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脉天师》 第一章 进城 晨风吹拂、晓雾将歇。 豫阳国边陲,迟州城,西郊 放眼望去,满是稀稀落落的沙丘,以及连甍接栋的简陋木屋,这是一处贫民、流浪儿的聚集地,由于植被稀少,他们不得不整日与黄沙作伴。 这里的人们,因为葬鹰帝国的连年入侵,失去的自己的田地、房屋,甚至是亲人,为了生存,这里,大多半的男人从事出售体力的工作,妇女则是留在家中,做些手工制品,可即使是这样,他们也无法保证一家人的温饱,兵荒马乱的年代,正是如此。 故事就从这里开始…… “小白!小白!”隔着一道简易的篱笆,一名十三、四岁的少年兴冲冲的放声大喊。 这少年生的黝黑、矮胖,长着一张国字脸,脸上面积本宽裕的很,只是……少年的五官或许是考虑到现在住房紧张,因此,倒是长的很紧凑,这样一来,少年的脸上不由得多了几分空地,眉毛许是不甘寂寞,找来一粒指甲盖大小的痣,顽强的长在左处眉梢。 少年肩上斜挎一方灰旧的蓝色方格的包袱,仔细观察,里面装满了各式的瓶瓶罐罐,一经走动便会发出叮叮咣咣的碰撞声,倒像是一首美妙的古曲。 这时,一名身穿粗布麻衣的佝偻老妪,拄着一根被削的光滑的枯枝,步履蹒跚地缓缓走出,那老妪约莫有七十上下年纪,满头华发,脸上更是沟壑纵横,一双老目浑浊、昏黄,却夹杂着一股暖流一如这早春的日光。 “哦,是小穆啊!小白一大早就打水去了。”那老妪沙哑着声音,笑道。 那老妪一面说着,一面挪动着脚步打开大门。 说是大门,其实,不过是找来的粗壮树枝,用麻绳捆绑在一起,一并立在院外的栅栏处。 老妪看了一眼天色,只见东山处,先前鱼肚一般颜色的流云,此刻,宛若绣了一圈金线。晨光也盛了起来,红日跃上不远处的旧柳,光线自枝条的间的空隙投射下来,耀眼、夺目。 “估摸着小白应该快回来了。外边冷,进来等小白罢,可千万别冻坏了身子。” 老妪笑道。 “我这就进去,奶奶您慢着点儿,来!我搀着您。” 穆子阳大踏步走了进去,这一迈步,背上的瓶瓶罐罐又响了起来,对于此事,沈澎倒是不以为然。只是见老妪行动不易,少年连忙跑到老妪身边,细心地搀扶着她,二人不紧不缓地走向屋里。 “奶奶,您这根手杖哪里来的?好漂亮哦!” “你说这根手杖啊?这是前两天小白跑到林子里折的,拿到家里,足足削了一天呢!削的可细心了,你瞧!光滑的很,一点都不磨手。” 提及手杖,老妪立时笑逐颜开,沟壑纵横的老脸舒展开来,语气中满是欣慰。说着,还炫耀似的拿给穆子阳看。 “嗯,确实很不错,小白真的很用心呢,手柄的地方还用布包起来了。您真是有福气,有小白这样孝顺的孙子。”穆子阳满口夸赞道。 “小白这孩子是很孝顺呢,不过,小穆你也不差,时常跑来帮奶奶的忙……” 听得此话,穆子阳搔了搔头,倒是有些羞赧‘嘿嘿’低笑几声。 老妪顿了顿,眼神变得有些黯淡,一脸落寞,愧声道:“只是……别人家像你们一般大的孩子都进了私塾…可恨我这个不中用的老婆子!置不下几个钱了,否则,奶奶一定把你们都送到私塾去念书。” 穆子阳笑道:“奶奶,你其实不知道,我和小白平日里,就常去孔先生的私塾外偷学,如今,也识了不少字呢。” “是么?那你们一定要坚持下去,俗话说‘寒门出贵子’,以后啊,你们要是有了大学问,那一定能做咱们迟州的城主。” 老妪这一生没见过什么大人物,唯一一次就是数年前去城里赶集,恰逢城主柳尚德进行巡视,当时,柳尚德率领一队彪军横冲直撞,过往行人无不躲闪,这老妪自然也被挤到一旁,那老妪只觉这人前呼后拥、威风凛凛,一定是个了不起的大官,一打听,才知晓这便城主大人。 “奶奶放心吧,我和小白一定会努力的,将来啊!我们要是有了本事,一定让您好好享享清福。” “你啊,嘴上就像是涂了蜜糖,就知道哄奶奶开心。”那老妪解颐道。 …… 穆子阳搀着老妪边走边说,不多时便进了屋内。 屋中狭小逼仄,摆满了杂物,几无落脚之地。 “奶奶您慢着点儿,我先扶您到床上躺下。”穆子阳细心的将老妪扶到床上,安置妥当之后,道:“昨日,积香厨的陈叔托我爹带话说,要让我和小白今日进城去,收拾些饭菜什么的……” 正说着,一名同穆子阳年纪相仿的少年,挑着两木桶清水踉踉跄跄的进了屋,只见那少年身材高大,远超同龄之人,却穿着一身略短于身材的破旧衣服,两手两脚大半暴露在空气中,让人看了不禁发笑,不过这少年倒是有副英俊皮囊:剑眉星目,鼻若悬胆,朱唇皓齿,即便是黝黑的皮肤也无法遮了他的出众外形。 “子阳!这一大早的你怎么来了?”白亦然放下担子,抽出竹扁,熟练的将水依次倒进木桶里,道。 少年话音刚落,穆子阳还未答话,却听老妪道:“小穆刚还说啊,积香厨的陈管事捎话过来,要你们今天进城去到他那儿收拾些饭菜。” 穆子阳接过话口,不住的道;“是的,是的。”嘴角处一道晶亮的线条清晰可见。 白亦然转过头,皱了皱眉,道;“这几年来,陈叔总是变着法儿的接济我们,好在我们都长大了,有了些力气,这次到他那儿,别总想着吃,也应帮他些忙才是。” 听到白亦然说要留下帮忙,这边,原本兴冲冲地穆子阳一下子蔫了,摸了摸他那圆鼓鼓,有如皮球般的肚皮,口中弱弱地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穆子阳与白亦然自小在一起玩耍,平日里谁的话都不愿听,却偏偏对白亦然言听计从,正是如此,他虽不情愿,也还是点了点头。 白亦然将水桶放到地上,沾满水渍的双手在身上胡乱擦了擦,来到老妪床前,道:“奶奶您身体不好,快躺好,我现在就去做饭,待会儿再喊您。” 那老妪艰难着起身,倚着床头,看到白一帆额头处被汗水粘住的发丝,老目中露出欣慰、怜爱,笑道:“先不忙,快歇歇。” 老妪笑着拿出一方手绢,细心地为其擦拭额上的汗水,柔声道:“你们到城里要走不短地路程,路上若是耽误些,说不得天黑才能回来。再说小阳一早的便来等你,就不要费时了,去洗把脸,即刻便去吧。” 白亦然锁起眉头,看向穆子阳,他是知道的,穆子阳胆子极小,向来是不敢走夜路的,沉吟了一阵,道:“那我去收拾下,锅中还有些饼子,奶奶若是饿的话,便吃些充饥。” 那老妪靠在床头,含笑点了点头,便不再做声,浑浊的老眼定定的望着某一处,不知在想些什么,不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白亦然收拾了瓶瓶罐罐,又拿了饮水干粮,一并装在了包裹里,片刻之后,一切停当,捎了捎头,率先走出,对穆子阳笑道:“走吧,再晚些就要走夜路喽。” 穆子阳胆子极小,对走夜路极为抵触,连忙追了上去。 第二章 神秘男子 (求推荐,求收藏) 迟州城位于豫阳国东部边陲地区,于此地向西行过汉门关,复前行二百里便是雨泽国,而北面则与葬鹰国毗邻,因此,迟州城乃是边陲重镇,常年驻有数十万精兵,而且,此地也是豫阳国为数不多的富饶之地,迟州城每年收取的关税,统共占豫阳国每年国库总收入的三分之一,由此可见,这座迟州城无论是从经济还是军事方面都具有不可动摇的战略意义。 …… 此际,正值日行中天,春光大盛,本是风光无限的时节,却因边陲日夜不停的风沙,给风化侵蚀了去。 一处官道上,不闻春鸟婉转娇啼、莺歌燕语,只见,黄沙漫天,扬尘蔽日,若不是来往行人络绎不绝,为其带来一丝生气,怕是与一派萧索景象的死地无异。 “呸呸呸!该死的风沙,又灌进我嘴里了。”穆子阳面色铁青,蹲在路边,一面干呕,一面放声痛斥。 “得了吧!谁让你这一路吵吵嚷嚷,让人不得安生。”白亦然口中笑骂着,手中却早已多出一支水囊。 “漱漱口吧!免得一会儿见了陈叔,你又要说我在路上欺负你了!” 穆子阳接过去,含了几口,又吐掉,嘟囔着“本来就是嘛……” 白亦然全然不去理会他,收好水囊,自顾自的往前走着,说道:“眼下还有不到半个时辰的路程,我们要再加把劲儿了。” “这句话你一路上说了不下十遍,结果走了这么久,竟然还有不到半个时辰?” 穆子阳幽怨的道。 “嘁!我这样说,那还不是因为你每次都吵嚷着走不动了,你还好意思提?” 白亦然白了他一眼,道。 “嘿嘿!怪我怪我……诶!小白你等等我。” 说话的功夫,穆子阳眼见自己又被甩开了一大截,急急追赶上去。 “小白,你说这次陈叔会教授我们修仙的法子么?我曾听闻修仙有成的人可以踏剑而行、举手间移山填海,还能长生不老呢……?呀!小白快闪,看我移山填海!” 穆子阳扭曲着胖脸,咬牙切齿地,双手向上虚托,仿佛手中真有一座巍峨的山峰。口中默念着‘着’穆子阳身体前倾,双臂发力,将手中其实并不存在的‘大山’投掷出去,末了,脱力似的,气喘吁吁的瘫坐在地。 白亦然也极为配合,沙哑着嗓音:“子阳上仙,仙法无边,我等凡俗人等甘…甘拜…下风”说完,假摔倒地,双眼翻白,装作不省人事。 穆子阳一抬下巴,装出一副高人姿态,淡淡开口:“无知小辈,这次尝到我的厉害了吧!让你平时总说我胖……嗯?你怎么起来了?别打!别打!我错了还不行么?” “谁让你装大头蒜呢?看我怎么教训你!” 穆子阳还话没说完,就被白亦然扑翻倒地,二人肆无忌惮地在路旁翻滚打闹起来,也不去理会行人鄙夷的目光。 因为家境贫寒,二人的心智较之同龄人要成熟许多,不过,说到底,也只是两个十三、四岁的毛头小子,活泼好动,因此,倒也毫无顾忌。 二人厮扑了一会儿,双双力竭,灰头土脸的并排躺在路旁的土丘上。 “小白,你想修仙么?”穆子阳嘴里叼着随手挖出的草根,说道。 “想啊!怎么不想?我想变得和陈叔一样厉害,这样我就有能力让奶奶过的好一些。” 躺在初春的暖阳里,白亦然攥紧拳头,眼中满是坚毅,面无表情,淡淡的道。 “不过,陈叔说常人修仙都是在弱冠之后,只有那些豪贵子弟,凭借家族资源,六七岁时即可修炼,既无资源,你我年纪尚幼,现今,何谈修仙呢?” 穆子阳猛地坐起,吐掉草根,道:“正因为如此,我们才要改变自身的处境,你还记得孔先生有一次讲过什么麽?他说,王侯将相也不都是天生的好种子……” “哈哈…子阳,你个蠢货,孔先生讲的是‘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嘿嘿……对对对!就是这句。”穆子阳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白亦然在心中反复默念着这几句话,眼中是边陲蓝的更深邃、更幽寂的天。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一瞬,白亦然眼中迸出神采,面色涨得通红,起身大喊。 少年质疑的声音远远地传了出去,逐渐的消散在这广袤的天地间,不过,却永远的刻在了少年的心里。 穆子阳被他的举动惊到了,怔了片刻,回过神来,同样大喊“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喊完,少年相视一笑,躺倒在沙丘上。 此际,蓝天、暖阳、黄沙、新绿,一切似乎都很和谐…… “喂,小子你们喊完了没?吵到我休憩了!” 就在二人心神松懈之时,一道懒洋洋的声音自背后幽幽传进耳朵里。 二人面色忽变,同时询问道:“刚才是你在说话么?” 穆子阳面色苍白,颤声道:“那…好像不是我们的声音。” “是我!” 那声音再次传来,可以笃定并不是错觉之后,两名少年立时惊起,白亦然将穆子阳护在身后,鹰隼般锐利的目光在身后一阵扫视,哪里见到半个人影。 心神俱颤之下,白亦然涩声道:“阁下到底是人…还是……鬼?” “呵呵…当然是人。” 听到那声音自言是人后,身后的穆子阳也硬气了,壮着胆子,以大人的口吻说道:“我看阁下却并非善人罢?” “哦?何以见得?”那人颇有兴趣的问道。 白亦然目光四下扫视,接过话口,小心翼翼的道:“首先,阁下未出声前便畏首畏尾,我俩在此逗留多时,也未见阁下露面。其次,阁下还故意以法术发声遮掩了自己的方位,如此做法岂是善人?” “嘿嘿,好个心思缜密的小子!不过,若论不是…” 那声音的主人正说着似乎翻了个懒腰,颇有些慵懒的道:“嗯!也是你们先扰了我的清梦。” “你…你胡说,分明是我们先来的!” 从白亦然口中得知对方是修仙之人,穆子阳语气中明显没了先前的硬气。 “哦?是么?我在这里一动不动睡了三年有余,你二人才来了多久?” 第三章 筑基强者? 【求推荐!求收藏!】 “三…三年?”穆子阳神色动容,失声道。 白亦然同样心神震动,却没有表现的如穆子阳一般惊慌,反而是在心中暗暗思索。 修仙一途,自筑基之后,修士可以直接炼化天地灵气,凭此为食,寻常的食物自然是可有可无。 不过,也并不是所有修士筑基之后,都会选择隔绝饮食,举例来讲,现在,筑基的你面前摆着各式各样令人馋涎欲滴的山珍海味,那么,你还会选择比白水还平淡的灵气么?同样是果腹,在这个世界上大多人还是会选择后者。 “三年的时间,不吃不喝,这决非寻常修士可做到……此人修为定在筑基之上!” “此人无论是以何种原因待在此处三年之久,都万万招惹不得!”白亦然思索道。 筑基之修已经是这方天空下最顶尖的战力,众所周知,豫阳国中仅有十名筑基之修,他们分别掌控一方重镇,称为十方元帅,迟州城主柳尚德便在其列。 至于筑基之上的结丹老怪,则是常人无法得知的了。 一念至此,白亦然抱拳朗声道:“前辈修为高深莫测,心胸更是宽广可以容天纳地……” 正说着,却看见穆子阳仍是摆着一副雷劈似的白痴样,白亦然心中低笑几声,然后,用手臂碰了他几下,又冲他眨了眨眼,穆子阳这才反应过来,于是,二人抱拳齐道:“既然如此,小子二人就不便打扰了,特此告辞。” 话音刚落,白、穆二人不约而同地向东疾奔而去,数息的功夫,只能模糊的看到两个黑点了。 察觉到这一幕,那神秘声音的主人,此刻,也是哭笑不得。 自己又没说要将他们怎样,他们倒好,先是一阵奉承,然后……然后只剩下两个高速移动的黑点了。 “真是个机敏的小子啊!”地底深处,一名老者苦笑着,感叹道。 “这两个娃娃似乎对修仙感兴趣?只是,这犄角旮旯的地方,对修炼也是一知半解。也罢,下次,老头子我便提点他们一下。嗯!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嘿嘿……有意思!” …… 再说白、穆二人,失足狂奔了半个时辰,终于来到了城门前。 “子阳,停…停…停下!他没追来!” 白亦然弯着身子,喘着粗气,汗水混合着一路的沙尘顺着他的脸庞‘嘀嗒嘀嗒’落下,一副萎顿低迷的模样。 反观穆子阳,外表虽然狼狈,但双目有神,一张胖脸上写满了坚毅,大有劳资还能再跑五百年的架势。 “没追来?”听到这句,穆子阳胖脸上的坚毅,立时荡然无存,心神一松,接着,双腿疲软,栽倒下去。 二人口中的他,自然是指途中遇到的那名神秘老者。 “那人最低也是一名筑基修士,他要是想报复我们……咳咳” 跑了半个时辰,白亦然也是唇干舌燥,缓了好一阵,接着说道“给…给…给你十条腿你也跑不掉。” “就是就是,好险啊……” 穆子阳缓了口气,心有余悸的同时,带着一丝庆幸说道。 正说着,忽的一顿,带着凄厉大喊:“小白,你个大骗子,路上,你不是说都看见他追过来了么?” “我若是不这样说,我们半时辰能到这儿么?”白亦然冲他眨了眨眼,狡黠地笑道。 “半个时辰?” 穆子阳一怔,接着惨嚎“你个连环骗子!” 担着生命危险的干系,一口狂奔半个时辰的滋味,着实不好受,尤其是穆子阳这种胆小如鼠,身材短粗之辈。然而事后才知道生命危险并不存在,这就让人更难接受了。 “好了,我先进去了,你要不要跟来?” 穆子阳兀自感叹交友不慎,却不料白亦然抛下这句话,身影就消失在熙攘的人群中。 “真是交友不慎呐!诶!小白,等等我!” 穆子阳急忙追上去。 …… 迟州城内 各式各样的高楼林立,形形色色的叫卖声不断充斥着坊市,街上满是摩肩接踵、服色各异的行人。 步至街中,一处碧瓦朱甍的华丽酒楼建筑赫然耸立。 素绢黑绸的招旗挑在门前,那门屏上悬着一块黑体金字的匾额,其上用楷书写着“积香厨”三个大字。 招旗下站着两名中年护卫,统穿着白衣白裤,黑鞋黑袜,面容冷峻。 再看白、穆二人,一身粗布麻衣,多处缝缝补补,相较之下,不免寒酸。 白亦然走上前去,恭谨的道:“两位大叔,我们是来找陈管事的,劳烦大叔进去通禀一下。”。 “你们便是陈管事的两位子侄?管事大人可念叨你们一整天了,他交代过我们,你们来了就直接去找他!”其中一名护卫和善的道。 “如此,便谢过两位大叔了!”白亦然笑答。 两名护卫,笑着点了点头。 “哎呀!怎么才来?你们这两个小毛头路上又贪玩儿了吧?” 二人正要迈步,却见一名青年男子早已笑着迎了出来。 来人正是陈管事,其名唤作陈永安,本是名散修,一身凝气八层的不俗修为。早些年,与人争斗,身负重伤,恰被白家奶奶救治,养伤期间,常带白亦然穆子阳去玩耍,因此与这两名少年关系匪浅。 后来,他伤愈后便到迟州城中,在此间谋了个管事的差使。 “陈叔!” 穆子阳喊了一声,旋即,小嘴一瘪,一把抱住陈永安,声泪齐下的控诉白亦然一路上的种种‘暴行’。 不过,因为白亦然事先交代过他,所以,关于那名神秘强者的事情他倒是只字未提。 “嗯!好了,叔叔知道了,待会儿多奖励你一个鸡腿好不好?” 陈永安宠溺的摸了摸穆子阳的头,说道。 “嗯嗯!”听到鸡腿二字,穆子阳满口答应一对小眼睛变得晶亮晶亮的,精神上连同肉体上的疲惫一扫而空。 安抚好穆子阳,陈永安看向白亦然,佯装不满的道:“小白,看见你陈叔还不过来,你这孩子,两个月还与陈叔生分了?” “当然没有!” 白亦然眨了眨眼说道:“我们这一路把身上弄得脏兮兮的,陈叔你看,子阳把你的衣服都弄脏了。” 穆子阳瞬间警觉,遮住陈永安衣服被弄脏的部分,同时,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说道:“陈叔,小白胡说!子阳没有弄脏你的衣服。” “哈哈,就算弄脏了也无妨!” 陈永安爽朗地道。 说话的功夫,白亦然已来到跟前。 看着这两名少年,陈永安心头总会感到十分温馨,这是他漂泊多年从未体会过的家的感觉。 “走!陈叔先带你们吃好吃的去。” 语落,陈管事领着他二人走了进去。 第四章 不许叫姐姐要喊阿姨【求推荐!求收藏!】 积香厨内铺陈甚是华丽,就是诸如杯箸等一干酒器餐具也是十分精美、考究,如此雅致之地,自然是不乏达官显贵、商贾富户之流。 因此,店内落座的客人大多披金带銀、锦衣华服,浑身上下都显示着非凡贵气。 如果,少年与门前护卫的装扮相较是寒酸的话,那么,与在座这些人相比,前者则更像是乞丐了。 “陈管事怎么带着两个小叫花子进来了?” “看他们浑身脏兮兮的就倒胃口,这饭还怎么吃?” …… 一干食客纷纷议论。 显然,这等高雅的地方,在同样‘高雅’的他们眼中,白、穆二人这样的装扮与他们出现在同一个地方是非常令人不舒服的。即使,是由陈永安这名凝气八层的强者亲自领进来的。 原本还算平静的积香厨已是有些嘈杂,而这些声音有一些也是不可避免的传到少年耳中,白亦然神色如常,只是一双拳头攥的发白。 穆子阳却是有些委屈了,咬着下唇面皮涨地通红。 他们什么都没做,只是出现在这就要饱受陌生人的白眼,凭什么? 陈永安脚步一顿,面色阴沉地回过头来,扫了那些食客一眼,当然,少年的变化也被他尽收眼底,他并没有说什么,转过身,继续往前走着。 “各位客官可别乱说,那是我们陈管事的侄子。” 好在店小二人情练达、精于世故,借添酒时,低声解释道。 …… 陈永安带着两个少年穿过主厅来到后院,来到他的住所。 那是一间木屋,不很大,但,却是一块很好的栖身之地,尤其是对于陈永安这种厌倦漂泊的人。 “委屈么?” 刚进门,陈永安转过身看着两名少年。 穆子阳眼中颇有些怨怼的看着他,并不说话。 白亦然则是摇了摇头。 “为什么?” “那些人,只是说了符合各自身份的话,他们或许觉得,这并不过分。而我现在……只是缺少让他们闭嘴的力量。” 白亦然平静的道。 “你长大了,很好!” 陈永安紧绷着的脸松弛下来。 拍了拍他们的肩膀,叹道:“你们要记得,这个世界永远是实力为尊。在绝对强大面前,不会有质疑、更不会有嘲笑。到了那时,甚至于你打个喷嚏,他们都会在你脚下匍匐着颤抖。” 陈永安顿了顿,盯着穆子阳的双眼,柔声道:“借助外力,获来的尊敬的皇冠,从不会有人戴的心安理得,反而,会留下心魔。” 过了半晌,穆子阳攥着拳头,缓缓地道:“陈叔,我明白了。” “明白就好。” 陈永安吐了口气,颇有些欣慰的道:“这一路累坏了吧?看陈叔给你们准备了什么好吃的?” 陈永安神秘一笑,不知从何处端出了几碟饭菜。 浓油赤酱的红烧肉、外酥里嫩的烧鹅、鸡腿…还有洁白如玉的馒头! 穆子阳惊呼一声,彻底失去了抵抗力,拿起一只鸡腿就啃,嘴里吃着。一双眼睛还不忘盯着红烧肉看。 白亦然左手拿起一个馒头,右手持箸,刚夹起一只鸡腿,就听穆子阳含糊不清的喊道:“鸡腿留给我!” 白亦然看了他一眼,刚夹起的鸡腿又放回盘中,无奈地摇了摇头。 先前,白亦然要求穆子阳把有关神秘人的事情烂在肚子里,条件是:他失去了饭菜的选择权,现在,白亦然一想起来,就满心悔恨。 “这个呢?” 白亦然筷子指了指红烧肉,看向穆子阳。 后者摇头。 叹了口气,又指了指烧鹅。 后者依然摇头…… 指了一大圈,最后只剩下一盘馒头了,白亦然看了眼左手,咽了口唾沫,有些不忍。 “馒头你不会也全要了吧?” “只剩馒头了?那你吃两个吧!太多了我也吃不完。” 穆子阳啃着鸡腿,做出一副慷慨大方的样子。 白亦然:“你这混球……” “哈哈,你们别闹了。吃完饭我再去街上给你们买些蜜饯果子。” 陈永安静坐一旁,饶有兴味的看着他们斗嘴,眼见白亦然要发火,这才插口。 正说着,一名年轻的绿衣女子,领着丫鬟走了进来。 那女子生的颇有姿色,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一袭青衣淡雅脱俗,气度清华芳菲。 “丽…丽娘,你…怎么来了?”, 见到这名女子,陈管事忽的起身,再没了适才的爽朗,反倒有些拘谨起来。 “我听到你屋子里有小孩子的声音,想是你房门又忘关了。所以进来看看” 丽娘俏脸一红,解释道。 “这是……?”杜丽娘看着埋头苦吃的两名少年,神色微讶,问道。 “噢!对了,那个…啊!他们两个是我侄子。” “老天!万幸是侄子,要是儿子的话,我家小姐可怎么办呐!” 一旁的丫鬟,轻抚胸口,似松了口气,低声道。 那丫鬟侍立身后,杜丽娘听到这句话,想死的心都有,这话就好像说的她嫁不出去似的。 杜丽娘刮了那丫鬟一眼,示意她不准乱说话。 转过身,脸上早已又多了一抹绯红,直红到耳根。 “啊哈…哈这个是穆子阳…诶!错了!错了!另一个叫做穆子阳,这个是白亦然。”陈永安干涩的笑了两声,挠了挠头,接着道。 身为修士,陈永安在感官各方面,比常人更加敏锐。那丫鬟的话他又如何听不到? “陈叔,你怎么把我和小白的名字都搞混了?” 穆子阳这会儿吃的满嘴油光,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说道。 “这小鬼头,怎么吃饱了就挑事儿?” 陈永安心中颇有些郁闷的想道。 “嘿嘿…口误!小白、子阳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丽娘,你们要叫丽娘姐姐知道了么?” “我只小了你两岁,凭什么他们叫你叔叔,却叫我姐姐?” 话音刚落,便见杜丽娘黛眉微蹙,不满的道。 “那我和子阳喊你丽娘阿姨好不好?” 白亦然双手托着下巴,装出一副乖巧的样子,目光却不停地在陈长安与杜丽娘之间变换。 陈、杜二人直被他看的发毛,仿佛有丑事被撞破一般的无地自容。 不过,旋即杜丽娘展颜一笑“那你们以后就叫我丽娘阿姨好了!” “你就不怕他们把你喊老了?” 陈永安哭笑不得。 “哼~老便老!我乐意。对了,你快去忙罢,被我父亲看到了,怕是又要责备你了?”杜丽娘道。 “嗯!那小白和子阳就先托你照看了。” 交代完,陈管事自去主厅照应了,那名丫鬟也被杜丽娘打发了去,房间内,只剩他们三人。 杜丽娘在少年对面坐下,一只手托著香腮,露出半截雪白的皓腕。脑中浮现的全是刚才那人的影子,想到深处,竟不自觉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