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仙》 第一章 天落惊雷 广阔无垠的宇宙空间内,一道带着诡异黑芒的闪电,在璀璨的星空中漫无目的的疾驰,这道黑芒闪电似乎拥有滔天的神威,无论何物,无论大小,只要阻挡在它的面前,无不被一一击溃,化作粉末。 黑芒闪电翱翔了数亿万里,一路击穿无数陨石行星,从未止步。 但此时,阻挡在黑芒闪电面前的,是一颗蔚蓝色星球。 这是一颗年轻的星球,孕育了数之不尽、充满生机的万物。 黑芒闪电带着无坚不摧的强大威压,呼啸着穿过蓝色星球的罡风层,化作一道黑色长虹,向着大地上的一座山峰落去。 这座山的山腰上,有棵参天古树,树荫下,一个放羊的牧童,身着明显不合体的破旧长衫,身子靠在一只趴在地上的,山羊的背上睡的正香,身边的羊群则在悠闲地吃着嫩草。 这时,一道黑色长虹划破长空,穿透古树上的绿叶,直接落在了牧童的身上! 睡梦中的牧童闷哼一声,浑身上下黑芒环绕,飞速旋转之下,黑芒尽数沉入牧童体内。 瞬息间,牧童背后同样沉睡的山羊,身体上电光游走,随即轻响一声,整只山羊化作粉末。 一阵山风吹来,粉末随风消散,只剩下惊恐的羊群,和猛然间惊醒,一脸茫然的牧童…… 三天后。 仙泊星,神龙大陆,孤竹国,北州,烟河县境内。 邢大头坐在山腰的一块儿大石头上,忽然站了起来,看着身边不远处那吃草的羊群,谨慎的数了又数,生怕落下一只。 数了好几遍以后,这才放下心来,叹了口气,又坐了回去。 邢大头给地主放羊,已经放了一年多,眼瞅着二哥娶媳妇的日子一天天的接近,可那彩礼钱,还差不少,而三天前忽然莫名其妙的丢了一只怀孕的母羊,这等于是白干了半年。 这两天每当想起这个,邢大头都很是心疼,一年多来风雨无阻的辛苦不说,就是脚上的草鞋,都已经足足穿坏了十四双。 邢大头姓邢名云,排行老三,他有两个兄长,分别是大哥邢风、二哥邢雨。 邢大头面黄寡瘦,相貌平庸,与一般的山里孩子没什么两样。 之所以叫邢大头,并不是因为头真大,而是九岁的时候染了怪病,头上糊了好些的膏药贴子,很长时间没能取下来,远远看去一层一层包的严严实实,显得头很大,这才被玩伴们大头、大头的叫个不停。 邢大头人在山上放羊,可心里却一直挂念着一个人,这个人,就是他的强叔。 因为父亲终于答应,等二哥结完婚后,就允许自己随着远道而来的强叔一起去城里闯荡。 早在好几年前,大哥邢风就追随了强叔去了城里,虽然没有回来过,但听强叔说,大哥每天都在城里吃香喝辣。 邢大头想去城里的目的,是为了挣些大钱,拿给父母花。 几年前就去了城里的大哥,对家里始终不闻不问,使邢大头只能把出去的希望,寄托在城里的强叔身上。 邢大头从懂事起就知道,这个住在城里的强叔,是父亲在很久以前就结拜的兄弟。 多年前的一个冬天,邢云的父亲在山里砍柴,意外发现一个身受重伤的汉子,正昏迷不醒的躺在山上。 老邢家人向来忠厚,邢云的父亲也不例外,邢父看着眼前这个浑身是血的汉子眼瞅着就要咽了气,二话不说扛起这个汉子,就往家里匆匆走去…… 三天后这个汉子醒了,虽然不能开口说话,但望向邢父的双眼充满了感激。 三天时间,汉子身上的伤只是略微的缓解,远没有痊愈,自然也就在邢家慢慢养伤。 本就不富裕的邢家,隔三差五的给这个汉子请一回郎中换药,并时常做一些野味等滋养,当然,野味是老邢上山抓的。 这汉子在老邢家一住就是一年零八天。 这个负伤的汉子,伤好以后去了城里,但每年都会回来几次,而每次回来都会带来不少的礼物和银子,但邢父总是勉强收下礼物,绝不要银子。 这个汉子,就是邢云哥仨的强叔,邢父的结拜弟弟,本名强学。 晚上,邢大头躺在土炕上,瞪大着眼睛,翻来覆去的就是睡不着,因为吃晚饭时父亲说,强叔应该明天就能到。 清晨的山村,太阳刚从山里冒出半个身子,平淡的阳光很是温和,一点也不耀眼,整片村子沐浴在柔和阳光里的同时,还被一层淡淡的雾气包裹,空气清新而潮湿。 山村外的古道上,一个中年汉子,胯下骑着一匹乌鬃大马,正冲着山村的方向疾驰而来。 中年汉子身着一袭青衫,神色略显疲惫,眉宇早已被雾气打湿,胯下的乌鬃马浑身上下也是湿淋淋的一片,这马身上的水气,有几分是晨露粘身,更过的则是因连夜赶路的劳累,流出的热汗。 这个黑马大汉,正是邢云一直以来苦苦期盼的强叔,邢父的结拜兄弟强学。 乌鬃大马驮着汉子刚到村口,清脆有序的马蹄声便引起了阵阵狗吠,顿时打破了以往这个时候的宁静。 大汉猛地一拉缰绳,黑马长嘶一声,两只前蹄轰然抬起一人多高,再次落下时却稳当的停在了原地。 大汉起身一跃,从马上跳了下来,牵着身后的乌鬃马,安静的向着村里的邢家走去。 早起的邢云,刚吃过少许粗玉米面子和着大量谷糠做成的窝头,喝了两口野菜汤,起身便要去那地主家赶羊去山上放。 这时木栅栏与茅草围成的矮院墙外,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邢云的个子又长高了些哈。” 院子里的邢云闻言一愣,放下手里赶羊的鞭子杆,转身望去,脸上一喜。 “强叔来了!” “嗯。” 第二章 追风少年 邢云赶紧跑过去恭敬的接过强叔手里的马缰绳,转身把马拴在了院子里的一颗槐树上。 强叔满意的点了点头,从怀里掏出一个紫色小盒,扔给邢云道:“这个是给你的。” 邢云惊喜的一把抓在手里,丝毫没有顾忌强叔在前,迫不及待地当场打开了那个紫色小盒。 装在小盒里面的,是一颗黑色的药丸形状之物,外表平淡无奇,与以往强叔来时带给他的那些五彩斑斓的糖果,简直是天差地别。邢云拿在手里看了又看,面露疑惑。 强叔看出了邢云的不解,大笑一声道:“小子,别看了,这东西叫化疾丹,强叔我在外面,每每做事满三年,才会获得一颗,上一颗给那邢风了,这个就便宜你了。” 强叔说完,邢云还是迷糊,这时候邢父邢母在里屋出来。 “大哥,嫂子。”强学面对邢云父母二人略一抱拳道。 “强子回来了,快进屋吧。” “好嘞。” 一进屋,邢父冲邢云说道:“还不赶紧快去给你叔倒碗水喝!” 邢云闻言迅速收起了拿在手里的那个紫色盒子,连忙跑到烧火的灶前,倒了满满一碗热水,端给强叔的路上,邢云似乎看那水有些过于热了,边走边对着破了好些豁口的瓷碗,小心的吹了又吹。 正与邢父闲聊的强学,看见邢云的样子,哈哈一笑道:“你小子别吹了,你叔我还没吃饭呢,有啥剩饭剩菜给我整点过来。” 没等邢云回话,坐在对面的邢父说道:“你嫂子知道你爱吃大饼,刚才出去,怕是到村口的老胡家换白面去了,好饭不怕晚,先喝点水吧。” 听到父亲说道‘白面’、‘大饼’几个字,刚吃过窝头的邢云,只感觉有无数道口水如泉涌般从嗓子眼里喷出,片刻就在嘴里汇流成河,欲要破口而出,只不过强叔与父亲在场,实在是不能出此大丑,咬牙之余生生吞了回去。 不过邢云的窘态却还是被强叔收在眼里,接过水后,强叔喝了一口,看着邢云说道:“想不想天天吃白米白面?” 邢云闻言一愣,在他的见闻里,除了那地主家隔三差五的吃顿白面外,似乎也就只有远在天边的皇上才能如此吧。 看着邢云发愣的说不出话来,强叔也没在意,而是转过头去对着邢父道:“大哥,我强学的命是你捡回来的,我自当这里就是我家,这里全是我强学的至亲之人,这些事情无需赘言,这么多年,我在外面都做些什么,你都没问过,今天我还是说说吧。” 其实以邢父花甲之年的睿智,虽没走出过山里,但也多少看出自己这个结拜兄弟,的确有些不同常人之处,仅凭当年救他之时,他身上中的分明就是人为的刀伤,而非摔落或野兽所致,这其中的事情显然没那么简单。 当年强学命悬一线,救他之时邢父也曾有过犹豫,如若此人乃大恶之徒,醒来后以怨报德,那岂不是等于引狼入室。但人命关天之下,若是见死不救,只怕今后余生都会活在自责当中,山里人的淳朴、老实、憨厚的本色最终战胜了质疑。 邢父虽久居山里,但也是个聪明之人,强学恢复神志后,不该问的也就没多过问,而强学见当年见恩公对自己的一切没有打听半句,内心也明白一二,也就没多说。 此时面对邢父的沉默,强学心里也懂,自己痊愈以后,虽说每次回来都想拿些银子,接济眼前这位窘迫的大哥,可无不被一一拒绝。这里面除了大哥骨子里毫无贪婪的本质外,怕是还有一丝微妙的距离在内。 但强学为人虽谈不上光明磊落,却也绝对的视恩如山,在这一点上,毫无在意,余生就算为邢家赴汤蹈火,也绝不会有半点犹豫。 收起沉思,强学喝了口已经渐温的水后,神色庄重的说道:“大哥可知,世上有修仙之人的存在?” 邢父闻言思索之色顿时消散,转而一愣道:“你说什么?” 见强叔脸上首次呈现出少有的表情,邢云也搬个板凳坐在一旁,此时放羊之事早已被他抛到九霄云外。 强叔顿了顿,接着说道:“大哥请听我慢慢道来。” “在我们这个世界里,人类并不是万物尊长,虽然比那飞鸟、鱼虫、野兽等畜生高级了些,但凌驾于包括人在内的万物之上的,还有仙人的存在。” “仙人从何处而来,又在哪里存在,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以人之力,可以修仙,也就是说凡人通过修炼,可以成为神仙,虽说修成正果之士可谓凤毛麟角,万中无一,但通过修炼,却可做到小成延年益寿,大成呼风唤雨。” “其实兄弟我不是在城里生活,而是距离这万里之遥莫州的一处山上,那座山名为华云山,上面有一个门派,叫追风派,这个追风派,正是仙人的门派。” 强学说到这里停顿了下,又缓缓喝了一口水。 邢云在一旁呆呆的望着强叔,瞪大眼睛,张着嘴,两道鼻涕耷拉出来老长,一阵堂风吹来,如两条白龙般迎风而动,晃动几下后,那两条白龙同时啪的一声,伏在嘴角上,邢云反应过来,抬手间袖子一抹,白龙消失不见。 邢父神情严谨,随后小心问道:“你那大侄邢风,可是也在那追风派?” 强叔听到邢父提起邢风,一扫严肃之色,脸上浮现出骄傲的说道:“邢风,哈哈,当然在本门,大哥你是不知道,我那大侄邢风,当初我带他去的那年还乳臭未干,屁事不懂,和眼前这老三邢云比起来,虽多出一丝机灵,但也相差无几,况且我看邢风当年的定性,还未及邢云” 邢云听到这,也没听明白强叔的话,是否是在夸自己,此刻内心百感交集。 强叔接着说道:“修仙门派,一切讲究根基,这个根基不是别的,而是天生带来的,只有具备灵根之人,才可尝试修仙。” 说道这,强叔又面露尴尬的说道:“不瞒大哥您,我强学,没有灵根,我只是在追风派的外门,打理一些事物。” “当初我带着邢风前去华云山,正赶上门内筑基长老招收弟子,我也本是怀着带他试试看的态度,就去参加了测试,心里想着实在不行就带着他,随我去外门讨个差事,外门弟子虽不比内门,但假以时日一旦培元成功,同样也可以进入内门。” 强叔说到这,兴奋的神色又涌现出来道:“谁知咱家那老大邢风,在资质上,正是百里挑一的天生奇才” 第三章 虎爪 随后茅屋里就剩下强叔眉开眼笑的,给邢云父子二人讲解这七年以来,老大邢风在外面是如何如何的风光。 强叔在回忆邢风在追风派的风光事迹时,少见的眉飞色舞,脸上始终挂着满满的骄傲。 邢父也由开始的疑惑、紧张,渐渐的受其感染,连连点头,也正是在此时,悬在心里数年之久的一块石头,终于稳稳的落了地。 坐在一旁的,十六岁的邢云,有生以来第一次知道了外面世界的精彩斑斓,内心更是震撼无比,佩服强叔见多识广的同时,也深深的在心里羡慕大哥。 山村的喜事远没有城里的奢华,尤其是穷苦人家,老二邢雨媳妇的出身,同样是与邢家门当户对,娘家人对邢家简单的招待也没多挑剔,只是之前的彩礼钱,却是要了不少。 这一天,邢父与强叔还有家族里的几个长辈,都喝了不少酒,看起来很是高兴,甚至连十六岁的邢云,也趁着大人不注意之余,偷偷喝了一杯,结果本来黝黑的小脸儿,愣是喝得通红。 几日后。 孤竹国,莫州,华云山脚下。 一个中年人牵着一匹黑鬃大马在山道上徐徐向上走去,黑鬃马上坐着一个少年,神色很是狼狈,疲惫中参杂着些许茫然。 中年人看着马上的少年,打趣道:“大头,你这样可没有师父敢收你哦。” 少年如同没有听到一般,没做出任何回应,不过随后,那少年眼皮一番,身子在马上竟栽了下来,落在了中年人的怀里。 中年人苦笑一声,怀抱昏迷的少年在身前,二人重新回到马上,中年人一甩缰绳,乌鬃马驮着二人疾驰而去。 这二人,正是强学、邢云叔侄。 华云山上的追风派,建派于四百多年前,是莫州境内众多的修仙门派之一,不过其势力不大,在众多强者之中,只能勉强跻身于二流之列。 不过,追风派当年的创派老祖朴涯子,却是曾经名震一时的狠角色,其术剑双休,以剑问道,自创绝技追风剑法曾令当年各路敌手无不胆寒。 当年的朴涯子,在修士界里的地位,别说这小小的莫州,就是放在整个孤竹国,也是一个不可忽视的存在。 那时的追风派弟子,个个趾高气昂,仿佛高人一等。 但是这一切,随着朴涯子在二百年前的突然消失,早已成为过去。 二百年前的朴涯子,突然无故的失踪,使得这个鼎鼎有名的追风派,在莫州修士界的威名一落千丈。 如若不是猜疑那朴涯子其实没有归墟,只是在某个隐秘之地闭关,在弱肉强食的修真界,只怕这赢弱不堪的追风派,早已被其他门派洗劫一空,不复存在。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周围门派,对已经失去音信二百年之久的朴涯子的忌惮,也越来越弱,尤其是一些后起之秀,如那创派只有百余年的聚贤宗,近年来对追风派的镇派宝典追风剑法垂涎不已、虎视眈眈…… 邢云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身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这间屋子不大,里面陈列的东西却是不少,映入眼帘的,尽是一些整齐摆在柜架上的简书,与大大小小的丹药瓶子。 整个房间的摆设,看起来虽不比那地主老财家里奢华,但室雅何须大,花香不在多,况且此屋药香弥漫,干净整洁,也远非邢云所久居的自家的那间茅草房所比。 邢云挣扎着想要起来,刚一动身,从头到脚就立刻传来了难忍的疼痛,邢云这才想起自己与强叔几日前,那日夜不停的连续赶路,恐怕此地应该就是那华云山了…… 从没有离开过父母的邢云,此时心生一丝悲哀,有些想家了。 这时,屋外传来几人低语,邢云立刻重新躺好,闭上了眼睛,如没醒一般。 “听说昨日这强管事,又从老家带来一个侄子,也不知此人到底有没有灵根。”说话的是一个少年的声音。 “这可说不好,内门那蛮横跋扈的邢风,就是强管事的侄子,虽说不是亲的,只怕与此人多少也有些关联。”另一个稚嫩的声音说道。 “唉,如果这新来的真和那煞星邢风认识,那他最好还是有灵根,这样就不用跟我们这些需要培元的外门弟子,呆在一起了。” 这时,门外传来一中年男子的喝斥:“你们几个干什么呢,还不回房抓紧练功!” 正在低语的几个少年,纷纷应了一声后,便匆忙离去。 屋门被打开了,强叔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个打扮成童子模样的少年,这少年一身干净的灰衣,头发整齐盘起在脑后,一只银色发簪插在其中,有些耀眼。 童子手里端着一个坛子,腾腾的往外冒着热气,热气散发的同时,一股极香的肉味扑面而来。 装睡的邢云,闻见这勾魂的香气,肚子不由自主的咕咕叫了起来,随后挣扎不到半息,便再也按捺不住,缓缓睁开眼睛,虚弱的喊道:“强叔。” 强叔见邢云醒来,脸上一喜,背身对一旁的童子说道:“你先下去吧。” 童子得令应了一声,把手里冒着热气的坛子放在方桌上,转身离去之际,白了躺在床上的邢云一眼,眼神中夹杂着一丝怨恨。 灰衣童子的这个举动,强叔并没有看到,却被邢云看个正着! 邢云虽在山里长大,整日与牛羊为伍,却也不傻,只是童子的举动让他有些疑惑。 门被带上后,强叔一手端起冒着热气的坛子,走进床前,一手扶起虚弱的邢云,靠坐在自己身上,强叔打开坛盖,顿时屋里香气更甚。 待坛口白气渐散,邢云垂涎的目光一看之下,差点跳了起来! 偌大的坛子里面装的,俨然是一只完整的巨大虎爪! 邢云儿时常往村里的猎户胡来家里玩耍,对这狼豺虎豹等猛兽的样子并不陌生,只不过眼前的虎爪与昔日所见的虎爪相比,却是大了一倍不止。 这坛子里的大虎爪旁边有一颗硕大的长须子人参,人参旁边还有,何首乌,地精,龟甲,蛤蚧等等…… 第四章 灵根 坛底只有不到一成的浓汤,浓汤成金黄色,表面油光闪闪,看上去像是煨了数个时辰。 面对这一坛子做梦都想象不到的美食,邢云双眼渐入茫然之色,此时心里所想的,却是远在老家的双亲。 邢云的这个反应,让强叔很是诧异,强叔笑道:“小子,看傻眼了?你这表现和你大哥邢风可不一样哈,当初我拿同样的培元初丹在他面前,那小子双眼可是贪光滔天,差一点连带着把我都吃了。” 邢云听到强叔说起大哥邢风,面色转忧为喜,急忙问道:“强叔,我大哥呢?我大哥知道我来了吗?” 被邢云问起大哥邢风的强叔,面露一丝尴尬,随后神色缓和,说道:“额…此事说来话长,你先把这培元初丹服下,我慢慢跟你解释……” “这坛内的虎爪和药材叫培元初丹?”邢云诧异的问道,同时伸手拿起了那巨虎之爪,放在嘴边啃了起来。 强学面带微笑,略一点头,随即说道:“如今你和当年邢风一样,也来到了这追风派,可现在你还不算是门内弟子,再过半月,会有出关长老招收新任弟子,届时通过测试,才有机会成为这追风派里,记名、外门、内门等三种地位不同的弟子之一,哦,对了,那时你大哥邢风也在其内。” “我哥不早已经是这追风派的弟子了吗?怎么还要测试吗?”听到这里邢云疑惑的问道。 “你大哥不是要测试,而是出关的长老之一!”强叔语气平静,若有所思,不知为何,此刻的脸上却没有了当初在山里老家时,介绍邢风的那份骄傲…… 邢云也察觉到了这个变化,只不过嘴上却问道:“我大哥竟是这门派的长老?” 强叔回头神来,缓缓说道:“邢风其人天资聪颖,反应灵敏,只不过当初来这的时候,在测试时,却只有一道伪火灵根,且灵芒非常暗淡,只能勉强成为外门弟子。” “所谓灵根,就是修仙之人必须具备的一种基础,其大致分为五种……” 邢云啃着虎爪人参,边听强叔在一旁娓娓道来,此时在心里,对于这修行之事,也有了很多了解…… 原来,所谓的修仙,只是说来简单,做起来却非常的不易。 先说这追风派,这个门派里就有包括长老、弟子在内的门人数千之多,每隔一段时间,都有修行在各个阶段的门人,进行闭关修炼,时间上少则几月,多则几年、几十年不等。 而要想从凡人一跃成为这追风派的弟子,则必须要有出关的长老能看中才行。长老们在选择凡人弟子的规矩上很多,且大不相同,但唯一相同的一点就是,这个凡人弟子必须要有至少一道灵根。 灵根,是生机万物之中包括凡人在内,都具备的一种天赋,而人体内的灵根,则辗转于周身各个穴道,并最终汇聚于丹田。 其按属性来说,细可分为金、木、水、火、土等五种,传闻在这五种属性之外,也存在其他属性的灵根,只不过这就如同那玉皇大帝或是牛鬼蛇神一样,只不过是种虚无飘渺的传说罢了,并没有任何典籍明确记载有人拥有或者见过。 灵根的存在,凡人并无办法看见,更不用说利用,只有修行之人通过神识,才能发觉并为其所用。而灵根的强弱则体现在其上光芒的明、暗程度上。 其实,只有拥有全部的金、木、水、火、土等五种属性的灵根后,才能被正式称之为灵根,若是五种属性不全,哪怕只缺其一,都只能称其为伪灵根。 可五种属性灵根俱全者,据强叔的话说,放眼整个孤竹国,也绝无仅有。通常修士一般只具备一到两种,三种以上即可称为大能者,修行之路会畅通无阻,如履平地。 凡人如想成为修士,若是没有那灵根,也可通过培元之法配合丹药唤醒,虽有这个方法,可成功的几率却是不高,例如强叔,培元之法练了几十年,丹药更是服用无数,可五道灵根上硬是没有半点光芒,这个结果令他一度心灰意冷,如若不然,以他在这追风派几十年的苦劳之功,绝对不会像如今这样,在这小小的外门管理储库。 如无灵根者,若用这培元之法配合丹药,成功唤醒一道伪灵根后,也可以用这个方法继续唤醒第二道、第三道等,只不过每增加一道,需要的丹药品质就会成百倍递增,其实用来唤醒第一道伪灵根所用的丹药,就可以称其为天材地宝了,后面的珍惜程度可想而之。 强叔详细的和邢云说了很多关于修行方面的事,可邢云对这些其实并无多大兴趣,邢云一直关心的,是如何能在这里挣到银子,拿回老家。 第二日早晨,邢云醒来,爬起身子,惊奇的发现,昨夜那身上的疼痛之感已经全部消失,不仅如此,竟还感觉到浑身上下有使不完的力气,邢云心想,看来那一坛子培元初丹倒也有些神奇之处。 其实邢云不知,昨日自己服用的那些天材地宝,是强叔冒着很大的风险,私自在储库里偷偷拿给他的,如果被上边发现,那就有些麻烦了。 邢云推开房门,自上山以来第一次走出房间,眼睛四下一扫,发现自己正处在一处山谷之中,远远望去地上到处是一片葱葱郁郁的各种不知名的草药,这草药占满了谷内不大的空地,其内只有一条羊肠小道,蜿蜒着通往谷外。 而与自己身后一样的房屋,在山谷的边缘地带也有几座。 “喂!请问,您是这里的弟子吗?” 正在好奇中的邢云,遁声望去,只见身后不远处,站着一个与自己差不多大小的少年。 少年眉清目秀,相貌俊朗,一头乌发盘起在脑后,身着白衣只尘不染,腰佩幽青暖玉,手里则拿着一把折扇。 邢云看着少年没有说话,只是略一点头,其实邢云心里知道,自己此刻还不能算是这追风派的弟子,只是没有废话而已。 少年见邢云回应自己后,面露喜色,手摇折扇之余疾步走了过来。 第五章 宇少爷 那白衣少年过来后,面对衣衫褴褛的邢云,迅速收起折扇,神色恭敬的抱拳施礼道:“晚辈莫州城胡宇,家父是莫州知府胡喜银,参见前辈。” 白衣少年始终保持着施礼的姿势,内心暗道:“都说修行之人看不出年纪,今日一见果真如此,虽不知此人在这追风派的地位如何,可如若能顺利结交,定会使得我那入门之事,机会增加不少。” 而另一边的邢云虽在山里长大,但也知晓这‘知府’二字是什么意思,虽早在打扮上就看出眼前这少年定是非富即贵,可怎么也没想到竟是知府之子,而对方却误会自己是什么前辈,这倒让邢云多少有些紧张了。 不过邢云心思缜密,细心分析之下,结合此人的年纪以及并不认识自己的特点上来看,眼前这自称胡雨的少年,怕是与自己一样,为了入门而来。 随后,邢云面无表情,平静的说道:“不必多礼。” 邢云在说出这简单的四个字时,露出了一副他之前从没有过的神态,整个过程可谓滴水不漏,此情此景,若是被山里老家那对他呼来唤去的地主看到,多半会气个半死。 邢云说完,白衣少年这才收起抱拳的双手,安静的站在一旁,脸色有些紧张。 “你来本门,有何贵干?”邢云主动开口试探着问道,神态依旧。 白衣少年闻言后,双眼闪过一丝兴奋之色,赶紧小心的答道:“回禀前辈,晚辈一早跟随家父及一些佣人,来到这华云山,为的是半个月后的收徒大会,无论多么艰难,晚辈都誓要投身于这追风派内,修仙悟道,家父此刻正在谷口和一名长老寒暄,晚辈见这连接谷外的羊肠小道甚是有趣,遂独自偷偷溜了进来,如有冒犯之处,还恳请前辈见谅。” 验证了内心的猜测后,邢云这才松了口气,但脸上却是没有任何变化,依然平静的说道:“无妨,只是今日你我偶遇之事,莫要与外人提起。” 白衣少年闻言连连称是,此刻心里对邢云就是这追风派内前辈高人的印象,再无半点怀疑。 思索片刻后,白衣少年目光坚定,略微点了下头,似乎鼓足了勇气,随后恭敬的说道:“禀前辈,今日距那收徒大会还有半月之遥,而在此之前,晚辈会有数名好友陆续从各地而来,他们也正是想成为这追风派的弟子,晚辈原想在好友尽数聚齐后,为他们统一接风洗尘,今日与前辈一见,晚辈内心激动无比,所以斗胆想请前辈,届时也能屈尊前来参加晚辈与友人之聚,如前辈能来,晚辈不胜荣幸。” 白衣少年说完后,站在一旁神情紧张的等待着邢云的答复。 邢云听完后,依旧一脸平静,看不出任何端倪,内心则在暗想,看来这追风派的收徒大会,多半是早已告知天下,人尽皆知,只不过之前自己身在偏远的乡村,才没听过说罢了,只是收徒名额有限,这样一来,怕是会有不少人无功而返。 自己虽有强叔在后,但也未必就能顺利过关,如能有灵根那自然是好,可万一要是没有,到时就不知要靠些什么能耐,才能跻身在这外门了,如此一来,去看看别人都有些什么准备也好。 邢云的这些分析说来虽复杂,但只在片刻之间就已成竹于胸,随即邢云首次对那白衣少年露出一丝微笑,缓缓说道:“也好,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白衣少年闻言神情激动,难掩兴奋之际双手抱拳道:“多谢前辈。” 而白衣少年的内心也是狂喜,他知道自己口中所谓的好友,其实上多是一些与父亲有所结交的富商巨贾、官宦之流的后代,而自己在这些人里,并不起眼,如今机缘巧合之下能先人一步,结识这真正的修仙之人,今后那些公子哥们,恐怕对自己只有仰视的份儿了。 这时连接谷外的羊肠小道上,两个容貌相似、家丁打扮的青年竞相小跑而来,待看清这边的白衣少年后,那两人面色狂喜,却是没有喊出来,只是加快了速度。 那二人行至邢云与白衣少年身边后,喘着粗气,片刻后谨慎的压低声音、恭敬的对白衣少年道:“宇少爷,可找着您了,老爷说是要下山回府了,您这边儿的事儿,老爷已经办妥,您看您还是送送老爷去吧。” 白衣少年爽朗一笑道:“那是自然,对了,张三张四,还不先见过这位仙人前辈!” 家丁二人闻言后互看一眼,随后对着邢云双手抱拳道:“胡府家丁张三、张四,见过仙人前辈!” 邢云自幼出身卑微,家境贫寒,何时见过这等仗势,一连串的毕恭毕敬竟让邢云感到有一丝的沉醉。 不过片刻邢云就恢复清醒,心中深知眼下自己高人身份是假,只怕言多必失,随后对两位家丁略一点头,转身就要离去。 这时身后的白衣少年赶紧抱拳道:“恭送前辈,晚辈今后就住在这谷口外的求仙观内,还请前辈有空……” 白衣少年话没说完,邢云已走远…… 回到房屋内,邢云内心久久未能平静,通过刚才那知府之子胡宇的言行,邢云也对这修士的地位,有了一定的了解。 “凌驾于包括人在内的万物之上的,就是仙人。”邢云暗道,看来强叔说的没错。 那个胡宇虽贵为知府之子,但也对我这个‘假仙人’恭敬有加。 此时邢云的内心里,已经对修仙之事,有了一丝兴趣,但邢云明白,那银子,也一样是要挣得。 邢云正在沉思,门口忽传来一声熟悉的轻笑,来的正是强叔。 强叔手里拿着一卷书简,进屋后放在桌上,微笑着对邢云说道:“怎么样,住的还习惯吗?” “多谢强叔,二侄一切安好,这里很不错。”邢云起身笑道,同时转身倒了一杯热茶,递给了强叔。 强叔接起茶杯,缓缓喝了一口,随后指着桌上的书简,对邢云说道:“这书简上刻录了培元心法,有了这心法拓本,配合你昨日服下的培元初丹,只需找一灵气充足之地,你便可以先行培元了。” 邢云珍重的拿起书简,嘴里却自语道:“灵气……” 第六章 葬骨涯 强叔放下茶杯,看着拿起书简的邢云,认真的说道:“所谓灵气,就是存在于天地乾坤当中的一种气态能量,这种气,凡人呼吸可心旷神怡,强身健体,久之则延年益寿。 “而修士若是达到那练气期的境界,可将吸进体内伪灵根的灵气,转换为灵力,这个灵力,就是施展仙人法术必不可少的东西了,所以若想施展那仙人的神通,只有修为达到炼气期方可。” “你手里拿的这个培元心法,是一种用来唤醒灵根的吐纳口诀,里面有培元期各个阶段的,呼吸吐纳灵气的节奏以及顺序,配合上面相应的掐诀指法,即可进行培元期的修炼,虽收徒大会近在咫尺,但临阵磨刀,有益无害。 说到这,强叔端起茶杯又缓缓喝了一口,放下茶杯后,唏嘘之色却是浮在了脸上,表情失落的说道:“通常资质还算尚可的外门弟子,在培元期练习培元心法,少则三五年,多则十五六年,也几乎都能成功唤醒一道伪灵根。” “如果在这期间里的外门弟子,有绝佳的表现,或者立下大功,即可获赏一副培元初丹,那么通常这个弟子的培元期会大大缩短。” “当年你大哥邢风,虽有一道伪火灵根,却远不足以进入炼气期,在我暗地里偷偷给他服下培元初丹后,邢风用了一年零三个月的时间,才进入培元巅峰。” 听到这,邢云放下手里的书简,沉思起来,若论那聪明智慧、博文见识,自己远不及大哥邢风,只怕自己即使服用了这灵丹妙药,短时间内也很难修炼出一道伪灵根了。 可一想到,家里的父母,生活多艰,年岁已大,身边虽有那已经成家的二哥,但也只是给地主种地,况且仅凭二哥一人之力,怕是很难让父母二老有个安逸的晚年。 再说眼前的强叔,百般不易的把自己从万里之外的山村,带到这里,如自己在在此时知难退缩,辜负众望,实在是对不住任何人,当下自己只有加倍努力,奋发图强,争取能留在这仙人的门派,否则让父母生活安逸、过好日子的志向,只能沦为空谈…… 想到这,邢云起身抱拳,对着强叔正色道:“事不宜迟,还请强叔即刻带三侄到那灵气充足之地……” 华云山脉深处,群山之中,有一座陡峭凶险的山峰,名为葬骨涯,其山体拔地而起,四周峭壁如同剑削,凶险异常,崖底更是兽骨累累,远看之下恍若炼狱。 葬骨涯之上,有一条蜿蜒曲折、迂回多变的狭窄小道,好似被人刚刚开发出来一般,一人宽小道上的杂草荆棘,齐根被生生割去,抛在两旁,断根野草还闪闪泛着青翠,显然是刚被割去不久。 夕阳下,蜿蜒小道上有两个人影,正艰难的向上爬行,每行进一段距离,都会有一些碎石,跌落崖底的声音传出。 这二人,正是强叔、邢云叔侄。 葬骨涯的峭壁之上,有一山洞,洞口形状怪异,旁边杂草丛生,如不细看之下,很难发现这荒草之后,竟还有一个山洞。 叔侄二人来到洞口外,均喘着粗气,坐在地上歇息起来。 这时强叔说道:“此地,是我在去你家乡之前的前一天,采药之余偶然发现,当时我试探着进去一看,里面约有五丈大小,灵气非常浓郁,当时还有阵阵充满灵气的山风,从洞壁的石缝中吹出,想必曾经这里面的空间,应该不止五丈,只是不知是何原因,坍塌了下来。” “你近日服用那培元初丹,里面能量无穷,即使在这里不吃不喝,修炼至足月,身体也不会感到饥饿,这里陡峭险峻,一般的豺狼虎豹等野兽,也绝不敢至此,我这有一盏长明灯和一把短刀,给你留下,你就在这潜心修炼那培元之法,十日后我来接你。” 说完,强叔拿出一盏小油灯以火石点燃,随后又把腰上别着的短刀递给了邢云,做好这些后,又交代了几句,培元心法方面容易出现的瓶颈后,趁着夕阳最后一丝余光,缓缓的向山下走去,身姿略显沧桑。 望着强叔的背影越走越远,最后消失不见,邢云提起油灯,起身往山洞里走去。 五丈大小的山洞,里面碎石成堆,大小不一,在昏暗的灯光指引下,邢云找了一块较大的碎石,盘膝坐在了上面。 打开培元心法的拓本,邢云借着微弱的灯光,认真的看了起来,不时间发出带有节奏、规律的吐纳呼吸,手上也尝试着掐起了各种印诀。 阵阵微弱的山风,偶尔从洞壁上的石缝里吹出,油灯的火芯晃来晃去,邢云打坐的身影也时大时小…… 五天后。 华云山,百草谷外,有一排排整齐干净的房屋,矗立于山门外围与百草谷口之间的一片空地之上,不同往日,这里近几天人声鼎沸,好不热闹,成千上万的凡人子嗣汇集于此,这里就是追风派的外门领域之一,求仙观。 每年追风派的收徒盛会,都会在特定的时间举行,整个莫州范围内,几乎人尽皆知。 莫州境内,在众多的修真门派之中,实力平平的追风派并不起眼,仰仗着历史传承悠久以及收徒制度的相对宽松,却是使很多莫州范围内的凡人子嗣,愿意来这里一试,当然在这其中,也有一些没有门派的散修,带着一定的修为,投身门内。 追风派对于新招收的弟子,大致分为三类,即内门弟子、外门弟子以及记名弟子。 这内门弟子,是追风派地位最高的弟子,享受一定的丹药供应及功法秘籍,内门弟子大部分时间需要做的,就是不断地修炼。 而这待遇颇丰的内门,通常只收三种人,第一种是拥有一定实力的散修,即无帮派者,缴纳一些功法、灵石或是一些低阶法宝后,即可进入内门。 第二种是天赋异禀、天生灵体之人,这里面最低要求,是要有一道以上,天生灵芒圆满的伪灵根,且没有修炼过任何功法或加入过别的门派。 第七章 三伪灵根与风水宝地 第三种简单说就是外门弟子的晋升,可外门弟子若想晋升出了修炼出一道圆满的伪灵根外,除非为门派立下大功才有些许机会破格提升。 而外门弟子,要求则是最低要有一道伪灵根,且通过一些测试,这个测试,每年都会不同,通过测试后,这些人即可加入外门,统一发放培元心法后,在外门从事一些劳务,平日里每月可领取一些培元期的丹药。 最后这记名弟子,就比较容易获得了,简单来说,就是没有任何天赋、灵根之人,在缴纳一定的费用后即可获得资格,这个费用说的就是银子。 每年一百个名额的记名弟子,均在缴纳银子数目的前一百人身上产生,这些人获得记名弟子的资格后,不会留在门派内,而是会统一发放一部培元心法拓本,和按所缴银子数目给予一些益于培元期的低阶丹药后,即刻下山自行修炼,待有生之年培元成功后,再晋升外门。 这些记名弟子,基本不会在穷人身上产生…… 这一天,一个眉清目秀、相貌俊朗的白衣少年,手拿折扇,独自一人坐在求仙观的屋顶上,望着远处的百草谷口,神情发呆。 这名白衣少年,就是那与邢云有约的莫州知府之子胡宇。 两天前,胡宇的好友尽数聚齐,胡宇按约定只身去百草谷内邀请他心中的‘仙人前辈’,也就是邢云,却不料,因道不出‘仙人前辈’的名字,被看守在谷口处的外门弟子,拦了下来。 这让他好不郁闷,几乎在好友面前颜面扫地,所有人都嘲笑他只是在吹牛而已,根本就不会认识什么前辈高人。 自那以后,胡宇每天就坐在屋顶,远远望着百草谷的谷口处,希望那位‘前辈’能够出现。 而求仙观内,众多的凡人子嗣每天都在附近活动,等待着几天后收徒大会的开始,也有很多路途遥远的拜师者,此时正在从四面八方赶来。 这些拜师者中,有男有女,以少年为主,人数最多,其次是青年,也有不下数十的中年人夹杂在其内,这些中年人似乎都具备了初步的修为,大部分时间里都是在某个角落里,独自打坐掐诀,吐纳呼吸着这华云山的灵气。 这些安静的中年人偶尔也会看一眼周围互相嬉戏、追逐、嘈杂的少年,相互寒暄的青年,不过多是摇摇头,露出一副不屑的表情。 一名年近花甲的青衫老者,脸上有块鸡蛋大小的胎记,此刻正独自盘膝打坐在求仙观内的一颗大树下,深吸了口气,缓缓睁开眼睛,映入他眼帘的,正是屋顶上的胡宇。 这时,屋顶上的胡宇恰好回过头来,两人目光相遇。 青衫老者在看见胡宇的霎那间,双眼闪动,涌现出一丝奇异之芒,不过瞬息就恢复正常,其起身对屋顶上的胡宇笑道:“这位小友,老夫看你甚是面善,眉宇间神似一位故人,不知是否方便下来一叙?” 屋顶上的胡宇闻言愣了愣神,随后略一点头,起身跳了下来。 行至青衫老者身前,胡宇双手抱拳恭敬道:“晚辈莫州城胡宇,见过前辈。” 青衫老者笑着捋了捋稀疏的胡子,轻点了下头后,叹道:“老夫以多年的修为,看出小友灵根发达,天赋异常,莫州境内门派众多,不知小友为何要来这小小的追风派?” 从小在官宦世家长大的胡宇,对于其知府父亲胡喜银,在人前人后经常使用的寒暄,吹捧之词,早已司空见惯,此刻对于这青衫老者说的话并没当真,不过胡宇仍抱拳客气的说道:“前辈缪赞了,晚辈自问并无任何过人之处,而这追风派经历过数百年的传承、沉淀底蕴,这一点上晚辈认为远非其他门派可比。” 青衫老者闻言,脸上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屑,不过双眼闪动间,却是笑道:“追风派传承悠久是固然,可二百年来的逐渐没落也是事实,且据老夫所知,离这华云山仅四百里外的灵动山上,有一个叫聚贤宗的门派,传闻那里无论是功法丹药、灵石法宝亦或是师尊修为,都远在这追风派之上,虽那聚贤宗入门要求甚高,但以小友身在这万余人里,依然如鹤立鸡群的资质,想必入那聚贤宗却是不难。” 青衫老者说完,期待的看着胡宇,眼神里挂着些许如同尊长般的爱惜。 胡宇简单的略一思索,微笑着答道:“前辈的好意晚辈心领了,不过晚辈自问从小,心中就向往这大名鼎鼎的追风派,晚辈更是对这追风派里,昔日祖师朴涯子仙人为神明般的敬仰,所以选择这里之意,晚辈不会改变。” 说完,胡宇抱拳告别,转身离开,身后只剩下一脸可惜的青衫老者。 望着从新回到屋顶上的胡宇,老者低声自语道:“可惜了这天生三伪灵根的小娃子了,大劫将至却不自知,可惜啊可惜……” 葬骨涯。 光芒微弱的长明灯下,邢云在这充满灵气的山洞里,已经修炼了六天。 在这六天里,邢云在不断的掐诀结印尝试之下,终于能感受到灵气的存在,随即吐纳的频率也越来越快了起来。 感受到灵气后,邢云发现,培元心法修炼至,冲击下一层的关卡处,就会遇到瓶颈,这瓶颈更似一堵坚固的铁门一般,极大地限制着修练的进度,若想要突破这堵铁门,似乎需要大量的灵气。 而另邢云惊喜的是,每当练至这一阶段,身后洞壁的缝隙中都会吹来阵阵的山风,这阵阵山风里,正是蕴含了一股极浓的灵气。 这股极其浓郁的灵气,使得邢云在修练培元心法时,如同雪中送炭,作用极大,一时间邢云的修练进度也是惊人迅猛。 邢云虽刚刚接触这修仙之事不久,但心中也敢断定,这个地方,绝对是修仙之人梦寐以求的风水宝地! 虽有这个意外惊喜,但邢云心中依然清醒的暗道:“身处这等宝地,想必培元心法大成,指日可待,只不过不知这一切,到底是巧合还是另有玄机?不过时间紧迫,当务之急是赶紧修练至下一境界,争取在收徒大会之前,能唤醒一道伪灵根,待他日时间充足,在一窥那缝隙究竟,在此之前,这个地方绝对不能让其他任何人知道。” 邢云心里推算到,如果能在这个地方培元成功,那么就会顺利的加入外门,到那时自己摸清门派内一切事物,能知是非、晓善恶、识时务后,再把这个地方告诉强叔也不迟,毕竟古人有云: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倘若自己一时心切,走漏了风声,很可能会害了自己与强叔。 第八章 收徒大会 四天后。 华云山主峰,华云峰上,追风派总坛的大殿外。 这一天,烈日当头,万里晴空。 天空中不时有追风派弟子,身着白衣,三五成群,各自脚上踏着飞剑,在空中疾驰飞行徘徊,并时刻警惕的俯视着脚下。 在这些白衣弟子脚下,成千上万名求师问道的凡人子嗣,排着长长的队伍,从总坛大殿的门口处,如同巨龙一般,绵延至华云峰底。 这些人的脸上无不生动地展示出了内心的紧张、兴奋之情,但也极有少数者则表现出了如势在必得般的沉着、冷静。 长龙队伍靠前的方向,有两个熟悉的背影,并肩而立,均身着灰衫,在人群中随着队伍,一点一点缓慢的前行。 这两人,正是强叔与邢云。 邢云面无表情,沉默不语,内心则思绪万千,略带沮丧。 这一切,都是因为在昨日修行的最后时刻,邢云虽完成了整卷培元心法的全部阶层,但却并没有如书中描写般的,感受到灵根的存在! 一旁的强叔,见邢云这副样子,内心也猜出了七八,此刻不由得摸了摸怀揣着的全部家当,三百两银子。 在邢云前方百丈处的队伍中,知府之子胡宇,收起折扇,抬头看着空中那正在御剑飞行的追风派白衣弟子,兴奋之余,脸上也浮现出了深深的羡慕…… 追风派总坛,大殿里。 拜过祖师朴涯子的金身雕像后,追风派三位大长老、十六名堂主正分别端坐在大殿之上,而大殿下,若干普通长老和内门弟子则分别站在了两边。 三名大长老相互点头后,旁边一黑袍堂主起身开口喊道:“追风派第三十六代弟子收徒大会,开始!” 语毕,即刻有一名衣衫褴褛的凡人少年,在一白衣弟子的带领下,缓缓走进大殿,神态极为紧张。 十六名堂主以神识扫过这个凡人少年后,互相略一点头,由其中一名身材发福、留一撮小胡子的堂主开口冷冷道:“下一个。” 见那小胡子堂主没有点评自己,而是直接喊道了‘下一个’,这名不合格的凡人少年,双眼露出深深的失望,但瞬息后便是如释重负般的摇了摇头,长呼了口气,最后被其身边的白衣弟子以大殿的旁门带出。 衣衫褴褛的凡人少年前脚刚走,这时大殿外,又由一名白衣弟子带进一个,身着华丽紫袍的凡人少年,这名紫袍少年腰佩暖玉,头戴金簪,举手投足间贵气、自信十足。 众堂主神识扫过这名紫袍少年后,这次由其中一名身材瘦弱,神情萎靡的堂主,阴阳怪气的开口道:“天资平庸,没有灵根,你可愿成为我派记名弟子?” “弟子愿意。”紫袍少年面露与年纪不相仿的假笑,抱拳答道。 这时,那神情萎靡的堂主点了下头道:“好,成为记名弟子的规矩,想必你也知道,我重申一遍,若捐献银子数目最终排在百名之内,即可成为记名弟子,下山自行修炼,但绝不可以门派之名行事,而捐献银子数目若是排在百名之外,银子概不退还。” 紫袍少年闻言,仍微笑着点了点头,双眼闪过一丝轻蔑,随后就被他身边的白衣弟子以另一个旁门带出…… 紫袍少年走出门后,又有一书生打扮的凡人少年,被带了进来。 这少年书生,衣冠得体,不卑不亢,眉宇间有股祥和的气息,甚是面善。 众堂主神识扫过后…… “下一个”一堂主语气祥和道。 少年书生闻言一惊,慌忙抱拳道:“晚辈举家之力,凑足了纹银三百两,为成为记名弟子,愿意全部捐献,无论最终是否入围,绝无怨言!” 少年书生语气坚定,目光真诚,毫无半点虚假。 “下一个!”还是那个堂主,但这次语气冰冷。 语毕,少年书生在一脸的不甘之下,被强行带出…… 随着一个又一个凡人子嗣的进进出出,不知不觉间,大殿里众堂主已经测试了两千多名前来入门拜师的凡人子嗣,然而除了通过了六十三名记名弟子外,只有四人,凭借各自灵芒强弱不等的一道伪灵根,暂时留在了大殿里。 而高高坐在大殿上方的三位大长老,却是始终没有开过口。 这时,一名眉清目秀,相貌俊朗,腰佩青玉,手摇折扇的白衣少年,带着无比的狂热的崇敬神情,跟随同样身着白衣的追风派弟子,走进了大殿内。 白衣少年进入殿中,收好折扇,对着众堂主、长老,躬身抱拳道:“晚辈莫州城胡宇,参见诸位前辈。” 胡宇说完,仍旧保持着抱拳行礼的姿势,只是三息过后,却是没有任何一位堂主或者长老回应他。 此刻的大殿,静得出奇。 “晚辈莫州城胡宇,家父是莫州知府胡喜银,参见诸位仙人前辈!”胡宇重复说道。 这一次,五息过后,仍然没任何回音。 胡宇微微抬起头,双眼余光一扫之下,惊出一身冷汗! 只见大殿里所有人的目光竟全是在看向自己,这近百道目光之中充斥了狂热、贪婪、羡慕、嫉妒,震惊,几乎是集合了人类所有极端的情感在里面。 这时,大殿上三大长老之中,一名金衫长老从宝座上起身,走了下来,边走边狂笑道:“哈哈哈哈,妙妙妙!!此子,师弟我势在必得,两位师兄就不要与我争了,哈哈哈哈……” 留在大殿宝座上的一黑、一红衫两位大长老相互摇头苦笑,没有说话,但脸上却是略带喜色。 金衫大长老在众堂主、弟子的注视下,缓缓行至胡宇近前,开口说道:“好一个万中无一的三伪小娃娃,天生三伪灵根,而且还是进攻性极强的水、火、金组合!!老夫追风派天宝真人,你可愿拜我为师?” ’ 胡宇震惊之余一时竟忘了回答,而是俨然间想起前几日日在求仙观处,那脸上带有一抹胎记的青衫老者,说起自己‘天赋异于常人’之词,没想到竟是真的! 这时那黑袍堂主站起身来,对金衫大长老略一抱拳,正色道:“师叔且慢,我看这小儿虽相貌堂堂、天赋异禀,但头脑似乎有些不太机灵,到不如让师侄先管教几日,开化开化他的慧根,您看如何?” 黑袍堂主说完,回头却是冲那坐在大殿之上的黑衫大长老一挤眼睛,黑衫大长老面露笑意,不动声色的微微点了下头。 “放屁。”金衫大长老怒道。 第九章 福泽济世 吃了骂的黑袍堂主,似乎也没在意,只是略带尴尬的干笑一声,摇了摇头,又坐了回去。 这时,胡宇终于回过神来,鼓了鼓勇气后,躬身对身边的金衫大长老恭敬的说道:“承蒙仙人前辈厚爱,晚辈自幼便向往能拜入这追风派门内,只因儿时曾亲眼目睹追风派里的某位前辈,为莫州黎民百姓兴云降雨,缓解干旱。后又听说,四十年前横扫孤竹国内,莫、邬、青龙等三洲的瘟疫霍乱,也曾是被这华云山里的大能之士,以仙法祛除,救下三洲人畜无数。” “儿时的经历与见闻,使得晚辈从小立志,今生别无他求,只愿能拜入这追风派门下,习得兴云降雨与祛除瘟疫之法,有朝一日如能学有所成,即可为莫州乃至整个孤竹国百姓,排忧解难。” 胡宇慷慨激昂的一口气说完,全身的勇气也随着这份藏于心中已久之志愿的吐露,而爆发出来,语毕之时,却是抬头直视身边的金衫大长老天宝真人,目光坚定。 天宝真人见此时此景,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只是一脸不争气的看着胡宇。 一息过后。 大殿里众堂主,长老及内门弟子各个表情怪异,涨红的脸上憋出了青筋,随后便是哄堂大笑。 那位身材发福,留一撮小胡子的堂主,擦了一把笑出的眼泪,仍眼含泪花的转身笑道:“李老道啊李老道,看来你终于后继有人了,哈哈哈哈……” 另一堂主爆笑之余,叹道:“唉,老子辛辛苦苦修练了几十年,第二条伪灵根却始终不得圆满,没想到这小子,竟然如此暴敛天物,修什么福泽济世功法……” “看来李老道这福泽堂,终于要有第二个人了……” “李老道,你倒是说句话啊,刚才还对那四个一伪灵根小娃垂青不已,现在怎么哑巴了?” “唉,你别说了,刚被这四个一伪灵根小娃娃拒绝,李堂主想必还没缓过劲儿来吧……” 在大殿里众堂主略带调侃的嘲讽中,在众堂主的坐席里,终于站起一人。 此人脚踏云靴,身着一袭绣着太极阴阳图案的道袍,手持拂尘,举止之间仙风道骨,龙马精神,发如初雪落地,黑中带白,消瘦狭长且充满皱纹的脸上,展现了当年的饱经风霜,眉宇间一片祥和、睿智之色。 道袍老者起身踏步之间,边打量起胡宇边说道:“贫道李春凤,难得小友还记得几十年前的往事,如你所言曾见过贫道施雨于莫州,那与贫道也算得上是故人,只是在你决定之前,贫道有一话必须先说在前头。” 面对神情激动澎湃的胡宇,道袍老者拍了拍他的肩膀,略一点头,叹道:“实不相瞒,贫道只是这追风派的客卿堂主,掌管福泽堂,而贫道本门则远在数万里之外的东绥国,这里暂且不提,但你若是拜我为师,实则并算不得这追风派的弟子,所有追风派弟子享有的一切功法、丹药、灵石等待遇,你并不会得到,而我所赋如那张堂主所言尽是一些福泽济世功法,并不会任何争斗、御敌、变幻之神通,所以还请小友权衡三思。” 道袍老者说完,大殿上众人也是议论纷纷。 “刚才还刻意拉拢那四个一伪小娃娃,怎么见着这天赋异禀的,反倒还墨迹起来了?” “我看他是知道自己教不了这三伪天赋的小子,先给自己个台阶下吧。” “我看也是” 面对大殿里众人交头接耳的低语嘲讽之声,道袍老者如同没有听见一般,始终保持着一丝笑意。 只见胡宇思考不到半息,在众人的嘈杂声中,神色郑重,双手抱拳道:“晚辈愿……” “且慢!” 第十章 拜师 这时,大殿里那小胡子堂主不耐烦的说道:“怎么来的两个,你们难道不懂规矩吗?” 小胡子堂主说完,带强叔二人进来的那名白衣弟子脸上闪过一丝后悔,随即愤愤的看着强叔。 强叔见状,迅速恭敬的躬身答道:“回禀前辈,晚辈百草谷储库管事强学,旁边这个是晚辈老家的侄子,晚辈只是为陪同他而来。” 强叔话音刚落,小胡子堂主一脸轻蔑的回到:“此子资质平平,看来强管事此番,怕是要白跑一趟了,下一……” “堂主且慢。” “且慢。” “仙人前辈……” 小胡子堂主话没说完,却被三个声音同时打断,这三个声音,一声语气里带有恭敬,一声蕴含着沧桑沉稳,而另一个声音却是疑惑…… 这一情景,让大殿里那些本来还漫不经心、甚至昏昏欲睡的各堂主、长老、内门弟子甚至是大长老,都为之一愣,提起兴趣的观望过来。 恭敬道出那句‘堂主且慢’的,自然是强叔,只不过强叔在边说话,边掏怀里银子的同时,也诧异地同时听见另外两个声音而起,此刻却是停止了动作,愣在了一旁。 强叔心里惊讶,其实是很正常的事情,此刻在这大殿之中的,最低阶级都是内门弟子,除那大侄邢风外,这些人是绝不会认出他这个小小的外门管事的,更何况那些堂主、长老了。 而疑惑的脱口而出那句‘仙人前辈’的,正是这三伪天才,红衫大长老的关门弟子,胡宇。 此时胡宇正与邢云目光相遇,凝视着对方,尽管邢云仍是不为所动般的面无表情,但以胡宇的聪明,片刻也就明白了事情原委。 只是在众人的审视下,胡宇的表情却是忽然转为了恍然大悟之色,抬手抓了抓脑袋的同时,嘴里声音不大不小的喃喃道:“像,真是太像了,只是缺少了那丝气质……” 胡宇言毕,迅速退到一旁,不在与邢云对视,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 这时,一脚踏云靴,手持拂尘,身着太极阴阳图案道袍的鹤发老者,起身而出。 那句带有浓重的沧桑、沉稳之气的‘且慢’,正是出自这位老者之口。 此人就是那客卿堂主,本门远在数万里之外,独自掌管追风派一人之堂的福泽堂堂主,李春风。 老者李春风缓缓行至邢云跟前,打量了两眼,便不在理会,而是背过身去,吟道:“资质平常,根骨虽未全开,却也练得七八,如贫道没有看错,你只是初尝这培元之法未足半月,虽不知你以何种方法,进展这般迅速,但你自进入这大殿以来,一直是沉稳有度,气定神闲,波澜不惊,以你不足挂齿的修为,能做到这点,想必是定力绝佳……” 说罢,李春风转过身来,似有深意的面对大殿之内的众人叹道:“此等人才,虽不足以称为百里挑一,却也不可多得啊……” 随后,李春风又转身面对邢云及强叔,缓缓道出了自己,只是这追风派客卿堂主的身份,以及只会些福泽济世之功法的能耐…… 说完这些,在大殿内众人低声的议论之下,李春风双眼直视邢云,郑重的问道:“你,可愿拜我为师?” 李春风言毕,对面的强叔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还未及开口,身边的邢云却忽然双腿跪地,神色恭敬道:“师尊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李春风见状面带笑意,点了点头。 此时此景,站立在不远处的胡宇,看着刚起身的邢云,脸上闪过满满的羡慕神色。 与胡宇的神情相反,其余那几个暂时通过测试,一只脚已踏入外门的凡人子嗣,各个却是满脸的不屑。 见大殿之上的三大长老对此没有疑问,小胡子堂主回过头来,冲着殿门口喊道:“下一个……” 四天后。 追风派三年一度的收徒大会结束。 此次大会,共有莫州境域附近的凡人子嗣一万二千五百六十九人前来,经过筛选,除了那历届均有的一百名记名弟子外,共留下外门弟子六十一人,内门弟子九人,而受重点栽培的核心弟子,除了知府之子胡宇外,还有一人以二伪灵根加上炼气期十层的修为,被那金衫大长老天宝真人收下。 三天前邢云便与强叔分开,一同随其师父李春风,来到了福泽堂。 而李春风,刚一带邢云进入这福泽堂,便说起近日,与那莫州交界的青龙州,发生了水患,自己要前去除患,少则十天半月,多则三五月可回,随后留下了一些益于培元期的丹药,叮嘱邢云在谷内不要乱跑后,便乘风而去。 而这几天,邢云发现,这福泽堂,是位于华云山脉主峰华云峰边缘处的一处山谷内,此山谷四面环山,离总坛大殿甚为遥远,只有一羊肠小道与外界相连。 而整个福泽堂位于的山谷内,除了他自己与那刚刚离开的师父,再无第三个人。 又等了两天,见始终没人进入这山谷后,邢云心里断言,在师父回来之前,应该不会有人来这儿了。 这天傍晚,邢云揣起长明灯与强叔给的那把短刀,悄悄沿着通往谷外的小道走去…… 出了山谷,外面是一片竹林,这时天色已经渐黑,竹林深处不时传出一两声鸟兽的鸣啼,邢云自小在山里长大,虽称不上胆色过人,但这些对于他来说,毫无惧意。 邢云拿出长明灯点亮,略微一辨别方向后,起身便疾驰而去,边走边在嘴里自语道:“这个方向应该没错了,葬骨崖……” 两个时辰过后。 夜幕已深,月色朦胧。 葬骨崖的的崖底,森森兽骨中,两只体型巨大的野兽,正凶狠的对峙,彼此间张牙舞爪,互不相让。 这两个庞然大物,一个是只吊睛白额大虫,另一只是个头生单角的龙角野猪王,这一虎一猪,四目均是凶芒滔天,互相试探游走中,不时发出阵阵低吼,响彻整个崖底,惊飞鸟兽无数。 这时,葬骨崖峭壁之上,忽然出现一抹光亮,引起了正在争斗中二兽的注意。 随着那光亮似乎缓缓停在了半山崖间的地上,瞬息后便从上面滚下一千斤巨石,巨石咆哮着下落的过程中,带起大量尘土,气势如虹,直奔崖底而来。 见此情景,崖底内的一虎一猪二兽,顿时凶芒消失,战意全无,随后互相低吼一声,分别掉头,仓皇离去。 峭壁之上。 邢云瘫坐在崖壁的洞口处喘着粗气,片刻后起身,一拍手上尘土,提起地上的长明灯,向着山洞里走去…… 第十一章 昔日弟子 再次回到这个山洞,大量灵气依然是扑面而来,邢云没有任何迟疑,直奔当初盘坐的那块大石板而去。 放下长明灯,邢云略一沉吟,双目微闭,在内心回忆起培元心法来,手上同时掐起了相应的指法印诀…… 半个月后。 邢云回到福泽堂,却发现师父李春风还没有回来。 通过这半个月里连续的修炼,再加上山洞内那阵阵充满灵气的山风,此时的邢云已然感觉到了体内伪灵根的存在,只是修为尚浅的邢云,还不知自己唤醒的是何属性的灵根罢了。 这几日,邢云一直沉浸在福泽堂的书房里,翻阅着各种关于修仙类的简书。 一卷名为《修道杂谈》的简书,深深吸引了邢云的注意,也正是在这本书里,使得邢云对于修仙之事,也有了更深一层的了解…… 从凡人到仙人的蜕变过程,可称为修仙或者修道。 其过程按每个阶段的进展,可分为培元、炼气、筑基、结丹、元婴、婴变、明心、渡劫、化神、飞升等十个境界。 除了不停用来开化灵根的培元期,以及阶级共分为二十一层的炼气期外,其他的每个大境界,其境界内的阶级细又分为前期、中期、后期等三个小境界。 在修士本身五属性灵根大圆满之前,都不会脱离培元期。 在这之前,其具备金、木、水、火、土五行灵根的数量,主要影响相对应的功法,对于修为进阶的影响不大。 简单说,拿初级法术火球术为例,若是有两名修士同时修炼,那么不具备火属性伪灵根的修士,与具备火属性伪灵根的修士,其修炼进度的快慢,与大成之后所施展出来的威力,却是相差甚远,而且施术的过程中,在消耗体内灵力方面,也有不小的差距。 而若想从开始的一、两道伪灵根,修炼至五行属性圆满,这其中的难度,丝毫不亚于修为境界的提升,尤其是第四,五伪灵根的开化,甚至是难上很多。 看到这里,邢云放下手里的简书,内心吟道:“看来那知府之子胡宇,之所以能受到重点栽培,想必靠的就是他那异于常人的天生三伪灵根了……” 对于胡宇当日在总坛大殿里,没有揭穿自己之前,冒充追风派弟子之事,邢云已铭记于心,有朝一日,若有机会,定会还他这个人情。 数日过后,师父李春风仍未回来,邢云经过考虑后决定,等夜幕降临,要再次回到葬骨崖那充满灵气的洞府中,继续进行培元期的修炼。 傍晚时分,邢云收拾好一切,正要前行去那葬骨崖,抬头却见昏暗的天空中,出现一道耀眼的长虹,徐徐向着谷内自己这边落下,待那道长虹稳稳落地后,化作一人,来的正是师父。 李春风满脸疲态,落地后神识一扫之下,发现了不远处的邢云。 邢云见状紧走几步,行至李春风跟前,抱拳恭敬道:“弟子邢云,拜见师父。” 李春风打了个哈欠,面对行礼的邢云满意的笑道:“嗯,不必多礼。” 说完,李春风一甩拂尘,缓缓向着福泽堂里走去,邢云略一沉吟,便紧跟其后。 到了屋里,李春风放下拂尘,脱去道袍外套,未等其放好,邢云赶紧恭敬的一一接过。 见邢云这般殷勤,李春风面带笑容,转过身来正要说话,但当目光第一次的,近距离落在邢云身上时,却是变成满脸的惊异之色,目光闪动间笑问道:“妙、妙,短短的一个月时间,从未唤醒任何一道伪灵根,到如今的木属性灵根圆满,你是怎么做到的?” 从刚才见师父一脸惊奇之色,邢云心里就猜到一二,师父将会问些什么,况且对于这些,邢云心里早就准备好了说辞。 只见邢云面露难色,故作满脸纠结状,沉吟了好一会后,才吞吞吐吐的说道:“师父,这…这是因为徒儿在半个月前去谷外历练,偶遇一内门弟子苦苦在与一吊睛白额大虫缠斗,久而难分胜负,并且渐落下风,关键时刻徒儿使出全身解数,助其一臂之力,杀灭了那猛虎,那内门弟子十分感激,当时扛起虎尸,临走时说是让我三日后在此地等他。” “三天后我前去当天约定之地,看见那内门弟子,已然在那等候徒儿,身旁还放着一个冒着热气坛子,只见那坛子里煮的,多是一些弟子叫不出名字的贵重药材,上面还有一只巨大的虎爪,随后那内门弟子让徒儿将那坛内之物服下,说是此物对培元期的修炼有莫大的好处……” 邢云绘声绘色的说完后,便是一脸平静的观察着师父面色的变化,但李春风在听邢云讲解的整个过程中,始终是面带一丝微笑,并没多大变化。 其实邢云不知,一般内门弟子的修为,若是想杀灭那虎兽豺狼,简直是举手之劳,况且仅凭培元初丹,或许可以唤醒一道伪灵根,可如果没有大量的灵气,若想在短时间内,使刚被唤醒的伪灵根,灵芒达到圆满状态,是绝对不可能的。 李春风表面看上去虽似刚过知命之年,实则早已拥有超过了百年的修为,对于邢云的这一伎俩,哪能看不透…… 不过李春风的寿元,虽因修为的不断提升而延长,活了一百多岁,但因其远在万里之外的本门,限制的原因,无法传授真正的大能功法,百年来才始终是没有一个正式的徒弟。 其实早在几十年前,李春风前后是收过两个徒弟的,但均是跟随了其六七年,习得了一些兴云降雨的小法术后,始终没了下文,眼瞅着同时期加入追风派的弟子,个个略有小成、各显神通,再回头看看自己,几年来跟随师父,换来的却始终是兴云降雨这么一个不上档次的小手段,最终心灰意冷,离他而去,转而加入了追风派。 李春风对于昔日的两名弟子,一直怀有愧疚之心,后期更是处处包容,甚至是忍让,最后却也没能留住一个,对于这个结果,李春风除了心里感到深深的遗憾外,并没有怨恨。 可弟子的叛变,换来的却是追风派上下,除了那三大长老,均认为这个李春风除了一些兴云降雨、驱灾除病外,没有任何真正的本领,所以,所谓的尊重,也就不存在了…… 第十二章 乌云术(上) 书归正传。 话说,师父李春风虽看出了邢云有所隐瞒,但并没有点破,沉吟片刻,李春风从腰间的口袋里缓缓掏出三物,递给了邢云。 邢云恭敬的双手接过,一看之下,却是面色疑惑。 这三样物品,分别是两卷简书和一个兽皮口袋。 看见邢云不解之色,李春风面露微笑道:“这两卷简书分别是《炼气境界》与《神识之法》,均是你修行至下一个阶段,所需的基础功法,而那乾坤袋则是修道之人行走江湖必不可少之物,你别看这袋子不大,里面却内有乾坤,能装进里面的东西,远超你想象。” 邢云闻言,再次打量起这三样物品,面露珍重之色,目光闪动间,似乎想起了什么,开口问道:“师父刚才说徒儿唤醒的是木属性伪灵根,不知这木属性伪灵根,有何特点,是否可修练些兴云降雨或者除灾祛病的神通。” 李春风闻言略一思索,回道:“伪木灵根,在一些别的地方,通常也叫控修灵根,这等属性的伪灵根,最适合操控、融合一些灵兽,亦或是炼魂等,不过关于这方面的功法,我是没有的,至于兴云降雨和祛除灾病的神通,拥有伪木灵根是完全可以修练的,只不过你现在的修为太低,光是那唤雨术就得筑基初期才能修练,而医死扶伤的回春术、针芒仙诀甚至是回天等,皆是要到筑基后期才可逐步修练。” 听李春风说完,邢云心里有些失落。 邢云当初之所以毫不犹豫的,没等强叔点头,就选择拜李春风为师,这与其万里之外的老家,持续了十年的干旱,有着莫大的关系,可眼下修练唤雨术遥遥无期,这让他心里哪能不急…… 见邢云脸上闪过失落,李春风摇了摇头,又从怀里掏出一物,递给邢云道:“此乃《乌云术》,施展此术,能凝聚千里乌云,但能不能下雨,就得看造化了,虽然没什么实际用处,但这《乌云术》对修为的要求,却是不高,假若你能达到炼气期第三层境界,就可以修练此术了。” 邢云珍重的接过《乌云术》,将其余两本简书,与其一同放入乾坤袋中,只见那三卷偌大的简书,在进入乾坤袋后,直接化成米粒大小,整个乾坤袋如同没装任何东西。 收好了师父传授的功法,邢云心里首次对李春风生出一股感激,这种感激之情,邢云只有在面对父母双亲以及强叔的时候,才会涌现…… 略一沉吟,面对身旁的李春风,邢云抱拳道:“师父之恩,弟子铭记于心,眼下弟子虽身无长技,但不知弟子可否以绵薄之力,为师父做些什么……” 邢云说出这番话,完全是真心实意的,他深知自己虽然行跪拜叩首之礼,拜了李春风为师,但时至今日,师父给予甚多,自己却是一点徒弟应该做的事情,也没有做。 邢云说完,恭敬的抱拳在一旁等待回音。 李春风见他诚恳有加,心里甚为满意,笑道:“不必如此,你我本是师徒,屈屈几本基础功法,不足以放在心上,如今你要做的,就是自己找一灵气充裕之地,潜心修炼,待他日修为不断提升之下,能学的东西会更多。” 不知为何,李春风说的这番话,正迎合了邢云心中所想,如今获得了这三卷下一阶段的功法,邢云内心其实早已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到那充满灵气的洞府中修练,只是刚才那时邢云觉得,无功不受禄,如果拿了这些东西,就这样走了,实在有些愧对师父,虽说是来日方长,但也总不能一声不吭不是。 眼下师父却是处处为自己所想,邢云此时心里的感激之情更甚,牢牢将这些,尽数记在了心里…… 两天后。 邢云在跟师父道别后,随身带了一些丹药、食物等,再次回到了葬骨崖…… 时光荏苒,岁月无声。 不知不觉中,邢云独自在葬骨崖修练,已经刚好一年。 此时的邢云,在大量浓郁灵气的辅助与后来的奇遇下,修为一路顺风顺水,已然达到了炼气十三层的境界。 而那《神识之法》邢云也在每天修练,现在的邢云,通过神识,利用自身的神念,已经对周身三百丈内的任何气息,任何的风吹草动,都了如指掌。 光是这两样成就,邢云还不足以感到欣喜,真正让邢云狂喜的是,那卷师父称其没什么大用的《乌云术》,似乎与师父所述,并不一样! 甚至是完全相反,虽然邢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通过修练,邢云发现这乌云术,根本就是一个威力极强的神通之术。 起初邢云来到这葬骨崖,身上确实是带了一些容易存放的食物和丹药,但只维持了一个多月,便被吃完。 随后邢云每天上午,都会走出山洞,去外面采集一些野果、野菜等果腹度日。 后来,四周的浆果野菜等能吃的东西,基本都被邢云吃光了,邢云又利用强叔给的短刀,在一处野兽常出没的地方,挖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陷阱,靠捕猎为生。 利用周边的野浆果和这个陷阱,邢云顺利的度过了半年,这期间邢云对乌云术的修练,也达到了一定的程度,只是没有使用过。 忽然有一天,邢云平静的修练,似乎注定将被改变…… 这一天早上,邢云如往常一样,一早便走出山洞,去查看那设置陷阱之处,是否有些收获。 那时邢云的神识之法,只有小成的程度,当时凭着炼气五层的修为,邢云的神识最多也只能探索到周身三十丈左右远。 随着与那陷阱之地的距离,渐渐的接近,至三十丈时,邢云通过散播的神识发现,不大的陷阱旁,竟有一庞然大物,长长的脖子伸进陷阱里面进食,大口的吃着落入陷阱中的一只麋鹿。 这庞然大物,是一只浑身上下长满了苔藓的巨大旱龟! 第十三章 乌云术(下) 这只旱龟约三丈大小,远远看去巨体如同一座小型山丘,在邢云神识扩散至它身上时,它也似乎有所察觉,突然间抬起伸在陷阱里的头部,充满毒辣之色的双眼,紧紧盯着三十丈外邢云,带有浓重的怒意。 邢云哪里见过这等,似乎带有情感的凶兽的目光,瞬息间感觉头皮发麻,后背直冒冷汗,二话不说拔腿就跑。 可那巨大的旱龟,虽有昆仑之躯,速度却也极快,在充满轰轰隆隆声的快速爬动中,几息间便与逃跑中的邢云的距离,就缩短到了不足十丈! 眼瞅着就要追上,邢云面色大变,内心更是焦急不已,深知如若被这等怪物赶上,那自己的下场无疑将会与那麋鹿一样。 电光火石之间,邢云发现不远处有一巨石,巨石上倒靠着一颗枯萎的大树,邢云脸上一喜,使出全身的力气,飞快地来到巨石旁,沿着这颗枯树,爬了上去。 千钧一发之际,邢云刚到巨石上面,身后的旱龟就行至近前,不过却是一口咬空,差一点就咬到邢云的一条腿上 逃过一劫的邢云,喘着粗气,正欲在巨石上歇息之余慢慢等候,等那大旱龟离去,谁知那旱龟非但没有离去,反而将头部重重的靠在巨石之上,以头部为支撑,渐渐将两只前爪抬起,随后一声震天的咆哮之下,整个前身趴在了巨石的石壁上! 再次伸出的血盆大口,虽还够不到邢云,却是与其距离不足三尺!!! 那巨龟虽够不到邢云,但却始终趴在巨石的一边,愤怒的咆哮,丝毫没有离去之意。 面对这等骇然的景象,邢云面色却恢复平静,一只手悄然伸进乾坤袋,掏出短刀,瞅准时机,一刀向着巨龟的眼睛斩下! 通过这段时间的独自历练,邢云早已不是当初那个稚气未干的山村少年,这看似简单的一刀,实则是邢云暗地里,运用自身体内灵力于手臂之下祭出,其威力可谓快、准、狠。 可随着刀刃与那巨龟头部的接近,邢云惊讶的发现,那巨龟突然面露嘲讽之色,闪电般的速度,转头飞快一咬,刀刃便被死死咬住! 霎那间邢云赶紧松手,那短刀却在巨龟稍一用力之下,砰砰砰碎成好几半!! 这一幕给了邢云不小的震惊,此时邢云在心里叫苦,强自镇定后,冷静的分析局势…… 几息后,邢云运转灵力,手上快速掐诀,嘴里喝道:“乌云术!” 施展乌云术,邢云实属万般无奈,甚至可以说是黔驴技穷之下的一个选择,邢云深知此术没有任何的攻击性,内心唯有期待,在乌云术施出后的风云变幻之下,能够吓退巨龟。 说时迟那时快,在邢云指尖的一抹墨绿色灵力射向天空后,顿时四面八方风起云涌,天空之上仿佛出现一股无形的引力,剧烈旋转之下,朵朵或黑或白的云层,从周围八方,奔腾咆哮而来。 待那云层尽数在邢云头顶凝聚后,旋转之力却是未停,此时的黑云中夹杂着白云,形成一股不断旋转流云漩涡,几息后化作一股乌色之云,巨大的乌云漩涡遮天蔽日,天空中雷声滚滚,电光游走!! 这时趴在巨石之上的旱龟,见此变化,双眼之中的凶狠之色,也逐渐被狐疑取代,但此时虽不再狂躁咆哮,却也没有退却之意。 而邢云面对这电闪雷鸣的乌云漩涡,内心却是震惊无比,这一切是因为,眼前这般景象,与乾坤袋里的那卷《乌云术》功法秘籍中所述,完全不一样!!! 那秘籍中所记载的,仅仅是术成之后,会凝聚周天云朵,并没有提及漩涡之说,更是只字未提会有电闪雷鸣之景象,只描述了,若先用此术,再配合唤雨术,可使兴云降雨之能达到极致,即晴空降雨,除此之外再无赘言。 可眼下这番变化,邢云虽不知为什么,但心里却有一股深深的预感,邢云大胆猜测到,只需自己神念一动,便会操控、引导那股雷电之力! 心随所动,邢云神识探视乌云漩涡之际,同时指上掐诀,运起体内灵力,瞬息间,有一道泛着乌芒的灵力,从指尖弹射而出,化作一个漆黑小球,以邢云的神识为引导,向着天空中的乌云漩涡而去! 泛着乌芒的灵力小黑球,射向云层之时,却在离地面上邢云距离的三十丈处,嘎然而止,不过其乌芒所照之处的那一小块儿云层,瞬间迸射出数道闪电,结成一张耀眼的电网,呼啸着奔向黑色小球,尽数聚齐后,环绕在黑色小球的周边,形成一个巨大的雷球! 如心中所猜,这一系列的变化,一一被证实,这使得邢云内心狂喜,但脸上却是没有表露出来,面色仍是平静如初,略一调整心态后,邢云猛然收回神识,那神识回缩过程中,雷球也随着神识的不断向下回缩,而拖着长长的尾巴,带着恍若滔天的神威,狠狠向地面砸下! 其目标正是随着邢云的神识,而锁定在那旱龟的身上! 活了近千年的旱龟,见这般景象,深知不妙,慌忙收起身子,转身就逃…… 如若能在短时间内逃到三十丈外,或许还有回天的可能,不过这只可怜的老龟,最终却是没能做到。 只见那旱龟刚刚飞快爬行至,十五丈左右的距离,就被那充满巨大威压的雷球击中! 轰隆一声,三丈大小的坚硬龟壳,瞬间崩溃,化作碎块,逃命中的老龟,不甘心的咆哮一声后,随即血肉横飞,命丧当场…… 虽不知这乌云术之威,为何会这般厉害,但随后的半年,邢云却深知了神识的重要性,更是在施展神识的同时,融入了那股来历不明的乌芒灵力,这才使得以炼气十三层的修为,神识却扩展到了周身三百丈的距离。一般的同阶修士,就算是炼气二十一层巅峰状态,神识也绝不过百丈距离! 有了这个神通,这后半年的邢云,再也没有为吃饭问题发过愁,葬骨崖周边的一些凶兽,已经被他吃的差不多了,而一些稍微开了神智的灵兽,早已逃出洞府,远走他乡,过上了颠沛流离的生活…… 邢云在这后半年所吃的凶兽,虽比不过那带有神智的灵兽,却也都是一些活了几百年甚至千年上下的生灵,这些凶兽的血肉,本身就有大补之能,觉得胜过寻常的丹药,这也使得本身就在灵气充裕山洞里修练的邢云,更是如虎添翼,修为突飞猛进。 今天,略有小成的邢云,决定下山了…… 第十四章 交易 华云山,百草谷外,求仙观。 近百名追风派弟子,身着或灰或白的长衫,熙熙攘攘的聚集在此,远远看去好似在举行什么重要的活动一般,就连人群边上的歪脖子柳树、屋顶等上面,也挤上去了不少人,这些人个个神情兴奋,目光无一例外,均是看向下边儿人群的正中间。 “来瞧一瞧看一看啊,外出历练的赵大师兄满载而归哈,法宝,丹药,功法,材料等等等等,一应俱全哈,可换可买,可抵押赊账哈,如假包换外带赔万,加自废修为哈,机会难得不可失,失之交臂不再来哈,千秋万代,挥泪……” 众人中间,一其身材矮小,貌不扬的灰衣青年坐在地上,头戴一顶瓜皮小帽,眼睛不大却是精光迸射,满嘴看似随意喊出,却又颇为押韵、俏皮的吆喝声,异常的响亮,面对周围越聚越多的众人,这小眼睛青年始终是神采飞扬,摇头晃脑的吆喝间,还带有几分得意之色。 小眼睛青年身边,坐着一位身材高大、相貌出众的金衫青年,同样面对围观的众人,这个金衫青年却是淡定如常,面无表情的脸上透露出自信的同时,也隐现出了一抹深深的孤傲。 这二人身前的地上,铺了一条约一丈长、半丈宽的白布,白布上却是摆了一些卷书、丹药瓶子、各种五花八门的材料以及几把飞剑和护甲等物品。 “这玄虎爪怎么卖?”人群里,一外门打扮的灰衣青年问道。 小眼睛青年闻言,停止了吆喝,打量了一眼那询问虎爪的外门弟子,瞬间一改之前的神色,小声的说道:“这位道友的修为想必是……唉,不提也罢……” 随后,小眼睛青年故意提高了嗓门,大声道:“不过道友真是好眼力,这玄冥圣虎之爪,正是制作培元初丹必不可少的主要材料,与其苦苦花个十年八年冲击培元巅峰,还真不如花几个小钱,做一味培元初丹眨眼功成哈,这等极品的宝贝,拥有了它,等于是一只脚迈入炼气,等于是……” 小眼睛青年还想再多吹嘘几句,可余光瞧见那问价的外门弟子,似乎等有些不耐烦了,随后便把想继续说下去的话,突然打住,不过,转而却是再次提高了嗓门道:“凡是极品,均按老规矩,底价八十两或一块任意属性的下品灵石,价高者得!” “这就是玄虎爪?真是头一回见,我出九十两。” “我出一百两!” “我出一百零五两” “我出一块下品木属性灵石,加一百两银子。”这个突然加价的声音,是来自小眼睛摊位对面、人群身后的屋顶上。 众人闻声回头望去,只见屋顶上坐着一位风度翩翩的黑衫青年,手摇羽扇,气宇轩昂。 面对底下小眼睛青年及众人投来的惊讶目光,黑衫青年毫不在意,甚至是瞅也没瞅一眼,而始终是把自己的目光,打量在小眼睛青年旁边的,那个孤傲的金衫青年身上。 片刻,黑衫青年一收羽扇,面对金衫青年起身道:“游历在外三年,赵兄的修为,真是突飞猛进哈,今日一见,我梁文博佩服、佩服。” 金衫青年闻言也是起身,但脸上却没什么变化,依然是面无表情、不温不火的回道:“筑基中期巅峰,你也不逞多让。” 随后,在小眼睛青年恭敬的递过玄虎爪后,黑衫青年梁文博一拍腰间乾坤袋,拿出了一块散发着柔和绿光的下品灵石和一个百两银锭。 交易完成后,黑衫梁文博面对屋顶下那群充满羡慕、恭敬神色的众人,高声道:“诸位同门道友,如今后若有培元初丹任意材料,我梁文博均以高价收购,可买可换。” 说罢,也不等回答,转身便要离去…… “梁兄台留步。” 语毕,人群里走出一人,此人十六七岁模样,脚穿露指草鞋,身着破旧的灰衣上,也已有多处磨损,皮肤黝黑发亮,相貌普通平常,但蓬乱的长发随意的散披于身后,终使其落魄的打扮中也带有一丝不羁。 “哪里来的乞丐?” “好像不是咱们同门吧?” “我看这种打扮,到八成像是个傻子!” 在众人不加掩饰的议论声中,那乞丐打扮的少年,始终是一脸平静,丝毫不为所动,目光直指屋顶上的梁文博。 屋顶上正欲转身离去的梁文博,闻言止步回过头来,但看见叫住自己的,却是这般打扮得少年后,双眼闪过一丝失望,不过,这个表情转瞬即逝,随即仍是客气的问道:“不知道友叫住在下,有何指教?” “我有些虎爪。”少年简单说道。 这个乞丐打扮的少年说完,在场的众人更是如同炸开了锅…… “他说‘有些’,听见没,绝对是个傻子!” “是啊,哪怕有一个,也不至于穿这身行头了……” “哪里来的疯子,一边凉快去,别耽误老子卖货。” 梁文博到没多大变化,听罢略一沉吟,随后问道:“在下看道友不像是本门人士,不知道友尊姓大名,自何处而来?” “福泽堂,邢云。” 第十五章 扬威 邢云掏出一只玄虎爪,随意的扔在了地上。 “我去!他还真有。” “我也没想到……” “这…怎么可能?估计是在哪‘捡’来的吧……” 面对众人话里有话的嘲讽之声,邢云面无表情,再次摸进乾坤袋。 又一只玄虎爪被扔出。 “两个……” “这…” “……” 这时在一旁一直冷眼观望的金衫赵师兄,此时也为邢云这种镇定自若的神态所动,邢云能连续拿出两个玄虎爪,到没给他带来太大震撼,只是邢云这份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冷静,让他颇为汗颜,这种压抑的感觉,赵师兄自问只有在面对门内师尊之时,才会爆发出来,况且,他早已通过神识偷偷查看,这个自称邢云的少年,修为不过炼气十二、三层罢了…… 赵师兄还没回过神来,众人中传出一阵惊呼……、 邢云再次连续拿出两只虎爪,扔在了地上,此时邢云身前的地上,一共有四只硕大的玄冥圣虎之爪! 这时,众人的议论之声再起…… “他一定是机缘巧合下,杀死过一只玄冥虎。” “我看多半是投机取巧吧……” “嗯,应该是这样,绝对不可能有了……” 面对众人又起的嘲讽,邢云也终于不再沉默,伸手摸进乾坤袋,朝里面拨动了几下,随后另一只手抓住乾坤袋的一角,使得那一角里面的东西不能再掉出后,转身对摒住呼吸的众人笑道:“对不起,让大家失望了……” 说罢,手里拎起乾坤袋那一角,朝着地上倒了起来…… 只听哗哗哗声中,又有十几只玄虎爪被一股脑同时倒在了地上!!! 面对这一幕,先前以貌取人、不停嘲讽邢云的众人,瞬间鸦雀无声,偌大的求仙观里,只有微弱的风声存在。 所有目光直指邢云,仿佛想要将他看穿一样…… 这到底是何方高人?这般打扮却又有这么多的玄虎之爪? 刚才还嚷嚷着别打扰老子卖货的那小眼睛青年,此时竟瘫坐在地上,看向邢云的眼神中,竟充满了尊敬…… 时间在这一时刻,仿佛凝固。 忽然,邢云身后的两名白衣弟子,互相略一点头后,猛地起身而出,均是飞速掠过邢云身旁,两人四手,同时伸向了地上的虎爪! “找死!”邢云冷哼一声,双眼杀机渐起,运转神识中,手上掐诀,一抹墨绿色灵力从指尖迸出,射向天空。 顿时天上风起云涌,四面八方黑白云朵飞速聚来,在求仙观上空形成一个遮天蔽日的乌云层漩涡,在众人头顶盘旋…… “这是…乌云术?不,不对…”屋顶上的梁文博与地上站着的赵师兄再次互视一眼,以神识交流,但均是否定了对方的猜测。 眨眼间,漩涡云层电光游走,结成电网状后,又迅速凝聚成一个硕大的雷球…… “师弟住手!”这次赵师兄与梁文博却是同时说出口。 语毕,梁文博抬手间袖子一挥,一碗口大小的火球从其手上飞出,直奔欲抢夺虎爪那白衣弟子二人之一而去…… 同时,赵师兄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瞬间闪现至另一个白衣弟子身前,挥出一拳…… 邢云见状杀机渐缓,抹消神识,随即云层漩涡不再旋转,归于平静,但那硕大的雷球却是凭空炸裂,轰的一声巨响,天怒惊雷震慑天地! 再见那两名意欲豪夺的白衣弟子,其中一人吃了赵师兄一拳后,惨哼一声,吐出一口老血,连连求饶道:“师弟知错,赵长老饶命!” 而那另一人,浑身衣服已经燃烧开来,惨叫着在地上打滚,手里的虎爪早已被他扔在了一旁。 见已经达到目标,梁文博袖子一挥,一股寒风朝着那地上打滚的白衣弟子吹过,燃烧瞬间消失。 赵、梁二人虽手段骇人,但与邢云那记风卷残云加上天落惊雷的锋芒想比,简直是萤火与皓月的差距,在场的众人,再傻也看的明白,如若不是刚才赵、梁两位筑基长老出手,只怕那两个不识相的白衣弟子,此刻早已化为灰烬! 或许,连灰都不剩!! 这时的求仙观内,众人里,再也没有哪个人敢动弹半下,甚至此刻所有的人,连呼吸,都是相当克制的! 众人此时无不为刚才那时,对邢云的嘲讽而深深后悔,他们又哪里知道,眼前这衣衫褴褛的邢云,会是这等煞星般的存在! 几息后。 邢云恢复平静,对于刚才的事情如没发生过一样,弯腰捡起远处地上的虎爪,扔回堆里,面对脸上喜忧参半的梁文博,缓缓说道:“多谢梁师兄解围,我这里共有十六只虎爪,但只能卖你九只,我不要什么灵石,按二百两银子一只算,一共一千八百两银子。” 梁文博听罢,表情有些哭笑不得,随后说道:“师弟价格公道,但一千八百两可不是小数目,一时半会儿我还真拿不出来,我身上有差不多一千两银子,你看我再加些法宝或者功法如何?” “这………”邢云犹豫起来。 其实,邢云知道,这一千两银子,不出意外的话,应该能让他家里的父母,成为整个烟河县首富了,多出或者减少那八百两,也确实无关紧要,只是自己一不懂什么法宝,二不懂什么功法,说白了就是根本不识其价值…… “不如这样,一千两银子,我给梁兄拿五个虎爪,其余容我考虑几天,你看如何。”思来想去,邢云还是觉得先别轻举妄动,毕竟这葬骨崖附近的玄虎,已经被自己杀得差不多绝户了,就是有几只没抓住的,也早跑没影了。 梁文博略一沉吟,便点头回道:“如此甚好。” 说罢,梁文博一拍乾坤袋,一次性拿出十个百两银锭子,一一交给了邢云,邢云则刻意挑了五个大些的虎爪,递了过去。 待交易完成后,梁文博欲要告辞离去。 这时,邢云似乎想起了什么,随即问道:“不知梁师兄制作这培元初丹,可否用得上龟甲?” 邢云语毕,众人纷纷一惊,内心无不在猜测,这乞丐打扮的煞星身上,到底藏了多少宝贝? 梁文博闻言止身,报以笑意的回道:“龟甲嘛,确实是用,但制作培元初丹,只需品阶一般的龟甲就可,倒是千年老参,为兄还需要不少。” 邢云听完一脸平静,但内心多少有些失望,不过还是在乾坤袋里拿出一物,递到梁文博面前,问道:“师兄帮我看看,这等龟甲,能做些什么?” 邢云掏出的,正是那千年旱龟身上的,龟甲碎片,这枚碎片的大小,正好是一尺长,一尺宽,一尺厚!!! 梁文博看见这个龟甲,再也不再淡定,眼珠子似乎都要夺眶而出,面对邢云,神态激动的问道:“这等龟甲,你有多少?” “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