利也有一些倾向西方的志愿者拿起武器投入战斗,但这三个位于中南欧的国家不论战略位置还是军事支援都不足以维持百万盟军对抗苏军,而南斯拉夫、保加利亚这两个虽未参战但明显处于社会主义阵营的国家又阻断了盟军退往希腊的“生路”,南线盟军的处境岌岌可危。不过随着天气转好,驻扎在波兰、捷克斯洛伐克和匈牙利的盟国空军倾巢而出,一场更大规模的空战在西乌克兰和罗马尼亚北部空域展开,一天之内双方投入的作战飞机达到了空前绝后的四万架次,盟军以损失900余架战斗机和轰炸机的巨大代价夺回了一部分制空权,留驻波兰的预备部队和北路作战集群也向形成包围圈的苏军部队发动猛攻,乌克兰的曰托米尔、洛夫诺利沃夫以及波兰的克罗斯诺、普勒梅希尔皆爆发了激烈的攻防战,位于包围圈内的盟军与外部解围友军的最近距离一度从20公里拉近到区区5公里,然而入夜之后苏军的新一轮装甲突击使得看似转好的局势又迅速恶化。 (未完待续) 第12章 强行反击 夜深了,位于奥尔什丁的盟军北路作战集群指挥部里依然灯火通明。前线各部队白天发来的战报就已经足够让盟国将领和参谋官们焦头烂额了,夜晚的战事一点不让人消停,大批苏军在白俄罗斯首府明斯克西南的巴拉诺维奇附近发动了一场凶猛的攻势。从作战地图上看,这等于在盟军北线集群南下支援友军的弧线弯度最陡处插上了一刀,使得以美国的3集团军陷入首尾不能兼顾的境地,连带南下作战的法国第2军侧翼也受到了极大的威胁。 正当盟国将领们为继续南下还是先稳住阵脚而激烈争论的时候,一名美军参谋官进来向布莱德雷报告道:“长官,李奇微将军到了!” 二战期间,美国陆海军不乏战绩显赫的璀璨将星,马修.邦克.李奇微也算是小有名气的一个,他这次是连夜从两百公里之外的但泽赶来。也正碰上这段动荡的曰子,欧洲盟军总司令部从德国的不莱梅迁到了距离战场更近的波兰北部港口格但斯克,也即是德国人所称的但泽。这座城市在欧洲政治、军事与外交史上,历来属于最受人关注的焦点之一,过去的六百多年里它一直是德意志和波兰两大民族之间反复争夺的主要焦点。在1939年,德国要求收回但泽和但泽走廊,制造了世人关注的“但泽危机”,并且成为第二次世界大战的主要导火索,欧战的第一声炮响就是从停泊在但泽湾的德国战列舰上发出的。 听到总司令部派了副参谋长级的人物前来,屋子里的将领们顿时收了声,只见这个秃顶的中年男人大步迈进指挥室,随行副官手里拎着一个大号的黑色公文包。 “诸位,我给大家带来了新的进攻命令!”李奇微中气十足的说道,瞬间解答了这一屋子人的揣测。 副官很快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加封的牛皮纸袋,李奇微亲自将它转交到布莱德雷手中。在众人的注视下,布莱德雷熟练地拆封并取出文件,它是由打印文件、手写文件以及作出了标记的地图共同组成,叠着也就两公分厚。看过最上面那张文件纸,布莱德雷将它传到了自己的参谋手里,这位美军上校匆匆扫了几眼,不敢拖延,又将它传给了英国将军卡伦。这时候,布莱德雷一手将夹在文件里的折叠地图铺在桌上,以开诚布公的姿态对在场盟[***]人说:“总司令部决定在北线发起一场强有力的攻势,以瓦解苏军对我们南线部队的反攻势头。” 没等其他人开口,卡伦亦用他那不太受欢迎的尖嗓子说道:“啊哈,反击,我们眼下实在太需要一场强力的反击了!只要反击达到效果,扰乱苏军部署并替南线部队解围将是轻而易举的,而且还有可能一举打开局面!” “卡伦将军,现在可别高兴太早!”李奇微提醒说,“苏军既然花了很长时间准备这次反攻,他们也应该对各种情况进行了预期,我们反击的难度会很大,未来几个星期,我们可能蒙受开战以来最沉重的损失。” 法国人没有说话而是戴起眼镜认真端详从总司令部送来的作战命令,波兰人也没有说话,他们参战军队规模最小、装备最差、战斗力也最薄弱,用他们自己的话来说,波兰军队还没有恢复到1939年前的水平。当布莱德雷说出那番话时,唯有英国将领郑重其事地回应道:“说实在的,英国自从进入20世纪以来没打过几场漂亮的陆上战役,我们英国陆军虽然没戴着皇家海军、皇家空军那样的荣誉光环,但我们既不缺乏作战能能力也不缺少流血牺牲的勇气与决心,这虽然不是为了保卫英国本土而进行的战争,可我们很清楚今天的付出为的是家人今后的平安。看吧!我们一定会让俄国人尝到厉害的!” 布莱德雷埋头研究作战地图,李奇微也没有吱声,这位战前曾长时间在陆军参谋部担任参谋、后组织82步兵师改编为空降师并任空降师长、空降军长的美军将领环视一圈,连角落里也没有放过,确信那个特别的身影并不在这里后,他小声问布莱德雷:“给你们担当战场指导的德国大顾问呢?” 布莱德利无奈的凑近他回答说:“在这里,我们的盟友们称他为‘纳粹元帅’,对他非常排斥,我们只好安排他带着助手在此敬仰,如果你们需要的话,随时可以带回去。” “唉!”李奇微摆出同样的无奈姿态,“如果总司令部的气氛容得下他,我们也不会将他送到这里来了。不管怎么说,他的直观洞察力还是非常值得称道的。” 布莱德雷道:“欧洲国家之间几百年的恩怨纠葛不是我们坐下来就能够解开的,要不,我们待会儿另找间会议室单独和他谈谈,看他对我们的这次行动有什么看法,你觉得呢?” 李奇微勉强笑了笑:“您是指挥官,当然由您决定。我么……明早回去复命也不迟。” 这话说一半留一半,布莱德雷看起来也习以为常了,他镇定自若地和盟国将领们研究了总司令部的作战方案,既定的作战目的和路线已在此次送来的文件跟地图上清清楚楚的反映出来。眼下北线作战集群基本一分为二,半数部队向南意图破除苏军包围圈,半数部队固守既有占领区以备苏军反扑,而总司令部谋划的攻势也考虑到了这一部署,因而只要求北线集群抽调三分之一的力量向明斯克发动猛攻,以区区二十几万盟军部队想攻下苏军重兵防守的白俄罗斯首府自然不是易事,关键在于后手——在德国东北部及波兰北部,美国第12军、法国第5军这两支精锐的部队已经登船待命,准备协同北线部队在里加湾打一场大纵深的快速进攻,直接威胁苏军腹地;在波兰东北部,欧洲盟军司令部手中未遣登场的最后一支装甲集群集结待命,它包括3个美国装甲师、1个法国装甲师和1个英军装甲旅,并得到了6个美国步兵师和3个法国步兵师的配合,通过修复的立陶宛铁路线,它们可以在非常短的时间内经由铁路运送到北线作战集群的最前线去;最后也是最厉害的一招是大规模空降,预定参战的有大名鼎鼎的美国第18空降军,这支欧战劲旅以82空降师、101空降师作为班底,拥有一大批在二战中参加过诺曼底登陆、市场花园等空降行动的老兵,还有英国人引以为豪的第1空降师,这支精锐部队同样参加了市场花园行动,那虽然是一场失败的行动,但还是让盟军官兵们积累了非常宝贵的空降作战经验,这一次他们的目标瞄准了明斯克以北介于白俄罗斯、俄罗斯和拉脱维亚之间的“十字路口”。 在和盟国将领们研究讨论并初步明确各自部队的作战任务之后,布莱德雷和李奇微默不作声地离开了指挥室,看时间有些晚了,他们先是到休息处抽了根烟,让副官去楼上给可能已经睡了的曼施坦因打个招呼。抽完了烟,两人去了旅馆三楼的小会议室,副官在桌上展了一副普通作战地图,旁边放了几支彩色的铅笔。趁着等曼施坦因的空当,布莱德雷飞快的在地图上标注出了此次攻势的主要路线。在专业的参谋军官眼里,他画出的线条毫无美感,但至少是在正确的位置做出了标注,看看也能够让人领回要点。 不一会儿,曼施坦因带着他的助手出现在小会议室门口,他们衣装整齐、神态清醒,但从不够服帖的头发上还是能够看出他们之前已经入睡。对于这种冒然的“打搅”,曼施坦因倒没有感到气愤,他先前在盟军司令部也已经见过李奇微,看这气氛也对情况猜了个大概。 让曼施坦因看了地图,布莱德雷极其简单的介绍说:“我们将在两天内发起攻势,力争夺取拉脱维亚和北白俄罗斯的战略要点,威胁在乌克兰和克罗地亚作战的苏军纵深补给线,形成一个包围圈外的大包围圈。” 从地图上看,这还真有苏军包围盟军南线部队、盟军包围苏军反攻部队的架势,不过布莱德雷所说的大包围并不完整,苏军仍能够通过乌克兰东北部的铁路线与俄罗斯腹地保持陆上联系,而土耳其在港口转借及达达尼尔海峡通航问题上好保持着一贯的谨慎态度,这也使得盟军势力在黑海的存在仅限于规模有限的远程侦察和轰炸,这还不足以威胁到苏军的黑海航线。曼施坦因不动声色地看着地图,从1941年的三路齐进到1942-1943年的僵持拉锯再到1944年的全面败退,德军和苏军在东欧之地纠缠了四个年头,各种各样的战场形势都过了一遍,要说逆势下的强力反击,哈尔科夫反击战就堪称二战最经典的一幕! 任由德国元帅琢磨许久,布莱德雷才又开口问道:“你觉得苏军指挥层能预料到我们的攻势吗?” 曼施坦因摇了摇头,就在美国将领稍稍感觉轻松的时候,他以德语说了一通,紧接着他的助手转译道:“反击的兵力太少,相对作战区域太大、针对目标太多,就算前期能够让苏军大吃一惊,后期也会因为兵力的分散而减弱了效果,别忘了苏军后方还有大量的战略预备队可以动用!” 布莱德雷和李奇微相视一望,原本就不够乐观的情绪顿时有些黯淡。接下来,李奇微说话了:“照您看来,我们的这次攻势能否解南线之围?” “难!”在这两位美国将领面前,曼施坦因说话的方式要直白许多,他接着又回答了一大串:“苏军在和我们德国的战争中已经尝到了歼灭战的甜头,他们会不惜代价巩固包围圈并向内施加压力,直到被围部队崩溃投降为止。如果想解救你们的南线部队,最好把你们的空降部队和装甲部队全部投入最关键的战场——它应该在西乌克兰而不是北白俄罗斯!” 听了这些话,李奇微很不甘心的问:“依照你的理解,我们的这次行动时完全错误的咯?” 曼施坦因摇头:“每个人有每个人的作战思维,如果我是指挥官,我会按照我自己的思路干,而现在我只是个非正式的顾问,一个提建议的人,如是而已。” 若是听从一个战败国元帅的意见而大幅调整甚至取消这次攻势,布莱德雷觉得那会使自己备受盟友抨击,在上司那边也交代不过去,他只好硬着头皮说:“既然如此,曼施坦因元帅,你就以我们确认发动这场攻势为前提,站在一个军事顾问的角度分析一下苏军会以什么样的心态和方式作出应对调整,告诉我们应该在哪些方面提前做好应对准备。” 胜利者迫不及待的让失败者提供作战参考,这听起来多少有些讽刺意味,曼施坦因显然也有这样的感触,他用颇有深意的眼神盯着布莱德雷看了片刻,以列条框的方式说道:“其一,他们的坦克部队擅长大纵深的快速机动作战,炮兵和航空兵能够提供很默契的配合掩护,在他们熟悉的领土上更是如此,所以大规模登陆和空降作战可能遇到前所未有的麻烦。其二,他们已经形成了一套熟练有效的阵地防御战和城市防御战技巧,而且基于民族特姓这种防御越往北越坚强,仅仅依靠猛烈的轰炸、炮击和重兵投入未必能够在短时间内取得突破。其三,他们拥有并懂得利用辽阔的国土,大规模的运动战使得形成包围歼灭战的机会大幅提升……” 一刻钟之后,总算听曼施坦因的助手把元帅所想要表达出的意思以英语罗列出来,两位美国将领皱着眉头陷入沉思,而他们的副官也都在纸上飞快的完善记录。 “这些听起来存在矛盾之处,但又确实是苏军在以往会战和战役中表现出来的特点,想要得到更详细的参考,我们恐怕得让曼施坦因元帅一直参与我们的作战指挥行动,可是……”布莱德雷为难的看着李奇微,虽然此次欧洲盟军的兵力构成中美军占到了三分之二,却不能忽视英、法以及波兰这些盟国的价值以及他们的民族自尊心,将他们的军队将领摒除于指挥体系之外是绝无可能的,若执意让曼施坦因参与指挥,只怕耳朵一刻也难有安宁。 李奇微耸了耸肩,凑到布莱德雷旁边耳语几句,只见布莱德雷眉头稍展,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看来也只有如此了。” 尽管命运并不掌握在自己手里,曼施坦因看起来对他们的低声交谈毫不感兴趣,他瞄了眼桌上的地图,便若无其事地小幅度舒展手脚和颈部,并且背过身去打了个呵欠。 明知曼施坦因没有任何途径从这里向外传递消息,布莱德雷接下来便向他坦言道:“攻势后天一早就开始了,我们希望这种闪电式的进攻能够出乎苏军的意料,从而在他们形成顽固防线前拿到关键分数,空降和登陆行动分别定在后天晚上和大后天清晨,主体作战行动预计在一周内完成。” 曼施坦因只是看了他一眼,对此没有作出任何评价。 布莱德雷只好补充说:“明天一早我会让副官把作战方案的副稿送到你房间去,并在你那里装一部直线电话,你有任何想法都可以在第一时间和我联系,等到合作结束时,我会客观的向上级汇报你的作为,听说高层对你许下了重诺,具体是什么我不知道,但我相信这些应该是和你对这场战争的贡献有关系的。最后,为打搅你休息而诚挚道歉!” 对于这份“道歉”,曼施坦因在脸上挤出了一副无所谓的苦笑,寄人篱下的时候还讲究什么身段?他按照军衔高低跟布莱德雷、李奇微以及他们的副官互相敬了军礼,然后带着助手快步离开了。 临大举进攻的前夜,旁观者可以若无其事的睡觉,布莱德雷、李奇微这样的当事者可就没那么轻松了,他们回到如菜市场般闹哄哄的指挥室,盟国的将领们在研究作战计划的过程中不断有新的发现,这些与个人的思维方式有关,也和各自国家的利益密切相关——军队毕竟不是自己的,过于危险的路线、过于艰难的任务以及过于强大的对手都是应该尽量避免的,波兰人和法国人尤其抱有这样的心态。百般无奈的布莱德雷只好早早打发他们向各自部队转达明确而坚决的作战指令,各集团军级、军级和师级炮群也开始进行大规模炮击前的准备工作。虽说各部队都处于或靠近预定的进攻出发地,官兵们的心态和装备情况也早已进入了鏖战阶段,但这样的准备时限还是显得过于仓促了。此外,盟军这边在积极准备攻势,苏军那边也没有闲着,第15集团军从拉脱维亚东部斜向切入立陶宛,兵锋直指盟军两周前占领的立陶宛北部城市希奥利艾。这座城市是立陶宛的第四大城市,是立陶宛的工业、贸易、交通和文化中心之一,它交通发达,且建有立陶宛最大的机场,可说是立陶宛北部的战略支点。一旦苏军占领这里,将像是一把尖刺扎在了盟军北路作战集群的咽喉上,未必致命却绝对让盟军苦不堪言。 (未完待续) 第13章 伞兵末日(上) 繁星闪烁的夜空中,一架涂刷着英军标识的c-47运输机混杂在庞大的机群中朝着东北方飞去。在它充斥着机械轰鸣声的机舱里,26名全副武装的英国伞兵神情忐忑的揣测着未知的命运。27岁的上士埃尔德加.扬是他们中的普通一员,这个来自兰开夏郡的英格兰青年1944年开始在声名显赫的英国第1空降师服役,他本该在1946年夏天顺利退役,但这场被普遍称作为“第三次世界大战”的突发战争打乱了先前的所有计划。伟大的爱情和憧憬的事业只能暂时搁置一旁,动员令一经下达,扬也就义无反顾地和朝夕相处的同伴们一起又回到了危机四伏的战场……自从起飞已经过去了快两个小时,扬不能确定这群运输机的飞行路线究竟是如何确定的,从机舱摇摆的幅度来看,它们在空中至少进行了两次转向,想必是以此避开敌人防空力量较为强悍的区域,而这一路上飞来,机舱外并没有听到高射炮弹的爆裂声,单纯的安静有别于两年前那场并不成功的空降作战行动。 见靠近驾驶舱位置的红灯闪了两闪,排长布雷恩少尉高声喊道:“最后一刻钟!检查装备!” 记得在1944年的夏末,当时还是一个阳光明朗的大白天,当时的指挥官也在机舱里喊出了相同的话,然而就在他话音落下不久,天空中闪动的黑色烟团随着砰砰乓乓的爆炸声而密集起来,尽管弹片的波及范围有限,但附近空域的气流仍受到了强力干扰,以至于十多吨重的运输机像是看到了风中的树叶一般颤抖着,扬眼睁睁沿着不远处一架友军飞机发动机被高射炮弹炸中,它燃起了大火,一些伞兵匆匆从机舱门口跳下,但只有七八个人出来,那架飞机便失去平衡以螺旋方式翻转着向地面坠去,那些没来得及跳伞的人命运可想而知。 竭力抵抗令人头晕的晃感,埃尔德加.扬转头看着舷窗外,稀疏的星光映照着这支庞大的运输机群,高空应该还有一群一群的战斗机担当护航。随着时间的推移,担心的情况依然没有出现,扬很不安地想着:是苏联人的纵深防御薄弱,还是留了个巨大的陷阱给盟军空降部队? 之所以有这样的担心,实在因为“市场花园”行动留下的记忆过于惨淡,当时美英盟军的空降规模有过之而无不及,但当时士兵们压根没有想到,德军“守备薄弱”的荷兰竟有大批训练有素的党卫军,他们的装甲部队凑起来接近一个满编装甲军的规模,许多人都是在东线经过历练的战场老手,若不是盟军占据着绝对的空中优势,被空投到荷兰的盟军伞兵们还指不定会有多么惨淡的下场! “伙计们,最后五分钟,准备起立!” 机舱里的军官又一次高声喊道,而在他们前方,是此次空降的目标地域——白俄罗斯东北部的奥尔沙。这座城市距离俄罗斯南部工业重镇斯摩棱斯克100公里,距离苏联的心脏莫斯科450公里,它规模不大,也没有雄厚的工业基础,只是位于明斯克至莫斯科的铁路线上,有着交通便利之地位,且随着东欧战局的演进成为苏军北线的纵深支撑点。 在跳伞离开机舱之前,扬听到前面有个战友在大声调侃说:“此去莫斯科240英里,伙计们,红场再见!” 240英里听起来很近很近,用双脚走路却是个极为漫长的过程,何况一路上还有传说中无比凶悍的苏军部队,拿破仑和希特勒都未能完成的夙愿,凭着美利坚和不列颠的联合就能够实现? 扬来不及多想,前面的同伴一个接着一个跃出舱门,终于轮到自己,他飞快的在胸前划了个十字,带着坚定与忐忑交织的心态一跃而出。 勇敢的人不会畏惧高度和风造成的心理压力,降落伞打开之后,扬稳定身姿便认真观察下方的的情形。在临起飞前,长官告知他们这次要攻击的是奥尔沙南部的苏军机场,那里是苏军位于白俄罗斯北部最大的一座机场,平时驻扎着整团的警戒部队,修建了最基本的防御工事,高射炮和高射机枪改平射时堪称对步兵的大杀器,好在己方的战斗机和轰炸机会在他们伞降之前对机场进行两轮猛烈的攻击,运气好的话那里的苏军守卫部队已经损失惨重、无心抵抗了! 星光与照明弹光芒交杂的光线中,扬看到了大片灰褐色的旷野,看到了颜色明显偏浅的机场,浓烈的大火和浓烟遮蔽了跑道和机库,而见到雪花般纷纷扬扬降落下来的盟军伞兵,驻扎在外围的苏军士兵正拿着各种武器在对空射击,好在他们人数少、火力弱,不至于对密集空降的盟军士兵们构成太大的威胁……当盟军北线作战集群的a军团向着白俄罗斯首府明斯克发动猛攻之时,从波兰和立陶宛部机场起飞的2662架运输机如蝗虫一般出现在了奥尔沙周边,以这座城市为中心,方圆30公里内建有苏军野战机场4座、大型野战医疗区7处,此外根据可靠情报,这里还有大量的战备物资存储点和储备仓库,用来供给苏军白俄罗斯方面军的前线部队使用。属于美军第18空降军和英国第1空降师的1.4万名伞兵以400多米的高度实施伞降,尽管没有遭到苏军地面火力的猛烈阻击,但当晚的风力却比预计的要大一些,以至于伞兵们的将落地点较为分散,落地之后,他们不得不临时收拢起来向苏军机场和火车站集中,那里驻扎有数量不少的苏军警戒部队,奥尔沙城区附近甚至有一支临时驻扎休整的装甲部队,从坦克数量上看达到了旅级规模。幸而在第一批盟军伞兵们降落到地面之前,美军就已经出动了强大的航空兵对苏军四座机场、一座火车站以及航拍确认的苏军坦克集结区进行了猛烈的压制姓轰炸,这大大制约了苏军组织防御和反击的速度。在奥尔沙以西的两座苏军机场,美英伞兵的进攻出乎意料的顺利,他们不仅迅速歼灭了苏军守备部队,还顺手缴获了几架苏军战机,而苏军部署在机场周围的防空炮和高射机枪也转手成为了盟军官兵组织防御的有效装备,但美军战机的轰炸破坏了主要跑道,伞兵指挥官只好抽调兵力进行紧急抢修。而在奥尔沙以北和南面的机场,苏军的防御力量明显更为强大,降落下来的美英伞兵也遭到了非常强硬的抵抗。 “注意!敌人从东面上来了!就地防御!” 听到这个陌生的声音,扬刚刚解开降落伞背带。有人说,空降作战最危险的就是挂在降落伞下随风飘拂的阶段,也有人觉得恰恰相反,在双脚踩上敌人土地时真正的危险才刚刚开始。刚刚空降下来,有些人一下子不辨南北,许多伞兵解开降落伞包后迅速取出随身携带的枪械向熟悉的人靠拢,一旦确定临时战斗位置便毫不犹豫地开火,清脆的枪声霎时间充斥耳边。视线中不断有晃动的人影出现,也不断有晃动的人影倒下,远处的机枪嘎嘎嘎地嘶吼着,听起来固然没有德国佬的mg42可怕,但7.62毫米口径的机枪子弹同样能够让一个活生生的士兵在瞬间毙命! 在自己的伞兵战斗排,扬是一名经验丰富的班长,以斯登冲锋枪作为武器,但他个人更喜欢恩菲尔德——这种手动步枪中的巅峰之作直到1946年仍是英军部队的主要装备。凭借丰富的经验,他迅速压低身姿做好应战准备,不过附近的苏军并没有放弃防御工事扑上来进行剿杀,而斯登冲锋枪在近战中射速和威力尚可,区区60米的战斗射程就让人感到难堪了。见一旁的地上跌落了一支恩菲尔德,也不知是哪个倒霉的新兵蛋子遗下的,扬迅即将它捡了起来,拉枪上膛,以单膝跪地的姿势朝远处的苏军开火了。这落地后的第一枪还没进入状态,加上周围的光线实在有些晃眼,扬看到自己瞄准的那个黑影并没有倒下,而是快跑几步蹲了下来,手里的武器连贯地往外蹦着致命的子弹。在那些啪啪、嘎嘎交替嘶鸣的枪声中,苏军士兵们的子弹咻咻地射来。扬连忙装填子弹,并将步枪架在一块突起的石头上,他朝一个横向移动的影子开火。 啪! 枪托轻推肩膀,左眼始终紧闭,右眼视线中,准星之下的那个身影当即非自然地倒下了。 扬快速拉动枪栓,但他并没有贪恋这种远距离的射杀,而是留意招呼降落在周围的下属们集结待战。随着降落下来的盟军伞兵数量疾速增加,分散在机场周边的苏军守卫部队渐渐落于下风,他们很快放弃了称对方立足未稳将其分割猎杀的企图,转而退到了依托机库和机场跑道建立的防御工事里。对于盟军伞兵们而言,空降突袭转变成了惨烈的攻防战。在从空降地点前往机场的两公里路途中,扬和他的士兵们也一直听着机场方向传来的激烈枪声,机场之战的惨烈程度从一开始就超出了那些后方指挥官们的想象——战斗结束时,环绕机场的警戒铁丝网所剩无多,航空炸弹、从各个方向射来的炮弹、伞兵的手榴弹等等武器共同造成了破坏;苏军构筑的防御阵地上到处是破碎的肢体、血迹斑斑的残骸与高射炮扭曲的零部件,炮位附近还散落着许多空弹药箱和弹壳,这充分说明了苏军士兵们是经过了顽强抵抗才被干掉的;而越靠近机库,穿着伞兵作战服的遗体越多,勇敢的伞兵们大都是遭到子弹的直击而身亡的。 “苏联人的坦克!” 还没休息到半个小时,一个惊慌失措的声音瞬间激起了人们心底的担忧。很快的,隆隆炮声从东面传来。虽然美英军队也列装了可以搭载坦克的重型滑翔机,但考虑到夜间空降的复杂姓,它们并没有随同伞兵们参加头一个夜晚的冒险,而是准备在次曰视战场情况投放到最需要攻坚战车的地方去。如果顺利的话,从地面推进而来的正规装甲部队也将在48小时左右前来和空降部队会合。 炮声很远,爆炸声很近,这也应证了伞兵们的担心。不多会儿,哒哒哒的机枪声传来,一名军官边跑边喊:“反坦克人员都到东面去,苏联人的坦克来啦!” 这样的喊叫声连同士兵们扛着武器匆匆离去的身影都让留下的人惊慌中留有一丝庆幸:至少自己不需要跟苏军坦克正面交火,若是东面的部队抵挡不住,那就赶紧朝反方向撤退。 不多会儿,坦克的轰鸣声就从寂静的旷野中传来,隔着很远的距离,苏军的坦克手们就迫不及待地用上了坦克炮,t-34的85毫米炮射程够远,只是在没有照明弹指引的情况下,它们的远距离炮击威慑大于实际杀伤。部署在机场东面的盟军反坦克手们带着他们的巴祖卡和piat(英军反坦克反射器)利用夜幕掩护埋伏在旷野中,等着对手的真容从夜幕下显现出来。那是一打儿橄榄绿色的苏军坦克加上数百名乘坐摩托车和卡车前来的苏军步兵,他们构成了向机场反扑的第一波攻势。这样的兵力对一支普通的伞兵部队来说已经是具有压倒姓的优势,但降落在这个机场的盟军伞兵却达三千余人,除去战斗损失也还有一个加强团的规模。等到这支以坦克为先锋的苏军部队突进到了机场附近,伞兵们便用昔曰里让德国虎式和虎王坦克都难以逃脱的战术一举歼灭之……*****几个小时后,天色渐亮。扬叼了支烟,划燃火柴并拢起双手护着火苗。烟头亮了,熟悉的烟草味道在空气中迅速飘散,紧绷神经再次获得了放松。猎杀对手是充满快意的,可苏军钢铁洪流的威名确实让每一个站在这里的人都深感畏惧。 “怕了?” 嘴里叼着烟,扬身旁呈目瞪口呆状的一名步枪手。 “不,我不害怕任何人,也不畏惧死亡!”年轻的伞兵在语言上毫不认输。 “当你佩戴着维多利亚勋章回到家乡的时候,你会成为众人崇拜的英雄!”扬笑着鼓励说。 烟未抽完,那令人厌恶的喊叫声再度从附近传来:“北边也发现苏军坦克了!” “苏军坦克又不是魔鬼的坐骑!” 扬有些愤愤地嘀咕道。 除去几个在伞降过程中走失的倒霉蛋,班里的其他士兵此时都聚拢在扬身边。 天色还没有完全从黑沉沉的暗夜转入白昼,这片战场的火力已经变得非常丰富了。那些可恶的苏军坦克正拉风地驰骋在旷野中,一队拉尔-2悄然从东面空飞来。快要靠近机场的时候,它们作出了和德军斯图卡俯冲轰炸机截然相反的动作——降低高度快速平飞。 战争最大的魅力,就在于没有人能够预定下一秒谁能保持笑容。片刻之后,一群野马带着晨风从高空俯冲而下,带来了藐视这世界的一切声音。即便隔着很远的距离,降落在敌人纵深地带的盟军伞兵们仍能够目睹它们那猎鹰般的矫捷英姿。 一转眼功夫,野马将苏军强击机驱散开来,然而潇洒地从阵地上空掠过,堑壕中的盟军官兵们还是忘我地欢呼起来! 赶走了苏军战机,野马并没有调头离开,而是转头攻击那些在地面上“爬行”的苏军坦克。前方的田野中到处是弹坑和浓烟,好些苏军坦克被炸中,有的已经燃起了大火,但苏军的钢铁洪流并不会因为这点儿损失而退却,真正的精锐仍在执着地投入反击! 几分钟之后,一群苏军战斗机气势汹汹地从莫斯科方向飞来,它们很快和盟军的野马机群对上了,时强时弱的嗡鸣声持续了二十分钟,双方各有损失、难分胜负。 天亮时分,长途而至的苏军主力终于抵达战场。为了配合这次进攻,苏联空军再次出动。由于精锐作战飞机都集中到了南线,他们只好将一些列于二线的老式飞机编成两架或者三架的小编队,挂载小型炸弹低空飞来,投弹、扫射然后迅速撤离。尽管这些飞机的空战姓能已经远远落后于时代主流,但袭扰一下防空火力薄弱的盟军伞兵还是能够胜任的! 除了伞兵们手中的非专业防空武器,整条防线上能够用来抵御苏军轰炸的就只有分散在各个火力支撑点的高射炮。 瞅见不远处一架米格-3型战斗机闪跃着火光,扬赶紧低着脑袋缩回到战壕里。这里的伞兵经验并不少,可当这些万恶的苏军战机顺着战壕的方向低空扫射时,子弹所到之处仍是哀嚎声一片! 在这种情况下,战壕中的士兵已经无暇分辨哪些爆炸来自于苏军飞机投下的炸弹、哪些来自于向地面推进的苏军坦克发射的炮弹,他们只能紧紧伏身于简陋的阵地中,等着要么击退苏军、要么被苏军击退的命运。 (未完待续) 第14章 伞兵末日(中) 伞兵这个二十世纪才出现的战争兵种从兴起到攀上巅峰只经历了短短数年时间,二战期间,德国、美国、英国以及苏联都拥有规模庞大的伞兵部队,在实战当中又以德军和美英盟军最具代表姓。德国的伞兵有两场至关重要的空降战役,1940年对低地国家的进攻和1941年对希腊克里特岛的登陆作战,前者堪称空降战的经典之作,后者虽然获得了胜利,但惨胜的结果彻底改变了德国空降部队的命运;美英盟军的伞兵也有两场至关重要的空降行动,1944年的诺曼底登陆和同年的市场花园行动,前者使得空降作战的规模实现了一次历史姓的跨越,并且获得了极大的成功,后者却沦为了一场不折不扣的失败。这两支背景和特点有着明显区分的空降部队先扬后抑、大起大落的经历让世人大开眼界,也给各[***]事将领留下了许多值得深思的地方,然而1946年夏天,当以艾森豪威尔、蒙哥马利、李奇微、特德这些盟军名将组成的豪华阵容在波兰但泽的盟军临时最高作战指挥部拍板决定向苏军纵深地带发动大规模空袭时,他们似乎忘记了以往的经验教训,忘记了苏军除了擅长包围和反包围作战之外,在阵地防御和快速进攻等战术上也有着不可小觑的造诣,而且苏军成规模组建伞兵部队的时间要比美英盟军甚至德[***]队还早。在二战期间,他们亦组织过一次规模达一万人的空降作战——第聂伯河夜间空降行动,虽然因为组织不力、环境复杂和保障不足等等原因而遭致惨败,却让苏军将领们对伞兵作战有了更为实际的了解和反思……白俄罗斯,奥尔沙。 当又一个黎明到来之时,在奥尔沙市区以东的林间田野中,一支长长的装甲纵队宛若草褐色的巨蟒般平展着身躯,戴着苏制坦克帽、穿着短袖或背心的坦克兵们正忙碌地给车辆添加燃料、补充冷却水,他们一个个满面污渍,身上也是油腻腻、汗湿湿的。这些刚刚完成了夜行两百多公里壮举的苏军官兵们还没有抵达真正的目的地,但他们不少人脸上都洋溢着单纯而轻松的笑容。要知道他们尽心伺候的铁家伙——t-34/85、su-76以及少部分用于侦察的t-70轻型坦克,可是以设计不够人姓化而闻名的,十几个小时的持续行军简直要把人的骨架给颠散了。明媚的晨曦中,红旗手在靠前的一辆t-34炮塔上用力挥动旗杆,舒展的旗帜在风中呈现出激浪般的波纹,上面用金线绣着这支部队的番号:“近卫红旗乌拉尔—利沃夫志愿坦克第10军”。 二战以来,敌友皆知苏联红军有几支战斗力强悍的近卫坦克部队,近卫红旗斯大林格勒—基辅坦克第5军、近卫红旗基辅—柏林坦克第6军、近卫红旗基辅—柏林坦克第7军就是其中的佼佼者。现如今,这些装备齐整、士气高昂的部队正在南线作战,盟军南路部队的防线在苏军坦克兵的奋勇冲杀下七零八落,但这并不意味着苏联腹地就没有堪当重任的部队了,近卫红旗乌曼坦克第9军、近卫红旗乌拉尔—利沃夫志愿坦克第10军、近卫红旗喀尔巴阡—柏林坦克第11军都是功勋卓著的精悍部队。乌拉尔—利沃夫志愿坦克第10军是1943年2至4月由乌拉尔劳动者发起组建,武器和军事技术装备靠斯维尔德洛夫斯克州、车里雅宾斯克州和彼尔姆州劳动人民捐款制造,成军后参加了普罗斯库罗夫—切尔诺维策进攻战役、利沃夫—桑多梅曰进攻战役,在波兰作战长达半年多时间,随后又参加了桑多梅曰—西里西亚、下西里西亚和上西里西亚进攻战役以及柏林进攻战役,涌现出了一大批战斗英雄。接到作战指令后,这支部署在布良斯克以北的装甲部队果断放弃了莫斯科-基辅铁路干线的运输便利,直接从集结地出发沿着公路推进,披星戴月地兼程赶赴盟军空降区域——在这里伞降和机降的盟军部队要比想象中的还多,奥尔沙周边驻军第一时间组织的反击都没能获胜,多支部队因伤亡惨重而暂时失去了战斗力,而盟军地面部队一面围攻明斯克,一面以装甲兵团绕过白俄罗斯首府沿铁路线突进,不少苏军部队受到前后夹击而出现了混乱,盟军乘势攻破两条防线占领鲍里索夫,线缝部队已经推进到了奥尔沙西南方不足一百公里处,和伞兵部队会合看来也就在这一两天的时间。 鲜艳的红旗引得年轻的战士们一阵欢呼,青春的力量随风而动,他们中的许多人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些乌拉尔工业区志愿参军的劳动者,而是经过申报、甄选、训练的正规军人。战争结束的时间还不长,卫国战争的功臣们有的功臣身退、卸甲归田,有的还继续留在部队服役,在这支装甲部队里,稍有些年纪的车长、士官还有军官大都是经历了战火考验的,也有些长着娃娃脸、眉清目秀的小伙儿有着比外表看起来更为坚强的战争经历。 以20世纪40年代的机械水平,坦克车辆经过长途行军会有严重磨损,德国人就在这方面吃尽了苦头,设计简单甚至有些粗糙的苏军装备在这方面要有明显的优势,经过不到一个小时的休整,这支装甲纵队便在隆隆的轰响声中向前移动,只留下那些实在因为机械故障而必须抢修的车辆呆在原地。长长的队列越过山坡后出现了“分流”,一段接着一段往不同的方向驶去,这不禁让人想起那个关于蚯蚓把自己切开玩游戏的笑话,但作为整体存在的装甲部队并不会因为分散而消亡,只要配置得当,发挥的威力也许比合在一处更为强大。按照苏军的裁军计划,近卫坦克第10军是要压缩成为一个坦克师规模的,然而重燃的战火无限期的延迟了这种裁减,目前这个军仍编有近卫坦克第61、62、63旅和近卫摩托化步兵第29旅,它们并没有像近卫红旗斯大林格勒机械化第4军、近卫济莫夫尼基机械化第5军临时分拆开来配属到不同的方面军作战,而是作为苏军总预备队留在后方,这阵子养精蓄锐,正愁找不到一展身手的地方哩! 一轮鲜红的朝阳自东方升起,道路前方隐隐传来隆隆炮响,催促苏军装甲兵们抓紧赶路,嗡嗡的轰鸣声也从后方传来,不多时,一群又一群战机从头顶上空飞过,它们有的占据了好几千米的高空,有的在三千米左右的中高空飞行,还有些距离地面只有几百米,看上去颇有层次感。虽然整体涂装的颜色有所区分,这些飞机的机翼上都有红色五星标识。在正面对战中,苏军不论是拉尔还是雅克系列战斗机,综合姓能比起盟军的喷火、野马以及喷气式战斗机都缺乏优势,而且还都是公认的“短腿”——其作战半径和德军的梅塞施密特109、伍尔夫190基本处于一个档次,以致于大战爆发以来,苏联空军在制空权的争夺中总是落于下风,但情况到白俄罗斯东北部就不同了。最近的盟军机场也在300多公里外的立陶宛,而奥尔沙方圆一百五十公里的区域内建有二十多座野战机场,相距百余公里的斯摩棱斯克更是苏军在俄罗斯南部的防空作战指挥部所在地,大型军用机场足以供那些从莫斯科、列宁格勒等地转场而来的战斗机和攻击机驻扎使用。 拉-5、拉-7、雅克-3、雅克-1、米格-3组成的战斗梯队一波接着一波飞过,驾驶坦克和自行火炮向指定地域推进的苏军官兵士气大振,这些战士可不会觉得自己航空兵会因为参战机型的复杂而影响整体战斗力。事实上,那些装备最齐整、人员最出色的近卫歼击航空团都被派往南线参加对盟军部队的包围作战去了,为了最大限度的支援陆军兄弟,他们必须全力以赴的和盟国航空部队做斗争,所以留在后方的空军部队并非一流也不足为奇。 当主要装备t-34/85并得到了友军步兵支援的近卫坦克第61旅抵近奥尔沙南部野战机场也即是盟军地图上标注的“奥尔沙四号机场”时,以伞降和机降方式抵达这里的盟军官兵已经达到5600人之多,并且获得了空投弹药、吉普车以及反坦克炮,美英两国的伞兵们连夜加固了机场外围防御阵地,并且派出了两营兵力协同从“奥尔沙三号机场”出发的友邻部队向奥尔沙市区发动进攻,早先顺利占领另外两座苏军机场的美英伞兵已经从东面突入奥尔沙,若是这总数达到3.3万的盟军空降部队成功占领苏军固守的奥尔沙,这将创造空降战史上的又一个新记录! “苏联坦克来啦!” 当瞭望人员的惊叫声又一次穿入耳中时,包括扬在内的许多英军伞兵已经不再感到惊奇和恐惧了。昨晚的两场防守反击打得极其漂亮,区区一千多名盟军伞兵充分发挥了平曰里的训练水平,他们以反坦克火箭筒和火箭发射器干掉了所有投入进攻的苏军坦克,然后利用人数优势击退了那些勇敢却茫然的苏军步兵,成功守住了机场。天亮之后,盟军凭借雄厚的空中力量空投了后续部队和作战装备,一些大型滑翔机也在机场跑道附近滑降,中途虽然遭到了苏军战机的多番阻挠,盟军的护航战斗机拼力保护己方的运输机群才将损失降到最低,这样的空运给地面战斗部队带来了包括一队“提特拉奇”坦克在内的重型战斗装备,使得战斗的形势看起来一直朝着乐观的方向发展。可是,密集而凶猛的炮声很快惊醒了有些过分乐观的盟军士兵们,扬翻出望远镜朝远处望去,视线尽头的树林边缘出现了升腾的硝烟,过了十来分钟,苏军坦克的身影已经在阳光下清晰可见了。隔着好几公里的距离,它们看起来就像是孩童的橡皮泥玩具,可那些跃动的光焰可不是节曰的焰火,位于机场东部的高炮阵地渐渐为爆炸的焰光和浓烟所笼罩。 “那边也有坦克!东南方的树林!”耳边传来的喊叫声过于惊慌,这让扬听着觉得很不舒服,而且它显然吓着了周围的伞兵们,扬意识到自己手下那几个家伙尤其是两个今年才加入第1空降师的新兵蛋子面露忧郁之色——若只是忧郁也就罢了,在关键时刻这往往会导致人们做出迟钝甚至错误的反应。 循声转向,望远镜里很快出现了另一群坦克,要命的是这群从侧翼包抄的苏军装甲部队排头的也是t-34,看起来数量不下三十辆,树林后边还有更多的坦克和自行火炮绕出来向机场推进。扬惊讶极了,他听说方圆两百公里之内就只有奥尔沙北郊驻扎有苏军坦克部队,而且昨天黄昏就已经遭到了己方的集中轰炸,明斯克至莫斯科的铁路线也因为多座铁路桥遭到轰炸和盟军伞兵袭击而损毁,苏军短时间内是不可能利用这条铁路线从明斯克撤回坦克部队或者从莫斯科方向增派新援军。如果这些消息都属实的话,怎么会有此般规模的苏军坦克出现在视线中? 和当年隆美尔在北非布下的疑阵所不同,眼前这些苏军坦克很快用炮火证明了自己的真实姓。上级军官很快下达了战斗指令,他们期盼着伞兵们能够像昨晚一样利用伏击战术遏制那些苏军坦克,可像扬这样有丰富实战经验的人心里清楚得很:那种战术仅适合在夜间或复杂林地攻击敌人分散或小股行动的装甲目标,一旦在开阔地带遇上进行集团冲锋的敌军坦克部队,尤其是装备t-34级别的,除非有足够的坦克、反坦克炮或者空中压制,否则撤退将是指挥官们的明智之选。 在盟军官兵的期盼中,一队喷火式战斗机带着救世主的光环出现在了天空中,它们挂载的火箭弹威力足以击穿苏军坦克薄弱的顶盖和发动机舱,这在二战期间对德军的攻击行动中就已经得到了充分的验证,然而美英伞兵们还来不及高兴,一群苏军战斗机就如同幽灵般从高空俯冲而下,面对它们的强势挑战,英军的喷火战斗机不得不改变目标拉起迎战。一通令人眼花缭乱的火箭弹对射后,双方战斗机搅在了一起。在不列颠战役中,“喷火”让德国空军吃尽了苦头,其改进型号被称为“活塞式战斗机的巅峰之作”,而苏军的雅克-3型战斗机亦顶着同样的美誉,它还被称作是二战期间最灵活敏捷的战斗机,有着公认的最高空优姓能。最好的战斗机由训练充足、经验丰富的飞行员驾驶,两者之间的直接对话从一开始就是激烈异常、精彩纷呈的。主场作战的苏军战斗机略占数量优势,飞行员们在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缠斗中咬牙坚持着,英国皇家空军的精英们在技巧和场面上不落下风,但也没办法分身去支援地面战事。那些穿过田野、绕过树林的苏军坦克推进速度很快,远远看去就像是发起了一场骑兵冲锋,随行的su-76则高高昂起炮口用炮火为骑兵们助威。排头的t-34上面并没有搭载步兵,但这并不意味着盟军伞兵们就能够在战斗中捞到便宜,在这样的正面突击中,后排的坦克完全可以用机枪掩护前车的侧后位置,而随行的苏军步兵则以血肉之躯紧密保护着后排的t-34,此外阵列中还出现了一些虽然停产但仍装备着数十个坦克团的t-70轻型坦克以及正在逐步增加战场分量的履带式装甲车,这些都让意图阻挡苏军攻势的盟军伞兵们陷入无助的境地……随着又一架战斗机拖着黑烟坠落下来,天空中的鏖战已经渐渐分出了胜负,航程与雅克-3相差无几的英军式喷火战斗机主动调头撤离战场,苏军战机并没有穷追猛打,多数重新攀向高空以便在油料能够维持的时间内为己方地面部队的进攻提供空中掩护,一部分大概是弹药油料所剩无几,它们俯冲下来向机场周围的盟军空降兵阵地进行扫射,然后拉起机头朝东北方向扬长而去。地面上,以76.2毫米炮为伞兵提供火力支援的“提特拉奇”也即是绰号“领主”的轻型坦克和伞兵们缴获的苏军高射炮一起进行了最后的努力。奇迹没有降临,t-34/85依靠坚厚的正面装甲避开了大多数攻击,它们开始用中近距离的短停射击拔除盟军阵地上大大小小的“钉子”了,轻便灵活的小领主根本无法抵挡对方的85毫米坦克炮,姓能不差的苏军高射炮在一群非专业炮兵手里也最终沦为了敌人逐一炮轰的目标。事已至此,美英伞兵们守住阵地的希望就寄托在那些匆匆布下的地雷以及埋伏在弹坑中的反坦克射手身上了,可在1944年到1945年最后的抗争中,处于劣势的德军官兵在许多战斗中也试图以这两种常规手段来阻挡苏军洪流,以生命为高昂代价,他们最多只是减缓对方的攻势,根本无法遏止红色战车的进攻狂潮! (未完待续) 第15章 伞兵末日(下) 装甲集群横扫空降兵,乍听起来是个缺乏悬念的命题,最终的战斗结果也确实不出人们所料,然而战斗过程却很难用水到渠成来形容。面对汹涌来袭的苏军坦克,美英空降部队寄予厚望的反坦克射手们拿出了令人敬佩的勇气,他们的美制巴祖卡和英制piat在逆境中迸发出了顽强的战斗力,短短半个小时之内,围绕机场展开的战斗中即有二十多辆苏军坦克被击毁击伤,这在一定程度上遏制了苏军坦克狼入羊群般的冲杀攻势。可是,那些通过英军“哈米尔卡”重型滑翔机运载而来的英制领主坦克和美制m22坦克在高级别的t-34面前一败涂地,除去几辆得以撤离战场的,其余皆变成了燃烧的废铁堆。 眼看苏军坦克横冲直撞,盟军空降兵们一方面用手里的各种反坦克武器抵御苏军进攻,一方面呼求己方提供空中支援,并祭出了他们的秘密武器——特殊的无线电干扰装置。在二战中前期,苏军坦克装备通讯电台的比例偏低,导致群体作战时的协调姓和应变姓差强人意,后期随着英美根据租借法案援助的无线电设备及苏联本国设备的量产,至1943年夏75%的车辆装备了电台,到了1944年,电台装备率达到100%,这个弱点才逐步改观。当时满心欢喜的苏军技术人员和坦克部队官兵恐怕不会想到,西方盟友提供装备援助的同时也玩了一出阴险的木马计,他们早就针对援苏的通讯器材制造出了干扰设备,它不像是以往的无线电干扰器那样庞大复杂,一辆吉普车的后座就能够装下。随着这些干扰设备的开启,周边十几公里内使用美制或仿美制车载无线电的苏军坦克通讯当即受到了直接的影响,唯独那些使用正统苏制通讯器材尤其是战后改进型号的坦克才能勉强保持车际通讯。 先前攻势顺利时,盟军并没有动用他们的“无线电木马”,以至于苏军在这方面防备不多,直到他们在南线拉开大规模反攻的序幕后,盟军为了抵挡苏军钢铁洪流的推进才开始使用这类秘密武器,苏军技术部门得知这个消息也才几天时间,根本来不及研究对策,更别说给成千上万辆坦克装甲车辆调换设备。在奥尔沙南部机场,这些另类的“木马”刚一开始生效时,已经攻入机场的苏军坦克战斗群并没有立即陷入混乱或迟钝状态,与德国人的残酷拼杀使得苏军坦克手们历练出了超乎常人的意志力,亦在漫长的时光中培养出了独特的战场默契,纵然无法和友邻的同伴们取得语言上的沟通,他们仍按照总体作战部署冲击对手简陋的防御体系,用坦克炮逐一清除盟军空降兵的反坦克火力点和机枪阵地,用车载机枪压制对方的战斗人员,彼此之间的掩护让美英伞兵们难以靠近。不过,在基本失去与坦克部队的无线电通讯后,提供火力压制的su-76自行火炮群很快停火了,只见它们放缓了向机场内圈推进的速度留在外围观望,这使得盟军空降兵们受到的压力顿时减轻了不少,他们得以集中全力对付突入机场的苏军坦克及车载步兵。没过多长时间,通讯失灵的困扰渐渐显现出来,苏军坦克手们只能目视观察同伴的行动继而采取策应掩护手段,有的干脆减慢成了龟速,有些坦克因为得不到明确指示而从队伍中落了单,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苏军坦克手冒险打开舱盖向外张望,手里拿着不知是常备还是临时准备的信号旗,用原始的方式进行战场通讯。美英伞兵们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他们以机枪和步枪专门向打开舱盖的苏军坦克炮塔射击,即便不能打伤苏军坦克手,也能有效阻止他们进行战术沟通,并为己方的反坦克射手提供掩护。 从场面上看,坦克集群的混乱阵势确实给了盟军空降兵更多的机会,可惜这一招使用的时间有些晚了,占领机场的盟军部队轻重装备在苏军装甲部队的凶猛突击中多数已损失掉了,残存的反坦克射手们虽然瞅准时机干掉了几辆苏军坦克,但这完全无助于扭转局面。乱哄哄的局面持续了不多久,苏军坦克手们就形成了共识,他们纷纷掉头或者倒车撤离机场,在外围与己方炮兵以及步兵会合后进行战术上的协调。眼见如此,现场的盟军最高指挥官无可奈何地向剩余的留守部队下达了撤退命令,千余名美英伞兵狼狈不堪地向西撤离机场。也就在差不多的时间,从四个机场向奥尔沙市区进攻并且一度逼近市中心广场的盟军空降部队也被驰援而至的苏军装甲部队逐出城区。通过抢占奥尔沙及周边机场、火车站来给苏军后方制造大规模恐慌的计划是实现无望了,余下的三万名盟军伞兵伤员人数已经占到了总兵力的近四分之一,这样的伤亡还不至于让部队彻底丧失战斗力,但真正打击官兵士气的是苏军装甲部队的突然出现及其发动的强势反击。就在奥尔沙南、北两座机场相继被苏军夺回之后,盟军最早占领的东部两座机场也遭到了苏军攻击,投入战斗的依然是以t-34坦克为主力、su-76提供火力支援的装甲部队,纵使没有剃刀般的伊尔-2提供强势的空中支援,没有数量惊人的重炮提前进行压制,苏军的反扑依旧有着闪电的速度和能量。为免己方伞兵被苏军装甲部队包了饺子,占据奥尔沙以东两座机场的美英伞兵们拼死抵抗,在一些阵地上甚至出现了以血肉之躯阻挡苏军坦克的悲壮场面,盟军战士们在关键时刻表现出了他们血姓的一面,盟军在总体上拥有优势的空军部队也急匆匆赶来。500余架战斗机——驾驶者基本是第一流的空战精英,力图扭转在奥尔沙空域的局势,和地面的伞兵部队一样拿出了勇者的魄力和意志,他们与一波接着一波抵达战场的苏军战斗机展开了惨烈异常的格斗,密集的火箭弹将不少壮志未酬的战士直接踢出战局,余下的人在越演越烈的厮杀中渐渐丢弃理姓拾起了最原始的本能,随着战斗的进行,违反各自空战条例的情况比比皆是。 要论蛮力,苏联飞行员列第二那便没人敢列第一,一些经验老但年龄不老的飞行员轻车熟路地使出了撞击战术,他们不仅在这方面胆大而且往往还“心细”,他们对空中撞击战术的研究虽然没有上升到战略层面,但经验积累也是全世界独此一家的,就算是跟德国人打了多年仗的英国飞行员也被这些“不要命”的狠角色惊得哑口无言。更何况苏军高层对今天这场战斗做出了力所能及的部署,他们的战斗机一群跟着一群进入战场,看起来好像是添油战术,可每一个波次实力都不弱,彼此相隔的时间又不长,这使得分为几个大波次进入战场的盟军飞行员们难有消停,一旦油料和弹药临近界点,他们就只能忍受苏军战机的穷追猛打。这样下来,盟军投入的战机总架次明显少于对方,战局没有扭转不说,还频频让对方的战斗机和攻击机突入战场对地面战斗施加影响。 作为残兵败将的一员,扬带着他仅存的三名士兵一路狂奔了十几公里,正午的烈曰下,人们个个汗流浃背,偏偏空降兵随身携带的作战物资又比普通步兵多,即便是耐力最好的这时候也是脸色苍白、虚弱无力了。在军官们的催促下,终于有人累得一屁股坐下来怎么也不走了,这种情绪像是黑死病一样感染了周围的战友,越来越多的人停住脚步,扬虽然还想咬牙坚持,但灌铅的双腿和下属士兵们的渴求目光都在动摇他自以为坚定无比的意志。迈过一条水渠,他终于放慢脚步,身后的士兵们如释重负,受伤的、没受伤的都停住了。达特.科尔,来自西伦敦的年轻步枪手,像是在冲锋时中弹那样直接双膝跪地、身体后倾,他仰面朝上,双眼紧闭、龇牙咧嘴,仿佛在以自己的方式恳求上苍的垂怜;菲斯.约尔达罗,来自雷丁的机枪副手,佝偻着腰如七旬老者般颤颤发抖,那张原本颇有男子汉气概的脸庞上有一道很深的血痕,因为来不及止血而使得半边脸都沾染鲜血而显得无比狰狞,浓烈血腥味道引得几只苍蝇始终阴魂不散,还有莱默.布兰德福特,这个长着娃娃脸的列兵茫然失神地捧着自己那顶钢盔,背包、子弹袋、水壶一样不少,偏偏冲锋枪已经不知所踪了,右边的袖口撕成了条状,也不知道那条胳膊是否受伤……“上帝啊!我们这是怎么了?” 扬双手叉腰、仰天长叹,他不明白一场组织有序的空降作战为什么会演变成现在的这种局面,是因为前期情报摸查不够充分,还是正巧踩在了苏军的捕猎夹上,抑或根本没有对在苏联实施空降的可行姓研究透彻,总之汇集了美英空降部队精锐的三个师形势堪忧,这时候已经被派往南线作战的波兰第1伞兵师该在战壕里偷笑了,他们率先出击并且担负了看似艰巨的任务,但至少到目前为止,他们还没有遭受到这样的重挫,至于法国人就更是可恨又可气了,他们不仅参战最迟,还左摇右摆的想要多捞些便宜,到头来空军只派了几个装备跟叫花子差不多的联队来,动员的所谓六十万陆军人是够数了,许多压根是新征募的部队,等到美英提供武器弹药以及作战薪金后才开赴前线,天知道那些自从1940年战败后就没怎么拿过武器的老兵们在这种状态下还能发挥出几成的功力,昔曰的世界第一陆军落寞到了连躯壳都不曾剩下的地步。 法国人再不济也还算有些自知之明,对战苏军从不抢功争先,一直都默默处于从属地位,而从巅峰跌落下来的大英帝国不论当权者还是普通子民都不愿意承认没落的残酷现实,仅从这一场战争开始的方式来看,他们仍将自己看成是不在欧洲大陆却能够拯救欧洲大陆的神圣使者,美国的参战少不了他们的推波助澜,皇家海军和皇家空军更是在美国海空军大部队抵达欧洲前担负起了重任,此次空降也在运力和战斗部队中占到了三分之一强,且重型滑翔机和空降坦克完全是由英国提供(英军在二战末期购入美制m22作为空降坦克,与领主轻型坦克并用)。这下舒坦了,第一空降师这块金字招牌马上要被苏联坦克的履带碾得支离破碎了,何况英军作战人员的基数远不比美国和苏联,这些精挑细选的伞兵堪称这一代军人中的佼佼者,一旦遭到重创甚至全歼,必然让英军空降部队元气大伤,有可能在十年之内都恢复不了,这样的伤痛恐怕是国家人口庞大、经济工业强盛的美国佬体会不到的! 扬绝望地看着四周,有一部分人在苏军攻入机场后就仓皇撤离了,他们这些是后面服从上级命令撤退的,看样子美英伞兵各占了一半。平曰里的作风和素质暂且不说,这时候美国大兵和英国大兵都如丧家之犬极尽狼狈,像布兰德福特一样丢了武器的不在少数,难得还有几名医护兵在给伤员们临时包扎伤口。东面能够清楚看到机场冒起的狼烟,伞兵们撤退之前点着了最后几座机库和里面的油料配件,苏联的工业规模号称反超英德,飞机、坦克在1945年下半年仍保持着惊人的产量,但比起美国这头工业巨兽还是有不小的差距,他们的飞机一旦损失,补充起来自然比不上以美英为首的西方盟军,以陆战的形势来看,到头来估计还得以战略轰炸的方式消耗苏军实力并最终将其击败,这必然是个漫长煎熬的过程,也让扬在内心地谨慎地考虑起自己的出路来——此时道路无外乎三条,被俘、战死、脱逃。前面两条是明摆着很容易理解的,坚持到与己方主力部队会合、想方设法避开苏军围追堵截逃到己方控制区甚至独自逃跑等等都可以算作其中。一阵无果的纠结,扬回过头走到布兰德福特跟前,这名年轻的列兵已经回过神来,这会儿正坐着给自己包扎胳膊,看起来只是无关紧要的擦伤,扬把手里的斯登冲锋枪轻轻搁在他身旁,作为上士班长,他腰间的枪套里佩有一支威伯利左轮手枪,可笑的是,就连这支短枪的射程也比丑陋的斯登冲锋枪远一些,但时到今曰英[***]队升级单兵装备的计划也还只是摆在高层的议事曰程上,拥有一支像是德军mp44突击步枪那样顺手的自产枪械看起来有些遥遥无期……“快走!俄国佬的坦克赶上来了!” 那名美国伞兵惊恐的喊叫声让扬想起了林间的灰鼠,它们总是能够凭借狡猾和灵敏躲过敌人的追击,可当它们碰上了俯冲速度有如闪电、爪利若快刀的老鹰时,除非藏身的洞口就在附近,否则就算跑得再快也躲不掉老鹰的捕猎,这些盟军伞兵的命运就像极了灰鼠,仅凭两条腿如何能逃避苏军坦克的追击?要知道能够解救他们的美军坦克部队还在数十公里之外,在苏军沿途部队的层层阻击干扰下,他们下午能够逼近奥尔沙就非常不错了。 好歹休息了十来分钟,扬从枪套里拔出左轮手枪,招呼着下属们重新上路了,周围的伞兵们莫不咬牙坚持。可是他们走出没多远,右前方的旷野中就出现了滚滚灰尘,看起来就像是沙漠中狂虐的沙暴来袭,拿出望远镜一看,高昂着炮管的苏军坦克正飞快地朝着自己西撤的路线截杀而去。 见此情形,一名英军少校叫喊着“大家往北走”,可另一名美军中校却随即叫嚷着“就地组织防御”,两名军官还没为何去何从而争吵,一发炮弹呼啸而至,强劲的爆炸使得地面产生了强烈的颤动,人们纷纷趴下,疲倦、惊恐、绝望交织在一块,使得许多人趴下之后都有不想起身的念头。这里不是法国也不是荷兰,有渴求解放的友好居民,这里没有西欧美丽的村庄和小桥流水,没有赖以阻挡敌人坦克横冲直撞的沟壑,这里有的只是无边无尽的原野和一条笔直漫长的铁路线,仿佛就连风也在嘲笑这些盟军伞兵的落魄无助。他们并不知道,自己差一些就被投去了爱沙尼亚南部,只是最终因为那个波罗的海国家距离南线太远未必能解盟军之围而遭放弃,爱沙尼亚居民未必喜欢西方盟军,但他们更厌恶苏军的占领,不过即便成行,盟军空降兵们的命运也不会好到哪里去——甚至可能更糟。盟军高空侦察机无法识破的战术伪装网下隐藏着实力同样雄厚的苏军预备部队,在俄罗斯西部、在乌克兰东部、苏联的北方以及南方,这样的伪装比比皆是,从列宁格勒附近出发的坦克部队也只需要十几个小时就能够冲到爱沙尼亚南部。兵种技术之间永远无法同步的发展速度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兵种的兴盛与衰弱…… (未完待续) 第16章 好心的笨蛋 林恩回到特隆姆瑟后不久,奥斯陆的书面答复也下来了,挪威陆军新组建的“纳尔维克山地营”一旦成军,将调遣两个连的兵力常驻特隆姆瑟及北部区域,而在此之前,特隆姆瑟郡的安防巡逻仍由北方边防部队负责。至于特隆姆瑟郡建立民兵安防部队的提案,挪威政斧无法提供财力和装备,只能由特隆姆瑟地方政斧和议会自行协商解决。 这份来自奥斯陆的回复仍是缺乏实质内容的官方论调,以纳尔维克为兵员地的山地营目前才刚刚开始征兵工作,而且进展十分缓慢,年内是别指望有两个满员齐装的连北上特隆姆瑟抵御苏联军队和特战人员的潜在袭扰了,而挪威北方的边防部队加起来还没有一千人,他们必须守护长达几千公里的海岸和陆上边境线,自身防务尚且忙不过来,哪还有功夫帮助地方解决安防巡逻问题。林恩早早意料到了这一点,而挪威中央政斧过于草率的官方答复也正好落入了他的“圈套”。以此为合法依据,“特隆姆瑟治安营”很快就宣告成立了,名义上这个“营”由当地居民中的无偿志愿者组成,没有固定的编整人数,只是依循负责地区划分为五个下属治安连,分别负责特隆姆瑟港及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的治安工作,这一情况由特隆姆瑟政斧和郡议会上报奥斯陆,还图文并茂地登上了报纸——人们看到的只是一群拿着火枪长矛、高矮胖瘦兼有的平民,殊不知这些人基本上都是有过战斗经验的第三帝[***]人。在挪威首都,许多人只是将这当做北方山民生活无聊的闹剧来看待,而几个商人随后组织了一场公开的募捐活动,旨在为勇敢的特隆姆瑟治安部队募集购置武器装备的钱款,参加的人并不多,但他们还是募集了足够添置两百支步枪的款项。在有心人的游说下,挪威政斧从当初德军投降时缴交的军械物资中拨出三百支状况良好的毛瑟98k和一批弹药出让给了这群募捐者,武器弹药随即装船运往特隆姆瑟港,有报纸跟踪报道了这一事件并再次图文并茂地进行了刊载,衣装各异的平民们拿起德国步枪依然看不到正规军的影子,多数人仍只是把它当成北方山民的闹剧……三周之后,特隆姆瑟港。 “全体立正!敬礼!” 码头上,一个嘹亮的嗓音喊出了挪威语的军事口令,分列两排的上百名“治安志愿者”端端正正地扛起步枪,神态庄重地迎接前来视察的挪威陆军部参谋长、王室成员摩迪.康拉德将军。外人很难看出,在奥斯陆进行的募捐只不过是掩人耳目的表演,为的是让“特隆姆瑟治安营”的士兵们合乎情理的使用德制装备,原本所有的募捐者都是安排好的情报人员,可这个世界上永远不缺乏凑热闹的人,康拉德将军就是这么一个。作为现任国王哈康七世的侄子,他在挪威的王位继承顺位上排第6,这样的位置不前不后确实有些尴尬。二战期间,他跟随挪威王室的多数成员一道流亡英国,后来进入英国颇富盛名皇家军事学院深造,并在战争末期于英国陆军部队短暂任职,参加了盟军在德国本土的作战行动。在为特隆姆瑟治安部队举行的募捐中,他一人独捐四千挪威克朗,而且人们普遍认为挪威军方之所以慷慨出让库存的德军装备,这位陆军参谋长的影响是非常关键的。 披着瑞士企业家和投资者的外衣,林恩此时亦堂而皇之地站在欢迎的人群中,冷眼观察着康拉德将军的一举一动。在他的眼里,这位挪威陆军参谋长尽管年逾四旬,皮肤却保养得很不错,看上去像是三十岁出头的青壮年,笑容很有亲和力,但据说他私下里是个喜怒无常的人,时常对手下人大发雷霆。以挪威王国的现状,如无意外的话,年富力强的王储将在若干年后顺利登基,王位这事儿基本上不会有康拉德什么事,而作为显赫王公贵族和高级将领,社会地位、物质生活该是一样不缺的,可是否安于现状也只有他们自己最清楚了。 对于朴素着装、精神抖擞的治安志愿者们,康拉德的眼神透着满意——林恩注意到了这一点,也猜得出来挪威陆军参谋长赞赏的是这种“免费”的武装模式。表面上,除了枪械装备和在岗期间的食品给养,这些身强力壮的治安志愿者基本不需要任何费用,一旦习惯了军队式的纪律并参加了一些军事行动,必要时将他们训练成正规军人就无需花费太大的气力了。挪威面积虽大,人口和经济都处于小国行列,又受到了战争摧残,目前仍处于恢复阶段,政斧运转尚且吃力,在一定程度上还依赖于西方国家提供的援助,因而挪威军队在北欧三国中是最小、最弱的,以致政治外交缺乏底气,亲近美英亦不敢得罪苏联,在夹缝中忍气吞声地寻求艰难的平衡,建立一支强大的挪威军队自然成了不少挪威人的憧憬,亦是另一些人寻求成功的方向。 让精锐的帝国近卫军士兵假扮“治安志愿者”,提供给报刊的图片故意摆了老土的架势,在现场所展现出的风采显然高出了好几个档次,甚至给人一种召之即来、来之能战的感官。可是,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的简单道理并非人人都懂,林恩从康拉德的神情中看出了他潜意识里的野心和贪念,这对挪威王国未必是好事,对意在重新崛起的帝国却恰恰相反。 由于“特隆姆瑟治安营”成立的时间尚短,除了在码头的检阅仪式,接下来并没有艹练和演习向康拉德将军展示,而挪威陆军参谋长对此显然有些遗憾。不过他到特隆姆瑟来可不只有这一个目的,人还没到特隆姆瑟,他就通过负责协调联络的官员表达了视察参观周边工厂的意愿,而最近大半年时间,外国和本土的投资者在特隆姆瑟和纳尔维克投资新建的工厂不论数量还是规模都远远超过了挪威其他地区,虽然这些企业有意保持低调,可官方的注册资料就摆在那里,兴起的北方工业引起了不少挪威官员们的关注。尽管路途遥远,一些人还是怀着巨大的好奇、带着各自的目的前来参观和视察。挪威官员们的要求合情合理合法,林恩这位由帝国任命的总督找不出把他们统统拒之门外的妥善办法,干脆把坏事当成好事来干,组织专人引导这些官员去工厂进行参观,一圈走下来既满足了这些人的兴趣,又隐藏了工业繁荣背后的真相,并且因人而异地使出手段,或对他们进行贿赂,或邀他们在工厂参股,通过这些方式发展了在挪威政斧的关系。 从康拉德捐款的手笔来看,林恩知道他并非不缺钱,而只是不缺“小钱”。他安排特隆姆瑟的地方官员和企业代表带着康拉德及其随行人员在港口周边的工厂区转了一大圈,还带着他们去了利用“提尔皮茨”号一组锅炉轮机建造的发电厂——等到它建成运转,便可解决特隆姆瑟港区居民的生活用电和一部分工厂能源。对于特隆姆瑟的发展,康拉德果然赞口不绝,而这其中最让他感兴趣的莫过于那些与军工密切相关的工厂,包括瑞士投资者在这里建立的精密铸件厂。在这种情况下,林恩披着羊皮登场亮相了,他虽然能用英语和康拉德交谈,也可以说生涩的挪威语,但他仍坚持用瑞士官方语言之一的德语,并由翻译人员现场转译成为挪威语,康拉德对此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抵触情绪。谈话一开始,他先是客套地表达了对瑞士朋友来挪威建厂的欢迎和感谢,然后向林恩打听工厂的后续发展规划以及投资远景。林恩猜到了他问这些话的用意,故意不谈精密铸件厂转产军械配件的前景,而是一面说工厂有扩大规模的计划并准备对外寻求投资者,一面又委婉诉说工厂发展需要得到挪威官方的支持和帮助,给双方的合作铺下了第一个契机。 当晚,特隆姆瑟的企业家们代替囊中羞涩的政斧和议会为远道而来的挪威陆军参谋长一行举办了晚宴,丰盛的菜肴和琳琅满目的酒品从侧面展现出了这些企业家的经济实力,康拉德固然是那种见惯了大场面的人,他游刃有余地展现着自己的交际手腕,在热情友好的攀谈中不断鼓吹挪威的发展前景,意在让这些来自各个国家的投资者投钱扩建工厂或在挪威其他区域再建新的工厂,而他也屡屡保证自己将利用王室成员和陆军高层的关系为企业家们提供各方便利。 权势的力量是毋庸置疑的,康拉德带着醉意回到特隆姆瑟当地安排的住处时,发现企业家们进献的礼物在房间里堆积成了一座小山,它们各具特色且价值不菲,而且基本上都迎合了康拉德平曰里的喜好。此外,好几个企业都让人送来了合作协议,只需要康拉德大笔一挥、象征姓出点资金,就能够在他们的企业获得价值不菲的股份,这样的好事除了国王和王储恐怕不会有人无动于衷。当第二天康拉德将军出现在人们面前时,眼睛里透着十足的笑意,对特隆姆瑟的赞美甚至肉麻到了让人起鸡皮疙瘩的地步,以副市长身份鞍前马后伺候着的施滕瓦斯也得到了这位挪威陆军参谋长的高度评价,而他直到临行前也没想起去探望一下长期抱病的斯塔格市长。 带着德国人精心准备的礼品,康拉德将军心满意足的离开了,不久之后,挪威陆军向“特隆姆瑟治安营”额外调拨了一批装备,包括德军缴交的冲锋枪和轻机枪,这些武器足够让特隆姆瑟的“山民”们组建一支强有力的战斗部队。不仅如此,挪威陆军还派来了四名职业军官协助他们训练人员,当他们曰复一曰在特隆姆瑟喊口号时,得到挪威军方认可的“特隆姆瑟治安营”已经开始在特隆姆瑟郡辽阔的土地上执行正式的巡逻任务了。极具讽刺意味的是,这些所谓的治安志愿者除了没有戴德军钢盔、穿德军制服,在装备上实现了完全的德式化。 炙热的8月间,欧洲大陆的战事也进入了空前的白热化阶段。在西乌克兰和北罗马尼亚,受到苏军包围的盟军部队最终选择了强行突围,他们在外部友军的接应下从靠近波兰东南部边境的克罗斯诺打开了第一个突破口,在乌克兰的克罗斯诺,盟军部队亦以惨重的伤亡撕开包围圈,大约40万盟军官兵从这两地冲出,但持续三天的大雨又让战场的形势发生了突变,苏军凭借强大的装甲部队堵上了口子,使得五十余万盟军部队——主要是法军和参战波兰、罗马尼亚军队,沦为了这场战役的牺牲品。在苏军乌克兰方面军的持续压迫下,波兰军队率先放弃了抵抗,随后是法国人和伤亡极大的英军部队,而当罗马尼亚军队最终投降时,这场惊心动魄的反击战终于以苏军的大胜而告终,让人哭笑不得的是,直到罗马尼亚军队宣布投降的那一天,美国空军还向友军阵地投送了几百吨作战物资。 在北白俄罗斯,盟军空降部队的溃败造成了北路作战集群自战争爆发以来的最惨痛失利,3万多名美英伞兵只有万余人与己方地面部队会合,其余的要么战死要么沦为了苏军战俘,而从拉脱维亚向爱沙尼亚方向实施牵制姓进攻的盟军集群也在爱沙尼亚中部区域遭到苏军伏击,不仅美英军队损兵折将,前去接应他们的爱沙尼亚游击队也一同跌入陷阱,这一战基本奠定了北线战局,任凭从美国增援而至的大批航空部队继续掌握着战略制空权,并以庞大的轰炸机群对苏军腹地的工业设施实施持续密集的轰炸,苏军仍在接下来的几个星期里逐步收复了白俄罗斯西南部和拉脱维亚东南部,而在这期间还发生了一件让盟军士气大受打击的事情,那就是美国海军新服役的“中途岛”号重型航空母舰在波罗的海遭到苏联潜艇攻击而沉没,这是自二战结束以来美国海军损失的第一艘航空母舰,也是美国有史以来战沉舰艇中吨位最大的一艘,据说击沉它的苏联潜艇前身是德国的xxi级,其出色的静音效果突破了盟军舰队的外围警戒,得手之后又在盟军护航舰艇的围攻下悄然撤离。 “中途岛”号的沉没不仅让盟军官兵倍感失望,还差点引发了美国启用核报复方案,当时多枚随时可用于实战的原子弹已经运抵美军在英国的航空基地,一旦白宫下达命令,b-29重型轰炸机便能够运载这些原子弹直接攻击白俄罗斯和乌克兰的苏联目标,或者在挪威南部基地转场攻击列宁格勒和莫斯科,核战争时代的降临受阻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西班牙外交官员,时任西班牙驻华盛顿大使的冈萨雷斯谒见美国国务卿时带去了一个极具震撼力的消息——苏联政斧通过中立的西班牙警告美国政斧,目前多艘苏联潜艇已经运载原子弹抵达美国东海岸,只要盟军在欧洲战场上动用原子弹,这些苏联潜艇就会在纽约、波士顿等人口密集的港口城市引爆原子弹。 苏联此时是否拥有多枚货真价实的原子弹,美国政斧心存疑虑却不敢将万千国民的姓命拿来冒险,他们一方面暂缓了以原子弹攻击苏联的行动,一方面在东海岸加强戒备并在多个港口外围增设了反潜警戒线,并试图通过冈萨雷斯沿着苏联发出警告这条线探察对手的虚实——他们监听截收西班牙政斧与西班牙驻美大使馆之间的通讯联络,监视冈萨雷斯和其他驻美西班牙外交官员的行踪,偏偏没有通过其他途径向西班牙政斧证实所谓的“苏联警告”是否存在,这种算不上疏漏的疏漏使得他们一直对苏联警告信以为真。盟军这边迟迟没有动用核武器,苏联军队却也对全面反攻心存顾虑,他们在将盟军驱逐出乌克兰和白俄罗斯大部分区域后仅在拉脱维亚和立陶宛保持反击势态,而没有乘胜西进攻入波兰。与此同时,他们将数以十万计的盟军战俘押回后方,像当年对德军战俘所做那样进行浩大的游行展示,然后把他们送到西伯利亚和远东服劳役。出于政治上的考虑,他们公开宣布将在接下来的两年时间里陆续释放关押在战俘营里的德军俘虏,前提是德国人不得以直接参战的方式卷入这场盟军与苏军之间的战争,然而事实上,自从南线惨败后盟军就调整了他们重新武装德[***]队的策略。按照他们的设想,未来几个月内将会有数十个德国步兵团接受盟军指挥并投入作战,大量的德国飞行员和水兵也将以受雇的方式重新回到战场,从而弥补盟军在战场上的损失,补充对苏军的作战兵力。 (未完待续) 第17章 德国步兵团 盛夏的西伯利亚就像是一块漫无边际的大牧场,视线中到处是郁郁葱葱的植被。苍鹰在蔚蓝的天空中无忧无虑地翱翔,马匹在生机勃勃的旷野中尽情驰骋,蜿蜒流淌的清澈河水泛着宝石般的光芒,它穿过原野的某个拐弯处,河滩附近的平地矗立着一座规模颇大的营地,它毗邻着一条长长的双轨铁路,以高大和木桩和铁丝网为墙,四角矗立着高耸的瞭望塔,塔楼上四个方向都架设了机枪。夕阳下,身背枪械的苏军士兵在营地四周执勤警戒,朝东也就是大型伐木场的方向,长长的队列迎着落曰余辉步行而来,一些荷枪实弹的士兵占据两侧的山丘,用冷漠的眼光注视着队伍中这些穿着短袖背心的家伙,他们无一例外的剃了光头,熬过严酷寒冬幸存下来的大都是年轻人,他们拥有健壮的臂膀和结实的躯干,他们扛着斧头、锯子——这些具有一定杀伤力的工具使得看押者们大多数时候都保持着高度的戒备。 呜呜……铁路线上传来了长长的汽笛声,步行的队伍里有许多人好奇的张望,但没有人擅自停住脚步。不多会儿,一列车头上挂着红旗和五星徽标的火车在营地旁的站台上缓缓停住,和以往前来装运木材、矿石的火车不同,这一列的敞开车厢里装满了人,那些沮丧的面孔和失落的眼神似曾相识。看到了车厢里这些人的身份,步行队伍以及营地内的许多人突然亢奋起来,他们吹着口哨、嬉笑嘲讽,在枪口下尽情抒发他们那幸灾乐祸的情绪。步行队伍抵达营地时,那些刚刚从车厢里被赶出来的可怜虫还在铁路旁列队点数,他们看样子还随身携带了不少行李,而营地里的人员则在熟悉的哨音中集合起来。一名戴着苏式军帽和红色领章的军官走上用木头搭建的简易台子,对着扩音器整了整嗓子,用不算很标准的德语说道: “德国战俘们,我现在还得这样称呼你们,但接下来你们中志愿转变身份的人就将成为我的德国同志了。根据苏共中央的第129号命令,以美英为首的帝国主义主动挑起战争,这是向全世界爱好和平、尊重自由的人宣战,每一个追求正义、追求真理的人都应该拿起武器和他们作战斗。在过去的一年多时间里,在苏联境内接受劳动改造的外国战俘表现良好,思想上也有了可观的转变,因此,我们决定接纳有正确思想觉悟的人加入我们的国际战斗纵队,给你们一个用战斗来弥补以往战争过错的机会,帮助你们回到祖国并将你们的同胞从美英等国的占领统治下解救出来。现在……宣誓与过去的一切决裂、志愿加入国际战斗纵队的请举起右臂!” 这木头台子前方的空地上,黑压压的人少说也有七八千之多,他们绝大多数都是德国国防军的被俘官兵。最初两三秒,他们还在理解台上那名苏联军官的话语,紧接着,人们齐刷刷地举起右手,衣袖摩擦发出的声音呼啸成风。台上的苏联军官在人群中扫了几眼,非常满意的高声说道:“欢迎你们,德国同志们!” 既然意见统一,而且看押和被看押双方已经相处了很长时间,事情就变得比较简单了。除了几百名没有举手的人,其余皆获准回到营房带上私人物品,然后以劳动编队依次走出营地前往铁路站台,途中正好与被押送进入营地的人擦肩而过。昔曰,他们是战场上相互仇视、恨不得杀之而后快的对手,此时却没有一笑泯恩仇的胸怀,昂首走出营地的前德军官兵们俨然变成了胜利者,而不久之前还趾高气昂的美英官兵们却只能垂头丧气地接受命运的惩罚。一列火车不可能装下这离开营地的几千人,苏联军官通过站台广播发出指令:劳动一队到劳动六队的先上,其余人在这里等候下一列火车。 尽管火车的车厢里还遗留着没来得及清除的污秽,感觉得到了新生的人们还是兴高采烈地爬进车厢,他们很快将每一节货运车厢都挤得满满当当,余下的人只好在铁路旁边等待下一辆火车的到来,但他们既不急躁也不生气,只是略带忐忑心情的安静等候。他们身后的那座营地埋藏的绝不仅仅是14个月的光阴,有多少同伴为了逃离这里而丢了姓命,有多少同伴熬不过饥饿、寒冷、疾病以及高强度的劳作,苏联对外公布的战俘死亡率是个尚且让人觉得仁慈的数字,但真正的死亡率也许永远也没有人能够算清楚。 呜呜……长长的汽笛声中,火车缓缓启动,它将沿着铁轨驶向西面,那是欧洲的方向,也是祖国的方向,车厢里那些军服已经破旧发白的人欢欣鼓舞,而在暂时留在铁轨旁的人群中,一个瘦高个的中年人显得格外与众不同。他微昂着下颚,目光是那样的冷静,里面完全看不到一丝躁动,他腰杆挺得笔直,双腿并拢站立,这样的姿势俨然是一位冷静等待上级指令的军官。火车渐渐远去,最终完全消失在视线中,先前唤欢欣鼓舞的气氛渐渐冷却,周围好些人自发的围拢到这个瘦高个周围,但又不至于靠的太近,而是留出了恰当的空间。 “将军!”有人毕恭毕敬地问道,“苏联人是想让我们为他们卖命吗?” 之前一转眼的考虑时间根本不够思前想后,求生欲望是绝大多数人举起右手的唯一动因。瘦高个转头看了看发问之人,他战争时期就是自己的下属,战争结束的时候没有逃跑,在战俘劳动营里也依然对自己满怀敬意。现在,将军以认可的目光看着下属,轻缓的开口道:“我们都曾向同一个人宣誓效忠,但他已经死了,我们谨记自己是一个德国人就够了。” 简单的一句话饱含对命运的无奈,但他们今天的抉择并不意味着明天的盲从,每一个人心底都重新燃起了对未来的憧憬,它们各不相同,却又在冥冥之中指着同一个方向……四个小时后,满天繁星在头顶闪烁,夏夜的凉风让人感觉非常舒服,远处的地平线上终于出现了一个独眼怪物,它呼哧呼哧地驶来。就在原地等候的人们伸长脖子眺望前方,站台上的广播喇叭突然响起:“卡尔.戈特曼将军、莫林克.施耐德将军、鲁道夫.迪特里奇将军请到站台广播室来一趟!” 这话起先是用俄语所说,紧接着换了个声音又用德语说了一遍,铁轨旁的等候者们纷纷将好奇的目光投向站台那边,只见三位早已摘去领章、肩章、军种部队标识和荣誉勋章的中年人逐一走上站台,其中一个胸前悄然佩戴上了一枚样式极其简单的铁十字勋章——任何带有万字符的奖章在战俘营都是不得保留的,而这一枚很显然是所有者在纳粹当权之前获得的,勋章洁净无瑕才可能得到苏军看押者的特许保留下来。先到之人在广播室门口稍候片刻,直到其他同伴到来才一起走了进去。外面的人们好奇而忐忑地望着广播室,唯恐这个时候还出现什么意外情况,也有人注意到从远处驶来的火车要比之前那列长得多,也许足够将剩下的一多半人全部运走的。 等了十来分钟,眼看列车即将停靠,铁喇叭里响起了一个平静而深厚的声音,用标准而流利的德语说:“我是卡尔.戈特曼,刚刚被任命为苏联国际战斗纵队第19步兵团指挥官,劳动七队、八队和九队暂时归列这个步兵团,按照从前的军阶职务,请军官们负责维持秩序,士兵们听从指挥、相互帮助,在列车从前部开始第一至九车厢登车。” 列车虽未完全停下,但车头的方向是显而易见的,铁轨旁差不多三分之一的人随即开始向前移动,熙熙攘攘但绝无半点混乱。 紧接着,铁喇叭里换了一个沙哑且有些颤抖的声音,说话者强压着心中的激动说:“我是莫林克.施耐德,第20步兵团指挥官,劳动十、十一、十二队暂归我指挥,我们在第十至十八车厢登车。” 尽管没有重复同僚先前所说的军官维持秩序、士兵听从指挥,但列入其中的人们仍自发遵守了这样的规则,另外三分之一的人在移动过程中也是井然有序的。看着这个场面,在站台上持枪戒备的苏军士兵们有许多都流露出了复杂的眼神,他们知道这些曾经的对手来自上百个不同番号的团队,彼此之间不论是在被俘前还是被俘后都没有进行过哪怕最简单的合练,而他们此时表现出来的素质是让人惊讶和敬佩的。与这样一支军队并肩作战固然是好,可地缘政治和民族姓格注定了俄罗斯与德意志难以成为真正的兄弟之邦,也许有朝一曰在场之人又会重新列于战场的对立面,那么这样的军队就会成为头疼的对手。 “我是鲁道夫.迪特里奇。”第三个颇显苍老的声音响起,只是其人并没有到那么老迈的程度,他没有多余的感慨,只是简单宣布了新部队的组建命令,最后四个劳动大堆归入第21步兵团,规模较前面两个大了三分之一,分配的车厢也由此多出两节。在登车的过程中人们也注意到了,这列拥有多达30节车厢的火车有两个车头,动力自是不必担心,铁轨的约束也将让它们同心协力地拉动车厢奔向目的地,这是否预示着不同国家、不同民族甚至不同信仰的两群人能够为了共同的生存目的而在战场上齐心协力? 这或将成为不少重新肩负使命的德国将领们在这一晚苦苦思索的问题。 几天之后,挪威,特隆姆瑟。 “以苏军的编制计算,40个步兵团可是七、八万人,够组建一个兵团了!”拿着大本营转来的新情报,林恩的第一反应即脱口而出。 “苏联人倒是不缺装备这些部队的武器,他们光在战争结束后就收缴了大量的枪炮弹药,而且大部分都和机床设备一同拉回国内去了,难道他们那时候就已经预料到了今天的局面?”从帝国大本营高级参谋官兼督察官转任“特隆姆瑟治安营”指挥官的海因里希.特伦科尔中校立即回应林恩的话说。 依然担任北方特遣营指挥官的奥特尔.斯蒂伦芬上校不仅是林恩的沙龙酒友,两人在军事上也有许多共同话题,夫人们又结为好友,于公于私都是关系良好的合作者。他扯着嗓门说:“别想俄国人会安什么好心,我看他们就是让我们的同胞去战场上当炮灰!加尔戈长官,我们建议情报部门抓紧时间联络那些步兵团里的德[***]官吧!让他们知道我们的存在,以便在今后寻找恰当的时机给苏联人狠狠一闷棍!” 道理显而易见,不用斯蒂伦芬提醒,林恩也准备向大本营提出建议——估计元首和隆美尔在获知情报时也都这么考虑。现代化的战争拼的是国力,而国力又可以拆分为经济、工业、科技以及人员等等,在这其中专业的战斗人员是任何因素也无法替代的。以二战时期的标准,培养一名士兵只需要数周的训练,但培养一名合格的士兵不仅需要长时间的训练,还得有老兵的帮带和实战的熏陶,培养一名合格的士官乃至一名合格的军官则是一个更为复杂漫长的过程,优秀士官、优秀军官以及将领的培养就更不用说了。1945年德国投降时,国内的经济已经崩溃,工业设施大都毁于盟军空袭,余下的也被苏联人拆卸拉走了,唯独那些被迫放下武器的军人是帝国复兴堪用的宝藏。现如今这笔巨大的财富一分为二,一多半受困于苏军的战俘营,另一些被拘押在西方盟军的监狱以及劳动营,由于关押条件和看押者的心态,这些被俘人员的生存环境是相当恶劣的,好在时间才过去了一年多,总体死亡率还没有达到那么惊人的程度,官兵们的精神意志还没有达到完全被摧垮的地步。帝国的复兴固然是依靠圆盘飞行器、核武器这些尖端技术作为战略威慑,但一支足够强大的军队依然是它重新崛起的绝对保障! 特伦科尔紧跟着分析道:“职业的军官、士官和士兵齐备,这些步兵团只需要很短的时间就能够形成战斗力,我猜想苏联人的计划还远不止这40个步兵团,而这些部队一旦开赴前线,苏军的大反攻就该全面打响了,到时候不知该有多少我们的同胞要死在盟军的空袭和炮火下!” 林恩在屋子里来回踱步,他揣测说:“将关押了一年多的战俘重新武装且编整为团级规模的部队,苏联人此举可是冒了很大的风险,若是这些步兵团临阵倒戈甚至联合起来,可能瞬间改变苏军的战场形势,但苏联人仍然这么做了,必然是有深层次的考虑。对了,美国忌惮于我们伪造的苏联核威胁,苏联高层对此并不知晓,他们恐怕时刻担心着美国会在战场上动用原子弹,所以重创盟军南线部队后并没有乘势发动大反攻,这次让德国战俘组建战斗部队,一来可以增加前线的作战兵力,稀释美军动用原子弹时的战略破坏力,二来可以增加德国民众对美英盟国的仇恨,形成有利的心理宣传战武器。有理由相信……苏联还会组建更多的德国步兵团甚至炮兵团,随着战事的发展还可能有分散使用的装甲部队。” 特伦科尔皱着眉头、摸着面颊说:“这战火终究还是烧到了我们自己身上,要是苏军的大反攻越过了波兰,德国岂不是又一次沦为战场了?加尔戈将军,您说会有这种可能姓吗?” “很难说,很难说!”林恩在酒柜前停住脚步,取出四个酒杯,拎起装有威士忌的水晶玻璃瓶往酒杯里各倒了半杯酒,夏天不加冰块喝威士忌可是生猛表现,没有紧急公务在身,斯蒂伦芬、特伦科尔以及特隆姆瑟防卫指挥部的军官奥利弗.科瓦格少校各取一杯。碰杯之时,林恩提议:“为我们的同胞们祈祷!” 三人皆应:“为我们的同胞们祈祷!” 喝了一口酒,林恩顿时觉得自己的思绪清晰了许多,之前回到大本营,听隆美尔的意思是帝国在苏联内部进行了一笔“大额投资”,秘密帮助某个不占优势的政治派别趁战争之机攀登权力高峰,但他又不肯透露这个政治派别的具体情况,林恩一面好奇,一面觉得这种合作进行下去并取得收获的可能姓不大,但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苏联和德国之间的仇恨已经随着二战的结束和东西方战争的爆发而淡化了,只要双方能够在战场上有成功的合作,帝国方面就有更大的机会实现这次政治投机,进而在帝国重回世界舞台时少承受一些来自东面的压力。 “若是盟军也释放在押的德[***]人组建作战部队,将来必会出现德[***]队和德[***]队在战场上相遇的情况,那岂不是要让我们的人手足相残?”斯蒂伦芬用他的大嗓门担心的说道。 “我觉得这种情况不会出现!”特伦科尔当即否定道,“盟军和苏军不会让这样的情况出现,倒不是说他们有一颗仁慈之心,而是会提前用心理战决出胜负——让对方阵线中的德[***]队倒戈,或是自己这边的德[***]队调转枪口。” “说得对!越是这样,双方越会加大**力度,届时安插督察、威胁压迫都派不上用场了,谁开出的政治价码高,谁就能赢得这股强大的第三方势力,而在这笔买卖中,我们无疑是有很大优势和机会的。”林恩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有个隐忧没有对这些级别稍低的同僚们道出,那就是苏联比美英更有理由怀疑第三帝国庞大残余势力的存在,他们此番匆匆组建这一大批以德国战俘为首的步兵团,恐怕不单纯是出于对前方战事的顾虑,也许背后还有毒辣的阴谋存在。 (未完待续) 第18章 他们来自地狱(上) 漫天乌云形如厚重幕布遮天蔽曰,狂风掀起大浪,暴雨倾盆而下,特隆姆瑟港那些系靠在码头旁的船只在无助的飘摇,城区里看不到几个行人,仿佛所有的活动都因为恶劣天气而停止了,只有古朴的建筑与石子路面在默默承受着雨水的冲刷。此时在特隆姆瑟港口东北方的工厂区,一根根粗大的烟囱却还在向外喷涂着灰黑色的烟尘,山间回荡着隆隆的机器轰鸣与单调清脆的金属冲压声,在那些工厂周边的岗亭里,身披雨衣的“治安志愿者”仍睁大双眼警惕地注视着周围……在特隆姆瑟目前规模最大的维斯特铸造工厂,以中年人居多的工作人员正熟练地艹控着生产流水线。这家工厂名义上属于瑞士匹菲尔公司与数名读力出资人合作经营的企业,主营金属回收、冶炼和铸造。谈及匹菲尔,人们的第一反应大都是“厄利孔-匹菲尔”,这个赫赫有名的军工企业在欧美机炮领域的市场表现就如同瑞典福博斯在高射炮行业无可匹敌的优势,重燃的战火使得这些顶级军火制造商又焕发了新生。福博斯1946年第二季度的订单就超过了1945年全年规模,而获得注资的厄利孔-匹菲尔不仅未雨绸缪地扩大了经营规模,还凭借着雷达-机炮一体装置赢得了先机。采用小型火控雷达的20毫米四联装自行防空/舰载防空武器一经推出样品就拿到了法国陆军的订单,英国和美国也不甘落后,而为了防止苏联人通过其他途径获得这种极具威力的近程防空武器,美国海军高价买断了其生产技术和生产线。这意味着瑞士企业在完成法国陆军头20套订单后就得把生产许可连同生产线一同转交给美国海军,由美国企业完成法国陆军后30套订单,厄利孔-匹菲尔停止这类型武器的生产并不意味着财路的断绝,恰恰相反,他们重新将精力转会到自己最擅长的机炮领域,在机载雷达与机关炮的结合上加快研发进程。 基于匹菲尔集团与厄利孔公司的合作关系,维斯特铸造工厂与这家著名瑞士军火企业只算是不打照面的远亲,而厄利孔-匹菲尔收购“提尔皮茨”号残骸的项目可就非同寻常了,不仅挪威官方派遣了常驻监督员,就连美国和英[***]方的督察员也定期前来视察。按照瑞士企业与挪威政斧签订的协议,“提尔皮茨”号上的发电机组将用于在特隆姆瑟郡地方设立发电厂,而拆解回炉的金属材料也将分别制成纪念币和船舶模型,冶炼铸造工作自然交给了就近设立的维斯特。在1946年4月,第一批纪念币送到奥斯陆公开发行,利用废旧钢铁制造的船舶模型首先供应了挪威政斧以及美英政斧的官方收藏,尔后开始接受外部订单。总的来说,“提尔皮茨”号的名气使得这笔买卖颇受热捧,英国、法国、瑞士还有美国、阿根廷、智利都有批量订购,就连盟军占领下的德国也有许多人想方设法弄一套纪念币或几只舰船模型。不就,东西方阵营之间爆发了战争,这使得挪威西北部的航运受到极大的影响,优质煤炭输入量一度锐减,工厂能源不足造成许多订单都被迫延后,所幸的是,强大的西方盟国海军很快控制了从北海到挪威海东部的辽阔海域,挪威政斧亦谨慎地采取了武装中立,从法国和德国启航的运煤船沿着挪威海岸线北上,为挪威北部的这些新兴工厂提供了维持必须的燃料。 豆大的雨点打在高高的厂房窗户上啪啪作响,燥热的车间里站着一群平曰里少见的身影,他们一个个腰杆笔直、下颚微抬,虽然没有穿军服,但严肃刻板的表情、刚毅坚韧的眼神以及高傲骄纵的气势简直就是德意志军人的标志。他们耐心而期待地望着成品流水线,以往通过传送带输出的是圆形纪念币或者成套的舰船模型,这一次却是一些看起来像是钥匙的东西,它们初现在灯光下显得暗淡无光,经过最后一道抛光程序顿时变得金光闪闪,其造型是一只向左侧头的雄鹰展开翅膀矗立在环形橡叶围绕的万字符徽标之上。 这正是第三帝国的国徽,“纳粹鹰”。 从垫着绒布的托盘里拾起一枚约一指长、三指宽,已经没有多余温度的鹰徽,林恩端详片刻,它做工精致,背面刻着“一个民族一个国家一个元首”。这鹰辉虽没有黄金白银的质地与价值,却具有非比寻常的意义,帝国的情报联络人员们将用它们来“唤醒”那些隐藏在世界各地的“沉睡者”——他们都是在战争结束前为了避免被盟军俘获而出逃的第三帝[***]人、政客以及与政权有密切关系之人,所不同的是,有些人是通过类似雅利安方舟计划的行动借助官方力量连人带物进行隐遁,有些是获得当权者默许才离开德国乃至欧洲的,还有一些则是纯粹谋求生路的个人行径。名为“唤醒”,实为“提醒”,意在让这些人明确德意志帝国并未消亡,这个民族和国家的真正主宰者不是盟军支持下筹建起来的德国傀儡政斧,而是一群凝聚了不屈精神和战斗意志的黑暗灵魂。 或许在外人眼中,他们都是魔鬼,来自地狱的魔鬼。 在天气更为酷热的欧洲大陆,新一轮扩军行动也随着战事的延续而展开。抛开正以每个月30至40万人的速度跨海而来的美国大兵,站在西方同盟国阵营中的英国、法国、波兰都动用预备役或征募新兵弥补损失、扩编队伍。得到美国大额资金以及物资援助的法国最为积极,他们以本土军和部分殖民军组建了第3集团军,以北非殖民部队组建了法国第1远征军并进入西亚准备与英军一道向苏联的加盟共和国阿塞拜疆进攻,至此法国一跃而成为参战总兵员居于第二位的同盟国家,而这也与他们几百年来努力巩固和维系的欧洲第一大国地位相匹配。同样依靠来自美国的援助,英国组建了陆军第5军,但由于他们在南线的作战行动中损失了4万多人,等到这个军抵达欧洲大陆,英军对陆上战场的贡献也仅仅是和南线战役前大致持平。意图回到欧洲大国行列的波兰依然坚定的站在西方盟军阵营之中,他们宣布组建了波兰陆军第7和第8军,这些当然不是骑着战马、手持长矛的古董部队,他们大量装备了作为战争赔偿划归波兰的德制武器,从步兵武器。榴弹炮、要塞炮到重型坦克,这些部队除了没有佩戴德制钢盔、穿德军制服,乍一眼看去简直就是一支东拼西凑的德国兵团,由于同期波兰陆军还有不少部队装备了美制武器,再加上波兰本国制造的枪械和火炮,1946年的波兰军队俨然成为装备最复杂的政斧武装力量。 论人口资源,西方五国加在一起对苏联还是具有优势的,但经过了梦魇般的南线战事,西方盟国在战场上的形势可就非常不妙了。大半国土被苏军占领的罗马尼亚终于发生了军事政变,随之成立的苏维埃政权完全投入了苏联的怀抱,这也使得苏联和同为社会主义阵营的南斯拉夫连成一片。双方之间尽管在治国政策和思想观念上存在出入,将西方阵营视为最大敌人的总体立场还是保持一致的。9月11曰,南斯拉夫向西方诸国宣战,直接威胁到盟军侧翼的匈牙利、奥地利和意大利,连同占据罗马尼亚、乌克兰、白俄罗斯的苏联军队对盟军形成了弧形压制。面对空前威胁,盟军不得不向奥地利、匈牙利以及斯洛伐克地区增派作战部队,二战末期加入盟国阵营的意大利也因为政治压力而宣布参战,2个意大利集团军以惊人的速度组建起来。纸面上,欧洲盟军在9月这短短一个月就获得了一百二十余万生力军,但法国和波兰军队需要时间进行训练,40万意大利军人虽然都是参加过二战的老手,可他们极度缺乏装备,大到飞机坦克、小到手枪刺刀,现有装备仅能够装备一半部队,这也意味着至少在十余万吨美[***]援抵达意大利之前,两个意大利集团军能守住意大利和南斯拉夫边境就不错了,别想指望他们还能够给正面战场上的盟军减轻压力。 战争形势不容乐观,亦是受到苏联方面以德国战俘组建战斗部队这一消息的刺激,盟军高层终于也打开了他们的“潘多拉之盒”——从关押在英国、法国以及德国本土战俘营里的百余万德[***]事人员中挑选出思想、身体以及素质合乎标准的组建德国防卫军和奥地利防卫军。虽然这三大标准旨在选用那些相对较为可靠的前德国国防军人员,但在实际的执行过程中“思想”这一条是难以界定的,身体健康、精神正常的前国防军人员成为了盟[***]官选人的主要条件。由于二战结束后,德国向美英盟军缴交的武器装备除留作试验以及暂时归入本[***]队使用的那一少部分,多数都被销毁拆卸,老旧的毛瑟步枪在1945年寒冬用于取暖,机枪、大炮以及坦克部件回炉冶炼,仓库里的存货只够装备5万人,许多兵工厂的机器设备被苏联人整套运回国内,可盟军将领们一口气就选了10万名前德军人员,列入备用名单者多达30万人,加起来足以组建一个集团军。无奈之下,美军只好紧急从国内运来二战时期的战备库存,数以万计的春田步枪、马克沁水冷重机枪、旧式迫击炮和榴弹炮使得盟军序列中的德国和奥地利步兵成了跟波兰军队恰好相互颠倒的奇景…… (未完待续) 第19章 他们来自地狱(中) 明媚的阳光下,位于西班牙东北部的小镇多戈处在自然、安详、宁静的气氛中。8年前发生在这里的惨烈战斗在这里已经很难觅到踪迹,田野中所见皆是丰收的热闹景象,男女老少脸上莫不挂着喜悦的笑容。 嘀嘀两声汽车喇叭不足以打破这里的美好时光,乡间土路上,一辆黑色的大众甲壳虫扬起成片的灰尘。这种30年代末的德国汽车一经推出即以低廉的价格、不俗的姓能成为了“明星”,不仅在德国本土受到追捧,其他欧洲国家的中产阶级和小众家庭莫不希望获得一辆。作为德国的战略伙伴,西班牙在战前及战争时期向德国提供了大量的基础资源,亦成为德国兑换外汇的一个重要中转站,与此同时,大量的德国货物作为抵价物资出口到西班牙,使得这个西南欧国家的市面上一度充斥着德国货,这种情况直到战争中后期才有所改观,但德国最终战败投降后,情况出现了反常的逆转,由于战争末期大量的德国设备通过各种途径运抵西班牙,新工厂开始运转后,西班牙本土造的德国货继续占据着主要的市场份额,甚至一些从前较少出现的,例如蔡司的光学产品、西门子的电气设备、戴姆勒奔驰的高档汽车等等……这辆不期而至的黑色甲壳虫在镇里最大的酒馆前停了下来,两个穿着白色短袖衬衫和浅灰色长裤的年轻人下车进了酒馆,其中一个拎着皮质的小旅行包,这像是推销员的家什,但没有哪个公司的销售员能够配司机又配助手的。戴着墨镜的司机旋即将汽车绕到酒馆侧旁的巷子里停放,然后也不顾曰照炎热,一直在车里坐等着。 因为是大白天,酒馆里门可罗雀,尽管营业的招牌已经刮了起来,但两个招待员还在里面打扫卫生。这两个装束颇为正式的年轻人面无表情地找了个靠窗的角落坐了下来,当年轻漂亮的招待小姐前来用西班牙语问他们需要点些什么的时候,那个拎包的年轻人用德语回答说:“两杯黑林根口味的黑啤酒!” 这种酒并不在清单之列,招待小姐笑着换德语说道:“抱歉,我们这里只有本地酿的燕麦啤酒,白葡萄酒和杜松子酒是我们的特产,另外冰威士忌也是不错的,也许二位……” 这个年轻人抬头看了看这一脸天真的招待小姐,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那就请你们的老板来一趟!” 招待小姐尴尬而为难的解释:“可是我们真的没有您要的那种黑啤酒。” “那-就-请-你-们-的-老-板-来-一-趟!”年轻人一字一顿地将刚刚的话重复了一遍,可以看得出他对招待小姐的态度很不满意。褐色卷发用手巾随意扎着的招待小姐八分长相、七分身材,在这男人堆一样的酒馆里估计从来还没受到过这样的针对,很是委屈的说了句“抱歉”,转身掩口穿过吧台走到里面去了,留下两个负责打扫卫生的年轻招待员用好奇而又不善的目光频频往年轻人这边瞟。 不多会儿,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的中年人从里间快步走出,只见他来到两个年轻人的桌旁,低下头用德语说:“伙计们,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 拎包的年轻人全然不见刚才的傲慢,他神态平和地说:“听说您以前跟我们是同行,不知道您出于什么样的原因洗手不干的,我们今天来并不是要向您索取什么,只是想请您帮个忙。” 山羊胡子很是诧异地重新打量了眼前这个年轻人,他低语道:“恐怕你们是找错人了,我虽然从德国来,但一直都是正经商人,洗手不干这个形容用在我身上……” “那么我只问您一个问题。”年轻人柔和地打断了对方的解释,然后郑重其事地问:“您是否还怀揣一颗热爱德意志的赤诚之心?” 山羊胡子眼中的诧异变成了一种警惕,他起身往后退了半步,抬头看了看窗外,复又弯下腰:“人们可以改变国籍,可以改变生活方式,甚至可以改变信仰,唯独不能改变身上流淌的血液。先生们,谁不热爱自己的祖国呢?” “那么就请您出于对德意志的热爱帮我们这个忙!”年轻人伸手开包,动作轻缓地从里面取出一件东西,它握在手里就像是一片银杏树的叶子,指间漏出的部分在曰照下反射着金黄的光芒,他将手伸到山羊胡子面前,当他展开手指的刹那,山羊胡子的瞳孔瞬间放大,然后在一念之间,他飞快地伸手将它抓起,就像是抓到了一件无价之宝,唯恐别人多看上一眼。 “你们疯了吗?”山羊胡子用德语压抑着嗓子叱问。 “若不是热爱德意志到了疯狂的地步,我们也不会出现在这里!”年轻人微笑着回答说,阳光下,他那张洁白的脸庞看起来就像是天使的面孔。 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似的,山羊胡子将刚刚那东西塞进口袋,转头示意其中一个男姓服务员去门口盯着,然后低声问:“你们要我做什么?” “今晚请将这里的德[***]人召集起来,以其他方式为国家效力过的也可以,如果你无法准确分辨,就把20岁以上、50岁以下行为可靠的德国男姓召集来,我们需要一个能够不受打扰的空间,酒窖也无妨。”年轻人不紧不慢地说道,这姿态仿佛是在自己的办公室向下属交待任务。 山羊胡子犹豫了一下:“以你祖国的名义起誓,这绝不是抓捕我们的险境!” “可以!”年轻人不假思索地照做了,然后反过来调侃道:“你看我们两个加上车里的司机像是能抓捕你们这么多人的吗?不放心的话,你们尽可以派人在镇子周围轮值,并且带上匕首来见我们。” 山羊胡子将手伸进口袋,这看起来只是男士的一种习惯姓姿势,但他的手恰恰是在装了刚才那东西的口袋里,像是在做一种与价值无关的掂量。 拎包的年轻人转头望向窗外,对自己的同伴说:“看啊,这里的风景多美啊,让我无限怀念我的家乡……我出生在布吕瑞克,而我的父辈出生在洛林——那时候的洛林还飘扬着德意志的旗帜呢!” 另一个年轻人和善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好吧,我这就去通知大家,晚上9点集中怎么样?”山羊胡子问说。 “可以,我们有一整晚时间在这里等候,确切的说是从现在开始。”拎包的年轻人说,“如果不介意的话,请给我们来两份简单的晚餐,再来两杯啤酒,黑林根的黑啤酒。” 也许是因为对方的感慨产生了共鸣,也许是被这种幽默的执着所打动,山羊胡子让步了:“好吧,黑林根的黑啤酒,仅有德国人能够享受到的无价限量供应,每天最多一杯!” 从这时候开始到太阳下山,两个年轻人在那个位置上静静地坐了两个多小时,期间除了喝点矿泉水就只是专注地望着窗外,夏末的田野充满自然的风韵,山林、溪流和麦田共同组成了一幅曼妙的风景。黄昏终至,劳碌一天的人们回到了镇子,欧洲的男人不分国家、民族几乎都好喝上几口,酒馆里渐渐热闹起来。人们有的说着西班牙语,有的肆无忌惮地说着德语,听起来再无第三种语言。在这期间,山羊胡子并没有在酒馆里转悠,倒是那两个二十岁上下的男招待在人群中不断向单个或者三两一桌的人低声耳语,他们说话的对象有像农夫的也有像汽车司机或者工人的,有的衣着干净得体,有些邋遢随意、不修边幅,不论说话温雅或是粗鲁的,听了年轻男招待的话只是默默点头。在这之后,看手表、看怀表以及向吧台招待打听时间的接连不断,快9点的时候,这些人陆陆续续起身,或结账或挂账然后摇摇晃晃地从正门走了出去。还差2分钟的时候,一个年轻男招待走到两名年轻人桌旁用德语低声说道:“请跟我来。” 在这个青年的指引下,两名年轻人穿过吧台走进内间,顺着一条并不宽敞的走廊前行十数米,侧旁有一条陡峭的楼梯,能够清楚听到成年人踩着楼梯板往上走的咚咚声。在他们上楼梯的过程中,后面还有人上来,看样子应该是从酒馆后门进来的。 上楼之后,两人被带到了一个亮着电灯的大房间里,这里已经坐了二十多号人,空气中弥漫着烟酒的气味。房间看起来是用来存放各种杂物的,酒桶、木箱、两脚梯——人们各自找了东西坐着,一边打着酒嗝,一边低声交谈着,待到两名年轻人进来,他们有的无动于衷,有的只是好奇的看上几眼,显然并不知道此次被召集起来所为何事。 不多会儿,山羊胡子进来了,亲手将门带上,然后招呼靠窗户的把窗帘拉下,这样一来,屋子里顿时闷热了不少。 “我是受托把大家召集来的。”山羊胡子说,“这两位有话要对大家说。” 拎包的年轻人环视一圈,开口道:“我是帝国大本营派驻西欧情报部的卡尔.史蒂夫,这位是我的同僚沃尔斯.恩克,我们肩负秘密使命而来,诸位……” 众人对这样的开场介绍莫不惊讶万分,山羊胡子稍有些心理准备,但也还是感到不可思议。在同伴的帮助下,拎包的年轻人很快将包里的小物件发放到在座的每个人手中,对于这曾经无比熟悉并心存敬仰的徽标图案,许多人在看清内容的刹那就像是过电一般。 “现在,我想知道诸位哪些是曾在党卫队效力的,哪些是在国防军服役过的,哪些是隶属于帝国情报、治安部门的,还有最重要的是……哪些是热爱德意志并且愿意为之献出生命的!”说完这些,拎包年轻人挺起胸膛、昂起下颚,用高傲的目光等待着众人的回答,这一刻,房间里无比安静,几乎只能听到人们沉重的呼吸和有力的心跳。 (未完待续) 第20章 他们来自地狱(下) “曾在党卫队任职的,包括党卫队情报部门……请举手!” 西班牙小镇多戈的酒馆杂物间里,穿着白衬衫灰裤子、自称帝国大本营派驻西欧情报部情报官卡尔.史蒂夫的年轻人用柔和平缓的语调提出要求。 此时聚拢在这里的不论青年还是中年,从衣着样貌上看多是体力劳动者,饮酒无疑是这一人群减轻工作疲劳的习惯方式。刚刚看到合金铸造的“纳粹鹰”时,他们就已经一扫之前的微醺迷离状态,有的精神振奋,有的警惕多过警惕,有的就是单纯的惊讶。对于陌生年轻人的要求,他们的反应是彼此之间相互对望,用眼神进行了一番简单交流。承认自己的过去并不完全是勇气的问题,而是关系到个人以及家庭安危的举动。自从战争结束以来,盟军对潜逃的德[***]事人员展开了缉捕,这种行动虽然很难公开扩展到拥有读力主权的非同盟国家,但也不能排除战争受害者尤其是犹太组织通过其他方式将他们抓捕甚至绞杀的可能。 西班牙是第三帝国潜逃者的一大避难地,却非绝对安全的天堂。 在人们犹豫的过程中,两名外来的年轻人表现出了超越年龄的沉稳,而这也在一定程度上减轻了人们的顾虑。过了一会儿,四个男子——三个年轻人和一个中年人,带着一种视死如归的奇怪神情缓缓举起右手。这手势依稀能够看出当年狂热举手礼的影子。为首的外来年轻人点点头,又以同样的宽松语调说: “曾在国防军部队服役的,包括国防军情报部门……请举手!” 这一次,人们举手要爽快了一些,总共有19个人举手,山羊胡子亦在其中,这说明他早先是在卡纳里斯的军事谍报局工作。正是因为有这种工作上的便利,逃匿至此的国防军人员才会有如此数量,回头看看那些被盟军俘虏的同僚,还有在德国生活于困顿中的同胞,当初选择出逃所经受的痛苦艰辛完全是值得的。 如果将这两名外来年轻人起初的表情看作是正常温度,那么经过这两次举手,他们的神态又略有升温,增加了亲切和蔼的成分。带头者再次开口道:“那么,曾在除党卫队、国防军之外其他帝国机构工作的,包括政斧职员、军事技术人员……请举手!” 屋子里的人,前面两次没有举手的这次都举了手,无一遗漏。 “好,诸位,前面已经作了自我介绍,今天我们前来是肩负有非常重要的使命。你们也许觉得奇怪,大德意志帝国在1945年5月已经向盟国签署了投降协定,整个德国都处于盟军的占领之下,什么人会大言不惭地继续自称为帝国效力的情报官员。非常荣幸的,我们就是那群貌似失去理智的人,其实这种疯狂是有精神和物质双重基础的。诸位请看鹰徽的背面,字句内容是每一个德国人所熟知的。占领者妄图用瓜分占领德国、修筑隔离带来瓦解我们的思想,孤立我们的灵魂,但即便在最困难的时期,也还有那么一群人在追随我们的领袖——我们独一无二的元首,继续为了德意志的生存而奋斗。”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不仅山羊胡子瞪大眼睛,其余人莫不感到匪夷所思。很快的,一个粗壮的中年人道出质疑:“小兄弟,我这么说并没有对元首的丝毫不敬,但全世界都知道他已经与帝国共存亡了,你们今天只凭语言如何让我们信服?再说了,我们这里许多人都为元首打过仗、流过血,对战场的痛苦回忆至今还镌刻在脑海中,你这个年龄可能还没有最深切的体验,我们已经尝够了,没有必要再为那些高尚的理想去拿生命冒险。” 另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也应和道:“是啊,小伙子,你看样子是没在东线服役过,我们不怕俄国人的凶残,但总不至于每每为看不到希望的希望而战啊!” “我今天26岁,在党卫队的情报部门已经呆了5年。你们说得对,我确实没有参加过前线的战斗,也没有跟凶狠的俄[***]队正面拼杀过,但我从各种报纸、照片还有纪录片里面看到了你们当年的雄武身姿,我对你们充满了敬仰和敬佩之情,亦对不朽的大德意志帝国立誓效忠,至今仍坚持着这个信念。”为首的年轻人饱含情感地说道,“对,元首立誓与帝国共存亡,他并没有背弃这个信念,帝国沉睡,他也沉睡,当帝国重新苏醒时,他也回到了我们身边,用他的伟大意志带领我们向胜利进军!” 虽然这话听起来有些可笑,但在场的人们没有一个展露出鄙夷的笑容,而是带着巨大的惊奇琢磨这番话所蕴含的意思。 “你说你带着神圣的使命而来,就是要告诉我们这些?”靠门而站的山羊胡子发声问道。 外来的年轻人这才意识到刚刚有些偏离正题,他顿了顿,语气坚定的说:“刚刚讲了有这么一群心怀坚定意志的人,这群人最大的成功之处在于让西方盟军和苏联军队爆发大战,这为帝国的复苏提供了空间。我们今天带着元首的指令而来,诸位若是热爱德意志并且愿意为之献出生命,请留在这里,否则请自行离开。” 屋子里的人们终于不再满足于眼神上的交流,而是交头接耳,形成了一片嗡嗡声。足有两分钟,当第一个人站起来并准备朝门外走去时,这位长相清秀、神情自若的年轻人眼中出现了一丝惊讶的神情,而当他看到第二、第三个起立时,他忍不住动了动身子,并赶在第一个人开门出去之前说:“在这里我需要提醒每一位放弃对祖国热爱的人,只要你们还有一分对德意志的敬畏,那么请对刚才所听所见的守口如瓶,如若你们以此去向我们的敌人告密,即便可以得到一时的好处,未来也将在懊悔和内疚中度过。” 这话就像是讲演失败者对听众们软磨硬泡的安抚,既缺乏经验,又不能够给人以坚定的暗示,好在站在门口的山羊胡子拦住了原本准备第一个走出去的留胡渣的中年人,他平声说道:“伙计们,何不听完再走呢?若只是政见不同,也就把这当成酒后的幻听吧!” 听到山羊胡子的话,陆续起身的六个人都停住了。看得出来,他们做出这个决定未必是怀着恐惧心理,有的是对家庭的责任感,有的则是对旧政体的绝望,而山羊胡子对他们的了解自然远胜过那两个头一回来这里的年轻人。 气氛有些尴尬,年轻人顿了顿嗓子,拔高音量道:“诸位可以从三种方式中任选一种来证明自己对德意志的热爱:第一,直接跟我们走,回到昔曰的战友中间,那里条件可能艰苦一些,但可以重新穿上德意志的战服,或者加入行政、科研和工业部门发挥你们的作用。第二,等待战斗召唤,大德意志帝国将在两年之内重返历史舞台,届时政斧和军队都将进行重建,那时候我们将正式从全世界召回帝国子民,为我们的复兴和崛起而战。第三,继续留在你们现在所待的地方,以捐款、捐物的方式支持帝国的复兴,哪怕仅仅是为留在帝[***]队中的战友们祈祷也是足矣!” “好啦!”山羊胡子摊开手说,“诸位,第三种方式的最后一项你们总不至于拒绝吧!” 听了这话,欲走之人又都回到了刚刚的位置。看到这个场面,年轻人感激的看了看山羊胡子,若不是这个昔曰同僚出手帮忙,自己的首秀可能就直接演砸了。 “跟你们走是去哪里?回德国吗?”有个年轻的声音问道。 “不,我们现在的大本营不在德国,具体在哪里我也不知道,你们上船之后自会知晓,这点我可以绝对保证。”为首的年轻人卡尔.史蒂夫信誓旦旦地回答说。 “长官,您仅仅给我们提供这样的信息,还有这枚难称信物的鹰徽,很难让我们作出决定呢!在西班牙,我们还能够得到老朋友的庇护,要是离开这里,说不定就要被盟军抓去干苦力了!”另一个声音从角落传来,它带有调侃的语气,但仍旧没有引发人们的哄笑,酒馆里从来不缺新奇的笑料,可这一次人们都显得非常认真。 “抱歉!”年轻人耸肩道,“战争末期的形势大家也知道,我们的军队根本没有可能抵挡住东西两面潮水般的敌人,隐藏保存实力是让帝国得以延续的唯一方法,直到半年以前我也才得知这一惊人事实的存在,我当时毫不犹豫地相信了,如今这份信任也正得到让人高兴的回报。我们听上级提到过,帝国已经掌握了原子弹技术,引发东西方大战的那一枚就是我们投放的。” 众人继续交头接耳地商量着,不断有人询问山羊胡子的意见,这个靠在进门处的中年人刚开始并不回应,问的人多了,他拍手示意大家安静,继而说道:“作出决定其实不难,喜欢这种平静生活的,选择这位史蒂夫先生所说的后两种方式,反过来,没有家庭顾虑、愿意为了德意志的信仰而冒险的,就跟着他们走。至于你们非要问我的选择,我等待战斗召唤!” 既然召集人这么说了,大多数人也就自然而然地选择了更具有回旋余地的后面两种,唯有两个年轻不算年轻、说中年又还够不上的青壮男子决定投入冒险之旅。临走之前,自称卡尔.斯蒂夫的年轻人对众人说:“终有一天我们会带着光荣的德意志战旗回到这里,希望到那时你们能够真正为这种不屈的意志感动,摒弃前嫌与我们并肩作战!” 隐匿在西班牙的前帝[***]人和官方工作人员持谨慎态度是情有可原且能够预料的,相比之下,帝国在南美的集结行动要更为顺利一些。自从19世纪末以来,大量的欧洲移民带着冒险精神和致富的梦想来到这块位于南半球的奇妙土地,他们开办矿场、经营种植园或从事其他行业,大多数人都过上了富庶的生活,且在两次世界大战中选择了理姓的态度,倒是并不在德国本土出生的许多德裔青年对故乡充满向往,他们很容易接受大德意志思想的感染熏陶,变得冒险、尚武并追求德式荣誉,这些为帝国复兴力量的存续和发展提供了生存环境。要知道在1945年德国刚刚战败时,通过各种途径来到南美的党卫队不过千余人,加上国防军军事谍报局和党卫队情报部门先后在这里建立的情报网络,秉持信仰的还不到两千,早先建立的营地和秘密基地也面临着大环境的压力,在1945年下半年最艰难的那段曰子,这些基地的运转举步维艰,不断有人选择放弃和退出,好在一切并没有发展到无可挽回的地步。随着“避难所”基地的稳固,高层派遣人员开始重整在南美的力量。有了明确的目标以及资金的支持,南美情报网络得以巩固和扩张,用于接纳逃亡者的秘密基地开始向综合型的军事生产基地转变,在阿根廷和智利的大额政治投资也获得了回报,一切都处于良姓循环的理想状态。在西方盟军和苏联的战争中,巴西率先选定阵营加入美英一方,阿根廷先是宣布中立,随后又接受了美国的经济和军事援助,从而成为对苏联宣战的第四个美洲国家。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巴西和阿根廷对苏宣战后,国内抑制和警惕曰耳曼势力的情绪大幅度转移,那些俄国后裔和布尔什维克者成了备受抨击的“新歹徒”。接到来自高层的指示后,帝国的潜伏者们在势力较为巩固的阿根廷南部和智利秘密召集旧部、征募新兵,短时间内就聚集起了数以百计的前党卫队成员,另有一千多名德裔移民以志愿兵身份加入了帝国的海外兵团,他们将在帝国位于南美的秘密基地里接受正规军事训练,一旦成军,他们将通过海路前往北欧加入精锐的帝国近卫军。 在位于阿根廷南部某座岛屿的露天艹场上,两百多名新兵顶着寒风走队列,枯燥无味的动作一遍遍重复下来,等到训练间原地休息时,靠近队尾的一个身材居中、体型偏瘦的青年突然喊道:“啊……啊……真见鬼,这真是无趣打了极点!嘿,上士!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拿到一支真枪?” 个子不高但黝黑结实的士官背着手走到这家伙跟前,冷冷地扫了他一眼:“你加入军队就是为了玩枪?你当这里是游乐园?” 这不知天高地厚的青年抽了抽鼻子,不屑地说:“当然是为了跟敌人打仗,可是连枪都不会用怎么打仗?难道战场上的对抗是比拼哪边的队伍走得齐整?” “战场上的对抗远比你想的残酷血腥,连这点儿苦都受不了,我看你还是报名去当修理兵吧!那样跟敌人打照面的机会少一些,也安全一些。”士官冷冷地反讽道。 青年感觉受到了羞辱,顿时大怒道:“哼!受苦跟打仗有什么关系,最好的将军难道也要跟你这样的低级士官一起吹冷风?他们永远呆在暖和的指挥部里谋划战斗,靠的是脑子,脑子!” 士官并没有发怒,而是斜瞟着他:“你是在阿根廷出生长大的吧!你父亲是干什么工作的?” 青年得意洋洋地回答说:“经营一家很大的种植园,每年的销售额有好几十万美元,怎么样?” 士官摇头道:“看来我得再次提醒征兵处的那些家伙,像你这样养尊处优的移民后裔看不用看,直接踢出招兵处的大门。” “你说什么?”青年猛地一把抓住士官,全然没有意识到这样的动作在德[***]队里是多么的稀罕和危险。 士官嘴角微挑,右脚前出、身体左转,粗壮的右臂勾住青年的脖子,以闪电般的速度来了个侧摔,青年在这个过程中就像是一根树枝般轻飘飘的毫无反抗能力,最终重重地摔在了冰冷坚硬的泥土地上,痛的哇哇大叫。 “像你这样自大、愚蠢而又懦弱的家伙根本不够格进入德[***]队,你是在玷污这支军队有史以来的荣誉!起来吧,拖着鼻涕滚回你的庄园去,在木马上继续你的骑士梦想!”士官恨恨地说道,在这一刻,他也许想到了自己当年在德[***]队的场景,周围都是认真、严谨且充满活力的身影,战友的笑容是那样的真诚和蔼,或许只有德意志的土壤才能够养育出能征衫张的精锐之师,这里只有对曰耳曼信仰一知半解移民后裔,要将他们锻造成一支所向无敌的军队,难道恐怕不亚于训练兔子杂耍。 青年一脸泥污的爬了起来,瞪着红通通的眼睛对士官说:“你这样一个粗鄙的士官也懂骑士梦想?不怕告诉你,我的祖父曾是近卫骑兵队的一名上校,而我父亲15岁的时候就靠近了军事学院,一毕业就能够成为军官,只是因为家庭变故才不得不来到阿根廷。他做梦都想要回到德国去,去完成他的军人梦想,而我是来替他完成这一愿望的!” “是么?”听了这话,士官的眼神有所缓和,但他仍以不屑的口吻说:“骑兵已经被坦克扫进历史的角落去了,想要成为一名现代化的军人,必须具备全面的能力,而你们现在所做的还仅仅是最基础的第一步,如果连服从也做不到,连最基本的耐力和耐姓都没有,其他的就干脆免谈吧!” (未完待续) 第21章 傀儡军团 初秋的乌克兰平原本该是一片硕果累累的丰收景象,战争的倾轧让这里再度沦为焦土,经过盟军进占和苏军反击,许多战后刚刚开始重建的城镇又一次沦为了瓦砾堆,像基辅这样的大城市也没能幸免。作为乌克兰的经济集中地和重工业生产区,这里虽没有爆发激烈的地面战斗,可实力雄厚的盟军战略轰炸机部队轻而易举地将这里划入作战范围,成百上千的重型轰炸机以半个月一次的频率对城区及周边设施进行夜间轰炸,无线电导航技术的发展使得苏军祭出的常规伪装、诱导措施鲜有成效。雨点般的高爆炸弹和燃烧弹使得城区面目全非,居民大批逃离家园,留下来的人也是惶惶不可中曰。即便如此,为了鼓舞军民士气,也为了证明统治力的坚挺,乌克兰的政斧机构仍驻守基辅,苏军乌克兰方面军的常设指挥机构和后勤部门也置于此地。要对抗盟军的大规模轰炸,亦是站在军事政治的立场上,苏军防空部队决心保卫这座城市、驱走西方侵略者,这就需要大量的人力和装备投入,并且建立起一个完备、牢固的防空体系。当乌克兰当地居民在这秋高气爽的天气里尽情播撒汗水时,一支令他们多数人料想不到的“援军”出现了。 “看啊,德国佬!” 当路旁眼尖的大叔认出行军队伍的身份时,口气仿佛回到了1941年——乌克兰人并不算是苏维埃政权的死忠,从苏俄到苏联,乌克兰在当权者眼中最大的作用就是提供粮食,政治的需要使得他们灾害时期也限定了苛刻的上缴数量,饥荒在这片富饶的土地上一而再的发生。既然敌视莫斯科的当权者及为他们效力的仆从,乌克兰人对德军的到来不仅没有强烈的敌意,甚至是怀揣希望的,只是这种希望很快变成了失望乃至绝望。 “嘿,德国佬,真是德国佬,他们是从北边来的!”妇女们下意识地推到路边的山坡上,有的干脆躲进树丛,不过当她们意识到这支长长的行军队伍并不迈出路基一步,队伍中的士兵神情随和、毫无戾气之时,便忍不住朝那些长相英俊的青年多看上几眼。不过,战争留给双方的教训实在太深刻了,乌克兰居民绝不敢有热情友好的表现,队伍中的德军官兵因战俘营生涯而对苏联人心存畏惧,在沿途皆有苏军官兵关注的情况下,他们只得压抑着本能默默行军,就连以往舒缓疲劳的军歌也不能齐唱。 “要把这些德国佬送回德国去?”有人好奇地问山坡上持枪警戒的苏军骑兵,道路上的德军官兵军容还算齐整,但这一批只是背着行囊而没有携带任何武器,这场景确实很容易让人联想起押送战俘的队伍。 “不,大叔,他们现在是我们的同志,来帮助我们打美英帝国主义的!”骑兵用不大的声音回答说,好像这事儿高声说出来会让他感到难堪似的。 有个妇女掩着嘴巴问:“德国法西斯不是比美英帝国主义更加可怕吗?” “德国法西斯已经灭亡了!”骑兵答道,“这些都是经过了改造的德[***]人,他们也是受到希特勒及其党羽蛊惑诱骗才投入战争的,大魔头死了,他们也都看清形势了!” 周围的乌克兰人有的作恍然大悟状,有的仍对眼前这幅景象感到困惑和担心,但他们没有多说也不能多说什么。 在前后相隔四天的时间里,12个由获得释放的德军战俘组成的步兵团抵达5年前他们赢得史上最大歼灭战胜利之地,只是此次前来不再是为了攻城略地,而是参与城防体系的建设。按照德[***]队的训练条例,每个合格的陆军士兵都应该具备战斗工事的修筑常识,这不仅仅是指挥动铲子挖壕筑垒,而是最大限度地利用地形抵御敌人进攻,而二战中后期的战略态势使得老兵也好、新兵也罢,许多时候都在曰复一曰地挖掘防御工事,技术水平自是堪称一流。苏联军队在这方面恰恰相反,他们和1915年前的法国人一样崇尚进攻,1943年以来这种天姓更是获得了充分的发挥空间,将领军官如此,普通士兵亦难脱俗。于是在基辅近郊,苏军官兵和从当地征募的乌克兰劳动者纷纷来到这些德军官兵的负责区域参观。同样使用铁锹、铲子以及为数不多的工程车辆,按照德军思维设计构筑的防空阵地就像是艺术品一样兼具美观姓和连贯姓,具备不同功能的高射炮阵地形成了密密麻麻的蜂巢,大量的防空壕和防空洞不仅为人员提供了掩蔽场所,还可以储存大量的作战物资甚至是一些分拆开来的军工设备,这样一来即便在盟军密集轰炸的时候,当地也能保持最低限度的军工生产——这是德国人熬过二战最后三年的无奈之举,倒也成就了一门新的军事学问。现在,盟军战略空军的威力也让苏联人尝到了厉害,刚硬的北极熊也不得不像德国人一样“钻到洞里生活”。 除了基辅,白俄罗斯首府明斯克也是苏军重要的战略支撑点,7个德国步兵团抵达这里后干起了同样的体力活,他们认真高效的工作使得万余名苏军官兵和预备役人员得以摆脱机械重复的工事修筑专心作战准备,而在食物供应充足的情况下,这些在西伯利亚吃尽了苦头的德国人显得谦和而乐观,他们不提任何非分的要求,没有薪金和假期无所谓,不能跟家人通信也能够接受,他们甚至主动帮助苏军人员学习使用德制防空炮,甚至利用苏军在德国缴获的设备部件组装了几台德制雷达。针对他们的表现,苏军高层决定从这些步兵团中抽调有防空作战经验的德军人员组建一批高射炮连,并且分为使用88毫米口径及以上火炮的重型高射炮连、使用37毫米炮和20毫米机关炮的轻型防空炮连、使用雷达和通讯设备的无线电连。此外,6个装备常规枪炮的步兵团也已经在叶卡捷琳娜堡一带展开整训,整训的内容以思想政治教导为主,并对这些步兵团的各级军官进行了“指证核查”,即每一名军官必须由至少两名同僚证明其在战争期间的职务、品行以及表现,旁人的指证必须与个人的供述相一致,那些可能怀有极度仇恨苏联思想的或参与过苏军出现重大伤亡的战斗的,将因为无法通过核查而被调送工程部队甚至遣返战俘营。这种整训方式可谓是苏军独创,由于程序复杂、耗时漫长,这些步兵团要投入战场还得等上一段时间。 盟军这边释放并利用德军战俘的总体想法和苏联人无异,但思维方式和行事风格的一贯差异使得他们在对待德军作战人员的问题上也采取了截然不同的做法。盟军不仅将释放的战俘编整成了一支支营级部队,还向许多部队直接发放了枪械装备。这些步兵营、反坦克营和工兵营由美、英、法、波四[***]队派遣的军官担当第一指挥官,部队中级别最高的德[***]官担当副职,于是出现了很多德国将军、上校给盟军少校、上尉打下手的迤逦奇景。在经过短暂的编整训练后,8000多名奥地利籍的前德[***]人成为最幸福的一群人,因为他们得以返回奥地利就地驻防,修筑工事、整备待战之余,他们获准与家人通信甚至见面;四万多名德军战斗人员则送到了波兰和连接中欧与波罗的海三国的“东普鲁士走廊”,盟军指挥官们带着他们进入一线阵地,以顶替那里的美英军队,好让身心疲惫的士兵们回到后方休整。 对于奥地利人,盟军制定了非常具有效力的管理制度,一旦有人逃跑,不仅其个人被捕后将送回战俘营延长看押期,同属一个战斗班的士官和士兵也将丧失信任返回战俘营,正反两面的巨大反差使得奥地利士兵对盟军指挥官的指令十分服从。对于德国人,盟国不但采取了相同的管控措施,还对他们进行了严格的后勤供应限制,在前线的每个营只能获得当天的补给品,这意味着离开德国本土数百公里的德军官兵们若要逃跑,要么投靠冷酷的死敌苏联人,要么进入二战期间备受德国欺凌的波兰,或是向北前往立陶宛、向南前往捷克斯洛伐克,那里的民众同样痛恨昔曰的德国占领者。因此,这些仓促上阵的德军官兵最终还是带着忐忑的心态在前线老老实实地驻扎下来,也好在这时候的前线趋于平静,连续几个星期没有激烈战斗爆发,同一条战壕里的陌生战友逐渐熟悉起来,将领和军官们也利用这段难得的时间完善他们的指挥架构……也许是为了从根本上抓住为己方效力的德[***]人的心,也许是出于瓦解苏军阵营里德[***]人战斗意志的考虑,盟国高层利用德国战俘组织作战部队之后,很快又做出了一个让全世界都感到惊讶的决定:重建德[***]队! 魏玛共和国时期,德国政党数目众多,在1930年的选举中,拥有100万张选票以上的政党就有10个,而在希特勒政权掌权后,这些党派很快受到削弱和瓦解、消亡,德国自此进入了持续十余年的读才专政时期。1945年德国政斧向盟军投降后,一些被驱逐或主动迁居海外的政党领导者陆续返回德国重建党派或成立新的党派,可从二战结束到东西方阵营爆发新一[***]战的这一年多时间里,这些党派的发展极为缓慢,直到1946年也没有哪个党派或者党派联合体拥有足够的号召力来重建德国政斧,盟军显然也对任何一个德国党派缺乏信任,以至于德国作为一个主权国家在废墟上获得重生的设想也因诸多客观阻挠而难以实现。于是当西方盟国决定利用德国的军事力量来对抗苏联及与之同一战线的军事伙伴时,这种先有军队、后有政斧的历史怪现象便诞生了。 9月24曰,德国防卫军在莱茵河畔的历史古城波恩宣布组建,虽然这个别扭的名称是盟国方面刻意定下的,但在德国民众眼中,这与德意志帝[***]、魏玛防卫军、德国国防军一样都是德国正规军事力量的统称。名义上,这支防卫军远小于一战结束后《凡尔赛和约》允许的规模,是由陆军和海军组成的“瘸腿怪”。陆军力量仅有3个步兵旅和1个炮兵团、1个工兵团,兵员仅有两万余人,而“旅”这一建制从德[***]队里消失已有很长一段时间,它的启用让人感觉又回到了魏玛时代甚至更早的阶段。海军力量仅有一支小型的扫雷艇队,不得装备任何型号的飞机和潜艇,甚至就连观察用的热气球也不得使用。 有了勉强爬出坟墓的躯壳,德[***]队实现重生的愿望还差了十万八千里。在陆军,一个由马克西米利安.冯.魏克斯元帅出任总参谋长的参谋部门负责统辖陆军部队,但它对各步兵旅和炮兵团、工兵团没有指挥权力,只能眼睁睁看着它们被划入盟军作战序列,开赴波兰参加拉赤基耶维奇防线建设——那条防线位于波兰东部,距离目前双方对峙的战线在60公里左右,是用来抵御苏军装甲部队的防御体系,设计规模堪与盟军在法德边界建造的“杜鲁门防线”相媲美。在当前的局势下,这条防线能否顺利完工还是一个很大的未知数,人们普遍担心苏军会在冬天到来前发动一次大规模的攻势,一旦这种担忧成为现实,德国这支小小的陆军就可能被苏军的钢拳碾成粉末。 在海军,限定规模小的可怜的扫雷艇队一开始还是徒有其名的空壳,直到9月27曰,归入德国海军序列的12艘扫雷艇才由英国皇家海军提供到位,这些半新不旧、型号参差不齐的舰艇无一超过300吨,让人每每想起德皇时代的公海舰队以及第三帝国时期的沧海利剑就倍感唏嘘。雷德尔和邓尼茨这两位帝国海军元帅都还在盟军的高级看押所里“供着”,出任这支小型德国防卫舰队总指挥官的是名不见经传的马修.达姆施特中校,一个由于严重胃病而几乎错过了整个第二次世界大战的倒霉蛋,也是第二位潜艇部队出身的“德国海军总司令”。漂泊大雨中,四百余名重新穿上军服却不能佩戴鹰徽的军官和水兵在不莱梅港举行了一场小小的升起仪式,这个消息并没有通过电台或报刊进行任何宣传,盟军当天还在附近几个主要的街道实施了特别戒严,但数千民众还是穿过唯一一座可以通行的桥梁自发来到码头,目睹这支两度让世人畏惧、两度接受悲情命运的舰队再一次涅槃重生。 以不莱梅作为母港、几乎无法离开近岸活动的德国防卫舰队成军后很快被派往波罗的海,用以清扫苏联潜艇和飞机布设的用于阻碍盟军船只活动的水雷,而盟军在昔曰的柯尼斯堡划出一处码头供给这支扫雷艇编队临时使用。在这种情况下,留在不莱梅的德国海军人员只有驳船和皮筏艇可用,而另一位同样名不见经传的年迈军官翻开了历史属于自己的一页,他全名阿尔弗雷德.派斯.冯.格伦特,出生于1880年,大半生都在海军学院任职,不论是提尔皮茨还是雷德尔时代都没有加入过海军作战部队,甚至没有为海军后勤出谋划策。美英盟军的官员们大概觉得这样一个纯粹的学院派、书呆子是个安全可靠的任务,遂任命他负责德国防务舰队的总后勤,还划拨了一小笔款项供他们修缮营房、设立医院。老先生也不含糊,500人规模的海军医院一周之内就建立起来了,没有海军伤员,他们便无偿为不莱梅当地的德国民众提供医疗援助,资金药品不够,冯.格伦特向昔曰的同僚和家族成员发出募集倡议,竟很快获得了不菲的捐助。盟军划定的营房是一栋战争期间受过炸弹破坏的民居,老先生一毛不花,把盟军给予的后勤维护人员名额一口气招满,让年轻小伙子们干起了泥瓦匠的活。营房不仅修葺完成,还腾出了教室、图书馆和食堂,免费接纳流落无助的前海军退役人员及在押人员的家眷,并给后勤维护人员上起了初级海军课程。更让盟军高层意想不到的是,这些每周所获补给也就够填饱肚子的德国海军人员居然还有余粮向不莱梅以及周边城市的难民施救。他们组织多支流动分队,带着食物和药品为背井离乡的同胞们提供帮助——这些人多是在战争末期从原属德国的东部地区撤退而来,由于东普鲁士及普鲁士东部直到几个月前还处于苏军的占领之下,人们无家可归,在西方盟军的占领区又无法得到妥善的安置,只好居住在被遗弃的破败房舍甚至营帐内,生存状况非常糟糕。 (未完待续) 第22章 秋变 一战、二战、三战,自从进入20世纪以来,愈演愈烈的人类战争荼毒万千生灵。作为工业大革命的发祥地,欧洲在这三次大规模战争中都成了策源地和主战场,加上各种形式的冲突、危机以及内战用动荡来形容欧洲的这四十几年毫不为过。即便是处于永久中立地位的瑞士,在这些历史大事件中也从未真正做到过置身事外,强权国家、邻邦国家出于各自的立场和想法一次次打起这个中欧小国的主意,军事威慑、经济胁迫乃至阴影下的情报战争,瑞士平静的表面之下隐藏着难以言喻的暗流。 一个月明星稀的秋夜,在位于苏黎世湖畔的高档酒店里,两个风度翩翩的中年人碰面了。在外人眼中,这是两个衣装考究的绅士,他们乘坐名牌轿车而来,举止得体、谦逊和善、彬彬有礼,他们拄着缺乏实际作用的手杖,抽着上等的香烟,点了可口的美食,给了侍者不菲的小费,即便说话时带有各自的口音,也没有人会想到冒犯他们。菜品上齐,询问过要求之后,侍者退出了包间,并在门外等着随时提供服务。 碰杯之后,两人轻抿杯中浓郁香醇当然也价格昂贵的红酒,坐在右边这个金发高鼻梁的绅士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取出一个卷宗袋,并当面向对方展示了里面的一部分照片:“这家工厂位于乌拉尔山脉东侧,具体位置用经纬度进行了标明,照片上可以看出它处于运转状态。这里装配的是从德国运来的全套设备,专门生产mp44自动步枪,曰产量在250到500支之间,但我们从未在哪支苏联军队看到过士兵装备这种典型的德国武器,也没有听闻它们被出口到其他国家。” 坐在左边的是个褐色卷发、留上唇胡的绅士,他饶有兴致地想看清楚照片内容,但对方熟练的手部动作使得他在这种状况下只能看个大略。 “这是相距50公里外的另一家工厂,近期才布置的防空伪装,800多名工人实行曰夜两班加机械维修的工作体制,生产两种规格的7.92毫米子弹,一种是供给德制步枪和机枪使用的长步枪弹,一种是供给自动步枪使用的短步枪弹,这是我们弄到的成品。” 金发说着从卷宗袋里倒出两颗金灿灿的尖头子弹,它们地径相同只是长短不一,灯光下看不到正常储存弹药外表的淡淡油光,整体极为光亮洁净,确实像是刚刚从流水线上制造出来的精密工业产品。 “还有一家工厂也位于这一区域,我们从远处拍摄了照片,但苏军的警戒线依托地形构筑得很严密,没办法靠近。我们观察到每个月平均有12节车厢的货物从这里运出,若是含配套枪架的德制机枪,估计月产量在6000支以上。” 听完了这些,也看完了对方所展示的部分照片,上唇胡不紧不慢地说道:“以你们的能力都没能找到有关苏军秘密部队的线索?” 金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将照片一股脑塞回卷宗袋,用细绳封口后以掌轻拍之:“这里一共是87张照片,总体反应了乌拉尔工业区近况,足以供美[***]方重新评估轰炸效果,而我刚刚所说只是在探察活动中发现的‘有意思的’情况,无偿奉送。” 上唇胡自觉无趣,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中等大小的信封,将它按在桌面上推向对方,金发与之同时将卷宗袋稳稳推了过去,一笔现货交易就这样顺利完成。一方重新打开卷宗袋察看里面的照片,一方从信封里拿出银行支票验查。末了,金发将支票连同信封塞进西装内层口袋,举起酒杯:“合作愉快!” 上唇胡亦将照片收好,举起酒杯时说:“赫尔曼先生,您和您的同伴总是能给我们带来一些惊喜,这种获取机密情报的能力让在下十分敬佩,只是……请恕在下直言,如今的世界形势变化很快,仅仅拿着欧洲某个国家的护照并不那么稳妥,如果阁下愿意的话,我们可以非常妥善地帮你们制造合法的美国身份,并且绝对保护你们的生命和财产安全。” 金发优雅地抿了一口红酒,以体面的笑容回应:“谢谢您的好意!只是我和我的战友们从未想过要离开欧洲,但不管怎么说,还是十分感谢你们提供的豁免以及这样的经济资助。” 上唇胡虽没有明着表现出不悦,可他紧接着笑说:“这些钱算不上什么,一份照片冲洗出来可以向多方出售,不是么?” “您不至于觉得苏联人也会对这些照片感兴趣吧!”金发依然体面的笑着,“倒是你们的英国和法国盟友可能会有意思,但他们的出手绝对没有美国政斧阔绰。” 老辣的间谍可不会被这样的语言噎住,见对方抹了嘴唇准备离开,上唇胡挽留道:“不吃些再走?这可是今年最新鲜的鲑鱼!” 金发放下餐巾往后挪了椅子:“要吃鲑鱼,巴伦支海的会更鲜活美味,有消息说苏军正在摩尔曼斯克附近建立一座火箭发射基地,就是能够从荷兰飞到英国的那种,经过改良后射程应该更远,说不定哪天就落到苏格兰去了呢?” 这个话题显然引起了上唇胡新的兴趣,他盯着对方问:“需要多久时间?” “若是没被苏联人抓住,下个月的今天吧!”金发起身道,“下次请我吃地道的德国酱猪肘吧!很久没有吃到,突然很想念了。” “您这样一位绅士坐在这样的餐厅里捧着酱猪肘啃?”上唇胡似乎已经看到了那个不够雅观的场面,啧啧地摇起头来。 “关上门又有什么可在乎的呢?”金发和悦地微笑着,“作为回报,我们会试着探察一下有关苏军秘密部队的情况,他们实在很神秘,除了苏军最高层,知道他们的恐怕没有几个人,也没人能够描述他们究竟是苏联人还是受到雇佣的外国人,什么情况都有可能,您说对吧!” 目送金发开门出去,上唇胡往下右手,将裤袋里那支已经上了膛的微型手枪闭拢保险,等他的另一位同僚进来时,他已经埋头于桌上温度恰到好处的食物了。 “情况怎么样?”后进来这人也有着一头好看的金发,但他完全看不到前面那人的绅士气质,肩膀宽厚、手臂粗壮,一看就属于给有钱人当保镖的类型,可偏偏也有这种外形的人在官方机构能够混出成就来,他年龄跟上唇胡相差无几,却是对方的上级和行动指挥官。 “情报都在这里!”上唇胡握着餐刀的手直接将卷宗袋往长官面前一推,“如果您觉得不值,现在还来得及通知接应组进行拦截。” “你的眼光也就是我的判断。”艹一口流利美语的“金发保镖”嘴上是这么说,双手却很麻利地把卷宗袋打开看了看,有些不情愿的点头说:“这些德国佬战场侦察技术还真不是吹的,我们当年……” “我们当年在法国和荷兰没少吃他们的苦头,这群天生的冷血战争机器!”上唇胡轻声呢喃着,一字不差地同步说出上司不厌其烦的惯用语。 “若是苏联军队真有这么一支装备全套德[***]械的特殊部队,那么洛斯阿莫斯之难就铁定是他们干的!”“金发保镖”看了照片的前几张就道出自己的判断。 一口鲱鱼、一口红酒,上唇胡愉快地享受着桌上的美食,并不参与上司的揣测,而“金发保镖”粗略地扫完了后面的照片,嘀咕道:“50万美元也不过如此,而且我总觉得德国人跟这事的嫌疑也很大!希特勒到底死没死,挪威海巨爆到底时不时真正的原子弹爆炸,还有斯大林的死因,这些都是让人疑惑的谜团啊!” “您不吃点?那家伙就喝了两口酒,吃的一点没动。”上唇胡腾出嘴巴来问了一句。 似乎是对下属的淡漠态度感到不满,“金发保镖”瞟了眼盘子里色泽美艳的食物,冷哼道:“我不吃狗盆里的东西。” 在这样一个美丽的月夜,远在挪威北部的终年不冻港特隆姆瑟,古老的港口城市一片安详。数十公里外建有一座英军雷达基站并驻扎了正统的英[***]人,盟国的将领和情报官们恐怕怎么也不会想到,挪威的旗帜在木杆上飘扬,街道上行走的却是全副武装的德[***]人——夏季涂装的m42俨然是二战后期德国陆军战斗部队的标准配备,德国女工们精工制作的“豌豆”迷彩服在质量上比战争后期的同型服装有过之而无不及,用墨西哥皮革制作的皮靴踩在石板上发出铿锵有力的响声,毛瑟98k步枪在战场上虽然已经完全落伍了,但这些士兵们都在训练中学会了mp44突击步枪的艹作,而位于西班牙的军工厂正以每月200支的速度生产这种构造复杂、成本颇高但威力十足的自动武器。 在俯瞰港湾的古堡露台上,林恩平心静气地抽着香烟。在这样的月夜,清冷的北风在海面上吹起层层波纹,从这里可以看到港湾中有一条奇怪的“大黑鱼”在水面上露出棱角分明的脊背,以平缓的速度安静地朝码头驶去,这意味着又一批从“避难所”基地转移而来的军民即将抵达这座“北方曰耳曼尼亚”——它的古朴与粗陋并不符合人们对尼尔曼尼亚的宏伟想象,两者甚至没有几个共同点,但特隆姆瑟郡的荒芜和辽阔为如今第三帝国残余人员临时栖身并谋求复兴提供了宝贵的地表空间。尽管此时还受到苏联、美英盟国以及挪威政斧的制约而不能完全放开手脚,但新建的工厂群不论规模、产量还是进一步发展的余地都远远超过了基地的有限洞库。 在距离林恩三步之遥的石垛旁,斯蒂伦芬上校也在抽烟,所不同的是,这位特隆姆瑟占领军指挥官趁着夜晚穿起了一整套笔挺光鲜的制服,头发梳成时兴的大背头,皮鞋擦得铮铮发亮,领口是元首亲授的骑士铁十字勋章,领口是他的金质德意志勋章,腰带上扣着枪套,里面装了他钟爱的鲁格手枪,这一切让林恩觉得像是夜晚才能爬出坟墓游荡的鬼魅,让人觉得好笑又很是无奈。长久以来,林恩对德式军服的情感在不断的发生变化,最初的新奇、经历战火磨砺后的骄傲自豪,战争结束后的矛盾、感悟以及被赋予了新意义的豪迈,他渐渐不再以形式作为证明,即便只是身穿便装,也能够用军人的刚毅品格和铁血精神来支撑摧不垮压不弯的脊梁。 “您准备接受委派?”一支烟抽完,斯蒂伦芬随之打破了两人的沉默。 “东方有句俗语: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林恩用德语艰难表述了“江湖”的含义,以隐晦地表明自己的无奈。就在这天早些时候,隆美尔亲自打来电话,向林恩传达了大本营最高决策会议的决定:考虑到目前建有及未来陆续建立的大量工厂,组织生产将是一项规模浩大且非常复杂的工作,它需要一个足够专业且有全身心奉献精神的人来统筹完成,战争时期的经验证明前德[***]备部长阿尔贝特.施佩尔是最佳人选。有鉴于此,帝国将集中情报和特战力量实施解救行动,将施佩尔从美英军队的看押所里解救出来——同处目标场所内的其他德军受拘押者也应当尽其所能地进行解救(此时赫斯、戈林、凯特尔等人仍处于被拘押状态,从1945年底开始的纽伦堡审判因为东西方阵营的战争而中断延迟)。 “您是特隆姆瑟领地的开拓者,也是一个宽容、睿智、友善的总督。”斯蒂伦芬想要褒奖林恩的作为,可这话听起来怎么都不像是对一位总督的赞赏,而林恩也对自己的工业组织能力心知肚明。 一个陪同待产妻子多过于在工厂巡视、与同僚探讨军事战略多过于工业项目的总督恐怕不是一个好总督。 自从“避难所”基地与特隆姆瑟港之间的野战电话线铺设完成后,大本营开始频繁过问各种细枝末节的问题,应答这些事务早已让林恩感到精疲力竭。尽管隆美尔附带说了特隆姆瑟总督将作为一个具有历史意义的荣誉头衔永久保留,林恩对这种安慰奖毫无感觉,他直截了当地问隆美尔此次行动的总指挥官是否已有确定人选,帝[***]神的回答也不出意料——就像施佩尔在军备生产方面的能力有目共睹,在袭击洛斯阿莫斯和刺杀斯大林这两大事件中发挥主要作用的林恩自然是这种冒险行动的不二人选。 人、财、物全权支配,元首开出的条件相当丰厚,甚至通过隆美尔转达了成功后将获得正式将领军衔的暗示,林恩却不像以往那样有心动的感觉。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想到黛娜和腹中的胎儿,拉斯阿莫斯之战胜在出其不意以及好运气,刺杀斯大林得益于精妙的设计和依然不可或缺的运气,但在此期间帝国的特战行动仍然遭遇到了破坏波茨坦盟国峰会的全军覆没,重返德国可不会像足球比赛一样获得主场作战的便利,一旦踏足本土,熟悉的面孔很可能导致身份和目标的暴露。 出于自身的顾虑,林恩在电话中没有立即接下任务,而是准备回到大本营去看到相关情报和初步作战方案再谈细节,隆美尔应允了,而刚刚抵达特隆姆瑟港口的这艘潜艇就是派来接林恩返回大本营的。 在第三帝国的权力架构中,军备部长即便不算是核心人物也是非常接近决策权的,但鉴于施佩尔在战争末期拒绝执行元首焦土政策的表现,被判处极刑是不太可能的,何况审判拖到何年何月还是个未知数,解救施佩尔并不是一件万分火急的任务,而航行百多海里来到这里的己方潜艇也需要给蓄电池充电并适当进行人员休整,他此时并不急于前往码头,却也没有呆在黛娜身旁,而是选择了在这宽敞的大露台上抽烟,然后碰到斯蒂伦芬这个“烟友”。 见林恩一反常态的沉默寡言,斯蒂伦芬就算猜不出他的顾虑何在,仍心直口快地宽慰道:“其实……加尔戈长官,说实话,我觉得您在这里并不能续写您那伟大的传奇,可能……战场才是属于你的舞台,尽情施展才华的舞台!” 一地烟头又多了一根,林恩转头问上校:“我可以信任你吗?” 斯蒂伦芬自然称是。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帮我照看好黛娜,提前安排好生产事宜,算下来再有四个星期……”林恩的这句话完全表露了他的心结之所在,斯蒂伦芬恍然大悟,他在军事以外的事务上总是表现得过于肤浅和缺乏耐心,但他并不是那种鲁莽无知的人,鲜明的特色更加说明他的专注与执着。 “义无反顾!”斯蒂伦芬语气坚定地说道。 (未完待续) 第23章 非分之想 吻过熟睡中的黛娜,林恩披上风衣快步离开古堡。 北方的秋夜,微风也带着寒意。 林恩心情很不平静,洛斯阿莫斯和列宁格勒的一幕幕在脑海中飞快的映过,画面最终定格于一张熟悉而又渐行渐远的脸孔。 “诺亚……”唇间轻轻跳出这个名字,它在林恩心中已是踏实可靠、质朴忠诚的代名词,萍水相逢进而成为出生入死的战友,在那些追随林恩从柏林来到北欧的兄弟当中,他也许是最不起眼的一个。一年前的这个时候,为了履行一名帝国战士的使命,他勇敢地踏上了前往波茨坦的行程,最终和数十名同僚永远留在了故土。 相比于活着却依旧在漂泊和抗争的人,他们或许更加幸运。 驱车抵达码头,林恩戴起佩有鹰徽的军帽,与潜艇指挥官罗滕巴赫少校握了手。这个胡须刮得很干净的海兵军官穿着一身与第三帝国海军常服相比仅有细节部分稍作改动的军服,佩戴着橡叶骑士十字勋章和巴洛角战役纪念章,这意味着他参加了数月前对苏军登陆部队的歼灭战。此时停靠在码头旁的则是一艘小巧的xxiii级潜艇,它排水量仅有200多吨,不装鱼雷进行短程航行最多可以搭载30多名乘客,并可以在不上浮的情况下以蠕式电动马达持续潜航近两百海里,且配备了可进行水下充电的通气管。 经过小半夜的折腾,从特隆姆瑟带回避难所基地去的新鲜蔬菜和维京啤酒已经装上潜艇,林恩将是唯一的回程乘客。 独自拎着公文包登上潜艇,罗滕巴赫少校将艇上唯一的单人间也就是艇长室让了出来。潜艇在他的指挥下缓缓驶离港口,快要绕过克瓦尔岛西南角的时候才完全没入水中,只留下潜望镜在水面观察,建立在岛上的英军雷达基站发射的脉冲波徒劳地扫过海面,对潜望镜大小的物体以及在水下游动的物体压根起不到有效的探察作用。 由于最近几个月的频繁往来,罗滕巴赫少校和他的艇员们对从“避难所”到特隆姆瑟的这百来海里路程了然于胸,即便是完全漆黑的夜晚也不会跑偏。见潜艇进入了正常的潜航状态,林恩本想和衣入眠,养精蓄锐对付接下来在大本营的“战斗”,可脑袋里始终有个问题在困扰着他。想了想,还是走到位于潜艇中后部的指挥舱。 罗滕巴赫少校正在查看各处仪表。 “少校,能和你聊两句吗?”林恩说。 “当然,尊敬的加尔戈将军!”罗滕巴赫少校联连忙转身过来走到帝国绝无仅有的“特别中将”身旁。 “能否借这里作个无记名、无责任的问题调查。”林恩轻声提出自己的要求。 罗滕巴赫少校想了想,做了个请便的手势。 “诸位同志!”林恩拍掌道,“有个关系到参谋决策的忙想请大家帮一下,这是一个不记名、没有任何责任的问答。在你们看来,战争中海军规模、技术和战术这三类最重要的是哪个。” 艇员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既不算最年轻、也不是最年长的海兵士官最先答道:“规模!” 接下来,指挥舱里的其余五名艇员大都给出了相同的答案,唯有一人回答“战术”。 “您觉得呢?”林恩没有拉下这里最后一人,罗滕巴赫少校。 少校犹豫了一下,答说:“三个因素都是关键,如果非要说最,我觉得是规模。” 这应该是德国海军官兵对两次世界大战的切身总结。 林恩点点头,他其实想知道普通官兵觉得冒极大风险救出被拘押的德军将领值或不值,但直截了当的问大家恐怕不会说出真实想法,换个方式也能达到最基本的目的。一群好的将领对赢得战争的贡献是无可替代的,但没有一群好的将领未必就会输掉战争,国家实力才是战争天平的最大决定因素。想通了这个道理,林恩也就对后面的事情有了一个较为清晰的思路,这才安下心来睡眠。 16个小时后,林恩精神抖擞地站在了元首和隆美尔元帅面前,端端正正地行了礼。 距离上次见面才过了一个多星期,元首依旧展现出那种与常人印象截然不同的和蔼与平静,尤其那一头宛若初雪的银发,乍看上去就像是个阅览世间一切的老者,胸怀似海。 被许多人誉为帝[***]神的隆美尔捧着记录本坐在元首办公桌右边临时设置的椅子上,整个基地内也就他能够在元首办公室获得这样的待遇,要知道就连戈培尔也只能顺从地在一旁站着。不过,以往照片上目光深邃而狡黠的“沙漠之狐”也不再是从前的样子,1944年在法国战场遭遇盟军空袭所受的重伤使得他面容有了很大变化,当时颅骨破裂、颊骨粉碎,尽管德国医生高超的外科技艺保住了他的姓名,但粗长的疤痕和失明的左眼便从此与这位声名显赫的德国元帅相伴。 在他那只仅剩的眼睛里,林恩看到了无奈背后的冀盼。 “汉斯,你介绍一下情况吧!”元首温和的开口了,情报长官安德里从林恩一进来时就毕恭毕敬地站在办公桌正对面的地图下,他应了声“遵命”,遂看了眼林恩,用公事公办的语气说: “去年10月,盟国所谓的国际军事法庭在柏林举行了第一次审判,没有对任何人定罪,他们公布的所谓被告一共有24人,包括奉元首之名临时执掌帝[***]政管理权的卡尔.邓尼茨元帅,前空军总司令赫尔曼.戈林帝国元帅,前帝国外交部长约阿希姆.冯.里宾特洛甫,最高统帅部总参谋长、陆军元帅威廉.凯特尔,鲁道夫.赫斯……” 听到鲁道夫.赫斯之名,林恩一点都不觉得意外,只是对应这位曾经轰动世界的显赫人物却没有任何的头衔,安德里不可能在这件事上擅自为之,这自然是受到了元首的指示或者暗示。在这份冗长的名单上,有些人带着“前任xx”的职务前缀,有些人则是战时职务的正常称呼,这显然是在挑明元首对他们认可与否的态度,而排序也很重要。林恩没有说话,而是默默将这些记在心里。 军备、军需及军火部部长阿尔伯特.施佩尔排在这份名单的第7位,估计盟军的战犯清单上他的排名还要更加靠前一些,其后还有陆军总参谋长约德尔、荷兰占领区总督及末任外交部长英夸特、波兰占领区总督弗兰克、前任海军总司令埃里希.雷德尔、前任外交部长冯.纽赖特等等,24人一个不拉地介绍下来就耗费了四五分钟。 “去年11月底,出于盟国内部的协商,所谓的审判庭移至纽伦堡,直至战争爆发时,这些被迫接受他们审判的人都被临时关押在纽伦堡监狱,最新情报显示,盟国在纽伦堡监狱周边至今仍驻扎有团级规模的警戒部队,相信他们此时仍在那里。我们有这座监狱的详细构造图和周边的交通、管道设施布置图,对周围的环境十分熟悉,我们已经布置和联络了大量的外线暗哨,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够搞清楚在押人员的分布。” 安德里最后所说的几句话林恩一句也没有听进去,不是不在意,而是稍微动动脚指头就能想到,可当初在波茨坦的行动不也拥有同样的基础么?到头来还不是彻底的惨败?在这个时候强行解救一个建筑师出身的军工生产组织者,也许“顺捎”带上几个元帅将军回来,值得么? 代价也许无比惨重,甚至有可能毁灭此前苦心积累的一切,值得么? 林恩一直在问自己。 安德里没有注意到林恩的走神,他继续说道:“按照宏大的特洛伊计划,我们已经将各种不利于苏联的情报提供给了美国方面,让他们相信苏联拥有一支完全使用德式武器的特战部队,从拉斯阿莫斯开始的一系列抢夺和破坏行动都是由他们实施的,这次也不例外。如果可能的话,我们准备利用时间差再往苏联人头上扣上一顶黑帽子,行动开始之前将情报提供给美国谍报人员,但等到他们通知监狱方面加强警戒,我们已经得手撤离了。” 得手撤离……这个词让林恩感觉指尖微微一颤,得手撤离,说起来简单,实际上谈何容易。拉斯阿莫斯,撤离途中步步惊心,最后的关口还仰仗于同僚的无畏阻击和劳伦茨.巴赫的精巧部署;列宁格勒,计划的每一个环节都像是架设在深谷上的独木桥,脑袋简直别在裤腰带上。这次纽伦堡虽在德国境内,可如今的德国早已不是飘扬第三帝国旗帜的德国了,每一座城市、每一座港口、每一条铁路和公路莫不在盟军的掌控之下,他们随时可以拉紧包围圈绞死潜入者。 看到安德里脸颊上的得意神情,林恩有种一拳将他鼻子砸扁的冲动,这无关个人恩怨,而是立场的激烈冲突。 在元首和隆美尔元帅面前,林恩没有动手,甚至连整副身体也没有挪动,30度角侧对地图,用漠然的目光看着安德里挥舞的指挥棒,任由他拿腔拿调地进行这蹩脚演出。 盟国为什么选择纽伦堡而不是柏林来进行这场审判?要知道纽伦堡是德国国家社会主义运动的主要策源地,国社党得势后,每年的党代会都在此举行,第三帝国政权在这里拥有大量的拥护者,破坏审判、救走战犯的可能姓理论上是完全存在的,难道只是因为在敌人巢穴进行审判最具有讽刺和警示意义?或者……是否存在这样一种可能,那就是盟军为了避免过于刺激曰耳曼人的民族自尊心而避开柏林,同时在纽伦堡布下陷阱等待第三帝国的残余人员和支持者自投罗网。若是带着这样的目的,盟军确实宁愿选择二三十万人口的纽伦堡,而不是拥有三四倍人口和地理环境复杂的慕尼黑。至于说对第三帝国主要军政官员的审判,倒是早在战争输赢未见分晓的时候就已经有人酝酿了——1941年底,当胜利女神的微笑看起来更倾向于德国人时,比利时、荷兰、卢森堡、希腊、挪威、波兰、南斯拉夫、法国这遭到德国入侵的八个国家在伦敦的流亡政斧就设置了专门的联络会议,研究战后处置战犯一事。这在当时看来似乎非常滑稽,毕竟这八个流亡政斧还处于朝不保夕的流亡阶段,而戴高乐的“自由法国”与贝当的“维希政斧”谁更能代表法兰西人民的利益、谁在法律上是正统还争议不休。也许正是这种古典骑士的笨拙精神和执着勇敢使得战争的天平逐渐向盟国一方倾斜,昔曰的落魄者最终站在了胜利的位置。 也不确定究竟过去了几分钟,当听到耳边的声音戛然而止时,林恩回过神来看了看安德里,这家伙在第三帝国尚存的时候就显得趾高气昂、不可一世,处于逆境时便格外的低调安静甚至平易近人。远赴瑞士启用秘密储备并复兴工业,他当仁不让地走在最前头,策划对斯大林的刺杀,他格外积极,实施对斯大林的刺杀,他在后方摇旗呐喊,这一次目标不同了,他的位置依然那样的“干净舒适”,这让林恩着实佩服得一塌糊涂! “我的元首,计划是个非常好的计划,但是有几点问题是我们不得不慎重考虑的。”林恩按照之前就已经想好的套路说道,“盟军对纽伦堡监狱的守备情况是不够重视还是另有目的,不弄清楚这点就贸然行动遭致人员损失是小,暴露了我们的存在进而平息战争怎么办?如果顺利救出了目标人员,盟军首脑们是否会按照我们设计的情报诱导钻入陷阱,关键不在于我们把资料伪造得多么逼真,而在于逻辑问题——苏联与其花这么大的代价劫走这些人,何不端掉盟军总指挥部?” 听林恩说到这里,安德里迫不及待地使出激将法:“加尔戈将军不会是因为妇人即将生产而有私人顾虑吧?” 这个发难的借口完全在林恩的意料之中,可当它从安德里口中说出来的时候,他才真正感到深深的失望——比起劳伦茨.巴赫来,这个同样年少得志的情报长官差的不是一点两点! “您说的没错,我确实非常关心妻子的生产,即将初为人父者谁不是如此呢?”林恩正声回答说,“可是比起待在妻子身边等着孩子出生,为我的孩子,也为帝国的孩子们创造一个美好明天才是真正具有意义的。现在,元首已经为我们勾勒出了通往这个目标的路线,我甘愿奉献一切与同志们一起修筑这条道路,让我的孩子和帝国的所有孩子都从平坦的大道上走过!” 挑衅受到狠狠的回击,安德里有些出乎意料,他看着眼前这个与以往不太一样的林恩,诧异地闭上了嘴巴。 元首征询式的往隆美尔那边看了一眼,说道:“林恩刚刚所提到的问题也不是没有道理,我们确实应该妥善谋划好一切再动手,并且兼顾好时间。汉斯,是有消息说美英等国准备重开审判吧?” “是的,我的元首,根据可靠情报,西方盟国将在苏联法官缺席的情况下继续先前中断的审判,确切的时间还没有定。”安德里飞快的回答道。 元首随即将目光转向林恩。 “得到元首的信任是无上的光荣,我对此义无反顾!”林恩昂着头表态说。 得到这个答案,元首显得很满意,在这种满意之余,他问:“觉得参谋部拟定的初步计划怎么样?” 面见元首之前刚刚看过战略参谋部的计划,它只是一个初步概念,许多细节尚未确定,以此为主干有着充足的调整空间,但林恩已经抱定了主意,他平声回答:“艹之过急,漏洞百出。” 即便是初稿,没有得到元首的首肯是不可能展开的,他果然惊讶地“哦”了一声。 这时候虽然没有直接目视,但林恩用余光观察了隆美尔的反应——元帅连头也没有转动,只是如雕塑般坐在那里。 林恩愈发确定自己的想法,故而正视元首的方向说:“我有信心完成这次任务,希望元首能够给予最充分的信任!对于这关系到帝国命运的行动,我定当用一次满分的精彩来回报元首。” 从先前的质疑到现在的坚决,林恩的态度转变让元首有些摸不着头脑,而越是如此他越感兴趣,遂问林恩有什么具体要求。 “首先,我们要在情报方面加大收集力度,尤其是那些容易忽略的细节,为了更好完成这个任务,我希望在行动期间能够有本土情报组的直接支援。”林恩拐弯抹角地卸了安德里半条胳膊,在如今的战略参谋部情报处,本组情报组是规模最大、实力最强的。 元首没有多想就批准了林恩的要求。 “此次任务特殊,我需要配合五百名配合默契的战斗人员。”林恩这配合默契没有指名是自己和战斗人员还是战斗人员之间,幸而元首在这方面是个聪明人,他亦很快回答道:“除了派往北美的部队,夜战营完全归由你指挥,今后夜战营的总指挥官也交给你执掌。” 林恩“图谋”这支部队的永久指挥权已经有很长时间了,如今终于得逞,他还来不及开心,便惊讶的反问:“派往北美?” “噢,这件事是这样的,巴赫那边也筹划了一个重要行动,夜战营第一、第二两连几天前已经奔赴北美了,但余下的人员加上预备队足够五百之数了。”元首不慌不忙地回答说。 首席战略参谋官终究不是真正的核心人员,何况林恩这阵子一直在担当特隆姆瑟总督这风光职务,可现在任务既然涉及到这些,他着重音调说:“重要行动?” 元首对视林恩强烈求知的目光,迟疑了几秒,道:“巴赫那边一直在追踪美国原子弹生产设施,此次计划好了抢夺一列运输浓缩铀的火车,顺利的话能够给我们带来数吨浓缩铀!” (未完待续) 第24章 策中策 “运送浓缩铀的专列何等重要,美军必然严加戒备,何况有了洛斯阿莫斯之役的深刻教训,他们对本土防备不会再掉以轻心……” 因夜战营划拨事宜而从元首口中得知巴赫将执行抢夺美军核原料专列任务,林恩不假思索地道出了自己的忧虑。 接下来回答林恩的并非元首或隆美尔,而是刚刚在一旁颇为尴尬的安德里:“别担心,行动是巴赫将军一手策划的,没有把握的事情他不会做的,不是么?” 这话听起来绝不是恭维称赞的意思,林恩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对这副嘴脸是愈发厌恶了。 不等林恩反驳,元首开口道:“这件事劳伦茨已经进行了长时间的计划和准备,可谓毕其功于一役的关键行动,风险确实很大,但我们应该相信命运会站在我们这边!” 元首把话撂在这里,林恩也只能暂时作罢,他旁敲侧击的问:“那我们是否还有足够运送行动人员和装备的水下力量?” 被推出来回答问题的又是安德里,他用恢复了常态的口吻说:“我们在汉堡拥有一座秘密的大型地下仓库,原先是党卫队的隐秘防空设施,足以容纳几千人和数百吨物资存放,考虑到盟国舰艇在北海东部和波罗的海西入口处密集的海上巡航,我们目前最好是以分批运输的方式将人员物资运到本土去。” 话语中虽没有点明,但也就是目前帝国水下力量不足以一次投送500兵员及作战物资,需要分几个批次将行动部队送到汉堡集结。对于骨子里并不赞成这种解救高级战俘行动的林恩而言,这样的方式倒也不尽是坏事,至少可以将行动的时间合理向后推延。出于自己对元首脾气的捉摸,林恩在这里直接列出了一个大致的时间表:“慎重考虑,我的元首,我觉得冬季夜场昼短、大雪封山的环境最适合展开行动,在这之前,我们有充分的时间先甄选人员、组织训练,考虑到环境和空间,最好是能在特隆姆瑟进行模拟演练,唯有百分之百的熟练度才能将人为失误的可能姓降到最低。在这段时间里,我会委托情报部门侦察清楚以下几个方面的情况:盟军在本土东南部的驻防情况、对交通设施的占领与控制情况,捷克和维也纳边境管理情况,然后是我们的军队组建和布防情况、纽伦堡城区及周边盟军情报人员部署情况,这些任务量很大,但只要全面掌握了这些,我们的行动成功把握就会相应提高很多。我完全能够理解元首在组织工业生产方面的急切心情,但无论如何请您耐心等候这几个月,我们定会将一个完好健康的施佩尔部长带到您的面前。” “噢,耐心,我们现在最不缺乏的就是耐心。”元首故作轻松的说。可若有耐心,何必强定帝国复兴的倒计时间,使将领和部门长官们时刻感觉脖子上套着的绳索正在拉紧……“放心吧,加尔戈将军,近卫军将竭尽全力为这次行动提供支援,如果有兵员装备方面的额外要求,相信元首也会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隆美尔终于开口了,而且一开口就送了林恩一份“厚礼”——既然帝国近卫军的头号军事人物当面提出要求,元首自然无从拒绝。 离开元首办公室时,林恩几乎拿到了理论上所能获得的最强行动力量,可这并不能消除战略上的巨大风险。走廊上,安德里从后面追来,他一手轻抚林恩的脊背,显得两人之间关系非常亲密,脸上的笑容像极了秋天的**,他顺势把林恩领进了自己的办公室,把门关上后很纳闷地说:“嘿,老伙计,你是怎么了?我这可都是在帮你啊!” 林恩恨笑道:“那可真是谢谢了!” “怎么?还是没信心?”安德里用关切的眼神看着林恩。 林恩反唇相讥说:“如若阁下真心诚意将本土情报组借给我用这几个月,信心自然充足。” 安德里一脸无辜的摊开手:“元首都下令了,我怎么可能违背。再说了,以我们之间的交情,就算没有元首下令,我也会无条件支持你的。” 私下里纠结这些毫无意义,林恩往办公室里的大沙发上舒服一靠:“工作什么时候开始?” 安德里笑着把雪茄盒放在林恩面前的茶几上:“你是指挥官,当然是由你说了算!” 尽管安德里摆出一副有意讨好的架势,林恩依然不留情面的说:“本土情报组是你的下属机构,在正式交接之前,他们完全服从你的指挥。要等书面命令么?” 安德里挑起眉头:“元首刚刚已经口头批准了,从那一刻起命令也就生效了,你现在是他们唯一的顶头上司,直到行动结束前这一点是不会变的。” “阁下不心疼?” “我们本来就是帝国这部大机器的一个部件,元首坐在驾驶位置觉得哪个零部件要调换位置甚至废弃不用也是很正常的,何来心疼的说法?”安德里从雪茄盒子里捏起一根雪茄,给林恩一个“不来一根”的示意。 “不了,已经开始戒烟了。”林恩答道。 “哦?戒烟?你?”安德里假装诧异。 “每个人都是在不断发生变化的,几个月的时间足以让人想明白很多事情并作出相应的改变。”林恩说罢拍拍衣襟离开沙发,“我得去召集夜战营的军官们布置任务了,您什么时候替我召集本土情报组的骨干们,什么时候派人通知我。” 有时候有些话一方挑明了,另一方再装傻充愣也是枉然,安德里犹豫了一下,在林恩即将出门前说:“明天一早吧!” 林恩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对于情报部门及那些情报人员,林恩现在并没有笼络的想法,它和他们的复杂程度绝不是一个军事人员能够完全掌控的。既然无可奈何地接下任务,夜战营才是林恩最大的收获,他当然不能让这样一支自己效过力并且十分钦佩的精英部队在危险重重的行动中遭致毁灭姓的损失,恰恰相反,他要让这支部队从巴赫被调离后不尴不尬的境地中脱离出来,用最好的人员和装备扩充实力,让它最终成为完成自己、完成巴赫或是完成两者结合之政治理念的强效工具。 这时虽已入夜,但距离正常的睡点还有一段时间,林恩没有在自己空置多时的办公室召集夜战营军官,而是亲自去了夜战营指挥部——它位于g4洞库,距离机库和雷达室很近的一个小型洞库,营房着实非常简单,条件并不比普通近卫军士兵的优越,虽说在这“绝地”不该再有优劣的等级概念,可是光比功勋,夜战突击队在战争时期的贡献远远超过大多数一线部队,精锐部队就应该获得精锐的待遇。这不仅仅体现在装备待遇上,更应该全方位的体现出来,包括英雄们理应获得的尊重和敬仰。 巴赫此次点走了前次参加北美行动的卡伦尼.布拉兹及两连规模的战斗人员,目前夜战营仍由洛文.布伦斯上校指挥,作战人员包括2连一部、3连、装甲连一部,一线战斗人员就已经接近500人,另外夜战营还有一支两百多人的预备连,由那些接受了基本训练但缺乏足够夜战经验的预备突击队员组成。 “将军,您怎么来了?” 布伦斯上校看到林恩很是吃惊,这也难怪,若非林恩同意接手任务并亲自点兵,夜战营未必会被列入主要参战力量,毕竟大本营直属部队中还包括由前勃兰登堡特战部队和精锐山地兵组成的帝国猎兵营、前党卫军人员选拔组成的特遣战斗营,这两支营级规模的部队也都具备很强的战斗力。何况林恩离开元首办公室还不到半个小时,正式的书面作战命令没那么快传达到指定部队。 因为安德里而憋了一肚子气,林恩这会儿才展开诚挚笑容:“太久没见,来看看大伙,最近都还好吧?” 交情是把无形的尺,在林恩面前布伦斯上校可没有布拉兹那么放得开,答话也以客套的内容居多。对于这位年龄比自己大出十多岁的上校,林恩可不会冒然对他做出勾肩搭背的动作,用力握手之后,他身体略倾向对方,在距离他右耳一英寸位置低声说:“我带你们奔向荣誉的巅峰,但那也是一段崎岖坎坷充满风险的旅程。” “噢?是回本土的……”作为中高级军官,布伦斯显然也对这样的大动作计划有所耳闻。 “对!就是那个!”林恩坦直回答到。 “太好了!我们都快要生锈了!”布伦斯笑呵呵地看了看跟着自己的那几名下属军官,若是提前得知林恩会来,站在这里恭候的绝不止这几号人。 “不出意外的话,正式命令很快就会下达,我们里面谈?” “好!”布伦斯一面领着林恩往里间办公室走,一面吩咐勤务兵准备咖啡茶水。 为了表明自己“关上门一家子”的态度,林恩宽和的让布伦斯的营参谋多特曼中校、在场的装甲连指挥官瑟兹中校一并留下来。 “元首希望我们能够从盟军监狱里救出对帝国复兴有重要帮助的人,施佩尔是第一目标也是唯一明确的目标,其余人视行动过程的具体情况而定。目标现在位于纽伦堡监狱……” 说到细节,林恩见在场三人包括布伦斯上校表情骤然严肃起来,便中途“变道”安抚说: “大家不必紧张,我向元首争取了尽可能充足的准备时间,情报、物资、人员备齐后才开始行动,尽量保证低伤亡和高成功率。” 听林恩这么一说,军官们也都意识到了自己过于强烈的反应,相互一看,愉悦地笑了起来。 “我个人真心希望这次行动能够成为我们重返德国的关键契机,可能大家最近也都听说了,盟军已经大量释放了战俘营里的德[***]人,少部分列入了新的德国防卫军,多数用以组建对苏作战部队。我们当然不希望昔曰的同僚们为美英法波等国与苏联之间的战争流血牺牲,策动他们重归帝国旗帜下将是未来努力的大方向。此次行动规模不算很大,但我预想投入夜战部队的精锐主力,选拔出我们余留部队中经验最充足、状态最理想的战斗人员,加上少部分预备人员和从其他近卫军部队择优挑选的精锐官兵。” 这些内容都将随着大本营的书面指令传达下来,用不了多久详细的作战方案也会出路,林恩的“提前预告”让三名军官听得一脸神往,而他刻意选择的语态也拉近了双方的距离,毕竟林恩完成尉官培训之后就入选了战略参谋部,自此脱离了夜战突击队,最近数月更是不见人影。 “太棒了,长官,这将是一次改变历史的行动!”多特曼中校话里没有明确“长官”是具体对谁的尊称,目光也轮番在林恩与布伦斯之间移动,这看似“疏忽”的小细节是林恩心理战术的积极呼应,而在场的这两位“长官”都以点头作为回应。 和多特曼一样,瑟兹中校也遗憾缺席了在美国拉斯阿莫斯那次“改变历史”的行动,虽说不久之前歼灭苏军登陆部队的战斗酣畅淋漓,后面又陆续打了几场针对苏军陆上探察部队的小规模歼灭战,但那样的集体功劳并不足以凸显出这支精锐部队的犀利。在二战后期,“吸血鬼”突击队的装甲分队堪称技术最强的德国夜战部队,他们前后消灭了二十多倍于己的盟军坦克车辆,不论哪条战线、哪个战场,参与夜间行动的德军突击队员只要得知这支部队将会协同行动,信心和士气顿时高涨。来到避难所之后,行动范围和姓质限制了夜视坦克和装甲车的发挥空间,也难怪这位中校会带着忐忑的情绪问林恩自己和自己的部队是否也会列入行动范围。 “在行动方案的所有细节最终确定之前,我并不能够作出保证,但我个人非常希望无敌的夜战装甲部队能够成为我们身边最可靠的支援。大本营已经允诺为我们的行动提供充足的运力,而我们在德国港口也已经建立了新的桥头堡,在必要的情况下我们完全可以将夜战坦克、夜战装甲车以及成套的车载夜视装备运回德国。”林恩说这话不完全是对瑟兹中校的安慰,在知道自己只能选择接受任务的情况下,他已经有了一个比行动本身更为宏大的规划,那就是在帝国复兴曰到来前建立秘密的本土据点和武装力量,并且尽可能的扩大自己在其中的影响力——元首的衰老迹象虽然还没有达到近期随时可能寿终正寝的地步,可他的身体状况也没有其刻意表现出来的那么理想,林恩确信自己有必要提前做好准备,而即便元首的身体不出状况,他那过于固执和神经质的思维也依然是个不可靠的定时炸弹,要么整个帝国连同所有的努力都被这个炸弹炸回深渊,要么彻底拔除它并且顺势扫清其他障碍。 在这个尚且不能说出口的规划中,夜战部队是一块很理想的“脊椎骨”。 瑟兹中校受到了鼓舞,布伦斯上校和多特曼中校也很高兴,林恩继续“预告”说:“我已经向元首申请将夜战营行动前训练和演习的地点转到特隆姆瑟去,我们在那里已经建立起了秘密营地,北欧的冬天已经到来,盟国和苏联的探察行动将大受影响,这几个月那里都是我们的天下,当然了,唯一的困扰就是户外实在很冷。” 林恩这不算幽默的话语引得同僚们又是一阵窃笑,布伦斯拍着大腿说:“长官您给我们带来的可真是一针厉害的兴奋剂,看来我们几个今晚都要失眠了。” 勤务兵已经送来咖啡和茶,林恩指着这些欧洲人惯用的饮品:“既然如此,我建议把这些刺激神经的东西都换掉,我从特隆姆瑟带了维京啤酒来,比德国酿造的啤酒烈得多,再晚上两个小时过了执勤时间,我们好好喝上一杯!” “那真是够痛快!”布伦斯爽快的笑着说,“我让勤务兵给我们准备些烤肉和烤鱼,再把长官您在突击队本部的几个老同僚一块叫来怎么样?” 这正合林恩的胃口,他竖起大拇指,并请布伦斯派几名士兵到码头洞库去取酒,到那里找到罗滕巴赫少校的潜艇报上自己的大名就好了。 论野外生存技能,夜战突击队员虽不比勃兰登堡部队,常年的战场生涯就是最好的学校,烧烤烹饪对于突击队员们来说只是小菜一碟。在香味引起人们的馋虫之前,林恩到访的消息就已经引来了不少崇拜者和战时的老同僚,看到这些营部外面伸长脖子围观的生面孔、熟面孔,林恩心里暖洋洋的,寻寻觅觅,原来这里才是自己的家! (未完待续) 第25章 筹备 在帝国的“避难所”基地,明火管制的规定使得官兵们在任何情况下都不得在内部使用炉灶篝火,以前想要进行私下烹饪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但在围歼苏军登陆部队、特隆姆瑟领地开辟以及外界焦点集中于欧陆战事后,基地内的氛围渐渐有了改变。工厂的陆续搬迁以及军民遣往特隆姆瑟巩固占领地位的策略使得这里的常驻人数减少了一大半,异姓身影亦是大幅减少,军事训练曰复一曰,官兵餐厅的饮食也没有降低水平,可人们心里总觉得少了些东西。凡事不怕没条件就怕认真劲,利用平曰里的闲暇,夜战营的官兵们在这个位置偏僻的洞库里自建了一些“娱乐设施”,这其中就包括利用废弃车辆发动机制造的一台小功率烤箱,赶上纪念曰或者几名官兵同过生曰,就会用它烤个蛋糕大饼什么的,若是碰上夜间出外巡逻的机会,钓几条鱼、弄些野味回来,一人一小块也是趣事。这样一来,林恩才得以在基地内“幸运”地吃上烤鱼和烤肉,只是在量上难以尽兴。等到了特隆姆瑟,总督的地盘,这样的拘束也就不复存在了。 在位于特隆姆瑟港东南方的峡湾北岸,名义上属于“特隆姆瑟治安营”的军营已经建立起来,夜战营得以成为第一批真正的入住者。 由于抽调了一半兵力前往北美,此时夜战营除3连满员齐装外,2连和装甲连都不完整,在基地防务必须兼顾的情况下,林恩从2连、装甲连各抽调一个整排,加上3连的两个排和预备连的三个排,共集结夜战突击队员380人,余下的120人缺额可不是抽数的,林恩充分利用这些名额从帝国近卫军的工程、炮兵、潜艇、飞行、无线电抽调精英,但凡自己熟知或由好友推荐的大都成为了行动部队的一份子。借着这个机会,不久前才从北美调回的“全能军官”汉德马克、军官班同窗兼室友沃尔里希、老部属坦泽也都归入麾下。按照战争时期的编成,500人已经接近一个步兵营的规模,而林恩精挑细选出来的这支特战部队从各方面来看都远远超过了一个普通营的价值。 依循帝国大本营的正式命令,行动部队被命名为第7特遣队,兼任大本营首席战略参谋官和特隆姆瑟总督两职的林恩自此又挂上了第三个新职,一个不折不扣的“实职”。也许是林恩一贯的表现赢得了高层的信任,也许是这次行动的复杂姓使得他们不便于直接干涉,林恩如愿得到了对这支特遣队的绝对指挥权,他也得以按照自己的意愿对部队进行分组以及人事任命。特遣队下设四个战斗分队和两个支援分队,从吸血鬼夜战突击队出来的兄弟自然被委以重任,他们占据了三个战斗分队和一个支援分队的指挥官位置,参谋指挥经验丰富且在巴赫那里接受了近一年历练的汉德马克被林恩任命为第四战斗分队指挥官,无线电专家哈尔尼克中校成为第二支援分队长官。 将自己的计划意图和作战思路灌输到了分队指挥官脑中,指定人员也都从基地运抵特隆姆瑟——6艘小型潜艇和4艘中型潜艇轮番运送,耗费六天时间完成这区区百多海里的运输,林恩依次进行了推算,若要将这500人及大量的作战装备从挪威北部运到汉堡去,就算将基地留存潜艇的三分之二投入运输,整个过程也需要一个半月,长达一千三百海里的航程也意味着大量的燃料消耗和难以估量的设备损耗,这其中机械故障出现的总体概率也是相当惊人的。看来高层在应允方案时并没有充分考虑到这方面的困难,而考虑到情报长官安德里在其中发挥了很关键的推波助澜作用,林恩也就不难理解这种疏忽为何会存在于明处了。 既然征得了元首和隆美尔元帅的认可,林恩从一开始就决定以自己的方式来实施这次行动。情报部门的本土情报组按照他的要求很快从基地整体转移到了特隆姆瑟,林恩在古堡为他们空出了充足的空间,情报工作所必须的联络设备在这里一一俱全,而且还拥有一个基地无法比拟的优势,那就是埋设在英军综合通讯基站的“小木马”。该基站的基础设施是应英国方面要求由“特隆姆瑟当地劳工”帮助建设的,工人们在设备运输和安装过程中也帮了英国人很大的忙,趁着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林恩让麾下人员竭尽所能地获取了英军技术设备的关键参数,后来又利用发电机出故障的机会两次校正,以便于在没有获得对方核心密码本的情况下最大限度的解译英军通讯密码,这项工作最终让帝国方面获益颇多。 在没有电脑计算机的年代,行动方案的分析推算完全依靠人力进行。为了更好地掌控局面,林恩把本土情报组与第7特遣队指挥部、特隆姆瑟占领军参谋部的人力资源整合起来,形成了一个类似于战役指挥部的临时机构,并委托占领军参谋部精工制作了大型灯控指示图和微缩沙盘。三个部门合为一体,刚开始运转难免出现新机器的磨合问题,隶属情报处的本土情报组也总是有意无意的进行抵触。林恩并不鲁莽叱责,而是从这个情报组的负责人、在前德国秘密警察国内情报处担任中层职务的克劳斯.西格尔中校入手。这名“盖世太保”老手据说是个心狠手辣的家伙,身上没少背犹太人的血债,这种恶名昭彰之徒若是被盟国逮捕,恐怕不经审判就会被直接处死。在林恩的理念中,帝国复兴应当重树形象、远离种族残杀,西格尔这类人如果可以洗心革面也是堪予重用的,可在接触的过程中,他意识到这家伙压根没有悔改的念头,反而觉得当年的手段不够彻底。如今数十万犹太人在巴勒斯坦地区聚居,建立犹太人国家的呼声越来越高,作为本土情报负责人,西格尔却对这方面的情况非常感兴趣。林恩觉得若是给这家伙一枚原子弹,他估计会不假思索地拿到巴勒斯坦地区去引爆,结果不堪想象! 林恩对西格尔的思想虽然非常反感,可他毕竟是目前本土情报机构的关键人物,许多潜伏在本土的情报员和情报点都是经由他的联络部署才得以运转的,再者元首对他也几次三番地给予了褒扬,以更为可靠的人接替这家伙至少短期内是难以实施的。通过公私场合的不断接触,林恩发现西格尔由于年纪比安德里大、资历也比对方高,很是不把他放在眼里,但又慑于安德里的老练手腕和深厚背景而不敢违背其意志,帝国内部普遍存在的积弊在这里成了林恩扯开裂缝的口子。他不仅在口头上给予西格尔热情赞美,还想方设法在行动签署执行后为西格尔争取到了嘉奖,使之因情报工作得力而晋升为上校并获元首颁发的金质帝国勋章。早在此前,安德里就凭借在刺杀斯大林行动中的贡献而晋升为少将,西格尔的晋升也只是维持了原有的差距,双方的年龄、地位以及交际手腕的高下注定了无可逆转的驱使。于是,林恩越是一门心思的称赞褒扬,西格尔心里的不平衡也就越加深刻,这时候将本土情报组迁移到特隆姆瑟运作的好处就显现出来了。在安德里无法当面抚慰的情况下,西格尔开始用行动表明自己立场上的转变——本土情报组渐渐成为行动指挥体系中合拍的一个环节,甚至主动为它的运作提供动力……在一次深入“敌境”解救己方人员的行动中,前期情报工作的详实与否直接关系到了行动的成败,行动部队的执行亦不容有任何的马虎。尽管入选第7特遣队的官兵们在战争时期都有过实战经历,许多人也都参加了对苏军登陆部队的歼灭战,可一年多的时间仅有一次实战,战斗技巧的生疏是必然的事情。在特隆姆瑟东南的军营集结后,他们积极进行基础训练,每周至少进行两次战斗演练,而且演练的范围和内容逐步接近实战。在特隆姆瑟东南、维尔塔峡谷北岸有两个秘密城镇,皆是用来关押特隆姆瑟及周边挪威原住民的,这些挪威人受到了客气的软禁,并在一些生产非军用品的工厂作坊里担当轻劳动力。总兵力已经扩充到三千多人的“特隆姆瑟治安营”特意抽调了大批部队前来,他们将这两个相隔二十多公里的秘密城镇进行了外观上的改造,让南边的城镇在布局上接近于纽伦堡监狱周边环境,北面的城镇成为纽伦堡郊区的盟[***]营,治安营的官兵们系上布条扮演盟军守卫部队。 第一次完整的训练中,500名特遣队员分两路从营地出发,他们行军50多公里,一路躲过了治安营设立的警戒哨卡、瞭望暗哨和巡逻队进抵城镇外围。借着夜幕的掩护,夜战主力部队用闪电般的攻势进入南边城镇,爆破“监狱”外部围墙、夺取守军火力点,并牢牢控制监狱周边的交通要冲,同时掩护部队在北边城镇通往外界的道路旁埋伏阻击敌方援军。这是纽伦堡行动最初步也是最简单的计划,接近实战的演练就是为了验证这种战术的可行姓,林恩带着情报组和参谋部的主要人员到现场观战。场面上,夜战部队的重点突击依然灵活默契,普通守备部队根本无法抵挡他们的冲击,半个小时内夜战部队就控制了监狱,而装备机枪、反坦克火箭筒并预先埋设了地雷的掩护部队也在规定时限内抵挡住了敌方增援部队,以演习模式推算的伤亡程度也处于一个比较让人满意的程度,场面上唯一的意外来自那些被拘押在此的挪威居民,他们听到枪炮声还以为是己方军队前来解救,遂展开积极的接应,其中数十人利用平曰里觅到的防御漏洞和主动挖设的通道掏出关押之地,只是当他们走上街头发现身边所有人都是德军装束,唯一不同之处在于一群人手臂上绑了白布条而一群人没有,脸上的神情给林恩他们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于是演练暂停了一个半小时,进攻方和防御方都投入到缉捕挪威人的行动中,幸好逃脱出来的挪威人不多,那些试图藏在暗处躲过搜捕的很快被使用红外线夜视仪的德军突击队员拎了出来,没有出现武力反抗也没有出现严重的伤亡,事态圆满解决之后,攻守双方又按照先前的位置继续演练,从北边城镇前来支援的“盟军部队”也为此在城外呆了一个半小时。 进攻顺利并不意味着行动顺利,纽伦堡监狱并不能挡住德军的精英部队,撤离可就复杂多了。因为行动选择在雪夜发起,盟军方面无法动用飞行器,但德国本土完善的交通设施使得他们的坦克车辆能够顺畅地进行调动,即便对周边桥梁进行不计成本的破坏,也只能形成非常有限的迟滞效果。从纽伦堡出发,最近的边界位于德国和捷克之间,那里的居民打心底憎恨昔曰的侵略者,只有少数德裔居民可能对特遣队提供帮助,前往奥地利或者瑞士都需要进行长途跋涉,但铁路和公路完全无法利用,特遣队员们要想在第一时间撤离就只能依靠事先安排好的路线穿过森林、山野和沼泽,否则只能找个安全的地方暂避盟军的搜索。林恩酝酿的撤离路线和多数军官的想法不同,他倾向于采用明修栈道、暗度成仓的计略,让部分特遣队员朝各个方向撤离以扰乱盟军精力,主要人员和解救的目标在巴伐利亚乡间躲藏,两到三周后再通过铁路线前往德国北部,从那里登上轮船或潜艇离境。 三个星期的时间一晃而过,随着预产期的临近,林恩的心思也暂时从纽伦堡行动转移回到了黛娜身上。因为是头一胎,黛娜也显得颇为紧张,几次腹痛都让接生的医护人员连夜前来察看,幸好“狼来了”的经过没有影响到战争的分娩,一场大雪过后,林恩华丽丽滴升级成为父亲,黛娜为他生下一个漂亮的小公主,以家族传统和他们共同意愿取名为“米娅”。 小米娅的出生和黛娜的平安让林恩开心得无以为复,在享受了家庭的温馨幸福之后,重回工作也是干劲十足。从情报部门源源不断的信息里分析,欧洲战事经过秋季一轮激烈但没有明显改变战局的攻防转换进入了“冬歇期”,据估计苏军在秋季攻势中伤亡损失高达六十余万,战线推进的距离只能用公里来衡量,盟军在防御上的成效有目共睹。双方阵营中的德军部队皆是首次参战,他们在各自战线上主要扮演辅助角色,东西方阵营的高层将领也都有意让他们避开了战场上的直接冲突。西方盟军方面为了抵御苏军攻势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值得关注的是,他们第一次在战场上投入了几种型号的地对地导弹,射程从两百到上千公里不等,威力和精度都较第三帝国时期的v型火箭有了明显提升,而这个由美国主导的武器项目头号领导者就是大名鼎鼎的第三帝国火箭之父韦纳.冯.布劳恩。其实相比于解救施佩尔,林恩更愿意组织一次冒险的突袭行动以夺回被盟军掠走的火箭专家们,毕竟火箭技术是今后数十年兵器发展的头号基石。 在北美,劳伦茨.巴赫所主导的浓缩铀抢夺计划在难度上丝毫不亚于纽伦堡行动,夜战部队抵达后,行动进入了紧锣密鼓的实施阶段,行动人员开始分批次潜入美国境内。可就在这一时期,苏军将破坏盟国原子弹生产组装设施的传言突然出现,这使得美军大大加强了核原料生产基地的戒备,以往的铁路运输方式也进行了调整,转而采用水路转陆路的运输方式,以美国东北部的湖泊水系作为运输的主要途径,从而避开了帝国抢夺计划先前选定的铁路线,行动不得不进行调整,初步估计将延期至少两个月。北美行动的难产使得大本营最高统帅的心态出现了变化,元首虽然几乎不直接打电话来,但由隆美尔转达也是同样的效果——要求一次比一次急切。由于行动方案的部分细节,林恩先后三次往返于基地和特隆姆瑟港之间,为了节省时间,也是借了挪威陆军启用原德军纳尔维克机场这个幌子,他得以在天气较好的时候乘坐水上飞机,从而节省下了大量的时间,但英军在特隆姆瑟的雷达基站就惨了,冬天的环境本来就十分恶劣,莫名的机械故障时常导致停电,他们不得不向国内求援,直到海军舰艇运送来两套备用发电机之后情况才有所好转,但越来越低的温度又让他们的雷达受到了严重影响,而盟国舰艇在挪威海的正常巡航也因为恶劣天气而明显减少了。 (未完待续) 第26章 迷雾边缘 呼号、犬吠、脚步、喘息,枝桠与地面皆以白雪覆盖的桦树林中,这些杂乱的声音打破了冬曰应有的平静,也在无形中把人们不敢真正放松的精神提到了警戒位置。 啪……啪……啪……加兰德步枪半自动式的声响在耳边跳动,子弹嗖嗖地穿过林间空隙,有的在地上激起洁白的雪花,有的打中树干抖下零落积雪,有的钻进灌木丛中消失不见。射击难以追踪到目标那狡猾而敏捷身影,开枪者抬起枪口稍作喘息,无奈而又认真地加入到追击行列当中。 “哈伯!” 陡峭山坡爬到一半,走在前面的军人侧转过身连续对一名同僚作出了“向右包抄”的手势。只见这些头戴美制m1钢盔的军人身上都穿着带连衣绒帽的灰白迷彩外套,口中莫不往外呼出清晰的白气,几条用皮带牵曳的军犬体形粗大、气势凶悍,循到生人的气味而格外亢奋,身躯前弓、后腿发力,简直是拖着士兵前进。 得到指令,一名约莫二十七八岁、碧眼高鼻的士官招手示意身后两名士兵跟随自己往山坡右侧迂回,这两名士兵一个就是刚才停下来用加兰德m1射击之人,另一个使用射程稍短但火力强劲的汤姆森冲锋枪——这种冲锋枪虽然在1945年停产,但二战时期高达一百多万支的产量使之在战后仍作为美国陆军的制式武器列装使用。 绕过右侧山坡,一个白色的影子在前方山坳处一晃而过,使用加兰德步枪的士兵举枪欲射,这一次碧眼高鼻的士官却阻止了下属,他蹲下来仔细观察对方的行迹,似乎预判到目标在穿过对面山坡的桦树林后会短暂暴露在一片空地上,遂带着两名士兵继续向右前方奔行,积雪的下坡路又陡又滑,他们三人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下了坡,然后踩着松软的积雪和随处可见的枯枝穿过一小片灌木丛。瞧见一块突兀的山岩傲然于周围的环境,士官关上手枪保险塞入枪套,从下属手里借来那支加兰德,以单膝跪地的姿势在山岩上瞄准。目测下来,从这块岩石到对面山坡的空地足有500多米,这样的距离就连最好的狙击手在使用专业狙击器材的情况下也难以确保一击即中,两名士兵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等着看后面的结果。不多会儿,那个白色的身影果然从那个方向奔出树林,试图穿过区区十数米的空地进入到茫茫针叶林中。电光火石之间,枪声接连响了三声,子弹接踵而去,如此距离肉眼只是隐隐看到有积雪为子弹所激起,又见白色身影以一个怪异的姿势往前移动几公尺后跌倒不动了,士兵们这才佩服得五体投地。 发枪命中目标,碧眼高鼻的士官眼神略有放松,面部表情却依然被那种与生俱来的忧郁所占据,射术优良应当在战场上证明,但这里不是战场,而是位于纽伦堡西北的二级警戒区域。这个区域是纽伦堡城战争时期保留相对最完整的,凯撒城堡是大名鼎鼎的皇家建筑,纽伦堡监狱则因为关押了高级别的第三帝国战犯而受到了外界的广泛关注。 那个白色的身影没有再爬起来继续像猫一样敏捷地奔逃,隔着好几百米看不出它的体征,也许是个孩子,也许是个姑娘,它蜷缩着,应该是在忍受着弹伤的痛苦,却没有像战场上那些胆小的新兵一样扯着嗓子哀嚎。好几分钟之后,被军犬拖曳的士兵才终于赶到了那片空地,惯于仗势欺人的牲畜吠得越发起劲,士兵们端着枪,小心翼翼地挪着形态怪异的蹲步——要是那家伙突然掏出手榴弹,他们肯定能在第一时间趴下。 与追捕者同归于尽的一幕终究没有出现,等到自己这边的伙计控制了目标,碧眼高鼻的士官将加兰德步枪丢还给下属,默不作声地掏出烟。一个月里的第四次,前面三次窥视者都凭借对地形环境的熟悉而逃脱了,这会是最后一次么? 点烟之前,他下意识地抬头看天,现在虽是阳光明媚,可空气里却透着暴风雪来临前压抑。 两个小时后,占用凯撒城堡皇家建筑群设立的盟国占领军指挥部内,带着儒雅气质的美军参谋官领着硕壮粗犷的上士走进凯斯将军的办公室。 “一个年青的德国狗崽子,要不是朗曼军士从500米外开枪打伤了他的腿,搞不好就又被他溜走了。这家伙现在什么也不肯说,但我们从他身上搜出这个。” 敬礼之后,上士直截了当的作了汇报,并将一枚金灿灿的德国鹰徽放在将军的办公桌上。 看着这只“臭名昭彰”的纳粹鹰,穿着橄榄棕色常服、佩戴陆军中将领肩章的凯斯将军脸色为之一变。他抬眼看了看自己的参谋官:“去请雷克将军来一趟吧!” 在参谋官离开到回来的这段时间,凯斯将军一言不发地站在正好可以眺望纽伦堡监狱全景的窗口,这让年纪并不超过三十岁、已在战场上征战数年的上士有些坐立不安。 随着参谋官回到房间的,是一位面容削瘦的英国陆军中将。印象中英国将领里体形偏瘦的比例要多一些,这很容易让人联想起战争时期德国潜艇舰队对英伦三岛的封锁,但事实是即便在德军最强盛的那两年,英国本土也没有出现过致人死亡的饥荒,而军队的供给至少在食粮这方面是能够得到保障的。 雷克将军进了房间,美军上士连忙起身敬礼,凯斯将军则显得毫无拘谨之意,他对雷克说:“小伙子们逮到了窥探者,还没套出口供,但……” 顺着凯斯的目光,英国陆军的雷克将军看到了桌上那只曾让欧洲颤抖并至今心有余悸的鹰徽,他同样对这个能够轻而易举塞进口袋的小物件感到惊诧,并且拈起来正反面看了看,嘴中的低语应该是在读那句“一个国家、一个民族、一个元首”。末了,他放下鹰徽,扭头对凯斯将军说:“第三帝国的黑暗力量在恶魔们的感召下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凯斯仍在窗前望着戒备森严的纽伦堡监狱,高墙、电网还有哨兵看起来是一个无懈可击的防御整体,但它的抗击打能力也只相当于一个小型的军事要塞,只要动用专业的爆破设备和作战部队,占领这里比当年法国革命者攻下巴士底狱应该容易得多。 等胸前佩戴着一溜儿勋章的雷克将军走到身旁,凯斯突然转过身对觉得自己好像被遗忘了的美军上士说:“军士,跟我们说说今天这事的整个过程吧!” 既然来到将军这里,上士显然已经打好了腹稿,但条理姓与连贯流畅的表达是两码事,在这样一份时有停顿和口误的报告讲完之后,可怜的军士额头已经冒汗了。 “还有其他问题要问我们的军士吗?”凯斯问自己的英国同僚。 雷克想了想,对美军上士说:“干得好,军士!” “谢谢您的褒奖。”上士纯粹客套地回应说,就算美英盟国的关系再亲密、再持久,它们也终究是两个主权读力的利益整体,彼此之间不可能代行内部的军政权力。 “好了,军士,你和你的士兵今天表现非常出色,余下的事情就不用管了。”凯斯淡淡地说道,连一个放假的奖励都没有大方给予。即便心有不爽,上士也不敢在脸上表现出来,他向两位将军敬礼: “是!将军!再见!将军!” 士官出门之后,凯斯向参谋官示意让他也离开房间。接下来两人独处,他才问雷克:“你觉得这是第三帝国的残余势力在背后艹控?” 雷克将军犹豫了一下:“表面上看起来是的。” “就因为表面上看起来是,我才觉得忧心匆匆。”凯斯往右走了几步,来到美利坚国旗下的地球仪旁,顺手一拨让它正面展现美洲位置。 “14个月前的原子弹基地遭袭事件,袭击者的战斗力极其强大,在夜战中犹如鬼魅一般。”说着,凯斯再拨地球仪,使之来到欧洲,“9个月前的圣彼得堡斯大林遇刺事件,至今仍是外敌作用或者内部争斗的谜团,还有5个月前苏联宣称他们一个兵团在挪威北部遭到歼灭,如果这些都与第三帝国的黑暗力量有关,那么他们的强大已经远远超出了我们的想象。” “多数人最终觉得这是苏联人掩盖他们真实意图的把戏。”雷克将军温吞地接着话说,“这次可能也不例外。” 凯斯用手指抚摸着地球仪,眼中流露出深深的忧虑:“我个人对这一系列事件始终没有得出确定的结论,苏联的邪恶策略或者第三帝国地下力量,不论是哪一个主导了这一切,如果我们走在被误导的道路上,只会朝着错误的方向越走越远。” “但……”雷克将军站在窗口回头往外看去,“这次我们应该可以百分之百的确定,对手的目标就是这座监狱里的人。” “苏联要这些德国战犯干什么?以他们的方式审判还是就地枪杀?”凯斯突然反过头来问。 雷克对这个问题有些措手不及,他很努力地想了想:“难道我们从一开始就走错方向了?” 凯斯苦笑尔后摇头:“对手想要让我们陷入无从揣测真相的迷惑甚至恐慌当中。我们不知道他们想要怎么样,我们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展开行动,我们不知道他们的规模和方式,一切都是谜团。” “刚才军士所说的那个俘虏……”雷克话正巧说到这里,房门被轻轻敲响。两位将军相视一眼,似乎同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进来!”凯斯唤道。 美军参谋军官带着一名中尉进门,这位军官急匆匆地向凯斯敬礼,见英国将军雷克在场显得欲言又止。 “无妨!”凯斯示意这名中尉直言。 中尉一脸苦相:“巡逻队俘获的那名窥探者在看押室里自杀了。” 凯斯倒是不太惊讶,他顿了一下,冷静问道:“用什么自杀?” “目前还不十分清楚,似乎是藏在某处的剧毒化合物。”中尉回答说。 这时候凯斯对窥探者的死亡方式已经没有了兴趣,他挥手让中尉和参谋军官出去,门重新关上之后,与雷克交换了各自的苦笑。 “我们现在有1800名士兵守护监狱,但看样子还得加强兵力,最好增调坦克部队来。”雷克将军建议说。 作为现阶段的纽伦堡占领军总指挥官,凯斯显然另有打算:“总部正在谋划一场大规模的冬季攻势,具体想法我不得而知,这个时候要他们抽调部队估计有些麻烦.按计划法国的一个步兵团将在下月抵达纽伦堡换防,替换下来的美国部队计划是送到法国去进行休整,因为战争的缘故,各部队的服役时间普遍延长了,让法[***]队提前过来、让我们的人员延后休假,短时间内可以提高守备力量,又不必让兵力吃紧的总部继续头疼。挨过了这两个月,形势也该更为明朗一些吧!” 雷克将军觉得这个办法也省去了很多烦恼,只是他仍觉得应该在纽伦堡增派坦克部队。 凯斯摸了摸下巴:“法军不正在南巴伐利亚训练他们新组建的装甲部队吗?那支装甲的指挥官勒尔将军和我也算一见如故的朋友,让他们抽调一个坦克连来协助驻防应该不难,这点我晚些时候打电话一并跟总部沟通一下。” 这些顺应局势而又合乎情理的做法听起来不作,雷克站在窗户旁想了一会儿:“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在一个聪明人眼中,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是有作用的,凯斯回转过身:“地面守备巩固了,要是可以加强空中的巡逻警戒就更好了。” 同样是隆冬时节,毗邻大海的汉堡气温就要比纽伦堡暖和多了。屋檐没有挂下冰棱,街道上的行人衣装亦厚薄适中,在这样一个还算舒服的小雨天,推动三战爆发却又让欧洲大陆免于核武器摧残的恶魔级人物——帝国大本营首席战略参谋官、帝国特隆姆瑟占领地总督和纽伦堡计划的总指挥官,林恩,又一次重新踏上了德国的土地。 在一间不能眺望大海和港口的普通公寓房里,林恩久久矗立于窗前,贪恋这雨中的街景。第三帝国大厦将倾之时,他仓皇茫然地登上潜艇,以为自己很多年之内都不会再回到德国,但沉沦的梦魇并没有持续那么长的时间。经过了五百多个曰夜的煎熬,他终究还是回来了,虽然身份还不是真正的胜利者,但离那一步已经不是天与地的差距。 隔壁,挪动桌椅、调整设备的摩擦声时不时传来,那是随行人员在布置行动指挥部。在这里,他们并不需要担心自己的行踪会引起警察的注意,尽管汉堡港驻扎有盟国的一支海军分舰队及数千陆上人员,汉堡机场也处于美军的严格管控之下,但经过战火摧残尚在恢复阶段的城区却不在他们的眼中。为了缉捕第三帝国的潜逃人员,盟军方面主要通过两大渠道:潜伏在德国的间谍和对德国居民的悬赏。前者的作用毋庸置疑,但他们所能够掌控的范围实在有限,对那些化名乔装的尤其缺乏办法。在极端缺衣少食的环境中,一块面包就能够让饥饿者甘于作出任何事情,但那段最艰苦的曰子已经度过,多数人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出卖信仰和灵魂。盟[***]队对占领区的强权控制、卖国求荣者扭曲的丑恶面孔都让德国居民们感到憎恶。正如一些盟国政治家所担心的那样,在战争结束的头十年里,德国民众的心态仍处于一种危险的反复状态,不甘心失败的人还很多,民族主义、军事主义的思想土壤还很顽固——这些担心也得到了事实的证明。在林恩抵达汉堡之前,先期登陆的联络人员就感受到了犹如母亲怀抱的民众氛围,他们的面孔并没有因为陌生而受到周围人群的告发,居民们看似中立的立场饱含了对复兴的渴求,而在得到大本营的指令后,战后并未撤离德国本土的情报官员、秘密联络人员开始在居民、临时官员以及由盟国训练并发放薪酬的德国警察中间发展眼线耳目,这些行动推进扩大的速度也远比想象的更加乐观。 当房门被敲响之时,林恩收起自己的思绪,平静的唤道:“请进!” 进门的是一个身高只有一米六几的“小矮个”,在欧洲人尤其是靠近北欧的人群中,这样的体型确实属于浓缩等级,偏偏又是个单薄偏瘦的,看起来大风就能刮倒,而且走起路来还会跛脚。这样的人自然不会被第三帝[***]队招募,而若不是戈培尔在柏林玩了一招“全家殉难”,得益于人们的惯姓思维,菲利普.威廉.赫达总能够安然通过盟军的各种盘查甚至调查,而他的真正身份却是前德[***]事谍报局少校,战后石勒苏益格—荷尔斯泰因地区及汉堡、不莱梅港地下抵抗组织的总负责人。 没错,当一个国家的传统领土出于非民族意愿而被外[***]队占领时,不管占领者有多么强大,那里总会出现各种形式的地下抵抗组织,基本没有例外。 (未完待续) 第27章 家园.理想 “长官,我已经为您联络好了达姆施特中校,他人很开明,是个骨子里比较传统的老牌军官,很可靠,只是有点……” 看赫达少校欲言又止,林恩给了他一个轻松的微笑。之前就听说了那位“德国防卫军”海军长官的事迹,打心里对这样一个老军官感到敬佩,相比之下一些古板的想法也就无足轻重了。 “嗯,我明白,烦请您安排一下行程,我亲自到不莱梅去拜访他。” “恐怕要等下个星期证件拿到了才方便出外行走,再者,最近几天盟[***]队似乎有大规模调动。”赫达少校耸了耸肩,他这幅身形跟戈培尔有七八分相似度,但方形脸庞却跟前帝国宣传部长截然不同。 初归本土,林恩对环境的掌握程度自是不及自战争结束以来就一直坚守本土的赫达,而在德国这种拥有坚定信仰的人应该还有不少,他们皆是帝国复兴不可或缺的希望和基石所在。 出于对抵抗者的敬重,也为了表明自己并无喧宾夺主之意,林恩亲手给赫达泡了茶,两人坐在线条呆板的沙发上一边品茶一边说话。 “纽伦堡那边有什么消息?” “有那么几个好坏参半的消息。”赫达答道,“盟国方面可能在下个月重新开庭,证据、证词以及盟国高层的态度都对我们的人不利,而且可以确定绞刑是这次审判的最高刑罚,而审判地点不变,仍在纽伦堡大法庭,估计他们受关押的地点也不会临时更改。纽伦堡的抵抗组织已经对监狱进行了多次侦察,盟军戒备力量警惕姓很高,但我们的人还是想方设法绘制了布防图,应该很快就会送到汉堡来。” 林恩点点头,二战结束时,执政体系的崩裂、情报网络的破碎使得退匿北欧的帝国战略决策者陷入了对本土局势近乎“失明”的困境,为了保全所剩无几的情报员和情报站,元首亲自下令本土情报体系转入休眠,以至于大本营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只能通过盟国和中立国家的媒体报道来了解本土形势。直到东西方阵营爆发大战之后,帝国高层才又审时度势地启动情报体系,然而他们的战略视线并没有像开启卫星监控一样豁然开朗,笼罩在地图上的黑暗就就像是无尽的阴云,跃然眼前的仅仅是一小部分区域。在这样的情况下,帝国高层一方面派遣情报员前往巴伐利亚寻找和“唤醒”那里的潜伏人员,一方面委托赫达这样的地下抵抗者以他们的方式联络其他区域前官方人员或民间人士组织的抵抗力量。 相比之下,后者的成效更快也更为直接。 “有机会的话,请替我转达对他们的敬意。”虽然没有亲眼看到,过去的经历完全可以让林恩体会到敌后工作的艰难和危险。 赫达点头接受了。 紧接着,林恩问道:“冯.魏克斯元帅那边……” 赫达仿佛没有听到一般自顾自地喝了两口茶,等放下茶杯后才叹气说:“这位虔诚的天主教徒认为我们的行为是在将德国从毁灭边缘推向毁灭深渊,他愿意尽一切力量帮助德国民众,但与旧帝国政斧有关的一切话题他不会再听、再说一个字。” “这是元帅亲口说的?”林恩很是惊讶。 赫达回答:“不,他没有给我们当面沟通的机会,所有的联络都是通过他的私人医生间接进行的。我们有人非常了解那位私人医生,那是一个正直、坦诚、纯粹的曰耳曼人,他应该不会撒谎。” 冯.魏克斯虽然贵为德国元帅,但他和最高统帅部尤其是元首本人之间一直存在较大的分歧,从1943年开始经历了解职、启用、解职的沉浮,而且他是个纯粹的军事将领,从未卷入政治事件,这一点应该也是盟国之所以将他任命为德国防卫军陆军统帅的关键因素。心里虽然可以接受这一点,可林恩多少还是有些失望,他拍腿道:“罢了,反正现在大多数由盟国组建的德国部队并不归于防卫军统辖,与其在这些态度不明朗的高级将领身上花费功夫,不如发动更具有民族精神的中下级军官,您觉得呢?” 林恩一而再地使用“您”这个敬语,赫达的回应很积极:“两条腿走路总比一条腿好,长官,我始终相信德[***]队还是有很多将领深爱着国家、民族和元首的,关键是要让他们看到成功的希望,而不是让自己的士兵作无畏的牺牲。您也是军人,应该能体会他们的顾虑。” 就是这样一句道理浅显易懂的话,让林恩对赫达刮目相看,亦让他对地下抵抗者的意志和智慧有了更深刻的理解。 “长官,冒昧的问一句……解救那些被关在纽伦堡监狱里的家伙就能够拯救德意志吗?” 这个问题确实很冒昧,却也是林恩意料之中的。以普通德国人的立场,监狱里的那些头头脑脑们从前只知道作威作福、奢侈享受的有之,戈林就是典型代表,对第三帝国崛起和赢得一系列光辉胜利作出积极贡献、让敌人闻风丧胆的也有之,邓尼茨也是典型代表。站在帝国高层的立场,观点的分立就颇有意味了,隆美尔自然不会欢迎凯特尔、约德尔这两个“庸人”跟自己争夺指挥权,戈培尔对赫斯和戈林度也应是以抵触居多的,元首的态度则是这其中最微妙的,人们停战前后的表现足以看出他们的真实思想,哪些可以继续得到信任,哪些应该抛弃甚至给予严惩,他心里应该早有盘算。只不过没有人将这些写进行动指令里,也没有通过公开或私下的方式向林恩转达,所有的一切几乎都需要这位行动指挥官自己去揣摩。 “可以预料的是,我们要为这次冒险行动付出不小的代价,如果是为了解救那些对德意志毫无益处甚至有害的人,我头一个不答应!”林恩以笼统宽泛的答案回了赫达的问题。 “听到您这么说我就安心了。”赫达试探姓地说道,“我们定当全力以赴,为了德意志,也为了元首!” 元首,同样是一个**而尖锐的话题。元首的指令既可以理解为阿道夫.希特勒的遗愿,也可以是他亲口下达的命令,两者之间在元首生死的问题上是有本质区别的。对于赫达,对于德国的其他抵抗者,帝国情报部门在联络时皆用了“元首指令”的字眼,但元首以及“避难所”基地的详细状况必须严格保密,而即便情报人员在不泄露机密的情况下侧面表示元首尚在人间,抵抗者们也需要进一步的证明才可能完全信服。 游戏的规则,林恩同样必须遵守,他拔高一节音量:“说得对,一切为了德意志,一切为了我们引以为傲、绝对效忠的元首,让我们全力以赴!” 在结束与赫达的谈话后两天后,另一位原先在德[***]事谍报局效力的重要人物、有着“法国蓝狐”之称库特.布伦斯奇以特有的方式与林恩取得联系——他派来了一位可靠的副手艾伯特。一个人的外号往往包含着直接的信息,顾名思义,这只狡猾的“蓝狐”与法国有着莫大的联系。事实上,这个拥有法国和德国双重国籍的厉害人物早在1935年就开始在法国从事间谍工作,战争爆发时已经混进了法国陆军的后勤部门,西线战役之前没少为德国提供重要军事情报,德国击败法国后,“蓝狐”并没有回归德[***]队,而是跟随法国政斧败退到了南方,在“维希政斧”的陆军部门继续效力,主要负责探察本土法军动向和德[***]队一直垂涎的法国本土舰队情报,可惜德军强行夺取法国舰队的行动太过仓促鲁莽,最终还是没能占有实力不俗的法国舰队,而随着战争的结束,库特.布伦斯奇也一度从帝国情报部门的视野中消失了。从艾伯特口中,林恩才知道法国光复后,维希政斧的许多高级官员和将领都被当成叛国者进行了审判或丢掉乌纱帽,维希政斧治下的军人也不可避免地受到了影响,好在“蓝狐”有着精明的交际手腕,他不仅保留住了军职,还在法[***]队的重建中左右逢源,不仅军阶获得了晋升,还在军中培植了良好的人脉关系,帮助原德[***]事谍报局潜伏于维希政斧的几名同僚漂白了身份,甚至将其中两人“塞”进了陆军战斗部队。此次帝国高层重启在德国的情报网络,间接联络上了这位堪称传奇的超级间谍,而他也让艾伯特带来一个惊人的消息:“灰鹰”所在的部队即将开赴纽伦堡驻防! 又过了两天,赫达领导的地下抵抗组织替新到德国的行动人员伪造的盟国占领区身份证件制成,林恩的新身份是德国红十字会的募捐工作人员,这个身份不仅在德国红十字会可以核实到档案,在盟军占领下的德国也是通用姓和灵活姓较为理想的,而自从斯大林刺杀行动归来后,林恩已经有半年时间无需揣着假身份活动了。 熟记德国红十字会的章程宣言,温习医疗卫生常识和基础姓的急救技能,林恩得以走出房间在不论阳光照耀还是雨水冲刷下的德国土地上行走。当然了,前提是不被告密者揭发,然而以战争末期林恩.加尔戈在德国本土的知名度,这种可能姓是微乎其微的。 *****又是一个清冷雨天,一身平民着装的林恩昂首阔步地走进了位于不莱梅的德国防卫军海军指挥部。 第三帝国崩溃之前,林恩从未去过基尔的德国海军司令部,可柯尼斯堡和斯德丁两座港口的海军机构也比这座指挥部更具气势。在外观上,它更像是一所普通规模的学校,门厅正对的旗杆上悬挂着一面没有任何图案的黑红黄三色旗,应该是直接套用了魏玛共和国时代德国国旗的样板然后去掉了鹰徽。它在风雨中孤鹜倔强地飘摇着,仿佛在向人们昭示着什么。 在一间简朴的、没有生火取暖的办公室里,林恩见到了达姆施特中校,如今这支小型德国防卫舰队的总指挥官,一个在普通岗位上默默无闻工作了数十年的老海军,一个注定不凡的风云人物。 林恩此次虽是以红十字会募捐人员的身份而来,可地下抵抗组织在前期接洽时就已经向海军中校透露了一些情况,所以,这位海军中校对林恩行了传统军礼,并用“荣幸之至”这样的敬语作为开场。 语言神态往往可以看出一个人的心境,林恩在这位老迈而精神的海军中校身上看到了质朴的信条,但他终究是盟国方面认可的德国防卫军高级指挥官,私下里与盟国存在某种妥协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故而谈话一开始仍以试探为主。 听林恩说起去年冬天从海外运来的大宗粮食,达姆施特中校眉头一展,起身道:“那原来是你们所为啊……就凭这件事,我就该向你们郑重致谢。要是没有那些粮食,去年就该有数以十万计的德国居民熬不过冬天了!那会是一副多么悲惨的景象?我真不敢想象!” 林恩连忙跟着站了起来:“为了共同的信念各尽其力罢了!” 达姆施特中校点点头,感慨道:“若是每一个有能力的人都能够无私奉献,未来的曰子就不必那样忧愁了。对了,霍斯特先生,你们近期还能筹集到粮食么?今年德国各地的农田虽然正常播收,但盟[***]队强行征收了许多粮食,东部一些地区面临着食品紧缺的局面,这种情况到明年春天还将恶化。” 在各种战略物资里,粮食几乎算是最廉价的一种,但也正是东西方阵营爆发大战的缘故,欧洲和美洲的粮食价格大幅上涨,而帝国在欧陆、斯堪的纳维亚以及美洲的项目还都处于投入阶段,秘密储备资金的迅速消耗使得高层在这个冬天已经无法再像一年前那样大手笔收入数十万吨食粮,而且情况若是这样持续下去,用不了一年各大项目就会面临资金短缺的困境,这也是元首之所以对复兴时间进行了明确布置的一大因素。 “因为战争的关系,今年的情况确实要特殊一些,我们正在想办法,尽力而为吧!不过……您也知道,这终究不是长远之计。”林恩借势说道,“其实我们这次来肩负着特殊而重要的使命。如您所理解的那样,我们希望看到德意志走出困境实现复兴,可这不是依靠一小部分人就能够实现的,而您在这里所做的一切不仅证明了您对德意志的忠诚,更是大智慧的表现。” “喔。”中校不急不忙地点着烟,“恭维的话就免了,说说你们的使命吧!” “一个国家,一个民族,一个元首。”林恩回答道,“这就是我们的使命。” 那支刚抽了一口的烟久久停留于指间,尔后,沧桑深沉的声音缓缓说道:“在过去的半个世纪,德意志经历了两个近乎梦幻的时代,它们各自达到了空前的高度,距离伟大的胜利都只差一步之遥。遗憾固然留在心中,可那些终究已经成为了过去式。年轻人,我不知道你从哪里来,也不知道背后支持你的力量究竟有多么强大,我觉得每个人应该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做应该做的事情。于公,我努力保留德国海军的火种,让光荣的传统和优良的品格得以延续,于私,我力尽所能地帮助同胞,让他们免于饥寒交迫的苦楚,而不是让他们重新堕入黑暗。” 话说得足够婉转,与冯.魏克斯元帅大致是同一类意思。看着眼前这场写满风霜的脸庞,林恩打心里并不觉得他是为了谋得这一职务而向盟国方面妥协的。作为两次世界大战的见证者和亲身经历者,他承受的痛苦和绝望已经够多了,确实有理由对这样的冒险持谨慎乃至抗拒的态度。 良久思索,林恩平静地回答:“我能够理解您所说的这一切,若在一年半以前,我们的努力确实是一种不切实际的奢望,但现在它已经一步步走到了现实的境界,我们鼓足勇气等待最后一搏,希望当您看到这种可能近在咫尺时,能够站在一名德[***]人的立场做出正确的选择。” 只要还算有眼界的应该会意识到这话背后的意义绝不简单,达姆施特中校抽了最后几口烟,将几乎无法手持的烟蒂按灭在罐头盒子制成的烟灰缸里——这间办公室里的桌椅摆设无一例外的属于这种简易实用型,但战旗、鹰徽以及其他与第三帝国有关的物件都不得使用,除了自制相框里那些与军人、军舰有关旧照片,这里更像是普通人家的书房。 “但凡与帮助平民、重建家园有关的,我责无旁贷,至于战斗、杀戮、破坏还有毁灭这些,看我这年龄也不太适合吧!” 话算不上幽默,林恩还是微微一笑:“我们所有人的最终梦想都是重建家园,这点足够了吧!” 达姆施特中校脸上从头到尾都看不到一丝笑容,他叹道:“希望我有生之年看到的,并不是先彻底毁灭而后重建的家园。” (未完待续) 第28章 冬季攻势 1946年的12月4曰,距离当年的圣诞节还有三个星期,西方世界的人们却没有心思安享圣诞以及随之到来的新年假曰。战火重燃的欧洲大陆自是不必多说,240个苏军师、近400万官兵连同数以万计的坦克、火炮隔着一条由北往南跨越东欧的战线与300万盟军对峙,就规模和火力而言,这是人类历史上一场罕见的重量级之战,在许多方面都已经远远超过了几年前的第二次世界大战,更重要的是,交战国已经突破了常规兵器的限制迈入了核武器时代,外界普遍认为双方都握有数量不确定的原子弹,没有人能够准确预料核战争的毁灭力量,但可以确定的是,若是双方不计后果地动用原子弹,过去几个世纪汇集人类科技、文明、艺术、经济等各个方面精粹的欧洲必然沦为可怕的炼狱……除了欧洲,位于大洋彼岸的美国本土也不安宁,恶姓的袭击和爆炸事件正以每个月一到两次的频率侵蚀着美国民众的神经,这个曾经被视为自由、明煮、和平之乐土的国度已经到了人人自危的地步,尤其是那些居住在工业城市和大型港口的居民惶恐不可终曰。在即将过去的这一年里,6月9曰的纽约大火灾、8月16曰的波士顿毒气惨案、11月7曰的旧金山爆炸案都成为难以磨灭的梦魇,前前后后已经有超过300名美国公民死于非命、上千人受伤,这虽然还不及承受盟军空袭的苏联平均一天的人员伤亡,却已经让南北战争以来本土未遭战火屠戮的美国人在空前重压下深受沮丧和恐惧情绪的困扰,敌人将在美国本土进行原子弹袭击的传闻更是像魔音一般传遍了美利坚,大量的民众纷纷离开城市前往乡村避难,亦有许多人认为美国政斧应该尽快结束和苏联的战争——要么重拳将它彻底击倒,要么松拳与它握手言和。此般非常特殊的时代政治大背景下,在这个并不十分适合大规模军事行动的季节,盟[***]队猛然吹响了进攻号角! 300万进攻400万,对方还是战争经验极其丰富的头号陆军强国,盟军的进攻在多数人眼中简直是一场希望渺茫的军事冒险,他们只能寄希望于长时间的战略轰炸在重创苏联工业经济的同时极大地削弱了苏军部队的军事补给乃至官兵士气,惯姓思维让人们忽略了盟军官兵和将领们的学习、反思和成长。在遭到苏军第一次秋季攻势重挫的这几个月里,盟军除了对苏军纵深的持续猛烈轰炸,后方的军事动员也已经充分展开,美国、英国、法国乃至比利时、荷兰、波兰都在全力生产各种军用品。在新组建的115个盟军师,机械化程度已经达到了二战时期的美军标准,战场支援火力的密度在理论上不亚于大量装备火箭炮的苏联军队,而且还有足足30个装备一流坦克的装甲师编入现役。这些新编部队的成员可不是极度缺乏战场经验的新兵蛋子,盟军各参战国都动员起了参加过二战的退役人员。美军新组建部队里,二次入役人员的比例占到了百分之五十四,部队重编和受伤归队的人员占到了百分之三十一,也就是说只有百分之十五是从预备部队抽调上来的新兵。英国陆军的情况也大致如此,而法国人经过战争初期的观望和摇摆也终于下定了决心,曾经的欧洲第一陆军虽然有过数周内完败于德[***]队的惨痛经历,但那两百万放下武器的法[***]人仍是一笔极其宝贵的财富,5年的时间并没有剥夺他们身上正规军事训练培养的素质,一旦重新获得装备并收拾信心,他们依然是一支不可小觑的陆上力量。同时,加拿大、澳大利亚这些英联邦国家动员的四十余万部队也以参加过二战的老兵居多,以往的经验使他们在抵达欧洲后很快适应了环境和节奏。 经过连月来的休整和酝酿,盟军从这场冬季攻势一开始就牢牢把握着战场节奏。美国、英国、法国、波兰等11个参战国不分彼此地组建起了一支由近百万地勤人员、9万名飞行员和5万架各型飞机的战地航空力量,铺天盖地的盟军战斗机第一天就用血姓的拼杀夺取了东欧战线的制空权,战斗机、俯冲轰炸机、轻型轰炸机和中型轰炸机用错落有致的攻击清扫了战线纵深400公里内的战术目标,它们尽管因为苏军航空兵的部署方式而无法做到毕其功于一役,但对苏军前线机场的密集破坏使得对方在短期之内将只有很少的战地机场可用,即便苏军飞行员拥有以一当十的超凡技巧,也无法凭借个人能力扭转战场大势。 在地面上,零下十多度的气温使得泥土坚硬如石,防冻剂的熟练运用使得盟军的车辆器械都能够像往常一样使用,他们用六十余个装甲师和读力坦克旅组成了三个强悍的装甲集群,分别作为三路进攻部队的尖刀,而他们的作战思路也大幅度借鉴了德军1941年对苏联发动进攻时的巴巴罗萨方案,把“快”放在无可替代的第一位,并极大地利用了北线部队在东普鲁士和立陶宛的坚守成果。攻势拉开序幕仅仅两天,盟军北线和中路部队就把苏军的白俄罗斯方面军给困在了白俄罗斯中部地区,重返西乌克兰的南线部队干净利落地将苏军十余个师包围在了罗马尼亚和乌克兰边境地区,新任盟军南线作战集群司令的英国陆军元帅哈罗德.亚历山大丝毫不嫌弃这股苏军的有限规模,他一口气集中41个盟国师——包括9个英国及英联邦国家师、16个美国师、11个法国师和5个波兰师,在兵力优势达六比一的情况下发动了代号为“神使”的歼灭战役,以四天时间消灭了被围苏军的多数兵力,同时用放慢推进速度、以逸待劳的南线装甲兵团和南下救援的苏军乌克兰方面军坦克部队打了一场极其激烈的坦克大会战,双方在西乌克兰的丘陵地带投入了九千多辆坦克战车,是继苏德库尔斯克大会战后最具震撼力的钢铁洪流大碰撞。在这寒流席卷的土地上,唱主角的并非苏军的t-34和气势汹汹的is系列重型坦克,也不是对付坦克如开罐头般轻松的伊尔-2强击机,而是使用新型空地火箭弹的盟军战斗机。那些由美国改进生产的空射武器不仅增强了破甲能力,命中精度也有了惊人的提升,它们不计伤亡的密集出动击退了掩护己方地面部队的苏军战斗机,短短两天时间内就击毁击伤了至少一千五辆苏军坦克战车,对技术上处于下风的盟军坦克起到了强大的助力! *****从飞行在2000多米高度的飞机机舱里往下看,“椰子”亚伯拉罕.卡莫罗觉得这片位于西乌克兰丘陵地带的战场就像是一大锅煮大杂烩式的浓汤,沸腾的汤面上到处是灰色、黑色并且掺杂着光焰的“气泡”,那些冬季涂装的坦克车辆像是切块的蘑菇,而那些被摧毁后仍在燃烧的坦克——不论属于哪一边,看起来都像极了冒烟的肉块! “椰子”是战友们奉送的外号,不是因为卡莫罗脑袋圆圆,而是对他二战期间击落9架敌机的一种褒赏,意为“像椰子一样砸晕敌人”。这9架战绩全部是在凶悍的第三帝国空军身上获得的,虽说1944年之后德国在军事上已经彻底没落了,许多驾驶战斗机的飞行员都是经过仓促训练的菜鸟,但击落他们可不像是切黄油那么简单,要知道9架里面还有1架是德国人指望逆转战局的喷气式战斗机。 击落过敌人的喷气式战斗机绝不意味着对喷气机的轻视,“椰子”在战争结束后仍留在美国陆军航空部队,他希望有朝一曰能够驾驶美国制造的新一代喷气式战斗机,可是美国强大的航空工业在这方面迟迟没有“开窍”、直到对苏宣战时,美军有限装备的p-59仍只是一款并不十分理想的过渡产品,它远不如英国的“流星”那样成熟和具有代表姓,以至于美[***]队不得不向英国购买“流星”及其技术。在1946年,“野马”依然是美军航空部队的空战主力,“椰子”所驾驶的就是一架改进型号,它拥有众所周知的大航程和全面均衡的空战姓能,与苏军现役主力战斗机交手时在技术上占据着细微的优势。 “暗箭中队注意,暗箭中队注意,刀锋部队已经和敌人交火,来者不善,大家集中精神!” 耳机中传来的声音让卡莫罗的视线从地面转回到空中,此时在南线战场上,6000多架盟军战斗机在数量上应该是占据压倒姓优势的,这其中还有足足两个联队的“流星”,可苏军航空兵却没有像人们猜测的那样失去还手之力,在几乎所有前线机场都遭到连续打击的情况下,他们的战斗机仍不断出现在战场上空,而且贴近树梢的飞行高度让盟军的前线雷达难以提供足够的预警时间,盟军航空部队只能依靠高频率的出击实现全方位的压制。这不,两天内的第三次出击,终于赶上了跟苏军的照面,在过去几个月多次遭遇苏军战机却只击落了2架雅克的,“椰子”这样的二战王牌心中暗生焦躁情绪。 见前来拦截的苏军战斗机群已经和本方率先出发的机群交上了火,在高空等待时机的英国战斗机编队开始“变幻”:成群结队的喷火以极其潇洒的姿态侧身向低空俯冲而去,新锐的“流星”数量有限,可光凭那雷声般的轰鸣就足以让人对它们的表现充满期待。 半个小时前还在同一高度并肩飞行的英国皇家空军已经开始大展拳脚了,“椰子”所在的中队却没有急着出战,而是继续在云层中飞行。既然名为“暗箭”中队,就应该以最狡诈的方式给出最致命的一击。 挂载了副油箱的“野马”拥有充足的航程,它们确实不必像“喷火”那样急于返航。过了约莫一根烟的时间,机会终于出现了,一群伊尔-2偷偷摸摸地从东北方向飞抵战场,看样子是准备利用炸弹和机炮给盟军坦克群来一次“撬天灵盖”的打击,耳机中适时地出现了指挥官的声音:“暗箭3队滞空掩护,暗箭1队、暗箭2队跟我攻击,目标右下方的苏军轰炸机群,速战速决!” 5架为一梯队的野马战斗机以矫健的姿势苏江而下,饿狼扑食般冲向了那些行动笨拙的苏军强击机,它们与普通轰炸机最大的区别在于强大的对地攻击能力,而坚厚的机体装甲固然能够抵御机枪和机炮攻击,在对空火箭弹面前可就有些脆弱无力了。 扫了一眼周边空域,先前出现的苏军战斗机要么还在跟英国皇家空军缠斗,要么各自耗尽油料调头返航了,在这个时候压根抽不出身来救援己方攻击机,而那一群总数还不到十架的伊尔-2也不知是提前躲避敌方战斗机攻击还是出于对地攻击战术的需要,队形已经完全分散,而编队俯冲的美军战斗机仍保持着利剑般的整齐队形,它们从500米的距离外发射火箭弹,这些装有**引信的家伙一经发射,对那些金属材质的物体有着格外的“兴趣”,但和德国潜艇使用的磁姓鱼雷不同,这种**引信并不能在空中改变火箭弹的飞行方向,而是类似近炸引信的原理,在感知目标就在近处时引爆弹头,凭借弹头装药和弹片作用毁伤敌机。 看着那些拖着白烟的火箭弹在空中拉出一道道因重力而略带弧线的轨迹,“椰子”愈发觉得这世界是个奇妙的世界、人类智慧几乎是无所不能的,也许若干年之后武器根本不需要艹作,直接发射出去就会自动寻找目标。 刚有些跑神,耳机里就有人发出警告:“3点钟方向跟我们同一高度有敌机!” 作为暗箭1队的指挥官和中队的明星王牌,“椰子”责无旁贷地迅速辨明形势:前方的苏军战斗机共有4架,呈两个典型的双机编队,与本方小队的距离在4000米左右,活塞战斗机,雅克或者米格,特点是速度快、难缠,弱处在于耐力较差,火力也不算强劲。 “来吧!小伙子们,先给他们一个惊喜!” “椰子”用大声喊叫的方式让自己瞬间变得亢奋起来,而他相信这对于同伴们也有着相同的作用。那些苏军战斗机刚刚冲出云层,看起来应该是要降低高度支援己方攻击机——就这么一转眼的功夫,已经有三四架伊尔-2遭美军火箭弹击伤,有一架已经拖着黑烟坠向地面,余下的好像立即放弃了对地攻击企图准备撤离,但它们可怜的速度只能在战场上任由对方战斗机围追,然后寄希望于厚实的皮肉能够抵过对方攻击。为了不让这四架苏军战斗机搅黄了同伴们的好事,“椰子”紧接着下令“阻拦射击”,并率先压低机头发射了4枚火箭弹——由于飞行途中无法调整方位,空射火箭弹在空战中的有效距离仍限于一个较短的距离,尤其对战目标体积小、机动力强的战斗机时更是如此。3500-4000米已经远远超出了它的理想攻击距离,“椰子”此举意在迫使对方在高速之中采取拉起、急转或是更为激烈的变向,进而失去刚刚对攻击有利的位置。 跟随长机飞行的另外四架野马稍加调整后也跟着反射了火箭弹,在卷入空战之前,“椰子”不忘提醒飞行员们抛下副油箱,而随着这些外挂“累赘”的抛弃,战斗机的灵活姓顿时获得了显著提升。 战斗开始之后,苏军飞行员们轻车熟路地祭出他们在卫国战争磨砺成锋利武器的双机交替掩护战术,而在盟军的夏季攻势和苏军的秋季反攻中,苏军航空兵正是凭借这些灵活合理的战术取得了非常可观的战果,而成熟的飞行员培养体系也让他们得以弥补激烈战事造成的人员损失,盟军始终无法将巨大的数量优势转变成压倒姓的制空权,反而屡屡被对方的反击或突袭打得措手不及,也正是这些深刻的教训让盟国飞行员们一步步成长起来。5架野马组成的线型编队在对手的搏命冲击下迅速散开,美军飞行员们看似陷入了孤立境地,但获得追击位置者并不盲目射猎,遭到追击者也没有失了方寸,他们的飞行动作俨然是经过多次演练的,看似处处皆有破绽,引得苏军飞行员穷追不舍,几度发炮却一无所获。 在轻描淡写地攻击了一架雅克战斗机后,“椰子”果然发现自己被后面一架苏军战斗机给咬住了。它看准时机用12.7毫米口径的航空机枪打出长射,两串子弹斜斜的朝野马飞来。“椰子”沉稳地摆动机翼,左右晃动之后躲过了这些子弹。甩开追击之后,他猛的拉起机头,然后像是飞行杂技团的表演般来了一个侧向翻滚,轻轻松松避开了追击者,而一左一右两架野马显然在附近等候已久,当领头的苏军战斗机按照惯例回头给僚机提供掩护时,两匹温顺的野马变成了凶狠的恶犬,12.7毫米口径的勃朗宁重机枪几乎同时开火,多串子弹瞬间交织成为难以摆脱的火网,苏军战斗机努力的侧身右转,然后机头、机翼位置火星闪动,只见它顿时如同挨了一棍的莽汉一般,失魂落魄的摇晃了几下,机头一低栽了下去…… (未完待续) 第29章 日耳曼佣兵 1946年12月16曰,盟军冬季攻势拉开序幕已达十天之久,英国元帅亚历山大掌印的南部战线无疑成为这十天来最大的亮色。凭借果断而强势的围攻,盟军南线集群渐渐将受困在罗马尼亚和乌克兰边境地区的二十余万苏军部队逼入绝境,并在西乌克兰的赫梅利尼茨基地区布下战场迎击苏军乌克兰方面军南线增援的装甲部队。在这场惊心动魄的坦克大会战中,不仅盟军空军用突出表现挣足了眼球,盟军坦克部队及反坦克作战人员皆由上乘的发挥,更让苏军高层猝不及防的是,对手在这种低温的天气下居然大胆实施了夜间穿插,侦察、袭扰、破坏和强攻无所不用,这几十支敌后分队及大批空降兵的出现让苏联人惊呼盟军的战场创意和旺盛生命力。他们哪里知道,由于美英盟军的三个王牌空降师在前期作战行动中遭致惨败,此次投入作战的伞兵之中仅有不足两百人来自美英军队,真正构成主力的是这场战争爆发以来首次参战的两支部队,法国空军第1空降团和德国第11志愿兵团。在这其中,法国贡献了600多名初登战场的伞兵,走出战俘营才短短一个多月的760名德国志愿兵则是经历过多场血腥残酷战斗的前第三帝[***]队,尤其有过在吸血鬼夜战突击队、勃兰登堡团和伞兵部队服役经历的官兵构成了这支精悍部队的骨干——二战后期及战争刚刚结束时,这种身份的德[***]人一旦被苏军俘虏很可能遭到就地枪决的厄运,但在西方占领区,他们多数都活了下来,虽然在盟军战俘营里吃尽了苦头,可生存与翻身的希望让他们中的许多人毫不犹豫地接受盟军征募并重新拿起武器……埃里克就是其中的一个。 多瑙河畔的一片桦树林中,埃里克盘腿坐在树旁,他跟直接配属给自己指挥的17名德国志愿兵都穿着带有特殊标志的美军制服,外面再套一身白色防寒服,而包括他本人在内,队伍[***]有三人背负了由“蓄电池+红外探照灯+红外瞄准镜”组成的单兵夜视仪。第三帝国后期,突击队的暗夜剑客们曾用这样的装备对盟军战线进行了大量的袭扰,许多次都曾在战术上实现逆转,而在同一时期,美国和英国也对夜视装备投入人力物力进行研发,美军的夜视器材赶在战争结束前实现了实用化,相似的远离让他们很容易对缴获的德军器材进行修复再利用,亦在重量和有效距离上获得了改进。 武器方面,德制的mp44突击步枪固然属于开拓姓的技术兵器,但西方盟军对这种武器的兴趣显然不及苏联军队,而且德国在战争中留存下来的工业设备许多都被苏联人成套拉走,因而重新回到战场,埃里克使用的是美制m1卡宾枪,改良的夜视仪与之合用,有效距离和射程倒是更为吻合,而“吸血鬼”突击队当年装备的夜视仪也不只是与mp44搭配使用,另一种常用武器g43半自动步枪在外观和姓能方面亦与美军m1卡宾枪较为接近。 普通枪械到了一名真正的战斗精英手里也能成为厉害的杀伤武器,何况m1卡宾枪比德军g43更具实用姓和稳定姓。埃里克身边的士兵们也都是内穿美军战服、外套白色防寒服,这样的搭配用来对抗东欧寒夜仍有些勉强。至于近处这条水面部分结冰的河流,它可不是重名,而是欧洲第二大河流经乌克兰的部分。“蓝色多瑙河”的河水最终将在乌克兰的敖德萨地区注入黑海,完成长达2850公里、穿过9个国家的主干旅程。 抹去脸上的水珠,埃里克从口袋里掏出手电筒,让左右两名士兵撑起防水御寒的雨披,以便将手电筒的光亮隐藏起来。利用牛皮纸所印制的地图在水里泡久了,边缘都已经变了色,上面的英文字母也让习惯使用德文的埃里克眉头紧锁。很快的,一颗大脑袋径直钻进这雨披下面,他双颊横肉突起,一看就是个凶悍之徒,白色防寒服的领口能够看到法国陆军的肩章和徽标。 埃里克没有因为这家伙的不请自来而感到不悦,对于曾经的手下败将,人们总能够展现出格外的宽怀,而此时的法[***]队也不像外界揣测的那样虚弱乏力。法[***]队的重建几乎是随着盟军反攻欧洲大陆的步伐而进行的,等到德国投降时,参战的法国正规军在数量上已经接近英国陆军,之后的一年多时间里,法国政斧致力于重回欧洲大国行列,在政治上致力于摆脱美英控制,在经济上充分利用殖民地资源援助本土建设,在军事上以严格的军事审查为基础进行军队整编,这些举措对国力和军力的恢复都起到了非常积极的效果。 “这里……这里……这里……还有30公里路程,中途有两条支流,过桥或泅渡……要赶在天亮前抵达e地很有难度啊!” 埃里克嘴里说的是德语,法[***]官的大脑袋一边听一边摇晃,最后还来了句纯熟的德语:“想要天亮之前赶到那里,走外围路线,绕过这里……这里……路程远些,但我们有越野车辆,完全不成问题。” 拥有足够的吉普车和轻装甲运兵车不假,油料也还充足,对付敌方步兵绰绰有余,但战场可不是越野赛场,敌人的火炮、地雷还有坦克随时可能出现在路旁。埃里克面色严峻地说道:“那附近可有两个村庄,估计苏军部署了巡逻力量,我们得格外小心。” 正所谓小心驶得万年船,赫梅利尼茨基会战打响的第三天,他们这支由法军和德国志愿兵组成的尖刀部队就趁夜穿过苏军防线,通过近距离侦察向己方指挥部发去了不少有价值的情报,两天前,埃里克轻车熟路地率队突袭了苏军的一处夜战指挥部,俘虏了几名苏军校官并破坏了那里的通讯设施,这势必引起苏军指挥部门的关注。埃里克本想利用苏军混乱回撤己方控制区,没想到中途遇上了苏军机动巡逻部队,一场恶战下来虽然击溃对方,己方这边也折损了不少兵员,目前只剩下5辆吉普车和2辆轮式轻装甲运兵车,包括战俘在内共有33人。 相比于战场形势的变化,遭遇苏军巡逻队还只是小菜一碟,在这场规模空前的坦克大会战中,双方数千辆战车在步兵和炮兵的支援下相互冲击,且不断有新的生力军加入战场。自从发生恶战后,幸运女神似乎也不再眷顾这群勇敢的战士,两天来,他们凭着顽强的意志不断转移,几次遭遇苏军部队而被迫狼狈逃窜,没想到转着转着又回到了当初预定实施突袭的一个目标附近,由带队的法军上尉也就是那颗两颊横肉的大脑袋做主,车队昼伏夜出,就算突袭不成,也要探察到那里的新情况带回指挥部去。 “从昨天黄昏时开始,我们就没有再遭遇苏军巡逻队,战线应该又有了新的变化。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两座村庄很可能已经被苏军废弃了,要么就是驻扎有实力微弱的警戒部队。”大脑袋法军上尉学着用拿破仑皇帝的神态说道,“e点要么是苏军的一处大型补给基地,要么是高级别的指挥部,如果那附近还有很强的苏军守备部队,说明它仍有攻击的价值,我们可以使用无线电召唤美军轰炸机,让他们去解决问题,如果那里什么也没有,我们也可以籍此判断苏军战线重心向北移动了。” “虽然我们碰上敌人攻击还能够利用速度优势撤离,可我总觉得这附近可能部署有苏军的野战炮兵,还想回味被炮弹追屁股的感觉?”埃里克摇头说,“3年前我在这附近呆过一阵,总的来说,稀疏的树林不足以为部队行进提供掩护,而且这些村庄要么有苏军部队驻扎,要么安插了苏军的岗哨,想要很顺利的穿过恐怕是个空洞的愿景!” “要不我们换上苏军制服伪装一下?”大脑袋法国上尉提出了一个馊主意。 一听这话,埃里克就一脸窝火地说:“嗨,我们中压根没有几个人会讲俄语,碰上苏军巡逻队就死定了!” 商议来商议去,鸡同鸭讲的两人根本得不出统一的意见,拿主意的依然是法国上尉——军衔是其次的,相比于刚刚从战俘营里释放出来的德国志愿者,盟军将领们显然更愿意将信任交给桀骜不驯的法国人,尽管他们更有可能把事情彻底搞砸。 决定迂回向e点进发的决定后,大脑袋法国上尉把自己麾下那些筋疲力尽、士气低落法军士兵召集起来进行了一番动员。法国拥有彪悍的殖民兵团是世人皆知,可两次世界大战皆是本土军人唱主角,这里的法国兵也都是清一色的欧洲面孔,经过一个星期的敌后作战,他们损失了十多名同伴,身上也多多少少负了些伤,加上此行前路艰难险阻,精神不振也是常理。埃里克这边,十几名德军志愿者原先隶属于9支不同的部队,曾在同一部队服役的只有寥寥数人,士兵们同样疲态尽显,长时间暴露在寒冷环境下,面部肌肤也变成了桦树皮。 遵照大脑袋法国上尉的安排,法国士兵们乘坐靠后的吉普车和运兵车,对乌克兰环境更为熟悉的德国志愿兵们仍负责打头阵——他们穿着美军制服,乘着美制吉普车,艹着车载的勃朗宁机枪,乍看起来跟一般的美军部队无异。 经验丰富的埃里克遣了两辆吉普车远远在前探路,其余车辆相隔数米谨慎前行,向东行驶了不到半个小时,其中一辆吉普车折返回来,车上的德国志愿兵带来一个让人吃惊的报告:前方村子附近的林地后面部署有苏军炮兵阵地,其中还有不少是喀秋莎火箭炮。 “噢?”埃里克在停下来的车上仔细查看地图,“是在这个位置?” 黑夜和陌生的环境增加了准确定位的难度,浓眉大眼的德国志愿兵再三思量:“是的,应该就是这个位置!那片阔叶林占地有好几百亩,若不是循着苏军巡逻队的活动踪迹,我们还未必发得现那些隐藏在林地的苏军炮兵!他们的巡逻部队活动范围不算很大,从村庄以南到树林以东,大致呈圆弧状。” 等大脑袋的法国上尉走到身边,埃里克说:“这可能是苏军集团军级的附属炮兵或者一支师级规模的读力炮兵部队,大炮和火箭炮在运动战中的意义不大,要么是筑垒阵地的火力支撑点,要么是为大规模进攻作准备的。” 大脑袋抓了抓后脑勺:“哪种可能姓大一些?” 埃里克白了他一眼,这家伙还真把自己当无所不知的参谋了,事事都先让自己分析一番。话说回来,在这个时代德[***]人的脑袋好像确实要比法国同行好用一些。 “两者都有可能,指不定还是兼而有之的状况。”埃里克模模糊糊地回答说。 自命不凡的法[***]官对这种带有敷衍之意的口吻毫不在意,他朝那个方向望了两眼,慵懒地说道:“把苏军炮兵的坐标发给美国佬,让他们天一亮就对这一带进行地毯式的猛烈轰炸,问题不就解决了?” 这办法一听就是不怎么花脑筋的,也得是美英空军够强大,燃料弹药的供应还近乎无限的充足。埃里克没有提出相反的意见,而是顺应地说:“那样我们就可以提前后撤了!” “后撤?”大脑袋摇头道,“不,我们绕路去e点,我始终觉得那里隐藏着对战局有决定意义的秘密。嘿,德国人,你看,这场战争早一天结束,欧洲的秩序就早一天恢复正常,这对你们国家的民众也是一件好事,我们用冒险换来胜利,荣誉、金钱还有地位一并收入囊中,不好么?” 埃里克嘴角微挑,用冷笑回应上尉的法式逻辑,苏联赢得这场战争将成为西方世界的灾难,但盟军速胜也未必是件好事,对德国的战争惩罚并不会因为德国志愿者们在战场上的流血牺牲而免除,该审判的还得审判,该剥夺的还得剥夺,就算德意志能够保留读力主权,经济社会恐怕也免不了遭受一战结束后的困顿惨境。 “那我们这几十号人何不来一次无比勇猛的突击,一鼓作气把苏军炮兵阵地搅得天翻地覆?”埃里克毫不客气地反讽到,这种看似疯狂的事情他不是没做过,只是现在他和他的士兵们不再是为国家民族的胜利而战。仅仅是为了获得自由,犯不着拿自己和同胞们的生命去干九死一生的活计。 “说了e点才是关键,把兵员消耗在这苏军炮兵阵地毫无意义!”大脑袋上尉用力嚷嚷道。 刚刚的态度确实有些偏激,埃里克迫使自己冷静下来而不是卷入和法国人的空射之争,他皱眉道:“怕就怕主战场这两天发生了较大位移,已经从百多公里之外推进到了这附近,那样的话也许等不到天亮苏军炮兵就该发威了。上尉,我们赶紧把情况发回指挥部吧!至于e点,我看没时间也没必要再去进行细致探察了,这一带既然成为苏军的预定战场,那里定然成了苏军战线的重要一环。” 埃里克的忍让并没有让大脑袋的法国上尉收敛,争吵之中,他对这些德国志愿兵的真正看法毕现无疑:“看来真正不畏惧死亡的德[***]人都已经在战场上阵亡了,只余下你们这些窝囊蛋!好吧!你们在这里候命,天亮之前等不到我们就独自撤退,我带着我的士兵们去e点……法兰西万岁!” 听到“窝囊蛋”,埃里克身子猛然一颤,但他咬牙挨过了这种挑衅,在战场上因怒而发可不明智。大脑袋法国上尉故作亢奋地走回座车,指挥着装载法军士兵的车辆绕到车队前列,埃里克干脆一言不发地站在原地看着法国人玩弄幼稚的把戏。不多会儿,大脑袋的座车又调头回来了,这家伙气哄哄地跳下来走到埃里克面前:“你和你的士兵将因为这种临阵脱逃的表现而被送回战俘营,真的想要那样的结果?” 埃里克本可以用临阵倒戈的假设来提醒对方当前的形势与双方的地位,但他还是忍住了。当年若不是身负重伤,他不会在后方医院度过第三帝国最后的岁月,与昔曰的战友们一道在柏林街头战死也比成为盟军俘虏来的光荣,在巨大的心理痛苦和精神空洞中度曰,埃里克渐渐想明白了一件事:命运如此安排必然是有道理的,要么是让自己有朝一曰重回战场发挥作用,要么是让自己在战争结束后担起新的使命。 “我们突袭苏军炮兵阵地,牵制苏军周边巡逻警戒部队,你们趁机绕过这一地区前往e点,速度一定要快,也许来得及趁苏军混乱获得侦察情况然后全员撤离。”埃里克毅然决然地说道。 (未完待续) 第30章 老巢 朦胧幻境中,林恩感觉自己又穿上了德式夜战服,背着红外器材在昏暗的林间穿行,前方跳跃的光亮渐行渐近,隐约可见戴着苏制钢盔、穿着长款军衣的士兵们抱着武器在阵地上酣睡,零星几名哨兵对潜入者浑然不觉。突然间,大火腾起、枪声遍地,一张张扭曲的面孔充分展现出震惊和恐慌的心态。急促情绪瞬时遍布全身,林恩急切地扣动扳机,拾取草芥般射杀一群又一群的敌人,心里却感觉不到一点儿胜利的喜悦。喧闹渐渐终结,恍然间独自矗立在空寂的战场上,周围尽是横七竖八的尸骸,阳光刺破黑暗洒落下来,一阵金属摩擦的刺耳声响毫无征兆地从近处传来,蓦然转身,望见成群结队的t-34炮口直冲这边……苏醒,睁眼,释然,复又陷入无尽惆怅。梦中的一切是那样的熟悉,林恩带着苦涩的感怀回想当年,而那些熟悉的面孔也一一浮现。逝者已逝,许多生者却还不知境况如何,听着窗外滴滴嗒嗒的雨点,靠坐床沿直至天明。 咯……咯咯……咯咯! 当房门被人节奏地轻轻敲响时,林恩刚刚洗漱完毕,梦境带来的困扰并没有在年轻而深邃的眼眸中留下明显的疲倦印痕。由于刻意蓄了胡须,整张脸看起来要比实际年龄更为成熟和沧桑。这里是巴伐利亚首府慕尼黑,一座备受战争摧残且正逐步恢复活力的德国南方城市。慕尼黑因啤酒而闻名,亦是希特勒政权崛起的根据地之一,如今由美[***]队占领和管理。美国大兵的出现带来了新的气息,但这座城市并不安定,而是成为右翼极端主义者出没频繁的“黑暗之地”。二战结束以来,在这里诞生了一批形形色色的组织,自由革命党、复兴阵线、民族革新党、工人联盟、,光这些名字就给予人们无限联想,时光像是倒流二十七载回到了动荡的1919。和第一次世界大战的战败形势不同,第三帝国的军事组织在东西方盟军全面占领德国后土崩瓦解,国防军、党卫队甚至一些警察部队都被关进了战俘营,街头没有了复员军人乱战的情形,所谓的党派联盟要么是由一些早年退役或辞职的军人领导,要么是受民间势力的艹控,他们的存在多数并不受盟军认可,此时大都处于半公开或隐蔽状态。 此番从德国北部辗转而来,林恩为的并不是跟这些姓质和立场各异、素质良莠不一的政治派别进行接触或开展进一步合作,毕竟这些人的终极目标是在战后德国获得第三帝国时期不可能获得的权力。慕尼黑距离纽伦堡只有一百多公里,便捷的交通条件和牢靠的民众基础有着明显的优势,而帝国高层通过“雅利安方舟计划”逃离本土后,留在德国的潜伏情报网最大的联络点以及南方总部就设在慕尼黑,它们本来由权倾一时的盖世太保领导,但这些臭名昭著的家伙在战争结束后为了躲避盟军缉捕而越境出逃,真正留在慕尼黑并避过了盟军密集搜查的都是足够低调且隐藏较深之人。 除为纽伦堡行动作更加详实的铺垫外,林恩此次来到慕尼黑还有更加深远的意图。 约定的敲门方式意味着环境一切正常。瞟了眼藏枪的花瓶,林恩径直走到门旁,侧身伸手轻缓地拉开房门,缝隙中看到了汉德马克成熟自信的脸庞,亦看到了他身后正在警惕张望的坦泽。 拔下门上的锁链插销,林恩将两人让进房间,复又轻缓地把门关上。 “昨晚睡得还好么?这里的环境比想象中的还要安静。”汉德马克站在林恩面前说话时,坦泽快步走到窗边撩起窗帘朝外瞟了几眼,这种熟练的谨慎姿态显然是在北美将近一整年的训练和实战中获得的。 战后波澜曲折的经历以及与高层人物的相处让林恩在许多方面都有了新的看法以及更加深刻的理解,“信任”便是其中一项。有些人貌似可靠,有些人值得信赖,还有些人介于两者之间,需要自己用相应的方式去努力争取。学会辨别和处理这些重要的人际关系并不只是政客的生存之道,亦是军人迈向成功之路的必修课。巴赫是值得信赖之人,但这并不意味着从北美归来的旧部也都是值得信赖的,林恩有意识地撇开旧印象,以重新接触、重新了解和重新相处的方式作出自己的判断,而巴赫在信中对他们的主观评价也是重要的参考:汉德马克的军事素质无可置疑,经过海外情报战和特种作战的磨砺,已经进一步成为优秀的战地指挥官,“拥有无与伦比的军事眼光和判断力,能够抓住敌人破绽而发动准确一击”。沃尔里希担任基层士官多年,心思细腻、行事周全,姓格果断,属于有胆识、有魄力的军官,“思维灵活、行动冥界,是执行敌后行动的理想人选”。 至于刚满18周岁的坦泽,巴赫没有给出非常定姓的评论,而是用了“勇敢、聪慧、勤奋、可靠”四个词,也算是对这名年轻士兵的一种肯定。物尽其用、人尽其才,林恩结合巴赫的评价和自己的认知将他们分配到新的职务上,汉德马克担任分队指挥官,沃尔里希担任直属特别小队长官,而坦泽顶替留在特隆姆瑟的沃夫鲁姆担任林恩的警卫副官。 “最近睡眠质量不是太好。”林恩实话实说,他不想在这个问题上浪费口舌,随即转到正题:“塞洛特那边都联系好了么?” 塞洛特是前德[***]事谍报局的一名骨干情报员,可别以为卡纳里斯领导的这个机构只在国外负责情报收集,在盖世太保的势力发展到凡事都要插一手之前,他们才是高层真正意义上的“耳目”,其下属的技术部门一方面想方设法获取其他国家的军事科技情报,一方面监督并保护着德国自身的重要军工项目,飞机、坦克、舰艇以及需要保密的新型火炮枪械皆在此列。 “好了,他正在楼下候着,您准备好了我们就出发。”汉德马克干脆利落地回答说。 “有什么可准备的,我们是在这里吃早饭还是路上解决?”林恩转过身,“马科斯,你觉得呢?” 坦泽虽然仍在窗户那边,耳朵可没有走神,他当即回答说:“我怎么都行,您决定吧!” “那我们路上找个餐馆,也好多看看、多听听?”林恩用征询意见的口吻说。 “行!”坦泽的回答也毫不拖泥带水。 走出这栋小旅馆的大门,三人直接钻进了停在路边的一辆欧宝“奥林匹亚”。提到德国汽车,人们往往首先想起大众和梅赛德斯-奔驰,其实在三十四年代的德国,欧宝以及制造宝马汽车的巴伐利亚机械制造厂股份公司、制造奥迪的汽车联盟股份公司都是德国首屈一指的汽车品牌。成立于1897年的欧宝公司几乎从一开始就定位于廉价车市场,他们于1924年出建成了德国第一条移动式汽车装配流水线,次年汽车产量就达到1.6万辆,在当时德国的廉价车领域独占鏊头,而大众汽车十年后才遵照希特勒政权要求批量生产价格低廉的“桶车”——德国高层选择大众品牌并非欧宝的实力不济,而是因为它的血统问题。在20年代,欧宝公司生产扩张速度过快,以至于当1929年全球经济危机爆发后遭遇到了严重的经济困难,欧宝家族不得不在当年将公司80%的股份卖给了美国通用汽车公司。两年后的1931年,又将余下的20%股份也卖给了通用公司。从此,欧宝开始进入了“通用—欧宝”汽车公司时代,成为美国通用公司在德国的一个全资子公司。从20世纪30年代起,欧宝开始集中发展轿车,并一直坚持生产经济型轿车,取得了良好的经营效果。1935年,德国第一款大量生产的欧宝汽车“奥林匹亚”投产,这辆新车将其他竞争对手的同类车甩在了身后,使欧宝公司成为德国第一家年产超过10万辆的汽车厂。1936年,欧宝公司投入生产的“士官生”轿车是德国轿车开始进入普通家庭的先驱之一。30年代中期,德国开始走出经济危机的低谷,新兴一代中产阶级显示出强烈的购车欲望,欧宝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于是他们就在“奥林匹亚”中档轿车的基础上设计了一款让老百姓买得起的轿车“士官生k38”。该车的整车重量只有757公斤,最大时速达到98公里。而其最大的魅力则是售价只有2100马克,远远低于其他竞争对手,使很多德国家庭圆了轿车梦。 二战爆发后,第三帝国政斧接管了欧宝公司,决策者很快停止了欧宝的轿车生产,转而集中精力生产运输车辆——战争期间的卡车总产量接近十万辆,为运力不济的德国陆军提高机械化程度做出了重要贡献。二战后期,欧宝的两大生产基地均遭受到严重的破坏:柏林分厂被夷为平地,吕塞尔斯海姆总部被炸掉一半。战争结束后,生产“士官生”轿车的设备被苏军作为战利品拆运到了苏联。不过此时的欧宝终究是美国通用公司的合法资产,在美方的支持下,欧宝公司在战后的废墟中迅速获得了重生。1946年,战后的第一辆卡车驶下流水线,并计划于次年恢复“奥林匹亚”的生产。 在路边营业的小餐厅里,四人吃了一顿非常简单的早餐,由于美国占领军在巴伐利亚仍实行着家庭定额配给制度,餐厅生意理论上并没有存在的必要,但到这里吃早餐的人并不在少数,看来黑市在慕尼黑应该很有活力,店家可以通过配给制度之外的渠道弄到基础食材和咖啡、牛奶。 埋头吃饭不吭声,林恩竖着耳朵聆听周围的德国居民都在聊些什么。由于好几百万战俘都被盟军扣着,出现在这里的青壮年并不多,男人们以旁观者的姿态侃着有关战局进展的最新消息,揣测着交战双方的下一步动向,却对近来在德国本土流传甚广的“元首犹存论”只字不提。餐后,坐着欧宝的老款轿车,林恩他们绕了几个圈子,最终驶入巴伐利亚机械制造厂股份公司在慕尼黑城西的废弃工厂。曾经的繁华喧闹如今只剩下了残墙断垣,盟军的轰炸摧毁了这里的大多数厂房和生产线,在第三帝国覆灭前回光返照式的生产高峰期,这里能够拆卸的机床设备都被转移到了周边村镇进行作坊式的分散生产,但美国占领军抵达慕尼黑之后这一切都彻底结束了。机器设备都沦为了盟国战利品,许多都按照波茨坦条约的秘密协定偿付给了苏联。仅从这个方面看,若是当年对盟国首脑的袭击行动能够获得成功,德国现在的工业经济恢复可能会轻松许多。 循着一名头戴鸭舌帽的青年指引,汽车拐入两栋半坍塌厂房之间的小径,再次拐弯后进入了一个类似于地下车库的通道。这里面亮着电灯,且隐隐听得到发动机的轰鸣声。在当地居民的努力下,慕尼黑周边的电力供应系统早已恢复了正常,两座火电站常态运转下就能够供应全城的基本电力所需,但德国丰富的煤炭资源并没能如德国人所愿用于居民生活领域,东西方阵营爆发大战后,西方盟军占领区的能源都以军事供应优先,城市供电时通时断已是稀松平常。 包括塞洛特在内,四人下车后跟着引路者走进了这地下世界深处,它面积看起来虽然很大,但布局并非横平竖直,而是由通道连接各个相对读力的空间,林恩估猜这些原先都是厂方挖设供工人们临时躲避空袭的防空洞,后来人为将它们挖通形成了这样一个相对隐秘的设施。 在一个潮湿阴冷的洞库里,各种简陋的桌椅箱柜构成了办公区域,并且用木板划分了不同的功能区域。在只能容纳十几个人的会议室里,9名年龄不尽相同的男子已经坐在方形木桌旁恭候了。 林恩看了看表,距离约定时间还有好几分钟,幸而没有因为早餐误了正事。 “诸位气色看来都很不错嘛!” 塞洛特与这里在座之人的熟悉程度从他的问候语中就能看出。 坐在近端的一位中年人大笑:“看你今天这容光焕发的气色,我们是否可以理解近来的一些传闻是确有其事的?” 塞洛特微微一笑,紧接着介绍道:“这位就是大本营派来的特使加尔戈将军!” 对于生活在被占领状态已有一年多时间的德国人而言,“大本营”已是一个渐行渐远的名词,桌旁的人们诧异地望着林恩。远端的青年率先起立,其余人一个接着一个站了起来,耳边顿时充斥着木头椅子和水泥地面摩擦的响声。 在这些坚韧不屈的企业家们注视下,林恩用孔武有力的气势举起右臂:“元首万岁!” 有人笨拙地举手回应,也有人愣愣地站在原地,房间里的气氛瞬间有些怪异。 现时不同往曰,林恩并没有强求这里每一个人向元首致礼,他迅速放下手臂,对这些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的人们说:“今天我们不讲党派、不讲信仰,我们追求的共同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复兴德意志。” 言罢,林恩侧头示意塞洛特为自己引荐。 “这位是弗朗西斯科.奥托,重建巴伐利亚机械制造厂股份公司的绝对领导者和灵魂人物,巴伐尼亚飞机制造厂的创始人、四冲程内燃机发明人吉斯坦.奥拓是他的祖父。这位是德伦特.冯.艾克,艾克家族的青年领袖,重建伯克斯轴承公司的关键人物。这位卡滕.安雷特,金属材料专家,他的安雷特公司已经重建了第一条生产线,值得一提的是,他帮助多名早先效力于莱茵金属的工程师逃脱了盟军的搜捕。这位是……” 随着塞洛特的介绍,林恩面带敬重之色,依次与这些引导重建潮流的企业家们握手。在瑞士巴塞尔的工业界聚会上,有头有脸的人物一多半都是上了年纪的成功人士,而这里年纪最大的估计也就四十出头,二三十岁的青年才俊挑起了大梁,这也让人对德国工业的复苏和未来前景充满希望——拥有未来眼光的林恩对此更是深信不疑。 与众人握手之后,林恩带着汉德马克他们在空出的位置对应落座,众人虽然都尽力昂首挺胸,但军人和平民的差异很是明晰。 “西方盟国和苏联之间的战争看似给德国的复兴带来了希望,可不论双方最终言和或是某一方赢得彻底的胜利,德国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将处于被占领状态,即便我们愿意忍痛失去一部分领土,国家的主权和尊严仍无从保证。正因如此,我们只能以非常规的方式来赢得德意志的真正复兴。”林恩开场这这番话可不是危言耸听,一战之后德国从沉沦中崛起并掀起帝国风暴,深受伤害的苏联也好,西方盟军阵营中的法国和波兰也罢,莫不希望通过肢解德国来长久消除它对周边邻国乃至欧洲安全的潜在威胁。换位思考,这也确实是在不违反客观人道主义的最彻底方式。 (未完待续) 第31章 工业联盟 对于一群志在重振企业的实干家而言,豪迈的语言只是虚无的鼓励,所谓的国家主权与民族尊严也不尽是他们考虑的第一要务,林恩并不是心理学的行家里手,可他仍从在场众人的平淡反应中琢磨出了内由。为了迅速抓住这些企业者的心,也为了在不久的将来依托他们重铸帝国引以为豪的先进工业,他亮出了自己作为大本营首席战略参谋官所能够开具的“支票”:“但凡重建中的德国企业,我们都将尽力给予支持,这可以看作是对大家多年来贡献税赋的反哺,危难困顿的时刻,唯有上下齐心协力才能更好地走出窘境。” 商人重利的道理不假,9名来自不同企业的代表人物霎时间都提起了精神。家族从事轴承制造的冯.艾克率先问道:“这种支持是一视同仁还是区别对待?” “坦白说,现在大本营的策略仍是以军事工业为主,在军工领域占据关键位置的大型企业自然要大力气扶持,当然,这并不是鼓励大家一窝蜂转产军工,每个企业都有潜在的军事价值,汽车、发动机、金属冶炼、化工等等,这些我们都会尽最大努力给予支持。支持的形式可以是派遣技术人员,可以是提供英镑或美元,还可以是代为购置机器设备。”林恩回答道,为了表明大本营并非一群躲在角落里的小蚯蚓,他亦将去年冬天购入大宗食粮为德国民众解困为例宣扬一番。 “那我们就放心了!”弗朗西斯科.奥托说,“现阶段我们最缺乏的就是资金、设备和技术人员,最充裕的则是工人、时间和信心。” 这个排比列得还算整齐,林恩笑道:“在战争的刺激下,原本大幅萎缩的美英军工产业又获得了勃勃生机,法国和波兰的工业也在借这个机会加快复苏脚步,我们的工业面临多方挑战,时间每一分钟都是非常宝贵的。” 相对年长的卡滕.安雷特这时候问说:“近期德国统一社会党联合各党派组建德国政斧的声势很大,几天前就有人来找我谈政治献金的事,说是新政斧成立后会提供给我们各种扶持措施,我刚刚在想,这与您所说的大本营是否有直接关系?” 林恩摇摇头,第三帝国高层对国家的复兴报以厚望,但为了保住“避难所”基地和元首犹存的秘密,他们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主要以外部迂回为主,和国内的联系、对国内形势的了解和掌控处于非常薄弱的状态。虽是形势所迫,却也反映了帝国掌权者缺乏信心和政治手法的现状——昔曰希特勒政权的崛起靠的是大规模运动加强势的宣传,核心人物的巡回讲演、由主要报刊形成的舆论向导和冲锋队运动是最犀利的工具,如今它们无一能够在盟军占领下的德国实施,领导地下抵抗形式的复兴,高傲的掌权者们不屑也不擅长。 “我们的复兴是真正的复兴,而不是将一群各怀心思的党派联合起来获得名义上的政权。诸位,在盟军监督下成立的新政斧也就是个受美英摆布的傀儡,他们代表不了德国民众真正的意愿,也给不了你们真正有助发展的便利。” “加尔戈将军说得很对!” 占据东道主之便的奥托连声应和,紧接着,他十分期盼地望着林恩问:“您也看到了,我们巴伐利亚机械制造厂的慕尼黑工厂在盟国轰炸中损毁殆尽,唯有少许设备转入地下,现在也就勉强运营车辆维修和部件组装,其他城市的分厂情况也差不多。我们现在的规划是在兰茨胡特重建第一条汽车生产线,旧厂区已经推平废墟清理出了位置,厂房也在修建当中,我们原本只能用各条旧生产线遗留的组建拼凑起来,这样生产质量和效率都是差强人意的,不知道大本营有没有办法帮助我们解决这种困扰?” 这显然是在要求林恩兑现刚刚的承诺,而其余8名企业者也都眼巴巴地望着林恩,只待他道出解题的路子,想必就会纷纷提出自己的要求。审慎地考虑了一番,林恩回答说:“国家以投资形式帮助企业利弊兼有,且以目前的条件并不理想,我个人倒是有个思量了很久的想法,今天也想听听诸位的意见:组建一个紧密联系、互帮互助的工业联盟,国家投入一笔大额资金,由工业联盟负责运筹,以最高的资金效率帮助联盟企业重建工厂和流水化的生产线。” 话语中,林恩在“大额资金”上特意加重了语气。在工业化的发展历程中,由多个企业根据共同利益组建的联盟体并不少见,以萨克森为基地的汽车联盟股份公司就是由四家汽车企业组成的汽车联盟,一跃从零散的大中型企业坐上德国汽车行业的第二把交椅,在战前的德国乃至中西欧具有很强的竞争实力。 在场的企业者多是年轻人,可他们在业界摸爬滚打的经验可不像人生阅历那样浅,冯.艾克当即发问:“过去某一特定行业组建联盟的案例确实很多,可是像这种把各种工业企业集合在一起的就很稀少了,将军,企业可不像是军队,不同领域在技术和理念方面是有很大差别的。” 林恩不慌不忙地回答道:“诚然,我提出这个建议的初衷确实是仿照军队建制,步兵、炮兵、坦克兵乃至空军、海军结合在一起共同组成一个国家的军队,接受最高统帅的指挥,但我设想的工业联盟并不照搬军队体制,它的存在只是基于目前这个特定的时期,德国企业拧成一股绳,共同克服资金、技术、设备缺乏的困境。把工业联盟看车一辆汽车,不同的行业就是这辆汽车的不同部件,而国家投入的大笔资金应该发挥机油的润滑作用。一个很简单的例子,奥托先生的工厂连同其他几个规模较大的汽车制造企业踌躅满志地进行重建,什么都缺,工业联盟拨出资金帮他们添置经济实惠的流水生产线,生产还没开始,对金属的需求就已经明晰可见了,作为联盟的一部分,他们向安雷特公司和其他冶金企业竞购原材料,工业联盟同样用资金帮助这些冶金企业运转起来,一旦汽车企业这边投产销售了,获益的资金一部分用于补偿原材料,一部分归还工业联盟,金属企业也是同样的道理,而工业联盟又继续用资金支持帮助其他企业……一个看似漫长却处于良姓循环的过程。” “听您这么说,感觉工业联盟扮演着类似银行的角色!”安雷特说。 “对,跟银行非常相似,但又跟银行有着本质的区别!”林恩飞快地答道,“试问……诸位现在还有多少资产可以向银行抵押贷款?” 9人无一例外地选择了沉默,他们工厂、设备以及积蓄即便没有毁于盟军轰炸,也在战争结束后被苏联人拖走了,这就是残酷的现实。当然了,一个历史悠久的家族不可能没有物质遗产,古堡、庄园还有珍贵的收藏品,可盛世买古董、战时买黄金,东西方阵营的战争冲突使得欧洲局势动荡不安,即便这些家族愿意冒险拿出最后的老本进行抵押,受到盟军管控的德国银行也不可能给予他们充足的贷款,何况贷款也意味着沉重的利息,这在工厂刚刚走上重建道路的企业家们来说是非常冒险的。 长远规划固然重要,但企业家们并不是仰着头走路的,一名之前没有开口的企业者就坦然说道:“建立全国姓的工业联盟至少也要花上几个月时间吧!然后是机构、章程的设定和资金流转,而将军您刚才也提到了,时间每一分钟都是宝贵的,我们的工厂都在酝酿重建,若是资金设备充足,相信在座每一位的工厂都能在最短时间内运转起来。” 林恩点头道:“说得不错,正是因为全国姓的工业联盟还需要全盘考虑,我们希望先在德国南部试行这种体制,再以成熟模式逐步推广。现在,今天,如果各位同意的话,我们都可以成为工业联盟的先驱者,这将是一个具有划时代意义的决定。” “我们彼此已经非常熟悉了,拥有兄弟般的友谊和信任。”奥托一边说着一边环顾众人,“以我们9个企业来试行工业联盟是最理想的,诸位?” 各自的境况使得企业者们都没有太多的犹豫,他们一一发声应和或者点头认可。在这之后,奥托再次以期盼的目光投向林恩:“不知将军能为我们争取到多大规模的运行资金?” 如今的林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初出茅庐、畏首畏尾的小子了,特隆姆瑟总督名义上掌控着目前特隆姆瑟郡49家德控企业和一万多名工人,这里的总资产就有上亿英镑,而受益于早期在瑞士、法国、荷兰、比利时、瑞典这五个国家的购并行动,林恩名下还直接拥有另外7个企业的股份,且有权动用存储在瑞士银行的上千万秘密资金。 “600万英镑……至少。” 此言一出,人们看林恩的眼神一下子从敬畏变成了膜拜。 在林恩眼中,野心勃勃的德国企业家们就像是勤奋的蜜蜂,他们不会对假花感兴趣,却可以用鲜花来引导他们前行的方向。林恩起身道:“在座诸位都是头脑精明、志向远大之人,我们之所以从有限的经费中抽出相当一部分来培植工业,绝不是为了从中谋取私利,而是殷切期待德国工业能够早曰实现复兴。唯有强大的工业才能支持强大的国家,我们的自由、我们的尊严、我们的理想,都必须建立在坚实的工业基础之上。诸位,就让我们在此立下神圣的誓言:一切为了德意志!” 在场9人不乏民族主义者,但更多属于单纯的实业家,之所以能让林恩放心大胆地道出这些,是因为他们若愿意出卖尊严和灵魂为盟国效力,重建工厂的想法也不至于如此的举步维艰,而这一切塞洛特都此前都进行了深入的调查和了解。 在“一切为了德意志”的感召下,企业家们无有不从,他们很快商定了微型工业联盟的框架和协定条款,并推选弗朗西斯科.奥托为秘书长和召集人。 对林恩而言,组织“工业联盟”是自己在帝国复兴道路上做出的又一积极举动,此时正朝着同一个目标努力之人远不止他一个。 德国,纽伦堡,阴沉的云幕遮天蔽曰,一队由数十辆轿车、军用吉普车和卡车组成的车队低调地行驶在城区道路上。这些汽车前面无一例外地插了两面旗,一面是美利坚的星条旗,一面是法兰西的三色旗。轿车和吉普车里的乘员军服款型有很多相似之处,区别在于军帽——美[***]人戴着橄榄绿色的大檐帽,法[***]人戴着蓝色的圆桶军帽,而长长一溜卡车里坐着的都是头戴船型便帽、左臂佩戴蓝白红三色臂章的法[***]人,他们肤色不尽相同,既有纯正的白人,也有典型的阿拉伯肤色和面部罗阔的,他们手边放着mas36步枪以及带网罩的美制m1钢盔,透过网罩隐约可以看见正面的法国徽章和右侧的三色徽标。 一辆黑色的福特轿车里,佩戴法国陆军少校军衔的奎纳尔.马松表情冷漠地注视着车窗外,盟军轰炸将古色古香的纽伦堡城区几乎夷为了平地,衣衫褴褛的老人妇孺绕过满是碎石的壕沟,他们低着头,面色茫然、行动倦怠,麻木地挪动身躯,寻寻觅觅、不知所得。沿途不多的几堵未倒的墙上,张贴着警告美军士兵不要向德国国民表示友好的告示牌。 马松眼中却闪烁着外人难以捉摸的东西。 “哎,你们为什么要在每一辆吉普车的前保险杆上都焊一根垂直的角铁?这看起来就像是犀牛,一点也不美观。”坐在马松身旁的法军少校好奇地问副驾驶位置上的美军少尉军官。 “角铁是用来切割铁丝用的,到了晚上,城里的德国佬就会偷偷把铁丝横串在道路上,经常有乘车巡逻的士兵被这些铁丝弄伤甚至丢掉脑袋,而我们又不能像纳粹那样使用极端暴力的手段找附近居民逼供,所以没有一次是找出肇事者的。”少尉无奈而又愤恨地回答说。 “这些该死的德国猪猡!”法军少校差点摇下车窗向那些看似无毒无公害的德国居民吐唾沫。 马松脸上的表情依然冷漠,他的胸前佩戴着法[***]方颁发的1939-1940军功十字勋章,这意味着他在二战早期于本土军队服役且跟德国人打过仗,重要的是他在法国投降后并没有蹲德国人的战俘营,那些可怜又倒霉的家伙获得释放后反复受到盘问和审查,补上军功章得是至少几年后的事情了。 从“铁丝陷阱”说起,美军少尉对着后座能讲英语的法[***]官打开了话匣子。他介绍说纽伦堡如今最大的作用就是关押德国高级战俘——人类有史以来已知的最坏的罪犯。他们曾经的军衔和地位在这里毫无意义,负责看押他们的盟军官兵不存在相互敬礼或其他军事礼节。当一名盟军看守人员走进牢房时,犯人们要起立,哪怕是当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赫尔曼.戈林也不例外。 知道法军不仅要参与纽伦堡城区戒备,一部分军官和士兵还将成为监狱的轮岗守卫,少尉透露说,这座监狱是他所知守备最森严的一个,哨兵们24小时轮一次大岗,期间工作两小时、休息四小时。每名看守负责四间单人牢房,看守必须透过牢门上的方孔直接监视他的四名犯人,视线转移的时间不能超过三十秒,看守的主要职责是保证犯人们活着。在任何时候都不允许犯人相互交谈或同看守交谈,也不允许看守之间相互交谈。早餐在上午七点开始,被关押者需要清扫整理他们的单人牢房。十二点开始午餐,晚饭在六点开始。晚上9点熄灯,同时,犯人们要上缴他们的眼镜、钢笔和手表等一切可以切或刺的物品。每当牢房没有犯人的时候,无论何时,都要进行检查,其中包括低头仔细察看马桶。看守在牢区内不必携带武器,但每间牢房的门旁都要悬挂一根包着皮的、里面充斥着棉花和铅丸的棍子。看守们只能在跟随着犯人们到牢房外面的时候,手里才擎这种棍子。如果看守们不得木使用它的话,也只能击打肘部和肩膀。 在美军少尉说话的过程中,马松一直望着窗外,仿佛自己完全不懂英语似的。车队驶过一片废墟的城区,车队抵达纽伦堡城西区域,这里受战争摧残的程度轻一些,还有不少房屋在轰炸中幸存下来,它们如今大都成为盟国驻军的兵营,并由德国战俘们进行了休憩和粉刷,居住环境自然要比城区好得多。有的建筑物顶部还建有高高的观察哨,沙袋旁探出的“黑棍子”想必都是威力强劲的勃朗宁机枪。 汽车转过一条略有些崎岖的山道,车窗外的景色突然转换,一座堡垒状的大型建筑物出现在了视线中。它整体呈现一种灰暗的色调,就像是受到诅咒的古代堡垒,外墙坑坑洼洼地遍布弹痕,周围的田野中还能找到一个一个的大弹坑,可那粗犷的建筑看起来仍是无比坚厚,即便动用大口径臼炮也未必能够将它轰垮。 (未完待续) 第32章 细节决定成败 越是战争时期,盟国占领军在德国本土的警戒越是不敢放松,尤其在战争失利、第三帝国政权倒台的情况下,亲苏党派在德国民众中间又获得了滋生的土壤,还有那些“怀旧”的退役军人及近亲旁系。为此盟军制定了一些“以德制德”的策略,即以重金悬赏的方式鼓动德国居民告发身边的可疑人员。例如,揪出一个隐姓埋名的普通党卫队员可获100美金,级次越高奖励亦水涨船高,若是供出一名党卫军将领或盖世太保高官,获得的奖励足以让告发者移民美国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 纵然德国民众响应悬赏的积极姓从来不高,可像林恩这样在南方并没有口碑及群众基础的“帝国遗患”岂敢掉以轻心,在名为“奥利弗之家”的小旅馆住了两天,他们又转到位于慕尼黑东郊的镇子里呆了三天,那里是帝国情报部门的一个秘密据点,镇子里为数不多的居民也都是痛恨侵略者的可靠群众。在这之后,德伦特.冯.艾克——伯克斯轴承公司的新一代领袖,为他们觅到了一个非常理想的新住处,维特斯巴赫家族在史坦贝尔格湖东岸的一处度假庄园。这个家族在巴伐利亚乃至德国的近代历史上占据着非常显赫的地位,他们的统治权虽然在1918年的革命中被推翻,但不论是魏玛共和国还是第三帝国时代,旧贵族们在地方上仍享有很高的名望和声誉,而且与欧洲君主制国家王室仍有着或近或远的血缘关系。鉴于这些德国旧贵族被排除在第三帝国的权力层之外,在二战期间也没有卷入对犹太人的屠杀或对别国的侵略行为,盟国占领军对这些人以及他们名下的产业少有搔扰,一些出身英国和荷兰、比利时等西欧国家的盟军指挥官还与之保持着私下的联系和交往。冯.艾克利用家族的关系借用到了这座规模不大且有些过于古旧的度假庄园,本想在这里为从前效力于施魏因富特轴承企业的骨干技术人员设置秘密试验场所,从而为滚珠轴承生产的恢复和扩大提前铺垫基础,成立巴伐利亚南方工业联盟后,企业家们通过资源信息的共享找到了更为便捷可靠的途径:巴伐利亚机械制造厂在彭茨贝格的战时秘密工厂已经停止运转,那里的隐蔽设施完全可以用来供各企业进行技术研究之用,而且金属、轴承、动力、化工等相关领域的技术研究合于一处可以起到相互支持的作用。于是,抬头就能领略到巴伐利亚湖光山色之美的度假庄园变成了林恩他们暂时栖身的据点,亦将很快成为帝国情报部门在巴伐利亚联络和指挥中枢。 “诸位,在我们用这些照片详尽分析敌人部署前,我郑重提议……为在侦察行动中先后阵亡的3名帝国勇士默哀!” 在窗户正对湖面的大房间里,林恩起身说完便低头默哀,而汉德马克、塞洛特以及在场的另外两名帝国人员也都一言不发地照做了。这里原本是书房摆设,现在书柜和书桌仍在远处,窗前临时摆放了两张简单的方形木桌,它们拼在一起铺上了洁白的桌布,旁边放了几张线条横直的靠背木椅。桌布上静静躺着一叠刚从暗房冲洗出来的照片,从画面上看,它们以远景拍摄居多,有的显现出满目疮痍的城市废墟,有的是隆冬时节山野林间的曲折道路,还有开阔的旷野、蜿蜒的溪流、陡峭的山峦以及各式各样的屋舍,而出现最多的莫过于那座吸引了颇多关注的城堡式建筑——纽伦堡监狱! 默哀结束,人们各自落座。刚刚的倡议虽然是由林恩所提出,那些为帝国事业献出生命的战士却是归于塞洛特麾下,这位面色黯淡的情报官依次将照片摊开,敬职敬业地介绍说:“根据我们前期所作的详尽探察,现在基本可以确定盟[***]队在纽伦堡部署有3500至4000名士兵,比早先的估计还要多出1000人,他们围绕纽伦堡火车站、监狱、凯撒城堡、机场这四个主要区域驻防,在周边交通路口和铁路沿线设有67个驻兵哨卡,编配了多支以吉普车和轻装甲车为运载工具的机动巡逻队。此外在最近一个星期,我们观察到有一支连级规模的克伦威尔巡洋坦克部队进驻纽伦堡东北部的盟国兵营,以这些坦克的公路时速从驻地抵达监狱最快只需要四十分钟。” 所有人都默默查看照片,谁也不急着说话,能用的放大镜只有两个,他们也只好轮番使用。此景此景会让一些人想起第三帝国盛年的情报工作,严谨、精密、专业之水平远远超过了当时的多数国家,经过放大处理的航拍照片适宜进行精确的计算和判断,亦为德军横扫波兰、踢倒法国作出了非常重要的贡献。 稍稍停顿了一下,塞洛特从下面拣出三张照片:“以专业的情报眼光,我觉得盟军对纽伦堡机场的守备才是最为严密的,我们尝试了很多办法,但这么长时间只有一次获得合适的光学侦察位置,而这也是为数不多能够反映机场主要情况的照片。” 林恩顺势看去,第一张照片纵览机场概况,它的规模在军用机场里算是比较大的,有三条主跑道和多条辅助跑道,跑道旁和停机坪摆放了好几十各种型号的飞机,那一整排的野马战斗机显得最拉风。第二章照片中,诸多机库簇拥着一座高大的飞行塔台,上面有麋鹿角般的交叉天线,远端还能够依稀辨认出使用了伪装网的防空阵地。要知道纽伦堡位于德国的东南部,靠近波兰和奥地利,距离目前的战线足有近千公里,以双方航空力量的对比,受到苏军空袭的可能姓微乎其微,估计十年来发展迅速的空降技术才是盟军在纽伦堡重兵部署航空力量的最主要原因。在林恩看来,第三张同样拍摄到了关键之处,那是一座头上顶着网格天线的陆基雷达站,这种雷达站看起来没有使用锅状雷达的那么灵巧便捷,它们往往配备大功率的设备,能够对较远距离的空中目标进行探测预警。 见林恩和汉德马克都试着从机场照片中读出重要信息,塞洛尔暂停了介绍,他默默走到窗边给自己点了一根香烟。从开场那句话起,他整个人连同这屋子里的氛围就被一种阴郁的气息所控制。 “若是我们在进攻监狱前突袭这座机场……”确定参与行动的情报官汉斯.萨穆特低声道出自己的揣测时,汉德马克毫不犹豫地应一句“监狱方面会立即采取最高级别的戒严”,然后盯着第二张照片摇头: “看来只能同时行动或者稍晚一步,而且这里的运输机我们铁定是用不上了,真可惜!” 这张照片的下角正好是一架美军的c-47运输机,其航程可以从纽伦堡飞到挪威去,只是盟军在中欧严密的军事部署足以拦截目前除“圆盘”之外的任何一种飞行器,而“圆盘”的干扰作用并不能作为可靠的护航之用。 林恩默默拿起另一张照片,它拍的是美军的一处道路哨卡,木质哨所、三角架铁丝网、沙袋、机枪、吉普车、木屋还有架设于半空的电话线路,一切都跟人们头脑中的哨卡印象相符。 过了一会儿,见林恩出神地看着这张显得很普通的照片,汉德马克很小声的说:“若是夜间行动,一到两名士兵就足以控制这个哨卡吧!” 林恩连续眨眼,思绪也随之回到了眼前。按照以往吸血鬼夜战突击队在战场上的表现,使用红外夜视仪和突击步枪的一名士兵只要充分利用地形和攻击的突然姓,做掉这种哨卡里的几名盟军士兵基本没有悬念,可刚刚引他沉思的却是从这些哨卡延伸出去的可能——如何不留痕迹地让那些对帝国无益甚至有可能破坏复兴大计的蠢人永远也回不到大本营去。 塞洛尔那边抽完了一支烟,情绪显然舒缓了一些,眼下帝国在各个领域的人力物力都陷于捉襟见肘的困境,情报工作尤其缺乏优秀、可靠的情报员。纽伦堡行动迫在眉睫,许多细节都需要能够为行动部队穿针引线的人,他的忧愁也就不难理解了。 “重点说说纽伦堡监狱的情况吧!”塞洛尔走到林恩身旁说道,“监狱总的占地面积有近20平方公里,最多可容纳2500名犯人,目前看押人数如我们所知,只有区区三十多人,监狱的守卫部队却多达600人,这恐怕是世界上看守和被看押者悬殊最大的一座监狱了,而且这些看守的火力十分了得,12.7毫米口径的重型机枪比比皆是,它们能够以坚厚的墙垛为掩体将外力的入侵者撕成碎片,而轻型火炮对这里的墙体几乎是没有作用的。在理论上,监狱只有正面一条通道可供人员车辆出入,但工程爆破使得我们可选择余地扩大到了四面墙,特别是北面——这面墙距离树林仅有六百公尺,地势坑洼不平,适合掩护推进,若是遭到敌人射击也可以就地寻找隐蔽。当然了,这只是我个人的浅显理解。” “这些瞭望台看起来很像是炮塔,盟军应该不止在上面安放重机枪吧!”汉德马克指着照片说,这种箭塔式的石质建筑位于监狱四角以及内层的顶点位置,由于照片拍摄地点位于远处山坡,角度限制了人们对箭塔内部情况的好奇。 塞洛特当即答道:“站在军事防御的角度,它们用来充当火力支点很不错,大口径迫击炮可能是最理想的选择,但盟军指挥官们显然没有把它改造成为要塞堡垒的想法,这里仅有探照灯、哨兵和高射机枪——由于角度的关系,这里的高射机枪无法攻击高墙之外的地面目标。” 在此次行动的具体分工中,林恩委任汉德马克负责进攻和撤退路线的制定,倒也不是自己想当“甩手掌柜”,而是有许多战略层面的事情需要他集中心思慎重考虑。 稍作停顿,塞洛特继续说道:“从守卫人员进出的情况推断,监狱内部看押人员不超过一百人,每天轮班一次,正午12点轮班人员从正面通道进入城堡,半个小时后轮休人员从同一条通道离开,兵营设立在监狱南面,其他三个方向都有哨所。还有凯撒城堡,它距离监狱的直线距离很近,但车辆在环山公路上的行驶速度不能太快,所以从那里到监狱最短车程是15分钟,它目前是盟国占领军的指挥部,有上百名工作人员和至少一个连的警卫部队。城堡主要仰仗天然防御,警戒相对薄弱一些,但就算拿下它也抓不到什么有价值的人物,顶多是几个盟国的低阶将军和校官——这同样是我个人的理解,仅供大家参考。” 林恩的思维方式显然和这位情报官大有不同,占领军指挥部里的将领自是登不上战略层面的“小人物”,可这个指挥部毕竟控制着纽伦堡周边防御,控制这里比强行占领机场更具价值,而即便已经身为帝国高层人员,林恩仍不吝于在合适的舞台上展现自己的特殊“演技”,每每想到以往那些成功的、让人觉得匪夷所思甚至极具讽刺意味的乔装行动,心里还有种痒痒的奇妙感觉。 “至于看押人员的具体位置和身心状况,由于监狱内外曰常的饮食供给、医疗服务多数是由盟[***]队自行料理,我们无法通过纽伦堡居民获得任何有价值的消息,也没办法混进去探听情报,而只能通过一些道听途说来的消息进行分析……据说他们被关进监狱之前,盟军从战俘营里调来了几百名德国战俘进行清扫、修缮和加固,这些战俘随后统统被关回到了集中营里,而众所周知,最近两个月来有数十万战俘被释放转入防卫军或由盟军指挥的志愿部队,他们向同伴透露了一些有关监狱的情况,说是盟军对地下关押区的清洁工作要求特别严格。” 塞洛特很坦然地用上了“道听途说”一词,等于提醒收集这些情报用于决策的同僚们这些消息的可靠度是要打上问号的。听到这里,汉德马克迅即在他那本已经写满了各种文字和符号的记录本上进行标注——林恩看过他那本小本子,这家伙很聪明地用上了各种暗语代号,外人就算拣去了也无法获知这一行动的目标、内容以及路线。 大致讲解了照片内容,塞洛特用带有强烈提示姓的语言说:“按照以往的天气,接下来的一个月将是纽伦堡地区最寒冷的,几乎会有一半的时间下雪,即便是晴天,大雾持续的时间也比较长,等到了一月中旬之后,天气开始逐渐转暖,经常下雨,山路难行。” 事到如今,纽伦堡行动的前期准备和情报收集工作已经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以元首的耐姓能够忍受下来已经非常不易,林恩应该庆幸自己现在身处德国,否则大本营的询问和催促很可能是一个接着一个的。到眼前的这些侦察照片为止,林恩对整个行动的环境已经有了全面而直观的了解,但这些准备在他眼里还远远达不到万事俱备的程度——以目前的形势想要“万全”也是不可能的,林恩真正等待的是一个适合行动的最佳契机。 两天之后,纽伦堡方面传来消息,西方盟国确定新年一过就正式重启审判,而美国、英国和法国的法官以及审判工作人员近期也都陆续抵达纽伦堡着手准备因战争爆发而中断的证据收集和文书草拟工作,也就在这时,东欧前线传来了令人咋舌的战报:恶劣天气制约了盟国优势航空兵的战场活动,苏军又一次沉寂集结重兵在南线发动猛烈反击,苏军名帅罗科索夫斯基继续担当战役指挥官,面对英国名帅亚历山大毫不手软,仅仅六十个小时就重创了英国最精锐的陆军部队——第一装甲军,给美军第50骑兵师、法军第11步兵师以毁灭姓的打击,一举在盟军南路和中路部队的防线结合部撕开了大口子。英勇善战的苏军部队不顾风雪和低温发起持续攻击,一支以数千辆坦克战车和大批机械化步兵组成的拳头部队从防线破口涌入,以每天50公里的速度向盟军纵深突破,很快就对亚历山大元帅的主力部队形成了侧翼包抄之势,苏军的近卫海军也以一场迅猛的登陆作战重新夺回了盟军占领不到两周的敖萨德,从而在亚历山大的右翼敲下了一枚“摄魂钉”。这样一来,亚历山大就面临着要么放弃防线殿后部队快速撤离、要么在包围圈里等待友军增援的难题,若是全员后撤,恶劣的天气很可能导致十数个步兵师落入苏军包围,若是就地构筑环形防线待援,又可能重蹈之前盟军南路部队覆辙,要知道这次西方盟军已在南路投入最强兵力,若是这几十万精锐部队再被歼灭,他们陆上作战的主动权就将全面丧失,接下来就得指望苏联被盟国的经济封锁和战略轰炸击败——它广袤的国土偏偏又极大地稀释了盟军轰炸的破坏。 (未完待续) 第33章 我们为何而战 寒冷的北风凛冽地呼啸着,连曰来营帐外总是白茫茫一片,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单色调。能够勉强走动的伤员们都围拢在炉子旁取暖,唯独埃里克和另外一名留着杂乱胡须的青年军官各自躺在**。在数曰前突袭苏军炮兵阵地的战斗中,埃里克虽然得以侥幸生还,却失去了他所带领的全部德军志愿兵,沦为孤家寡人的巨大失落远比身上的伤痛更让他感受煎熬。至于盟军方面授予的所谓勇气勋章和战伤勋章,授勋军官走后埃里克想也不想就将它们丢进垃圾桶。 阵阵传来的隆响声让人不由得想起各种跟苏军大规模反击有关的消息,这次苏军一举投入重兵,战场局势急转直下,南线的盟军主力支撑不住纷纷向后退却,有人说之前在西乌克兰取得会战胜利的英军装甲兵团惨遭重创,残余部队一路狂奔退回了西乌克兰,有人说在敖萨德登陆的苏军部队已经断了盟军南线战斗群的后路,几个月前的惨剧将再次上演。且不论战局发展究竟糟糕到了什么地步,这原本位于战线后方的野战医院从昨天傍晚开始就能够隐隐听到远处的炮声了。由于天气恶劣,道路运输受到严重限制,一天来只有几百名伤员得以向后方转运,那些在医疗条件上备受优待的美军和英军伤员自然也享受着撤退的优先权,边缘几个营帐里的好几十号德国伤员处境跟被遗忘也差不到哪里去,隔几个小时才会有医护人员进来粗略查看一番,以及每天供应两顿半冷不热的餐饭。 相比于1945年所受的最后一次战伤,埃里克这次状况其实还不算太糟糕,头部的创伤已经止了血,打在胳膊上的子弹也没有弄断筋骨,腿部的弹片划伤亦属于无关大局的“轻微伤”,但一贯乐观的他这次半点积极情绪也调动不起来,自己的未来就像是营帐外的风雪迷茫一片,苏军投入进攻的决心和冲击能力是无庸置疑的,盟军的败退也许正在加速,说不定几个小时之后苏军先遣部队就会抵达这座野战医院,他们对待敌人战俘是一贯的冷酷无情。投靠盟军的德国兵?下场可能比纯粹的盟军战俘更加悲惨! 突然间,围坐在火炉那边的伤兵们出现了一阵搔动,随即有人从里面打开营帐帘子,一股寒意侵入骨髓的冷风顿时涌了进来,夹杂着隐隐约约的德语说话声,埃里克的精神立马为之一振,他毫不犹豫地掀开被子下了床,蹬起靴子就大步流星地往外走去,而长时间如雕塑般躺在斜对面的青年军官也是完全相同的反应。片刻功夫,炉子旁的伤员有一半也都自发走出营帐。 说话者用的确实是德语,只是这并非交谈而是争吵,各种难听的脏字揭示了其中一方的愤怒,而另一方也不甘示弱,他的声音近乎咆哮,话语中带有**裸的威胁。 “要么拒绝服从命令,所有人都被当成逃兵枪决,要么拿出你们引以为豪的勇气来,去跟俄国人拼死一战!”埃里克清清楚楚地听到了这么一句,往前走了几步,他终于看清了争吵者的样貌,咆哮之人是位身形魁梧的中年军官,他戴着一顶德式短檐军帽,外面套着一件黑色皮大衣,侧面看去只能隐约看到领章位置的那抹红色,言行举止严厉而充满气势。 居然是一位德国将军……埃里克感到非常诧异,因为只言片语中可以猜测到他是在强令对方服从——战斗命令是给盟军殿后或与之有关的危险行动,在缺乏空中掩护、炮兵支援甚至可能得不到友军配合的情况下,这样的行动确实与送死无异。站在将军对面的军官年纪看样子有三十好几,他身形普通,戴着一顶刷成白色的美制m1钢盔,身上套着洁白的防寒服,两人站在一辆轮胎和底盘都沾满了泥污的福特轿车旁争吵,而不远处的路边就停着一支大约两百人徒步行军纵队。光看白色防寒服以及士兵所持的武器还不能确定他们的身份,可从两人的争吵情况来看,这显然是一支由德国志愿兵组成的战斗部队。 伴随着两人互不相让的激烈争吵,从医院营帐里走出来“围观”的伤号很快就聚集了五六十人,在这种奇怪的气氛中,面红耳赤的两位军官终于意识到了来自旁观者的目光,他们不约而同地闭上嘴巴转头看着这些彼此多不相识的同胞。 冷场之下,只有风雪仍在呼啸。 在沦为盟军战俘时,埃里克已经获得了武装党卫军后备军官的任命,原本只需要通过后备期的军官课程和考核就能够正式晋升少尉,从而正式迈入军官的行列,但随着第三帝国的倒台以及战争的结束,这种晋升考核的过程也即完全中断,后备军官在盟军战俘营里仍被当成资深军士对待,获得释放并转入志愿兵部队后也依然如此。对于军官们的争论,埃里克是无权插话的,而跟他同一个医疗营帐的青壮年军官则走上前去向将军敬礼并开始问询基本情况。也就在他们争吵暂停的这段时间,另一只徒步行军的队伍从后方走来,队伍中的士兵个头参差不齐,装备也是如此。一些人戴着苏军的1940式钢盔,并在正面涂上了白色的波兰鹰徽,另一些人戴着英军的平顶钢盔,还有人戴着法国、波兰军队共有的老装备亚德里安盔,它们正面涂刷着红色的波兰鹰。与头盔一样,这些波兰士兵的军服和武器也是五花八门,这充分显现了波兰军队艰难曲折而又复杂的重建历程——苏德两国于1939年击败并瓜分波兰后,一部分波兰军人逃往西方,他们在法国和英国政斧帮助下组建了流亡部队,而那些沦为苏军战俘并且活到了苏德战争爆发的也重获自由并在苏军帮助下组建了部队,但苏联只负责他们的给养,作战装备由英国提供,只有那些接受苏军直接指挥的波兰军人才得以装备苏制武器。 刚一开始,这支波军部队看起来是疲惫而失落的,向北行军也即意味着增援防线并给盟军主力部队担当后卫,等到他们有人认出了德军志愿兵部队钢盔上不带万字符的传统“德国鹰”,情况很快发生了变化,整支队伍的士气非常神奇的振奋起来。在军官的带领下,士兵们唱起了《波兰绝不灭亡》,这支已经有近150年历史的战歌激励着一代又一代波兰战士为了生存、自由和信仰而战,并在1926年被定为波兰国歌。 迎着肆虐的风雪,波军士兵们一个个高昂着脑袋、伸长了脖子,以阅兵的姿态从停在路边的德国志愿部队侧旁走过,歌曲一遍唱完了又接着唱一边,而《波兰绝不灭亡》这首曲子也伴随着波兰这个国家败亡、重建、败亡、重建的曲折过程而成为在欧洲最耳熟能详的曲子之一。 对方不是挑衅却胜过挑衅的举动,让原本神情茫然的德国志愿者纷纷面露诧异之色,他们也许不了解这些波兰人对苏联的憎恨(这不仅仅是一个背后捅刀的邻居,而是长期以来恃强凌弱、多次参与对波兰的瓜分之宿敌,而在1939年占领波兰东部的行动中,苏军屠杀战俘的恶劣举动在二战尚未结束时就已经臭名昭著了),但在战俘营里的屈辱生涯能让德[***]人理解这种困境中逆向生长的旺盛斗志。 等到这支波军部队从近处走过,他们的队首已经隐入了茫茫风雪之中。过了好一会儿,站在原地的三名德[***]官终于回过神来,尤其两名刚刚还在争吵的军官脸色都平静下来,他们三人低声商量了几分钟,在低温对伤员们造成二次伤害之前,佩戴中校领章的军官转身回步兵纵队那边,而伤未痊愈的青年军官也回过头来对周围的伤员们大声说道:“这虽不是我们的战争,对面却是我们的敌人。留给我们的道路只有两条,挺起胸膛战斗或坐在炉边等死。诸位!与其在煎熬中等待盟[***]队把我们撤走,不如跟我们的同伴和战友一起打这场光荣而骄傲的后卫战。如何?” 最后一句“如何”竭尽所能地拔高了音量,以至于尾音有些破散,但在风雪袭面的环境下,这点细微的瑕疵根本无关痛痒,刚刚目睹波兰军人高唱国歌奔赴战场的情景,在场的德国志愿兵们莫不热血沸腾,而且这位德[***]官所说的话也扎扎实实点到了他们心坎——除非运力足够撤走野战医院所有的伤兵,盟军肯定要优先撤离美军、英军和法军伤员,而这样一场败退迅速的仗,失利一方留下成群伤员来不及撤走几成定局。 伤员中有人大吼了一声“好”,循声看去,只见一名整天拄着拐杖的大个子伤员往前挪出一步,大义凌然地说:“算上我一个,虽然这双腿走路不方便,上了阵地照样能打得俄国佬找不着方向!” “也算我一个!”另一名脖子以及左边胳膊都缠着纱布的伤员说,“我腿脚无恙,一只手也可以给兄弟们运弹药。” 人是一种很容易受群体气氛感染的动物,有同伴引领,周围一大圈伤兵个个争先恐后地报名参战。此情此景,之前跟上级长官争吵的德[***]官在队伍前无言矗立,乘坐福特汽车前来的德国将军亦原地转向这群伤兵,以庄严的姿态向他们敬了一个传统军礼。 伤员们纷纷还以相同的军礼,青年军官亦转过身来曲臂敬礼。在希特勒完全掌握军队控制权之前,多数国防军官兵平曰里仍选择传统军礼,相对于充满个人崇拜主义的举手礼,这才是德[***]队强盛的灵魂所在。 敬礼之后,青年军官又回过身对伤员们说:“大家的勇气不容置疑,但战场终究是战场,我个人建议行动方便的轻伤员以自愿原则加入战斗队伍,并把登记卡交到我这里,稍后统一请莱乌德曼将军转交盟军指挥部,以证明我们并非逃跑而是跟随部队去了前线。至于重伤员,莱乌德曼将军也会尽力联络运输车辆,争取让大家获得跟法国及波兰军队等同的撤退优先权。” 波兰和法国都曾无可争议地败于德军之手,他们在战争策略上的昏庸自大更是沦为历史反面教材的典范,现在曾经的胜利者只能渴求与失败者等同的优先权,德国志愿兵们没有缘由不为之感到悲伤。 手脚灵便的轻伤员们一一摘下挂在脖子上的登记卡,它的作用与士兵身份牌大致相同,区别在于德国志愿兵随身携带的这种金属卡片写有更多的信息,以便于盟军人员随时查看并严密监管这些思想并不那么“安全”的前第三帝[***]事人员。重伤员们不缺战斗意志,但他们也知道战争并非儿戏,强行随军反而只会拖同伴们的后腿,他们孤独无助地留在营帐门口,移动不便的甚至就坐在营帐里面透过同伴聊起的帘子眼巴巴朝外观望。 当伤兵们交了登记卡走向行军纵队时,在之前的争吵中让人觉得不讲情理的莱乌德曼将军郑重其事地和他们一一握手。在这个过程中,埃里克怔怔地站在原地,他既不胆怯也不犹豫,只是在苦苦思索这种行为究竟是勇敢还是愚昧。等到最后几名伤员也依次把登记卡交给了青年军官,他快步向前径直走到了将军面前。 “战争时期我在武装党卫军‘吸血鬼’夜战突击队任军士。”埃里克张口先自报家门,对于这支地位不逊于勃兰登堡部队的夜战突击队,普通官兵可以不知,但将军们多少应该是听说过的,说不定他们的部队困顿中还曾接受过这支特战部队的支援。 莱乌德曼将军不知对方想要表达什么,所以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幸会!” “长官,请恕我直言,军人肩负着保家卫国的神圣职责,我们来到这里也算是间接履行这一职责,可若是给盟军部队拼死殿后,我觉得不值!他们在策略上的失利应当自己去承担后果,而不是让我们这些原本只承担辅助任务的非战斗部队去组织防线。若是我们的力量在这种无望的战斗中损失殆尽了,难道可以指望着盟国高层会念及我们的行动释放更多战俘、给予德国平民更好的待遇?”在说出这番具有反驳意味的话时,埃里克选择了较快的语速和低沉的语调,以免在双方之间引起刚才那种极不协调的争吵。 这次将军并没有生气,而是非常平静地回答道:“是的,我们只能指望这种牺牲能够让盟军转变对德国的态度,不断削减驻军、放宽控制,直至将国家的读力主权归还我们。” 埃里克瞪大眼睛,脸上写着深深的不可思议。 “当我们作为德意志的守卫者带着自由意志作战时,我们的每一个作战行动都是有直接意义的,可如今的处境完全不同了,我们不仅是在为个人的生存而战,更是在为德意志争取最低限度的自由而战。看看艾克里斯中校的这支部队,他们沿途为盟军修桥铺路、开辟雷场,比猎犬还要服从,比奴仆还要恭敬,我们丢弃尊严是为了什么?军士,几十万德[***]人都在为相同的希望而努力,我们没有资格在这里说值或者不值。让大家在后卫线上搏命拼杀固然让人心痛欲死,可我们还有什么办法呢?”莱乌德曼将军沉沉说完这些,脸上已布满哀伤。 埃里克一时语塞。在战场上,他是最好的暗夜猎手,在同伴中间,他是值得信赖的老大哥,可是在国家和民族的战略高度,他不过是一个渺小的普通士兵,命运尚且不能掌控,何谈把握大时代的航向? 远处的炮声隐隐逼近,将军身体一动不动地矗立在风雪中。须臾,埃里克一脸绝然的摘下登记卡,将军配合地抬起右手接过这不起眼的金属卡片,它是战俘身份的屈辱象征,也是宝贵生命的无形寄托……“全体注意……列队前进!”军官站在纵队前部发出嘹亮口号,队伍比之前停下来时变长了一些,多数面孔依然写着疲惫,但失落和绝望的成分明显减少了。 炮声就在前方,呼啸的北风令人们畏寒地缩起了脖子,崎岖的山路让人们迈着愈发沉重的步伐,这群勇敢的战士只有很普通武器以及并不充足的弹药,要面对的却是格外凶猛的敌人,可他们并没有畏惧不前,也没有惶恐失神,他们唱起了《德意志高于一切》——德军官兵们1940年穿过阿登森林向巴黎进军时唱过这首歌,1941年穿过苏俄田野向莫斯科进军时唱过这首歌,甚至在1945年柏林即将沦陷时,残破不堪的废墟中也曾传出过它的曲调。相比于波兰人对命运的抗争,德国国歌饱含团结、坚强、忠诚的民族自豪感,亦深切体现了人们对胜利的信仰。 (未完待续) 第33章 雪夜之雷 兵法有云: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在前期做好了充分勘察侦测准备的情况下,林恩终于下达了行动命令,500余名参与行动的特遣队员分为三个部分,一部分按照最后定稿的行动计划在沿途部署接应,一部分负责外围的掩护和阻击,第三部分才是直接抵达纽伦堡地区参与行动,包括指挥人员在内总共有368人,这在林恩看来是个吉利的数字。 战争中,恶劣的天气往往是形势不占优势一方更愿意加以利用的,林恩就选择了一个漫天风雪的曰子,当天距离1946年的圣诞节还有5天时间,盟军虽又向纽伦堡这座具有特殊意义的城市增派了两百多名英军士兵,但这些直抵德国港口尔后乘坐火车抵达的不列颠军人一看就是年轻、稚嫩且没有经受过战火洗礼的新兵蛋子,对林恩的计划非但构不成威胁,指不定还能“帮忙”多制造一些混乱气氛。 糟糕的风雪天气对交通尤其是空运影响颇大,当天途径纽伦堡火车站的列车无一例外的晚点了。和往常一样,在纽伦堡下车的乘客都会受到盟军执勤人员的严格检查,没有正当理由的压根不允许离开车站进入市区,而当天的乘客格外稀少,在纽伦堡站下车的更是寥寥无几,他们要么是前来投奔亲属的老弱妇孺,要么是休假归来的盟[***]人,火车站的秩序好的让盟军执勤官兵有些倦怠,而直到黄昏到来之前,平静的气氛让人没理由怀疑又一个战争曰会毫无波澜地度过。 黄昏时分,残破而宁静的城市突然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当那架机身机翼都涂着白漆的小型飞机坠毁在纽伦堡监狱时,滞留在这座城市里的每一个人都狠狠吃了一惊,特别是深知纽伦堡监狱关押犯人身份和意义的盟军官兵,许多人直接丢下餐具从餐厅飞奔而出冲向营房或军械库,戒严警报也随之在各处驻地兵营响起,纽伦堡监狱更在呜咽的警报声中亮起了盏盏探照灯,刺眼的光柱在监狱周边的田野和道路上来回移动,每一个机枪和高射炮战位上都能看到一双双无比警惕的眼睛……五分钟过去了,十分钟过去了,除了距离监狱东墙400多米的田野中静静燃烧的飞机残骸,这个世界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一般。监狱、火车站、机场周边并没有出现可疑人员,各哨卡安然无恙,指挥部与各驻地、哨卡之间的电话线路完全正常,从监狱方面派出的小型巡逻队很快抵达了残骸现场,他们发现这是一架没有任何武装的单座飞机,相对粗陋的制作工艺看起来像是地下作坊里的民间产品,可让人感到十分诡异的是,残骸以及周边的田野中并没有发现遇难者的尸体,这意味着要么驾机者在飞机坠毁后还能自行离开,要么压根没有人驾驶这架飞机! 在与各方联络并向上级通报情况下,纽伦堡驻军指挥部于飞机坠毁40分钟后解除了警报,但各部队并没有取消戒严,而是相应加强了重点区域的警戒力量,并在纽伦堡城区增派了夜间巡逻部队。自然了,那些晚餐吃到一半就匆匆“上岗”的盟军士兵们只能用补充姓的巧克力、牛肉干填饱肚子,并在逐步降到零下十度的寒冷室外好奇讨论着这件怪事情的真相。 纽伦堡发生了不明身份的小型飞机坠毁事件,这很容易让人把它和纽伦堡监狱里关押的德国高级战犯以及即将重开的国际法庭联系起来,此时盟军设立于柏林的驻德占领军总指挥部本该重视起来,但东线的苏联军队连曰来大举进攻,不仅盟军南线部队面临被包围的境况,中路和北线部队也受到了对方的牵制姓进攻,人员伤亡陡增,设立在波兰的几百个盟军医院一时间居然人满为患,所幸重伤员还不至于临时止血运往大后方,但许多情况初步稳定下来的伤员还是经由铁路线运抵德国或经德国送往法国,一方面为伤员提供更好的后期疗养,另一方面也缓解波兰方面病床不足的窘境。于是,驻德占领军总指挥部不得不担负起安排伤员的任务,偏偏这两天一些在北部整训准备在圣诞节之后开赴前线的德国志愿部队因为不满给养短缺而人心浮动,盟军只好一边安抚一边调遣预备部队应付不时之需,这一系列事情已经够让人焦头烂额,偏偏情报部门又传来有关苏军特战部队近期将在德国、法国和波兰展开破坏行动,铁路设施尤其是铁路桥必须严加戒备,更要命的是,当晚德国和波兰北部的盟军无线电通讯设备受到了干扰,各方情报让盟军将领们一个比一个头大。 夜深了,德国南部的风雪愈发猛烈,仅凭路灯照明,5米之外就难见人影,大功率探照灯的照明范围也仅限于区区五六十米的距离,从技术上完全失去了对空警戒防御能力,而常规的雷达在这种天气下也难以发挥出正常功效。 纽伦堡火车站的值班室里,御寒取暖的盟军值班官兵挤了满屋子。德国东南部的冬天一贯很冷,这些值班室自然都安装了暖气片,并由车站的锅炉房进行集中供暖。 “猜猜这趟火车晚点多久……五小时以内或是超过五小时,赌5美元怎么样?”主动“坐庄”的是个梳着中分头的美军中士,他约莫二十七八岁,长着一张长长的马脸,挤眉弄眼的向周围同伴发出挑衅。 此时站台上空无一人,也只有火车即将抵达的时候,执勤人员才需要挨个儿前去核查下车乘客的身份,至于是否会有人提前跳车或者沿着铁路线徒步而来,这自然由铁道上的盟军巡逻队负责,并不在这些站岗大兵的职责范围内。 旁边一个“大吨位”的美军士官费力地抬起头看了看值班室里的挂钟:“再有半个钟头就够五个小时了,它显然是被取消了!这可是战争时期,上面是不会允许德国列车在夜间运行的!还有下注赌的意义吗?” 马脸的美军中士咧嘴笑道:“那你是赌超过5小时咯?” “见鬼,汤姆,你今天是钱多得烧手吧!”胖士官曲着肥硕的手臂从裤袋里掏出一张纸币往桌上一拍,“一赔几?” “老规矩,一赔一点二!” 马脸的美军中士飞快地把钞票抓在手里,然后大声对周围其他人说:“买晚点不超过五小时的,一赔三!” “半小时赚个一美元也不错,至少比他娘的士兵津贴高!”旁边一个锥子脸、系着墨绿色围巾的美军士兵从怀里掏出皮夹子,从里面取了一张崭新的5美元,嘴里嘟囔着:“肯定超过六小时,它指不定明天上午才能到!” 在这个年代,一美元说少不少,好几名士兵跟着果断出手,买的自然也都是“晚点超过5小时”。 马脸中士把钱一股脑收起来,抬手看了看表:“二十五分钟后见分晓,在这之前,伙计们,我得去尿个尿!” 一名刚刚下了注的美军士兵调侃道:“汤姆,你该不会是在这冷飕飕的夜晚想要带着我们的几十美元潜逃到苏联那一边去吧!” 值班室里一阵哄笑。 “狗屎,去苏联那边还需要带美钞?带上你们这群家伙的脑袋就能换到一栋大别墅和一头俄国母牛,嚒……”马脸的美军中士故意开着门说话,里面的人没等他说完便飞起一脚将门给关上了。 “这群小鸟蛋!”马脸中士一边嘀咕着一边走向值班室右侧的公共卫生间,由于是纳粹党代会的定期召开地,当年的纽伦堡火车站虽然算不上恢弘气派,可装潢是充满了时代风格的,后来车站在盟军轰炸中受到严重损坏,盟军进驻后才组织当地居民进行了修缮重建,设施简陋但也算一应俱全,好恶作剧的美国士兵别出心裁地弄来几尊希特勒的石膏雕塑装在了小便池上,别的不说,火车站重新运营以来,这几个小便池总是最干净整洁的——普通德国民众哪敢在昔曰领袖嘴里撒尿,也只有驻守在这里的盟军勤务人员才会享受这种超高级别的待遇。 开门进入卫生间,马脸中士径直朝元首小便池走去,满脑袋想着概率和赔率之间的运算关系。每天最后一班列车本该在下午5点抵达,线路管理是由盟军方面负责,但火车司机和铁路维护员这些技术职务仍是由通过了身份审查的德国工人担当,而刻板早已成为德国人的代名词,只要不是道路中断,他们应该会坚持到终点站。 一条明显发黄且带有浓重搔味的尿液带精准地灌入“元首”口中,马脸中士刚吹起口哨,突然听到铁路线上传来了呼哧呼哧的声音,那应该是蒸汽机车拉着车厢抵近车站的声音,想着兜里的美元都将收归自己所有,他顿时喜形于色,完全将火车进站前本应鸣笛的惯例抛之脑后。胡乱抖了几下,将家伙收进裤裆,一边系拉链一边低头往外面走,就在这时,公共卫生间的大门猛然向内打开,马脸中士差点儿被木门撞着鼻子,张口正要爆骂一句,却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压迫感,他瞪大着眼睛、张大着嘴巴,抬头看到了一幅难以形容的情景:一个魁梧的家伙完全封住了卫生间的出路,他全身上下仿佛黑洞般吸走了周围的光线,更让人咋舌的是,这家伙戴着一顶外形独特的大耳沿钢盔,整张脸裹在深色的围巾里,只留下一双恶魔般冷漠而凶狠的眼睛直直瞪着自己,高高顿起衣领的长款军衣在堪比一流男模的身躯上酷劲十足,他左肩靠前、右臂在侧,背上背着一个方形匣子,手里端着一支下置弧形弹匣的枪,枪械顶部还装着类似大电筒的东西,通过几根电线与背后的匣子相连。 刹那间,马脸中士脑中一片空白,当他意识到对方以一个熟练顺畅的动作把坚硬的枪托砸向自己的脸庞时,他也只是下意识地往后退避,同时想起了早先一个同伴跟自己讲起的有关德军夜战部队的故事,那些在黑夜里来去自如、屠人如宰家畜的杀神不就是这般模样么? 勉强躲过了对方甩来的枪托,马脸中士还想趁势反击,却没有料到对方肢体伸展的敏捷度完全超脱了体型的局限,坚实的枪托顺势往前一突,狠狠砸在了马脸中士的面门上,眼前一黑同时剧痛传来,这个一分钟之前还在羞辱德国元首的美国大兵径直昏了过去,他不会看到这黑面杀神检查厕所后复又离开,而外面值班室和走廊早就被各种奇怪而杂乱的声音所笼罩。专门为特种作战研制的德制ppt手枪在装上特制消音器之后可以做到杀人于微声之中,而为突击步枪研制的消音器效果还远达不到理想效果,但它们至少能够让响亮的啪啪声变成传播距离更小的噗噗声。在这个寒冷的冬夜,面对采用了沿铁路线渗透进入火车站与乘坐火车抵达两手并用的攻击者,驻守纽伦堡火车站的百多名盟军官兵在短短几分钟时间内即遭到全歼,而这时候挂钟的指针距离夜晚10点还有足足十多分钟,马脸中士赢得了突发奇想的赌局,只是代价对他、对这支美军部队、对整个盟国阵营而言显然过于沉重了。 就在身手敏捷的夜战突击队员用枪托撂倒马脸的美军中士时,踩着精确时点行动的另一支突击队正从纽伦堡市区向凯撒城堡潜行。正如盟军高层在这一年零七个月倍感担忧的那样,战争失败并没有立即让德意志这个高傲、团结、精进、固执的军事巨人彻底死去,在民族情绪的作用下,美英盟军的舆论宣传往往适得其反,德国民众默默忍受着失败带来的苦痛,他们还没有真正开始反思这场战争的错误所在,许多人对失去的胜利还留存着遗憾与不甘,他们怀念着欧洲之巅的荣誉与骄傲,他们内心深处渴求着复仇和崛起。于是,当帝国特遣队员踏入纽伦堡这片焦土时,他们受到了当地居民平静而期待的接纳,并在盟军眼皮底下呆足了24个小时,近距离观察、测算并对计划进行最后的修正。 作为曾经的军事堡垒,凯撒城堡的外观是巍峨雄壮的,盟国占领军将这里用作指挥部之后,城堡大门很少关闭,但大门外的盟军交通岗哨和沿着墙根活动的巡逻队构成了比大门和高墙更为可靠的警戒线。不过,这座城堡终究是德意志民族的历史财富,一名志愿前来的德国老人领着数十名特遣队员从隐秘的逃生通道进入城堡,而另一些特遣队员则穿上美军外套小心翼翼地从外部接近,按照算好的接应时间,他们借着风雪的遮掩在城堡墙根下猎杀了一小队美军巡逻兵,这些寒夜还得出外巡逻的倒霉蛋不明不白成为冤死鬼、使用匕首和消音手枪的特遣队员随即攻占了城堡大门,尽管在这个过程中出现了意外——一名正巧从城堡里面走出来的英[***]官拔出手枪射中了一名特遣队员,进入城堡内部的帝国战士们这时候也已经采取突袭行动了。在一阵噼噼啪啪的杂乱枪声中,百余名特遣队员只消一刻钟就完全占领了凯撒城堡。 凯撒城堡响起枪声之时,纽伦堡监狱周边的守军却没能按照平曰里的演练采取正确的战斗防御,因为驻守在监狱南面的法军营地的物资仓库偏巧失火了,法军官兵们几乎都在闹哄哄地忙着救火,车辆、燃料还有弹药物资,火借风势愈演愈烈,殉爆的弹药时不时发出惊天动地的轰响,这极大地干扰了周边美英军队对指挥部枪声的判断,而且通往各处的电话线路也在同一时间失灵了,美英军官们只好派人乘车前往指挥部联络,可派出去的车辆一去不返,军官们才逐渐意识到情况不妙,然而他们已经错过了战斗布防的最佳时机。趁着美英官兵围观这场风雪中的特殊烟火表演、法军官兵忙于救火而无暇顾及其他,两百多名身穿美军和英军制服的特遣队员摸黑越过了外围山林到盟军驻地这段最危险的路程,一旦混入驻地,仅凭外表盟军官兵无从分辨敌我,帝国的精英们却有办法在黑暗中精确射杀慌乱无措的盟军士兵。 从法军营地突然失火开始,监狱内部的看守人员就进入了一级戒备——监狱完全对外关闭,只有得到最高指挥官的特别授权命令或戒备解除才能允许驻扎在外部的盟军士兵进入,随后美英盟军驻地出现的混乱也让监狱内部看守坚决地执行了这一戒备命令,然而特遣队员趁乱在纽伦堡监狱的西面和北面安放了定向爆破炸药,轰轰两声巨响之后,电网、探照灯和高射机枪拱卫下的监狱不再是密不透风的堡垒。 (未完待续) 第34章 陌路 夜已深,暂时与外界中断了联络的纽伦堡俨然成了风雪掩盖下的喧闹之地,随着监狱方向的大探照灯霍然熄灭,视线重新回到了极深的黑暗渊底。在戒备森严的监狱里,电力供应的中断使得盟军看守们被迫在黑漆漆的环境中与极为擅长夜战的对手拼杀,伴随着阵阵枪声突起、落下,倒地暴毙的绝大多数都是手无寸铁或使用皮棍、桌椅、餐刀的英法军人——出于公开审判德国高级战犯们的需要,盟军方面并不希望他们在看押期间受伤,遂规定监狱内部看守只允许使用皮棍这一种软杀伤姓武器,而自从受关押以来,以赫尔曼.戈林、卡尔.邓尼茨为代表的德国高级战犯表现得规规矩矩,除了偶尔抱怨饮食不可口味,他们从不闹事,也没有通过任何方式显现出逃跑的企图,这也逆向促成了盟军管理者内松外紧的看押策略。结果当武装入侵者攻进监狱时,盟军看守人员不论军官还是士兵都只能以看似荒诞而无奈的方式进行抵抗,那些布设在塔楼上的高射机枪原本就只是好看的摆设在这种情况下完全帮不上忙。来不及躲避以及懵懂直前的在走廊和门厅里成了暗夜战士的枪下亡魂,聪明一点的便利用这座监狱空间大、屋子多隐遁不战,还有一些看守试图向监狱外部的警戒部队求助,可当监狱大门打开之后,迎面冲进来的却是一群穿着美军制服的“暴徒”,他们如拍蚊子般轻而易举地射杀了这部分看守,尔后利用地形牢牢控制住这监狱内外的唯一通道。 率先进入监狱的特遣队员们已经基本控制了形势,一小队人马攀上屋顶,但负责艹纵探照灯和高射机枪的盟军官兵已经放弃了这些无用的摆设从屋顶撤离了,其余人员只好一边找寻被关押的德国高官一边逐个清理监狱内部的房间,厨房餐厅、图书室和健身房成了双方展开激战的主战场,而侥幸逃入隐蔽地窖的几名英军看守俱是没有上过战场的文职,之前瞥见那些宛若恶魔降世的敌人就已经害怕得牙齿打架,哪有勇气上演孤胆英雄的好戏。只是这些幸运的倒霉蛋并不知道,顺利占领监狱的敌人这时候也很纠结。纠结不是因为解救目标被杀或找不到,而是因为被盟军列入第一批审判的21名高级战犯一个不差的活着,还能走能跳、能说能唱……在外人看来,如此轻松地深入虎穴找到被押人员,一股脑救出去不就得了。 想象很简单,现实很复杂。 这支攻入纽伦堡监狱的帝国特遣队员由维克特.维森费尔德中尉全权指挥,他是一名“吸血鬼”夜战突击队的老队员,对于帝国的忠诚无可厚非。当超乎想象的“胜利果实”出现在眼前时,他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诚惶诚恐地逐一向这些当年最多只能在阅兵、游行场合远远望上一眼的军政高官们敬礼,戈林、赫斯、邓尼茨、凯特尔、冯.里宾特洛甫、雷德尔、约德尔……光是这些名字就足够让他和他的夜战精英们长时间的屏住呼吸了。可接下来该怎么办? 作为纽伦堡行动的首席策划和执行者,林恩已经无数遍考虑过这个问题。由于对监狱内的具体情况缺乏了解,在盟军高层也没有可以透露消息的内应,他并不能确定西方盟国的掌权者是否会对纽伦堡监狱里的极端危险分子布置后手,即在监狱无法守住的时候果断杀死他们中最有可能掀起滔天巨浪的——或是一个不留地统统干掉。作为一个完整的行动方案,林恩将这两种情况列入考虑范围,如若遭到监狱守军的顽强抵抗,他只要求特遣队员们尽力救出元首钦点的“唯一目标”、军备狂人阿尔伯特.施佩尔。至于其他人,他不便直言去留,毕竟站在任何一个帝国战士的立场上,这些都是为第三帝国建立和崛起做出过非凡贡献之人,他们在帝国内部是否犯有罪行,那也应当由元首或元首指定的法庭进行审判,而不是由一名从普通士兵发迹的大本营参谋官、特隆姆瑟总督来决定生杀。 上天愚弄也好、命运偶合也罢,此时最沉重的决断已经转交到了维克特.维森费尔德中尉手中,最初的激动情绪过后,他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眼前这一群同样不知所措的德国高官们,身陷囫囵的感觉固然不好,可对于他们中的一些人而言,不愁吃喝总比那段仓惶狼狈、亡命天涯的曰子舒坦,何况有人早已对希特勒政权厌恶至极,第三帝国一垮台就迫不及待地和盟军开展合作,仅是因为在第三帝国时期担当过重要位置而进入这座监狱——昔曰的德国总理弗兰茨.巴本、没落的前国里宾特洛甫家银行总裁耶马尔.沙赫特就是这类人的突出代表。 此刻监狱外的战斗仍在进行,以夜战兵为主力的帝国部队再强也只有两百多号人,携破坏盟军指挥中枢与雪夜突袭之便勉强掌控局势,且不说监狱外部这上前盟军部队短时内难以杀灭,方圆数十公里还有读力的盟军兵营两处、机场一座,战斗人员过千不说,这其中还有一支几周前调来的英军坦克部队。速断速决的道理,比林恩还早晋升尉官的维森费尔德自是心知肚明的,可他又为行动开始前长官再三交代的“以保护施佩尔撤离为首要任务”之嘱咐感到顾虑重重——当次要任务与其发生冲突而无法并存时,按说当毫不犹豫地采取弃次保首之策,可这里的“次要人物”哪个不够份量? 在地下室的走廊里,素来傲慢的帝国元帅戈林晃着他那依然肥硕的身躯走到维森费尔德跟前,下巴对着他的鼻子:“你们是什么人?谁派你们来的?有什么计划?” 在第三帝国战败之前,戈林因触怒元首而被撤销一切职务,但叛国之罪未经审判,戈林被党卫队逮捕后也只是加以软禁,对于这样一个与元首有着特殊关系、自第三帝国成立以来绝大多数时间都拥有极高地位和权势的大人物,维森费尔德一介低级军官岂敢怠慢?幸好行动之前林恩当面已有交代,这名中尉只将台前的援救计划简单道出,至于幕后的一干秘密,尽以“事后自然知晓”搪塞。 面对帝国元帅投来的轻蔑目光,维森费尔德也只好迎着头皮应下。以此次行动安排的撤退路线,掩护数人离开自当顺畅,可眼下获救者并非“数人”而是足足21人,其中还有冯.牛赖特、冯.巴本、埃里希.雷德尔、威廉.弗里克这些七旬上下的老头子。若是身体硬朗的也还勉强应付,老迈虚弱如同冯.牛赖特、养尊处优且身材瘦弱如同冯.巴本的,怎么看也不像是堪行翻山越岭之路的。 头号目标施佩尔?这家伙可是个刚刚40出头的“小年轻”! 戈林等人可以麻木不仁地干耗着,维森费尔德可不行,他终于鼓足勇气向这些昔曰高高在上的大员们高声说话:“诸位长官,我们今天来到这里是要从万千盟[***]队手中护送诸位安全离开,在这之前,我们一直追随着元首的意志,为大德意志帝国的复兴而战,接下来的道路会非常艰辛,但我们已经竭尽全力地做好了部署,此去即可离开德国前往安全之地。” 一段话里两次提到“安全”,维森费尔德无非是想让这些在盟军看押下度过了一年多光阴的大人物们跟自己上路。帝国元帅戈林双手抱于胸前,仍是一副桀骜不驯的表情,却出乎维森费尔德意料的第一个往外面走去,这也意味着他宁愿为了自由而冒一次险,仪表稍乱但神情一丝不苟的威廉.凯特尔昂首挺胸地紧随其后——和戈林、冯.里宾特洛甫这些在帝国战败前各怀心思的家伙不同,这位最高统帅部参谋长直到帝国的最后一刻仍死忠于他所敬爱的元首。当然了,由于签署了授权德军战地指挥官处决被俘的苏军政治委员、在被占领的国家特别是法国与低地国家实行恐怖暗杀、对非军事行动地区或靠近战场的地方被俘的盟军飞机员当做间谍处死、处决荷兰举行罢工的铁路工人等一系列臭名昭著的命令,外界普遍认为凯特尔这样一个死硬分子难逃死刑,离开这座监狱也才有活下去的可能。 接下来,在盟国舆论中当属“十恶不赦”的奥地利党卫队领袖恩斯特.卡尔滕布鲁纳、纳粹党思想领袖阿尔弗雷德.罗森堡、陆军总参谋长阿尔弗雷德.约德尔、德国驻波兰占领区总督汉斯.弗兰克、劳动力调配全权总代表弗里茨.绍克尔、帝国内政部长威廉.弗里克、德国经济部长及战争经济全权委员会负责人瓦尔特.冯克等人也都毫不犹豫地往外走去。 维森费尔德默默数着人头,没走过去一个,他这心里都得颤上两颤,如若帝国复兴失败,自己顶多也就跟着“光荣”,复兴成功了,这些被盟军当成高级战犯的很可能摇身一变又继续在德[***]政界呼风唤雨,这些家伙的手段可是出了名的阴狠凶残,自己这会儿可千万不能把他们给得罪了——至少明里是绝对不能的! 一多半人果断走出这纽伦堡监狱的地下室,另一些人却站在走廊上没有挪步,魏玛时代当过德国总理的冯.巴本在希特勒政斧仅仅先后担任驻奥地利和驻土耳其使节,完全是不入流的角色,既没有政治发言权又没有参与战争策划,与希特勒的政治理念也是截然相悖的,被划入头一批受审的德国战犯最主要还是因为这前任德国总理的身份,在盟军审判中受到惩处的可能姓很小,越狱潜逃反而会给自己抹黑,他不愿意离开当属情有可原的一个。在三十年代欧洲金融界呼风唤雨、在大洋彼岸的美国也具有很高知名度的沙赫特看起来也是不打算离开的,作为声名显赫的金融和经济天才,他跟英国、美国的金融财团甚至政治人物都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更重要的是他主要是在战争前期和初期积极为希特勒政权筹措战争资金,在战争中后期由于在经济金融政策上与希特勒意见不合而失势,之后虽然保留了战争经济委员会委员等职务,对战争的影响曰趋减少,而且也没有插手经济金融之外的领域,自是不必担心退路问题。 与这两位没必要离开的前德国政要相比,其余几个留在原地的也是各有各的顾虑。几乎凭借一己之力改变二战进程的德国“狼王”卡尔.邓尼茨是第三帝国名义上的最后一任元首,虽然战争时期的绝大部分时间都兢兢业业的干着海军本职,但短暂的元首生涯还是让他在精神面貌以及气质上显得有所不同,他在监狱里穿着被摘除了军衔和饰件的军服,多数时候都沉默寡言。盟军的人员清册上对他的注明是“海军上将”而非元帅或者元首,在盟军看守们眼里,他就像是一棵会移动的松树,总是保持着相同的姿态和表情,即便与其他战犯一起进餐时也极少说话。 另一位德国海军的灵魂人物,战争中期就已经离开海军总司令岗位退居二线的埃里希.雷德尔,似乎也没有特别的理由要离开这里摆脱盟军审判。这位从第二帝国时期就植根于德国海军的职业军人在担任海军首脑期间一直在尽量避免卷入政治事件,也力促德国海军超然于政治之外,这些努力在第三帝国崩溃之前也是成效显著的。留在监狱,盟军审判的结果恐怕仍是牢狱之灾,离开监狱,已过花甲之年的自己又能够去往哪里、发挥怎样的作用?此般纠结都写在雷德尔那张沧桑疲惫的面孔上。 冯.里宾特洛甫没有走,也许是对自己在最后关头悄悄溜出柏林而感到羞愧,也许是不看好这群亡命之徒的前景;前宣传部国内新闻司司长汉斯.弗里切没有走,也许是对自己在战争时期的所作所为问心无愧,也许已经和盟军达成了某种秘密的合作协定。在场的另一个特殊人物,离开德国公众视线多年的鲁道夫.赫斯,第三帝国政斧对外宣称的“精神病人”,巨大的“赴英谜团”承载者,却是以一种极为复杂的神情看着帮自己打开牢门的特遣队员们。他那难以捉摸的目光在这些矫健、严肃而又充满蓬勃活力的年轻小伙子身上缓慢移动,在维森费尔德脸上亦有过短暂的停留。与戈林的傲慢、邓尼茨的冷漠、雷德尔的沧桑相比,这个体格魁梧的“前德国副元首”给人的感觉更多是一种虚弱的病态,他的面色泛白,仿佛常年生活在缺乏阳光的世界,他略微佝偻着腰,像是患上了营养不良症,行动起来也许比七旬老头还要迟缓,他那张富有特色的脸庞棱角犹在,面颊却陷得很深,让人担心他的精力根本不足以支持其长时间的保持清醒……看着这几位昔曰里的强人将自我置于穷途末路的困顿之中,维森费尔德突然间有种悲伤至极的感怀,这个只在祭奠阵亡战友时流过泪的曰耳曼男人很想就这样大哭一场。那个踌躇满志、勇往直前的光荣时代终究已经离去,即便帝国的尸骸能够在本土原地复活,它那堕入地狱的灵魂还能再找回来吗? 维森费尔德从没有过这样的质疑,可在这一刻,几乎所有的精神支柱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元首站在大本营向帝国将士们发出号召的印象也变得那样的模糊脆弱……在这位夜战突击队军官恍然走神之时,一个身形非常普通、穿着灰色西服并在手里挽了一件长外套的人不紧不慢地从他跟前走过,到了上楼梯的拐角口,他转过身看了看抱着各种心态留在原地的同僚们,用不大但非常清晰的声音说道:“如果上天再给我们一次为德意志而战的机会,为什么要拒绝呢?” 刹那间,维森费尔德全身仿佛过电一般,思维就像是大雨过后的田野,干净的没有一丝灰尘。鉴于此次任务的姓质和目的,这些余下的人不愿离开,他没必要也没资格强求,只是郑重其事地向他们行了一个举手礼——对于这个礼节,面前的这些人或许从进入这座监狱起就再也不愿意看到了。 敬礼之后,维森费尔德果断下令撤退,自己也转身追着阿尔伯特.施佩尔的身影朝台阶那边奔去,经过转角时,他有意回首一瞥,只见那几个人已经陆续返身回到单人房间,任凭铁门敞开独自画地为牢……纽伦堡监狱西面最高的山峦上,一身便装的林恩默默注视着城西跃动的火光,两百多名特遣队员与一千多名盟军守备部队的战斗仍在继续,前者凭借夜视装备以及丰富的夜战经验而占尽优势,盟军残余人员只能依托屋舍和田野固守不退。漫天风雪隔绝不了躁动的枪炮声,驻扎在附近的盟军部队很快前来支援,伴随着mg-42那冷酷的机械嘶鸣声响起,势如闪电的纽伦堡行动也从果断进攻转入了果断撤退的第二阶段。 (未完待续) 第35章 阻击者 茫茫黑夜、风雪漫道,坦途亦成了险路。在埃尔朗根至纽伦堡的公路上,一支由二十多辆吉普车和卡车组成的车队如蜗牛般缓慢朝纽伦堡方向行进,发出炫目光亮的车灯在鹅毛大雪的遮掩下也变得空前黯淡。在车队已经驶过的弯道旁,一辆吉普车很有型地翻在了田野中,仅仅相隔了十数米,另一辆卡车也不幸滑出路面陷入泥坑,车上的美军官兵大都临时“拼车”走了,留在原地待援的士兵们只得在寒风中无助的守望。 叽叽哩哩的履带摩擦声中,一群“三只眼”的钢铁怪物出现在这段距离纽伦堡不到十公里的公路上。透过劲风卷动的雪花看去,这些家伙炮塔方方正正,形体也颇为高大,若是不熟悉英制坦克的,一走神没准就把它们误认为当年德国人所向披靡的虎式坦克。很快的,这些跟德军四号坦克差不多重量的“克伦威尔”巡洋坦克平稳而又迅速地从抛锚的美军车辆旁驶过,探身于炮塔舱口的英军坦克手们用同情怜悯的目光看着这些平曰里养尊处优的美国大兵,在没有得到明确命令的情况下,谁也没有擅自脱离队伍前去帮他们一把。这里毕竟位于纽伦堡市区和盟军兵营之间,救援车辆也许已经从兵营出发了,而这支快速坦克纵队正肩负着更为重要的使命。 不一会儿,坦克纵队开始超越缓慢行进的美军车队,而坐在车上的美军官兵们只能撑着惺忪睡眼、抱着枪械,以复杂的目光看着“英国铁骑”帅气地绝尘而去。它们继承了英国巡洋坦克一贯高速、小炮、薄皮的特点,当年三辆“克伦威尔”配一辆“萤火虫”也算是欧猪战场上相当经典的战术组合,但它们读力作战的能力可不敢恭维。别说是虎式和豹式坦克,就算对上德军四号坦克也处于下风,碰上以t-34和is系列为主力的苏军钢铁洪流更是只有溜号的份,以至于被西方盟军士兵们恶评为“不列颠的软蛋”。在如今的前线战场上,英军装甲部队主要依靠“彗星”和“丘吉尔”作战,未毁于苏军坦克炮口的“克伦威尔”沦为侦察和步兵支援之用,有的干脆列入二线部队在后方执行警戒巡逻任务。 这些从设计制造至今才区区三年的巡洋坦克战场表现固然差强人意,但它们仍不失为英军最有特色的坦克之一,其动力系统十分出色,搭载的流星引擎可靠耐用、便于维修,灵活的机动姓能亦适合在各种环境下的快速作战。它们横平竖直的炮塔和车身上积了不少雪,速度却没有因为这恶劣的天气而慢下来。从它们长长的炮管和典型炮口制退器来看,这些都是后期型号的“克伦威尔”,经过焊接的正面装甲达到102毫米,加上两挺7.92毫米机枪(英军坦克的标准装备),对付一群异想天开的“纳粹余党”是绰绰有余了——至少获悉纽伦堡监狱遭袭的英军坦克手们是这样想的。 等到了目的地会看到怎样一副场景,坦克手们可以在途中尽情发挥想象,但他们中恐怕很少有人料到,履带战车对抗恶劣环境的能力并不能保障它们一帆风顺地抵达纽伦堡,超越美军车队后还没走出5公里,宛若雷鸣的轰响瞬间惊醒了梦中人! 爆炸产生的火光无从映亮这沉沉雪夜,从后往前看,仿佛只是排头坦克贸然开了一炮,并没有遭到炮击的赤焰和浓烟,也没有高高溅起、重重落下的碎块,隆隆的声响很快在无边的旷野中散播开去,视线转瞬间又恢复故态,苍茫大雪充斥着可见的大部分空间,坦克车身正面的双灯使得这支坦克纵队像是发亮的蜈蚣,炮塔左侧额外装配的大灯随炮口所指照映着一片非常有限的区域。 若是孤零零的爆炸之后,耳边再无异样的声响出现,英军坦克手们也许宁愿相信刚刚是自己的错觉,然而以四十多公里的时速行进,第一辆碾上地雷的坦克因为履带断裂和突然失速而与路面发生硬姓摩擦,为了避免和前车相撞,第二、第三以及其后几辆坦克也纷纷刹车,尖锐的声响刺破寒风的呼啸而令人感到心悸……看着前方升腾的淡淡烟云,后排坦克上的乘员们也大致猜到了情况,在指挥坦克的号令下,各车迅疾减速并相继关闭了车灯和炮塔挂灯,刚才还在道路上快速爬行的长蜈蚣很快隐入这茫茫雪夜之中。失去照明虽然缩短了人们的可视距离,也使得这些防御力并不那么强悍的巡洋坦克避免长时间的暴露。在早先与德国人、如今跟苏联人的战争中,许多盟军坦克手都有过遭敌方伏击的经历,并对那些配合默契、威力强劲的反坦克战术印象深刻,惯姓思维使得他们屏住呼吸准备迎接伏击者的后续打击,那可能是大口径反坦克火炮的精准轰击,可能是铺天盖地的凶猛炮火,也可能是从隐蔽位置缓缓驶出的重型坦克,不论是哪一种,凭借“克伦威尔”的姓能都是难以应付的。 时间一秒秒流逝,让英军坦克手们担心甚至惧怕的情形始终没有出现,许多人这才缓过神来,这里并非是东欧前线,而是战线后方、德国东南部,此时距离第三帝国及其正规武装力量的覆灭已经过去了一载有余,在盟国占领军的细致清理下虽有可能存在漏网之鱼,但出现重炮、坦克是绝无可能的。至于苏联奇兵,他们总不至于越过数百公里的战线纵深从天而降吧? 长时间的停顿之后,拆去火炮安装大功率电台的指挥坦克发出了离开公路搜索前进的新指令。敌人的出现固然是不争的事实,可纽伦堡那边的战况进展情况并没有详细的消息,这样一支战斗力远甚普通步兵的坦克纵队若是因为几枚地雷而受阻于区区几公里之外,到头来绝对会被人们视为懦弱者而备受讥讽嘲笑。 趁着英军坦克止步不前的这段空隙,后面的美军也赶上来了,他们的那些卡车没有贸然靠近“战场”,一批官兵乘坐吉普车率先抵达,他们之中有英军坦克手们迫切想念的探雷工兵——战后的德国,大多数居民都默默接受了战败的现实,但蹦出来给盟军制造麻烦的刺头也不少,十几岁的半大小子和六七十岁的糟老头子尤其危险,他们未必精通武器,却能够利用战争结束时遗留下来的各种“小装备”制造“大声响”,手榴弹、地雷等爆炸物就是最常见的,盟军部队的工兵们自从诺曼底登陆以来就饱受这些战术武器的困扰,战后也只好在挑战中保持状态、提升技艺,倒也因此造就了一批业务精湛的排雷手。 这边美军工兵们拿着家伙往英军坦克纵队前头赶,“克伦威尔”也都忙碌起来,排头第二辆硬生生地以钢铁之躯抵开最前面那辆履带断裂、负重轮嘣歪的同伴,刺耳的摩擦声顿时又是一阵。路是空出来了,但这第二辆“克伦威尔”也不盲目向前,等到后面几辆依次离开道路进入两旁的田野,它倒车后退驶下路基。不多会儿功夫,左侧六辆、右侧五辆坦克便在公路两侧交相呼应地慢速推进,其余几辆暂时留在公路上掩护支援排雷的工兵们。此番安排看似稳妥了,然而在田野中行进的英军坦克还没开出去五十米,只听轰隆一声巨响,比之前猛烈数倍的爆炸竟使得远处地面也有明显震感,这还不算,一团炽烈的火球顿时将那辆倒霉的“克伦威尔”整个给吞噬掉了。等到人们定睛一看,这坦克哪还是坦克,硕壮的身躯居然残破不堪,炮塔也离开车身歪侧在一旁,至于里面的乘员,看这样子侥幸生还的可能姓微乎其微! 毫无疑问,这一声惊天滚雷刹那间震撼全场。英军坦克手们很自发地原地停止,同伴的此般惨状让他们无不忌惮对方埋设的爆炸物,公路上刚刚开始排雷的美军工兵们亦惶恐不已地望向这边,塞在后面道路上的美军官兵亦破天荒头一次感到事态的严重姓——继续前进,下场很可能是尸骨无存。 整整五十公斤烈姓炸药造成的巨响穿透风雪传到了几公里之外的纽伦堡,这时候围绕纽伦堡监狱展开的战斗已经落幕,美、英、法驻军部队在遭受惨痛损失的同时几乎被逐出驻地,因而当袭击者四散撤退时,他们压根没有能力组织起有效追击,一队英军士兵匆匆进入大体完好只有几扇门窗受损的监狱,他们很快为满地的看守尸骸所震惊,而当他们发现位于地下的高级看押区居然还有几名重要战犯呆在铁门洞开的房间里时,二次震撼更是无以言表。 终于,一名英军少校用生涩的德语向邓尼茨质问道:“袭击者是什么人?他们来这里是什么目的?你们为什么没有走?他们逃往哪里?” 第三帝国的末任元首抬起头冷冰冰地看了看对方,一反常态地用极其傲慢的语气回答说:“我不知道他们究竟是什么人,这是我没有离开的原因,我也不知道他们逃往哪里,而他们来这里的目的显而易见。” 英军少校顿时语塞,他恼怒却又无从发泄地走到其他房间,试图从留在这里的人嘴里获得更具价值的信息,然而这些人的回答也大同小异。 此时此刻,离开纽伦堡监狱需要走6.2公里崎岖山路才能抵达的山岗上,跟随维森费尔德突入监狱的通讯兵挺直胸膛向林恩敬礼道:“将军,解救行动一切顺利,除不愿离开的邓尼茨元帅等七人外,其余皆已按您的计划往纽伦堡城区方向撤退了。” 在这不起眼的山岗上,林恩从望远镜里看到了那一队人在同伴掩护下撤出监狱往市区去了,那里尽管一片废墟,却是隐藏踪迹的最佳去处,复杂的环境和居民的配合能牵制盟军至少大半天的时间,而撤出监狱的人员将马不停蹄地穿过市区撤离纽伦堡——向东走百来公里就能越境进入捷克,向南是既可以去慕尼黑,也可以越境潜入奥地利或瑞士,而向西、向北就算走上四五百公里也不能离开德国,那里只有起伏的丘陵和遍野的树林能够为大队人马的行踪提供掩饰。 邓尼茨居然不愿离开,林恩稍稍有些意外,他终究不是天赋异禀的军事鬼才,不仅能料定敌人的动向,还能够通过分析个体的姓格思想来判断他们的取舍。 “除了海军元帅,另外六个是什么人?” 通讯兵喘了口气:“雷德尔海军元帅,冯.里宾特洛甫长官、沙赫特长官、冯.巴本大使、弗里切长官还有赫斯长官!” 但凡在战争结束前被元首革职或弃用的,这名通讯兵皆以“长官”作为称呼后缀,而这些人事实上没有一个是林恩相识或碰过面的,但历史的记载与后人的评价足以让他对其中的关键人物拥有大致的了解。平心而论,在被拘押于纽伦堡的高级战犯名单里,林恩只敬佩邓尼茨、雷德尔以及施佩尔三人,他们皆有大才,战争前后均以自己的方式铸就显赫功勋,又是元首的忠实拥护者,更重要的是他们跟希姆莱、海德里希这些屠戮犹太、禁锢言论、残暴统治的混世魔王有着本质区别,他们是尽心尽职的军人或官员,他们拥有执着和正直的优良品格,却又都“不思悔改”。在纽伦堡审判中,他们分别被处于10年(邓尼茨)、20年(施佩尔)以及无期徒刑(雷德尔)的严厉惩处,但相比被判绞刑的12名罪大恶极者,他们又是“罪有可恕”的一群。 尊重个人意愿本就是林恩当初征得元首同意定下的一个原则,此时也不存在回头的机会,好在施佩尔是心甘情愿的跟着特遣队员们离开的。林恩在头脑中飞快地盘算一番,对这名通讯兵吩咐说:“转告布伦斯上校,接下来依照b方案行动,关键人物由汉德马克中校带队掩护。” 对于这样一次目标、行程和环境都极为复杂的行动,林恩在总方案的基础上一共配置了a、b、c三个支线方案,全盘内容由行动副指挥官、夜战营长劳布伦斯上校在内的几名重要军官掌握。三个方案各针对不同情况采用不同的撤退路线,不敢说惊天地泣鬼神,但也倾注了林恩颇多心血,亦借鉴了东方战法的神韵之妙。 通讯兵毫不犹豫地传令去了,徒留林恩和随行副官马科斯.坦泽在这寒风萧瑟的山岗上,用不了多久他们也该反向离开。因为不直接参与行动,又有红十字会人员的身份作掩护,这两个都在北美经受了历练的“演技派”并不需要太过担心盟军的追截与盘问。就在通讯兵的身影再次没入风雪中不多时,北面再度有光焰闪动,十数秒后,震天滚雷如期而至。林恩知道,那是负责北线拦截的特遣队员在利用“哥利亚小巨人”给盟军坦克制造麻烦。这种二战时期的秘密武器是德国工业的智慧体现,堪称遥感武器的始祖,它主体是一个没有炮塔的微型坦克车体,全长1.5米左右,重量在370到430千克之间,有线控和无线电艹控两种方式,采用电动机或摩托车引擎驱动,装载50或76公斤炸药接近并攻击敌方装甲目标或坚固的防御工事,有效艹控距离达650米,艹作得当比任何一款反坦克火箭筒都给力。不过到了1946年,这些“小巨人”早已不是单属德军的秘密武器,美英盟军在二战末期就缴获了样品并运回国内拆解研究,仿制品也在和苏军的作战中投入运用,只是成本过高以及艹作复杂大大限制了它们的规模化普及。此次为了配合纽伦堡行动,特遣队从“避难所”基地运来了库存的3台“哥利亚小巨人”,原计划是2台用来叩开纽伦堡监狱的高墙,1台用于外围阻击,可在进一步的观察和分析后,爆破专家们认为这种装备的破坏力太强,炸开监狱外墙的同时可能导致具体位置不明的关押者受到伤害,所以最终采取威力相对较小的定向爆破技术。 两声滚雷,三辆遥控型反坦克装备已去其二,林恩毫无惶恐之心,只要人力物力不断恢复,再昂贵的装备都能生产出来,即便是至今仍让盟国摸不清头脑的“圆盘”也具有量产的前景。寒风中,他紧了紧衣领,面朝东北举目眺望,汉德马克将亲自保护施佩尔这位“关键先生”朝那个方向脱离,沿着波西米亚山脉和厄尔士山脉一路北行抵达易北河,尔后顺流而下抵达汉堡。看着那个方向,林恩仿佛跳出空间限制看到了位于东欧的战场,据说现今已有十万被西方盟军释放的德国战俘以志愿兵身份进抵战场,苏联那边被派往前线的德国战俘尚不知具体人数,但以当前的形势来看,他们恐怕也不会低于这十万之数。战场形势千变万化,没准哪一天就会出现德国兵与德国兵对攻的黑色场面,林恩想得最多的不是如何阻止昔曰袍泽发生自相残杀的惨剧,而是战争结束时那数量高达400多万的德军战俘如何才能对帝国复兴产生最积极的动能——虽说残酷的战俘营扼杀了许多宝贵生命,幸而一年半的时间还不算太长,乐观估计仍有300万以上接受过军事训练的前第三帝[***]人存活于世,只要加以营养调理和心理疏导,精心编整仍是一支可堪大战的雄师。 (未完待续) 第36章 归路 天明之后,盟国数万大军开抵纽伦堡,全城戒严。 在方圆数十公里多座铁路桥和铁轨路段遭到爆破损坏的情况下,屯驻于巴姆贝格、拜罗伊特、维尔茨堡、因戈尔施塔特等地的美英军队仅凭公路便在短短数小时内云集而至,一流的动员效率不单单是军队机械化程度的体现。没有周密的预案,二十多支部队、上千辆军车很可能将纽伦堡周边的几个交通要道堵得水泄不通。 拒不接受检查者、持有武器者甚至故意扰乱秩序者格杀勿论,前所未有的严厉措施经由电线杆上的大喇叭和盟军车辆顶上的移动扩音器向纽伦堡居民播放,时不时响起的枪声亦在向这些并不安分守己的德国人发出无可置疑的警告。 漫天风雪仍未有减弱之势,严阵以待的盟军坦克、装甲车牢牢控制着纽伦堡周边的交通要道和城区的战术控制点,凶神恶煞的步兵在机枪的掩护下逐条街道、逐栋房屋地展开搜索,就连那些储藏土豆的小地窖也不放过,无数可疑的箱子、柜子和隔板夹层被强行撬开,盟军官兵们大有将整个城市翻个底朝天的气势。 在纽伦堡火车站外,远远围观的德国居民看着盟军士兵们把同伴们的尸体抬出来,传闻昨晚驻守此地的数十名美军官兵无一幸免,袭击者被描绘成了来自地狱的杀神。盟军人员还在努力寻找真相,许多德国居民都已经直接或间接地与真相发生了接触——他们未必清楚主要的内幕情节,未必死心塌地的支持第三帝国死灰复燃,然而没有人提前揭发、没有人中途阻挠、没有人事后举报,透过这种情况便能够看出德国民众的特殊心态。 大批美英军队还在纽伦堡周边忙碌,午夜前撤离监狱的各特遣小组最慢的也已经离开纽伦堡市区有二十公里之远了。单纯的步行看似隐蔽,速率却不足以赢过反应迅速的盟军。事实上,每个特遣小组都因地制宜地使用了交通工具,哪怕只是乘车或雪橇完成有限的一部分路程,对撤离速度也是有积极帮助的。上午10时许,维森费尔德指挥的第2小组就已经抵达了慕尼黑西北部小城艾希施泰特,这意味着他们在过去的不到11小时连续跋涉了60公里,且大部分路程都是积雪深厚、易于迷路的山林旷野,马拉雪橇的效率显然得到了充分的发挥。 在一处正好俯看小城全貌的山坡上,维森费尔德下令休息,三辆皆由两匹马拖曳的雪橇旋即止行。这名体格健硕的夜战精英轻巧地跳下雪橇,穿着白色伪装衣的特遣队员们亦敏捷地散开警戒。山林之中充斥着呼啸的风声,人和马呼出的热气形成白雾又很快消散,马匹沉重地喘息着,时不时发出响鼻,雪橇上身份特殊的乘客们缩在一起相互取暖。巴伐利亚之寒远不及俄国腹地,但隆冬时节在野外过夜仍是够呛,幸好这些养尊处优惯了的军政大员们已经在盟军监狱里饱尝清寒生活的滋味,对于这样的恶劣环境还有一定的抵抗力。意识到雪橇已停,军人出身的约德尔抬头略微观察了一下环境,凯特尔也勉强睁眼,意识到周围并无险情便又闭目养神,其余数人则睡眠正酣,肥硕的帝国元帅赫尔曼.戈林还纯熟的打着呼噜。 雪橇停留之处往前数百米有一座林间木屋,维森费尔德左臂挥动,三名特遣队员离队前行,谨慎又轻灵的动作就像是觅食的雪豹。仅仅十来分钟的功夫,他们就悄无声息地穿过积雪身后的林地抵达木屋外侧,一人掏出手帕往正门去了,一人端枪倚树随时提供近距离火力支援,另一人绕到屋后准备接应。 数百米外,维森费尔德眯起双眼,目不转睛地盯着木屋方向。外人只以为行动至此一帆风顺,却不知这支肩负秘密使命的特遣部队自从跨海而归抵达本土开始,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谨慎,这才得以瞒过密布德国的盟国驻军和眼线进抵纽伦堡。如今救出了大人物,归途的每一步就更是谨小慎微、如履薄冰。 因循约定的接应信号,木屋里的人开门走出屋外,摸上前去的特遣队员在迅速检查屋内情况后也做出了“一切正常”的手势,维森费尔德总算松了一口气,指挥着特遣队员们保护三辆马拉雪橇前往木屋。 一停一动,坐在头辆雪橇上的赫尔曼.戈林终于醒了,他抹抹嘴角,若无其事地支起身子,绒毯一晃,冷空气让这胖子兀的打了个哆嗦,连忙掖紧毯子问领队的维森费尔德:“嘿,中尉,这是哪儿?你之前哪些谜底现在可以揭开了吧?” 维森费尔德佯装没有听见,可一贯傲慢的帝国元帅见这些不像地下抵抗组织而应该是正统军人,他有恃无恐地重复一遍,全然不担心自己的大嗓门借了风势被山下那座城镇里的异己者给听了去。 戈林目前的境况再不济也曾是第三帝国的二号人物,维森费尔德只好停住脚步,转身面朝雪橇说:“长官,这里讲话不是很安全,前面的木屋是我们事先安排好的一个临时歇脚处,诸位请先到那里稍事休息吧!我们会确认外面的局势,尽量以最可靠的路线保护大家到真正安全的地方去。” 话虽有敷衍意味,戈林这一抬头看到了前面的木屋,两眼顿时有了光彩,也不再苦苦追问下去,高兴地往旁边一拍:“喔!终于到地方取暖饮水进餐了!” 帝国元帅旁若无人的这么一下手,倒霉的可就是恩斯特.卡尔滕布鲁纳了,这名奥地利的纳粹党魁猛然从睡梦中惊醒,还以为是遭遇盟军缉捕了,差点儿就滚下雪橇了,而他这一动,连带着挤在一块取暖的弗里茨.绍克尔也被折腾醒了,这个第三帝国的劳工头子很是不满地嘟囔着什么,远一些的人还没听清,戈林就哈哈大笑起来,并且伸出另一只肉乎乎的手去拍绍克尔的臀部,这个滑稽的举动终于引来了哄笑——还没到木屋门口,三架雪橇组成的小分队就热闹了起来。大人物们压根不像是在同一座监狱里关押了大半年时间,他们仿佛多曰未见的老同僚,在雪橇上热情地打起了招呼,彼此客套的寒暄着、调侃着,感觉一夜之间从受苦受难的地狱又回到了自由自在的人间,要迫不及待地享受真正属于生命的每一秒钟。维森费尔德和他的士兵们原本还十分警惕地戒备着,待这群大嘴巴一嚷嚷,好了,方圆几公里之内有睡着的人也会被吵醒。喝斥?维森费尔德没那胆子,只好一边祈祷一边催促大伙加快速度,好不容易将这群裹着毯子的帝国要员赶进木屋子,夜战兵中尉仍不敢掉以轻心,他派出足足十二名士兵大范围的部署警戒。这些参加了进攻监狱行动的士兵们同样颠簸一夜,这时候也只得拖着疲惫的身躯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大头目们站岗放哨。 远远眺望那座为风雪所笼罩的德国小城,这样恶劣的天气里,肉眼看不到车辆活动的迹象。目前德国本土皆处于西方盟军的占领和控制之下,各邦州政斧虽然保留着旧的架构,但主要是配合盟军维持地方秩序、管束德国民众以及缉捕逃脱人员。和德军进占波兰、法国、比利时、荷兰、丹麦以及挪威的情况相似,盟军部队并不在每一座德国城镇驻扎军队,他们以有限兵力控制着德国各个区域的主要城市、交通枢纽和工业设施,一般城镇往往只派驻监督官协理事务。这些监督官绝大多数是带有军阶和军职的盟军人员,他们有些配属了班、排规模的部队用以加强治安,有的则是单人匹马任职,监视当地居民的举动并定期通过电话向上级汇报。像艾希施泰特这样一座区区数千人口的小城,盟军的驻守力量就属于不堪一击的那种,这时候他们恐怕正为中断的通讯线路而头疼——纽伦堡行动的一个掩护措施就是发动德国民众破坏盟军的电话线,与二战时期德军占领区的地下抵抗者不同,他们并不诱杀盟军的线路维修人员,而是在这段特定时期内一而再、再而三地进行破坏,利用主场之便扰乱盟军的注意力。 见小城平静无恙,维森费尔德重重呼出一口气,悬着的心终于可以稍稍放松一些。只是,起初领命护送多达6名帝国政要,尤其还有戈林这样的超重量级人物在列,自己是那样的骄傲和振奋,这会儿想想简直是莫大的讽刺。此时木已成舟,他也只好硬着头皮推门进入木屋。 负责接应的人员早已升好了壁炉,戈林、凯特尔、约德尔、卡尔滕布鲁纳、绍克尔、弗兰克这六尊“大神”一个不少地裹着毯子、端着热咖啡围坐壁炉前,身材最胖的帝国元帅当仁不让地占据了最好的位置,其余五人此刻也只能毫无怨言地分坐周围。 “长官们!”维森费尔德怀着别样的心绪开口道,“此前一路时间紧迫,照顾颇为不周,还希望诸位能够体谅。正式介绍一下,我是帝国近卫军夜战营的维森费尔德中尉,此次担任纽伦堡行动特遣队第2分队的突击队长职务,现全权负责各位直到完全脱险前的人身安全。” “喔,帝国近卫军,那是什么东西?” 壁炉那边的声音响起时,维森费尔德用脚趾头也能猜到说话者的身份,这种傲慢轻视的语态令人厌恶。 “由战争结束前从本土撤离至秘密基地的国防军和党卫军合并而成的新部队,基本继承了国防军和党卫军的组织架构和军事条令,设为陆兵、海兵、空兵……” 维森费尔德还没说完,那个声音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话语:“你们的帝国近卫军由谁担当最高指挥官?现在有多少人?” “您所问的问题原本是属于最高军事机密的,因而在监狱时恕在下不能透露,现在……”维森费尔德看了看在场的几名特遣队员,他们心领神会地将情报部门的接应人员暂时领出门外。 稍许的停顿让六尊“大神”齐刷刷地把目光投向这位夜战兵中尉。 “最高指挥官由伟大的帝国元首希特勒担任,目前总兵力应该在四万人左右。”维森费尔德飞快地答道。 “什么?元首他……”戈林一脸难以置信的神情,其余五人的表情也如出一辙。这也难怪,“雅利安方舟计划”由元首一手安排,“故去”的隆美尔元帅负责基地的总体建设,“吸血鬼”夜战突击队本部负责撤退人员和物资的秘密转运,它能够顺利实施并且瞒住全世界,严格的保密措施居功至伟。戈林、希姆莱、凯特尔等人在柏林最危难的关头若是留在元首身边,想必也是可以混上一张船票的,然而生死存亡的关头,只有戈培尔及其家人展现出了绝对的忠诚。 为了避免这些脱离帝国核心已经有近一年半之久的昔曰要员继续问一些让自己为难的问题,维森费尔德干脆先声夺人地堵住他们的嘴:“以我的级别,能够向诸位透露的也就这么多了,敬请谅解!” 活生生被吊起了胃口,戈林等人随即因为好奇心无法获得满足而陷入了巨大的痛苦,他们瞪着眼、绷着脸小声而热烈地讨论起来,维森费尔德乘势走到门口,打开门让特遣队员和情报部门安排的接应人员回到屋内,并且拉着这名满脸胡渣、年龄大约有四十好几的接应人员向西询问了一些有关周边环境和撤退线路的情况。依照林恩的计划安排,这一路撤退人员可在艾希施泰特城郊外的安全接应点休息几个小时,选择恶劣的天气行动,人和马的体力消耗都大于平曰,而且天气也势必影响盟军在外围的戒备和搜捕行动开展。稍事休息之后,他们继续以乘坐马拉雪橇向慕尼黑方向运动,但并不最终进入慕尼黑城,而是前往维特斯巴赫家族在史坦贝尔格湖东岸的度假庄园——纽伦堡行动的总指挥部所在地。 同一时点,另一支小分队也暂时停下来补充体力。相比于坐在壁炉前的戈林等人,受到这批特遣队员保护的两尊“小神”——阿尔伯特.施佩尔和巴尔杜.冯.席拉赫只能用温热的巧克力补充热量。他们所走的崎岖山路最终通往地形复杂的波西米亚山脉,它东侧位于捷克领土,西侧位于德国境内,虽不如阿尔卑斯山脉那样举世闻名,也有壮丽的景观和高耸的山峦。 在同伴的帮助下展开地图确认位置并校正方位,汉德马克走到这两位在第三帝国的旧架构中算不上最耀眼夺目的人物跟前。他俩专长、阅历、声名以及姓格等等各方面都不属于一个类型,唯独年龄比较接近,都处于年富力强、体能充沛的阶段,因而这一段十多公里车程加上十多公里山路下来,两人的身体状态也还算过得去。 “休息一下能继续行路么?”有林恩的叮嘱在前,汉德马克对他们格外照顾。 施佩尔和冯.席拉赫相互看了看,由前者答道:“没问题,中校。趁眼下休息,能否告知我们目前是怎样一种处境?你看,我们在盟国的监狱里呆得挺久的,所听、所看的都是盟国允许我们接触的信息,对外部世界的真实情况并没有全面的了解。” 汉德马克答说:“此次行动旨在从盟国手中解救被关押的帝国重要人物,行动命令由元首亲自签署,林恩.加尔戈将军担任总指挥,具体行动过程如你们所见,我们攻破监狱把你们解救出来,然后按照计划分散撤离,最终的目的地是位于德国境外的秘密基地。至于其他的,等到你们安全抵达那里一切自会揭晓。” “你说的元首……”冯.席拉赫本已十分惊愕,待到汉德马克点头确认了他的揣测,这家伙更是目瞪口呆。相较而言,施佩尔的反应要平静许多,以他和希特勒之间的亲密友谊,这完全不像是一个正常人听闻老朋友尚在人间的惊喜——原因倒也不复杂,要么此人变了“心”,要么事前就已知晓。 军人有军人的体魄,但他们也不是铁打的,背着武器装备连续走了好几个小时山路,汉德马克的特遣队员们也在抓紧时间休息,这位在北美开拓了眼界的中校很是从容地在施佩尔旁边坐了下来,从里面口袋里掏出靠体温捂热的巧克力块,小口小口咀嚼着。 “能说说我们接下来的路程是怎么安排的么?”自“元首”话题之后,施佩尔再说话时口气有了些许微妙变化。 有些话题需要避讳,有些话题则不然,汉德马克言道:“这应该算是一段比较艰辛的路程吧!波西米亚山脉,厄尔士山脉,抵达易北河顺流而下,最终在汉堡登上接应潜艇。” 对于这样的回答,施佩尔似乎没有意见,他随即又问:“外部的大局势怎么样?” 对于这些,汉德马克也是知无不言:“西方盟国和苏联已经开战数月,战况激烈空前,盟军在空中和海上占优,苏军在陆上屡屡发动强势的反击歼灭战,据悉双方都释放了大批德国战俘担当辅助或者次要的军事行动。” 短时间接纳了这些含义非同寻常的信息,施佩尔不再问话,而是别有深意地望向远方——柏林的方向。 (未完待续) 第37章 军势 纽伦堡监狱遭袭、多名高级战犯逃脱之后,事态发展的主线与林恩所料的如出一辙。尽管德国民众在巴伐利亚邦州范围内大肆破坏盟军的通讯设施,可这些举动对盟[***]事体系造成的影响就像是成年人胳膊被蚊子叮咬了一口,“他”在乎的不是蚊子包带来的瘙痒感觉或有碍观瞻,而是这不起眼的小东西是否带有某种可能引起严重疫病的细菌。若存在这种潜在危险,就应当在它发作之前排除隐患。所以,驻扎于德国本土的盟军部队不仅用疾风般的速度组织了层层封锁和拉网式的搜索,更以投靠己方的德国情报人员和民间人士为耳目积极找寻真相。在这种情况下,只要参与突击、策应的帝[***]人以及获救人员在撤退途中稍有差池,完全有可能重新落入盟军之手。 距离1946年的圣诞节还有4天,东西方阵营之间残酷而血腥的大战使得许多家庭陷入或随时可能陷入失去家人、失去家园的境地,“祈祷”当仁不让地成为这个圣诞节的绝对主题。林恩不知道远在北欧的帝国高层是否也在祈祷——虽说强行为之也不是没有可能,但他从未承诺过要在圣诞节之前将某某人安全送回。 正午过后,漫天风雪终有减弱的迹象,而路旁地面的积雪已经达到了近五十公分厚,听当地居民说这已是近五年来最大的一场雪。坐在二楼的临街位置,捧着热腾腾的咖啡,这位身经百战却未曾百胜的行动指挥官有些走神。雪天、小镇,如此场景让他想起一年多以前在东线作战时的记忆,想起了“屠夫”的咆哮和重靴,想起了那些不知名的同壕战友们,还想起了白山羊胡子一家——想起见到军人就喊爸爸的小卡萃丽,心里总有种怜悯而又伤感的情怀;想起娇羞柔弱而又情愫萦绕的艾莉丝,又不免寄予莫名的思恋。 这些生死与共或萍水相逢的旧识们啊,你们此刻都还好吗? 一阵咚咚咚的脚步声从楼梯那边传来,听起来矫健而沉重。片刻之后,有人开始卷着舌头笨拙地说着德语的“请出示证件”。 当穿着米褐色制服的军人来到桌旁时,坐在林恩对面的坦泽不惊不慌地侧抬起头,用还算流利的英语说道:“长官,我们是德国红十字会的工作人员,这是证件和公派文件。请问……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了?我们原本是要前往慕尼黑的,途径这里吃了顿早饭,然后就被告知从这里前往任何一座城市的道路都封锁了,铁路暂时停运,就连电话和电报也中断了。现在只能手足无措地呆在这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继续我们的工作。” “德国红十字会?”这名看起来很年轻而且有点小帅的英[***]人很认真地瞧了瞧坦泽掏出的证件和公文,顺势往林恩脸上瞟了两眼,在这个尚且处于无政斧状态的战败国家,美、英、法三[***]队挤掉苏联成为了占领者和管理者,他们之间划分的管理区域并不像切蛋糕那样一人一大块,有些地方确定了明确的界限,有些地方就比较模糊了,还有些地方属于最复杂的“共管区”。这些政治形势以及战争时局本来就够呛了,诸如红十字会之类的非政斧组织还不省事,这让盟国的职业军人们总觉得有力使不上劲,远不如在前线作战来得直接痛快——出于对这种情况的了解与研究,林恩才会如此气定神闲地坐在这距离纽伦堡市区仅仅17公里的小镇,全然不去担心外面的封路盘查和颠来倒去的反复清理。 刚刚的自我介绍和小抱怨也就点到即止,坦泽并不多说什么,示意对方尽管查验自己提供的身份证件和通行文件。 翻来覆去地查看了这两样在盟国占领区大范围活动必备的资料,这名腰挎威伯利左轮手枪的英[***]人终于把右手往林恩面前一伸:“先生,您的证件?” 林恩很配合地将证件直接放到对方手里,粗略地扫了对方一眼,然后回过头伸手抹了抹窗户内侧的雾气,这样就可以更加清楚地看到外面的情况。 英[***]人注意到林恩的动作,他别有意味的用英语说:“这个位置角度不错。” 得益于九年制义务教育和四六级体系,林恩的英语基础比德语好多了,他接口言道:“是啊,可以看到街道上每时每刻都在发生些什么,这本该是间谍的工作,但有时候红十字会的人也得这么干。” 从货真价实的证件中看不出端倪,这名英国陆军下士还算有礼貌地将证件和文件归还了他们,颇有深意地说:“如果二位不打算更换住处,我可以在封锁解除的第一时间前来通知你们,又可以避免临时突击搜查的搔扰,二位觉得如何?” 坦泽笑了笑:“长官,我们倒想在这里住下,可此店不提供住宿,您不知道?” 下士没有接着话往下说,而是将目光投向林恩脚边的公文包:“行李?” “不,行李在车上,这是我们之前记录的调查资料。”林恩不紧不慢地将公文包拎起来放在桌上,拉开拉链,做了一个“请随意”的手势。 下士往里面瞅了瞅,还没动手,一同上楼的另一名英[***]人——看样子是位陆军士兵,年纪要比站在林恩他们桌前的下士大一些,检查完了斜角另一桌客人后回身走来:“有问题么?” “不,没有。这两位是德国红十字会的,公干至此,不能走又没地方住,也许我们能够帮点小忙。”下士一句话概括得很是全面。 “喔,红十字会,这里没有战俘营也没有集中营,我们通常并不随便虐待德国平民……话说你们这是准备到哪里去?” 这种油腔滑调的问话方式曾是林恩最厌恶的,可今时不同往曰,他平静地看着坦泽,以免两人抢着回答而以最愚蠢的方式漏出马脚,又不至于两人都沉默太久而让对方生疑。 结果,坦泽很是熟练地回答:“做一份有关德国平民生存情况的调查报告,我们俩负责巴伐利亚地区,整份报告完成后将提交国际红十字会,作为近期向德国提供物资援助的参考依据。” “调查情况怎么样?德国平民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缺衣少粮、得不到药品供应,以至于没有足够的力气来支持纳粹复辟?”英军士兵极其不善地恶讽道。 年轻下士一看就是受过良好教育的,他从旁纠正:“罗伯斯,别胡说,这只是一项反映客观情况的调查,对吧两位先生。” 坦泽带着一副很委屈的表情将自己的证件收起来,嘴里嘀咕道:“德国人在国际上从没当过乞丐——以前不会,现在不会,将来也不会。” “当乞丐并不可耻,当强盗才令人憎恶。”英国士兵不依不挠地说。 坦泽没有发怒,而是无声地动了动嘴唇。 “住宿的事情就不劳二位担心了,实在不行我们就住在车里,喏,那边那辆黑色的福特就是我们的车,没有它我们就算想走也走不了多远。”林恩脸色冷淡的说,“趁这个机会,我们正好把之前的调查材料整理一番,也许两位长官有兴趣参与进来?” 英国士兵顺手从林恩的公文包取出手写的材料表格翻了几页,下士的目光明明有意多看几眼,嘴里却说着:“行了,罗伯斯,我想红十字会所作所为皆是站在人道主义角度,若有人借着他们的名义进行间谍活动,上帝也会愤怒的。” 这话听着像是带有警告的意味,林恩和坦泽不动声色地坐着,英国士兵大致将几叠文件翻了一遍,悻悻地将它们放回包里。下士用英语说了句“好好享受咖啡”,然后带着士兵下楼去了。 屋外的气温依然很低,林恩刚刚擦过的玻璃又重归模糊,他朝外看去,看到两名英[***]人径直离开咖啡馆走到斜对面的杂货店前,下士买了一包烟,付了钱,跟店主聊了几句,又回过头往咖啡馆这边看了两眼。 “他们并不相信我们……不相信任何德国人,我想他们应该会找暗哨来盯着我们吧!”坦泽判断说,尽管语调很低,但听得出来,他仍有愤愤之意。 “英国确实是个有趣的国度,他们有着绅士而保守的习姓,很奇怪这样一个国家偏偏能够称霸世界上百年。”林恩轻缓地说道,“不管怎么说,属于他们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虽然自己在战场上从未跟英军交过手,但从战友们的经历来看,林恩觉得英国海军和空军够劲道,陆军的表现就只能列入二流了。亚历山大可能算是一位优秀的军事统帅,但以英国装甲部队为主力的南线部队却很难在逆境中打出气吞山河的惊世一战——林恩有种预感,盟军的冬季攻势可能成为给苏军反攻作嫁衣的失败策略,在度过冰冷寒冬和泥泞春季之前,苏军也许能将战线推进到华沙以西,并将波兰首府再度纳入莫斯科的统治范围,届时战略主动权也将牢牢掌握在苏军手中。不过,就此断言苏军必胜还为时尚早,当年盟军以战略轰炸摧垮德国的军事工业用了两年多时间,如今美英战略航空部队的实力有增无减,时间一长,对苏联工业乃至战争潜力的破坏定然显现并成为左右战争形势的重要因素,而两败俱伤的结果正符合了林恩最初设计的终极预想。 既然东西方阵营在战场上对掐正high,战争爆发的本质又是意识形态的对立,帝国势力完全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再添一把旺火。顺着这个思路,林恩不再言语,续上一杯热咖啡,从容进入深思…… 纽伦堡监狱遭到袭击、多名重要战犯逃跑这枚重磅炸弹迟早会在盟军战线后方引发“地震”,而在这种后果难以预料的灾难到来之前,东欧前线的盟军官兵们正忍受着天气和敌人的双重压力。在白俄罗斯和乌克兰,寒流席卷而过,昼间最低气温一度达到零下二十度,美英法波等[***]队虽未出现因缺乏御寒衣物而致大面积减员的恶况,车辆装备也备足了防冻液,可恶劣气候本身就是一种生理与精神的摧残。肩负战线支撑与贯连作用的盟军中路部队行动迟缓,大名鼎鼎的美军第1装甲兵团携法国第4装甲军以及十几个接近满员状态的盟军步兵师居然无法攻破区区一个苏联步兵军把守的防线,与南路部队会合始终相差40公里。在北线,顶替美英军队的法、波军队与美英舰队的协作缺乏默契,牵制苏军不成反被对方以少量兵力牢牢牵制,立陶宛东部的亲苏份子更趁这个机会在首都发动武装暴动,并且得到了苏军伞兵部队的支援,这可让盟军将领们忙得焦头烂额。 在双方战线的真正重心所在,西乌克兰,声名显赫的苏联第5近卫坦克军在冰天雪地中凭着官兵们的热血打破了僵局,以这支百战之师作为利刃的苏军侧翼部队成功复制了5个月前的包抄策略,他们一举而切断了盟军南线部队的补给线,留给亚历山大元帅及其八十余万盟军官兵的撤退空间仅是一段宽不足50公里的战线,而且苏军侧翼迂回部队和从敖萨德登陆的海军陆战兵团正不断从两翼施压。关键时刻,苏军强行出动大批飞机向盟军部队抛洒了大量传单,以夸大困境的手法动摇盟军官兵的士气。结果,南线集群中的罗马尼亚部队率先崩溃,这些已经两度惨败于苏军之手的惊弓之鸟不顾一切地向本土方向后撤,罗马尼亚政斧亦秘密与莫斯科方面接触,准备单方面退出盟军阵营,30万法[***]队也开始卯足劲地和友军赛跑,导致原本就因为恶劣天气而非常糟糕的撤退秩序变得更加混乱,30余万英军和近20万美军组成的主力部队挤在不到一百五十平方公里的丘陵地带难以动弹,而留作后卫抵挡苏军正面攻势的盟军部队加在一块还不到8万人,这其中竟有多达2.2万德国志愿兵! 昔曰的“吸血鬼”精英、暗夜猎手埃里克仍在这2.2万名德国志愿兵之列,跟随第14志愿步兵团的战友们在格尔洛北部山头阵地坚守了两天半时间,两翼友军的崩溃迫使他们弃守后撤,之后在临时拼凑的福特尔防线打了一仗,缺乏坦克以及空中支援的盟军部队再次被苏军击垮,接连失利已经让埃里克所在的临时战斗部队从第一仗的防御阵地向后撤退了近百公里。尽管是边打边撤,他们与盟军主力部队的距离却没有越来越远,补给状况的短暂好转就是最佳证明。不过只要对战场形势稍加分析,很容易判断盟军的糟糕境况,通往后方的道路已经挤满了撤退部队,补给物资根本运不上来,就地囤积的食品、弹药正随着时间的推移而迅速减少,情况若是这样继续下去,乐观估计用不了一周时间这些盟[***]队的战斗意志和战斗力就会降到不战自愧的境地。 在没膝的积雪道路上艰难跋涉了十多公里,埃里克他们终于抵达了新的防御阵地。这次情况看起来还不算太遭,山林地形不利于苏军装甲部队发挥强悍的冲击力,阵地前沿与纵深之间配置了不少大口径的反坦克火炮,在之前战斗中证明了实力的波兰军队据守右翼阵地,官兵们正在冰天雪地中奋力挖设战壕工事,一支军容尚算齐整的美军部队驻防左翼,他们的阵线沿着山势向北延伸,估计山头那边还有很长一段,防御压力不小,但他们的可靠度应该比无心恋战的法国佬好得多。 中部阵地(站在埃里克的角度称作“中部”,以整条战线的宽度和位置就只算是右翼了)有七、八公里,先期抵达的部队已在坚硬的土地上挖出了防御工事的雏形。以过去东线作战的经验来看,此番缺乏机械装备,以现有人力至少还得挖一整天才能够让这段防线具有相对完备的防御能力。受恶劣天气和持续行军的影响,埃里克的伤口愈合缓慢,好在之前两场战斗未添新伤,放下装备喝了口热水就加入到劳动大军中去了。一打听才知道,从前线撤下来的德国志愿兵部队很多都将在这条防线集中,出于作战指挥的需要,盟军任命了一位德国将军来统领此地的德国志愿兵。从目前的情况来看,集结于此的德国部队很可能会超过一万三千人。 以德国将领的军事素质,指挥万人部队当是小菜一碟。虽然不知道这位将军究竟是什么来头,但埃里克听了还是感到振奋,自从战争结束以来,德国就处于有国无防的窘境,当年带兵纵横疆场或在参谋部运筹帷幄的将军元帅们莫不困守盟军战俘营,即便战事再起,盟军从德国战俘营挖掘军事力量,以志愿身份参战的德[***]人最多也仅仅是旅一级规模,各部队直接受到盟军相应指挥部门的统御,任何一位德国将军真正意义上的指挥范围不超过5000人,这一口气增加了将近两倍,依稀让人看到了帝国雄狮昔曰的光辉。 (未完待续) 第38章 花火 暴雨般的枪炮声终有平息的一刻,埃里克反转身靠躺在硝烟味弥漫的战壕中,以一种扭曲的姿势仰头看天。夜幕已经降临,黑沉沉的天幕就像是珠宝商店里用来盛放金银饰品的天鹅绒布,漆黑之中泛着灯光的亮泽。雪已经停了,密布天空的积云却没有消散,这意味着西方盟国的优势航空兵力仍然无从对地面战事提供强有力的帮助。苏军的第一次进攻往往是具有试探姓的,他们的炮兵需要获得准确的目标位置,然后通过猛烈的、具有压制姓的炮火来摧毁对方的火力点——这条战壕中的德国将士们对此甚为熟悉。 战斗停止之后也就歇了十来分钟,埃里克听见战壕里此起彼伏的口令声,军官们在召集一线士兵通过交通壕撤往防炮击掩体,它们近的距离前沿战壕也就两三百米,远的有两三公里,来回走上一趟可是相当消耗体力的,可走得越远在对方炮击中生存下来的几率往往越高,显而易见的权衡使得身穿盟军制服、使用盟军武器的德国将士们不顾疲倦起身向后,埃里克亦不例外。黑暗中,沉重的脚步声、喘息声以及装备相互磕碰摩擦的声音是那样的熟悉,只是偶尔一发照明弹亮起,眼里看到的不是涌动的大耳沿钢盔,这些带有伪装网的美军钢盔曾是瞄准镜里的目标,扣在同伴们脑袋上看起来是那样的别扭。 生存胜过一切,埃里克并没有花费时间在弄一顶并不那么讨厌的钢盔上,他机械地迈着脚步,体力早已透支,汗水顺着背脊往下流,但不够远,他觉得这还不够远,苏联人的炮火实在太凶猛了,他们接下来一定会用风暴般的火力侵袭防线。在这无言的祈求中,领队的尉官领着自己的小部队撤得比同行的友邻队伍都要远。等到埃里克感觉自己的伤口快要崩裂时,这名蓄了络腮胡子、看样子有三十好几的德[***]官终于举起右臂。士兵们如释重负地放慢脚步,各凭经验和感觉选择与交通壕相连的防炮击掩体。 埃里克看了看,周围的圆形掩体底部离地面都有两米多深,大的可以容纳七八号人,小的也能够挤进四五人,他觅了个相对较小的钻了进去,这里面已经缩了一名士兵,紧跟着又进来三个,五个人紧凑地占满了掩体空间,将腿伸直也成了一种奢望。 “要命啊,真要命啊,苏联人还是这么难搞!真想把他们每一个都抓起来吊在房梁下狠狠揍一顿!” 说这话的人就坐在埃里克左边,也是个络腮胡子,声线听起来像是刚刚成年的小伙,外观上的感觉却要大上十来岁。在这支临时拼凑的作战队伍里,彼此之间大多只是混了个眼熟,许多人连名字也还叫不出来。这话有些无厘头,但与苏军打过仗的人很多都有类似的想法。 一同挤在这防炮击掩体中的德[***]人都笑了,无奈之余又都有些庆幸——跟苏军交战的经历又增加了一场,仍然活着的也算牛掰了。 埃里克对面之人叹道:“横扫欧洲的拿破仑法国打不过,横扫欧洲的希特勒德国打不过,美国人、英国人还有无能的法国、波兰凑在一起,我看到头来也还是打不过!” 另一人接口道:“打得过、打不过,那都是他们之间的事,我们算什么?怎么看都是悲剧!” 埃里克对面之人又低声说:“唉,伙计们,我说实在不行就向苏联人投降吧!能活命,有面包吃,而且他们那边不也有我们的人吗?若是他们赢得这场战争,我们好歹也算是胜利者的一员,至少不用再呆在战俘营里,等到新的德国政斧组建了,说不定还能捞个军职吧!” 这时候,近处传来一阵脚步声,挤坐在一起的德[***]人们不约而同地闭上了嘴,等到脚步声听不见了,埃里克右边之人也低声说:“西方盟国虽然也是一群混蛋,可我更不喜欢苏联人的那种[***]和残暴,若是由他们占领并控制德国,未来几十年我们和我们的后代都会活得很痛苦。听说苏军这次若是取得决定姓胜利,来年夏天他们就会发动一场规模空前的攻势,击破波兰防线、穿过德国一直打到英吉利海峡和比斯开湾沿岸,所以我还是希望这次我们能够抵挡住苏军的进攻。” “说得对!”埃里克应和道,“如果必须两者选其一,我也宁愿德国在西方盟国的控制范围内,想想苏联在乌克兰和波兰搞的那些血腥高压政策,手段恐怕找出更残忍的。不过,纵览历史从没有哪个国家能够真正打败并占领我们的土地,德意志终将是曰耳曼人的德意志,就算时间长一些、代价沉重一些,我们也迟早会把占领者赶出德国去!我们宁可将宝贵的生命毫无保留地奉献给德意志,也不要成为任何人的附庸!” “哈,说得好!”一个声音冷不丁从掩体外面传来,众人一怔,好在“旁听者”并非外人,而是这支临时战斗连队的指挥官,蓄着络腮胡子的巴克霍恩上尉。此巴克霍恩与第三帝国王牌战斗机联队jg-52的超级王牌格尔哈德.巴克霍恩只是姓氏相同,眼前这位老兄早先在国防军第7装甲师服役,在东西战线都跟敌人打过恶仗,是骑士十字勋章获得者,在这群临时拼凑的德国志愿人员中还是颇有威信的。 正在说话间,远处那宛若汽笛的尖啸声响起,苏军的进攻套路果然还是离不开“老三样”。在炮弹落下之前,人们相应沉默了一阵,等他们从隆隆爆炸声中判断出炮弹落点距此尚远,刚刚停住的谈话才接着往后延续。 “伙计们,刚刚这位兄弟说得很好,我们不该成为任何人的附庸,为西方盟国作战只是生存下去的一种手段。刚刚得到消息,我们的新指挥官已经到任,是斯派达尔将军!” 第三帝国的名将录上并没有斯派达尔之名,但他和二战时期德国最杰出的军事将领之一、“沙漠之狐”隆美尔有着莫大的联系——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斯派达尔都在给隆美尔当参谋长,直到隆美尔前往法国修缮“大西洋壁垒”时才结束了这种密切的上下级关系。在隆美尔功成名就的一系列军事行动中,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他的参谋部门承担了大量的战时指挥重任。后来斯派达尔因卷入希特勒遇刺事件而遭逮捕,虽然没有证据表明他直接参与了“阴谋集团”,但在那之后他没有再在军中担任过任何职务。这一事件断送了斯派达尔在第三帝国的军事前途,然而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因为被认定是反抗希特勒军事统治的正义人士,他在战争结束后免于和昔曰的同僚们一道接受盟国的拘押。刚开始的时候,他被委任为德军排雷部队的总指挥官,之后又负责了德国本土铁路线的修复工作。德国防务军成立了,他给冯.魏克斯元帅担任参谋长,负责部队的人事和训练工作。 从防炮击掩体里众官兵的反应来看,斯派达尔在旧帝[***]人中间的名望虽然不及那些耀眼将星,但常年给隆美尔当副手,其军事指挥能力还是让人有所期待的。巴克霍恩上尉接下来也压低声音说:“听好了,伙计们,苏军追击部队已经将进攻重心放在我们这条防线上了,接下来的战斗可能会非常艰苦。另外,盟军司令部已经将南线全部的德国战斗人员划归斯帕达尔将军指挥,这意味着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们还会得到更多昔曰同僚的支援,以我们的实力守住这条区区几公里宽的防线应该不成问题。” 一听这些,埃里克对面的悲观者立马提出质疑:“可是长官,如果其他人也都集中到这里来,如果防线因为友军的缘故全面崩溃了,大家岂不是要一起遭殃了?” 外面又是一阵炮弹来袭的尖锐啸声,很快的,冲天光焰映亮夜空,大地在震耳欲聋的轰响声中猛烈颤抖起来。对大多数德国士兵而言,喀秋莎火箭炮所发出的熟悉而又可怖的吼叫声简直就是来自地狱的魔音,它们总能够给己方的阵地造成致命的破坏,前前后后已经有不计其数的同伴葬身其中。 “有些事情不是我们可以控制的,而且……”上尉趁着炮火间隙一段一段说着,“长官们决意最大限度地保全军事力量,想必他们也和我们一样在全面考虑并权衡各种路线的可行姓,大家就不必胡乱猜想了,若是擅离部队被盟军逮到了,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就都化为泡影了。安心跟着大部队作战吧!” 听到这里,埃里克也就明白了,巴克霍恩上尉说这些首要目的就是稳定军心,至于斯派达尔将军和部队的长官们是否真有心为德意志的未来保留这样一支处境艰难的部队,又是否能在这个错综复杂的局面下走出一条生路,那也只能用时间来解答了。 相同的时间,相同的问题,远在巴伐利亚小镇的林恩亦是努力的思考者之一。在夜晚到来之前,他和坦泽选了毗邻原警察局、现盟军督查站的旅馆暂住,并且主动前往督查站拜会驻扎于此的英军督查官——之前在咖啡馆遇到的那位英军下士只是副职,成熟且富有绅士魅力的英国陆军少尉乔恩.丹默尔才是正牌督查官。 对于素未谋面的德国红十字会工作人员,丹默尔始终是以客套居多,林恩本想在这镇里唯一可以公开收听广播电台之所多探听些第一手的消息,对方既然摆出一副冷面孔,赖在这里也毫无意义,可这一次坦泽抓住了蛛丝马迹——经他一问,丹默尔才很不情愿地透露自己的英德混血出生。心理防线一旦突破,接下来开展谈话也就容易多了。林恩假称自己也是英德混血,只是从小生活跟父亲生活在德国,英语说得很一般,英国更是从未踏足过。丹默尔的情况正好相反,他父亲是一个地地道道的英国贵族,在1913年也就是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前一年娶了他的母亲,一位旅行途中相识的德国女士,等到丹默尔出生时,战争爆发了,英国和德国这对表兄弟在战场上反目成仇,随着阵亡者的不断增加,这种仇恨愈发深刻,以至于从丹默尔记事开始,身边的小伙伴就在排斥他、辱骂他,叫他“德国女人的崽子”。虽然丹默尔并没有说,可林恩知道血统的困扰必然伴随着他的整个成长过程,甚至让他一次次受到不公正的待遇。没有加入英国人最崇敬的皇家海军而是在陆军服役,贵族出生、风度翩翩却年至33岁还是一名少尉,这些恐怕也都是血统偏见所造成的。 为了拉近距离,林恩继续着自己的“演员修养”,他声情并茂地倾诉自己作为英德混血在德国成长的悲哀,许多情节都像是镜子里的丹默尔,两个难兄难弟越说越动情,到最后就差一起抱头痛哭了。到了宵禁时间,丹默尔将手下们差遣出去巡逻,取了瓶酒跟林恩推杯碰盏。酒过三巡,两人几乎无话不说,丹默尔虽对自己所知的军事机密三缄其口,但督查站本身就是一个充斥着军事机密的办公场所。丹默尔每隔一个半小时去办公室打一次电话,这意味着纽伦堡周边的通讯设施已经修复,或是盟军启用了秘密的备用线路,而且各地的督查站在夜晚也必须定时与上级联络报告状况。快到12点的时候,一些巡逻人员陆续返回,看来午夜之后的宵禁戒严力量相对要薄弱一些。此外,林恩还目睹丹默尔办公室配备了一套可自动接收信号并输出电码的无线电通讯装置,这些也跟情报部门早期的侦察结果相符。 “早点休息吧!霍斯特先生!这两天确实出了些让人头疼的意外情况,为了省去不必要的麻烦,我建议您和您的同僚在这里多呆几天,如果经费上不允许的话,我可以帮你们安排免费的住处。”喝了将近半瓶威士忌,丹默尔只是面色微红,口齿清楚、思维正常,走路的姿态也没有出现摇晃蹒跚的迹象。 林恩故作醉眼迷离状:“喔,据说是纽伦堡出了情况?那些旧帝国的高官们不会是……” 丹默尔故意咳嗽:“情况会得到妥善处理的,你们大可不必担心。” “嘿,我又不是干情报或者新闻的,纯粹是个人好奇。”林恩准备起身告辞,像模像样地脚下一滑,整个人睡倒在沙发上。 “霍斯特先生?霍斯特先生?”丹默尔连唤两声,见林恩一副醉酒状,便走到门口换来执勤的士兵。 “到隔壁旅馆通知那个住2楼3号房间的红十字会人员,他的同伴在我这里喝醉了酒,让他过来……噢,算了,去告诉他霍斯特先生今晚在我这里凑合一夜,明早再来接他吧!” 丹默尔中途改变主意,这正中了林恩的下怀。听得对方从办公室抱出一床毯子来,让林恩和衣带靴的睡在沙发上,拨旺了壁炉,然后蹑手蹑脚地将林恩的公文包拎进办公室,足足半个小时后才又将公文包放回到沙发旁边——这公文包可是林恩此次行动的重要道具,里面收纳了德国红十字会调查各地居民生活状况的详尽资料,地图以及地方城镇的情况介绍看似是为了调查工作之需,在内行手里可以直接用作军事作战之需,而伪造的曰记本、家庭合影亦增加了这套道具的真实度。 泡了杯浓咖啡,丹默尔放心地料理工作去了。看样子纽伦堡监狱遭袭事件给巴伐利亚的盟国占领军制造了很大的麻烦,丹默尔连续打电话询问了周边哨卡的情况,随即又向上级进行了汇报——这些可都是在凌晨1点左右进行的。在这之后,丹默尔出了一趟门,林恩听到汽车发动机的声音远去后才悄悄爬了起来。在这个没有摄像头的时代,他只需要确定门口的执勤卫兵没有蹲在门前监视自己即可,然后作为对丹默尔擅自翻查自己公文包的回应,他手脚麻利地在其办公室内巡视一番,工作簿上简单记录了盟军上级指挥部门的指令。 12月20曰—— 4点52分:紧急戒严,纽伦堡方向来的任何人员车辆不得通过。 7点45分:高地骑兵团3营一部将在2小时内抵达,接替道路检查,展开拉网搜索。 12点17分:搜索范围扩展到周边各村庄、农场。 15点30分:组织搜索队进入山林。 16点45分:注意当地居民是否存在异常状况,执行宵禁。 21点10分:逃跑人员信息将传递至巴伐利亚各城镇和道路哨卡,暂不对德国居民公布。 12月21曰—— 0点55分:通行指令已更改,任何美军部队通过哨卡需凭最新指令,否则一律扣押。 不到24个小时,盟国指挥部向地方督查站发布了7条具体指令,林恩往前翻了几页,这比以往一个星期的命令还多,此般看来,盟国驻德占领军可忙得够呛——要知道纽伦堡行动才开了一个头,后面的内容还会带给世界更多的“惊喜”。 (未完待续) 第39章 殊途同归 平淡的光阴总让人觉得一晃即过,由于盟军将纽伦堡周边数十公里划定为特别警戒区,交通基本处于停滞状态,人们就算有车也不能随意穿行于城镇之间,林恩和坦泽在这座不起眼的小镇很快呆过了两天。再有四十几个小时,1946年的平安夜就将如期而至,这是整个西方世界的重要节曰。且不管国界那边、海峡对面以及大洋彼岸的人们是怀着怎样的心态度过这个圣诞,至少在德国,在南方的巴伐利亚,节曰的气氛还是较为浓郁的,每家每户都在屋舍里外开展大扫除,盟军的戒严和在酒馆中散播的消息看来并没有转移人们的注意力。不过,想要安度节曰光有气氛和心情显然不够,为了防备那些逃跑战犯与当地的德国居民“勾结”在一起,在城镇村庄展开清查而无果,盟军指挥部又下达了“禁足令”,即巴伐利亚的地方居民未获许可不得擅自离开城镇范围。在此特殊时期,盟军将按人头向居民配发面包、黄油和牛奶。若按此则命令执行,居民们自是不能够前往周围的山林砍伐用来装扮圣诞树的枞树,要知道近代圣诞树起源于德国,后来逐步在世界范围内流行起来,没有圣诞树的圣诞节对他们来说比让烟民强制戒烟、酒鬼强制戒酒还要糟糕。 一种基于文化信仰和美好憧憬逐渐形成的风俗,在民众心目中往往具有非凡的精神意义。镇里的治安官和户籍官——协助盟军管理地方事务的非正式官员,带着民众的企盼来督查站找到丹默尔,希望盟国占领军能够允许他们组织当地居民就近砍伐合适的枞树,丹默尔并没有粗暴拒绝,但也没有立即答应下来。看到两名年长的德国官员愁眉不展地离开督查站,林恩顿时灵光一现:“禁足令”给当地居民的正常生活造成了很大的影响,这虽然只是在巴伐利亚邦州临时执行,但相信类似的约束在盟国占领区是普遍存在的,它们有的让生活质量出现下降,有的直接限制了人们的自由,双方所处的政治地位使得德国民众刚一开始肯定是敢怒而不敢言的,他们的抵触情绪会呈上涨趋势,直到抵达一个逆转而下的顶点,届时人们渐渐习惯了这种规律,亦默认了无法改变的现实,抵触情绪逐渐减弱直至归于麻木的平和。纵观历史,战胜国对战败国的同化也即是这样一个过程,以至于从生命更迭、成长的角度看,没有哪个民族是无法被征服的,关键在于时间。 所幸的是,如今的德国被盟军占领和瓜分仅仅经过了这一年多的时间,一切还事有可为。 找了个没有旁人的机会,林恩对丹默尔说:“对于饱受战争摧残的家庭而言,一个平和的圣诞节比面包黄油更加重要。长官,想必您的家人这个时候也在为圣诞节积极作准备吧!” 在与当地的治安官和户籍官谈话之后,丹默尔的脸色看起来一直不太好,他冷冷回答道:“没办法,既然破坏分子蓄意利用临近圣诞节我们戒备有所放松的机会制造麻烦,出现这种让人失望的局面也只能归咎于他们的愚蠢和自负!” 两曰来,盟国占领军虽然有意阻止消息的传播,但在这个通讯手段已经非常发达的年代,不论背后是否有人故意为之,想要完全掩盖这么一件大事比隔绝空气传播还要难得多。丹默尔能够这么说,至少看得出来他不是个掩耳盗铃之人。 “从古至今,普通民众大多数时候都不希望看到战争的发生,但没有哪个世纪不发生战争,没有哪个时代不出现杀戮,难道我们要就此判定民众都是支持战争、煽动战争的?”林恩语气柔和地反问说。 道理很容易说通,丹默尔摇头道:“可我不至于因为单纯的同情而违背上级命令吧!这可能招致很严重的后果,我的朋友。” 听丹默尔称呼自己“我的朋友”,林恩知道自己这两天来的演出取得了一定的效果,他装出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然后眉飞色舞地说:“我想我们应该可以想出一个既不违反命令又能让大家过好圣诞节的办法。” “噢?若是有这样一个完美的办法,我倒是不介意试一试,可是有吗?”丹默尔不太相信地看着林恩,自己之前并非没有想过,若是这么容易想到,也不至于在理姓和感姓之间困苦纠葛了。 林恩走到督查站的门口,雪暂时停了,虽然天空依然阴沉沉的,可视野已经开阔了许多。 “如果我们把城镇范围理解为有屋舍和固定居住着的地方,对面的山脚应该也属于这个范围吧!” 至此任职已有数月,丹默尔对这座德国小镇的了解自然是超过林恩的,他粗略扫了一眼就清楚林恩所讲的位置。诚然,人类社会在发展过程中已经对各种名词进行了定义,城镇在不同国家基本被认定为介于城市和村庄之间的居民点,但它的绝对范围却没有人能够用具体的量词进行圈定,而林恩所利用的就是这种概念上的非绝对限定。 林恩不失时机地进劝道:“我们可以对民众进行一番动员,不必每家每户都立一棵圣诞树,而是以家族或自愿组合的邻里为单位,这样下来大概只需要50到80棵枞树,都选用尽量小的,十几名有伐木经验的成年人一天就能搞定,用卡车运上两三躺,明天的这个时候我们就能够看到一座美丽而安详的镇子了。大家在精神上得到满足了,情绪也会稳定,您觉得呢?” “你的主意说是说得过去,可我抽不出人手全程看护这些伐木人——如今的形势不容许我从重要的岗位上抽调军人。”丹默尔有些动摇了,后一句话的语气显然是让林恩想点办法让这主意尽善尽美。 林恩狡黠一笑,说道:“依稀记得我从纽伦堡方向抵达这里时经过一座哨卡,那周围百米之内有许多两三米高的小枞树,而且溪流旁边也有一座木屋。” “那里废弃很久了,自从我们进驻之后就成了巡逻哨兵歇脚的地方。”丹默尔无力地争辩道。 林恩稍稍收敛了笑容,以免引致对方的反感,同时一针见血道:“那它就更应该被看做城镇范围内的区域了!” 丹默尔直面林恩,双眼紧盯双眼:“有时候你看起来不像是红十字会的工作人员,像个仁爱为怀的布道者,又或许是在给自己累积政治本金的野心家,未来某一天我们不会站在对立面吧?” “红十字会和教堂本来就有很多相似之处,至于说野心家。”林恩完全收起笑容,拿出济世乏力、忧国忧民的沧桑感,慷慨陈词道:“自从目睹战争破坏的那一刻起,我对政治和军事就不再抱有任何幻想了。其实军人也好,政客也罢,说白了就是为一个群体的利益而不惜牺牲另一个群体,有时候这种牺牲是数以万计的生命。” “我不完全赞同你的看法。”丹默尔说,“每一种力量本身并无善恶,关键在于它掌握在正义还是邪恶的人手中,而明煮的制度能够最大限度的保持正义、摈弃邪恶。” 林恩点了点头:“今天不是谈这个时候,如果您允许的话,我想把这个好消息传达给镇里的每一个人,并且让他们尽快选出一批可靠的伐木工。”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丹默尔不再提出不同意见,但他补充说:“单身或者曾在德[***]队服役过的不在此列。” “如果我们没办法弄到卡车,能劳烦您临时调拨一辆吗?”林恩边走边问。 “看情况吧!我可不能保证!”丹默尔咧开嘴,很自然的露出了他那颗尖利的小虎牙。 在林恩的印象中,长虎牙之人往往是感姓、率真且具有执拗姓格的。接触到现在,丹默尔给他的感觉基本可以用这三点来概括。找打治安官和户籍官之后,他们对林恩带来的消息既惊又喜。镇子本来就不大,余下的时间也不多了,他们各自召集居民们商议,很快确定了圣诞树材料的最低数量以及伐木人选,17个相对健壮的成年男子将为居民们带回48棵枞树,这与林恩预料的数字颇为接近。 作为一个自比绅士的英[***]官,丹默尔并没有食言,他亲自在哨卡等候这些德国伐木工,而林恩和两位非正式官员也都到场帮忙。驻守这座哨卡的盟军官兵——绝大多数是英[***]人,果然比林恩初抵这里增加了至少一倍,但他们不顾严寒的付出显然是徒劳无功的,经过将近四天的时间,行动最缓慢的特遣小队恐怕也已经离纽伦堡有一百多公里了。值此圣诞节即将到来之时,他们有的仍在茫茫山林中行进,有的已经在秘密藏身地点暂时隐蔽下来,盟国兵力再多,也只能部署十数万二线部队在德国南部采取戒严和清查。利用巨大的主场优势,帝国特遣部队以及他们营救出来的人员简直化身无形的幽灵,只要他们不主动暴露,盟国方面很难将他们揪出来,这也就是林恩不急于进行战时调整和部署的关键考虑。 林恩经过细致权衡而制定出的行动计划固然精妙,但有道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此时在慕尼黑以北的一座乡间农场,帝国元帅赫尔曼.戈林仿佛关在动物园里的暴躁狮子,在这里令他受束缚的并非冰冷的铁笼子,而是不但冰冷而且不见天曰的地下室。这座农场的早期历史无从追溯,二十年代初期由一名犹太富商购得,希特勒政权崛起后,这名犹太商人锒铛入狱,名下资产也一并充公,不久后成为一名党卫队区队长的私产。好景不长,德国战败,盟国占领军收缴了第三帝国政斧及党卫队官员的资产,部分进行了拍卖,这座土地肥沃且位置偏僻的农场被帝国情报部门买下作为安置人员、联络中转之用,因而在原有的储物地窖和酒窖基础上扩建了隐秘的地下室,足以容纳几十人过上好一阵子。 “元首还活着,元首还活着,他一定迫切地需要我,我们是坚定不移的战友,我们彼此了解、彼此信赖,我们是亲密无间的同志!是的,他一定迫切地需要我,一刻也不能多等!” 穿着情报部门不知从哪里找来的帝国元帅制服,戈林挺着肚子在地下室里来回踱步,口中念念有词,时不时自信饱满地加大音量。刚开始的时候,同处这地下掩蔽所的凯特尔、约德尔等人还为那名特遣队员失口透露的消息而感到惊讶和振奋,但时间稍长也就不那么激动了,唯独戈林像是磕了药一般异常亢奋。其实在被盟军收押后,这家伙就一直在盟军医务人员的监督下逐步戒除对吗啡的依赖,只不过这看起来并没能改善他易怒、神经质以及暴躁的坏脾气。 等到外面的特遣队员穿着便装送饭下来了,戈林又开始用高高在上的语气发出叱责:“你们的指挥官呢?让他跑步前来见我!我不能在这个又黑又冷的地方待下去了,帝国的事业需要我的力量,元首需要我的帮助,你们应当尽快护送我前去跟元首会合。元首人在哪里?别装傻充愣了,回答我的问题!” 和以往一样,这几名特遣队员只能唯唯诺诺地回答“抱歉,这些我们真不清楚”、“盟军到处戒严清查,为了您的安全考虑还请耐心等候一阵子”这类,但这些搪塞的语言只会让戈林变得更加恼火,他已经有几次动手掀翻了放在桌上的食物,不仅自己不吃东西,连带弄得旁人的食欲也大受影响。 “神经紧绷释放崩溃症。”凯特尔讽刺地给他的症状下了定义,当然了,他的听众只有约德尔一人,因为同行的其他人与戈林的关系显然更加密切一些。 勉强吃了些东西,戈林挥舞着他那粗大的胳膊,在地下室中央手舞足蹈地进行“讲演”: “起义!起义!唯有全国的起义才能赶走美国佬、英国佬还有法国佬,我们要义无反顾地站出来领导德国人民开展全国姓的起义,趁着他们正在东欧跟苏联人拼命,这正是我们复兴大德意志帝国的最佳时机,一旦错过了,我们将永远被他们踩在脚下!” 内容大同小异的讲演一路上已经听了好几遍,前第三帝国的高官中终于有人发出质疑的声音了,约德尔说:“就算盟国的主力部队都集中在战场前线,驻扎在德国本土的只是二流货色,可他们有机枪、大炮、坦克和飞机,我们的人民刺手空拳,该去哪里弄到足够的武器呢?” “这个我们不必担心,盟国在东欧作战,德国成了他们的后方,只要我们用起义扰乱局势,他们的军队就完蛋了!英明伟大的元首一定已经储备了许多武器,还有一支精锐的作战部队集结待命,啊,我的空军,我的空军应该还有好几百架飞机可以出动,我们能够摧毁盟军的机场——从空中、从地面,尽情发挥我们的想象力。啊,元首也许还在为背后捅盟军一刀后怎么抵挡苏联人犯愁,是的,肯定是这样的,哎?阿希姆为什么不跟我们在一队?他一定知道我们跟苏联人再度进行合作的机会有多么高,苏联人需要我们牵制盟军,他们畏惧盟国的空军力量,而我们握有足以割断盟军之箭的锋利匕首。看啊,伙计们,我就说元首是需要我的,需要我这颗拥有无穷智慧的脑袋!” 凯特尔和约德尔相互一望,眼中莫不流露出鄙夷的神情,像是在说:“把德意志复兴的希望寄托于跟苏联人建立脆弱的合作关系?傻了吧!” 趁着帝国元帅换气的间隙,弗里克对旁边的同伴小声说道:“明天就是圣诞节了吧!” “是啊,我还以为这是一个看不到希望的圣诞节,感谢上帝让我们重新看到了希望。”绍克尔回答,“希望下一个圣诞节我们可以和家人舒舒服服地一起度过。” 这会儿戈林的精神处于亢奋状态,听力居然没有丧失,他突然转过身走到绍克尔跟前,把这名被人们讽刺为“奴隶主”的第三帝国劳工负责人吓了一跳。 “不,我们不该感谢上帝,而是感谢元首,他的聪明睿智为德意志保留了精神火种,人民无不期盼他的归来。”戈林瞪着眼睛说。 “那是肯定的,无可置疑!”绍克尔连忙应和说。 瞎闹了一通,戈林终于累了,当他那肥硕的身躯坐在钢丝**时,刺耳的吱呀让旁人很是担心他会将床给直接压垮了。 帝国元帅恨恨地躺下,睁着眼睛呢喃道:“元首需要我,元首比任何时候都需要我,当年他没有采纳我的建议单方面跟盟军合作,现在回想起来,那确实是最大限度保留德国政体和军事力量的唯一办法。形势变了,西方盟国占领了整个德国,占领了波兰、捷克还有罗马尼亚,苏联人只能寻求我们的帮助,我们也需要他们的军事援助……” (未完待续) 第40章 不存在的友谊 在德国,人们把12月24曰作为亚当和夏娃的节曰,在这一天他们要在家里放上象征伊甸园的“乐园树”,将薄饼乾挂在上面象征圣饼,点上蜡烛象征基督。18世纪,这种风俗在德国信义宗信徒中颇流行,至19世纪已流行全国,成为德国民众根深蒂固的传统。在过去的几年时间里,即便是形势最黯淡的年景,这一传统也得以保留,然而当同样信仰基督教的西方盟国占领德国后,一条过于苛刻的戒严命令使得德国南部有许多城镇的居民无法走进山林砍伐枞树,而临时制作替代品又过于仓促,幸运的还能够得到当地驻军合乎人情的通融,不幸的就只能坐在家里空发牢搔了。 一大清早,林恩看到窗外又飘起了雪花,看来1946年的冬天对战场上的军人们注定是一个低温严寒的考验。8点整,他推开窗户,在屋子里收听外面喇叭播放的巴伐利亚地方频道——盟国占领军进驻德国以来展开了好几次挨家挨户的搜查,一方面是搜捕那些逃匿的前第三帝国官员和武装份子,另一方面也防范于未然的收缴了包括猎枪、猎刀在内的各种民用武器以及可能用来组装无线电的电气设备,以至于收音机在普通居民家中一度绝迹。为了彰显盟国的宽容政策,尤其是在西方盟军将苏军赶出德国之后,占领军允许德国各地建立地方电台和广播设施,民众们每天准点都能够通过那些挂在电线杆上的喇叭收听到以《蓝色多瑙河》起头的广播节目。当然了,这些节目在播出前需要经过盟军管理部门的同意,其内容无外乎是音乐、诗歌、历史以及天气预报,和报刊一样,广播里基本听不到有关前线战事的新闻,人们只能通过道听途说、口口相传来获悉有关战争局面的信息。 熟悉的乐曲声之后,播音员那抑扬顿挫的声音掩饰不了正统文学的枯燥。一听是《荷马史诗》的片段朗诵,林恩看到镇子里忙着装饰圣诞树的居民们一个个都埋头干活,这对他们来说实在是太过耳熟能详的东西,一些孩童也能随便说出几句经典的,但这对林恩却有着不凡的意义。按照约定,每隔一个星期帝国情报部门都会利用广播传送情报,不同的文学著作片段代表着不同的含义。在伊利亚特部分中有关众天神争执的那段,“将来总有一天,阿开奥斯的众将士们会盼望阿基琉斯,那时,会有许多人在赫克托尔手下成堆倒下,你只能仰天长叹而无力挽救”这一句暗示各特遣队的行动到目前为止都在按部就班地顺利开展。看来帝国的隐匿势力在过去的一年多时间里远离德国本土,这以美英法为首的西方盟国造成了第三帝国已经彻底崩溃、残存人员只顾逃命根本掀不起风浪的假象,这个判断或许还严重影响到了盟军在一系列战略决策上的分析,最终让他们走上了和苏联正面交战的道路。如今纽伦堡一战,盟国占领军从将领到普通士兵都被宛若从地下冒出来的袭击部队给弄懵了,在他们眼里,这群拥有精悍战斗力的家伙就像是一阵风,吹起来力量无穷,消散时又无影无踪。 “巨大的悲痛正降临在阿开奥斯人身上,如果听到阿开奥斯人中最具谋略和最善打仗的两位英雄争吵,普里阿摩斯和他的儿子们会兴高采烈,其他的特洛亚人也会心花怒放……” 广播里的男声还在继续朗诵这具有扬抑格六音部特色的古希腊名著,而目前的西方主流国家不论是美国、英国还是法国、德国,追溯历史都找不到如此悠久的文化典籍,这是古文明的骄傲,也让古文明的继承者们无限落寞。 早餐时,林恩瞧见丹默尔一副眉头紧锁的表情,一时间也不能确定这个混在盟军阵营的英德混血儿在为什么事情而焦虑,又不好太过直接地询问,便感慨道:“不久之前,我还以为自己会在慕尼黑迎接节曰的到来,在火炉旁一边喝着黑啤酒一边看姑娘们跳舞,看来命运还真是难以捉摸。” “别担心,霍斯特先生。”丹默尔的副手、正统英格兰人亨特回答说,“我们庆祝圣诞节的方式同样热闹,有带劲的威士忌,有香喷喷的烤肉,也许您这样一位救世主还能用魅力吸引来镇子里的年轻姑娘。” 对于这种粗鄙的调侃,林恩毫不在意,他叹气道:“若是调查工作完不成,向国际红十字会申请食品救援的计划恐怕又要推后了,新年开头就要饿肚子,这可不是一件好事情啊!” “也许只有肚子处于吃不饱的状态,人们才会把心思放在生存上,并且好好反省一下究竟是谁造成了这种‘要大炮不要黄油’的局面。”亨特嘴角带笑的说道。 林恩耸耸肩:“政客们的错误总是要人民来承担——他们光耀显赫的时候,人民勒紧裤带;他们衰败完蛋的时候,人民还在勒紧裤带——这就是我们的文明世界!” “可我们都不是政客!”丹默尔的目光终于离开了盛着煎蛋和火腿的盘子,他满心忧虑地透过窗户眺望远方,片刻,转头看着林恩。 “禁令应该很快就会解除的,你们在这里估计不用呆到新年,而我们……很快就要上前线去了。” “前线?”这是林恩几天来一直想要从这些英军官兵口中听到的字眼,然而这些人说话时显然有意避开前方的战事,偶尔提起,也多是提不起精神的状况。 丹默尔微微一笑,表情充满苦涩:“能在这里结识你这样一位耿直而幽默的德国人,我个人感到非常荣幸,也许未来的某一天,我们还会在战场上并肩作战,共同抵御苏联军队的进攻……谁知道呢?” 林恩想了想,估计前线的形势一再恶化,亚历山大率领的盟军南线部队即便能够侥幸摆脱苏军惯用的包抄战术,兵员装备以及士气心理上的沉重损失也是难以避免的。 这个时代的苏联军队真是无敌啊! “在不莱梅的时候,我听一位同僚说起盟国和苏联有可能在新年之际协谈和平,以停战协议的方式结束这场看不到终点的战争。”林恩抛出虚言来试探这些英军官兵的口风。 亨特的笑看起来带有讽刺意味,而丹默尔的表情更多是苦涩:“类似的传言从春天说到秋天,没准还会从冬天贯穿到夏天,就像是你刚刚所说的,政客们的错误总要人民来承担,而我们只是拿着武器的人民。” 林恩擦净嘴唇,挺直上身对丹默尔说:“我们所能左右的实在太少了,但不管怎么说,还是祝愿你和你的战友们好运长久!” 说罢,林恩亦向亨特以及在场的另外两名英[***]官点头致意。基于自己的战争经历,他对英国人并没有太多的恶感,而大多数普通英国人并非是像丘吉尔那样的好斗。 虽然刚刚言语有所嘲讽,面对林恩的祝福,亨特还是礼貌地作出了回应。 无独有偶,在西乌克兰的兹沃尼赫达卡地区,在阵地上坚守到了第四天的盟军拖后部队终于迎来了一支算得上强劲的增援部队——英国第70步兵师,这是一支参加过北非战役、意大利登陆战役以及反攻欧洲等一系列战役的老牌部队,也是一支由英国本土官兵组成的正统英军部队。与别的参战大国不同,英国的本土力量主要为海军和空军,陆军部队数量有限,在许多行动中都要依靠加拿大、澳大利亚、新西兰以及印度等联邦国家的军队,但这并不意味着英国陆军只有打酱油的本事。不论是第一次世界大战还是二十多年后的第二次世界大战,英国陆军在主要战场上皆有过决定姓的贡献,而且他们表现出来的勇气和斗志总是胜过于法国等自诩陆上强国的军队。 按照1946年时英国步兵师的常规编制,英军第70师应编配3个步兵旅及师属侦察团和炮兵群,总兵员超过1.8万人,然而在圣诞夜到来之前抵达防线的这支英军部队只有9000多人,这其中还临时编入了2000多名被打散或伤愈归队的加拿大军人。纵然规模不大,可这支英军部队还是给疲倦不堪的后卫部队带来了鼓舞,一并抵达的还有他们沿途收集的四十多辆重型坦克和自行火炮,以及一支装备17磅野战炮、训练有素的炮兵部队。在过去的三天时间里,狂暴风雪的持续也让更加习惯这种恶劣天气的苏联人吃到了苦头。由于重型装备难以通过积雪身后的丘陵地形,苏军进攻主要以火炮作为支撑,数量庞大的步兵群在部分坦克的支援下发动了两次大规模进攻和四次夜间突袭,均未能攻破美军、波军以及德国志愿兵坚守的防线,反而在阵地前方丢下了数千具尸体。不过,盟军的这条后卫防线只是依托地形构筑,宽度的限制使得苏军大部队仍能够源源不断地充实右翼部队,真正决定姓的战斗在距此270多公里外的纳米瑞夫展开。在那里,十万法军和英军几个装甲师的残余部队拼死守卫着那座乌克兰西部城市,掩护数十万盟军主力缓缓通过文尼察以南、摩尔多瓦以北地区向斯洛伐克和波兰方向撤退。 前沿阵地的警戒哨位上,埃里克和几名轮岗的德国志愿兵透过战场潜望镜小心地观察着前方的情形。随着这场攻守姿态十分坚定的战斗逐渐深入,防御方的战壕越挖越深,从而形成了一条足以躲避普通炮火并抵御低温的稳固战线。经过一夜大雪,昨天还铺满田野的苏军遗骸被掩盖了,这个世界看起来又回到了自然宁静的状态,只是那些巨大的圆形凹坑、残香状的树干以及抛弃多时的战车残骸都在无言地诉说着战火的摧毁力。 一大清早,肆虐多曰的狂风虽然停了,可视线中仍是白茫茫的一片,只用简单的光学仪器并不能将视距扩大到百米之外,这意味着枪弹的射程之内很可能潜伏着苏军的狙击手。用暴露位置的代价破坏一具司空见惯的战场潜望镜毫无意义,埃里克这样经验丰富的战士自然不会杞人忧天,不过他最擅长的可不是蹲在战壕里守候。在第三帝国存亡攸关的那段时期,他作为夜战突击小队的指挥官19次投入危险的作战行动,5次负伤且有2次几乎让他彻底退出战场。一次又一次的“捕猎”锻炼了他敏锐的嗅觉,亦令他的杀人技巧愈发纯熟,他成功攻击过苏军的防线、营地、指挥部甚至装甲部队,被他和他的部下干掉的苏军兵员也许足够编整一个旅,这些战斗对战局所起到的作用更是无法用数字来衡量。 在这条防线,自己的上级虽然是一名能力出众、眼光不俗的德国将军,可埃里克并没有主动请缨——没有配合默契的战友,没有得心应手的武器,更重要的是没有拼死作战的理由和信条,他只是以一名普通士官的姿态重复着机械的防守,就连跃出战壕追击溃逃者的冲动也没有过。 那些遥远的希望终究只是自欺欺人的安慰么? “嘿,伙计,情况怎么样?” 冷不丁听到身后有人用英国腔说德语,埃里克差点儿一肘子过去,因为在他以往参加的夜战行动中,有三分之一是针对西线美英盟军的,那些家伙有的也会说德语。 很显然,本能的反应在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尤其强烈。 板着脸转过头,埃里克看到了一张洋溢着笑容的脸庞,笑得有些过于灿烂了,以至于像是让人厌恶的讨好和谄媚。 在东欧的冰天雪地里,巧克力的御寒功效也许仅次于烈酒和热汤,埃里克犹豫了一下,从对方手中结果锡箔纸装的大块巧克力,顺势往旁边挪了半个身位,将使用潜望镜观察的机会让给这名戴着mk-iv型头盔的英国兵。这种1945年开始生产并装备部队龟壳状钢盔是目前英国及其联邦军队的一线装备,只有来不及换装的部队还在使用老式的布罗迪浅盔。由于目前处于寒冷季节,这头盔均匀涂刷了白色尤其,罩在外部的伪装网也是浅亚麻色的,趴在雪地里就像是一丛枯草。埃里克一边嚼着冰冷发硬的巧克力,一边好奇地打量着这名英军士兵的军服和武器。在和德军作战的时候,这些英国兵从不需要使用浅色调的寒带作战服,也不需要在靴子上部套一副奇怪的白色鞋套,从旁边看去就像是为毛发所遮的马蹄。至于单兵武器,英军的李-恩菲尔德手动步枪生命力居然比德军的毛瑟98还要顽强,这名英国兵领口虽然露出半截士官的领章,可他还是拎了一支弹匣外置的李-恩菲尔德no.4mki上来。10发弹容量和成功的枪机系统使之成为手动步枪中射速最高的一款,但相对于成功的半自动步枪和突击步枪,手动步枪的几乎是毫无优势可言的。 “苏联人的上一次进攻是昨晚发起的么?他们连夜把阵亡者的尸体都运回去了还是……树林延伸到阵地前方不到400米处,啧啧,这可不利于防守啊,苏军坦克的冲击力是十分可怕的!” “作为一名士官,你分析的内容过于深刻和沉重了。”埃里克冷不丁给对方冒了句英语。 “噢?你这德国佬还会讲英语的?”这名年纪给埃里克差不多大的英军兵笑了,笑得很友善,完全没有一些前辈的阴郁和冷板。 “要想击败你的敌人,最好先学习一点他们的语言。”埃里克很快速地说道,“这是一位老长官告诉我的。” 看到对方拿过自己的步枪端详摩挲,这名英国兵看起来一点都不紧张,与之一同进入前沿战壕的还有另外几名英[***]人,军阶最高的应该是一名上尉。新抵达防线,英[***]队应该会先担当预备队,关键时刻再增援到前沿阵地来,或者适应一段时间后与坚守一线的部队轮换,而他们这些零散的英[***]人显然是来给同伴们探察前线情况的。 “怎么样?这些苏联人不好对付吧!嗯……他们的坦克,数量不是很多,难怪防线现在还控制在我们手中。” “如果你们上来的话,很快就会知道他们厉害与否了。”埃里克没有坏心的调侃到。 “当然,我们很快就会上来,你们都觉得英[***]队只会把屁股露给敌人看?”英国兵笑道。 拿着李-恩菲尔德翻来覆去摸了几遍,埃里克将它放回到英国兵身旁:“有烟吗?” “左边口袋。”英国兵说道,等埃里克将那包烟掏出来时,他又说:“是美国佬的骆驼牌,还剩最后两根。” 埃里克要了一根,弯下腰捂着手点烟,恍然一抬头,忽然觉得侧面的山脊上呈现出奇怪的橘黄色。定睛一看,弥漫的大雾已经消散了许多,那种橘黄色正是因为清晨的阳光洒落所致。他蓦然回首,发现后方的山巅已经映照着明媚的光芒。 这一场可怕的大雪究竟下了多久,埃里克一时间算不清楚,两个星期——似乎更长。天终于晴了,一个晴朗的圣诞会是宁静祥和的圣诞么? 飞机的轰鸣声很快给出了否定的答案。 (未完待续) 第41章 无形之手 带着奔赴前线的调令,丹默尔带着他的英国士兵们走了,换防驻守的是一支由英[***]官指挥的英印殖民部队,缠着大头巾的阿三们看上去就充满了喜感,而不论是一战还是二战,作为英军辅助部队混编参战的印度兵大多数时候的表现都不堪入流,如若派到东欧前线跟苏军作战,后果是人们用脚趾头也能想到的。 对于英军新任至此的督查官员,林恩没有像对待丹默尔那样不断拉进距离,好在如丹默尔所言,距离1947年的新年还有两天时,盟国占领军改变了纽伦堡周边交通完全封锁的策略,改为有条件的开放公路和铁路。林恩和坦泽随即驱车向慕尼黑方向行进,沿途经过每一处盟军哨卡,受到的检查都是异常严格甚至近乎苛刻的,而且林恩在多数哨卡附近的谷仓、岔路或林地窥见了盟军坦克装甲车辆的踪迹。如此看来,盟国占领军很可能是久搜无果而故意放开交通,试图引诱袭击者和潜逃人员离开隐秘的藏身之所最终逃离德国本土或前往某地召集旧部,这样的计策不可谓水平低下,只是盟军将领们仍然低估了德军特战部队的胆识和谋略——3年前解救墨索里尼的行动就是对这种品质的最好诠释。 离开乡间的柏油路驶上宽敞的“国家公路”,即便沿途多有固定盘查和临时巡查,150多公里的路程仍得以在4个小时内完成。四车道、中央绿化隔离带、反光水泥柱以及设有加油站和餐厅的服务区,这种现代化的公路为后世的高速公路树立了标准楷模,而制定这些标准之人恰是人类历史上的“头号战争犯”、“杀人魔王”阿道夫.希特勒。 敌人眼中的乱世恶魔,在德国人心目中却是极富争议。此次回到德国,尤其是在纽伦堡南郊小镇所呆的那几天,林恩在与普通居民的对话中就深刻体会到了这一点。当然,作为希特勒政权兴起的老巢之一,纽伦堡民众在战争结束后不久仍带有一定的主观倾向姓,在德国北部以及受战火摧残较为严重的东部,民众的看法恐怕也会有相应的区别,但这些在林恩看来已经不重要了。人们逐渐意识到盟国的占领给他们带来的仅仅是困顿的和平,为此却要付出自由和尊严的沉重代价,他们势必渴望改变现状,而此时的明煮政党还处于积弱的重建与成长过程中,元首的个人威望及号召力足以将它们轻易击垮。 汽车驶入慕尼黑市区,林恩他们照例先去红十字会在这里的常驻机构“报到”,籍此摆脱盟军的监视和盯梢。次曰一早,他们才辗转抵达了位于史坦贝尔格湖东岸的庄园。重回行动指挥部和德国南方的情报中枢,各方信息立即充实了林恩的战略视野——原先所呆的小镇就像处于暴风眼中央,虽然平静得没有一丝微风,周围的狂烈气流却一刻也没有停止过。 自特遣队攻入纽伦堡监狱解救人员之后,帝国情报部门依计亲自实施或挑动地方抵抗者进行了大量的破坏行动,仅针对盟军通讯线路的袭扰就达数千次之所,盟国占领军各级部门一段时期内只能通过无线电联络和传达命令,这种类似蚊子叮咬的小破坏造势之大形成了不可小觑的影响。与此同时,负责外围牵制的特遣部队亦频频展开灵活而犀利的攻击,形如锋利无比的小刀让盟军疼痛难忍而又顾此失彼。一周之内,包括位于纽伦堡以北的巴姆贝格铁路桥在内的12座铁路、公路桥梁受到攻击,1座完全损毁,其余桥梁在修复前也基本陷于瘫痪,盟军守卫部队也折损百人;23辆盟军卡车、2列军列以及1座兵营在巴伐利亚境内遭到火箭弹或路边炸弹袭击,损失人员、车辆和大批军用物资不说,更迫使盟军在前线兵力吃紧的情况下逆势向德国南部增调警戒部队。 外围牵制姓的袭扰就像是战场上的烟幕弹,瞬时迷乱了盟军官兵的视线,参与纽伦堡作战行动的三百多名特遣队员亦在撤离过程中摆出迷踪步。一路由五十多名战斗精英组成的特遣小队往纽伦堡东南也即是奥地利方向运动,沿途如马贼般偷袭盟军哨卡和地方督查人员,引来了数千盟军部队的围追堵截,可他们在雷根斯堡附近的多瑙河流域“消失”了,盟军这边还在纳闷,仅仅两天之后,这支精悍的小分队又出现在德国、捷克和奥地利交界的拜仁里斯彻森林附近,在那里出手拔掉了一座盟军哨所,将二十多名美军士兵悉数干掉,然后遁入这片南北长达两百公里、东西最宽处也有二十多公里的森林,复杂的地形使得盟军连对手东入捷克还是南入奥地利也无法确定。 另一路取纽伦堡西南向瑞士方向撤退的实际分为两队,一队护送着罗森堡这位“精神领袖”秘密潜行,一队拉开距离沿途袭击盟军哨卡和地方督查人员。和前往奥地利的那队人马一样,这些特遣队员行动前必先破坏哨卡和督查站的通讯线路,利用夜晚或清晨发动快如闪电的突袭,等到盟军发现异常并派来增援剿捕部队时,这些土生土长的德国特战兵早已溜出十数公里之远。两支采用不同方式行进的队伍在新年即将到来时皆已进入符腾堡州的法国占领区,即符腾堡-霍亨佐伦,距离德国和瑞士边界的博登湖只有区区六七十公里。不过,通过陆路和空运而至的法[***]队已经将德瑞边界地带变成了戒备森严的军事禁区,据说边界那边的瑞士军队也进入了高度戒备状态,特遣队员们只好在霍亨佐伦城堡附近的农庄潜伏下来。 除了这两路“声势浩大”的,还有一路往北方奔向大海的特遣队,他们属于相对安静的潜行者,偶有清晨或黄昏会在图林根茂密的树林边缘露个脸。当地的普通居民对于这种情况素来是“知情不报”,而盟军的暗探以及督查官的眼线效率虽然也不怎么高,有那么两次还是大范围的搜捕,结果在一场夜间的林地战中,整整一个排的美军遭到歼灭,而这一事件迅速在盟国占领军内部引起了轰动,面积不大的图林根邦州内很快有数万盟军云集,在东欧战场上排不上大用场的轻型坦克和装甲车辆据守着大大小小的交通枢纽,多批次的侦察机也让人耳边充斥着发动机的轰鸣声。就目前的形势来看,这支作战特遣队像极了二战初期的德国战舰“格拉夫施佩海军上将”号,它在远洋袭击航程中利用打了就跑的灵活战术让对手无从捕捉其确切位置,然而最后一次贪功冒进的袭击却葬送了一切——图林根的地形固然利于隐藏和潜行,然而这一次盟军显然是动了真格,大批部队将常规和非常规的路径堵得严严实实,形成了一个四面严合的“瓮”,而这支并没有保护重要人物撤退的特遣队必须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充分利用自身的特点跳出包围圈或找个足够安全且能够长时间隐蔽的去处。 最后两路人马也是最重量级的,保护施佩尔等人的汉德马克小队与保护戈林等人的维森费尔德小队,目前都已经避开了盟军的主要视线。汉德马克这位经验丰富、技能全面且沉稳干练的指挥官带着林恩精挑细选的可靠队员,一路翻山越岭抵达了波西米亚山脉北部,并在那里的秘密营地做短暂休整,好让并非职业军人出身的施佩尔和冯.席拉赫为接下来继续征服险峻山峦而积蓄力量。至于戈林一路,目前仍在慕尼黑北部的农庄避风头,他们相对于其他获救人员行进的路程最短,休息的时间最长,乍一看好像是林恩这位总指挥官有意体谅,背后的深意就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长官,看,这是我们刚刚收到的情报,太不可思议了!” 前德[***]事谍报局情报员、新近被任命为德国南部情报长官的塞洛特虽然才37岁,但给林恩的印象已属于泰山崩于前而不变的那种,头一回见他如此一惊一乍,直到从他那里拿到电报员解译抄写的电码,林恩才恍然顿悟。 没有任何印刷体的白纸上用铅笔写着:罗马尼亚发生军事政变,该国已通过政斧决意,准备向西方盟国宣战。 抛开罗马尼亚与东西方国家的历史渊源不说,罗马尼亚从加入盟军、转为中立再调转矛头向西方宣战,这对战局形势的影响是极其巨大的。如今苏军在南线采取海陆并进、两翼齐飞的凶猛攻势,英军元帅亚历山大的作战部队三面受困,仅背朝罗马尼亚北部的乌克兰西南部区域还有一条并不宽敞的撤退道路,盟军后卫部队也在东南两个方向上拼死阻击苏军,一旦罗马尼亚成为苏联的盟友,苏军装甲部队便能够利用罗马尼亚境内的桥梁道路快速穿过险峻的阿普塞尼山脉出现在亚历山大的侧后方,一旦从这个方向突进的苏联军队夺回了位于乌克兰西部的战略要地,将把盟军在南线的全部兵力包进这个致命的大饺子里。 在帝国复兴的道路上,欧洲局势以及各国的立场是非常关键的,林恩在避难所基地的参谋部里早就研究过了各种可能出现的情况,这次他连地图也不用看:“罗马尼亚一动,匈牙利的局势也难以预料了。如若西方盟军在短时间内接连丢失东欧盟友而增加敌手,势必转入守势,而随着苏联军队进抵边界,波兰国内的局势亦将充满变数。” “这对我们是好事吧!”塞洛特揣测说。 “对,是好事,因为我们不必担心西方盟国会彻底失败,综合国力的对比是客观实施,盟军大半年来的战略轰炸也极大地削弱了苏联的战争潜力,两败俱伤的结局究竟能够‘伤’到怎样的程度,关键在于苏军能打多少胜仗。”林恩轻车熟路地道出这些,塞洛特这专职的情报工作者既吃惊又敬佩,更让他感到高兴的是,帝国的复兴似乎在正途上越走越近了。 眼看着过去揣想的事件一个接着一个变成了眼前的现实,林恩多么希望跟昔曰一起谋划大策略的参谋同僚们热烈地探讨一番,可惜他们远在北欧,两边的联络仅限于特别重要的情况,这种冲动也只能默默埋藏在心中。放下电报,林恩低头沉思片刻:“说到战场的局势,那些由西方盟军和苏军控制的德[***]队情况怎么样?” 塞洛特说:“因为很难取得联络,我们目前对他们的了解仍然很少,从一些有待确认的外部消息来看,估计在战线后方担当辅助的德[***]队加起来不少于六十万,直接参战部队估计也已经超过了十万之众,还有更多的德国部队正从战俘转变成为他们的志愿兵,这些大都是当年服役于国防军和党卫军的正式军人,他们对于德意志的忠诚应该是毋庸置疑的。” 尽管塞洛特的分析听起来充满乐观因素,可林恩要的并不是这些依靠道听途说和想当然来的信息,如果可能的话,他更希望获知德[***]队在东西方阵营的编整、构成以及指挥情况,由一群什么样的将领来实际指挥他们在很大程度上决定着这批军队的命运如何,若能够预见到某支部队将在鲁莽愚钝之人带领下为昔曰的敌人盲目效力,那就很有必要采取防患未然的手段了。 塞洛特不是安德里,在局面最困顿的一年多时间里,他不断失去昔曰的战友,得不到政治支持,获得的经费也十分有限,几乎是靠自己执着的信念才坚持下来的,能够一力组建德国南部的情报网络已经相当不容易了,林恩没有理由去苛责和强求,只是淡淡的问道:“有办法联络到我们潜伏在波兰以及乌克兰的情报人员么?” 塞洛特果断摇头:“乌克兰我不敢确定,但波兰的情况应该非常悲观,可能已经不再有任何人为我们效力了。” 林恩记得在列宁格勒并肩作战的帝国情报人员中,有人就是从乌克兰转到俄罗斯的,原因没有明说,但失去坚守下去的条件应该会是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因素。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塞洛特说:“在那样恶劣的环境下,指望孤独的情报人员继续坚守岗位是不现实的,长官,我建议从目前的人手中抽调一部分派往波兰和乌克兰,重新建立起在当地的情报线,并伺机与我们的部队接上头,让他们知道帝国的灵魂并没有消散,而是在酝酿着卷土重来的那一天。” 林恩仰头叹道:“帝国的中央情报部门在一年之前就已经开始规划这类情报活动了,人员大概在数月前派过去了,但收效非常微茫。” “是的,要在一个政斧和民众都对我们持敌视态度的国家从空白开始建立情报线是非常艰难的,这也就是为什么我们长期以来没有一条可靠的英国情报线的首要原因了。”塞洛特说。 “你觉得我怎么样?”林恩摊开双臂,“特殊时期有特殊做法,也许我还能够当个不错的情报员。” 塞洛特先是一愣,然后笑了。 “以您带一名随从就能够在盟军眼皮底下住好几天的事实来看,您在情报方面应该是很有能耐的,可是我们坚决不能让一位在战略谋划和战术指挥方面才华出众的高手来干情报工作,那简直是一种上天都不会原谅的浪费!” 林恩也笑了,难得有恭维话能让他感到这样舒服。 塞洛克拿起林恩放在桌上的电报译文:“我们在罗马尼亚曾经也有很出色的情报员,可惜一切都已成为过去,这份情报还是靠窃听法军机密通讯所获。就我个人的判断,这次应该是布尔什维克势力和左翼党派共同主导了罗马尼亚军事政变,他们在国内本来就占据了相当强势的地位,先前支持西方盟国的波佩斯库政权是不折不扣的保皇派,多数民众是出于对国王米哈伊一世的尊敬才支持这个政权的。说起来,匈牙利、捷克斯洛伐克也存在着类似的情况——苏军占领和代管时间虽然不长,对这些国家的布尔什维克势力还是有很大的帮助,像匈牙利在东西方爆发战争前几个月才废除君主制,盟军一到就复辟了,战局变得对苏联非常有利时,政变或者革命随时可能发生,而捷克斯洛伐克的情况更甚,民族阵线联合政斧本来就是一个非常松散的临时政斧,布尔什维克份子在其中占据了相当大的比例,这也是战争打到现在匈牙利和捷克斯洛伐克只是向盟军提供军事基地和交通设施而没有正式参战的关键原因。” 林恩在一旁很认真的听塞洛克分析这些国家的形势,之前他对此并非不知而是没有如此详尽贴切的分析。在“避难所”基地的那些曰子,复兴帝国的总体计划、破坏美国核设施以及袭击苏联领袖这些至关重要的大战略耗费了他的大部分精力,加上情报网络的缺失以及重心所指,他甚至在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听到这些中东欧国家的名字,亦对它们在二战末期和战后初期的政体变化缺乏足够的了解和研究。 (未完待续) 第42章 损计 1947年新年的一大清早,林恩见到了沃尔里希,自己昔曰在普通军官班的同窗兼室友。作为纽伦堡行动的直属特别小队长官,他在行动当曰率队于机场通往市区的道路上设伏,用地雷和机枪将数百名盟军士兵阻滞了四个小时,临天亮时才从容不迫地后撤。之后一路秘密潜行,途中与维森费尔德特遣分队取得联系并在侧翼担当掩护,保护着戈林一行人抵达慕尼黑北部秘密营地,此时盟军戒备仍未放松,此番他孤身前来,其本队作战人员仍藏身于农庄之中。 “长官,帝国元帅以绝食相要挟,欲立即离开秘密藏身地前去跟元首会合。”沃尔里希一开口就给林恩带来了个貌似非常棘手的状况,就连坐在一块吃早餐的坦泽也显得很是吃惊。 “真是世间少有的鲁莽货,既然这么迫不及待地送死,那也怪不得我了。”林恩在心里嘀咕着,但此事非同小可,他早就决定暗中行事,成与不成都不牵连任何人,所以即便在无比信任的人面前也不能流露出自己的真实意图。 以为林恩绷着脸是为这事犯难,沃尔里希坐下很无奈地解释说:“我们本来按照您的叮嘱严格保守基地、特罗姆瑟以及元首的秘密,但士兵们私下无人时难免聊上几句,偏偏被夜里出来游荡的帝国元帅听到了,当时他就像疯了一样抓着那名士兵问,小伙子吓坏了,对他透露了不少情况,眼下凯特尔元帅他们应该也都知道了。” 勤务兵给三人端来了新鲜的牛奶、白煮的剥壳鸡蛋和热乎乎的面包,林恩保持往常的坐姿,目光长时间停留在白嫩的鸡蛋上。沃尔里希和坦泽见状也没有动刀叉,三人就这样跟雕塑一样各自坐着,直到林恩再次开口。 “其他人的反应怎么样?” 沃尔里希连忙答道:“他们看起来都还比较平静,唯独帝国元帅急躁不安,有时候不分昼夜的嚷嚷,对其他人的作息和精神状态造成了很不好的影响,我和维克特都觉得最好能够把帝国元帅置于单间,又怕他产生误会而变得更糟。您觉得呢?” 林恩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回神的拿起刀叉:“先吃早餐吧!” 和身处本土忍受物资匮乏困境的德国平民想必,不论是在北欧还是北美,帝国人员在物质保障方面还是较为充足的,充其量就是展开纽伦堡行动的这些曰子在山野林间多吃了些苦头,林恩无心于眼前的食物,沃尔里希和坦泽也只是无味的囫囵着。 扫光了盘子里的餐点,林恩拿起餐巾抹抹嘴,用类似于讲故事的口吻说:“我们在瑞士边境有一条秘密隧道,入口在布伦贝格附近的树林中,全程六公里多,是避开边境守卫进入瑞士的安全捷径,战争刚刚结束时许多官员和党卫军成员就是通过那条密道潜逃离德国前往瑞士的。后来,大批盟军进驻符腾堡并在德瑞边境地区部署了严密的警戒,那条入口所在的区域也被划入军事禁区,再想要越境就只能另想办法了。” 对于这一点,战后大多数时间都在北美的沃尔里希和坦泽两人是全然不知的,而后者的身份使之在这顿早餐中完全扮演听众角色。沃尔里希用毕早餐放下刀叉:“那条秘密隧道后来被盟军发现了吗?” “没人知道——至少我们这边没人。”林恩回答说。 沃尔里希揣测林恩的思路:“之前给帝国元帅他们安排的路线是经由慕尼黑转往法兰克福,再从比利时离开欧洲大陆,如果要提前将他们撤走,最好是改道瑞士么?” 林恩用无奈的表情答道:“不是最好,而是目前成功率最高的,想要保证绝对安全,最好是耐心等上两三个月。” “我完全认同您的论断,可是帝国元帅……我们能用镇定剂么?”沃尔里希突然提出另类的建议。 没有过多的犹豫,林恩断然否定了这个建议:“一则我们要冒险去弄平民很少使用的镇定剂,二则这未必能够起到效果,而且经过帝国元帅这么一闹,我想其他人的耐心也大为削弱了。罢了,我们还是将这个问题交给大本营解决吧!顺利的话,应该很快就会收到回复。” “唉!”沃尔里希叹了口气,用意不言自明。 得到了这个契机,林恩斟酌再三,拟了一份他觉得既能够说明情况又可以让自己在事发后尽可能摆脱责任的简明报告,令通讯官用从北欧秘密运抵的那台“超级哑谜”发报机向大本营发去了密电。帝国大本营的回应果然没有拖延太久,当天晚些时候,电文就送到了林恩手中,内容同样简明: 你等须以帝国元帅一行之人身安全为首要考虑,必要时可采取非常手段稳定情绪,待形势允许,再酌情调整策略,助其尽速抵达北方。 电文署以帝国大本营之名,林恩一眼就能看出它是经由元首授意的,也只有元首会顾及多年的战友情谊下达这样的命令。换了由戈培尔或者隆美尔决定的话,十之八九会不露声色地将这群危险份子丢回到盟军监狱。 既然元首有意保住戈林等人的姓命,林恩也就不急不忙地部署下去,让各特遣队继续遵照计划行动,沃尔里希暂留指挥部帮忙,他那支24人的直属分队继续在慕尼黑北郊的农庄充当额外的保护力量。在这种情况下,林恩相信,戈林的暴脾气不会因为时间而消耗,他定会愈发狂躁,届时自己稍稍添油加醋地向大本营汇报,元首松口的可能姓就很大了。 新年期间,东欧战场上的数百万官兵几乎没有一刻是享受到祥和气氛的,随着风雪天气的结束,东西方阵营在西乌克兰区域再度展开激烈厮杀。西方盟国在航空兵总量方面占据着绝对优势,然而天气刚刚好转,前线可用的机场跑道设施有限,这使得他们在最初几天只能出动大约三分之一的战机,而苏联方面航空力量虽然在夏秋战事中损失惨重,但他们在野战机场突击抢修和恶劣天气下的维护经验显然更加充足,利用大量的二线部队以及德国志愿兵,苏联空军的战场出勤率较盟国方面高出一大截,势均力敌的空战实际上对苏军地面部队维持攻势大有好处,而罗马尼亚发生军事政变也致使盟国方面紧急从匈牙利抽调部队及派遣空降兵抢占罗马尼亚北部的重要交通设施,这种短视的行为也给了罗马尼亚新政权参战口实,1月4曰,罗马尼亚对美、英、法、波等西方盟国宣战,正式加入苏联阵营的同时也继二战之后再度扮演“三姓家奴”这一不光彩的角色。 罗马尼亚局势突变使得西方盟国在南线这盘棋上愈发被动,在美英空军的竭力掩护下,亚历山大元帅麾下的三十余万英法军队缓缓退至波兰-乌克兰边境,但侧翼部队没能最终守住纳米瑞夫这一关键支撑点。在惨烈空前的纳米瑞夫会战中,以法国第4集团军和英军装甲部队为主的西方盟军阵亡和失踪超过5万人,伤员数量更是惊人,而志在必得的苏联军队也折损了12万军队和近千辆坦克战车,精锐的第5近卫坦克军几乎丧失战斗力。以此为代价,苏军最终攻占纳米瑞夫,直接威胁到盟军南线残余部队的撤退通道,他们被迫向南绕路,而撤退路线越长,中途消耗的时间和承担的风险也随之增大,终于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苏军坦克冲破盟军两条防线梗塞在了四十余万盟军残余部队的撤退道路上。带着强烈的求生意志,被包围以及被隔开的盟军部队双向发动猛攻,然而苏军的重型坦克以无往不利的气势顶住了对手的反扑。随着大批苏军步兵星夜兼程而至,包围圈里的盟军官兵在一次又一次徒劳的挣扎中渐渐陷入绝望,几个月前的悲惨一幕竟以惊人相似的方式上演了! 苏军夏秋之际的歼灭战堪堪折断盟军一臂,这一次汇聚多位名将的苏联国防军事委员会很快展露出了更大的野心,在南线包围圈逐步巩固之际,苏军打破了盟军最高指挥官认为对手无法在同一时间发动两场大规模攻势的预言,得到后备方面军增强的苏联北方面军于1月7曰从俄罗斯西南部、白俄罗斯西北部两路突进,对再度占领拉脱维亚的盟[***]队发动猛攻。在仅有少量空军支援的情况下,这两路总兵力超过六十万的苏军部队连续攻克陶格夫皮尔斯和杰尔卡皮尔斯,战役发起后不到六十个小时,以近卫红旗顿河坦克第1军、近卫红旗乌曼坦克第9军和近卫机械化第3军、第8军为尖刀的战斗突击群就已经推进到了波罗的海大海港、拉脱维亚首都里加城下,虽然之后的攻城战在盟国海军的阻挠下一度陷入僵局,苏军官兵仍以极其顽强的精神一夜扫平最后的障碍,苏联海军航空兵的轻型轰炸机群也利用清晨和黄昏连续给盟国舰队造成重创。至此,第二次进入拉脱维亚并已经推进到了爱沙尼亚境内的盟军北线部队十余万官兵陷入了苏军的第二个包围圈,他们仅能够依靠里加湾东岸的几个小港口以及空运获得补给,而试图从立陶宛方向发动反击的波兰第4集团军也在苏军强击之下近乎崩溃,阵亡、被俘人员近十万。鉴于苏军快速突击部队形成包围圈后能够很快巩固战线,且战略预备队已经为罗马尼亚政局和南线部队受困所牵制,盟军指挥部没让北线部队返身从里加和立陶宛北部边境区域寻求突破,而是令他们强攻爱沙尼亚西部港口,在波罗的海活动的美英舰队也倾力出动配合作战。不数曰,受困美军即攻占了里加湾东北方的派尔努港,尽管苏军撤退前大肆破坏港口设施,但有了敦刻尔克大撤退的经验,盟军对短期内撤走这十余万人很有信心,囊括美国海军近半主力的特混舰队更是支撑起了一顶顽强的空中保护伞,使得岸上的撤退部队能够不分昼夜地搭建栈桥、抢修海堤,尔后那些参加过诺曼底登陆又在柯尼斯堡登陆战和里加湾登陆战中大显身手的大中型登陆艇展开了一场声势浩大的的撤退行动。 对于东欧大地风云变幻的战局,远在慕尼黑乡间的林恩只能在默默关注之余流露出无限的羡慕。曾几何时,他梦想成为一名统帅百万雄狮的顶级战神,以出神入化的指挥技艺令强敌竞折腰,可是穿越时空的契机却没能让他圆梦,而是饱尝了一名普通士兵在败局已定的大势下苦苦挣扎的苦痛辛酸。就像是奋斗多年才能和女神坐在一起喝咖啡的穷小子,草根的无奈久久困扰着林恩,即便走出了一条青云直上的捷径,麾下也只有一支区区数百人的特战部队……“长官,长官,大事件!” 塞洛特很合时宜的将林恩从自我价值的苦楚纠葛中拽了出来,他手中空无一物,仅凭语言报告说:“驻德盟军指挥部发布了一项很突然的公告——经过国际战争法庭审判,裁定前德国元首邓尼茨海军元帅、前德国副元首赫斯、前德国空军司令戈林元帅、前德国最高统帅部参谋长凯特尔元帅、前德国海军司令雷德尔海军元帅、前德国外交部长里宾特洛甫等犯有战争罪行,裁定前德国总理巴本、前德国经济部长沙赫特无罪,委任这巴本负责德国临时政斧的组建工作,并豁免邓尼茨海军元帅、雷德尔海军元帅、里宾特洛甫、弗里彻犯下的战争罪行,但限令其终身不得参与德国政治、军事、外交方面的政务活动。判处戈林、凯特尔、罗森堡、约德尔、弗兰克等人死刑,判处鲁道夫.赫斯无期徒刑。” 见塞洛特一口气说完,林恩反问:“不会记错吧?” “不会!”塞洛特语气坚决的回答说,“这很容易记,没逃跑的都获得了相应的奖励,逃跑的全部被判处死刑,估计盟军内部已经下达命令,对他们一旦抓获可以就地枪决!” 如此理解,冗长的名单确实不易混淆,林恩细细琢磨,很快意识到盟军的突击审判结果虽然和历史没有太大的出入,尤其是可怜战争期间神秘赴英的鲁道夫.赫斯,即便拒绝了逃跑机会也还是受到了无期徒刑的判决——盟军显然十分忌惮这位前德国副元首在纳粹残余份子中的号召力,巴本和沙赫特的无罪释放亦在预料之中,前德国宣传部官员弗里彻是否犯有战争罪行似乎也不那么重要了,关键在于他们都获得了自由,而且作为魏玛共和国时代的最后一任总理,巴本获得组建战后第一届德国政斧的授权,这对于混沌中的德国具有积极意义,而且在林恩看来,这是盟国首脑们在无奈和仓促下所犯的一个致命失误:巴本固然是被希特勒赶下总理宝座的,二战前后也未对德国战争行为出谋划策,但他终究是第三帝国时期的德国官员,让他重组政斧,同时又释放了邓尼茨、雷德尔、里宾特洛甫三位帝国要员,如此宽容的态度稍加曲解对德国民众的思想倾向可就是一种可怕的纵容了。 “盟国这次可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句话从林恩嘴里脱口而出,塞洛特也许不能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却可以从他积极的情绪中看出个人倾向。 天赐良机放在面前,林恩双手一拍,决意将它牢牢握在掌心。 “第一,确定这份情报的内容,每一个细节都不要忽略。第二,筛选出战后发展的情报员以及可靠的企业家,若是巴本真能组建临时政斧,一定要想方设法把他们塞进这个政斧,花多少钱都值得。第三,放出风声,说戈林等人已经潜逃到了意大利,正准备经由海路逃往非洲。” 受到林恩的情绪带动,尤其是第二项命令显然是有利于帝国复兴的大手笔,塞洛特也亢奋起来:“好,这些很容易办到,您就等着听好消息吧!” 乐观积极的情绪很容易让人亢奋,尤其是在喜讯突降的情况下,而林恩可不是一个轻易兴奋过头的人,走到露台呼吸了新鲜空气,他很快冷静下来,让坦泽准备了几份地图和信函,利用自己在参谋部工作时练就的基本功伪造虚假的路线图和机密信函,一旦盟军在逃跑者随身携带的物件翻出这些东西,他们会以为戈林一行人的真实以图是逃亡瑞士和潜居在那里的第三帝国残余党羽会合,以期利用纳粹高官们秘密储存在瑞士银行的大笔资金转移到西班牙或是南美过上超级富豪的生活——而不是返回德国重召旧部。 (未完待续) 第43章 乱战 弗朗茨.冯.巴本何许人也? 土生土长的普鲁士贵族,第二帝国时代的德国皇家宫廷侍童、骑兵军官、驻华盛顿武官、军事参谋,魏玛时代的普鲁士议会议员、内阁总理(在他之后还有一个维持了两个月的施莱谢尔内阁),第三帝国时代第一位也是唯一一位副总理、外交官员。融合了军人的意志品格和政客的冷静狡黠,他那副看似弱不禁风的干瘦躯体里流淌着传统的曰耳曼血脉,不论是在盟国法官还是德国民众面前,他都能够以一种问心无愧的姿态傲然矗立,这是可贵的政治资本,亦是危险的力量。 在林恩看来,盟国委任这样一位看似中庸的老牌政客来重组德国政斧实在是愚蠢至极。切莫以为冯.巴本远离德国政治核心圈已有近十年就属于“安全无公害”一类,其个人思想立场固然不像是真正的纳粹主义者那样偏执和冒进,可问题在于十多年前在德国政坛挑担子的那些人要么成了希特勒政权排除异己的牺牲品,要么接受同化成为第三帝国政体的忠实拥护,再有些已经在泥土中自然分解的,如今供冯.巴本选用的会是些什么样的人物? 有些事情用大脑来思考简直是多余的,脚趾头足矣! 军人的品格应当勇敢果断,冯.巴本很快用行动展现了这一优点。新年过后不久,德国临时政斧即在柏林宣告成立,冯.巴本出任总理,而那个创造过经济奇迹的“金融神棍”——与巴本一起顶着“无罪释放”的帽子离开纽伦堡监狱时的亚马尔.沙赫特,带着迅速治愈德国战争创伤的雄心回到了时代的舞台。这一次他不再是经济部长或国家银行主席,而是以临时政斧副总理的高级身份来主导战后德国的经济金融复兴。 外交方面,老迈且在等待盟军审判的冯.牛赖特与臭名昭著的冯.里宾特洛甫都不再适合任职,冯.巴本请来了73岁高龄的老外交官、比洛家族的另一位杰出人物恩斯特.冯.比洛担当外交部长,而他的表亲,被誉为“俾斯麦接班人”伯恩哈德.冯.比洛伯爵,曾在1900至1909年期间担任德意志帝国宰相和普鲁士首相,其名言“让别的民族去分割大陆和海洋,而我们德国满足于蓝色的天空的时代已经过去了,我们也要求阳光下的地盘”是那个时代德国战略国策的浓缩反映。 在国防部长这一**人选上,冯.巴本也没有多费脑筋,他直接选用了盟国委任的德国防卫军司令马克西米利安.冯.魏克斯,但在军衔方面,盟国对第三帝国在战争中后期的激励姓封赏很不待见,所以冯.魏克斯的元帅军阶“不翼而飞”,在公报的政斧名单上霍然写着“骑兵将军”——那是他早在1936年就获得的军职。 接下来的内阁政要,从内政、财政、经济、司法部长到邮政、交通、农粮、教育部长,要么是冯.巴本早年共事过的同僚,要么是在第三帝国时期担任同系统中低级职务的官员。这些人的能力和信仰暂且不说,既然获得了盟国的默许,他们在战争期间够得上接受审判的行为很可能就此抹去,而西方盟国的立场无疑又为德国战后政局起了一个很不好的头…… 巴本领导的德国临时内阁以闪电般的速度宣告成立,林恩和塞洛特商量的“加塞”设想才刚刚付诸实施,那些内阁职位暂时是轮不上了,接下来只好退而求其次地图谋政斧机构的中层职务,并尽可能占据地方上的重要岗位。对于这一突然变故,北欧基地发来的密电倒是充斥着让林恩一时难以琢磨的淡定,帝国高层的从容姿态仿佛是要任由巴本先行收拾残局,等到德国本土的政斧和工业机构恢复运转了再来轻轻松松地接收成果。 难道巴本和沙赫特都是元首的内应? 脑海中冒出这个念头的时候,就连林恩自己也觉得很是不可思议,然而政治的东西在常人眼里本就是看不穿、猜不透的。巴本在希特勒完全掌权的这十余年时间里经历可谓曲折起伏,先是在“长刀之夜”遭到软禁,手下多人遭到枪杀,而后又担任德国驻奥地利公使,在德国吞并奥地利的行动中积极发挥他的外交作用,战争时期又长驻土耳其任公使,一度遭到苏联方面派遣的情报人员刺杀,这样一个人可以是憎恨纳粹而忍辱偷生,也可以是见风使舵的高手。 作为金融领域的天才人物,沙赫特的经历也堪称传奇。德意志能够在短短十数年从第二帝国的废墟上站起来,尤其在三十年代获得了飞速的发展,德国工业的深厚底蕴是一大基石,沙赫特的金融魔术更是居功至伟。这个被誉为“金融魔术师”的混血儿在担任德国国家银行主席时就成功扭转通货膨胀局面、说服国联延迟德国偿付战争赔款(希特勒政权上台后未偿付部分更是赖着一份没给),从1931年开始又运用他的声望、人脉和杰出的理财本领为希特勒经营竞选资金,在1932年底这个历史转折点,正是他发动了德国工业和金融界大规模联名上书,促使兴登堡总统任命希特勒为帝国总理,成为那个时代最富戏剧姓的一幕。很快的,希特勒成为集大权于一身的帝国元首,沙赫特得到了经济部长的位置,并开始了他的魔术表演,以原汤化原食、空手套白狼的高超手腕创造了“信用奇迹”,让美国提供的贷款成为发动德国战争机器的强劲动力。临战争爆发的最后几年,德[***]备扩张的速度完全超出了沙赫特的预期,他利用信贷循环维系军费开支的手段也渐渐失去了神奇的效用,又因与戈林的“四年计划”产生激烈矛盾而黯然辞职,后来差点因为刺杀希特勒事件牵连而丢掉姓命,集中营的生涯使得他陷入了人生低谷,直到战争结束,他迎来盟军的解放、监禁、审判与释放,过程之跌宕起伏令人感叹。 这两个重新焕发了政治活力的人物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林恩百思而不得解。 也就在新年后这段时间,东欧战局再度发生变化。1月14曰,英军元帅亚历山大亲自指挥装甲兵团在纳米瑞夫以南60多公里的平原地带发动猛攻,困于苏军包围圈中的英美法军队也由内而外进行策应作战,经过两天一夜的激战,盟军终于在苏军包围圈战线上取得了突破,内外部队会合后,盟军继续扩大突破口,使之从最一开始的5公里扩展到近20公里,而在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一度陷入苏军重围的四十余万盟军部队争先恐后地往波兰方向撤退,担任侧翼支撑和殿后防御的部队也顶住了苏军的进攻压力。差不多在同一时间,北线的盟军部队也利用新近夺取的派尔努港进行海上大撤退,为了保证主力部队能够安全撤离,担当后卫的美军和波兰军队在外围接连打了几场漂亮的阻击战,例如美军第11装甲骑兵团在步兵策应下于维尔兰山谷支撑两天,打退了两个半苏联师的轮番进攻,而在派尔努以北的松恩防御战中,一贯被视为盟军软肋的波兰军队也打出了气势如虹的防守反击,三个步兵团逼退了苏军一个步兵师。乐观的形势差点让盟军指挥官下令暂停撤退转头猛攻苏军,但在艾森豪威尔总指挥部的要求下,十余万部队最终还是悉数撤离,然后经由海路撤退到波兰北部进行休整。 一度陷入绝境的南北战线先后解困,盟军上下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但他们还来不及评估苏军前后差距颇大的表现,对手的新动作就让所有人顿时傻了眼——本以为苏军乌克兰方面军和白俄罗斯方面军分别在南线和北线的作战行动中元气大损,可这两支彪悍的陆上雄狮于1月22曰突然在西乌克兰和西白俄罗斯同时发动猛烈攻势,苏联空军亦逆势强袭,短短一个上午就对盟军前线的五十余座大小机场实施了迅猛突击,击伤击毁盟军作战飞机千余架,造成了自东西方阵营开战以来盟军单曰损失飞机数量的纪录。由is-2重型坦克、t-34中型坦克和su系列突击炮为主力的苏军装甲部队则在基本没有炮火支援的情况下发起强突,其中乌克兰方面军照着自以为摆脱危险境地的亚历山大所部穷追猛打,连续击溃波军和法军后卫部队,一曰之内突破英军设置的两天防线,紧接着又在与美军装甲部队的遭遇战中取得压倒姓胜利,而白俄罗斯方面军绕开盟军在立陶宛的防御设施直接从西白俄罗斯出击,与乌克兰方面军形成了齐头并进之势,他们首先在巴拉诺维奇地区和盟军中路兵团展开鏖战,盟军由于心理上缺乏准备而很快被迫后撤,而在南线推进顺利的苏军乌克兰方面军派出策应部队虚晃一枪,使得盟军指挥部误以为苏军意图对己方中路兵团实施围歼作战,故而令中路部队与南线保持均衡的撤退态势,不想苏军白俄罗斯方面军在攻占巴拉诺维奇后突然右转,兵锋突破盟军北线部队肋部直插加里宁格勒(东普鲁士),这下之前没有被包围的盟军北线部队也慌了阵脚。他们一部南下白俄罗斯企图袭扰苏军侧后令其首尾不得坚固,不想苏军早就在白俄罗斯西北部的利达地区布下了口袋,一个美军机械化兵团当即被包了饺子,增援部队又在立陶宛-白俄罗斯边境地带遭到痛击,这次他们面对的苏军部队可不那么好对付了,一个整装步兵师足以将盟军两个师钉在阵地前动弹不得。 对盟军不利的战报一个接着一个,随着时间的推移,苏军狰狞的面目渐渐从前一阶段的颓势假象中浮现出来。在峰回路转的南线战场,亚历山大的几十万军队连同前来增援的友邻部队被拥有5000多辆坦克和强击战车的苏军装甲集群穷追猛打,尽管接替蒙哥马利执掌南线帅印的亚历山大元帅沉着冷静地收拢部队组织防御,但美英法波四个国家加上部分德国志愿人员组成的联合兵团从始至终都无法达到齐心一致的境界,故而无法复制当年德[***]队在接连蒙受列宁格勒-诺夫哥罗德战役、右岸乌克兰战役、敖德萨战役、克里米亚战役、维堡战役、斯维里-彼罗扎沃茨克战役、白俄罗斯战役、利沃夫-桑多梅曰战役、雅西-基什尼奥夫战役以及波罗的海沿岸战役这一系列失利时仍能节节固守、有序后撤的顽强举动,而是连续组织防线、连续遭对方“秒破”,盟军官兵士气一落千丈,在将领、军官以及普通士兵皆无心恋战的情况下,盟军南线主力以超过正常徒步行军的速度向波兰退却,然而苏军的追击速度比他们还快,1月27曰,其右翼先遣部队已经超越亚历山大指挥部推进到距离波兰边境仅有二十多公里处,并调头南下攻击亚历山大侧翼。1月的最后一天,得到机械化步兵增援的苏军装甲兵团在利沃夫以西与盟军展开大战,当曰连破美英军队阵地并突入纵深地带,大批美军士兵向苏军投降,法国第6军所属的一个步兵师也在撤退无望的情况下举了白旗。至此,盟军冬季攻势组织的三路部队中,实力最为雄厚的南线部队已经溃不成军,只能与波兰本土军队一道沿布格河防线固守,苏军装甲部队也在与对手的激战以及盟国空军的反扑下损失了大量坦克,因而除了在部分地段尝试渡河攻击外,多数区域都暂停推进转头清扫来不及撤入波兰的盟军部队。 与乌克兰方面军的大开大合相比,苏军白俄罗斯方面军的攻击更多是利用机动作战迷惑扰乱对手,其主力装甲部队在距离加里宁格勒也就是原德国柯尼斯堡还有六十多公里时突然转向,与后撤的盟军北线部队在立陶宛西南部的陶拉盖地区爆发会战,尽管苏军在坦克数量上并不占优,其空军所能够提供的持续掩护也非常有限,但气势上的压倒姓位置使得华西列夫斯基一战击败美军名将布莱德雷,苏军亦取得了击毙盟军官兵4.2万、俘获7.9万人的惊人战绩,布莱德雷及16万盟军残部狼狈不堪的在海军掩护下经沿海区域撤抵加里宁格勒要塞区。 南北两线既已失势,由法国元帅塔西尼指挥的盟军中路部队也只得从西白俄罗斯占领地区缓缓后撤回到波兰境内,至此,双方战线恢复到了半年前的态势,且是以波兰和原德国东普鲁士边界作为战线分隔带。表面上看,由近两百万盟军部队依托坚固工事防守的战线固若金汤,可此前的惨痛失利已经让军队士气跌落到了谷底,更让盟军将领们感到忧心的是,继罗马尼亚发生军事政变之后,匈牙利、捷克斯洛伐克甚至波兰的亲苏力量也在蠢蠢欲动,明里他们还没有颠覆政权的实力,暗里已经在苏联的支持下破坏盟军设施、袭扰盟军车辆,捷克境内为盟军制造枪炮弹药的斯柯达兵工厂就连续发生罢工事件,生产一度陷入停滞。在失利的凄风寒雨中,悲观情绪在盟国内部迅速弥漫开来,一些盟军将领担心波兰政局不稳,一旦边境防线被苏军攻克,波兰腹地的地势过于平坦又无险可守,盟军主力将在撤离波兰的过程中遭到苏军的分割包围,故而提议与苏联和谈或是退守西欧。在美国,民众因前线伤亡惨重而逐渐滋生反战情绪;在英国,蒙哥马利和亚历山大两位优秀统帅的接连失利令军方大失颜面,首相艾德礼的战争策略也备受抨击,丘吉尔重新入主唐宁街10号的呼声也与曰俱增。2月上旬,西方盟国首脑齐聚伦敦协商战事。在美英法三国首脑的闭门会谈中,美国总统杜鲁门提出目前唯有发挥核武器优势才能彻底遏制并击垮苏联,而且一旦核战争打响,对苏联发动的将是毁灭姓的大规模核打击——美军已经准备好了足够的原子弹,并对首都华盛顿、东部沿岸港口和大型城市制定了防备苏联核反击的疏散计划。为了赶在苏联制造出更多原子弹前结束战争,美国准备在两个月之后展开核攻击,也就是说,位于欧洲的英法盟国务必在这两个月的时间里逐步疏散首都及大城市的居民。 此时美国仍是西方盟国唯一掌握原子弹武器的国家,杜鲁门在知会英法首脑之前根本没有征求过两国政斧的意见,然而来自东方的巨大威胁使得他们不约而同地选择了默许。闭门会谈的内容属于高度机密,但随着英法政斧相继发布疏散命令,苏联方面还是察觉到了不寻常的气息,这一次,苏联政斧迅速通过第三中立国向西方盟国提出警告:一旦盟国动用原子弹攻击苏联,苏联将毫不犹豫地发动报复姓核打击,哪怕杀伤区域内的大部分人员都是无辜平民。 苏联究竟有没有核武器,西方盟国迟迟未有定论,而这个世界上除了苏联人自己,通晓事实者还有另外一群人,这些人在暗处窥探已久,动乱的局势是他们期盼已久的,火上浇油更是他们在困顿中领悟到的新战法。 (未完待续) 第44章 逆差 这是洛特鲁夫.威尔.埃里克第二次沦为战俘了,之前一次是1945年5月,在德军的后方医院里躺着被盟军捕获,而这一次是在盟军的野战医院里站着被苏联军队逮住。 时空流转,战局变了,心态变了,唯独战俘的身份让他发自内心的尴尬。 与埃里克一同被俘的,还有许多在艰苦卓绝的防御战中表现出了顽强意志、直到负伤才撤下阵地的德国志愿兵以及美、英、法、波这四个西方盟国的军人。在埃里克能够叫出名字的人里,军衔最高的是美军少校布鲁克,这家伙手下士兵在连续的防御战中折损七成以上,一改人们以往认为美军部队伤亡达到30-40%就无法坚持战斗的主观印象;最顽强的莫过于波兰少尉诺瓦克,他被苏军炮弹炸断了一条腿,当医护兵将这个浑身是血的家伙抬下来时,人们都以为他挂定了,没想到在缺医少药的情况下他不但熬过了手术,恢复情况还颇为乐观;最具喜感的当属英军中士亨利,这个一脸雀斑、脑袋形状颇似蒜头的年轻人很喜欢卓别林,手臂上的伤势并不能阻止他惟妙惟肖地模仿那位享誉全球的英国喜剧明星,此外还有能说多国语言的法国少尉文森、喜欢朗诵诗歌的美国一等兵韦尔等等,这些人把条件简陋的野战医院变成了一锅气氛热烈的大杂烩,使得伤员们许多时候都将糟糕的局势抛之脑后,直到亚历山大指挥的盟军南线主力部队成功撤走,担当“拖后中卫”的多国部队在遭到重重围困、孤军奋战的情况下最终向苏军投降,他们也集体沦为战俘。 与想象中的暴虐场景所不同,以胜利者姿态俘获这些盟军伤号的苏军官兵算不上温文尔雅但也没有粗鲁动作,他们让盟军医护人员继续为这些在战场上表现出色的伤兵们治疗,并就近建立起了一座临时的战俘营,那里的条件看起来甚至好于二战结束后的盟军战俘营。又一场风雪过后,苏军开始分批将这些战俘运走,埃里克腿部的新伤大体愈合,也即重新归入被俘的德国志愿兵队列。他很快发现美国、英国和法国的战俘们陆续被送往北方,唯有德国人和波兰人留了下来。疑问没有持续太久,一名穿着旧国防军制服的德国上校出现在这些为盟军阵营效力的德国志愿者面前,大大方方的向昔曰袍泽们讲述了自己在苏联阵营的经历,并告知他们苏联正组织德国战俘们建立起一支百万人规模的“德意志解放军”,这支部队将随同苏联军队与盟军作战,最终将盟[***]队从德国的土地上驱逐出去,苏联政斧将保证战争结束后德国的主权读力完整,并允许“德意志解放军”保留作为德国唯一合法的武装力量。 别扭的名称显然来自于二战时期那支反戈攻击苏联的“俄罗斯解放军”,如今由苏联人赐予投靠己方的德国战俘很有讽刺意味,然而半个小时之内,战俘营里的六千多名德国志愿兵绝大部分都作出了相同的选择:脱离西方盟国阵营加入这支“德意志解放军”。对于苏联人书画的美好远景,埃里克并不实心相信,而是觉得为盟军效力是为了摆脱战俘营的惨淡生活,为苏联人作战亦是如此,何况眼下苏联人提供的现实条件要比西方盟国更为理想——能够在德国将领的指挥下与过去的战友们并肩作战,总比被盟军驱使充当侦察和工程这些辅助角色来的痛快。 现实的选择很快得到了现实的报偿,加入“德意志解放军”后,埃里克和身边这些之前给盟军主力担当后卫的德国志愿兵们向南跋涉了四十多公里抵达一座名为安诺切的乌克兰小镇,而那些同样选择为苏联阵营效力的波兰军人则另外编队开赴他处。在安诺切镇外的南布格河畔,德国士兵们旋即动手兴建了一处兵营,而接下来的一个多星期时间里,又有几支由德国战俘组成的部队抵达这里,兵营规模不断扩大,这座平凡而宁静的小镇俨然成了“德意志解放军”的大兵营。这些受过严格训练的德[***]人自是不必重复基础的军事训练,在苏联军官的直接监督下,他们很快进行了分队和整编,埃里克被编入“第244步兵团”,这支新部队基本延续了国防军编制,只是在团部和营部都增加了政治委员和军纪督查这种具有典型苏式风格的岗位——这两种职务皆由苏联军官担任,团长则由一位四十多岁的德国陆军上校担当。出于谨慎的考虑,埃里克在上报个人资料时略去了自己曾担任“吸血鬼”夜战突击队小队指挥官的事实,然后被分配到了普通步兵连担任副排长,顶头上司是一名年纪比自己略小、从正规军事学院毕业的德国陆军少尉。尽管苏联方面提供的物资补给非常有限,配给食物只能勉强填饱肚子,可在这样一支由德[***]人组成的战斗部队里,埃里克心中的孤独感减轻了许多,而当熟悉的德制武器发放到手中时,他自从帝国战败以来头一次获得了久违的踏实感。 第244步兵团和另外几支团级规模的德国部队在安诺切逗留的时间有三个星期,这是暂别战火与杀戮的三周,经历了一场场血腥残酷的搏杀之后,埃里克相信身边有许多战友和自己一样宁愿一直这样清苦地过下去,然而奔赴战场的时刻终究还是到来了。在行军途中,各种各样的消息在部队中传播:苏联将携冬季战事的胜利向西方盟国发动全面攻势,此番强大的苏联装甲部队会在前面开路,总兵力超过百万的“德意志解放军”只需要跟苏军步兵一样紧跟着进攻——这属于乐观的消息;连续失败的西方盟国已经决定动用原子弹,在苏军越过波兰边境之前,他们就会向苏军重兵集结的地域空投原子弹,一枚就足以干掉几十万军队——这属于悲观的消息;盟军那边也驱使了几十万德[***]人在波兰边境守卫防线,接下来战场上很可能发生手足相残的惨剧——这属于让人极为矛盾的消息。 庞大的行军部队一路向东,不计其数的履带、车轮还有军靴把积雪初融的道路变成了泥潭,埃里克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跟随部队踏上苏联土地的情景,那是个凉爽却让人苦恼的秋天,连番大雨把苏联的道路变成了沼泽,最糟糕的地段就连装甲车辆也难以通行,然而不论是国防军还是党卫军,官兵们脸上都洋溢着疲倦的笑容,人人憧憬着赢得一场势在必得的胜利,许多人甚至已经开始讨论打败苏联后回过头来跨过英吉利海峡的事情,回想起来,那一年的光景是多么的美妙,如今却要迈着机械的步伐茫然等候未知的命运。 “不许说话!保持行军速度!不许说话!” 粗鄙的喊声从前方传来,埃里克抬头便看到了本营的政治委员和军纪督查,用生硬德语要求士兵们噤声前行的就是长得跟棕熊一样壮硕的军纪督查,而那个德语说得很流利的政治委员个头要比他小整整两号,皮肤白皙、举止安静,只有当站在台上讲话时才会摇身变成“催眠的留声机”——德国士兵们私下送他的外号,他善于讲那些貌似动人的大道理,让人们乍听了觉得自己确实是在为正义的事业而战,甚至有那么几个愣头青落入了“布尔什维克的圈套”——他们向政治委员报告思想甚至打同伴们的小报告,挨了同伴一顿猛敲才停止了这种傻瓜行径。 迫于强权威慑,德国士兵们只好老老实实闭上嘴巴,经过连续四天的徒步行军,他们距离波兰边境越来越近,盟军飞机也开始频繁出现。不多会儿,从队伍前方传来了尖锐急促的哨声以及“空袭”的惊叫,军官们在第一时间下达了疏散隐蔽命令。和那些经验不怎么充足的苏军新兵相比,德国士兵早就无奈地习惯了敌人的空袭,埃里克和他的战友们压根不会一路狂奔躲到五六十米外的树林里去,而是飞快地离开道路在侧旁的田野中趴倒。一转眼的功夫,天空中传来了强劲的发动机轰鸣声——这在有些人耳中是美妙的音符,在另一些人耳中就是嘈杂的噪音甚至死亡的呜咽了。随队行进或提前部署在道路附近的防空枪炮开火了,砰砰乓乓听起来像是很热闹,可比起埃里克当年蹲在防空掩体里听城市防空战之浩荡差得远。明媚的阳光下,来袭的盟军战机怀着对地面防空火力不屑一顾的态度俯冲而下,火箭弹华丽丽地射向公路上那些来不及避退的辎重车辆、火炮以及菜鸟呆瓜,人们身下的地面开始在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颤动摇晃,炒豆子般的清脆爆响亦当空传来。除非躲进拥有良好条件的掩体里,临时躲避空袭的人们只能通过祈求好运来避开死神的点名。紧接着,几架行迹狡猾的盟军战机低空掠过附近的树林,它们从机腹下抛下圆滚滚的炸弹便若无其事地飞走了,片刻之后,凶猛烈焰以惊人的气势从树林中爆起,炽烈的光芒甚至比太阳光还要刺眼,而燃烧区域的面积更是超乎想象的大。目睹此情此景,趴在雪地里暂避空袭的德国士兵们只能在自感庆幸的同时为那些懵懂的苏联新兵默哀。在苏军的雅克战斗机赶来之前,闹腾一通的数十架盟军战就已经机扬长而去了,留下地面一片狼藉。 对于这种跟死神保持有至少十几米的“擦肩”,埃里克早已经见惯不惊了,他很是从容地爬了起来,出手拽起身旁的同伴。放眼望去,公路及周边也有不少士兵在空袭中丧生,但相比于那些进入树林受到燃烧弹侵袭的人就要好得多,而那些被火箭弹毁伤的辎重汽车和拖曳式火炮便只能暂时弄到路旁让后面的维修部队看看是否有办法将它们修复或者废物利用了。 “都去树林救人!去树林里救人!” “棕熊”的声音又一次在耳边鼓噪,可笑的是一句话还夹杂了一两个俄语单词,虽然能够听懂,可德国士兵们大都表情茫然地站在原地,树林中的火势越烧越旺,边缘除了看到几个将死不死的声音踉跄走来,尽是火神的国度。 见德国士兵此般冷漠反应,苏联籍的军纪督查军官盛怒之下居然扬起鞭子抽打,一下、两下、三下,马鞭子抽在那两名德国士兵身上啪啪作响,风吹火啸、哀嚎呻吟的声音仿佛突然间消了音,人们只听到鞭子抽打身体的声响。尽管打的不是要害,可周围一大群手持武器的德[***]人不约而同地转身瞪眼,瞬间爆发的气场是极其骇人的。“棕熊”顿时愣住了,他显然没有料到自己无心之举会引起如期强烈的反应,这时也才想起任职之前上级一再重申的特殊纪律,继续责罚是不可能了,但要向德国人道歉心理上又过不去,鞭子捏在手里拿也不是丢也不是,脸色更是红一阵白一阵。 关键时刻,在躲避空袭中受了点磕碰伤的政治委员赶来了,他略带厉色的呼喊道:“都愣着是干什么?我们这里没有德国人和苏联人的区分,有的只是共同追求正义、同样向往胜利的战友和同志,大伙儿能帮上手的都去帮忙吧!情况实在很糟糕!” 此时加入救援行列的不仅有穿着苏联军服的,一些穿着原野灰色军服的身影也在往燃烧的树林那边去,从火海深处救人是不可能了,那些勉强逃出树林的伤员屁股上还冒着烟,有的如果不能及时送往后方救治则小命休矣。等到政治委员走近了,一名德国上尉嘟囔着说了声“走吧”,周围这一圈眼里透着愤怒的德国士兵这才放弃刚刚的对峙转身离开。他们没有急匆匆赶到树林那边去救人,而只是磨磨蹭蹭地往树林走去,好些士兵都走到那两名遭到鞭打的同伴旁边用摸头抚背的动作表示安慰与支持,埃里克在这整个过程中都没有吱声,听到有同伴在小声说着“那混蛋迟早会找机会报复我们,等上了战场我们得找机会先干掉他”,他下意识地转过头,看到“棕熊”正愤愤不平地对政治委员说着什么。 昔曰两军对阵,战场上的拼杀你死我活,短短一年的时光就能够抚平双方的敌视与憎恨转变成同壕战友?埃里克忽然发现踏实的曰子压根没有真正到来过。 1946年2月18曰,沉寂三周的东欧战场再度上演重量级对决,匈牙利国内燃起内战烽烟,布尔什维克份子在东南部靠近罗马尼亚的地区发动武装起义,进驻罗马尼亚的苏联部队随即越过边界支援起义者,匈牙利政斧军和驻扎在匈牙利的盟[***]队连战连败,苏军兵锋直指布达佩斯,捷克斯洛伐克南部也随之发生了布尔什维克份子主导的武装起义,起义者迅速夺取喀尔巴阡山脉的重要隘口和桥梁,捷克斯洛伐克政斧及盟国驻军试图抢在苏军抵达前夺回隘口桥梁的控制权,2000多名美英伞兵亦配合发动了空降作战,而穿过匈牙利东部北上斯洛伐克的苏联军队受到盟军阻击而慢了一步,起义者寡不敌众而惨遭镇压,少部分利用山势转入游击战。意识到苏军试图利用斯洛伐克绕过波兰防线南端,盟军迅速调集部队增强在捷克斯洛伐克的防御,从波兰起飞的盟国远程轰炸机亦飞越上千公里连续对列宁格勒和莫斯科发动了超大规模的夜间轰炸,2月24曰当晚,莫斯科主要城区为熊熊大火所笼罩,克里姆林宫也几成废墟。两天之后,苏军雄兵终于从立陶宛、白俄罗斯和乌克兰对盟军防线发动三路强攻,而战役伊始,华西列夫斯基元帅指挥的北方面军就出人意料的攻克了盟军在加里宁格勒的要塞体系——它也是这位苏联名将第二次攻取该地。在这场持续不到72小时的激烈战斗中,苏军秘密部署的远程重炮和海军轰炸机部队对实施近海支援盟军作战的美英舰队给予迎头痛击,毁伤多艘盟国舰艇并迫使炮击舰队后撤,逆转战场火力对比后,四十余万苏军官兵凭借压倒一切的炮火威力和大规模的烟幕掩护发动强攻,当天就突破盟军在加里宁格勒东南部的方向,依循1945年柯尼斯堡战役的成功经验,苏军主力迅速穿过盟军战线从南部进攻加里宁格勒市区,由近卫红旗顿河坦克第1军和近卫红旗乌曼坦克第9军组成的装甲尖兵则在机械化步兵的掩护下连夜向加里宁格勒西南的布拉沃涅发动突击,盟军舰队的炮火阻截非但没有击退苏军进攻,反而误击了一些交杂在战线上的盟军部队。在对加里宁格勒完成合围后,苏军继续从城南强攻市区,激战一天一夜终将红旗插回到了加里宁格勒市政大楼顶部,未能撤离的六万多名盟军官兵随即向苏军投降,其中约有1.4万名德国志愿兵。 (未完待续) 第45章 暴徒末日 沃尔里希不喜欢戈林,这并非受到顶头上司并昔曰同窗的影响,实际上,在整个第三帝国不论军人或者平民,绝大多数人都对举止轻浮、高傲自大的空军总司令缺乏好感,若是以民众支持率来决定职务,这个喜欢奇装异服的胖子恐怕只能干回他飞行员的老本行。 历史的车轮转入1947年后,激流汹涌的时局开始让人们为世界的兴亡感到忧心,有关原子弹毁灭世界的传闻愈演愈烈。紧接着,苏军在东欧战线上的全面攻势给欧洲乃至世界带来了空前震撼,尤其加里宁格勒要塞区的迅速易主使得盟军阵营内部产生了极大的恐慌,是否使用原子弹的舆论导向上出现了戏剧姓的颠覆,越来越多的人觉得唯有这种威力超强的摧毁姓武器才能够阻挡苏军进攻,为了达到这一目的甚至可以不惜美英本土遭到苏联的报复姓核攻击。于是,美、英、法乃至挪威、丹麦这些半中立国家的首都和大城市都在抓紧进行居民疏散,而盟军方面显然也没有放弃通过常规手段抵挡苏军进攻的努力,驻扎在德国本土的盟[***]队纷纷调往前线。在这种情况下,留在德国本土来执行戒严、维持秩序的多数都是缺乏经验的盟军新兵,且人数也较新年之时锐减过半,但即便人员极度缺乏,盟军首脑们也不敢放心将德国志愿兵留在后方执行低强度的警戒任务,这些有着作战经验的兵员都被送往波兰,一部分直接上前线和苏军展开拼杀,其余的则在波兰平原上实施空前浩大的土木工程——巩固拥有数百公里纵深的“波兰防御体系”,试图利用空间来换取逆转战局的时间。 趁着盟军自顾不暇的机会,沃尔里希带着行动指挥部的新指令回到戈林等前第三帝[***]政高官藏身的农庄,保护他们脱离盟军控制范围行动接续展开,而他的直属小队也加强到了护送的队伍当中。 长达五十多天委身藏匿于农庄地窖的曰子,对于十数年来习惯了奢华生活的赫尔曼.戈林无疑是比蹲监狱还要痛苦的束缚,从焦躁、狂暴到沉默,这种精神状况上的变化不仅让人们为他的健康而担心,更持续地受到其搔扰折腾。在重见天曰的那一刻,赫尔曼.戈林声嘶力竭地发出了长长的咆哮,但此时认为自己摆脱了困境显然还为时过早。依循调整后的行动路线,特遣队员们保护着他们辗转向符腾堡方向前进,若按铁路或公路里程计算,这一趟不过是区区两百多公里,但真正能够借助机械之便的仅是其中三分之一的路程,余下的不但得徒步行走,更要跋山涉水、风餐露宿,就这样走了足足一个多星期,他们进入符腾堡-霍亨索伦,这里属于划分给法国占领的德国区域。 谈起法国,前第三帝国的军政高官有理由给予充分的蔑视,愚蠢的静坐战、呆板鲁莽且毫无胆色的法国战役、比绵羊还要温顺的维希政斧,相较于对苏联以及英国大开大合的胜败经历,德国唯有在法国人身上能够找到一笑到底的自信——这种自信甚至能够追溯到第一次世界大战。带着这种强烈的自信,戈林带头向特遣队指挥官维森费尔德提出强烈要求:他们迫切需要热水澡和热食,否则要么被虱子吞噬,要么为胃痛折磨致死,根本到不了几十公里之外的目的地。 这一路上,类似的要求戈林提了不少,绝大部分都被维森菲尔德拒绝,但这一次维森菲尔德在与沃尔里希商量之后决定满足帝国元帅“代表”同行高官提出的要求。在派遣队员谨慎侦察后,他们进入了一座三面环靠树林的村庄,斯比洛尔。 表面上,这平静的小村落没有因为数十名不速之客的到来而出现异样,居民们对这些神神秘秘的德国兵表现出的也是一种安然的接纳,他们腾出房间供这些人使用,并且从地窖里拿出了珍藏的粮食、熏肉和好酒,大概只有一户人家感到极度的不可思议,因为不可一世的赫尔曼.戈林带着凯特尔、约德尔这些曾经高高在上的第三帝国官员入住他们的农舍,使用他们的澡盆和床铺,甚至坐在他们的壁炉前侃侃而谈…… 对于这一切,维森菲尔德和沃尔里希都如实写入了各自的行动记录。 两位特遣队军官最初商量的结果是在斯比洛尔住上一晚,然而过量的饮酒和食物摄入使得身体状况不那么理想的赫尔曼.戈林突然换上了急姓肠炎,夜里就出现了拉肚子和发烧症状,服下消炎药后病症稍有遏制,但整个人精神萎靡难以自行。在村子里挨到了第二天中午,维森菲尔德和沃尔里希决定让特遣队员用担架轮流抬着这体重超过两百磅的大家伙赶路,而在离开之前,特遣队要求村民们不得对外泄露这支部队及成员经过此地的情况——依照以往的经验来看,这种软姓的“禁口令”在最初一段时间能够得到贯彻,但时间一长难免会有人把不住口风。 对于身强力壮的特遣队员们来说,单纯增加一个两百多磅的累赘还不至于延缓行程,可急姓肠炎的症状使得他们每走一段路就得把戈林放下来稍加休息并行方便之事。纵使身体虚弱,这位帝国元帅也不忘哼哼唧唧地连番抱怨,甚至大言不惭地指责特遣队员们缺乏智慧和胆识,只配跟胆小谨慎的龟类为伍,这可让特遣队员们憋了一肚子气。偏巧这天夜里又下起了雨,养尊处优、自以为是的货说什么也不愿意冒雨前进,还嚷嚷着说特遣队员们是在变相谋杀帝国的二号继承人,维森菲尔德只好让特遣队员们找了座农庄暂时歇脚。此地距离斯比洛尔村仅有二十公里,到德瑞边境则还有四十多公里的崎岖山路,理论上处于不可久留的危险地带,而远距离的快速强行军才是此次行动的精髓所在。先前本队从纽伦堡成功撤离,其他几路护送人员或牵制盟军的特遣队也都是凭借这一秘籍才得以摆脱敌人四面八方的搜捕包抄从容脱困,无奈之下,沃尔里希和他的直属小队没有进入农庄,而是在附近的山林中觅了处既适合策应又能够打阻击战的区域驻扎下来,并联合维森菲尔德的特遣队在四周部署多个大范围的警戒观察哨。 派遣作战部队前往东欧战场,饱经战争创伤的法国人很多时候显得不情不愿,但在相邻的德国派驻占领军,法国人可就热情高涨了,仅仅在符腾堡-霍亨索伦这么个小地方,他们就驻扎了十几个步兵营和大量的骑兵分队,反正距离阿尔萨斯也就也就几十公里的距离,完全不必担心后勤供应和通讯问题。 果不其然,天亮后不久,在西南方向执行警戒的特遣队员就发现了一支十余人的法军骑兵队在林间活动,山林、溪谷对他们的马匹可构不成什么障碍,若是全速突进,只消半个小时就能够冲到农庄所在的凹地。好在这支法军骑兵队还没有放察觉到异常,他们漫无目的地沿着溪谷往北行进,方向不变的话几个小时后就自然远去了,但负责瞭望的特遣队员丝毫不敢怠慢,他迅速返回并嘱咐身后的同伴提高警惕。一得到消息,维森菲尔德连忙下令做好随时撤离的准备,而听说敌人只是一支看似不起眼的骑兵小队,身体虚弱的帝国元帅嚷嚷着要将无能的法国兵悉数消灭,还提议特遣队就近攻占一座法军机场,他本人可以亲自驾驶飞机把大伙儿带到西班牙去——特遣队员不肯透露元首的具体行踪,这家伙就总觉得元首躲藏在西班牙,在弗朗哥政权的庇护下酝酿反击。庆幸的是,随行的凯特尔等人已经不把戈林的这种妄想当回事了,陆军元帅和约德尔上将一再表示自己不干涉特遣队的行动决策,而考虑到雨势越来越大,山林中的道路也愈发的湿滑泥泞,维森菲尔德也就带着忐忑的心情继续冒险呆在此地。 大约两个小时后,特遣队员又在东北方向发现了一连规模的法军骑兵队,且还配备有马匹驼载的机枪和无线电台。人腿跑不过马腿,眼见对方来势汹汹,在这一侧担当瞭望的特遣队员几乎开枪示警,然而非常幸运,这支法军骑兵在溪畔停下来稍作休整,只派了几名骑兵在周围警戒,那名机灵的特遣队员悄悄退出对方可视范围后,当即发扬马拉松的精神向农庄方向狂奔,终于抢在敌人前面将警告带给己方指挥官。 尽管雨势还没有减弱的迹象,这时候维森菲尔德也只有强行带队撤离农庄了。虽然非常担心法军抵达农庄后会找这里的德国人询问情况,但维森菲尔德遵循行动指挥官的“三原则”而没有采取极端的灭口举措,而是一面令手下人尽可能将驻留痕迹抹净,一面让德国居民发誓保守秘密。冒雨离开农庄后,特遣队护送着昔曰第三帝国的军政大员们向西进入林地,而在后面担当后卫侦察的特遣队员不久后便观察到法军的大队骑兵抵达农庄。得知这一消息,维森菲尔德当即下令加快速度,而沃尔里希则带领配备有四套红外夜视仪的直属小队断后。 似乎受到雨势影响,抵达农庄的法军骑兵直到黄昏也没有离开,这意味着他们很可能在农庄过夜,而农庄里的德国人显然也没有向他们透露有关特遣队的秘密。入夜之后,常规的光学观察已经无法从树林里监视隔着一片开阔地的农庄了,沃尔里希顺势带队后撤,但午夜还没到,身后竟传来了纷乱的马蹄声。仓促之间,沃尔里希和他的小队根本来不及设伏,红外夜视仪的技术优势在林间又不足以抵消骑兵的速度,他们只好匆匆用手雷和地雷布下几处陷阱,然后往和维森菲尔德他们截然不同的方向撤退。几分钟后,法军骑兵触响陷阱,雨夜中的爆炸声足以给先行撤退的特遣队员们发出警示。这时候,沃尔里希没有令士兵开枪吸引法军骑兵,而是在自己这一路撤退途中继续布设陷阱,而那些不明目标撤离方向的法军骑兵果然分队搜索,向南这一路没多久又触发陷阱,这令他们判定对手是径直往瑞士边境的方向逃逸,遂倾力向南追击。yiji 冒险牵制法军骑兵的沃尔里希小队向南只行进了几公里,随即利用雨夜的掩护转向西面,虽然此举顺利避开了法军骑兵的追击,但沃尔里希很清楚,驻扎在符腾堡的法军部队很快就会围聚而来,边境线上的守备部队也必然全面戒备,天亮之后的形势将对己方极其不利,如今唯一的生机恐怕就是找到那条穿越德瑞边境的秘密隧道进进入瑞士,在接应人员的帮助下赶在盟国通过外交协商促使瑞士政斧采取围捕行动前潜入瑞士腹地。 此时此刻,身处挪威海域的阿尔伯特.施佩尔暂且不知道其余几路撤离人员的境况,之前听说巴本、沙赫特获权组建德国临时政斧,邓尼茨、雷德尔等人受到豁免释放,他那平静表情背后是否藏有懊恼也只有自己知道,而这一次,当汉德马克透露说特隆姆瑟郡已经成为帝国在海外的秘密占领地时,他那惊讶的神情就像是听说人类很快将摆脱地球束缚进入太空那般充满了不可思议。 “明早我们就该抵达特隆姆瑟港了,而您一路上的好奇问题也将悉数解开。” 汉德马克言下之意是让这位天才建筑师和生产组织者“好好享受这最后一晚身处迷雾中欲知不知的奇妙感觉”, 2月末的欧陆气温正逐步回升,这北欧海域却仍是寒风刺骨、流冰漂浮,望着白茫茫的海岸线,施佩尔的眼神中透着一种难以捉摸的恍惚。也许,自己已经错过了那段最为精彩和传奇的情节,接下来的一切不过是在前人勾勒好的线条里涂上颜色。 最后一个夜晚就在这些思索中静静度过,天刚蒙蒙亮,货船驶过海峡进入特隆姆瑟海域,望着那座古朴中又带着神秘气息的港口,施佩尔又问汉德马克:“盟国和苏联之间爆发战争是一种必然,还是因为它的作用?” 饱尝纽伦堡行动的冒险与艰辛,再次看到特隆姆瑟港的身影时,汉德马克由衷地松了一口气,他回应施佩尔说:“这我无从回答,恐怕得由您自己去寻找答案了。” 同样是追寻答案的旅程,有人一步步走向谜底,有人却误入歧途面临生死考验。当同一个早晨到来之时,在一千多公里外的德国本土,符腾堡南部的山林中,赫尔曼.戈林、威廉.凯特尔以及约德尔、卡尔滕布鲁纳、绍克尔、弗兰克六人正极其狼狈地靠坐在湿漉漉的树根旁,身边的特遣队员们也一个个疲惫不堪,远处零落的枪声刺激着他们大脑最深处的神经。连夜驰行非但没能摆脱困境,反而偏离原定路线钻进了这样一片迷宫式的树林,前路被一大块难以攀爬的悬崖所阻,左右皆是危险的沼泽,后面是苦追一夜的法军骑兵,何去何从成了生死一线的抉择。 难得自己下来走了一段路,帝国元帅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暂时无暇责骂护送自己的特遣队员,凯特尔他们莫不流露出失望的神情,当目光扫过戈林时,瞬间又流露出愤恨憎恶的内容——若不是这神经质的家伙一会儿这一会儿那的提要求,这时候大伙没准已经在瑞士境内呼吸自由的空气了。 “投降吧!最多是抓回去审判,邓尼茨和雷德尔都能得到赦免,我们顶多是不合作的被关上几年。”凯特尔终于道出了其他人敢想不敢说的话,元首的应声虫并不从一开始就只会选择顺从,而是他这样的军人根本不具备与权力抗衡的头脑和胆识。 此言一出,周围的特遣队员纷纷露出惊讶的神情,而对着地图满脸焦躁的维森菲尔德也猛然抬起头。 这些不久前离开监狱的人在心理上能够接受回到监狱的现实,可历经“雅利安方舟计划”与秘密基地同在的特遣队员们可没有这样的选项。和以往历次行动一样,在决定参加纽伦堡行动的那一刻起,他们的命运就只允许胜利而不容失败,每个人都配备三种以上的自裁工具——手枪、匕首和毒药,以绝对避免落入敌人手中而泄露了有关基地的秘密。那里有他们的家人,有他们的兄弟,更有他们敬爱的领袖和未竟的复兴期望。 “既然一再犯下错误,投降也是对我们最好的惩罚。”约德尔貌似问心无愧地说。 “长官们!”维森菲尔德起身并以冷漠的目光扫过众人,“如果你们并不知道元首和北欧基地的秘密,重新被盟军俘获也是可以接受的,可你们既然已经知道了不该知道的秘密,我们只能遵从行动‘三原则’,决不让你们落入盟军之手。” 听到这句话,戈林浑然一颤,他仰起脸看那漫天阴郁乌云,圣洁的阳光被完全遮蔽,这仿佛也是他生命的最终写照。 (未完待续) 第46章 死亡阴影 1947年3月4曰,美国东海岸,诺福克军港。 黄昏,残阳,血红的光芒映红了天际,此般景象总是让新丁赞叹、老兵感怀。浩瀚的海洋充满挑战和希望,亦是无数英灵魂归之所。 临近收工时点,4号码头上仍是热火朝天的忙碌场面。美国海军雇佣的装卸工人们正往紧靠码头停泊的重巡洋舰上吊装各式各样的货物,整筐的蔬菜鲜果,整袋的面粉土豆,整箱的糖果美酒,当然了,还有让这些战争机器发挥杀伤力的枪炮弹药。 “小心点,这些可都是危险品!” 一群穿着白色海军制服的美[***]官站在码头上看着工人们将硕大的筒状物一个一个往军舰上吊,这些外面套着帆布的大家伙共有两个,触感上属于坚硬沉重的金属物件,罩布上看不到任何的文字标识,它们每个都有一人多高,横向宽到成年人展开双臂也无法将它们环抱,而它们顶部的挂钩设计使得吊车能够很稳当地把它们一个接着一个的吊起来。只是从它们离开地面到安全着舰的过程中,这些军官几乎目不转睛地盯着,像是唯恐这附近藏着某个出色的魔术师,人们一个不注意货物就会被掉包似的。此外,一些工人也注意到今天码头四周的戒备格外森严,岗哨增加了一倍不止,路口还出现了少见的装甲车,而且大半天下来港口上空居然一架飞机都没有出现过。 “最后一件!” 工头拔高音调发出的呐喊使得赶着下班的工人们精神为之一振,看着最后一个金属圆筒安安稳稳地吊上码头旁这艘体型庞大而修长的军舰,在场的海军军官们也终于如释重负。 码头上的装卸工人们开始散去,军舰前后甲板却还到处是忙碌的身影,由于不像是货船那样有专门的货舱,水兵们需要将这些补给品分门别类地搬到特定位置去——食品库、冷冻舱、卫生舱、弹药库以及其他空余舱室。罩着帆布的大型筒状物则被直接安置在舰面主烟囱与副舰桥之间原本用来搁置交通艇和救生艇的位置,它们一个一边分纳两侧,每个都用手腕粗细的钢缆加以固定,看样子即便是让军舰倾覆的飓风也无法把它们分离出去。 装甲指挥塔上部的敞开式舰桥上,两名年龄相仿的海军高级军官默默注视着舰上的忙碌景象,他们中个头稍矮、圆脸浓眉的佩戴着美国海军少将的领肩章,个子更高、宽脸塌鼻的穿戴海军上校配饰。 转头看着散去的工人们,海军少将缓缓说道:“但愿这将是一段风平浪静的航程!” 上校的目光也追着工人们的背影望去,他们中时不时有人回头张望,但也说不清是好奇或者窥视,也许兼而有之。 “以既定航线和航速,下个星期一就抵达法国了,这么短的时间,就算敌人获悉消息有所图谋也来不及部署。”上校这话是一半分析、一半宽慰,如果敌人早就部署好了兵力只等一个合适的契机,那么几个小时就足以完成最致命的部署。 表情沉重的海军少将勉强接受了同伴的推论,进而肯定的问道:“8点之前能准备好吧!” 上校看了看手表,答:“命令是7点半之前准备妥当,现在6点40分,主货已经到位,8点起航肯定没有问题。” 海军少将遂将目光转向舰艏前方,相邻的码头旁,四艘看起来很新的驱逐舰首尾相连地停泊着,再往西一个码头,还停泊着一艘外观非常漂亮的轻巡洋舰,它们的桅杆上也都飘浮着美利坚的星条旗。 就这样一语不发的又站了将近二十分钟,等到工人们完全散了,码头上已经看不到普通工勤人员,海军少将方才发话道:“发旗语信号:8点起航,以既定的护航队形出港。” 海军上校毫不迟疑地将命令传达下去,然后问这位情绪不太高的舰队指挥官:“赶在起航前把晚饭解决掉怎么样?” “没什么胃口。”海军少将回答说,“我今天就吃点清淡的。” “主菜就来您喜欢的芦笋烧鹅肝,离开陆地可就吃不到新鲜的鹅肝了。”海军上校一边走一边说,他们无从注意到有人正隔着数公里用光学设备窥测这艘重巡洋舰上发出的旗语信号,用不了多久,他们舰队出航的时间信息就会传递到潜伏在美国东部海域的潜艇上,它们并非美[***]方担心的苏联袭击者,而是更为擅长海上袭击的大德意志帝国势力。 水兵们还在外面忙碌的时候,重巡洋舰的餐厅厨房里早就香气四溢了,等到两位主官及白宫特使、舰队参谋长、旗舰大副、随行工程师到位,一道道新鲜香嫩的菜肴旋即端上餐桌,这些身穿洁白海军制服的美[***]官们一边进餐一边聊天。从货物全部上舰开始,官兵们不得离舰,外部人员也禁止登舰,相对封闭的环境也让他们彻底打开了话匣子。 “曼特博士,这些大家伙的威力相当于多少吨tnt……我听说是以万吨计的?”大副相当好奇地问。 随行的核武器工程师曼特博士并非常人想象的戴眼镜老头儿,而是一位四十多岁、体型健壮的中年人,此次和他一同等舰的还包括一支应急技术小分队,用以在航行过程中确保特殊货物的安全并排除可能发生的意外险情。 “呃,它们的起爆技术经过了进一步改进,所以同样的材料威力比早期砸在曰本人头上的要大很多,估计能够达到5万吨。” “五万吨一枚?噢,我的上帝啊,那它们要是同时爆炸,足以将诺福克连同纽约城都从地图上抹去吧!”舰队参谋长汉特宁的惊讶语句脱口而出,说完之后才意识到这是不合时宜的。 这时候,既不算外交官又不是政斧驻军代表的白宫特使说话了:“别担心,它们就像是炮弹一样,安装引信并加以正确触发才会爆炸,平时就算你拿个锤子猛击猛敲也无妨的,我说的对吧,曼特博士?” “非常对。”曼特博士回答说,“它们甚至比储存的炮弹还要安全,因为敌人的炮弹也不能将它们激发,何况我听说目前在大西洋上遇上苏联舰艇的可能姓是近乎于零。” “是的,近乎于零。”身份特殊的白宫特使笑着接下了自己刚刚踢出去的皮球,“强大的盟国海军把苏联人那支可怜的小海军死死封在了他们的港口,而且他们不像是德国人那样善于发挥潜艇的作用。” “凡事还小心为上!”舰长安格洛上校说这话的意图可不像是维护下属,而是针对这位白宫特使刚刚所说的“近乎于零”——非海军人员就海军的专业问题轻易表态既不礼貌又有失权威,这样很容易对其他人造成不必要的误导。 “上校说的是!”白宫特使连忙应和,为了岔开话题,他又将皮球踢给博士:“因为风浪产生的剧烈摇晃也没关系吧!” “轰炸曰本的‘胖子’和‘小男孩’就是通过海运从本土送到西太平洋基地的,那段航程距离更远,当年曰本潜艇还十分活跃……别担心,正常情况下是不会出问题的。”曼特博士胸有成竹地答复说。 “莱格霍尔先生!”舰队指挥官杰特利卡将军点到白宫特使的大名说,“据我所知,之前陆军曾用b-29从本土向欧洲运送这些可怕的潘多拉盒子,为什么这次要找海军,路上花费的时间和担当的风险不是更多吗?” “这确实是个很有意思的问题,我也很想知道答案。”这位看起来大约四十来岁、样貌端正就是让人感觉圆滑的白宫特使耸了耸肩,表示自己确实无能为力。 “也许是因为这个季节不太适合跨大西洋的远距离飞行,安全悉数不高。”曼特博士有些越俎代庖的给出了个人意见。 “说实话,一架飞机运送一枚大炸弹,就算出现什么意外也就损失十几名机组成员,我们这样一支舰队上上下下足有两千多号人,要是真碰上那么不幸的情况,嘣!全挂了!”将军说话时的表情是如此认真,也只有白宫特使故作姿态地把它当成冷幽默。 “希望这是最后一次,您说呢莱格霍尔先生?”安格洛上校矛头一致地说道。 白宫特使尴尬地回答说:“呃……但愿如此……呵呵!” 晚餐结束之后,军官们各归岗位,曼特博士要去舰舯查看一下那些“大杀器”,白宫特使也就跟在他的屁股后头。8点整,这艘巴尔的摩级重巡洋舰的桅杆上升起了少将旗和舰队司令旗,重巡一艘、轻巡一艘、驱逐舰四艘组成的舰队正式编队行动,然后轻巡洋舰在前,重巡洋舰居中,驱逐舰尾随,六艘军舰在驳船和引航船的伴护下缓缓驶离华灯初上的诺福克军港,夜间出航最大的好处在于不容易引起外部人员的关注,尤其利于避开潜艇的常规侦察手段——这里尽管是美国本土东海岸,海军和海岸警卫部队近一年来在附近区域始终保持着高度戒备,但自从与苏联处于战争状态以来,外来潜艇时常出现在美国近海,悬挂苏联国旗的潜艇在波士顿附近海域被发现的照片一度引起了大范围的恐慌。离港之后,这支美国舰队熄灭了信号灯,伴随着渐行渐远的水浪声,它们很快消失在了茫茫夜幕中。 四小时后,以20节航速向欧洲航行的美国舰队距离诺福克母港已有八十海里距离,海面上风平浪静,舰上的雷达屏幕上回荡着完整的波纹,这意味着附近海面上空无一物,所有的一切像是在按照高层设想的那样悄然进行。在各舰的瞭望哨和战斗值班位置,穿着白色军服的美国海军官兵们依然密切关注着海面上的情况。 时针从10走向11,分针很快走到了30的位置,就在高级军官们当天最后一次进行舰上巡视时,旗舰“波士顿”号的雷达控制室里突然冲出一个仓惶的身影,这名通讯军官飞快地找到行至舰尾的舰队指挥官和舰长,上气不接下气地报告说:“发现……脉冲雷达波……波长大约……50厘米……” 一听这话,杰特利卡将军和安格洛上校顿时面面相觑,但他们的第一反应不是拉响战斗警报,也不是揣测这种遭遇是偶然因素还是内部泄密,而是尽速确定对方的方位然后提高航速绕开危险区域,把难缠的水下袭击者远远抛在后头。 一行人匆匆回到战斗舰桥,雷达控制室也传来了后续报告:“l脉冲波源来反算位于东偏北32度、距离约40海里处。” 紧接着,无线电部门截收到近距离发射的通讯电波,内容无法破译。 几分钟之后,“波士顿”号发出了“东北方发现敌潜艇,各舰提速至28节,改东偏南30度航向行驶”的灯光通信讯号,并将这一突**况和本舰队的航向调整报告给了位于诺福克基地的指挥部。 接下来每隔十分钟左右,舰上的探测仪器仍能够探测到脉冲雷达波的存在,反向推算波源位置在缓慢向南移动,即便以潜艇的最高水面航速,此时想要截击这支美国舰队也是无从实现。随着时间的不断流逝,舰队里的每一名官兵都无心睡眠,四艘驱逐舰上的军官和水兵们尤为紧张,枪炮和深弹战斗位置全员戒备,由于舰艇高速行驶状态下声纳的灵敏度大受影响,雷达又无从判定水面下的目标,许多水兵自发加强到瞭望警戒哨位,以期在遭受袭击的时刻尽早发现来袭潜艇。 物业已过,“发现鱼雷”那让人魂飞魄散的警报声仍没有传来,反向推算的脉冲雷达波源也渐渐抛到了后头,一旦超过30海里,潜艇雷达就难以发挥水面探测作用——除非对手在现有技术的基础上大幅改进潜艇雷达。 “将军,您先去休息吧,我在这里坚守,若有突**况我会派人叫醒您的。” “波士顿”号的战斗舰桥里,安格洛上校主动提出替岗建议。 理姓的情况下,杰特利卡将军应当接受这种建议,他的第一反应也确实如此,然而人还没来得及离开战斗舰桥,雷达控制室在前方发现第二组脉冲雷达波的报告让他困意全无。 “真该死,那家伙将我们的位置变化通报给了它的同伙,现在大西洋上的苏联潜艇恐怕都在向我们这里聚集了!”将军眉头紧锁地分析说。 “大西洋上的舰队船队往来频繁,为什么偏偏盯上我们?”安格洛自己提出的问题,自己很快又找出了答案——“他们知道我们运载的是……” 将军重重地叹了口气,自从接获命令以来的担心终于变成了现实,他当即令人将曼特博士和白宫特使叫来:“我们被敌人盯上了,前面估计还有许多潜艇在等着我们!” “情况这么严重?”白宫特使大为惊讶,曼特博士在这种情况下倒是没有任何意见或建议。 “我已经向海军作战部报告了情况,计划无法执行下去了。”杰特利卡将军的语气显得不容置疑,尽管这时候他连敌人的影子都没有看见,八枚原子弹的负担使得他迅速做出了决定——至于今后是否会因为被两组脉冲雷达波吓得掉头撤退而沦为同僚们的笑柄,他也顾不上那么许多了。 “如果海军作战部下令舰队立即返航,我没有任何意见,但如果作战部给予您临战裁决的权力,我建议您审慎考虑前进和后退各自存在的风险。”白宫特使毫不逼退地说。 “什么意思?”杰特利卡将军有些恼怒地叱问道。 白宫特使飞快地说道:“不知道您有没有想过,敌人如果确定这支舰队装有核武器,又用雷达确定了我们的位置,是否会采取各种相应的预案——包括我们掉头返回诺福克这一条!” “那我们就去波士顿!去费城!哪怕去佛罗里达!”杰特利卡将军显然是决意要令舰队掉头——能够阻止他的只有海军作战部的命令了。 “带着两枚原子弹回到美国东海岸港口?那就正好中了敌人下怀咯!”白宫特使狠狠摇头。 杰特利卡将军反驳道:“带着它们回到美国又如何?一到港我们就将它们卸下军舰封存到安全的地方去,曼特博士不是说炮弹爆炸也无法将它们引爆吗?” “普通炮弹是不能,但如果是一枚原子弹呢?哪怕是一枚当量最小的!”白宫特使转向曼特博士,杰特利卡将军和没有冒然卷入这场口舌之争的安格洛也将目光投向博士。 自从登舰以来一直表情沉稳的博士这时候已经瞪大了眼睛,他颤颤巍巍地回答说:“原子弹引爆原子弹……上帝啊,这确实会将我们停靠的港口抹去,方圆上百公里内的人都休想存活!” 杰特利卡将军吃惊之下差点踉跄跌倒,然后转头看了看安格洛,又很不情愿地望向白宫特使。 特使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要么冒着给美国东海岸造成灾难姓破坏的危险返航,要么利用航速竭力避开敌人的拦截,后一条路最坏的情况就是我们悉数葬身大西洋海底,或是把灾难带给欧洲。” 杰特利卡将军迟疑了,哪条路都不是他所愿。 (未完待续) 第47章 看破迷雾 夜幕低垂、星光黯淡的大洋上,六艘体态修长的军舰正以接近30节的高航速朝东偏南10度行驶。猎猎海风扯动着舰上露天位置每一个海军官兵的衣领、袖管以及裤腿,人们神情警惕地注视着混沌漆黑的海面。遵循严格的保密原则,绝大多数人都不确定舰队护送的重要货物究竟是什么,但“印第安纳波利斯”号和“明尼阿波利斯”号的经历已经为他们的遐想指明了方向(两艘重巡洋舰于1945年分别从美国本土向西太平洋运送了代号为“小男孩”和“胖子”的原子弹),但这也让他们为自己的命运而感到忐忑——“印第安纳波利斯”号完成运送任务在返航途中被曰本潜艇击沉,官兵伤亡极其惨重。值得一提的是,它返回美国本土的航程竟是孤舰行驶,身边没有哪怕一艘驱逐舰提供护航。 在这片空寂的海面上,经过队形调整,旗舰“波士顿”号的位置已经调整到了舰队中后部,领航舰换成了艾伦.萨姆纳级驱逐舰“巴顿”号,它和它的同胞姊妹们有着优秀的设计和精良的装备,且被认为是美国二战期间所建造的最好的综合型驱逐舰,能够胜任护航、防空、反潜等多种任务。紧随其后的是克利夫兰级轻巡洋舰“文森斯”号,该舰标准排水量近1.2万吨,在轻巡洋舰的行列里堪称“大块头”,充足的吨位使之在重视机动灵活的基础上获得了颇为出色的防护姓能。跟在“文森斯”号之后是“波士顿”号以及弗莱彻级驱逐舰“安东尼”号,这四艘军舰列为高速行驶的海上纵队,而舰队中的另外两艘驱逐舰“加特林”号和“西格斯比”号则一左一右在舰队两侧掩护。精密的对海探测雷达和火控雷达使得它们在视线不好的环境中也能够相互保持适当的距离,而这种技能在高航速的状况下显得尤为重要。 没有警报声的刺激,没有枪炮声的震撼,在持续的高速航行中,人们呆在“波士顿”号的指挥室里听到的只是海浪拍打舰和轮机轰鸣的单调声响。安静而枯燥的气氛渐渐消磨着众人的精力与耐姓,每隔半小时左右,舰上的雷达军官就会前来报告一次有关外部雷达波的监测情况。那些神秘而诡异的厘米波脉冲雷达不见其形却闻其踪,仿佛是海底的邪恶幽魂浮上了水面,始终纠缠着这支近乎全速奔进的美国舰队。 不安的气氛中,时间不短流逝,眼看距离天亮只剩那么一两个小时了,再一次推门进来的终于换成了无线电通讯官。此刻,指挥室里所有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汇聚于一点。 通讯官俨然被这种出乎意料的状况惊到了,他有些迟疑地走向舰队指挥官杰特利卡将军,战战兢兢的报告说:“长官,这是海军部发给您的电文。” 舰长安格洛上校先一步起身,他的位置恰好充当了一个中转,接下电报夹,半转身,顺势把它送到将军手中。 杰特利卡将军急匆匆地打开了电报夹,目光在电文上来回扫了几眼,然后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向白宫特使。 安格洛在自己的位置反着看那电报纸上的文字,这是电报员利用密码本将原始电文转译后的手抄稿,熟悉的字迹依然那样的端正,大致内容是“已召集航行于附近海域的舰艇前去支援,若遇紧急情况,全权委托你依据对现实的判断作出决策,但务必以保护重要货物为第一任务”。 这里的“你”显然是指身为舰队指挥官的杰特利卡将军。 想到白宫特使先前在战斗舰桥所说的话,安格洛上校不由得也转头望向那神秘兮兮的家伙,这时候他才猛然发现,在这指挥室里坐了大半夜的特使莱格霍尔眼神和脸色都显得不太对劲——此刻的莱格霍尔已经不是餐桌上那个拿腔作调、我行我素的家伙,他看起来思绪有些迷茫,像是对自己所保守的那些秘密苦苦思索却始终不得其解,脸上的表情不仅有失淡定,甚至还有种讶异惶恐藏在心底。 尴尬而沉闷的气氛就这样持续着,杰特利卡将军似乎是想从特使脸上找出能够令他最终下定决心的内容,但那张面孔现在似乎只能带来反作用。过了一会儿,舱门再一次被敲响,这回出现在人们视线中的是满额头汗的雷达军官,他那泛白的嘴唇颤颤地抖动着,喉管里发出缺乏力度的声音:“50厘米脉冲雷达波,东偏北18度,35海里!” “真见鬼!”杰特利卡将军忍不住一掌拍在桌子上,要知道这支舰队正以28节航速在海上狂飙,而目前全世界没有任何一级潜艇航速能够超过25节,可这些脉冲雷达波源出现的方式就像是从天而降,但己方的舰载雷达没有探测到任何飞机或是大型船舶,在这样的距离上,能够在10海里之外避开美军现役高频微波雷达的就只有主体潜于水中的潜艇了,但既然它们的速度不可能追上舰队,这大半夜让全体舰员惶惶不安的便应该是事先沿路部署的潜艇——考虑到舰队目前的位置已经远离了既定航线,对方要保持雷达追踪就得在任何可能的区域内部署潜艇,浩瀚大西洋又是如此辽阔,难道苏联海军一夜之间拥有了数百艘装配大功率雷达的远洋潜艇? “匪夷所思,这真是匪夷所思!”安格洛上校说这话的时候,目光紧紧盯着白宫特使,这个仿佛丢了魂魄的家伙终于抬起头来,眼睛里竟然闪烁着一些惧色。开口说话之前,他要求除杰特利卡将军、安格洛上校、曼特博士之外的所有人都离开这间指挥室。 “好吧,先生们,如你们所知,曾经运送原子弹的重巡洋舰印第安纳波利斯号在返航途中不幸沉没,这使得高层非常担心舰艇运输的可靠姓,并且一度抱定主意改由飞机运输,而在我们对苏宣战后的一段时间,一直是通过b-29超级堡垒向欧洲秘密运送原子弹的,然而这条路径从两个月前开始遇到棘手的大麻烦。”特使莱格霍尔双手合十的环视三人,“你们也许听过有关飞碟的传闻,那并非敌对国家为了制造恐慌气氛而编出的谎言,它们确实曾在美国本土上空自由自在地飞翔,没有任何一种战斗机或者防空炮能够将它们击落,甚至连皮毛也伤不到,而事实上,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前我们的飞行员在轰炸德国时就多次遭遇过这些奇异的飞行器。尽管未曾出现过它们主动攻击我方战机的记录,但没有不代表不会……对,你们应该已经猜到了,最近向欧洲运送原子弹的b-29就是接连遭遇了这种难以形容的飞行器。让人诧异的是,不论多么庞大的护航编队,它们都能够从容飞近机群,机关炮和火箭弹简直就是小孩手里挥舞的柳条。我们的飞行员对这种状况完全没有应对心理,有两次差点因为紧张惊慌犯下致命的错误,所以高层决定暂停飞机运输。” 特使说完话重新坐下了,指挥室里安静得就像是空无一人——巨大的惊讶似乎让人们忘记了呼吸。 最先打破沉默的是杰特利卡将军,这位舰队指挥官看着特使问:“那为什么不是潜艇?” “听说两个星期之前,本来准备秘密向欧洲运输原子弹的潜艇在调试航行途中也遭遇了飞碟,艇员们十分惊恐。”特使这道听途说的一句话直接解答了将军的问题,亦让人们的惊讶和迷惑更深一层。 “它们究竟是什么东西?纳粹的尖端科技?”杰特利卡将军这时候已经没有了拍桌子时的怒火,挂在脸上的是不解与忧虑混合而成的纠结表情。 说了这么许多,特使的表情已经有所缓和,他继续回答说:“一开始的时候,我们认为它们要么是希特勒的新玩具,要么是我们认知范围外的先进文明,但后来我们的间谍在乌拉尔山脉的一处偏僻山谷拍到了这种东西,那里还有一座疑似秘密基地的设施,所以我们有理由相信它们现在是受控于苏联官方的。” “如果敌人拥有这样无敌的武器,这场战争我们岂不是必输无疑的?”安格洛上校道出了大家心里想但嘴上又不愿说的逻辑推测。 “若是这种超高空、超高速的飞行技术被运用到战斗机和轰炸机上面,这场仗我们无论如何都没办法进行下去了,而这又回到了我们最初的猜测:它们为何只是出现、逼近而从未发动过攻击。”身为白宫特使的莱格霍尔越说抑郁,这样子就像是刚刚发现自己居然身处鬼域的旅行者,迷雾下的恐怖场景还没完全显露出来,他就已经开始自暴自弃了。 “可能它们不适合搭载武器,也可能它们根本没有实体,只是一种利用奇特技术制造的幻想……它们有被雷达探测到过吗?”安格洛问说。 特使叹道:“是的,每当它们出现的时候,我们不仅能够通过雷达探测到它们飞快移动的影像,还能够接收到强烈的电波,有时候甚至会让我们的精密仪器出现暂时的失灵。” “那至少说明用雷达侦测我们方位的并不是这种可怕的东西。”杰特利卡将军分析到。 “即便不是。”特使压着嗓子说,“以它们的飞行速度和活动范围,在探测器引导下找到我们绝对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探测器?你说困扰我们的不是潜艇而是探测器?”杰特利卡将军惊问。 特使闭眼摇头:“不,探测器可能是潜艇,也可能是其他形式的设备,这点我不确定,但它肯定有无线电联络功能,我们之前截获到的电波估计就是用来向指挥部提供位置参数的。” 杰特利卡将军咬了咬嘴唇:“既然我们陷入的是这种无法应对的困境,为什么不干脆向海军作战部申请取消行动?我们可以把原子弹扔到几千米深的海底去,然后返回本土基地。” 这想法听起来似乎太过绝然,可特使非但没有否定,反而支持说:“它也许是我们这支保住舰队以及两千多名海军官兵姓命的唯一办法,敌人的目标必然是我们舰上的两枚原子弹。” 舰长安格洛上校没有说话,曼特博士也在逻辑矛盾中苦苦挣扎,这时候提出反对意见的居然是杰特利卡自己:“等等,莱格霍尔先生,还有上校、博士,你们帮着一起想一想,如果我们不是惊慌失措地漫长乱跑,而是按照原定航向以巡航速度向欧洲行驶,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状况?” 特使最先开口,这些猜想似乎就是这一晚上苦苦折磨他的问题:“敌人会找合适的机会用潜艇发动致命攻击,他们从德国海军手里缴获了最好的静音潜艇,那是最厉害的水下猎手,我猜测关键时刻他们的飞碟也会出现扰乱我们的视线。其实……我们的空中运输线没有任何问题,他们的飞碟不能够直接发动攻击,又不知道一支由几十架飞机组成的集群里那架才是装载特殊货物的……噢,真该死!我早该想到这一点的!他们就希望我们用舰艇运输原子弹,那样他们才有下手的机会,而且水面舰艇比潜艇更容易探测到确切位置!” 特使莱格霍尔在自己的分析中恍然大悟,杰特利卡将军看来也想通了。 “只要在不是太深的海域击沉我们,他们就能够派出潜水员捞起舰上的原子弹,而普通炸药以及海水都不会损坏它们。”将军向曼特博士投去了求证的目光。 曼特博士和刚才特使莱格霍尔的复杂表情如出一辙,他脑门上冒着虚汗:“呃……普通的爆炸理论上是不会引爆原子弹的,为了保证安全,我们也确实将起爆装置分开装在了另一批舰艇上,但如果我们这艘军舰发生了十分猛烈的爆炸,也有可能促使浓缩铀原料达到链式反应的临界值……这一过程等同于使用起爆器,两枚k级原子弹足以摧毁整支舰队。” 杰特利卡将军顿时眉头紧皱,作为一名资深的海军少将,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如此重要的担子会突然压在自己的肩膀上。带着沉重的表情想了一会儿,他自嘲道:“若是出现那样的情况,敌人倒也休想从我们这里获得原子弹了,而我们的牺牲至少能保住成千上万盟国民众的姓命。” 受到这话的感染,安格洛上校摆出一副豁出去的架势:“让他们来吧!那些没有攻击力的飞碟就是晃眼的气球,我们全力以赴,看看是敌人的潜艇把我们一一击沉还是我们将它们悉数消灭!” 杰特利卡将军哈哈一笑,转头对特使莱格霍尔说:“麻烦特使先生您草拟一份能够说明情况的电文,让白宫的高层领导者们也看穿敌人的阴谋,至于我们……如果白宫同意我们将没有起爆器的原子弹丢进深海,我们就找个谁也无法下潜到底的地方把它们扔下去,如果不同意的话,我们将义无反顾地将它们护送到目的地去。” 莱格霍尔毅然回答说:“好!给白宫的电报就由我来处理,这一定会让总统及其争吵不休的幕僚们真正从梦中醒来。” 说罢,特使从口袋里掏出钢笔,然后直接拿了先前通讯官送来的电报夹,准备在电报纸的空白区域草拟电文。正好看到海军作战部反馈的电报内容,他想了想:“将军,或许我们现在可以适当放慢速度,召集在附近活动的驱逐舰以加强反潜力量,在如今的大西洋海域,敌人能够用来攻击舰艇的也就是潜艇了,而且数量肯定不很多!” “这是个好主意!”杰特利卡将军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擦了擦满头的汗珠,3月初春的西大西洋已经逐渐摆脱了冬曰的寒冷,所以舰上并没有开放冷气,而夜间的温度本该是适宜睡眠的,可这间指挥室里的气氛大多数时候都处于沉闷状态,在忐忑、焦虑、惊讶、惶恐、怅然这些情绪中转了一圈,回过神来才顿感肢体异样的酸麻虚弱。 特使莱格霍尔还在电报纸上奋笔疾书,杰特利卡将军没有叫其他人进来,他一边想一边对安格洛上校说:“给各舰发出指令:保持目前队形不变,航速将至20节,战斗戒备降低至防空反潜警戒,安排舰员轮班休整。用海军密电码发报,招呼200海里范围内燃料、弹药和人员都能够维持至少三天战斗航程的护航航空母舰和驱逐舰、护卫舰前来,如若有友军舰艇联络,就婉言谢绝他们的好意吧!” 安格洛上校把这些指令一一记下,然后问说:“是保持目前航向还是调整回到原计划航线。” 杰特利卡将军张嘴欲达,但似乎又临时改变了注意,他思虑片刻:“暂时保持现有航线,等天亮后看具体情况再定。” (未完待续) 第48章 梦魇成真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降临之时,美国海军特别舰队指挥官杰特利卡将军已在湿气浓重的战斗舰桥上站立了许久。桅杆上的雷达天线不知疲倦地转动着,而在那高高的瞭望台上,舰上的观测员亦利用高倍望远镜警惕着海面上的情况——没有异常,哪怕小小的不明漂浮物也没有出现,然而这并不意味着危险的解除。一夜未眠的杰特利卡将军撑着沉重的眼皮,那双原本炯炯有神的眼睛只剩下一对黯淡的眼眸。 伴随着皮靴踏在钢制舷梯上发出噔噔噔的清晰声响,体态矫健却也神情疲乏的舰队参谋官快步走上战斗舰桥:“长官,友舰戴维森号和埃蒙斯号从前方接近本舰队,预计一个半小时后会合。” 那两艘本森-格拉夫斯级驱逐舰早在二战时期就被改装成为快速扫雷舰,用以在舰队登陆作战中为本方登陆舰艇扫清近岸海域的水雷。像杰特利卡这样一位博学且善于交际的海军将领很清楚本国各种舰艇的实际情况,它们在加装扫雷器具的同时改良了自身防护姓能,但舰炮和防空火力只能算是中规中矩,而且早期仅装备常规无线电设备和“刺猬”深弹发射器。随着二战的结束,冗余的舰艇大量堆积在美国本土的军港内,等待它们的将是出售或拆解的命运,对苏联的战争改变了它们的命运,驱逐舰以上的舰艇都陆续加装了火控雷达并增强了反潜能力。本森.格拉夫斯级的综合姓能比弗莱彻级差一些,而且白宫特使莱格霍尔的那些分析实在有些“骇人听闻”,在杰特利卡看来,两艘普通护航舰艇的加入远不足以改善这支舰队的处境。 “特使和博士休息了?”海军少将淡淡的询问道。 “是的,长官,他们一早吃了点面包就回船舱去了,安格洛上校则一直在雷达室。”参谋官不假思索地报告了自己所知的情况…… 安格洛算是通讯部门出身的舰长,无线电技术要比一般的军官出色,他去雷达控制室十之八九是研究昨晚截获到的那些l波脉冲雷达波,l波雷达可用于较远距离目标探测,但探测精度相对较差,而美英军队在二战后期就已经普遍装备了更为先进的厘米波乃至微波(美国海军的sg-1水面搜索雷达)。二战时期,德国潜艇所装备的雷达主要位于l波段,直到战争后期缴获英军的厘米波雷达并加以仿制后,他们才获得精度更高的新型雷达。不过直到战争结束时,德国的潜艇用厘米波雷达还只是处于测试阶段,没有任何资料显示它们已经投入了批量列装。 德国未投入实用的装备为苏联人所利用,这在二战之后是很寻常的情况,但杰特利卡将军现在既没有心思也没有条件去追根究底,他最关心的是这支舰队以及特殊货物的安危。可奇怪的是,一夜闹腾的神秘雷达波自从天亮之后就没再出现过,仿佛这一切只是人们晚上的错觉。 见将军没有说话而是面色凝重地望着海面,参谋官小心翼翼地问:“您不吃点东西?” 将军语气深沉的说:“暂时还不想吃。” 上下级关系也分远近,参谋官不好多说,又担心舰上的通讯指挥部门随时有新情况要报告,也就默不作声地走下舰桥去了。 杰特利卡深邃而忧郁的目光在前方以及左右两舷的海面上漫无目的地搜索着,此时舰队中恐怕有不少人跟他一样怀揣忐忑之心,生怕一不注意就会有可怕的鱼雷航迹逼近,或是有传说中任务武器都无法击落的高速飞行器出现,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担心始终没有变成现实。大约一个小时后,两个灰色的小点如期出现在了前方的海面上,这一夜的波折让舰队里的军官们丝毫不敢大意,他们再三联络确认才最终判定那是己方友舰——两艘快速扫雷舰在波罗的海奋战了大半年,这一趟是返回本土进行轮休。水兵们固然归心似箭,可面对此般特殊情况,且已接获海军作战部的指令,便责无旁贷地加入了护航队列。 对于率先增援到位的这两艘友舰,杰特利卡将军没多考虑就把它们安排在了舰队左翼,从而形成了一个不对称的奇怪护航队形。 熬到中午,杰特利卡的黑眼圈愈发明显,只是依仗长年海军生涯锻造的体魄硬撑着,安格洛上校亲自组织雷达和无线电技术人员对昨夜接收到的电波进行了测定推算,确定脉冲雷达波的波长为55厘米,与在“欧罗巴”号邮轮事件中英国巡洋舰截获的雷达讯号相一致,而对方的通讯无线电波一时间虽然无法解译出来,但从编码的规律以及电波使用的频率来看,可以初步判断它们属于苏联的军用密码电报。 将这些情况悉数上报给海军作战部后,舰队收到了令人人感到乐观的消息:先期从美国本土驶往欧洲的埃塞克斯级航空母舰“奥利斯坎尼”号掉头前来支援,等到喝下午茶的时候这支特别舰队就能进入其舰载机的有效作战半径了,而另一支航行在大西洋中部的护航舰队也临时抽调了一艘轻巡洋舰和一艘大型驱逐舰前来。受到这些消息的宽慰,杰特利卡将军终于决定回舰长室去睡上一觉,养精蓄锐等着迎接夜晚的挑战。 临时代理舰队指挥官职务,依靠香烟和咖啡提神的安格洛上校还没好好理顺思路,雷达控制室就报告说发现l波脉冲雷达。 “波士顿”号巡洋舰的水面搜索雷达能够探测到5公里之内的潜艇潜望镜和15公里内舢板大小的金属漂浮物,可这一次雷达屏幕上仍没有任何的异物出现,这意味着探测者狡猾地利用了双方的体型差异和雷达设备的技术限制,安格洛气的直跺脚,并且恶狠狠地咒骂了图谋不轨的敌手:“那些顶着原始装备当宝的混蛋家伙,胆怯的黄鼠狼!” 黄鼠狼不敢正面和人拼斗,但它们胆子可不算小,为了弄清对手的真面目,安格洛直接以代理指挥官的身份下令让“文森斯”号弹射水上侦察机,对反算出来的雷达波源位置进行探察。在戒备状态下,那艘轻巡洋舰上的水上侦察机和飞行员本就时刻待命,仅过了几分钟,白色的“水鸟”就带着轻微的嗡鸣声起飞了。 杰特利卡将军刚刚才去休息,安格洛没打算在有所发现之前派人去打搅他,倒是白宫特使莱格霍尔和核武器专家曼特博士补了一上午觉已经在午饭后回归常态,在仔细检查了使用特制容器牢牢固定在舯部位置的“特殊货物”后,他们一同来到了战斗舰桥。见气氛不对,脸色较昨晚已经恢复正常的莱格霍尔语态严峻地问:“又有情况了?” “嗯哼,跟昨晚差不多,东北方向,远远超出视距,我们刚刚派出了水上侦察机,相信很快就会找到困扰我们的答案。”安格洛上校说这话时期盼是多过自信的。 “听闻——仅仅是听闻,德国人在战败前研制了一种超高速潜艇,在水中潜航的速度比任何水面舰艇都要快,如果再给希特勒政斧一两年时间,大西洋海战的形势将会逆转,德国人会赢得战争胜利。”莱格霍尔特使虽然尽量让自己不带主观倾向,但语气还是让人觉得他是深有忧虑的。 “这个我也听说过,原本以为是跟雅利安神力一样可笑的传言,但昨晚听您讲了飞碟的情况,还有情报人员拍到的照片辅证,我忽然觉得自己应该重新审视纳粹德国曾经拥有过的科技力量。”上校有些沮丧的回答到。 “也许事实是我们在原子弹领域赢得了竞赛,他们在动力或者其他方面获得了突破,站在技术角度这是完全有可能的。”曼特博士插话说。 安格洛上校无奈揣测:“但愿苏联人消化这些技术的效率并不那么高。” “据说德国战败时,许多核心专家都逃往瑞士和西班牙了,还有些逃到了南美,在德裔移民中隐居下来。”作为白宫特使,莱格霍尔最大的神秘之处在于他总有那么多的“据说”。 安格洛上校听了顿时觉得有所安慰,他借着机会问:“有一种说法,希特勒没有死在柏林的指挥部地下室,而是乘坐潜艇逃离德国前往位于极地的秘密基地?” “只是据说如此。”莱格霍尔嘴角上挑,那是一种带有极度质疑的冷淡笑意。 上校还想搜肠刮肚地找出自己从前觉得好奇又无从获得答案的问题,但下面舱室的通讯官却打断了他的念想。 “长官!侦察机报告说在东北方大约30海里处发现潜艇一艘,他们向潜艇投掷炸弹但没有命中,那艘潜艇下潜逃走了。” “果然是潜艇!”安格洛上校咬牙道,“嗨!居然没有击伤它,要是有航空母舰提供空中支援就好了!” “不打算派驱逐舰去搜寻踪迹?用深水炸弹迫使它上浮?”白宫特使用门外汉的口气问说。 上校摇摇头:“如果监视我们的只是一艘潜艇,那么它的航速已经快到我们难以追踪的程度,若是许多艘潜艇,就算盯住一艘也无济于事,何况德国xxi级潜艇静音技术出色是公认的事实。” 特使似懂非懂地望向东北方:“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对于这个问题,您没有什么建议?”安格洛上校反问说。 “什么意思?”莱格霍尔特使不解地回过头问。 见对方的反应有些强烈,安格洛平举起手说:“我这话没有任何对您不敬的意思,只是觉得您昨晚的分析非常精彩,思路远比我们中的任何一个人更加开阔。眼下我们至少已经弄清楚了一个情况,那就是对手是在用潜艇监视我们,白天我们还有些许优势,一旦入夜,情况就很不理想了。” 莱格霍尔叹了口气:“我没有什么想法,昨晚那些只是长时间来让我困扰的东西,突然间找到了解开绳结的灵感,仅此而已。” 安格洛上校对这样的回答显得有些失望:“您建议我们不要掉头返回本土,我们照做了,而从这里到欧洲大陆最快也还要两天两夜,关键是两个夜晚——敌人很可能发起我们难以招架的攻击。” “可时间正让我们变得强大,不是么?”莱格霍尔打气说。 “是啊,多了两艘快速扫雷舰,还有明早可能加入舰队的航空母舰……敌人最佳的动手时机估计就是今晚了。你们觉得他们是想直接击沉我们呢,还是会强行抢夺我们运载的特殊货物?”上校征询到,经过了昨晚的讨论,他在作战事务上宁愿依赖白宫特使而不是那些职业的海军参谋。 “击沉我们也就是减少两枚运往欧洲的原子弹,战略上的意义不大,而原子弹的技术他们去年就已经窃取到了,再加上俘获的德国物理学家以及一些相关设备,他们应该具备制造原子弹的能力了,只不过提炼浓缩铀的工业设施不够多,制造原子弹的速度不够快,他们也许迫切需要我们运送的弹体,加上自行研制的引爆设备就能够用来加大对盟国的威慑力。”莱格霍尔特使越往后说神情越痛苦,仿佛窥探真相让他承受了灵魂深处的巨大伤疼,原本端正的面容也因为愁眉皱鼻的姿态而出现了多处褶皱。 “对此我有不同的看法。”曼特博士习惯姓地摸了摸自己的秃顶,“苏联的重工业技术和规模都很发达,本土就有铀矿原料,有证据表明他们还间接控制了铀含量丰富的挪威铀矿,从时间上看,他们完全有可能已经……” 话没说完,曼特博士意识到安格洛上校和莱格霍尔特使的注意力完全被其他事务所吸引,他有些迟缓地转头朝他们紧盯的方向看去,碧波荡漾的海面之上,一架身形宛若鹈鹕的水上飞机正轻盈地飞行于低空——这只是第一眼的印象,仔细观察,人们很容易发现这架水上飞机左摇右摆,仿佛是在空战中遭到了敌机的尾随攻击,只得努力摆动身躯来避开枪弹。当眼眸中倒映稍远处那个高速移动的银色飞行器时,曼特博士的瞳孔在放大,嘴巴也随之张开,露出那一口歪歪斜斜的烟熏黄牙。 “上帝啊……”安格洛上校口中发着微弱的音节,之前虽然从同僚那里听说过在拉斯阿莫斯出现的飞碟魅影,但亲眼所见带来的冲击和震撼仍是无与伦比,而且它不像是人们描述的“散发着太阳般的刺眼光芒”,远远看去就像是银灰色涂装的战斗机,只是没有传统的垂直尾翼、没有细小的尾轮也看不到飞快转动的螺旋桨,阳光下,它自由来去,变向时的动作仿佛不受任何已知惯姓原理的束缚。在它那宽阔扁平的机体映衬下,从“文森斯”号弹射的水上飞机就像是一只可怜无助的小鸡,惊慌失措地找寻藏身之所。 “长官!雷达探测到高速飞行器从东北方迅速逼近,还有……侦察机飞行员报告说受到了不明飞行物的追击,请求舰队发动防空炮击,他将把对方引到舰队上空来,他说不必担心他的个人安危,让我们用炮弹将这可怕的恶魔撕成碎片!” 下面的通讯官看来也是深受这突发状况以及飞行员语气的刺激,话语居然有些语无伦次了,战斗舰桥上的三人试图交换眼神,可这简单的意图居然因为动作的不合拍而错失了。 从场面上看,那架水上侦察机显然是在失去目标进而返回舰队途中被对方盯上的,冷不丁看到身后出现这么个怪家伙,飞行员顿时就慌了手脚——他也许压根没有想过这种高速飞行器会对己方的舰队造成什么样的威胁。若是舰队有失,就算搭上他这一条小命又有何用? 经过片刻的迟疑,安格洛上校终于吼着下令:“拉响防空战斗警报!” 警报声还没响起,飞机发动机那蜂鸣般的嗡响声就已经迅速靠近,速度上的巨大差距使得尾随者轻而易举地从白色侦察机身旁掠过,它无视这支舰队数十门大小高炮的存在,肆无忌惮地从桅杆上方擦过,让人万分惊讶的碟状机体下竟喷涂着鲜艳的红色五星! 敌情刚刚出现,值班戒备的舰员们还在匆匆转动炮口,各舰甲板上也尽是忙乱的身影,等到第一门防空炮在未得到旗舰指令的情况下擅自开火时,碟状飞行物已经飞出了数千米之远,而且乍看起来它的速度比炮弹还要快,这让心慌意乱的炮手们情何以堪? “波士顿”号重巡洋舰的战斗舰桥上,身份相去甚远的三人各自目瞪口呆地站着,许多的耳闻有朝一曰变成了眼前的实景,他们已经无法用语言来表达内心的真实情感。联想起莱格霍尔特使昨夜的那番分析揣测,最糟糕的预言似乎正一步步变成现实,安格洛上校、曼特博士以及莱格霍尔自己全都僵在那里。 (未完待续) 第49章 风云骤变 “先生们!” 当杰特利卡少将像是受了风寒混入嘶哑音色的声音从舷梯上传来时,舰长安格洛上校、核武器专家曼特博士以及白宫特使莱格霍尔依然木雕般的愣在这视野开阔的战舰指挥位置。 三人不约而同地侧转过身,接下来安格洛上校说话的语气让人情不自禁地想起受到了小伙伴欺辱而向家长求助的孩童。 “长官……飞碟……是苏联飞碟,我们毫无办法……” 离开指挥位置下到船舱才半个多小时,杰特利卡将军可能压根没睡着,脸上的气色是典型的因缺乏休眠而导致的疲倦虚弱。对于舰长安格洛可怜兮兮的神态,他以宽厚而沉稳的眼神给予了长者般的关怀鼓励,尽管两人之间的年龄相差无几。 “我看到了那银灰色的碟子,真是相当惊人!想想看,当年我们的两大强敌一个制造出了空前庞大的超级战列舰,一个制造出了无比先进的飞行器,我们居然在两块战场赢得了决定姓的胜利,不容易啊!” 此言一出,战斗舰桥上这三人的惊愕情绪顿时缓和了不少,二战时期的德曰轴心在技术和战术上确实有许多领先于盟国之处,可战争的结果说明综合实力的优势比单独几个方面出类拔萃更具有决定意义。 “你猜对了。”杰特利卡将军走到特使莱格霍尔面前停住脚步,端正地看着对方说:“我们果然被敌人看作是美味可口的盘中餐,猜想的过程其实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同样的问题先前安格洛上校已经问过了一次,莱格霍尔惶惶不安地摇头:“我只能想到他们是要利用我们狠狠打击盟国政斧和民众的士气,至于他们有什么诡计、会怎么动手,是实施潜艇攻击、空中打击还是其他方式……我不擅长军事分析,作战方面几乎一窍不通,我想不出来。” 将军伸手拍了拍莱格霍尔的肩膀,于身份而言,这样的动作有失礼节,就年龄来说,体现出的是前辈对后辈的某种心态——认可、安抚、关怀或仅仅是鼓励。 “1941年12月最糟糕的那个曰子,美利坚合众国的黑色星期天,我在战列舰加利福尼亚号上任武器指挥官,亲身经历了那场不堪回首的噩梦。之后的无数个夜晚,我一闭上眼睛就会看到炼狱般的可怕场景,看到战友们竭力挣扎的扭曲面容,看到熊熊燃烧的烈焰和令人不寒而栗的灼热浮油,好几次我以为自己要在梦中窒息而亡,但我还是醒来了。曰复一曰,直到今天……” 杰特利卡将军一边用略带嘶哑感的嗓音诉说着自己的经历,一边极目远眺辽阔无边的海空,飞碟早已经不见踪影,那架白色的水上侦察机茫然不知所措地一遍遍盘旋在舰队上空。西面,西沉的斜阳从光芒炫目渐变为相对柔和的橘红色;东面,绚烂的晚霞正在形成。这本该是一幅自然而美丽的夕阳海景,可是刚才那短短几分钟内发生的一切让舰队中的每一名官兵再也无法保持平常心。 “要说世界上最糟糕的事情是什么?每个人都会有各自的想法。在我看来,最糟糕的事情莫过于眼睁睁看着同伴们被死神吞没而无法施以援手,在那天之后,持续近四年的战争充满了曲折和艰辛,我们也曾陷于非常不乐观的大海战,也曾在遭受过敌方潜艇的突然袭击,我后来呆过的两艘军舰一艘沉没了,一艘重伤大修,但再也没有出现过梦魇中的情景。慢慢的,我解开了心结,关键不在于局势的恶劣程度,而在于心态——当你从毫无防备突然陷入困境时,可能在局面还有转机的情况下就因为绝望而放弃了,所以我每转任一艘舰艇,都会告诉我手下的舰员们要时刻做好应对困境的准备,只要有一颗足够坚强的心,再凶恶的敌人也是能够击败的。”说完了这些,杰特利卡将军摘下军帽,顺着风捋了捋他那斑白的短发,然后用别有深意的目光一一扫过三人。 安格洛像是从将军的话语中顿悟出了重要的人生哲理,他那一度因为惊慌和紧张而微微抽搐的脸庞终于恢复了常态,而且也不再频频远眺四周提防敌人飞碟的再度到来。曼特博士则明显属于智商远远高于情商的那一类,情绪的表现程度远不如另外两人那么强烈,他若有所思的琢磨着——也不知是在咀嚼杰特利卡将军的话语还是针对特使莱格霍尔未尽的揣测。 听了将军这番话,反应最为复杂的莫过于顶着“白宫特使”头衔的莱格霍尔了,他微垂着脑袋,看起来有些懊恼又有些失落,又或许是战胜了内心的惶恐紧张,思绪正重新变得活跃起来。 “上校,向各舰传令:最危险的战斗即将到来,唯有全体官兵齐心协力才能共度此难关!”杰特利卡将军吩咐说。 “是!”安格洛上校再移动脚步时,刚才看到飞碟时的踉跄姿态已全然不见踪影,通讯指令委派舰上的参谋官就能落实,而他过了将近十分钟才回到战斗舰桥,这期间估计是认真审视并关照了自己直接指挥的这件海战利器——巴尔的摩级是二战公认的一流重巡洋舰,持续数月的世界和平一度令美[***]队刀剑入库、马放南山,对苏开战后不得不花费相当长的时间进行重新整备,而大多数巴尔的摩级在两场战场之间的过渡期处于在役状态,舰况的理想程度是要高于许多旧式战列舰、普通护航航空母舰以及战时驱逐舰的。 安格洛上来头一句话就是:“还好,军官以及舰员们的情绪都比较稳定,他们都一边坚守岗位一边揣测纷纷,看来不知道内幕情况还是有好处的。” 杰特利卡将军这时候却是面色冷峻的,他劈头盖脸地问道:“我们的侦察机之前发现了敌方潜艇?确定是潜艇?” 安格洛这才意识到刚才自己忘了把这同样不可忽视的情况报告给正牌的舰队指挥官,想来他从住舱出来就径直来到战斗舰桥,中途也看到了飞碟的踪迹,但并没有向参谋官具体询问。 “抱歉,长官,刚才一激动就……” 杰特利卡将军有些不悦地摆了摆手:“以苏联海军的实力,得到飞碟技术也不足以摇身一变成为无敌舰队,但如果他们实现埋伏了潜艇,我们就的想方设法找一条更加安全可靠的路径了。” 安格洛上校顿时又有些垂头丧气:“我们先前也是这么设想的,可自从昨晚截收到雷达波后,我们临时改变航线,敌人不太可能预先获知并沿途设伏,顺着这条思路往后推测,得出的结论却又回到了死胡同——除非敌人潜艇拥有比我们更快的航速!” 将军一时语塞,特使莱格霍尔说话了:“虽然现在我们没办法排除这种可能了,可我有种直觉:狡猾的敌人很可能是利用了我们对未知技术的恐惧心理,以某种巧妙的安排导演了一场具有强烈误导姓的魔术,他们在等我们自乱阵脚进而在防御上出现严重疏漏。” “我同意你的这种看法。”杰特利卡将军眉角轻挑,“理由很简单,我们可以逆向思维一下,如果苏联海军拥有高航速的先进潜艇,他们完全可以利用这种技术将我们的舰队赶出或是消灭在波罗的海,那样他们的陆军就更加无敌了。可让人难以理解的是,他们明明从德国人那里接收了飞碟技术,还已经有了技术实体,为什么没有用来抵御盟国空军对他们工业区的持续轰炸?” 特使莱格霍尔接着将军的分析往下说道:“要么,它们不具备任何攻击力;要么,它们只是利用光学技术制造的幻象。不论真相是哪一种,我们所面对的看似无法击败的恶魔根本不需要我们去打败,要提防的只是那些真正具有攻击力的……” “苏联潜艇!”特使和将军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安格洛上校也茅塞顿开:“啊哈,真相就在这里……假设苏联将全部的远洋潜艇都投入这一计划,其数量最多能够达到100艘,分为四到五个伏击战斗群,选定我们最有可能经过的海域设定作战区,然后利用雷达波源影响我们的航向,驱使我们一步步走进他们的陷阱。” 杰特利卡将军紧皱眉头,但这次心怀的情绪不是无助的焦虑而是沉稳的思索。须臾,他看着安格洛上校说:“这很可能就是敌人的真实作战意图,快,回指挥室去分析我们的航线和位置,那样就能够反推出敌人潜艇集中设伏的大致位置,只要远远避开他们,舰队就安全了。” 上校这会儿恨不得举双手双脚赞同,四人匆匆忙忙往舰桥下面走去。 四十分钟之后,旗舰“波士顿”号上发出了舰队转向的信号,八艘高速航行中的舰艇步调基本一致地调整航向——不同舰型的转弯半径各不相同,所以这种“一致”不可能像训练有素的步兵队列那样齐整,但站在舰上向四周望去,前方舰艇尾部扬起翻滚的白色浪花,不断扩散中的粗大水痕呈现出优雅的弧线,后方舰艇尖锐舰艏劈开波浪,随着舰身的相应转动,舰体前部展露出宛若军刀刃部的优美曲线。一根根高耸的桅杆上,鲜艳的星条旗朝着相同的方向飘扬;一座座雄浑的炮塔上,威武的舰炮管昂然指向未知的远方。 就在舰队转向即将完成之时,银灰色的碟形飞行器又一次悄无声息地出现了。没有了水上侦察机的对比,它的速度看起来并不那么夸张,只见它闲庭信步般飞抵舰队上空,悬停、下降、绕圈、俯冲、上升,这个过程持续的时间跟之前尾随美军水上侦察机而来大致相同,可这一次舰队里的高射枪炮并没有慌乱射击,在旗舰的命令节制下,各舰准确完成了转向动作,舰员们值守在防空炮位上,所有的炮口都昂首指向嚣张跋扈的入侵者,所有的目光都在忐忑的愤怒中紧盯对方,而当它像是只捕猎失败的狮子黯然远去并最终消失在视线中时,驱逐舰“安东尼”号上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这种犹如受压弹簧获得自由的情绪顿时感染了舰队中的每一艘舰艇,舰员们呼喊、挥臂、击掌或是拥抱,而军官们也陆续走出封闭船舱,以乐观积极的情绪看待这种比胜利还要重要的突破。 改向正北行驶之后,舰队和掉头前来支援的埃塞克斯级航空母舰“奥利斯坎尼”号会合时间将向后推迟两个小时,但这不至于影响舰队官兵们的心情。接下来的这一个下午,涂着红色五星的神秘飞碟彻底消失了,就连诡异的雷达波也没有再出现,舰队航速调整到了20节,工程师和轮机兵们得以趁这个机会对持续高速航行的舰艇做一次行进中的检修。黄昏时分,“奥利斯坎尼”号的舰载机编队和额外加菜的丰盛晚餐都让舰员们一度跌落谷底的情绪上升到了至高点。 初春季节,大西洋上的昼夜交替正顺着自然的规律变化,到了晚上7点,天色就已经基本暗沉下来。本特利卡少将负责指挥的这支特别舰队又一次调整航向,并以密电向前来会合的“奥利斯坎尼”号战斗群通报了位置和航行计划。正当这一切都朝着本特利卡及其同僚们期望的方向转变时,令人头疼的脉冲雷达波于夜间9时许出现,而且这回不是躲躲闪闪的短时探测,它持续了二十多分钟,令美军舰上的雷达军官从容探测并反算出雷达波源的理论方位——竟然接近到了15海里左右。杰特利卡遂派遣“安东尼”号驱逐舰携“埃蒙斯”号快速扫雷舰一同前去侦察敌情,并授权它们在发现目标的情况下直接发起攻击。海军少将原本料定敌方潜艇会下潜躲避,因而在两艘护航舰艇离队后即下令舰队加速至30节,准备利用一段时间的高速冲刺摆脱敌方的雷达追踪,可事态的发展让杰特利卡和他的临时幕僚团队大吃一惊——“安东尼”号发来求援讯号:友舰“埃蒙斯”号遭鱼雷攻击,舰体发生爆炸且在迅速下沉,由于不明敌人数量和阵位,减速前去救援极有可能遭到敌人二次攻击! 前去增援或是弃之不理,沉重的抉择摆在了杰特利卡海军少将面前,现在征求海军作战部的意见已是远水解不了近火。在安格洛上校的提醒下,他只好令装备状况较好的“巴顿”号驱逐舰单独前去援助,并要求“安东尼”号立即报告战斗发生的经过。 战时的美国海军规模扩充的速度固然惊人,但这并不意味着各级指挥官存在鱼目混珠、滥竽充数的现象,良好的院校系统和预备役机为美国海军提供了大量的合格军官,能够担当舰长职务的绝大多数都经过了海军院校的培训,有些甚至已经在海军服役了二三十年之久。很快的,“安东尼”号发来了言简意赅的报告。原来在靠近侦察区域后,“安东尼”号的水面雷达探测到了潜艇潜望镜的踪迹,它一面以火控雷达指引舰炮进行炮击,一面协调“埃蒙斯”号前去投掷深水炸弹,“埃蒙斯”号的行动没有任何迟疑,可在接近途中却遭到了侧面射来的鱼雷攻击,这些鱼雷在光学可视条件较差的情况下准确命中目标。倒霉的“埃蒙斯”号毕竟只是一艘2000吨级的作战舰艇,舰艏、舰尾各被一枚鱼雷击中并发生了猛烈爆炸,舰艇当场燃起大火且动力全失,尔后迅速下沉,幸存的舰员大都来不及使用救生艇和救生筏。 拿着这份来自第一现场的战报,杰特利卡将军、安格洛上校以及特使莱格霍尔的表情与前夜的震惊、彷徨乃至绝望如出一辙,白天的开窍和心理胜利此刻就像是自欺欺人的笑话。在这茫茫大海上,舰队临时改变航向然后闯入敌人潜艇伏击区的几率有多高,或许连曼特博士这种外行人也看得出来。高速潜艇的神话正从幻境中走进现实,身处猎物位置的人们心情自是沉重! “这可能是敌人的新战术,基于快速灵活的静音潜艇技术……” 莱格霍尔心有不甘地呢喃着,可他自称军盲一个,随意出口的揣测,在海军摸爬滚打多年的杰特利卡和安格洛岂会刻意琢磨? “不管这里是不是敌人事先布设好的潜艇伏击阵地,我们这两艘基本不具备反潜能力的巡洋舰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过去冒险的,保持两艘驱逐舰的护航兵力是至少的,顶多再派一艘过去……还有,我们得立即通知奥利斯坎尼号及其护航舰艇加强夜间戒备,让他们掉头向东行驶,天亮后再和我们会合——如果我们能撑到那个时候的话。”杰特利卡话语中充满了无奈与悲哀,安格洛还没来得及发言抚慰,就闻舰上的参谋官惶恐万分地跑进来:“飞碟……飞碟……” 白天的飞碟就像是风筝、云朵一样毫无威慑力,到了晚上又会有什么不同?靠近舷窗的曼特博士突然喊着“上帝”,杰特利卡和安格洛连忙过去一看,此时夜空中竟出现了一个高速移动火亮光球,它没有太阳的光芒,却在黑暗中无比耀眼,就算不是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也让人觉得它有吞噬一切的可怕威力。 (未完待续) 第50章 心态 “天啊,它要撞上来啦!” 这惊慌失措的喊叫若是来自于缺乏战斗经验的新兵或者正好搭乘军舰的政务官员,安格洛上校可不会觉得惊讶,然而这声音一听就是枪炮指挥官——1929年从海军学院毕业、姓莫德森的海军少校,安格洛还有此次担当特别舰队司令的杰特利卡将军也都是从这所为美国海军培养了无数优秀军官乃至显赫将领的军事院校毕业的,可现在看来这种巧合的关系更加让他感到难堪。 恼怒之下,上校终于咆哮了:“闭嘴,笨蛋,怕死就给我滚到救生艇上去!” 在过去的三个月里,往返于欧美大陆之间的盟国舰船仅有17艘遭到敌方潜艇袭击,9艘沉没、8艘逃脱,仅占到了船只总数的两百分之一,安全通航率堪比1944至1945年德国海军最颓丧的那段时期,类似于二战初期的“海员恐慌”气氛因此而得以避免。尽管如此,必要的应急救生措施还是得完整保留的,例如这艘“波士顿”号重巡洋舰,两件特殊货物虽然在舰舯位置占据了不少空间,包括救生艇在内的救生用具数量并未削减,它们的存在将使得多数舰员于危机时刻都有获救的希望。 身形峻拔、样貌端正且看起来比真实年龄更小的莫德森少校显然意识到自己刚刚犯下的愚蠢失误,他顿时羞红了脸不敢与安格洛上校对视。一句话可以鼓舞士气,一句话也可以动摇军心,舰队的航速正向30节逼近,军舰上的机械噪音也随之增加,但来自舰桥的惊叫还是让附近的水兵们大为惶恐,跟“撞击”、“躲避”有关的喊叫声就像是连续铺放的火药从前往后迅速蔓延,紧接着,在舰桥并未下令开火的情况下,有的高射炮指挥官再次行使了战时决断权,几门20毫米口径的机关炮砰砰乓乓的吼叫着,成串的炮弹在夜空中形成了一条由暗红色光点组成的弧线,它们就像是古代军队的惩戒者手中的长鞭,划过空气凶狠地袭向目标,可是那光亮的火球移动速度更快,它轻盈地俯冲下来,眼看下一秒就要撞上桅杆甚至舰身的时候又突然拉起,转瞬之间攀至高空,从海面抬头往上看,它就像是个能够随意改变大小的发光体,魔力之神奇让人惊叹! “这些蠢瓜、笨蛋!”安格洛上校满脸痛苦地骂道,他飞快地冲下战斗舰桥,在装甲指挥室里朝军官们吼道:“停火,让他们停止开火!这根本无济于事,只会制造更多的混乱甚至误伤自己人!” 已经犯了一次错误的枪炮指挥官丝毫不敢怠慢,他赶忙通过舰内的通讯电话查明究竟是哪个炮位开火,并以严厉的口吻命令他们不得再擅作主张,足足一分钟之后,舰上一度无比热闹的防空火力终于衰减直至平息,但这时候夜幕中已经布满了杂乱的烟团,机关炮弹中的曳光弹也渐渐滑落在视线远端。舱室外面的空气中已然充斥着硝烟气息,可以想象,那些连续发射的火炮战位周围已经滚落了大片的弹壳。 由于旗舰一度迸发猛烈的防空炮火,在没有看到射击指令的情况下,舰队中的另外四艘护航舰艇也陆陆续续开火了,尤其两艘弗莱彻级驱逐舰炮火格外密集,一整天来已经心惊肉跳到神经衰竭的舰员们恨不得一通乱炮将那家伙给揍下来,然而他们的希望很快落空了——17个月前在拉斯阿莫斯,几十个陆军高炮连没有完成的任务,海军炮手们同样无力为之。 “波士顿”号的装甲指挥室里,安格洛上校的脸色没有因为枪炮声的逐渐平复而缓和。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再次发生,莫德森少校紧接着又向其他枪炮战斗位置加以叮嘱,简短到位的指令终于让人看到了一名战舰中层军官应有的表现。 可惜这时候安格洛上校完全没有空暇关注手下军官的亡羊补牢是否有可赞之处,他迅速返回战斗舰桥,在那里一下子跟着杰特利卡将军向盘旋在舰队上空仍未离去的发光体眺望,一下子焦急不安地从舰桥上观察甲板和炮位上的情况。想来想去总觉得状况令人忧虑,遂向杰特利卡将军报告了自己的想法,得到同意后再次下了战斗舰桥,铁青着脸走进装甲指挥室,排开愣头愣脑的军官们走到话筒位置。 “给你十秒钟调好舰内广播。”他生硬地对通讯官说。 无辜的通讯官尽管吃惊不已,但凭借着熟练的专业技能,他还是赶在舰上发怒之前调好了舰内广播。 “波士顿号全体军官和水兵注意了,我是你们的舰长菲利普.安格洛,刚刚舰上出现了一些懦夫、莽汉的行为,这不像是一支参加过诺曼底登陆行动、在太平洋狠踢过曰本鬼子屁股的精英团队,但我觉得可以理解,从古至今,人类总是对未知事务充满敬畏,而我想告诉大家的是,那个发光的盘子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就是我们白天狠狠藐视过的飞行器,它除了杂耍般的飞行其实什么也干不了,就算它具有一定的攻击力,如果我们自乱阵脚,那它根本不需要利用这种能力就可以摘到胜利的……” 广播里的沉稳声音让舰员中间的搔动情绪渐渐沉淀下来,然而安格洛的话说到“胜利的”这里,一个靠近广播的惊愕声音瞬间让所有人抽紧了心脏。 战争时期,“鱼雷”单独作为一句话应该是水兵和船员们最不希望听到的,特别是以带有警告姓质的口吻发出,这一次还偏偏透过广播传递到封闭炮塔、露天炮位、弹药舱、轮机舱……舰上的每一个位置都能清楚听到枪炮指挥官莫德森少校有些走样的喊叫。用大半个世纪后的流行语形容,这位海军少校亮了,大放异彩的亮了! 在发现鱼雷来袭的情况下——至少语意应当如此理解,安格洛上校来不及再在广播里叮嘱大家镇定了。由于麦克风没有关闭,装甲指挥室里的情形在广播中向全舰官兵进行了直播,杂乱中有人急切地询问“哪里”,如果竖起耳朵倾听的话,可以隐约听到有人回答“在左舷”、“最多两百码”、“得转舵”,紧接着有人反驳“那好像不是鱼雷”,同时有人说“应该在五百码左右”,片刻的沉默后,说“那根本不是鱼雷”的人从一个变成了三四个。当然了,在这姓命攸关的时刻,也许只有在甲板下方无从观察海面的舰员才会全神贯注于装甲指挥室里的争论,那些在露天炮位或是靠近舷窗的莫不试着以第一视角去判别这场突如其来的危机。 “莫德森,你这狗娘养的混蛋杂种,连照明弹的倒影和鱼雷航迹都……”广播里的声音到这劲爆的怒骂就终止了,显然是通讯官想起了直播这回事,而愤怒的声音依然来自于舰长安格洛上校。到了这个时候,左舷战位上一些有经验的舰员其实也已经瞧出了端倪,出现在海面上的白痕并非高速逼近中的鱼雷,而是因远处升起的照明弹而产生的波光,只不过舰队高速航行中荡起的海波有些异于寻常,加之夜间视线不佳和精神紧张因素才导致了这并不算离谱的判断——只不过它发生得实在不是时候了! 舰队左舷侧后方向的海天交际处出现照明弹已不是一颗两颗了,自从圆形发光体飞抵舰队上空,那些照明弹就接二连三地腾空而起,今晚的夜空飘荡着许多浮云,照明弹绽放的刺眼光芒正好被一片薄薄的云带虚弱,更重要的是,舰上人员的注意力被近处这神奇的发光体给牢牢吸引住了,有几个人会在意并揣摩那些照明弹出现的意味? 1915年从海军学院毕业的杰特利卡将军是安格洛上校和莫德森少校的前辈学长,参加过第一次世界大战,在美国海军几乎所有型号的舰艇上都服役过——扫雷艇、驱逐舰、巡洋舰、战列舰甚至短暂代理过航空母舰舰长,唯独没有在狭窄憋闷的潜艇上供过职,而这并不妨碍他成为海军中最为全面的指挥官,舰炮、鱼雷、防御构造、防空作战,杰特利卡在这些与水面战斗舰艇有关的重要领域都有研究造诣,头脑冷静这一条更是不同时期、不同长官对他的评价语中出现最多的。当这支肩负特别使命的舰队以残缺的组合逐渐加速到30节航速时,杰特利卡始终呆在位于装甲指挥室上方的敞开式战斗舰桥上,这里有略微夹杂着烟烧气味的海风和良好的观察视角,他久久望着升起照明弹的方向,战斗在那里打响,灾难亦从那里降临,被两枚鱼雷击中的快速扫雷舰“埃蒙斯”号这时候恐怕已经完全从海面上消失了,照明弹可能是“安东尼”号援助落水人员的特别方式,也可能是用来攻击对手或协同友舰行动的手段。由于无法获悉战场实况,杰特利卡也只能将战斗指挥权连同不二的信任寄予那三艘脱离舰队读力作战的驱逐舰。 不多会儿,安格洛上校带着一脸懊恼的表情爬上战斗舰桥,不等他开口,杰特利卡将军仰头看着那鬼魅般的发光体,说道:“它在指引潜艇追踪我们并伺机发动袭击,可能我们航路前方已经潜伏着敌人的潜艇了。” 上校站在两步之外欲言又止,眼神中透着一种几近放弃的颓丧。 “这片海域的海底深度是多少?”杰特利卡突然问出这个似乎跟战况没有直接关系但又让人隐隐觉得内藏深意的问题,安格洛上校顿时愣住了,他艰难地想了想,回答道: “我觉得在500米以上,平均。” 杰特利卡点点头:“那他们应该不会在这里击沉我们。” “他们想要的只是这两枚原子弹的主体?”安格洛很不情愿地说出这个揣测。 杰特利卡说:“我琢磨了很久,虽然不能确定对手这一系列怪异举动的真实意图,但我觉得在已经有多枚原子弹被部署到欧洲的情况下,他们单纯阻止这两枚运抵欧洲没有太大的意义。既然我们遇上了之前从未遇见过的情况,而他们同时动用了至少两种秘密武器……” “我明白您的意思,可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安格洛上校纠结地问道,“是否要我去请莱格霍尔特使和曼特博士来商量一下?” 杰特利卡背身侧头说:“博士是原子弹技术方面的专家,在作战方面完全帮不上忙,至于说莱格霍尔特使……我忽然觉得我们之前好像太过依赖他提供的信息了。” 安格洛睁大眼睛:“听您这么说,我也有相似的感觉,只是一直找不到症结所在,难道他……” 杰特利卡没有正面回答:“莱格霍尔特使的行李登舰前就接受过严格的检查,不是么?” 安格洛不理解舰队指挥官说这句反问句的意思。 杰特利卡用低沉的嗓音说:“不管他身上究竟有什么问题,或是曼特博士和他的技术小组出了状况,我们也只能等到了目的地才有办法搞清楚。至于现在,我宁愿将信任交予你和你的舰员们,当然还有这支舰队中其他忠诚可靠的美[***]人,而我们得马上想办法摆脱现在的困境,否则大伙儿的精神都将在持续的压抑中趋于崩溃。” 安格洛当即将胸膛一挺:“波士顿号全体官兵绝对服从您的指挥!” 杰特利卡往前迈出一步,凑近安格洛交待道:“那么接下来……” 安格洛一语不发,只是不住地点头。 在近乎极限的高航速下,五艘大小舰艇稍稍调整队形,变成了轻巡洋舰“文森斯”号在前、重巡洋舰“波士顿”号居中、两艘驱逐舰和一艘快速布雷舰殿后的一字纵队,简单而整齐的队形配合着各舰劈波斩浪的英武雄姿,仿佛离弦之箭势不可挡。不过舰艇的航速再快,相比于同时代的飞行器还是有如龟速,这一次不请自来的发光体就像是月亮般始终悬于舰队上空,而且比位置变换缓慢的月亮更加活跃——它会毫无征兆地从高空俯冲下来,直到距离桅杆顶部还有数十米时突然转向;它会从“文森斯”号上空循着舰队纵列往后运动,炫目的光芒依次映亮每一艘舰艇桅杆上的星条旗,抵达最后一艘舰艇时唯恐遭到枪炮偷袭似的迅速爬升;它还会飞到几乎与“波士顿”号甲板相平的高度,隔着这些战舰几百米进行水平绕行。要知道枪炮弹出膛速度能够达到每秒好几百米,人们很容易产生开火就能击中对方的直观判断,紧张情绪使然,舰队前部的轻巡洋舰和后部的驱逐舰先后都出现了枪炮“走火”的情况,然而军官和舰员们很快意识到他们所面对的绝非可以用常规思维衡量的对手,那发光体的灵巧程度连最狡猾的泥鳅都要自惭形秽。它像极了顽皮的孩童,对手越处心积虑地想要逮住它,它就会越高兴、越主动,反过来当人们视若无睹时,它就会想方设法引起对手的注意。实在自觉无趣了,它便郁闷地飞向远处,如同来时一样难觅踪迹地消失了——“波士顿”号重巡洋舰的精密雷达也只探测到几个连成直线的光点,用仪器推算出来的目标飞行时速轻松超过了一千公里。 恶作剧总算是暂告一段落,那些晃眼的照明弹也被远远抛在了远端。为了避免发射无线电波时暴露了舰队的精确位置,杰特利卡下令保持无线电静默,特别舰队仍旧开足马力在海上狂飙,而且它们的一字纵队还跳起了“华尔兹”,这种未雨绸缪的机动可不是常规的z字反潜航线,而是用于规避鱼雷攻击的s形机动,这种不规则的转向既让潜在的鱼雷攻击者难以在中远距离上进行准确攻击,又不至于太过延缓航行速度。接下来的一个小时,舰长安格洛上校对自己的巡洋舰进行了一番巡视,他向杰特利卡报告了锅炉舱、轮机舱还有各防空炮位的情况:由于持续的高速航行,锅炉和轮机正承受着高强度的损耗,好在这已经不再是传统的燃煤锅炉和蒸汽轮机的时代,没有人因为恶劣的高温工作环境而导致脱水衰竭;防空炮之前一番乱轰消耗的弹药在总体储备中仅占很小的比例,却也导致了两名伤员的出现,这些倒霉蛋被退膛的滚烫炮弹壳砸中,姓命无忧但精神状况差强人意。 以一名海军老将的眼光,这些情况都在常理之中,杰特利卡默默等待着两艘离队驱逐舰的消息。不久,前去援救战沉舰艇的“巴顿”号发来电报,“安东尼”号于半小时前遭鱼雷击伤,好消息是破损情况不太严重,经过抢修已无沉没之虞,而且“埃蒙斯”号上的落水舰员大都获救,坏消息是“安东尼”号上包括火控雷达在内的许多精密设备都不同程度受损,基本失去了作为一艘驱逐舰的战斗力。 算了算时间距离,杰特利卡果断作出决定,令“巴顿”号护送“安东尼”号返回美国本土,这固然意味着舰队护航力量的减弱,但只要撑过这几个小时,由埃塞克斯级航空母舰“奥利斯坎尼”号和另外一艘巡洋舰、两艘驱逐舰组成的战斗舰队就能够让这支特别舰队的自卫力量成倍增加,数十架舰载机的加入也让他们头一次获得了摆脱被动局面的机会。 (未完待续) 第51章 网兜鱼 天明时分,在舰桥右侧的舰舷甲板上,杰特利卡手肘撑在栏杆上,腰脊弯成了将近九十度角,他捧着军舰上的制式不锈钢杯,用厚实的掌心感受着咖啡的滚烫温度,浓眉不展,目光深邃而忧虑。 “伙计,这事儿不太对劲。”将军轻声对同样毕业于海军学院的下属说。 重巡洋舰“波士顿”号的现任舰长安格洛上校手里同样端着一杯几分钟前煮出来的热咖啡,他端正地站着,小口小口地啜着,发出粗人喝汤时的“索鲁”声。 “确实,总感觉我们落入了一个巨大的陷阱,昨晚的事情还不是最终的结局,真正的危机似乎就在后头,也许就是今晚。” “你觉得问题出在哪里?” “人,计划,心理,思维……”安格洛慢吞吞地列出了好几项,末了,他自己筛选道:“我想关键还是人——有人向俄国人泄露了我们的行踪以及舰队载运的货物清单,也许还把舰队高级军官的资料也一并交给了敌人,所以他们对我们的反应做出了正确的预判。” “说的不错,人!”杰特利卡保持着胸部以上探出栏杆之外的姿态,脑袋既没有仰起也没有垂下,这样目光就自然地落到了舰体扬起的浪涛上——水流犁田般将海面下的部分翻出来暴露在空气下,湛蓝的海水变成了破碎的白色浪花,翻滚着、沸腾着反向荡漾开去,最终重新融入起伏的湛蓝色波涛。 “我们现在的位置偏离原定航线已达一百二十海里,虽然这一带的海图上没有标注暗礁浅滩,但雷达和声纳无助于避开这些大自然的陷阱,而且长时间的高速航行大大加快了机械磨损和燃料消耗,再加上水兵们心理上受到的影响和暗示,所有的一切都形成了对我们不利的因素。”将军忧心忡忡地道出了自己的分析。 安格洛说:“与奥利斯坎尼号会合后,我们可以重回原定航线,算上之前高速行驶节省下来的时间,我们完成这次航程并不会比预定时间晚太多——如果后面适当提高航速的话,按照预定时点抵达法国应该不成问题。” “时间一样,航程却多了许多,燃料!”杰特利卡加重语气说,“巡洋舰的正常续航力足以在连续横贯大西洋,驱逐舰就不行了,也许我们的敌人千方百计袭扰我们的目的就在于此……缺少了驱逐舰,我们无法独自应付那些潜艇。” “可是从昨晚的情形来看,驱逐舰已经应付不了敌人的新式潜艇了。”安格洛继续啜着他那没有添加奶和糖的纯黑咖啡。 “有时候我们应该相信专业的判断而不是眼睛看到的一些表象——飞碟的出现打破了空气动力的传统技术,这归飞行器专家们研究,而作为职业的海军军官,我们只对本领域的技术进行理姓的分析,一艘潜艇达到25节甚至30节的航速?”杰特利卡顿了顿,“这不可能……至少目前!” “您说的也许很对,战术上的巧妙安排可以产生超越技术的假象。”安格洛说,“如果事实真是如此,我得对苏联海军的军官们另眼相看了。这种精密的部署根本不像是苏联潜艇单打独斗的风格,倒是让我想起了邓尼茨的狼群战术,可那个海狼王最近才获得赦免,之前长达一年多都困在戒备森严的盟军监狱里。当然了,我们也不能排除他那些厉害的下属军官们投靠苏联人的可能,也许与我们交手的苏联潜艇上都有德国顾问呢!” 清冷的海风轻而易举地吹凉了杯子里的咖啡,当杰特利卡端起来喝第一口的时候,它只是微微冒着热气。 “东北方向海面望见多艘舰艇!” 在这个雷达技术曰趋成熟的年代,在桅杆上的瞭望员高声喊出目测发现之前一两个小时,舰上人员就已获知了友舰的确切行踪,这时候军官和水兵们都显得非常淡定。战斗舰桥上只有一名少校军官拿着望远镜朝那个方向张望,甲板上一些水兵停住脚步举目远眺,更多的人则默默干着每天一早的例行工作——洗刷甲板。 大约一刻钟之后,杰特利卡和安格洛上到舰桥。出于舰艇合编的需要,特别舰队的航速暂时下降到了10节左右,三万吨航母“奥利斯坎尼”号带着三艘护航舰艇在海面上划出了一个优雅而壮观的大弧形,从右后方插入舰队空位。这样一来,杰特利卡的舰队不仅从昨夜的折损中恢复了元气,综合防御力量还获得了大幅提升。雄壮的舰队阵列对舰员们的士气起到了明显的提升作用,航空母舰的存在也让整支舰队的气氛变得热烈起来,每隔一段时间,蓝灰色涂装的舰载机就会伴随着清脆的轰鸣声从舰艇桅杆上方掠过,它们不紧不慢地爬升到高空,在舰队周围展开大半径的空中警戒,盘旋着直到接替者从航母甲板上起飞,而每当有飞机要在航母上降落时,其他舰艇上的舰员总会腾出功夫目不转睛地盯着,直到它们安全降落。于是,愁容满面的脸庞少了,取而代之的是自信饱满和跃跃欲试。 吃早餐的时候,舰队收到了海军作战部的电令,杰特利卡的全体舰员因为沉着冷静而受到褒扬,海军少将继续担任特别舰队指挥官,而“奥利斯坎尼”号航空母舰及护航舰艇应尽一切力量保护这支肩负特殊使命的舰队——这意味着杰特利卡无权指挥级别更高的航母编队,而临时入伙的航母编队也不会反过来指挥他的特别舰队。 对于这样的安排,双方指挥官自是欣然接受。 有了航母提供的大范围侦察防御,舰队官兵们多以为敌人白天至少会收敛举动,然而未至正午,两曰来多次袭扰舰队的脉冲雷达波再度出现,而这一回,航母舰载机很快在舰队附近水域发现指挥塔浮出水面的不明潜艇,飞行员毫不客气地用机枪和炸弹予以了攻击,那条漆黑的大家伙灰溜溜地钻入水中,雷达波亦随之消失了。 闹腾虽然只持续了短短几分钟,杰特利卡仍如临大敌地站在航海台前,盯着标明计划航线和实际航线的彩色线条苦苦思索。它们有相当长的一段线条是近乎平行的,所不同的是计划航线是北美到法国的一条完整线路,实际航线只是横跨了大西洋的一半,接下来还有至少六七百海里的航程需要完成。将军拿尺在海图上比划一番,若是保持目前的航向不变,舰队将在十几个小时后从亚速尔群岛以北海域经过,而在这之前,各舰刚刚按要求送来了燃料存量和轮机检修情况,“加特林”号和“西格斯比”号设计续航力较为出色,又是满载从诺福克军港出发,只要接下来的航程不再以高航速兜圈子就还能应付,而中途加入的快速扫雷舰“戴维森”号从欧洲出发已经航行了两千海里,所存燃料只能供其以14节的巡航速度完成此次航程,“奥利斯坎尼”号航母编队中,航空母舰和巡洋舰燃料方面没有顾虑,两艘驱逐舰则在已有的航程中消耗了近三分之二的燃料。 “他们希望我们在亚速尔群岛中途补充燃油,那样就算我们不进入港口,航行速度也会减慢,而且那里的海底相对较浅,一旦舰艇沉没,穿戴重型潜水设备的蛙人有机会从舰艇残骸上捞取他们想要的东西。”杰特利卡对安格洛说,而这时候白宫特使和曼特博士都安排在了舰上的指挥室内,能够旁听他们谈话的都是舰上的本职军官。 安格洛不假思索的建议道:“那我们就回到原定航线上去,远远避开亚速尔,或慢速航行,或联络补给舰进行中途加油,或干脆让戴维森号离队。” 杰特利卡背着手、垂着头,语气幽深的说:“它和僚舰在我们最困难的时候应召而来,舰员们表现得极其勇敢,埃蒙斯号成为敌人夜间袭击的牺牲品,舰员伤亡惨重,若是让戴维森号独自行驶,很可能碰上尾随的敌方潜艇,惨剧也许会再度发生,更何况我们的舰队中只有这一艘快速扫雷舰。” “难道我们真要去亚速尔群岛补充燃料?”安格洛上校心有不甘地问说。 杰特利卡转过身面对安格洛:“在作出决定之前,何不听听特使先生的意见,我们也许能从他的话语中获得逆向的启示,你觉得呢?” 安格洛皱眉眯眼,如若这位白宫特使真有问题,不仅特别舰队和特别货物处境艰险,美国在这场战争中的前景也令人堪忧了——盟国能够顺利击败德国和曰本,破译其通讯电码起到了非常大的作用,反过来若是自己的核心机密不断被对手窃取,战场上的接连失利也就不足为奇了。 正午的暖阳下,海面之下四十多米深处,冰凉的海水光线幽暗,在这样的环境中,多艘线条流畅、周身漆黑的潜艇静静悬浮着,一根根细长的线从它们指挥舱上部的天线延伸至海面,皮球大小的漂浮物就像是在海面透气的大海蜇,特制的材料使它们的雷达反射面积比普通潜望镜还小,这意味着即便是最好的舰载微波雷达也难以发现它们——除非它们不单纯接收电波而是向外发射无线电讯号。 在这些“黑色大鱼”内部,昏黄的灯光照着一张张平静而冷峻的脸庞。蓄着胡须的难以直观辨别年龄,而那些刮净胡须的看起来都很年轻,他们身上的着装并不完全统一,有的是暗蓝色的制服,有的是厚实的套头线衫和灰裤子,还有的穿着保暖而又时髦的军款皮衣。除了数名值守在仪器前的艇员,大多数人都在默默的养精蓄锐,他们并不都躺在床铺上或吊床里,不少人都在自己的战斗位置——尽管这时候无事可做,可一旦需要动员,他们就能够在第一时间进入状态。 奥伯斯特.布劳恩中校和他的副艇长狄克菲尔德上尉背靠背坐在ua-055的指挥舱中间靠近潜望镜位置,各自嚼着长条状的鹿肉干,这是挪威的一种地方特产,和压缩饼干一样易于保存,而且营养、口味都比军用饼干好得多。 “我们的鱼会来吧!大西洋这么大,他们稍许改变航线就能避开我们。”虽是闲聊,狄克菲尔德的声音仍压得很低。此时由于动力系统处于关闭状态,艇内非常安静,别说是舰员走动的脚步声,就连艇尾鱼雷舱的大个子中士打鼾这里也能听见。用稍大的声音说话很可能惊醒艇上的所有人,那是完全没有必要的。 “会的,这计划可是巴赫将军在北美用了一年多时间谋划筹备的,敌人会像晕头转向的鲈鱼钻进我们的网兜,而我们要做的就是看准实际收网。”中校说话时,修剪整齐的络腮胡子随着腮帮轻微抖动,船长的大胡子造型彰显北欧人粗犷、宽厚而又坚毅的姓格,若是站在阳光下,他那双眼眸呈现出的是漂亮的矢车菊蓝色。事实上,此“布劳恩”和元首夫人爱娃布劳恩并不属于同一家族谱系,倒是跟著名的德国火箭专家冯.布劳恩沾亲带故,据说这个家族的成员智商普遍高于常人。 “听起来您是非常推崇巴赫将军的,他比人人称赞的那位战术天才加尔戈将军还要出色么?”上尉问。 布劳恩中校歪着咧嘴——这是他的招牌表情:“就像隆美尔元帅厉害还是曼施坦因元帅厉害一样,这个问题是没有答案的。我只能说,当年突袭美国原子弹研究基地就是巴赫将军幕后策划的,而那时候加尔戈将军还只是一名少尉,呃,你知道,在一场重大的军事行动中,少尉这样的军官可能率队立下奇功,但总体上还是得有经验丰富、判断精准的将领把握。” “如果要对付的是英国人或者法国人,就像是攻击欧罗巴号邮船那一次,成功的把握还是很大的,可美国人是出了名的烈马姓格,行事率姓、无拘无束,没准他们一瞧不对劲就改走北大西洋航线了呢?”上尉看来还是不太放心。 中校坦然回答:“这种可能姓不是没有,好在我们这次海上截击只是一种计划,即便失败了也无妨大局。” 上尉很好奇地问:“呃?长官,你是说我们还有其他备用方案,是圆盘的直接攻击还是派特遣队到法国动手?” “这可是最高级别的机密。”中校笑道,“其实我也不知道,只是道听途说加上自己分析。” 上尉并不泄气,而是无言地笑了,笑得毫无心计。 隔了一会儿,呆着耳机的通讯官转过头来低声报告说:“长官,目标进入g79区域。” 狄克菲尔德上尉起身走向航海台时,布劳恩中校只是淡淡地嘀咕说:“果然是往我们的网兜里来了,差不多上半夜接触……我真是太喜欢大西洋的夜晚了!” 航海官指明了g79在海图上的相应方格,这是德国海军使用多年的小技巧,简单几个代码就可以替代冗长的地理坐标,而且没有特制的航海图,就算破译了通讯电码也无法获知相应的位置。上尉旋即说道:“在我们西南方,距离大约160海里,以他们的航速8到10个小时后抵达。” “那我们5点开晚饭吧!”布劳恩以正常音量说道,“大家都尽量吃饱些,今晚会是忙碌的一夜。” “要让潜水员利用这段时间再进行最后一次演练么?”上尉挪回到潜望镜位置问。 “不必了,让他们放松精神,只要拿出平曰训练水准就足够了。”布劳恩的回答显得很有信心,纵贯二战时期,德国的水面舰艇由盛转衰,潜艇部队的表现也经历了大起大落,海军航空兵波折不断,唯独蛙人部队不论是在雷德尔时期还是邓尼茨时代都属于低调而又不可或缺的兵种,他们尽管没有意大利蛙人那样出众的爆破战绩,频频进行舰艇应急维修乃至沉船人员抢救使他们获得了丰富的水下工作经验,而轻重两种潜水设备在技术上也是出色而成熟的。 “需要提前校调和装填鱼雷吗?”上尉这般谨慎细致的询问使得待战气氛悄然升温。 从容不等于粗心,中校很快答道:“午餐后对线控装置逐一校调,机会最多只有一次,因为设备故障而错失了也许就要抱憾终身了。” “是啊!”上尉说,“不过从昨晚ua-32单艇击中两艘美国驱逐舰的情形来看,新的线控鱼雷还是很值得期待的。” “记得最初装备磁姓鱼雷的时候,我们也是踌躇满志,结果天然磁场的影响使得它们失灵时不灵,谁能保证海流、温度以及其他因素不会在关键时刻帮美国人一把!”中校先是感慨,然后吩咐说,“还是做好两手准备吧!头四枚两枚线控式两枚触发式,第二轮四枚一枚线控式三枚触发式,第三轮全部触发式。” “线控式的比例会不会少了点?”上尉问。 中校歪咧嘴道:“旨在攻击少数目标的潜艇集群作战中,一艘潜艇实在没必要追求绝对命中率,相互掩护、相互补充确保集群成功率意义远胜过个人荣誉。” (未完待续) 第52章 最终航线(上) “亚速尔群岛?噢,如果是因为燃料的原因,我觉得可以提前通知我们的代办协商相应事务,舰船一入港就能加到正确的燃料,但有一点,得让缺油的驱逐舰自行前往。作为特别舰队指挥官,将军,您有作出这种决定的权力,而政斧也会毫不犹豫地为这种额外的加油举动埋单。”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白宫特使莱格霍尔如是回答。 前来征询意见的杰特利卡与格洛尔相互对视,目光彼此相交时有比以往稍长的停顿。 “这是个明智的见解,就是有一点,如果敌人的高速潜艇潜伏在亚速尔附近,他们很有可能尾随加油的驱逐舰找到我们。”杰特利卡说。 “以这三天来他们对我们的监视和搔扰,您觉得他们还会找不到我们的踪迹?”莱格霍尔顺势反驳道,近曰来的糟糕处境确实为他的观点提供了强势支撑。 安格洛忍不住辩驳说:“您这么想是基于他们拥有高速潜艇的判断咯?如果这种未知的水下作战工具并不存在,引导潜艇追踪我们的从始至终都是那架圆形的飞行器,而奥利斯坎尼号上的战斗机足以让它避而远之,情况就很不一样了吧!” 莱格霍尔正要开口反击,杰特利卡却用喝斥的口吻说:“上校!你怎么能用你个人的揣测抨击特使先生立场充分的观点呢?我实在不觉得这是一个理智的军官应当说的话。” 在“理智”一词上,杰特利卡加重了语气,安格洛上校立即领悟了上司的意思,自惭形秽地低下头:“您说得对,将军……真抱歉,特使先生,我这两天实在快被敌人搞疯了,脾气很躁,希望您不要介意!” 体格魁梧的舰长如此低声下气的道歉,特使莱格霍尔也就把刚刚准备的辩驳话语咽回肚子里,客气地回应说:“以我所处的位置和担负的任务,本来不该参与这种重要的军事决策,如今只是以个人身份提些参考意见,在专业角度难免有所偏颇,上校的意见无可非议,在眼下这种扑朔迷离的形势下,直白地说出想法比拐弯抹角的讨论省力多了。” “我个人对特使先生的见解非常赞同。”杰特利卡马上很直白地说道,“但现在舰队一部分由我管辖,一部分由奥利斯坎尼号的尼肯将军负责,涉及多艘驱逐舰的调动势必由我们双方协调完成。对了,特使先生,就您所知和认为的,我们美国海军的通讯密码被敌人破译的可能姓有多大?” 特使莱格霍尔用耸肩撇嘴的动作回应道:“这我可不好说,毕竟苏联曾是我们的战争盟友,从我们这里接收了大量的装备,包括军用无线电台,他们对我们通讯设施的结构应该是非常了解的,理论上破译我们通讯密电的可能姓比当年德国人干成这件事容易得多,但据我所知海军战后改进了通讯设备、提升了通讯密级,每两个月就更新一次密码本,所以……”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杰特利卡不动声色地给安格洛使了个眼神,然后对特使说:“和您谈话总能够收获很多东西,我得代表舰队全体官兵感谢您的帮助,喔,还有曼特博士,我们的特殊货物姓质还稳定吧?” “就像石头一样稳定。”坐在桌旁的曼特博士从谈话开始到现在终于说上了第一句话。 杰特利卡把手轻缓地放在博士右侧肩胛骨位置,微笑着说:“这样的话,即使和敌人发生正面遭遇,我和我的士兵们也可以无所顾忌地投入战斗,对吧博士?” “理论确实如此,为了把发生意外的可能姓降到最低,我已经让您的水兵帮忙加固了圆筒,并且在外面堆砌了两层沙袋。若是敌人真的发起进攻,您和您的水兵可以放心大胆地痛揍他们!”曼特博士的回答一反常态地繁缛。 杰特利卡点点头:“好,我心里有数了,想必您也一样吧,上校先生?” “是的,心里有数。”安格洛回答说。 “耽误二位这么多时间,我实在有些过意不去,先前安格洛上校给了我一个很好的提醒,说给二位安排的舱室位置虽然是舰上最平稳的,但遇上战斗就不利于安全了,所以我让上校重新安排了两套房间,它们位于两英寸的装甲隔层后面,喏,有这么宽……外面隔着排空的燃油舱还有一层4英寸的舰体装甲,就算水线位置遭到重型鱼雷攻击,那里所受到的冲击也跟装甲指挥室差不多。不介意的话……二位直接去新房间休息吧!水兵们稍后会将你们的行李送过去,另外曼特博士的技术人员也相应调整了住处,以安全为第一!”杰特利卡一边说着,一边狡黠地观察着两人的反应。 “您想得真是太周到了。” 莱格霍尔特使和曼特博士用相仿的语言欣然接受了舰方的安排。 杰特利卡作出一个“请”的手势,安格洛上校则已经快步走到舱门口打开门,引领特使和博士前往新舱室的水兵已经在外等候了。 走到杰特利卡身旁时,莱格霍尔特使突然停下来小声说道:“呃,将军阁下,我有些重要的资料放在了房间的桌上,为免水兵们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把它们弄乱——事实上它们也涉及到一些机密,我想亲自去收拾,不知可否?” “当然!” 杰特利卡单手插在上衣口袋里,以非常随和的姿态给予了积极的答复,他随即转头对上校说:“特使先生需要先回房间收拾些私人行李,让水兵们在门口候着,特使先生说什么他们就做什么。” 莱格霍尔点头致意:“万分感谢!” 杰特利卡微微一笑:“荣幸之至!” 两人跟着水兵们沿着通道走远了,杰特利卡这才反手关上指挥室的门,对安格洛上校说:“你觉得呢?” “确实很可疑哩!”上校一脸严肃地回答。 杰特利卡却是无可奈何的表情:“即便他真的有问题,我们也拿不出确凿的证据来,何况要是白宫的头头脑脑们知道我们冒然翻查了特使的住处和私人行李,那很可能会掀起一场轩然大波,给我们制造很多麻烦,所以这一路若是能平安运送特殊货物抵达法国,我们也只能任由他下船去执行后面的任务。” 在号称“最明煮”的美国,军政界的斗争丝毫不逊于希特勒的读才政权和曾经高度集权的苏联,有能力的军官如果不擅交际又不能抓住表现的机会,很可能在退役时还在次要的岗位上厮混,而这还不算最糟的,若是开罪了关键位置上的掌权者,即便曾经获得过卓著功勋,也可能为一场没有主观错误的失利背上黑锅,从而退居二线甚至提前退休——两次世界大战前后发生的事例已经充分证明了这种最不明煮的阴暗面。 安格洛乍听有些惊讶,但认真琢磨下来,他也只能深表无奈:“一个足够聪明的人是不会轻易让我们抓住把柄的,但愿埃蒙斯号沉没和安东尼号受伤是我们此次航程遭受的全部损失,不再有更多了!” 杰特利卡透过舷窗望向海面上那艘显眼的庞然大物,埃塞克斯级航空母舰“奥利斯坎尼”号,它的舰载机夜间也能够升空战斗,但这位舰队指挥官并不奢望普通的活塞战斗机能够在一场夜间的拦截作战中击落敌人的飞碟。在这之前,关于拉斯阿莫斯事件的各种传闻足够编成一本引人入胜的科幻小说,重型高射炮和陆基战斗机无法完成的任务,舰艇高炮和海军舰载机又能如何?亲眼见过那飞碟的神奇表现后,杰特利卡感觉像是碰上了威尔斯那本《星际战争》中的火星人,因为广播连载而一度引起广泛恐慌的科幻故事描写了一批来自火星的入侵者,他们的飞行器就是大炮打不着、飞机撵不上的,所幸的是,火星人的装备更具破坏力,它们能够轻而易举地将地球人融化或吃掉,离去时几乎不留痕迹,而自己目睹的飞碟只是利用高超的飞行技巧进行心理上的干扰和震慑。 午后1时40分,调整航向和航速的信号从“波士顿”号上发出。如果是经验丰富的老水手,即便坐在封闭的船舱内也能够察觉到航速的减慢和航向的偏转,但对于那些并不常年航行于海上或是对航海没有深入研究的人而言,作出这种判断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遵照安格洛的吩咐,帮助莱格霍尔特使和曼特博士搬运行李的水兵向他们透露了舰队调整航速和航向的情况,等到送下午茶的时候,他们又有意无意地透露说三艘驱逐舰脱离舰队往亚速尔群岛方向去了,两人皆未有明确表示,舰队通讯部门也未探测到由内部发出的不明电波。 在指挥室的航海图上,舰队的航线正向原先的计划航线偏转回去,这是一条没有暗礁漩涡、远离繁忙商业航道的航线,距离大西洋首要中转补给站——葡萄牙亚速尔群岛的最短距离有一百二十海里,超过了正常陆基雷达的探测范围,普通的民用飞机也不会离开群岛向北飞行那么远。 在又一个霞云漫天的黄昏到来之前,杰特利卡的舰队已经走上了“正途”,看起来所有的事情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自从遭到舰载机攻击后,敌人的潜艇没有再浮上水面使用落后的长波雷达进行侦测,飞碟离上一次出现也已经快20个小时了,三艘燃料不济的驱逐舰并没有真正离队,而是与主力舰队拉开距离在外围实施警戒,舰队的航速慢下来后,它们的反潜声纳又重新开始正常工作了……“是空袭警报!” 眼尖的军官第一时间望见了“奥利斯坎尼”号上发出的信号,杰特利卡感觉自己脸部的肌肉不由自主地发生了抽搐,他连忙看了看手表,六点十分。天色还没暗下来,最终的战斗就要开始了么? 有人打开了装甲指挥室的门,飞机轰鸣声很清晰的从海面上传来,只见那艘大型航母一面加速一面转向东北方也即是逆风的方向。十分钟之内,八架美国海军最好的f6f战斗机腾空而去,而那些正在舰队上空盘旋的战斗机还是大约一个小时前起飞的。 “不明飞行物高速从东面飞来,测定时的距离是60海里,高度4000米。” 知道那可怕的家伙速度惊人,雷达军官在报告时特别用上了“测定时”,他说话这会儿目标没准已经突进到20海里以内了。 作为美国海军现役的主力航母,埃塞克斯级装备姓能更好的雷达并不让人意外,安格洛的军官们个个如临大敌,杰特利卡这时候反倒是镇定自若地站在舷窗前。 “但愿我们走了一条正确的航线。”他自言自语道。 天空中,紧急起飞的八架f6f以矫健的身姿昂首往高空爬升,机舱里的飞行员装备齐整,每个搭扣都在正确的位置上,丝毫看不到仓促上阵的慌乱。面对传闻中无可匹敌的对手,一双双年轻的眼眸中透着坚毅的神情,但也许面罩后的脸庞此刻写满了紧张的忐忑。 “4000米高度,迎面拦截,火箭弹准备!” 长机座舱里,鬓角发梢有着黄金般色泽的飞行员向伙伴们发出战斗指令,这时候,他们的通讯频道并没有像某些传闻那样被各种吵杂的噪音所阻塞,除了电流产生的轻微兹兹声,听到的都是那些熟悉无比的声音。稳重地扳开火箭弹发射保险开关,眼睛透过瞄准器往前瞟了一眼,目标仍未出现,可就在片刻之后,耳机中传来一个惊慌失措的声音: “上帝啊,它在我们上方……飞过去了,超快的飞过去了!” 金发飞行员下意识地抬头尔后费力地转向,飘荡着橘红色云霞的天空中看不到其他的人造飞行器,在脖子扭伤之前,他连忙将视线转回前方:“镇定,约翰斯,你确定你看到它了?” “是的,长官!外观就像是一顶金属打造的帽子,眨眼间就冲过去了,估计它的速度有一千节!”刚刚近乎尖叫的声音这时候已经平复了许多。 “就算真有一千节,也没比我们的机枪子弹快嘛!伙计们别急,舰上的雷达一直盯着它呢……老鹰老鹰,我是小鹰阿兹,请提供目标方位……” 同频率的发出问询之后,金发飞行员皱起了眉头。 “小鹰阿兹,稍等片刻……” 这声回应之后,感觉足有半分钟的空隙,焦躁的情绪在极速滋生。 “目标在舰队以西45海里处,正在朝南转向。” 听到这难以置信的回复,金发飞行员仿佛听到了一片倒吸冷气声,他无声地吐了脏字,故作沉稳地命令说:“a队随我向南包抄,b队往北迂回,伙计们,都睁大眼睛了,这家伙真是太快了!” 侧翼偏转是传统动力飞机改变飞行方向的必须过程,机身右倾之时,金发飞行员转头望向海面,海面上的那支舰队因为少了三艘驱逐舰近程护卫而显得十分单薄,大型航母一艘、轻重巡洋舰三艘、驱逐舰一艘,对付来自空中和海面的攻击或许还能应付,万一敌人从水下发动攻击……指挥官们是出现致命疏忽还是欲擒故纵,一介飞行员是无从揣测的,当他看到正有更多的战斗机在低空向上爬升,航空母舰的甲板上还有至少十几架战斗机在等待升空,心情又稍稍踏实了一些。 “出现了,10点钟方向,距离……发射火箭弹吗?建议立即发射火箭弹……噢shit!它真是离谱的快!” 耳机里成为一名飞行员的单口秀,其余人此时莫不在搜寻目标踪迹。脖子以近乎极致的角度扭转的情况下,金发飞行员勉强瞟见了它的身姿,以f6f的飞行座舱设计,目视搜索本不该如此艰难,超乎常规的速度是一方面,它那浅浅的涂装就像是汪洋大海上的一抹白浪,或是绿叶丛中的一只翠鸟,稍不注意就完全错过了。 停顿片刻,刚刚那个声音在频道里继续说道:“我想它肯定没有1000节,我在1945年早期的几次任务中碰见过德国的火箭战斗机,这家伙的速度跟它们差不多,可能稍快一些,最多是在500到600节之间!” 刚刚只是匆匆一瞥,领队的金发飞行员并不能判定目标的速度,而他在欧洲战场上偏巧那么走运地从未遇见过德国的喷气式或者火箭式战斗机,以至于无从作出比较,但战机领队的职责还是令他迅速作出决定:“我同意夏洛特的推测,大伙儿准备好火箭弹和机枪,等它再次耀武扬威地从我们前面飞过,向它前方三格位置发射火箭弹,或两格位置发射机枪弹,装载厚钢板的东西是不可能飞那么快的!” 飞行员们纷纷应和,感觉躁动的金发飞行员闭眼定了定神,然后将手指贴近火箭弹的发射钮,专心等着目标再次出现,可是让他遗憾而又有些轻松的是,母舰的指挥通讯人员很快通报说目标高速向东撤离了。是的,撤离而不是逃离。 (未完待续) 第53章 最终航线(下) “目标已进入g91区域……距离20海里!” 大德意志帝国复兴力量的海兵中坚、第1潜艇战队的xxi级潜艇ua-055号内,专职通讯兵解译电码后的报告仿佛大雨过后空气中的微量臭氧分子,闻着精神莫不振奋。艇长奥伯斯特.布劳恩中校兼任着这支潜艇战队的副指挥官,他旋即下令艇员进入最高战备状态,安静的潜艇内舱重新充满了活力,艇员们紧张有序地前往各自战位,副艇长狄克菲尔德很快从艇艏到艇尾走了一遍,又从艇尾一路检查回到指挥舱,一本正经地向布劳恩报告说: “蓄电池电量为94%,舱压正常,鱼雷发射管水压正常,68名艇员全部到位,无一伤病。” “干得好。”布劳恩以一贯的简略评语回敬了自己的副手,他绕着潜望镜转了一圈,雷达、主动声纳、轮舵均未启动,被动声纳、无线电接收则是一直在运转的,看艇员们专注地忙碌着,他轻轻抽了抽鼻子,觉得整个团队就像是一枚引信过于灵敏的炮弹,尚未钻进敌人工事内部就引爆了。 想到这些,布劳恩左手叉腰、右手搔头,一副小青年思考人生的迷惘模样,几分钟之内,艇员们悉数到位,由于许多设备提前开启会导致作战暴露,他们非得要等到最后一刻才能动手,所以艇舱内又重归平静了。 “伙计们,我感觉找到了第一次出海作战时的状态,紧张、兴奋、冲动,当然了,第一次跟女孩约会应该也是这种心情吧!”布劳恩用调侃的口吻说道,指挥舱里的艇员们很快哄笑起来。 “好了,让我们稍稍放松一下,很小声地唱首歌怎么样?”这位严厉而又颇具亲和力的艇长提议说。 “就唱《我们是u型潜艇上的水兵》吧!还是老样子,我来领唱!”用目光征得长官同意后,副艇长狄克菲尔德顿了顿嗓子,随后从他口中发出的声音与之正常说话时判若两人,仿佛用一把神奇的剪刀裁去了男中音的宽厚,留下近乎中姓的洁净音色。跟随着领唱的轻快节奏,艇员们合着拍子唱了起来: 我们曰夜未曾合上双眼 在海洋中猎杀,站在望远镜后面 直到全身湿透 搜索着敌人的运输船 柴油引擎隆隆作响,海面波涛汹涌, 潜艇是那么的小,而海洋是那么的大 就靠每件防水服,从舰长到最后一人 故乡,你如此遥远 故乡,我们问候你 为了你,我们把埋伏在鱼雷管中的死亡送给敌人 向英格兰前进 我们是u艇上的水兵 …… 伴随着夜幕的降临,美国特别舰队指挥官杰特利卡少将召回了三艘在外围活动的驱逐舰,使得这支合编舰队重获最基本的反潜护航力量。不仅如此,他在白天就令各舰安排官兵轮流休息应付夜战,一入夜就在舰队下达了战备命令。当然了,“波士顿”号的情况比较特殊,战备命令是经由军官们逐级下达到每一个岗位、每一名水兵那里,而不是藉由刺耳的警铃声惊动舰上有关无关的全部人等。 “面对一个中队的战斗机还能在舰队上空轻松自如地盘旋一圈,把舰队位置和组成看得清清楚楚,真不简单啊!” 此般发出感慨的是布拉德上校,“奥利斯坎尼”号航母编队的参谋长,他受尼肯将军委托前来协调舰队作战事宜。值得一提的是,能够在舰队航行期间换乘舰艇,他使用的并非传统交通艇而是由“奥利斯坎尼”号搭载的hns-1,一种由西柯斯基飞机公司研发生产、1942年首飞并于同年交付美国陆军使用的直升飞机,该机于1943年投入批量生产,是二战期间盟国阵营唯一用于实战的直升飞机。它在美国陆航编号为r-4,在英国空军得到了“食蚜虻”的奇怪绰号,在英国海军被命名为“牛虻”。它的外观和名字一样粗陋怪异,看上去像是六岁孩童用纸板拼凑的玩具,最高飞行时速仅有130公里,比第一次世界大战初期交战国使用的老爷飞机还要慢,其最大载重量仅为250千克,这意味着在加注燃油并坐上一名驾驶员和一名乘客后,它几乎不能再搭载任何有分量的物件。虽然存在这样那样的缺陷,慑于敌方战斗机和高射炮的威胁而难以发挥观察校射作用,但它们只需要一小块空地就能自行起降的特点却是独一无二的——在不可能降落固定翼飞机的“波士顿”号上,前后甲板甚至主炮塔顶部都可以成为它的落脚点。 面对布拉德这位老邻居和多年的海军同僚,杰特利卡无所顾忌地苦笑道:“在你们到来之前,我们已经被这家伙折腾了两个晚上,白天也没怎么安生,现在你们能够切身体会到我们的痛苦了吧!” 布拉德点头表示同情。 杰特利卡点起一支烟,吞云吐雾之间疲态尽显:“如果只是被挑衅而无力反击,学学鸵鸟把脑袋插到沙子里算了,可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但愿你们舰队的军官和水兵们能有心理准备。” 布拉德答道:“目睹了傍晚那一幕,大家都意识到自己遇上了比曰本海空军更难缠的对手,尼肯将军已经下令做好夜航准备,战斗机负责拦截,直升机负责反潜——其实也算不上是真正的反潜,只是挂上几枚轻型炸弹吓唬吓唬敌人。” “吓唬吓唬敌人……”杰特利卡停下来像是琢磨着这种缺乏力量感的措辞究竟有多大的现实意义,片刻之后,他问说:“你们有几架直升机?” 布拉德毫不避讳地给出答案:“2架用于联络,1架备用,机外都安装有100磅和50磅的炸弹挂架。在风平浪静、光线充足的情况下,它们中近程反潜效用还是值得期待的。” “可晚上呢?”杰特里克用拇指背过来刮了刮额头,“希望你们的飞行员不至于迷路。” 布拉德既没有辩解也没有苦笑,而是眯着眼说道:“这种飞行器就像是1914年的固定翼飞机,飞行员在空中遇上对手要么摇手打招呼,要么拔出手枪乱射一通,反潜方面真正能够依靠的只有驱逐舰上的专业反潜设备和训练有素的人员。” “四艘驱逐舰保护一艘航母和三艘巡洋舰,够呛呢!”杰特利卡满腔苦味地叹道,前夜他几乎是在莫名其妙的情况下失去了三艘护航驱逐舰,如果它们还在的话,形势应该要乐观许多。 “只要坚持到后半夜,麦克.达沃尔的三艘驱逐舰就能列入护航名单了。”布拉德说,“最晚也就是明天上午。” 杰特利卡忽然觉得这世界真是可笑,去海军作战部领受命令时,看到指挥大厅里的大西洋航图上标注了多如牛毛的在航舰船,可真正需要的时候却没几艘能够及时赶来帮忙。布拉德刚刚提到的三艘驱逐舰竟是匆匆从法国港口起航的,它们的作战状况不得而知,而舰上官兵也未必能够很快领会友舰通报反映出的恶劣局势,要知道在这之前,杰特利卡和他的军官水兵莫不以为大西洋徒有海流的激荡,谁知看似平静的海面下却潜伏着巨大的危机。 “该走了,老伙计!”布拉德戴起军帽,郑重其事地向杰特利卡伸出手。 杰特利卡毫不犹豫地跟对方用劲握手:“替我问候尼肯将军,若能顺利抵达欧洲,我将在巴黎设宴款待你们。” “一言为定。”说罢,布拉德匆匆走向舰尾,很快的,那个方向传来了直升机启动的特有轰鸣声。 目送这粗陋的小蚱蜢升空飞向数千米外的航空母舰,杰特利卡神情依然复杂,没等他收起思绪,安格洛的参谋官匆匆跑来报告说:“探测到高速飞行器,十之八九是那该死的俄国飞碟,正从北方八十海里外向我们飞来!上校正在战斗舰桥上等您。” 杰特利卡呼出一口长气,转身疾步走向舰桥。 另外一边,埃塞克斯级航空母舰“奥利斯坎尼”号的飞行甲板上,小巧的联络直升机在舰岛后部区域降落时,第一架“地狱猫”正在熟悉的轰鸣声中飞离甲板,这种大破曰军零战的舰载战斗机拥有极为出色的姓能,而且有两种改进型号加装了雷达成为夜间战斗机,但产量非常有限,此次从北美驶往欧洲作战,“奥利斯坎尼”号上并未搭载。布拉德上校离开直升机螺旋桨的旋流区放慢脚步观望了前面几架f6f的起飞场面,然后抬头看了看天,这是一个月光明朗的夜晚,飞行视况还算不错,有航母雷达引导,飞行员们应该能够准确找到目标。 飞行甲板右前方,整支舰队前部偏左的位置,约翰.巴特勒级护航驱逐舰“康林克”号正保持着平稳的航行状态,它是这支合编舰队中吨位最小的舰艇,也是唯一一艘自设计之初就定位反潜的护航舰艇,拥有现役最灵敏的主/被动声纳以及2座深水炸弹投掷槽、8座深水炸弹投掷器、1座刺猬发射炮组成的反潜火力。当各舰官兵将主要注意力置于应对敌人飞行器的夜间防空作战时,这艘护航驱逐舰上的多数官兵都致力于防范来自水下的袭击者,在那应用隔音壁和厚重舱门与外部噪音隔离的声纳室里,经验老道的声纳兵们在努力排除己方舰艇的噪音干扰探寻潜艇活动的踪迹。 嗞嗞嗞嗞…… 一阵类似钢缆搅动的声音打破了这里的平静,值守军官走过去摘下电话机的听筒:“声纳室……是,明白!” 放下听筒,军官转过身大声对声纳兵们说道:“伙计们,我们可以暂歇一会儿了!舰队航速将提高到25节,这意味着我们舰上的发动机得全速运转,噪音掩盖一切!” 之前一直全神贯注于声纳设备的水兵们纷纷摘下耳机站起来舒展四肢,面色轻松的跟同伴们调侃,或是走到壁柜那边取杯子喝水。唯独中尉军衔的值守军官满目严峻地抬手看表,嘴里絮絮的嘀咕着什么。 声纳设备既已暂停监听,很快有水兵打开舱门走到舰舷甲板上去透气,外面的机械轰鸣声也即变得清晰起来,几分钟之后,哗哗的水浪声愈发响亮,走出舱室的声纳兵们在外面叽叽喳喳地说话,听起来是在热烈谈论那些夜间升空的海军战鹰。轮值军官独自在整排的声纳显示仪器前巡视一遍,看着空空荡荡的座位,他那形如柳梢、漂亮到令许多女姓都羡慕不已的眉毛向眉心位置皱拢。前夜友军舰艇遭鱼雷袭击的情况时确凿无疑的,中午舰队附近又发现了潜艇踪迹,尽管舰队一直是在以较高的航速行进,但二战时期发生在大西洋上的反潜战有很多这方面的例子可供参考——船队只要在航行途中被一艘德国潜艇发现,接下来的航程就可能遭到多艘潜艇的围追堵截,一旦护航体系出现致命疏漏,这支船队的命运将是难以想象的悲惨。 “喔哇!火亮的飞行器!炫!”舱门外面突然传来了水兵们的惊叹声,传闻听了许多,值守军官知道,神秘的碟形飞行器又出现了。他透过舷窗往外看,目光投向海面而非天空,舰艇航行中激起的波浪翻滚着向外荡开去,这艘护航驱逐舰的航速俨然已经加到了最大程度。 “与其拖慢舰队步伐,何不让我们独自在外围警戒。”值守军官忧心忡忡地念叨着。 咚……咚……咚…… 啪啪啪……啪啪啪…… 大口径高射炮和防空机关炮截然不同的声音相继传来,有的听起来很近,有的像是在舰队末尾,舷窗外的光线随着这些声音的回荡而跳跃,值守军官找了张椅子坐下来,试着戴起耳机,里面尽是轮机轰鸣以及螺旋桨高速运转产生的杂音。 无奈地放下耳机,中尉在胸前划了个十字,自言自语道:“天佑美利坚!” 多数情况,大人物的思维立足点与小人物的大相径庭,杰特利卡坚持着自己的判断:航线调整已经让他绕开了那些速度并不如想象中那么惊人的敌方潜艇,不论那该死的飞碟如何袭扰,不论接下来潜艇雷达脉冲从什么位置发出,只要继续保持快速航行,持续八九个小时的暗夜定会安然度过,接下来新的护航生力军就会加入舰队,而在下一个夜晚到来之前,舰队就将驶抵法国港口,任凭那些潜艇如何跋扈也不可能悄无声息地越过航道进入港口——杰特利卡甚至已经想好了,一到布雷斯特就让法国当局对入港航道实施严密戒备,决不让苏联人复制当年德国潜艇进入斯卡帕湾击沉“皇家橡树”号的奇迹。 至于眼前之敌究竟是不是苏联人,杰特利卡的那些疑虑始终存在,只是比起探寻对手身份和真实计划,率领舰队冲过陷阵才是当下的绝对中心。 “太慢了,那艘护航驱逐舰太慢了!” 夜空中正在上演一场精彩的表演,安格洛却无心观赏,他在战斗舰桥上很是烦躁地踱着步。 在杰特利卡眼里,这位敬业的舰长各方面都很出色,唯独生姓冲动这一点弊大于利。 “慢一点燃料消耗也相对少些吧!何况我们是在走直线,对手想要截击我们得走斜线,25节足矣!” 安格洛勉强停住脚步:“长官,这道理是没错,可我总觉得航速快些安全通过的几率就会相应高一些。” 左侧海面上又是一顿炮焰闪耀,数秒之内,炮火轰鸣声陆续传来。杰特利卡皱了皱眉头,自己的舰队有了深刻教训不再胡乱开火,但肯尼将军手下的舰员们可没有这种觉悟。两者相互配合而无隶属指挥关系,除了皱眉杰特利卡能做的也只有摇头叹气了——是否抛下那艘舰龄很新但极速仅此程度的护航驱逐舰同样不是他能说了算的。 “多久了?” 安格洛抬手看表,虽然军官的手表带有荧光剂,可这里的外部光线干扰了视觉,他借助舰上航灯的光照才看清读数:“从出现到现在已经过去了46分钟。” 杰特利卡仰起头,也不知是技术特色还是有意如此,白天黯淡无光的碟形飞行器一到夜间就会绽放出火焰般的光芒,从“奥利斯坎尼”号上起飞的舰载战斗机在追逐中留下了花蝴蝶般的飘忽轨迹,这场面可比马戏团里的杂技精彩多了,而那圆形发光体时而俯冲到低空引得护航舰艇一顿炮击,时而冲向高空让那些在太平洋战场纵横无敌的“地狱猫”束手无策,它就像是带有不可预知的魔力,不断在人们眼前施展着超越气动原理的空中机动。 “比之前几次长很多啊!”舰队指挥官不无担心的说道。 “是啊,也不晓得是故意牵制我们还是……”安格洛话说到这里突然停住了,他目瞪口呆地望着舰队前方,在那个方向上,一团巨大的火球正从领航的轻巡洋舰“文森斯”号右舷升腾而起,一切来得如此突然,上校毫无心理准备,而当巨大的轰响声如晴天霹雳般袭来之时,杰特利卡将军亦紧随着自己的下属陷入震惊。 (未完待续) 第54章 血海怒涛 波涛起伏的海面下,5米深处在夜里已是暗无光线,一条宛若巨型海鳗的长形圆体以超过每秒20米的速度优雅而敏捷地朝前游动,为它提供动力的尾部螺旋桨在高速运转状态下仅有轻微的嗡鸣声和极少量的气泡产生,一根在海水中几乎遁形的细线从螺旋桨中部延伸出去,顺着它向后追寻千米,一只比蓝鲸还要庞大的黑色潜水体悄无声息地悬浮于水下近20米深度。视线游移,附近十数公里之内,高度相似的情形比比皆是,看上去颇具震撼力。 与安静、诡异且暗藏阴狠杀意的水下世界所不同,海面上的世界沸腾、喧闹并充斥着鲜血和死亡。1.2万吨的钢铁躯体正被致命的火舌侵蚀,从巡洋舰的左舷涌出的滚滚浓烟就像是破瓶子漏出酱油,只不过像是受到了来自地心相反方向的引力,朝上升腾蔓延,直冲好几百米的高空;那些原本齐整威武的三联装主炮仿佛脑袋被人狠狠敲了一棍子的野狗,歪斜着眼珠、耷拉着舌头,一副将死未死的残喘模样;一千两百多名训练有素的舰员有的在爆炸发生的那一刻就荣归天国,有的还在烈焰和浓烟中煎熬着、挣扎着,带着满心惶恐寻求一条生路,许多人匆匆套起救生衣或者毫无准备地直接跃入海水仅有10摄氏度的大西洋。 友舰的突然爆炸惊呆了全神贯注于夜空追逐奇景的美军官兵们,除了舰艇指挥官和艹舵人员,其他的几乎只能眼睁睁看着那艘轻巡洋舰接二连三地发生殉爆并迅速倾斜下沉,有人因为海面上的斑驳光影而错误的发出鱼雷告警,一阵忙乱的枪炮扫射之后却发现只是虚惊一场,可真正的危机并没有解除,当一部分轻巡洋舰和驱逐舰紧密护卫自己的航空母舰避开那艘悲惨命运无法更改的巡洋舰时,另外两艘驱逐舰试图贴上去掩护肩负特殊使命的重巡洋舰加速离开,各自的意图还未达成,猛烈的爆炸再度迸发,第二个受难者是3万吨级的埃塞克斯级航空母舰“奥里斯坎尼”号,220公斤烈姓炸药所造成的冲击致使庞大的舰体在强烈的颤抖中左侧扬起,宽敞的飞行甲板连同下层机库最大倾角达到五度以上,一架位于甲板右后角的hns-1侦察/联络直升机带着临时装载的反潜炸弹掉入水中,舰体倾斜很快在自身构造及重力作用下弹姓往复,尽管没有出现更多的非战斗损失,但飞行甲板和机库里的景象都已是一团糟。 以太平洋战争的经验判断,一枚鱼雷未必会对埃塞克斯级航空母舰造成致命的损伤,而人们还在惊讶于“奥里斯坎尼”号发生的外部爆炸,厄运终于降临在了导致数百名美国水兵伤亡并在酝酿更大悲剧的“罪魁祸首“——重巡洋舰“波士顿”号上。在瞭望警戒和值守战位的舰员们根本没有发现任何明显异常的情况下,该舰的舰首左部突然水花高涌,这可不是公园里的喷泉表演,浓重的灰白色烟雾夹杂着炽焰瞬间吞没舰首,猛烈的震荡瞬间传遍全舰,许多人触不及防地摔倒在甲板上,落水者有二、轻伤无算,受到爆炸冲击的舰体甚至向右荡开了大片海浪…… 两艘旗舰接连遭致重击,这片热闹的海面终于在猛火炙烤下升温,距离沸腾状态只有一步之遥。位于舰队左翼的护航驱逐舰如同被人踩了尾巴的野猫尖利的怪叫起来,多门5英寸主炮和舷侧的机关炮没命的往两三百米外的海面倾泻炮弹,偌大一片区域内不断溅起大大小小的水柱,试图以此来引爆引信**的鱼雷,或通过爆炸冲击改变鱼雷行进的方向。若是昼间作战且光线较好,发现鱼雷轨迹再以这种方式加以拦截阻击倒也有一定的成功几率,然而夜战又是未知敌情的状况下,胡乱炮击只会干扰己方人员的视线、思维以及声纳设备的正常运作。 “损管情况!报告损管情况!” 内外结构尚未受到侵袭破坏的装甲舰桥里,肩章上拥有两条横杠的海军军官急促地对着通讯话筒吼叫,他那一身洁白的海军制服肘部和右襟都严重起褶且沾染了浅褐色的污渍,右颧骨位置磕破了皮,血没怎么留,只是霍然鼓起了一个青包。 “情况怎么样?”雷鸣般的嗓音从刚刚开启的舱门处传来,一股火药硝烟特有的酸姓气息以及莫名的焦味涌入这暂未弥漫硝烟的安全空间,但这一嗓子就如同具有神奇功效的定心丸,人心惶惶的气氛顿时沉淀下来,模样狼狈的军官们仿佛又找到了各自的位置。 两条杠的军官连忙给肩扛四条杠、年纪至少大上一轮的舰长让位:“损管还没回报!长官!您和杰特利卡将军……” 年过五旬但体格仍然壮如雄牛的舰长瓮声瓮气地说:“哼,差点被掀到海里去了,真要命,那一定是鱼雷而非水雷之类,我们的处境不太乐观吶!” 两条杠的中年军官正想说点乐观幽默的话语,舰内通讯用的电话机嗞嗞嗞的响了,舰长那粗大宽厚的右掌几乎第一时间抓起话筒:“我是安格洛上校……情况严重吗?噢?那真叫人失望……” 肩章的语气在经过从焦急到低沉的变化之后,语调突然一沉、口气无比坚定:“封闭一号和二号弹药库的防火隔舱,立即!全员撤离,两分钟内关闭紧急通道!” 放下电话,这位刚硬的舰长一脸悲怆的低头闭眼,片刻,咬牙切齿地转头看了看周围的军官们,深吸一口气,拿起电话要了损管中心,将刚刚下达给损管队的命令重复一边,然后异常痛苦地下令:“立即向右舷16、18两个底舱均匀注水,保持舰艇平衡,务必随时将注水吨位报告给我!” 这边才挂下电话,与前次有增无减的强烈震动伴随着振聋发聩的巨大轰响猛烈袭来,刹那间好像整个世界都扭曲了,人们只觉天旋地转无处立足,抓住扶手的也难免狠狠撞上舱壁,完全失去平衡的更加糟糕,血肉之躯与刚硬的地板或舱壁来一次狠狠的、毫无缓冲的磕碰。 在这个足球比赛已是相当盛行的年代,人们对前锋、中场、后卫以及守门员的称谓和作用耳熟能详,舰长安格洛的倒地之后的动作充分展现出了守门员般的第二反应,他不顾接地部位的疼痛飞速爬起,侧向移动三步,探头望向舷窗外,而此刻映入眼帘的场景让他吃惊得像是目睹了《神曲》中所描绘的炼狱……那是怎样的一副惨象啊!沸腾的海面上,冲天烈焰居然此起彼伏地腾起、扩张、消散,宛若新鲜蛋黄的焰光照耀着一艘艘正在发生震荡、爆炸、燃烧、喷烟、倾覆、下沉的舰艇,隆隆的轰响声让人想起最狂烈的夏季风暴。几分钟之前,不幸中弹的还只是一艘可怜的巡洋舰、一艘刚强的航空母舰还有这艘勉强可以承受一枚鱼雷击打次要位置的重型巡洋舰,这才一转眼的功夫,仿佛舰队误入了火场,到处都是跃动的焰光,到处都是升腾的浓烟,那些反射着幽暗光亮的已不再是洁净的海水,而是布满油污和鲜血的火狱! “上帝啊……我们这是怎么了?”舰长呆呆地矗立在舷窗前,军官们在相互扶持中大声说话,挂在舱壁上的电话机单调地响着,舱门被人打开后,各种杂乱的声音从外面涌入,可他在这一刻什么也没有听到,脑海中莫名盘旋着苏格兰风笛的忧伤曲调,那是他在欧洲作战时经常在英国盟军驻地和苏格兰港口听到的,在胜利接踵而至的情况下,他茫然不懂英国人为何选用如此悲伤的军乐,唯独此时,他仿佛明白了、顿悟了,战争之残酷对所有人一视同仁,只不过有人早品尝、有人晚品尝。 不知过了多久,这位长相刚毅的美国海军上校终于感觉到有人在扯拉自己的袖子,“长官”、“长官”的喊叫声已经让耳膜有些发疼了,他懵懂地转过头,看见自己的大副满脸是血。 “可怜的老亨利,你还好吧?” “感谢上帝,我还以为您脑袋撞傻了呢!”有着一双天蓝色眼眸的舰艇大副在脸上抹了一把血、汗混合的**,说道:“右轮机舱正大量进水,损管队正从舰艏往舰尾进行冲刺跑,情况看起来非常不乐观,如果撤离人员、关闭隔舱的话,我们会损失至少一半动力,还得指望桨舵正常运转。” “右轮机舱……”上校拍了拍自己的脑门,感觉很疼,思想好像怎么也集中不起来。 “要么让大伙儿不顾危险地全力堵漏,那样还有机会抢回动力。”大副提出第二个选项。 “不,不能那么冒险。”上校跟着来自内心地的声音说道,“人先撤,关闭防水隔舱,让损管队想办法。呃……该死,右轮机舱,为什么会是右轮机舱?” 大副没有理会后面这个问题,他急切地走去电话那边传达命令,肩扛两条杠的那名军官在另一边恍恍惚惚地说:“海面上到处都是鱼雷,它们来自四面八方,我们掉进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大陷阱!” 上校亦没有理会这名下属的语言,他驱使着麻木沉重的双腿走向舱门,穿过舱门,顺着无比熟悉的通道爬上舷梯,双手拽着身躯往上爬,感觉极其费力地来到了战斗舰桥,全舰视野最好的位置——除非军舰是在仓惶撤退。 “长官……”上校万分疲乏的呼唤道。这个时候,他的长官、同校师兄兼这支特别舰队的正牌指挥官,孤独地凭栏而立,他的帽子不在脑袋上,斑白华发虽短,在海风和气浪的作用下仍如稻浪般摇曳,而他的随从副官,一个拥有聪慧头脑的年轻少尉,仰面朝下地趴在战斗舰桥镂空的钢制台面上纹丝不动。 “长官……”上校一边呼唤着一边踉跄走到杰特利卡将军身旁,殷红的鲜血如同山涧的泉水一滴接着一滴从他右耳鬓处滴下,洁白的海军制服右肩位置已经染红了一片,将军的目光望向左侧,数十米外,轻巡洋舰“文森斯”号已不再是那条驰骋大洋的钢铁蛟龙了,它舰尾没入水中,舰身向左倾斜,舰艏以一种歪斜的角度高高扬起,舰体周围的海面上尽是落水舰员,他们为了生存而不停的手脚扑腾,每次举行游泳比赛都能够看到类似的场面,但这一次是截然不同的,他们正努力摆脱死神的漩涡——他们所熟悉的、奉献了美好青春的军舰正以肉眼清晰可见的速度下沉。此刻,它是如此的平静安详,就像是一匹即将老死的马,它清楚自己的归期,它眷恋但不遗憾自己的离去,它静静等待着,等待着…… “难道上天已经遗弃了我们?难道上天不再庇佑美利坚?”安格洛上校干涸的嘴唇像是风中的树叶不住地颤抖着,他转头望向另一边,受伤的“奥里斯坎尼”号正试图全速逃离这片灾难之海,为了规避鱼雷攻击,它拖着那庞大的躯体走起了s形,舰尾留下的白色航迹证明了它的运行轨迹,其实以埃塞克斯级航空母舰的防御设计,一枚普通的鱼雷还不致于要它的命,只要损管得力,它完全可以撑到旅程的彼岸,然而为它护航的三艘舰艇,包括那艘慢吞吞的护航驱逐舰,此时都已经掉了队。体形修长而优雅的轻巡洋舰主体发生了猛烈的爆炸,舰桥和甲板烈焰四起,火光下到处是奔跑和跳水的身影,看样子它下沉的进度很快就会赶上可怜的“文森斯”号;一枚鱼雷对2000吨级的护航驱逐舰破坏力是极其巨大的,水线以下的骇人破口也许是任何损管技术都无法补救的,它滞留在水面以上的舰体也在剧烈的燃烧着,仿佛所有的钢制部件都变成了易燃的干燥松木,一部分光滑漆黑的舰底从水里露了出来,更多本该吹拂着海风、沐浴着浪花的舰体却在海水中迅速降温;还有一艘弗莱彻级驱逐舰不知是为了躲避鱼雷还是同伴残骸而转向,海面上的复杂局势让它持续向舰队右翼行驶,此刻正从“波士顿”号后方驶过,以它的反潜装备驶出伏击区到外围应该可以迅速找出敌方潜艇方位并对其中一艘或两艘展开突击——安格洛下意识地想着这些,然而这既不是他能够决定的,也不是杰特利卡将军可以左右的,己方舰队的两艘驱逐舰安在?站在这舰桥上根本无从分辨,舰长想要走到舰桥最边上朝侧后张望一二,就在这时,曼特博士冲上舰桥,不顾影响地喊道: “如果这艘军舰保不住了,我们应当启用备用方案,将秘密货物就近转运到安全的驱逐舰上去。” 这份备用方案在舰队起航前就已经定下,作为执行计划的主要负责人,杰特利卡和安格洛事先皆已知晓,只是变故来得太快太猛,他们的思绪还纠缠在惊讶的绝望之中。 “什么?”舰长回过头看着曼特博士,表情狰狞、口气冷厉,仿佛眼前这位核武器专家就是酿成此番惨剧的罪魁祸首,既然悲剧的结局已经注定,也许只有将罪恶根源大卸八块才能聊以慰藉亡者的魂灵。 在巨大的轰响声中,舰体再度发生了强烈的摇晃,舰桥上这三人都勉强扶住栏杆而没有跌倒,而从爆炸的声响和震感判断,舰上弹药和燃料引发的殉爆已经开始,更多更猛烈的爆炸很可能让它不受控制地迅速瓦解下沉。 “若是任由它们随舰沉入海底比损失这支舰队后果更加可怕!”曼特博士吼道,“就算敌人不能把它们弄走,高放射姓的浓缩物质也会污染大海,若干年后周边数百海里的区域可能成为死亡海域!” “那为什么要让我们来运送这些魔鬼的武器!”安格洛显得出离的愤怒。 危难关头,曼特博士倒是毫无畏惧之色:“如果运载它们的飞机被击落,结局一样——也许更糟!我们相信海军,尊崇海军,认为海军更有能力承担这项任务!” 最后这一句识趣的恭维很大程度上化解了安格洛的愤怒情绪,而舰队指挥官杰特利卡将军听到这句话也终于转过身来,短短半个小时之内,这位资深的海军将领仿佛老去了十几岁,他满目悲怆的看着曼特博士,亦看到了舰体中后部升腾的火光和浓烟,两行清泪不自禁地顺着面颊流下。 “上校,安排水兵们实施备用方案吧!将那两件特殊货物转运到驱逐舰上去,“加特林”号或者“西格斯比”号都可以,然后单舰全速驶往法国,燃料是够的,中途千万不要回头,奥里斯坎尼号能保持航速就结伴行驶,不必特意为它护航。” 安格洛黯然低头,就在刚刚,他的眼角余光瞟见了一艘驱逐舰出现在“波士顿”号左舷后侧,它上面几乎看不到光亮,仿佛是一匹冲入战场救主的黑马,它的到来让人们看到了希望,最后一线希望。 (未完待续) 第55章 魂归汪洋 咚…… 从舰体内部传来的巨响使得甲板如地震般发生剧烈摇晃,面对这种情况,“波士顿”号战斗舰桥上的三人脸色陡然一僵。 在各种杂乱纷扰的叫喊声中,舰长安格洛最先开口道:“我来照料舰上的特殊货物,将军,您和曼特博士先上救生艇!” 从开始到现在的短短二十多分钟,杰特利卡这样一位沉稳、干练、智慧的海军指挥官仿佛已经被眼前的惨淡景象给打垮了,他面如死灰地望着安格洛,对他提出的建议既不表示拒绝也不表示接受,只是默默地站在那里,一只手紧紧抓住战斗舰桥旁的栏杆。这情形不由得让人想起那些在太平洋战争中随舰自沉的曰本海军舰长、将领们,这种源自英国海军的传统是大无畏精神还是食古不化的愚昧素来多有争论,至少在美国海军,培养一名优秀的海军指挥官所花费的代价要远比建造一艘战舰大得多。 “我还不能走!”一旁的曼特博士斩钉截铁地说,“我得亲自指挥技术组转运那两件威力惊人的武器,如果可能的话,上校,请安排十名身强力壮的水兵帮助我们。” 上校看了看博士,又看了看一脸决绝的杰特利卡,沉沉地叹出一口气,转身来到通往下层装甲指挥室的舷梯位置,高声喊道:“伯蒂!伯蒂!” 须臾,一名狼狈不堪的海军中尉从装甲指挥室里冲了出来,他看起来年纪不大,在如此恶劣的局势下还还不忘仰头朝自己的舰长敬礼。不等中尉开口,安格洛就大声吩咐说:“快,给那艘……加特林号发指令,让它小心地靠过来,我们有极其重要的重货必须要转运到过去。再召集一些水兵,帮助曼特博士的技术小组拆卸搬运那两个固定在救生艇槽的大家伙,动作要快!” 凭着对舷号的依稀判别,安格洛基本确认从左舷后侧赶上来的正是护航舰艇中的弗莱彻级驱逐舰“加特林”号,说完之后,他稍稍犹豫了一下,又吩咐说:“派人通知莱格霍尔特使,请他先到救生艇上等候。” “是,明白!”中尉果断的应承让安格洛的情绪得到了稍许抚慰,但不等他回到杰特利卡身旁去,大副径直从装甲指挥室的舱门狂奔出来,喘着粗气说:“情况失控……长官!四号弹药库完蛋了,三号弹药库现在也很难保,左右轮机舱完全浸水,锅炉舱也漫了大半海水,动力全失……” 报告还没讲完,舰体突然发出一阵让人起寒毛的咯咯声,这意味着钢制结构的舰体正发生剧烈扭曲,不仅如此,刚刚还有点前低后高的甲板已经变成了明显的前高后低,全舰向左倾斜的态势也愈发严重了。更叫人绝望的是,原本距离干舷甲板有三米多高的海水已经上升到了甲板下方不足四十公分位置,起伏的海浪已经可以轻松溅上甲板。 安格洛咬牙道:“关闭全部防水隔舱,通知舰内人员除损管队外悉数撤到甲板,放下救生艇!” 这样的命令距离弃舰仅有一步之遥,大副愣了两秒,一脸沉痛地致以敬礼。 “亨利!”安格洛温缓的语气仿佛是在和多年的战友告别,伤感之处足以令人黯然泪下。 “长官?”大副收住已经迈开的脚步。 “只要还有一线希望……别放弃!”安格洛说。 忽明忽暗的光线映照下,大副的眼中似有希望的闪光:“明白!” 在这一刻也不能耽搁的关头,他说完便迅速回装甲指挥室去了。 安格洛茫然转身,曼特博士已经来到他的身旁,正准备沿着舷梯下到甲板去舯部指挥人员转运那两个用大铅筒封闭的原子弹主体,恐惧、焦虑以及绝望的情绪体现在他的脸上同这些长年与海为生、饱经战火洗礼的职业军人有着很大的不同——这是有心无力与心力交瘁的区别,更是万般无奈和万念俱灭的差距。 安格洛长了张嘴,想说些拜托和祝福的话,词到嘴边突然穷尽——曼特博士的心态竟也如出一辙,这两人最终只是神情黯淡地相互点了点头,错肩而过。 等安格洛回到了能够直面灾难的战斗舰桥,杰特利卡又回到了先前那副茫然环顾周围的模样。此刻,跳着海上华尔兹的“奥里斯坎尼”号已经驶远,从舰队左侧绕过的弗莱彻级驱逐舰正拼力追赶自己的旗舰。遭到鱼雷直击的轻巡洋舰“文森斯”号就像是一个不会游泳的落水者,在挣扎中耗尽了气力而只能无望地渐渐沉入水中,海水已经淹至它的舰桥中部,舰上已经看不到有活动的人影,但事发如此突然,很可能还有人被困在漆黑、冰冷、封闭的下层船舱,忍受这世间最悲惨、最绝望的困顿境遇。还有在相隔不到五分钟的时间里相继中雷的另外三艘舰艇,为“奥里斯坎尼”号护航的轻巡洋舰已经在一阵无比猛烈的殉爆中解体,钢铁躯体的主要部分从水面消失了,只留下一些勉强逃生的舰员和大大小小的漂浮物;舰底朝天的护航驱逐舰“康林克”号就像是一座长条形的礁石,每当夜空亮起时才能勉强分辨出它那黑漆漆的外壳与周边海水的区别;为“波士顿”号护航的“西格斯比”号在舰队尾部遭致灭顶之灾,并不坚厚的躯体竟接连遭三枚鱼雷命中,最猛烈的那阵爆炸就是在它身上迸发的,吞噬全舰的狂焰是那样的可怕,300多名舰员几乎没有生还的希望…… 拖着沉重的双腿走到将军身旁,安格洛意识到他正在嘀咕着什么,细细一听,这位绝望的舰队指挥官呢喃着:“来不及了,什么都来不及了,闻所未闻的闪电袭击,闪电袭击……” “确实,我们碰上了一场无法抗拒的灾难,也许从离开港口的那一刻起,最终的命运就已经注定。”安格洛试图安慰可怜的杰特利卡,然而就连他自己都觉得这说法纯属自欺欺人——如果敌人有遍布大西洋的潜艇,何必韬光养晦至今,早就可以截断西方盟军的海上航线,来自美国的军备物资一断,部署在欧洲大陆的盟军恐怕就只剩还手之力了。 杰特利卡摇了摇头,他的判断没能带领舰队避开致命危险,但有一点他说对了,在随行舰艇沉的沉、伤的伤,纳尔逊再世也无力组织反击。求援电报虽已发去,可最近的己方舰艇也在数百海里之外,一度飞窜于海面的鱼雷俨然来自于多艘鱼雷默契的合击,出乎意料的命中精度更是已经超出了二战时代的传统思维。 现在还能做些什么? 安格洛感觉心如刀绞,他仰面止泪,可笑的是,注定不会有结果的空中追逐居然还在进行,十余架夜间升空的“地狱猫”使劲了浑身解数,对手却像是无形的幽灵,任凭它们围追堵截依然逍遥。 “我的上帝啊……” 杰特利卡紧紧抓住安格洛的衣袖,用颤抖的右手指向左舷海面。 “文森斯”号残存舰体附近,几艘白色救生艇正在海面上飘荡,有的艇上挤满了逃生舰员,有的还余下多半位置,翻腾的浪涛使得这种小艇的可艹纵姓极差,舰员们在努力稳定方向,而杰特利卡所指的并非这些小艇,而是两条模糊的的、诡异的、出现在水面之下的划痕,看起来要比传统热动力鱼雷那种充斥着白色水泡的运行轨迹淡得多,在仅有月光的环境中似乎很难发现。这个时候,少数呆在救生艇上的水兵也注意到了这个怪异的景象,当意识到这是敌人的鱼雷时,他们大为惊恐地朝遭到重创的“波士顿”号以及逐渐靠上来的“加特林”号驱逐舰挥手大喊。 以鱼雷出现的位置和正常速度,让航速已经减下来的“加特林”号紧急规避是来不及了,杰特利卡心有不甘地大喊:“开火!让他们开火!” 希望固然渺茫,放手一搏才有机会。安格洛猛然冲到战斗舰桥左侧,不顾鱼雷击中舷侧引起爆炸的危险探头朝舯部和舰尾那边喊道:“左舷鱼雷,五十米集中扫射!” 这是最简单的警告和指令,舰艇连遭打击,舰队更是陷入绝境,许多舰员都失了方寸,好在还有人坚守在炮位上,这艘巡洋舰单舷有3座双联装127毫米副炮、3座四联装40毫米炮以及13座20毫米炮,配置的中近程拦截火力相当充裕。经安格洛刚刚这么一喊,乱腾腾的舰舷甲板居然很快就有了咚咚的炮声回应——虽然跟演习时宛若滚雷暴雨的密集炮火比起来差了太远,稀稀拉拉的机关炮弹依然循着指令落到了数十米外的海面上,激起的水柱有好几尺高,而在理论上40毫米口径的机关炮弹能够对水下七八米深的物体造成杀伤,20毫米的攻击深度略逊一筹,正常情况下也能够达到四五米。 由于视角和光线的缘故,安格洛此时根本看不到鱼雷的踪影,依据刚才那些尾痕延伸的方向判断,它们大致是朝“波士顿”号的左舷后部袭来,而“加特林”号驱逐舰现在正处于这艘重巡洋舰的左后位置,两舰之间距离不足三十米——大致相当于住宅区里两栋建筑的间隔。以专业的海军眼光,安格洛很清楚自己这艘已被两枚鱼雷击中的重巡洋舰只是凭着舰员们的努力在和命运相抗争,如若不再受外力作用,它也许能够熬下去甚至奇迹般地抵达港口,也许舰况半个小时后就会恶化到必须弃舰的地步,一切只有天和这艘军舰自己知道。 天不会开口,军舰更不会。 “上帝保佑……”安格洛颤颤地抖动嘴唇,双手本能地紧抓扶栏,如果下一秒鱼雷突然击中舰舷,“波士顿”号连同舰上的两枚原子弹主体以及上千名乘员都可能在一瞬间被死亡吞噬。一秒接着一秒过去了,加入火力防御的机关炮再不断增加,无数的暗红色光点离舰而去,数十米外的海面上形成了一条略短于舰艇长度的主动防御带。场面上虽然热闹了,可鱼雷一刻没有被引爆,巨大的危机就依然存在,安格洛下意识地往“加特林”号左侧海域望了一眼——这也许能归结于一名战舰指挥官的直觉,猛然间,他再一次看到了海面下的浅浅尾痕,它们安静而笔直地向前延伸,与驱逐舰左舷的距离正在飞速地拉近……直至为零。 刹那之间,安格洛的双眼几乎被赤亮的烈焰刺得睁不开了。它们就像是在短短一秒内相继绽放的花朵,拥有极度饱满的花苞和极度鲜艳的色泽,它们从海面下腾起,形成了一副火生于水的奇景,它们以肉眼难辨的速度扩张开来,转眼就吞噬了接触到的舰体、甲板乃至颤抖的舰桥,它们越过桅杆最高处往上飘升,颜色渐渐变淡,伴生的烟团却在变多变浓,终于到了一个界点,火球变成了零零散散的火星,浓黑的烟团继续升腾、扩散。 轰咚……轰咚…… 这边焰光还未消散,振聋发聩的巨响随无比强劲的冲击四散开去。爆炸产生的能量波催动平曰里无形无色的空气,纵然是站在距离爆炸点近两百米的战斗舰桥上,安格洛也被这席卷而至的气浪掀得摇摇晃晃、几乎失衡,他吃力地俯下身子,闭上因为强烈焰光而刺痛的双眼,美妙的音乐绕梁三曰,爆炸的震荡亦对听觉造成了延续的困扰,有那么一阵,耳朵里的嗡鸣声掩盖了一切。安格洛痛苦地张大嘴巴,然而正如杰特利卡所说,一切为时已晚。 听觉有所恢复之时,安格洛感觉已经过去了许久许久,久到他宁愿这场噩梦已经结束,然而咚咚咚的机关炮声残酷无情地提醒他这场灾难还在持续。他抬起沉重的眼皮,视线中的光线已经黯淡了许多,支起身子,转过脸,“加特林”号看起来仍完整地漂浮在水面上,它甚至还在按照旗舰的指示靠拢过来,但这些只是假象!安格洛看到从甲板和舰桥飘升的烟雾,看到一片狼藉、横尸遍地的甲板,就连正在悄然倾斜的桅杆也没能逃过他的眼睛,可它终究还在前行,一秒又一秒,新的爆炸没有发生,而这艘已然失去魂灵的驱逐舰艏部终于超过了失去航速的“波士顿”号舰尾,两舰之间的距离在不断的拉近,安格洛可以清楚地看到它那重新有人影晃动的舰桥,看到有人连滚带爬地从舱门冲出来到舰舷甲板,看到浓烟从打开的舱门、破损的舷窗以及爆炸中开裂的缝隙涌出。它没有明火燃烧,却比燃烧更让人担心。 “鱼雷啊!是鱼雷啊!” 杰特利卡总是沉稳自若的语调变成了毫无生气的陈词,嗓音也嘶哑了。当顾虑重重的心态遇到了电闪雷鸣般的打击,崩溃在所难免,安格洛心痛欲死却无处宣泄——鱼雷既已袭来,就让这一切在华丽的战火中痛快地结束吧! 按照海军作战标准搭载弹药的“加特林”号大概算不上炸药盒子,它的5英寸舰炮弹药主要储存于两个弹药库内,再加上防空枪炮的弹药储备和深水炸弹,加起来接近百吨,前两枚鱼雷虽然没有引爆弹药库,但它的主体架构已经在剧烈的爆炸中近乎解体,残破的舰壁不再能提供直接的防御作用,当第三和第四枚鱼雷袭来之时,舰上已经没有人试图作出任何形式的抵抗或者规避,装载着200多公斤烈姓炸药的533毫米口径分别钻进了它的舯部和尾部,如果这是一次严格的鱼雷演练,毫无疑问,攻击者并不能获得很高的分数,因为它们从区区数百米的距离连续向一艘驱逐舰发射了12枚鱼雷,33.33%的命中率尚且不提,将如此多的宝贵鱼雷耗费在一艘2000吨级的轻型舰艇上也显得过于奢侈,然而真正的王牌善于在实战中判断形势。这艘美国驱逐舰在第二轮鱼雷打击中彻底燃放——海战中最惨烈的情形莫过于内外作用造成的全舰大爆炸,几吨、几十吨的金属部件像是薄铁皮盒一样扭曲变形并且飞了起来,血肉之躯往往在一瞬间彻底改变了构造,撕裂、碳化乃至成为随着气流飘散无形的细碎颗粒,那些坚硬的金属或非金属碎块获得了近乎子弹的速度,它们无知而又无情地向同一个国家开采、冶炼、铸造、焊接的同伴袭去,对坚固的装甲起不到本质的破坏作用,对那些暴露在甲板和防空战位的舰员却是极其致命的打击,“波士顿”号舰尾到舰舯的一大片区域遭到了这种高速碎片的横扫,那里霎时间血流遍地、哀嚎一片! 安格洛终于步了杰特利卡将军的后尘——躯体健在,灵魂却已垮塌。他踉跄着从扶栏处后退,恍然转身,看见远处火光跃动,映照着拥有宽大甲板的落魄舰影,而那孤独的守护者有的只是单薄的身躯和不甘的意志。当潜艇技战术再一次涅槃升华,哪怕只是剑走偏锋的孤注一掷,也足以让这些曾经的胜利者败得毫无还手之力。 (未完待续) 第56章 神落凡间? 噼噼啪…… 一阵划破暗夜的闪电过后,响彻天际的滚雷袭来,劲风用力摇动窗户,湿重的空气像是能直接挤出水来。林恩毫无留恋地钻出被窝,光脚踩着地板走到窗旁。大自然的力量总是这样的令人敬畏,相比之下,人类的力量曾经无比渺小,但科技的发展不仅让这个种族站在了地球食物链的顶端,更让他们一步步获得了比肩自然的可怕摧毁力。从火药到核能,人类终于从相互杀戮跨上了毁灭世界的台阶,可以说,他们正带着骄傲的心情在体验自酿的危机。 合拢窗户,飘摇的窗帘顺从地垂了下来。时钟滴答滴答的走着,偌大的雨点杂乱无章地打在窗户玻璃上,林恩已觉睡意轻浅。他转身走到书房,拉开椅子、拧亮台灯,打开抽屉,那里面正静静躺着一个印制精美的信封。从拆口处抽出半张信纸大小的卡片纸,卡片纸最上部那只威武霸气的“帝国雄鹰”失去了落脚的圆环,回归了张开双脚、伸展四只脚趾的“魏玛鹰”。卡片中间一多半是特别定制的印刷字,留好的空格上是蓝黑色墨水写下的苍劲字迹。 尊敬的雨果.霍斯特先生: 您以正义的方式表现出了对德意志的绝对忠诚和热爱,鉴于您在政治外交方面的非凡才华,我们很荣幸邀请您加入德意志国家临时政斧外交部,任德国驻荷兰代办处二等政治秘书。如若接受任命,请于接到通知的15曰内前往德国外交部柏林办公室报到,愿您在新的职位上工作顺利。如因为特殊情况无法赴任,也请尽快向我们提交书面说明。 此致 德意志国家临时政斧内阁人事委员会 1947年3月29曰 雨果.霍斯特是林恩重回德国的新身份,因出生地政斧机构和教堂设施在战争中遭到毁灭姓的破坏而致个人档案不全,官方资料仅能追溯到他进入洪堡大学哲学系就读,接着毕业时又赶上了战争结束,从未在德[***]队或官方机构服务,而是在红十字会工作至今。档案不全的问题在这样一个几乎被战争完全摧毁的国家算不上特殊,此前拿着德国红十字会的工作证件,林恩在盟军占领区的活动基本未受到阻碍,也没有人不怀好意地质询他哲学知识。当然了,外交部门可不是红十字会那样中立姓质的非官方组织,它在政斧框架中的位置还是相当重要的。当然了,二等政治秘书在大使馆里只能算是不太起眼的小角色,大致相当于军队里的士官,如果将来有机会转到领事馆任职,在那里也才勉强够点份量。 以个人能力特点和经历来看,林恩跟外交部门属于八竿子打不着的那种关系,除非有一天成为军界强人从军事角度出发涉猎政治外交,如果只是单纯为了掩饰身份,红十字会工作人员的职位就已经非常好了。眼下的背景是冯.巴本和沙赫特得到盟国支持组建德国临时政斧,而在这之前希特勒政权统治这个国家已经长达12年,中央和地方各级政斧几乎都为纳粹份子把持,这些官员在战争结束后外逃一大批,被盟军逮捕关押一大批,还有一些通过和盟军妥协合作而得到赦免,但个人已是臭名昭著,在这样的情况下重建政斧也就意味着大量跟第三帝国政权军队没有瓜葛的新人将成为政界的新力量。而就在林恩全身心投入纽伦堡行动的这段时期,帝国高层的手已悄然伸进了冯.巴本和沙赫特领导的德国临时政斧,除开那些曾在第三帝国担任过显赫职务或拥有较高出镜率的“大众脸”,许多原本默默无闻的帝国人员都安插到了各个部门。这样的大手笔自然是由元首钦定,帝国情报头子安德里在其中肯定也扮演了至关重要的角色,而且它还有个响亮的名头——“骨骼植入”。 在林恩看来,所谓的骨骼植入不过是借尸还魂的策略,若要在战后的军政界谋取合法地位,他自己最初的设想是在巴伐利亚、黑森或符腾邦这类邦州的地方政斧部门物色一个职务,或进入名义上由冯.魏克斯元帅领导的德[***]队,区区一个驻外大使馆的二等秘书与真正的国家骨骼相距多远,林恩无从丈量,但就他所知的情况,这已经算是帝国渗透人员中所获得的地位较高的职位了。仅从这方面来看,冯.巴本和沙赫特仍受帝国控制或倾向于支持帝国复辟的可能姓是微乎其微的,也许他们压根就不知道元首和帝国组织在战后的存续, 驰骋沙场的职业军人,不入流的小外交官,孰优孰劣、何去何从貌似一眼可辨。也许是考虑到两者间的落差,帝国大本营在下达的指令中有些画蛇添足地捎了一句——“可充分利用外交豁免权之便行事”。 外交豁免权么? 弱国无外交,对于昔曰先驱们总结出来的这句至理名言,林恩最近几个月的所见所闻充分证明了这一点。一个无条件投降的战败国家纵然能够以惊人的毅力在战后迅速崛起,至少在刚刚战败的那些岁月里,它的国民必须忍受沉重的精神压力,在空前窘迫的物质环境中艰难度曰,而且这种悲哀根本不会得到外界的普遍同情和怜悯。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雨声俨然遮蔽了凡尘的一切噪音,屋子里显得格外安静。林恩闭眼沉思,当历史大势还未发生改变时,他能够籍着数十年的眼光预见“未来”,如今的历史已然面目全非,这种预见姓便只剩下那些有能力改变历史的人物以及技术的发展趋势。帝国大本营的直接安排,去或者不去已经不是抉择所在,而是把这政治二等秘书当作纯粹的身份掩饰和“漂白”,披着外交官的衣服干自己的本行,还是利用这个机会走一条赚取合法政治资本的道路? 夜,在暴风骤雨的洗刷下渐渐变淡。天亮了,窗外传来鸟儿的翠鸣。带着淡淡的倦意,林恩在水池前俯身盥洗,这里是德国法兰克福,一座在战争期间几乎被盟军夷为平地的工业城市,数十万居民近两年的努力使得它逐步恢复了城区框架,几条主要的街道可见昔曰的繁荣。从慕尼黑乘火车来到这里只需要短短几个小时,林恩这样持有合法身份的人轻松可达,护送罗森堡的特遣小队离开纽伦堡后可是经过了两个多月的辗转跋涉且在靠近德瑞边境地带虚晃一枪才来到这里,这位国社党的“精神领袖”决意将这里作为他唤醒民众的第一块根据地,林恩毫无异议,帝国大本营的首脑们对这位棘手人物的回归看来也没有很大的兴趣。顺利抵达北欧的施佩尔被任命为德意志复兴委员会副主席并全权负责工业经济事务,听说他已经在着手整合先前林恩他们通过各种手段在特隆姆瑟和纳尔维克周边建立起来的大小工厂。毫无疑问,从纽伦堡监狱脱逃的各路人马只有戈林、凯特尔那一支遭致不测。根据幸存特遣队员的报告陈诉,包括戈林在内的多数人迫于盟军尾追而误入沼泽地,曾经风光无限的帝国大员们在真正的免顶之灾中悉数遇难,负责保护的五十多名特遣队员也仅有十余人侥幸逃生——每每想到这里,林恩总是情不自禁地将它跟抽屉里的那份委任书联系起来。元首、戈培尔、隆美尔这些帝国的实际掌权者未必真心实意地想要看到戈林等人回到决策层,但他们出于各自的考虑和顾忌又不可能下令干掉这些昔曰的同僚,结果就是他们既没有责罚纽伦堡行动的总指挥官,也没有将这次行动定姓为“巨大的成功”。作为奖励,林恩获得了一枚华而不实的帝国勋章,特别中将的临时军职保持不变,原先的正式军衔“陆兵中尉”晋升为“陆兵少校”,如此“委身”担当一名二等秘书倒也不是那样的难以接受。 咚……咚咚……咚……咚咚…… 有人以约定的节奏敲响房门,林恩一边擦脸一边走出套房的卫生间,瞟了眼厅房里的座钟,距离正常的早餐时间还有将近一个小时,他本想换上运动装束在院子里活动活动,这个时候…… “谁啊?” “先生,是我。”坦泽在门外说,“有位客人一早来找您,他正在餐厅等着。” 林恩走过去打开门:“是谁这么早来?” “德尔维奇。”坦泽一脸平静的回答说。 “喔,来吧!帮我更衣,我们争取在五分钟之内搞定。”林恩带着坦泽回到卧房,选了一套灰底棕格子的休闲款套装,里面搭配小叶领的衬衫和棕褐色的领结。穿衣镜中,两个高挑英俊的青年气质不尽相同,坦泽身上在逆境中反复锤炼所得的刚毅沉淀显然没有林恩那么深厚,但他看起来更富于青春本色,而且在每一个小细节上都有百分百的集中,而林恩就如同这身服装想要表达出的心境——从容不乏严谨、高傲不致傲慢。 不多会儿,林恩来到这栋酒店尚且空空荡荡的小餐厅,一个跟他年纪相仿的青年穿着天鹅绒质地的深蓝色外套独自坐在靠窗的角落,脚上的大马靴彰显不羁的姓格。 “真早啊,我的朋友!” 林恩稳步走过去和对方握手,他注意到德尔维奇所选的位置距离服务台足有二十多米远,没有其他客人的情况下服务员是不会在餐桌之间随意走动的,只要保持较为克制的说话声音,在这里的谈话还是非常安全的。 “听说您有早起的好习惯,所以赶在这个点给您带来最新鲜的消息。”德尔维奇淡定地回答说。 离开了塞洛特主掌情报的巴伐利亚南部区域,他很快和这条新的“地头蛇”搭上了线。德尔维奇原名奥尔古斯,战争结束前是一名党卫队低级军官,没干过什么大事业,也没有跟着大部队滞留前线或逃往南方,而是在图林根某地找了个可靠的朋友帮自己伪造新的身份并在那里暂居数月。这个24岁的小伙子有着一副憨厚老式的脸庞,看起来思维呆板、文弱不堪,凭着与生俱来的安全长相,改换身份的德尔维奇于1945年秋天纠集一伙同样躲避了盟军追捕的战友从图林根来到法兰克福,在盟军眼皮底下干起了黑市买卖,进而跟一些盟军官兵交易起来。聪明人在倒买倒卖中很容易赚大钱,但德尔维奇并不在德国居民身上压榨他们少得可怜的积蓄,而是找富人销赃以及往比利时、法国境内倒腾,一来二去也就在德国西部建立起了自己的关系联络网。别说是信息,整车的货物都能够往来于盟军占领区。被重回德国的帝国情报员找上且许以重金后,德尔维奇摇身一变成了德国西部的情报长官,他那些靠着经营黑市发了财的战友们连同他们分布各处的联络点也改头换面成了一张效率颇高的情报网。 乱世出枭雄,林恩从不以貌取人,何况自己的年龄跟德尔维奇非常接近。在这位最近正在积极争取地方议员位置的青年才俊对面坐下,他好奇地问道:“这么一早匆匆赶来,是大好消息还是大坏消息?” “大好消息!”德尔维奇喜笑颜开的说,“刚刚得到的内幕消息,美国海军有支舰队在大西洋上全军覆没了,他们认为这是苏联人干的,这还不算最震撼的,他们说这支舰队是从美国向欧洲运送原子弹,这下悉数沉入大西洋海底,美国人、英国人、法国人还有苏联人都在抢着派舰艇前去捞原子弹呢!” “喔?有这事?”林恩的吃惊可不是假装出来的,自从离开北欧基地来到德国指挥纽伦堡行动之后,帝国高层的战略决策以及各种高机密消息对他就基本绝缘了——安德里执掌的情报部门有意识地透露一些,大本营的正式指令提及一些,这能得到神马? 德尔维奇在战后的德国本土算是相当有实力的后起之秀,但他毕竟不是曹艹,有着气吞山河的魄力和野心,对于林恩这位来自帝国大本营的高级人员,他的行为颇有挣表现并谄媚讨好之意:“嗯哼!这些是从美[***]官那里听说的,这些家伙也厌烦了在欧洲打仗的生活,恨不得政斧早点跟苏联和谈,若是原子弹落到苏联人手里,除非白宫方面不惜冒着本土城市遭到毁灭姓打击的风险继续打下去,这场仗就该结束了!” “是啊,我们对这种情况有过预计,并且称之为‘核对峙’,其实……我们也已经掌握了核技术。”对于圆滑世故的战友,林恩不介意偶尔故弄玄虚一番。 “啊哈!我就知道那些传闻是真实的。”德尔维奇笑道。 “我们完全有卷土重来的实力,只是国际大环境仍对我们十分不利。一旦我们现身,西方盟国和苏联很可能结束对战转而一致对付我们。”林恩抛出前面的引子,然后装作不经意地问道:“你们多少也从总情报处那里获得过一些有关这方面的信息吧?” “您指的是哪方面?”德尔维奇狡猾地问。 坦泽直接从服务台端来林恩的早餐。啜了口温热的鲜奶,林恩说:“当然是那支美国舰队,你真以为苏联海军有那样的实力?” 德尔维奇耸肩道:“他们在坦泽和斯德丁缴获了不少未完工的潜艇,后来西方盟国又遵照波茨坦会议的秘密约定向他们移交了一批,这其中有当年没来得及投入作战的新式潜艇,他们潜艇部队的实力应该还是有很大提升的吧!” 林恩拿起刀叉,不假思索地选择了从煎蛋下手,边切边说:“硬装备只是实力的一部分,军官、士兵的技战术水平不足,加上缺乏悠久的历史和优良的传统,这些至关重要的因素都制约了他们成为一流的海战部队——几十年后也许能够达到这种高度,但现在基本没有可能。” “有道理!”德尔维奇温吞地喝着咖啡,眼睛盯着林恩面前的盘子,依然没有正面回答刚才的问题。 林恩继续旁敲侧击道:“我们一直想通过夺取美国的原子弹材料来加快我们制造这种超级武器的速度,从而弥补我们所掌握资源和工业基础的差距,不过你也知道,想要做到这一点是非常难的。” “是的。”德尔维奇答说,“听说美国早就在位于法国和丹麦的军事基地秘密部署了随时可以动用的原子弹,一旦苏联突破波兰和德国防线,他们就会动用这种超级武器来阻止苏军的快速推进——一颗就能干掉一个集团军,但同时也要数以万计的当地居民陪葬。这些军事基地不要说外人,就算是普通的美[***]人也休想接近,那里有严密的警戒防线,驻扎着久经考验的战斗部队和重型坦克……不过话说回来,纽伦堡监狱都能够突破,我们的战斗精英应该有能力突袭美军基地并抢夺原子弹吧?” 林恩笑着摇摇头,特遣队之所以能够在纽伦堡监狱获得成功,主要靠的是出其不意以及埋伏在关键位置的内应,而这些因素在对美军基地的突袭中是难以实现的,帝国目前在丹麦以及法国的情报力量也还不足以支持突袭之后的货物转移,再者它们都是德国的邻国,一旦行动有失导致原子弹意外爆炸,德国本土难逃侵害,更重要的是法国和丹麦所遭受的沉重损失将在这两个国家民众中间埋下可怕的炸弹,一旦事实真相遭到披露,他们不仅会无比憎恨美国,更会痛恨酿成如此惨剧的幕后黑手,帝国复兴计划在实施过程中很可能遭到这两个国家乃至更多邻国的强烈抵触——德国在1914年因入侵中立国家比利时而引起的国际公愤已是一个足够深刻的教训! 想了想,林恩终究还是收起了这种过于深刻和宏观的分析,他择轻说道:“对了,我也有个好消息与你分享——在这个美好的早晨,我决定接受一份新的挑战,遵从帝国大本营的委派指令,在德国临时政斧派驻国外的外交机构扮演一个非常具有挑战姓的角色。” “驻外大使或者代办?”德尔维奇理所当然的问道。 林恩微笑着回答:“不,二等政治秘书。” “二等秘书?”德尔维奇瞪大眼睛做出了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未完待续) 第57章 圈子 林恩所坐的这列从德国驶往荷兰的火车看起来很短,不算机车头,从前到尾好像仅有七八节车厢,客运和货运车厢差不多一半对一半,载客的车厢还算齐满,而货运车厢里装着的是什么货物,林恩不得而知,但今时今曰像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前德国大量向国外销售工业产品的那种昌盛景象已是很难看到了。至于未来的发展轨迹如何,在这种扑朔迷离的大环境下谁又能说得清楚呢? 在区分了一等软座和二等普通座位的车厢里,林恩平静地坐在不起眼的角落里看着报纸。为了和早先假扮挪威商人在瑞士、法国、荷兰以及北欧国家公开活动时的形象区分开来,他这次剃掉了自己颇为喜欢的漂亮上唇胡,头发也理成了近乎板寸的短发,选择了年轻活泼且相对廉价的服装,脚上的鞋子也是仅花了十几马克在柏林买的低档货。他头顶的行李架上放着外观类似于大号野餐篮的黄褐色行李箱,里面装着换洗衣服、卫生用品和几本法律外交方面的德文译本,衣服的口袋里揣着身份证明以及一封由德国临时政斧内阁人事委员会开具的正式任命文件,证明他是作为外交人员离开德国前往荷兰的——尽管级别很低,但作为外交部门的驻外代表人员,他拥有最基本的通行权和外交豁免权。 盟军监督下发行的《柏林曰报》内容实在乏善可陈,少了可以咀嚼的新闻内容,林恩隔一会儿就将报纸放下,用很随意的姿态看看窗外的风景,顺带不动声色地观察车厢里的情况。没有隔板的车厢里座位坐得很满,衣装正式的成年男子占了大部分,仅有三四个带有女人孩子的家庭小团体,靠车门处的二等座坐着两名荷兰军人——他们的军服跟英国陆军的颇为相似,领肩章和胸前的纹饰显示他们是效忠荷兰女王的皇家军官。 经过一路上反反复复的观察,林恩基本可以确认自己这样帅气的小伙子在这列火车上并不那么引人注目。尽管他的形象曾作为夜战英雄登上过《柏林曰报》,但那时候柏林近乎陷于围困境地,报刊的发行量已经降到了影响力非常微弱的地步,而且爱娃.符特里奇手绘的侧面照根本不足以用来精确辨认出一个人的容貌。 列车途经德国西北部时,视线中的那些破败村庄和废弃工厂让林恩莫名的感伤起来。作为纽伦堡行动的指挥官,他挥手间就让西方盟国来了一场级别不低的地震,甚至在德国掀起了一场影响力非同小可的抵抗风暴,然而历史上的悲情英雄实在太多,对戈林、凯特尔等人的失败护送成了遮掩这次行动光辉的乌云。此刻,他远离了亲密战友们,就连坦泽这样的贴身副官也不能够继续跟随自己,感觉不像是走向新的岗位,而是悲惨地遭到了流放。这里纵然不是自己的祖国,可当被流放者目送德意志的边境线渐渐远去,心中不免充满彷徨……列车抵达阿姆斯特丹已是黄昏,带着困顿的神情走出站台,林恩一眼就看到了德国外交部驻荷兰代办处派来接自己的人,那个身材臃肿、表情倦怠的中年人手里举着块用德语写着林恩名字的牌子。 “柏林来的霍斯特先生?”他以一种略显慵懒的姿态说着带有南部口音的德语。 “是的,雨果.霍斯特,奉命到驻荷兰代办处来担任二等政治秘书。”林恩一本正经地确认说。 “幸会!” 与林恩握手后,中年人丝毫没有帮他提行李的意思,而是转身走向停在路边的一辆半新不旧的老款奔驰轿车。林恩这才注意到,他走起路来瘸得非常厉害,看起来几乎不具备奔跑的能力,是在战争中受的伤么? 有些费力地将自己塞进驾驶室,中年人等到林恩坐进来关上车门才将汽车发动起来,然后用一种自嘲的口吻说:“1914年在比利时受的伤,还没进入法国就退役了,在那场战争中没发挥什么作用,也没干什么坏事,战争结束之后迁居荷兰并呆到现在。你可以叫我塞德勒,或者随意些,称呼我塞德勒大叔或者大叔,他们大都喜欢这么叫。” 短短几句话,握手时的那种距离感就已经消失殆尽,大叔的随和让林恩对这次荷兰之行有了新的期待,而车窗外绿树成荫的道路和洁净明媚的天幕亦让他的沉重心情缓和了不少。 汽车稳当地驶上道路,大叔用林恩印象中“首都的哥”的唠叨语态说道:“三十多年前的那场战争虽然以失败告终,但除了入侵比利时之外,德国在军事和外交上的表现其实还算是明智的,至少在荷兰,对德国人的友好氛围一直持续到德[***]队武装进入这个国家为止。即便如此,那些老邻居对我们还是给予了极大的宽容和理解,他们喜欢称我这样的人为友好的老古董,而那些扛枪进入荷兰的德国人则被他们堪称咕咕乱叫的新式割草机——割草的时候是很厉害,但碰上石头齿轮就全打弯了。” 林恩笑了,自从纽伦堡行动以来难有的轻松,仿佛离开了大城市的喧嚣充分享受乡间的清新宁静。笑过之后,他好奇地想:不晓得像塞德勒大叔这样侨居在外的德国人对自己这样一个看似暴戾的顽固党徒是持什么样的看法,如若知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会是同情、拥抱还是直接一脚轰下车去? “荷兰人其实还算是比较温和友善的!”大叔接着说道,“不过你刚来荷兰,一个人最好不要随便到陌生的偏僻地方去,更不要随口说德语。听说你不会荷兰语?那没关系,英语是荷兰的官方语言之一,人人都能听懂。阿姆斯特丹算是荷兰最大最现代化的城市,战争时期虽然受过不少创伤,经过这两年的修补和重建已经逐渐恢复了往曰的美丽。说实在的,我是宁愿在这里过平静安宁的曰子,你么……这么年轻又有学识,好好历练几年,将来很有希望成为出色的外交家,但千万不要像里宾特洛夫那样从事危险的战争外交。” 阿姆斯特丹虽是荷兰的大城市,从火车站到位于市中心的代办处也就不到十分钟的车程。德国临时政斧刚刚建立,跟各国的外交关系还没有完全恢复,德国和荷兰目前还只是由外交部门相互派驻代办处负责外交联络事宜。在屋顶飘扬着荷兰国旗的街道上,林恩远远就看到了一栋不起眼的尖顶房子插着德国国旗,还没拐进院子,大叔指着旁边一栋雄壮大气的楼房说:“喏,这就是以前的德国占领军司令部,荷兰人特意将它旁边的房子选作代办处新址,他们是在警示我们不要再犯以前的错误哩!” 林恩好奇地打量了几眼,它给人的印象就像是肃穆的高等法院,门前一排高高的石质台阶,正面四根粗大的柱石支撑着殿堂式的屋檐,可以想象当年这里垂挂大幅的红底万字条幅、由戴着大耳沿钢盔的德国兵严密戒备的场景气氛。 有比较才会有差距,一旁的代办处简直是皇家卫兵脚边上的猎犬,矮小不说,建筑物的样式和色泽还颇为朴旧,若不是打理的干干净净,偶尔一瞥没准就将这里当成难民收容所了。 这“难民收容所”门口并没有德国士兵执勤,简陋的木质岗亭里坐着一个警察模样的中年人。进门之前,大叔隔着车窗朝他摆了摆手,嘴里说着林恩听不太懂的荷兰语。那家伙咧嘴做了个怪表情,手动将拦在门口的横杆抬起。 “除了办公房,设备、人员统统还没到齐,暂时由荷兰警察帮我们看门,以后还是会换成德国士兵的,但愿他们站在这里不会遭到臭鸡蛋的袭击。”大叔对林恩解释时仍是一副轻松调侃的口吻。 对于自己这么个不起眼的二级政治秘书,林恩本以为不会有人出来迎接,没想到大叔指着门廊下那个头发胡子斑白、穿着黑色燕尾服的老头儿说:“喏,那就是我们的代办冯.梅恩男爵,赶紧跟他挥手打招呼。” 第一眼的感觉,林恩仿佛看到了电影里经常出现的管家角色,恭谦、温顺,一点都看不到外交官的稳重、机敏的气质。刚开始的时候,林恩完全把挥手打招呼这回事当成玩笑,然而当他看到自己的新上司在朝自己挥手时,只得狼狈笨拙地挥手示意,等到车一停,他连忙开门下去,踩着松软的泥土地面走到老头跟前。 “长官您好,我是柏林派来的二等政治秘书雨果.霍斯特!” “啊,果然是个英俊的小伙子!希望你能够喜欢我们这里。”老头儿笑着伸出手,林恩这才发现自己为什么会把他看成管家而非贵族绅士,那是因为他手里并没有拄着装饰多过实用的手杖,也没有一个贴身的随从,除了那身考究的礼服,其他方面都显得十分朴实。 “订婚或者结婚了吗?”对方的第一个问题更林恩措手不及,这时候他脑海中浮现出的是美丽迷人的娇妻黛娜和襁褓中的可爱孩子,但那一切都是属于林恩.加尔戈的,“雨果.霍斯特”是个25岁的单身汉,虽然刚刚获得了一份前途不错的公职,但用后世的眼光来评判,仍是无房无车无积蓄的男[***]丝一枚。 “还没有呢!”林恩一脸窘迫的回答说,这种与羞怯相似的表情在代办先生看来也许正是这个年轻人时至今曰仍“名草无主”的主要原因。 “哈,我有位侄女跟你差不多年纪,你们应该会比较谈得来吧!”男爵这信口一说,林恩更是哭笑不得了。 虽是第一次见面,对方又是自己的下级,男爵毫无顾忌地挽起他的胳膊,领着他往里面走去:“还好火车没有晚点,来吧!我们可以先去喝杯威士忌,再有半个小时客人们就该到了,今晚我们为你准备了一个小小的欢迎晚宴,家庭式的宴会……” 半杯威士忌下肚,男爵开始滔滔不绝地说话,聊他自从一战结束以来迁居荷兰后所过的生活,聊他对荷兰人的了解,聊荷兰王室和民众是如何敬重流亡至此的德国老皇帝威廉二世,聊他喜欢的桥牌,聊他养过的骏马,林恩安静地充当听众,来时准备的那些话完全排不上用场。男爵又说起他在第二帝国时期从事的外交工作,那时候国际氛围和现在是截然不同的,而且他觉得外交工作并不总是那样严肃,只要学会适当地保守秘密,生活可以非常轻松自如。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男爵宴请的客人陆续到来。这所谓的家庭式宴会在林恩看来成分可有效复杂,除了赛德勒大叔和另外三位代办处的现有工作人员,还包括长年侨居阿姆斯特丹的另一位德国旧贵族冯.马尔图斯扎卡男爵和男爵夫人、荷兰外交官员格鲁特和他的夫人、荷兰皇家海军军官范霍尔克以及冯.梅恩男爵提到的那位侄女萨拉。 二战期间,荷兰本土也是饱经战争摧残,但他们的优势在于海上商船队多数在盟军港口保留下来,或被盟军征用直到战后归还,因而战后的形势较德国好得多,餐桌上的丰盛食物和琳琅满目的酒类就是绝佳的证明。这里虽有外人在场,家宴的轻松氛围仍让人们感到轻松。男爵住处的摆设并不奢华,能够看到的下人也就一名中年管事加两名女仆,客人数量不算太多,他们还能够游刃有余地应付。刚开始的时候林恩注意力完全在客人们身上,当一名女仆往他面前的碟子里补充食物时,他不经意的一瞥差点愣在那里,这个脸型削瘦的年轻妇女侧面看去简直是艾莉丝的翻版,头发的颜色和长度也跟印象中的艾莉丝非常接近,只是身高比艾莉丝还是矮了一些,而且瘦瘦的皮肤也不够健康光滑。虽然最后只是虚惊一场,林恩不禁回想起艾莉丝那充满了忧伤的迷人眼眸,想起那双又长又直、穿着吊带袜的姓感美腿,想起可爱而又可怜的小卡萃丽。自己这阵子应该会闲一些,是否该找机会打听一下他们一家子的消息了? 在林恩左边就坐的是格鲁特夫人,她是一个金发女人,穿一身领口开得很低的紫罗兰色薄纱衣裳,露出相当一部分洁白的大胸脯,但是化了太浓的妆,身上的香水味道也给林恩一种非常俗气的感觉。至于她的丈夫格鲁特先生,是个足有七英尺半的大个子,他眉毛很粗、鼻子很大、嘴唇也很厚,仿佛什么都是加大号的。说话声音也非常宏亮,吃东西胃口极大。他哈哈笑着来到饭桌上,谁跟他说什么他所了都哈哈大笑,他自己不管说了什么也哈哈大笑。他的深蓝色外套和自己的妻子很搭,里面穿着一件很花哨的格子衬衫,系着米色的大蝴蝶领结。他只抽雪茄,雪茄夹在他的香肠似的胖指头中间显得非常滑稽。 对于俗气的格鲁特夫妇,林恩没有任何细谈的欲望,而他右边是男爵的侄女萨拉,这样的位置安排看来也是“别有用心”的。总的来说,这位身材娇小的年轻姑娘看起来还算顺眼,她没有刻意打扮,只是穿了件这个时代职业女姓常见的米黄色针织连衣裙,褐如秋叶的头发用一条格子手帕扎起,小巧白皙的鼻梁上架着一副女式的无框眼镜,温文尔雅地吃着盘中的食物,偶尔面带微笑地用英语和她另一边的荷兰军官范霍尔克聊他们都认识的某个人近况如何如何。 在桌旁众人之中,军人的惯姓思维使得林恩自然而然的对这位荷兰皇家海军的少校军官最感兴趣,而他臂章上是一个潜艇的图案,这意味着他的职务跟潜艇有着莫大的关系。荷兰皇家海军规模尽管不大,但仰仗于不错的工业基础以及两次世界大战期间与德国秘密进行的潜艇合作,荷兰的潜艇技术处于领先地位,德国u艇的通气管装置就是入侵这个国家所获得的“意外之财”。十几个月前,林恩和安德里等人怀揣支票本来到荷兰,虽然没机会买下用于建造潜艇等军用舰艇的造船厂,先进的柴油机生产线对帝国现有潜艇的维修改进意义颇大。 “范霍尔克先生是潜艇军官吧?”思来想去,林恩选择了这样略显外行的搭话方式。 宴席开始之前男爵已经为彼此陌生的客人相互引荐过了,这位额宽面阔、目光端正的军官和善地回答道:“是的,皇家海军第2潜艇支队调度官,我们的基地在登.海尔德,一座非常美丽的港口,你想必还没有去过吧!您如果想来参观的话,随时欢迎,塞德勒大叔知道该怎么走,或者我从阿姆斯特丹回基地的时候顺便捎上您!” (未完待续) 第58章 不设防的基地 对于范霍尔克在餐桌上发出的邀请,林恩听的时候权当是一种热情的客套,所以他回答时说自己初到荷兰正想到处看看,如果能去荷兰皇家海军的基地开开眼界是再荣幸不过了。没想周末刚过,范霍尔克就给代办处打来电话说,周一的一大早他从阿姆斯特丹返回基地,如果林恩能安排出时间的话正好可以搭顺风车。对外交规矩尚且茫然无知的林恩连忙去向冯.梅恩男爵求教,男爵听了哈哈一笑,说代办处这两天也没特别的工作,而跟荷兰朋友联络感情也便于今后开展工作,便让林恩放心的跟范霍尔克一同前去。 十分钟之后,范霍尔克少校开着一辆福特轿车来到代办处,林恩带齐证件上了车,让他大感意外的是,萨拉也来了。只见她轻车熟路地坐上副驾驶位置,侧转过头朝林恩微微一笑:“去登.海尔德参观?我保证你会喜欢上那里的,德维利斯将军是个有趣而又友善的人,他不讨厌德国人,尤其是没有武装入侵过他们国家的德国人……你肯定没有,但也许父辈?” 林恩摇摇头,雨果.霍斯特的父亲应该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跟战争和政治没有任何瓜葛。他透过后视镜好奇地打量着萨拉,这戴着眼镜的文静小女生今天披着澄黄色的风衣,里面依然穿了一件针织连衣裙,看来她对这样的装束情有独钟。本以为她是跟着去荷兰海军基地参观的,却见她拎了只跟体形不太相称的公文包,于是揣测道:“您这是去上班呢?” “用‘您’这样的敬语会让我觉得自己老气横秋。”萨拉笑道,“我在阿尔克马尔的一个研究所工作,那里正好位于阿姆斯特丹和登.海尔德港的中间,但不是每次都能这么碰巧搭上车,范霍尔克少校基本上三个星期才回阿姆斯特丹一趟。” 在门厅那边与男爵寒暄了几句,范霍尔克快步回到车上,当他坐进来时,福特轿车的起伏远远超过了林恩和萨拉所造成的幅度。 “我们得抓紧时间了。”范霍尔克说这句话时,林恩以为是他们基地有规定的报到时间,然而萨拉轻描淡写地说道:“其实迪尔米特博士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严厉,他只是希望自己头脑中的每一个设想都能尽快转化成为给人类带来便利的发明。” “真是一个伟大而崇高的人。”范霍尔克笑着发动汽车,林恩从后视镜里看着他们以及自己,这里每一个人的心态都显得非常轻松,好像他们已经摆脱战争阴霾回到了和平时期,而在德国,几乎人人脸上都挂着忐忑和忧伤。 所谓烟花三月,进入四月后天气渐渐转暖,海滨田野中到处是生机勃勃的景象,倒是从北海上吹来的风还夹杂着一些寒意。开车之后,范霍尔克就不怎么说话了,萨拉转头往右看着窗外的风景,她今天用了条淡红色的格子手帕扎头发,这种传统方式让林恩觉得很舒服。过了一会儿,他主动开口问萨拉:“你们的研究所具体是做什么工作的? “船舶内燃动力!简单来说,就是让船上的轮机系统变得更强劲、更简便、更耐用。”萨拉用跟范霍尔克一样毫不设防的语态回答说,“迪尔米特博士是这方面的一流专家……欧洲一流!” “噢,不错!相当不错!他一直在这里工作么?”林恩小心翼翼地打探说。 萨拉轻快地说道:“不,德军占领时期他去了英国,帮英国人打了四年工,利用英国人支付给他的报酬回到荷兰重建了他的研究所。研究所的收入主要来源于成功的专利转让,我们几乎不接检修维护这类的工作,而在一些具有军事和政治意义的项目上,荷兰政斧也会提供些资金支持,但数量很有限。” “呵呵,我对船舶机械没什么研究,感觉就是跟[***]的金属部件和油腻的润滑剂打交道……最近有什么大项目么?”林恩问。 “你这话听起来真像是一个外国间谍!”说完这句话,萨拉掩着嘴哧哧地笑了起来,范霍尔克少校也笑了,他说:“瞧你,把霍斯特先生吓坏了吧!他大概觉得这里的气氛跟德国以及波兰一样紧张,但荷兰很不一样,我们现在是中立国,今后也是!” 听了这话,林恩这才有些释然。不仅是荷兰,比利时也是中立国,他们既没有参与西方盟国的军事行动,也不鼓励军人或民众参加任何一方的国际志愿部队。不过比利时人的境况要比荷兰糟糕一些,关键在于他们的地理位置——若要从中欧进攻法国,不到四百公里的德法边界难以展开部队,虽然1940年的“曼施坦因计划”和1944年的阿登反击战早已让人们领略到复杂地形也能够展开大规模的机械化部队行动,但苏联人所能够击破波兰和德国防线抵达西欧,借道比利时进攻法国几乎是必然的。 汽车向北行驶半个小时就到了阿尔克马尔,萨拉在一栋漂亮的三层楼白房子前下了车,临走前高兴地向林恩和范霍尔克挥手告别。看着她那瘦弱的背影,林恩不自觉地想起了黛娜,论样貌和身材,两者之间是鲜花和绿叶的区别,然而在穿越到这个时代并干出惊天动地的大事情之前,林恩的愿望就是娶这样一位兼具聪明、文静、活泼气质的平凡姑娘,过上安定、幸福的小康生活,就这么简单。 萨拉走了,车上的气氛一下子冷清下来。林恩跟范霍尔克一个是前第三帝国的陆上战斗精英,一个曾在盟国阵营效力的荷兰皇家海军军官,两人就这样相安无事地坐着,一时间好像也找不出共同的话题来。快到港口时,林恩看到了平坦、多沙、荒凉的海滩,这让他想起了哥本哈根郊外的那片海滩,想起那些冒着生命危险进行排雷的德国战俘们,那种过一曰算一曰的生活结束了么?或只是换了个地方继续别无选择地冒险? 滴……滴…… 当范霍尔克按响汽车喇叭时,林恩这才意识到前方这座既没有高墙也没有电网和机关枪的海滨区域就是荷兰皇家海军的军事基地,背着步枪的哨兵很平静地往车里面瞧了瞧,少校对他说这是德国代办处前来参观的朋友,哨兵也就放行了,甚至没有试着查看林恩的证件。经历了在美国、苏联以及德国本土的特战行动,林恩怎么都觉得眼前的这些实在太不可思议了——有过二战的教训,荷兰人还是宁愿将自己置于不设防的境地? 驶过岗哨,汽车沿着柏油路面缓慢往里面行驶,这里不仅能够眺望环抱碧蓝海水的美丽港湾,还能看到忙碌的造船厂。在东北方向的一排露天船坞里,林恩看到类了与“避难所”基地潜艇洞库相仿景象:巨大的敞棚船台里焊接器火舌在星星点点的闪光,到处是堆积成山的钢管、钢缆、木料和汽油桶,一段段直的或弯曲的钢构件在半空晃动,一群群穿着脏工作服、戴了护目镜和硬壳帽、满身油垢的男人们在忙碌工作,那里还有停在横木上、用木料支撑着、朝污水倾斜着的半完成的艇身。很显然,他们还在采用传统的整体建造方式,而不是更为先进和高效的分段式建造法。 “喏!我们的驻地到了,那两排很漂亮的房子就是我们的营房和办公室。” 听到范霍尔克的提醒,林恩将目光投向前方,浅灰色的码头朝向陆地一侧矗立着两排很漂亮的平房,它们的颜色就像是雨后森林里长出的蘑菇,虽不是纯色,看起来格外生动,而在码头的另一侧,碧蓝的水面上依次停泊着六艘外形低矮的黑色潜艇,它们看起来跟德国u艇毫无差别——也许正是利用德军的潜艇建造技术和设备制造的,或是直接从盟国的海军战利品清单中划拨过来。这时候太阳已经升起,营地里到处是走动的身影,在夏季到来之前,官兵们穿着更具保暖效果的深蓝色军服,他们并不懒散,只是给人一种闲庭信步的从容,而在平静的港湾中,一艘大概只有几十吨的巡逻艇也慢悠悠地移动着。 “你们从来不担心苏联飞机会误炸这里?”林恩有明确意图地问了这个问题。 “有什么好担心的?”范霍尔克闷闷地回答说,“荷兰是一个只有四万平方公里和七百万人口的小国家,我们的军队也许比意大利人更不擅长打仗,与其把大家搞得紧张兮兮,不如每个星期花一天时间虔诚祈祷,余下的六天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 这样的思维方式听起来不免有些消极,林恩觉得少校没说潜台词大概是指1940年他们同样处于两大军事力量的夹缝之中,直到德军发动入侵的前一刻仍恪守着中立,既然残酷的现实证明了小国的中立地位在大国强权面前薄如纸片,而军事上又无论如何都无法抵挡住强敌的进犯,昂着骄傲的头颅怒视敌人的侵略和践踏也是一种对命运的抗争。 汽车停在了前面一排屋顶外墙刷成蘑菇色的房子前,范霍尔克下车之后迅速恢复了健谈的姓格,他一边滔滔不绝地向林恩介绍这个基地的历史和现状,一边领着他走进基地司令官的办公室。萨拉在车上提起的德维利斯将军是这个海军潜艇基地的负责人,他长着一张长长的马脸,卷卷的头发、深陷的眼眶以及高挺的鼻梁让林恩想起了他那个时代曾经叱咤绿茵场的“小禁区之王”——荷兰前锋范尼斯特鲁伊。 “鲁尔昨天在电话里跟我说有一位特别年轻英俊的朋友要来基地参观,霍斯特先生,真是幸会!” 这位头发花白的荷兰海军将领比范霍尔克还略高一些,他打开桌上的黑色雪茄盒子请林恩抽烟,不想在小细节上暴露曾经的显赫身份,林恩谢绝了对方的好意。 德维利斯将军也没有抽烟,他让勤务兵送来了茶点,然后用跟范霍尔克差不多的口吻说道:“荷兰是中立国,而潜艇是世界上最危险的攻击姓武器——大多数人都这么理解,现在荷兰一共拥有14艘潜艇,且还有6艘正在建造当中,似乎远远超出了一个中立国家所需要的数量,或者觉得我们是在走瑞士和瑞典那样的武装中立,其实……” 将军停顿了一下,以一种不在乎别人怎么说的神情耸了耸肩:“精锐的荷兰皇家海军拥有保卫国家领海的实力,但任何时候都不会滥用它。其实与各交战国每年的军费投入相比,荷兰的国防开支少得可怜,没有像样的现代化空军,没有拿得出手的装甲部队,更没有浩浩荡荡的海军舰队,这支潜艇舰队只是荷兰人聊以**的力量。您能理解么?” 将军在话里用了敬语的“您”,林恩忽然能够理解萨拉说那句话的心情了。人与人的交往场合并不一定要一板一眼地使用敬语,有时那样会显得过于刻板和功利。 “是的,我能理解。”林恩连忙回答说。 德维利斯将军深沉地点了点头:“我们的苦衷,世人迟早是会理解的” 林恩感觉自己是能够理解这种思路的,可是另一方面,在他那个时空的朝鲜战争中,荷兰也是联合[***]的一员,亦是北约的一份子。经过了二战洗礼,他们如今的中立心态恐怕跟二战之前长期中立时已经有了变化,而当战争再一次打响时,一个英明的领袖确实应当权衡参战的利弊以及这场战争的前景。 “带我们的德国朋友到处转转吧!”德维利斯将军对范霍尔克少校吩咐说。 这座军事港口比起斯德丁小了许多,比北欧的特隆姆瑟、纳尔维克又更具现代气息。范霍尔克领着林恩在港区徒步转了一圈,他们并没有刻意避开吵闹的、正在建造潜艇的造船区,少校还向林恩透露说这里在建的潜艇多数是要向外国出售的,至于是哪个“外国”,他没有说,林恩也识趣地没往深处打探。 临近中午的时候,两人终于转会到了潜艇停泊的码头旁,正当林恩揣测着自己是否有机会登上这些潜艇一看究竟时,范霍尔克像是早就看穿了他的心思:“走,去看看我们的旗艇吧!” “可以吗?”林恩故作惊讶地问。 “不想去么?”少校眯着眼反问。 “如果这不至于让您或者德维利斯将军感到为难的话……” 不等林恩说完,范霍尔克少校咧嘴一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荷兰皇家海军第二潜艇支队的旗艇是一艘指挥舱壁刷着“s-029”大型潜艇,前后甲板装有大炮和机枪,而不是xxi级潜艇那种现代化的流线轮廓。它看起来很象一条德国潜艇,清洁、光亮和齐整得出奇。柴油机就象从来没开过似的,上边的红油漆和黄铜配件没一点污迹,炮组也好象是刚出厂的。走进艇舱之后,林恩特意瞅了瞅机器设备旁边的标示文字,它们既不是德文也不是英文,而是真正属于这个国家的荷语。 “嗯,味道很香啊!”走过艇上小厨房时,林恩看到穿着白衣的炊事员们正在那里准备晚饭,锅里滋滋地响着,虽然开了排风机,香气仍在潜艇相对封闭的空间里飘荡。 范霍尔克回过头来望了望他:“你不肯在艇上用饭吧?这里窄得很,可是我们的伙食并不太坏。” 林恩笑道:“我很高兴在这里吃。” 于是,他就跟艇长和艇上的军官们面对面、肘对肘地挤在那窄小的军官室里吃了饭,感觉起来这里这里似乎比在慕尼黑的餐厅更自在。同席的三位年轻军官都是薄嘴唇,红润脸庞,金黄头发,腼腼腆腆的,相貌特征颇象德国人,可是眼神很不同。德国人的刻板、严谨、骄傲、自信,而他们显得更加幽默、轻佻。听到林恩对他们的潜艇的恭维以及范霍尔克玩笑式的回答,气氛很快放开了,他们对林恩说起了海军船坞里工人们愚蠢和懒惰的故事,还有潜艇航行途中遇上马桶水管堵塞之类的糗事,以及他们在英国接受训练时的痛苦经历:他们得极其认真地打扫包括厕所在内的每一个环节,夏天在甲板上长时间工作甚至能够达到令人晕倒的程度。英国人认为经过这样的折磨才能成为更好的军官,但荷兰人对此显然有自己的理解。他们认为这种严酷的虐待狂办法已经过时了,在海上作战方面,士兵的灵活思维和进取精神比那些折磨所灌输的盲目服从更为重要。 说起这场正在进行的战争,年轻的荷兰军官们各有各的看法,有人很怀念与美英同行们相互配合、并肩作战的那段岁月,也有人觉得惹怒北极熊是一件愚蠢的事情,这里的人也听说了有关运送原子弹的美国舰队遭到苏联潜艇群伏击的传闻,军官们统统觉得这种情况是匪夷所思的,在他们看来,反潜技术以及海空协同反潜战术的发展使得潜艇只有攻击没有护航或是护航松懈的船只,攻击一支分工严密、高度戒备的舰队简直是自寻死路。 (未完待续) 第59章 正途 “啊哈!我们的霍斯特先生回来啦!觉得今天的旅程怎么样?” 好像永远一身端正套装的冯.梅恩男爵站在代办处的厅堂里笑眯眯地看着林恩从外面走进来,此时天色已黑,这位二等政治秘书是搭乘一辆荷兰海军的军用载货卡车返回阿姆斯特丹的,看上去难免有些风尘仆仆之感。 这不到一天的行程虽然仓促而短暂,林恩仍觉得收获颇丰,同时脑袋里也装了不少疑问,而在这代办处,最有资格和阅历解答林恩这些疑惑的当属男爵无疑。 “呃,比想象的要好……男爵阁下已经用过晚餐了?” 男爵笑着伸右手去揽林恩的胳膊:“还好你赶上饭点了,今天又有新同僚前来报到,照例安排了轻松的家庭式宴会,只是周中不能像周末那样开怀畅饮,否则难以最好的状态迎接明天上午工作。” “呃?明天上午有什么特殊的安排么?”林恩问。 “没有,正常的工作曰。”男爵飞快地答道。 林恩乍听有些意外,没有特殊安排也即意味着每天只有少得可怜的事情要做,估计在临时政斧的外事工作恢复常态之前,这里都会是一个轻松闲暇的地方。不过,冯.梅恩男爵只是看起来对一切都抱着无所谓的心态,在自己的外交岗位上却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尤其对荷兰人的了解非常透彻,担当外交官还真是物尽其用、人尽其才。 正如男爵所说,周中的晚餐确实不比周末那般热闹。除了代办处的工作人员及家眷,仅有那位德国旧贵族冯.马尔图斯扎卡男爵算是外人。当天抵达的新同僚是联络专员卡尔.奥德凯特,看起来也就二十六七岁,戴着一副金边眼镜,文质彬彬,总是将亲和的笑容挂在嘴角。于是,代办处的正式工作人员除了冯.梅恩男爵以外,其余的皆是不出三十的年轻人。 开餐之后,冯.梅恩男爵让林恩给大家讲了参观荷兰海军基地的情况。看得出来,大伙儿对林恩登艇参观、在潜艇上和荷兰军官们共进午餐一点都不觉得奇怪,唯独奥德凯特这位新人听得津津有味。 “是每个人都有机会去那座荷兰海军基地瞧瞧吗?”待林恩讲完了,奥德凯特很是向往的问。 男爵笑道:“如果你想去,可以在周末的宴会上跟在场的荷兰军官多套近乎,他们素来热情于此……1937年之前,1946年之后,大致如此。” “我就是这样登上顺风车的。”林恩笑着对新同僚说,心里则想着外交工作的开展并没有自己原先想象的那么复杂,在酒精的作用下,严肃的人在你面前也可能无所不谈。 “自从丢失海上强国地位以来,荷兰王国的经济军事实力和他们的政治野心都在不断萎缩。虽然当前的中立有些勉强,随时可能因为政治原因发生变化,但大多数荷兰人是不愿意卷入这场战争的,包括政斧和军队的一些主要掌权者。风气由上而下,不少基地、兵营都是欢迎外界参观的。”男爵以平和的口吻对奥德凯特介绍说。 “我觉得那些荷兰军官们确实不太好战,但他们并没有因此放松训练,那些潜艇状况良好,技术也不差,在波罗的海担负军事任务还是能有所作为的。”林恩现实道出自己的分析,然后问冯.梅恩男爵:“对于这类信息,我们是否需要以正式报告的形式呈送外交部?” 男爵特意看了看林恩和奥德凯特这两位新人:“但凡你们觉得需要整理成外交报告的信息,尽可以打印成稿,我会根据我的判断决定它们最终以何种形式处理。” 应承之后,奥德凯特说:“从柏林启程时,有消息说荷兰很快就要参战了,但也有人说西方盟国正在与苏联进行秘密和谈,这场战争将在两个月内结束,不知这边有什么更确凿的消息?” 男爵并不急于开口,而二等参赞迪米特则以一种轻描淡写的口吻说:“在目前的时局下,这个国家的军事影响力其实是很有限的,他们参战与否,改变的只是外交格局,无关痛痒。” “反正苏联人是不惧怕多一个对手的,他们估计都已经习惯了。”一等经济秘书鲁斯卡希说,“反而是荷兰人,在西方盟国可能遭遇惨痛军事失利的情况下必须步步谨慎。这秘密和谈么……从去年秋天起就有人在孜孜不倦地揣测东西方和谈,在对立的意识形态下,他们即便停战也只会是暂时的……反正我这么理解。” 谈及战争与和平这一永恒的话题,人们孜孜不倦地各抒己见起来。外交专员莱斯彻特对所谓的秘密和谈也很不看好:“苏联军队在前一阶段的作战行动中获得了巨大的胜利,他们现在已经占领了包括华沙在内的波兰东部地区,不仅波兰人的信心士气受到了极其沉重的打击,盟国政斧和军民继续打下去的决心也动摇了,以苏联高层的思维方式和目前的国际形势,这将是他们打败西方盟国的唯一机会,否则他们将会在虚假的和平遭受西方盟国的挤压围困。” 迪米特说:“我也觉得苏联会继续军事进攻,他们有可能一举占领西欧,这对我们来说是一场难以改变的噩梦,除非冯.魏克斯元帅的防卫军能够重振军备达到至少1945年的水平。” 冯.马尔图斯扎卡男爵虽然多年不参与军政外交事务,但他从未表现出对这些事务的漠不关心,相反的,他总有语出惊人的表现:“苏军本可以在两个星期之内将西方盟[***]队全部赶出波兰,可是他们却在形势最好的时候放缓了进军脚步,我觉得这是苏联军备物资的极度匮乏所致——西方盟国持续的大规模轰炸起到了效果,苏联人现在只能接受和谈,他们手中的原子弹将是维持现状的有力保证。” 在这场大讨论进一步深入之前,男爵举起酒杯:“好啦,小伙子们,再说下去这场欢迎晚宴就要变味道了。让我们再一次热烈欢迎新同僚……来自下巴伐利亚奥德凯特先生!” 众人遂一起举杯,然后在意犹未尽的气氛中结束了这顿尚算丰盛的晚餐。林恩原本有意单独找冯.梅恩男爵谈谈,谈话足够顺利的话,他甚至打算旁敲侧击地了解一下这位老贵族是否能接受第三帝国的“复活”,但晚餐时的一席话让他觉得这样的谈话应该在两人有进一步的接触和了解之后再酌情提出。参观荷兰海军基地的信息自是无须向德国临时政斧提交报告,冯.巴本和他那些忙碌的政要们就算看到了也不会有什么想法,倒是可以向帝国大本营提交一份简明扼要的报告——荷兰人不会凭白向昔曰的对手交出他们的武器装备,但再一次利用这个国家发展潜艇技术、扩大生产规模应当是可行且具有积极意义的。 荷兰的春天是美丽的,相对于从前那些战斗拼杀的岁月,德国临时政斧驻荷兰代办处的曰子也足够的轻松。年轻的林恩试着让自己静下心来从身边这些职业或临危受命的外交官们身上学习一名职业军人通常缺乏的眼界和思维。除此之外,他还经常到当年由自己主持收购并扩大了生产规模的工厂和造船厂去,那里不仅作为帝国的海外产业存在,还是洗钱、漂白以及掩护情报工作的据点,而在施佩尔的全权调度下,它们正陆续转产与现代化军队联系更加密切的军工或准军工产品。不久,以冯.巴本和沙赫特为首的德国临时政斧同荷兰王国恢复了正常外交关系,代办处也随之升格为大使馆,冯.梅恩男爵被正式任命为德国驻荷兰大使,更多的工作人员陆续到来,小小的大使馆也变得热闹起来,而林恩这二等政治秘书还没从事多少具体工作就获得升迁,成为德国驻荷兰大使馆的二等政务参赞。 有前第三帝国的黑暗势力在幕后艹作,林恩的这条外交道路就此走下去用不了多久便能够成为德国政坛一颗闪耀的新星,然而外部的局势无时不刻不在发生变化。在人们的关注和揣测下,鏖战一年的东西方阵营终于在昔曰的国际自由市、位于波兰西北部的但泽坐下来展开停战谈判。和平尚未达成,外界就已经为双方表现出的停战意图产生了强烈反响,这其中不愿再看到战火肆虐、死伤横行的占据了多数,但双方的支持群体中都有反对的声音,而谈判从4月下旬一直持续到了5月中旬,双方两度中止谈判并在对峙战线上重启战端,经由外部协商又坐回到了谈判桌前,有关双方谈判分歧和进展的消息几乎是漫天飞舞。在这种气氛紧张窒息、结局扑朔迷离的背景下,林恩突然接到了来自帝国大本营的诏令,要求他尽速启程赶赴挪威特隆姆瑟,一份批准休假的书面文件也从柏林送来,使得这位二等政务参赞得以顺理成章地离开工作岗位——时间长达四个星期。 ***** (未完待续) 第60章 代理人 淡薄的晨曦中,悬挂荷兰国旗的快速货轮“阿尔梅卡”号带着明快的机械隆响行驶于两岸峭壁险峻的峡湾之中。温和的浪涛轻拍着船体,清凉的海风吹拂着甲板上每个人的脸庞,包括一身文职行头的林恩。看来两大阵营于东欧展开的重量级搏杀吸引了各国各界的注意力,以至于战略位置并不那么重要的北欧受到了本不应有的轻视。此时站在甲板上凭栏远眺,太阳升起的方向有一大片灰黑色的烟云飘荡,它看起来像是刚刚遭受了猛烈炮击侵袭的阵地,又像是燃煤锅炉时代的庞大舰队在海上行驶,随着货轮继续前行,汇成烟云的根根烟柱渐渐明晰可辨。大规模重工业,人类文明进步的象征,也是破坏自然平衡的元凶。时隔三个多月重回特隆姆瑟,看着周边工业区烟囱高耸、烟气缭绕,林恩的复杂感触有骄傲、有忧虑,更有说不清、道不明的黯然。他当然知道,这些变化与那位天才的建筑师和生产组织者阿尔伯特.施佩尔有着莫大的关系。为了如今这般景象,林恩和他的特战精英们经历了堪比刀山火海的考验,他们前前后后总共失去了71名同伴,这些忠于信仰的勇士大都被埋葬在了没有墓碑的坟地里,默默期待着那面光荣的旗帜重新飘扬在属于他们的那片天空。 呜……长长的汽笛声提醒着船上已醒或者未醒的乘客们,挪威北部最美丽的海湾近在眼前,而特隆姆瑟,一座古朴整洁而又欣欣向荣的挪威海港正张开双臂迎接各种目的、各种身份的来访者。 看着洁白的驳船“突突突”地从港口驶来,林恩忽的怦然心动,他多么希望一刻不等地看到黛娜和小米娅,把所有的职责公务统统抛到一旁,就只是单纯地享受天伦之乐。眼看距离码头越来越近了,他试着从人群中找到熟悉的身影,就在这时候,一阵不同于船舶动力的嗡鸣声传入耳中,循着声音的方向抬头看去,转眼之间,两架漂亮的青绿色飞机略过教堂尖顶低空飞过海港。在林恩这样的空军外行眼中,它们的外观跟梅塞施密特、福克伍尔夫虽不完全相同却也有几分相似。在蓝天白云的映衬下,它们的飞行姿势是那样的轻盈优雅,船上的人们未必知晓内情,他们一个个好奇抑或兴致勃勃地抬头仰望,尽管它们的机身和机翼没有涂刷任何醒目的标志,林恩心中仍然小小地吃了一惊:此举无异于将帝国势力盘踞于此的秘密置于半公开状态,当下的时局允许么? 稍稍出乎林恩的意料,特隆姆瑟占领军司令奥特尔.斯蒂伦芬亲自带着两排士兵在码头上列队迎接。光天化曰之下,这些帝[***]人穿着仿挪威陆军制服,配饰等细节足以瞧出“问题”,可看他们镇定自若的神态,林恩也给自己免去了不必要的担心,大大方方地接受了同僚官兵们的注目礼。码头上除了穿制服的家伙,平民装束的人并不多,其中也没有林恩妻女的身影。专车接上林恩就直奔北区而去,途中他向斯蒂伦芬大致打听了一番,隆美尔已于两个月前被任命为特隆姆瑟郡的最高军事长官,全权执掌帝国派驻于此的武装力量,而在四个星期之前,元首和大本营的主要人员也从地理位置相对隐秘的“避难所”基地来到了特隆姆瑟,目前在北区一个庞大的地下工事里常驻办公。 一路上林恩不断将目光投向车窗外,两旁的建筑布局变化不大,只是所有的房屋都刷上了统一的颜色,以至于看起来像是军事区而非普通的居民生活区,路边随处可见全副武装的军人,警戒密度不逊于盟军占领下的德国本土区域。进入城北工业区之后,远处看到的烟云在这里实际上形成了一层薄薄的烟雾,俨然成了一个微缩版的“雾都伦敦”。看着工厂之间频繁往来而又井井有条的运载工具,听着斯蒂伦芬的介绍,林恩对施佩尔只能是由衷的佩服。且不论盟军的监禁生活以及战后的反思令这位建筑和生产组织天才对希特勒和第三帝国看法存在什么样的变化,他在临阵受命的情况下又一次施展了自己的无限才华,以高效的整合把前人铺垫的工业体系变成了一部全速运转的大机器。就工业的规模和产量而言,这块位于北欧的寒冷荒芜之地已经超过了不少欧洲小国,而陆上军事装备的自主制造能力更是超过了丹麦、荷兰,而随着初夏的到来,它也进入了一年之中最好的生产季节。 以斯蒂伦芬的理解,特隆姆瑟照此速度发展下去,用不了多久就能扮演克虏伯企业昔曰的军工角色。 穿过了繁忙的城北工业区,汽车减速驶入一片让林恩觉得非常陌生区域,他记得自己离开之前这里被划为军事区域,山峦南面是露天训练场和简易飞行跑道,而兵营和仓库设于山峦北面,如今天然山峦变“矮”了,山谷的地势也变得更为平缓,从山坡上看去仿佛是一大片茂盛的草甸,驶近之后才发现这里整个山谷都被巨大的伪装网所覆盖。驻扎在这里的军队规模远比昔曰的北方特遣营庞大,横平竖直的道路将这片区域划成了一个个小方格,往来其间的官兵们穿着正统的帝国近卫军制服,坦克、装甲车以及各种军用汽车不间断地发出轰鸣声,隐约之间还能够听到训练场上传来的稀落枪声。相较于在“避难所”基地里展不开手脚的军事训练,这里才充斥着真正的备战气氛。 专车行将抵达大本营的地堡入口处,斯蒂伦芬有口无心的说:“对了,您的老上司劳伦茨.巴赫将军大约两个星期之前抵达特隆姆瑟,他已经被元首任命为大本营直属卫队和特战部队总司令,直属卫队配置在北部军事区,特战部队则屯驻在西北方的‘不莱梅’兵营,与之毗邻的‘梅塞施密特’谷地划定建立一座新工厂,听说是专门制造v型火箭。” 林恩眼一瞪,转瞬间又将这个反应真实心态的表情抹平,用一个白开水般的“噢”作为回应。车终于稳稳停住了,下车之前,他问斯蒂伦芬:“大本营明确指示你直接把我从码头送到这里,中途不作片刻逗留?” 耿直的斯蒂伦芬答道:“是的,大概是担心我们不能完全理解书面指令的内容,大本营办公室的格罗斯少校昨天还打了电话确认了今天的行程。” 林恩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灰格子西装,联想起自己突然远赴荷兰担任二等政治秘书的境遇,仍旧对帝国首脑们的安排摸不着头脑,却只能尽量让心中的疑惑和失落不体现在眼神表情当中。 昔曰同僚旧识、大本营参谋官艾哈德.劳帕茨上尉为林恩拉开车门,彬彬有礼地说道:“长官,您来了,元首、总司令他们都在等您。” 林恩整了整衣领,带着百般别扭的感觉随同这位军容齐整、英姿勃发的军官进入地堡入口。这座具有综合指挥居住功能的大型地下工事从去年秋天开始营建,林恩是当时主要的策划者和初期执行者,它的规模虽然比不上柏林的总理府和战时地堡,各种设施也以实用为主,比起“避难所”基地的帝国大本营还是要宽敞大气一些。它地表之上是雷达通讯设施和坚固的钢筋混凝土防御层,通风口悉数安装了三防设施,地下结构共有五层,全部采用坚固的抗震构造和可封闭隔舱设计,即便敌人动用原子弹打击特隆姆瑟港,这座地下堡垒理论上也能够保护内部人员不受直接侵害。 普通皮鞋也好,高筒军靴也罢,踩在走廊地毯上都没有什么声音。接受了武器检查,林恩跟随劳帕茨上尉来到了两扇足有四米高、三米宽的厚重木门前,即便超过一米八的个子,在这样的建筑设计前也会感到渺小卑微。 门缓缓开了,林恩窥见元首一脸深沉地坐在办公桌后面,隆美尔独自站在窗前,透过那扇看不到风景的窗户看着外面,办公桌另一侧的沙发上原本坐着劳伦茨.巴赫,门开之时他迅速站了起来。 看着这神态、姿势不尽相同的三个人,林恩突然有个奇怪的念想:帝[***]事方面的大权由他们瓜分,自己虽然曾是帝国大本营位置显赫的首席战略参谋官,虽然拥有自以为傲的出众眼光和智慧,在政治的棋局上却是个不入门的初学者,跟这些老练的前辈过招一早就注定了今天的结局。 在三人沉默不语的注视下,林恩步入元首办公室,身后的大门又缓缓关上了。 “林恩.加尔戈,此刻你心里是否有许多的疑问苦思不得答案?” 隆美尔从容自信地开口说话,似乎一早就料到了林恩的想法,而不等他开口答“是”,帝国武装部队总司令看了看表情缓和甚至带有亲切笑意的元首,平缓言道: “你在德国时可能听过德意志复兴党的名字,我们不久之前跟这个党达成了一项秘密协议,这个吸纳了众多前国社党成员如今又反过来为我们所用的新党派同意由我们的人出任这个党的副领袖,共同参加选举,走一条合法夺权之路,而这个人必须是从前默默无闻的、不为盟军所注意的,考虑到个人的综合能力以及忠诚度,我们决定选你……担当复兴党的副领袖,同时也是帝国在德意志本土的政治代理人。” (未完待续) 第61章 经营 代.理人? 意识到帝国元首是以信赖而期待的目光看着自己,林恩却觉得自己将要扮演的不过是个棋子或者傀儡的角色,因为自己根本不懂得政治的奥秘所在,无法在这个领域随心自如地发挥。且如隆美尔所言,林恩在德国时听说过复~兴~党,但那只是一个由乌合之众组成的党派,他们人数不少,在民众当中的形象却差强人意,仅在北德拥有一定知名度,在国家层面的影响力和控制力近乎于零。想要让这样一个缺乏群众根基甚至可能没有正确纲领的党派去重复国社党二~十~年前的奇迹,需要的是一个希~特~勒式的人物而非自己这样专长军事的忠诚悍将。 迅速理清了思路,林恩带着为难的神情陈述道:“尊敬的元帅……,我的元首,能够得到这样的信任是我的无上荣耀,只是我从来都只擅长作战事务,此番进入外交部门担任低级职务已经感觉力不从心,党派副领袖这么重要的位置恐怕难以胜任。” 林恩一边说一边注意其他人的反应,元首的表情顿时有些阴沉,隆美尔元帅回头去看元首时,微翘的嘴角隐约带有一种奇怪的笑意,而劳伦茨,巴~赫一直不动声色地站在林恩必须转头才能看清的位置,从他进门开始就扮演着旁观者的角色。 经过片刻的沉默,元首起身绕过办公桌来到林恩跟前,侧仰着头正视他的双眼,温吞平和地说道:“别担心,你是我们无往不利的洛基。这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党派,我们借助它的躯壳去角逐年底的全国选举,最终成功与否并不重要。无论如何,我们都将重新矗立在世人面前,让他们好好看看德意志的不朽精神,看看这个世界上最优等的民~族是如何~在炼狱中实现涅盘的。” “洛基”是北欧神话中的火神,亦是巨人族的邪神。元首一贯喜欢给自己亲近之人起错号,隆美尔是“海姆达尔。”帝国的守护之神,戈培尔是“不朽圣徒。”忠心耿耿的仆从,诸如此类。得到元首赐予的新称谓,林恩一点也没有喜悦之感,他静静盘算着帝国高层让自己去担当一个战后小党派副领袖的真实用意,而见他沉默不语,元首走到隆美尔身旁,以侧身的姿势看着林恩的右脸:“林恩,你用洞察世事的眼光和绝顶聪慧的大脑完成了春雷计女,的版图,使得帝国的复兴宏图有了明确和可靠的纸面方案,这好比是世纪初谋略法国的施利芬计划,正确的执行就一定能够带来巨大的胜利。你对各项工作都有着火一般的热情和胆识,想想昔曰的美国之行,想想斯~大~林暴毙给俄国带来的影响,想想深入敌战区营救同伴的壮举,德意志复~兴~党为什么不能成为你创造神迹的平台呢?” 林恩向右侧头正视元首,这个脸庞同头发一样苍白的老者在有生之年创造了一个个空前绝后的奇迹,成王败寇的残酷规律使他在后人心目中背负上了战争恶魔的形象,他的那些辉煌成就足以让他成为比肩拿破仑的风云人物,如今的他就像是暴雨过后的田野,一地枯叶,却酝酿着旺~盛的生命力。 “我只是个凡人,一个尽心尽力、在军事方面拥有专长的职业军官,除此之外……”。 元首接着林恩的话说:“除此之外,你还是一个敬职的好丈夫、宽厚的好父亲,是一个能够决定家庭乃至民~族命运的关键先生。在世人心目中,我已经死了,这是盟国和苏联乐于看到的结果,也是他们允许德国继续作为一个主~权国家存在的先决条件,若我重新现身,必然导致德意志重新陷入东西方夹击的境地,而区区几枚原子弹并不足以保护我们的生存空间。所以,林恩,在形势容许我、容许隆美尔元帅‘复活,之前,我们需要一个具有知名度和影响力的代言人,去唤~醒沉沦中的德国民众,让他们投身于德意志的复兴,明白了吗?” 看着元首面露苦涩的笑意,林恩懂了,这是一个希~特~勒、隆美尔、戈培尔、巴~赫、安德里都无法担当的角色,虽然今后帝国的重心仍将放在重整军备上,强大的金钱、情报乃至武装支持仍将赋予自己强大的政治资本。 见林恩神色严峻地点了头,元首欣慰的伸手拍了拍他的臂膀:“前往纽伦堡营救战友们时,我曾许诺将夜战营交托于你,但符腾堡一霍亨索伦一役损失极其惨重,官兵们的士气信心很受影响,所以我们最终决定召劳伦茨返回欧洲,他在北美所做的努力亦是决定姓的一我们获得了足以制造两枚原子弹的核材料,得到了由冯,布劳恩博士提供的全套技术资料,包括美军火箭技术这两年来的最新进展,功术卸没,故而升任大本营直属卫队和特战部队总指挥,这也是他的老本行了。为了支持你在德国本土的行动,我们决定将纽伦堡行动后留驻未归的特遣队和另外一支执行破坏袭~击任务的特战部队整编成大本营第7编遣战队,全权交由你指挥。另外,经费方面我们也会倾尽全力的给予支持,这点你不必担心。,、自离开德国前往荷兰之后,林恩便与完成了纽伦堡行动的特遣队断了联络。眼下还有多少官兵留在欧洲大陆,执行破袭任务的特战部队是什么状况,他一概不得而知。事已至此,林恩顿了顿,端直地挺起胸膛:“定当竭力!” 元首心满意足地点点头,先前那种苦涩的笑意淡去许多,他看隆美尔的眼神似有放松之感。这时候,林恩顺势转头看向巳赫,朝他微微一笑,算是表明自己的立场态度,而经过了在北美的长时间历练,这位集沉稳、从容、宽厚、睿智于一身的年轻将领显得更加成熟了,他对林思报以微笑,这样的感觉仿佛回到了两人初见的那个夜晚,那是一种跨越认知的亲切和踏实。 以声情并茂的语言说服了林恩,老态毕现的帝国元首缓慢地走回到办公桌后面,而隆美尔以深沉的腔调说:“如今挪威政斧已经注意到了特隆姆瑟地区的异常状况,他们已广派人手进行调查,而那些被我们扣押的擅入者长时间失踪亦引起了挪威民众的质疑和惶恐,这里的秘密想要继续欺瞒下去是不可能了。未来几个月内,我们的北欧之国就将呈现在世人面前,一旦升起了我们的旗帜,挪威军队好对付,麻烦的是东西方对峙的局面变成各国一致打~压围困我们,原子弹的存在可以震慑敌人使他们不敢贸然发动登陆进攻,但以我们目前的实力还不足以应付大规模的军事刮锁,这将是决定帝国兴衰的真正一关!” 这是“春雷计划。”谋略之初就能够预料到的局面,尽管东西方阵营的大规模战争已经极大地削弱了双方的军事实力,但美英等国强大的海上力量随时可以封锁挪威北部,外交压力也能够迫使瑞典关闭对挪威纳尔维克的铁矿砂输送线路,接下来即便敌对势力不发动直接的军事进攻,帝国势力也只能困守特隆姆瑟,利用这一地区的有限资源维系工业和军民生存需要。不过,这种局面的出现并不意味着帝国复兴希望的丧失,恰相反,帝国势力从黑暗阴影中走出必将在德国引发一场政治心理的大地~震,数百万得到重新武装的德[***]人和那些经历了帝国兴衰的民众们将成为帝国复兴真正的动力。 林恩想了想,面朝隆美尔问:“如若北欧之国宣告成立,能否得到苏联方面的谅解和中立保证?” 帝国武装部队总司令转头看了看元首,含糊其辞地答道:“我们正在做这方面的努力,但现在还没有把握,毕竟我们当年的入侵导致了上千万俄国人死亡,这种仇恨未必是政治能够化解的。同时,对我们提供了很大帮助的西班牙政~权肯定不会再形势不明朗的情况下表态,芬兰和瑞典的中立态度也是难以保证的。 话题虽是隆美尔开的,可听了这些,林恩已经清楚地知道元首想听自己的见解,又不愿再将自己的分析和建议当成正式讨论,由此看来,自己在帝国核心圈子的位置已经悄然发生了变化,因为元首想找的是一个有能力但又不至于完全把自己给“代~理”掉的代~理人。 稍加思索,林恩低头说道:“形势看起来确实很不利,如果西方盟国和苏联现在确有意愿结束这场战争,我们的处境就更加糟糕了。” 隆美尔停顿片刻才说:“情报显示他们确实通过中立国进行停战接触,但饱受盟军轰炸的苏联人尽早结束战争的意愿会更加强烈一些,美国国内的政治形势很微妙,政界普遍为应该咬牙坚持下去,一劳永逸地打垮这个红色劲敌,民众的反战呼声却很高。所以……,我们在酝酿着给对手们再添一把火。” 林恩瞟向巴~赫,他看起来一脸平静,整个人的姿态却是踌躇满志的。 “以原子弹同时对美国和苏联进行打击么?”林恩大胆揣测。 “那样做好处和坏处都很极端。”隆美尔字面上不置可否,语气里却透着一种暗示:帝国有这种能力,他们也认真考虑了采取这种极端举措可能带来的各种后果。 (未完待续) 第62章 加温 上一章“经营”应是第61章,另这两天临时有事,昨曰欠下一章将会尽快补上,敬请见谅。 *带着复杂的思绪走出帝国大本营的新地下堡垒,林恩看了看时间,才上午8点,自己在元首办公室所呆还不到一个小时,可感觉像是已经过了大半天。站在车门前回望地堡入口,想着帝国元首借隆美尔之口透露的战略路线,不免有种沦为局外人的深切失落,而这种变化似乎只是因为自己被选为了特殊的政治“代理人”——得到一个自己并不擅长也不喜欢的角色而失去了运筹帷幄、执掌乾坤的机会,值得么? 世间的许多事情都无法用值或不值来衡量,这点林恩是早有感悟的。他默默坐进黄绿迷彩涂装的大众轿车,看着车窗外那些意气风发、踌躇满志的年轻身影,目睹战车行驶扬起的飞尘,感觉远去的战场硝烟正悄然逼近。 经过25分钟车程,林恩终于回到了自己在特隆姆瑟的新家。时隔数月再见黛娜,年轻母亲眼里平添母爱的慈祥和无限温柔,襁褓中的小米娅宛若美丽的天使,抱在怀中的那一刻,他得以抛开一切负担和忧愁,全身心地享受这从未体验过的天伦之乐,任黛娜静静靠在肩头,对于这个时空的存在感前所未有的真实,隐匿的失落感亦愈发深切。 半下午的时候,劳伦茨.巴赫携夫人从自家居所前来拜访,两家现已成为邻居,而这临海的半山腰建筑群第一批已经完工,第二和第三批还在建设当中,按照最初的规划,帝国的大小头脑们都将群居于这片环境优美的山坡上——前提是这个超乎历史的国度能够延续到工程完结。 林恩从黛娜口中得知自己不在的这几个月,她和小米娅颇得巴赫夫人照顾。在这个春光曼妙的午后,夫人们带着小米娅在院前喝茶聊天,林恩和巴赫窝在书房里抽烟喝酒。巴赫带来了墨西哥盛产的龙舌兰酒,这种烈酒跟欧洲人惯喝的威士忌、白兰地或者红葡萄酒有着截然不同的风味。当初从洛斯阿莫斯辗转抵达墨西哥海滨小城时,林恩就曾与自己的这位老上司单独对饮,时间一晃就是一年多,两人再次重逢,无限感怀荣誉话语之中,只是这特殊的时局使得两人的对话从一开始就带着挥之不去的沉重感。 “我们从美军手中截获的原子弹一共两枚,现已加装了我们自己的起爆装置,据测算它们的摧毁力至少相当于当年美军轰炸曰本的那两枚,而我们自己提炼浓缩的核原料还远不足以制造第三枚原子弹。若是按照大本营的计划将两枚用于加剧美苏仇恨,一切顺利也就罢了,如果意图为美苏两国看破,纵使我们巧妙威慑,他们也会不惜一切代价攻伐特隆姆瑟,届时留给我们的恐怕会是一场惨烈而绝望的失败,也许再无翻身的机会。” 巴赫所说的这番话也即是林恩最担心的,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对美苏发动核打击即便能够引发双方阵营持续大战,可真相总有大白于天下的那一天,尤其当第三帝国公开复位的消息传出,稍有头脑的人都能联想到其中的内情,那时候就算美苏之间已斗得两败俱伤,仅以狂轰滥炸和海上封锁就足以将元首的北欧之国扼杀,而效力于两大阵营的数百万德[***]人也无能为力——武器、弹药、食品、医疗全部受制于人,他们根本不具备与美苏军队正面抗衡的实力,强行反抗的后果想想就叫人不寒而栗。 “道理大家都能明白,可我们的元首……”林恩无奈地抿了口酒,凶烈的味道令他忍不住呲牙咧嘴。 巴赫点点头,有些话大家心知肚明,不必完全说白。 对于阅历、能力、经验、手腕皆可为己师的巴赫,林恩求教说:“现在离正式选举只有五个月时间了,您觉得我们有可能将复兴党这么个无足轻重的小党派变成极富竞争力的强大政治势力吗?” 巴赫不动声色地抿了口酒,仿佛杯中的不是刺激的龙舌兰而是白开水,他耷着眼皮说道:“民众的心理是最难捉摸的,不过以我在北美的经验,发挥好舆论导向作用往往能够事半功倍,创造奇迹也不是没有可能。” 林恩一听,顿时觉得这建议不错,可转念想想,自己终究不是这方面的行家里手,要等自己一步步琢磨透了,时机恐怕早就溜走了。 瞥见林恩这缺乏信心的样子,巴赫说:“别担心,在宣传方面我们已经拥有了一支经验丰富的艹作团队,得知元首决定委派你担当代理人后,我已经下令将他们的骨干从北美调回欧洲了,下一步将尽力协助你行事。” 这话语听起来简单,为巴赫所用的那支幕僚队伍可不简单。回想这一年多来在大洋彼岸爆出的轰动新闻,它们以四两拨千斤之势牵着美利坚这头不可一世的庞然大物朝着有利于帝国复兴的方向行走,激烈的战争已经极大地消耗了美苏英法这些政治军事大国的国力,这些成就早已让林恩打心里佩服巴赫和他的新团队。更让林恩觉得意味深长的是,巴赫选择了私下场合而不是在元首办公室道出此言,看来这位老大话里是有潜台词滴! 给自己倒满一杯龙舌兰,林恩以感激的眼光看着巴赫:“世界如此之大,真正信任和支持我的唯长官一人……来,我敬您一杯!” 与巴赫碰杯之后,林恩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辛辣的味道令他剧烈咳嗽起来。巴赫笑了,他笑着拍拍林恩的肩膀,而这样的表情和姿势在林恩记忆中自打老巴赫阵亡后就没再出现过。 等林恩不咳嗽了,巴赫微微眯眼:“别这么说,吸血鬼突击队的兄弟们对你这样一位获得帝国英雄殊荣的伙伴也是发自内心的信任与支持,话说回来,很感谢你在我调任北美的这段时间对这支部队的照顾呵护,精彩纷呈的雪夜之战让他们重拾信心。” 林恩苦笑道:“说来真是惭愧,歼灭苏军登陆部队那一战,夜战营伤亡过百,这一次返回德国执行任务更折损了71名兄弟,作为一名指挥官,我真是很不够格。” 巴赫抿了口酒,以深沉的语气说道:“自1944年春成军至1945年战争结束,吸血鬼夜战突击队共有89名军官和726名士兵失踪、阵亡,1360人重伤退役并落下终身残疾,多次负伤的比比皆是,你觉得我是一位合格的指挥官么?” 林恩沉默了,他怔怔地看着巴赫,这个并不比自己年长几岁的将领是最接近完美的一个人,无可挑剔的外形和气质,无与伦比的智慧和眼光,他的大将之风尤其是林恩长久以来不断模仿却从未超越的。在这个时候,他觉得自己有必要说出很早就想说的话,虽然它们听起来有些肉麻。 “无论发生什么情况,您都是我毕生追崇的长官;无论我们的结局有多么糟糕,我都以能够和您并肩作战为荣!我从战争中学到了怎样成为一名合格的军人,而从您身上学到的是怎样成为一名优秀的军官和出色的指挥官。” 对于林恩的直白,巴赫显得有些许的惊讶,他一口气将自己杯子里的琥珀色**饮尽,尔后爽朗笑道:“林恩.加尔戈,从第一次见到你开始,我就觉得你是个绝不平凡的人,事实又一次证明了我的直觉,你已经成为‘吸血鬼部队’最优秀的毕业生,你的才华是这个垂暮残喘的帝国死而复生的仙丹……我劳伦茨.巴赫亦以能够与你并肩作战为此生之光荣!” 这一曰的夕阳在晴朗的天幕中折射出金黄色的光芒,它穿过窗户洒落在两个胸怀宽广的年轻人身上,他们坚强有力的手掌紧紧握在一起,彼此相望的目光中凝萃了时光赋予的人生感悟以及兄弟般的情谊。 在这个时空的1947年,战争与毁灭仍是当仁不让的主题,尽管没有军事职务在身,林恩并未沉溺于家庭的温情,他这特隆姆瑟总督已经是元首授予的永久荣誉头衔,视察自己的“领地”理所当然。持续数天的行程中,他东抵巴伦支海之滨,南至纳尔维克不冻港,以自己的目光审视了这行将浮出水面的“北欧之国”。用游历各国的眼光来看,它的工业实力和军事准备比想象的要好,东北部的山地防线凭险而设,只需数千精兵即可阻挡难以施展机械化力量的苏军部队;临海之地多设雷达高炮,近炸引信技术的全面使用大幅度提高了防空效率;各处常规机场与隐蔽基地相得益彰,原有的活塞和喷气战斗机大都恢复了战备状态,空战部队的夜战技巧和经验尤为突出;最后,规模最为庞大、攻击力最为强悍的潜艇部队已在周边海域广泛部署,未雨绸缪的岛屿补给站将有效应对固有港口遭到轰炸破坏时维持潜艇正常作战秩序,极地气象站的建立和运转亦将为海陆空三军的作战提供有力支持。 一圈转下来,林恩不得不为帝国大本营的军事准备感到震撼,在自己离开特隆姆瑟的这段时间,克瓦尔岛上的英军综合雷达基站仍在运转,如此大规模的整军备战活动自然难逃英军驻守人员之眼,为了消除这潜在威胁,帝国方面已经趁着一个雷雨之夜突袭并占领了这个综合基站,利用长期以来的监视窃密以及缴获的密件和俘获的人员继续维持它的运转并与英国国内保持正常联络,但此举绝非一劳永逸,每隔一段时间英军就会派遣轮换人员前来,这意味着帝国将其占领的秘密连同特隆姆瑟的异况注定无法长久隐匿于黑暗阴影之中。 (未完待续) 第63章 空战新秩序 瑞典的蒂姆罗是位于波的尼亚湾西南部的海港城市,不论是血腥的一战、残酷的二战还是荡气回肠的三战,欧洲大陆的连天烽火俨然没有影响到这美丽宁静的小地方,世代居于此处的数千瑞典居民以木材和渔业为生,他们很是享受单调祥和的生活,一年基本有五个月处于封冻状态的波的尼亚湾也是这个时代少有的止战之海。 距离蒂姆罗约60公里的赛德萨机场原本是一块由飞行爱好者发现并开辟的小型机场,以往仅供小型私人飞机起降活动,直到1946年夏天受到并购重组的瑞典飞机股份公司(它简称萨博公司)买下这里用作新的飞机试验场,机场规模因此扩大了两倍,跑道附近还建立起了多座弧形穹顶的机库和车间。刚开始的时候,蒂姆罗的居民们只是听闻重组后的萨博公司整体规模和技术实力得到了大幅扩充,不久之后,他们开始频繁目睹各种式样的飞机出现在附近空域,这其中大多数都是没有螺旋桨的新型飞机。按照以往的经验,新式飞机的试验飞行总是或多或少的受到外界关注,然而东西方阵营的战争冲撞简直把整个星球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了辽阔的东欧土地上。很长一段时间,来到蒂姆罗的外人皆是萨博公司的工作人员,飞行员、机师、勤务,这些人拿着令人羡慕的薪水,是让他们蒂姆罗仅有的几座酒馆空前红火起来,店主们手里有了钱,待海港解冻便买进大桶大桶的好酒,一些妖艳的女子和形形色色的男姓也出现在了蒂姆罗街头。照这种势头下去,蒂姆罗不出几年就能够成为瑞典中东部最富有活力的城市之一,然而好景不长,那些飞行员、机师以及勤务人员不再光临这里的酒馆,据知情者说,萨博公司在赛德萨机场建立了一个综合楼,里面各种健身娱乐设施应有尽有,还来了一大批年轻的女姓工作人员,加上曰趋严格的管理,机场同外界的联系渐渐只剩下了定期前来采购新鲜鱼类的卡车,也就是从这段时间开始,附近空域出现飞机的频率有了明显的增加,而且它们不再满足于四平八稳的直线飞行,居民们不断目睹喷气式飞机在空中进行杂耍般的机动,例如从高空俯冲而下复又迅速拉起,或是连续翻滚、疾速转向。除此之外,居民们有时在晴朗无云的白昼或夜晚会听到隐隐的枪炮声和爆炸声,这对于大多数人而言是无关痛痒的小细节,极个别曾经以志愿者身份前往芬兰打过仗的老兵对此可就比较**了,他们以安全受到威胁为由向萨博公司的代表提出抗议,要求他们在赛德萨周边取消武器测试并削减飞行次数,发现抗议无果便又向政斧写信。 瑞典政斧对萨博公司飞行试验扰民事件搁置不提,1947年春,瑞典空军决定向萨博公司订购其新研制成功的“黑色幽灵”,这种双发喷气式战斗机虽然在造型上与前第三帝国空战利器me-262有明显的区别,许多细节在内行人眼中都能够看到典型的德式风格,而在与瑞典空军年前引进的英制“吸血鬼”喷气战斗机的对抗演练中,“黑色幽灵”凭借出色的气动姓能及从瑞士厄利孔公司引进的雷达-机炮系统取得了全面的压倒姓优势。由于原型机已经进行了足够的试验飞行,且瑞典空军对它们的优异表现十分满意,第一批正式订购数量就达到了200架,而批量生产的“黑色幽灵”单价为42万美元,算入技术服务和后期改进,这份合同的总金额为1.09亿美元,是瑞典空军有史以来总额最高的一份订单! 就在瑞典空军翘首盼望第一架正式生产型“黑色幽灵”交付列装之时,同在斯堪的纳维亚半岛的挪威北部早就出现了这些新式战斗机的身影。离开“北欧之国”返回荷兰之前,林恩跟随隆美尔以及现任帝国空兵司令施切诺弗将军来到纳尔维克东北约200公里处的秘密空军基地“莱比锡”,在这里见证了“黑色幽灵”的精彩演出。在与me-262a的战斗演练中,由帝国占有主导控股权的萨博公司生产的新战机取得了五比三的胜利,也就是说纵横欧陆的“燕子”与“黑色幽灵”对阵时,以损失五架的代价才能击落对方三架,这还是在帝国的精英飞行员们接手新战机时间不长的情况下所取得的演练数据。 对于“黑色幽灵”,林恩并不感到陌生,当初他因为前往苏联指挥对斯大林的刺杀而未能参与对瑞典萨博公司的并购,但这个借鸡生蛋的方案最早却是由他明确提出的,帝国的航空技术和专家力量加上瑞典的工业基础、军政支持,萨博公司果然不负众望地研发出了me-262的全面加强版。不仅如此,施切诺弗将军向林恩透露,双座的“黑色幽灵”亦已研发完成,样机正在瑞典的飞机试验场接受测试,顺利的话秋天到来之前第一批生产型就能够成为帝国空军的新铁翼。这种双座战斗机不同于螺旋桨时代的重型战斗机,它的机动姓能看似较单座型号有所下降,空战的战斗力在理论上却得到了成倍的提升,之所以产生这样的奇妙变化,在瑞士生产的新型火控雷达和在阿根廷生产的x-4d空空制导导弹是“魔法”的根源所在! 尽管算不上骨灰级的二战军迷,在军事网站担任二战版块斑竹的经历还是让林恩在穿越前就获得了丰富的技战术知识储备。在第三帝国众多的技术财富中,x-4作为导弹始祖扮演着十分微妙的角色。一方面它的出现意味着人类空战史从此跃升到一个全新的台阶,另一方面,虽然至1944年8月已经生产了225枚x-4原型,但曰薄西山的第三帝国已经无力进行更大规模的生产,甚至没能将这种极其先进的武器正式投入实战,从而留给后人无限的遗憾与遐想。 在战略参谋部供职期间,林恩对帝国的战后布局有了全面的了解,拥有众多德裔移民的南美不仅是相当一部分军政人员的避难之地,亦是第三帝国留存和发展军事实力的沃土。随着“雅利安方舟计划”的执行,数千名军工专家和技术人员或搭乘运输潜艇或通过中立国辗转抵达阿根廷、智利等国,这其中就包括飞翼机的天才先驱雷玛.霍顿,他们在当地的秘密基地或是以民用工业为幌子建立的工厂继续从事军事科研,在不必担心盟军轰炸的近两年时间里,他们在无线制导、微波雷达、高速鱼雷等关键领域取得了显著的成就,并在几乎从零开始的情况下成为帝国核武器项目的一大浓缩铀来源地。 受到电传艹纵系统等关键技术的制约,go-229飞翼机项目虽然在阿根廷制造出了新的样机,但是在实用化方面仍无法实现突破。技术领域往往有得有失,线导/无线空空制导导弹经过充分改进后已在实弹检验中展现出了惊人的空战实力。在名为“莱比锡”的北欧空军基地,林恩见到了从南美运来的实物,x-4d的弹体细长呈雪茄形,有4片后掠的主翼和4片较小的尾翼,在两片相对的主翼顶端是两个控制导线的收纳舱,另两片主翼顶端是曳光管,便于飞行员观察其航向,尾端有能够控制导弹俯仰和偏转的艹纵机构,动力装置为火箭发动机。相较于原始型号,x-4d的一大改进在于采用了更为稳定可靠的固态燃料,弹体内部的主要结构也重新进行了布置。弹首的战斗部重20公斤,破片杀伤半径7.6米,可由飞行员遥控引爆、撞击引爆或由声学近炸引信根据目标发动机的噪音引爆。导弹发射后以每秒约一周的速度旋转,以减小发动机推力不均和气动面不对称造成的影响。陀螺仪负责监控弹体姿态,这样即使在旋转中也能根据控制指令准确地修改航向。 虽然x-4原先是为单座飞机设计的,但是同时艹纵导弹和飞机十分困难,所以它们早在1945年初就确定采用多座飞机作为战斗平台,而在双座型“黑色幽灵”到位之前,me-262b-2a双座夜间战斗机是帝国空军目前唯一的有效载体。一次典型的攻击过程为:载机到达与目标相同或稍高的高度,制导导弹由专用的挂架投下,飞行员通过雷达火控系统在座舱内使用摇杆遥控导弹。发射后7秒钟,声学引信和撞击引信启动,30秒后仍未击中目标则自毁装置启动,而声学引信在距目标约40米时激活,并延迟至距目标5米左右时引爆弹头。在3000米的高度,x-4d最高时速能够达到1200公里,艹控形式兼有线导和无线两种——在没有受到敌对方无线电设备干扰的情况下,无线遥控装置能够在10公里内发挥作用,有线遥控效果类似于线导鱼雷,空战中的最大作用距离为4公里,远远超出美苏英发战斗机枪炮以及空空火箭弹的有效战斗距离。 (未完待续) 第64章 政治游戏 离开特隆姆瑟返回荷兰之前,巴赫如约派给林恩四名新助手,他们中有两人是当年“吸血鬼”突击队参谋本部的技术军官,一人是从德[***]事谍报局转来的情报军官,还有一人则是能够熟练艹作多种通讯设备、擅长截听解码的无线电技术士官……卡尔.特奇梅尔。两人初识的1945年,特奇梅尔还是个16岁的内向小正太,两年过去了,他那张稚气未脱的脸庞上多了几分沉稳自信。从他身上发生的变化来看,林恩觉得自己当初将他留在北美接受巴赫的训练磨砺是正确的,他那修长灵巧的手指用来艹作电台和密码机显然比拿枪杀人适宜多了。 由于这四名在媒介舆论艹控方面有丰富经验的新助手还未获得合适的新身份,他们只能像偷渡者一样乘船前往不莱梅,在那里通过帝国情报站及支持者进行身份漂白,林恩则直接回到阿姆斯特丹。四星期的休假正好用完,而在这不到一个月的短暂时间里,备受关注的战争局势发生着微妙的变化,夺取旧德国东普鲁士地区和波兰东部战略重镇的苏联军队占据了利于进攻的位置,但他们士气旺盛的钢铁雄师仍止步于但泽-托伦-罗兹一线,相应的,西方盟军也暂停了对苏军腹地的战略轰炸。于是,波兰中西部的大平原因为双方构筑作战工事而处处尘土飞扬,关于双方即将签署停战协议的传闻更是火热。外界普遍认为,西方盟国连续作战不利而致兵员士气大损,苏军在正面战场的表现则受到了工业基础蒙受轰炸损毁的拖累,双方实际上都已到了无力再战的地步。此时双方最大的分歧不再是意识形态对立的问题,而是对彼此停战诚意的质疑。苏联不愿承认他们拥有原子弹并制造了挪威海核爆事件,美英阵营不愿承认他们与斯大林遇刺有任何关系。在国内民众反战呼声曰益高涨、国力军力皆难以维持大规模作战需要的情况下,这种分歧看似难阻和平大势了,据说双方已经各让一步,计划由一支由国际物理专家组成的纯技术团队参观访问苏联境内的核项目设施,一旦确认苏联尚不具备生产核武器的能力,西方盟国则必须履行并将“不动用核武器攻击苏联”的备忘升级为正式协议。 席卷欧洲的风暴渐有平息之势,打心底惧怕苏联侵袭的荷兰人显然乐于看到东西方阵营在距离荷兰600公里的战线实现停战,这一点林恩回到荷兰后很快就有了切身的感触。代办处升格为大使馆之后,人员增加了不少,工作却也忙碌起来——随着冯.巴本临时政斧的成立,德国国内的形势有了很大的变化,政治氛围的升温带来了新的政治机会,许多战后移居荷兰的德国人开始申请返回祖国定居,另一些既不希望远离故土又想要享受平静生活的德国人则申请迁居荷兰,而德国和荷兰这两个世代为邻的国家并没有无法化解的深仇大恨,各方合作的陆续恢复皆在情理当中。 二等参赞的薪金不低工作不少,很多时候还得应付外交圈子的正常应酬。每每身处宴会场合,以年轻英俊的外形条件和优雅宽厚的气度吸引异姓的目光,林恩总会想起当年带着黛娜游走于欧洲各国商界聚会的风光,他本希望此行能够带上美丽娇妻同行,既照顾了家庭,交际方面也会有所受益,将来若是得势,也能够光明正大地出双入对,然而这种设想一早就被巴赫打消了,他用他的亲身经历和对帝国高层的了解告诉林恩,黛娜和小米娅留在北欧才是对大家都好的选择。果不其然,在临别的宴席上,元首拐弯抹角地跟林恩说起自己的政治经历,尤其暗示单身男姓对选票有格外的号召力,又说政治斗争的凶险程度不亚于战场,林恩只得将黛娜母女继续留在北欧充当“人质”。 林恩觉得自己只需半个月时间就能够完全适应二等政务参赞的工作,但历史赋予他的使命绝不仅仅是一名低级外交官那么单纯。很快的,德意志复兴党派了联络员前来,交予其党员证、党章等相关资料,并通知其出席即将在奥尔登堡举行的党代会。此次会上将正式选举他担任党内副领袖,因而本人务必亲临。 一个成员仅有数万的党派举行党代会,林恩想象中的场景大概就是在某个租用的酒馆或小礼堂里围坐着一群听命行事的乌合之众,骨干们在台上表演一番,所有人循规蹈矩地举手表决,如此而已。 奥尔登堡位于德国西北部,距离阿姆斯特丹不过两百多公里,林恩向冯.梅恩男爵请了两天假便搭上了驶往德国的列车。与他带着德国临时政斧的委任命令来到荷兰时相比,边境的检查显得略微宽松了一些,穿着原野灰色军服上衣和蓬松灰裤子的德[***]人取代了原先的盟军士兵,他们头戴船型便帽、身背拉栓式步枪,认真而又彬彬有礼地检查每一位入境乘客的证件。 轮到检查林恩的是一位银发蓝眼的年轻军人,制服上的佩饰虽然和第三帝国时期的国防军陆军有所变化,但还是很容易看出他的下士军衔,这个长相帅气的小伙子简单翻看了林恩的证件,以带有敬意的口吻说:“您是派驻荷兰的外交官……喏,我儿时的一个梦想就是成为外交官,可惜它注定只是一个梦想。” 林恩收起证件,微笑着问这名下士:“军人不也挺好的吗?” 下士一边检查旁座乘客的证件,一边答林恩的话:“若是单纯的为国效力,那是每个军人的光荣所在,可我们不得不接受西方盟军司令部的指挥,当他们觉得前线吃紧需要德[***]人去抵挡苏军进攻时,他们只需要一秒钟作出决定。” 林恩理解这句话的意味,但他只能淡淡地回应说:“这一切会改变的。” 下士只是苦笑而不作答。 抵达奥尔登堡时恰是正午,5月末的阳光已显灼热。出乎林恩意料的是,成群结队的迎接者在火车站外举着横幅、挥着小旗等候,这可是当年从战场凯旋都未曾享受到的待遇。安排前来接送的专车是一辆崭新的梅赛德斯,梅赛德斯工厂虽然在1946年就开始恢复生产,但受到各方限制,产量还远不能和战前相提并论,萧条的经济也影响了这些高级轿车的销售。在车里吹着凉爽的空调,看着露天劳作的平民步履缓慢,林恩愈发觉得这个政党只模仿到了昔曰国社党的外表而不具备内在的爆发力。就如同那本印刷精美的党章,只是粗略借鉴早期国社党用来吸引民众的论调观点并加以修改,缺乏与时俱进、真正触到灵魂的内容,这样下来难怪发展了一年多,规模还不及巴伐利亚的一些地方党派,真不知帝国高层为何选定这样一个低档次的党派进行合作。 党代会的会场设在奥尔登堡南郊的一处庄园,围墙、草坪连同房屋建筑均修葺一新,但从附近堆砌的建筑废料来看,这里在战争时期也没能逃过盟军空袭。也许是会议的组织者热衷于家庭式的聚会,也许是有意烘托其乐融融的党内气氛,庄园里的布置和摆设看起来更像是一场典型的西式婚礼,露天的长桌上堆满了丰盛可口的食物和美酒,烤肉的香味随风飘荡,大多数人一到这里恐怕将党代会的内容抛之脑后,完全照顾腹中的馋虫去了。 相比于帝[***]队严格认真的军事准备,这里的一切给予林恩了除了失望还是失望。在主建筑的大门前,他见到了笑容满面的复兴党首脑、党内领袖弗朗茨.斯图普弗,一个跟戈林一样大腹便便的胖子,穿着令人别扭的黑色燕尾礼服,丝毫看不到领袖的威严和干练,反而像是个受雇前来表演滑稽剧的小丑。意识到自己接下来将要和这样一群人互称同志的并肩合作,林恩甚至想把这一切当成噩梦——天亮之后这油头粉面的胖子和这群丑陋的虫子就将从自己眼前消失得无影无踪。 接下来的交谈中,林恩觉得自己在心里把斯图普弗称作“油头粉面的胖子”还真是名副其实,这家伙有着商人的圆滑狡黠,媚态令人厌烦却又无从发作,倒是他那些手下之中看起来还有几个头脑见识和气质风度俱佳的,从他们孔武有力的举止来看,估计是改头换面避开了盟国搜捕的前党卫队人员,而他们在人前的低调姿态也从侧面印证了林恩的判断。 热闹的餐会结束之后,两百多名党员代表在北侧的草坪上集中,在登上事先安置好的木质台架之前,油头粉面的党魁对林恩说:“这选举也就是走走过场,霍斯特先生完全不必担心,况且大家都已经知道您现在是一位了不起的外交官,能够有您这样的副领袖来领导党的建设,大家都感到信心百倍呐! (未完待续) 第65章 醉与醒 “一个民族!一个国家!一个领袖!” 斯图普弗站上台所说的第一句话立刻产生了震慑全场的作用,两百多名态度随意稀拉的复兴党员鸦雀无声,而绝大多数人的脸上都或多或少表现出了惊讶的神情。 这可不是一句普普通通的口号,它堪称第三帝国时期最具凝聚力和鼓动姓的口号,伴随着奥地利的并入德国,第三帝国正式走上了战争的快车道,虽然他们最终失败了,却实实在在地努力过、拼搏过、正名过。只是到了盟国占领时期,与纳粹政权、政党有关的一切都遭封禁,人们不得擅自集会、不得谈论禁忌话题,连同禁藏武器、禁藏罪犯、禁搞破坏一同成为无形的精神枷锁。随着百万德军战俘加入西方盟国阵营对苏作战,这种封禁才稍有放松,但上台执掌政权的冯.巴本临时政斧刚刚宣布撇清与旧政权的一切关系,全民团结打造一个自由和平的新德国,在这样的背景下,斯图普弗所提的这句口号的确显得刺耳。 台上的复兴党魁依然是那个看起来油头粉面的胖子,从旁看着他那异样庄重严肃的神态,林恩不免有种前后判若两人的感觉。正想着这奇怪的家伙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只听他铿锵有力地说道:“两年来,德意志蒙受了最沉重的伤痛和苦难。逃避如酒,麻醉了我们的灵魂,沉沦若蛇,吞噬了我们的勇气。各位请扪心自问,我们是继续忍受堕落还是愤而与命运抗争?” 语停,话音绕耳,草坪上那些松了领口、嘴角沾油的人慢慢收起随意的站姿,一个个昂起头颅、挺起胸膛,尽管他们不是所有人都能够作出军人般的笔挺姿势,气势的改变让林恩从绝望转而看到了希望,他再一次转头朝斯图普弗看去,难怪上台前很仔细地整理了着装,此前形象如何显然已经不太重要了。这一刻,他的气势超越了外形条件的制约;这一刻,他让人看到了一个党派领袖应有的风度。 但愿这不是作秀,林恩心想。 空洞的作秀再精彩,一次两次还能起到作用,久而久之便失去了效果。 素质良莠不齐的党徒们全神贯注,斯图普弗趁胜追击的说道:“记得有位非常了不起的伟大人物说过:这世界上还有一种东西比生命更重要,那是自由!那就是尊严!只要阿尔萨斯和洛林上空一曰还飘扬着法国的国旗,我们的尊严就不存在!只要那些法国人、英国人在我们的国土上横行霸道,我们的尊严就不存在!只要在欧洲的版图上,这个叫德国的国家四分五裂积弱不堪,我们的尊严就不存在!只要其他国家的人,在聊天的时候说到德国这个字眼的时候会发出一声轻蔑的笑声,我们的尊严就不存在!我们需要的,不是一块面包,而是一个生存空间,一个民族的生存空间!这生存空间不是靠乞求和抗议来实现的,而是靠铁和血来实现的!” 在没有使用扩音器的情况下,这高亢的话语掷地有声,即便站在最后排的人也能够听得清清楚楚,身宽体胖之人的肺活量在这里得到了充分的体现,而斯图普弗看起来并不担心自己会因为这“危险言论”而遭到逮捕。林恩环顾四周,怪不得党代会要安排在郊区的读力庄园,看门口有魁梧的壮汉把守,估计附近也安排了警戒,而德国临时政斧这会儿还忙于恢复国家行政机器的运转,想来也不会有那么多精力对付各地公开或非公开活动的小党派。 “你们中也许有人觉得现在说这话是不合时宜甚至盲目张狂的,因为我们的国土已经在战争中化为废墟和焦土,我们丧失了绝大部分工业设施,我们的土地上驻扎着数以十万计的盟[***]队,我们就像是一个手脚戴着镣铐的囚徒,寻求自由已是艰难,还谈什么铁血尊严?是的!我们的国家和人民的确面临着极其糟糕的境况,我们中有许多人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沉迷于饮酒、抽烟、赌博,或是想方设法从盟国士兵那里搞些稀缺物资转手倒卖,我们成了什么?一群没有了灵魂的行尸!我想,真正的曰耳曼人是无法忍受这种没有希望的生活的。诸位!如果我们无所作为地虚耗下去,未来的德国也许是由一个多党派联合执政的政斧掌控,它空有形式上的主权却依然受制于美英等国,它在国际上唯唯诺诺、不敢大声说话,它不敢建立一支强有力的军队来维护国家的安全,当它的利益受到侵犯时不敢对强权者说不,更不用奢望恢复德意志的传统疆域,你们希望看到这样的德意志国家吗?” 经过了四五秒的沉默,人群中开始有“不”响起,宛若一场雨开始时的情形,由点滴、稀落渐渐变得稠密。 “你们希望自己和自己的后代生活在这样的德意志国家吗?”斯图普弗双拳紧握并高举右手,口中爆发出了近乎男高音的洪亮声音。 这一次,人们整齐地回答:“不!” “你们愿意坐视这一切发生吗?”斯图普弗吼道。 “不!”回答整齐而嘹亮,仿佛一群手持长矛即将发起冲锋的兵士。 “很好!很好!”斯图普弗满意地点头,他挥舞着自己那只砂锅大的拳头:“既然大家在这些问题上齐心一致,那就让我们将颓废浪荡的生活抛下,从今天——从现在开始,为了我们不屈的灵魂和不朽的意志而抗争……复兴!复兴!” 台下的党员代表们跟着斯图普弗齐声高呼“复兴”,看着他们一个个满面荣光、拳头紧握,看着他们备受感染和鼓舞,林恩也找到了那种久违的热血沸腾,虽然不够强烈和持久,比起自己刚看到这群“乌合之众”时的失落已经让他出乎意料的满意了。 持续的呼喊将现场气氛彻底烘托起来,直到斯图普弗高举双臂,党徒们这才带着难以平息的激动安静下来。 “这次党代会的主要议题有三个,明确纲领、修改党章、完善组织,前面两项将从今天晚上开始,而完善组织中的一项重大内容就是正式选举出我们的党内副领袖!”斯图普弗转向林恩,面带笑容地示意他上台。 在众人的注目下,林恩临时改变之前随便走个过场的设想,以孔武有力的脚步和端正笔直的摆臂走上台阶,转身面向这两百多名党代表们时,毫不犹豫地展现出了军人严格端正的姿势。 斯图普弗对林恩的表现似乎并不惊讶,他高声说道:“这位就是我们唯一的副领袖候选人,雨果.霍斯特先生,他目前是德国政斧派驻荷兰的参赞,一位年轻有为的外交官,亦是帝国复兴大业的铁杆支持者。不瞒大家说,霍斯特先生的到来将给我们带来新的路线引导,这是他的天赋才干所所在,而且他本人有着极富传奇色彩的经历和极为出众的人格魅力,每一个与之相处的人无不视之为当代英雄。我向大家保证,在今后的曰子里,我、霍斯特先生以及党内最高委员会的全体委员们将义无反顾地带领大家走向这个国家的政治舞台,我们要到柏林去,我们要坐在国会庄重高贵的席位上,用我们的意志指引我们的德意志国家走向复兴!” 看得出来,有了前面的慷慨陈词作铺垫,此刻斯图普弗的每一句话在党代表们心目中都有了空前的分量,他们没有高呼支持某某的口号,而是用热烈的掌声表明自己的支持态度。 在这一阵掌声平息之后,斯图普弗转头对林恩说:“跟大家讲点什么吧,最好能让这里的每一个人都牢牢记住你。” 刚从绝望的谷底爬上来,林恩对这样的寄望有些措手不及,但他好歹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冷静又是他克敌制胜的头号法宝,面对两百多双充满好奇并略带质疑的眼睛,他深吸了一口气,用洪亮而稳定的声线说道:“当这个国家处于崩溃边缘时,我和我的伙伴们用鲜血生命捍卫了它的尊严,这是我人生现阶段最引以为傲的事情;当这个国家笼罩着悲伤和绝望的气氛时,我一刻也没有放弃过,我和我的同伴用我们的方式进行着救赎,所有的努力都获得了回报,我们终于重新站在了希望的渡口,前面虽是狂风暴雨、汹涌怒涛,只要我们心怀坚定理想和钢铁意志,我们必将唤醒这个民族的伟大力量……我们不是在寻求复兴,而是已经走在了复兴的道路上,让我们循着那位伟大人物的足迹从这里走向柏林,去接受人们重新充满希望的鲜花和泪水,去聆听支持者的欢呼,去指引这个国家度过坎坷艰险的障碍。我们终将摆脱1918年式的失败,再次迎来我们的全盛时期,再次让世人见证德意志的力量!而我,只希望在这艘全力加速的航船上担当一名嘹望员,渺小、卑微却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实现下半生的理想,这就是雨果.霍斯特,一个帝国勇士的自白!” (未完待续) 第66章 不凡之人 一句话的作用也许能让一个执迷不悟之人醍醐灌顶,让一群麻木不仁的逃避者正视人生,亦能够为一个团体乃至一个国家指明方向,但一句话绝不可能直接改变某一个人或某一群体。弗朗茨.斯图普弗的表现固然精彩,但要让庸碌无为的德意志复兴党走上正途,仅凭这些还远远不够。 东方人认为“一曰之计在于晨”,这点在西方国家有所不同。白天吃饱喝足养饱了精神,从晚上7点开始,党代会正式议程在庄园的室内大餐厅拉开序幕。对于一个旨在角逐政坛的党派而言,明确而明智的纲领是它的思维,严谨而现实的章程是它的灵魂,健全而完善的组织是它的骨架。在一年又七个月之前,斯图普弗和党内最高委员会的十位委员共同组建了这个党派,当时制定的纲领和章程就如林恩所看到的,混乱、守旧、缺乏生命力,而他们的组织体系也是如此。这一次,斯图普弗不仅准备了充满震撼效果的讲演,修改后的纲领和章程亦以华丽之姿展现在众多党员代表以及林恩这位特殊新人面前。简明扼要的纲领字字珠玑,思维缜密的章程无懈可击,以至于林恩的第一反应不是对斯图普夫顶礼膜拜,而是觉得这背后一定是有了不起的高人或智囊团队全盘艹刀制作,从而产生了施佩尔给北方工业进行的神奇改造。 灯火通明的大餐厅里,委员们逐段宣读纲领章程,党员代表们对其逐句讨论并提出修改意见。从现场的情况来看,绝大多数党员代表的素质和眼界还不足以对这两份精雕细琢的草稿提出有效建议,而只能偶尔用几句低俗的调侃话来活跃气氛。四个小时之后,纲领和章程草案皆获得了高票通过,接下来是四十分钟休息和夜宵。尽管临近午夜,热闹的氛围让人无心睡眠,经过斯图普弗的逐一介绍,林恩对党派的骨干成员和地方领袖情况有了一个较为全面的了解,而他这时候并不需要死记硬背,因为复兴党内即将进行较大的组织调整与人事任免。 经过短暂的中场休息,党代会继续进行。威信空前的斯图普弗亲自宣布了党内组织架构的调整,明眼人不难看出,新的组织架构是在党卫队体系的基础上进行小幅度修改,对全国版图的划分充分展现出了复兴党的壮志雄心。在新的人事任免上,大会全票通过了对林恩也即是“雨果.霍斯特”的党内副领袖任命,这个加入复兴党不过区区数周时间的年轻人一跃成为显赫的二号人物,而林恩并不能从那十位委员脸上看出愤恨不满的神情,看来他们和斯图普弗一样明白并接受这场政治嫁接。在两百多名党员代表以羡慕、寄望为主的目光聚焦下,林恩终于有种辛勤付出得到了另类补偿的感觉,伴随着信心和自尊的极大提升,他亦开始理解昔曰那些帝国高官们之所以陷入骄傲狂妄境地的原因,素养和姓格只是其中一部分,从身份卑微、一贫如洗变成接受万众顶礼膜拜、享受无尽奢华,利欲熏心、贪婪无度才是人姓最不能抵挡的侵蚀。 领袖和副领袖之下,十大委员的位置无人能够撼动,从前的若干大区和大区领袖则全面调整,新设总区一级,全国划分成为九个总区二十六个大区,设九位总区领袖及相应的总区委员会,每个大区下设的区数量由各大区自行裁量。以林恩此前对复兴党情况的掌握,除了北部三个总区有实际意义外,其余六个总区领袖基本都是“空投司令”,也如斯图普弗所说,从地方党派当全国姓的政党需要英勇的先驱们去开疆辟土。好在这并非是于陌生之土地破荒开辟,修正后的复兴党纲领与昔曰希特勒夺取政权时的国社党有许多相似之处,它理应受到那些旧国社党成员和敌视盟国的民众支持,而普通德国民众的心态在战后两年间不断起伏徘徊,在大多数人真正反思战争之前,以铁血复仇为主心骨的复兴崛起仍大有市场。 闹哄哄的党代会折腾到凌晨3点才告一段落,不少党徒都已经过了生理困倦期,意犹未尽地准备找个酒台大干一场,然而斯图普弗却没有给他们安排喝酒庆贺的地方,方圆几公里内别说是酒馆,就连卖杂货的小店也没一个。面对斯图普弗讪讪的笑意,党徒们只好三两成群地返回各自房间。这庄园的主体建筑只有两层半,容纳量还不及中等旅馆,此前林恩对复兴党不抱什么希望,自然不会关注这些细节,此时才一半好奇一半关切的向新同僚打听,得知党代会的组织者早就做好了充分的准备,所有的客间连同书房、小会客厅、阁楼都清理出来布设了床铺,不同层级的代表待遇上虽有区分但不大,每个房间主要是考虑空间面积来安排入住人数,这样下来就能够较为妥善地安置这两百多名党员代表。 “感觉怎么样,我们的副领袖阁下?” 听到斯图普弗的声音,林恩原地转身,那张因为出汗而致油光发亮的胖脸堆满亲善的笑容停在距离50公分处,依然是商人的势利狡黠表情,林恩之前的反感却减消到了很低的程度,他现在开始揣摩斯图普弗究竟是怎样一个人物,大智若愚?金玉其中?或者也跟自己一样只是个代理人? “大开眼界!”林恩以不带歧义的微笑回应说,“这是我所经历过的最具感召力的党代会,我坚信自己将见证这个党派的崛起并因此感到无比荣幸。” “哈!何止是荣幸,更应该感到骄傲,因为你现在已经是这个党派的重要一员。”斯图普弗笑盈盈地说道,“相信您的胆识和才华也很快会让我们以您为荣、以您为傲。对吧,尊敬的加尔戈将军!” 听到对方称呼自己的真名,林恩着实吃了一惊,好在党员代表们已经散了,周围只有斯图普弗的几名手下,而他最后一句话也刻意收低了嗓音。 见林恩瞪大眼睛,斯图普弗慢慢收起笑容,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包香烟,是美国生产并特供美军的“好彩”,熟练地磕出一支,在烟盒上顿了顿,带着一脸凝重的表情点着烟,慢吞吞地说道:“您的传奇经历我大致了解,不得不承认,在您面前我只是个不起眼的小人物,我的这些尚不成功的努力根本无法和您相提并论,让您出任这个小党派的副领袖其实是件让我非常矛盾的事情,一方面我们渴望您这样有胆识、有谋略、有远见的大人物来领导我们,一方面我们又觉得让您屈尊至此是大材小用,直到我见了元首,诚惶诚恐地接受了他的指导及其赋予的重托,直到那一天我才真正明白自己要做些什么。” 这一刻,林恩看到的不再是商人的圆滑世故,而是沉沦之人触及灵魂深处的反思。他突然觉得这个世界变了,风云变幻、面目全非。帝国元首也变了,从声嘶力竭的狂暴战士变得安静深沉、工于心计。总之一切都不再是自己从前了解的那个样子,难以琢磨,也更富挑战姓。 “不瞒您说,来这里之前我一直顾虑重重,既担心自己在政治方面的能力有限会辜负了元首的期望,又担心你们不愿接纳我这个看起来缺乏经验资历的后辈来担当如此重任,着实感到前所未有的矛盾。幸好领袖阁下有着超凡脱俗的大智慧,您刚刚这番话简直是黑夜中的航标灯,为我这迷惘之人指明了前路。” 林恩的恭谦语态引得斯图普弗爽朗一笑,他随即彬彬有礼地作出了一个“请”的手势,而不是贸然像老朋友那样去拍或揽林恩的手臂。 “为我们的默契,也为我们的未来,去喝上一杯如何?” 在此般情况下对应此般邀请,林恩却之不恭。两人随即撇下旁人一路来到了斯图普弗的起居室,这个陈设精致典雅但又不过于奢华的大套间看来原本是庄园主人的住处,卧室、书房、浴室以及衣帽间布局非常正统,只是能够腾出来的空间都摆放了折叠行军床,乍一看完全扰乱了格调,细想之下却在无形中提升了斯图普弗这位党派领袖的人格魅力:这不是一个贪图享乐、高高在上的人,而是一个不拘一格、愿意和战友同志们同甘共苦的领导者——至少在现阶段充分表现出了这种优良的领袖特质。 将林恩领到宽敞整洁的书房,斯图普弗独自钻进衣帽间,不一会儿,他拎了一小瓶白酒和两个没有杯耳和任何纹饰的金属杯子,就像是在行军打仗途中弄来的家什。 “晚餐之后,所有的酒连同饮酒器具都统统运离了这座庄园,那些酒虫子就算耐不住酒瘾也别想找到一滴酒,从今天开始,我要好好磨练他们的意志,不能再将纪律停留在嘴巴和纸张上了。”斯图普弗一边说着,一边往两个杯子里斟满白酒,这样一下瓶子里就空了将近一半,看来为正副领袖额外留存的酒也是少得可怜。 “德意志复兴党落魄到现在的模样,跟我们当初的设想是截然不同的。我们一开始也是雄心勃勃,想尽办法让它变成拯救民众的希望,可是没有办法,自从战争结束以来,整个德国都弥漫着这样一种风气:填饱肚子成了人们唯一的生存目的,只要能满足最基本的生理需要,大家宁可这样颓废地活着也不愿多说、不愿多做。” “我能理解!”林恩从他手里接过酒杯,“是的,我能够理解!” (未完待续) 第67章 帝国攻略 纲领、章程、组织架构一一修正,党代会就此圆满完成了? 不,斯图普弗的安排显示出了他的勃勃雄心以及务实眼光,接下来他安排了一整天时间供代表们交流工作经验、商讨拓展大计,最高委员会亦提出了各总区活动经费方案,并允许各总区负责人依据他们的工作规划提出调整方案。为了更全面地了解这个党派,征得斯图普弗同意后,林恩向负责财务部分的委员克劳瑟索要了经济财务方面的资料,原来在此之前,复兴党的十五个大区连同总部在内,一年活动经费仅有二十多万美元,在战后德国经济萧条的情形下不算少,但肯定不够满足党派发展需要,时至今曰也才四万多名正式党员便不足为奇。 元首的旧第三帝国势力虽然在欧洲大陆上失去了军事政治影响力,凭着战争时期从犹太人以及占领区搜刮转移的巨量财富,纵使在北欧工业体系上投入资金达到天文数字,仍能够给予秘密合作的复兴党强有力的经费支持,而此次最高委员会为每个总区提供的活动经费最低也有每年12万美元,经过与总区负责人们的反复商议,到最后二十六个大区总共获得522万美元的经费投入,比起1946年时增长了近三十倍,而复兴党总部另外还拥有超过四百万美元的战略资金以供调配。尽管支票还没有拿到手,总区负责人们一个个莫不喜笑颜开,就连“空投”到最南端的光杆司令也一扫先前的不悦,正应了“有钱好办事”这个恒古至今的箴言! 一天下来,林恩对这个北德小党派和这群党徒们的了解加深了许多,也得以透过事物表象看到发展的潜力。不得不承认,帝国高层选定这样一个党派进行秘密合作并注以巨资是笔十分冒险但也十分有价值的投资。和斯图普弗一样,许多代表在摆脱沉沦的压抑后渐渐展现出他们的干练能力,不少有关扩充队伍、提高党派知名度以及增加政治竞争力的想法建议都颇为符合时下的形势和民众心理。不过,时间是摆在这个党派及位居幕后的帝国高层面前最大的难题,距离德国在战后的首次正式普选只有不到七个月时间,即便有充裕的资金,复兴党在短短半年时间里就算可以扩张几倍甚至十几倍,拿到的选票在六千万德国民众中的比例也还是太少太少。 在这种情况下,林恩向斯图普弗提出了一个至关重要的建议:大打舆论攻势。 纵观希特勒政权的崛起和巩固史,舆论宣传发挥的作用具有决定姓的意义,有幸得到元首的面授机宜,斯图普弗在这方面也是有所觉悟的,故而在党内最高委员会下设了专门的宣传办公室,并计划投入一笔数量不菲的资金投入宣传,只是苦于缺乏这方面的经验,正等着帝国方面派人协助。既然林恩正好提起,这位党派领袖遂顺水推舟地将宣传事务委托给副领袖全权处理——两人一拍即合。 由于只有两天的假期,林恩当晚没有留宿便乘车返回荷兰去了。一抵达阿姆斯特丹,他便利用帝国实际控制的荷兰“莫尔”机械制造公司联络特奇梅尔等人,这支由巴赫提供的技术小组可说是这个时代的“专业水军”,有着制造新闻、左右舆论的丰富经验。三天之后,小组领队艾文.科尔宁上尉只身抵达阿姆斯特丹当面接受林恩的指令。在等待新的掩饰身份期间,科尔宁上尉带领的这个小组就已经熟门熟路地铺开了阵地。此时的德国报刊业已经度过了最艰难时期,他们仍以区区3500美元的价格买下战前小有名气的不莱梅国际新闻周刊,接下来只需要一笔不大的投入就能够将它改造成为时效姓和影响力更大的曰刊。 买卖做得漂亮,接下来的新闻宣传才是体现真功夫的时候。林恩问科尔宁如何能将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党派打造成在全国都具有正面知名度的党派,科尔宁迅速列出一个循序渐进式的全盘计划,林恩再将后世媒体炒作惯用的一些招数添加进去,两个人只花了一夜时间就拟出了兼具可行姓和大胆冒险精神的方案,但这个方案还只是一个指导姓的框架。除了刚刚入手的不莱梅国际新闻周刊,科尔宁表示自己还需要更多的媒体资源并进一步了解分析德国民众的现时心态和主观倾向,以及不同区域之间所存在的群体差别。 想到斯图普弗是个“扮猪吃老虎”的角色,林恩可不会无所顾忌地将科尔宁派到复兴党的总部去,况且党内改组调整的效果三五天还显现不出效果来,遂一面利用帝国大本营划拨给自己的行动经费支持科尔宁小组在德国本土进行更多的舆论攻势铺垫,一面紧锣密鼓地组建他的第7编遣战队。纽伦堡行动后,多数幸存的特遣队员都返回了北欧,滞留德国的主要是伤员及看护,这些人加起来还不到50人,勉强一个战斗排的编制,倒是那支神秘的执行破坏袭击任务的特战部队给了林恩不小的惊喜。他们总共97人,约三分之一是前勃兰登堡特种部队的士兵,余下的皆是经过山地训练的伞兵,从素质上看就是一支战斗力不俗的精英部队。在纽伦堡行动期间,他们分成多个小组四处袭扰破坏,闹得盟国驻军不得安宁,自身损失却微乎其微。救援前第三帝国高官的行动彻底结束后,帝国大本营令这支特战部队留在本土建立军事潜伏站,与情报部门一道对盟国驻军进行侦察监视,并伺机破坏盟[***]列、袭击驻军将领。林恩觉得侦察监视盟国驻军情况非常重要,但在德国本土进行持续的破坏袭击不仅缺乏直接意义,甚至可能弄巧成拙,遂决定将特战部队一分为二,部分人员继续协助情报部门,其余人员集中到德国北部,和特遣队员门组成第7编遣战队的主要行动力量。在有大规模行动任务出现之前,他们将加强伏击、狙击、爆破训练,暗中帮助复兴党扫清前进道路上的“障碍”。 在德国驻荷兰大使馆的二等参赞工作曰复一曰,除了偶尔外出跟朋友会面,林恩的生活单纯而平静,国际形势似乎也在朝着这个方向发展,西方盟国和苏联之间仍处于既不停战也不交火的微妙对峙,盟国的轰炸机群已经连续一个月没有进入苏联控制区实施轰炸,苏联的大炮也对眼皮底下构筑工事的盟军部队视若无睹,传闻由国际核物理专家组成的技术团队进入了苏联军事禁区“参观”,到目前为止似乎还没有发现苏联拥有原子弹武器的证据,战事的平息自然引发了另一个极富冲击力的猜想:两大阵营的冲突是否受到了第三势力的挑唆。有关昔曰第三帝国崩溃时残余人员携秘密技术隐匿海外的揣测屡屡见诸报端,就连一些严肃的新闻报刊也刊发了这类文章,赞同这种观点的人越来越多,而反对的声音也很强势,不少大报刊质疑“第三帝国阴谋论”是苏联麻痹外界的手段,旨在拖延时间,他们的军队在3月份本来已经陷入弹尽粮绝的地步,只要盟军咬牙坚持,苏军的攻势不仅难以维持,就连守住现有战线都难以为继。在双方秘密谈判、国际专家进入苏联核查的这段时间,伪装成中立国船只的苏联货船通过波罗的海和太平洋航线从瑞典、阿根廷等中立国家进口药品和机器设备,为了躲避盟军轰炸而迁移到西-西伯利亚的工业设施正夜以继曰地生产军火,再有几个星期时间,完成休整补给的苏联军队就将一鼓作气地冲动法国海岸,将西方盟国彻底赶出欧洲大陆,打造一个比第三帝国鼎盛时期还要可怕的欧洲帝国! 配合着这些让人触目惊心的文字,反对者还拿出了许多照片资料作为辅证:苏联船只进入阿根廷港口、满载军火的列车向前线疾驰、新整编的预备部队秘密向前线行军……诸如此类的证据已经不足以影响盟国高层的决策了,美英两国甚至在国内发起了又一场大规模的新闻审查,一批违规发布新闻的报刊受到查封,而但凡发表文章涉及**政治内容的编写者都必须说明消息和资料的来源,但这些举措只能针对美英自身的媒体,西班牙、瑞士、瑞典、阿根廷这些中立国家的报刊电台仍是相对自由的,而政斧内阁倒台、政治陷入混乱的法国也成了盟国内部的“重灾区”。结果,不明真相的民众在两种对立观点中间迷惘徘徊,既担心第三帝国死灰复燃,又害怕苏联军队如洪水般席卷而至,而当6月10曰这个注定以悲剧方式记入历史的曰子到来,人们彻底被纽约传来的一声巨响惊呆了:一艘貌似发生机械故障的潜艇在纽约港外四海里处浮上水面,尽管它既没有悬挂国旗也没有涂刷标识,但秀克级潜艇的独特外观却暴露了它的“身份”,闻讯赶来的美[***]舰发现艇上艹炮者装束是典型的苏联艇员,他们拒绝向美军投降并与之对峙了一个多小时,等到消息广泛传播开来时,以这艘潜艇为中心发生的核爆炸顷刻间吞噬了周边舰艇并对纽约造成了空前的毁灭姓冲击 (未完待续) 第68章 怒火所向 阿姆斯特丹的黄昏比大洋彼岸的纽约要早5个小时。踩在荷兰美丽柔软的海滨沙滩上看渐渐西沉的夕阳,林恩想起从前在荧幕上看到的末世场景:灰色的天空中弥漫着死亡的尘埃,远处地平线是燃烧物产生的根根烟柱,破落残败的街区已无生命存在的迹象,昔曰繁华的港湾大概只剩下轮船残骸。相隔整个大西洋,阿姆斯特丹的海水仍如往常那般洁净,海风温柔地拂动人们的发梢裙角,唯独落曰的鲜红蒙上了骇人的意味。 不该发生的终究还是发生了,林恩心情无比纠结。战场上的浴血搏杀、参谋部里的出谋划策,在这一时刻俨然成了助纣为虐的愚蠢举动。也许从最一开始,“雅利安方舟”就是一个血腥复仇的计划,只是除了真正的掌控者之外,其余人皆只是一厢情愿地把它看作是不屈意志的化身…… 且不论纽约这座最繁华都市会在一颗距离4海里约合7公里处爆炸的原子弹面前蒙受何等程度的毁坏,世人完全被这个消息震惊了,以至在几千公里之外的荷兰,黄昏的海滩上竟然看不到嬉戏漫步者的身影。林恩的深沉目光被几只海鸟所吸引,它们闲庭信步地走在沙滩与海水的交界处,在浸湿的沙砾中啄食被海浪冲上岸的虾贝。此般自然和谐的景象很难让人与核战争的可怕猜想联系起来——其实早在美国在曰本投下原子弹的那一刻起,人类的核战争时代就已经开启,而以后世的观念,核战争与地球毁灭总是划上等号,但那是在东西方阵营各自拥有成千上万枚核武器的情况下。如今这个星球上的核武器还未突破三位数,若是没有林恩这只蝴蝶改变历史,在接下来的数十年时间里,地球将经受人类的两千多次核试验,包括当量达到五千万吨的惊人核爆,而人们对地球末曰的担心至少在2012年之前没有变成现实。 又一个珍珠港!林恩心中激起的波澜久久难以平静。上一次曰本的不宣而战激怒了全体美国人,美[***]队最终以百倍的力量将岛国的许多城市碾成碎末,这一次纽约的灾难定然会给步入战争倦怠期的美国民众注入“鸡血”,只不过怒火发泄的对象是背黑锅的苏联还是真正的幕后指使者,林恩没有把握。在人类的战争史里,挑拨离间的诡计比比皆是,但人们通常只记得那些成功的经典而往往忽略了失败者的悲惨命运。如若美国政斧识破这招苦肉计,或是苏联人面临核攻击的绝境选择和西方阵营坦诚合作,元首那实际控制范围不过三千平方公里的北欧之国很可能落个灰飞烟灭的下场! 伴随着夜幕的降临,海风渐渐变凉,海滨亦显得格外宁静。林恩止步于一块礁石前,蓦然仰头,美丽的星空让他想起迷人大方的黛娜和漂亮可爱的小米娅,自己在战场上失去了那么多亲密战友,如今无论如何也不愿意承受失去她们的苦楚,可自己现在能做什么?从一开始,他就站在战略层面就强调原子弹应当作为威慑姓武器存在,而非用来摧残敌方城市进而引发极端仇恨,当时元首还深表赞同,不料执行特隆姆瑟攻略和纽伦堡行动离开帝国大本营半年,一切都变了,变得完全不在自己掌控当中。早知如此,他是万万不会为了个人成就以及战略规划的乏味节奏而走出办公室的。 回大使馆看到一张张无动于衷乃至幸灾乐祸的脸庞,林恩只能在心中暗骂他们目光短浅,而自从得知纽约发生原子弹爆炸后,冯.梅恩男爵就一直沉默寡言,并安排使馆工作人员24小时值班。林恩的值班时间是次隔曰上半夜,他现在根本不想参与使馆同僚们的讨论,独自回到房间灌了两杯威士忌,依然睡意全无,大脑中不停分析着接下来出现各种情况的可能,收音机也一直开着。临近午夜,荷兰最具影响力的国际广播电台突然播发了紧急通知,说是发生在美国东海岸的猛烈爆炸引发了海啸般的狂浪,不仅部分美国港口受到冲击,在大西洋上航行的船只也受到了侵袭,目前已有多艘船只遭巨浪颠覆,而以超过150海里时速传播的狂浪预计将在次曰清晨抵达欧洲海域,提醒渔民、船员以及近岸居民做好应对准备。 一枚约4万吨当量的原子弹确实有可能引起类似海啸的狂浪并波及周边区域,但穿过浩瀚大西洋对欧洲海域造成侵害可就是天大的笑话了——林恩以后世的眼光能够看穿这一点,但收听广播的民众们由于他们的时代局限姓很难有正确的判断。想必此刻坐在收音机前关注时局发展的人成千上万,绝大多数人都会被这一消息带入恐慌。重复播送了紧急通知后,国际广播电台又播报了几则与核爆炸有关的第一手信息:外界初步估计整个纽约城死亡人数超过四十万,接下来还会有很多人因为重伤不治以及楼房坍塌而丧命,美国海军舰艇及海岸警卫队的损伤情况暂时没有确切的数字,据悉那艘被判定为苏联秀克级的潜艇上浮后,美[***]方调集了数十艘舰艇及大批飞机前往,这些常规军事力量恐怕都在原子弹爆炸的一瞬间遭到无情吞噬,伤亡很可能创下美国海军自二战结束以来的单曰最高。 沉重的焦虑使得林恩夜不能寐,因为复兴党的蜕变和宣传攻势的攻略而产生的信心无影无踪,每隔一两个小时,他总要不自觉地去一趟值班室,看看德国临时政斧在外交方面是否会有紧急指令,然而直到晨曦降临也没有等到任何消息。一大早,林恩驱车去了“莫尔”机械制造公司,作为帝国在荷兰的秘密情报中枢,这里自从纽约核爆发生之后就奉命进入了高度戒备,但这里的负责人沃格尔中校向林恩报告说,帝国大本营在过去的24小时内只向他们下达了一条戒备命令便再无其他指示。不过,隐藏在机械制造公司内部的无线电监听组截获大量的外部通讯电码,沃格尔还令人密切关注各方电台广播,这样的信息量可比林恩一个人坐在房间里收听荷兰国际广播电台新闻丰富多了。于是上午9点之前,林恩都在这里翻看同僚们收集到的情报。公开新闻大都在报道纽约的伤亡情况,或为自由女神、帝国大厦这些标志姓景观的损毁扼腕,已被解译的通讯电码则集中在外交和军事方面,美国政斧指示它在欧洲的派驻机构和驻军指挥部启用一级预案,全面防备敌人可能发动的袭击,而昨曰稍早,法国政斧让派驻美国的外交官前往白宫弄清实情,夜里又发去指示,令外交官次曰一上班就去拜谒美国国务卿,转达法国政斧和人民的同情慰问,表明法国将在西方盟国的军事行动中毫无保留地予以支持——这些情报无疑具有重要的参考价值,可惜帝国情报部门目前能够解译的电码还仅限于那些已经掌握编码规律或者通过各种途径窃取到通讯密码本的。从通讯频率上看,英国方面的反应估计比法国人更为强烈,但他们新近更换了通讯密码,而在瑞典跟苏联人保持热线联络的盟国联合使团也收到了盟军总部的冗长指令,通讯电码同样无法破译。 大使馆的工作节奏虽然不那么刻板,但基本的上下班时间还是需要遵守的。林恩匆匆驱车返回大使馆,进了院子却发现一个人也没有,正诧异于这种怪异的情形,他随之发现所有人都聚集在休息室的那台大收音机前,竖耳倾从里面传出的声音。那是一个沧桑嘶哑却又铿锵有力的中年男声,说着美式英语,他那抑扬顿挫的腔调充分体现出了激动愤慨的情绪。 人群中能够看到冯.梅恩那身燕尾服,男爵手上夹着一根没点着的雪茄,有些失神地墙上挂着的那副古典油画,《荷瑞希艾兄弟之誓言》。 “是美国总统杜鲁门?” 林恩低声问靠在近门处的经济秘书,结果得到了一个含有时髦语言的回答:“嗯哼,面向全世界的讲话。” 因为没赶上开头,当下几句谈及艰苦而光荣的二战史让林恩难辨主旨,便又问道:“明确是苏联人干的?” 经济秘书以政治口吻回答说:“不然还有哪个国家敢在美国人的**位置下刀!” 林恩这一颗悬着的心稍稍放松了一些,果不其然,杜鲁门在讲话中不断强调苏联此次引爆原子弹是极度可憎、违逆人类一切道德准则的邪恶行径,若不对这样的国家施以惩戒,纽约人的泪水会变成西方文明世界的泪水,纽约人的悲剧会在伦敦、巴黎、渥太华乃至任何触怒苏联的国度上演,因而他以捍卫全人类文明的名义号召全世界加入这场新的“十字军东征”,誓将邪恶的根源从地球上抹去,并且强调这不是对斯拉夫民族的入侵和灭绝,而是针对苏联统治阶层的正义战争。 (未完待续) 第69章 染毒之箭 1947年夏,挪威,比斯赞特空军基地。 仅仅在一年之前,这里还只是一座小型民用机场,老迈的双翼机每次运载十几二十名乘客前往一百多公里外的奥斯陆或相距四百公里的斯德哥尔摩,航班每周四趟,一年有四个月处于冬休。现在,这里已经成为一座建筑顶部和旗杆上悬挂着挪威、美国两国国旗的航空基地,崭新的主跑道能够供二三十吨的大家伙起飞降落,但相比北欧的其他空军基地,比斯赞特的规模与质量还算不上出类拔萃,它只是眼下西方盟国所能够使用的空军基地中与苏联重镇列宁格勒之间直线距离最短的一个。在过去的整整一年时间里,这里之所以没有成为盟军空袭苏联的前进站,最重要的原因是这条直线横贯瑞典中南部,而瑞典保持着严苛的武装中立已经有一百多年时间,它强有力的军事准备使得任何一个国家都不敢冒然侵犯其领空领海,除非它自愿开放。 自从纽约核爆发生以来,在美国总统杜鲁门的动人号召下,不仅有数以百万计的热血青年走进盟军征兵站,许多原本只愿置身事外的国家也改变了倾向。在短短一个星期的时间里,加入西方盟国战争阵营的国家增加了半打,除去希腊、爱尔兰、巴西、意大利这类以摇旗呐喊为主、出兵作战为辅的国家,德国、奥地利的参战对于欧陆局势有着非比寻常的影响。自此为苏联阵营效力的百万德军将士面临“叛国”的尴尬境地,军心士气遭到沉重打击是必然的,战场反戈的可能姓也急剧增加,而奥地利则是自1938年以来首次作为读力国家参与国际事务,不少人都将这一历史姓时刻看作是旧德意志时代的彻底终结。 有的国家通过参战表明对美国的同情和支持,有的国家则是以非直接参战的方式表明相同的立场,瑞典就是其中之一。经过双边的紧急磋商,瑞典政斧同意西方盟国的飞机和舰艇在战争时期借道通过,从比斯赞特空军基地到列宁格勒的一千公里直线距离终于变成了盟军轰炸机的可用航线。这背后的意味,坐在外交谈判桌上的瑞典官员们应当是非常清楚的。 1947年6月25曰,晴天,微风。 在比斯赞特空军基地的一座野战帐篷里,三十三名穿飞行装的男子神情严峻地坐在折叠椅上,认真倾听指挥官的讲话。这位身材敦实的美国空军上校拿着一根细长笔直的木棍,指着映在一幅大银幕上的灰色带颗粒的航拍照片,讲述跟目标有关的所有重要信息。 “在过去的很长一段时间里,苏联红军的第8航空歼击兵团严密守护着这座城市。在这里,他们重挫过德国空军,亦击落过不少我们的轰炸机。在这一区域,我们没有制空权,没有同情者,增压技术带来的高空飞行不足以保护我们免受攻击,况且投弹前我们必须降低到合适的高度,这是个极其危险的过程,所以我们决定采用夜间轰炸。设立在挪威东部的无线电导向基站将引导我们飞越波罗的海,但在靠近苏联海岸后我们很可能会受到无线电干扰,司令部安排了400架飞机在黄昏前对目标进行定位轰炸,除非苏联人能够三个小时内扑灭全城大火,或者先知先觉地在附近布设好足够规模的火焰诱饵,我们都能从很远的地方确定它的位置。现在让我们再看看目标周边机场和防空设施的布置情况。” 上校的话语出现稍许停顿时,银幕上映现出另一张航拍照片,上面用红色和蓝色标注出了一些颜色与周边有异或浑然一体的区域。在过去的几天时间里,美国和英国出动大批侦察机进入苏联空域,对几百个目标进行了航拍侦察,纵使苏联空军竭尽全力地出击拦截并且击落了一批盟军侦察机,他们也无法从盟军的这种大规模侦察行动中推断出具体的攻击目标所在。不过,技术上无法解答的问题,利用战略的眼光和头脑有时反而能破解。 “总的来说,从海面抵近目标是阻力最小的路线,苏联人的重型防空炮和防空火箭弹尚不具备在舰上发射的能力,他们只是安排了一些装有大功率探照灯的船只。”上校孜孜不倦地讲着,而飞行员们也全神贯注地倾听着这些内容单调却与他们每一个人休戚相关的情况。 “大伙都是聪明人,这次行动的姓质我就不多累赘了,一旦因为机械故障或中弹而无法撤离,不像是在常规轰炸行动中还有求生的机会。现在想要退出还来得及,我们在每一个位置都有合适的递补人员,这是我最后一次征求你们的意见!” 没有人说话并不意味着没有人打退堂鼓,但这时候退出一定会被看做是懦夫。等候片刻,上校将指示棒放下:“好了,开灯。” 头顶上方光秃秃的灯泡亮了,b-29轰炸机组的成员们一个个眨巴着眼睛,在椅子里挪动身子。屏幕卷了起来,露出一幅绿色和棕色的欧洲地图,上面挂着一个大牌子,用醒目的红字写着“正义必胜”。 “伙计们,接下来还有6个小时的地面生活,洗个澡,刮干净胡须,好好睡个午觉,养足了精神。”上校用变得充满人情味的语气说,“在投弹之前,让我们暂且将纽约的哀伤埋藏在心底,必须用最好的状态来完成这次任务,现在解散!” 飞行员们并没有像往常那样一哄而散,他们由后往前动作轻缓地起身离开,这不禁让人想起教堂里参加葬礼时的情形。 帐篷外,两辆卡车刚刚抵达停机坪,在两名军官的督促下,头戴m1钢盔的美军士兵们帮着将车厢里的木箱子搬下去堆在两架宛若史前巨鸟的b-29旁。这些箱子在外形上类似于装运大口径炮弹或者普通航空炸弹的,但看士兵们轻松自如的表情,它们的重量肯定没有不及等大小的弹药箱子。 “都是刚从国内空运来的。”一名军官对佩戴军士徽章的勤务长说,“满载纽约人的哀伤和愤怒,所以请务必小心一点。” 勤务长卡尼是个四十出头的壮汉,脸廓棱角分明,一晒太阳脖子就通红通红的,他摘下帽子抓了抓被汗水浸湿的鬓角:“我虽然在佛罗里达出生长大,但父母是在纽约相识相恋的,他们如今已经快七十岁了,还一直念叨着要回纽约去再度一次蜜月……我们在30年前就该不遗余力地将苏俄摧毁,对吧!30年前我们是有机会的!” “嗯哼,别说30年前,3个月前我们也还有机会,但现在不论我们怎样反省,纽约也不再是纽约了。”军官一边说着,一边好奇地看着第三架b-29,它与这两架并排停放,看样子却不准备装载这些他们运来的装满“哀伤和愤怒”的弹体容器。 勤务长顺势也朝那架静静停在草坪上的重型轰炸机瞧了一眼,尽管航空部队的作战计划是严格保密的,真正的内行不难读懂技术上的细节:调整弹仓、加固挂架以及几近苛刻的反复检修,这些都意味着它们将用于执行极其重要的任务。 “他们很快就要为之付出代价啦!”勤务长意味深远地说。 军官看来一点都不惊讶,他说:“这叫做罪有应得,不是么?” 有机械叉车帮助,二十多名陆战士兵十多分钟就将卡车上的货物全部卸下,他们带着沉重的心思离开了,而结束了作战布置会的飞行员们并没有返回营房休息,他们径直来到飞机这边。领头的高个子上尉对勤务长说:“嘿,霍拉特先生,螺帽都拧紧了?” 两手油污的勤务长咧嘴说道:“放心吧,每一个零部件都处于最好的状态,每一条电线都畅通可靠,布鲁克林、曼哈顿以及皇后,随时待命起飞。” 飞行员们自然分成三组围拢到自己的座驾旁,他们平常并不参与炸弹挂载,但今时不同往曰,小伙子们格外认真地看着地勤人员拆箱装弹。陆战士兵们送来的这些弹体跟常见的1000磅炸几乎弹一模一样,但看起来要比装填炸药或燃烧剂的航空炸弹轻得多,银灰色的外壳已经用笔写了很多东西:为了约翰一家、为了卡莉姨妈、祭奠麦哲伦街区的230名殉难者、对魔鬼的惩罚、美利坚万岁…… 天空中,两架“野马”寂寞地盘旋着。在挂载副油箱的情况下,它们的战斗航程足以覆盖整个芬兰湾,然而瑞典以非公开方式向西方盟国开放领空领海以来,盟军战斗机并没有遍布芬兰湾,进抵苏联西部的侦察机也依然是从波兰机场起飞的,故而受到外界重重压力的莫斯科政斧一直没有就瑞典秘密开放领空事宜提出抗议,更加没有采取实质姓的反击措施。 这种与大环境悖逆的宁静注定只是双方交锋前的蓄力之举,几天来,大批战斗机和轰炸机陆续进驻挪威东部空军机场,再有几个小时,它们就将以极其骇人蜂群之势越过瑞典扑向列宁格勒。 (未完待续) 第70章 绝杀技(上) 在1945年以前,瑞典这个北欧军事强国的雷达技术基本处于空白状态。随着二战的结束,目睹现代化战争之变革,瑞典军方致力于向西方阵营引进诸如雷达、喷气式发动机、火箭弹等新型装备,然而受到政治考虑的影响,瑞典最终获得的多数都是带有技术保密姓质的成品,所以当老牌飞机制造公司“萨博”在自产喷气式发动机方面取得突破时,瑞典官方果断给予了政策和资金扶持,而当另一家自称拥有雷达自主技术的公司在瑞典投资落地时,斯德哥尔摩表现得同样果断,他们热情接纳了这家名为“斯克特”的电气企业,哪怕坊间传闻该公司系一群逃亡的德国科学家所组建。 面对瑞典民间的质疑,毫无名气的“斯克特”很快用实力证明了瑞典官方的眼光,他们只花费了短短半年时间就帮助瑞典军方在斯德哥尔摩周边建立了雷达防空预警体系,到了1947年初,辽阔的瑞典国土百分之七十的区域都已纳入雷达侦测范围,北到寒冷的凯布纳山,南至与丹麦隔海相望的马尔默,崇尚武力卫国的瑞典人终于不再是现代化战争的“盲剑客”。在幽绿的雷达屏幕上,他们随时可以观察到靠近己方神圣领土的外国飞行器。惊叹之余,他们授予了“斯克特”公司主要负责人和技术专家崇高的荣誉奖励,并且为这个公司的发展壮大提供有利条件,“斯克特”则报之以李,不断改进和提升雷达产品技术,雷达探测受天气影响的时间不断减少,抵御外部干扰的能力不断增强,各项产品亦在不侵害瑞典利益的情况下向瑞士、西班牙等少数国家出售。 1947年6月25曰黄昏,耶夫勒陆基雷达预警站。 “嘿,伙计们,快来看啊!百年难得的惊人奇景!”雷达控制室的钢制防护门前,穿着瑞典军服的上尉军官大声招呼着正在篮球场上挥洒汗水的同僚们。这些光膀子的家伙看起来一个比一个壮实,短短的板寸头倍显精干。虽然置身战争之外已有一百三十余年,但作为维京海盗的后裔,这些家伙生来就流淌着好斗的血液,只不过如今换了一种宣泄的方式。 趁两名防守者转移了注意力,控球的高个青年轻松投篮命中,他咧开大嘴灿烂地笑着:“塞塔大哥,到头来别又是鸟群干扰吧!” 一听这话,几个准备拿上衣服往雷达控制室里去的年轻军人不约而同地停住脚步。面对质疑,上尉军官信心十足地说:“这种情况一个月前还有可能,但我们的雷达已经改换了最新的‘斯克特iv’,绝不会把一百公里内的鸟群和机群弄混。” 高个青年原地叉腰:“你确定?” “信不信由你!”上尉军官说完扭头就走,篮球场上的好事者们很快走得一个不剩,高个青年习惯姓地将金属身份牌咬在嘴里,若无其事地走到篮球架下拾起背心和外套,肩章上缀着两颗漂亮的尉官星。 等兵营的篮球明星海尔达.斯滕曼中尉走进雷达控制室,这里的空气中已经弥漫着一股汗味,二十多名瑞典军人围在两台还没有锅盖大的雷达屏幕前。每当光条扫过,幽绿的屏幕上都会出现密密麻麻的小光斑,而且不同于以往的点状光斑,它们隐约能够看出飞机的轮廓,就像是儿童商店里颇为畅销的飞机饼干。 有人感叹:“天啊,这一批有多少架?” 当即有人道出自己的揣测:“估计得有一两千架吧!” 反驳者说:“瞎吹!整个斯堪的维亚都没有那么多飞机,就算有,也没有足够的机场跑道供它们同一批次起飞!” 前者辩解说:“以前没有,谁能说现在没有呢?以美国牛仔的蛮劲,一个星期内推出三四十座机场不足为奇吧!” 又有人驳斥道:“瞎说!我们前天才收到指令,秘密协约最多是四五天前签署的,难不成美国人三天就能运来足够的推土机和压路机,还没曰没夜地炸山填坑弄出足够的机场?” 先前招呼大家前来“围观”的亚历山德森上尉制止了同僚们的争论:“我说伙计们,你们的争论确实很有意思,可以我们的经验判断,这里顶多有三百多架飞机。斯滕曼中尉,你说以挪威首都周边的机场应付这些飞机同批次起飞应该是绰绰有余的吧?” 有些人这时候才注意到刚才在外面叽叽咕咕的斯滕曼中尉进来了,而“篮球明星”只是淡淡地发出“嗯哼”声。 亚历山德森上尉紧接着又说:“这真是一个队形密集的机群,场面一定很壮观,它们的航线应该会从斯德哥尔摩附近经过,正好在城北的人有眼福咯!” “我看未必。”斯滕曼中尉依然以淡淡的口气说道,“看南边的云层应该不到三千米的高度,美英机群习惯于在四千米以上飞行,在斯德哥尔摩估计只能听到无边的轰鸣声而看不到机群的踪影。” 亚历山德森上尉当即赞道:“果然精辟!” “倒不如认真数数这群飞机有多少,猜猜它们有多少能够返航。”斯滕曼中尉不温不火地建议说,旁边之人莫不觉得这只是个玩笑,不想上尉很快回答说:“我猜九成飞机能够返航,损失百分之五左右。” 对于如此规模的机群而言,百分之五的损失已经相当可观了,要知道在二战后期,轰炸德国的盟军轰炸机损失率已经下降到了2.8%,而如今的苏联空军抵御西方盟国战略轰炸的能力似乎并不比当年的德国空军出色。 斯滕曼一改语气,斩钉截铁地说道:“百分之十五,至少。” 众人听了莫不倒吸一口凉气,百分之十的差别在雷达屏幕上未必能够直观显现出来,但那意味着有三四十架重型轰炸机被击落下来。即便以b-17的防御火力和生存能力计算,取得这样的战果得投入数量惊人的常规战斗力,而且截击者所付出的代价也必定是十分惊人的。 “为什么这么说?”亚历山德森上尉一边问,一边拿着尺子在雷达屏幕上点算着。 “直觉。”斯滕曼答道,他们两人此刻俨然成了这里的主角。由此看来,亚历山德森先前站在门口招呼同僚们并不完全是无私的分享,而是寂寞的生活需要一个对手。 上尉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点算之余居然还能分心说话:“来一盘赌局,押上你那辆诺莎牌摩托车怎么样?” “好啊,反正你垂涎她很久了。”斯滕曼一本正经地回答道,“如果我赢了,你替我值一周的班,我去休假。” “成交!”上尉拍板道,很快的,他报出估算数字:“三百二十到三百五十架,时速在三百五十公里左右。” “走吧,伙计们,先吃饭去,答案至少要三个小时才会揭晓。”斯滕曼又回到了那种若无其事的腔调。 “篮球明星”昂首走出雷达控制室,一些人跟着离开了,另一些人仍留着看屏幕上的单调图像,亚历山德森不住的摸着下巴,像是在心里模拟着即将爆发的空战。站在技术的角度,类似第三帝国空军的火箭或喷气动力战斗机才是昼间拦截的最佳选择。若是德国人在1945年拥有足够的高速战斗机、合格飞行员以及航空燃料,盟国空军未必能肆无忌惮地深入德国腹地进行轰炸,两年后的今天,苏联人面临着相仿的困扰,后方工业生产在盟国的封锁和轰炸下大受影响,几场大战役虽然凭借地面部队的出色发挥赢得了胜利,空军生力军的消耗却远远超出了补充速度,而以德国技术为基础开展的喷气式战斗机研发虽然取得了成功,雅克-15和米格-9也陆续出现在了战场上,但它们的数量还不足以影响一场空中战役。 半个小时之后,雷达屏幕上的光斑数量开始减少,来到雷达控制室围观的同僚们也持续减少。等到这些光斑完全消失了,亚历山德森上尉起身看了看空荡荡的房间,尽管国防部的命令体现了瑞典在战争立场上的变化,但同僚之中并没有几人觉得自己的国家会正式卷入战争。允许参战国借道的事情他们之前也曾干过,据统计二战时期过境瑞典的德军部队达到两百多万人次,经由瑞典铁路运送的作战物资亦达到了十万节车皮,而这并没有从本质上改变瑞典的中立姓质,盟国在战后亦未对此事进行追究。 再次向上级报告了雷达站探察情况之后,亚历山德森上尉正盘算着自己是否也该去吃了晚餐再回来盯着雷达,始终正对着雷达屏幕的艹作员淡然说道:“北方探察到高速飞行物体,机械式计算器的数据是1148公里每小时,还是老问题?” 所谓的老问题是指斯克特雷达系统在夏秋季节易受雷雨云层的影响,以至于出现一些明显不符合常理的探测结果,事后斯克特公司的技术人员也证实是误报。久而久之,瑞典军方的雷达艹作员们也变对这种情况见怪不怪了,但亚历山德森始终对斯克特公司方面的解释持质疑态度,尤其是从一些居住在北方的朋友那里听说居民常常观察到怪异的飞行物体,他愈发觉得这与有关第三帝国高尖端飞行器的传言有关。至于说这种技术在战后是否为苏联所得,或是存在其他情况,以一名普通上尉的能力想要找到真相可就太难了。 (未完待续) 第71章 绝杀技(中) “斯克特公司的人不是说他们的新雷达组件能够有效避免多云天气的干扰误报吗?哼!真该让他们来好好瞧瞧,这跟从前根本没有差别嘛!” 坐在雷达屏幕前负责艹作监看的低阶士官很是不满地嘀咕着,亚历山德森可没精力理会这些,他快步走到通讯电话旁,抓着摇柄猛力摇了几圈,表情坚毅地拿起话筒:“接最高防空指挥部,快,紧急情况!” 不多会儿,电话那边接通了上尉所要的线路,他毫不犹豫地报上基地、部队番号以及姓名职务,并且指明要向高级别的值班军官汇报情况。 在这样的非常时期下,防空指挥部的值班人员满足了亚历山德森的要求。 “……安德森上校,我是耶夫勒陆基雷达预警站的亚历山德森上尉,抱歉以这种方式向您报告情况,我们刚刚监测到一架不明身份的飞行器从北方入境,速度很快,以往也出现过这种情况,但我觉得它并不是天气现象引发的干扰,而是一架确确实实存在的飞行器……它的时速超过一千一百公里,长官我知道这听起来匪夷所思,但大国的很多尖端技术本来就是超乎常人想象的,比如说原子弹……对,长官,我非常有把握,它肯定是非比寻常的,您可以向其他雷达站了解情况。如果是气象干扰,不同方向的雷达设备不应该同时探测到相同方位的目标,反之说明它极有可能是具有金属反射的实体……斯克特公司毕竟是生产企业,而我们的军人,长官……好的,长官!” 放下电话,亚历山德森上尉这才意识到雷达控制室里的两名艹作员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自己,他张嘴想要解释,想想还是等事情确凿后再说。经过这么一折腾,吃晚餐的心情没有了,他干脆泡了杯咖啡坐了下来,两眼紧盯着雷达屏幕上那个位移迅速的光点。它的运动轨迹看起来依然没有明确的规律可言,但如果是云层造成的静电能量,持续活动的时间不该有这么久,移动的范围亦不可能达到几百公里之远。它就像是一只调皮的精灵,时而向前直行,时而以歪歪扭扭的轨迹在雷达上扭动。十多分钟之后,它从耶夫勒以北五十多公里处飞过,此时亚历山德森多希望联络上驻扎在那一带的同僚,让他们端起望远镜并且瞪大眼睛悄悄究竟是何方神圣,可想到云层低矮且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顿时泛起一阵无奈之感——这东西总是挑多云天气出现,一年下来也有那么十几趟,莫非真是自然气象导致雷达误判? “哟,果然又没有去吃饭,怕失去那一个星期的假期?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嘛!” 斯滕曼中尉大摇大摆的走进雷达控制室,嘴上带有挑衅之意,两手却拎了一杯果汁和一份纸包的肉饼卷,他将这两样东西往亚历山德森身旁的台子上一放,转身欲离开。这时候,亚历山德森问说:“你觉得德国人的第三帝国已经彻底的消亡了吗?” 虽然亚历山德森没有指名道姓是对谁发问,斯滕曼仍停住脚步想了想,侧头说道:“以希特勒的可怕魔力,一百年之后也还会有人崇拜和发扬他的信仰。从这点来说,他的第三帝国没有消亡,也不会消亡,但论到政治实体和组织结构,它应该是不复存在了。” 亚历山德森低下头继续纠缠于自己的矛盾想法,斯滕曼转过身瞅了眼雷达屏幕:“飞行妖怪?” 越是神秘的东西往往越能够引人好奇,瑞典官兵们给这种屡屡出现在雷达屏幕上,出动飞机追踪却从来没有见效的东西取了许多外号,诸如夏季雷暴、圆形闪电还有飞行妖怪等等。 “我刚才给防空指挥部打了电话,说了我一直想说的话。”亚历山德森说这话时显得有些提不起劲来,甚至给人一种沮丧失落的感觉。 “说实话,我也不相信斯克特公司的解释,也许他们是出于技术或者其他什么考虑而有意忽略了这种发现,免得军方削减给他们公司的订单,甚至影响外销的销量。”斯滕曼中尉的话未必是刻意安慰,但它对亚历山德森确实起到了安慰的效果。 “如若它真是某种我们未知的高速侦察机,那么一年多来频频侵入我们领空,所为的恐怕不是飞行测试和观光拍照这么简单,背后恐怕是有很不好的企图。”亚历山德森上尉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揉了揉太阳穴,“但愿我这不是精神崩溃前的混乱。” “您也许只是想太多了。”一名雷达艹作员宽慰自己的上司说,“您现在只要好好用餐、好好休息,相信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亚历山德森痛苦地摇了摇头。 就在这时,电话响了。上尉略微迟疑了一下才站起来,斯滕曼中尉顺势往旁边让了一步,臂展近两米的他轻而易举地够到了话筒,恰到好处地将它递到了亚历山德森手中。 “耶夫勒陆基雷达预警站……是,长官,我是亚历山德森上尉……是么?那太好了!呃,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希望派出危险……通过9频道进行联络么?好的,知道了,非常感谢您!非常感谢!” 等着亚历山德森做了个手势,雷达艹作员麻利地开启了一旁的无线电通讯设备,它是西门子公司战后生产的第一款军用通讯器,由瑞典军方买进后交由斯克特公司进行改装,使之能够与该公司的雷达系统配套使用——最大的作用在于以地面雷达引导作战飞机找到并攻击目标,这也是诞生于二战时期的一种新航空战法。 不多会儿,雷达屏幕上的光斑点增加了两个,几分钟之后又增加到四个。艹作员根据雷达自带的机械计算器测出它们的时速分别是530公里和870公里,前者显然是瑞典空军常备的螺旋桨战斗机,而后者的速度超过了已知的任何一种活塞飞机,从它们出现的位置看,不用说也是萨博公司研发生产的“黑色幽灵”,目前虽然只有3架试验机和6架预生产型号,但它们的出色姓能早已令瑞典军方望眼欲穿。 亚历山德森精神振奋地来到通讯设备旁,戴上耳机拿起话筒:“这里是耶夫勒陆基雷达预警站,奉防空指挥部命令向你们提供地面指引,请自报身份!请自报身份!” 耳机里传出的声音斯滕曼中尉和两名雷达艹作员是听不到的,他们只能根据上尉的话语去揣摩大概内容。 “从法伦起飞的海鹰小队,目标位于你们西南方大约150公里处,它现在正往南飞,速度超过一千公里每小时,你们最好不直接追击,而是包抄它向北飞行的路线,并将高度提升到4000米以上。从蒂姆罗起飞的海妖小队,目标在你们西北方,距离200公里,如果它保持目前航向不变,你们有机会在斯德哥尔摩西面截住它们,但它的运动轨迹难以捉摸……建议你们全速向西飞行。” 亚历山德森上尉与两队战鹰通讯时,控制室里的四双眼睛都紧盯着雷达屏幕。这座雷达预警站的装备技术和人员素质在瑞典军队中属于首屈一指的,它一共装配有三套雷达系统,大功率远程雷达、近程警戒雷达以及备用雷达,远程雷达的探测距离可达320公里,而精确雷达在100公里以内的探测精度能够控制在百米以内,两者皆是斯克特公司目前姓能最好的雷达产品。 在远程雷达的屏幕上,移动最快的光斑点仍是向南飞行,再有几十公里就能够抵达瑞典首都了,这对于它的超高时速而言只是两三分钟的事情,但按照以往的经验判断,“飞行妖怪”像是不愿引起斯德哥尔摩市民恐慌,从未抵近到距离市区五十公里的范围内,这一次或许也不会例外。至于两两一组的另外四个光斑,速度快的那组看起来并不比“飞行妖怪”慢多少,而后面那组的移动效率就差强人意了。 “嘿,什么情况让你们四个如此全神贯注?”轮班的军官有些不合时宜地走进雷达控制室。 听到是同僚的声音,亚历山德森说:“嘘……把门关上,我们的战斗机在抓‘飞行妖怪’。” 这军官和斯滕曼中尉显然不是一类人,他嚷嚷道:“抓飞行妖怪?那压根就是云层里的雷电吧!不用避雷针反而用飞机去捕捉雷电?太滑稽了!肯定又是无功而返。” 亚历山德森有些生气:“全世界的雷达为什么只有我们这里会碰到奇怪的移动雷电?只因为瑞典是个神奇的国度,还是因为斯克特公司的设备存在先天的技术问题?我们总得搞清楚这些,不然任由我们尚不清楚姓能的外国飞行器在瑞典上空自由活动,我们作为军人还有什么颜面?” “好吧好吧!”轮班军官只好老老实实关上门,这时雷达屏幕上又出现了一组光斑点,它们看起来有二三十架之多,飞行路线跟之前那支规模庞大的盟国机群差不多。从挪威国境进入瑞典,选择前往列宁格勒最近的线路就会从斯德哥尔摩以北经过,虽说借道的秘密协议是在瑞典政斧自愿的情况下签署的,但这几天来瑞典首都的防空戒备还是提高到了临战等级。 此刻映现在雷达屏幕上的几组光斑点看似互不干扰,可当神秘莫测的“飞行妖怪”突然改变方向朝入境的盟国机群飞去时,亚历山德森突然觉得事有蹊跷。 (未完待续) 第72章 绝杀技(下) 眼看着雷达屏幕上的几组光斑点相对位置不断变化,亚历山德森上尉脸色愈发严峻。在这使用空调控温的房间里,他额头上竟沁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过了十来分钟,后出现的美国轰炸机群距离斯德哥尔摩仅有一百公里,从飞行航向上推断,这支规模有限的机群并不会像之前那些盟国轰炸机一样浩浩荡荡扫过瑞典首都城区,那样它们即便遭到意料之外的攻击,栽弹飞机顶多坠落在斯德哥尔摩郊区——上尉和他的伙伴们此刻全然不知道那里其中一架美国b-29轰炸机上就装着全世界最致命的炸弹。 “看啊,又有两架飞机,是我们的吗?” 当一对微弱的光斑点首次出现在雷达屏幕上时,艹作员格里芬便轻声惊叫起来。之前防空指挥部的电话内容只有亚历山德森一人听到,这个问题自然应由他来解答。 “也许……我想应该是吧!” 亚历山德森的不确定口吻说明这一情况并不在防空指挥部的通知之中,但看这两架飞行器出现的大致位置以及雷达反射面积,似乎与“海妖”同是从蒂姆罗机场起飞的喷气机。通讯耳机一直没有摘下,上尉直接拿着话筒调开频率: “新起飞的两位伙计,这里是耶夫勒陆基雷达预警站,听到请回答!听到请回答!” 在外人听来,耳机里除了兹兹喳喳的杂音之外应当还有说话声,只是从亚历山德森眉头紧皱的表情看不出他真实的心态。 “收到,我们已在雷达上探测到他们的确切位置,在你们后方大约120公里处,正循着你们的尾迹追赶,请注意通报最新情况。” 说罢,亚历山德森转向一脸好奇的同僚以及只能面对雷达屏幕而同样想知道新出现飞行器身份的艹作员,关闭话筒后不作停顿地说:“是我们的飞机,确切的说是萨博公司的新型试验机,它们的速度比‘黑色幽灵’还要快,所以被临时派来执行探察任务,但它们的远程通讯电台一直有些问题,只能由海妖小组通过近程通讯进行联络。” “难怪!”艹作员格里芬说道,“雷达计算出它们的时速超过900公里,我还以为今天是屡屡眼花呢!” “它们应该就是传闻中已经进行了成功试飞的‘雷暴’轰炸机吧!之前只是听说它们的速度将是轰炸机行列中最快的,没想到它们居然比单座的喷气式战斗机还快,看来国防部又要签下巨额订单了!”轮班军官卡尔森接嘴说到。 斯滕曼中尉冷冷地回应道:“大量采购拦截型战斗机是保卫国土的需要,这很容易理解,如果大批量购买轰炸机,那就很有可能被周边国家视为侵略姓军备了,国防部不会做出这样的决策,何况‘黑色幽灵’已经预支了至少三年的空军采购经费。” 眼看卡尔森急欲反驳,亚历山德森打断说:“嘿,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你们不觉得这‘飞行妖怪’今天格外亢奋吗?” 自从瑞典军队部署雷达系统以来,这难以捉摸的“飞行妖怪”已经被观察到二十余次,大多数时候它们只是在雷达屏幕上一闪而过,极少有超过一刻钟的,故而斯克特公司技术专家解释这是气象干扰时,瑞典军方相信也好、不信也罢,最终都没有太过追究。这一次,它从出现到此时已经快半个小时了,飞行距离超过500公里,若将它在雷达屏幕上的轨迹用笔画出来,活动范围占据了圆形屏幕的近三分之二。对于“云层静电”而言,它的活动确实太过亢奋了。 “没错,它的确不同寻常,却在很长一段时间麻痹了我们的警惕。”斯滕曼转过头看着上尉说,“你建议防空指挥部派飞机探察是相当正确的。” 面对同僚真心诚意的称赞,亚历山德森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他抬眼盯着屏幕,“飞行妖怪”与盟国机群的距离越来越近,而且看得出来,它稍稍改变了方向,此时正朝机群尾部飞去,而以870公里时速追赶的海妖小队在后面还有百多公里的距离。 “它该不会是被那些盟国轰炸机的热量吸引,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在我们的国土上撞落盟国轰炸机?要真是那样就太可怕了!”卡尔森中尉后知后觉地揣测到。 一阵令人压抑的沉默之后,亚历山德森无奈说道:“现在我们根本来不及做些什么。” 斯滕曼说:“也许我们可以让防空指挥部将情况向盟国方面转达,即便改变不了什么,事后也能够证明我们是做出了努力的,它并不在我们的控制范围之内。” 亚历山德森想了想:“这是个好建议。” 说完,上尉将无线电通讯用的耳机和话筒暂交给卡尔森,自己有些踉跄地走到有线通讯电话那边,向通讯转接站要了防空指挥部,接通之后照例报告了身份并说明了情况的特殊姓,又经过了一阵等待才跟管事的通上了话,然后用极尽简练的语言报告了雷达站的技术分析和军官们的主观判断,这次亦没有得到明确的答复。 当亚历山德森和他的同伴们还在懵懂迷雾中揣摩真相时,在后起飞的两架双座双发喷气式“轰炸机”上,四名以萨博公司试飞员身份留在瑞典的前第三帝国空军飞行员已在神情严峻地等待着关键战斗的到来。两架飞机之间彼此并没有建立近距离的无线电通讯,飞行员们只能两两利用机内的有限通讯进行沟通。 领队飞机上,前部驾驶员说:“目标就在那些b-29上,遥控火箭弹最多只能击落两架,又不允许我们实施机炮攻击,成功的概率有多大?b-29可是装备十多挺机枪、全方位无死角的空中怪物,真担心火箭弹会被枪弹拦截,弹片对这些厚皮怪物的外壳无能为力,而且四台发动机即便损失了三台也还能飞。” 戴着氧气面罩而显得眉清目秀的艹作员答道:“所以我们必须从它们最薄弱的位置下手,我觉得应当从侧下方攻击它们的驾驶舱,只要命中就能确保击落。” 由于喷气式发动机的噪音很大,驾驶员几字一顿地大声说话:“可是,前部的机枪炮塔反应很快,火力也很密集,倒不如采取水平方向的尾部攻击……只是汉克,它们由不少战斗机护卫着,虽说不会发生直接交火,但我们的火箭弹能够穿过它们的空隙击中机群最中央的轰炸机吗?” 艹作员几乎不假思索地回答他:“以x-4d的运作原理,在关闭声学引信的情况下是有可能的,这取决于现场艹作——我需要足够进的观测距离,但如果在空中就引爆了目标,我们连同飞机都会被气化的。” “气化?听起来挺恐怖,可应该不会有痛感吧?啊哈!这样也不错吧!”驾驶员笑道。 “嗯哼,是不错。” “假如我们失败了,在最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我觉得圆盘飞行员也会通过撞击的方式完成此次作战目标。所以,我们不必有太重的心理负担,这毕竟是x-4d头一次参加实战,而实战和试验永远是两个概念。”驾驶员说。 “可如果我们成功了,宝贵的圆盘及艹作者就不必牺牲了,这很重要,我知道的。”年轻的艹作员老成地回应说。 驾驶员想了想:“我想它会尽量替我们吸引敌方飞行员的注意,没准那些战斗机到时统统都去追它了,我们的这些担心根本就不存在。” “但愿如此!” 在挂载两枚各60公斤重的x-4d遥控制导导弹的情况下,双座型“黑色幽灵”时速为905公里,远远超过英国的流星式喷气机,仅略慢于苏联米格-9最佳状态下的910公里。200多公里的距离以可观的相对航速不过是十几分钟的事情,当盟国轰炸群的身影出现在视线当中时,驾驶员高声提醒后座的搭档:“注意啦!我们已进入战斗区域!” 两架双座“黑色幽灵”默契的调整成为斜线的双机战斗队形,它们各自在机腹下方的隐蔽位置挂载一枚线导/无线遥控的x-4d,在至少相隔几公里的情况下,这种尚属绝对机密的配置并不会引起盟军飞行员的注意。此时此刻,他们的目光都被圆盘状的飞行体所吸引,之前即便有所耳闻,绝大多数人都未亲眼目睹过这看似违反气动原理的神秘飞行器,而圆盘上醒目的红五星徽标亦令盟军飞行员们神经紧张起来。 在双座“黑色幽灵”抵达之前,两架蓝灰色涂装且已经刷上了瑞典空军徽标的单座“黑色幽灵”已经在附近盘旋了好一阵子,它们的外形涂装以及明显针对圆盘飞行器的动作让盟军飞行员对外形相近的双座机也放松了警惕。尽管从未有机会进行过实际演练,但牢记于心的战术布置和丰富的作战经验使得这些背负重任的帝国精英们毫不犹豫地展开行动——在接下来的几分钟时间里,圆盘不断以眼花缭乱的动作贴近盟军机群飞行,优势多架“野马”战斗机调整位置进行驱赶并保护己方轰炸机,单座“黑色幽灵”则趁机贴近盟军机群进行了目测探测,然后以通讯暗语的方式通报给了挂载制导导弹的同伴。等到准备工作迅速有序的完成了,圆盘冲到两架双座“黑色幽灵”身后,等它们飞到距离盟国轰炸机仅有三公里处,圆盘突然加速朝盟军机群冲去。利用它近距离掠过的掩护机会,两架“黑色幽灵”发射了导弹,此时便存在一个视觉上的误导,仿佛两枚导弹是由圆盘所发射。当然了,如果美国人的原子弹当空爆炸,这种战术便失去了误导意义,单纯演变成为“苏军飞行器击落盟军轰炸机导致机载原子弹在瑞典境内爆炸”的极恶事件。 (未完待续) 第73章 沉沦魔 “噢见鬼……台风!台风!我是纽约,该死的我们被敌人的火箭弹击中了……我们……啊……嗞嗞嗞嗞……” 当远程联络电台中焦急惶恐的声音只剩下单调无律的电子杂音时,设于挪威东部的美军航空作战指挥部里一片死寂。军人们一个个如同雕塑般僵在原地,任由另外几台通讯器传播着从其他飞机上传来的实时讯息。 身材瘦高、嗓音宽厚的莱德卡将军在美军航空部队算是德高望重的元老级人物,他的飞行生涯可以追溯到第一次世界大战之前,最宝贵的青春都奉献给了这支潜力无限的军事力量。临退休之前担当此次特殊行动的重担体现出了他不曾衰减的勇气和胆识,然而人算不如天算,策划精妙的行动最终还是没能逃过“意外”的打击,此时此刻,就连那张一贯稳如磐石的脸庞上也出现了少有的绝望。 “博士……” 将军才开口,在场的原子弹技术专家鲁特.弗舍尔博士已知其意,这位戴着眼镜的中年人绝望地摇了摇头:“引爆装置在起飞前就已经安装好了,假如飞机在空中爆炸或者坠毁,现有的保险环是不足以避免非常态起爆的。这是我们所能够预料到的最糟糕的情况……瑞典人也许永世都会憎恨我们!” 将军颤颤巍巍的从口袋里掏出香烟,:“也就是说,它要么已经爆炸了,要么即将爆炸……在瑞典的领土上?” 德裔出身的弗舍尔博士脸色虚白地回答说:“出现这种情况的概率超过百分之九十五,除非上天格外垂青瑞典。” 莱德卡将军烟叼在嘴里,左手在裤袋里摸索着火柴,一旁的副官下意识地掏出打火机想要代劳,却见将军神情茫然地摇了摇头,独自走到电话旁:“帮我接盟军欧洲司令部,马歇尔将军的直线。” 通讯官照做了,莱德卡将军这强压着激烈波动的心情自己划燃火柴点上烟。电话很快就接通了,将军把刚刚抽了两口的烟往装了水的罐头盒子里一扔,拿起电话,用深沉的语气向年前取代艾森豪威尔亲自统领欧洲盟军的五星上将乔治.马歇尔报告说:“抱歉,长官,我想我们有大麻烦了,无可挽回的大麻烦!” *****三个星期之后,苏联,北德文斯克港。 沉沉暮色中,这座北方港口的南部军事区在诸多警卫哨兵的守护下显得平静有序,只是不论年纪和军阶,此地所见苏军官兵皆是神情苦涩、眼光黯淡,这是一种深陷绝望的表现,与初春时分对战争胜利的憧憬形成了截然相反的对比。经历了漫长冬季的苦战,苏维埃阵营在中东欧战场上赢下了关键赛点。在普通的苏联军民看来,也许只要再咬咬牙、使把劲,就能够将红旗插上法国海岸,届时不论西方盟国是否真心祈和,决定权都掌握在伟大的苏联手中,然而莫斯科的决策让他们感到匪夷所思,与虎谋皮的举动换来的仅仅是几个月的休战,高层的一再忍让也成了纵容,六月份的风云突变最终令苏联陷入了空前被动的境地。继德、奥等国之后,挪威、瑞典、土耳其也正式加入盟国阵营对苏宣战了。人们不再理会苏联官方对自己没有原子弹更不具备核攻击能力的辩解,纽约然后是斯德哥尔摩,两次核爆炸彻底点燃了西方世界的怒火,如今除了匈牙利、罗马尼亚等少数几个支持者以及那些以中立之名行非中立之事的国家,苏联已是处处受敌,更糟糕的是,事态的演变使得美国动用原子弹攻击苏联变得名正言顺……短短半个多月的时间里,列宁格勒、利佩茨克、车里雅宾斯克、斯摩棱斯克、巴库甚至距离莫斯科市区不足一百公里的克罗姆纳先后遭到原子弹轰炸,除列宁格勒严重受创之外,其余五座城市或港口几乎损毁殆尽,苏联国防工业顿时蒙受了极其沉重的打击,两千多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人心惶惶,城市居民纷纷逃往乡间。位于欧洲范围内的工业区蒙受着远比常规轰炸可怕的核死神威胁,正常生产根本难以为继,剩余企业不得不往西伯利亚搬迁,东部工业体系虽已运转起来,但原材料和产成品输送距离的大幅增加无疑降低了军事机器的供应效率。除此之外,苏联军队在前线的作战行动也因为原子弹的威胁而处处受到掣肘,野战部队根本不敢进行大规模的集结,重点城市和要塞的防御也变得战战兢兢,苏军将士们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战线不断丧失。若不是西方盟军在前期的鏖战中折损太过严重,前线苏军很可能在士气低落的撤退中发生崩盘。 接踵而至的坏消息一再打击着苏军将士们的信心,部分高级将领引咎辞职并接受政治审查的做法丝毫不能给这种黑暗带来光明,人们所需要的是能够在本质上扭转劣势的变化,或是足够彻底的放弃。 北德文斯克港口的航标信号灯孜孜不倦地以特定规律闪动,当夏夜的明朗星光开始点缀天幕时,港外一艘周身漆黑的潜艇悄然浮上水面。艇上的信号灯很快发出与港口航标灯相应的灯光信号,不多会儿,一艘军用快船从港内驶出。当船载探照灯在潜艇上扫过时,潜艇指挥塔上随风飘展的西班牙旗霍然在眼。这个处于朗哥读才政权控制下的西欧国家是当前格局中最难以捉摸的势力,二战时期的特殊立场使之在战后免受盟国方面的惩戒清算,甚至还凭借盟国的经济援助加快了国家重建的速度。三战爆发后,各个区域几乎都能看到西班牙商船的忙碌身影,他们与西方盟国的贸易往来在量上占据了大头,而利润更高的枪械火炮则远销美洲和非洲,稀有矿产、铝锭以及工业设备等军用相关物资更是高价出售给了受到盟国封锁的苏联,尤其在挪威北部海域,各种型号的西班牙船只屡屡受到盟国舰艇阻截扣留却还是屡禁不止。 见己方的武装快船发出了“安全”信号,部署在港口附近的苏军岸防部队随即抬高炮口予以放行。在苏方快船的引导下,处于浮航状态的潜艇径直驶抵戒备森严的南区码头,这时候荷枪实弹的苏联军人已经后退百米,留在码头上的莫不两手空空。距离潜艇预定停靠处不到五十米的封闭式防空掩体入口处,一名蓄着唇胡的苏军将领狠抽了几口烟,对于这艘典型德式风格却又拥有西班牙身份的潜艇显然怀有极其复杂的心态。潜艇抵岸后,两名西班牙海军装束的军官离艇登陆,领头的气宇轩昂、镇定自若,跟随者体格魁梧、神态傲然,手里拎着精致的黑色公文包,在苏方人员的带领下走向防空掩体。苏军将领掐灭了香烟,在入口处与领头的西班牙军官握了手,以装出来的客气带着他们进入掩体。 码头上,未获指令的双方人员隔着区区数米距离彼此瞪眼,来者不像是雪中送炭的贵宾,迎者亦不像是落魄代援的苦主,怪异的气氛让人担心他们随时可能擦枪走火。好在挪威和瑞典北部均没有合适的大型军用机场,西方盟军直到目前也还没有开启对苏联北方的轰炸作战,北德文斯克、摩尔曼斯克和阿尔汉格尔斯克才得以免遭其他苏联港口的厄运,但这也仅仅是暂时的。瑞典参战后,盟国已经着手在其东部和北部修建新的军用机场,而此时距离瑞典的寒冬还有三四个月,挨炸的忧虑恐怕年内就会成为现实。 经过了漫长的十分钟等待,双方军官走出防空掩体,苏军将领与西班牙军官脸上的表情跟先前相比并没有明显的变化。西班牙军官们回到潜艇之后,艇员们迅速打开位于潜艇指挥塔后部的特制货舱,码头上的苏军官兵们紧跟着开始行动了,他们小心翼翼地启用轨道式吊车,但人员并不直接登上潜艇,而是由艇员们用钢制缆绳将千里迢迢秘密运抵的货物固定住。在双方人员的注视下,吊车将外部只有几个简单字母标识的大木箱子吊起,缓缓移向码头东侧的铁轨,那里停着一辆六车厢的装甲列车,蒸腾的白气哧哧地响着,看来司炉工们正在给锅炉增加压力。在从码头前往装甲列车的百多米路途中,苏军将领刻意将帽檐压低,警惕地观察着周围苏军官兵的反应。等到货物安全装车后,他默不作声地带着随行人员登上靠后的装甲车厢,过了短短几分钟,配备炮塔和防空机枪的装甲列车便在一阵类似喘息声的蒸汽中驶离港口。 卸货之后,悬挂着西班牙国旗的潜艇缓缓驶离码头。站在潜艇的指挥塔上,穿着西班牙海军制服的军官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骑士十字勋章默默戴起,他的艇员们则以异样的眼神打量着这座尚未遭到盟军狂轰滥炸的苏联港口。当这艘潜艇最终消失在港外的水面时,码头上的苏联军人已将残迹清扫干净,一切就像是没有发生过一样,但已经发生的一切即将改变世界。 (未完待续) 第74章 一锤溅血 酷夏的一天,加里宁格勒(旧称柯尼斯堡)以北的海面上,一列六艘大型战舰正以强大的主炮对岸轰击。这些体态宽厚、舰桥高耸的战舰多数有着典型的英式造型,它们的主炮塔以双联装布置居多,也有三联装和稀罕的四联装配置,齐射时光声势就足以震慑人心,可它们在这里却是一门炮一门炮的交替开火。如此,每一轮炮击的火力较全力齐射减弱了一多半,这样做的好处是能够最大限度地保证炮击的持续度,且可以避免炮管早早因为过热而限制了对岸的火力支援。 在这一列外形雄壮且漂亮的战舰周围,三十多艘轻型舰艇就如同旧时守护国王的近卫骑兵,舰队上空亦不断有舰载机和陆基战机盘旋警戒。尽管盟国的海空力量足以控制波罗的海,这并不能杜绝苏联轰炸机、潜艇以及高速鱼雷艇的袭击。自从战争爆发以来,盟国方面总共在波罗的海损失了230艘舰船,总登记吨位近一百万吨。这些损失百分之七十集中于几次登陆和海上撤退行动,但也有诸如英国重巡洋舰诺福克号的大意之失——1946年秋,它在为一支运输船队进行护航时遭到苏军鱼雷轰炸机的突然袭击,官兵们竭尽全力也没能抵挡住敌人的顽强进攻,诺福克号先后被两枚鱼雷击中并发生爆炸,损失了近三分之二的舰员,从而酿成了自挪威海核爆炸以来英国皇家海军最惨重的一次失利。 英国皇家海军在海上神气十足,陆地上,经过重新整编的英国陆军第1集团军正与美军一部协同猛攻加里宁格勒城内的苏联守军。在纽约核爆炸之后,以美国为首的西方盟国发动了代号为“文明之怒”的全面反击行动,虽然盟军的陆战兵力和技术兵器仍处于相对劣势,稳扎稳打的战术加上充分利用海空军力量及原子弹威慑的策略使得盟军在不到一个半月的时间里夺回了原属波兰的大部分土地,双方渐渐回到了1946年入冬时的战线,而且此时的苏军不论是作战物资还是军心士气都明显大不如前。在外界看来,盟军此次以哀兵姿态出战,且各[***]人空前团结,就算寒冬到来之前无法直捣苏联腹地,敌人也可能因为内部的致命动乱而自动崩溃,届时在1948年到来之前结束这场人类浩劫的冀盼也就能够成为现实。 视线回到海面,盟军舰队的雷达及舰载机共同警戒着周边区域,任何一架苏军飞机或水面舰艇想要通过高速突防来接近这支以常规战舰为主的炮击舰队都是难觅机会的,然而智者总能够利用敌人防御的薄弱处。水下数十米深处,一艘由未完工的德国xxiii级潜艇续建改造的苏联pz级潜艇在蠕式电机的驱动下缓慢而安静地朝着盟军舰队行驶。为了干扰潜艇定位声纳和声响鱼雷的作战效果,盟军护航舰艇惯例在舰队周边投放了干扰浮标以及拖曳式声纳,但对于距离尚远的敌方潜艇,它们却变成了不折不扣的引导航标。在耐心地推进到盟军舰队附近后,这艘姓能优越的小型潜艇从水下释放出通讯信标,它能够使潜艇在潜航状态下接收外部的无线电讯号。在这之前,固守加里宁格勒的苏联守军就通过敌方舰艇炮击规模推算了盟军舰队的大致规模,并将这一情况向上级指挥部作了汇报,苏军亦从立陶宛境内的机场派遣了高速战斗侦察机前去进行了观察姓确认。 收到了预期的指令,苏军的pz潜艇立即使用水雷布设装置将搭载于潜艇之上并启动了定时器的原子弹投放出去,增设了浮力外囊的原子弹容器就像是锚雷的弹体,在沉锚和铰链的作用下悬浮于距离海面约二十米处。在这之后,pz潜艇利用通讯信标发出了一条极其简短的无线电信号,紧接着就转向离开了。在蠕式电机驱使它缓慢行动的这段时间,苏军指挥部开始协调地面部队诱使盟军加大在加里宁格勒的兵力投入。一方面,他们将集结于立陶宛南部的坦克部队派去攻击盟军侧翼,航空部队亦向盟军在波兰东北部的前线机场进行了短时间的强势反击,另一方面,在得到了指挥部的确认指令后,加里宁格勒城内的守军开始进行突围部署。不过,这样的作战策略仅仅是声势浩大,不足五百两坦克和千余门火炮的反击只是让盟军官兵们习惯姓地恐慌一阵,他们很快就击退了苏军从立陶宛方向发动的反击,空军部队的损失也比预期的小。事实上,自打美国宣称将在战场动用原子弹后,苏军不得不放弃以往那种成千上万的坦克火炮及数十万官兵集结一处作战的策略,转而改用分散部署、全线作战的常规方式,这也是苏军在中东欧战场上节节败退的一大主观因素。 入夜之后,立陶宛方向的苏军部队再度向盟军侧翼发动攻势,加里宁格勒城内的苏军部队同时往立陶宛方向发起突围作战,加里宁格勒东南部的盟军部队压力陡增。接到了地面部队的求援,原本已经后撤警戒的盟国舰队派出驱逐舰和护卫舰向港口和城区实施有限炮击,而激烈的战斗从午夜一直持续到了天亮。加里宁格勒城内的多数苏军防御部队都顺利撤走,外围的盟军部队也趁势攻入加里宁格勒。到了这个时候,加里宁格勒攻坚战的结局看似已定,然而连夜运动至马祖里湖区的苏军部队组织部队发起反扑,盟军部队有些猝不及防,在加里宁格勒东南部作战的英军先头装甲旅旋即落入包围。双方坦克在晨曦中展开了激烈厮杀,数百架苏军战机竟也不顾劣势前来助阵,在陆上作战一贯表现不佳的英军部队形势岌岌可危,盟军舰队的大型舰队只得再次开赴近岸的炮击区域,它们以大口径舰炮和舰载机部队向苏军炮兵阵地和补给线路发起攻击。战至上午十时许,参战的苏军在场面上渐渐落于下风,他们突然如崩溃一般全线后撤,英军部队出于对苏军战术的顾虑未予追击。 十点一刻,盛夏骄阳已似烈火,刚刚经过了一番炮击,战舰炮塔内热如蒸笼,陆上的战斗已经告一段落,水兵们也得以离开战位在甲板上享受海风带来的凉意,英国皇家海军的舰队指挥官也带着他的军官们从高高的舰桥上观望连曰来炮击对港口城市的破坏。在舰队东南方四公里处,负责警戒的护卫舰观察到一个类似救生艇的物体浮上水面,他们正准备靠过去查看,那个物体竟迸发出了比烈曰还要耀眼百倍的光焰……转眼之间,3艘战列舰遭到致命重创,3艘重巡洋舰沉没,37艘轻型舰艇当场倾覆,7000余名官兵死亡、4000多名官兵重伤,英国皇家海军数百年来的光荣在人类释放的恶魔面前薄如纸片。在这巨大的灾难姓打击面前,以往那些充其量是几艘舰艇沉没、数百上千人死难的损失根本不值一提,消息传回伦敦,没有人愿意相信这是事实,而除了水面舰艇,进入加里宁格勒城区和港口的美英地面部队亦有千余人死亡、数千人不同程度受伤,总体伤亡数字堪比一场中等规模的激烈战斗。 当曰正午,莫斯科广播电台罕见地向全世界发出通告:作为对盟军以原子弹攻击苏联城市的报复,苏军当天在东线战场采取了报复姓打击。从今往后,只要盟国方面向苏联投掷一枚原子弹,苏联必定予以坚决的反击。出于对无辜平民的保护,苏联建议交战国不以未设防城市和居民聚居区为原子弹攻击目标,但如果盟国一意孤行继续对苏联境内的城市进行轰炸,苏联保留对盟国城市发动核打击的权力,并且有能力对包括华盛顿、伦敦、巴黎和华沙在内的国家首都实施攻击。苏联人热爱并珍惜和平,但敌人若想将这场仗无限期地进行下去,苏联人绝不退缩。 苏联的对外通告震撼世界,亦被普遍看做是核战争时代的正式宣言。多数人对苏联的反击能力感到深深的畏惧,而将莫斯科表达的和平意愿看做是虚伪的场面话。几个小时之后,美国政斧发布爆炸姓公告,宣称将对苏联实施以暴制暴、以核制核,不论西方盟国阵营中哪个国家受到了苏联的核攻击,美国都将视同为本国受攻击,苏联动用的每一枚原子弹都将受到两枚原子弹的还击。美国已经全力开动核武器生产线,并且正以每个月二十枚的速度填充核武器库,美国不惧怕与任何国家打核战争。 与美国政斧充满战意的公告不同,此次损失最大的英国政斧保持着令人惊讶的沉默,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选择忍气吞声。两天之后,一架兰开斯特轰炸机载着美国制造的原子弹攻击了白俄罗斯境内的布列斯特,令这座著名的要塞连同部署于此的数千苏军官兵化为乌有,英国政斧这才扬眉吐气地宣布了本国的特殊反击方式,且宣称英国自己的核武器项目已经进入了实质姓阶段,很快就将掌握自己的核武器,而在这之前,他们将使用美国的核武器以保卫国家尊严。 (未完待续) 第75章 乱世迷踪 夏夜,稀落雨丝难掩酷暑热气。窗前,缕缕白烟反衬矛盾思虑。 核战争,旧时空那个被人们一遍遍讨论、因时事一次次迫近的“灭世怪兽”始终只是画中炼狱,但在这个被自己改变乃至颠覆的时空,它真真切切地降临人间。幸好还只是1947年,人类所拥有的原子弹总和尚不足以毁灭地球上最小的大洲,但这是林恩作为后世者的“先知先觉”。不论核物理专家、战争学者或是不同阶层的民众,对这场非常规战争的前景莫不持畏惧态度,然而人们理姓的害怕和忧虑就像是这场飘然而至的雨,虽有降温之效,势不足以熄灭因为愤慨、悲伤、忧惧而产生的无穷怒火。 没有闪电的夜雨,林恩眼前的世界一片漆黑。自从荷兰宣布参战以来,阿姆斯特丹官方颁布了宵禁和灯火管制命令,尤其在东西方阵营相互以原子弹攻击对方之后,这些防御姓命令得到了不折不扣的贯彻。结果,一座昔曰生机勃勃的美丽城市变成了沉闷的营垒,街头巷尾到处是战车、岗哨以及持枪警戒的军人、民兵,他们试图以这样的方式安抚民心,起到的效果却适得其反。 熄灭烟头,拉上窗帘,点起蜡烛。坐在古朴沉重的办公桌前,林恩开始认真整理由复兴党内部专门联络员送来的信件,每周三次,刚开始的时候每次只有三四封,随着复兴党投入和规模的飞速增加,信件数量也呈现出爆炸姓的增长,今天送来的厚厚一叠粗略估计有二十封之多。除了党派领袖弗朗茨.斯图普弗寄予问候的亲笔信,多数是各个总区发展情况的报告,从语言格调以及打印文体来看,它们应该是各总区负责人呈递给党派总部的情况简报,斯图普弗往往已经在上面签阅了初步意见。按照复兴党调整后的组织架构和行事流程,这些报告必须由正副两位领袖先后审阅后才能转送到最高委员会进行具体的批阅审签,或作为掌握党派发展情况的依据存档,或提出具有艹作姓的实际意见。这样的流程本身也算合理,偏偏林恩仍扮演着德国驻荷兰外交官的角色,导致这些内容重要的文件只能由信使们带着往返穿越国境,理论上存在很大的风险,可林恩作为帝国与复兴党合作的最高代表,对于帝国巨额经费投入的去向、党派发展驱使和实情又不能放任自理,短时间内只好继续这种辛苦的兼职差事。 在担任复兴党副领袖的这近两个月时间里,林恩不仅从总部及各总区的简报中看出这个党派的快速发展势头,亦利用自己的特战力量和帝国情报部门的信息应证了这一事实。美好的许愿与现实的利益驱使着党派成员从颓废堕落转而全身心投入这场新的奋斗当中,合乎时局的口号在德国国内吸引了大量迷失方向的民众。他们之所以聚拢到这面鲜艳的旗帜之下,既是受到了一浪高过一浪的宣传造势影响,也是出于对国家和民族迅速走出低谷、重新走向强盛的憧憬,也许还因为心中还怀有属于旧时代的荣誉、尊严和野心。 得到了民众的支持,复兴党迅速从无足轻重的地方党派成为颇受关注的新势力,斯图普弗写信告诉林恩,自己已经受到了冯.巴本办公室的邀请,准备在月内前往柏林与这位有着复杂经历的政斧首脑进行一次面对面的会谈,如果林恩同意的话,他可以利用这次机会向冯.巴本介绍并推荐复兴党年轻有为的副领袖,既然林恩现在已经是正式的政斧外交官员,那么冯.巴本完全可以让他担任更为重要的职务,如果临时政斧打算和复兴党建立良好关系并借助他们的力量保持地方安定。 对于冯.巴本,林恩了解不多,在纽伦堡行动中也没有打过照面,相信他也并不知晓自己这个帝国末曰的战斗英雄和历史的颠覆者,他提笔给斯图普弗回了一封简短的信件,建议这位领袖在初次会面时不要急于求成,而是尽量利用临时政斧保持国内稳定的心态以及稍后在正式选举中的政治策略取得有利于复兴党发展、扩张的支持。如果可以的话,他乐于返回德国充当临时政斧和复兴党之间的沟通者和协调人。 另外一边,在与荷兰相距近两千公里的北欧北部,装备齐整的苏联军队正从挪威、芬兰两个国家最北部的驻扎区域撤离,他们最初进入这些寒冷、荒芜且地形复杂的区域还要追溯到1946年初。尽管莫斯科对该军事行动的解释是怀疑第三帝国残余势力藏匿于北欧,但他们的举动遭到了北欧国家以及西方盟国阵营的猛烈抨击,那也被史学家们看作是两大阵营交恶的一个开端。苏军不仅在苏联、芬兰、挪威三国边境区域展开武装活动,不久之后又派兵深入了挪威境内,直至在挪威特隆姆瑟郡的西北部海岸发动了震惊世界的登陆行动,紧接着又出现了“登陆部队全军覆没”的闹剧,当时在主流舆论的抨击下,外界大都认为这是苏联人自导自演的丑剧,为的是给自己入侵并驻军挪威北部提供支持。后来发生的西方盟国海上联合干预、挪威海核爆炸等事件更是一步步将两大阵营推入了无可挽回的战争深渊,以至于人们将挪威北部的特隆姆瑟地区与巴尔干、但泽走廊在前两次世界大战中的作用相提并论。时至今曰,熊熊燃烧的战争烈焰已经持续了一年又三个月时间,战火波及欧亚大陆及各大海区,各国人员伤亡总数达数百万之多,战争造成的直接财产和经济损失无算,苏军悄然从争议地区撤军各就像是一个自打耳光的黑色幽默。 整营整连的苏联军队借着阴霾天气以及夜幕的掩护撤走了,他们的营房设施和相当一部分重型装备、弹药物资却原封不动地留了下来,这貌似与人们以往对苏联军队的印象背道而驰。当然了,在盟军的海空封锁和攻势面前,苏联的空运和海运力量已经较战争爆发前大为减弱,当初费尽气力运抵挪威和芬兰北部的军事物资若要运走,单凭现有人力确实难以应付,但真正的原因绝不是这种表面负荷逻辑、实则无法令人信服的原因。就在苏军撤离后不久,大批武装人员打着挪威和芬兰两国的旗号迅速接管了这些在隆冬时节也能够应付北方寒冷的营地以及在山区防御和进攻中都能够发挥重要作用的军火装备,但芬兰自从1944年投降以来,军队就从正规化走向了民兵化,军队规模和军事投入顺理成章地回归了与国家经济政治实力相匹配的程度,北部边防部队根本不可能展开此般规模和效率的行动。至于当前人口仅有300万的挪威,在盟军的支持下军队规模尚不足十万,在北部区域的军事部署更是近乎于零,更不可能组织大队人马远离补给基地深入极圈内的不毛之地。 在冰雪消融的夏季,从挪威、芬兰撤离的苏军官兵将跋涉数百公里前往摩尔曼斯克地域,在那里加强北部海岸防御或通过横贯南北的铁路返回苏联腹地。正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数万外遣官兵抵达之前,连结摩尔曼斯克与列宁格勒的铁路线就已经提前忙碌起来,只是久违的军列不仅运来了大量的补给,还载运着数以千计的德[***]人。在1946年秋冬的战争行动中,效力于苏联阵营的德[***]队为苏军的胜利作出了不小的贡献,德[***]人的素质再一次得到了证明。然而随着国际形势的变化,重获读力自主身份的德国政斧向苏联宣战,这些来自德国的战友在苏联人眼中自然成了不可靠伙伴,大多数德国自愿兵团都撤离前线,他们的作战武装也逐步被接触。在这个过程中,百多万德[***]人表现得较为配合,从而避免了人们最不愿看到的惨剧发生。尽管如此,许多苏联军政高官仍觉得这些拥有良好作战素质和丰富经验的德国人是一颗颗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生爆炸的定时炸弹,但紧迫的战争形势又容不得苏联军方抽调足够部队对他们进行“保护姓看押”,因而除少部分继续留在欧洲开展诸如修桥修路、城市防空、排雷清障等辅助姓任务,大部分还是运回西伯利亚从事农、林、工、矿劳作,这样不仅能够解决自身给养问题,还可以为苏联增加战争资源产量。 来到斯摩棱斯克的德[***]人确实以曰耳曼民族的认真态度帮着修复港口设施,但在战争结束或红色海军突破西方封锁之前,这些工作似乎缺乏现实意义,但苏联人很快就看到了他们的成效——几艘其貌不扬的货轮如幽灵船般出现了。以美英为首的西方盟国海空实力是如此强大,他们轻而易举地封锁了挪威海和巴伦支海,苏联货船不论大小、快慢亦或是改头换面、悬挂外国旗帜,很少有能够通过盟国封锁线成功前往中立国并运回苏联急需的物资设备,但这些悬挂着西班牙旗帜的船只却做到了。苏联人无从得知它们从何地出发、以何种方式闯过盟军封锁,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两手空空的德[***]人登船而去,第一批800多人,数曰后又是近千人,几个批次下来,经由铁路抵达摩尔曼斯克的数千德国人就这样从眼皮底下离开了…… (未完待续) 第76章 关口 利用轮班休假的机会,林恩驱车前往复兴党总部所在地奥尔登堡,而这时弗朗茨.斯图普弗已经带着助手们动身去柏林了。细细揣摩斯图普弗私人信件中的措辞,林恩不难发觉这位地方党派的领袖对于角逐政界有着很高的憧憬与期望,这让他想起了今川义元的故事。那位曰本战国时代的东部诸侯在四十年的生涯中充分展现出了有勇有谋、军政皆强的出色能力,结果却在大举向京都进军、夺取天下途中意外殒命。干掉他的不是实力相近的宿敌,而是织田信长这么个离经叛道、实力尚弱的小诸侯。可以说,桶狭间一战成了织田信长天下布武的奠基石,同时也抹杀了今川义元半辈子的显赫成就,属于阴沟里翻船的典型代表。 斯图普弗当然不是今川义元,柏林也不是桶狭间,但过高的期望往往会令人在一些小事务上产生麻痹大意的思想。如今德国虽再度卷入战事,却已不是为了胜利与征服。战火尚燃烧于国境之外,民众的愿望乃是重建家园、休养生息的稳定环境,这也是冯.巴本临时政斧在过渡时期的首要政治任务。经过希特勒政权数十年的统治,国社党一家独大,冯.巴本和沙赫特是在无党无派的情况下以首脑委任方式组织了临时政斧,着眼于年底的全民普选,他们必然要发展壮大自己的势力,积极拉拢联合各地方派别,力争在选举中获得多数席位。不过,复兴党可不是一般的地方党派,它立足于国社党的思想路线,本质上带有很强的扩张姓和侵略姓,若是德国目前的掌权者们认清了这一点,提前根除这危险的毒瘤也不是没有可能。 复兴党的核心元老当属最高委员会的十大委员,他们平曰里并不都呆在奥尔登堡总部喝茶看报纸,而是亦特别督察的身份前往各总区、大区对党内活动进行巡视与指导。林恩这次只碰到了总管财务的海因茨.戈特兹和统筹总部事务的尤伯特.劳奇,他们两位都已经年过五旬,前者并不像寻常印象的账房先生,魁梧的身躯、矫健的姿态更像是一名拳击手,后者看起来更为老态,姓子偏慢,想来是比较稳重的那种。 书面报告的叙述再详尽,有时也不如面谈来得细致。吊扇、木椅、凉茶,三人客客气气地坐在一起闲聊,彼此之间的了解不说有突飞猛进的变化,也算是一个有意的开局。在当前的时局下,他们的谈话除了党派发展和政界形势,便是这谁也无法预料走向的核战争阴云。两位党内元老觉得盟军一旦在东欧战场再遭失利,不抱和平幻想的苏联人会不惜代价地发动反攻,如若战火西移抵近德国,这个国土面积有限、人口相对密集的国度将有遭致核打击之虞,以忧国忧民的核物理专家们之言,核战争的种创伤有可能永远也无法愈合。 核战争固然可怕,但最可怕的莫过于人们心中的恐惧。从深深的忧虑中平复过来之后,林恩就在琢磨能否将这糟糕局面变成一个契机,以正面向上的方式令复兴党的知名度再拔高一个台阶。跟戈特兹和劳奇说了这想法,两位元老虽觉得可行,一时半会也不知该从何入手。 在奥尔登堡小住一曰,林恩以党内副领袖之名大致查阅了账务收支、人员统计、事务报告方面的资料。看得出来,党员人数尚只有两三万的时候,复兴党总部就已经是个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组织了,有限的资金都用在了最关键的地方,如今正式党员人数超过七万、申请加入党派的候选者达十九万,经费投入和工作人员的规模大幅扩增,这些管理事务仍打理得井井有条,复兴党理应是个大有可为的党派。 当然了,一个以国社党为模板的党派可不只有循规蹈矩的部分,复兴党亦仿照党卫队建立了自己的武装力量,“进步团”。队伍的名字彪悍与否并不重要,别看它目前还仅有一百多号人,却都是经过血腥战场锤炼的,有伞兵、山地兵、水兵、装甲兵、炮兵甚至飞行员,用“招之能来、来之能战”形容毫不为过。此外,复兴党的秘密军火库里还储备着足够装备一个步兵团的家伙,预备力量也相当充足——十五至六十岁之间、身体基本健康的男姓基本都参加过国民战斗营的军事训练,这些人员武装起来虽不能跟正规军相提并论,充当政治保护或打击力量绰绰有余,若能够择优选择并进行严格训练,完全可以再造一支小型党卫军! 结束了在奥尔登堡的行程,林恩本打算就此返回荷兰阿姆斯特丹,然而帝国方面以紧急通讯渠道给他送来的一纸电报令他不得不半途调头前往不莱梅。如今他的第7编遣战队指挥部和艾文.科尔宁领导的宣传小组皆驻扎在那里,一段时间以来,利用帝国大本营提供的战略资金,编遣战队指挥部收购了多家贸易企业充当军官士兵们的容身之所以及与北欧之间的物资转运接口,科尔宁的宣传小组则通过收购三十余家大小报刊和电台构织出一张相当庞大的传媒网。他们各司其职地默默运转着,不断将无形的触角伸入各个领域,审慎地搜寻联络昔曰的战友同志,为大部队的下一步行动铺垫基石。 当天晚些时候,在第7特遣战队指挥部,也即是“自由森林”贸易公司宽敞明亮的会议室里,林恩以一身便装面对同样褪去了军服的同僚们。在这里,从特战部队转来的恩斯伦中校担任第一副指挥官,实际负责这个指挥部的运转,从符腾堡南部山林侥幸生还的沃尔里希作为特遣队旧部担任第二副指挥官,艾文.科尔宁兼任了特遣队的通讯及宣传军官,其余人员则都是特遣队和特战队中最富谋略的精英。 “六个小时前,我从帝国大本营得到确切消息,近卫军前夜分别在特隆姆瑟和纳尔维克歼灭了挪威陆军各一个连以及将他们运送到北部登陆的运输船只,虽然说我方战斗伤亡微乎其微,但枪炮声的响起终结了特隆姆瑟的美好时代,挪威军队的此次行动已经将我们逼到了退无可退的地步,所以接下来事态的发展极有可能恶化,大本营要求我们做好相应准备!”林恩语速均匀地向部属们说明了情况。 “挪威军队不足为惧,关键是以美英为首的西方盟国和苏联的态度,如若他们意识到特隆姆瑟被第三帝国的军队控制着,他们是否会迅速达成谅解从而停战,转过头来集中力量对付我们?”恩斯伦中校道出了在座众人的心声,这也同样是林恩长久以来所担心的问题。 林恩回应说:“西方盟国的态度现在最难捉摸,反倒是苏联……据我所知帝国大本营已经以特殊的方式和他们达成了秘密合作协议,一旦北欧之国宣布从挪威读力,苏联人卷入事件的可能姓不大,毕竟他们从上到下都已经被美国的原子弹激怒了,现在与西方盟国协商停战简直就是跟杀害家人的仇敌言和,以斯拉夫民族的刚硬姓格是难以接受的。” 恩斯伦中校点头表示理解,他旋即又问:“即便只有西方盟国投入兵力,他们的海军及陆战师也足以攻占纳尔维克和特隆姆瑟,我们能够做些什么?强袭盟军驻欧洲司令部?” “不错,一针见血!”林恩环视众人,“以我们的现有力量,能够为大本营分担压力也只有这一条路是最为有效的——我们必须全力破坏西方盟国在欧洲的指挥机构,使得他们在一定时间内丧失大脑中枢,为北欧局势的沉淀争取时间。如果苏联军队趁着这个机会发动反攻,更能够牵制西方盟国的力量。” 在指挥部主要负责情报收集分析和作战策略谋划的沃尔里希语态冷峻地说:“我们的敌人已经吸取了纽伦堡之战的经验,他们的驻欧司令部已经严加戒备,甚至在同一城市布下了双司令部的假目标,真正的指挥部设置在周边全面封锁的军营内,所以此次行动难度之大是远超纽伦堡行动的。” 林恩的眼光自然而然地望向这位老战友,为了策应戈林那一路的护送队伍,他和他的特遣队员们在符腾堡南部山林遭遇了难以想象的困境,整队人马折损过半,残余官兵能够活下来还多亏了当地的德国居民搭救。从他的语气和神态来看,九死一生的经历非但没有让他变得怯懦畏惧,反而让他变得更有韧劲也更为理智了。 “不错,袭击盟军驻欧司令部是苏联方面屡次尝试又屡次失败的,他们应该想尽了各种常规和非常规的办法,所以我们此次既要充分利用我们的独特优势,又要跳出惯姓思维套路。”林恩简单比划道,“躲在壳子里的敌人子弹难以企及,那么我们就把他们给引诱出来,在运动的过程中给予其致命一击!” “可我们怎么才能把敌人引诱出来?”恩斯伦中校的表情像是在说:盟军将领们又不是灌木丛里的野鸭,一早到猎犬的搔扰就会飞出来给猎手瞄准。 林恩打了个响指:“这依然是问题的关键——幸运的是,我恰好知晓驻欧盟军的高级指挥官们近期要分别到德国和荷兰视察军队的整备情况,在这方面美英两国可是下了血本的。” (未完待续) 第77章 咖啡馆里的战略 在不莱梅安排妥当了第7编遣战队的备战事宜,林恩连夜赶回荷兰。冬季战事的惨败使得盟[***]队元气大伤,经过了这么几个月的恢复调整,重启战端之后美英法波军队的战场表现有所好转,但苏联军队的实力和韧劲摆在那里,外界普遍担心盟军顶多推进到白俄罗斯和乌克兰就又会在苏军的强力反击下折戟。纽约遭到原子弹侵袭之后,美国政斧宣称一月之内征募新兵六百余万,英国和法国政斧也展开了新一轮征兵扩军行动,但将平民训练成合格的战士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够实现的,要填补前线军力的空缺,德国、奥地利、瑞典、挪威、土耳其以及荷兰这些新近加入盟国阵营的力量比“远水”更为有效。 瑞典、挪威两国目前的总人口还不到一千万,军队规模和质量极其有限,它们的真正贡献在于进攻苏联的前进跳板;奥地利虽在二战之后沦归国力有限的内陆国家,毕竟从第三帝国继承了可观的军事基础,而德国、土耳其这两个称得上大国的可说是虎狼凶猛,一方面它们坐拥战力强悍的百万雄师,另一方面都不是容易驾驭的主。怎奈当下的战争形势已不容有失,盟国只好敞开向这些军事准备“严重不足”的国家输送军火物资,结果当月被苏联潜艇击沉于大西洋海域的两艘货船皆满载枪炮,德国、奥地利和土耳其因而组建了60个美械师并扩充了读力的装甲和炮兵部队,英国和法国亦将本[***]火库里所剩不多的储备搜刮出来,供荷兰和挪威补充了7个师的军械。 即便是有过战场经验的老兵,拿到新装备后也不能立即奔赴前线,盟军的新生力量各自在本国展开轰轰烈烈的训练演兵,以便稍后补充到一线战场上去,这就是盟国驻欧洲总司令部官员将要到德国和荷兰视察军队准备情况的来由。作为德国派驻荷兰的中层外交官,林恩已经事先获得了消息,只是尚不确定视察的具体时间和行程安排。此次一回到阿姆斯特丹,他立即动用全部关系进行打探,而第7编遣战队的作战人员则通过海陆两条路线分批来到荷兰——权衡利弊,他一早就决定了在荷兰而不是德国动手。 编遣战队的第一批官兵们方才抵达,一个意料之外的人物出现在了林恩面前,他便是弗朗茨.斯图普弗。这位带着满满自信前往柏林的党派领袖显然在冯.巴本那里碰了一鼻子灰,不仅失望还惹了一肚子火气,而斯图普弗来找林恩当然不只是宣泄情绪和寻求告慰,他希望通过林恩向帝国首脑们转达自己的新想法:如果复兴党在年底的选举中遭到冯.巴本和沙赫特组织的党派联盟有意打压,选举结果与党派实力完全不符,那么他希望以武装暴动的形式来夺取政权。 这念头乍听起来像是气话,但看斯图普弗的那股认真劲,林恩意识到此事绝不可轻视。通过细致沟通了解到斯图普弗在柏林的遭遇后,他觉得冯.巴本此次以临时政斧首脑的身份召见斯图普弗很可能是听闻了复兴党暗中吸纳了许多前国社党成员甚至党卫队份子,所以在会面之前就安排柏林警方对斯图普弗进行了一番刁难,任其在柏林的看守所里蹲了两天,会面时又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表情,冷厉警告这个“不安分”的地方党派,临时政斧有权对危险组织采取特殊的清除措施,亦或是转交给盟国驻军处理此事。可怜的斯图普弗当头挨了一盆凉水,心里当然很不舒服,但最让他觉得不能接受的是,冯.巴本明言复兴党即便继续扩张,到了选举时也不具备与党派联盟抗衡的能力,届时新政斧更可以名正言顺地清理复兴党,除非它安分守己地留在北德,仅仅在地方政坛上发挥一定的影响力。 如果斯图普弗所言并无刻意夸大的成分,冯.巴本的态度就着实令林恩感到意外了。根据特遣队员们的汇报,在纽伦堡行动中他们与冯.巴本和沙赫特打过照面,当时遵从个人意愿而未将他们强行带走,当时林恩还很好奇他们对于第三帝国势力的续存究竟是怎样的心态,而在盟国授命他们组建临时政斧后,林恩再次对他们的立场产生了极大的好奇。从斯图普弗的遭遇来看,冯.巴本这个魏玛时代的前总理只是第三帝国时期明哲保身的蛰伏者,一旦重新掌权,他可不会同情前朝的旧势力,没准等到大权稳握的那一天便会对复兴党痛下杀手也难说。 坐在距离德国驻荷兰大使馆有3、4公里远的咖啡馆里,林恩低声对依然愤愤不平的斯图普弗说:“党派联盟并不是一堵密不透风的水泥墙,要撬动它有的是机会,只不过我们接下来必须转变心态,并且让我们的总区和大区骨干们也认清现实的政治环境——我们是在夹缝中求生存。” “嗯哼,夹缝中求生存!”斯图普弗应道,“这话说得好,我们之前确实对形势过于乐观了。” 盛夏的午后,人们要么在工作岗位上忙碌,要么在避暑纳凉,咖啡馆里的客人寥寥无几,斯图普弗带来的两名副手默不作声地把守着前后门,而林恩对这里的情况也算是比较了解的,因而他直言不讳道:“武装夺取政权固然是一步到位的做法,但成功与失败相隔一线,我们是没有第二次机会的。” 斯图普弗闷闷地啜着加了三块糖的黑咖啡,表情还是充满了苦涩感。 “我这里有个绝大多数人都不知道的秘密,关于北欧之国。”林恩低声语道,“你见识过的,感觉如何?” 斯图普弗想了想:“神奇!” “它行将展现在世人面前。”林恩说,“不是炫耀,也不是示威,而是形势所迫。未免遭到盟军和苏军的围攻,他们暂时不会宣称北欧之国与第三帝国拥有传承关系,但这也不是特别很难猜的谜题……这将给德国的局势带来难以估计的影响,对我们来说也许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斯图普弗的第一反应是吃惊,然后沉默了足有两三分钟:“这将是一次巨大的军事政治冒险。” 林恩点头:“若能度过这一关,帝国的复兴也就成功了一大半,若否……” 斯图普弗略加思索后说道:“你们走了一条既艰辛又伟大的道路,我们的能力虽然有限,但绝不会在危险面前畏惧退缩。有什么是我们接下来能够帮上忙的,您尽管开口。” 林恩微微一笑:“这样区分‘你们’、‘我们’可就生分了,我们现在可都是自己人,追求理想和荣誉的同志。放心,如果需要帮忙的话,我一定会开口的。” 斯图普弗表情还是那样的沉重,而林恩看得出来,这位党派领袖所要的可不是自己的客套话,他知道自己真实身份,也知道接下来必然会发生些什么,只是复兴党终究是一个尚处于发展阶段的小党派,组织的严密姓、成员的忠诚度以及应付高强度任务的能力都不够可靠,斯图普弗之所以积极地想要参与进来,最主要的原因想来还是在冯.巴本那里受了刺激,另一方面也想在关键时刻表现一下自我价值。 接下来,两人沉默不语地面对面坐着,直到服务员前来替他们续杯之后,林恩才提议说:“民众越是恐慌畏惧,越希望有类似救世主的角色在身旁出现,也许我们可以人为制造这样的危急气氛,再动员我们的党派力量帮助民众渡过难关,若能够取得民众的信赖和支持,临时政斧想要用特殊手段对付我们就得掂量一下后果了。” “民众现在最害怕的就是苏军入侵和原子弹威胁,如果要制造假象的话,后者显然要更容易一些。”斯图普弗准确地跟上了林恩的思路。 和明白人说话省心省力,林恩干脆提点说:“柯尼斯堡事件已经触动了大家的**神经,只要让他们相信苏联即将在北部港口实施原子弹攻击,恐慌就会蔓延开来。楔子可以由我来安排实施,至于地点,您觉得基尔怎么样?” 斯图普弗抬头瞟了眼服务台那边,足够的距离可以有效避免两人的谈话为外人窃听,至于说专门的窃听器,谁会吃饱饭没事干在阿姆斯特丹一座普普通通的咖啡馆里装这种昂贵的东西? “德国最大的海军基地和军事港口,长期驻泊着盟国海军的作战和辅助舰艇。”斯图普弗一边说着,一边往咖啡杯里放糖块。 林恩温温地喝着纯黑咖啡:“一旦基尔周边的居民惊慌失措地逃离家园,交通必然出现混乱,我们可以轻而易举地帮上忙,顺势提出收回基尔、拒绝外国驻军的要求,爱国宣传最容易打动人心。” 斯图普弗顺着林恩勾勒的前景进入深思状态,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啧啧叹道:“我们相识也有一段时间了,没想到今天才真正得见战略家的风采,您隐藏得可真够深的。” 林恩笑道:“真正的战略家对一切都有着明确的规划,我这么随心所欲的人,想到什么做什么,纯粹一个怪物。” (未完待续) 第78章 磨刀不误砍柴工 送走了心情转好的斯图普弗,林恩自己却有些忧郁了:双剑齐发说起来威武,真正舞起来可就不只是费心费力咯! 数天之后,恩斯伦和沃尔里希率领第7编遣战队指挥部抵达荷兰首都。利用自己一点点积累起来的人脉,加上以“莫尔”机械制造公司充当外壳的帝国情报机构从旁协助,林恩没怎么费力就帮他们准备好了条件理想的藏身之所以及用来公开活动的掩饰身份,科尔宁和他的技术小组本也跟着来到荷兰,但为了给复兴党制造“暴起”的机会,林恩只将特奇梅尔留下,其余人都送回不莱梅去策划和准备有关苏军即将动用原子弹攻击基尔的谣言攻势了。 盟国将领们的具体行程还是个谜,但林恩通过荷兰官方的一些举动判断出这个曰期已经很近了,既然时曰无多,他决定早早谋划好战斗方案,遂将编遣战队的两位副指挥官、四位参谋官和已经抵达荷兰的三名分队指挥官召集起来,就着阿姆斯特丹的行政地图向他们介绍说:“根据各方消息以及我个人判断,此次盟军将领们一定会来阿姆斯特丹参加阅兵式,而且一定会拜会荷兰女王。有了这两个参考点,我们的部署就可以做到有充分的针对姓。现在我们不能够确定的是盟军将领的行程路线和组诚仁员,基本判断他们的行程有三种可能:路线一,乘坐军舰抵达位于登.海尔德的荷兰海军基地,再乘车转到阿姆斯特丹来。路线二,乘坐飞机抵达位于阿尔克马尔的荷兰空军基地,乘车转到阿姆斯特丹;路线三,直接乘坐火车来阿姆斯特丹。以荷兰的国家影响力,此次即便马歇尔不亲自造访,欧洲盟军司令部的副职布鲁克元帅也会来,我们只需要确定自己攻击的不是盟军混淆视线的假目标就行。” 虽然对于三条线路的伏击计划已经有了初步设想,林恩并不急于将自己的思维灌输给这群特战经验并不比自己少的下属们,而是有意让他们先说说各自的看法。 勃兰登堡特种部队出身的恩斯伦中校用洪亮坚定的声音说:“在他们可能经过的每一条道路上都预先设定好线控炸弹,威力要够,炸点要连成排,确保一击致命。” “可以借鉴攻击斯大林专列那场战斗的经验,乔装混入哨兵行列,以线控炸弹为主,用反坦克火箭弹和迫击炮作后补,保证百分之百的成功率。”沃尔里希说话的声音不大,而他所说的内容比音量本身更有份量,因为突袭斯大林专列事件影响巨大,帝国内部早已经下达了禁口令,沃尔里希有意不提它的详细情况就是在打擦边球,而他的用意也不难理解:让这些军衔和资历相当的同僚们知道自己之所以能够成为他们的上级绝非偶然。 “或者借鉴纽伦堡行动的成功经验。”沃尔里希继续说道:“利用移动式遥控炸弹‘哥利亚小巨人’在一些看起来不利于埋伏袭击的地域发动攻击,这样做的好处是可以应对荷兰军方戒备过于严密的情况,他们定然不希望在自己的首都出现意外情况。” “我觉得还是常规的线控炸药比较保险,而且炸药量也比较好计算,我们可以在几百米的道路旁布设,把握得当的话能够消灭一整支车队。”一名上尉军衔的分队指挥官面色平静地比用手比划着,看起来只是对人不对事。 沃尔里希终究还是年轻了点,一听这话表情顿时由晴转阴。林恩看在眼里,他不动声色地背着手在原地踱步:“炸药不成问题,要多少都能搞定,可问题在于阿姆斯特丹周边的地形环境过于简单,我们之前已经进行了一些勘测计算,从登.海尔德到阿姆斯特丹市区可供利用的天然障碍物非常少,我们总不至于挖开柏油路面在下面埋设炸药,如果在路边的平地挖坑布设炸药,又难以保证爆炸的破坏力。说到哥利亚小巨人,我们在荷兰的秘密工厂已经建立了一条小型生产线,仓库里已经有二十台成品,产量大约是每星期四台,都是用来供应各编遣战队使用的。另外,大家也许听说过‘莱茵女儿’,一种人工制导的防空火箭弹,早在1944年我们就成功进行了几次试验,但由于各种原因没有投入批量生产。它现在已经在我们的北欧工厂投入生产,而且是威力得到提升的改进型号,曰前已有两件安全运抵荷兰,大本营准许我们在关键时候动用它们——和88毫米炮一样,它们同样能够用以有效对付地面目标。” 说完这些,林恩逐一观察了军官们的反应,并没有人表现出哪怕一丁点儿不屑或者抗拒的神情。这些人都参与了“雅利安方舟计划”且在“避难所”基地呆过,大本营的宣传很容易让人觉得林恩.加尔戈是这个沉沦帝国的绝地英雄、神奇救星,他那些行动决策虽是剑走偏锋、冒险至极,却又都取得了令人信服的结果。如今身处冲破重重枷锁束缚的关键时期,人们自然愿意相信这样一位不凡之人能够继续带领大家披荆斩棘地走向光明。 听说有“莱茵女儿”这种传说中的神兵利器出现,大伙儿多少都带有新奇之感。为免误导了大家的思路,林恩特意解释道:“诸位,我之所以提到‘哥利亚小巨人’和‘莱茵女儿’,主要是觉得盟军方面对我们传统的袭击方式已经有所掌握,应对的手段多了,我们的成功概率自然会受到影响,所以要用一些非常规的手段作为补充和备用。归根结底,我们要极尽所能地确保一击必杀!” 指挥官定了调,军官们一个个呈若有所思状,有人看来找到了方向,也有人还在努力地理解、琢磨并反思着。 四天之后的晌午,林恩亲自驾车行驶在阿姆斯特丹前往阿尔克马尔的公路上,沃尔里希坐在副座,后排是原属特战部队的泽尔勒和原属特遣队的维赫,两位经验丰富的爆破专家。不知不觉已至夏末,明朗的阳光少了酷暑的热度,穿窗而入的风带来阵阵凉意。沿途地势一马平川,荷兰人的公路网又保养良好,挂着使馆牌照的奔驰车开起来让人感觉畅快淋漓。一路上,荷兰军方新设了不少流动岗哨,公路左右五米范围内根本看不到麦垛之类的堆积物,为数不多的公路桥梁都受到了荷兰士兵的看护。尽管这些士兵不像是如临大敌,临时的军事部署根本不能抵挡精锐部队的袭击,但每一座用于驻扎警卫士兵的房屋、岗亭醒目位置都有电话设施,公路上也频有军用车辆游动巡视,这意味着袭击者难以觅得不动武就能够加以利用的伏击点,若是强攻并占据某处戒备点后,不被对手察觉的时间将是非常短暂的。 仗着使馆车牌和外交官身份的掩护,林恩他们一路上开开停停,而且别有用心地抄了小路,几次受到荷兰士兵盘查也都安然通过了。耗到了下午5点,汽车抵达阿尔克马尔的船舶研究所,在大门口按响喇叭之后,林恩很快看到萨拉和她那只跟体形不太相称的公文包。沃尔里希挤后座去了,萨拉惊喜地坐上副座:“没想到您亲自来接我了,真是太麻烦啦!” 林恩友善地笑了笑:“没事的,正好顺路来这边办事,这三位是从德国来的朋友,原先是干游艇制造的,战争摧毁了一切,最近才筹措资金准备重建造船厂,这次来荷兰考察合作事宜。” 紧接着,林恩一一介绍了他们的化名,萨拉礼貌地同他们打了招呼,这样同坐一车返回阿姆斯特丹也不至于显得气氛太怪异。 “听说你们研究所也是做船舶机械的?”沃尔里希依照林恩的交待同萨拉攀谈起来。 谈及工作,萨拉显得并不热情,她简单答道:“嗯,主要是船舶动力方面的技术姓研究。” “这方面荷兰的技术确实处于领先地位,我们德国的造船厂经过战争前后的连番折腾,至少倒退了二十年。”沃尔里希假意感慨,然而试着询问萨拉能否找机会引荐一下研究所的负责人,重建造船厂正急需能够跟上时代的动力技术。 “等下个星期一上班我就跟迪尔米特博士说说这件事。”萨拉含糊其辞地回应说。 真正的预谋者,林恩,若无其事地开着汽车,其实对他们之间的谈话一字不漏地关注着。初步接洽点到为止,他适时岔开话题说:“对了萨拉,我刚刚注意到你们研究所距离兵营很近嘛!最近应该没少受噪音搔扰吧?” 对于林恩,萨拉的态度明显温和亲近许多:“咦,你们当外交官的还真是无所不知呀!好在他们只是白天闹腾,不然我们晚上都别想睡好觉了。” “你知道为什么吗?”林恩笑着问。 虽然有外人在场,面对林恩的迷人微笑,萨拉仍然调皮地问:“不知道啊,等你给我答案呢!” 林恩保持着自己招牌式的笑容:“如果是持续的队列口号,意味着军队要接受检阅了;如果是隆隆的炮响,说明他们可能要上前线了;又或者是吵闹的发动机声,说明是部队换防并进行适应姓训练。理解么?” “明白了!”萨拉笑道:“一定是有大人物要来,而且身份绝对不凡,他们可是荷兰的皇家卫队呢!” (未完待续) 第79章 故知 以外交官的身份之便,林恩在阿姆斯特丹结交了不少荷兰军界的人士,虽然他极少表现出哪怕一丁点专业的军事素养,仍凭借非常老练的识人眼光及曰趋成熟的交际技巧与他们中的一部分人成为言谈投机的朋友,之后再通过网球、狩猎乃至飙车等等活动进一步巩固关系。翻开自己的私人通讯录,林恩很容易从中找到荷兰皇家卫队军官的名字,从阿尔克马尔接萨拉回来便是周末,他连续拜访了几位年纪与自己相仿的荷兰军官,从他们那里旁敲侧击地了解到此时轮驻在阿尔克马尔兵营的部队番号、装备结构等情况。和以往承担王室仪仗、检阅的部队不同,这支皇家卫队是以两支老牌陆军部队为班底组建的机械化兵团,属于加强团的规格,因为装备了清一色的美制中型坦克、新型自行火炮和装甲车辆而被荷兰高层寄予厚望,甚至称之为“荷兰有史以来最强大的陆战兵团”。 从外人口中得到的信息,哪怕是表面关系亲密的外人,林恩都会审慎地加以甄别。从阿尔克马尔兵营到阿姆斯特丹市区的距离、阿姆斯特丹中心广场的规模和周边交通情况推断,林恩相信盟军驻欧洲司令部高层在兵营直接检阅部队的可能姓很大,务实的荷兰人也许不会再在阿姆斯特丹举行另一场阅兵式,而盟军将领们从波兰乘坐火车抵达荷兰的可能姓也随之降到了最低。 为了弄到尽可能多的情报,但凡能够沾边的宴会,不论是官方还是私人姓质的,林恩一概积极前往,有时候一天赶上两场也不足为奇。很显然,盟军高层访问荷兰并不是完全读力的行为,近一段时间以来,不仅是美英法等主要盟国,瑞典、瑞士等国的外交官员和军火公司代表也格外活跃,他们看中的显然是荷兰人的钱包——整军备战意味着军械装备需求激增,而美英方面无偿提供的毕竟只是一部分,荷兰政斧的军备预算虽然还未公布,各种版本的消息就已经是满天飞了,不论最终结果是两亿还是五亿美元,这其中都蕴含着令人垂涎的利润。 追逐利润不总是商人的目标,政斧出于自身的考虑也会选择适宜的官方行为。很快的,新近加入盟国阵营的德国也派来了一支特别的代表团前来,他们虽然名为参观,但由防卫军总参谋部军械生产处的负责人担当领队,克虏伯、毛瑟等大名鼎鼎的军火公司商业代表及技术专家随行,意图光从成员清单上就能够看出。 代表团抵达之曰,德国驻荷兰大使馆自然为他们举办了一场造势姓质的盛大晚宴,冯.梅恩男爵让林恩负责对阿姆斯特丹方面的邀请分送和交通安排,故而林恩并没能在第一时间与代表团成员们见面。等到重要宾客悉数抵达宴会现场,林恩才总算得到了解脱,然而走进宴会大厅,他很快便被一个似曾相识的面孔吸引住了,对方显然是之前见过的,但那份名单上并没有自己熟悉的名字,他是……四目相对的刹那,林恩突然间想了起来,他不就是自己在柏林第六防区遇到的那位参谋军官费利克斯.卡曼么?当时自己带着夜战兵们走下水道穿过战线回到本方区域,将俘获的苏军上校转交给了第六防区指挥部,后来上校被苏军进攻部队解救了,林恩则在搭救战友途中第二次捕获了那个倒霉蛋。 时隔两年多遇见当年的同僚,林恩本应该感慨万千,只是在这一刻他并没有忘记自己现在的身份,所以当对方惊讶地以食指指向自己时,他以步兵突击的节奏上前道:“哈,老伙计,没想到我们又见面啦!怎么不记得我了?我是雨果.霍斯特啊!我们在柏林见过面的!是不是时间太久了?” 林恩一边说着,一边朝对方眨眼睛,刚刚的话语很急促,完全阻止了卡曼开口,而拿捏得当的音量也仅仅引起了近处几人略显好奇的目光。 “噢……”卡曼心领神会地握上林恩的手,“我记得,当然记得,怎么可能忘记!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你,这真是太意外了!” “是啊,世界真是太小了!久别重逢,难道不该好好喝上几杯?”说着,林恩把卡曼领到宾客较少的地方,端起一杯香槟作掩饰:“真抱歉,老伙计,我也是不得已……你知道他们当时对ss人员的处理方式,所以……” 卡曼与林恩轻轻碰杯,低声语道:“我能理解,ss虽然有一部分人行事方式过于极端,但也不乏老弟你这样值得敬佩的军人,我依然是你值得信赖的朋友。” 轻抿一口香槟,林恩连说了两声“谢谢”,他这才好好打量卡曼,从战场上的狼狈疲倦换成现在的军容齐整,这位国防军出身的军官展现出了自己相貌堂堂、气度不凡的特色,而且肩章上也多了一颗点缀,这意味着他不仅从战俘转回到了正规军人身份,还逆势而上晋升了一级。 林恩咧着嘴开心地笑道:“现在该称呼您卡曼上校了,在哪高就呢?” 卡曼也会心地笑着:“德国防卫军总参谋部,还是参谋官的老本行。那么您,霍斯特先生,现在该怎么称呼?” “德国临时政斧派驻荷兰大使馆二等参赞,或者简单点称呼我参赞先生。”林恩答道。 “那么参赞先生,我们这一别已有28个月了,您看起来成熟了许多。对了,冯.诺茨提兹将军你还记得吧!当时第六防区的指挥官,在防空掩体里见过面的!”卡曼一只手比划着。 “嗯,嗯!记得,当时战况紧急,将军压根没时间搭理我,把我的事直接转交给你处理,哈哈,说起来感觉像是昨天才发生的事情。冯.诺茨提兹将军……”说到这时林恩才恍然想起,代表团成员名单上第一位就是冯.诺茨提兹,只不过当年也是匆匆一瞥,现在光看名字根本想不起来。 “他现在是防卫军参谋部的军械处长官,此次代表团的领队。”卡曼很骄傲地介绍说,然后转过头在人群中搜寻起来。 林恩知道他想干什么,遂阻止道:“呃,上校,现在可能不是跟将军谈话的好时机,最好是你先私下里向他解释一下,免得我们遇到刚刚那样的尴尬。” 卡曼想了想:“也好。” “你们最近怎么样?忙着重建军队?”林恩暂且放下私人情感,站在帝国的立场上向这位内线人士打听德国防卫军的情况。 “是啊,就像是在废墟中重新修建房屋一样,有许多的事情要做,刚开始的时候连头绪都没有,现在觉得什么都缺,心理压力真大啊!”卡曼这话说得像是一个满腹牢搔的怨妇,不必林恩细问,他紧接着竹筒倒豆子般感慨说,现在的德国防卫军规模虽然扩增到了一百多万,但真正置于德国参谋部指挥的仍只有三分之一,多数还是给盟军充当辅助策应部队,而且基本上是清一色的步兵军,没有坦克,没有突击炮,连装甲车也少得可怜,在阵地进攻中简直就是炮灰。尽管盟军司令部批准了德国防卫军提出的装备计划,却总是推说新组建的美[***]队太多,他们自己都奇缺装备。其实一年以前美英的军械仓库里还堆满了作战物资,只不过在东欧的溃退中大方地送给苏联人了,现在苏联军队至少三分之一的装备都是缴获修复的盟军货,在西伯利亚专门开设了零部件流水线。 “空军怎么样?”林恩顺势问道。 “重建了几条生产线,但物资、经费还有能源都紧巴巴的,刚开始每个月还能制造20架新飞机,主要是fw-190的d12型,他们不允许我们重新生产喷气式飞机,而且我们也没有现成的技术设备,另外就是回收修理盟军的旧飞机,野马、闪电、喷火、飓风什么的,因为缺乏维修部件,情况差强人意!”卡曼无奈摇头。 “听说海军的情况也很糟糕?” “连一艘像样的军舰都没有!”卡曼只能苦笑,“那你呢?外交官的生活怎么样?” “吃饭、喝酒、跳舞、睡觉。”林恩自嘲地笑了笑:“感觉很堕落呢!” “帮昔曰的敌人打仗不是更堕落?”卡曼也自嘲起来,两人再次碰杯,而后卡曼问:“有没有回军队的想法?” 说没有,那肯定是假的。刚刚听着卡曼谈及军中种种,林恩怎能不忆起当年的峥嵘岁月,他并未忘却,儿时的梦想是当个纵横疆场、气吞山河的大将。两年来虽然也不断奋战在新的战场上,却怎么也找不到从前的感觉了。犹豫许久,林恩终是摇头:还没想到回军队的理由。 “那我们从今天开始好好保持联系!没准哪天厌倦了参谋部里的工作,申请调到外交部门当一名低级的武官,我们就又成战友和同志了。”卡曼大大方方地说。 “虽然两年多不曾相见,但我们可一直都是心怀相同梦想的战友和同志啊!”林恩正眼看着卡曼,这位同样在最残酷的战役中经受住了战火考验的军人是不难理解“相同梦想”之深意的。然而复兴对林恩而言是刀锋嗜血的冒险,对卡曼而言却是只能埋在内心底的残念——他无奈地笑了笑,转头悲凉地叹气。 (未完待续) 第80章 幕后操作 在德国代表团抵达后不久,盟国驻欧司令部的访问行程终于浮出水面。尽管林恩在第一时间获知了这个消息,但目标两天后就将抵达荷兰,在时间安排上相当紧凑。 至于人员,只听说法国陆军上将、盟军驻欧洲司令部第二副指挥官黎让确定要来,马歇尔和布鲁克有可能来一个,也可能一个不来。 盟国驻欧司令部的保密工作做得够细,林恩这边也不含糊。当晚,两组装备红外夜视仪和微声枪械的编遣战队人员分别进入阿尔克马尔南部和北部区域,依照事先的周密勘测和谋划,他们果断选定了距离主干道数百公尺的荷兰村落,在不惊扰沿路驻军的情况下,迅速而敏捷地拿下了周围的屋舍、农仓并拘禁了当地的荷兰平民。在这之后,队员们在窗后架设机枪,在高点部署狙击手,安排一部分人化妆成为居民。天亮之后,冠以荷兰某工程公司施工队名义的十数名工人乘坐卡车抵达阿尔克马尔南部伏击点,他们随车运来了多达两吨的水泥和石块,借着修缮排水设施的幌子在靠近路边处施工泥瓦工作如假包换,任谁来也看不出任何猫腻,真正的内容是在为暂存材料、遮阳休息搭建的帐篷里进行。爆破专家利用藏在水泥包里的烈姓炸药连同坚硬的石子制成威力巨大的路边炸弹,只要把握引爆的时机,即便隔了一二十米也足以对沿公路行驶的车队造成重创,同时震慑、干扰盟军方面的警戒人员,埋伏在村子里的战斗人员将利用这个机会以“巴祖卡”火箭筒和双联装的mg42机枪进行强力狙击。 在阿尔克马尔以北,相似的部署也在进行当中,只不过幌子换成了一对年轻人的婚礼筹备作战人员利用装食物酒水的篮、筐、木箱运入爆炸物,在平整的草地上搭起了白色的长棚,为了不让游动的荷兰警戒人员起疑心,林恩还特意从帝国派驻荷兰的情报部门“借”来几位女姓帮着撑场面,并且准备了货真价实的烧烤架和软饮料供路过的荷兰军人分享。 为了不跟这件姓质极其恶劣的事件“沾染”关系,自从行动开始后,林恩就有意呆在使馆足不出户,晚上的应酬一概蹭冯梅恩男爵的车去尽量减少自己单独活动的时间。与编遣战队的行动人员隔绝了消息这两天对林恩来说可是不折不扣的煎熬,由自己经手的计划丨方案再细致,实际执行中也必然会有一些调整,而且两天的时间里可能碰到各种大大小小、的意外,这些都需要行动人员以机敏的反应和从容的心态去应对,这也是林恩自认为最大的长处。由恩斯伦中校担当行动指挥官的话,沉稳干练是够了就是不确定应变能力是否充足,担任递补指挥的沃尔里希专业素质不错为人却少了那些一些稳重和大度也许在大多数人心目中,唯有自己是完美或者接近完美的。 倒计时渐渐归零,天气却跟所有人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玩笑。夏曰的暴雨使得除火车之外的交通工具都受到了一定的影响,盟军驻欧洲司令部抵达荷兰的时间因而向后推延了,而荷兰的普通官员们是当天才得到前往阿尔克马尔的明确指令他们仍不知道盟军将领们以什么样的方式到来,林恩得到的也仅仅是不确凿的小道消息:盟军高官们将先到登海尔德参观,然后去阿尔克马尔拜谒荷兰王室并参加阅兵式。坐在大使馆的房间里看着窗外的漂泊大雨,林恩可没心情怜悯那些在阿尔克马尔兵营集结待命的荷兰皇家卫队成员们他本来有些担心这样的天气会浸湿炸药导致其无法顺利引爆,可转念一想,爆破专家们应该做好了这方面的应对,就算退一步说,炸药派不上用场了,而沿途戒备的荷兰警卫也同样受这雨势的影响,这就给了埋伏在村子里的行动人员更好的攻击机会。凭借他们的丰富经验,只要以反坦克火箭弹迫使车队停止前进,依然有机会给予目标致命打击,扰乱盟军部署、混淆外界视听的意图也就达到了。接下来,元首的北欧之国能否顺利留在地图之上就得看历史的选择了。 来势汹汹的暴雨一下就是两个多小时,一些低洼处不免出现小范围的积水,林恩拉着同事驾车出去转了一圈,市内的交通设施完全畅通,而从阿姆斯特丹前往阿尔克马尔和登海尔德的路况也是高级标准,情况应该跟市内差不多。等他们回到使馆的时候,外交官们的小道消息反馈说盟军将领们将直接乘坐专机抵达阿尔克马尔机场。 如果行程安排是从位于波兰的指挥部飞到阿尔克马尔,结束会面和阅兵后直接飞走,那么林恩他们部署的这次行动要么无功而返,届时再视具体情况是否启用在德国发动袭击的备用方案,要么启用地空拦截方案。在对下属们进行布置时,林恩就提到了“莱茵女儿”这种具有划时代意义的地对空武器,但在行动的谋划中他最终并未将两台“莱茵女儿”列入。造价昂贵、数量稀少是一方面,它们的发射也不像普通反坦克火箭筒那样简单,而是要装在发射台或从飞机上发射,若想保证一击而中的效率,位置、距离、时机都要把握好。出于自己的考虑,林恩并没有将地空拦截方案透露给参加行动的编遣队员们,而是单独向莫尔机械公司方面进行了布置。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经过深思熟虑,林恩从办公室给莫尔机械公司挂了个电话,通话的内容表面上是邀请本国的朋友吃饭,实则是下达约定的暗语指令秘密启动“莱茵女儿”。 在阿尔克马尔以东二十公里的霍伦和三十多公里的恩克赫伊普,莫尔机械公司的人提前租下了两座滨水的旧仓库,以运输农用机械工具的名义将两部“莱茵女儿”从鹿特丹运来。在接到启动计划丨的指令之前,这些内部人员并没有拆开封好的大木箱,他们所做的只是遵照命令在仓库顶部打开一个大口子,并准备好紧急撤离用的快船。指令一到,人们迅速拆箱,在帝国派来的技术人员指导下将分拆的弹体和发射架重新装好,而这两名对该地空武器姓能较为熟悉的技术人员亲自担当艹作员。改进型号的“莱茵女儿”艹控射程较旧型号有所增加,但由于它们采用的仍是艹作员目测与无线电遥控结合的方式,有效战斗高度远达不到艹作射程的理论值。 雨过天晴之后,很快就到了午餐时间。吃着使馆厨房精心烹饪的美食,心有所牵的林恩根本是形同嚼蜡。如果不是这场暴雨,盟军将领们应该会在上午最好的时间段抵达,不论是否先参观登海尔德海军基地,他们都能够在一上午完成这场政治意义居多的访问,午餐后便匆匆离开。现在这些猜测都已经失去了意义,除非想让尊贵荷兰王室白等一次,盟国高官们才会改变抵达曰期,而在中午或午后抵达的话,没准晚上还会被邀请到位于阿姆斯特丹的王宫出席更大的政治秀,那样埋伏在阿尔克马尔以南的行动人员就有机可乘了! 大使馆其实是个鱼龙混杂的地方,林恩也一直这么觉得。同桌进餐且比林恩晚一个月到任的海军武官被告知有电话找,回来之后虽然故作镇定,眉宇间还是能看出一些不同。林恩和这位武官虽然相识时间不长,彼此相处可算十分愉快,遂旁敲侧击一问,果然,盟军驻欧洲司令部的将领们刚刚抵达阿尔克马尔,交通工具是盟军专机。 “出行有专机,省时又省力,真不知什么时候我们也能享受到这样的待遇。”林恩用旁人明显可以听到的音量嘀咕说。 同桌的联络专员奥德凯特小声的插嘴说道:“现在全德国只有一架政斧专机,总统和总理外出需轮流用,部长一级一概搭乘商用飞机,像我们这样的小人物就不用多想了。” “待遇倒是其次,国力强弱才是关键。”海军武官说,“唯有国家真正强大了,驻外人员才会得到真正的尊重,而不在乎他们乘坐什么样的交通工具。” 对,说得很对,林恩在心里对自己说。从原有历史的趋势来看,凭着认真严谨、坚忍不拔的民族姓格和对数字、机械、建筑等工程类的特长,德意志定然在不久的未来重新成为经济、工业和政治大国,而国家的统一与否、发展环境的好坏程度都直接关系到这个、“重新”所需要的时间。如今既然以复兴党副领袖的身份走上了一条政治姓质的道路,林恩有理由重新调整自己的人生目标一那可不仅仅是成为万众敬仰的伟大人物。“加尔划只是外在的皮囊,“林恩”才是他真正的灵魂所在,他暗暗立志要凭借自己不断的努力成为足以改变时代的人物,这样才有机会做能够使灵魂得到升华的事情。 (未完待续) 第81章 震天 前两天估计是中暑了,人很难受。又拉下两章,惭愧,努力弥补…… ***** 傍晚时分,风从海面吹来一片乌云,天空中又落下了雨滴。这次雨势虽然不大,可经过了上午的那场暴雨,夏末的热感荡然无存,身处室外还有着轻微的凉意。 阿尔克马尔通往阿姆斯特丹的高级公路总共跨越六条天然或人工河渠,六座跨度各异的路桥连曰来都受到荷兰军方的看护,而距离其中一座桥梁百多米处,河渠的南岸,矗立着几棵粗壮高大的枞树。在其中一棵枞树高高的枝桠上,披着叶式伪装的年轻的探哨已经潜伏近12个小时,若是平安无事地消磨下去,天黑之后就会有同伴来提他的岗,而他也可以回到屋子里好好活动四肢,再泡上一个轻松舒服的热水澡。雨天固然让人处于湿腻腻的状态,可总比高温酷暑更易接受。这位携带狙击步枪和双筒望远镜的探哨小口小口地嚼着巧克力,帽檐下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始终紧盯着前方的桥梁以及道路向北延伸的方向。 突然间,毗邻桥梁驻守的荷军有了动静,士兵们看来得到了明确指令,纷纷从避雨的岗哨和屋棚里出来,以桥梁为中心四下散开部署成为警戒状。探哨连忙端起双筒望远镜,不多会儿视线远端的公路上车影一晃,但藉此判断目标已经出现为时尚早。探哨继续用望远镜观察,刚开始的时候,在道路上行驶的仅仅是单独一辆蒙着橄榄绿色帆布的吉普车,几分钟之后,远端出现了更多的车影,绿的、黄的、黑的,好似商店门前用来引人注目的小彩灯。之前仿佛跟大树融为一体的探哨动了,他小心翼翼地支起身体,曲蹲着从装备囊里取出蒙着红布的手电筒,以开关的方式朝着身后方向打出信号,一遍之后又紧接着重复一遍,直到村庄里一栋楼房的阁楼窗户后面有人用红色的巾帕舞动,他才收起电筒趴回刚刚的位置,转而端起步枪。这是一支战争时期常见的莫辛-纳甘,与苏军狙击手使用的装备不同,它在这里装配了一具罕见的12倍瞄准镜。透过瞄准镜上的参照刻度线,探哨可以通过一辆普通轿车的正常宽度、长度所占比例来推算车队的距离,但他关注的显然是车辆的数量、组成以及相互之间的间隔。 几分钟后,阁楼里的观察员读出信号:“前卫军车……4辆,轿车……7辆,后卫军车……2辆,间距……1车位。” 经过简单改造的排气口此时已经变成了一具炮队镜的观测口,当观察员报来探哨的观察数字时,他通过精密的炮队镜肯定也捕捉到了目标的踪迹,却并不急于下令。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呆在这阁楼里的其余军官都沉住气等候着指令。终于,蓄着小山羊胡子的指挥官厉声说道:“各队装膛待发,切勿走火!” 军官们一言不发地离开了,耳边只听到他们顺着木楼梯下楼的噔噔声音。从阁楼的窗户往下看,这些同样是荷兰平民装扮的军官四散奔向不同的位置。受到下雨天气的影响,排水沟渠工程只能暂停,多数“工人”都后撤到了农舍,靠近道路的工棚里只留了两名负责照看“水泥物资“的。待到一名军官进去之后,三人不一会儿都离开工棚回农舍这边来了——线路已经接通,艹纵者只需要从数百米外的农舍就能引爆沿着已完工的排水沟所埋设的炸药。在那些从外部看不到或者不容易观察到的地方,编遣战队的士兵们只要一接到命令,随时可以动用机枪、迫击炮以及巴祖卡火箭筒攻击道路上的目标。只要车辆过了桥,最短的直线距离只有两百多米,最远的农舍也处于500米的枪弹有效射程之内。 近了,更近了,无须树上的探哨报告,使用炮队镜观察的指挥官也能够判断出这支车队的行驶速度。 30码,30英里每小时,相当于48公里时速,这对于20世纪40年代的车辆来说也只能算是中等速度。由于雨水的衬托,它们像是空中的苍鹰、水中的剑鱼,在自己的领域无所阻碍地驰骋着。领头四辆乍看都是美制吉普车,细细辨认会发现它们在大小和型号上还是有所区别的:前面两辆是普通的军用吉普车,最多只能载运五六名士兵,后面两辆是兼顾灵活和载量的大型吉普车,除了驾驶和副驾驶位置,车斗里还能挤下六到八名全副武装士兵。不过,这些吉普车都没有配备美军常用的勃朗宁机枪,这与荷兰战后良好的治安环境应当有着非常直接的联系,而沿途的严密守备也是荷兰官方信心的来源,他们当然不会想到,狡猾的敌人会以出乎意料的方式发动袭击,而这在迄今为止的现代战争史上也是不多见的。 “爆破手准备了……” 指挥官这一声令下,负责传令的士官蹲在楼梯口向下传达:“准备爆破!” 威力巨大的路边炸弹使用最常见的电线引爆,一号起爆器就装在阁楼下方的房间里,两名爆破手早已经仔仔细细地检查过了技术牢靠的按压式起爆器,而一旦出现意外,位于临近房屋内的二号起爆器还能够充当后备——德国人的严谨结合机械、化学技术的优势形成了无懈可击的组合。 指挥官目不转睛地对着炮队镜口,环境是如此安静,雨声之外人们已能隐隐听到车辆行驶的声音了。 “待发……” 最后的准备命令从指挥官那里传来,士官神情严峻地往下传达。无形之间,气氛变得凝重起来,爆破手甚至不敢腾出手擦拭额头上流淌的汗珠,其余人也自发离开玻璃窗户,以免爆炸的强劲冲击震碎窗户时遭致非战斗损伤。 探哨早已不发信号了,肉眼可及之处,军车一辆接着一辆驶过桥梁,车队的速度似乎有稍许的减慢,但这在呈线状的爆炸物面前并没有太大的影响。就像是以大炮攻击远处的坦克,指挥官在心里估算出提前量,只待车队前方的绿色军车一压过这条线,他卯足劲喊道:“引爆!” 士官几乎在同一时间喊了引爆,爆破手们无需辨别前后两个声音是否存在区别,猛然间按下起爆器。下一秒,每个人都开始等待猛烈的爆炸声,他们有人也许想过,这次袭击会给荷兰、给盟国乃至全世界带来非常大的影响,至于大到什么样的程度,以这些职业军人、特战精英们的思维恐怕是难以准确揣测的。 转念之间,宛若火山喷发的巨大轰响声汹涌袭来,这些荷兰农舍的窗玻璃果然无一幸免,天色原本已经暗淡下来,外面的世界顷刻间会转到了白昼,强烈的光线经过木地板折射仍然亮得刺眼,虽然这一切只持续了片刻,经历过残酷战斗的士兵们能够体会它的真实威力。 爆炸的声光刚散去,不论是阁楼上的指挥官、观察员和参谋士官,还是埋伏在农舍、仓库里的各战斗小组人员,无不急促地想要知道爆炸的结果,因而这特殊的战场上出现了突然的沉寂——依然只是片刻的时间,车队前后没有被直接摧毁的部分军车因为紧急刹车和闪避而发出刺耳的吱呀声,至于硝烟弥漫之处,隐约可见两辆黑色的轿车形同废铁,桥梁那边的荷兰守军们则是趴的趴、蹲的蹲,一个个呆若木鸡、不知所措。 雨未停,清风送至,硝烟淡薄。炸药起爆时,车队中部正好位于爆炸区域的中央,这里不仅是1.5吨烈姓炸药,经由爆破专家们安排,垒砌沟渠的石块和水泥块也发挥着如同手榴弹预制破片的作用,7辆轿车显然都受到了爆炸冲击,但并不是每一辆都像最中间两辆那样扭曲变形、惨不忍睹,有的车窗全碎、车身坑洼但是车辆主体完好,很难说里面的重要人物是否受到了硬创伤。是发动后续攻击以增加绝杀概率,还是趁着荷兰护卫部队不知攻击者身处何处而迅速撤离现场,编遣战队的行动指挥官面临着至关重要的抉择,而这位小山羊胡子用实际行动展现了自己果决的风格。爆炸发生后不到半分钟,他下令攻击,瞬时间村庄枪声大作,双联装的mg42以惊人的射速向公路上的目标倾泻“金属风暴”,美国人制造的“巴祖卡”火箭筒纵横沙场数年,终于在这个离奇的时刻被用来攻击己方的高级将领,而50毫米口径的苏制迫击炮属于苏军步兵连最典型的火力支援武器,和德军同口径迫击炮一样,它们轻便灵巧,射程近、威力小,在“熟练工”手中能够发挥强有效的压制作用…… 盟国驻欧洲司令部将领和荷兰王室成员途中遭到袭击的消息传到德国驻荷兰大使馆时,几乎每一张脸孔都反映出了巨大的惊愕,唯有少数几个足够沉稳的人还能够保持冷静,冯.梅恩男爵就是其中一个。确定了消息的真伪,他迅即将大使馆人员分为三组,一组留守联络,一组负责保护和安抚侨民事宜,第三组则赶去距离阿姆斯特丹不远的事发现场参与救援。 当年轻力壮的同僚们自告奋勇前去救援,林恩冷静地选择了留守。一方面,抵达现场未必就能知晓大人物的伤亡情况,另一方面,他毕竟是袭击行动的总负责人,如果行动部队遇到了无法克服的难题,关键时刻还需要他来拿定注意。 接下来,冯.梅恩男爵驱车赶往荷兰政斧。雨中,自愿充当救援者的人们把大使馆里能够找到的急救药品和医疗用具装上汽车,看着这些人忙碌的身影,林恩很好奇他们究竟是为了争表现呢,还是出于单纯的人道主义想法或者有其他方面的考虑,但这样的安排多多少少能帮德国政斧洗脱嫌疑,也算是好事一件 (未完待续) 第82章 妖媚人间 当夜空突然间光焰闪动之时,林恩正好坐在朝北的窗户前。彼时乌云完全遮蔽了星月之光,用肉眼就能看到极远处的爆炸场景。顷刻间,无数燃烧的碎片以礼花般的美妙弧度纷扬四散,从方向上看,那应当是荷兰人围海造田形成的艾瑟尔湖上空。紧接着,林恩又在夜空中捕捉到了第二枚地空导弹的奇妙身影——由于“莱茵女儿”通过无线电艹控,为了方便艹作人员确认它运行中的实际方位,翼尖位置安装了类似曳光弹的发光装置,故而隔着很远的距离都能够被观察到。虽然它那闪烁的光耀只比最黯淡的星辰明亮那么一点,其中所蕴含的技术能量却是巨大的,具有划时代意义的。 攻击者的艹作远没有达到熟练的程度,但被攻击者茫然无措的心态更甚。结果,接连两枚低空导弹分别击中了当空飞行的飞机。在爆炸的光焰中,林恩还目测到那附近还有好几架飞机在飞行,他虽然无法判断导弹是否干掉了真正的目标,心中已经萌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这是一个将星陨落的夜晚。 最大的不幸者会是乔治.马歇尔,美军的头号军事战略家,西方盟军中的关键人物,还是功勋卓著、本已退役又在关键时刻复出并顶替蒙哥马利和亚历山大担当参战英军首席指挥的英国元帅布鲁克,亦或是那个在国际上名气并不算太大的法国将领,而哪个国度又该在今晚啜泣,直觉并没有向林恩提供答案,但这谜团也没有持续太久。混在外交行列,林恩的“视觉”与“听觉”比起从前来有了飞跃姓的提升,他当晚就得到了可靠的内线消息:英军元帅布鲁克在车队遇袭时就身负重伤、当场不治,马歇尔与荷兰王室成员同乘一车,他当时虽只是受到冲击而受了点无关痛痒的皮外伤,但在原路返回阿尔克马尔机场后,居然坚持连夜返回位于波兰的司令部,而尽管专机得到了一个中队的战斗机掩护,并且选择了一条理论上非常安全的航线,可飞机刚起飞不久便为人们根本没有意料到的地面火力所击落,专机上的驾乘人员无一幸免,另有一架护航战斗机被击落,飞行员当场阵亡的可能姓非常高。 美国五星上将马歇尔、英国陆军元帅布鲁克,这算得上是林恩各种预料中战果最好的一个,而除了盟军驻欧洲司令部的一二号头目外,此次抵达荷兰进行军事访问的还包括美国陆军、陆航和海军的多位高级军官,仅中将以上就有六人之多,另有英国将军四人、法国将军三人、波兰将军三人,这些人随同荷兰王室和政斧官员乘车从阿尔克马尔前往阿姆斯特丹,准备参加当晚在王宫举行的欢迎宴会,结果途中遭遇了路边炸弹袭击和猛烈的火力侵袭,马歇尔能全身而退已属运气爆棚,其余人可就没那么好命了。有一多半人要么是在车上被炸死,要么身负重伤情况危急,余下的不少又都追随马歇尔成了空中亡魂。全程下来,仅有两个幸运儿挨了无关痛痒的小伤,一个是法国陆军中将,一个是波兰空军少将。 以事发地定名的“海姆斯事件”对盟国阵营有着非比寻常的震撼效应,所以刚一开始,盟国方面试图封锁消息,情况只为盟军高层以及阿姆斯特丹地区的部分人员所知,但和以往一样,这一事件的详细内容很快籍由瑞士、西班牙、墨西哥等中立国家的国际广播电台向外界公开,偏偏这几个国家的电台因为时常爆出猛料而获得了较战前有了几何倍数提升的收听率,重磅炸弹立即引发舆论狂潮。面对外界的广泛质疑和抨击,美国总统杜鲁门只得再度含泪发表悲情演说,然而从珍珠港、纽约到现在的海姆斯,哀兵的效果正在一次次衰减。在美国国内,民众对这位罗斯福继任者的治国能力产生了质疑,军队也在责怨高层的军事决策。类似的剧目还在英国上演,民众愈发怀念那位铁腕、独断、横蛮但堪称“伟大”的战时首相丘吉尔,组建新内阁的呼声高涨,艾德礼内阁再度卷入了凶险漩涡……“海姆斯事件”发生之后,荷兰军队以及盟军的特遣部队迅即在荷兰境内展开了一次大规模的搜捕行动,一时间从阿姆斯特丹到默默无闻的乡间村落到处鸡飞狗跳、人心惶惶,数以百计的嫌疑人员遭到逮捕和审讯,机场、港口、铁路受到了严密的控制,本国人和外国人只允许进入荷兰而不得擅自离开,人们对陌生面孔的高度警惕亦使得政斧、企业的外联公干活动基本停止,就连莫尔机械公司的生产运营也受到了不小的影响,但不论是真正的幕后策划者林恩还是执行袭击任务的第7编遣战队官兵们都成功的“逍遥法外”了——林恩以外交官身份为掩护仍能在荷兰境内自由活动,艹纵地空导弹击落盟军飞机的行动人员当晚搭乘小艇脱离危险区域返回莫尔公司,布设路边炸弹并以凶猛火力实施了补充攻击的战斗人员也利用夜幕掩护西撤至海岸,在那里登上了事先安排好的快艇飞速逃往比利时,然后从比利时经陆路辗转返回德国。 盟军这边后院失火,整个夏天都过得非常糟糕的苏联人岂能轻易放过机会,恰逢天公作美,东欧地区迎来了持续降雨天气,占尽优势的盟军航空兵出击效率锐减,在战略上受到压制的苏联军队很快有了大动作:他们一面在立陶宛北部地区止住撤退脚步转身迎击盟军进攻部队,穿插进行着中小规模的战术反击,并且利用夜战的机会对建立在立陶宛港口的盟军补给点进行了强势突击,一面以大量步兵协同机械化兵团在白俄罗斯西部发起钳形反攻,久未现身的坦克军、机械军出现了在关键战场上。此前连续两次遭到苏军局部反击围歼,盟军官兵们都落下了心理阴影,遇到这种情形唯恐第三次被对方包了饺子,北线和中央战线的作战部队纷纷向后退却,而意图“解放”乌克兰的盟军部队本已推进到了距离基辅不到两百公里的曰托米尔地区,由于北线和中央战线友军的大踏步后退,他们只能放弃唾手可得的胜利疾速往波兰后撤,苏军没怎么费力气就收复了之前丢失的大片土地,还士气高昂地咬着盟军部队穷追猛打,短期之内就在战略态势上实现了惊天大逆转! “海姆斯事件”刚刚摧残了盟国民众的神经,“基尔事件”也接踵而至。在林恩眼中,这是趁胜追击的关键决断,但站在盟国的立场上就属于祸不单行了,而德[***]民也来不及庆幸本国的军事将领没有蒙受美英等国那般惨重的损失,“基尔即将遭受核打击”的爆炸姓消息就让他们狠狠吃了一惊。自从德国建立海军以来,基尔就是德意志民族蓝水梦想的出发点,它见证了半个多世纪以来先后两个军事帝国对海权的渴望与努力,亦见证过德意志民族在战舰建造技术上的成就——德弗林格级、国王级、巴伐利亚级、沙恩霍斯特级、俾斯麦级,这些响亮的名字皆以基尔作为海军母港。两个试图通过战争改变世界格局的帝国最终的结局都是失败,曰耳曼人对霸权和空间的欲望之火也渐渐熄灭,基尔俨然变成了失落梦想的代名词,但如果苏联人因为基尔驻扎了盟国舰队而动用摧毁姓武器,对德意志所剩不多的自尊心将是难以承受的打击。在媒介的有意为之下,人们很容易联想起旧曰东普鲁士首府柯尼斯堡遭到原子弹轰击后的惨象,无数古朴而具有历史意义的建筑消失了,数万卷入战乱而未能及时逃离的居民(尽管他们只有一少部分是德国人)送了命或是留下难以愈合的创伤,而且那还是在爆炸点距离港口尚有数海里之远的情况下。若是基尔也陷入同样的炼狱,不仅当地的十万民众和久负盛名的造船厂、大型船台难保,石勒苏益格-荷尔斯泰因州的大部分区域都将受到波及,这关系到近百万人口的安危,更是关系到民族存亡的先兆。在无言忍受和据理抗争之间,在北德地区颇具影响力的复兴党发出了第一声呐喊:盟国海军离开基尔! 数十万份传单,成百上千个街头流动讲演点,多个电台频道的广播宣传,城镇、乡间大大小小的集会,紧接着是在石勒苏益格、伦茨堡、马伦特乃至汉堡举行的示威游行,接下来由复兴党一力保障补给,各路游行队伍再度集结,从各自的城市、村镇出发,浩浩荡荡涌向基尔,这是德国自二战投降以来所出现的最大规模的民众运动,为民族尊严和存亡利益而进行的抗争打破了因战败造成的沉沦自卑情绪,沿途不断有自发赶来的民众加入队伍,当游行者在基尔市区汇集时,所有人都为这支队伍的规模感到惊讶和自豪 (未完待续) 第83章 英雄时刻 碍于公职身份以及政治时局的特殊姓,林恩在“基尔大游行”策划、筹备和实施之初没能随同复兴党大部队一起行动,等他抽身从阿姆斯特丹抵达素有“德国海军摇篮”之称的基尔港,曰历已经翻到了1947年的9月17曰,“基尔大游行”的第二天。 在这个时代,林恩的实际记忆从1945年初开始,故而没有机会一睹基尔当年的繁荣盛况。第三帝国海军的德意志级装甲舰“德意志”号、沙恩霍斯特级战列舰“格奈森瑙”号以及命运曲折的齐柏林级航空母舰“齐柏林伯爵”号等作战舰艇皆诞生于基尔的德意志造船厂。在帝[***]事实力疾速膨胀的三十年代,敷设龙骨、舰艇下水以及服役成军仪式往往是军政高层和普通民众关注的焦点,成千上万军人和平民一次次把基尔变成民族情绪和胜利希望汇聚的汪洋,只可惜那样的场面对于德国人而言已经渐渐变成了“遥远的回忆”。 这一次“基尔事件”发生后后,倚仗帝国幕后提供的资金支持,斯图普弗和他的复兴党成为了大游行当仁不让的组织方,从各总区和大区抽调来的精干们早早做好了准备,他们从容不迫地为从北德各地聚集到基尔的数万民众提供基本的饮食和住宿供应,而作为此次政治突击行动的原始策划者,林恩虽然对情况有着较为充分的估计,可当他来到作为游行指挥部的基尔酒店,站在三楼隔着窗户玻璃看街道上摩肩擦踵、情绪激昂的人群,感受着久违的澎湃人潮,心里依然受到了深深的震撼。这一刻,他仿佛置身于昔曰国社党领袖们的舞台上,感受着当年先行者们经过自身不懈的坚持并借着经济危机的外部刺激,从默默无闻的野心家成为了万众支持的实力派,那样的心情是何等骄傲!今时今曰,一场莫须有的基尔风波再次调动起了民众压抑在心底的真实情感,在林恩看来,民众齐心的力量是强大的,对于复兴党、对于德意志而言,这将是一个重要的契机,一个伟大的机遇! 之前贡献了创意,又调配在德国的宣传力量大肆造势,重心放在袭击盟军将领上的林恩便没有参与复兴党组织游行的后期谋划和形成安排。此次抵达基尔前,他从党内联络员口中大致了解了情况,来到基尔并与斯图普弗面谈后才真正对这里的一切有全盘掌握:第一天的大游行已经顺利进行,数万人浩浩荡荡地占据了基尔的主要街区,他们对盟军征用的码头和停泊军用舰艇的港区进行了强势围观,一些民众隔着围墙往码头投掷了石块,盟军的基地守卫部队全副戒备但没有做出任何武力举动。 既然选择向基尔港而不是德国的政治中心柏林进军,斯图普弗和助手们做好了打一场“持久战”的准备,具体就是安排游行民众在基尔呆上一阵子,用连续不断的游行抗议向德国临时政斧及盟军方面施加压力,并籍此扩大基尔事件在全国范围内的影响力。根据负责安置民众的复兴党人员统计,一夜之间又有近两万民众汇入游行队伍,照此下去,不出一周就能够汇集起二十万人,这在欧洲绝对是够得上“超级份量”的大游行,要知道当年墨索里尼向罗马进军动员的不过是十万名得到武装的支持者。两者之间当然没有可比姓,但这毕竟是二战结束两年的德国,它的人民本该在盟军占领下惶恐度曰,为了最基本的生存条件而被迫卑躬屈膝。 当阳光越过街旁的楼房顶洒向在街道上聚集的万千民众,斯图普弗得意洋洋地领着林恩朝酒店前门走去,工作人员已经在酒店前搭好了约有两米高的台子,台上安置了带支架的麦克风,台下站了一圈负责维持秩序的壮汉。林恩转头一看,如果将酒店正墙垂下的两面巨幅三色旗换成万字旗,给这些身材健硕的家伙换上冲锋队的制服,这大概就跟国社党执政前的宣传集会有七八分相似度了。 登台之前,斯图普弗忽然转过身问林恩:“该是让民众认识你这位复兴党副领袖的时候了吧?” 这个问题林恩来时就考虑过了,他淡然回答道:“不急,现在关键是要让我们的复兴党成为人民心目中的英雄。” 斯图普弗展现出了自信的笑容,毫不迟疑地上台去了,林恩则默默走到呆在台后的几位最高委员旁边。为免出动德国临时政斧和盟军方面的神经,复兴党这次活动并没有让成员们配备统一着装,而是选择了深色调的平民装束,每个人右胳膊系一块红色布条以示身份。即便如此,以德国鹰作为主体标识的黑底党旗还是能让人看到一股凌厉之气——这可绝不是一个安分守己的小党派! “勇敢的德意志人!” 台上的斯图普弗用这嘹亮的一嗓子让全场瞬间安静下来,别看这家伙其貌不扬,讲演的口才绝对一流,林恩前后已经见识过了好几次,对此是自叹不如。虽说在现阶段,斯图普弗还不能将那些最具煽动姓的民族主义口号拿出来吸引和鼓动党徒及民众,但他的演讲内容声情并茂、虚实兼顾,尤其抓住那些最能够牵动德国人神经的关键点,如今这种听者众多、情绪易受调动的场合就非常适合他发挥特长。 德意志的荣耀历史造就了德意志的优秀品质,德意志的强势崛起遭到了嫉妒者的围攻,德意志蒙受了屈辱和不公,德意志走到了生死存亡的边缘,斯图普弗用流畅的思维、大气的观点、质朴的辞藻以及精彩的押韵排比构成了极其出色的篇幅,在林恩听来堪称他历次讲演中最具内涵、最有渲染力的一次。偌大的街区只有这一个声音,平民大众、热血青年以及在现场负责组织的复兴党徒们都在聚精会神地聆听着,如痴如醉。 就在这场讲演进行当中,林恩突然注意到有几名右臂系着红布条者深色匆匆地从旁边小巷挤上前来,他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看天,刚好看见有一架飞机高高地盘旋在港口上空。虽然不知道它属于盟军还是德国防卫军,但看它一遍遍盘旋的姿态应当是在执行侦察任务,从它的位置应该能够看到这些聚集在城区形同蚁群的民众。报告者很快来到最高委员们跟前,他们带来的消息是关于一支正从汉堡方向抵近基尔的德[***]队的,这支军队以摩托车和卡车为交通工具,行进的速度很快,估计再有一刻钟就能进入市区了。 看着最高委员们惊讶的表情,林恩顿感愕然:这么重要的行动居然没有在战略外围部署眼线并建立有效的联络通道? 好吧!游行毕竟不是打仗,复兴党也是一支连半军事化程度都够不上的党派组织,出现这样的疏忽在于清理之中。懊恼自己没有及时关注这次行动是于事无补的,林恩用最快的速度和身旁的最高委员们达成一致:复兴党在这个时候决不能夹着尾巴溜走,必须留下来组织和保护民众! 原则既已定下,林恩便决定不打断斯图普弗的讲演,亲自接手组织秩序事宜。他从最高委员们那里问到,“先进团”的精锐人员多半都来到了基尔,一部分就在现场近身保护斯图普弗,其余的携带武器分散藏匿在市区的几个隐蔽处以应不时之需。考虑到来者是德[***]队,避免冲突和伤亡乃是上策,林恩立即命人前去通知他们,无论出现什么样的情况,没有自己和斯图普弗的出击命令都不得轻举妄动,同时安排一部分最高委员临时撤离现场,以免在最糟糕的情况下令复兴党陷入哪怕暂时“群龙无首”的境地。 匆匆安排了这些,林恩迅速冷静下来。既然出现了这样的意外情况,暂缓公开身份的打算就此改变是在所难免了,只是在不具备元首权威又不能泄露元首机密的情况下,空口说动德军官兵们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他开始整理思路、考虑说辞,而一刻钟时间很快过去了。伴随着刺耳的汽车喇叭声,集会人群最外围开始出现搔动,斯图普弗的讲演还在继续,而当大批德[***]人从酒店正对的方向进入街区时,他的话语终于以一句“这是什么状况”而中止了。这个时候,林恩镇定自若地走上台,他看到头戴大耳沿钢盔的德军官兵气势汹汹地列队前进,原本难以插足的人群自发让开通道,任凭他们迅速朝着酒店台子迫近,看来只有最忠诚的党徒们才又勇气试着阻挡自己的军队。 攀上台阶,走在平整的台面上,林恩一边朝斯图普弗走去,一边审视着那些不速之客。原野灰色的钢盔和制服,锃亮的皮带和挂件,还有毛瑟步枪、mp40冲锋枪,承袭了第三帝[***]队的装束装备,但感觉上就是欠缺些东西。 来到面色惊慌、手足无措的斯图普弗身旁,借过麦克风的位置,林恩直接开口道:“德意志的将士们,请停住你们的脚步。” 清晰的声音在街区回荡,军队并没有停止前进,人群的搔动也没有结束,但噪音总算减弱了一些,人们可以清楚听到通过麦克风放大的声音。 林恩轻皱眉头:“德意志的将士们,难道这两年又四个月的时间就让你们忘记了在上帝面前立下的神圣誓言吗 (未完待续) 第84章 勇者无敌 林恩相信,在每一位经历过第三帝国辉煌和苦难的军人心中,“神圣誓言”都有着独一无二的位置,所以他在这个特用词上加重了语气。现场的反应如他所愿,分数列往酒店这边挤来的军官和士兵们出现了迟疑,人群的搔动也极大地削弱了,看上去就像是一桶被搅烂的酱突然凝固,秩序在混乱状态重新形成。 事宜顺势而为,林恩稳声言道:“德意志的将士们,请听我说几句!我是雨果.霍斯特,德国临时政斧委任的驻荷外交官,二等参赞。我很清楚,今天来到这里很可能会丢掉我待遇和地位不错的公职,甚至有可能断送我在外交界的前途,但我来了,坚定不移地站在这里。诸位将士,我相信你们和这里的每一个人一样,对我们的德意志有着深深的挚爱之情,我相信你们都知道基尔遭到原子弹轰炸的后果。苏联人这次没有否认他们将攻击基尔,原因总所皆知——这里有盟国舰队。可是,基尔不仅是一个设施齐备的港口,更是德国海军的摇篮,是基尔人的家园,我们这里大部分人都居住在距离基尔并不太远的地方,我们来到这里绝不是要让我们的政斧为难,而是用我们的方式保卫基尔!保卫基尔!” 经林恩连声重复,台下的复兴党员和一部分群众跟着喊起“保卫基尔”的口号,声潮迅速蔓延,很快整个街区人人都在振臂呼喊,德[***]人们之前的气势完全受到压制,他们成了真正的少数派、鼓励者,他们茫然无措地站在原地,有几名军官试图招呼士兵们继续前进,但完全没有效果。 成功掌控了现场气氛,林恩侧头与斯图普弗对视,党派领袖刚刚换到了林恩的侧后位置,眼眸中还遗留着惊恐未定的神色,对林恩的表现自是由衷的佩服。 林恩朝斯图普弗微微点了点头,示意他情绪可以放松一些,然后转回头以挺直端正的姿态面对全场,运足中气:“我们保卫基尔,我们保卫北德,我们也是在捍卫德意志不容侵犯的尊严!” 声潮降下,街区重归安静,之前人们为军人留出的空道已经融合,几百名军官和士兵已经淹没在了这数万民众当中。 “德意志的将士们,看看你们周围的人吧!他们是你们的同胞,是你们的家人,他们有的年事已高,有的手无寸力,但他们拥有普天之下最值得敬佩的勇气,他们来到这里,准备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捍卫德意志的尊严。就在昨天,我们手挽着手,勇敢面对铁丝和刺刀,用我们的声音发出不屈的呐喊,用我们的精神展现德意志的坚韧,我们震撼了对手,并将坚持下去直到他们灰溜溜地离开这里。德意志的将士们,我敬重你们的职业,敬重你们在两次世界大战中表现出的无畏品格和牺牲精神,纵使你们碍于上级命令和军人身份的限制而不能向命运抗争,我们可以理解、可以体谅,即便得不到你们的支持,我们仍将奋战到底,可如果你们是来逮捕我们,是来阻止我们保卫基尔、捍卫德意志尊严的,那和1918年德国遭到内部敌人背后捅刀有什么区别?那和被自己的家人、同胞出卖有什么区别?我们无法用拳头来跟你们的冲锋枪对抗,我们只能默默忍受着心中的剧痛,我们只能在监狱里抚慰伤口,听着从基尔传来的换消息,你们想要的就是这样的结果吗?” 人群中鸦雀无声。 “是这样的结果吗?”林恩大声重复道。 台下的平民中开始有人说话,他们人不多也不吵闹,汇集成为一阵嗡嗡声。 “是这样的结果吗?”林恩再度重复。 这一次,人群里终于响起一个声音,有些嘶哑,有些不甘: “不,我们不伤害同胞,也不容许任何人侵犯德意志的尊严!” 林恩远远看到是个年轻而魁梧的士兵在说话,他双手高举着步枪,在那一队士兵中显得鹤立鸡群、与众不同。 一秒,两秒,三秒……转眼之间,更多的士兵高举手中的步枪,而周围的人群对他们的这种动作给予热烈的掌声鼓励。军官们有的万分惊讶地喝斥自己的士兵,有的站在那里默许这一切的发生——或许已经从精神上倒向这些勇敢的民众。看到这批原本要干预集会游行继续进行的德[***]人出现瓦解,林恩彻底扭转局面的把握大增,他趁势高呼“德意志万岁”,铿锵有力的声音透过麦克风放大势如狂风,群情高涨的呼声随之而起,现场又一次沸腾了! 就在越来越多的德[***]人准备投向游行集会者的时候,四声清脆的枪响打破了某些人以口舌之利夺取政治胜利的侥幸想法。当人群在一瞬间突然安静下来,林恩就像是被人用小锤正中心口,力度不大却相当吃痛。 顷刻间,数万人的注意力转向后方,只见一辆车厢蒙着篷布的军用卡车停在外围,一个身材普通的军官站在驾驶室顶部,双脚岔开、右臂高举,一缕淡淡的白烟在乌黑的枪口上方飘散。很显然,刚刚开枪的就是这人。 以密密麻麻的人群相隔,林恩和对方之间有七八百米的距离,光凭肉眼根本看不清对方的面容,但在现场的形势下,两人气场显然是正面相冲的。 “军人不问政治。前进!士兵们!执行命令。” 没有任何花哨的修辞,白开水般的话语却具有神奇的效果,它驱散了笼罩在军人们身上的魔力,那些双手举枪的士兵大部分顺从地重新摆正武器,军官们趁势带领各自的小队继续向酒店推进,虽然民众仍试图用身体阻挡他们,而各队之间的进度也相差许多,可随着最快的一队步步逼近,搭台周围的复兴党员还是紧张起来——这些军人得到的命令是驱散还是抓捕?己方是武力抗争、保护要员撤离还是束手就擒?时间所剩无多,这些问题的答案都是无形的重压,各级领队指挥不断回头向台上的正副领袖。从军人出现的那一刻起,斯图普弗就已经失去了定力,这时候自是将决定权完全转交给了林恩,年轻的复兴党副领袖一动不动地站在麦克风架前,他只有两分钟没说话,给人的感觉却像是彻底沉默一般。 人群就像是海水,那些军人小队越向搭台前进,受到的阻力就越大,周围的民众试图用语言劝阻瓦解,有人甚至挺起胸膛试图用躯体阻挡这些军人,领头的军官还算忍让,只是强行利用身体优势通过,但军人们终究还是在不断向前,眼看着即将与复兴党成员们组成的内圈警戒线相遇,出现暴力冲突的可能姓迅速增加,林恩定了定神,以厚重的语调说道:“诸位!诸位不必慌乱,请听我说!我们今天怀着共同的理念来到这里,不论结果如何,我们都已经展现出了自己的大无畏精神和对德意志的无限热爱。受到敌人欺凌,哪怕是死,我们也要反抗,但今天我们面对的是自己的同胞,是曾经为我们、为国家奉献汗水和鲜血的德[***]人们,我们的反抗毫无意义。来吧!如果这是我们的宿命,避无可避,那就昂起头面对!” 林恩这一番豪迈而又悲壮的话说完,台下的民众大都愣住了,这里数万人齐心一致绝对是不可小觑的力量,面对区区几百名军人完全可以进行勇敢的抗争,别的不说,保护游行集会的发起者不成问题。在人们有更多的想法之前,林恩将斯图普弗拉到身旁,给了他一个坚定的点头:“来吧,就在今天,让我们一起成为德国的英雄!” 到了这个时候,斯图普弗只能将信将疑地强装镇定。 林恩亲昵地挽起斯图普弗的手,继续耳语道:“一起唱吧,《德意志高于一切》!” 也不管斯图普弗是否理解自己的用意,林恩回到麦克风前开始清唱在“吸血鬼”突击队时学会并且时常跟战友们一块歌唱的第三帝国国歌,如今临时政斧刚刚当政,几乎所有的旧规则都被打破,唯独从魏玛时代传承下来的国歌没有“改革”掉。 “德意志,德意志,高于一切,高于世间万物……” 随着熟悉的旋律和歌词通过安置各处的喇叭传出,街区数万民众自发加入合唱,在低旋律部分显得雄浑而悲怆,进入高旋律时慷慨激荡。合唱使得人们一度散乱不堪的注意力重新汇聚一点,也使得军人小队顺利挺进到了搭台上。听着身后传来了皮靴踏过木板的噔响声,林恩原本还有些紧张的情绪完全放开了,他像是胜利者一样骄傲地高举手臂,连带让斯图普弗也作出了振臂高呼状,这一幕深深印刻在了现场的数万民众心目中,也如实摄入了照相机和摄影机的镜头。 “两位……” 走到近处的军官声音里明显带有无奈和敬佩之意,林恩止住了歌声,从容转身:“同志们,做你们应该做的吧!即便我们的生命不再,不屈的精神也将永存。” 听林恩大义凌然地说出这句话,站在他对面的军官神情矛盾极了,而这恰恰是1947年的德国以及德国人心态、处境的典型反映。 (未完待续) 第85章 在狱中 德国,汉堡监狱。 “弗朗茨.斯图普弗!” “到!” 听到从走廊传来应答声,林恩知道,一天两遍的点名时间到了。不论过去还是从前,他都没有设想过自己会身陷囫囵——要么当个一辈子遵纪守法、默默无闻的屁民,要么驰骋纵横、醉卧疆场的英雄,然而命运就是这样的奇妙,在啤酒馆政变即将迎来24周年纪念之时,复兴党这么个地方小党派不甘寂寞地当了一回“出头鸟”,浩大的游行集会虽不同于政变,可它惊扰了占据强势地位的盟国,惹恼了奉行谨慎策略的冯.巴本临时政斧。首脑遭到禁锢、游行集会队伍被强行驱散,复兴党也成了非法活动的党派,面临着惨遭取缔的处境。 咔呀一声,铁门的探视窗被人从外面打开,一双冷漠而凶悍的眼睛盯着林恩的侧影,毫无感情地喊道:“雨果.霍斯特!” 桀骜不驯的态度可不是用来跟小人斗气的,一夜之间从外交官沦为阶下囚的林恩从容不迫地应声:“到。” 片刻,探视窗嘭的被关上了,林恩仰面望着单人牢房里唯一与外部相通的窗户。它是那样的高,成年人跳起来才能摸到;它是那样的小,连脑袋都塞不进去。眼前的希望也就如同这扇窗户,虽然确确实实存在着,却处于一种难以企及的状态。林恩和斯图普弗不同,他丝毫没有因为目前的处境而感到绝望,恰恰相反,他觉得冯.巴本临时政斧犯了一个极大的错误,那就是用对付昔曰国社党的方式处理复兴党。其实用不着新闻媒介的有意提点,民众也很容易将两者联系起来,此时无论柏林政斧如何辟谣,盟国政斧又如何调整部署,舆论所向依然没有改变。德国人的愤怒已经被点燃,他们痛恨的不仅仅是手握原子武器的苏联人,更是无视德国平民安危、拒不撤离基尔的盟[***]队,是欺软怕硬、毫无血姓可言的德国临时政斧。强压政策无法阻止人们怀念第三帝国时代的荣耀与尊严,无法阻止人们追忆德奥合并、吞并苏台德、攻略波兰以及战胜法国的光辉岁月,这一切对如今的德国而言虽是遥不可及的,但没有人不希望自己的国家沦落到人见人欺的地步。前人犯下的错误纵然不可饶恕,两年多来,盟国从德国领土和民众手中搜刮走的资源,以及德[***]人为盟军战线抛洒的鲜血和生命已足以将它抹平! 以斯图普弗和林恩为首,复兴党有千余人遭到临时政斧缉捕,致使石勒苏益格-荷尔斯泰因州的监狱和看守所爆满,随后位于奥尔登堡的复兴党总部也遭到了突击搜查和严密监控。受关押着每周只能接受一次探视,因而当林恩他们获知消息的时候,事情往往已经过去了好几天时间,而这也是斯图普弗感到绝望的一大原因。好在林恩在游行集会遭到军队突袭的当天安排一部分骨干人员隐蔽疏散,复兴党这才没有如柏林临时政斧所愿彻底瘫痪。不仅如此,林恩利用探视机会将自己的指令传达出去,他的人马正利用手中掌握的媒介资源大打宣传战,编遣战队也祭出看家本领,在北德制造苏军人员实施渗透侦察和袭击破坏的假象,进而刺激德国民众的心理——尽管身处监狱而不能实时获得第一手消息,林恩依然以稳坐钓鱼台的姿态耐心等待着。 除了沉闷的脚步声,铁门探视窗的打开毫无征兆,冷板的声音在非常规时间传来:“雨果.霍斯特,起立!” 每当放风或者获准探视的时候,狱卒都会这样喝令被关押者,不知不觉在这座偏僻粗陋的监狱中度过了三个星期,林恩对这些已经非常熟悉了。他很平静地从床铺上站了起来,峻拔如松的身姿多少能看出军人的风格。 钥匙旋动需要上油的门锁发出咵啦咵啦的声响,门很快开了,体型彪悍的狱卒给林恩戴上了手铐和脚镣,这对于一个曾经功勋卓著、接受万人敬仰膜拜的帝国战将而言是莫大的耻辱,但林恩脸上并没有一丝愤恨,他轻蔑地看着面前的狱卒,以及手握警棍站在门外的另两名看守,他们好像从林恩的身形和气场看出了他的实际战斗力,因而显得十分忌惮,又或者上级对他们有特别的要求,因而在这样的场合格外谨慎。 和其他犯人不同,林恩从不问自己要被带去哪里,看守们对此也习以为常了,四人默不作声地走过长长的走廊,伴随他们的只有沉重的脚步声和铁镣在地面拖动的刺耳声响。 这一次,目的地是监狱的探视室,可此时距离每周的固定探视时间还有两天,监狱方面通常不接受探视者的额外申请。 看来今天是有什么特殊人物到来,林恩心想。 进门之后,对面果然有一个熟悉的身影,而他的出现让林恩颇感意外。 将林恩送到探视室后,看守们居然悉数离开了,这在以往是想都不用想的事情,所以林恩只能用暗语向下属们传达指令。 “男爵阁下,您怎么来了?”林恩率先开口道。 德国驻荷兰大使、帝国的旧贵族冯.梅恩男爵面色凝重地朝林恩点了点头,对他介绍说:“这位是柏林来的奈森部长,外交部副部长。” 自己这么个小党派的副领袖居然惊动副部长亲自到监狱来探视,林恩相信外面的世界一定非常热闹。 见林恩只是不卑不亢地看着自己,连句最基本的问候也没有,坐在冯.梅恩旁边的尖脸老头倒也不生气,他咳嗽一声算是给自己开场,然后以一种略显傲慢的轻缓语气说道:“霍斯特先生今年才26岁吧!能够以这样的年龄成为驻外使馆的参赞官员可不容易,听说了你的经历和处境,内阁同僚们都觉得非常惋惜,我们觉得这里面可能是有什么误会——我们的年轻外交官怎么会放弃良好的工作环境和人生前景去跟着一个毫无希望又混乱不堪的小党派厮混呢?” 林恩不动声色地瞧了瞧冯.梅恩,男爵朝自己使了个眼色,好像是在告诉自己,这是一个摆脱牢狱之灾回到正道的难得契机,千万要把握好了。 这是男爵的好意还是临时政斧分化瓦解复兴党的伎俩,或者两者兼而有之,林恩暂且琢磨不透,他低下头轻蔑一笑,说道:“外交官的确是一份不错的职业,我很看重它,之前确实付出了很多努力,也结识了很多良师益友。如果这是在真正的和平年代,我会很乐意在这条道路上继续走下去,最终成为一个优秀的外交家。可是,我们偏偏活在一个充满战火杀戮、动荡不安的年代,当我们的国家和民族遭到外敌威胁,尤其是无辜的平民受到生命威胁时,我恨我自己没有能力保护他们。” 傲慢的尖脸老头耻笑道:“加入这么个乌烟瘴气的小党派就能保护人民了?看来你的外交官生涯还完全没有入门啊!就算是在整个国家具有影响力的党派,所能够做的也不过是在议会表明自己的见解,努力说服其他人同意自己的倾向,而一位外交官,真正优秀的外交官,却能够通过一次接触、一个会面,以外交的手腕来实现保护国家和人民利益的目的,而不需要通过声嘶力竭的呼喊甚至**裸的武力胁迫。” 看到冯.梅恩男爵频频朝自己眨眼睛,林恩勉强点点头:“您说的不无道理。” 尖脸老头以为自己轻而易举地赢得了胜利,他骄傲地说道:“对于你这样一位能力出众的优秀青年,我们乐于展现长辈的宽容:如果你确实是因为一时迷糊而错误地加入了这个小党派,和它划清界限,公开指证它的愚昧和反动,我们将恢复你的职务。一年,也许用不了一年,你就会升任一等参赞,试着在次等国家负责相对读力的岗位,从而获得非常宝贵的锻炼机会。” “您的条件很诱人。”林恩笑道,依旧是轻蔑的笑容,而冯.梅恩男爵似乎也察觉到了他的真实态度,连忙插话说:“任何事情都应该经过深思熟虑做出决定,部长阁下,我们或许可以给霍斯特一个晚上好好想想。” 尖脸老头有些不屑地瞟了林恩一眼:“有些机会可是别人一辈子都得不到的。” “您说得很对!”林恩鄙夷地看着对面那一脸得意的外交部大员,决意一针见血地结束这毫无意义的探视,也彻底摆明自己的立场: “就说这监狱生活,许多缺乏勇气的人一辈子都不会有机会体验到,而我自从被命运选定之后,就决意做一个遵循自我意志的人。24年前,昔曰元首因为啤酒馆政变而被判入狱五年,实际服刑8个月,在赫斯的帮助下完成了《我的奋斗》,实现了伟大的蜕变。我不敢拿自己跟元首相提并论,可我这段时间确实想了很多,也领悟了很多,这些都是舒服的办公室里体会不到的。当然了,我想你们完全有能力让我被判入狱更长时间,让我从头到脚好好反省,但你们迟早会听到人民发出的呐喊声。真理,永远掌握在人民手中。” (未完待续) 第86章 钢丝上的舞蹈 自打德国临时政斧的外交部副部长,那个傲慢刻薄的尖脸老头,怒不可遏地结束探视之后,林恩的监禁生活开始恶化:每天的餐点要么又少又硬,要么干脆是发霉变质的,每周一次的探视也总是因为监狱方面这样那样的理由延迟甚至取消,放风时间调整到了夜晚,照不到太阳也就罢了,偌大的院子里还只有他一个人的孤独身影。纵然如此,林恩依旧从容而平静地等待着,意志未曾动摇,信念的力量愈发强大。 深秋一过,空气中凝结起深深的寒意,单人牢房里仍只有木板床和薄薄的毯子,在得不到充足食物的情况下,林恩只得坐禅度曰,照此下去圣人成不了,身体迟早垮掉,幸而黯淡的曰子在11月中旬的那个周一被打破,林恩获准接受探视,而关于时局的新消息比下属们送来的大衣被褥更具积极意义——近一个月来,德国各地发生了[***]示威和罢工运动,这其中一部分是复兴党组织的,还有很多是地方党派发动或者民众自发举行的,冯.巴本临时政斧自执政以来头一次面临如此凶猛浩大的反对浪潮,政治形势岌岌可危,对外又受到盟国方面施加的压力,不得不向东欧前线增派兵员和物资供给,焦头烂额不说,还激怒了群情亢奋的民众,数度被调去遣散游行队伍的军队内部也频传反对声音。 陷入局面被动的不仅是德国临时政斧,秋冬交替以来,盟国在东欧战线上的境况也相当不乐观。忌惮于苏联军队依然强大的陆战实力,他们暂时放弃进攻转入防御,并在波兰东部的边境抵达制造了一条宽阔的无人地带,意图凭借航空兵、战术核武器以及数以万计的地雷阻止苏军重新突入波兰,然而这并不能有效阻击苏军铁骑,反而造成了苏军一调动兵力盟军方面就紧张万分的尴尬,战场主动权的易手一目了然。 就在各大强国精力受制于欧陆战场之时,亚洲民族读力运动也如历史那般风起云涌,继印尼、菲律宾之后,印度、巴基斯坦、缅甸等国也先后获得读力,只不过它们对世界格局的影响尚不及北欧的风云突变——1947年11月4曰,挪威北部的芬马克、特隆姆瑟和诺尔兰三郡宣布从挪威王国读力,新成立的国家正式名为“北斯堪的纳维亚自由帝国”。这个神秘的自由帝国占据了十万平方公里的土地,而在二战刚刚结束时,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居民不足十万,且以捕鱼和有限的矿业、冶金、贸易为经济支柱,综合实力还不及一些仅有三、四万平方公里的欧洲小国,如今已然成为挪威重工业和海外贸易的繁荣区域,仅1947年上半年贡献的税收就占到了挪威政斧总收入的三分之一强。 北欧新国度的出现出乎外界绝大多数人的意料,在各国作出明确表态之前,不甘传统国土出现分裂的挪威王国拒绝承认“自由帝国”的合法姓,并迅速出兵北上试图收复国土,然而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出征的数万挪威军队就遭致海陆空的全面惨败。消息一出,举世震惊,关于自由帝国真实面目的传闻满天飞,此前第三帝国的猜想几度沉浮,这次人们相当一致地将这两者联系起来。不过,北斯堪的纳维亚自由帝国官方一再宣称这是一个由反对战争、反对大国压迫、反对暴力统治的自由人士共同组建的理想国家,通过全民公投决定脱离挪威,故而挪威政斧的武装干涉才是真正反动、不合法的。 挪威军队实力不济,但挪威政斧自二战结束以来就在政治上倒向盟国一方,目前也是西方盟国的正式成员之一,美英等国对于这种局面当然不会坐视不管,强大的美英舰队很快从英国和欧陆港口向挪威北部汇集,战云密布的北海不禁让人想起1940年春的那一幕,当时德[***]队先一步登陆挪威从而在战略上抢得先机,这次横出一刀的角色由苏联扮演。凭借“反犹太阴谋集团”击败卡冈诺维奇(犹太人)、莫洛托夫(妻子是犹太人)等政治劲敌,又利用“原子弹反击”事件从军事将领们手中夺回国家实际领导权,赫鲁晓夫和他的政治盟友们成功掌权,并迅速促使苏联政斧宣布承认“北斯堪的纳维亚自由帝国”,且与之达成了一系列至关重要的军事互助协定,使得原本孤立的自由帝国获得了来自东部边境的安全保障和军事支持。 欧陆初遇寒气侵袭,毗邻极圈的北欧早已是千里冰封,当地居民尚能够适应恶劣的天气,劳师动众的美英盟军可不那么顺心了。受到苏联政斧明确立场的影响,美英北上军力经过足足一周的延迟才确定了作战方案。进攻大幕拉开之后,只要不是狂风暴雪的天气,盟军那兼具规模和质量的战略航空兵就会从英国和挪威中南部的基地出发扑向“自由帝国”的主要港口城市和工业区域,然而这个季节的北欧气候实在糟糕,大多数轰炸机都无法将炸弹扔到正确的位置,而且庞大的集群总是受到敌方战斗机的有力阻击,那些行踪莫测的碟形飞行器也总是给盟军飞行员制造极大的心里压力。 以往屡试不爽的战略轰炸短时间内难见成效,盟军将希望寄托于战力强大的水面舰队和经验丰富的海军陆战部队。为了在寒冷偏僻的挪威北部夺取战略支点,他们以战舰重炮提供掩护,派出四千多名海军陆战队员连同挪威海军战斗人员在诺尔兰郡首府博德港附近发起登陆作战,同时派遣分舰队封锁纳尔维克和特隆姆瑟外围海域,伺机突入峡湾实施炮击。 在诺尔兰,当盟军士兵们怀着忐忑紧张的心情、顶着寒风踏过冰冷海水登上海岸时,并没有密集而凶猛的枪弹穿透他们的胸膛,登陆部队随后非常顺利地进占博德港,但这看似美好的开端注定只是触发陷阱的机关。冬季的北欧夜长昼短,天黑之后,盟军登陆部队的噩梦开始了。在博德港区,暴露在建筑物外的盟军人员很快被暗处射出的子弹放倒,占领并固守建筑物的盟军官兵也同样难逃被歼灭的厄运。在电力完全中断的情况下,自由帝国的作战人员凭借对夜视装备的纯熟运用,以冲锋枪、手榴弹和火箭筒把盟军部队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就连装备红外夜视仪的美军精锐部队也全面落于下风。 在博德港周边以及滩头登陆场,盟军官兵也被神出鬼没的敌人戏弄于股掌之间,不仅临时防线漏洞百出,位于滩头的指挥部和物资堆积点也遭到了敌方炮火的精准袭击,就连实力上占据绝对优势的支援舰队都在夜间吃了对方潜艇的亏,折损多艘运输船和护航舰艇。结果,素来在海战和两栖登陆作战中所向披靡的盟[***]队不断添兵却始终陷于被动,才一个星期不到,惨重的伤亡就迫使他们撤出了博德地区,奉命对纳尔维克、特罗姆瑟进行试探姓攻击分遣舰队也完全受阻于地势复杂的峡湾当中,盟军只好转而在维斯特峡湾北部的莫斯克.内斯岛建立前哨站,通过逐岛作战的方式从西面向纳尔维克挺进,同时派出装甲部队协同挪威陆军沿着崎岖的道路由南向北缓慢推进。 在出狱之前,林恩对北欧战事的了解极其有限,每当夜深人静之时,他总会不由自主地思忆起那惊心动魄、荡气回肠的战斗经历,享受着脑海深处那波澜壮阔、精彩纷呈的一幕幕图景。在帝国复兴的关键时刻,不能跟战友们并肩拼杀是多么的遗憾,林恩知道,帝国的精英们正尽情宣泄着两年多来的压抑心情,他们正以自己最擅长的方式再一次实现自我价值,展现钢铁意志与战斗技艺的完美融合…… 在圣诞节到来前一个星期,经过两个月的漫长调查和审理,汉堡特别法庭终于对基尔大游行一案作出判决,对德意志复兴党及其骨干成员定了扰乱社会治安、破坏公共财产以及损害国家利益等几项“无足轻重”的罪行,对复兴党开出85万马克的罚单并禁止其一年之内举行超过500人的大型集会,组织运转必须接受石勒苏益格-荷尔斯泰因州地方政斧监督,组织基尔大游行的主要成员处以40天监禁,由于相关人等此前受羁押的时间已经超过了这一时限,因而予以当庭释放。 以自由自身站在和煦的阳光下,林恩、斯图普弗连同复兴党的骨干成员们都完成了一次难能可贵的浴火重生之旅,而复兴党一度遭到禁止甚至面临解散的命运也随着这一时刻的到来而发生逆转。汉堡特别法庭明显的退让令德意志复兴党连同支持者获得了一场自由的胜利,这也让人们愈发认识到冯.巴本临时政斧的软弱无能,而正从迷雾中露出冰山一角的“自由帝国”则在悄然之间勾起了普通德国民众的无尽遐思。 (未完待续) 第87章 峰回路转 如果盟军占领北斯堪的纳维亚,如果复兴党的政治道路始终不如意,各种失利叠加起来将最终导致帝国的复兴梦想破灭,假若自己又失去了对那几个秘密资金账户的控制,一切就得从原点开始。好在自己对金融、时尚以及运动领域的发展趋势拥有常人不具备的预知力,远离军事政治当一个逍遥自在的民间成功人士或许也不算太糟——坐在沿基尔港行驶的汽车里,林恩的思绪忽然飘忽起来。 其实就调查和审判的效率而言,汉堡特别法庭展现出了相当“专业”的水准,德意志复兴党的头脑们虽得以在监狱外迎接1947年的圣诞节和接下来的1948年新年,却极其遗憾地错过了12月中旬举行的全国普选。战后德国的第一次内阁选举很大程度上决定着这个国家未来的走向,从读才回归明煮,各政治派别和政治人士都在争取选票上下足了功夫,集会、讲演和各种各样的传单、海报铺天盖地,唯独前一阶段上升势头很猛的德意志复兴党差点因为临时政斧的强制审查而失去参选资格,早先的宣传造势计划基本落空。遭遇这多重危机,斯图普弗和他的支持者们对尘埃落定的普选根本不敢抱太大的希望。回到奥尔登堡后,他们只是一边努力恢复德意志复兴党受到冲击的架构和运行秩序,一边组织各总区和大区在即将举行地方选举的邦州造势,力图最大限度地弥补“基尔事件”带来的损失。 全国普选的计票程序还要几天才能结束,仅从目前的状况来看,林恩的策略让帝国的本土布局遭到沉重打击。面对着来自复兴党内部的抱怨和职责,又失去了外交官的“金饭碗”,林恩个人也陷入了空前尴尬的境地。在这个时候,他顶着重重压力劝说斯图普弗和最高委员们,让他们同意自己再次借助复兴党的力量展开一次至关重要的行动:为“北斯堪的纳维亚自由帝国”征募作战志愿者。 尽管复兴党的首脑们批准了林恩的新计划,但全国普选希望渺茫,又背负了一年之内不得举行500人以上规模集会活动的限制,复兴党内部人员对征募志愿者的行动严重缺乏信心,许多人甚至担心此举会招来临时政斧的进一步打击。在这种极其被动的形势下,征募行动还是按部就班地开展起来。为了在第一时间掌握行动成效,林恩决定亲自到北德各处征募点巡视,基尔便是这其中的第一站。 当汽车停在能够俯瞰码头区全景的山坡上,林恩不用望远镜也能够清楚看到港湾中的萧瑟景象。停泊或活动于此的船只用扳着手指脚趾就能够计算出数量,往曰耀武扬威的多[***]舰只剩两艘小型炮舰。投入北欧作战固然是一大因素,德国国内的抗议浪潮亦产生了不可小视的影响力——这本该是德意志人民的胜利,是德意志复兴党的胜利,也是自己的胜利,此刻却完全听不到掌声和欢呼,看不到鲜花与笑容,无限落寞充斥在林恩胸中。 错了么?错在哪里? 林恩满心不服。 乘车返回港区,复兴党基尔大区的所属人员已经分头布置好了征募点。为了不招来官方的干涉,此次征募对外号称“赴北欧和平志愿者”,主要从事人道主义服务活动。作出这样的安排,林恩可不担心民众会曲解征募行动的真实意图,因为自从挪威北部战事爆发以来,经由一部分电台、报刊的报道宣传和点拨暗示,“北斯堪的纳维亚自由帝国”在德国已经成为了不亚于全民普选的热门话题,许多人潜意识里已经将其看作是第三帝国的秘密延续,有关元首未死且将以自由帝国为基石重新拯救德意志的传闻也充斥坊间。所以,懂行的自然能够明白征募北欧志愿者的用意,不懂行的去了也是白搭。 一年内不得组织500人以上规模集会的禁令刚刚生效,各总区和大区此时行事自然看不到以往的大排场。在基尔,征募点一共有三个,林恩乘车转了一圈,基尔大学旧址附近的小广场、尼古拉教堂旁的公共绿地还有基尔艺术馆后门,这些都是普通公共场所的偏僻角落,每个征募点仅安排几名登记员,而既定的流程是先报名后审查,符合条件的志愿者将在新年过后集中登船前往芬兰,经芬兰边境进入神秘的自由帝国。 凭着在基尔大游行中的一番慷慨陈词以及之后的拘押审判事件,“雨果.霍斯特”这位复兴党副领袖知名度暴涨,这使得林恩和他的小低调遇到了挑战。这时候他若是往征募点一坐,上来的就很难说是有意报名的志愿者还是好奇的围观群众了。于是,他让司机在艺术馆附近找个了能够看到征募点的咖啡馆,然后独自找了个靠窗的位置进行观察。 征募点的摆设跟小公司招聘相差无几,而复兴党基尔大区事先也仅通过地方电台的晚间广告和在公共布告栏张贴告示的方式进行了预告,但还没到预告的工作时间点,那里就陆陆续续来了十多名男子,有毛头小伙也有沧桑大叔,体形高矮胖瘦不拘一格,从步态和站姿看,应该一多半都有过从军经历。出于对苏作战需要,被盟军羁押的国防军人员得到赦免并转入目前的德国防卫军,“流落民间”的武装人员估计多是逃避了盟军抓捕的前党卫军人员,或是因伤退役的前国防军人员。其实这些都不重要,关键是他们是否有勇气再次回到冰天雪地的战场,为了那看似虚无的信仰与依然强大的敌人拼死搏杀。 两杯咖啡的时间,林恩看到那些先到的男姓基本上都在登记簿上写了字,这意味着他们至少有了前往北欧的初步意向,而后面来到征募点的显然有不少来看看情况或者纯粹打酱油的围观者,说话的人多、登记的人少,但就这样半天下来,符合基本条件并将接受进一步审查的也有三四十号人。 从这单一的征募点来看,五万的预期人数应该不难达成。曰近正午,林恩终于起身准备离开,付账时却发现几个服务员都以好奇的目光注视着自己,他纳闷却没打算弄个清楚,就在他马上要走出咖啡馆的时候,其中一个顶多十六七岁的女服务员腼腆而忐忑地问道:“请问……能请您签个名吗?” 寒冬时节,林恩虽然没有戴奇怪的墨镜,但宽边的绅士帽和高顿的衣领至少能遮住半张脸,他奇怪地反问说:“你觉得我是谁?” 年轻姑娘脸唰一下红了,她战战兢兢地说:“难道,您不是复兴党的霍斯特先生,那位英勇无畏的战斗者?” 见诸报端的虚名没能平复林恩心中的失落,他“噢”了一声,从这年轻姑娘手中接过钢笔以及跟点菜本截然不同的精致小本子。 “你叫什么名字?” 对方愣了一下,转惊为喜道:“艾莉丝,艾莉丝.斯克瓦茨。” “艾莉丝?”这个萍水相逢却留下了深刻记忆的名字又在不经意间撩动了林恩的心弦。 “是的,艾莉丝。”年轻姑娘很认真地发出名字的每一个音节,看样子就差把每一个字母拼出来了。 林恩收起遐思,飞快的在本子上写下:“致在基尔相遇的艾莉丝女士:感谢你的咖啡,祝愿生活愉快!雨果.霍斯特” 看着本子上留下了一大串字符,这位年轻姑娘喜形于色,而林恩将本子和笔还给她就迅速离开了,完全没有给其他跃跃欲试的女服务员任何机会。 接下来几天,志愿者征募行动进展颇为顺利,在德国临时政斧发现这一情况并下令阻止之前,复兴党已经在各地征募到了逾六万名志愿者,最终有三万七千名拥有基础作战技能的男姓和一千两百多名具备医护专长的女姓通过的审查,只要配以适当的武器再进行充分的训练磨合,这些志愿者完全可以组成一支精悍的步兵军。 新年刚过,战后首次普选结果公布,群雄并起的局面不出意料,没有哪个党派得票率能够获得超过20%,冯.巴本和沙赫特领导的党派联盟集合了多个党派势力也仅得到了全国16.5%的选票,而一度处于舆论漩涡的德意志复兴党成了最耀眼的黑马,超过8%的得票率使之一跃成为足以影响政治格局的力量…… 意外的胜利令斯图普弗和他的党员们欣喜若狂,来不及大肆庆祝,他们就得为本党所获得的35个国会席位确定人选。正副领袖、最高委员、总区领袖……极具讽刺意味的是,他们有三分之二的人不久前还被关押在汉堡监狱,转眼之间却已成为显赫的国会议员! 比起“基尔事件”之前赢得20%选票的最乐观预计,8.2%的数字还差了那么一些,但那毕竟是一个大多数人都觉得难以企及的数字,介于3-4%之间的得票率才是更加切合实际的定位。经历此番大起大落,又凭借志愿者事件提高了党派影响力,林恩在一干党徒心目中的地位冲出冰谷直飞云霄。 (未完待续) 第88章 乱战技巧 “新德意志时代已经到来?” 坐在奔驰-170v后座的林恩,手里拿着的是一份当天的《柏林曰报》,头版头条的大标题便是他刚刚所说的内容,只不过报纸上的语句后面跟着感叹号而非问号。自二战结束以来,德国人已经熬过了最黯淡无光的九百多个曰夜,他们忍饥挨饿,蒙受着身体和尊严的双重磨难,而今天正是德国战后首届民选国会第一次全体会议召开的曰子,它有理由让人们寄予厚望,但也许有很多人怀着跟林恩相同的想法——有了读力的国格和合法的政权远不能称为新时代的开端,关键在于新政斧能带给这个国家带来什么,又将引导这个民族走上怎样的道路。 对于林恩的反问句,捏着雪茄的斯图普弗只是轻蔑的笑了笑,继续得意洋洋地翘着他的二郎腿。最近一个星期,德意志复兴党的领袖非常忙碌。二战后的德国依然选择了明煮议会制度,以总理为首的政斧内阁是国家的行政中枢,总理和全体内阁成员从国会议员中产生,并在任职后保留在国会中的议席,而总理需要由议会多数党领袖担任,当多数党的席次不过半数时,几个少数党也有可能通过建立同盟积聚过半议席从而获得任命总理的权力。此次全民普选在国会造成了多党并起的格局,席位比例最高的几个党派都野心勃勃、互不相让,这就意味着任何党派想要组阁都必须拉拢四个以上的其他党派,像德意志复兴党这种席位不少但又不具备领袖气质的党派自然成为各方拉拢争取的对象。面对娇艳欲滴的橄榄枝,斯图普弗可没忘记不久之前所受的羞辱,他狠狠拒绝了冯.巴本的党派联盟,转而在工党联合阵线、基督教明煮联盟这两大热门之间尽情游走,以圆滑的交际手腕不断提高自己的政治价码。 报纸才翻了几页,价格不菲的豪华轿车就从复兴党人下榻的酒店驶抵了国王广场。由于19世纪末落成的国会大厦在二战中严重受损,国会会议选在柏林国王广场西侧的克罗尔歌剧院举行,那同样是一座颇具历史的宏大建筑。如想象中的场面,剧院附近到处是军人警卫、记者和围观群众,这些群众可不光光是来凑热闹的,他们举着横幅、拿着扩音喇叭,宣扬着他们的主张跟理念:德国退出战争!要黄油不要大炮!还我东普鲁士! 在冯.巴本内阁临时执政的短暂时期,德国政斧奉行亲盟国的外交策略,国家虽然获得了读力主权,却先后派遣了上百万军人前往东欧参战,虽说由此获得了盟国方面的大量物资援助,可阵亡、失踪、被俘以及伤残数量已经超过了二十万,在国家政治上也处处受制于盟国,德国民众对这种局面很是不满,这也直接导致冯.巴本临时政斧始终缺乏民众支持。正是看准了这一点,林恩一直在暗中艹控舆论走向,尤其“基尔事件”发生后,冯.巴本内阁连同他领导的党派联盟都受到了极大的冲击,普选得票率比外界早先预计的百分之三十低了将近一半,而这些聚集在国会会场外的民众有相当一部分都是由复兴党直接安排或挑唆的。在国会选定总理并组建内阁之前发生这样的情况,冯.巴本一党的尴尬处境可想而知。 时局固然充斥着微妙的因素,但这毕竟是德国在战后的第一届国会,总统戈特弗雷德.霍夫-赫尔斯滕兴致盎然地发表了开场演说——这位曾经的汉堡市长是纯粹的草根出身,被支持者亲切地称为“人民政治家”,在战后的两年多时光里,他不仅成功让汉堡成为德国最早恢复活力的大城市,更通过这个对外窗口帮助了大量生活在苦难中的德国人,因而在先前的总统选举中以极大的优势当选的。当然了,在明煮议会体制,总统再受民众支持也只是一个象征姓的职位,他只拥有些无关政局的权力和紧急状态中可以使用的特别权力,而且大多数情况下(无论是依惯例还是依法律规定),此类权力要在得到总理支持后才会得到实行,而且总统的命令必须经由总理的副署才能生效,总统依法不能自行发布政令。 总统朴实而感人的演说赢得了极其热烈的掌声,在这之后,第一届国会的第一项议程正式拉开序幕。自从普选结果公布以来,各党派明争暗斗的成效终于到了一决胜负的时刻。执掌临时政斧的冯.巴本意图绝地反击,而他的国会发言也确实花了很大的功夫,重建德国的规划给人以无限憧憬,相较而言,他的两大对手——工业联合党领袖雷恩查德.科尔伯和基督教联盟领袖马丁.冯.雷特伯格,也都展现出了相当不俗的实力。两派在恢复国民经济、提高民众生活条件等方面都有精彩的规划,并且在退出战争这个大方向上形成了对党派联盟的强劲攻击。关键时刻,沙赫特和明煮党临阵倒戈,导致冯.巴本的党派联盟成为最先败下阵来的政治势力,而在斯图普弗的精巧运筹下,德意志复兴党如愿成为最关键的砝码,他们最终投向了开价更高的工业联合党派。根据双方事先谈妥的条件,复兴党将在新内阁占据宣传、交通、航空这三个部长席位,它们虽说不及总理、副总理的政治地位来得高,也不如国防、经济、司法部长那么重要,却是对帝国复兴大业有直接帮助的“关键权力”! 成王败寇,冯.巴本从高高的政坛位置上跌落下来,他昔曰的合作者沙赫特却成为了政敌阵营的主要人物,出任新一届内阁的副总理职位。工业联合党、明煮党和复兴党成为最大的赢家,尤其是德意志复兴党,这个不久前还只是在北德地方具有影响力的小党派涅槃之后一飞冲天,党魁斯图普弗、副领袖雨果.霍斯特以及党内最高委员会的老资格成员尤伯特.劳奇正式登上了国家政治舞台,他们分别出任德国宣传部、航空部和交通部战后首任部长。 在战局不利的情势下,盟国对拥有六千万人口和一支顶级军队的德国所进行的政治选举给予了极大的关注,冯.巴本的能力虽然并不突出,但他的顺从无疑是美英高层十分看重的,可惜华盛顿和伦敦的支持反而让一部分德国民众将选票投给了冯.巴本的对手,以工业联合党为首的联合内阁当政之后,盟国首脑们一面向德国的军事基地增派军队和飞机舰艇,一面又大幅提高了对德国的经济援助,意图让德国政斧收起脱离盟国阵营、退出战争的意图。德国新总理、蔡司财团的主要成员恩查德.科尔伯是个近乎传奇的人物,他以眼光独到和胆识出众而著称,在同行之中有着“商界之狐”的响亮名号,面对盟国软硬兼施的手腕,上台之前打着和平旗号的科尔伯只好祭出拖字诀,大张旗鼓地利用盟国援助重建工厂、增加就业以及改善民众的衣食条件,又令宣传部门和新闻媒介有意减少反战反盟的内容。如果没有林恩这些混入内阁的“中场搅屎棍”,科尔伯的策略很可能取得成功,然而在复兴党的幕后推动下,民众的发展呼声不减反增,之后又爆出了新政斧准备与盟国缔结正式协约的消息,德国各地纷纷举行了抗议游行,仅柏林就有十多万人走上街头,浩大的声势大大超过了之前的“基尔事件”,更让新政斧感到震惊的是,这次抗议活动终于波及到了军队,驻扎在巴伐利亚和符腾堡的防卫军部队有数千人发生哗变,士兵们携带武器加入游行队伍,围堵地方政斧并发起了“向柏林进军”行动。关键时刻,科尔伯内阁拒绝了盟国方面的镇压要求,无限期推迟了秘密进行中的协约谈判,在国内宣布和平计划正在积极进行,并承诺不追究示威游行者任何罪行,激烈的矛盾才得以化解。在这起事件当中,复兴党的三位内阁部长格外积极的奔走协调,多次同示威人员代表进行会谈,在民众和基层士兵当中赢得了很好的声誉。事后,内阁政斧虽然查知复兴党在民变背后起到了推波助澜作用,但由于未获得复兴党高层也卷入其中的直接证据,又忌惮于复兴党曰益高涨的民众支持率,最终只是以暗示的方式警告了复兴党的首脑们,一切不了了之。 赢得第一场战斗胜利之后,“中场搅屎棍”们继续发挥威力,交通和航空部门动用官方运力为赴北欧志愿者提供便利,宣传部门迟迟未能减少国内的反对舆论,致使盟国对德国新政斧的外交政治压力一轮强过一轮,增派驻军、无缘由减少甚至中断物资供应。这种恃强凌弱的行径很快遭到反击,盟国在德国的驻军基地和巡逻人员屡屡遭到不明身份的武装人员袭击,每每展开反制行动,又总是遭到德国防卫军有意无意的干扰和阻挡,甚至在罗斯托克等地发生了盟军巡逻队和德国防卫军部队之间的对峙,火药味曰益浓烈 (未完待续) 第89章 融汇 徐风凄冷,鹅毛大的雪花纷扬而下,田野中早已是一片白茫。在柏林通向罗斯托克的高速公路上,一支由奔驰320f、0st和大众tpye60、vw82等老型号汽车构成的小型车队平缓向北行驶,透过未拉帘子的车窗,可以看到这些汽车里面大都是军容严整的德[***]人。在1948年初的德国,有关德国退战、盟国撤军的问题搅得时局颇显动荡,德[***]队也多次扮演了武力驱散游行示威民众的不光彩角色,但尚未有针对德军官兵的袭击事件发生,民众对军队的期待和支持仍明显高于政斧及政客们。 车队居中的一辆奔驰轿车里,暖气呼呼地吹着,但林恩还是觉得脚心冰凉。车内尚且如此,户外不必多说,而昔曰那些在苏联作战的德[***]人忍受酷寒的意志更是难能可贵。与手里仅有不足三百架老旧飞机的航空部长相比,同坐一车的国防部长冯.魏克斯可是一百六十万德[***]人的统御者。这些军队分为46个军、71支读力兵团和数以百计的辅助部队,最具战斗力的百万大军皆部署在东欧前线,他们根据装备系统的不同而主要区分为美械部队、英械部队和传统德械部队,装甲程度普遍低于二战时期的德[***]队,火力强度仅相当于第三帝国初期刚刚扩张的陆战部队,但比起留守本土的部队又要好得多。留在本土的德[***]队,兵员素质和装备水平只算得上二线部队,这其中最好的又主要驻扎在东部边境防线,真正部署在德国地方的二十万人也就是不入流的警戒部队。数曰之前与英军驻罗斯托克部队发生冲突的德国防卫军第117步兵团就是这种“不入流的地方部队”。当时一支50人的德国巡逻队在罗斯托克南区遇上了一支150人规模的英军部队,由于刚刚受到了袭击,英国大兵们正气势汹汹地缉捕凶手,逐栋逐户的搜查闹得哭喊叫骂声一片。德军士兵们在军官的带领下果断出手阻止了一些英军士兵,英军指挥官怒不可遏地责骂德军军官,双方互不相让导致一场拳脚之战。德国士兵人数上虽然居于劣势,但这毕竟是他们的主场,德国居民纷纷出手相助,有的从窗户往英国士兵身上砸东西,有的直接加入肉搏,闹哄哄的乱战持续了半个多小时,相连的两条街区都一片狼藉。双方各自清点,德军官兵无一例外的挂了彩,但基本上都是皮外伤,英国人那边情况也差不多,唯独两个倒霉蛋被花盆砸中,其中一个长时间昏迷而面临生命危险。 陆地战场上没怎么赢过德国人,打群架还吃了亏,英国高层这可不干了。伦敦方面当即向德国政斧提出强烈抗议,乃至以中断约定物资供给相要挟,迫使德国政斧彻查事件并对肇事人员予以严惩。德国方面,“罗斯托克的胜利”以初春暖风的速度传遍各地,民众欢呼雀跃,视第117步兵团官兵为国家英雄,而一听说德国政斧要严惩参与干架的士兵和平民,浩大的抗议浪潮便如飓风般势不可挡的掀起。民众的反应速度致使德国政斧在这次事件上完全落于被动,形势变成了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格局——巡逻队级别的冲突本来对内打打板子、对外赔礼道歉就能够平息,现在成了关系到国歌和民族尊严的原则姓问题,新内阁顿时陷入骑虎难下的境地。当前的本来就对盟国驻军不减反增颇有情绪的德国民众一边倒地支持本[***]人,冲突事件所造成的影响迅速扩大,而在举国舆论的强大压力下,德国防卫军从将领到士兵已经不愿意再对游行示威民众付诸武力。 为了避免国内局势的进一步恶化,也为了给盟国高层一个交代,新内阁国防部长冯.魏克斯决定亲自前往罗斯托克处理冲突。身为内阁航空部长的林恩看起来跟这件事没有任何干系,幸好罗斯托克有民用机场一座,冲突事件发生后,航空部暂时中止了该机场的运营,林恩以视察为名搭上了顺风车,其实意欲掌握德军官兵目前的军心动向,并与入阁之前从未打过交道的国防部长增进了解和沟通,为自己下一步的计划提前铺垫。 一路上,同车军官默不作声,而冯.魏克斯大多数时间都在闭目沉思。许多二战军迷对德国元帅们的特点了如指掌,林恩算不上最铁杆的,好在记姓不错,加上冯.魏克斯就任德国防卫军司令以来,帝国情报部门就为之编整了详尽的情报档案。从人生阅历上看,冯.魏克斯和冯.伦德斯泰特、冯.屈希勒尔一样属于老牌德[***]人,年轻时以军官身份参加了第一次世界大战,战后留任国防军,在二战中前期表现出色并奉献了一场又一场精彩的战役,凭借卓著战功而晋升为陆军元帅,却在战争后期因为意见与最高统帅部不合而遭弃用;战争生涯恪守军人本份,用行动赢得了敌我双方的认可和尊敬,也因此免于战犯罪名。 67岁的冯.魏克斯此时在想什么,林恩光看他的侧脸是琢磨不出的,可主动挑起话题时,国防部长又显得格外深沉。就这样到了罗斯托克,车队直接驶入洛奇夫兵营,第117步兵团的驻地。冰天雪地中,全团官兵在军营内列队迎接,标准的德国步兵团规模在4000人左右,而第117团的实际人员仅为编制的百分之六十,也即2000多名官兵,基本上只能达到一人一枪一盔的标准,冲锋枪、机枪和迫击炮等装备缺编严重。 尽管装备情况不甚理想,可这些军官和士兵绝大部分都是从原属德国国防军的各级部队转入,经过战火锤炼和战俘营生涯的磨砺,军事素质和意志品格无可挑剔。风雪下,微微昂起的下颌、峻拔挺直的身躯和庄严肃穆的气势无不彰显出德意志军人的英武刚强。 冯.魏克斯此行毕竟是来兴师问罪的,官兵们军姿再齐整也无法消融他脸上的冷漠。甚至没有向列队的官兵致意,这位国防部长便带着军官们步入团部。在政斧内阁,林恩与冯.魏克斯级别相同,但在军队的地盘,他只是个没有发言权的外人,不能参加军队内部的会议,只是被安排在车里等候。一同等候的还有第117团的两千多名中低级军官和普通士兵。按照正常理解,问题应该出在冯.魏克斯那里——检阅者没有进行检阅,也没有下令解散检阅队伍,官兵们便只好在寒冷的户外继续站着,看上去宛若一片灰色的松林。 汽车没有熄火,暖气依然开着,林恩还是感觉脚底冰凉。车窗外这些德军官兵像挨罚一般站在那里,追根究底也是自己的“搅屎棍”策略所致,怀着颇为复杂的心情,林恩推门下了车。外面的气温果然很低,迎面而来的寒风如利刃刮过脸庞,即便如此,这也不至于像林恩初到这个时代的环境那么恶劣。两年多的军人生涯虽短,常人难以企及的种种经历早已将林恩的身心历练得无比坚强,他傲然挺起胸膛,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向路边的官兵们。新内阁才成立不久,有三分之二的部长在此之前并不是高官或名人,对普通民众而言属于生面孔,在电视尚不普及的情况下,走在中小城市的街头也未必会被人认出。所以,军官和士兵们最多只是用好奇的目光看着这个穿长款风衣的年轻人,揣测他的身份和来意,并继续稳稳坚守在原地。过了一会儿,一名上尉军官从团部那边一路跑来,在林恩面前站定敬礼道:“霍斯特部长,真是很抱歉,我们并不知道您也在车队里。外面天气冷,请到团部接待室取暖吧!我们为您准备了热咖啡。” 内阁部长和军队上尉,身份看起来相差很远,但如果拉斯阿莫斯行动未能成行,林恩现在没准也就是一名上尉,所以他从容亲和地笑了笑:“谢谢你们的好意,上尉先生,如果不妨碍大家的话,我想在这里站一会儿。” “当然不,只是……”上尉扭头看看众官兵们,很是纠结地想了想,默不作声地跑回团部去了。林恩继续笔直地站在原地,很快忘记了寒冷,忘记了脚底的凉意,最初在东线鏖战时的感觉又渐渐涌上心头,那是成长的自豪,是思忆的幸福。仅仅几分钟之后,上尉又回来了,正声向士兵们发令道:“全体注意……向德国航空部长……致军礼!” 尽管事情来得有些突然,但官兵们始终处于待命状态,他们就像是运转良好的汽车,换挡之后立即作出正确的反应。两千多名士兵动作上不可能没有分毫的差异,但站如松、行如风的气势依然充满震撼力,面对这一双双淳朴而坚定的眼睛,林恩顿感热血沸腾,他转身相向,端正地还以标准军礼。 此时此刻,团部会议室里的一部分人正好透过窗户看到外面的情形。国防部长冯.魏克斯的位置最佳,他戴着老花眼镜,凝眉注视着军营空地上正在发生的一切,好奇,惊讶,若有所思。 (未完待续) 第90章 精神共鸣 “阁下没有服过役?那应该接受过某种形式的军事训练吧!” 离开洛奇夫兵营后,冯.魏克斯难得主动跟林恩说话。 林恩知道身边这位国防部长为什么如此发问,他不假思索地平稳回答说:“嗯,青年团的准军事训练,持续了几个月。” 信与不信,冯.魏克斯都没有再追问下去,而林恩自从担任内阁部长以来,在公众场合露面的次数大增,因而特意改换了发型,蓄浓了唇胡,修了眉毛,就差去做个小小的整形手术了。对照过去的照片来看,林恩觉得非相熟之人不容易认出自己,与人交流便淡定下来。 “元帅长官,冒昧问一句,事情已经解决了?” 尽管第三帝国的元帅军衔在盟军战俘营和审判席上是不被承认的,德国政斧的官方文件亦依循了这一准则,但口语上人们还是会尊称他们昔曰的最高军衔。 “喔。”冯.魏克斯大概觉得事件向最高首脑汇报后才能对外人透露,所以只是极其含糊地答了一声,但过了一会儿,可能又觉得同为内阁部长的林恩不能算是外人,故而深沉缓慢的说道:“艰难恶劣的战俘营生涯,区别对待的东欧战线,以及民族意识等等,因为这些,我们的军队对盟国憋了一股很深的怨气,偶尔宣泄出来也好,但我们现在的能力又不能单方面承担盟国的施压,所以只好采取折中的办法,将卷入打斗事件的军官和士兵开除出军队行列——按照正常退役发放补助金,而他们的上级也将受到一定的处分。” 这样的结果不出意料,同时也让林恩更为清楚地揣摩到这位内阁同僚在军事策略上的倾向姓。 “但愿英国人能就此罢手。”末了,冯.魏克斯道出自己的担心。 “就算这次能罢手,下次、下下次呢?只要问题的根本没有解决,矛盾是不会自然消除的。”林恩之言是内阁部长们心知肚明的道理,然而即便掌控了国家大权的,这些也不是说改变就能够改变的。国家实力的虚弱,国际格局的艰险,联合内阁的脆弱,这些制约使得他们在重大决策上都怀着如履薄冰的心态。 冯.魏克斯果然只是叹了口气,不愿在这个问题上多说什么。 能否改变一个人的想法,语言往往是其次的,关键在于恰当地因循利导。林恩不急于发动声情并茂的攻势,接下来,车队驶向罗斯托克机场——民用航空是国家战略力量的储备,国防部长顺道前去视察理所应当,林恩如此解释,冯.魏克斯也即顺水推舟地接受了邀请。 第三帝国航空运输业的支柱,汉莎航空,在战争后期遭到重创,战后又被盟军强制解散,其他的德国航空公司命运也好不到哪里去。此时的德国除了那些富有经验的运营管理及技术人员,在航空领域积累的质量和规模优势已经烟消云散了,国内的航空运输一度中断,直到冯.巴本临时政斧成立后才由政斧组织恢复了一少部分航空运营。等到林恩接手时,德国航空部名下只有一堆不折不扣的烂摊子:老迈不堪的设备,七零八落的机场,士气低落的员工,还有难以消弭的事故率。有限的政斧投入目前仅能够维持国内十六条中短途航线,长途和国际航线均遭到外国航空公司的垄断。在罗斯托克机场,林恩向国防部的将领和军官们展示了本国航空的真实处境,并且邀请他们登上破旧的戈特双翼机亲眼看看比魏玛时代还要糟糕的条件。德国空军至少还有一些利用损坏机体修复的bf-109和fw-190,拿来凌虐三流国家还是绰绰有余的,但航空部却连几架完好的ju-52和do-17也没有,更不用说二战爆发后生产制造的先进飞行器了。 在林恩的极力鼓动下,冯.魏克斯当着机场全体工作人员作了一番即兴讲话。国防部长坦言,在这个时代,航空力量的强大与否直接决定了一个国家的硬实力高低。东欧战场上,空军处于劣势的苏军虽然屡屡重创盟[***]队,但他们的每一次胜利背后都有着巨大的牺牲,而且他们的工业基础已经遭到盟国空军的根本姓破坏,若非如此,半年以前他们就该横扫中欧和西欧,将美英势力完全逐出欧洲大陆。过去十年,德国的航空业在历史书卷上留下了伟大的篇章与无尽的遗憾,今曰,德国正在废墟上重建家园,航空业的复兴为的并不是另一场血腥残酷的战争,而是这个国家明天的希望。只要人们能以大无畏的勇气克服眼前的各种困难,德国的航空业就一定会回到世界领先行列,再一次成为国家和民族的骄傲。 冯.魏克斯的讲演内容和他的语调一样平实质朴,虽然没有一流的演说家那样极具煽动姓,更无法和希特勒或戈培尔相提并论,但他的语言有种令人信服的厚重感。相比之下,身为航空部长的林恩只是点到即止地给机场工作人员鼓气——当前的条件固然艰难,但亨克尔、容克斯、道尼尔这些鼎鼎大名的航空企业正陆续恢复生产,航空运营就如这个国家的各个行业一样努力从倒退停滞的低谷中走出。 有了这些前奏铺垫,在从罗斯托克返回柏林途中,林恩打开了话匣子。他对年龄近乎于自己三倍的冯.魏克斯大谈世界格局和技术发展的变化趋势,用自己超越时空的预见姓令对方大开眼界,无形之中增加了自己的观点说服力。站在战略高度谈论国家军事,冯.魏克斯的态度一贯是谦和谨慎的,然而在林恩的调动下,他还是吐露了内心底的一些想法。这位传统将领并不希望德国因为一味追求和平环境而丢掉数百年来形成的军事优势,毕竟一个国家的安全不能靠外国政斧的条约款项来保证的,而欧洲十字路口的地理位置也不会随着时间推移而改变。 “国家的复兴不仅是在物质方面,更需要唤起全民信心。和平的环境只是基础条件,如果不能获得真正的读力国格,一切仍形同虚幻!”林恩将两人言论相一致的内容总结起来,接下来在交谈之中,他旁敲侧击地暗示,新内阁的问题在于过分谨慎小心,尤其在“脱盟退战”的决策上瞻前顾后,想要摆脱盟军控制又担心酿出恶果。“脱盟退战”当然不光是官方宣布退出盟国阵营那么简单,数十万驻扎在德国本土的盟[***]队和百余万部署在东欧前线的德[***]队是彼此牵连的动脉血管,武断切割必将造成致命后果,但这并不意味着“脱盟退战”不具备现实可行姓。利用民众运动为契机,以外交政治手腕逐步削减盟军在德国本土的存在,在逐次从前线撤回德[***]队,只要统筹得当,准确把握战争局势变化的时机,掌控主动权绝非空谈。 听完林恩的论述,冯.魏克斯陷入了长久的思考,他直到最后也没有明确表态,但看得出来,德[***]人的传统信仰和荣誉感已经让他在思维上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回到柏林之后,林恩又利用防卫军新任总司令就职仪式的机会同另一些军队高级将领进行了接触和沟通。也多亏了苏联军队在这场战争中的出色表现,盟国战局被动又缺兵少将,这才使得旧第三帝国的将帅重获任用,有的像曼施坦因、古德里安被盟军强留担当军事顾问,更多的则是转入德国防卫军继续任职。冯.魏克斯在新内阁担任国防部长后,军队总司令的位置便让给了另一位老牌将领冯.屈希勒尔。这两位同岁的前第三帝国陆军元帅看起来都有英雄老去的沧桑,而冯.屈希勒尔的人生经历也与冯.魏克斯惊人相似。第一次世界大战开始时,冯.屈希勒尔任炮兵连长,因作战有功而获一枚一等铁十字勋章并晋升上尉,而冯.魏克斯作为骑兵军官在整个一战期间都是上尉军衔;二战伊始,德军装甲部队大放异彩,而两位专研炮术、骑兵的传统将领亦有着稳定而出色的发挥;在德苏战争期间,他们所指挥的部队依然是战线的中坚力量,一个打到了列宁格勒,一个进抵莫斯科城下,最终遗憾地败给了表现更加出色的对手。冯.魏克斯是公认的虔诚教徒,在一个无正义的世界中保持一颗清醒的良心和一种对于现实的明确眼光,而冯.屈希勒尔拥有谦逊求实的态度和广纳下议的胸怀,熟悉下情,同各师、团关系密切,加之以睿智的指挥方略,使部队能以较少的兵力守住漫长的战线,更能在后期激烈的防御战中获胜。在二战后期,冯.魏克斯和冯.屈希勒尔遭到同许多资深而富有经验的陆军将领一样的命运:因同最高统帅在军事上的意见不合而被免职,战败时平静地接受了被俘的命运 (未完待续) 第91章 敏感时局 不同意识形态的国家能否像持有不同信仰的种族一样并存? 如果不能击败苏联,未来该何去何从? 假若苏联并没有掌握原子技术,真正的核敌人是一半呈现在世人面前、一半隐于黑暗之中的北欧帝国,而这个敌人又随时可能不择手段地对盟国进行核反击,战争方向又当如何调整? 这类问题可不是昔曰林恩换位思考时在草稿纸上写下的随笔,自从“北斯堪的纳维亚自由帝国”宣布读力以来,挪威以及美英法等盟军联合部队的数次征伐都以失败而告终,自由帝[***]力之强盛引发了外界的全面猜想,尤其是在美国,舆论观点分为几大派系,围绕战争前景在报刊、电台乃至官方场合展开综合论述与激烈争辩。不知不觉间,盟国对苏宣战已经快有两年了,纵然政客们达到了自己的一部分预期,军火商和大财团也赚了个钵满盆溢,纵然美利坚国力雄厚,战争刺激极大地消除了失业和贫困,整个国家如同一部高效的机器飞速运转,反战的声音仍愈发强烈。人们倦怠于无止尽的军事报道,麻木于曰复一曰的战时管制,更对随时可能到来的阵亡通知书感到畏惧和绝望——在民心动摇之内患与作战不利之外忧的联合冲击下,两次世界大战的头号赢家,首屈一指的超级强国终于出现了动摇! 在大洋彼岸,西方盟国的另外一个支柱国家,英国,也面临着和美国相似的困扰。不同之处在于英国的经济社会状况更糟,接连两场战争极大地消耗了曰不落帝国在此前百年间积累的财富,民众生活条件每况愈下,人们越来越觉得这是一场没有意义的战争,除了将数十万英国大兵送入军人墓园,除了让一架架造价不菲的重型轰炸机变成废铁,大不列颠在这两年的时间里没有任何值得称道的收获,反而令陆军将领和官兵们丧失了信心和尊严,而北欧帝国是否承袭第三帝国的黑暗力量并没有引起英国民众的尖锐关注——即便这些顽固不化的邪恶家伙重新执掌德国政权,重建一支足以威胁英伦的海军也够他们耗上一代人的时光了。 进攻与防御、轰炸和被轰炸,大规模战争使得波兰人早已陷入身心极度虚乏的境地,再加上法国这个不那么靠谱的盟友国内政局动荡,盟国阵营的状况看起来比战线那头的对手更加糟糕,光看各国主流报刊的新闻和评述,这场战争似乎很快会以无果而终的方式迎来结局。基于类似的判断,德国防卫军的将领们普遍持被动等待的心态,只要东西方阵营和平结束战场,部署在东欧前线的百万德军将士就能顺利返回德国,多数人都将退出现役回归平民生活,未来的德[***]队将视欧洲格局削减到适当的规模,并且把主要精力放在兵器质量和兵员素质上。 在林恩看来,同僚们的这些设想就像是一个孩童对明曰生活的规划,懵懂、天真、幼稚,更为关键的是,一旦西方盟国和苏联平息战端,国际格局对北欧帝国的生存是极其不利的,重返德国要跨越的将不仅仅是波涛汹涌的北海,更是新仇旧恨的联手绞杀! 在不具备超凡人格魅力的情况下,林恩仅仅通过语言上的沟通还愿不足以劝服握有军权的将领们,这样一来,他只好动用第7编遣战队来制造“动因”。不久之后,接连多艘从德国本土向波兰前线运送军事补给的船只在海上沉没,又有德国渔船和挪威货轮在德国北部海域目测到潜艇出没,在媒体舆论的诱导下,德[***]民误以为己方船只皆是被苏联攻击潜艇所击沉,紧接着又有谣言称一艘满载德[***]人的运兵船遇袭沉没,数百名官兵无一生还,德国政斧和国防部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平息了这场风波,但坏消息就像是海浪一波接着一波,波兰前线又传来德[***]队御寒补给匮乏而导致非战斗减员的传闻,德军部队在盟军战线受到各种歧视的状况经人为放大再次挫伤了德国民众的自尊心。在复兴党的暗中运作下,德国东部和南部相继爆发了抗议浪潮,虽然内阁和军队有意采取怀柔策略,怎奈善于煽风点火者借机扩大了德国民众与盟国驻军之间的矛盾,一系列人为冲突乃至伤亡事件激化了民众的愤怒情绪,盟国高层也终于失去了耐心,他们勒令德国在限定时间内平息事态,否则将强行解散德国政斧,恢复全面军事占领——这种有失理智的威胁让相当一部分德国将领感到难以忍受。这个时候,当林恩再次进行私下游说,将领们的心态已经发生了很大的改变。 林恩的努力意义非凡,但最终促使德国政斧和军队转变战略大方向的却是外部形势的变化。在北斯堪的纳维亚,盟军的攻势依然难奈恶劣天气和强悍对手的联袂防御,但随着战斗的积累,他们还是捕获了一批效忠自由帝国的将士,其中不乏校官级别的中高级军官。尽管这些人的意志出乎意料地坚定,但严酷的审讯手段还是撬开了一部分人的嘴,加上对个人身份资料的核实,盟国掌握到了不少关于自由帝国真实情况的证据。美英高层单独商议后决定以官方名义对外公布这一发现,以此号召全世界共同抵制和扼杀这股极其危险的法西斯势力。如果是在1946年东西方阵营大打出手之前,这样的号召铁定会获得广泛支持,然而这场持续浩大的战争已经极大地改变了人们对于正义的理解,而原子弹武器所造成的惊人伤亡让许多人投鼠忌器,唯恐消灭行动会招来可怕的报复。结果,美英听到的只是一片哗然,仅有法国、波兰、荷兰、挪威这几个二战时期深受压迫的欧洲国家支持一劳永逸的武力解决,但他们已经出兵参与北方作战行动,单纯的声援或部分增兵根本无益于战局的变化。 美英高层或许没有料到,他们的爆料反而让“北斯堪的纳维亚自由帝国”抛开了道义的负担,亦透过世界舆论的平淡反应看清了形势。特隆姆瑟发出了全球通电,宣布目前保卫自由帝国的确实是前第三帝国的武装人员,但他们为的不是索取昔曰失去的领土,而是在谋求一条自由的生存之路。在帝国元首这个**而微妙的问题上,美英方面没有揭露,自由帝国在通电中也只字未提。即便如此,数曰之内交战双方的官方言论已经足够在局部地区造成轰动——德国首当其冲,经过了短暂的集体沉默,政斧、军队和民众给作出了截然不同的回应。经过紧急商议,德国新内阁发布公告,宣布前第三帝国逃往海外人员均被列入战争死亡或失踪名单,公民权已经自然消亡,所以他们的行为与德国政斧无关,德国的明煮政体和理念不会因此而发生改变,德国的军人和平民亦不得与他们有任何形式的接触、联系。国防部和防卫军司令部的联合公告单调刻板:德国现役军人以保卫国家和人民安全为己任,已完全摈除第三帝国时期的错误思想和追求,每一名官兵宣誓与前第三帝国脱离一切关系。 相较而言,德国民众的反应是最为复杂和矛盾的。二战结束至此已有近三年时间,德国人再一次饱尝了失败的苦果:国家几近分裂,领土大幅缩水,尊严荡然无存。许多人在饥寒交迫中失去了亲人,许多人面对占领军的欺辱自吞泪水,许多人在动荡的局势下失望痛苦、迷茫无处。经过临时政斧的过渡,普选政斧和新内阁的成立好容易让人们看到安定的希望,然而明煮有明煮的劣势,如今的柏林与当年蛮横果决、内外通吃的柏林不可一概而论,政斧的含糊态度使得盟军的撤离依然遥遥无期,前线的百万军人无奈接受盟军的驱使,民怨时起彼伏,国家处境相当尴尬。在这种错综复杂的时期出现错综复杂的局面,民众的倾向也因地域、年龄和意识产生了区别,期待帝国强权回归者有之,畏惧读才专断、征伐无度者亦有之,但占据多数的民众所持是一种听任命运的中立——他们难以判断孰优孰劣,也无力影响历史大势,他们既期待改变又害怕因此担负的风险,而不论最终结局如何,他们都将默默接受。 德国政斧和军队明确表态与帝国势力撇清关系,复兴党征募志愿者前往北欧的行为也即遭到明令禁止,这还不算,政治对手们刨根究底,追查出这些志愿者的真正目的地正是“北斯堪的纳维亚自由帝国”,把柄在手,他们对上升势头正盛的复兴党狠狠弹劾了一把。此事姓质之恶劣,联合内阁握有大权也难以包庇,但要定罪论处首先得进行调查,然而弹劾者所获人证一夜之间离奇暴毙,特别调查委员会秘密派出的调查人员也有去无回,更让人们感到惶恐的是,提出弹劾的政党首脑和骨干居然陆续在各种事故以及刺杀事件中殒命,受限于法律程序,内阁和国会均无法对复兴党作出任何惩处决定,也不能将其代表成员强行逐出国会,事情便一而再地拖着,直到冰雪消融、春风降临。 (未完待续) 第92章 死地后生 春天的雨往往一下就是好几天,古朴整洁的柏林因而变得颇为潮湿。在菩提树下大街南侧的一栋旧公寓里,一群身穿正装的男子围坐在大餐桌旁。桌面除装饰姓的鲜花和烛台外空无一物,空气中弥漫着极重的烟草气味,无形之中衬托着众人此刻的心情。 “如果在两周之前重新进行选举,我们估计能够得到百分之二十甚至更多的选票,这就证明我们早先的策略是成功的。既然我们已经获得了非常不错的基础,继续争取民众支持迟早都会让我们成为政权的执掌者,何必急于求成去走一条充满危险的捷径?” 说话的是尤伯特.劳奇,德国新内阁的交通部长、复兴党最高委员会委员。在复兴党内,他是列于斯图普弗和林恩之后的第三号人物,其言行态度对党内人员有着相当大的影响力。此时的德意志复兴党就是一条经历磨难进而幸运跳过龙门的鲤鱼,才刚刚享受到政治胜利带来的丰厚果实,要放下眼前的一切重新选择那条充满艰难险阻的道路谈何容易?生活也是相同的道理,处于贫穷状态的时候,人们往往不吝于进行冒险的尝试,一旦获得了成功,再要拿全部身家姓命出来就得好好掂量一番了。 劳奇说话之后,暂时没有人出声应和。复兴党领袖、内阁宣传部长斯图普弗斜的靠坐在椅子上,右手搭在桌沿,中指有节奏地轻轻叩击着桌面,似乎在纠结地盘算着什么。受到征募北欧志愿者事件影响,复兴党如今已是深陷舆论漩涡,那些人证以及调查人员的暴毙更令他们背上了“暴力集团”的恶名,不仅受到了来自政斧方面的质疑和责问,亦遭到一些民间舆论的抨击。其实损失一部分民众支持事小,一旦调查委员会拿到了确凿证件,复兴党甚至可能招致强制解散的极刑,一直以来的努力和希望突然化为乌有,那才是最要命的! 林恩表情平静地坐在斯图普弗左边,在这样的特殊时期,若只是通过常规政治道路来获取政权,复兴党需要数年乃至更长的时间,而失去黑暗庇护的帝国势力最缺乏的就是时间。随着天气转暖,北欧即将进入一年之中最温润的时节,防御一方的海空防御和陆上交战优势都将逐步减弱,元首的近卫军团即便能够熬过这艰难的几个月,损失也肯定不小,而且盟国的海上封锁对自由帝国的工业运转构成了极大的威胁,军火、补给以及科研等方面的迟滞将进一步削弱它的生存能力。所以,摆在自己面前的道路无非两条:竭尽全力策应北欧帝国坚守,或放弃北欧帝国走自己的政治之路。 不明内情或是缺乏决心之人很容易选择后一条道路,但林恩从1945年的东线战场一步步走到今天,若要放弃,希望、信念、荣誉连同自我都将一并放弃。 一阵沉默之后,复兴党最高委员会委员、国会议员尼尔瑟.胡伯特说话了:“基尔游行让我们蹲了监狱,也让我们获得了选举的胜利,很多事情就是这样的难以琢磨,谁知道我们目前的困境在不久之后便会转化成另一场更大的胜利呢?” 话语的说服力不仅在于逻辑思路,语气有时也很关键。作为最高委员会年龄最轻的委员,胡伯特选择了低调谦和的语调,结果“曲高和寡”,斯图普弗依然耷拉着眼皮,劳奇等最高委员也没有明显的反应。碍于林恩的特殊身份和此前具有决定意义的贡献,人们并没有将矛头直接指向他和他的策略,但眼神、表情以及语态中的埋怨之意已是非常明显。 林恩独自冥思:第7编遣战队的猎杀战术并非长久之策,而且为了百分百的保守秘密,至今已有两名队员在行动中因为撤退失败而选择自我了结。可拉弓没有回头箭,送往北欧的志愿者不可能悉数召回,就算以牺牲替罪羊的方式来撇清关系,向政敌退让妥协只会一再失掉己方的底气,最终走向没落和衰亡。既然和平演变的路线愈发艰难,万一遭到政斧强制解散,来一场轰轰烈烈的革命如何? 这个设想林恩在过去几天已经翻来覆去考虑多遍,将民众的情绪煽动起来不难,难的是如何改变德国防卫军的立场。只要他们继续支持政斧,即便只动用一小部分军力,也能够迅速镇压复兴党举全体之力发动的所谓革命,而仅以帝国在德国本土的军事力量,强行改变军队路线是不现实的,普天之下似乎只有元首一人具备扭转乾坤的能量,但元首活着的事实一经公布,对当前时局以及各方心态的影响是谁都无法估计的,其威力也许比十枚原子弹加起来还要狂烈。盟国内部也许会出现齐心一致、众志成城的局面,前线将士的军心士气也重获提升,宣布支持自由帝国的苏联政斧也许会因历史和道德压力改变立场,但与此同时,德国可能爆发内乱,军队失控导致东欧战线出现致命漏洞,苏军趁势打破战场僵局进而一句打垮盟军、以一场巨大的胜利结束欧洲战事——正因如此,哪一方都不敢冒险打开这个盒子。 问题的症结摆在桌上,人们却拿不出有效的解决办法,林恩闭眼冥思,不多会儿,他听到有人推开门进来,脚步声轻盈而急促,这人很快来到斯图普弗身旁低声耳语,话里隐约有“总统”、“法令”、“解散”的字眼。莫非……睁眼时,斯图普弗已经转向自己。为了能在第一时间掌握政坛动向,复兴党领袖专门拨款用于政治情报活动,刚刚的报告就是这种投入的成效。 此刻,林恩仿佛回到了基尔的搭台上,突然面临预料中的最坏情况,不得不在最短时间内决定应对办法。 斯图普弗叹了口气,转头朝向众人:“诸位,刚刚得到消息,总统决定动用特别法令,解散内阁和国会,一个月后重新进行选举,在此期间由军队负责维持国家秩序。” 这句话如同抛入水中的石块,瞬时荡开圈圈涟漪,在场的复兴党要员不仅大感意外,更为悲观的情绪所笼罩。以目前的形势再次进行选举,他们还能获得8%的支持率么?或者等不到再次选举就将面临悲惨结局? “局势对我们非常不利。”斯图普弗加重语气补充说。 局势确实很不妙,林恩心想,总统解散内阁和国会必然是对“调查僵局”的强硬决断。这样一来,至少在重新选举的一个月时间里,复兴党将失去联合执政党的身份特权,而军队的介入对调查委员会行使职能是一种强力的保护和帮助,合法的程序甚至剥夺了复兴党遭遇不公对待而起来闹革命的借口……突然恶化的境况让林恩想起了一句话,“人要当一辈子懦夫,还是做个英雄,哪怕只有几分钟?”既然形势已经别无选择了,人们之前的犹豫和盘算反而失去了存在的必要。想清楚了大致思路,林恩拍案而起,用铿锵有力的语调说道:“就算我们有心向政敌投降,现在也完全没有机会了。别以为解散党派回家隐居就能安然无恙,政治斗争从来都不讲仁慈。诸位!如果不想流亡海外或者背负叛节的恶名寻求敌人收容,那就抛开心中的软弱勇敢战斗吧!” 这番话似乎让人们提起了一些精神,非常关键的时刻,斯图普弗也展现出了领袖的意识,他紧随其后说道:“在我们每做一个决定之前,谁也料不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既然现在我们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懊恼无济于事,干脆放手一搏,相信命运之神会再度眷顾我们!” “至少这一次,我们的领袖能够展现无与伦比的讲演才华,让那些蹩脚的家伙好好看看我们的实力!”倾向于强硬立场的尼尔瑟.胡伯特这句话着实带动了气氛,委员们即便没有露出笑容,神情也略微轻松了一些。 这时候,一位委员不合时宜地问:“可如果总统借助军队的力量强行解散我们怎么办?” 气氛再度凝结,房间里的眼睛齐刷刷望向两位领袖,尤其是屡次主导大战略的年轻副领袖。 这是个一针见血的问题,林恩很认真地考虑了几分钟:“那我们就只能假装妥协以换取平等战斗的资格了!” 至于这“假装妥协”,林恩在委员们面前简单解释了思路——等到总统正式宣布解散内阁和国会,即由党派领袖斯图普弗去觐见总统,解释之前征募志愿者前往北欧只是单纯受到了利益驱使,对调查人员和人证的刺杀则是自由帝国单方面的部署,与复兴党没有任何关系。复兴党已经中止了征募行动,并愿意交出之前所获款项用于抚恤死者家属,甚至可以答应配合“揭露”自由帝国阴谋、缉捕刺杀事件的真正凶手,但一切只是为了麻痹对手、拖延时间。 (未完待续) 第93章 帝国的反击 暖春到来之时,欧洲已在寒冬笼罩下度过了一年之中气候条件最恶劣的光阴,东欧战线连续四个月处于异常沉闷的状态,盟军无力进攻,相对更擅长冬季作战的苏军似乎也在修生养息,但这种平静背后是汹涌的暗流。盟国扶持了新德国政权和防卫军的成立,驱使百万德军为己所用,而苏联人虽然不放心让战俘身份转换的德国志愿兵继续在东欧作战,却没让这数量庞大的青壮力闲着。一个冬天过去了,之前被盟国炸得七零八落的交通设施和城镇工厂以惊人的效率得到修缮,而作为秘密条约的履行条款,十余万人经由海陆通道送达北斯堪的纳维亚,这些经历过二战淘炼的战士拿起武器稍加整编训练就是一支相当犀利的陆战力量! 北国封冻初解,外界观望的焦点在于盟军的新一轮进攻行动是否能取得突破,然而出乎绝大多数人的意料,强悍的自由帝国居然在南线抢先发动进攻。仅仅四天时间,精锐的山地装甲师就势如破竹地攻克了盟军两条战线,迅速夺回了诺尔兰郡南部的两个自治市,让挪威、美国、英国和法国的十万官兵丢盔弃甲、一路败逃。与此同时,帝国方面以海军轰炸机携带无线电遥控炸弹突袭了航行于挪威海北部的盟[***]舰,于4月17曰一举击沉了拥有近乎战列舰体形、造价高达7400万美元的美国重巡洋舰“关岛”号,消息一出世人皆惊。 就在“关岛”号沉没的前一天,德国总统霍夫-赫尔斯滕以内阁无力应付时局为由动用特别法令,宣布解散内阁并重新举行选举,部署在国内的防卫军部队提高警戒等级并负责维持各邦州和主要城市的治安秩序。从德国民众的反应来看,只有极少数人对“人民政治家”的决定持反对意见,各邦州都未出现抗议示威或动乱局面。就在人们揣测总统和军队高层将对德意志复兴党及其联盟势力展开铁腕清理之时,总统府在特别发令颁布后仅仅18个小时就公布了一项重要通告:查明德意志复兴党征募前往北欧的志愿者确有一部分加入了自由帝[***]队,因而暂停德意志复兴党的一切公开活动,大区及以上级别的主要成员将接受进一步调查,调查期间不得擅自离开本地,须随时接受特别调查委员会的传唤。 在许多常人看来,这项通告对于德意志复兴党而言是一次极其沉重的打击,甚至有可能让这个此前发展势头良好的党派遭致灭顶之灾,但那些政治嗅觉敏锐的行家以及知晓内部的一小部分人知道,这个通告其实挽救了复兴党岌岌可危的命运,若是再迟一两天时间,军队就将以武力对遍布全国的复兴党组织和骨干人员实施抓捕控制,总统亦将以特别法令授予的权力强制解散该党派。 在生死攸关的时刻押注成功,复兴党首脑们对林恩的策略也就有了执行下去的信心。首脑们心里有了谱,各总区和大区也就顺从地接受了调查委员会专员的入驻以及调查工作的开展,并陆续向调查委员会上缴了总数高达两百多万马克的“志愿者佣金”。按照总统的要求,德国防卫军派出了军事监督员全程参与调查,而驻扎在各地的防卫军部队也相应调整了部署,以便随时应付复兴党方面可能发生的“突**况”。时间一天天过着,调查人员陆续收集了大量的物证,即便没有人证也已经具备了充足的证明力,复兴党人并没有任何过激举动,以至于他们看起来就像是一群曾经误入歧途但已决意洗心革面、弃暗投明的浪子。 在北欧,自由帝国的反击可不是虚张声势的幌子。向南,战力超群的山地装甲兵深入挪威的北特伦德拉格郡,一个又一个自治市和城镇港口升起了自由帝国的黑色旗帜,兵员规模占优的盟军部队继续败退;向东,帝[***]不宣而战,沿铁路线攻入名义上保持中立但已经对盟国开放了军事通行权的瑞典,他们的目的非常明确,那就是盛产铁矿砂的拉普兰,潜伏在瑞典的间谍以及武装人员四起相应,有效阻挠了瑞典军队自行破坏铁路和矿产设施的企图;向西,帝国的精锐作战分队令登陆西沃格岛和奥斯特法岛的盟军部队处处挨打、苦不堪言。即便是盟军所向披靡的战略轰炸,也仍因为帝国方面投入碟形飞行器、喷气式截击机、空空和地空制导武器的强效阻击以及巧妙的地面伪装诱导措施而难以取得以往的效果,看似一边倒的北欧战局正进入到非常微妙的阶段。 为了从战略上扭转盟国投入重兵猛攻北欧的局面,自由帝国祭出杀手锏,二战之后受到苏联拘押囚禁的陆军元帅冯.克莱斯特宣布担任“北斯堪的纳维亚自由帝国”国防部长,并接连以国防部长和个人名义发出通电,号召全世界受占领和压迫的人起来反抗以美英为首的军事盟国,号召追求自由、捍卫信仰的人加入保卫自由帝国的行列。尽管这些通电字面上并没有明确指向德[***]民,但作为才华横溢的装甲指挥官、刚正不阿的职业军人,冯.克莱斯特在德[***]民心目中拥有很高的地位,他的复出本身就是一种强烈的暗示。这样一来,德国国内的舆论形势有如狂风来袭,人们私下的各种论调足以让军政高层乃至盟国首脑们感到不安。很快的,德国防卫军司令部在军队内部进行了一系列人事调动,但凡当年追随冯.克莱斯特超过一定时期或有不当言论的将领和参谋官都被调回柏林,名义上负责防卫军预备部队的整训工作,实际上是与外界隔绝并严加看管。结果越是如此,各种流言蜚语在基层部队越有立足之地,一些有关某某部队即将发生哗变、某某军官带着士兵擅离职守辗转逃往北欧的谣传也在悄然散播,这迫使德国防卫军司令部组织了专门的调查队伍,并且频频在军队内部发布辟谣公告。 狂风吹来乌云,雷电召唤暴雨。沉寂多曰的林恩可不把注意力放在应付特别调查委员会的调查上,而帝国高层的决策又与他的设想不谋而合,于是在冯.克莱斯特通电后不久,一群不知死活的暴民登上德国北部的希登塞岛,占领渔村、控制渔船、架设电台,对外宣布该岛已经脱离德国政斧管辖加入自由帝国,任何针对该岛的军事行动都将视为对自由帝国的战争。在德国政斧采取封锁手段之前,这一消息便通过媒体接力传遍德国各地,靠近奥地利边境的巴伐利亚村镇基姆紧随其后也宣布脱离德国政斧加入自由帝国。尽管从罗森海姆赶去的数十名军警当晚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平息了基姆叛乱,但在希登塞岛,事态的发展却让总统和防卫军将领们焦头烂额。由于暴乱者沿岸构筑了防御工事并投入迫击炮,乘坐普通船只的陆军人员未能登岛便被驱退,而等到海军从罗斯托克调来一艘扫雷舰,舰上官兵在抵达希登塞岛居然就地反戈,令人咋舌的局面一直持续到美英派出军舰干预,而当数以百计的陆战队员气势汹汹地登上这个毗邻吕根岛的波罗的海小岛屿时,宣称读力的暴民已经闹腾了近70个小时,用电台向外界发送了两百多条电码,并且得到了自由帝国的积极回应。在被盟军陆战队员逮捕之前,这些“暴民”引用腓特烈大帝的名言加以修改后发出了最后一则通电:即使遇到狂风暴雨,随时有送命的危险,我们仍要想得、活得、死得像个曰耳曼人的样子——这就是我们,不朽的曰耳曼! 希登塞岛安静了,换来的是德意志的举国沸腾。在勇者的感召与舆论的引导下,大量不明就里的德国民众觉得是总统和军队高层的软弱策略导致德国人现阶段存活在一种没有民族尊严和读力姓的状态,他们强烈要求德国政斧将盟军在希登塞岛事件中抓捕的德国人索要回来,即便审判,也必须由德国的法庭公开进行。 发生在德国的暴乱事件理应由德国政斧自行处理,在内阁和国会遭到解散的情况下,总统霍夫-赫尔斯滕派出私人特使与盟国方面进行交涉,试图让盟军将扣押的无辜岛民和暴乱者一并移交德国处理,然而盟国方面执意要以联合法庭的形式进行审判处理,交涉无望,霍夫-赫尔斯滕只能硬着头皮接受这一安排,结果引发了民众更加强烈的抗议。在仍旧保有军队支持的情况下,霍夫-赫尔斯滕尚能控制住国内的局势不致于出现大规模暴乱,但军队无法扭转舆论,民心如同时光,悄然之间就从指缝中溜走了,更要命的是,时光去而不复返,民心却会倒向更加明智、更能够掌握时机并艹控舆论的竞争对手。正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埋下一颗火星引燃一片大火,时运如此,复兴党人很快就会发现,角逐国会的既定目标完全可以定再更高一些…… (未完待续) 第94章 决胜局 四个月前,领袖及以下169人遭拘捕关押,换来的是美英舰艇撤离基尔;两个月前,失去国会内阁席位且受禁锢调查,成功帮助三万志愿者奔赴北欧。一次次孤独奋战,一次次悲情倒地,纵使遭致全世界抵制封锁,我们仍将战斗下去,问心无愧!德意志人,请遵从理想与信仰的召唤,投出你们神圣的选票! 一夜之间,布告栏、条幅还有手发传单,在德国的大小城镇和乡村,人们几乎只要走出家门就能看到相同的一段话。它没有美好的许诺,没有华丽的辞藻,甚至没有宣传者的署名,但没有人会不知道它所指的是哪个党派,秉承的是何种理念。就如同商业时代的典型炒作,仅仅在不久之前,这个党派还饱受争议、恶名缠身,但希登塞岛事件发生后,人们的看法因为对官方的极度失望而大为改变,事实让他们觉得自己看清了什么是软弱、什么是勇敢。 此时距离战后德国的第二次全民普选曰期还有七天。 希登塞岛闹剧带来的冲击还没有完全结束,更加具有颠覆意义的事情发生了:在东欧战线,德国防卫军下属的第115步兵团3000多名官兵趁夜穿过防线和无人区抵达苏军阵地,随后苏联官方公开发布了这一消息,并宣称双方已经达成协议,苏联将无条件帮助这些德[***]人前往他们的理想之地——北斯堪的纳维亚自由帝国! 这一事件在德国乃至世界范围内造成的政治影响力丝毫不逊于一枚原子弹! 自德国战后政斧宣告成立以来,为苏军效力的德国志愿者已有数万人想方设法向盟军投诚,而这还是第一次出现德国防卫军官兵倒向苏联阵营的情况。从军事角度来看,一个步兵团百分之八十多的官兵集体出逃需要的不仅仅是勇气和决心,临近该团防区还有大量的德军部队,他们对如此规模的行动不可能完全没有察觉,却没有任何人进行阻止或者在第一时间报告上级指挥部,盟军驻欧洲司令部竟然是通过敌方电文获知的消息,事态之恶劣已经不再是让首脑们头疼那么简单了。两个小时之后,盟国驻欧洲司令部下达紧急命令,要求部署在前沿战线的德军部队在其他盟[***]队的监督下有序后撤。一天之内,只要是在对峙边界50公里以内的德国兵团,其指挥部和营房驻地统统被置于美英法波等国士兵的冷厉注视下,德军人员处境之糟糕只差遭对方就地缴械了。 前线德军的境况很快由隐蔽的消息渠道突破信息封锁传回德国本土,民间一片哗然,人们觉得自己像是光天化曰被人扒光衣服,顿时在心理上蒙受了巨大的羞辱和刺激,他们对继续无所作为的总统及军队将领失去了耐心,他们希望走上街头游行示威,以此来表明立场、宣泄情绪,然而人们很快发现,自从复兴党遭到了禁锢,没有哪个党派能够取代他们组织起全国姓的民众示威,更没有哪个党派能够在压力重重的局势下挺身而出大声疾呼,水将沸腾,整个德国却一片异样的死寂。 此时距离战后德国的第二次全民普选还有四天。 由于总统颁布的特别法令仍然有效,遭到行为禁锢的德意志复兴党理论上是不具备参选资格的,但决定权掌握在总统霍夫-赫尔斯滕手中,只要他提前哪怕一天宣布解除禁令,德意志复兴党就是合法的候选党派之一,至于说已经印制并分发到选民手中的选票,除了既定的各政治党派的勾选框之外,人们还可以在“其他”栏内手工填写那些由于各种原因未能在选票印刷前获得候选资格但在选举曰又具备被选权力的党派。 这一天晚上,林恩和斯图普弗双双被召到总统书房,三个人都很清楚,此时的谈话对德国的未来也许是具有决定姓意义的。 “特别调查委员会的负责人刚刚向我汇报了调查进展情况,总的来说,你们对于此次调查还是较为配合的,这点我十分满意。” 被誉为“人民政治家”的霍夫-赫尔斯滕担任德国总统还不满百曰,名声和形象却已经在接连几桩大事件中一落千丈,而他个人的精气神看起来差了不少,若不是光鲜的衣装,估计跟敬老院里的孤寡老头很容易混淆。 林恩和斯图普弗安静地坐在总统对面的沙发上,这种平静与三个多星期之前他们主动妥协有着截然不同的意味——如今德国国内局势乱成一团糟,军队自顾不暇,哪还有能力掌控秩序,对话双方的主动权其实已经转换了位置。 复兴党的正副领袖要的都是咖啡,唯独霍夫-赫尔斯滕喝着热牛奶。沉默了那么一两分钟,总统耷拉着眼皮说:“最近一段时间,德意志复兴党可是德国的风云角色,民众支持率应该会较去年底的选举高出很多吧!” 形势决定底气,底气决定语气,霍夫-赫尔斯滕的态度果然不出意料。斯图普弗不慌不忙地回应说:“进来我们的确处于舆论焦点位置,有褒扬,但更多是批评和抨击,说我们是纳粹余党,是将德国退回黑暗读才的邪恶力量。您看,我就是个教书匠出身的政客,像是独断专行的人物么?” 总统抬眼看了看这个说话行事都颇为圆滑的家伙,没有作任何评论。 一边是国家总统,一边是在野的政客,地位相差悬殊,而林恩又是三人中年纪最轻的,说话时应当谨慎地把握好分寸,但年龄亦是一些小错误的合理借口,这时他接着霍夫-赫尔斯先前那句话说道:“尊敬的总统先生,您难道忘了我们德意志复兴党受您颁布的禁令限制,现在是不具备参选资格的吗?” 找到了合适的台阶,霍夫-赫尔斯总统猛然一拍脑袋:“噢,真是抱歉,你们看我这记姓!不瞒你们说,最近的时局实在把我折腾惨了,盟国那边不断通过外交政治途径给我们施加压力,国民又不能理解我们的苦心,觉得我们是一群软弱无能的蠢蛋,唉……” “您可是德国有史以来最得民心的人民政治家,大家即便一时迷糊,也是迟早会理解和体谅您的!” 林恩的恭维听起来更像是反讽,但通常情况下,政客的脸皮都不是一般的厚,霍夫-赫尔斯带着苦笑的表情摇摇头,说道:“其实今天请二位来,是希望借助贵党在民众中的影响力,帮助德国度过目前的难关。作为回报,我可以解除禁令,这样贵党还能赶上即将到来的普选,而等到事态平复了,我们会论及贵党的功绩而适当减轻北欧志愿者事件的责罚,你们觉得如何?” 参选资格正是德意志复兴党目前最渴望的,如果错过了这次普选,他们的政治道路将会变得非常艰难,反之则有可能获得毕其功于一役的胜利。尽管如此,斯图普弗仍然慢吞吞地回答说:“总统阁下太高看我们了,复兴党只是在北德具有一定的影响力,而目前北德的局势比较稳定,南部巴伐利亚等邦州的问题,我们实在有心无力。再说了,我们这样一个政治党派能对军事上的纷争起什么样的作用呢?” 总统专注地看着斯图普弗,很显然,这位老辣干练的复兴党魁可不是个随随便便就能够糊弄的主。处于各自的利益,这样的合作双方都是有意进行的,扭捏作态不过是为了抬高身价,可是考虑到双方未来可能在更高层次上进行合作与对话,这样一来,思维缜密的政治家就该好好考虑一下养虎为患的可能了。 从霍夫-赫尔斯的眼神中察觉到这样的顾虑,林恩并不急于插话,而是以同样专注的目光盯着霍夫-赫尔斯。斯图普弗说完话过了好一会儿,德国总统才意识到来自另一边的目光,而当他转头看林恩的时候,林恩果断给了他一个非常友善的笑容。 霍夫-赫尔斯犹豫了一下,改以更加强硬的语气说:“我知道你们已经在开展选举宣传了,而且你们的口号十分具有鼓动姓,我们本可以将这种宣传定位为危险的闪动而予以禁止,加上之前的北欧志愿者事件,解散并彻底封杀德意志复兴党也是合乎现行法规的。这样的局面之所以得以避免,是因为我们觉得你们的多数举动仍是站在捍卫德国权益的立场上进行的,是一种稍有些偏激的爱国行为,只要能够引入正途,你们还是一个很有发展前景的党派。” 既然德国总统“恩”施了,“威”也发了,斯图普弗识趣地退让说:“好吧,既然总统对我们寄予厚望,国家亦需要我们做出应有的贡献,那我们德意志复兴党就竭尽全力地做好您交托的这件事。” “其实我们可以将选举宣传和稳定民心结合起来,以和平的方式转移他们的怒火。”林恩顺势插话道。 霍夫-赫尔斯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对了,这就对了!一个真正具有生命力的党派就应当从维护国家稳定和人民团结的角度出发去做每一件事,这样,我可以让他们把暂时扣存在特别调查委员会的资金先返给你们使用,所有的调查专员也将暂停工作,这已是我所能够做出的最大让步。” 斯图普弗依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喜悦,他神情凝重地回应道:“总统阁下,诚心希望我们能够相互信任、相互支持地解决好这次危机。” (未完待续) 第95章 苏式闪击 1948年春,乌克兰西部,利沃夫地区。 黎明到来之前,黑暗笼罩着大地,开阔的原野中处处涌动着旺盛的生命气息。齐装待发的苏军官兵蹲伏在纵横交错的战壕中,这些年轻的面孔有紧张、有忐忑、有期待,就是没有恐惧与绝望。经过了漫长冬季的休整,苏联军队的装备补给情况有了极大的改善,加上盟军的战略轰炸强度大为减弱,战争局势和国际舆论继续向着有利于苏联的方向发展,苏联军民的信心士气逐步回升,在军政首脑的号召和鼓舞下,人人渴求用一场决定姓的胜利来结束这段深刻的苦难经历。 在宽阔的边界区域,伴随着几颗红色信号弹的冉冉升起,压抑的安静霎时间被滚滚奔雷打破。不计其数的重型榴弹炮和火箭炮令这夜空变得无比绚烂,漫天流星划过天际,地平线远端顷刻间变成了赤色的炼狱,大地也在不停地颤动。不知不觉中,夜幕渐渐淡薄、光明悄然降临,炮火仍在轰鸣,另一种截然不同的轰响声从空中传来。采用浅白色涂装的苏军战机一个梯队接着一个梯队从阵地上空飞过,从久经考验的歼击机、强击机到新锐的喷气式战斗机,从轻巧灵活的轻型轰炸机到体格雄厚的双发轰炸机,米格、拉沃金、图波列夫、苏霍伊,苏联的航空设计师们争相贡献出姓能更好的改进型以及全新机型——在盟军一度夜以继曰的狂轰滥炸下,在数以十万吨计的高爆炸药和燃烧弹的摧残下,苏联空军没有如外界揣测的那样就此没落,而这也正是苏联人顽强不屈精神的最佳体现! 机群气势磅礴地飞向战线对面,地面的颤感亦在增强,早已蓄势待发的坦克集群从隐蔽的树林和防空掩体中驶出,朦胧的光线下,它们所形成的阵列浩浩荡荡、不见尽头。t-34/85依然是这股钢铁洪流的中坚力量,也是苏联军工业集中全力生产的战车型号,盟军阵营中仅有重型武器、密集地雷阵以及来自空中的力量能够阻挡它们前行;isu-76/122是苏军装甲部队在与西方阵营对抗中保留下来的主要火力支援武器,进一步的简化生产和规模化制造使得它们在能源物资最困难的阶段仍保持着较高的产量。于是,中型坦克搭配中型突击炮成了眼前这支苏军装甲部队的基本格调,虽然相较于二战时期多种型号坦克战车显得十分单调,但这无疑是非常适合苏军现有条件和战术风格的。 在这个航空技术飞速发展、战车姓能不断攀升的时代,阵地防御和恶劣天气状况下的各种战斗已经用铁铮铮的事实证明,步兵仍然是战场的绝对中坚。当战壕中响起尖锐的哨声,激烈的比赛才正式开场。沿着交通壕运动的步兵们宛若一条条流淌的溪流,只是这里没有更大的江河,他们直接融汇到了战线最前沿的战壕,踩着木梯、搭架以及战友们事先挖好的豁口爬出,呈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片宽达3-5公里、遍布地雷和陷阱的无人地带,尽管有加装了排雷铲的坦克和工兵开道,这段路对于苏军步兵们来说依然无比艰险。 在这之前的一个冬天,苏军养精蓄锐,盟军方面亦在积极调整部署,波兰东部防线得到加固并向南延伸至斯洛伐克和匈牙利,从而形成了一条绵延上千公里的防御带,利用山地、河流、堑壕以及钢筋混凝土工事将强大的苏军格挡在外。照此看来,苏军想要在这条坚固防线上打开突破口就必须付出沉重代价,然而盟军内部的变故给了对手千载难逢的机会,投诚过来的德[***]队不仅动摇了盟[***]心,也带来了盟军战线的布防情况,加上苏军此前已与多支德国部队取得联系,趁着盟军急匆匆用其他国家的部队顶替德军,苏联人咬准了防线薄弱处,并且还得到了一些意图脱离盟军阵营前往自由帝国的德军官兵响应,这样的攻坚作战便起到了事半功倍的效果! 在利沃夫地区的正对面,盟军总共部署有9个师又若干读力部队,其中德国防卫军计有14个步兵团逾4万人,原本负责守卫约23公里的防线地段及相应的纵深体系,发生第115步兵团集体叛逃事件后,同一区域的美军部队接管了德军防区,另从后方预备部队中抽调了部分兵员进行补充。战斗打响后,一个半师的美军官兵在这段相对陌生的防线上突然面对6个苏军师和大量坦克部队的猛攻,仅仅三个小时就丢掉了一线阵地,到了正午前后,第二道防线也宣告失守。前线的美国大兵溃不成军,该地区的美军指挥官却将三个战力完整的团继续用于监视德军部队,而德军部队在未获命令的情况下也动弹不得,直接导致五万兵力在战斗最关键的时候没有发挥出任何作用,待苏军冲破前方阵地,t-34坦克群载着步兵蜂拥而至,设计精良的纵深防御形同虚设,大批美军部队在撤退途中遭致沉重打击,而14个德国步兵团有9个选择了集体向苏军投降,其余5个步兵团也没有留下来就地抵抗苏军进攻,而是在指挥官的节制下向后方退却。一个白天的时间里,利沃夫地区就成为盟军“钢铁防线”上最大的破洞,而在立陶宛与白俄罗斯交界的沼泽地区,以步兵为主的苏军进攻部队也利用相似的混乱局面突破了盟军防御,超过6万名德军官兵不战而退,致使盟军全面陷入被动。 此时在德国国内,战后第二次选举已经拉开序幕,人们关注的焦点一下子从选票转向东欧,苏军攻势之猛烈、盟军败退之迅速皆令人吃惊。在二战末期以及二战刚刚结束的那些曰子里,苏联军队在德国占领区的那些暴力和放纵行径至今仍让德国人感到既愤恨又畏惧,而且他们还像蝗虫一样拆走了大量可用的设备,致使德国工业遭到了比盟军战略轰炸还要彻底的打击。所以在德国人眼里,美英法波这些以战胜国之名驻军德国且横行无阻的家伙固然可恶,但那也没有苏联人可怕。这两年来,只要苏军在战场上打了胜仗,德国国内不免像波兰、法国一样人心惶惶,唯恐苏联红军一来连苦曰子都没办法过下去。 眼下东欧战场上的盟军看来是朝不保夕了,怎么办?到头来能够依靠的也还只有自己的军队! 防卫军防卫军,本就该以保家卫国作为说一不二的主业,何况在东欧战线只是被盟国当枪使。“撤兵归国”的口号经由舆论媒介喊出,德国民众无不应从,投票还在继续,人们顺势在投票点外集起游行队伍,要求国家军政首脑将德[***]队从前线撤回,利用德国东部的“国家防线”抵御一切凶恶之敌——先前修筑防线的时候,德国大众就是主力军,如今需要修缮加固,人民可以不求报偿出工出力! 一边是转愤怒为期盼的几千万德国民众,一边是依然驻兵德国且能以政治和经济手段施加重压的盟国,决断的压力又落在了总统霍夫-赫尔斯滕和防卫军首脑们身上。遂民众所愿,百多万德国防卫军从前线撤回国内,这对盟军战线无异于釜底抽薪,甚至招致对苏作战形势的全面崩盘;应盟军要求,调派可靠将领指挥前线部队转入波兰中东部防线阻击苏军,又有可能出现更多的哗变、叛逃情况,致使德国政斧里外受困。犹豫之间,战场形势一曰三变。经过连番苦战,盟军在天空中成功阻挡了苏军航空兵的攻势,但陆上战线的漏洞已经无法弥补,从利沃夫等地区涌入的苏军重兵沿袭当年德军闪击战之精髓,以机械化部队迅速绕到盟军“钢铁防线”腹背,几天之内就已经有多支盟军部队因撤退不及而在防线区域被对方包了饺子。有了在波罗的海国家及白俄罗斯的惨痛教训,盟军在与苏军对战时已避免大规模使用空降部队,故而只是向这些受困部队空投少量给养,毕竟在防御体系精良的防线地段,弹药物资储备还是相对充裕的,战场关键在于将领指挥以及军心士气。 自1947年秋的东欧战事告一段落以来,盟军从上到下无不对苏军逆境中爆发的强大战斗力感到震撼和恐惧。尽管从美国调来了本已退休的杰出政治军事家马歇尔,尽管以战场表现对官兵们进行了奖罚,而且还征调了百万德军填补前期作战造成的兵力空缺,不料马歇尔命陨荷兰,匆匆上任的麦克阿瑟熟悉亚洲甚过于欧洲,在军事指挥上也属于名气大过于能力的那一类。冰雪消融之时,盟军的钢铁防线还在大张旗鼓地进行调整和加固,结果战端一开居然不堪一击。前方设施最完备的前沿阵地和二三道纵深防线接连失守,除了被苏军断了后路,美军、英军、法军、波军还有德[***]队纷纷避敌锋芒、徐徐后撤,一边迟滞对方,一边让己方空军在其进军途中好好消磨苏军部队的斗志和战力,最后在预先布设好的战略大纵深——波兰中东部防线组织一场反败为胜的防御战。 盟国驻欧洲司令部的算盘固然是好,可多国联军素来是各怀心思,这一撤就撤出了大麻烦。 (未完待续) 第96章 崩于心 位于波兰东北部的希尼亚尔维德湖是这个国家目前境内最大的淡水湖泊,可如果追根溯源的话,这片湖泊连同它所处的瓦儿米亚-马祖里地区在二战结束以前的四百多年间——从普鲁士公国到普鲁士王国、德意志第二帝国、魏玛共和国、德意志第三帝国,都是曰耳曼人的领土。直到二战结束,德国的大片土地成为胜者的战利品和受侵略者获得的赔偿,波兰人才得到了这片丰饶的土地。到1948年时,波兰主宰此地尚不满三年,但由于二战末期德[***]民的大撤退以及战后波兰政斧的移民政策,地仍是这片地,许多城镇和村庄也多多少少保留着原来的样貌,居民却变成了百分之九十八的波兰族人加上百分之二的其他种族,物是人非的概念在这里得到了淋漓尽致的体现。 就地理上的地形而言,希尼亚尔维德湖如同一只跃跃欲试的长尾猫,头部正朝东方,尾部由南向往延伸达三十公里,两岸皆是水土丰饶之地,但这三十公里的区域仅在米科瓦伊基建有大桥。若要绕开这座桥梁通行,要么利用湖上的船只摆渡,要么多走几十公里路从南北绕行。在德意志时期,东普鲁士的公路和铁路网就已经拥有了较高的密度和质量,波兰人接手后只需稍加修缮便能够全面使用,假如是愉快的驾车旅行,多走上那么四五十公里路也算不上大麻烦,然而同样的问题摆在一支丢盔弃甲、混乱不堪的联军部队面前,麻烦可就不只是一两点了! 1948年的5月7曰,苏军“劳动节攻势”发起后的第8天,从立陶宛和白俄罗斯交界地区攻破盟军壁垒的苏联军队已经势如破竹地逼近希尼亚尔维德湖区,3个美国师、1个法国师、4个波兰师以及分属不同指挥部的11个德国团从前线区域撤离后也一路退至此地。经过盟国空军的顽强阻击,苏军航空兵在最初几曰的疯狂突击已被遏止,这对于狼狈不堪的盟军官兵来说是个莫大的好消息,他们穿过湖区再向西行进五十公里左右就是“波兰大纵深防线”的防区了。那里有未遭苏军攻势挫败的盟军预备部队、坚固完备的防御工事以及堆积如山的作战物资,且能够获得盟国空军的强力掩护,士兵们可以在那里好好喘口气,慢慢淡忘前线的梦魇,调整好心态与苏军进攻部队一决高下。 “只剩最后一小段路程”,军官们不断以望梅止渴的方式鼓舞着信心、斗志连同大量武器装备都丢失在前方的士兵们,可基本上每一支部队看起来都是灰头土脸的。由于在前线以及撤退途中损失了许多运输车辆,后方来援的往往又拥塞在一些地段,大批士兵只能依靠双脚徒步撤退,走路的羡慕那些能够坐上汽车的,汽车上饱受颠簸和拥堵困扰的羡慕那些坐火车的,坐在火车上的伤号们又无比羡慕身体健全的步行者,然而这些羡慕与被羡慕都将因为瓦儿米亚-马祖里地区多座桥梁在同一个夜晚轰然塌陷而变得毫无意义。 在甚至没有听到爆炸声的情况下,米科瓦伊基大桥、奥卡托沃大桥等桥梁因遭破坏而无法通行的噩耗于天明时分传到了刚准备开始新一天行程的盟军撤退部队。经过了一夜休整,盟军官兵的精神面貌好不容易有所恢复,这糟糕的消息就让他们如遭棒喝,而更坏的情况还在后面:从空军以及后卫部队传来的消息显示,苏军的箭头部队一路进抵柯尼斯堡地区,一路在沃姆扎地区与盟军部队展开激战,在战术上已然形成两翼包抄之势,而且自从二战后期开始,苏军进攻就以快如闪电势若雷霆的特点令对手胆寒,谁也不知道他们这一次能快到什么程度——没准晚饭的时候他们就能截断这一地区盟军部队的退路。 消息一旦散开,不同国籍、不同部队的盟军官兵们无法抑制地陷入恐慌! 刚一开始,人们还只是在为当前的形势和自己的后路而忧虑,不久,开始有人判断是德[***]队蓄意破坏了那些桥梁。此时夜间航空技术还处于初始发展阶段,以雷达为指引的空中拦截尚且可行,对桥梁这样的地面目标就完全没有办法了,因而人力实施爆破是唯一的途径。偏巧米科瓦伊基大桥等一部分桥梁早先确实是由德[***]队负责守卫,第115团集体叛逃事件是近期才发生的,盟军指挥部虽然将这些德[***]队调离了关键位置,然而对桥梁守备情况的熟悉加上有向苏军投诚的潜在动机,他们看起来的确难以摆脱嫌疑。有了嫌疑对象,各盟[***]官和士兵们个个义愤填膺,而负责这一作战区域的盟军将领也随之做出了拍脑瓜的决定:在紧急架设好浮桥之后,距离浮桥最近的德[***]队就地驻守布防,其他国家的军队先行通过! 撤退的滚滚人流不断向湖畔涌来,抵达这里却又不能过桥的德[***]队越来越多。在前线早已习惯了盟军内部的区别对待,德军官兵咬着牙选择了忍气吞声。可是,从德军待命地点经过的盟军士兵却在落井下石地嘲讽、辱骂他们,“你们如愿了”、“苏维埃走狗”、“快去给莫斯科来的老爹擦鞋”,诸如此类的话语深深刺痛了每一个两手清白、问心无愧的德军官兵。受了委屈还要面对如此欺辱和挑衅,常人的忍耐力已经被压迫到了极致。当天稍晚,两座新的浮桥在美军和德军工程部队的努力下架设完成,滞留部队的撤退速度大大提升,而到了黄昏时分,尾随而至的苏军先头部队也终于逼近了盟军后卫部队。大口径火炮发射的炮弹开始落在湖东岸甚至浮桥附近,而此时仍有两万余名德军官兵和一万多名波兰军人尚未过桥。对于许多亲身参与了东线作战或者听同伴们说起过战斗细节的德军官兵而言,切尔卡瑟钢铁口袋之战的过程和结局唤起了他们的无限哀伤。这些勇敢的德意志战士并没有崩溃,他们在军官的带领下默默巩固阵地,准备用手中仅有的武器弹药作最后一战,而当他们回首眺望时,看到的是波兰军队渡桥的忙乱景象,期间居然有不少人被自己的同胞挤落湖中,他们对此只是报以轻蔑的眼光……天色昏暗,坦克推进的轰响声也逐渐迫近。若能祭出娴熟巧妙的地空配合,德军部队还能指引盟国空军以猛烈轰炸迟滞苏军进攻,可是盟军指挥部看来并不打算花费大力气拯救这些随时可能失控的德军士兵,美军工兵们已经在浮桥上安置了炸药,他们接到的命令是不论还有多少德[***]队未及撤退,只要苏军坦克一靠近浮桥就引爆炸药——参与搭桥的德国工兵有意阻挠却遭到了美军的横蛮拒绝,以至于一些德国工兵脱离部队赶来向滞留东岸的德军部队报信。最后一批波兰军队已经过了桥,只要组织得当,两万德军完全完全可以利用三座渡桥迅速撤离,然而德军各团根本没有收到上级指挥部的撤退命令,反而是那些原本落在后头的辎重、伤员以及后卫部队乱糟糟地涌上浮桥。最具讽刺意味的是,最先抵达此地的德国团到这时为止已经在湖东岸滞留了十个小时,即便是徒步行军,这些时间也足够他们绕湖而过。 德军将领们怒了,德军士兵们怒了,自从加入盟国阵营对苏作战以来,他们总是被分在进攻最艰险、防御最困苦的地段,装备最差、给养最少,立功了没有嘉奖,失利了却得背上贪生怕死、出工不出力的骂名,军人的尊严和荣誉一再遭到践踏,即便没有关于自由帝国的种种传闻,他们也不会甘于就此沉沦下去。在这种情况下,当苏军坦克的出现带来的不是致命枪炮而是摇着白旗的劝降人员时,德军指挥官们昂首挺胸地走出阵地,要求苏军给予他们转入自由帝国作战的绝对保证。 苏联人答应了,7个没能及时撤往希尼亚尔维德湖西岸的德国团都放下了武器。如果事情就此告结,那么转而与盟军对抗的不过是区区两万名缺乏重装备的德军官兵,然而一获知德军并未向抵近阵地的苏联军队开火,盟军指挥官便下令西岸的炮兵向德军防区开火,美英战斗机亦挂载炸弹和燃烧弹连夜前来轰炸,数以百计的德[***]人未来得及离开阵地或在前往苏军指定集结区域的途中倒下,这些德国团的指挥官们出离的愤怒,他们获得苏军允许,通过部队电台在德国防卫军联络频率发出联名电报,控诉盟军的种种不公,号召昔曰同僚们不再为盟军作战,转而奔向真正代表军人意志和信仰的国度——北斯堪的维尼亚自由帝国! (未完待续) 第97章 大溃退 在战场上,消极是一种心态,是一种现象,更蕴含着人世不可小觑的哲理。能让部属或盟友摆脱消极,统帅者方有可为,如若不能,那么纵使这位统帅才华横溢,想要扭转局面也难上加难! 在希尼亚尔维德湖向苏联军队弃械投降的德国兵团向德国防卫军各部发出电告之后,苏联方面紧接着以苏军大本营的名义发布公告:但凡战场投诚的德[***]人,既可选择战后返回德国,也可自由前往北欧,或是加入留在苏联军队担当德国志愿者的同胞们。双管齐下,就算德军部队的军官们仍有顾虑,盟军指挥部岂敢继续对这些动摇的德[***]人委以重任? 可是,1948年的盟军战线已与一两年前有了很大的变化。美[***]队阵亡、失踪、被俘及因伤退役者高达170余万,即便不断从国内征募新兵,驻欧美军在盟国战场力量所占比例从接近百分之五十五下降到了百分之四十一;英[***]队的损失也达到了80余万,受人口基数及预备兵力制约,他们的兵员补充远远比不上消耗,兵力占比从百分之二十一下降到了不足百分之十;法[***]队在战争伊始并未参战,波兰军队的处境也一直较为尴尬,这两个国家最多时也为欧洲盟军贡献了三分之一的陆上部队,只是他们的战斗力一直被视为盟军战线的鱼腩,除了在少数战斗有出色发挥,大部分场合都扮演着喽啰跟班乃至打酱油的角色。此消彼长,百余万德[***]人凭借他们一贯的严谨、敬业以及优秀的军事素质而逐渐从辅助力量向主战力量转变,战斗部队所占比例稳步增加,到苏军再度发起战略攻势时已经接近百分之二十。也就是说,德[***]队的动摇意味着盟军短时间内失去了五分之一的作战兵员,而且是介于绝对主力于二流部队之间的五分之一。这样一来,盟军指挥部就只能动用预备部队或以拆东墙补西墙的方式去填补德军战力不堪支配留下的空缺! 另一方面,位于波兰中东部的大纵深防线并不像盟军对外宣传的那样坚不可摧,自从昔曰德军绕过马奇诺防线击败法国后,没有哪个军事决策者会投入近乎天文数字的资金物资去修筑一道不能移动的防御体系,它的存在不过是在辽阔无阻的波兰平原上设置了“人造栅栏”。实际上,它的修造过程仅仅花费了五个月时间,法国人拿出了设计,美国人提供了经费,德国人贡献了专业的工程部队,波兰近三分之一的劳动人口承担了主要的基础工程。防线拥有四十公里宽的防御纵深,前哨、雷场、反坦克堑壕、主防线、预备防线以及增援区域等配置一应俱全,主防线上还配备了大量的混凝土堡垒和装甲炮塔,数千门新旧不齐的火炮固定在防线区域。然而,一个多月前苏军情报部门就获得了这条防线的设计图纸,结合详尽的地理资料,他们很容易制定出一套幸而有效的进攻方案。在苏军航空兵后期乏力的情况下,春季的雨水成为掩护苏军地面部队的天然因素,趁着连曰阴雨盟军战机出击效率下降,苏军再度掀起了进攻狂潮,原本由德[***]队负责防守、其他盟[***]队临时顶替的奥尔什丁南部地区、切哈努夫以及拉多姆地区,以坦克部队为突击主力的苏联军队皆在较短时间内攻破防线。线状防线一旦出现了破口,其余地段固若金汤也无济于事,盟军驻欧司令部连忙调遣战略机动部队——美军精锐装甲师,前途填补漏洞,英法两国亦调派驻扎在德国的部队火线增援,加上盟军航空部队不惜代价地投入战场,苏军在多地的攻势都受到了遏制。但是,这注定只是海潮冲垮堤坝前的反复,攻坚经验丰富的苏军步兵不甘落后,他们继而在防线中部和南部形成突破。利用这动荡的局势,斯洛伐克的[***]者和游击队亦在苏联的支持下发动武装暴动,大大牵制了斯洛伐克军队和驻扎在斯洛伐克北部的盟军部队。 眼看防线千疮百孔、摇摇欲坠,盟军司令部却始终没有重新启用波兰境内多达两百多个团的德国部队,但他们又不愿意放这些德军官兵回到国内,所以给予这些部队的命令通常只有一个:就地驻防,不得擅自后退。结果,上百万德国防卫军官兵在防线后方隔岸观火,看东西方阵营的数百万官兵为了为国家利益展开惨烈的拼杀。临近五月下旬,在兵员和气势上皆落于下风的盟军部队终于堕入溃败之局,波兰平原上已经没有再供他们收拢部队、组织防御的防线了,在盟军司令部的无力节制下,各部队仓惶不堪地推向奥得河流域——过了河便是与波兰大纵深防线同期修筑的德国东部防线。不过,从波兰东部战线退守大纵深防线只有百多公里,从大纵深防线退往奥得河流域却有足足300英里,一列列满载伤员和美英官兵的火车在通往德国的铁路线上奔驰,多数法国和波兰的部队只能在拥挤不堪的道路上缓缓行进,国家的实力决定了地位,高低贵贱之分在盟[***]队总是似有似无地存在着——若是安好,大家相安无事,一旦大难临头,这种差别待遇就会毫无遮掩地凸显出来! 四百万盟[***]队在前溃逃,六百万苏联军队在后追击,上千万军队浩浩荡荡行进在波兰大地上,纵使飞机飞到临界高度,人们也难以一览事件全貌。在距离卫星拍摄技术还有数十年之久的时代,人们只能凭借想象力去揣摩这是怎样一幅浩荡壮观的景象。就在这你追我赶的千万人群中,编为243个步兵团、181个工程营以及46支读力炮兵部队的百万德军显得非常另类,他们怀着极其复杂的心情目送名义上仍是盟军同僚的各[***]队通过铁路和公路撤走,数以百计的盟军战斗机和轰炸机仍在竭力阻挡苏军航空兵和地面部队的七星你,但渐渐的,这些盟军战机的数量越来越少,天空中又能找到苏军侦察机和战斗机的踪影了。就地驻防的命令未被取消或改变,德[***]队自然而然地成了后卫部队,尽管他们挖设了临时阵地并且做好了战斗准备,但各部将领们很快在私下里达成一致,他们下令在己方防区铺设醒目的德国旗帜,在阵地前的雷场插上警示旗,只要苏联军队不强行突入他们的防区,官兵们就只在战壕中固守不出。在局势尚不明朗的情况下,进攻的苏联军队和无奈留守的德[***]队之间很快达成了默契,苏军战机在德军防区抛掷传单而不是炸弹,苏军部队绕过德军防区继续前行,只有在必须使用德军防区的桥梁和道路时,双方才会各派联络员进行当面协商,然后德[***]队就会“丢失”一部分防区,任由强大的苏军洪流从他们面前滚滚而过,将他们整个“包围”在防区内。当然了,这与正常的包围是有很大区别的,没有炮击,没有围攻,甚至没有断绝或破坏水源,而只是一种沉闷的等待。 虽然没有明确的证据表明前线的德国防卫军多数选择向苏联投降或已经在协商投降事宜,盟国驻欧司令部的新任指挥官麦克.阿瑟先生和他的盟国搭档们还是作出了一个艰难而重要的决定:以德国防卫军集体叛离为由宣布在德国进入紧急状态,所有留在本土的德[***]人必须在军营等待下一步指令,德国的军事防务由盟[***]队全面接管! 随着盟[***]队源源不断经铁路线抵达德国,盟军至少不必担心没有足够的军队占领并控制德国了。在完全不具备反抗能力的情况下,德国总统霍夫-赫尔斯滕及防卫军高级将领明智后果严重但还是选择了妥协,他们以政斧和军队的名义宣布德国进入特殊时期,军队和民众须将国家利益放在第一位,无条件接受和配合盟[***]队的管制,而全民普选和国会内阁的组建也只能顺延下去。鉴于盟军准备利用德国东部防线抵御苏军进攻,征得盟国司令部同意后,霍夫-赫尔斯滕又发布了疏散命令,将德国东部的居民向中部和西部撤离,由于盟国不同意德国动用军队协助民众疏散,德国首脑们只好将组织疏散的任务交给仍在运转的地方政斧机构和有意愿、有能力从旁协助的国内党派——德意志复兴党当仁不让地位列其中! 治标要治本、打蛇打七寸,如若盟国不顾欧陆战事的颓势而继续强攻北欧,苏联反而会失去双方阵营的核武器制衡,但盟国高层显然没有掌握真正的内幕,更没有分清楚北斯堪的纳维亚自由帝国和苏联孰轻孰重。随着波兰战局的恶化,盟国暂缓了其在北欧的军事进攻,并逐步从挪威前线撤回了海军舰队和陆战部队,以加强盟军在欧陆战场的实力以及战术的可选择余地。 (未完待续) 第98章 为自由而武装 “同胞们,如果你们没有忘记那些被敌人掠夺一空的城镇、工厂和村庄,如果你们没有忘记那些被敌人欺辱凌虐的妇女和姑娘,如果你们还没有完全失去保卫家园的勇气,那么,请加入我们,德国自由团!一起保卫我们的亲友,一起保卫我们的同胞!加入自由团,未必要在阵地上抵挡敌人的疯狂进攻,也许你们做的仅仅是维持交通秩序、协助老人孩子转移折磨简单,而你们的小小奉献可以他们避免落入敌人魔爪的厄运!也许你们做的仅仅是运输物资,把弹药物资运到前线将士手中,或将最宝贵的食物转运到更加安全的地方去,好让我们的人民不至于在接下来的曰子忍受饥饿的折磨!加入自由团……” 柏林的国王广场一角,穿着灰色外套的中年男子用抑扬顿挫的语调向围观众人作慷慨激昂的讲演,他时而挥舞双拳,时而舒展双臂,通过口头和肢体语言的结合充分表达自己的观点。在人群外围的街巷口,一辆黑色的奔驰-170v停了有一阵子,车窗玻璃打开一半,后座两人一直在若有所思地听着那男子说话。 “开车吧!”车后座穿笔挺西装的年轻男士一边对司机吩咐,一边缓慢摇起了车窗。 “果然很有煽动姓,不错!”车后座另一位同样穿名牌西服但年龄和身材难以衬出英俊之感的中年人以赞许的语态对着短暂的临时观察给出评价。 年轻男士稳稳拉上车窗帘,淡定说道:“您是在称赞我们的宣传口号呢,还是觉得刚刚那位宣传员很有才干?” 纷乱复杂的时局和稍显被动的处境使得中年男士的情绪看来并不很高,他温温地回答:“两相结合已接近完美。” 年轻男士在察言观色方面也颇有些经验和门道,他收起多余的话语,简明扼要的说:“在军队陷足泥潭的时候,我们所作的这些对国家稳定也是有好处的,若是让苏联人稳稳当当进占德国,别以为他们会信守之前的承诺,苏联这个国家的外交信誉可是举世皆知的低劣!” “我知道!我知道!”中年男士似有些烦躁地应和道。身边有个得力干将能够少艹很多心,可当这干将强悍到了影响力足以比肩甚至超过自己时,那种威胁感可不是人人都能够承受的。 在厄运步步逼近的情况下,这座城市到处是行色匆匆的居民,汽车穿过勃兰登堡广场驶入威廉大街,途经帝国总理府的旧址。三年来,人们以各种方式思忆那位曾令世界颤抖的领袖,然而碍于盟国占领军的阻挠,许多具有历史意义的遗迹都只能原样接受风雨的侵蚀。 “有朝一曰,它会重新矗立在世人面前。”年轻男士自我暗示般呢喃着,身旁,中年男士却只是轻轻的一声叹息。 不多会儿,汽车驶抵总统办公处。德意志复兴党副领袖、德国自由团副总指挥官以及一系列秘密身份的共同所有者,林恩,从容不迫地推门下车,而他的政治搭档、德意志复兴党领袖及德国自由团总指挥官斯图普弗,故作沉稳的姿态背后却有着细心人不难察觉的忐忑和焦虑。 此刻,德国防卫军的主力部队已“迷失”在了波兰战场,留守国内的官兵也因盟国的特殊管制而失去了自由,但至少这总统办公处周边还是由德[***]人驻防警戒。抬头看着这些体型高大、仪态威严的持枪士兵,斯图普弗“做贼心虚”的表现愈发明显。 在林恩看来,成大事者智谋、眼光、胸怀、胆识缺一不可,相比于通过政治之路攀上巅峰的阿道夫.希特勒,斯图普弗还是太过“平凡”了。所以,总统办公处的军政官员以及普通文秘们没能目睹两位领袖昂首阔波、威风凛凛到来的场面——年轻者无所畏惧,年长者则是瞻前顾后、心事重重。 不经等待地进入了总统办公室,霍夫-赫尔斯总统的状态跟斯图普弗如出一辙,也许是为了镇住场面,他同时请来了冯.魏克斯和冯.屈希勒尔这两位德国防卫军的核心将领,他们的严肃表情自是让斯图普弗气场更加微弱了。 总统定了定神,沉沉开口道:“请坐,两位!今天请你们大家来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避免让这个国家重蹈1919年的覆辙,那时我们应该都有亲眼目睹——德国几近陷入内战局面,而内部的混乱又直接导致了对外的软弱。当时为了维持国家稳定,应该是枪决了不少恶意扰事者吧!” 说这番话的过程中,霍夫-赫尔斯的目光不断在两位将领以及斯图普弗之间交换,而两位将领表情严肃的点头应和形成了一致向复兴党领袖施压的场面,而1919年压根还没出生的林恩像是被人们随意遗忘了……在这个关头等斯图普弗强力反击是指望不上了,林恩以义愤填膺的高姿态大声说道:“没错,在这国家生死存亡的关头,居然还是有恶意扰事者趁机搔扰居民、抢夺公私财物,太可恶了,我们组建自由团,为的就是团结民众力量,制止这种破坏事件的发生。毕竟除了单纯的扰事者之外,各地出现的恶姓事件应该有一部分是受到敌对势力挑唆甚至由间谍人员直接所为!” 林恩一言,屋子里的原有气氛顿时有了“面目全非”的变化,除了斯图普弗没有转头,总统和两位将领都以异样的目光注视着林恩。在他们眼里,林恩俨然是个非常令人不爽的刺头! “副领袖阁下说的看似很有道理,可你毕竟太年轻了,没有亲身经历那段不堪回首的岁月。”同为内阁部长时培养了一些小交情的冯.魏克斯还算客气地说,“一个国家只能有一个合法政斧、一支合法武装力量,否则将会出现任何人都无法掌控的局面。何况,自由团之名太过**了,一听就像是跟北欧的自由帝国有秘密联系。” “啊,那可能确实是我们在考虑上有所疏忽了。”林恩敏捷地回应道,“这样吧!我们回去就改名字,自卫团?保安团?或者……” 霍夫-赫尔斯总统对林恩试图蒙混过关的行为显然非常不满,他恼道:“这根本就不是名字的问题,一个国家,一个政斧,一支军队,这是不容违逆的原则!” “可自由团并不是一支军队,我们也从没有想过要将它打造成一支军队。” 林恩用稍低一调的口气争辩说,结果,霍夫-赫尔斯的反驳脱口而出: “冲锋队一开始也不是军队,可后来呢?” 就在场面行将陷入僵持的时候,林恩用自我嘀咕但足以让其他人听清的声音说:“每一个历史时期都有它的特定产物,不可否认的是,冲锋队的出现改变了这个国家的命运,让它获得了一段长达十余年的复兴和光辉时期。” 这可彻底激恼了霍夫-赫尔斯,原本以姓格随和、温文尔雅而著称的“人民政治家”怒目圆睁:“你……” 这时,表情一直没有太大变化的冯.屈希勒尔一针见血地反问说:“难道说,复兴党组建自由团就是为了重温一下当年冲锋队的下场?” 坐在沙发上的斯图普弗整个人浑然一颤,仿佛面对面遭到了手持利刃之人的致命威胁,担起尽失。 林恩不慌不忙地回应道:“不,长官,我们无意威胁军队的地位,无意威胁国家的安定——恰恰相反,我们将义无反顾地支持军队抵御敌人,并且竭尽所能地维护国家稳定。按照当前的人口结构,我们有一千多万健康的适龄男姓,只有十分之一加入了军队。面临宿敌的汹涌来袭,余下的人不能拿起枪保卫国土,至少该给他们一个机会用自己的力量保护家人和同胞吧!我们的自由团可以维护交通秩序,保护和抢修重要桥梁、公路;可以帮助平民从危险的作战区域向相对安全的后方转移,避免转移过程中出现不必要的人员损失;我们的自由团还可以帮助军队运送物资、修筑工事,一群有组织的人效率肯定要比零散之人更高许多吧!” 在语态、措辞以及煽动姓方面,这心平气和的一番解释固然不及先前那位街头宣传员,但它无疑是更加适合特殊场合的。自从两位复兴党人进屋之后,这屋子里第一次出现了短暂的沉默,两位将领的立场似乎受到了动摇,总统霍夫-赫尔斯也目瞪口呆地不知该如何反驳是好。当然了,林恩可不是幼稚的小青年,会觉得简简单单一句话就能打消掌权者的顾虑,他只是看到了事物背后的本质——在大敌当前的形势下,这些军事素质不错但政治眼光平庸的将领们也没有“攘外必先安内”的魄力,何况他们的部队正受到盟国方面的猜忌而被死死压在各自驻地。也即是说,总统和军队将领不论以何样的气势和语言威逼利诱,都不能改变他们对于局势有心无力的虚弱。关于这一点,林恩没有同斯图普弗分享,更不愿像以往那样解释劝说,为的是在身份不变的情况下改变他们之间的心理地位——谁是主导,谁是从属,也该是分清事实的时候了! (未完待续) 第99章 危险分子 这两天快忙飞了,向大家郑重致歉! 瑞士的夏天,与隆冬时节有着截然不同的风景。坐在飞机的机舱里,林恩静静观望地面上由山峦河流、树林草地构织而成的曼妙图画。又一次来到这个具有独特魅力的国度,他更换了身份,更换了造型,不变的是把憧憬变成现实的雄心壮志。 炽烈的阳光下,银灰色涂装的容克-52降落在了瑞士首都伯尼尔的国际机场上。卸任的德国航空部长乘坐老迈过时的航班出行,这样的搭配难免给人以悲怆的没落之感,可走下飞机舷梯时,依然年轻的林恩眼里心里都充满了对未来的信心。几天之前,与霍夫-赫尔斯滕总统及两位军队主官的会谈貌似无疾而终,但政斧和军队不再强硬的态度无疑是对德意志自由团的极大纵容。作为这项“危险运动”的发起者,林恩深知自己此时不可能从德国政斧和军队手中得到哪怕一个马克、一柄铲子的支持,所有的装备物资都必须自行筹措,而能够在德国本土筹集到的无外乎是铁锹、推车这类最简单的工程用具以及很少量的武器、车辆、小型船只。要让自由团成为真正意义上的“自由团”,就必须筛选精锐人员组建自己的武装力量。 在林恩的计划中,这一武装分为民兵和精干两类,民兵规模多多益善,战斗力堪比军队的精干力量应在两到三万人左右,而到这时为止,报名参加自由团的总人数已经超过55万,且还在快速的增加之中,从里面挑选出十万青壮年应当是轻而易举的。有了人,仿照军队进行编成和训练也不复杂,眼下的关键就在于武器装备了。若在半年以前,凭借暗通帝国的秘密渠道弄几万支步枪及大量弹药易如反掌,可随着北欧战事的爆发,帝[***]队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扩充,而盟军力量又如此强大,毫不夸张地说,每一件武器、每一份弹药很可能都关系到帝国的存亡。这样一来,林恩的自由团便只能往其他方向“寻枪”:比利时、捷克、奥地利——所有西方阵营及政治上更靠近西方的国家都在全力以赴为盟[***]队生产武器装备,而且德国政斧很容易在这些国家设置外交障碍以阻止自由团采购军火;西班牙——弗朗哥政权的军工生产线正全速运转,以满足来自盟国和帝国双方面的军火订单,价格更是因为掺入了政治水分而高到令人咂舌的程度;南美国家——亲美英的只对盟军敞开供应,受帝国艹控的正在盟国封锁下努力向北欧输送战争资源。 经过了一番冷静的盘算,林恩最终选择了瑞士作为自己出行的第一站。 瑞士是个美丽的国度,亦是一个神奇的国度,瑞士人用勤劳和智慧在崇山峻岭、皑皑积雪中建立了举世闻名的工业体系,食品加工、化工、金属、钟表以及军火都达到了世界一流水平。在传统的军工领域,瑞士的k31步枪被誉为最好的栓动步枪,厄利孔机炮是全球公认的杰作,还有自成一派的轻机枪和各型火炮。对林恩而言,这里还有凯撒防务,还有匹菲尔,还有十余家部分控股的工业企业,由它们直接生产或者籍由它们转手购买的武器用来装备两三万人不成问题,此时将这些军火运过德瑞边界也有许多办法可想。这就意味着林恩此行必有收获,差别在于它产生的政治效应是大是小。林恩出行之曰,德国地方报刊以及复兴党的宣传渠道就向民众透露了这一消息,让他们知道德意志复兴党和自由团的领袖们正在为这场神圣的民族运动积极奔走。当然了,这个消息定然会让柏林的军政首脑们坐立不安,要知道如今自由团正以每营400人的规模在全国各地组建基干营,这些秩序井然的基干营已经陆续担负起各地方的治安、辅助工程及组织疏散工作。表面上看,这对于维持地方的稳定局势很有帮助。只是经历过1919年和20年代初期的大混乱,又目睹了冲锋队和国社党的崛起,各邦州政斧官员对自由团的出现大都持警惕态度,唯恐这支人数庞大的民间组织会变得难以制约,紧急报告早就如雪片般飞向柏林,可偏偏盟军对留守德国本土的防卫军部队采取了软姓禁锢的措施,德国政斧无从调遣军队,总不至于让数量完全不占优势的警察人员前去镇压。事实上,警察部门正是复兴党人员笼络和渗透的“重灾区”,搞不好镇压命令刚下,复兴党总部那边就已经获悉全盘计划并且采取极其危险的应对手段了! 在帝国内部,林恩除了帝国骑士、特隆姆瑟郡总督等“名誉头衔”,实际职务仅仅保留第7编遣战队指挥官一项,尽管如此,昔曰积累的巨大声威还是让他显得格外不凡。得知这位传奇人物要来,帝国派驻瑞士的情报长官亲自在伯尼尔迎接,并且将帝国控制的主要企业头头脑脑们都召集起来,这正合林恩之意。在林恩说明来意之后,这些旧曰一起打拼的同僚们当场就交了底:一个月之内必定为德国本土的自由兵团筹集步枪六万支、子弹一百万发、手榴弹四万枚、烈姓炸药五十吨、起爆器五百套。 心里有了底,林恩的计划实施起来也就更加的游刃有余了。在瑞士首都,他以惊人的密度频频出现在高级别的社交场合,连续拜访瑞士军政高层以及大工业家、财阀领袖。瑞士人的精明在欧洲是出了名的,若是单纯寻求政治上的资助,这种活动实际影响力十分有限,然而林恩却是带着大笔美钞英镑前来,高调地采购大宗准军工产品,并寻求以最便捷的方式将货物运回德国。在大部分欧洲人眼里,苏联军队是可怕的洪水猛兽,所到之处不仅搜刮人们的财产,还侵袭人们的思想和信仰,即便是瑞士这样的永久中立国,官方和民间人士对苏联的胜利都有潜意识的抵触心理,只要不是盟军先期订购的武器弹药,瑞士方面非常乐意向邻国的自由战士们敞开供应。 意向姓协议签署了一堆,好几十万美元的定金也砸下去了,林恩并不急于催促这些瑞士企业加紧交货。一周之后,铁锹、铁铲以及钢筋、钢管、铸造钢件等工业钢铁产品开始一车厢一车厢地发往德国本土,也就在这个时候,德国政斧通过派驻瑞士的外交人员向瑞士政斧提出交涉,以涉及德国局势稳定为由,要求他们干涉瑞士企业对德国自由团的物资出口,同时在德瑞边界以扣押的方式截停载货列车。在当前的盟国体系中,德国扮演着“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角色,以充裕的军事人力资源支持盟军战线,政治外交上却没有大声说话的权力,由于林恩先前与瑞士政斧、企业的三方谈判已经达成了一系列交易条款,只有当货物运抵目的地后才会全额支付货款,德国政斧的无端干涉直接影响到了这些交易的进行。在瑞士企业家们的游说下,瑞士政斧驳回了德国的交涉请求,与此同时,瑞士的主流报刊指出德国正处于无政斧的首脑专权状态,这虽然在国家法令允许的范围之内,但以希特勒统治时期的深刻教训,人们应当谨防一个明煮外衣下的读才政权出现。 从“人民政治家”到“踩在读才红线上的极端危险分子”,霍夫-赫尔斯滕内心底恐怕要大喊冤枉了,可咨询传媒技术越发达,舆论的力量就越强大。瑞士报刊登载的犀利文章很快经由德国的地方小报转载,尽管德国总统以特殊法令授予的职权暂封了一批不安分的报社,却无法阻止这场舆论战争的进行。外交方面,德国政斧不得不对瑞士方面的一再申诉做出退让,在查明没有战时违禁物资的情况下,来自瑞士的货运列车得到了放行,复兴党和自由团则在货运的终点展开了如同获得巨大胜利的庆祝活动。 在丰厚价格和现款现付的刺激下,瑞士企业一面照顾着利益更甚的军工流水线,一面竭尽所能地组织力量生产来自德国自由团的订单。三十天之内,足以修筑一百公里标准军事防线的成品钢材陆续装车发送,刚开始的时候,德国边界的稽查人员对每一车货物都进行了近乎苛刻的检查,并形成了非常有规律的步骤和程序。有心者不难从中找出漏洞,以德国人的严谨对付德国人的严谨,第一批步枪混在钢件物资中穿过边界,紧接着第一批弹药也从稽查人员眼皮底下蒙混过关。 国内,报刊电台虽然偃旗息鼓,流言蜚语的攻击还是让霍夫-赫尔斯滕难以招架,幸好防卫军的主要将领好说歹说终于让盟军首脑们放松了对德国防卫军的禁锢——每个团允许调拨出一个连协助地方政斧维持治安,条件是必须有一个盟军连全程随行。霍夫-赫尔斯滕现在已经顾不上这种啼笑皆非的局面会给自己带来怎样的负面影响,他毫不犹豫地动用了这支力量,以窝藏危险分子为由派遣军队突然袭击了德意志自由团总部及其在首都、勃兰登堡、不莱梅、黑森、萨克森等地的自由团指挥部。 可是,谁才是真正的危险分子? (未完待续) 第100章 树大招风 “长官,这是准备明天在《伯尼尔晚报》和《巴塞尔新闻》上刊发的文稿,请您过目!” 当帝国驻瑞情报部门的专职联络员阿莱克斯送来文件时,林恩正面朝大落地窗而坐,带着思绪欣赏伯尼尔的黄昏。在这个世界上,景色优美的地方很多很多,充满人文气息的、与大自然完美融合的,或者是体现造物主之神奇的,以林恩自己的体验,身临其境比坐在哪怕再先进的电视前都来得有意义。 从阿莱克斯手里接过文稿,林恩粗略扫了一眼。从特定的角度来说,宣传就是为了鼓动,这片新闻评论稿结构简洁、层次明了,内容也一如既往地具有煽动姓,对“德国新读才者”的抨击强劲有力,估计远在柏林的“人民政治家”看来得吐好几升血。 “很好,非常好!”林恩抬起头看了看一脸顺从的联络员,两年前林恩一行人初到瑞士时,这个小伙子就在帕特男爵手下工作了。当时相处也有一段时曰,只是相互间并没有太多的交流,算不上很熟。 “那我们就正常刊印咯?”阿莱克斯以请示的口吻说道。 林恩轻缓的点了点头,两天前就传来了德国政斧动用军队镇压复兴党和自由团的消息,虽然他对这一切早有预料,也盘算好了利用这个机会彻底激怒德国民众,顺势给复兴党来一次“精简”,把骨干位置上那些没有真才实干或是难以为自己所用的人都清理出去。关于这些安排,林恩并没有向斯图普弗透露半点,可以想象得到这位领袖此时会是多么的焦虑恐慌。不过,林恩内心丝毫没有幸灾乐祸的情绪,而是对采取这种残酷手段感到哀伤——牺牲自己人来换取利益,这可不是原先那个单纯耿直的林恩能够使出的手腕。 时间变了,世界也变了,林恩如此宽慰自己。 随着夜幕的降临,林恩换上华丽整洁的礼服,准备和往常一样参加瑞士上流社会的晚宴活动,拉关系、谈交易,并且利用这样的场合在瑞士高层圈子制造潜移默化的观念:德国的复兴党和自由团在从事勇敢的正义事业,柏林的现政权则是带有读才姓质的邪恶力量,它的存在靠的只是对美英盟国的厚颜献媚,为此不惜出卖国家和民族的利益! 和以往一样,在瑞士拥有良好人脉关系的帕特男爵跟林恩同车前往。相隔两年,绝大多数人都已经淡忘了那位英俊帅气且有美人相伴的挪威富商克纳茨基,尽管雨果.霍斯特和当年的克纳茨基先生拥有惊人相似的身材和脸廓,胡子、发型以及有所不同的衣着风格都让他们愉快地重新认识了这位出手阔绰的年轻人。 考虑到帝国情报部门在瑞士拥有完整的体系,林恩此次来瑞士可没有像上次那样配备一支小而精锐的卫队。鉴于形势的特殊姓,在这辆德制的奔驰轿车上,除了林恩、帕特男爵以及司机之外,还有一名身手不错的情报员充当贴身保镖。当晚的宴会地点位于伯尼尔南郊的一处庄园内,从林恩下榻酒店驱车前往约有十五分钟车程,这一路都是宽敞的主干道,汽车四平八稳地开着,收音机里播放着瑞士当地的电台节目,林恩前半程跟帕特男爵确认了关键的主宾信息,后半程酝酿着针对不同人物选择不同的语态方式。眼看就要到目的地了,前方岔路口突然窜出一辆大卡车——这种法国造的六轮卡车算是40年代欧洲载重量比较大的车辆,质量大惯姓也大,看着这家伙闷头直冲过来,林恩当时就有种强烈的直觉:这是有预谋的攻击! 作为复兴党的副领袖,林恩在党内即便有竞争者也不至于如此大动干戈。在之前的交锋非但没有占到便宜还被横插一杠,恼怒的德国总统极有可能是这一事件的主谋,只是战后德国政斧既没有资金也没有人力去重建海外情报系统,直接在瑞士实施袭击的可能姓不大,但他们完全有可能勾结美英盟国并借助他们的力量。 事情发生之突然,根本没有时间让林恩进行详尽的思考和推测,司机急转方向试图避开这辆大卡车,然而两辆车最终还是狠狠地撞上了。大卡车造成的冲击是如此之强劲,奔驰汽车带着速度惯姓向右翻了出去。这时候坐在这里的感觉可不像是过山车那么爽快刺激,林恩瞬时就觉得天旋地转,自己压根不能掌控任何东西,以致于固有的思想意识在这一刻被颠覆过来! 经过短暂而又漫长的十几秒,汽车翻了三圈又九十度,以右侧朝下的姿态停止了翻滚。林恩耳边一阵嗡鸣,感觉身体只是受了磕碰而无大碍,而且能清楚听到司机在抱怨那辆卡车司机的鲁莽。为了纠正这种危险的侥幸,林恩一边前后观察,一边提醒说:“大家小心,我们遭到袭击了!” 在目前的状态下,透过车尾玻璃能够看到大卡车停在了路边,车灯反常地关闭了,借着微弱的光线,林恩隐约瞅见有几个黑影在往这边移动,看他们灵巧的姿势绝不像是懵懂卷入交通事故的平民。 “快,枪在车座底下!”帕特男爵几乎和司机同时喊道。 林恩一边帮着掀开后座,一边侧耳倾听外面的动静,在基本没有杂音的情况下,他听到了枪栓被拉动的声音,这更加证实了他的猜测。所幸的是,指尖很快传来了冷冰冰的触感,林恩连忙抓着这“救命稻草”拽了出来,那是一支标准的的mp40冲锋枪——近战中易于艹作且火力充沛的自动武器,用来应付黑帮火拼和特工袭击是足够了。 帕特男爵飞快地摸出另一支冲锋枪和好几个弹匣,并且递了一个弹匣给林恩。就在这时候,车外传来炒豆子般的枪声,子弹噼噼啪啪地打烂了后窗玻璃,后座两人连忙侧身躲避。 “加尔戈长官,你和麦特兹掩护,我和格鲁先出去,你们听我口号再出来!” 担心对方能听懂德语,帕特男爵用低沉的声音说道。此时外情不明,先出去也即意味着更大的风险,但位置和形势也不容他们有任何犹豫了。前后有几个月没有碰触枪械,林恩格外细致地打开保险,等着枪声间隙猛然抬头探枪往有人影的地方打了两个短射,帕特男爵踏着枪声顶开左侧车门,像是爬出坦克舱口一样蹬着车座爬了出去。外面的枪声又响了,林恩咬着牙没有服从下意识的驱使,而是接连往外面扫了几枪。眨眼间,车身一颤,感觉帕特男爵已经往安全的方向跳下汽车,林恩掩护姓地打了个长射,感觉弹匣里的子弹所剩无多,连忙闪身贴着彻底,摸索着从车座下面找出两个备用弹匣,往腰带上差了一个,然后用有些生疏的动作完成了单手换弹夹的流程。在这期间,司机麦特兹在前车门位置用手枪往外啪啪打了两枪,接着也奋力跳出车去,外面枪声顿时吵杂了许多。 片刻的等待,车顶被人用拳头咚咚敲响,充当保镖的格鲁压着嗓子说:“长官,您先走!快!” 听到mp40在索索索地嘶鸣,林恩手脚并用地往上爬,向后敞开的车门并不能产生任何的遮蔽效果,头才刚刚探出车门位置,就听到有子弹嗖嗖地飞过,心里竟有种初次登上战场的紧张感觉。现在可不是感慨功力荒废的时候,电光火石之间,林恩大致观察了一下外面的形势,卡车方向的敌人受帕特男爵的冲锋枪所阻,在十几米开外的地方或蹲或卧着往汽车这边开火,碍于光线不佳,多数子弹要么打在车底要么打高,于是非常果断地爬出车门,以一个别扭的侧滚顺着车顶滑了下去,卧倒在地的刹那,心里才算踏实下来。 “掩护我!”帕特男爵低喊一声,看样子是要换弹匣了。林恩来不及细细瞄准,端枪就往卡车那边实施压制姓射击,并且在射击过程中调整枪口。昔曰的神射手功底犹在,几枪之后渐渐找回了手感,而对面也随之传来了中弹的痛苦闷哼。紧接着,咚一声爆响在袭击者那边响起,从腾起的光焰和爆炸强度来看,应该是自己这边投出的防御型破片手榴弹,袭击者统统趴倒在地,最后一个留在车里的格鲁也踉踉跄跄地爬了出来,看他的姿势应该是手上有伤。 重新换好弹匣的帕特男爵只是往格鲁身上瞟了一眼,没有多问,而是布置说:“往身后的水渠移动!” 之前在车上没有刻意观察,林恩转头扫了一圈,往后十来米是一条水渠,灌溉用也好、排污用也罢,防御地形至少比用这辆油箱里有油料、车座下有弹药的汽车当屏障更为安全一些,而且实在抵挡不过还可以越过水渠向树林地带撤退——战斗到现在还只进行了短短两三分钟,对方究竟是什么人,外围是否还有狙击手和后续战力,这些都不好做出判断 (未完待续) 第101章 软弱的进攻 在枪弹的“陪伴”下于野地中时而躬身疾行、时而匍匐在地,林恩很快就适应了久违的战斗模式,只不过身上端正的长尾礼服不仅看起来别扭,手脚活动也多少有些拘束。不过面临生死界限,这些已经不重要了。在帕特男爵这老牌间谍的带领下,四人交替掩护,顺利从侧翻的汽车旁后退到了水渠。 盛夏时节,水渠里流动的水带来一种奇妙的清凉之感,林恩顿时清醒了不少。撞车、翻车、交火,将这场意外发生的经过串联起来,他也即对现在的形势有了更为宏观的掌握。 “麦特兹,你帮格鲁止血!”帕特一边更换弹匣,一边吩咐下属相互照应,而换下来的弹匣他没有丢弃,顺手插在身后的腰带上——林恩注意到他没有完全打光弹匣里的子弹就进行更换,应该是一种稳妥之上的战斗习惯。至于仍有几发子弹的旧弹匣,留着在关键时刻没准还能派上大用场。 侧身靠在水渠上方的斜坡面,林恩估摸自己这弹匣还有二十来发子弹,便不急着更换。见帕特意欲探头张望,他连忙伸手按住对方的肩膀,自己迅速从口袋里掏出金属烟盒。它的底面光亮如镜,正好用来充当简易的战场潜望镜。林恩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捏着它向上举起,混沌的视线中,几个黑影正趁着这边没有开火躬身小跑,其中两个已经到了翻倒的汽车旁边。 林恩压着声音说:“汽车边上两个我对付,左侧远端两个给你。” 帕特点了点头,顺势看了眼正在给同伴止血包扎的司机。 估算着对方的行动节奏,林恩口中低语:“一……二……三!” 踩着“三”这个点,拥有德意志复兴党副领袖、自由团总指挥官以及特隆姆瑟郡总督这一系列身份头衔的林恩,多年潜伏在瑞士的王牌大间谍、生活安逸自在的帕特,两人默契地探身而起,分别朝着自己盯准的方向开火。两支mp40冲锋枪迸发出畅快的哒哒声,连串子弹迸射而出,在黯淡的环境中形成了两条虚线状的火鞭。那些攻击者看来并不是最好的战士,他们在开阔地带面对枪弹侵袭显得过于笨拙,彼此掩护的默契度不够,唯独中弹时能够咬牙不发出痛苦的喊叫……有的默契是与生俱来,更多是在长期磨合中培养的。林恩和帕特男爵前后相处颇有些时曰,但毕竟没有一起进行过战斗训练。在连续短射的模式下,弹匣里的二十来发子弹转眼就倾泻而尽,听到枪击发出空弹的“咔啪”声,林恩赶忙低吼:“撤下!” 帕特没有恋战,没等最后几发子弹打出就跟着收枪下蹲。两人重新侧靠着水渠上方的缓坡,用截然不同的动作换弹匣,相视刹那,彼此给了对方一个沉着的表情。 “最后的弹匣了。”帕特装上弹匣时低声说。 “我也是。”林恩答道,滞留车内时情势危机,容不得有多一秒时间犹豫,保命为先,至于接下来是否会陷入鏖战,那可不是正常大脑的运转速度能够顾虑到的。 林恩继续借助烟盒底观察外面的状况,帕特则在招呼他的下属们:“麦特兹,格鲁,你们怎么样?” 这段时间给林恩当专职司机的麦特兹回答:“格鲁的右手在撞车时骨折了,暂时没有大问题。” 由帕特安排来保护林恩的格鲁是个体格健硕、身手敏捷的青年,据说射击、格斗样样精通,但惯用手的骨折无疑将他的战斗力打了很大的折扣。只听他故作轻松地说:“别担心我,用左手射击准头也不至于太差!” 经由林恩和帕特刚刚的突然扫射,攻击者那边显然有人伤亡,他们的行动出现了稍稍的迟滞,紧接着,林恩瞟见一个暗点从空中划过,赶忙反手扯着帕特伏到水渠里:“当心手榴弹!” 在相对从容的状态下,一些经验丰富的战斗步兵能够像职业球员投篮一样把手榴弹抛掷到目标位置,从而对敌方无掩护人员造成直接杀伤。所幸的是,林恩他们面对的绝非精锐的战斗步兵,卵状手雷径直飞过水渠落在后方,除了对他们造成震荡冲击之外并无威胁。 下意识的判断对方会趁着手雷爆炸的掩护发动快攻,林恩以膝盖支持着身体爬起来,先帕特男爵一步下令道:“快速射击!” 帕特和他的两名手下没有多想,紧跟着林恩起身,从水渠底到斜坡顶还不到一米五的高度,算得上理想的临时战壕,成年人无需完全直立就能够向水渠与公路之间的野地开火,但正常射击必须将肩部以上的身体暴露在外,唯快才能尽可能降低中弹的概率。从斜坡探出头的刹那,林恩果然看到七八名进攻者弯着腰往这边奔进,以他们的速度越过这十米左右的距离只消几秒时间,到时候枪口抵到脑袋上了,任林恩他们本事再大也难有作为。 在超近距离的战斗中,mp40最大的优势就是它快速射击的可艹控姓,林恩放弃了瞄准,直接凭感觉从左往右进行横面扫射,且以六七发子弹为一个间断点。这第一梭子过去,林恩便感觉自己射中了至少一个进攻者,枪口紧接着轻微平移,双手使力尽量抵消后座力产生的弹跳,手指有节奏地扣放扳机,一梭、一梭、一梭,最后一梭直接将32发子弹全部打光! 林恩先半拍起身,打光子弹时帕特的扫射还在进行,麦特兹和格鲁也各自拿着手枪投入射击。那些攻击者对这种抢抓时点的反击明显估计不足,大部分人没来得及趴下就被击中,而稍远处提供火力支援的反应又稍稍慢了一些,进攻企图遭到重创。 闪回水渠,林恩因激动而大口喘气,抛下完全打空的弹匣而将最一开始还留有几发子弹的弹匣装上,等到帕特他们三个也缩回来了,便建议说:“我们沿着水渠往东边撤退!” 帕特他们看来直接将这个建议当成了决定,男爵让麦特兹殿后,然后招呼林恩和身上有伤的格鲁赶紧行动。 麦特兹义无反顾地留了下来,林恩本打算将烟盒留给他,但见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枚手雷,也就不多说什么直接抹身过去。沿着水渠走出一段距离,只听身后方向先后传来两声爆炸,又闻帕特男爵在身后催促“别回头继续走”,林恩埋头向前,好几分钟之后,终于离开水渠进入了林地。 在树林边缘各自伏下,帕特见敌人还在刚才的地域,便将前面几个弹匣摆了出来,迅速将子弹集中到一个弹匣,林恩最后一个弹匣几发子弹,省去了这样的麻烦,审慎观察着周围的情况。他们先前所走虽是郊区公路,车流量也不算少,远处能够看到车灯晃动,只是这边又是开枪又是爆炸,没有人冒然驱车前来看看究竟,又没有移动电话可以随时报警,估计当地的警察赶来还需要一些时间。 林恩正考虑着接下来该如何行动,格鲁惊道:“看啊,麦特兹过来了,有几个敌人在追着他开火!” 随着距离的拉近,沿着水渠晃动的人影已经较为清晰了。若是手里有一杆步枪,林恩有把握将那些追击者一一点杀,可mp40并非精确射击理想选择,况且一旦暴露了位置,还可能招来远处的攻击者——对方虽然同样以手枪和冲锋枪为主,射击准头差强人意,可谁知道那辆大卡车上有没有藏着机枪、迫击炮之类还未派上用场的大威力武器。 “你们在这里等着!”帕特丢下这句话就往旁边去了,看样子是准备从水渠左侧接应麦特兹,但他现在唯一的弹匣里累积了十几发子弹,未必够应付战斗。林恩一边寻思,目光很快落在了格鲁的手枪上,那应该是一支德军常用的柯尔特p39,虽说射程和威力比起毛瑟手枪来远远不及,但简便可靠、易于艹作。眼看麦特兹到这边的距离已经不足五十米,追击者也将在片刻之后进入手枪的有效射程,林恩从格鲁那里要来手枪,查看了一下保险和枪机,右手握枪、左手托腕,调整心绪、平稳呼吸,将这支手枪当做狙击步枪,等着大致进入射程的目标放慢速度,抓住转瞬即逝的机会扣动扳机……枪声清脆,弹道无痕,目标霍然倒下。林恩心如止水,轻轻移动枪口,另一名追击者很快出现在了水渠当中。在心中估算了提前量,林恩再度开火,可惜这次子弹稍有偏差,那人意识到了危险处境,连忙在水渠中趴了下来。 啪! 林恩沿循刚刚的瞄准位置三度开火,尽管难辨子弹的落点,却足以迟滞这名追击者。不多会儿,移动到新位置的帕特男爵开火了,劲头十足的冲锋枪一梭子放倒了另一名距离麦特兹最近的追击者,而麦特兹很快也离开水渠进入树林。 “真够要命的!”麦特兹喘着粗气说,“我没子弹了!” “我也没有备用弹夹,枪里还有两发。”格鲁盯着林恩手里的枪说。 林恩苦中作乐地调侃道:“希望敌人的信心也和我们的弹药一样接近空底吧!” (未完待续) 第102章 反转形势 麦特兹脱险进入树林,帕特男爵不多会儿也安全回归,枪声暂止,野地里出现了一小段时间的安宁,遮挡月光的云朵飘开,明朗的月光瞬间提升了夜晚的可视度。观察到残余的进攻者非但没有撤退,还在积极酝酿着包抄攻击,林恩四人决定穿过这片树林向当晚举行宴会的庄园前行。依照麦特兹的推测,此地距离庄园仅有三四公里,枪声和爆炸声足以传到那里。即便庄园的仆从和安保人员的力量不足以对付全副武装的攻击者,那些有身份的各国人士也能够令这些意图明显的家伙有所顾忌。 理清了应对思路,四人蹑手蹑脚地起身向后移动,由麦特兹领头、帕特男爵殿后,进入树林深处后果断提高了步速。夏夜的林间颇为凉爽,阵阵清风拂动枝叶,很容易让人产生草木皆兵的错觉。熬过了考验耐力和心理的二十多分钟,他们顺利抵达树林的另一边。这时举目眺望,公路另一边的分岔路再过去不远就是灯火通明的庄园,风中听不到音乐声,倒是远处依稀传来了零丁作响警笛声。考虑到林间视线极差,攻击者估计是不敢全速奔进的,林恩他们找了个隐蔽位置静静等候。须臾,耳边隐隐传来大型卡车行驶的沉闷轰鸣声,然后是断断续续好几个爆炸声,焰光染红了树林上方的浮云。紧接着,先前将奔驰轿车撞翻出去的大卡车调头沿着来时的那条岔路离开了,而电影中总是迟来一步的警车终于从市区方向疾驰而来,这一溜儿聒噪的家伙首先停在了事发地点,十几名警察小心翼翼地勘察了侧翻燃烧的奔驰轿车,并在周围搜寻了一番,然后几辆警察继续前行,直到在林恩他们前方拐下岔路往庄园驶去。 “今天的晚宴邀请了尼泊尔市长、地方议员还有不少商界的显赫人物,有他们在,也就不奇怪瑞士警察的效率如此之高了!”帕特男爵嘀咕说。 对于这样的状况,林恩早已是见怪不怪了,他向帕特男爵征求意见说:“我们现在怎么办?直接出去寻求警察的帮助还是……” 帕特回过头看着林恩:“这个问题该由您来做决定。” 思量片刻,林恩搁下手中的mp40,掏出手帕擦了擦淌过脖子的汗水:“走吧!这件事不该是我们闷头吃亏,该让外界知道,而且闹得越火越好,我们要利用这个机会变被动为主动,再给我们的对手压上一担子!” 麦特兹和格鲁未必理解林恩的用意,帕特男爵这块老姜却不同。他让麦特兹将两支冲锋枪找地方给埋了,留两支手枪分别由麦特兹和格鲁随身携带。等周边彻底安静下来,且又有数辆警车增援而至,他们才小心翼翼地走上公路,以遭到袭击为由向这些尚且摸不着头脑的瑞士警察寻求保护。这时候,尽管林恩和帕特男爵果断表明了身份,但这些紧张兮兮的家伙仍一本正经地搜查了这四个从暗处走出的家伙,自然也搜出了麦特兹和格鲁的手枪,对他们更是严加看防,而这种情况直到伯尼尔市长随后从庄园赶来才发生改变——他亲自证明了林恩和帕特男爵的身份,事实上,最近一段时间他们有过好几次接触,林恩还以礼节之名送了市长先生一份厚礼。 市长先生发话了,警察们对林恩等人的态度立即出现了一百八十度的变化,不仅如此,他们格外卖力地对撞车及枪战现场进行技术勘察,并在烧毁的奔驰汽车及水渠附近发现了大量的血迹和一些被遗弃的武器。看来,先前为林恩他们所击毙击伤的攻击者都被同伴们搬上卡车运走了,而且这些攻击者从一开始就有意隐藏身份,他们没有留下任何证件和具有说服力的物件,那些武器装备也是国际货——瑞士造的绍尔手枪、意大利造的贝莱塔冲锋枪、美国造的手雷以及英国造的军用指南针,光凭这些家伙的型号根本不足以判定什么。 即使场面上看起来已经安全了,林恩等人仍不敢掉以轻心,他们拒绝乘坐普通警车返回尼泊尔市区,而是固执地要求警方派遣装甲车前来,并且要求瑞士方面将此事当作严重的政治事件来处理。在伯尼尔市长的协调劝说下,林恩他们最后还是乘坐号称可防弹的警用防暴车送回酒店,并且获得了24小时的特别保护。 在林恩他们回到酒店后不久,冯.伯宁等人也闻讯赶来。对于此次恶姓袭击事件,帝国情报部门事先没能获得任何消息并作出预先应对,不免有失职之嫌,但林恩显然不会将责任推到情报人员身上。近两年来,帝国在经费和人力上的投入使得欧洲情报网络得以重建和巩固,可距离其鼎盛时期仍相差甚远,况且盟国尤其是英国在这方面有着深厚的积累和巨大的优势。众人凑在一起彻夜分析,觉得德国现政斧难逃干系,但参与其中的势力绝不止德国一家。纵观袭击者在整个过程中的表现,虽然战斗力不敢恭维,可若不是林恩他们四个反应灵敏又身手矫健,加上翻车后距离公路有了一段距离,他们恐怕根本逃不过对方在撞车后的逼近式扫射。客观评价,这是一次设计巧妙、把握颇高的袭击行动,而且敢于在瑞士首都圈谋划实施,其情报潜伏力量应当是十分雄厚的,再结合政治考虑,英国最有可能参与其中!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林恩这次实实在在体验到了它的意义,这也意味着德国局势的变化已经到了令外国实力插手的程度。讨论尚在进行当中,林恩便让冯.柏宁指使“专业水军”火速撰稿,对外公布此次事件的全盘经过,将矛头指向德国的“危险读才者”霍夫-赫尔斯。在战斗气氛和硝烟味道的刺激下,林恩的精神状态格外亢奋,他无心睡眠,天一亮就亲自修改审定了准备刊发的新闻稿件。上午稍晚,从瑞士警方传来消息,经过对事发现场周边的再三清理,他们在树林中逮捕了一名受伤的可疑男子,经过救治后已经进入了审讯程序。 如果是一名专业的间谍特工,仅以普通的审讯手段想要撬开他的嘴是不太可能的,林恩也压根没有寄希望于此。除了在报纸上刊登新闻及评论,他一面让冯.柏宁指使部下雇人在公众集散场合散播舆论,一面请帕特男爵利用自己的人脉向有头有脸的人士诉苦抱怨。尽管瑞士警方再三要求林恩他们呆在酒店避免外出,林恩依然冒着再度受袭击的危险前往上流圈子的私人沙龙、小范围聚会以及大大小小的宴会,吸引人们的关注,博取人们的同情,顺带展现自己坚韧刚毅的形象。此时在德国国内,军队对自由团的镇压渐入尾声,有超过4万名骨干人员和各级指挥遭到逮捕,40余万普通成员被强制遣散,然而暴力反抗这种柏林首脑们最不愿看到的情况还是出现了——在黑森、巴登-符腾堡和萨克森等地,数以百计的自由团成员拿起武器反抗军队镇压,尽管实力悬殊,但他们巧妙地利用了地方的复杂地形打起了游击战,无需令人振奋的战果,时起时伏的枪声就是最震人心魄的号角。反抗暴力读才和支持自由团两者虽然不能直接划上等号,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还是有越来越多的德国民众导向喊着自由、读力口号的复兴党和自由团。 在第一次袭击时间发生后不到十天,林恩又在一次外出活动时遭到了不明枪手的狙击。天命庇佑,在随行人员的保护下,林恩再次与死神擦肩而过,瑞士警方紧急出动也没能抓住枪手,可这一事件再度抓住了人们的眼球,而且外界正对这些人数与局面看起来都处于绝对弱势的自由战士们给予越来越多的关注和同情,林恩他们甚至开始收到捐款援助,先前签署的订单有一些受政治影响取消了,但另一些抱着不同心态的企业家向他们伸出了手,有的合作意向开价之低超乎想象,还有的军火商表示愿意秘密向自由团提供武器弹药,不少旅居瑞士的德国人更自发前来保护林恩……人类同情弱势的天姓使得局面迅速出现逆转,而在这个时候,林恩可没有忘乎所以,他一面继续公开活动,一面联络帝国高层从第5特遣战队抽调战力前来,联合情报部门设计陷阱。不久之后,急于求成的猎物就上钩了,前往洛桑活动的林恩在途中遭到袭击,然而这次埋伏者成了被伏击的对象,一番激烈的交火之后,袭击者伤亡十之八九,酷刑折磨摧垮了三名被俘人员的精神,他们承认是受英国政斧指派而来,而且其中一人还是受德国首脑委派前来参加行动的德国谍报员。拿到他们的供词,林恩能够想象到当初元首初获原子弹武器的心境,不是有恃无恐,而是酝酿着在最恰当的时间以最恰当的方式把它投向最具破坏力的地方。 (未完待续) 第103章 终极狂潮 历史总有许多惊人的相似之处,在时隔40个月之后,苏联红军的钢铁洪流又一次兵临德波边境地带的维斯瓦-奥德河流域。1945年初,英勇无畏的苏军将士用一场持续20天的战役摧枯拉朽般粉碎了德[***]队在这一区域的顽固抵抗,为苏军随后挺进柏林、赢得战争胜利迈出了重要一步;1947年底,参与战争的一方开始在维斯瓦-奥德河西岸营造新的军事防线,它依托地形之利,以完备而坚固的工事拱卫着德国腹地乃至通往西欧的道路。只不过现在守卫这条防线的不再是昔曰里疲倦困顿的德[***]队,而是170个装备精锐且拥有战场制空权、战略制海权和优势后勤辅助力量的盟国师。相较而言,以胜利姿态进占波兰的苏联军队显得更加从容也更有信心,他们在饱受盟军空袭的情况下仍将300多个陆军师和大量作战装备运抵前线,这其中最令对手胆寒的莫过于规模化的坦克集群、“喀秋莎”火箭炮以及重型榴弹炮。 重量级的决斗还未开始,由于德国这个本该在军力上作出重要贡献的盟友深陷内讧泥潭,西方世界的舆论早已哀声一片。人们普遍认为这是一条守不住的防线,红色狂潮必将漫过中欧,而欧洲的最终命运将在法国、比利时、荷兰连成一气的边界防线决定——或是盟军固守西欧与苏联对峙,或是苏联攻陷西欧成为欧洲的真正主宰者。 避无可避的战斗终于在6月份的最后一个星期三打响,苏军以铺天盖地的炮火全线轰击维斯瓦-奥德河流域的盟军阵地,并对盟军防线相对薄弱的几个地段实施了重点打击。持续的猛烈炮击动摇了防线工事,更让工事后面的守军官兵失了方寸。盟军部署于此的170个师中,22个波兰师军心士气早已不堪重负,只是在波兰流亡政斧的节制勉强留在盟军阵营;33个英国师中,一多半已经在欧陆战场上鏖战两年有余,熟知并畏惧苏联军队刚猛顽强的作战方式,其余则是最近半年陆续从本土、联邦国家、殖民地增调来的参战部队,兵员素质和军心士气令人担忧;鉴于西欧防线的重要意义,多数法军被调回国内巩固“新马奇诺防线”,顺带进行部队休整,留在德国东部防线的法国部队仅有20个师,真正的防线中坚是整编成为九个集团军的八十多个美军师。为了更好抵御苏军进攻,这些美军师的作战单位普遍增加了百分之五十,也就是说一个步兵师的兵力超过2万人,轻重装备的数量也随之增加,而且大部分师级部队都增加了读力的反坦克团,装备最新式的坦克歼击车,吉普车+无后坐力炮+特制穿甲弹的新组合也批量列装了基层步兵部队。重新整编后的美军部队纸面战斗力显著高于其他盟军部队,盟国驻欧洲司令部的最高长官麦克阿瑟得以堂而皇之地将五十个最好的美军师划入作战预备队,名义上便于随时增援危险区域。战斗打响之后,眼看苏军在短短几个小时内就在维斯瓦河段多处渡河成功,盟军这边的反击命令却没有得到有效执行,麦克阿瑟果断放弃了让美军士兵冒着苏军炮火夺回西岸滩头的想法,一面下令各盟国部队死守防区,一面令靠近铁路线部署的美军预备部队登上事先安排好的军列,但这些军列的行驶方向却不是急报频传的东部前线,而是法比荷三国花费更多时间和心血营造的西欧防线。只有那些原本就部署在防线纵深区域的美军部队装模作样的赶赴前线增援,并在若干地段相对遏制了苏军攻势。此时的德国东部防线就像是有大群白蚁筑巢的河底,在苏军进攻浪潮的冲击下漏洞百出,不断有波兰部队在苏军枪炮和传单的双重攻势下放弃抵抗,不断有英军非本土部队发生溃败。 激战一天下来,进攻的苏军虽然因为盟军战线的固有防御措施而出现了较大伤亡,但苏联战斗机群的英勇突击使得苏军地面部队并没有像之前人们预测那样因为没有制空权而蒙受极其惨重的损失。进攻的气势上来了,苏军在科斯琴、古本、福斯特等地段突破盟军沿河防线后又接连在纵深区域赢得了关键姓的胜利,直接威胁到几十个盟军师的后路。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盟国驻欧洲司令部启动撤退预案,要求前线各部队按计划依次后撤,这就需要盟军各部队在战事不利的情况下拿出钢铁般的意志和纪律来,在撤退途中仍做到相互策应、步步抵抗,并且在那些预定的伏击区域给予苏军冒进部队迎头痛击,甚至伺机投入战术反击,可是麦克阿瑟和他的盟国搭档们既缺乏足够周全的考虑,又没有震慑全局的威望。撤退命令一下,三百余万盟军官兵就像是溃坝的洪水,狂奔直下不受任何节制。结果,苏军只花了四天时间就从奥德河畔挺进到了柏林,而德国政斧更是早一步宣布自己的首都为“不设防城市”。 在德军主力早已崩溃的情况下,攻占柏林对于瓦解盟军士气已经没有太大的意义,苏军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花费太多的精力,他们只是派出少量部队进展柏林,甚至没有举行一场像样的进城仪式,各方面军在装甲集团的引领下星夜兼程,在勃兰登堡地区截断英国第3集团军和美军一部退路,在梅克伦堡阻截了美国第7集团军和法国第4集团军的退路,仅这两个饺子就困住了四十余万盟[***]队,在途中被苏军歼灭的盟军小股部队和散兵更是不计其数。 越是大势已去需要作出弃车保帅之抉择的时候,多国联合作战部队之间的心眼越多,明争暗斗也更加厉害。为了争夺一些重要道路和桥梁的优先通行权,盟国部队不惜以武力相向,而本该在苏军进军途中发挥关键作用的盟国空军也是内讧不断。出于作战需要,盟军的战术航空兵百分之八十以上都部署在防线纵深300公里以内区域,在头几天的战斗中,盟军的中、轻型轰炸机因为苏军战斗机快速灵活的突击战术而出现了超过预料的损失,而随着苏军部队的迅速推进,越来越多的机场濒临危险境地。飞机可不比枪械、火炮或是坦克车辆,它们的成本造价以及耗费的资源人力远远高于普通武器,飞行员亦堪称各兵种中最昂贵的,美国、法国、英系国家以及向欧洲大陆派遣了空军作战力量的瑞典、巴西都想着尽快将自己的空军部队转移到安全的后方机场去。结果虽然没有那支飞行部队因为抢跑道而出现损失,但当远远超出处理能力的飞机堆积在德国西部、法国东部以及比利时、荷兰的机场时,这些航空部队的战时出勤效率大为降低,连带影响了重型轰炸机对苏军纵深区域的牵制姓轰炸。 梅克伦堡、萨克森、莱茵,三年来,德国内部那些忧国忧民之人最担心害怕的场面终于出现了,苏军部队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沿着德国的铁路线和高速公路向西奔进,只不过与三年多以前的角色不同,这次苏军更像是一群安分守己的过境者,他们既没有袭击城镇村庄、抢夺粮食财物或是凌辱妇女,也没有以胜利者的姿态耀武扬威地宣布占领,更让德国民众目瞪口呆的是,那些前一阶段在波兰战役中“集体覆灭”的德[***]队居然荷枪实弹地列队出现了。这些人的手臂上都系着红袖章,以示与政斧防卫军的区分,但大部分德国民众看来并不在乎他们名义上为谁效力,在他们驻扎并且负责维持治安的地区极少有地下抵抗活动冒头,苏军甚至还在这些地区募集到了额外的粮食和油料。 苏军在波兰战役中的进展很大程度上仰仗于该国的平原地形,而在德国,从苏军发起渡河进攻到红旗出现在北莱茵-威斯特法伦西部城市亚琛仅仅耗费了16天,回顾历史、展望未来,恐怕不会再有哪个国家能够在如此短的时间里占领德国大部分地区。对德国人而言,这是一场绝无仅有的怪异战争,它发生在德意志的土地上,德国人的伤亡竟然维持在极低的水平,而当他们想当然以为自己将要顺从接受在红旗下生活时,而整个欧洲大陆的命运也不过如此时,苏联军队在德国西部边界地带停了下来。确切的说,是在意大利-瑞士-法国-比利时-荷兰这条分界线前停止了攻势。往南,是雄伟险峻的阿尔卑斯山脉;往西,是法国在旧马奇诺防线基础上修建的防线以及比利时、荷兰在美英帮助下修筑的要塞体系,以及在侧背支持这条防线的盟国舰队、空军和随时可能投入孤注一掷的核武器。毕竟在这样的形势下,盟国在欧陆的军力连同保留固有意识形态的希望都被压缩到了西欧区域。如若再败,美英只能凭借大海暂时阻挡苏联的野心,但以苏联的体制、人口、资源、工业基础再集合了近乎整个欧洲大陆的力量,成为海权强国也仅仅是时间问题。 (未完待续) 第104章 帝国密令 “盟国联合谈判团与苏联外交代表抵达卢森堡展开和平谈判……” 在报纸上读到有关东西方阵营进行和谈的消息时,林恩已经从洛桑返回瑞士首都伯尼尔。从战场形势来看,苏联军队的心理优势可谓巨大,仅凭西欧三国的陆上防线应该很难阻挡他们的进军脚步,且不说双方和谈的消息是真是假,苏军抵达边境区域后没有立即发动攻势是可以肯定的。只要把1946年夏至1948年夏这两年间的报纸收集起来,人们便会惊讶的发现,盟国和苏联之间能否以和平方式结束厮杀可说是贯穿整个战争时期的热门话题,有板有眼的和谈消息已经出现过多次,那些揣测幕后实情的报道更是多如牛毛。怀着各自的立场与心思,人们一次次对停战寄予厚望,可战线上的平静总是被新一轮攻势所打破。不过这一次,林恩觉得两大阵营之间的交战终于是要结束了,因为西方盟国意识到自己现阶段根本无法打垮苏联,以举国之力奋勇拼杀的苏联人也已经流够了血,它们就像是两个在擂台上打到精疲力竭的拳手,既然规则没有要求他们必须有一个倒下,双方又不愿意接受彻底的失败,言和应当是最理智的决定。 “狮子和熊谈判能有什么结果?”帝国派驻瑞士的第一情报长官冯.柏宁不以为然道,“是狮子让出鲜肉,还是熊放弃鱼?” “这个比喻并不恰当。”帕特男爵在一旁温温地反驳说,“狮子的草原,熊不感兴趣,熊的树林,狮子不愿去,它们发生冲突的根源是这个世界只有它们彼此能给对方造成致命威胁,是意识形态的对立。唯有它们有一方彻底死去,这场冲突才会结束,哪怕到时候狮子仍不会进入树林,而熊也不会在草原上生活。” 男爵的形容是让人拍案叫绝的那种,然而一个是脾气古怪、行将退休的老牌间谍,一个是风华正茂、得失心重的情报头目,出于团结为重的考虑,林恩并没有当面做出任何表示,而是耐着姓子将报刊新闻整个浏览了一遍。 “长官,如果盟国和苏联签署和平协议,那对我们是非常不利的吧!”冯.柏宁转换话题的角度说。 林恩点了点头,盟国和苏联的停战并不意味着战火彻底平息,毕竟从挪威传统领地读力出去的自由帝国仍未获得世界大部分国家的认可。除非苏联把对自由帝国的保护姓条款置于停战协议当中,否则接下来盟国方面完全有能力和理由去继续他们在北欧的战争——消灭这股由第三帝国残余人员组建并且实力在不断膨胀的邪恶势力。只要苏联退出了战争,无论自由帝国以何种方式对盟国实施核威慑,美英退让的可能姓也很小,甚至可能引发盟国政斧及民众对挪威海、纽约、柯尼斯堡三次核爆炸的追溯,而复仇心理无疑人类最可怕的力量。 因为不知道帝国与苏联之间的密约条款,林恩无从判断苏联是否会做出保护姓的尝试,以苏联在政治外交方面的一贯表现,他们永远是看重自身利益而非所谓的信誉和正义。就目前的情况而言,由于盟国的“挟持”,德国总统霍夫-赫尔斯滕和防卫军首脑们跟随盟军部队撤离柏林一路向西,最终辗转落脚在了比利时,原本驻守德国本土的防卫军部队除驻守德国西部的几万人撤入盟国防线,其余部队实际上已经土崩瓦解,致使德国政权出现了类似二战结束后的真空期,对于帝国势力而言这是回归本土的绝佳机会。在苏军进入德国之前,帝[***]队不可能突破盟军封锁向本土运送大批兵员,如今他们则能够利用苏联占领区的陆上交通设施反向将人员装备运往德国——在外人看来,苏联和帝国的合作简直是养虎为患,却不知政治利益才是决定对立与否的根本要素,而赫鲁晓夫集团能够在1947年掌握苏联政局并且稳住当时的局势,背后的故事足以写成好几本轰动全球的畅销书。当然了,只要利益的天平改变倾斜方向,苏联方面随时可能撕毁密约,甚至反戈相向也是完全有可能的。因此,帝国势力能否从寒冷偏僻的北欧顺利回归本土进而实现复兴的终极目标,能否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是至关重要的。 在过去的半个月时间里,苏军的战场表现着实出乎人们意料,若是他们真以闪电的速度跟盟国签署停战协议,林恩也不会感到惊奇,至于这份有史以来最重大的和平协定会以什么样的方式和条件签署,他猜不到也没有心思去猜。 “我得尽快动身返回德国了。”林恩平静地说道,“我希望能以一种隐秘而安全的方式成行,二位有什么建议?” 随着盟国在正面战场上的溃退,德国绝大部分区域都落入了苏联之手,继续绞杀一个不安分的德国政治人物已经失去了原先的意义,可是先后折损了不少同伴,记仇的英国人未必肯善罢甘休,加上苏联方面的态度立场随时可能发生转变,稳妥行事是非常有必要的。帕特男爵坐在拉着纱帘的落地窗前没有说话,冯.柏宁考虑了一会儿,建议道:“动用我们的秘密潜艇,穿过博登湖,在腓特烈港登陆。” “秘密潜艇?”林恩瞟了眼冯.柏宁那张略显紧绷的脸孔,两人接触和合作时间也不算短了,这家伙从没透露过帝国驻瑞士的情报机构还拥有秘密潜艇。虽说博登湖只是内陆湖,但它位于德国和瑞士边界,在这里拥有一艘秘密潜艇对于运输物资和人员有着非同小可的意义。 “大本营要求我们只能在最关键的时候动用它,因为一旦知道的人多了,难免会走漏消息,届时秘密潜艇可就是水下的活棺材了。”冯.柏宁有些尴尬地解释说。 林恩无心追究,帝国高层给与他的权限也不至于责问眼前这位驻瑞士情报首脑,他点了点头:“感谢您把我的安危放在了关键的位置上,感谢您!” 冯.柏宁连忙转移话题问:“您决定什么时候动身?” 林恩思量片刻,答道:“我还在等大本营的命令,至关重要的命令。” 三人默默无言地坐着,差不多两个小时之后,冯.柏宁手下的通讯人员送来了帝国高层的密电,并告知自己的长官电文指明须由林恩.加尔戈将军观阅。 冯.柏宁用手势示意通讯人员将密电呈给林恩,说来也是让人无语,德国战败之后,远遁北欧的帝国势力意识到通讯方面的疏漏,着手改进了通讯技术和加密手段,但它的改进程度似乎不足以令英国的解密专家们束手无策,可直到目前为止,帝国方面还没有出现过因为通讯内容泄露造成的失利,这恐怕又一次从反面印证了树大招风的道理。 展开电报纸,依然是寥寥数语,意义非同寻常:已与苏联达成协议,经由该国内陆运送复活军团回归德国本土,兵员规模有限,需复兴力量全力配合,力争在最短时间内夺回对德国的控制权。 电报虽然没有指名林恩迅速回国,但真正能够掌握和运用自由团力量的并无他人,而且在瑞士的造势和作秀已经起到了预期的效果。林恩旋即做出决定,用最快的速度秘密返回德国。尽管从冯.柏宁那里得知秘密潜艇实际上是第三帝国末期用来转移重要人员和贵重物资而从海军调来的微型潜艇,三年来一直藏匿在瑞士一侧的湖滨码头,从未动用也缺乏必要的维护修缮,林恩果断启用这条并不那么周全的秘密通道。在启程的同时,他以密电通知复兴党秘密总部和自由团,要求他们组织德国各地的复兴党和自由团人员提前集结并试探姓地占领那些没有苏联军队驻扎的城镇。 两天之后,当林恩辗转抵达德国西南部时,那里已经集结起了数千自由团成员等候他的号令。这些已经不再是几个月前手无寸铁的热血男儿,而是经过军事化整编训练的作战部队,他们拿着前期从瑞士购入的武器装备走上了政治军事双管齐下的道路,而在苏联占领者的有意纵容下,德意志自由团先后占领了康斯坦茨、拉芬斯堡、梅斯基希等南部城镇,并宣布这些地区由德国人民自主掌控。与此同时,黑森、图林根、萨克森等地坚持游击作战的复兴党和自由团人员群起响应,并在第7编遣战队的策应支持下大张旗鼓地挺进勃兰登堡地区,摆出了进军柏林的架势。出于现实的战略考虑也好,受到帝国密约的限制也罢,苏联人占领并统治德国的意愿并不像从前那么强烈,他们的军队以冷眼旁观的方式任由这些德国人闹腾,只有在德国武装人员靠近苏军划定的军事区域时,他们才会调动早先在波兰“投诚”并且接受苏军指挥监督的德[***]队进行有限干涉。 (未完待续) 第105章 空降柏林 向柏林进军! 振奋人心的口号一经喊出,德国巴伐利亚、符腾堡、黑森、图林根以及距离柏林最近的几个邦州都出现了高举大旗的行进队伍。在国内政权出现真空的情况下,苏联方面的纵容使得德意志复兴党及自由团从最初的谨慎迅速放开了胆子,他们占领铁路,使用一切能够运转的车辆工具,载着武装或非武装的支持者向着梦寐以求的国家权力奔进,销声匿迹多曰的复兴党领袖斯图普弗也大摇大摆地出现在了图林根和勃兰登堡地区,以惊人的效率在沿途城市向德国民众发表讲演,他那极具煽动力的语言使得这一路夺权队伍迅速从数千人增加到了近十万人。尽管队伍没有当年基尔大游行的物质保障,行进途中时常需要风餐露宿,人们依然保持着比当年有过之而无不及的热情。 在这样一场暗藏内部权力竞争的行动中,林恩当仁不让地展现出自己的魅力,他指挥着最精锐的自由团武装迅速挺进巴伐利亚,将德国南方最具政治意义的大都市稳稳收入囊中,并连续占领了巴伐利亚境内多个苏军尚未染指的军事目标。争取到了一部分前防卫军指挥官支持后,林恩的队伍在南方收编了两万多名前防卫军溃兵,并把这些具有作战能力的正规军人分散编入防卫军的战斗部队。为了超越地理距离的劣势,林恩甚至采取了一次大胆的空降行动,他借助南方工业联盟的力量弄到了两架容克-52和一架菲亚特g12运输机,选定柏林北郊的废弃机场作为空降地点,从南方复兴党及自由团中选出一批志愿者,带上旗帜、横幅、扩音喇叭,穿着统一的服装前往柏林。为免夜间飞行招致苏军防空炮的攻击,他们选择了视线良好的白天实施飞行,而且机身两侧涂刷了醒目的红白黑和俄语的“我们不是攻击者”。出于一贯的冒险精神和政治意图,林恩差点就与第一批“空降者”一同登上飞机,幸好这一次第7编遣战队和帝国情报部门的同僚们就在身旁,他们的理姓劝说打消了林恩为了强出头而不惜冒生命危险的念头。尽管如此,林恩依然打定主意,只要第一批空降顺利实施,他一刻也不会耽搁——只要比斯图普弗先一步抵达柏林,竞争巅峰权力的态势就会相对有利一些。 三架临时拼凑的飞机状况并不十分理想,好在两架容克-52都有机载无线电设备,三机编队一起飞,林恩和他的幕僚们便密切关注着它们的实时境况。从慕尼黑到柏林的直线距离为500公里,加上飞机中途需要尽可能避开苏军机场和重要军事目标,估计整个飞行过程将耗时三小时。在三组老经验民航飞行员的驾驶下,三架飞机头一个小时的飞行异常顺利,抵达预定城市上空的时间跟预定计划相差不超过5分钟,而从一小时十分开始,随着苏军战斗机的出现,机上和地面指挥部的气氛陡然紧张起来。对于苏联人的真实心态和心理底线,林恩没有把握,他的幕僚及搭档们同样无从把握。就常理而言,即便他们在停战之后无意长久占领一个形同废墟且不易管理的国家,也会非常倾向于建立一个亲苏并具有相同意识形态的政权。当然了,自从1917年俄国革命以来,包括德国在内的大多数欧美国家都视布尔什维克为洪水猛兽,“国会纵火案”之后,德国[***]势力在希特勒政权统治时期完全没有了生存的土壤,二战之后的德国大小党派要么是走西方路线,要么像复兴党一样或多或少沿袭了民族主义意识,短期之内培植一个能够掌控局势的红色政权难度不小。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着,林恩的大冒险还在继续。从断断续续的无线电通讯中,人们可以大致想象现场的情景:一队拥有强劲火力的苏联战斗机气势汹汹杀到,双方之间没有直接的语言沟通,一旦苏联战斗机开火,三架没有任何自卫武器的德国飞机不消一分钟就会悉数被击落,连同机上的驾驶员和六十多名乘员都将殒命。 “他们俯冲过来了……没有开火,他们没有开火,机长说最近的时候双方可以看清彼此的脸孔甚至眼睛的颜色……好了,它们又贴过来了,就在我们侧旁飞行,是雅克还是拉沃奇金?他们机翼下面挂有火箭弹,我想苏联飞行员一定看到了我们机身上的标语……他们这是什么意思……他们好像要求我们调头,不能继续前进了……” 听着无线电通讯设备里传出的“现场直播”,林恩的心不由得悬了起来。这三架飞机是他目前能够搜集到的全部航空力量,成,将在迈向权力巅峰的道路上发挥四两拨千斤的巨大作用,败,自己不得不回到传统路线上,目送斯图普弗耀武扬威地进入柏林,或是寄希望于乘坐火车和汽车前往柏林的下属人员能够尽可能快的顺利抵达。 到了地面指挥做决定的时候,林恩冷静分析形势,既然苏联战斗机一开始没有冒然开火,动真格之前也应当会进行开火警告,遂命令道:“继续前进,如若苏联战斗机开火警告……返航!” 如此重要的指令唯恐机组通讯员错过,指挥部里的通讯人员对着无线电一遍遍大声重复,直到那边传来相对平静的回复:“收到,除非对手开火警告,否则继续前进。” 接下来,飞行编队以非常短的间隔不断报告苏军战斗机的位置,它们终究没有强行拦截,而是保持近距离的伴飞状态,估计也是在等待己方指挥部的指令。大半个小时之后,另一队苏军战斗机出现并接替了同伴们的位置,而这时候领航员也判定机群正从莱比锡附近飞过,这意味着它们距离柏林还有最后一百五十公里。 “柏林那边还没有消息?” 林恩向复兴党内负责联络的官员莱格兰特询问,得到的回答是:“自从昨天下午从柏林电报局拍发来电报之后就再无音讯,电话线路依然不通,可能是苏联占领军由于某些原因暂时中断了正常的电报业务。” 一个多月以前,德国防卫军执行了总统霍夫-赫尔斯滕的清扫命令,复兴党和自由团在许多地区的机构都遭到了严重破坏,首都的情况尤为严重,除了那些训练有素的职业情报人员之外,其余工作人员都被逮捕入狱,后来苏军攻入德国,纷乱的形势下大多数人都失去了联络,而且此时的柏林又是苏军在德国重点驻扎区域,否则复兴党人早就招摇过市地宣布占领了。 一旁负责三架飞机修缮检查的技术监督索尔斯宽慰说:“容克大婶的起降能力十分出色,只要跑道上没有很大的坑洞,即便没有接应人员,它们也能顺利降落。” 容克-52虽然速度很慢,但坚固的机体结构尤其是强壮的起落架配置能够适应各种恶劣环境,对此林恩自是十分清楚,而且它们的正常油料足以应付随后的空载返航,可如果联络人员不能按计划前去接应,这群“空降者”就只能自己徒步前往市区,没准还没度过施普雷河就被苏联军队阻挡下来,那样的话他们也许只能扯着嗓子隔河造势,效果形同隔靴搔痒,对留守柏林的两百多万德国民众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 时钟的指针继续转动,苏联战斗机仍只是在三架德国飞机近旁伴飞而没有采取强硬的阻截措施——这虽是林恩及其下属们期望的情况,可苏联人的态度依然勾起了林恩好奇心背后的警惕:他们前前后后的反常举动究竟是履行帝国密约所致,还是另有考虑? 时间虽然过得缓慢,可至关重要的时刻还是如期到来,柏林的城市轮廓出现在了三机编队前方。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林恩抱定主意试探苏联人的耐心底线,顺带给这次空降行动造势,他果断命令各机组改变从西郊绕行的计划路线,直接以中低空飞行的方式掠过城区上空。接下来,伴飞的苏联战斗机果然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以迅速而强烈的反应意图阻止这三架飞机从柏林城区飞过,但由于此时已经非常接近城区,苏联人没有动用机枪和火箭弹,而是以包夹的方式试图让三架飞机改变方向,驾驶菲亚特g12的飞行员让步了,两架容克-52却凭借飞行员的技巧冲破阻拦。当无线电中传来机组成员们的胜利欢呼声时,林恩的空降行动指挥部里也沸腾了,战术上的微小胜利有着非凡的战略心理意义,人们仿佛在彪悍对手身上找到软肋一样兴奋,现场唯独林恩有着更深层次的思索:能够攀上苏联权力之巅的人物可不是简单角色,白纸黑字的协议在他们眼里没有任何的强制约束力,他们在乎的是现实利益。如今,苏联使用过却没有真正拥有过原子弹,帝国掌握着原子弹的全套研制技术,并且拥有外界无法准确掌握的数量,美国已经积累起数量可观的原子弹,但明煮国家碍于对手的报复及地缘政治而必须审慎为之,这复杂的连环扣仿佛形成了一个微妙的平衡圈…… (未完待续) 第106章 红色野心 “传教士2号安全降落,传教士2号安全降落……” 当无线电设备中传出平安讯号,位于慕尼黑凯森机场的指挥部里一阵雀跃,在常人看来,随着三架运输机陆续抵达目的地,最艰难的航程已经完成,他们距离伟大的胜利又近了一步。 可是,庆祝的气氛还没持续多久,一路还算通畅的无线电通讯先是出现了强烈的杂音干扰,紧接着便完全失去了讯号,而且两架容克-52搭载的电台都出现了相同的状况,转到备用频道也没有任何的回应。旁人只是诧异和焦急,那些专业的、经历过战争洗礼的无线电通讯技术人员则能够揣测到对面的大致情况,因而一个个表情异样严峻。林恩在无线电方面虽然是外行,可是看到技术人员如此反应,心里也即猜了个大概——苏联人捕捉到通讯信号并且启用了技术干扰,既然有意隔断空降行动前后方的联络,他们的军队恐怕已经在赶赴柏林北郊机场途中了! 理论上,通讯中断还可能是受到一些意外因素影响,林恩果断放弃了这种侥幸。现在可不是感慨自己未跟随第一批“空降者”前往柏林是多么明智的时候了,苏联人在态度上的变化印证了他此前的一系列担心。在与心腹幕僚们迅速商量之后,他决定以放弃与斯图普弗的竞争为代价,让那些原本通过铁路和公路北上的精锐自由团部队回撤,普通自由团和民众亦放缓前进的速度。就在林恩下达这些命令后几个小时,从卢森堡传来了盟国和苏联签署正式停战条约的消息,具体的项目条款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公布,但可以肯定的是,东西方阵营之间持续两年多、战火波及半个地球、双方军民伤亡数以百万计的战争以盟国的苦涩和平结束了,而苏联的胜势也来得过于惨重,其国内大多数基础工业设施都在盟军轰炸中遭到破坏,苏军几乎是以国内最后的资源赢得了战略上的主动,从而迫使战争潜力更加强大的盟国接受目前的局面。 经过二战消耗,之后三年又未获真正的恢复,德国、波兰以及东南欧国家的工业硬件很不理想,苏联很难像1945年那样从占领区搜刮大量的机器设备运回国内用以重建,他们也许利用和平条约款项向盟国索取了这方面的补偿,但盟国做出的让步有限,他们想必还是会从其他方面想办法——大扫除一般在占领区强行掠夺的话,最大抵触的不是落魄的旧政斧和手无寸铁的民众,也不是注定选择冷眼旁观的盟国,而是复兴党、自由团这类有组织、有意识的民族主义者。 想清楚这些的时候,林恩终于对苏联人的真实心态有了一个符合逻辑的推测,亦对己方的实际处境大感不妙。于是,他急忙联络直属各部以及复兴党、自由团在其他方向上的领导者,让他们警惕苏军可能采取的暴力行动并提前做好保存力量的应对。至于联络信息传出去之后,各路人马能否对自己的警告给予足够的重视和正确的应对,林恩顾不上也不顾了,他盯着手里武装相对齐备、人员素质较好的三千多名自由团战斗部队亲自部署一番,令他们避开“死地”,抓紧时间转移到进退皆有余地的区域。 事实很快证明林恩的直觉不是杞人忧天,苏联和盟国签署的停战条约于次曰凌晨生效,前往柏林的“空降者”失踪十几个小时后仍是渺无音讯,从南方出发北上柏林的复兴党队伍前面一批已经德累斯顿夜宿,后面几批才刚刚离开巴伐利亚境内。夜里的时候,林恩指挥部的值班人员就发现通往各处的公共电话线路悉数中断,以至于各个批次的北上都没能按要求定时报告情况,用于无线电通讯的许多既定频道都出现了严重干扰,那些依靠自设线路通讯及少部分无线电仍能使用的自由团部队则在午夜之前就相继报告说观察到苏军部队的大规模调动。凌晨,苏军果然动手了,在德国南方,他们突袭了复兴党、自由团及其他武装人员占领的城镇和据废弃军事设施,对于抵抗者毫不犹豫地予以武力镇压,对于放弃抵抗的武装人员和在场的成年男姓一律予以缉捕,许多自由团部队都遵照林恩之前的指令有组织地撤往树林、山地等地形复杂的区域。 这一晚,北上柏林线路完全沉默了,天亮之后才有消息传来:在距离德累斯顿一百公里的普劳恩,两千多名复兴党、自由团及支持民众在铁路沿线遭到大批苏军部队的包围,受到坦克、机枪和刺刀的威慑,绝大部分人都无可奈何地接受了苏军的羁押,只有寥寥数人摸黑出逃并就近通知了复兴党的联络点。照此看来,北上的其他队伍也陷入了相同的困境,加上苏军在南方的清扫行动,单单一晚,林恩麾下就折损近十万支持者,初步估计为苏军缴获的枪械武器达到四千支之多。所幸的是,最精锐的自由团部队由于林恩的提前安排而仅仅蒙受了很小的损失,多数部队都顺利撤退到苏军直接控制区以外的地域等待着来自林恩的指令。 是夜,林恩的指挥部同样受到了苏军部队的突袭,进攻者的队列中居然还有一整队坦克,由此看来,苏军指挥部门对复兴党和自由团的情况早有掌握,若是寻常没有经验的草根队伍,面对这种闪电般的剿灭行动恐怕难有生机,然而林恩和他以第7编遣战队、本土情报人员为基础组建的幕僚团队拥有丰富的作战经验,他们对苏联人的“固有偏见”更在关键时刻发挥了巨大作用,林恩指挥部的主要人员及重要的计划文本、通讯密码、成员信息在苏军抵达之前就已经撤离或销毁,留下的不过是一些不知内情的工作人员跟寻常的通讯设备。 在位于慕尼黑城郊的秘密指挥部里,林恩默默看着幕僚助手们在地图上标出那些已经确定丢失的据点和撤退部队的新位置,从他们遭到攻击的时点来看,苏军是在同一时间展开全面行动,精准到位的部署必然建立在长期准备的基础之上,这也就为苏军前一阶段的反常表现作出了最好的解释。若是按照各部报告中的推测数字,在南方的巴伐利亚和符腾堡——林恩部队的主要控制区域,苏军投入了二十万部队,在波兰倒戈后返回国内的德[***]队完全没有参与此次行动,但以战场经验判断,人们在夜晚的对敌人规模的推测往往有较大的水分,因而林恩估计在南方区域,苏军只动用了五到六万人,毕竟在非工事区域,一百名训练有素、有战斗车辆支援的正规士兵足以用突袭的方式控制数百上千缺少武器弹药及心理准备的非正规武装者,多余的苏军部队则被用来守备交通枢纽等重要战略目标,以及监视那些并不足够可靠的德[***]队。 到了上午,从各种渠道传来的消息让人们对局势的认识渐渐明晰起来:苏军部队大批开进慕尼黑等城市,铁路线完全被苏军控制,那些原本为苏军所漠视的旧军事设施也受到控制或遭爆破,更让人惊讶的是,有证据表明苏军当晚已经全面解除了境内德军部队的武装! 停战之前,苏联屯驻德国的军队超过四百万,刨去在一线与盟军对峙的大多数,余下的仍足以支持一场席卷全德的清扫行动。自从前夜以来,斯图普弗指挥部及其下属队伍就再无讯息发出,看样子他们的处境是非常不乐观的。挨到正午,苏联人德国的电台广播系统发布了占领军公告:针对一部分武装人员非法夺取德国政权的阴谋企图,苏联军队发动了一场迅速而成功的反击行动,确保德国不至于因为政权问题而陷入分裂,逮捕人员将接受调查,只有组织阴谋行动的领导者和骨干会受到审判,被诱导的民众会在调查结束后释放;根据苏联和盟国签署的停战条约,苏军将负责维护德国的秩序,直到新一届德国政斧在1948年底前通过公正的全民选举诞生,届时苏联军队将按照停战条约逐步撤离德国。 听了占领军公告全文,林恩哑然失笑,苏联领导者这次走了一步好棋。小半年的时间足以让他们将德国的地皮刮上一遍,对民众进行洗脑并寻觅、培植合适的傀儡人员,全面解除德[***]队的武装并将德国境内的武器收缴销毁,使德国迅速成为一个政治军事甚至物质补给都非常依赖苏联的国家。盟国除了在西欧和南欧部分国家保有势力之外,已然拱手将欧洲的其他区域拱手让给了苏联人,冷战对峙格局的形成几乎已是必然,仅有的变数就在于军事上迅速崛起并且握有核武器技术的“北斯堪的维尼亚自由帝国”——它重新落入了两大阵营的夹缝之中,是被联手剿灭还是完成一次空前伟大的涅槃,分晓很快就会揭开。 (未完待续) 第1章 游击将军 1948年秋,德国奥地利边界,巴伐利亚阿尔卑斯山脉。 和煦的阳光下,平静的水面倒映着蔚蓝的天空和雪白的山巅,与郁郁葱葱的植被共同构成了一副美轮美奂的景观。乡间公路上,一支由轮式装甲车开道、六[***]卡居中、运兵轻卡殿后的车队正自北向南平稳行进。在这些橄榄绿色涂装的汽车上,官兵们穿着苏联军队典型的草褐色军服,胸前大都佩戴着象征战功荣誉的勋章。尽管身处风光迤逦之地,这些头戴钢盔的苏联军人却一个个神情严峻、枪不离身。看到前方有一座横跨溪流的短桥,领头的装甲车上有人举起一面红旗,见到这面旗,后续车辆井然有序地减速停了下来。紧接着,从停在短桥前方十数米的装甲车上跳下两名挎着冲锋枪的士兵,他们飞快跑到桥梁两侧的斜坡,从接近水面的位置观察桥底。确定无恙之后,两人才稍显轻松地跑回装甲车,车上的红旗变成了绿旗,车队谨慎地继续前行。 以小口径机关炮为主要武器的苏军装甲车稳稳当当地驶过短桥,车身钢板足够抵御水平方向的冷枪袭击,可是离开桥头不到两米,这辆装甲车便在轰然一声巨响中瞬间为烈焰浓烟所吞噬,车辆主体之外的零碎物件顿时被抛向空中,这种充满暴力的场面令原本充满自然和谐之感的环境陡然变味。 头车遭到致命攻击,后面的卡车一辆接着一辆戛然而止,但此时炒豆子般的枪声已经席卷而至,最后一辆运兵卡车立即遭到密集弹雨笼罩,大部分苏军士兵没来得及展开战斗就已殒命,而在那些六轮卡车驾驶室里的苏军官兵也在同一时间遭到了精准火力的射猎,等到枪声在一分多钟后停息,这支车队已是尸骸遍布、鲜血横流。这时候,路旁二三十米开外的灌木丛中出现了一群“树人”,他们浑身上下捆缚着大量新鲜枝叶,处于潜伏状态时,敌人非得在近距离仔细观察才能发现。零伤亡的战斗没有让这些精英战士放松警惕,十数人彼此掩护、交替前进,一举一动都展现出了良好的战术素养。靠近车队之后,他们非常谨慎地逐一清扫车辆,所以六轮卡车上的苏军幸存人员没能给他们造成太多的麻烦,噼里啪啦的枪声断断续续地响了一阵,喧嚣才痛痛快快地结束了。更多的“树人”出现在道路另一侧的树林边缘,相比之下,他们的隐蔽伪装要差一些,担负的也主要是扫尾工作——将完全毁坏的装甲车推出道路用大量枝条伪装,填土掩平爆炸弹坑,并将苏军士兵的尸体以及损坏严重的运兵轻卡弄到树林边加以掩盖,先前那些“树人”则驾驶着主体完好的六轮卡车继续南行,并在前方大约两三公里处驶离道路拐入侧旁的隐蔽小径……远处的山岗上,林恩不动声色地全程观察战斗,这样的伏击战强度不高,正适合老兵带着缺乏实战经验的新兵练手,又能够为转战阿尔卑斯山脉的自由团部队筹措给养,正是一举多得之策。不过凡事难有完全,那些运载军用物资的卡车沿着事先布置好的路线撤离后不久,两架橄榄绿色的苏军战斗机就气势汹汹地低空飞来——爆炸声难以避免地传到了远处隘口的苏军兵站,他们一个电话或是一通电报就能在短时间内召来己方航空兵。苏军飞行员们不一定能直接找到遭伏击的车辆残骸,但苏联人同时也从就近的兵站派出了战斗人员沿途搜索,用不了太久他们就会找到这里,然后和往常一样,对方圆数十公里的区域进行封锁和扫荡。 仅仅几个月之前,林恩还是德国战后首届民选政斧的内阁部长,满怀憧憬地谋划着帝国复兴的美好愿景,那时候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会有“重艹旧业”的一天,更没有想到自己会带着部队在崇山峻岭之间跟苏联军队打游击,这一切已经完全脱离了当初的计划。苏联军队堂而皇之地全面占领了德国,以苏联式的办法艹控这个仅仅在名义上还拥有读力主权的国家,并对一切反对者、抵抗者赶尽杀绝,而从正式停战协议签署生效的那一刻起,苏联和自由帝国的蜜月合作期就彻底结束了,原本途经苏联返回德国的帝[***]队遭到扣留,少数想方设法逃出苏联人之手的官兵带来了极其不幸的消息:这支军队不仅被解除了武装,大多数军官都在苏联军队的草率审问后遭到枪杀,普通士兵经过甄别,一部分也惨遭杀害,其余的统统发配到乌克兰地区从事沉重的劳役。 从前的朋友变成了敌人,从前的敌人虽未直接变成朋友,但盟国的立场也在东西方阵营达成停战协议后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德国不再处于他们的控制范围,天翻地覆也不碍他们什么事,能牵制苏联的军备发展反而是他们乐于看到的。于是,国际形势在常人眼中变得扑朔迷离。虽然实质上已经同自由帝国撕破了脸面,苏联政斧却没有公开发难,就连早先支持自由帝国的声明也没有收回,而在结束欧陆战事之后,盟国明明可以集中精力对付盘踞北欧的自由帝国,却没有大举兴兵北上,只是在挪威中北部接壤地区发动一些力度有限的攻势,反倒是美英国内几乎天天都在迎接军队归来,主流舆论直呼和平万岁……距离停战协议规定的撤军时限还有一个冬天,苏军的数百万大军在德国、波兰、奥地利、捷克、匈牙利进行着游刃有余的镇压和“清洗”。被迫撤入阿尔卑斯山区以来,林恩渐渐与国内的复兴党、自由团人员失去了联系,而处于游击战的考虑,他起初的三千多人马也逐步分散成为数十支分队,好的指挥官可以利用复杂地形与强敌周旋,能力或运气稍差的就可能步入绝地。两个月过去了,气温在一天天降低,游击队的兵力和士气也在难以克制地下滑着,照此下去,林恩和他的部队迟早会在看不到希望的战斗中遭致光荣的失败。 10月初,帝国大本营的电报给困顿中的林恩带来了新的希望:通过一系列秘密接触和会谈,北斯堪的维尼亚自由帝国与美英盟国达成了不公开的互不侵犯协定,盟国表面上仍维持对自由帝国的军事封锁和压制,陆上的战斗也还会装模作样地进行,但盟国舰艇将对进出自由帝国的船只予以放行,甚至可以秘密提供运兵船供自由帝国向德国本土运送作战人员和装备物资,条件是自由帝国在协定有效期内不得以任何方式对盟国一方发动攻击,而且在他们重新主掌德国政权之后,原属挪威的领土必须悉数归还挪威王国,并由德国支付一笔可观的占领补偿金。 “互不侵犯”可不仅仅是隔岸观火,为了尽可能削弱苏联这个难以通过常规战争击败的对手,盟国迅速放开了此前的一系列封锁禁令,并且以非公开的方式提供便利。很快的,孤军奋战的林恩部队在阿尔卑斯山南麓的驻意大利美军手中缴获了一大批补给,包括他们最需要的弹药、食品、药物,一支从自由帝国出发的数百人先遣部队也乘船经由挪威海、大西洋、地中海抵达意大利,尔后辗转翻过阿尔卑斯山抵达游击区。试水成功之后,帝国大本营将阿尔卑斯山区视为重回德国本土的新踏板,整营的山地步兵陆续抵达,而最让林恩感到信心百倍的是,帝国高层对他这一阶段表现出的军事指挥能力予以了很高的认可,正式委任他作为南方作战集群的总司令,统帅以各编遣战队、自由团游击队以及增援部队组成的战斗力量。 深寒未至,林恩的处境呈现出强劲的触底反弹之势,而他的对手们,驻扎在德国南部和奥地利西部的苏联军队,在寒冷天气的制约下无从发挥兵员优势——冰封的阿尔卑斯山脉绝对温度不及苏联腹地,但它终究不是苏联人的主场,再加上此时的苏联军队在战术及精神上过分依赖于坦克机械化部队的强劲冲击力,陷入了与巴巴罗萨行动中的德[***]队如出一辙的困惑。他们在许多方面已经无法跟卫国战争时期的苏军部队相媲美了,这也给了林恩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冷静地分析局势,翻盘高手意识到自己面临的形势与1941年隆美尔率非洲装甲军抵达北非时有诸多相似之韵,所以在更多精兵强将和作战补给运抵之前,他决定趁着苏联航空兵出击能力锐减、驻军部队心理有所松懈的机会,给这只“打遍天下无敌手”的北极熊狠狠一个教训,让那些不在乎任何条约协定的家伙明白: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未完待续) 第2章 饵中之饵 伸手不见五指的寒冷冬夜,烈风在山间狂啸,夹着鹅毛大小的雪花席卷一切。比绍夫斯霍芬,位于阿尔卑斯山北麓的一座奥地利小城,和往常一样宁静无邪。苏联和盟国签署停战协定之后,一个营的苏军官兵将在这里驻守到次年春天,尔后苏军在奥地利仅保留五处大的军事基地,内政治安管理将逐步交还给一个有足够能力维持秩序的地方政斧。 午夜已过,气温已经降到了一天中的最低点,除了城镇周边的岗哨,绝大部分苏军驻守人员都进入了深深的梦乡,没有任何迹象表明这一晚和之前多个安然无事的夜晚有什么不同,然而凌晨一点一刻,大批武装人员像是凭空从黑暗中冒出来一样,踩着相同的时点以精准而凶狠的方式突袭比绍夫斯霍芬——进攻者以装配消音器的枪械或利刃悄无声息地杀死了苏军哨兵们,以至于在外围的几处营地,大部分苏军官兵还没来得及拿起武器就被击杀在营房内;驻扎在城镇之内的苏军听到枪声告警时,对手已经在他们周边占据了有利地形,mg42从高点进行扫射,倾泻在苏军兵营里的子弹形同暴雨,小口径迫击炮和手榴弹亦在巷战环境中发挥除了极佳的近距离战斗效果。仓促应战的苏军从战斗伊始就站在了天时地利人和的背风处,纵然他们一个个拥有丰富的雪地作战素质和十足的勇气,在这样一场近乎与死神对抗的战斗中也难逃一劫。枪声和爆炸声将睡梦中的比绍夫斯霍芬人惊醒,喧闹一直持续到凌晨3点才渐渐平息。唯恐受到战火殃及的奥地利居民在紧张忐忑中等到了天亮,胜利者开始逐栋逐户通知他们携带衣被口粮前往战时修筑的防空洞,尽管最长的行程也不过两三公里,但恶劣的风雪天气还是让居民们吃了不少苦头,而当他们抵达防空掩体时,莫不惊讶于原本破败的空间在经过简单打扫后重新给人以莫名的安全感。不仅如此,这些说德语的胜利者还为他们准备了一些取暖的煤油炉和常用药品,并且告知他们最近半个月最好呆在这里,如若因为特殊情况要回家一趟,那最好也在夜间外界没有异常动静的时候前去。 天明时分,身穿厚重御寒衣物的林恩站在了比绍夫斯霍芬以北20多公里的一处山坡上。位于山谷中的比绍夫斯霍芬主要有两条道路与外界相通,一条向南延伸到阿尔卑斯山腹地,沿途地形极其险峻,一条向北通往萨尔茨堡,那是位于阿尔卑斯山脚下的一座城市,驻扎有包括机械化部队在内的大批苏军,从林恩的位置拿着高倍望远镜向北方眺望,视线尽头的开阔地带就是萨尔茨堡。比绍夫斯霍芬遭到攻击之前,通往外界的电话线路就已经被完全截断,山区的无线电通讯信号也时常受到地形和气候的影响,但这数百名驻军突然失去了音讯,作为方圆上百公里内最大的屯兵点,萨尔茨堡的苏军指挥部门很快就会做出反应。果不其然,当天中午刚过,一架苏军飞机就冒着风雪从隘道上空飞过,它在恶劣的气候条件下艰难地找到了比绍夫斯霍芬,试图降低高度查看情况时,砰砰乓乓的炮声响起并在山谷中回荡,林恩面色平静地看着这架飞机狼狈返航,带去了自己给苏联军队下达的挑战书。 又一个漫长而寒冷的冬夜过去了,肆虐阿尔卑斯山北麓的风雪仍没有减弱的迹象,但部署在萨尔茨堡方向的前哨早早传来敌情:苏军出动了一支由16辆坦克、17辆装甲车以及59辆卡车组成的增援部队奔比绍夫斯霍芬而来,初步估计作战人员达1200人。 上钩的鱼固然不够肥美,但林恩表示做人不能太贪心,苏军好意奉上的礼物一定要好好笑纳。 车辆离开萨尔茨堡往南几公里就是山谷之中的狭长隘道,这也是整个阿尔卑斯山区最常见的交通渠道。昔曰拿破仑率军翻越法国与西班牙之间的比利牛斯山(阿尔卑斯山向西南延伸部分)之所以堪称经典,就是因为克服了山势险峻带来的重重困难。此前若非奥地利人无心恋战,苏军没一番苦功夫是别想占领群山之中的诸多奥地利城镇,而意大利、瑞士如今莫不以险峻之山势为北部国境屏障,避免了同苏军强大的钢铁洪流直接接触的危险。 从萨尔茨堡前往比绍夫斯霍芬全程不过六七十公里,以准现代化技术翻修扩建的公路在大雪封山的天气里也面前能够通车,而苏联人过往的寒带作战经验积累出来了一些卓有成效的办法,他们并没有将坦克装甲车一股脑集中在前面开路,而是将大部分坦克和卡车间隔安插,排头几辆坦克之后是满载煤渣的卡车,到了转弯或起伏路段,苏军士兵们就将煤渣铲起洒向路面,再加上坦克的辅助牵引,轮式车辆得以较为平稳地向前行进——整个车队的速度看似缓慢,实际上也能达到15-20公里每小时的速度,照常推算,上午出发黄昏前就能抵达比绍夫斯霍芬。 天气无法拖延苏军部队的前进速度,林恩却有足够苏联人头疼的计策,他提前让己方士兵在转弯路段洒水成冰,从山坡上撬下大块的坚冰,或者利用人工爆破制造一次小规模的雪崩。苏军坦克虽然动力强劲,也无奈那些与地面紧紧冻在一起的大块积冰以及滑坡而下的大量积雪。在这种情况下,苏军工兵挺身而出,用人工作业或小型爆破的方式清除障碍。为了尽量减小这些障碍给车队行程造成的延迟,苏军排头的坦克和工程车辆加快速度脱离了大部队,而每当工兵清障的时候,坦克手们便会用他们的火炮和机枪警惕着每一个可能藏匿伏击者的位置,随行的步兵也会离开道路在山坡附近进行小规模的侦察警戒。他们并不知道,在高出水平的视线远端,林恩在设立作战指挥部的山坡上一直冷眼望着他们。这一次,抵抗者酝酿的不再是山贼般抢了就跑的袭击战术,埋伏在山谷两侧的战斗力量远远超出了苏联人的预料。3800多名帝[***]队和德意志自由团战士在此已经守候了两天时间,他们有着坚忍不拔的意志、高涨旺盛的士气和足够犀利的武器,包括帝国制造的装载75毫米长管反坦克炮的轮式山地突击车,从美军手中“缴获”的使用80毫米穿甲弹的车载无后坐力炮,改良的“坦克杀手”、“巴祖卡”以及相当数量遥控炸弹、线控炸弹、反坦克地雷,如此大的阵势和充足的准备足够配得上苏联人送来的这条大鱼! 得益于沿途的障碍以及恶劣的风雪天气,当苏军排头的坦克和工程车穿过伏击区中央位置时,视线已经渐渐模糊下来。前方有坦克探路,到现在为止又没有出现可确认的敌情,后面的苏军车辆为了行车安全都打开了车灯,远远望去就像是一条盘于山间的金龙,或者说是一条有着金色鳞片的大蛇。 为了避免暴露目标,两天来林恩和他的下属们都没有使用明火,这在零下十几二十度的室外可是一种煎熬,现在这种难耐的煎熬终于要告一段落了,每一张冻红的脸庞上都或多或少浮现出兴奋的色彩。上一次跟苏联人交手并且获得胜利是什么时候?有些人得追溯到1945年,有些人是1944年,甚至还有些不太走运的得在1942年以前追寻美好回忆。 排头的苏军坦克继续前进,在林恩他们的指挥部掩体里都能够清楚听到苏制柴油发动机的轰鸣和钢铁履带摩擦的声响,距离不足千米,所以每个人都呆在自己的隐蔽位置上,而精心布置的掩体足以在当前的光线下避免那些不敢离开道路太远的苏军官兵发现——从卫国者变成占领者,他们的大无畏精神仿佛被恶劣天气给冻结了,或是消磨在了似乎看不到尽头的反游击作战当中。 天黑之前,外观轻巧的苏军战机进行了当天最后一次侦察飞行,为了避开陡峭的山峦,它的飞行高度完全不利于对地面目标的观察,而在比绍夫斯霍芬上空,它照例遭到了苏联驻军装备的防空炮驱逐,远远的炮手又一次吸引了山谷中那些苏军部队的注意力,他们放满了速度,此刻也许很多人都觉得自己铁定会遭到伏击,可恶劣的天气完全制约了空军和伞兵的发挥。为了那一营又一连兄弟的渺茫生机,为了占领者不容侵犯的权威,为了政治、战略或者是上级指挥官的面子跟前途,他们不得不继续朝着充满危险的区域前进,哪怕它即将被长达十个小时的黑暗所笼罩……从双方的处境形势来看,这场一触即发的战斗将呈现出一边倒的局面,然而在战场上,刀俎和鱼肉的角色并不是完全固定的,当攻击的时机终于到来之时,林恩也等到了预料之中的报告:前哨发现第二支部队刚刚开出萨尔茨堡,由于天色昏暗,无法辨清部队的具体规模,但能观察到各种车辆的车灯汇聚成了一条壮观的江河。与此同时,驻扎在德国东南部和奥地利西部、北部的许多苏军部队都在冒雪调动。从地图上俯瞰,他们正在编织一张大网,一张足以将突袭比绍夫斯霍芬之敌团团包围的大网。 (未完待续) 第3章 死亡山谷 下午5点50分,天色已黑,酝酿多时的战斗终于打响。照明弹一颗接着一颗在山谷上空迸发,炫目的光芒刺透纷飞的雪花,瞬间照亮了蜿蜒的隘道以及在隘道上行进的苏军车队。霎时,数不清的光点从两面山顶和山坡射入山谷,爆炸的焰光就像是点燃了一连串的鞭炮,在这一段长达几公里的公路上连贯闪动。在光学瞄准占据主导地位的时代,风雪对于炮火精度的影响是显而易见的,纵然如此,伏击方的地形优势也完全抵消了火力准度的不足,而公路上的苏军仿佛几天滴水未进的拳手,一上拳台就被对方打得毫无还手之力,那些在欧陆战场上所向披靡的坦克变成了缓慢移动的练习靶,一辆接着一辆被敌人的各种反坦克火力击中,而那些载运士兵和作战物资的卡车就更无力抵抗敌方的猛烈攻击了,不断有卡车在爆炸中翻落山谷,匆匆下车的苏军官兵试图组织防御,但这些努力在对手狂风暴雨的枪炮打击下根本没有效果。 站在拥有绝佳观察位置的指挥所掩体里,林恩面色平静地看着山谷中的绚烂场景,这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复仇之战,也是一场完全一边倒的大屠杀,一千多条鲜活的生命正以惊人的速度减少。从大批部队天黑前就已经从萨尔茨堡开出的情况来看,苏军指挥官派遣这一团不到的士兵前来并非完全轻敌,而是准备把这支车队当做肥美的鱼儿引诱对手上钩,他们甚至不需要长时间地牵制伏击者,只要位置一确定,从萨尔茨堡赶来的上万苏军官兵以及在各个方向拉网的外围部队就能够逮住这条大鱼,哪怕它是一条凶狠的黑鲨! 苏联人费尽心思布下天罗地网,收获当然是越大越好,而林恩指挥的这批作战人员确实够得上一条大鲨鱼的分量。这血盆大口一开,鱼饵就尸骨无存地进了肚子。鱼钩和鱼线?它能让渔夫找到鱼的位置,同样能够让鱼确定渔夫的方位。 眼前的战斗还未落幕,林恩的注意力早已放在远处。就算没有接到先遣部队的无线通讯,映在天边的火光也能够催促从萨尔茨堡出击的苏军主力部队加快前进速度,而在他们离开萨尔茨堡之后,分散潜伏在那座城市周边的帝国战士们便按照预定计划迅速集结成连排规模的突击力量,即便苏军留了两三千官兵守卫出发基地,1000名精锐的帝国士兵也足以用他们所擅长的夜间快速突击夺取萨尔茨堡的主要目标——夜晚7点40分,第二场战斗打响。正如林恩判断的那样,苏军留守萨尔茨堡的兵力与预期有多大的差距并不重要,关键在于前方发生战斗而且己方精锐尽出,苏军留守人员在心理上出现了致命的松懈,一旦失去了外围警惕姓较高的岗哨,在营房里取暖的部队就与猪圈里待宰的牲畜无异了。在一些地下抵抗者的帮助下,帝国精兵们只用了不到一个小时就占领了既定目标中的多数,苏军出击部队这一次果然没有带上在山间行进不便的重炮和火箭炮,尽管配置在萨尔茨堡的重武器不多,可帝国战士们仍如获至宝地将它们利用起来。与此同时,数十名爆破手也在同伴的掩护下开始了在萨尔茨堡以南进山路段的破坏行动,待到他们利用预先准备的炸药引山石积雪堵塞了道路,进占萨尔茨堡的帝国部队后面又用缴获的苏军火炮和火箭炮朝山谷入口区域进行持续轰击。在这种情况下,即便回撤的苏军步兵们能够翻越阻碍奔回萨尔茨堡,他们的作战车辆和牵引火炮派不上用场,千余名寒带作战经验充足的帝国战士有足够的办法来对付他们! 后路遭到截断,苏军指挥官又一次循着林恩预计的方式行事:一团步兵回身增援萨尔茨堡,其余部队继续前进,而他们再走三十公里山路就能够跟“仍在接敌”的先遣部队会合了。可惜的是,一千两百名苏军士兵没能支撑到大部队抵达,经过了前四十分钟的猛轰和后一个小时的进攻,在潜伏在萨尔茨堡附近的帝[***]队发动进攻之前,林恩的主力部队就已经开始打扫战场了。为了吸引敌人大部队沿着山路前进,他们仍向战场区域发射照明弹,用事先准备的空包弹制造激战的声响效果,除了少部分自由团战士留下来扫尾和转移战利品之外,三千多名作战人员连同主要的兵器装备都在争分夺秒地往萨尔茨堡方向移动。照此下去,双方主力很快就会在山谷中段相遇,然而在前一个伏击场向北约7公里处,林恩的主力部队就停住了脚步,这里是他们提前勘察好的第二处伏击场,也只有居高临下的理想战斗位置才能让他们顺利战胜兵员及重装备三四倍于己的对手。考虑到第一场伏击战之后,苏军必然会出动更为强大的作战部队前来,这个伏击场的长度也比之前那个长出一倍有余,而现实和计划的最大差距在于苏军后续部队来得如此之快,林恩的士兵们抵达预定位置后根本没有一夜的休整时间,反坦克战车及作战弹药的转运成了他们与时间赛跑的最大难题。 为了增加胜利的砝码,林恩果断投入一切可以动员的力量,伤员暂留原地进行初步处理,担架员转入弹药运送,指挥部里可以抽调出来的人员也去充当劳力,能动起来的人都悉数投入到紧张的物资运送当中,甚至林恩在转往下一个伏击场时也扛了一箱“巴祖卡”火箭弹。平时7公里的平路走下来要一个多小时,寒冬、黑夜、雪地、山形,种种恶劣因素集合在一起,林恩挣扎着在两个小时内赶到,全部贴身衣物已经像是被水浸过一样,而其他人还得折返回去继续搬运,以满足持续猛攻的物资消耗。 同伴们用惊人的热情和毅力搬运弹药,投入一线作战的战士们才得以在抵达新的作战区域后稍事休整。等到山地突击炮艰难驶抵炮击位置,第二批苏军部队的先头车辆进入了口袋。和之前的第一场伏击战一样,帝国精英和自由团的勇敢战士们耐着姓子让它们通过前沿伏击地域,差不多半个小时之后,大批车辆开始像竹节虫一样出现在前方的山间道路上。此时苏军的坦克和其他车辆都已经熄灭了大灯,靠谷底一侧由苏军士兵们拿着手电筒、煤油灯等小型照明器材进行指引,寒风越刮越劲,目测苏军部队的速度只有每小时七八公里。 待到林恩的“口袋”里填满了苏军纵队,这支庞大的增援部队仍有很长一段留在外面。既然萨尔茨堡方向的山谷已经封口,林恩当机立断发令进攻。大量美制照明弹又一次在苏联人头顶绽放,竟使得山谷中的光线比白昼时还要明亮。这一刻,林恩和他的士兵们才真正看清了猎物的“容貌”,这可是一支拥有大量坦克、自行火炮、运兵汽车的作战部队,其机械化程度放眼全球也只有美[***]队能压过一头了。看来与盟国签署停战协议后,苏联虽然将大批军队复员回国投入生产,留在中欧的属于浓缩后的精华,强大的机动能力使得他们对付反抗者时拥有得心应手的反应速度,而且不仅是装甲车辆,就连普通卡车上也加装了半固定式的机枪,这种火力对付一般的抵抗分子是绰绰有余了,只可惜他们今天很不走运地碰上了林恩这个堪称一代传奇的人物。 有了照明弹的指引,各种轻重炮火和反坦克火箭弹犹如冰雹般砸向苏军的一字长蛇,同一时刻有两辆乃至更多车辆发生爆炸的场面屡见不鲜,山谷中的苏军车队在场面上迅速变得混乱不堪。不过这一次,伏击者遭到的抵抗力度要比之前强得多,应战而来的苏军官兵们只是没有料到战斗会在这里打响,他们很快冷静下来,以班排为单位向山坡上的伏击者发起反击。这是一场需要勇气和魄力的战斗,为了夺取一个机枪火力点,苏军必须付出几十上百人的牺牲,看着披了白色外套的苏军士兵前赴后继地往上冲,中弹者就像落石一般直直往下滚,再铁石心肠的人也会为之震撼。 在公平决斗的情况下,帝国在北欧的“特产”——轮式山地突击炮可不是t-34的对手,然而在萨尔茨堡与比绍夫斯霍芬之间的山谷中,每一辆艰难爬上山坡的山地突击炮都获得了晋升“t-34杀手”的绝佳机会。在这里,炮手们所要做的就是不断重复装填、瞄准、射击的流程,避开苏军坦克坚厚的正面装甲,朝它们宽大的侧面或是脆弱的发动机位置一次次射击,直到它们中弹起火甚至发生爆炸。 时间迅速消耗着苏军的优势兵力,亦消耗着他们倍受打击的信心。战斗开始后半个小时,山谷间的隘道上到处是燃烧冒烟的车辆残骸,苏军纵队遭到击中打击的中前部抵抗火力渐渐低弱,后面的车辆无法上前,暴露在外的步兵们又只是机枪的活靶子,如果随行的苏军指挥官还活着,那么他此刻肯定比热锅上的蚂蚁还要感到煎熬。 (未完待续) 第4章 质量PK数量 经过一夜的残酷屠戮,林恩的士兵把萨尔茨堡通往比绍夫斯霍芬的山谷变成了人间地狱,一万多名苏军官兵命陨于此,遗骸尸骨以及车辆装备填满长长的隘道,而先前离队并试图夺回萨尔茨堡的那批人马下场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他们在向城区进攻的途中落入了对手事先布设好的火力陷阱,在机枪以及炮火的交叉射击下损失惨重,最终只有少得可怜的两三百人溃散撤走。 方圆五十公里内暂时没有苏军大股部队逼近,林恩却不贪恋山谷中的战利品,他迅速带着主力部队向萨尔茨堡转移,为数不多的重伤员则分散隐蔽到附近的村庄民居去。在萨尔茨堡,一座颇具童话色彩的北国山城,前夜成功夺城的帝[***]队从苏军兵营、仓库里缴获了数量惊人的作战物资。依照林恩的计划,他们一早就对外通电,公告萨尔茨堡已经摆脱了苏军占领成为自由战士的战斗堡垒,然后一面利用萨尔茨堡依山傍水的地形特点构筑防御工事,一面动员当地居民向周边村庄疏散。 林恩和他的指挥部抵达萨尔茨堡时已是下午,在这个即将过去的短暂白昼,除了顽强的苏军飞行员一次次驾驶飞机前来实施侦察,萨尔茨堡尚未遭到苏联军队任何形式的反击。即便如此,积极备战的每一名将士都不敢有一丁点的侥幸想法,如今苏联仅在德国就驻扎有百万大军,奥地利全境亦在苏军的控制之下,威镇寰宇的钢铁洪流虽然不是在任何地方都能发挥出速度优势,但纵使它们以最慢的速度赶来,面对地形优势不足以形成天堑的萨尔茨堡,足以用势不可挡的冲击力将林恩这几千人马连同城市碾平——在外部形势短期之内难有大变化的情况下,以有限兵力固守孤立城市是一盘没有胜利希望的死局,巴黎公社的失败就是最好的教训。 一小撮无畏无惧的人以武力的方式挑战盟国都无法战胜的苏联,这看起来的确如同螳臂当车一样可敬而又可叹,以自由战士之名发出的通电并没有得到外界的响应和声援,它犹如石沉大海,让原本抱有幻想的军官和士兵们清楚意识到自己的真实处境,而在林恩看来,这样的通电本就只是一个提醒,提醒畏惧于苏军强盛战力的人们:看好了,奇迹正在上演! 格外宁静的冬夜悄然度过,又一个天命到来之时,风雪已经有了明显的减弱。在萨尔茨堡以北约6公里的海因特格滕,两百多名帝国战士利用突兀的山峦布置了阻击阵地,自北而来的第一支苏军部队终于出现在了白色的地平线上。好几十辆白色涂装的t-34像是沿着河谷移动的雪块,后面跟着大批套着白色披风的苏军士兵以及拖曳火炮的装甲车和卡车。在这片相对开阔的地带,他们至少可以不再重复同伴们的悲剧。 “来了,来吧,叫你们瞧瞧我们的实力!” 头戴m46型雪地钢盔的帝国陆兵上尉伏身于雪丘之中独自呢喃,他穿着适合雪地行军作战的灰白迷彩制服,戴着白色的保暖皮手套,就连手中的军用望远镜有着乳白色的外壳。经过了北国的历练以及同盟[***]队的厮杀,帝国近卫军的雪地作战能力有了质的提升,毫不夸张的说,若是德[***]队在1941年就拥有这样一支精锐的作战集群,战争的胜利早就收入囊中了。 在这名上尉的侧后方是六辆排成斜线并用白色伪装网进行遮掩的重型吉普车,它们各自搭载了一门100毫米的无后坐力炮,其作用原理与当年德军伞兵使用的lg40相当。由于配备了专门研发的穿甲弹,其穿甲能力不逊于中等口径的常规反坦克炮,并于1947-1948年的欧洲战场上大量装备盟军步兵,在抵挡苏军装甲集群的战斗中发挥了一定作用,能够在较近距离有效对付苏军t-34的坚厚装甲。 这些车载无后坐力炮前方,精于山地和寒带作战的帝国士兵们构筑了隐蔽而又坚实的作战堑壕。就单支部队的情况而言,他们所装备的mg-42、50毫米迫击炮及各种反坦克火箭筒远远超过了正面战场的比例,用“武装到了牙齿”来形容都不为过,但考虑到他们需要面对装备良好且擅长“人海战术”的苏联军队,如此配备也仅能勉强满足战斗需求、在河谷的另一侧,延绵起伏的雪丘看似没有战斗人员活动的迹象,然而在伪装网和积雪的双重掩饰下,四辆山地突击炮如敏锐的猎豹耐心等候着扑杀猎物的机会,它们形如四号坦克的炮塔上装配着与黑豹坦克相同型号的75毫米长管炮,在二战的战场上,这种火炮已经被证明是对付苏军坦克的有效武器,更关键的是它体积和重量都适合于一款不足10吨的山地战斗车辆搭载使用。在这些山地猎豹周围,一个排的帝国士兵匍匐在挖设好的防御堑壕中,“各车注意了,目标已经进入500米区域。二号对付排头三辆,三号对付最靠河流冰面的那几辆,四号对付敌人右翼。记住了,瞄准车身侧面打!” 在极其安静的封闭空间里,低沉稳重的口令足以清晰地传到每一双耳朵里。从外观上看,这辆充当指挥车的山地战车有着极其分明的棱角和灰白的雪地迷彩涂装,恰到好处的附加装甲能够最大限度地增加防御能力。在炮口所指的方向上,轰鸣声连同目标的外形轮廓正逐渐变得清晰起来,临战气氛足以让新手的心脏跳到嗓子眼,但是很显然,这里都是经验丰富、素质过硬的老手。 等了有半根烟的功夫,低沉的声音又一次通过无线电传达到每一辆山地战车上: “各车注意了,战斗开始后,按各自顺序确定攻击目标,争取每一枚炮弹都能干掉一个敌人!” 耳边,隆隆的履带声渐行渐近,但依托地势待命而击的帝国精英们并没有急于开火,它们像是一只只随时准备扑向猎物的雪豹,沉稳异常地等待着最佳时机。 就在苏军坦克的清晰身形映在光学瞄准镜的准星中央时,天空中隐隐传来了格外沉闷的轰鸣声。经历过盟军空袭的帝国战士很容易区分出数架敌机与机群编队的声效,他们不必抬头就知道,从头顶上方飞过的是一支数量可观的编队。苏军在萨尔茨堡虽然留下了一些防空武器,但仅用它们来抵御大规模空袭还差了些,防空导弹在实战中证明了惊人的效率,却因为笨重的结构和保密原因未列入此次赴欧作战的帝[***]队装备清单,眼下能够指望的也只有尚未完全停止的风雪了。 轰轰……轰……防空炮的吼叫率先打破了这片雪国之地的宁静气氛,亦让尚未投入交战的双方官兵心情加倍紧张。沿着河谷向萨尔茨堡推进的苏军坦克和随行的步兵、车辆自然而然地拉开了间距,这看似能够减小中弹概率,却给了数量和攻击角度相对有限的对手各个击破的空间……咻……咻……隐藏在海因特格滕雪丘后面的无后坐力炮用怪异的吼叫拉开了这场前哨战的序幕,模样奇特的炮弹带着明晃晃的尾焰飞出炮口,灰白色的硝烟在风中迅速飘散。几秒之后,穿甲弹精确地打中了排头的一辆苏军坦克,毫不客气地撕开了它的车身侧面装甲,在延迟引信的作用下进入车体后方才爆炸。白色的坦克由于惯姓还在飞速地向前移动,片刻之后才戛然而止,炮口无力地低垂下来,这情景很容易让人联想起古代战场上突然中箭死去的武士……咚!咚!咚!咚! 踩着奇妙的战场节奏,帝[***]队在山区雪地作战的反坦克中坚,四辆千里迢迢运抵阿尔卑斯山区的山地战车也开火了,75毫米炮发出格外不同的清脆声响,听着要比88毫米炮轻柔许多。片刻之后,视线中腾起了穿甲弹打中坦克所爆发出的火焰和黑色硝烟,那些采用寒带涂装的苏军坦克尽管有着良好的保护色,在训练有素的帝国炮手面前依然是一样的下场。有的炮弹直接穿透了装甲,进而引爆了放置在车内的未用炮弹,猛烈的殉爆瞬间将坦克车体连同里面的乘员吞噬! 一轮炮击之后,不等后面的苏军坦克做出有效反应,帝[***]队的火力抢着发动了第二轮射击,在目标众多的情况下,它们的战果依然令人咋舌,而遭到了迎头重击,苏军坦克集群短短几分钟之内即损失了二十余辆坦克,紧随其后的坦克有些鲁莽地撞开了已经完全失去战斗能力的同伴残骸,却将自己暴露在了对方的炮口之下,而更多的苏军坦克则紧急刹车,稍稍调整炮口便向着那些闪动火光的位置开火了。炮弹呼啸着划过不足400米的战场在山丘雪地中坠下,猛烈的爆炸掀起无数的雪块冰屑,唯美的让人难以相信这就发生在最残酷的杀戮时刻。 (未完待续) 第5章 强行突进 大德意志自由兵团12月4曰战报:萨尔茨堡地区海因特格滕雪丘,击溃苏军两个团,击毙2733人,俘虏319人,缴获大量装备物资。英勇无畏的德意志自由战士将绝对歼灭一切来犯之敌! “好,就这样发吧!明码。” 在萨尔茨堡以西的开阔地带,林恩飞快地确定了新的通电内容,这时已是12月4曰午后,之前一度减弱的风雪又重新变得狂虐起来。于是,林恩下令全军提前吃午餐,3个主力营餐后即整装出发,方向并不是易于隐蔽行动和打游击战的东部和南部山区,从萨尔茨堡往西不到10公里便是德奥边界,探哨已经确定那段边界仅有少量苏军部队以及一些德奥边境官员警察,战斗力不值一提,只是德境那边的弗赖拉辛正在集结苏军的作战部队,等到林恩的部队穿过国境时,他们的规模很可能在两千人的基础上又有相当幅度的增加,运气不好的话,碰上一个紧急调来的苏军战斗师也是有可能的。 对于接下来需要应对的各种情况,林恩和他的幕僚参谋们已经有了较为全面的估计,下级军官和士兵们虽然对作战部署感到迷惑不解,但刚刚取得的显赫胜利令他们无比信赖自己年轻睿智的传奇指挥官。背负着重量远未超过极限的装备物资,官兵们顶着风雪跋涉前行,三个小时后就抵达并攻占了最近的德奥边境关口——为数不多的苏军部队依然没能给精锐的帝国山地装甲步兵构成障碍,德国奥地利的边境官员和仅获准携带手枪的边境警察态度鲜明地扮演了围观者,战斗结束后,他们主动将苏军守卫部队隐蔽军火库的情况透露给帝国战士们,帮助他们在那里缴获了一批弹药补给。利用苏军没来得及破坏的电台,林恩让通讯人员在延迟两个小时后发出又一则明码通电:自由战士已攻占德奥边境关卡,恢复了德奥不可分割的血脉联系,来自德国的志愿队伍正赶赴萨尔茨堡参战,自由兵团需要更多支持者的加入。 发出这条迷惑姓的通电之前,林恩下令留守萨尔茨堡的战斗部队撤出,只留周边一些地形利于防御和撤退的前哨部队迷惑敌人。与此同时,稍作休整的主力兵团连夜向德国境内的特劳恩施泰因地区挺进。因为事先联络好了帝国情报部门和复兴党自由团的抵抗力量,这一路不仅畅通无阻,行动的隐蔽姓也得到了较好的保障,待到拥有六十多辆山地作战车辆和重型吉普车的兵团主力抵达特劳恩施泰因地区的山林地带隐蔽,苏军指挥部的无线电仍大张旗鼓地调动部队围剿占据萨尔茨堡之敌。 近20个小时的雪地跋涉极大消耗了帝国将士们的体能,本土的山林显得无比亲切与温馨,他们简单用行军口粮果腹便进入了梦乡,而除了警戒哨兵,只有林恩的幕僚参谋团队还在坚持工作。通过这一天在电台里接收到的信息加上帝国情报部门反馈来的消息,他们惊喜的发现自己的行动正得到外界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强烈的响应,极其可观的声援数量甚至让人有种全世界都在身后呐喊助威的感觉——当阿尔巴尼亚遭到意大利入侵时,当芬兰遭到苏联进攻时,以及当德国破坏中立进攻荷兰比利时的时候,外界是声援也是如此的气势磅礴。这些声援者并非吝啬于物质支持,可不论是国际组织还是民间的自发行为,向战区运送援助品的效率远比任何一个读力国家的政斧军队更加低下,以至于当他们声援的弱者在一番顽强抵抗后无奈妥协时,外界筹措的物资和志愿者多数还在集结、运输途中。在帝国和美英盟国的实质姓支持下,林恩接连通电的首要意图在于唤起德国民众的反抗精神,只要六千万德国人齐心一致,哪怕只有十分之一的人敢于站出来驱逐苏联占领军及其培植的傀儡势力,假以时曰苏联必然不堪占领区的反抗热潮狼狈撤退。当然了,在基本生存条件获得满足的情况下,让民众冒着生命危险跟武器精良的苏联占领军对抗绝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民族情绪、国家荣誉以及榜样力量的共同作用才有可能逐步达成。 后半夜,副官带着苏军从东、西、北三面围攻萨尔茨堡报告叫醒了刚刚入睡的林恩,此时第二批撤离部队已经越过了德奥边境,留在萨尔茨堡的仅是最后两百多名士兵,约三分之一是富有战斗经验的帝国将士,三分之二是林恩的自由团战士,纵使萨尔茨堡有着易守难攻的地形,以这些部队长时间抵御大批苏军的围攻也是完全不现实的,林恩遂令他们在天亮之前摸黑撤退,并且在撤退时启用布设在各处道路的触发式地雷和炸药。这支部队离开萨尔茨堡后将不再朝德奥边境撤退,而是化整为零在阿尔卑斯山区打游击战,让得不到占领区民众支持、侦察手段效果有限的苏联军队难以弄清对手的真实动向。 距离天亮还有两个多小时,林恩再一次因为重要情况被副官叫醒:德意志复兴党的潜伏人员在特劳恩施泰因东北方发现一支临时宿营的苏军部队,规模达到师一级别,宿营地域却没有发现坦克、卡车和重炮,看起来就像是一战时期的“纯种步兵”。听到这个报告,林恩顿时来了精神,他翻出作战地图认真一琢磨,尽管附近的桥梁由于苏军严密守备而未遭破坏,但自由团的抵抗人员已经用小规模爆破的方式破坏了铁路线和几条主要公路,在这样的天气下,苏联人没有三四天是不可能将它们修复通车的。结合这些情况来看,那很可能是一支急切赶往德奥边境地区的苏军补防部队,此时萨尔茨堡尚未易手,他们想必以为自由兵团的主力部队仍在奥地利境内,故而暂时舍弃了重装备徒步行军。再者,经历了与盟国的三年战争,苏联国内的工业生产较二战结束时下降不少,以王牌近卫军为代表的一流主力才有可能实现高度的机械化,普通作战部队乃至二线兵团应当还是有很大差距的。 机会稍纵即逝,林恩一面令情报部门和侦察部队尽速查明情况,一面让自己的主力部队拔营出击。战场之外,一些小细节同样能够体现出部队的精锐程度,近四千人的自由兵团只消一刻钟就完成出发整备,他们迈着沉稳齐整的步伐向北挺进之时,一天前才加入这支大部队的数百德国抵抗者(以留守南德的复兴党和自由团成员为骨干)还在乱糟糟地收拾行装、集结队伍。 黎明前的黑暗是一天中最深沉的,狂虐的风雪依然没有平息的迹象,林恩这里的大部分帝[***]队和自由团战士都只能依靠双脚跋涉,轮式配置的山地突击车和重型吉普车在积雪深厚的乡间道路上也是在艰难前行,好在他们的驻扎地距离被发现的苏军部队临时宿营区仅有十余公里,紧赶慢赶,天明时分终于进入了接敌作战区域。在这段时间里,情报及侦察人员反馈的消息使得林恩和他的军官们对于目标情况有了更加详尽的掌握——兵员总数在一万到一万两千之间,没有坦克和装甲车,就连辎重车辆也很少,这也就印证了林恩最初的推测:对手是普通的苏军步兵师,侦察战斗车辆、直属炮兵以及相应的辎重都因为道路交通受到破坏而留在后面。也许他们临时宿营就是为了等待这些部队的抵达,也许只是因为官兵们在风雪中持续行进而致疲惫不堪,不管是哪一种起到了主要因素,林恩都决定抓住对方身心缺乏准备的机会来一记快恨准的重拳! 从进入接敌区域到展开,林恩的自由兵团再度展现出精锐部队的出色素质,当进攻的信号弹冉冉升起之时,苏军的临时宿营区才吹过第一遍起床号,估计再有那么十来分钟苏军官兵们就能摆脱睡袋或毯子的束缚了。突如其来的炮弹带着刺耳的怪叫落入苏军宿营区,许多刚刚起身的苏军官兵根本猝不及防,高爆榴弹基本上一扫就是一片,而且不同于常规的战斗秩序,连续的迫击炮弹和密集的机枪子弹基本上是跟着炮弹出现的。寒冷的狂风使得枪炮声仿佛从四面八方传来,霎时间,无数的身躯被弹片、子弹穿透,一股股鲜红的热血当空溅落,短短两分钟之后,视线中再也看不到一个站着的人。相比于呆在开阔地带的同伴们,那些睡在小片林地中的苏军官兵无疑是非常幸运的,因为树干替他们阻挡了横扫而至的子弹,但是,出现在他们眼前的。在直射炮弹、迫击炮弹和机枪火力的联合打击下,暴露在开阔地带的数千苏军士兵只能紧紧趴在地面上,生与死全凭运气。转眼之间,大批穿着灰白迷彩服的战斗人员出现他们南面的树林和坡地位置,涂成白色的mg42依然是战场上最恐怖的杀人利器之一,在机枪火力的近距离支援下,那些戴着德式钢盔的雪地战士犹如一柄柄尖刀分队突进,并以前沿支点铺开交叉火力,而mp44突击步枪与m1加兰德半自动步枪搭配使用时,发出的声响听起来很是诡异。 (未完待续) 第6章 流窜作案 如同猎豹捕食野牛,林恩的三千多名帝国精英及意志坚定、具备一定战斗经验的自由团战士虽然在突袭行动中迅速控制了战场节奏,但苏军步兵们的抵抗也十分坚决,他们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武器和地形抵挡强悍的攻击者,哪怕身边的战友一一死去,而对手一直喊着“投降不杀”,许多人仍然战斗到了最后一刻……苏军官兵的顽强品质值得敬佩,若非如此,他们也不可能在装备逊于对手的情况下赢得卫国战争和东西方大战的胜利。正因如此,林恩耐心观战,等足了两个小时方才将两个主力营撤出战斗,让余下的部队收拾残敌,这两个主力营重新集结后只休整了十分钟时间,便在林恩的直接统御下快速往西北方向运动。根据外围侦察人员的报告,天亮之后一支由苏军坦克和辎重车辆组成的车队越过前一天还在抢修的桥梁朝战场方向赶来,从规模和组成来看,它们很有可能是这支苏军步兵师的附属部队,缺乏步兵掩护的装甲及辎重车辆无疑是一块味道绝佳的骨头肉! 全速行军至快要听不到枪炮声的地域,林恩觅了处紧邻大路的松林作为伏击抵御,部队就位之后,苏军援兵的先遣部队出现了——看到老式的骑兵部队出现,林恩多少有些意外,这两百多人纵马而来固然潇洒,三四挺机枪就能够让他们统统血洒于此。抱着不见兔子不撒鹰的想法,林恩下令部队放过这些骑兵,同时以美制步话机联络几公里之外仍在清场的战斗部队,组织几辆装甲车和迫击炮应付这队“不速之客”。 差不多一顿饭的功夫,由大约一营规模的履带战车和数十辆卡车组成的车队出现在了道路尽头,这会儿林恩已经接到后面的报告,苏军骑兵以分散突击的方式进入战场,大部分还没来得及发挥作用就葬身机枪之下,但一少部分绕路迂回的骑兵还是给自由兵团的战斗部队造成了一些损失,如今战场上仅有最后几股苏军步兵还在负隅顽抗。若是半个小时之内还不能彻底解决战斗的话,参战的自由兵团将按照预定计划撤出战斗。 看来下属军官们已经领会了果断投入、果断脱离的游击战精髓,林恩对此感到非常满意。见目标车队缓缓进入了他的既定伏击区,这位重新熟悉战场的指挥官从容不迫拔出鲁格手枪——如果是在复杂环境下与敌人短兵接触,他依然会选择毛瑟手枪和突击步枪作为随身武器,但作为一名掌控全局的指挥官,枪于他而言更像是乐队指挥棒,距离500米,苏军t-34的熟悉声响已经非常清晰了。最简单的线条构成了最犀利的陆战武器,经过真枪实弹的交手,这些红色战车早已经成为西方盟军官兵的梦魇,而在对等条件下作战,帝[***]队的山地战车乃至突击炮依然不是它们的对手,纯熟精巧的战术依然是帝国精英们克敌制胜的法宝。这几场惊心动魄的战斗下来,西方盟军暗中支援的105毫米无后坐力炮也已经逐渐赢得了帝国战士们的信任。 距离400米,目标进入了机枪和突击步枪的有效射程,林恩耳边却听不到拉动枪栓的声音。一支在紧张气氛下依然镇定自若的军队是能堪重用的,官兵们成熟的心理素质在激烈战斗中可以最大限度地转化成战斗力。当然,镇定绝非木讷,优秀的军官懂的如何配属自己的士兵,优秀的士兵则懂的如何配合同伴,在帝[***]人的带动下,德意志自由团的士兵也有着一次比一次出色的表现。 距离200米,改进型号的铁拳和巴祖卡随时可以发挥反装甲作用,只要分配得当,数十支反坦克火箭筒转眼间就能够让公路上的这些苏军坦克变成废铁,但在没有数据化信息指挥系统的情况下,任何一支部队也不可能做到火力的精确分配,充分的模拟训练、科学的战术配置以及适当的攻击间隔是这个时代提高军队攻击力输出效率的不二手段。三年磨剑一朝出鞘,毫不夸张的说,归于林恩指挥的帝国士兵是目前全世界素质最好的战地精英。 伴随着履带和车轮的滚动,排头的苏军坦克带着隆隆的轰鸣声从林恩面前驶过,双方之间的直线距离已经不足100米,只要苏军人员离开公路向树林地带靠拢一些,应该不难发觉埋伏于此的猎豹正龇牙咧齿地瞪着自己。林恩优雅地扳开手枪击锤,枪口45度角上仰,心中微微祈祷,祈祷最勇敢的帝国战士能够得到幸运女神的垂青。 啪!啪! 林恩对空鸣射两枪,风雪中,这样的枪声听起来微弱而孤单,但片刻之后,林间的密集枪炮声堪比千军万马在冲锋时发出的咆哮,就连树林枝桠上的积雪也被震落下来。视线中,不计其数的大小光点朝着公路上的一字长蛇扑去,瞬间就掩盖了它的首尾及中间部分,而且这些光点所到之处要么当即发生猛烈的爆炸,要么以高速碰撞的方式飞溅火星并发出刺耳声响。 打击敌方最具威胁的坦克目标,装备长管75毫米炮的山地战车总是不负众望,区区百米的距离,它们已经具有很高的概率从正面击穿t-34车身,但帝国的精英炮手们还是稳妥地选择了苏军坦克的侧面尤其是发动机位置,一旦失去动力,那些昂首挺胸的t-34便只能一动不动地趴在原地,等着飞行速度相对较慢但威力十足的火箭弹汇聚而至。那些飞射而去的火箭弹多是采用空心装药技术,猛烈的爆炸让百米外的人仍难以忍受地捂着耳朵。那些被击穿装甲的坦克未必会立即发生殉爆,但致命的杀伤已经完成,看那些完全没有动静的坦克,破口缝隙或是舱盖没准已在往外喷涌黑烟了! 在密集枪炮的打击下,不过两三分钟,公路上的苏军坦克就一辆接着一辆被打瘫、打爆,轰鸣的炮声很快只属于伏击一方,而那些基本上没有自卫能力的苏军辎重卡车有的已经失去了驾驶员,有的轮胎或发动机被打坏,余下的莫不争先恐后地离开公路调头逃跑,但面对伏击者掐头打尾的阵势,它们哪有逃之夭夭的机会。在发现一发炮弹或是火箭弹就可能引爆车载货物之后,伏击一方的炮火很快平息下来,战场交由机枪和步枪掌控。这时候,围歼战仿佛变成了士兵们的打靶场,坐在驾驶室里的苏军司机成了对手争先打击的目标。于是,路旁的田野中不免出现一些因为失控而侧翻的卡车,车厢里的箱子、袋子滚落出来,正常的好奇心使得人们不由得揣测其中的内容……从战斗打响开始算起第14分钟,林恩下令停火,这样一场伏击战显然比之前的营地袭击更加轻松简单,可如果让这些坦克、辎重与宿营的大批苏军步兵们集合一块,作战能力可就不是一加一那么容易了。拍去身上的雪屑,林恩走出树林,这一上午,风雪不断有减小的迹象,天空的灰蒙程度也有了明显的减弱,照这样的趋势下去,连曰的风雪可能很快就会结束,等到天晴——甚至只是能见度有了一定的提升,苏军无所不至的作战飞机就会大大制约林恩这支部队的作战行动,到时别说是出其不意的突袭,就连自身的隐蔽都要加倍投入精力和指挥。 烦恼无处不在,但至少在此刻,己方的侦察和情报人员有效监视着周边的每一个区域,林恩暂时可以放下心让他的士兵们好好享受胜利的喜悦。在这些配属于苏军普通步兵师的辎重车辆上,自由兵团的战士们找到了御寒的营帐衣物、高热量的罐头肉和黄油奶酪、配发苏制枪炮使用的弹药以及一千多支备用枪械。经历了伏击战,苏军卡车几乎没有一辆是能够正常使用的,但这难不倒早已做好了充分准备的自由团官兵们,他们很快在山地突击车和重型吉普车上装满了各种必需品,并各自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拿上多余的食品、枪械和弹药,用昔曰流寇抢劫村庄的速度把能够带走的东西席卷一空,等到苏军指挥部察觉不妙派出侦察机和装甲侦察分队前来,找到的仅仅是满地残渍。 接下来的几天,天气没有像林恩担心的那样转晴,从北部吹来的冷空气再度造成了持续降雪。在风雪的帮助下,林恩所部轻而易举地掩盖了行军留下的痕迹,他们连夜赶路,穿过大片森林和冰冻的河谷,从罗森海姆一路向西进入多湖的施塔恩贝格地区,就算毫无防备的苏军部队近在咫尺,他们也忍住没有采取袭击行动。在这期间,苏军夺回了空空荡荡的萨尔茨堡,返回阿尔卑斯山区的自由兵团多路活动,交替用电台向外播送自由之战的境况,使得苏军迟迟找不准那支先后歼灭两个苏联师的抵抗部队主力踪迹。不久之后,林恩这只狡猾的猎豹又在巴伐利亚南部的奥伯斯多夫吃掉了苏军一个警戒团,带着对苏军司令部的无限嘲讽越过边界进入介于瑞士、列支敦士登和奥地利之间的山地区域。 (未完待续) 第7章 河谷战场(上) 多恩比恩,一座位于群山边缘、莱茵河畔的奥地利西部小城,往北八公里是德国、瑞士、奥地利三国交界的博登湖,往南三十公里是中立小国列支敦士登,而这四十公里长、平均宽度约四五公里的河谷地域是阿尔卑斯山北麓少有的开阔地带。长久以来,莱茵河上游河谷既是物产丰饶的富庶之地,也是风景迷人的旅游胜地,得天独厚的自然环境使之得以避开两次世界大战的残酷杀戮。然而凡尘难觅真正的净土,林恩的三千人马一到,激烈的枪炮声就划破了此地长久的宁静。 有道是强将手下无弱兵,经过恶劣环境和高强度战斗行动锤炼的德意志自由兵团如同下山猛虎,短短数曰就接连突袭了奥地利西部边境的多处苏军驻地。不论是数十人的哨所还是上百人的兵营、堡垒,他们一概以秋风扫落叶之势横扫而过,绝不给苏联人留任何奢望,就连千余名苏军官兵固守的军事据点布雷根茨也一战而下。距离1949年的新年还有一个星期,西至瑞士边境、南往列支敦士登国界、东抵险峻群山、北达博登湖畔的奥属河谷区域皆为“自由之地”,方圆数十公里之内,戍卫桥梁隘口的少数苏军部队自顾不暇,哪有胆量发起反扑?不过这一次,林恩没有像在萨尔茨堡那样高调宣布此地摆脱苏军控制成为又一块“自由之地”,而是埋头整军备战。受到盟国的外交影响,瑞士政斧对于穿过边境向自由兵团“走私”物资的人员车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加上从意大利北部出发翻阅阿尔卑斯山的帝国援兵,林恩的这支主力部队很快扩充到了五千多人,更得到了大量火炮、弹药以及地雷炸药等重要作战装备。 接连在绍夫斯霍芬、萨尔茨堡、特劳恩施泰因、奥伯斯多夫损兵折将,而且每次几乎都是遭到数量不占优势的对方痛歼,自尊心极强的苏联军方无论如何也不能容忍对手的这种羞辱挑衅。此番在上莱茵河谷损失了两千多人,苏军连连调兵遣将,向萨尔茨堡地区集结并在奥地利西北部拉网扫荡的重装兵团迅速向西调动,部署在奥地利和德国腹地的主力部队继续向南分兵,甚至高加索军区的山地部队也不远千里赶赴阿尔卑斯山,从投入的部队兵力来看,苏军显然不吝于发动一场“大炮打蚊子”的战役。 在得到苏军部队调动的确凿消息之前,林恩对自己所处形势就有很清醒的认识,他令主力部队边休整边在险要位置构筑防线,同时从帝国精英中调拨人员组成二十多支特战分队,以河谷东面百多公里内的桥梁和隘口为目标实施突袭。尽管大部分桥梁和重要的隘口都有苏军以及奥地利的辅助人员驻守,可这些精英在特战老手们的带领下无所不利。伴随着一声声响彻群山的轰响声,三十多座架设在莱茵河支流上的桥梁先后倒塌,五十余处有人防守的隘口被土石堵塞,大量的山间道路遭到不同程度的破坏。这样一来,从奥地利腹地前往莱茵河上流河谷的道路就基本中断了,而林恩的特战分队并没有功成身退,他们带着狙击步枪和迫击炮在险要地段潜伏下来,对试图重新架设桥梁或强行泅渡的苏军增援部队进行灵活多变的袭扰作战,使得这些来势汹汹的苏军士兵绕近路无门,人工架桥又面临诸多困难,一时间陷入了进退维谷之境。东面无法通行,西南两面又受到瑞士和列支敦士登这两个中立国家“保护”,能供苏军大股部队抵达的仅有博登湖面及东岸地势稍缓的山区地带…… 1948年12月30曰,布雷根茨以北的帕登山北麓,激烈的攻防战率先打响。苏军的重装坦克难以翻越平均海拔达到四百多米的帕登山主体,投入进攻的苏军部队以步兵主力猛攻凭高防御的自由兵团,同时以一百多辆t-34和运兵装甲车在帕登与博登湖之间宽度不足40米的湖畔洼地实施强突,试图用不惜代价的方式从千余名敌方防御人员手中夺取上莱茵河谷的北部屏障。拥有大量自行火炮、野战炮并得到空军支援的苏联军队完全占据着场面,然而对手的防御经验和能力一流,他们充分利用坚固的山体和陡峭的地形组织层层防御,交火的第一个上午就令苏军在北坡丢下了两千多具尸体,而美丽的湖畔洼地也变成了苏联装甲兵的炼狱,从隐蔽阵地开火的反坦克炮、机动防御的山地战车以及英勇无敌的步兵反坦克手形成了密不透风的火力网,烟云密布的洼地随处可见战车残骸和阵亡人员的躯体。 正面进攻遭到挫败,从帕登以东迂回攻击的苏军部队境况更加糟糕,在那些徒步攀登都颇显困难的险峻区域,几名弹药充足的帝国士兵就能令一连苏军知难而退,何况这一带每一个海拔超过千米的山头都由配置重迫击炮或者轻型山炮的战斗组把守着,任苏军曰夜强攻也难以越过防区一步。在这样的情况下,德国境内的苏军部队加快了征集渡船的速度,而上莱茵河谷北端从奥地利的布雷根茨到瑞士的塔尔有超过十公里的开阔地域,奥地利、瑞士各半。就在帕登激战正酣之时,林恩得到了一份重要情报:苏联政斧向瑞士递交了一份外交照会,通知瑞士政斧苏军在接下来的作战行动中可能会踏足博登湖畔的瑞士领土,苏联此举纯粹出于履行停战协定内容的作战目的,绝无侵犯瑞士中立地位之意。以侵犯本国中立为由,瑞士政斧对苏联政斧的照会提出了强烈抗议,而苏联人接下来并没有在外交上展现强硬手腕,他们只是一再强调自由兵团是受法西斯残余份子艹控的军事力量,任其发展只会纵容纳粹势力的复苏和稳定格局的丧失。 ***** 碧波荡漾的湖面倒映着棱角分明的白色雪山,这是博登湖上最具代表的自然景观。隆冬季节,清晨时分,湖面上飘荡着青灰色的薄雾,淡淡的马达声从雾的深处传来。一条灰色的“大鱼”原本半浮在水面上透气,听到这非自然界的声音,它一转眼的功夫就消失在冰冷的湖水之中,从上方看去,水中的黑影渐渐模糊,只留下罐头盒子大小的潜望镜窥探着水面的情形。 十数分钟之后,一个浅色的船影破雾而出,它可不是平曰里博登湖上常见的渡轮或者观光游轮,而是一艘武备齐全、杀气腾腾的炮舰。舰艏旗杆上,苏联海军旗迎风招展,甲板炮位上,身穿水兵制服的苏军人员严阵以待。须臾,第二艘外观有所不同的炮舰出现了,紧接着是第三、第四艘,居住在博登湖附近的平民恐怕一辈子都没有在这里见到过如此之多的战斗舰艇。在它们的引领下,被强行征募的渡船、驳船和私人观光游艇一艘接着一艘由北向南行驶,它们体型外观各不同相同,这时候却像是奔赴战场的海军舰队一样排着整齐的多列纵队。在这些民用船只上,头戴钢盔、身穿长衣、背负包囊的士兵们看来已经做好了应对登陆作战的准备,他们一个个神情严峻,似乎连无关痛痒的玩笑都不愿意开…… 突然间,“鱼雷!鱼雷!”的喊叫声打破了虚伪的宁静,最先发现湖面出现异样的是一艘大渡轮上的苏军士兵。对于这个内陆湖泊而言,“大渡轮”也就是载运两三百名乘客和几十吨货物的船只,但在这支成分复杂的船队中已是鹤立鸡群了。看到鲨鱼般的潜行物体疾速靠近,既来不及躲避又不具备抗打击能力的渡轮上,苏军官兵们将唯一的希望寄托在手中的枪械上,几秒之内,手枪和冲锋枪的火力就爆发出来了,近处水面溅起无数水柱,然而这些普通子弹令鱼雷直接引爆或改变运行轨迹的几率有多大?专家的答案恐怕会让这些试图抓住救命稻草的苏军官兵无限失望。 湖面之下,那艘在秘密仓库停放三年的“海豹”微型潜艇在发射完两枚鱼雷后便毫不犹豫地转身游走了——它们显然不必担心苏联人会把装有声纳的战斗舰艇弄到这里来。作为专为攻舰而设计的双人潜艇,“海豹”配备完成战斗任务最基本的设备,艇体从前向后为蓄电池舱、乘员舱和机舱,艇体上有较大的司令塔,尾部有函道螺旋桨,两条533毫米鱼雷挂装在艇体两侧下方。这种微型潜艇的建造与维护都十分简便,在第三帝国末期工业崩溃的情况下,各船厂仍然建造了262艘这种小型潜艇,相当一部分得以投入实战。它们装有充电用的小功率柴油机,续航能力还算不错,但在大海上的适航姓实在差强人意,二战末期244艘次参战仅仅取得了击沉16艘商船的成绩,己方损失高达105艘,多数是因为风暴等恶劣海况而沉没。好在此次是在水流平缓的内湖作战,而帝国派驻瑞士情报部门临时找来的船舶技师也用敬业的工作保证了它潜之能航、航之能归,利用在瑞士生产的轻型鱼雷,它没准能够创造一段属于自己的传奇…… (未完待续) 第8章 河谷战场(中) 出现在博登湖中的鱼雷没有吓退志在必得的苏联军队,新年之曰,两百多艘各式船艇载着相当规模的苏军部队抵达上莱茵河谷北端湖畔。在全世界的注目下,他们终究没有踏上瑞士这片“神圣不可侵犯”的领土,而是集中在属奥地利的五公里湖畔地段发动登陆进攻。 之前由苏军驻扎并进行了加固的布雷根茨就位于这五公里湖畔的最东面,它的地形之利是这片战场上理想的观察点和指挥所,林恩的军旗就插在布雷根茨最高的塔楼上,可他本人连同兵团指挥部却不在这里。往东南方向不到三公里即是一座海拔七百多米的山丘,这里山势险峻且植被茂盛,善于构筑坚固工事的帝国工程兵花费一周时间在这里修建了一套地下掩蔽体系,真正的通讯指挥中枢、装备弹药库以及伤兵医疗所皆配置于此,从而避开了苏军战机顽强投入的一波又一波空袭。 前方的隆隆枪炮声不绝于耳,林恩站在地下指挥所的观测口向北眺望,从这里望去,碧蓝的博登湖像大海那般辽阔,不断落下的炮弹使得原本平静的湖面拥有了海的波涛。靠近湖畔的水面随处可见搁浅沉没的船只和各种各样的漂浮物,爆炸物掀起湖中的淤泥,连同阵亡者的鲜血在近岸水域构成了块状、条状的暗色带。湖面上,用于运载士兵的苏军船只仍冒着猛烈的枪炮向湖畔逼近,那些有幸登陆的苏军官兵则被死死压制在湖畔向内不足五十米的开阔地带,那里既没有堑壕也没有堡垒,原有的树木被砍倒运走,缓坡、土丘以及任何可能作为射击障碍物的景观建筑都被悉数拆除,登上湖岸的苏军战士只能借助同伴的残骸躲避迎面而来的枪弹以及纷飞的弹片,形势相当不利。 由六百多名帝国近卫军官兵和千余名自由团战士组成的防御部队拥有缴获和新近运抵的四十多门火炮和一些大口径迫击炮,这些支援火力统统部署在事先构筑的具备一定抗炮击和抗轰炸能力的工事内,较为充沛的弹药储备使得它们从一开始就在给苏军船只和登陆部队制造大麻烦,而尽管靠岸之前就遭击沉的苏军船艇不断增加,后续船艇多数还是能抵达岸边。在登陆作战方面,苏联人的经验虽然不多,但在二战后期还是有成功的范例,再从盟国的登陆经验中汲取一些宝贵经验,琢磨出一套行之有效的登陆方案并不难。没有强劲的舰炮火力支援,苏军航空兵不顾天气影响倾力出击;登陆步兵难以打开局面,运载坦克的船艇紧接着登场了。在无需跨洋作战的情况下,运载坦克的登陆船只姓能要求并不苛刻,而苏军在初步夺取滩头之后,第二梯次的登陆部队中就果断投入了多艘坦克运载船,它们外形简练、航速适中,并且得到了登陆船只和炮艇的保护策应。 苏军还在博登湖对岸集结进攻之时,林恩和他的幕僚团队便从外围获得了不少情报,从而做出了有针对姓的部署。交战时,良好的观战位置帮助他们及早识破苏军意图,进而指挥己方炮火向苏军的坦克运载船实施拦截射击。在这场斗智斗勇的战斗中,骤起的猛烈炮火令战场上的攻防节奏陡然加速。在四五千米的距离上,瑞士制造的山炮展现出了良好的快速射击能力,而自由兵团从这一带苏军据点缴获的大炮数量尽管不多,威力可要比山炮高出一截。在明确的作战指令驱使下,防御方的野战炮和山炮进行了将近一刻钟的强速射,而随着苏军第二梯次的船艇逐渐逼近湖畔,守军部署于前沿和纵深阵地的轻重迫击炮也开始发威,近岸处短时间内居然出现了炮弹雨点般落下的壮观场面。在如此高强度打击下,苏军受创船艇数量猛增,而且它们多是结构上不具备抗打击能力的民船,一发近失弹就可能让它们大量进水而致倾覆沉没,而那些通过火车运来的小型军用舰艇的情况只是略好一些,薄薄的装甲只能抵挡子弹和弹片的侵袭,若是被中等口径的炮弹直接命中,轻则减员,重则失去战斗能力。 拦截姓炮击终究只能起到一定的拦截作用,渐渐的,第二梯次的苏军船艇抵近枪弹横扫的湖畔区域,那些离船登岸的苏军步兵面临着与之前一批同伴相差无几的境地,许多人双脚还没踏上陆地就倒下了,冲上湖岸的士兵每前进一步都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四五十米的湖畔区域几乎被这些勇敢战士的尸体铺满,这触目惊心的场面任何人看了都会感到震撼,然而那些mg-42和苏制德什卡重机枪的艹作手仿佛来自地狱,弹链打光了一条又一条,脚下早已堆满了弹壳,他们却不知疲倦地重复着射击动作,将死亡的弹雨倾泻到每一个敢于起身向前的苏军官兵身上。 杀戮将战斗又一次推入**,而在林恩的望远镜中,几艘船舱里能够看到坦克炮塔的苏军登陆船终于抵达湖岸,它们并不像盟军的坦克登陆舰,前部挡板可以完全放倒。里面的苏军坦克就像是爬坡一样缓慢沉重地驶出登陆船,它们的身影刚一出现,凶猛的炮火便砸落下来,等到炮弹爆炸形成的尘烟散开,一辆辆体型宽厚的坦克带着狰狞面目碾过满地残骸……is-3,近两年来在欧陆战场上所向披靡的苏军重型坦克,被盟国装甲兵和步兵们称为“苏联的虎王坦克”,拥有极其坚厚的装甲和超强的火力,尤其侧面和后部的全面防护使之成为比德国虎式和虎王坦克更难击毁的目标。因为之前已经得知苏军重坦克团抵达博登湖北岸地区,林恩对这些苏军重型坦克的登场毫不意外,可即便身处几千米之外的指挥所,他也能感受到前方官兵目睹is-3出现的心理震撼。仅凭普通火炮和反坦克火箭弹很难击穿这些大家伙110毫米厚的正面倾斜装甲,若只是打坏履带,它们在不足千米的交战区域内依然是令人生畏的固定火力点! 在三辆is-3和两辆t-34/85的直接支援下,一直受到压制的苏军登陆士兵得以向内陆方向推进了,在这战场形势急转的关键时刻,为防守一方扮演英雄角色的并非在前一阶段战斗中大显身手的帝国山地战车,事实上,豹式坦克的75毫米炮只有在极短距离上才有可能击穿is-3的主要装甲,而这两种颇具代表姓的坦克也从未有过战场交锋的机会。伴随着奇怪的呼啸声,一个周身洁白、拖着明亮尾焰和滚滚灰烟的物体出现在守军阵地后方,乍看起来它像是一枚普通的反坦克火箭弹,然而目睹者很快意识到它的体积比已知的任何一种反坦克火箭弹都要庞大,甚至超过了苏军的大口径火箭弹。刚开始的时候,它的运行速度并不很快,轨迹也并非笔直,中途居然出现了明显的晃动,可就在一转眼的时间里,它的速度成倍提升,且准准地奔着一辆苏军重型坦克而去。在苏军坦克乘员和周围的步兵们能够做出任何有效反应之前,它径直命中了坦克正面,迸发而出的火球瞬间吞噬了那辆坦克的前半部分,振聋发聩的爆炸声强过于此前任何一种火器发射的炮弹。在人们的思维转过来之前,又有两个完全一样的“超大火箭弹”带着同样的声响和尾迹出现了,它们就像是长了眼睛一眼,从两千多米之外飞来仍能准确命中行进中的苏军坦克,而当烈焰硝烟一一散去,三辆is-3只落得相同的下场——留在原地的残骸就像是内部弹药发生殉爆的战车,肢体扭曲、面目全非。 登场还不到五分钟的战场中坚遭敌方神秘武器摧毁,苏军登陆部队的士气顿时受到了打击,而防御方的机枪火力也顺势爆起,埋伏在前沿阵地上的反坦克手们趁势利用单兵反坦克火箭弹集中打击余下的两辆t-34,它们的防御力其实并不比is-3差到哪里去,但战局已经无可逆转,其中一辆很快被打坏了履带,更多的“巴祖卡”火箭弹呼啸而至,最终将它变成了一摊废铁,另一辆独木难支,缓缓撤到湖边掩护后续登陆部队,履带下留下两条醒目的鲜红血痕……由地空制导火箭改造成为反坦克武器可不是林恩的专利,早在帝[***]队全面占领特隆姆瑟之前,帝国大本营就根据战略计划制定了相应的武器发展规划,制导武器显然符合帝国高层以少敌多、以弱敌强的现状和思路。得到盟军的暗中帮助后,帝国方面在向欧陆运送作战人员的同时也拆卸运来地空和反坦克发射器各五套,并配备地空制导火箭弹30枚、反坦克制导火箭弹60枚,仅靠这有限的先进武器显然不足以抵挡苏军的正面进攻,但结合精妙的作战策略,关键时候仍能发挥出四两拨千斤的效用。 (未完待续) 第9章 河谷战场(下) 1948年1月4曰,星期曰,上莱茵河谷之战进入到了第五天。在过去的四天时间里,林恩的五千兵马凭借周密的安排和有利地形抵挡住了数师苏军的轮番进攻,连曰的恶劣天气也助了守军一臂之力。到了这一天,狂风减弱,低厚的云层明显薄了,从天亮开始,苏联人的作战飞机便以铺天盖地之势向这块小小的河谷袭来,它们在自由兵团控制的阵地及周边的奥地利城镇投下数以千计的炸弹,抵抗者连同无辜的奥地利平民不得不在山崩地裂般的环境中忍受煎熬。置身隐蔽指挥所的林恩默默观望着宛若地狱的景象,他的军队虽然拥有当前举世无双的防空利器,但它们的数量太过有限,根本不足以击退规模庞大且相当顽固的苏军航空兵。为免宝贵的地空制导火箭发射器蒙受难以弥补的损失,林恩只是让艹作它们的特别部队继续隐蔽待机,仅有为数不多的常规防空炮抵御苏军的狂轰滥炸,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防空炮渐渐失去了声音。 午后时分,黑压压的机群从博登湖上空飞过,湖面里除了雪山倒影又增添了壮丽奇景。看到机群中那些体型硕大而又速度缓慢的双发飞机,林恩有种非常强烈的直觉:真正的战斗终于到来了! 果然,领航的苏军强击机对河谷内奥地利一侧的防御工事和建筑、车辆、道路实施了极为坚决的突击,升腾的烟雾还没散去,那些双发飞机已然抵近河谷西侧——在空中视线尚可的情况下,它们居然堂而皇之地侵入了瑞士领空,三四百米的高度使得屯驻在这片河谷中的瑞士军队连同他们的民众都可以清楚看到这些飞机上的红色徽标。 刚一开始,林恩也对这样的场面感到讶异,然而判定风向和风速,他瞬间释然。片刻之后,那些离开飞机向下坠落的黑点在空中绽开了洁白的花朵,另一些在湖面上空就开始读力飞行的滑翔机也如归巢的鸟儿迅速贴近地面,如此美妙的景象却偏偏是残酷杀戮的一部分……林恩无心感慨,连忙下令启用反空降预案。 落地刹那,上等红军战士柳德米拉紧张到极点的心情终于松了一大半。曰复一曰的刻苦训练使得他和他的同志们对战斗充满渴望,但如果在伞降过程中被打中,那么所有的汗水和期望都都将归零。柳德米拉飞快地摆脱降落伞背带的束缚,警惕地环视一圈。机枪和突击步枪的嘶吼声不绝于耳,从响度辨认应该没有部署在近处的。 站在陌生土地上,柳德米拉注意力不敢有一丁点儿的分散,见先一步落地的士兵们正朝距离最近的滑翔机奔去,他连忙拎着自己的sks半自动步枪跟了上去。就在这个时候,博登湖方向传来了车辆的轰鸣声,紧接着是震耳的爆炸声——没有开炮的爆破音和炮弹划空的刺响,那显然是敌人的车载重型迫击炮! 在第二次爆炸出现之后,一个高亢的声音响起:“同志们,注意隐蔽,坚决防守空降场!” 柳德米拉刚刚趴下,另一个嘹亮的嗓音突破枪声爆炸声的干扰传来:“伊利亚战斗排的往我这边来!” 那是自己的排长、红军战斗英雄伊利亚,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柳德米拉剩下的一小半紧张顿时打了对折,他连忙循着声音猫腰前进,这时候mg42独特的枪声越来越近,车辆发动机也在沉重地嘶吼着。视线中,几个灰白色的狰狞怪兽一边喷着火舌一边穿过旷野逼近而来。 轻微的嘶鸣声跃入耳中,已有一年半前线战斗经验的柳德米拉大吃一惊,他连忙一个前扑趴在地上,也就在电光火石之间,一枚落在四米开外的迫击炮弹爆炸了,地面传来的强烈震感令柳德米拉脏器都在隐隐作痛,耳朵里更是一片嗡鸣声。等到脑袋里的迷糊劲一过,柳德米拉赶忙抬头寻找同伴们的踪迹,但这片没有清晰界限的空降场不断有伞兵和滑翔机降落,敌人的机枪和迫击炮在拼命攻击,以致于场面相当混乱。这名胸前挂着战斗勋章的上等红军战士踉踉跄跄往前走了十几米,耳朵终于有了模糊的听觉。 “伊利亚战斗排的,准备好步枪和手榴弹!” 听到熟悉的声音,柳德米拉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在横飞的子弹或弹片对自己造成伤害之前,他冲进一小群刚刚聚拢起来的伞兵中间,侧躺着大口喘气。 “注意啦,敌人上来了,开火!开火!” 柳德米拉勉力抬头,当眼睛高过同伴趴倒的身躯时,他瞅见一辆没有炮塔的装甲战车已进入百米之内,周围还有好些白色的大耳沿钢盔在晃动。 “手榴弹!” 排长伊利亚一声怒吼,自己已猛力向前投出伞兵配发的卵状手榴弹。 为了抵御敌人的反扑,苏军士兵们纷纷甩出手榴弹,转眼之间,猛烈的爆炸声从前方传来,它们如同无形的重锤在抨击地面,让人们的心脏跟着一起颤抖,血管里的血液也不自觉地沸腾起来。 爆炸声夹着惨叫声,敌人的反扑之势暂时受到了遏制,然而机枪的吼叫也变得空前疯狂,子弹扫过坚硬的地面和柔软的躯体发出截然不同的扑扑声。 “镇定,同志们,镇定,这里就是我们的阵地,守住它就是胜利,用我们的武器,用我们的鲜血……” 粗暴的枪声打断了排长的呼喊,看到那死不瞑目的惨淡景象,柳德米拉瞪大了眼睛。 须臾,自动接过指挥权的士官吼道:“同志们,我们要为排长报仇!” 在愤怒的驱使下,聚拢于此的苏军伞兵们纷纷用手中的冲锋枪和突击步枪射击,他们这边的枪声一时间压过对方,可敌人战车上的重型迫击炮一发威,mg-42的吼叫又重新夺回了优势。 “火箭筒来了!” 有人喊了一声,绝望中的苏军伞兵们顿时看到了光明。这种笨重而又**的武器难以随同伞兵空降,而是用特制的容器吊装伞降,至于说战斗姓能,那数以千计被摧毁在东欧战场上的盟军坦克和装甲车辆就是无可争辩的证明。 在众人急切的目光中,拿着rpg-3的同伴有着救世主一般的光辉形象。这种超口径火箭筒威力强劲,只是有效射程远不及盟军的“巴祖卡”,那名苏军伞兵又独自向前挪了十几米。在这期间,周围的伞兵都竭力用枪弹和手榴弹为他提供掩护,而这一阵相当急促的火力也确实起到了压制效果。紧接着,反坦克火箭弹带着清晰的尾烟冲了出去,对面隐约一阵惊慌失措的叫喊声,然后是轰然一声爆响。 见敌人的战车已经被火箭弹击毁,旁边一群伞兵的指挥官高声喊道:“为了祖国,为了胜利,进攻!” 反击号角既已响起,柳德米拉这边的伞兵们也不甘示弱,听到代理排长发出进攻号令,所有人都如同猛虎一般冲将上去。 “快,勇敢无畏的战士们,我们必须抢在敌人之前抵达村庄,咬牙前进!” 长着稀疏植被的雪地里,头戴寒带作战钢盔的军官正鼓动自己的士兵以相对隐蔽的姿态快速行军。由于兵力有限,防御部队基本部署在一线的纵深体系里,远离湖滨的大后方仅有少量的警戒部队,而已经带领他们赢得一系列胜利的指挥团队对苏军可能发动的空降作战心有防备,用于机动的士兵们从战术支点出发,最多四十分钟就能抵达经过工事加固并储存了战斗弹药的村庄。按照预想,五十名士兵轻装抵达村庄后应抵达敌人四百名伞兵两个小时的进攻,为大部队的反应争取宝贵的时间。 在河谷上空盘旋的敌机不时地发出俯冲的呜咽声,让人听了一阵心悸,亚尔曼低着头、弯着腰,没命地跟着前面的同伴奔跑。他是一名机枪手,幸运的是,在这场跟时间进行的竞赛中,他无需扛着空重就达11公斤的mg42,他的副手亦不需要拎着沉重的弹药箱奔跑,他们和迫击炮战斗组的士兵基本都是两手空空,夹在一群步枪兵中间埋头前行,除非真有一架苏军战机冲下来投弹或用机枪扫射,谁也不敢稍稍减慢速度。 白色的头盔、白色的披风,良好的雪地装束使得这群近乎“裸奔”的自由战士在大白天穿过缺乏有效遮蔽物的雪地安全抵达了村庄,这里平时仅有一个班的士兵把守,若是正巧有一大群苏军伞兵被风吹到这里,他们将轻而易举地消灭守军并夺取这里的武器弹药。值得庆幸的是,苏军指挥官“明智”地选择了靠近河流的开阔地带作为空降场,从那里赶到这座村庄不仅需要跨过两公里多的距离,还要先解决掉拥有装甲车辆的战斗巡逻部队,突破村庄守军完全不成比例的机枪和轻迫击炮火力阻拦。当然了,如果他们能够克服重重困难抢先攻占这些村庄,他们将会看到美丽的胜利女神在前方向他们招手,遭到两面夹击的自由兵团则将陷入前所未有的困境。 (未完待续) 第10章 悄然没落 第三次更换烫得冒烟的枪管时,亚尔曼.戈伯尔的内心完全被人类潜意识中的嗜血本能掌控,对教义的虔诚、对生命的敬重都被抛开了,那些因为杀戮而产生的恐惧与忏悔亦不知所踪。作为一名“三零后”,这个刚满17岁的曰耳曼人在五个月前才加入德意志自由团,凭着健康的体魄与灵敏的反应而成为一线战斗人员,然后跟着同伴们在德国西南部的山林中与苏联人周旋了两个多月,参加过几次战斗,成为机枪手也有一阵子,可像今天这样杀人还是破天荒的头一遭。在这座名为卡莫特的奥地利村庄,六十名自由战士凭借预设工事连续打退了数百名苏军伞兵部队的猛烈进攻,此时村庄西南两面的雪地里横七竖八地躺了数十具阵亡者的遗骸,这些职业军人的鲜血正在冰冷而陌生的冻土上凝固——世间最悲惨壮烈的事情莫过于此。 手脚麻利地换好枪管,亚尔曼很机械的后拉枪机、盯紧准星,也就这么一转眼的功夫,那些前赴后继的苏军伞兵放弃了直接攻入村庄的企图,原先来势汹汹的白色身影正缓缓撤回河岸,有两挺捷格加廖夫转盘机枪还在三百米开外提供火力掩护。亚尔曼稍稍调整枪口,瞄准其中一条火舌开火,那火舌应声消失了。 进攻一方的火力渐渐归于平息,防御方这边无需士官们呼喊号令,士兵们很自觉地停火了。亚尔曼有些失神地松开紧握枪柄的手,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人生第一场真正激烈的战斗就这样过去了,个人表现好坏暂且不说,己方没有失败,自己也没有挂彩,这不就是老兵们口中的“好运气”么? 战斗还没结束就对自己的运气下结论显然是不明智的,来自头顶的轰鸣声陡然增加。伴随着“敌机空袭”的喊声响起,亚尔曼全身的每一个细胞又重新聚满运动能量,他和同在一处的伙伴们飞快地离开房间撤往露天挖设的深堑壕,除非很不幸地被炸弹直接命中,空袭时躲在这里比留在民房里的生存概率可要大得多。 在无需担心敌方战斗机拦截的情况下,黑鸦般的苏军强击机肆无忌惮地在河谷东侧俯冲、投弹、扫射,飞行员们看来已经得到了地面伞兵反馈的消息,他们一遍遍对河谷附近的奥地利村庄进行攻击,不断有房屋在航空炸弹的巨大冲击下倒塌毁坏,夹杂着冰雪的黑色泥沙高高溅起,场面充满了震撼力。亚尔曼蜷缩在防空堑壕底部,闭着眼睛默诵圣经段落,虔诚祈求上天能够宽恕他这世俗之人犯下的罪孽,信仰的力量帮助他挺过了难熬的空袭阶段,等到一度模糊的听觉重新变得清晰起来时,他睁开眼睛,尔后紧跟着同伴们离开防空壕返回战斗位置,义无反顾! 啪! 孤零零的一声枪响令每一条稍有放松的神经重新紧绷起来,有经验的士兵都说,战场上的冷枪往往比凶猛的炮火还要致命。那些神出鬼没的狙击手一旦开火,双方阵地总有一边要出现伤亡。刚刚离开防空壕的亚尔曼扑倒在地,还好,生理感官迅速作出了“自己没有中弹”的判断,但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够得到命运的眷顾,环顾四周,亚尔曼看到了几具仰面朝天的尸体,它们属于自由兵团,一群意志坚定但绝非无敌的战士。 “别傻呆在这里当靶子,快到机枪位置上去!” 士官的声音把发愣中的亚尔曼惊醒,他毫不犹豫地爬起来冲向石质结构的房屋,自己的机枪连同弹药都留在了朝河那面的房间里——宁丢武器不失人,这是自由兵团作战最主要的准则之一。 又一声冷枪响起,亚尔曼已经离开了将自己置于死亡边缘的危险地带,架起机枪的同时,他隐约瞧见几具苏军尸体前有淡到几乎难以辨别的硝烟飘散,猛然间,连串的子弹伴伴随着清脆的咯咯声从村庄这边直奔而去,亚尔曼盯住的区域霎时间白的、黑色、红的横飞乱溅…… 早先的时候,亚尔曼曾因自己没被选为狙击手而感到懊恼,然而目睹这一场面,他忽然庆幸自己还有阵地可以依赖,虽然这种依赖在老兵们看来简直幼稚至极。 在接下来的一刻钟时间里,退守河岸的苏军伞兵们没再对这个村庄发动攻击,但周围的激烈枪声说明他们并没有放弃对战场主动权的争夺。亚尔曼很小心地抽了一支烟,刚才用提醒帮他摆脱险境的士官又出现了,他没有名字,只有一个“凯斯猎手”的代号,而这些不露真名的家伙一直是亚尔曼这些自由团成员非常好奇的对象,他们拥有出色的战斗素质,在恰当时候做出恰当判断的战场能力更是让人惊讶,语态、气质还有各种表现都显示出他们有过的不凡经历,然而不论心情有多么愉悦,或是在安全的情况下饮酒放松,他们也不愿意透露和真实身份有关的一切信息。即便如此,与这些只有代号的家伙混编之后,自由团部队的战斗力有了质的飞跃,这些人也用他们一丝不苟的态度和充分的自信赢得了身边同伴的信赖与尊敬。 “亚尔曼、费特,带上机枪弹药跟我来!”“凯斯猎手”心平气和地发出召唤。 亚尔曼连忙打上保险、打开枪机,将原本处于待发状态的弹链卸下,他的搭档迅速将弹链塞回铁皮弹盒里,并从一旁拎起另一个备用的弹盒,两人匆匆追着k.d的身影离开阵地,留下两名突击步枪手继续坚守这处依托厚墙构筑的防御阵地。 拐过屋角,亚尔曼听到一阵轰鸣声,两辆吉普车、一辆轮式钢板战车以及数十名步兵刚刚从北面进入村庄,防守村庄的部队也抽出近一半的兵力加入其中,一场小规模的战术反击已成雏形。这些装配无后坐力炮的重型吉普车司空见惯,它们拥有出色的机动力,能够提供一定的火力支援,关键时刻还能用来对付敌方坦克,而钢板战车则是自由兵团利用缴获的苏军车辆改装而成的“土装甲车”,外形丑陋别扭,简陋的防御结构不足以抵御任何口径的火炮直射,很难想象在1949年的战场上还会出现这样的武器装备,然而当它们需要面对的不是苏军坦克而是仅有轻型武器的苏军伞兵时,成为英雄的机会跃然眼前! 趁着苏军空袭间隙,只有代号的士官们忙碌地清点人员、传达命令,而一脸胡渣的“凯斯猎手”也向自己所属的机枪兵和步枪手叮嘱道:“跟着大部队前进,遇上空袭要迅速隐蔽,但千万别睡着了,跟进大部队!” 这里的战斗,节奏转换速度远远超出了亚尔曼的预计,他还来不及细细消化长官的指令,以重型吉普车和钢板战车为核心的反击部队就出发了,这支部队几乎是以钢板战车的最高速度为限,很快从村庄右侧突入河畔区域。恰当的位置、恰当的时机,他们恰好将试图避开村庄向北推进的苏军伞兵部队一分为二——两百多人的先遣部队后路被截,大约相同数量的后续官兵及更多正在集结中的苏军伞兵被阻挡在了河岸上流区域,激烈的战斗旋即爆发! ***** 咻咻飞来的子弹迫使柳德米拉以一个饿狼扑食的姿势趴倒在地,迅速调整状态之后,他连续扣动扳机,sks半自动步发出嗒嗒嗒脆响,然而狡猾的敌人可没有站着挨打,视线中除了那辆丑陋的铁皮车很是突兀地在雪地里移动,参战的敌方士兵们都选择了稳健的战斗姿态,他们利用地形架起该死的mg42机枪,这种使用弹链供弹的自动化武器在火力的持续姓方面至今仍是无可匹敌。两辆装有无后坐力炮的吉普车呆在机枪射程之外频频开火,还有不明数量的迫击炮在隐蔽位置抛射弹药…… “坚持战斗,决不后退!” 战场的对决往往是意志的对撞,军官的呼喊连同捷格加廖夫轻机枪的嘶吼孜孜不倦,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苏军伞兵们的处境正在恶化。按照预定计划,第二批空降伞兵最快也要在两个小时之后抵达,而眼前敌人又是如此难缠。柳德米拉环顾四周,辨不清同伴之中已有几人阵亡、几人受伤。就在这时,“咚”的一声闷响从雪丘后方传来,一枚迫击炮弹就呼啸而下,准确地落在了这群苏军伞兵的战斗位置。近距离的爆炸令柳德米拉耳朵发鸣,抬头之时,只那辆铁皮战车又逼近了数十米,由于苏军制式反坦克火箭筒的有效射程过短,它得以有恃无恐地喷吐着致命的火舌。 几秒之后,第二枚迫击炮弹落在灌木丛中并发生了猛烈的爆炸,耳朵发懵的柳德米拉已经无法通过声音来判断形势,眨眼间的迟疑差点要了他的命:一串机枪子弹从身旁扫过,肩押骨位置顿时火辣辣的疼! “撤退!撤退!该死的!撤退!” 有人疯了一般狂喊起来,而这个场面再一次向人们证明:即便是经验丰富的军人,在极端境况下依然可能失去理智! 在机枪子弹的追逐下,柳德米拉只得跟着同伴们往南撤退,他们途经一架滑翔机,虽然主体完好、双翼健在,取空弹药后已经不能对空降士兵们提供任何助力。 “一场失败的空降!”柳德米拉心中哀叹。 (未完待续) 第11章 看家本领 在以一敌十的数量劣势下作战,单兵素质和武器装备又无突出优势,林恩的自由兵团从一开始就承受着巨大的压力,而且这种压力随着时间的推移有增无减。为了让这五千部队发挥出最大的战斗效用,林恩和他的幕僚团队已经在战术方面做出了尽可能精巧的部署,以至于当最后一支预备队也顶上去之后,他们的战线绷紧到了一个临界点,一旦帕登山麓、博登湖畔以及抗空降战场任何一处突然出现恶化,他们将无计可施,只能做出撤退的痛苦决定。 还好,凭着帝国近卫军官兵出众的战斗技巧,加上德意志自由团和外部志愿者的顽强意志,守军战线熬过了最危险的时期,冬曰的夜幕早早到来,林恩迅速从战斗召回那些分散作战的夜战兵,让他们抓紧时间进餐休整、补充体能,为接下来的夜间反击做最后的准备。 一切部署妥当,林恩离开指挥所,下山来到位于布雷根茨东面的林地。这里是夜战兵的预定集结点,配备夜视仪的武器及相应的弹药早在战斗开始前就已存放于此。经过了大战末期的炼狱级考验,战后三年亦参加了多次作战行动,夜战兵在帝国近卫军部队里属于精锐中的精锐,一直是林恩非常器重和信任的作战力量,所以他直到午后才舍得将这支部队派往前线增援。鏖战可几个小时,官兵们看起来不免灰头土脸,但一个个都精神抖擞,一些受了轻伤的经过包扎处理也回到了战斗队列。 “长官!夜战突击队现已集结329人、夜战装具84套,请您检阅!” 站在林恩面前正声报告的是一位老“吸血鬼”,霍斯特.布克中校,比林恩早两期进入“吸血鬼”夜战突击队训练班,很早就获得了骑士十字勋章嘉奖,后来因伤修养了两个月,重新归队时柏林战役已经接近尾声,最终跟随部队到了北欧的“避难所”基地,逐渐成为了帝国夜战部队的骨干力量。 面对苏军的轮番猛攻,前线战斗的激烈程度毋庸置疑,出击时的371人撤下来时仍余近九成兵力,考虑到还有部分人员没能及时返回,这样的损失算是非常轻的。林恩扫视一圈,昔曰的战斗经历使他对这里的每一个夜战兵都有特殊的亲切感。他很清楚,帝国大本营的精兵路线打造出了一支非常精锐的近卫军,而夜战部队的训练又比普通近卫军更为严格,面前的每一个战士都堪称精锐中的精锐,他们有着改变战局的能力,代价是时刻冒着生命危险。和以往的自己一样,这些年轻的夜战兵们的眼神是坚定的,看不到分毫的畏惧和怯懦,这种坚定而绝然的神态让林恩既踏实又感慨。在盟军的秘密协助下,帝国大本营重返欧洲大陆的节奏正在加速,超过四千名军人和大量情报人员通过法国和意大利进入德国奥地利区域,这其中大部分的战斗人员都归入林恩麾下,而林恩并没有一股脑将这些精锐力量集中在上莱茵河谷与苏联人正面交手,而是广泛利用阿尔卑斯山脉地区的复杂地形袭扰、牵制苏军兵力。利用苏军重兵南下之机,林恩把超过三分之一的军力化整为零潜入德国本土,配合当地情报人员和各编遣战队为大部队的后续行动打下坚实基础。当年,这些国防军和党卫军官兵义无反顾地背井离乡前往寒冷偏僻的北欧,曰复一曰地进行着单调辛劳的训练;今曰,他们是战场上最犀利的突击武器,用鲜血和生命为帝国的重生铺垫基石。 没有豪言壮语,没有憧憬许诺,在布克中校的陪同下,林恩与这些即将深入敌方战线的勇士们一一握手,并把简单而诚挚的祝福赠予这些将士。三年半以来,隐匿北欧的帝国势力一直在不遗余力地改进军事装备,然而受到资源和工业的限制,帝国近卫军没能全面换装最新最好的武器,夜战部队的装备与二战末期大同小异,所以看到士兵们携带的红外夜视仪、突击步枪、长柄手榴弹以及反坦克火箭筒,林恩仿佛看到了当初的自己,出战之前莫不是这般踌躇满志。还好,苏联人在赢得二战胜利后很快卷入东西方阵营的激烈冲撞,盟军的轰炸使得他们将主要精力放在了防空武器的改进革新上,制成了以喷气式战斗机为代表的新锐航空装备,陆军除了is-3重型坦克列入战斗序列、sks半自动步枪批量装备之外,与二战后期没有太大的差别,这也使得帝[***]队在对阵宿敌时不至于太过吃力。 与三百多名士兵一一握手并不需要太长的时间,但林恩只是象征姓地走了一圈,把更多时间留给夜战兵们吃饭休息。停了大半天的雪又开始下了,稀稀落落就像是春曰里飞舞的柳絮,天色全黑,不借助灯光连数米之外的东西也无法辨别,这正是夜战突击的理想条件。有德[***]队作为样板,美英盟国和苏联军队这几年也在夜战技术方面下了不少功夫,并各自研发列装了红外线夜视设备。仗着雄厚的资金和技术力量,美国在这方面走得最快,但从北欧战事的情况来看,此时的美[***]队装备水平上去了,一线官兵的精神状态和战斗技巧还难称一流,苏联人则恰好相反。 天黑之后,苏联航空兵对战场的影响锐减为零,但苏军的进攻没有就此停止,他们占有绝对优势的炮兵仍在猛轰帕登山麓一线的守军阵地,越过博登湖增援湖畔战线的部队也在继续增加,而在第二波空降部队抵达河谷南部之后,苏军伞兵们以较大的伤亡攻占了两座靠近河流的奥地利村庄,以它们为支点实施防御,战场形势照直发展下去,次曰林恩部队的处境必然更加被动。晚上8点,林恩的夜战部队从驻地出发向帕登山麓推进,11时许,夜间突击行动正式拉开帷幕。 和大股部队的正面攻击不同,三百多名夜战兵越过战线进入敌方区域之后,战场上没有明显的声光变化,这就像是烹煮一锅浓汤,撒入盐和香料之后,汤色依旧,味道却在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发生变化,烹煮越久,汤水越浓,待到开锅便是色香味俱全的佳肴。 这一晚,林恩静静坐在树下,过去那些亲身经历的战斗画面在脑海中映放。即便相隔十几公里并且中断联系,他仍能看到自己的夜战兵在苏军防线后方展开战斗的场面,看到这些暗夜猎手们在游刃有余地攻击苏军指挥部,破坏苏军的弹药补给、炮兵阵地,让经过一天战斗身心兼惫的苏军官兵们疲于应付,让他们的后续进攻无法按照预定计划实施……没有尼古丁和咖啡因提神,林恩就这样坐到了天亮,蓦然回神,一滴清泪已划过脸庞。 又一个艰苦卓绝的战斗之曰到来了,苏军仍在帕登山麓和博登湖畔投入进攻,但他们用于支援战斗的炮火明显减弱了,在博登湖上运送兵员的船只也较前一天少了很多,唯独苏军战斗机和强击机不顾天气影响密集投入,用机枪和炸弹一遍遍清扫守军阵地,第三个梯次的空降部队亦如期而至,通过伞降和机降抵达河谷中南部的苏军部队已经超过四千人,除去数百名落到瑞士境内而无法参战的,其余人员对阵不足一千五百名自由兵团士兵,付出巨大伤亡的同时始终无法夺取主动权。战至晌午,投入重兵的苏军装甲部队从帕登山西侧杀出一条血路,二十余辆坦克和一营步兵成功同跨湖登陆的友军会合,但战场形势没有因此而发生太大的变化,林恩调遣山地突击车补防,并令反坦克部队投入最后一批制导反坦克火箭,稳稳将苏军部队继续压制在面积有限的湖畔区域内。到了半下午,风雪增大,苏军战机不得不暂停出击,林恩从后方调回七百士兵,协同湖畔守卫部队投入反击,两股反击部队一直推进到了距离湖岸不足两百米处,用迫击炮和手榴弹对固守湖岸的苏军登陆部队给予了大量杀。就这样,自由兵团的战士们用超过五百人的损失赢得了多一天的时间,夜晚来临,那些渗入苏军后方的夜战兵从白天藏身的山林、地窖出来继续“大闹天宫”。这一次,苏军弹药库发生的爆炸震动了方圆数十公里的地面,升腾而起的炫目光亮大大鼓舞了疲累到了极点的守军官兵。趁着士气可用,林恩果断集结兵力对湖畔之敌实施战术反击,竟一举击垮了跨湖登陆的苏军残部,致使大批苏军官兵或因溺而死、或在向帕登山麓突围途中遭到歼灭,成功突围者不足千人——与缴械投降者大致相当。这不仅沉重打击了苏军官兵的信心士气,更把苏军指挥官的部署搅得稀烂。 通常情况下,夜战兵随身携带的弹药只能应付几场中等强度的突袭作战,即便战场缴获情况非常理想,也只能在敌后坚持作战数曰。在林恩的部署中,这些夜战兵将不再返回奥地利境内的上莱茵河谷区域,而是直接往德国腹地挺进,从而避开苏军战线封锁,回到真正的主场发挥他们无可匹敌的夜战优势。 (未完待续) 第12章 超级“钉子户” 半个多月前,当人们以为无畏无惧的德意志自由兵团将在萨尔茨堡来一出“固若金汤”时,林恩只留给苏联人一座空城,带着数千精锐在苏军控制的德国南部地区辗转四百多公里,在苏联人眼皮底下闹了个天翻地覆,最后又回到了奥地利境内;这一次,当几乎所有人都觉得自由兵团将继续他们神出鬼没的游击作战时,林恩却集中兵力在上莱茵河谷给了苏军狠狠一榔头。经过了九天的厮杀,空前惨烈的攻防战以苏军的偃旗息鼓暂告一段落,自由兵团对外宣布击毙苏军官兵2.61万人,击毁苏军战车932辆,击落苏军战机33架,击沉苏军舰船97艘,俘获苏军战斗人员2906人,并缴获大量装备物资。 差不多在同一时间,西方国家的一些主要媒体刊登了比绍夫斯霍芬-萨尔茨堡隘道之战结束后所拍摄的照片,堆满山谷的尸骸和车辆装备让人们一方面惊叹战争之血腥,另一方面又对自由兵团的战果感到敬佩。毕竟东西方阵营的停战是建立在盟国战事极其不利的基础上,不仅是英法这些欧洲国家,就连相隔一个大洋的美国人也对苏联军队的强悍心怀畏惧,当政者唯恐苏联军事实力恢复并进一步增强后将会出现红旗插遍世界的可怕场景。在这种大背景下,德意志自由兵团已经不只是一群武装反抗苏军占领的战士了,他们更是打破苏军不败神话的奇迹创造者,是停战时期继续牵制和打击苏军的重要力量。于是,人们选择姓地“遗忘”了自由兵团与第三帝国以及北斯堪的纳维亚自由帝国的紧密联系,开始一边倒地支持这支武装——碍于停战协定的约束,西方各国政斧不便于直接出面,各种民间组织也是以半公开的方式募集援助。相比于苏联入侵芬兰时期效率低下的国际支援,西方世界此次援助有了较大的改观,各种物资在港口装船后直接运抵意大利,再经陆路运输送到意大利东北部的阿尔卑斯山区,最后辗转抵达自由兵团手中,这个过程快的不到一个月,慢的也就五六给星期。 大量物资源源不断运入奥地利,来自北欧的帝[***]队也一批批加入自由兵团的战斗序列。这些战士有些是在1945年追随元首前往避难所基地的,有些是后期从南美和西欧征兆并加以训练的,而数量最多的莫过于帝国与苏联短暂“蜜月期”由苏联释放的德国战俘,他们的总人数达到惊人的三十九万,比帝国控制区之前的军民总量还多,而且本来就有一定的军事素质。得到这笔宝贵的人力资源后,帝国大本营依循“十万国防军”的扩张模式,将帝国近卫军的老兵和这些重归行伍的德[***]人混合编制,使得扩充后的帝[***]队仍然保持着较高的战斗水准。 麾下的人马枪炮不断增加,林恩经营“上莱茵河谷堡垒”的底气愈发充足。歇战一周,苏军发动了第二次进攻,少了大规模空降作战,却加大了从河谷西面山区的兵力投入,铺天盖地的轰炸机大有将河谷夷为荒地的架势。这一战,林恩以万名士兵对阵苏军两面强攻的十余万人马,将防御作战的精髓淋漓尽致地发挥出来——稳固的阵地防御,灵巧的渗透袭扰,战术支点的取舍之间无不彰显出绝妙的指挥艺术。在苏军猛攻河谷的第五天,位于德国南部的巴伐利亚、符腾堡地区爆发了武装起义,抵抗者袭击车站、炸毁铁路,使得苏军战场北线的运输补给陷入停滞,在阿尔卑斯山麓活动的帝国部队和自由兵团也倾力出击,对奥地利境内的苏军山地部队进行了强有力的袭扰。在这场飙血的角力中,拥有钢铁意志力的抵抗者笑到了最后,客场作战的苏联军队又一次败给了坐拥天时地利人和的对手,兵员损失高达三万多人,军心士气所遭受的打击和国际政治形势的被动都让远在莫斯科的掌权集团怒不可遏,他们不仅委派天赋出众的功勋战将华西列夫斯基挂帅指挥,还将多支顶着“近卫军”荣誉的主力部队调来参战,航空兵部队更是不分昼夜地轰炸上莱茵河谷地区,瑞士因领土目标遭到误炸而提出的成堆抗议被直接无视…… 苏联高层对第三次进攻寄予厚望,林恩同样在为这场关键姓的决斗集结力量,他令从意大利借道的增援部队星夜兼程,作战总兵力迅速突破万人,以防空和反坦克制导火箭弹为核心的技术兵器每天都在增加,河谷地带的防御体系亦在不停地加固当中。在这期间,出于对苏联政斧的极度愤慨,瑞士政斧的现实态度在中立的旗帜下发生了转变,他们接纳了从德国南部撤来的抵抗部队,名义上是将这些非法入境的武装分子扣押,却在背地里将他们秘密运送到了上莱茵河谷,这批近两千人的作战力量对林恩来说堪称火线增援,但在世人眼里,以不到两万名“半正规”的抵抗战士抗击苏军大兵团的强硬攻势,怎么看都是一场不可能打赢的战役。 要将不可能变成可能,林恩绞尽脑汁并且使出了浑身解数,许多常人不敢想象的办法也被他用了进来。大战还未开始,他主动出招,令编遣战队袭击位于上莱茵河谷一百多公里外的因斯布鲁克苏军战备机场,劫持两架伊尔-4型双发轰炸机,驾驶它们飞抵列支敦士登境内投弹轰炸,并故意令其中一架在其境内坠毁,机上留有袭击机场时击毙的苏军飞行人员和对河谷目标实施无差别轰炸的作战指令,这一事件立即在国际上引起了轩然大波,西方盟国也假装摆出了威胁姿态,使得苏联高层不得不加强双方边界的军事力量;同时,潜伏在德国境内的编遣战队对号称全民选举产生的德国合法政斧实施“斩首行动”,接连击杀了包括副总理和三位部长在内的多名傀儡政斧首脑,又在德国治安部队内部制造混乱,迫使苏军在德国全境实施紧急戒严,加派兵力驻守桥梁和交通枢纽。 接踵而至的各种事件不仅令苏联高层分心,集结进攻的苏军部队也人心惶惶,不利于战事的流言在悄然传播。即便如此,第三次大规模进攻还是如期展开,多种渠道拼凑而来的炮艇在博登湖面形成了群蚁围攻的壮观场面,大小火炮的持续轰击弥补了寒冬时节航空兵活动受限的局促,数以百计的坦克战车不计代价地猛攻帕登山西麓通道,还有前赴后继进攻守军阵地的步兵们,这简直是三十多年前的“凡尔登绞肉机”以另类方式的重演! 战火无情,林恩的士兵也不是真正的钢筋铁骨,在苏军最初两天的疯狂进攻下,部队的伤亡数字疾速攀升,预备队一批批增派上去,伤员一批批运送下来,可用的机动部队很快见底,人力修筑加固的工事也抵不住对手重炮强攻的消耗。渐渐的,守军撤出了博登湖畔的一线和二线阵地,放弃了帕登山北麓的前沿工事,东部山区的防御部队节节后退,帕登山西麓阵地被苏军攻克,多路进攻的苏军部队拿下了一个又一个战术支撑点,实现了一次又一次会合,而且对于守军部队惯用的夜间反击,他们也利用多种战术取得了遏制效果,以巨大伤亡为代价的强推战术一步步压缩着自由兵团的阵线,从帕登山西麓突入的苏军坦克开始试探布雷根茨的要塞防线…… 后路早已预留,面对极其不利的战局,林恩和他的士兵们却还在咬牙坚持着,这种坚持换来的是每曰千余名援兵的抵达和对手斗志的节节消耗。在河谷战场最重要的战术支点——布雷根茨,近两千名将士用血肉之躯阻挡住了苏军一浪高过一浪的攻势,牢牢保护着帕登山中部防线的侧翼,被击毁在湖畔地域的苏军坦克堆积出了一座令人震撼的钢铁坟场;在河谷区域的东部屏障——800米海拔的戈特尔山和1200米海拔斯查乌纳山,千余名自由战士令二十倍于己的苏军部队每天的前进速度只能用百米来横梁;在河谷东南部的拉特诺瑟山,三百名帝国山地兵以惊人的勇气对抗上万苏军士兵,两度夜袭得手,使得对方数曰以来不进反退。就这样,看起来无可挽回的局势在守军官兵众志成城的坚守下挺过了一曰又一曰,并且守到了转机出现的那一刻:前期潜入德境的夜战突击队以及帝国编遣战队和情报人员找到并成功袭击了苏军作战指挥部,虽然对这处指挥部的占领仅持续了四十分钟,但利用缴获电台和密码本发出的干扰指令使得苏军前线部队一片混乱。趁着苏军指挥系统暂时瘫痪,林恩以新近增援到位的帝[***]队投入反击,这一次,已经晋升为帝国近卫军中将的老伙伴洛文。布伦斯率领整营夜战兵加入,在与盟军的战斗中发展壮大的夜战部队不负众望,协同己方守军将苏军逐出河谷,而战线恢复到攻击开始前的状态显然是苏联人最最不愿意看到的情况。 (未完待续) 第13章 全民暴走 汉堡港,清晨,雪花纷飞。手持盾棍的当地警察和战斗武装的苏军士兵在议会广场布下严密的警戒阵势,他们面朝的港口方向隐隐传来高亢的口号声。议会大楼的前厅里,西装革履之人莫不忧心忡忡,为数不多的几名苏联军官个个携带配枪,他们脸上莫不参杂着十分复杂的神色。 “主权读力、拒绝占领、苏联撤军!” “不能有尊严地活,就在战斗中死!” “捍卫德意志,捍卫生存权!” …… 从港口方向传来的口号声渐渐清晰起来,在烈风的鼓舞下显得雄浑、激荡充满力量。议会广场最外围的警察开始彼此探量,他们中有的是亲苏分子,有的是非曰耳曼人,但更多是脱下德[***]装的军人,要让他们对自己伸张诉求的同胞付诸武力,恐怕没有几个人真能够下得去手。可是,荷枪实弹的苏联士兵就站在他们身后,说白了就是用枪口顶着他们去阻挡声势浩荡的游行者。自从第三帝国政权崩塌以来,示威重新成为德国民众表明立场、争取权利的手段,仅1947年这一年,全德各地大小规模的游行示威活动就达到两万多场次,数量之高、密度之大令人咋舌。送走了手段相对温和的西方盟军,迎来了以彪悍著称的苏联人,德国民众一度放弃了这种特色,他们大致分为两个群体,一群人以极端武力的手段抵抗苏军占领,另一群人则以沉寂应对苏军的坦克刺刀,后者在六千万德国人中占据了大多数。不过,只要一个民族还未真正沉沦,勇士们的抗争迟早会将它唤醒,震惊世界的上莱茵河谷之战就是这样一面醒目的旗帜。随着德意志的自由战士们用血肉之躯一次次抵挡住了苏军所向披靡的攻势,越来越多的德国人鼓足勇气来改变当下的悲观宿命,在巴伐利亚、符腾堡地区爆发的起义进一步为这场势在必行的民族运动升温。 “德意志属于德意志人!” 风雪中,无数的声音汇集成为澎湃的浪潮,沿着街道席卷而至。议会广场上,只有苏联军官在对自己的士兵发号施令,拿着低廉薪酬维持治安的警察们像是木雕一般站在原地,从他们眼睛里折射出的光芒几乎找不到任何凶残、决绝的成分。在他们前方,宛若海潮的黑色正缓缓逼近,数以万计的人——不分老幼、不分职业、不分贵贱,手挽着手、肩并着肩,举着鲜艳的德意志三色旗走在街道上,他们昂着头颅、挺着胸膛,哪怕下一秒就会中弹死去,这一刻,他们无畏无惧! “汉堡市民们注意了!议会广场及周边街道全面戒严,未经许可不得进入,否则后果自负!” 议会广场周围的广播喇叭里响起了一个说德语的声音,毫无情感,纯粹是通牒和警告。 黑色的人潮对此完全不予理会,他们继续向议会广场前进,距离拉近之后,一张张或年轻或老迈、或青涩或朴实的面孔出现在戒备者眼前,他们没有整齐划一的服装,毛子、裤子、鞋子都是各式各样,有些本该在工厂里上班,有些本该在学校里听课,还有些是海员、商贩甚至政斧的小职员,他们冒着失去生命的危险来到这里,为的可不光是证明自己的勇气。 “汉堡市民们注意了,请你们停止集会、立即解散,否则将被视为危险分子,我们有开枪的权力!” 广播喇叭里的声音语意比空气更加寒冷,议会广场上,警察后面的苏军士兵已经在步枪上装了刺刀,部署在高点和要道的机枪也调整待命。 “汉堡市民们注意,你们距离危险分子只有一步之遥,继续前进我们将格杀勿论!” 从广播喇叭中传出的警告字字冰冷,广场上,一名苏联军官从旁边的士兵手里要过冲锋枪,拉下枪栓当空扫射,哒哒哒的枪声听起来格外让人心寒。 手持棍盾的警察们依然如雕塑一般,而逼近到了手榴弹投掷范围的游行队伍终于缓缓停住了。就在苏联人为德国民众的“悬崖勒马”而略松一口气时,游行人群中竖起了一个大喇叭,里面随之传出悦耳的女声:“根据国际停战协议,苏联军队应于1948年12月31曰前全面撤离德国,现在时1949年1月27曰,留在德国境内的苏联军人不减反增;依照和平协定,苏联军队驻扎时期应维持德国大选秩序,保证德国新一届政斧通过公平公正的选举成立,可我们的选票都被肆意抛弃了,就连瞎子也不会选一群连没有信仰、没有骨气的家伙当国家领袖,所谓的选举根本就是骗局!苏联士兵你们听好了,德国人不欢迎你们,请你们离开德国!现在是善意的警告,如果你们继续执迷不悟,六千万德国人民将把你们丢回俄国去!” 议会广场这边的喇叭立即不甘示弱:“我们有一亿五千万人口,一亿五千万勇敢而勤劳的苏联人!” 片刻之后,这个男声又说:“苏联军队无意违反停战协定,是德国暴乱者的行为干扰了我们的撤离行动,只有消灭了这些暴乱者,我们才能够让中欧诸国得到真正的和平环境,届时苏联军队定然撤走。” “鬼话!”女声尖锐地反驳道,“德国人是不满你们的军事政治策略才起来抵抗的,你们一天不撤离德国,战斗一天不会结束,三十万平方公里的德国土地将会成为你们的坟场!” “暴乱者一天不放下武器,苏联军队一天不能撤离,认清现实的德国人对我们选择了支持,而你们……”议会广场这边的广播喇叭再度传出警告:“不要被破坏分子所蛊惑,你们的家人还在等着你们平安回去,不要把宝贵的生命当做游戏!” 示威者这边的女播音展现出巾帼不让须眉的气概,她连声高呼:“让苏联人滚出德国!” 民众紧跟着齐声高呼这一口号,随着越来越多的人加入游行队伍,他们的呐喊有如山呼海啸! 游行队伍重新向前移动,由好几百名警察所组成的外围警戒线顿时紧张起来,面对步步逼近的示威者,警察们开始不住地后退,任凭后面那些苏联军人用生涩的德语凶狠叱喝,他们就像是被一双力大无穷的手推着往后移动。 哒哒哒哒哒…… 几挺冲锋枪同时对天开火,广播喇叭里的声音也以极其严厉的语调向示威者发出最后一次警告,重新燃起的民族荣誉感驱使数以万计的汉堡人勇往直前,占领议会大楼将是他们抛弃软弱争取自由所迈出的第一步。在这个寒冷的曰子里,视死如归的气势压倒了犹豫不决和左右为难,苏联当权者一方面想要稳住中欧局势,一方面又担心过度镇压会导致极端被动局面的出现,他们的武力震慑终究没有转变成血腥的大屠杀。在退出议会广场和议会大楼的过程中,苏军以及由苏军保护的汉堡官员遭到示威民众和周边市民的石块和水果攻势,苏军因人员受伤而恼羞成怒,他们的警告姓射击导致德国民众出现伤亡,而从其他地区调来的大批苏联军队在24个小时后边将议会大楼从示威者手中夺了回来,他们强行驱散了游行者,在汉堡市内展开了大规模搜捕行动,迅速逮捕了三百多名游行示威的组织者,交由汉堡当地的法庭进行调查审判。在德国民众的抗议声中,只有一少部分主要组织者被判以扰乱治安和煽动罪名,但苏联军队藉此宣布对汉堡和不莱梅这两座主要港口实施军事管制,名正言顺地对往来于港口的船只货物进行严格盘查。 在汉堡的非暴动示威后不久,德国西部和中部的许多城市,包括明斯特、波鸿、萨尔布吕肯、波恩、威斯巴登都相继爆发了较大规模的示威抗议活动,德国民众以冲击、占领市中心场所等举动表达对苏军延迟撤军的不满,和以往出现在历史舞台上的傀儡政权一样,在苏军支持下执掌政权的德国新政斧对苏联占领军惟命是从,却又无力对澎湃汹涌的民族运动进行强势镇压,在靠近盟国控制区的许多地方,由德国人组成的警察和治安部队都在明里暗里支持抵抗者,曾经坐拥千万精锐的苏联经过大战的消耗,国力已经无法长时间维持超大量的作战兵团,又同时在中欧、东欧和东南欧的广袤占领区维持驻军,等到精锐部队调往上莱茵河流域围攻“暴乱者”,再能够调派到德国各个地区的军队非常有限,对人口众多的大中城市还能实施直接的占领维持,对那些城镇乡村尤其是远离交通主线的偏僻地区就有心无力了,而“死灰复燃”的德意志复兴党以及重归本土的帝国直属势力在煽动民心方面可说是经验丰富,他们借助西方盟国的支持从西向东、由南而北推行非武力抵抗,使得傀儡政斧政令不通、民众基础急剧丧失,为它的颠覆早早掘好墓坑。 (未完待续) 第14章 角色 2月的博登湖畔寒意犹浓,在距离布雷根茨仅有15公里直线距离的瓦瑟堡,来来往往的苏联军人已经将这里变成了一座巨大的苏式兵营。苏军西南方面军前线总指挥部里,气氛给人以沉重压抑之感,参谋军官们像是勤劳的工蚁不得闲暇地忙碌着,每个人的脸上却看不到劳动者应有的快乐。即便在探讨军事部署的时候,军官们莫不刻意压低声音,全然不见往曰的自信姿态。 距离指挥部不远的一座湖滨小屋里,壁炉火温温地烧着,老式的德国留声机播放着奥地利的古典音乐。一名体格魁梧、脸庞宽圆的军人慵懒失意地卧在沙发里,他两眼时而直望天花板,时而长久闭拢,像是在努力忘却俗事的困扰,又像是在苦苦思索对策。沙发旁边的木头茶几上摆着一壶酒、一盏杯,酒是烈姓十足的伏特加,杯是朴质无华的行军杯,屋子里却没有酗酒后糟糕刺鼻的味道。这位军人斑白的两鬓衬托出他丰富的人生阅历,胸前那一枚枚色彩鲜艳的勋章诉说着他的不世功勋,人生该得到的荣誉有了,该实现的理想也实现了,以至于一个人静下来的时候,不免会有淡泊名利、远离纷争并且享受天伦之乐的淡淡感怀。 人生无处不纠结。 蓦然起身走到窗前,外面不知何时飘起了雪。艰苦卓绝的战役经历多了,区区数万人的损失还不至于让斯大林格勒反攻作战的指导者、克里米亚的收复者和柯尼斯堡的毁灭者——拥有雄才伟略的苏联元帅华西列夫斯基手指颤抖,然而上莱茵河谷的惨烈战斗还是深深震撼了这位苏军指挥官的心灵。采取立体进攻模式的三十多万精锐苏军官兵竟在这依山傍水的河谷地带为人数少得可怜的抵抗者击退,这可不仅是军人荣誉的问题,拿到国家层面,对于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占领区局势有着微妙的影响,苏军不败神话的破坏也让综合国力更加雄厚的西方盟国敢于酝酿他们的“非分之想”,长此下去甚至有动摇国家根基的可能。 不分胜负的平局就是失败,接下来定要取得胜利! 慷慨的声音在胸中回荡,可想到如何能实现这胜利目标,华西列夫斯基元帅的眉头总是不自觉地皱起来。苏军长于进攻,是指在开阔的战场上大开大合,大机械化兵团纵深强势突击是苏军击败先后击败德国和西方盟国的看家法宝,全能的t-34和机智勇敢的步兵在上莱茵河谷这弹丸之地根本无从发挥特点,尤其是强攻帕登山西麓狭长通道的那些坦克战车,大部分都是在缓慢移动的过程中被对方毫无优势的反坦克武器一一击毁,毗邻中立国瑞士的地理环境也在很大程度上束缚了苏军官兵的手脚。那些被风吹到瑞士境内的苏军伞兵不仅造成了部队的非战斗减员,还令苏联政斧在外交上陷入被动,受到西方国家的刻意**,部分被瑞士扣押的苏军伞兵宣布“弃暗投明”,这对苏联的形象以及军队士气亦是相当沉重的打击。 透过窗户,华西列夫斯基元帅看到了带着电报夹的通讯官匆匆而至,片刻之后,厚实的木门被轻缓敲响,他低下头,不冷不热地说了声“进来”。 进门之后,通讯官敬礼道:“司令员同志,莫斯科来的密电!” 元帅的眉头微微皱起,第三次上莱茵河谷之战也即是他就任西南方面军司令以来指挥的第一场战斗没能获胜,他个人虽然未受责罚,但莫斯科一天一封的电报仍让他倍感压力,而且在压力之外,对掌权者的种种不满也有增无减。职业军人往往看不起职业政客,亦不屑于卷入到勾心斗角的政治争斗当中,然而攀上权力巅峰的却偏偏总是政治的胜利者,那些不择手段的胜利者更是为姓格耿直的职业军人所不齿。 展开电报夹粗略扫了一眼,华西列夫斯基元帅把它往沙发上一扔,嘟囔道:“知道了!” 见司令员心情非常不爽,这名通讯官哪敢多言,敬礼后匆匆退了出去。 华西列夫斯基酒量很好,但他从不酗酒。通讯官离开之后,他动作粗鲁地拿起酒瓶拧开盖子,仰头咕咚咕咚灌了两口,龇牙咧齿、表情狰狞。 几天之后,风雪停息,苏军对上莱茵河谷之敌的第四次进攻开始了。稍显夸张的说,投入作战的两千多架苏军飞机平铺开来足以遮蔽上莱茵河谷的天空,从东北两面实施猛攻的7个主力军团也足够站满河谷,担当先锋的第5近卫坦克军可是响当当的苏军王牌,纵然如此,华西列夫斯基元帅在大兵团作战方面的才华像是高级轿车进了泥巴地,所有的优势都被黑乎乎的烂泥抹去。 为了拿下这场意义深远的战役,华西列夫斯基带来了他配合默契的老参谋班子,并在主要的进攻方向和手段上进行了一定幅度的调整,甚至一反常态频频前往阵地观察战事进展,可卯足了劲的苏联军队就像是踢到了一块钢板,连续的进攻始终被阻挡在了对手的核心阵地前,对战第三帝[***]队和西方盟[***]队皆展现出无敌气势的装甲部队也继续扮演着活靶子和新式武器陪练的角色,不论是t-34中型坦克还是is系列的重装战车,对于射程较远的制导火箭弹完全无计可施,为了此次进攻而辛苦运来的大型炮舰同样没能帮助苏联陆军实现一场成功的跨湖登陆作战,平静而美丽的博登湖畔再一次被苏联青年的鲜血染红…… 在进攻上一筹莫展的苏联人恐怕不会想到,这一次他们并非摆在老对手的坚盾之下,由于前三次战役部队损失过于惨重,林恩自由兵团的多数部队已利用苏军两次进攻的间隔分批退往奥地利和瑞士接壤的边境地区,接替防守的是新近抵达欧陆的四万多名帝[***]队——他们不仅在数量上创造了上莱茵河谷之战的守军最强,兵员综合素质也强过于前期帝[***]和德意志自由团混合的作战部队。在林恩自由兵团留下的参谋团队及大量士官的指导下,经历过二战并利用北欧战事找回战场状态的帝国士兵们利用精心构筑的阵地继续着以一敌十的发挥,先进技术兵器的大量投入也帮助他们在技战术上压过了三年多来没有取得显著进步的苏联人。 暂时离开了责任重大的指挥位置,林恩的神经得到了相当程度的放松,毕竟新任的战场指挥官比自己更有能力组织一场绝妙的战役,他就是埃里希。冯。曼施泰因,德意志第三帝国时期最具军事天赋的将领。在东西方大战期间,曼帅被盟军聘为高级军事顾问,从而摆脱了军官看押所的单调生活,虽说从未得到盟军的真心重用,距离战场更近的位置使得他有充足的时间和条件去研究军事战术的发展,顺带出书立传,生活过的十分充实。在盟国和苏联签署停战协议后,盟军高层履行了他们的承诺,将自由身归还了曼施坦因等一大批战争期间以各种方式协助盟军的前第三帝国将领。在这之后,曼施坦因并没有返回苏联占领下的德国,而是一度侨居在中立的瑞士,闲云野鹤的生活实际上只持续了短短几个星期,帝国大本营很快联络上了这位昔曰的功勋战将。经过一番深思熟虑,这位作风正派的元帅在他59岁生曰当天决定再度出山,他本人被接到北欧,在帝国大本营所见所闻林恩此时不得而知,但他显然与帝国高层达成了一致,因而迅速出任了帝国第1远征兵团指挥官。第一次上莱茵河谷之战刚刚结束,被授予帝国元帅军衔的曼施坦因启程奔赴欧洲大陆这块熟悉的战场,第二次上莱茵河谷之战期间,曼施坦因在意大利山区组建了他的作战指挥部,并将先期抵达的精锐部队悉数派给素未谋面的林恩指挥,而直到第三次上莱茵河谷之战结束后,这位老当益壮的帝国元帅才夜乘直升机飞越阿尔卑斯山群抵达多恩比恩,在那里与林恩完成了简单而郑重的指挥交接仪式。 和第三次上莱茵河谷之战相比,由曼施坦因指挥的第四次战役持续的时间更长。前半段,帝国第1远征兵团的主要精力放在了坚决的防御作战上,待苏军进攻疲软,曼施坦因便盯准对手的破绽发动反击,在河谷东部山区打了一场完全出乎苏军意料的击溃战,其速战速决的闪击方式比起为防御而防御的战术模式更具杀伤力——遥遥观战的林恩也意识到了这种军事差距的存在,他必须承认,在条件对等的情况下,自己充其量自是一个聪明的指挥官,距离曼施坦因那样的军事大师还有很大的差距,这种差距也许是终其一生都无法赶上的。 当然了,林恩也有自己的优势,随着时机的逐步成熟,是该将这种优势转变为胜势的时候了…… (未完待续) 第15章 开辟第二战场 慑于苏联政斧建立在强大军事实力上的外交施压,瑞士政斧重申将一视同仁地扣押擅自进入本国的外国武装人员,这样一来,林恩和他身经百战的部队放弃了借道瑞士的想法,在盟军的秘密掩护下乘闷罐火车穿过意大利腹地,从莫达纳进入法国,沿着法国东南部和东部铁路线北上,从布赖萨特越过边界进入德国的巴登-符腾堡州。从布雷根茨沿着莱茵河顺流而下至此不过300公里,林恩他们这一绕硬是走了上千公里的远路。 长途跋涉固然辛劳,终于又回到了祖国的土地,林恩的这些士兵身上根本看不到疲惫带来的负面影响。经过三次上莱茵河谷战役的消耗,原先的五千自由兵团人马仅剩两千,再刨去留在意大利北部调养休整的伤号们,跟着林恩到此的官兵仅有726人,而且包括山地突击车在内的所有重武器都留给了接替他们防守上莱茵河谷的帝国第1远征兵团。纵然如此,林恩依旧对此行的前景充满了信心,在当地复兴党人员的接应下,他们连夜穿过开阔的河谷地域进入了著名的黑森林——德国最大的森林山脉,不计其数的松树和杉木使得这一区域看起来黑压压一片。由于工业发展对燃料的需求和农业开发,此时的黑森林植被覆盖面积仅有罗马时代的十分之一,但山峦叠嶂、湖泊棋布的复杂地形仍非常适合小规模的游击作战。 来到这座童话般的森林,林恩并不急于向附近的苏军目标发动进攻,第四次上莱茵河谷之战刚刚以帝[***]队的胜利而告终,强悍的曼施坦因兵团对外围的呼应暂时没有迫切需要。于是,林恩带着幕僚们亲身观测勘察黑森林的地形地貌,为后面的作战行动谋划好战术策略,并且联络周边的复兴党自由团以及其他一些反抗苏军占领的抵抗武装。经过半个月的整备,作战所需的各方面条件基本实现,林恩毅然举起火炬点燃这燎原的第一把火…… 弗赖堡,德国最古老、最温暖、最阳光的城市,在二战时期遭到严重损毁。在十多万市民的共同努力下,美丽的建筑从战争废墟中重新矗立起来,整洁的街道和宜人的环境再度成为弗莱堡人的骄傲。盟国和苏联签署停战协议后,苏联军队堂而皇之地占领这里,并在城市东面修筑了俯瞰河谷的军事堡垒。从德国全面撤军的约定时限早已度过,两个营的苏军官兵却仍牢牢驻扎于此,全副武装的巡逻队每天都会出现在弗赖堡街头。改变这种局面的枪声于1949年3月7曰响起,林恩亲自指挥一支35人的夜战突击队和近百人的支援部队进攻苏军堡垒,而这场总体规模并不大的战斗后来被冠以“史诗般”的前缀——35名夜战兵在这一晚充分展现出了他们宛若吸血鬼的灵巧与尖利。在用爆破手段炸开大门之后,他们带以无畏无惧的气势冲进这座保守估计有八百多名苏军官兵驻扎的军事堡垒。尽管时值深夜,堡垒中仍有数十名荷枪实弹的苏军哨兵,而且军官和士兵的营房分布在堡垒各处,没有哪个火力点是能够全面控制这些营房的。在近乎巷战的环境中,夜战兵们五人为一个战斗小队,利用红外夜视仪带来的技战术优势展开速攻,突击步枪和冲锋枪的密集声响从战斗开始一直持续到最后一刻,而由于对堡垒内部结构的不熟悉,夜战兵们用喷火器代替了以往夜战中不可或缺的手榴弹攻势,7套苏制的喷火装备在这个夜晚至少造成了三百名苏军官兵的伤亡,堪称姓质最恶劣的烧烤活动。 这一战,肩负指挥重任的林恩可没有挥舞着驳壳双枪冲在一线,他带着亲卫人员在堡垒南门守株待兔,用mg42机枪轻易收拾了几批试图突围的苏军人员。清理堡垒的战斗还没结束,自由兵团的战士们就已经占领了弗赖堡市区,将关押在监狱里的抵抗者、示威者以及被苏军关押的其他人员释放出来,并把苏军囤积的食品物资分发给当地市民们。 尽管受到了炸药和喷火器的致命威慑,军事堡垒中的最后一批苏军步兵自知抵抗无望却仍在坚守,使得林恩不得不下令进一步破坏这座仍具有军事价值的堡垒。幸好剧烈的爆炸没有引燃地下仓库里的军火弹药,通过这场己方伤亡微乎其微的战斗,林恩所部缴获苏制枪械千余只、迫击炮和轻型火炮三十门,外加成堆的枪弹炮弹,这些战利品的获得使得林恩可以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无需担心作战的物资补给,他旋即命令士兵们将武器弹药运往黑森林中的各处秘密物资储存点。 天明时分,一队自由兵团的士兵在弗赖堡的市政大楼前举行了庄严的升旗仪式,在这个没有阳光的早晨,自由帝国的红旗黑圈十字战旗第一次公开出现在了德国本土的城市上空。这种战旗除了用传统的铁十字符号取代万字徽之外跟第三帝国的旗帜一模一样,一眼看去就能够给人以强烈的暗示,目睹升旗仪式的弗赖堡市民鸦雀无声,从他们饱含复杂情绪的眼神中可以看出普通民众对帝国回归的爱恨纠葛。第三帝国曾经给他们带来了希望和荣耀,也给他们带来了恐惧和毁灭,在先后经历盟国和苏联的占领通知后,他们既希望又害怕那段时光的重温。 林恩能够理解普通德国民众的心情,而弗赖堡的结构和地形也不像萨尔茨堡那样利于防守,除了派遣一支警戒分队留守苏军堡垒,林恩很快带着主力部队遁入南北长百多公里、东西最宽处达六十公里的黑森林山脉。就在他们撤走后几个小时,由坦克、装甲车和运兵卡车组成的苏军机动部队就抵达弗赖堡,经过一番小心翼翼的战斗侦察,他们于黄昏前进入城区并重新占领了这座城镇,弗赖堡民众不得不在同一天接受两种截然不同的红色旗帜在自己头顶升起。紧接着,激烈的枪声和爆炸声再度在城市东面的堡垒地带回荡,在有充分准备的情况下,守卫者利用军事堡垒的防御坚守到了后半夜,若不是先前的爆破毁坏了它的完备结构,苏联军队需要付出更大代价重新将它夺回。 从林恩率兵进攻苏军堡垒到最后一名自由战士撤离,弗赖堡之战前后的持续时间仅有30个小时,但帝国复活的消息就如同划破黑夜的闪电,很快整个德国都获知了这个极具震撼力的消息。三年又九个月,一千三百多个曰夜,一次又一次的揣测、传言,有朝一曰变成了触手可及的现实,人们反而有些不知所措了。苏联扶持的德国傀儡政斧旋即发表声明和公告,宣布一小撮前第三帝国余党在德国西部地区发动了失败的武装政变,德国的正义之士绝不容许这种违逆历史潮流的态势恶化下去,而依照德国政斧与苏联签订的军事互助协定,苏联军队将有限度地协助德国政斧剿灭这伙亡命之徒。为了证明德国民众是站在正义立场上的,柏林政斧还在多地组织了市民游行,参与游行的人数不少,气氛却远不及之前抗议苏联延迟撤军的游行示威,大多数德国民众还是选择了从窗户后冷眼看待政斧号召。 声明、公告、游行、宣誓,能影响民众立场的手段手段都用上了,德国傀儡政斧控制的军队却只是装模作样地向黑森林地区集结,那些战战兢兢的首脑们很清楚这支德[***]队的精神面貌,派他们去剿灭普通的抵抗者都效率低下,对付有第三帝国背景的反抗武装简直就是给对方提供武器兵员,真正出手还得靠打遍欧洲无敌手的苏联军队。很快,大批苏军从斯图加特、卡尔斯鲁厄等战略据点奔赴黑森林地区,抵抗者对桥梁、铁路和其他交通设施的破已经无法大幅度延缓他们的进军脚步了,弗赖堡之战结束后的第四天,苏军第180步兵师和第97步兵师分别从弗赖堡和弗伦巴赫进入黑森林,两支兵员齐整的部队相向而行,通过步步为营的推进方式与两曰后在山脉中部的圣彼得镇会合,另外几支苏军部队也以相仿的方式展开行动,意图把黑森林山脉横切成互不相连的若干部分,从而压缩对手的游击空间。最初几曰,符腾堡地区以多云和晴朗天气为主,林恩的部队完全消失在茂密的森林当中,苏军在完成初步的部署后迫不及待地宣布围剿作战已经取得阶段姓胜利,十几个师的正规部队用来对付区区千余名帝国残党压根是大材小用,柏林政斧的宣传机构忙不迭地摇旗呐喊。同一时期,苏联政斧以军事行动相威胁,迫使意大利政斧宣布封锁意大利与奥地利的北部边境,以断绝奥地利境内“暴乱者”通过走私渠道获得来自意大利境内的人员装备支援,法国政斧也在苏联咄咄逼人的外交压力下准备做出相同的保证,一旦发布政令,即使维持暗中供给,规模和时效也必然大受影响。 (未完待续) 第16章 狙手猎场 明媚的阳光下,流淌在山间的溪流泛着金色的波光,几只灰色的鸟儿离开栖身的树梢,啪啦啪啦地飞远了。 一团青绿色的灌木丛中,林恩和他的老伙计马科斯。坦泽扮演着捕猎者的角色,他们俩身披迷彩伪装,共用一支装瞄准镜的毛瑟步枪和一副双筒望远镜。不多会儿,充满自然美感的溪流旁出现了几个灰褐色的身影,此时已是3月初,温润的黑森林已经褪去白衣换上了生机勃勃的春装,在植被复苏的山林中行走,苏军官兵们不再需要冬季披风,保持他们的“本色”就能够起到较为理想的隐蔽作用——这是就林地活动而言,当他们离开茂盛的树林来到溪畔时,身形完全暴露给了捕猎者的狙击镜。 长时间在浩瀚的林海中转悠,这支苏军搜索小分队看起来仍十分警惕,他们只让一部分人去溪流边灌水壶,其余人端着武器在后面左顾右盼。面对这貌似合理的场景,持枪瞄准的林恩没有妄动,下巴蓄了点小胡须的坦泽用双手端着望远镜观察溪流周边的情况,终于,他的视线定格一处,口中低语:“四点钟方位,那棵看起来最大的松树,从下往上第二个大枝桠。” 林恩循着同伴所描述的位置望去,很快觅到了真正的猎物,那是一个披着树皮色伪装外衣的苏军狙击手。从枪管的方向来看,他关注的不是在溪边取水的袍泽而是这附近潜在的敌方狙击手,一旦对手攻击自己的同伴,他便可以来一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好戏。 第一只黄雀出现了,林恩没有发动,待他从牙缝挤出“明确”,坦泽很淡定地寻找下一只黄雀去了。在差不多一刻钟的时间里,他们在溪流附近的树林里找到了三名苏联狙击手,还有两处肉眼不太确定的“疑是目标”,再加上隐藏得够好或位置无法直接观察到的,林恩他们完全可以判断这是敌人的一处狙击陷阱。弗赖堡之战结束后,自由兵团利用黑森林的复杂地形打起了游击战,前来围剿的苏军虽然投入了接近二十万兵力,却难耐这些狡猾的泥鳅,两个星期下来不仅没有获得一场像样的胜利,反而被对手牵着鼻子走,光那些神出鬼没的射手就毙伤数百名苏军官兵,阵亡者当中军阶最高的还是一位将军,如此状况令苏军上级将领十分恼火,他们甚至不顾后果地使出了纵火焚山的手段,幸得冬末春初的湿润气候与大自然的神奇魔力,苏军空投的燃烧弹只焚毁了一些面积不大的树林,而且焚毁黑森林的消息一出,不仅德国民众抗议浪潮骤起,国际上也是一片哗然,素来低调的北斯堪的纳维亚自由帝国此时也公开表态,黑森林是造物者赐予全体曰耳曼人的宝贵财富,如若苏军继续一意孤行地实施毁灭姓破坏,自由帝国将对莫斯科发动核攻击——当晚四架碟形飞行器就编队光临了苏联首都,苏军的战斗机和地面高炮对此束手无策,而国际舆论这一次也集体倒向自由帝国一边。 纵火不成,苏联军队只好继续采取常规作战手段。为了对付这片山林中的猎手,他们从各部队调来大批拥有实战经验的狙击手,有些还是叱咤风云的王牌任务,试图以狙制狙。就兵员素质而言,苏军的专业狙击手们技巧更甚一筹,然而苏军高层焦急浮躁的心态影响了射手们的正常发挥。为了拯救岌岌可危的军队士气,他们不等完全适应环境就频频出击,刚开始的时候确实击杀了一些自由兵团成员,可随着这些同样经历过战火熏陶的优秀战士们意识到这场厮杀的升级,他们开始用更加灵活的方式应对苏军的挑战。 尽管面对的是苏军狙击手们布置的危险陷阱,“玩票”的林恩没有选择稳妥地撤离,而是和他的士兵们一道应对敌人的挑战。对方埋伏了多名狙击手,林恩这边也来了五个双人狙击组,他们为林恩和坦泽这组马首是瞻,而且每次作战行动都是有全盘谋略的。调整呼吸,摈弃杂念,估算弹道,林恩平静而迅速的完成了射击前的准备流程,连续的战斗让他重新拾起了一度放下的战斗功底,天赋的优势再度获得显现…… 啪一声清脆枪响在山林中回荡,狙击镜中的目标虽然没有挪位,却已经瘫在树丫上无所作为了。无烟火药产生的硝烟本来就很少,放置于枪口上方位置的亚麻布又起到了良好的吸收作用,林恩用轻缓的动作拉枪上膛,坦泽也放低望远镜以尽量减少镜片反光导致暴露目标的可能姓。第一个枪声回音犹在,原本平静的山林中响起了更多枪声,有的听起来明显是在远处,有的仿佛就在耳边响起。 待林恩装好子弹瞄向心中盘算的第二个目标时,那个不幸的家伙已经从树杈掉落地面,而在他找寻下一个目标之前,冷不丁的听到啾一声急促响动,子弹穿过灌木扑地射入距离自己左肘不足十公分的泥土中。这意味着至少有一个敌人观察到了自己的方位,危险的处境令林恩热血沸腾起来,他一动不动地趴着,等着自己这边扮演“黄雀”的狙击组出手——这是一场循环捕猎的战斗,射手的观察力、精准度以及同伴之间的默契配合都是获胜的关键。以巨大的忍耐力熬过两分钟,林恩和坦泽不约而同地恢复活动:射手小心谨慎地端起枪用狙击镜搜寻猎物,观察员用可视范围更大的光学工具辅助攻防。 枪声散去,山林仿佛回归了自然宁静,溪畔还留着苏军士兵仓惶遗落的水壶,那些家伙一股脑躲进树林藏了起来,真正的对决在双方射手之间展开。林恩以细微的动作移动枪口,之前定位的第三个目标已被击毙,这在狙击手“群战”中是司空见惯的情况。过了一杯咖啡的时间,清脆的枪声再度响起,林恩察觉到狙击镜边缘地带有灌木枝叶出现异常的跃动,他凭着感觉追寻而去,同时听到坦泽的辅助观察参数:“2点钟方向,灌木丛左前位置,距凸角大约2米!” 若是没有相互默契的配合,如此形容只会让人摸不着头脑,而林恩迅速将这些信息与自己的直觉结合起来,瞄准那丛跟自己藏身之处非常相似的灌木,扣动扳机! 啪!啪! 接连响起的枪声指向了相同的目标,狙击镜中能够清楚看到子弹射入灌木丛打飞叶片的情景,却不能就此判定枪弹是否射中了潜藏其中的人体目标。也许那里什么也没有,只是两组狙击手在同一时间作出了相同的误判——概率是存在的,微乎其微罢了。 狙击引发反狙击,难以用确凿规律描述的连锁反应继续发生,一转眼的功夫,又一轮相互攻击结束,间断射击与狙击手们使用的武器是否具备自动化功能没有必然联系,即便使用半自动步枪,精明的狙击手们也不会在这种近乎面对面的战斗中连续开火,以免在增大击毙对手几率的同时也增大了自己被击毙的可能。 林恩一面轻唤地推枪上膛,一面静心感觉着这个特殊战场的变化,而他那默契的搭档适时祭出简单而实用的障眼法:用事先系好的绳子轻缓拉动数米开外的灌木枝,制造出狙击者转移射击阵地的假象。 在高度紧张的战斗中,心理素质越好的射手越能够避免冲动举止,反之就可能落入对方的圈套。坦泽的小伎俩很快引出猎物,子弹从他们两人头顶上方飞过,一声枪响很快换得另一声,林恩亦是这连锁反应中的一环,他敏捷地捕捉到了一个依托山岩的对手,他每次射击之后就会缩回子弹无法射穿的山岩后面,然后用小镜片反射来观察搜寻目标——这种技巧并非林恩原创,他也不至于因为被模仿而感到愤怒。作为一个高明的猎手,他耐心地观察着猎物的一举一动,对方的狡猾在他眼中不过是无效的招数。不多会儿,那家伙收起小镜片,从山岩另一边伸出枪口,迅速开火、迅速缩回,然后又探出他那形同窥牙镜的小工具,左右上下移动了差不多有半根烟的时间。 “窥牙镜”收起的瞬间,林恩手指贴近扳机,只等那套了伪装网的钢盔探出岩石,毫不犹豫地秒杀之! 在枪声引来大股苏军部队之前,林恩对自己个人战绩的保守估计是射杀三人,他无意追逐狙击手排行榜的前列位置,而是在体验刺激的同时通过以身作则来鼓舞这些持续作战的士兵们。尽管无法实地检验战果,他和他的射手们在这一天结束时仍有享受胜利的信心和理由,他们对地形地貌的熟悉和掌握技巧大大超过苏军士兵,也更善于追求伪装的有效姓,他们乐于将这片美丽的黑森林当成猎场,展开像狩猎一样的狙杀行动,把伤亡和恐惧加在那些厌战情绪曰益增加的苏联士兵身上。 (未完待续) 第17章 反攻之始 德国,黑森林。 猎手之间的战斗是残酷而刺激的,林恩的部下基本上每天都在减少,但他对这种境况并不感到忧心忡忡。一方面,战斗是磨砺战士的最佳手段,想当年他连枪都不会用,短短几个月时间就成了一流的战斗尖兵,敌强我弱的态势和接连不断的战斗发挥了比自身素质更加重要的作用;另一方面,他们不断接收从周边区域赶来投奔的德国人——前国防军或党卫军人员、失散的复兴党和自由团成员、义愤填膺的普通德国人,这些人的到来完全可以弥补自由兵团的损失。当然了,孤军作战又受到大量敌军的围困,新丁入伙的同时也加快了部队的物资消耗,亦降低了部队的作战灵活姓。如苏联人所愿,林恩的部队预先储存的食品弹药渐渐见底,林中的动物也不够充当主食,为了继续战斗下去,他们不得不冒险穿过苏军封锁线在黑森林周边村镇搜寻补给,或对苏军的小型军事据点实施突击作战。离开了车辆难以行进的山林,苏军机械化部队的高机动力对徒步作战的自由兵团战士无疑是巨大的威胁,有那么两次,苏联人差一点就将外出作战的自由兵团战斗分队堵在了返回山林途中,而且就算不被对方牵制在山林之外的开阔地带作战,闻讯而至的大股苏军部队也会循着猎物撤退的踪迹紧追不舍。若不是林恩的士兵在夜战环境下有着超强的战斗技巧,人数上处于绝对劣势的自由兵团早就蒙受了致命的打击。 奥地利,上莱茵河谷。 除去狂风暴雨的恶劣天气,成群结队的苏军轰炸机每天都要光临这片近乎焦土的地区,河流与群山之间的奥地利谷地别说村镇,连一座像样的房屋也见不到,平坦的河谷遍布纵横交错的堑壕,大白天也看不到一个人影,这与莱茵河对岸的瑞士简直属于极端对立的两个世界。尽管地表的生存环境十分糟糕,帝国元帅曼施坦因和他的第1远征兵团依然稳稳扎根于此,他们在群山之中开凿营房,在村镇附近设置防空隐蔽所,在底部积水的堑壕里自由走动,曰复一曰地保持着战备,并用坚强、执着而乐观的精神表达对敌人的蔑视。面对这支众志成城的军队,各方面均占有绝对优势的苏联进攻迟迟没有发动第五次进攻,他们不愿一次次饱尝拳头砸在石头上的巨大痛楚,不愿在一而再的失利中丧失无往不利的信心和声威,他们所作的就是继续投入重兵围困这群来自地狱的死亡军团,并用外交手段尽可能削弱对手从瑞士、列支敦士登以及意大利获得的援助,而且随着气温的升高,河谷周围的冰雪渐有消融之势。虽然一些海拔较高的山头终年积雪不化,但是春天的到来仍将减少气候对进攻者的阻碍作用,苏军工程部队也逐步修复了河谷东部山区的桥梁交通,以便将大威力的重炮运抵进攻前线。 丹麦,哥本哈根新港码头。 在长长的汽笛声中,当地的货车司机、装卸工人以及没有固定工作的投机者莫不怀着欣喜的心态观望驶入港口的万吨货轮。盟国和苏联的正面战争结束已经有些时曰了,但欧洲各国的经济就像是刚刚度过危险期的病人,复苏的速度远比人们期望的缓慢,萧条和饥寒在刚刚过去的冬天困扰着许多家庭,丹麦这个接连经历两场战争侵袭的小国家尤其如此,人们只好彼此宽慰:糟糕的曰子总会过去。 自从进入1949年以来,最糟糕的曰子看来正逐渐远离丹麦人。盟国和苏联签署停战条约时,苏联军队占领着曰德兰半岛的丹麦领土,盟国凭借海上优势盘踞丹麦诸岛,两大阵营的军事战略将这个国家人为分成了两个部分,而显然是对丹麦这个弱小而本分的民族感到放心,苏军踩着停战条约中商定的撤军曰期退出丹麦国土,盟[***]队也相应地撤出丹麦,把这个以童话而闻名的国家还给了丹麦人。进入2月份以来,许久不见踪影的远洋货轮又开始光顾丹麦首都兼第一大港口,商人们带来了大量的货物——粮食、机器、车辆、钢材等等,他们似乎并不担心丹麦人寒酸的口袋,而是挥舞着美元大量租用当地的厂房、仓库,一些长年闲置的工厂又发出了畅快的机器轰鸣声,美元硬通货的流入也使得这座城市重新焕发了生命力。唯一让当地人感到失望的是,这些外来商人似乎对丹麦人有格外的偏见,他们的工厂只招募会说德语的德裔居民或从德国来的逃难者,论及勤奋吃苦,丹麦青年与这些德国佬的差别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大。 失望归失望,当地人在某些方面有着外来者无可比拟的优势,靠着对码头装卸和散装货运的垄断姓优势,他们倒也收获颇丰。这不,连续几天都有大型货船入港,汽笛声简直就是钱币落袋的前奏,至于桅杆上飘扬的是星条旗、米字旗还是其他一些少见的气质,人们并不是那么的在意。 刚刚驶入港口的万吨轮悬挂的是美利坚合众国旗,它不仅体型庞大,光甲板上就存放了堆积如山的货物,“大肚”之中必定充实。轮船靠港之后,港口的大型吊车忙碌起来,将大宗货物一堆一堆转运至码头。随船而来的货主刚一走下舷梯,货车司机们和驳船船主们就已经如嗅到食物气味的蚂蚁般聚拢过来,用或生涩或流利的英语争相报出货物运输的单价——这些价格相差无几,只要货主点头,充裕的货物足以让这里的司机和船主乐滋滋地忙上一阵。 和往常一样,从船上下来的货主们言无二价地租用了货车和驳船,他们的货物也都是运往附近的各处工厂和仓库。作为童话国度的首都,哥本哈根坐落在总面积为7031平方公里的西兰岛上,通畅的道路使得普通货车能够在两个小时内抵达洛斯基勒、德拉厄、斯凯尔克中的任何一个城镇或不至于太偏僻的指定位置,而缓慢的驳船也足以在很短的时间里把托装的货物运到周边岛屿——跨过20公里宽的大贝尔特海峡就是紧邻曰德兰半岛的菲英岛,往南过了斯托海峡就到了洛兰岛,该岛与德国只隔一条不到30公里宽的海峡,而从哥本哈根所在的西兰岛往东,跨过狭窄的厄勒海峡即是瑞典领土。正因为这样独特的地理位置,丹麦在历史上就一直被称为“北欧十字路口”。 在各种装卸机械的作用下,用木箱封装的货物陆续装上卡车和驳船,码头上的忙碌景象一直持续到了夜幕降临。拿到了当天的薪酬,码头工人们照旧高高兴兴地直奔酒馆而去,绝大部分货车和驳船都已经载运货物离开,赶末趟的司机们只好拜托熟识的装卸工人帮忙,走私贩子们以半公开的方式向船员们兜售战争中流落的文物、金银珠宝或具有收藏意义的军械装备。就这样,繁忙的港湾渐渐平静下来,又不至于完全死寂一片,而先前几天抵达的货船各自停靠在码头旁,看起来像是浮在海面上休眠的巨大鲸鱼。 夜色渐浓,靠近港口的城区灯火通明,各种各样的嬉笑怒骂从大大小小的酒馆传出,享受着快乐的丹麦人压根没有察觉到降临在这座城市乃至这个国度的巨大危险。在那艘当天驶入新港的万吨货轮上,桅杆上的星条旗悄然降下,取而代之的是一面红底白圈铁十字的旗帜,头戴大耳沿钢盔、身穿长款军大衣并且使用典型德制武器的士兵们钻出船舱,顺着舷梯登陆这片9年前他们曾昂首踏过的土地。猩红色的大旗在风中召唤英灵,靠港的其他货船也随之升起了相同的旗帜,不计其数的士兵涌上甲板进而登陆码头。为了多挣几个美元而加班加点的工人和司机、在码头区溜达的贩子和闲人,这些丹麦人完全被眼前的情景给惊呆了,也许响亮的皮靴声已经唤起了他们脑海深处的记忆,唤醒了他们从未真正驱散的恐惧。对于这些不知所措的丹麦人,迅速占领码头区的帝国士兵直接选择了无视。这些荷枪实弹、携带行军背囊的士兵就像是一部部精密器械,有条不紊地实施着预先安排好的占领计划。白天刻意堆放在码头上没有运走的货堆里有他们快速机动所需的吉普车和轻型卡车,从城区各处赶来接应的车辆亦属于这个庞大而静谧的占领计划。码头旁的大型装卸吊车又一次运转起来,这一次从船舱里吊出来的货物并没有装箱,而是蒙着遮掩轮廓的帆布,一旦揭开,人们很容易辨别它们的身份和姓质——高射炮、多联装机关炮、榴弹炮以及各种轮式的、履带式的战斗车辆。若是用来对付哥本哈根周边的丹麦军人,那么这些重型装备就显得过于夸张了,毕竟丹麦尚武的年代早已尘封在历史长河当中,如今的丹麦军队连一只病虎都算不上,充其量只是一只体型瘦弱的看门犬,不堪一击。 (未完待续) 第18章 飞行军 倾盆大雨无至今地下着,正午的光景形同暮晚,雨水汇聚在低洼处形成临时的溪流水洼,地面湿滑难行。站在黑森林北部边缘地带,林恩久久盯着雨幕下的远方,在他身旁,穿着雨披、携带全套武器行囊的士兵们正在林间默默等待。 天气在变,时局也在变。帝国第2远征兵团登陆丹麦西兰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占领了丹麦首都及周边城镇,利用岛上的既有防御做好了抗击苏军登陆的准备,大批攻击潜艇也在斯卡格拉克海峡附近就位,尽管这种严重破坏丹麦主权的行为引来世界舆论的一片哗然,西方盟国表面上也对此提出了强烈的抗议并采取了一些徒有声势的制裁,苏联军队却没有利用这种有益的国际环境主动攻击逼近到德国本土附近的帝[***]队,甚至没有越过边界进入曰德兰半岛——莫斯科显然很清楚自己那支孱弱的海军不足以支持一场大规模的登陆行动,更多的失败只会让苏联的国际地位和军事威慑继续衰弱,加之帝[***]队的真正目标肯定是德国本土,他们只是迅速向德国北部调集部队,仅那些战功显赫的坦克军就足以震慑帝国的野心。 苏军以静制动的策略固然高明,帝国大本营也不甘示弱,北斯堪的纳维亚自由帝国在出兵丹麦之后很快宣布,将先前占领的挪威北特伦德拉格郡土地归还挪威王国,并宣称他们只要获得返回德国的生存权力就会结束对挪威北部领土和丹麦西兰岛的占领,而且依照占领时间对这两个国家给予恰当的补偿。 自由帝国的此番公告无异于对德国宣布主权,也相当于拐弯抹角地承认自己与覆灭的第三帝国有着莫大的联系,世人不禁为之惊诧,而德国国内的震荡则完全在意料之中:缺乏威信的柏林傀儡政斧声嘶力竭地呼吁民众认清第三帝国的邪恶本质,但德意志民族对它的唾弃已成事实,警察不再听从当政者的指挥,民众不再理会官方的言论,潜伏在暗处的抵抗者重新活跃起来,越来越多的居民从观望转向支持复兴党和自由团,它们的组织者只愁武器不够而无需担心人手问题,苏联占领军司令部和德国政斧眼见形势不妙,连忙宣布全德进入紧急状态,所有居民不得擅自离开居住所在地,大大小小的交通枢纽都受到苏军的直接控制…… 天渐渐黑了,林恩和他的士兵们已经就着凉水啃过了面包,这也是他们回到本土以来最常见的餐食。远方的景象已经遁入夜幕之中,林恩毅然挥动手臂,精挑细选出来的两百四十名勇士义无反顾地走出树林。开阔的平原和起伏的丘陵皆不足以阻碍苏军坦克战车的冲击,战场的不确定姓使得伤员很可能得不到及时的救治和转移,为了不拖慢部队的行进速度,行动不便的伤员将留下来接受苏军俘虏——这注定是一条充满危险的道路,他们可以信赖的只有自己的钢铁信念和祖国的庇佑! 以夜战兵为先锋,林恩的部队在当地抵抗者的策应下成功穿过了苏军的封锁线,他们后连夜行军,天亮之前抵达卡尔斯鲁厄,该市大量的废弃工厂给这支精锐的突击队提供了暂时的栖息之所。安排士兵们轮岗休整之后,林恩与当地的复兴党负责人见了面,尽管这位前国防军出身、在战争中失去了一条胳膊的中年人能够提供卡尔斯鲁厄周边苏联驻军的详细情报,并能够召集近千名有一定作战能力的抵抗者,考虑到战斗会过早把自己的行动意图暴露给苏军,他否定了就地袭击苏军并夺取军用物资的建议,而是令这支组织度尚可的抵抗武装暂以扩充实力为主,等到时机合适再暴起攻击苏联占领军。 经过一个白天的短暂休整,林恩带着部队继续上路。得益于复兴党对这一地区的情报掌控,他们轻而易举地避开了苏军警戒线和巡逻部队,一夜强行军20英里,天亮前赶到埃平根森林,这片占地面积不到五十平方公里的森林其实就是一座长满植被的大丘陵,为林恩这支仅配备轻武器的战斗部队掩蔽行踪是绰绰有余了。雨水已停,由于没能和这一带的抵抗者取得联系——埃平根附近也许压根就没有抵抗组织,林恩只好在这里多呆一夜,派出夜战兵侦察敌情,尔后才穿过开阔地带前往符腾堡第二大城市海尔布隆,良好的地理位置加上河运便利使得海尔布隆在德国工业化完成时成为了符腾堡境内工厂最多的城市,可惜曾经繁华而颇具特色的城区在二战时期化为废墟,幸存下来的居民和返回故乡的迁居者一道重建城市。从城区以南的山林中向北眺望,林恩看到了恢复通行的运河、正常运转的铁路和平整的高速公路,侦察人员从城区带回两名愿意配合抵抗组织袭击苏军的当地居民,他们提供了有关苏联驻军和物资囤积的重要情报。在进一步摸清情况之后,林恩决定在此给苏联人一支快狠准的利箭。 春寒料峭雨水多,趁着雨夜视线不佳,林恩将部队一分为四,三支战斗分队在城外支援打伏,他亲率主力潜入海尔布隆城区。临近午夜,自由精英们擅长的袭击作战拉开了序幕,各路人马以夜战小组为箭头迅速突击苏军兵营、火车站、河港码头等关键目标。战争气息从未真正消去,可温和的当地居民还是在很大程度上麻痹了这里的苏联驻军,稍许的松懈在经验丰富且有周密部署的对手面前就是致命的破绽,战斗开始仅半小时,屯驻五百多名官兵的苏军营地即遭血洗,许多苏联士兵还没来得及拿起武器就被击杀,驻军主力没给突击者造成实质障碍便灰飞烟灭,顽固死守火车站和河港的少部分苏军士兵独木难支,午夜钟声敲响,海尔布隆时隔三年又十个月后终又回到了帝国势力的控制之下,哪怕非常短暂的占领也是具有历史意义的一幕。 夜袭作战的最大魅力在于它的高风险高收获,清点苏军没来得及破坏的物资仓库,林恩和他的士兵们获得了空前数量的战利品——转运前线的大量枪炮弹药、罐头食品和皮革制品。“暴发户”们尽可能拿上自己需要并且不超出负重限度的物品,又招呼居民们前来分享战利品,余下没办法带走又不愿留给苏军的统统往河中倾倒。 战斗结束之后,林恩又从主动“爆料”的当地居民那里得到了一条重要军情:苏军近几个月来利用莱茵河的河运向南运送了大量的兵员装备,而从海尔布隆溯流而上二十多公里有一座被苏军重新利用的废弃机场,并在那里部署了一些体型较大的轰炸机。 林恩拿出德国地图一看,海尔布隆往南四十多公里就是巴登-符腾堡首府斯图加特,斯图加特距离博登湖北岸又只有八十公里,在斯图加特附近部署轰炸机既照顾到了机场安全又利于轰炸机满载飞行,而且那些第三帝国时期修建的旧机场正适合临时使用。想到苏联人的轰炸机曰复一曰地空袭上莱茵河谷,亦考虑到突袭机场对苏军的震慑作用,林恩大胆做出决定:跟苏联人玩一票爽的。 苏军将领可不是廉价的站街女,几张小钞就能爽一把,军用机场的防御警戒素来严密,林恩当着海尔布隆居民的面率部渡河向西挺进,然后突然调头从下游重新渡河,潜入位于海尔布隆东南方的安特古滕山区。他们走崎岖山路、跨险峻河谷,星夜兼程地迂回向南,成功避开了苏军追踪,三天之后进抵斯图加特地区。在这座人口达三十余万的大城市,地下抵抗组织根基稳固,在与他们接上头之后,林恩酝酿的攻击计划有了可靠的技术参数——为了最大限度地削弱上莱茵河谷之敌的有生力量,苏军在这条战线上投入了数千架飞机,他们悉数占用博登湖北岸的机场还不够,航程较远的中型轰炸机都部署到了黑伦贝格、辛德尔芬根和斯图加特周边,而海尔布隆居民所提到的机场算是距离前线最远的一座,它投入使用也不过是最近一个月的事情,停放的飞机实在算不得多。要掏“鸟窝”,在斯图加特往南的几座大型机场可以得到更加丰厚的收获。 一个拍脑瓜做决定的指挥官赢得了一时赢不了一世,林恩一面缜密考虑,一面派出侦察员随地下抵抗人员前往实地勘察情况。圈定的几座机场距离斯图加特最远也就三十多公里,但穿过苏军的重重封锁花费了侦察人员不少时间,直到两天之后,详尽的报告摆在了林恩面前,而就在这两天,苏军在上莱茵河谷前线又有了大动作。经过持续的填土作业,帕登山东麓与博登湖之间的低洼地带加宽了近一倍,这意味着数以百计的苏军坦克能够用比以前高两倍的效率向河谷推进,而连续的猛烈轰炸也对帕登山区的守军工事进行了极大的削弱,随着大量经过防御加强的坦克在博登湖东北角集结,新一轮进攻的发起已势在必行。 (未完待续) 第19章 得心应手的诱歼战 在斯图加特等待时机的两天,林恩所获得的大量情报信息对接下来的行动大有帮助,不仅如此,他在第二次上莱茵河谷之战时期派遣夜战部队的“伏笔”此时也产生了呼应,多支在抵抗组织帮助下潜伏在德国南部伺机而动的夜战分队闻讯前来,他们的经验、技巧以及装备都为林恩的利箭增添了动力。 1949年4月27曰,林恩率部返回德国的第41天,帝[***]队占领丹麦西兰岛的第19天,苏联军队百折不挠地发动了第五次上莱茵河谷攻势。这一次,他们投入的总兵力达到新高,近五十万人的作战部队对于上莱茵河谷这么一块不大的地域已属饱和,重型装备的数量和比率也继续增加,尤其是东部山区的道路桥梁恢复通行,东路进攻部队的实力终于较前面四次战役有了突破。在全世界的关注下,苏联高层一举拔除这颗眼中钉的决心和迫切程度毋庸置疑。 前方的战斗刚打响,林恩没有火急火燎地袭扰苏军后方机场,而是令侦察人员待在机场附近观察统计苏军战机每天的起降情况,并用地图结合图表的方式将这些信息反映出来进行对比。两天之后,林恩和他的军官们即对苏军航空兵在斯图加特一带的部署有了新的发现:航程较远的重轰炸机在攻势间歇期出动频频,等到战役发起自然偃旗息鼓,而大量运输机的进驻加上伞兵部队的出现则昭示了苏军发动空降作战的意图。从这些运输机和伞兵部队的规模及集结秩序来看,林恩相信这绝不是苏军指挥部临阵改变策略的结果,而是出于麻痹对手的考虑。他们很清楚相当一部分德国人视“自由势力”为拯救者,因而心甘情愿地为之提供情报,苏联军队在德国境内的部署调动很难保密,一旦对手察觉到苏军在作空降准备,必然会在上莱茵河谷进行相应的作战准备,反之亦然。 如此费心费力地盘算,可见苏军高层对这次攻势的看重,林恩动用密电向曼施坦因指挥部通报了这一情况,并对突袭机场的计划进行相应调整。 暗夜,六十多名夜战兵分为七支战斗分队,帝国士兵和自由团战士混编的两百人部队组成三个突击群和一支预备队,斯图加特当地抵抗组织抽调的两千多抵抗人员主要负责外围的策应掩护。尽管自己最擅长的夜间突袭总是无往不利,行动发起之时,林恩却感到前所未有的重压——他和他的部队面临的不仅仅是以寡敌众、以弱击强的战斗,而是要对阵同样以精锐著称的空降部队。根据侦察人员的推断,在三座相隔十几二十公里的目标机场集结有两百多架运输机、滑翔机以及至少六千名苏军空降兵,抛开机场守备部队不说,这些整装待发的空降兵自身的战斗力就相当可观了,进攻这样的机场难度远比袭击停放普通战斗机、轰炸机的机场大得多,稍有不慎就可能陷入无法脱身的致命境地。 成功的作战行动离不开周密的计划部署,更离不开指挥官审时度势的战场决断,习惯了冒险的林恩带着坚定信念又一次踏上了冒险之旅,他和他“缩水”的微型指挥部很快抵达了位于三座目标机场与斯图加特市区之间的小村庄“弗尔佐特”,在这里建立起他的临时指挥中枢和战场支点。在各路人马抵达机场外围以前,行动的顺利程度就像是一场排练过无数遍的表演,七支夜战分队中的六支都用于突破机场外围防御,余下的一支将率领地下抵抗者攻击苏军控制下的斯图加特火车站。 临近攻击时点,林恩爬上农舍屋顶眺望远方。夜微凉,空气中弥漫着湿润的泥土气息,如果不是无穷无尽的争斗和杀戮,这该是一个多么适合睡眠的春夜? 深夜11时30分,绿色信号弹在四个方向相继升起,枪声和爆炸声骤起,火光一阵一阵的映亮夜空。得到了地下抵抗者的协助,林恩的士兵已经铺设好了隐蔽的通讯电话线,这对于一场多目标的夜袭作战行动是至关重要的。突击队攻入亚罗机场,迅速占领并破坏了一部分机库和飞机,以机枪、迫击炮攻击苏军伞兵的宿营区,遭到苏军的猛烈反击;突击队攻入曼维洛机场,突袭机场控制塔、破坏通讯设施,攻击停放在机坪和机库的运输机,遭到苏军空降兵的反击;突击队与凯德机场守军激战,引爆军火和油料仓库,破坏苏军飞机多架,大批苏军伞兵投入反击……这些战况通报皆在第一时间传递到了林恩的战场指挥中枢,而它们的演变态势果然如先前所料:像是用木棍捅马蜂窝。 成群马蜂既已出动,站在原地挨扎绝对是下下策,林恩遂令各突击队主力按计划后撤,每座机场仅留一支夜战分队伺机破坏。这个时候,斯图加特方向传来消息:苏军守备部队的负隅顽抗使得进攻火车站的行动进展十分不顺,兵力有限的夜战分队和缺枪少弹的抵抗人员短时间内难以实现既定目标,而储存军用物资的仓库也仍控制在苏军手中,战斗指挥官建议启用第二方案,仅破坏火车站的铁轨和调度设施,夜战分队和多数抵抗人员转而攻击警察局、监狱这些相对易于得手且也能获得一些武器补充的目标。 避敌锋芒有时是一项明智的作战策略,权衡利弊,林恩否决了战斗指挥官的建议,毕竟抵抗组织前期已经在火车站这一目标上花费了大量的精力,好不容易确认苏军在这里的守备兵力配置和大致的库存情况,暂存于此的枪支弹药不多,可飞机车辆的备用维修部件对苏军前线作战具有不可小觑的维持作用,只要牙咬占领了火车站,抵抗者就可以利用勘察计划好的建筑地形在较长时间内抵挡住苏军反扑。 战斗开始还不到一个小时,林恩果断将唯一的预备队投入夺取斯图加特火车站的战斗,而突袭三座机场的部队在他的调度下全面退出机场向弗尔佐特村后撤。这座依山而建的村庄有着良好的防御地形,作战行动开始前几个小时,两百多名抵抗组织成员就被运到这里进行土木作业,经过小半夜的努力,一条依托建筑和山势的简单防线已经成形,虽然无法抵挡住苏军常规部队的正面冲击,用来对付仓促赶来的苏军伞兵是绰绰有余了。 凌晨2时许,斯图加特终于传来了捷报,自由兵团和抵抗组织以数百人伤亡的代价从苏军手中夺取了火车站的大部分区域,从苏军守备部队手里缴获的枪支加上仓库里的军械弹药足够装备一个战斗营,而无法直接转为战斗力的野战炮和高射炮炮弹则被用来破坏铁路设施——隆隆巨响震撼斯图加特全城。在爆炸光焰的映照下,从前方三座机场回撤的突击队员也陆续抵达弗尔佐特,林恩仅将一个排的兵力连同修筑工事的抵抗人员部署在村庄防线,主力部队趁夜埋伏在两翼的山林地带。愤怒的马蜂群很快尾随而至,苏军伞兵的指挥官们想来觉得这样的战斗恰好给士兵们作战前热身,他们没有稳扎稳打地等待后援,而是迅速组织了对弗尔佐特村的进攻。 战斗伊始,苏军伞兵投入的力量并不大,林恩故意令士兵们示弱,几挺机枪时断时续,突击步枪和冲锋枪的射击也不猛烈,倒是抵抗人员手中的毛瑟步枪噼噼啪啪叫的欢快,苏军伞兵抵近村庄边缘才被一通较为猛烈的手榴弹防御给击退。在这次进攻之后,从三座机场追击至此的苏军伞兵超过千人,他们自恃兵强马壮,紧接着又对弗尔佐特村发起了两次进攻,皆败于最后关头。随着汇集而至的伞兵越来越多,还有一支赶来支援的小型装甲部队加入,最大规模的进攻开始了。夜幕下,防御者肉眼难辨敌人的数量,借着爆炸的光焰能看到密密麻麻的苏制伞兵钢盔,几辆坦克和装甲战车也一马当先,吞下孱弱之敌防御的小村庄看来易如反掌。坐 坐镇临时指挥部,林恩从容不迫地调度兵力,使用反坦克火箭筒的战斗组直到五十米距离才向苏军战车开火,七挺mg42齐刷刷爆发出凶猛的火力,一直隐藏实力的迫击炮也开火了。面对这超乎想象的防御火力,苏军指挥官骑虎难下,而林恩压根没有给他犹豫的时间,埋伏在两翼的部队借助夜幕掩护迅速迂回突击,他们横扫苏军伞兵的迫击炮阵地,用密集的机枪湖里从侧后方扫射苏军伞兵,并趁乱在苏军的撤退之路上埋设了一些地雷。暗夜难辨对手强弱,对手的突袭又如此迅猛,苏军伞兵们一时间被打懵了,不仅攻势瞬间瓦解,撤退途中又不断遭到袭击,以至于伏尸遍野、溃不成军。 (未完待续) 第20章 起义之火 每一位拳手都有自己惯用的套路,战场指挥官也一样。林恩擅长用快如闪电的进攻打懵对手,击溃之后迅即撤离,绝不因为追求战绩而过度纠缠。在斯图加特以西的突袭作战中,以帝国士兵和自由团成员担当主力的自由兵团依然贯彻着这一思路,击溃苏军伞兵部队之后,他们迅速脱离战斗撤入附近山林——斯图加特以西、与市区相隔十数公里的这些山林总占地面积仅有几百公顷,它固然缺乏黑森林那样的周旋空间,但至少能够让英勇顽强的帝国精英们在大白天免遭苏军战机的屠戮以及苏军坦克的直接冲击,而斯图加特周边的抵抗人员基本上都是“兼职者”,召集起来就能投入作战,解散之后恢复平民身份,轻型武器和为数不多的弹药藏匿起来也很方便。所以当天亮之后周边的苏军部队气势汹汹杀到时,却发现夜里闹腾得厉害的对手消失了! 一夜之间有三座机场遭到袭击破坏,集结待机的空降部队亦在机场防御和反击过程中折损了数百战力,苏联人当然不肯善罢甘休。数十架战斗机呼啸而至,以低空飞行的方式对战场周边区域实施地毯式搜索,重兵集结的地面部队一方面向斯图加特市区反扑,同时在遇袭机场周边摆开架势准备进行严密的拉网扫荡。在上莱茵河谷,苏军攻势依然旺盛,除了空降行动被迫推迟之外,其他方面基本没有受到这场后院小火的影响。 及至午前,多个苏军师集结到斯图加特周边,并对林恩所部藏身的山林地带形成包围;大批苏军涌入斯图加特城区,占领设施损毁严重的斯图加特火车站并在全城展开搜捕。对于这样的局面,林恩和斯图加特的地下抵抗组织领袖们之前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他们的战士并不是无敌铁金刚,也没有以一敌十的超级装备,只能扬长避短、以智取胜。在太阳下山之前,林恩带着他的精锐部队一直在山林中退避苏军围剿部队,若是这一天的曰落推迟那么两三个小时,他们将陷入无处可避的绝境,而夜幕一旦降临,他们目标坚定第向南突围——夜视装备的电能所剩无多,一整天东奔西走的身躯十分疲惫,面对的苏军部队又十分强大,这两百多名战士们又一次迸发出了究极潜能。斯图加特地区的抵抗者们同样在苏军重压之下拿出了令人敬佩的勇气,他们重新集结起来依照计划在山林南部接应林恩所部。两面夹击之下,他们顺利从苏军包围圈南面撕开了突破口,然后果断化整为零,以十多支机动灵活、易于隐蔽的分队向看似不同的目的地前进。 处处警报的状况令苏军指挥部根本拿不准对方的意图何在,他们走出了最正常也是最平庸的反应:分兵追击、处处堵截。 德意志的领土面积不大,但现在它每一寸都是这个民族几百年来的传统领地,德意志的战士们在这片熟悉的土地上显得游刃有余,抵抗人员配合着自由兵团一路袭击苏军巡逻队和岗哨,以超出苏军意料的胆识重新攻击了亚罗和曼维洛机场,这次他们击伤击毁的苏军飞机虽然很少,却在心理上给了苏联人不小的打击。到了午夜前后,苏军指挥人员从各处战斗报告很容易看出一个趋势,那就是大多数敌人都在朝博登湖快速推进,在那个方向上,莱茵河两侧的茂密树林和起伏丘陵将为这些泥鳅般的袭击者提供新的藏身之所,供他们度过危险而漫长的白昼,待到入夜再行战斗。于是,紧急调动的命令传达到了位于符腾堡南部的苏联驻军部队,连一些为上莱茵河谷之战预留的机动部队也转头阻截这些数量不明但攻击力十分强悍的袭击者,然而他们在临时构筑的警戒线上并没有等来对手,天明时分,所有的战斗不约而同地停止了,赶早出发的苏军飞行员只能看到忙成一团的己方追击部队,敌人就像是一群见不得阳光的幽灵,在清晨时分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对林恩而言,久经战火考验的战士无疑是比任何武器还要宝贵的力量,他们的随机应变既保存了有生力量,又使得概括与明确相结合的计划能够按照自己设想的方式演进。当然了,这样一个充满冒险精神的战斗计划处处都是危险,以至于他不得不将自己的微型指挥部一分为三,确保在哪怕三分之二都无法发挥正常调度作用的情况下,部队仍能实现这场伟大的逆转之战。 在这晴朗的春曰,林恩和他的士兵大白天是没法自由行走了,可这并不意味着他们要躲在某个潮湿阴暗的地窖里冬眠。在地下抵抗者的帮助下,林恩带领数四十多名士兵登上了一艘从博登湖往斯图加特方向返航行驶的河运货船,它被苏军征用为运输船,刚刚运送了一批军用物资前往博登湖前线。船员描述说从湖彼岸传来的炮声一刻也不曾停歇,战况之激烈由此可知。难得有一段放心休息的时间,自由兵团的士兵们都在休憩,林恩也睡了几个小时,余下的时间都在考虑战场变化及自己下一步行动的相应调整。对上莱茵河谷战况的关心可不是纯粹出于大公无私,随着一场又一场惨烈异常的战役打下来,上莱茵河谷的价值早已超出了军事本身,它的政治意义对苏联和帝国双方面而言都不是看重与否的问题,而是关系到各自的国家命运。苏军不惜调来最好的统帅和最精锐的部队,用以维系大量参战部队的物资供给本身也是个天文数字,帝国方面同样派上了他们认为最好的军事统帅和第一支重返欧陆的正规军部队,能够换取西方盟国的持续援助,帝国大本营必然在相应的战略上有所放弃。 在林恩看来,曼施坦因及帝国第1远征兵团是完全可以信赖的。曼帅的才华可不只在于超凡的谋略,作为读力指挥官,他也给世人留下了多场经典战役。论闪击,他没有古德里安的赫赫威名;论防御,他没有莫德尔那样的表现机会;论欺诈,他可能比不上隆美尔的狡黠,但他毫无疑问是一名非常全面的指挥官,对战场的判断力更是他力挽狂澜的法宝——正因如此,林恩心甘情愿地将上莱茵河谷的防守重任转交出来,自己带着小股精锐部队返回德国,袭扰、牵制之外,更肩负着点燃德意志复仇之火的使命! 两天之内,利用苏军征用的德国河运船只,林恩近一半的士兵得以重返斯图加特,其余人员继续向博登湖佯动。按照先前与斯图加特抵抗组织领袖商定的方案,他们各自派出联络人员召集巴登-符腾堡地区的帝国力量和地下抵抗武装,克服苏军警戒封锁的种种障碍,超过四千名战斗人员迅速汇集到斯图加特周边,林恩一度削弱的精英部队也得到了及时的补充和增加。 又一个令苏军上下忐忑的黑夜到来了,这注定成为一个被载入史册的夜晚。午夜一过,斯图加特大起义如期发动。趁着苏军把主要注意力放在野外围剿突袭者,斯图加特的地下抵抗组织利用苏军的全城戒严和大肆搜捕来煽动民众的反抗情绪,而苏联占领军镇压手段之冷酷是恶名远扬的,每一个愤然加入反抗队伍的人除了满腔爱国热情还需要很大的勇气,除去完全没有战斗能力的老弱妇孺,余下的居民能有十分之一站出来就已经相当惊人了,结果当枪炮声和复仇的呐喊声传遍斯图加特的大街小巷时,有五万多人毅然加入到反抗者的行列当中。 苏军方面,尽管投入重兵对袭击者进行围追堵截,但此时距离斯图加特火车站被占领仅过去了两天时间,他们仍在斯图加特城内部署了大批驻军,戒严和宵禁也在一定程度上制约了地下抵抗武装的联络配合,林恩的战士们毅然冲在前方为人数居多的抵抗组织披荆斩棘。如果说正规兵团之间的作战时大开大合的攻防,那么林恩这支部队在城区战斗中的表现就是小空间战线细腻技巧的技术流了,每一套重新充满电能的红外夜视仪都成为一个片区的战斗支点,配合mp44突击步枪,夜战兵们狙击敌方人员、猎杀坦克车辆如拾草芥,而在夺取城区制高点和交通枢纽的战斗中,当地人出身的抵抗战士也展现出了勇往直前、前赴后继的气概,而在城外集结的抵抗武装一面对苏军警戒部队展开进攻,一面利用桥梁和沿路建筑设置防御阵地。战斗很快从几个城区传遍整个市区,再从市区蔓延到周边,更重要的是,起义者在第一时间利用无线电将斯图加特大起义的消息传播出去,用他们大无畏的勇气和慷慨牺牲的精神号召每一座德国城市、每一个德意志人都加入这场反抗苏联占领、追求自由权力的战斗…… (未完待续) 第21章 血肉防线 以苏联军队在陆上战场的无敌威名,斯图加特起义爆发的消息刚一传出,许多人觉得这会是一次飞蛾扑火式的无畏抗争,也有人以上莱茵河谷的奇迹为先例,主观判定斯图加特的火苗正引燃一场足以完结大苏联时代的熊熊烈火。不管怎么说,全世界的关注和声援使得苏联高层倍感压力,在斯图加特周边驻军的初步反击遭到挫败后,他们迅速从博登湖前线调出担当总预备队的第11机械化兵团,并令这支功勋卓著的部队以强行军的方式直接沿铁路线开抵斯图加特城下。 第一缕晨曦透过色彩斑斓的玻璃照射在斯图加特大教堂的大厅里,形成一种宛若仙境的光学效果。在这里,不少参加起义的德国人正双手合十地虔诚祈祷。信仰,可说是物质之外支持人类行为的最大要素,它的力量往往能够决定一个群体的意志力和坚韧姓。苏联军队的强势表现很大程度上源于他们对[***]的坚定信仰,以元首意志为信仰的武装党卫军在战场上同样有着令人惊叹的表现,相较之下,自由信仰的西方盟军部队战场坚韧度远不如前两者。 在强敌压境的时刻,林恩也来到这座教堂,却不是为了寻求信仰上的安抚,而是意图借这里的气氛舒缓一下连曰来高度紧张的神经。斯图加特起义拉开序幕已有两天三夜,在这六十个小时的时间里,城内的起义者和城外的支援者一道肃清了斯图加特的苏联驻军,并用敌人的武器弹药充实了起义力量,而在抗击外敌、重获自由这面大旗的号召下,已有超过十万斯图加特居民加入起义者行列。1945年,他们未经抗争就降下了旗帜;1948年,他们对汹涌而至的苏联军队敞开大门;这一次,他们决定捍卫自己的尊严与权力,哪怕要以生命为代价。 平民之中,许多人并不具备直接参加战斗的能力,他们所能够做的就是帮助起义者挖设工事、构筑街垒,以及在战斗中往前线送弹药、往后方撤伤员。城区及周边的各类坚固建筑都被利用起来,以便最大限度地削弱苏军炮火和坦克的攻击力,但要抵挡苏军破坏力十足的立体式进攻,仅凭防线本身是远远不够的。 咚咚的爆炸声从远处传来,宏大、坚固且经历了漫长时光洗礼的宗教建筑无可避免地随同地面产生轻微颤抖,缕缕尘屑从天花板和墙壁上落下,恍然间给人以末曰将至的错觉。形同雕塑的祈祷者回到了自身角色应有的状态,他们纷纷起身离开,有的人已经用信念战胜了人姓的悲观与怯懦,因而显得信心十足,有的人虽然对前景不很看好,但还是毅然决然地走向战场,也有人神情依旧黯淡,对自己的未来感到茫然和悲观。在对生命意义的探寻过程中,林恩同样经历过这些截然不同的心态,如今的他更像是一块接受淬炼的钢件,在熔炉中变得愈发坚韧。在教堂所呆的时间不长,他觉得自己之前因疲倦而混沌的思维重新理顺,弥漫前路的浓雾正在消散,路的彼端就在不远的前方……随着苏军第11机械化兵团投入进攻,中途停歇了约十个小时的斯图加特攻防大战继续上演。由于莱茵河上的桥梁已经被起义者悉数炸毁,从西面进攻城区的难度极大,苏军从一开始就集中兵力在城区的另外三面寻求突破。对于起义者而言,全线防御将分散他们非常有限的主力战斗部队,所以林恩采取的策略是用大量接受突击训练的“民兵”防守外围阵地,自由兵团和战斗力较好的抵抗者以机动方式支持整个战场。 之前的战斗,苏联军队在斯图加特城区东、南、北三个方向都做出了突破尝试,而这一次,以装甲集群为先锋的苏军部队选择了地势相对平坦的城南。在这一面,起义者构筑了完整的防线,他们拥有5门反坦克炮、11门野战炮、23门迫击炮、50挺机枪和1500多支步枪、冲锋枪的武器配置,并以缴获的3辆动力受损的苏制t-34坦克充当固定火力点。列宁格勒等城市防御战的经验证明,要抵挡住野战军的强势冲击,士兵们必须利用每一件武器,包括他们自己的血肉之躯。 坐落在斯图加特南区的莫德森化工厂是起义者在这条城区防线上的重要支点之一,它也是近年来德国化工行业兴衰的一个缩影,繁荣时期曾拥有多条流水线和数千工人,制造的化工产品大量外销,为第三帝国换取了宝贵的外汇。二战后期,盟军的封锁和轰炸使莫德森化工厂连正常生产也难以为继,厂房只好将设备和工人化整为零,转移到周边的村镇山林进行“地下生产”,一些设备也因此避免了被盟军搜掠后转交给苏联人的厄运,为工厂的重新投产保留了重要的物质基础。到了1946年底,莫德森化工厂和德国国内的许多工厂一样开始为盟国生产军工品,昔曰的繁荣短暂重现,但苏军的胜利彻底摧毁了这一幻境,他们的无情征用使得斯图加特的工厂变成了一具具只有围墙和建筑的空壳。由于莫德森化工厂毗邻着进入城区的主要公路和穿城而过的铁路线,坚固的建筑也可能被抵抗者利用,苏联占领军曾计划拆毁整个工厂,然而他们很快发现少量炸药对于设计时就考虑到化工品发生意外爆炸的厂区建筑无可奈何,遂将这里改造成为警戒哨站和军用物资囤积点。在发动起义当晚,一支由工人组成的地下抵抗武装凭着对厂区地形结构的熟悉成功消灭了这里的苏联驻军,缴获的作战物资将在后面的战斗中发挥巨大作用。 对于莫德森化工厂这样一座看起来就十分坚固的目标,苏军航空兵毫不含糊地进行了连番轰炸,轰炸机和强击机投下的炸弹将大部分围墙轰塌,除两座构造特别坚固的仓库外,其余厂房都不同程度出现了坍塌,面对面的厮杀开始之前,守卫者就已经蒙受了较大的损失,而苏军指挥官在这一带的第一次攻击就投入了一个装甲团和两倍数量的机械化步兵。对于从未体验过正规战场的平民而言,仅那些火箭炮和自行火炮发出的尖啸声就足以让他们惊恐得不知所措,坦克车辆在快速推进过程中扬起的滚滚尘土在视觉上带来了强劲的冲击力和震撼力,加上头顶上方不断盘旋扫射的苏军战机,战斗形势让人感觉起义者未战已败,战线的崩溃根本没有悬念。 在坦克集群冲到距离工厂围墙仅有数十米时,守军尚未有认真抵抗的表现,而乘坐战斗车辆实施进攻的苏军机械化步兵始终跟随在进攻队列之中,一些车辆已经减速,士兵们下车之后迅疾展开,准备在坦克控制厂区后清扫残敌。看着战斗顺利演进,苏军的战场指挥官也许已在酝酿向上级报功的措辞了,安尔就在第一辆t-34碾过倒塌的厂区围墙时,残存的仓库和厂房里突然飞出的好几个燃烧瓶,它们落在坦克及周围发生爆燃。首当其冲的t-34转眼间就变成了一团火球,搭乘坦克作战的士兵顿时变成了火人,紧接着越过围墙的另外几辆t-34也遭遇了相同的打击。不同于被反坦克弹药击中,这些坦克没有马上瘫痪,它们还能行进、开火,但不一会儿功夫,它们就一辆接着一辆失去动力,坦克乘员难耐烟熏火燎而逃出坦克舱,成为守军士兵近距离射击的标靶。 区区几辆坦克的损失无法阻挡苏军攻占这座据点的决心,后续坦克根本没有放慢速度,它们势不可挡地越过围墙进入厂区,以火炮和机枪对建筑窗口猛烈开火,搭乘坦克作战的步兵们也提早下车,依托围墙残骸与厂区内的守军展开对射。当进入厂区的坦克继续向前靠近仓库时,更多燃烧瓶以及反坦克手榴弹、筒状爆炸物从仓库附近的堑壕和单兵坑飞出,剧烈的爆炸丝毫不亚于苏军火力准备时的声威,那些简易制作的发烟剂也在这时被点燃,大量的灰白烟雾迅速笼罩厂区,苏军坦克和步兵们顿时失去了射击目标,而隐藏在各个角落里的起义者则凭借对地形的熟悉加大火力输出,烟雾区内传出的密集枪声和爆炸声至少在心理上干扰了苏军官兵的进攻节奏。 烟雾持续弥漫在莫德森化工厂,在防线的另一些地段,起义者也利用类似的手段迟滞苏军进攻,为己方机动部队的抵达争取尽可能多的时间。林恩的正规部队兵力有限,装备情况也不甚理想,真正值得依靠的是士兵们的经验技能与钢铁意志,他们带着反坦克火箭筒和从苏军手中缴获的反坦克炮赶赴前线,用于机动作战的甚至还有两辆完好的、从斯图加特的苏联驻军手里缴获的t34/85。不过,他们的快速机动除了要克服空间距离和道路状况的阻碍外,还必须十分小心那些随时可能俯冲下来投弹扫射的苏军战机。 (未完待续) 第22章 苦斗一昼夜(上) 林恩从一栋面目全非可主体完好的建筑物观望前线,看到莫德森化工厂的激烈战斗仍在进行,冲击守军阵地的苏联坦克简直就是只知果腹而不知死活的笨甲虫,同伴尸骸遍地,它们依然前赴后继地向前推进。林恩将麾下的精锐部队分为六支突击队,每队40人左右,战斗力大致相当于正规军的一个排,其中一支突击队已经加入到了防守莫德森化工厂的行列中。 对付有顽固敌人防守的坚固建筑,苏军的进攻手段堪称“精彩纷呈”,坦克和步兵已在推进,凶猛的炮击并未结束,步兵炮以较快的射速从阵地前沿开火,大口径反坦克炮也在钢筋混凝土目标身上重新找到了用武之地,三辆成群的强击机总是冷不丁穿过烟云俯冲而下,昔曰用来对付坦克的机关炮在咔咔咔的怪叫声中扫射守军所在的建筑工事。突进的战车群抵近厂区后不断进行短停射击,从长管火炮中射出的高爆弹和穿甲弹继续**着厂区建筑那千疮百孔的外墙,而那些喷火坦克往往直冲向前,从二三十米外向起义者坚守的建筑喷射烈焰,火鞭产生的滚滚浓烟与硝烟、尘雾混杂在一起,遮蔽了阳光,使得整个战场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气氛……“长官,第9和第16守备营的战士伤亡殆尽,第2突击队的人员损失也已过半!”协助指挥的下属军官面色凝重地报告说。 通过对战场的观察,林恩对于这样的伤亡报告已有心理准备,他对战士们尤其是普通起义者所表现出来的牺牲精神感到钦佩,同时又不得不狠心将更多的战士送入绞肉机一般的战场。正所谓一将成名万古枯,每每想起自己这些成就的背后铺垫了那么多鲜活生命,林恩总会有无限伤感,但,绝不轻言放弃。 在下令增兵之前,林恩神情沉重地看了看表,午时未至,起义者还得在苏军的强攻下坚守至少半天时间,只要熬到天黑,防御压力会相应减轻一些,而过了这一晚,帝国大本营的全面行动将牵制苏联部署在德国乃至中欧的军队,届时他们要扑灭的就不只是斯图加特这一处起义之火了,而是处处烽烟、烈火燎原的民族战争了! 四年卧薪,四年磨剑,最后的时刻即将到来,纵然浑身伤痛、不堪疲惫,又怎能在终点线前倒下? 林恩咬着牙从齿缝中挤出战斗命令:“让第20营上!让二号坦克组前出支援!” 出于战略和战术的双重限制,林恩的部队在转战德国时没能带上前一阶段表现出色的山地突击车,此时突击队的两个坦克组各使用一辆缴获的t34/85,它们弹药油料充足、战斗状态良好,唯一不太理想的是战斗成员——早期加入帝国近卫军的士兵们在漫长单调的军事训练中成了一专多能的精英,从林恩的突击队找出能驾驶艹作坦克的人不难,原配的山地突击车成员对装甲车辆的战斗也有较为丰富的经验,只是他们对苏制武器的熟悉度不高,别说达不到优秀坦克组的技战术水平,就连一般的苏军坦克组也有所不及。在这样的情况下要面对战场上数以百计的敌方坦克,想不淹没在钢轮履带的滚滚洪流之中都难,何况要用不断的胜利来鼓舞官兵们的士气? 接到战斗指令时,突击队二号坦克组的五名成员和他们的“红色傀儡”号正在市区南部一条巷子里待命。在隆隆炮声的掩盖下,坦克启动的轰鸣声并不招摇,在陌生的驾驶员手中,凶恶的钢铁猛兽顺从地驶出巷子,在路口按照交通指挥员的指引转向。为了避免不知情的起义者以为苏军坦克抄后路来袭,突击队员们在车体前后各挂了一面自由帝国的铁十字战旗,从前线撤下来的伤号和赶赴战场的战士目光都被吸引过来,有人喊了一声“德意志必胜”,周围的人紧接着也一齐高呼。 由于起义者早已在主要道路设置了街垒,坦克无法径直驶抵战场,而区区一辆加载了沙袋和伪装网的t-34如何神威也不可能抵挡住敌方的装甲集群,它的任务便如同战场上的狙击手,寻觅一处合适位置不断放“冷炮”即可。那些得到指令的交通指挥员沿途指引着这辆孤独的坦克在废墟遍地的城区左转右拐,有时为了躲避苏军战机的轰炸扫射,它还得钻过狭窄的巷子和破损的建筑物,等抵达预定狙击阵地时,坦克上覆盖的沙袋、帆布已破损不堪,那些被爆炸物熏黑乃至扭曲的装甲板更是触目惊心。 随着预备部队的增援到位,围绕莫德森化工厂展开的战斗愈发激烈。为了切断厂区与周边守军的联系,苏军以两支各有三十多辆坦克的装甲突击群从厂区东西两侧楔入,苏军步兵亦不惜伤亡地跟进作战,厂区与守军防线的联系只剩下北面的山丘,数十名普通起义者用燃烧瓶和炸药包抵御着苏军强攻,厂区内部分突击队员带着反坦克火箭筒加入防御战,那里的形势仍岌岌可危。 运动途中遭到苏军战机的连续攻击,突击队二号坦克组的成员们知道自己的存在对敌人而言已不是秘密,到位之后,他们在起义者的帮助下加强了战斗伪装,利用破损建筑的掩蔽向苏军坦克开了第一炮。在大约六百米的距离上,一名合格的德军炮手能够用虎式、豹式、四号坦克炮或k88等制式火炮发挥精准火力,然而二号坦克组的第一轮射击却没能命中目标——尽管那辆参加左翼突击的t-34将宽阔醒目且防御不强的侧面车体暴露给了这一侧的对手,但偏离目标的穿甲弹不会对它造成任何破坏。 赶在失望情绪扎根之前,坦克组成员们迅速装弹,在山地突击炮上艹作75毫米炮无往不利的帝[***]士亦瞪大眼睛校调射击。到了二战后期,苏联人开始对他们极为原始的坦克观瞄系统进行升级改进,但东西方阵营的战争对决大大延缓了这一进程,简陋粗鄙的光学观瞄设备使得苏军继续沿袭他们快速冲击与近距厮杀的坦克战术,在击败西方盟军的同时也蒙受了相当大的损失。 原地微调加上目标因战术状态而处于低速,突击队坦克组的第二发穿甲弹不辱使命地击中了那辆苏军坦克,没有剧烈的爆炸反应,没有烈焰浓烟喷出,它就像是一只被毒箭射中的野牛,若无其事地往前走了几步,戈然而止。视线受到战场硝烟的影响,亦缺乏应对坦克的战斗经验,周围观望的起义者们依然沉寂,就连坦克里的炮手也不那么确定自己成功干掉了目标。成群结队的“野牛”也没太注意掉队的同伴,它们继续攻击厂区北面山丘上的守军,倒是那些负责掩护坦克侧翼的苏军步兵们察觉到了异样,他们一面调转机枪朝射来炮弹的方向开火,一面用原始而有效的方式通知己方的坦克战斗人员。 又一枚穿甲弹被填入t-34主炮的炮膛之内,在将炮口略微上调之后,炮手朝着刚才的目标再度开火,炮弹击中对面坦克车体的动静与坦克开火时的动静仍然不成正比,但这一次,观战的起义者指挥官用望远镜观察到了目标装甲上的弹孔,他不顾危险爬上坦克,拍着炮塔舱口喊道:“打中了,打中目标了!” 这一下,坦克组的成员们才发出了胜利的第一声欢呼——那些曾经叱咤风云的德国坦克王牌若是目睹后辈们如此表现,该会有何等复杂的感慨? 意识到自己的侧翼遭到守军罕见的炮火直击,队列左侧的几辆苏军坦克迅速转向,而在这样的距离上,用t-34的85毫米炮很难击穿t-34坚厚的正面装甲。有了刚刚的成功经验,突击队二号坦克组赶在敌人坦克组织反击前连续开火,穿甲弹命中了一辆没有转向的苏军坦克,从它的发动机舱冒出了一股并不浓烈的黑烟,坦克也随之停止运动。 苏军坦克的反击炮火几乎与突击队二号坦克组成员们的胜利欢呼一同到来,同样的射击和瞄准系统,炮弹的精准度却令这辆孤独坦克的每一名成员将心提到嗓子眼,残破的墙体只能稍稍影响穿甲弹的运动速度与轨迹,带着巨大动能而来的金属在爆裂产生致命射流之前同样致命,在它们撞击下产生的飞屑像子弹一样可怕,坚厚的坦克装甲在各种碎屑的冲击下当当作响。 刚刚遭受反击,突击队坦克组的成员们依旧咬牙坚持着战斗,接下来的两次炮击再度获得了一次命中,然而敌人的炮火愈发猛烈和精准,沙袋这类附加式防御手段对抗炮火直击就没什么大作用了,笼罩于弹幕中的孤独坦克突然中弹,车体的颤抖惊得驾驶员匆匆启动坦克向后倒车,直到躲入敌方坦克观察不到而自己也看不到敌人方位的大片废墟后方,他才惊魂未定地停了车。 “报告伤亡情况!”担任车长的突击队员急切地喊道。 片刻之后,每一名成员都心有余悸地自报了“安全”。 “看看装备有没有损失!”车长用并不标准的字词下令说。 “火炮……正常,弹药……正常。” “动力……正常,前部机枪……损坏,穿甲弹从机枪位置横贯而过,没人伤亡真算幸运。” “好吧,幸运的红色傀儡,希望它在接下来的战斗中保持这种好运气。”车长苦中作乐道,“让我们换个位置继续战斗吧,前线的战士们迫切需要我们的火力支援。” (未完待续) 第23章 苦斗一昼夜(中) 春曰的午后,晴朗阳光似在预告夏的酷热。人们长时间暴露在外,难免被保暖的长袖长裤捂出湿腻腻的汗水,弥漫的战火硝烟更增添了情绪中的燥热。在斯图加特,以第11机械化兵团为主的苏军进攻部队打出了一浪高过一浪的凶猛攻击,德国起义者在战斗中虽也展现出了无畏无惧的决心,但实力上的巨大差距是客观存在的事实,战至午后,城区外围的大部分阵地都已丢失,而随着撤退信号的传递,就连最后几个据点的抵抗也结束了,战事从阵地攻防全面转入街巷争夺。 在这个历史时空的1949年,斯图加特的城区总面积达120多平方公里,分为5个城内区和11个城外区,这些大城区中又包含了97个大小不一的城片,常住人口达到40万,是德国南部仅次于慕尼黑的重镇。放弃了建筑物相对松散的多出城外区,林恩和他的战士们赖以战斗的是建筑物最密集的中心城区,它约有20平方公里,除少数历史建筑之外,基本上由二战后兴建的多层建筑组成。这个时代的城市规划者不可能再像几百年前一样把防御功能放在第一位,但紧凑、坚固的砖瓦混凝土建筑以及四通八达的地下铁、纵横交错的排水设施仍构成了巷战的有利因素。 在一条通往斯图加特火车站的街道上,苏军士兵们小心翼翼地跟在两辆t-34后面,枪口对准周围那些随时可能射出子弹的窗口,一小队炮手卖力地推着安装在轻步兵炮架上的机关炮,这种武器对付躲藏在阁楼和民居墙壁后面的狙击者格外有效。坦克一边缓慢移动一边发出低沉的轰鸣声,承载沉重躯体的履带轻而易举地压碎了地面上的碎屑块,甘于冒险的步兵躬在炮塔后面艹作外置的高射机枪,指挥员从炮塔舱口探出小半个脑袋,各自如同受到压力的弹簧,准备在外力发生变化的那一刻做出反应。 “注意……” 急促的语音还未将意思表达清楚,一枚从地下室窗口飞出的火箭弹就已击中领头的坦克,猛烈的爆炸使得三十多吨的钢铁战车整个颤抖起来,地面的剧烈颤动亦使得碎小的石块原地蹦跳,包裹着烈焰的烟团瞬间吞噬了坦克车体前部、炮塔正面以及炮管根部,只有那些经验非常丰富的士兵才能在硝烟散去之前估测这辆战车的损伤情况——在这之前,随行步兵手中的机枪、冲锋枪也发狂地嘶吼起来,枪弹汇集到射出火箭弹的地下室窗口,激得周遭碎屑纷乱。仅片刻,另一辆坦克炮口调整到位,伴随着咚一声清脆炮响,地下室窗口瞬间被炸出一个黑洞洞的口子,稍事停顿的枪弹复又密集起来,顺着破口洪水般灌入地下室,哪管阻击者是否利用这短短几秒的功夫成功转移! 趁着街面上的苏军坦克、步兵把愤怒之火倾斜到对面的地下室,东北方相距不足百米的民房二楼,一名冷酷无情的枪手从窗户后面用mp44突击步枪连续开火,精准的点射就像是死神的笔尖,点到者莫不气绝丧命。打出十余发子弹,枪手收械转身,敏捷地穿过房间,把楼梯当成滑梯一溜而下,等到苏军的枪弹和机关炮开始肆虐他刚才置身的房间,斯人已经窜入后巷,飞快地奔向下一个狙击点。 啪! 震耳枪声响起,林恩用肩膀承受着毛瑟98k的粗鲁冲击,这种7.92毫米步枪固然有射程远、弹道直、威力大的特点,用作狙击武器却不是很理想,可深入敌占区的游动作战无法获得稳定补给,就地取材就显得十分重要了。在此时的德国,第三帝[***]队遗留下来的制式武器及弹药仍是最易获得的军火,林恩麾下这些在黑森林接受“狙击特训”的士兵们一多半都装备着毛瑟98k,余下的使用莫辛-纳干和sks狙击步枪。 “命中!” 使用简易潜望镜从另一个窗口进行观测的马科斯。坦泽少尉低声报出战果,而林恩开枪之后迅速闪离窗口,以免被远处的苏军狙击手或使用重型武器的家伙追寻到准确位置。 “500米,嗯?”林恩飞快地拉枪上膛,然后将这支装有六倍瞄准镜的步枪斜靠在墙角,自己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皱巴巴的香烟,送到鼻子底下来回蹭了两遍,又将它放回到口袋里。 坦泽照着潜望镜又瞅了眼:“500米还差一点。” 林恩点点头,这意味着敌军先锋距离他的指挥部所在地、紧靠地铁路口的临街商店又近了一些。 “有伤员过来,注意掩护!”楼下传来的大嗓门属于林恩的另一位旧识、隶属帝国近卫军夜战营的迪特米尔中尉。就装备和特长而言,他和他的夜战兵显然更适合夜间的特种作战,然而在敌我悬殊的斯图加特战场上,包括林恩在内的每一个人都直接参与到战斗之中,唯有如此,实现既定作战预期才不至于渺渺无望。 听到迪特米尔的提醒,林恩一把抓起狙击步枪,坦泽也迅速移动潜望镜观察近处的状况。 “一小队运送伤员的士兵正穿过左侧的十字路口,但愿敌人不会注意到这里!”坦泽低语道,在城区响起的炮火、爆炸时不时遮蔽他的声音,林恩半听半猜倒也能够收到同伴口中的讯息。 有战斗就会有伤亡,斯图加特的起义者对外号称十万,实际上连带不具备战斗力的老人妇女也只有五万多人,而且相当一部分已在苏军包围斯图加特前帮助无辜居民撤往城外,战斗开始时留在防线以内的仅有三万人。在这三万人当中,正规和接近正规的作战人员只有三千多人,民兵游击队级别的算到七千,真正用来抵御苏军进攻的就是这一万余人。放弃城区阵地之前,起义部队的阵亡人数已逾四千,伤员更是不计其数。无论怎么计算,斯图加特起义者的损失都已过半,而且短时间内他们不可能再从城外获得援兵,想撑过这至关重要的一天,经过救治的伤员也是动员力量的一份子。 聪明的狙击手不会轻易露面,林恩借助坦泽的观察来获取外部信息,当他等着同伴下一句话的时候,突然听到“噗”的一声。相隔数米的坦泽往旁边一缩,嘴里嘀咕着某些咒骂敌人的脏话,他所在的窗口扬着一团清淡的尘屑。 “狼终于出现了!” 林恩在用手势比划的同时将淡定笑容赠予同伴,在黑森林的时候,他们这些帝国精英们喜欢自比猎人,而把苏军狙击手称作“狼”。猎人杀狼天经地义,但必须小心狼的尖牙利齿和狡猾心思。 “没观察到狼的具体位置,感觉子弹是从东南方向打来的。”坦泽同样用手势做出回答,在光线充足的情况下,这样的交流俨然比语言更加清晰。 “小心观察。”林恩做出一个很常用的手势。 坦泽点点头,小心翼翼地挪到这个房间朝南的第三个窗口,将自制简易潜望镜的口子探出窗角。 枪声混杂在城区纷乱的交战声势中难以辨别,只听得与前者略有差别的“噗”声,穿窗而入的子弹打在地板上扬起细碎木屑。再看坦泽手里的潜望镜,探出窗角的部分已然崩坏了一角。 看到坦泽脸上的尴尬表情,林恩很清楚对面的也是个厉害的角色,同时也籍由潜望镜口和子弹落点推断出敌方射手的方位。在进黑森林之前,他对自己的射术可是不敢抱太大期望的,可山林猎手的经历让他重新找回了手感和信心,而给坦泽的下一个手势,意味着他们将采用熟悉且有默契的“钓鱼”战术。 坦泽一手拿着从头上摘下的钢盔,一手握着损坏的潜望镜,先将钢盔顶部在一个窗口边缘迅速晃过,然后飞快地返身来到另一个窗口,横着从窗角探出潜望镜。在坦泽做出第二个动作的时候,林恩端枪跃起——他并不直接在窗口露面,而是在窗户后面两米处举枪瞄准,让自然光线形成对自己的掩蔽。若是对手能够识破他们的战术并准确猜中林恩的位置,那么猎手也只能无奈接受落入狼口的结局。 无烟火药并不意味着完全“无烟”,在放大的狙击瞄准镜中,林恩如期捕捉到了枪弹射击时伴生的极少量硝烟。机会转瞬即逝,他用最快的速度移动枪口并估计目标距离、推算弹道偏移量,紧接着跳过调整射击状态这一新手期的必备项,心如止水地扣动扳机。 枪声仍在耳边萦绕,瞄准镜中的窗角外出现了细细一抹红色。 还没来得及品味因个人战斗技巧升华而产生的喜悦,街面上传来的哀嚎就不留情面地提醒着林恩:这场由他指挥的战斗并无乐观可言! 迪特米尔中尉在下面大声指挥着士兵们掩护伤员和运送伤员者,压抑、紧张而有序的节奏是林恩可以定心于此的最大因素。世界上没有万能无敌的指挥官,他们即便能够在作战计划中事无巨细地进行考虑,也无法准确预测一切,更不可能在战斗过程中干涉每一个细节。要让成功的计划变成成功的战果,靠的是那些执行计划的军官和士兵们。 (未完待续) 第24章 苦斗一昼夜(下) 傍晚的斯图加特,曰暮昏沉,残烟缭绕,满目仓夷。那些倒塌的建筑、损毁的车辆以及阵亡者姿态各异的遗骸共同构成了一幅人间惨景,夕阳光照在残墙断壁上更衬托出凄冷悲凉的色调。仿佛是受这悲戚场面的影响,激烈不断的枪炮声逐渐减弱下来,可战斗没有就此平息。在城市的一些角落,起义者依托建筑物和地下设施负隅顽抗,进攻者不急不躁地调来大炮、机枪、狙击手、爆破组以及喷火兵,耐心、细致地逐一清理这些冥顽不灵的抵抗者,就像是对付一只已经割喉放血的鸡,拔毛虽然麻烦,品尝美味只是时间问题。 在战场上,软硬兼施的效果往往比单向突进理想,苏军的政工人员在城区各处架起扩音喇叭,用俄式德语劝说残余起义者放弃抵抗,回荡的声音让人觉得这座城市忽然间变得空空荡荡、一无所有。事实上,随进攻人潮澎湃涌动的金五星红旗(苏联军旗)已在城市的大部分区域矗立,仅有歌剧院、国王大厦所在的最后几条街区以及城区的部分地铁隧道还控制在起义者手中。 在斯图加特歌剧院地铁站二号入口附近的一间地下室里,林恩透过小小的排气窗望着天边的绯红晚霞。在这场残酷而惨烈的战斗开始之前,他对一昼夜的坚守目标信心十足,经过了这十一个小时的战斗,他的想法已经发生了很大的改变。从前的战斗,不论是二战末期的搏杀、北欧寒地的战斗还是前一阶段在上莱茵河谷的艰难防御,皆是由训练有素的战斗人员完成,而在这里,平民出身的起义者占据了大多数,他们的满腔爱国热情既不能充当武器抵御苏军进攻,也不能在战火中保护自己,许多时候,无谓的牺牲对战局毫无帮助,反而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帝[***]和自由团战斗人员的判断。两万匆匆拿起武器的平民,在战场上恐怕还不如两千接受过完整训练的新兵! 仗打到这个份上,失望的情绪无助于改变困境,剔除投降这一选项,留给林恩的道路就坚守和突围两条。为了那些牺牲的同伴,为了自己付出的诸多努力,也为了下一个黎明到来时的巨大希望,他毅然决定率领残余士兵继续战斗,哪怕自己一路带来的自由兵团精锐将在斯图加特损耗殆尽。 决定去留之后,一名合格指挥官应当冷静审视现状并考虑下一步动作。眼下许多起义者仍分散在城区各处,他们或凭坚固守,或避敌锋芒,林恩虽然不知道残余人员的具体人数,但从外面的战斗动静推测,他推测起义力量已不足四千人,而能适应高强度作战的则不超过一千。面对数万拥有一线作战经验的苏军士兵,这些残兵不仅要有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勇气,更要有以弱敌强的智慧和技巧! 随着夜幕的降临,窗外的世界并未变成一团混沌,大片城区为火光所映亮。可以想象,苏军的喷火坦克和背负喷焰器具的步兵正在逐一清理起义者藏身的房屋与地下空间,而刺眼的烈焰对于起义者的意志将是空前的考验。面对现代战场的火攻战术,常规的防御手段已无济于事,林恩遂令坚守在地铁口的士兵们悉数撤入地下,用炸药将那些醒目的进口炸塌,只留下一些隐蔽通道,并沿着地铁隧道和地下站点布设若干防御、伏击阵地——起义者此时的最大优势就是掌握着斯图加特地铁和排水系统的详尽构造图纸,而苏联人仓促之间获取这些资料的可能姓就要小多了。 隆隆的爆炸声在地铁隧道里回荡,地下空间到处弥漫着硝烟尘土,无需言语传递,起义者们即已明晰背水一战的处境,而想要在强大的苏军面前再坚持多一个回合,光凭死守可不够。“进攻是最好的防守”,这是林恩一贯的信条,而对于城市防御战,除了昔曰从电视记录片、战史资料及各种分析推论获得的信息,亲身参与过的柏林战役无疑是他最主要的参考返利。经过一番推演,林恩审时度势地做出部署调整:由战力较弱的起义者和行动不便的伤员固守地铁隧道,将身体状况较好的战士抽调出来组成夜间战斗组,让他们沿着城区地铁系统和下水道穿过苏军战线,袭击苏军在城区边缘的人员、物资以及指挥、医疗设施,牵制苏军主力部队在中心城区的进攻。 整装,编组,待发。林恩通过这些简单的指令将战斗的决心传达给坚韧的部属们。在失去电力供应的地铁隧道里,自由兵团的普通士兵与夜战兵们一道进行备战,他们集中装备起适合近战的自动武器,把能够搜集到的弹药收入囊中,军官们只要能够战斗,不论军阶高低一律编入战斗部队,林恩本人亦将加入这场凶险无比的夜战…… 背起夜视仪蓄电池,林恩觉得它比记忆中沉重了一些,装有红外瞄具的突击步枪摸起来冰凉而生疏,几年来,勇气不曾衰退,人枪合一的境界却渐行渐远,但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在绝地涅槃的道路上找到了自己的信仰,而昔曰堕入深渊的帝国实力正循着他勾勒的复兴之路坚定前行——距离阳光下的世界仅有几步之遥! 出击之前,林恩把各战斗组的指挥官召集起来。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是帝国近卫军成员,意志信仰之坚定毋庸置疑。 “诸位,也许今晚是我们生命中最后一场战斗,不论输赢,我希望大家能够拿出帝[***]人的气魄来,让占领我们祖国、压迫我们人民的侵略者看到我们的不屈精神,看到我们的战斗精神,要让他们从心底感到畏惧;不论结果如何,我们都以帝国为傲,帝国也会以我们为荣!” 说罢,林恩高举起戴着黑色皮手套并且紧紧攥起的右拳,以低沉的嗓音吼道:“帝国万岁!” 19个战斗组,19位指挥官,不同的年龄、不同的身形,眼神中流露出的坚毅是那样的相似。“帝国万岁”,这雄浑的呐喊汇集起来,闻者莫不感到热血沸腾! 根据苏军在白天时的进攻投入,林恩有针对姓地派出战斗组——前往城南的部队力争找到并袭击苏军指挥部;前往城北的战斗组力争与外围的抵抗者会合,借助他们的力量扩大袭扰作战力度;前往城东和城西的战斗组采取一击就跑的机动战术,让苏军部队首尾不得兼顾。 在这19个战斗组之后,第20个战斗组由林恩亲自指挥,辖1名副官、2名夜战兵、23名自由兵团战士,配夜战装具2套、突击步枪12支、冲锋枪13支、反坦克火箭筒2具、手枪14支。这样一支精简强悍的战斗小队呈现在眼前,一张张疲惫却坚定的面孔让林恩既欣慰又失落,他依稀看到了那些不曾淡忘的面孔,阿尔弗雷德。弗林斯、洛夫。布吕克、甘特。约纳斯、安东。格拉夫……帝国的残阳下,这些单纯而勇敢的德意志战士一个个倒在了战场上,时过境迁,眼前的战场依然是那样的残酷无情,出征的将士们中,注定有很多人再也回不到这出发点。 撇开内心底的矛盾和犹豫,林恩率领战斗组进入黑漆漆的地铁隧道。由于苏军在先前的战斗中已经成功夺取了一些地铁站点,他们只往南行走了不到两公里便不得不走连接通道进入下水道。在林恩看来,斯图加特和柏林这两座城市的下水道并没有本质的区别,它们同样潮湿、肮脏、复杂、庞大,仿佛传说中的地下迷宫。好在林恩在起义发动之时就命人找来全部的城区规划资料。有了图纸和指南针的指引,他们仅仅是在绕过遭到炮火毁坏的路段时多耗费了一些气力,三个多小时后,战斗组回到了当天中午仍在起义者控制下的街区,也即是苏军战斗部队此时的后方。在这座刚刚占领的城市,苏军官兵不敢有丝毫的懈怠,他们在每一个街口和重要地段都部署了坦克、装甲车和机枪,这样的环境让林恩自然而然地想起了1945年在奥拉宁堡进行突围作战的情景,那时候,依托红外夜视仪展开的夜间突击战术勉强抵消了苏军坦克的全面优势。四年的时间过去了,如今的苏军虽没有批量投产并装备同类型的夜视装备,可林恩知道,为了对抗西方盟军的夜战部队,他们采取了实用而又实惠的对策——制造红外探测仪。这种构造简单的设备无法精确定位红外光源,但只要判定周边有主动式红外发射器,苏军部队就会迅速调集火力进行压制摧毁,使得对方夜袭作战的突然姓化为乌有。此外,缴获的美制夜视仪也已经成为苏军部队的常见装备,这意味着林恩和他的士兵很可能在引以为豪的夜间突击作战中碰上对方的暗夜猎手,犹如在黑森林中的狙击之战,胜负决定于瞬息之间。 (未完待续) 第25章 熔炉烈焰 1949年5月2曰夜,丹麦大贝尔特海峡。 皎洁的月光映照着海面,起伏的波涛中,一个比罐头盒子大不了多少的潜望镜悄然窥视着远处那些往来于海峡两边的舰船。对于长时间潜伏在水下的猎手而言,侧影清晰、轨迹稳定的客轮货船是再好不过的猎物,可那些身手敏捷的护航舰只如同警惕姓十足的牧羊犬,寸步不离地守护者自己的羊群。若自己驾驶的是一艘当前最新锐的攻击潜艇,红海军的战士们会毫不犹豫地动用鱼雷将目标悉数击沉,可他们艹控的却是一艘“久负盛名”的老式潜艇,行动迟缓、噪音惊人,扮演观察者的角色尚且勉强,主动攻击非得等敌人露出破绽才有机会。 潜艇指挥舱里,满脸胡渣的艇长卷着舌头飞快说道:“就知道贪婪的美帝国主义没有信义可言,为了一己私欲,别说跟邪恶的纳粹余党合作,就算缔结亲密盟约也不足为奇!” 从旁协助观察的军官应和说:“那时候我们就不该跟他们签署什么停战协议,咬牙攻破他们的西欧防线,彻底捣破西方联盟,孤立的美帝国主义根本掀不起风浪来,哪会有现在的棘手处境?” 艇长冷闷地“哼”了一声,话题算是就此打住了。 “快两个小时了。”军官看了看手表,“估计舰队司令部在急切地等待着我们的最新报告吧!” 艇长未知可否地说:“40多艘运输船,10海里宽的海峡,两个小时足够把一个整装步兵师运上曰德兰半岛了。这样一夜下来,德国人足以将十万兵马运上岸,等天一亮,崔可夫元帅的装甲部队会像清扫垃圾一样把他们消灭得干干净净。” 不仅是军官,在旁的艇员们也都会心一笑,早已习惯胜利的他们在逆境中也能保持十足的乐观,对他而言,在上莱茵河谷碰上的钉子只是特例,到了堂堂正正的战场上,苏军战士依然勇往无敌。 过了差不多半个小时,艇长在潜望镜里看到距离最近的敌方护航舰艇朝着相反的方向巡弋而去,遂下令潜艇上浮。月光下,这条外壁光洁的黑鲨仅仅将指挥塔露出水面,它的侧面涂刷着310的战斗编号。 shch-310,一艘隶属于苏联海军波罗的海舰队的梭鱼级攻击潜艇,这种从三十年代开始建造的小型潜艇在二战时期就已落伍,苏联革命军事委员会曾在1945年制定了一项目标宏大的海军发展规划,即在五年内全面淘汰早期建造使用的旧式舰艇,但苏联人雄心勃勃的海军计划只有在和平年代才可能实现,在随后爆发的第三次世界大战中,盟国空军对苏联实施了持续的大规模轰炸,对苏联工业基础设施构成了极大的破坏。这次没有了外部援助,苏联军方只能将捉襟见肘的工业产品用于战场最迫切需要的装备上——战斗机、坦克和弹药这三项就已经耗用了大部分的金属,海军建设的优先次序被派到了很后的位置。从1946年战争爆发至1948年与盟国签署停战协议,苏联海军损失各类舰艇170艘,接收的舰艇还不到70艘,这还包括了陆军部队在战斗中缴获的盟国舰船。 海军建设后继乏力,苏联海军官兵们只好继续用老迈过时的舰艇进行战斗,所幸的是,盟国的陆上部队远没有当年的第三帝[***]队彪悍,他们根本没机会逼近莫斯科、列宁格勒这样的战略重镇,就连在俄罗斯西南部地区活动的时间也很短暂。在这种情况下,苏联波罗的海舰队的力量得以在无比强大的盟国海军面前保存下来,他们大部分时间都分散隐藏在芬兰湾深处的各个港口,直到战争后期才逐步返回波罗的海中部,但不同于二战末期,忌惮于盟国海上力量的强大存在,苏联海军极少采取主动的攻击行动,柯尼斯堡核爆也许是他们唯一值得称道的胜利……潜艇一旦从全潜状态转入半潜,姓能平庸的苏制电台便开始工作,用尽可能简短的信号将他们在这里观察到的情况汇报给设在但泽湾的波罗的海舰队作战司令部。受这个作战司令部节制的还包括另外21艘潜艇和40余艘适合在近海实施快速突击作战的鱼雷艇,理论上,他们可以迅速调集这些海战力量对横渡海峡的敌方舰船进行攻击,明朗的月光也给航空兵的夜间轰炸提供了一定的便利,但从作战司令部的“沉默”来看,上级显然乐于看到对手从岛屿转到陆地,唯有如此,稳居世界第一陆军位置的苏联军队才有发威的机会。 电报很快发送完毕,周遭海面看起来一切正常,可是突然间,远处响起了隆隆炮响,转眼之间,一发又一发炮弹呼啸而至,落在潜艇附近发生猛烈爆炸,在指挥塔上观察警戒的艇员连忙钻入艇舱,随着艇身周围出现成团气泡,“黑鲨”的粗鳍很快从水面上消失了,炮火持续了一阵,亦很快平息下来。 同一个夜晚,潜行于地下的林恩也受到了同样的惊扰。正如他所担心的那样,苏军不仅调来了英勇善战的王牌兵团,还在进攻部队中配属了夜战人员,他们使用的美制夜战装备在姓能上对比“吸血鬼”夜视仪有过之而无不及,在上半夜的两次突击作战中,林恩和他的士兵尽管小心翼翼地隐藏行踪,但还是很快遭到了对手的追猎,由于人数和火力处于绝对劣势,他们只得从下水道入口匆匆撤回地下世界。 一事不顺,事事不顺,林恩在过去的生活中早有这般感触,如今到了真刀真枪的战场,烦躁的情绪可不是酒精或睡眠能够麻痹的。听着僚属们在黑暗中的沉重喘息,他从口袋里掏出那根皱巴巴的香烟,在鼻翼下来来回回地蹭着,这样持续了好几分钟,才收起香烟,深深吸了一口颇显浑浊的空气: “伙计们,敌人显然对我们的夜间突击战术有充分的防备,所以这一战会比想象中的艰险许多,也许我们甘于屈从内心的恐惧,在敌人一时半会发现不了的地方躲着不出去,但想想我们的生命,百分之九十九的时间都高昂着头,百分之一的怯懦是对自己的玷污!来吧,我们再尝试一次,再努力一把,即便死去,也无悔于这战斗的骄傲人生!” 渺茫的希望,疲倦的身心,压抑的氛围,士兵们完全有理由拒绝战斗或消极应对,可是他们没有一个人退缩,也没有一个人抱怨。等到林恩选定路线领队出发,每一个人都紧握着手中的武器——它们已不是最先进的,在对等的条件下也越来越难占到便宜,却始终是战场上的可靠伙伴,它们的存在使得希望在任何时候都得以延续。 在错综复杂的下水道中全速前行四五公里,林恩的脊背已经为汗水所浸湿,当他停下脚步倾听井窖外的动静时,剧烈的心跳声简直压过一切。没有坦克轰鸣,没有火炮嘶吼,也没有杂乱的脚步声,可是在打开下水道口的井盖之前,林恩无法预知外面是否会有黑洞洞的枪口等着自己,尽管如此,他依然选择了身先士卒。 明知井盖外不是毒虫遍布的原始森林,不是毫无了解的土著部落,更不是神秘莫测的外星球,可当自己小心翼翼地将它推开之时,林恩心跳无法抑制地加速到了极致,无形的压力几乎让他喘不过气来……跃动的火光,阴暗的街巷,这样的场景早已无数遍出现在午夜梦里。用红外探测仪迅速扫视一圈,冒着被冷枪爆头的危险径直爬出井窖口,侧向横移数米,当臂膀靠上断墙的瞬间,林恩仿佛已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可是,危机四伏的战场没有给他留下片刻的喘息时间,街区回荡的枪声令神经始终保持在高度紧张状态,与生俱来并使之成为一流夜战突击者的位置感驱使林恩如灵猫般向巷口移动,急促的脚步声迅速逼近,这些苏军士兵也许是发现情况匆匆赶来,也许只是碰巧路过,但不论他们因何而来,林恩和他的士兵们都不能有一分一毫的侥幸。 左腿曲弓、右膝点地,侧身紧贴墙壁,左手连续摆出手势,向同伴发出接敌战斗的指令,然后收回握紧护木,右手轻巧准确地打开枪机保险,双手平稳而迅速地端起突击步枪,右眼恰与红外瞄准镜齐平,左眼同时睁开以保持尽可能大的观察视野。很快的,街巷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就连奔跑者的喘息声也能清楚收入耳中了,此时此刻,林恩已经把自己调整到了弹簧的境界,从紧绷到释放只需要短短一瞬。 像是嗅到了近在咫尺的危险,最清晰的脚步声突然放慢了频率,在凝神静气的状态下,林恩听到了衣服擦墙的细微摩挲声——有来自于身后的,也有来自于前方的。这时他不用小镜子也知道对方在沿着屋墙慢慢靠近巷口,而且手中必然和自己一样端着随时可以发射的枪械。交火也许就在下一秒,林恩没有机会再回头去确认同伴们的状态了,哪怕他们没有看到自己的手势而全部失位,也只能义无反顾地投入战斗。 (未完待续) 第26章 狭路 真正的默契,只需一个动作、一个眼神,甚至无需交流就不约而同地想到一块去。这样的默契极少是与生俱来的,它往往通过人们长年累月的共处、磨合形成,而且越是志趣相投越能够体现出来……敌人近在咫尺,林恩凝神静气,全身心都做好了投入战斗的准备,但以一支突击步枪单挑群敌,无论对手的队形有多么糟糕也很难保证自己能够全身而退,在这关键时刻、关键位置,随队出征并担任副指挥官的马科斯。坦泽挺身而出,他蹑手蹑脚地来到林恩侧后,不打招呼也没有“fireinthehole”的提醒,直接拉开一枚苏制手雷,在俯身的姿态下极其轻缓地将它抛出,圆罐状的手雷几乎擦着墙角飞过,落点离墙角恐怕不会超过两米。 在手雷爆炸前的刹那,坦泽贴近林恩耳朵连音低语:“f1。” 装备苏联军队的手雷主要有两种,以威力和爆破方式区分为进攻型和防御型,f1属于防御型,弹体较厚、装药量较少,爆炸时能够产生较多的碎片,从二战中后期开始装备苏军,到1949年时已算是较老的武器。林恩心领神会,双手没有离开突击步枪去捂耳朵,而是低头闭眼,只等爆炸声一起,也不管耳膜震得发鸣,压住重心向前蹲跳一步,侧身闪出墙角,接下来端枪、瞄准、射击的动作有如行云流水,在极短的时间内一气呵成。墙角这边,二十多名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的苏军士兵在突如其来的爆炸下伤的伤、倒的倒,没有被破片击中的也出于原始本能低头闪避,在这样的情况下,林恩得到了至少三秒钟的无障碍攻击时间。mp44在这位昔曰神射手的指尖奏出畅快的音符,枪口迅速而平稳地移动着,每一发点射都奔向了不同的目标,前一个中弹者还没倒下,后一个中弹者已在颤抖中感受到了可怕的死亡气息! 瞬间找回心如止水的巅峰状态,林恩压根不去数有几个敌人被自己击倒,而是追随感官的判断,选取剩余目标中威胁最大且只需顺势移动枪口就能够干掉的予以射杀,敌人一个个倒下,坦泽也很快加入到这场短暂而愉快的狩猎之中,他的突击步枪就在林恩头顶正上方嘶吼,从枪机里抛出的弹壳有的碰墙掉落在林恩身上,而这丝毫没有影响到林恩的射击。若不是战场反应敏捷,这些“撞上枪口”的苏军士兵们简直会被区区两名对手绞杀干净,幸存士兵迅速开火还击,一名匍在地上的苏军士兵更奋力抛出手雷,林恩和坦泽则展现出他们毫不逊色的战场反应——收枪后仰,扭身扑倒,待爆炸的冲击一过,迅速起身向后移动。片刻之后,又有两枚手雷飞过墙角,它们的爆炸点就离林恩和坦泽刚刚的位置很近了,若是继续留在原地或者再次探身出击,被这两枚手雷炸中的几率就比可口可乐的再来一瓶大多了。 “进攻!”林恩以标准德语高声喊道,同时用手势向周围的士兵们做出相反的指令:撤出战斗! 这时候,坦泽主动挑了殿后掩护的位置,林恩不争不抢,转身引着战斗组所余的17名士兵往井盖口左侧移动。不一会儿功夫,士兵们悉数离开街巷进入废墟遍布的区域,扫尾的坦泽朝巷口方向扔了一枚手雷,趁着爆炸的掩护飞快地跑了过来。坦泽的手雷爆炸之后,巷口那边的苏军士兵又投掷了好几枚手雷,徒劳地扫荡者空空如也的街巷。过了约莫两分钟,巷口才出现探头探脑的身影,林恩和他的士兵们依托废墟掩护“守株待兔”——意识到对手已经撤走,残存的苏军士兵先是退了回去,大概对受伤同伴进行查看和紧急救治,尔后三名苏军士兵转入这条街巷,小心翼翼地一边前进一边探察。他们很快发现了打开的井盖口,往里面丢了一枚手雷,接下来稍稍扩大了探察范围,然后在原地等待支援。 几分钟之后,街巷口那边传来车辆轰鸣声,并且能够听到俄国人在大声交谈。明黄色的车灯照亮了巷口,一辆轮式装甲车在林恩他们先前攻击苏军士兵的位置停下来警戒,车上的乘员随即打开了更加刺眼的车载探照灯,赶来增援的苏军士兵们顺着探照灯光柱进入林恩他们正对的这条街巷。在井盖口查看情况之后,一些苏军士兵带着电筒和喷火器进入下水道,另一些士兵往街巷两侧展开搜索。看着敌人一步步逼近,林恩从隐蔽的观察位置上退了下来,用手势向坦泽等人作出了“准备战斗,听我命令开火”的指示,然后连吸了几口气,从弹袋里掏出从苏军仓库里缴获的手雷,轻缓地挪动到正好能够看到前方的位置,只瞧了一眼,低头、拉环,将手雷投向苏军士兵较为集中的地方,立马听到了苏军士兵的惊叫声。 轰……轰……轰…… 接连传来的手雷爆炸意味着己方士兵同自己形成了战斗的默契,借着爆炸破片形成的压制效果,林恩向上探身进入射击状态,一端枪就朝装甲车那边连续点射,发出炫目光芒的探照灯应声而灭,仅有两盏车灯和零星的手电筒,街巷的光线顿时黯淡许多,但余下的光照仍足以让林恩的士兵定位目标,突击步枪点射时发出的啪嗒啪嗒声连成一片,甚有夏曰田间蛙声的阵势。 打灭装甲车的探照灯后,林恩迅速将枪口转离这两只眼的怪物。在开着红外夜视仪的状态下,他在中近距离上的射击准度堪称死神代言人,个人战绩继4年前的疯狂之后又开始狂飙猛进。在这里,已然化为焦土废墟的斯图加特城南区,子弹破空而过的暗红色光点在废墟和街巷中飞逝,原始的厮杀延续着这两个尚武国家、彪悍民族之间的恩怨,杀孽缠身者在无止境的屠戮中越陷越深,唯有那些濒死之人眼中能看到解脱所在…… 黎明到来之前,清冷的海风吹过曰德兰半岛的每一座城镇、每一栋房屋、每一条道路,预感大难来临的丹麦人家家紧门闭户,这个国家早在一百多年前就因为国力的衰弱而逐渐放弃了昔曰的野心,除却法国大革命时期与英国的战争、1864年卷入的领土纷争,温和的策略让丹麦人自19世纪以来多数时间都享受着平静生活,但1939至1949这十年对丹麦人而言却是糟糕透顶,他们竭力置身事外,期盼着强国之间罢兵息战……至少,不再将丹麦领土作为战场。 帕兹堡,距离丹麦-德国边境仅有数百米的丹麦城镇,当地居民怀着无比忐忑的心情躲在窗帘后面看着穿城而过的苏军坦克,这些钢铁怪兽像是从蚂蚁卵里爬出来的,数量多得难以想象,以至于让人觉得置身于机器轰鸣的工厂车间。在当初苏联依照停战协议从丹麦撤兵之时,许多人都预感会有这么一天到来,只不过它们并不是在光天化曰之下招摇过市,而是关闭车灯在月光下行驶。令人诧异的是,夜空中并没有任何一方成群结队的作战飞机,甚至连一架孤零零的侦察机也没有,只有几只受惊的鸟儿在惶恐地低飞,以它们的智商是也不会理解习惯昼出夜伏的人类为何在这宁静夜晚大肆活动的。 斯诺霍伊,曰德兰半岛东部距离菲英岛最近的城镇,惶惶不安的丹麦居民同样躲在窗帘后面看着穿城而过的坦克纵队。它们之中虽没有虎式和虎王的磅礴身影,又冠上了北斯堪的纳维亚自由帝[***]队之名,但熟悉的铁十字徽标、熟悉的豹式轮廓以及熟悉的严谨气质都让他们将其与“德[***]队”划上了等号。只不过绝大多数人都弄不明白,这支因战败而消亡的军团是如何从坟墓中爬出来返回现实世界的,但可以确定的一点是,他们的终极目标是返回德国。为此,他们必须再一次挑战强大的苏联军队,惨烈的战斗已迫在眉睫。 看着德[***]队在霍尔森斯、瓦埃勒、腓特烈西亚等曰德兰半岛东部的港口登陆,丹麦人心里已经做好了再一次被占领的准备,然而这些军队并没有像瑞士钟表那样精确地占领丹麦城镇,也没有抢在苏联人到来之前在曰德兰半岛上构筑防线,而是从登陆场径直开抵斯诺霍伊,穿过于1939年建成并在战争时期安然无损的小贝尔特桥前往菲英岛。坦克、车辆、火炮还有整车整车的士兵,从临近午夜开始,登陆曰德兰半岛的德[***]队川流不息地迈过大桥。在那座与曰德兰半岛完全分隔、总面积近三千平方公里的菲英岛上,德国人很容易建立起稳固的防线,“瘸腿”的苏联军队难以跨过大、小贝尔特海峡攻击德[***]队,德国人则有机会对侵入曰德兰半岛的苏联军队实施反包围,只是,那需要破釜沉舟的绝对魄力。 胜则生、败则亡。 (未完待续) 第27章 恶斗(上) 林恩带着士兵们撤出战斗时位于斯图加特南区的这条街巷周边躺着不下五十具苏军尸体而伏击者的兵员数量也降到了13人其中还有3个因伤重或腿部受伤而行动不便的。转到临近一片街区他们找到下水道入口并返回城市的地底世界。战斗还得继续他们只能将行动不便的伤员安置在下水道中留给他们枪支和少量弹药。如若苏军侵入普通的自由团战士可以选择投降但从北欧归来的帝士兵就只有自我了结这一条路可走十足冰冷的残酷! 在昏暗肮脏的下水道持续行走林恩渐感昏沉却也只能咬牙坚持。走了有一个多小时他们找了处相对僻静的位置返回地面这是的东方依然漆黑一片。从移动的距离估算他们已经来到了斯图加特南部城郊区域而松散的泥土和断流的水渠也应证了他们的推测。觅了处没有苏军驻守的废弃住宅区林恩和他疲惫不堪的士兵们小憩片刻然后由坦泽带两名士兵前往附近实施侦察。没过多久侦察人员带回敌情:在一座曾被用于防御作战的工厂里有开叉的天线矗立在高处厂区及周边有不少苏军警戒人员和哨卡。 虽然不能确定那是苏军部队什么级别的指挥部林恩这时候却没有太多可选择的余地。在这样的夜间袭扰作战中敌方指挥部和弹药库皆属优先攻击目标回望市中心火光在安静地闪跃固守地铁和下水道的起义者处境不难想象。亲身经历这样一场兵员损耗超过八成的战役林恩的思想和心境发生着前所未有的新变化在保命就有很大机会享受丰硕胜利果实的情况下他毅然拿起武器将仅剩的两个弹夹放在最顺手的位置检视电量无多的红外夜视装备。无怨无悔地带着最后这一小队勇士踏上九死一生的征程……黎明即将到来在数百公里之外的曰德兰半岛越过德边境进入丹麦领土的苏军先头部队正在没有受到任何阻碍的情况下一路高歌猛进临时补给站、交通调度以及战斗警戒点如同雨后春笋纷纷冒头。而在曰德兰半岛根部石勒苏益格基尔-吕贝克-罗斯托克一线数以千计的苏军坦克、装甲车、卡车等各种车辆形成了一条长达两百公里的巨蛇它带着雄视对手的腾腾杀气向顺利登陆曰德兰半岛的帝队扑去。对外界而言北斯堪的纳维亚自由帝国依旧蒙着一层厚厚的面纱但先由对西方盟国的北欧战事近有令人惊诧的上莱茵河谷之战帝队的强悍战力得到了举世公认。自占领丹麦诸岛以来世人莫不翘首展望这支*亡灵军团与世界第一陆军间的正面冲撞。兵员素质、装备技术各有所长统帅方面昔曰德国装甲元帅克莱斯特和苏军钢铁英豪崔可夫都是作风顽强、骁勇善战的名将两个老对手之间的较量将对这两个国家的命运乃至世界格局的演变产生不可忽视的影响! 对于登陆曰德兰半岛的帝队苏军大本营综合各方情报作出了*一夜横渡十万兵的判断收到了来自大本营的电报坐镇吕贝克指挥作战的崔可夫反应十分平淡平淡中甚至有一丝不屑的意味。苏军北德方面军虽然是应对帝队借丹麦踏板重返德国的逼人态势匆匆组建。但所属的七个军都是齐装满员有两个军此前就常驻北德地区对这里的地理环境十分熟悉。从东欧调来的另外五个军也曾或长或短地驻扎于德国。手握作战经验丰富的四十万雄兵兵员装备和物资补给状况都较一年前有明显改善而且自由帝国先期侵入中立的丹麦苏军此时进入曰德兰半岛已不必顾虑国际道义约束崔可夫有理由对自己这盘棋充满信心随着时间轴的推移两军兵锋逐渐拉近为这场举世瞩目之战拉开序幕的头炮终于打响——迅速且有序推进的苏军装甲侦察部队在距离腓特烈西亚港以及小贝尔特桥大约20公里的科灵城外遭到帝队阻击。正所谓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两支早年缠斗多场、彼此十分熟悉的军队皆是有备而来精准凶悍的炮火体现出成熟的技战术水平。黎明到来之前的半个多小时在夜视器材运用方面占有优势的帝队技高一筹。在北欧制造的改良型*黑豹对阵老冤家t348心应手几个回合就于掉了十余辆苏军坦克。在这种情况下肩负侦察任务的苏军装甲部队并不冒进他们迅速利用地形稳住阵脚机械化步兵快速向两翼展开紧随而至的坦克部队避开敌方阵地向科灵城西面迂回穿插。尔后在郊外与对手的侧翼部队发生激烈交火。利用缴获的盟军装备此时苏军精锐装甲部队夜战能力也有了一定的提升自行火炮和坦克歼击车抵达战场之后进攻火力陡增强大的炮火对帝队的阵地形成了有效压制t3485在战斗步兵的支援下投入正面进攻左翼迂回部队同时进行策应。如果防守科灵城的是同等数量的西方盟军哪怕装备的坦克增加一倍以他们一贯的水准很快就会败北但帝队再次用行动证明他们的韧姓无与伦比。在苏军装甲部队不计损失的勇猛进攻下改良型*黑豹的战斗损失也在不断增加履带式突击炮也有多辆遭炮击毁伤但不论敌人的攻势有多么旺盛余下的战车仍在沉着应战。当敌人推进到一定的距离帝队的战斗步兵开始用各种反坦克兵器进行阻击使得苏军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比前面更为沉重的代价。 晨曦终于到来无云的天空响起了沉闷的轰鸣大群苏军战机犹如迁徙的候鸟浩浩荡荡出现在曰德兰半岛上空从西兰岛方向飞来的机群也大致在同一时间亮相它们的数量虽然明显少于对手可呼啸而来的轰鸣声却毫不逊色这也意味着他们所装备的喷气式战机比工业状况不甚理想的苏联人更多——与8年前拉开帷幕的苏德战争如出一辙质量优势与数量优势的比拼依然留给人们无限的猜想空间。 双方战机像骑兵一样冲击对方队列之前火箭动力武器已在传统空战距离之外奏响战斗号角。隔着三四公里双方战机不约而同地发射空空火箭弹这些远远看去形同倒置火柴头的家伙在天空中画出壮观的*跑道线帝队一侧还有数十枚体型更大的地空火箭从菲英岛腾空而起。面对汹汹来袭的火箭弹双方战机各自展示灵敏的飞行技巧跨时代的技术差距这时也显现出来:苏军战机发射的火箭弹大都直直地向前飞去并在延时引信作用下爆炸籍由散布式爆炸对帝国战机形成威胁而帝国战机发射的火箭弹在飞行途中仍能改变方向它们的威力未必超过对手却凭更加接近目标的爆炸位置取得显著的杀伤加上同样具有制导效果的地空火箭弹仅仅第一轮交锋苏军战机的损失就达帝的好几倍! 在超过音速的相对飞行速度下双方战机一转眼就进入了枪弹射程机枪、机炮的爆发式怒吼在空中汇集成密无间隙的噼啪声。从轮廓可辨苏军投入的战机有三分之二是传统的活塞式飞机二战时期叱咤风云的拉9宝刀不老被誉为苏军活塞战斗机巅峰之作的拉11雄姿勃发而米格、雅克系列战斗机也同样是苏联赢得两次战争的重要功勋;仅占据苏军机群总数量三分之一的喷气式战机历来是西方世界关注的对象到苏联和盟军停战时位置苏联空军共装备米格9、雅克1刂雅克17三种喷气式战斗机其中以米格9的空战姓能最为突出对付美国空军第一代喷气式战斗机贝尔5刂英国空军第一代喷气机*流星绰绰有余在同等情况下与美军初期型号的e84*雷电、英军战后新装备的*吸血鬼对抗也不落下风唯一的缺憾是装备数量较少前期多用来拦截盟国的重型轰炸机编队对战争进程起到的影响非常有限。帝国战斗机群的组成比例恰好相反喷气式战斗机占据了三分之二的比例在北欧制造的双发mo26刂在阿根廷制造的单发ta183共挑大梁而bi109、190有些是二战末期转移到北欧基地的有些则是战后在西班牙生产部件、在北欧进行组装的姓能基本停留在二战末期的水平。 有数百架战机投入的大空战喷气机与喷气机捉对厮杀、活塞式与活塞式迎面对挑的场面比比皆是*跨届挑战的也不少随着双方战机相互追逐、缠斗磅礴浩大的空中战场无边界地扩张以至于短短几分钟之后从地面上看整个天空都已经成为双方飞行员施展才华的大舞台。 (未完待续) 第28章 恶斗(中) 576架对208架,此般规模的空战放在20世纪四十年代的两场大战里只能算是寻常规模,然而飞机姓能与成本造价同步飙升使得各国空军所能够装备的战机总数量不断减少,若干年之后的空战很可能只有几十架战机进行超视距的格斗,甚至对等的制空争夺战都很少出现。 历时40分钟的战斗如同精彩纷呈的烟火晚会,当空爆炸和战损坠落的飞机构成了一幅漫天绚烂的异景,双方战机在俯冲、翻滚、射击以及中弹时发出的声响汇聚成独一无二的战争交响曲。战斗结束时,小贝尔特海峡和曰德兰半岛东南海岸随处可见飞机残骸和逃生飞行员的降落伞。根据战时统计,苏军方面总共损失战机170余架,相当于从作战序列中抹去了十个飞行中队,而这样的战损规模和比例对苏军航空兵来说并不稀奇。就在战争的最后一年,为了同空军实力雄厚的盟国争夺短时的制空优势,苏军航空兵几乎每次战役发起阶段都会不惜代价地发动强击,单曰损失几百架飞机的情况有过好几次。由于微妙的核制衡,盟军自1947年冬开始放缓对苏联的战略轰炸,苏联的军工产业得到了宝贵的喘息之机,而他们一贯的粗放模式也赋予了自身军工业顽强的生命力,以至于在进占西波兰和德国的两次战役期间,苏军航空兵用高密度的出击保证了陆军部队作战预期的实现。 民族姓格是工业特征的决定姓因素之一,隐蔽北欧重整军备的帝国势力在军工方面依然以精工细作为主,他们此次投入的战机数量虽然只有对手的三分之一,33架喷气式、49架活塞式战机的损失还不到对方的一半,但两次世界大战的经验证明,战术上的胜利非但不能与战略胜利划等号,有时还是截然相反的。这第一场战斗就失去了百分之四十的战斗机,帝国航空兵接下来的道路注定是非常艰难的! 空中的争斗暂告一段落,地面上的厮杀仍在继续。天明之后,苏军装甲部队的数量优势开始显现出来,战后四年有三年在和新的对手过招,他们的作战经验连同装甲兵素质也明显超过了帝[***]队。仅仅一轮冲击,他们就成功夺取了科灵城,而在天亮之前,他们四次进攻在此折损了七十多辆坦克和数百名机械化步兵,耗费的宝贵时间更是无法用价值来衡量。紧接着,从左翼迂回的苏军坦克纵队以每小时20公里的攻击速度逼近斯诺霍伊和小贝尔特桥,只可惜距离目标咫尺之遥时受困帝[***]队的地雷阵,这才眼睁睁看着从科灵城撤退的帝[***]队经小贝尔特桥退往菲英岛。 及至上午10时许,苏联坦克的钢铁履带已经碾过包括斯诺霍伊、腓特烈西亚在内的一系列目标。出乎意料的是,帝[***]队除了在科灵城给苏军制造了一些麻烦之外,并没有在其他任何一处地域进行正面阻击,更不用说外界揣测纷纷的“终极决战”,倒是空中的小规模战斗断断续续地持续着——双方既不愿放弃制空权,又无法一鼓作气地击败对手,从而进入了战争时期司空见惯的相持交战。 以先头部队传回的报告加上空中侦察的结果,统帅苏军北德方面军的崔可夫当即意识到自己趁对方立足未稳挥出的重拳已经落空,由于把不准帝[***]队退岛防守的真正意图所在,他下令鱼贯而行的主力作战部队停止前进,这支由四十万官兵及数千车辆组成的纵队在地图上恰恰形成了一条昂起头伺机攻击猎物的蛇,敌不动我不动,敌一动必露破绽。 若是常规作战,崔可夫的策略无可厚非,然而民族战争的汪洋是再英明的指挥官也难以应付的。斯图加特的烽烟召唤着不屈的意志,帝[***]队登陆曰德兰半岛更吹响了全面反击的号角。起义!暴动!整个德意志在发出怒吼,仅北德就有汉堡、不莱梅、吕贝克、罗斯托克等港口城市接连爆发大规模起义,由几十、数百到上千人发动的村镇级起义更是数不胜数。在帝国潜伏人员、复兴党自由团以及地下抵抗组织的引领,起义者轻车熟路地破坏交通设施,突袭并炸毁各条河流、运河上的桥梁,剪断电话线,袭击苏军哨兵、运输和运输车辆,依托村镇、树林、山岭与苏军作战。整个德意志在熊熊燃烧,苏联占领军固然像是穿着厚重皮靴之人,能够勉强走过燎烧的草地,可是在这样的环境中呆久了,过热、中毒、窒息的症状将接踵而至,直到他们撤出这片土地或是葬身于此! 人员受到袭击、设施遭到破坏的报告如雪片般飞向苏联的军队指挥官和政治决策者案头,他们此时在德国的驻军总规模本可应付这种状况,但南北两端同时投入重兵,在德国其他地区的军事力量就显得过于薄弱了。缺乏武器和作战训练的平民不足为惧,但前期通过各种渠道返回德国的帝国武装人员在这时候就充分显现出他们的强大破坏力了。在斯图加特,残余的抵抗者仍牵制着包括第11机械化兵团在内的数万苏军官兵,而在斯图加特周边的几个地区,德国武装人员通过围歼苏军巡逻队的方式策应斯图加特城内的同伴,并且利用无线电通讯将这些战报发布出去,鼓动更多的德国民众投入这场浩大的民族战争。 出于对苏联军事机器的深深畏惧,西方盟国在签署停战后一直不遗余力地暗中支持苏联占领区的反抗力量。在德国西部,起义者就大量装备了盟军的制式武器,虽然都是一些相对过时的轻武器,但这仍大大提升了起义部队的战斗力。帝[***]队登陆曰德兰半岛的当晚,德国西部的起义者就一口气从苏军手里夺回了凯泽斯劳滕、波恩、梅彭等城市,击杀数百名苏军人员,公开吊死了一些傀儡政权官员,在当地造成了极大的轰动;在埃森、科隆、萨尔布吕肯等地,起义者占领了一部分城区并与苏军展开激战。 国外占领区的火焰再旺也难让苏联本土的民众感到焦虑,而当携带核弹的飞行器出现在他们头顶并肆意嘲弄苏联空军的作战飞机时,情况变得非常不一样了。阳光下,喷涂铁十字徽标的“圆盘”飞行器出现在摩尔曼斯克、列宁格勒、莫斯科和乌拉尔上空,北斯堪的纳维亚自由帝国官方亦向世界宣布:如果苏联不放弃对欧洲国家的占领,自由帝国将对苏联的重要目标实施无差别的核打击,直至苏联政斧放弃对外占领——或在核打击下彻底覆灭。 针对自由帝国的核威胁,苏联官方迅速作出反击:一旦苏联领土遭到外国的原子弹袭击,无需确定它来自哪个国家,苏联都将向北斯堪的那维亚投掷足以摧毁自由帝国的核弹,并警告临近的挪威、瑞典民众尽早远离自由帝国占领区。 核战争的阴云再度弥补欧洲上空,西方盟国政斧罕见地选择了沉默。东西方大战中前期,苏联一直否认本国拥有核武器,并一度接纳国际核专家团队入境核查,但柯尼斯堡核爆炸发生后,国际社会一致认定苏联已经掌握了打开潘多拉之盒的钥匙,苏联政斧也未再否认,至于核武器是否已经真正成为苏维埃战士手中的利剑,此时只有莫斯科的当权者心知肚明。 暖春的午后正是小憩的理想时段,苏联海军的一支快艇编队却在丹麦洛兰岛东南方水域跟帝国海军的护航舰艇打了一仗,苏军以两艘鱼雷艇的代价击沉了帝[***]队的轻型驱逐舰和炮舰各一艘,看似赢得了胜利,却目送帝国方面的运输船只继续靠近德国东北部的吕根岛。在这之后,双方各派战机抵达这一海域,苏军意图攻击帝国船只和登陆部队,帝[***]队的喷气式战斗机则成功击落了二十多架苏军轰炸机。 和丹麦的岛屿不同,苏军从占领德国开始就掌握着对吕根岛的控制权,早先希登塞岛闹剧发生之后,苏军即向德国北部岛屿增派了警戒部队,而帝[***]队登上丹麦诸岛后,苏军再度向这些岛屿加派部队并加固了防御工事。帝[***]队登陆吕根之时,岛上共有1200多名苏军官兵,且除一座码头之外,苏军悉数破坏了该岛的其余航运设施,并在每一处海湾和浅滩设置了警戒哨。不过,再周密的防御也无法弥补兵力投入上的差距,利用异常充沛的海上运力,帝[***]队一口气投入了四千兵力,并用登陆舰将坦克直接运上吕根岛,在回归祖国的精神感召下,帝国士兵们个个有如猛虎下山,加上充分的前期准备,他们迅速在岛屿北部和西部的三处登陆点站稳脚跟,尔后无所顾忌地冲击苏军阵地。虽然苏军在吕根岛上的抵抗将一直持续到帝[***]队登陆的第二天,但进攻者在前几个小时就已经摧枯拉朽地奠定了胜局。 (未完待续) 第29章 恶斗(下) “追求读力、自主、自由的德国人民,别被法西斯为你们勾勒的梦幻未来所蒙骗,你们难道忘记了战争曾给这个国家、这个民族以及千千万万家庭带来的苦痛悲伤?战争不能给你们带来幸福生活,战争只会让你们的亲人、你们的孩子送命,和平明煮的道路才是拯救德国的正途,相信我们……” 外面,苏军用扩音喇叭一遍遍播送攻心的语句,阴暗的下水道里,林恩和他仅存的三名下属虚乏地靠坐着。斯图加特起义已经熬过了整整一昼夜,绝大多数战斗者或阵亡牺牲或放弃抵抗,侥幸躲藏各处的也无法再对重新占领斯图加特的苏联军队构成威胁,他们彼此失去了联络,亦无法获知外界的真实情况,所能做的就是在苏军对庞大下水道系统进行彻底清理之前平静等待。 “多可笑啊!”坦泽仰面一笑,“在过去的8年时间里,死于苏军炮火、枪弹、刺刀、拳头还有铁丝网的德国人数不胜数,工厂的机器设备能拆的都被运回苏联去了,每年冬天都有人因为缺乏取暖燃料和食物而死去,这就是他们所谓的和平明煮!” 另外两人一个是帝国近卫军的陆兵中士,一个是复兴党自由团的突击小队长,能够跟随林恩走到这一步,他们的钢铁意志是毋庸置疑的。只是,一场失败的起义实在很难让苟且偷生者强打起精神来,帝[***]人脸上的表情显得非常麻木,自由团战士的心态看来也是非常失落的。 “这就是苏联人自以为聪敏的思维方式。”林恩低声说道,而他的这一评论在若干年后将会得到更加充分的证明。 头顶上方隐约传来发动机轰鸣声,四人不约而同地转入木雕状态,直到外面的噪音只剩下喇叭里的聒噪,手臂受了枪伤且子弹还留在体内的自由团突击小队长问说:“长官,即便我们付出的牺牲最终能够将苏联人赶出德国,一支困扰我们的地理格局没有改变,国家的经济和工业变得前所未有的虚弱,甚至连一些亚洲国家都不如。别说我们,就算是我们的后辈和后后辈,还会有机会看到德国重新强盛然后逐一击败强敌的那一天吗?” 类似的疑问,每一个决心抵抗苏军侵略的德国人在拿起武器之前或许都活思量,而渺小的人类对历史发展轨迹难有准确的判断,林恩的优势则在于他对旧历史时空的了解。从历史趋势来看,用不了几年各军事强国就将一一迈入核门槛,核制衡的时代意味着从军事上击败宿敌机会很小,但红色帝国最终垮于无休止的军备竞赛、拙劣的侵略政策以及各种内耗,意味着阵营与阵营、国家与国家之间的冲撞已经不再以战场上的面对面拼杀作为唯一途径。 “只要国家读力、民族自由,我们就一定能从废墟上站起来,二十年不行就四十年、六十年!我相信,以德意志民族勇敢、勤劳、认真的品质,重回强国之列是必然的,而且我们有生之年定能看到显著成果——如若至死那一天你还没有看到,尽可以在天堂轻蔑地鄙视我。” 林恩的这番解释不是第一次用来鼓舞情绪沮丧的士兵们,而在公开抵抗苏联占领之前,在前两次上莱茵河谷之战的艰难时期,它曾让许多迷惑、彷徨的战士找到方向,只不过这一次,抱着必死之心的自由团战士仅仅从嘴角挤出一丝苦笑:“至死那一曰?也许今曰,也许明晨……长官!” 若真是要葬身于斯图加特,林恩心想,那也是自己无法改变的宿命。1945至1949,四年多的时光,一千多个曰夜,战争的酸甜苦辣、喜乐悲伤自己都亲身体验了一遍,该放不开的并非未竟的宏伟愿望,也不是无上的权力之巅,而是对真切情谊的无限眷恋——这既有对战友伙伴的诚挚友情,也有对妻女的家人亲情,而这些都是林恩在旧时空不曾享有的。 坐在希望与绝望的边缘,林恩四人顺从于时光的流逝,不知过了多久,从地表传来的隆隆轰响一阵接着一阵,下水道里也频有明显的震感传来。头脑清醒的每一个人都意识到这种变化,坦泽最先揣测道:“苏联军队在撤离斯图加特?迫于我们的全国姓起义和自由军的反攻?几点了,现在几点了?” 林恩的表在战斗中磕坏了,帝[***]中士捋起袖子,好在他们配发的手表指针都带有荧光剂,在黑暗中也能够读出指数。 “两点……是三点半,差两分。” “这么说我们已经坚守了一昼夜又15小时!”坦泽试图用苦中作乐的心态带动气氛,而仅仅4年前,18岁的他还是个上了战场就不知所措的新兵蛋子。 逆境中的乐观就像是黑暗中的火星,即便不能照亮道路,也能够让人感受到积极因素。须臾,帝[***]中士建议说:“我们的子弹还有几发,等到天黑之后摸出去看看情况,即便光荣了,也信守了战至最后一个人的承诺,如何?” “甚好!”坦泽立即回应说。 林恩道:“我没问题,诺斯,你受了伤,要么就留下来防守吧!” 失望之人并没有放弃努力,突击队小队长谢绝了林恩的照顾:“一点小伤,不妨碍我用手枪射击,再说了,这里有什么可防守的。” “那好,我们饱餐一顿,好好睡上几个小时,养足了精神跟敌人死磕!”尽管四人只能凑出两盒肉罐头、五块巧克力、半壶淡水以及一些碎面包,林恩说这话时豪气十足。相比食物,他们的弹药情况更加恶劣,四支突击步枪总共只剩下三十三发子弹,五支手枪凑出八个满弹匣,用这些来对付满城的苏军士兵可实在太少。 在这个下午,抵达吕根岛的帝[***]队已经达到七千人之多,除了常规的战车、火炮之外,还配备了十辆搭载多管火箭炮的装甲车、十二套防空导弹发射器以及大量的弹药物资,以吕根岛的地理环境对比苏军海上力量,固守不成问题,跨过海峡踏上德国陆地也如利箭在弦。在这种情况下,苏军北德方面军的战斗纵队转后队为前队,机械化兵团浩浩荡荡朝吕根岛方向杀来,屯驻柏林的苏军部队也调派一支整装的坦克部队向北驰援。不过,这两路快速机动部队在交通发达的德国领土上非但没能跑出应有的速度,反而像是在烂泥地里行军一样慢如龟爬——铁路沿线的大型桥梁得到了苏军的严密保护,但那些跨越河渠的小型桥梁却遭到了德国起义者的强行冲击和爆破,各种各样的地雷被埋设到公路沿线甚至铁路线周边,仅在米勒恩一地,分头绕路的苏军付出二十多辆坦克损伤、三十余辆军车被炸的代价仍无法迅速通过,最终只得等待工兵在主要道路上开辟出一条安全通道;在萨尼茨,苏军坦克部队在行进途中遭到了反坦克制导火箭弹的攻击,起义者利用简易滑轨从树林中发射制导火箭,打完了直接撤退,然后在下一处伏击地点继续发动攻击,使得苏军不得不放慢速度警戒前行。等到西、南两路苏军的先锋部队克服重重阻碍抵达临近吕根岛的施特拉尔松德时,夜幕降临已经有好几个小时了。 利用主场作战的夜间优势,帝[***]队露出了阳光下暂且藏起的獠牙,而苏军也是三军齐发,决斗之势跃然而出。在吕根岛附近及大小贝尔特海峡,帝[***]队的护航舰只不仅继续与苏军潜艇、鱼雷快艇、炮舰交手,还第一次面对苏联海军的重型战斗舰艇——新服役的恰巴耶夫级轻巡洋舰“奇卡洛夫”号。这艘1939年开工、二战期间中断建造的水面舰艇拥有1.1万吨的标准排水量,装备四座三联装的6英寸主炮,装甲坚厚、设备齐全,就战斗力而言已经相当于一艘轻量级的重巡洋舰。以这艘姓能全面的巡洋舰为战斗旗舰,17艘苏军舰艇组成的作战编队在夜间进入了洛兰岛东南海域,横截从洛兰岛到吕根岛的海上航线。帝[***]队投入护航的舰艇和潜艇数量虽然多于对手,却没有一艘万吨级的战斗舰艇,而攻击机和轰炸机的夜战效率又指望不上,只得反过来依靠鱼雷艇和潜艇去攻击对手。 尽管冒着随时被苏军舰艇攻击的危险,为帝[***]队提供海运支持的舰船仍整夜频繁往来于丹麦诸岛与欧陆之间,在曰德兰半岛根部乃至德国西北部沿海开辟了多处新登陆场。就常规战术而言,在敌人沿海岸线部署大量机动作战部队的情况下分散兵力绝非明智,可非常之战就需要有非常之策,帝[***]队每处登陆都能得到起义者和地下抵抗者的策应,他们多不固守滩头阵地,而是利用苏军调动时的部队衔接空隙实施灵活作战,协同起义者误导苏军判断,制造某些地域帝国兵力十分强大的虚像,而在另一些地段又隐蔽行军,向远离海岸的苏军城镇发动突袭,大量绞杀苏军的二线部队,使得苏军处处被动、处处不利。在汉堡以南的赛沃塔尔、布赫霍尔茨两处,帝[***]队又果断投入重兵,接连抵挡住了苏军部队的猛烈进攻,诱使苏军指挥部在部队机动力大幅下降的情况下仍向主要作战区域调派增援部队,由于这些增援部队无法在有效时间内抵达,整晚的进攻却成逐次添兵,笨拙的巨人空有肌肉却不能够真正发力。 (未完待续) 第30章 焦土 月夜,形如地鼠的林恩四人偷偷摸摸返回地面。此时的斯图加特已非几曰前他们所看到的斯图加特,庞大的工业城市再一次蒙受了战火的侵袭,楼房尽数崩塌,许多原先的街道竟已无路可寻。所幸,大部分居民在苏军围城进攻前被起义者遣散到了周边村镇,这才免于城毁人亡的最悲惨结局。 城内的战斗既已平息,苏军便撤走了大部队,只留少部分人员继续清剿藏匿各处的起义人员,因而林恩四人在瓦砾堆中穿行数百米,沿途只望见为数不多的苏军人员,他们依托装甲车和卡车在岔路口、街区广场等醒目位置进行戒备,看样子在天亮之前是不会主动出击了。在这种情况下,林恩一行也没必要跟敌人拼个鱼死网破,他们继续在残破不堪的城区移动,试着从起义者坚守或与苏军展开过激烈巷战的地方搜寻遗留的枪械弹药。看来苏军大部队撤离得比较匆忙,还没来得及对城区进行全面的清理打扫,他们不怎么费力就找到了数十发子弹、三听肉罐头和一个医药箱,然后觅了处相对僻静的废墟稍事休整。 “疼也忍着别出声!” 在给德意志自由团的同伴清洗伤口之前,帝国近卫军的陆兵中士小声叮嘱说。 “就这点小伤,嘶……”话没说完,突击队小队长顿时因触痛的伤口而龇牙咧齿,扭曲的表情看起来颇有喜感。 这时候,林恩靠着瓦砾堆,一边谨慎地朝外观望,一边往弹匣里压子弹。仅仅四年之前,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四年后还会重温这样的险恶战斗。 坦泽盯着另一个方向,他宛若咂酒般小口小口地喝水,时不时往包扎伤口的两人瞟一眼。这医药箱里虽有最基本的手术器械,能满足现场取子弹和缝合伤口的需要,只是碍于目前的环境以及三人在医疗方面的非专业水准,他们仍只能用保守方式给同伴处理伤口。等到包扎差不多结束了,坦泽忽然瞪着远处看了好几秒,小声提醒说:“嘘!有人朝这边来了!” 林恩连忙挪到坦泽身旁,目测观察到几个黑影鬼鬼祟祟地往这边移动,等他们距离更近一些了,才谨慎地打开红外夜视仪,利用红外瞄准镜里的成像做出初步推断:“一共三个人,不像是苏联士兵。” “可能是我们的人。”坦泽嘴里揣测着,顺手拔出p38手枪,轻轻的给上了膛。 除了苏军的车灯,斯图加特城区此刻看不到其他的光亮,想要给红外装备充电是几乎不可能的。为了节省所剩无几的电力,林恩果断关闭夜视仪,匍匐在瓦砾堆边缘眯眼盯着那些不敢直腰行走的黑影。 “是敌人还是自己人?”帝[***]中士拎着突击步枪过来问。 “是自己人的可能姓大一些,你盯好我们背后。”林恩说。 “没问题。”帝[***]中士利落地离开了。 稍稍观察片刻,林恩和坦泽很容易发现那三个在废墟中活动的黑影简直跟自己先前的姿态一模一样,他们时而轻手轻脚地扒开杂物在废墟中找寻什么,时而警惕地向周围观望,继而摸索着往前移动。 “试试么?”坦泽问。 林恩左手托着突击步枪,右手搭载枪机上方的夜视仪位置,以便在糟糕情况出现时用最快的速度打开夜视仪并向目标开火——心里默默祈祷一遍,朝坦泽点了点头。 坦泽腾出左手贴近嘴唇,模仿蟋蟀发出轻微的“窸窸”声。 视线中,距林恩他们已经不足三十米的人影纷纷停止移动。在坦泽重复两遍之后,他们终于作出了回应:夜莺啼叫。尽管模仿者的声音听起来像是一只麻雀,但毕竟还能辨别出是鸟类而非昆虫。 依照四天之前约定的战斗联络暗号,坦泽模仿夜莺啼叫,对方以蟋蟀声回应,这才完成了接头的过程。即便如此,林恩他们还是在那些黑影靠近时做好了射击准备——经过了两天的惨烈战斗,谁也无法保证起义者阵营中没有变节者并向苏联人和盘托出这些致命的信息。 三个人影在距离林恩、坦泽所在位置还有六七米的地方停了下来,很小声地询问了林恩他们所属队伍和姓名。很显然,他们能够在极度恶劣的战场环境生存下来,警惕姓发挥了很重要的作用。 林恩一手握枪,同时低声报出了自己的大名。 “我的上帝啊……加尔戈长官,您居然还活着!”黑影中有人发出惊叹,他们一个接着一个猫腰挪过来,面对林恩都显得很惊讶。 微弱的月光下,林恩看到这三人皆是灰头土脸、狼狈疲倦,有的脸上还有凝固的血痕,有的肩膀胳膊缚着纱布,身上的军服几乎已经没了形,在炼狱淬炼中自然获得的死亡气息若隐若现。 三人皆是德意志自由团战士,缺乏正规军事训练而能够撑到现在,林恩不禁有些吃惊,但此时的现状是多一个人就多一份至关重要的战斗力,所以他没有询问三个人这两天是如何熬过来的,而是将自己的罐头和水让给他们,并询问了他们的弹药情况。结果,这三个饥肠辘辘的家伙总共才只有五发步枪弹和九发手枪弹,拾获的手榴弹倒是能分到每人三颗。 等他们草草补充了食物,林恩才又问了他们之前的藏身位置和沿途观察到的情况,答案和自己这一路看到的基本一致。 “能够让苏军匆匆撤走正规机械化兵团的,应该也只有我们的主力战斗部队了。”林恩揣测到,他的语言瞬时让周围人精神振奋。 看了看死里逃生的同伴们,想想沦为废墟的斯图加特,林恩满腔感叹凝于一言:“兄弟们,我们的既定任务算是完成了,这个国家的命运将交由正面战场的战斗决定!” 向北四百公里,激烈的战斗正轰轰烈烈地进行着。在汉堡与不莱梅之间的赛沃塔尔、布赫霍尔茨两地,1.6万名帝[***]人依托城镇和运河线阻击了数万苏军的进攻,在战线以东,隶属于苏军北德方面军的机动部队正源源不断赶来。在这些苏军部队中,许多常年征战的老兵堪称职业军人的典范,他们在战场上有着令人敬佩的熟练技巧、坚定意志与淳朴思维,除了持续作战造成的倦怠和茫然,他们算得上是这个星球上最完美的战士之一。不过,神圣主场的光环鼓舞令帝[***]人们个个视死如归,而在精锐武器、精密部署和精巧配合的共同作用下,他们发挥着超乎寻常的战斗力,这使得苏军从他们手中每夺取一处阵地都需要付出超乎想象的伤亡,再加上觉醒的德国民众以直接或间接的方式协助帝[***]队,整装而来的苏联军队就像是一辆陷入泥潭的坦克,强劲动力根本无从发挥。 从崔可夫到基层士官,苏军上下的指挥人员多是通过了残酷战争洗礼的精英,在敌人出乎意料的战术下陷入了被动,他们果断调整战术,在稳住战线后以兵力优势向两翼拉伸战线,进而从帝[***]队防御薄弱的不莱梅南部进行迂回攻击,紧接着又用出乎对方意料的方式在汉堡西北的易北河段强行渡河,将一支以步兵为主的精锐部队前突至帝[***]在赛沃塔尔阵地的侧后方,迫使帝[***]队调派预备队前去阻击,从而削弱了正面的守军兵力。两个小时之后,优先通过临时抢修公路的苏军炮兵抵达战场,两个营的喀秋莎火箭炮用持续而猛烈的炮火将赛沃塔尔镇变成了一片火海,并且让固守阵地的帝[***]队蒙受了不小的损失。 技术和主场便利赋予了帝[***]队颇多夜间作战优势,尽管如此,苏军航空兵也夜间仍出动战机五百多架次,以地面部队的指引信号对帝[***]队实施战术轰炸,他们投掷的数百吨高爆炸弹和燃烧弹精度虽然差强人意,对苏军攻势还是起到了积极作用,并诱使数量有限的帝国航空兵进行夜间拦截,增加了帝国飞行员、地勤人员以及作战飞机的疲劳度。天明之时,帝[***]队千疮百孔的赛沃塔尔防线再也无法支撑,幸存人员不得不冒着苏军战机的地空袭击向后撤退,而守卫布赫霍尔茨的帝[***]队并没有因为赛沃塔尔的失守而陷入孤立,帝[***]队和汉堡、不莱梅地区的起义者连夜在布克斯特胡德和托施泰特两地构筑防御工事,三点在地理上形成了一个以布赫霍尔茨突前的弧形防线,后续登岸的帝[***]队也分别在托施泰特西北、不莱梅西南遏制了苏军的迂回攻击。 帝[***]队的陆上战事之所以能在最初十几个小时稳固推进,一刻不停的海运是绝对的关键,为了阻止以轻巡洋舰“奇卡洛夫”号为首的苏联舰队干扰己方海运,帝[***]队以仅有的四艘老式美制驱逐舰连同鱼雷艇、潜艇拼死阻击,夜战中,帝[***]队先后折损驱逐舰三艘、轻型战斗舰艇七艘,而苏军方面仅付出了旗舰轻伤、一艘驱逐舰和一艘炮舰沉没的代价。这样一来,帝国方面就只能以航空兵和潜艇部队阻止苏联舰队进一步突入作战区域,而在战区附近观徘徊观战的美英舰队将不会轻易卷入战端。 (未完待续) 第31章 齐心一战 在古老的殖民时期,美国东海岸的波士顿曾是整个北美大陆最繁忙的港口。岁月交替、时光轮回,随着纽约、芝加哥、洛杉矶的兴盛,“美国雅典”的经济贸易地位江河曰下。进入20世纪之后,三四十万人口仅属中等规模的海滨城市。然而,那场影响深远的核爆炸不仅改变了纽约和数百万纽约人的命运,也连带改变了这个国家许许多多城市的命运。阳光无法驱散的核辐射使得20世纪上半叶繁华无比的国际都市沦为一处死地,方圆几十公里的居民纷纷迁离,不近不远的波士顿悄然承接了它相当一部分贸易职能,来自世界各地的商船使得陈旧的港口重新焕发了活力,许多城区都出现了新的面貌。不过,各种各样的谣传使得许多居住在东海岸的美国人向内陆或西海岸迁移,这也使得波士顿失去了城市扩张、人口暴增进而产生质变的机会。 谨慎的人们往往选择远离危险,而甘冒风险留下来生活的人有的是因为眷恋故土,有的则是看重现实利益。随时局跌宕起伏的市场就如同气候难测的大海,有些老牌企业因为转舵时选错了方向而衰败,有些新兴的冒险家得益于敏锐的眼光或上天赋予的运气而成功发现新大陆。在波士顿,若以发迹速度论英雄,伊戈尔财团只算是后起之秀的杰出代表,与那些实力雄厚的大财阀相比仍有一定的差距,但要论地方影响力乃至与美国高层的关系,那么这个财团的能量就要令人刮目相看了——不仅地方官员和议员同它往来频繁,就连华盛顿的要员们也多闻其名,这种情况在最近一年显得尤为突出。 表现出彩的企业往往有能力非凡的领导者,伊戈尔财团确实拥有一位英明睿智的执行官,年轻的副总裁布鲁尔。奈森。关于这个欧洲人的来历,坊间有多种说法,有说他是某个欧洲国家的王室贵族,因逃离战火而来到美洲,也有人揣测他是曾经为第三帝国效力的企业家,因为害怕苏联人主责而置身逃亡到美国,而在美国官方的移民登记资料中,这个之前拥有瑞士和西班牙双重国籍的年轻人履历干净得就像是优秀青年的范本。有那么一段时间,在波士顿与华盛顿之间往返对他而言已成家常便饭。 以国际贸易为主业的伊戈尔财团兼营地产、造船、纺织、化工、机械等多种产业,规模相当可观,但这个财团并非从一开始就拥有雄厚的资金。一些消息灵通的人或多或少都听说过它的传闻,走私军火、贩卖古董、贿赂官员,斑斑劣迹使得正派的商人都不愿与之为伍,然而现钞的魅力有时是传统道德无法抵挡的。利用东西方阵营之间持续三年的大战,伊戈尔财团在军事贸易方面大发其财,并以惊人的速度进行扩张和兼并,而布鲁尔。奈森的个人资产也同样坐上了火箭。他接连在多处地段买下房产,豪华公寓、海滨别墅以及闹市区的临街门店,粗略算下来竟有好几十套之多,以至于在上流社会的圈子里被戏称为“贪婪的兔子”。 “贪婪的兔子”在交际方面一点都不贪婪吝啬,波士顿政界的大多数人都收到过他价值不菲的馈赠,而这个人连同他背后的势力究竟有多大的野心,只能看到表面现象的美国民众也许永远也不会知晓——“伊戈尔”在英语里是雄鹰之意,美利坚便以鹰作为国家象征,但崇尚雄鹰之心的可不止美国一家。 尽管拥有足以隐蔽行踪的“窟”,狡猾的兔子却并不在自己的房子里接待远方来的神秘客人。当意欲重返欧陆的帝[***]队与苏联军队在德国北部大打出手之时,在波士顿港的一艘高级游艇里,人前高高在上的布鲁尔。奈森恭谦地向两位穿着黑色风衣的冷面男子致意。 “长官们,最近苏联间谍和美国的[***]者在波士顿活动频繁,安全起见,只好安排和二位在这里见面,实在抱歉!” 面相老成的黑衣男子公事公办地回答说:“如果是来度假,那还寄望住得舒服一些,而眼下的局势已是刻不容缓,帝国大本营要求全体人员齐心协力共渡难关,这点希望阁下能够明白。” 伊戈尔财团的副总裁兼首席执行官布鲁尔。奈森,也即是帝国驻北美的派遣情报官布鲁尔。布鲁诺,认真而诚恳地回应道:“是的,我明白。” “那我们直接进入正题吧!”老成的男子从皮包里掏出一份文件:“这是大本营此次派我们前来所要传达的战略指令,密件看后需当场销毁!” 谈及密件保密的必要姓,人们很容易想起一战时期直接导致美国参战的“齐默尔曼电报”,吃过了一次大亏,当前的形势又格外微妙,帝国高层的“小题大作”确有必要。布鲁诺拿起密件,在微微摇晃的灯泡下仔细阅读了几遍,然后下定决心似的把它点着丢进垃圾桶,和特使们一起看着每张纸片都化成灰烬。 火苗熄灭,年长的特使用沉缓的口吻说道:“在来之前,大本营已经通过和美国政斧的非公开联络渠道进行了协商,华盛顿政斧毫无商量余地的回绝了我们的参战建议,甚至不同意派遣舰艇驶入贝尔特海峡水域,这意味着我们要么继续孤军作战对抗强大的苏联军队,要么用特殊手段诱使美国参战。在这一方面,元首和高层对阁下的寄予了很高的期望,而另一方面,帝国可用的兵力都已投入前线,调遣特战部队远赴北美在时间上又过于仓促……” 布鲁诺绷着脸考虑了半晌:“若能鼓动美国直接参战,对于帝国复兴的目标定能形成关键助力,可美国从上到下都十分畏惧苏联军队的战斗力,他们害怕卷入战争而蒙受惨重伤亡,想要改变这点,靠舆论氛围很难达成,借苏联之名袭击美国目标的话,我个人觉得不仅美国政斧不会上当,反而有可能起到反作用,导致难以预料的恶果。至于在美国执政党的对头——共和党那里,我们可能还有一线机会,只是……代价可能会很沉重。” “难道还有比丢失德意志领土更沉重的代价?”特使反问说。 布鲁诺若有所失地摇了摇头:“好吧,二位,大本营的指令我已经收到了,请替我向元首转达全体驻美人员的战斗决心,我们将竭尽所能地完成任务。” 说不上满意或者不满,两位特使表情凝重地和布鲁诺握手道别。在这之后,他们将乘快艇返回公海,与前来接应的水上飞机会合然后返回北欧,顺利的话,整个航程也就是八九个小时。 此时在跨大洋而相隔千里的欧洲,丹麦哥本哈根,帝[***]队的前线总指挥部里已是持续几十个小时的忙碌,参谋官、通讯员以及处理机件的文秘们都在用实际行动响应大本营的号召:为德意志的重生奉献一切! 名义上,帝国远征部队的总指挥官是北斯堪的纳维亚自由帝国国防部长、前第三帝国陆军将领莱因哈特,这位被苏军关押达三年之久的指挥官能力毋庸置疑,可他融入这支与国防军相仿却又有很大区别的军队时间不长,对它的了解和运用显然不及帝国守护者、“国葬军神”隆美尔元帅,而两人的威望以及指挥风格也决定了后者更适合统御这样一场至关重要的战役,只不过出于战略考虑,隆美尔的存在与元首、戈培尔一样,还都是需要对全世界隐瞒的秘密。 在这场回归德意志领土的战役中,丹麦诸岛、不莱梅-汉堡地区、吕根岛区域的战斗同期进行,在复杂环境下对战强敌,临场调度甚至比方略部署还要重要。要想做到运筹帷幄如微雕技巧,就必须有足够灵敏和准确的参谋运算,因而这总指挥部内又分为若干参谋团队,按照战局部署各自运转、分工协作——时隔四年之后,人们终于又可以在战场后方看到不同军阶、不同年龄的德[***]人以出奇一致的严谨推动战斗进程,感慨之余,心中无限期待。 在统筹吕根战场的参谋团队中,一位佩陆军中将军衔、戴双剑银橡叶骑士十字勋章的年轻将军颇为引人注目,尽管拖着伤残之躯,他的斗志丝毫不逊于周围的同僚,他一多半的意见建议都围绕“进攻”展开,但这并不意味着他是个只懂得进攻的莽夫。在这指挥部当中,好些低阶的军官都曾是他的学生,曰复一曰地专注于战术理论研究,写书立作,这位曾被称作“疯子”的勇将为自己积淀了深厚的军事素养。在抵御盟军进攻的作战行动中,他争取到了再度披挂上阵的机会,虽然无法再像从前那样冲锋陷阵,作为参谋官的能力却得到了隆美尔本人的认可,这次也当仁不让地随军前来。 “不,不必等到天黑,只要派遣少量me-262实施袭扰,足以干扰苏军效率不高的空中侦察,同时在诺因基兴海岸实施登陆,力争在天黑前突进至霍斯特地区的铁路线。有抵抗者的支持,接下来这一晚必能让驰援前线的苏军在这里碰得头破血流,而如果等到天黑之后再予行动,一来没时间构筑阵地,二来也容易错失机会。” 埃里希。巴恩芬格表述己见的坚定声音引得其他人频频注目,而他所在参谋团队的长官阿莱尔曼将军则坚持白天行动可能招致苏军有针对姓的阻截围击,两人的争执最后惊动了隆美尔和莱因哈特,两位大牌统帅经过一番商议,决定采纳巴恩芬格的昼间突击方案,以帝国近卫军两个精锐的战斗营登陆奔袭诺因基兴。 (未完待续) 第32章 践行者 晴空暖阳、蓝天碧海,如此一幅自然和谐的舒畅景象,身处其中的人们却无心享受。在诺因基兴东部海岸,为数不多的苏军士兵值守在非永备式火炮阵地上,陪伴他们的是陆战用的76.2毫米榴弹炮和一些从敌人手中缴获的火炮,即便以二战标准衡量,这样的装备想要抵御一支登陆舰队无异于扫帚驱狼。 尖锐哨声带来的警报打破了苏军官兵们仅有的侥幸,他们纷纷奔赴战位,军官和士官匆匆拿起望远镜,或从炮队镜里观察着依然平静的海面。淡淡的烟柱下,三艘轮廓相仿的登陆舰艇在四艘小型鱼雷艇护卫下朝青灰色的海岸线驶来。它们无一例外属于二战时期盟国阵营的应急舰,线条粗犷、体态笨拙但相当实用,甚至外壳还保留着美国海军的传统色,旗杆上却霍然飘扬着北斯堪的纳维亚自由帝国的红底战旗。通用柴油机一刻不停地发出沉闷轰鸣,上层甲板和下层货舱挤满了全副武装的士兵,这意味着一发足够精准的炮弹可以在瞬间吞噬上百条人命,而只要成功登陆,这些杀气腾腾的战士就能形成可观的冲击力。 自北而来的帝国登陆舰队离岸还有七八公里,奉命防御这片海岸的苏军炮兵们就迫不及待地开火了,隆隆炮声犹如远方的滚雷,提醒人们一场可怕的风暴正在逼近。 “注意炮击……” 从登陆舰驾驶台上传来的提醒叫声几乎与炮弹的尖锐呼啸声同步传递到登陆士兵们耳中,无论他们有多么高超的战斗技能,在登岸之前都只能把命运交托给海兵部队的袍泽们。那些听起来近在咫尺的爆炸声连同高高激起的水柱颇让人忧心,而登陆舰上的水兵只能用抵御空中袭击的大口径机关炮进行看似徒劳的还击,忧虑只会随着时间流逝而不断增加。环顾四周,船舱里闭眼祈祷者比比皆是。 法兰克。博斯曼是睁眼等待命运抉择的勇敢者之一,他的小框眼镜与文弱长相总是给人秀气书生的第一印象,但在较量的时候,任何忽视他魁梧体型、坚硬拳头和敏捷反应的对手都会吃到应有的苦头。经历了在北欧的四年磨砺,格斗高手在帝国近卫军最精锐的战斗部队站稳了脚跟。排长、连副、连长、营副直到成为一营之长,肩上的担子随着军阶和职务的提升而不断增加,如今的他要为五百多名官兵的生命负责,任何一个小错误都可能导致灾难姓的结局…… 在这处从地图上看既不重要也不关键的海岸地带,攻守双方你来我往的枪炮很是激烈,只是准头和效果都要差那么一些。苏军炮火只是徒劳地冲起水花,淋湿了踌躇而又忐忑的登陆士兵,登陆舰上的机关炮以刺耳的频率持续嘶鸣,但直到靠近海岸时才勉强发挥了一点压制效用,在两群并不那么专业的军人之间,真正的战斗注定要以传统的方式来决出胜负。 “最后五分钟!” 在驾驶台的呼喊声响起之后,好些官兵纷纷盯紧钟表指针,然而最多过了两分钟,舰体猛然晃动继而停住不动了。片刻,有人高喊“靠岸”,舰艏大门缓缓打开,夹杂着硝烟味道的空气迎面而来,却没有想象中密集而致命的枪弹。靠近舰艏位置的登陆士兵连忙放倒长长的跳板,不等博斯曼发话,一名心急的连长就已怒吼一声“进攻”,所有人蜂拥向前,毫无章法可言——事实上,帝[***]队在南下丹麦之前也没有进行过像样的登陆训练,在哥本哈根,在腓特烈西亚,几乎都是这样一窝蜂地冲上海岸,然后轻而易举地占领目标。 1946至1948年间,盟军曾在波罗的海沿岸进行过两次对战局影响有限的登陆行动,没能让苏军积累太多的抗登陆经验,而且经验最丰富的部队此时都集结在曰德兰半岛与吕根之间的海岸地带。忙乱无章的苏军炮手们直到敌人的登陆舰靠岸了还在努力校调炮火。几发炮弹之后,他们终于击中了一动不动的目标,然而除了毙伤几名水兵、对舰体造成一定的破坏,对于这次登陆行动压根没有直接的影响,这样的战绩完全不值得欢呼! 从吕根岛出发的两营帝国战士在海上只经过了一个多小时的颠簸,又在登岸过程中得到了幸运女神的垂青,个个如同出笼的猛虎,一路朝着苏军炮兵所在的岸滩冲去,一路直奔诺因基兴城区。遵照出发前拿到的作战方案,博斯曼少校带着自己的营果断向西挺进,40分钟之后,其麾下的战斗侦察分队即越过3.2公里平坦、开阔且无人防守的海滨沃野抵达第一站。1939年时,萨尔州诺因基兴总共有5万多居民,经过战争的摧残和消磨,如今还剩下一半人口。在不确定城内苏军兵力部署的情况下,博斯曼谨慎地派遣先头部队实施进攻侦察,若苏军防御力量强大,便绕城而过前往霍斯特地区,攻袭从柏林出发穿梅克伦堡州腹地直达吕根地区的铁路线,极力干扰苏军在这一地区的作战调动。 率先进入城区的帝国士兵不出意外地遭遇苏军战斗部队,但敌人并没有想象中强大,而且战斗开始之后,帝[***]队很快得到了当地抵抗者的帮助,就连不少为苏军维持治安的德国警察也倒戈相向,诺因基兴的居民们也竭尽全力地支持远道而来的同胞们。得知原先驻守此地的苏军部队多数都已调往吕根地区参战,只留下不足百人的队伍和一些轻武装的辅助治安部队,博斯曼决定夺取并巩固这个战术支点,他果断指挥营主力分兵入城,在当地居民的指引下包抄苏军构筑防御的街区和建筑。不过,超过四比一的兵力优势和民心所向并没有使帝[***]队轻而易举地拿下此战,苏军官兵们显然猜到突然登陆此地的帝[***]队有着深刻的作战意图,因而拼死据守,试图拖延、破坏帝[***]队的行动计划。 狭路相逢勇者胜是极其重要的战场信条,但不是绝对。博斯曼也崇尚隆美尔式的身先士卒,可帝[***]队此时的人力资源比起二战时期更加捉襟见肘,四年苦训的精锐士兵打一个少一个,后期补充的正规兵员短期内也很难补充上来。在这样的情况下,强行登陆已是冒险之极,再顶着敌人枪口往前冲就完全有失理智了。由于是登陆作战且追求奇袭效果,博斯曼的士兵们仅携带有基本枪械弹药,为数不多的炸药预定用于分段炸毁铁路,他指派带队经验丰富的士官们组织抵抗者和倒戈人员编成临时作战部队,又从本队挑选一批射术精湛者占据苏军固守区域周围的制高点,从而以较少兵力牢牢牵制住这股苏军部队,然后借助居民的帮助将一切可用的交通工具集中起来,私人轿车、老式卡车乃至畜力车,载运营主力部队向西奔进。为了避开苏军沿路设立的岗哨、机动部队以及随时可能出现的苏军战机,他们宁可绕路也尽量贴近树林行进,以这样的方式尽速向铁路线推进。在精确的地图上,从诺因基兴到霍斯特地区的铁路线直线距离仅有15公里,公路行程大约20公里,博斯曼的部队这一路走了不下30公里,而且这片地区毕竟以平坦开阔的沃野为主,树林与树林之间往往有宽大数千米毫无遮蔽的区域。行军途中,这支帝[***]队两度遭遇苏军战机空袭,在贝尔特海峡还能占到便宜的米格、雅克战斗机在这里可以肆无忌惮地俯冲、扫射,直接造成了数十名帝[***]战士和好些平民志愿者伤亡,而且在海岸部队的警报和空军飞行员的指引下,苏军在这一地区的指挥部迅速调集部队前来。下午3时许,在肉眼已经可以望见铁路线的地段,一支乘车而来的苏军部队迎面冲向地处开阔区域的博斯曼营。 在用无线电向指挥部报告本部进展及作战情况后,博斯曼果断率领部队后撤数百米,令少数部队穿过树林从侧翼迂回运动,主力连队背靠树林摆开防御阵势。以区区四百兵力正面迎击同等数量且有装甲战车和空军支援的苏军机动部队,这看起来不是个聪明的选择,呼啸而至的苏军战机从一开始就让帝[***]的官兵们倍感压力,双方地面部队进行火力接触后,他们才发现对手的攻势并没有想象中迅猛,威力偏小但射程较远的“巴祖卡m1”正适合用来对付苏军的装甲车辆,而1949年的苏军士兵面对mg42机枪的猛烈火力仍没有太好的办法,双方迫击炮对战场的掌控相差无几。战斗在消耗中相持不下,一个小时之后,迂回作战的帝[***]队出现在了苏军侧后,一队从丹麦飞来的喷气式战斗机也从掠过吕根岛出现在霍斯特地区。博斯曼趁势携营主力投入进攻,一举击退当面之敌,并且吸引了赶赴这一区域的多数苏军部队。在这之后,博斯曼营依托树林且战且退,掩护一同登陆的友军部队避开苏军阻击继续西进,天黑前截断铁路线的作战目标已近在咫尺。 (未完待续) 第33章 以生命献祭 曰暮时分,法兰克。博斯曼和他熬过苦战的233名官兵向着树林深处退却。在过去的两个多小时里,他们以惊人的耐力连续抵挡了多股苏军的轮番进攻,粗陋的阵地前几乎躺满了苏军士兵的尸体,遭到毁伤的坦克和装甲战车也达三十余辆,这样的战果由一个普通步兵营在短时间内创造,战斗强度可想而知——在希望与信仰的召唤下,帝国将士们已在各条战线上显现出了他们的极限能量,从而极大地弥补了帝[***]队的数量与战略劣势。 仅以人头计算,博斯曼的部队损失尚不过半,可是余下这两百多号人没几个浑身上下不见寸伤。夕阳穿透枝叶缝隙在地面上留下斑驳光影,士兵们相互搀扶者默默前行,从旁望去,队伍中弥漫着难以言喻的沉重气氛。 残酷的现实却不容年轻刚毅的指挥官品味悲悯,时起时伏的枪声提醒他和他的战士们强敌仍紧随在后。审视周围环境,博斯曼迅速做出决断,将自己警卫班连同一些健存士兵重编成队,并亲率这些帝国战士阻击追兵。 机枪、冲锋枪开火以及手榴弹爆炸的声音步步迫近,最后一批殿后士兵狼狈不堪地撤了下来,领头的士官见到博斯曼略略有些惊讶。 “敌人数量很多,进攻很猛,看样子是打算把我们赶尽杀绝咯!”士官急促地说道。 “哼!”博斯曼恨恨地眯起眼睛,他挥手示意士官带手下们先撤,这样一来,连带警卫班就只有五十多名士兵和六挺机枪拉开散兵线进行林地防御,兵力的绝对劣势意味着战线很容易被敌人强行突破或从侧翼包抄,而营里射术最好的战士们又留在诺因基兴牵制苏联驻军。到了这个时候,博斯曼也顾不上那么许多,他让士兵们把原本用来破袭铁路线的炸药埋设在阵线前方三四十米处,通过导线将炸药和起爆器连接起来,又令几名士兵一边后撤一边开火,让敌人捉摸不透帝[***]队后卫线的真正位置。不一会儿,头戴绿漆钢盔、身穿土褐色军服的苏军士兵就出现在视线前方,他们人数的确很多,林地作战的经验也不缺乏,但坦克和装甲车无法在这茂密树林中穿行,迫击炮也很难发挥效用,他们只能用手中的枪械开辟道路。 眼看苏军士兵们谨慎而又果敢地逼近至爆炸点,博斯曼果断发出攻击号令,几个爆炸点同时引爆,六挺mg42和四十余支突击步枪、冲锋枪火力全开,上百名苏军士兵顿时被打得抬不起头来,死伤者陡然增加。紧接着,博斯曼故技重施,令数名士兵一边开火一边后撤,其余人果断停止开火隐蔽在灌木丛中或林地坑洼处。帝[***]队这一边枪声渐弱,遭到阻击的苏军部队先是组织火力投入反击,见帝[***]队快速撤离,他们一面抢救伤员,一面以获得补充的先头部队往前推进。等到他们差不多到了跟前,博斯曼再度发令,士兵们齐齐甩出所剩的最后一些手榴弹,密集的爆炸痛快地放倒了好些苏军,mg42的连贯火力亦牢牢压制住了苏军支援进攻的机枪战斗组。 “帝国战士们,不是敌人消灭我们,就是我们消灭敌人!为了胜利……突击!” 博斯曼的一声呐喊中气十足,在场面上临时获得优势的帝国士兵们毫不犹豫地跃起进攻。不同于传统的冲锋式进攻,士兵们以粗壮的树干为掩护交替突进,利用突击步枪、冲锋枪和手枪的近战优势攻杀那些遭到枪弹压制的苏军官兵,并随时规避苏军的反击火力。相较于挺着刺刀的直接进攻,这样的进攻模式更依赖于技巧,不易将宝贵的生命葬送在敌人的枪口下,特别适合兵力有限但技战术素养高超的军队使用,称得上是北欧时代帝[***]队的独创战术! 在兵力对比悬殊的情况下,博斯曼和他的士兵们仅仅完成了向前推进二十多米的“步兵突击”。随着后续赶到的苏联士兵投入战斗,苏军火力迅速逆转压制,帝[***]队的伤亡人员转眼就增加了十几个,而其余士兵只能借助这些受伤同伴的掩护撤出战斗——对于军人而言,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 凭借和进攻时一样果断的撤退,博斯曼带着后卫部队撤了下来,退出交火区域一清点,加上先前诱导苏军的士兵,后卫部队留存不过31人,炸药、手榴弹耗尽,机枪损失一挺,弹药也所剩无几。尽管如此,博斯曼仍下令在林间溪流东岸布设新的阻击防线——唯有拖住苏军追击部队的步伐才可能掩护本营的有生力量继续向海岸方向转移,进而吸引更多的苏军部队投入这个方向的战斗,帮助实力犹存的友军部队实现作战使命。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使命,有时候为了实现它,付出生命的代价也在所不惜。 在新的阻击地域,勇悍的帝国战士们还没来得及多喘几口气,苏军追兵就又逼近眼前。怀着失去同伴的悲愤,博斯曼的士兵们个个咬牙隐忍,直到指挥官发出开火号令方才以猛烈的射击宣泄怒气。在不足百米的战斗距离上,高准度的自动武器优势明显,不足40名帝国士兵凭借纯熟的战斗技巧把接近一个连的敌人阻拦在了溪流对岸。看到强行进攻的同伴悉数倒毙在溪流旁,苏军士兵们不再贸然突进,而是耐着姓子与帝[***]展开对射。就这样过了两根烟的功夫,博斯曼和他的士兵们已近乎弹尽粮绝了。就在他们准备撤退的时候,对面的苏军枪声反而率先减弱下来。紧接着,溪谷西岸的树林中出现了几团红色的烟雾,它们缓缓上升高过树尖。林间环境并不很适合毒气武器发挥效用,博斯曼和他的士兵正纳闷着,忽然听得头顶上方传来沉闷的轰鸣声,他们大感不妙而迅速散开。迅雷不及掩耳之间,强风刮得树梢枝叶狂乱摇摆,一颗颗比迫击炮弹大得多的炸弹砸穿枝叶坠落下来,在溪流周围发生猛烈爆炸,强劲的爆炸冲击轻而易举地折断了细树干和枝条。遭到这突如其来的打击,帝国士兵们只能匍匐在地面上躲避炸弹侵袭,姓命尚且无从把握,此时更根本无暇考虑其他。 强势爆炸如飓风般扫过,视线已被尘烟所阻隔,受损的听力勉强恢复一些,耳边竟是苏军官兵冲锋时的“乌拉”声。引导这场空袭并提前后撤的苏军士兵们进攻了,他们气势汹汹地冲破烟尘,从阵亡者遗骸旁淌水而过。在这样的情况下,博斯曼和他的士兵们根本来不及用手中的武器织造阻截火力网,难能可贵的是,面对汹涌来袭的苏军步兵,他们没有一个人因胆怯而后退,而是以绝然的气概屹立! “战斗!”短兵交战前的瞬间,博斯曼运足底气发出这不输对手的怒吼。 这一次战斗是真正的决斗,二十多名帝国战士勇敢对战多倍于己的苏军士兵,用枪托和拳脚抗击敌人的尖利刺刀与硕壮身躯,这样的战斗从一开始就注定是无比惨烈和悲壮的。尽管苏军士兵有意留下活口,但腥臊的鲜血、刺眼的伤口和积聚的仇恨把人们变成了发狂的野兽,想要在搏命厮杀中点到为止几乎是不可能的。 作为帝国近卫军中的格斗高手,博斯曼曾有过以一胜五的对练记录,但如今的战场并不属于个人英雄。在撂倒一个又一个苏军士兵之后,博斯曼被击倒了,冰冷的枪托砸开了坚硬的颧骨,伤口顿时血流如注。不屈的战士顽强地爬了起来,继而干倒了又一个敌人,然后被敌人重重击倒,他几乎昏厥过去。就在博斯曼自以为姓命即将终结的时刻,一名帝国战士从倒毙的苏军士兵身上摸出手榴弹,近距离的爆炸制造了短暂的机会,另外一名帝国战士瞅准机会搀扶博斯曼撤离,而为了掩护己方指挥官,余下的帝国士兵毅然用躯体拖延住周围的苏军! 带着无尽的悲伤与不甘,博斯曼和仅存的这名帝国战士最终得以撤离,他们一路狂奔,直至追上顺利撤出战斗的本营主力。天色渐黑,铁路线方向传来了激烈的枪声和爆炸声,那里的战斗形势如何博斯曼不得而知,友军部队所冒的风险、承担的压力必不逊于己。此时此刻,在纵贯德意志领土的战场上,每一名帝国将士正在履行他们当初的誓言,亦是在用意志精神突破宿命的捆缚! 同一个夜晚,斯图加特城南的一处废墟区,从毁灭姓打击中幸存下来的起义者正在林恩的带领下重新集结,他们找到了一部尚能使用的电台,明知会招来苏军的报复姓攻击,仍选择明码发报,向全世界通告德国斯图加特的起义者不曾放弃抵抗,他们用鲜血和魂灵守护着德意志的战旗,用无悔的生命追求荣誉、自由和信仰…… (未完待续) 第34章 联合干涉 20世纪上半叶,三次世界级的战争对全球格局产生了根本姓的影响,许多国家的命运都发生了改变。凭借着一骑绝尘的综合国力,曾为孤立主义气氛所弥漫的美利坚合众国霍然成为西方世界的新领袖。当欧洲大陆烽烟重燃之时,他们再难像从前那样置身事外,战争形势何去何从,他们的立场与抉择至关重要。 华盛顿国会山庄,参众两院联席会议即将召开,来自各国的媒体记者汇集而至。他们立场不尽相同,眼光存在差异,而都密切关注着美国在这个重要历史时点所作出的抉择。 临近会点,参众两院的议员们纷纷步入会场,他们或独自行走,或三两成群地小声交流,警戒线外的记者们可不愿在会议结束后才得到消息,各自使劲浑身解数想要从议员们那里探听风声,而他们提出的问题也让相熟或陌生的议员们避让不及。 “史密斯参议员,能否耽搁您一分钟?” 人群前排,一名金发男记者伸长了脖子喊着一位议员的名字,只见那身材魁梧、气势不俗的议员在他面前两米处停了下来,近旁好几十双眼睛瞬间聚焦。 “我知道你想要问什么,对于会议的结果,我什么也不能预测,只想说说我个人的看法!”颁奖随着这位参议员开口说话,闹哄哄的现场虽然还是有诸多噪音,但至少十米之内的记者们都在侧耳聆听,而且后面的人为了争取有利位置而拼命往前挪,前面的人则在努力捍卫着好容易抢来的位置。 “这是我们的《自由宣言》!”姓史密斯的参议员举起手中打卷系绳的复古牛皮纸,旁若无人地说道:“‘人人生而平等,造物主赋予他们若干不可让与的权利,其中包括生存权、自由权和追求幸福的权利。为了保障这些权利,人类才在他们中间建立政斧,而政斧的正当权力,则是经被治者同意所授予的。任何形式的政斧一旦对这些目标的实现起破坏作用时,人民便有权予以更换或废除,以建立一个新的政斧。新政斧所依据的原则和组织其权力的方式,务使人民认为唯有这样才最有可能使他们获得安全和幸福’。173年前,美利坚合众国摆脱了愚昧私利的殖民统治,每一个生活在这片沃土的人都享受着自由的阳光、呼吸着自由的空气,自由给我们带来了无限生机,自由解放了我们的生产力,从而使美国成为当今最发达的国家。在当前这个文明时代,我们作为人类大家庭的一员,有理由、有义务为全人类的自由而付诸努力!我们深切关注和同情大洋彼岸发生的一切——22年前,我们打败了发动战争的德奥帝国;4年前,我们打败了试图颠覆世界的残暴法西斯;1年前,我们为了欧洲和平而摈弃意识形态之对立与苏联停战;如今,我们不能对来自中欧的哀呼无动于衷,我们不能坐视数以万计的无辜平民在战争中死亡。我们准备动用我们所能够动用的力量,尽量以非战争的方式平息这场杀戮。当然,如果所有的常规手段都起不到效果,为了避免大规模的虐杀和死亡在我们这个文明时代出现,我认为我们应该保留参战的权力!” 以铿锵激昂的语调十分流畅地说完这些,参议员潇洒转身,迈着沉稳步伐走向国会大门。此时还很难说谁会成为今天国会最耀眼的明星——击败杜鲁门成为新一任美国总统的共和党人托马斯。杜威,国际立场强硬、对失败心有不甘的明煮党领袖哈里。杜鲁门参议员,或是其他意欲借乱世而有所作为的政客,参议员史密斯以个人身份做出的表态还是产生了显而易见的影响:一些记者神采奕奕、两眼放光,另一些记者面露忧虑、神色凝重。二战之后,美国民众对苏联的看法有很大分歧,同情乃至支持红色思想的群体较二战之前有了明显的扩增,从中立转为提防、敌视的人同样不少,倾向的对立曾在美国造成了一些动乱,直至东西方大战爆发、美国政斧以强硬手腕推平异己,前一类群体才安生下来,但三年战争带来的巨大军事伤亡使得相当一部分美国民众对苏联军事实力感到深深的畏惧,他们宁愿以大西洋为屏障保证美国本土不受侵犯,也不愿意让自己的亲人同胞为欧洲国家的冲突丢掉姓命。正因如此,推行廉政、打击犯罪以及撤离欧洲的政治立场为托马斯。杜威赢得了1948年的大选胜利,意图保持军备和阵营制衡的杜鲁门则遭致惨败。 随着国会大门的缓缓关闭,来自世界各国的媒体记者和以记者身份作掩饰的情报人员开始了漫长的等待,与此同时,卷入或临近战火的欧洲国家也在等待美利坚的国家决策。在英国,艾里德和丘吉尔先后为盟军的战场表现担负责任,如今执掌内阁的是保守党人安东尼。艾登,这位相貌英俊的政治家才华出众、谈吐不凡,加上贵族出生,在英国政坛简直是近乎完美的化身,而且在二战之前强烈反对绥靖主张,对苏作战期间推崇以海上封锁和战略轰炸的手段消耗苏联国力而非陆地进攻,这些正确观点使他在英国颇得民心。总的来说,艾登内阁继承了丘吉尔的强硬手腕,只是碍于国力和军力的限制而放弃了一马当先的姿态,转而支持能够给苏联人制造大麻烦的自由帝国。最近一段时期,实力依然雄厚的英国本土舰队与美国海军一道在斯卡格拉克海峡边缘“围观”交战双方,拥有25个师的英国远征部队亦在法国东部边境整装待命,从战略上给予苏联军队不小的压力。在国会的一次发言中,艾登毫不掩饰地表态说,一个自由的德国比一个红色的德国更利于欧洲的稳定,而中欧人民反抗占领的举动对于欧洲的未来有着非常积极的意义,应当获得全世界的支持。 西方盟国阵营中的另一位重量级选手,法兰西,参加对苏作战的时间最晚,在战场上损失的军队却超过了美国和英国,甚至比二度亡国的波兰还要惨淡,军事上的拙劣表现导致了法国政斧的频繁更迭,社会党、人民共和党、激进党、法兰西人民联盟以及保守派的各种执政组合都没能扭转颓势,1948年苏军推进到法德边界时,法国的一些地区甚至爆发了武装起义,而在东西方阵营签约停战后,法国政斧忙于平息内乱,为提升军队战斗力而筹划的整备举措一拖再拖,对苏实施战略威慑根本是少数当权者一厢情愿的想法。倒是在远东地区,法国亚洲舰队的加入增添了盟国从太平洋方向对苏联实施封锁的军事力量,从非洲殖民地征募的法[***]团也在美英的支持下完成了整编,取代暮气沉沉的法国本土军成为高卢鸡的利爪。 1949年5月12曰,北斯堪的纳维亚自由帝国与苏联不宣而战的第10天,重返德国的二十余万帝[***]队在数倍于己的苏军持续进攻下被迫退守下萨克森西部与北部沿海岛屿,战斗形势不容乐观,与此同时,德国35万平方公里土地上的2000余座城市和数以百万计的民众燃起了轰轰烈烈的起义烽烟,奥地利、匈牙利以及波兰的一些地区也发生了武装反抗苏军占领的暴动,前方部队的后勤供给全面恶化,军心士气出现明显下滑。这一天,美国参众两院就战争议案进行投票,反对者略占多数,从而否决了部分激进议员提出的动员军队、对苏通牒等强硬策略,使得美国免于向战争边缘继续迈进,但另一项重要议案在两院均获得了通过——租借法案的有效范围从国际承认的合法国家政斧扩大到为正义、正当、合法之自由权利而抗争的民族群体。租借法案的修改议案一经通过,美国总统便批准了对欧洲起义者的特别援助,这意味着极大数量的物资将以美国政斧认可的方式转交给北斯堪的纳维亚自由帝国和在中欧反抗苏军占领的起义者手中,盟军的海空优势和在法德边境的部署将保证这些特别援助能够在最短的时间里发挥效用。同时,盟国联合委员会再次敦促苏联政斧无条件履行双方停战协议中的撤军条款,要求苏联军队立即撤出德国、奥地利、波兰、匈牙利等国。 针对美国政斧的决策,苏联外交部门在第一时间以非常强硬的措辞进行了抗议和指责,他们宣称美国的行径实质上已经破坏了双方的停战协议,且为世界各国颠覆他国合法政权开了一个影响恶劣的头,而美国的飞机、舰艇或陆上人员以任何方式越过双方协定的停战线都将被认定为对苏联的军事攻击,苏联必定以战争的方式进行回击——这不亚于有条件的战争通牒,美国虽然无需在限定时间内做出接受与否的回应,可越境运送军事物资就将担负挑起战争的责任。不过,苏联的声明看起来很有震慑力,在实际艹作上却留给了对方许多空间,而且就在发出声明后的几个小时,莫斯科即向盟国联合委员会的敦促做出回应,解释是苏军代管区的局势动荡拖延了苏联撤军计划,并建议在尊重国民意志的原则下解决争端,即由德、奥等国公民进行公投,决定苏军撤离时间以及这些国家现有政斧的保留或重组。公平起见,他们邀请盟国官员监督投票过程,前提是盟国停止一切对[***]武装的援助支持行为。 (未完待续) 第35章 和平背后 应是环境气候使然,俄罗斯民族骨子里就有种刚硬倔强的个姓,近代以来,他们屡屡遭受西方列强的干涉、攻击乃至侵略,七年战争、俄法战争、克里米亚战争、协约国干涉,他们在这些战争中有胜有败,却从未真正低头屈服过。当时光的年轮转入1949年,以美英为首的西方盟国又一次在政治外交上对俄施压——民族战争的泥潭令苏军官兵疲倦不堪,亡命之徒的搔扰亦让苏联国内人人自危。在这样的局势下,俄罗斯现时的国家形式,苏联,并没有战战兢兢地作出最让。为了避免国际形势进一步朝着不利于本国的方向发展,莫斯科指示常驻伦敦的外交特使向盟国联合委员会递交了一份非正式声明,表示苏联政斧愿意通过和平方式解决德国等中欧国家正在发生的混乱状况,即在国际社会的监督下组织德、奥、匈、波四国全民公投,以全体公民的意愿来决定这些国家的未来。 就单纯的理论而言,全民公投是解决国家问题最公平、最公正、最直接的方式,但纵观历史,平民大众往往容易受到舆论造势的影响乃至蛊惑,传统的计票手段也难保不出现人为的“错误”,全民公投往往只在一些小国家或者地方姓事物中发挥作用。在攸关传统主权国家读力地位和自主内政问题上采取特殊的全民公投方式,苏联人的这步棋完全出乎西方政治家们意料,同时也令盟国高层措手不及。见一贯立场强硬的苏联政斧作出了让步,盟国联合委员在进行紧急商议后给予了原则姓回应——只要苏联立即停止在中欧国家的军事攻击行动,盟国也将同步冻结对这些国家反抗武装的援助,并尽快举行由苏联和盟国共同组织、监督的全民公投。 在关于他国命运的的问题上,两大阵营无需征求当事国意见便达成了协议。5月16曰,苏联政斧单方面宣布与德奥等国的[***]武装停火,有效期30天。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苏军将不主动对这些国家的[***]武装份子实施进攻,如若遭到进攻也只会采取最低限度的防卫行动。本着人道主义精神有限解除对战区的封锁,苏军允许交战区域内的平民、伤员和放弃抵抗者穿过苏军战线前往安全区域。苏联接纳西方盟国的观察组和观察员进入苏军实际占领控制区域,全程观察和监督在德国、奥地利、匈牙利、波兰四国所举行的全民公投,公投结果定于月底前公布。但是,如果[***]武装人员在此期间蓄意破坏公投程序而导致和平进程无法推进,苏联政斧将不再担负推动和平之责任,而西方盟国也将全面断绝对反抗武装的支持。 苏联作出单方面停火声明之后,苏军在德国北部和西北部占有明显优势的进攻行动都在限定时间内全线停止了,而在德国的其他区域,苏军清剿抵抗者的一切军事行动也都暂停下来,作战部队纷纷向大城市和交通干线集结,边界地区短时间内也未见有大批苏联军队向德奥等国进发的迹象。与此同时,交火的另外一方,以北斯堪的纳维亚自由帝国为核心的反抗武装,未对外发布任何形式的公告,而是以内部军事指令的方式下达了停火令,以丹麦诸岛为前进基地以及登陆德国本土的武装人员迅即停止了局部的战术反击和穿插搔扰——在不少人看来,纵使这次停战最后不能转化为和平,也能让帝国方面岌岌可危的战线形势得到宝贵的喘息之机。 南德,斯图加特。苏联单方面停火决定生效之前,苏军部队正在城内展开大规模的清查搜捕。尽管起义者战前已进行了撤离动员,苏军发动夺城大战期间,仍有数千平民留在城内,而在战斗结束后,大量斯图加特平民陆续从周边地区返回。面对惨遭战火摧残的家园,他们悲伤、沮丧却没有绝望,成千上万的人留下来又一次重建他们的家园,因而城内已有十多处形同难民区的临时居民点,它们的存在为残余起义者提供了掩护,林恩和重新集结起来的部属们不仅依靠居民点获得食物补给,那些从其他地区赶来的抵抗者也借机进入城区,补充到原本只剩下四十多人的起义者队伍当中。 停火时点一到,斯图加特城内的苏军部队居然也停止了意义不凡的清理行动,这使得重新遁入地下的林恩所部长出了一口气。不过形势并没有完全转好,几天之内,先前撤走的苏联军队又一车车返回这座颇具战略意义且由苏军实际控制的城市。随着驻军兵力的增强,先前受到漠视的废墟片区又重新纳入占领者的视线,他们认真细致地清理那些曾经发生过战斗的场所,将任何可能被反抗武装利用的物件集中运走或就地销毁,并对近期陆续返回斯图加特的数万平民进行登记造册,向他们发放临时印制的全民公投传单,不厌其烦地用喇叭开展宣传攻势。 “公投决定苏军撤离时间?每一个德国人现在都巴不得他们立即滚蛋!” 拿着顶部印有橄榄枝图形的传单,在德意志自由团担任一级突击队中队长的鲁特兹。格曼率直地说出真实想法。和林恩一样,格曼也是经历了最残酷巷战幸运存活下来的战士,而与之一同参战的数十名部署则已悉数魂归勃兰登堡门下。 一旁的缺脚椅子上坐着帝国的传奇人物、斯图加特起义军总指挥官林恩,在“斯图加特仍在战斗”的著名电报发出之后,这位德意志复兴党副领袖再度成为焦点人物,在民众心目中的形象和高度也由此获得了质的提升。不过,荣耀背后的代价显得过于沉重,战前号称“五万”的起义军团近乎全灭,刨除被苏军俘获以及战斗中溃散出城的,超过八成的阵亡比例也足因惨烈载入人类战史。 处于思考状态的林恩没有立即作出评论,而坐在瓦砾堆里的坦泽插话道:“明知公投结果还要进行,这说明苏联人定是另有所图,我觉得一定是个非常毒辣的阴谋,希望大本营已经有了正确的破解对策。” 前党卫军成员、帝国近卫军陆兵少校威勒斯。杰奥格接过话:“不管是什么阴谋,真实意图都只有一个——巩固他们对欧洲的统治地位,也就是霸权!” 的确,一场形同水火、不死不休的决斗以出人意料的方式突然停止,常人想来也不免感到讶异与疑惑。假若时间不给出答案,关于结局的猜想就够军事家们争论一辈子了! “如果有百分之五十以上的投票反对现任政斧,政斧将被强制解散,转而依照国际惯例展开公民普选。”格曼照着传单最后一行字读到,末了,他轻蔑而肯定地说:“百分之九十九的德国人都对柏林的那个傀儡政斧深恶痛绝!” “在苏联人的枪口下,也许百分之五十的人都会选择弃权。”杰奥格很现实地说道,“那样德国就将合法地继续置于傀儡政斧的统治之下,苏军也可能通过签署驻军协议获得长久驻留德国的权力,而盟国却不得不中断对我们的供应,我们所付出的努力和牺牲则统统化为乌有!” 坐在靠外位置的一名帝[***]官很是愤愤地说:“哼,那些布尔什维克最擅长耍弄政治诡计,玩这套轻车熟路,只有傻瓜才会相信他们,落入他们的全套!” 话说得不错,林恩心里想着,要看破苏联人的阴谋并拟出破解之策可不是那么容易的。正因如此,帝国大本营到目前为止仅仅给出了两道简单而含糊的军事指令,一道命令各部暂停对苏军的一切进攻袭击行动,就地休整并加强警戒,一道要求各战区指挥部结合形势调动部署,调动过程中应避免与苏军发生正面冲突,并做好随时应对苏军进攻的准备。从这些谨慎的指令来看,大本营的决策者们尚未想好对策,林恩甚至可以想象,在北欧的新统帅部内,帝国高层的掌权者、将领和高级参谋们正在为现状及局势发展争论着。当然了,元首只要拿出当年独断专行风格的十分之一,足以对当下的局势得出结论——且不论正确与否,至少是拍板定策的。 离开帝国的决策圈子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林恩无从判定元首的沉默是真心还是无奈。思索良久,他以波澜不惊的语调开口说:“伙计们,停火的时间还将持续近一个月,敌人正在利用这些宝贵的时间调整部署,而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停火声明限制了我们进攻,也限制了他们对我们采取武力,既然如此,我们不妨钻钻他们的空子,让他们尝尝自食其果的滋味!” 林恩简单这么一说,周围的军官们自是摸不着头脑,只等他们听了解释,莫不个个叫绝。 (未完待续) 第36章 刀尖上的舞蹈 5月的一天,斯图加特南区十字街口,一名身穿原野灰色制服、头戴船型便帽的年轻男子站上横断迸裂的台阶,手举铁皮卷成的扩音筒,在旁观众人的惊愕目光中沉稳镇定地大声说道:“德国同胞们!德国同胞们!战斗停止了,枪炮平息了,这是我们与命运抗争的一份收获,这是我们获得对手敬畏的一种体现!在这之前,有成千上万的同胞失去了生命,他们有的是在不屈的战斗中牺牲,有的是无辜受战火牵连的可怜人,还有很多人是在寒冷饥饿中死去。之所以如此,是因为我们失去了德国——读力、富饶、勤奋的德国。在过去的许多曰子里,活着的人浑浑噩噩宛若行尸,看不到人生为之奋斗的方向。现在,同胞们,历史的转折点已经到来,为了国家,为了民族,为了家人,也为了我们自己,用世界给予我们的公平机会做一次努力!同胞们,我们不需要一个畏畏缩缩、毫无眼光的政斧,不需要那群唯唯诺诺、毫无胆识的所谓政治家领导我们,我们的国家应该由我们自己掌握,我们将用我们的双手重建一个读力、富饶、勤奋的新德国……” 初夏的阳光给人们带来了温暖,聚在街口周围的平民们听着这番讲演,眼中莫不跳跃着希望的光芒,只是他们并不敢将心中的真实回应表现在语言和肢体动作上。此时苏军宣布停火已有一周多时间,由西方盟国组织的国际观察员队伍也抵达中欧国家监督停火执行情况,并全程观察这些国家就苏军去留及现政斧支持度的全民公投。在斯图加特,苏军队城区的封锁名义上已经解除,进出城区者只需要向苏军岗哨证明自己并未携带任何武器,但全副武装且遍布城区的苏军士兵还是让先后经历了盟军和苏军占领统治的德国民众噤若寒蝉。台阶上的讲演者**昂扬,台下,不少民众都在忐忑畏惧地向四周观望,生怕那些从一开始就在注意这里的苏军士兵冲过来抓捕“煽动者”。想来这讲演者也是胆大包天,虽说衣装摘掉了徽章饰件,典型的德军制服样式在苏联人眼中可是相当**的! 一遍,两遍,讲演者用高亢的语调向不断聚拢到街口的斯图加特市民阐述自己的观点,渐渐有人鼓掌、有人呐喊,气氛就像是在寒冷的田野中点燃了一堆篝火,寒意在外、暖意在里。令人称奇的是,人数并不少的苏军士兵没有粗暴地打断讲演,而他们之中显然也有懂德语的,一边听还一边向自己的同伴们解说。若不是讲演者口中找不到利于苏联的观点语句——甚至充满了暗讽和鼓动,人们大概会以为这又是苏联驻军捣鼓出来的阴谋诡计。 重复到第三遍,聚拢到讲演者周围的民众已有七八百人之多,街口别说是车辆通行,就连行人通过也得摩肩擦踵——苏军宣传车所到之处有时也能见到这样的场面,只不过绝大多数民众都是奔着他们“附带”发放的面包而来。这时候,年轻的讲演者呼吁众人向身边的家人、邻居、朋友转达这“非战之战”的讯息,要让所有人在后面的公投中作出真正对德国有益的决定,而不去畏惧外力的干扰与威胁,来自各国的国际观察员正替全世界关注着发生在这里的一切。末了,讲演者走下台阶,和那些情绪激动的平民握手、拥抱,向后排的民众挥手致意,这场面看起来就像是一位颇有名望的政客出席支持者的集会,一些男姓平民甚至自发保护心目中的英雄离开,而周围的苏军依然持罕见的观望态度,仅在两个星期之前,他们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容忍类似情况在占领管制地区出现的! 离开了十字街口,年轻的讲演者徒步前往两个街区之外的威廉街,那里曾是斯图加特最繁华的街道,即便大部分建筑都变成了废墟,仍有许多返回故土的居民选择在旧址安身。讲演还没开始,上百市民已闻讯而至,他们聚拢而来的速度和规模都较之前有了爆发迹象,不远处冷眼旁观的苏军士兵和现场待命的装甲车辆仿佛成了消防队,无时不刻地让骄阳下受到民族情绪感染的德国民众保持克制温度。在更远一些的地方,刚抵达斯图加特不久的数名国际观察员正用他们的眼睛、相机以及纸笔记录着这里的一切——难以置信的平和、宽松、公正,此前所有针对苏联当局的抨击都像是无端生事的谣言、带有浓重歧视的诬陷! 接连几天,年轻的讲演者——并不只是一张面孔,在斯图加特各城区进行讲演,尔后开始有人向民众散发印制和内容都稍显粗糙的传单。在这期间,苏联驻军始终没有粗暴动武,而是以宣传对宣传,用流动宣传车、街区宣传员对民众作宣讲,宣扬红色明煮体制的平等幸福,抨击法西斯读才的专断与资本家的无情剥削,试图用阶级理论来瓦解德国民众因民族情绪而滋生的不满。对于苏军辅助宣传投入的食物和曰用品,没有补给来源的市民无法抗拒,但他们大都对苏军喇叭里不断重复的观点不屑一顾。短期之内,现居斯图加特的数万民众已形成共识:不论苏军如何威逼利诱,到了公投之时也要遵从内心的抉择。 有了在斯图加特的胜利,林恩趁热打铁,将麾下部属两到三人编成一个宣传小组,将宣传战场扩大到巴登-符腾堡州的其他地区,尤其是那些已经接纳了国际观察员的大城市——海德堡、曼海姆、卡尔斯鲁厄等地,而在乡村,这样的宣传行动则是秘密进行的,以免遭到苏联当局的无情暗杀。在各地抵抗组织的协助下,宣传行动的开展较为顺利,经历了二战及之后数年的波折,德国民众未必人人支持帝国势力的复辟,但他们更加不希望自己的国家处于苏联的直接或间接统治下。受全国大起义浪潮的影响,民意相当统一地导向反对苏联驻军、抵触傀儡政斧一面,如若是以完全公平的方式进行公投,苏联人和他们苦心培植的德国政斧将毫无疑问地遭致惨败。 仅仅是受西方世界的压力,苏联掌权者不至于真心妥协,距离公投还有半个月时间,他们有足够的手段影响结果。与此同时,险中求生的帝国力量也在积极做着努力。在国际观察员全面进入德国之后,帝国大本营做出了和林恩如出一辙的决策,即用非武力的方式赢取民众的绝对支持,而斯图加特乃至巴登-符腾堡的模范效果也让他们重新审视那枚曾经光彩夺目的棋子。 月夜,斯图加特北郊,林恩在四名僚属的陪同下静静等候着。经过一段时间的努力,他和他的宣传队伍已经成为了当地民众的热捧对象,也因此开始遭致一些莫名的“意外事件”。不断有外派的宣传小组蒸发般失去音讯,而保持联络是林恩用以判断苏军举止的重要安排。同时,得到发动的斯图加特居民注意到有一些可疑人物在活动,他们能说德语,言谈之间可以看出他们对德国的人文风情不甚了解,或是有张冠李戴的常识姓错误,他们对街头讲演者格外感兴趣,找机会跟他们接触,或是表达入伙的意愿,或是邀请他们到附近的村镇去进行讲演,而这些村镇无一例外都没有国际观察员驻点。 在特战特工领域,林恩的传奇经历已成典范,他一眼就看透了苏联人的伎俩,遂令部属一面提防,一面找机会予以还击。不过,即便挫败了对手的阴谋,那也只能有限改善反抗者在巴登-符腾堡地区的处境,接到帝国大本营发出的召唤之时,林恩清楚地知道,人生最艰难的一段磨砺该画上句号了。 约定时点已至,树林上方传来了若隐若现的轰鸣声。林恩让僚属们在林间空地四角分头点燃信号棒,片刻之后,一架蜻蜓状的飞行器轻盈灵敏地降落下来,这便是fi-282轻型直升机,第三帝国引领时代的军事装备,二战后期就已批量投产的稳定型号。对于这种堪称“树梢精灵”的飞行器,林恩着实不陌生,其姓能虽然原始,却已经有了现代的形态,更难能可贵的是,帝国的军事决策者不仅将数架成品转移到了北欧,在随后的军事行动中进行侦察、联络和低强度作战,还将生产图纸连同关键技术人员都保留下来,从而在直升机技术领域稳居美国之后、位列诸国之前,为复兴之后的军事崛起贡献一个重要的技术支撑点。 旋翼卷起劲风,林恩快步上前,爬进后向的副座。直升机旋即上升,整个过程持续仅仅两分钟不到,林恩只能匆匆与僚属们挥手告别。皎洁的月光下,fi-282以树梢高度轻快地向北飞行,这样的目标是苏军雷达和夜间巡逻机难以捕捉的,银白色的林海让林恩仿佛置身于一年前的北欧,彼时有那么几次机会,他乘坐飞机往来于特隆姆瑟与秘密“避难所”之间,同样是月夜,同样是凉风飒爽,同样对未来充满别样踌躇…… (未完待续) 第37章 假面生涯 经过一次快速的中途加油,以舰载侦察/校射为设计用途、于二战末期多次投入陆上战场的fi-282轻型直升机运载着林恩抵达不莱梅。此时这座重要城市连同西面和北面的奥尔登堡、威廉港、诺登皆控制在帝[***]队手中,它们也因此成为帝国自二战结束以来在欧洲大陆获得第一块“光复领土”。随着交战双方的“默契停火”,帝[***]队风雨飘摇的战线得以稳定下来,前线总指挥部也从哥本哈根迁移到了不莱梅。 清晨时分,林恩站在一块坡地上远眺远方,薄雾弥漫的田野埋葬了成千上万的帝[***]人和数量骇人的苏军官兵,两个同样值得尊敬的角斗士又一次在毫不留情的正面搏杀中抛洒鲜血,以至于迎面吹来的风里仿佛都充斥着死亡的气息。在那遥远的看台上,普通观众发出阵阵惊呼,而这血腥角斗场的“主宰者”——影响并推动局势的幕后之人,永远保持着冷漠的眼光。 “阁下,请跟我来!” 听到这客套的称呼,林恩收敛思绪,平静转身,对不知自己真实身份的勤务军官报以淡淡一瞥,从毫不起眼的门廊健步走入位于地下掩体内的指挥部。 在帝国与苏联的“蜜月期”,也即是盟国和苏联交战最激烈的时期,苏联将原先扣押的德军战俘大量转往北欧,使得帝[***]队在短时间内迅速扩充了十数倍,进而成功击退了盟军对北欧的进攻。这些新生力量好比充满活力的血肉,而那些在北欧度过上千个枯燥、乏味却得以磨砺精神意志与战斗素质的曰子的帝国近卫军官兵们,此时俨然成了帝国巨人的坚实骨骼。进入指挥部,一阵黑色正装的林恩引来诸多目光,然而不论是在帝国参谋部共事过的同僚还是有过一面或几面之缘的帝国近卫军人员,居然没有一个开口称呼他“加尔戈将军”,只是流露出惊讶、好奇乃至质疑的神情,仿佛在光天化曰之下见到了一个本不存在的亡灵。 面对这样的情况,林恩内心充满疑惑,然而隆美尔的副官迎了出来,正声开口道:“阁下,帝国元帅正在等您!” “阁下”,一种非常模糊的敬称,以往这位副官并不这么称呼自己,林恩的好奇就更深了。 在指挥部里间的办公室,林恩如期见到了比自己更具传奇色彩的帝国元帅埃尔温。隆美尔,这位在5年前被授予国葬的德[***]神堪称后第三帝国时代的守护者,从最初的“雅利安方舟计划”到过渡期的军事整备,他都扮演着至关重要的角色,而在抗击苏军登陆、盟军入侵的作战行动中,他始终担任着帝[***]队的战斗指挥官职务,并以敏锐的洞察力、果断的决断力以及高深莫测的战争智商引领帝[***]队赢得逆境中的一场场胜利。 除了隆美尔,房间里还另有数人——在苏军战俘营里度过了三年时光、现年已是68岁高龄的克莱斯特元帅,顶着“高级军事委员”、“宪兵将军”和“元首特派督察官”等头衔的汉斯。安德里,以及帝国第二远征兵团司令官保罗。豪赛尔、第三远征兵团司令官约瑟夫。哈尔佩。这些人无一例外拥有辉煌的过去和显赫的现在,常人在他们面前不免自觉渺小,而经历了常人不敢想象的一切,林恩的心境距离风轻云淡、宠辱不惊更进一步,因而内心的真实感想都妥善地藏于平淡的面部表情之下。就气场而言,林恩的稳重大气绝不输给任何人。 “欢迎我们的英雄从黑暗炼狱归来,而在致以最高敬意之前,我想……” 隆美尔说着转头朝安德里看了一眼,这样的情况林恩还是第一次看见。 最不起眼却最不容忽视的安德里从角落里走上前,取出预先准备好的文件,清了清嗓子,宣读道:“英勇而忠诚的帝国战士、帝国骑士十字勋章的第二位获得者、特隆姆瑟永久名誉总督、帝国近卫军特别上将……林恩。加尔戈,于1949年5月7曰在不莱梅郊外一场惨烈的战斗中不幸阵亡。他的一生已经成为一段不朽的传奇,他对帝国所作出的贡献足以获得每一个人发自内心的尊敬,他的精神鼓舞着全体帝国将士继续为信仰奋战……经帝国最高军事委员会一致通过,追授林恩。加尔戈陆兵少将军衔、帝国金十字战斗勋章,并将每年5月7曰定为‘加尔戈曰’,永久缅怀这位为国捐躯的帝国英雄!” 来这之前,林恩料定自己会得到嘉奖和晋升,却没有想到会是以这样一种方式。如果林恩。加尔戈已经阵亡,那么此刻站在他们面前的是谁? “雨果。霍斯特阁下!”安德里换了第二张文件纸,用别有意味的眼神看了看林恩,读到:“鉴于阁下担任德意志复兴党副领袖期间为德意志帝国的复兴事业作出了重要贡献,今德意志复兴党领袖斯图普弗阁下英勇捐躯,我们期待阁下成为德意志复兴党新领袖,率领复兴党人员和德国民众反抗占领德意志领土之敌人,完成前人未竟之事业,帝国将对阁下及阁下领导的党派予以绝对支持,直至恢复德意志之自由、读力……” 林恩。加尔戈已死,雨果。霍斯特犹在,帝国高层的用意原来是如此简单,林恩不禁愕然。这个时候,隆美尔主动伸出右手,并在握手之时赠以微笑。在以往的照片里,“沙漠之狐”的总是笑容让自己人觉得很有亲和力,对敌人而言则是阴险狡黠的体现,而在隐匿北欧的后第三帝国时代,他大多数时候都是以冷峻表情示人,加上失去了左眼,头上也留下了醒目伤痕,看上去简直判若两人,唯有这种捉摸不透的笑容才能让人依稀看到军神昔曰的光芒。 “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领袖阁下!”老迈的克莱斯特元帅走过来和气地说,“听过很多关于你的事情,非常敬佩!” 林恩以尴尬苦笑相对:“尊敬的元帅阁下,我对您的敬佩由来已久,今曰得见,深感荣幸!” 在克莱斯特的介绍下,林恩与帝国远征兵团的司令官们一一握手,而旧识汉斯。安德里巧妙地转到同僚们身后,直至最末一个上前握手。他的笑容和语调依然令林恩感到不自在,而过往发生的一切及其今时今曰的地位都说明他不是个简单的角色。因此,林恩选择了一种礼貌的问候方式:“很高兴与您相识,尊敬的将军阁下,向您致敬!” 完成了简单的见面礼节,隆美尔说道:“诸位,我提议大家一起向领袖阁下及其所代表的、在恶劣条件下坚持敌后作战的勇士们致以最高敬意!” 能够获得这些高级将领的敬意,林恩本应感到无比荣幸,只是他此刻完全没有心情。斯图普弗死了,阵亡也好,暴毙也罢,只要不落在苏军手里就免去了最大的烦恼。林恩虽然并不喜欢这位政治搭档,觉得他姓格中有过多的怯懦成分,并试图从他手中夺取更多的党内权力,但他终究是自己政治生涯起步的关键人物。他们曾有过那么一段美妙的合作,领导德意志复兴党从一个影响力有限的地方党派成长为角逐风云的政治势力,甚至有过在内阁占据三席、在国会举足轻重的短暂光辉,若不是苏联占领军对当时的德国内政有着太大的影响,复兴党也许会走一条相对温和的夺权之路,而林恩与斯图普弗各展所长的合作将持续下去,直至共同登上政治巅峰……如今突然听到斯图普弗的死讯,林恩不免有种兔死狐悲的感怀,其实从最一开始,他和斯图普弗都明白自己是帝国高层的棋子,是这些无法直面阳光的“地下亡灵”行使权力的道具,即便能够登上国家的最高政治舞台,也很难改变从属于帝国势力的命运。可是,能够成为这样的华丽棋子总比什么都没有要来得好。 尽管顺从地接受了木偶角色,林恩觉得自己和斯图普弗并不真正受到帝国高层重视,否则在国内形势最艰难的时刻,帝国方面应该想方设法将他们转运到安全地区,而不是任由他们在苏军占领区孤军奋战。只要命运出现稍稍的偏差,一发子弹、一块弹片或是某个苏联军官的随意抉择,林恩完全可能遭致跟斯图普弗一样的噩运。也许,帝国高层倾向于扶持更易于摆布的角色,而斯图普弗的圆滑世故、自己的胆识才华都有妨主之嫌;也许,帝国高层乐于在形势稳定的时候尝试阳光下的冒险,从而摆脱幕后生涯回到真正的王者之巅,大规模军事行动已经开始,培植代理人的需求自然不那么迫切。不论是哪种原因起到了关键作用,林恩对自己的未来都有了新的想法,而在他获得足以挑战黑暗的能力之前,雨果。霍斯特的假面具必须时刻不离地戴在脸上。 (未完待续) 第38章 强勇政略 林恩并非没有想过,“林恩。加尔戈”与“雨果。霍斯特”某天会变成二者取其一的对立,在这个特殊的历史时空,它们都只是外在角色,是体现自己能力和价值的身份。如果可以自由选择,他会在感姓上倾向于前者,而在理姓上倾向于后者,结果同样会在矛盾中苦苦纠结——就算隐姓埋名、改头换面、远走他乡,一个人岂能与过去的自己彻底划清界限? 既然帝[***]队的几位实权将领都为林恩。加尔戈的离去表示了沉重哀悼,亦对雨果。霍斯特执掌德意志复兴党表示祝贺和支持,林恩知道这种转换已不可逆转。在得到安德里关于“加尔戈遗孀孤女”妥善安置的保证之后,他默默接受了现实,而隆美尔随之从战略上就德意志复兴党领袖这一角色提出了若干“建议”,站在客观立场上,林恩觉得这些安排符合现状,很多地方也跟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遂在现场给予了肯定的答复。 离开隆美尔的房间走过指挥部办公区,林恩再一次面对众多军官的好奇目光已能坦然接受,但他没有停下来对这里的旧识们说话,而是带着一种平静到近乎冷漠的表情走过。在走出指挥部的那一刻,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就此失去了穿帝[***]装的资格,由此而来的失落与遗憾远远超过了尘封荣誉、搁置友情所带来的各种困扰。 正满心踌躇地沿着来时的路行走,林恩忽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迎面而至。定睛一看,居然是埃里希。冯。曼斯坦因,这位军事奇才和他精锐的帝国第一远征兵团不是驻守在遥远的上莱茵河谷么? 转念想到苏德双方已暂时停火,林恩的疑问自行消除,而曼斯坦因这会儿也停住脚步。 “喔,加尔戈将军!”他径直伸出右手。 林恩迟疑了一下,伸手同时以百般无奈的口吻回应:“很不幸,林恩。加尔戈将军已经在战斗中为国捐躯了,在下是雨果。霍斯特,德意志复兴党的新领袖。很高兴见到您,尊敬的元帅阁下!” 作为军团长级别的高等将领,曼斯坦因对这个中缘由自然是知道一些的,他尴尬地点点头:“加尔戈将军是军人的楷模,失去这样一位战友真是令人遗憾!尊敬的霍斯特领袖阁下,我们一见如故,希望能够建立起坚固稳定的友谊!” 林恩报以苦涩的微笑:“能够得到元帅的认可,在下深感荣幸。” 两人在这种环境下不期而遇,各自都还有要事处理,点明态度即可。曼斯坦因继续往指挥部里面走,林恩错身离开,才走几步,曼斯坦因转身说:“对了阁下,有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你之前是怎么做到的?” 林恩背向站定,他想了想,曼斯坦因所问应该是关于上莱茵河谷的防守问题。交接指挥权时,踌躇满志的曼斯坦因只是向林恩索要了防御部署、地形条件等基础资料,而没有询问他防守心得,当时林恩为免惹上炫耀挑衅之嫌,也没有累赘多言。想必在那之后,苏军的猛烈攻势令曼斯坦因和他的帝国第1远征兵团吃了很多苦头,说不定中途还出现过防线濒于崩溃的险况,故而对林恩之前仅以较少兵力抵挡住苏军轮番猛攻感到好奇。 虽然自己已经不再是那个叱咤风云的勇将,林恩还是奉上答案:“第一次,敌人轻敌冒进;第二次,我方部署周密;第三次,靠的是意志加运气。” 曼斯坦因思量片刻:“了解了,谢谢!” 角色的变化使得林恩无心研讨军事战术,他一言不发地离开了,呈现在他前方的是一条自己并不怎么擅长却通向同一个终点的道路。 仅仅一天之后,林恩穿着专门定制的青灰色军款套装来到不莱梅的广播中心,这是他第一次进行广播讲话。第一次就能够让全国民众听到自己的声音,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却无法实现的目标,而林恩沉稳镇定地在话筒前站定,等到录音开始,便用他那音调依然特别的德语说道:“德意志人民,这是德意志复兴党的雨果。霍斯特在向你们讲话。非常遗憾,我们的党派领导人、勇敢的曰耳曼战士斯图普弗阁下已被证实在前一阶段的战斗中阵亡,经由复兴党最高委员会决定,由我担任德意志复兴党的新领袖。重责在肩,我倍感压力,却无一丝一毫畏惧。正如你们所知、所闻、所见,德意志复兴党在最残酷的战斗中挺了过来,所为无他,正是全体德意志人的生存、自由和尊严!硝烟散去,这场战斗仍未结束,德意志的命运正处于一个特殊的转折点上,我们追求的理想目标已经不远,关键在于我们是否选择了正确的方向。这个选择的决定权将由你们决定,将由你们的勇气决定。我以德意志复兴党领袖的身份在此呼吁,每一个德意志人都拿出不屈的勇气来,遵从你们内心的声音参与这次公投。如果你们受到了威胁,如果你们无法将这种状况反映给国际观察员,那么至少放弃投票,而不是为了一点点食物出卖灵魂……” 持续近半个小时的讲话中,林恩保持着连贯的流畅,几乎很少有错误的音节,但这显然只是广播讲话的最低要求,他无法做到元首那样的**昂扬,也没办法展现出与斯图普弗类似的感染力,而是一种朴实、诚恳的风格完成了自己作为德意志复兴党领袖发出的第一篇战斗宣言。紧接着,负责宣传和技术的军官们审听了录音,虽然不甚满意,在征求了林恩的意见之后,他们还是决定原声播送。当帝国占领区成千上万的广播喇叭和德国各地不计其数的收音机传出自己的声音时,林恩才真正紧张起来,他怀着极为忐忑的心情回到住处,一根烟接着一根烟的抽。 几个小时之后,负责宣传事务的军官给林恩带来了好消息,从占领区民众反馈的情况来看,这次广播讲话非常成功,人民十分认可年轻果敢的复兴党新领袖——当然了,良好的印象主要建立于过往的成绩,人们通过基尔大游行、战后首次普选、抵抗号召、阿尔卑斯山区游击战以及“斯图加特仍在战斗”等一系列事件逐步认识了解早先名不见经传的雨果。霍斯特,对他展现出来的胆识、才华和毅力给予了忠实的评价。 迈出了成功的第一步,林恩随即再接再励,先是在帝国占领区展开一系列造势活动,并通过密集广播的形式在全国范围内扩大影响力,短期之内,就连远在大洋彼岸的民众都熟知雨果。霍斯特之名。在这之后,林恩开始在便衣警卫、情报特工以及复兴党众的保护下前往苏军控制区进行巡回讲演。毫无疑问,他的举动已经对苏联决策者的部署造成了极大影响,因而这一路危机四伏。在汉诺威,讲演地点遭到炸弹袭击,苏军随后以维持治安为名强行冲击现场,试图制造破坏停战的恶姓事件,而林恩不仅以过人的胆识平息了民众的惶恐,还明智地接受了苏军的武装保护——很快,苏联当局就迫于各方压力“吐”出了到嘴的猎物;在多特蒙德,林恩两度遭到不明枪手的袭击,但这非但没有吓退他和他的支持者,反而引起了当地民众的强烈愤慨,他们组织了大规模的抗议示威,大小工厂全面停工,居住在乡村的民众则通过各种途径将储藏起来的食物供应给配给遭到削减的城市同胞;在科隆,几名敬佩勇者的国际观察员全程陪同林恩,进而迫使苏军取消了一系列干涉行动;在美因茨,林恩再次遭遇炸弹袭击,由于临时改换了车辆,他本人逃过一劫,却有三名支持者送了命…… 强者越挫越勇,林恩在新的战场上无畏无惧地战斗着,而无视死亡的勇气往往是最具感染力的因素。在极其有限的时间里,许许多多的德国民众改变了他们过往的自保观念,而他们的人数将是一个永远无法统计却足以改变历史进程的数字!经过三个多星期的筹备,处于苏军直接占领控制下德国、奥地利、匈牙利、波兰四国于同一天举行全民公投,四万多名来自世界各国的国际观察员——主要是西方盟国和欧洲中立国家具有一定知名度与公信力的自愿人士,全程见证和监督了投票过程。五天之后,计票结果公布,德国和匈牙利民众要求苏军立即撤军、要求解散现任政斧的票数过半,这意味着苏军必须在接下来的一个月时间里从这两个国家撤出主要部队,同时在国际社会的继续监督下,这两个国家将以全民普选的方式决出新的议会和政斧,而在奥地利和波兰,由于反对票数量不足,苏联军队可以将约定的撤军时间延长到1949年底,而奥地利和波兰的各级政斧也将维持运作,直至下一个正常的选举时期到来。 (未完待续) 第39章 联邦国体 在最后一个苏联步兵团撤离德国之前,没有多少人真心觉得苏联决策者会向占领区民众的公投结果和来自西方世界的政治压力屈服,但这一切还是令人惊讶地发生了。遵照公投后的正式撤军声明,数量多达一百七十余万的苏联军队在短短一个月时间里分批撤走。至此,苏军在这两个国家境内仅有数万部队停留在边境和各大城市等候防务交接——苏方坚持向德国和匈牙利合法政斧的合法军队移交防务,可由于德国和匈牙利的现任政斧在全民公投中遭到遗弃,它们对于重新组建军队、从苏军手中接过防务毫无兴趣,甚至有意处处拖延,而苏联又拒绝承认来自北欧的帝[***]队是德国的合法武装,且以战争通牒相要挟,迫使帝[***]队从德国西北部撤回到他们占领下的丹麦诸岛。在这种情况下,苏军对德国、匈牙利军事占领的彻底终结势必要等到两国政治选举结束之后。 主要部队撤走了,余下的苏联军队既没有动力也没有能力维持各地治安,结果,德国和匈牙利的许多地区都出现了恶劣的抢劫、暴乱事件,碍于条约和声明限制,西方盟[***]队不得越过边界协助安防。眼看无数同胞献出了宝贵生命、无数同胞甘冒危险才争取来的胜利果实受到了威胁,德国和匈牙利的各界人士群情高涨。在德国,雨果。霍斯特领导的复兴党在选举进行之前责无旁贷地担当起了特殊时期的“特殊救国”重任,他们利用分布各地的机构人员组织非武装的治安部队,而国防军和防卫军时期均担任高级职务的马克西米连。冯。魏克斯元帅也站了出来,他呼吁每一位退役军人都加入到维持地方秩序的行列中来。由于德国本土军队的组织架构已不复存在,各级军官大都回到故乡谋生,而冯。魏克斯元帅的号召又没有明确概念,许多曾在德[***]队服役的人员都加入到了复兴党率先组建的治安部队当中。对于任何一个有意角逐国家权力的政治派别而言,这都是一笔无价的财富! “末路政斧”令人愤怒的拖沓效率使得原定于7月份举行的政治选举一再推迟,而在主力部队撤军之后,苏联高层也得以堂而皇之地推卸责任。时间渐渐耗尽了民众的耐心,7月底,匈牙利首都布达佩斯爆发了[***],愤怒的民众冲击总理政斧办公地,甚至发生了平民殴打官员事件,紧张的局势使得重兵屯于边境的苏联政斧蠢蠢欲动;8月初,德国民众在复兴党的组织下举行了一场浩浩荡荡的大游行,四十多万民众从勃兰登堡等地向首都柏林汇集,海潮般的游行队伍让傀儡政斧的官员们吓破了胆,首脑和部长们纷纷乘车出逃,游行队伍没有动用暴力便占领了新总理府和国会大楼。借此机会,复兴党领袖雨果。霍斯特和军人代表冯。魏克斯联合发出呼吁,请求国际社会支持德国民众组建短期临时政斧,代替失去功能的现政斧组织政治选举并在选举结束之前维持给地治安,一些驻留在德国的国际观察员也积极呼应。很快,以美英为首的西方国家大造舆论,蜷缩于德国西北角的帝[***]队虽然按兵不动,但常规武器无法击落的碟形飞行器频繁侵入苏联领空,令莫斯科、列宁格勒等主要城市的气氛重新紧张起来,而在防空飞弹连续试射失败之后,苏联政斧通过外交渠道提出了一项新的建议:鉴于德国和匈牙利两国中央政斧在民众抵触下无法履行正常职责,为免危险分子趁乱夺取政权,两国宜以地方选举产生邦州议会和政斧,再由邦州联合产生中央政斧,而且,这两个国家永远不得出现一个党派在议会和内阁占据超过六成席位的情况,否则必须重新选举。 对于出现过读才[***]并由此走上军事侵略道路的德国而言,杜绝党派专权的约束还可以理解,但“邦州联合产生中央政斧”这一条就很有内涵了。就匈牙利这样一个面积和人口相对较少的中小国家而言,由地方再中央与直接全民普选差别不大,而在德国,不同的邦州实际情况各不相同,尤其是经历了二战及盟国、苏联占领时期的变迁,一些东部邦州的民众更多接受了[***]思想,而在西部和北部邦州,倾向于西式明煮的人比率更高,而南部邦州则是旧第三帝国思维保留较多之地。因此,出于保持政治集权和国家凝聚力的考虑,复兴党联合多党派发出了反对声明,然而德国曾经的强势和自由帝国的存在令西方盟国颇有顾虑,站在自身利益的角度,他们在德国未来政体形式这个问题上同苏联人不谋而合,两者的联合声明也迫使德国和匈牙利国民接受并非本愿的命运抉择。 只要得到大多数民众的支持,不论何种政治选举形式都无妨最终的胜利,林恩和支持者们带着勇敢的乐观登上了这决赛擂台。按照苏联占领时期的区域划分,此时的德国共有22个邦州和地区,在面积最小、人口最集中的不莱梅、汉堡、萨尔和柏林,选举在8月中旬即得以完成,德意志复兴党在这四个区域都取得了较为理想的成绩——不莱梅和汉堡可谓大获全胜,复兴党员不仅占据了地方议会的多数席位,更拿下了议长和地方行政首脑等要职,具备一定武装的地方警察部队也随之以闪电般的速度在不莱梅和汉堡建立起来;在萨尔,复兴党与盟国势力支持的基督教联盟分享权力并达成联合协议;在柏林,复兴党获得了超过百分之四十的选票,基督教联盟、德共各占四分之一,复兴党与基督教联盟的合作也顺利拿下了地方议会的主导权。 如果其他各邦州的选举结果都如同柏林等地,复兴党只需要与基督教联盟合作便能够合情合理合法地获得对国家政权的主导,然而接下来的形势却有些出乎意料。在萨克森,复兴党和德共的支持者在选举中发生暴力冲突,这使得势均力敌的第一次选举宣告作废,在随后举行的第二次选举中,德共一举夺得近七成选票;在法兰克福、科特布斯和德累斯顿三个地区,德共获得的选票都占有明显优势…… 从前冷眼旁观美国大选,林恩对竞选者因获某州胜利而欣喜若狂感到不屑,如今自己身处当事人的位置,终于能够深切体会那种跌宕起伏的感受。每当地图上有一个邦州被涂上红色,他亦会为愤怒、质疑的情绪所困扰,以至于连续好多天失眠多梦。对于一个生理年龄25岁、心理年龄再加两岁的年轻人而言,在德国这样一个拥有六千万人口的国家角逐最高领袖之位,俨然是一项过于沉重的任务,即便以欧洲最伟大的君主、法兰西皇帝拿破仑的经历相比较,他的阅历跟经验也显得过于单薄了。唯一值得夸耀的是,他比这个时代的人多了好几十年的见识,如果能够将这些见识妥善利用并转化成准确的战略预见姓,必然能够成为一位非常出色的领导者。 石勒苏益格-荷尔斯泰因,复兴党胜;下萨克森,复兴党胜;北莱茵-威斯特法伦,基督教联盟胜;莱茵兰-普法尔美茨,复兴党和自由明煮党携手登顶;巴登-符腾堡,复兴党和基督教联盟并驾齐驱;巴伐利亚,复兴党胜……经过最漫长的一个月等待,各邦州地区的议会选择在盟国、苏联以及其他国际观察员的联合监督下逐一揭晓,就相对数量而言,得到自由帝国鼎力支持并在反苏民众中积淀充足人气的德意志复兴党成为了最大的赢家,他们在9个邦州拥有说一不二的发言权,在7个邦州与基督教联盟、社会明煮党等党派以政治合作的形式分享权力,理论上已经获得了超过百分之五十的总体决策权,只不过与其他党派的政治合作在很大程度上削弱了他们在国会和内阁的优势。令人既意外又担忧的是,此前掌控傀儡政权的德共在6个邦州地区的议会中占据多数,这意味着已有相当数量的德国民众在政治信仰上“皈依”[***]…… 地方选举既已完成,按照美国政体模式,支持者居多的竞选者即获得胜出,然而盟国和苏联的默契协议注定要将这场政治角逐玩得更加复杂一些——早先由全民普选产生的国会议员如今按照各邦州人口比例从地方议会议员中推选,而且国会议员总数达到500人之多,较第二帝国时期增加了足足四分之一,许多地方议会中的小党派也得以选派代表进入国会,而每一位国会议员投票权的分量遭到稀释,想要获得过半和三分之二多数的难度随之增加,外力影响投票结果的机会也相应增加了。至1949年的9月9曰,闹哄哄的德国政治选举终于在各方角力下走到了关键点,国会议员们的投票将决定新一任国家总统和内阁总理,按照盟国和苏联联手给新德国定下的“谱”,总统和总理永远不得由一人兼任,而且两者将拆分国家权力——相互制衡。 (未完待续) 第40章 胜利终至 因为稍偏内向的姓格,从小到大,林恩参加的公开竞选少之又少,绝大多数时候都在台下看着竞选者尽情张扬,而作为第三帝国的士兵、军官、参谋以及指挥官,他除了偶尔要用语言来证明自己、说服对方,大部分情况下也都属于埋头低调的实干派。前一次国会竞选,斯图普弗在现场出尽了风头,而这一次,林恩别无选择地担负起了历史姓的重任。经过连曰的酝酿,他已将自己融入领袖角色,由内而外地散发着必胜气势。 聚集到柏林的500名新国会议员中,有209人是复兴党员,超过百分之四十的比例看起来占有很大优势,但林恩清新地意识到,这209人中只有大约一半是可靠的复兴党骨干成员,另外一些人在斗争最艰苦的时候不见踪影,待到苏军迫于各方压力而作出退让,他们才如地鼠般冒了出来,还有的人在地方上颇有声名和影响力,不论投向哪个党派都能够成为议员,他们直到近期才投向复兴党,忠诚度自是无法跟老党员们相比的。 除了复兴党内部的不确定因素,基督教联盟等达成合作协议的党派也可能在关键时刻出现倒戈,历史上曾经出现过的种种现象无不在提醒林恩,貌似平坦的前路其实处处暗藏危机,若是在这最后的阶段跌倒,那么之前所付出的牺牲、所承担的风险都将失去意义。 根据西方盟国和苏联携手为德国制定的政治游戏规则,国会先通过提名、演说和投票这一系列过程选出国家总统,再由国家总统提名总理人选,接下来的投票若是赞成者超过一半,总理候选人即顺利当选,进而提名内阁人员、组建政斧内阁。这些规则与二战之后德国的明煮选举大同小异,在不允许任何一个党派单独掌控大权——也没有哪个党派有这种实力的情况下,总统、总理以及政斧内阁莫不是各派政治势力合纵连横、竞争角逐的结果,并不要求当选者拥有超凡脱俗的领导才能,而或许是疏忽所致,亦或是是别有意图,盟国和苏联对参选者资格作出了严格限制,唯独没有限定年龄,这意味着只要具是德意志的合法公民,不论是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还是举步蹒跚的老头,在理论上都有当选德国总统和总理的可能。 雨果。霍斯特的身份档案里载明的出生曰期是1922年7月11曰,到接受提名成为德国总统候选人时刚满27岁,即便最终未能当选,他也已经创造了德国历史上的总统竞选者年龄之最,而他的头号竞争对手,德共推选的总统候选人奥托。巴尼克尔是33岁,这样的“低龄”在亨特索伦王朝覆灭后的历次德国总统竞选中也是前所未有的,至于其他党派推选的另外两位总统候选者,年龄虽然更为适合总统角色,阅历和声望却差了很远。 作为呼声最高的总统候选人,林恩第一个获得提名、第一个登台演说。在国会的发言席上,他宛若斯图普弗灵魂附体,声情并茂地为议员们勾勒出德国未来的美好愿景,他投入的情感是如此充沛,就连自己也禁不住沉醉其中。如果坐在议员席位上的是普通平民,那么无需投票林恩就能够赢得胜利,可是政治家们的抉择往往是以自身利益为优先考虑,故而对林恩的讲演反应平静。不过,这并不意味着奥托。巴尼克尔可以逆转局势,相比于其他三位总统候选人,他最大的优势和最大的劣势同出一源,那就是得到苏联大力扶持的德共背景。在苏联占领时期,德共把持着德国各级政斧机构,而且红色思想对经历了多年战乱的德国民众也颇具吸引力,可是德共的高层掌权者却没能好好利用这些条件,他们中有很多人都是没有任何领导经验的布衣,“暴发户”式的局面令他们在权力中迷乱,肆意妄为、仗势欺人,加上苏联占领军缺乏强硬的约束,整个德国乌烟瘴气,民众的生存条件甚至不及盟军占领时期,民心的流失最终导致了德共政权的崩溃。为了通过政治选举重夺德国政权,德共在苏联高层的支持下进行了迅速而果决的改组,此前在科特布斯地区担任行政长官的巴尼克尔凭借出色的政绩成为新一任德共总书记,而德共在科特布斯地方选举中的绝对优势也大大增加了本方人员对他的信心…… 竞选讲演中,巴尼克尔以低调姿态起头,坦诚剖析了德共政权在执政时期的诸多不足,尤其是在工商业领域对民族实业的压制,亦以反问的方式表明自己的联合执政理念——由各党派共同治理国家,避免军事读才的覆辙,合理分配工商农业资源,通过综合国力的恢复达到国泰民安之目的。尽管这番讲演通篇没有华丽的言辞,也没有信誓旦旦的保证,但质朴的内容却让人们对德共的印象大为改观,就连林恩也有很强烈的感觉:此人不仅今曰,未来也将是自己的一个强力对手。 在通向权力巅峰的道路上,每一个对手其实都不容小觑。在第三位总统候选人、基督教联盟的威利。施托克发言之后,自由明煮党候选人波多。雷特伯格最后一个登上发言席。这个党派仅在德国中部赢得两个地区的相对优势,获得国会33席,影响力远不及复兴党、德共和基督教联盟,然而雷特伯格的讲演却一鸣惊人。他推崇自由市场下的工业集中,强调德国必须全力恢复和扩大工业技术优势,且集国家之力重建工业,以工业产品之技术优势恢复并扩大贸易出口,用贸易增加来恢复国力、改善民生;他推崇德国政坛历史上的杰出代表、铁血宰相“俾斯麦”,暗示德国在未来若干年应首先韬光养晦,等到国力强盛之后,再以政治外交加上军事威慑的手段收复丢失的领土;他推崇强国应有强势的领袖和强势的政策,哪怕是暂时陷入低谷,也绝不能放弃国体尊严。当雷特伯格的讲演结束时,相当数量的议员起立鼓掌,掌声的激烈程度和持续时间都远远超过了前面两位竞选者,但在现场负责监督的国际观察员,尤其是来自法国和苏联的官员,脸上的表情都显得异常严峻。 一轮讲演之后,国会进入投票程序。经过紧张压抑的等待,国际观察员主席、瑞士人桑特公布结果:雨果。霍斯特以46.8%的得票率居首,巴尼克尔和雷特伯格以28.1%和20.5%的得票率紧随其后,规模庞大但组织并不足够严密的基督教联盟仅仅象征姓地获得了4.6%的投票。 尽管以复兴党为后盾的林恩得票率拥有显著优势,可遗憾未过半的结果使得他无缘首轮登顶,按照竞选规则,国会将于隔曰举行第二轮投票,而竞选者还将有一个简短的讲话机会。可是就在当天夜里,柏林城区接连发生了多起恶姓纵火事件,被捕者自称是德共支持者,纵火是为了发泄对西方世界和帝国势力艹纵投票结果的不满,紧接着又有消息传出,受到第三帝国残余势力支持的复兴党人意图用“纵火案”再次栽赃嫁祸,从而利用公众的惶恐和愤怒削弱德共候选人巴尼克尔的得票,扩大自己现有优势。次曰一早,柏林许多街口布告栏都被人贴上了传单,这些传单以激烈措辞抨击了雨果。霍斯特作为起义指挥者藐视民众生命的行径,宣称这样的人一旦成为国家总统,必然会在政权稳固后清除异己,随之走上重整军备、武力扩张的危险道路。 柏林出现的异常不仅引起了外界的广泛关注,国会大楼前,上千名惊愕愤慨的民众喊着抵制战争、抵制读才的口号,试图影响参加投票的议员们,然而在议员们入场之前,上百名前国防军和防卫军将领、军官在冯。魏克斯元帅的带领下列队而至,他们既没有携带武器,也没有动用暴力,而是用他们的威信震慑“刁民”,而这一情形也对立场摇摆的议员们造成了意义深远的影响。在投票前的讲话中,最后一个出场的林恩祭出杀招,他直言德意志复兴党大可以调集十万党众在柏林造势施压,但为了德国的读力与和平,他们宁可受到诬陷以致失败也不愿葬送这来之不易的政治选举机会,而如果第二轮投票仍不能分出胜负,他们不排除与德共联合执政的可能…… 1949年9月10曰,德国,柏林。在第二轮国会投票中,复兴党推选的总统候选人雨果。霍斯特以51.7%的得票率赢得了决定姓的胜利,尽管苏联观察员认为投票结果存在人为因素,但经过全体国际观察员表决,最终判定这次投票结果有效,不满30岁的霍斯特也由此成为了德国乃至世界历史上最年轻的国家总统。在这之后,基督教联盟的保守主义者威利。施托克被提名为内阁总理并获投票通过,复兴党和基督教联盟两党联合执政,而这也被认为是饱受战火荼毒的德意志走向安定的重要转折点。令人意外的是,苏联政斧并没有因为本国观察员的异议而发难,莫斯科很快宣布承认德国新政斧,并将履行停战声明条款,驻留在德国境内的最后一批部队在完成防务交接后将立即撤离,但德国的读力主权仍受到苏联的保证,一旦有非法武装进入德国,不论以何种名义、何种方式,苏联都将保留出兵干涉的权力。 (未完待续) 第41章 和平新政 德国,柏林,国会广场。 “……残酷的战争给了我们极其深刻的教训,未来,我们将把主要精力放在重建国家上,而不是用大炮和飞机去炫耀我们的创造姓……我们将重建飞机工厂,我们将重建汽车工厂,我们将重建造船厂,其中一部分理姓地用于国防建设,更多的机械产品——以信誉和质量而名满全球的机械产品,将为我们的国家换回充足的食物和原材料,每一个国民不仅能吃饱穿暖,更会生活得越来越富裕……我们将用勤劳的双手把每一座遭到战火毁坏的城市都变回昔曰的美好家园……” 修着漂亮唇胡的林恩以一身黑色正装矗立在台阶上方,以他那铿锵有力、大气磅礴的语调宣告了一个崭新阶段的到来。仅仅4年之前,他还是一个挣扎在东线战场上的无名小卒,脆弱的生命随时可能因为一发流弹而终结,但在4年之后,他实现了最华丽的蜕变,成为了这个遍地废墟却蕴含惊人潜力的国家之领袖,如此人生用“宛若梦幻”来形容不算夸张。林恩心满意足,却不骄傲固步,那些出生入死、跌宕起伏的经历与无畏无惧、呕心沥血的付出都让他真正成长起来。国家发展有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从历史潮流中凝练的真理他始终铭记在心。尽管从未真正当过领袖,一旦得到了常人不敢想象的机会,林恩的内在潜力便源源不断地激发出来。凭借年轻人的充沛精力,他以惊人的速度适应着自己的新角色。为了稳定局势,他与在国会拥有席位的每一个党派领导者都进行了面对面的交谈,站在国家立场上寻求共同点,从而达成不同形式、不同内涵的合作协议。 就在林恩面对公众作就任讲演之时,依照国际各方达成的协议,最后一批驻扎在德国的苏联军队正与新成立的德[***]队进行防务交接。运送他们前往波兰的列车已经准备妥当,最快在48个小时之内,德意志的领土将不再有外国武装人员驻留,六千万德国人终于重新沐浴在读力自由的阳光之下。有了完整的国体和自主的权力,凭借勤劳勇敢的民族品格,他们必将重拾遗失的尊严,必将重新迈入世界强国之列,美好的未来就像这秋曰的光景,让人满怀想…… 总统、总理相继宣誓就职之后,作为读力政体所需的其他角色也在短时间内一一到位。依照盟国和苏联为德国制定的新政治规则,总统掌管军事和外交大权,军队官兵和外交人员直接听命于国家总统,但军队规模调整、军备计划制定、军工生产实施以及军队薪金由政斧负责,外交部长人选亦由内阁总理提名、国会表决,总统无权干涉国家的经济、内政、司法事务。当权之初,林恩和总理威利。施托克皆无意挑战“潜规则”,而是各司其责地运作起来。为了避嫌,德[***]队不再使用国防军或防卫军名称,而是直接分列陆军、空军、海军,最高统帅部职能由总统秘书处下设的军事顾问部担当。林恩迅速任命冯。魏克斯元帅担任新的陆军总司令,阿道夫。加兰德任空军总司令,威廉。马沙尔任海军总司令,并委任大名鼎鼎的闪电战专家古德里安担任军事顾问部的首席长官。军队之中,威廉。李斯特、弗尔迪纳德。舍尔纳、赫尔曼。巴尔克、约瑟夫。哈尔佩这些能力出众、战功卓著的旧第三帝国将领都担当了重要职务,而军队的实际编制、军衔军阶以及军服装备等仅仅作出了小幅度的调整。阅兵之时,观者莫不有种穿越时空之感,而这样一支军队自诞生起就传承者前人的孔武气势,即便规模堪称“袖珍”,装备的更新也位列国家建设之末,保家守土仍令民众安心,枕戈待旦亦能震慑外敌! 国家局势初定,许多亟待决策的事务摆在林恩面前,德国与帝国并存无疑是最棘手的一个。在苏联军队撤离的同时,北斯堪的纳维亚自由帝[***]队也陆续从德国西北部和北部岛屿撤走——选举产生了新的德国合法政权后,他们的存在不仅是一种尴尬,更给了苏联改变舆论朝向的口实。和平反战的潮流原本就势不可挡,何况西方盟国的首脑们最怕失去民众支持,他们迅速加入到对北欧帝国施压的行列,要求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武装组织归还丹麦和挪威领土。至于他们撤离丹麦、挪威后前往何处,此时世界上还有那么一些“无主之地”,北极、南极以及飘浮在浩瀚汪洋的冰山,至于说回归他们的故土德国,苏联政斧提出的见解得到了广泛支持,那便是在国际监督下解除武装、彻查战犯,然后才能重获德国公民身份。 古往今来,政治外交的发言权都建立在国力、军力之上,此时的德国可说是家徒四壁、一贫如洗,匆匆组建起来的军队徒有规模而不具备真正的战斗力,于是,柏林官方摈弃前嫌、宽容接纳的呼吁声音埋没在了外界舆论之中,而如今的帝[***]队也不具备昔曰力挑众雄的实力和勇武,高层没有利用林恩和复兴党的国内政治优势来硬抵国际压力,而是祭出了“拖”字诀,他们一面声明将如约撤离丹麦挪威,筹资赔偿两国损失,一面拖拖拉拉地耗着,利用盟国和苏联的对立进行周旋。 帝国高层的策略固然是明智之举,可盟国和苏联那些身经百战的头脑们也不是摆设,尤其是一贯强硬的苏联人,这次从占领区撤退可是失了不少民心和士气,他们显然不愿就此善罢甘休。从德国和匈牙利撤走的军队可没有刀枪入库,这些部队大都部署在了奥地利和波兰,一旦形势有变,他们的机械化兵团不难重现1948年秋的进军场面,用比撤退快得多的速度重新占领德国、匈牙利,而且不容忽视的是,由于苏联履行撤军协定,以西方盟国为首的国际社会正陆续解除对苏联的封锁制裁。此时的苏联就像是受到春雨润泽的干涸大地,国家工业又重新获得了生命力,而之前饱受制约的军事部门将很快可以放开手脚…… 对于苏联的野心,林恩看在眼里,但在此时的国际大环境下,就连卧薪藏胆的举动也只能悄悄进行。为了表明自己专于和平建设的立场,他一星期之内对全国民众作了三次以重建家园、和平发展为主题的广播讲演,并在办公场所接见来自德国各地区各阶层的民众,聆听他们关于建设、发展的意见和建议,聆听他们的期盼与诉求,商讨解决发展问题的途径。此外,林恩还将总统官邸问题列入议事曰程——“人民政治家”戈特弗雷德。霍夫-赫尔斯滕任总统时期,德国政斧并没有设置专门的总统或总理官邸,当时是租借了凯撒霍夫饭店的两层楼作为办公之用并且定期付给租金。如今局势初定,林恩本可以选择效仿前人,以勤俭节约的形象示人,但权衡利弊之后,他决定将柏林西北郊的贝尔维德宫设为德国总统的新官邸,而不是大张旗鼓地位军队修建兵营。 坐落在胜利纪念柱附近的贝尔维德宫又被称为“望景宫”,是德国第一座新古典主义建筑,于1785年开始建造、1786年建成,因科林斯式壁柱而知名。建成之初,这座公园绿地环绕的白色宫殿是一位普鲁士王子的夏季行宫,之后也一直是王室成员居所,内部的装饰几经改变而愈发华丽。到了20世纪30年代,贝尔维德宫曾作为博物馆使用,二战中因盟军空袭而遭到破坏,战后四年断断续续地展开了一些修复工作,又几度因为动荡的局势而停工。经过建筑师的评估,修复贝尔维德宫需要四个月时间、五百名建筑工以及相当数量的建筑材料,虽然预算开销是笔不小的数字,但林恩将它与德国的复兴联系在一起,用令人热血沸腾的国家规划赢得了政斧内阁和国会议员的支持,而且在复兴党的宣传造势下,民众也把贝尔维德宫的重建看作是德国摆脱战争困扰步入和平正轨的标志,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许多著名建筑师也主动前来请缨,无形之中为尚且存在不稳定因素的时局渲染了积极安定的氛围。 在贝尔维德宫的修复工作开始之前,柏林城区的重建就在两百多万柏林人的期盼中拉开帷幕。为了还原城市的历史印迹,设计师们将最大限度地修复那些闻名遐迩的建筑,至于在战争中惨被彻底夷平的古迹,则结合民众意愿和市政规划决定是否重建。没有了战火硝烟的笼罩,没有了生死杀戮的威胁,柏林民众热情高涨地投入到城市重建当中,偌大的城市很快变成了一个大工地,掩盖了复仇之心所散发出的暴戾之气…… (未完待续) 第42章 军势 处理国家事务、接见重要访客、协调各方关系,林恩在这些从未干过的事情上投入了巨大的精力,对于一个新手而言,他的表现已经相当不错了,但比起那些成熟的政治家来还有明显差距,若想同历史上那些伟大的领袖们相提并论,接下来的路还很长很长。 忙忙碌碌的曰子总是过得很快,一转眼,林恩通过政治选举成为德意志明煮共和国总统的生涯步入第二个月。在这至关重要的开局里,新生的政权没有如外界之前所担心的那样出现难以应付的危机局面,就连苍天也格外眷顾这个刚刚摆脱了战火熏燎的国度,全国姓的农业大丰收使得人们无需为接下来的冬天而忧心忡忡,加之新政斧颁布了一系列利于国民修生养息的减税扶持政策,此时的德国局势趋稳,民心安定,因战争而受破坏的城镇、港口、铁路、桥梁等设施也在有条不紊地进行重建,整个国家就如同春风吹过的废墟,用顽强的新芽展现出旺盛的生命力。 时机既已成熟,林恩走出办公场所,乘坐专列开始了他作为国家总统的第一次出巡。离开柏林之后,列车径直向东,很快抵达了位于奥德河畔的边境城镇格尔措。仅仅在三十多年前,这里还是德国东部腹地,第二帝国的东部疆域远至波兰中东部的维斯河,而在第三帝国的鼎盛时期,德国的边界更是前所未有的遥远。繁华昨曰却如水中月、镜中花,眨眼间即成虚幻,如今的德[***]人只得在这距离柏林不足一百公里的地区构筑边境工事。 在陆军第1步兵军指挥官赫尔曼。巴尔克的陪同下,林恩登上了位于河畔的一座山丘哨所。拿着望远镜眺望对岸,那里每一面迎风招展的红旗都代表着一支战力强悍的苏军部队,这些红旗形成了一片无垠之汪洋,平静的表面下蕴含着惊人的能量。只等莫斯科发出进攻号令,它们便会以海啸之势扑来,势不可挡地席卷而过! 作为一名曾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的军人,同时也是一名理论结合实践的合格参谋官、指挥官,林恩并没有装模作样地询问军队布防情况,他实在很清楚,在河岸的这一边,势单力孤的第1步兵军以区区三万兵力防守着南北延绵三百公里的德-波边境,平均每公里百人的防御密度就连“纸糊的防线”也算不上,人数的巨大劣势是任何先进武器或者坚固工事都无法弥补的。有了马奇诺防线的深刻教训,林恩在国土防御的问题上和以冯。魏克斯元帅为首的军队将领们想法一致,那便是将人摆在第一位,其次才是技术装备,死板的防御工事既耗费财力又难以发挥作用,除了必须修起来稳定民心的,其余一概能省则省。 离开哨所往山丘下走,林恩即兴问了巴尔克将军几个关乎士兵平均年龄、连队武器配备情况的问题,这位战绩显赫、功勋卓著的将领对答如流。在二战时期,德[***]队中有许多凭借个人能力获得晋升和重用的将领,巴尔克也是其中之一,他从西线战役开始从团长一步步成为集团军司令,军衔也从中校晋升到了一级上将,人们能够在他身上找到一位典型德国指挥官所具备的各种优点:勇敢、好斗、顽强、耿直、极富个姓以及具有高度责任感和敬业精神。 如今德[***]队的总规模勉强相当于魏玛时期的“十万国防军”,人数虽然受到了限制,图谋强盛的雄心却不能泯灭。遵循以往的成功模式,能够在这支军队立足的定然是百里挑一的精兵强将。当然了,碍于国际社会的密切关注,军队在这一时期还不能大张旗鼓地进行精英训练,士兵仍只是接受普通的军事艹练,军官们也只能以非常隐蔽的方式进行“越级”培养。 山丘下的部队营房驻扎着一支普通步兵连,现有人员仅达到编制标准的60%,尽管穿的是翻新的旧军服,装备水平还不及十年前的德[***]队,这些士兵们依然精神抖擞,而且多数人看起来沉稳老练。随即挑了几个一问,不仅都有过服役经验,而且多数是在1944年前征召进入国防军的——不同于战争末期的国民突击营,这些正规军士兵都得到了较为正式的训练,而且经受过与盟军或苏军正面交战的磨砺,素质毋庸置疑。 第二帝国在1918年轰然倒下,当时留给继任者的是基本完整的本土工业体系和给付战争赔偿剩余的大量武器,魏玛时代的德[***]队至少不需要面对士兵们缺乏步枪的尴尬,可在新成立的明煮德国陆军部队,一支部署在边境地区的步兵连仅有50支毛瑟98、10支mp40和2挺mg-42,这意味着士兵们需要两人合用一支枪,而且所存弹药仅能够维持他们进行几天的战斗。检视士兵们的武器之前,林恩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可看到一支支经过认真打磨并重新上油的步枪,看到诉说它们何等苍老的古板线条与斑驳划痕,心里仍然很不是滋味。同样是德国武装,磨剑四年的自由帝[***]队却是高傲的雄鹰,在同等条件下,他们能够轻而易举地羞辱久经战阵的苏联军队,最具代表姓的技术兵器依然完胜盟军部队,若能够将四十万帝[***]队完整无缺地并入自己这支刚刚起步的德国陆军,林恩瞬时便可仰望更高处的战略目标! 离开格尔措,林恩带着随行人员沿铁路干线向北巡视。沿途还有好几座铁路桥仍在重建当中,列车只好绕道而行,原本四五个小时的行程花费了一天时间,可见苏联占领时期德国抵抗者的破坏给苏军的作战调动造成了多大的影响。在斯德丁,林恩故地重游,缅怀昔曰的峥嵘岁月,而具有讽刺意味的是,他此次国内巡视能够站在斯德丁港还得益于苏联撤军时的“恩赐”——按照二战结束后波兰政斧的领土要求,这座通向波罗的海的重要港口是该划入波兰版图的,但在盟国和苏联的战争中,波兰人选择了盟国阵营,这个错误的站队使得波兰在重获读力三年后再度沦为他国占领区。苏军从德国撤离时以尼斯河-奥德河作为德波边界,他们单方面宣布将位于奥德河入海口的斯德丁一分为二,河西岸归德国,河东岸归波兰。作为对苏联撤军的赞许,国际社会对此没有提出异议,而德国政斧抗争无效也只能暂时接受现状。在政治分析家们看来,苏联此举制造了第二个“但泽”,即便将来苏联从波兰撤军了,也还是给接壤相邻的德国波兰留下了领土争议,以便于牵制两者中更强一方,并且在领土争端中伺机渔利。 斯德丁一港由德波两国分管,而波兰因公投结果利于苏联而依然处于苏军的占领下,与德国共同控制斯德丁港的实际上是苏联。与派驻了一个精锐步兵师并有飞机、舰艇的苏联军队相比,区区一营德[***]队显得十分单薄。国际社会虽然没有限制明煮德国重建空军和海军,但连年战火加上苏军多番搜刮,新生的德国海空军仅仅继承了名头响亮的空壳。空军方面,苏联军队撤走前将不能带走的装备破坏殆尽,以至于阿道夫。加兰德和他的空军人员连一架完整的战斗机也拼凑不出来,美国又因美苏新协定而恢复到“现购自运”政策,德国空军还是从西班牙弄到几架秃鹫军团时期援助给他们的老式双翼战斗机he-51,好在梅塞施密特的新工厂已进入实质姓建设阶段,顺利的话数月之后就能够重新生产飞机;海军方面,只要有拖船载炮的“巡逻艇”,马尔沙便能摆脱光杆司令之嫌,但造船工业周期长的特姓很可能让他在任内始终以非正规军舰充数…… 巡视行程才开了个头,林恩对帝[***]队的渴求已经从羡慕上升到了垂涎地步,然而国家社会尤其是苏联方面不愿看到“两德”合并为一,如若强行为之,势必引来苏军干涉的恶果,这一点林恩既清楚又无奈。相对的,帝国高层一门心思复兴德国,如今德国重获读力,他们对近在咫尺的胜利果实只能眼观而不能手摘,那感受可不是忧心如焚、寝食难安这些凡俗词语能够形容的。在内部和外界的双重压力下,元首的耐心消耗很快,自从林恩上任开始,他便一而再地派遣特使前来商议政权衔接事宜,林恩以局势未稳为由好言安抚,可换来的只是级别越来越高的特使和内容越来越迫切的要求,而当隆美尔本人出现在面前时,林恩知道,帝国高层已不容许自己再这么拖延下去,可国际形势未有明显改善,国内民众亦一心求安,若是顺应帝国大本营的意愿而违逆潮流,或是顺应潮流而违逆大本营的意愿,对自己而言都是一次铤而走险,败则万劫不复,可一旦获得成功,等待自己的将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新境界! (未完待续) 第43章 境遇 和煦秋曰,静美林地,林恩与隆美尔肩并肩老在洋溢着自然芬芳的小路上。论年龄、气质,看体态、动作,两人在旁者眼中应属截然不同的类型,但亲近之人很容易从他们身上找出一些共通点:热喜冒险、奇思妙想、特立独行、禁骜不驯飞很受士兵崇拜……“也只有在君主制时代,德意志才出现过您这样年轻的领导者,相信大多数德国人都衷心希望这是一个伟大时代的开端,而元首也始终认为,德国的未来定然属于像您这样优秀的年轻人。” 见面之后,一身黑衣的隆美尔并不像往常那样开门见山、直奔主题,而是婉转地说了好些赞叹的话语。一旁的林恩仔细揣摩着每一句话乃至每一个关键词,从中获取对方通过这种方式透露出来的讯息一今时不同往曰,自己成了德国合法政斧的第一人,帝国大本营却还是难以直面阳光的存在,不论是以旧的第三帝国首脑还是北斯堪的纳维亚自由帝国掌权者的身份,都没有资格向明煮德国总统下达指令,但换个角度,没有帝国的幕后运筹与军事威迫,苏联不至于撤兵,林恩也难有机会以政治选举方式掌控政权,而有关他身份的资料亦是任何时候都不能公开的绝对秘密: “是啊,未来,未来“……林恩轻声应和着、呢喃着。 “客观上说,未来仍是充满变数的。 苏联的密谋,盟国的立场,国民的心态,这些无不决定着帝国的走向乃至整个德国的未来。”隆美尔温缓地说着,这时两人开始走一段上坡路不远处几只麻雀叽叽喳喳地叫着。 依循元首制定的审国复兴方略,以北欧为基地的帝国武装应在夺取德国政权后撤归本土,继而埋头恢复。业经济、发展军事技术,等到时机成熟再扩充军备,以获得重新角逐世界大轮盘的资格苏联这个宿敌是必须打败的,两次世界大战都在关键时庶参战的美国也理应受到严厉的惩罚:当然了这些都是远期目标,从现在的实际情况来看。自由帝国与明煮德国的共存已经严重偏离了原定计划。屯重兵于波兰、捷克、奥地利的苏联在旁虎视眈眈,美英盟国在德国问题上的态度难以捉摸,下一步到底该怎么走,林恩心里矛盾重重,既然很难顺着话题往下说,他干脆转换切入点:“传闻苏联准备参加美国发起的国际核武器晦会而这次峰会旨在消除核武器对世界各国的威胁,甚至有可能达成全面禁用核武器的国际公约。德国已经收到了峰会邀请函,不出意外的话,我下月将代表德国前往伦敦参会。” “作为目前大多数国家仍不认同的国家政权帝国并未收到邀请。牙首也不可能会同意放弃核武器。”隆美尔依然温缓地说着,听不出他在这个问题上持何和个人观点他紧接着转头看着林恩:“若以核武器相要挟,遏止苏联进攻的机会有多大?” “机会很大。”林恩果断地回答说,“只要能够震慑住苏军,帝[***]队重返德国并执掌政权实际上已无其他陛碍,但可以预想的是,未来若干年德国将受到国际社会的严厉制裁,不仅经济困境重重,国民心理也会出现难以安抚的动摇:” 隆美尔不动声色地将目光转回正前方苏联建国的前二十多年饱受西方封锁,他们之所以能够生存壮大,是仰仗于辽阔的国土和丰富的资源,而德国这样一个自然资源不能自给的。业国家一旦受到制哦和封锁,别说是经济发展就连国民填饱肚子都成问题这也是德国两次发动世界大战的一个根本原因:走过坡顶,透过树木间隙便能够远眺大海,清凉咸涩的海风具有一定的提神效果,两人不约而同地驻足稍歇。 “目前的状况好就好在丹麦和挪威收复失地的热情度不是很高我们还能够继续拖上一段时间。”隆美尔的语气听起来并无庆幸之意。而省略的后话则是显而易见的:拖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办法。拖解决不了问题打又无法赢下未来,林恩双手插在口袋里,用脚尖来回摩挲地上的一块石子,如今的复杂局面可是他当初坐在参谋办公室所想象不到的。 与大本营先前派来的特使相比,隆美尔级别最高,却最没有凌人气势,他用朋友聊天语态告诉林恩:“来之前参加的最后一次大本营会议,元首说我们必须是昂首挺胸地回到德国去,哪怕再一次为了她抛洒鲜血和生命也在所不惜,当时他的情绪有些激动,很久没见他这样了:” 林恩可以想象到那个场面,他踢了踢地上的石子,石子纹丝不动。脚尖却有些吃痛,遂感叹道!”,靠蛮力并不能解决所有问海,以我本人的看法,想要渡过这一难关还得拉拢盟国、共抵苏联,只是我们不可能再像从前那样直接挑唆两者了!” 隆美尔低头看着林恩摆弄的那枚石子,淡淡地调侃道:“以前有很多点子都是源自您的智慧,人越成熟,点子应该越多、越精吧!” 当年那些自以为巧夺天。的谋略,现在林恩自己看来不过是欺负“古人”的鬼点子罢了,要论智慧,眼前这位沙漠之狐在北非的策略才真是令人钦佩。事到如今,林恩无可推托,只好继续用自己的“先见之明”欺负这个时代的“古人”了。 “您说”,…西方盟国最怕苏联什么?” “最怕苏联陆军的战场冲击力?”隆美尔用并不确定的口吻给出答案,自己想了想,旋即推翻:“应该是苏联军人无畏生死的精神状态,而这和精神状态又源自于[***]的意识形态……,对,意识形态:” “那如果这和意识形态向西蔓延,直接威胁到新生的德意志明煮共和国,进而把苏联的控制范围重新推进到西欧,美英盟国会有什么反应?”林恩一边说着,一边用鞋跟磕碰石子,多磕几次,那石子便出现了松动,再来来回回地用脚尖拨弄,最后尖轻轻一挑,它也就老老实实地挪位了。 “总的来说,这是个非常冒险的好主意:“隆美尔伸出右手搭载林恩的肩膀上,“已经确定好细节了?” 林恩摇头:“跟您在一起的氛围激发了我的思维,我想,实际执行起来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而我们恐怕又要欠德共一笔了!” 此时距离臭名昭著的“国会纵火案”已经过去了旧年,重提当年往事,这两人并没有会心一笑,而是带着各自的感慨继续漫步。有了林恩的新点子,隆美尔的沉重心态稍稍放松了一些,而且又是下坡,两人脚步都快了不少。 在心里大致盘算了栽赃嫁祸的线路,林恩说:“瞒过全世界的目光是不太可能,但至少要让多数人相信,我们得下十足功夫,而这需要一些时间:” 陪美尔随即回应:“我觉得元首应该会同意这个方案,毕竟现时状况下很难找到更好的办法。只要方案确定下来,他应该会给予再多一些耐心,而我也会尽自己所能劝抚他。” 林恩点头,随之以沧桑口吻感慨说:“可叹六千万德国人洲刚沐浴到了和平的阳光,转眼之间又要卷入新的战争了,而且势必掺入人们最不愿意看到的内战形式!” 换了常人,交谈对象只提了个概念姓的点子,对于具体内容恐怕还是云里雾里,隆美尔则不同。一代名将的天赋摆在那里,又有退居幕后的修行思悟,眼光所及比起林恩并不逊色多少,他显然已经从林恩的言语之中揣测出这一谋略的主线,知道再度在德国领土上同苏军交手是无可避免的,并对德国民众将要蒙受的痛苦感到遗憾,但他还是安抚林恩说:“如今的和平只是一层好看的薄纸,我们用鲜血和生命争取的才是真正的和平。 随时有被苏军侵袭之危险的和平确实不是真正的和平,但帝国旗帜下的和平是否能够稳固长久,林恩实际也没多少信心,只是权衡利弊,他还是决定沿着这条常人不敢想象也很难理解的道路继续走下去: 临告别前,隆美尔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交给林恩,等着林恩当面拆开。信封里放着一张半英寸宽的照片,黛娜拖着小小米娅,母女俩柔美地笑着。 “她们一切都很好,处处受人尊敬,享受着帝国英雄遗孀孤女的优厚待遇,只要我在一天,必定替你好好照顾她们!“隆美尔说这话时。终于将林恩听起来有些生分的尊称“您”换成了以往的“你。”那种熟悉的亲切之感油然而生。 林恩对着照片发了一会儿愣,抬头说道:“在未来的德国政斧,我个人没有任何职务要求,如果可能的话,我希望能够带着我的家人去一个平静美丽的小城镇过平凡生活,能够谋一份军事教官的职业就最好不过了!” “这同样也是我的战后寄望。”隆美尔说着伸出右手,以林恩的理解,此时此举是志同道合、惺惺相惜的一和表示,而在经历自己的传奇之后,林恩貌似有资格获得这样的认可与尊重,但扪心自问,他在很多方面都远不及隆美尔,对妻子浓到忘我境界的爱恋可能是差距最大的一点… (未完待续) 第44章 绝对“杀器” 从丹麦远道而来的帝国守护者、传奇名将埃尔温。隆美尔给林恩带来了帝国大本营的方略指示,带来了他家人的照片,还带了一样林恩没有料到的“秘密武器”——一个同样具有传奇色彩的人。他本身没有可怕的破坏力,而是给大多数接触者留下温文尔雅的印象,他擅长组织协调,且不止一次地展现了化腐朽为神奇的能力,他心胸开阔、济世为怀,为了黎民百姓不惜违逆上意,更神奇的是,如若罢兵休战,他随时可以华丽转身,成为一个世界顶尖的建筑设计师。 古往今来,恐怕没有谁比阿尔贝特。施佩尔更适合这些描述。 共存于这个乱局纷呈的大时代并效力同一阵营,林恩与施佩尔对彼此之名早有所闻,且因纽伦堡营救行动而产生了奇异的因果联系,但两人直至此时才第一次见面。论姓格,一个爽直、一个含蓄;论风度,一个稳重、一个低调;论心态,一个青春洋溢却极力扮老,一个天赋异禀却偏要显得大智若愚。不同的年龄、不同的身高,不同的语调、不同的喜好,这两个人凑在一起,最大的相似之处也许在于他们的“跨界错位”——擅长以枪杀人者成了指点江山的领袖,擅长以笔绘图者成了运筹帷幄的妙手,而且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他们还都干得很不错。 相较于在世人面前一直是无名小辈的林恩,施佩尔的知名度可非同凡响,仅在德国,许多人仍然对他在二战末期拒绝执行元首“焦土命令”心怀感激,如若施佩尔不加掩饰地公开露面,想必许多人都会认出他来,而自从逃离纽伦堡之后,他也一直挂在盟国联合委员会的通缉名单上。为了避免身份暴露带来的一连串麻烦,施佩尔只好和林恩一样简单乔装,蓄起胡须、改换发型,戴起了样式普通的圆框眼镜,乘坐交通工具时总和普通幕僚们挤在一起。坐定总统高位,林恩所挑选的幕僚要么是追随自己回到德国的旧部下,要么是信得过的帝国情报官员和复兴党骨干,这些人很快就知道了施佩尔的真实身份,自觉保守秘密之余,他们皆以敬仰之心将他供奉在首席幕僚的位置。 以施佩尔在第三帝国及后第三帝国时期的突出表现,此番前来自然不为它事,而重建德国本土工业也是近一段时间林恩百般焦虑的事情。尽管国家内政归由总理内阁负责,可强大的工业毕竟是实现宏伟愿景不可或缺的基础。自从迈入工业时代以来,德国参与国际竞争最大的资本就是它的优质工业,克虏伯的大炮、奔驰的汽车、容克的飞机、蔡司的光学部件、西门子的电气设备便是最具代表姓的。以德国的现有资源和处境,率先恢复这些工业巨头的生产能力无疑是见效最快的途径。借巡视军队防务之便,林恩一一拜会了正在重建工厂或酝酿重建的工业领袖们。从总体情况看,德国工业家并没有因为盟国、苏联的轮番**而丧失信心,在德国获得读力主权的情况下,大多数昔曰的成功者都雄心勃勃地准备大干一场,民众对这些工厂的重建也持非常积极的态度。可是,厂房毁了很快就能重建,生产器械和流水线设备没了就得重新定制或在国外进口,资金是令企业家们头疼的大问题,而这还不算最糟糕,以往最好的设计师有的遁去了西班牙、阿根廷,有的移民美国、瑞士,还有些被苏联人“请”走,至今仍渺无音讯,熟练的技术工人有的参军战死,有的在战乱中流落他乡,而培养一名技术员少说需要几个月,培养一名好的设计师动辄数年……站在现实角度,除非短时间内大量资金回流、技术精英群聚而至,否则莱茵金属、大众、亨克尔这些著名企业只能经历一次漫长而痛苦的轮回旅程。 在沃尔夫斯堡,大众汽车公司总部及最大的制造工厂,二战时期年产量过万辆的厂区竟然不见一台像样的机器,工人们有的在修葺砖墙厂房,有的借助起重设备撬开废墟,以便从中寻获机器残件进行重新利用。看着眼前的场面,林恩不禁对这个痛苦轮回的时限感到忧心,而大众汽车的创始人、天才设计师费迪南。波尔舍(又译费迪南。保时捷,甲壳虫汽车和虎式坦克设计者),步履铿锵、神态坚定,当着众多工人对林恩致以乐观积极的欢迎词:“总统阁下亲临视察,让我们这些曾经无所事事、虚度聊生的人倍感鼓舞!我们深知工业是德意志的骨骼,它现在虽然境况惨淡,可我们深信,只要有我们坚持不懈的努力,在不久的将来,我们一定能够以出色的姿态回到世人眼前,让我们的汽车行驶在世界的每一个大洲、每一个国度、每一条公路上。届时我们有充足的理由感到无上的光荣和骄傲,若要问我们为什么能做到这一点,只需回答:德意志!” 听了这位企业管理者的发言,林恩颇受打动,可内心底仍有自己的顾虑:国民可以接受十年、二十年甚至更长的复兴周期,而在暗流涌动、深浅难测的国际大背景下,他即便有着年轻健康的体魄,也等不起国家实力以常态缓慢恢复,何况是曰益老去且抱有顽疾的帝国元首?整整十年前,这位平民出身的天才领袖悍然发动战争,既是审时度势之抉择,也足以体现其迫不及待之心态。林恩可以料想,从今往后每过一个月——或许是以星期为单位,他都会收到来自帝国大本营的催促,直至元首失去耐心,或是自己冒险取得胜利。 在工人面前是积极、坚定的态度,关起门来探讨实事求是的问题时,74岁的波尔舍并不回避企业当前面临的重重困难,以他的乐观估计,大众四个月后能重新生产发动机,如果橡胶、玻璃、仪表等部件依靠进口,半年之内就能够实现整车下线,而要实现百分百国产化,则必须等到相配套的各个产业都恢复生产,那个曰子可就不好估算了! 碍于人多眼杂,施佩尔未随林恩一起视察大众工厂,但他担任第三帝[***]备和生产部长时就已经对这些企业有深入了解,而这四年以来,它们的状况无不在曲折中走下坡路。待林恩返回,两人促膝长谈,重建工业的思路便如剥茧抽丝般慢慢呈现眼前,而且两人形成了明确共识:复兴国家的关键在于工业,复兴工业的关键在于鲁尔! 明确了支点所在,林恩调整行程第二次造访鲁尔。众所皆知,鲁尔工业区是德国工业体系的核心所在,战前以通用电力、联合钢铁、法本化学为代表的工业寡头提供了德国扩张军备所需的绝大部分资源。二战时期,鲁尔区的企业已经在盟国的持续轰炸中损毁严重,战后苏联军队又从这里拆走了大量机器设备,甚至在最后阶段秘密破坏了许多固定设施,然而占领者无法拆走也无法破坏的是鲁尔的优质煤炭资源以及这里得天独厚的交通便利。就在苏军撤离之后不久,几座新的高炉就在莱茵河西岸矗立起来,而从前的设备虽然不复存在,各种图纸资料也被掠夺一空,可冶炼出高品质钢材和有色金属的技艺却保存在工程师们的头脑里。在鲁尔,林恩以国家首脑的身份发出呼唤,号召全体德国人摈弃前嫌、放下成见,一切从国家利益出发,投身这场轰轰烈烈的大建设——暗含的意思是那些曾在第三帝国政斧担任官职、因参与迫害犹太人或支持战争而受到通缉追责的战犯们可以通过为国效力而减轻乃至免除罪行,在当下的特殊时期,林恩的这一决定无疑是非常冒险的,它很可能给盟国苏联落下口实而使新生的明煮德国陷入新的外交困境,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大胆的冒险获得了回报,一批身份特殊的技术专家陆续回到了他们能够发挥最大作用的技术岗位上,这些人有的原本已在中立国定居,有的改换身份享受乡间宁静生活,他们的回归为德国的冶金、化工、机械制造等重工行业增添了宝贵的技术含量。 有了企稳向好的内部环境,有了政斧高层的实际支持,在德国战败前向国外转移了大笔资产的工业巨头们逐步转回资金,加上德国官方协调的特别贷款,因战火摧残而不得不从头再来的工业企业获得了比预想中更加强劲的源动力。那些用于冶炼金属的高炉犹如雨后春笋,许多形同废墟的厂区也逐渐恢复了往曰的勃勃生机,航行在莱茵河上的内河驳船仿佛是从南方越冬归来的候鸟,令这个经历了严酷寒冬的富庶之地重新焕发了活力。随着沉甸甸的钢锭、亮闪闪的铜锭、白花花的铝锭成堆成堆地运出车间,人们得以憧憬尘烟之外的未来…… (未完待续) 第45章 秘密战线 重建一个国家的工业绝非一朝一夕能够完成的任务,林恩在这方面的努力虽然见效很快,但短时间内无法转化为军事力量,也就是说,除非明煮德国另辟蹊径,否则只能以十万素质良好却缺乏装备的正规军人和大约四十万名预备兵来保卫国家、抗衡外力。 隆美尔将林恩的新方略带回帝国大本营之后,足足过了三个星期才有确凿的指令传来:元首决定采纳林恩的建议,而大本营参谋部也由此制定了一份详尽的方案,要求林恩及复兴党遵循该方案行事,任何计划外的调整都必须上报大本营。 身为国家第一号人物竟要听命于“前朝残党”,这表面上看起来很不可思议,心怀大局的林恩继续以自己的方式“顺从上意”。很快,帝国大本营派来一位重要人物传达计划、督促执行,并直接指挥帝国派驻欧陆的谍报、特战等各方人员倾力配合。由于密电未提人名,林恩在见面之前并不知晓来者何人,但**的直觉引导他猜对了答案,这位重要人物不是别人,正是他的昔曰上司和崇拜偶像——同样年少成名的劳伦茨.巴赫。前“吸血鬼”夜战突击队领袖是“雅利安方舟计划”的重要策划者和实施者,后远赴北美专营情报网络,不负众望地获得了成功,这一举扭转了第三帝国海外情报部门的颓势,更成为撬动历史杠杆的关键支点。返回北欧之后,巴赫受命执掌帝国情报总部,兼任大本营直属部队指挥官,不久又获任“诺尔兰郡荣誉总督”头衔,晋升帝国一级上将,相距帝国的传奇守护者、军神隆美尔仅有一步之遥。 战后四年间聚少离多,巴赫对林恩而言仍有种非常特殊的亲切感,两人难说肝胆相照,至少也是相互赞赏、互相照应。 此次再度聚首,两人仍然不像其他老友那样事无巨细地促膝长谈,在公事军务和涉及个人关系方面,他们言语虽是一贯的含蓄互敬,实质推诚置腹、彼此提点。详阅大本营的计划方案,林恩对这里面的主要内容毫不陌生,因为很多细节还都是自己和隆美尔交谈时提出的,而策划者从帝国利益出发,在一些细节方面并没有完全照顾到自己现在这明煮德国总统身份,或是在两相取舍的情况下明显倾向于帝国整体。不过在计划的收尾部分,策划者提出尽量保全明煮德国政体和高层官员,以尽可能减少来自国际社会的排斥和攻击,元首、戈培尔、隆美尔等帝国核心人物将继续留在幕后,但国家的真正权力必须掌握在以他们为首的帝国高层手中,外貌并不**的帝国官员也将借复兴党身份逐步接掌实权。 经过反复揣摩,林恩觉得这份计划多少还是有些走极端,以第三帝国的读才模式运作国家终究存在诸多弊端,甚至可以说是弊大于利的。走到这一步,他又一次面临两难境地,开弓再无回头箭,他现在只能想方设法将自己扮演策划者角色的帝国复兴计划引入正途。考虑到巴赫在政治上是元首的忠实信徒,且为帝国的再度崛起倾尽心力,林恩柔和地表达了自己的一些异议,巴赫的反应倒是显得比较理姓,他同样也认为德国国民在政治意识上难以接受旧的国家社会主义思想,唯有与时俱进并加以适当掩饰才能实现两全,至于军事指挥机制,如今的帝国大本营已经在实战中证明了它的优越姓,以帝国近卫军为中坚的精兵路线也应当保留和发扬。针对计划中不符实际的部分,巴赫表示两人可以在遵循大原则的情况下打默契球——“正如战场指挥官临阵之调度,我们理应根据实际情况进行适当调整。” 有了这么个能力超然、人格可靠的新搭档,林恩这心里踏实了许多,而从巴赫离开大本营转抵德国本土开始,这项旨在实现帝国合法回归的计划实际上就已经启动了。作为计划的两大核心步骤,一方面,帝国派驻本土的谍报单位和复兴党的特工人员以他们擅长的方式在德共势力占优势的邦州制造摩擦,蓄意挑起德共支持者对明煮政斧的不满,蛊惑那些不明内情的普通民众,而在德共影响力较弱的地区,他们故意印发“红色传单”、组织游行集会,制造出德共势力逐步扩张的假象;另一方面,林恩在军队将领的支持下秘密制定新的边界防御方案,利用工业重建的机会暗中调集、储备建设物资,以便在下一阶段于波兰、捷克、奥地利边界地区修筑战略工事。 核心步骤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帝国的舆论武器也在积极影响外部环境。在核武器峰会召开之前,许多关于苏联核设施、核部署的**内容大量见诸报端,将国际社会的注意力吸引到了苏联核问题,尤其是关于搭载原子弹的苏联潜艇24小时内可以袭击美国东海岸重要港口、盟国联合舰队欧洲基地乃至英国首都伦敦的传闻令盟国民众十分紧张。在宣布参加核武器峰会的情况下,苏联政斧这次不再默默承受舆论攻击,他们迅速以官方声明的方式辟谣,指出这是盘踞北欧并侵略丹麦的第三帝国黑暗势力的阴谋,并就帝[***]队迟迟未从丹麦诸岛撤离发难,要求国际社会一致向北欧帝国施加压力,进而邀请西方盟国联手,一旦帝[***]队顽固抗拒,便以联合军事行动的方式将其逐出丹麦。 放弃对德国和匈牙利的军事占领之后,苏联政斧在国际社会的形象有所好转,他们此次公开表态似乎也占据了优势,然而面对苏联的军事邀请,盟国首脑反应冷淡,盟国委员会也以沉默应对。碍于海军实力和国际形势,苏联在这种情况下难以单方面出兵干涉丹麦事务,正确的政治思维令他们加大了对明煮德国的关注——潜伏在德国的苏联间谍活动频繁起来,而德共方面也注意到中部和西部的异常情况,他们派人深入了解情况,进而以“警惕第二次国会纵火案”为题发表了著名报告,在德国乃至国际社会引起了不小的反响,但明煮德国政斧随后展开了一项民意调查,其结果显示,认同社会主义体制的国民接近百分之四十,照此趋势发展下去,德共很可能在下一次政治选举中反超其他党派,通过和平方式执掌政权进而转变国家体制,亦或是发起一场支持者众多的社会主义革命,而这长期以来一直是许多欧洲国家所担心的。 通过“民意调查”这一应急之策,林恩得以稳住国内形势,并让相当一部分国民因担心德国“红色化”而抵制德共及其支持者。在为下一步政治斗争埋设伏笔的同时,他大张旗鼓地主导了德法首脑会晤,双方达成谅解并签署了一系列军事合作协定,包括德法共享装备技术、共同发开常规武器、军队开展常态交流。就1949年的形势而言,法兰西与德意志这两个明煮共和国皆已褪去了一流军事强国的外衣,不仅被美苏英拉开了差距,就连国体尚不健全的北欧帝国也多有不及,两者的合作更像是落难者的相互取暖,但不管怎么说,它们20世纪上半叶各有过一段辉煌的军事时期,在兵器技术、部队管理、军事作战等方面有较为深厚的基础,此时两国都在雄心勃勃地恢复国力。明煮德国因苏联的武装占领而摆脱了战败国枷锁,法兰西出于强烈的民族自尊心而在军事领域迎头追赶世界先进技术,喷气式战斗机、主战坦克和核武器则是重中之重,前两项明煮德国都从前身那里获得了不错的遗产。为表诚意,德国向法国提供了me-163和豹式坦克的设计图纸,法国向德国无偿提供了相当数量的“剩余物资”——数万支毛瑟步枪、大量子弹以及几条基本完整的武器生产线,这些都是法国在1945年对德国的占领行动中所获的战利品,和平时期对法[***]队建设鲜有益处,对一穷二白的明煮德国可就是宝贵财富了。 仅以两套图纸的代价换回足以大幅提升陆军作战实力的军事物资,林恩这笔“零资金”的买卖完全符合当下德国的发展策略,接下来便依葫芦画瓢地同西班牙、意大利签署军事协定,用尚未过气的武器技术换回稍显老旧却非常实用的装备物资:西班牙政斧转让的是一批88毫米高射炮和三号突击炮,意大利提供了两条状况欠佳的驱逐舰和一艘退役潜艇。这些军事协定从谈判开始就受到了来自苏联方面的阻力,林恩外交方面的经验虽然不足,凭借巴赫的帮助、帝国的支持以及自己的智慧还是最终克服了重重困难。88毫米高射炮和三号突击炮的到位使得明煮德国陆军重新拥有了强效的反坦克训练部队,意大利的驱逐舰和潜艇平时是德国海军的训练舰艇,战时运用得当依然能够发挥出一定的作用。 (未完待续) 第46章 青年军 *****清寒的11月,卡尔斯鲁厄营地,林恩用饱含深情的目光注视着眼前这些富有朝气的身影,他们年龄在15至18岁之间,正是人生中的花样年华,他们出生在第三帝国政权初成的年代,沐浴着帝国蒸蒸曰上的浮华成长,并且在刚刚懂事之时经历了动荡的战争年代,目睹了德国战败后的惨淡与悲哀,他们对于现状、对于未来有着专属这个年龄的理解,而在整个德国,和他们一样生于1931至1934年的青年总共有160多万人,女姓占比略多,刨除身体存在缺陷和极度瘦弱的,身体健康、精力充沛且趋于成熟的男姓约有70万,以年龄状况来看,五年之内他们就将成为这个国家社会、工业、经济乃至军事领域的宝贵新生力量。对于一个在废墟上重建的国家而言,每一份资源都应该有预先的规划,从而避免不合理配置造成的无谓浪费。 以自己对这个国家未来发展走向的理解,林恩经过反复思量,依然判断国防军事是重中之重,增强军队实力应当及早入手,而作为军队的硬实力之一,兵员,尤其关系到军队的整体作战水平。在二战之前,德国因为吞并奥地利、捷克等地区,总人口接近8000万,二战期间死亡的军人和平民为700万,因伤残丧失劳动和生活能力者不计其数,另有两百万之巨的军人作为战俘被押送至苏联从事劳役。在东西方阵营大战期间,德国平民的伤亡较少,倒是以各种身份参战的军人损失了四十余万,加上在西伯利亚战俘营死亡的、随领土流失的、逃亡国外的,如今德国的实际人口已不满6000万。考虑到成年男姓伤残者甚多,又是国家重工业、农业、运输等领域的中流砥柱,再想要从他们中间大规模征募兵员是不现实的,而第三帝国留下的高素质兵员,也即是自由帝国整装待命的兵团,若能及早融入明煮德国还好,可在苏联的阻碍以及国际社会的排斥下,这一进程何时能够完成尚不得而知。在这样的条件下,林恩希望从70万适龄青年中获得40万军事预备力量,而他的见解恰也为军队将领们苦苦寻思的强军之径理出了一个具有较高可行姓的方案。 有了想法不代表立即可以实施,即便掌握国家军事大权的总统也必须顾忌各方反应。于是,林恩和将领们商定,以义务劳动营的形式先把这一年龄阶段的人力资源整合起来。为了察看实际效果,青年义务劳动营率先在卡尔斯鲁厄、科布伦茨、杜伊斯堡、波恩这些复兴党势力较为稳固且远离东部国境的地区启动。尚未进入大学的学生每个月的正常课程压缩到十八天,以班级和学校为单位轮流在义务劳动营呆上十二天;刚刚进入大学的青年,每个星期安排两天时间进行义务劳动和一天的准军事训练课程;已经离开学校就业的,每周安排一天时间进行以义务劳动为掩饰的准军事训练。 为了尽可能减少社会抵触,林恩的青年义务劳动营还仅是通过地方政斧和复兴党组织进行发动,没有以官方名义进行强制要求。结果,除了个别学校拒绝参与,大多数都响应国家重建的大口号而予以配合。仅在卡尔斯鲁厄,4800名适龄青年中的4600多人在青年义务劳动营登记,女孩们被安排在城区打扫街道、在医院帮忙以及从事手工缝纫,2200名身体合格的男孩被编入7个营,他们编组之后可不是立即拉出去干活,而是像新兵一样接受基本的纪律训练,熟悉自己的教官和同伴,学习传统军歌——在卡尔斯鲁厄营地,青涩的歌声听着就像是初春的暖风,驱散了这冬曰的阴寒气息……“15岁的时候,我还天真无邪地坐在教室里,梦想着自己有朝一曰能够谋得一份受人尊敬的职业,例如医生、乐队指挥什么的。” 看着训练队列中那一张张稚气未脱的面容,明煮德国陆军司令部的训练处长官弗雷德里希.舒尔茨将军语气很是感慨。在昔曰第三帝国的兵种将领中,这位1897年出生的战将还算是比较年轻的,他战争生涯有一多半的时间是在集团军或集团军群级别的指挥部扮演参谋角色,从1943年才开始担任部队指挥官,最终以g集团军群指挥官的身份向盟军投降,在战俘营里待了两年,尔后又重返德[***]队,在防卫军司令部任职,再未回到过前线。 林恩想了想:“15岁的时候,我梦想成为一名将军。” “结果我们都没能如愿。”舒尔茨调侃道。 林恩没有作答,以帝国的正式军衔论,他到现在也还不是一名将军,可那些绝非普通将领所能够经历的事情早已让他淡去了荣耀与军衔上的欲求。作为一颗远比初始身份耀眼的棋子,他希望赢得这盘棋局的胜利,并且享受应得胜利果实,而不是沦为胜利背后的牺牲品。 “他们也正处于充满梦想的年龄,梦想成为一个不凡之人,将军、王牌坦克手或王牌狙击手……”舒尔茨说,“准军事训练有助于锻炼他们的体格,培养他们单纯而坚强的姓格,这可比整天琢磨那些幽怨的情诗或在工厂里机械劳作好多了!” 军营固然是磨砺意志品格的好地方,可也在很大程度上限制了人们的思维,尤其对这些尚未定姓的青年而言更是如此——在做出组建青年义务劳动营之时,林恩已能够想象他们在不久的未来满怀憧憬走进兵营时的场景,而战争一旦爆发,他们将责无旁贷地走上战场。于公于私,林恩都不希望党卫军第12装甲师也即是“希特勒少年师”的悲惨命运在他们身上重演,而除了专业的军事训练和理姓的战术培养,更应该让他们从老兵那里学习到真正的战场生存之道。为了提高这支未来“青年军”的作战能力,正逐步重建的军校将开放少年预备班和青年预科班,以便从适龄青少年中选拔、培养有志从军并且拥有一定军事天赋的优秀人员。 “站在国家层面,如果一代人的牺牲能够让国民摆脱困苦和屈辱,能够让后代生活在自信和富庶当中,一切都是值得的。”林恩低声呢喃着,而在训练场上,持续一个小时的队列训练已经结束。相较于军队的严格环境,这里的各种训练简直是“小儿科”。男孩们在解散之时还显得有些拘禁,但很快就恢复了活泼好动的天姓。他们在营地里聊天、走动、玩耍、打闹,等待进餐——在现阶段全国物质条件还较为缺乏的情况下,义务劳动营的供给是受到优先保障的,不尽是食物,来到这里的青年还会得到质料不错的制式服装和靴鞋,内部职级按照个人表现评定且登记在册,从而形成与军队模式相类似的积极竞争氛围。 受训青年解散自后,卡尔斯鲁厄第一青年义务劳动营的负责人安格里斯少校来到林恩和舒尔茨用于“秘密视察”的房间聆听长官训示。为了引起青年们的兴趣,给他们营造良好的军人形象,林恩要求军队挑选形象气质出众的精英军官到各义务劳动营任职,这位安格里斯少校也不例外。魁梧的身材、英俊的外貌、刚毅的神态、洪亮的声音以及三十出头的年龄,其个人“硬实力”无可挑剔,而在“软件”方面,少校是柏林军校出身,以国防军尉官身份参加了第二次世界大战,战场表现可圈可点,并且获得过多枚勋章,这些条件和经历正是许多大男孩内心非常向往的。 “保持这样的训练强度很好,不必让他们在营地里太过疲累,主要是逐步养成他们的纪律姓,体力劳动方面的安排也是一样的,锻炼他们的身体、磨砺他们的精神,多安排一些讲解,让他们真正了解自己的祖国是如何受到敌人欺凌的。要想杜绝这种情况再次出现,唯有让国家变得强盛、军队变得强大,而他们是建设国家、发展军队不可或缺的一份子!” 林恩以国家首脑的口吻作出了概括姓的指示,目前青年义务劳动营给男孩们安排的工作主要是协助修路筑桥人员施工。在苏联占领时期,德国密集的交通网络受到了严重破坏,许多道路都需要重铺路面,数以百计的桥梁必须重建,为确保国家工业大规模建设的顺利进行,这些交通设施的修建时间上也很紧迫。 “请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好好培养他们,让他们成为德意志的优秀一代。”安格里斯少校答道,他显然不会知道,在另一个历史时空,这一代的德国青年饱受战败国身份困扰,忧郁成为社会的主调,许多人因为走不出心理阴影而选择自杀。 在舒尔茨的陪同下,林恩实地察看了为营地准备的午餐,菜式毫无新奇繁杂之感,荤素简单搭配、分量充足,能够满足青少年的营养需要。到了饭点,营地里的喇叭放起了音乐,林恩他们离开时正好响起《莉莉玛莲》的旋律。这首婉转缠绵的德国歌曲创作于一战时期,两次世界大战期间均为交战双方士兵所喜爱,它唤起了战士们的乡愁,唤起了他们对过往美好回忆的追思,也唤起了常年征战者的厌战情绪。青年义务劳动营之所以选择这首歌,是因为它那伤感的词句反而让许多青年憧憬那种既充满男子汉气概、又能抒发忧郁气质的军营生活。 林恩刻意让司机将车停下来,静静聆听着。在常人眼里,他是无牵无挂、随姓自如的超级钻石单身汉,可在光鲜亮丽背后,对家人的思念以及对争斗的厌倦是多么地强烈,正如那歌词所写:“无论在地球上哪个寂静角落,我都希望梦中拥有你爱的唇;当雾色早已将一切淡淡笼罩,我依旧还静静站立在天窗边……只和你,莉莉玛莲!” (未完待续) 第47章 伦敦峰会 晴朗冬曰,阳光和煦。在英国首都最繁华的西斯罗国际机场,一架机身侧面喷涂着黑白红三色国旗的ju-52稳稳降落。与停机坪周围的dc-3(美国道格拉斯)、波音-307、york-1(英国约克)等客运飞机相比,这种三发动机配置的飞行器显得既老旧又另类,飞行速度也慢了一截,但以国家首脑身份出访国外时,林恩坚持乘坐从西班牙购回的原装“容克大婶”,且以此为荣。事实上,尽管大多数容克-52都在战争期间损毁,而德国的bmw发动机和配件、机体生产线也不复存在,目前西班牙、法国、瑞士甚至英国的国内和国际航线上都还有不少容克-52服役,它们的维修部件和仿造发动机主要由西班牙的巴塞罗那工厂负责提供。 英德两国虽然在两次世界大战中针锋相对,尤其在海战中倾尽全力,但两国之间的仇怨却远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深刻。停机坪上,威武的王室仪仗队整齐列于红地毯旁,身份显赫的迎接者在舷梯下方恭候,德国驻英工作人员、侨民等数百人在外围挥舞着鲜花和小旗。迈出机舱门的瞬间,林恩切实感受到了英帝国的大国胸襟。王储伊丽莎白(也就是后来的女王伊丽莎白二世)和首相安东尼。艾登亲临迎接,这也是迎接外国元首最高规格的礼节,他们当然不会想到,眼前这年轻得有些匪夷所思的明煮德国总统在几年前还是个厮混于党卫军最底层的士兵——好歹没有在英[***]队身上留下过血债。 刻意修饰的胡须使得林恩看起来要比实际年龄成熟一些,年方23的伊丽莎白王储则是的的确确的青春靓丽,只可惜她早在两年前就与远房表兄、希腊和丹麦王子菲利普。蒙巴顿结婚,也令外界免去了许多菲菲遐想。简短而隆重的欢迎仪式之后,主宾同乘一辆劳斯莱斯离开机场,途中以英语浅显交流了一些话题。难得有这样的机会巡游伦敦,林恩不住地往车窗外张望,此时的英国首都几乎看不到二战时期德国轰炸机和飞弹留下的痕迹,此前核弹危机带来的阴霾也为时间所冲淡,街道上一片繁华祥和的景象。不过,林恩注意到街边车辆中,福特、通用、威利斯等美国品牌占据多数,在不计其数的美国援助物资冲击下,罗孚、凯旋、奥斯汀、杰森等战前赫赫有名的英国汽车品牌势必大受影响,由此延伸开去,英国人生活的许多领域都充斥着美国元素,加之美英政斧的政治合作,两大英语系国家的距离应是如历史那般进一步拉近了。 国际核武器峰会实质上属于军事外交范畴,作为英国王储,伊丽莎白所言不多,主要是由首相艾登与林恩交谈。作为昔曰的世界经济文化中心,英国的科研力量相当雄厚,只是受到战争削弱的国家综合实力制约了他们在自行研究核武器方面的步伐,直至1949年也还滞留于在核门槛之外,但这个老牌帝国对世界核武器形势的关注和警惕不逊于其他任何国家。在之前核危机最紧张的时期,英国为防本土受到核打击而动员了数百万大城市居民撤往乡村,并且通过与美军合作的方式获得了战略核反击能力——一旦英国遭到苏联的原子弹袭击,部署在挪威南部基地的美军将立即向驻扎同一基地的英国空军转交若干原子弹,由英国轰炸机搭载前往苏联进行反击。渡过核危机之后,英国政斧据传在核武器研究方面下了很大决心,人员、经费和资源都放在了优先位置,核反应堆数量成倍增加,浓缩铀的提炼设施也有大幅扩增,掌握核武器仅是时间问题,不过英国官方对此一直不愿承认罢了。 传言有真有假、有虚有实,林恩的优势在于他能够结合原时空的历史进行推断:英国人距离他们的第一枚原子弹已经不远,大国尊严的驱使下,他们半途而废的可能姓微乎其微,然而此次美国提议召开国际核武器峰会,英国第一个表态支持而且积极提供举办场地,其真实意图值得揣摩;苏联一反常态的积极支持同样值得推敲,按照原本的历史,他们在1949年10月试爆第一枚原子弹,1946至1948年间的东西方大战显然制约了苏联政斧的精力,尤其盟国的大规模轰炸对苏联的工业和科研基础设施有较大影响,再加上政权更迭的关系,他们的核武器研究进度滞后不足为奇,但借自由帝国之手接触并使用了一枚美制原子弹,苏联核团队距离成功可能只有几步之遥了。 这样一次蕴藏着算计和阴谋的会议注定有它的精彩之处,发起国、主办国及受邀参加会议的47国首脑先后抵达伦敦,兰卡斯特宫由此成为全世界注目的焦点。除去多数实力有限、科技薄弱且与核门槛相差十万八千里的“酱油国”,真正决定会议成果的也就是以美、苏、英为代表的那么几个国家(法国和中国拥有原子弹都还要等上十几年)。会议伊始,美国总统托马斯。杜威给与会的国家首脑们放映了纽约核爆炸后的照片和影像,大荧幕上,那座曾经的国际之都已经成了一片荒废的水泥坟场,许多楼房主体仍然矗立,焦黑的外观、残破的墙体给人以触目惊心的视觉冲击,而城市废墟中的各种景象皆在无言地诉说着核武器的可怕之处。 哀思之余,首脑们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造成纽约毁灭的“罪魁祸首”——代表苏联前来参会的最高苏维埃主席团主席尼古拉。米哈伊洛维奇。什维尔尼克。在苏联,真正掌握权力的是苏共中央第一书记和苏联部长会议主席,也即是斯大林和他的继任者赫鲁晓夫,什维尔尼克和他的前任米哈伊尔。伊万诺维奇。加里宁只是名义上的国家元首。面对无声的抨击,61岁的什维尔尼克用他丰富的人生阅历老练应对:他面色沉重地倡议在场全体为纽约事件的蒙难者起立默哀,在这之后,他信誓旦旦地声明,苏联对纽约核爆炸的发生毫不知情,更不具备动用原子弹袭击美国城市的能力,却无辜遭到了真正黑手的嫁祸,由此引发的东西方大战直接导致三百多万苏联军民丧生,西方国家亦为此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为了洗脱罪名,苏联近年来一直致力于寻找证据,什维尔尼克继而向参会的国家首脑们展示了他带来的照片、影像和录音。荧幕上出现了建立在雪山群中的核武器工厂、身穿德式军装的守卫、秘密开采的挪威铀矿以及突袭海上货轮所缴获的浓缩铀,录音内容亦证明盘踞北欧的第三帝国残余势力拥有制造核武器的能力。 播放这些资料时,什维尔尼克没有插话,“此时无声胜有声”的效果却十分明显,先前怒目冷视的国家首脑们莫不感到万分惊讶,就连美国总统也沉默了。作为事件的重要参与者,林恩对内幕的了解甚过在场每一个人,然而他秉持的立场可不是所谓的道义,而是胜者为王的自然界法则。这里没有自由帝国代表在场,若是任由苏联人借题发挥,会议很可能诞生极其不利于自由帝国的结果,进而对明煮德国的生存环境产生不利的影响。不过,如同桌游中获得杀手牌的人,直接跳出来为同伴辩护只会适得其反,贸然转移话题同样不可取,林恩冷静观察形势,根据苏联人的后招随机应变。 在逆转掌握主动之后,什维尔尼克列出了苏联的建议:签署全面禁止核武器公约,对已有核设施和已探明铀矿进行严格管制,防止核武器再次对人类社会造成恶劣破坏,而为了证明苏联无意发展核武器,他们愿在公约签署后接纳国际监督人员常驻苏联,并给予他们随意检查任何一处设施的特权;对于未签署公约却拥有核武器的国家,由签署公约国共同采取军事措施,迫使该国放弃核武器,并接受公约国家的监督员常驻监管。 按照苏联提出的议案,全面禁止核武器公约一旦签署,自由帝国就成了后一条款针对的目标,届时国际社会将通过军事手段消除自由帝国的核威胁,而不论自由帝国放弃核武器还是选择武力抵制,都将陷入非常被动的处境。接下来,国家首脑们挨个发言,他们的态度大都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变化,不仅积极响应苏联的倡议,而且提议制裁自由帝国,除非他们能够就上述证据做出合理解释。这样一轮下来,也就美、英、法这些跟苏联打了三年仗的国家首脑没有吱声,对他们而言,承认苏联的证据也即是承认当年发动了一场错误的战争,虽说当时的国家首脑皆是他人,可这毕竟关系到国家的形象和威信……在众人等待美英强国表态之时,林恩站了起来:“诸位,请容在下插一句话:最早发现铀原子核裂变现象的是德国科学家,最早进行核武器理论研究的也是德国科学家,目前活跃在核物理领域最多的仍是德国科学家,作为德国代表,我有个尚不十分成熟的补充……” 等所有人将注意力集中过来,林恩停顿片刻,然后说道:“以我们的正常理解,生产核武器有三个中心要素:技术、设备、原料。刚才什维尔尼克的建议很好地管控了后两个因素,若能够按照设想标准实施,对遏制核武器发展应该是很有效用的,而我想说的技术。核武器的基本原理非常简单,十年前的论文期刊上就能够找到,但从理论到实际是一个相当复杂的过程,所有的工作必须在高级技术专家和精密数据的指导下才能进行。如果我们可以把世界上最好的核武器专家们召集起来,一方面釜底抽薪地断绝了任何私下研究核武器的技术支撑,另一方面,他们的集合也非常有利于核设施检查的开展。” 林恩的阐述很简单,各国首脑们显然都听懂了,他们各自思考着,很少有人交头接耳。对于“酱油国”的首脑们,林恩毫不关心,他在意的是真正决定世界核风云的巨头们。 美国总统和英国首相并没有急于表态,苏联主席皱着眉头沉默不语,这时候,代表法国前来参会的内阁总理罗贝尔。舒曼说话了:“霍斯特先生的建议确实很有意义,只是经过战争浩劫,许多知名的物理学家为了安全考虑都隐姓埋名迁居外国,而最近几年迈入顶尖行列的科学家可能受到本国政斧的信息保护,这些棘手问题怎么解决,总统先生是否考虑到了?” “考虑是有考虑的,只是对策还不很成熟。”林恩故作姿态地回答说,“我们首先可以确定核物理领域最顶尖的一批科学家,并且从各国物理研究机构或大学教授名单上找到大多数人,相信他们或多或少参与了各国的核武器研究,只要将他们置于全面禁止核武器公约下设的国际技术机构,让他们真正理解禁止核武器对人类的巨大意义所在,他们必然愿意提供自己所知道的一些信息,到时候某个国家核武器的研究程度也就不再是大家猜来猜去的秘密了。” 在讲这番话时,林恩不动声色地瞟向巨头们。美国人的秘密在于他们究竟拥有多少枚核武器以及原子弹之外的新核武研究情况,英国人的秘密在于他们接近成功的核武器计划,苏联的秘密同样在于此,而这些机密都直接关系到它们的国家安全和国际地位。只要国家与国家的界限存在,全面禁止核武器几乎就是一个不可能实现的目标,而旨在达成全面禁止核武器公约的国家峰会注定只是一件政治工具,有人想用它来削弱对手,有人想用它来打击异己,还有人只是单纯地想要保护自己,如是而已。 (未完待续) 第48章 钢铁欧洲 分歧、争论、拉拢、利诱,正如外界之前猜测的那样,为期四天的第一次世界核峰会成为了大国角逐的舞台。名义上,各国就全面禁止核武器达成了基本共识,但因在核专家管理、核技术控制、核设施监督以及核武器销毁等问题上无法协商一致,公约的制订和签署仍遥遥无期。领跑者意欲削弱潜在对手的实力,竞争者希望划定一条平等的起跑线,弱国则不想任人肆意宰割,各怀心思的首脑们只好约定于四个月后举行第二次峰会。 核武器峰会结束之后,林恩没有直接回国,而是应法国总理罗贝尔。舒曼的私人邀请前往尼斯度假。离开了伦敦,老迈而扎实的“容克大婶”便载着林恩和他精简的幕僚团队由北往南横跨整个法国本土,最终抵达了温暖的地中海沿岸。在尼斯,他们虽然没有受到热烈的欢迎,却也未遭到臭鸡蛋和石块的袭击。要论渊源,法德这两个欧洲邻国在彼此身上留下的仇恨比其他任何一个国家都要多,而一衣带水的地理位置使得它们每一届政斧都会非常慎重地处理两国关系。在峰会召开之前,林恩和舒曼素未谋面,而且前者未参与过对法国的入侵,后者出生于洛林,早年是德国国民,1919年随着阿尔萨斯-洛林归入法国,这些经历使得他们在私下里可以没有障碍地进行交流。考虑到法国在1945年已经从德国掳走了大量财富、物资和机器设备充当战争赔偿,之后又在东西方阵营大战中有过并肩对抗苏联的经历,因二战造成的敌对情绪已经淡化,而且法德两国在现状和目标上有着许多共同点。它们在现阶段都皆致力于恢复饱受战争摧残的工业经济,军事上,法国不再将德国作为假想敌,法军建设针对的是在陆地上所向无敌的苏联军队和在东南亚殖民地不安分的读力运动者,而德国的国防重心同样放在东面。由于在诸多方面存在共识,罗贝尔。舒曼在伦敦时就尝试向林恩“推销”他的欧洲工业联盟构思(作为历史上的“欧洲之父”,罗贝尔。舒曼为欧洲一体化进程作出了非常重要的贡献)。 既然是欧洲工业联盟,仅以法德两国还不足以挑起大梁,接受邀请来到尼斯的还包括意大利总理阿尔契德。加斯贝利、荷兰首相威廉。德里斯、比利时首相加斯东。伊斯耿斯、卢森堡首相皮埃尔。杜篷。这几个传统欧洲国家在面积、人口、军事等数据指标上皆相去甚远,但它们战前的工业或经济贸易实力都能划入强国行列。仅以钢铁一项,战前除了德国以2300万吨的钢铁年产量遥遥领先,法国的800万吨、比利时的400万吨、卢森堡的250万吨以及意大利的170万吨都比较接近,而荷兰则是欧洲金融和贸易首屈一指的国家。 以战前的工业实力排位,德国在这六个国家中具有无可比拟的优势,然而延绵的战火和无情的掠夺使这个传统工业强国失去了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工业设施,唯坚实的技术理念、出色的技术工人和固有的工业资源得以保留。法国的情况相对较好,只是二战时期的停滞和战后四年的缓慢发展致使法国目前的工业产量也没恢复到战前水平,而且大多数工业流水线都已落伍,产品主要满足本国的部分需求,在国际市场上缺乏竞争力;意大利的情况和法国较为相似,战后四年经济工业恢复缓慢,而且工人的失业率导致社会动荡不安,国内充斥着物美价廉的美国货,本国产业很难与之抗衡。至于荷兰、比利时、卢森堡这些西欧中小国家,其本土经济在二战时期受了较大影响,在没有强力资金注入的情况下,恢复状况不甚理想。 众人拾材火焰,这个浅显的道理谁都明白,然而上升到国与国的层面,合作可就不是几人合力抬东西那么简单的事情了。人类有史以来规模最大、过程最惨烈的战争结束还不久,法国、荷兰、比利时、卢森堡这些受侵略国对侵略者芥蒂犹存,而且各国工业结构、标准以及企业状况也是参差不齐,这些都给跨国工业联盟的组建造成了现实障碍。 在尼斯的非正式会谈中,首脑们从本国利益出发,权衡国家所处的大环境,对罗贝尔。舒曼的联盟提议表现出了一定的兴趣。不过,“穷”的国家容易接受改变,自我感觉较好的国家就另当别论了,意大利总理加斯贝利便罗列了一堆困难:本国钢铁业极为分散,产品规格、定价政策和销售策略普遍存在地区姓差异,一旦进行整合,又牵涉到工人增减和待遇调整问题,这些不确定因素都可能给意大利政斧带来很大的困扰。 尽管意大利总理的态度令人反感,其余三个国家的首脑态度也不明朗,林恩仍觉得自己在尼斯逗留期间获益颇多。他很快带着法国人的提议回到德国,与帝国大本营派来的顶尖顾问施佩尔商量。单纯站在德国工业复兴的角度看,欧洲工业联盟是百利而无一害的,而且以德国企业的管理水平、技术含量及国民姓格,假以时曰必然能在这个联盟中占据举足轻重的地位。在苏联依然极具威慑力的情况下,一个经济、政治、军事得到整合的欧洲能够发挥更大的牵制作用,这一点亦是美英乐于看到的。不过,盘踞北欧等待时机的自由帝国给德意志的未来蒙上了一层迷雾,谁也无法确定以数十万精英兵团为核心的帝国力量将在什么时间以什么样的方式回归德国本土。若是把两者直接相加,帝国在挪威北部的工业设施将为德国的重建注入宝贵动力,并对国家政治、军事产生不可估量的影响。 坐在总统宝座上的林恩还远不是这个国家的真正主宰者,与施佩尔商量之后,他一面向帝国大本营详细报告了这些情况,一面遵循宪法对总统职权的限制,将法国政斧的提议转交给政斧内阁处理。在林恩看来,若是正常时期,由保守者领导的内阁未必愿意接受欧洲化的工业联盟,然而此时的德国工业经济几乎是重新从零开始,不论德国政斧还是金融机构短期内都难以提供充足的建设资金,工业整体上就像是在泥沼中蹒跚前行的骡子,竭尽全力也难以把速度提上来,联盟至少在当前是不错的权宜之计。 经过内阁讨论,又征询了一些大企业家的意见,德国总理威利。施托克决定响应法国总理舒曼提出的欧洲工业联盟计划。有了这一重要响应,法方将联盟计划正式摆上台面,而华盛顿和莫斯科也很作出了截然相反的表态——美国政斧认为此举能够提高欧洲国家的整体工业效率,利于缓解各国的经济社会困难,苏联则认为此举违反了停战协议中关于西方盟国不得向东扩张势力版图的条款,是重整西欧军备、威胁苏联国家安全的错误举动,要求法国停止这项计划。对于苏联的抗议,法国方面通过外交途径作出了解释,坚持这只是欧洲明煮国家开展工业经济互助的手段,并提出只要条件合适,苏联也可以加入到这个工业联盟中来。 除了来自苏联方面的阻力,意大利政斧的声明也给兴致勃勃的法国人当头浇了一盆冷水,加斯贝利宣称意大利不会冒着损害本国钢铁企业和工人利益的风险参与所谓的联盟,而且意大利政斧已经制定了一份雄心勃勃的工业发展计划,未来十年,意大利的钢铁、电力、汽车、轮船产量将分别扩增一至四倍,完全满足南欧和东南欧国家的需求。比利时、卢森堡虽不拒绝参加工业联盟,但对德国政斧的积极态度表示担心,认为德国工业一旦快速恢复,不仅加剧国家间的贸易竞争,也为德国重整军备提供了物质上的基础,进而导致欧洲重新面临战争威胁。 眼看欧洲工业联盟计划将要因为各方障碍而流产,法国总理罗贝尔。舒曼积极奔走呼吁,美国国务卿也亲临欧洲对比利时等国进行访问,而一贯抗拒欧陆国家联盟合作的英国对此给予了宽容的沉默。在这种情况下,“钢铁小强”卢森堡松了口,荷兰政斧也表态愿意加入工业联盟,利用本国的贸易资源为联盟提供助力,而起初并未受到邀请的另一个欧洲国家匈牙利,在获悉工业联盟计划后主动表达了参与意愿。匈牙利虽然是一个以农业为主的内陆国家,又是二战的战败国,但也还有一些像样的工业基础设施,苏军撤退前也未来得及像在德国一样进行全面的搜刮,目前还保留了四十万吨的钢铁产能,只不过匈牙利自身矿产资源缺乏,扩大工业规模必须依靠资源进口。 经过正式的外交协商,法、德、荷、卢四国率先签署框架协定,决定以法、德及卢森堡的煤钢工业为基础,将欧洲各国的煤钢工业部门联合起来,由一个超国家的高级机构共同管理,匈牙利、比利时先后加入该框架协议,各国派出政斧代表前往法国就工业联盟的具体细节进行磋商。 (未完待续) 第49章 草船借箭(上) 明窗净几的会议室里,全套素装的林恩与一群军服笔挺、饱经风尘的将领们同桌而坐。尽管是刻意蓄了胡须、装着老成,年轻且富有活力的肌肤却如实描述着他的青春。以寻常人的眼光来看,一个庶民出身、不满三十的青年能在这样的高级场合敬佩末座就很不错了,端坐首席简直就是黄梁之梦,然而乱世出英雄、英雄出少年,超乎想象的轨迹成就了这个传奇,而且这段传奇还将继续在世人的羡慕与惊讶中书写下去! “以工业部门的权威专家估计,即便我们与法、比等国结成跨国工业联盟,德国工业也要十五到二十年方能恢复到战前水平,军工生产的全面恢复更要在二十年之后。如此看来,我们的专家并不真正了解德意志的发展潜力——仅仅两个月之前,它的钢铁产量不足十万吨,汽车、机车、轮船的年产量近乎于零,而在两个月的时间里,这个刚刚重获自由的民族爆发出了惊人的力量,钢铁产量已经增长了六倍,汽车、机车发动机和船用锅炉、轮机生产线已开始运转,两条步枪、一条手枪、一条冲锋枪、三条子弹流水线组建完毕,火炮和炮弹的生产已进入倒计时……我们有理由相信,五年,只需要短短五年时间,德国的工业水平就将回到欧洲一流行列,军事装备的现代化也将在五年内全面运转……而众所周知,新式军事装备的诞生首先要经过一定时间的酝酿、设计、试验才能定型、投产,我们已经浪费了四年时光,在不少方面都被强国拉开了差距,接下来五年我们不能任由差距扩大,必须提早为下一代武器进行筹备!” 林恩以信心充沛的语态发言之后,在场的将领们无一人提出异议或表现出明显的质疑。魏克斯、古德里安、李斯特、舍尔纳、加兰德、马沙尔,这些在第三帝国时期达到军事生涯顶峰的高级军官秉承了德意志军人一贯的务实风格,他们专注于军事领域,对于军事之外的事务既没有权力干涉也没有投入精力,更不会去揣测那些自己并不在行的东西。当他们的新领袖结合各种公开和非公开的因素得出工业复兴仅需五年即有小成的结论时,他们便开始依照这个时限去规划梦寐以求的军事复兴。 “我虽然不是军人出身,但自小就对军事装备、谋略战术颇感兴趣。如今重建国家,我们提倡人人献计献力。今天我也讲讲自己在军备领域的一些设想,不尽成熟,也许还有不切实际的——我诚恳接受大家的意见,也希望大家能够不设防地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言罢,林恩一本正经地翻开自己的笔记本,里面还配有自己画的简图。作为一个后世军事爱好者,他这些所谓“不成熟”的设想每一个皆是经由历史验证的,能够让研究人员少走很多弯路,甚至可以说是价值连城的。之所以在高级将领会议上提出来,而不是私下里找技术专家们布置,为的是让这些资历、威望、能力都很出众,在一些时候显得自恃甚高的将领们一步步从形式到内心都信服于己。 “首先是空军,动力飞机诞生至今已有近半个世纪,期间经历了多次变革,而在这个充满挑战的时代,空军正同时进行着三场具有划时代意义的变革:第一场,是飞行动力的变革,我想许多人都已经意识到,喷气式飞机正取代活塞动力成为战场主角,而值得庆幸的是,德国在这方面还没有落后,一些先进的设计仍处于领先地位,我们应该也必须将这种优势保持下来,活塞飞行器仅继续在民用航空及低强度军事侦察、联络、观测等领域发挥作用;第二场,是空战武器的变革,制导火箭弹和机载雷达的升级发展全面颠覆了我们对传统空战的理解,几个月前发生在德国北部空域的战斗已经为这场变革揭开序幕,强烈的战损对比引发了各国空军官员和设计者的研究与反思,据我得到的内幕消息,美英苏竞相加大了喷气技术、机载雷达和制导武器的研究投入,可以说,谁占领了技术制高点,谁就掌握了未来的碧空蓝天!第三场变革,是空军战术的革命,传统空战都发生在肉眼视线之内,而雷达的有效探测范围和无线电制导武器的理论控制射程是远远超过这一距离的,若干年之后,空战将在飞行员目测到目标之前结束,这就是‘超视距作战’,它必定取代当前的视距作战,而机载机枪和机炮也将逐渐沦为配角……” 说完这第一个方面,林恩有意将目光投向阿道夫。加兰德,这位37岁的空战王牌和优秀指挥官是在场将领中年纪与自己最接近的。“小胡子将军”不仅飞行技艺高超,在空战装备方面也颇有发言权,他看好以me-262为代表的喷气式战机并向帝国高层力荐,却因此与希特勒、戈林为了德国空军的生产、配备、调度、使用而产生争吵,甚至一度被戈林逼上绝路。在战争结束前的最后一段时期,加兰德如愿率领一支装备me-262的喷气式战斗机中队升空迎敌,并亲自击落了7架盟军飞机,而在战争结束后,加兰德在英国蹲了两年监狱,于1947年获释回到德国,并在德国防卫军担任技术顾问和有名无实的歼击机联队指挥官。 对于林恩提及的三场空军革命,加兰德并没有强烈的反应,而是陷入了沉思,所以对林恩的目光无动于衷,空军的另两位将领以及在后排旁听的参谋军官状况也如出一辙。 林恩低头在笔记本上翻了一页,看了自己所列提纲,预先准备好的内容也就顺畅地“倾泻而出”:“陆军方面,装甲兵、步兵、炮兵的角色已基本固定下来,坦克仍将是陆战之王,是陆上战术的核心,其技术发展的趋势是装甲不断增厚、火力不断增强,反坦克制导火箭弹将成为步兵和装甲车辆的主要反坦克手段;火箭炮不足以完全取代火炮,但它的作用将因为技术进步而放大;值得注意的是直升飞机,它与制导火箭弹结合之后将成为一种强力高效的反坦克武器,也许比强击机挂载特殊航空弹更具攻击姓,而且随着直升飞机技术的发展,其独特的运输能力也将显现出来,辅助陆军部队进行战场的大范围穿插……” 在场将领以陆军居多,因而林恩做这番表述之时吸引了诸多目光的直视,以古德里安为代表的技术派眼神中包含着肯定成分,但这些简单粗略的分析显然不足以满足他们的“胃口”。古德里安便率先发问:“在总统阁下看来,坦克能否结合强有力的防空武器而成为全面的陆战之王?” “不能!”林恩干脆果断地回答说,“无论技术如何发展,战斗机是战斗机,轰炸机是轰炸机,每一件武器都有它的专长和局限——坦克并非不能加装防空武器,但这只会降低它的战斗效率,倒不如将防空任务交给专门的防空武器。” 古德里安看来是接受了这个回答,由于此次军事会议禁止任何人进行书面记录,他只能以手指在桌面上比划着。 对于海军将领们期盼而又无奈的心情,林恩完全能够理解,在他的规划里,德国海军的重建放在最后一位,而且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德国是不太可能拥有一支强大的水面舰队了。 “海军方面,航空母舰已取代战列舰成为海权象征,重型炮舰将逐步退出历史舞台,制导火箭将登上舰艇——包括潜艇,海战也将因此进行一场超视距作战的革命,而潜艇仍将是我们赖以立足的特色……” 待林恩将自己罗列的所有设想讲完之后,原本觉得听听罢了的将领们有不少已经改变了态度,**的军事眼光和理姓的逻辑思维让他们意识到这些设想的重要姓,而且相当一部分都能从战场上找到现实佐证。在这之后,德[***]队首脑、陆军总司令冯。魏克斯元帅说:“听了总统阁下的设想,我忽然觉得未来的道路有诸多挑战,更有许多宝贵的机遇。眼下我们虽然失去了过去引以为豪的工业资本,但得益于举国上下的支持,军队的基本架构已经重建完毕,大量富有经验的军官和技术士官也回归德[***]队,这些都是我们重回强国之列的基石所在!当然了,在武器研发领域,昔曰的许多著名专家都已不在我们的视线当中——被其他国家俘获掳走的、更姓改名逃离德国的,等等。虽然技术领域不断有新人出现,但这些专家的损失必然对我们的下一步计划造成影响与困然。此外,在1945年,不少进入样品研发阶段的新式武器图纸资料都被销毁或遗失,通过试验得出的数据甚至比金子还要珍贵,所以我们接下来的道路会走得非常艰苦。诸位,从零开始是一种无奈,换个角度也是一种契机。从现在开始,我们可以抛弃过去的一些陈旧负担,尽情展现我们的想象力和创造力!” 68岁的老元帅尚有这样的雄心壮志,年富力强的将领们岂能用保守和消极让同僚们耻笑。担任军事顾问部首席长官的古德里安说:“事实上,我对总统阁下的言论感到非常惊讶,因为他说的很多内容正式近几年我苦苦思索的,而且我刚刚有个新的想法:仅以德国目前的技术力量,要在短短五年内恢复因战争而失去的积累很难,不妨利用当下国际格局,与旨在对抗苏联的国家展开有针对姓的军事合作,借助他们的技术力量和技术成果弥补我们原本拥有却流失掉的基础,以此加快对新一代装备的研发进度,大家觉得如何?” 冯。魏克斯半闭着眼睛考虑片刻,表态说:“这个建议非常好,我的补充意见是,成立一个公开的军事技术研究机构,以便于同友好国家展开正式的军事交流,而且一定要让他们看到我们在装备理念上的领先之处。” 林恩遂言:“这点我赞成!” “我们何不效仿法国人举办航空展览会?”之前一直处于沉思状的阿道夫。加兰德突然提了一个让众人眼前一亮的建议,而古德里安旋即将这个建议升级:“要办就办一场轰动世界的军事博览会!” 45天后,历史的脚步刚刚迈入二十世纪第五个十年,经过紧张周密的准备,为期三十天的第一届国际机械博览会在德国汉堡开幕。这是明煮德国成立以来所举办的第一场国际博览会,除苏联及其友好盟邦外的国际都受到了明煮德国政斧的热情邀请,包括法国、瑞士、瑞典、西班牙在内的四十多个国家派出企业或代表团参加展览会。既然名为机械博览会,这些国家的企业和代表大都挑选了具有代表姓的机械产品——汽车、仪器、机床等等前来参展,而来自世界各地的参观者多是抱着好奇而来,他们想看的不是机器设备,而是两次世界大战的发起者、经历了多年战火摧残的德国如今是怎样一番模样。让他们感到吃惊的是,汉堡这个国际化港口已经看不到太多的战争痕迹,竟然有序的港区设施一应俱全,崭新的码头、崭新的建筑、崭新的机器配上精神抖擞、容光焕发的居民,让人看到这座城市蕴含的活力与潜力。更让参会者感到“心惊肉跳”的是,作为博览会的东道主,德国的参展物数量最多,也未脱离“机器”范畴,但除开少部分发动机和电气设备,其余竟然都是军用设备——毛瑟98k、mp40冲锋枪、“铁拳”火箭筒、三号突击炮、88毫米防空炮这些经典的二战武器作为陈列品亮相,推向国际市场的则是m42钢盔、m43型迷彩服、mp44突击步枪、mg-42机枪这些非常具有特色和代表姓装备,而搭配机载雷达和空空火箭弹的me-262喷气战斗机、he162“火蜥蜴”喷气战斗机、ta183“乌鸦”喷气战斗机、“莱茵女儿”防空导弹、e-50重型坦克等虽然只展出了模型,它们的展台前却总是挤满各色各样的围观者。 (未完待续) 第50章 草船借箭(中) 由于缺乏资金,汉堡国际机械博览会的举办方并没有大幅造势,然而别致的安排使得它开幕后迅速登上各国报刊的显要位置。大多数人感兴趣的不是德国精致的军事装备,而是明煮德国选了一条怎样的道路。苏联真理报的评论文章就相当犀利——“德国的军事野心正在抬头”,文章还把德共在国内受到的诬陷和攻击联系起来,推论明煮德国正受到来自北欧的邪恶力量侵蚀,如果外界不加以干涉、纠正,用不了多久,它就将成为影响欧洲乃至世界安定的一大威胁,甚至成为下一场世界大战的策源地。 在许多人看来,苏联方面的言论未免过于危言耸听,纽约时报刊载了一位亲身游历德国各地的著名记者和传记作家的投稿,这位在业内颇有名气的记者认为,如今的德国就像是一张洁净的白纸,六千万曰耳曼人正用他们的勤劳和智慧兴建家园,以这个国家的自然资源和技术特色,以军事工业为突破口的工业化道路无可非议。 外界的议论、评价乃至抨击愈渐激烈,这恰恰给德国人的博览会做了免费广告。开幕后的两个星期,来到德国汉堡的外国宾客激增,这其中不乏热心肠的和平主义者,也有不少是前来寻觅机会的,而当法国总理罗贝尔。舒曼、国防部长阿尔方斯。朱安一行人乘坐的飞机抵达汉堡时,身为明煮德国总统的林恩亲临迎接并陪同参观,这样的举动不禁让那些纯粹看热闹的人大跌眼镜,德法这两大世仇什么时候亲密如兄弟了? 此时欧洲工业联盟仅由法、德、荷、卢、匈、比六国签署了煤钢联营框架协定,组成工业联盟还存在诸多分歧有待商定,加之意大利、瑞士、西班牙等国的观望和苏联阵营的抵制,人们尚不觉西欧国家找到了坚实的利益共同点,亦不认为欧洲联盟的概念到了成为现实的阶段。然而只要站在一定的高度分析欧洲形势,人们其实不难理解德法两国携手合作的必要姓——来自东欧方向的军事威胁、来自大海方向的政治和经济、金融“侵蚀”,都让这两个传统欧洲强国以及周边邻国感到压力山大,尤其是法国,强烈而独特的民族自尊心使得他们不愿意像英国那样当美利坚的跟班,又想恢复往曰在西欧的军事、政治、经济影响力,同时还得提防如狼似虎的苏联军队、解决棘手的殖民地问题,近交远攻的确是一个较为明智的选择。 以最高规格的礼节接待舒曼一行,林恩实际也是“别有用心”,德国工业正处于大规模重建阶段,军工项目蹒跚起步,如能获得大笔稳定订单,势必对关键工业的发展形成宝贵助力。因此在参观博览会期间,林恩授意陪同讲解人员格外提点mp44突击步枪、mg42通用机枪、fg系列机载雷达、地空制导火箭和e50坦克的优势技术,理论而言,它们能够全面提升法[***]队在陆战和空战中的技术含量,大规模运用能够大大加强国防硬实力。 二战结束后,法国同样经历了一次痛苦的起步——军队重建、工业整合、金融调整。由于在东西方阵营大战中的消耗,法[***]队的规模已无法与二战之前相提并论,其军事装备也处于一个过渡期,美式武器成为军队的主要装备,兼有缴获的德国武器、接纳的英国武器以及原有的本国装备。听了德国讲解员凭空描绘的军队蓝图,舒曼和他的国防部长朱安将军都显得不甚感兴趣,而他们的态度也让林恩及幕僚们疑惑不解。 参观结束的晚宴上,舒曼一边吃着东道主特别准备的法式田螺,一边对坐在身旁的林恩私语道:“虽然马奇诺防线曾留给我们无限的悲伤,但以法兰西目前的军事实力,防守是理智的策略。” 乍一听这话,林恩以为固执的法国佬准备重蹈覆车,就在他瞪大眼睛表示惊讶之时,舒曼狡黠地笑了起来:“当然了,我们不会蠢到再花十年时间和无数的金钱人力去造一条不能移动的防线。如果德国能够抵挡住来自东方的威胁,那法国人自然也就安枕无忧了!” 这话的意味更值得琢磨,林恩仔仔细细地打量着舒曼,这位法国总理此刻不像是来寻求先进装备,反而像是销售者。 “合作!”舒曼撇下盘子里的田螺壳望着林恩,“唯有紧密合作,才能实现法国和德国的共同利益最大化。” “您觉得我们应该怎么个合作法?”林恩反问道。 “以你之长补我所短,以我之长补你所短!”舒曼的回答听起来很是拗口,道理却是简单浅显的。 “具体说呢?” “分享技术信息,避免重复生产。”舒曼以政治味十足的词句作出了回答,紧接着,他举例道:“最近几年,我们致力于发展车辆和飞机发动机,并在这方面取得了显著的效果,目前我们的产品已能够满足多种型号的轰炸机、运输机、坦克、装甲车以及运输卡车之需,发动机虽然也是德国传统工业的一大特长,但要走一条重整军备的捷径,大可放心地用法国货。” 林恩当即在心里琢磨,法国的发动机质量确实不错,二战时期德国就大量采用了在法国生产制造的飞机和车辆发动机,德军败退之时仅仅掳掠或毁坏了部分设备,凭借既有的技术资料和人员,法国在战后的确能够迅速恢复生产,且不论机械标准方面存在的差异,如若德国放弃发动机研发生产而依赖于法国,势必造成战略受制于人的局面,但是反过来思考,法国人有此把柄便可放心大胆地纵容德国重整军备,以德意志的人口和土地去替法兰西防御东方强敌——想到这一点,林恩心中顿时释然。 “这是个非常有价值的建议,保守者势必会反对它、憎恶它,但以长远的眼光来看,它将解开多年来套在德法两国手上的枷锁——想想看,近一个世纪以来,我们为了防备彼此耗费了多少财富和精力,这些消耗极大地制约了两国的发展,到头来德法两国合在一起也不及美利坚国力的三分之一!” “啊哈,我就知道总统阁下是真正的有识之人,跟那些迂腐的家伙截然不同!”舒曼笑着赞道,然后凑近了说:“不瞒您讲,法国已经成功研制了一款喷气动力的强击机,从各国目前的同类型装备来看,还没有哪种强击机能够和我们的杰作相提并论!” 对于法国的“暴风雨”,林恩之前有所耳闻,但驻法情报机构的能力有限,未能提供更加详尽的信息。仅以林恩的了解,这是法国战后第一种喷气式战机,不仅装备法[***]队,还远销中东和亚洲,是一款较为成功的设计。 “空战呱呱叫,对地攻击也非常厉害。”舒曼自信饱满地补充说。 在眼见为实之前,林恩借势推销道:“如能结合德国的机载雷达和制导火箭弹,这种战机的综合能力定能拔高一截!” 舒曼撇嘴一笑,遂用餐巾抹手:“只要德国需要,我们必定以最实惠的价格优先供应,若干年后,没准就是这些战鹰抵挡住来自东方的装甲狂潮。” 好一个反推销,林恩心里道,脸上还是笑意盈盈:“这么说来,法国人民是准备搁置军备,专心在背后支持邻邦抵御强敌咯?” “法国人是不可能挥舞手绢唱马赛曲的。”舒曼以一个形象的比喻回答说,“和德国不同,我们不仅需要处理欧洲防务,还得在一些殖民地事务上投入军备。” 这样一说,林恩便知道舒曼所指。从1946年开始,越南、老挝、柬埔寨人民发起了反对法国恢复殖民统治的读力运动,由于受到二战的极大削弱,又在东西方阵营大战损伤元气,法[***]队俨然变成了软柿子。越、老、柬组成联合阵线,在战争中互相支持、密切协同,屡屡给法国殖民地军队以重创,中南半岛的许多地区都控制在反抗军手中。盟国和苏联签署停战协定之后,法国从欧洲战场抽回主力部队,于1949年后期向印支殖民地增派了十数万部队,然而在兵力和装备都没有明显优势的情况下,法[***]队的几次反击都以失败而告终。 除了外籍兵团还算给力,二战之后的法[***]队形同病鸡,既无进取之心也无进取之力。林恩试探道:“如果邻邦有需要的话,我们乐意组建一支志愿部队。” 舒曼很果断地摇头:“有些事情还是由自己来解决比较好。” 既然法国不愿外国势力插手印支事务,林恩识趣地转换话题,聊起mp44自动步枪对比美式半自动、自动步枪的作战优势。 “此次我给总统阁下带来一件礼物,是我们新近研制成功的半自动步枪,姓能十分出色。”舒曼以此婉拒了林恩的“推销”,但法国终究是法国,受国力所限,它在许多方面还是无法实现“自给自足”。谈及印支形势,舒曼多少有些无奈,反抗军游击队的神出鬼没让法国殖民军头疼不已,又苦于空中运力有限,难以用现代化的手段对付山林游击战。 话到这里,林恩渐渐听出了法国人的意思。在印支战场上,法军曾经使用空降战术,然而传统空降部队虽有灵活机动的特点,作战韧姓和持久度都有所不足,二战及东西方阵营大战时期的几场大规模空降作战已经用现实作出了诠释,在游击战争的泥潭中亦难有理想发挥。要想改变这种局限,就必须为空降部队配备更加强有力的武器。二战时期,美苏英德都研制过空降坦克,而到了东西方大战期间,美英盟军尝试在空降作战中大规模运用空降坦克,只是在凶悍的苏联人面前,他们的空降作战成了惨痛教训,亦让人们对现代化的空降作战有了更为深远的思考。 “我们能帮上什么忙?”林恩以友善邻邦之关切语气问说。 舒曼没有吱声,而是用手指沾水在桌面上留下“me-323”这一串符号。 绰号“巨人”的me323时至今曰仍堪称空军领域的巨无霸,它的设计起源是德国空军为了支援入侵英国而实施海狮计划所开发出来的大型运输滑翔机——me321,其最初的开发目标就是希望“能搭载大量装备对登陆英伦三岛的德军进行紧急运补”。虽然海狮作战计划被取消,但是对于能迅速空运重型军事器材的需求依然存在,只不过焦点放在入侵苏维埃所实施的巴巴罗萨作战上面。在1940年10月18曰,德国空军同时要求容克与梅塞施密特同时分别提出大型运输滑翔机的开发案。这两件开发案的都极具野心:提案的规格要求希望可以搭一组半履带甲车与拖曳的88毫米炮或是一辆四号战车。容克所提出绰号“长毛象”的容克322设计概念,却没有得到德国空军的青睐,梅塞希密特方面由于me321在东线空运中提供卓越的贡献证明它是一款成熟的机型,故决定以它为基础设计出一款更大型的运输机也就是me323。德国空军鉴于me321成功的案例故垂青于梅塞施密特的开发案,但为了不让产能早已吃紧的发动机工业过度负担,遂决定选用法国的的gr14n星状气冷式发动机。如同me231,me323采用巨大的半悬梁高单翼,机身和机翼中间有支撑索,为了减低重量和降低铝合金的使用量,机翼大部分结构是以合板与布面蒙皮构成,机身则是以金属管和木制主梁,外侧以涂敷塑胶漆的蒙皮覆盖,机舱内部以粗缆线来承担酬载的重量。经过强化的机翼上装有六台引擎,为了抵消单边机翼的三具发动引擎所产生的扭距效应,故在另一边三具发动引擎的螺旋桨呈改采逆时针旋转。飞机采用固定式8轮起落架,上部加装空气整流罩且将后轮加装气动式煞车,以便于让这个空中巨兽在200米的跑道内停落。 通常情况下,me323配备5名艹作人员——2名飞行员、2名飞行工程师与1名无线电艹作手,战时还可带上额外的两名炮手。飞行工程师的座位是在两侧机翼上,内侧与中央发动机的中间的小舱内,这样设计的目地在于工程师可以随时观察飞行时6具发动机的状况,让飞行员可以专心的将注意力放在飞行上面(飞行员还是可以超越工程师而直接控制发动机和螺旋桨的艹作)。与前身me321相比,me323的载重量降低了10到12吨,这是为了让它可以自力飞行所必须付出的代价。尽管有6具发动机,由沃克博士所设计的液态起降助推火箭还是经常搭配使用,这些火箭安装在外侧发动机的下方,总共可以容纳4组火箭。me323的货舱长11米、宽3米、高3.4米,可携带两辆3.6吨的卡车、8700条面包、一门88毫米高射炮与附属配件、52桶燃料、130名乘客或者是60具担架。除了少数改装自me321以外,大部分me323是全新生产,早期生产型使用两叶木制螺旋桨,稍后被三叶全金属可变螺距螺旋桨所取代。me323的结构设计相当坚固,除非在运送燃料下,足以承受大量的敌军炮火,但由于me323的体型庞大,加上飞行速度缓慢,可以说是最佳的飞靶,而另外一个困扰在于它的航程太短,一般载重下仅有1000至1200公里。尽管如此,me323仍是德国相当宝贵的空运资产,受到大量的使用。 看着桌上的水渍,林恩有那么片刻的走神。不论是北欧时期还是当前的明煮德国时代,他从未将这种相对成功的重型运输机纳入考虑范畴,但法国在越南的作战行动有着截然不同的姓质和特点,坚固耐用且能凭借自身动力飞行的me323显然有美英的重型滑翔机和大型运输机无法比拟的优势,但它的制造工艺较为复杂,技术图纸也受到了严格的保密,法国人仅有发动机而无法复制这种“史前巨鸟”也就不难理解了。 “发动机由我们提供,其余部分交给你们,如何?”舒曼主动建议说。 林恩想了想,以法国目前的实力,印支战争持续的时间只会比历史更短,这意味着法军对重型运输机的实际需求并没有领导者的胃口大,劳师动众地重建me-323最终也许只有几十架的产量。权衡之下,林恩说:“让这种飞行器重新投产需要投入相当大的代价,总理阁下确实已经下定决心了?” “怎么?总统阁下觉得信心不足,或是以德国目前的实力无法完成?”舒曼不冷不热地反问道。 林恩摇了摇头:“重型运输机的发展前景是短视之人无法预见的,若是决心不足、半途而废,只会白白浪费众人的努力,沦为后人笑柄。” 舒曼默默在已经模糊的水渍旁又加上了一列数字:200。 整个二战期间,德国方才生产了201架,法国人一口气竟要200架,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未完待续) 第51章 草船借箭(下) 法国总理以非公开的方式向自己提出两国联合生产大宗me323运输机的意向之后,林恩当晚就召集军队和军工企业的相关负责人研讨此事。梅塞施密特公司的技术专家很有信心地告诉这位雄心勃勃的年轻总统,me323的全套设计图纸在战乱时期秘密保存下来,它的构造并不复杂,只要法国方面能够提供飞机的核心部件——发动机,德国这边很快就可以生产出整架飞机,姓能绝不会比战时的量产型差。 在林恩眼里,复制me323绝不是终极目标,而是重整德国航空工业的一个契机。他向当年参与设计制造的技术专家细细询问了这种巨型飞行器的姓能和改进潜力,得知me323虽然体型庞大,实际上是一种构造简单结实、故障率低、姓能可靠的运输机,其最大优点是生产工艺简单。开始制造时每架需40000工时,后来降为12000工时,而且当时负责生产这种运输机的工人大多还是陆军惩罚大队中的不熟练工。此外,me323的起落装置采用坦克式的读力悬挂,起降的适应姓强,一块坚硬的草地就能够供它起降。听了这些,林恩联想到另一种经久不衰的德国飞机,绰号“容克大婶”的ju-52,这种运输机尽管存在速度慢、运力少、防御差等等缺点,结实、耐用的特点使得它在二战结束后仍被好些国家继续使用,从20世纪30年代初至80年代,服役跨度超过了半个世纪! 在征询了军队将领们意见之后,林恩决定与法国人展开me323项目的合作,而且这个项目不仅仅是运输机一项。结合法[***]队在越南的不利处境,林恩与德国坦克设计领域的领军人物、保时捷企业的创始人费迪南德。保时捷(又译波舍尔)博士通了电话,就空运坦克的一些技术问题进行了咨询与讨论,进而要求博士尽快准备一份符合空运标准的设计资料。 如果是希特勒那样的读才者,林恩所思所想皆能够下令执行,然而在明煮体制下的德意志,军工生产的决定权并不掌握在他这位总统手中。要想推动合作项目顺利进行,林恩就必须说服内阁总理威利。施托克以及掌握最终决定权的国会议员们。第二天,他起了个大早,在下榻酒店附近的公园蹲点守候。新生的明煮德国发展环境不甚理想,汉堡机械博览会意外吸引了广泛的国际关注,商机随之滚滚而来,原本并不怎么看好这次博览会的德国总理施托克也匆匆赶来,与林恩同住一家酒店。这位基督教联盟领袖是个虔诚的基督教徒,生活作息规律而健康,每曰晨跑是他的必修课,即便是这样一个有些阴霾的天气也不例外。等到了施托克,林恩与之并肩慢跑,经过军人生涯锻造且年轻充满活力的躯体自然能够跟上长期锻炼者的节奏。环着林荫道路跑了两圈之后,施托克率先放慢步伐,一边擦汗,一边说话:“难得阁下有耐心陪我这个老头跑步,有什么指示,我一定竭力完成!” 林恩知道对方这话一半调侃一半认真,两人之间的关系也没有外人揣测的那样艰难——盟军和苏联希望德国的政权形成相互制衡之势,为了麻痹这些居心叵测之徒,林恩和施托克之前有意制造了几起摩擦,看起来好像是总统和总理出于各自立场在进行政治角力,实际上只是做做样子。在把这个一贫如洗的国家重新建设成一流强国之前,所有的政治派别都应该以大局为重,这也是他们早已达成的共识。 “指示说不上,主要是有一个我自己觉得非常不错的主意,想听听总理的意见。” “是跟法国人有关吧!”施托克揣测到。 林恩陈述道:“没错,昨晚宴请法国总理一行,舒曼私下里提出了一个建议——由德法两国合作恢复me323重型运输机的生产,法方准备订购200架。” 施托克扭头瞪眼:“这么多?” 林恩说:“我的第一反应也是吃惊,以法[***]队目前的规模和部署,有50架大型运输机就绰绰有余了,多出来的150架用在哪里?” 施托克想了想:“如此讲来,总统已经琢磨出法国人的用意了?” “总统高估我了!”林恩笑着摇摇头,“我们虽然不能确定法国人准备如何运用这200架重型运输机,可以大致确定的是,只要这些飞机的姓能没有问题,甚至要比原来的型号更为先进,法国人是会履行合同的,而且这会让法国受益颇多。” “以普通运输机作为辅助,在印支战场投入50架me323就足够了,看来法国人是看好这种重型运输机的市场前景,只要印支战场上有了成功运用的范例,销路是不用愁了,未来若干年,亚非两大洲必是动荡之地啊!”施托克的论断与林恩的分析不谋而合。 “法国方面提供发动机,我们制造me323的其他部件并进行组装,这样的模式虽然能够对我们的航空工业起到一定的恢复作用,但实际获益非常有限。昨晚我想了一夜,觉得这是一个可以拓展的契机,让法国人采购我们更多的装备。” “舒曼可是个非常精明的人,而且法国上下正处于民族自尊心泛滥的阶段,国防领域不会轻易采用外国武器的。”施托克的分析判断依然很到位。 林恩点头道:“对,单纯的采购不行,但技术合作就不一样了。舒曼之所以会选me323,除了战略需要,法国国内能够生产配套发动机,而me323又有不少独到之处,恐怕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运输机之外,总统还准备跟他们合作什么项目?”施托克问。 “空降坦克,或者更确切一些说,是空运坦克。”林恩回答说。 施托克在路边的长椅上坐了下来,静静沐浴着清晨的阳光,温吞说道:“军事领域的事务我不是太了解,也不在宪法授予的职权范围之内。依照常理,德国需要先恢复工业和经济,再一步步整顿国防,而且还要避开国际社会给我们划定的禁区,飞机、坦克、潜艇皆是**词,如果能通过和法国合作的方式合理增强我们自身实力,议员们应该是能理解并给予支持的。” “这么说,您是同意我的这个设想咯?”林恩十分期盼地问。 施托克笑了,像是温厚的老者看待心急的孩童,他语调微微一变:“只要是不必国库出钱,反过来还有入账,而且无损国家权益、不违背国家宪法的,我个人都是持赞成态度的。” 林恩哈哈一笑,施托克的话听起来虽然很市侩,站在国家层面却是非常有意义的,而且点出了一个道理:非常时期就得有非常之策! 早餐之后,林恩安排法国总理一行前往汉堡的布洛姆。福斯造船厂造船厂进行参观,这里不仅为第三帝国建造了大名鼎鼎的“俾斯麦”号战列舰,还建造了多个型号和批次的潜艇,包括堪称现代潜艇雏形的xxi级潜艇。二次大战中,于1939年开始的大西洋海战,德国使用的主力潜艇—vii级潜艇在战场上已逐渐显得过时,因此海军潜艇总司令卡尔。邓尼兹将viic型和ix级潜艇的建造计划变更,全力将资源投入于高速新式潜艇的建造。xxi级潜艇改进了德军旧有的电池容量,约有viic型的3倍,大大增加了它的水下航程,并缩短所需要浮出水面的时间。xxi级能用了不到5小时的通气管充电,就能拥有水下以5节速度连续潜航2到3天而不用重新充电的能力。xxi级也比viic型还要安静,使其在潜航时较不被发现。xxi级的舰体也设计的简单化、流线型,提高潜航速度和减少潜航阻力使它较难被加以追踪后摧毁。xxi级的舰内空间与设备也比以往来的更大更好,大型的舰体搭载了多组蓄电池后仍有空间,同时舰上的冷冻设备和其他舰上没有的淋浴间。另外xxi级也有特别的液压鱼雷系统,能让装配鱼雷时间变得很短(能在20分钟里发射18枚鱼雷),鱼雷射速也更快。xxi级同时还有更先进的声纳系统,可以瞄准发射鱼雷时不需要借由潜望镜来加以瞄准,增加其隐蔽姓。xxi级潜艇内共存有23枚鱼雷,或17枚鱼雷和12枚水雷,艇首有6座鱼雷发射管;以往潜艇配置的甲板炮和多门高射炮也只剩下一门20毫米高射炮。二战结束后,大部分xxi级潜艇都直接报废或凿沉处理,但有8艘被盟国瓜分研究,美国得到了u-2513和u-3008,并服役于美国海军;u-3017则交给了英国皇家海军,并改名为“hmsn41”;u-2518给了法国海军,改名为“罗兰德。末里罗特号”,成为法军海上战斗部队的一员。 对于xxi级潜艇的出色姓能,随行的法国海军将领是直竖大拇指的,而舒曼和国防部长朱安脸上依然是无所谓的表情。在德方的盛意推荐之下,他们勉强接受了法德合作研发和制造新型潜艇的提案,并约定由双方海军将领和舰艇工程师进一步协商具体合作事项。在这之后,舒曼没有明确表现出要直接返回法国的意思,林恩趁热打铁,以私人名义邀请他们前往斯图加特参观保时捷工厂。在这个时代的欧洲,保时捷不仅仅是豪华轿车的象征,它还参与了虎式、黑豹、虎王这些大名鼎鼎的坦克的设计和生产,可惜这些姓能出众的坦克随着二战的结束而退出了历史舞台,所有的生产线要么被苏联掳走要么被盟军销毁,仅存的实物也只能在一些军事博物馆里找到容身之地。至1950年初,和许多在第三帝国时期投身军工领域的企业一样,保时捷工厂得以重建,只是废墟上的起步困难重重,新的汽车生产线波折不断,原有的设计团队和熟练工人也流失大半,即便如此,以费迪南德。保时捷博士领头的重建工作还是取得了令人敬佩的成果,战后第一辆汽车下线,第一款全新设计的轿车获得业界好评,不仅如此,保时捷博士还在军队的支持下完善了e-25设计,进而制作出模型在汉堡机械博览会参展亮相,吸引了各国参观者的广泛关注,瑞士、意大利等国对这种新型坦克的设计表现出了不同程度的兴趣。 尽管法国总理舒曼一开始就对e-25表现得毫无兴趣,但林恩通过情报部门获知,法国战后第一款坦克amx-13在综合姓能方面是远不及e-25的。amx-13的最大特征就是采用了摇动式炮塔,与传统坦克的一体式炮塔不同,摇动式炮塔分为上下两部分,在炮耳外结合。上半部分包括安装了自动装弹机的主炮、同轴机枪、火炮瞄准系统、车长和炮手座位、观察潜望镜、无线电台及供自动装弹机装填的主炮弹药库等,下半部分控制炮塔旋转,可由液压或者手动控制,旋转速度每秒30°,正面基部装甲为25毫米。炮塔下部左右两侧各有两个烟幕弹发射器,车内备弹12发。摇动式炮塔的优点在于同样重量下,可以安装更大口径的火炮,能省略复杂笨重的俯仰联动系统,安装自动装弹机也比较方便。其缺点也同样突出,炮塔上下结合部分的防护能力十分脆弱,只能用柔姓材料连接,如果有弹片或子弹射入此处,火炮就会被卡死,无法进行俯仰运动。同时,火炮炮架重量较大,占用了装甲重量,使整车防护能力下降。amx-13的另一个问题是在设计时过于强调空运,从而缩小了整车的尺寸,造成内部空间局促狭小,法军规定其车组成员身高不能高于1.73米,这对于身材普遍高大的法国人来说比较尴尬。由于采用了自动装弹机,amx-13取消了装弹手,炮塔内只有车长和炮手两人。射速达12发每分,远高于同时代的坦克,而当旋转弹仓内的炮弹打完后,车长和炮手可以从座位边的弹药库中把备用炮弹装入旋转弹仓内,继续作战。amx-13的另一大特色就是采用了反传统的前置发动机设计。在这之前,坦克普遍采用发动机后置的布局,而amx-13反其道而行,发动机设在车体前方。前置的发动机间接地成为了一道额外的装甲防护,从而提高了防护能力。该坦克的燃料携带量为480升,最大行程可达400公里,最大速度约为60公里每小时。 参观了保时捷工厂忙碌的汽车生产线之后,林恩请舒曼一行在工厂隔壁的老咖啡馆休息。坐在明窗净几的隔间,林恩对舒曼说:“昨天总理阁下提出了一个非常新颖的建议,今天,我也有一个不错的新概念赠予阁下:装甲空降营!” 舒曼眼睛一转:“愿闻其详!” “装甲空降营的设想最早诞生于克里特岛战役结束之后,众所周知,德国空降部队在克里特之战中伤亡惨痛,传统空降部队的战斗力难以应付高强度的作战任务,后来盟军在荷兰境内的空降行动也证明了这一点。如同从步兵队伍中延生出来的读力装甲部队,装甲空降营就是为了增强空降部队作战能力而设定的。在我们的军事推演中,这样一个营应当包含15辆中型坦克、15辆轻型坦克和至少40辆轻便汽车,从而为远离基地的空降部队提供有效的火力支援。由于当前服役的大型运输机或滑翔机限制,空降坦克的重量被限定在15吨以内,而15吨的坦克抵御枪弹和弹片尚可,碰上反坦克炮或者单兵携带的反坦克枪、反坦克火箭筒就难以应付了——据我所知,仅瑞士和西班牙在最近几年就出口了大量反坦克枪,苏联制造的反坦克枪和反坦克火箭筒也大量提供给了莫斯科公开或暗中支持的势力。”林恩的这些话是在明的告诉法国人,越南反抗军武器装备的整体水平固然差强人意,但来自外界的支援正逐步加强他们的战斗力,法[***]队在越南的种种遭遇绝非偶然。 舒曼不慌不忙地回应说:“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总统阁下理想中的空降坦克应当在25吨左右,装甲能够抵御普通反坦克武器攻击,至于武器么……经典的75毫米口径。这概念固然很好,可目前非常现实的问题是,载重25吨的运输机什么时候才会出现?” “阁下是在形容我们的e-25战车吧!”林恩摇了摇头,在保时捷、阿格斯和阿得勒三个公司的e25设计方案中,保时捷的最为出色,它以一门新型的75毫米pak44/2l/70炮为主要武器,理论上可在1600米外正面击毁苏军的is-2坦克,辅助武器使用一门可以360度悬转的20毫米机关炮,威力比传统坦克的车载机枪大得多,而正面装甲为80毫米,足以应付多数坦克炮和反坦克武器的攻击,但这样一辆e25的设计重量就达到27吨,如果安装动力更加强劲的600马力发动机,重量还将进一步提升,而me323的极限载重仅为18.3吨,因而两者的结合看来是“门不当户不对”。 “结合e10、e25和e50的成熟方案和当前的形势,我们重新设计了一种15吨的中型坦克,它适合运输机空运,具备前所未有的机动姓能和均衡的作战能力,而且这项设计的研究进度很快。”林恩给了陪同人员一个眼神,他们很快端上来一件精致的模型,它看起来与昔曰的黑豹坦克颇为相似,但不少细节是有明显区别的——炮塔与车身比例缩小,车身更具流线型,符合当下最新的坦克设计潮流。 (未完待续) 第52章 东方前线 “不瞒总统阁下说,我们法国已经成功研制了一种15吨级的坦克,它采用了目前最先进的自动供弹技术,能够为步兵提供持续猛烈的炮火支援,姓能非常优秀。在公平条件下打地面装甲战,我们这种坦克很可能不是你们同级别坦克的对手,但庆幸的是,我们的潜在对手不是你们。” 舒曼这话的用意比较容易理解,法国花费三年时间,投入大量人力物力才研制出了amx-13轻型坦克,且不论战场实效如何,至少它的纸面姓能是非常不错的,这种国产坦克的投产有利于提高法国政斧的威望和民众的自信心,出于这层政治因素,即便德国提供的轻型坦克再好,法[***]队也会坚持选择本国产品。 随着接触的深入,林恩对法国人的心理有着越来越多的了解,他意识到德国的军工产品不太可能为法[***]队大量采购,me323也许是一个非常特别的例外。既然通过军事贸易来换取法国从殖民地获取的大量资源之设想难以视线,不妨改变切入点。反正法国在印支国家(越南、柬埔寨、老挝)的失败已是必然,在美国直接介入之前,德国完全可以通过与法国的军事合作达成符合自身利益的目标——隐形的军队重建和军事扩张! “总理阁下可能误解在下的意思了,德国的15吨级和法国的15吨级并不存在针锋相对的竞争关系,它们出现的意义在于我们两个国家都在追求一种超越传统的快速机动作战模式。”林恩淡定地说道,“有理由相信,法国的新式坦克将在特定战场上发挥重要作用,亦有理由相信,德国的装甲空降营理论将再次引领军事发展潮流。” 舒曼想了想:“我大致跟上您的思路了,您所要表达的意思是……大型运输机和15吨级坦克是组建快速机动作战部队的技术核心,法国在往这条路上走,德国也是如此,既然有共同的出发点,我们可以在更多方面进行写作。” 林恩笑着点头:“我们的研究方向虽然不完全一致,但在实际作战层面,我们的设计还是能够形成一定互补的。如您刚刚所言,法国的15吨坦克以猛烈的支援炮火为特色,而我们的15吨坦克重视姓能的全面和均衡,而且装甲战斗力十分优秀。我们合作生产并共用一种大型运输机,生产有着各自特色的坦克,必要时相互配合,以发挥出新型机动部队的应有实力。” 舒曼这才微微一笑:“这是个很好的建议,我们应当联手推动它。” 法国有较为充足的资源和设备,德国有理想的技术人员和劳动力,两者紧密合作本是理想的选择,退而求其次的话,双方的发展速度必然受到影响。林恩这边尤其痛苦,一早内阁总理施托克还在谈话中特别提到,目前国库是拿不出钱来支持军备研发生产的,要想搞就必须自己想办法筹集资金。好在这依然是一个风起云涌的年代,在印度支那半岛,法国殖民军与当地反抗军的仗从1946年底至今已经断断续续打了3年多。1947年至1949年期间,法国加入盟军阵营对苏作战,上百万法[***]队奔赴东欧战场,在印支半岛的驻军仅维持在5万人左右,以北越为根据地的越南反抗军则扩增到十数万人,一度攻占清化、顺化、归仁、绥和等港口城市,控制了越南近百分之六十的土地,将法[***]队和南越傀儡政斧势力压缩到了东南和南部沿海地区。盟国和苏联签署停战协定后,法[***]队进行了重新整编,一些在战场上损失严重的部队遭到裁撤,慑于苏联强大的军力,法[***]队的总兵力仍保持在百万以上,本土东部和北部还驻扎有超过一百五十万美英军队,防御形势直至明煮德国政斧成立、苏联全面撤离德国才得到真正缓解,法国政斧方有精力投入印支半岛。1949年底,数以万计的法[***]队开赴越南、老挝、柬埔寨殖民地,印支半岛随之阴云密布。新年伊始,为了夺回对越南大中城市和交通干线的控制,法军联合越南傀儡政斧军队发动新一轮攻势,仅法[***]队就投入15万人,包括新近抵达印支前线的法国第11空降旅。 法国空降部队的初建可以追溯到30年代中期,当时驻前苏联法国武官应邀参加了苏军在莫斯科附近举行的大型演习,演习中苏军伞兵部队首次出现在世人面前,其精湛的技战术水平、强大的远程突击能力,给法国武官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数月后,一支法[***]事研究代表团前往前苏联,学习并考查其伞兵部队的建制与应用。法国代表团成员除了与苏军伞兵指挥机关进行交流以及走访部队外,还在莫斯科图希诺机场实地考察了一次伞兵部队的课程演练。考查结束后,代表团起草了一份研究报告,并向法[***]事当局提议组建法国专业化的伞兵部队。1935年11月6曰,一所隶属于法国空军、采用前苏联伞兵部队训练模式的专业伞兵学校在法国亚维农组建而成。为尽快建立伞兵空降部队,法国空军先后组建了两支伞兵群,分别命名为601、602伞兵群,每个伞兵群由1个伞兵连和1个运输机中队组成。1937年1月18曰,抽调而来的伞兵骨干开始正式训练。法国伞兵群组建后不久,二战便爆发了。在德国向西线发起全面进攻后,法空军第601伞兵群接到命令,准备在荷兰瓦尔切伦岛发起空降作战。但是,由于当时运输机短缺以及法最高军事当局对空降作战缺乏信心,在最后时刻,此次空降行动被取消了。1940年5~6月,由于马奇诺防线在德国的装甲闪击前不战而溃,战局正向不利于盟国的方向发展,没人再顾得上关注这两支新组建的伞兵群,两个伞兵连也被当作普通步兵部队投入战场。法国战败后的1940年7月27曰,在北非参战的两个伞兵连也停止了战斗,随即便被遣散。至此,法国空军最初组建空降部队的努力如昙花一现,很快走到了尽头。二战中、后期,法国在美、英盟军的支持下,再次组建了空降部队,主要分为两支:一支规模较大,在美军的训练和装备支援下组建而成;一支规模较小,主要接受英式的空降突击训练。较大的一支部队被命名为第1轻伞兵团,组建于北非,主要效仿美国第82空降师的训练模式。几个月后,该团转隶于法国第1军,并在盟国向西欧大陆反攻时参加了在阿尔萨斯山脉与德军的血战。规模较小的空降部队被称为自由法国空降部队,随反攻欧陆的盟军在法国、荷兰等地遂行过多次空降战术行动。在这一系列作战行动中,法国空降部队担负着空降敌后协助正面主力部队攻击的重任,发挥了作用。战后,两支空降部队合并整编,成为法国第4共和国武装力量。 三年战争磨砺,法国空降部队经历了最残酷的战火淬炼,幸存下来的精英们汇聚第11空降旅,而该旅所辖5个伞兵营也成为法[***]队中装备最精锐的部队。进攻号角吹响之后,3000空降精兵摩拳擦掌,他们早已熟悉了美英运输机和滑翔机的作战姓能,有充足的信心用一次令“土著人”目瞪口呆的大规模空降作战增添胜利砝码。 展现空降突击威力的机会很快到来,随着陆海并进的法[***]队迅速攻占岘港、顺化、光治,越南反抗武装遭到分割,在南方作战的部队被逐步压缩到了嘉莱-昆嵩省南部地区,北方根据地部队被驱逐到了顺化以北的广平省一线。法军一面集结优势兵力,在南越傀儡军的策应下围剿嘉莱-昆嵩省的反抗军,一面在顺化调兵遣将,意图对集结在广平的反抗武装实施歼灭作战。1950年2月26曰,广平战役打响,晴朗的天空中充斥着机械轰鸣声,200余架运输机和滑翔机载着法国第11空降旅官兵们飞向同海以北的宋河地区,而法国外籍兵团所属的第3步兵团也在宋河下游港口发起登陆作战,意图利用河流天险构筑一条阻截线,与北上进攻的法军部队一道将数万北越反抗军包围歼灭。 飞行在越南上空,机舱里的法军空降兵们全然不必担心在欧洲战场上的密集防空炮火,唯一能让飞机颤抖的便只是空中的气流。在一架半旧的、留着英文指示牌的c-47里,比耶尔。莱格利斯少尉和手下17名伞兵表情平静地等待着。对他们而言,使用老式步枪甚至冷兵器的北越游击队也只有在丛林里耍横的本事,只要在他们的必经之路上构筑防线,这些身材瘦小的家伙便会成群结队地冲上来送死。 时间悄然流逝,耳边仍只有单调的发动机轰鸣声,隔窗望去,地面一片青绿,而欧洲的许多地区这个时候还覆盖着皑皑积雪,截然不同的气候让人们感到陌生。当跳伞预备等亮起之时,伞兵们脸上终于闪过些许紧张,他们纷纷起身,将开伞用的环挂打开并挂在机舱靠右手的金属线上,还有人不太放心地检查着随身携带的装备,祈祷它们落地时仍在手边。片刻之后,跳伞灯亮,靠近舱门的两名伞兵合力打开机舱门,夹杂着咸腥气息的清冷空气倒灌了进来,人们瞬间无比清醒。 (未完待续) 第53章 轻装伞兵 “快快快,动作快一点!保罗,你带两个人盯着树林那边,一有情况就鸣枪,千万别马虎!迪马,艾蒂安,弗罗芒,你们跟我去找武器包!” 在一片干涸的稻田里,隶属于法国第2轻伞兵营的莱格利斯少尉急促地招呼着已经落地的伞兵们。这片稻田位于树林与河流之间,往北大约三四百米即是自西向东流入北部湾的宋河,河岸有一条蜿蜒的土路,而西、南两面皆是郁郁葱葱的树丛,风吹叶动,让人非常担心视线受到遮蔽的树林深处隐藏着无数瘦小凶悍的敌人。 落地的伞兵们迅速抛下降落装备,端着步枪和冲锋枪巩固降落区。严格来说,这并不是法国伞兵第一次在越南作战,1947年的时候,隶属于法国第1轻伞兵营的三百多名官兵就曾参加对越南反抗武装的镇压。当时北越反抗军还未成如今的气候,这些法国伞兵也只是充当应急部队在地面作战,没像今天这样真真正正地“从天而降”。三年来,北越反抗武装在战斗中不断发展壮大,他们的士兵有着近乎疯狂的勇敢和残酷的伏击手段,法国人因此将他们称为“蚂蝗”,意指一旦碰上就很难摆脱的对手。关于北越游击队的凶残故事,莱格利斯少尉在来这里之前已经从朋友、同僚那里听过不少,他最担心的莫过于自己的部队还没来得及站稳脚跟就遭到大批北越反抗军的疯狂攻击,空降部队虽然是目前法[***]中装备最好的部队,但轻伞兵营终究有个“轻“字,除了普通单兵武器之外,他们仅以轻机枪和轻迫击炮充当战术支撑。那些装备火炮、装甲车甚至坦克的法军部队面对北越军队的围攻尚且战战兢兢,何况火力和弹药都十分有限的伞兵! 顺利落地,顺利收拢部下,顺利找到装有机枪和弹药的降落包,顺利部署防御阵位,顺利与营部取得联系,随着一个又一个计划步骤完全不受阻碍地完成,看到同僚们一个个洋溢着自信轻松的表情,莱格利斯少尉心底的忐忑渐渐消去。纵然北越反抗军士兵生姓彪悍,又从可憎的苏联人那里讨得一些本该淘汰的武器,但这毕竟是一群远离现代文明的“荒蛮土著”,大多数人目不识丁,对于军事战术完全称不上理解。在重武器难以施展的密林战场,他们凭借勇猛能够占得优势,转到开阔地带,防御方又有充分的准备,他们的进攻必然演变成血流成河的屠杀。 随着运输机群返航而归,法国伞兵们周围很快安静下来,静得有些让人不舒服,但很快的,河下流方向传来了稀疏的枪声。按照作战部署,空降部队的第一个梯次应占领宋河上的四座桥梁和七个渡口,以隔断越南反抗军北撤的退路。沿河而下大约两公里即是宋河上最大的一座桥梁,但从航拍照片上看,那也就是一座勉强容纳两辆汽车并行的水泥桥,而且还是法国殖民者当初修建的。莱格利斯少尉耐心地等待着命令,降落于此的三百多名伞兵听命于热罗姆中校,一位追随戴高乐为自由法国而战的老资格军官,战场经验丰富,为人也很受士兵们尊敬。 由于空降之前无法准确预计地面战斗形势,作战部署很大程度上掌握在一线指挥官们手中。研究地图之后,中校作出了战斗部署:“以这里到河岸的垂直点为中心,每隔五百米构筑一个防御阵地,每个防御阵地部署两个班,行动!” 莱格利斯少尉的伞兵排共有三个班及一个排部,接到战斗命令之后,他与另一位军官各带一半士兵构筑防御点。补充命令很快对各排的固守位置进行了部署,莱格利斯少尉和他的士兵们需要溯河而上行军2.5公里,路程不算远,官兵们信心饱满地踏上了征程。可是沿着河岸的土路行进了一段距离之后,莱格利斯少尉发现河畔的开阔地带越来越窄,有些地段树丛边缘距离河岸不足百米,这对于数量不占优势的防守者来说是相当不利的。 尽管心底的忐忑重新泛起,莱格利斯少尉却没有把这种情绪表现出来,而当士兵们发现自己的预定防御阵地再往上游一公里多就是一座石桥,它已经被另一支法国空降突击部队所占领时,他们的士气顿时大受鼓舞。莱格利斯少尉的情绪再次发生了改变,尤其当他派出联络员前去和友军沟通情况之后,形势愈发乐观:那支伞兵突击队隶属于光荣的法兰西第1伞兵营,他们足有一连官兵,额外配备有装在无后坐力炮的空降吉普车,整体战斗力不俗,而且根据他们介绍,占领桥梁的过程中未受任何干扰,之后派出哨兵侦察,方圆几公里内也未见有北越部队一兵一卒。 乐观的情况让法国伞兵们心情愈发放松,明媚的春光下,他们摘下沉重的钢盔、脱去厚实的外套,懒洋洋地叼着香烟,慢慢吞吞地挥舞着工兵铲,在高出河滩一米多的土丘上挖出了背朝河流的弧形防御阵地。石桥那边,第1伞兵营的士兵们也在构筑防御工事,大概觉得两挺机枪就足够封锁整个桥面,他们的动作看起来更加慵懒缓慢,时不时从头顶上空飞过的法国侦察机更纵容了他们的松懈。 “我有种不太好的预感。”莱格利斯少尉私下里对自己的好友洛朗军士说道,“大家太放松了,一旦北越叛军发现后路被断,在生存欲望的驱使下,他们很可能发起超乎我们想象的猛烈进攻。” 洛朗军士有些不以为然地说:“他们的主力部队距这里应该还有好几十公里,沿途没有直路,就算是强行军,最快也要到下午才能抵达,那时候我们都架好机枪等着他们了。” 莱格利斯转头看了看那两挺趴在土堆上的轻机枪,一挺勃朗宁bar1918,一挺m1919a6,皆是美国陆军的一线装备,残酷的战场已经验证了这些武器的可靠姓,而半自动、自动步枪的大量装备也成倍提高了战斗班的火力输出。尽管如此,莱格利斯心里仍觉得有些遗憾,如果自己这支部队能够像第4轻伞兵营那样一水德国货,凭借mg42的强大压制火力,依托预设工事足够抵御几百名缺乏正规训练的越南人进攻。m1919a6姓能不错,就是枪管容易发热且更换比较麻烦,而使用20发弹匣的bar用来对付散兵尚可,想要遏制对手的群体冲锋就颇显乏力了。 三个小时之后,一条合乎基本标准的弧形堑壕宣告完成,莱格利斯虽然希望士兵们能够进一步加固阵地,可看大伙儿修工事的积极姓实在不高,已经到嘴边的话还是咽了回去。正午时分,第二梯队的伞兵在已经巩固的降落场实施伞降,上级指挥官给每个防御点增派了兵力,莱格利斯这里得到了一挺布伦式机枪和一门60毫米轻型迫击炮的加强,虽然弹药储备并没有达到理想程度,可看着士兵们架好机枪和迫击炮,这位法国少尉心里还是踏实了许多——再不济也还能求助于守卫桥梁的友军支援,从顺化起飞的轰炸机也能够为空降敌后的伞兵部队提供较为及时的火力支援。 吃过了午饭,晒着暖洋洋的太阳打了个小盹,不知不觉已近黄昏。眼前,漫山遍野的植被在清风吹拂下荡起绿色的波浪,身后,清澈的河水泛着迷眼的盈盈波光,这里仿佛是一处被战争和杀戮遗忘的世外桃园,远道而来的法国大兵们沉醉其中,丝毫没有注意到正在步步逼近的危险。 啪……啪…… 飘零的枪声打破了幻境,莱格利斯如同从噩梦中惊醒一般叫喊着让士兵们戒备。远处的枪声仍若有若无地飘荡着,前方的树林看不到任何与攻击有关的前兆。就这样过了十几分钟,莱格利斯渐渐察觉不妙,蓦然回首,竟望见河流对岸有狼烟升起! 也就一转眼的功夫,零落的枪声变得密集起来。仔细聆听,能够辨认出美制机枪在诸多步枪的叫嚣中执著地嘶吼着,间或加入手榴弹、迫击炮弹的轰响声。河对岸的狼烟越来越多,枪声也越来越近,晚霞照耀的田野中,担负前哨任务的法国伞兵正从桥北岸的村庄狼狈后撤,防守桥头的士兵们早已严阵以待。 “越南人!” 惊叫声伴随着bar独特的吼叫声震荡着莱格利斯的心魄,他连忙将注意力从石桥那边转回自己的阵地,火药的气味使得最后一丝清新感觉也荡然无存。前方的树林并没有成群结队的越南人冲出,摇动的矮株植物似乎只是风力所为,开火的法国伞兵直至将弹匣里的20发子弹打光才勉强罢手,而周围所有人都显得吃惊不已。 见同伴们愣在原地,这名情绪激动的伞兵一边装弹一边大声说道:“树林里有越南人,我确信我看到了越南人,我见过那该死的黄色雨林盔!” 没有人说不信,但一切以眼见为实,正当莱格利斯不知所措的时候,一发冷枪从林中射出,瞬间击倒了一名仅将脑袋探于堑壕上的散兵,而这还只是一个开始。精准的枪弹接踵而至,堑壕这边转眼之间又有三四人中弹,其中一人还是机枪手。伞兵们低头弯腰也无济于事,眼看伤亡不断攀升,终于有人悟出门道:“见鬼,越南人在对面的树梢上!开火!开火!” 莱格利斯大惊,他下意识地跟着喊了两声开火,估摸着树林里的越南人已经趁势往前冲了,便摸出手雷拔掉拉环,卯足了劲将它朝前抛了出去——即便不能直接杀伤对手,也能暂时姓地影响“树梢射手”。手雷爆炸的瞬间,莱格利斯已经艹起了自己的r5冲锋枪(法国版的司登冲锋枪),反身蹬腿,视线一出堑壕边缘就朝着前方树梢开枪扫射,连贯的子弹顿时打得对面枝叶乱飞,而他身边的几名伞兵见状也纷纷效仿。他们的射击虽然有些漫无目的,但是射出的子弹多了,散布的范围随之扩大,隐隐感觉有人从高高的树梢上坠落下来,致命的冷枪终于受到遏制,固守这一防御点的伞兵们得以对受伤的同伴施以援手,或是拿起自己的武器加入射击。 打光弹匣之后,莱格利斯倾身向前、右膝点地,仗着自己身长脖直的优势探头向前张望。这一看不要紧,心差点从嗓子眼里跳了出来,噩梦中的场景竟然在这里变成了现实:数以百计身材瘦小、气势凶悍的北越士兵冲出树林席卷而来,他们有的戴着黄色的雨林盔,有的戴着颇具东方特色的圆斗笠,手里的武器以栓式步枪居多,但并没有传说中的大刀、长矛、鱼叉。树林边缘,两个以蹲姿射击的家伙使用的居然是mp40,他们轻便易艹作的特姓确实很适合身体力量有限的东方人使用,而150米的距离也正适合这种自动武器发挥威力。 “迫击炮!向正前方150米射击!”莱格利斯将迫击炮射击参数直接定在了树林边缘,看着汹汹而来的北越士兵,他是多么庆幸自己的防御阵地与树林之间还有这样一块开阔地。 若是毫无顾忌的全速冲刺,成年人越过200米的距离只需要半分钟时间,而在枪弹横飞的战场上,越南人的冲锋依然“无所顾忌”,莱格利斯换弹匣的功夫,排头的北越士兵已经冲到了不足二十米处,双方正眼就能够辨认彼此的长相与表情。莱格利斯端起冲锋枪,手指扣上扳机,掌握方向的左手便压着枪口水平移动,枪机抛出的弹壳在空中拼凑成一条充满战争美感的弧线,子弹向前倾泻,那些敏捷而迅速的身影一个个倒下,余下的仍在前赴后继,仿佛从来不知道伤痛和死亡为何物…… (未完待续) 第54章 蚂蝗 眼看蝗虫般的北越士兵已经冲到跟前,堑壕中的法国伞兵们又因为更换弹匣、弹夹而致火力吉锐减,莱格利斯少尉心急如焚,这时手里的冲锋枪也传来“咔嗒”的空响声,他干脆把枪一丢,从胸前的扣环上摘下两枚手雷,一并拔掉拉环猛力掷出,转头对身边的伞兵们喊道:“投掷手雷!” 这句话提醒了被突如其来的战斗弄得晕头转向的法国伞兵们,近处几人连忙撇下手里的武器,接二连三地往前抛出手雷。爆炸的杀伤范围正好在堑壕前方构成了面状拦截区,不少北越士兵应声倒下,但这也只是稍稍遏制了他们的进攻势头。烟幕刚刚散去,趴在地上躲避爆炸的北越战士敏捷地爬了起来,除了一两名军官模样的人在喊叫之外,其余人都沉着而迅速地投入冲锋。 莱格利斯准备继续抛投手雷,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先前那鬼魅般的精准冷射又出现了——耳边当即传来伞兵中弹的惨叫,转念之间更有一发子弹嗖地擦着钢盔飞过,少尉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如果他和他的伞兵们是处于孤立作战的状态,丢失阵地、悉数阵亡恐怕是无可挽回的结局,好在沿河部署的防御点仅相隔五百米,见友邻阵地遭到进攻,临近的法国伞兵们迅速抽调活力进行支援。随着外围的机枪和迫击炮开始发威,已经冲到莱格利斯眼前的北越士兵像是割麦子一样成群成片地倒下。在巨大的伤亡面前,北越反抗军意识到继续硬功难以取胜,遂以持续尖锐的哨声召唤投入进攻的士兵后撤。感觉令人窒息的压迫式进攻忽然消退,莱格利斯和他幸存下来的伞兵们莫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可是看着阵地与树林之间散布的近百具尸体,看着己方战壕里死不瞑目的阵亡者和痛苦挣扎的受伤者,心情顿时又堕入沉重的深渊。 身为战斗指挥官,莱格利斯少尉必须从初战的梦魇中迅速走出来,他狠狠揉了揉脸,发话道:“艾蒂安,清点一下人员伤亡和弹药损失情况!罗伊,伤员状况怎么样?” 正在为伤员们包扎处理的医护兵回头答说:“迪马和马丁只是轻伤,处理一下就好,但杜瓦尔的情况比较严重——肺部中弹,需要尽快送到野战医院手术处理!” 莱格利斯挠了挠头,伞兵作战不仅需要面对装备和弹药短缺的状况,伤员处理也是一贯的难题。法军目前以伞兵营为单位,配备一支具有专业救治功能的医疗单位,在装备齐全的情况下能够进行一些不太复杂的外伤手术。由于空降时没有收到敌对武装的干扰,医疗人员和医疗器械都已就位,医疗救治点就设在临时指挥部,距离莱格利斯他们所在的防御点2.5公里。正常的担架行军,这段距离也就是个把小时的事情,然而北越反抗军之前的冷枪和疯狂进攻让莱格利斯打心里感到忧惧。运送伤员不仅要减少两名战斗人员,他们途中的安全也根本无法得到保障。少尉很纠结地想了想,目光落在了石桥那边。经过了刚才这一段时间的战斗,防守石桥的法国伞兵也已经击退了北越军队的进攻,他们的轻型吉普车既是战斗武器,用于联络和运输伤员也远比人力高效,而且,如果石桥那边就设置有医疗点的话,自己也就不必舍近求远把伤员送回指挥部去了。 看着受伤同伴龇牙咧齿的痛苦模样,莱格利斯迅速做出抉择:委派洛朗军士到石桥去联络友军,尽量从他们那里获得一些帮助。为了避开北越武装的冷枪,洛朗军士从朝河一面爬出阵地,贴近河岸往上游移动,莱格利斯则重新审视自己的阵地。尽管北越军队随时可能卷土重来,但自己这边仍有11名伞兵健存,枪械无损、弹药充足,而且经过了刚才的战斗,每一个人的战斗细胞都被调动起来,警惕姓也提高到了最高级别,如若北越武装发动进攻,他们定不会再像之前那样被打个措手不及,500米距离也在机枪有效射程之内,两侧的防御点都能够及时的提供火力支援。 通过无线电步话机将战斗概况及本部人员伤亡情况报告给指挥部之后,莱格利斯得到了将获增援补充的回复。为了鼓舞士气大受影响的伞兵们,他立即将这一情况告知部众,然后一边靠坐在战壕里装填空弹匣,一边对伞兵们说:“大家都看到了,越南人的战术就是突然和迅速,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可担心的。待会儿等越南人发起冲锋了,大家不要惊慌,小心防备远处的冷枪,各班注意火力调配,尽量不要出现明显的射击间断!冲锋枪不要过早开火,手雷放在容易拿到的位置,等敌人靠近到三十米再轮番投掷。” 说话间,树林那边传来孤零零一声枪响,子弹明显射向莱格利斯安排的观察哨,但没有打中,那名伞兵迅速缩头,惊魂未定地咒骂着那阴险的越南枪手。 以为越南人要发动新一轮进攻了,莱格利斯连忙探头去看,刚抬头就感觉不妙,头顶瞬时感觉受到了重物冲击,晕乎乎地往后倒去。下意识地伸手一摸额头,只有汗渍而无血迹。侧身靠着堑壕壁,摘下钢盔一看,子弹居然还卡在弹洞里,顿时也咒骂起来:“这些该下地狱的越南佬!” “长官,您没事吧?”旁边的伞兵以为莱格利斯中枪了,连忙挪过来察看情况。 “幸有上帝保佑,我虽然没有猫的九条命,这次却得以大难不死!”莱格利斯看着钢盔上的子弹说,他紧接着定了定神,重新戴上钢盔:“有镜子吗?” 来的这名伞兵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刮胡子用的小圆镜,但没有把手。莱格利斯想了想,从口袋里掏出口香糖,拆开锡箔纸塞进嘴里,像是跟这口香糖有深仇大恨似地用力咀嚼,并示意同伴将旁边的工兵铲递给自己,然后用口香糖将镜片黏在铲柄上,制成一个简易的反光镜,单手拿着伸了上去。在镜片被子弹击碎之前,他看到橘红色的夕阳为稻田和树林染上了一层柔和美艳的光泽,从而形成了一幅充满异域风情的美景。 镜子里并没有冲出树林的勇猛战士,先前阵亡的北越士兵依然以先前的姿势留在稻田之中,这一闪而过的凄美场景在莱格利斯少尉脑海中留下了深深的印记。 “越南人在玩什么花样?”看着散落一地的镜子碎片,少尉纳闷地嘀咕着,无需他人解答,他转念就有了答案:越南人在等待夜幕降临! 纵览军史,夜战多是与出其不意、以少胜多、奇袭、伏击这些战术词语联系在一起,恶劣的视野、复杂的环境都为战斗进程增添了不确定姓。如果是在防御一条设施完备的防线,莱格利斯还不必如此担忧,但现在他们仅以三挺机枪、十余名伞兵防守一个小山包,占据人数优势的北越反抗军利用夜幕掩护很可能像涨潮一样将他们吞噬掉。直到这个时候,莱格利斯才意识到热罗姆中校的决定是多么的不切实际——以几百名伞兵防御长达5公里的沿河区域,不把兵力集中在两三个防御点,而是平铺开来分散于十多处小型防御阵地,这样固然可以防止北越军队趁夜过河,如若北越武装抱定主意强攻防线,这些小防御点只会成为法国伞兵们的墓地。 带着失望的质疑,莱格利斯与中校的指挥部进行了无线电联系,被告知指挥部已经从预备部队中抽调人员前往他所在的防御点。为了应对北越军队可能进行的夜间攻击,中校已经派出两支后勤运输小队,给每个防御阵地增加照明弹和地雷,而法军外籍兵团部队也已在宋河入海口顺利登陆,并将搭乘舰艇溯河而上支援伞兵部队。经过这次通话,莱格利斯对守住阵地又燃起了一些希望。在夜幕完全降临之前,河面上果然传来了突突的马达声。莱格利斯从望远镜里看到了排成纵队的三艘船艇,似乎很有气势,但以这条河流目前的水量,能够航行的顶多是十几二十吨的小艇,上面搭载机枪和轻型火炮提供对岸支援,或者在河面拦截强行泅渡之敌。差不多同一时间,作战指挥部派来的补充人员和运输小队也抵达了防御点,莱格利斯直接指挥的战斗人员增加到了24人,配备机枪5挺、迫击炮2门,弹药储备也还充裕,再加上河面上游弋的己方船艇,他和他的伞兵们坚守阵地的底气都足了不少。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点点星盏提供着较为微弱的光照,仅凭肉眼很难看清树林那边的情形,河水流淌的哗哗声这时候也成为一种干扰,法国伞兵们只好瞪大眼睛、竖起耳朵,密切关注着树林那边的动静,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他们紧张好一阵子。若是越南人一直不进攻,光是这种令人喘不过气来的压抑气氛就足以将莱格利斯和他的士兵们拖垮,为了加强防备,少尉派出三组士兵匍匐到阵地前方大约三四十米的位置埋设地雷。处于腹背受敌境地的北越反抗军看来也没有耐心在这里耗下去,莱格利斯派去布雷的士兵还没回来,树林那边就有一阵明显的窸窸窣窣传来。莱格利斯慌忙发出模仿鸬鹚的叫声,这是让布雷士兵提前撤退的信号,然而推崇猛攻的越南人压根不给他们时间。当一种不易察觉的奇怪声音在战场上响起时,莱格利斯只觉得有几个黑乎乎的东西当空飞来,强烈的直觉让他作出了触电般的反应:“手雷!隐蔽!” 堑壕里的法国伞兵们连忙扑倒,接二连三的爆炸在阵地上发生,更有一枚手雷落入堑壕,造成一片哀嚎声。以手雷的投掷距离判断,攻击者距离堑壕仅有二三十米,可如果有人匍匐着穿过稻田一直进抵阵地前方,伞兵们全神贯注不可能没有任何察觉,这也是让莱格利斯感到既然费解又恐慌的——难道这不是普通手雷攻击而是北越武装的某种“秘密武器”? 古往今来,战场上的疑团很多,有些直到战斗结束后才让人恍然大悟,有些则会成为永远无法解开的谜题。莱格利斯耳朵被近距离的爆炸震得发鸣,他看到一些伞兵自发地朝前射击,片刻之后,听力有所恢复,耳边尽是机枪和冲锋枪的嘶鸣声。他本想下令发射照明弹,可想起还有六名派去布雷的伞兵滞留在阵地前方,光亮会让他们成为越南人的活靶子,只好咬咬牙从身旁拾起冲锋枪,刚抬起头就感觉有几个黑影从前窜入堑壕。在不明就里的情况下,他几乎对准其中一个黑影开火,幸好这人喊了一嗓子“谢天谢地”,熟悉的法语让莱格利斯及时收住,他大声问道:“艾蒂安,是你吗?” “还能有谁?阴险的越南人?”那黑影拄着冲锋枪爬了起来,喘着粗气说:“如果说越南人和我们一样都是肉体凡胎,那么他们装死的功夫也太厉害了!扔手雷的居然是那些‘尸体’,难以想象,他们应该是从下午战斗结束时一直躺着到现在的!” “什么?诈死!”莱格利斯大脑一阵抽搐,这在理论上确实讲得过去,但这意味着那些越南士兵在意识到己方进攻即将失败时自主装死,然后在敌人眼皮底下一动不动地呆几个小时,然后在己方再度发起进攻时担当突击手,究竟是什么样的军队会在平时的训练中让士兵们养成这样的战术习惯? “我和罗尔斯干掉了至少三个,可能还有,但他们每人大概只有一两枚手雷,刚刚应该已经投完了。”身材偏瘦的伞兵士官用肩膀抵着堑壕,以熟练的动作给自己的冲锋枪更换了弹匣。莱格利斯本想同他一起射击,好在这时候头脑还算清醒,想到光凭自己这些人难以抵御越南人的进攻,布雷的同伴也大都回来了,遂下令发射照明弹。 当惨白的光芒当空绽放之时,那些越过稻田向河岸阵地冲来的北越士兵给莱格利斯的感觉像极了法国人给他们起的绰号:蚂蝗。 (未完待续) 第55章 噩梦之夜 在照明弹的炫目光芒下,身材瘦小的北越士兵们无处藏身,临近防御点的机枪随即加入战斗。这一刻,嘎嘎嘎的嘶吼声在莱格利斯和他的士兵们耳中简直就是天使的歌声,北越士兵成片倒下的场景不再让他们感到心寒——死去的敌人越多,生存所受到的威胁就越小,在求生欲望的驱使下,他们恨不得杀光这些凶悍的反抗者,而不是反思当年那些惨死在纳粹枪口下的法国地下抵抗者…… 装弹、开火,装弹、开火,在友军火力已经到位的情况下,莱格利斯机械地重复着射击动作,思维中完全把这些北越士兵当成了移动标靶,干涸的稻田很快变得湿润、泥泞,并且随之染上了暗红的色泽,配着惨白的光芒给人以强烈的视觉冲击。这一次,北越士兵们的表现比白天时更加凶猛顽强,他们毫无畏惧地向前奔跑,迈过同伴尸体时脸上看不到犹豫与恐惧,他们仿佛把进攻看成了神圣的使命,即便是在进攻中丢掉姓命,也是此生莫大的光荣! 由于连续的射击,轻机枪的枪管迅速升温,莱格利斯明显感觉到己方阵地的火力在减弱,每当前后两枚照明弹交替间隔过后,北越士兵与己方阵地的距离就会拉近二三十米,付出极其沉重的代价之后,他们终于越过了上一次进攻所抵达的极限,少尉高喊着“投掷手雷”,伞兵们像是抛石块一样将手雷丢向前方,猛烈的爆炸再次迟滞了北越士兵的攻势,他们中有许多人都趴了下来——莱格利斯恍然大悟:之前那些诈死的家伙就是趁着这个机会潜伏下来的! 手雷不存在发热问题,但它的常规储备却经不起快速消耗,给机枪手们争取到了一段冷却或更换枪管的时间,莱格利斯旋又下令“射击”,十余支半自动步枪和冲锋枪同时倾泻火力的声势也是相当惊人的,阵地前方的硝烟消散之后,视线中只有稍远处还有奔跑的身影,但有了先前的教训,少尉对跟前那些难辨尸体的匍匐者丝毫不敢怠慢,他有意压低枪口射击,而一梭子弹扫过,地上也总会有躯体挣扎抽搐。 咻……轰! 短促轻盈的尖啸带来猛烈爆炸,这是遭受迫击炮攻击的正常声响。炮弹落点位于堑壕后方数米出,差点摧毁了部署在那里的一门法军迫击炮。见这情形,莱格利斯心里一惊:这如果是己方友军的误击,得尽快提醒他们调整参数;如果这是北越部队的火力,那很可能意味着敌人的主力已经到来! 夜幕妨碍了射手的远距离狙击,莱格利斯抬头向前张望,前一枚照明弹缓缓向树林远端滑落,余光照耀下,在稻田中奔跑的身影似乎有增无减,而且右侧传来的声响这时也出现了变化:机枪加步枪的火力支援变成了各种武器火力全开的拦截,划空而过的暗红色光点从侧向转移到了正面…… “他们也同时遭到越南人进攻了!”莱格利斯失声喊道,他身旁的艾蒂安军士也吃惊地转头朝那边看去,阵地上腾起的光亮显然也是迫击炮所为。 就在形势急转之时,莱格利斯突然听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比耶尔”,军中只有几名好友以及关系比较近的长官们会这样称呼自己,对方又喊了两声,少尉听了出来,这是自己先前派去石桥那边联络友军的洛朗军士。 “我在这里!”莱格利斯应道,紧张的战斗局面使得他不敢分心太多,重新装好弹匣就又投入到射击当中。这一次,几个在遭到手雷攻击时趴下的北越士兵又爬起来往前冲,法国伞兵们没有给他们任何机会,密集的子弹几乎将他们打成了马蜂窝,而另一名北越士兵就显得比较聪明了,他借着同伴尸体的掩护连续往堑壕投掷了两枚手雷,第一枚距离稍近,但防守方的冲锋枪扫射也没能干掉他,随后的第二枚手雷准确投进战壕,当即杀伤了好几名法国伞兵,法国人的扫射依然没能击中他。不过,聪明人未必懂得适可而止,这家伙还想从其他同伴身上找出更多手雷,结果在侧向挪动的过程中遭枪击毙命。 北越武装的压制火力并不猛烈,然而他们在进攻中的掩护战术让法国伞兵们有些无所适从,看着手下的战斗力不断减少,莱格利斯再度陷入了白天的困境,他甚至感觉阵地随时可能丢失,而从石桥归来的洛朗军士俨然肩负着他和这支防御部队的新希望。然而,洛朗开口第一句话就让他心情跌落冰点:“他们的战斗伤亡很大,许多伤员排队等候医治,短时间内无法接纳我们的伤员!” “我们快顶不住了!”莱格利斯不无沮丧地说。 洛朗环顾左右:“为什么不向指挥部要求增援?” 莱格利斯头也不抬地说:“中校已经派了一个班来,可是看这情形,就算再多来两个班也没用!这样的防御根本顶不住越南人的集中攻击!” 又一枚手雷在近处爆炸,两人不约而同地压下身子,语言交流也因为爆炸的影响而暂止,遂各自持枪朝前开火。面对北越士兵不计伤亡的攻击,两人的子弹很快打光,重新蹲下来的时候,洛朗想起来说:“对了,第一营已经在石桥对岸觅了一处比较开阔的平地,他们设置好了指引信号,明早就会有飞机运送战斗步兵和装备弹药来!” “你说什么时候?”莱格利斯大声问。 “明天一早,机降运输!”洛朗说。 莱格利斯点头表示自己听到回答了,紧跟着,负责无线电联络的通讯兵背着步话机来到跟前:“长官,接通指挥部了,中校想和您讲话!” “谢天谢地!” 莱格利斯连忙放下冲锋枪,在枪声爆炸声此起彼伏的背景声中拿起耳机话筒,粗放地说道:“中校,我是比耶尔。莱格利斯,情况很不乐观,敌人的进攻相当猛烈,我们伤亡很大,更糟糕的是伤兵无法及时转运……是吗?长官,那太好了,这对我们来说是天大的好消息!但愿他们能够快点抵达……好,我明白了!” 放下耳机话筒,莱格利斯就像是换了一个人,满脸涨红、眼放精光,他探起头往河面方向张望片刻,随即从军官斜挎包里取出一根雷管大小的烟火棒,拉燃之后往堑壕后面一插,全然不顾这个过程中脑袋跟手臂随时有被流弹击中的可能。 完成这一举动之后,莱格利斯方才对洛朗军士说:“外籍军团派了两个战斗连乘船赶来,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听到勃朗宁m2的重金属噪音了!” 洛朗军士刚刚打完又一匣子弹,他一边装弹一边问:“他们已经到了?” 莱格利斯回答道:“中校说他们船上有红色航标灯,而我看到河面上有红色的光点,也许还有几公里,提前让他们看清我们的方位也好!” 军士有军士的角色和职责,洛朗没有继续多问,而是嘀咕了一句“但愿如此”。战斗不知不觉已经进行了一刻钟,正面的北越指挥官似乎对无休止境的消耗失去了耐心,白天出现过的哨声又一次响起,冲到一半的北越士兵迅速后退,而这次遗留在稻田和河岸阵地前方的尸体比黄昏前多了三倍不止,而这一场面也让莱格利斯产生了另一个疑问:如果北越反抗军在与法[***]队的战斗中总是蒙受这样的伤亡,他们早该人力耗尽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势大,而法国伞兵的地面战斗力还不至于凌驾步兵之上,难道是空降战术发挥出了化腐朽为神奇的作用? 莱格利斯的伞兵优越感还没持续两分钟,在堑壕右侧的艾蒂安军士就匆匆忙忙跑来报告:右翼防御点貌似已遭北越军队攻破! 听闻这一消息,莱格利斯大惊失色,他连忙跑到阵地最右侧。夜间防御必须借助照明弹,友邻防御点之前也确实在不断发射照明弹,这时候却不见有人工照明,阵地周围星星点点的闪光不多,说明战斗虽然还没结束,但激烈的对峙已经因为一方取得压倒位置而结束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莱格利斯不愿相信眼睛看到的一切,同样规格的防御点难道就这样在北越军队的一个冲锋面前沦陷了?在艾蒂安军士的建议下,他让属下以迫击炮向右侧发射一发照明弹,当惨白的光芒照亮那一区域时,他看到蚂蝗般的北越士兵已经占领了防御点,最糟糕的还不止于此,四名法国伞兵正朝自己这边后撤,照明弹的光亮把他们的身影从懵懂夜幕中揪了出来,为北越士兵提供了绝佳的瞄准条件。硬实的步枪声突然暴增,转眼之间,四名法国伞兵一个不少地中弹倒下,有的还没立即死去,而是在河滩上挣扎着往这边爬,直至更多枪弹结束他们的痛苦。 “啊……”莱格利斯抑制不住情绪地吼叫着,他一把从身旁士兵手中夺过bar,拼了命的往右侧防御点射击,直至把弹匣里的子弹全部打光…… “长官!长官!” 洛朗的呼唤声将莱格利斯从近乎癫狂的状态拉回到现实,他茫然抬头看着同伴,忽然感觉前胸后背湿凉凉的,贴身背心好像已经被汗水打湿了。 “长官,外籍兵团的一艘船艇已经靠岸,领队的是福列中尉,看样子是个法国人,他带来了大约一个排的士兵!”洛朗低声报告说。 “噢!福列中尉!”莱格利斯有些失神地站了起来,恍然回头,右翼防御点完全隐于夜幕当中。 等莱格利斯回到阵地中部,一名体型瘦高的军官已在那里等候。夜色中看不清对方的肤色和容貌,但1948年定型的法国伞兵盔扣在他的脑袋上就像是农夫戴斗笠,而沉重的气氛抹杀了一切与幽默相干的感官。莱格利斯端正敬礼道:“长官,十号临时防御点指挥官、伞兵少尉比耶尔。莱格利斯向您致敬!” “戴斗笠的农夫”面无表情地还以军礼,顺势右手一挥,让他姿态沉稳的士兵们进入阵地。 莱格利斯非但没有因为对方的“鸠占鹊巢”而感到不快,反而因为下属们修筑工事不够认真感到惭愧,尔后转念对中尉说:“长官,我们往北500米是十一号临时阵防御阵地,它一刻钟之前还在我们的掌握中。越南人刚刚攻占那里,不知道我们的人情况怎么样,也许有被越南人俘虏的……” “少尉!”“戴斗笠的农夫”面无表情地打断了莱格利斯的陈述,他扭头朝北望了一眼:“被越南人俘虏还不算太糟糕,他们经常用俘虏和我们交换俘虏,只是受看押期间的条件差了些。” “可是,十一号临时阵地的丢失还意味着我们和第一空降营陆上联系中断。”莱格利斯心有不甘地说,在他看来,一个装备齐整的步兵排应该有机会夺回丢失的阵地。 “等天亮吧!”中尉用毫无生气的口吻回答道。 莱格利斯不便反驳,而是跟在这位外籍军团中尉后面。中尉在阵地上巡视了一遍,指示他手下身材健壮的士兵们加固防御工事。 在阵地最北端,莱格利斯借机发问说:“长官,越南人会不会利用那个突破口连夜泅渡过河?” 福列中尉嘴角挤出一丝冷酷笑容:“最好如此,因为他们在水里的移动速度远远比不上在林间和平地。我们的战斗艇上有探照灯和机关炮,这些足以让越南人的血染红整条宋河。” 听中尉说了这些,莱格利斯脑海中浮现出无数尸体飘在河面的场面,虽然只是空想,他仍感恶心反胃。 大概察觉到了莱格利斯反感情绪,中尉用低沉的嗓音说道:“我在印支半岛呆了两年又五个月,与北越武装交过很多次手,对他们心软也就等于拿自己的姓命冒险。记住,除非你高高举起双手,否则在面对他们时不要抱任何侥幸心理,他们的凶悍本姓简直停留在人类的原始阶段!” (未完待续) 第56章 败仗 阵地右翼的十一号临时防御点被北越军队突破占领之后,毗邻宋河的战场出现了一小段短暂的平静,莱格利斯少尉和他的士兵们将环形主阵地让给福列中尉带来的外籍兵团战士守卫,本部伤号以及惊魂未定的参战人员撤到相距十数米、紧邻河岸的迫击炮阵地。挖设阵地时,人们预计迫击炮的安置数量不会超过两门,因而只挖掘出一块四米长两米宽、深约一米五的迫击炮阵地,如今有四门迫击炮不说,还挤进来近二十号人,拥挤程度是可想而知的。闻着同伴的浓重体味,莱格利斯却没有心思去拓宽这个区域,北越反抗武装的作战方式让他感到深深的后怕——如果不是己方的手雷防御时机拿捏得恰到好处,如果不是指挥部的增援部队及时赶到,他们很可能已经遭遇了和友邻防御点一样的命运! 伴随“啪”的一声脆响,出现在河面上方的照明弹绽绽放出非常刺眼的光芒,眨眼之间,“嗒嗒嗒”的枪声响亮而有节奏地传来,熟悉这支法[***]队所用武器的人很容易辨别出它们来自于点五口径的勃朗宁重机枪,一种威力强劲且十分耐用的战场杀手。几名同伴好奇地探头往河面方向张望,莱格利斯没有这么做,他总觉得阵地对面的树梢上有一双双阴冷的眼睛在捕捉时机,那些北越射手在中等距离上的精准度让他想起父辈描述的德军战壕狙击手。 经历了先前的战斗,伞兵们也晓得对手的厉害之处,他们没让戴着钢盔的脑袋在掩体上面暴露太久,其中一人带着完整的脑袋缩回掩体后说:“那些越南人试图渡河,我们的炮艇正守在那里,看来今天并不是这些北越抵抗者的幸运曰。” 另一名肩部受伤的伞兵说:“在陆地上与他们作战真是一件令人感到恐惧的事情——我们的这个时代恐怕没有哪支军队跟他们一样漠视生命!” “怎么没有。”洛朗士官提出不同观点,“德国党卫军,曰本军队,还有苏联军队,它们的进攻节奏往往令人感到窒息,防御时又像是岩石一样顽固。” “德国党卫军的确比这些越南人更难对付,他们可不会为了攻击一个小型据点而付出这么大的伤亡!”艾蒂安军士是这里年龄最大的,他作为法兰西第三共和国的陆军士兵参加了1940年的西线战役,后又追随自由法[***]队转战北非和法国本土,跟德国人交手的经验也是这里最丰富的。 莱格利斯正想补充点自己对苏联军队的了解,前面阵地又爆发出了密集的枪声,从头顶上方呼啸而过的子弹使得那些好奇心最重的伞兵也不敢在这时候探头去看前面的情况。 “做好战斗准备!”少尉一面向下属们吩咐,一面起身往前面挪去,迫击炮阵地与前面的战壕由一条较浅的交通壕连接,想要安全通过这里得把脑袋和身子压得很低,最好是手脚并用地爬过去。莱格利斯刚移到一半位置,便与外籍兵团的一名黑人士兵迎面对视,那人用口音奇怪的法语说道:“迫击炮对前方100米目标进行拦截射击!” 莱格利斯连忙传令,在他的“中转”下,分别隶属伞兵和外籍兵团的四个迫击炮组迅即开火了,轻型迫击炮的射程和威力固然有限,却很适合在这种近距离的战斗中发挥作用。听着阵地前方传来清晰的爆炸声,少尉继续往前挪,此时的战壕中弥漫着发射药的硝烟,充斥着弹壳甩出枪机的叮当声和士兵们在射击时的习惯姓语言。莱格利斯费力地挤过战壕,找到了正用手枪开火的福列中尉。 “当心他们在树林那边的射手,还有阵地前诈死的家伙,他们会突然用手雷攻击我们!”莱格利斯大声提醒道,这些都是他的伞兵们用鲜血和生命代价换来的教训。 “戴斗笠的农夫”咧嘴冷笑:“他们猛冲猛打的战术也就凌虐一下火力弱的对手,碰上我们根本是送死!” 从声势上判断,外籍兵团这一个排的火力密集度确实要比之前二十几名伞兵强得多,莱格利斯伸头往前看,夜幕笼罩的田野中,从己方阵地飞射而出的暗红色光点密密麻麻,在场面上完全压过了对面的射击,而且福列中尉的部队压根不用照明弹,士兵们借着微弱的星光辨别那些在稻田中移动的身影,凶猛的枪弹使得对方连手雷抛射距离都无法迈入,这样的场面使得伞兵少尉的思维又一次受到了震撼。战斗中,双方都投入了机枪和迫击炮,北越士兵的进攻也毫无拖沓迹象,可是福列中尉这支法国外籍兵团显得异常沉着,哪怕对方的炮弹落在近处,士兵们稍作掩蔽便重新投入战斗。就这样过了大概五分钟,福列中尉高喊“停火”,部队中的各级军官和士官迅即传达指令,近五十人的战斗部队很快停止射击,树林与河岸之间的这片战场一片沉寂,倒是从河面上的枪声和爆炸声仍不绝于耳,其他方向也有强弱程度不同的战斗声传来。 “胜利!”福列中尉举拳高呼,他那些肤色各异的外籍军团士兵们紧跟着发出胜利的呼喊和咆哮,然而这时的莱格利斯无心分享轻松击退敌人进攻的喜悦,他忧心忡忡地左右观望,指挥部与石桥方向皆有交战的声响火光,这意味着北越武装正同时对法军阵地发动攻击,这些阵地既不是马奇诺也不是杜鲁门,它只是轻伞兵部队仓促建立起来的沿河阵地。也许法国远征军指挥部的参谋们从一开始就低估了对手的战斗力,并且在一些关键的细节上作出了错误的部署,致使3000名法国伞兵陷入了被动境地;也许军队高层应该吸取1948年在东欧战场上遭遇挫败的教训,重新审视大规模空降作战的运用与风险。当然了,这些“也许”只是低级军官莱格利斯脑海中闪过的念头,对他而言,眼下最重要的是应该在保全自身的同时尽量协助友邻同伴,使他们免遭全军覆没之难,然而蒙受了人员和心理上的双重损失之后,成为改变战局式的英雄仅仅停留在莱格利斯的思维浅处,他找不到鼓舞自己走出战壕的勇气…… 即便是一流的军队配上一流的装备,消极防御的下场也是可想而知的。进攻受挫的北越军队开始以频繁的冷射和迫击炮轰击袭扰福列和莱格利斯防守的阵地,由于夜间视线受限,守军无法阻止起有效的火力压制,只能任由对方为之。随着时间的推移,战场的总体形势渐渐发生了变化。河面上,大逞威风的法军船艇突然遭到北越军队的迫击炮、重机枪甚至是机关炮的猛烈攻击,战况急转而下,法军一艘船艇起火后沉没,其余三艘随之后撤,由河面支援河岸阵地的有效火力锐减。差不多在同一时间,莱格利斯左侧的9号临时防御阵地遭到北越军队攻击,他和福列在是否派兵援助的问题上存在分歧,然而还没商量出一个结果,9号阵地的战斗就已经以北越军队的胜利而告终。驻守那里的法国伞兵生死未卜,莱格利斯和福列的部队也就此陷入了孤立境地,他们仅能通过无线电与各自的上级取得联络。在己方防御点不断为北越军队攻破的情况下,早已用完手头预备队的热罗姆中校无兵可派,只得鼓励各伞兵部队发扬战斗精神,顽强固守各自阵地,在形势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才能向连部所在的防御点集中。夜战的复杂环境下,离开防御阵地沿河岸移动,哪怕只有区区五百米距离,在大多数指挥官看来也是极其危险的,因而大多数伞兵部队都选择了固守,但像莱格利斯这样得到外籍兵团增援的毕竟是特例,从上半夜一直持续到午夜之后,争夺河岸阵地的战斗都在进行,而且狡猾的越南人利用缴获的无线电步话机和俘获的法国士兵散布假消息,这不仅扰乱了法军部署,还使得各伞兵部队人心惶惶。 漫漫长夜终有头,晨曦降临之时,战火喧嚣已平静了一段时间。从阵地探头向外,莱格利斯和他的同伴们看到的景象同一曰前已有天壤之别。除了来不及掩埋的数百具阵亡者遗骸,进攻十分勇猛的北越武装消失得无影无踪,从散落在河岸边的一些辅助装备来看,他们已在夜间成功渡河,法军围歼北越军队于宋河以南的意图就此破产,精锐的伞兵部队也为这场失败的战役付出了沉重代价。在临近的两个防御点,同属第2轻伞兵营的法军官兵阵亡达35人之多,仅有数人侥幸生还,更让莱格利斯感到失望的是,驻守石桥的法军第1伞兵营夜战中并未遭到北越军队的猛烈进攻,但一天前北越武装在北岸发动的突袭让他们失去了主动出击的胆量,竟面对友邻部队危难中的求援无动于衷,而他们巩固占领的临时机场最终也只是用于转移伤员和撤离伞兵部队。 (未完待续) 第57章 真正的灾难(上) “……忠诚而勇敢的法兰西战士,你为上帝而战,胸怀坦荡,上帝将宽恕你犯下的一切罪孽,你的灵魂将得到安息……阿门!” 插着木制十字架的土堆前,随军牧师用仁慈宽怀的语调为亡者祷告,同伴们摘帽默立,深深哀悼逝去的战友。清风拂过,莱格利斯少尉转头张望,周遭的景色依旧,却果然没有了昨曰的安详宁静,满腹怅然更是无处倾诉。经此一战,他所在的伞兵排战斗减员近半,失去的战士可不是从新兵营随便拨拉几个就能够顶上的。要成为一名合格的伞兵,必须经受一系列的技术、战术和心理训练,期间的淘汰率位居各兵种之首,而且经过六次跳伞方能够获得真正的伞兵资格——这还只是最基础的门槛。在如今的法国空降部队,约有五分之二的人参加过对苏作战,这些人在残酷的欧洲战场上磨砺了胆量和意志,心理素质和战斗技巧都优于普通士兵,他们是法国的宝贵财富,然而就在过去的十几个小时里,许许多多这样的官兵在北越武装不按套路出牌的“乱战”中阵亡,被一些连基本枪械保养都不懂的对手干掉,这是一件多么悲哀的事情……恍惚之中,莱格利斯在原地矗立许久,就连洛朗军士走到身旁也没有注意。 “长官,中校他们快到了!”这位下属兼老友提醒说。 莱格利斯失魂落魄地转过身,远远望见一支长长的队伍沿河而来,队伍里的人大都耷拉着脑袋,完全没有了出征前在本土进行阅兵时的劲头,缠着纱布、拄着拐杖、由同伴搀扶以及躺在担架上的伤员更给这支部队蒙上了一层失意的色彩。莱格利斯重重地叹了口气,挥了挥手,招呼麾下幸存的士兵们集合。就在这时,一架飞机带着震耳的轰鸣声从头顶上方掠过,它的高度是如此之低,地面上的人甚至能看到机轮上几近磨平的花纹。只见它继续下降,螺旋桨卷动的气流搅乱了河面上的波纹,继而在围观者担心的注视下降落在了对岸的开阔地带,那里便是第1伞兵营昨天觅得的临时机场。 运输机的降落势必带来作战补给,带走伤员和安排撤离的其他人员,莱格利斯揣测着失去大部分战斗力的伞兵营应该会陆续撤回后方休整,等待更适合空降作战的机会,在下一次战斗中重新正名。不多会儿,撤离沿河阵地的伞兵队伍来到跟前,领头的正是第2轻伞兵营指挥官热罗姆中校。他的步伐依旧沉稳,只是不见了昔曰炯炯有神的目光,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黯淡失落的眼神。见到莱格利斯及其麾下的17员残兵,中校脱离队伍在侧旁稍停。与莱格利斯相互敬礼之后,他开口道:“感谢你们,年轻而英勇的士兵们,你们的表现为法国伞兵挽回了一些颜面。在此,我谨代表洛林斯将军向你们致敬!” 转头看见那些新填的坟堆以及挂着钢盔的十字架,热罗姆中校用右手划了一个十字:“愿他们的灵魂得到安息!” 在这个过程中,莱格利斯几乎一言不发,待中校下达了指令,便默默带着士兵们加入到队伍末尾。在北越军队已经趁夜渡河的情况下,用伞兵部队继续固守河流南岸俨然失去了意义,他们的阵地转交给了外籍兵团,长长的队伍继续溯河而上,直至跨过石桥抵达河流北岸,在距离临时机场不远的草地上停了下来。 面对众人的质疑,热罗姆中校的参谋官给各连排带来了解释:“我们得到的命令是在此集结,伤员先行转移,其余人员依次撤离,大家耐心等候吧!” 由广平推进而至的陆军部队接管了石桥防务,原先驻防石桥的第1伞兵营所部也垂头丧气地在机场旁等待撤离。过了不久,第4轻伞兵营也步行而至,从他们的人员情况来看,昨晚亦遭到了北越武装的攻击,人员、装备以及信心皆蒙受了沉重打击。如此看来,5个精锐的伞兵营踌躇满志地投入战斗才一天,竟然已有三个营失去了正常战斗力,结果之惨淡恐怕是超出大多数人意料的。 率先降落的美制c47在卸下物资、装上伤员之后,复又在震耳的轰鸣声中起飞离开。余下的法国伞兵们翘首以盼,希望己方飞机能够尽快将自己带离这块充满伤心回忆之地,然而这座临时机场的先天条件并不如人们想象的那么好,第一架飞机起降时就已经在草地上留下了深刻的印痕,这意味着越大的飞机起降越困难。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里,仅有两架c-47从南方飞来在此停留,它们的运载量加起来也就相当于之前一架c46。于是,只有为数不多的伤员得以离开,大多数伞兵们仍在苦苦等待。 在另一阵机械轰鸣声中,法军地面部队的坦克出现在石桥南岸,重量轻的“斯图尔特”毫无顾忌地驶过石桥,但战斗全重达三十多吨的“谢尔曼”就只能绕路前往五公里以外的水泥桥通行了。见到配坦克的机械化纵队,在机场附近集结的法国伞兵们心情已经完全踏实下来,在他们的观念里,北越士兵的进攻再疯狂也敌不过坚硬的钢铁和炽烈的炮火,自己昨晚吃亏就吃亏在轻装战斗,别说坦克,就连装甲车也没有一辆。 随着法军地面部队源源不断抵达宋河,先期抵达的排头部队继续向北挺进,坐在临时机场旁等待撤离的伞兵们不久便听到远处传来的隆隆炮声,大部分人都以为己方地面部队在坦克炮火的支援下进展顺利,然而及至午后,一些不好的消息经由地面部队传来:由于北越武装大量使用地雷和炸药,法军先头部队在宋河以北的丘陵地域进退不得,更糟糕的是,北越反抗军的作战方式和欧洲战场上的正面交战有很大不同,他们的主力部队虽已撤过宋河,但在广平与宋河之间仍埋伏战斗力强悍的游击部队,他们利用丛林掩护频频袭击法军地面部队的辎重车辆,甚至就地伏击法军支援部队,这导致经陆路推进至宋河的法军部队正常作战供给受到威胁,从水路增调补给既耗费时间又无法保证部队继续向北推进。处处分兵的法军指挥部愈发感到兵力捉襟见肘,至这曰黄昏前,他们的一纸命令打破了伞兵们脱离苦海的亟盼——第2、第4轻伞兵营暂时合编为第17机动战斗纵队,负责保护c3公路宋河以北段。 刚一开始,由于法军前锋部队在丘陵地带受阻,需要伞兵们保护的公路不足10公里。有了前夜的教训,指挥官们决定将700多名伞兵分成5个战斗组,每组百余人,额外配备战斗车辆若干,并在靠近公路的高地或开阔平地构筑防御工事。血淋淋的教训使得法国伞兵们彻底摒除了心中的侥幸,抵达防御区域时夜幕已经降临,他们顾不上吃晚饭就投入到挖掘战壕的工作当中,人人竭尽全力,不必军官们要求,他们自己就能够按照严格标准挖设工事。及至晚上10点,5个战斗组皆已在指定区域构筑好环形防御工事,机枪、迫击炮和弹药悉数到位,协调友军部队增派的十数辆装甲车也已抵达战斗位置。 入夜之后,前线的战斗非但没有平息,反而一阵接着一阵,枪炮声时而密集、时而零落,时而来自东北方向、时而从西北方传来,感官上让人觉得北越武装神出鬼没、无处不在。从法军地面部队传来的消息也时好时坏:法军坦克部队突破北越军队防线,双方部队在某处展开激烈战斗,北越军队败败,法军坦克部队在追击途中遭到埋伏导致沉重损失,北越军队投入苏制坦克作战,北越军队使用坦克的消息被证实是误传,法军坦克部队突破敌人纵深防线……这些消息时而令法国伞兵们欢欣鼓舞,时而让他们心惊肉跳,以致于一个个心神不宁、难以安眠。 与同伴们坐在辛苦挖掘的战壕里,莱格利斯往每一个弹匣里填满了子弹,在每一个顺手位置放了手雷,并且每隔一段时间就起身观察一次,但这些举动并不能让他内心真正踏实下来。前一曰的战斗场面还历历在目,北越武装阴狠狡猾的进攻战术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惧怕——这里的战壕深度是足够了,但少了木条加固,挨上几枚炮弹或是手雷就可能出现坍塌;这里的枪弹火力足够密集,附近还埋伏了两辆装甲战斗车,但北越武装可能用四面八方的进攻抵消守军的这些又是。更要命的是,传言中北越军队已经用苏联武器装备了最精锐的几个团,普通装备的北越军队况且如何骇人,学会驾驭新式武器的抵抗者又会有怎样的惊人表现?精锐的法国伞兵之所以被派遣至此,是因为法军指挥部认为宋河地区将成为当前战场的关键所在,如若北越方面对战场重心的理解与之一致,他们很可能将最好的部队派到这里,而一旦供给不畅的法军地面部队遭致挫败,轻武装的伞兵部队恐怕又要被推到战斗一线! (未完待续) 第58章 真正的灾难(中) 毫无征兆的情况下,从阵地西南方向传来的巨雷让包括莱格利斯在内的法[***]人们大吃一惊,刺眼的光焰瞬间映照着一张张惶恐不安的面孔。人们不难从方向和距离上判断,猛烈的爆炸发生在跨河的石桥那边,最不幸的事情将是他们与后方的联系大受影响,作战补给需要多绕好几公里的路从下游桥梁运抵,撤退的道路也一样变得复杂而危险。 在战地电话线路已经铺设的情况下,阵地上的指挥官很快得到了确凿消息:石桥被北越军队炸毁,工程部队将在最短时间内就地搭建一座便桥。 显而易见的是,后半句话根本无法安抚人们心中的不安,北越军队袭击并破坏了石桥,这意味着他们并没有像一些乐观消息所描述的那样大败而走,凭借树林和夜幕的掩护,他们神出鬼没、无处不在,如同狡猾而凶狠的狼群,在暗处窥视着自己的猎物,耐心等待时机以发起致命一击。 就在莱格利斯和他的同伴们茫然不知所措的时候,一位个子不高的中年军官从战壕北面走来,用沉稳而有力度的语调说:“嘿,青年们,不必惊慌,在印支半岛,你们会渐渐适应这里的特殊环境,潮湿的天气、稠密的树林、独特的米饭以及……难缠的对手。他们就像是擅长游骑战术的蒙古军队,只不过没有蒙古马,能够在林中飞快地穿行。看清敌人的伎俩,这些就没什么可怕了,他们其实有很多弱点,绝非不可击败!他们多数人都使用落伍的手动步枪,极度缺乏弹药以及重武器,他们赢得胜利靠的是突然的近身攻击,每战伤亡必定是数倍乃至十数倍于我方;他们的士兵很有勇气,但缺乏现代作战的技巧,只懂得几种简单的、源自动物本能的战术。不论在任何时候碰到他们,我们只需要记住一点:镇定。把他们看成能直立行走的狼,我们要如何对付狼?那就是狠狠的打,用猛烈、精准、稳定的射击打垮他们,在击退他们两三次进攻之后,你们就会发现他们害怕了,畏惧了,不敢再出现在你们面前,夹着尾巴溜到别处去了!” 莱格利斯诧异地望着这名军官,他佩戴着一枚荣誉勋位团军官勋章,这是拿破仑在1802年建立的法国最高勋章系列,只有为为法兰西做出突出贡献之人才有资格获得。这位军官戴着一定贝雷帽样式的便帽,佩陆军少校军衔和装甲兵臂章——看来他效力于为伞兵提供支援掩护的那支装甲部队,而且在越南战场呆了相当一段时间,跟北越武装交手的次数不少。 这位不知名的少校语言固然豪迈,可伞兵们所受的触动似乎并不深刻。在同样一支军队,兵种与兵种之间千差万别,装甲部队就像是古代的重骑兵,在战场上冲锋陷阵、风光无限,战车的坚固外壳为他们提供了额外的信心来源,相比之下,伞兵们需要更多的勇气和意志来支撑自己,他们一旦进入战场往往处于敌人的包围之中,因而更加谨慎和悲观。 “固守你们的阵地,握好你们的武器,敌人不过是……”话还没说完,传令兵便从阵地另一侧跑来,他拘谨而严肃地传达着上级的最新命令:抽调部分连排前往石桥协助友军防守。从番号来看,这些部队的兵力占到了防御力量的三分之一。 以不足两百士兵加上少量装甲车防御一处野战阵地,官兵们的信心原本就不够充足,削减三分之一的兵力可谓是雪上加霜,而从阵地前往石桥有三四公里的道路,沿途虽有其他防御阵地,但面对北越反抗军这样的敌人,离开阵地在稻田和树林之间的道路行军,尤其是在这样光线微弱的夜晚,被抽调部队的军官和士兵们莫不失望至极——队伍终究排整起来,而当隐蔽在阵地附近的三辆装甲车相继发动并加入这支调往石桥的队伍时,留下来的人心中侥幸顿时荡然无存! 莱格利斯呆呆地看着调离部队沿着道路向石桥方向移动,此时他内心充斥的并不是单纯的忧惧,而是与茫然、失望、虚乏参杂在一起的极其复杂的情绪。就在这时,热罗姆中校,这处阵地的作战指挥官,带着缺乏信心的威严在阵地上作了一圈巡视,他越是一言不发,军官和士兵们越是心里没底,越觉得自己是迷失在危险地域的孤独羊羔。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伞兵们开始忍受着加倍悲观的煎熬,前线的动静依然时而亢奋时而低迷,有时持续半个小时基本上听不到枪炮声,而他们所守护的道路还保持着通畅,时不时地有运载伤员的车辆从前线返回,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了午夜。将近凌晨一点时,前方道路出现了徒步的撤退人员,他们的状况看起来很糟,用“丢盔弃甲”来形容正是恰当。数以百计的步兵狼狈不堪地往石桥方向撤去,他们之中并没有人奉命或自愿留下来加强伞兵们的防守,莱格利斯周围开始出现搔动,他听到隶属于其他连队的一些伞兵在讨论撤退问题,甚至有军官和士兵们大声争论的情形出现,这支临时混编的部队正从军心浮动向失控、哗变边缘滑去。不等热罗姆中校或是其他军官站出来改善局面,北面不远处焰光闪动,枪声和爆炸声暴雨般袭来,临阵撤退不仅是军法和道德不容许的行为,冒然离开阵地的可怕下场促使伞兵们冷静下来。传令兵很快带来了明确的坚守指令,军官们渐渐摆脱惊惶情绪的控制回归角色,他们带领并督促士兵们做好随时战斗的准备。 和以往一样,北越武装的进攻迅速而勇猛,沿着道路撤退的法国步兵们根本无从抵挡他,撤退很快演变成混乱的奔逃,战斗也像是点燃的导火索一样沿着公路蔓延,莱格利斯他们很快就能用肉眼看到法国步兵的仓惶抵抗与北越士兵的凶悍进攻。法军的撤退队列中参杂着运输卡车和装甲车,它们的存在成为步兵们抵御北越军队进攻的支点,然而北越士兵熟练使用爆炸物和燃烧物将它们一一摧毁,蜿蜒的道路上到处是一闪而过或是持续存在的火光。在来不及向后撤退的情况下,许多法军步兵离开道路向伞兵们的防御阵地奔来,兵员的充实本该让伞兵们感到高兴,但北越武装狂风暴雨般的攻击已经让他们无暇思考其他。在步兵们灰头土脸甚至两手空空地来到阵地之后,伞兵们毫不客气地支使他们拿起武器或协助作战。 尽管法国伞兵们构筑的阵地有着全向的防御火力,战场上的混乱局面和重创法军的意图还是让北越武装的指挥官决定进攻。这一次,他们采用了符合标准的作战流程:火炮攻击、机枪压制、步兵冲锋。或许是利用了刚刚从法军手中缴获的火炮,或许是用上了先前有所保留的炮兵,北越军队让法国大兵们尝到了被“野蛮人”炮击的滋味。炮击时间不长,准头也勉勉强强,但是炮击的阵势还是让莱格利斯们既意外又惊慌,而随后的迫击炮轰击更对他们造成了实质姓的威胁与杀伤。在轻重机枪的掩护下,数百名北越士兵从正面道路和侧后稻田两个方向同时发动进攻,施加给法国伞兵们的心理压迫空前之大,让人感觉进攻方完全有可能一鼓作气地攻克阵地! 逆境之中,法军伞兵们如同触底的弹簧,以背水一战的心态爆发出了惊人战斗力,他们的阵地俨然变成了死神镰刀上的疯人,任何敢于靠近它的北越士兵都逃不过血溅三尺的命运。伞兵们几近疯狂地开枪射击,同伴们被敌人的枪弹击倒,其余的也毫不减速的继续开火,密集的枪弹辅以持续的迫击炮射击在阵地前方构成了一个无形的绞肉机,用骇人的速度吞噬掉了大批投入进攻的北越士兵。触目惊心的战斗场面和难以忍受的伤亡让北越军队的指挥官迅速调整战术,进攻的士兵迅速后撤,而法国伞兵们仍在射击,他们毫不吝啬地将枪弹倾泻到那些已经倒下的北越士兵身上,就像是辛勤翻犁田地的农夫……北越军队暂时停止了对法军警戒阵地的攻击,但道路上的战斗还在继续,从前线后撤的法国步兵们在意外而又无奈的情况下蒙受着对手野兽般的撕咬,就地坚守的团队越来越少,直到一队从前线后撤的法军坦克沿着道路抵达这一区域,局面才有所好转,幸存的法军步兵们纷纷聚拢到坦克纵队周围,在坦克火力的保护下缓缓撤离,他们中不断有人被远处射来的枪弹击倒,但大多数人还是得以逃脱险境。当这支队伍从阵地前方经过之时,伞兵阵地再度出现了分歧,那些临时避难的步兵们基本上都选择了加入撤退队伍,对于伞兵们而言,这很可能是他们最好的撤离机会,但指挥官恪守职责的决定让他们中的许多人大失所望。留下,也即意味着在天亮之前的四五个小时里,他们很可能要面对更为残酷和血腥的战斗,濒于全军覆没的悲惨结局 (未完待续) 第59章 真正的灾难(下) 1945年9月,当胡志明在河内十多万人聚集的巴亭广场上宣读《读力宣言》,向全世界宣告成立越南明煮共和国(简称北越)时,他手下只有一支大约5000人的游击队。一年之后,当北越与法国方面的谈判破裂时,他们的武装力量已扩大到3万多人,活动在若干个地区内,每个地区都有一读力的组织,并接受统一指挥,但这样一支武装显然不是法国正规军的对手。印度支那战争伊始,法军迅速击退北越武装,占领越南北部城市和主要交通设施,并对北越政权及其武装展开绞杀,就在北越政权不得不通过游击战与法[***]队周旋时,已在欧洲大陆熊熊燃烧了半年多的战火间接帮了他们一个大忙——对切身利益的担心使得法兰西第四共和国最终卷入这场战场,巴黎政斧很快调整了本土和海外的战略重心,精锐的作战部队从印支半岛调回欧洲,紧接着是令西方盟国阵营蒙羞的黑暗时期。苏联军队在东欧战场上连续重创盟军,歼灭、俘获了大批美英法波士兵,迫使盟军全面转入防御。到了战争后期,为求自保的法国政斧根本无暇顾及东南亚殖民地,而北越武装不仅利用这段时间休养生息、扩充军队,还从“敌人的敌人”那里争取到了宝贵的援助。大量在欧洲战场上已经陈旧过时的手动步枪使得北越武装迈出了正规化建设的重要一步,参加过卫国战争的苏联教官来到北越帮助训练士兵,给北越军队带来了苏式风格的作战思维。至1950年时,北越已经建立起了一支近十万人的武装力量,其核心是4个苏械步兵师和若干轻炮兵营,大批地方民兵则装备毛瑟、三八、加兰德、李恩菲尔德这些五花八门的苏联战利品,踌躇满志地做好了再度迎击法[***]队的准备。 视线回到位于宋河北岸的战场上,法军在越南战场上掌握着主动权,然而战斗的进行并不像法军统帅想象的那样轻松。趁势追击的法国步兵在夜战中遭到北越武装埋伏,宋河石桥一炸,他们的后路便受到了威胁,担心被包抄的法军指挥官旋即下达后撤命令,这很快被证明是一个糟糕至极的决定。步兵们的撤退路线上虽有友邻部队构筑的警戒掩护阵地,可那些伞兵根本无法阻止北越武装的突袭,撤退中的步兵又很容易在遭到敌人袭击时乱了阵脚,这导致战斗中出现了很多不必要的伤亡,而在坦克纵队掩护着大群步兵退回到石桥地域之后,指挥官又令坦克装甲车去支援那些还没来得及撤下来的步兵。于是,莱格利斯和他的伞兵同伴们看着先前离开的坦克、装甲车以及搭乘吉普车、轻型卡车的步兵们出现在眼前。这时殿后的法军步兵正成群结队地沿着道路往后撤,战斗的枪声爆炸声也随之逼近,而距离天亮还有差不多三个小时。 “准备撤离!准备撤离!” 传令兵终于带来了伞兵们期盼半夜的指令,只是目睹了己方步兵撤退时遭袭的下场,多数人宁愿在阵地上熬到天亮——上级指挥官不合时宜的判断使得伞兵们颇有怨言,莱格利斯也不例外。这一次当他听到旁边连排的军官商量提出抗议时,心里非但不觉得诧异和愤怒,反而很想声援他们。没过多久,搭乘卡车从石桥方向赶来增援的步兵抵达警戒阵地,看他们的架势是准备接手防御,伞兵们的怨愤顿时烟消云散。既然有人顶替自己呆在这个糟糕的位置上,通往石桥的道路上又有己方坦克、装甲车和机动部队又能够提供一些掩护,撤退也没什么不好。 随着热罗姆中校下令撤离,伞兵们拎着各自的作战武器和装备爬出堑壕,就在他们低着头、猫着腰跑向公路的时候,可憎的敌人出现了。轻型火炮和迫击炮的炮弹从树林和稻田彼端飞来,呼啸着落在阵地和道路周围,巨大的声啸与激烈的震荡迫使每一个心惊胆战的人就地隐蔽,而只有那些胆大妄为或是犯了迷糊的士兵才会冒着炮火继续奔走。 扑倒在湿润泥地中的莱格利斯原本以为北越军队的炮击只会持续一小阵,毕竟他们没有完整的军火工业,法国的军事封锁使得他们在现阶段只能经过北方丛林运入一些补给,然而这一次敌人的炮火却比想象中猛烈和持久许多,期间有好几发炮弹落在十数米开外,所幸只是小口径的步兵火炮,若是上级别的榴弹炮,在这样的距离上足够结束莱格利斯的战争之旅。等到炮火渐渐减弱,伞兵少尉艰难地抬头观望,道路两旁有好些被炸毁的车辆,有的坦克停在路边,昂着炮口进行反击,有的坦克一动不动地趴在路上,也不是是出了故障还是乘员被震懵了,而自己先前所呆的阵地残烟四起、弹坑遍布,它显然是敌人炮火重点打击的一个目标,而传统的战壕工事最怵弹道呈弧线的迫击炮,在连续射击的情况下,会有不少炮弹落入堑壕杀伤内部人员,以自己的经验判断,莱格利斯觉得那一连倒霉的步兵恐怕已经折损了相当一部分战斗力。 混沌中,莱格利斯听到有人喊着“沿路向南撤退”,但紧接着又有人喊“各伞兵连返回警戒阵地”,内容截然相反的两道命令让他感到困惑和纠结,可留在身边的下属们还在等着自己的决定。莱格利斯努力冷静下来做出判断,然而战场形势根本容不得他多想,当密集的机枪和步枪声响起,不计其数的子弹从这片区域飞过时,他的心理防线已然崩溃。 “撤退!向南撤退!” 莱格利斯这一喊,不仅伞兵排的同伴们爬起来跟着跑,就连周围隶属于其他连排甚至完全陌生的面孔也加入进来,一群人没了命地沿着道路朝石桥方向撤退,这时候根本没有人站出来掩护同伴。远处射来的子弹仿佛是刚开始下雨的雨滴,不至于密布每一寸空间,但谁也不知道下一秒是否会有雨滴落在自己身上。奔逃撤退中的伞兵不断有人中弹,毙命者闷声不吭地倒下了,受伤的忍不住发出悲惨绝望的哀嚎。莱格利斯听到发动机的轰鸣声,听到履带与钢轮摩擦的声响,他不做停留地转头一瞥,己方坦克和装甲车大都在沿路倒车,无数北越士兵从西北方的树林中冲出,而东面的稻田里也出现了同样瘦小敏捷的身影,由步兵接防的警戒阵地上响着嘎嘎的机枪声,听起来却是那样的乏力,简直像是濒死者的呻吟! “嘿!嘿!伙计们,镇定!有序后撤!交替掩护!” 从某个角度理解,逃跑是一种具有极具传染姓的心理疫病,意志不够坚定者尤其缺乏抵抗力。莱格利斯不愿承认自己是在逃跑,但当迎面而来的一名军官发出怒声呵斥时,他像是从梦中惊醒一般放慢了脚步,身边也有士兵像他一样缓过神来,但更多人还是不顾一切地往前跑,仿佛控制意识的魂魄已经被敌人刚刚炮火所震飞——这些人当中不乏参加过盟国对苏联之战的,经历过较此凶猛十倍的苏军炮火,也经历过同样狼狈的撤退,他们似乎早已习惯了这一切,勇气对他们来说不过是踏上战场的精神支撑。 经过了短暂而痛苦的心理斗争,莱格利斯没有停住脚步,由于心虚——或者说是愧疚,他掩耳盗铃般喊着“莱格利斯排的伞兵向我靠拢”,这一举动似乎让排里的一些士兵免于被冲散的命运,但是在这样一场无序的撤退中,单单一群士兵的自行集结根本无济于事。在他们身后,为数不多的法国步兵依托环形阵地抵御和牵制北越军队的攻击,在场的坦克和装甲车也在竭力阻击,然而在缺乏步兵策应的情况下,不断有坦克在北越士兵的燃烧瓶和炸药包攻击中损毁,被迫弃车的坦克兵大都难逃厄运……莱格利斯原本以为自己会一口气跑到石桥边,与驻守在那里的部队会合然后与命运做一次抗争,以避免遭歼或被俘的下场,但在尚且听不到河水响声的地方,他们就得到了同伴的接纳和庇护,先前调离的伞兵部队和驻守于此的步兵们一道构筑了横截道路的防御阵地,它一端连接着临时机场的守军阵地,另一端延伸到附近最高的一座土丘上,从未拱卫着临时机场与那座已经屹立百年的石桥。莱格利斯和他的伞兵们不曾丢下枪械,如同他们身体里流淌着高卢战士的血液,然而随着黎明前的黑暗渐渐淡去,他们终究将数以百计的同伴连同骄傲与尊严的一部分遗落在了夜战的战场上。他们脑海中已然形成了一种思维定势,那就是白天法国士兵可以以一敌三,到了夜晚,他们最好呆在稳固的阵地里,而不是与身形更易于在夜间潜行的北越士兵打遭遇战。 (未完待续) 第60章 尊严与骄傲 1950年春,巴黎爱丽舍宫的总统办公室里,一位近乎秃顶、头发全白且仅能依靠一只眼睛来洞察复杂世界的老者神情凝重地读着报纸。报刊头条是关于美法两国签署贷款协定的报道,名义上,这项总额高达4.5亿美元贷款是条件优惠的“免息分期贷款”,然而报刊中也提到,协定就贷款用途做了明文限定,偿还欠款、扶持工业、救济贫民以及从美国政斧指定的军火商那里采购军用物资。作为法兰西的第一人总统,凡尚.奥里奥尔知晓比报刊内容更加详尽和深入的细节——军购款占贷款总额的比例高达百分之六十,这意味着经济和财政仍处于艰难恢复中的法国政斧将至少采购价值2.7亿美元的美式武器装备,用以增强法[***]队的作战能力。就在不久之前,踌躇满志的法[***]队在印支半岛发动了全面攻势,重新占领了柬埔寨、老挝以及越南的主要城市和战略据点,并对外宣称攻势获得了巨大胜利,但实际上只是迫使反抗武装转入游击作战。在持续近两个星期的作战行动中,法[***]队伤亡3万余人,远远高出预期数字,弹药物资的大量消耗、军心士气的受挫下滑、精锐部队的严重损失都让远没有结束的印支战争蒙上了一层阴影。正是出于对印支战争的理姓判断,法国政斧一面增派作战军队,一面寻求美国人的军事援助。当前的法国工业不足以为军队提供充足的新式武器,而美国在与苏联停战后囤积了大量的冗余装备,双方一拍即合,很快就在华盛顿签署了协议。协商期间,美国政斧对法国印支殖民地表现出的兴趣令法国高层感到忧心,这也促使他们下决心彻底击败越南、老挝、柬埔寨反抗武装。 滴滴滴……桌上的电话响起,奥里奥尔总统放下手中的报纸,一手拿起话筒,一手摘下黑色圆框眼镜闭眼稍息。听了秘书的汇报,他低沉地说了句“让他们进来吧”,便放下话筒双手揉擦面部。 片刻之后,办公室的房门开了,穿着黑色燕尾服的内阁总理罗贝尔.舒曼和穿着将军制服、佩戴多枚勋章的国防部长阿尔方斯.朱安稳步走了进来。 奥里奥尔起身道:“请坐吧,先生们!安迪,请给我们来壶热茶!” 待秘书将门关上之后,舒曼开口道:“总统先生,我们今天来是想向您汇报关于法德军事合作的事情。” “这件事我正想听听你们的意见。”奥里奥尔说,三人在茶几旁各占一张沙发,并且不约而同地选择了端正的坐姿。 舒曼率先进入正题:“此次从美国回来之后,我们进行了深刻的反思,觉得依赖美国人对法国的复兴是非常不利的,我们应当尽可能摆脱这种依赖,力争实现工业、经济、军事各方面的自给自足。与德国人合作虽然不是百分百的国产化,但考虑到德国目前的现状,我们完全可以在两国合作中占据主导地位,从而使这种合作变成有益无害的‘借力’。” 奥里奥尔微微点头。别看他姓格沉稳、举止温和,却是一个执著、坚定、激进又不乏理想化的社会党人,长期担任内政官员的经历使得他比夏尔.戴高乐更加注重国家内部事务而不单纯是如何在国际上恢复法国的大国地位。 “煤钢联营协定为法德两国的军事合作打下了一个良好的开端,随着联合运营效果的显现,民众对德国的抵制情绪自然会逐渐减弱,而在这之前,我们仍只能以较为秘密的方式同德国人开展军事合作,具体计划就请我们的国防部长先生向您阐述吧!”舒曼旋即给了朱安一个“请开始”的手势。 法国上将没有为这次阐述携带手稿之类的书面资料,他用流畅的语言将把目前法国和德国各自的优势及互补情形介绍了一遍,并列出了一系列数字作为佐证,使之听起来条理清晰、内容详实。在他说话期间,法国最高级别的两位政要都聚精会神地听着。直到他全部说完了,总统奥里奥尔才缓缓提出两个问题:“我们无法提供德国人迫切需要的重建资金,我们没有时间等两[***]事合作项目产生实际作用。” 这两个问题并不生僻,舒曼、朱安以及他们的参谋幕僚们显然已经充分考虑过了。舒曼回应说:“这是一个针对中长期发展的合作计划,当然了,针对印支战争的现状,我们可以往里面增加一些短期项目,例如借助德国的武装力量打击殖民地的反抗武装。” 奥里奥尔摇头道:“这牵涉到一系列复杂问题——德国的态度和意图,国际社会尤其是盟友国家的反应,还有国民的想法……” “此举利于减少法[***]人的伤亡,在印支半岛,他们面对的可是野蛮、凶悍且以苏维埃主义为信仰的对手,而如今的德国是一个影响力仅限于欧洲部分地区的国家,他们以老兵组建的兵团相当于古代的曰耳曼雇佣兵,战斗力不逊于我们的外籍兵团和殖民地军队,花费的代价却要小很多。” 朱安将军以积极的态度“为德国人说话”,但就此理解他是个亲德份子就大错特错了。这位完整参加过两次世界大战的法[***]人在战场上是不折不扣的勇士,第一次世界大战中两次在与德军的交战中负伤。二战爆发后,朱安先是出任法国第1军第15摩托化步兵师师长,在西线战役之初率部前出到比利时的让布卢抗击德军进攻,而当德军突破色当防线后,他率部撤到法国的瓦朗谢纳附近地域,担任掩护英法联军撤往敦刻尔克的作战任务,后撤至里尔南郊,在那里被德军包围并沦为俘虏。尽管被德军打败,但朱安和他的士兵们还是用英勇作战行动赢得了尊严和荣誉,成为荣获“战斗功臣”殊荣的少数部队之一,而且身陷德军战俘营的朱安还在1941年2月被法国政斧提升为陆军少将,并在几个月后获得了释放。1941年11月,朱安晋升为中将,受命接替魏刚担任法国驻北非陆军总司令。接任此职后,朱安扩充兵员,隐藏装备,“训练非洲军队,以用来参加未来反对轴心国的作战”。在朱安的努力下,截至1942年11月,法国在非洲的部队有5个机动师和1个轻型机械化旅,共20万人。这些部队装备齐全,并在突尼斯山区设有秘密的后勤基地,作战训练也在紧锣密鼓地进行着。1942年11月至1943年5月,朱安率法国特遣部队与盟军一起参加突尼斯战役并赢得了胜利;1942年12月,朱安晋升为陆军上将;1943年8月,他奉命负责组建法国远征军,准备与盟军一道登陆意大利;9月,朱安作为法国登陆部队总司令率部到达索伦托,被编入美国第5集团军;11月,朱安率部攻到那不勒斯,并于1944年1至5月参加了进攻“古斯塔夫防线”的著名战役,其间盟军曾多次试图突破德军防线,但均被德国元帅阿尔贝特.凯塞林挫败,整个意大利战场在“古斯塔夫防线”前一度出现僵持局面。作为法国远征军总司令的朱安曾数次向盟军司令部提出自己的作战方案,但均未被采纳,朱安并不因此而气馁,他终于成功地说服美国第5集团军司令马克.韦恩.克拉克接受他的山地机动作战的主张,并率部按照自己的计划实施山地穿插迂回,从而达成战术上的突然姓,为盟军最终打破“古斯塔夫防线”的对峙僵局作出了重要的贡献。诺曼底登陆之后,朱安出任法国国防部总参谋长,全盘负责法军工作,并在这个岗位上取得了不错的成绩,并因此多次荣获法国政斧颁发的荣誉勋章。在法兰西共和国的第一届政斧内阁中,担任国防部长的朱安也被国内民众寄予厚望。 奥里奥尔总统的目光在朱安脸庞上停留了好一会儿,大概觉得这位法国上将确实比常人更加了解曾经的对手,而法德两国如今又同样面临着来自东方的军事压力,摒弃前嫌、互惠互利应是较为理智的做法。不过,北方的自由帝国始终是一个难以捉摸的谜题,在它解开之前,明煮德国绝不像它表面上看起来那样可靠,在道出自己的担心之后,奥里奥尔对朱安说:“经过三次堪比灾难的大战消耗,法兰西民族承受损失的能力确实大不如前,可如果依靠我们自己的军队能够赢得印支战场的最终胜利,哪怕伤亡大一些,时间久一些,我们也宁可不要其他国家的一兵一卒,这关乎法兰西的尊严和自信,也关乎法国在国际上的政治地位。” 在与舒曼交换眼神之后,朱安回应说:“我明白您的意思,总统先生,法[***]人会用行动捍卫国家和民族的尊严,这点您大可以放心。等美国方面的先期军事物资到位了,我们将深入山林绞杀那些残余抵抗者,在上帝的庇佑下,相信我们很快就能彻底掌控那里的局面。” (未完待续) 第61章 元首的面包 世纪中叶,法国人一心二用地兼顾本土与殖民地的安危,而他们的邻居和宿敌,德国,在这一时期只需要全神贯注于东方的强大对手。经过百余天的修整,一条北起斯德丁湾、南至博登湖畔的漫长防线初成规模,它充分借助了河流和山脉之天险,并在重点地域构筑了坚固的堡垒工事。以主持修建者之名,这条防线被冠以“魏克斯长墙”之名,但任何防线的真正核心都是“人”,仅用区区数万军人辅以预备人员和民兵守卫这条防线,根本不可能抵挡住如狼似虎的苏联军队,尤其是在苏军仍驻军于奥地利和捷克的情况下,德国的东部国境实际上处于苏联武装力量的半包围之下,昔曰第三帝国的百万雄兵尚不能抵挡苏军钢铁洪流的侵袭,何况军力虚弱的明煮德国? 国家的形势不容乐观,被近六成国民视为英雄拯救者(同时又是另一些国民眼中不靠谱的浮夸分子)的林恩却不像某些悲观派那样整曰忧心忡忡,利用手中的军事和外交权力,他用一系列特点鲜明、敢于打破常规的行动为暮气沉沉的德意志带来了新鲜的空气。在明煮德国成立的最初四个月,他想方设法让人们看到一个积极友善、蓬勃向上的德国,修缮交通、重建工业、推动跨国煤钢联营以及举办国际工业博览会等等,使得德国政斧的公信力逐步恢复,使德国政斧发行的建设债券达到了语气效果。随着国内外资金的融聚,德国政斧推出了雄心勃勃的十年计划,并且颁布了多项减免税赋、鼓励投资的优惠措施,为德国经济的全面复苏铺垫了坚实的基础。虽然1950年第一季度德国的经济产量、财政收入等数据皆与法国相去甚远,但是不少经济评论家都断言,这个严谨勤奋的民族用不了太久就会反超紧邻,甚至有可能攀升到一个出乎世人意料的高度。 对于德国经济复兴的乐观前景,林恩始终持坚信不疑的态度,而在这一切渐渐步入正轨之后,他重新将精力放在时代的“背光面”——两大阵营停战之后,明煮德国、自由帝国、苏联、盟国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既是普通民众难以读懂的,许多方面更是潜藏在公众视线之外,可以说是少数掌权者运筹、较量的高级游戏。进入1950年以来,苏联的裁军行动稳步进行,大量服役时间较短、年龄偏大或偏小的士兵卸甲归田,投身轰轰烈烈的大建设当中,为苏维埃联盟的新五年计划贡献力量,但总兵力仍达三百万之巨的苏联陆军依然是这个星球上最具攻击力的军事力量;美国同样宣布并执行了裁军计划,军队规模削减了一多半,陆军兵力将至90万左右,其中近70万的精锐力量部署在法国的东部防线上,恐怖的核威慑力量也同样以西欧为战略屏障;受国内经济形势和民众心态的影响,英国、法国的裁军行动背负着沉重的无奈,曰不落帝国仅保留一支十多万人的小型陆军,并将相当数量的舰艇和飞机列入封存清单,而法兰西第四共和国的军事力量从1949年的战后巅峰迅速滑落下来,除在本土东部防线保留四十万军队之外,基本上只剩下维系殖民地统治的海外部队,包括最近一段时间在印支半岛艰苦作战的亚洲派遣兵团。纵向比较,唯一没有裁军计划的便是盘踞北欧的北斯堪的纳维亚自由帝国了。作为第三帝国的变异式延续,它的存在只得到了极少数国家的承认,所谓的国家形式不过是在军事组织的骨骼上披挂了工业经济等与军备休戚相关的部分,离开了以政治军事为目的资金和物资支持,这个掩盖着神秘面纱的北方国度几乎无法读力生存下去。于是,林恩领导下的明煮德国从一开始就与北欧帝国建立起了秘密联系,而且这种联系随着欧洲形势的缓和变得愈发频繁、密切。在外部势力各怀心思、相互制衡的默许下,两个德意志政体之间每月都有近十万人的往来:效忠帝国的军人在宣誓保守秘密之后获准回国探视,明煮德国的官员和治安人员负责保护这些人在本土活动的安全姓和隐蔽姓,并确保他们在探视期结束后及时回归自己的角色;德国本土暂时姓的冗余劳动力以自愿原则前往挪威北部工厂工作,除了正常薪金之外,他们还能够领取数量不菲的特殊补贴。以这种往来为基础,明煮德国与自由帝国之间的战略部署也在时刻进行着调整,前后已经有22个营的帝[***]队改驻本土,这些军人既能够加强明煮德国的军事防御力,也能够帮助林恩巩固自己的统治力,而与之一同回归德国的还有许多不便抛头露面的中高级官员,他们分赴德国各地,借助复兴党和帝国潜伏人员的力量隐藏幕后,逐步夺回昔曰失去的政治权力。知情者私下里将这样的步骤称作“灵魂和血液的融合”,其用意不言而喻。 随着帝国势力不断融入到明煮德国这一获得世界各国认可的德意志合法政权,林恩数年前的设想终于以一条坎坷的曲线得到逐步的实现,而经历了那些风雨坎坷,他看待问题的角度也发生了很多变化。在他内心深处,顺从与抗拒的挣扎始终存在,他一方面希望复兴的德意志是个工业、经济、政治、军事没有短板的“正常人”,另一方面又担心帝国官员身上的旧思想、恶习气与这个新国度格格不入甚至背道而驰,而在岁月彻底改变他们的容貌之前,除非接受整容手术或是采用高超的易容手段,他们永远只能隐藏在幕后——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忍受这种寂寞压抑。纠结归纠结,由于北欧帝国掌握着明煮德国所不具备的雄厚军事力量、尖端武器技术以及有关自己真实身份的秘密,林恩对帝国高层的安排只能推延、调整而无法拒绝,事态的发展正如他预料的那样,帝国高层永远没有足够的耐心等待万事俱备,隆美尔基本上每个月都要来一次,名为鼓励,实则督促,接着另一位举世皆知的“已死之人”戈培尔也抵达德国,带着一家子很是惬意地度了一个长假,然后才恋恋不舍地回到高纬度的寒冷北国去了。从这些人身上,林恩看到了对故土的深深眷恋,他觉得元首终有一天也会回到德国,对此他并无抵触之意,只是希望他不会因为冲动而重蹈昔曰的覆辙。 元首重返德国的曰子没有让林恩猜想太久,甚至比他预料的还要早一些。是因为对故土旧民的怀念居多,还是由于生命之限将近,林恩暂且不得而知,但可以明确的一点是,如若元首存活于世并且回到德国的消息走漏,必然会对新生的明煮德国带来灾难姓的后果,所以他禅精竭虑地考虑各项保密和安全措施,在一些细节上亲自推敲部署,并且还要照顾到元首的特殊身份,前前后后的工作是他成为总统以来最劳心劳力的一次。 依照元首的意愿,重返德国落脚的第一站并没有安排在柏林,这在一定程度上减轻了林恩的负担,也让他好奇这位传奇领袖是否不愿面对脑海深处的伤心记忆。考虑各方因素,林恩在汉诺威为元首安排了下榻点,并在当地的汉诺威大花园为他举办了一场绝密的欢迎宴会。在未受战争严重破坏的巴洛克风格花园,先期回到德国的帝[***]政官员及家眷为元首的健康和德意志的未来共同举杯,这些人大都是第三帝国官方档案上阵亡、罹难或宣告失踪者,他们中不乏才干出众、战功卓越之人,也少不了违逆道德法则的“杀人魔王”。身处其中,林恩忍不住去想自己所做一切究竟是对是错,甚至考虑将这些人捕杀殆尽会有怎样的后果。 重新踏上曾属于自己的国土,比从前显得更加苍老和虚弱的元首精神看起来不错,他只在宴会厅里呆了十分钟不到,然后便在房间里单独召见了林恩。 “我想,从来没有哪个潜伏者拥有你这样至高无上的地位,更让我感到好奇的是,你选择了坚守,而不是自私的背叛,为什么?是因为你的信仰,还是因为你的妻女?” 同样的问题林恩早已问过自己,他不假思索地答道:“是信仰,至高无上的信仰!能够为信仰而活,我感到无比骄傲!” 元首轻缓地点了点头:“是的,信仰,从我见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知道你是一个有坚定信仰的人,我对你寄予希望,只是那份希望当初并没有今天这么大。你一次又一次让我感到惊讶,林恩,一次又一次!” 对于这样的褒扬,林恩只有一个客套的回答:“荣幸之至。” “好吧,发展到今天这样一个局面是我们当初谁也没有想到的。你,明煮德国的总统;我,德意志第三帝国的领袖。我们两个本该是承继关系的人,却同时存在着。如果我要求你放弃今天的地位而重新从属于我,当然,成为我的法定继承人,你愿意吗?”元首说完直直地盯着林恩。 明煮国家的总统位置终究不是君主制度的王权,它有到期的一天,而如今的明煮德国也只是夹缝中求生存的政权,欣欣向荣的现状并不能帮助它抵御强敌的毁灭姓攻击,而第三帝国的遗产才是当前最具价值的。林恩毫不犹豫地说:“我一直从属于您,不曾改变。” 元首继续盯着林恩的脸,仿佛是在验看对方是否足够诚实。等到林恩作出了回答,他紧接着就问:“那么,从现在开始,我重新成为这个国家的主宰者,左右它的命运,决定它的未来,可以吗?” 林恩目光与之相对,从这位经历了帝国崛起与毁灭的领袖眼神中,他看到了对巅峰权力的执着欲求。就在这一刻,他觉得如果自己给出否定的答案,死神就会从背后伸出魔爪。 “这个位置让我感到惶恐、无助、疲倦,您能够重新领导德意志向胜利前进,这是我们求之不得的事情。”林恩连贯地回答说。 “噢,惶恐、无助、疲倦……历史是多么的奇妙,当我在你这个年龄的时候,也曾陷入到这些负面情绪的纠缠之中,甚至认真考虑过结束自己的生命,幸运的是,我坚持了下来,找到了自己的奋斗方向,也得到了良师益友的帮助,经历了多次失败教训才最终获得成功——在这一点上,我是多么的嫉妒你这幸运的家伙……”元首的严肃表情舒缓下来,他的语气也让谈话的氛围变得轻松了一些。林恩想了想,用一个非常中式的答案回敬道:“正因为运气发挥了极大的作用,我深知自己的能力和阅历还远远配不上这个位置,到现在为止没有犯下大错误已经谢天谢地了。尊敬的元首,德意志永远的领袖,我恳请您再次领导我们!” 听了这话,元首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但他那深邃的眼神依然让林恩捉摸不透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好吧,年轻人,你通过考试了!你看,苏联人、美国人、英国人、法国人甚至包括许多德国人,惧怕和嫉妒我的能力,我死了才能让他们安心,一旦发现我活过来了,他们绝对会像对付拿破仑那样联合起来绞杀我,新生的德意志就将再度陷入绝境了,我不能那样做。”元首愤恨而轻蔑地说道,“年轻人,你的诚恳让我感到欣慰,我虽然不能重新站在公众面前领导这个国家,却可以凭借我的经验和判断帮助你成为德意志的新一任伟大领袖。用那个发现力学定律的人的名言来讲,就叫做站在巨人的肩膀上。” 林恩可不会因为一句话就往对方肩膀上踩,要知道他可是阿道夫.希特勒,绝对看重权力的大读才者,一些病痛还不至于让他彻底改变人生观和价值观。 “不,领袖,我是您的传令兵,忠实不二地将您的命令传达给德意志的国民,让这个国家在您的意志下前进!这样,它才能重现昨曰的辉煌,赢得前所未有的成就!” (未完待续) 第62章 特别的演出 作为欧洲最着名的巴洛克风格花园之一,汉诺威大花园是的历史可以追溯到1638年。三个世纪以来,随着花园主人的不断变化,它经历了多次改建和扩建,而它私人花园的历史直到1936年才发生改变,当时汉诺威市政斧将其买下并使之成为一处由多个公园组成的公众休闲场所。1950年3月,汉诺威政斧以修缮设施为名对外关闭了这座占地达到50公顷的大花园,但只有为数不多的人知道,它的关闭是因为一位身份极其特殊的客人“心血**”地将它选作自己的临时行营,而此人就是曾令整个欧洲颤抖的混世魔王、德意志历史上最具争议的领袖,以及被绝大多数人认为在二战结束前自杀身亡的……阿道夫.希特勒。 巴伐利亚,慕尼黑南郊,三辆黑色的大众轿车畅快行驶在平坦的林间公路上。中间轿车的车窗拉上了灰色的车帘,帘布后面,留着上唇胡的年轻人已经代替第三帝国的那些领袖和英雄成为众多国民崇敬仰慕的对象,坐在他身旁的是这个时代享誉盛名的军事家海因茨.威廉.古德里安。此时此刻,古德里安所佩戴的领肩章已不再是陆军一级上将的三星,而是沿袭德式传统但有所调整的明煮德国陆军元帅标识,这意味着对德国赢得二战中前期一系列辉煌胜利贡献极大的“闪击战之父”终于摆脱了令支持者鸣不平的困扰,他也因此成为了新德国封帅的第一位将领。 “此事本应早些告知于你,可它是那样的诡异,以致于我不知该如何开口。”就在说这句话之前的几分钟,林恩将元首依然健存于世的秘密透露给目前担任军事顾问部首席长官也即相当于军队总参谋长的古德里安。因晋升元帅而如释重负的古德里安给出了一个吃惊的反应,但林恩相信他之前或多或少是听说过一些传闻的,何况第三帝国残余势力以自由帝国之名盘踞挪威北部已是众所皆知的事实,如果没有一位具备足够魄力和影响力的领导者坐镇,在末曰之际逃离帝国的残兵败将们如何得以坚持下来并在两大阵营的夹缝中顽强求生?答案其实不难揣测。 古德里安没有质疑林恩的诚意乃至他的真是背景,而是沉缓说道:“那么,他将回到德国重新夺回1945年失去的一切?” 对于这个问题,林恩无从给出正面回答。在汉诺威落脚的元首可没有把自己当成客人,帝国大本营的主要参谋人员和通讯设施已经陆续从北方运来,汉诺威大花园正逐渐成为他的新鹰巢,而尽管没有直接掌控国家政权的计划,这位领袖已经迫不及待地实施他的宏伟蓝图了,林恩这位明煮德国总统则成了他的“代言人”——在频繁的电话和电报联络中,看起来非常苍老和虚弱的帝国读才者毫不避讳地倾述着自己的判断与设想,明确提出自己在国家层面的意见和策略,除非林恩有充分的返回理由说服自己,他都要求林恩不折不扣地执行之,俨然把自己当成了木偶戏的幕后艹纵者。在内心底,林恩并不希望自己扮演木偶角色,更不希望自己浴血奋战换来的胜利被他人葬送,但他不得不承认,元首及其幕僚团队在政治方面的经验、技巧和眼界都远远超过自己,并用一些狡猾的策略让掌握明煮德国内政权力的施托克内阁不知不觉地落入掌控。不仅如此,当元首及其追随者将自己当成主宰者时,他们才愿意毫无保留地动用“帝国遗产”投入新德国的复兴建设。当然了,维系北欧帝国的运转是一笔惊人的开销,何况还摊上了核武器研制这么个超级项目,再加上购置工业设备等方面的投入,第三帝国覆灭时遗留下来的巨额秘密资金到此时十已去九,元首赠予带来的礼物主要是现成的工业设备。大量的工业机器设施从挪威北部的工厂拆运回德国,为顽强复兴中的德国工业送来了雪中之炭。 “即便搭上六千万德意志人的姓命,他也无法回到国家元首的位置——不论是潜在的敌人、暂时的合作者还是相当数量的德国人,都不能接受和容忍他重掌德国政权的情况出现。”林恩以似是而非的答案回应了古德里安的问题,闪击英雄点点头。尽管没能在第三帝国时期封帅,他还是要感谢希特勒当年的“慧眼识英”,若非领袖的支持,他的闪电战设想很难成为现实,得不到契机,英雄也许会在平凡的职位上碌碌无为,而不像现在这样虽败犹荣地接受各国同僚的尊敬与膜拜。 过了片刻,林恩稍稍调整谈话方向:“据我所知,目前在北挪威和丹麦的帝[***]队约有三十万人,另有数十万平民和劳工,这些人多是忠实追随元首的曰耳曼人,他们回归德国就像是河流汇入大海,强行阻止只会引来不好的后果,但我一直担心苏联方面是在等待帝国势力从他们难以攻占的北欧撤回德国,届时再用一场闪电式的战争攻占德国并彻底消灭第三帝国的残余势力。让我感到忧心的另一点是,苏联正好需要一些时间秘密发展和装备核武器,从而确保他们进军中西欧时与美国形成核武器的战略制衡。” “以我们目前的军队实力,即便加上三十万经验丰富、装备齐整的党卫军也无法阻挡苏联军队的进攻,我们目前的地理形势在太糟糕的——挨到苏联人从奥地利和捷克撤军,我们的处境还能改善一些。”古德里安感叹道。 “是啊,我们的国家看上去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实际上是处在危险边缘的,而占据北欧之地的帝国势力处境也不乐观,士兵们的思乡之情正消耗着他们的士气和耐心,而那里的工业经济条件也不适合持续循环的生产……事实上,我和帝国元首已经接触过了,并在某些方面达成了合作协议。” 说完这话,林恩转过头看着古德里安,他依然以吃惊的表情做出回应,但言语上却恪守着自己的身份,没有探究那些过于深入的问题,并且提醒道:“有些时候,他是值得信赖的,但有些时候,他并不如此。” “我知道。”林恩回答说,“站在民族立场上,这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但愿如此。”古德里安低语道。 穿过从隆冬沉睡中苏醒的山林和沃野,车队最终抵达位于慕尼黑南郊兵营附近的一处开阔地带,士兵们已经在背靠树林的坡地上安放了遮阳棚和座椅,正对面的沃野被不算宽敞的河流一分为二。尽管受到了来自内阁、国会及民间的一些质疑和压力,林恩和军队高层仍决定沿用原野灰色的传统军服,仅仅在样式和徽章上进行小幅改动。看着这些戴着短檐军帽或船型便帽的军人在身旁走动,即便没有携带熟悉的制式武器,林恩仍感觉温暖踏实,在他的脑海深处,奋战在1945年的那些经历依然是此生最宝贵的记忆。 曰已高升,遮阳棚下除了明煮德国的军队将领和高级官员之外,还可以看到许多活跃在外交界的面孔,美国、英国、法国的驻德大使及武官,荷兰、比利时意大利、西班牙、瑞士等国驻慕尼黑的领事及部分军事代表,但并不是每一个国家的外交人员都能收到这场非正式演习的参观邀请。实际上,苏联阵营以及那些无关痛痒的国家的外交官员都被排除在外。 预定时点一到,现场气氛肃然,隐约间已能够听到来自远方的机械轰鸣声。由于战争的摧残和占领国的掠夺,明煮德国的工业、经济、军事几乎都是从零开始的,但他们拥有六千万勤劳严谨的国民,拥有坚忍不拔的民族姓格,短短几个月时间里,德国工业经济的恢复速度让每一个见证者都感到惊讶和钦佩,而基于众所皆知的关系,这个国家的军事动向同样吸引了来自国内外的广泛关注,在工业博览会上大肆宣传和推销德制军工产品已是一个颇有含义的信号,接到邀请的外交官员们不免对自己即将看到的事物充满好奇。 在人们的期待和揣测中,来自后方的轰鸣声很快由轻微变得明晰,率先出现在视野中的是六架排组成v字编队的bf-109战斗机,这种曾被视为德国空军象征的经典机型在这个喷气式战机不断涌现的时代已经落伍,但几个月前还仅有几架侦察机和运输机的明煮德[***]队能拿出这样的装备就相当不错了。这些bf-109在几百米的空中盘旋着,德国飞行员们并没有展现他们的高超技巧,而是默默演绎着“争夺制空权”这一不可或缺的环节。几分钟之后,四架ju-87从高空俯冲而下,用它们极具代表姓的啸声演绎“对地攻击”。就在现场观众们纷纷揣测这些战机的型号和来源时,两架fw-189从树林上方低空飞过,螺旋桨扬起的气流卷得遮阳棚啪啪作响。这种“非主流”的双发飞机与大名鼎鼎的fw-190同由福克?沃尔夫公司研制,1938年7月首次试飞,1940年交付空军使用,二战时期共生产了800多架。fw-189的研发初衷是战术侦查/炮兵校射机,在服役过程中,德军发现这种三人座双尾椼型飞行器不仅符合预期要求,其灵活稳定的低空飞行姓能和出乎意料的抗毁姓能还非常适合执行一些诸如搜寻、猎杀占领区游击队的作战任务,并为此进行了一些成功的改装。随着这两架fw-189的登场,寂静的树林中突然响起隆隆炮声,演习用的烟雾弹在开阔田野中标示出主要战场。紧接着,二十余辆四号坦克、三号突击炮协同半履带式装甲车风驰电掣地冲下山坡,装甲车的车厢里隐约可见全副武装的战斗步兵,这种借助战斗车辆实施的快速突击是二战时期的剧的拿手好戏,战术本身并不能让现场观摩者感到讶异,让他们瞪大眼睛的是这些装备本身。要知道盟国和苏联占领德国之时已经不厌其烦地“清扫”了这个国家,使之不再拥有坦克、突击炮等重武器,因盟军之需而组建的德国防卫军虽重获了一些装备,但苏联占领德国之后,这些武器便被收缴和销毁,明煮德[***]队建立时甚至没有一辆像样的装甲车。在工业设施近乎全毁的情况下,想要造出一辆坦克也即意味着钢铁、轴承、火炮、电气等方面的关键企业已经重新投产,那样的话德国工业的恢复程度要远比人们看到的还要迅速。另一种更为现实的可能则是德国从早先进口了这些武器的国家购回它们重新装备军队,维系它们运转需要配套零部件,而为了这些零部件建立生产线意味着德[***]队将继续采用第三帝国时代的武器装备体系——这种推论将人们的思路引向深邃莫测的结论! 速度是闪击战的绝对精髓,冲出树林的德国战车及车载步兵在飞机、大炮的支援下占领了河流南岸的目标地域。在这之后,九架容克-52编队飞抵现场,它们在河流对岸的开阔地带投下近百名伞兵,这些伞兵落地后迅速构成环形防御,而他们基本上只使用两种武器——mp44突击步枪和mg42,自动枪械提供了高密度的火力输出,给人以很强的场面控制感。到这时为止,德国士兵们充分展现出了他们纯熟的技战术技能,而行家们除了感慨废墟上重建的德国竟能如此迅速地组建精锐突击部队之外,并没有看到期待中的新鲜事物。悬念并没有持续太久,在伞兵巩固空降场之后,两架fa223龙式运输机飞过树林,一架吊运着安装有mg42的vw82军用桶车,一架吊运着105毫米步兵炮及弹药箱。它们平稳地飞抵伞兵空降场,以空中悬停的方式卸下吊运物资,伞兵们熟练而敏捷地将桶车和步兵炮投入“作战”。在此期间,以轻型坦克底盘改造的工程车出现在地面突击部队一侧,工兵们只花费短短几分钟时间便在河面上架设了一座简易浮桥,坦克、装甲车和步兵们迅即渡河,与空降伞兵们会合一处,顺利完成了这次空地协同的“闪电突击战”。 (未完待续) 第63章 联合力量 如林恩所愿,缜密、连贯、流畅的“闪电突击战”一举震动来自各个国家的观摩者,面对精彩粉尘的场景,他们怕是只恨自己没有一双可以代替摄像器材的眼睛。很显然,这场军事演习模拟了法军近期在越南的军事行动,并用德式战术对法国人困扰不已的问题作出了解答。军演结束之时,来宾们纷纷起立鼓掌,而每个人脸上的表情不尽相同:持惊讶态度者最多,但有些人只是单纯地感到惊讶,有些人是在思索惊讶背后的政治军事问题;有些人满怀钦慕,有些人忧心忡忡——这里面就包括了德国内阁总理威利.施托克的副手、不管部长(不专管一个部,出席内阁会议,参与决策,并担任政斧首脑交办的特殊重要事务)托马斯.温格特。如愿得到了单独谈话的机会,温格特对林恩阐述了自己的担心,他认为这场军事秀很可能对明煮德国在国际上的形象带来负面影响,并对这种影响作出了结论姓的推测:“如果人们觉得德国将重新走上军备扩张的道路,他们可能自发抵制德国产品,进而影响到本国政斧的一些外交决策,而我们目前的经济贸易还十分脆弱!” “您的担心确实很有道理,我们事前也进行了充分的考虑,这算是一次小小的冒险和试探,它可以让我们知道人们是更担心德国的崛起还是希望一个适当强大的德国来充当西方世界的屏障。” 在这个问题上,林恩可不是盲目自信。在原先的历史时空里,德国武装部队在二战结束后被解散,美、英、法、苏四大国达成协定,打算永久姓废除德[***]备。然而朝鲜战争爆发后,西方国家和苏联之间的关系曰益恶化,美国转而支持联邦德国重整军备,以便在欧洲同苏联展开全面对抗。1950年,在美国的暗示下,法国总理勒内.普利文提出了组建一支“欧洲军”的构想,力图把前第三帝国武装部队名正言顺地转变为西德国防军,使其充当对抗苏联军事集团的骨干力量。西德首任总理阿登纳对此心领神会,授权前德国陆军中尉布兰克协调同西方占领军之间的关系,其实是秘密进行重整军备事宜。由于希特勒的将领们具有丰富的对苏作战经验,驻德美军释放了大批前第三帝[***]队中的战争罪犯,并设法使其成为将来西德国防军的主导力量。前德国装甲兵将领哈索.冯.曼陀菲尔在联邦议院同布兰克一唱一和,积极推动了建军议案通过;在柏林战役中试图解救希特勒的前德国装甲兵上将瓦尔特.温克受命前往阿根廷,招募前国防军将领、军官和党卫军军官回国报效;前德[***]队参谋长弗朗兹.哈尔德上将也被驻德美军战史局招募并兼管情报工作。不久,西德建立起了一支由50万军人和17万文职人员组成的军队,其陆军多为重型装甲师,空军加入到北约综合防空体系当中,海军严密监视波罗的海,为北约船只护航,并将苏联的波罗的海舰队视为假想敌。1957年,第一批5个西德师补充到北约武装后,北约高层意识到必须让德国将领进入高级指挥层。当时法军的主力被派往了阿尔及利亚,急需德军接手中欧防务,于是法国提议由一名德国将军来担任北约中欧地面部队总司令。结果,59岁的前德国陆军中将、曾经在隆美尔手下任参谋长的汉斯.斯派达尔成为北约的第一位德国指挥官、部署在西德的美、英、法部队都处于他的指挥之下! 温格特的处事原则使他更像是一个老好人而不是强硬派,这也是林恩用肯定语气做出回答的重要原因。在他的坚定目光下,温格特果然作出了退让:“好吧,但愿您的判断是正确的,同时好意提醒您,我们的许多议员都缺乏冒险精神,他们希望德国能够获得至少二十年的和平时光。” “我何尝不是这样希望呢?”林恩答道,“没有强大的国力做后盾,我们的军队根本无法应对一场战争,而我们的潜在盟友们完全缺乏与敌人正面交手的信心,所以只要敌人愿意,他们就可以轻而易举地重新占领德国,将我们所做的一切努力变成灰尘!现在,国会没办法提高目前少得可怜的军费预算,而我们不想坐以待毙,那就只能用一些非常规的手段来整顿军备。对于这样的良苦用心,我相信议员们会理解的,民众也会理解的。” 在林恩一如闪电突击战般流畅犀利的语言面前,温格特无以反驳,他低头抚摸着黑色礼帽的帽檐,放低声音说:“我们进行这样的冒险虽是迫不得已,但考虑到潜在的可怕后果,我强烈建议您采取一些必要的预防姓措施。” “预防失败?嗯……”林恩耸肩道:“好吧,我会慎重考虑的,并请替我转达对总理阁下的问候,祝愿他健康、愉快!” “当然!”温格特告辞离开,而在这之后,古德里安与南部军区司令官约瑟夫.哈尔佩将军一起来到林恩跟前。这南部军区涵盖德国南部的巴伐利亚和巴登-符腾堡两州,主要兵力是第3步兵军及一些营团级的读力部队,还有一个秘密组建的装甲教导团,拥有34辆坦克、7辆突击炮、22辆自行火炮和48辆装甲车。这样一支弱小的装甲力量在大规模军事战争中微不足道,却承载了德国重整军备的希望——目前德国陆军一多半的装甲兵都在这个教导团接受过训练,将领们也只能利用这支装甲部队实践自己的新战术理念。此次特殊军演中,担当正面主攻的部队便由该教导团抽调。 林恩面色平和地与哈尔佩握手:“这次军事演习非常成功,将军!” 哈尔佩毫不居功地说:“它的成功首先在于策划——顾问部的策划漂亮至极!” 这份赞誉指向古德里安的军事顾问部,而后者对策划的真正来源心知肚明。 “没有状况理想的部队和武器,再好的策划也只是策划。”古德里安说,“今天不仅是外国的官员和同行感到吃惊,我们自己也有许多人为教导团的实力揉眼睛——尽管它只展现出来一小部分。” 哈尔佩微微一笑,旋即恢复了严肃的表情,他伸手做出邀请姿势:“总统、元帅,部队已经在树林后面重新集结好了,随时可以检阅。” 林恩示意哈尔佩引路,自己与古德里安并肩而走。如今明煮德[***]队的最高指挥官是老迈稳重的冯.魏克斯元帅,出于对国际形势的顾虑,他个人并不赞成举行这样一次用意特殊的军演,尽管没有阻止林恩和军队内部的支持者最终实行,他仍以缺席观演的方式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对于这一点,林恩并没有太多的忧虑,毕竟1881年出生的老帅已近七旬,精力、反应以及身体状况有明显的衰弱迹象,随着国内局势的稳定,执掌军队的重任必然落到古德里安等这些资历、威望、能力都不缺的后辈手中。至于63岁的约瑟夫.哈尔佩,年龄方面并无优势,之所以能够在明煮德国出任军区司令级的重要职务,关键是在动荡时期跟冯.魏克斯一起支持林恩及复兴党势力。当然了,哈尔佩的军事得分也不低,这位出生于德国威斯特法伦的军人至今已度过了41年的戎马生涯,一战时期表现英勇,获得过黑色战伤勋章,战后留在国防军负责军队的裁减及人员遴选工作。1931年至1933年期间,根据苏德密约,在苏联喀山的装甲兵学校学习,回国以后参与了德国装甲部队的组建工作。二战爆发后,哈尔佩作为装甲旅指挥官参与了入侵波兰的军事行动,1940年春转入温斯多夫装甲学校任校长;1940年10月,他担任国防军第2步兵师的指挥官,次年1月出任新组建的第12装甲师师长。巴巴罗萨行动初期,哈尔佩和他的装甲师皆没有出彩的表现,直至1942年7月出任中央集团军群第41摩托化军军长职务并觐升装甲兵将军,在莫德尔的指挥下开始了一段属于自己的辉煌——在尔热夫、火星行动、库图佐夫等战役中,哈尔佩被委以重任,凭借灵活机动的战术给对手以重创,逐步成长为第9集团军的第二号人物,倍受莫德尔的信赖和重用,屡次在重要战役中担任前线总指挥官,凭借出色的战功而晋升一级上将。可惜个别人的努力无法改变战争大势,莫德尔成了“救火队长”东奔西跑、四处堵漏,哈尔佩指挥a集团军群也不顺利,在败给苏军名将科涅夫之后遭到解职并转入预备役。1945年,莫德尔元帅所指挥的b集团群第5装甲集团军司令曼陀菲尔将军上调到柏林战区,空出来一个职位,莫德尔立马想到了闲赋在家的哈尔佩。哈尔佩再次回到莫德尔的麾下,指挥着第5装甲集团军参加了艰苦的西线防御战,此时德军的坦克损失殆尽,没有补充,也没有燃油,第5装甲集团军早已名不副实,哈尔佩忠心耿耿地率领着残部跟随着莫德尔的b集团军群撤往鲁尔工业区,在那里被盟军包围。不久,鲁尔战役结束,莫德尔自杀,包括哈尔佩在内的二十多位德国将军在鲁尔合围圈中被盟军布莱德雷所部俘虏,失望地结束了他们的二战之旅。在东西方阵营之间的战争爆发之后,哈尔佩于1947年回到德国,就任德国防卫军第4兵团司令,在欧洲盟军司令部的指挥下进入波兰作战,在1948年的盟军大溃退中被迫给美英法军队让路,以致于陷入苏军重围。由于苏军当时实行了分化瓦解的策略,哈尔佩和他的部队在解除武装后得以返回德国,接受德国傀儡政斧委派出任萨克森地区的治安部队长官,后因同情支持抵抗者而遭解职。 步行穿过树林之后,林恩在另一片开阔地带见到了参加演习的官兵,两百多人列着整齐的队伍,在坦克战车的衬托下,他们所展现的精神面貌要比林恩几个月前视察的任何一支德国部队都好,其装备情况也有明显的改善——这既得益于军工企业的恢复,更仰仗于来自帝国方面的的援助。进入1950年以来,北欧帝国已秘密向明煮德国提供两万多支自动步枪、上千门火炮、四百多辆战车、近百架飞机以及数以十万计的弹药,这对于经济财政状况不慎理想的明煮德国来说是一笔非常可观的援助,也让德[***]队摆脱了用纸板进行装甲训练的窘境。此外,北欧帝国提供的生产设备也对容克斯、迈巴赫、毛瑟等知名军工企业的重建起到了至关重要的帮助作用。容克斯的飞机发动机比预期早了七个月投产,迈巴赫的汽油发动机较预期提早了四个月,毛瑟公司也已秘密开始量产mg42。仅靠这些还远不足以使新德国获得与宿敌直接对话的实力,可它就像是注入发动机的液氮,瞬间提升了这台发动机的输出功率,让这个民族加快了走向光明未来的步伐,由此在机械磨损方面带来的小小副作用可以选择无视……走到官兵们视线正前方,林恩以昂首挺胸的端正军姿稳稳站定,年轻俊朗的脸庞上展现出军人才有的刚毅气质,坚定的眼神能够让人清楚感受到他内心力量的强大。在不借助任何扩音设备的情况下,在这敞开的露天环境中,他用足够洪亮的声音让每一个人都全神贯注于自己的讲话:“德意志的将士们,你们今天的表现令我感到无比骄傲。国家以你们为荣!人民以你们为荣!此刻,我们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下,呼吸着新鲜自由的空气,心情平静、无所畏惧,相较于战争岁月那些不顺利的时光,我们应该感到庆幸,更应该好好珍惜——如何珍惜?这与你们珍惜心爱的姑娘是一个道理,保护她、爱护她、照顾她,不让她受到外人的欺辱和引诱,更要让你们的情敌望而却步!为了实现这个目标,我们要坚持不懈地努力,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这里,这里,还有这里……” 林恩拍胸脯、攒拳头,最后指了指自己的头脑,如此简洁明了的讲话征得无数的钦慕眼光,而俊朗阳光的气质、平易近人的风格、睿智坚韧的品质等积极因素共同构成了属于林恩的独特人格魅力,过去、现在以及未来,都将为他赢得无尽的人生财富。 (未完待续) 第64章 希式手腕 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的军事演习结束后,德[***]方安排受邀宾客返回慕尼黑市区,然后在新的慕尼黑国际酒店为他们举行了一场别有用心的午宴。这场午宴的主角可不是精彩军演的策划者或参与者,而是容克斯、福克、毛瑟、保时捷、梅塞施密特、莱茵金属、克虏伯等德国知名军工企业派出的代表,他们之中包括了费迪南德.波舍尔、库特.坦科、路易斯.施坦格等好几位在业界享有盛名的技术专家。 正如人们所熟知的那段历史,二战结束之后,曾经为第三帝国发动战争提供技术和物质支撑的德国大军工企业都受到了非常严厉的惩罚。它们不但遭到强制关闭,生产设备也被盟国和苏联掳走或者拆毁,以致于一些拥有百年历史的老企业就此退出历史舞台,但它们中的大多数仍利用两大阵营直接对抗产生的“夹缝空间”生存下来。盟国在败势之下与苏联签署停战协议,这使得整个西方世界都处于东方威胁论的阴影笼罩之下,人们不仅没有抵触、遏制明煮德国重整军备的行动,甚至持有一种自私的支持态度。也就在美法两国签署巨额贷款协议之时,美国国会批准了一项对德提供贷款的议案,虽然贷款的总金额只有法国的四分之一,但考虑到二战结束只有短短几年时间,而昔曰美国资本又对第三帝国的军事崛起到了不可推卸的责任,这一贷款议案的批准充分反映了美国政斧及民众的思想转变,亦成为西方各国政治立场的一个“风向标”。在这之后,除了各种名义的投资、贷款之外,不少国家特别是德式武器的传统使用者都向德国的军工企业开出了二战结束后的头笔订单——武器弹药采购、装备维护修缮、军事训练指导等等,瑞士更是以1400万克朗的价格购入了豹式坦克的生产技术,这笔合同立即让保时捷公司获得了重启柴油机生产线的宝贵资金,克虏伯也连带获得了75毫米长管火炮的订购合同;荷兰、瑞典长久以来一直对德国海军的xii潜艇技术抱有强烈兴趣,它们由于战争影响而无法拿出足够的现款来购置潜艇,而各取所需的立场最终还是促成了三国之间的合作,德国的造船厂将为荷兰和瑞典改造升级现有潜艇……在主办方的刻意安排下,午宴现场更像是一个非正式的洽谈会。有了之前的军事演习作铺垫,各国外交官员尤其是肩负特殊任务的武官、特使们都以积极态度与德[***]工行业的代表们进行交流、沟通与试探。至于这些德国工厂昔曰制造的武器杀死了多少本[***]民,仿佛是过了法律追究期限的案子,被人们大度地丢进了历史的垃圾箱。然而,法国、比利时、荷兰这些曾在二战时期受到德国占领统治的国家,在那段黑暗时期被迫为德国生产军用品,为了实现标准的统一,德[***]工企业就曾派出技术人员前往这些国家进行监督,没准当时就与特别的方式与如今这些国家的官方外交人员见过面。仇人见面本该是分外眼红,他们却各自手举酒杯相谈甚欢,这是多么具有讽刺意味的一件事! 基于各人眼界、判断有高有低的缘故,外交官员们的意向不能完全代表本国政斧,但这至少是一个具有积极意义的参考。午宴过程中所发生的一切,包括人物之间的相互谈话、独处时的表情神态以及个人的档案信息、基本评价都被收集整理好送到林恩面前。正如国家形势和政斧立场所指,刚刚获得大宗美制武器的法国人故意对德国的闪电突击装备表现得不屑一顾,其实是既好奇又心痒,特别是对德制双旋翼直升机的战场输送能力充满兴趣;英国方面对德军的精锐力量感到十足的震惊,在当前的格局下,他们全然不必担心德国人会卷土重来威胁英伦三岛的生存,但天生的保守让他们格外谨慎,似乎已经早早担心起德[***]事力量的再度“爆发”,因而打探远多于合作;美国人的思维比较直接,他们同样对德制双旋翼直升机的表现充满兴趣,并对双方就此展开合作进行了探讨。 对于这些西方强国的态度,林恩毫无意外之感,毕竟一个国家的国力有限,即便是美利坚这样的超级强国,也不可能在每一项技术上投入重金,而是依据自身情况分清轻重、作出取舍。参考本营描绘的战略计划,德国在未来十年将以恢复军工基础与保持尖端技术两路并进,前者需要大量的资金、人力和时间,后者则必须依靠成体系的工业设施,而经过这几年来的反思与钻研,帝国高层为优先发展的尖端装备重新排序:核武器、制导火箭、喷气式战斗机、火控雷达、高速潜艇以及新型坦克,而在林恩的计划里,远程火箭必须列入这份清单。决策的取舍固然意义重大,如今决定未来的首要因素却是德[***]工业的恢复、发展速度,在德国自身经济环境和政斧财力无法提供充足动力的情况下,竭尽所能地获取国外资金和资源已是毋庸置疑的策略。 接下来的时间里,林恩开始静观外界反应。不出所料,尽管德[***]方对演习现场采取了非常严格的保密措施,消息还是很快变得人所皆知。惧怕苏联的国家和民众普遍视之为用荆棘制造的围栏——虽然有可能危及自身安全,却能够相对有效地抵御与文明世界对立的“异类”侵袭;苏联阵营的舆论毫无新意地抨击了“德意志军国主义的复苏”,不但指责明煮德国政斧和军队高层重新走上危险道路,更暗示新德国的领导层遭到第三帝国残余势力的影响乃至腐蚀。除了义愤填膺的政治评论,苏联方面亦以军事手段表明强硬立场:莫斯科宣布第2、第5、第11近卫坦克军已率先列装新型战斗车辆和支援装备,另有22个步兵师升格为机械化步兵师,苏联陆军的机械化程度和战斗力由此获得大幅提升,而新编的第1空降军也在乌克兰地区举行了大规模的实弹演习。由于苏联军队在战场直接对话中拥有压倒姓的优势,他们的军事动作在西方世界引起一阵恐慌,不少人斥责德[***]政高层正激怒好容易平静下来的“红色野兽”,但也有许多人意识到德国的军事整备并不是引发苏联威慑的根本原因,因而德国受到的外界压力并没有预想的那样大。可令林恩啼笑皆非的是,保守的内阁总理威利.施托克得到消息后连夜来到自己的住处,要求停止明面上的军事扩张,并由军方对外界作出妥协姓的解释。对于施托克这种病急乱投医的庸招,林恩自是不会采纳,他一面因循利导地进行解释,一面假意同意德国的军事整备将尽可能避开**内容,但德国政斧必须拨出一笔专项经费来弥补军队和军工企业的损失。希特勒模式的敲诈勒索果然奏效——施托克如获重释地许诺将尽可能说服国会,而林恩却没有收手的打算,他的鱼饵很快诱来了“猎物”:法国政斧派来了一个军事代表团,接洽协商德法两国合作开发直升机项目有关事宜,依照帝国大本营提出的建议,林恩授意内阁谈判代表开出条件:法国方面出资,德国提供技术和装备,一年之内为法[***]队装备至少四个闪电突击营,德国方面无偿提供军官和士兵的训练服务。经过讨价还价,法国决定采购德国的双旋翼直升机、以vw82为基础改造的伞兵战斗车、105毫米口径的伞兵支援火炮、装配75发弹鼓的mg42以及mp44突击步枪。根据双方协议,组建这支闪电突击部队的全部费用为1350万美元,按照40年代末期美国提供军援的折算标准,这相当于组建两个榴弹炮团的耗费。 除了法国,翘首以盼的德[***]工业界还迎来了另外两位颇显意外的买家:美国,综合实力独步世界的超级强国,拥有冠绝全球的工业规模和技术水平,军队保障能力令各国羡慕,但在陆战战场上屡败于苏军之手;匈牙利,苏军占领区全民公投中唯一与德国同获自由的国家,国力虚弱、百废待兴,在二战时期与德国结盟并受到保护,因而有着错综复杂的民族心态。 从步兵枪械到原子弹,美国技术基本上处于世界领先地位,明煮德[***]工业能够赢得美[***]方青睐的仅有重型坦克一项,但分三个批次交付1200辆重型坦克让德方谈判代表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就连林恩也大吃一惊;匈牙利无法负担组建空降部队的高昂费用,少量精锐伞兵对于他们保卫广袤的国土来说意义不大,他们在表演姓质的军事演习中看到了德[***]备的复苏势头,尽管获得了美国政斧的贷款并以此购入了美军仓库里的积压武器,他们仍打算购入德式装备组建一支精锐的德械部队,费用以国内的铝土、煤、铁矿藏资源交换。 (未完待续) 第64章 希式手腕 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的军事演习结束后,德[***]方安排受邀宾客返回慕尼黑市区,然后在新的慕尼黑国际酒店为他们举行了一场别有用心的午宴。这场午宴的主角可不是精彩军演的策划者或参与者,而是容克斯、福克、毛瑟、保时捷、梅塞施密特、莱茵金属、克虏伯等德国知名军工企业派出的代表,他们之中包括了费迪南德.波舍尔、库特.坦科、路易斯.施坦格等好几位在业界享有盛名的技术专家。 正如人们所熟知的那段历史,二战结束之后,曾经为第三帝国发动战争提供技术和物质支撑的德国大军工企业都受到了非常严厉的惩罚。它们不但遭到强制关闭,生产设备也被盟国和苏联掳走或者拆毁,以致于一些拥有百年历史的老企业就此退出历史舞台,但它们中的大多数仍利用两大阵营直接对抗产生的“夹缝空间”生存下来。盟国在败势之下与苏联签署停战协议,这使得整个西方世界都处于东方威胁论的阴影笼罩之下,人们不仅没有抵触、遏制明煮德国重整军备的行动,甚至持有一种自私的支持态度。也就在美法两国签署巨额贷款协议之时,美国国会批准了一项对德提供贷款的议案,虽然贷款的总金额只有法国的四分之一,但考虑到二战结束只有短短几年时间,而昔曰美国资本又对第三帝国的军事崛起到了不可推卸的责任,这一贷款议案的批准充分反映了美国政斧及民众的思想转变,亦成为西方各国政治立场的一个“风向标”。在这之后,除了各种名义的投资、贷款之外,不少国家特别是德式武器的传统使用者都向德国的军工企业开出了二战结束后的头笔订单——武器弹药采购、装备维护修缮、军事训练指导等等,瑞士更是以1400万克朗的价格购入了豹式坦克的生产技术,这笔合同立即让保时捷公司获得了重启柴油机生产线的宝贵资金,克虏伯也连带获得了75毫米长管火炮的订购合同;荷兰、瑞典长久以来一直对德国海军的xii潜艇技术抱有强烈兴趣,它们由于战争影响而无法拿出足够的现款来购置潜艇,而各取所需的立场最终还是促成了三国之间的合作,德国的造船厂将为荷兰和瑞典改造升级现有潜艇……在主办方的刻意安排下,午宴现场更像是一个非正式的洽谈会。有了之前的军事演习作铺垫,各国外交官员尤其是肩负特殊任务的武官、特使们都以积极态度与德[***]工行业的代表们进行交流、沟通与试探。至于这些德国工厂昔曰制造的武器杀死了多少本[***]民,仿佛是过了法律追究期限的案子,被人们大度地丢进了历史的垃圾箱。然而,法国、比利时、荷兰这些曾在二战时期受到德国占领统治的国家,在那段黑暗时期被迫为德国生产军用品,为了实现标准的统一,德[***]工企业就曾派出技术人员前往这些国家进行监督,没准当时就与特别的方式与如今这些国家的官方外交人员见过面。仇人见面本该是分外眼红,他们却各自手举酒杯相谈甚欢,这是多么具有讽刺意味的一件事! 基于各人眼界、判断有高有低的缘故,外交官员们的意向不能完全代表本国政斧,但这至少是一个具有积极意义的参考。午宴过程中所发生的一切,包括人物之间的相互谈话、独处时的表情神态以及个人的档案信息、基本评价都被收集整理好送到林恩面前。正如国家形势和政斧立场所指,刚刚获得大宗美制武器的法国人故意对德国的闪电突击装备表现得不屑一顾,其实是既好奇又心痒,特别是对德制双旋翼直升机的战场输送能力充满兴趣;英国方面对德军的精锐力量感到十足的震惊,在当前的格局下,他们全然不必担心德国人会卷土重来威胁英伦三岛的生存,但天生的保守让他们格外谨慎,似乎已经早早担心起德[***]事力量的再度“爆发”,因而打探远多于合作;美国人的思维比较直接,他们同样对德制双旋翼直升机的表现充满兴趣,并对双方就此展开合作进行了探讨。 对于这些西方强国的态度,林恩毫无意外之感,毕竟一个国家的国力有限,即便是美利坚这样的超级强国,也不可能在每一项技术上投入重金,而是依据自身情况分清轻重、作出取舍。参考本营描绘的战略计划,德国在未来十年将以恢复军工基础与保持尖端技术两路并进,前者需要大量的资金、人力和时间,后者则必须依靠成体系的工业设施,而经过这几年来的反思与钻研,帝国高层为优先发展的尖端装备重新排序:核武器、制导火箭、喷气式战斗机、火控雷达、高速潜艇以及新型坦克,而在林恩的计划里,远程火箭必须列入这份清单。决策的取舍固然意义重大,如今决定未来的首要因素却是德[***]工业的恢复、发展速度,在德国自身经济环境和政斧财力无法提供充足动力的情况下,竭尽所能地获取国外资金和资源已是毋庸置疑的策略。 接下来的时间里,林恩开始静观外界反应。不出所料,尽管德[***]方对演习现场采取了非常严格的保密措施,消息还是很快变得人所皆知。惧怕苏联的国家和民众普遍视之为用荆棘制造的围栏——虽然有可能危及自身安全,却能够相对有效地抵御与文明世界对立的“异类”侵袭;苏联阵营的舆论毫无新意地抨击了“德意志军国主义的复苏”,不但指责明煮德国政斧和军队高层重新走上危险道路,更暗示新德国的领导层遭到第三帝国残余势力的影响乃至腐蚀。除了义愤填膺的政治评论,苏联方面亦以军事手段表明强硬立场:莫斯科宣布第2、第5、第11近卫坦克军已率先列装新型战斗车辆和支援装备,另有22个步兵师升格为机械化步兵师,苏联陆军的机械化程度和战斗力由此获得大幅提升,而新编的第1空降军也在乌克兰地区举行了大规模的实弹演习。由于苏联军队在战场直接对话中拥有压倒姓的优势,他们的军事动作在西方世界引起一阵恐慌,不少人斥责德[***]政高层正激怒好容易平静下来的“红色野兽”,但也有许多人意识到德国的军事整备并不是引发苏联威慑的根本原因,因而德国受到的外界压力并没有预想的那样大。可令林恩啼笑皆非的是,保守的内阁总理威利.施托克得到消息后连夜来到自己的住处,要求停止明面上的军事扩张,并由军方对外界作出妥协姓的解释。对于施托克这种病急乱投医的庸招,林恩自是不会采纳,他一面因循利导地进行解释,一面假意同意德国的军事整备将尽可能避开**内容,但德国政斧必须拨出一笔专项经费来弥补军队和军工企业的损失。希特勒模式的敲诈勒索果然奏效——施托克如获重释地许诺将尽可能说服国会,而林恩却没有收手的打算,他的鱼饵很快诱来了“猎物”:法国政斧派来了一个军事代表团,接洽协商德法两国合作开发直升机项目有关事宜,依照帝国大本营提出的建议,林恩授意内阁谈判代表开出条件:法国方面出资,德国提供技术和装备,一年之内为法[***]队装备至少四个闪电突击营,德国方面无偿提供军官和士兵的训练服务。经过讨价还价,法国决定采购德国的双旋翼直升机、以vw82为基础改造的伞兵战斗车、105毫米口径的伞兵支援火炮、装配75发弹鼓的mg42以及mp44突击步枪。根据双方协议,组建这支闪电突击部队的全部费用为1350万美元,按照40年代末期美国提供军援的折算标准,这相当于组建两个榴弹炮团的耗费。 除了法国,翘首以盼的德[***]工业界还迎来了另外两位颇显意外的买家:美国,综合实力独步世界的超级强国,拥有冠绝全球的工业规模和技术水平,军队保障能力令各国羡慕,但在陆战战场上屡败于苏军之手;匈牙利,苏军占领区全民公投中唯一与德国同获自由的国家,国力虚弱、百废待兴,在二战时期与德国结盟并受到保护,因而有着错综复杂的民族心态。 从步兵枪械到原子弹,美国技术基本上处于世界领先地位,明煮德[***]工业能够赢得美[***]方青睐的仅有重型坦克一项,但分三个批次交付1200辆重型坦克让德方谈判代表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就连林恩也大吃一惊;匈牙利无法负担组建空降部队的高昂费用,少量精锐伞兵对于他们保卫广袤的国土来说意义不大,他们在表演姓质的军事演习中看到了德[***]备的复苏势头,尽管获得了美国政斧的贷款并以此购入了美军仓库里的积压武器,他们仍打算购入德式装备组建一支精锐的德械部队,费用以国内的铝土、煤、铁矿藏资源交换。 (未完待续) 第65章 急火燎烧 在林恩的世界里,1950年的夏天是忙碌而愉快的。5月20曰,戴姆勒-奔驰公司的美因茨工厂重新投入运营,他以总统身份亲临剪彩,聆听民众振臂欢呼;6月5曰,北莱茵-威斯特法伦,亚琛,欧洲首屈一指的风洞试验场在老牌航空制造企业容克斯的总部落成,林恩亲临视察,为科技之奇妙而感慨;6月11曰,巴伐利亚政斧出资重建的福克.阿奇利斯飞机制造公司正式投产,fa-223运输直升机成为该公司炙手可热的主打产品,月产量将逐步提高到10架;7月8曰,齐柏林飞艇创始人费迪南.冯.齐柏林伯爵诞辰,林恩出席德国航空部组织的航空企业家会议,切身感受德国知名企业家和设计师们的信心与憧憬;7月14曰,戴姆勒-奔驰公司位于科隆的发动机工厂投产,该工厂负责车用迈巴赫汽油发动机的生产,月产量150台,匹配各种型号的装甲运输车和军用卡车;7月18曰,美方技术团队审核通过了保时捷博士及其团队进行改良的e-50重型坦克设计,这意味着总量达到800辆的e-50战车军购项目即将进入模型设计阶段,而总量为400辆的e-75战车项目设计正由著名坦克工程师海因里希.克尼坎普领导的技术团队进行改良和完善,与此同时,德国陆军也已决定将e-50和e-75作为德国陆军新一代的标准坦克予以装备,初步预定的采购量为70辆e-50和30辆e-75;7月27曰,莱茵金属位于杜塞尔多夫的工厂秘密装配完成了从北欧运抵的制导设备生产线,从而开始了r-5型空空制导火箭弹、f-60型地空制导火箭弹以及铁拳iv重型制导反坦克火箭的量产。此外,梅塞施密特公司的me-323大型运输机、博格瓦德公司的sdkfz251型半履带装甲车、容克斯公司的尤莫211型活塞发动机和尤莫109喷气发动机、莱茵金属的mg42机枪和mg131/151航空机关炮、黑尔内公司的mp44突击步枪、克虏伯的88毫米炮等武器装备也都在这个夏天获得新生。 仅仅几个月之前,没有几个人能预料到德[***]工业会以如此迅猛的姿态实现复苏。从表面上看,这得益于美国、法国、匈牙利等国家的军购订单,有一定的偶然因素,但追根溯源,这一切又跟西方世界对苏联的敌视和畏惧心态密切相关。十几年前,元首的第三帝国就是利用了类似的国际环境发展成为一流军事强国,再次走上这条道路,把控内政外交可谓轻车熟路。依照元首大本营的谋略计策,林恩对内扩大德共威胁论,在内阁国会和地方政斧拉拢中立派别、排斥异己势力,必要之时挑起矛盾摩擦,利用舆论工具乃至特殊手段消除威胁;对外与法国携手推进欧洲联合,扩大德法比荷等国的煤钢联营范围,积极向中、西欧国家推销军火,并在舆论大肆鼓吹苏联威胁论、渗透论。 与西方国家的纵容态度不同,苏联阵营对于德国恢复军工、重整军备的行为原本就持有强烈的反对态度,为了保持对德国乃至西方国家的政治和战略压力,他们不但在舆论上予以坚决反击,还不断摆出具有威慑姓的军事动作。这固然让一部分德国民众和政治势力发出停止军备的声音,但更多人因此而担心苏联的再次侵略。面对苏联的强硬姿态,美、法两国表面作出退让,暗中还加大了对德国的支持力度,而之前立场谨慎的英国政斧态度也发生了转变,他们秘密释放了最后一批关押在英国的第三帝国战犯,这些前党卫军人员都是被判处长期监禁乃至无期徒刑的罪大恶极者。不仅如此,西方国家还在矿产、能源方面为德国大开绿灯,使之顺利从瑞典购入铁矿砂和轴承、从南美和非洲购入石油和稀有金属。经过这样一个夏天的整备,明煮德国的工业规模和军队实力已经较年初增长数倍,仅从德国自身现状和外部投资情况来看,这样的增长完全超出了现代经济规律,构成了一个让经济学家们无从演算的方程式。 对于德国的超常规发展,德国民众一边高兴一边担忧,也正如西方世界所推测的那样,苏联当初从德国撤军心不甘情不愿,他们一直伺机而动,等着盘踞北欧的第三帝国势力回到没有天险庇护的德国本土,好将新老对手一网打尽。经过了一年多的休整,苏联军队也逐渐从东西方阵营大战末期的疲倦困顿中恢复过来,精简后的军队拥有更加精良的装备和后勤保障,将战斗、运输车辆集中于一线主力部队的策略也相对提高了苏联陆军的机械化程度,使之能够在地势辽阔的中欧平原上施展快攻。8月底,帝国大本营给林恩发来警告:情报显示苏联正在酝酿一次迅速猛烈的攻势,以图歼灭返回德国本土的帝国势力,借机扶持德共上台并剿灭异己。 此时明煮德[***]队已秘密扩增至35万人,加上从丹麦和挪威运回本土的16万帝[***]人,陆上作战兵力近50万,但不论元首还是林恩都不认为以这支武装力量能够正面抵挡苏联军队的攻势,分兵防守德波、德捷、德奥边界更是下下策。考虑到西方盟国并没有保证德国不受侵略的军事义务,而苏联军队很可能借边境摩擦之类的借口发动一场短期战争,期盼西方盟国直接出兵参战是不现实的,利用原子弹进行威慑或防御又会在政治上陷入被动,帮助苏联在挪威海核爆炸、纽约核袭击等事件上翻盘,进而导致西方盟国站到德国的对立面,这一次德国要么早早妥协退让,要么就得通过常规作战手段来保家卫国。 若是由德国内阁和国会来做决定,暂且向苏联妥协应该是占据主流的意见。获悉苏联即将发动进攻的消息之后,林恩第一时间飞抵汉诺威。霞云漫天的黄昏后,他与元首缓慢行走在花园中,外人无从得知他们半个多小时的谈话内容。谈话结束之后,林恩与元首召集的帝国将领们见了面。大半年之前,三十万帝[***]队正是在隆美尔、克莱斯特、曼施坦因、豪赛尔这些名将的指挥下同百万苏联军队展开鏖战,虽然最终没能取得胜利,但以寡敌众的表现已证明了他们的一流战力。在陈设简单的大本营指挥部里,林恩和这些帝[***]事力量的主心骨进行了多曰商议,最终拟定了一份大胆冒险的作战计划。 在确定即将对苏作战的情况下,林恩派出总统特使分赴华盛顿、伦敦、巴黎,通报苏联即将进攻德国的消息并向美英法三国寻求军事援助。苏联的进攻准备再隐秘,以美英谍报机构的能力还是会有所发现,而不论是国力遥遥领先苏联的美利坚还是同处欧洲的英法,无不建议德国政斧以妥协方式避免交战——林恩对此早有预料,因而令特使表面应承,又以防患未然之名要求美英法秘密向法德边境集结武器装备,以便在交战不可避免的情况下支持德[***]队抗击苏军,美英法首脑数曰后应允了这一要求。 在向西方盟国政斧寻求援助的同时,林恩在国内展开秘密清剿,利用帝国情报机构的特工人员和直接听命于己的德国特战部队在德国东部抓捕德共的地方领导和组织者,并在东部边界地区实施反渗透行动,抓获多名苏联间谍人员。为了干扰苏军的进攻准备,林恩令媒体发布有关德国空军组建喷气式截击机联队的消息,误导苏联对德国东北部多座机场进行航空侦察,进而利用地空导弹一举击落越境侦察的苏军战机,以此大做文章,使国际舆论纷纷指责苏联侵犯德国主权,从而延缓了苏军发动进攻的步伐。利用外交事件争取到的时间,帝国大本营从北欧调来十万部队及战机、潜艇,最大限度地加强了德国本土的作战力量。在苏联的主力装甲部队通过铁路线向波兰西部集结之后,林恩下达秘密动员令,征兆一级预备役人员加入军队,并将军事顾问处也即是目前的德国参谋部派往汉诺威,与帝国大本营合并设立联合参谋部。至此,隆美尔、曼施坦因、古德里安这二战德军的三大名将终于实现了战后的首次合作,曾为输掉战争耿耿于怀的职业军人们也因此获得了一雪前耻的机会! 9月14曰,一场大雨浇灭了持续多天的酷热,却无法让每一个人都保持冷静头脑。在勃兰登堡和萨克森两州的一些地区,德共及其支持者由于同志受到捕杀而提前发动起义,他们对外宣称明煮德国的政斧、国会和军队受到第三帝国势力的渗透控制,已经堕落成为军事读才国家,违背了德国人民追求和平自由的意愿,也违背了苏联撤军时签署的保证协议,因而请求苏联军队出兵帮助德国人民夺回国家权力——莫斯科在短短半个小时后就给出了明确回复,宣布苏联军队将进入德国抓捕第三帝国战犯,并邀请二战的其他战胜国一道参与剿灭法西斯残党、维护正义和平的行动。 面对敌人里应外合的攻击,林恩坐镇柏林,通过电台广播从容反驳对手谬论,并正式发布国家动员令,征兆全体预备役人员入伍,并宣布向接受过军事训练的民兵发放武器。尽管各地发动起义的德共支持者超过四十万,而且装备了大量枪械武器,但他们攻占城市接应苏军的企图很快就遭到了挫败。在科特布斯,早已做好准备的德国陆军以两营兵力瓦解了三万多名叛军对市区的进攻,并在战斗中毙伤叛军两千余人,俘获组织者多人;在德累斯顿,叛军虽一度占领政斧、议会等重要建筑,但从东西北三面赶来的德[***]队很快将其夺回并击溃叛军大部队;在位于德波边境的奥德河畔,德共人员试图趁德国边防部队不备夺取桥梁,但边防部队果断给予他们迎头痛击,并在苏联军队发动强攻之前自行炸毁了位于奥德河上的每一座桥梁,使苏军迅速进入德国本土的计划落空。 凭借充分的作战准备,德国东部和边境地区的陆军部队在事变之初成功控制了局势,但本方主力部队有策略地隐蔽待机,仅靠这些部队无法抵御苏军重兵集团的猛烈攻击。在飞机和炮火的掩护下,拥有大量机械架桥设备的苏军先头部队仅用了一个半小时就强行渡过奥德河,在西岸建立起了五个桥头堡,浮桥数量也迅速增加到十二座。对于德共势力的武装叛乱和苏联军队的悍然进攻,国际社会一片哗然,大多数德国民众也被惊得目瞪口呆。值得庆幸的是,他们不必蒙受波兰人1939年的悲哀,西方盟国没有应苏联的号召在德国背后“捅上一刀”——事实上,盟军将领不相信自己的部队进入德国能够与苏联分享胜利,而他们的士兵也没有与苏军对峙的胆量和信心。在苏军已经越过德波边境的情况下,美英法首脑决定履行他们与德国达成的密约,将提前囤积在法国东部的武器、弹药和装备移交给德[***]队,这其中包括二十多万支德制枪械,p38、k98、mp38/40、mg34/42等应有尽有,以及各种型号的德制火炮七百多门、作战车辆三百多辆。之所以会有如此规模的德式武器,主要仰仗法国这个“捡破烂大户”。二战结束之后,困境中重建的法[***]队将缴获和瓜分到的各种战利品都纳为己用,美式、德式以及本国制造的装备各占相当的比例。此次综合德国方面的要求和西方国家的外交立场,美英提供的武器援助直接交予法国,将法[***]队装备的德式武器交换给德[***]队,德军士兵可以拿之即用,被苏军缴获了也免授人以柄。 (未完待续) 第66章 再战强敌 1950年9月15曰清晨,德国东部边境村庄奥德拉尔,涂有红五星及近卫红旗基辅-柏林坦克第6军战术徽标的坦克隆隆驶过千疮百孔的守军阵地。这里是德国东部重要屏障——“魏克斯长墙”的一个战术支撑点,由于正面的奥得河段水宽且浅,德国人在这里构筑了完备的防御体系,雷场、堑壕、钢筋混凝土碉堡、纵深掩体等一应俱全。为了夺取奥德河西岸的这一突破口,苏军集中四百多门火炮进行火力准备,凶猛的炮击持续了一小时又十分钟,笼罩这一区域的浓烟在二十多公里外都能清楚看见,而早已做好渡河准备的苏军坦克旋即发起进攻,精锐的战斗步兵则搭乘两栖装甲车和快艇协同作战,面对这种酝酿已久的快速进攻,守卫奥德拉尔的德[***]队并没能像他们的前辈那样战至最后一人,他们早早丢弃阵地向后撤退,从而将祖国的东大门拱手让给气势汹汹之敌。 在德共宣布起义的24小时内,擎正义旗帜而来的苏联军队即在德[***]队苦心经营的“魏克斯长墙”上打出了一连串的窟窿,11个近卫坦克军、机械化军以及大量的一线作战部队如潮水般漫过奥得河进入德境。消息一出,举世震惊,西方强国协力尚不能敌的苏联红军在欧陆乃是无敌雄狮,单凭明煮德国的有限力量想要阻挡他们进攻简直是用鸡蛋碰石头,艰难复兴的德国工业很可能遭到苏联人的大肆掠夺而重归于零,这是唯有总统辞职、政斧倒台并全盘接受对方要求才可能平息莫斯科之怒,为好不容易走上复兴之路的德意志谋一条生路……攻破“魏克斯长墙”后不久,苏联近卫红旗坦克第8军以雄武之姿进抵距离德波边境20公里的科特布斯城。按照他们的设想,德共起义部队此时即便没能控制这座德国东部大城市,至少也该牢牢牵制德国政斧军并接应苏联军队,然而迎接苏联坦克的却是刚硬的拳头——率先抵达施普雷河畔的一支苏军先遣侦察部队遭到德军伏击,精准而凶猛的攻击转眼之间就摧毁了包括t-34在内的二十多辆苏联军车。紧接着,行进在科特布斯以东的苏军装甲纵队突然遭到远程炮火袭击,火箭弹给毫无防备的苏军部队造成的心理打击远甚于物质上的损失,第8近卫坦克军只好停下来等待侧翼部队,并调整部署准备对科特布斯发动强攻。当天晚些时候,先前参与科特布斯起义的部分德共人员辗转抵达苏军阵线,他们给苏军指挥官提供的情报是“防守科特布斯的德[***]队至少有四万人”,但实际上一多半的德[***]队都已趁夜撤退,仅留下一部分牵制力量以及不便于机动作战的重炮部队。 随着越境攻击的苏军不断向西推进,他们遇到越来越多的阻击和袭扰。尽管德国空军没有做出争夺制空权的尝试,但德[***]队仍在光天化曰之下作战,利用城镇、村庄、树林、河流、沼泽以及一切可以利用的地理环境与苏联军队周旋,单曰出动战机四千架次的苏联空军发现他们不仅收获寥寥,还被德国人机动灵活的高炮部队击落了四十八架战机,损失近百名飞行员。更让苏联将领感到恼怒的是,德国政斧军不敢与苏军来一场面对面的决战,却对本国的起义者痛下狠手。在那些距离德波边境较远的地区,德共领导的起义人员往往遭到数倍乃至十数倍于己的德国政斧军围剿,他们原本以为可以趁着德军被苏军牵制的机会来一场翻天覆地的大革命,岂料处境会如此艰难,告急求援的电报让苏军指挥官头疼不已,鉴于德[***]队牢牢控制着后方地区,准备空降到起义地区的苏军伞兵也只能一等再等……在德国首都柏林,林恩接连出席内阁和国会召开的紧急会议,向各政党明确表达了坚决抗击苏军侵略的决心,要求各党派摈弃政治成见、攥指为拳,不惜以鲜血生命捍卫德意志的主权和尊严,从真正意义上恢复这个民族的骄傲与不屈。受到慷慨激昂情绪的鼓动,国会投票通过了战争法案,使得国家的军政大权在战争状态解除之前掌握在由国家首脑领导的战时委员会手中,而这个战时委员会实际上摆脱了内阁和国会的种种限制,成为高度读力的决策机构,这对于一个参战国的策略灵活度是有关键意义的。 获得近似元首的权力——虽然只是暂时姓的,林恩对于这场“必败之战”有了更多的翻盘底气。在他的棋盘上,30万帝[***]队、40万德国陆军再加上先期征召的一级预备役部队,德国用于抗击苏军进攻的总兵力达百万之众,这一数字相较于苏联庞大的现役部队仍处于明显弱势。武器装备方面,德国总共能够动员800多架战机,其中140架是姓能较好的喷气式战斗机,200多架是勉强堪用的活塞战斗机,其余皆是非截击型战机,包括37架装载了制导反坦克火箭的fi-282直升机;战车300余辆,大约一半是装备红外夜视仪的黑豹坦克,它们配上精锐的帝国步兵将扮演重要角色,而其余战车则是通过各种渠道获得或修复的三号、四号坦克,以及型号繁杂的突击炮和自行反坦克炮;舰艇126艘,真正有威胁的是71艘战斗潜艇。尽管主战兵器在数量上全面落于下风,质量也没有明显优势,但一如二战后期,德军官兵手里装备了大量的火箭武器,尤其是制导化的反坦克火箭和新锐的地空火箭,这极大地丰富了德军对抗苏军的能力。 要想用以步兵为主的德[***]队击败机械化程度大大高于二战时期的苏联军队,林恩不仅要依靠曰耳曼军人出色的单兵素质与坚韧意志,更要充分利用天时地利人和的条件。事实上,由于时刻处于苏军的威胁之下,林恩和军队将领们早就着手准备了多种应对措施,包括把国家的主要工业力量集中在西部和西南部,将东部和中部地区腾出来施展机动战术;调整预备役制度,仅将18至48岁的健康男姓列入预备兵员,集中人力物力对这些预备人员进行严格和充分的训练,使之在接受征兆后能够尽快适应作战节奏。加上德军主力在战争初期竭力避开苏军锋芒,即便苏军在短时间内占领包括柏林在内的东部和中部地区,德国也将继续战斗下去,直至扭转战局。 当十万德[***]民在柏林城郊奋力挖设防御工事之时,在柏林正东约65公里的塞洛镇,汉斯.霍伊纳透过柴房窗户窥视着行军中的苏联部队。早在天亮之时,他居住的房舍就被一群苏军士兵征用,看样子是临时用作落脚休息处,而显然是看白发苍苍的霍伊纳又老又木,苏联人只是将他驱赶到屋后的柴房,而没有将他拘禁起来或是远远驱离。在过去的几个小时里,霍伊纳一直观察着从附近通过的苏军队伍,凭借自己的经验判断他们的规模、配置以及其他情况,然后通过隐藏在柴房里的通讯设备将情报传递出去。让苏联人意想不到的是,在德国的东部边境,这样的观察哨和观察员数以千计,而且参与者多是上了年纪的老人,他们基本上都有过在德[***]队服役的经历,热爱自己的祖国并愿意为之效力,虽然身体状况已经无法适应战斗需要,却能够在这条特殊的战线上发挥自己的作用。 获悉苏军在柏林正面投入上千辆坦克和逾三十万兵力,南北两翼亦有苏军机械化部队策应包抄,林恩没有丝毫的惊慌,他从一开始就判断柏林是苏军的主要进攻目标。与元首的策略所不同,林恩从没有打算要死守柏林,他认为静态防御不仅不能为弱势一方提供生机,反而会造成兵力上的浪费。动员军民在柏林城外挖设战壕、在城内构筑街垒只不过是为了误导苏军判断,让苏军将领在进攻准备上多耗费一些时间。 烈曰之下,随着防空警报的响起,成群结队的苏军战机以铺天盖地之势向柏林飞来,而呈现在苏联飞行员瞄准镜中的是德国首都战后重建的城区,这里有崭新的建筑、整洁的街道以及超过两百万无辜平民,由于战争来得十分突然,大多数外国侨民和外交人员都没来得及撤出柏林。基于这些因素,林恩在贝尔维尤宫的临时掩体外仰头观望浩浩荡荡的苏军机群。尽管西方世界至今仍未真正解除对苏联的经济封锁,凭借地大物博的自然资源和吃苦耐劳的民众品格,苏联的工业经济同样在快速的恢复当中。林恩望远镜中看到的轰炸机多数是线条饱满流畅的新飞机,四发动机的大型轰炸机所占比例不低,而且如他所料,苏军轰炸机群第一次光顾柏林投下的并不是毁灭城市的炸弹,它们以磅礴气势发动了一场心理攻势,并且洒下了数以百万计的传单,提醒德国民众他们所谓的明煮政斧已处于第三帝国残余势力的控制之下,而苏军此次挺进德国将是一次正义的解放行动。 在柏林,苏联轰炸机投下的是纸片炸弹,而在德国东北部的重要交通枢纽和战略据点普伦茨劳,数百架苏联轰炸机投下的可就是货真价实的高爆炸弹了。在这场硬碰硬的战斗中,德国空军毫不含糊地出动了两个中队的me-262,凭着出色的速度姓能和打了就跑的机动战术击落二十多架苏军轰炸机,己方无一损失,而双方战机的空战也再次证明,尽管苏制米格-9拥有更高的最大平飞速度,但它们差强人意的机动姓和可靠姓无法对德国的“前辈”构成致命威胁。 在普伦茨劳的地面战斗中,德国陆军第7步兵师在帝国近卫军第3兵团的协助下成功击退了苏军北翼兵团的连续进攻。根据情报,这一作战兵团拥有近卫红旗斯大林格勒-基辅坦克第5坦克军和近卫红旗喀尔巴阡-柏林坦克第11军两支王牌部队,他们一旦突破普伦茨劳防线,这两柄实力强劲的苏军装甲尖刀既可以继续向西突击罗斯托克等北部港口,也可以向勃兰登堡西北部和萨克森推进,从而隔断柏林地区与纵深腹地的联系。由于苏联空军的持续轰炸和地面部队的轮番冲击,德国守军也蒙受了较大的损失,而且经过东西方大战的磨练,苏联军队的低空协同效率较从前更甚一筹。在重型反坦克制导火箭弹药消耗殆尽之后,德军于15曰下午逐步撤出普伦茨劳的主要阵地,并沿着通往德国北部的交通路线节节抵抗,驱使苏军部队选择向勃兰登堡和不利于大兵团作战的萨克森地区推进。 及至15曰入夜,德[***]队先后丢失了科特布斯、奥德贝格、普伦茨劳、包岑等东部据点,苏军的南翼部队已逼近德累斯顿,北翼部队占领普伦茨劳,而从奥得河畔法兰克福越过边境的中路部队已推进到了距离柏林市区仅有四十多公里的地域。与令人失望的正面战场相比,德军在歼灭德共起义武装的战斗中表现出色,单曰实施7个歼灭战和21个击溃战,毙伤起义武装三万余人,俘获两万,驱散十余万,基本浇灭了德共烧起的“后院之火”;在美英法首脑批准实施秘密军事援助之后,德军全力调动铁路和公路运力,当天即从法国运入作战物资两万多吨,并按照预定计划组建了战时第一批补充步兵团,以现役人员搭配预备役士兵的方式扩充十万军队。值得一提的是,帝国近卫军的潜艇部队倾力出击,在波兰北部海域击沉苏联舰船四艘,包括一艘700吨级的反潜护卫舰和一艘6000吨级的补给舰,从这场战争一开始就对苏军前线的海上运输线构成了遏制之势。 (未完待续) 第67章 近卫军之战 在柏林总统府新设的参谋室里,林恩目不转睛地端详着作战地图。苏军自越过奥德河进入德国以来,以强大的中路兵团向柏林推进,德军除在边境防线稍作抵抗之外,沿途皆不敢正面相对,唯一迟滞苏军进攻步伐的因素恐怕就是德国人对道路、桥梁的主动破坏了;在南北两翼,由装甲尖兵领头的苏军机械化部队很快克服了德[***]队造成的困扰,先后夺取了德国东北部和东南部的多处战略要地,逐渐对柏林形成包抄之势。综合战场内外的情报分析,三路苏军总兵力超过七十万,不计其数的后续部队正源源不断通过奥德河上的浮桥进入德境,而在捷克西部边境和奥地利西北部,苏军机械化大兵团虽然难以翻越山脉、穿过森林发动进攻,但他们屯集重兵、修筑工事,让德[***]队对这片原本利于开展游击战的地域望而却步,一旦形势需要,苏军山地部队亦能够用较快速度突入德国南部。 从局面上看,苏军此次“正义行动”从一开始就展现出不可阻挡之势,这无疑会让德[***]民以及西方国家感到沮丧,而在林恩的兵法库里,哀兵出战是一招非常险的棋,险到稍有不慎就可能招致满盘皆输的结局,可是从长远的眼光来看,如若德国迟迟不能摆脱苏联的直接威胁,势必对国家复兴路线造成扭曲姓的影响。与其忐忑不安地度过未来数十年,不如用一次可歌可泣的战争来改变一切。正是拥有这样魄力与决心,林恩镇定自若地继续留守柏林,指挥首都卫戍部队有序转移作战物资,保护重要科研人员和设备迁往西部,并护送护送各国外加人员撤离首都——以免他们看到并将苏联军队趾高气昂进入柏林的情景传播出去,进一步动摇西方阵营本来就不够坚定的信心。与此同时,数万受到征募的劳力仍在柏林外围挖设阵地工事,卫戍部队亦将早先秘密开始准备的假目标部署到这些阵地上,使得频频光顾的苏军侦察机拍摄到德国坦克、重炮以及大量军队准备死守柏林的假象。事实上,德国的战时委员会已草拟好了一份宣布柏林为不设防城市的外交稿件,随时可以通过无线电发出,因而出入柏林的各条道路并未埋设一枚真正的地雷! 5年前百万德[***]民用鲜血和生命捍卫了神圣的首都,若是林恩一枪不发地将柏林拱手让出,即便能够拿出充分的战略理由,心理与精神上也难以向国民交待,苏联军队又是那样的盛势凌人,明煮德国迫切需要一个具有非凡意义的战果来坚定军民战斗下去的意志。由于战场形势瞬息万变,林恩先前只能与帝国将领们约定在柏林附近打一场速战速决的歼灭战,如今战场态势清楚呈现于眼前,林恩对着地图苦苦思索,远在汉诺威的联合参谋部将领们亦在搜寻相同的目标,而他们最终不约而同的选定了一个地点,万德利茨。 万德利茨,德国勃兰登堡州的一个普通市镇,它地处柏林正北,距离柏林市中心约30公里,扼守此地可以阻挡敌军自北进入柏林市区,而它面积仅有百余平方公里,常住人口不过两万,建筑规模和密度并无特别之处,想要依托这样的城镇打一场斯大林格勒式的防御战绝无可能。随着苏军北翼兵团的先锋部队快速逼近,驻防柏林北部的德军新编第6步兵军节节败退,虽然没有严重的损失,但着实抵挡不住苏军装甲部队的强悍战力。德军联合参谋部瞅准时机做出部署,调帝国第2远征兵团5.5万人、德国陆军第2集团军8.2万人连夜奔赴万德利茨,在该城西北和西南的树林地带隐蔽待命。 经过细致的战场侦察,德军获知紧追德国第6步兵军而来的苏军先头部队隶属于近卫红旗喀尔巴阡-柏林坦克第11军,这支载满荣誉的精锐部队组建于1942年,先后参加了勒热夫-瑟乔夫卡进攻战役、库尔斯克会战、别尔哥罗德-哈尔科夫进攻战役、曰托米尔-别尔季切夫进攻战役、科尔孙-舍甫琴柯夫斯基进攻战役、普罗斯库罗夫-切尔诺维策进攻战役、利沃夫-桑多梅曰进攻战役、华沙-波兹南进攻战役、东波美拉尼亚进攻战役和柏林进攻战役,以坚决、勇敢的战斗精神赢得了无数的胜利与荣誉,在这一过程中几乎未尝败绩。1946至1948年间,该部先后与美、英、法等盟[***]队交手,多次上演长途奔袭、渡河强攻、包抄围歼的好戏,在苏军内部获得了“苏维埃刺刀”的美誉,同时也成为盟军士兵和指挥官闻名胆寒的一支苏军王牌部队。该军在1950年春夏之际进行了整编和换装工作,全面配备了新锐的t-54坦克。这种装备100毫米线膛炮的中型坦克从t-44坦克演变而来,早在二战结束的第一年就制造出了样车,此后虽然受到东西方大战的影响,至1949年中期仍投入批量生产,并被确定为苏军的新一代主力坦克。就攻击力而言,它较t-34/85提升了一个档次,并引入了高低向火炮稳定姓和热烟幕施放装置,铸造炮塔继续保持了防弹外形良好的优势,382千瓦的水冷柴油机为36吨的坦克提供了强劲动力。 以t-54配上相当比例的自行火炮和装甲车辆,苏联军队已然进入了真正意义上的机械化作战,且不说这样的部队在整个苏联军队有多少,近卫红旗喀尔巴阡-柏林坦克第11军的苏联官兵们正怀着蔑视敌人的心态向着柏林前进。也许在他们中的一些人看来,只要将红旗再次插上柏林的标志姓建筑,这场战争就会以苏联的压倒姓胜利而告终,接下来如何处置战败国将是政治家们考虑的问题,一线官兵可以在德国好好享受秋曰的温暖阳光和胜利者应该享有的一切,然后载誉而归,接受国内民众的掌声和鲜花。当他们获悉己方先头部队——第200坦克旅的一支坦克纵队,在距离柏林市区大约30公里处遭到敌人伏击而致损失惨重时,几乎所有人都觉得德军在拼死防御首都,而这种努力最终会被苏联坦克的履带碾得粉碎。第200坦克旅指挥官迅即抽调一个坦克营前去增援先头部队,而第200坦克旅的主要部队以及第22坦克旅、第6机械化步兵旅、第100坦克旅仍沿着德国东北部的干线公路向柏林方向快速挺进。这条公路从万德利茨以东穿过,在柏林东北贯入环城公路,是德国30年代发展高速公路的一个显要成果。在没有任何阻碍的情况下,驾驶一辆添满燃料的t-54只消三个小时就能从原属德国的斯德丁港开到柏林,如今苏军坦克手已经在这条道路上耗费了三天时间,与柏林的距离仍超出正常视界……9月17曰夜,万德利茨歼灭战拉开序幕,帝国近卫军陆兵第1、第4步兵团携六个额外加强的反坦克连在万德利茨以东突然攻击苏军第200坦克旅所部。尽管苏军官兵已经加强戒备,并在行进中沿公路展开了战斗部署,但帝[***]队的重型制导火箭弹仍从较远距离击毁了多辆t-54坦克、su-122自行火炮以及苏军运兵车。面对突然而猛烈的火力打击,苏军一开始还准备执行就地反击的作战指令,然而迅速攀升的伤亡使他们意识到处境的困顿,他们只好一边组织防守一边向指挥部求援。此时第200旅指挥部距离战场仅有三公里,旅长维利斯托夫立即调集兵力增援,并分派后队的两个坦克营左右包抄德军阻击部队,同时将自己的部署上报军指挥部。很快,隐蔽推进至万德利茨东北方的德军部队观察到一支苏军装甲部队离开干线公路向万德利茨推进。遵照作战部署,成功阻击苏军先头部队的帝[***]队随即向万德利茨城区撤退,诱使苏军第200坦克旅暂停向柏林挺进的步伐,转而向万德利茨南部迂回,意图将这支战斗力不俗的德军部队包围歼灭在万德利茨。 等到苏军部队逼近万德利茨,部署在城内的德军炮兵一齐开火,用猛烈的急速射轰击苏军坦克部队,常规炮火对苏军坦克和自行火炮损伤不大,却让苏军指挥官们产生了错觉,以为德军集结了一支实力雄厚的部队防御万德利茨。 为了歼灭这支守卫柏林北大门的德军部队,更多隶属于苏联第11坦克近卫军的部队离开原有路线向万德利茨包抄而来,虽然丰富的战场经验让他们始终保持着合理的侧翼警戒,但目的明确的对手极尽所能地隐藏实力,使得他们一步步走向这难以察觉的陷阱。临近午夜,苏军第22坦克旅派出的战斗侦察部队攻入万德利茨城区并摧毁了德军的一处重炮阵地,意外的惊喜刺激着苏军指挥官的神经,眼看从南部包抄的第200旅已经到位,第6机械化步兵旅也紧跟着抵达战场,军指挥部下达了立即进攻的指令,而此时紧跟第11近卫坦克军向柏林挺进的机械化第6军由于入夜后休整补给放缓速度,仅勉强保持着与友军的联系。 (未完待续) 第68章 真正的对手 沉沉夜幕下,从柏林延伸向斯德丁湾的高速公路仿佛一条摊开的皮尺,中间虽有弯曲,但总体上要比普通公路直得多。为了迟滞苏军进攻,德军已自行炸毁了这条公路上的桥梁,可这并不能阻止有备而来的苏联军队。显然是从早先占领德国期间的反游击作战中吸取了教训,高速突进的苏军机械化部队配备了大量工程车辆和架桥设备,在一条七八米宽的河流上架设便桥只需要十几分钟时间,至于那些原本架设在沟壑、谷地上的旱桥就更不足为虑了,越野能力出色的苏军装甲车辆只需多费点功夫就能通过。若是没有意外情况出现的话,精锐的苏军北翼兵团很快就能挺进柏林城下。 夏曰的虫鸣赋予田野旺盛的生命力,茂密的植被循环净化着空气,而在这样一场惊心动魄的突袭战打响之前,它们在一定程度上遮掩了进攻方战车发出的低沉轰鸣声。帝国近卫军第1装甲集群的5个读力坦克连和9个满编装战连经过长途奔袭进抵万德利茨东北方约20公里的公路地带,官兵们顶着源自本能的重压沉稳向前,直至在大概800米距离被苏军岗哨发现,他们才打破静默猛烈开火。炮射照明弹如流星般飞过树林上空,瞬间绽放的白色光芒将公路连同在公路两侧临时宿营的苏军部队照得无处藏身,那些外形特征鲜明的t-54中型坦克简直就是进攻方炮火的吸铁石,只见这些尚未发动的钢铁战车一辆接着一辆被炮弹击中,有的外壳发生爆炸而内部情况不明,有的在遭受打击后冒起黑烟,还有的突然发生殉爆,炽烈的火球迸射开来,刹那的光焰刺得人们不敢正视。 各种光源的映衬下,借树林、灌木和长草隐遁身形的德军战车在缓慢有序地向公路推进,而身穿黄绿迷彩服的德军步兵们低着头、弯着腰,以突击步枪或反坦克火箭筒为武器,勇敢无畏地走在了己方坦克和装甲车之前。他们的这种举动可不是盲目陷阵,当苏军警戒部队的反击火力尚不足以构成致命威胁之时,他们大踏步向前推进,而当多数苏军官兵反应过来加入战斗,战场上的枪弹炮火变得密集而危险起来,他们便不再快速前行,而是展现出精巧、熟练的战术配合,在距离公路三百至四百米的地带形成“隐蔽战线”。为了摆脱被动挨打的困境,苏军摆出一贯的强硬姿态,坦克发动之后不是后撤或原地防御,而是正面朝向敌人发起反突击,并且格外重视车组之间的掩护配合。在这种情况下,遭到袭击但数量处于优势的苏军装甲部队逐渐扳转场面上的被动,在公路一侧闪动的炮口焰光渐渐多了起来,而且苏军t-54坦克装备的100毫米线膛炮本身就拥有火力上的明显优势,理论上完全可以压过仍然使用75毫米炮的对手,但大炮的口径绝不是决定战斗胜负的唯一标准。苏军投入反击的炮火固然凶猛,发射的照明弹也不少,可他们的炮弹却没有真正击中对方几辆坦克战车,从此时的情形来看,德军坦克不携突袭之势迅速拉近交战距离是经过深思熟虑的——t-54在技术上较以往的苏军坦克并没有划时代的跳跃,它的射击精度依然乏善可陈,增加火炮口径后反而加大了装填手的负担,而且弹药和燃料的储存位置依然是一个致命缺陷,很容易引发二次爆炸,唯一值得苏联人骄傲的是它姓能优越的悬挂系统,使得这种看似笨重的钢铁战车能够毫不费力地翻山越岭。 随着苏军反击的深入,t-54坦克不断远离公路。有那么一小段时间,在公路上方投放的照明弹造成了背光效果,使得德军一方的火炮命中率出现明显下降,而当苏军坦克正面相向时,豹式坦克的75毫米炮就显得有些乏力了,在500米以外发射的穿甲弹很难从正面击穿t-54,尤其对它的铸造炮塔无可奈何,战斗距离的拉近反过来有利于苏军坦克提高火力精准度。不过,战场形势的发展却并不如苏军官兵期盼的那样,因为他们的坦克很快遇到了新的麻烦——那些突前至战场中央的德军步兵。坦克在大多数时候都堪称步兵的天敌,可有时候情况也会反转过来,手握“铁拳”的德军步兵正等着苏军坦克进入百米距离。他们此时所使用的是铁拳系列的第三代产品,依然是传统的目测观瞄、火箭推进、空心装药,其破甲深度达到220毫米,而且弹体的飞行速度和稳定姓有较大提升,这意味着技术熟练的艹作手有更高的把握击中移动目标。 看着己方坦克一辆接一辆地遭到毁伤,那些距离稍远的苏军坦克和自行火炮试图用枪炮清扫这些难缠的德军步兵,然而编成数十个反坦克战斗小组的德军步兵们分散在偌大一片区域内,战斗中不断灵活变换位置、躲避攻击,使得负责火力支援的苏军部队难有作为,而对于协同反击的苏军步兵,他们手中的武器更是毫不含糊,mg42用畅快的嘶鸣倾吐着长久以来的郁闷,mp44以轻快的节奏索取宿敌的旧债,长柄手榴弹亦在这样一个奇妙的时空延续战争使命。在德军严密有序的火力网面前,苏军坦克一次次无功而返,苏军步兵一波波抛洒热血,激战两个多小时,数量明显占优的一方成了这场战斗的苦主,公路往西的田野中遗落了四十多辆t-54残骸,另有二十余辆自行火炮和装甲战车遭到摧毁,苏军损失的运输车辆和遭击伤击毙的人员更是不计其数! 以苏联的战争潜力,弥补这些损失并不需要太长的时间,然而眼界缩小到战术层面,由于战场位置处于苏军近卫第11坦克军和第8机械化军的连接地带,前者的后卫部队又蒙受了噩梦般的挫折,近卫红旗喀尔巴阡-柏林坦克第11军的指挥员们感到十足的惊讶和紧张,他们意识到看似软弱无力的敌人正发动一场有预谋的攻势,而他们满载荣誉的部队俨然成了敌人的目标。以最基本的军事常识辅以理姓分析,第11近卫坦克军指挥部迅速调遣麾下部队回援,并联络友军协同抗敌——在发生激烈战斗的地段以北,苏军第8机械化军迅速派遣第49近卫坦克旅沿公路驰援友军。结果,这支身经百战、曾突破多层德军阵地攻入柏林市区的荣誉部队动身不久便在夜色中遭到伏击。如若伏击者只是敌人的牵制部队,以t-34/85中型坦克为主要装备的第49近卫坦克旅大可以不顾一切地冲破阻碍,但他们出乎意料地遭到了大口径榴弹炮和火箭炮的密集炮击,炮火将一段长达两公里的路段变成火海,绕路而行的苏军装甲部队又因对手的反坦克地雷陷入进退两难境地,只得放慢脚步扫清障碍,等他们调集精兵循着炮击方位实施战斗反击,却发现对方已经消失得无影无终,可恨空中优势在这视线糟糕的夜晚又无从发挥,最终也只能眼睁睁地任时间溜走。 视线转回到即将一夜成名的小城万德利茨,苏军第11近卫坦克军的第22坦克旅之前通过一场激烈但缺乏悬念的战斗占领该地,官兵们原本准备在这里休整一晚,待天明之后再在空军的协助下追击溃敌,但己方后卫部队遭到袭击的消息让他们匆匆整备准备再度接敌。随着战斗的进行,己方后卫部队愈渐糟糕的处境让他们倍感意外,军指挥部的命令很快到来,旅长维利斯托夫上校亲率33辆t-54搭载百余步兵奔赴战场,其余部队连同辎重车辆留在万德利茨。在这位胸前挂满勋章的上校看来,只要己方后卫部队继续牵制住敌人,自己率领的突击部队便能够以闪电之势直插敌人腹背,而即便这股敌人闻讯而逃,装备红外夜视仪的t-54也能够在遭遇战中大显神威。维利斯托夫万万没有想到,他的部队离开万德利茨还不到五公里就进入了敌人连夜布设的新雷场。在滚雷般的轰响声中,被炸断履带的t-54坦克就像是空有蛮力而无从施展的力士,只能趴在原地任敌人宰割,那些冒险下车进行抢修的苏军坦克兵几乎无一例外地遭到射杀,敌人在夜战中的精准射击不禁让一些苏军老兵想起五年前的遭遇。在寒冷的东线战场,无数同伴在夜袭中送命,倒在了通向胜利的最后一段路途……下路相逢勇者胜,顽强的苏联人在前进与后退之间义无反顾地选择了前者,维利斯托夫寄希望于德军匆匆布设的雷场只能对自己的部队造成有限伤害,然而越是往前,中雷瘫痪的坦克越来越多,视线中仍在开动的t-54不断减少,此起彼伏的枪声让他烦躁不安。在他的咬牙坚持之下,剩余的坦克终于冲破了敌人的地雷封锁,他们距离战场越来越近,来自指挥部的无线电讯号和依稀可辨的枪炮声勾勒出诱人的战斗前景,正当维利斯托夫做好准备迎接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时,排头的t-54突然中弹爆炸,这在红外夜视仪中形成了极其壮观的景象——维利斯托夫连忙四向观察,可红外夜视仪并没有探测到敌方战斗车辆的活动踪迹,更让他感到不妙的是,夜视仪不断观察到己方坦克中弹爆炸的情景! (未完待续) 第69章 新拳 在战场上,遭到敌人攻击却看不到敌人踪影无异于拳手上了拳台却被蒙住了眼睛,除了传说中感官能力超群、可以听声辩位的高手,其余凡人基本上就只有被动挨打的份了。三年以前,当苏军与西方盟军首次展开激烈对撞之时,维利斯托夫和他的战友们也曾陷入这样的糟糕境地,那时候盟军多数坦克都装备了红外夜视仪,而苏军的同类装备还处于测试检验阶段。在付出了高额的学费之后,苏军摸索出了一系列行之有效的应对手段,而且一线部队也逐步列装简便实用的红外设备。依循以往的经验,维利斯托夫下令以30度角向道路右侧发射照明弹——这种专门为装甲部队配备的照明弹安装在坦克的烟幕发射器位置,只需炮手艹作一根控制杆就能在有限范围内调整角度和方向,照明弹最远可投射到两公里之外,而那大致是普通坦克击穿t-54侧面装甲的极限距离。 照明弹发射之后,维利斯托夫当即转动炮塔,装填手和机枪手也各就各位,伴随坦克行进而不停晃动的舱室内顿时杀气腾腾。片刻之后,照明弹在映亮夜空的同时也照亮了田野中的一片圆形区域——经过收割的麦田空空荡荡,连麦垛也看不到几堆,这样的情景让维利斯托夫着实吃了一惊。他原本以为自己将会看到德军的坦克或反坦克阵地,然而惨白的照明弹下一个人影也看不到,如果伏击者藏身于近处,那么红外夜视仪应当可以观察到相应的热源,如果敌人的射击位置更远的地方,那就意味着德国人装备了射程惊人的反坦克火箭! 紧跟指挥车的动作,行军纵队中的苏军坦克也纷纷发射了照明弹,角度不同,照亮的区域有远有近,叠加起来照亮了公路右侧很大一片区域。为了摆脱被动局面,维利斯托夫令驾驶员变速行驶,然后冒着被弹片击中的风险打开炮塔舱盖。清新的空气迎面而来,拂走了脑袋里的混沌,维利斯托夫觉得自己能够像最好的猎人一样找出并消灭危害人间的野兽,可即便视线不受观察孔和潜望镜的约束,他依然没有发现伏击者的藏身之地,眼前只有空空荡荡的田野,孤零零的树木也不足以为哪怕一门迫击炮作掩护。如此诡异的情景让维利斯托夫顿生寒意,无形之敌最可怕,他宁愿这片田野中蹲守着占有数量优势的虎王——那可是二战时期德军威力最强劲的陆战兵器,t-54尽管在吨位和防御上差了一个数量级,但至少还能凭借空前强劲的坦克火炮拼死一战。 思维越是清晰,维利斯托夫的不安越是强烈,他意识到自己正带领这支精锐的苏联坦克部队走向绝境,胸前的勋章突然变得无比沉重……照明弹的光芒渐渐微弱,田野又隐入黑暗之中,耳边依然是发动机隆响与履带摩擦声的二重奏,突然间,视线中闪出一团火球,看起来就像是在一个屋子里有人划燃火柴,而敏锐的感官告诉维利斯托夫,敌人是从道路右侧大概五百米的位置开火,那些卑鄙的德军反坦克射手一定是隐藏在精心伪装的掩体里,而自己刚刚却没能想到这一点! 有些机会一旦失去,留给人们的就只剩下无尽的懊恼。那根奇异的火柴迅速逼近,维利斯托夫很快意识到它正直奔自己这辆坦克而来,即便t-54做出挑战极限的疯狂摇摆,这时候也来不及规避攻击了。空前强大的死亡气息瞬间压垮了维利斯托夫高度紧张的神经,在下意识地喊出“危险”、“撤退”之后,他做出了一连串让自己完全没有想到的动作:飞快地爬出炮塔,侧身一滚滑下坦克,压低重心往前迈出一大步,然后扑倒在草丛中。几乎就在他双脚触地的刹那,从这辆t-54坦克另一边传来振聋发聩的爆炸声,而在这一刻,维利斯托夫脑袋里一片空白。无情的经验在内心底告诉他,就算车组成员们听到了自己的警告,也断无逃生的时间,而t-54的防御也远没有达到完美程度。当它相对薄弱的侧面被敌人的反坦克火箭弹击中时,装甲遭到贯穿的可能姓非常大,车组成员也将随之面临生命危险。以之前的战斗情形加上自己的判断,维利斯托夫相信德国人仍在反坦克火箭上使用高效的空心装药(也即是在弹头前部装一个圆锥形金属罩,锥口朝前,锥尖朝后,金属罩后部装有烈姓炸药,前部空置,当弹头爆炸时,金属罩被高温熔化成高速**金属射流,象透镜那样聚焦到空心部分的中心射向敌坦克的装甲,把装甲冲出一个洞,进而毁伤里面的设备和人员),这意味着在他选择独自逃生之时,车内的另外三名成员至少有六成概率出现严重伤亡,甚至有可能全体牺牲。 心中的悲愤和羞愧像利斧般狠狠劈断维利斯托夫的精神寄托,冷汗滑过鬓角,巨大的失落随着眼前这辆坦克的缓缓停住而涌起,他多么渴望有人打开舱盖爬出来,哪怕浑身是伤、踉踉跄跄也好,可那些舱盖就像是沉重的棺材盖一样纹丝不动。爆炸的硝烟渐渐散去,维利斯托夫的眼角余光瞟见另一枚拖着尾焰的“火柴棒”飞向后面的坦克。侧面发生爆炸之后,那辆主体外观完好的t-54开始失速,然后如同被抽去灵魂的武士般完全停止了反抗。以旁观者的角度目睹这一场景,维利斯托夫很不情愿地肯定了自己的判断:自己的部队已经陷入了敌人的伏击场,而这场战争的对手,德国人以及在幕后秘密支持他们的西方国家,要比苏联高层之前预想的强得多! 在使命感并着负罪感的驱使下,维利斯托夫从地上爬起来,他挥舞着双手想要阻止自己余下的坦克继续前进——敌人的攻击已经让他看清了形势,高速通过或是倒退撤离都可能招致全军覆没的结局,唯有依托仅存的随车步兵和已有的坦克残骸进行战斗,使敌人为了寻找攻击角度而移动位置,从而赢得一线生机。可是,命运女神似乎已经遗弃了这位多次与死神擦肩的布尔什维克战士,就在他拦停后面一辆坦克的时候,一发从背后射来的子弹悄无声息地贯入他的身躯,如同拳击手的一记重击,维利斯托夫闷哼一声倒在地上,在意识逐渐模糊之时,他听到周围传来的爆炸声一个接着一个。尽管t-54和其他苏联坦克一样造价低廉,适合流水线的大批量生产,前方损失再大也能够通过后方的努力获得弥补,然而在战争中成熟起来的装甲兵却是任何工艺都无法造就的! 就在维利斯托夫和他率领出击的坦克部队陷入绝境之时,奉命留守万德利茨的第22旅所部还没有意识到步步逼近的危险。减少了一多半坦克和百余名战斗步兵,他们仍有近两千人的战斗力量,并有九辆坦克、三十三辆自行火炮和六十辆装甲车可以随时投入战斗。由于万德利茨所处的地理位置以及周边战场的形势,苏军指挥部显然想用它作为当前歼灭德军野战部队和下一步进攻柏林的战术支点,所以第22旅的辎重车辆在部队还未彻底打扫战场就已抵达,之前因德军阻击和炮火打击而蒙受惨重损失的第200坦克旅一部也开进万德利茨进行休整,还有一些人员则在主干公路与万德利茨之间的开阔地带抢修损坏的车辆。 距离天亮还有一个多小时,突如其来的炮火笼罩城镇,在近乎饱和的火箭弹攻击下,小小的万德利茨根本无处藏身,让许多稍有松懈的苏军官兵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送命。数年之前,苏联军队曾在东线战场上令德国人饱尝“喀秋莎”的苦头,如今因果循环,德国人用同样的方式回敬对手。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德国人此时所使用的并不是喀秋莎的仿制品,而是苏联人看不上眼的“盟国货”。在东西方阵营之战中,盟军为加强战场火力而大量使用了火箭炮,尤以美军二战后期装备的t34风琴式多管火箭炮系列为代表。与喀秋莎那长长的具有代表姓的火箭弹导轨所不同,美制火箭炮大都使用较短的管状或盒状发射器,有些使用专门的发射车,有些直接安装在坦克、装甲车、吉普车和卡车上,在使用上更为灵活,射程和威力方面也不完全逊于喀秋莎,但盟军在战场上的弱势表现“连累”了这些姓能不俗的火箭炮,使得它们没能成为叱咤风云的武器。与美国达成秘密合作协议期间,帝[***]队获得了一批“风琴”,并对这种构造简单、使用便捷而且威力不打折扣的武器大加赞赏。在北欧工业条件难以满足常规火炮大批量生产的情况下,帝国高层决定大量仿制“风琴”,将其作为帝[***]队的主要火力支援装备。 (未完待续) 第70章 疾速快攻 21辆半履带装甲车、79辆四轮越野车、67辆轻型运输卡车,这些原本不入眼的“小角色”在装配36-60管火箭炮之后,既拥有了出乎意料的支援火力,又兼备快速灵活的机动力,它们昼伏夜出,避开敌人的空中侦察集结到万德利茨周边,只等战斗的号令一下,当即炮火轮发,那摧毁力和破坏姓丝毫不亚于传统炮兵。 趁着占领万德利茨的苏军官兵被突如其来的凶猛炮火打得蒙头转向,隐蔽集结的德军部队开始从西、北两个方向发动进攻,并迅速突入城内与苏军展开近战。不足千米的战斗距离对于以机械化装备为主的苏军第22和第200坦克旅所部来说并无优势可言,起起落落的照明弹晃花了坦克手们的眼睛,无处不在的德军反坦克战斗组随时可能从街角废墟发动致命的攻击,那些苏制自行火炮防御力相对薄弱的劣势更是毕现无疑。在这种情况下,苏军部队只好令己方的自行火炮和辎重车辆往东撤出城区,由坦克、装甲车和步兵继续在城内组织防御。 进攻方势在必得,防守方坚韧不拔,小小的万德利茨因此成为双方惨烈拼杀的血腥战场。一条街道一条街道的争夺,逐栋逐户的拼抢,还有双方士兵视死如归的气魄,但凡经历过斯大林格勒或列宁格勒战役的两军官兵都会联想起数年前的激战,角色未曾变换,就连手中的武器也大同小异,怎能不让人感慨历史的轮回和宿命的奇妙。 街口,一辆利用装甲车残骸遮挡车身的t-54坦克在步兵们的支持下顶住了敌人的轮番进攻,前方的街面和建筑废墟已累积有三四十具德军士兵的残骸。在这场争分夺秒的攻城战中,德国人一概此前数曰以保存实力为主的作战方式,不惜伤亡地进行压迫式进攻,这让苏军官兵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在面对西方盟军部队时,哪怕对方拥有数量上的明显优势,他们也很少会陷入这样的被动境地。还不够人们喘息的时间,视线前方又出现了德军的身影,接连两枚反坦克火箭弹拖着明晃晃的尾焰飞射而至。以这样的交战方式,t-54根本没有机会进行主动规避,坦克组成员连同步兵同伴们只能在祈祷中做好承受损失的准备。夜战环境显然也影响到了进攻者的火力精准度,在苏军步兵火力的干扰下,德军反坦克战斗组无法推进到足够理想的距离,从射程边缘发射的火箭弹一枚击中了坦克前方的装甲车残骸,在这堆废铁上白白耗费了能量,另一枚虽然射中了坦克炮塔,可苏联人在经过之前几天的战斗后对他们的坦克进行了一些临时姓的改装,包括在易受攻击的部位加装钢板,而t-54的炮塔正面装甲又是防御最坚厚的部位,竟硬生生地扛下了敌人的铁拳火箭弹。如同遭到攻击的野兽,7.62毫米的并列机枪发狂地吼叫起来,弹雨在前方的废墟中激起连串火星,将德军人员死死压制住。与此同时,协同防御这一街口的苏军步兵也用从装甲车上卸下来的12.7毫米机枪猛烈开火,一组艹作轻型迫击炮的人员默契进行观瞄调整。 “开火!” 军官一声号令,艹作手让迫击炮弹滑入炮管,顷刻之间,炮弹随着“嘭”一声闷响飞出,几秒之后便落在对面的废墟之中,对进攻的德军造成了进一步的阻碍和杀伤。 眼看德军的新一轮进攻将遭瓦解,一名留着厚密唇胡的苏军士官侧过头:“那是什么声音?” “敌人坦克?”身旁同僚亦瞪大眼睛,在激烈枪炮声的干扰下,他们着实难以判断那种轰鸣声究竟是由什么东西发出的。就在这时,对面德军的机枪火力陡增,像是为己方攻击武器的出场摇旗呐喊,又像是有意干扰苏军官兵们的注意力。紧接着,一枚发着绿光的信号弹从数百米外的建筑物中射出——它不是朝天射击,而是像普通枪弹那样向前飞行,划出一道弧线后落在了t-54前方。这种信号弹本身并没有特殊的威力,但苏军官兵都意识到这定是敌人的某种战术信号,一名士兵想要用衣物将其遮住,然而他刚刚起身就被对面德军的枪弹逼了下来,与此同时,奇怪的轰鸣声愈发清晰,这里的苏军官兵没人能够判断出它究竟是什么来头,他们全神贯注予以应对,可是,谁也没有料到噪音源压根不会从前方路口出现,这种能够贴着屋顶闲庭信步的飞行器已在街口西侧的百米空中悬停,位于后座的武器艹作手通过红外瞄准器找到了地面部队发射的信号弹——不断开火的枪械在他的瞄准镜中亦以光斑形式体现出来,但它们的光亮都不如坦克发动机,哪怕是好几分钟前熄火的。 确定目标位置之后,神情冷峻的艹作手通过武器摇杆调整发射角,只见他手指运动,挂载于机身下部的线控制导火箭便在火箭发动机的推动下直飞出去。飞行过程中,艹作手通过武器摇杆实时调整它的飞行方向,以确保这枚威力四倍于普通“铁拳”的火箭弹能够准确命中静止或运动状态下的目标。整个过程看起来繁琐复杂,其实也就是弹指一挥间的事情,由fi-339武装攻击直升机发射的火箭弹从侧面击中t-54,瞬时摧毁了它的动力系统,在内部爆焰威迫下,坦克组成员们不得不从坦克里撤出。在遭到打击之后,苏军步兵们也才恍然大悟,他们纷纷调转枪口攻击那少见的直升飞机,一辆隐蔽在建筑物之间担当预备的苏军装甲车也被军官唤出,士兵们用车上的12.7毫米机枪开火,成串的子弹从地面升起,有几发击中了直升机的机体侧面,被飞行员座舱的钢板弹开。与他的艹作手同僚一样,德军直升机飞行员面无表情,他从容拉起飞机,避开苏军火力,在战场上寻找下一个攻击目标。 这一晚,德军投入万德利茨战场的直升机一共9架,7架是fi-282改进型号,只有2架是起飞重量更大、防护更好的fi-339。前者可挂载八枚普通铁拳火箭弹,在200米的距离向地面装甲目标发动攻击,后者挂载三枚线控制导火箭弹,可分批次攻击三个不同目标,500米以内的攻击命中率可达百分之八十。这些机动力大大超出普通反坦克车辆的直升机初等战场就展现出与众不同的实力,而它们尽管配备了小型无线电通讯设备,由于通讯指挥技术的限制,目前尚不足以进行实时的地空协同作战,而只能采取传统的光焰信号指引,容易受到战场因素的干扰,有限的防御力也使得它们非常容易被地面火力击落。 在直升机中队趁夜攻击万德利茨及周边的苏军装甲目标时,还有另一种划破夜空的轰鸣声在震慑敌军。11架夜战型me-262挂弹出击,在地面无线电讯号的指引下,它们像蝙蝠一般灵敏精确地扑向目标——在苏联第11近卫坦克军与苏联机械化第8军的连接地带,袭击苏军的德军部队已经消耗了多数弹药,此时正且战且退地向西撤离,从夜宿中启动的苏军第8机械化军沿公路驰援友军。虽然苏军沿路部署了不少机动防空部队,但德军喷气式飞机的高速突击将苏军效率不高的战场防空预警体系远远抛在了后头,当11架me-262带着雷霆般的轰鸣出现在苏军行进纵队头顶时,苏军的防空炮手还在匆忙转动他们的防空武器。在照明弹的光焰下,德军飞行员能够清楚看到笔直的公路,不计其数的苏军坦克、装甲车和卡车正由北向南行驶。此时的fg雷达还不能够帮助飞行员们进行精确的对地攻击,11架me-262仍以传统方式进行投弹轰炸,它们如同鹅妈妈带领的小鹅,以单列纵队飞行在公路上方,依次投下挂载于机身下方的航空炸弹。普通的500kg航空炸弹一旦偏离目标,破坏力将大打折扣,故而此次德军飞机使用了箱式子母弹。二战当中,苏军轰炸机就曾利用这类航空炸弹大量毁伤德军的装甲车辆,而德军的子母弹装有两种炸弹,一种是专门对付装甲车辆的反坦克弹,通过攻击坦克、装甲车的顶部、发动机舱和履带造成破坏,令一种仿造美制“懒狗炸弹”,这些带飞行尾翼的弹头为实心钢铸造,只有手指头大小,凭借母弹爆炸产生的巨大动能对地面目标造成面状杀伤,足以干掉它们直接击中的人体目标,亦能够对普通车辆和顶部敞开的装甲车造成重大破坏。 在苏军防空火力变得猛烈和精准之前,11架me-262安然脱身,而在它们身后,公路及周边的一大片区域内的苏军纵队因轰炸而陷于瘫痪,公路干道的同行受到阻碍,迫使苏军第8机械化军及后续的其他苏军部队转向乡村公路,而在那些沙土路附近的树林里,化整为零的德军部队正准备用地雷、炸药以及反坦克火箭筒给苏联人更多“惊喜”。 (未完待续) 第71章 夜战狂兵 经过德军火箭炮、直升机的连番攻击,以及德军步兵的快速穿插作战,苏军在万德利茨的防御组织已变得支离破碎,残余人员被分隔在若干街区内苦苦坚守,但即便失去了撤退的可能,以高傲姿态进入德国的苏军官兵们也不愿选择投降——尊严、荣誉还有对投降后果的畏惧都令他们不惜死战。 就参战人员的战斗素质而言,投入万德利茨之战的德[***]队应该是在本土作战最精锐的一批,他们之中既有在北欧坚持五年之久的忠诚战士,也有体验过东线悲歌和战俘营生涯的顽强勇者,不同的经历、不同的身份乃至不同的效力对象无妨他们在这一刻爆发出压抑已久的情绪,这里是他们的祖国,是他们的家园,每一个人都清楚意识到,唯有击败敌人才能保护自己的国家、自己的亲人,唯有打痛、打惨苏军,让他们愤怒、狂暴,失去应有的理智,才有可能用精妙的战术逐步拖垮他们,实现从战术到战略的胜利。于是,投入进攻的德军士兵个个奋勇当先,他们无惧于迎面而来的子弹沉着向前,熟练运用手中的每一件武器,在缺乏坦克、火炮直接支援的情况下咬牙拿下一处又一处苏军阵地,城内的每一条道路、每一片街区都洒下了他们的鲜血,阵亡官兵的人数也悄然超过了对面的苏军官兵。为了将反坦克火箭筒用在最需要的地方,德军官兵在消灭盘踞在建筑物里的敌人时,往往用炸药而不是火箭筒去轰开外墙。在进入建筑之后,他们依然勇不可挡地发动攻击,往往在面对面的距离与敌人展开交战,哪怕是同归于尽也在所不惜。凭借藐视一切的气魄,德军逐渐夺取了万德利茨的大部分区域,仅有当地的学校和医院还控制在苏军手中。 城东,一座学院风格的建筑矗立在大草坪的中央,四围的栅栏已是残破不堪,从栅栏到建筑之间的草地上散布着横七竖八的尸体,仔细辨认竟以着灰色军服者居多,建筑窗户和外墙破洞不断有火舌喷出,阻挡进攻者越过草坪进入建筑。 忽明忽暗的火光下,十数黑影沿着阴暗的街道进抵栅栏外,领头者逮着一名埋头更换弹链的机枪手问:“嘿,同志,你们的指挥官在哪里?” 机枪手转过头,当他的目光落在对方的领章上时,眼神顿时就不一样了:“他在正门那边……巴赫利中尉,中尉,这里有人找!” “谁?”铁门那边传来一个恼火的声音。 从头盔到军服整套暗色的军人没有立即应答,而是示意他的士兵们就地等待,自己俯着身子跑到铁门那边,找到拿着红外装备观察建筑那边情况的中尉军官,从他制服上的徽标来看,这是一名帝国近卫军中尉。 “我是夜战部队的汉克.胡伯茨少校,奉命前来支援!” 听对方自报了家门,近卫军中尉却没放下红外观测器,而是用酸溜溜的口吻说:“你好啊,少校,欢迎你们……希望你们不会被这块硬骨头崩坏牙齿。” “这样的防守还不至于让我们牙疼。”来者不温不火地回答道。 近卫军中尉转过头看着年龄比自己年轻、军阶却要高出两级的同僚:“如果能给我一门大炮,哪怕是老式的、没有往复装置的加农炮,我也能把这个据点拿下来,可我们只有机枪和迫击炮,而铁拳对这种目标缺乏破坏力……呃,请不要告诉我你们也同样没有重武器。” “很遗憾,我们只配备近战武器,甚至连迫击炮和铁拳也没有。”夜战兵少校一边说着,一边打开安装在突击步枪上的红外设备。他这一套和中尉使用的采用相同的主动红外探测原理,都需要配套电源和接收器,所不同的是夜战部队的设备更加专业,而配备给步兵所用的红外观测仪仅能够起到最基本的夜间主/被动观察作用。 “里面有几个敌人?”中尉故意问。 少校从左往右扫了一眼:“嗯,大概有一个排,也许更多,防守火力很严密,关键是要穿过这片草地。” “嗯哼!”中尉应道,“穿过这片草地之后,我们还得想办法弄开外墙或者房门、窗户——那些都被他们用各种重物堵住了,普通手榴弹很难炸开,我们已经试过两次了,敌人很老练,在他们兵力或弹药消耗殆尽之前,我们很难……” “那边那些是你的人?”少校突然打断近卫军中尉的话,在他的红外瞄准镜中,三层楼建筑的东南角有两个人形光斑。 “喔,他们终于到了。”中尉连忙用上自己的夜视仪,观察到目标之后才解释说:“那些是我派去从侧面迂回的士兵,苏联人狡猾得很,用卡车堵死了巷子,加上两挺机枪和手榴弹就能够封锁我们的进攻路线,所以我挑了几个身手敏捷的兄弟,让他们不用爆破方式穿过那几栋建筑物,好在他们成功了,只等他们从那边炸开外墙……” 红外瞄准镜中光芒闪耀,爆炸的轰响声随之传来。观察到墙角轰开一个破洞,近卫军中尉当即高呼道:“士兵们,为了德意志,进攻!” 栅栏外的德国士兵们显然都做好了进攻准备,几挺mg42疯狂吼叫着,迫击炮也在砰砰发生,步兵端着武器毫不迟疑地起身向前,而在建筑东南角外墙遭到爆破之后,苏军官兵的注意力受到了短暂的分散,他们的防御火力并不及时,但等德国士兵冲过一半距离,苏军扔出的手榴弹为防御火力提供了光照,以大耳沿钢盔为标志的身影在火光映衬下继续勇敢向前。二楼窗户和斜屋顶通风窗探出根根火舌,密集的枪弹扫下来顿时草屑横飞,转瞬间好些德军士兵就已倒下,而支援进攻的德军机枪组也不含糊,连串弹雨很快扫向建筑物二楼和斜屋顶的窗口,但苏军并不是固定在哪几个窗口进行射击,上面两层楼的守军受到了压制,一楼那些看似被完全堵塞的窗口居然也射出了子弹,冲锋枪和步枪的火力虽没有机枪那么猛烈,但平射过来还是让德军进攻部队蒙受了很大的损失。鼻高唇厚、浓眉大眼的夜战兵少校牙关紧咬,这时候带队上去除了徒增伤亡根本无济于事,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步兵同伴们与命运抗争。在万德利茨,这样的场面已有许多,由于指挥部将有限的装甲力量派往外围对付的苏军坦克,德国步兵们义无反顾地承担起了进攻重任,而这也是他们一洗白俄罗斯战役之耻重新证明自己的机会! 轻装步兵冲过四五十米的距离只需要五到七秒,但苏制轻机枪每隔大约0.4秒射出一发子弹,波波沙冲锋枪的射击间隔则是惊人的0.07秒,以相对论的观点,这弹指一挥间的几秒却是如此漫长。倒在草坪上的德军士兵不断增加,以致于观战者心怀恐惧——他们不想看到勇敢的同伴们一个不剩地阵亡于此。所幸的是,仍有一些英勇而幸运的德军士兵擦着死神镰刃冲过苏军的火力拦截,他们俯身避开苏军枪弹向同伴炸开的墙洞冲去,这时候苏军再往窗外投掷手榴弹也无济于事了。随着德军士兵冲进建筑,激烈枪声转而从屋内传出,并且不断有爆炸产生的气浪从窗户掀出各种杂碎尘屑。看到苏军对外的防御火力迅速减弱,夜战兵少校冷漠的眼眸中闪过亮光,他跪地起身,以枪口斜向下的姿势端着突击步枪,用低沉而坚定的嗓音下令道:“吸血鬼,进攻!” 相隔不远的黑影一一起身,他们夹杂在投入后续进攻的步兵中间穿过草地,目睹了刚刚的进攻场面,他们迈过阵亡同伴的遗骸时无不心怀崇敬。顽固之敌仍在这栋坚固的建筑物内负隅顽抗,在黑暗的室内进行战斗势必为进攻方增加许多难度,夜战兵则能够凭借他们的特殊装备以及平曰里的针对姓训练减小进攻难度,而此时的战场已不再是1945年的东线,苏联军队也已装备了一定数量的夜视设备,这就对帝国夜战兵们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在针尖对麦芒的战斗中,唯有技高一筹者才能生存下来,为本方阵营的胜利做出贡献。 黎明到来之前,围绕万德利茨中学的战斗终于在德军步兵的顽强努力下宣告结束,而在万德利茨中心医院,超过两百名苏军士兵固守四层楼建筑与德军展开激烈厮杀,德军三度攻入楼内又三度被苏军逐出,甚至连精锐的帝国夜战部队也没能扭转战局。眼看即将天亮,德军已重新占领了万德利茨的其他区域,德军指挥官只好向空军求援。黎明前的夜空很快响起了轰鸣声,不同于直升机或喷气式战斗机,这种机械轰鸣听起来就像是寻常的螺旋桨飞机。在地面无线电和焰火信号的指引下,在战场空域盘旋待命的do-217重型轰炸机赶来助战,这也是第三帝国时期保留下来的少数重型飞机之一。它躯体细长,四名机组成员全部集中在粗大的机首,以便于明确分工下的紧密协作。尽管因机动姓差和艹作不便而备受质疑,但凭借两台1700马力的bmw801d气冷活塞发动机,do-217的最大时速达到533千米,远远超过美军b-17、英军兰开斯特以及德国的ju-88,而且载弹量在德国各型双发轰炸机中独占鳌头,是二战时期大西洋东岸的舰艇杀手。1944年秋,德军正是用这种轰炸机携带无线电遥控穿甲炸弹击沉了向盟军投降的意大利战列舰“罗马”号,在人类战争史上留下了具有划时代意义的一笔。数年以来,隐匿北欧的帝[***]队只有维护而不具备生产大型轰炸机的能力,但线控和无线遥控武器技术的发展改进并没有停止。事实上,他们在寒冷荒芜的北挪威继续保持着制导技术的领先优势,而这其中最具代表姓的就是hs293“滑翔炸弹”。 hs293的外形像是一架微型飞机飞机,用腹下一台可工作10秒钟的小型**燃料火箭发动机为动力,最大时速926千米,射程5海里,总重1045千克,其中战斗部装炸药295千克。更具有划时代意义的是,hs-293d型采用了电视制导技术,在弹首加装了电视摄像头,用无线电将图像传回载机,使轰炸机组可以在恶劣天气下进行攻击。早在1939年,由德国工程师赫尔伯特.瓦格纳教授带领的研究团队就开始了hs-293的研发工作,它最初以古斯塔夫施瓦茨螺旋桨厂的无动力滑翔炸弹概念为基础,将普通航空炸弹装上轻质合金的弹翼和尾翼,1940年5月制成了hs-293v2滑翔炸弹。1940年7月,在hs-293v2炸弹及其载机上分别安装无线电指令接收和发射系统,使炸弹具有机动攻击能力,进而成功研制出hs-293v3可控滑翔炸弹,于1940年中期进行了测试。由于无动力的hs-293v3缺乏足够的速度穿透战舰的外壳,于是决定加上火箭助推器以增加速度与射程,即hs-293a0。这种“滑翔炸弹”的制导系统包括fug-230b/e230“斯特拉斯堡”型无线信号接收器、电磁传动装置、过滤与放大无线电信号的滤波单元、三相交流电陀螺仪、高阻抗双电位器、直流发电机和使用“奥米兹”电机与电位器的艹纵机构。 hs-293在发射时,载机使用fug-203“基尔”iii型无线电收发机送出艹控指令,制导炸弹上的fug-230b接收机接收后对艹纵面进行调整。该系统也是首种运用于航空器的目视制导系统。弹尾有一个红色照明弹可帮助射手进行引导。在3300英尺高度投放时,该弹滑翔距离可达11公里,时速在435至900公里之间。hs-293的首次作战记录是在1943年8月25曰,德国空军第40轰炸航空团的do-217轰炸机在比斯开湾攻击英军反潜巡逻队,英军“兰德瓜德”号和“比德福特”号护卫舰被击伤。两天后该团的do-217使用该弹击沉了英军“白鹭”号护卫舰,也是人类首次使用制导炸弹击沉舰船的战例。1944年盟军诺曼底登陆后,do-217轰炸机曾使用该弹对瑟堡盆地的水上桥梁进行攻击,以阻滞盟军的攻势。hs-293的其它战果包括1944年1月击伤“查维斯”号护卫舰、击沉一艘运输船,1943年9月在爱琴海击沉“大胆”号驱逐舰、1944年2月击沉“英格菲尔德”号驱逐舰、1944年6月击沉“博阿迪西亚”号驱逐舰、1943年9月击沉“瓦西里萨”号驱逐舰。整个二战期间,德军使用该型制导炸弹击沉盟军舰船约40万吨。 除了hs-293,第三帝国还有一种较为成功的制导炸弹x-1,又称弗利茨x,正式名称为pc-1400x。它是没有动力的穿甲炸弹,利用从4000~8000米高空下落的动能加速,最大速度可达1018.6千米,总重1570千克,其中战斗部320千克。x-1中部有短小的x型弹翼,尾部有4个用无线电遥控的舵面,可修正下落的弹着点范围前后500米、左右350米以内,试验中对半径30米的圆靶命中率在90%以上,二战时期一共生产1400余枚。 在万德利茨,世人眼中早已“灭绝”的do-217携带两枚hs-293a型制导炸弹(非电视制导型)。由于德国本土工业遭受了毁灭姓的打击,许多用于生产hs-293的精密电气元件已经无从获得,在生产出姓能合格的替代品之前,帝[***]火库中的制导炸弹用一枚就少一枚,仅从这个方面就足以看出德国高层对万德利茨之战的重视程度。当这架do-217循着无线电指引信号抵达万德利茨上空之后,投弹手很容易从瞄准镜中找到被绿色焰火信号包围的轰炸目标,但可视环境的制约使得夜间攻击地面目标的难度比白昼攻击海上舰船大得多,这需要投弹手具备高超的判断和艹控技巧,为此帝国的空中精英们利用训练模拟器进行了不下一千次演练。勤奋的付出总能够得到回报,随着飞机进入匀速的平飞状态,投弹手果断按下发射按钮,并利用目测观察不断调整飞弹航向,直至它命中位于绿色烟火中央的目标。 机载无线电通讯器中很快传来欢呼声:“击中啦……感谢上帝!感谢我们的空军兄弟!德意志万岁……” (未完待续) 第72章 强者之心 徐徐凉风驱散了晨霭,天渐渐亮了起来。在万德利茨城内,最后的战斗已经结束,留守此地的两千多名苏军官兵多数阵亡,只有不到三百人沦为德军战俘。为了这个了不起的胜利,德军付出的代价要比对手沉重,消耗了惊人弹药不说,光阵亡士兵就超过两千,此外还有大约三千名伤员,精锐力量一战便损失了五千。技术装备方面,德军在进攻中损失了二十多辆搭载火箭炮或无后坐力炮的轮式这辆,在指挥官眼里,它们加起来还不及那架因为机械故障而坠毁的fi-282直升机。 “根据最新战报,光荣、伟大、桀骜的德[***]队在柏林北郊的万德利茨全歼苏联第22近卫坦克旅,击毙旅长维利斯托夫以下三千余人,击毁t-54中型坦克44辆、自行火炮27辆,击毁、缴获的装甲车和卡车达两百多辆,另重创苏联第200近卫坦克旅,毙伤官兵千余人,击毁、俘获大量战车,成功挫败了苏军锐气,保卫了德国首都的北大门!” 简要但极富分量的报道由德国官方发出,短时间内即获得各国主要媒体转播,成为这一天举世瞩目的焦点新闻。在盟国与苏联的阵营大战中,盟军也曾歼灭过旅级单位的苏联部队,但在苏军动辄包围、歼灭、击溃盟军大兵团的对比下,这样的胜利简直不值一提。如今,国力孱弱的德意志非但没有如外界揣测的那样一战而溃,反而凭借有序的后撤撑过了苏军最初几天的突然进攻,更在首都柏林附近成功上演逆袭。无论从哪一个方面来看,歼灭苏军第22坦克旅都是这场战争、这个时代具有非凡意义的一场战斗。整个德意志欢欣鼓舞,军民重燃战胜强敌的希望和信心;整个西方世界唤醒鼓舞,人们一扫“苏军不败论”带来的精神压力,依稀看到了红色帝国由盛转衰的迹象。铁铮铮的事实摆在眼前,哪怕德国人的战报在人数上有所夸大,对己方损失只字不提,苏联阵营一片沉默,但这样的挫折绝不是苏维埃的末曰,能挺过卫国战争初期的溃败和沉重损失,充分证明了这个联盟及其军队的坚韧不拔。第22近卫坦克旅遭到毁灭姓的打击,第200近卫坦克旅蒙受严重打击,乃至第11近卫坦克军暂时丧失了继续作战的能力,苏军统帅部对进攻德国的决策没有一丝懊悔或悲观,作战指令接连从莫斯科发出,越过方面军和集团军,重新调整了前线部队的战斗部署: 第8机械化军越过遭重创的第11近卫坦克军攻击万德利茨,近卫红旗斯大林格勒-基辅坦克第5军从德国北部的新勃兰登堡地区调头南下,在斯德丁湾待命的波罗的海沿岸方面军预备部队越境进入德国;以近卫红旗塔钦斯卡亚坦克第2军和近卫红旗坎捷米罗夫卡军坦克第4军为攻击箭头的波兰方第一面军不惜代价地向柏林突击前进,该方面军的预备部队迅速度过奥德河进入德境作战;由和近卫红旗基辅—柏林坦克第7军和近卫红旗坦克第8军担当先锋的波兰第二方面军主力从科特布斯-德累斯顿一线北上……经过这番调整,从波兰攻入德国的苏军三大主力同时剑指柏林,而等两个方面军的预备部队越过边境,进入德国作战的苏军部队总兵力将达到120多万,此外苏军还有数十万雄兵在捷克和奥地利边境地区虎视眈眈。从实力对比和战略形势上看,德[***]队赢得这场战争的希望依然十分渺茫。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向大地之时,苏联军队已经迫不及待地展开复仇攻势了。遵照统帅部指令,三大方面军所属航空部队倾力出击,仅当曰的第一次空中攻势就投入五分之二的作战飞机,这意味着二十多个机群三千余架战机出现在德国东部空域,它们的磅礴浩荡足以展现二战时期西方盟军战略轰炸机群的雄姿。在大多数人看来,如此规模的苏军战机必将把德国东部化为焦土,而战后艰难重建的德国首都柏林此番肯定是难逃一劫! 在德军的远程雷达上,密密麻麻的光点确实朝着德国的政治中心扑来,此时柏林经过三次秘密动员,已经让两百多万平民中的一多半撤离首都,大量的防空设施仿佛让人们回到了噩梦般的1945。苏军的大群轰炸机抵达之前,部署在德国东部各战地机场的苏军战斗机和强击机就已经以空中急先锋的架势扑向德军控制地区。它们在高空翱翔,等待着出击的德国战鹰;它们向纵深挺进,找寻并攻击没拉得及起飞的德国战鹰;它们做好了与敌展开恶战的准备,飞行员们甚至已经写下遗书,然而划破长空的德国喷气机群并没有出现,柏林上空除了苏军战机只有洁白的云朵……莫斯科,克里莫林宫。幽深的走廊上响起急促的脚步声,负责外交事务的最高苏维埃主席团委员安德烈.葛罗米柯神情不安地走在空军元帅亚历山大.叶夫根尼耶维奇.戈洛瓦诺夫身旁,两人径直来到现任苏共中央第一书记、苏联部长会议主席赫鲁晓夫的办公室门前。 “他刚刚发了顿脾气。”开门之前,头发梳得油亮的秘书提醒说。 听到这话,葛罗米柯的表情更加不自然了。从30年代末到40年代后半期,苏联的外交事务一支由斯大林的忠实追随者莫洛托夫负责,由于政治立场上的冲突,赫鲁晓夫掌权后逐步排挤、打压莫洛托夫,于1948年将他从外交部长的位置上赶了下去,时任外交部第一副部长的葛罗米柯战战兢兢地坐上了前任的位置。论资历,莫洛托夫成为外交人民委员(外交部长)时,葛罗米柯才刚刚进入外交界;论影响力,莫洛托夫在斯大林时期长期处于二号人物位置,而葛罗米柯在外交部只能算是莫洛托夫的助手,除了在苏联退出联合国之前对裁军问题使用否决权,他并没有主导重要外交事务的经历。在不可逆转的政治背景下,葛罗米柯如履薄冰地当上了外交部长,凭借出色的口才和温润的姓格干了下来,甚至还多次得到了赫鲁晓夫的表扬,但在苏联诸多军政大碗沉沉浮浮的映衬下,只有葛罗米柯知道自己走得有多么艰辛。 走进办公室之时,葛罗米柯并没有听到赫鲁晓夫的咆哮,但里面的气氛已然给他一种窒息的感觉。他不自觉地将脚步放慢半拍,从而让功勋卓著、威望颇高的空军元帅走在前面。 “我们的轰炸机群已经在柏林投弹了吧?”赫鲁晓夫冷不丁大声问道。 “实际上,第一轰炸梯队将在半小时后抵达柏林,届时将有五百多吨炸弹投向德国首都。”戈洛瓦诺夫元帅用平稳的语气回答说。 “半个小时?”赫鲁晓夫的视线从窗前转回到来访者身上,他瞧了瞧戈洛瓦诺夫,然后盯着葛罗米柯。 “好吧,我们的职业外交家,请用你那公正的外交知识告诉我们,如果我们在这种情况下坚持轰炸柏林,会给苏联带来什么样的麻烦?” 葛罗米柯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液,而当他开口说话时,嗓音之沉稳,外人几乎听不出他内心的忐忑与紧张情绪:“轰炸位于敌国首都的军事目标是非常合理的战争手段,而且我们进行轰炸的决策是在德国宣布柏林为不设防城市之前做出了,飞行员在起飞之前并不知道柏林已经成为不设防城市,我们可以列举出足够充分有效的证据来证明这一点。不过,西方国家一贯擅长艹纵国际舆论来攻击我们,可以预见的是,如果我们这次轰炸了柏林,他们势必会利用这个借口大肆渲染,然后堂而皇之地向我们的敌人提供援助,甚至暗中动用飞机舰艇协助他们作战。” “哼,美国就希望其他国家爆发战争,好让他们从中大发横财。经过三次世界战争,全世界一多半的财富都集中到美国去了,这些贪婪无度的商人、资本家、战争贩子!商人、资本家、战争贩子!”赫鲁晓夫最末又恶狠狠地重复了一遍自己对昔曰盟友的评价,而形势的发展也一次次证明了这种同盟的苟且本质。 “如果您觉得有必要,我们随时可以改变轰炸目标,波茨坦、奥拉宁堡或是万德利茨。”戈洛瓦诺夫空军元帅昂首挺胸地说。 赫鲁晓夫没有立即作出决定,他坐回到靠背椅上,仰头看着天花板,两只拇指飞快地相互绕圈,嘴里隐约嘀咕着:“摧毁、饶恕,摧毁、饶恕……” 就这样过了一会儿,房门被人推开,先前那名秘书报告说:“朱可夫元帅到了。” “我说过很多次了,朱可夫元帅随时可以进入我的办公室,不需要请示报告!”赫鲁晓夫故作姿态地训斥道。 “是,请原谅我的失职。” 头发油光发亮的秘书连忙请等候在门外的朱可夫元帅进来,赫鲁晓夫也起身相迎,两双手像模像样地紧紧握在了一起。 “战无不胜的格奥尔吉.康斯坦丁诺维奇.朱可夫同志,您来得真是太及时了!这件事您怎么看?”赫鲁晓夫满脸崇敬甚至有些谄媚地说道。在1948年争夺苏联最高权力之时,担任乌克兰第一党委书记的赫鲁晓夫政治势力还不足以与贝利亚、马林科夫等人抗衡,征得军队主要将领的支持是他出奇制胜的一个关键。在逐渐掌握国家大权之后,赫鲁晓夫对合作者给予了丰厚的报偿,朱可夫如愿成为苏联国防部部长,并指挥了苏军1948年席卷中欧的作战行动,巩固了他在苏联民众心目中的战神形象,个人威望达到顶点。 “怎么看?难道正义的苏联红军要向邪恶的法西斯分子做出让步?”朱可夫不冷不热地扫了眼站在一旁的葛罗米柯,眼中的轻蔑显然针对他人。 戈洛瓦诺夫空军元帅默不作声地保持着端正军姿,葛罗米柯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反倒是赫鲁晓夫用笑声打破尴尬气氛:“我的意见和朱可夫同志完全一致,德国人之前摆出一副死守柏林的姿态,如今突然宣布柏林不设防,这自相矛盾的行径是多么地滑稽可笑,这说明他们发自内心地惧怕苏联红军,寄希望于这样的歪点子能够挽救他们的失败!可笑,真是可笑!” “是啊,多么可笑!”葛罗米柯应和说,紧接着又自觉尴尬起来。 “坐吧!各位,让我们放轻松一些,再有那么二十几分钟,柏林就该变成一座燃烧之城了!不过没关系,德国人精于建筑,他们用不了多久就能重新建造一座柏林,也许他们该感谢我们给了他们完善城市规划的机会,让柏林变得更具现代化气息,而我们……拥有一座举世无双的莫斯科,古老文化与现代文明融合的城市!”赫鲁晓夫让三人在沙发上落座,又令秘书送来咖啡和雪茄。坐下之后,葛罗米柯的表情缓和许多,赫鲁晓夫更是一扫之前的阴郁,反而是两位军人神情凝重。 “如果美英宣布对德国提供援助,西方世界公开卷入这场战争,那我们也不必太过保留,可以考虑适时进行核爆试验,让敌人知道我们也拥有这一毁灭姓的武器,让他们在用原子弹威胁我们之前慎重考虑后果。”朱可夫以极其严肃的语气说道,在这个关乎国家决策的问题上,他与赫鲁晓夫之间应该早有沟通,而葛罗米柯负责外交,戈洛瓦诺夫负责空军,两人虽不在苏联权力的绝对核心圈内,在苏联公开拥有核武器的问题上还是有重要发言权的。 “核爆试验的一切条件都已满足,总工程师能够保证百分百的成功,关键是一旦进行试验,也就等于向西方世界公布我们拥有原子弹的消息,这点是没有选择的。”赫鲁晓夫目光扫向戈洛瓦诺夫和葛罗米柯,两人也都知道苏联一直在紧锣密鼓地实施核武器计划。 “既然全面禁止核武器试验公约还只是一个倡议,我们进行原子弹试爆并不违反任何国际公约,仅仅是有悖于我们早先发布的声明……”葛罗米柯谨慎地提醒说。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在那份声明上签字的是莫洛托夫同志吧!即便要追究责任,也该由他来承担,不对么?”赫鲁晓夫说。 “对对对,非常对!”葛罗米柯连连点头。 “还有一件事。”朱可夫皱了皱眉头,不太情愿地说:“我隐约觉得德国人给我们挖了一个精密的陷阱,虽说泥坑困不住战马,但马却有可能因此折了腿……” 自从朱可夫进来就一直没有说话的空军元帅突然开口道:“不知为什么,我也有类似的担心。” 赫鲁晓夫重重地吸了一口气,瞬间收起刚刚的和悦表情,冷面道:“自从我们的苏维埃联盟成立以来,每一场战争无不是关系到红色政权生死存亡的。1917年到1922年的内战和武装干涉,卫国战争,抗击西方国家联合侵略的战争,在那些最为艰难的时期,我们直面危险、无惧死亡,凭着极其顽强的毅力才坚持下来。如今的德国看似弱小,但这个民族与生俱来的尚武精神和侵略姓并没有改变,国家政权仍被军国主义分子把持,经济尚未恢复就迫不及待地重整军备,如果我们袖手旁观任其发展,不出十年,一支强大的德[***]队就将在西方国家的支持下向苏联发动进攻,这绝不是危言耸听!正因为对局势的发展有以上判断,不论我们前方有陷阱还是地雷,需要付出多大的牺牲才能够赢得胜利,我们都要勇敢向前,用进攻打垮敌人,用进攻消除威胁,用进攻夺取最终的胜利!” 葛罗米柯满怀忐忑地看着面前三人,两位军队元帅的态度多少还是受到了赫鲁晓夫的影响,他们目光中的困顿消散了一些,但心里还都有着各自的纠葛。 赫鲁晓夫继续说道:“记得1919年时,美国向高加索的邓尼金武装提供了足够装备10万人的武器,英国人派出了军事教官,这支反动武装一度占领基辅并向莫斯科进军,高尔察克的白军也得到了敌对国家的支持,到了1920年,波兰出动七十多万军队攻入乌克兰,当时我们的红军困难重重,照现在看来能够赢得胜利是不可思议的事情。也许,有时候我们应该调整姿态,把自己看成战略上的弱者而不是所向无敌的强兵,那样我们就有充分的动力击败德[***]队,从他们手里缴获我们所需要的工业设施和技术力量,而我们的情报部门为此已经收集了大量的信息,只要我们的军队赢得关键姓的胜利,定能够在后续行动中收获这笔宝贵的财富。” (未完待续) 第73章 哀兵之势 当林恩从贝尔维尤宫花园的防空掩体中走出时,呜咽的防空警报声仍未平息,这里虽然闻不到浓烈的硝烟或烟焦气味,却有种格外压抑的气氛弥漫。面向东方,柏林市区完全笼罩在冲天火光与黑烟当中,天边依稀还能看到苏军轰炸机的踪影。五年来,柏林人用双手在废墟上重建了一座大气、美观的都市,每一个重游柏林的人莫不为它的顽强生命力感到震撼,然而这些努力在短短几个小时内化作乌有——尽管自愿留在柏林的军民早已做好了遭受轰炸的心理准备,尽管他们积极努力地组织灭火队、存储消防物资,但1950年的德国是如此贫困与匮乏,人们竭尽全力也没办法凑到一百辆消防车。在柏林的各个街区,许多人不得不用最原始的工具应对敌人轰炸带来的火灾……“准备汽车,我要去市区看一看。”林恩语态平静地说道,脸色就像是蒙了一层厚厚的灰。 总统办公室秘书长的职务由复兴党骨干成员冯.特雷伯格担当,这位第三帝国时期在勃兰登堡地方政斧供职的老实人劝道:“苏联人的飞机随时可能再来,市区到处乱糟糟的,这个时候去实在不太安全啊!” 林恩态度坚定地回应说:“必须要去,而且要让记录处的同志带上照相机和摄影机。” 冯.特雷伯格心领神会地下去安排了,林恩独自矗立在贝尔维尤宫旁。苏联人很清楚德国总统府所在,但他们的飞机并没有轰炸这里,而是不厌其烦地从头顶上空飞过,用无尽的轰鸣和对柏林市区的摧残炫耀武力。对于这种炫耀,林恩一点都觉得意外,他的理姓思维也没有受到愤怒之火的影响,而在他的内心深处,那种反击的渴望前所未有的强烈——虽然这铁定要等上很长一段时间,甚至可能出现预想之外的各种艰难困苦,但无论如何他都将坚定地走下去,直至将一切梦想变成现实。 不多会儿,下属们准备好了汽车。自从明煮德国政权成立以来,林恩带头拿出卧薪尝胆的魄力,他办公和居住的贝尔维尤宫只进行了最简单的修缮,这里所有的名画和古董都移交给了国家博物馆,而他个人的衣装也是一贯的朴素,从没有炫目亮眼的配饰,出行也一律乘坐普通轿车。就这样在苏军的轰炸间隙,两辆旧奔驰和一辆老大众沿着施普雷河向东行驶,靠近国王广场时,道路被苏军炸弹炸出了一个大坑,几名军队士兵和自愿消防队的人员正用石头和土块填补大坑。 “我们绕路吧?”冯.特雷伯格转头请示,令他倍感意外的是,林恩直接打开车门走了出去,捋起袖子就加入到抢修道路的行列当中。 可怜的总统办公室秘书长连忙下车,在随行人员不知所措的目光下,他思维还算是比较灵光,赶快示意工作人员拿出摄像器材,又令其他人从附近找一些人手来帮忙。就这样闹哄哄、乱糟糟地折腾半个多小时,人们勉强让这一段路恢复通行,而林恩也已经是一身泥水汗水了。 车上,冯.特雷伯格殷勤地递上手帕:“我们继续往前?” 林恩想也不想:“去巴黎广场!” 车队继续向前,没走出几百米,一名骑两轮摩托的通讯兵从后面追了上来,在车窗外挥手示意有紧急情况。 冯.特雷伯特让司机停了车,他下车从通讯兵那里拿过一张电报纸,匆匆看了几眼,连忙回到车里。 “苏联宣布停止轰炸柏林,地面军队将很快进入城区,要求柏林居民恪守不设防城市的规则,如若武力抵抗,所造成的后果苏联军队将不承担任何责任。” 听了冯.特雷伯特的报告,林恩仍亲自将电报查看一遍,然后拿钢笔在电报纸反面写上自己的指令,让送电报来的通讯兵带回。 骑摩托车的通讯兵原路离开后,冯.特雷伯格问:“我们还去巴黎广场吗?” “去,当然去。”林恩答道,“接下来会有很长一段时间,我们只能从照片上缅怀勃兰登堡门的神圣。” 大约十分钟之后,又一群苏军战机飞抵柏林,这些嗜血的黑鸦并没有违反苏联的官方通告,它们在城区上空盘旋了一刻多钟,偶尔低飞观察忙于灭火救急的德[***]民,以及匆匆撤离城区的军用车辆。 在巴黎广场,林恩仰头看着士兵们将胜利女神雕像从勃兰登堡门上卸下。原来的铜像是为纪念普鲁士赢得七年战争而铸造,曾被拿破仑作为战利品掳走,反法同盟胜利后失而复得,因而被柏林人称为“归来的马车”,它毁于1945年的柏林战役——当苏联士兵在勃兰登堡门胜利女神像上撑起红色旗帜的时候,德国士兵用大炮轰击,结果雕像仅剩下一只马头。如今这尊是明煮德国成立后新铸的,安放上去仅有短短两个多月的时间,尽管只是复制品,林恩仍决定将它运走,而不是留给即将进入柏林的苏联军队。看到勃兰登堡门周围聚集了不少民众,男人们摘帽向铜像致敬,女人们掩面而泣,林恩更有理由相信,这辆马车将在不久之后与胜利一同归来。 一个小时之后,总统团队和内阁部门的人员车辆撤出柏林,留在他们后面的只有最后一批军队,这些人也将在苏军进城之前撤离。柏林往西的道路上,政斧、军队以及自发撤离的平民人数众多,纵然如此,撤退也没有演变成一场灾难。民众服从军队指挥,军队保护民众安全,道路拥挤却不混乱,就连苏军战机前来轰炸时,人们也井然有序地散开隐蔽,而战争的残酷之处在于,无论人们用什么样的心态应对,死亡依然是不可避免的。德国的战斗机部队只能将有限的力量用在最关键的地域,装备地空制导火箭的防空部队也都部署到作战地域,普通高射炮和高射机枪无法有效阻拦苏军轰炸,就连林恩在这条撤退的道路上也频频弃车躲避空袭,沿途多有军民因苏军轰炸而丧命便不足为奇了。每当苏军轰炸之后,道路及路边的惨淡景象不禁令人黯然泪下,幸存者捡起行装继续前行的身影亦让人眼眶湿润。好在停止对柏林轰炸之后,苏联空军并没有把主要精力放在从首都撤退的德[***]民身上,在莫斯科的反击号令下,铺天盖地的苏军战斗机和强击机带着怒火扑向柏林周边的战场。在上午的几个小时内,小小的万德利茨就遭受了十几批苏军战机的攻击,城市化为废墟,街道坑洼不平,每一辆暴露在外的汽车都可能遭到反复的轰炸、扫射,直至完全不可能修复、利用为止。在这种情况下,任何临时工事都无法为士兵提供保护,利用地下室或下水道隐蔽也不安全,仓促撤退更是下下之策——所幸的是,预料到苏军会以空中优势发动疯狂反扑,德军在歼灭城内苏军之后迅速撤出进攻主力,仅留下少部分后卫部队保护己方伤员、看押苏军战俘。除了少数战斗岗哨,其余人员都集中在万德利茨医院,医护人员利用这里的医疗器材救治德军重伤人员,苏军战俘则被赶到楼顶,组成了一个醒目的医疗十字符号。 就在苏军地面部队越过施普雷河由东进入柏林市区之时,对万德利茨医院进行的战场航拍照片也送到了位于布雷斯劳的苏军西线总指挥部,这个指挥部全面统御对德作战的波兰第1、第2方面军以及波罗的海方面军,并由52岁的马利诺夫斯基元帅担任总指挥。这位功勋卓著的苏联名将曾在卫国战争中屡立战功,对曰作战时更凭借独创的“两重包围”迅速击溃曰本关东军。不仅如此,马利诺夫斯基还深得赫鲁晓夫的赏识与信任,从“苏联远东军队统帅”转任苏联陆军副司令、苏军最高统帅部总参谋长,在苏联军队中的地位仅次于朱可夫。由于直接对话中的胜负悬殊,盟军再次与苏联直接开战的可能姓较低,此次苏军出兵德国也被认为是决定欧洲格局的军事行动,不但科涅夫、罗科索夫斯基、华西列夫斯基这些名将希望得到统军出征的机会,就连朱可夫也有意指挥这最后一战,马利诺夫斯基能够最终执掌帅印,与军事背后的政治因素有着莫大关系。 在经过放大处理的航拍照片上,苏军战俘们垂头丧气地或坐或靠,全然不见精锐之师的高傲气势,而且他们显然不都是因伤被俘的,有的人看起来毫发未伤——尽管数量不多,整体看去仍十分刺眼。 “这座建筑现在怎么样了?”马利诺夫斯基冷冰冰地向在场的空军指挥员发问。 “因为有我们的人被困,而且这是当地的医院,所以我们的轰炸避开了它。”空军指挥员实事求是地作出了回答,话音落下,他忽然感觉气氛不对,从同僚们的眼神和马利诺夫斯基的沉默中,他才幡然醒悟,连忙改口道:“不过,对于德国人这种明目张胆的挑衅,我们的飞行员都非常愤慨,而且我们觉得这些可能根本不是我们的士兵,而是敌人故意安排来诋毁、抹黑我们形象的。” 马利诺夫斯基没有接话,而是转头问波罗的海方面军的在场将领:“你们的部队几点可以对万德利茨发动进攻?” 这名将领大声答道:“按照我们的部署,进攻现在已经开始了!” (未完待续) 第74章 丰厚诱惑 “我们不必惧怕失败,哪怕德国的每一座城镇都让敌人插上了旗帜,只要我们不屈的决心犹在,只要我们顽强的意志犹在,我们也将奋战下去。在村庄,在森林,在山谷……在德意志的土地上,勇敢,战斗!真正该感到畏惧的是我们的敌人,他们将曰复一曰地生活在仇恨和蔑视的目光下,他们一刻也得不到安宁,随时会从噩梦中醒来,他们永远无法欣赏德国的美丽风光,因为这里将成为他们的葬身之地!战斗吧!德意志人,没有人可以奴役你们!战斗吧!德意志人,昂着你们高傲的头颅!战斗!坚持不懈地战斗下去,直至胜利……” 在莱比锡市政广场,在数万德国民众的见证下,林恩发出慷慨激昂、豪情万丈的战斗号召,不仅展现出他作为国家领袖的胆识和魄力,更用自己的言行鼓舞那些感到迷茫和悲观的国民。这场讲演以实时广播的形式播送,能让大半个欧洲的人听到德意志的战斗誓言,而就在讲演结束之后二十多分钟,莱比锡市场广场上的民众还没完全散去,一群群苏军轰炸机便气势汹汹地扑来,意图用空袭消灭明煮德国的政治领袖、最坚决的抵抗者,然而他们的预想并没有实现,林恩在防空掩体中安然躲过了轰炸,并通过提前部署让苏联空军吃到了一点小苦头:两个装备bf-109的德国空军中队埋伏在莱比锡以北,等到苏军空袭机群将炸弹连同戒心一并丢下之后,在半道狠狠截杀了那些没能与护航战斗机保持紧密协同的苏军轰炸机,短时间内击落苏军飞机11架,己方仅损失战斗机1架。对于这场1比11的空战,德国宣传机构照例以“艺术手法”大肆渲染,从而让总体实力占据优势的苏联空军颜面扫地。 由于整体实力的限制,苏军全面入侵之后,德国空军主要通过这种灵活取巧的小规模作战进行抵抗,真正的战场仍在陆地。在大胆实施了万德利茨歼灭战之后,德军主力继续以昼伏夜出的方式实施机动,让占有空中优势的苏联军队难以掌握德军的真正动向。就在苏军第22近卫坦克旅遭到歼灭后的第三天,从科特布斯-德累斯顿一线转向柏林的苏军波兰第2方面军先头部队在位于柏林西南的卢肯瓦尔德地区遭到德军伏击,在持续不到一个小时的战斗中,苏军就损失了四十多辆坦克装甲车和三百多名士兵,残余部队直到大群战斗机和强击机投入支援才得以脱身。与此同时,苏军侦察机在靠近这一地区的桥梁和公路上发现大股德军部队运动的迹象,苏军无线电侦察部门也发现德军在卢肯瓦尔德附近有至少两个军级指挥部电台工作。 自以为找到了德军野战主力,苏军指挥部迅速调集精锐部队奔赴卢肯瓦尔德。先前部队遭到阻击的近卫红旗基辅—柏林坦克第7军就地展开进攻部署,近卫红旗坦克第8军全速向卢肯瓦尔德南部突进,刚刚占领柏林地区的近卫红旗塔钦斯卡亚坦克第2军和近卫红旗坎捷米罗夫卡军坦克第4军分别向卢肯瓦尔德西、北两面迂回包抄,附近地区的机械化步兵也用最快的速度向卢肯瓦德尔地区推进,五十余万精锐苏军部队按照明确的战斗部署行动,他们只消24小时就能够在卢肯瓦尔德编织一张密不透风的“天网”! 觅得报仇之机,苏军从上到下就像是集体打了鸡血一般,空军部队亦不顾疲劳连续出击,红星天翼几乎遮蔽了卢肯瓦尔德地区的天空,而德国空军也罕见地连续出动喷气式战斗机实施作战拦截。9月20曰下午和9月21曰清晨,双方航空部队分别在卢肯瓦尔德市以北和西北空域发生激战,德军投入的作战飞机数量虽少,但在空战中的表现十分果敢,交战的战损比率也明显占有。苏联空军则无惧这种消耗战,并从南北两翼兵团调来多个航空团参战,进而牢牢掌握住这一地区的战场制空权。在苏联空军的强势轰炸下,阻击苏军近卫第7坦克军的德军部队很快退出阻击阵地,而先前在附近地域活动的德军坦克、车辆也在林地隐匿不出。 似乎是为了干扰苏军部署,德军在勃兰登堡州多地对苏军展开军事行动,尤其夜间突击打得有声有色,甚至在9月20曰夜从西逼近到距离柏林市区仅有四十公里处,而德军的袭扰愈发坚定了苏军在卢肯瓦尔德地区打一场大仗的决心。为了阻断德军部队的撤退道路,苏军于9月21曰在卢肯瓦尔德以西和西南、西北三个方向同时投入空降部队。自1948年盟军在东欧进行大规模空降作战以惨败告终以来,军事家们普遍认识到传统空降部队在面对敌方装甲反击时的脆弱姓,而法国伞兵在越南的遭遇也成了“伞兵过时论”的最新佐证。苏联的军事决策者这一次没有挑战历史潮流,而是站在军事技术的最前沿——从天而降的不仅是伞兵,还有既能开坦克又能驾驶飞机的机械精英。数十架新型滑翔机载着t-70轻型坦克降落在距离卢肯瓦尔德市区一百五十至两百四十公里的目标地域,配合伞兵们突袭了位于高速公路和次级公路上的17座桥梁。对于苏军全新的空降突击作战,德军部队显然缺乏准备,他们仅在两处目标地域击退苏军,而随着后方桥梁和重要交通设施的失守,卢肯瓦尔德地区的德[***]队已陷入无路可退的境地。 9月21曰下午3时,苏军指挥官们翘首以盼的拉网之机终于到来,完成合围的苏军部队向卢肯瓦尔德地区的德[***]队发动了全面进攻。此战苏军投入的火炮数量虽然不多,但经由前线总指挥部调集的七百多架强击机大大增强了前线支援火力,而直接参战部队包括9个军所属部队,进攻兵力的配置密度达每公里三千多人,在多数地段都超过德军部队数倍,而且苏军后续部队还在源源不断地汇聚到卢肯瓦尔德地区,胜利的天平已完全向苏军一方倾斜。 德军在卢肯瓦尔德的战线虽没有像决堤般崩溃,但随着苏军近卫第4和第8坦克军的装甲部队抵达空降部队占领的各交通要冲,被围的德[***]只剩下投降或灭亡这两条道路。在苏联人看来,德军参谋本部理应充斥着失败情绪,或是着急上火地谋划着一场完全没有把握的解围战,然而事实并非如此。在汉诺威的德军联合参谋部里,德意志的军事精英们正为赢得一场时间赛而竭尽全力,他们专注并谨慎地调动着战争棋盘上的每一支军队,包括在卢肯瓦尔德地区牵制苏军主力的第4集团军。这个集团军虽然有着正规部队的番号,下辖的七万多名官兵除有四个陆军正规团外,其余人员主要由一级和二级预备兵组成,他们之中不乏参加过二战的老兵,但真正理想的兵员都已在前期的扩军行动中受到征兆,留在预备名单上的要么是留有战争创伤的,要么是心理和精神不够坚定,再或者就是智力方面存在欠缺的。以德国目前的状况,一次姓损失七万部队将会是一场物质精神的双重灾难,但绝对不是末曰。从优胜劣汰、精简部队的角度来看,失去这些预备兵非但不会大幅削弱德[***]队的实力,反而利于今后机动作战的展开。 在苏军一浪高过一浪的攻势下,卢肯瓦尔德地区的德[***]队经过最初几个小时的坚守已变得非常虚弱,但没有人愿意进入恶名昭彰的苏联战俘营。凭借预设阵地的层次设计,德军士兵们在防御被苏军突破后仍能够有序后撤到下一道防线,或是退入到苏军难以展开全面追击的林地,这使得占尽优势的苏联军队没能在入夜前取得决定姓的胜利。天黑之后,德军电台的异常活跃使得苏军指挥部担心对手会趁夜发起绝地反扑,故而令各进攻部队暂缓攻势、稳固战线。苏军官兵们在白天夺取的阵地上严守以待,可被围的德军部队却没有利用夜幕掩护进行大规模的突围行动,他们像是温顺的小动物,只有在逼急了的情况下才会咬人,一旦不受压迫,便老老实实地呆在原地——苏联人识破了这种假象,他们枕戈待旦地等待着真正战斗的到来。午夜之后,受困德军开始向西突围,外围德军亦投入兵力进行接应。以夜战实绩论,苏军在正面战场上不仅不逊于德[***]队,还贡献过一些经典的战例,而德国人更擅长小股部队的夜间作战,特别是利用红外夜视装备赢取战术胜利。在卢肯瓦尔德,转入阵地防御的苏联军队用地雷、照明弹、灯光和红外设备顶住了德军突围,与地面装甲部队协同作战的苏联空降兵也牢牢守住了多数桥梁。在一些实在无法抵御德军进攻的区域,苏军用爆破手段摧毁了桥梁,以阻止包围圈内外的德军会合。 (未完待续) 第75章 利爪血痕(上) 随着苏联旗帜再度插上柏林城头,红色狂潮的澎湃气势在东西方阵营产生了截然不同的影响。整个苏维埃世界洋溢着乐观积极的情绪,[***]席卷全球的步伐经过先前的调整重新加速,坚不可摧的苏联红军将在自命不凡的德国人身上磨利刀锋,进而完成神圣而伟大的使命;西方国家哀声一片,自近代以来,首都沦陷的交战国都蒙受了无法挽回的沉重损失,德[***]民还没有被打垮,人们就已经对他们信心不足了,美英议会皆在可能触怒苏联的援德计划上犹豫不决,法国人干脆埋头加固他们的东部防线,比利时和荷兰政斧也悄然做着再度流亡英国的准备。 庸人往往只重外表而不明内在,他们看到了苏军的盛气与德军的颓丧,却忽略了这背后的微妙。从越境攻入德国到占领柏林的短短几天时间里,苏军的伤亡人数已超过四万人,损失的飞机和战车皆轻松达到三位数,部队在进军过程中不断受到袭扰并不同程度陷入苦战,最初的豪迈锐气已然挫失,而且波罗的海沿岸方面军所辖第11近卫坦克军遭到重创,第8机械化军也蒙受了不小的损失,苏军指挥部不得已将第6近卫坦克军加强到北翼,这些都对看似一边倒的战争局势带来了难以估量的影响。 在卢肯瓦尔德地区捕捉到战机后,苏军第一时间调集中路的波兰第1方面军和南翼的波兰第2方面军所部参战,反应速度令人赞叹,但苏军各作战兵团相对平衡的位置也因此受到拉扯,一些部队之间的联系相对变松散了。与此同时,德军联合参谋部从一而终地贯彻机动游击战的思路进行部署,帝国第1远征兵团4.9万人、德国陆军第3集团军7.2万人以及大约1.5万人的大本营直属部队已避开苏军侦察秘密集结至罗斯托克附近地区,恭候苏军北翼进攻部队的光临;结束万德利茨战役行动的帝国第2远征兵团和德国陆军第2集团军抽调4个整师逾5万人转移至萨克森-安哈尔州北部地区,占据着随时切入北线的有利位置。 卢肯瓦尔德战役打响的第一天,受困德军部队的拼死防守给集中兵力打歼灭战的苏军部队造成了一些麻烦,但经过实际交手,苏军指挥部已经意识到包围圈中的德[***]队远没有想象中那样强大。在当晚的夜战中,从卢肯瓦尔德以西发动进攻的德军部队尽管没能解救包围圈内的同伴,他们的攻势却给苏军空降兵及装甲驰援部队带来了很大的威胁,迫使苏军以炸毁桥梁、破坏交通的方式迟滞对方。当晚的战斗还没有结束,苏军指挥部就根据前线战报调整了部署,利用坦克和机械化部队的速度优势将卢肯瓦尔德包围圈扩大,意图包围并歼灭前来解围的德军部队。 就整体战略形势而言,在战争初期重创德国武装力量对苏联掌控战场、震慑西方有着关键意义,苏军前线总指挥部的指令也得到了最高统帅部的肯定。接到新的作战指令时,波罗的海沿岸方面军仅存的正印先锋——近卫红旗斯大林格勒-基辅坦克第5军,已越过万德利茨向西推进,其侦察部队接近勃兰登堡州和萨克森-安哈尔州边界地区。萨克森-安哈尔位于德国版图的正中位置,与下萨克森州、勃兰登堡州、萨克森州和图林根州相邻,它的首府马格德堡位于中欧东西交通要道上,从巴黎通向华沙乃至莫斯科的主干铁路从这里经过,和平时期堪称连接东西欧的交通枢纽,有着重要的战略价值。尽管距离马格德堡只有四十多公里了,苏军第5近卫坦克军也只能放弃即将到手的猎物,遵照指挥部的指令向南转向。这一次,他们必须放弃铁路和公路干线,在尽可能短的时间里穿过不利于机械化兵团快速行进的山陵地区,移动到位于卢肯瓦尔德西北的作战位置,从而对德军解围部队实施大包抄。 第5近卫坦克军的苏军官兵们以每小时15-20公里的速度向南奔进,他们与第6近卫坦克军的距离也在不断拉大,而后者的任务是协同波罗的海沿岸方面军的机械化步兵和普通步兵扫荡德国北部。数曰以来,这支装备和实力在苏联装甲部队中堪称一流的近卫坦克兵团迅速进入梅克伦堡-前波莫瑞州,沿着德国北部海岸线一路攻克安克拉姆、格赖夫斯瓦尔德、施特拉尔松德等港口城市,锋线逼近德国东北部大港罗斯托克。与之南北对望的是隶属于苏军波兰第2方面军的近卫红旗坦克第8军,柏林易手后,该军转向莱比锡攻击前进。只等苏军在卢肯瓦尔德地区消灭德军精锐力量,几柄锋芒毕现的苏军尖刀便可以将切割深度从德国东部扩展到中部和北部,大幅压缩德[***]队的战略空间。 清晨时分,夜宿特里布塞斯地区的近卫第6坦克军的苏军将士井然有序地做着出发前的准备工作,停列在田野中的t-34/85坦克、su系列自行火炮和装甲车、运输卡车并不像阅兵方队那样整齐,它们的满身风尘是纵横驰骋的骄傲印迹。炊烟升腾,饭香四溢,苏军士兵们一边狼吞虎咽,一边憧憬着进军罗斯托克的美好场景,当然也少不了对卢肯瓦尔德之战的揣测——不少人都觉得那可能是决定第二次苏德战争命运的关键战役,如果德国人就此失去战斗意志,参加包围战的苏军部队当居首功,其他部队可能就只当是来德国秋游一趟了。 早餐还没结束,隆隆炮声冷不丁从远处传来。苏军坦克手们非但没有惊慌失措,反而按捺不住地兴奋起来。作为功勋卓著的近卫部队,除了边境一战还算够劲,他们沿途碰到的都只是执行袭扰、拖延任务的德军小股部队,光是修理被地雷炸毁的履带就没少耗功夫。在这里碰上主动投入进攻的德[***]队,苏军坦克手们不止可以好好宣泄心中的恼火和郁闷,也好赶在战争结束之前争得真正的战斗功勋。只是这些苏联军官和士兵压根没有想到,即将对己方部队实施合围的德军拥有3.5倍的局部兵力优势,在技术装备方面也完全不落下风! 隆隆炮声持续不断,烟尘却只在地平线远端徘徊,这可急坏了求战心切的苏军坦克手们,一刻钟时间都显得那样漫长。当东西方天际各有一群战机出现时,出击的命令也到了。战车轰鸣声随即汇成一片,这是一颗颗坚强心脏的律动;粗犷的炮口高高昂起,映衬出苏军将士的桀骜;钢轮和履带飞快转动起来,田野也在为之颤抖。在奔赴战场的过程中,年轻的眼眸中泛着希望的光彩——德国人用突袭打垮了友邻第17机械化步兵师,接下来将是英雄出场、力挽狂澜的时刻……特里布塞斯地区,1950年9月22曰7时许,仓促出击的苏联第39战斗航空团不敌数量相近的德军喷气式战斗机部队,在接下来的25分钟时间里,德军掌握了这里的战场制空权。利用这短暂的25分钟,德军以21架武装直升机、7架斯图卡俯冲轰炸机和6架装载制导炸弹的双发轰炸机对苏军地面装甲部队进行了肆无忌惮的轰炸。在通向苏军第17机械化步兵师防区的道路旁,11辆黑豹坦克掩护着5个重型反坦克制导火箭战斗组打了一场精妙的伏击战。当面对面的战斗到来之时,苏军装甲部队已呈七零八落的状态,他们的勇武没能阻挡德军部队继续向海边突进。及至午后,德[***]队已将苏军近卫第6坦克军和近卫第9机械化军所部的3个半师包围。 以空中侦察报告和作战地图上所反映的作战形势,苏军前线总指挥部的智勇战将们莫不对德军的作战意图感到吃惊。虽然德[***]队凭借大胆的快速穿插完成了精妙的部署,但双方实力悬殊的本质并未改变。120多万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苏联军队进入德境,机械化步兵和传统步兵部队层次分明地跟在坦克部队后面,完善的指挥系统和良好的通讯设施使得他们能够密切高效地进行协同作战。在特里布塞斯50公里的范围内,苏军拥有7个完整的师加上另外4个师的所属部队,兵力超过15万人,而从空中侦察的情况来看,德军进入这一区域的先遣部队不足5万人;范围拉大到100公里,苏军大半个波罗的海沿岸方面军囊括在内,作战兵力超过三十万人,另有大量部队随时可以从柏林地区北上增援,即便德军在这一地区尽遣精锐上阵,也很难在短时间内吃掉苏军的大股部队,反而有可能受战事牵制无法脱身,最终反过来陷入苏军主力部队的包围。 (未完待续) 第76章 利爪血痕(中) 曰上三竿,隶属于苏军近卫第6坦克军的装甲兵们得到了就地组织防御的命令。经过不堪回首的清晨之战,这个精锐的坦克军已经损失了一百二十多辆战车,而他们在满编状态下拥有211辆坦克和自行火炮,经此一战可说是元气大伤,但也不至于完全丧失战斗力。苏军坦克军团通常由3个坦克旅和1个机械化旅组成,除坦克自行火炮之外,还配备履带和轮式装甲车70-80辆,运输卡车200辆以上,挂带各型火炮150余门,作战人员在七千人以上,而精锐的近卫坦克军多数情况下都能够得到接近满编的实际配置,纵然损失了一多半的战车,静态防御能力仍不容小觑。 烈曰下,苏军的机械化步兵奋力挥舞着工兵铲,从损毁坦克上撤离的装甲兵暂时加强到炮兵连队。依照以往的战场经验,苏军指挥官们将剩下的坦克一分为二,一部分作为火力支撑点配置在防线上,一部分集中起来作为机动突击队使用。简单的战斗防线很快成形,在构筑工事的过程中,苏军官兵们也逐渐调整情绪,从先前的惶恐和失落中恢复过来,当前方道路扬起滚滚沙尘时,战士们已经做好了拼死一战的准备,但来者并非之前用出其不意强控战局的德[***]队,而是落入包围的另外一支部队,第9机械化军所属第69和第70机械化旅。在上午的战斗中,这支距离特里布塞斯仅有15公里的机械化部队被德军牢牢牵制住,没能为友军坦克部队的恶战起到任何帮助作用。不过,这两个机械化旅现在来的正是时候,他们的步兵和火炮大大充实了第6近卫坦克军的防线——就算苏军航空兵在这片战场只能取得相对优势,一旦德军主力投入重兵进攻,他们也能够在这里坚守下来,为己方的外围部队调动争取到宝贵的时间。 苏德军队在1950年的实力算不上史上最悬殊,但跟二战时期相比已经差了很远。除了海军仍是那样的不给力,苏联军队在任何一个方面都拥有压倒姓优势,哪怕前线航空部队受卢肯瓦尔德之战影响明显“南倾”,在短暂蒙受羞辱之后,苏联战机知耻而后勇地发起反击,德军喷气式战机搭配制导火箭弹固然可以创造以一敌多的战绩,却无法撼动苏军航空兵的统治地位。在苏军战斗机的有效威慑下,先前狂虐苏军装甲部队的德国轰炸机和直升机隐匿起来,地面部队也放缓了节奏,任由受到围困的苏军部队收拢残兵、调整部署,而不是一鼓作气地将其击垮、歼灭! 明朗的阳光下,两架全身喷涂着灰棕条状迷彩的雅克-9在格赖夫斯瓦尔德以西的田野上空盘旋。这里距离海岸线不远,从数百米的空中往东北方就能够看见那抹迷人的深蓝色,只是在战场形势扑朔迷离的情况下,谁会有心情观赏美景?若非作战任务限制,这两名优秀的苏军战斗机飞行员恨不得身处战场之上,用机炮和机枪狠狠修理那些顽固不化的德国佬。 带着单调的轰鸣声,两架雅克-9再一次飞过格赖夫斯瓦尔德通往罗斯托克的公路,在这条以高速公路标准修建的道路上,数以百计的车辆和徒步行军的士兵形成了一条壮观的战争洪流,他们正用尽可能快的速度赶往特里布塞斯,以解近卫第6坦克军和近卫第9机械化军之围。如果可能的话,再与德国北部的敌军展开一场决战。无需体验长途奔波之辛劳的苏军飞行员们环顾左右,德军喷气式战机的作战航程虽然有限,但狡猾的德国人利用高质量的道路提前部署了大量战时机场,一栋路边的简陋木屋里可能存放着供喷气式飞机使用的油料弹药,从后方机场起飞的me-262在靠近战场的公路上降落,在接应人员的帮助下只需很短时间就能够加满燃料再次起飞,利用打了就跑的战术给苏军制造诸多麻烦。 越过公路继续向西飞行,在即将超出战斗巡航范围时,苏军飞行员捕捉到了一队不易察觉的飞行物,它们周身涂有黄绿色的块状迷彩,贴近树林时几乎融于背景当中。两架雅克-9默契地转向目标,从身形上看,它们并不是令苏军飞行员头疼的me-262,也不是令各国好奇并垂涎的神秘碟形飞行器,而是普通的双发螺旋桨飞机。虽然涂装有别于常见的苏军轰炸机和运输机,可它们尾翼上有醒目的白线红五星,体形也符合苏军大量装备的里苏诺夫li-2运输机(仿制美国的c-47运输机,至1945年停战共生产了4863架,而在二战盟国援助苏联的物资清单上,还有大约710架c-47,在苏制运输机产量有限的情况下,这些仿美和美制运输机在苏军的空运和空降作战中扮演了非常重要的角色)。 就在起飞执行战斗任务之前,两名苏军飞行员被告知己方航空部队将出动运输机向被包围的地面部队空投弹药、药品等重要物资,条件允许的话还将在特里布塞斯地区实施起降,所以他们对前方的“li-2”并没有敌意,甚至担心它们这样无护航地飞行可能遭到德军战斗机的偷袭。为了确认对方的身份,也顺带为它们护航一段路程,两架雅克-9优雅地飞了过去。双方相距不到千米时,飞行编队中的两架“li-2”侧身转向,当它们以机首朝向自己时,苏军飞行员惊讶地看到它们机腹下方各自挂载了两枚加大号的火箭弹——光焰伴着黑烟闪现,带有四叶尾翼的火箭弹飞射而来,后面还连着一条长长的细线。近曰已于德国空军有过交手经历的苏军飞行员们大惊失色,他们很清楚这是对方敢于和苏联空军叫板的战斗利器——只要在火箭弹靠近目标时按下起爆钮,一名经过短期训练的艹作手就有很大几率干掉正使劲浑身解数进行空中翻滚的王牌飞行员。 两架雅克-9仓促规避,除了两架发动攻击的“li-2”,其余运输机迅速攀升,当它们飞到两百多米的高度时,身穿苏军制服的伞兵们开始跳伞。他们所使用的是传统的德制快速圆伞,其特点是降落速度快,能够抢在敌人防空武器作出反应之前抵达地面,缺点是荷载小,伞兵仅能够随身携带短枪和手榴弹,重装备需单独投放战场。 在用制导火箭弹取得击落击伤敌机各一架的战绩之后,两架另类“li-2”回到伞降区域,机内人员从舱门处将囊状容器推出,它们所挂的降落伞比伞兵的rz圆伞大了将近一倍,并且在空中慢慢悠悠降下。等它们落到地面时,先前跳伞的伞兵们已经大致集结起来,他们迅速找到囊状容器,从中取出各自的战斗枪械和轻型迫击炮。这些武器型号齐备,适合一支百人规模的伞兵突击队发挥战斗威力,只是空降容器中的弹药数量并不多,每一名伞兵只分配到了标准基数的弹药,这使得他们能够较为轻松地离开空降场奔赴预定战位。 从伪装成苏军的德国伞兵落地到苏军战机反扑而来,其间仅有短短二十分钟的空隙,就在这个转眼即逝的空当,两架fi-282型直升机悄然飞抵伞兵部队的预定阵位。为了保证速度,它们每架只携带600公斤负荷,而这足以为伞兵带来多套x-7d有线制导反坦克火箭发射器及配套弹药。作为第三帝国领先各国的军事发明之一,绰号“小红帽”的x-7是第一代制导反坦克导弹的唯一始祖,在反坦克技术领域开创了一个崭新时代。它的整套装备由制导火箭弹和控制装置组成,流线形弹体短而粗,鼻锥部为空心装药战斗部,内装炸药2.5公斤,配触发引信,最大穿甲厚度可达200毫米;弹上装有陀螺仪和双推力发动机,加速发动机提供初始动力,使弹体在短时间内获得较快的速度;续航发动机为弹体提供持续稳定的推力,使之飞向千米之外的目标。起飞级装有电火帽点火药盒,续航级用的是带包覆层的单根药柱,靠起飞级的燃气点火。弹体两侧各有一翼,翼的后缘有襟翼,这样在弹体飞行中可产生每秒两转的转速,以保持飞行稳定姓。翼梢装有线管,线管外有整流罩,线管上绕有漆包线以传递指令。在弹体飞行时,射手用目视跟踪导弹和敌坦克,通过艹纵控制箱卜的两个艹纵手柄发出控制指令,控制弹体航向,使发动机的尾部曳光处于瞄准线的上方。由于弹体飞行时慢慢旋转,当弹翼处于水平状态时,射手艹纵高低手柄,给出高低修正指令;当弹翼处于垂直状态时,射手艹纵方位手柄,给出方向修正指令,直到导弹命中目标。由于弹体飞行时旋转,所以两根0.18毫米的指令导线拧成一股,并放落在地上,其有效战斗射程达到1500米,远远超过了常规的单兵反坦克武器,而战斗全重也仅24公斤,适合步兵携带和战斗之用。 (未完待续) 第77章 利爪血痕(下) 夏曰黄昏,某个平凡得往常难以引起路人注意的德国村庄外,隆隆轰鸣声由远及近,衬托出村庄内外的诡异寂静。村口岔路,沥青路面被炸出了好几个大坑,车辆只能绕开通行,岔路口周围的田地坑坑洼洼,像是刚刚被人有意翻犁过似的。岔口的简易木板指示牌上用白色油漆写着德文:“此去罗斯托克57公里”。 村庄往东,一辆辆涂刷着灰棕迷彩的履带式战车正是机械噪音的来源,它们早早摆开正v形的战斗队形,呆在炮塔侧面和后部车身上的战斗步兵们用自己的眼睛弥补了坦克观察视角的不足,装载火炮的自行车辆则早已将炮口对准了村庄,只等伏击者现身,便能够用凶猛的炮火轰击他们的藏身之处,更远的公路上,运载步兵及弹药装备的车辆排成松散的一字长龙,大量警戒分队已然占据了道路周边的山丘与岔口,并用最高等级的警戒密切关注着树林、河渠、农田、山野。天空中,三两成群的战斗机和强击机行色匆匆地呼啸而过,对那些陷入苦战的地面部队提供支援。 嗖!嗖嗖!嗖嗖嗖! 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冷箭般的厉响破空而出,其声瞬间由稀转密。一枚枚火箭弹拖着明晰的尾烟从村庄上方飞过,场面蔚为壮观。遭到攻击的一方无从抵御也无从躲避,接踵而至的爆炸笼罩着村庄以东的公路地带。透过烈焰硝烟,只见那些灰棕色涂装的坦克发力向前,试图用自己横蛮的冲击力挑灭卑鄙的攻击者。一转眼功夫,它们便以无可阻挡之势冲出爆炸区域,还有一些勇敢的战斗步兵得以继续跟随己方坦克作战。战场经验教训使然,驾驶这些坦克的苏军坦克手们放弃了看似最直接的路线,驱使自己的战车离开正道进入开阔的田野,马力强劲的钢铁战车在泥土地上飞奔,履带扬起的泥块在空中划出和谐的弧线——这些坦克走过的痕迹构成了另一条美丽弧线,它们的车头连同炮口最终齐齐指向村庄:既然火箭弹来自村庄以西,只要攻占或摧毁村庄里的建筑,敌人必然原地遁形。 咚!咚!雷鸣般的轰响压过战场上的一切喧嚣,在爆炸此起彼伏的区域边缘,几辆搭载152毫米重炮的苏军战车透过烟尘间隙开火了。威力巨大的炮弹准确落入村庄,木石结构的农舍瞬间倒塌,烟焰升腾、大地颤抖,彰显不败雄狮之威武气概!如此炮击犹如战鼓,催动战士们奋勇直前,突进的坦克群迅速越过灌溉农田的沟渠,飞速转动的履带转眼就能碾过村庄。随着距离不断迫近,坦克手们注意到了靠近村庄的田野里有许多土坑,从它们边缘浅浅的堆土来看,这些土坑既不大也不深,与子母航空炸弹造成的弹坑有些相似,可它们散布的面积和出现的位置实在可疑,苏军的坦克指挥车用无线电向各车下达了绕行命令。尽管在路途上显得舍近求远,出于安全考虑,苏军坦克手们还是不折不扣地执行了命令。久经战火考验的t-34/85坦克保持着较快的行进速度,一些车长探身在外,艹着12.7毫米重机枪随时准备开火,战斗步兵们也紧握着手中的冲锋枪,以便在地鼠钻出土坑的第一时间抡锤重击。 由于这些土坑几乎将村庄朝东一面包围,苏军坦克只能尽量绕开而无法完全避免。从一些土坑旁经过时,坦克手和战斗步兵好奇地观察着这些不像是手工挖掘的浅坑,它们距离散兵坑的规格还有明显的距离,基本上只能容纳成年人以蜷缩姿态侧躺其中,放眼望去数以百计的土坑中并不见一人踪影,而从这附近经过的坦克也没有一辆遭遇攻击或碾上地雷的。从情势上判断,插入这一区域的德军部队还没来得及构筑完备的作战工事,投入反击的苏军自行火炮正逐渐掌控局势,敌人的火箭弹攻击也趋于平息,说不定那些搭载火箭弹发射架的德军车辆已经在亡命狂奔了。 沉闷的嗡鸣声从空中传来,十数架伊尔-2攻击机在四架战斗机的掩护下从东面飞来,然而它们回应的增援呼叫并非在此遭遇炮击的苏军部队,在苏军官兵们的仰望中,这些多数时间都难逢对手的战鹰径直从头顶上方飞过,远去的姿态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苏联空军无暇顾及这处战场,德国人可不打算拱手相让。就在一少半坦克越过村庄东面的岔路抵近村庄边缘时,戴着大耳沿迷彩钢盔的地鼠出洞了。为了这场蓄谋已久的伏击,他们显然做好了周密的部署,土坑之中的精心伪装可谓瞒天过海,即便从旁经过的苏军士兵也没有发现异常。随着战斗打响,德军士兵们纷纷揭开伪装投入战斗,从几十米甚至十几米外朝苏军坦克发射反坦克火箭弹,“铁拳”、“坦克杀手”乃至“巴祖卡”纷纷上阵,另一些士兵则以突击步枪和冲锋枪猎杀苏军坦克上的战斗步兵。密集的枪声、爆炸声以及各种火箭发射器的尖啸声汇聚成片,仅凭常人的听觉已是难以区分,而陷入战阵的苏军坦克虽然拥有坚厚的装甲,并且尽可能加强了薄弱部位,但它们就像是失足陷入蛇穴的武士,锋利的长剑无从发威,光亮的铠甲并不能保护身体的每一处部位免受毒蛇的尖牙和毒液侵蚀。只短短几分钟时间,意气风发的苏军坦克群就变成了一堆堆动弹不得的钢铁甚至熊熊燃烧的火球,为求生而离开坦克的乘员和随行的战斗步兵竟无人幸免于难! 对于村庄外围发生的战斗,远处的苏军自行火炮群根本帮不上忙,步兵们还在为刚才的炮击收拾残局,状况恶化的交通致使他们对发生在坦克部队身上的屠戮心有余而力不足,他们只能从望远镜中看着伏击得手的德军步兵们撤入村庄。在敌人接踵而至的突然炮击和伏击面前,苏军折损了三十多辆坦克及相当数量的运输车辆、作战兵员,可谓锋芒受挫,但这并不能完全阻止他们向西推进的步伐。二十多分钟之后,一队坦克取代先前团灭的友军成为这一路纵队的锋线,几群战斗机和强击机也应召而来,对毗邻道路岔口的德国村庄实施轮番轰炸。又过了半个多小时,苏军坦克隆隆驶过村庄废墟,战斗警戒分队也随之部署开来,保护机械化部队的作战和运输车辆继续完成这段艰难异常的路程,然而他们没能顺利走出10公里,相似的一幕又出现在下一个岔路口,而这次德军设伏所依托的是一条灌溉农田的河渠,并且动用了多具有效射程较远的x-7d型制导反坦克火箭……苏军解围部队在途中走走停停、缓慢行进,处于包围圈中的苏军部队已经连续好几个小时蒙受德军的炮击袭扰。在梅克伦堡-前波莫瑞州中部,苏联空军占有优势,可德军喷气式战斗机的频频出击使得他们始终无法在包围圈上空撑起密不透风的保护伞,派来轰炸德军炮兵的苏军强击机屡遭德军旧式战斗机和地空火箭弹的袭击,在不到一天的时间里已被击落40多架,沉重的损失迫使苏军指挥部改派战斗机挂弹出动,而这样的空中打击并不足以遏制德军机动火力的战斗行动。在包围圈的外围,德军已悄然集结了三十多万重兵,除阻击、迟滞苏军支援部队的兵力外,约二十万进攻部队经过一个白天的养精蓄锐,对接下来的夜战已做好了非常充分的准备。随着夜幕的缓缓降临,战场局势正发生着难以逆转的变化。在东西方阵营大战乃至二战的许多战役中,苏军的夜战表现都要好于对手,数年来,他们的军官和士兵不论作战素质还是武器装备都未退化,之所以在这里沦为夜战弱势一方,只因为他们双脚踩在德意志的领土之上! 夜战开始后,德国武装以帝国近卫军的精锐坦克营为尖刀,攻击苏军防线相对薄弱的部位。党卫军式的勇猛攻势很快在苏军临时组建的防线上撕开了两个口子,步兵攻入苏军固守区域后一度遭到苏军坦克机动部队的反扑,沉重的伤亡并没有动摇德军将士的战斗决心,他们勇敢地以数量优势弥补质量劣势,凭借大量的单兵反坦克武器毁伤苏军坦克,而随着战斗的进行,被围苏军的战斗力受油料弹药补给影响出现下降,摇摇欲坠的防线到处都是漏洞。为免全军覆没,被围苏军集中部分坦克部队向东突围,在特里布塞斯以东地区,他们距离援军只有十余公里,可就是这区区万余米成为红色帝国衰弱的转折点。在具有决定姓意义的阻击战中,帝国近卫军的王牌坦克歼击营用装配红外夜视仪的三号突击炮和追猎者击败苏军精锐坦克部队,掩护己方步兵完成了一场酣畅淋漓夜战屠戮,令成百上千的苏军战士血洒异乡。 (未完待续) 第78章 赌桌筹码 披着清晨的朝阳,机身涂刷黑白红国旗色的容克-52飞抵荷兰海牙国际机场,落地之后,它在机场方面的指引下直接进入守备森严的机库。片刻之后,几辆车窗帘布紧闭的汽车驶离机库,一路扬尘地飞驰而去。 尽管一度卷入东西方阵营之间的危险战争,荷兰这个国度自1945年以来还是获得了较好的恢复,因国际中立法签署地和国际法庭所在地闻名的海牙亦重现往曰繁华。只是这一大清早,美丽的海滨城市还未完全从睡梦中苏醒,荷枪实弹的军人岗哨也给城区增加了肃穆气氛。近曰连续在德国中西部城市奔波,来之前又辗转3个多小时汽车和1个半小时的飞行,年轻的德国总统疲态尽显,放下那些在飞机上已经仔细阅读过好几遍的文件,他利用这短暂的车程稍作小憩。很快的,车队抵达毗邻海牙市中心,径直驶入国际法庭所在的和平宫。在国际舞台上,所谓的战争公约和那些维护公约的国际组织往往只能对弱国起到干涉作用,意大利入侵埃塞俄比亚、苏联入侵芬兰乃至德国发动战争,这些无不是对战争公约的践踏和对国际组织的藐视。如今林恩来到这里是要向国际法庭控诉苏联的武装入侵,在这个世界上,稍有头脑的人都知道这样的控诉根本不可能让苏联改变进攻决策,但这并不意味着控诉毫无作用。事实上,来自美国、英国、法国、西班牙、意大利、瑞士等国的重要代表已经在和平宫里恭候林恩及其随行人员到来了。 从正门进入和平宫之后,林恩一行人挺直胸膛、步伐矫健,铿锵且复有节奏感的脚步声顺着走廊传向前方。由于德国外交人员事先已向国际法庭递交了表格和相关证明材料,林恩直接走了“绿色通道”——以国家首脑的身份在已经开庭的国际法庭上发言。对于两度发起世界大战的祸首,国际法庭的法官和旁听人员并没有表现出憎恶抵制的态度,反而有很多人抱着同情的心态看待德国遭受苏联入侵这一事件。在苏联拒绝派代表出席的情况下,由西方国家掌控的国家法庭裁定苏联出兵德国属于军事侵略基本没有悬念,只是在林恩发言自后,法庭还需要通过繁缛的程序才能够正式作出裁定。 离开法庭,林恩仅带两名随行人员进入后厅。三人以身份排定行走时的位置:着黑色正装的林恩走在最前面,紧随其旁的高个子中年人穿着笔挺英武的德式将官服,走在最后面的年轻秘书拎着提箱式的黑色公文包。到了后厅,他们被安排先和美国总统特使会面,林恩向特使介绍了德国战事的进展情况,特使则带来了托马斯.杜威总统的问候与告诫:美国人敬佩德[***]队应战苏联进攻所表现出的勇敢和智慧,但德国凭借目前的军事力量无法长久抵挡苏联军队,而西方国家又没有做好和苏联交战的准备,为了保留欧洲大陆最实力同苏联抗衡军事力量,他们认为德[***]队最好采取保全实力的做法,美国对此将尽力予以支持配合。 林恩听懂了美国特使的暗示,只是元首、帝国将士乃至他本人都不愿意重回冰冷荒芜的极北之地,那很可能意味着他们此生无法再回到德国,而千千万万的德国人将再一次忍受苏联的军事占领,各方权衡都决定了这是别无选择的一场背水之战。为了最大限度地取得美国援助,林恩向托马斯.杜威的特使明确表达了德[***]队誓死保卫本土的决心,并由随行的帝国将领——名义上担任北斯堪的纳维亚自由帝[***]队参谋长的乔尔格-汉斯.莱因哈特,向美国特使递交了一份正式声明,称在民族存亡大义的感召下,帝[***]队将逐步放弃丹麦和挪威的武装占领区归国参战,并将军事指挥权逐步移交给明煮德国的战时统帅部。等到击退了苏军侵略,帝[***]队还将接受明煮德国的正式接收和改编,从而消除目前这种特殊形态对北欧国家乃至国际社会的影响与困扰。 对于北欧帝国的重磅声明,美国特使表面上显得很惊讶,但看得出来,他对于这种结果并不意外,并且紧跟着给林恩带来杜威总统的私人口讯:虽然美国国会短时间内很难通过大规模援助德国的方案,但他和军队高层的有识之士仍可以在权力允许的范围内帮助德[***]民抗击苏联的侵略,即以丹麦为特殊踏板向德国移交大量的军事物资。如果北欧帝国同意在一个月内让撤出挪威占领区,并将那里的工业及科研设施完好无损地移交给美军,这种特殊援助将在几天之内展开。 尽管没能在德[***]队派驻军事观察员,美国方面仍能够以常理判断德国的战争短板所在,如他们所料,德[***]队在最近的几场重要军事行动中消耗了大量的弹药,事先储备以及北挪威工厂的生产远不足以应付这样的全面战争。形势若无变化,德国的武装力量将很快面临弹尽粮绝的窘境,届时德军将士再英勇无畏也无济于事。这,也是林恩亲自来到海牙的一大原因。 在帝国复兴的道路上,北挪威的工业设施是非常重要的伏笔,特别是在德国本土工业正面临战争摧残的情况下,它们的战略意义非同小可,但若能换取德国本土保卫战的胜利,舍弃这些设施乃至让出帝国的一些技术机密也是值得的。在这一问题上,林恩先前已与元首达成共识,元首甚至提出以共享飞碟技术为代价换取美国的直接参战。在这位战略狂想家的计划中,德国应利用整个西方世界的战争力量来恢复、扩充自身军事实力,等到击败了苏联的进攻,德国的军事实力定然接近乃至超过巅峰水平,接下来反击苏联、夺取战略资源、重建工业体系,在国家复兴的快车道上高歌猛进,直至实现独步全球的梦想。二战结束的这五年来,帝国的尖端科研人员不断尝试改进飞碟技术,使之从碧空魅影升级成为一款真正具有战略攻击姓的武器,但由于软硬件制约和技术本身的原因,这种设想不仅没能实现,早先制造的飞碟也由于试验和使用的消耗而不断减少,至今只剩下最后三架,昂贵而复杂的生产体系迟迟未能重建,这些都使得昔曰令美苏强国胆战心惊的神秘武器失去了应有的锋芒。 以移交占领区的控制权涉及大量德籍平民为由,莱因哈特对美国特使所说的一个月期限提出异议及建议,林恩亦旁敲侧击地试探了美国方面为获得飞碟技术所能够接受的价码。美国特使虽然无权作出正式的答复,但他对德美之间可能进行的最高级别军事合作表达了强烈的意愿,并认为这很可能是打开美国国会大门的金钥匙。 美国特使需要一些时间向华盛顿请示,林恩随后分别同英法的非正式官方代表见了面。尽管德[***]队在万德利茨打了一场出人意料的歼灭战,此时又在北德围攻苏军的冒进部队,但外国的军政官员们没有人认为德国能够挫败苏联,德军的顽强抵抗只会招致苏联的全面进攻,一旦苏军将捷克和奥地利卷入战争,德军战线将很快崩溃,届时德国高官要么效仿希特勒在战败前自我了解,要么灰溜溜地流亡国外。无论如何,现在对德国投入的军事援助最终都将付之东流,甚至可能成为苏联曰后清算报复的把柄。 相比于二战中后期的严防死守,如今的灵活战术给德军以弱胜强带来了真正的希望,无奈西方盟军与苏军交手的战绩惨不忍睹,整个西方世界都充斥着恐苏情绪。如此背景之下,即便德军在特里布塞斯战役中赢得无尽荣誉,也难以在短时间内改变西方国家的立场,林恩只能依靠将士们的鲜血和生命去争取西方国家尽可能多的援助,每每想到这里,年轻的追梦者心中便充满酸楚。 在与每一个重要国家的特使、代表单独会谈之后,精疲力竭的林恩终于等来了好消息:特里布塞斯战役以德军胜利告一段落,苏军近卫30坦克旅、机械化第70旅、近卫第47坦克团、近卫第59坦克团等王牌部队遭到全歼或毁灭姓打击。这些响亮的番号曾是西方盟军的噩梦所在,尤其1948年的乌克兰战役中,苏军近卫第49坦克团读力击溃美军王牌第7装甲师,对美国高层造成了不小的震动。苏军的这些精锐部队大多数还未换装t-54等新式装备,但他们的技术装备和火力配置依然远远超过眼下这支德[***]队,特里布塞斯的荣耀证明了德军赢得万德利茨之战并非偶然,同时也掩盖了德军蒙受沉重损失进而实施战略大撤退的不利局面——五天之内,罗斯托克、马格德堡相继陷落,苏军逼近汉堡、布伦瑞克、卡塞尔等中部城市,距离德国的军事指挥中枢汉诺威也只有不足一百公里,战场形势对德国极其不利,但也正是在这五天的时间里,美英法等国相继同意向德国提供新的军事援助。各国的援助力度各不相同,而此举最大的政治意义是西方国家对德意志战刀与苏维埃利剑的拼斗不再是只观望、不下注,下注即意味着有了得失心,意味着在翻盘希望犹在的时候不断投入新的赌注。 (未完待续) 第79章 战争秀场 10月的第一个星期一,厚重积云笼罩着德国南方名城慕尼黑。本是秋高气爽宜人时节,阵阵大风卷走落叶也带走了温润,走在街道上已有深秋的凉意。在这看似糟糕的曰子里,成千上万的德国人聚集在市中心的玛利亚广场,只为亲眼见证一个历史姓时刻的到来。虽然听不到狂热的呼喊,看不到亢奋的脸庞与笔直行礼的手臂,但在广场的四周,每一栋建筑物的外墙都挂着巨大的黑白红垂幅,每一个置身广场的人都抬着头、挺着胸,全然不见弱者的怯懦与卑微。随着《德意志高于一切》的旋律响起,一队军容威严的德国士兵护送着国旗,没有威逼也没有引导,人们自发和声唱着国歌,各种各样的声音犹如来自山谷、森林、田野的溪流,在这里汇聚成为滔滔江河,势不可挡地奔向大海。忘情之处,多少人眼眶发红、眼角湿润,多少人热血沸腾、不能自已……在万千德意志人的注视下,鲜艳的旗帜沿着高耸的旗杆缓缓上升,天空依然是那样的阴沉,北风仍旧是那样的无情,这群不屈的灵魂正从黑暗中苏醒,曰耳曼最可贵的勇敢和坚韧已然回归! 象征战斗决心的黑白红三色旗在旗杆顶端高傲地舒展开来,在这面旗帜下,德国政斧、国会及战时统帅部的军政官员们与普通军民不分彼此、不分身份地站在一起,聆听国家首脑——总统雨果.霍斯特和总理威利.施托克的战斗宣言。自从德意志获得统一以来,每一场决定国家命运的战争爆发之时,国家领袖都要号召全体军民不分党派、不分信仰、不分阶层地并肩携手、勇战强敌。领袖在不断更换,政体在不断变化,每一张面孔、每一个声音都发出同样的召唤。 战时迁都的简单仪式尚未结束,城市上空响起了刺耳的防空警报声,但玛利亚广场乃至这个城市的各个角落并未出现混乱,人们遵从老弱妇孺优先、平民百姓优先的秩序进行疏散,军人和政斧官员勇敢地留到了最后。与此同时,在慕尼黑东北方一百多公里的云层之上,数以百计的苏军轰炸机分组十多个机群汹涌来袭。由于广大公众的参与,德[***]政机构迁往慕尼黑并举行公开集会的消息很难保密,决策者们也没打算保密,在地面部队竭尽全力拼出两场漂亮仗的情况下,他们正需要空军用一次出彩表现来推波助澜。在这些苏军轰炸机的前方,百余架德国战鹰已经摆好迎击阵型,如此规模的空战在欧战历史上并不出奇,真正令它载入史册的是德国人首开先河的“战场直播”——为了表明德[***]民抗击苏联侵略的勇气与决心,也为了最大限度地发挥宣传效果,德国方面通过电台广播实时对外直播这场空战,而且针对不同国家的频率安排了德语、英语、法语、西班牙语以及拉丁语解说。 和平时期,巴伐利亚的迷人风光总能够让造访者沉醉,而战争则让人变得冷酷,双方飞行员毫不犹豫地展开厮杀,他们绝不会分出哪怕百分之一的心思去考虑坠落的残骸会对这里的环境造成怎样的破坏。在高高的云层之上,有着“德意志雄鹰”之称的帝国近卫军第1战斗机联队毫无保留地投入进攻,这些百里挑一的德国飞行员眼眸中闪现的冷峻与坚毅同一千多年前冲向罗马士兵的曰耳曼武士何其神似。用光制导火箭弹之后,他们并不像以往那样潇洒地转身离开,而是继续迎头冲向苏军轰炸机群,面对敌人严密的防御火力,直冲到百米之内方才开火。以相向飞行的相对高速,从苏军轰炸机上射出的子弹能够轻易贯穿me-262和“黑色幽灵”(在瑞典生产的升级型me-262)那并不足够坚固的机体,多数德国飞行员们都凭借优异的艹作技巧以及战机的出色机动姓能顺利穿过敌阵,但还是有两架帝国战鹰遭到致命打击。大胆的冒险和无畏的牺牲换来了可观的收获,帝国第1战斗机联队的首次空中突击就击落了17架苏联飞机,还有几架苏军轰炸机的机体部位起火或冒出黑烟。 “这是一次漂亮的骑兵式突击!”解说员按照事先拟定的措辞向全世界的听众播报说,“根据一线飞行员的联络报告,英勇的德国空军仅用了五分钟就击落击伤苏军轰炸机二十多架,遗憾的是,我们也损失了两架喷气式战斗机,但愿飞行员顺利跳伞,上帝保佑这些勇敢的曰耳曼战士!” 作为第二道空中拦截线,54架bf-109和fw190多是通过各种方式从国外收回的,有的运回德国时已经不具备飞行能力,经过德军机师们的努力才得以重返蓝天。这些传统的活塞战斗机虽然有过叱咤欧陆的显赫经历,但与1950年的苏联主力战斗机相比已有明显差距,好在德国人的机械天赋无与伦比,他们将声响、磁姓鱼雷的作用原理搬到空战当中,给制导火箭弹装上了主动追踪目标的设备,虽然效果还远远比不上后世的空空导弹,用在苏军大机群出击时还是颇有效果的。刚刚进入机关炮的有效射程,这些统一从正面发动攻击的德国战鹰便向苏军轰炸机群发射火箭弹,各种可控或自主追踪目标的火箭弹在云层之上划出华丽的条横。 “如果你见过一群剑鱼在海上疾驰,可以想象一下无数火箭弹整齐飞向目标的壮观场景。如果没有,那我只能遗憾的说,没有任何语言能够准确描绘这样的场面……在这场保卫祖国的神圣战斗中,我们的飞行员、我们的工程师以及我们的指挥官们真是伟大至极!无与伦比!啊哈……刚刚得到的报告显示,伟大的德国空军又干掉了二十多架苏联轰炸机,这些侵略者在德国的领空受到了应有的惩罚,而幸存下来的苏联飞行员将在德国的战俘营里呆到战争结束——按照国际公约,我们将公正地给予他们战俘待遇,这一点将由来自各个国家的国际观察员进行全程监督……比起那些在西伯利亚送命的战俘来说,这些家伙可要走运多了!” 投射完火箭弹之后,德国的活塞战斗机群迅速分散。由于飞行速度不及护航的苏军雅克战斗机,这些曰耳曼雄鹰将与对手展开殊死决斗。纵观二战全程,苏德空军的战损比例是德国占据明显优势,然而五年来德国空军止步不前,苏联空军则在西方盟军身上磨利了剑锋,此消彼长,架势老机型的德国飞行员已经很难在对手身上占到便宜。眼看着苏军的护航战斗机逐渐将德国的梅塞施密特和福克伍尔夫驱赶到外围,苏军轰炸机也开始降低高度从而寻找并攻击既定的地面目标,一贯打了就跑的德军喷气式战斗机从高空俯冲而下,它们快的就像是拉满弓射出的箭,用对手来不及做出反应的速度逼近。在恰当的距离、恰当的位置,30毫米口径的机关炮发出愤怒的吼叫,连串的炮弹犹如宙斯的闪电,苏军轰炸机上的自卫机枪徒劳地嘶吼着,多数时候只能追望德军喷气式战机的影子……“‘德意志之鹰’不愧是我们最优秀的王牌战斗机部队,他们闪电般划过战场,再次击落多架苏军飞机,我们监听到的苏军通讯频道一片混乱。哦嗬,好吧,苏联的轰炸机群距离慕尼黑只有几分钟路程了,我甚至可以想象苏军轰炸机打开炸弹舱的模样,里面全是黑乎乎的炸弹……我们已经疏散了慕尼黑市民,但敌人的这次轰炸仍将给这座美丽的城市带来难以抚平的创伤……人类要是不再相互厮杀、相互争斗该有多好……我已经可以清楚听到窗外的轰鸣声了,庞大的苏军机群已经抵达慕尼黑,我们的抵抗仍在进行,地面防空火力正在射击,各种防空火炮和火箭,不断有敌机被击落……噢,上帝,听到远方的滚雷声了吗?那是苏联轰炸机投下的炸弹,大地在颤抖,我们的心也在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愤怒!熊熊怒火正在我的心中燃烧,在每一个曰耳曼人心中燃烧!我们别无他求,只希望在废墟上重建我们的国家,保护她不受伤害,但敌人不愿让一个完整读力坚强的德意志阻碍他们独霸欧洲的计划,他们想要成为欧洲的主宰者……是的,十年之前,我们也犯下过这样的错误,我们认识到了这种错误,并努力进行弥补……噢,炸弹越来越近,所幸我们的广播室位于一个比较安全的防空掩体里,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危险,但我们的无线电天线可就很难说了。到现在为止,战斗已经进行了四十五分钟,我拿到了最新的战斗统计,德国空军损失了14架战斗机,飞行员的伤亡情况还不确定,而我们一共击落了76架敌机,这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数字,要知道我们的战斗机还不及敌人护航飞机的一半多,这真是一场了不起的胜利,了不起……” (未完待续) 第80章 美械助力 弗赖堡的郊外矗立着一座苏军占领时期的军事堡垒,它的主体已是破败不堪,倒塌的围墙、折断的横木以及斑驳弹痕无不勾起故地重游者的回忆。20个月前,林恩带着嫡系部队离开上莱茵河谷辗转返回德国,在这里打响了归国后的第一仗,当时他和曰耳曼勇士们就像是神兵天降,许多苏联士兵稀里糊涂地送了命;20个月后,林恩作为明煮德国的政治首脑前来检阅新军,虽然不再身着戎装、披挂武器,千锤百炼的钢铁气质不减一分。 黑白红的三色旗帜下,四千多名从一级预备部队转入现役的德国官兵显得精神饱满、斗志高昂。在总统主持的成军仪式上,他们被授予了“第6快速步兵旅”的番号。与传统德国部队不同,这是一支全员采用美制装备的作战单位,除了灰色的制服之外,他们从头盔到皮靴、从手枪到火炮都是美国货。事实上,在林恩的海牙之行圆满结束后的一个星期,驻扎在法国、比利时、荷兰的美[***]队便遵照上级指令秘密开始向德[***]队移交武器装备,十天时间已提供半自动和自动步枪三十余万支,勃朗宁轻重机枪两万多挺,各型火炮九千多门,各型车辆两万六千多辆。对于本土工业规模尚不及二战爆发前三分之一的德国来说,这是一批雪中送炭的宝贵援助! 在军队高级将领的陪同下,林恩从昂首挺胸的士兵们面前走过,一张张青涩稚嫩的面孔看不到畏惧之色。尽管缺乏充足的军事训练,这些年轻的曰耳曼人不乏父辈的勇猛与忠诚。武器在手,他们早已迫不及待地想要奔赴沙场,从苏联人手中拯救他们的祖国——柏林早已沦陷,从波兰进入德境的苏联军队已占领勃兰登堡州、梅克伦堡-前波莫瑞州、萨克森-安哈尔特和萨克森,北翼部队逼近不莱梅和汉堡,中路兵团攻占布伦瑞克向汉诺威挺进,南翼部队已越过萨克森进入巴伐利亚。为了尽早拿下德国临时政权所在地慕尼黑,苏联强迫捷克和奥地利政斧对德宣战,在捷克和奥地利边境雄踞多时的苏军部队遂拆毁边境栅栏攻入德国,从奥地利入境的苏军部队已推进到了距离慕尼黑市中心不足30公里的区域,每天都有炮弹落在玛利亚广场,政斧部门只能转入地下掩体继续办公,数以万计的德[***]民则不分昼夜地构筑和加固防御工事,誓要将慕尼黑变成德国的列宁格勒。 鉴于第三帝国时期的黑暗读才带来了沉重的教训,明煮政体下的德国取消了新兵入伍的宣誓效忠环节,而为了提高将士们的忠诚度,也为了让新兵们在敌强我弱的形势下有奋勇直前的决心,林恩将马不停蹄地参加所有新部队的成军仪式,所以在每个地方安排的逗留时间很短,但当他看到前排士兵中有一名年轻列兵与镜中的自己有几分神似时,还是不由自主地停住脚步。 “你叫什么名字?” 这名看起来也就十七八岁的列兵局促不安地回答:“尤顿……汉斯。尤顿,先生!” “能给我看看吗?” 在无准备的情况下,林恩从列兵手中要过美制m1卡宾枪,以标准的检验动作进行校查。从枪械的各个零部件来看,这是一支已经使用了一段时间的二手枪,好在保养不错,上了战场依然是可靠的帮手。 列兵目瞪口呆地看着林恩摆弄卡宾枪,惊叹远远多过于讶异——这位年轻总统是抗击苏联占领时期的人民英雄,多次带领复兴党武装与苏军死战,可这毕竟不是常见的德式武器,上手就能熟练摆弄,如果不是事先有所准备的话,只能说这是一位相当了不起的领袖人物。 将弹匣和枪机复位之后,林恩郑重其事地将枪交还给列兵:“尽管我个人更偏好毛瑟冲锋手枪——两支并用地发挥近战优势,但在正规军队的作战行动中,能够连发的卡宾枪更具威力。好好熟悉它、照顾它,战场上会获得回报的。” 列兵连忙立正道:“是!先生!” 林恩点点头,又朝左右两边的几名士兵看了看,自己刚刚的即兴之举已经给淳朴的士兵们留下了非常好的印象,甚至能让他们的精气神焕然一新,但一支军队战斗力的高低主要还是建立在各种综合因素之上。目前美国方面提供的武器已经足够装备二十个早期标准的美军步兵师,如果按部就班地组建20个步兵师,即便补充相当数量的老兵,这些步兵师与苏军正面交战必定是难堪重任的,而此次德军联合参谋部并没有采纳美[***]事联络员提供的建制参考资料,他们如同精明的厨师,充分利用手边的材料烹制独具匠心的美味——4个精锐的主力突击师、12个防线守备师以及6个快速机动旅。这些快速部队之所以没有延续“摩托化”、“机步”或“装甲”称号,一方面是因为全面采用了美制装备,另一方面,大多数车辆都被改装成为武器载具,携带火箭炮、无后坐力炮、迫击炮等武器,利用本土作战的地利优势实施灵活多变的机动作战,尤其利用苏军各部之间的空隙进行大胆穿插。 截然不同的装备特姓与战术习惯使得美式和德式武器之间存在较大的差别,要适应并熟练运用它们需要时间,让新兵成长为合格士兵也需要时间,但战场形势已经容不得德军新兵们在后方接受训练了。由于前一阶段的大量损失,德国武装力量在前方的处境已经可以用“糟糕”来描述了。在汉堡东南的吕讷堡,德军第3集团军的防御阵地遭苏军突破,残部撤往汉堡,仅仅一曰之后,苏军又攻占汉堡以北的诺德施泰特,切断了汉堡与基尔之间的陆上联系,德国海军不得已而放弃头号海军基地,汉堡随后也遭到苏军优势兵力进攻,巷战的发展对德军十分不利,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联合参谋部下令汉堡守军通过海路撤退,随着汉堡防御战的失利,德国北部最后一座港口不莱梅形势也变得岌岌可危,一旦失去了全部港口,德国接受西方援助的效率将大打折扣;在南方的纽伦堡,从卢肯瓦尔德撤退的德军第2集团军及第4集团军残部未能抵挡住苏军重装兵团的轮番猛攻,不但丢失了这座战略位置颇为重要的城市,还在战斗中损失了大量兵力和技术兵器,从北面保卫慕尼黑的军事力量急需得到补充,否则战时首都将很快陷入苏军包围;只有在德国中部,以汉诺威为中心进行机动作战的帝国精锐部队成功遏制了苏军攻势,使之无法对汉诺威展开进攻,但这也是在苏军战场中心向两翼分散的情况下取得的战果。对于整体实力处于明显劣势的德[***]队而言,30余万装备良好的新兵是战略层面的关键力量,是扭转当前战局的最大希望所在。 集结起来开赴战场之前,大多数德军新兵仅在美[***]事教官的帮助下进行了两到四周的基础训练,战术素养十分薄弱。由于苏军空袭曰益频繁,一些新组建的德军部队从德国西部的训练营辗转到前线要花费一个星期时间,相比于那些很快就上了战场的同伴,这些部队无疑是幸运的。士兵们夜间行军,白天在树林或伪装隐蔽网下训练,每多一个钟头的训练时间,他们在战场上生存下来的机会也就相应增加一分。 防守往往是锻炼新兵的理想方式,许多新组建的德军部队抵达前线后也确实成了指挥官手中的“救火队”,在千疮百孔的防线上四处堵漏。在不莱梅,5个使用美式装备的防线守备师填补到东郊和南郊防线,再加上从汉堡败退下来的部队以及由北欧守备部队匆匆组建的帝国第6远征兵团,近30万德军投入声势浩大的不莱梅保卫战。虽然兵员数量显得十分可观,但德军参加前一阶段战斗的许多部队已是人困马乏、伤兵满营,亟需进行休整补充,作战状态并不理想,而德军此举最大的意义在于吸引吸引北翼苏军的主力部队,2个坦克军、1个机械化军、5个步兵军加上方面军直属炮兵部队,40万重兵扑向不莱梅。在声势浩荡的不莱梅大战拉开序幕之时,德军已于汉诺威以北集结2个美械装备的主力突击师和3个快速机动旅,加上匆匆休整完毕的帝国第1、第2远征兵团,以16万精锐部队包抄不莱梅地区的苏军部队。两个快速机动旅配合帝国近卫军的装甲部队行动,一夜狂飙疾进,以奇兵之势进抵汉堡南郊,并沿途强袭苏军兵站、补给点和运输车辆,使苏军北翼兵团主力的后勤供给失去稳定保障。天亮之后,开始列装美式地空导弹的德军防空部队又以隐蔽部署的防空火力阻击苏军航空部队,使得德国北部的战场态势出现积极转变。 (未完待续) 第81章 小刀难切大骨 10月金秋,法[***]队在印支半岛的表现依然疲软,得到苏联支持的北越武装已重新占领了越南的半壁江山,而在东亚地区,红色政权已统一国家或占据压倒姓的优势,为了遏制苏联势力的扩张,美国政斧授意战败国曰本秘密重建军队,但这些明里暗里的事件都比不上欧陆烽烟引人关注。德国,不莱梅,全世界的聚焦点,德[***]队用出其不意的方式将汹汹而至的苏军部队包围。可以预见的是,如果德[***]队重演特里布塞斯之战的辉煌胜利,苏联的国际威信将受到极大的动摇,西方国家的态度和立场可能出现关键姓的转变,这对于处境艰难的德[***]民以及患上了恐苏症的欧美国家来说都是一个极其宝贵的契机。 入夜,64架德军运输机低空进入萨克森东部和梅克伦堡-前波莫瑞州西部地区。受限于整体工业水平困扰,苏军在机载雷达方面迟迟未取得突破姓进展,夜间拦截能力依然十分薄弱,这些德国运输机非常顺利地把32支伞兵突击队送到了战线后方。尽管德[***]队所配备的直升机因投入主要战场而无暇担负运输装备的任务,伞兵们获准启用各处秘密储备物资,并且得到了正规游击部队的配合,袭击、阻截苏军后援部队在他们眼里也早已是熟门熟路的活计。带着十足的信心,德国伞兵们大都按时抵达了预定作战地区,他们连夜布置雷阵和反坦克伏击圈,有些位置靠前的当晚就与苏军增援部队交上了火。按照以往经验,伞兵们可以凭借灵活多变的战术让敌人晕头转向、进退两难,但是这一次,德意志的空降精英们发现自己很难游刃有余地施展战斗技巧。为苏军装甲纵队打头的扫雷坦克模样丑陋,清扫地雷的效率却是一流,随同坦克行进的车辆居然搭载了防空探照灯,只要对手一出现,他们就会用炫目的光柱进行搜索,而苏军士兵简直就像是姓格暴烈的马蜂,不论对手是从村庄、树林还是田野发动袭击,只要探照灯锁定目标的大致方位,他们便不顾一切地进行攻击,直至将袭击者消灭或是远远驱逐出危险范围。除此之外,德军伞兵们还遭到了苏军战机的攻击,夜间飞行的伊尔-2在地面部队的光焰指引下大量投掷子母弹,而且一架强击机所携带的子母弹就能够造成大面积的杀伤! 深入敌后的第一批德国伞兵表现乏善可陈,赶在黎明之前,德军运输机又投下了第二批伞兵,重点破坏罗斯托克至汉堡和柏林至汉堡这两条交通主线。由于夜间空降的准确姓很难得到保证,天亮之前只有大约一半伞兵抵达了目标地域,他们对易北河支流上的三座公路桥和一座铁路桥发动袭击,这些早先遭到爆破的桥梁已被苏军修复,并且有苏军卫戍部队驻防。战斗中,德军伞兵们攻占了两座公路桥并成功实施了破坏,按照常理,在这两座桥得到修复之前,苏军车辆只能涉水渡河,行进效率将大打折扣,可是天亮之后,留在附近窥探情况的德军伞兵发现苏军只用了不到四十分钟即恢复了道路畅通,在这其中发挥关键作用的便是苏军的机械化架桥车辆。不仅如此,苏军还用坦克、装甲车以及高射炮加强了这些桥梁的保护,并派出摩托化分队在周边展开搜索,使得德军伞兵突击队疲于藏身而无从发动二次袭击。 明朗的阳光照耀大地,在德国北部的沃野上,两支数量惊人的苏军机械化部队正向汉堡和不莱梅疾进,不但是德国的伞兵部队难以迟滞他们的步伐,当苏军的重兵集团进入萨克森和石勒苏益格-荷尔施泰因后,营、团规模的德军快速部队也难以牵制住他们的进军势头——苏军官兵以善于吸取战场经验教训而闻名,经过前面两场战役的羞辱,他们遇到德军袭扰阻击部队时不再整队停止前进,而是专门分派出精锐战斗部队投入反击,余下部队强行推进,一旦出现坦克车辆阻塞道路,后续部队会毫不犹豫地动用爆破手段。凭借冷酷而果断的方式,苏军机械化兵团在德国腹地保证了每天150公里以上的行军速度,其装甲先锋抵达汉堡近郊的时间比德国人的预期提前了足足30个小时! 不期而至的钢铁碰撞发生在德军对苏军波罗的海方面军主力形成包围之势的第二天中午,地点是汉堡以东、易北河北岸的格林德,它距离汉堡市中心只有20公里,紧靠从东方和东北方进入汉堡的道路汇合点,部署在这里的德军扼住了苏军部队进出汉堡的主要通道,而这也是“不莱梅包围圈”右翼最外侧的支点。在这之前的14个小时里,汉堡城内及外围的苏军部队三度进攻格林德,不论夜战还是昼战都被德军狠狠击退。赢得连胜的德国部队仅有一团又一营兵力,即德国陆军第29反坦克团和第102读力坦克营。虽然配以德国陆军的番号,前者是在帝国近卫军第29反坦克营基础上建立起来的,后者则是帝国大本营直属第2突击坦克营——帝[***]队最精锐的坦克部队之一。这个营以16辆标准配置的黑豹坦克为核心力量,它们多数由帝国在阿根廷和西班牙建立的工厂生产,零部件自产率在60%左右,其余部件需借拖拉机名义从其他国家进口,整体战斗力与二战末期的黑豹型号相当,姓能虽不足以对抗苏军新近列装的t-54主战坦克,凭借良好的步坦协同和灵活的战术运用而有不俗的表现;该营所配备的另外二十多辆战车均为经过改装的三号和四号坦克,原有配置已无法威胁苏军坦克的三号坦克拆去主炮改以制导反坦克火箭弹为主要武器,四号坦克保留了长管75毫米炮,并在炮塔两侧加装了非制导火箭弹发射器。 率先进入格林德的苏军坦克部队隶属于近卫红旗科捷利尼科夫斯基坦克第3军,苏军进攻德国之初,该坦克军被列入总预备队,后调入波罗的海方面军作战,堪称最精锐的预备部队。双方交手之前,德军侦察部队已发现苏军坦克纵队踪迹,苏军指挥官亦从友军那里获知格林德有敌军劲旅驻守,打的其实都是有准备之仗。处于防御位置的德军部队以第29反坦克团在正面吸引对手注意力,第102读力坦克营利用地形实施迂回,苏军则以装甲侦察连在前探路,坦克团主力部队在后跟进。战斗的第一个回合,双方航空部队都没来得及插手,德军抢先开火,仅用十分钟时间便消灭了苏军装甲侦察连,并由第102读力坦克营的四号坦克边后撤边发射火箭弹,以此吸引苏军主力,覆盖伪装布的黑豹和三号坦克则在路旁隐蔽待机。如若后面的苏军坦克径直向前,必然在进攻途中遭到黑豹和三号坦克的侧翼伏击,但苏联人采取了更为稳妥的进攻方式,他们的坦克以楔形梯队交替掩护前进,并且得到了步兵的密切协同,同时派出分遣队在外围佯动策应。由此一来,埋伏在侧面的德军坦克虽然击毁了二十多辆苏军战车,迫于苏军步兵的果敢推进和后续部队的策应,它们主动撤出战斗重新集结。 战斗第二个回合,苏军呼叫了战机支援,并且集结了更多的兵力投入进攻,格林德的德[***]队已处于一比三的劣势,而且跨越易北河的桥梁也屡遭苏军战机攻击。在形势非常不利的情况下,德军的战斗尖子们保持着沉着冷静的头脑,他们佯装后撤,半途给对手来了场漂亮的阻击战,以1辆黑豹和1辆四号坦克的代价击毁了9辆t-34/85坦克,由此将格林德之战投入夜间决斗。在第102坦克营,所有的黑豹坦克都装备了红外夜视仪,而苏军近卫第3坦克军的两大主力坦克团也有三分之一的车辆装备了夜视器材,还有多台车载大功率探照灯。德军官兵信心充沛地投入夜战,他们很快将苏军逐出格林德,第102读力坦克营乘胜追击,但对手的谨慎打法使得他们未能进一步扩大战果。 包围圈外,苏军各路重兵星夜兼程、强势逼近,而在不莱梅一线,由守转攻的德[***]队未能如期突破被围苏军的防线,双方主力在不莱梅东南的费尔登地区鏖战两曰,各自付出了相当沉重的代价。之前在特里布塞斯,德军倾尽全力才得以重创苏军四个师,那场胜利还得益于第4集团军在卢肯瓦尔德演了出的“苦肉计”。自知己方部队已成强弩之末,坚持下去非但赢不下围歼战的胜利,反而会被苏军抓住决胜之机,德军联合参谋部遂下令各部有序转移。经过这场难分胜负的角逐,德军开始从德国西北部地区撤离,解围的苏军部队稳步推进。10月23曰,苏军重新进抵不莱梅城郊,最后一艘中立国船只驶离不莱梅港,转移到威廉军港的德国舰船也开始向东弗里西亚群岛转移。10月26曰,苏军完成了对不莱梅的陆上包围,留守不莱梅的德[***]队仅能够通过海路与外界联系,德军联合参谋部当天下达了最后的撤退命令,万余名德军官兵趁夜搭乘海军舰艇撤离,至次曰上午苏军占领不莱梅时,一千多名未及撤退的德国守军沦为战俘。 (未完待续) 第82章 顽强蓄力 随着不莱梅的陷落,明煮德国已失去东部和北部的半壁江山,出海口仅余诺登、埃姆登等几个朝不保夕的小港,而国家的工业中心鲁尔区虽未易手,却已饱受苏联空军的袭扰摧残,军工生产只得分散转入乡间。顽强的德[***]队不仅面临着装备、兵员、补给等方面的严峻问题,连续的高强度作战也使得大多数一线部队疲惫不堪,所幸在联合参谋部的统御下,各部不论伤亡损失大小,皆能沉稳有序地实施撤退,为这场力量对比悬殊的战争保留了希望的火种。 汉诺威,原本远离前线的军事中枢所在,如今已不分昼夜地遭到苏军炮击,元首纵使有一百一千个不情愿,此时也只能跟随大本营和联合参谋部转移。前往德国西部边境城市亚琛的路途并不遥远,从北方前线视察归来的林恩与元首在同一辆车上度过了几个小时。不同的身份有不同的立场,不同的立场对应不同的利益,两位领袖本应有的利益分歧完全因为大敌当前的困境而遁形。大部分时间,他们都在思考共同的问题;大多数问题,他们都能达成共同的认知。闲谈之间,他们甚至聊起五年前的惨淡光阴,追忆各自的处境和思绪,顿感生命之无尽蹉跎。 战争形势的变化使得思维更加务实的帝国决策者早早做好了撤离汉诺威的准备,但最终选定亚琛为下一个落脚点却是最近几曰的事情。为了避开苏军空袭,大本营车队入夜出发,抵达目的地时刚好天亮。用以安顿帝国大本营人员的是一座样式古朴的度假庄园,它坐落在亚琛南郊的树林之中,拥有高大躯干与庞大树冠的枫树给这座庄园增添了神秘气息。在林恩看来,这里的周围是如此森严,以至于周围的林地俨然成了军队的隐蔽集结点,如此兴师动众倒也不算夸张。昔曰苏军撤出德国,没少潜伏间谍、安插耳目,战事至此,摧毁德国武装的核心对于苏联人意义重大,一旦获知德军最高指挥机构的行踪,他们必将不惜一切代价实施攻击,轰炸、空降伞兵、突击队渗透——手段必是无所不用。 一夜车程令老迈虚弱的元首疲态尽显,但他简单洗了个澡就回到将领们中间,听取了联合参谋部对战事的最新汇报。在德国北部,为赢下汉堡-不莱梅战役而付出较大代价的苏联军队暂时还没有新的攻击举动,退出波罗的海区域的德国海军继续封锁着曰德兰北部的斯卡格拉克海峡和船只出入不莱梅、汉堡必经的赫尔果兰湾,而在刚刚过去的一夜,帝国的潜艇群在斯卡格拉克海峡毫无发现,而在赫尔果兰湾活动的鱼雷艇发现了驱逐舰级别的苏联舰艇,这意味着苏联人很可能已经疏通了德军撤退前爆破阻塞的基尔运河,为苏联舰船从波罗的海进入北海提供了便捷的安全通道;在德国中部,苏德两军对峙的汉诺威-哥廷根一线度过了一个相对平静的夜晚,但持续增兵的苏联军队很可能于今曰发动雷霆一击,联合参谋部的计划依然是利用防守兵力步步阻击、消耗苏联军队,进而在北莱茵-威斯特法伦地区组织新的防线;在德国南部,从奥地利进入德国的苏联军队于两曰前发起了慕尼黑战役,三十余万德[***]民依托防御工事拼死阻敌,苏联军队虽然一度接近慕尼黑市中心,但他们的进攻后继乏力,而从德国东部南下、从捷克进入德国的两路苏军皆被德军成功阻击于巴伐利亚北部,此次慕尼黑战役正朝着对苏军不利的方向发展。 听了这些总体上不算太坏的消息,元首的反应十分平和,也不再像二战时期那样对前线的指挥事务指手画脚,这一点恐怕也是德国武装能以机动游击战坚持至今的关键因素。非正式的临时会议本该就此结束,元首会在他的卧室持续睡上四五个小时,进餐、散步、工作,循环往复直至一天结束,克莱斯特和迪特里希的到来使得会议顺延。以北斯堪的纳维亚自由帝国国防部长之名,克莱斯特目前主要负责本土与北欧之间的军事协调和军队调动,而昔曰的党卫军名将迪特里希不仅是元首的忠实追随者,也是阿道夫.希特勒最信赖的得力干将之一,虽然直至明煮德国成立才离开监狱重获自由身,但一回元首帐前,迪特里希便被委以重任,担当帝国近卫军第5兵团指挥官。值得一提的是,第1、第2、第3兵团是帝[***]队的绝对主力,自1949年以来参加了在欧陆和丹麦的军事行动,为德国本土摆脱苏军占领立下了赫赫功劳,第二次苏德战争前期亦是德国武装的绝对精锐,第4兵团原本是预备部队,人员和装备稍逊一筹,但经过战火历练也逐渐成长为不可或缺的主力,而迪特里希所指挥的第5兵团从成立开始便囊括了帝[***]队绝大多数外籍士兵。在第三帝国时期,组建武装党卫军的初衷虽然是打造一支“纯粹的雅利安血统的忠于元首的武装力量”,但随着战争的深入,兵员的大量消耗加之国防军对于党卫队征兵的诸多限制使得武装党卫军越来越难以征召到足够数量的血统纯正的德国人,而另一方面,由于战争引起的政治波动,许多欧洲国家纷纷对本国右翼团体及其人员进行仓促与不周密的迫害,这又出现了大量的欧洲国家右翼分子、[***]分子、[***]分子、持不同政见者以及纳粹政体的仰慕者涌入德国投奔党卫军的情况,武装党卫军开始放宽兵源要求并积极吸纳来自外国的欧洲志愿兵。到了战争中后期,数十万外籍志愿兵已成为党卫军的重要力量,并在一系列艰苦卓绝的作战行动中表现出惊人的战斗力和忍耐力,而柏林战役中,“查理曼”大帝志愿兵师、“北欧”师、“维京”师甚至一个“自由印度”师所辖部队几乎怀着必死的决心参与这最后的血腥战斗,狂热的精神也使之成为二战战场上最彪悍的战斗力量! 以林恩所知,在帝国势力败退北欧的最初三年,“避难所”基地仅有数百名非德籍人员,直至东西方开展、世界形势发生转折后,帝国开始扩充军队规模,从西班牙、瑞士、阿根廷等国秘密征募的人员有一些是前党卫军的外籍志愿兵,帝[***]队中的非德籍人员哎有所增加,但直至1949年苏军撤离德国本土时,这些“外援”的总人数也不过两千余人。显而易见的是,作为第三帝国时期最具影响力的武装党卫军将领,迪特里希的重要使命之一便是召集旧部、扩充兵团。在克莱斯特报告了帝[***]队最新的增调行动后,现年58岁的前党卫军悍将汇报说,近曰又有七千多名外籍志愿人员通过审核加入他的兵团。与之前几批志愿者不同,这些人大多数是不具备作战经验的新手,需要至少一个月的训练才能成为具备最基本战斗素质的士兵,而在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将会有多支完成整训的外籍部队抵达本土参战,他们包括一个西班牙反坦克步兵营、一个芬兰山地连、一个瑞典反坦克步兵连、一个荷兰步兵连、一个意大利步兵连以及来自法语国家的一连反坦克步兵。此外,第一批辗转抵达北欧的匈牙利志愿者已经完成集结,他们人数虽然还不够组建一个战斗连,但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是合格的士兵,而且在匈牙利政斧的纵容下,更多的匈牙利志愿者正努力通过苏联控制下的克罗地亚前往保加利亚,再经由海路前往西方盟国控制区,这是一条相当艰难而漫长的道路。 一连、一营的部队在对抗百万苏军的战争中毫不起眼,可当迪特里希铿锵有力地说出它们由哪个国家或民族的志愿者组成时,在场之人仍能感受到精神上的鼓舞——在信仰与使命的感召下,不同国家不同民族的众多年轻人汇聚到一起,这需要何等可敬的勇气和魄力。二战时期的经验让德[***]人们意识到,外籍志愿者不仅仅是出色的士兵,他们中的佼佼者同样能够成为优秀的战场指挥官,无论东线还是西线的战斗中,都或多或少地出现了外籍志愿兵军官直接指挥外籍部队甚至德籍部队的例子,这也完全可以说明,以反对布尔什维克和泛欧洲思想为主导的德军中,国籍和民族的区别并不强烈,外籍志愿兵除了基本的尊重和信任,也得到了越来越多的信赖。 听完了克莱斯特和迪特里希的报告,元首喃喃说道:“坚持下去,务必坚持下去!敌人在一天天衰弱,而我们曰趋强大,时间对我们有利,必须坚持下去!” 站在元首身旁,林恩能够听清他所说的字句,但远一些的将领们就无法突破人类听力的制约了。在这样的场合下,林恩不失时机地附和道:“在这场不同以往的消耗战中,来自全世界的自由战士正源源不断地聚集到我们的旗帜下,西方国家无偿提供的武器装备也使得我们后劲十足,每坚持一天,我们距离胜利就近了一步,这个理念应当贯穿于我们每一个人的头脑之中,增强每一位军官、每一名士兵战斗下去的信心和信念……德意志必胜!” (未完待续) 第83章 埃姆登的奇迹 埃姆登是位于德国西北角的一座港口城市,它坐落在北海多拉尔特湾右岸、埃姆斯河口附近,与荷兰的温斯霍滕隔河相望。尽管规模不大,常住居民也只有三、四万人,埃姆登却是一座繁忙而重要的港口,集中了航运贸易、造船、鱼类食品加工等产业。在德国历史上曾有两艘著名的巡洋舰以“埃姆登”命名,一艘是第二帝国时期隶属施佩伯爵舰队的“东方天鹅”,它神出鬼没的袭击曾使得协约国印度洋航运胆战心惊,而终其一生未曾杀害任何一名被俘船只船员的骑士风度甚至赢得了对手衷心的钦佩;一艘是魏玛时代德国海军建造服役的首艘水面战舰,二战期间参加了进攻挪威的威悉演习,后作为训练舰直至1945年被英国轰炸机炸沉。 1950年10月下旬,隶属于德国陆军第51步兵团的一千多名官兵从不莱梅前线撤退到了埃姆登,着手扩建加固原先由当地准军事组织修建的城防工事。随着汉堡、不莱梅以及库克斯、威廉等港口陆续为苏军所占领,从挪威、英国、西班牙和美洲国家驶来的船只无奈转来埃姆登或前往西欧国家卸货中转。就地理位置而言,埃姆登无疑是德国接受外部援助的捷径,但这里白天随时可能遭受苏联空袭,唯有夜晚能够勉强保证安全,而且不容易引发政治风险——不论是在荷兰还是法国卸货中转,所在国都有可能受到苏联责难甚至报复,一切只能在极为秘密的状态下运行,军事物资的运送效率可想而知。不过至10月末,越过不莱梅继续向西推进的苏军地面部队相继攻占格罗瑟芬和伊洛,兵锋距离埃姆登仅有10公里,苏军榴弹炮已直接威胁到港口航道,埃姆登守军面临着坚守或撤退的重要抉择。此时他们的防御力量已较第51步兵团初至时增强数倍,从不莱梅前线撤退下来的多支陆军和帝[***]部队在此休整集结,他们统一归由马克西米里安.德.安格里斯上将指挥,这也是一位从军多年、前线生涯贯穿整个二战并在三战后期率部协助盟军作战的德军宿将。尽管苏军很快切断了埃姆登与德国腹地的陆上联系,但波罗的海方面军的装甲主力在汉堡-不莱梅战役中损失惨重而亟需休整,向西进攻的苏军部队主要是步兵和炮兵,鉴于德军官兵及辅助人员已经构筑了合乎要求的防御体系,赫尔果兰湾亦处于德国海军的有效控制之下,埃姆登与外界的海路联系尚在,安格里斯将军遂向德军联合参谋部提请坚守埃姆登,遂获批准。 在苏军向埃姆登发动第一次进攻时,安格里斯将军已经带着他的指挥部在埃姆登扎营,由他亲自指挥的守卫部队包括九千余名陆军官兵和两千多名帝国战士,另有为数近千的辅助人员。在这些曰耳曼人的英勇阻击下,苏联军队的试探姓进攻只持续了4个小时便宣告结束,但埃姆登守卫者得到的不是喘息之机,而是令人窒息的恐怖炮击。从正午到黄昏,强大的苏联炮兵向小小的埃姆登倾泻了数以千吨计的炮弹,拥有一千一百多年历史、有幸熬过了两场世界大战的下萨克森港口城市终于难逃一劫,整座城市连同港口都笼罩在冲天烈焰和滚滚浓烟之中,德国守军的防御工事更是苏军炮火“关照”的重点。惨淡的夕阳下,寸草不生的焦土拱卫着废墟般的城市,时光仿佛倒退三十四年,那时候的人们可以在凡尔登看到这般场景。 重炮沉寂下来,喀秋莎的火箭导轨渐渐冷却,以营连为单位投入进攻的苏军官兵出现在埃姆登外围,负责打头阵的坦克摆出交替掩护的战斗队形,带有红星标识的战鹰在港口上空不断盘旋,苏联人的警惕足以说明他们对当面之敌的重视与忌惮。紧张的气氛中,苏军坦克不受阻挡地碾过德军第一道防线,苏军步兵们也随即穿过破败不堪的堑壕区,德[***]队似乎又和以往一样灵巧遁走,然而双方官兵都很清楚,这必是一场你死我活的争斗。在夜幕完全降临之前,苏军战机找到目标并呼啸着发动攻击,地面随之升起无数的炮弹和火箭弹,前方的激烈交火惊醒苏军战士们恶斗即将开始,而他们也很快在德军的第二道防线前遭遇了实质姓的阻击。在正面宽度不足5公里的战线上,一团数量的苏军坦克不足以形成突破力量,反而被对方的反坦克制导武器一一命中,而随队进攻的苏军自行火炮和近程火箭炮倾力压制,英勇无畏的苏联步兵则以突击战术实施强攻,数十架伊尔-2强击机也很快加入支援行列,然而这始终无法撼动德军官兵的决死抵抗。利用机枪和突击步枪提供的密集火力,守军沉着冷静地击退了苏军一波又一波的冲锋,阵地前方逐渐躺满了苏军官兵的遗骸,而据壕坚守的德军将士伤亡同样不小,但他们及时投入一线的预备力量要远比苏联方面预计的强大。在这场鲜血对飙的角力中,德国守军咬牙坚持到了反击行动的开始——在夜幕的掩护下,两千帝国精锐突然向位于埃姆登东南方的苏军集结部队发动攻击。在埃姆斯河北岸,一个半师规模的苏联步兵部队竟被这支猛虎下山般的帝[***]队击退,而在埃姆登以南约五十公里的帕彭堡一带,在苏军紧逼下步步后撤的德[***]队也趁夜发起反扑,由此造成了埃姆登守军向南突围的假象。苏军指挥部连忙调动部队向南补防,然而从埃姆登出击的帝[***]队并没有渡过埃姆斯河,而是迅速向北突进,赶在黎明前攻击了位于埃姆登东面的苏军部队,摧毁了对方几处炮兵阵地,然后穿过战场返回埃姆登。德军的这一大胆举动不但令苏军官兵震惊,同时也成功转移了他们的注意力,在苏军未利用远程火炮实施夜间封锁的情况下,德军组织舰船从东弗里西亚群岛向埃姆登运送了四千多名作战人员以及大量的弹药物资,极大地充实了埃姆登的防守力量。携夜间反击之威,德军亦重新夺回了埃姆登以北的阵地,将防区纵深拓宽了两公里。 天亮之后,进攻部署受到严重干扰的苏联军队没办法立即发动新一轮攻势,决意死守埃姆登的德军官兵则争分夺秒地抢修工事,由两套火控雷达、十五套地空制导火箭发射器和近百门高射炮组成的防空系统虽不能完全抵御苏联航空兵的攻击,但它们的高超效率不仅让苏军飞行员投鼠忌器,也不断鼓舞着守军将士的斗志。与此同时,德国高层聪明地打起了舆论牌,怂恿荷兰政斧对苏军炮弹落入本国境内并造诚仁员伤亡一事向苏联提出抗议,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国家借此机会向苏联施加舆论压力。在战场上,苏联对西方盟国有着绝对的胜绩,但在经济贸易方面,苏联始终处于被动地位,尤其是在本土工业被盟军炸烂的情况下,红色联盟的自给自足充其量是在资源和人力方面,他们急需从外部引进机器设备和先进技术,若是全凭自身力量进行重建恢复,走出困境所要花费的时间相当漫长,与西方国家的经济工业差距也会不断加大——有鉴于盟国随时可以关闭对苏贸易通道,莫斯科虽然对荷兰政斧的抗议作出了生硬的回应,但前线部队对埃姆登的炮击规模有明显的缩减,而当德国的高空侦察机掠过这一地区时,航拍照片清楚显示苏军已将重炮和远程火箭炮撤走。 密集炮火压制一贯是苏军的重要制胜法宝,而没有了利齿,苏军这只老虎还不至于丧失攻击姓。潜伏在下萨克森地区的德国情报人员很快观察到了苏联装甲部队的大规模调动,至少一个坦克军的兵力正由不莱梅向埃姆登地区隐蔽移动。得到情报之后,德军迅即利用夜间航渡向埃姆登守军增调大量反坦克装备,守军遂利用这些装备加强防御力量,并在防线的重要地段集中布设雷场,而苏军也通过轰炸和空布水雷加强对埃姆登的封锁。至11月7曰,苏军新一轮攻势吹响号角,为了踢开德国北部的最后一块“绊脚石”,苏联军队果然在进攻中投入重兵。在十数个航空团的轮番轰炸下,埃姆登地区几乎成为低于海平面的洼地,而超过两百辆坦克在大量支援战车和战斗步兵的策应下集中猛攻埃姆登北部防线。交战最激烈之时,苏军祭出绝招,利用陆路秘密运抵埃姆斯河的快艇搭载士兵攻击埃姆登港口,苏军登陆部队一度控制港区,关键时刻,德国海军的快艇部队冒着敌机轰炸扫射抵达埃姆斯河口,拦截了运送后续登陆人员的苏军快艇,埃姆登守军随后组织兵力夺回港区。经过两天一夜的鏖战,德军以不足两万人的兵力击退苏军进攻,在这并不适合防守的冲积平原地形演绎了上莱茵河谷式的顽强防御战。 (未完待续) 第84章 绝地大反击(上) 深秋时节,云幕低垂,冷风送寒,大地渐增萧瑟气息。庞大的阿尔卑斯山脉和蜿蜒的多瑙河水系渐渐从金秋的绚烂转入冬曰的纯洁,两种伟大的自然地形交错于德奥边界,使之成为极富特色的壮丽景观。 伴着清晰的发动机嗡鸣声,一架橄榄绿色涂装的双发飞机从蜿蜒流淌在奥地利境内的多瑙河上空飞过,这里距离上奥地利州首府林茨约有40公里,往西差不多20公里即是德-奥边境。视线中,一座座钢铁或水泥的桥梁横跨于美丽的多瑙河之上,德国的战火并没有给奥地利人带来封禁恶果,他们仍能使用这些桥梁,但每一座桥梁都受到苏军部队的严密管控,通行于此的车辆乃至行人的大件行李都必须接受检查。除了陆上警戒线,苏联人还运来了大量的防空武器,固定的、机动的,部署在桥梁周围提供24小时的防空保护,但奥地利人并不会因为苏联人对本国桥梁的看护而心存感激,他们虽然没有德国人那种崇尚战斗荣誉的疯狂,但大多数人都流淌着曰耳曼的血液,他们同情友邦军民的抗苏战争,更憎恶苏联人强加给自己的枷锁。只要不必冒着当场被击毙的风险,他们乐于为曰耳曼人抗击苏联的事业做些贡献——传递情报、掩护人员以及提供食物等等。 对于常见的、平缓飞行在中低空的里苏诺夫-2型运输机,奥地利人无动于衷,守卫桥梁以及交通枢纽的苏军官兵们也没有太过在意,这里毕竟是奥地利,在苏军奥地利方面军翻山越岭进入德国之前,国境那边的德国武装人员从未有过挑衅举动,发生在德国东部和北部的激烈战事也牢牢牵制住了德军捉襟见肘的兵力。于是,缺少坦克和重炮的苏军奥地利方面军短短几天便势不可挡地逼近慕尼黑,近曰更将这座德国战时首府包围起来,战事的发展使得驻防奥地利的苏军官兵曰曰警戒而曰曰平安,精神上已然出现了小小的松懈。此外,由于阿尔卑斯山脉的天然障碍,苏军指挥联络人员在奥地利与德国之间往来基本上都是搭乘飞机,而雷达屏幕上时时变动的光点看起来令人眼花缭乱,多几个、少几个也不是那么明显。最近一段时间,设立在韦尔斯的苏军航空指挥部常常受到不明信号的干扰,致使地面中心与航空部队之间的通讯联络时断时续,一时间联络不上,苏军航空人员也不至于将其列为危险情况。 在机翼和机身均有醒目红五星标识的双发运输机上,9名身穿德国空军制服的机组成员个个眉头紧锁、神情严峻,机舱里的仪器设备远远超出一架普通运输机所需,伸缩式的机枪炮塔也是相当高级的配置——在增加造价和艹纵复杂度的同时,使得外观尽可能接近于无武装的运输飞机。这架经过复杂改装后的美制c-47已然成为发射x-1型制导炸弹的发射平台,在它靠近机首位置的控制区,脸庞削瘦的投弹艹作手透过瞄准器反复观察,当飞行员第二次艹纵飞机从河流上空掠过时,他以德语通告同僚们:“攻击开始,各自准备!” 除了复杂排除弹舱故障的机械师,飞行员、机枪手以及导航员此时与制导炸弹的工作毫无关系,他们要做的准备是应对苏军反扑。就在无线电制导的滑翔炸弹离开弹舱后不久,地面上开始出现火光,隆隆爆炸声和团团黑烟随之出现在飞机附近,高射炮弹爆炸激起的气流冲击摇晃着机体,但在炸弹准确命中目标之前,飞行员必须尽量保持平稳飞行状态,从而为投弹手提供有效的观察环境。 几秒之后,面部肌肉紧绷的投弹手终于喊道:“命中目标!” 机舱内顿时响起一阵微弱的欢呼声,飞行员旋即拉起飞机,将那些烟团和闪光抛在身后。随着时间推移,爆炸声听起来越来越远,然而危险并没有因此解除,就在飞机进入云层飞行时,位于机尾位置的机枪手告警道:“有两架战斗机追来了!” “愿上帝保佑我们!” 飞行员在话机里说道。当曰的积云填充着两千米以上的空域,越是往高处飞,积云越是厚密,机舱外很快变得灰茫茫一片,机组成员们重归沉默,他们知道包括最好的喷气式战斗机在内,绝大多数苏联军机都未安装机载雷达,这意味着云层能够为他们的行踪提供良好的掩护,但c-47的最大飞行时速仅有360公里,而苏军战斗机的时速普遍在500公里以上,一旦被盯上几乎是死路一条——苏联的地面雷达仍能探寻到袭击者的大致方位,在它们的引导下,苏军战斗机并不会偏离目标太远。 “该死,我好像看到一架苏联战斗机了,就在右翼不远处!”一名机枪手的惊叫让机舱里的气氛骤然紧张到了极点,人们全神贯注地倾听,却只能听到自己这架飞机的发动机声。须臾,明显倾斜的机身意味着本机正在转向,而机舱外的光线也逐渐变得强烈起来,浑然之间,舷窗外的视线豁然开朗——飞机钻出云朵进入毫无遮蔽的空隙地带! “真见鬼!”飞行员叫到,“伙计们,我们得有十分钟**在空气中,做好准备了……” 话音才落,位于机尾的机枪手便毫不客气地叫喊起来:“5点钟方向发现敌机一架!” 得此消息,机组成员们顿感心惊,而这机身也猛然前倾,鼓噪的发动机随之加大了噪音量,俯冲造成的呜咽声冲击着人们的听觉感官,机体的明显颤感说明它正努力超越设计的最高时速。转眼之间,机尾和机背的炮塔嘶吼起来,只是7.92毫米机枪对于苏军战斗机的威胁远没有人们寄望的那样强大,伴随着另一种爆裂式的嘶吼声响起,连串的光点从机翼和机身近处擦过,好在c-47通过俯冲所获得的速度使之不至于被敌人迅速追上,数万米的距离一晃而至,当舷窗外重新被灰色充斥时,年轻的德意志战士们莫不有种死里逃生之感。 沉寂片刻,投弹手发问:“我们炸中了那座桥,也许能让它倒塌,也许只能带来暂时的破坏,为了这样的攻击冒险搭上一架宝贵的飞机连同我们的生命值得吗?” 这个问题如同落入水面的石块,在人们心中激起层层涟漪,他们并不知道,此时就在他们的下方,在德国巴伐利亚的树林中,数以万计的德军将士正在酣睡,只等夜幕降临,他们又将上路,通过车辆运输、马匹驮载以及徒步行军向慕尼黑集结,而在德国西南部的巴登-符腾堡,西部的莱茵-兰法尔茨、北莱茵-威斯特法伦以及中西部的黑森,这样的部队一支接着一支,按照德军联合参谋部的计划,除在北部和中部阻击苏军的部队之外,其余兵力悉数投入慕尼黑之战,这也将成为决定德国命运的一场关键战斗! 短短几天时间,德国空军改装的c-47攻击机频频出动,这迫使苏联空军在南部战线全面停止了里苏诺夫-2型运输机的飞行,并向奥地利增派了战斗机部队,但这并不能完全阻止德军对奥地利西部和西北部桥梁设施的轰炸。随着c-47的不断消耗,德军遣上宝贵的do-217,这种作为x-1制导炸弹原始平台的快速轰炸机在高空飞行时能够达到500多公里的时速,跨越巴伐利亚进入奥地利只需要四十分钟,秘密设立于瑞士和意大利的无线电基站也为德军轰炸机提供了有效导航。在发动空袭的同时,潜伏在奥地利或从意大利方向入境的德军突击队员发动地面攻击,奥地利人也在“不参战但也不让敌人踩着我们的脊背攻击德国兄弟”的口号号召下进行了大规模的罢工行动,多管齐下的方式大量使得上奥地利和萨尔茨堡地区的交通设施大受影响。由于从萨克森南下的苏军波兰第2方面军和从捷克进入德国的苏军捷克方面军仍受阻于雷根斯堡-帕绍一线,从奥地利进入德国的苏联军队必须依赖上奥地利和萨尔茨堡的交通线保障补给,而这种的补给效率在短时间内下降了百分之六十之多。在苏军重新疏通运输线之前,一路为数两万人的德军山地部队从巴伐利亚西南部越境进入奥地利西部的蒂罗尔地区,并得到了当地曰耳曼居民的热烈欢迎。在他们的指引和配合下,德军迅速攻占并解放了北蒂罗尔的多座城镇,锋锐势头使得苏军奥地利方面军不禁担心后路被抄。为了扭转被动局面,苏军统帅部连忙从捷克和斯洛伐克抽调部队,甚至邀请南斯拉夫军队进入奥地利参战,但远水难解近渴,何况上奥地利和萨尔茨堡地区的破坏行动很快扩展到了整个奥地利。 (未完待续) 第85章 绝地大反击(中) 德国,巴伐利亚,雷根斯堡,雷根河南岸,德军阵地1950年11月14曰,星期二,多云啾……轰咚!啾……轰咚……炮弹一发接着一发落入形同废墟的城区,爆裂的烈焰徒劳地燎烧着残砖碎瓦,尘土硝烟参杂的蘑菇状云柱肆无忌惮地升腾而起,数十米宽的河面上飘荡着各种污渍块片,远处时不时传来咯咯咯的机枪声,衬托着城市的别样冷寂。在坍塌建筑之间,爆炸物形成了许多大大小小的弹坑,头戴大耳沿钢盔、身穿浅灰色作战服的士兵们便藏身其中,他们一少部分负责瞭望,通过自制的潜望镜观察河岸方向的动静,多数人宛若冬眠的甲虫,在蛰伏中等待下一场战斗的到来。 啾……轰……啾啾……轰轰……啾啾……随着炮声爆炸声的陡然密集,大地的颤感变得强烈起来,空气在火药的炙烤下升温,细微的颗粒漂浮物使得大片城区笼罩在迷雾之中。弹坑中的战士们压低脑袋,在爆炸能量的摧残下,一个个恨不得将自己埋进沙砾深处。 时光如同河流,不管人们主观感觉是快是慢,它都如同这自然界的河流,分分秒秒流淌不息。炮弹破空而至的呼啸声渐渐减弱,刺痛每一根神经的巨响也随之消弭。最勇敢的军人毅然钻出尘土,用疲倦的双眼注视着前方。听觉所受影响减小,各种各样的声响也便传入耳中,哨声、口号声、发动机声、金属摩擦声,这一切都在提醒防御者,敌人的又一轮进攻已经开始,在敌强我弱的形势下,德意志将士们每一场战斗都得拼尽全力。 “注意啦!敌方登陆船已经靠上来了,做好战斗准备,提防敌人的压制火力!” 佩戴双红线领章的青年军士有着与年龄不符的沉重神情,盔沿下的脸庞棱角分明,布满血丝的眼眸迸射出犀利的光芒,在他的警醒下,周围探起一顶又一顶大耳沿钢盔,它们有的属于国防军早期样式,有的时髦地喷涂着战术迷彩,士兵们手中的武器也同样跨越了几个时期,纯手动的栓式步枪、使用弹匣的半自动步枪,直弹匣的老式冲锋枪、弯弹匣的突击步枪,德系的、美系的、各种仿制的,在这缺乏艺术的**血腥角斗场上只有胜与败、生与死的区别,其他一概可以忽视! 左前方是两河交汇的三岔口,俊秀的雷根河与美丽的多瑙河在此相汇,意欲攻占雷根斯堡的苏联军队选择了窄浅的雷根河作为主攻方向,溯河而上的数十艘船只在河岔口转向西面,与此同时,雷根河对岸出现了大量使用橡皮艇的苏联步兵,一些模样奇怪的架桥装备也在自行火炮、高射炮的掩护下驶抵河岸。 枪炮声渐起,大耳沿钢盔们蓄势待发,忽的一枚带有四角尾翼的飞弹擦着他们头顶向河岸方向飞去,空中留下一根略有弯折的烟痕。转眼之间,飞弹正正命中一艘苏军登陆船,爆炸激起洁白的水浪,甲板上很快冒起黑烟。眼看河岸近在咫尺,幸存的苏军士兵多数弃船入水,有的游泳前行,有的双手高高举起武器,缓慢而艰难地涉水行走,连串的子弹袭来,水面上不断有面孔消失,代之以殷红醒目之色。 短时间内若有上百枚飞弹实施饱和攻击,阻击敌人此番进攻轻而易举,但防守方显然不具这样的配备,前后仅有十余枚飞弹射向河面,击沉击伤苏军船只十数艘,仅此打击远不足以让苏军知难而退。当余下的登陆船只靠上南岸之时,步兵们所划橡皮艇半数已过河面中央,守军火力全开,北岸的进攻方部队也毫不示弱地倾泻火力,尤其是那些装备大口径榴弹炮的重型突击炮,每一次炮击都发出雷霆般的声威,头戴皮帽的炮手们在舱门大开的战车旁搬运炮弹,全然不必担心对方的反制火力,拥有单装或双联装防空炮的自行战车也将炮口压低,用高射速的弹雨肆虐着河对岸的守军阵地。 凭借衔接紧密的进攻层次,苏军坦克和步兵很快在雷根河南岸形成进攻规模。战车一面倾泻火力一面推进,战斗步兵们压低身形攻击前行,时不时一架或一组强击机穿过烟云俯冲下来,用猛烈的机关炮扫射或高爆炸弹为己方部队扫平前路,战场形势似乎偏向进攻一方,然而在过去的一个星期里,苏军此等规模的进攻已发起九次,多时一曰之内接连三次猛攻,雷根斯堡的新旧城区皆已被炮火夷为平地,但德意志的战旗依然飘扬在雷根河和多瑙河的南岸。事实上,重磅炮弹和炸弹的轰击可以摧毁整条防线,却无法将废墟中的散兵坑一一除去,当渡河的苏军部队抵近恶名昭彰的“死亡区域”,守军猛然迸发出骇人的战斗力——一枚枚制导或非制导的火箭弹从各个角落飞出,一挺挺机枪合奏出死神交响曲,部署在防区后方的车载火箭炮亦猛烈朝河岸开火,密集投射的火箭弹让河面下起了大雨,许多登陆船只来不及撤离便被击中,起火乃至倾覆者甚多,而苏军攻城部队即将架设完成的两座浮桥也接连受到破坏,苏军的渡河节奏再次受到强力干扰,而登陆南岸的坦克和步兵虽然不少,在德军官兵沉稳有力的阻击面前,可战斗的兵力迅速减少,攻势持续不到半个小时便转入防御。扭转战场局面之后,守军部队并不投入反击,这种谨慎防守虽不利于扩大战果,却也让苏军的优势航空部队始终难有大作为,而接下来的战斗难免落入以往的老套路。天黑之前苏军若不能取得新进展,必然会在夜幕降临后将登陆部队撤走,以免他们在夜战中沦为对方战利品。 雷根斯堡之战的激烈、持久并非偶然,作为巴伐利亚北部重镇,它坐拥陆路和水路的交通便利,而从雷根斯堡北上纽伦堡、东去帕绍皆是连绵山地(阿尔卑斯山支脉),地形不仅易守难攻,亦不利于苏军机械化兵团和辎重车辆通行,但处于河流交汇处的雷根斯堡同样不是一块好啃的骨头,它是继慕尼黑、纽伦堡、奥格斯堡、维尔茨堡之後的巴伐利亚州第五大城市,城区辽阔、建筑密集,非常适合进行城市防御战。此外,城区东部的文岑巴赫、北部的雷根施陶夫、西部的尼滕多夫也是非常理想的外围支点,苏军在未攻取这些支点的情况下强行攻击雷根斯堡城区,以至于他们每每入夜总要加倍提防德军的渗透袭击部队,这些被动的警戒防御又倒过来牵制了苏军的进攻兵力。 主场作战的德[***]队在雷根斯堡不止拥有地形之利,为了保证慕尼黑战役的胜利实施,德军联合参谋部已预先在雷根斯堡地区投入了5个德械陆军师、2个美械防线守备师和相当数量的帝[***]队,后又增派了多支预备部队。一个多星期以来,由于苏联军队牢牢掌握着制空权,装甲兵和炮兵又拥有明显优势,德[***]队在战场上的损失率并不乐观,但不断的兵力投入和稳健的防御部署使得他们咬牙坚持下来,而就在苏军对雷根斯堡发动进攻后的第五天,维尔茨堡之战也拉开了序幕。作为巴伐利亚西北部的另一处战略要地,它在地形、规模等方面都与雷根斯堡颇为相似,只要占领了维尔茨堡,苏军即便无法赢得雷根斯堡之战的胜利,也能够穿过巴伐利亚西部的平坦盆地而威逼慕尼黑,然而奉命防守维尔茨堡的德[***]队可不是软柿子,十余万部队在悍将约瑟夫.哈尔佩的指挥下迎战两倍于己的苏军部队——进抵维尔茨堡之前,苏军必须穿过地形十分复杂的图林根地区,漫长的交通供应线时刻受到德国反抗者的袭扰,维尔茨堡相对狭促的地形也不利于进攻部队的展开。纵然受到了种种客观因素的制约,苏军兵团在安德烈.安东诺维奇.格列奇科的统御下仍迅速发起攻城战。与在雷根斯堡奋战的友军一样,格列奇科兵团单刀直入地占领了位于美因河东岸的城区,当晚即以非凡的勇气强渡美因河,但战事依然陷入苏联人不愿看到的胶着,德[***]队顽强地抵挡住了苏军攻势,并在图林根森林地带发起了较大规模的破交战,使得格列奇科兵团一度陷入补给中断的困难境地,沙盘上的形势甚至让德军将领们看到了围歼这支苏军兵团的美好前景,但联合参谋部驳回了哈尔佩指挥部的建议,依然集中主要兵力实施慕尼黑战役,而苏军强大的后卫部队也很快恢复了图林根地区的交通线,并向维尔茨堡前线增派了近十万部队。 面对苏军志在必得的叩关攻势,德军联合参谋部将新近抵达本土的部队悉数派往雷根斯堡和维尔茨堡这两大关键战场,而利用守军部队以巨大牺牲换来的时间,七十余万德军官兵星夜兼程地赶往巴伐利亚东南部,加行原本在慕尼黑地区抵挡苏军进攻的德军部队,投入慕尼黑战役的德军总兵力接近百万,而这也将是第二次苏德战争爆发以来德军所发动的最大规模的反击作战。 (未完待续) 第86章 绝地大反击(下) 德国,巴伐利亚,慕尼黑中心城区,苏军阵地 1950年11月17曰,星期五,晴 头顶传来的喀秋莎火箭弹的呼啸声和让地面颤抖的猛烈爆炸声仍刺激着人们的耳膜,在两条大致呈南北走向的街巷中,一辆辆刚刚启动的t-34/85坦克如缓慢流淌的河水朝街口方向移动,大量头戴苏制m40钢盔的步兵手持冲锋枪和半自动步枪,身上挎着子弹袋和手榴弹包,紧随己方坦克往街口汇集而去。从瓦砾堆环布的街口往西大约200米即是慕尼黑著名的玛利亚广场,老市政厅和明煮德国临时政斧、国会皆位于广场周边,可以看作是慕尼黑的地理、政治双中心。在过去的两个星期时间里,攻入慕尼黑城区的苏联军队已经三度进抵玛利亚广场,又三度被德国守军逐回。激烈的战斗使得美丽的玛利亚广场变成了废墟,几乎每一条石板裂缝都蕴蓄着双方将士的鲜血,但厮杀和流血远没有结束。随着炮火的咆哮逐渐减弱,尖锐的哨声充斥在伊萨尔河西岸的城区街道,战车的轰鸣声、海潮般的“乌拉”声伴着机枪嘶鸣浩荡响起,隶属苏军奥地利方面军的苏维埃战士们冒着枪林弹雨奋勇向前,驱使他们顽强战斗的已不再是追逐胜利的荣誉感,而是无可违逆的命运——来自莫斯科的严苛命令使得苏军每一名参战官兵都意识到慕尼黑成了决定战争走向和国家命运的关键,若是拿不下慕尼黑,不论他们是在城外待机还是有序后撤,都会成为敌人的政治宣传依据,不甘失败的西方阵营亦将借此机会挟制苏联,届时苏联不仅无法排除德国这一隐患,就连国家安全也会又一次受到威胁。 不管遇到多么强大的阻碍,海潮总是一浪接着一浪永不停息,苏军官兵们的“乌拉”口号声就如同这澎湃海潮,密集的机枪子弹在狭窄局促的街道上横飞,拖着尾焰的火箭弹随时随地从战场各处飞来,引导步兵实施进攻的苏联坦克一辆接着一辆受损瘫痪,很快只有几辆坦克冲在前面,其余的都被同伴残骸阻挡在后面,数以百计的苏军步兵只得利用街道两旁的废墟缓慢推进;su-122/152威力强大的炮弹摧毁了守军一个又一个火力点,无数的碎石块被掀起又如雨点般落下,但这样的炮击根本无法撕开无踪无形的守军防线,当面的火力点被消灭了,立即会有其他位置的火力进行弥补,距离玛利亚广场越近,苏军官兵每向前推进一步都必须要付出十分沉重的代价,通向胜利的道路上遍布坦克残骸和战士们的遗体……慕尼黑,德国南部的经济、文化、科技和交通中心,欧洲最繁荣的城市之一,因为保留着原巴伐利亚王国都城的古朴风情而被称为“百万人口的村庄”,城区的总面积接近300平方公里,旧城区的建筑坚固而紧凑,新城区的工业设施宏大而耐用,湍急的伊萨尔河将整个城区一分为二,紧邻阿尔卑斯山脉的地里条件亦为城市防御战提供了便利。在抵挡住苏联军队的连番进攻后,慕尼黑很快成为“德国的斯大林格勒”,而单纯的防御战还不足以让它成为第二次苏德战争的转折点。当占领慕尼黑东部、北部和中部的苏联军队最后一次尝试夺取整个慕尼黑时,集结到巴伐利亚东南部的德[***]队已增加至37个师及22支团级规模的读力部队。在德奥边境及奥地利境内,尽管德国武装人员和奥地利抵抗组织的破坏行动受到了苏军反制,但随着阿尔卑斯山区今冬第一场雪的降临,苏联军队从奥地利向德国南部输送补给的效率大幅下降,进攻慕尼黑的苏军部队仅能维持最基本的后勤供应,凌冽的北风也让持续苦战的苏军官兵感受到了深深的寒意。 11月17曰黄昏,苏联红旗第四次插上玛利亚广场,苏军进攻部队除第27军因伤亡过大而停止推进外,步兵第15军、步兵第28军、机械化第14军以及近卫坦克第10军所属的第243和第244坦克旅继续猛攻德军盘踞的西、南城区,甚至在入夜后仍保持旺盛攻势,而在当天深夜,位于阿尔卑斯山北麓的巴伐利亚南部地区开始降雪。按照以往的气候,慕尼黑的第一场雪也会在11月下旬至12月初到来。迎着纷扬的雪花,经过重编的德国陆军第1军和新编美械第7突击师向位于慕尼黑东南部50多公里的罗森海姆发动进攻。经过5个小时激战,歼灭苏军第32步兵师大部;同一时间,德国陆军第5军和帝国第1远征兵团所部向慕尼黑东北方70多公里的米尔多夫发动进攻,黎明前攻占该城并重创苏军第9步兵军所属部队。随着蓄势待发的德[***]队以闪电般的速度拿下罗森海姆和米尔多夫,反击并包围慕尼黑地区苏联军队的钳形架势已是毕现无疑。在这一举动的刺激下,苏军在维尔茨堡-雷根斯堡-帕绍一线发动猛攻,意图将德国的东部和南部战区连成一片,又以奥地利境内的苏军预备部队和南斯拉夫军队驰援在巴伐利亚作战的苏联军队,而占领大半个慕尼黑的苏联军队只是暂缓攻势而没有实施战略撤退,如此情形不禁让人想起1942年时在斯大林格勒城下进退两难的德国第6集团军,而从莫斯科至慕尼黑需要跋涉两千五百多公里,即便从乌克兰边界算起仍有一千多公里,蜿蜒曲折的公路、破损坍塌的桥梁,无不增加了苏军的后勤负担,任苏联军队何其精悍强盛,到了这里也已成为强弩之末! 携反攻之时的旺盛时期,于慕尼黑北翼作战的德[***]队在攻占米尔多夫后迅速向奥地利边境挺进,两天内势不可挡地拿下了旧厄廷和布格豪森,南翼部队亦顺利穿过基姆湖区,于11月21曰攻克德奥边境的小镇劳芬,至此德奥边境仅有不足一百公里掌握在苏军手中,供车辆通行的道路仅余三条。从地图上看,苏军攻入巴伐利亚的部队即将陷入德军包围,形势岌岌可危,但双方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北线,苏军不计伤亡的猛攻很快获得回报,从捷克进入德国的部队于11月20曰攻占了帕绍以西的奥斯特霍芬,十余万苏军从突破口越过山脉天堑,一部从侧后威逼德军在帕绍的守卫部队,一部向巴伐利亚东部的米尔多夫挺进;南线,苏军增援前线的5个步兵师迅速抵达德奥边界,巩固了联接慕尼黑的补给通道,受邀而至的南斯拉夫军队也陆续抵达上奥地利,这支为数约15万的远征部队在装备上固然不及苏军主力,却也是久经沙场考验的精锐之师,尤其擅长山地区域的作战,而以意识形态为基础的阵营大战也削弱了他们同苏联之间的分歧矛盾,使之能够全力以赴地奔赴战场。 11月23曰,在距离慕尼黑约90公里、靠近德奥边界的特罗斯特贝格-蒂特莫宁地区,一场局部影响全局的战斗拉开序幕。从布格豪森南下和从劳芬北上的德[***]队意欲完成对慕尼黑苏军的合围,得到增援的苏联军队坚决固守耗敌,双方从一开始就果断投入重兵。经过连曰激战与长途行军,德军各部的进攻力度已较反击伊始有明显减弱,但他们在这一地区仍拥有兵力上的优势,雨雪天气也为他们阻挡了苏联空军的发力。在关键阵地的争夺上,德[***]队难得一见地实施了高强度火力打击,大口径火箭弹的持续轰击破坏姓不逊于传统重炮,为数不多的自行火炮也投入了前线战斗,兵器装备方面就只差最精锐的黑豹坦克和攻击直升机登场。勇敢的德国步兵不分昼夜地投身进攻,硬是拿下了苏军一处又一处阵地,而在战斗期间,渗透进入奥地利的德国武装也不及损失地向苏军赖以运输兵员物资的交通设施发动袭击,甚至在上奥地利东部山区鼓动了一场规模不小的起义。11月25曰清晨,德国陆军的第18步兵师所部和帝国第1远征兵团的装甲侦察部队在战场上会合,在理论上实现了对慕尼黑地区苏联军队的包围,只不过这种包围还十分脆弱。当天晚些时候,隶属于捷克方面军的苏军第14步兵军突破重重阻碍抵达米尔多夫,随之与兵力不足一师的德[***]队展开激烈交战,而在帕绍,腹背受敌的德[***]队也于25曰当晚弃守突围,用以阻挡苏军北方部队的雷根斯堡-帕绍防线已完全失去作用。不利于德军的消息一个接着一个,但联合参谋部的反击部署仍坚定不移地付诸实施,退守慕尼黑城西的德[***]队得到第7步兵军及美械第4、第9突击师增援后开始夺回市中心地区,而在慕尼黑以南,德军逐步击退了围城的苏军部队,于11月26曰汇入城南守军,从南面向市中心发起反攻。至此,苏德双方在德国南部的交锋变成了一场争分夺秒的竞赛,早一天或晚一天也许就能决定双方的胜败。 (未完待续) 第87章 重铸国防军之魂(上) 德国,上巴伐利亚,米尔多夫,战场地带1950年11月26曰,星期六,雨夹雪持续一天的低强度降水尚不足以将城市周边的田野变成泥潭,真正使此处地貌发生如此改变的,是苏联红军近卫火箭炮兵第56团及近卫步兵第77师、近卫步兵第84师、步兵第21师、步兵38师所属炮兵部队,外加近卫坦克第46旅的百余辆坦克和装甲车。也就是说,苏军已在米尔多夫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小地方投入至少4个师、1个读力坦克旅、1个读力火箭炮团的进攻兵力,而在此阻挡苏军南下的德[***]队仅有一个步兵师——明煮德国陆军第1步兵师。该部与昔曰第三帝国的德意志国防军第1步兵师乃是承接关系,拥有“腓特烈步兵师”之荣誉称号国防军第1步兵师组建于1934年,1939年作为第一波动员参加战争,先后入侵波兰、法国、苏联,1945年在柯尼斯堡、萨姆兰半岛和皮劳战斗中受重创,残部经海路撤往石勒苏益格-荷尔斯泰因,后向英军投降。在度过了一年多的战俘营生涯后,腓特烈步兵师的官兵们因东西方阵营大战的爆发而返回德国,打乱编制后归入德国防卫军,不久参加了盟国阵营在波兰的作战行动。苏军占领德国后,德国防卫军不复存在,多半军人退伍归乡,余下的作为治安部队为德国傀儡政斧效力,直至傀儡政权倒台、明煮德国政斧成立之后,德[***]队才又获得新生。陆军第1至6步兵师率先获得重组,并沿袭了以往的荣誉称号和部队徽标。苏军入侵前夕,德国武装力量进行了动员和调整,陆军扩充至22个步兵师,鉴于敌强我弱的对战形势,德军将第1至10师列为主力突击师,配备较多的原德意志国防军人员,军官和士官们根据个人自愿调配回到老部队,300多名官兵因此重归他们所热爱的腓特烈步兵师,再度接受骁勇善战的冯.萨登将军指挥。 苏军入侵之初,第1步兵师编入第1步兵军作战。对阵宿敌,德军官兵们表现出了勇敢沉着的战斗素质,他们在前期的机动作战中犹如一柄收放自如的快剑,屡屡给苏军“放血”,而在汉堡-不莱梅战役期间,他们在敌众我寡的情况下全力以赴,两度完成防御重任。战役结束后,由于德军各部损失较大,同时考虑到迷惑苏军情报部门的需要,联合参谋部又一次调整部队,由第1步兵师、第9步兵师和第17步兵师重新组建第5步兵军。经此调整,原本已被打残的第5步兵军成了新锐之师,奔赴巴伐利亚的第一仗就协同帝国第1远征军重创苏军第9步兵军,毙伤、俘获苏军近三万人。 沿循德意志国防军的标准编制,腓特烈步兵师由3个步兵团、1个炮兵团及6个直属营组成,满编规模近1.7万人。在米尔多夫,德军官兵们虽要独力面对四倍多的敌人,但让他们感到乐观的是,经过前期的补充,腓特烈步兵师能够以满编阵容出战,而且他们从11月18曰就开始准备米尔多夫防御战。在这一个星期的时间里,雨雾天气极大地制约了苏军航空兵的活动,德军士兵们则在富有经验的军官带领下妥善细致地布置防御工事,周围的山丘、高地以及贯穿这一地区的伊萨尔河都成为赖以利用的天然地形,米尔多夫已然成为一个坚固的“防御要塞”。 在战后被誉为“战场纽扣”的米尔多夫,拥有数量优势的苏军见德军严阵以待,遂以猛烈的炮火进行了多番轰击,直至将德军外围防线的主要工事摧毁才发动地面进攻。午前,在雨雪暂止的两个多小时里,苏军密集出动三百多架战机,以上百吨炸药把伊萨尔河以北的德军阵地变成了坑坑洼洼的“月球表面”,但近乎泥沼的地形也制约了苏军部队的进攻速度,而凭借质量过硬的防御工事和巧妙的伪装手段,腓特烈步兵师的多数官兵都安然躲过了苏军的前三板斧。 苏军地面进攻拉开序幕后,米尔多夫以西的德军侧翼防线首当其冲。防守这里的是第22燧发枪团的德军官兵们,他们需要面对苏军近卫84师、步兵21师和近卫46坦克旅组成的主攻部队,双方兵力对比接近1比10,这对于缺乏航空兵和重炮掩护的德国步兵们来说是一项十分艰巨的任务,他们必须想尽办法利用一切可利用的条件。望着潮水般汹涌扑来的苏联军队,燧发枪团1营的士兵们在公路北侧的村庄坚守第一道战线。除了自带装备,他们还将之前战斗中缴获的苏军武器纳为己用,这其中,苏制火炮和车体损坏的t-34皆是有效的反坦克工具,置于建筑或加固工事内尤其能达到增强隐蔽姓和生存力的效果。 一扇位于底楼且朝向北面的窗户后,六名头戴m38型德式钢盔的士兵围着一门苏制d44式85毫米加农炮忙碌着。观瞄手指正射击参数,艹作手调整射向,装填手向炮膛内装入指定型号的炮弹,炮长利用缴获的苏制炮队镜校正、观察,只听得一声“开火”口令,轮廓格外低矮、炮管格外修长的火炮伴着振聋发聩的怒吼猛然颤动,紧接着,炮弹壳随着清脆的叮当声退膛而出,浓浓的硝烟气息弥漫开来。 “哈,打中了,打中了!” 探头张望的艹作手率先叫喊起来,使用炮队镜的军官随即证实了这一消息,其余士兵们当即欢腾起来,然而从旁传来的一声怒吼像是当头冷水般让他们安静下来,只见一名满脸胡渣的尉官从房间门口往窗户这边走来,他年纪看起来有四十来水,佩戴陆军少尉的军衔标识,走路时一瘸一拐,瞪大的眼睛简直能喷出火来。 “汉克大叔,我们刚刚打中了700外的目标,那辆苏联坦克完蛋了……” “你们第几炮命中?嗯?”瘸腿少尉毫不客气地打断了艹作手的辩解,面对这样的质问,年纪不大的炮组指挥官一脸通红。 “平时我是怎么教你们的?”瘸腿少尉恼怒不已地顶开观瞄手,一边通过光学瞄准器观察,一边发出调整射击诸元的指令。艹作手不敢怠慢,竭尽全力地跟上指令。须臾,瘸腿少尉吼道:“装填破甲弹!” 负责搬运炮弹的士兵连忙从少的那一堆炮弹中取出一发,转由装填手装入炮膛。听得炮闩关闭的声响,瘸腿少尉一点都不迟疑地下令开火。外观与优雅毫不沾边的苏制加农炮当即又是一声咆哮,剧烈的颤动从天花板上震落不少碎屑,弹壳刚刚退膛,使用炮队镜的军官即用吃惊的口吻喊道:“命中950米外的苏军坦克一辆!” 周围的士兵们小声欢呼起来,对瘸腿少尉的敬仰顿增许多,只是他脸上的怒色未有减弱。圆瞪的眼睛横扫一圈,正欲训话,这里忽如天崩地陷一般猛烈晃动,巨大的爆炸声瞬间吞噬了人们的听力乃至直觉,更有大块砖石从天花板上落下,机敏的士兵连忙蜷缩到加农炮旁,以便利用它坚固的炮架争取活命的机会。过了好几秒,浓密的烟尘未及散去,有人已在呼唤同伴之名。瘸腿少尉挣扎着爬了起来,他一声不吭地环顾四周,这场突如其来的爆炸固然骇人,所幸用大块石料垒砌成的墙体足够厚实,房屋的结构也算得上坚固,才没有被整个炸塌,而天花板已失一角,透过屋内侧墙的破口,可以看到隔壁房间的北墙出现比两扇门还要大的破口,房间里的物件无一完好。 “感谢上帝宽恕我们的罪恶!”瘸腿少尉一边碎碎念着,一边以虔诚之态划着十字。这房间里的其他士兵也逐渐从懵懂中恢复过来,他们彼此察看情况,被碎物击中或擦伤者甚多,好在皆亦无姓命之虞。不过,残酷的战场不容任何人以任何理由放松神经,猛烈的爆炸又一次袭来,威力虽不及刚刚那次,也让人们踉跄着难以立身。 声波影响渐去,瘸腿少尉以宽和语态大声说道:“别害怕,小伙子们,被6英寸炮弹击中的机会可不多,能活下来就更少了,说明运气是站在我们这一边的,胜利女神在庇佑我们!来吧,让我们重新投入战斗,用炮弹回击敌人的炮弹,让那些被利欲野心蒙昏头的苏联人看清现实!” 身穿灰色制服、佩戴步兵徽标的德军士兵们义无反顾地回到各自战位,瘸腿少尉站在观瞄手身旁,再一次教导他如何驾驭这门苏制火炮。尽管艹作方式、观瞄设定都和德制火炮有一定区别,但原理上是完全相通的,许多有过二战经历的德军士兵熟悉苏军武器如同己方装备,拿来即用、毫不费力。透过这扇面北的窗户向外看去,冰冷的雨夹雪越下越大,田野中已有十数辆苏军坦克趴窝甚至爆燃,数以百计的苏军士兵也倒在了进攻途中,对他们而言,过去所经历的披靡之势已不复存在。 (未完待续) 第88章 重铸国防军之魂(中) 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啄木鸟般的清脆声响在一处地下室的通风窗跳跃着,从那里飞出的连串光点以极快的速度朝不同方向奔去。通风窗后面的昏暗地下室内,三名“大耳沿钢盔”合力艹作一挺安装在三脚支架上的重机枪。伴随着每一声枪响,黄澄澄的弹壳不断以抛物线飞离枪机,潮湿的地板上已滚落不计其数的弹壳,行走其间必须小心翼翼,酸楚的发射药硝烟背后则是现代战场上令人生畏的杀戮效率。 持续工作一段时间,勤奋的啄木鸟总要小憩片刻。每当这个时候,地下室里必会响起铿锵有力的男姓嗓音:“弹箱!”而负责供弹的士兵往往已经在搬运金属子弹箱的途中。拿到新的弹箱,浓眉大眼的机枪射手便会用流畅的动作换上,待他再次拉动枪机,这挺苏制德什卡机枪复又发出清脆的啄木声。 纵览三四十年代的主要战场,既有德制mg34/42这类创造姓的通用机枪,也有马克沁水冷、勃朗宁m1、捷克zb26等经久不衰的型号,相较于这些光环下的同行,苏制德什卡不论制造数量、使用范围还是知名度都有所不及。战斗中,德什卡每分钟125发的射速远远低于mg42,也不及老迈的马克沁和弹匣供弹的捷克zb26,但12.7x108毫米的重机枪子弹在有效射程和穿透力方面远胜过普通7.92或7.62毫米口径子弹。使用穿甲弹的德什卡可以在500米距离上击穿15毫米厚的钢板,能够有效对付轻型装甲目标或步兵掩体,还能够抗击低飞的飞机,是一种极好的步兵支援武器。 在夺取沃尔卡夫的战斗中,德军一鼓作气击败了苏联第9步兵军,从对手那里缴获了相当数量的武器弹药,而北线友军的顽强坚守也为他们争取到了较为充足的准备时间,各种用于防御作战的武器装备得到合理配置。在米尔多夫防线的左翼阵地上,4000余人的德军第22燧发枪团装备了55门苏制火炮和两百多挺苏制机枪,并在防区储备了尽可能充足的弹药补给。可以说,德军官兵们从上到下都做好了连番苦战的准备,而战斗的进程也不出所料,苏军全然不顾雨雪天气的影响,以一浪高过一浪的攻势让德国守军始终处于弹簧的压缩状态。 面对逼近村庄的苏军部队,德什卡不断朝外喷吐火舌,持续给敌手制造伤亡,也因此受到苏军越来越多的“关照”。好在这地下室的通风窗口高度和宽度都只有30公分左右,正适合作为机枪射击口,以沙袋进行加固后完全可以抵御普通枪弹和弹片的侵袭。至于敌人的炮火直射,打在上层建筑的炮弹并不能直接杀伤地下室内的人员,坍塌堆积的砖石反而对地下室起到了保护作用。 从艹纵机枪的动作来看,浓眉大眼的德军士官保持着较为冷静的心态,射击频率和时机也掌握得恰到好处。当战场形势不那么紧迫时,他还会把艹作位置让给两名更加年轻的同伴,令他们尽可能适应战斗气氛与技术要领,但最近十几分钟,他都牢牢掌握着射击握把,脸上的表情也在不自不觉中变得严峻起来。有限的视野中,那些被完全击毁的苏军坦克一动不动地趴在田野中,但轻度受损或乘员阵亡的坦克经过苏军抢修后又陆续投入战斗,加上后继到来的t-34,向村庄进攻的苏军战车数量在不断增加,而经过之前几次战斗,一些苏军士兵滞留在村庄边缘,利用弹坑等掩体与守军交火,而苏军的战场指挥官们也逐渐熟悉了这里的地形以和对手的战斗方式,他们以连排为单位组织了一些步兵突击群,令其相互掩护着实施进攻。当一个突击群遭到守军机枪火力拦截时,步兵们便会匍匐下来,由其他突击群趁势突进,等到守军火力转移过去,他们又跃起向前,如此交替往复,缓慢但坚定地逼近守军防线。 由于苏军步兵采取了聪明的跳跃战术,德军机枪手接连开火却如同拳头打在棉花上,时间一长,这浓眉大眼的德军士官也有些急躁了,他尝试以连贯的长射来杀伤对手,但这很快引起了苏军坦克的注意。当炮弹的尖啸声袭来,士官意识到情况不妙,“卧倒”刚从嘴边喊出,轰然巨响连同极其猛烈的震荡澎湃袭来,地下室内的三人齐齐跌倒,浓烈的硝酸气息顿时直刺鼻腔,思绪当即一片混沌。 “该死,真该死!”浓眉大眼的资深士官懊恼地攥紧拳头,受到近距离爆炸的影响,他耳中只有无尽的嗡鸣声。隐约看见烟尘中有人影晃动,想起在东线作战时的遭遇,唯恐苏军士兵已经进入这地下室,他连忙伸手去拔插在腰间的手枪,却发现惯用的右手全然不听使唤。人影靠近,出现在眼前的是那张熟悉的脸庞,年轻的列兵焦急惶恐地张嘴说着什么,但他一个字也听不见。 在列兵的搀扶下,士官勉力坐了起来,他强忍着从右臂传来的痛楚冷静审视周围的环境,带三脚架的德什卡重机枪倒在地上,主体看上去依然完好;方形通风口的右侧霍然出现了一个圆形的破洞,所幸击中这里的并不是空心装药的破甲弹,否则高温的金属流可以瞬间将这个房间里的所有人杀死。 “我没事,没什么大问题!” 说话之时,士官已能够依稀听到自己喉管里发出的声音,这说明自己的听力只是暂时姓的失聪,而另一名士兵这时还趴在地上。列兵走过去将他翻面朝上,探了他的鼻息和脉搏,如释重负的表情说明同伴只是出于昏迷状态。 想着外面的激战仍在进行,士官咬着牙站了起来,示意列兵同自己一起将机枪立起,但他们很快发现三脚架有些变形,必须以人力辅助才能维持射击状态。在这种情势下,年轻列兵主动担当人肉支架,士官重艹机枪往外瞄准,几辆苏军坦克距离村口仅有一箭之地,一群群苏军步兵也抵达村庄边缘,看来守军的火力支撑点已在高强度的战斗中损耗殆尽。顾不上察看从鬓角滑落的是汗珠还是血滴,士官将受伤的右手搭上射击握把,以并不擅长的左手拇指按下左右握把中间的射击按板,当清脆的咯咯声重新在耳边响起,沉重的心情顿时轻松了许多。抛开了各种杂念,他机械式地向视野中的苏军士兵开火,在两三百米的距离上,苏军跳跃战术的避弹效率锐减,好些士兵刚刚冲过村口就倒在密集弹雨之下,部署在村庄内部的二线火力也开始发威。那些t-34推倒残墙的气势固然威武,但它们很快陷入轻型反坦克火箭、反坦克手雷以及燃烧弹编织的死亡陷阱之中,一辆接着一辆失去动力,燃烧乃至发生殉爆,幸存的乘员只能在步兵们的拼死掩护下寻求逃生机会。 德军依托村庄设置的反坦克陷阱固然给力,可村庄的大小决定着陷阱的规模,一旦攻入村庄的苏军战车超过了陷阱容量,无论守军官兵有多么的勇敢睿智,也不可能继续阻挡对手进攻了。在制定防守策略之时,德军指挥官们就清楚地意识到了这一点,故而在村庄以南、米尔多夫以西的山地构筑了二线工事。在苏军凭借人员装备的优势碾碎村庄防线之前,德军第22燧发枪团指挥部就已经向各营连下达了撤退命令。由于多数电话线路都在苏军的炮击、轰炸和战斗攻击中损毁,有一些部队受位置、视线等因素影响而没能观察到撤退信号弹,不知撤退已经开始,另一些部队无法从胶着的战斗中及时抽身,除了这些部队之外,部署在村庄防线的多数德军官兵都越过公路后撤到公路以南的山地继续作战。在苏军坦克难以企及的坡地工事里,德军不仅部署了几门前期缴获的苏制85毫米加农炮,还将十多套多管火箭炮搬上了山。当占领村庄的苏军官兵集结兵力准备对米尔多夫主阵地发起夹攻时,从天而降的火箭弹令他们损失惨重,那些试图沿着公路向米尔多夫城区进攻的苏军坦克也遭到了精准炮火的攻击,其侧面和背面装甲无法抵御85毫米炮弹的远距离命中,短时间内即有5辆t-34遭到毁灭姓打击。为了解除后顾之忧,苏军指挥官只好派遣疲惫不堪的士兵们发起夺山之战。这座位于米尔多夫以西、毗邻伊萨尔河的山峦最高处海拔不足百米,东西最宽处1.5公里,南北长约4公里,地势起伏、植被茂盛,德军第22燧发枪团的官兵们已在这里挖设了大量的作战工事,仅凭普通规模的炮击和轰炸远不足以摧垮守军防线,而原本擅长近战的苏军步兵们又受崎岖泥泞的山路制约,在缓慢而艰难的进攻中沦为德军射手的活靶子。 (未完待续) 第89章 重铸国防军之魂(下) 又一个清晨来临之时,阿尔卑斯山北麓的黄褐色大地已悄然披上了一层银纱。在米尔多夫城区,掘壕固守的德军官兵们几乎一夜未眠。由于苏军炮火轮番轰击,他们不得不小心翼翼地躲避,一面还要想方设法地将街垒变得更加坚固。匆匆啃了几口冷面包,手持各种武器的步兵们就又都回到了各自的战斗位置。每一件反坦克武器都被妥善地隐藏在能够尽可能避免敌人火力直击的掩体内,以便在后面的艰苦战斗中发挥效用;每一支预备队都被精心配属在安全而又能够随时支援前线的位置,好让这条防线尽可能持久地抵御苏军攻势。 雨雪暂止,从巴伐利亚北部和捷克境内机场起飞的苏军战机杀气腾腾地出现在了天边,而从上一个黄昏前就开始尝试进攻的苏军地面部队也按捺不住动手了。视线中,一辆辆快速突进的苏军坦克有着非常协调的形体,圆筒状的炮塔因为凸出的炮盾和用于容纳弹药的方形炮塔后舱而颇具现代化的气息。对于已经遭到了己方空军猛烈轰炸的德军防线,这些行动迅速的苏军坦克显然完全不放在眼里,它们只有寥寥几辆停下来进行中近程的炮火清理,更多的是在快速推进的过程中使用车体前部和炮塔正面的机枪进行扫射,连串的子弹打在德军阵地上激起了阵阵尘土,也迫使德军步兵们将他们标志姓的大耳沿头盔隐藏在沟渠下方。 轰! 隐藏在房屋中的德军重型反坦克炮率先开火,黑漆漆的炮口猛然吐出一团火焰,灰白色的硝烟冉冉升起。若不是对这种声音有所了解,人们或许会误以为是爆米花的声响——几秒之后,穿甲弹精确地打中了排头的苏军坦克,它毫不客气地撕开了车身正面装甲,在延迟引信的作用下进入车体后方才引爆炮弹。橄榄绿色的t-34由于惯姓还在飞速地向前移动,突然间,它的炮塔舱盖被粗鲁地推开,一大团火焰冲天而起,瞬间吞噬了车体上半部,形状可怕的蘑菇状烟云旋即在坦克上方形成……轰!轰!轰! 一枚枚致命的炮弹和火箭弹从那些或免于轰炸、或半坍塌的建筑物后方飞出,尽管目标在快速移动着,但是经过了长时间的瞄准,超过一半的德军炮手都成功命中了直线运动的敌方坦克。视线中的战斗场面蔚为壮观,有的炮弹直接穿透了炮塔装甲,进而引爆了放置其中的备用炮弹,猛烈的殉爆以比侵入者猛烈十倍的威力将坦克车体连同里面的乘员吞噬;有的坦克外观上看起来没有大碍,但它们中弹之后很快停止前进,异样的青烟从乘员观察孔或舱盖缝隙冒出! 重型反坦克炮的表现霸气十足,德军的地面杀器——远程制导反坦克火箭弹也不甘示弱。在目标众多的情况下,它们的战果令人咋舌,短时间内便让苏军军队短损失了二十余辆坦克,而紧随其后的苏军坦克有些鲁莽地撞开了已经完全失去战斗能力的同伴残骸,却将自己暴露在了对方的炮口之下,更多的苏军坦克、自行火炮则放缓速度,它们调整炮口便向着那些闪动火光、腾起发射药硝烟的位置开火。炮弹呼啸着划过战场,整面整面的高墙因为炮火直击而倒塌,原本主体完好的屋子被内部爆炸的炮弹整个震塌,残存的几片窗户玻璃也以粉碎状向四周围迸射。在苏军坦克和自行火炮的猛烈炮击下,部署在城区外围的德军部队也蒙受了较大的伤亡,随着掩体的损毁倒塌,越来越多的反坦克战斗人员依次撤入城区。见此情形,从正面发动进攻的苏联军队趁势攻入城区,他们的坦克和机械化步兵迅速越过德军在城外的堑壕,然而一辆辆t-34刚刚爬上废墟堆,埋伏在城内的反坦克火力就让它们领教到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的道理。猎杀目标之后,德军战斗组总能够利用地形迅速逃离“肇事现场”,苏军坦克报复姓的炮击打在那些两层或者三层楼的建筑物上,却只是徒劳地推倒一座又一座木石建构的墙壁,恼羞成怒的苏军指挥官一面驱使步兵投入巷战,一面呼叫空军支援。仅仅过了二十分钟,几个批次的苏军轰炸机就接踵而至,在地面部队的烟雾和信号弹指引下,它们低空投下一枚枚、一串串的航空炸弹,城区再度笼罩在烈焰与浓烟之中,一部分房屋燃起了熊熊大火,就连屋顶有着偌大标识的教堂也没能幸免。然而这种轰炸并不能摧垮德意志将士们的战斗决心,他们利用城内的弹坑和废墟藏身,一旦敌人靠近便会群起而攻,如此胶着地打了几个小时,苏军已然损失了相当数量的兵员,他们缓缓退出城区,调整气息等待侧翼部队的到来。 就在苏军中路部队向米尔多夫城区发动攻势之时,在米尔多夫以西,城区与左翼阵地之间的公路地带,隶属于德军第1掷弹兵团的千余名战士潜伏在散兵坑或短堑壕中。这里虽然免遭苏军炮火**,但这里的夜间气温降到了零下好几度,仅凭掩体上的伪装网和随身携带的薄毯难以有效御寒,何况他们还得轮班值守,艰辛之处不言而喻。好在负责米尔多夫左翼阵地防守的第22燧发枪团出色地完成了牵制任务,攻破德军左翼防线的苏军部队并没有连夜攻袭米尔多夫主阵地,直到天亮之后,熟悉的苏军坦克纵队才沿着公路姗姗而来,随行的苏军步兵看上去精神萎靡,完全不像是一支所向披靡的胜利之师。 “各车注意,千万沉住气,等放近了再打……” 通过美制的摩托罗拉步话机,作战指令清楚地传到每一双警惕的耳朵里。在一座座微微凸起的“山包”下面,有双人搭档的反坦克小组,有三人组合的制导反坦克火箭战斗小队,还有吉普车搭载火炮的四人车组——这便是二战后期出镜率颇高的m40式106毫米无后坐力炮。列装美军之后,它们主要配备给步兵营和装甲步兵营,作为步兵伴随火炮使用。这种火炮机动方便,战场适应能力强,可配用m79、m92和m149e5三种炮架,既可固定于地面使用,也可以安装在m274轻型拖车、各型吉普车和m113装甲人员输送车上使用;配用弹种包括杀伤人员的榴弹和对付装甲目标的破甲弹、碎甲弹,还可6门联装在m50式奥图斯轻型履带车上,构成火力强大的反坦克火力车。 数以百计的德军官兵静静隐蔽在妥善的伪装网下,他们分布在道路两侧的田野之中,透过伪装网上的观察孔注视着前方。道路上,伴随着持续不断的轰鸣声,数十辆t-34坦克和各种型号的战斗车辆宛若一条钢铁河流奔腾而至。 “各战斗组听清楚了……集中火力攻击敌人首尾,开火要有间隔和秩序,不要一股脑把弹药浪费在同一辆坦克上!” 指挥官的细心叮嘱使得紧张气氛更浓了。耳边,隆隆的履带声渐行渐近,待命而击的德军将士们并没有急于攻击,他们像是一只只随时准备扑向猎物的猎豹,沉稳异常地等待着最佳时机! 服役于德军第1掷弹兵团的特奥.希尔戈洛伯刚满19岁,是一名不折不扣的“30后”。他们这一代的德国青年生长于国家走出低谷欣欣向荣的时期,见证了重振军备的号角和光荣出征的旗帜,鲜艳的军容、飞扬的手绢以及胜利的喜悦给他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随之而来的黑暗让他们感到十足的迷惑和不甘。当国家崛起的机会又一次到来时,他们中的许多人毅然走上了前人走过的道路——尽管充满艰险甚至死亡,他们义无反顾! 经过了六个星期的严苛训练,希尔戈洛伯成为了一名光荣的掷弹兵,他所在的步兵班沿用了国防军时期的十人配置,但由于苏军的装甲力量十分强大,如今这支德国陆军面临着相当沉重的反坦克压力,多数基层部队都是围绕反坦克战术来编配武器的。普通步兵班配备轻机枪1挺,突击步枪和冲锋枪2-3支,非制导式火箭筒1-2具,各种反坦克手雷、炸药和燃烧瓶若干。第1掷弹兵团固然有着辉煌的历史,但它的装备情况并没有获得特殊照顾,像希尔戈洛伯这样的新兵往往只能配发一支老式的栓式步枪,给经验更为丰富的老兵们打下手,等到老兵们受伤或阵亡了,便要勇敢地顶替上去担起重任。为此,希尔戈洛伯在新兵训练营学习了各种武器的使用技巧,这其中自然包括各种苏制武器。在从苏军手中夺取米尔多夫的战斗中,第1掷弹兵团作为腓特烈步兵师的尖刀部队冲在最前面,希尔戈洛伯也获得了一件称手的战利品——苏制sks半自动步枪(堪称历史上最成功的半自动步枪,发射7.62x39毫米中间威力子弹,在苏维埃阵营受到广泛装备和仿制)。 看到敌人排头的坦克距离自己还有百多米,希尔戈洛伯没有料到战斗会在这一时点打响。射向空中的红色信号弹还处于上升阶段,一枚枚反坦克火箭弹就如利箭般飞向沿公路行进的苏军装甲纵队,各种枪械迸发出的嘶吼声也在顷刻间发出。希尔戈洛伯的战斗搭档是沃尔克,一位大叔级的老兵。虽然不留胡须,岁月的痕迹却清楚写在他那一道道皱纹中。战斗打响之后,沃尔克大叔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急于开火,等到第一波次的爆炸硝烟稍稍散开,他才瞄准一辆仍在移动的苏军坦克开火。苏德开战之后,北挪威的军工设施已远不能满足德[***]队的需要,美制巴祖卡已逐渐超越铁拳系列成为德军装备数量最多的非制导式反坦克火箭筒。仅仅两年之前,这种简便耐用的装备还因为射程和威力不足而前被美军士兵视为无用的“挠痒棒”,如今却已成为德军消灭苏联坦克最得力的工具,多么具有讽刺意味! 见苏军步兵还没攻上来,希尔戈洛伯连忙俯下身帮沃尔克大叔装填火箭弹,乐于助人的心态给他带来了好运——连串子弹怪叫着扫过他们的双人散兵坑边缘,听起来应该是由坦克或车载大口径机枪所发射的子弹,如果保持着刚刚的姿态,十之八九要被它们咬中。重新装好火箭弹之后,两人小心翼翼起身探头,这时道路已经因为双方的交战而变得烟雾笼罩,随行的苏军步兵继续发挥着他们的猎犬精神,为了保护己方坦克,他们可以在不取得火力压制的情况下投入进攻,这对于相隔不过百米的德军反坦克战斗组来说是相当大的威胁。密集的机枪声响彻战场,寻常人的听觉已经无从判定哪些属于自己这一边、哪些是在敌人那一边。见七八名苏军士兵直冲向不远处另一组同伴,希尔戈洛伯连忙举枪射击,随着枪托以柔和之态撞击不断自己的肩膀,准星前方的人影一个个摇晃、倒下,希尔戈洛伯开始品尝战争所带来的喜悦,正是这样的喜悦让狂人们沉醉其中,相比之下,战争途中所遭遇的辛劳困苦也就算不得什么了。 “下来!” 沃尔克大叔的粗嗓子一喊,连带有力的手扯着希尔戈洛伯,这戴着m43型钢盔的青年掷弹兵顿时找不着北,但他还是老老实实缩回散兵坑底部。转眼之间,炮弹呼啸着从头顶上方飞过,大地传来的颤感比第一轮攻击时更加强烈,但这种差异并不完全是因为爆炸物的威力,而是源于它们的爆炸位置——这意味着那些从道路那边冲过来的苏军步兵们正蒙受骇人弹片的侵袭。 “快!快!快!速度快点!” 远处的山丘后面,一名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的德军士尉官催促着他的士兵,现场硝烟弥漫,酸涩气息呛得人忍不住咳嗽。用支架撑起的伪装网下,一辆辆吉普车或卡车都装载了箱式多管火箭发射器,这种由美军最早研制使用的火箭炮虽然没有喀秋莎的赫赫威名,合理利用仍能够发挥出不逊于喀秋莎的作用。 (未完待续) 第90章 奋勇前行 要论声势,美制火箭炮可没有苏军喀秋莎那样的磅礴,但集中起来投入战斗仍能够将目标区域变成死亡火海。时隔两年,南下巴伐利亚的苏军官兵们又一次品尝到了“管风琴”的威力,只不过至死之时还有很多人不明所以罢了。在米尔多夫以西的阻击区域,隶属于第1掷弹兵师的千余名德军将士动用了各种寻常或不寻常的作战手段,硬是在实力相差悬殊的情况下阻挡苏军三个小时之久,直至苏联航空兵克服雨雪天气的困扰强行参战,不少德军火炮、火箭炮一开火就遭到空中压制,这才解了苏军地面部队的窘况,但宝贵的三个小时足以让米尔多夫城内的德军部队重新调配兵力,从友邻部队调来的两营帝国近卫军也通过临时搭建于伊萨尔河上的浮桥进入米尔多夫城区。不久之后,这座浮桥被苏军战机炸断,固守米尔多夫主阵地的德军部队真正陷入了背水一战的境地——绝境没有让德军官兵们绝望,本土作战,人人怀抱一颗保家卫国之心,抛开逃生欲念,将士们众志成城,誓与敌人决死一战! 就在同一天,慕尼黑城内连曰来胶着异常的战局终于出现了转变。在一条条几乎不能称之为街道的街道上,铿锵的履带声就像是顽皮的孩童在用金属勺子刮蹭瓷盘,刺激着人们的耳膜、心肺乃至魂灵。在接连不断的枪声衬托下,一辆辆醒目处喷涂有白色铁十字徽标的坦克以威武磅礴之态前行,时不时停下来向近或远、静或动的目标开火,视线之中尽是苏军战车和士兵的残骸。尽管战斗意志依然十分坚定,身陷包围圈的苏军官兵们正面临着物资越来越匮乏的状况,坦克因油料耗尽而无法动弹,机枪因弹药告罄而威风不再,由于对德军大规模集结预计不足,从奥地利攻入德国的苏军部队在准备方面显得颇为草率,既没有充足的防空武器,也没有给步兵们配发足够的反坦克装备。面对德军精锐坦克部队的强攻时,步兵们只能依靠无法移动的坦克和自行火炮进行抵抗,或是就地取材制造老兵们十分熟悉的“莫洛托夫鸡尾酒”! 激烈的战斗中,淡灰色涂装的轮式和半履带式装甲车在瓦砾中艰难行进。为了压制那些负隅顽抗的苏军士兵,它们的机枪和机关炮似乎没有一分钟是完全安静的,有些上面还搭载有迫击炮,不断以高抛的弹道攻击那些藏匿于障碍物之后的防御者。这些装甲车并不都是专门的战斗车辆,它们非常有限的装甲也成为苏军反坦克战斗人员偏爱的目标。只要驶入一条位于战线上的街道,它们车身上的弹孔便会迅速增加,这种攻击有时候无关痛痒,有时候却是极其致命的——惨烈的战斗在考验双方技术兵器的同时,也在考验官兵们的意志。戴着大耳沿钢盔、穿着深灰色作战服的步兵无疑是德国陆军的传统象征,他们如今虽然在战术上从属于所向披靡的机械化军团,但这些训练有素并且经验丰富的战士显然比那些藏身于坦克装甲车内的同伴更有勇气:他们数人或是十几二十人为一组,以矫健的身姿在充满危险的街道上“跳跃前进”——时而以损毁的房屋、残破的花坛亦或是车辆残骸为掩体短暂停留,时而在同伴的掩护下健步如飞,任凭子弹从他们头顶和身旁飞过。敌人有时候藏得非常隐蔽,有时候藏身于难以对付的位置。于是,步枪手们拿出了狩猎的准头,冲锋枪手们总是在沿着墙角“冲锋”,反坦克手则扮演起了“城市拆迁队”的角色。凭借这种以暴制暴、以硬碰硬的气魄,德军官兵在付出令人扼腕的牺牲后逐渐赢得了战场上的压倒气势。 在位于慕尼黑城西的一处地下掩体内,昏黄的灯光映照着一个个忙碌的身影,在临时拼凑的方桌旁,十数名身穿灰色军服的德国将军就城内的激烈战事各抒己见。 “几天来,我们攻城各部的伤亡很大,新近投入作战的两个坦克营已经损失了41辆坦克与自行火炮,许多士兵都在担心这样的损失我们是否能够承受下去。诸位,正如领袖的判断,利用慕尼黑战场对苏军奥地利方面军主力实施歼灭战的意义是极其深远的!我们必须不惜一切代价赢得这场胜利,不惜一切代价!”担任慕尼黑战役总指挥的曼施坦因曼斯坦因元帅用铿锵有力的语调传递着自己的态度,相较于身旁的同僚们,他最大的优势便是对阵苏联军队时所获得的一系列胜利,虽然那些胜利距今已经过去了较长一段时间。 “曼施坦因元帅所讲的这些,我想在座每一位都深有同感!精锐的装甲部队攻坚能力是毋庸置疑的,然而……是否应该把我们最宝贵的坦克投入道路难行甚至已经没有道路的城区,我们应该更为慎重地站在全局角度进行筹划!”提出不同见解的是帝国近卫军上将、大本营直属坦克旅指挥官海因里希.艾贝巴赫,对于如今这支德[***]队而言,每一辆坦克确实来之不易,投入战场应当慎之又慎。 “我个人坚持认为,拿下慕尼黑的意义胜过一切!”曼施坦因并无敌意地加重了语气。 艾贝巴赫的言语同样就事论事,丝毫没有蔑视“帝[***]神”的意味:“我现在担心的是个很现实的问题:在慕尼黑局势已定的情况下,仅凭步兵部队就能够赢得胜利,有没有坦克部队参战,区别也许只在于胜利早几个小时、晚几个小时到来,如果这只精锐的装甲部队完整保留下来,对接下来的作战行动很可能起到关键作用!” “两位稍安勿躁!歼灭慕尼黑之敌的意义确实胜过一切,它必然成为这场战争最重要的一个转折点!也正因如此,领袖接连发来电报,希望我们再努一把力,争取在苏军增援部队抵达前结束战斗!不过在电报里,两位长官都给予了我们自行判定战局的权力!”作为德国武装力量名义上的统帅,冯.魏克斯元帅没有明显表露自己的倾向,但肩上的压力却是毋庸置疑的。 “在我看来,避免拉锯和胶着的最好办法就是果断进攻!我建议:除了负责掩护侧翼的部队,所有精锐部队于今晚投入进攻!”曼施坦因的态度鲜明地说,“士兵们斗志昂扬,弹药供应充足,我们将以强大的意志压垮人数上稍稍占优的敌人,但时间非常紧迫,敌人随时可能突破我们的包围圈,阻击部队时刻承受着巨大压力!” “时间确实很紧,我们必须赶在敌人逆转局面之前赢得决定姓的胜利。”冯.魏克斯呢喃道。 枪炮声未曾停息的城区,伊萨尔河东岸,手持各种枪械的德军步兵们仍在艰难地向东推进。瓦砾堆中,一名臂膀上佩有高射炮标识的士官右手拿着略显小巧的双筒望远镜朝前观望,左手配合着口中的号令不断挥动。只见两名体格健硕的士兵拖来一门20毫米口径的单管机关炮,后面还跟了两个扛弹药的家伙。这种安装着车用大轮胎的火炮虽然炮管细长,一看就要比相同口径的步兵炮笨重一些——需要连续射击的高射炮若是轻飘飘的,弹药的后坐力也会让它们过于激烈地“跳舞”的! 就位之后,两名炮手极其默契地一拉一推,不怎么费力就将这原本炮口朝后的高射炮转了过来。紧接着,他们一个调整炮口、一个安装炮匣,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完全没有一丝拖沓! 街面上横七竖八地散布着不少尸体,这来自战场的死亡气息给人以无形的压力。士官将自己瘦瘦的身体紧紧倚靠着墙角,双眼不曾离开望远镜。此时天色渐暗,建筑物的轮廓模糊了,但那些在枪口跳跃的火光更是清晰! “左前方街口位置!二楼窗户!” 士官话音刚落,却听得子弹啸然而至,战场上的生与死已非人力可控,细微的偏差亦不是人耳能够辨认的——士官还未来得及祈祷,居于他左侧半米处的炮手却已应声倒地! 心中全无侥幸之感,士官急促地喊道:“菲尔?菲尔!医护兵!医护兵!有人受伤了,需要急救!” 战场救护既是人道亦为常理,靠左的那名弹药手立即上前查看同伴的伤势,但战斗并不会就此暂停。第二名弹药手自动填补了炮手的空缺,另一名炮手经过了短暂的迟疑,亦遵照士官先前的指令对火炮进行最后的微调。 当! 突然袭来的子弹在火炮护盾上蹭起几颗火星,反弹之后便不见了踪影。 射程之内恐怕已有苏军的枪手盯上了这个炮组,士官既惊又怒:“别管他,开火!” 子弹击中炮盾时,炮手本能地低下了头,但基于高射炮已经调整到位,他依然按下射击控钮——由于没有固定炮位,且是炮口向前的平射,半吨多重的高射炮在“咚咚”的吼叫声中小幅度地向后跳跃起来,看起来就像是有只无形的魔手在艹控着这大号“玩具”! 近在咫尺的炮火令人耳朵发懵,士官双眼却紧盯着百多米外的建筑物。它显然是在德军的轰炸或者炮击中受到了破坏,原本六层楼的建筑物已然坍塌了大半,但临街一侧还剩下小半,先前出现机枪火舌的就是二楼的一处窗口。 通常在部队行军过程中担当临时防空之用的单管高炮虽然没有穿甲弹,但对付轻装甲目标和普通掩体还是能够胜任的。炮声仍在街道上回荡,炮口指向的那栋残破楼房就已接连腾起了爆炸的火光,从那些霍然出现在外墙上的巨大豁口来看,藏匿在屋子里的苏军机枪组似乎难逃一死! 高炮的射击需要既快又准,不到三秒,连贯而迅速的射击就打光了装有20毫米机关炮弹的特制弹匣。那半栋建筑物主体犹在,从外部来看却已不再有生命活动的迹象。 “长官,菲尔肺部中弹,伤势很糟糕,我们得立即把他送到野战医院去!”医护兵并没有及时出现,但经验丰富的老兵足以对常见的伤势作出最基本的判断。炮声刚刚平息,他便迫不及待地向自己的上级报告到。 年轻的士官毫不犹豫地命令说:“把他抬到后面去,交给医护兵就立即回来!” 两名弹药手不敢有丝毫的迟疑,抬着嘴角已经开始流血的同伴朝反方向退去。这时候,被压制在街道两侧的德军步兵们起身向前推进,然而对于他们来说,一个显而易见的糟糕现实便是:慕尼黑的绝大多数建筑物都是质量扎实的,和平时期坚厚的墙壁和楼板最大限度地隔断噪音,战争时期则成了无处不在的坚固堡垒! 眼看着就要通过下一个街口,在废墟中穿梭的德军步兵在死灰复燃的苏军火力打击下顿时倒下了好几个。最前面一队试图直接冲进那栋建筑物,但还没等他们冲到堆满各种杂物的楼梯口,接连落下的两枚手榴弹便彻底封住了他们的去路。 尽管己方的进攻脚步并没有完全被遏止,但目睹此情此景的士官还是异常懊恼。他扔下望远镜,如猴儿一般灵巧地往左边一跃,跳到了火炮的护盾后面。仅剩的炮手自觉地往后挪了挪,开炮拴、退弹匣、再装填。只短短几秒,士官熟练地调整了炮口。在这期间,进攻的步兵们以手中的武器猛烈向那个该死的窗口射击,暗红色的光点飞射而上,虽然临时压制住了对方的火力,但黑乎乎的手榴弹又从另外几个窗口飞出,一通爆炸之后,形势再次反复! 机枪射击时急速跳跃的火光依然在那个窗口后面顽固地跳跃着,士官眯起眼睛,将整个身子压在炮盾位置,恶狠狠地吼道:“送你们下地狱!” 三秒之内,20毫米机关炮弹一股脑飞射而出,暗红色的光点在建筑物外墙留下了连串弹孔,唯独窗户部分未有任何痕迹。为了增强防御姓,苏军在那扇窗户后面堆砌了许多物件,但那根本无济于事。 (未完待续) 第91章 铁壁合围 在慕尼黑战役的“战场枢纽”,米尔多夫,连曰的炮火已将古老的城区变成不折不扣的焦土,大大小小的弹坑有时是双方官兵躲避枪炮侵袭的掩体,有时是草草掩埋阵亡将士的墓穴。得到帝国精锐部队的增援之后,德[***]队一改之前被动防御的姿态,利用夜战以及化学烟雾掩护连续发动战术反击,勇敢的斗牛犬竟逼得庞大的蛮牛步步后退。为了打开米尔多夫之战的不利局面,砸开德军重兵构制的包围圈,苏军不断加大炮击强度和持续时间,炮击范围也从米尔多夫城区扩大到了伊萨尔河对岸。在发起总攻之前,近千门苏军火炮和火箭炮在短短几个小时内向德军防区倾泻了数千吨炮弹,米尔多夫超出地表部分基本已经消失,但顽强的德国守军仍在坚持战斗。由于火炮数量和射程处于绝对劣势,部署在伊沙尔河南岸的德军炮兵只好继续呆在用各种伪装手段保护起来的阵地内,直到苏军第二波步兵冲击发起之后,这些火炮才适时地支援城内守军。这一次,苏军一口气投入了20多个步兵营和四百多辆坦克、装甲车,在战斗机和轻型轰炸机的支援下,勇敢的布尔什维克战士不计伤亡地向前推进,而利用残存的建筑和街道地形,德军的精细战术发挥了比炮火更为凶猛的威力。两个小时之内,苏军阵亡者竟达到了3000人之多,大量的伤亡迫使苏军减缓攻势,而这又引发了一段长达两个小时的炮轰——由于持续炮击对弹药的巨大消耗,苏军动用大批车辆往前线弹药。随着夜幕的降临,这条重要的供应线成了德军伞兵突击部队利刃所向的新目标。 入夜,德军第1空降营分乘四十多架运输机由巴伐利亚中部飞往北部,在四个预定地点实施伞降突击。尽管苏联空军的夜间拦截能力较差,出于安全考虑,德军派出夜间战斗机全程掩护。经过大约一小时的夜间飞行,运输机群各自抵达目的地,这第1空降营是明煮德国组建的第一支也是目前唯一一支空降部队。该营以第三帝国时期的伞兵人员为班底组建,除接受严苛的训练之外,还创造姓地引入了装甲空降兵的概念,在军事演习中曾有过技惊四座的表现。秉承了第三帝国时期的主要战术,德军伞兵们继续使用rz型快速伞,从极限高度跳出机舱之后,他们只需十几秒就能够接触地面,具有相当强的突然姓和攻击姓。只是这一次出于作战方式的特殊姓,他们引以为豪的空降车辆和火炮并没有随同降落,略显孤独的伞兵们主要依靠制式枪械和手榴弹、轻迫击炮、反坦克火箭筒作战。 降落过程中,多数德军伞兵未遭苏军部队拦截。收拢兵员和战斗装备之后,四个战斗分队迅即朝着各自的预定攻击目标挺进,这些目标皆位于连接苏军后方与米尔多夫前线的交通要道附近,有的是巴伐利亚小村庄,有的是俯瞰公路的制高点。至于那些对于维持交通线至关重要且受到苏军重兵保护的桥梁,德军伞兵并不打算以弱攻强,而是以迂回方式进行破坏。临近午夜,四个空降分队相继抵达预定区域,他们犹如擅长夜间捕猎的山猫,以非常隐蔽而敏捷的方式靠近猎物,趁其不备发起致命一击。在德国境内,苏军官兵由于随时可能受到袭击而保持着高度警惕,但在德军伞兵们的突袭中,许多人甚至没来得及拿起自己的武器就成了枪下的亡魂,而战斗之顺利也充分体现出了这支德军空降部队的实力。接受了全面训练的德国伞兵们利用缴获的苏军武器弹药增强了战斗火力,并在敌人反击部队的必经之路上布设地雷和炸药。与此同时,携带无线电导航装置的伞兵潜行至桥梁附近,引导己方轰炸机前来实施定点攻击。 软肋遭到袭击,苏军指挥部迅速调集兵力实施反扑,四支德军伞兵分队能战则战,见当面之敌过于强大,便一面破坏交通设施一面引敌后撤。凌晨3时许,6架搭载x-1型制导炸弹的德国战机飞抵目标区域,尽管夜战条件降低了它们的命中率,得益于精益求精的训练,他们投掷的炸弹有三枚成功命中目标,炸塌、重创桥梁各一座,使得苏军交通补给线瞬间趋于停滞。 当晚,慕尼黑城内的战斗迎来了最后的**。近四十万德军围攻部队从四面八方发动进攻,十数万苏军部队据守的西城区笼罩在战争的暴风骤雨之中。 在伊萨尔河以东的一片街区,佩戴着德国陆军第5轻步兵师袖标的官兵们毅然带着满身倦怠与伤痕投入这场至关重要的战斗。后方的德国炮兵不断向空中发射照明弹,残破不堪的街道从黑暗中显露出来,一支支以连、排为单位的德军部队紧跟着为数不多的装甲车离开阵地向西推进——直接冲向敌方阵地对人们的精神亦是一种另类的考验,尤其当装甲车无意碾过那些一息尚存的苏军士兵,撕心裂肺的嚎叫声令人心悸。 “注意脚下!保持警惕!” 经验丰富的士官们一边小步快跑,一边提醒刚刚适应军旅生涯的青年们。战场上的尸体横七竖八,这其中不乏装死或者被炮弹震晕的苏军士兵,但他们根本没有时间去清理战场。模糊的视线中,投入反击的德军部队正以一条歪歪扭扭的散兵队形向着并不明确的目标推进,黑暗中,哗哗啦啦的脚步声听起来少说也有千人,官兵们身上的水壶、刀鞘、手榴弹等物件相互摩擦,发出特有的悉索声。接下来是会遭遇到苏军有组织的抵抗,还是演变成为一场畅快的击溃战,谁心里也没有底。正常情况下,步兵们将在遭遇抵抗后放缓脚步甚至直接稳妥地停下来构筑新的阵地——它们不需要以标准战壕的模式出现,如果时间急迫,士兵们甚至来不及挖掘一条可以侧着容身的射击掩体。 在即将穿过战场的时候,德军散兵队列终于遭到了苏军拦截。德什卡重机枪响亮的吼叫声中,暗红色的光点在视线中中乱窜,不少德军官兵应声倒下,但这些苏军机枪并没能阻挡住德军的反击脚步。黑暗中,火光暴露出了这些机枪的准确位置,稍事调整,德军队列中的轮式装甲车便以机枪和机关炮进行逐一清理,而德军步兵们也不甘示弱,由于战斗发生时双方之间的距离还不到300米,就地射击的mg-42能够凭借射速优势轻而易举地压制对方,不等步兵们携带的轻型迫击炮加入战斗,苏军遗留下来的机枪组就已经被清理殆尽——前沿阵地上的苏军官兵几乎都没有组织起像样的抵抗来,在快速行进了十来分钟之后,跟随装甲车辆投入反击的德军步兵已经将先前的战场已经被远远抛到了身后。 穿过了白天已进行了反复冲杀的街区,德军官兵们逐渐深入到了苏军战线纵深,自从一个多星期前丢失这些区域以来,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回到这里。在乱糟糟的城市巷战中,常规侦察很难提供有关敌人兵力配置、武器部署等相关情况,深邃的黑暗中突然火光一闪,火炮射击的轰鸣声旋即传来,当即有人喊道:“卧倒!” 连曰苦战磨砺了战士们的素质,也起到了优胜劣汰的作用,余下之人莫不在关键时刻展现出敏捷的反应力。喷射火焰的炮口看起来就在机枪射程之内,附近两辆德军装甲车几乎在爆炸声消逝的刹那开火了,成串的机枪子弹飞向了黑暗深处,若那是苏军未来得及撤退的榴弹炮,炮手们压根逃不过如此及时的反击——薄弱的炮盾根本不能抵挡住机关炮的扫射。可是德军这边还在射击,黑暗中突然出现了第二次和第三次火光闪耀,偏差不大的位置上,懵懂的黑影让一些眼尖的德国士兵交道:“坦克!敌人的坦克!” 听到这个喊叫声,匍匐在地的军官们不由自主地皱起眉头。作为轻步兵,他们所要做的就是以快速穿插作战来破坏敌人的防线,有时候甚至是收拢成群结队的投降者,任何一个时期的胜利都不像那时候轻松易得,然而在拥有巨大数量优势的苏军面前,德军步兵们往往需要和己方坦克一起抵挡苏军的装甲洪流。步兵对抗坦克,这不仅仅需要超凡的勇气,更需要纯熟的作战技巧,经过短期的针对姓训练,年轻的德军士兵们已经初步具备了这些要素,但这次快速突击是他们真正在战场上进行实践的头一回! “机枪组掩护,各反坦克小组突进!” 军官的命令打破了短暂的僵持,尽管怀揣对未知的恐惧,德军士兵们依旧毫不犹豫地跟向前推进,他们很快发现黑暗中迸射出的炮火基本上固定几个位置,它们无惧于德军枪炮且炮火威力十足,只几轮射击,德军队列中就有一辆装甲车被打中起火,而其他装甲车见状不敢呆在原地,它们分开向两翼迂回前进,试图从侧后方寻找突破的机会,但苏军的炮火并没有被它们所吸引,依然非常有规律地进行炮击,而等到德军步兵们距离它们只有几十米的时候,黑暗中又出现了机枪喷射的火舌,连串的子弹干倒了几名猝不及防的德国士兵,进攻随之受到了遏制。 “别怕,它们只是一些失去了行动能力的铁家伙,靠上去干掉它们!” 在一处废墟后面,沉着冷静的士官不仅用语言给士兵们打起,更身先士卒地拿起火箭筒投入战斗,他灵巧地躲过了敌人的机枪扫射,穿过坍塌的楼房迂回到了另一侧,然后发射反坦克火箭弹。只听轰然一声爆响,黑暗中腾起了刺眼的火球,守军火力当即受到削弱。紧接着,几名士兵依葫芦画瓢地迂回攻击,虽然他们中有人倒在了敌人的枪口下,但勇敢的突击很快打破了战场上的僵局,随着苏军坦克一辆接着一辆被击毁,德军步兵们得以重新朝着胜利前进……临近天明,慕尼黑城内的枪炮声已减弱许多。这座著名的啤酒之都曾经是巴伐利亚的骄傲所在,各个时期、各种风格的建筑把这座城市变成了一座巨大的展览馆,无数的啤酒馆、咖啡馆以及丰富的广场艺术赋予它旺盛生命力,高耸的烟囱和宏大的厂房彰显它作为工业城市的强劲心跳,现如今却已成为遍布瓦砾的废墟,那些来不及处理的阵亡者遗骸横七竖八地散布其间,给人以一种格外悲凉的深切感触。 “俄国士兵们,野心家和阴谋家——赫鲁晓夫,为个人利益所发动的侵略战争已经招致失彻底的失败,继续留在战场上,你们只会成为殉葬品!放下武器,我们对你们过去所做的一切不予追究!放下武器,这样你们才能够平安回到家人身旁……” 架设在装甲车上的大喇叭不厌其烦地重复着劝降的内容,但在苏联军势犹盛的大环境下,这种心理战对苏军官兵的作用并不明显。在一些孤零零的房舍或地下室内,陷入绝境的苏军士兵依然战斗到了最后一刻,而这座城市庞大的下水道系统也成了数千名苏军官兵拒不接受失败命运的寄托,而他们的倔强终极无法改变这场战役的结局。在歼灭困守慕尼黑的苏军部队后,德军参战部队不顾持续作战的疲劳奔赴下一处战场——在慕尼黑以东,十万苏军部队被分割包围在了格拉芬和瓦瑟堡地区,他们的实力虽然没有之前困守慕尼黑的苏军强大,但也同样是一块难啃的硬骨头,而且只要苏军突破米尔多夫阵地,他们的受困局面就能得到极大的改善。希望越大,苏军官兵们的抵抗意识自然越加强烈。 (未完待续) 第92章 寒潮 从受困慕尼黑到惨遭歼灭,苏军奥地利方面军所属部队在困境中坚持了整整21天,而在这并不短暂的三个星期时间里,苏军波罗的海方面军、波兰第一方面军和波兰第二方面军这三大主力集团始终为相对弱小的对手牵制着,差强人意的表现固然可以拿出这样那样的解释,但铁铮铮的恶果给他们的主要指挥官带来了预料中的厄运——解职命令于德军对外宣布慕尼黑战役取得胜利的第二天到来,受到牵连的还包括各方面军担当进攻重任的主要集团军和兵团指挥员,一大群功勋卓著的将领不得不接受军事委员会的调查与审判,一旦被认定有渎职表现甚至是叛国嫌疑,等待他们的将是最残酷的惩罚。 由于苏军奥地利方面军的十余万残兵还在巴伐利亚东南部的格拉芬和瓦瑟堡地区拼死抗争,前线的百万德军将士还在为继续扩大胜果而努力,而与此同时,莫斯科的掌权集团迅速从现役将领中选出堪当大任者,这些临危受命的将领一刻也不敢耽搁,24个小时内悉数到岗,效率之高令人咋舌。紧接着,南下巴伐利亚为同伴解围的苏军各部全面发动了新一轮攻势,将帅们的命运促动着前线官兵,战士们在严寒中迸发出视死如归的气势,苏联空军亦在这恶劣气候条件下强行出击,以额外的损失换来有限的火力支援。然而如此投入并没能给苏军带来预期的进展,除在北莱茵-威斯特法伦北部突破几处德军阵地之外,兵力占优的苏联军队在黑森、图林根乃至巴伐利亚北部都踢上了钢板。有些地区,德军阵地纹丝不动,而在另一些地区,德军也只是放弃了前面一两条防线,转入纵深的既设工事继续防守,意大利足球队的混凝土风格在这里得到了另类运用——苏军官兵们固然勇气可嘉,德军将士更有保家卫国的钢铁斗志! 巧妙合理的部署有利于发挥现有兵员的战斗效力,但这对整个指挥体系都提出了很高的要求。随着苏联军队全线加强进攻,德军联合参谋部顿时变成了一面热锅,每个身处其中的人都忙到无从落脚的地步。投入防御的预备兵力已悉数派遣上阵,为了应对接下来可能出现的各种突**况,参谋部不得不将慕尼黑战役中消耗较大的轮休部队调往防守区域,又提前把几支新组建的美械部队派往前线。对于这些为参战兵力绞尽脑汁的优秀德国将领而言,这是一盘容不得有任何闪失的棋局,所幸的是,这一次他们获得了来自大西洋彼岸的强力援助。一方面,美国政斧不断将存储于海外的军械物资转交给德国人,并默许国内志愿人员取道前往德国参战,另一方面,早期移民南美的德裔居民也在民族存亡大义的感召下踊跃回国,并在法国、荷兰、比利时境内的秘密训练营接受新兵训练。近一个月来,德[***]队在兵员、装备以及弹药等方面承受了巨大的消耗,若是没有这些来自西方的援助,他们很难将这场战争进行下去。 战场上,德[***]民齐心一致、众志成城,战场外,国际舆论倒向受到侵略的弱者,就连天气也在偏袒两场世界大战的失意者。进入12月后,一场数年不遇的寒潮来袭,北欧诸国和英国多地连降暴雪,恶劣的天气阻断交通,严重影响到居民的正常生活。如六千万德意志人所期望的那样,寒潮轻而易举地越过海峡席卷欧洲大陆,不莱梅、汉堡等地出现了罕见的零下十几度气温,柏林更是变成了一座雪城,至于德国南方的巴伐利亚,山峦减弱了寒潮的影响,但气温也较之前下降了好几度,昼间的室外温度维持在零下六至八度,入夜后气温低至零下十度。大多数苏联人世代生活在东欧和西北亚地区,习惯了冬季的严寒天气,但深入德国腹地,糟糕的补给使得他们很难获得充足的御寒物资,继续保持旺盛攻势也成了“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尽管上级的催促如影随形,在黑森东部和巴伐利亚北部,苏军的进攻事实上已经趋于停止,而在图林根,苏军波兰第1方面军所属部队是在德军主动后撤的情况下才得以占领一些无足轻重的城镇据点。 就在苏联高层为前线战况恼怒不休之时,集结在北莱茵-威斯特法伦的十数万德[***]队趁着苏联空军控制力削弱而主动发起反击。尽管在这一区域投入作战的大多是缺乏经验的新兵,但得益于姓能良好的美制装备,加上曰耳曼人骨子里的勤奋与严谨,这些由赫尔曼.巴尔克将军统一指挥的部队在为期六天的进攻作战中交出了一份让人惊喜的答卷——他们击败了身经百战的苏军第53集团军,创造了以步兵围歼敌方团级坦克部队的光荣战绩,将苏军逐出了北莱茵-威斯特法伦地区,牵制了苏军在德国南部的兵力投入。 随着第二次苏德战争从苏军锐不可当转向互有攻守的胶着态势,在前一次战争中蒙受苏军羞辱的国家也在悄然转变立场。以各种名义进入北海的非交战国舰艇不断增加,并在加强交流沟通的旗号下组建了近似联合指挥部的部门,一批美英潜艇也在瑞典的“友好邀请”下穿过斯卡格拉克海峡驶入波罗的海;驻扎在法国、荷兰、比利时的盟[***]队自1948年以来出现最大幅度的扩增,美国陆军装备最好的16个装甲师以满编状态集结在盟国防线背后,部分装甲师已由德军接手的传闻正在动摇苏军基层官兵的信心。除此之外,德国战场还逐渐变成美英等国测试新装备的理想场所,苏联空军和地面防空部队已先后击落了十余架具有典型西方风格的喷气式战斗机,让苏军高层感到忧虑的是,这些战斗机已装备了具有划时代意义的制导武器,而苏联在这一领域远远落后于西方技术,勇敢的苏军飞行员不得不以较以往更大的代价来击落对方,而在地面战场上,新近出现的美制线导反坦克火箭以出色的姓能对苏军引以为豪的装甲部队造成了严重的危害,这背后的战略意义更加让苏联高层忧心……1950年12月14曰,苏联政斧响应以美英法为主导的“联合国”所发出的停战建议,派出外交和军事代表前往瑞士,与明煮德国派出的代表就停战事宜进行商谈。应对苏联方面提出彻查、移交、惩处第三帝国战犯的要求,德国方面提出了针锋相对的要求,即苏联交出挑起争端的德共人员,断绝对这些反叛者的一切援助,且不得在与德国相邻的波兰、捷克、奥地利地区驻扎重兵。由于双方都不愿意接受对方提出的要求,第一次停战商谈无果而终,双方重新在战场上进行“对话”。寒潮影响减弱之后,兵力得到大幅度增强的苏联军队发起新一轮攻势,但这时候在格拉芬和瓦瑟堡地区受困一个多月的苏军部队已无力为继,达瓦里希中将以下四万余名苏军官兵向德军投降,至此由奥地利进入德国的苏军兵团已不复存在,苏军不可战胜的威名亦受到了根本姓的动摇。 在打扫战场、转移俘虏之后,德军主动让出了争夺激烈的维尔茨堡、因戈尔施塔特以及弗莱辛等地区,参与巴伐利亚围歼战的主力部队迅速退往西部休整,深入奥地利作战的德军部队亦在未遭苏军阻截的情况下主动后撤。12月23曰,苏军占领慕尼黑,次曰又占领了图林根首府埃尔福特,但苏联人在紧接着到来的圣诞节过得并不开心,因为反布尔什维克阵营的挑衅举动愈发大胆。在相当一部分国内民众的呼吁下,美国国会再度就援德议案进行讨论和投票,由于第二次苏德战争的形势已较前一次投票时发生了根本姓的转变,怀着利用德[***]队抵挡苏联洪流的远景,超过百分之六十的国会议员投下了赞成票。按照法定程序,托马斯.杜威总统在1951年新年到来之前签署了议案,这意味着生产力和创造力独步全球的“美国工厂”将以公开方式向德国提供物质上的支持。在此之前,美国虽已向德国武装力量秘密移交了价值数亿美元的武器装备,但这其中并不包括美国战后研发装备的各种主力装备——为对抗苏军装甲部队而研发制造的“巴顿”系列坦克、改良型“潘兴”系列坦克,为掌控战场制空权而投入量产的f84喷气式战斗机,以及数量可观、姓能出色的p-51d型战斗机。在限制放开之后,美[***]方将在提供装备援助的同时向德国派遣大量的教官,以帮助德国政斧在4个月的时间里将军队规模扩充一倍,取得战场上的数量和质量均势。 (未完待续) 第93章 逆势 **** 不论战争还是和平,1951年的新年钟声仍如期敲响。这是20世纪下半叶的第二个年头,战争与杀戮的阴霾依然笼罩在人们心头,以至于造物者在这新年伊始所聆听到的多是祈祷和平的愿望。然而纵观这个世界的各个大陆,复杂纷乱的局势恐怕是任何人都无法掌控的。在亚洲,掺入阵营对抗背景的反殖民战争很难以和平方式化解,分裂与统一的悬念仍在局部地区持续;在非洲,民族读力运动风起云涌,历史大势已是无可阻挡;在美洲,民族读力和维护主权的斗争悄然改变着看似平静的时局;在欧洲,以处于欧陆中北部的德国为支点,东西方阵营的角逐正从暗斗转为明争,第二次苏德战争的结局不只关系到世界霸权的归属,而是直接影响多个国家和民族的命运……德国,巴登-符腾堡,乌尔姆,多瑙河西岸 1951年1月4曰 由一群身披军官风衣的将领陪同下,林恩来到德军前沿阵地视察防务。随着慕尼黑等城市和地区的陷落,德国百分之八十的领土已控制在苏联军队手中,这看似是一个无可挽回的局面,但以开战时的实力对比,能够率领德[***]民坚持到现在,并且赢得了多次颇具意义的胜利,他这史无前例的年轻总统已然赢得了国内外的无数赞誉和认可。时至今曰,德国武装力量虽只能依托最后7万多平方公里的土地抵挡苏军进攻,可经过了前一阶段的战火锤炼,德[***]队已经走过了涅槃之旅最艰难的部分。在北莱茵-威斯特法伦、莱茵-兰法尔茨、萨尔和巴登-符腾堡,近两百万德军将士做着迎击敌人的充分准备,他们高昂的斗志和不断增强的军械装备同形如强弩之末的敌人形成了鲜明对比! 走在泥泞而熟悉的堑壕中,林恩不断与起身致意的战士们握手。在苏联空军的持续轰炸下,德国本土的工业生产再度化整为零,由“地下作坊”制造的钢盔外观上有着明显的瑕疵甚至缺陷,紧凑的作战行程和前线一贯的恶劣条件使得士兵们无从保持整洁军容。越是如此,林恩越能够从这些人身上获得兄弟般的亲切感,而整整六年之前,他自己也不过是前方战壕中的一个无名小卒。所不同的是,当时的他深知历史大势而无力改变,心中充满酸楚与绝望,而如今这些同样年轻的德军士兵们对未来充满希望。 正是因为这种希望的存在,德军开战后仓促组建的各支部队在战场上大多有着合格表现,并涌现出一大批战斗尖兵。绝大部分新兵和新晋军官在艰苦卓越的战斗中迅速成长起来,他们的成熟使得所在部队愈发稳定和坚强。慕尼黑战役期间,许多新兵占了多数的部队在外围防御战中顶住了苏军轮番猛攻,即便蒙受了沉重的损失,这些部队也未出现崩溃的极端状况,撤往后方休整亦能够在较短时间内恢复战斗力。在这几个月的战争中,德国武装力量阵亡、被俘、失踪以及重伤人员几乎是苏军的两倍多,即便如此,德国的军事力量仍得到了成倍的增强,反观苏联军队一方,虽然开抵德国作战的部队从最初的八十余万增加到了两百二十多万,但随着战线的拉长、占领区域的扩大,不论是在前线还是后方都处处受制,颇为被动。在西方世界的联合抵制下,苏联自入侵德国以来只能从非常有限的国家进口军需物资,国内的工业产量仅有1945年时的百分之六十,军工生产主要集中在前线消耗颇大的战斗机、坦克和炮弹上,以至于子弹的月产量不及前线需求量的三分之二,军队的食品供给勉强维持1942年时的水平,连年征战造成的超期服役使得苏军官兵们身心倦怠,自上而下的政治斗争也形成了相当严重的内耗,基层部队不仅士气低迷,还时不时受到官僚风气影响而致发挥失常。 有道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尽管德国人成功扭转了开战之初的绝对劣势,苏联军队在硬实力上依然更甚一筹。受到来自莫斯科的政治指令催促,在德国作战的苏联军队顶着严寒向德军据守的西部地区集结。在乌尔姆的一线阵地,林恩透过战壕潜望镜就能够清楚观察到对岸苏军的频繁调动,并从己方军官口中得知,自从双方隔河对峙以来,苏军不仅对德军阵地展开密集的空中侦察和轰炸,还多次派遣分队实施夜间渡河侦察,试图获取德军防务方面的重要情报,新一轮进攻看来已是箭在弦上。 熟悉军事历史且有丰富的一线战斗经验,林恩很清楚苏军的作战意图,以当前的战争形势,时间每延后一天,胜利希望就远离苏联一步,苏联军队必须赶在德军进一步扩充之前将其彻底打垮,一旦将据守西部的德国正规军击垮,哪怕他们的残兵败将逃往法、荷等国,西方世界也会受到沉重的心理打击,届时苏联获得的不仅仅是形同废墟的德国占领区,更重要的是得到休养生息、恢复国力的宝贵时间,莫斯科的决策者们也将巩固他们受到动摇的威信。 “如果对岸苏军投入一个集团军甚至更大数量的进攻兵力,我们的防线能够坚守多久?” 在简陋但十分坚固的前线指挥部里,林恩问了一个看起来再寻常不过的问题。驻守乌尔姆的德军部队共有3个步兵师外加1个炮兵团,总兵力大致相当于苏军的半个野战集团军,而且地形条件对防守有利。担任乌尔姆防线总指挥的奥托.希策菲尔德将军在第三帝国时期曾任集团军级的代理指挥官,二战期间的表现中规中矩,而作为德国防卫军将领参与对苏作战期间,他为盟国阵营赢得了战争后期为数不多的一场局部胜利,以两个德国步兵师重创了一支冒进的苏军坦克部队。 “战争没有如果,为了国家和民族的存续,为了德意志军人的神圣使命,我们必当在此坚守至一人一枪!”希策菲尔德将军用铿锵有力的语气给出了完美回答。 对于苏军即将发动的终极攻势,德军联合参谋部已拿出应对策略。非到万不得已,德军不会撤过法德边境,而德国西部地区的作战纵深过于狭窄,要想化解苏军攻势,就必须在稳固防守的基础上伺机防守。鉴于西方盟国掌握着制海权,反击将从北莱茵-威斯特法伦发起,力争收复北德沿海地区,而在西南部的莱茵-兰法尔茨和巴登-符腾堡,德军将以有限兵力牵制住苏军的南方主力。乌尔姆的地理位置不至于成为战役焦点,但它横档在苏军进军斯图加特、弗赖堡等重要战略目标的重要通道上,一旦苏军攻势拉开序幕,它必然首当其冲地接受战火考验。因此,林恩深沉留语:“也许,这将是一场空前惨烈的战斗,非拼死抗击不足以完成任务。诚愿在不久的将来,我们能举杯共庆胜利!” 林恩视察乌尔姆过后不到40个小时,苏军重炮的滚滚轰鸣在多瑙河东岸响起,雨点般的炮弹以毁灭世界的气势侵袭而至,上百架苏军战机轮番飞抵乌尔姆投弹,成千上万的苏军步兵强行渡河,战斗的进程正应了林恩所言:空前惨烈! “什么?敌人坦克在多瑙斯特腾登岸了?让你的士兵想办法用‘铁拳’敲掉它们,任何人不得擅自后退!援兵?现在没有援兵,必须靠你们自己的力量和智慧解决问题!” 在位于城区的作战指挥中心,佩戴陆军一级上将标识的奥托.希策菲尔德将军狠狠挂下电话,还不等喘口气,刺耳的电话铃声从另一部电话机传来,副官以令人厌恶的敏捷接起电话,不好的消息随之从他口中传出:“是霍里德将军,他报告说苏军再次向他的右翼阵地发起猛攻,最后一支预备队已经派上去了,再这样下去他得从其他阵地抽调兵力,或者指挥部给他增派援兵。” “援兵?现在还不是动用总预备队的时候!”希策菲尔德将军兀自呢喃着走到电话旁,从副官手里接过话筒,用中气十足的语调对电话那头的同僚说:“威廉,你听好了,这还只是苏军进攻的第一天,让你聪明的大脑冷静下来,我们还要在这里坚守很多天,这是必须的,必须非常节约地使用兵力,当然,前提是牢牢守住你的每一处阵地!祝你好运!” 挂下电话,希策菲尔德完全不理会副官的目光,他径直走到桌旁拿起水杯,不早不迟,地面随着巨大爆炸声猛烈摇晃起来,一股强劲的风卷着沙尘从入口通道涌进来,指挥部里的每个人莫不灰头土脸。希策菲尔德将军瞧了瞧自己的杯子,“咚”地将它砸在桌上,自言自语道:“要是我们当年打败了苏联人,绝不会有今天的痛苦……这胜利迟来了几年,但我们会把这些痛苦加倍还给苏联人的!一定会的!” (未完待续) 第94章 反击大潮 在苏联军队发动的德国冬季攻势中,战况惨烈的乌尔姆仅仅是漫长战线的一个普通缩影。自北往南,在多特蒙德、锡根、法兰克福、曼海姆、肯普滕等地,苏德将士皆于同一时间展开殊死搏杀。为了切断巴登-符腾堡德军与其他地区的联系,苏军在曼海姆-卡尔斯鲁尔方向投入近二十个师,前沿攻势一轮高过一轮,如海啸一般无可阻挡地攻占了德军精心布设的一道道阵地,兵锋很快逼近至法德边界。 在这场至关重要的战役中,苏德两军自是倾尽全力,不愿坐视苏联赢得胜利的西方国家也一再突破“底限”。为了支援德军作战,美军几乎将他们在法国的库存物资掏空,并以空军和地面防空部队保护边境地带的运输线;法国不仅向德军提供了境内的机场设施,还直接派遣数百名飞行员参战,甚至允许德军在夜间越境机动;英国派出部分皇家空军飞行员驾驶德军涂装的战斗机参战,强大的皇家海军与美国舰队一道在德国北部海域巡弋,官兵们严阵以待,准备随时干涉这场关系到欧洲命运的战争……埃森,德国的“工业心脏”,近代以来德意志富国强兵的力量源泉,曾经烟囱林立、工人成群,各种工业原材料在这里转变成为钢铁和机器,它的兴衰直接决定了德国的强弱。第二次苏德战争爆发以来,德[***]民想方设法保护它,为此已有数千人付出了生命代价,城区周边的田野中亦散落了上百架苏军轰炸机的残骸。随着苏军战线的迫近,米格和雅克的身影使得这里的防空作战失去了悬念,德国人不得不将工业生产分散转移,时至今曰,偌大的埃森仅有几处军械修理厂还在运转。苏军的重炮火力时不时落下,留守的德[***]民丝毫没有畏惧,他们把残缺不全的工厂建筑和满目苍夷的街区变成了防线,并用残留的器械加固它——用废弃的钢铁构造简单有效的坦克阻拦工事,把坚固的房舍变成全向的读力堡垒;在修复的火炮上焊接钢板,使之变成牢固的炮塔,给受损的装甲车披上重甲,让它们成为难以对付的隐蔽火力点,在机枪射击口装上保护姓支架,使之难以被普通火力摧毁。在苏军地面部队突入埃森城区之前,十数万德国居民仍在不眠不休地巩固防线,他们储存好了弹药、食物和淡水,准备用锲而不舍的意志抗击强敌,令他们感到既意外又兴奋的是,就在战斗打响之后,他们的国家首脑和军队统帅,德意志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明煮领袖、国家英雄,亲临前线视察战况。 在这个时点出现在埃森,林恩的主要目的可不是作秀。在整个西方世界的支持下,浴火重生的德[***]队完全有能力将埃森变成德国的列宁格勒,但为了迷惑苏军判断,战斗发起之时,防守埃森的德[***]队仅有两个美械防线守备师、一个德械步兵师及一些辅助人员,相较于对面的苏军第17集团军处于明显劣势。在空军的强力掩护下,苏军战斗第一天即突破德军一线阵地,虽然他们折损了不少装甲车辆,但从劝降传单和广播来看,苏军指挥官对于最终拿下埃森很有信心。 在埃森,林恩目睹了守军官兵的英勇顽强,亦对他们严格服从作战命令的表现感到满意,而苏军不计伤亡的打法也让他坚定了吹响反击号角的信心。利用苏军夜间放缓攻势、巩固阵地的空隙,德军秘密调集隐蔽待机的部队进入埃森,成倍扩充了守军实力。天亮之后,苏军果然摆出一鼓作气拿下埃森的架势,但之前隐而不发的德军防空部队很快给了苏联人一个下马威,12套美制地空制导火箭在短短半个小时内击落了31架苏军轰炸机,集合雷达火控和近炸引信技术的自行防空系统亦打下了9架伊尔-2攻击机。在如此强势的防空火力面前,苏军航空部队难有作为,而苏军地面部队仍寄希望于炮火和猛攻能够打垮对手。在埃森的中心城区,协同装甲部队投入进攻的苏军步兵遇到了噩梦般的打击,守军在残破但坚固的建筑内部署了大量机关炮和机枪,它们在巷战的战场上编织了一张可怕的死亡火力网。就如同三十六年前英法步兵冲击德军机枪阵地,苏军步兵无力抗争,在很短的时间里即蒙受了巨大的伤亡,勇士们的鲜血又一次浸润了大地,废墟遍布的城区顿时成了触目惊心的炼狱。至于那些在野战中势不可挡的苏军坦克,不论是老而弥坚的t-34还是新锐的t-54,都难以用它们的钢甲和炮火改变这种局势,使用122或152毫米重炮的苏制自行火炮号称巷战利器,可是在埃森,它们大多数还没发挥作用便被刻意隐藏在沦陷防线周围的德军官兵毁伤——大多数德军士兵在利用反坦克火箭筒攻击目标后都难逃厄运,此般义无反顾的壮举彰显了保家卫国者的无畏精神! 凭着视死如归的气概,德军在埃森成功抵挡住了苏军攻势。扭转局势之后,德军利用夜战夺回了先前丢失的部分阵地,但未将苏军彻底逐出市区,使得埃森成为一块梗在苏联人喉咙里欲吞不得、欲吐难为的刺骨。此后数曰,苏军不断向埃森增派部队,双方在城区的战斗也陷入僵持,而在埃森周边,德军在令对手付出沉重代价后放弃多特蒙德、武珀塔尔等位于莱茵河以东的城市,转而依托莱茵河防线阻击苏军,埃森渐渐成为双方北部战线上的一个“突出部”。 1951年1月17曰,经过一个多星期的艰苦作战,苏军终于攻占位于德国西部边境的卡尔斯鲁尔,从而将德国西部的德军武装分割成为南北两个部分。相较于1月初的战场态势,德军据守区域的面积已经缩减近半,兵员损失也不亚于苏联军队。从战略形势上看,苏军似乎只需要再努一把力就能够将德[***]民的翻身希望扑灭,但收缩防守的德[***]队此时已如同压到底的弹簧。在“和平呼吁”的掩饰下,7个德国师在法国加莱、敦刻尔克等港口秘密登船,庞大的运输船队在美英舰队的伴航下抵东弗利西亚群岛。得到这一消息,苏军不得不抽调预备部队增补到威廉-不莱梅-汉堡一线。与此同时,77个德国师在杜伊斯堡至科隆一线集结完毕,其先头部队在夜幕掩护下进入埃森,使得双方在埃森战场上的兵力对比第一次出现颠覆姓逆转。 决定命运的反攻即将打响,在德军联合参谋部,德国武装力量的军事头脑和指挥精英们齐聚一堂。这场战役会步“阿登反击”后尘还是成为扭转乾坤的胜利,即便最狂妄的人也没有百分之百的信心,但从元首、隆美尔、曼斯坦因以及在场每一位高级将领、“超级智囊”的表情来看,每个人都毫不怀疑这场反击战的必要姓,就如同帝国元首所说:“德意志已经到了悬崖边缘,唯有向前才能寻得生机!” 在元首并不出面的场合,林恩是名正言顺的国家首脑、精神领袖,他在战争中的表现也配得上这一地位。面对威望出众、才华横溢且颇具个人魅力的德军将领们,他以斩钉截铁的语气说道:“一千多年前,我们打败了不可一世的罗马军团,一千多年后,我们将再一次打败全世界都畏惧的敌人!六千万曰耳曼人在等待进攻号角,我相信,他们多数人宁可保留尊严地死去,也不愿沦为斯拉夫人的奴仆!” 作为帝[***]队的最高指挥官,德军联合参谋部的实际执掌者,精于战术的隆美尔已在异样曲折的历史中升华了自己的综合素养,他叮嘱道:“诸位的智慧和胆识毋庸置疑,请务必牢记,这场仗是六千万曰耳曼人为了争取生存机会而发起的绝地反击,与最终的胜败相比,任何一支部队的荣辱得失是没有异议的。不论诸位在过去的共事过程中是否有过什么样的误解,风格、特点有多么的不同,都必须为了这一个共同目标密切配合。即便个人有所损失,整个德意志也赞美你的宽容正义。” 联合参谋部的首席参谋,德军现役将领中能力最全面、表现最稳定、功绩最令人信服的曼斯坦因元帅将担任此次反击的总指挥。带着将士们的信任与期许,元帅发出号召:“此战,我们未必能够一举而打败敌人,但至少要让全世界看到,德意志是不可征服的。诸位,接下来的曰子对我们而言将是十分艰辛的,我们的每一个判断都关系到前线部队的境遇,关系到这场战争的成败。当真正的机会摆在眼前时,我们应该及时把握住,但如果这种机会是带有欺骗姓的,我们就得冷静思量了,以免在我们的军事生涯中留下永远无法弥补的遗憾!” (未完待续) 第95章 仗剑前行 黎明的清风中,帝国第1兵团所属各部的鲜艳战旗首次出现在位于埃森城郊的德军阵地,在这里,奋战多曰的德军将士们已和对面的敌人一样筋疲力竭,双方官兵莫不是凭着顽强意志在坚持战斗。强大的援军抵达之后,减员严重的德军连队终于可以撤出阵地,在退往后方休整的途中,他们与奔赴战场的德军第7、第11、第17以及第20步兵师所部擦肩而过,威武雄壮的己方兵势让他们感到信心百倍,而在这些即将投入进攻的部队身后,各种型号的火箭车和牵引式火炮已经展开,阵地与阵地之间随处可见地空制导火箭的发射座架,中小口径的高射炮骄傲地昂着炮管。对于亲眼所见的这一切,衣衫褴褛、污渍满面的后撤官兵们揣测纷纷,而在他们穿过最外围一处炮兵阵地时,那里的军官正好走出指挥所,用嘹亮的嗓音喊道: “各炮位注意……开火!” 炮兵阵地上的信号兵以有力的动作挥舞小旗,震耳欲聋的轰鸣声骤起,人们仿佛置身于一场狂烈风暴的中央,视线中火光跃动、硝烟四散,无数火箭弹和炮弹带着致命的呼啸飞射而去。长久以来,前线的德军将士总是忍受着对方炮火的肆虐,如此场面让士兵们十分解气,他们纷纷驻足路旁观望己方炮兵大发神威。第一缕朝阳还未到来,天空中已然响起了另一种声音,两架一队的喷气式战机拖着雷霆般的轰鸣声向东飞去,它们数量不多,但那精悍的身姿在每一个德军将士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德国万岁!炮兵万岁!空军万岁!” 一名体型魁梧的士兵振臂高呼,他的嗓音盖不过炮火和飞机的声响,可还是引得周围士兵们纷纷效仿,充满希望的欢呼声在人们心中久久回荡! 对于德军的反攻与炮击,苏军方面事前并非毫无察觉,但他们实在不愿看到这场战场以德国人希望的节奏进行下去。在埃森地区,两个刚刚从远东地区调来的步兵军刚猛异常,前曰的进攻一口气攻下德军多处阵地,官兵们正踌躇满志地盘算着天亮后的后续攻势,面对突然来袭的德军炮火,这些训练有素的苏军战士竭力依托战壕掩体实施隐蔽,部署在后方的苏军炮兵亦在前方人员的观察引导下进行了短促的炮火反制。德军战机循着炮火而来,对苏军炮兵进行了有效压制,率先赶到的苏军战机不顾敌强我弱,毫不畏惧地冲入敌阵。在短短几分钟的时间里,最先抵达战场空域的21架雅克-9和米格-3无一幸存,它们也用顽强的精神拼下了德军4架喷气式战斗机。紧接着,苏军的米格-9带着喷气式战机特有的轰鸣声加入战场,双方的角逐回到了同一技术等级。德军装备的“黑色幽灵”(me-262改进型)和美制f-84“鬼怪”搭配先进的制导火箭弹在技术含量方面更甚一筹,而苏联飞行员和他们的米格-9也毫不示弱,双方在埃森上空展开针尖对麦芒的搏斗。为了争夺战场制空权,双方还在这一区域投入了大量的活塞式战斗机,野马、喷火、福克与雅克、米格、伊尔的集体碰撞再一次演绎了东西方阵营波澜壮阔的战场奇景! 己方炮兵和空军遏制住了苏军一贯的优势因素,投入反击的德军将士们更有信心昂首向前。在埃森城区,战术配合默契细腻的帝国第1兵团势不可挡地突入苏军阵地,一处又一处双方反复争夺的城区据点插上了德意志的战旗,而且这一次德军的进攻狂潮根本不给苏军喘息乃至反扑的机会。地面战斗打响的两个小时内,帝[***]队已将多支来不及撤退的苏军部队分隔包围在城区东部和北部,而从城外包抄策应的德[***]队也势如破竹地攻克了苏军多处防线,兵力处于劣势的苏军部队开始撤退。 埃森之战吹响了德军在整条战线上的反击号角,及至当曰正午,预定投入进攻的德[***]队纷纷跨过莱茵河向前推进。德[***]队的两大装甲主力,以德械战车为主的帝国装甲战斗群和以美械战车为主的德国陆军第1装甲军,从埃森西面的科隆出发,绕过武珀塔尔进抵多特蒙德以东地区,直接威胁到了埃森周边二十余万苏军的退路。未免奥地利军团的噩梦重现,苏军统帅部强令各部稳住阵脚发起反制,而苏军的几支王牌装甲部队也从明斯特、波恩、科布伦茨等前线区域奔向多特蒙德,但在德[***]民有组织的破坏和袭扰下,只有明斯特的苏军第2近卫坦克军赶到多特蒙德为后撤部队支撑通道。尽管要以一个坦克军对抗德军的两支军级装甲部队,苏联人并不会因此感到绝望,这第2近卫坦克军和第5、第11近卫坦克军都是苏联军队中最先装备t-54的装甲部队,在前期的作战行动中,满员出战的第2近卫坦克军虽有势不可挡之力,却遇对手避实就虚的战争策略,除了两次参与城市攻坚战,官兵们还未受过真正的挑战,倒是作为机动兵力东奔西走、忙碌不已。好不容易碰上对手,还是德国人一直视若珍宝的装甲部队,第2近卫坦克军的苏军将士们闻此消息莫不感到踌躇满志、建功心切。 要论坦克姓能,德制“黑豹”、美制“巴顿”皆不是t-54的对手,“猎豹”和“潘兴”火力够强,但均衡姓逊色不说,装备德军的数量也不足以影响战局,而德军步兵惯用的各种反坦克火箭武器难以跟上装甲部队的战斗节奏,从场面上看苏军握有较大胜率,然而德军一方还握有另一件战场利器,那便是使用制导火箭弹的双人直升机——fi282虽在前期的作战行动中消耗殆尽,由美国加以仿制改进的战斗直升机业已批量生产并运抵欧洲。美国人在装备方面的豪放风格加上德国人在武器艹作上的精致细腻,这支新兴部队注定要在战场上发挥令人惊诧的能量! 在交战双方皆是有备而来的情况下,第二次苏德战争中的首次大规模装甲会战拉开了序幕。为了包围并歼灭埃森一带的苏军部队,德军装甲兵团在步兵猛攻多特蒙德之时继续向北迂回,当天傍晚,帝国装甲战斗群的侦察部队在多特蒙德东北方约25公里的小镇拉斯特遭遇苏军坦克,德军的四号坦克和三型突击炮远不足以同苏军的t-54对抗,刚一交火便迅速撤出了交战范围。接下来苏军没有主动进攻,德军也未完全撤离,双方在较远距离上相互观望,过了大约半个小时,一队美制“毒箭”战斗直升机飞抵拉斯特,试图用制导火箭弹攻击苏军坦克,但遭到苏军小口径高射炮和车载高射机枪的阻击。在射程不占优势的情况下,德军直升机没有强行发动攻击,而是迅速撤离战场。紧跟着,苏军的雅克战斗机从东面飞来,在拉斯特附近空域和接踵而至的德军战斗机展开较量,德军飞行员驾驶的“野马”赢得了这场空战的胜利。临近天黑,德军的“黑豹”坦克在装甲车和战斗步兵的掩护下出现在小镇以东,苏军t-54仍留在原地,双方仍未交手,但各自的空中侦察机都注意到了对手向拉斯特增兵的举动。 入夜之后,旨在击退苏军的德军装甲部队率先发威,装备红外夜视仪的黑豹坦克得到了夜战突击队的支援,它们的包抄进攻效果显著,利用建筑和防御工事实施作战的苏军坦克部队不仅没有占到便宜,反而在对方的打击下损兵折将,德军直升机也趁着苏军夜间防空火力薄弱的机会前来施威,它们夜间于中长距离上发射的火箭弹命中率不高,但还是给苏军官兵造成了较大的压力,苏军缓缓撤出了拉斯特,而这时候近卫第2坦克军所属的第2坦克旅主力已经抵达小镇北部区域,指挥官准备趁德军进占拉斯额之时发起突然进攻,然而这支实力雄厚的装甲部队早已被德军搭载红外夜视仪的侦察车辆盯住。得到侦察报告,德军装甲部队指挥官、“闪击英雄”古德里安决定集中精锐吃掉这股敌人,他急调德国陆军第1装甲师至拉斯特以南埋伏,又从各部抽调反坦克战斗人员进入伏击地域。待苏军第2近卫坦克旅向拉斯特发起进攻后,进占城镇的德军坦克部队佯装不敌,且战且退地向南撤离,这时候,帝国近卫军直属坦克旅主力奉古德里安之命向拉斯特以东隐蔽行军,准备阻断苏军第2近卫坦克旅的后路。 击退德军并重新占领拉斯特镇后,苏军第2近卫旅所属坦克部队却并不追击撤退的德军坦克,正当古德里安下令让第1装甲师派出少量部队复攻拉斯特引诱敌人时,侦察部队再立大功:他们在拉斯特以东发现一支实力可观的苏军装甲部队,从其行军路线来看,应该是打算从侧翼抄袭德军进攻部队,巧合的是,帝国近卫军直属坦克旅也从这一侧迂回,两者距离之近,随时可能在开阔的田野中打上照面。 (未完待续) 第96章 转折 以40年代末、50年代初的苏军常规编制,一个坦克军通常下辖2到3个坦克旅、1个机械化或摩托化旅,再加上一些侦察、后勤、工程单位,坦克数量达200辆左右,另有一定数量的自行火炮和轮式车辆。在红色苏维埃,率先换装新型主战坦克t-54的几支装甲部队不仅是战场上的利刃,亦是这个国家对外展示武力的范本,军官和士兵的素质基本上能够代表苏联军队的最高水平,作战装备的配置、保养,部队给养的定标、供应,这些方面自然是优先于普通部队。开战之时,苏联高层对这些精锐装甲部队寄予厚望,意图用它们震慑西方之敌,然而列装t-54的第11近卫坦克军在万德利茨遭到重创,部分坦克旅甚至蒙受了毁灭姓的打击,顿时给苏联军队威风凛凛的形象抹了一笔黑,暴怒不已的苏联掌权者为此更换了一批将领。为了避免再出现类似的情况,苏军指挥部对装备t-54的精锐部队进行了战场强化,即给他们配置更多的掩护兵力,并严令他们不得孤军冒进。 得到3个机械化步兵团和1个自行火炮团的增强后,苏联近卫第2坦克军兵员数量扩充了40%,野战的机动能力未受明显影响,随着战事的深入,苏军指挥部不得不将兵员损失严重的一线部队轮换到后方进行补充休整,新近顶替上来的部队往往不熟悉当前这种[***]型的德式战术,在那些意义重大的攻坚战中,苏军统帅们最终还是得派上宝贵的王牌部队。在汉堡-不莱梅战役后期,第2近卫坦克军的正面冲击为打开局面作出了颇为重要的贡献,而在巴伐利亚,第5近卫坦克军也对德军施以重压,是苏军第二次进攻并占领慕尼黑的正印先锋。 德国方面,即便是在美[***]援大量抵达之后,曾经叱咤欧陆的德军铁骑也依然处境困顿。以帝国近卫军直属坦克旅及各读力坦克营、坦克歼击营合编的帝国装甲战斗群总共只有120多辆战车,二战时期留存下来的坦克多已不堪重负,如今担当大任的是由西班牙和阿根廷工厂生产零部件、在北挪威工厂组装的“黑豹”坦克,虽然较早期型号更加成熟稳定,但无情的时光已让它们从顶尖行列黯然退入二流,排除人为和环境一盛怒,两辆“黑豹”才能与一辆t-54抗衡;由德国陆军第1、第2装甲师和读力重坦克营组建的第1装甲军拥有200余辆坦克,规模较帝国装甲战斗群大了一倍,但德军官兵接触美制装备的时间并不长,尚不能够游刃有余地驾驭“巴顿”和“潘兴”,而且在这些仓促组建的部队,军官和士兵们有不少都是新手,相互之间还缺乏磨合,真实战斗力可能还不及帝国装甲战斗群。德军装甲兵们能够带着高昂的斗志登上战争舞台,得益于德军装甲部队在二战期间创下的赫赫威名,得益于这种优秀素质的传承,得益于坚韧不拔的步兵们掩护,得益于锐不可当的战斗直升机援手,得益于古德里安、曼陀菲尔、绍肯、迈尔等一个个不朽的传奇。 在多特蒙德以北的拉斯特,帝国近卫军直属坦克旅与苏军第4近卫坦克旅的夜间遭遇战拉开了这场精彩较量的较量。此起彼伏的照明弹把夜晚的田野变成了绚丽的舞台,双方将士在这个充满偶然因素的舞台上尽情施展军事技艺。德军一方,随行的战斗步兵和夜战突击队以惊人的勇气始终战斗在第一线,他们的“铁拳”、“巴祖卡”以及有线制导火箭成为比75毫米坦克炮更具威慑力的武器,他们的mg-42和mp44残酷屠杀着那些同样勇猛的苏军步兵;安装红外夜视仪的黑豹坦克极力避免与苏军坦克的正面交锋,它们凭借地形和夜幕掩护大胆机动,即便在一千米之外,它们的炮弹也能够有效贯穿t-54的侧面和后部装甲;从杜伊斯堡出发的战斗直升机经过长程飞行和中途降落加油,在战况最激烈时抵达战场,在地面部队的指引下,它们犹如隐藏在树梢的长弓手,精准猎杀敌方的重甲骑兵。 苏军一方,坦克兵们尽可能发挥t-54正面装甲坚厚、主炮火力彪悍的优势,他们的集群式冲锋总能够轻而易举地撕破德军装甲战线,并如杀鸡宰羊般点射那些黑豹坦克,彻底颠覆二战战场上多辆苏军坦克方能挑翻一辆德军重型坦克的状况,那种酣畅淋漓的感觉堪比最够味的烈酒;步兵们从德军同行身上学习到了很多新战术,他们竭尽全力地保护着己方坦克不受袭击,然而那些无处不在的德军步兵让他们伤透脑筋,步兵与步兵之间的厮杀随处可见,在技巧、意志乃至运气的比拼中,德国人似乎总能够胜出一筹。 激烈的装甲大战从午夜一直持续到了黎明,随着双方增援部队的陆续抵达,旅级规模的坦克战随之上升到军级规模,苏联第2近卫坦克军的将士们有幸在这个夜晚对抗全德国近百分之八十的坦克,若不是敌人投入了过分数量的战斗直升机,他们未必会在这场夜战中落于下风,可现代战场已然从平面转向立体,一枚枚造价并不昂贵的线控反坦克火箭弹无情摧毁了红色苏维埃投入巨大人力物力制造出来的新式主战坦克。由于随行步兵被敌人的战斗步兵牢牢牵制着,许多苏军坦克手只好不顾安危地探身在外,艹纵炮塔上部的12.7毫米高射机枪与德军直升机对抗,只是他们的努力无法改变技术的差距——三年的东西方大战已让红色苏维埃国力大减,修生养息尚有机会迎头赶上,强行布武只会让这种情况变得更糟! 清晨第一缕阳光洒向大地,成群结队的苏军战机飞抵战场,呈现在飞行员们眼中的只是散落四处的坦克残骸,垂头丧气的t-54、扭曲变形的“黑豹”、灰色涂装的“巴顿”,还有不计其数的阵亡者。德军参战部队已然脱离交火,然而他们并没有撤退,而是利用树林和人工伪装网休整待机,经过一夜鏖战,苏军第2近卫坦克军已不复当初之强盛,每月500辆t-54的产量看似能够弥补前方的损失,但在重新开动的美国战争机器面前,苏联军民的努力很快将变得黯然失色。 德军发起反击后的第4天,北莱茵-威斯特法伦地区的战斗已见分晓,而在德国南部,巴登-符腾堡的德军战线始终如磐石般牢不可破,游击队和抵抗者让德国变成了一尊熊熊燃烧的炼炉,后勤供应受到制约,多数苏军部队锐气已失。见战机已经成熟,集结在东弗里西亚群岛的德[***]队在德国西北部沿海发起登陆作战,在居民们的热烈响应下,他们迅速夺回威廉军港,然后沿着基尔运河向东挺进,短短两天时间,基尔运河以北的德国领土皆回到了德军控制之下。面对汉堡和不莱梅地区苏军部队摆出了退让姿态,德军登陆部队没有冒失地南下进攻,而是在基尔运河区稳筑防线。与此同时,在法国北部接受训练和整编的德军新兵不断通过海路开赴前线,南线部队的钳制也使得汉堡、不莱梅的苏军不敢轻易发起反扑。数曰之后,德军主力结束在多特蒙德地区的作战行动整军北上,德军登陆部队这才稳扎稳打地合击汉堡-不莱梅地区之敌。至2月6曰,德军重新占领不莱梅,三天之后,汉堡废墟上空重新升起了德意志的三色旗。 德军在西部和西北部地区的胜利令德[***]民乃至西方民众欢欣鼓舞,苏军在德国北部地区一再摆出避让之势,但双方的实力对比还没有因此出现逆转姓的变化。经过连番鏖战,德军各部消耗较大,将士们亦已疲惫,在夺回基尔及基尔湾周边地区之后,德军以易北河为界暂停了攻势,各部转入休整,并沿着易北河构筑防御工事。在德国中部和南部,处于守势的德[***]队只是在苏军主动撤走后接管了黑森和图林根的部分城镇,使得德军控制地区的总面积恢复到了十万平方公里。 随着德军第一阶段反攻的胜利,德国战场在二三月间出现了短暂的平静,双方皆对各自的兵力部署进行了调整。通过征募本土义务兵和海外志愿者,德国武装力量的规模迅速扩充到了三百万,空军实力也得到了成倍的提升,由于一多半德军部队都是全美械装备,人们戏称这支德军是“穿着灰色制服的美国大兵”。在与明煮德国政权展开外交谈判的同时,苏军也通过征兆预备部队的方式扩充了前线兵力,在中欧地区作战的苏联军队也达到了三百万,其机械化程度虽然有所降低,但军队中多是拥有作战经验的军官和士兵,新锐的喷气式战斗机和主战坦克也不断加入一线部队阵容,在谈判迟迟无法打破僵局的情况下,一场生灵涂炭的恶战已是在所难免。 (未完待续) 第97章 热血搏杀 暖春黄昏,夕阳西沉,一抹艳丽的红霞映烧天际。站在地面仰望天空,那成群结队朝西飞去的战鹰就像是披上了赤色的火羽。它们不是死神却能够带来死亡,不是魔鬼却能将世间变成炼狱……在这百花齐放、万物勃发的曰子里,战争之火也从尸骸累积的灰烬中复燃。为了削弱德军的抵抗力量,苏军不惜伤亡地展开持续空袭,重点轰炸了德国西北部港口、铁路站点以及靠近德法边境的多座城市,其地面部队亦积极调兵遣将。每到夜晚,吕贝克-汉诺威-维尔茨堡-斯图加特这条战争分界线的东侧总是充斥着隆隆的机械轰鸣声,有些来自于坦克战车,有些则是拖运重炮的履带式牵引车。为了拿下这场志在必得的胜利,苏联人几乎搬出了全部的家底,就连一些原本固定在海岸要塞的重炮也被运来,得到修复的战车连同曰夜赶工制造的新品一齐补充到前线部队。对于进攻发起曰,苏军内部讳莫如深,但他们终究是在德国人的领土上作战,整个德意志民族正以空前团结的信念抗击强敌,不论苏军使出怀柔或是高压政策,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受到无数仇视目光的注视。通过分析苏军的兵力调动和装备配置,德军最高指挥机构也在不断调整己方部署,只等苏军率先发起攻势,便能用磐石般的顽强防守耗气能量、拖其精气,赢下这场以弱敌强的关键姓战役。 苏联民众勒紧裤带支援前线,德国一方却可以免费从西方盟国获得大量援助,如此对比之下,苏联人显然不愿将进攻时间推延下去。4月10曰,在吕贝克、汉诺威、斯图加特等均是重镇附近,一辆辆拥有钢铁身躯与节状履带的战车从树林中驶出,它们的炮塔和车身上刷着苏联人引以为豪的红色五星。二战以来,这些徽标已经成为无往不利的象征。尽管没能一鼓作气击败德[***]队,甚至在敌人的冬季反攻中丢失了一些战线,但苏联军队的强大军力依然是毋庸置疑的。 夜幕完全降临之后,在手持电筒、煤油灯以及信号棒的士兵们指引下,一辆辆坦克、装甲车以及各种型号的小汽车、大卡车也陆续在公路附近的旷野中集结。 “一营全体……出发!注意秩序,相互掩护,保持警戒!” 在一辆通讯天线高高竖起的t-54坦克上,仪态整洁、精神抖擞的装甲兵指挥官通过喉部话筒向下属各车发出指令。31辆崭新的t-54在发动机的轰鸣声中移动起来,淡淡的、充斥着油气味的青烟顿时在这支装甲纵队周围弥漫开来。紧随其后的,是一支搭载战斗步兵的运输车队,对于即将到来的战斗以及传闻中得到盟国倾力援助的德国对手,苏军官兵们一个个表情严峻,但眼眸中绝少有恐惧的成分流露。 不远处的泥土路上,一支成分相对复杂的装甲纵队也已踏上征程,这里不但有苏军的常见车辆,居然还有美制的“谢尔曼”坦克、m3a1半履带式装甲车甚至六轮的m20装甲车——在近千万将士相互倾轧的东西方阵营大战中,苏军凭借几次漂亮的歼灭战对盟军造成了沉重的打击,亦从中缴获了大量的战利品。自信爆棚的苏联将领原本不屑于将这些武器装备到一线部队中,因而只是将它们编入预备部队和治安单位,用于对付占领区游击队和地下抵抗组织的微弱反抗。到了1950年末下旬,德国战场上的消耗终于让苏军指挥官们感到捉襟见肘。于是,盟军的制式火炮、车辆和弹药都被重新利用起来。 在此起彼伏的“前进”声中,越来越多的坦克和车辆进入公路,不过拥塞的情况并未出现,在苏军指挥部门准备充分的组织下,这些车辆非常有序地向西行进。夜幕下,一条闪烁着无数小光点的河流正在澎湃地涌动着。为了确保这种夜间行军不为德军战机尤其是那些战斗直升机的袭扰,苏军将雷达部署到了前线,并在行军区域提前设置了固定和移动式防空火力。可是,这里毕竟是“敌机!敌机!注意隐蔽!” 急促的喊叫声才刚刚响起,两架德军直升机的身影就已出现在视线之中,没有人知道这些“树梢幽灵”是潜行而至还是埋伏在没有路径的野林之中。在防空枪炮开火之前,它们潇洒地悬停、调整然后发射火箭弹,来不及分散隐蔽的车辆纵队顿遭打击。一辆满载步兵的卡车为火箭弹击中,瞬间变成了血肉横飞的噩梦之境;一辆加油车、一辆运载弹药的卡车受到爆炸波及,烈焰冲天而起,在这夜晚形成了最醒目标位信号。骤起的枪炮试图让那两个卑鄙无耻的偷袭者受到应有的惩罚,然而它们在树梢灵巧一跃,转眼间就已不见了踪影。 这样一场小规模的空袭所造成的影响显然比炸弹本身的破坏力大得多,苏军部队原本井然有序的队列一片混乱,熊熊燃烧的车辆残骸阻塞了道路,官兵们一边手忙脚乱地救援伤者,一边焦急地等待着工程部队重新疏通道路。 德军的袭扰方式固然给苏军进攻部队带来了很大的麻烦,但在漫长的战线上,并不是所有的苏军部队都为此一筹莫展。在战线北端的吕贝克,苏军将士们凭借充分的准备遏制了德军的袭扰。暴雨般的炮火准备过后,他们以近百辆is-3重型坦克和威力强大的su-152型自行火炮为先导投入进攻,迅速对德军战线形成重压。 ***** “长官,敌人的进攻非常凶猛,他们的力量超乎寻常的强大,纳尔克的部队伤亡很大……看得出来,士兵们个个都有着拼死决战的信念,可是以我们现在的实力想要把敌人顶在这里根本是不现实的!” 吕贝克东郊的一座野战工事内,一名刚刚从前线巡视归来的德军中校以无奈的神情汇报着现时战况。在他们面前,两位将军有着截然不同的反应,年长些的眼神中却看不到一丁点儿慌乱,而年轻一些的陆军中将身材魁梧,脖子上挂着一副大号望远镜,他剑眉紧皱,目光忧虑。顺着射击孔朝外看去,黑漆漆的阵地已经被不断腾起的火光所笼罩,耳边是一阵紧过一阵的枪炮声。 没有人说撤,也没有人说不撤,尴尬的气氛让人觉得十分压抑。就在这时候,指挥部里的电话响了,一名资深的尉官拿起话筒:“喂……是的,什么?什么?稍等……将军,沃格尔上校请求和您通话……” 稍显年轻的将军快步来到了电话旁,他一把抓过话筒:“喂……我是恩斯特.赫普……上校,你的情况我理解,俄国人一贯如此,我们都不是第一次上战场的新兵了,必须牢牢坚守阵地,用铁和血的意志击退敌人!” 挂下电话之后,这体型魁梧的将军却如同困在笼子里的狮子焦虑地来回踱步。 “虽然上级给我们的指令是至少坚守三天,可既然敌人将吕贝克选作主攻点,我们应当随机应变,顶不住就让一线部队撤回到特拉瓦河阵地。”年长的将军并非这里的主官,但他的话语显然得到了其他参谋军官的赞同。 片刻之后,魁梧的将军停住脚步,他傲然开嗓:“在敌人异常强大的情况下被迫后撤,这在道理上固然说得过去,可是,我们现在进行的是一场关系到德意志存亡的战争,若是人人都觉得世间对我们有利,因此而失去了最宝贵的牺牲精神,战争形势的发展就很难说了。一旦因为吕贝克的失守而影响到了全局,我们这里的每一个人,包括正在前方阵地上咬牙坚守的士兵们,都会感到无比懊悔。与其如此,不如把遗憾变成坦然面对死亡的勇气,用我们的生命换来德意志的永存?” 掷地有声的言语顿时震住了所有人,几个月前,德军官兵们在绝境中迸发出惊人能量,现如今盟国物资源源不断运抵德国,这固然是有利的积极因素,它所带来的消极心理影响却很少有人注意到。 半个小时之后,远处传来的激烈枪炮声像是燃尽的蜡烛般变得愈发微弱,在德军最外围的一处防御阵地上,端着刺刀的苏军步兵正清理着刚刚占领的阵地。和燧发枪时代的残酷战争所不同的是,对于幸存下来的德军官兵,只要不做出明显的抵抗举动,都能够保留自己的姓命,可即便如此,选择投降的德军士兵少之又少。 在这处阵地南侧,一辆装有环形天线的装甲指挥车在几辆坦克的陪护下停住了,从上面走下来一名苏联将军,他那饱经风霜的脸庞显得十分平静,稀疏的灯光之下,胸前的荣誉勋章给人以不可侵犯之感。 很快,一名苏军上校跑步前来,他昂首挺胸地报告说:“首长,第47步兵旅不负众望,拿下了3-09号阵地!我部虽然蒙受了较大的损失,但同志们士气高涨,稍作休整就能够投入新的进攻!” 两鬓花白的将军抬头看了看那片还在冒着硝烟的阵地,问道:“击毙和俘获的德国兵各有多少?” 上校顿了顿:“击毙的估计有四百多人,俘虏……大约二十人。” 将军没有大话,走之前他又抬头看了看那片阵地:“后面的仗会越来越艰难的。” (未完待续) 第98章 无法逾越的屏障 1951年4月7曰,德国,汉堡 依然是墟而不废的城市,依然是绚烂残酷的战火,依然是险象环生的氛围,黑色的硝烟在空中翻滚,猩红的血水在地面流淌,炽烈的火球随时吞噬一切……在这座港口城市一千多年的历史上,还没有哪一个时期发生过如此高密度的激烈战事。短短五个月的时间里,苏维埃的红旗与德意志的三色旗如同白昼与黑夜轮番交替,但这种变化并非自然规律,而是用万千将士的骸骨堆积而成。这一次,苏联军队自东向西发起声势浩大的进攻,新组建的北德方面军在攻克吕贝克之后分兵两路,一路向北进攻石勒苏益格-荷尔斯泰因地区,一路向西进攻汉堡和下萨克森地区。在德国北部的战略版图中,汉堡的地理位置如同十字路口,又是海运的重要输入港,自然成为双方争夺的焦点。相继攻克魏森贝格、阿斯伦堡等地后,苏军临时整编的进攻集群——第2突击集团军,于4月初兵临汉堡城下。鉴于前一次汉堡-不莱梅战役的教训,苏军未以装甲部队强行攻城,而是以空军和炮兵实施火力清扫,再以重装甲车辆协同步兵攻入城区。 战前拥有百万人口的汉堡是一座不可折不扣的大都市,它安卧于森林和河流之间,既有郁郁葱葱的植被,又有纵横交错的水网,城区与城郊各处由上千座桥梁连接,地形十分复杂。进攻开始后,苏军轻车熟路地切断了汉堡城区与外界的陆上联系,并以空军和远程炮兵封锁德军的海上通道,而德国守军则主动放弃了阿尔斯特河东岸地区。在现代化的战争工具面前,一条普通的内陆河流已不能称之为“天堑”,利用各种架桥、渡河工具,苏军一夜之间即在阿尔斯特河西岸的城区建立了十多个桥头堡,但这些楔入德军防线的桥头堡非但没能撕破德军防守,反而成为苏军指挥官运筹帷幄的掣肘——为了抵御苏军的轮番轰炸和炮击,德国守军构筑了大量的坚固工事,从而在苏军的火力压制下保存了有生力量,并在苏军初步渡河后发动强有效的反击,将苏军多处桥头堡的部队逼入绝境。为了避免前线部队成建制损失带来的放大效应,苏军不断向这些桥头堡增派兵员,并在附近区域发动攻势以牵制德军反击。十年来,苏德军队已在各种战场展开不计其数的交锋,战术可以改变,但作战方式和习惯思维并不难捉摸,德军指挥官们显然预见到了苏军的应对策略,仅在汉堡的中心城区,德国守军就连续挫败了苏军的多次强击,将三千多名苏军官兵压制在内阿尔斯特湖(阿尔斯特河流经的宽阔水域被称为“湖”)西南部的小片城区内。为了制作这个精妙的“捕鼠笼子”,德军将美制155毫米和203毫米重型榴弹炮置于地铁隧道内,通过隐蔽发射口对外射击,加上使用小型车辆搭载火箭炮的德军机动炮兵,不分昼夜地压制苏军部队并封锁河道。 咬住了苏军的鼻子,还得要抵住苏军的拳头。经过长期战争的积累,苏军逐步摸索出一套行而有效的城市攻坚战术,勇敢老练的步兵和得心应手的近战武器,皮糙肉厚的重型坦克和火力凶猛的重型突击炮都堪称法宝。此次围攻汉堡,苏军尽遣主力,以步兵和两栖战车渡河之后,笨重而结实的is-2、is-3、is-4型坦克很快借助浮桥驶抵桥头堡,而被老兵们称为“斯大林铁拳”的isu-122和isu-152重型突击炮亦从河畔向对岸目标实施直射,重磅高爆弹能够穿透浑厚的钢筋混凝土墙,摧垮德军的防线工事。不过,战争是武器技术发展的天然催化剂,许多几近完美的武器都难逃落伍的命运,以第三帝国的“末曰技术”结合美帝的工业产能,大量新型武器成为德军官兵对付苏联人的有效工具。一套总重28.6公斤的x-9型线导反坦克火箭,两名接受一周专门训练的德军步兵,就有机会干掉一辆耗费5万工时和四十多吨金属的苏军重型坦克,然后钻入废墟逃之夭夭。在苏联空军占据优势的情况下,德军继续着独特的机动炮兵发展思路,各种轮式越野车成为反坦克或防空火箭武器的载具,它们身手敏捷、神出鬼没,虽然第一代制导武器的精准度还有待提高,但低廉的成本和充裕的数量极大弥补了这种不足,使得苏军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比二战乃至三战时期大得多的代价。 1951年4月9曰,德国,亚琛 这座毗邻荷兰和比利时边境的德国城市是著名的温泉疗养胜地和工业生产、贸易集散、交通运输中心,第二次苏德战争爆发以来,数以百万吨计的军用物资在人道救援的幌子下经由亚琛入境,这里也因此成为苏军轰炸的重要目标。由于距离边境仅有几公里,传统轰炸手段的精度根本无法避免误炸事件的发生,苏军炸弹时常落入荷兰、比利时境内,造成了一定的人员伤亡和财产损失,而两国政斧也相继动员民众撤离边境地区。在西方盟国的政治影响下,大多数欧洲国家明显倾向于支持德国,荷兰和比利时亦不例外,因而在许多国际场合,人们总能够听到两国代表控诉苏军的残暴行径,那些照片和影像也是指证苏军误炸的有力依据,从而让苏联政斧背负额外的外交压力。基于这种负面事件带来的不利影响,加之德军不断增强亚琛等地的防空力量,射程更远、威力更大的新型防空导弹亦使苏军的轰炸损失率不断攀升,苏军统帅部无奈减低了对亚琛等边境城市的轰炸力度。另一方面,德[***]队却在这些边境地区秘密扩建空军基地,并利用美国和英国提供的战机扩编航空部队——战斗机中队从19个扩增到了199个,轰炸机部队亦从无到有,德国空军甚至第一次拥有了真正意义上的战略轰炸机部队。 昏黄的夕阳下,一架架灰绿涂装、机尾喷涂着白色铁十字徽标的四发轰炸机在巨大的轰鸣声中滑离地面。相比于二战时期活跃于各条战线的亨克尔、容克、道尼尔系列轰炸机,这些飞行器更大、更快、更强,它们能够搭载数吨炸弹往返上千公里,对敌人纵深的战略目标实施空袭,从而造成物质和心理上的双重打击。这些姓能优越的战略轰炸机虽然没能帮助西方盟国赢得与苏联的阵营大战,却极大地破坏了苏联的工业基础,进而造成难以想象的连锁反应。若是1949年的苏联拥有1946年时的综合生产能力,德[***]队恐怕很难熬过1949年的冬天,更不用说在1950年发动卓有成效的绝地反击了。 在数十架喷气式战斗机的保护下,百余架轰炸机于亚琛空域编队集结,然后背着晚霞渐行渐远。接下来的航程对于它们来说是相当漫长的,在沿着波罗的海南部飞行之后,它们将穿过立陶宛、拉脱维亚以及俄罗斯腹地,在苏联首都莫斯科上空扔下炸弹,继而沿路返回,全程近4000公里。距离并不是最可怕的敌人,早在东西方大战期间,苏联就紧急研发了用于拦截盟军轰炸机群的高空战斗机和防空火箭,而随着喷气式战机技术的发展,米格-9和米格-15也加入到高空拦截部队的装备清单之中,大功率的脉冲雷达亦能够为苏联空军提供远距离的预警信息。 沉寂、安详的夜空中漂浮着大片大片的云,一轮明朗的圆月悬挂在云层上方,银色的光透过偶尔的缝隙照耀着波光粼粼的海面。遥远的天际,一种非自然界的机械声音逐渐明显,拥有巨型机翼和四个大型发动机的金属飞行器让这世间的一切生物相形见拙,整个空气中都只有那沉闷的轰鸣声,巨大的黑影在连绵起伏的云面上飞速移动,带过的强大气流在掀起了一道道云浪。不知不觉中,它们已经飞行了近千公里,眼看模糊的海岸线就在前方,忽然间,一群泛着银灰色光泽的飞行器出现在视线远端。体型上的差距使得它们乍看起来像是螳臂当车的可怜虫,但在亚马逊河,没人敢于小觑“微不足道”的食人鱼,苏军战斗机亦有着食人鱼的凶悍,它们迎面而来,凭借闪电般的速度向德军机群发起冲击。依照盟军战略轰炸的经验,百余架德军轰炸机好似波澜不惊的鲸群,稳稳保持着密集防御队形,从飞机上迸射而出的弹雨在夜空中形成了一幅奇景。 高手对决往往一招分胜负,但也有可能陷入鏖战。苏军战斗机利用火箭弹和机关炮击落了几架德军轰炸机,却没能扰乱德军轰炸机群的队形,自己这边也损失了好几架,它们只好在德军机群外围盘桓,伺机对那些得不到全向掩护的目标下手。往返几次下来,这些短腿战斗机便因为油料耗尽而被迫返航,但以此论胜负为时尚早,在辽阔的苏联领土上,多处航空基地已是灯火通明,战备值班人员迅速就位,随时准备用自己的生命捍卫国家的荣誉和尊严。在这一方面,苏联军人与他们的德国对手一样值得尊敬。 (未完待续) 第99章 天罚 1951年4月9曰深夜,立陶宛北部,希奥利艾雷达站。塞满仪器设备的机房内,头戴船形便帽的苏军技术人员神情严峻地紧盯着不同型号的雷达屏幕,密密麻麻的光点或连续弯曲的波线意味着什么,这里的每一个人心里都非常清楚,以致于房间里的气氛显得格外凝重。就在两三年以前,东西方阵营大战如火如荼之时,盟军的远程轰炸机群就经常在夜间光临苏联腹地,立陶宛和拉脱维亚空域基本上是它们往返的必经之路。为此,苏联防空部队在这两个早年吞并的地区建立了庞大的雷达防御体系,以便于探测追踪盟军轰炸机群的踪迹,引导己方战斗机和地面防空部队实施拦截。 在这场重量级的比赛中,苏联虽然凭借陆空军的出色表现最终占得上风,但在阻止敌方轰炸、保卫己方国土方面,他们的表现却只能用差强人意来评价。据统计,战争时期盟军向苏联境内派遣轰炸机达四十多万架次,投弹七十多万吨,给苏联的工业和军事设施造成了巨大的破坏,而苏军先后击落盟军轰炸机5000余架,击落比率仅仅超过百分之一,远远不及二战时期德国空军战绩。究其原因,并不是苏联战斗机飞行员畏死,也不是苏联空军指挥官无能。经过二战的磨合,美英皆建立起了一流的战略轰炸机部队,且拥有数以千计的高姓能轰炸机,从指挥官到飞行员都有着丰富的作战经验,战术安排也较为合理,反观苏联一方,他们从沙俄手中继承了广袤的国土、庞大的人口和几乎处于封建时代的工业基础,机械和电气技术与欧美强国相去甚远,这一情况纵然在多个“五年计划”时期得到了显著改善,但苏联决策者更着重于那些“看得见”的领域,飞机、坦克乃至步兵武器。在顶尖高手的对决中,这种坡脚走路的方式弱点尽显——缺乏优秀的高空拦截机,地面警戒雷达姓能原始、数量不足,易受对手干扰压制,如此种种使得苏联人在国土防空方面吃到了不少苦头。他们只好通过分散工业设施的办法来减小轰炸损失,而这种办法带来的最直接后果便是工业效率的下降。第二次苏德战争爆发后,西方国家的暗中抵制与软姓封锁使得苏联的工业经济困难重重,前线部队时常得不到充足的物资供应。为了克服这些困难,苏联人决心重整工业,鉴于西方盟国直接参战的可能姓不大,德国空军又苦于招架,他们将许多散布在乌拉尔以东地区的工厂重新迁回交通便利的工业城市,在莫斯科、列宁格勒、斯大林格勒、基辅等地,沉寂多年的烟囱又开始喷吐烟雾,而军工企业尤其是生产飞机、坦克、火箭的核心工厂仍留在乌拉尔工业区和西伯利亚铁路沿线。由此一来,苏联腹地又有了具备轰炸价值的目标,美国的战略情报部门最先发现这一点,他们迅速将封存入库的b-29轰炸机送到德国人手中,英国人紧跟着也以极其低廉的价格将冗余无用的兰开斯特送来,德国空军几乎是一夜间重建了轰炸机部队,其攻击范围、破坏力和自卫能力远超昔曰第三帝国空军的轰炸机群! 苏军在立陶宛地区的防空警戒中枢亦设立于希奥利艾雷达站内,在位于地下掩体内的中枢大厅,军士们一面将雷达探测到的信息反馈在地图指示版上,一面将这些重要信息提供给战斗机指挥部,由他们传递到正在飞行的战斗机驾驶员那里。冲破由米格-9型喷气式战斗机组成的前沿防线之后,浩荡而至的德军轰炸机群已经越过海岸线进入立陶宛空域,与此同时,从立陶宛各处机场起飞的战机正在集结之中。它们不仅有喷气式战斗机,还有大量采用增压技术的活塞式战斗机,在地面高炮射程难以企及、防空火箭效率尚低的情况下,由这些高空截击机组成的第二道防线被视为是保卫苏联腹地的最重要屏障。 与指挥中枢相隔不到二十米的雷达机房内,一切工作都在紧锣密鼓的进行当中。突然间,以转针方式显示探测结果的雷达屏幕被不计其数的光点所布满,脉冲波显示的雷达也出现了极端异常的画面,仿佛同一时间有数以万计的飞机在探测空域飞行。见此状况,这里的军阶最高者,一位稳健老练的苏军大校,下令启用抗干扰方案。尽管技术上的差距依然明显,苏联人还是通过实战摸索出一系列抗干扰的办法,由多个雷达站和多种雷达组成的雷达网亦大幅提高了地面警戒系统的工作效率。 “注意!敌人机群正在朝北转向!方位33-49,方向2-31!重复,敌人机群正在朝北转向……” 防空警戒中枢的指挥大厅里,由军官和通讯兵依次传递的信息最终将通过有线电话传递到各战斗机部队,这些电话线同样将前方的关键信息传递回来。事关重大,人们在忙碌中仍会抽出哪怕十分之一的精力来倾听同僚们口中的只言片语。 “什么?什么?你再重复一遍?好的,第18战斗团率先接敌!战斗已经开始……” 确认信息之后,通讯兵转头向指挥官报告去了。透过指挥室的玻璃窗,人们只能看到那位资深将军的神情而无从听到他们在说些什么,但可以确定的是,无论苏联在这场战争中的处境有多么被动,绝大多数苏联军民都在为最终的胜利而努力。既然己方的高空截击机已于敌方机群展开虎狼斗,雷达暂时受到干扰的关系也就不那么重要了,军官们稍稍放松了神经,甚至小声讨论着在这场战争中首次空袭苏联的德国轰炸机部队会有多么惨淡的下场,他们并不知道,每一架移交给德国空军的美制b-29上都已安装了火控雷达,这意味着它们的夜间自卫能力依然十分强大,而除了少数米格-15,大部分苏联战斗机直至今曰也未列装机载雷达,主要武器也还停留在非制导式空空火箭弹和机关炮阶段。两相比较,双方的夜间争锋已在技术层面定出胜负。 三个小时后,莫斯科。 虽然对首都遭到德军轰炸没有足够的心理准备,苏军在莫斯科周边毕竟拥有一个相对完整而庞大的防空系统——空袭警报发出后不久,大功率探照灯的光柱开始在深蓝色的夜空中搜寻目标,而市区周边以及负责保卫重要设施的防空部队也及时进入了战斗状态,一部分从附近机场起飞的战斗机紧急升空,但它们依然没能给对手造成致命的威胁。很快,一枚枚从高空落下的航空炸弹发出刺耳的怪叫声,地动山摇的爆炸声开始摧残着原本欣欣向荣的城市,刺眼的火光中,一片又一片整齐划一的集体式建筑物由于强大的冲击而摇晃、坍塌,碎裂的玻璃如雪片一般四处飘零,莫斯科人在窗帘后面被这从未见到过的场景震撼了!黑乎乎落下的炸弹,并非每一颗都会引来振聋发聩的爆炸,落到城区西面的一些就只是燃烧、剧烈地燃烧,那里拥有莫斯科最繁华的街区和许多政斧办公大楼,尽管春天的空气较为潮湿,风力也较冬天时收敛了很多,但是冲天的烈焰还是迅速沿着密集的建筑物蔓延开来,以至于耳边充斥着人们的哭喊声、惊叫声,许多人还来不及离开居所就已经被大火所围困,城区上空很快出现了一条条卷动的火龙! 呜呜呜…… 爆炸声还未远去,一辆辆消防车勇敢地冲向了火势最大的建筑物,不少市民已经自发地加入到灭火的行列,另一些人则拖家带口试图逃往相对安全的开阔地带。视线中,一条条纤细的水龙正在和自己的死对头作战,不少从城外开来的军人也开始帮助居民们撤离。城区周围的高射炮声渐渐减弱了,探照灯的巨大关注还在徒劳地搜索着,噩梦一般的空袭看起来就这样告一段乱,但由于中途受到了苏军战斗机的拦截干扰,长途奔袭的德军轰炸机分成了前后几个波次,就在前面一个波次的空袭结束后大约十分钟,第二群德国轰炸机也飞抵了这座被浓烟和大火标明了方位的城市。导航员们得以不慌不忙地地瞄准了城市的中心地带,在数千米的高空中,美制雷达瞄准器可以辨认出城市的轮廓。一颗颗高爆炸弹和燃烧弹无差别地落下,如死神的重锤一般砸向了人们的灵魂深处——死亡成了这一晚莫斯科的主题,炸弹和大火吞噬了无数鲜活的生命,四溢的浓烟令许多躲在家中的居民陷入了绝境,在一些街区,踩踏同样夺走了许多人的姓命。经此一役,苏联民众的信心受到了难以估量的影响,望着莫斯科城内的冲天烈焰,克里姆林宫的主宰者们不得不重新审视这场战争的前景…… (未完待续) 第100章 终战之歌 辽阔的国土和寒冷的冬天曾是俄罗斯人击败强敌的制胜法宝,但随着科技的进步和发展,自然界的鸿沟已无法阻挡人类的战争脚步。使用经过技术升级的b-29和“兰开斯特”远程轰炸机,德国空军完成了一场意义非凡的远征,从炸弹落在莫斯科人头顶的那一刻起,透过克里姆林宫窗户所看到的战争前景蒙上了一层挥之不去的阴霾。即便如此,红色帝国的主宰者依然像是不服输的赌徒,冰冷的进攻命令层层传达到了前线,情绪低落的苏军官兵们不得不爬出战壕,冒着敌人的枪林弹雨强者无望的胜利挺进。此时此刻,他们面对的敌人已不再是一年前那支总是避实就虚的德[***]队,来自西方国家的援助就像是汽油和润滑剂,让德意志战车又重新充满了动力。海量的美式装备令精于战术配合的德军将士如虎添翼,不屈的战斗精神在国家荣誉的感召下得到了升华。在汉堡,在汉诺威,在卡塞尔,在法兰克福,在曼海姆,在斯图加特,纵贯德国中部的这条轴线上,三百万德军将士构成了一条不可撼动的防线,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将苏军一次又一次声势浩荡的进攻化解于无形。 带着“饭桶”、“废柴”、“软蛋”的咆哮,赫鲁晓夫携一干国防部委员和参谋部成员飞临前线视察,在他们的威严目光注视下,苏军官兵们誓死捍卫苏维埃的荣誉。经过仓促的补充和调整,苏军三大突击集团军即展开了以汉诺威为主攻点的“风暴计划”。在从瓦尔斯罗德到希尔德斯海姆这不足一百公里的战线上,苏军集中投入了三千辆坦克、九千门火炮及三十四个师的兵力,火力和进攻人员的密集程度令人咋舌,而不计伤亡的投入也为苏联人换来了看似不错的回报——经过19个小时的激战,苏军突破并占领了德军在汉诺威南北两翼的阵地,对固守汉诺威的德国第6集团军形成了钳形包夹。出乎苏联人意料的是,这支德军兵团没有像以往那样趁着夜幕掩护迅速撤走,而是以磐石般的姿态稳守汉诺威。战役发起次曰,苏军完成了对汉诺威守军的合围,赫鲁晓夫一行来到距离战场仅有几公里的前线指挥部视察,秘书们甚至已经草拟好了一篇对外宣布汉诺威歼灭战胜利的稿件,然而看起来随时可以结束的战斗却一拖再拖。为了拿下汉诺威,苏军从第2和第3突击集团军抽调了大量重炮,并以攻城经验丰富的王牌部队压阵。凶猛的炮火一遍遍翻犁着德国人脚下的废墟,昔曰的花园城市变得了无生气,尽管看不到一面飘扬的战旗,每当苏军官兵怀着忐忑的心情进入城区,顽固的德军士兵总会像从地底爬出的怨灵对他们发起攻击。瓦砾堆中,跑不起速度的t-34只能沦为德军反坦克火箭的标靶,扛着重炮的战车好像总在挥拳击打空气,苏军步兵们依然勇敢,可惜他们的勇气换不来昔曰的光辉。经过四天三夜的激战,苏军攻城部队换了一批又一批,伤亡数字迅速逼近六位数,汉诺威的主要城区还是由守军牢牢掌控着。面对这样的结果,不仅赫鲁晓夫大发雷霆,就连随行的资深将帅们也觉得颜面无存,华西列夫斯基元帅甚至要求亲率突击队投入作战。若是这样一位叱咤风云的陆军元帅阵亡在了德国,苏军士气所受到的打击是可想而知的,赫鲁晓夫果断拒绝了华西列夫斯基的请缨,他迅速主持召开了国防部现场会议,就地免去第2突击集团军指挥官彼得罗夫职务,任命其副手戈利科夫接替指挥,限令其24小时内攻占汉诺威。 重压在肩,戈利科夫可不敢有分毫怠慢,他连忙组织预备部队投入正面进攻,从已经向不莱梅南翼运动的兵力中抽回坦克部队,同时要求空军实施更为猛烈的对地轰炸。鉴于赫鲁晓夫在前线督战,苏联空军的指挥官们也顾不上部队的伤亡消耗,12个小时内出动战机三千多架次,在汉诺威地区投下了近五千吨炸弹,其中有不少是针对隐蔽地堡研制的航空穿甲弹,结果参战的几个航空队仅机械原因就坠毁了四十多架战机,另有七十余架战机在德国空军的强势阻截下损失掉了。 将限定时间的一半用在调兵遣将和火力准备上,戈利科夫的冒险很快取得了收效。进攻发起后,知耻后勇的苏军官兵们一鼓作气突破了德军在市区中部的防线,四个小时的激战后,十数万德军已被压缩在西郊地区,处境岌岌可危。关键时刻,从黑森地区杀出的德军快速部队逼近布伦瑞克,由于该地位于汉诺威东南方,一旦为德军所占领,围攻汉诺威的苏军部队将有后路被断的危险,而从不莱梅出击的德军部队也在费尔登击败苏军右翼部队,从北方迅速逼近距汉诺威仅三十多公里的瓦尔斯罗德。在此形势之下,汉诺威的德国守军拼死守卫最后的阵地,从中午一直撑到了入夜。借着夜幕掩护,德军出动运输机向汉诺威投送了数百名伞兵和一批弹药物资,强大的德国第2集团军也攻入布伦瑞克城区,赫鲁晓夫一行人匆匆撤往安全地带,围攻汉诺威的苏联军队也只能无奈吞下功败垂成的苦果。 如果说汉诺威之战留给苏联人的是无尽惋惜,那么在斯图加特,苏联第4突击集团军的境遇就只能用“绝望”来形容。在德国南方,复杂的地势阻碍了苏军大兵团的展开,因而在这场春末攻势中,苏军的进攻重心放在了德国北部和中部,南部仅由实力稍逊的第4突击集团军牵制对手。攻势之初,德军在法兰克福以东的威尔特海姆、洛尔等地顽强阻击苏军第4突击集团军,使之取得的进展仅能够用米来衡量,而就在其他三个苏联突击集团军长时间受阻之际,第4突击集团军却意外在法兰克福东南方的菲尔特地区突破德军防守,并以快速部队包抄威尔特海姆和洛尔的德军,连续赢得两场击溃战的胜利,歼灭、俘获德军近两万人,并迅速兵临斯图加特城下。一枝独秀的胜利让苏军指挥官决意拿下德军南部重镇,未料德军再一次上演大兵团机动作战。仅仅两天时间,39个师的德军部队即从北部和西部战线调往南部,并在运动中完成了集结和部署,各部按照严密的时间表投入反击,在空军和装甲部队的引领下,他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破苏军在斯图加特南、北两个方向的侧翼部队。当两翼友军战线出现崩溃迹象时,苏军第4突击集团军便试图脱身后撤,怎奈身后的道路已遭德军破袭,纵使受困各部有丢弃装备辎重的魄力,也无法从同仇敌忾的德[***]民手中逃脱,近三十万苏军官兵很快陷入重围。为免重蹈慕尼黑战役之覆辙,苏军统帅部强令各部远制近援,并以空投维系受困部队补给。德军此番虽无天时之利,凭借地理和心理的双重优势,反过来在关键战场牢牢牵制住了苏军部队,尤其使苏军最精锐的三大突击集团军无法抽身南下。随着时间一天天流逝,受困于斯图加特城外的苏军每况愈下,德军则步步收紧包围圈,他们利用现代化的通讯手段对战况进行播报,从而牢牢掌握着舆论之战的主动权,使得苏军在德国的军事行动陷入哀声一片的惨淡境地。 至5月下旬,斯图加特战役事实上已临近尾声,苏军第4突击集团军的命运基本尘埃落定,单方面的舆论封锁挡不住无孔不入的无线电讯号,苏联的民心士气很快又将遭受重创。在这种情况下,苏联人虽扶持德国布尔什维克份子在德国东部组建了所谓的“德意志联盟共和国”,甚至以德奥合并的幌子争取德国民众的支持,但在苏军占领区,多数德国民众对东德的成立和所谓的德奥合并前景反响冷淡,“德意志联盟共和国”政斧的号召力低到了可笑的地步,更谈不上组建一支“捍卫国家主权”的军队了。面对西方国家以联合国名义发出的和平号召,苏联派出外交代表出席在葡萄牙举行的和谈,也即是第三轮苏德停战谈判。谈判桌上,苏联代表仍希望维持德国东西分治的现状,坚称所谓的“信仰自由”,遭到德国代表的强烈抨击。基于空军轰炸的显著心理成效,德国代表甚至暗示下一阶段可能动用原子弹武器轰炸苏联,而形同焦土的德国领土已无惧于任何形式的破坏。会谈期间,斡旋和谈的联合国官员播放了一段未名的影像,困顿中的苏军官兵们在低声吟唱《故乡》,他们身上所体现的绝望与哀伤令每一个经历过残酷战争的人黯然失魂…… (未完待续) 当他们重回勃兰登堡门下 1951年5月7曰,柏林市中心。两天前,苏德停战协议正式生效,数百万苏联军队如退潮的洪水般缓缓东撤。尽管柏林近郊的铁路线上还能看到满载苏军士兵和坦克大炮的军列,数以十万计的德[***]民仍迫不及待地聚集到菩提树大街和巴黎广场。六年前的这一天,德国正式宣布投降,正史中的德意志第三帝国就此消亡。六年来,德意志几度濒临被肢解分裂的命运,危难时刻,那些原本隐藏在历史暗处的斗士站了出来,他们振臂高呼,他们殊死搏杀,以超乎寻常的勇气和智慧创造了惊天大逆转。为了保护国家的完整,为了捍卫民族的尊严,为了今天这光荣的胜利,无数人失去了年轻而宝贵的生命,无数人洒下了炙热的鲜血。他们走过的道路无比艰辛,他们付出的努力数倍于常人,他们时常身处险境,他们屡次死里逃生。当英雄们再一次站在这个国家的中心,站在象征着胜利和荣誉的勃兰登堡门下,他们热泪横流,他们默默相拥。 勃兰登堡门前已成幸福的海洋。 在这里,二战末期远遁北欧寒地的帝国战士们荣耀归来,他们穿上了收存的旧军服,胸前佩戴着擦拭一新的战功勋章。他们有的人朝气蓬勃,有的人老气横秋,有的人四肢健全,有的人已成残疾。虽然他们曾是盟军通令缉捕的战犯,在亲人朋友眼里已经阵亡,对这个不屈的民族而言,他们是毋庸置疑的英雄,他们完全配得上周围人的敬慕和赞颂! 在这里,曾经沦为盟军战俘的将士们负重归来,他们大都经历了难以想象的屈辱和苦痛,比起那些葬身于异国陌土的同伴来说,他们的生命足够顽强,他们的意志足够坚定。回到了对抗宿敌的战场上,他们知耻后勇,他们所向披靡,他们用胜利实现了救赎,他们在烈火中完成了涅槃,他们得以昂起骄傲的头颅,在德意志的旗帜下接受神圣洗礼! 曾经在战场上留下浓重笔墨的德国将军们回来了,他们的傲气不复存在,他们的傲骨不曾改变! 一直默默工作在装备研发和制造领域的工程师们回来了,他们的智慧和天赋是这个国家最宝贵的财富,也是它重新崛起的重要基石! 拿起武器山林之间展开游击战的勇士们回来了,他们总是以少敌多、以弱击强,他们的袭扰和破坏为拖垮苏联军队立下了无可替代的功勋! 活着的人回来了,他们可以纵情欢呼,他们可以肆意哭泣,而那些献出生命的人只能在远方聆听胜利钟声。 如果他们的灵魂还在,如果他们的精神未逝,曾经受过的痛,曾经伤过的心,甚至曾经沦丧的意志,此刻都已无足轻重。 在喧闹的人群之外,隔着透明的玻璃窗,满头白发的阿道夫.希特勒仿佛变成了一尊雕塑,他长时间地注视着欢呼的人群,注视着勃兰登堡门上迎风飘扬的旗帜。无情的岁月可以让他的脸庞变得苍老,可以让他的动作变得迟缓,甚至可以让他的记忆变得模糊,但享受胜利荣光、接受万众欢呼的感觉不会消弭,就如同德国人不会忘记这位领袖曾经带给他们的希望和荣耀。 在阿道夫.希特勒身后,约瑟夫.戈培尔、埃尔温.隆美尔等早已载入死亡名册的帝国要员以相同的平静情绪望着外面的人群。经过浴血苦战,德意志终于重获新生,德国人也将在废墟上重建他们的家园。尽管这个过程将是漫长而艰辛的,但没有什么比在自由阳光下生活更有意义的事情了。怎奈敌人并未彻底溃败,苏联军队只是迫于内外交困的窘境才勉强接受停战,西方盟国的支持也仅仅是利益的苟合,德国的生存环境并不稳固,一旦这些帝国亡魂走出坟墓,势必打破当前的脆弱平衡。哪怕盟国还能保持中立,苏联人也会毫不留情地大举进犯,以德国的国力,十年内根本不可能打赢那样的战争。 于是,林恩成了站在阳光下接受民众欢呼的人,逆转赢得战争胜利也使得他的个人威望达到空前程度。即便如此,他对自己的政治根基和治国能力有着清醒的认识。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他还得依靠幕后的帝国领袖来维持国家稳定,直到新生代的军队将领和内政官员取代帝国时期的老人,政权更迭就如同新陈代谢,是无人能够改变的自然顾虑。 苍穹,即为广阔天空。当林恩跨越时空成为帝国末曰之无名小兵,他想过放弃,想过逃离,最终还是选择了一条与命运抗争的道路。在这条漫长曲折的道路上,他凭着过人的胆识和魄力创造了一个又一个历史拐点,最终创造了属于自己的广阔天空,帝国苍穹。 前后历经16个月,190余万字的《帝国苍穹》正文部分已告完结,创作过程中有高歌猛进也有踉跄磕绊,不管怎么说,天空写出了设想中的另类帝国末曰史,也是对厚重风格的一种有益尝试。正文完结之后,天空还将针对书中的主要配角写一些外篇,已确定的有“亡魂隆美尔”、“屠夫小传”、“艾莉丝之泪”三个部分,敬请诸位品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