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大唐之五子夺嫡》
0001 帝都长安
唐朝,武德九年,七月。
清晨,薄薄的雾气笼罩着整个天地,帝都长安在朦胧的薄雾中若隐若现,顷刻,初升的太阳把它的光芒洒满宇内,又给神秘的长安城镀上了一片金黄,让此时的长安宛如仙境。
但,表面上越美好的事物下面隐藏的危险往往也最致命,此时的长安城显得极为压抑,居民惶惶不安,行色冲冲,连说话都不敢大声,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而古老斑驳的玄武门城墙上布满了崭新的刀剑残痕!
没错,就在一个月前,这里发生了一件闻名的政治事件——玄武门之变。
秦王李世民领天策府上下袭杀了太子李建成与齐王李元吉,然后声称“秦王以太子、齐王作乱,举兵诛之”,并派亲信“宿卫”高祖,迫使高祖接受了既成事实。三天之后,唐高祖宣布立秦王为太子,国家大事,一律由太子处理。并承诺于八月,让位于秦王。
玄武门内毗邻太极宫,外链接朱雀大街,此时的街上有一辆豪华的马车正向玄武门缓缓而来。
豪华的马车内坐着一位沉稳的锦衣少年,大约十一二岁,只见他身材匀称,眉清目秀,唇红齿白,腰间悬着一块羊脂白玉,通身透着一股子贵气,他便是秦王三子汉中郡王李恪。
此时的李恪并不像他表面上那样沉稳,内心里其实早已是翻江倒海。
事情发生在10天前的一场刺杀昏迷,醒来后,李恪便成了另一个“李恪”。
他同名李恪,农民出生,今年已经三十七岁了,是一个市的市长,三十七岁就从一个农村小伙奋斗成一位常务市长应该算是功成名就,足可以笑傲群雄!
但他一点也开心不起来,因为他这个市长是他牺牲了太多太多东西换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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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如同《人民的名义》中的祁同伟为了爬上高位,他违背了他当初立下的誓言,放弃了他做人做官的原则,变成了他当初最讨厌的那类人。
最让他后悔的是他还抛弃了他的初恋,牺牲了他的爱情,转身娶了一个省高官的女儿。
夫妻二人一位是农村小伙一位是省高官千金,很明显的女强男弱,李恪顺理成章的在家里没有一点地位,他这位省千金夫人应该是早年丧母,极度缺乏安全感,对他总是疑神疑鬼的,每天白天她会不定时查岗,晚上回到家里还必须得向她报告他整天的行踪,这让他备受煎熬,活得很是憋屈。
当他听见他初恋快结婚时,他心如刀绞,正在这时他又接到了现在妻子的查岗电话。
这让他恼怒不已,之前的美好回忆忽然涌上心头,想起曾经的甜蜜和现在煎熬,更让他悔恨交加,三十几岁的大汉不由得泣不成声。
于是他推掉了当天所以的行程,独自一个人来到了一个隐秘的酒馆买醉。
几瓶烈酒下去,李恪便不省人事了!
醒来之后,他立马意识到他穿越了或者说他重生了,因为他脑中多了一个人的记忆,而这个人正是汉中郡王李恪。
熟知唐史的他对李恪这个名字自然不会陌生,他是身怀隋唐两朝皇室血脉的尊贵皇子,而且还被李世民盛赞“英果类我”,就连毛主席在点评二十四史的时候也曾经说过“李恪英物,李治朽物”,但天家无情,李恪又太固执己见,急功近利,最终导致夺嫡失败,二十几年后因为房遗爱谋反案牵连,被长孙无忌诬陷致死,时年三十四岁。
历史上的李恪是个文武全才的皇子,然而,最终皇位依然落在了性格懦弱的李治身上。
到底什么原因导致唐太宗最后没有传位给他,而是传给了性格懦弱的第九子晋王李治。
李恪总结主要有五个原因。一是李恪不是嫡出,他不是皇后所生,古代封建王朝有个制度那就是有嫡传嫡无嫡传长,李恪既不是嫡出也不是长子。
二是李恪参与夺嫡时间过早,让政敌过早的注意到他,不知道后发制人,闷声才能发大财。
李恪在褚遂良等野心家的鼓动下与太子李承乾魏王李泰斗得昏天黑地,最后可以说是三败俱伤,最后让晋王李治捡了个便宜。这正是褚遂良等世家大族的阴谋,他们明面上支持李恪,暗地里早就和长孙无忌等人同流合污了,他们真正支持的是晋王李治。因为他们觉得李治懦弱好控制,可以为让他们的家族利益最大化,最后他们的阴谋实现了,顺利让李治登上了九五之尊。李治上位后,他们才发现他们以为的小白兔其实是一匹饿狼,后来这条饿狼身边又来了一条更凶猛的母老虎,最后导致他们家道中落竹篮打水一场空。
三是李恪是杨妃所生,杨妃何人,她乃隋炀帝之女,他也就是隋炀帝的外甥,人们担心残暴的隋朝会卷土重来,所以就算他如何文武全才,又如何善骑射,在当时也不可能让他当上皇帝。就算李世民想立他为储,那群跟李世民出生入死打下大唐江山的大臣也会玩命的反对,立太子这种大事,不可能由皇帝一个人决定。所以,他是没有得到士族的支持。
四就是国舅长孙无忌的阻扰,长孙无忌是长孙皇后的哥哥,他当然希望皇位传给他的外甥。唐太宗统治后期,长孙无忌在朝臣中权重无比,为了在太宗之后仍维持这种局面,长孙无忌希望未来的皇帝,即今日的太子,应该由一个仁孝听话的外甥充当,这样,自己会得到尊重,权势会得到保障。而晋王李治生性懦弱,自然成为他极力支持的对象。
起初唐太宗立性格懦弱的晋王李治为太子后,又想废掉李治改立李恪,不过长孙无忌力争说国家的储位怎么能随便更改,后来唐太宗就打消了这个念头。除了长孙无忌说的国家的储位怎么能随便更改这个道理之外,还有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长孙无忌身为开国第一功臣,身后代表的是一大片关陇士族,这些人大部分是大唐的元老重臣,在大唐政权的各个领域都有着极大的影响。
第五,李恪没有得到军方的支持,要知道无论是在冷兵器时代还是在热·兵器时代,枪杆子里才出政权,他老爹李二为什么能当是皇帝,还不是因为有军方支持。
0002 决定夺嫡
前世的李恪由于是农民出身,家里没钱没权没势,想要施展自己的政治抱负就需要处处小心事事讨好,需要不顾一切往上爬。
即便在如此恶劣的条件下,李恪用了不到十五年时间,硬生生从一名普通大学生一跃成为一位常务市长。
这一世的李恪身怀隋唐两朝皇家血脉,一出生就是天皇贵胄,先天条件比上一世好太多太多了。
虽然历史上的李恪因为各种原因导致夺嫡失败,但现在的李恪一点也不慌。因为他是重生者是先知,拥有前世十多年的政治斗争经验。想到这些他的脸角不由得露出了自信的微笑,一股欲与天公试比高的气势油然而生。
李二的儿子有十几位,真正参与夺嫡其实只有五位,除李恪外还有长子李承乾四子李泰五子李佑和九子李治。
这里面也就五子李佑存在感最低,李佑为阴妃阴明月所生,武德八年,封为宜阳王,武德九年进封为楚王。
李祐的外祖父阴世师,隋末与代王杨侑留守长安。617年(隋大业十三年),李渊太原起兵后,李渊幼子李智云被阴世师所杀,年仅十四岁。阴世师、骨仪又让京兆郡访李渊家族的五庙墓葬所在并发掘;李渊入长安后,亦以阴世师、骨仪等拒义兵为由将其杀害,故阴氏与李唐可谓国仇家恨。
既然李佑敢参与夺嫡,想来也不是平庸之辈,历史记载他为人聪明,好结交江湖人士,其中江湖好手昝君谟、梁猛彪等人就对他忠心耿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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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恪既然参与了夺嫡之争,就不会因为李佑历史存在感低就放松对他的警惕,古时夺嫡之争是如何的凶险李恪再清楚不过,那是稍有不慎,就会满盘皆输身首异处。
李恪回顾了一下历史,发现朝中支持李恪的势力并不少,特别是前期,支持他的大臣大多数都身居要职。
这其中就有尚书左仆射萧瑀,尚书右仆射封德彝,秘书监虞世南,洛州总管屈突通,大理寺少卿孙伏伽,秘书郎岑文本等人。
萧瑀是隋炀帝萧皇后的弟弟,自己母妃的舅舅。萧瑀自幼以孝行闻名天下,且善学能书,骨鲠正直,并深精佛理。以皇后亲弟之重,在隋朝年纪轻轻就做到银青光禄大夫的官,后来由于屡屡上谏忤旨,渐渐为隋炀帝所疏斥。
特别是他谏炀帝应该舍高丽而防突厥,引起杨广震怒,遂把他贬为河池郡守。鉴于此,李渊很器重萧瑀,刚刚进京定位,就遣书招致,授光禄大夫,封宋国公,拜户部尚书。李世民继位后,又拜他为尚书左仆射。
封德彝名伦,字德彝,以字行,北齐太子太保封隆之之孙,隋朝通州刺史封子绣之子。封德彝出身于渤海封氏,早年曾为杨素幕僚,后负责督建仁寿宫,升任内史舍人。隋炀帝年间,封德彝受到虞世基倚重,后面朝政逐渐败坏。江都之变后,又投靠宇文化及,任内史令。 宇文化及兵败后,封德彝投降唐朝,逐渐获得唐高祖的信任,官至中书令,封密国公。他是唐太宗的天策府属官,李世民继位后,又拜他为尚书右仆射。
虞世南,是早期李世民天策府“十八学士”之一。武德九年六月,李世民正式被封为太子后,虞世南升任太子中舍人。同年八月,李世民即位,虞世南转任著作郎,兼弘文馆学士。当时,虞世南年已衰老,上表请求辞官,太宗下诏不允,升他为太子右庶子,虞世南坚决推辞不受,被授为秘书少监。虞世南是初唐著名书法家、政治家,与欧阳询、褚遂良、薛稷合称“初唐四大家”。
屈突通,在杨坚、杨广部下,屡立战功,曾是被迁为左骁骑卫大将军的人物。降唐后一直跟着李世民南征北战,
武德九年六月四日清晨,李世民率屈突通、长孙无忌、尉迟敬德、房玄龄、杜如晦、宇文士及、高士廉、侯君集、程知节、秦叔宝、段志玄、张士贵等发动玄武门政变,伏杀太子李建成、齐王李元吉。初七,李渊立李世民为皇太子。玄武门之变后,李世民担心洛阳发生动乱,派屈突通驰赴洛阳,以检校行台仆射之职镇守洛阳。
孙伏伽为隋朝第一任状元,他为人正直,敢于直言上谏,有魏征之风。武德九年,玄武门之变之后,赐乐安县男,贞观元年 ,拜大理少卿(最高法院副院长),又后官至拜大理寺卿(最高法院院长),这个位置可是相当重要。
相比尚书左仆射萧瑀尚书右仆射封德彝、书监虞世南、洛州总管屈突通等人,李恪更看着的现在还是六品秘书郎的岑文本。虽然萧瑀等人现在深居高位,但是他们的年龄都太大了。李世民现在正值壮年,还有二十多年的寿命,夺嫡之争还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虽然岑文本现在还是一位小小的六品,但他毕竟还年轻,又有王佐之才,在贞观朝他最后升至宰相,由不得李恪不重视。
回顾历史,李恪不难看出支持自己的都是一些前隋旧臣,年龄都很高了,历史记载封德彝、屈突通都是卒于贞观二年,后面萧瑀也被贬,直接导致李恪朝中无人。
李恪通过仔细的分析得出一个结论,就是因为自己过早的冒头,才引起了长孙无忌褚遂良等人的警惕,立马导致自己一方受到了以长孙无忌为代表的关陇贵族集团的无情打压。
所谓“关陇贵族”主要是指西魏、北周、隋、唐四王朝时期,关中(今陕西中部西安附近,以及甘肃平凉、宁夏固原一带)、陇西(甘肃中部天水、定西一带)、河东(山西运城一带)等地世代担任朝廷官职,拥有强大政治、经济、军事影响力的豪强地主集团。
北朝北魏末年,分裂为东、西两魏,双方为了争夺北方的统治权,连年激烈征战。掌握西魏大权的丞相宇文泰,为了把迁徙到关陇地区的北方“六镇”武将和关陇土著豪族的力量统一起来,打倒比原比西魏强大的东魏和南朝,于是组成了以八柱国为核心,以大将军、开府为主要成员,以府兵系统为基础的关陇军事贵族集团,一般就称之为关陇集团。这是一个依靠武装力量建立起来、胡汉结合、文武兼具的贵族集团。
0003 韬光养晦
八柱国又慢慢演变成了八大家族或者说是八大门阀,他们分别宇文泰(李世民曾外祖父)家族,元欣家族,李虎(李渊祖父)家族,李弼(李密曾祖父)家族,赵贵家族,于谨家族,独孤信(杨坚岳父)家族,侯莫陈崇家族。
唐朝初期关陇集团势力相当庞大,就连千古一帝的李世民都不得不扶持山东士族集团和江南文士集团与之抗衡。
所以李恪决定先藏拙,先让李承乾和李泰去斗吧!等他们两败俱伤时,自己再出手。
熟知唐朝历史的李恪知道自己夺嫡之路最大的的对手并不是看似强大的李承乾和李泰,而是看起来像小白兔的李治。
李恪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重生的原因,他发现李世民现在的几个儿子年龄都有出入,历史上武德九年,李恪才才七岁,李承乾八岁,李泰六岁,而现在李恪已经11岁了,李承乾已经12岁了,李泰也有10岁了,而李治仍然还是没有出生,历史上李治应该是贞观二年出生。
自己最大的敌人还没有出生,自己又何必这么早下场呢?他正好利用这个机会,给李世民留下一个他不跟兄长争的印象,同时也为将来能够成功压制李治积累一些资本。
同时李恪又想到了自己命中的克星长孙无忌,长孙无忌是李世民的发小兼大舅子,李世民登基之后,立马便提升长孙无忌为吏部尚书,并被定为第一功臣,要说李世民最信任的人不是房玄龄,也不是杜如晦,更不是李靖秦琼等人,而是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不仅有李世民的信任,而且他背后还有庞大关陇世家的支持,其中长孙无忌的舅舅更是唐帝国三大巨头之一门下省侍中高士廉,而且长孙无忌机智过人,老谋深算,没过多久就会升任尚书省右仆射,到了贞观后期,杜如晦房玄龄相继逝世后,更是一家独大,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有这么一个强大的对手李恪也表示很无奈,但他知道自己要想夺嫡成功就必须搬倒长孙无忌,因为长孙无忌前期是李承乾最大的靠山,后期又是李治最大的助力,而长孙无忌跟自己没有任何和解的可能,所以长孙无忌是自己荣升九五之尊最大的绊脚石,不得不除掉。
但是要除掉长孙无忌谈何容易,虽然很困难但李恪并不是那种轻易放弃了人,越是强大的敌人越能激起李恪的斗志,李恪脑力快速运转起来,顷刻便找到了对付长孙无忌的办法,那就是让李世民失去对长孙无忌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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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封建王朝皇帝就是天就是地,无论你多有能力,只要皇帝不欣赏你不信任你,你也没有施展的空间。
但问题又来了,怎么才能让李世民对长孙无忌失去信任呢?毕竟到目前为止长孙无忌是李世民最信任的人。
要想一次性让长孙无忌失去信任那绝对是不可能,必须得一点一点潜移默化。而且还不能让长孙无忌发觉是自己在针对他。
思索了很久,李恪决定装傻充愣,把自己树立一个棒槌的人设。不管你多么阴险狡诈,机智百出,我就直愣愣的干你,不和你秀智商玩阴谋,直接乱拳打死老师傅。
马车缓缓通过玄武门,再经过一些古色古香的建筑群,然后来到目的地东宫。因为李世民还没有登基,所以目前只能居住在东宫。
东宫,太子居所,因坐落于太极殿东侧,故而得名。
东宫占地宽广,布局精妙,数十个大大小小的殿宇如棋子均匀地般散落在东宫的各个角落,对显德殿成众星拱月之势。
李恪跟着一名公公经过一个池塘,穿过几条回廊,便来到了正厅。
李恪迈进正厅便看见一位三十来岁的男子正端坐在厅中的锦塌上,只见他穿着一件谈黄色的长袍上,飞扬的长眉微挑,黑如墨玉般的瞳仁闪烁着智慧的光芒,俊美的脸庞辉映着晨曦,带着天神般的威仪和与身俱来的高贵,整个人发出一种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气,棱角分明的脸上带着自信的微笑。
在这个男子的身旁在坐着一个温婉娴静,二十五六岁的年轻美妇,新月般美丽的柳眉,一双美眸细长明媚,娇俏的琼鼻,嘴唇薄而晶莹,如雪的瓜子脸晶莹如玉,吹弹可破的雪肌如酥似雪,身材绰约,眉宇间有着一种独特的清丽与贵气。
一对男女的左右下手还站住两个半大孩子,一个高高瘦瘦,另一个白白胖胖,但身上无一不散发着贵气。
李恪很快边认出,这一双男女自然就是李恪的父亲,太子李世民和太子妃长孙无垢,两个半大孩子是自己的便宜大哥李承乾和便宜四弟李泰。
李恪强压着心中对这千古一帝的紧张与崇敬,缓缓跨过门槛,走到他们身前停下,熟练地顿首行礼,道:“儿李恪拜见阿爹、姨娘。”
看见李恪进门,李世民脸上便露出一丝笑意,笑道:“虎头(李恪的乳名)来快起来,到父王跟前来,让父王好好看看。”
李恪眼睛湿润道:“看到父王龙体康健,孩儿就放心了!”
“虎头不用为你父王担心!你父王我常年征战,那天不在刀光剑影,血雨腥风里度过!玄武门那点小场面怎能奈何我?”李世民霸气吧!
“父王威武!”李恪擦了擦眼泪道。
“这孩子怎么还流泪了!”长孙无垢微笑道。
“姨娘你看错了,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那时沙子吹进我眼里,我只是揉揉!”
“哈哈!我家虎头张大了!”李世民感受到了儿子对自己的担心,心里流过一道暖流。
李恪这时又急忙跑到李承乾面前,一把抱住李承乾大笑道:“哈哈!老大,想死我了!”接着又全身上下看了一下李承乾,接着道:“老大不错哟,都长得和我差不多我一样英俊了!”
接着又跑到李泰面前一把抱住李泰,大笑道:“哈哈,老四可想死哥哥了!不过老四你怎么越来越胖了,哥哥给你说长得太胖就会变丑,会没有姑娘喜欢的!”
“三个哥你回来了?”这时一个小萝莉跑进来说道。
“哈哈,丽质可想死哥哥了,来让哥哥抱一个!”李恪很快便认出小萝莉便是李世民的嫡长公主李丽质,便张开双臂大笑道。
小萝莉避开李恪的双臂,跑到李世民的后背躲了起来道:“我才不让三哥抱呢?母后说男女授受不亲!”
“哈哈!小姑娘还害羞呢!”李恪笑道。
此时全场都处在懵逼状态中,完全适应不了李恪这种跳脱的性格。
0004 李世民
“虎头不得如此孟浪,你的皇家礼仪呢?”李世民马起脸道。
“父王皇家礼仪是给外人看的,我们一家人何必那样拘谨呢?那样太累了!”李恪满不在乎道。
李世民看见李恪和几个子女这样亲热,心里很是欣慰便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淡淡说了句:“虎头,在正式场合可不能这样没规矩!”
“知道了,父王!”李恪憋憋嘴道。
“虎头听说你在回来的路上被人刺杀,没收什么伤吧!”李世民关切道。
“没受伤,老子英雄儿好汉,几个小毛贼怎么能伤到孩儿呢!”李恪微笑道。
“你小子不要老是说俏皮话,根据百骑(李世民的情报系统)调查,他们都是隐太子的残余势力,这帮叛臣余孽当真胆大包天,竟敢行刺我儿,我一定要将他们赶尽杀绝,给我儿一个交代!”李世民愤怒道。
“父王不必生气,为了几个小贼把父王的身体气坏了不值得,再说那些乱臣贼子连孩儿一根汗毛也没有伤到!”李恪道。
“哈哈!我儿说得对!”李世民突然发现与自己的三儿子聊天特别的轻松随意,不像与那些大臣那样拘谨,哪怕是长子李承乾四子李泰在自己面前都是一板一眼规规矩矩,不敢越雷池一步,这样也没有什么不对,只是父子之间这样相处貌似少了一些人情味。只有自己这三儿子在自己面前大大咧咧没规没矩,但就是让人倍感亲切,于是看向李恪的眼神不由得变得更加温热。
“虎头,你快到宜秋宫去见见你阿娘吧!听说你在回来的路上遇刺,她担心得不得了!”李世民道。
“父王,姨娘那我先下去了,我也想阿娘了!”李恪作势要跪。
“虎头不必跪了,快去吧!”李世民道。
“行,父王姨娘再见!老大老四小丽质我一会儿来找你们玩!”李恪说完便走出了正厅。
“二哥你没有发现虎头开朗了许多?越来越爱笑了!”长孙无垢见李恪走后便说道。
“是活泼顽皮了不少,就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李世民随意道。
“虎头毕竟还小,少年心性在所难免,后面大些就好了!”长孙无垢微笑道。
“呵呵!就拍他越大越纨绔!”李世民道。
“父王放心,孩儿会好好教导三弟的!”李承乾道。
但他没有看见旁边的李泰轻蔑的望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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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秋宫坐落在东宫西侧,虽然面积不大,但胜在玲珑幽静,独具匠心。
李恪走进宜秋宫便看你一位二十五六岁的美妇,他一身雪白衣衫,周身上下一尘不染,白玉似的脸庞,冷若冰霜的目光,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李恪一眼认出他就是自己是母亲杨妃,立马便跑向杨妃“阿娘,我回来!”
杨妃一把便抱住了李恪,泪流满面道:“我的儿啊!想煞为娘了!”
“阿娘不哭,孩儿这不是回来了吗!”边说边为她擦眼泪!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杨妃激动道。
“阿娘听说你在回来的路上遇刺了,有没有受伤啊?”杨妃关切道。
“没有,孩儿一点事没有!不行你看”李恪说完便起身转了几个圈。
“那就好!”接着娘俩便家长里短互诉衷肠!
愉悦的时刻,不觉时光的流逝,不知不觉太阳已经西下,落日的余晖把宫殿照得金黄。
“恪儿太阳都下山了,你一定饿了吧!”杨妃望了望窗外道。
“呵呵!阿娘你别说,孩儿还真有点饿了!”李恪道。
“呵呵,春雨,传膳!”杨妃道。
“知道了,娘娘!”
饭菜很快上来,蘑菇炖鹿肉,烤马肉,明珠甲鱼,蟹黄虾盅,油焖鸡腿……
这几道菜俱是名菜,每一道皆色香味十足,观之诱人,垂涎欲滴,看得李恪食欲大增。
吃饱喝足后,李恪便准备去休息了,今天可把他累坏了。
“恪儿你先等一下!”
“好的!阿娘!”
“怀安,叫春雨、夏荷、秋香、冬雪进来一下!”杨妃对身边的一位老太监道。
不一会儿,厅里便走进四位十四五岁的姑娘,个个亭亭玉立,青春烂漫,模样更是百里挑一,身上更透露出一股独特的气质。别看她们年龄不大,其中任何一位都比李恪前世的妻子要漂亮。李恪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拜见娘娘,汉中郡王…”四位宫女齐声道。
“起来吧!你们四位以后就负责汉中郡王的起居!”
“是,娘娘!”听见杨妃的吩咐,四位宫女起身面带红晕的看了李恪一眼。他们知道杨妃叫她们照顾李恪的起居,就等于从此以后她们便是李恪的同房丫头。
她们心中一点也不觉得委屈,反而一阵窃喜。因为李恪不仅出生高贵,拥有隋唐两家皇族血脉,还长得一表人才,颜如冠玉,貌比潘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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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恪看见四女的表情,心中不由得感叹一句:“万恶的封建社会啊!这样的女子在后世能娶是一位就谢天谢地了,而现在自己就轻易得到四位!”
出来正厅,在四女宫女的体贴的服侍下,李恪便准备就寝。
尽管李恪已经很累了,但躺在床上想起这十来天的遭遇,李恪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不由得起身来到窗外,看见天空一轮明月宛如冰轮,高悬于夜幕,静静转动,周围繁星点点,星空浩荡。
月光如薄纱,又如清水,轻柔的洒落在整个天地,皇宫周围一片宁静,万物皆已入睡,偶尔传来一阵犬吠声,在空旷地夜里,传出老远。
此时隔壁的四宫女也久久不能入睡。
“春雨姐姐,你说殿下性子好不好啊?会不会虐待我们啊!”最小的冬雪怯生道。
“我也不知道,我伺候娘娘也没有多久,之前也没有接触过汉中郡王,不过倒是没有听说过郡王有什么劣迹!”春雨小声。
“我看我们郡王温润如玉,应该是个好脾气,我们今后应该有好日子过!”夏荷道。
“呵呵!夏荷姐姐怎么快就开始维护起我们郡王来了,你是不是看我们殿下长得英俊,开始思春了!”秋香调笑道。
“你个小妖精敢调笑我,看我不撕烂你的嘴!”接着便向秋香扑了过去,房里便响起一阵嬉戏声…
0005 中央官制
唐朝的官制沿用隋朝的三省六部制,并进一步完善。
三省:三省指中书省、门下省、尚书省,六部指尚书省下属的吏部、户部、礼部、兵部、刑部、工部。每部各辖四司,共为二十四司。
尚书省:最高行政机构,负责执行国家的重要政令;
门下省:审议机构,负责审核政令;
中书省:决策机构,负责草拟和颁发皇帝的诏令。
尚书省下设有六部,分别为:
吏部:吏部掌管全国官吏的任免、考课、升降、调动等事务。
户部:(唐称民部)掌全国疆土、田地 、户籍、赋税、俸饷及一切财政事宜。其内部办理政务按地区分工而设司。各司除掌核本省钱粮外,亦兼管其他衙门的部分庶务,职责多有交叉。
礼部:负责贡举、祭祀、典礼。后面发展成考吉、嘉、军、宾、凶五礼之用;管理全国学校事务及科举考试及藩属和外国之往来事。礼部下设四司,仪制清吏司,掌嘉礼、军礼及管理学务、科举考试事;祠祭清吏司,掌吉礼、凶礼事务;主客清吏司,掌宾礼及接待外宾事务;精膳清吏司,掌筵飨廪饩牲牢事务。
兵部:负责军事。
刑部:负责司法、审计事务。具体审判另有大理寺负责。重大案件组织刑部、御史台、大理寺会审。谓三司审。
工部:掌管各项工程、工匠、屯田、水利。
三省六部,分工明确,相互监督。三省六部主要掌管中央政令和政策的制定、审核与贯彻执行,分散了相权,集中了皇权。
三省分权,势必造成相互扯皮、效率低下等弊端。为了三省之间协调行动,三省首长定期在门下省的政事堂议事,所以政事堂变得尤为重要。
李恪拿出毛笔在纸上写了起来,尚书左仆射萧瑀,尚书右仆射封德彝,门下省侍中高士廉,中书省中书令房玄龄。吏部尚书长孙无忌。刑部尚书刘政会,礼部尚书李孝恭,户部尚书唐俭,兵部尚书杜如晦,工部尚书张亮。
通过这张纸不难看出,李恪不难看出自己的势力相当薄弱,十巨头之中只有尚书左仆射萧瑀,尚书右仆射封德彝勉强算自己的支持者。
而门下省侍中高士廉,吏部尚书长孙无忌,刑部尚书刘政会,户部尚书唐俭旗帜鲜明的站在李承乾这边。
其余像房玄龄、杜如晦这些重臣都是中立,但偏向李承乾,毕竟李承乾即是嫡子又是长子。
而根据历史记载,贞观元年封德彝病逝,贞观二年萧瑀便被贬,到时候自己在高层便无人了。李恪意识到这样不是办法,必须想办法让自己的人进入高层。但关键现在自己手中根本就没有人才,想收拢人才最好的时机是等自己开府,而开府要等封王后,那至少也得等到贞观元年。到那时候已经来不及了。自己必须在萧瑀封德彝等人在中央还有影响的情况下把自己的人推上高位。
李恪回顾了一下历史上贞观朝中后期的那些重臣能吏,两个名字浮现在了李恪眼前——岑文本、马周。
岑文本出生江南世家,他不仅是一位顶级的权谋家,而且是一位实干家,他知识渊博,博古通今,在吏治和军事方面都很有造诣。可以说是一位一等一的能臣干吏。
历史上岑文本是李恪的老师,毕生都在为李恪入主东宫而努力,可谓是呕心沥血,最终败给了长孙无忌含恨而死。不能说岑文本智谋不行,只是历史上李恪表现的太刚烈,太张扬,才使得岑文本最后功亏一篑。
岑文本之前在萧瑀门下供过事,二人同属江南文士集团,有共同的利益,自然而然的便成为了自己的支持者。
岑文本在贞观中后期便成了江南文士集团的第一人,引领着整个江南的文士集团。并且,他本人又是江南世家子弟。所以,得到他的支持,就等于江南文士和世家的支持。
熟知历史的都知道,李唐王朝是由三股力量组建而成,除了江南文士集团还有关陇军事贵族集团和是山东豪门世家。
思路客
关陇集团就是由北魏鲜卑贵族组成的军事集团,也包括胡化的汉人和西域的胡人。关陇集团除了有八大家族,还有李唐王朝的勋亲贵戚,有些还在李唐开国过程中建立了不朽战功,如李神通、李道宗、李孝恭等皇室成员,这些皇室成员一般都保持中立状态。
山东豪门集团主要由大部分五姓七望组成。
五姓七望包括博陵崔氏、清河崔氏、范阳卢氏、陇西李氏、赵郡李氏、荥阳郑氏及太原王氏。其中李氏与崔氏各有两个郡望。
这五大家族是中国士族政治时期威望和地位最高的五大家族,也是繁盛时间最长的家族。
五姓七家自恃家族威望高人一等,所以耻与别姓通婚,为了所谓高贵的血统,仅五姓之内通婚。隋末时,李家得天下,自称是陇西李氏,陇西的李氏竟然还不愿承认!
那时朝臣们都以娶五姓女为荣,唐朝时有一位宰相,叫薛元超,宰相是什么?那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但薛元超死的时候说:吾平生有三憾,一是没能参加科举以进士及第,二是未能娶五姓女子为妻,三是不能参与编修国史。连当朝宰相都以自己没能娶五姓女做妻为憾事,由此可见这五大家族的影响力!
别说宰相,就连李世民想娶五姓女为妻,却遭到无情的拒接,这让我们的天可汗同志颜面扫地,李世民无法忍受世家大族的傲慢,说道:“山东的崔、卢、李、郑四姓,都没什么人了,还昂然自贵,目中无人。每嫁女他族,必广索聘财,以多为贵,论数定约,同于市贾,甚损风俗,有紊礼经。既轻重失宜,理须改革。”
随后又找了一个借口,下旨禁止五姓通婚。
为了进一步削弱五姓的影响力,命重臣重修《氏族谱》。
五姓七望自视甚高,连李世民都碰了一鼻子灰,李恪暂时也没打算去找不自在。
0006 奇人马周
在唐朝初年的政坛上,活跃着一位颇具传奇色彩的人物,他出生于个世代贫寒的农民家庭,他胸藏济世之才,却一直很不得志。他来到了长安准备大展才略,可囊中差涩,住在客店里,经常被店主冷落讥笑。
后来,一个极其偶然的机会让他得到了一代雄主唐太宗李世民的赏识,从此青云直上,也有了用武之地,为唐朝初年的政治稳定和经济发展做出了很大的贡献,这个人就是马周。
马周,字宾王,年少时就成为孤儿,家境贫寒,喜好学习,因贫困失意放浪不羁不为州里尊敬。贞观元年西游长安,由于生活所迫,不得不寄住在中郎将常何家中。
唐贞观五年,唐太宗李世民要求在朝官吏每人都要写一篇关于时政得失的文章。
常何是个武将出身的,不会舞文弄墨,见皇帝要他写文章,不禁着急起来。
马周得知了这个消息,便本着报恩的想法,主动提出替常何写这篇文章。常何很高兴,便让马周代自己写。
过几天,常何把马周缮写的这篇关于时政的文章呈给了唐太宗观看。李世民看过后大吃一惊,他知道常何不善长文才,怎么也能写出这么透彻的文章来。他有些不相信这是常何写出来的,便问常何这倒底是不是他写的。常何为人诚实,没有冒功。便老老实实的对皇帝说:“臣没有这个本事,这是臣的门客马周代臣写的。”
李世民一听常何门下居然有这么一个奇才,很高兴,并产生了立刻想见见这位人才的想法。李世民是一个雷厉风行的人,立马便命人到常何府中将马周叫来。可没想到马周架子还很大,被派去的侍从一个人回来了。唐太宗不但没有生气,而且再次派人去请马周。一直派出了四次使者,才把这位性格高傲的马周请到了皇宫。
李世民见到了这位穿着普通却气质非凡的年轻人时,就感到这个人非同一般。便和颜悦色的和马周谈起了当时政治局势以及为政之道。马周侃侃而谈,从古至今的为政得失谈的非常细致,让李世民大为惊叹,直叹相见恨晚。立刻让马周到掌管机要的门下省任职,从此马周便开始了他辉煌的一生。
李恪知道此时正是马周落魄的时候,也是自己收复他的最佳时刻。可惜自己现在一点势力也没有,也不知道马周现在身在何方,看来明天必须向阿娘要几个信得过的人,打探一下马周的消息。
杨妃作为王妃,又是前朝公主,相信他也有一定的实力。
窗外弦月如钩,几许繁星陪伴着孤独的冷月,整个天地一片寂静,连细微的蟋蟀叫声也听得一清二楚,显然已到了深夜。
李恪回到床上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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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殿下,该起了!”轻声慢语的声音在李恪耳边响起的时候。
半梦半醒的李恪不耐烦道:“别吵我,让我再睡会儿。”
不一会儿,李恪耳边有响起了呼唤声。
“三哥,三哥,起床了!”
李恪眯眼一看,一个粉嘟嘟的小姑娘映入眼帘,正是嫡长公主李丽质。
“丽质别闹,让三哥再睡一会儿!”李恪求饶道。
“不嘛,三哥快起来,太阳都晒屁股了,是你自己昨天说的今天来找你玩!”李丽质不停的摇着李恪。
“好了,好了!我马上起来,正是怕你了!”李恪郁闷道。
“先出去,三哥好洗漱!”
“那三哥要快点哟!”
李恪在四位婢女的服侍下开始洗漱、穿衣。瞧见春雨、夏荷、秋香、冬梅四女忙来忙去,自己只需要站在那里,春雨立马为自己披上衣服,夏荷接着便整理起来,衣服系好,秋香立马便递上热毛巾。自己洗完后,冬梅立马接了过去。李恪发现越来越喜欢这万恶的封建社会了。
“牙刷呢!”
“殿下,什么牙刷呀?”秋香一脸迷惑!
“哦!没什么!”李恪才记起自己已身在唐朝了,不由得苦笑的摇了摇头。
“三哥好了没有?”李丽质催促道。
“好了!好了!你个小丫头像催命样!”李恪无奈吐槽道。
“这能怪我吗?还不是三哥是个大懒猪,怎么晚才起床!”小萝莉憋嘴道。
“好了,不说这事了!小丽质想玩什么呢?”李恪转移话题道。
“三哥,我们去赏花吧!后院的荷花开得可漂亮了!”李丽质一脸兴奋道。
“荷花有什么好看,你去多叫姐妹们来,三哥教你们玩一个新游戏!趁机我好吃早餐!”李恪道。
“什么新游戏?好不好玩啊?”小萝莉好奇的问道。
李恪见小萝莉一个好奇宝宝模样,可爱得不得了,便忍不住捏了捏她那可爱的小脸蛋。
“三哥你把人家捏疼了!”小萝莉打开李恪作怪的手。
“呵呵!也就是看我家丽质长得可爱,三哥才捏一下,别人让我捏我还不捏呢?”李恪大笑道。
“坏三哥,就知道欺负我!”小萝莉不满道。
“好了,好了,算三哥错了,快去招呼姊妹几人过来,三哥发明的新游戏肯定好玩!”李恪斩钉截铁道。
待小萝莉走后,李恪立马便大声道:“春雨,传膳!”
本来唐朝是一日两餐的,但那是针对平民,贵族想一日几餐就几餐。
“秋香,你去看看我六弟李愔在干什么,要是没事的话,叫他过来!”
“知道了,殿下!”秋香道。
不到片刻李愔便来了,李愔是李恪的胞弟,同位杨妃所生,乃是李世民第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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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上的李恪十分残暴,他时常无故殴打官员,爱打猎而不知收敛,多次非法,在太宗朝与高宗朝数度被贬官作为惩罚;后因李恪同母弟之故而被连坐,废为庶人,流放巴州;不久之后又被改封涪陵王,不久便因病去世了。
看见眼前的李愔,李恪心中一阵复杂,这也是一个苦命的孩子,受自己连累,死于非命。
或许是处于愧疚或许是处于兄长的责任,李恪决定好好教育教育这个便宜弟弟,不能让他长歪了。
0007 一群小萝莉
“六弟,快来坐,吃了没有?要不要来一点?”李恪亲热的招呼着李愔。
“三哥不用了,我吃过了?”李愔道。
“三哥听说你在回来的路上遇刺了,没什么事吧?”李愔关切道。
“多谢六弟关心,三哥一点事没有!”李恪道。
李恪和李愔由于是同胞兄弟,之前经常在一起,所以关系非常好,李恪平时十分照顾李愔,李恪本身善骑射,时常带李愔去打猎,每次带回来的猎物都不少,李愔觉得自己这位兄长本事大,所以非常崇拜他。李愔后来也爱打猎,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受李恪影响。
在与李愔愉悦的攀谈中,李恪不知不觉便吃完了早餐。
“三哥快出来,我把姐妹们都叫来了,要是你的新游戏不好玩,我们可不会轻饶你!”
李恪走出大厅,便瞧见一群小萝莉,最大的不过10岁,最小的才四岁左右,一群小萝莉叽叽喳喳,莺莺燕燕,好不热闹。
“拜见三哥!”
“哈哈,都是自家兄妹,不必客气!”李恪看见一群小萝莉向自己行礼,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很多人都会问,李恪为什么要找这些小萝莉一起玩游戏呢?
李恪会回答:“我这是在讨好她们,想和她们建立亲密无间的兄妹之情!”
又有人会问:“这有什么用呢?”
李恪会告他他们:用处大得很,这些小萝莉后面都有一个身份大唐公主,李世民为了拉拢群臣,维护自己的统治,一般都会和一些朝中重臣或者世家门阀联姻。靠谁联姻,就在在场的这些小萝莉,以后的大唐公主。能被李世民看上的家族,影响力能小吗?只要讨好她们,李恪自然的就会受到一些势力的好感,为自己以后的夺嫡之路增加一个重要的砝码。
在后世有一个非常成名的外交手段叫“夫人外交”,李恪就是受夫人外交启发,才决定交好这些小萝莉。
这些小萝莉以后可是大唐最尊贵的夫人,也将成为大唐最有权有钱有势的一些夫人,昨为穿越者,李恪可是领教过耳旁风的厉害,能不让李恪上心吗?
李恪现在看这群小萝莉,就仿佛看到一大片势力在向自己靠拢。
李恪数了一下,在场的一共有16位小萝莉。分别是后来的:襄城公主、南平公主、遂安公主、长乐公主、豫章公主、巴陵公主、普安公主、东阳公主、临川公主、清河公主、兰陵公主、晋安公主、安康公主、新兴公主、城阳公主、高阳公主。
襄城公主,下嫁萧锐,萧锐是谁,那可是尚书左仆射萧瑀的长子,背后势力江南萧家。
南平公主,先嫁王敬直,王敬直何许人也,王珪幼子。 王珪何许人也,唐初四大名相之一。背后势力太原王家。
遂安公主,下嫁窦逵。 窦逵身份更不一般,他是是太穆皇后(李渊的原配,李世民的亲生母亲,李恪亲奶奶)远房堂兄窦抗之孙,夏州都督窦静之子。背后势力整个窦家。
长乐公主:名丽质,母长孙皇后,下嫁长孙冲,长孙冲的父亲自己的死对头长孙无忌,长乐公主下嫁长孙冲对自己是有百害无一利,所以李恪决定要把这次婚事给搅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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豫章公主:下嫁唐义识,唐义识何许人也,凌烟阁二十四功臣户部尚书唐俭的儿子。
巴陵公主:下嫁柴令武, 柴令武是谯国襄公右位大将军柴绍与平阳公主之子,柴绍也是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背后有整个柴家。
普安公主:下嫁史仁表,史仁表乃是窦国公,丰州都督史大奈的儿子。
东阳公主:下嫁高履行,高履行乃唐朝开国功勋,门下省侍中高士廉的长子,高士廉先封许国公,后改封申国公,在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中排名第六位。
临川公主:字孟姜,母韦贵妃,下嫁周道务,周道务乃左屯卫大将军周绍范的儿子。
清河公主:李敬,字德贤,下嫁程怀亮,程怀亮乃左领军大将军,卢国公程咬金次子。程咬金在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中排名第十九位。
兰陵公主:李淑,字丽贞,下嫁窦怀悊, 窦怀悊乃李唐外戚,高祖父窦毅,太穆皇后的父亲;曾祖父窦照,太穆皇后兄长。父亲少府监窦德素,叔父窦德玄、堂弟窦怀贞都官至宰相。
晋安公主:先嫁韦思安,后嫁杨仁辂,杨仁辂出身弘农杨氏,弘农杨氏就是前隋皇家杨坚杨广的那个杨家。虽然现在隋朝灭亡,杨家没落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安康公主:下嫁独孤谋,独孤谋出生关陇八大家之一独孤家族,乃是独孤彦云之子。
新兴公主:下嫁长孙曦,长孙曦乃是长孙无忌族弟长孙顺德之子,长孙顺德同位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
城阳公主:母长孙皇后,下嫁杜荷,杜荷乃兵部尚书杜如晦之子。
高阳公主:下嫁房遗爱,房遗爱我想不用多介绍了,著名的绿帽王,宰相房玄龄之子。
“三哥,我可是把姐姐妹妹们都叫过来了,到底什么新游戏,你现在可以说了吧!”长乐公主(因为不知道这些公主的真实姓名,以后便用她们的封号称呼)急切的问道。
“是呀!三哥,你把我们捉急忙慌的叫过来,到底是什么游戏啊?”襄城公主道。
“是呀!是呀!到底什么游戏嘛!”众公主齐符合道。
因为唐朝本来业余活动就少,小孩子特别是女孩子的业余活动就更少了,当他们在枯燥无味的生活中,听见有新游戏可以玩,立马便来了兴趣,不然也不会因为长乐的一句话,这些小萝莉便急忙忙的来到李恪的住所。
“哈哈!各位妹妹不要吵!答案立马揭晓!”接住转头吩咐夏荷道:“夏荷去给我找几根绳子来,要稍微粗一点的!”
“知道了!殿下!”夏荷也才十四岁,正是孩子贪玩的时候,当听见李恪有新游戏,也充满了期待,于是脚下的脚步不由得便快了几步。
“三哥你们要玩什么游戏?我可以参加吗?”李愔道。
“当然可以参加,不然我叫你来干什么?”李恪微笑道。
“呵呵!谢谢三哥!”李愔脸笑得跟花儿一样。
0008 跳绳
顷刻,夏荷便回来了。
“三哥你要绳子,到底要玩什么游戏呀?”高阳公主疑惑道。
“呵呵!小高阳不用着急,三哥现在就告诉你们,我们要玩的游戏叫跳绳!”李恪道。
“跳绳?怎么跳呀?”南平公主问道。
“那我先示范一遍给你们看?襄城、南平你们俩最大 ,你们先来甩绳!”李恪道。
“三哥,绳要怎么甩呀?”襄城公主问道。
“你们俩分别捏住绳子的俩端,同时向同一个个方向甩动,快慢要一致,你们俩先试着甩一下!”李恪道。
“好的,三哥!”
襄城、南平立马便拉住绳子的俩端。
“不对,绳子不能拉直了!”李恪纠正道。
“知道了,三哥!”
“现在作示范你们可以先甩慢一点!”李恪道。
“明白!”
“继续这样甩,我先跳一下,你们看着学习一下!”李恪道。
绳子在甩动中,李恪抓住时机,跑进了子绳的移动轨迹中,在绳子运转一周后移动又到李恪的脚下时,李恪又一次跳起,绳子便顺利通过。
“三哥好厉害啊!”长乐大声道。
“哈哈,这算什么呀!你们数一下我能跳多少下!”
“好,三哥,我帮你数!”巴陵公主道。
“一,二,三,四…”
“襄城,南平你们可以甩快一点。”李恪道。
“没问题!”
“七,八,九,十…”
长乐等人看见李恪跳得欢畅,都跃跃欲试,想参与进去。
“五十一,五十二,五十三…三哥好厉害啊!”
“三哥,你能不能先不要跳了!让我玩一会儿嘛!”清河公主道。
“呵呵,眼馋了是吧!”李恪哈哈大笑道。
“是啊,三哥你就先让小妹玩一会儿吧!”城阳公主撒娇道。
“好吧!好吧!先让你们玩,谁让我是哥哥呢!”李恪道。
“三哥,三哥,我不想甩绳了,我也想跳绳好不好。”南平公主道。
“行,行,春雨,夏荷你们俩去甩绳,累了就说一声,然后换秋香和冬梅来,秋香冬梅你们也可先玩!”李恪道。
“谢谢殿下!”春雨四女道。
“你们谁先来啊?”李恪问道。
“三哥,我先来!我先来!”大家争先恐后道。
“哈哈,你们还挺积极的!那就襄城、南平先来吧!你们刚刚受累了!”李恪道。
“谢谢三哥!”襄城南平道。
“春雨,夏荷你们可以甩慢点!”李恪道。
“知道了,殿下!”
虽然春雨夏荷已经甩得很慢,但襄城第一次还是失败了。
“襄城不要气馁,不要急,要看准时机冲进去!”李恪鼓励道。
“知道了,三哥!”襄城愉快道。
有了第一的教训,第二次果然成功了。
看见襄城都跳会了,其他小萝莉也等不及了。
见此情况,李恪道:“襄城你先跳二十下,然后跑出来,让妹妹们也玩一下!”
襄城觉得没有玩够,但自己不能太自私不然会引起众怒,便同意了。
本来跳绳这个游戏就挺简单的,这些小萝莉又全是公主,智商都没问题,李恪认为她们很快就能学会。
但到了高阳公主这里就出现问题,大概还是他年龄大小,胆子相对也小一下。一不小心被绳子打到了头部。委屈得眼泪就要往下掉。
李恪立马威胁道:“小高阳可不许哭,哭了我们就不让你玩了!”
大概是跳绳的疑惑力太大了,高阳硬生生的把眼泪逼了回去。
“三哥我要玩,我保证不哭!”高阳倔强到。
“那行,秋香你们先停下来,小高阳不要害怕,你先站到绳子中间去,秋香冬梅你们等小高阳站好了,你们再舞动绳子!”李恪道。
“知道了,殿下!”
这样跳死绳,小高阳没有再出错了。
小高阳性子比较倔,二十下跳完,她还想来一次跳活绳。在李恪力排众议下姐妹们勉强同意了小高阳这个无理的要求,小高阳也没有掉链子,完美的完成了整个动作。
一个时辰后,包括李愔秋香等人都把跳绳学会了!在这期间,李恪充当了教练或者说奶爸的角色,那里出现了问题他立马指正,那位妹妹因为失败想哭泣,李恪又立马上去安慰鼓励。在此期间,李恪也初步树立起了微信,得到了一众小萝莉的友谊信任与尊重。
“大家都学会了吧!”李恪大声问道。
“都学会了!”
“那大家觉得跳绳好不好玩?”
“好玩,好玩,可有意思了!”
“好玩那我们进入下一个环节,更好玩难度更高的排队跳和双人跳!”李恪道。
“三哥什么叫排队跳,什么叫双人跳呀!”一众小萝莉七嘴八舌的问道。
“排队跳就是大家排成一对,规定一人跳十下或者二十下,前面一个人跳完立马跑出去,后面一个立马跟进去,这样循环下去,中间不间断。双人跳就是两人一起跳。我们试一下你们就明白了!”李恪道。
“三哥快开始吧,我们都等不及了!”长乐公主急切道。
“行,那我们先来排队跳!秋香冬梅你们也舞累了,来和我们一起玩,换春雨夏荷来舞!”李恪道。
李恪没想到他这不经意的举动,却得到四位婢女的感激。因为她们四女是身份底下的宫女,之前的主子对她们都是呼来唤去,想打就打想骂就骂,那会对他们嘘寒问暖,关心他们到底累不累,甚至还带她们一起玩游戏。她们心里不禁流过一道暖流,直呼这一次她们跟对人了,看向李恪的眼神也变得更加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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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队跳其实根本没有什么难度,不一会儿大伙儿便学会了。
“姑娘们排队跳大家都学会了吧!”李恪道。
“学会了!”最小的高阳自信道。
“好,那下面我们便开始双人跳,双人跳相对来说要难一点,它要求两个人步伐必须一致,其中一个人跟不上节奏就会失败,所以这需要一点默契!那位妹妹自告奋勇愿意和我一组先来一个示范!”李恪道。
“三哥我和你一组,我和你一组…”一众小萝莉争先恐后道。
“哈哈!看来本郡王还是挺受欢迎的嘛!那我还是先和襄城一组吧!”李恪大笑道。
“三哥你偏心,你偏心…”小萝莉集体暴动了。
“哈哈,不是三哥偏心,是你们襄阳姐姐年龄最大,个子和我最相近,这样才能配合得更加默契!”
听见李恪的解释,小萝莉们便消停了。
其实只要学会了跳绳,玩双人跳并不难!不一会儿大家便学会了。接着李恪便把大家分为两组,一组玩排队跳,一组玩双人跳。
0009 宜秋宫
李恪的院子变得欢声笑语,生机勃勃,看着自己的弟弟妹妹玩笑嬉戏,肆意挥洒着青春,李恪仿佛回到了童年的无忧无虑,这也是他来到大唐最轻松的时刻。
李恪这边倒是轻松了,而他却没有意识到,因为他的缘故让整个皇宫都变得鸡飞狗跳。
原因就是这些小萝莉第一次遇到怎么好玩的游戏,玩得不知疲倦,玩得有点忘乎所以,后宫的娘娘们眼见已经过了吃饭的时间,发现自己的小宝贝竟然不知所踪。
向宫女打听才知道是被长乐带走,于是她们全部来到东宫找长乐要闺女。
此时东宫显德殿齐聚着李世民,长孙无垢,韦妃、燕妃、郑妃、阴妃等人。
“发生了什么事?你们这样急冲冲跑显德宫来干什么?”李世民好奇的问道。
“二哥,我们是要找长乐要闺女的,这都过了饭点,我家清河还没有回来,最后从下人那里得知是被长乐带走的!路上遇到各位姐姐,才知道他们的闺女也被长乐带走,也还没有回来!”
“耶!无垢,长乐呢,我来显德宫这么久了,好像也没有看到长乐!”李世民道。
“二哥你不说我还没有注意,我今天好像也没有看见长乐!”长孙无垢有些脸红道。
“二哥她们不会是丢了吧?”韦妃有些急道。
“愚蠢,这是什么地方,这是守备森严的皇宫大院,怎么会丢孩子呢?肯定是几个疯丫头贪玩忘记了时间!”李世民大声训斥道。
“德英,去把长乐的贴身侍女绿烟叫过来!”长孙无垢道。
没有多久,侍女绿烟便来到了显德殿!
“拜见太子殿下,拜见各位娘娘!”
“绿烟,你知道长乐去什么地方了吗?”长孙无垢问道。
“回娘娘话,郡主去汉中郡王那里了,今儿一早就去了,没过一会儿又和几位郡主回来一起带走城阳郡主!”绿烟小心翼翼道。
“原来问题出在虎头那里!走我们去看看,他们在忙什么,连饭都不回来吃!”李世民道。
于是一群人浩浩荡荡向宜秋宫杀去,宜秋宫坐落在东宫西侧,路程并不远,走过一个池塘便到了!
还没有走到宜秋宫,便听见一阵嬉戏声,随着声音望去边看见一群孩子在一绳子上跳来跳去。她们都很好奇,这是在玩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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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李世民等人走近,眼尖的的李恪便瞧见了她们。立刻道:“妹妹们别玩了,父王他们来了!”
“拜见父王,拜见各位娘娘!”李恪等人立马行礼道。
“父王你们怎么来?”长乐立马跑过去亲热的牵着李世民的手道。
“你说我怎么来了,你看看你们一个个的累得满头大汗,像什么样子,还有没有一点皇家礼仪!”李世民看见个个都满头大汗,衣服头发都有些凌乱便训斥道。
长乐小萝莉立马委屈的低下来了头。
“虎头你给我过来,妹妹们胡闹,你这个当哥哥的怎么也跟着胡闹!”李世民黑着脸道。
“呵呵!妹妹们说无聊,我就带着她们玩玩游戏嘛!”李恪微笑道。
“虎头,原来你才是罪魁祸首是你呀!”李世民一脸严肃道。
“罪魁祸首?父王你说得也太严重了吧,我们就是玩玩游戏,没做什么错事呀!”李恪一脸无辜道。
“你还狡辩!你知道现在什么时辰了?”李世民脸色更黑了。
“什么时辰?”
“饭点都过来,你说什么时辰,大家发现你们都没有回去,还以为你们都丢了呢?”李世民道。
“啊!”
“啊什么啊!你母亲呢?”
“母亲一早就去玄都观上香去了!”李恪立马回答道。
“原来你母亲不在宫里,所以你便无法无天,带着弟弟妹妹们一起胡闹是不是?”李世民大声训斥道。
“孩儿错了!”见李世民脸色越来越黑,李恪立马便怂了。
“父王别生气了,也别怪三哥了,都是我们贪玩才缠着三哥教我们玩游戏的!”长乐立马为李恪解围道。
看见可爱的女儿一脸憔悴的模样,李世民也不忍心再责怪了。
“好了,这次就看在长乐的面子上,先绕过你!”
“谢谢父王!”李恪不由得嘀咕道:“这就是差别对待啊!史料没有记错,李二果然是一个女儿奴!”
“都还站在这里干什么,还不都回家吃饭!”
于是各位娘娘便领着自家闺女离开了,原本闹哄哄的宜秋宫只剩下李恪、李愔和春雨等几人了。
“咕…咕…”
“哈哈!六弟你肚子在抗议了!”李恪微笑道,秋香几女也在捂嘴偷笑。
“嘿嘿!三哥我早上吃得早!”李愔摸头道。
“呵呵,是哥哥我疏忽了忘记了时间,春雨,传膳!”李恪道。
顷刻,桌上便摆上了香喷喷的饭菜,李恪又很是别扭的坐在了矮塌上。心里不由得决定,一定要改变我大唐的跪坐习惯,现在这样跪坐不仅浑身难受,血脉还不畅通,容易得关节炎,看来自己必须得尽快把桌椅板凳制造出来。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李世民带着长乐、城阳两个小萝莉在回东宫的路上不由得好奇道:“你们刚刚在一根绳子上跳来跳去,是玩什么啊?”
长乐城阳两个小萝莉立马便打开了话匣子,兴奋的给李世民介绍起来,说这个游戏叫跳绳,分什么单人跳、双人跳、排队跳之类的云云。
“长乐你说这是虎头想出来的?”李世民问道。
“是啊!三哥可厉害了!这个游戏可好玩了,三哥不仅想出了这么好玩的游戏!还很有耐心的叫我们该如何玩!”长乐一脸崇拜道。
“是啊!是啊!三哥可耐心了,刚开始高阳妹妹胆子比较小不敢玩,三哥便在一旁鼓励她,清河姐姐不小心被绳子打了一下,三哥立马跑过去安慰他。”城阳也说起李恪的好来。
李世民听见李恪爱护妹妹,心里虽然很欣慰,嘴上却道:“他厉害什么啊!整个人就像一匹脱缰的野马,一天不思进取,就知道搞这些歪门邪道!”
“父王你怎么能怎么说三哥呢?”长乐不满道。
“是啊!父王你能不能不要责罚三哥,不然以后他就不敢和我们一起玩游戏了…”城阳小心翼翼道。
李世民一脸黑线,这还是自己养了十来年的闺女吗?
长孙无垢这时也在一旁偷笑。
0010 茶
宜秋宫,李恪、李愔二人用完餐后,秋香立马奉上了自己煮的茶水。
李恪吃过油腻的膳食也有一点口渴,顺手接过茶杯,也没细看,一口便喝了下去。
然后——
“噗!”
猛地一口喷在了正在喝茶的李愔脸上。
“啊!”
李愔被李恪喷得满脸是水,好不狼狈!
“三哥怎么了?”李愔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李恪瞪眼:“这什么玩意,味道奇奇怪怪?”
看了看手里的剩余的茶水,茶水混浊不堪,砸吧砸吧嘴,有蜂蜜的甘甜,有姜的辛辣、食盐的咸涩、甚至还有点羊油的腻味……
这才想起来,历史上明朝才出现炒茶,尽得茶叶清醇甘美之原味,唐朝时却是将茶叶细细的碾碎再佐以葱姜盐甚至果汁放在壶里一锅煮……
秋香见到李恪把茶水都喷出来,自然而然就认为自己的煮茶功夫不到家,被李恪嫌弃了,委屈得眼圈红红的泫然欲泣,这可是人家精心煮的茶啊,殿下咋要求怎么这么高啊!看来自己煮茶功夫还有待提高啊!
“三哥,这茶有什么问题吗!”李愔疑惑道。
“没什么问题,就是有点烫,喝急了,不要意思三弟,喷了你一脸。”李恪心里却疯狂吐槽道:“还有什么问题?问题大得去了,这玩意整个一碗大杂烩,能特么叫茶吗?叫汤还差不多。”
秋香却心想:“殿下明明就是在嫌弃人家煮的茶不好喝,还找借口说什么茶烫嘴,人家明明尝过的一定不烫。”
喝惯了后世精致的炒茶,哪能习惯现在这似茶似汤的玩意。李恪觉得历史又赋予自己这位穿越者一项神圣的使命,改变大唐人民的喝茶方式与习惯。
东宫
李世民见长乐和城阳两位小天使吃完饭后,便童心泛滥的说道:“两位小宝贝,我们也来玩跳绳好不好?”
“好啊!好啊!我们这就去拿绳子!”长乐城阳高兴道。
“二哥你怎么也跟着胡闹啊!”长孙无垢嗔道。
“呵呵!今天难得有空闲,就陪长乐他们玩玩吧!我觉得这跳绳也挺有意思的?正好享受一下天伦之乐!”李世民一脸微笑道。
“难道二哥由此雅兴,那无垢也陪你玩玩!”长孙无垢也来兴趣了!
长乐拿来绳子,李世民和长孙无垢开始甩绳,长乐二女则跳绳,一家四口便忘乎所以的玩了起来,其中充满了欢声笑语。
“哎呀!父王你真笨,甩绳的时候要和母亲的快慢一致!不要老舞那么快嘛!”城阳小萝莉抱怨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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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个小丫头,父王后母亲亲自为你们甩绳,你们身在福中不知福,尽然埋怨起父王的不是来了!”李世民苦笑道。
“本来就是父王舞错了,让我们玩得一点都不顺畅!还是和三哥他们一起玩有劲!”长乐小萝莉也帮腔道。
“大胆!”李世民见自己被两个小丫头一阵数落,不由得恼怒道。
长孙无垢看见英明神武的李世民尽然被自己两个女儿一通埋怨,一脸囧相,不由得哈哈大笑道。
“无垢,你还好意思笑,你看你怎么教的女儿,没大没小,尽然不知天高地厚数落自己的父亲。”李世民更加恼怒道。
“哈哈!哈哈!”李二没有想到他的话尽然引来长孙无垢更大的笑声。
“你…”李世民怒不可制。这时候真好听见太监禀报说长孙无忌等人求见便怒气道:“你们嫌弃我,我好不跟你们玩了呢!”
说完便怒气冲冲的扔掉绳子,头也不回的走了。
李二老羞成怒的模样,却引来我长孙无垢更大的笑声。
“母后,你见父王出糗,却幸灾乐祸的哈哈大笑,就不怕父王真生气了吗?”长乐有些担心道。
“呵呵!后母是看你父王好久没有这样才出糗,才忍不住哈哈大笑,再说你父王胸襟是如此的宽广,这么会因为这么一点小事而真生气了,你们就放心吧!”长孙无垢胸有成竹道。
“那我就放心了,母后我想带妹妹去三哥哪里玩?”长乐道。
“那行吧!记得早点回来,照顾好你妹妹!”长孙无垢道。
“知道了,母亲!”说完便拉着城阳蹦蹦跳跳的往宜秋宫赶去。
当她们俩来到宜秋宫发现哪里已经人满为患了,不仅上午的姐姐妹妹全来了,还来了两位郡王李佑和李恽和他们的贴身宫女,可是唯独不见李恪。
“六弟,三哥呢?”长乐向李愔问道。
“三哥出去散步了,他说吃完饭出去散散步有助于消化!”李愔道。
“那他什么时候能回来?”长乐道。
“应该快回来了,已经派人去叫了!”李愔道。
“耶!你们怎么都来了!不怕父王责罚吗?”李愔话音刚落便出来了李恪的声音。
“三哥不用怕父王,父王不会责罚的,我和城阳刚刚还和父王母后她们玩了一会儿呢,但是父王公务繁忙不到一刻钟便走了,我们才来三哥这里的!”长乐解释道。
李恪心想:“看来这跳绳很快便会在大唐流行开来,上行下效嘛。大唐最高贵最有权势的人都玩跳绳,为了投其所好,下面的人不管爱不爱玩都会玩…”
李恪想了想也没有什么不好,跳绳也不是什么坏事,他不仅丰富了大唐人民的业余生活,还能强身健体。
“耶,老五,老七你们这么也来了!”李恪看见李佑和李恽便问道。
“嘿嘿!这不是听说三哥想出了新游戏,我们无聊也想过来玩玩嘛。”李佑有些腼腆道。
“哈哈!都是自家兄弟那就一起玩吧!人越多越有趣!”李恪大方道。
“谢谢三哥!”李佑李恽高兴道。
看见此时一脸稚嫩的李佑和李恽,李恪满脸复杂。
李佑之前介绍过,就是那位造反失败最后被杀的倒霉蛋。
李恽,李世民第七子,后封蒋王,多造器用服玩被李世民所不喜,后来腹黑男李治登基,派人污蔑李恽造反,随后拍官员调查,李恽惶遽自杀。
望见命运多舛的两位弟弟,更加坚定了李恪夺嫡的决心。
0011 李渊
太阳低悬在西山,马上便要坠下山中,天空宛如织锦。彩霞漫天,绚丽多姿,瑰丽动人。
此时一顶豪华的马车正缓缓驶向宜秋宫,打破了正在嬉戏的人群。
“拜见阿娘!”
“拜见姨娘!”
杨妃见这些少男们全都是满头大汗衣衫冷乱便好奇道:“你们再干什么呢?怎么全都这副模样!”
“嘻嘻!我们在玩跳绳,跳绳可好玩了,老有趣了!”长乐满脸通红道。
“跳绳?”李妃好奇道。
“姨娘跳绳是三哥发明的新游戏,就是两个人负责甩绳,我们就在绳子上跳!”襄城解释道。
“呵呵!为了让阿娘更加了解跳绳这项运动,弟弟妹妹们我们来作个示范…”李恪微笑道。
“好的!三哥!”
于是几人便又玩了起来,杨妃在一旁饶有兴趣的看着,越看越有有趣,恨不得放下身段也参与进去。
李恪眼看夕阳西下,已近黄昏便道:“弟弟妹妹们时间也不早了,今天就到这里吧!如果你们还想玩得话,明天再过来,三哥还有新游戏哟!”
“三哥真的吗?是什么新游戏呀?”长乐迫切的问道。
“就是…不告诉你们!”李恪哈哈大笑道。
“三哥你坏,我不依嘛,你就说嘛…”若干小萝莉便围上来摇着李恪的手臂撒娇道。
“哎呀!你们别摇了,骨头都被快你们摇散架了!”李恪无奈道。
“三哥要我们不摇也可以,但你必须告诉我们你还有什么新游戏!”
”好了,怕你们了,告诉你们吧…还有丢沙包、丢手绢、老鹰捉小鸡、踢毽子…”李恪道。
“三哥丢沙包是什么游戏啊?”
“三哥老鹰捉小鸡怎么玩啊…”
一群小萝莉带着十万个为什么叽叽喳喳,把李恪弄得头昏脑涨。
“停,不要吵,现在说也说不清楚,明天边教边说…”李恪道。
一旁的杨妃见李恪与其他郡王郡主打成一片,见各位郡主都很依赖李恪,心中很是欣慰。
小萝莉见李恪不再开口,便依依不舍的准备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
“要不,你们吃完饭再走吧!”杨妃挽留道。
“不了,姨娘,我们回去晚了,阿娘他们会担心的!”小萝莉们拒接道。
“那行,你们路上要小心点哟!”杨妃也没在挽留。
小萝莉们便带着对明天新游戏的期待,蹦蹦跳跳高高兴兴的回家了。
“恪儿,你玩是玩,可不能玩物丧志落下学业哟!”杨妃对李恪温柔道。
“阿娘,你放心吧!孩儿学业没有问题的!”李恪斩钉截铁道。
“那就好!哦!对了,你怎么想出这么些游戏,什么跳绳、丢沙包,老鹰捉小鸡什么的?”李恪好奇道。
“呵呵!就是我没事爱瞎琢磨,就胡乱琢磨出来的!”李恪故作腼腆道。
“呵呵!我儿头脑就是灵活,不过不要把精力总用在玩游戏这些小道上面,还是应该多学学圣人之言,丰富一下自身涵养!”杨妃提醒道。
“知道了,阿娘!”李恪满口答应道。
第二天一大早,小萝莉们又来到李恪居住的院里,李恪也兑现了承诺,教会了他们一项新游戏。
从此以后,宜秋宫便成了皇宫的游乐园。
李恪的各种新游戏层出不穷,让小萝莉们的业余活动也变得更加丰富前来,弟弟妹妹们对李恪的依赖也进一步加深,小萝莉们口口相传,无形之中打响了李恪在皇宫里面的知名度,同时也惹来了不少的非议,更招来了一位顶级大佬的关注。
这位顶级大佬就是大唐的开国皇帝李渊。
每当李恪他们在一起玩游戏时,李渊都会来一旁观看,后面甚至放下身段和李恪他们一起玩,这也无形之中拉进了李恪和李渊之间的距离。
看见李渊脸色的笑容一天比一天多,李恪还是蛮欣慰的。
李恪心想大概是李渊被李世民囚禁后,太过无聊,才会和他们这些小孩子打成一片吧!
可以说现在李渊和李世民这对父子的关系势如水火,在玄武门之变,李世民不仅残忍的杀害了李承乾和李元吉,而且还把他们的子女屠杀殆尽,这让李渊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更别提后面还把自己赶下了皇位。
因此李渊对李世民的怨念非常重,李渊甚至诅咒过李世民,诅咒李世民的子女也会骨肉相残,让他白发人送黑发人,也让他体会一下丧子之痛。
因此李渊在被逼退位后,迟迟不肯将皇帝御用的办公室太极宫给腾出来让给李世民使用。
李世民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你不给找不痛快,我就会让你更加不痛快!
有一次,国内碰上了旱灾,很久没有下雨,而在古人眼中这和皇帝本身的人品有很大的关系。于是有一个大臣,开始上书说:“太极殿里用不着怎么多的宫女,这些人没什么用,还白白的浪费钱,干脆撤了吧。”
当李渊听到这个奏疏时,就知道这是有人在针对他,但他并没有当回事,因为他已退位早就不问政事了,但是这件事却得到李世民的大力支持,所以,很快就将李渊身边大部分宫女都撤走了,差一点没让李渊成为了一个孤家寡人,这把李渊气的够呛。
赶走李渊身边的宫女后,李世民见李渊还是不肯撤出太极殿,便又对李渊的一些老朋友下手,其中最典型的就是斐济,李世民先是去掉了斐济的所有权利,又以让斐济去陪伴李渊,可是还在来的路上,甚至没有进入皇宫中就已经被杀掉了,要知道斐济和李渊的感情是非常好的,可是两个人连面都没有见上就被李世民杀掉了,从此李渊连朋友都没有了,生活的十分悲惨。
但李渊还是没有服软,你杀我朋友,我就给你找小妈,生小弟弟,你李世民总不可能没有任何理由,就胡乱杀你小妈和你小弟弟吧,你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李世民本来就得位不正,朝廷上下本来早就有非议,再加上李世民又是一个非常爱惜自己羽毛的皇帝,他还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把李渊的那些妃子全部杀掉,这让李世民很是头痛。
但李渊后面生的孩子也没有落到什么好,李世民虽然没有杀他们,但被后来心狠手辣的武则天给斩草除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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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2 长孙无垢
李世民在和李渊僵持不下时,一个人却为李世民解了围,这个人正是后来的皇后长孙无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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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渊在被李世民逼下皇位后,长孙无垢对老人家并没有不管不顾横眉冷对,而是对他嘘寒问暖,生活起居都安排得妥妥当当舒舒服服的,每天早晚的拜见不管刮风下雨从来就没有间断过,给予了李渊应有的尊重。
李渊虽然对李世民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但对长孙无垢这个儿媳妇还是非常满意的。
所以说长孙无垢就是李渊和李世民之间的调和剂,有了长孙无垢在一旁劝说,再加上李渊年龄越来越大,也慢慢熄灭了争强好胜之心,最后才不情不愿的搬出了太极宫。
所以尽管长孙无垢是自己夺嫡之路的敌人,但李恪对她一直保持着非常崇高的敬意。
长孙无垢是一位集容貌与智慧于一身的女子,有着千古第一贤后之称。
历史上的长孙皇后是唐太宗李世民最为深爱的女子,十三岁嫁给李世民,为唐太宗生了三个儿子,长孙皇后绝非一般的女人。她气度宽宏,谦虚待人,还有过人的机智。她以非同一般的智慧,点点滴滴,像雨露一样济助着李世民。
还在李世民与李建成相争之时,长孙无垢就给了李世民莫大的帮助。
当时李世民常年在外征战,秦王府就留下长孙无垢这些孤儿寡母,还得受到以李建成为首的***的处处针对。但长孙无垢依靠自己的聪明才智一次又一次的化险为夷,大家想想这是一般女子能办到的吗?
也正是因为长孙无垢为李世民守好了大后方,才能让李世民把主要精力集中在战场上,才能取得一次又一次的胜利。
李世民登基称帝后,长孙无垢也顺利封后。当上皇后的长孙无垢并没有因此兴沾沾自喜恃宠而骄,而是变得更加谦虚内敛。
更加勤奋读书,而且一年四季从不间断。读书使她增强智慧,积累知识,增广见闻。
她需求不多,无欲则刚。而且生活极为简朴,为大唐树立了一个俭朴贤德的好皇后。
当然她也没有放下她作为皇后的责任——稳定后宫。
古往今来,不管是那个朝代那个皇帝,后宫都是争斗最激烈的地方,但后宫的稳定是绝对的大局。
历史告诉我们,因中央与地方关系搞不好而造成重大问题的有,但是涉及皇权稳定的问题,多来自内宫。皇帝妻妾众多,不仅争风吃醋,更有争夺继承权的问题。
长孙皇后运用她的的政治智慧与远见卓识,从容不迫地管理着后宫,并把它打理得井井有条。她的娴雅淑惠端秀从容,一言一行都感染着后宫的每一个如花女子。
后宫从来就不缺野心勃勃、觊觎皇后宝座的嫔妃,然而,长孙皇后以她的柔而韧的特质融入了整个后宫的殿宇廊阁之中,让野心家望而却步,化于无形。
长孙无垢就是这样一个柔而韧的智慧女子,外表柔软,甚至柔弱,内心坚韧,她就像空气,润物细无声般控制着整个后宫。
也将睥睨众生、霸气凛凛的唐太宗的那颗烧动的心牢牢的拴住,使得她从来没有丢失过李世民的宠爱与信任。
长孙无垢同时还兼任着教育孩子的问题,在长孙无垢还在世的时候,太子李承乾和魏王李泰虽然也有争斗,但并没有势同水火,不可调和,始终保持着一个度。直到长孙无垢逝世后,俩兄弟才打破这个度,变得势不两立,达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李恪之所以没有准备对付长孙无垢,一方面是出于对这位千古第一贤后的尊重,另一方面是他知道长孙无垢英年早逝,对他并不构成威胁。历史记载长孙皇后逝世于贞观十年六月,李世民痛苦不已,罢朝十日。
“虎头过来,到皇爷爷这边来!”李渊向李恪招手道。
“皇爷爷怎么了?累了吗?孙儿给你捶捶腿揉揉肩!”李恪立马献媚道。
“去,你皇爷爷还没有老到脚不能走肩不能扛的地步!”李渊怒道。
“皇爷爷身体康健,龙马精神!”李恪立马道。
“你这嘴甜的小滑头,就捡爷爷爱听的说!”李渊故作责备道。
“嘿嘿,孙儿实话实说,可没有奉承你哟!”李恪微笑道。
“你个小猾头的话我老头子半句都不相信!”李渊玩笑道。
“皇爷爷你怎么能不相信孙儿呢?这也太伤孙儿的心了,其实孙儿特别崇拜皇爷爷。皇爷爷你能不能给我讲讲你是光辉历史和我们大唐是起家史吗?”李恪道。
“嘿嘿,既然你喜欢听,那爷爷就给你讲讲…那还是大业九年的时候……”于是李渊便滔滔不绝的讲了起来,讲到精彩的时候,还手舞足蹈的比划起来。
李恪前世有三十五岁,这一世有十二岁,一共有将近五十年的人生阅历,对于讨好老人,还不是手到擒来。
过来人的李恪当然知道年纪大的人为什么话多,因为他们知道自己时日不多,想在这剩余不多的日子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点什么,也算是对生命的一种留恋吧!
所以年纪越大的人话就越多,老人都特别爱回忆青春,爱将自己的光辉历史讲给子孙后辈听,那是想得到子孙后辈的认同,但一般的后辈都不愿意听,反而觉得他们啰嗦!
李恪反其道而行之,主动挑起李渊的兴趣,让对方心里十分舒畅,这就叫投其所好,让对方在不知不觉中就认可了自己,达到一种润物细无声的效果。
李恪这么讨好李渊也是有目的的,李渊现在虽然被逼退位,但他毕竟是李唐的开国皇帝,在朝堂上还是相当有威信的,也还有相当一部分亲信,比如李氏宗亲李神通、李道宗、李孝恭等人,只要自己得到这份人脉遗产,自己在朝廷的势力将立马大增。当然这不可能一步就位,需要慢慢来。
“好了,今天就讲怎么多了,下次再给你讲!”李渊眉飞色舞的讲了一个来时辰。
见李渊一副口干舌燥的模样,李恪立马递上茶水。
0013 被李渊暴揍
“还是虎头知道心疼你皇爷爷,不像你父王那个忤逆不孝的东西!”李渊非常满意的接过茶水。
“皇爷爷你就不要埋怨父王了吧,其实父王也不想的,他也是逼不得已的,当时大伯和三叔对父王步步紧逼,如果父王不……”
“虎头你住口,不许再为那个逆子找借口,说一千到一万,那个孽畜还不是为了那张龙椅。”李渊勃然大怒道。
李恪看见李渊的表情,知道自己再反驳老爷子也只会自讨没趣,便理智的闭上了嘴。
“好了,不提那个扫兴的东西,谈谈你吧!”李渊转移话题道。
“谈我,我有什么好谈的?”李恪疑惑道。
“你说呢?我看你一天天只知道带着弟弟妹妹瞎胡闹,好像从来没有见过你学习!”李渊翻白眼道。
“皇爷爷放心,孙儿的学业没有问题!”李恪自信满满。
“呵呵!怎么自信,那爷爷考考你?”李渊饶有兴趣道。
“皇爷爷,请出题!”李恪成竹在胸道。
“那你背一下《论语》中的为政篇!”李渊道。
“这简单。”李恪说完便背了起来:“子曰:“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
子曰:“《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
子曰:“道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
见李恪非常顺畅的背完了为政篇,李渊非常欣慰的点点头道:“嗯!不错!不过,光会背还不行,还得通其意!”
“皇爷爷,孙儿通其意!”李恪微笑道。
“当真?”
“当真!”
“那爷爷再考考你,‘多闻阙疑,慎言其余,则寡尤;多见阙殆,慎行其余,则寡悔。言寡尤,行寡悔,禄在其中矣。’这几句是什么意思?”李渊问道。
“多听,把不明白的事情放到一边,谨慎地说出那些真正懂得的,就能少犯错误;多观察,不明白的就保留心中,谨慎地实行那些真正懂得的,就能减少事后懊悔。言语少犯错误,行动很少后悔,自然就有官职俸禄了。”李恪娓娓道来道。
“嗯!解释得还凑合!”李渊欣慰的摸了摸胡须道。
“嘿嘿!孙儿不错吧!”李恪得意洋洋道。
“嗯!虎头不错,但不能骄傲!”李渊道。
“孙儿明白!”
这时候李渊突然换上一副非常严肃的面孔道:“虎头你老实告诉皇爷爷,你想不想当皇帝?”
李恪心中大吃一惊,这是要干嘛,现在李二都还没有登基称帝呢,老爷子却问我想不想当皇帝,这是要怂恿自己造老爹的反吗?这不是找死吗?
还好李恪有前世有一二十年的从政经验,这点城府还是有的,心中虽然已经惊涛骇浪,脸上却古井不波道:“切!我才不想当皇帝呢?这皇帝有什么好当的,每天起的比鸡都早,睡的比狗都晚,整天像牛一样劳作,这皇帝谁爱当就让谁当去,我的目标就是当一个逍遥的王爷,住最好的房子,喝最美的酒,吃最美味的食物,骑最彪悍的马,睡最漂亮的女人,我要醉舞狂歌五十年,花中行乐月中眠。哈哈!”
李渊见李恪既然将自己视如珍宝视如生命的皇位不屑一顾,不由得勃然大怒道:“老子打死你这个不学无术,不思进取的东西!”
李渊说完便对李恪一阵拳打脚踢,好一阵暴揍!
李恪被打得抱头鼠窜,一边狼狈的躲避,一边喊冤道:“皇爷爷你疯了,无缘无故打孙儿干什么?”
“你个混账东西还敢躲,看我不打死你!”李渊见李恪还敢还嘴,打得更起劲了。
其实李渊和李恪没有发现,他们的一言一行都落入了一些的眼中,这里面就有李丽质李佑等人,李丽质见李恪被揍时,心疼得不行,想马上上去劝阻的,但见李渊正在气头上,她又不敢,见李渊越揍越起劲,她就更心疼了,怕自己的三哥被暴怒的皇爷爷给打坏了。
碍于李渊的身份,她又不敢上去劝阻,急得不行,突然灵机一动,跑到小伙伴面前道:“姐妹们快别玩了,三哥正在被皇爷爷暴揍,我们快去把三哥救出来。”
李恪平时都很爱护这些小萝莉们,小萝莉们也很尊敬他们这位三哥,见李恪被暴揍,都心疼得不行,立马上去为李恪解围。
“皇爷爷别打三哥了,再打就把三哥打坏了……”
“皇爷爷别打了,你要打就打我吧…”
也许是打累了,也许是小萝莉们的劝阻起了作用,李渊便停止了施暴。
“呵呵!老二为了那个皇位杀兄弑弟逼父,生个儿子却对那个位置不屑一顾,真是天地循环,报应不爽,呵呵!可笑,可笑…”李渊说完这话便气冲冲的走掉了。
待李渊走后,李恪还心有余悸,不由得感叹道:这老头都这么大年纪了,脾气咋还这么火爆。
“三哥,三哥你没事吧!”一群小萝莉围上来摸摸这里看看那里,一脸关切道。
见小萝莉们一脸担心的模样,李恪心中很是欣慰,暗自得意,这些天下的功夫果然没有白费。
“呵呵!三哥没事,皇爷爷年纪大了力气小,在加上三哥我皮后。一点事没有!”李恪微笑道。
“还说没事,你看你背上青一块的紫一块!肯定疼死了!”李丽质面带哭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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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吗?都被打青了呀!那三哥我脸没有受伤吧?”李恪急忙道。
“脸没事!”襄城公主道。
“那就好,只要脸没事就行!”李恪一脸侥幸的模样道。
见很多小萝莉都在流泪,李恪俏皮道:“幸亏我拼命的护住了脸,英俊的面貌才得以保全!”
“噗…噗噗…”听见李恪的俏皮话,小萝莉们都破涕为笑。
“三哥你都被皇爷爷揍城这副模样了,还不忘自恋。”李丽质一脸无语道。
“嘿嘿,没事,三哥我皮厚,过两天就好了!”李恪一脸无所谓道。
“对了,三哥,皇爷爷为什么要揍你呀!”李佑明知故问道。
“说起这事我就生气,上一刻我们还有说有笑,下一刻皇爷爷就把我一顿暴揍,都不知道向谁说理去!”李恪一脸无辜道。
“三哥你受苦了,皇爷爷怎么能这样呢?”高阳小萝莉打抱不平道。
“别怪皇爷爷了,他应该是年龄大了,得了老年痴呆症,变得喜怒无常!不提他了,我真没事,我们继续玩!”
0014 母子谈心
夕阳西下,倦鸟归巢。
宜秋宫中,灯光摇曳,人影绰绰。
“恪儿你老实告诉为娘,你今天和皇爷爷说的是不是真心话,是不是真心只想做个逍遥王爷,对那九五之尊没有念想。”杨妃一脸严肃道。
“那阿娘你觉得恪儿是应该争还是不争呢?”李恪一脸云淡风轻道。
杨妃并未回答李恪的话,倒是反问道:“阿娘为你取名为‘恪’,你可知其中深意?”
“孩儿知道,所谓“恪”者,敬也,守心也!”李恪回答道。
“我儿果然学识渊博,我为你取名“恪”,就是希望你能守心,不要去争那九五之尊,为娘作为前朝公主,经历两朝,所以我比任何人都知晓夺嫡之路的凶险程度,多少惊艳绝伦之辈,都是为此而身首异处,命丧黄泉。所以为娘并不希望你为那虚无缥缈的天子之位而劳苦伤神,只盼望我儿一生能快快乐乐平平安安!”
李恪抬起头,看着杨妃柔情似水般的凤眼,李恪从心底里不愿给她否定的答案,不想让如此疼爱他的阿娘担心难过。
可通晓历史的李恪知道,如果他不能登上那九五之尊,他将死于非命,历史上的李治继位以后,看似软弱的他对兄弟一个也没有放过,诸多皇子大部分不得善终。但这些无论如何也不能对自己的阿娘明说,即使说了阿娘也不会相信,因为现在李治都还没有出生。
李恪既不愿让杨妃失望,却又不能将自己心中所想尽数吐露,一番思索后只得问道:“孩儿何尝不愿意一辈子轻轻松松快快乐乐的活着,但人无害虎心,虎有伤人意,即使你不愿争,有人也不愿放过你,古往今来生在帝王家又有几人能善终的,远的不说,就说阿娘的叔父前隋蜀王杨秀,他又何曾做错过什么?最后又是何等下场。”
杨妃听了李恪的话,不由得愣住了。
杨妃身为前朝公主,发生在她自家之事她最清楚不过,蜀王杨秀乃文帝四子,知道自己与皇位无缘,也从未参与过夺嫡之争,但他有胆气,容貌瑰美,多武艺,杨广对他十分忌惮。最后被杨广想尽办法针对,被污蔑造反,非但被削去了王爵,贬为庶人,最后还稀里糊涂地丢了性命。
杨妃想到此处便开始坐立不安,满脸惊恐。
李恪见杨妃如此模样,心疼万分,跪上前去,温柔的抓住她那冰冷到双手,眼眶微润道:“阿娘放心,孩儿尽量不会参与那夺嫡之争,至少说前期绝对不会参与进去,孩儿知道自己的劣势在哪里,既不是嫡出也不是长子,再加上外公的关系,随父王打江山那些朝廷重臣都不会支持儿臣。
所以孩儿对那个位置并没有多大的奢望,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孩儿绝对不会逆天而行,即便有机会,孩儿也只会顺势而为,最后即使不能成功,孩儿也能保证能全身而退。”
杨妃听了李恪的一番话,既欣慰又心酸,泪流满面道:“因为阿娘的出生,委屈我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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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儿一点也不觉得委屈,能成为阿娘的孩儿是恪儿几辈子修来的福分!”李恪激动道。
“好恪儿!”杨妃听了李恪的真情流露,很是感动。
少顷,杨妃又道:“恪儿,为娘刚刚听了你的一番话,才发现你这段时间,一直和弟弟妹妹玩游戏,看试胡闹,其实应该另有目的吧?”
李恪一下子愣住了,心想阿娘不愧是前朝出来的公主,她的聪慧非常人可比,仅凭自己的一番话,便联想到了自己最近的所作所为的真正目的,果然不能小看古人的智慧呀!
李恪苦笑道:“阿娘果然目光如炬,孩儿的一言一行都逃不过阿娘的法眼,孩儿最近和弟弟妹妹玩游戏,一是为了藏拙,免得被有心人针对。二是为了讨好他们,为将来凝聚自保之力。孩儿虽然不会主动参与夺嫡之争,但必须得有一定的自保之力,不然孩儿将来将沦为鱼肉。”
杨妃听了李恪的话,一下子呆住了,她只想到第一层意思,没想到还有第二层含义,这时他仔细端详了一下自己是亲生儿子,她发现她完全看不明白现在的李恪。
有如此心机,看问题看得如此长远,这哪里像是一个只有十一二岁的孩童,这分明就是一个经验老到,运筹帷幄的智者!儿子如此优秀,如果他身在平常人家该多好啊,奈何他偏偏身在帝王家,杨妃也不知道这到底是好是坏!
李恪此时没有在意杨妃的想法,他现在有着自己的担心,杨妃能看清自己的目的,像李世民和长孙无忌这些智者难道看不出来吗?李恪越想越担心,越想越恐惧,如果李世民或者是长孙无忌看清自己的目的,那后果将不堪设想,自己今后将举步维艰。
李恪声音有些颤抖道:“阿娘,你能看出我这些天的目的,那父王是不是也看出我的用心!”
杨妃见李恪一脸惊恐的模样,不由得乐道:“你个小鬼头不是人小鬼大,自我感觉良好吗?怎么现在知道害怕了呀!”
“阿娘你看孩儿都急成什么样子了,你还在一旁幸灾乐祸!你还是不是恪儿的亲生娘亲了!”李恪责怪道。
“呵呵!你个小兔崽子居然责怪起自己的娘亲来了,找打是不是!”杨妃故作恼怒道。
“哎呀!阿娘你就别计较孩儿的无理了嘛,你快告诉孩儿嘛,孩儿都急死了!”李恪一脸郁闷道。
“呵呵!我儿的聪慧虽然少有人能及,但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不对,应该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也不对,应该是当局者迷,你也不想想如果没有你前面所说的一番话,阿娘怎能联想到你最近所作所为的目的?你以为你父王他们都是神仙,无所不能啊!但你以后也必须更加谨慎,千万不要小看天下人,不然会吃大亏的!”杨妃语重心长道。
“孩儿知道了!”这时李恪才放心下来。
“虎头,其实你也不必妄自菲薄,在你这个年纪能有如此智慧,已经是天才中的天才了,只要以后你戒骄戒躁,稳抓稳打,步步为营,要想自保还是绰绰有余的。”杨妃欣慰道。
0015 宋体字
“既然我儿只想拥有自保之力,那为娘愿意助你一臂之力。”杨妃道。
“谢谢阿娘,阿娘您要怎样助孩儿一臂之力呀?”李恪好奇道。
“杨叔出来吧!”杨妃冷不防的来了一句。突然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出来一位黑衣黑面的神秘人物。
黑衣人摘下黑面,单膝跪地道:“拜见公主,拜见王子殿下。”
李恪好奇的瞧着这位黑衣人,对方大约五十来岁,一脸冰冷,不带一丝感情,浑身上下都充满着一股煞气,当他来到房间时,房间的温度仿佛都下降了好几度,能有如此煞气,应该是从尸山火海里走出来的。
“杨叔快起来,不是给你说过,不用这么客气吗?”杨妃满脸亲切。
“公主殿下,主仆也别,该有的礼仪还是要遵守的!”黑衣人一丝不苟道。
“恪儿这位是我们杨家的老人,我是他看着长大的,是你的爷爷辈!”杨妃热情的介绍道。
“恪儿拜见杨爷爷!”李恪弯腰行礼道。
“王子殿下折煞老奴了!”黑衣人急忙扶起李恪。
“杨叔,你以后就跟着恪儿,他的安全就交给你!”杨妃对黑衣人道。
“是!公主殿下,杨家奴誓死保卫王子殿下的安全!”黑衣人道。
“杨家奴?”李恪觉得这名字挺逗的!
“不许对你杨爷爷不敬,你杨爷爷被你外公赐名杨天赐,后来隋灭亡后,他便改名杨家奴,说他一生一世都只是守护我杨家的奴婢!”杨妃尊敬道。
“杨爷爷忠义!”李恪对这位忠义之人肃然起敬。
“王子殿下不必如此客气,这是老奴的本分!”杨天赐一脸严肃道。
“杨叔你先下去休息吧!”杨妃客气道。
“老奴告退!”杨天赐便悄无声息的进了黑暗之中,仿佛与黑夜融为了一体。
“杨叔是你外公生前给我留下的一股地下势力,负责在暗中保护为娘的人生安全,现在为娘把他们交给你,杨叔的忠诚是不容置疑的,你可以百分之百信任他!而且现在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存在,包括你父王也不知道。”杨妃慎重道。
“等等!阿娘,你说他们是一股,而不是一两位?”李恪诧异道。
“是的!是一股,具体有多少人,阿娘也不知道,应该不会少于一百来位,杨叔是他们的头领,自从隋朝灭亡后,他们便改变了身份,隐蔽在大唐的各个角落!秘密的守护着阿娘的安全。”杨妃道。
听到杨妃的肯定答复,李恪喜不自胜,作为过来人的李恪怎能不知道这股地下势力的价值,这完全可以把他们变成自己情报谍报机构。
情报机构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他能够快人一步知道对手的重要信息,将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李恪知道现在大唐主要有两股情报系统,分别是李世民直接掌握的“百骑”和长孙无忌掌控的“唐”!
而长孙无忌正是自己夺嫡之争的主要对手,所以李恪对长孙无忌手中掌控的“唐”非常忌惮,现在自己终于拥有对付长孙无忌的一些筹码了,虽然现在自己这边的地下势力还相当弱小,但李恪拥有后世情报机构的知识经验,只要自己舍得下功夫,相信他们在不久之后将会发展成为超越“百骑”和“唐”的庞大组织。
李恪不由得感叹自己投了一个好胎,轻易就得到的这么重要的一股地下势力,虽然这股地下势力人数并不多,但他们毕竟是在隋炀帝时期就已经存在了,能生存到现在而不被别人发现,相信他们经验老到,个个都有一技之长。
“恪儿,杨叔他们虽然都是我们杨家的下人,但他们也是我们的长辈,你可不能对他们呼来喝去,任意打骂,对他们应该给与应有的尊重。”杨妃语重心长道。
“孩儿明白!”
“那就好,时间也不早了,恪儿你先下去休息吧!”杨妃道。
“阿娘,你也早点休息,孩儿告退…”
李恪回到自己的寝宫,愉悦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于是拿出笔,在纸上用仿宋体字写起诗来。
醉舞狂歌五十年,花中行乐月中眠。
漫劳海内传名字,谁信腰间没酒钱。
书本自惭称学者,众人疑道是神仙。
些须做得工夫处,不损胸前一片天。
这是明朝江南才子唐伯虎在自己的名画《西洲话旧图》中写的一首诗。
诗中主要表达了诗人绝意仕途,纵情山水,形迹放纵,性情狂放不羁的潇洒形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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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恪为什么要选择用宋体写诗呢?因为宋体笔画有粗细变化,而且一般是横细竖粗,末端有装饰部分,点、撇、捺、钩等笔画有尖端,整体看起来圆润饱满,新颖活泼,结构错落有序,粗而不重,胖而不臃,是最适应印刷术的一种汉字字体。
相传宋体字是秦桧发明的,秦桧博学多才,在书法上很有造诣。他综合前人之长,自成一家。但是由于他人品太差,在抗金斗争中,是投降派代表人物,曾以莫须有的罪名杀害了民族英雄岳飞父子,成为千古罪人,宋人极度痛恨他,所以这种字体并没有被命名为“秦体”,而被宋人称之为“宋体”。
当然这只是传说,不足为信。
仿宋体是宋体的进化版,仿宋体,点画粗细相近,点呈三角状,撇捺两头粗细变化;结构上稍宽右略高。其艺术风格:清秀、骨力、版直率、刚毅。
李恪之所以用仿宋体写字,是因为他已决定在唐朝把活字印刷术搞出来。宋体是最适应印刷术的一种汉字字体,所以李恪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宋体。
其实相比宋体,李恪更喜欢的是颜体,颜体就是颜真卿发明的字体,颜真卿,字清臣,别号应方,唐朝中期名臣、书法家,与柳公权并称“颜柳”,与赵孟頫、柳公权、欧阳询并称“楷书四大家”。
颜体字主要特点:柔美刚劲,清爽宜人,有简洁明快,字字珠玑之感。用笔丰厚遒美,腴润沉稳;横细竖粗,对比强烈;起笔多露锋,收笔多回锋,转折多顿笔。结体严谨致密,紧凑规整,平稳匀称,又碑版精良,存字较多,学颜体者多从此碑下手,入其堂奥。
李恪前世为了写出颜体的精髓,可没少下功夫。
0016 东宫家宴
夜冷如水,一轮玉钩似的明月高高挂在天穹之上,周围璀璨的群星好似点缀着她的钻石一般;远处犬牙交错的宫殿群只能看见朦胧的轮廓,近处的池塘波光粼粼,仿佛铺在大地上的玉盘一般;天地一片寂静,野地里偶尔传來一两声野物的叫声,在寂静的夜晚中显得格外清楚。
东宫,显德殿。此时正在举行着家宴,参加本次宴会的有李世民、长孙无垢、李承乾、李泰、长乐郡主、城阳郡主六人,席间谈笑风生,父慈子孝,好一片祥和。
“城阳你们今天玩得开心吗?都玩了什么游戏呀?”李世民闲聊道。
“我们今天玩得可高兴了,今天玩了打沙包,哦,还玩了老鹰捉小鸡和跳绳,七哥可笨了,打沙包的时候,老是被我们打。嘻嘻…”城阳郡主开心的回答道。
“呵呵!那我们城阳有没有被打呢?”李世民见城阳一脸幸灾乐祸的模样,也饶有兴趣的问道。
“嘿嘿!我也被打了几下。不过我可被七哥聪明多了,很多次都被我躲开了!”城阳一脸傲娇道。
“呵呵…我家乖乖就是厉害!”长孙无垢夸奖道。
“也不是很厉害啊!也就比七哥厉害一点点,最厉害还是三哥,我们无论多么努力,就是打不着三哥,但他打我们一下一个准,可气人了。”城阳小萝莉一脸崇拜道。”
“就是,三哥最厉害了。无论我们想什么办法拿沙包打他,他都能轻松的躲过去!最后襄城姐姐和南平姐姐气不过,就把三哥捉住不让他动,让我们拿沙包使劲打他,一想起三哥那一脸郁闷的模样,我就想笑!呵呵…”长乐越说越兴奋,忍不住的笑出声来。
“呵呵!你们这么耍赖,虎头他不生气吗?”长孙无垢打趣道。
“三哥才没有那么小气呢?三哥可疼我们了,无论我们做得多么过分,三哥从来没有和我们红过脸。”长乐开心道。
李世民听了长乐的话,欣慰的点了点头,显然是对这样的李恪十分满意。
其实李世民小时候与他的几个兄弟关系还是蛮好的,但随着反隋事业进行得越来越顺利,他手中的权柄越来越重,就与几个兄弟之间矛盾也变得越来越大,甚至达到水火不容,你死我活的地步,最后不得不发动了玄武门之变,亲手结果了自己大哥和三弟的性命。这不得不说是李世民一生的遗憾,所以现在他特别在意他的子女们的手足亲情。听见李恪这么爱护弟弟妹妹们,心中说不出的开心。
长孙无垢十三岁便跟了李世民,可以说是最了解李世民的人。见李世民的表情,便知道他对李恪的印象极好,忍不住有些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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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他又看了看李承乾和李泰,忍不住提醒道:“高明(李承乾)、青雀(李泰),你们这么不爱跟虎头他们一起玩呢?”
“切!我才不像三哥那样不思进取,爱和一群小孩子玩耍,我和大哥作为皇家嫡子,我们是要做大事的人,才不会把精力放在那些无用的事情上。”李泰一脸傲娇道。
李承乾虽然没有说话,但看他的脸色就知道他极为认同李泰的话。
长孙无垢见两兄弟的模样就知道要坏事,果然,李世民一脸的不开心。
还没等李世民发飙,长乐便率先开炮了。
“三哥是小孩子?那四哥你还比三哥还小一岁?就不是小孩子吗?你是比三哥更小的小孩子,装什么深沉嘛!”长乐鼓起了嘴,皱起了小琼鼻,一脸的不开心道。
“就是!三哥就是和我们玩玩游戏,怎么就不思进取了,三哥武艺高强,四哥你就比不了,即使四哥你最擅长的文采,也不一定强得过三哥。”城阳帮腔道。
李泰被长乐和城阳的一顿炮轰,直接就懵逼了,后面又想到两个小萝莉竟然抬高李恪来贬低自己,就更怒了,李泰是何等高傲,那受得了这些。立马恼羞成怒道:“你们两个小丫头片子怎么和你三哥说话的,没大没小,还有没有礼仪尊卑,你们的皇家礼仪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吗?还有记住你们的身份,我才是你们的亲哥,不要老想着胳膊肘往外拐!”
“你是我亲哥,三哥就不是我亲哥了吗?自己高傲不和我们玩就算了,还不高兴三哥和我们玩,你不是也太霸道了。”长乐一点也不蹙李泰,直接便怼了过去。
“四哥你是个大坏蛋,我不许你在背后说三哥的坏话…”城阳气鼓鼓道。
“你们两个小丫头片子还敢顶嘴,信不信我揍你…”李泰面目狰狞道。
“呜…呜呜呜…父王母后,四哥他欺负人…呜呜…”城阳小萝莉毕竟年龄还小,立马被李泰狰狞的面孔吓住了。
长孙无垢见李泰竟然这样毫无城府,如此容易便被激怒,心底不免失望,同时又感叹李恪在姐妹俩心中的地位,竟然为了李恪毫不犹豫就和李泰反脸。
当长孙无垢看见李世民那张黑得快出水的脸时,便知道李泰要倒大霉。长孙无忌知道李世民最在意的就是子女之间的亲近团结,李泰竟然这么不知轻重,当着李世民的面,就毫无兄长风范的训斥两位亲妹妹,还扬言要揍自己的妹妹,这是犯了李世民是忌讳,触碰到了李世民的逆鳞。
李世民牙齿咬得"格格"作响,眼里闪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好似一头被激怒的狮子,心想这小兔崽子是要反天吗?自己还在这里呢,他就这样毫无顾忌的训斥自己的宝贝女儿,甚至还扬言要揍他,对于自己这两位宝贝女儿可是连自己都舍不得说一句重话呀!
这小兔崽子可是长乐和城阳的亲哥哥,连自己的亲妹妹都这样毫无仁爱之心,何况对于其他人呢?更何况自己还活着他就敢这样,要是自己死了,还不定被欺负成什么样。
李世民在极度气愤之中又带着对李泰的深深失望,李恪不是李泰的亲哥哥都知道爱护她们,他这个做亲哥哥竟然还不如李恪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
通过对比,李世民对李泰有多失望,对李恪就有多热爱。
0017 李世民暴怒
李恪并不知道在显德殿所发生的一切,如果知道自己在无意之中就达到如此效果,恐怕连做梦都会笑醒。
长孙无垢虽然对李泰极为失望,但毕竟李泰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作为母亲如何忍心见他被李世民重处。
见李世民的怒火已经在爆发的边缘,长孙无垢先下手为强,一声怒吼:“混账!李泰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可理喻了,你看你还有没有一点当兄长的样子,你还有没有一点宽容仁爱之心,长乐和城阳可是你的亲妹妹啊!就因为他们顶撞了一下,你就这样凶神恶煞的对待他们,你还有没有一定容人之量!”
李泰听见长孙无垢的怒吼,才在暴怒的情绪之中反应过来,当看见李世民和长孙无垢的脸色时,才意识到自己犯了大错。急忙跪下告饶道:
“孩儿知错了,都怪孩儿太骄傲了,受不了别人的质疑…”
“青雀,你太让我失望,你看你刚刚像什么样子,整个一个大街上的泼皮无奈,那有一点作为皇子该有的气度,就因为长乐说了一句你不爱听的话,你就勃然大怒,毫无心机,没有一点城府,还恬不知耻的说自己是一位做大事的人,就你现在这模样,我敢把大事交给你来做吗?”
李世民越说语气越重,李泰也越来越胆战心惊!
“遇事不冷清,冲动易怒,我看就你现在修为涵养,连做一个县官都不合格。作为一位成功的上位者,首先就是做到的就是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要做到泰山压顶而面不改色,你再看看你!
还有,我和母后还在你面前,就是敢扬言要…”李世民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长孙无垢打断了。
“你就敢当作我们的面,扬言要揍自己的妹妹,还有没有把我和你父王放在眼里,还有没有一点孝心……”长孙无垢抢过李世民的话道。
李泰听见长孙无垢居然质疑他没有孝心,立马被吓得脸色雪白,冷汗淋漓,要知道唐朝是以孝治天下,要是一个人被皇帝认定为没有孝心,那么这个人不管你多有才华,在仕途上也将寸步难行,一事无成。
正是出于这种目的,长孙无垢才把话从李世民口中抢过来,要知道这句话出自长孙无垢之口和出自李世民之口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长孙无垢说李泰不孝,可以是家事,可以是家长里短的一句小抱怨,要是这话从李世民口中说出,立马便变成国事,因为李世民马上便要登基为帝,是君,讲究君无戏言,因为皇帝说的每一句都是圣旨。
长孙无垢把话抢过来,就可以做到了大事化小,从这件事也不难看出长孙无垢的政治智慧。
“孩…孩儿知罪,请父王母后责罚!”李泰被吓得说话直哆嗦!
“还不向长乐和城阳两位妹妹道歉,然后罚你壁门思过三个月,罚抄《孝经》三百遍,没有我的懿旨不得出房门半步。”长孙无垢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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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孙无垢接着便面带恳求之意向李世民道:“二哥,青雀毕竟还小,我们得给他改过的机会,这次就按我的对青雀略施小惩吧!”
李世民见长孙无垢一脸恳求的目光,也心软了,毕竟李泰也是他最疼爱的儿子之一,给她的惩罚过重,他也于心不忍。于是便顺水推舟道:“混账东西,还不谢谢你母后,要不是你母后为你求情,看我怎么收拾你!”
“谢谢父王,谢谢母后,孩儿知道错了,以后一定多读圣贤书,弥补自己的不足。”李泰态度道。
同时心中暗叹自己总算躲过了一劫,接着面带感激之情望了望长孙无垢。
“看我干什么,还不向长乐、城阳道歉!”长孙无垢怒其不争道。
李泰急忙来到长乐和城阳的面前,弯下腰,态度诚恳道:“两位妹妹对不起,刚刚是四哥的不对!特此道歉,希望两位妹妹能够谅解!”
“哼!”城阳小萝莉鼓着脸,一脸傲娇的把头扭到了一边,显然是余怒未消。
长乐年龄毕竟要大一些,懂事的拉了拉城阳道:“城阳妹妹,我们就原谅四哥吧,毕竟四哥也不是有意的,而且我们刚刚也有不对,不该顶撞四哥!”
城阳看了看长乐和李泰,又看了自己的父王和母后,最后才勉强道:“只要四哥答应我,以后不再说三哥的坏话,我就原谅你!”
李泰没有想到城阳会提出这样的要求,看来自己这个亲哥哥在她心目中的地位还远远不如一个李恪,又有些心酸道:“好,四哥答应你,以后不再说三哥的坏话!”
“四哥你可要说话算话哟!”城阳有些不放心道。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李泰更心酸了。
“嘻嘻…那我就原谅四哥了!”城阳小萝莉的脾气来得也快去得也快。刚刚还梨花带雨,转眼便又嘻嘻哈哈。
长孙无垢见城阳小萝莉的表情变化,有些哭笑不得道:“城阳,你三哥到底给你灌了迷魂汤,让你这样维护他!”
“嘻嘻…三哥才没有给我灌迷魂汤呢…就是他每次出宫回来都会给我带很多好吃的回来,还天天陪我们玩游戏,从来不像大哥和四哥那样高高在上,更不会像四哥那样凶我……”城阳开始滔滔不绝说起李恪的好来。
李承乾和李泰越听心里越不是滋味,也越来越羞愧,坐在那里如若针毡。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李世民看了看李泰和李承乾,又想了想刚才的事件和李承乾在这件事中的表现,皱着眉对李承乾道:“高明,你说说在刚才那件事中你有没有犯什么错?”
李承乾听见李世民的话,有一种祸从天降的感觉,我可什么事都没有做,这关我什么事?
“孩儿…孩儿…”李承乾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李世民见李承乾支支吾吾什么也说不出,心中好不容易平息的怒火一下子就冒了出来,大声训斥道:“混账!看来是我平常太惯着你们了,才让你们恃宠而骄,现在你连犯了什么错都没有意识到,真是不知所谓…”
看见李世民发怒,李承乾、李泰、长乐和城阳立马吓得跪在了地上。
“父王息怒!”
“长乐、城阳你们站起来,这事跟你们没有关系!”李世民道。
0018 李恪要挨揍
长孙无垢从未感觉到如此心累,刚平息完李世民对李泰的怒火,马上又得平息李承乾造成的怒火。
作为母亲,她又不能弃之不理、不管不顾,于是拼命的向李承乾使眼色。
长孙无垢的苦心终于还是没有白费,李承乾身为皇长子,后面能够被立为太子,各方面还是很优秀的,经过长孙无垢的提醒,立马反应过来了。
“父王,孩儿知道错在何处了!”李承乾忐忑不安道。
李世民脸色才稍微好点,板着脸道:“哦?那你说说你到底错在何处!”
“孩儿身为长兄,在看见四弟训斥两位妹妹的时候,没有选择出言阻止,反而袖手旁观,任其事态往更坏处发展,这是孩儿的失职!”李承乾唯唯诺诺道。
李世民脸色好了不少,一本正经道:“你还不算无药可救,身为长子,特别是皇家长子,你将承担更重的责任,不仅要努力学习圣人之言、治国之道,将来好辅助你父王治理国家,还得维护兄弟姊妹的团结,《礼记·大学》有云:‘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
你如果连家都治理不了,如何能治国,更别提平天下了!”
“谢谢父王教诲!”李承乾满脸诚恳道。
“有错就得罚,你犯的错虽然没有青雀那么严重,但你身为长子,惩罚只当加倍,也罚你闭门思过三个月,高明你可服?”李世民满脸严肃道。
“好儿心服口服!”李承乾急忙回道。
“那你们起来吧!”李世民道。
“谢谢,父王…”
李泰本来以为只有自己一个人被批评,心里很是郁闷,后来见李承乾也被父王重处,心理平衡了不少。但又想起父王对李承乾讲齐家治国平天下的话题,心里又闪过一丝阴霾。
李承乾虽然也被处罚了,心里不仅没有难过,反而还很高兴,因为他父王给她说了皇长子的责任就是要辅助他治国,这不就明明白白告诉所有人,父王是把自己当储君来培养吗?
“好了,我们把那些不开心的事情都忘掉,大家快来吃饭把!饭菜都快凉了…”随着长孙无垢的灵活调节,满座的气氛又变得其乐融融。
“丽质,今天你们的皇爷爷有没有和你们一起玩呀?”李世民道。
虽然随着玄武门之变,导致李世民和李渊的关系变得十分恶劣,但李渊毕竟是李世民的亲生父亲,对于李渊的动态,李世民还是非常关注的。
“今天皇爷爷也来了的,而且玩得还挺开心的!”长乐随口道。
“那就好!你们平时也应该多多关心关心你们的皇爷爷!”李世民吩咐道。
“知道了,父王…”李承乾等人齐声道。
“呵呵!那你们兄弟姐妹们谁和皇爷爷的关系最好呀?”长孙无垢问道。
“当然是三哥,三哥总是能把皇爷爷逗得哈哈大笑,所以皇爷爷总是爱和三哥玩,很少和我们玩,不过今天皇爷爷却把三哥暴打了一顿,嘻嘻…”城阳小萝莉有点幸灾乐祸道。
“这是为什么呢?”李世民好奇道。
“我也不知道,当我发现时,三哥已经在被皇爷爷打了!”城阳歪着头道。
“呵呵!我知道,我知道!”长乐开心道。
“为什么啊?妹妹快说!”李泰也来了兴趣。
“就因为几句话!”长乐道
“什么话?”李承乾问道。
“皇爷爷问三哥,虎头你老实告诉皇爷爷你想不想当皇帝?”长乐学着李渊的口吻,老气横秋的说道。
此话一出,全场除了长乐和城阳两个小萝莉之外,其他人脸色全变得不自然起来。
“哦!那虎头怎么回答的呢?”李世民急切道。
长乐并没有发现满座的异常,依然饶有兴趣的学着李恪的口吻道:“三哥说,切!我才不想当皇帝呢?这皇帝有什么好当的,每天起的比鸡都早,睡的比狗都晚,整天像牛一样劳作,这皇帝谁爱当就让谁当去,我的目标就是当一个逍遥的王爷,住最好的房子,喝最美的酒,吃最美味的食物,骑最彪悍的马,睡最漂亮的女人,我要醉舞狂歌五十年,花中行乐月中眠。然后三哥便哈哈大笑!”
听了长乐这话,在座的各位表态各异,李承乾和李泰好似松了一口气,长孙无垢脸上恢复平静后,又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只有李世民一脸黑线,显然极为不高兴。
“呵呵!起的比鸡都早,睡的比狗都晚,整天像牛一样劳作,虎头形容得还蛮贴切的!”长孙无垢开心道。
听了长孙无垢这话,李世民脸色更难看了,愤愤不平道:“不思进取的混账!”
“对,就是这话,皇爷爷当时也说,老子打死你这个不学无术,不思进取的东西!然后就开始对三哥拳打脚踢!”长乐道。
“不过最后,皇爷爷又哈哈大笑起来,边笑边说,老二为了那个皇位杀兄弑弟逼父,生个儿子却对那个位置不屑一顾,真是天地循环,报应不爽,哈哈!可悲,可笑,不过当时皇爷爷的笑声,有点奇怪,像哭似的!”长乐娓娓道来。
听了这话,李世民的脸色都快黑出水来了,看见李世民的脸色,李承乾和李泰开始变得正襟危坐起来,知道自己的父王现在就好似一头怒狮,他们也怕再触李世民的霉头。
长乐仍然没有发现在座各位的异常,依然滔滔不绝的说道:“皇爷爷笑完,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不过他离去时的背影,好像有些落寞,我当时就问,三哥,皇爷爷这是怎么了,三哥一脸郁闷的说,皇爷爷应该是年龄大了,得了老年痴呆症,变得喜怒无常起来,好告诫我们以后离皇爷爷远点!对了,父王老年痴呆症是一种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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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虽然不知道老年痴呆症到底是不是病,但他知道这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想到这些,李世民拍案而起,勃然大怒道:“看我不打死李恪这个不思进取,不知尊卑的混账东西。”
说完便怒气冲冲的向宜秋宫杀去!
李承乾和李泰彼此对望了一眼,绕有深意的露出一丝笑容。
0019 被李世民暴揍
长乐这才后知后觉,知道自己闯祸了,见李世民怒气冲冲的模样,便知道自己的三哥又免不了被一顿暴揍。
于是便急忙的追了上去,便跑便说:“父王,三哥已经被皇爷爷暴揍了一顿,现在还没有好,你不能再打三哥了,再打真会把三哥打坏的!”
李世民正在气头上,根本没有理睬长乐的劝阻。
长孙无垢看了看满怀怒气离去的李世民,又看了看一脸幸灾乐祸的李承乾和李泰哥俩。不由得苦笑:“这一天天,没一个让人省心的!你们俩还好意思笑,见虎头要被揍你们很开心?还有没有一点同情之心、手足之情?还不跟我一起去劝劝你父王!”
“知道了,母后…”接着便跟着长孙无垢一起杀向宜秋宫。
宫女远远瞧见李世民往宜秋宫赶来,立马便通知了杨妃。
当李世民抵达宜秋宫,杨妃已经迎了上去道:“二哥,你怎么来了?”
李世民自然没有给杨妃好脸色,“你说我怎么来了?难道我不能来吗?”
杨妃见李世民脸色不对,便好奇道:“二哥你这是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李世民没有与杨妃纠缠,直截了当道:“李恪呢?”
“已经入睡了!”杨妃如实告知。
“哼!”
李世民得知李恪的所在,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气呼呼的向李恪的寝宫杀去。
杨妃还没有反应过来,李世民已经不见了踪影,这时长孙无垢等人也已经抵达了宜秋宫。
杨妃见长孙无垢领着一到家子,行色冲冲、风尘仆仆的也来到了宜秋宫,便更加好奇道:“姐姐出什么事了吗?二哥刚到,你们怎么也来了?”
长孙无垢急道:“二哥呢?”
“找虎头去了…”杨妃道。
“姨娘我们快去拦住父王,父王找三哥,是要去揍他!”长乐快急哭了。
”啊!这到底怎么回事?”杨妃急忙问道。
“妹妹,一时半会说不清楚,当务之急我们得先去劝住二哥…”长孙无垢道。
“对!还是姐姐思虑周全!”说完便带着一群人往李恪寝宫方向赶。
李世民来到李恪寝宫,见李恪正在床上呼呼大睡,气不打一处来,跳上床就是一脚。
“谁袭击本王?”李恪从梦中惊醒,大怒道。
然后揉揉了迷糊的双眼,才发现袭击他的人正是自己的父王李世民。
”父王你怎么来了?还有父王你无缘无故打孩儿干什么?”李恪十分不满道。
李世民见李恪一副委屈埋怨的模样,没好气道:“你说我打你干什么?”
李恪一下子就愣住了,心想这李二也太霸道了吧,打了自己,还让自己找被打的理由。也不由得生气道:“我怎么知道,我一直本本分分,从不招惹是非,在家团结兄妹,爱好学习,在外也是彬彬有礼,关注民生,我又没有招惹你,你干嘛无缘无故打我?就算你是我父王,现在当上了太子,但你也得讲道理吧!人家睡得好好,你上来就说一顿暴揍,还有没有天理?还有没有王法?”
“你个逆子还敢顶嘴,还敢说本太子不讲道理!看我不打死你个混账东西!”李世民骑上李恪,照着李恪的俊脸就是一顿暴揍,边打边大喊道:
“我叫你起比鸡都早……”
“我叫你睡的比狗晚……”
“我叫你住最好的房子……”
“我叫你喝最美的酒,吃最美味的食物……”
“我叫你骑最彪悍的马,睡最漂亮的女人……”
“我叫你醉舞狂歌五十年,花中行乐月中眠……”
听见李世民的话,李恪终于知道了自己被暴打的原因,但他又不能反驳,只能拼命惨叫,好引起杨妃的注意,来劝住李世民,好让自己少挨几下。
他却不知道不仅杨妃来了,还来了长孙无垢、李承乾、李泰、长乐等人。
听见李恪杀猪般的惨叫声,杨妃可心疼坏了,加紧向李恪的寝宫跑去。
来到寝宫瞧见李世民正骑在李恪身上暴揍他,杨妃立马哭泣道:“二哥,别打了,恪儿刚才被皇爷爷打了,没有痊愈呢,你不能再打了?”
长孙无垢也急忙上前劝道:“二哥别打了,他已经知道错了,就给他一个改正的机会吧!”
长乐和城阳小萝莉见杨妃哭得伤心,也不由得大哭起来,边哭边跳上床上,一个抱住李世民的左手一个抱住李世民的右手。
“呜呜…父王别打了,再打就把三哥打死了…”长乐道。
“呜呜…女儿不让三哥死,三哥还得和我们玩游戏,还得给我买好吃的呢…”城阳小萝莉大哭道。
李承乾和李泰这哥俩好似看客一般,站在一旁无动于衷,脸上还带着一股莫名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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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大概是打累了,或许是因为两闺头女抱住他的手,他怕伤着她们,于是便停下了手。
杨妃立马上前去检查李恪的伤势,“虎头,你没事吧!”
李恪这是才放开了护住脑袋的双手,杨妃才发现李恪脸上青一块的紫一块,还有一双熊猫眼!
杨妃看见李恪的惨状,心疼得不行,哇哇大哭起来:“我苦命的儿啊!你怎么有这么硬心肠的一个爹,这是把你往死里打啊!”
李世民看见李恪的惨状,也意识到自己好像有点过分了,但李世民对子女从来都是刀子嘴豆腐心,你想让他向子女道歉那绝对是不可能的。
“该…谁让他一天不学无术,口无遮拦,胡说他皇爷爷得了什么老年痴呆症…真是慈母多败儿,你以后多多管教管教他,不然这混账便废了!”李世民说完便往外走,出门时意外发现书桌的纸上写了一首诗,便顺手牵羊带走了。
待李世民走后,李承乾和李泰看见李恪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来。
李恪听见李承乾和李泰的笑声,忍不住抱怨道:“老大,老四你们俩太不讲义气了吧,长乐和城阳两位妹妹见我被父王揍都知道上来拉架,你们俩却站在一旁无动于衷,最后还幸灾乐祸!”
0020 《如梦令》
“咳咳…”李承乾有些尴尬的咳了一声嗽道:“三弟,不是大哥不帮你,是我和四弟刚才被父王收拾完,我怕我们上去拉架会起反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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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也被父王打了?父王这是怎么了?难道是觉得自己快当皇帝了,太过激动,精神失常,开始打自己的孩子玩?”李恪郁闷道。
“住嘴!你看你都这副模样了,还管不住自己那张嘴!”杨妃大声训斥道。
“三哥,虽然我们没父王打,但被训斥了,还被下令禁足三个月!”李泰一脸郁闷道。
“呵呵!那我们仨也算是难兄难弟了,那我心里就平衡多了!”李恪玩笑道。
“呵呵!大哥见你挨揍心中也疼快多了…”李承乾笑道。
“哈哈…”三兄弟彼此对望一眼,不由得齐声大笑起来。
“耶!奇怪了,父王怎么知道我今天与皇爷爷的谈话?”李恪忽然道。
“嘻嘻!是长乐姐姐告诉父王的!”城阳小萝莉笑道。
“长乐,亏三哥平时那么疼你,真是白疼你了!”李恪故作生气道。
“三哥,对不起嘛!父王问我,我不假思索便说了,我也不知道这样会让三哥被父王揍,三哥你不要生人家气,好不好嘛!”长乐委屈道。
“呵呵,你这算是无心之过,三哥不怪你!”李恪大方道。
“谢谢三哥!”长乐开心道。
“时间不早了,你们也回宫休息吧!”李恪道。
“那三弟,你好好养伤,我们先去了!”李承乾道。
再说李世民回到东宫,立马唤来了御医,让他去宜秋宫为李恪看病,虽说今天因为气愤,把李恪暴揍了一顿,但李恪毕竟是自己最喜爱的儿子,最后李恪的惨状,让他也颇为心疼,更害怕李恪落下什么病根,所以回宫的第一件事就是叫御医为李恪看病。
“呵呵!二哥你既然这么心疼虎头,干嘛又要揍他!”长孙无垢玩笑道。
“玉不琢不成器嘛,你看他现在对谁都没有敬畏之心,越来越不知天高地厚,不好好敲打敲打他,还不知道他将来会捅出什么娄子来!”李世民道。
这时李承乾等人也回来了,长孙无垢上前问道:“虎头没什么事吧?”
“没什么大事,就只是一点皮外伤,修养几天就好了!”李承乾道。
“那逆子有没有抱怨为父?”李世民问道。
“三哥才没有抱怨呢!他还为父王开脱呢?说父王应该是快当皇帝了,太过激动,精神失常,才打自己孩子玩?”城阳立马为李恪说好话。
但城阳小萝莉年纪太小,有些话她根本分不出好耐,所以她并没有意识到她反而帮了倒忙。
“哈哈!精神失常,打孩子玩,虎头这话可真逗!”长孙无垢哈哈大笑道。
“混账!这逆子越来越不像话了!”李世民大怒道。
城阳这才意识到自己犯错了,搞不好三哥又得挨揍一顿,便急得大哭起来,抱住李世民的说:“呜呜…父王求你别再去打三哥了,他已经够可怜了!”
“好了,小宝贝别哭了,父王看在你的面子上,这就就饶了你三哥吧!”李世民抱起城阳小萝莉安慰道。
“谢谢父王!”城阳立马破涕为笑道。
━┉… ●━━……━━● …
翌日,清晨
“殿下!殿下?
李恪在清晨淅淅沥沥的雨声中醒来。
半闭着眼睛的他,由于昨晚被揍头脑有些胀痛,忽然想到了一首小词,便闭着眼睛,下意识的念了出来。
“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好优美的好句子……”一个阴柔的声音再度从李恪耳边传来。
李恪这才睁开眼,看见一个白发胜雪,唇红齿白的老太监站在自己面前。
“你谁呀?”李恪好奇道。
“老奴名叫杨宝山,是娘娘吩咐老奴来教殿下剑法的!”老太监道。
“杨师傅那你的武功是不是很高呀?”李恪立马来了兴趣。
“还行吧!”杨宝山谦虚道。
“那你肯定是高手,一般高手都很谦虚,别人问一个人武功怎么样?如果是高手的话,一定会很谦虚的说,还行吧!”李恪俏皮道。
“呵呵!殿下缪赞了!”杨宝山觉得李恪说话蛮有趣的,便微笑道。
“杨师傅,是不是有一种轻功可以飞檐走壁,踏雪无痕啊?”李恪激动道。
谁年轻的时候没有一个武侠梦,李恪在前世看见电视里面的各种武功,便一直在遐想,如果自己回到古代,也学得一身好武艺,然后仗剑天涯,锄强扶弱,快意恩仇,那该多潇洒呀!当知道对方是武林高手时,便迫切的问出了这个问题。
“呵呵!轻功,老奴至今都还没有听说过,飞檐走壁、踏雪无痕我也想,但是我做不到。不仅我做不到,我们大唐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做到。武功学好了后,只是比正常人跳得高一些,力气大一些罢了!”杨宝山微笑道。
“哦!”听了杨宝山的话,李恪颇为失望。
李恪望向窗外,远处,秋雨淅淅沥沥的下着,诺大的皇宫,乃至于整个长安城,这片天地,都笼罩在秋雨之下。这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休息佳日,李恪立马便对学舞没有了兴趣。
“杨师傅,我可不可以明天才开始学剑法,我身上的伤还没有好利索,想静养一天!”李恪道。
“好的!那老奴明天再来!”杨宝山也没强求。
“谢谢杨师傅了!”
待杨宝山走后,李恪觉得今天无事,便准备睡过回笼觉。
再说杨宝山出寝宫后,一直在默念李恪刚刚说读的那一句小词。杨宝山出生前朝书香世家,所以对好的诗词文章有着痴迷般的喜爱。后来因为家道中落,才入宫当了太监,但依然没有放下对诗词的热爱。
虽然李恪的这首小词只有短短数语,但杨宝山越品味越觉得有味道,竟不知不觉念出声来: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由于杨宝山想得出神,根本没有发现迎面而来的长乐和城阳。
“这位公公你在叽叽咕咕说些什么呀?”城阳好奇道。
这时杨宝山才回过魂来,急忙上前请安到:“老奴见过两位郡主!”
“平身!”长乐道。
0021 钓鱼
“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叽里咕噜到底在念叨什么呢?”城阳小萝莉不满道。
“启禀郡主,老奴在念汉中郡王殿下写的一首长短句!”杨宝山如实回答道。
“哦!三哥还会写长短句呀!念出来我也听听!”长乐饶有兴趣道。
“好的!郡主!”接着杨宝山便抑扬顿挫的念书起来。
“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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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感觉怪怪的,不过蛮有韵味的!”长乐若有所思道。
“其实老奴也觉得郡王这首长短句虽然浅显易懂,却意味深长!”杨宝山有同感道。
“嗯!那我去请教请教三哥!”长乐微笑道。
“那老奴先行告退!”杨宝山道。
“去吧…”长乐挥了挥手道。
告别杨宝山,俩萝莉便蹦蹦跳跳的向李恪寝宫走去。
“三哥!三哥?”
“又是谁呀?”李恪有些恼怒道。
“嘻嘻!三哥,是我和长乐姐姐!”城阳微笑道。
李恪懒散的睁开双眼,瞧见长乐和城阳两个小萝莉俏生生的站在床边。
“你们这么早又跑来三哥这里干什么?下雨天不在自己寝宫里玩,跑我这里捣什么乱,一边玩去,不要打扰三哥睡觉?”李恪颇为不耐烦道。
“三哥,都这么晚了你还睡,快起来!”城阳小萝莉上前便去拉。
李恪打掉城阳的手,呢喃道:“不起来!”
见李恪不愿意起来,长乐便悄声在城阳的耳边道:“饶三哥痒痒!”
城阳眼睛一亮,立马脱掉鞋子,爬上床,骑在李恪的身上,便开始饶李恪的痒痒。
“哈哈…你个死丫头找打是不是?”李恪苦笑道。
“我才不拍三哥打呢?三哥你起不起来,再不起来我还饶你痒痒!”城阳开心道。
”怕了你个小祖宗,你快下来,我马上就起来!”李恪无奈道。
“这才对嘛!”城阳小萝莉露出了顺利的笑容。
“春雨,夏荷你们两个死丫头跑哪里去了,还不快来服侍本郡王更衣!”李恪大喊道。
“殿下,我们来了!”春雨和夏荷等四婢女立马来到李恪的寝宫。
李恪很快便在四宫女的服侍下穿好了衣服。
“三哥,我听刚刚那位杨公公说,你做了一首长短句!”长乐问道。
“是啊!怎么了?”李恪道。
“三哥,你能不能写下来,让我瞧瞧!”长乐道。
“这有何难!”说完李恪便提起毛笔在纸上洋洋洒洒的写了起来,少顷,一首《如梦令》跃然于纸上。
“原来这首长短句叫《如梦令》呀!”长乐道。
“叫长短句也可,我更喜欢叫他词,《如梦令》是词牌名。”李恪傲然道。
“词,什么是词呀?”长乐好奇道。
“词发展与诗,又有别于诗,格律诗句式整齐划一,古诗长短随意;词的句式则参差不齐,但是词的唱段不齐也是由格律规定的。
其次,诗词的句法也有很大不同,格律诗句法相对固定,二三、二二三节奏;词的句法却灵活多样,一字逗念去去千里烟波。
再次,诗词的押韵规则也不一样,格律诗只用平声韵,一韵到底,隔句押韵,首句可压可不压;词平仄通压,中间可以换韵,韵脚疏密不定,但由格律规定;最后,诗词的对仗规定也很不相同,格律诗第二、第三两联必须对仗,而词的对仗却灵活得多,没有统一的要求。
最后诗主要用于言志,词与歌是紧密联系在一起的,词是可以唱出来的!”李恪娓娓道来。
“那三哥能不能教我们唱这首《如梦令》?”长乐饶有兴趣道。
“当然可以!”于是李恪按前世歌星胡夏/郁可唯的那首《知否,知否》的唱法给唱了出来。
“好听,好听,我也要学!”城阳小萝莉叫嚣道。
“没问题!三哥教你们!”李恪道。
这首词本来就那么几句,不一会儿,俩位小萝莉就会唱了。
“呵呵!三哥你太有才,竟然还会作词,太厉害了!”长乐一脸崇拜道。
“切!做词算什么,哥还会写诗呢!”李恪一脸傲娇道。
“真的吗,三哥?”长乐一脸惊喜道。
“那当然,本郡王昨晚就写了一首诗!耶怎么不见了!”李恪在桌上找了起来。
“怎么了,三哥?”长乐好奇的问道。
“哦!我昨晚写了一首诗放在桌上的,现在找不着了,不过没关系,我再写就行!”李恪挽手便随意的写了起来。
醉舞狂歌五十年,花中行乐月中眠。
漫劳海内传名字,谁信腰间没酒钱。
书本自惭称学者,众人疑道是神仙。
些须做得工夫处,不损胸前一片天。
“三哥你的字真漂亮!”长乐赞叹道。
“哈哈!算你有眼光!”李恪哈哈大笑起来。
“三哥,三哥,雨停了,太阳出来了,我们快出去玩吧!”城阳兴高采烈道。
“好,我们出去!”李恪带着一群娘子军来到了屋外。
雨后清新的空气,弥漫了整个皇宫。李恪伸了伸懒腰,贪婪的呼吸着雨后甜润的空气。
“三哥,我们去观赏荷花好不好!”长乐提议道。
“不错的提议,走,去池塘!”李恪道。
雨后的日光略显温弱,树上、花上、草上、荷叶上都布满了晶莹剔透的露珠。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出七色光,就像彩虹一样绚丽多彩。
来到池塘边,李恪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上随风摇曳的荷花,不由得心旷神怡!荷花经过雨水的洗刷,显得白里透粉,粉里透红,花芯的莲也越发的可爱,让人想起山间的山妹子那样纯洁与甜美,眼睛水灵灵的。那一片片绿色的大荷叶,在雨后越发地水灵,越来越绿,越来越惹人喜爱,荷叶被雨水冲水得一尘不染,水珠在上面滚呀滚,充满了诗情画意。偶尔有只青蛙跳上荷叶“呱呱”地叫着,清脆的声音,随着风,飘得很远很远。
“秋香,把本郡王的渔具拿过老,本郡王要钓鱼…哈哈…”李恪豪气道。
“好的,殿下!”秋香说完便拉着冬梅离开了。
“三哥,你会不会钓鱼啊!”城阳道。
“还会不会钓鱼?不是跟你们吹,哥钓鱼是高手!”李恪臭屁道。
“好啊!好啊!今晚有鱼汤喝了!”城阳兴奋道。
“不仅有鱼汤喝,连鱼肉都有得吃!”李恪微笑道。
少顷,秋香和冬梅便把渔具拿来了。
接过渔具,李恪决定先打窝,抓出一把米,用力的扔了出去。
“三哥,你把米扔进池塘干什么呀!不浪费吗?”长乐好奇道。
“呵呵!没有付出,那有收获呢?这叫打窝,目的就是尽快把鱼儿吸引到这片区域,这么大的一片池塘,不打点窝,怎么能钓上鱼呢?”李恪道。
“原来钓鱼还有这么多讲究呀!”城阳小萝莉道。
“那为什么打窝打这么远呢?”长乐小萝莉道。
“呵呵,这里面也有讲究,春秋钓浅滩,冬夏钓深潭。春秋季因为温度不高,鱼儿一般会选择在水比较浅的地方觅食。而在夏季和冬季,鱼儿一般都喜欢在水比较深的地方避暑和避寒。现在是夏季,鱼儿都在深水区避暑,所以打窝得打远点。”
“还有早晚钓岸边,中午钓阴凉。鱼在早上喜欢到岸边透气和觅食,白天它们一般不会游到嘈杂的岸边,只有到了晚上才会游到岸边觅食。上午和下午因为太阳比较大,鱼儿一般会躲到有水草的地方乘凉。”
“如果是在河里钓鱼,就得大河宽钓窄,深钓浅,浅钓谭。一般大河宽的地方鱼少,鱼一般喜欢呆在窄的地方。大河一般水比较深,垂钓的话就要选择较浅的水域打窝坐钓。但如果大部分浅的,就应该选择水深的地方。在大河垂钓时,要选择急流区与平缓区过度的水域,一般来说,鱼儿喜欢在大河水流湍急和平缓区之间活动及觅食。”李恪像一位教授一般侃侃而谈。
“三哥你太厉害,竟然懂得怎么多!”长乐一脸崇拜道。
“呵呵!这些都是小意思!”李恪前世是一位资深的钓鱼爱好者,这些理论知识再熟悉不过了。
李恪拿出鱼竿,先试了试池水的深浅,然后挂上鱼饵,扔进了刚才打窝的地方。
还没有到五分钟,城阳就有点不耐烦了!
“三哥,怎么还没有钓上鱼啊!”城阳有点闷闷不乐道。
“钓鱼最需要的就是耐心,要至始至终,钓鱼最忌讳的就是心浮气躁,这才过去多久嘛,鱼儿都还没有喂拢,那有那么快上鱼啊!”李恪苦笑道。
“知道了。三哥!”城阳满脸不开心道。
还别说,城阳郡主刚抱怨没有多久,李恪便钓上来一条五指大的鱼。
“钓到鱼了!钓到鱼了!三哥让我来捉!”城阳自告奋勇道。
“城阳快放下,鱼上有鱼钩,小心划伤你的手。”李恪赶紧阻止道。
“哦…!城阳嘟嘴道。
李恪把鱼钩从鱼嘴里取出,放在了盆里,应该是用力猛,放在盆里已经出血了。
“三哥你太残忍,都害得鱼儿流血了,那该多疼啊!”城阳又爱心泛滥起来抱怨李恪。
“呵呵!”李恪无奈苦笑。
应该是皇宫的池塘少有人钓,不大一会儿李恪钓的鱼已有大半盆。看着盆里的鱼,李恪不由得升起一股成就感。
0022 《咏鹅》
随着太阳的缓慢爬升,温度逐渐升高,雨后的露珠也逐渐消融。
随着日光的照耀,荷叶的清香以及水质泥土的芬芳,以更快的速度弥漫着这个皇宫,让人心旷神怡,心情豁然开朗。
水面上游鱼窜动,不时触及荷杆颤抖,荷叶随之起舞,裙摆边摇。
忽然池塘的对面游过来几只鹅,鹅用红脚蹼使劲地划动着那绿色的池水,扑棱滑落在水面上。这时鹅停下了脚步,用它那红色的玉嘴优雅的梳洗着他那洁白的羽毛,犹如一位正在梳妆打扮的仙子。
“三哥,三哥,你看那些大鹅好漂亮啊!”长乐高声道。
“嗯,确实挺漂亮的!春雨,拿本郡王的纸笔来,此时此景本王要做诗一首!”李恪豪情万丈道。
“好的,殿下!”春雨飞快向宜秋宫跑去,见识过李恪的文采,他对李恪的新作满怀期待。
“太好了,又能看见三哥做诗了!”长乐兴高采烈道。
少顷,春雨便回来了!
李恪接过笔,下笔如有神,很快一首《咏鹅》便跃然于纸上。
“三哥,这首《咏鹅》诗写得真好!”长乐夸奖道。
“呵呵!好在何处呢?”李恪微笑道。
“具体好在何处我也说不上来,反正就是觉得好!”长乐小萝莉一脸肯定道。
《咏鹅》其实是初唐诗人骆宾王于七岁时写的一首五言古诗,诗人从鹅的声音、形象、动作、颜色等几个方面进行描绘,把白鹅浮水时的形象和神态写得生动逼真,给人留下了一副富有情趣的、美丽的图画。
武德九年,骆宾王此时刚才出生,所以这首《咏鹅》便被李恪心安理得的给剽窃了。
“三哥,能不能把这首诗送过我呀!”长乐满脸期待的看着李恪道。
“给你干什么?”李恪好奇道。
“嘿嘿,我觉得三哥你的字太漂亮了,我想学,所以要你的笔记来临摹!”长乐扭捏道。
“呵呵!小问题,这首诗属于你!”李恪洒脱道。
“谢谢三哥!三哥你不能把你之前做的那一首诗和那一首词再写一遍,一起送我啊!”长乐道。
“没问题!”于是李恪拿起笔龙飞凤舞般的写了起来。
不一会儿,李恪便写好了!
“呵呵,大功告成!”
“谢谢三哥!”长乐接过纸张,轻轻吹了起来,待墨汁干了之后,长乐小心翼翼把纸张折叠起来,如珍宝般揣进怀里。
此时已到正午,红彤彤的太阳俯照大地,小草经受不住太阳的炙烤,慢慢地垂下了叶子。闷热无风,连柳条也无精打采的垂着,纹丝不动。
“好了,时间不早了,我们也该各自回宫吃饭了!”李恪道。
“好的,三哥,我们先回去了,下午再来找你玩!”长乐道。
“等一下,春雨,把鱼分一半给长乐,让他带回去给父王、姨娘们也尝尝鲜!”李恪吩咐道。
“谢谢三哥!”长乐也没有客气,直接让她的贴身侍女接过春雨递过了的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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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显德殿,李世民正和尚书左仆射萧瑀、尚书右仆射封德彝、门下省侍中高士廉、中书省中书令房玄龄、吏部尚书长孙无忌、刑部尚书刘政会、礼部尚书李孝恭、户部尚书唐俭、兵部尚书杜如晦、工部尚书张亮、秘书监虞世南等人商量着国事。
“行,如果今天没有其他事就到先这里吧!各位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李世民一脸严肃道。
萧瑀、长孙无忌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显然已达成共识,没有什么要补充的了。
“那好,今天就到……”还没待李世民说完,忽然便传来了一阵歌声。
“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
“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歌声听上去显得有些稚嫩,但曲子很是新颖,歌词也非常优美。
在座的都是大唐最顶尖的人才,也是大唐文学素养最高的一批人,他们当然能分清这首词的优秀,大唐初年,诗词才刚刚兴起,远还没有达到兴盛,好的诗词少之又少,但唐人又是出了名好诗词,当听见这么优美的一首长短句,忍不住分分侧目!
当然李世民也不例外,初听这歌声有些熟悉,细听便知道这是她嫡长女长乐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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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乐姐姐,父王好像还在忙,我们先把鱼拿去厨房吧!”城阳小萝莉小声道。
“好吧…”
“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长乐继续歌唱。
“长乐姐姐,你能不能不要唱了,你都唱了一路了!”城阳嘟着小嘴道。
“唱一路怎么了?难道本郡主唱得不好听吗?”长乐不乐意道。
“反正没有三哥唱得还听!”城阳一脸嫌弃道。
“你个死丫头,怎么和你姐姐说话的,竟然还嫌弃本郡主的歌声,小心我下次不带你出去玩了……”长乐不满道。
“切!你不带我玩,我直接找三哥玩去…”城阳小萝莉一点不受威胁。
“长乐、城阳你们两个丫头在那边叽里咕噜说些什么呢?还不到父王身边来!”李世民大声道。
长乐和城阳听见李世民的声音急忙来到显德殿道:“拜见父王,拜见各位大人!”
“拜见两位郡主!”
李世民看见两姐妹满脸通红漫头大汉,便故作责怪道:“你们俩在干什么呢?怎么这副模样?”
“嘻嘻!我们跟三哥在钓鱼!”城阳道。
“我就知道一定是李恪那个逆子干的好事,也只有他一天无所事事,游手好闲,才会带你们一起胡闹!”李世民板着脸道。
“我们才没有游手好闲呢,我们今天钓了好多鱼的!不信父王你看!”长乐说着便把今天钓的鱼放在了李世民的眼前。
“呵呵!钓得还不少嘛,这全是你们三哥钓的吗?”李世民微笑道。
“嗯!三哥可厉害了,三哥钓了两个这么多,三哥留了一半,另外一半送给我们,说拿回来让父王母后尝尝鲜!”长乐神采飞扬道。
“几条鱼有什么好稀罕的!记吃不记打的东西,昨晚才被揍了,今天又开始闹幺蛾子了!”李世民一脸不乐道。
“父王你能不能不要打三哥了,三哥昨晚才被父王打了,脸上的伤都还没有好呢!”城阳弱弱道。
“伤还没有好,又开始胡作非为了,我看是打少了!”李世民一脸严肃道。
“父王你就不要责怪三哥了吧!是我们逼着三哥带我们玩的,不关三哥的事…”长乐立马为李恪解围道。
“虎头到底给你们吃了什么迷魂药,让你们这样护着他!”李世民满脸吃味道。
在场的各位重臣听得云里雾里的,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是迷迷糊糊知道这事应该和李恪有关系。
这时长萧瑀有些忐忑的问道:“太子殿下,是汉中郡王犯了什么错吗?”
听见萧瑀的问话,李世民便把昨晚为何揍李恪的进过详细的说了一遍。
听了李世民的话,他们才了解到原来李恪是一位放荡不羁,玩世不恭,享乐好玩,不喜权势的郡王,这让萧瑀、封德彝、虞世南等人心中不免有些失望,他们本来都打算支持李恪竞争太子之位的,没想到当事人竟然是这种态度。
而长孙无忌、高士廉等人心中不由得有些开心,他们是旗帜鲜明的站在李承乾这边,而李承乾争夺太子之位的主要对手就是李泰和李恪,现在见李恪显然是对太子之王没什么兴趣,他们少了一大敌当然高兴了。
“呵呵!老夫倒是蛮欣赏汉中郡王这份直率洒脱!”房玄龄微笑道。
“呵呵!这话我认同,醉舞狂歌五十年,花中行乐月中眠,其实这就是我一直向往的生活,可惜本人公务繁忙,没有时间寄情于山水……”杜如晦满脸憧憬道。
“咳咳…”房玄龄立马打断了杜如晦的遐想。
杜如晦见李世民一脸不乐的盯着自己,不由得有些脸红道:“微臣孟浪了…”
李世民心中不由得有些恼怒,该死的逆子,竟然让本太子的重臣有了退隐之心,看来以后得再找机会好好收拾他一顿。
李世民不愿在这个问题上深聊,便转移话题道:“长乐你刚刚唱的是什么呢?感觉古里古怪的!”
“才不古怪呢,是三哥教我们唱的,是三哥自己做的词,谱了曲!”长乐满脸崇拜道。
“词?”李世民疑惑道。
“哦!就是长短句,三哥说这叫词,三哥可厉害了,不仅会作词还会写诗呢?而且三哥的字可漂亮了!比父王的字都要漂亮!”长乐满脸兴趣道。
“胡说八道,那逆子的字怎么可以比得过我!”李世民大怒道。
李世民本身极为爱好书画,还在他是秦王的时候,就到处收刮名人字画用来临摹模仿,经过常年的练习,一手飞白体写得出神入化。
所以李世民对于自己的字是相当自信的,他自问自己在书画上面的造诣虽然不及虞世南、欧阳询、褚遂良等大家,但也相差不远。
当听见长乐竟然说他的字还不如一个乳臭未干的孩子时,他如何能不怒。
0023 飞白体
飞白是古时书法中的一种特殊笔法,它的笔画有的部分呈枯丝平行,转折处笔画突出,在书写中产生力度,使枯笔产生"飞白",与浓墨、涨墨产生对比,以加强作品的韵律感和节奏感。
飞白体相传是东汉书法家蔡邕受了修鸿都门的工匠用帚子蘸**刷字的启发而创造的。同时可利用"飞白"使书写显现苍劲浑朴的艺术效果,使作品增加情趣,丰富画面的视觉效果。当然书法的功力在"飞白"中也能充分体现出来。
飞白从此被汉末魏晋南北朝的文人墨客所推崇。
王羲之的飞白楚楚动人,王献之的飞白顾盼生姿,颜真卿的飞白酣畅纯厚,欧阳询的飞白严谨险劲,赵孟頫的飞白清丽秀逸,米芾的飞白痛快淋漓,怀素的飞白潇洒自如……
李世民酷爱王羲之的书法,对飞白体更是情有独钟。李世民在他年幼时便刻苦练习,自此已有二十余年,他自认已有王羲之六七分火候。现在见女儿质疑他的书法还不如一个孩童,因而发怒也就人之常情了。
“父王你不相信,你自己看嘛!”长乐便拿出李恪的诗词给李世民看。
“看就看,我还不相信本太子的字还比不过那个逆子!”李世民有些孩子气道。
李世民接过纸张,便迫不及待的打开了,长孙无忌、虞世南、房玄龄杜如晦等人也是爱诗词书法之人,便不约而同的围上了去。
“好字!柔美刚劲,铁书银钩,飘若浮云,矫若惊龙,其色,其形,其浓淡枯湿,其断连辗转,粗细藏露皆变数无穷,气象万千。”虞世南惊呼道。
哔嘀阁
“确实是好字,字体刚建,笔势雄奇!犹如悬立在山峰的苍松,坚毅挺拔,不卑不亢。”杜如晦不吝赞美道。
“这首《咏鹅》写很不错,寥寥几笔就把白鹅的声音、形象、动作、颜色等几个方面描绘得淋漓尽致,把白鹅浮水时的形象和神态写得生动逼真。让人心中不由得浮现出一副富有情趣的白鹅戏水图。”萧瑀并不像虞世南那样酷爱书法,反而对诗词一道情有独钟,李恪本来就是他要支持的皇子,现在知道李恪尽有如此文采,发自内心的高兴称赞道。
见李恪有如此才学,在场要说最开心的?李世民只能算第二,排在第一肯定是尚书右仆射封德彝,封德彝这个人虽然不像在场其他人那样有才学,能力也是在场众人中最次的,但封德彝这个人出了名的固执,对前朝有着一股孩子般的愚忠,是李恪最坚定的支持者。
他支持李恪要比萧瑀、虞世南等人要纯粹得多,这些人支持李恪有的是为了家族利益,有的是为了博一个知恩图报的好名声,毕竟他们受过前朝的恩惠,并不像封德彝那样纯粹是因为愚忠于前朝,才支持李恪的。
又有人会说你这是在瞎扯,如果封德彝真的是愚忠前朝,李世民不杀他就算万幸了,还怎会把他放在尚书右仆射这么重要的位置上?
嘿嘿…这并不是瞎扯,这里不得不赞扬一下千古一帝李世民的心胸,李世民的心胸在中国这么多皇帝中,算得上是最宽广的一位,他以亡隋为戒,注意叮咛自我克制欲望,嘱咐臣下莫恐上不悦而停止进谏,对之前的政敌既往不咎,知人善任,从谏如流。
这里面最典型要数魏征,魏征本是李建成最核心的心腹,也是他第一个提出杀掉李世民的,在玄武门之变后,李世民知道了这个消息,便叫人押来了魏征,故意黑起脸问他说:“你为什么在我们兄弟中挑拨离间?”左右的大臣听李世民这样发问,以为是要算魏征的老账,都认为此人完了。
但是魏征却神态自若,不慌不忙地回答说:“可惜那时候太子没听我的话。要不然,现在坐上皇位的人还不知道是谁呢。”
此话一出,在场所以人认为这魏征必死无疑,但李世民却觉得魏征说话直爽,很有胆识,后来通过谈话了解魏征才思敏捷,才华横溢,李世民便委任魏征为谏议大夫,以后又提拔他当宰相。建国之初,唐太宗励精图治,经常召见魏征,与他讨论治国施政的得失。在魏征任职的几十年间,为了使大唐民富国强,先后向唐太宗进谏了二百多次。
因为魏征不分场合的直言进谏,多次让李世民下不来台,在高中历史课本上就记录着这么一则小故事。
话说唐太宗得到一只鹞鹰,极其俊俏奇异,私下里喜欢把鹞鹰架在胳臂上玩,有一次看到魏征来了,李世民急忙就把鹞鹰藏在怀里。魏征其实已经看见了,但他装着若无其事的来到李世民跟前汇报工作,并借此向李世民讲古代帝王由于安逸享乐而亡国的故事,暗暗地劝谏李世民要勤于国事,不要安逸享乐。
魏征故意把时间说的很长,李世民担心鹞鹰被捂死,但魏征讲的又是国家大事,又不能把他直接轰他走,只得婉转地向魏征提议长话短说。然而魏征装着没有听见,依然罗里吧嗦的说个没完没了,直到鹞鹰最终捂死在李世民怀里。
虽然魏征多次让李世民恨得牙痒痒,但李世民却从来没有无故惩罚过魏征。直到魏征死后,李世民都对他思念不已,跟左右的大臣说了那句千古名言:人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古为镜,可以见兴替;以人为镜,可以知得失;魏征没,朕亡一镜矣!
像魏征这样对他动过杀心,而且经常顶撞他的愣头青李世民都能容忍并委以重任,更何况封德彝这样一位行将就木但对朝堂有着具大影响力的老者呢?
封德彝见李恪有如此出众的才发和书法,便接着萧瑀
的话大加赞赏道:“嗯!这首小诗也不错,潇洒随意,放荡不羁,想不到汉中郡王殿下年纪轻轻便有如此才学,真是天降奇才于我大唐,看来大唐盛世已不远矣…,可喜可贺……”
当然有人高心,就有人不开心。
当长孙无忌看见李恪的诗词与书法时,警惕之心骤然大起,之前他也只是听说李恪善骑射。李恪到底是不是善骑射他不确定,但李恪在书法和诗词上面的造诣他今天倒是领教到了。
如果正如传言,李恪还善骑射,那李恪就是一位文武全才的王子,也就是李世民众多儿子中最优秀的一位,那将是李承乾争夺太子之位最大的竞争对手,当读懂这首诗时,长孙无忌紧张的心才稍稍平和下来,因为这首诗表达了诗人淡泊名利,寄情山水,向往的是一种无拘无束的生活。但这也只是让长孙无忌稍稍放心了一点点,从今往后对李恪的关注将提高到最高级别,长孙无忌喜欢将他的一切对手扼杀在萌芽之中,长孙无忌能一步一步走到如今的地位,靠得就是他的心思缜密,小心警慎。
“伯施(虞世南字)兄,你是书法大家,见多识广,这种字体你见过没有?说来惭愧,我好似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字体!”房玄龄道。
“呵呵!玄龄兄你知识渊博,博览群书,都没有见过这种字体,老夫就更没有见过了!”虞世南道。
“克明(杜如晦字)兄你出生书香世家,学富五车,博古通今,你应该见过这种字体吧?”虞世南道。
“呵呵!不止你们没有见过,我也没有见过,而且我还敢肯定这世上就没有人见过这种字体!”杜如晦成竹在胸道。
“我明白了,克明兄你的意思是说这种字体是汉中郡王发明的一种新字体!”魏征惊呼道。
“这确实是一种新体字,相较于飞白体,这种字体更具特点,横平竖直,横细竖粗,起落笔有棱有角,笔画硬挺,字形方正平稳,对称均衡,端庄典雅,舒展大气。而且我发现这种字体非常适合于雕刻碑文和印刷书籍。”大书法家虞世南道。
“不可能,汉中郡王才多大年纪?他怎么可能发明出新字体!”高士廉大声质疑道。
“是不是汉中郡王发明的新字体,叫汉中郡王过来问一下便知道了吗!”魏征道。
“嗯!宣汉中郡王李恪来见!”李世民也颇为好奇,立马吩咐道。
少顷,一位身长八尺,白衣绝世的欣长身影,显露在所有人眼中。只见此人神姿玉骨,俊颜绝世,衣袂飘飘!举手投足间,上位者的气势十足,顾盼之间,一股上位者才有的俯视之气毕现,此人正是李世民的第三子,汉中郡王——李恪。
在座的无论是尚仆射萧瑀尚书右仆射封德彝,还是门下省侍中高士廉、中书省中书令房玄龄、吏部尚书长孙无忌等人那位不是经过大风大浪,沉迷官场多年的老油条,却因为李恪的到来而产生一种压抑感。
“不愧是身负隋唐两朝皇家血脉,这长相果然非凡出尘、异于常人!”众人心头赞扬道。
0024 名节重于泰山
当长孙无忌见到李恪的长相时,心头警惕之心不由得更甚,古人讲究面相,用他们的话来说,这李恪有帝王之相。
长孙无忌见李世民以及在场的众位大臣对李恪都极有好感,心中下定决心要好好打压一下李恪,让他放弃他不该有的念头。
“孩儿拜见父王!”李恪跪拜道。
“嗯!平身吧!”李世民微笑道。
“谢父王!”李恪接着便向众人拱手道:“拜见各位大人!”
众人见李恪有礼有矩,便纷纷向李恪问好!
“不知父王诏孩儿来有何要事?”李恪向李世民问道。
“呵呵!汉中郡王殿下,是我等见郡王的诗词写得颇为清新别致,忍不住想请教一番,这才请殿下过来一叙。”房玄龄微笑道。
这时又一位四十来岁,长的肥肥胖胖,满脸微笑的中年人来到李恪面前道:“嘿嘿!殿下,不是老夫怀疑殿下,只是殿下才十一二岁,就能写出如此优美的几首诗词来,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殿下如果这些诗词是抄袭来的,现在如实的告诉太子殿下,太子念在你年幼并不会责罚你,可不能为了一些莫须有的名声而铤而走险不知悔改,终而铸成大错哟!”
长孙无忌此话一出,全场无不皱眉,萧瑀、封德彝等李恪的支持者满眼通红,恨不得把长孙无忌一口吃掉,质疑一个人诗词文章是抄袭而来,可以说是对这个人怀有极大的恶意,如果质疑得到证实,那么这个人的名声便全完了。
古人尤其是读书人,深受儒家思想的影响,把自己的名声看得极重,孟子说舍生而取义,就是说宁可死也要保住自己的名节,君子更是守身如玉,名声同时也是你在社会上立足和生存的条件。这种名声观在一定程度上约束了读书人的行为,使其不敢做出大逆不道的行为。
古人信奉生死事小,失节事大,所以古时要名不要命的大有人在,特别是一些清流或者御史甚至为了博取名声不惜搭上自己的全家性命去触怒皇帝,为的就是能落下一个好名声而流传千古。
在隋朝之前,有一个好名声是为官最基本的要求,在科举制度还没有出来之前,一般人要想当官最主要途径就是举孝廉,孝廉就是“孝顺亲长、廉能正直”。也就是说如果你没有“孝顺亲长、廉能正直”这样一个好名声你就甭想当官了。
明代著名诗人于谦就是一个非常注重名声的人,他曾经写了一首叫《无题》的五言诗:
名节重泰山,利欲轻鸿毛。
所以古志士,终身甘縕袍。
胡椒八百斛,千载遗腥臊。
一钱付江水,死后有余褒。
苟图身富贵,朘剥民脂膏。
国法纵未及,公论安所逃。
作诗寄深意,感慨心忉忉。
诗一开头,于谦就亮明了自己的观点:一个人的名声与节操重于泰山,一个人的物质享受轻于鸿毛。为官者应重名节,轻财帛。“温袍”,本义是指旧棉衣,这里是借用来表示生活清贫。古代具有远大志向的人,为了保全自己的名声与节操,甘愿终生过着清贫的生活。
于谦在他所作的另一首诗《石灰吟》中,更加充分地表明了自己视名节为做人根本的主旨:
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
粉骨碎身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何等高洁的境界!于谦为官廉洁正直,曾平反冤狱,救灾赈荒,深受百姓爱戴。明英宗时,瓦剌入侵,明英宗被俘。于谦议立明景帝,亲自率兵固守北京,击退瓦剌,使人民免遭蒙古贵族再次野蛮统治。但英宗复辟后却以“谋逆罪”诬杀了这位民族英雄。这首《石灰吟》,可以说是于谦生平和人格的真实写照。
古时远远不止一个于谦爱惜名声,还有很多很多的诗词文章大家也爱惜自己的名声,比如“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的文天祥,“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范仲淹,“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的谭嗣同,“质本洁来还洁去,强于污淖陷渠沟”的曹雪芹……
好名声不仅是古人的毕生追求,把握好“名声”轻重关系对当今官场都有着重要意义。
“人过留名,雁过留声”,看重别人评价、追求好的名声乃人之常情。“名”之于人,有时“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如东汉名士法真,被汉顺帝四次征召出仕均坚辞不受,却“逃名而名我随,避名而名我追”,终成一代大儒。“名”之于人,有时“乱花渐欲迷人眼”,让人分不清“真名”“假名”,看不透“虚名”“实名”,在看轻与看重上迷失方向,终被“名”所困。
看轻“官名”,公仆之心须臾不可移。职位高低、官阶大小诚然代表才干、能力、贡献的大小,但更是党的重托、群众信任,是责任与担当的体现。有人把官位看得很重,处处摆官架、唱官腔、耍威风,对下属颐指气使,对群众吆五喝六。锱铢必较于出场先后、会议座次、发言主次,唯恐别人不知其“官”职。汲汲于“官名”者,是没有弄明白权力的属性,搞不清“权为谁所赋、权为谁所用”,忘记了公仆本色、为民初心。把“官名”看轻,才会把百姓看重,才能在永葆公仆本色中得民心、顺民意。
看轻“虚名”,常问“离开位子,你是谁”。当官者往往在社会上颇受追捧,这与官本位思想和特权意识在人们潜意识中根深蒂固有关。有人对这些“虚名”很受用,在前呼后拥中飘飘然,在唯喏追捧中产生自己呼风唤雨无所不能的”虚幻”。有的为维护所谓“虚名”, 削尖脑袋捞取空衔,“苦心孤诣”制造话题,处心积虑“秀”政绩,甚至掉入围猎“陷阱”铤而走险突破原则底线。“虚名”毕竟是虚的,一旦离开位子、失去权力,“名”也随之化为乌有。看轻“虚名”,放下包袱,才不会为“名”所累,不会在“目眩于五色之惑,心动于微利之诱”中迷失自我。
看重“清正之名”,“慎终如始,则无败事”。 古人云:“名节如璧不可污”,崇尚名节是中华民族的精神基因,如壮志难酬、愤然投江的屈原,拒绝劝降、舍生取义的文天祥;崇尚名节也是GC党人的政治品格,如焦裕禄、谷文昌、杨善洲……他们以身载道、以行示范,无不以名节立世而在百姓心中树起丰碑。习DD曾指出,职位越高,越要按规则正确用权、谨慎用权、干净用权,越要像珍惜生命一样珍惜名节和操守。看重“清正之名”,以高洁养心、以信念养性,才能“风斜雨急处,立得脚定;花浓柳艳处,着得眼高”;看重“清正之名”,心存敬畏、手握戒尺,慎独慎微、勤于自省,才能遵纪守法、为政清廉,而至“廉则民不敢欺,公则民不敢慢“。
看重“实干之名”, 厚植“无功即是过”之“官念”。“忠诚、干净、担当”,最终要落到干事上来。古人曰:“为政贵在行,以实则治,以文则不治”,邓爷爷也说:“世界上的事情都是干出来的,不干,半点马克思主义也没有”。当下,“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人生哲学却被一些人奉行,他们无心干事、无力作为,工作四平八稳、看摊守业,满足于应付了事、得过且过,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惯于当“太平官”“清闲官”。“身在岗位不作为,拿着俸禄不干事,庸政懒政怠政,也是一种腐败”,唯有把群众装在心里,崇尚实干,干字当头,用实干的汗水换来群众的信任和拥护,才会赢得群众发自内心的赞扬。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不被“名”的表象所迷惑、所困扰、所负累,懂得看轻与看重,不仅需要清醒睿智的政治智慧,更需要脚踏实地的担当精神和群众至上的为民情怀。唯有如此,才能“不受虚言,不听浮术,不采华名,不兴伪事”,而臻至圆满、通达、精彩的人生之境。
话题扯得有点远,还是言归正传吧!
总体来说在古时只要一个人名声毁了,那这个人基本上也就完了。更别说如果一位皇子名声没有,那么他基本上也就与皇位无缘了,李恪知道长孙无忌这是要一招致命啊!
想到此处,李恪脸色不由得变得极为阴沉,李恪知道长孙无忌是自己命中的死对头,但他没有想到,自己来这个世界上第一次见长孙无忌,对方就要将自己置于死地。
李恪早就想好了针对长孙无忌的计策,并不打算与对方虚与委蛇,因为李恪知道自己无论如何讨好对方,也得不到对方的青睐。
李恪也没有打算与长孙无忌秀智商玩阴谋,因为对方就是一位精于算计的千年狐狸,即使李恪是重生者,有近二十年从政经验,但他丝毫没有把握在这方面胜过对方。
李恪的办法很简单就是明刀明枪、光明正大和对方干,不和你玩什么阴谋诡计,直接乱拳打死老师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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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5 暴揍长孙无忌
“死胖子欺人太甚,本郡王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毁我名声?”李恪勃然大怒道。
“呵呵!汉中郡王何必这样恼羞成怒呢?老夫只是针对汉中郡王身上的一些不合理提出质疑罢了!”长孙无忌仍然满脸微笑道。
“不合理?怎么就不合理了?秦朝甘罗十二岁就能为相,本郡王十一岁能写诗作词有什么好奇怪的?你做不到并不代表别人做不到,是愚昧限制你的想象。再说,本郡王是什么身份,你又是什么身份,你有什么资格质疑本郡王,你今天能质疑本郡王的诗词是抄袭而来,明天是不是就能质疑本郡王不是我父王的亲生儿子,老贼可恶,看打!”李恪说完便挥拳向长孙无忌那张可恶的笑脸打去。
此时的李恪把一位毫无心机,暴躁易怒的王子演绎得淋漓尽致。李恪看上去温文尔雅、彬彬有礼,在场所有人都没有想到李恪会突然暴起伤人,长孙无忌更加没有想到,位高权重的自己会被一个半大孩子暴揍,由于没有想到,所以毫无防备。等众人反应过来,长孙无忌已经被李恪打翻在地,正在被狂踹,李恪边踹边大声道:“叫你毁我名声,叫你毁我名声!”
“快把那逆子给我拉开!”坐在上位的李世民最先反应过来,大怒道。
萧瑀、房玄龄、杜如晦等人这才如梦初醒,立马上前去抱住正在施暴的李恪,李恪虽然年纪不大,但他从小练武,身高力气不下于一般成年人,房玄龄几人硬是没有制服暴躁中的李恪。
李恪虽然上半身被杜如晦等人控制住了,但他下半身仍是自由的,这不妨碍他继续猛踹长孙无忌,长孙无忌只得一边抵挡李恪踢来的重脚,一边往桌子底下躲,好不狼狈。
长孙无忌还从来没有吃过如此大亏,被气得差点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他自认为聪明绝世,算无遗策,别人都敬畏他,那个不是对他笑脸相迎,从来都是别人吃自己的瓜落儿,那会想到今天碰到李恪怎么一个二愣子,不按套路出牌,不和自己争辩,对着自己就是一顿拳打脚踢。这让长孙无忌心有千计却施展不出来,只能有苦难言无计可施,被动挨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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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见几位重臣仍然没有拉开李恪,整个显德殿被搞得认同一个菜市场,李世民的胡子差点没被气掉。
李世民看准时机,照着李恪的屁!股就是一脚,李恪立马被踹翻在地。
李恪知道自己打长孙无忌这个死对头的机会不多,好不容易逮住机会,正揍得开心的时候,突然被人从背后袭击,这让李恪大为恼火,当他看清偷袭者时,李恪立马秒怂。
“父王,你踢孩儿干什么,明明是这个死胖子欺负孩儿,你不帮我报仇就算了,怎么反而还帮着外人来欺负自己的孩儿呢?”李恪一脸委屈望着李世民。
“你可知道被你暴揍,你口中的胖子是谁?”李世民黑着脸道。
“我管他是谁?孩儿是父王的子嗣,是皇家贵胄,是天底下最尊贵的人,这胖子即使是天王老子,只要他欺负孩儿,毁孩儿的清白,孩儿都照打不误!”李恪理直气壮道。
李世民听到这话有好气又好笑,这分明就是小孩子逻辑,觉得自己的爹现在是太子了,后台够硬,天大地大自己这家人最大,只有自己欺负别人的份,怎能让别人给欺负了。
“混账,被你打的人是你大哥的亲舅舅,你姨娘的亲大哥,当朝吏部尚书长孙无忌。”李世民板着脸训斥。
“长孙…长孙无忌?长孙无忌怎么了,就算他是大哥的亲舅舅,姨娘的亲大哥,但他也不能依仗自己的身份,仗势欺人,污蔑孩儿的诗词是抄袭的吧!”李恪据理力争道。
“太子殿下,你可要为老臣做主啊!老臣只是针对一些不合理提出一点质疑,竟然遭到了汉中郡王的无故殴打!老夫好歹也是当朝重臣,被这样无故殴打,微臣还有何面目活在这世上,求太子赐我一死!”长孙无忌这时老泪横流,嫣然一副我比窦娥还冤的模样。
这时众人才看清长孙无忌此时的模样,满身凌乱十分狼狈,衣服的前胸后背全是李恪留下的脚印,脸上也不知道被李恪打了多少拳,伤痕随处可见,还留下了一对熊猫眼。头上的帽子也不知道飞到什么地方去了,一头黑发杂乱无章,活像一名乞丐。
长孙无忌平时都是一副眼高于顶,一尘不染,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上位者模样,何时有过如此狼狈模样,众人想笑又不敢,憋的很是辛苦。
李世民看见长孙无忌的惨样,立马又上去对李恪拳打脚踢,“看你个畜生干的好事,长孙无忌是何等身份,那是我朝重臣,对我朝的建立立下了赫赫战功,更是为了本殿下能登上太子之位鞠躬尽瘁的来回奔走,呕心沥血的出谋划策,连本太子都对长孙大人敬爱有加,你个小畜生竟然敢对他拳脚相加,真是反了天,看本太子不打死你个逆子!”
李恪只得一边护住脸,一边抵挡,这时长乐看见李恪又再被李世民暴揍,立马上前抱住李世民哭喊道:“父王,求你别打三哥了,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你要打就打我吧!”
李世民大概是怕伤着长乐,便停止了行凶。李世民停止不要紧,但有人不愿意了。
“太子殿下,汉中郡王性情暴虐,举止轻挑,无辜殴打朝廷重臣,毫无皇家风范,请太子殿下严惩!”长孙无忌的舅舅门下省侍中高士廉打抱不平道。
“荒唐!汉中郡王虽然殴打长孙无忌有些过了,但这并不是无故殴打,纯粹是长孙无忌自作自受,长孙无忌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便污蔑汉中郡王的诗词是抄袭而来,这时要毁汉中郡王殿下的名声,用心何其歹毒,汉中郡王想到此处,才会情绪失控,暴起行凶,这也人之常情,理所应当!”尚书左仆射萧瑀立马反击道。
“老夫也认为长孙大人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就怀疑汉中郡王的诗词是抄袭而来,太过于牵强,有失身份。汉中郡王是我们的晚辈,他能有如此文采,能做出如此优秀的诗词,我们应该为他感到高兴,应该鼓励他再接再厉,再赋新章,而不是怀疑他质疑他进而打压他,这不是我朝重臣该有的心胸!”尚书右仆射封德彝本来就一直对长孙无忌这个外戚深恶痛绝,现在好不容易逮着这个机会,便借此对长孙无忌一顿猛批。
“对,长孙无忌寡廉鲜耻,巧舌如簧,指鹿为马,嫉贤妒能,有负皇恩,臣请太子殿下治罪长孙无忌,将其立斩于玄武门门外,以正视听、以儆效尤……”
大概是长孙无忌自视劳苦功高,不太把别人放在眼里,这段时间又风头正盛,无形之中得罪了不少人,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现在好不容易见长孙无忌犯错,这还不借机打压,群起而攻之。
长孙无忌见自己就因为说了汉中郡王一句不是,就被千夫所指,群起而攻之,不由得懵圈了。心想,这汉中郡王何时有如此影响力,能让怎么多大臣为他打抱不平。想到此处,看向李恪的眼神更显凝重。随后又看向攻击自己的那一群人,才发现可能是自己想差了,这批人不是自己的政敌就是和自己有过节,他们并不是为了维护汉中郡王才攻击自己,主要还是针对自己。可能还是因为自己最近风头太盛,引起了他们的不满吧。
此时的长孙无忌只能说是在朝中占据了一席之地,远还没有到贞观中后期那样把持朝政,一手遮天,一言九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面对如此多重臣的攻击,长孙无忌一时也无计可施。幸好长孙无忌从小就跟随李世民,和李世民的大多数心腹关系都不错,又出生关陇集团,和很多人有共同的利益,他们自然不愿看见长孙无忌被打压,开始为长孙无忌说好话。
于是显德殿便出现两拨人针锋相对,一批是以尚书左仆射萧瑀、尚书右仆射封德彝、中书省中书令房玄龄、礼部尚书李孝恭、兵部尚书杜如晦、工部尚书张亮、秘书监虞世南为主,他们的观点是长孙无忌嫉贤妒能,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就污蔑一位王子的诗词是抄袭而来,是一种严重的犯罪,应该得到严惩。
而门下省侍中高士廉,刑部尚书刘政会,户部尚书唐俭等人却认为长孙无忌作为吏部尚书,又是李恪的长辈,对李恪做出的诗词提出质疑是合情合理,无伤大雅,不必这样小题大做,上纲上线。
两拨人引经据典,长篇大论,争得是耳红面赤,泡沫齐飞,眼开就要摩拳擦掌,大打出手了。
唐朝的文人可不像两宋时期的文人那样手无缚鸡之力,唐朝初年年年征战,民风剽悍,武风盛行,不管是文官还是武官,拳脚功夫都不弱。如果争论不出结果,便会齐齐动手打出结果。
0026 《春晓》
李恪饶有兴趣的看着两拨人引经据典,挣得那叫一个精彩。
李恪正看得津津有味,没有想到却因为李世民的一句话,战火便烧到自己身上。
“混账!”李世民见两波人吵得不可开交,勃然大怒道。
“属下殿前失仪,望殿下责罚!”众人大臣见李世民发怒,立马认怂道。
“哼!李恪你是当事人,如何看待长孙无忌质疑你抄袭之事?”李世民板着脸道。
“父王是让儿臣说真话还是假话?”李恪一脸平静道。
“假话如何?”李世民好奇道。
“假话就是,长孙大人为大唐披肝沥胆、呕心沥血,而且不畏强权,铁骨铮铮,更是为我大唐江山社稷禅精竭虑,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别说无故质疑孩儿的诗词是抄袭而来,就算无故殴打孩儿一顿也是理所当然的!”李恪一本正经道。
“噗…噗噗…”看见李恪一本正经的说着空话套话,长乐忍不住笑出声来。
在场的众位大臣听见李恪的俏皮话,也都啼笑皆非,同时也对他刮目相看,心想,这汉中郡王果然不简单,别的不说,就说这夸奖人的词是一套一套的,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
“那真话呢?”李世民问道。
“真话就是,长孙无忌心胸狭窄,嫉贤妒能,巧舌如簧,指鹿为马,在没有任何证据下就污蔑孩儿的诗词是抄袭而来,这是要败坏孩儿的名声,把孩儿逼向万丈深渊,孩儿恨不能食其肉、啖其血、敲其骨、吸其髓、寝其皮…”李恪恶狠狠的说道。
听见李恪的真话,众人皆忍不住吸了一口凉气,这汉中郡王的报复之心也太强了,食其肉、啖其血、敲其骨、吸其髓、寝其皮,想想都觉得毛骨悚然。
李世民听了李恪的话,怒气冲天的走到李恪跟前,照着李恪的屁+股又是一脚,破口大骂道:“混账东西,还说别人心胸狭窄,我看你才是心胸狭窄,长孙大人就一句无心之言,你叫要食其肉、啖其血、敲其骨、吸其髓、寝其皮,你这么能,你咋不上天呢?”
其实长孙无忌被李恪暴揍的时候他就后悔了,他平时都是一位非常老诚稳重,谋定后动的人。今天也不知怎么的,见到李恪就忘记往日的稳重,犯下了怎么一个低级的错误,不仅被李恪暴揍一顿,还给李世民和众位大臣留下一个嫉贤妒能挑拨是非的坏名头,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长孙无忌是何许人也,他何时吃过如此大亏,既然已经吃亏了,这亏就不能白吃,就一定要达到打压李恪的目的。
长孙无忌当机立断,毅然决然的向李世民道:“太子殿下,恕臣鲁莽,如果证明这几首诗词是汉中郡王所作,属下愿意接受任何惩罚!”
李世民不由得皱起眉头,心想这长孙无忌平时是一个很知分寸懂进退的人,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就和虎头过不去了呢?难道真要证明虎头的几首诗词是抄袭而来他才甘心吗?他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怎么说虎头也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为难自己的儿子不就是跟自己过意不去吗?想到这些李世民不由得有些怒了!
但长孙无忌毕竟是自己的发小,跟了自己怎么长时间,为自己登上太子之位也算是鞠躬尽瘁,立下了汗马功劳,是自己最信任的人,自己还有很多事情离不开他,因为也不好过多的责怪他。
李恪听了长孙无忌的话,勃然大怒道:“老贼欺人太甚,一而再再而三的侮辱本郡王,你还没完了是吧?是不是硬是要确定本郡王毫无文采,是个不学无术胸无点墨的纨绔子弟你才甘心是吧!”
“长孙无忌你是不是太过分了,你这不是无理取闹、胡搅蛮缠吗?不跟你一般见识也就算了,你这么还变本加厉没完没了呢?”萧瑀怒不可遏道。
“呵呵!汉中郡王殿下何必动怒呢?老夫只不过是想看看殿下是不是有真才实学罢了!”长孙无忌微笑道。
李恪快被长孙无忌无耻的模样给气笑了,冷眼看着长孙无忌道:“呵呵!照长孙大人怎么说,那还全是我的不是了,那你说要怎么证明呢?”
长孙无忌见李恪上钩了,心里不由得一乐,心想果然是一个半天孩子,毫无城府,被自己一激便掉沟里去了。
“这还不简单,让在场的人出题,汉中郡王现场赋诗一首就行!”长孙无忌云淡风轻道。
“汉中郡王殿下,不要上长孙老贼是奸计,他这是挖好坑就等殿下你跳!”尚书右仆射封德彝急忙劝道。
“谢谢尚书大人的关心,我李恪腹有锦绣,不惧任何阴谋诡计!”李恪霸气道。
这时李世民一脸严肃道:“虎头你确定要现场作诗吗?”
“非做不可,既然有人质疑,我就打破这些质疑!”李恪斩钉截铁道。
“辅机(长孙无忌字)啊?本太子来出题你没有意见吧?”李世民冷眼看向长孙无忌道。
长孙无忌见李世民眼神不善,知道对方是真生气了,但此时长孙无忌已经骑虎难下,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长孙无忌只得硬着头皮道:“当然没意见,但必须得有一个时间限制…”
“嗯!就以一炷香为限吧!”李世民立马吩咐太监点燃了一根香。
“那父王您请出题!”李恪道。
“嗯!就以春天为题吧!”李世民故作沉吟道。
大伙一听以春天为题,就知道李世民故意把出题资格抢过来,主要还是心疼自己的孩子,想给予李恪方便。
长孙无忌听见以春天为题不由得皱了皱眉,这题也太简单了。但长孙无忌又想,题目再简单,李恪也不一定能做得出来,毕竟李恪还不满十二岁,能做出什么好诗来。
“三哥,我为你研墨!”长乐见李恪又要作诗,便蹦蹦跳跳的来到李恪跟前。
李恪点了点头,表示同意,然后故作沉思的在大厅里走来走去。古时以春天为题的优秀诗词太多太多了,李恪可以立马写出来不下十首,如果李恪如此做的话那就太惊世骇俗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李恪知道最近已经够高调,应该降降温。
长乐见一炷香已经烧了一点半,李恪还是毫无头绪的在大厅里走了走去,长乐急道:“三哥,你这么还在走来走去,香都烧了一大半了…”
“长乐不要急躁,不要出声,不要打扰三哥我的思路!”李恪镇静道。
长乐只得闭嘴,此时在场的人,心思各异,有幸灾乐祸的,有愁眉不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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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一炷香烧到只剩五分之一的时候,李恪终于动了,只见他晚起衣袖,拿起笔,龙飞凤舞的纸上写了起来,顷刻间,一首《春晓》便跃然于纸上。
春眠不觉晓,
处处闻啼鸟。
夜来风雨声,
花落知多少?
“完成了!”李恪故作平静道。
听见李恪说完成了,众人立马围了上来!
“好诗,好字!”房玄龄惊呼道。
“的确是好诗,全诗语言虽然平易浅近,但浑然天成,言浅意浓,景真情真,描绘了一幅春天早晨绚丽的图景,抒发了诗人热爱春天、珍惜春光的美好心情!”杜如晦赞不绝口道。
“好字啊!字体柔美刚劲,铁书银钩,飘若浮云,矫若惊龙!”虞世南拍案叫绝道。
长孙无忌见李恪真的做了一首诗出来不由得脸色大变,他之前一直以为李恪的诗词是抄袭而来,没有想到李恪真有如此文采,他对李恪的危险性又提高了一个档次。
长孙无忌知道现在不是计较李恪威胁的时候,而是现在该如何过当前这关。
“启禀太子殿下,是微臣坐井观天,冤枉了汉中郡王殿下,没想到汉中郡王殿下年纪轻轻,竟有如此文采,恭喜殿下得一麒麟儿!”长孙无忌满脸微笑道。
“哈哈,辅机这不是你的错,连我也不知道虎头尽然有如此文采,但有错就得罚,就罚你三个月俸禄吧!”李世民哈哈大笑道。
“谢太子殿下宽恕!”长孙无忌大喜道。
李恪不由得憋了憋嘴,罚俸三个月这算哪门子惩罚,长孙无忌作为豪门世家,家财何止千万,他会在意你几个月的俸禄。
李恪看了看满脸微笑的长孙无忌,心想这货果然是自己的死对头,当真不好对付,几句话就把李世民哄得开怀大笑,不愧是李世民最信任的人,把李世民的心思摸得死死的,看来要想李世民对长孙无忌失去信任,还任重而道远啊!
“哈哈!我就知道这难不住三哥!三哥一定写出诗来,三哥我感觉你这是首诗写得很美,但我不是很懂这首诗的意思,三哥你能不能给我讲讲这首诗是什么意思!”长乐兴高采烈道。
“哈哈,当然没有问题,这首诗的大概意思就是:春日里贪睡不知不觉天就亮了,到处可以听见小鸟的鸣叫声。回想昨夜的阵阵风雨声,不知吹落了多少娇美的春花!”李恪娓娓道来。
“原来是怎么个意思啊!三哥你真厉害!”长乐用一直崇拜的眼神看着李恪。
0027 初露锋芒
”汉中郡王殿下,冒昧的问一下,你这字体是跟那位老师学的?”虞世南满脸期待道。
“没有跟谁学啊?我自己琢磨的,写着写着就写成这样了,我这字是不是很差劲呀?”李恪故作茫然道。
“咳咳…”虞世南被憋的满脸通红,这么高深的书法能叫差劲的话,那这世界上就没有什么书法能称得上优秀了。
“汉中郡王殿下,你确定这种大气磅礴的字体是你自己琢磨出来的吗?老夫不是怀疑殿下,只是这太不可思议了!”虞世南激动道。
“这有什么不可思议的,本郡王认为字由心生,本郡王心胸坦荡,光明磊落,写的字自然方方正正,大气磅礴!”李恪满脸肃然道。
“字由心生,练字先炼心,老夫明白了!”虞世南满脸通红道。
“你明白什么,什么你就明白了?我都没明白,你明白什么?”李恪纳闷道。
“汉中郡王您天纵奇才,可千万辜负上天赋予你的惊世才华,老臣希望殿下戒躁戒躁,不能玩物丧志,应该把心思多放在学习上,以殿下的天姿加后天的努力,成为一代大儒是迟早的事。”虞世南严肃道。
听见虞世南对李恪的评价,众人无不侧目,
古时的大儒,也称鸿儒,多指有学问、品德高尚的学者。
中国历史上向来把读书人称作儒生。作为儒生,也就是作为一个读书人,个人的作为有大有小。有的功成名就,如历代名臣宰相、学者文人;也有的虽然是读书人,但一辈子默默无闻、穷困潦倒的同样大有人在,而且占绝大多数。不过我这里要讨论的是在中国历史上成功的读书人,并且是在中国历史上被载入史册的儒生。能载入史册的当然是学有所成,名噪一时的大文人就称为大儒。
说到大儒,当然应该从孔子开始。因为没有没有孔子就没有儒家这一派,孔子当然是儒家学派的祖师爷了。孔子是中国最伟大的教育家,也是中国人文化和思想的集大成者,是中国文化的象征。孔子之后,儒家学派名人辈出,成为左右中国政坛几千年的中坚力量。
比如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张良,“镇国家、抚百姓、给馈饷、不绝粮道”的萧何。比如为人刚毅,文武双全,明辨是非,不畏强权的卢植,比如未出茅庐便预知三分天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诸葛亮……
同时大儒还是古时思想的引领者,比如比如“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方孝孺,“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的张载,“存天理,灭人欲”的朱熹,“知行合一”的王阳明……
古时大儒追求大义,不为小节所困,虽学富五车,却不矜骄,胸怀的是天下。
古时的大儒在朝廷还是在民间都拥有极高的声望,如果一个被世人称为大儒,那么这个人就相当于拥有一张免死金牌,只要你没有犯下什么十恶不赦、罄竹难书的恶事,连皇帝为了自己的名声也不会为难你。
”伯施你快别说了,就他那模样能成哪门子大儒,他一天不给我惹事我就谢天谢地了!”李世民虽然表面在贬低李恪,其实内心早已乐开了花。
那个当父母的不是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看到自己的孩子成才,得到大伙的夸奖,即使千古一帝的李世民也难以免俗。在场的那个不是人精,当然能够看清李世民那点的小心思,但臣子们知进退,看破不说破。
李恪之所以冒着被长孙无忌等人针对的风险也要显露自己的才华,主要是知道李世民是一位非常欣赏有才华的帝王。
历史上的李世民为什么那么喜欢魏王李泰,还不是因为李泰有文采。
李泰为长孙皇后所生,才华横溢,聪敏绝伦,爱好文学,草书和隶书写的特别好,家中集书万卷,是大唐有名的书法家、书画鉴赏家。
李世民甚至允许李泰在府邸设置文学馆,任他自行引召学士。
而李泰腰腹太胖,李世民并没有让其减肥,而是担心他上朝太辛苦,特别准许他坐小轿子去上朝,如此恩宠极为少见,史称宠冠诸王。
也正是因为李世民对李泰的极度宠爱,这也让李泰渐渐对太子之位有了想法。
李恪知道自己要想夺嫡成功,首先就必须得到李世民的支持,即使得不到李世民的支持,也必须得到李世民的喜爱。至于长孙无忌等人的针对完全可以慢慢打消,以后完全可以把自己伪装成一位骄奢淫逸、不思进取、纵情山水,不喜权势的逍遥王爷。
待众位大臣走后,显德殿只剩下了李世民和李恪两父子。
“虎头,父王考考你,对于人才,荀子大略之中是如何讲的?”
李恪自然知道自己父皇问的是那一段?沉声说道:“口能言之,身能行之,国宝也。口不能言,身能行之,国器也。口能言之,身不能行,国用也。口言善,身行恶,国妖也。”
李世民很是欣慰的点了点,接着问道:“面对这些人,为君者该如何抉择?”
李恪斩钉截铁回答道:“治国者敬其宝,爱其器,任其用,除其妖!”
李世民非常满意的拍了拍李恪的肩膀道:“不错,不错,很不错!”
李世民连续说了三个不错,李恪知道这是自己的父王对自己非常满意极度认同。
李恪高兴的同时,心中也暗叹一声侥幸,因为《荀子大略》这本书这世的李恪并没有读过,李恪只所以能回答上,主要还是上一世李恪在上大学无聊的时候读过这本书,如果李世民问别的问题,李恪就不定能回答上来了。
这几句话的主要意思是,嘴里能够谈论礼义,自身能够奉行礼义,这种人是国家的珍宝。嘴里不能谈论礼义,自身能够奉行礼义,这种人是国家的器具。嘴里能够谈论礼义,自身不能奉行礼义,这种人只能是国家的工具。嘴里说得好,自身干坏事,这种人简直就是是国家的妖孽。治理国家的人敬重国家的珍宝,爱护国家的器具,使用国家的工具,铲除国家的妖孽。
这体现了荀子学派的善恶观念。善恶观念是社会最基本的价值观念。荀子学派认为,人们单单嘴上对于善恶是非能言善道,这或许是容易做到的,问题的关键是行动。通过对国宝、国器、国用及国妖的层次性区分,告诉人们,国家应该“敬其宝,爱其器,任其用,除其妖”。善事哪怕再小,也用心努力去做,恶事再小,也绝不参与。其中,荀子认为对“国妖”务必除之,体现了对言善行恶者的深痛欲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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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善去恶、知行合一自古以来都是中华民族的优良传统。在中华文化传统中,理论思考与现实参与的相互促进,一直是受到推崇和尊重的,也是我们今天依然应该遵循的社会道德。
通过这件事,李恪也认识到了自己的不足,决心以后还是得多多学习经史子集,丰富一下自己的知识库,以备不时之需。
“虎头,父王昨晚打了你,现在还疼吗?”李世民由衷的关切道。
“嘿嘿,孩儿皮厚,早就不疼了!”李恪微笑道。
此刻李恪从李世民身上感受到了浓浓的父子亲情,这让李恪眼睛微微有些湿润,父爱无言却如山,李恪前世是农民出生,为了供养李恪这个大学生,父亲常年在外打工,一年都难得见到一次,当李恪飞黄腾达不再需要父亲在外劳累时,父亲已经白发苍苍满身疾病了。还没来得及好好孝敬父亲,自己又意外重生唐朝,让父亲白发人送黑发人。
想到自己的意外死亡,前世的父母该得多伤心啊,想到这些李恪悲从中来,忍不住就要留下泪来。辛亏李恪前世有三十多年的人生经验,才勉强忍住,不然还不知道怎么向李世民解释。
对于面前这位父王,李恪也是发自内心的敬佩。
虽然李世民有逼父杀兄的污点,但他能够被后世称为千古一帝,肯定有他的闪光点。
李世民年少的时候便十分聪慧,崭露头角。受到了最好的教育,也可以跟随父亲去征战沙场,可谓文韬武略样样精通,也由此深得父亲李渊的喜爱。
在李渊出兵讨隋之际,李世民拥护父亲,然后起兵反隋,李渊后来称帝,建立了大唐,李世民因为战功显赫被封为秦王。
但因为自古以来的皇位继承制是以制,所以嫡长子,也就是他的哥哥便成为了太子。
但一统天下的却是秦王李世民,他先后平定了薛举和,又加速了其他势力的灭亡。李世民可以说是战功赫赫,但就因为不是长子,便只能当个秦王。
而太子李建成对弟弟李世民的猜忌之心也越来越重,想要加害他。李世民为了自保,不得不发动了玄武门之变,杀死了哥哥李建成和弟弟李元吉。
0028 千古一帝
李世民在诸多争议中继位后,积极听取群臣的意见、努力学习文治天下,有个成语叫“兼听则明偏信则暗”,就是说他的。
李世民独具慧眼,不拘一格的用人,对人才的使用及领导达到了极高的境遇,使得贞观时期名相名将辈出,像杜如晦、房玄龄、魏征、马周、长孙无忌、李靖、秦叔宝、尉迟敬德等。
贞观时期,唐朝武功之盛,除太高丽战争上没有取得战略胜利外都取得了辉煌的胜利(突厥、吐谷浑、高昌、安西四镇、漠北薛延陀等),这与当时的国力、军队战斗力、整体战略、用人选将与配合默契、过程协调一致等重要因素是分不开的,因此在中华历史上的名将名相中,贞观朝占有相当的比例,在中华军事史上,贞观朝的战例也多被引用。
李世民还注重商业的发展,中国封建王朝历来的经济特征是“重农抑商”,商业在国民经济中所占的比重相当低,商人的地位也因之比种田人要低好几个等次。这也是中国的封建经济一直得不到实质性发展的主要原因。
贞观时期是中国历史上少有的不歧视商业的封建王朝,不但不歧视,还给商业发展提供了许多便利条件,这进一步地体现了李世民将眼光放到很远。在李世民**的倡导下,贞观王朝的商业经济有了迅速和长足地进展, 新兴的商业城市象雨后春笋般地兴起。当时世界出名的商业城市,有一半以上集中在中国。除了沿海的交州、广州、明州、福州外,还有内陆的洪州(江西南昌)、扬州、益州(成都)和西北的沙州、凉州。首都长安和陪都洛阳则是世界性的大都会。
自汉开辟的“丝绸之路” 一直是联系东西方物质文明的纽带,唐朝疆域辽阔,在西域设立了安西四镇,西部边界直达中亚的石国(今属哈萨克斯坦),为东西方来往的商旅提供了安定的社会秩序和有效的安全保障,结果丝稠之路上的商旅不绝于途,品种繁多的大宗货物在东西方世界往来传递,使丝稠之路成了整个世 界的黄金走廊。
李世民胸怀大局、四海一统的民族和外交政策,太宗朝的民族和外交政策可真是 前无古人、同时也让后世领导望尘莫及,民族同外交政策取得了辉煌的胜利,四海之内只要知道中国的均努力内附,以唐为荣,乐不思蜀,他们不但同唐人一样可以 自由自在的生存,还可以做官,著名的少数民族将领阿史那社尔、执思失力、契毕 何力乃至后世的高仙芝、李光弼等都为统一的多民族国家做出了杰出贡献,在他们身上正好反映出李世民民族政策的光辉,现在的唐人、唐人街也正时那时繁荣富 强、威甲四海、文礼之邦的生动写照。
李世民还倡导廉政、节俭、朴素、重视农田水利,太宗朝在廉政建设方面是相当成功的,他并没有像朱元璋一样严惩****,而是建立一个廉洁奉公、遵纪守法的 中央领导班子、重视地方长官选举,当时朝廷中不少卿相家境贫困,温彦博、戴胄、于志宁、魏征、张玄素等等,再加上良好风气的宣传和行政监督,健全行政管 理机制,及时预防了官员犯错,因此当时的官员相当奉公守法、廉洁自律;太宗皇 帝也比较注意节俭,不滥用民力、注意与民休息,当时社会形成了一种朴素求实的 作风;太宗皇帝也相当重视农业,京官外巡回京太宗先问及此事,因太子冠礼与农 时违背而更改。 这一切使得唐朝成为当时世界最为文明强盛的国家,四方臣服,万国朝贡。
李世民知人善用、虚心纳谏,重用贤臣;采取了一些以农为本、厉行节约、休养生息、文教复兴、完善科举制度等政策,使得社会出现了安定的局面;同时大力平定外患,并尊重边族风俗,稳固边疆,经过李世民的不懈努力,唐朝出现了第一个治世——贞观之治,李世民也因此被称为千古一帝,被后世人敬仰推崇!
现在很多人都只羡慕你成功后的辉煌,却没人关注你创业之初的艰难。
自己这位父王在登基之初就异常艰难,内忧就先不说了,先说外患。
李世民刚刚登基为帝,突厥十万大军便攻到高陵。李世民不敢轻敌,派出自己最信任的勇将尉迟敬德,作为泾州道行军总管,抵达泾阳,防御突厥。虽然尉迟敬德在战役中取胜了,却无法阻挡突厥人前进的步伐,颉利可汗的十万雄兵像决了堤的洪水,滚滚进抵渭水河畔,直逼长安城。
迫不得已,李世民单身会颉利和谈,终于在八月三十日与颉利可汗在长安城西郊的渭水便桥上,签署了和平协议,双方斩杀白马立盟,之后,颉利可汗率突厥全体骑兵返回,一场大战终于偃旗息鼓。
与突厥颉利签订了“渭水之盟”,答应每年给颉利进贡,相对于李世民这样雄才伟略的帝王来说,这是的耻辱,是大唐的耻辱。堂堂的大唐帝国逼迫于北部草原游牧民族签订了不平等的盟约,还要进贡。虽然历史上不乏有这些的朝代,那不是李世民能左右的。但是,在他的大唐,在他的心中,这就是一个耻辱。所以,他时刻都想洗刷耻辱。
李恪看着眼前这位英明神武的父王一脸疲惫,还不到三十岁耳边已有几丝银发,不由得眼睛发酸心中一痛。
李世民大概是感受到了李恪的殷切目光,便丢出一个重大问题,“虎头,你对如今的时局怎么看?”
李恪没有想到李世民会问自己怎么一个敏感的问题,不由得有些结巴道:“这…孩儿…”
“这什么这?这里就我们父子俩,虎头你大胆的说,即便说错了父王也不会怪罪你!”李世民鼓励道。
看着李世民那殷切的目光,李恪的胆子也太了起来,挺胸抬头道:“现在我大唐内忧外患,百姓流离失所,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但这些都是暂时,以父王的英明神武,文治武功,这些小问题很快就能克服,父王必将开创一番盛世,成就千古伟业。
听了李恪的话,李世民皱起了眉头,板着脸道:“不用光捡好听的说,说具体问题!”
见自己的父王如此说,李恪也没再藏着掖着,结合历史再根据自己的见解,李恪侃侃而谈道:“内忧便是隐太子旧部、余党等残余势力并不甘心失败,他们必定隐藏在暗处时刻关注着朝堂,国家稍微有点风吹草动,他们便会炭中取栗,犯上作乱。还有关陇军事集团、山东士族集团和江南文士集团都心思各异,并不与我大唐李氏一条心。”
“外患便是草原霸主颉利可汗已经统一突厥各部,颉利作为一代枭雄,眼光谋略应该差不了,现在我大唐内部不稳,这样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我相信颉利是不可能放过的!”
听了李恪的见解,李世民眉头紧锁,在大厅不停的来回走动,语气有些急促道:“你再谈谈我大唐百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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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恪继续款款而谈道:“其实我大唐百姓的困境并不是我朝造成的,是前朝隋炀帝残暴不仁、荒淫无度、横征暴敛、不顾百姓死活,最终造成各路豪强揭竿而起,战事不断,百姓流离失所,十室九贫。”
“百姓户数从前隋大业初年的将近九百万户,锐减到现在的两百余万户。而且现在战争仍未停止,兵役徭役依然承重,这就导致我大唐的人口仍然在减少。”
“再有,今天我朝多处受灾,很多百姓今年颗粒无收,朝廷也那不出那么多的粮食赈灾,直接导致我大唐民不聊生,饿殍满地,很多地方的百姓甚至出现了易子而食人间悲剧。”
“很多地方就如同曹操的诗中描写的那样,‘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
听了李恪的叙述,李世民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之中。李恪的话触动了李世民内心深处的愧疚与不安,李恪所说的情况李世民不是不知道,他甚至比李恪知道得更加详细,也知道具体情况比李恪所说的更加严重,只是他没有办法解决,不愿提起罢了。作为国家领导人看到自己的子民正在受苦受难,自己却无能为力,这让他羞愧得无地自容。
久久的沉默之后,李世民发出了一声长叹。
李世民又在大厅里来回走动,最后疑问道:“这些都是你来长安路上的所见所闻吗?”
“是的,父王!”李恪见李世民一脸忧愁的模样,忍不住劝慰道:“父王,百姓如今的困局并不是你造成的,这都是历史遗留问题……”
“虎头,你不用为父王找借口,既然现在父王是国家的领导人,就有义务保护好自己的子民不受伤害,本太子即使不能保证他们每个人大富大贵,但也不能见他们忍冻挨饿而无动于衷,看来解决百姓的生计问题,是目前朝廷的第一要务。”李世民异常镇静道。
0029 安内必先攘外
“父王,孩儿对此有不同的意见!”李恪一脸严肃道。
“哦,你还有什么不同意见,说说吧!”李世民一脸疑惑道。
“父王我觉得现在大唐的当务之急应该是厉兵秣马,整军备战。”李恪斩钉截铁道。
“这就奇怪了,不是你刚刚说百姓流离失所,饿殍遍野,本太子已经准备全力赈灾,安置流民,你怎么又突然转变了,要厉兵秣马,整军备战,这不是穷兵黩武吗?”李世民更加好奇道。
“父王,孩儿认为安内必先攘外!”李恪语气坚定道。
“安内必先攘外?”李世民皱起眉头,一边思索一边念叨。
“是的,父王,安内必先攘外,当然我的意思并不是说就此放弃百姓,让他们自生自灭,百姓该安抚的还是得安抚,但解决百姓的生计问题并不能一蹴而就、一步到位,这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
“要想让国家休养生息,积蓄国力,首先就必须得有一个安定的社会环境。而眼下突厥在北方虎视眈眈,他们的铁骑随时都可以入侵我关陇地区,连都城长安都有可能在他们是兵峰之内,如果真是那样,连国家都保不住了,还谈什么救济百姓,轻徭薄赋,休养生息。”
“所以眼下我大唐最迫切需要解决的便是抵抗外敌,即使不能打败突厥,也必须和对方签订盟约,为大唐争取几年喘息的机会,战争拼的是人口国力和物质后勤,我大唐的人口基数是突厥的几倍甚至几十倍,只要给我大唐赢来五年的和平,让百姓休养生息,积蓄国力,五年之后,我大唐的国力必将远远超过突厥,便可一鼓作气,一次性解决掉突厥这个心腹大患。”李恪带着强大的自信款款而谈。
李恪之所以要提醒李世民要小心突厥,是因为他是重生者,知道过不了多久突厥就会南下,李世民迫于无奈,不得不与颉利可汗签订屈辱的《渭水之盟》,答应每年给颉利进贡。李恪想通过自己的努力,看能不能阻止这个悲剧的发生,即使阻止不了,降低一些损失也是好的。
听了李恪的分析,李世民看向李恪的眼神越来越火热,李世民刚开始只是惊喜李恪的文采,没有想到李恪尽然有如此见识与眼界,对政治时局竟有如此独到的见解。李世民觉得自己这位三儿子就是一位妖孽,也是自己最理想的继承人,但又想到李恪的身份,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李世民心中有些遗憾的想道,如果虎头不是杨广的外甥,而是自己的嫡长子该多好啊!自己也不用为选继承人而伤脑筋了。
同时又苦笑道,自己都还没有登基呢?怎么早考虑继承人干嘛!到时候自己可以给他平台,能走到那一步,就看他自己的造化吧…
但不管怎样,自己都会保护虎头的人生安全,最后即使不能把皇位传给他,也会让他大富大贵,做个逍遥王爷。
最后又想到李恪作的那首“醉舞狂歌五十年,花中行乐月中眠”,心里不由得嘀咕,这虎头能文能武,高瞻远瞩,见识眼界都远非常人可比,他真的只满足做个逍遥王爷,对皇位真没有任何想法吗?
李世民发现自己完全看不透自己这位儿子,决定以后多多关注一下自己这位三子,一定要搞清楚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李恪当然不知道李世民已经把他当成皇位继承人来考察,如果他知道了,今晚一定能够做个好梦,睡个好觉!
随后李世民勉励了李恪几句,便各自分开了。
━┉… ●━━……━━● …
不管是那个朝代,皇宫都是天下各方势力重点关注的对象,因此皇宫也是最藏不住秘密的地方。
皇宫里关于李恪的一切消息,就如同瘟疫一般,很快便弥漫了整个长安,并以长安为中心向大唐四方漫延。
不到半天,热情的长安人民就已知道大唐诞生了一位英俊潇洒,文采风+流,但爱斤斤计较,睚眦必报的奇葩王子,他的名字叫李恪。
李恪发明的那些游戏不仅成了整个长安小孩的业余活动的主要项目,连一些成年人也时不时地玩几局。他写的诗词也成了大唐那些文人墨客谈论的对象,他的那首《如梦令》也迅速出现在了长安的各大青楼,成为众多歌姬吟唱的曲目。当听说李恪在书法方面的造诣连李世民都望尘莫及时,世面上便出现了有人愿意用十两黄金的天价购买李恪的一张墨宝的消息。
要知道十两黄金在唐朝可是一笔巨款,大唐只有三种金属可以用着货币,分别是黄金、白银、铜钱,而一两黄金=10两白银=100貫铜钱=10000文钱。
大唐的物价是非常低的,所以黄金是非常值钱的。当时的大米才五文钱一斗,唐朝的一斗大米相当于现在的12.5斤。也就是说10两黄金可以换回两万斗大米,也就是25万斤大米,由此不难看出李恪墨宝的价值。
此时的李恪可以说是在引领大唐的潮流,比现在的明星还明星。
当然什么事情都有两面性,李恪在大唐闯下赫赫威名的同时,也招来了许多人的嫉妒。
李承乾的府邸,熊猫眼的长孙无忌和李承乾正在窃窃私语。
“本王倒是小瞧了三弟,想不到他居然有如此文采。舅舅,三弟如此优秀,会不会对我谋夺太子之位造成威胁。”李承乾声音有些颤抖,李恪的崛起显然让他乱了方寸。
“高明,舅舅不是常常教导你遇事要冷静吗?你看你现在毛毛躁躁,那里还有一位皇家嫡长子该有的风度。”长孙无忌训斥道。
“多想舅舅教诲,确实是高明紧张过度,乱了方寸,主要还是我那三弟崛起得太过诡异…”李承乾变得云淡风轻,恢复了他往日的沉稳。
其实李承乾能够被立为太子,能够被李世民给予厚望,不单单只是因为李承乾有嫡长子的身份,还因为李承乾在各方面能力都不错。
根据《新唐书》记载,李承乾“性聪敏”,“特敏惠”,“丰姿峻嶷、仁孝纯深”,年方八岁便能解决、处理一些平凡小事,很识大体。
稍长几岁,太宗出巡,都放心的让他监国,即代理国政,由此可以看出李世民非常喜欢他并信任他,从李承乾的名字中不难看出李世民一直将李承乾当自己的接班人来培养。
“承乾”二字虽为宫室之名,然而用作人名时却有着无比深意,承乾,承继皇业,总领乾坤之意,由此可见李世民对李承乾是如何的看重。
后来,因为长孙皇后的逝世,李世民又忙于朝政,对李承乾疏于管教,才导致李承乾降低了对自己的要求,变得爱好玩乐。
李承乾害怕李世民的责怪,就隐藏自己的行迹。朝庭之上,说的都是忠孝之类的言辞。下朝后与一群年纪相仿的同龄人嬉戏娱乐。有老成持重的左右亲近之人加以劝谏,却引起了他的逆反心里。
这些老臣越是劝谏,他越是反感,偏和你反着来对着干。但李承乾能言善辩,提意见的人往往被他怼得哑口无言。如果没有辩论过,他便很快认错,但没过多久**病又再犯,典型的知错不改错。
这些大臣觉得太子顽劣,便对他更加严厉,常常因为一点小事,便对李承乾集体声讨,十来岁的年轻人,谁愿意被一群老学究整天围着,告诉你这样不能干,那样不能干,这件事应该这样干,那件事应该那样干。没有一点自由,做什么事情都受到束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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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而久之,李承乾变得极度反感这些大臣,坐在东宫如同身在监狱,做什么事情都有无数双眼睛盯着,李承乾感觉自己举步维艰,寸步难行,巨大的压力压得李承乾喘不过气来,他一直都想挣脱掉这个牢笼。
后来李承乾骑马时摔断了腿,成了一个瘸子,这是追求完美的李承乾不能接受的一个身体缺陷。再加上李泰李恪等人的冷嘲热讽,对太子之位的步步紧逼。让李承乾变得更加极端,也越来越叛逆,变得喜怒无常,偏爱男宠。
李承乾的这些行为让这群思想保守的老学究如何接受得了,于是便对李承乾展开了更加严厉的批评,李承乾忍无可忍,干脆叫人暗地加害于他们。
他这样作的最终结果是和身边的大臣离心离德,大臣们都对他彻底死心,纷纷离他而去。
这时李承乾的最大靠山长孙无忌也选择好了新的支持对象——晋王李治,所以当他看见李承乾在错误的路线上越走越远,他不仅没有上前劝阻,反而对此冷眼旁观,暗地里甚至推波助澜。
对于李承乾的所作所为,李世民也是越来越失望,但李世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废除李承乾的太子之位,李世民不满的是李承乾的各种胡闹比如搞左道,祭奠被赐死的男宠,长期不上朝,暗杀兄弟李泰等等。
即使这样,李世民仍然没有放弃李承乾,甚至为了巩固李承乾的太子之位,不惜让房玄龄和魏征这样的朝廷重臣去给他当老师。
0030 暗潮汹涌
李承乾在长期的高压之下,便产生幻觉,总觉得李世民要废掉自己的太子之位。最后在侯君集、李元昌等野心家的怂恿下,走向了谋反的不归路,失败后被贬为庶人,年纪轻轻就郁郁而终。
“高明你不用担心,你是嫡出长子,长幼有序,嫡庶有别,只要你父王登基为帝,太子之位便是你的囊中之物,再说单凭汉中郡王是隋炀帝外甥这层身份,就注定与皇位无缘。虽然他文采学识在众皇子中是最拔尖的,但他桀骜不驯,毫无城府,今天被我稍微一激,便暴起伤人,哎哟……”长孙无忌说到此处便咬牙切齿,大概是动作过大,牵动到了伤口,引起了疼痛。
“这老三也太无法无天了,舅舅你没事吧!”李承乾见长孙无忌捂住伤口,一副疼痛难忍的模样,便关切道。
“我没事,就一点皮外伤,今天虽然吃了点苦,但我也因此也摸清了汉中郡王的脾气秉性,像他这种冲动易怒的性格,你父王是不会放心把储君之位交给他的。”长孙无忌无比镇定道。
“还是舅舅高瞻远瞩,看什么问题都这么透彻。再说三弟对皇位也没有什么兴趣,一心只想仗剑天涯,纵情山水,做一个无拘无束的逍遥王爷。”李承乾微笑道。
“高明可不能对汉中郡王掉以轻心…”长孙无忌提醒道。
“怎么的呢?”李承乾诧异道。
“天底下,有几位皇子能够抵挡住皇位的诱惑,特别是像汉中郡王这种文采风!流,桀骜不驯,自命不凡的皇子,怎会只甘心做个逍遥王爷。”长孙无忌眉头紧锁道。
“舅舅你是说,老三的厌学好玩,淡泊名利都是装出来的!”李承乾惊讶道。
长孙无忌思考了许久,才皱眉道:“我也不确定,汉中郡王我有点看不透,以后还是多关注一下,小心无大错嘛!”
“舅舅放心,我会安排的!”李承乾慎重道。
“相比于汉中郡王,我们更应该注意卫王李泰(李世民未登基之前,长子李承乾的封号是中山郡王、三子李恪的封号是汉中郡王、四子李泰的封号是卫王。)”长孙无忌一脸严肃道。
“舅舅说得不错,四弟同样才华横溢,自命不凡,桀骜不驯,同样是皇家嫡子,更要命的是父王也很喜欢四弟。”李承乾蹙着眉头,深情十分凝重。
“高明你也不用太担心,你是嫡长子,大义在你这边,青雀虽然是嫡子,但不是长子,长幼有序,只要有你在,没有人会支持青雀的,况且你父王同样也很喜欢你,他就更不可能不考虑影响,不顾众臣反对,一条道走到黑选青雀为太子了!”长孙无忌云淡风轻道。
听了长孙无忌的分析,李承乾眉头微微舒张开来。
李泰看着手中的诗词,眉头紧锁,这些诗词正是李恪作的《咏鹅》、《春晓》和《如梦令》。
李泰从小便聪敏绝伦,才华横溢,并对文学诗词十分精通,所以一首诗词的好坏,他很轻易的便辨别出来了。正因为他知道这几首诗词的好坏,才眉头紧锁,坐立不安。
因为他李泰就是以学问雄于诸皇子,现在出现一位比他更有文采的皇子,如何不叫他惊慌。就如同一位卖艺的手艺人,突然有一天靠它吃饭的独门绝技被别人学去,而且还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所以,李恪能有如此文采,李泰不仅嫉妒,还很惊恐。
“呵呵!三哥,青雀倒是小看你了,看来你肚子里面藏的货还不少嘛!”李泰这时又想到李恪的身份,忽然神采飞扬道:“三哥,纵然你文武双全,天纵奇才,你的出身就决定你终将碌碌无为,如果你安守本分,还能做你的逍遥王,如果你心里产生了不该有的想法,就别怪青雀心狠手辣,翻脸无情了…”
与此同时,住在阴妃宫殿的李佑也在与他舅舅阴弘智密谈。
“嘿嘿…想不到我这三哥不仅会一些旁门左道,奇巧杂耍,还胸有锦绣,才高八斗,能文能武…”李佑满脸阴沉道。
“殿下,看来的你对手除了中山郡王和卫王,现在又得加上一个汉中郡王。”阴弘智皱眉道。
“呵呵!那就一个个对付吧!不管是谁,只要阻碍我登上九五之尊的道路都得死!”谁也想不到,刚满十岁的小娃娃会如此心狠手辣,满脸戾气。
”殿下,我觉得我们都主要对手应该还是中山郡王李承乾和卫王李泰,他们一个是嫡长子,丰姿峻嶷、仁孝纯深,且身怀大义,一个是嫡次子聪敏绝伦,才华横溢,俩人都深受太子喜爱。”
“纵然那汉中郡王精通骑射,才高八斗,是一位能文能武的天纵奇才,但他出身就决定他今生与皇位无缘,况且那汉中郡王冲动易怒,今天就因为长孙无忌说了他几句不是,他也不管对方是何身份,便暴起伤人。还有汉中郡王贪图享乐,纵情山水,爱好一些旁门左道奇巧杂耍,对权利并没有什么欲望。所以我判断汉中郡王虽然能文能武,在诸皇子中也是最拔尖的一位,但他对我们来说,并没有什么威胁可言,我们主要对手始终还是中山郡王和卫王,应该把主要精力放在如何对付这二人身上。”阴弘智娓娓道来。
“嗯!舅舅说得对,我们得分清主次,阻碍我登上那至高无上帝位的,还是李承乾和李泰这两块绊脚石,我们的首要任务还是铲除这两块绊脚石,李恪只是一个无关瘙痒的小角色,无需太多关心!”李佑有些大言不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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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漫天繁星,星光灿烂,与帝都长安万家灯火交相辉映,将众星拱月的皇宫点缀得犹如人间仙境。
东宫西侧,显德殿内。
汉中郡王李恪正与一位满脸煞气老者窃窃私语。
“杨叔叔,我能够完全信任你吗?”李恪一脸严肃道。
“杨家奴誓死效忠汉中郡王殿下!”杨家奴冷冰的跪在李恪面前,斩钉截铁的说道。
“杨叔叔快快请起!”得到对方肯定的回答,李恪热情的扶起杨家奴。
“杨叔叔,母后叫你以后听命于我,你明白这其中的含义吗?”李恪问道。
“启禀殿下,老奴知道,就是今后我们的一切行动以殿下的意志为准。”杨家奴恭敬道。
“回答正确但不全面,阿娘叫你听命于我,意思就是今后你们只需要对我一个人负责,你们的一切行动对任何人都要保密,包括我母后,你明白了吗?”李恪郑重其事道。
“老奴明白了!”杨家奴毕恭毕敬道。
“杨叔,我们那股暗中势力的名单你带过来了吗?”李恪问道。
“殿下,我掌握的那股地下势力的名单都在这上面,现在老奴把他移交给殿下!”杨家奴拿出一个本子恭敬的递给李恪。
李恪接过本子便翻了起来,李恪发现本子上的记录得非常详细,这批人的名字,年龄,相貌,掩护身份都一目了然,清清楚楚,由此看出杨家奴做了非常细致的工作,是搞情报的一把好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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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恪通过本子了解到,这批人一共有一百八十二人,现在潜伏在大唐的各个角落,有做各行老板的,有贩夫走卒的,有在世家大族当管家的,有将军府杂役的…
李恪越看越满意,笑容已不知不觉爬在了脸。
半晌,李恪合上本子,和颜悦色对杨家奴道:“杨叔,我看这份名单,只是想了解这些潜伏人员的规模、处境等大概情况,并不是对杨叔不信任,也不是要从杨叔手里接过这份势力。地下势力的隐蔽性和特殊性,就注定我不适合亲自领导,这股势力还是得麻烦杨叔多多受累管理领导一下。”
“谢殿下信任,老奴一定把这股势力打理好!”杨家奴斩钉截铁道。
“杨叔虽然这股势力由你掌控,但我对此还有一些要求。”李恪随和道。
“殿下尽管吩咐,老奴一定办好…”杨家奴姿态放得很低。
“下面我好说的话,非常重要,我希望能绝对保密!”李恪一脸严肃道。
见李恪的表情,杨家奴也十分慎重道:“殿下,老奴保证今天的谈话,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不,我希望今天的谈话是天不知地不知,只有你只我知。”李恪仍然严肃道。
“是殿下,老奴保证天不知地不知,只有您知我知…”杨家奴的语气如同冰冷的金属声,不带一丝感情。
“杨叔,相信你已经有所察觉,我已决定夺嫡!”这一刻李恪锋芒毕露,霸气侧漏。
杨家奴作为前隋皇室杨家的族人,自从隋朝灭亡后,他悲痛欲绝的同时,无时无刻不再想着推翻唐朝复辟隋朝,抢回杨家的江山。但隋朝在被灭亡之时,杨家的家族力量受到了毁灭性的打击,早已十不存一,不得不转入地下,苟延残喘,像蝼蚁一样活着,目的就是保存势力,暗中发展,等待时机,以图东山再起。
0031 黑衣卫
杨家奴也知道现在唐朝已基本稳定,由于长期的战乱,百姓已经厌恶了战争,和平是当下所有人的迫切心愿,因此唐朝结束战乱深得民心,李家对天下的统治可以说是固若金汤。要想直接起兵推翻唐朝,复辟隋朝,那是千难万难,基本上就不可能成功。
杨家奴才默默的待在杨妃身边,只期待李恪快点长大,好通过正规途径全力支持李恪夺取皇位,因为李恪作为李世民的儿子,有继承李世民皇位的先决掉件。通过这种方式夺回杨家天下风险最小,收获最大,在后世这种方式称之为“和平演变”。
当杨家奴听见李恪说决定夺嫡时,他那犹如万年冰窟的脸上终于有了变化,由于过于激动,苍白的脸色变得微红,双眼也变得通红,满脸激动道:“老奴一定竭尽全力助殿下夺取皇位!”
“嗯!多谢杨叔的支持!”李恪微笑道。
“要想夺嫡成功绝非易事,首先,得有一支忠于自己的暗黑实力,为自己获取情报或者干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因此杨叔你掌握的那股地下势力尤为重要,他们常常行走在黑暗,我看就叫黑衣卫吧!”李恪沉稳道。
“谢殿下赐名!”杨家奴露出了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李恪之所以要把杨家奴掌握的地下势力取名为黑衣卫,是因为他想到明朝的锦衣卫,他想把黑衣卫发展成为与锦衣卫相似的组织,自己未夺得皇位之前,黑衣卫只能行走在黑暗之中,所以只能叫黑衣卫,等到自己夺得皇位,登基之后,黑衣卫便可以走向前台,改名为锦衣卫。
锦衣卫是由明太祖朱元璋创立,是明朝专有的军政搜集情报机构,其主要职能为侍卫仪仗、侦缉廷杖、对外情报,从事侦察、逮捕、审问等活动。 锦衣卫由皇帝直接管辖,下设指挥使、指挥同知、指挥佥事等职位,因需要出使异域,精通多种异域语言及风俗礼仪是其基本的职业技能。
锦衣卫最独特的标志,身穿飞鱼服,手拿绣春刀。
明朝锦衣卫一直被读书人冠以黑暗、恐怖的标签,但实际并非如此,不可否认,锦衣卫有过一些消极影响,但他的积极影响同样不可忽视。
锦衣卫是维护君主集权统治的得力工具,不仅是对明代监察制度的重要补充,同时总体上对社会秩序的稳定起了促进作用。
在李恪看来,锦衣卫最大的作用就是制约了文官集团。
在明朝天启初年,以标榜清流的江南士大夫为主的官僚政治集团,被称为东林党人。因为东林党人掌握社会舆论,且人数众多,又相反勾结,结党营私,把持朝政,把皇帝玩弄于鼓掌之中,天启帝不得不重用锦衣卫和东厂与之抗衡,这才让东林党人有所收敛。因此在天启年间国内虽然多灾多难,但总有来说形势还算良好,辽东局势也还算平稳。
天启驾崩后,崇祯继位,崇祯这个二愣子在东林党这些读书人的忽悠下,很快便废除东厂限制锦衣卫。
东林党人在没有锦衣卫和东厂的掣肘下,便如脱缰的野马,变得无法无天,肆无忌惮,完全不顾国家的安危,党同伐异,结党营私,贪赃枉法,中饱私囊,在他们这样无法无天的折腾下,国家很快便入不敷出,国内灾难连连,朝廷却没有银两来赈灾,边境年久失修,军备废弛,朝廷也没有银两来解决,甚至连边军的军饷都发不出。
在崇祯和东林党人的一阵烧操作下,海内难民揭竿四起、关外清兵虎视眈眈,很快整个国家便变得摇摇欲坠、大厦将倾。崇祯最终也自食其果,吊死在煤山之上。
所以说锦衣卫和东厂虽然有这样那样的问题,但对于整个国家总体来说还是利大于弊。
“杨叔,我还得对黑衣卫有所改革!”李恪语气肯定道。
“殿下,吩咐便是,整个黑衣卫以殿下马首是瞻!”杨家奴一丝不苟道。
“内容可能有点多,你那纸笔记一下!”李恪随和道。
“好的,殿下…”杨家奴立马便拿来了纸和笔。
“为了黑衣卫的发展壮大,同时也为了提高黑衣卫的工作效率,以及为了方便管理,我打算把黑衣卫分位四个处:情报处、行动组、培训处和后勤处,他们的头目分别为天字第一号、地字第一号、玄字第一号、皇字第一号。”
“情报处负责潜伏、侦察、搜集情报以及分析收集情报的真伪,杨叔关于情报处可有什么疑问?”李恪道。
“基本上明白,就是这潜伏?”杨家奴道。
“潜伏就是派我们的情报人员隐藏原有的身份,伪装成管家或者杂役等身份,混进朝中大臣或者大将军府里,平时不动声色做好本职工作的同时,暗地里悄悄收集情报,并暗中传递情报,就是和现在的细作颇为相似,明白了吗?”李恪徐徐道来。
“明白了,殿下!”杨家奴恭敬道。
“哦!对了,为了情报工作的隐秘性和安全性,我决定采取更为隐蔽的传递方式,具体什么方式,稍后我再告诉你…”李恪道。
“下面我再说说行动处,行动处主要负责策划实施刺杀方案以及具体行动,同时负责掩护接应、清理现场等,这应该明白吧!”李恪云淡风轻道。
“明白…”
“培训处主要负责留守,审讯、招收训练人员等工作。招收的人员最好是无家可归的孤儿,他们无父无母,无依无靠,无牵无挂,这样既能保证他们对黑衣卫的忠诚,也能保证黑衣卫的隐秘性。”李恪并没有打算像锦衣卫那样采用世袭制度,老子是锦衣卫儿子必须得是锦衣卫,这样容易内部腐化或形成山头主义,报团取暖,欺上瞒下。
“后勤处负责为以上三处提供资金、武器、场地等必需品。筹集资金是后勤处以后工作的重中之重,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做什么事情都离不开钱财,我看了黑衣卫的花名册,我发现里面有很多人现在当我起了老板,而且经营得还不错,杨叔你下去把这些有经商头脑的人员集中起来,组成一个商会,形成规模,这样才能做大做强,走向辉煌!”李恪吩咐道。
“好的,殿下!”杨家奴立马回应道。
“还有,新的黑衣卫一旦运作起来,还是需要不少的文职人员,管账的、负责记录的文书、管理档案的、分析、筛选、分类收集到的情报等等工作都需要文职人员。还有,商会建立后,也需要大量的掌柜、伙计、跑堂之类的,这些人并不需要要能打能杀,所以那些受伤或者老迈的黑衣卫都可以安排做这些工作,让他们老有所依,老有所养,不至于晚年凄凉,饿死街头。”
“另外,如果黑衣卫出现死亡,如果条件允许,抚恤金应该加倍发放到他们亲人手中。这样,杨叔你抽时间把现在黑衣卫和以前牺牲的黑衣卫的家庭情况了解并登记一下,看看他们是否有困难,有困难的家庭该帮衬的我们也得帮衬一下,不能让他们流血亲人们跟着流泪,寒了兄弟们的心!”李恪随和道。
听见李恪这么关心黑衣卫的家庭情况并为他们解决了后顾之忧,杨家奴神色激动,面露感激道:“殿下仁慈,老奴代表全体黑衣卫感谢殿下的再造之恩,并愿意为殿下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做的!既然黑衣卫为本郡王卖命,本王也应该保障他和他们的家人衣食无忧!”李恪微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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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情报人员的安全,李恪把后世两名情报人员接头采用接头暗语的方式交给了杨家奴,并交代他暗语要经常变换,以防止暗语被敌人掌握,造成组织不必要的损失。
这个时代的情报系统极度低级和不规范。同一个组织的人,为了方便确定彼此的身份,以免造成误伤,常常会随身携带一块相同的令牌或者纹一个相同的刺青。以李恪现代人的眼光看来这是一种相当愚蠢的做法,这就相当于为敌人立了一个活靶子。只要破获对方一人,掌握对方的基本特征,就可以拔出萝卜带出泥,挖出一大片。当然这是以李恪后世一千多年的人的眼光觉得这种方式非常低级,但一千多年前的现在,这种方式并不算落后,因为这个时代的情报系统都是这样做的,这大概就是时代的局限性吧!
为了情报传递的安全性和隐秘性,李恪又把后世一些数字密码传递情报的方式告诉了杨家奴,这种方式的好处就是,即使对方获取到了情报,没有秘密本,也不知道情报的内容是什么?
当然在此之前,李恪还教会了杨家奴如何使用阿拉伯数字。阿拉伯数字是由古印度人发明,随着经济、种姓制度的兴起和发展,阿拉伯数字经阿拉伯地区又传入欧洲,因此才叫阿拉伯数字。大约在13到14世纪,阿拉伯数字才从欧洲传入中国。所以在唐朝根本就没有认识阿拉伯数字,因此用阿拉伯数字传递情报再安全不过。
0032 十二时辰
由于阿拉伯数字是李恪第一个在唐朝使用,后面李恪登基为帝后,又大力提倡使用阿拉伯数字,使得阿拉伯数字很快便在唐朝得到了普及,当时的唐朝极为兴盛,万邦来朝,阿拉伯数字又经过这些异族传到了世界各地,这也导致一千多年后的历史学家为阿拉伯数字到底是古印度人发明的还是古中国人发明的而争论不休,当然这是后话……
接着李恪又把一些后世的一些关于情报方面的经验一股脑的告诉给了杨家奴,这些经验都是长达一千多年的时间经过无数情报精英在开拓创新,一步一步发展总结而得来的,比现在的情报系统不知先进了多少倍。杨家奴越听眼睛越亮,看向杨家奴的的目光也越来越崇拜……
“杨叔,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李恪问道。
“没有了,黑衣卫这样安排非常合理,分工明确,环环相扣,一旦运转起来,效率不知比以前要快多少倍……”杨家奴赞美之词不觉入耳。
“杨叔,夜已深了,你先下去休息吧!从明天开始,由你全权负责黑衣卫的整合与发展,希望你要尽快给我打造出一支强有力情报队伍。”
杨家奴眼神中有着激动之色,想到李恪将如此重要的任务和位置交给了他,足见对他的信任,所谓‘士为知己者死’,杨家奴现在便是这样的心情,当即抱拳大声说道:“殿下放心,老奴誓死完成任务,尽快为殿下打造出一支强有力的地下军团。”
“嗯!杨叔也不用太赶,尽力而为就行!”听见杨家奴的表态,李恪满意道。
待杨家奴转身要出门时,李恪又叫住了他。
“杨叔,等一下,差点忘了一件大事!”李恪蹙眉道。
“殿下尽管吩咐…”杨家奴恭敬道。
“这件事有些敏感,但我又不得不提,杨叔改革黑衣卫的行动暂时停一下!”李恪一脸慎重道。
“为什么?”杨家奴大惊道。
“杨叔,别担心,不是说黑衣卫不改革了。只是在改革黑衣卫之前,我准备让你把黑衣卫再摸一遍,看看其中有没有变节的!”李恪平静道。
“殿下没有这个必要了吧,他们都是前朝的老人,对殿下忠心耿耿、绝无二心,是完全可以信任的!”杨家奴有些不满道。
“杨叔,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我们接下来干的事情太过凶险,稍有不慎就会满盘皆输,身首异处,由不得我不慎重。”
“还有,杨叔这世界上最难把握的就是人心,现在已时过境迁,谁也不能保证现在黑衣卫的所以成员依然保持初心,依然愿意过这种提心吊胆,刀口上舔血的日子。还有我们要参加的是夺嫡之战,我们的对手就是我父王长孙无忌这样的人物,这些人那一个是好对付的,如果黑衣卫中有一人变节,我父王就有可能知道我掌握了这么庞大的一支地下军队,如果他知道了,他能绕得了我吗,到时候别说参加夺嫡,恐怕连我和阿娘性命都难保,你说我能拿我和我阿娘的生命危险去冒险吗?”李恪越说语气越严厉。
“请殿下赎罪,是老奴感情用事,失了分寸!”见李恪发怒,杨家奴急忙跪在了李恪的面前。
“杨叔,请起,这也不能怪你,是你在安全的环境中待得太久,松懈了,警惕之心和防范意识也随之降低了!”李恪急忙扶起了杨家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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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家奴听见李恪为他开脱的话,苍白的脸色难得的变得通红。自己都多大年纪了,还得需要不满十二岁的殿下提醒。从侧面也不难看出自己这位殿下是如何的心思缜密,深谋远虑。
“老奴受教了,老奴下去一定尽快把所以黑衣卫成员全部排查一片,把黑衣卫的纯洁度保持在百分之百。”杨家奴斩钉截铁道。
“杨叔,我还得提醒你一下,排查的时候要暗中进行,千万不能大张旗鼓,搞得人心惶惶。你可以先把自己最信任的人排查一遍,确认他们没有问题后,再联合他们一起排查剩余的人,这样既能提高效率,也能减少你的工作量。”李恪语重心长的说道。
“老奴受教了,还是殿下考虑得周到!”杨家奴恭敬道。
“呵呵!杨叔你缪赞了,时间不早了,你先下去休息吧!”李恪吩咐道。
“那老奴告退,殿下你也早点休息!”杨家奴随后便退出了李恪的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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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李恪在一阵鸟叫声中惊醒!
“殿下,你醒了!”春雨柔声道。
“春雨,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李恪眼神有些迷离道。
“殿下,已过了巳时!”春雨轻声道。
古代将一昼夜分为十二时辰: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每一时辰相当于现代的两个小时。据说古人是根据十二生肖中的动物的出没时间来命名各个时辰的。
子时:午夜23点-凌晨1点(三更天),丑时:凌晨1点-3点(四更天),寅时:3-5点(五更天,所谓起五更、爬半夜就是说这时候起床),卯时:5-7点(点卯,就是说这时候点名),辰时:7-9点,巳时:9-11点,午时:11-13点,未时:13-15点,申时:15-17点,酉时:17-19点,戌时:19-21点(一更天),亥时:21-23点(二更天)。
过了巳时,也就是已经过了九点。
“耶!往天这个时辰,丽质那个调皮鬼应该早就来催我起床了,怎么今天没有什么动静呢?”李恪诧异道。
“听娘娘说,好像是太子妃**病又复发了,长乐郡主应该是在照顾太子妃。”春雨悄声说。
李恪前世看过《新唐书》,记得上面记载长孙无垢犯有气疾症。
“气”指的是中医上对构成人体生命活动的基本无形要素的统称,与五脏挂钩,有肺气、心气、肝气、脾气、肾气五种“气”。这五种气的疾病都应当被归类为气疾的概念当中,而不应该狭隘地把气疾理解成肺气之病。
历史记载长孙无垢其人命运坎坷,幼年被赶出家门,寄人篱下,嫁给李世民后又频繁地为李世民的大业奔波,武德年间多次周旋于李渊的宠妃之间,只为李世民争取争权斗争中的缓冲空间,贞观年间又梳理后宫,保护忠良,劝解太宗等等。在这种长年累月高强度的生活当中,心力难免憔悴,身心难免会俱疲,长孙无垢难以保养其身心的健康,进而患上气疾。
再加上长孙皇后为李世民产下三男四女,古时医疗条件极其落后,妇女产子如同在鬼门关走过一遭。所以古时妇女产子一次就是一次气血的大亏损,长孙无垢足足为李世民产下了七个子女,可见对身体的损耗之大,难以恢复,在生下晋阳公主后,便早早的离开了人世,逝世后,被李世民封为文德皇后。
长孙无垢是李恪非常敬重的历史人物,之所以敬佩她,是因为她影响了一千多年华夏女子的行为准则。
历史上第一位有独立谥号的皇后是汉武帝皇后卫子夫,但直到唐高祖妻子窦氏,之前所有皇后只有单字本谥,在丈夫死后才可加系皇帝丈夫谥号中一字,所谓“从谥”。如唐高祖即位的时候,追谥窦皇后为“穆皇后”,唐高祖死后合上他的谥号即为“太穆皇后”。而长孙皇后却在逝世后直接被李世民上了复谥“文德”。根据春秋礼法,单谥为正,双谥非正,在古人看来,只有当单谥不足以道尽逝者的美好品德时,才会用上复,所以复谥极为罕见,历史上名臣贤相无数,但有此殊荣之人凤毛麟角。
而长孙皇后的“文德”这两个谥号皆为美谥,尤其是“文”这个字。中国历朝历代都认为“文”是最好的谥号,“为美无以尚也”,就算是在美谥里,也没有哪个谥号能比文还要美好,可见长孙无垢的盛德。
其中流传千古且最著名的莫过于“朝服进谏”。一次李世民下朝回宫后,十分气愤的骂道:“朕以后找机会一定要杀了那个愣头青!”
长孙皇后温和的问道:“是谁惹怒了陛下?”
李世民回答说:“魏征这个混账东西经常在朝堂上羞辱朕。”
长孙无垢面对盛怒中的丈夫,既没有顺水推舟出言煽动,也没有唯唯诺诺,默不敢言。她做了一个奇特的举动,暂时不理会丈夫,退到里间,换上了正式的朝服。然后走到丈夫面前表示祝贺。
李世民十分惊奇,询问妻子的用意。长孙皇后则笑着答道:“妾身听说君主开明则臣下正直,如今魏征正直敢言,是因为陛下的开明,妾身怎能不祝贺!”。
李世民听了转怒为喜,之后更加重视魏征。
这个故事只是长孙无垢所做漂亮事中的九牛一毛,前面的文章中也提到过,长孙无垢的主要成就是维护了后宫的稳定和家庭的稳定。长孙无垢在世的时候,李承乾和李泰也有争斗,但这些争斗都在可控范围之内。不会像后面那样你死我活,手足相残。
0033 练剑
“殿下,杨宝山杨总管求见!”秋香软声道。
“叫他进来吧!”李恪随意道。
须臾,杨宝山便来到了李恪的面前,顿首行礼道:“老奴拜见殿下!”
“起来吧!杨总管来见本郡王有什么事吗?”李恪温和道。
“呵呵,老奴是来教殿下练剑的!”杨宝山微笑道。
“练剑?噢!我记起来了,不好意思杨总管最近事情有点多,忙起来就忘了练剑这回事…”李恪脸色微红道。
“呵呵!武艺只是一种傍身之法,对于殿下来说无足轻重,练不练无所谓,殿下还是应该把主要精力放在学业上!”杨宝山微笑道。
“呵呵!也不能这么说,学好武艺还是很重要的,不仅能够锻炼身体,还能够保证自身安全和家人的安全。哎呀!不多说,我们开始吧!”李恪说着便要往外走。
“殿下,老奴还有还是禀报!”杨宝山说完还不停向李恪使眼色。
李恪秒懂,李恪吩咐道:“春雨,秋香你们先下去吧!”
少顷,杨宝山见秋香等人走远后,才郑重其事跪拜道:“黑衣卫,后勤处,黄字第一号杨宝山拜见殿下!”
“耶!杨总管想不到你也是黑衣卫,你隐藏得够深的啊!不过我看过花名册,那上面好像没有你的名字啊!”李恪惊讶道。
“殿下目光如炬,花名册上确实没有我的名字,因为我之前并不是黑衣卫成员,是昨晚刚加入黑衣卫的!”杨宝山恭敬道。
听见杨宝山昨晚才加入黑衣卫,怎么今天就被认命为后勤处负责人这么重要的职位,这杨家奴也太随意太不谨慎了吧,李恪有一种所托非人的感觉,李恪越想脸色越阴沉。
杨宝山见李恪脸色不善,立马跪拜道:“殿下请容卑职细禀,卑职乃是杨首领的亲弟弟,从小便负责照顾杨妃娘娘,而且我还是创建黑衣卫的元老之一,对黑衣卫的方方面面都了然于胸,只是后来为了照顾杨妃娘娘,才脱离了黑衣卫,昨晚杨首领找我商量,说他准备对黑衣卫内部进行自查。这需要大量的时间和精力,殿下身边又离不开人,又因为后勤处负责留守,老奴可以两头兼顾,杨首领这才让卑职担任后勤处负责人。”
听见杨宝山的解释,李恪蹙着的眉头才渐渐舒展。
“杨叔,快快请起,我没有责怪你们的意思,只是这消息来得有点突然,杨首领事先也没有和我通气,我有些诧异罢了!这也不能怪杨首领,他现在负责内部自查,应该忙得脚不沾地,把这件事疏忽了。不过杨首领这样安排我非常满意,杨首领由于身份原因不方便经常在我身边行走,而杨叔你就没有这些顾虑,可以随时出现在我身边,以方便我和黑衣卫之间的联系!”李恪儒雅从容道。
杨宝山这才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刚刚李恪发怒时,他好似感受到了一股泰山压顶般的压迫力,差掉让他喘不气来。心中暗叹,自己这位殿下不愧拥有隋唐两朝的皇家血脉,小小年纪就拥有不下于前朝隋炀帝的威严。同时也暗自决定回去提醒一下大哥,今天这样的犯忌讳的事情千万不能在干。在这样强势的人物手下做事,一定得懂分寸,知进退。
“杨叔,这世上真的没有飞檐走壁、踏雪无痕的轻功吗?”李恪有些不死心的问道。
“殿下,真的没有!”杨宝山苦笑道。
“没有轻功,那有没有内功呢?”李恪刨根问底道。
“内功倒是存在,但内功极为罕见可遇而不可求,更因练习起来颇为艰难,故而习练之人少之又少,练有所成的就更是凤毛麟角了。”杨宝山神色肃然道。
李恪听到杨宝山说有内功存在,兴奋不已,没想到这世界上真的有传说中的内功,那是否意味着自己也能练就一身高超的武功呢?然后仗剑天涯,除暴安良,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想到这些,李恪那血红的眼睛,如饿狼一般的盯着杨宝山,急迫道:“杨叔你一定会内功吧!”
杨宝山对李恪也没有藏着掖着,很随意道:“卑职练习内功已有四十余年了,还算有些成就。”
“杨叔,快给我展示一下!”李恪急不可耐道。
“殿下不要着急,老奴立马给殿下展示。”说罢,便摘下一片叶子,随手一扔,只听“嗖”的一声,树叶便深深陷入亭院中那棵参天大树主干中。
李恪被杨宝山的这一手功夫震撼得七荤八素,怔在那里半天不语,乖乖隆地洞,这跟天龙八部里面的拈花指一模一样啊,难道电视剧里面那些武功也不全是骗人的!
李恪神情激动道:“杨叔,快教我内功心法,我也要学习内功,也想变成你这样的高手!”
“殿下不要着急,卑职愿意传授殿下内功,只要殿下愿意刻苦锻炼,相信要不了多久,殿下在武艺方面的造诣就会赶超老奴。”杨家奴微笑道。
“那请杨叔快传我内功心法!”李恪急迫道。
杨宝山神色肃然的对李恪道:“卑职在传授殿下内功的同时,还会配套的传授一套剑法,你可以运用内功来推动剑法,威力将大增!”
李恪听了杨家奴描述,突然想到了《笑傲江湖》中的华山派,华山派分剑宗和气宗,气宗讲究的就是以气御剑。
杨家奴继续道:“内功之法在于循序渐进,卑职苦练四十年余年才有今天的成就。殿下虽然聪慧,但至少也需要十几二十年方能略有小成。而剑法就不一样,只要殿下勤学苦练,以殿下的资质和意力,再辅以内功之法,一二年便可小成,五年便少有人能敌,十年必能大成。只要武功大成,殿下夺嫡又会增加几成胜算,即使夺嫡失败,有一身好武艺也可保性命无忧。”
李恪听了杨家奴恳切的话语,知道对方是真心对自己好,李恪也很是感动,情真意切道:“恪铭记杨叔教诲!”
杨家奴见自己的话引起了李恪的重视,很欣慰的点了点头,随后便告诉了李恪内功心法和注意事项。
“殿下,内功需要循序渐进,日积月累,你先掌握内功心法,每天抽出一两个时辰练习一下就行!现在老奴传授你一套剑法。”杨宝山说完,李恪点头便同意了。
杨宝山接着便开始将自身学剑所要掌握的最基本的动作和一些必要的知识传授给李恪。李恪学的很认真,本来他就有一些剑法基础,在杨家奴的指点下,他不一会儿便掌握了运剑的方法招式和一些注意事项。
大概李恪是发现了这套无名剑法的强大,让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所以练起来特别认真,有不懂的地方立马便向杨家奴请教,杨家奴自然没有藏私,耐心的给他纠正招式中出现的错误和不足。整整一上午时间的李恪都没有休息过,一直在刻苦练习,杨家奴远远的看着李恪的每一个动作,哪有不对的地方,总是适时的指点并纠正过来。就这样,一个上午李恪都在重复着杨家奴教给他的招式动作,不厌其烦的挥舞着手中的长剑。
杨家奴亲眼看见李恪的剑法从不熟练到熟练,从开始的磕磕绊绊到现在的收放自如。便很是欣慰的点了点,既感叹李恪的天赋,又因为自己收了一个天才而充满成就感。
“殿下,欲速则不达,过来休息会吧。”杨家奴见李恪大汗淋漓,忍不住提醒道。
李恪认同了杨家奴的话,收起剑来到矮塌前坐下。兴奋杨家奴道:“杨叔你觉得我练的如何?”
杨家奴看了一眼神采飞扬的李恪,微笑道:“殿下天赋异禀,在练剑方面的天赋老奴平生仅见,更让老奴惊喜的是殿下对练剑的态度。殿下对于每个动作都要求严格,好不烦躁,心如止水,一丝不苟的重复着每个招式动作,并在一上午时间就基本掌握了,老奴是看在眼里喜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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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叔,我们之间就不要那么客气,老说一些恭维的话,实话实说就行,即便你说的话本郡王不爱听,但只要你说得属实,本郡王不仅不会生气,反而会很高心,因为本王知道忠言逆耳,知道有些话本郡王不爱听,还愿意说,那就证明你不是阿谀奉承之辈,是真心为本郡王着想!”李恪从容不迫道。
“殿下,老奴刚刚所说绝对不是奉承之言,殿下真是天赋异禀,百里挑一。”杨宝山收起笑容,一脸严肃。
李恪发现这杨宝山和杨家奴两兄弟完全是两个极端,一人对谁都笑脸相迎,很难看见他跟谁急眼。一人随时都板着一张脸,像谁都欠他几百万贯钱似的。但他们两人也有一致之处,那就是对李恪娘俩的衷心,这一点李恪是深信不疑的!
“确实是真心话?”李恪再次确认道。
“老奴如果所言不实,愿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杨宝山诅咒发誓道。
“杨叔,你干什么,不是说了,你们彼此之间不用这么客气嘛?怎么还带诅咒发誓的!”李恪故作生气道。
0034 《侠客行》
秋日的日光早已不像夏日那样刺眼,而是变得格外温和。让午后沐浴在阳光中的李恪变得懒洋洋的,提不起一点劲,加上上午练剑也特别劳累,此刻李恪直想蒙头大睡一觉。但一想起杨宝山传授给自己的内功心法,昏昏欲睡的李恪立马来了精神。
李恪立刻回到房中,开始按照杨家奴传授的口诀和姿势练习内功。初时没有任何反应,李恪不禁有些怀疑,不过怀疑归怀疑,但他没有就此放弃,因为她知道不管什么事情都不可能随随便便成功,功夫不负有心人,时间没过多久,李恪就感觉到一丝若有若无的热流在身体缓缓流动,让他舒服不已。在李恪内功心法的引导下,这股热流就像是将军手下的士兵,严格按照李恪的要求,在身体各个部位游走,每到一处都会让那部分身体感到无比舒服。李恪兴奋异常,这股热流的出现让他上午练剑的疲惫一扫而光。老杨果然没有骗本郡王,内力确实能让人的力量得到补充,能让人在用力过度的时候更好的得到休息。
两个时辰后,李恪深呼了一口气,停止了今天的练功。李恪意犹未尽拿出宝剑来到院子里,运用内功连起剑法来。通过练习,李恪发现果真如杨宝山所说,内功确实对剑法有辅助作用,在运剑的过程中能源源不断的输送力量到手臂和身体各个部位,减少了身体能量的过多损耗,对于练剑确实大有帮助。
李恪越练越来劲,仿佛陷入了一种玄妙的环境中,渐渐忘记了时间!在旁边观看的春雨等人见李恪大汗淋漓,汗如水下,忍不住提醒道:“殿下,先休息一下吧!”
听见春雨的提醒,李恪如梦初醒,停下了手中的宝剑,顺手接过夏荷提过来的毛巾。李恪一边擦汗一边道:“秋香你去安排一下,本郡王要沐浴,然后去看望太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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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孙无忌作为自己的嫡母,她如今生病了,如果自己不去看,这叫不知礼。
华夏乃礼仪之邦,这可不是随便说说的,礼节的重要『性』自汉武帝独尊儒家以来,数千年封建王朝历史中占据了很大的篇幅。如果你不知礼,将会被全天下所以的士大夫所鄙视。
李恪从太子妃处回来,已接近傍晚,气魄宏大的皇宫在夕阳的映照下显得绚丽多彩。
回到宜秋宫,李恪简单吃了点晚饭,便又开始了练功。
第二天,还未到辰时,李恪又立马坐起来修炼内功,刚过巳时,又开始练习剑法。这家伙为了早日成为武林高手,也算是风雨无阻、废寝忘食。
“三哥,别练了,快停下来,过来和我们玩游戏…”
李恪随着声音定眼一看,才知道是长乐小萝莉和城阳小萝莉来了。
“姨娘还在病床上,你们不好好照顾姨娘,跑我这里来干什么?”李恪虽然说着话,却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
“阿娘昨晚吃了御医开的药,今早已经好了!”长乐小萝莉大声道。
“哦,那倒是一件喜事…”李恪道。
“三哥,你能不能不要练了……”城阳小萝莉不满道。
“不行,我还没有练够时间,要不,你们先到别处玩去,下午再来三哥这里…”李恪有些郁闷道。
“不行,我就爱和三哥玩……”长乐嘴翘得老高。
“那你们得等一下!”李恪道。
“不行,我们就不等,你快停下来,不然我拿石子丢你!”长乐威胁道。
李恪拿这两位小冤家一点办法没有,只得停下手中的宝剑。
“给你毛巾,练剑有什么好玩的,看你汗流浃背,气喘吁吁,这又是何苦呢?”长乐小萝莉一副长辈的口吻教训道。
“切!你一个小屁股懂什么,我练好了武功不仅可以保护自己的安全,还可以保护家人的安全,更重要的是还可以仗剑天涯,惩恶扬善,做一位快意恩仇的侠客!”李恪一脸傲气道。
“切!你这是画蛇添足,多此一举!我们是什么身份,是天皇贵胄,是王爷公主,是天下最最贵的人,出门在外都有一大批人跟随保护,那个不开眼的家伙敢来招惹咋们?”长乐一脸傲娇道。
“长乐你还真别这么说,你真以为现在天下太平,没人打我们主意吗?再说男子汉大丈夫要他人来保护自己多没面子,本郡王要自己保护自己!”李恪霸气道。
“三哥威武!我以后也要三哥保护!”城阳小萝莉一脸崇拜道。
“马屁精!”长乐小声嘀咕道。
“冬雪,准备文房四宝,本郡王要作诗!”李恪大声道。
在场所以人都知道李恪文采斐然,一字千金,听见李恪要作诗,都激动得不行。
冬雪已最快的速度拿来了笔墨纸砚,李恪提笔便写:
侠客行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闲过信陵饮,脱剑膝前横。
将炙啖朱亥,持觞劝侯嬴。
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
眼花耳热后,意气素霓生。
救赵挥金槌,邯郸先震惊。
千秋二壮士,烜赫大梁城。
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
谁能书阁下,白首太玄经。
《侠客行》是诗仙李白的作品,这首五言律诗抒发了作者对侠客的倾慕,对拯危济难、用世立功生活的向往。
谁叫诗仙现在还没有出生呢,再加上这首诗又太应景了,就被李恪无耻的剽窃了。
“哇!三哥你好厉害啊!怎么快就写好了一首诗,曹子建才高八斗,我看三哥比曹子建还厉害,才华至少有九斗!”长乐恭维道。
“三哥的才华岂止九斗,我看得有九斗半,全天下其他人共享其余的半斗。”城阳小萝莉随声附和道。
两人小萝莉之所以这么不遗余力的拍李恪的马屁,一方面是因为李恪这首诗确实写得不错,另一方面是因为他们听说李恪的一张墨宝价值十两黄金,在加上这么好的一首诗,至少得值十五俩黄金。
别以为公主就是锦衣玉食,不愁吃穿,可以肆意挥霍着金钱。但不要忘记现在是唐朝初年,国内长期战乱刚刚结束,千疮百孔的国家还没有得到恢复,又加上自然灾害,外更有突厥虎视眈眈,整个国家都在精打细算,紧衣缩食。
李世民作为国家的领头羊,自然要以身作则,做好带头作用,连李世民都省吃俭用,可想而知这些公主的生活是多么拮据。所以他们才惦记上李恪这张墨宝,俗话说拿人手短,为了得到这张墨宝,他们才费尽心思拍李恪的马屁,但他们没有发现一头猛虎已悄悄来到他们身边,他们的计划终将失败,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
“嘿嘿!有些事,你们心里明白就好了,不要四处嚷嚷,树大招风。”
“咳……咳……”长乐小萝莉没有想到自己这位三哥竟然这样厚脸皮,但谁叫叫自己有求于他呢,长乐郡主只好点头道:“我懂,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李恪感慨道:“其实我也希望做一个平庸的逍遥王爷。”
长乐郡王有些脸红继续恭维道:“三哥有这样的才华,是不可能明珠蒙尘的。”
“哎!其实本郡王已经十分注意隐藏自己的才华了,但本郡王就如同黑夜里的萤火虫,不管如何隐藏,永远是那样的瞩目,那样的耀眼……”李恪无限装逼。
“咳咳…”李世民实在是受不了李恪的自吹自擂,忍无可忍的打断了他。这时他们才发现李世民已然来到了他们的身旁。
“拜见父王…”众人急忙行礼。
“都起来吧!”李世民随意道。
“父王,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没有声音呢?”长乐小萝莉亲热的挽着李世民的手臂道。
“呵呵!我来了有一会儿了!看你们聊得起劲,就没有打扰你们!”李世民微笑道。
听了李世民的话,李恪知道自己刚刚自吹自擂的话一字不差的进入了李世民的耳朵,难得的脸色通红,手足无措。
幸好有长乐为李恪解围,“父王快来看,三哥又写好一首好诗!”
李世民来到桌子跟前,认真的欣赏起这首五言律师来,“侠客行,好一句‘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仅仅二十字,就高度概括了排忧解难、不图名利、尚义气、重承诺等等的高尚人格。我儿果然才华横溢,旷古烁今。”
“父王缪赞了!这全奈父王教导有方,孩儿才有这么一点小成就!”李恪谦虚道。
“你能怎么谦虚,父王很欣慰,年轻人切不可气盛,不能因为有一些小才能,便自鸣得意,你需记着,君子当谨言慎行,学而不厌。器满意得,此学子大忌也。”李世民语重心长的说道。
“孩儿谨记父王教诲,一定戒骄戒躁,努力学习圣人之言,好早日为父王分忧!”李恪战战兢兢道。
“我儿能有这种认识,说明我儿已经长大了,父王十分欣慰,父王还有许多政务要处理就先走了…”说完便顺手牵羊,拿着桌上那首《侠客行》便走了。
0035 家具
长乐、城阳两位小萝莉见三哥的墨宝被李世民拿走了,也是敢怒不敢言。只得厚着脸皮对李恪道:“三哥,你能不能把刚才那首《侠客行》再写一篇!”
“不,再写两遍,我和长乐姐姐一人要一篇!”城阳小萝莉急忙道。
“为什么?”李恪诧异道。
“当然是拿去换金子拉!”城阳小萝莉心直口快道。
“什么?你们两个小财迷居然想本郡王的墨宝去换钱!满身铜臭,有辱斯文,不写!”李恪板着脸道。
“三哥,你不要生气好不好,还不是今年天灾不断,国库空虚,我们的日子都不好过,才想拿三哥的墨宝去换点零花钱,不然我也舍不得拿三哥的墨宝去换钱,我还准备一直收藏呢!”长乐低着头,扯着衣角扭捏道。
“哦,原来是这样阿!”李恪蹙着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继续问道:“那我的墨宝能值多少钱?”
“三哥,你的墨宝可值钱了,外面叫价十两金子,如果加上三哥这首新诗,应该能值十五两金子!”长乐兴奋道。
“啊!没想到本郡王的墨宝居然这么值钱!哈哈,本郡王果然天纵奇才,浑身都是宝,哈哈……”李恪神采飞扬道。
“所以,三哥,你就心疼心疼两位妹妹,一人赐一张墨宝吧!”长乐撒娇讨好道。
李恪摸着下巴,沉思了一会道:“不行,只能给你们一张墨宝,不能给两张!”
“为什么啊?”城阳小萝莉急道。
“三哥,你不要那么吝啬嘛,一张墨宝,对你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随手写几笔的事情,又不费什么劲,干嘛这么扣扣搜搜嘛!”长乐皱眉道。
“你们懂个啥,这是吝不吝啬的问题吗?要知道物以稀为贵,东西多了就不值钱了!如果给你俩只写一份,你们就可以说这份墨宝是除了父王之王的唯一一副,是人都有攀比心理,那些有钱人就会想,如果我得到这份墨宝,那不就跟当今太子爷一样了吗?这除了父王之外唯一的一副就会被这些爱慕虚荣之人疯抢,价格估计能够翻几翻。”李恪徐徐道来。
“长乐姐姐,我觉得三哥说得有道理,就听三哥,只要一副吧!”城阳小萝莉歪着小脑袋想了想道。
“那好吧,那三哥你快写吧!”长乐想了想也同意了!
“在写之前我还得叮嘱你们一下,我给你俩墨宝的事情你们谁也不能告诉,一来,物以稀为贵,我写多了自然就不值钱了,二来,弟弟妹妹都知道了,都来找我写,你说我写还是不写,写嘛!我没有那么多时间,不写嘛!姐妹们又会说我不公,只给你俩写,不给他们写,这样容易造成兄弟姐妹之间的不和睦!嗯!这件事必须保密,你俩听懂没有,同意不?”李恪道。
“三哥,我听懂了,也同意,我谁也不说!”长乐认真点头道。
“城阳你呢?”李恪问道。
“我也同意,绝对不跟别人说…”城阳晃动着小脑袋。
“好!这是你们自己答应的,如果走漏了风声,我以后再也不会把我的墨宝给你们了!”李恪一脸严肃道。
“知道了,啰里啰嗦的,像个老妈子似的!”长乐嘟着小嘴不满道。
李恪把仿宋体已经练得如火纯情,一首《侠客行》一气呵成,转眼间便写完了!
长乐来到桌前,拿起纸张,用嘴不停的轻轻吹动,待墨汁干后,便小心翼翼的折好,如珍宝般放在了自己的兜里。
随后兴高采烈的对李恪道“三哥,那我们先回去了,下午再来找你们玩!”,然后拉着城阳,蹦蹦跳跳的跑开了。
见两个熊孩子终于走了,李恪立马大声道:“秋香,传膳,本郡王饿了!”
须臾,饭菜便准备好,李恪不得不跪坐在挨桌前,开始吃饭,一顿饭下来,李恪的腿疼得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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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恪抱怨道:“这座姿的问题必须立马解决,这样吃饭太特么遭罪了!”
“殿下,什么座姿问题?”春雨疑惑道。
“就是本郡王不喜欢老跪着吃饭,总是跪坐会影响血液循环,让我没办法长高个,而且长期这样跪坐,膝盖容易得关节炎。而且人类好不容易进化为直立行走,既然站起来了,干嘛还要走历史的倒车跪着吃饭呢……”李恪正义凛然道。
李恪喋喋不休,春雨却越听越糊涂,“殿下你所说的,奴婢一点没听懂!”
“不需要你懂,去给我把杨总管叫来!”李恪吩咐道。
少顷,杨宝山便来到了李恪面前!
“殿下,招老奴来有何吩咐?”杨宝山恭敬道。
“杨叔,你有没有信得过的木匠?”李恪随机给杨宝山使了一个眼色。
杨宝山秒懂,“有的,不过殿下你要木匠干什么?”
“本郡王准备做新式的桌子,还有板凳,椅子、凳子…”李恪如实告知。
“殿下,什么是板凳和椅子(唐朝还没有板凳和椅子的说法,倒是有和椅子相似的东西叫胡凳)?”杨宝山更加疑惑道。
“一两句给你说不清楚,你直接去把木匠叫过来吧!”李恪吩咐道。
“知道了,殿下!”杨宝山道。
不一会儿,杨宝山便带着两个四十多岁的老汉来到了李恪面前。
“见过汉中郡王殿下。”气喘吁吁的两位工匠弯腰对李恪行礼问好。
“这两位是我们宫里最好的木匠,高个瘦子叫杨毅,矮个骗子叫杨志!”杨宝山介绍道。
李恪一听这姓氏就知道他们二人极有可能是杨家旁支,也极有可能是黑衣卫成员。
“免了,免了!”唐朝不像明清!那样动不动就行跪拜之礼。
在李恪看来晚清中国人那样卑躬屈膝都是被宋代的程朱理学给害得,每个人从小就受到道学的禁锢,儒学的束缚,陈学给中国文化穿上一双三寸小鞋,朱熹的理学和道学又给这双三寸小鞋系上了鞋带。
所以自唐以后,中国就慢慢的失去了进取之心,再也不复往日的荣光,变成了一批卑躬屈膝的顺民。外国人再也不会用强大这样的词汇来形容我们,中国在他们的眼中变的可以肆意欺凌,随意打骂的对象,这不得不说是中华民族的悲哀。
两位木工见李恪半天没有反应,便忍不住提醒道:“不知汉中郡王殿下叫小的来有何吩咐?”
这是李恪才回过神来,温和道:“我叫你俩过来是想让你们给我做几样木匠活!”
“什么木匠活?”杨毅疑惑道。
“就是桌子、椅子、板凳、凳子!”李恪道。
“椅子?板凳?凳子?”杨毅杨志二人便更加迷糊了。
“算了,我给你画出来,你照着做便是!”李恪吩咐道。
李恪首先画的是板凳和凳子,因为这两样最简单,基本上只有一个样式,只是大小高矮不同罢了。接着李恪画的是桌子,桌子常见的也就两个样式,方桌和圆桌。
最后李恪才开始画椅子,因为椅子种类太多,据李恪所知的就有:摇椅、躺椅、圈椅、藤椅、文椅、交椅、独椅、围椅、轿椅、仙椅、大椅、暖椅、炕椅、文椅、禅椅、宝座、太师椅、六方椅、睡翁椅、花篮椅、靠背椅、扶手椅、一统碑、灯挂椅,梳背椅、笔梗椅、屏背椅、官帽椅、玫瑰椅、六方椅……
这么多种类,李恪不可能全部画出来,只画了常见的,也是李恪迫切需要的太师椅和摇椅。
不一会儿,李恪便把自己需要的桌子、椅子、凳子、板凳画好了,随手便递给了两位木匠。
“图上的东西你们能做吗?”李恪问道。
“殿下画的样式虽然有些奇特,但此物结构简单,我们很快就能弄好。”杨毅自信满满道。
“嗯!那就开始吧!你们也不用换地方了,就这这院子里做吧!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我还可以现场纠正!需要什么材料,直接叫人运来就是!”李恪吩咐道。
此时李恪终于体会到为什么那么多人羡慕富二代、***了,因为这感觉简直太爽了,不管需要什么只要一句话,立刻就会有人去办,而且还是无条件的去办,用尽全力去办,因为他们身份低下,渴望得到主子的赏识。
不一这会儿,制作桌子、椅子的主材料木材已运过来了。这些木材大都是名贵品种,有南方的花梨、香樟,西域的蒲桃、白柰等等。
杨毅杨志二人也没再耽搁,立马便开干了。
还别说,杨毅和杨志这二人的木匠手艺真心不错,他们非常熟练的拿出工具游刃有余的干了起来。
这时杨志手里的一件工具引起了李恪的注意,“杨志把你手中的锯子给我看一下!”
杨志虽然有些疑惑,但毕竟李恪身份在哪里,他毫不犹豫把手中的锯子递了过去!
李恪接过锯子一看,便皱眉道:“这锯子的锯齿怎么是竖立的,为什么不是斜形的?”
“殿下,这锯子的锯齿一直都是这样竖立的,从来没有听说过有斜形锯齿的锯子啊?”杨毅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李恪这才记起,斜形锯齿好像在北宋时期才出现,现在连斜形锯齿的影子都没有。
0036 改良技术
“啊!还没有斜形锯齿啊,但是据我观察,我觉得斜形锯齿更省力,速度更快,工作效率至少能提高一倍以上。”李恪有些尴尬道。
听了李恪的解释,杨毅和杨志都不由得憋了憋嘴,虽然李恪是他们的主子,也听说过李恪才华横溢,聪敏绝伦,但隔行如隔山,一个人的精力毕竟是有限的,即使你再聪颖,也不可能三十六行行行精通。他俩在木匠这个行业已经干了三四十年,对自己的手艺有着绝对的自信,而且在木匠行业绝对有发言权。见李恪说把竖齿改为斜齿,可以提高一倍的工作效率,他们俩打心眼里不信,但碍于身份,他们也不敢出言反驳,只得用沉默代替反抗。
李恪见杨毅和杨志一副我信了你的邪的模样,也没在解释什么,因为现在不管你怎么解释,都显得空同无力,李恪也没必要多费口舌,直接对杨宝山道:“杨叔,有没有信得过的铁匠?”
“有的,殿下!”杨宝山恭敬道。
“那杨叔麻烦你去叫过来一下!”李恪温和道。
须臾,一个三十来岁的大汉来到了李恪面前。人鱼线、八块腹肌、倒三角的肌肉……
“小人,杨宗望拜见汉中郡王殿下,不知殿下招小人来有何吩咐?”杨宗望毕恭毕敬道。
见杨宝山点头微笑,李恪也知道这杨宗望也是自己人,可以完全信任。
“会打造锯子吗?”李恪随和道。
“会的!”杨宗望自信道。
“那就好,不过我要打造的锯子与平常的锯子有所不同,算了,说不怎么明白,还是我画给你看吧!”李恪微笑道。
少顷,李恪的图就画好,一共有两张图纸,一张是这个时代常用的框锯(也叫架锯,是由工字形木框架、绞绳与绞片、锯条等组成。锯条两端用旋钮固定在框架上,并可用它调整锯条的角度。绞绳绞紧后,锯条被绷紧,即可使用),一般需要两个人配合使用,锯一些粗一些的木头;一张是后世常见的横割锯,也叫刀锯,顾名思义,形状类似于刀,一个人握着就可以使用。本来李恪还打算把弓锯画出来的,但想了想便放弃了,因为弓锯和刀锯的作用完全雷同,有了刀锯就没有必要再画弓锯了。
“宗望,你来看一看,第一张图是常见的框锯,第二张是我新设计,叫刀锯,他们与常见的锯子最大的区别就是锯齿不是竖齿,而是斜齿,看明白了吗?”李恪徐徐道来。
“看明白了,这简单,殿下什么时候要?”杨宗望问道。
“加派人手,越快越好…”李恪吩咐道。
“好,我立刻下去做,做好后立马给殿下送过来…”杨宗望非常干脆道。
“嗯!辛苦了!”李恪温和道。
待杨宗望走后,杨毅和杨志便有条不紊的干了起来,李恪在一旁看着,有什么不对的,便立马纠正。
一个多时辰后,凳子、板凳、桌子和椅子便相继做了出来,和李恪影响中的没有什么两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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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恪立马叫春雨和夏荷拿来了茶具,放在了新做好的桌子上,接着叫人把那把做好的太师椅放在了正上方,自己舒适的坐了上去。
“你们都坐在板凳上,试试怎么样?”李恪温和道。
“奴婢不敢!”
“小的不敢!”众人急忙推迟。
“叫你们坐就坐,那来那么多废话!”李恪板着脸道。
“遵命,殿下!”在李恪的强烈要求下,侍女和工匠都坐在了板凳上。
“春雨,倒茶!”李恪吩咐道。
“好的!殿下!”春雨提着茶壶给在座的每个人都倒好了一杯茶。
“大家喝茶!”李恪首先端起了茶盏,靠在太师椅上,悠闲的喝了起来。
茶水喝足后,李恪便微笑道:“大家觉得我设计的桌子、椅子、板凳怎么样?”
“天才般的设计,这样坐着吃饭,比跪坐着吃饭舒适太多了,今后再也不必担心吃饭膝盖疼了,嘿嘿…”杨宝山立马夸奖道。
“嗯!你们觉得呢?”李恪继续问道。
“殿下,这样坐着喝茶,确实比以前舒服多了…”秋香怯声道。
“殿下,这确实一件了不起的发明,殿下真是才华横溢,博古通今!”杨毅无比虔诚道。
见新式的桌椅板凳受到了所以人的认同,李恪也充满了成就感,心中豪情万丈的想到,改变大唐就从这桌椅板凳开始吧,我一定要让这大唐因为我的到来而变得有所不同!
“殿下,殿下,你要的框锯和刀锯已经打造好了,你看看还有没有需要改进的。”一阵呼喊打乱了李恪的遐想,定眼一看,原来是杨宗望在邀功。
“嗯!怎么快就做好了啊!”李恪开心道。
“呵呵!殿下吩咐的事情,小的怎敢怠慢!”杨宗望讨好道。
“嗯!宗望你干得不错,本郡王看好你哟!”李恪温和道。
“嘿嘿!这都是小的分内之事,当不得殿下如此夸奖!”杨宗望谦虚道。
“好了…先说正事,杨毅、杨志你们俩拿这种新式的锯子试一下,看是不是比之前的锯子更省力更快捷?”李恪道。
杨毅和杨志首先拿起框锯试了一下,他们都是在这行摸爬滚打的老木匠了,一试便立马知道这款锯子有什么优势,不由得露出一副震惊的模样,杨毅放下框锯,紧接着又拿起刀锯试着锯了一根碗口大的木头,不一会儿,一根碗口大的木头便被锯成了两段,杨毅无比震惊道:“这也太轻松了吧!我感觉根本没费什么劲,这效率至少提高两到三倍,殿下真是天纵奇才,鲁班在世,小的对殿下的敬仰犹如长江之水滔滔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我觉得殿下应该立刻把这项技术献给太子殿下,这绝对是大功一件,现在修葺宫殿主要材料便是木头,有了这种新式的锯子,修葺宫殿的工期应该会缩短一半时间完工。如果殿下把这些告诉太子,太子肯定会大悦,这样也会加重殿下在太子心目中的比重。”杨宝山难得的一脸严肃道。
李恪想了想蹙眉道:“这个问题我得好好想一想,你们先下去吧,记住今天的事情不得向外透露一丝一毫。谁敢吃里扒外被我知道了,就别怪我翻脸无情!”李恪越说语气越重,脸色也越来越严肃。
看李恪的表情,就知道这件事不简单,搞不好得掉脑袋,都有些胆战心惊道:“殿下放心,我们一定把今天的事情烂在肚子里,绝不向外透露一丝一毫。”
“你们也不必这样风声鹤唳,只要不向外乱说就行!”李恪见大家一脸忐忑的模样,不由得温和的安慰道。
“好了,大家都下去休息吧,杨叔留一下!”李恪随后说道。
待其他人离开后,李恪蹙着的眉头立马舒展开来,微笑道,“杨叔,我没打算立马将这项技术交给我父王,主要是时机不对,我现在已经够高调了,已引起了一部分人的敌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枪打出头鸟,一个人太过于优秀也不见得是一件好事,他必受到其他人的联合打压。我不想过早的树敌,所以得降降温。所以我决定过段时间,至少也得在父王登基为帝后,已祥瑞的行式把这项技术改良献给父王。在这之前,我们利用这项技术,多挣点钱作为黑衣卫的发展基金。”
“殿下,如何利用这项新技术赚钱呀?”杨宝山有些疑惑道。
“你觉得我把今天发明的这些桌椅板凳投放到市场里,有人会买吗?”李恪满脸笑容道。
“肯定会有人买的,老奴第一个就会买,这比之前跪坐吃饭舒服多了,傻子才不买呢?既然能有更舒适的方式吃饭,谁还愿意受之前那份罪呢?”杨宝山斩钉截铁道。
“现在你明白怎么去赚钱了吧,而且我还准备立马给我父王做一套送过去,如果父王都使用我发明的桌椅板凳,到时候再宣传一下,上行下效,这新式家居想不火都不行。”
“但这家具结构简单,很容易仿造,只要见我们挣到了钱,稍微有点经商头脑的人都会纷纷效仿,那时候竞争压力就大了。但我们现在有了新技术,工作效率能够提高一倍,产量也就提高了一倍,比起其他人我们的生产成本也就减少了一倍,到时候我们完全可以和竞争对手打价格战,因为和他们比起来,他们亏本的价格我们仍有不菲的利润。现在总该知道这项新技术的重要性了吧?他可以让我们的击败所以竞争对手,让我们的生意永远立于不败之地。”李恪侃侃而谈,活像后世教经济学的老教授。
“殿下,聪颖绝伦,高瞻远瞩,老奴不及殿下万一。”杨宝山眼冒精光,一脸崇拜道。
“好了,恭维的话就先不说了,加派人手,赶紧办事吧,但一定要注意保密,尽量用我们自己人,不要本郡王辛苦发明的技术最终却为他人做了嫁衣。”李恪一脸严肃道。
“殿下放心,老奴保证完成任务,如若走漏消息,老奴甘愿自裁!”杨宝山郑重其事道。
0037 献礼
“杨叔,自裁的话以后不要再说,你是我的左膀右臂肱股之臣,什么奇珍异宝也比不上你在本郡王心目中的地位。”李恪马起脸道。
“老奴谢殿下的看重!”杨宝山感动得热泪盈眶,不时用袖口擦试眼泪。
“好了,杨叔,下去干活吧!”李恪一脸无语道,这些古人不管多大年龄,怎么说哭就哭。
“让殿下见笑了,老奴立马下去安排,让她们加紧生产殿下发明的新式家具。”说完便准备出门。
“杨叔等一下,还有两件事需要你立刻去办,第一件很简单,就是把刚刚的两位木匠再叫过来一下,我准备给我父王和阿娘做一套新式的桌椅板凳,拿去孝敬他们!”李恪道。
“这是应该的,老奴下去后,立马叫杨毅杨志过来!”杨宝山恭敬道。
“第二件,尽量多收一些孤儿,加紧培训他们,尽快争强黑衣卫的规模和战斗力。为什么要招收孤儿,我之前也给你哥说了,是为了黑衣卫的隐秘性!”李恪一脸慎重道。
“好的,老奴现在就去办!”杨宝山干脆道。
待杨宝山走后没多久,杨毅和杨志便来到了院子里。
“殿下,叫小的有何吩咐?”杨毅开门见山道。
“在给我打造一把太师椅,要做得美观大气一点,给我父亲送去。”李恪吩咐道。
“放心吧!殿下,保你满意!”杨志大大咧咧道。
杨毅和杨志已经做过一次,不算新手,李恪也没有必要担心了,转身回到卧室练功去了。
一个时辰后,李恪收工来到院子里,便看到一张比之前还要漂亮的太师椅放在院子里,整张椅子被打磨的光滑可鉴,为了美观还刷了好几层的金黄色的油漆,从而给整张椅子增加了不少厚重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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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你看看满意吗?还有没有需要改进的地方?”杨毅问道。
李恪亲热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干的不错,已经很完美了!辛苦了!”
“嘿嘿!不辛苦!这都是小的们应该做的!”能得到主子的赞赏两人还是挺开心的。
“嗯,那你俩继续多做几套,我阿娘他们还没有呢?另外,板凳也多做一些,但必须做小些,我得送给弟弟妹妹们…”李恪叮嘱道。
“放心交给我们吧!”杨志自信满满道。
“冬雪,去叫几个人来,把这把椅子给我抬上,跟我去东宫。”李恪大声吩咐道。
而此时的东宫,李世民正在大发脾气,“这些该死的世家,从来就只顾自家的利益,从来不关注这个国家的危难,不关心百姓的死活,现在灾害不断,百姓流离失所,饿殍遍野,他们不仅不开仓赈灾,反而囤积居奇,哄抬物价,大发灾难财?”
“二哥,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些世家的嘴脸,干嘛还发这么大的火,我知道二哥你疼恨这些不顾大局世家,但这些世家实力雄厚,势力遍布大唐的各个角落,在加上二哥你现在地位还不稳固,并没有完全控制住朝堂,还远没有到和他们翻脸的时候,现在只得忍气吞声,选择隐忍!”长孙无垢在一旁劝道。
“哎!也只能这样了!”李世民十分无奈道,接着满脸阴沉道:“但这件事没完,等有机会我一定会好好收拾收拾他们!”
“二哥,你可千万不能冲动,想想前朝杨广的结局!”长孙无垢有些担心道。
“呵呵,无垢你放心吧…我不会像杨广那么急躁,在自身没有强大之前,不能一击中的的情况下,我是不会轻易动手的,一旦动手,我就回以掩耳不及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彻底将他们铲除!”李世民霸气道。
“只要二哥心里有打算,无垢就放心!”长孙无垢蹙着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
“哎!处在本太子的位置上才体会到杨广的先见之明,杨广开创科举制度,尽力打压世家。开通大运河,连通南北,开拓疆土、安定西疆、大呈武威、威震各国、开展贸易、扬我国威、畅通丝路,是一位非常有能力有作为的君主,但他太急躁了,不知道循序渐进,虚与委蛇,而是名刀明抢的直接砍向各大世家,世家肯定不会坐以待毙,他们齐心协力对抗朝廷,最后导致杨广众叛亲离,身死国灭!”李世民无限唏嘘道。
“嗯!就连杨广这样一言九鼎杀伐果断的帝王都拿这些世家没有办法,百年王朝,千年世家,这些世家经过成百上千年的发展,早已根深蒂固,枝繁叶茂,尾大不掉,要对付他们谈何容易!”长孙无垢眉头紧锁道。
“即使再不容易,这些世家也必须受到打击甚至灭亡,不然这天下还不知道到底是谁的?”李世民斩钉截铁道。
“太子殿下,汉中郡王求见!”一位太监禀报道。
李世民正在气头上,脸上不悦道:“他有说什么事吗?”
老太监见李世民脸上不善,直觉脊背发凉,两腿发颤,微微弱弱道:“汉中郡王让人抬着一些奇奇怪怪的木制品,说是给太子殿下献礼!”
“混账,这逆子之前还只知道和弟弟妹妹胡闹玩耍,本太子只当他是少年心性没有和他一般见识,现在居然得寸进尺,迷恋上了奇技淫巧,让他滚,本太子不想见他!”李世民大怒道。
见老太监战战兢兢往外走,长孙无垢急忙叫住他道:“二哥,暂且息怒,虎头那孩子年少聪颖,才华横溢,平时虽然爱和弟弟妹妹胡闹,但他做什么事情都挺有章法,从未做过出格的事。今天他敢抬着东西来献礼,可见那东西一定不凡,我们不能扑灭了他这份热情和孝心,不如见一下吧!”
“嗯,那行吧!叫那逆子进来吧!”李世民挥了挥手道。
“哎!虎头那孩子确实很聪颖,才华也是旷古烁今,鲜有人及,但就是不把心思放在正途上,轻佻散漫,好逸恶劳,不思进取,性格乖张多戾,昨天既然对你大哥长孙无忌拳脚相加,大打出手,真是越来越没规矩,越来越不知天高地厚,哼…”李世民发怒道。
0038 玉如意
“嗯…这件事我有所了解,责任也不全在虎头身上。虎头才华横溢,年少轻狂,他如何受得了大哥的冷嘲热讽,做出这等出格这事也不足为怪!”长孙无垢从容道。
“本太子就是气这孩子毫无城府?被人用话一击,便暴起伤人!”李世民黑着脸道。
“二哥,你的要求也太严格了,人无完人,金无足赤,再说虎头还不满十二岁,年轻人本来就气盛,你还能奢望他能想你一样喜形不露余于色吗?”长孙无垢微笑道。
“呵呵,看来还是孤太贪心了!”李世民苦笑道。
“大哥昨天是怎么了?他平时是一个很稳重的人啊!为什么会去干激怒虎头怎么不理智的事情呢?”长孙无忌疑惑道。
“还能为什么?为了高明呀!”李世民蹙眉道。
长孙无垢本就极为聪颖,李世民稍微一提醒他便明白了。
长孙无垢立马转移话题道:“虎头之前是一个很知书达理的孩子,怎么这次回到皇宫变得有些飞扬跋扈,无所畏惧了呢?”
“呵呵!我也问过他这样的问题,你猜他如何回答的?”李世民有些忍俊不禁的问道。
“虎头怎么回答的?”看见李世民那副忍俊不禁的面孔,便引起了长孙无垢强烈的好奇心。
“呵呵,虎头当时理直气壮的说,以前父王不是太子,当然不能肆无忌惮,无所畏惧,现在父王是太子,立马就会登基为帝,是天底下最最贵的人,我就有了底气,谁也用不着怕了,当然不用再像之前那样唯唯诺诺,畏手畏脚!”李世民苦笑道。
“呵呵!这孩子这话看似胡闹,但也不无道理!”长孙无垢也开心的笑了起来。
“汉中郡王殿下,太子叫你进去?”老太监轻声道。
“有劳老大人了!”李恪非常客气的对老太监道。这老太监是李世民的身边人,李恪并不会因为他是太监而怠慢他,而是给与对方应有的尊重,努力和对方拉进关系,因为和皇帝身边人打好关系便可以得到皇帝的第一手资料。
“殿下太客气了,老奴愧不敢当,殿下请随我来!”老太监说完便带头走进了殿里。
“拜见父王,姨娘!”李恪进了大殿,便见到了端坐在上位的李世民,满脸肃然,气度不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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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头,你不在你宫里温习功课,跑我这里来干什么?”李世民板着脸道。
李恪好似没看见李世民面露不悦,满脸微笑道:“嘿嘿,孩儿做了一套桌椅,特来献给父王!”
“呵呵,桌椅?什么桌椅?我怎么没有听说过,你是大唐皇子,不学习圣人之言,怎么还沉迷于奇技淫巧呢?”椅子的概念在大唐尚未出现,所以即使李世民熟读史书、博古通今,仍不知桌椅是何物,连一旁的长孙无垢也是一脸疑惑。
“虎头,你所谓的桌椅,你带过来了吗?”长孙无垢温和的问道。
“带过来了,就在殿外,我叫他们抬起来父王、姨娘一看便知。”李恪微笑道。
“那还等什么,叫他们抬进来吧,我也想看看虎头做了什么稀罕玩意!”长孙无垢微笑道。
“虎头你为何要送你所谓的桌椅给为父呢?”李世民平静道。
“孩儿主要是见父皇每日批阅大量的凑折,因为坐姿原因而腰酸腿麻,血脉不畅,所以孩儿特地找匠人打造了一套新式桌椅,以解决这一问题,有了这套新式桌椅,父皇以后批阅凑折就不会那么辛苦了。”李恪诚恳道。
“哦?那倒是要好好看看。”李世民也来了兴趣,儿子孝顺,不管这东西是不是真的有用,至少这份心意是好的。
转眼间就看到几个侍卫抬着一张高背背的东西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几人抬着一张比榻上的小桌高了不少的桌子。
李恪见桌椅到了,连忙上前指挥着将桌子和椅子按位置摆好,随后十分讨好的对李世民说道:“父皇快来坐坐,看看这桌椅是否如孩儿所言。”
李世民也没有推辞,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后,便坐到已经摆好位置的椅子上,同时将身体靠到椅背上,发出一声舒服的叹息。接着便一脸震惊的对长孙无垢说道:“观音婢,此物当真不错,的确比以往跪坐舒服多了,你也过来试试。”
“确实不错,看来虎头这会是真用心了!”长孙无垢也没有推辞,随即坐上去试了试,便夸奖道。
“虎头长大了,知道孝敬父母了!”李世民满脸欣慰。
“当不得父王如此夸奖,这都是父王平时教导得好!”李恪谦虚道。
长孙无垢看着两人父慈子孝,既羡慕又担心,因为他看到了李恪身上的潜力以及对李承乾的威胁。纵然长孙无垢再贤惠,亲疏有别,他还是希望自己的亲生儿子将来能继承李世民的位置。
李世民现在心情很是愉悦,之前的阴霾一扫而光,浑身充满了干劲,立马吩咐老太监拿来奏章,便坐在新式的桌椅上,兴高采烈的批阅起来。
“父王既然有正事要忙,那孩儿就先行告退了!”李恪提出告辞道。
“二哥,虎头此次也算是为君分忧,二哥你还没有奖赏呢?”长孙无垢再一旁提醒道。
“孝敬父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孩儿不需要任何奖赏!”李恪诚恳道。
听了李恪这话,李世民更开心了,笑容满面道:“嗯!本太子一向奖罚分明,虎头此次表现确实不错,为父王解决了一大难题,只是身为皇子实在不应该花精力去专研这些奇技淫巧之事,不过念一片孝心的份上,就赏你一块玉如意吧!”
玉如意虽然不是特别贵重,但他寓意不凡。首先,玉如意如其名字一样,寓意吉祥如意,含义为万事如意。
其次玉如意寓意吉祥美好思辨睿智,玉如意一直为皇家和贵族人士所青睐,代表智慧与义理的文殊菩萨手中所执的正是一把如意。由此,玉如意便成为象征吉祥美好及思辨睿智的符号。进入唐代以后,玉如意的性能也有了很大的转变,由实用逐渐转为欣赏和收藏、佩戴。佩戴如意,不仅象征权利,还预示着做什么事情都可以如愿以偿。如意头呈灵芝或云形,寓意万事如意,好事连连!
0039 长孙无垢的忧虑
李世民送李恪玉如意,足见对李恪的喜爱和殷切的期盼。
“谢父王赏赐!”李恪惊喜道
“呵呵,也不用谢,这是你应得的!不过以后你不能沉迷于这些奇技淫巧,还是应该把主要精力放在学业上!”李世民一脸严肃道。
“父王的教会孩儿铭记于心,以后一定多多学习圣人之言!”李恪应承道。
“耶,三哥你怎么来显德殿了?”长乐和城阳两个小萝莉不知从什么地方回来,也来到了显德殿。
“你个丫头片子怎么说话的,什么叫我怎么也来显德殿了,显德殿是父王居住的地方,我来给父王请个安有什么不对吗?”李恪故意板着脸道。
“耶!这是什么?父王你P股下面坐的是什么新物件?以前怎么没有见过呢?”这时长乐发现了李世民正在办公的座椅,便撇开李恪,好奇的问道。
“呵呵,这叫椅子,是你三哥见父王以前那样跪坐着批阅奏章太累,特意为我打造的这种新式桌椅,有了这一套办公用具,你父王再也不用像以前那样腰酸背痛了!”李世民饶有兴趣的为长乐介绍起来。
长乐越听眼睛越亮,突然跑到李恪面前,拉住他的手使劲摇晃,撒娇道:“三哥,我也要读书写字,你也送我一套父王这样的桌椅给我好不好嘛?”
“丽质,求你别摇了,三哥都快被你摇散架了!”李恪告饶道。
“那你同不同意嘛?”长乐紧追不舍道。
“同意,当然同意,不需要你求三哥,三哥也会送你一套,三哥有了好东西,什么时候忘记过你们啊,现在已经在加急做了,一会儿就能送到你寝宫!”李恪微笑道。
“谢谢三哥,就知道三哥最好了!”长乐笑容满面道。
“三哥,那我呢?”城阳不甘落后道。
“你长乐姐姐都有,虎头还能少得了你吗?”长孙无垢溺爱道。
“嘿嘿!谢谢三哥!”城阳小萝莉欢声雀跃道。
“都是自家兄妹,不用客气!”李恪客气道,随后又转身向李世民道:“父王,没什么事,我先下去了!”
“怎么,不愿意和父王久待吗?”李世民故作生气道。
“哪能呢,孩儿恨不能时常侍奉在父王左右,只是今天还有点事情没有办完!”李恪诚恳道。
“什么事情?”李世民好奇道。
“嘿嘿!给父王送了新式桌椅,还得去给皇爷爷送一套!”李恪据实相告道。
“耶!你皇爷爷前两天不是刚揍过你吗?你不记仇呀?”李世民诧异道。
“嘿嘿…爷孙那有隔夜仇的…”李恪一脸无所谓。
“嗯!你能这么想,为父很欣慰!你皇爷爷年纪大了,身体也大不如前,我和你皇爷爷现在又势同水火,去看他只会起反作用,所以父王得拜托你有空就常去看望你皇爷爷,陪他老人家说说话,多关心关心他老人家,替我尽尽孝……”李世民柔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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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虽然雄才大略、杀伐果断,为了那至高无上的九五之尊毫不犹豫的走向了李渊的对立面,李世民名为保护,实则囚禁了李渊,但李渊毕竟是他的亲生父亲,几十年的父子亲情是不可能说断就断的,再加上李世民又是一位十分在意亲情的帝王,明面上好似和李渊老死不相往来,暗地里却时时关注着自己这位父王。所以当得知李恪和父亲关系要好时,打心眼里高心,同时对李恪的喜爱又加深了几分。
“知道了父王,其实你不说,我也会的,毕竟他也是我的皇爷爷!”李恪一脸真诚道。
“说得好!不愧是为父的麒麟儿!”李世民哈哈大笑道。
“父王你过誉了,那孩儿先行告退了!”李恪微笑道。
“嗯!那你快去把!”李世民开心的挥了挥手道。
“三哥,等等我,我和你一起去看皇爷爷!”见李恪走后,长乐和城阳立马便追了上去。
先不提李恪这边,话说长孙无垢见了李恪的表现以及李世民对李恪的态度后,不由得心烦意燥起来。特别是当听见李世民夸李恪是麒麟儿时,长孙无垢便变得更加焦虑了。
待李恪走后,长孙无垢也顺便找了一个理由,离开了显德殿,回到自己寝宫后,立马诏来了李承乾。
“高明,最近在忙些什么?”长孙无垢温和道。
“启禀母后,孩儿最近在学习论语!”李承乾声音不缓不急抑扬顿挫。
看着自己的儿子相貌堂堂,一表人才,有礼有节,温文尔雅。长孙无垢积压在心中的阴霾在这一刻一扫而光,心想自己的亲生儿子并不比那李恪差,二人最多平分秋色,各有所长,谁也不能说谁就一定比谁强。再说自己的儿子即是嫡子又是长子,天然优势比李恪强太多了,自己有什么可担心的,自己是不是太小心谨慎,风声鹤唳了。
“嗯!认真学习虽好,但也要适当的休息,最好能劳逸结合,什么事情都有一个度,要知道欲速则不达,过犹则不及。”长孙无垢柔情道。
“高明谢母后关心,一定谨记母后的教会!”李承乾一脸感激道。
“嗯!高明你最近有去看望过你皇爷爷吗?”长孙无垢随意的问道。
“没有…”李承乾有些惭愧的低下头。
“怎么没去呢?是学业过重,没有时间吗?”长孙无垢皱眉道。
“不是!”李承乾摇头道。
“那时为什么呢?”长孙无垢眉头皱得更深了。
“孩儿是怕看见皇爷爷那幽怨的眼神!”李承乾支支吾吾道。
听了李承乾的回答,长孙无垢沉吟了半晌道:“这不是你的错,你不必心感愧疚!”
“可…可是我毕竟是父王的儿子……”李承乾欲言又止。
“闭嘴,这些事情不是你该评论的,这样的话我也不希望再一次听到。”长孙无垢一脸严肃道。
“孩儿知道!”李承乾忐忑不安道。
“哎!你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太稳重了,什么事情都小心翼翼,循规蹈矩,力求完美,你这样活得太累了,你可是试着学一下你三弟李恪,你看他活泼轻佻,随性洒脱,什么事情都大大咧咧,无拘无束,每天都开开心心,多逍遥自在。”长孙无垢一脸心疼道。
0040 机智如妖
“其实我也想像三弟那样无所顾忌,率性而为,可是我身为皇家嫡长子,必须得以身作则,做好榜样作用,所以处在我这个位置,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因为有太多的顾忌,所以我说的每一句话,做每一件事,都必须三思而后行,以免招惹是非,又怎能像三弟那样为所欲为,凭自己的喜好行事!”李承乾唏嘘道。
“嗯!欲戴其冠,必承其重,从你出生那一天,便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享受了任何人都没有的荣华富贵,因此也应当承受比任何人都要重的责任,这个世界是公平的,不可能什么好处都让你拿了,坏处都让别人承担。”长孙无垢睿智道。
“儿臣明白!”李承乾恭敬道。
“高明呀!你有时间还是应该多去看望看望你皇爷爷,你父王是一位非常注重亲情的君王,不要给你父王留下一个生性凉薄的印象。”长孙无垢忍不住提醒道。
“谢母后提醒,孩儿以后一定多多去看望皇爷爷!”李恪诚恳的点了点头。
“嗯,那我就放心了!还有,高明,对于你三弟李恪你怎么看?”长孙无垢一脸平静道。
“三弟……李恪?”李承乾有些不明所以。
“就是你如何评价你三弟!”长孙无垢开门见山道。
“哦!三弟身份最贵,相貌堂堂,年少聪颖,才华横溢,豪迈豁达,淡泊名利,但性格乖张,冲动易怒……”李承乾想了想如实回答。
“那你认为,如果你父王登基为帝后,你三弟对你入住东宫会有威胁吗?”长孙无垢仍然一脸平静,看不出所以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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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李承乾没有立马回答,而是慎重的考虑了一番才道:“孩儿认为三弟对我入住东宫没有威胁!”
“噢…说说理由?”长孙无垢平静道。
“第一,三弟既不是嫡出也不是长子,没有成为太子的先决条件。”
“第二,三弟是前隋炀帝的外甥,得不到随父王打天下那一批人的支持!”
“第三,也就是最重要的,三弟生性洒脱,喜欢无拘无束的生活,对皇位不感兴趣……”李承乾娓娓道来。
“母后,您认为我分析得可对?”李承乾诚恳请教道。
“嗯,高明我儿果然有长进,分析的头头是道,细致入微,但也不能掉以轻心,皇位的诱惑力不是谁都能轻易抵挡得住的,即使他现在对皇位不感兴趣,难免在一些野心家别有用心的蛊惑下,产生一些!不该有的想法也不是没有可能,再说,母后对李恪这孩子有些琢磨不透,还是多注意一下他,小心为上,有备无患!”长孙无垢蹙眉道。
“母后,你怎么也这么说老三?”李承乾有些不以为意的憋憋嘴。
“哦?还有谁也这么说?”长孙无垢好奇道。
“舅舅也这么说啊?我始终想不通,老三本来就是一个十分单纯,喜形于色的人,你们怎么会把他想得如此复杂呢?”李承乾有些不解道。
“不是我们愿意把他想得如此复杂,是他的所作所为不得不让我怎么想,如果只是我一个人怎么想那还罢了,现在你舅舅也这么说,那我们确实应该多关注一下你这位三弟。你舅舅满腹经纶,足智多谋,且有识人之能,如果他都说看不透李恪,那李恪一定有与众不同之处!”长孙无垢一脸慎重道。
“你们都说看不透三弟,那三弟到底有何奇特之处?”李承乾有些郁闷道。
“嗯…怎么说呢?你三弟就像一个矛盾体,他即冲动易怒,看起来毫无惩罚,但他有时候又稳如泰山,心如止水,做的有些事情又有理有据,意义深远…”长孙无垢眉头紧锁道。
“母后你越说我越糊涂了,您能不能说得详细具体一点!”李承乾一脸不解道。
“嗯!那我举例子详细说明一下吧!就比如李恪设计出新游戏和宫里的各位姐姐妹妹打成一片…”长孙无垢还没有说完,李承乾便打断道:“这有什么嘛,不过是三弟少年心性,贪玩好动罢了!”
“是可以理解为他贪玩好动,但同时也可以理解为他是在为以后的夺嫡之争而积累人脉,要知道你们这些妹妹们身份可都不一般,你父王登基为帝后,她们都将成为大唐的公主,是大唐最尊贵的一批女人,是真正的天之娇女,你父王能随随便便找户人家就把他们嫁了吗?”
“身在皇家,她们肯定是你父王政治联姻的筹码,什么人家能值得你父王拉拢?那肯定是那些身世显赫有着巨大影响力的家族,虎头现在和你们这些妹妹们处得极好,难免不会通过她们的关系,得到这些大家族的好感与支持…”
“还有,今天虎头又设计出一款新式的桌椅献给了你父王,你父王龙颜大悦,直夸他为麒麟儿,他走的时候还说要给你皇爷爷送一套…”长孙无垢娓娓道来。
“母后,这也没什么呀?这只能说明三弟一片赤诚,恭孝仁义啊。”李承乾眉头皱得更紧了。
“母后不否认这一点,但同时也可以认为他这是在讨你父王和皇爷爷的欢心,你要能当上太子,首先就必须得过你父王这一关。还有你皇爷爷虽然马上就会退位,但他毕竟是大唐的开国皇帝,威信极高,朝中也还有大把的亲信,特别是在军方仍有大量的军官为他效忠。如果他能得到你皇爷爷的支持,他的势力必将大增,对你能否当上太子将是一个最大的变数。”长孙无垢越说心情越沉重。
如果李恪在此的话,一定会赞叹一句长孙无垢机智如妖,同时也会背脊发凉,惊出一身冷汗,因为他的一切策划在长孙无垢眼里如同虚设,无处遁形。
“母后,你是不是想得太多了?也许老三根本就没有如母后所想的那样长远,是我们把事情想复杂了,才人云亦云,自寻烦恼。”李承乾的脸色也变得阴晴不定。
0041 太极宫
“高明,其实你也不用太担心,我也不确定我所想的是否是正确的,所以我才说李恪让我琢磨不透,还有李恪给我感觉就好像他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一样,好像什么他都能超然于外,而且他对皇权没有最基本的敬畏之心,好像他从来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一般。
如果李恪在此,一定会先赞叹一句,太子妃目光如炬,然后再无比骄傲的说,我本来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是一名重生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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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李承乾走后,长孙无垢又叫来了她的二儿子李泰。长孙无垢知道这位儿子聪明绝伦,才华横溢,小小年纪在这文学方面已不下那些知名的学者,在他看来在诸位皇子中,也只有三子李恪在诗歌方面的造诣能够稳胜李泰,其他方面都有所不如,但他这个儿子也有缺点,就是自视甚高,恃才傲物,心胸不够宽广,对于那些志同道合爱好文学的人他积极交好,其余人他视之如草芥。
“青雀现在在读什么书?”长孙无垢温和道。
“启禀母后,孩儿已读完《四书》,正准备读五经!”李泰恭敬道。
长孙无垢“噢”了声,有些难以置信的问道:“既然读完了四书,那我且问你……子曰:君子无所争,必也射乎!下一句,是什么?”
李泰未作思考,便清声答曰:“楫让而升,下而饮。其争也君子。”
长孙无垢眉头微微一扬,似乎有些诧异,道:“又该如何注解?”
李泰闻言,略想了想,答道:“此言君子恭逊不与人争,惟于射而后有争。然其争也,雍容揖逊乃如此,则其争也君子,而非若小人之争矣。”
“好,我儿果然聪颖绝伦,才华横溢!”长孙无垢笑容满面道。
“嘿嘿!谢母后夸奖!”得到长孙无垢的夸奖,李泰满脸激动道。
“呵呵!青雀如果为娘让你评价你三哥李恪,你如何评价?”长孙无垢平和道。
李泰沉思了半晌,才缓缓道:“三哥虽然才华横溢,旷古烁今,但他并没有把自身才华用在征途上,自由散漫,贪图享乐,听说三哥最近又沉迷于奇技淫巧,所以我认为他虽然天资聪颖,但成就必定有限。”
“嗯…分析得不错!”长孙无垢知道自己这位儿子什么读好,就是心胸不够宽广,她并没有把之前的担心告诉李泰,就是怕他没有容人之量,去针对李恪,从而招惹是非,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青雀最近有没有去看望过你皇爷爷?”长孙无垢从容道。
“让母后失望了,孩儿最近只顾着学习,还来得及去看皇爷爷爷!”李泰目光闪烁道。
“嗯!青雀你应该多去看望你皇爷爷,你父王是一位非常注重亲情的帝王……”长孙无垢提醒道。
李泰知道这是自己的母后在点拨他,便愉快的同意了。
待李泰走后,长孙无垢复杂的叹了一口气,如果其他王朝有这么一位人杰便谢天谢地了,但现在一次性出现了三位,一个比一个妖孽,也不知道这到底是喜是忧,毕竟皇位只有一个,给谁不给谁?没有得到的会不会心生怨恨,想想都觉得头疼。长孙无垢心想如果他们不是出生在皇家,而是出生在平常人家该多好啊!
花开两朵,各表一支,我们再来说说李恪这边。
这时李恪已经带着长乐和城阳两个拖油瓶回到自家小院,杨志和杨毅又做了一套座椅。
“三哥,我们的小椅子小板凳呢?”长乐急迫的问道。
“还没有来得及做嘛!”李恪无奈道。
“三哥,不嘛,我现在就要,你现在就叫他们给我做嘛!”城阳撒娇道。
“真拿你们没办法,我立马安排!”李恪无奈道。
“嘻嘻…就知道三哥你最好了!”城阳兴高采烈道。
“老杨,你们先停下手中的活,先帮我两位妹妹制作一套他们适用的小桌椅。”李恪立马吩咐道。
“知道了,殿下!”杨毅杨志齐声道。
“两位妹妹,本郡王现在要去看望皇爷爷,你们要不要去!”李恪平和的问道。
“三哥你去吧,我们今天先不去了!”两位小萝莉现在只对新式桌椅感兴趣,那还有兴趣去看望李渊这个老头子。
见两位小萝莉不愿意去,李恪只得独自吩咐人抬着一张桌子,一张太师椅和一张躺椅往太极宫赶。
太极宫,是随唐长安城宫城,与大明宫、兴庆宫统称三大内,始建于隋文帝开皇二年,是隋唐两朝皇帝办公的地方,东西两侧分别是东宫与掖庭宫。
东宫就不用多作介绍,那时储君太子的居所。
掖庭宫是宫女居住和犯罪官僚家属妇女配没人宫劳动之处。大致分三个区域,中部为宫女居住区,其中也包括犯罪官僚家属妇女配没人宫劳动之处。
太极宫是都城长安第一处大的宫殿群,内有别殿、亭、观三十五所,构成都城长安一组富丽堂皇的宫殿建筑。其中分布着许多著名的宫殿建筑,太极殿、两仪殿、承庆殿、武德殿、甘露殿、凌烟阁等等。
太极殿是皇帝主要听政视朝之处,每逢朔(初一)、望(十五)之日,皇帝均临此殿会见群臣,视朝听政。另外,皇帝登基,册封皇后、太子、诸王、公主大典及宴请朝贡使节等也多在此殿举行。
两仪殿是帝王与宗人集议及退接大夫之处。两仪殿因在禁内,只有少数大臣可以入内和皇帝商谈国事,故举止较为随便,这里也经常是太宗欢宴大臣与贡使之处,太宗多次在此殿宴请五品以上官员,它是太极宫内第二大殿。两仪殿的东侧有万春殿,西侧有千秋殿,千秋殿一般是帝王休闲娱乐之处。
而李恪此行的目的正是太极宫千秋殿,至从玄武门之变后,李渊被迫把所以国家大事交给李世民处理后,自己便无事可做,变成了一个闲人,因此李渊常待在千秋殿打发时间。
李恪走进千秋殿,老远便看见李渊和一大汉在有说有笑。只见这汉子,身长八尺,犹如龙虎,器宇轩昂,仪表堂堂,两眼如星,双眉似剑,嘴唇宽厚,鼻梁高耸,再加上颏下一丛胡须,任谁都能能看出这是位霸气无边,顶天立地的好男儿。
能有如此气质之人,当然不可能是无名之辈,李恪一眼便认出,这位就是李唐宗氏第一虎——李孝恭。
0042 李孝恭
李孝恭是李渊的族侄,李渊称帝后便拜李孝恭为左光禄大夫、山南道招慰大使,负责经略巴蜀,攻占三十余州,俘获朱粲。迁信州总管,攻打南方军阀萧铣,立下战功,封赵郡王。迁夔州总管,此时军神李靖都来到他手下供事,给他当副手,攻灭萧铣,迁荆州总管,成功招抚岭南诸州,镇压辅公祏叛乱,平定江南地区,拜扬州都督、宗正卿、凉州都督、晋州刺史。为大唐的建立立下了汗马功劳,在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中的排位仅次于长孙无忌,屈居第二位。
贞观初年,李孝恭任礼部尚书、河间郡王,爱好游宴,为防止皇帝猜忌,以歌舞美人自娱自污。相传与吐蕃国王松赞干布和亲的文成公主就是他的闺女,也有传言文采公主是江夏郡王李道宗的女儿,当然这些都无从查证,不足为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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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见皇爷爷,王叔!”李恪熟练地顿首行礼道。
耶!你这个小猴子今天怎么有时间来看我这个老头子?”李渊微笑道。
“怎么有空?看皇爷爷这话说得,既使没有空,抽空也要来看皇爷爷的,谁叫你老人家是我独一无二的皇爷爷呢?”李恪讨好道。
“哈哈!就你嘴甜!”李渊开怀大笑,显然李恪的话让他很受用。“呵呵,你小子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事说事,我看我能不能帮得上忙!”
“瞧你这话说的?不要把孙儿想得那么市侩,好像我有事相求,才来看皇爷爷似的?”李恪憋嘴道。
“呵呵!难道不是吗?”李渊调侃道。
“当然不是了,今天我是来送礼物的?”李恪有些不满道。
“哦!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还能给我送礼物,那我一定得看看,是什么礼物,在哪呢?”李渊继续挤兑道。
“快,把皇爷爷的礼物给我抬进来!”李恪好似在发泄着怨气一般大声喊道。
须臾,大件的桌子、太师椅、躺椅便依次抬了进来,李恪在一旁不停的指挥着要如何摆放,忙得不亦乐乎。
“这些都是些什么?”李渊好奇道。
“皇爷爷,下面让本郡王给你隆重介绍一下孙儿的这些新发明,这个最大件的叫桌子,这个有扶手的叫太师椅,最后一个叫躺椅!”李恪炫耀道。
“呵呵!你整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又有什么呢?”李渊埋汰道。
“嗬…你可千万不要小看这些新发明,他能改变我大唐的坐姿习惯,它的最大优势就是不用像以前那样跪坐而造成膝盖疼痛。这可是孙儿见皇爷爷年纪大了,腿脚不好,特意设计的!”李恪一脸傲娇道。
“是不是哟?”李渊一脸怀疑,显然是不太相信。
“就知道皇爷爷你不信,不过不要紧,只要皇爷爷试坐一下就知道孙儿说的是不是真的?”李恪胸有成竹道。
“那我得马上试试,不能辜负我孙儿的一番孝心是不?”李渊继续挤兑道。
“那皇爷爷我给你示范一下,这个新式的椅子不用再像以前那样跪坐,直接坐在这太师椅上就行,腿不用弯,直接伸直。如果感觉木板有点硬,屁+股下面还可以垫个软垫,那样就更舒服了!”李恪手脚并用一边示范一边解释。
“嗯!我看懂了,看起来好像还不错,你起来吧,让我试一试!”李渊有点跃跃欲试。
待李恪起来后,李渊便迫不及待的坐了上去,同时将身体靠到椅背上,发出一声舒服的呻…吟。
“不错,确实不错,比跪坐舒服太多了!朕年纪大了,跪坐久了,膝盖就疼得受不了,现在有了这椅子,朕的膝盖再也不用受罪了!虎头你这礼物皇爷爷非常喜欢,朕得好好奖励你,你有什么愿望什么要求尽管提…”
李渊喜笑颜开道。
“皇爷爷先别忙提什么奖励,你再你试试这躺椅,比那太师椅还要舒服!”李恪立马打断李渊的话道。
“噢!比这太师椅还要舒服,那我必须得马上试试!”李渊来了兴趣。
“还是孙儿给你示范一下吧!”李恪不由分说的便躺在了躺椅上,随后还吩咐宫女搬来了一个矮榻放在脚下,然后闭上双眼,一脸十分享受的模样。
李渊见李恪那舒服的模样便给了李恪一脚,迫不及待道:“快起来,让朕试试!”
李恪起来后,李渊立马便按捺不住了,顺势便躺了上去,也学李恪闭上了眼睛,浮现出一副十分享受的模样,嘴里还不停呢喃道:“舒服啊…舒服…”
“皇爷爷如何?舒服吧!”李恪微笑道。
“嗯…非常舒服,朕好久没有这样放松过来…”李渊道。
“皇爷爷你还可以遐想一下,如何这时候再来三名穿着性感的小姑娘,一人给你捶腿,一人给你扇扇子,一人给你嘴里喂葡萄,是不是会更享受。”李恪诱惑道。
李渊听了李恪这话,眼睛直冒绿光,显然已经动心了,想立即体验一下,不过脸上神往的表情立马又收敛起来,起身就给李恪的脑袋一巴掌,板着一张脸十分严肃道:“什么性感的小姑娘,年纪轻轻的不学好,就知道贪图享乐,不思进取,还三个小姑娘,铺张浪费、骄奢淫逸,看来你的觉悟还有待提高啊!”
李恪摸着脑袋,憋嘴着,脸上露出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
李渊也没有计较李恪的无礼,对李孝恭道:“孝恭你也试一下,这小家伙带来的座椅确实不错!”
李孝恭也没有客气,依次试了一下,一脸惊喜道:“皇上这些新式的桌椅确实不错,坐起来很舒服,恪儿,还没有,送王叔一套呗!”
“现存的没有了,不过,我早已吩咐了下人,现在正在加紧制作,最迟明天可以给你送一套过去!”李恪微笑道。
李孝恭功勋卓越,在军方威望甚高,连军神见了都得称呼他一声老长官,而且此人在李氏宗亲中还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被称之为领头羊也不足为奇,李恪一直都想结交他,而苦于没有机会,这次机缘巧合下有如此机会,李恪还不顺水推舟,让对方欠自己一个人情。
0043 怒发冲冠
“虎头,你今天给皇爷爷带来的礼物,皇爷爷非常喜欢,趁朕今天高兴,朕可以满足你一个要求!”李渊道。
“恪儿现在没有什么想要的,要不先欠着吧,等我哪天有需要,再来找皇爷爷兑现如何?”李恪一脸狡黠道。
“哈哈,好你个狡猾猴崽子,果然猴精猴精的,不过今天皇爷爷高兴,答应你了!”李渊开怀大笑道。
“谢谢皇爷爷,那你和王叔先聊,我就先下去了!”李恪笑容满面道。
“滚吧!”李渊挥手道。
“恪儿记得往我家里送一套这种新式家具哟!”李孝恭急忙提醒道。
“放心吧!王叔,绝对少不了你的!”李恪回答道。
待李恪走后,李渊立刻叫来了三个漂亮的小姑娘,如李恪提议的那般,一人给他捶腿,一人给他扇扇,一人往他嘴里喂水果,自己则一脸享受堕落的模样。
李孝恭见李渊一顿骚+操作,惊掉了下巴,心里不停诅骂道:“这老不羞,还骂自己的孙儿骄奢淫逸,自己本身就是一个大**,真是应了这么一句话,上梁不正下梁歪!”
但他又一想李渊的处境,又为他感到惋惜憋屈,他这位族叔也算是雄才大略,能文能武,没想到生了一位更有能力更雄才大略的儿子,最终被逼退位,落得个被软禁的下场,从一位高高在上一言九鼎的皇帝瞬间变成一位没有人身自由的阶下囚,心中的落差苦闷可想而知,没有人身自由,不能施展自己的政治报复,那只有骄奢淫逸,极尽奢华,尽情享受,既然精神上不能得到满足,那就另辟蹊径让物质上得到最大限度的满足也是情有可原的。
“嗯!真是舒服啊!朕发现自己这前几十年算是白活了,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好好享受过,这混账东西有这么好东西这么没有早点给朕献上来呢?真的忤逆不孝!”李渊不满的嘀咕道。
如果李恪此时知道李渊的心中所想,一定会笑话道:“真是个土包子,没见识,就一个躺椅就把你兴奋成,那要给你来一次桑拿、SPA、大保健你还不得欲死欲仙啊!”
“不过这猴崽子心思还是蛮细腻的,知道投其所好,急人之所急,朕真是越来越喜欢他了,不过,这家伙如此洞悉人性,为臣肯定是个妄臣佞臣奸臣,幸好他是个皇子。”李渊感叹道。
“孝恭,你觉得虎头这孩子怎么样?”李渊很随意的问道。
“之前只知道虎头这孩子年少聪颖,才华横溢,他写得那首《侠客行》我就非常喜欢,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一股洒脱豪迈之情扑面而来,让人热血沸腾,恨不得放下一切,无拘无束,从此仗剑天涯。”
“通过刚刚的接触,我又发现这孩子恭孝仁义,有一种与生俱来的从容洒脱,身上还散发着亲和力,让人如浴春风,不知不觉便对他产生好感,愿意与之亲近。就比如刚刚他与我们聊天就完全没有约束感,就好像是同辈之间的闲聊那样随意,完全没有隔阂。恪儿各方面都很优秀,应该胜过所以王子,是诸多皇子中最优秀的一位,可惜他并非嫡出,不然就是皇位最完美的继承人”李孝恭侃侃而谈。
“你说到这,我又发现这孩子还有一个有点,就是知进退,抗得了诱惑,守得住寂寞,我之前问过他愿不愿意当皇帝,他却说这皇帝没什么好当的,每天起的比鸡都早,睡的比狗都晚,整天像牛一样劳作,这皇帝谁爱当就让谁当去,他反正不当,他说的目标就是当一个逍遥的王爷,住最好的房子,喝最美的酒,吃最美味的食物,骑最彪悍的马,睡最漂亮的女人!说什么要醉舞狂歌五十年,花中行乐月中眠。当时我还觉得是他好逸恶劳,不思进取,为此还把他揍了一顿,现在看来并不是他不想当皇帝,而是知道夺嫡机会渺茫便果断放弃,反而落得逍遥!”李渊娓娓道来。
“呵呵!九五之尊怎么大的诱惑说放弃就放弃,如果没有大毅力是根本最不到的!不过有时候身为王子是身不由己的,不是你说不争就不争的,有时候你身边的人为了自身的利益会怂恿你去争去抢!”李孝恭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这大概就是身在皇家的无奈吧,如果这孩子将来有想法,而且有一定胜算的时候,朕希望你能帮他一把,即使他夺嫡失败,朕也希望你能尽全力保他一命。”李渊用的是哀求的语气,看来他是喜爱李恪喜爱到骨子里去了,不然不会放这么低的姿态与李孝恭说话。
李孝恭先是一愣,接着皱着眉头沉思了半晌,最后才慎重的点了点头。
花开两朵,各表一支。
李恪出了太极宫便向自己的宜秋宫赶去,走到半道就被城阳小萝莉给拦住了。
“三哥,三哥有人欺负长乐姐姐!”城阳小萝莉着急道。
“什么?是谁吃了豹子胆,但敢跑到皇宫里来欺负我妹妹,我看他是茅房里打灯笼找死,城阳快前面带路,我去为你长乐报仇,敢欺负我妹妹,看老子今天不费了他!”李恪听见可爱的长乐妹妹被欺负时勃然大怒道。
李恪虽然刚接触这些妹妹们时目的并不单纯,但经过这么久的长期相处,他发现他是真的喜欢上这些风华正茂、天真烂漫的妹妹们了。当听见长乐被欺负时,他是真的发心底里感到愤怒,并不是故作的愤怒。
“好,三哥快跟我来!”城阳说完便转身飞快的跑了起来,李恪立马便跟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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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顷,李恪便跟着城阳来到了目的地,果然,李恪远远的便看见有一名男子在对长乐拉拉扯扯,长乐眼里泪光闪烁。
李恪怒发冲冠道:“贼子好胆,尽然敢欺负我妹妹,看我不打死你!”说完便一把将长乐拉在了身后,照着对方的鼻子就是一拳。李恪本来就是练武之人,再加上又是怒而出手,可见这一拳的分量有多重。
0044 暴揍长孙冲
“啊…”
随着一声惨叫,汉子捂住鼻子应声倒地。
李恪依然不解气,上前便是一顿猛踹。汉子只得用双手扶住脸,拼命的惨叫。
这时长乐才如梦初醒,急忙劝解道:“三哥,别打了,别打了…”
李恪此时正在气头上,那肯听劝。
城阳也在一旁煽风点火道:“长乐姐姐你心底也太善良了吧!这恶贼欺负你,三哥刚为你报仇,你就为他求情…”
“欺负我?没有啊?哎呀!根本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长乐都快急哭了。
“怎么不是我想象的那样,我亲眼所见还能有假吗?”城阳小萝莉憋嘴道。
李恪可没有心情听这些,只顾踹得开心。
“啊…啊…救命啊…别踹了…救命啊…”汉子只得拼命求饶。
“该死的淫贼,竟然还敢求饶,看我不打死你!”李恪大怒,脚上的分量自然更重了。
“啊…我不是淫贼,我是长乐的表哥,我叫长孙冲,我爹马上便是当朝国舅长孙无忌。”汉子大叫道。
大概是长孙冲的惨叫声太大,引起了正在御花园闲逛的李世民和长孙无忌的注意。
“耶!是什么地方传来的惨叫声?”李世民一脸诧异道。
“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好像是冲儿的声音。”长孙无忌脸色阴晴不定。
“那我们快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李世民道。
“嗯!正改如此!”长孙无忌急忙同意道。
“什么长孙冲?长孙无忌?那有怎么样?我管你爹是谁,即使你爹是天王老子,也不能欺负我妹妹…”李恪心想真是冤家路窄,这货居然是长孙无忌的嫡子长孙冲,有如此机会,李恪还能不狠狠报复,于是脚下的力度又加重了几分。
“啊…殿下你误会了,我没有欺负表妹…”长孙冲急忙辩解道。
“好你个淫贼,还敢狡辩,本郡王亲眼所见,还能有假,死到临头还敢狡辩,长孙家的人果然奸诈,无理也能咬上一口,不愧是大唐第一滚刀肉家族!”李恪愤愤不平道。
此时李世民和长孙无忌已经来到李恪附近,李恪埋汰长孙家的话,被长孙无忌一字不漏的听了进去,心中狂怒道:“又是这小畜生,上次揍了老夫不说,现在又变本加厉的揍自己儿子,难道我长孙家前世和他是冤家不成,更过分的是他竟然埋汰我长孙家是大唐第一滚刀肉世家,老夫的长孙家是书香门第,出来的子弟都是以温文尔雅示人好不好,何时成了他嘴里所说的滚刀肉,大唐第一滚刀肉是程咬金那个老匹夫好不好!”
李世民听了李恪的话,不禁莞尔一笑,然后用玩味的目光望向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被李世民看得面红耳赤,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不禁大喊道:“住手!”
李恪抬头一看,竟然是李世民和长孙无忌,李恪反应极快,脸不红心不跳的道:“父王、长孙大人你们终于来了,孩儿抓住一个胆大包天的淫贼,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闯进皇宫来调戏皇妹,被本郡王擒拿后,他居然不思悔改,还恬不知耻的冒充自己是长孙大人的嫡子长孙冲,孩儿当场便拆穿了他,因为据孩儿所知,长孙大人家教极严,不可能教出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李世民听了李恪一番旁白,心中不由得一乐,如果不是刚听了李恪埋汰长孙家的话,见他那义愤填膺、正气凛然的模样,说不定还真信了他的鬼话。
“爹,快救救冲儿呀!汉中郡王这是要把孩儿往死你打啊!”长孙冲好似抓住了救命稻草,放身大哭道。
“冲儿,冲儿,真是你吗?”长孙无忌大惊道。
“可不正是孩儿吗?”此时的长孙冲已经皮青脸肿,伤痕累累,长孙无忌看在眼里疼在心里,脸上极为阴沉的道:“汉中郡王殿下为何要殴打我儿!”
“这恶贼真是你儿子长孙冲!”李恪故作惊讶道。
“老夫难道连自己的儿子都认不清不成?”长孙无忌脸色铁青道。
得到长孙无忌肯定的回答,李恪立马向李世民道:“启禀父王,孩儿弹劾长孙无忌管教无方,纵子行凶,调戏郡主,无视皇家威严,这恶贼在皇宫大内都敢这样肆无忌惮,可见平时这恶贼依仗长孙无忌的权势干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又导致多少家庭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儿臣恳请父王下旨严查,还受害者一个交代,还大唐一个朗朗乾坤…”
长孙无忌见李恪越说越离谱,越说越过分,简直把长孙冲说出了一个十恶不赦,活该千刀万剐的恶魔,不由得勃然大怒,长孙冲可是他的嫡长子,能文能武,各方面都很优秀,也是他最喜欢的儿子,他可是长孙家的希望,自己最理想的接班人,自己平时对他都舍不得说一句中话,今天不仅被打了不说,对方还要毁了他的名声,是可忍孰不可忍,长孙无忌怒不可遏道:“胡说八道,你凭什么证明我儿调戏了长乐,他们俩可是表兄妹,他有必要去调戏自己表妹吗?”
“爹爹,你要为孩儿做主啊!孩儿真的没有调戏长乐郡主!”长孙冲无比凄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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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岂有此理,你还敢狡辩,本郡王亲眼所见,还能有假?”李恪也发怒道。
“汉中郡王殿下,有些事情亲眼所见,也未必是真的!”长孙无忌寸步不让道。
“呵呵,这件事又不是我一个人亲眼所见,城阳比我还先发现,也是她叫我过来阻止这恶贼的暴行的,父王如若不信,你可以问城阳!”李恪黑着脸道。
“父王,三哥没有说谎,是我第一看见长乐姐姐被表兄欺负的,才去找三哥来打抱不平的。”城阳小萝莉一脸自豪道。
“哼,现在看来汉中郡王殿下是受城阳郡主的影响才做出如此判断,城阳太小,她有可能分辨错误,老夫需要当事人来说明一下情况。”长孙无忌依然不死心道。
这长孙无忌果然厉害,通过简短几句对话,便抓住了问题的关键,不愧是凌烟阁第一功臣,果然有几把刷子!
李世民见长孙无忌和李恪争论不休,颇有些不耐烦道:“长乐,你是当事人,你来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0045 真相大白
“啊…”长乐如梦初醒,这叫他如何说,如果实话实说,尊敬三哥和可爱的妹妹必定会受到惩罚,而且他们是因为爱护自己才出手伤人的,这样做不是倒打一耙、恩将仇报吗?但是撒谎的话又对表哥不公平,毕竟表哥也是为了帮她,而且还是自己从小玩到大的小伙伴,虽然没有三哥他们亲,但关系也不错。
更何况她又一个心地善良的姑娘,你叫她违背良心去污蔑长孙冲,他又确实做不到,因此此时的长乐左右为难,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啊,什么啊?有什么说什么,实话实说就行,有什么可纠结的!”李世民颇为不耐烦道。
“这…这…”长乐还是左右为难,支支吾吾,不知道如何开口。
这时李恪瞧见了长乐一脸纠结的模样,感受到了他的左右为难,也同时意识到这件事可能与自己现象的有出入。
“长乐,我知道你是一个实诚的孩子,不善于说谎,你实话实说就行,即使这结果不利于三哥,三哥也不会怪你,只要你说的是实情就行!”李恪鼓励长乐道。
李世民瞧见李恪的表现不由得点了点头,语气便得温和道:“长乐如实说便是,不用顾及任何人!”
长乐大概是受到了李恪和李世民的鼓励,眼神变得坚定起来,郑重其事道:“那我就说了,我保证我所说的绝对是事实的全部,里面绝对没有夸张曲解的成分!”
“说吧!不用那么郑重其事,我们都相信你!”李恪笑容和煦道。
“嗯!其实城阳妹妹和三哥都理解错了,表哥并没有欺负我!”长乐一脸无奈道。
“这混蛋既然没有欺负你,你哭什么呀?”李恪难以置信道。
“是啊,长乐姐姐,你既然没有被欺负,你哭得跟泪人似的干嘛?”城阳急迫道。
由不得城阳不急,如果真如长乐所言,长孙冲没有欺负她,那!她这就属于煽风点火,谎报军情,就成了这件事的罪魁祸首。
“我是眼睛进了沙子了,眼睛难受,才不由自主流泪的,跟表哥没有任何关系,反而是表哥想帮忙把丽质眼中的沙子给吹出来!”长乐有些羞涩道。
“咳……咳咳……”李恪一脸尴尬,搞了半天,原来是自己不分青红皂白,揍错人了。
“既然是这样,我揍长孙兄的时候,你个死丫头怎么不阻止我或者把真相告诉我啊?你看现在这误会闹得…”李恪故作恼羞成怒道。
“就你刚才那架势,我阻止了,可根本就阻止不了你啊,也根本没有开口说话的机会啊…”长乐一脸无辜道。
“我把这件事从头到尾细想了一遍,这件事发展成这样还是得怪城阳,你个死丫头怎么没有调查清楚就打胡乱说呢,害得我也上了你的当,把长孙兄一顿好打!”李恪开始甩锅道。
“呜呜…这事怎么能怪我,长乐姐姐当时那模样本来就像是被欺负了嘛…”城阳小萝莉快被急哭了,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眼开就会一发不可收拾。
见城阳小萝莉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李恪立马心疼的安慰道:“不怪城阳,不怪城阳,都是三哥的错,和城阳一定关系没有!”
“不是你的错,还是谁的错,你也老大不小了怎么一点不冷静,连最起码的判断力都没有,听风就是雨,你这样不犯错才怪…”李世民板着脸训斥道。
“父王教训得是,都怪孩儿太在意长乐了,护妹心切,头脑发热,一下子失去了判断能力,错伤了长孙兄,你看这事闹得,长孙兄你没事吧?快快起来,你这么还躺在地上?”李恪立马上前去扶长孙冲,一脸关切道:“长孙兄对不起,你没什么大碍吧?哎呀,都怪小王太鲁莽了,误伤了你,长孙兄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呀!”
李恪扶起长孙冲,亲切的为他拍去身上的泥土,然后热情的抓住他的手,一脸关切的目光直勾勾的望着长孙冲,看得长孙冲直打哆嗦,急忙从李恪的手掌中抽出自己的手,果断拉开与李恪的距离,然后故作大方道:“汉中郡王不必如此愧疚,我也没什么大碍,只不过受了一些皮外伤,只要把事情说开就没事了!”
李恪故作激动道:“还是长孙兄深明大义,心胸开阔,就此宽恕小王的罪过,小王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接着又转身对贴身丫鬟春雨大声道:“像根木头站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去为兄弟叫太医来!都怎么大的人,一点眼力劲都没有,什么事都要我说才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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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奴婢立马去请御医过来…”春雨好似突然开窍了一般。
长孙无忌被李恪的一顿骚…操作,惊得掉了下巴,半天才应过来,心中埋怨道,我的傻儿子呀!你咋这么傻啊?刚才被别人打得皮青脸肿,血泪齐飞,现在仇人说几句软话好话,你就化干戈为玉帛既往不咎了!天底下那有这样的好事,我儿心地善良,性格纯真,被你一忽悠就冰释前嫌既往不咎了,可我老头子吃的盐比你吃的米还多,可不会因为你轻飘飘的几句话就让你蒙混过关。
长孙无忌故作凄惨道:“太子殿下你可得为冲儿做主啊,这孩子淳朴善良,本是一片好心,却被汉中郡王一顿暴打…”
还不待长孙无忌说完,便被长乐不耐烦的打断了,“哎呀,舅舅你咋还得理不饶人呢?表哥都说不计较了,你这么还没完没了,不依不饶呢?现在最主要的是让御医瞧一下表哥的伤势如何,如果舅舅一定要怪罪,就怪罪我吧,因为这件事全是因我而起的,三哥也是因为关心我才出手伤人的。”
“对,先瞧冲儿的伤势,其他的事稍后才说。”李世民一锤定音道。
李世民虽然对李恪今天的表现很不满意,但李恪维护妹妹为妹妹打抱不平的出发点是好的,就冲这一点,李世民也决定挺李恪一次。
0046 一气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听了长乐的话,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来,特么的,自己儿子被打成这副模样,自己让太子为我儿讨回公道不是理所当然吗?这事怎么到她口中就变成我无理取闹,没完没了呢?
关键是说这话的人偏偏是她的亲外甥女,还是太子的嫡长女,身份尊贵,自己还计划着和她搞好关系,想长孙冲娶她做媳妇实现和皇家联姻的目的,让长孙家更上一层楼,所以又根本不能责备她,因此长乐不论说什么过分的话,他都得受着。
又见李世民没有当场惩罚李恪,说什么事后再说,跟了李世民这么多年的长孙无忌,这么不知道这是敷衍之词,对方分明就是在包庇自己的儿子,根本就没有重处李恪的打算,只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看来自己儿子这顿打算是白挨了。
如果自己硬要为自己儿子讨还公道,李世民也会念在自己这么多年鞍前马后服侍他份上,给李恪一定的处罚,但他这样做就违背李世民的意愿,必定会引起对方的不快,自己这么多年与之维持的那种亲密无间也会产生裂痕,这简直就是得不偿失。
长孙无忌前前后后想了一遍,知道今天这哑巴亏自己必须咽下,这让他憋屈的同时对李恪的恨意也越来越大,看向李恪的眼神也越来越阴冷。
好巧不巧,此时李恪正好迎上了长孙无忌那阴冷的目光,直觉背脊发凉,脸上冒汗。
“长孙…长孙大人你为何用这么仇恨的眼神看着我,看着我心里直发毛!”李恪故作惊恐。
李世民看见李恪胆战心惊的模样不由得眉头紧蹙,然后冷冷的看了长孙无忌一眼,里面的警告意味特浓,长孙无忌好悬没一口气上不来,直接气死过去。
“我知道长孙大人记恨我,可是我真的不是有意要揍长孙兄的,这一切都是误会,还有前几天揍长孙大人一事,真不是出之我的本意,我承认我有一定的责任,太年轻气盛,冲动易怒,得罪了长孙大人,有错就要认,挨打要立正,只要能消长孙大人心头之恨,要打就杀悉听尊便,只要长孙大人不再记恨小王就行…”李恪故作战战兢兢,把姿态放得很低。
长孙无忌见李恪一副忍辱负重,委屈得像个小媳妇的模样,心底直呼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本来一切这小杂种引起的,自己只不过是瞪了他眼,瞧他那委屈的小模样,像他受了天大的委屈,老夫干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似的。
长乐见李恪惶惶不安的模样,立马用满含泪水的眼眸望着长孙无忌道:“舅舅这一切都是长乐的错,你要怪就怪长乐吧,千万不要记恨三哥,更不能报复三哥…”
“咳…咳咳…”长孙无忌脸色由青变红再变蓝,深呼了几口气,才压制住心中的怒火,云淡风轻道:“汉中郡王、长乐郡主两位也太看轻老夫了,这点小事,说开就没事了,老夫怎么会记恨殿下,更别提报复殿下了…”
李恪看了长孙无忌的表情变化,心中直呼这老家伙果然老奸巨猾,心机深沉,能忍常人不能忍之事,心里把你恨得要死,表面却对你笑脸相迎。
“真的吗?那长孙大人刚刚为什么用那样仇恨的眼光看着我?”李恪依然一副惊弓之鸟的模样。
“殿下肯定是看错了,老夫刚才的目光就跟平常一样,没有任何情绪在里面。”长孙无忌面色平静道。
“是和平常一样吗?那为什么我感觉背脊发凉,直冒冷汗呢?”李恪露出一副不确定的模样。
“殿下肯定是出现了幻觉或者身体出了什么问题,老夫建议殿下最好去看一下医生!”长孙无忌表面平静,心底却咬牙切齿地说道。
“哦!原来是这样!”李恪一副如梦初醒的模样,接着用面露惊喜道:“这么说起来,长孙大人真的没有记恨小王?”
“从来没有记恨过…”长孙无忌握紧拳头,面无表情道。
“哈哈,我就知道长孙大人大人不记小人过,宰相肚里能撑船,高风亮节,心胸宽广,这么可能记恨我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呢…”李恪哈哈大笑起来,与刚刚胆战心惊的模样判若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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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先去看看冲儿的伤势如何?”长孙无忌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掉了,他怕再呆在这里还会受到什么刺激而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待长孙无忌走后,李恪来到李世民面前幽幽地说道:“父王我感觉长孙大人言不由衷,口不对心?”
“为什么这么说呢?”李世民满脸微笑的看着李恪。
“因为我发现长孙大人说不记恨我的时候那语气有些怪怪的,而且说这话的同时,他拳头紧握,像似要打我似的。”李恪镇静道。
听了李恪的话,李世民不由得蹙起眉头,李世民和长孙无忌怎么多年的君臣,比任何人都了解彼此,他如何听不出长孙无忌的言不由衷,但他能够理解,毕竟你把人家儿子大了,人家不可能没有一点怨言,只是没有发现长孙无忌拳头紧握这个细节,这个动作表示对方不是一点怨言,而是怨言颇深。
所以李世民才眉头紧锁,心中闪过一丝忧虑,要是别的人李世民也不会如此头疼,直接快刀斩乱麻,杀死其中一人便是,关键是这两人一人是自己最疼爱的儿子,一位是自己最信任的大臣,总不可能粗鲁的直接杀掉其中一人吧!所以他就怕双方因为这事而结成死仇而水火不容,因此他也决定等过段时间,自己当个和事佬,让双方化解一下。
这些他当然不可能跟李恪直说,只是宽解道:“呵呵…你小子前两天把人家给打了,现在又把人家儿子给打了,你还不允许人家有一点怨言呀?”
“呵呵…长孙大人恨我也情有可原,我也能理解,毕竟谁都不是圣人,不可能没有喜怒哀乐、痴嗔怒念,怕就怕他耍阴招报复我,我可听见说那长孙无忌最擅长便是玩阴谋诡计,暗箭伤人!”李恪怯声道。
0047 李恪又被揍
“呵呵…虎头你完全是庸人自扰、杞人忧天,你是本太子的儿子,只要本太子还在,长孙无忌就不敢动你一根汗毛!”李世民微笑道。
“那万一你不在了呢?”李恪弱弱的来了一句。
“你说什么?你个忤逆不孝的东西竟然敢咒老子早死,看老子不打死你个混账东西!”李世民勃然大怒,提手便打。
“哎哟!父王你怎么这么野蛮,怎么说打就打呢?”李恪一边拼命的护住了脸,一边惨绝人寰的叫道。
长乐和城阳两个小萝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脸懵…逼,这特么又是怎么回事,刚刚还有说有笑的父子,怎么就突然大打出手了呢?
“什么?还敢说本太子野蛮,那本太子今天就野蛮给你看看…”李世民怒不可遏,手上的力度更大了。
“哎哟…父王别打了,我错了…”李恪看这样不是办法,起身拔腿就跑。
“你个小兔崽子还敢跑,你给站不站住…”李世民大怒道。
“傻子才站住…”李恪嘀咕道。
“孤叫你站住你没听见吗?”李世民一边追一边怒吼道。
“你答应不打我,我就不跑了…”李恪气喘吁吁道。
“还敢给老子讲条件,你以为你能跑得出本太子的手掌心吗,左右,给我把那逆子拿住?”李世民怒笑道。
“喏…”
李恪见李世民竟然叫护卫,又惊又怒道:“父王你赖皮…长乐、城阳快来救救你三哥,父王他疯了,要打死你三哥…”
“竟然敢咒诅本太子疯了,你个逆子的罪名又多了一条出言不逊,左右还在磨蹭什么,抓一个半大孩子都这么费事吗?本王养你们有什么用…”李世民大怒道。
双拳难敌四手,李恪最终还是没有逃过李世民的魔掌,被侍卫给逮了回来,按在了板凳上。
李世民活动了一下手脚,拿起一根扁担大的棍子,吩咐道:“给我擒住了,本王要动手了…”
李恪看见李世民手中的棍子,差点没被吓死,无比凄惨的对长乐和城阳道:“两位妹妹快救救三哥,父王这棍子一下去,三哥就废了…”
长乐和城阳两个小萝莉望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忧虑接着又闪过一丝狡黠。
长乐故作气愤,鼓着小嘴大声道:“喊什么喊?你看你都把父王气成什么样了,你还好意思喊,你完全是自作自受、死有余辜,父王打你是理所当然的…”
这是李恪一脸懵…逼,难以置信的心疼道:“亏我平时还这么疼你,真是白疼你们了…”
“三哥你平时是对我们不错,但谁叫我们跟父王更亲呢?”城阳小萝莉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你…你们…”李恪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
听了兄妹们的对话,李世民心情愉悦了,欣慰的哈哈大笑道:“哈哈,不愧是本太子的宝贝女人,心果然还是向着本太子这边,也不枉我这么多年对你们的疼爱…”
“那当然了,父王是我们生命中最重要的人,连母后都得靠后,更何况三哥了,三哥竟然敢惹我们最亲爱的父王生气,简直罪大恶极,不可饶恕,我们是看着眼里气在心里,一定要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三哥才能解我心头之恨。父王教训这个胆大妄为的家伙,不用你亲自出手,女儿帮你…”长乐义正言辞道。
“哈哈…好,让你们来,不愧是父王的小棉袄就是贴心!”李世民放下手中的棍子兴高采烈道。
“给我擒住了,一下也不能让他动!”长乐郑重其事的吩咐道,说完便给李恪使了一个眼色,李恪秒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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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乐手下留情啊!”李恪哀求道。
“闭嘴…”说完便骑在了李恪身上,握住他那粉…嫩的小拳头就往李恪身上招呼,便打边骂:“打死你,打死你,叫你气我父王,叫你气我父王…”
李恪非常配合的大声惨叫道:“啊…疼死我了…妹妹饶命啊…”
刚刚还笑容满面的李世民愣住了,脸上的笑容也随之凝固了,老谋深算的李世民已经明白自己被两闺女给耍了,这哪里是在为自己,分明就是在变向的救李恪嘛!想通这一点,李世民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但经过这么一打岔,李世民的气也消得差不多了。
“你们两个小鬼头到底是在帮我还是帮这混球呀?”李世民板着脸说道。
“当然是在帮父王啊?你看三哥被我打得有多惨…”长乐眨了眨眼睛,一脸无辜道。
“行了,行了,停手吧!做给谁看呢?真把为父当傻子吗?”李世民无奈的挥了挥手。
“呵呵…谢谢父王!”李恪起身拍了拍衣服。
“嘻嘻,那父王我们和三哥去玩了哟!”城阳小萝莉欢快道。
“去看,去看,看见你们就烦…”李世民道。
待长乐他们离开后,李世民却因为李恪那句“你不在了呢?”,而陷入了沉思,看似一句玩笑话,但说者无意听着有心。
熟读史书的李世民知道帝王因为有太多的国事要操劳,往往寿命都不长,所以无论像秦始皇还是像汉武帝这么雄才大略的帝王,都痴迷于寻找长生之道。
但长生之道虚无缥缈,从来也没见那位成功过,李世民还是有些担心李恪的话一语中的、一语成谶,如果自己死后,长孙无忌真的欺负恪儿怎么办?因为这完全是有可能的,第一,长孙无忌就比李世民大四岁,(李世民生于公元598年,长孙无忌生于公元594年),长孙无忌有很大机会比李世民活得更久,历史上长孙无忌确实比李世民活得更久,李世民逝世十年后,长孙无忌才被李治武则天联手逼死。
第二,李世民所了解的长孙无忌并不是一个心胸开阔、宽容大度之人,甚至可以说一位锱铢必较,睚眦必报之人,想想他对他那位亲哥哥的手段便知道。长孙无忌少年丧父,与母亲、妹妹被异母兄长孙安业赶出家门,由舅舅高士廉抚养长大。后来长孙无忌跟着李世民发达了,长孙安业就倒霉了,被长孙无忌搞得倾家荡产妻离子散。连自己的大哥都能如此对待,何况李恪。
0048 后续影响
第三,也就是最要命的一点,如果自己逝世后,长孙无忌完全有能力报复李恪。长孙无忌是长子高明的亲舅舅,有这层关系,他肯定是高明最坚定的支持着,也将是高明最信任甚至依赖的人,如果高明顺利登基,那长孙无忌便有了从龙之功,必将权倾朝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高明虽然各方面都还不错,但比起老谋深算的长孙无忌来说明显就不够看。到时候长孙无忌大权在握,要对付一个没有实权的闲散王爷,完全是轻而易举手到擒来的事情。
同时李世民还想到长孙无忌另一个敏感的身份——外戚。一想到外戚自然就联想到了外戚干政。外戚亦称外家、戚畹,是指皇帝的母族、妻族,即皇帝母亲或妻妾娘家的人。
外戚干政是古代皇帝的外戚利用皇帝年幼或者无能把持朝廷政权的现象。相对的有宦官干政。 皇帝年幼时,外戚往往干政擅权,中国尤以汉朝为烈。汉武帝晚年立小儿子刘弗陵做太子,命其母钩弋夫人自尽,就是为防外戚专政。
西汉汉惠帝、西汉前少帝、后少帝刘弘时期,吕后一族外戚专权。
西汉汉昭帝、昌邑王、汉宣帝时期,有外戚霍光专权。
西汉汉哀帝、汉平帝、孺子婴统治时期,又有外戚王莽专权,最终篡位代汉,建立新朝。
东汉汉和帝统治初期,有外戚窦宪专权,和帝长大后将其逮捕赐死。
东汉汉顺帝、汉冲帝、汉质帝、汉桓帝时期,有外戚梁冀专权,梁皇后逝世后被汉桓帝藉宦官之力诛杀。
东汉汉少帝刘辩时期,有外戚何进专权,但很快被宦官设伏杀死。
北周静帝宇文阐统治时期,又有外戚杨坚专权建立隋朝,所以外戚干政最大的危害就是容易让王朝不保,皇位更替。
想到这些,李世民眉头不由自主的皱得更深了,虽然自己这位大舅子现在看起来没有什么野心,但谁也不能保证以后他没有这样的野心。
像王莽没篡位之前还不是谦逊礼让,素有贤名,连《后汉书》中《王莽传》早期王莽的评价:“爵位益尊,节操愈谦,散舆马衣裘,振施宾客,家无所余。收赡名士,交结将相卿大夫甚众…”
想到这些,李世民决定还是应该对长孙无忌防备一二,至少他手中的情报系统应该收回来,李世民有两个情报系统,一个是李世民亲手掌控的,叫住“百骑”;一个交由长孙无忌掌控,名字就叫“唐”,两个情报系统的主要职责就是为李世民收集情报和干一些上不得台面的活,所以只要掌握了其中一个情报系统,就基本知道了李世民的所以秘密。既然要对长孙无忌有所防备,就不能让他知道太多自己的秘密,因此“唐”必须收回。
如果让李恪知道就因为自己一句无心之言就让李世民便对长孙无忌有所防备,肯定会狂笑三声,然后感叹一句,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 ●━━……━━● …
校场上
“大老黑,听说了吗?长孙无忌那老货又被汉中郡王给揍了!”一位身长八尺的猛汉道。只见这位汉子宽脸膛,高颧骨,眼如铜铃,颏下一缕长髯,威猛不凡。
“狗屎,我这么听说是把长孙老狗家的崽子给揍了!”另一位大汉回应道,这位大汉大约四十来岁,身长八尺有余,肌肤幽黑,满脸的络腮胡,一身的腱子肉高高凸起,浑身上下都充满了爆发力。
这两人正是大名鼎鼎程咬金和尉迟恭。
“嘿嘿…管那汉中郡王揍的是长孙老狗还是长孙小狗我都开心…”程咬金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道。
“呵呵,这倒是一句大实话,那长孙老狗活该被揍,谁叫那老货一天到晚在我们面前都趾高气扬,还自视甚高,看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老嫌我们粗鲁不堪,不通笔墨,被揍死都活该……”尉迟恭同意开心道。
“老黑,我倒觉得那汉中郡王是位蛮有趣的人,无法无天,无拘无束,快意恩仇,该出手时就出手,很对我老黑的胃口,真想早点认识认识他…”程咬金道。
“呵呵,那汉中郡王确实是一位妙人,当然也是一位性情中人,连长孙无忌这样的人物也毫无顾忌,说揍就揍,现在我对也我们这位殿下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想早点结识他,听说这位殿下还才华横溢,妙笔生花,写诗作词样样精通!”尉迟恭满脸微笑道。
“滚粗,你个大老粗,字都不识几人,还好意思谈什么诗词!”程咬金一脸嫌弃道。
“我这么就不懂了,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尉迟恭摇头摆尾的念道。
“这是谁的诗,这么好的诗?以前怎么没有听说过呢?大气磅礴,快意恩仇,潇洒不羁…”程咬金一脸向往道。
“汉中郡王写的《侠客行》…”尉迟恭道。
“好一首《侠客行》,老夫也非常喜欢这首诗!”这时又一位汉中走了过来,此汉子顶盔贯甲,腰悬宝剑,威风凛凛,长身而立,宛如谪仙,此人正在大唐军神李靖。
“哦!将军也听过这首诗?”程咬金诧异道。
“当然,这也什么好奇怪的,这首诗现在流传极广,老夫又是爱诗之人,稍微一留意就知道了…”李靖温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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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就我不知道…”程咬金郁闷道。
“呵呵…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李靖衣袂飘飘,优雅洒脱,犹如天神。
“克明兄,听说没有,长孙无忌的嫡子又被汉中郡王殿下给揍了?”房玄龄满脸微笑道。
“当然听说你,玄龄兄你说这汉中郡王前世是不是跟长孙无忌是生死冤家啊?怎么尽逮住长孙家的人揍呢?”杜如晦一脸玩味道。
0049 各有算计
“呵呵,说来也奇怪,你看那长孙无忌老谋深算、机智百出,你见他在什么人面前吃过亏,通常都是他让别人吃亏,但一遇见汉中郡王就束手无策,处处碰壁,前两天自己被汉中郡王胖揍,今天儿子又被揍,而对手竟然毫发无损、全身而退,我看那汉中郡王不仅是长孙无忌的生死冤家,还是长孙无忌的命中克星…”房玄龄微笑道。
“哈哈,你这么一说,还真像那么回事,就让长孙无忌头疼去吧!”杜如晦幸灾乐祸道。
“呵呵…太子马上要登基为帝,长孙无忌水涨船高,权柄日盛,有些事做得有些过火了,是该有人打压打压他!”房玄龄意味深长道。
崇仁坊,长孙无忌家。
“父亲那李恪欺人太甚,我们就这样绕过他?”皮青脸肿的长孙冲眼中闪过仇恨的目光。
“不然又能怎么样,那畜生现在圣意正浓,你现在去报复他,不仅动不了他分毫,还会让整个长孙家陷入危险之中。”长孙无忌鹰视狼顾,满眼绿光。
“可是孩儿忍不下这口气!”长孙冲恨意滔天道。
“忍不了也得忍,小不忍则乱大谋,我们现在必须忍耻含愤,以待时机!”长孙无忌一脸阴沉道。
“待什么时机?”长孙冲诧异道。
“呵呵…我们不方便对付李恪,可有人方便啊!”长孙无忌阴笑道。
“谁啊?”长孙冲急道。
“中山郡王李承乾!”长孙无忌斩钉截铁道。
“李承乾?他们是兄弟,无冤无仇,他怎么会去对付李恪呢?”长孙冲不解道。
“呵呵…他们虽然无仇无怨,但他们有利益冲突!”长孙无忌满脸阴沉道。
“利益冲突?什么利益冲突啊?”长孙冲更加迷惑了。
“呵呵,太子登基为帝后,首先就得立太子,李承乾即是嫡子也是长子,如果不出意外,他将是太子的不二人选,这自然就挡了李泰和李恪等皇子的道,他们之间还能像现在这样和平共处吗?”长孙无忌冷笑道。
“可是相传李恪并不醉心于权术,一心只想做过逍遥王爷,住最好的房子,喝最美的酒,吃最美味的食物,骑最彪悍的马,睡最漂亮的女人,他不是还做了一首诗要醉舞狂歌五十年,花中行乐月中眠吗?这样一个无欲无求的皇子能和太子有矛盾吗?”长孙冲蹙眉道。
“呵呵…谁知道他是不是伪装的,九五之尊多大的诱惑力,试问又有几个皇子抵挡得住?即使他现在真的心如止水无心权势,我们也可以安排人在他身边慢慢的蛊惑他,水滴石穿,潜移默化,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就不相信他真能压制住自己的欲望,放弃跟李承乾一决雌雄。”
“即使李恪压制住了夺嫡的欲望,我们还可以在李承乾这边煽风点火,说李恪是他夺嫡路上最大的障碍,只要计划得当,我就不相信他们斗不起来。”
“就算两条计策都失败了,只要等中山郡王成功登基为帝后,我将是新皇的第一功臣,到时候我肯定权倾朝野,还怕对付不了一个无权无势的闲散王爷吗?就是时间要稍微等得长点,这无关痛痒,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所以我们现在要做就是当什么都没发生,稍作忍耐,等待时机,然后抓住机会,一击即中,把李恪打入万丈深渊,永世不得翻生!”长孙无忌有条不紊的娓娓道来。
长孙无忌越说语气越冰冷,脸上的笑容也越碜人,长孙冲听得心惊肉跳,背脊发凉,直冒冷汗。通过这件事他也重新认识到自己这位老爹是如何的老谋深算、阴险狠辣,心中竟然对李恪产生了一丝丝同情,你丫的惹谁不好,偏偏惹到了我们长孙家,以后有你受的!
永兴坊,当朝宰相萧瑀家。
萧瑀出生南朝皇室,幼行孝道,闻名天下。爱好学习,痴迷于书法。他现在手中正拿着用高价钱从市面淘来的李恪新作品《侠客行》。
“好字,好诗啊!时文(萧瑀)老弟,把这首作品转让给为兄可好?”一旁的虞世南渴望道。虞世南生性沉静寡欲,同样痴迷于书法,而且在书法方面的造诣非常高,说是大唐第一书法家也不为过。
“伯施(虞世南字)兄不是老弟小气,这首作品是我费尽千辛万苦才得到的,你知道光银子就花了多少吗?”萧瑀一脸心疼模样道。
“多少?”虞世南好奇道。
“足足二十两金子!”萧瑀有些恼怒道。
“哎哟,二十两金子,这也太离谱了吧!”虞世南满脸震惊道。
“你以为呢?听说汉中郡王殿下只写了两首,一首被太子殿下收藏了,另一首就是老夫手中的这一首。足可见其珍贵,有市无价,二十两金子还是因为老夫下手快,托了好多关系才弄到的呢!”萧瑀满脸骄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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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正聊得起劲的时候,尚书右仆射封德彝怒气冲冲的走了进来。
“德彝兄怎么了?谁惹你生这么大的气?”萧瑀好奇的问道。
“哼…还能有谁,我们那位汉中郡王殿下呗!”封德彝一脸气愤道。
“汉中郡王殿下?他又犯什么错了?”萧瑀诧异道。
“哎!他把长孙无忌的嫡子长孙冲给揍了,也不知道怎么的,他好像跟长孙家有仇似的,逮到长孙家的人就是一顿猛揍!眼看太子殿下就要登基了,这也意味着下一届太子的选拔也将提上日程,在这个关键时刻,他不好好表现,怎么还老犯错误呢?”封德彝一副怒其不争的模样。
“呵呵…德彝兄,汉中郡王生性洒脱,向往自由,他根本无心于权势,对太子之位也没有兴趣,我们又何必强人所难,做这些无用功呢?”虞世南有些唏嘘道。
“伯施,你这是什么话,汉中郡王殿下身份高贵,才华横溢,是下一届太子的不二人选。只有汉中郡王殿下坐上太子之位,大唐才能风调雨顺,国运昌隆,再说我们身受前朝的恩惠,就应该好好辅助汉中郡王殿下夺嫡成功,最终坐上那九五之尊。”封德彝义正言辞道。
0050 封德彝
“德彝兄,伯施说得并非没有道理,汉中郡王的出身就决定了他的夺嫡之路必定千难万难,如果汉中郡王有夺嫡的雄心,我们这群老家伙就算拼了命也会扶他一把,但是殿下他淡泊名利,无心权势,我们又何必强人所难,逼他走上这条不归路呢?要知道只要参与到夺嫡之争就会身不由己,里面万分凶险异常残酷,稍有不慎就会身首异处,死无葬身之地。殿下现在这样也好,做一个逍遥王爷,远离是非之地,可保一世富贵。”萧瑀感叹道。
封德彝听了萧瑀和虞世南的劝解,也陷入了沉思之中,心里不禁怀疑自己一直以来所坚持的是否是正确的?不过这种犹豫只有那么一瞬间,转眼间封德彝的目光便变得异常坚定,刚毅果决道:“既然汉中郡王殿下出生在了皇家,又身负隋唐两朝皇室血脉,就注定了他身上肩负着重担,也注定了他轰轰烈烈不平凡的一生,要么纵情燃烧,要么在爆发中消亡,怎么可能贪图享乐,随遇而安,碌碌无为过完一生呢?”
“德彝兄你的想法是不是太极端了,我觉得让殿下平平淡淡过完一生也未尝不可,何必为了那虚无缥缈的皇位去碰得头破血流呢?”虞世南平静道。
“虞伯施算我看错你了?你的雄心壮志呢?你的追求呢?你…”萧瑀见封德彝开始不留情面的训斥虞世南,怕再继续下去,二人会反目成仇。急忙打断道:“德彝兄稍安勿躁,我们不是不想辅助殿下,关键是殿下自己不醉心于权术,我们再怎么使劲也终将是无用功!”
“一个如此潇洒不凡才华横溢的皇子,却不醉心于权术,他所追求和向往的又到底是什么呢?难道真是醉生梦死坐吃等死吗?你们相信吗?反正我是不相信!”封德彝底气十足道。
“德彝兄你的意思是说这一切都是殿下伪装的?”萧瑀大惊道。
“嗯…我也不确定,只是我不相信如此聪颖绝伦的一位皇子,甘愿一辈子碌碌无为,一无所成。”封德彝有些犹豫道。
“呵呵,我们这位殿下真是让人琢磨不透,我们是该去见见他了!”虞世南意味深长道。
“的确,我们是该去见见我们这位殿下,了解一下他内心的真实想法,不要像现在这样我们这云里雾里,好似一群无头苍蝇。”萧瑀赞同道。
“那还等什么?走吧!”封德彝急迫道。
“且慢,现在是非常时期,我们这么多人前去容易遭人非议,我们其中一个人去最为妥当!”虞世南温和道。
“那行,这次就我去吧!”封德彝自告奋勇道。
“呵呵…想不到德彝兄如此急性子,那这次你就去吧!本来我还想去,顺便向殿下讨教一下书法,看来只能等下次了。”虞世南一脸遗憾道。
“呵呵,以后有的是机会!”封德彝微笑着离开了。
少顷,封德彝便来到了李恪居住的宜秋宫。
“殿下,尚书右仆射封德彝求见!”杨宝山禀报道。
李恪听见封德彝来访,十分重视,因为对方是自己最坚定的支持者,并且自己也有要事找他商量。
“快,用最高礼节迎接!”李恪急忙吩咐道。
“诺!”杨宝山道。
“且慢!现在是非常时期,为了不引人注意,用一般礼节就行。”李恪道。
封德彝毕竟身份在那里,当朝宰相,当朝宰相对于李恪来说绝对是贵客,即使用一般礼仪也必须是迎接贵宾的礼仪,贵客临门,你一定要在第一时间让人将贵宾出入的前侧门打开,然后派遣家丁手持长长的扫帚,象征性地在门前‘扫’出一条道路来才行。这一点自魏晋以来,凡贵族门阀极为看重,如果忽视,对方就会认为你看不起他。
“老臣封德彝参见殿下。”见到李恪封德彝急忙施礼道。
李恪知道面前这位老大人是自己最坚定的支持者,对方是前朝遗臣,因为这层关系处处为自己着想,历史上这位老大人为了让自己入主东宫可谓是呕心沥血,费尽心机。所以,即使他才能如何平庸,但就凭他一心为自己这份心就让李恪万分感激。
李恪看见封德彝行此大礼,忙上前将其扶住,语带诚恳的道:“封大人务须行此大礼,恪承受不起。”
封德彝看到李恪如此谦逊知礼,诚恳待人,心中不由得一暖,颇为动情道:“尊卑有别,老头子我是臣子,就该如此行礼。”
“呵呵…封大人可能不太了解孤,孤一向不喜欢这些繁文缛节,所以随意一些也无妨。”两人分主宾落座后,李恪又吩咐道:“秋香,上茶!”
“诺!”须臾,秋香便奉上了热茶。
封德彝端起茶杯随意的喝了一口,然后看了看李恪身边的秋香等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李恪立刻明白对方有要事要说,便说道:“这里没你们什么事了,你们先下去吧!”
“诺!”待秋香等人走后,李恪又对杨宝山道:“你也下去吧!方圆一公里之内我不希望有任何人!”
杨宝山点了点头道:“老奴明白!”
“老大人现在无关紧要的人都已离开,老大人有什么话,不妨直说。”李恪随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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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德彝缓缓放下茶杯,满脸慎重道:“殿下那老臣就开门见山了,请问殿下是否有意储君之位?”
听见封德彝直接就抛出这么一个大命题,李恪不由得眼皮一抖,脸上的微笑自然的收敛了起来,沉吟半晌才郑重其事道:“封大人也不是外人,我也不对你藏着掖着了,本郡王一直以来的目标都是那九五之尊!”
封德彝听见李恪如此肯定的回答,满脸激动道:“好,殿下有如此雄心,老臣一定鼎力相助,就算拼了老臣这条老命,也一定要让殿下早日入主东宫。”
“不!我们现在主要任务不是早日入主东宫,而是集聚实力,以待天时!”李恪斩钉截铁道。
“为什么?”封德彝十分诧异道。
0051 密谈
“因为以我们现在的条件,争夺太子之位是绝对不可能成功的!”李恪斩钉截铁道。
“殿下你太悲观了,您在朝上也不是完全没有根基,支持殿下者也不在少数,只要我们把他们联合起来,再加上计划得当,夺取太子之位还是有很一定的把握的!”封德彝激动道。
“呵呵…封大人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单说我不是嫡子身份这一点就是一个不可跨越的鸿沟,自古册立储君,讲究的是长幼有序,嫡庶有别。只要我们的对手抓住这一点攻击我们,我们便会哑口无言,辩无可辩。”李恪分析得头头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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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李恪这话,封德彝不由得愣住了,是啊!长幼有序,嫡庶有别,有嫡立嫡,无嫡立长,这是自古以来的礼仪规矩,我这么把这一点给忽视了呢?封德彝在懊恼的同时,也为李恪的冷静和眼界感到惊喜,或者说感到震惊更为妥当。看他那宠辱不惊,云淡风轻、胸有成竹的模样,那像是一个不满十二岁的半大孩子,分明就像是一位饱经风霜,经历过大风大浪,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智者。
封德彝这时才骤然发现,自己效忠的这位殿下异于常人,他有着与他年龄不相符的智慧学识与眼界,犹如一条潜龙在渊的幼龙,只有一有机会,他就会冲破牢笼,翱翔在九天之上。
封德彝兴奋的同时,又为李恪的处境感到烦恼,这样一位优秀的皇子,如果就因为不是嫡出而无缘东宫,那真是天大遗憾。
封德彝怕李恪因为自己的出生问题而心灰意冷,丧失斗志,便宽慰道:“殿下不必介怀长幼有序,嫡庶有别,立嫡不立贤,也不用沮丧从而丧失斗志,现在离册封太子之位还有一段时间,只要我们运转得当,不是没有翻盘的机会,怎么说吧,只要有老臣一口气在,一定想方设法让殿下入主东宫。”
“哈哈…老大人也太轻看我李恪了,孤是那种一遇到点困难就轻言放弃的人吗?这才哪到哪啊?我那大哥现在能当太子,并不意味着他一直是太子,更不意味着他就能一帆风顺的继承皇位。先赢并不算真的赢,我们要看谁能笑到最后。所以本王决定暂时放弃争夺储君之位,而就地蛰伏,暗中培育自己的势力,以待天时。”李恪豪情万丈道。
封德彝瞧见李恪不慌不忙,有理有据的分析着眼前的局势,并从他那稚嫩的脸上看到了明君该有的果敢与决断,不由得老来欣慰,颇为动情道:“看到殿下如此进退有度,英明果敢,以具备明君的所以潜质,老臣打心眼里开心,只恨老臣年纪大了,怕看不到殿下入主东宫荣登大宝的那一天了…”
李恪望见面前这位满脸皱纹,白发苍苍老者,还一心为自己入主东宫而呕心沥血的来回奔走,说不感动是假的。但要他像那些古人那般感动得热泪盈眶,他又确实做不出来,但他前世有将近四十年人生经验,演苦情戏还是手到擒来,李恪立马便得泪眼朦胧一脸诚恳道:“老大人还需注意身体,以免操劳过度累坏身子,恪还年幼对许多东西的认知不够,还离不开老大人,以后还需要大人在身边时常提点呢。”
封德彝听李恪说的情真意切,对自己如此关心,不由感动。心里暗下决心,一定要在自己有生之年让李恪入主东宫。
“老大人,朝中都有那些大臣支持恪儿啊!”李恪随意问道。
“除了老臣还有尚书左仆射萧瑀萧大人、秘书监虞世南虞大人、大理寺少卿孙伏伽孙大人、洛州总管屈突通屈大人等。”封德彝如实回答道。
“就只有这些吗?”李恪有些失望道。
“嗯!据老臣所知,就只有这些了!”封德彝有些惭愧道。
“哎…我们的势力还是太薄弱,而且这些支持者还有一个共同的缺陷就是年龄太大,这些人中除了孙伏伽孙大人二十多岁,其他的最小的也是五十多岁了。我父王还不满三十岁,正值壮年,身体各方面都很棒,所以他至少还可以坐二十多年的皇位……”李恪还没有说完,封德彝在一旁大急道:“殿下那怎么办?你不提老臣还忽略了,老臣今年也有五十八了,不知道还能活多久…”
“老大人不必担心,时间尚早,一切都还来得及,我们接下来的主要任务就是暗中培养或者拉拢一批年富力强,业务能力过关的官员,并想方设法的把他们推向高位,以加重我们在朝中的话语权。”李恪沉稳道。
“那前期的太子之位我们真的就不争了吗?”封德彝有些不甘心道。
“不争…既不能争也没有能力争,我们现在势力单薄,过早暴露了夺嫡的意图,会受到对手的无情打压,让本来势力单薄的我们会更加雪上加霜,那样做只会得不偿失。既然我大哥想当太子就让他当吧,现在坐上太子之位并不见得是一件好事,说实话即使现在父王叫我做太子我都会拒接,因为现在的太子之位就是一活靶子一烫手山芋,只要做上这个位子你就会感到如履薄冰,整日提心吊胆,处处提防着这个提防着那个,做什么事都畏手畏脚,生怕自己稍有闪失遭致太子之位不保。”李恪霸气侧漏道。
“呵呵…殿下,说是说笑是笑,储君之位如果有机会做还是一定要把握住的,只要登上储君之位,地位便更加尊崇,而且还占着大义,当上太子还有一个天大的好处,就拥有东宫六率几万兵马在手,便可以名正言顺的发展军事势力!”封德彝满脸憧憬道。
“呵呵…我看未必,我父王现在的位置是怎么来的?就是通过他手中的军事实力,发动政变得来的,像我父王这样雄才大略的人物,他一定把军权看得极重,不管是谁,他都绝对不会允许你染指军权,所以那太子六率最多也就能拱卫一下皇城,想要以此作为班底而肆意发展,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李恪成竹在胸道。
0052 谋定而后动
听了李恪的分析,封德彝心悦诚服的点了点头,通过这几次对话,封德彝对李恪又有了进一步的认知,对方无论是在眼界、学识、权谋方面都是万中无一的佼佼者。
封德彝忽然发现,自从自己进门后,谈话的主动权一直都掌握在李恪手中,不是自己在教导指点他,而仿佛是他指导自己。自己忽视的地方对方却能轻易发现,对方的许多观点自己闻所未闻,但又不失为正确。这让封德彝既欣慰的同时又觉脸上无光,对李恪的尊重也在不知不觉中更进了一步。
“呵呵…孤的大哥想顺利的入住东宫也并非那么容易,孤还特意为他挑选了一个对手!”李恪满脸微笑道。
“谁啊?”封德彝好奇道。
“孤那四弟卫王李泰!”李恪掷地有声。
“卫王李泰?”
“对,就是李泰,李泰同样是嫡出,而且他聪明伶俐深得我父王喜爱,更难得的是他心狠手辣,野心极大。我父王登基为帝后,如果向你们征求立谁为储君时,不要支持我,发动我们的人全体支持李泰,不,也不能都去支持李泰,也留少数几人为我呐喊助威一下,不然就显得太假了。李泰一见这么多人支持他,自信心肯定会暴涨,就会为了储君之位,去和李承乾斗得你死我活!我们正好称他们都无暇东顾的时机,努力发展我们自己的势力。”李恪一副成竹在胸的表情。
“殿下好计策,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等他们斗得精疲力尽、两败俱伤的时候,我就们可以趁机出手,将他们一网打尽,哈哈…”封德彝大笑道。
“嗯,是这个意思,但这件事必须保密,一旦计划曝光,我们将成为众矢之的,被千夫所指,到时候将万劫不复……”
“所以这件事只可在适当的告诉萧瑀萧大人、虞世南虞大人和孙伏伽孙大人,并且一定得叮嘱他们不得向任何人外传,特别要叮嘱一下虞世南虞大人,让他千万不能将我们的计划告诉他那位好朋友褚遂良,据我们了解褚遂良这个人虽然才华出众,但人品极差,是位有钱便是爷,有奶便是娘的主,如果他知道了我们计划,搞不好转身就会把我们卖了…”李恪脸色极为严肃道。
“诺!殿下的话我一定带到!”看见李恪一脸严肃的模样,封德彝自然不敢掉以轻心。
笔趣阁
历史上的李恪就是遭长孙无忌、褚遂良等人的诬陷,被李治顺水推舟给处死的,所以李恪对长孙无忌和褚遂良有着天然的敌意,更没有奢望能把他们拉进自己的阵营,自己这关乎生死存亡的计划自然不能让他给知道了,所以李恪才这么特意叮嘱一句。
其实褚遂良并没有像李恪说得那样不堪,史书记载,褚遂良为人率直鲠亮。早在秦王府做铠曹参军时,李世民对他就有很好的评价。
唐太宗想亲自征讨辽东,褚遂良也敢于冒太宗之独断而直言反对,《旧唐书》卷80载:时太宗欲亲征高丽,顾谓侍臣曰:“高丽莫离支贼杀其王,虐用其人。夫出师吊伐,当乘机便,今因其弑虐,诛之甚易。”
褚遂良对曰:“陛下兵机神算,人英能知。昔隋末乱离,手平寇乱。及北狄侵边,西蕃失礼,陛下欲命将击之,群臣莫不苦谏,陛下独断进讨,卒并诛夷。海内之人,徼外之国,畏威慑伏,为此举也。今陛下将兴师辽东,臣意荧惑。何者?陛下神武,不比前代人君。兵既渡辽,指期克捷,万一差跌,无以威示远方,若再发忿兵,则安危难测。”从这些记载中,我们不难看出褚遂良为人的率直鲠亮。
最能看出褚遂良这一性格特征的,是他在是否立武昭仪为皇后的态度上,也正是他的率直鲠亮,最终导致了他晚年走向了悲剧的深渊。
虽然褚遂良有这样那样的优点,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但出于历史的原因,李恪没有把握能够收服他,因为历史上对方是李治最坚定的支持者,和自己有着血海深仇,所以李恪才这样诋毁他,把他排除在自己的势力之外。
“哎!说实话,除了老大人您,唯一能够让我信任的也就只有孙伏伽孙大人了,对于萧瑀萧大人和虞世南虞大人孤始终不是很放心,因为他们都是出生在大世家,背后跟着一大家子人,他们作为家主要兼顾整个家主的利益,因此他们都有太多的顾及,没法像老大人和孙大人这样全心全意支持恪…”李恪满含热泪,语重心长的说道。
“呜呜…谢谢殿下对老臣的信任,老臣一定在有生之年,竭尽全力助殿下完成大业!”封德彝感动得热泪盈眶,跪在李恪面前宣誓道。
“老大人快快请起,李恪承受不起,老大人现在官居尚书右仆射,掌管兵、刑、工三部,是恪最大助力,以后恪还得多多仰仗老大人。”李恪扶起封德彝真诚道。
封德彝道:“殿下这样说就见外了,老臣身为大唐臣子,深受贵妃娘娘的敬重。殿下有什么事情只管跟老臣吩咐便是,老臣一定尽力而为。”
“我知道老大人心疼恪儿,但就算为了恪儿你老人家也得保重身体哟!”李恪关切道。
“殿下放心,老臣身体好说呢?”封德彝微笑道。
这是李恪想起了史料中关于封德彝的一个非常重要的事件——死后风波。
据《后唐书》记载封德彝生前深受唐太宗礼遇,并数次向太宗进献效忠之策。同时,他又暗中依附太子李建成。唐高祖曾打算废黜李建成,立太宗为太子,因封德彝力谏而止。但这些事非常隐秘,封德彝死后多年,才被唐太宗得知。
贞观十七年,治书侍御史唐临弹劾封德彝生前的奸诈行为,唐太宗命大臣讨论。民部尚书唐俭道:“封伦生前深受恩宠,而罪过暴露于死后,所任的官职不能全部褫夺,请收回封赠、更改谥号,以为惩戒。”唐太宗遂剥夺封德彝的司空之职,削除所封食邑,改谥号为缪。
0053 登基大典
李恪见封德彝都这么大年纪了,还在为自己入主东宫而来回奔走,不忍见对方像历史上那样晚节不保,忍不住委婉的提醒道:“老大人你最近可得小心点,我收到消息,有人见你身居高位而产生了嫉妒之心,想要找你污点而攻击你,想把你拉下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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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老夫行得正坐得端,一生行事光明磊落,从未做过违背伦理道德违背良心的事,不怕那些宵小找老夫的麻烦!”封德彝大义凛然道。
“哈哈…那我就放心,本来见他们污蔑老大人在效忠父王的时候暗中依附隐太子时,我还未为老大人担心了一场,现在看来完全是他们无中生有,没事找事,图穷匕见。”李恪故作气愤道。
听到李恪这话,封德彝脸色大变,因为暗中依附隐太子这点是他最大疼脚,他自以为做得隐秘,没想到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被别人翻出来了。
李恪见封德彝脸色大变,就知道历史记载得果然没错,这老小子在效忠父王的时候,暗中确实在依附隐太子李建成,心中不由得冷笑道,这些家伙果然没有一人是纯粹的,蛇鼠两端,为留后路,多方投资。
李恪故作诧异道:“老大人,你怎么了?脸上怎么这么难看?”
“殿下…这…怎么会…”封德彝吞吞吐吐,语无伦次,显然已经慌了神。
“老大人有什么事直接给本郡王说,现在我们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你的事就是孤的事!”李恪为了让对方死心塌地的跟随自己,开始大包大揽。
封德彝犹豫了半晌才缓缓道:“他们没有冤枉老臣,在隐太子和现太子的争锋中,在当时那种前景不明的情况下,老臣确实做了多手准备,暗中投靠了隐太子,这也是老臣这辈子最大的污点,每每想起都羞愧难当…”
听了封德彝的诉说,李恪沉吟了半晌,才宽慰道:“老大人不必感到羞愧,在这那种前景不明的情况下,为自己多留条后路也是人之常情的,毕竟你代表的不是你一个人,身后还有一大家子的身家性命。”
“谢谢殿下的理解,不过对于殿下的支持,老臣绝对是全心全意,死心塌地,没有任何的蛇鼠两端,多面下注的想法。”
“一来是老臣对前朝仍然还有感情,二来是为了报答娘娘对老臣的欣赏。”
“现在又多了一条,那就是对殿下有着绝对的信心,虽然我和殿下的接触只有这么短短一个来时辰,但就是在这一个来时辰的对话中,我已经了解到殿下无论是智慧眼界还是大局方面都远远超过了其他皇子,所以我有把握殿下一定能取得最后的顺利。”封德彝侃侃而谈道。
“呵呵…封大人缪赞了,其实我从来没有怀疑过老大人对恪的爱护之情,不然恪也不会把这么重要的计划告诉老大人!还有老大人你也不用担心关于你的那些不利传言,孤会处理好的!”李恪自信满满道。
“那老臣先谢过殿下!”封得彝满脸感激的拜谢道。
“都是自己人,老大人不必如此,但你必须得把那件事情从头到尾仔仔细细给我说一遍!”李恪一脸谨慎道。
“没问题!”关于自己的身家性命封德彝异常的配合。
“先等一下…”
李恪立马叫来了杨宝山,然后三人在一起密谋起来…
待封德彝走后,已是傍晚时分,夕阳西下,那夕阳的余晖透进殿里来,殿中无数的灯火点起,照耀在李恪神采奕奕的脸上。
━┉… ●━━……━━● …
时间如梭,稍纵即逝,不知不觉李恪来到大唐已经一月有余了,转眼间便到了李世民登基为帝的时候了。
“咚、咚、咚...”
武德九年,八月初九,天色微亮,震耳欲聋般的鼓声自东宫传出,唤醒了长安的清晨,也唤醒了关中大地,乃至整个大唐,似乎是在向天下人宣告着,这片天地换了新的主人,一个崭新的时代即将开启。
随着鼓声响起,许多勋贵大臣家的大门纷纷洞开,满朝官员策马出门,迎着天边的一丝光亮,往皇宫的方向赶去。
暮秋日头亮的晚,待到朝臣尽数赶到东宫重明门外时,天色仍未大亮。
李恪、李承乾、李泰三人虽年幼,但其父登基,又有恩典泽下,他们自当参朝,也与百官同至重明门外等候。
今日李世民登基,能到显德殿参朝的尽是当朝权贵和李世民的近臣,李恪立于重明门外,纵目望去,立于前列的俱是朱紫色的一片。
比李恪大一岁左右的李承乾既是长子,又是嫡子,自然是新朝太子的不贰之选,年少聪慧的李承乾已经在其舅父太子左庶子长孙无忌的看护下,与一众天策府的心腹之臣会见,左右逢源,倒也颇有几分储君的架势。
李恪早已有了自己的计划,所以看向李承乾的眼神并没有半点羡慕之意,也没有丝毫要主动与那些权贵接触的意思。
李世民连三十几岁都不到,正值壮年,根据历史记载,李世民至少还有二十三年的寿数,现在时候尚早,未来的变数还多太多太多。
根据历史记载李承乾即将成为太子,但他这个太子的位置坐得并不安稳,现在又有了李恪在后面推波助澜,李泰肯定会野心膨胀,一定会向李承乾的太子之位发起最猛烈的冲撞。
所以李恪现在一点也不着急,因为李恪知道,此时若是表现地太过心急,除了引来李世民不必要的猜忌外,没有其他任何好处,这么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作为聪明人的李恪肯定不会去做。
李恪虽然对李承乾的表现无动于衷、冷眼旁观,但在李恪身边的李泰却截然相反,看向李承乾的眼光充满了嫉妒与愤怒,心中不停的呐喊,都是父王的嫡子,就因为他比孤早出生一年多,就是截然不同的两种待遇,对方走到那里就是那里焦点,都有人送上鲜花与掌声,都有人为他歌功颂德,称赞他是太子的不二人选,而自己在他面前就如同一个小丑一般,可有可无,没有一点存在感,这让一向心高气傲的李泰感到无尽的耻辱。
0054 新皇登基
李泰这家伙虽然年少聪颖,才华横溢,但自视甚高,心胸狭窄。他在怨恨李承乾的同时,也把为李承乾鞍前马后积极铺路的长孙无忌给记恨上了。
李泰心中呐喊道,孤和李承乾同样都是你的亲外甥,你怎么事事都为李承乾考虑,一心想把他扶上储君之位,却对孤无动于衷,孤到底比李承乾要差在哪里,为何要如此偏心?
李恪见李泰脸色阴沉,故作诧异的问道:“老四你怎么?脸色怎么那么难看,今天可是父王登基为帝的大喜日子,你可不能掉链子哟!”
“哦…”李泰这时才反应过来,脸上立马恢复了平静,故作随意道:“谢谢三哥关心,青雀没什么!就是看不惯某些人的行为罢了,父王还没有登基呢,就在这里前呼后拥耀武扬威,还真把自己当储君了,哼…”
“哈哈…原来老四你是得红眼病了呀?”李恪大笑道。
“三哥,我得什么红眼病了?对了,红眼病是什么病?”李泰急忙问道。
“呵呵…红眼病就是看见别人超越自己,比自己风光而产生的嫉妒之心…”李恪看向李泰的眼神充满了玩味。
“你…好你个三哥,原来是在陶侃青雀啊…”李泰有些恼怒道。
“你直接说是不是嘛?不过三哥得劝劝你,老大是嫡长子,入主东宫是迟早的事,这也符合礼制,顺应民意,再说老大谦恭仁义,等将来他荣登大宝,应该不会亏待咋兄弟俩的,所以没有必要在这里庸人自扰,自寻烦恼了。”李恪语重心长道。
“呵呵…三哥你真的就甘心吗?”李泰有些怀疑道。
“不甘心又如何?我又不是嫡子,在加上我外公的敏感身份,就注定我一辈子与储君无缘,所以我早就想开了,就这样当一个逍遥王爷也挺好,不用一天劳心劳力,活得逍遥自在。”
“不过,老四你虽然是嫡长子,也有成为储君的资格,但只要老大不犯什么错误,你就没有任何机会,毕竟老大的嫡长子的身份摆在那里,还有以长孙无忌为首的一大批权臣武将的支持,所以老大的位置稳如泰山,储君之位已是他囊中之物,因此三哥得劝你不要拿鸡蛋去碰石头,那样自会自取其辱,头破血流。”李恪神情自若的分析道。
“哼…长孙无忌…”李泰大概是中毒太深,李恪劝解他的话他没有听进去,只记住了一个长孙无忌。
李恪故作错愕的表情,其实心里已乐开了花,意外之喜啊!没有想到在无行之中便勾起了李泰对长孙无忌的仇恨。
其实他们没有发现,他们俩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落入了旁边的杜如晦眼中,刚开始听了他们的对话,杜如晦对李恪还蛮欣赏的,觉得他识大体,知进退,知道维护兄弟之间团结,但后面却听越来越不对劲,就觉得李恪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往长孙无忌身上扯,不知不觉间就引起了李泰对长孙无忌的仇恨。
正因为杜如晦不能确定这李恪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在为长孙无忌拉仇恨,所以他感觉李恪这个人让他琢磨不透,分不清他到底是善是恶。心中不由得感叹道,不亏都是龙子,小小年纪心机便如此深沉,让人琢磨不透。
“程妖精,那边那位长相俊美,气度不凡,鹤立鸡群的皇子应该就是汉中郡王殿下!”尉迟恭碰了碰旁边的程咬金道。
“哦!那我得过去和他打个招呼,早就想认识认识汉中郡王殿下了!”程咬金微笑道。
“别去了!大典开始了!”尉迟恭急忙拉住程咬金。
“乾道统天,文明於是驭历;大宝曰位,宸极所以居尊...皇太子世民,久叶祥符,夙彰奇表,天纵神武,智韫机深...天禄之期,永安勿替。布告天下,咸使知闻。”
李渊的“禅位皇太子诏”经司空裴寂之口在显德殿中响起,布告天下,立国九载的大唐王朝终于迎来了他的新皇。
传天子九玺,授玉册,受百官朝拜...一连串繁琐却不可或缺的流程走下来,李世民的登基大典便算是功德圆满了。
不过登基大典仅有的遗憾便是李渊未能亲至,大典举行的地方也不是太极宫内朝正殿太极殿而是在东宫显德殿。
李渊禅位,纵有诏书,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封“禅位皇太子诏”的背后是隐太子建成,齐王李元吉两家的数十条至亲人命,还有李世民手中的禁军兵权。
今日登基大典,名为禅位,实为逼宫。
面对如此局面,年迈而且对朝堂疏于掌控的的李渊自然无力与李世民相抗衡,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这些细枝末节方面于李世民唱唱对台戏,宣泄不满。
一代新人换旧人,如今已经没有人会再去在乎李渊的态度了,因为皇位已定,大唐的天已经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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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平身…”
待拜过新皇,接下来还有不可或缺的一项——祭天!
李世民穿着金黄色的五爪龙袍走在最前段,后面跟着文武百官,浩浩荡荡向祭坛方向走去。
终于,李世民走到了象征天地社稷的祭坛面前,社稷的祭祀是重中之重,一般都是“设坛为社”,坛上以东、西、南、北、中五个方位分别放置“青、白、红、黑、黄”五种颜色的土壤覆盖,也就是所谓的五色土。
东方乙木属青、西方庚金属白、南方离火属红、北方癸水属黑、中央戊土属黄”。象征着一统江山,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身着五爪金龙龙袍的身影跪在祭坛前,祷告上天、祈求上天风调雨顺,祷告大地、祈求大地五谷丰登,祭祀先祖、祈求先祖国祚永存!
然后李世民站起身慢慢转身看向众人,漫山遍野的人群同时跪下来山呼万岁!
放佛天地之间在没有能站在他面前的人了!
李世民威严的让众人起身,然后在礼部官员的请求中换上新一件龙袍。
这就是祭天完成,天地已经将人间的权柄归属于帝皇,下至众生,上至鬼神一切的一切都只有皇帝才能一言而决!
0055 策封群臣
李世民拉着长孙无垢踏上了龙辇,龙辇前面由六匹雪白的骏马驾驭,车身镶嵌有金银玉器,宝石珍珠;车身还雕刻有龙凤图案。
李世民领着文武群臣返回皇宫,在一路上道路两旁都有将士手持彩旗招展,到了午门外两名大典的工作人员举着表彰进入皇宫,此时的宫内张灯结彩,大红灯笼高高挂起。
新皇登基,当然少不了大赦天下,封赏有功之臣。
“李顺,开始吧!”李世民对身边的内侍说道。
“老奴遵旨!”李顺对李世民躬身道。
他将一个内侍端上的圣旨轻轻展开,开始高声的念道,“……”
李顺念的前面这些内容都是一些冠冕堂皇的官方文字,李恪没兴趣听,他在静等李顺念出李世民对重臣的封赏。
第一个受封的肯定是长孙无垢,随着一大段夸奖之语,长孙无垢顺利的坐上了皇后宝座。
李顺念完了对长孙无垢的封赏,停顿了一下,继续开始道,“李靖!”
李靖出列,他是脸…色没有任何的变化,但李恪能猜得出,现在李靖的心里也很吃惊。
“封李靖为卫国公,食邑九千九百九十九户!”李顺继续念道。
群臣也是震惊,李靖第一,大家也没有什么意见,但他的食邑也太多了吧?差一户就是万户了,他可是真正的万户卫国公啊!
不过这也是李世民的技巧,真要给李靖万户也不是不可能,不过万这个词对李靖不利,现在只少一户,九千九百九十九户,这也就等于的一万户,李靖心里自然清楚其中的意思,众大臣自然不笨。
只是,不少人还是表现出了惊讶之『色』,这些人包括长孙无忌一党的人,当然李恪也是其中之一。
历史记载应该是长孙无忌功劳最大,应该第一个受封,后面凌烟阁二十四功臣长孙无忌也是第一,李靖才排在第八。没有到现在是李靖排在了第一位,李恪认为有可能是自己的到来而引起的蝴蝶效应。
李恪还真没有猜错,李世民确实是因为之前和李恪的对话,才让他产生了对长孙无忌的提防之心,其妹长孙无垢刚封了皇后,太子之位也基本上定了,就是长孙无忌的亲外甥,再加上其族叔长孙顺德为右骁卫大将军、舅父高士廉为侍中,长孙家就算没有长孙无忌已是名副其实的大唐第一家族了。
但长孙家毕竟是外戚,李世民怕再把长孙无忌排在第一功臣,今后长孙家会尾大不掉,直接威胁李唐的统治,毕竟这样事情在历史上就发生过,而且还不止一次。
这里面反应最大的,肯定非长孙无忌莫属,此时他已脸色阴沉,眉头紧锁,在他心目中大唐第一功臣非他莫属,没想到煮熟的鸭子还飞了,怎能不叫他气愤。
就算长孙无忌再怎么气愤也无济于事了,因为李靖的封赏已经当着满朝文武念出来了,李靖作为大唐第一功臣已经成了既定事实了。长孙无忌胆再大,也不敢在今天这种场合提出质疑。
“谢陛下!”李靖谢恩道。(科普一下,皇上这个称谓在明朝才出现,在清朝才普遍被运用,所以在清朝以前称呼国家的最高统治者都叫陛下,千万不要被一些胡编乱造的影视剧给误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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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孙无忌!”李顺继续道。
“微臣在!”长孙无忌急忙收起心思行礼道。
“封长孙无忌为赵国公,食邑九千九百户。”李顺继续念道。
“谢陛下!”长孙无忌谢恩道。
长孙无忌的食邑只比李靖少了九十九户,这也足以说明了他的功勋,李世民虽然决定打压一下长孙家族,但不能做得太明显,毕竟长孙无忌的功劳摆在那,如果有功不赏,臣子们会寒心的。
这就是李世民的手段的高超,是他善于驭下的一种手段。
“李孝恭!”
李孝恭很坦然的出列道。
“封李孝恭为河间元王,食邑九千户。”李顺高声念道。
“谢陛下!”李孝恭道。
他是李唐宗室的皇亲,封赏自然会封王而不是封公,而他以前的河间郡王,现在被改封河间元王,爵位比郡王高了一个等级,还有食邑九千户,这也是很大的封赏了。
“杜如晦!”李顺继续开口念道。
“封杜如晦为莱国公,食邑八千八百八十八户!”李顺继续念道。
“谢皇上!”杜如晦叩谢道,他站在了长孙无忌身后
紧接着,李顺继续念道:“房玄龄…”
“房玄龄被封为梁国公,食邑八千户;
“谢陛下!”
“高士廉被封为申国公,食邑八千户。”
“尉迟恭被封为鄂国公,食邑八千户。”
“萧瑀被册封为宋国公,食邑八千户。”
“封德彝被册封为密国公,食邑八千户。”
“段志玄被封为褒国公,食邑七千户。”
“刘弘基被封为夔国公,食邑七千户。”
“屈突通被封为蒋国公,食邑七千户。”
“殷开山被封为勋国公,食邑七千户。”
“柴绍被封为谯国公,食邑七千户。”
“李勣被封为英国公,食邑六千户。”
“长孙顺德被封为邳国公,食邑六千户。”
“张亮被封为郧国公,食邑六千户。”
“秦琼被封为胡国公,食邑六千户。”
“张公瑾被封为郯国公,食邑六千户。”
“程知节被封为卢国公,食邑六千户。”
“虞世南被封为永兴县公,食邑四千户。”
“侯君集被封为陈国公,食邑四千户。”
“刘政会被封为邢国公,食邑四千户。”
“唐俭被封为莒国公,食邑四千户。”
李顺念完圣旨上的封赏,太极殿前已经站满了二十四名大唐的国公们。
二十四人再次拜谢李世民,李世民高坐在龙椅上,微笑着接受了大家的拜谢。
李世民在今天并没有对他的几个儿子进行封赏,应该是时间过于紧凑,确立储君毕竟是大事,马虎不得,必须得慎重,说白了,就是李世民对于立谁为太子还在犹豫之中。
0056 醒掌天下权
登基大典落幕后已是午时,依以往规例,当留五品及以上大臣入太极宫麟德殿宴饮。
不过因为李世民的皇位是用不光彩的手段夺来的,李渊对其十分怨恨,所以太极宫仍是李渊霸占,不肯让于李世民,借此来表达内心的不满,李世民有所顾忌自然不敢强行征用,于是便将宴饮的地址置在了内坊旁的光天殿。
虽然光天殿没有麟德殿富丽堂皇,但光天殿怎么说也是皇城排名前五的宫殿,依然金碧辉煌,琳琅满目,金顶、红门,古色古香的格调,使人对皇城油然而生庄重之感,四周雕栏画栋,檐牙高啄,红墙黄瓦,金碧辉煌,从哪个角度看,都呈现着一派恢宏气势。殿内桌椅早已排好,文官武将无不盛装赴宴,按照官职大小,一一就坐。
大殿靠北的地方,高出一块宽阔的席台,席台上安放着五章桌椅,分别坐着李世民、长孙皇后、燕妃、杨妃和阴妃,然后依次是李承乾和李恪等宗室王族亲贵子弟们。
台阶下左边最前沿是封德彝和萧瑀的席位,高士廉和长孙无忌一起坐在台阶右边的位置。下面依次是李靖、李孝恭、杜如晦、房玄龄、李绩、尉迟恭、秦琼、程咬金等人。
很快,各种食物、酒水被宫女端上桌面,皇家宴会肯定都是美味佳肴,山珍海味,看得李恪只咽口水。
“嗯!时间也不早了!各位不用拘束,开宴吧。”随着李世民的一句话,意味着盛宴正式开始。
李恪今晨是空腹来参加的登基大典,从卯时到现在的午时,差不多已过去八个小时了,李恪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听见李世民说开宴,立马拿起筷子毫无形象的大吃起来,李承乾和李泰见了李恪毫无仪态的模样,不由得皱了皱眉,而对面的程咬金、尉迟恭等武将见了都只会心一笑,倍感亲切。
“三弟,你能不能慢点,注意一点影响!”李承乾忍不住提醒道。
“老大,我觉得男人就应该大口喝酒,大块吃肉,这样才逍遥自在,吃个饭哪来那么多条条框框规矩礼仪!”李恪憋嘴道。
“话虽如此,但我们毕竟出生在皇家,皇家的威严还是需要我们这些皇子来维护!我们代表的不仅仅是我们个人,还代表大唐的帝国形象,所以我们不能随心所欲,必须树立好榜样。”李承乾义正言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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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你是嫡长子,过不了多久应该就会被父王封为太子,所以维护大唐皇家形象这个重担就交给你了,我只想做个逍遥王爷,有没有形象也无关痛痒,所以我就没必要严格遵守这些皇家礼仪了,我还是喜欢率性而为,怎么疼快怎么来!”李恪一副无所谓的模样道。
李承乾听见李恪说自己很快就会被封为太子,心里虽然比吃了蜜还甜,脸上却故作严肃道:“三弟不得胡说,封谁为太子那是要靠父王圣断,可不是我们能够议论的。”
“大哥教训得是,是恪孟浪了!李恪只好陪笑道。
李泰见李承乾那副言不由衷,悠然自得的模样,忍不住哼了一声。
“怎么?四弟,你有什么不同的看法吗?”李承乾立马板着脸道。
李恪没有再关心李承乾和李泰二人之间的龌龊,目光已经转移到了舞台上。
李世民为了显示盛会的隆重,席间,还安排了演艺杂耍表演,在大殿中间的过道上,装扮绮丽的女艺人,一花冠,一巾帔,她们精彩的表演让宴会高…潮迭起。
杂耍过后,便听见铮、铮、铮的锣鼓声。
光天殿中,随着一阵琴音如流水般倾斜而出,紧接着一阵密集鼓点声响起,让人仿佛置身大胜之后的战场。
“受律辞元首,相将讨叛臣。咸歌破阵乐,共赏太平人。四海皇风被,千年德水清;戎衣更不著,今日告功成。主圣开昌历,臣忠奉大猷。君看偃革后,便是太平秋。”
这正是大名鼎鼎的《秦王破阵乐》。
《秦王破阵乐》相传是秦王李世民打败了叛军刘武周,巩固了刚建立的唐政权。于是,他的将士们遂以旧曲填入新词,为李世民唱赞歌:"受律辞元首,相将讨叛臣。咸歌《破阵乐》,共赏太平人。”
午后未时,宴会散后,李恪急忙回到宜秋宫,躺在了摇椅上,说实话今天又是站又是跪,把他累得够呛!
“春雨,来给本郡王捏捏肩,秋香,过来给孤捶捶腿…”李恪有气无力的吩咐道。
“好的!殿下!”
“殿下,今天累坏了吧?”秋香跪在李恪跟前轻柔的为李恪揉着腿,见李恪一脸疲惫的模样,有些心疼的问道。
听见秋香的问候,李恪睁眼一看,一片雪白立马映入李恪的眼帘,李恪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大家都知道在唐朝女子的穿着都比较暴露,有诗云“粉胸半掩疑暗雪”,便是对唐朝女子穿着的描述。
在《满城尽带黄金甲》里,那一个个露在镜头外面的酥胸,应该就是借鉴唐朝的穿着。
还有在范爷版的《武媚娘传奇》中,唐代女子都是低胸装,那一个个低…胸爆…乳看得人眼花缭乱,可惜的是没过多久就被广…电给禁了。
秋香是四位宫女中姿色身段最好的一个,别看秋香才十二三岁,却似天生有一股出尘气质萦绕左右。姿容素淡,容貌腴美,虽不涂脂粉,却愈发显得娇美动人。
两瓣丹唇不点而红,一双娥眉不画而翠。
面如秋月微霞,肌润光泽。
眼若水杏有神,藏而不露。这般气质与品貌,当真世间罕有。
如此美人却跪坐在李恪跟前,为李恪轻柔的捶着腿,在前世这是连做梦都难梦到的事情,却在现实中天天都在上演,李恪越来越喜欢这万恶的封建社会了。
前世的李恪被女人骑在头上一辈子,过得十分压抑憋屈,这一世的李恪要翻身做主把歌唱,要重振男子雄风,男人最高的追求就是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
0057 醉卧美人膝
李恪既然重生一会,天下权要追求,美人膝更不能放过,而且是要大唐最优秀最高贵最闻名的美人膝。
要说大唐最高贵最闻名的美人,那肯定非武媚娘莫属,谁叫她是中国历史上唯一的正统女皇帝呢?
所以李恪决定武媚娘是一定要收到,第一是为了满足他那恶趣味的虚荣心,最重要的是来自于他对武媚娘深深的忌惮之心,要知道武媚娘可是从李世民的一个五品才人,过度到了李治的皇后,最后更是在李治死后,登上了那至高无上的皇帝宝座,这一切足见武媚娘那无与伦比的政治智慧和政治手腕。
如果李恪不阻止,任其发展,谁知道那武媚娘与李恪勾结后会闹出什么幺蛾子,会对自己的夺嫡之争造成什么样的波澜,所以对于武媚娘这样的危险人物,李恪决定一定要将她牢牢的掌握在自己的手中,让她成为自己的臂膀,绝不能让她成为自己的敌人。
还有一点,就是为了报恩。历史上的武媚娘为了坐稳帝位,不得不大肆屠杀李氏宗亲,让李氏宗亲迅速凋落。李恪既然决定收武媚娘,就有绝对的信心能够掌控住她,不会让武媚娘有作恶的机会,也算是报了重生这具肉…体之恩吧!
等等,现在是武德九年,武媚娘是武德七年出生,特么的,武媚娘现在还是一个不满三岁的小萝莉,现在应该跟他老子荆州都督武士彟在荆州吃奶呢!
要收武媚娘的最好机会应该在贞观九年,因为历史记载,武媚娘的父亲武士彟在贞观九年逝世后,武媚娘的堂兄武惟良、武怀运及武元爽等落井下石,对其母亲杨氏失礼。武媚娘的母亲才被迫从荆州搬回长安居住,这时候才是武媚娘举目无亲,最落魄潦倒的时候,同时也是李恪最佳的出手之机。
现在才武德九年八月,离贞观九年还有将近十年,李恪只得望而却步,选择新的目标了!
这个目标必须得和李恪年龄相仿,李恪在脑海里过了一遍,突然一个人名浮现在了李恪眼前,她就是秘书丞苏亶的女儿苏婉,也就是历史上太子李承乾的太子妃,相传苏婉天生丽质,乖巧本分,持重端庄,知书达理,聪明贤惠,不管什么时候,永远保持着清醒与理性,在她的世界里,家庭就是他的全部,一心只想照顾好丈夫,培养好儿女。
可惜她遇人不淑,嫁给了李承乾这个不解风情的家伙,宁愿玩男宠,也不愿拿真心来待她。最后李承乾谋反失败,太子之位被废,苏婉这个太子妃自然不可能安然无恙,直接从高高在上的太子妃,一朝沦为庶人,最终郁郁而终。
所以李恪决定用她那滚烫无比的大胸怀,来容纳这个命运坎坷的可怜女子。
除了武媚娘、苏婉之外,李恪又想到了贞观朝著名的才女徐惠,徐惠出生在一个官宦之家,徐惠在五个月的时候就会说话了。在四岁时,已经熟读《论语》,徐惠八岁时,就能写文章。徐惠的才情在很小时候就已经显露出来,她的作品深受坊间推崇。
相传李世民在长孙无垢逝世后,相思成疾,无心朝政,徐惠得知后便大胆上书劝解,李世民被徐惠的才气所折服,便将她召进宫廷,册封她为才人。
徐惠入宫后,手不释卷,诗文更加优美,文思更加敏捷,落笔成文。她的才气深受唐太宗的青睐,册封为充容。
在政事上,徐惠大胆谏言,深得李世民的赏识。特别是在贞观末年,李世民多次兴兵攻打四方少数民族,在多处修建宫殿,劳民伤财,百姓怨声载道。
徐惠上疏极谏,剖析常年征伐、大兴土木之害。唐太宗认可了她的看法并对她厚加赏赐。
贞观二十三年,唐太宗驾崩,徐惠哀慕成疾,郁郁寡欢,不肯服药,最终殉情而死,享年二十四岁。
这才是历史上真实的徐惠,可不像范小胖版《武媚娘传奇》中描述的那样:和武媚娘同一批进宫并结为金兰,却因武媚娘的得宠心生嫉妒,设计陷害,事情败露后被打入冷宫,最后为唐太宗陪葬。
一提起《武媚娘传奇》这部电视剧,李恪又想到两位绝世美女,王皇后与萧淑妃。
王皇后,本名不详,王氏出身于太原王氏,高祖父王思政是西魏将领,官至尚书左仆射;父亲王仁祐是唐朝官员,贞观年间担任罗山县令。
王皇后出身显赫,既是西魏重臣的后裔,其父母两族亦都是唐朝皇室的姻亲,属于关陇贵族军事集团。
王氏容貌甚美,性格温顺善良,李治登基后便被封为皇后,但斯人无罪,怀璧其罪,人无害虎心,虎无伤人意。怪只怪她时运不济,遇到了心狠手辣,权利欲望极重的武则天。
王氏坐上了皇后宝座,自然就挡了武则天的晋升之道,顺理成章的成了武媚娘的眼中钉肉中刺。武则天可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辈,杀伐果断的她很快便采取了行动。
温顺恭良的王皇后那是武媚娘的对手,很快便被诬陷与其母魏国夫人柳氏挟媚道蛊惑唐高宗,李治闻之大怒,便下诏废黜王氏的皇后之位,将其贬为庶人,囚禁于宫中。
这还不算完,武媚娘当上皇后后,又找了一个机会把王氏打了一百大板,把她打得皮开肉绽,而后心狠手辣的武媚娘还惨无人道的砍掉了她的双手双脚,并把她泡在酒缸中,让其在备受煎熬中无比凄惨的死去。
萧淑妃,出身江南门阀兰陵萧氏,齐梁皇室后裔,才华横溢,姿色妖媚,深受李治的喜爱,因此宠冠后宫,萧淑妃在受宠后,便有点忘乎所以,甚至不把王皇后放在眼里。当时王皇后对萧淑妃很嫉妒,两人互相在唐高宗面前争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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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武媚娘后发制人,设计让李治将二人先后打入冷宫,萧淑妃最终落得个和王皇后相同的命运,被武则天砍掉四肢,变成人彘,在凄惨绝望中死去。
苏婉、武媚娘、徐惠、王皇后,萧淑妃这五位人间绝色,便是目前李恪准备要纳入后宫的名单。
0058 携美游街
秋香见李恪许久不回她的话,便抬头想看一个究竟,没想到一抬头便发现李恪那色…眯眯绿油油的眼睛正盯着自己的胸脯看。
唐代女子虽然穿着暴露,但毕竟是中代女子大都羞涩腼腆,胸脯被李恪这样盯着,秋香的一张俏脸立马变得通红。
“殿下你坏,秋香不理你了!”秋香立马起身扯了扯衣服,然后用双手捂住了满脸通红的脸蛋,无比羞涩道。
“哈哈哈……”李恪终于当了一会纨绔子弟,满足了一下调戏妹子的愿望,这感觉妙不可言,忍不住的哈哈大笑起来。
“殿下,不要笑了!你看都快把秋香气哭了…”春雨在一旁打抱不平道。
“哈哈…好了好了,秋香,别生气了,本殿下带你出宫玩去。”李恪停止了大笑。
“真的啊!”秋香听见可以出宫去玩,立马来了兴趣,连之前的羞涩也忘记了。
由此可见出宫对这些宫女的诱惑力之大,古代皇宫对于宫女管束级严,如果没有主人的恩准,即使你死了爹妈也不能离开皇宫一步。有很多宫女自从进入黄宫后,就没有出去过,直到老死在宫中。
别说宫女,就算是皇帝的那些妃嫔,没有皇帝的恩准,也是不能离开皇宫半步的。
春雨、秋香等人现在都是十二三岁的小姑娘,正是天真烂漫,活泼贪玩的时候,早在皇宫待烦了,做梦都想出宫去看看外面的花花世界。
“殿下,要不,我们还是明天再出去吧!现在时间也不早了,而且你今天还这么累!”春雨善解人意道。
“嗯!也好…”李恪点头便同意了。
翌日,清晨。
“殿下,殿下,该起床了!”秋香的轻声慢语在李恪耳边响起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好像才刚刚躺下。
“别吵我,让我再睡会儿。”这才做了几个梦的功夫就要人起床,这也太要命了,再这么下去就特么活不成了。
“殿下,起来了嘛,你昨天可是答应带我们出去玩的!”看着在床上滚来滚去的李恪,秋香有些着急的说道。
“好,好!我马上起来!”李恪知道今天这顿懒觉是睡不清净了,颇为无奈道。
“嘻嘻…谢谢殿下!”
李恪在春夏秋冬四位宫女的服侍下穿好了衣服,开始用膳,突然李恪眼前闪过一道亮光,定眼一看,原来是春夏秋冬四个小妮子打扮得漂漂亮亮,俏生生的站在了李恪的跟前。
大家都知道,大唐颇为开放,着装上更不用说了,女性一束抹胸半遮峰峦,雪白深沟勾人魂魄,只是外罩一袭薄纱,玲珑曲线毕露,很容易诱人犯罪。
再加上四女的姿…色身材都是上上之选,粉色抹胸,透明的薄纱裙,诱人犯罪的曲线毕露无疑,她们舒展如藕粉臂,扭动纤腰,舞姿柔美,又极易诱人犯罪,整个宽敞华丽的寝宫里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旖旎春光。
李恪最近不知是怎么的,变得特别在意女…色,之前四女也是这般打扮,李恪也见怪不怪,没觉得有什么稀奇,但今天见了,李恪就有一种莫名的冲动,感觉体内的荷尔蒙分泌异常活跃。李恪在心中呐喊道:难道春天来了!
四女见自家殿下这样呆呆的看着自己,仅羞涩又窃喜!
“咳咳…殿下你吃好了吗?我们可以出发了吗?”春雨毕竟年长一些,见李恪直愣愣的看着她们,便忍不住提醒道。
“咳咳…可以出发了,我们走吧!”李恪这才反应过来,有些尴尬的回应道。心里却在自嘲道:真没出息,堂堂帝子居然被几个小丫头迷得晕头转向,走不动道。
“嘻嘻…终于可以出发了…”听道李恪肯定的回答,众女兴高采烈道。
“等一下!”李恪突然大喊道。
“怎么了,殿下?”夏荷好奇道。
“你们这样不行,全去换成男装吧!”李恪道。
“为什么啊?”秋香有些不满道。那个女孩不爱美?好不容易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谁还愿意去换那单调的男装啊!
“还为什么?没听说过有一句话叫红颜祸水吗?你们一个个都长得这么水灵,本郡王要是带着这么四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在大街上招摇过市,肯定会受到一群狂蜂浪蝶骚…扰,平白招惹是非,自找麻烦,到时候那还有心情逛街呀?”李恪义正言辞道。
“嘻嘻…我们那有殿下说得那么好啊!”四女听见李恪的夸奖,都很满意的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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须臾,朱雀大街上便出现了五位衣着华丽,气度不凡的公子哥,特别是为首的男子,剑眉星目,鼻如悬胆,神采飞扬,气宇轩昂,面如冠玉,玉树临风,风度翩翩,翩若惊鸿,这正是李恪和女扮男装的四位宫女。
一行人沿着朱雀大街直往南坊街走去,一路上李恪走马观花,很快便到了南坊街,南坊街是长安城最繁华的地方,大街上买卖声,吆喝声,讨价还价声……连成一片;酒店里,小二端着酒菜飞快地穿梭着,还不时传来猜拳的声音。
两边的屋宇鳞次栉比,有茶坊、酒肆、脚店、肉铺、庙宇、公廨等等。
商店中有绫罗绸缎、珠宝香料、香火纸马等的专门经营,此外尚有医药门诊,大车修理、看相算命、修面整容,各行各业,应有尽有。
悬挂市招旗帜,招揽生意,街市行行人,摩肩接踵,川流不息,有做生意的商贾,有看街景的书声,有叫卖的小贩,有乘坐轿子的大家眷属,有身负背篓的行脚僧人,有问路的外乡游客,有听说书的街巷小儿,有酒楼中狂饮的豪门子弟,有城边行乞的残疾老人,男女老幼,士农工商,三教九流,无所不备。
南坊街的大街上更是人来人往,热闹异常,一辆辆精美华丽的马车飞驰而过,和下面的其他各郡、县城相比,京城人却明显多了几分华丽的色彩,女人大多身着绮罗,头梳高髻,步履芊芊,仪态娇娆,而男子也大多衣锦着身,头戴乌纱笼帽,身高体胖,器宇轩昂。
绚烂的阳光普洒在这遍眼都是的绿瓦红墙之间,那突兀横出的飞檐,那高高飘扬的商铺招牌旗帜,那粼粼而来的车马,那川流不息的行人,那一张张恬淡惬意的笑脸,无一不反衬出现在的大唐子民的幸福安康。
0059 旧时玩伴
春雨、秋香等四女常年被困宫里,哪里见过如此热闹的场面,她们是处处感到新鲜,处处感到好奇,一路上叽叽喳喳说个没有没了,活像一个乡下丫头,来到车水马龙,高楼林立的大城市。
“卖糖人了…”
“冰糖葫芦…冰糖葫芦…好甜的冰糖葫芦,不买也可看一看哟!”
“胡饼哟蒸饼哟…”
“热腾腾的馄饨…”
“殿下,我想吃冰糖葫芦…”秋香跃跃欲试道。
“殿下,我想吃糖人…”冬雪有些扭捏道。
“呵呵…一群馋嘴猫,你们带钱了吗?”李恪微笑道。
“嘻嘻…殿下,我们知道今天要出宫,当然带钱了…”春雨调皮道。
“那你们想吃啥!自己去买吧,记得莫忘了也给我买一份哟!”李恪童心未泯道。
“知道了,少不了殿下的!嘻嘻!”秋香活泼道。
这是李恪看见一位一身白衣剑客模样打扮的少年,缓缓向向李恪这边走来,后面还有跟着一位一脸焦急的胖子。
“少爷,你快和老奴回去吧,老爷他们找你都找疯了!”胖子焦急的劝道。
“找我干什么?我不是留下了书信,说明了缘由,从此以后本少爷要当剑客,要仗剑天涯,闯荡江湖吗?”少年一脸不耐烦道。
“少爷你别闹了,江湖危险,偏地的山贼强盗,少爷你又手无缚鸡之力,不是去送死吗?跟老奴回家当一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少爷不好吗?”胖子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道。
“呵呵,再回去当少爷,继续混吃等死吗?本少爷也是有追求的,本少爷的目标就是要当一名仗剑天涯,快意恩仇的侠客。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少年满眼憧憬道。
“耶!这不是本郡王所作的《侠客行》吗?”李恪诧异道。
李恪不知道他在观察别人的时候,有人也在观察他。观察他的人是五位穿着锦衣的少年公子,这五位少年气质不凡,鹤立鸡群,一看身份就非比寻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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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五位少年确实都大有来头,他们分别是胡国公秦琼的长子秦怀玉;卢国公次子程处亮;谯国公柴绍和平阳公主的长子柴哲威,这家伙还有一个身份李世民的亲外甥,李恪的表弟;江夏郡王李道宗的长子李宗;鄂国公尉迟恭的三子尉迟环。
这五人还有一个身份,就是他们都是李恪的损友。
当年李恪在秦王府的时候,他们就因年纪相仿且臭味相投,所以时常在一起玩耍,几人都不是省油的灯,经常把秦王府闹得鸡飞狗跳,因此没少被李世民揍。
至于说为什么他们只跟李恪亲近而跟岁数相差不大的李承乾和李泰关系不怎么好呢?
这要从他们的性格说起,他们的父辈跟李世民常年征战在外,所谓虎父无犬子,他们从小就舞枪弄棒,梦想着有一天也能够征战沙场。而李承乾温文尔雅,喜静不喜动,也不喜武功;李泰酷爱读书,对武略不屑一顾;惟有李恪喜欢练武,能和他们玩在一起。
慢慢的长大之后,六人的感情与日俱增,甚至到后来就开始称兄道。而在此过程中李恪也用自己的行动和武艺征服了众人。由于李恪是李世民的第三子,他们都尊称李恪为“三哥”,平时无事,六人总是一起吃喝玩乐,好不痛哉!
“处亮,你看前面那位穿白色衣服的是不是三哥?”秦怀玉向身边的程怀亮道。
程处亮向秦怀玉指的方向看了一下,满脸惊喜道:“没错,可不就是三哥吗?”
“李宗、尉迟环、柴哲威你们三人快看,三哥在前面!”程处朋友亮大声道。
“果然是三哥!”尉迟环说完便立马奔向李恪,这几人中就尉迟环最小,李恪平常也最照顾他,所以尉迟环对李恪依赖性最强,许久未见李恪,现在终于得见,那种兴奋劲可想而知。
尉迟环三步并作两步跑到李恪身边,亲热的拍了拍李恪的肩膀。
李恪转身一看,立马认出了对方的身份,便微笑道:“耶,小尉迟,你怎么在这里的?”
“不仅我在这里,秦大哥,程大哥他们都在这里!”尉迟环高心的回答道。
这时秦处玉、程怀亮,柴哲威等人也来到李恪的身边,李宗颇为激动:“三哥,你今天终于出宫啦,听说你回京途中遇刺,我们好担心你啊,可是皇宫大内又不能随便出入,今日终于见到你了。”
李恪听完,才恍然醒悟。知道这个男孩就是李宗,是自己堂叔江夏郡王李道宗的长子。
看到李宗走到自己的面前,脸上露出对他的关切之态,再想到尉迟环、柴哲威对他的兄弟情义,李恪心中突然流过一道暖流,心情随之也好了很多。不由打趣道:“宗弟,你怎么跑出来了?王叔肯定不知道你擅自出府的事情吧?”
突然,又对身边的柴哲威:“表弟你不好好在家跟老师念书练武,私自跑出来干嘛?不怕你爹揍你吗?”
通过刚才的对话,柴哲威知道虽然自己和对方许久未见了,但三哥还是那个三哥,一点未变,和他们还是那么亲近,还是那么喜欢陶侃人,柴哲威轻松道:“没事,劳逸结合嘛!哪能天天无时无刻都读书,适当的休息还是应该的!”
李恪仔细的打量着柴哲威,他知道历史上的柴哲威是自己的铁杆心腹,始终跟自己不离不弃,最后因为自己被诬陷至死而四处喊冤,也因此被李治和长孙无忌所厌恶,那结果可想而知了。
所以,李恪对柴哲威从心理上就有一种亲近感,现在才仔细看到还是小孩子的他,李恪倒是鲜有的露出一丝笑意。
“怀玉,处亮,哲威,李宗,小尉迟我们今天难得遇到一起,必须得好好聚一聚,你们认为如何?”李恪开心的提议道。
“求之不得…”秦怀玉道
“任凭三哥吩咐…”程处亮道。
“那还等什么,找个酒楼喝起…”李恪大气道。
0060 大唐第一才子
“怀玉,兄弟们难得一聚,你有什么好地方介绍不?”李恪向身边的秦怀玉问道。
“三哥,三哥我知道一个好的去处,就是不远的天香楼,听闻天香楼新近推出了一位清倌人,名唤纸鸢,据说姿容妩媚、身段妖娆,更且冰雪聪明,琴棋书画无一不会,吹拉弹唱无一不精,长安权贵趋之若鹜,很多达官贵人都愿意花高价钱让纸鸢陪一顿酒,但纸鸢姑娘都爱答不理,直言他只和有文采之人对饮,要你有文采,他可以免费陪酒,今天有三哥在,弟弟们也可以跟着享福,一睹那纸鸢的芳容!”程处亮眉飞色舞道。
“哦!为什么我去了,你们就可以一睹那纸鸢的芳容了?”李恪好奇道。
“三哥和兄弟们你还用得着装吗?现在全长安城谁不知道三哥你是新晋的大唐第一才子!有你这大唐第一才子亲自前往,那纸鸢还不得扫榻相迎啊!”秦怀玉满脸自豪道。
“孤是大唐第一才子?孤怎么不知道?”李恪诧异道。
“三哥你还不知道啊!不过这也不奇怪,谁叫三哥你最近一直待在皇宫呢,没有出来过呢?”柴哲威恍然大悟道。
“三哥你不知道现在你可火了,你写的诗词《咏鹅》、《春晓》、《如梦令》、《无题》、《侠客行》基本上全长安人人都会背,三哥我特别喜欢你那首《侠客行》,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这是何等潇洒的人生态度,自信,明朗,壮烈,奔放,不羁,飘逸,一如惊涛卷岸,一如冷夜篝火,一如鲲鹏展翅,一如骏马游缰…”李宗喋喋不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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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李宗你小子是在哪里捡的这些词,说得头头是道,口若悬河,还挺像那么回事的!”李恪急忙打断道。
“嘿嘿,这些词汇是听我父王和河间王叔谈论,我觉得很文雅,便刻意记下的!”李宗扭捏道。
“呵呵,我说嘛,你小子怎么说话突然上档次了呢?原来是怎么回事啊!还有,《咏鹅》、《春晓》、《如梦令》、《侠客行》这几首诗词是我写的,我承认,但《无题》是什么内容,好像我记得我没有做过这么一首诗词吧!”李恪疑惑道。
“三哥,怎么不是你做的?其中有一句我印象特别深刻,‘醉舞狂歌五十年,花中行乐月中眠’。我家老头子子只要一喝酒就爱说这两句,听得我耳朵都快起茧子了。”尉迟环吐槽道。
“三哥这首诗我也会背,‘醉舞狂歌五十年,花中行乐月中眠。漫劳海内传名字,谁信腰间没酒钱。书本自惭称学者,众人疑道是神仙。些须做得工夫处,不损胸前一片天’。好像刚传出来的时候没有名字或者不知道叫什么名字,有好事者为了方便就干脆把这首诗叫做《无题》。”李宗有些讨好的解释道。
听了李宗的言语,李恪这才回忆起,自己当时写这首诗的时候,的确没有写名字。也记起在唐朝没有名字的诗词,通常都被冠以为无题,比较著名的就是晚唐大诗人李商隐的无题系列。有记载的就有十七首,其中家喻户晓都就有三首。
其一
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
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乾。
晓镜但愁云鬓改,夜吟应觉月光寒。
蓬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 。
其二
昨夜星辰昨夜风,画楼西畔桂堂东。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隔座送钩春酒暖,分曹射覆蜡灯红。
嗟于听鼓应官去,走马兰台类转蓬 。
其三
飒飒东风细雨来,芙蓉塘外有轻雷。
金蟾啮锁烧香入,玉虎牵丝汲井回。
贾氏窥帘韩掾少,宓妃留枕魏王才。
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
“李宗不错哟,看来三哥写的诗你的确全都会背!”李恪亲热的拍了拍李宗的肩膀道。
“那当然了,我最崇拜的人就是三哥了,三哥你写的诗我怎能不会背呢?”李宗一脸傲娇道。
“三哥你们别聊了,我们快去天香楼见纸鸢姑娘吧!”程处亮一脸急迫道。
“哼…”这时不知是谁发出了一声不满的声音。
李恪扫视了一遍,便知道肯定是春夏秋冬四位之中的一位,因为四个小妮子都脸色不善的看着程处亮,都恨不得一口把他给吃掉。
李恪自诩为一个好主子,当然得尊重一下婢女的意见,便平静道:“既然是我们兄弟之间的聚会,只要那里酒好就行,没有必要一定去天香楼吧!”
程处亮一听便急道:“三哥你不知道,那天香楼的酒也是一绝,全长安城还没有那就酒馆的酒能胜过天香楼的!”
“耶,这么说起来这天香楼果然不简单,不仅有美人,还有美酒,那本郡王一定得见识见识,前面带路!”李恪突然来了兴趣,大气的说道。
“好呢!三哥请!”程处亮一脸微笑道。
没过多久,一行人便来到一处名为天香楼的青楼门前,早有门口待客的伙计迎上前来,殷勤把李恪等人带进了天香楼。
一进天香楼的大门,便知道了什么叫富丽堂皇,诺大的青楼雕梁画栋、古色古香,四周全是五颜六色的丝绸彩带。中央被修成一个舞池模样,四周是略高一阶的台阶,摆放着一圈儿案几,舞池中央有一位姿色极佳的姑娘正在翩翩起舞,四周的看客纷纷拍手叫好。
看见李恪一行人的到来,一个身段窈窕的老鸨甜笑着迎上来,一双妙目神采闪闪的看着李恪一行人。
“哎呀!稀客啊!秦公子、程公子、柴公子、李公子、尉迟公子是你们呀!快快请进!”老鸨笑脸相迎道。
“耶!看不出哟,怀玉、处亮你们都是这里的老顾客啊!”李恪调侃道。
“呵呵…我们只是偶尔来一次!”
这时老鸨才注意到人群中间鹤立鸡群的李恪,瞧见李恪的相貌,老鸨忍不住惊叹一声:盛世美颜啊!好一位风度翩翩、风华绝代的少年公子。
果真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0061 冤家路窄
老鸨花枝招展的对李恪道:“我说怎么今儿早上有喜鹊叫呢,敢情是有贵人临门啊!这位小哥很面生,不知道是那家的公子?”
“呵呵,说出来吓死你,这位就是当今圣上的第三子,有大唐第一才子之称的汉中郡王李恪是也!”程处亮这家伙五大三粗的,嗓门自然也大,他这一声,全天香楼的人基本上都听见了,结果整个天香楼便沸腾了。所有人都往李恪这边拥来,连舞池中央跳舞的姑娘也不例外。
“哎呀!原来是汉中郡王殿下啊?失敬失敬!小翠,赶快把天子第一号房收拾整理一下,请殿下入住。”老鸨无比热情道,脸笑得跟朵花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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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
老鸨话音刚落,就被人挤到不知什么地方去了。
“殿下你好英俊啊…”
“汉中郡王殿下,我喜欢你写的那首《侠客行》…”
“殿下,我喜欢你写的那首《春晓》,我五岁的孙子现在都会背,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
“殿下老朽能不能讨要一张你的墨宝…”
李恪被眼前这么乌泱泱的一大片人群给吓住了,他知道唐人好诗词,但没有想到会痴迷到这种,同时他也低估了这几首诗词的魅力,要知道这几首诗词都是经过无数岁月而长盛不衰遗留下来的精品之中的精品。
看见一双双狂热的眼睛,李恪忽然感觉自己高调得有些过头了,要知道枪打出头鸟,自己表现得越是优秀越容易被针对,这与自己闷头发展的初衷完全是背道而驰,看来自己得找机会自污一下,减低一点热度。
这时在三楼一个雅致的包间里面座着三位衣着华丽的少年,正聚精会神的听着台上一位姑娘的琴声。
这位女子大约二八年龄,锦绣娇容,金珠美貌,春葱十指纤纤,美若西施还袅娜,软玉温香,肌香肤腻,犹如堕落凡尘的仙子。
而这三位少年身份同样不简单,其中一位就是刚和李恪发生过摩擦的长孙冲,另外两位一位是梁国公房玄龄的次子房遗爱,一位的莱国公杜如晦的次子杜荷。
这房遗爱就是历史上哪位赫赫有名的绿帽王,就是老婆高阳公主与辩机和尚偷情,他却帮着放风的那位奇葩。
房玄龄是个文化人,耍的是笔杆子,所以对于后代子女的培养都是儒学为主,希冀着诗书传家。
长子房遗直还好,虽说为人端正缺了一点灵气,但性情敦厚刻苦认真,是个方正君子,学业一直不错。
可到了房遗爱这儿,就全然不是那么回事儿。这货有些木纳,脾气倔强,脑子里好像缺了根筋,不大好使
说白了,就是有点傻有点二……
先生教些四书五经,勉勉强强也能听得懂,但是大多睡一觉就全都交给周公了……
偏偏学文不成,习武倒是有些天赋。
或许是天生一副好体格,房遗爱力大无比,就算是等闲壮汉也比不得他,整日里跟着一帮子武臣勋贵的后代耍刀弄棒、骑马打猎,行为放浪不拘礼数,也算是一不良少年,名声不大好…
本来以房遗爱的性格应该和李恪他们合得来一些,但谁教房玄龄和杜如晦关系好得穿同一条裤子,所以就导致房遗爱和杜荷关系十分要好,又因为杜荷和长孙冲都是李承乾的支持者,所以就导致三人走得比较近,时常在一起吃喝玩乐。
这时他们听见大厅的吵闹声,都不约而同是皱起眉头,望向窗外一探究竟,通过他们之间谈话,长孙冲等人也知道了来自的身份。当长孙冲知道是李恪时,眼里立马浮现出仇恨的光芒。
杜荷看见李恪被天香楼姑娘众星拱月般围在中央,便很是吃味道:“哼!还大唐第一才子,不就是会写几首破诗嘛,有什么了不起的!”
杜荷这货并不是嫉妒李恪的文采,而是嫉妒李恪受姑娘们欢迎的程度。因为在李恪没来之前享受这种待遇的就是他杜荷,这货觉得李恪抢了他的风头,才不由自主的说出了这些酸话。
杜荷受天香楼姑娘们的欢迎,并不是说杜荷长得多么英俊,世间罕有,说实话杜荷的长相也就中等偏上,还特别阴柔,就和后世韩国那些娘炮差不多,但唐朝的姑娘就喜欢这一类型的男子。
中国历史上有一种畸形审美情趣:男女着装佩饰以“阴阳颠倒”为美,女子常着男人装,而男子则“为妇人之饰”,尤其是上层社会的一些名流,过分注重其仪容的修饰与化妆,用面脂、唇膏等女用化妆品粉头饰面,一度成为一种时尚。
这种畸形审美情趣,在各朝各代中无疑以隋唐五代最甚!
简直就是古代的娘炮、伪娘……
隋唐五代时期的男子中的确很多“小白脸”。
武则天的男宠张易之、张昌宗兄弟便是典型的“小白脸”。
《旧唐书》上说张氏兄弟是“傅粉施朱,衣锦绣服”,那张昌宗更是被美誉为“人言六郎面似桃花,再思以为莲花似六郎,非六郎似莲花也。”男子弄得油头粉面,扮装得像一个现代“娘炮”,大概跟武则天、太平公主等大唐权贵妇人喜好“小白脸”有很大关系。
武则天挑选陪侍美少男的标准就是“洁白美须眉”……
既然上层权贵妇人喜欢“小白脸”,朝野上下就竞相仿效之,男子做美容、化女妆,装饰打扮标新立异,日渐成为一大时髦。
隋唐五代时期的时尚男子还流行“以香熏衣”。用香熏衣之俗,大抵始于汉代,至唐朝已经十分盛行。
这一时期的男子还流行戴簪花。簪花本是古代女子将花朵插戴在发髻或冠帽上的一种装饰美化,其花或鲜花,或罗帛等所制。杜牧便有诗曰“尘世难适开笑口,菊花须插满头归。”
现在虽然是武德末年,但社会已稳定,社会风气渐渐奢侈浮夸,唐初立国时的金戈铁马已是昨日黄花,嬉玩享乐之风盛行,各种稀奇古怪的“潮流”日趋盛行。
虽然还未到男子戴花的盛况,却也相去不远,最起码在世人的审美中,都以“小白脸”为美。
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的杜荷附和时下的审美观,因此大受女子们的欢迎。
0062 将近酒
李恪等人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人群中争脱出来,来到了老鸨为其准备的天字第一号房间。
不愧是天字第一号房,房间布置得富丽堂皇,地上铺着极品细毯,房间中央有个翡翠屏风,两旁摆放着几对青花瓷的古董花瓶,一看就值不少银子。
“特么的,这群人也太疯狂了!”程处亮喘着大气道。
”呵呵…要怪就怪三哥你的魅力太大了,上至七八十岁的老太太,小至四五岁的小姑娘都为之着迷!”秦怀玉玩笑道。
“别贫了,快叫人上茶,渴死我了!”李恪抹了抹头上的汗水道。
“老鸨快叫人上茶啊!没看见爷们都满头大汗吗?怎么一点眼力劲都没有?”柴哲威大声道。
“好的!爷,请稍等,茶马上就来!”老鸨急忙回应道。
李恪等人喝过茶水,休息了半晌,便恢复了镇静。
察言观色的老鸨急忙迎了上来献媚道:“诸位爷可还需要点什么?”
“哪里那么啰嗦…好酒好菜尽管上便是!”尉迟环有些不耐烦道。
“哦!对了,把你们家的纸鸢姑娘给叫来,让她陪我们三哥饮酒!”程处亮吩咐道。
“这…纸鸢姑娘现在可能来不了!”老鸨为难道。
“混账!这纸鸢的谱也太大了,我们汉中郡王,赫赫有名的大唐第一才子亲自前来,邀他饮酒,她居然还敢推三阻四,她是不准备在大唐待了吗?”程处亮大怒道。
“程爷别急…不是纸鸢摆谱不愿意来,是她正在别的雅间里伺候长孙大爷、房大爷和杜大爷几人,实在是走不开呀!”老鸨陪笑道。
“特么的,什么狗屁长孙大爷、房大爷,杜大爷,那头轻哪头重你分不清吗?”程处亮依然依依不饶道。
“就是赵国公长孙无忌的公子长孙冲,莱国公杜如晦的二公子杜荷,梁国公房玄龄的二公子房遗爱,这几人我一人也得罪不起啊…”老鸨卑躬屈膝道。
听见长孙冲、房遗爱几人的名字,李恪突然心里闪过一丝光亮,一条“汉中郡王酒醉天香楼,为争名妓大打出手”的自污计策便浮上心头。
“尼特玛什么意思,长孙冲他们你得罪不起,我们你就得罪得起吗?”程处亮突然感觉自己被轻视了,便更加混怒了,拍桌怒吼道。
“老身不是这个意思?”老鸨急忙解释道。
“那你什么意思?”程处亮脸色铁青道。
“处亮算了,我们兄弟之间的聚会,只要酒喝得尽兴就行,有没有姑娘陪无关紧要…”李恪开口道。
程处亮本来还想争取一下的,见李恪都发话了,只得就此作罢道:“这次看在三哥的面子上,暂且不与你计较,要不然依我老程的脾气非把你这天香楼拆了不可!”
“是…是…感谢程爷宽宏大量,也感谢郡王殿下不与老身一般见识!”老鸨擦了擦头上的冷汗感谢道。
由于老鸨因为纸鸢这件事自觉理亏,再加上想讨好李恪这位皇子,所以对李恪这一桌十分优待,好酒好菜上得特别快,李恪、秦怀玉、尉迟环等人都是习武之人,也没有那么多讲究,直接大快朵颐了起来。
虽然唐朝的酒度数不高,但架不住量多,由于兄弟们难得相聚,兴致都比较高,不知不觉几坛酒已经见底了。
李恪觉得火候差不多,他的计划也可以开始了,于是便大笑道:“哈哈…今天难得我们几兄弟相聚,本郡王特别开心,这酒也喝得疼快,现在本郡王诗兴大发,想作诗一首,春雨,笔墨伺候!”
“这地方我不熟悉,也不知道哪有笔墨纸砚。”春雨皱眉道。
“老鸨,老鸨,你死哪里去了,我家三哥要作诗,快拿笔墨纸砚来!”秦怀玉应该是喝高了,大吼道。
老鸨听见李恪要作诗,跑得比谁都快,要知道李恪不仅是大家公认的大唐第一才子还是大唐的书法大家,现在李恪的一首诗词已经被炒成二十两黄金,还有市无价。李恪在天香楼作诗,墨宝肯定不会带走,这就是让她白捡便宜,她能不积极吗?
须臾,老鸨便拿来了文房四宝。
李恪妙笔生花,下笔如有神,很快一首诗便跃然于纸上。
将进酒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秦怀玉,程处亮,将进酒,杯莫停。
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
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愿醒。
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
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
与尔同销万古愁。
为了应景,李恪特意把岑夫子、丹丘生改成了秦怀玉、程处亮,这岑夫子和丹丘生是李白的酒友,如果出现在了李恪的《将进酒》中,不就露馅了吗?所以李恪才有此一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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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处亮看见诗里尽然出现了自己的名字,不由得大喜道:“好诗啊!好诗!”
“哈哈!有诗,有酒,怎能没有美人呢?老鸨,那纸鸢姑娘在那个房间,带本郡王去瞧瞧,都怎么久了怎么还没有出来,难道那长孙冲几人兴致大发,在白日宣淫,把纸鸢姑娘给玷污了?”李恪故作酒醉模样,颠三倒四道。
老鸨顿时有些不满道:“殿下切莫胡说,凭白污了纸鸢姑娘的名节。纸鸢姑娘虽是委身青楼,却是清清白白的清倌人,卖艺不卖身,至今都尚未梳拢,何来侍寝?”
尼玛,妓…女而已,冠上一个清倌人的名声,就也敢谈名节了?
妓…女和清倌之间的关系,就好像钱和银票般微妙:钱不一定是银票,银票却一定是钱。妓…女不一定曾是清倌,清倌到最后却总会变成妓…女。那些身为妓…女,最终被王孙富贾看中一朝赎身飞上枝头的故事,仅只是传说罢了,不能说没有,但实在是凤毛麟角。
0063 群殴事件
即便是妓·女地位历史最高的宋朝,也不会轻易的将一个妓·女娶进家门。
所以历史上曾经津津乐道的梁红玉、柳如是等红颜才会成为传奇,正是物以稀为贵的道理。
客人对待清倌通常和对待娼·妓没什么区别,顶了天就是等级和档次不同,所花费的钱财有多有少而已。
老鸨冒着风险反驳李恪,是担心他这番说辞万一流传出去,对于纸鸢的身价会有影响。现在这位姑娘可是醉仙楼的第一招牌,将来梳拢的时候绝对是个天价,就为了买一个清白的女儿身。
可是谁会花巨资去嫖一个残花败柳?
李恪对于老鸨的辩解不以为意的笑笑,说道:“既然如此,独乐乐岂如众乐乐?我等也去凑个热闹,你且带路便是!”
“殿下这不好吧!”老鸨为难道。
“什么特么的不好,你前面带路就行,有什么问题本郡王一力承担!”李恪脸上铁青道。
“这…”老鸨还有些犹豫。
“这什么这,本郡王已经够给你面子了,在给老子推三阻四,把老子惹毛了,老子一把火烧了你这天香楼!”李恪假装酒醉凶神恶煞道。
“还像根木头杵在这里干什么?前面带路,难道你这酒楼真不想要了!”程处亮见李恪发怒,立马帮腔道。
“各位爷不要发怒,我这就带你们去!”老鸨没法,只得同意。
老鸨离开的时候,很隐秘的给身边的小二一个眼神,小二秒懂,待李恪他们走远,立马回到李恪刚待的房间,小心翼翼把李恪刚做的那首《将近酒》折好揣兜里。
李恪等人随着老鸨来到了后院的一个阁楼面前,便有悠扬的丝竹之声入耳。
站在楼前的两名侍卫发现几人,立时上前拦阻,客气的说道:“几位公子,我家公子包了此处楼阁款待好友,不便被打扰,您看……”
“去,我们家公子算个鸟啊!我们家三哥是来看纸鸢姑娘的,你们一边去!”
秦怀玉和程处亮一人制服了一名侍卫,李恪大摇大摆的走进了阁楼。
推开门便发现阁楼内诺大的空间雕梁画栋、装饰华丽,中央被修成一个舞池模样,四周是略高一阶的台阶,摆放着一圈儿案几,一群少年团团围坐,众星捧月一般拱卫着南边的一位青衣丽人。
舞池中歌女起舞,舞姿诱人,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纸鸢姑娘。
长孙冲正看得起劲,突然被推门声干扰,长孙冲气不打一处来,加上又喝了点酒,顺手就拿起桌上的杯子扔了回去。
李恪不是躲得快,很有可能被砸中头部,他倒是躲开了,他后面的程处亮遭殃了,正好被扎中头部。
李恪多机灵的人,这样的机会他怎能放过,怒吼一声:“长孙冲你欺人太甚,本郡王只是过来大声招呼,你居然敢不分青红皂白就拿杯子砸孤,不给你一点颜色看看,你以为本郡王是好惹的,给我打!”
程处亮在长安是出了名的纨绔子弟,出生武将世家身手自然不凡,再加上父亲是大唐出了名的滚刀肉卢国公程咬金,那可是一位爱撒泼打滚,无理也要搅三分的家伙。程处亮受其影响,自小就养成了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平时都是他欺负别人,何时像今天这样被别人欺负过,即使这个人是长孙无忌的嫡子长孙冲,他也不打算就此放过,听了李恪的吩咐便迫不及待的向长孙冲奔去。
长孙冲这时才反应过来,自己砸了不该砸的人,刚想道歉,迎接他的便是程处亮斗大的拳头,长孙冲惊呼一声,躲避不及,被程处亮一拳击中面门,惨嚎一声,鼻血长流,仰天跌倒。
这边长孙冲被程处亮一拳击倒,大堂里顿时惊呼四起。他们不晓得程处亮伤势如何,可这满头满脸鲜血奔流,着实太过吓人,原本坐着的也都悚然而立,带起一阵桌椅板凳相碰的混乱声音。
特别是舞池中央的纸鸢姑娘何时见过这么血腥的画面,此时正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这时老鸨已被吓得六神无主,再看自己房间的摆设也跟着遭殃,被祸祸得厉害,心疼得不行,为了减少损失,只得劝两边罢手,可谁愿意听她的呢?
长孙冲是何等身份,那可是当今皇上的亲侄子,勋贵长孙无忌的嫡子,从小娇生惯养,何时吃过这等亏,目露凶光的盯着程处亮,怒不可遏对自己的侍卫道:“给我往死里打,打死了我顶着!”
此言一出,长孙冲的侍卫外加房遗爱便大呼小叫的涌上来,将程处亮团团围住,桌椅板凳碗碟茶壶一股脑的往程处亮身上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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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遗爱这人脑子不甚好使,但讲义气,见自己的同伴吃亏,他肯定得挺身而出,为其出头。而在座的另一个重要人物杜荷又是另一种心思,见对方人多势众,且都大有来头,杜荷脚下不着痕迹的退了一步,再退一步……慢慢的退到门边儿,只待等到形势不妙便趁乱溜之大吉。
秦怀玉、柴哲威、尉迟环等人见到程处亮被众人围住,想都不想,大吼一声就冲入战团。李恪见对方人数和实力上均处于劣势,便没有再准备出手。
秦怀玉、程处亮、柴哲威、李宗、尉迟环这五人全都出生在武将世家,个个战斗力惊人,虽然房遗爱身手也不错,但双拳难敌四手,很快长孙冲一方全都被打翻在地,这里面还包括想逃跑的杜荷,杜荷本来就爱好诗词,没练过武艺,在逃跑的时候被眼尖的秦怀玉逮个正着,一拳下去就潦翻在地了。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惊动了整个天香楼的所以住客,纷纷上前围观。
一位穿着华丽锦服的大胖子诧异道:“相传这天香楼可说河间王的产业,这群人吃了豹子胆啊,敢在这里撒野!”
“那河间王算个屁,这里面任意一个的家族势力都不会比河间王低。这几位混世魔王你都不知道,你外地来的啊?”一位风度翩翩的公子哥道。
0064 不给钱就不算卖
“公子果然好眼力,鄙人乃是江南人,家里做药材生意,由于生意需要刚来长安没几天,还没有请教公子贵姓呢?”胖子满脸微笑,活像一个弥勒佛。
“姓王!”少年公子一脸高傲道。
“公子莫不是出生在太原王氏家族?”胖子公子震惊道。
“呵呵…算你还有点见识!”少年满身优越感。
“哎呀!我说公子怎么风度翩翩,气度非凡,原来是太原王家子弟啊,失敬失敬!”胖子不愧是做生意的,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恭维的话张口就来,几句话便把涉世未深的王公子哄得高高兴兴。
“哈哈…好说!好说!”王公子微笑道。
“那小老二请教一下,上前斗殴的那几人是何身份啊?”胖子低眉顺眼道。
“呵呵…那我就给你好好讲讲,让你涨涨见识!”王姓公子趾高气扬道。
“谢谢王公子!”胖子满脸感激道。
“站在最前面那一位英俊潇洒,鹤立群鸡的公子哥便是当今的汉中郡王殿下!”王姓公子满脸崇拜道。
“莫不是有大唐第一才子之称的汉中郡王殿下?”胖子眼里精光道。
“耶!汉中郡王殿下的名号已经传到你们江南去了?”王公子好奇道。
“那当然,我们江南诗词氛围浓烈,汉中郡王的几首诗词早已传遍了江南的大街小巷!”胖子回应道。
“那倒也是,听说今天殿下又做了一首好诗,好像叫《将近酒》,遗憾的是没能一睹为快!”王公子一脸郁闷道。
“呵呵…王公子没有必要这样痛心疾首,什么东西不都有一个价值吗?”胖脸微笑道。
“你不知道,汉中郡王殿下的一张墨宝至少也得二十两黄金,本公子虽然不差钱,但二十两黄金毕竟不是小数目,以本公子的财力一时间也凑不出来,所以殿下的墨宝也只能望尘莫及!”王公子一脸无奈道。
“呵呵……能用钱解决的事那都不是事!”胖子自信满满道。
“噢!先生准备出手吗?”王公子一脸激动道。
“嗯!如果价格不算太离谱的话,鄙人倒愿意收藏一首!”胖子云淡风轻道。
“请先生一定答应,到时候让晚辈鉴赏一番!”王子放低姿态道。
“就这点小事,当然没问题!”胖子大方道。
“那晚辈先行谢过先生了!”李恪满怀期待道。
“客气了!王公子你再给我讲讲其他几人的背景!”胖子道。
“没问题,被打的一方分别是赵国公长孙无忌的长子长孙冲,莱国公杜如晦的次子杜荷,梁国公房玄龄的次子房遗爱。打人的五人分别是胡国公秦琼的长子秦怀玉,卢国公程咬金的次子程处亮,谯国公柴绍的长子柴哲威,鄂国公尉迟恭的三子尉迟环和江夏郡王李道宗的长子李宗。”王公子如实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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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子得知这些人的身份后,满脸震惊道:“这些人的身份确实不简单,不是当朝国公之后,就是郡王之后。他们都是一些有头有脸的人物,因为什么起的争执,非要拳脚相加啊?”
“事情好像是因天香楼的头牌纸鸢姑娘而起的!”王公子有些不确定道。
李恪见长孙冲一伙已被收拾得差不多了,便出声制止道:“好了,差不多行了,长孙冲下次照子放亮点,不是什么人都是你能欺负的!”
长孙冲满脸愤怒,这特么到底谁欺负谁啊?
“就是,这次只是小惩一下,下次再犯到我们手里有你好受的!”程处亮狐假虎威道。
这时李恪突然发现了躲在角落里梨花带雨的纸鸢,便哈哈大笑道:“这娘们就是纸鸢吗?长得果然带劲,本郡王看上你了,跟孤走吧,孤会好好疼你的!”
此时的李恪活像一个欺男霸女的强盗,说着便要去拉纸鸢,这是老鸨如梦初醒,立马上前阻止道:“殿下使不得,纸鸢是清倌人,卖艺不卖身哟!”
“什么特么的卖艺不卖身,我玩完后,不给钱不是就不算卖了!”李恪胡搅蛮缠道。
“哈哈…三哥说得不错,玩完后,不给钱就不算卖!”李宗大笑道。
青楼里看热闹的人听见了李恪的奇谈谬论,都议论纷纷。
“王公子这人真是大唐第一才子汉中郡王殿下吗?无论怎么看都想一个强盗嘛!”胖子好奇道。
“咳咳…人不风流枉少年嘛!再说应该是殿下喝多了说的都是酒话,不足为信!”王公子道。
这时一群人急慌慌的冲进了天香楼,看那服饰打扮,就知道是长·安县的衙役。
长安城太大,人口繁杂事物众多,已朱雀大街为界,城东属长·安县城西属万·年县,“西万年,东长安”,据说有“万年长安”之意……
天香楼所在的南街坊位于东城,自是由长·安县管辖。
众衙役手持铁尺哨棒一拥而入,见得厅内打斗已然歇止,却也不敢大意,都知晓斗殴的双方俱是贵人,默然守立,并不呵斥。
这时又有人上得楼来,一名中年官员身穿浅绯色官袍,腰间系着一个银鱼袋,方脸大耳,面容白皙,留住山羊胡,满脸严肃的来到了现场。
这人清亮的眼神扫视一眼大厅内状况,便知道了大概情况,应该是一位很有经验的官员。
李恪见这人的穿着便知道对方是一名五品官员。
唐朝的县令并非都是“九品芝麻官”。
县与县不同,或根据区位地理划分,如首都附近的重要县域曰“京县”,又曰“赤县”;或依地域条件的优劣美恶而有“畿县”“望县”“紧县”之别;但更普遍的是根据版图面积、人口、财政税收的多少而分为若干等次,如划为上县、中县、中下县、下县四个等级。
像万年、长安、河·南洛阳、太原、晋阳等大县,谓之“京县”,县令为正五品,就相当于北京,上海的市长。
京兆、河·南太原三府所管诸县谓之“镇县”,县令为正六品,相当于地级市的市长。诸州上县县令为从六品,相当于副地级市的市长。
中县县令为正七品,中下县县令为从七品。
下县县令为正八品,估摸着也就相当于一个乡长镇长……
0065 狄知逊
“是谁这么大胆子,敢在本官管辖的范围内闹事!”县令霸气侧漏道。
“在下胡国公府秦怀玉拜见明府!”秦怀玉道。
县令眼皮不由得一抖。
“在下卢国公府程处亮拜见明府!”程处亮大大咧咧道。
县令嘴角不由得微微一抽。
“在下,谯国公府柴哲威拜见明府!”
“在下鄂国公府尉迟环拜见明府!”
“江夏郡王府李宗拜见明府!”
“咳咳…”县令有一种日了狗的感觉。
长孙冲见县令好似被秦怀玉等人的身份吓住了,怕县令偏向对方,很是不满的哼了一声,“在下赵国公府长孙冲拜见明府。”
“在下莱国公府杜荷拜见明府!”
“在下梁国公府房遗爱拜见明府。”
“咳咳…”县令有一种出门没有看黄历的感觉,这特么全都是勋贵子弟,其中任意一个他都得罪不起。
这时县令又望向了卓尔不群的李恪,能当上大唐首都的县令眼力劲肯定不差,一看李恪的气质就知道对方身份肯定不一般,有些忐忑的问道:“请问这位公子…”
“本郡王李恪!”李恪温和道。
县令大惊,立马躬身施礼道:“下官长.安县令狄知逊,见过汉中郡王殿下。”
狄知逊?李恪一听这名字就感觉特别耳熟,仔细一想便记起来了,好像大名鼎鼎的神探狄仁杰的父亲就叫狄知逊。(历史上的狄知逊,并没有做过长安县令,为了情节需要,作者杜撰的)
“明府不用客气!”李恪随和道。
“狄知逊你来得正好,程处亮他们无缘无故殴打本公主,快把他们全部抓紧监狱!待我禀明皇上后,再治他们的罪!”长孙冲见狄知逊和李恪聊得火热,便先发制人道。
“长孙冲你特么的放屁,明明是你先拿酒杯扔我的,我才动手的,你个狗东西既然还敢恶人先告状…”程处亮大怒道。
狄知逊脸容一僵,大义凛然道:“本官自会按律法行事,不需要长孙公子教本官怎么做事。”
“律法?还要什么律法,这不是明摆着的吗?你没有看见本公子的伤势吗?狄知逊我警告你,你如果敢偏袒包庇程处亮等人,本公子一定叫我父亲在皇上那里参你一本!”长孙冲图穷匕见道。
狄知逊眉毛一皱,斩钉截铁的说道:“参本官是你的权利,本官无权过问,然则本官行事自尊法度,用不着长孙公子在这里聒噪!”
长孙冲没有想到这狄知逊软硬不吃,自己都抬出了长孙家,他竟然一点面子都给。
“狄县令嫉恶如仇,不畏权贵,本郡王很是钦佩!”李恪肃然起敬道。
“殿下过誉了,敢问殿下,这场斗殴事件你可参与了?”狄知逊一脸严肃道。
“这场斗殴本郡王虽然没有参与,但是事件的进过本郡王却看得一清二楚,如果狄县令有什么需要了解的,本郡王一定如实相告!”李恪如实答道。
“好,如果有需要,下官一定会再打扰殿下的!”狄知逊不卑不亢道。
“随时恭候!”李恪客气道。
狄知逊见李恪有礼有节、温文尔雅,并没有因为郡王的身份而仗势欺人,对自己横加干涉,这不由得让他对李恪心生好感。
狄知逊又转头对长孙冲等人严肃道:“长孙公子,程公子,杜公子,房公子,秦公子,尉迟公子,还有李公子都随本官前往县衙一趟如何?”
话说得比较文雅,但意思很简单:你们几位乖乖的跟我走吧,就不用带锁铐了……
若是换个人,说不得狄知逊老早就枷锁伺候了,长安城里斗殴,绝对是重罪!
“混蛋,你敢抓我?我爹可是卢国公!”程处亮听见还要去县衙,立马就不干了。
狄知逊义正辞严说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还请程公子委屈一下,待本官查明原由,一定会给大伙儿一个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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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亮不要胡闹,跟狄县令去一趟吧!相信狄县令一定会秉公办理的!”李恪板着脸道。
“可是三哥,明明就是长孙冲这厮先动手的…”程处亮一脸委屈道。
“处亮走吧,那长安衙门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有什么好怕的,再说我们又没有做什么亏心事,光明磊落,问心无愧!”秦怀玉劝道。
“那好吧!”程处亮勉强同意道。
见程处亮等人都没有什么怨言了,长孙冲,杜荷,房遗爱也只得乖乖跟着去了。
“谢谢殿下理解!”见所以人都愿意跟他回县衙时,狄知逊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狄知逊本来转身欲走时,却又停步,又冲着角落里的纸鸢微微拱手:“可是纸鸢姑娘?”
纸鸢微微一楞:“正是小女子,不知大人有何事?”
声音娇嫩,温柔如水,娇娇欲滴,惹人怜惜!
“本官想问一下,事情的前后经过你都在场吗?”狄知逊柔声道。
纸鸢思考了半刻,娇声道:“是的,小女子都在现场,不知是否需要小女子当堂为证?”
狄知逊略一沉吟,说道:“如此再好不过,有劳姑娘。”
纸鸢轻声道:“明府客气了,纸鸢不敢当。”
狄知逊转身对长孙冲等人道:“各位公子请吧!”
“好,本公子就跟你走这一趟,但狄知逊你记住请神容易送神难,哼!”长孙冲余怒未消道。
“那殿下,下官就先告辞了!”狄知逊向李恪拱身行礼道。
“明府请自便!”李恪微笑道。
在一众衙役的“护卫”下,长孙冲、程处亮、房遗爱等伤痕累累、鼻青脸肿的一群公子哥,呼啦啦出了天香楼,径自前往长.安县衙而去。
出了天香楼身后一个师爷模样的跟班走上来,轻声问狄知逊道:“明府,此时如何处置?”
狄知逊一脸懊恼:“处置?处置个屁!都特么个个都是大神,我这个小鬼敢处置谁?这样,你马上持我信物,前去尚书省求见尚书左仆射萧瑀,把这件事如实告知,并听取萧大人的意见……”
师爷侧耳细听,然后心领神会,转身离去。
在说李恪这边。
“殿下,我们就这样不管程处亮他们了吗?”春雨鼓起勇气问道。
0066 镇定自若
“呵呵…本郡王是那么不讲义气的人吗?本郡王也是事件的当事人之一,不便明面插手,但本郡王自然也不会就无动于衷,袖手旁观,把程处亮他们的情况迅速告诉他们的家人!”李恪吩咐道。
“偌!”春雨躬身道。
翌日,清晨,李恪还在睡梦中就被秋香给叫了起来。一脸郁闷望着面前火急火燎的杨家奴。
“杨叔,有什么大事需要现在禀报,就不能晚点吗?”李恪一脸不悦的望着杨家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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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不是什么要紧的事,老奴也不会来打扰你的!”杨家奴万年冰窟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那你说说到底有什么天大的事情?”李恪一脸无奈道。
“昨天长安城发生了三件大事:
第一件便是程处亮和长孙冲等人的斗殴事件,直接导致赵国公长孙无忌和卢国公程咬金在长安县衙差点大打出手。最后还是皇上亲自出面打圆场,才勉强化解了两家之间的恩怨!”杨家奴娓娓道来。
“哎呀!可惜了,父王这不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吗?就让长孙无忌那个阴人和程咬金那个棒槌干一架不好吗?”李恪一脸遗憾道。
杨家奴看见李恪那张唯恐天下不乱的表情,一阵无语。
“说第二件事吧!”李恪吩咐道。
“第二件事就是天香楼把殿下昨天作那首《将近酒》挂在了大厅里招揽生意,直接让天香楼的人流量增加了一倍有余!”杨家奴眼露不忿道。
“呵呵…这天香楼的掌柜倒是挺有经商头脑的,还知道名人效应!”李恪微笑道。
“殿下这样岂不是太便宜他们了,以老奴的看法,不如把《将近酒》收回来,那是殿下你遗留在天香楼的,他们没有一句话就把他占为己有,简直是一种强盗行为!”杨家奴面色冰冷道。
“呵呵…没必要这样斤斤计较,天香楼是我王叔河涧郡王的产业,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而且昨天我们还在天香楼打了一架,损坏了许多东西,河间王叔都没来找我麻烦,我们怎么还好意思去讨要《将近酒》呢。”
“再说,那《将近酒》对别人来说价值千金,但对我来说不过就是一张纸罢了,你如果不忿,那我们也开一家酒楼,我再把我所以的诗词重写一遍,全部挂上去,用来招揽客人!”李恪微笑道。
“那感情好,便宜别人不如便宜自己,我立马吩咐下去!”杨家奴说着就要往外走。
“等一下,你急什么,我还有事没有问完呢?”李恪一阵无语带。
“咳咳…是老奴急躁了!”杨家奴那万年不变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我之前交代的家具店筹备得怎么样?”李恪微笑道。
“已经找好了四个铺子,东城、南城、西城、北城四个方向一边一个,现在都已经装修完毕,家具也在紧急制作中了,最多半个月就能开业了!”杨家奴恭敬道。
“要快,我发明的这些新式家具在皇宫已经传开了,很快就会传到宫外,难免不会有聪明人仿制这些家具,已谋取利益。”李恪慎重道。
“诺,老奴一定叫他们加快进度!”杨家奴道。
“嗯,对了,现在黑衣卫的自查结束了没有?”李恪问道。
“已经结束了,没有一人变节!按照殿下你的要求,现在已经开始在重新整合!”杨家奴无比自豪道。
“那就好,现在可以着手渗透潜伏工作了,特别是那些朝中重臣的家里一定得有我们的内线。其中长孙无忌必须特别关照,他将是我们以后最主要的敌人,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我都必须知道。”李恪脸色严肃道。
“诺,保证完成任务!”杨家奴郑重其事的回答道。
“那你先下去吧…”李恪道。
“那老奴先去了!”杨家奴说完便转身离开。
“等等,你不是说昨天长安发生了三件吗?你好像才说两件吧!”李恪一脸疑惑道。
杨家奴面色一顿,“你瞧老奴这记性,把最重要的事情给搞忘了!”
“哦,最重要的事?到底什么事,快一一道来!”李恪来了兴趣。
“不知怎么回事,从昨天下午开始,整个长安城就在疯传殿下您在天香楼醉酒闹事,为夺名.妓而大打出手,说殿下纵情声色,欺男霸女,乃长安一害!对殿下的名誉造成了极大的损害…”杨家奴一脸沉重道。
“呵呵…还能是怎么回事?我们的好对手长孙无忌在里面推波助澜呗!”李恪一脸平静道。
“什么?是长孙无忌这个小人!欺人太甚,我现在马上去做了他!”杨家奴眼露寒光道。
“咳咳…我说杨叔你都这么大年龄了,怎么脾气还这么暴躁!长孙无忌是当朝重臣,是你说杀就能杀的吗?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长孙无忌手中掌握着帝国最大的两大情报之一,身边的守备肯定森严,别说杀他,恐怕还没有近他身,就被他反杀了。即使你侥幸杀了他,能保证全身而退吗,只要留下一丝蛛丝马迹,我们就有可能被追查到,到时候我们一切都完了!”李恪一脸无语道。
“殿下太小看老奴了,老奴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在神不知鬼不觉情况下杀掉长孙无忌这个小人!”杨家奴傲娇道。
“我要的不是百分之八十的把握,我要的是百分之百,我们现在力量还能薄弱,当下的主要的人物就是韬光养晦,集聚实力,以后刺杀长孙无忌这样冒险的话,不许再提了!”李恪一脸严肃道。
“诺!”杨家奴只得心不甘情不愿的同意了。
其实李恪也不是没有想过把长孙无忌杀掉而一了百了,之所以没有采取行动,有两个方面的原因:其一个原因就是和杨家奴所说的,他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在杀掉长孙无忌后而不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其二,主要是他作为重生者的自信,作为一名重生者就如同一名先知,就如同开了挂一般,这样都还斗不过你,那还不如死了算了。
李恪觉得长孙无忌是一块很好的磨刀石,李恪想和他好好的斗一斗,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
0067 自污
“那殿下我们该怎么办呢?如果任由长孙无忌那奸人颠倒黑白,指鹿为马,肆无忌惮的污蔑殿下,那殿下的名声必将受到致命的打击,要不了多久就会臭不可闻。没有一个好名声,殿下将来如何争夺帝位啊?”杨家奴一脸沉重道。
“呵呵…杨叔你不要急,没什么好担心的,这一切都在本郡王的掌握之中,实话告诉你吧,这一切都是我的计策。”李恪满脸微笑道。
“啊!为什么?”杨家奴用一种看白痴的深情看着李恪,那意思好像再说,那有你这么蠢的人,自己给自己泼脏水。
“还能为什么?自污呗!你没有发现我最近过于高调,在长安的名声太好了吗?好家伙,都大唐第一才子了。”李恪一脸郁闷道。
“这不是应该高心吗?那有嫌自己名声好的?”杨家奴一脸不解道。
“呵呵!并不见一定是好事,古人云: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再说,我已经说了,我们当下的任务是韬光养晦,暗中集聚势实力,如果表现得过于优秀,就会引人瞩目,所以人都把目光凝聚在你身上,就如同把你放在放大镜之下,一言一行都受到旁人的关注,你还如何韬光养晦,低调发展!”李恪一脸纠结道。
“那也不能让长孙无忌这样任意污蔑啊!”杨家奴依然一脸杀气道。
“嗯!确实不能让长孙无忌这样肆无忌惮的污蔑下去,到时候孤的名声真的到了臭不可闻,人人喊打的地步,就得不偿失了!”李恪蹙眉道。
“那怎么办?”杨家奴一脸担心道。
李恪沉吟了半刻道:“这好办,让我们的人把孤向风流才子这方向引导,着重强调本郡王虽然****,声色犬马,但才华横溢,满腹经纶。古往今来,才子本就风·流,人们也容易接受,不至于让本郡王的那样十恶不赦,臭不可闻。”
“这办法好,老奴立刻去办!”杨家奴说完便踏步欲走。
“等一下,让我们的人不要那么高调,千万不要搞得大张旗鼓,尽人皆知,让黑衣卫暴露在阳光之下,要小心警慎,悄无声息的慢慢引导,本郡王已经是公认的大唐第一才子了,往风流才子这方面引导应该很容易吧!”李恪云淡风轻道。
“这应该不难,殿下就放心交给老奴吧!”杨家奴平静道。
“那辛苦杨叔了!”李恪微笑道。
“殿下客气了,这都是老奴应该做的!”说完,杨家奴便退出了李恪的房间。
最了解自己的往往是自己的敌人,这话果然没错。
李恪猜的没错,长安城内那些不利于李恪的传言,还真就是长孙无忌安排人做的。
崇仁坊,长孙府。
“父亲,这样往李恪身上泼脏水真的有用吗?貌似那李恪是死猪不怕滚水烫,一点反应都没有,对他没有任何影响一般!”长孙冲一脸无解道。
“你懂什么,没听说过人言可畏这句话吗?就算谎话说上一万遍也会变成真的,到时候李恪就会变得人见人烦,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到那候,看他还怎么争夺太子之位!”长孙无忌冷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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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你是不是对李恪的看法有误啊?我看他貌似真的对皇位没有兴趣,如果李恪真的热衷于权势,想要登上九五之尊,那就不应该在皇上选太子的关键时刻还留恋于青楼,更不应该把我们长孙家往死里得罪!如果他真想谋夺太子之位,不是应该拼命巴结我们长孙家吗?这与理不通啊!”长孙冲皱眉道。
听了长孙冲的话,长孙无忌立刻陷入了沉思,因为这也是他一直抓破脑袋也想不通的问题,这李恪好像跟他长孙家有仇似的,不仅打了自己,连自己儿子也不放过,而且昨天天香楼那件事,据自己得到的消息来看,一切也好像是李恪故意安排好的,目的就是要借此机会打冲儿一顿。
“这李恪为什么处处和长孙家过不去呢?难道自己家和他前世真的是生死仇家吗?”长孙无忌在客厅来回的走动,接着又不停用手挠脑袋,最后只得无奈叹气道:
“这李恪真特么是个怪物,脑袋好像都跟别人长得不一样,你根本就不知道他一天在想些什么?你就不能用常人的思维去衡量他!”
“父亲我觉得你把那李恪想得太复杂,他根本就是一位醉心诗词,好逸恶劳,声色犬马的纨绔子弟,一天只知道贪图享乐,根本没有什么宏图大志。”长孙冲道。
“哎!如果真像你想的那样简单又好了,越是不按常理出牌的人越危险,为父总有一种直觉,这李恪将来会成为我们长孙家的心腹大患!”长孙无忌摇头道。
长孙冲听了长孙无忌的话,难以置信的憋了憋嘴。
再说李恪这边,杨家奴走后,李恪便来到院子里开始练剑!
今天李恪练得特别投入,不知不觉已过去两个时辰。
“殿下,过来歇息一下吧,你都快练了快两个时辰了!”秋香大声喊到。
李恪这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气喘吁吁,满头大汗。
李恪回到树荫下,秋香立马递上了干毛巾。李恪擦拭过后,秋香又立马把毛巾接了过去。
李恪看见秋香那俏生生的脸皮,以及胸前那初具规模的小山包,心中由不得泛起一丝涟漪。
“呵呵…秋香,本王发现你是越来越贤惠了,长得也越来越水灵了!”李恪口花花道。
秋香立马两腮微红,无比娇羞道:“殿下就爱说好听的哄奴婢开心!”
“瞎说,本郡王从不说谎,耶!那时什么?”李恪侧头看去,一脸疑惑道。
秋香信以为真,跟着李恪的目光看了过去,“殿下那有什么啊?根本什么都没有啊?”
李恪见秋香那副天真无邪的模样,忍不住在她那洁白无瑕的脸上亲了一口。
秋香立马如同受惊的兔子一般跳了起来,满脸通红道:“殿下你坏,奴家不理你了!”然后捂住脸便跑开了。
“哈哈…”李恪瞧见秋香那含羞带怯的模样,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0068 李恪二次被揍
宜秋宫,后花园。
池塘堤上,柳树密集,柳枝低垂,微风拂来,轻轻舞动,似是万千玉手在款款摆动,曼妙风姿。
柳树之间,日光闪烁,此时天气炎热,但到了堤上树荫下,湖水清亮如鉴,散发着淡淡凉意,堤上之人只觉清凉泌人,面对着眼前池光山色,令人浑身舒畅,心胸开阔。
树荫下,人影闪动,正是李恪等一群人。
只见李恪半眯着眼睛睡在躺椅上,春雨正在给他捏肩,秋香正在为他捶腿,夏荷正在为他扇扇,冬雪正在往他嘴里喂橘子,那惬意的神情,赛似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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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却没有注意到,危险正在一步一步向他靠近,池塘不远处的李世民看见李恪那老爷般的享受,脸色越来越黑,心想老子一天累死累活,连一刻都不得松懈,这兔崽子一天天无所事事,舒服得跟个神仙似的,李世民心里越想越不平衡,快步来到李恪面前,抬腿就是一脚给他,李恪立马飞起,被摔了一个狗吃屎。
李恪突遭袭击,勃然大怒,当看见凶手是李世民时,只得强忍怒火道:“父王你干什么,好好的,打孩儿干什么?”
“打你怎么了?你还不服气吗?”李世民瞪大眼睛道。
李恪睡得好好的,突然被打扰,本来就一肚子火气,见李世民居然还这样不讲道理,立马怼了上去道:“就是不服怎么了,就算你是皇帝也不能无缘无故打人,反而应该奖罚分明,做好榜样作用,以维护王朝的程序。”
“你还敢跟老子凶,朕打你还需要理由吗?”李世民看李恪既然敢跟他吼,于是又开始对他拳打脚踢起来。
“哎哟!哎呀…”李恪只得一边躲闪,一边喊疼。
“知道疼就对了,现在服了吗?”李世民冷声道。
“威武不能屈,没有理由挨打,孤就是不服!”李恪倔脾气也上来了。
“我叫你威武不能屈,我叫你不服…”李世民打得跟起劲了。
“没有理由,孤就是不服,就是不服…”李恪也充分发挥了打死不认错的风格。
春雨、秋香等人见李恪被李世民拳打脚踢,还死不服软,急得不行,只得哭劝道:“殿下你快别犟了,就给陛下认错吧,不然你会被打死的…呜呜…”
“孤又没错,孤认什么错,皇帝也得讲道理吧,凭什么无缘无故就打孤,孤又不是某人的出气筒。”李恪依然理直气壮道。
李世民快被气笑了,“你要理由是吧!朕就给你一个理由,不思进取,不求上进,留恋青楼算不算一个打你理由;出言无状,败坏皇家名声能不能算打你的理由!”
“算…算…父王别打了,孤服了…”李恪立马不再像之前那样刚毅,认怂道。
“还不服…啊…你说什么,你服了?”李恪的改变之快,李世民过了半会才回过神来。
“是的!父王可以停手了!孤服了!”李恪一脸坚定道。
“真是个贱皮子…”李世民放下了高举的双手,有些意犹未尽道。
听了李世民这话,李恪又不干了,直愣愣道:“父王你可以打我蹂躏我,但你不能出言侮辱我,我这怎么就是贱皮子了,这明明就是有错就认,知错就改,这是一种很优良的道德传统,应该大力提倡,圣人都说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李世民一眼瞪过来,“还没有被打够是吧,还敢跟我贫嘴?”
看见李世民眼露凶光,李恪立马就老实了。
“虎头,不是父王说你,你能不能有点上进心,找点正事干,你看你一天天的不是和弟弟妹妹胡耍,就是干一些戏猫逗狗的事情,现在更过分,居然敢留恋青楼,我看你是闲的,从明早开始你就上殿来参知政事吧!”李世民老气横秋道。
参知政事顾名思义就是可以进入政事堂议事,这可是只有宰相才有的权利,参知政事,简称“参政”,古代官职名,是唐宋时期最高政务长官之一,与同平章事、枢密使、枢密副使合称“宰执”。唐制以中书令、侍中、尚书仆射之外他官任宰相职,给以“参知政事”等名义。
如果让一个皇子参知政事那就是对这个皇子极为看重,甚至可以说是把这个皇子当储君来培养,李恪虽然知道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但他跟怕当出头鸟被针对,故作惶恐道:“父王,儿臣才疏学浅…”
“瞧你那窝囊的样,你刚刚不是很硬气的吗?再说又不是叫你一个人参知政事,从明天开始你大哥高明,四弟青雀,都将上殿参知政事,你们也老大不小了,是应该学着为朕分轻负担了,不能再像之前那样得过且过,碌碌无为,也省得你一天天无所事事,到处给朕惹麻烦!”李世民语重心长道。
“父王,让老大和老四去就行了…”还不待李恪说完,李世民立马板着脸道:“朕不是在跟你商量,这是圣旨明白吗?”
“知道了,父王,恪儿一定会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认真跟着诸位大臣学习治国之道,好早日为父王分忧!”李恪一脸诚恳道。
“哈哈,这才是为夫的好儿子,哦!对了,把你昨天写的那时《将近酒》再写一遍给为夫送过来!”李世民大笑道。
“父王,儿臣深受重伤,短时间内怕是不能动笔了!”李恪故作虚弱道。
李世民脸色立马一黑道:“你个兔崽子是不是还想挨揍,你的伤是朕打得,朕能不知道轻重,不清楚你的伤势吗?朕让你写首诗,你好敢推三阻四的!”
“哦!父王,儿臣突然之间又不疼了,儿臣立马写,写好之后尽快给你送过去!”李恪献媚道。
“哼!这还差不多!”李世民说完便迈着王八步离开了。
李恪对李世民这位便宜父亲还是非常了解非常佩服的,雄才大略,一手开创了“贞观盛世”。不仅仅是一位政治家和军事家,他还是一位诗人和书法家。流传至今的诗词一共有九十多篇,但是最著名的要数《赐萧瑀》和《首春》。
《赐萧瑀》
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
勇夫安识义,智者必怀仁。
《首春》
寒随穷律变,春逐鸟声开。
初风飘带柳,晚雪间花梅。
碧林青旧竹,绿沼翠新苔。
芝田初雁去,绮树巧莺来。
0069 程咬金
李世民回到东宫,立马下了三道诏书,分别是给李承乾、李泰和李恪的,诏书的内容都一样,都是上殿参知政事。
诏书一出,满朝震动!所以大臣都在猜测这李二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如果单让李承乾上殿参知政事,他们都不会感到奇怪,毕竟李承乾既是嫡子也是长子,天然的储君,皇位继承人。
现在居然是李承乾、李恪和李泰三人同时上殿参知政事,难道是皇帝对太子之位犹而未决,想考验一下这三个儿子,然后择优而定。
李承乾当知道同样的圣旨不仅是给自己的,还有两位弟弟也有,立马大惊失色,立马架车往长孙府跑。
翌日。
“殿下,殿下,该起了。”夏荷的轻声慢语在李恪耳边响起。
李恪因为知道今天要上殿参知政事。兴奋得很晚才躺下,此时正是睡得最香的时候。
“别闹,让孤再睡一会儿!”李恪呢喃道。
“殿下,再不起就要迟到了,今天可是你第一天上早朝呀。”看着在床上滚来滚去的李恪,夏荷轻声劝慰着。
李恪记起今天是第一天上早朝,立马一跃而起,在夏荷等人的服侍下洗漱、穿衣、吃饭,忙忙碌碌的一个早晨,这时天空才刚刚破晓,李恪满脸呵欠的往明德殿赶去。
这里多提一嘴,大唐早朝一般是五更上朝,即卯时(5-7点),住得稍微远点的大臣,大概3点钟就得起床。然后打整仪容,吃早点,随后出门,有的走路,有的坐轿,急急忙忙往目的地赶。
李恪浑浑噩噩的来到显德殿,(由于李渊闹脾气,不肯让出太极殿,李二只得在东宫显德殿开早会),发现这里已经人声鼎沸,这时宫门缓缓打开,全身光明铠的御林军站立两厢,空出正对朱雀大街的朱雀门,文官一行,武官一行徐徐而进,每个人都肃穆庄·严,怀抱朝勿。
召开朝会所在的显德殿,立于三十六节石阶之上,站在石阶下只能看到翘起的飞檐,檐首的吉兽狻猊,獬豸在微明的天光下显得威风凛凛。皇权至高无上,那几乎要刺破晴天的尖檐将皇室的尊贵表现无疑。
李恪随人流走进了显德殿,发生李世民还没有来,这时一位身长八尺,腰宽体胖,豹头环眼,燕颔虎须的大汉来到李恪面前,声若洪钟道:“在下程咬金,见过汉中郡王殿下!”
睡眼朦胧的李恪被吓得一哆嗦,一脸不悦道:“半路杀出个程妖精嘛,我知道你!”李恪把妖精二字咬得特别重。
“殿下,是咬金,不是妖精…”程咬金立马强调道。
“咬金,妖精反正都差不多,名字只是一个代号而已,男子汉大丈夫,别注意这些小节…”李恪忽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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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咬金愣住了,咬金变妖精,名字只是一个代号而已,这他么是这么回事吗?
“不是,殿下,程咬金这名字是我母亲给我起的,这是一件很**的事情,你不能给我说改就改了,再说妖精也不好听啊…”程咬金急道。
程咬金这家伙声若巨雷,他俩的对话早就被旁人注意到了,都忍不住偷笑。
“哎呀!程叔叔,我们先不谈名字的事情,我们先来谈一谈你的英雄事迹,什么智劫生辰纲,什么三板斧的故事…”李恪转移话题道。
“智劫生辰纲?三板斧?这是我的故事吗?我这么不记得了?”程咬金一脸问号道。
看过《隋唐演义》或《 说唐全传 》的朋友都会对程咬金这个人物印象非常深刻。在这两部小说里, 程咬金 可算是个重要又充满喜剧的角色了。有句话叫“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这个典故就与小说里的他有关。相传这个大佬得神仙所传武艺,但只学会了三斧子而已。每当与人对决之时,他的前三招表现得很完美,但到了第四招时就漏洞百出了,所以“程咬金的三板斧”也成了一个有名的梗。
李恪也是受到了小说和影视作品的影响,以为程咬金的武器的斧头。
但真实的历史记载,程咬金根本不用斧子做兵器,而他常使用“ 马槊 ”。这样的兵刃不但长而且重,属于破敌人重骑兵的武器。普通人根本玩不转马槊,因为这兵器不好练,尤其太沉重,一般人都拿不动。如此来看,历史上的程咬金武力值并不低。
“程叔叔你的英雄事迹孤都很佩服,但唯独有一件事,孤对你很有意见,甚至鄙视你!”李恪一脸严肃道。
“啊?我老程到底做了什么深恶痛绝的事情,竟然让殿下你鄙视?”程咬金一脸好奇道。
“哼!这还用我说吗?就是你把人家崔家姑娘给睡了,然后提起裤子就不认账,你说这是我们老爷们干的事情吗?你既然把人家睡了,就不能只顾自己舒服了,而不对人家姑娘负责任,还得人家家人找来,你才心不甘情不愿把人家崔家姑娘给娶了,程叔叔你说你怎能怎么干呢?”李恪一脸失望道。
“放屁,是那个狗日的在瞎几把乱传,污蔑老夫的名誉…”程咬金大怒道。
“哈哈…”这时程咬金旁边一位身材高大,相貌颇粗犷,脸上还续着络腮胡,黝黑且风干的皮肤,一身腱子肉的大汉再也忍不住,疯狂大笑起来。
他这一笑,立马引起了连锁反应,都轰然大笑起来。
这时程咬金才发现大家都在听他俩对话,恼羞成怒的看着始作俑者,眼冒怒火道:“大老黑,你什么意思,这些污蔑老夫的话,是不是你个狗杂种传出去的…”
“切,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做都敢做,还不许别人说啊,你狗日的也太霸道了吧!”黝黑大汉立马怼了上去。
“老子就霸道了,怎么了,你大老黑不服是吧,要不我俩练练去…”程咬金眼睛鼓得跟牛蛋似的。
“练练就练练,我尉迟恭从来就没有怕过谁,特别是不怕你程妖精…”尉迟恭叫嚣道。
0070 房谋杜断
李恪这才知道,对面的黑大汉就是历史上大名鼎鼎的尉迟恭。
尉迟恭,字敬德,铁匠出生,隋朝末年,天下大乱,诸侯争霸,尉迟恭先投刘武周,后投李世民。
自归附李世民后,尉迟恭凭借高超的武艺,多次冒险救李世民于危难之中,立下不世之功。尤其在玄武门事变中,不但杀死李元吉,救了李世民之命,还请高祖下令,令诸军皆属李世民指挥,内外遂定,可谓力挽狂澜,可以说李世民想做而不能做的事情,尉迟恭都帮他做了,所以说尉迟恭深得帝心,深受李世民的信任。
尉迟敬德同时还有远见的卓识,如玄武门事变后,对太子的党羽主张释而不杀,这一举措迅速缓和了内部矛盾,同时还为李世民保留了魏征那样的大批栋梁之才。在某种程度上甚至可以这样说:没有尉迟敬德,也就没有李世民,也就后来的大唐盛世。
在性格上,尉迟敬德纯朴忠厚,自归李世民之后,从无二心,为其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正因如此,后人才将他和秦琼作为门神,画图流传至今。
尉迟恭秉性纯朴,做事毫无心机,在后期由于身旁人对他的吹捧,他便有点飘了,变得有些居功自负,目中无人,好在及时悬崖勒马,才没有铸成大错。
“大老黑你不怕老夫,我程咬金更不怕我,我老程要收拾你,只需要一招就能把你撂倒,收拾得你卑服的!”程咬金无比嚣张道。
尉迟恭怎能弱了气势,上去就是一把抓住程咬金的衣服,瞪眼道:“来呀,我就看你怎么把我一招撂倒,看把你能得,我今天还不信这个邪了!”
见尉迟恭抓住自己的衣领,程咬金当然不肯示弱,也一把揪住尉迟恭的衣服,怒吼道:“老黑你给我动手是吧!我奉劝你赶快拿开你的脏手,不然我今天让你躺着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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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你就吹吧,我看你今天如何让我躺着出去,你当我老黑是吓大的吗?”尉迟恭丝毫不退让道。
李靖、秦琼等人见二人好似动了真火,马上就会拳脚相加,立刻上前把二人分开了。
李靖拉住尉迟恭道:“敬德莫闹了,陛下马上就到了!”
秦琼拉住程咬金道:“知节别犯浑,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这是你能顺便撒野的地方吗?”
程咬金还是挺尊重秦琼这位老大哥的,见秦琼都开口,程咬金只得罢手,但程咬金这混世魔王也不是白叫的,架虽然没有打成,但嘴上却不饶人,“大老黑,今天看在我秦大哥的面子上先放你一马!”
尉迟恭因为在玄武门之变中功劳最大,圣意正浓,因此有些膨胀,变得眼高于顶,这时他怎么可能会把程咬金放在眼里,见对方依然不依不饶,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又冒了起来,“老夫何时需要你放我一马,看我今天不废了你。”说着就要冲过去揍程咬金。
李靖急忙把尉迟恭拉住,但李靖那有尉迟恭的力气大,眼看就要挣脱开来。
李恪看这样不是办法,如果真让尉迟恭与程咬金在这金銮殿大打出手,那李恪肯定也会跟着倒霉,毕竟这一切都是他乱嚼舌根子引起的。
李恪只得硬着头皮顶上上去,拉住尉迟恭道:“尉迟伯伯别冲动,冷静,冷静,程伯伯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咱们别和他一般见识,尉迟伯伯孤老敬佩你了,你能不能给我讲讲你在洛阳大战王世充和你那黑白两位夫人的故事啊?”
李恪投其所好,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尉迟恭给安抚住了,这时对方一位丰神飘洒,浓眉大眼,阔面重颐的儒生对他微笑着点了点头,这位身边还有一位姿质风流,气度宽宏,面容消瘦的儒生。
李恪立马走了过去,和颜悦色道:“二位可是有房谋杜断之称的房大人和杜大人。”
房谋杜断?房玄龄和杜如晦还是第一次听别人如此称呼他们,不过两人都觉得这称呼蛮贴切的,他俩也很满意这个称呼。
房谋杜断应该出自:《旧唐书·房玄龄杜如晦传论》:“世传太宗尝与文昭图事,则曰:‘非如晦莫能筹之。’及如晦至焉,竟从龄之策也。盖房知杜之能断大事,杜知房之善建嘉谋。”
“下官房玄龄、杜如晦见过汉中郡王殿下!”
“不敢当,不敢当,孤对二位可是深交已久,相传二位一人善谋划一人善断,两人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同心协力,配合默契,为我父王的左膀右臂!”李恪一脸崇敬道。
“殿下缪赞了…”房玄龄道。
“殿下过誉了…”杜如晦道。
“孤没有夸大其词是真真切切的敬重二位,二位才华出众,功勋卓越,值得孤学习一辈子,但就是有一点让孤感到非常纳闷?”李恪一脸微笑道。
“哦,哪一点?”房玄龄好奇道。
“就是二人都是智慧超群,能力出众的大好男儿,为什么会怕老婆呢?特别是房大人,听说你见了老婆就如同老鼠见了猫一般!”李恪一脸茫然道。
“哈哈…就是,老房你给我们讲讲,你为什么那么怕老婆啊,是不是每天晚上还得给老婆端洗脚水啊?”又是混世魔王程咬金的声音。
“咳咳…”房玄龄满脸通红,一脸尴尬。
历史上房玄龄是出了名的怕老婆,是典型的妻管严。我们平常中所说的男女之间的吃醋,便是来自房玄龄和房氏之间的典故。据说,唐太宗李世民为了笼络人心,要为当朝宰相房玄龄纳妾,但正妻房氏出于嫉妒,横加干涉,就是不让。
李世民无奈,只得令房氏在喝毒酒和纳小妾之中选择其一。没想到房夫人确有几分刚烈,宁愿一死也不在皇帝面前低头。
于是端起那杯“毒酒”一饮而尽。当房夫人含泪喝完后,才发现杯中不是毒酒,而是带有甜酸香味的浓醋。从此便把“嫉妒”和“吃醋”融合起来,“吃醋”便成了嫉妒的比喻语。
0071 长孙无忌受辱
“房伯伯我给你说,这女人你千万不能太惯着她,你越是在乎她,她就越来劲,三天不打她就得上房揭瓦,听我的回家不管三七二十一揍她一顿,让她见识到你的男子气概,包她对你百依百顺,言听计从。”李恪在一旁怂恿道。
“滚一边去,那有你这样怂恿人家回家打老婆的,再说就房玄龄那小胆量,她也不敢啊!”尚书左仆射萧瑀一本正经的陶侃道。
“哈哈…”
“房玄龄萧老头居然小看你,是我的话我绝对不能忍,立马回家把老婆打一顿让他瞧瞧!”尉迟恭唯恐天下不乱道。
“对,房玄龄老夫也支持你,绝对不能让萧老头看扁了,不就是打老婆吗?多大点事!”封德彝也围了过来。
“哈哈…房玄龄我也支持你,那个男人不打老婆,我家那口子敢给我甩脸子,我打不死他!”侯君集挤兑道。
“呵呵…对,老房不要怕,我们为你撑腰…”
“那母老虎早就该挨收拾了,大好男儿怎能让女人骑在自己的头上拉尿拉尿…”
一个个老头子坏得很,全都围过来怂恿房玄龄回家打老婆。
房玄龄又是愤怒又是羞愧,脸色从白变青再变红,老实人也有脾气,勃然大怒道:“一群混账,都没有正事干了吗?这时什么地方,这时金銮殿,是商量国家大事的地方,是让你们在这里谈论家长里短,鸡毛蒜皮的地方吗…”
“切…少在这里大义凛然,转移话题,不就是怕老婆嘛,多大点事,又没人笑话你…”萧瑀阴阳怪气道。
“谁怕老婆了,谁怕老婆了,我那是尊重她…”房玄龄死鸭子嘴硬,便和萧瑀争论起来。
房玄龄学识渊博,满腹经纶,引经据典,信手拈来。
萧瑀才华横溢,学富五车,言谈间似有诸葛之风,虽然对手不逊色于他,她却怡然不惧,举手投足之间一派名家风范。
大家看得津津有味,特别是各位武将更是兴致勃勃,直言长见识了,想不到这些文化人吵架居然这么有趣。
此时李承乾旁边的长孙无忌看见萧瑀和房玄龄挣得面红耳赤,李恪却和李靖、秦琼、杜如晦等人聊得热火朝天,相见甚欢。
此时李恪特别注意到杜如晦和秦琼脸色暗黄,想想他们过不得几年,便要撒手人寰,心中不禁感叹:果然是自古美人叹迟暮,不许英雄见白头。
李恪心中一动,面色诚恳道:“杜伯伯,秦伯伯,孤看你们二老脸色暗黄,是不是身体不好啊?还是应多食些补血、益气之物,好好调养身体。虽然现在天下已经太平了,但国家积贫积弱,外部还有饿狼环视,还离不开二位栋梁啊!”
杜如晦,房玄龄二人感受到了李恪的真情实意,很是感激的拱手道:“多谢殿下的挂怀…”
这一举动正好被长孙无忌瞧见了,心中大惊,这李恪也太会笼络人心了吧,这才多久,就让杜如晦和秦琼对他毕恭毕敬,如此下去那还了得。
长孙无忌为了打断李恪等几人,立马怒吼道:“此等**之地,尔等还不按部就班等待觐见皇上,岂能在这金銮殿上争长论短,犹如泼妇骂街,成何体统。”
随着长孙无忌的一声怒吼,房玄龄、杜如晦等人都觉得当下的行为有些唐突,立马停止了当前的行为,默默的往自己的位置上走去。
这时李恪却不乐意,本郡王好不容易有机会和杜如晦和秦琼拉拉家常,却被长孙无忌硬生生的给打断了,心中不爽,自然就怒怼了过去,“长孙无忌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轮得到你训这个骂那个的吗?没看见尚书右仆射封德彝封大人,兵部尚书杜如晦杜大人还在这里吗?”
封德彝和萧瑀作为中书省的宰相是百臣之首,地位最高,官职最大,随后分别是中书省中书令房玄龄和侍中高士廉,再后面是兵部尚书杜如晦,兵部尚书过来才能轮到吏部尚书长孙无忌。
萧瑀一听李恪这话,立马想到,是啊,本官乃尚书左仆射,是百官之首,何时沦落到要被长孙无忌训斥的地步,再说萧瑀出生南朝皇族,本来就看不上长孙无忌这种暴发户,现在这暴发户居然想爬到自己的头上拉屎,这如何不让她勃然大怒道:“长孙无忌你放肆,老夫也是你这个吏部尚书能训斥的,还有没有一点上下尊卑,等你什么时候坐到老夫的位置才在这里大放厥词吧…”
萧瑀发怒后,尉迟恭也开口了,“就是,你长孙无忌算哪根葱,也敢在这里犬吠,训这个骂那个,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才是尚书左仆射呢?”
尉迟恭正津津有味的听着房玄龄与萧瑀唇枪舌战,突然被长孙无忌给打断了,他能有好脸色吗?尉迟恭现在圣意正浓,连大唐·军神李靖他都不放在眼里,更何况一个小小吏部尚书。
“你…”长孙无忌脸色铁青道。
“你什么你…?莫不是想要和老夫单挑不成?来来来,别说老夫欺负你,就让你两只脚。”尉迟恭威风凛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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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有辱斯文!”形势比人强,长孙无忌只得认怂。
“哼…没卵的家伙…”尉迟恭这话更毒。
“老匹夫欺人太甚!”长孙无忌怒不可遏。
“老夫就欺你了,怎样?”尉迟恭气势如虹。
“你…”长孙无忌脸色铁青,锋利如刀的眼神直勾勾的望着尉迟恭。
尉迟恭不愧是从尸山血海中滚过来的,不管长孙无忌眼神如何凶狠,他自岿然不动。
这时显德殿的宫门缓缓打开,大家都知道,早朝时间到了,皇帝要来了,都规规矩矩的站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封德彝和萧瑀作为文官之首,自然站在了左边首位,身后分别是中书令房玄龄和侍中高士廉,再后面分别是兵部尚书杜如晦、吏部尚书长孙无忌、刑部尚书刘政会,礼部尚书李孝恭,户部尚书唐俭,工部尚书张亮这六部尚书。
0072 谏臣魏征
李承乾、李恪和李泰站在在五部尚书之后,位于文臣中间的位置,后面是各部侍郎以及九卿的官员。
右边这是武将的位置,以李靖、尉迟恭为首,后边以次是秦琼、程咬金,李勣,李神通,李道宗,柴绍,段志玄,殷开山,刘弘基,张公瑾,长孙顺德和侯君集等人。
宫门里面走出一个内侍,站在台阶前朝着众人喊道:“皇上早朝,列为臣工入殿觐见!”
李二不愧是马上皇帝,身着明黄九爪龙袍,头戴翼善冠在内卫和几个侍卫的护卫下来了显德殿。群臣在李世民坐到象征着权力和地位的龙椅上时,齐声跪拜高呼:“吾皇万岁。”
李世民坐在龙椅上,那种睥睨天下、俯瞰众生的感觉油然而生,云淡风轻道:“众卿平身!”
接着便正式开始开会,这是李恪第一次参加早会,新鲜感十足,忍不住四下打量,看看这个,瞅瞅那个,这时他发现河间郡王李孝恭在对自己挤眉弄眼,李恪忍不住好奇道,他这是什么意思?是因为天香楼的事情想找我麻烦,还是经过这事之后,他以为孤是个浪荡子,想让孤和他同流合污,约我一起逛青楼?
这时李恪又发现尉迟恭贼眉鼠眼的看着自己,还有模有样的跟自己比了一下拳头。李恪望见尉迟恭那一身的肌肉,忍不住一阵胆战心惊。
这人形坦克又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因为我之前兴风作浪,让他差点和程咬金干一架,因此想找我这个始作俑者的麻烦吗?
想到此处,李恪的目光又忘向程咬金,发现这家伙只是对自己微微一笑,接着便不亦乐乎的挖着他的鼻屎,不时的向着那些他看不顺眼的人弹过去,惹的对方怒目而视,但这家伙却一点不怂,反而兴致盎然,乐此不疲。
李恪这股新鲜感一过,便觉得这早朝言过其实,没多大意思了,因为这些官员们说来说去都是些鸡毛蒜皮的事情,不外乎就是哪里有祥瑞啦,哪里发现奇物啦,甚至是玄都观、慈恩寺香火又盛了些都拿出来当事儿说,和李恪所想的完全不一样。
大约过去半个时辰,李恪发现好多人都开始呵欠连天,特别是武官全部无精打采,昏昏欲睡,甚至已经有人都睡了,还口水直流。
李恪昨夜太过兴奋,休息得很晚,今儿一早又起来了,睡眠严重不足,看见武官们打瞌睡,他好像受到了连锁反应,再也坚持不住,也开始了梦游太虚。
大约一个时辰后,李世民终于提到一个重点问题:关于隐太子李建成的党羽的惩处意见!
“陛下,末将认为没有什么好考虑的,对于这些乱臣贼子,必须斩草除根,杀一儆百!”侯君集满脸煞气道。
“殿下,微臣也赞同陈国公的处理意见,就一个字,杀,特别是殷太子·党的核心人物魏征,此人心狠手辣,蛇蝎心肠,曾多次进言让殷太子杀掉陛下,而且在殷太子谋反失败后,这魏征死不悔改,再狱中大骂陛下,所以微臣认为这魏征必须杀,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不杀不足以安社稷!”长孙顺德戾气凛然道。
这时长孙无忌正好发现了酣睡的李恪,脸上露过一丝阴笑,长孙无忌本来就对李恪深恶痛绝,再加上刚才又是因为这李恪的原因,导致他被尉迟恭侮辱,丢尽了脸面,更是让他对李恪恨之入骨。现在好不容易逮住机会,他怎能放过,长孙无忌那聪明绝顶的脑袋微微一转,一条毒计便涌上心头。
“陛下,微臣认为汉中郡王殿下才华横溢,年少聪颖,他应该有好的办法,我不防一听。”长孙无忌故作高深道。
“噢!恪儿…”这时李世民也发现了正在呼呼大睡的李恪,也明白了这李恪那里有什么好的办法,分明是长孙无忌在给李恪上眼药,这让他眉头一皱,心里闪过一丝不舒服,心想,这长孙无忌怎么回事,这么大年纪了,怎么老跟虎头这半大孩子过不去。
“殿下!殿下!醒醒…”这时李恪后面的大理寺少卿孙伏伽李恪拉了拉李恪的衣袖提醒道。
长孙无忌见孙伏伽竟然破坏自己的好事,忍不住用凶狠目光扫射过去,孙伏伽身为大理寺少卿,成天都是跟穷凶极恶的罪犯打交道,什么样的眼神没见过,所以长孙无忌那小眼神还不够给他饶痒痒。
有了孙伏伽的提醒,李恪才如梦初醒,随后便递给孙伏伽一个感激的微笑。
李世民见李恪终于清醒了,便在次开口道:“恪儿,我们现在在谈论对于魏征、王珪等隐太子余党的处置方式,侯君集、长孙顺德的看法是斩草除根,以绝后患,赵国公说你年少聪颖,可能有更好的办法,所以我们想听听你的意见!”
“这…”
李恪知道这是长孙无忌给他挖的坑,如同同意杀掉,就会给大臣们留下一个冷血无情,暴戾恣睢的印象,如果说释放掉,又会被长孙无忌等人攻击他好坏不分,不忠不孝,毕竟魏征曾经多次对李世民动过杀机,是他父王的仇人,如果他答不上了,又会给大家留下一个无能的印象。所以李恪左右为难,一时半会不知道怎么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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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李恪毕竟是重生者,是先知,他知道历史上的魏征、王珪等人并没有被杀掉,李世民欣赏他们的才华,不仅没有杀掉他们,还对他们委以重任,特别是魏征官越长越大,甚至做到了宰相的位置。
魏征性格刚直,直言敢谏,也因此时常触怒李世民,这里不得不赞叹一下李二的胸襟,二愣子魏征不分场合的犯颜直谏,常常让李世民下不来台,他也曾多次对魏征起了杀机,但又想到魏征这样做完全是从朝廷大局考虑,出于公心,所以李世民不仅没有杀掉魏征,反而是对他越来越信任。
贞观十七年,魏征死后,李世民悲痛万分,说出了那句著名的:“夫以铜为鉴,可以正衣冠; 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 以人为鉴,可以明得失。 今魏徵殁,朕失一鉴矣!”
0073 初唐四名相
李建成的余党中有两位德才兼备的能人,一位是魏征,另一位便是王珪,王珪的才华丝毫不逊于魏征。
王珪出生于太原王氏,年轻时性情淡雅,志向深沉,不重名利,从不随便交结朋友,深受叔父王頍的赞赏。
开皇十三年,王珪被召入秘书内省,授为太常治礼郎,参与校定图书典籍。
仁寿四年,王仁寿四年,王珪的叔父王頍随汉王杨谅起兵反对隋炀帝,兵败被杀。王珪因此收到牵连,按律应当连坐。王珪多聪明的一个人,见势不妙立马逃到终南山中,隐居起来。
大业十三年,李渊攻入关中,拥立代王杨侑为帝,进封唐王,册长子李建成为世子。王珪得到丞相司录李纲的举荐,出任世子府谘议参军。
武德九年,李世民发动玄武门之变,诛杀李建成,立为皇太子,不久继位,是为唐太宗。
作为隐太子的两大心腹之一的王珪并没有被李世民处死,而是被中用了,并立马给予了谏议大夫的职务,后又历任黄门侍郎、侍中、同州刺史、礼部尚书等职。
王珪也没有辜负李世民的信任,工作上勤勤恳恳,任劳任怨,辅佐唐太宗共同创建“贞观之治”的大业,同房玄龄、魏征、杜如晦一起被誉为初唐四大名相。
李恪因为知道历史进程,也知道李世民欣赏魏征、王珪等人的才能学识,并不会处死他们,所以长孙无忌这条看似狠辣的毒计,对于李恪来说根本不是事,李恪反而可以趁此机会,好好的表现一番。
萧瑀见李恪许久不说话,还以为李恪是被这个问题难住了,便为其开脱道:“陛下,汉中郡王殿下虽然学识渊博,才华横溢远非常人可比,但他毕竟还年轻,又没经过历练,这样的问题已经超越了殿下的认知,对于他来说太过艰难!”
“萧大人你是不是太小看我们汉中郡王殿下了,殿下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少年奇才,学富五车,才高八斗,十一岁便佳作频出,已被世人尊称为大唐第一才子,现在殿下所作的《将近酒》、《侠客行》、《春晓》、《咏鹅》、《如梦令》等诗词已传遍了大唐的大江南北,被万人所推崇,连一些小孩都会背诵…”长孙无忌从各个方面,极为华丽把李恪赞赏了一遍。
李恪不仅没有感到高兴,反而看向长孙无忌的眼神越来越冰冷,因为他知道长孙无忌不是真心想夸奖自己,这阴人是包藏祸心,真正的目的是想捧杀自己。
李恪也决定不按常理出牌,并不打算谦虚的推脱长孙无忌的这些赞美之词,而是洋洋自得、理所当然的照单全收。
“呵呵…长孙大人孤天纵奇才、才华横溢这件事你不用说出来啊,有些事情大家心里清楚就好了,你这样说出来会让孤承受与我这个年龄阶段不相符的压力,这会让我受到无数人的崇拜和少数人的嫉妒,哎!做皇子难!做一个优秀的王子更难!做一个万中无一,与世绝尘的王子更是难上加难,甚至是一种痛苦,因为对手难寻,知音难遇,高处不胜寒,我寂寞啊…”李恪滔滔不绝的自夸起来。
“咳咳…”大臣们被李恪这副众人皆俗,唯我独尊,自说自夸,飘飘欲仙的嘴脸给惊掉了一地下巴,龙椅上的李世民也是一头黑线。
这时李恪又做了一个惊人的举动,他立马上前,满含热泪的抓住长孙无忌的双手,激动道:“长孙叔叔,请你一定接收恪的道歉,之前是孤误会你了,以前孤一直以为你是一个阴险狡诈,爱背后捅刀子的卑鄙小人,现在才知道你才是最崇拜最认可孤的人,你以前处处针对孤,完全是为了鞭策孤对不对,哎。长孙叔叔你为了恪儿能够早日成才,真是用心良苦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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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李恪的长篇大论,众人都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长孙无忌,心想这长孙无忌果然阴险狡诈,几句话就把李恪哄得找不到东南西北,还对他千恩万谢。
然后又用一种怜悯的眼神看着李恪,心想这孩子还是太单纯,根本不知道人心的险恶,这长孙无忌哪里是在鞭策他,分别就是包场祸心,想捧杀他。
这时长孙无忌也是一脸懵·逼,心想老夫几句恭维的话就有这么大效果吗?竟然让李恪这个仇人对自己感恩戴德,不过当他看见周围人望向他那古怪眼神时,长孙无忌总感觉怪怪的,好像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李世民知道自己这位儿子猴精猴精的,根本没有被长孙无忌的几句话迷惑到,他这是知道长孙无忌不怀好意,反其道来戏耍长对方。
“呵呵…汉中郡王殿下千万别被长孙无忌这阴人给蒙蔽了,他这那里是在赞美你,分明就是在捧杀你!”老实人程咬金不忍李恪受骗,直言不讳道。
“不会吧,人心怎会如此险恶?”李恪警惕的看了看长孙无忌,声音有些颤抖道。
“呵呵…怎么不会,殿下你还是太年轻太单纯了,程妖精说得不错,这长孙阴人就是在捧杀你!”尉迟恭善意的提醒道。
这时李恪故作如梦初醒,然后狠狠甩开了长孙无忌的双手,满含愤怒的指着长孙无忌道:“长孙无忌你个阴人也太坏了,愧孤刚才还被你感动得热泪盈眶,原来这一切都是你的计策啊,你怎么就忍心去伤害一个孩子的幼小心灵呢?这到底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见李恪那副伤心欲绝的模样,许多耿直的大臣都在纷纷指责长孙无忌,这让长孙无忌感觉自己被千夫所指,在朝堂的威望直线下降,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这让长孙无忌脸色铁青,眼神阴沉的看向程咬金和尉迟恭,但程咬金和尉迟恭一点也不怵长孙无忌,直接反蹬了过去。
李世民也有些不满的看了看长孙无忌一眼,然后板着脸道:“李恪不要在这里东拉西扯了,尽讲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你直接回答对于魏征、王珪等人的处理意见吧!”
0074 简在帝心
“儿臣与陈国公和邳国公的意见相左,并不提倡简单的杀掉魏征等人!”李恪不卑不亢道。
听了李恪的回答,长孙无忌也颇为震惊,因为李恪的回答正合帝心,作为李世民的发小,长孙无忌可以说是最了解李世民的人,他早已摸清了李世民的心思,他这为妹夫野心极大,想做一位文治武功都超越前朝的有道明君,开创一代恒古未有的盛世。
想要开创盛世自然少不了能臣干吏的辅佐,李世民现在可以说是求贤若渴,而魏征和王珪等人又是难得的干吏,李世民自然不想放过,想收为己用。
长孙无忌见李世民脸露微笑,立马暗道一声不好,这李恪要摆脱老夫设下的圈套。
既然现在已经和李恪撕破脸皮,长孙无忌自然不肯让李恪轻易过关,故作恼怒道:“荒谬!那魏征等人蛇蝎心肠,多次想谋害陛下,现在李建成一党谋反失败,他们却毫无悔改,死不投降,这种穷凶极恶之徒难道不该杀吗?”
“赵国公说得不错,魏征、王珪这些叛逆就应该被千刀万剐…”
“汉中郡王殿下还是太年轻,缺乏历练啊…”
“妇人之仁…”
有长孙无忌这位老大在前面冲锋陷阵,后面的小弟自然嗷嗷直叫,毫无顾忌的对李恪展开了攻击。
要是一般十一二岁的半大孩子早已被这阵势吓得六神无主,不知所措了,但可惜李恪并不是一般人,他身体里住着一位三十多岁的灵魂,这点小场面李恪毫不在乎,只见他气沉丹田,义正言辞道:“各为其主,竭尽全力为主子出谋划策有什么不对吗?”
“再说那魏征等人深陷牢狱而死不悔改,不正说明他们是一群忠勇之士吗,孤认为这更加难能可贵,这样的人更不能杀,如果像长孙无忌这样被敌人抓住就立马投降,这样不忠不孝反复无常的人才更该杀!”李恪说道此处还特意用鄙视的眼光看了长孙无忌一眼。
长孙无忌这次是真怒了,脸色铁青道:“混账,老夫什么时候被敌人抓住就立马投降了!”
“孤只是打个比方!”李恪眼神清澈,一脸无辜道。
“有你这么拿老夫的名誉来打比方的吗?”长孙无忌眼露凶光,绿幽幽的看着李恪。
李恪毫不畏惧,一副理所当然道:“谁叫你说忠勇之士该杀,我自然顺便就拿你举例子了哟!这有什么问题吗?”
“就是,那你打个比方怎么了?看你那没卵的模样,说不一定那天你真被敌人抓住了,敌人稍微一下,你就立马投降了。”程咬金挤兑道。
“你…程老匹夫欺人太甚…”长孙无忌大怒道。
“好了,都不要吵,恪儿你继续说…”李世民用不容置疑的语气道。
“诺!父亲我的意见是不仅不能杀他们,而且还要重用他们!”李恪斩钉截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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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说理由!”李世民面露微笑道。
“理由有三,其一,这能体现父王的胸怀宽广,有容人之量,而且还能显示出父王你求贤若渴,一视同仁,唯才是举,这有利于父王您收取天下士子之心,提高父王的威望。”
“其二,虽然隐太子被杀,但他留下的势力还在,现在正在提心吊胆的观望着,如果父王就此杀掉魏征和王珪等人,这些残余势力就会认为父王不会放过他们,他们立马就会反叛,因为横竖都是个死,还不如放手就此一搏。虽然他们翻不起太大的风浪,但现在国家还能虚弱 ,有些没必要的纷争能避免就避免吧!”
“其三,魏征、王珪等人都是难得的人才,现在我大唐百废待兴,强敌虎视,大唐百姓仍朝不保夕,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这时国家正需要像魏征和王珪这样的能臣干吏来治理。”李恪娓娓道来。
对于李恪的回答,李世民相当满意,好不吝啬的赞美道:“哈哈…恪儿不愧是我皇室的麒麟儿,思虑周全,目光长远…”
“陛下,虽然汉中郡王说得很有道理,但是魏征等人宁死不屈,不为我所用啊…”长孙无忌继续找茬道。
“找人劝呀!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不相信他们不为所动!”李恪道。
“汉中郡王你还不知道,那魏征、王珪是出了名倔脾气,只要他认定的事九条牛都拉不回!”萧瑀提醒道。
“我倒可以一试…”李恪随意道。
“可愿立军令状?”长孙无忌突然开口道。
李恪用白痴的眼光看着长孙无忌,“孤为什么要立军令状?孤说得是可以一试,并不保证一点能成功,如果成功了当然皆大欢喜,如果失败了自然也怪不到本殿下身上!孤就不明白长孙大人你为什么要本郡王,立军令状呢?这军令状是随随便便就能立的吗?那时要随时可能要掉脑袋的,长孙大人你为什么老是对我充满恶意呢?”
“殿下你误会老臣了,老臣只是…”
还没待长孙无忌说完,李世民非常不满打断道:“恪儿你尽管去试吧,不要有心里负担,成功了朕有奖,失败了也与你没有任何关系,反正前面已经有很多大臣失败了!”
长孙无忌本来还想为难李恪一二的,但当他望见李世民那冰冷的眼神时,立马变闭上了嘴。这时他才意识到,他这位皇帝妹夫已经对他很不满了,同时也意识到自己处处针对的人毕竟是李世民的亲生儿子,自己和他再亲还能亲得过亲生儿子,长孙无忌突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原则性的错误,想到这些忍不住冒出几滴冷汗。
下朝后,李恪便随着几名狱卒来的了天牢中。
牢房味道古怪,是潮湿加上已经干涸的血的味道。
整个监狱十分昏暗,只有两边几盏油封闪着微弱的光。
人稍微出一口气,就仿佛能全部灭掉。
这里常年不见天日,连空气都是浑浊的。
一个正常人待着一会儿也受不了。
关在这里的人,很可能一辈子也出不去了。
原来,这里不光是潮湿和血的味道,还有一种死亡的气息。
0075 锋芒毕露
皇城,刑部监狱。
“魏征、王珪快起来,汉中郡王来看你们了…”牢头大声道。
“汉中郡王?谁啊?不认识!”魏征依然半眯着眼,无动于衷的盘坐在地上。
魏征从小丧失父母,家境贫寒,但喜爱读书,不理家业,曾出家当过道士,所以爱盘膝而坐。
“可是写《将近酒》和《侠客行》的那位汉中郡王?”这时王珪突然开口道。
这王珪出生太原王氏,太原王氏乃是远近闻名的书香世家,王珪从小受家庭生长环境的熏陶,所以很喜欢诗词,当听狱卒吟诵起《将近酒》和《侠客行》时,他惊为天人,直言在死之前还能听到如此好诗,他死而无怨了。
这时李恪才打量二人的模样,二人因为身在牢狱,衣衫颇为不整,头发凌乱,面貌憔悴,即便如此也掩盖不了二人的风姿卓越,气定神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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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恪在打量魏征和王珪的时候,对方也在打量他,当二人看清李恪容貌时,忍不住心中暗叹好相貌。
李恪依旧是一袭白衣无尘,衣冠胜雪。不但有一种谪仙人的气质,更是给人一种欲要超脱尘世的感觉。
“二人便是魏征和王珪?”李恪询问道。
“是的!不知郡王有何见教?”王珪颇为客气道。
“孤只是颇为好奇,二人都是当时人杰,隐太子已经彻底失败,你们为什么还要执迷不悟,宁死不降呢?”李恪故作惋惜道。
魏征只淡淡的说了一句: “忠臣不侍二主!”
“孤虽然年幼,但也听说过忠分大忠和小忠,对旧主尽忠而不忠于天下,这是小忠而不是大忠!”
“知道守一个人的志节,却不知道为正饱受荼毒的亿万生灵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这是小贤却不是大贤!”李恪的语气平淡如水,没有抑扬顿挫,歇斯底里。
李恪的话虽然轻声细语,但他的话仿佛有一种魔力,不仅让魏征、王珪二人身心具震。连躲在暗处偷听的李世民、长孙无忌等人都为之色变。
“这做忠臣易,做大忠臣难,做贤者易,做大贤者难!”
“如今我大唐满目疮痍,百废待兴,虎狼环视,大唐百姓流离失所,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二位何不凭着有用之躯为百姓们做点实事,二位都是当世大才,如果这样死去,是对天下,对大唐的不负责任,本郡王言尽于此,希望二位多多考虑,告辞!”李恪装完逼,头也不回的走掉了。
魏征、王珪二人听完李恪的一番肺腑之言,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中,连李恪离开他们都没有注意到。
藏在暗处的李世民、萧瑀、杜如晦、李靖等人又是另一番景象。
“汉中郡王殿下心胸宽广,目光远大,老夫不如也!”房玄龄感叹道。
房玄龄之所以有如此感叹,是因为他之前也奉命去劝过魏征等人,自己好话说尽,但对方无动于衷,没有起一丝波澜!但刚刚李恪短短几句就让魏征、王珪二人为之动容,大有回心转意之意。
“是啊!汉中郡王能言善辩,有苏秦张仪之风!”萧瑀不吝赞美道。
“呵呵…恪儿不愧是我李家的麒麟儿,我就知道他一定能行的。”李孝恭抚摸着胡须微笑道。
“呵呵…你们千万别夸他,那小子属猴的,一夸他,他准会翘尾巴,进而得意忘形,转身就给你惹下大祸来!”李世民老生欣慰道。
听着各位重臣对李恪的夸奖,长孙无忌的脸色越来越凝重。
即使长孙无忌对李恪深恶痛绝,但他也不得不承认,李恪的学识、才华和眼界都远超其他几位皇子,如果再历练一二,沉淀个三四年,改掉那急躁狂妄的坏毛病,那将是一位完美的储君,但可惜的是,这李恪不是自己的亲外甥,对方越是优秀对他来说就越危险,他就越是担心,就越想搞掉对方。
李恪走出天牢便看见李世民等一行人,李恪立马迎了上去道:“父王你们怎么也在这里,那魏征和王珪我已经劝了,有没有效果我就不知道了!”
“我们都听到了,效果应该很好,相信要不了多久,那魏征、王珪就能为我所用。虎头,这刚才干得不错!”李世民微笑道。
“哈哈…孤就说本郡王天纵奇才,玉树临风,天下还没有孤办不到的事!”李恪张狂道。
李世民看不惯李恪那得意忘形的嘴脸,上去就照后脑勺一巴掌,“你小子能不能不要有点功劳,就忘乎所以,不知道东南西北。”
“呵呵…”李恪只是摸着后脑勺傻笑。
这时李恪突然感觉到一个毒蛇般的眼神看着自己,李恪暗叹一声不好,说好的低调呢?怎么自己就是忘不掉爱表现的丑毛病,这下这长孙阴人怕是更加忌惮自己了!
但李恪毕竟是李恪,这点小阴霾立马便被他扫进了垃圾桶,调整到心情,面露关切对长孙无忌道:“长孙大人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莫不是生病了,长孙大人你可得保重身体呀,你可是帝国的支柱,现在国家正是需要你的时候,你可千万不能倒下哟!”
“咳咳…多谢殿下关心,老臣没什么大事,只是昨晚没有睡好!”长孙无忌一脸憋屈道。
“那孤就放心!”李恪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
听了李恪和长孙无忌的对话,李世民也意味深长的看了长孙无忌一眼,长孙无忌又是一哆嗦!
“恪儿你今天也累了,早点回去休息吧!”李世民关切道。
“那父王孩儿就先下去了,各位大人再见。”李恪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李恪离去,李世民、房玄龄,尉迟恭等文武大臣人也各自散去了,只有长孙无忌盯着李恪的背影楞楞出神。
这时一个人来到长孙无忌身体,见地方神情恍惚,便好奇的问道:“辅机你怎么了?”
“登善啊!我是在琢磨汉中郡王这个人?”长孙无忌见了来人,如实相告道。
“汉中郡王?汉中郡王有什么好琢磨的?”来人好奇道。
0076 褚遂良
登善,是褚遂良的字,褚遂良河南禹州人。
褚遂良他出身于名门望族。父亲褚亮被唐太宗李世民选入文学馆,充当国事顾问,为著名的十八学士之一。
褚遂良工于书法,初学虞世南,后取法王羲之,与欧阳询、虞世南、薛稷并称“初唐四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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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遂良的楷书代表作品主要有《伊阙佛龛碑》、《孟法师碑》、《房玄龄碑》、《雁塔圣教序》。
褚遂良还博学多才,精通文史。隋末时期,追随西秦霸王薛举,担任通事舍人。归顺唐朝后,得到唐太宗重用,历任谏议大夫、黄门侍郎,累迁中书令,执掌朝政大权。
褚遂良主张维护礼法,确定嫡庶;皇子年幼,应留京教育,不可外任都督刺史,以免扰繁民力等。还与长孙无忌、房玄龄、李勋等定策,劝太宗立晋王为太子,以免争位之乱。太宗欲征辽东,遂良竭力劝阻。十八年,任黄门侍郎,参综朝政。二十二年,任中书令。太宗病危,将太子托付长孙无忌和褚遂良,由遂良起草遗诏。
褚遂良和长孙无忌关系极好,前期他俩是李承乾的支持者,后期是李治最大的支持者,她们也是李恪夺嫡之路上最大的障碍。
“老夫发现自己猜不透我们这位汉中郡王?”长孙无忌一脸忧愁道。
“辅机你是不是想多了,我看汉中郡王就是一位很简单的人,出生高贵,年少聪颖,才华横溢,醉心诗词,不喜约束,向往一种自由自在的生活,不仅有少年郎该有的急躁跳脱,也有年少成名之后的沾沾自喜,轻狂傲慢,…”褚遂良道。
“哎,这汉中郡王有时看似鲁莽,实则又十分机敏,我甚至觉得这汉中郡王比监狱里的的魏玄成和王叔玠更难对付,所以所我看不透他,我甚至担心他有可能是承乾争夺太子之位的最大对手!”长孙无忌眉头紧锁道。
长孙无忌口中的魏玄成和王叔玠便是隐太子李建成心腹魏征和王珪。
魏征曾为太子李建成太子洗马,王珪曾为太子中允,二人同为李建成的左膀右臂,叫天策府上下为之头疼,若非王珪武德七年受杨文干兵变之事祸及,流放巂州,导致魏征一人孤掌难鸣,玄武门之事能否功成还是两说。故而长孙无忌将李恪比作魏征、王珪,已经算是极为重视了。
褚遂良不解地道:“长孙兄你是不是多虑了,我观汉中郡王生性洒脱,无心权势,并无野心,性情也算敦儒,只要你不招惹他,他也完全不会针对你?”
长孙无忌看着褚遂良,脸上露出一丝忧色,叹道:“我与那李恪虽然交往不多,但我却总觉得他并不像表面上想象的那般简单。”
褚遂良听得长孙无忌这么说,轻声笑道:“左右不过一个十一二岁的半大孩子,纵然再有心机,恐怕也不至如此程度吧。”
长孙无忌却摇了摇头道:“这可未必。”
褚遂良问道:“长孙大人的意思是?”
长孙无忌回道:“登善岂不闻王莽之术?”
周公畏惧流言日,王莽恭谦未篡时。
听到王莽二字,褚遂良倒吸了一口冷气,褚遂良无论如何都无法将方才殿中那个机敏活泼、风度翩翩的少年与王莽这样的奸佞之徒联系在一起。
褚遂良道:“以汉中郡王现在的年纪,长孙大人的担忧是不是太重了?”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多了,至少我敢肯定李恪并不像表面上表现的那么单纯!”长孙无忌语气肯定道。
“为什么?”褚遂良好奇道。
“因为我与汉中郡王交过几次手,但每次都是我吃亏,他却毫发无损!不是老夫自夸,这世上能让老夫吃亏的人并不多,但偏偏老夫在李恪这个半大孩子身上接二连三的吃瘪,就冲这一点就说明那李恪不简单!”长孙无忌颇为恼怒道。
“呵呵…”褚遂良突然想起长孙无忌被揍的场景,不由得微笑道:“长孙大人你是当局者迷!”
“什么当局者迷?”长孙无忌疑惑道。
“怎么说?“长孙无忌好奇道。
“呵呵…你是没有抓住汉中郡王直来直玩、冲动易怒、无所畏惧的性格,只要你的动作语言对他怀有敌意,他就能在任何场合当场动手,他根本不会考虑这样做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他与我们之前的对手都不一样,你用之前对付那些敌人的手段去对方他,你当然要吃亏了!长孙兄如果你和别人比计谋,我相信这天底下没有几人是你的对手,可是你遇到汉中郡王这种不计后果,横冲直撞的二愣子你反而束手无策了!”褚遂良微笑道。
长孙无忌沉思了半晌,才悠悠道:“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所以说长孙兄是你想太多,根本就没有什么可担心的!”褚遂良宽慰道。
“希望如此吧!”长孙无忌虽然嘴上这么说,可心里总有一种别样的感觉,总隐隐约约觉得李恪是他的大敌一般。
褚遂良见长孙无忌的眉头依然紧锁,便安慰道:“如果长孙大人仍有顾虑,可以找机会敲打一二,但手段一定要隐蔽,最好不要像今天这样,实话实说,长孙大人,你是大皇子的亲舅舅,妹妹又是当今皇后,你就有外戚这么一个敏感身份,储君之争不宜干预过深,免得引来当今圣上的猜忌,以免失了圣心,你今天就已经引起陛下的不满了!”
“当真?”长孙无忌大惊道。
“确实如此,当你为难汉中郡王的时候,我发现殿下的脸色明显露出不悦的深情,虽然只有那么一瞬间,但还是被我捕捉到了!”
“长孙大人你虽然深得陛下的信任,但汉中郡王毕竟是陛下的亲生儿子,而且汉中郡王才华横溢,诗字双绝,深得殿下的喜爱,大人你处处针对汉中郡王,殿下自然不高兴,毕竟陛下并不是圣人,也有喜怒哀乐,谁也不会喜欢一个处处针对自己爱子的人!”褚遂良好心提醒道。
听褚遂良这样说,长孙无忌也意识到了自己之前的种种行为颇为不妥。
0077 王珪
第一次上朝,李恪锋芒毕露,大放异彩,风头一时无两,自然而然便引起了多方关注,李恪觉得这并非什么好事,所以他决定低调一段时间。
因此从那以后他在没有去上过早朝,都以身体不适为由推脱了。平日大部分时候都闲来无事,不是抚琴吹箫,吟诗作赋,就是和弟弟妹妹上山捉鸟下河摸鱼,生活惬意自在。
还真别说,李恪表示出来的对朝政之事毫不关心,一心只想做一个逍遥王爷的模样,还真让长孙无忌等人降低了对他的顾及,同时也引起了李世民的不满。
在这之间,魏征和王珪等隐太子余党有条件的臣服在了李世民脚下。李世民当场赦免了他们的罪过,立马便封魏徵为詹事主簿,拜王珪为谏议大夫。
这条件便是厚葬隐太子李建成一家人,这条件对于李世民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李世民不仅厚葬了隐太子等人,还追封李建成为息王,李元吉为海陵王。
魏征、王珪等人出狱后,自然忘不了来李恪府上感谢一二,并隐晦的表示愿意为李恪所用,李恪当然不会傻到立马就同意,只是巧妙的避开了这个话题,既没有拒绝也没有说同意。
毕竟这一伙人前一秒还是隐太子李建成的心腹大臣,后一秒便说要臣服自己,是谁也会心生疑虑,但魏征和王珪又是难得的人才,双双进入了初唐四名相之列,是李恪梦寐以求的人才,李恪当然不想放弃,立马吩咐黑衣卫对二人进行摸底,以便以后李恪对二人展开收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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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光李恪在琢磨魏征和王珪,魏征和王珪也在谈论李恪。
“玄成兄,你觉得汉中郡王如何?”王珪直言不讳道。
“才华横溢,天纵奇才!”魏征不吝赞美道。
“是啊!可惜如此人物却只醉心于诗词风月,无心朝政…”王珪惋惜道。
“叔玠兄你怎么就认定汉中郡王无心权势呢?”魏征面露微笑道。
“从汉中郡王的诗中看出来的啊!诗由心生,无论是殿下那首《无题》,还是《侠客行》、《将近酒》,都不难看出殿下豪迈洒脱、桀骜不驯的性格,还流露出纵情山水、及时行乐之情。另外我们今天不是已经明确表示愿意向殿下靠拢,但他却没有任何表示,好似在故意回避…”王珪一脸纠结道。
“呵呵…如果我处在殿下的位置,也不会当场表态,毕竟我们是刚出牢狱的罪犯,他对我们又知之甚少,他能没点防患意识吗?如果他真当场表态,老夫还不敢把注下在他身上…”魏征微笑道。
“那玄成兄的意思是汉中郡王也有帝王之志哟?”王珪颇为激动道。
“不好说,我发现汉中郡王身上处处透露着古怪,他好像是一个矛盾的综合体,又好似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说实话我看不透他,说实话我也并不想参与到夺嫡之争中去,我现在只是一心想为老百姓做点实事!”魏征心如止水道。
“可是汉中郡王殿下毕竟对我们有恩…”王珪道。
“私情怎可掺杂到国事之中,再说,我们对汉中郡王并不了解,如果殿下性情暴戾,残暴不仁,视人命如草芥,我们也助纣为虐为虎作伥的支持他吗?”魏征微有不悦道。
“呵呵…玄成兄你放心,殿下不是那样的人,我出狱后还特意调查了一番,经过调查得知汉中郡王不仅年少聪颖、满腹经纶,还爱护弟妹,注重亲情,虽然有些年少气盛,傲气轻狂,但不失为一位有血有肉,爱憎分明,纯真直率的少年英杰,老夫是越来越欣赏他了。”王珪摸了摸胡须一脸微笑道。
“叔玠兄你这才出来几天啊?就真能把一个了解得如此透彻吗?我劝你还是再等等,不要急着这么早就下注,还是多观察观察,如果汉中郡王真如此优秀,那他登上太子之位便是社稷之福,老夫肯定会竭尽全力助他成事的!”魏征慎重道。
“嗯…还是玄成兄思虑周全,那我们就再看看!”王珪点了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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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秋宫
“恪儿,饿了吧,快来吃东西!”女子眼中的舐犊柔情,让李恪想起自己后世的农村老母亲,不自觉的眼睛发红,鼻子一酸,险些流出泪来,还好李恪及时控制了情绪,才没有让杨妃察觉出异样。
“阿娘,你也吃!”李恪柔情道。
这时李世民突然来到了宜秋宫,杨妃和李恪自然立马将他引入上座。
“怎么样?第一次上朝感觉如何?”李世民坐在上位,一股俯瞰天下、舍我其谁的霸气油然而生。
“父皇想听真话还是假话?”李恪见便宜老爹心情不错,说话也放肆了一些。
“都说说,都说说!”李世民并没有丝毫的不悦。
“假话就是,我大唐官员为大唐鞠躬尽瘁,披肝沥胆、呕心沥血,而且不畏强权,铁骨铮铮。父皇更是为我大唐江山社稷禅精竭虑……。”李恪口若悬河,说的嘴角白沫子都出来了,引得杨妃掩嘴‘呵呵’直笑,李世民下嘴角直抽搐。
“停停停,真话是什么?”最终李世民实在是受不了李恪那毫无诚意的马屁,打断了他的滔滔不绝。
“真话?父皇,您是怎么天天忍受那帮老货的?这帮混蛋太不是东西啦,一个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各人自扫门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不过,幸好还有房玄龄和杜如晦等能臣干将,才不至于朝政荒废,我觉得应该把这些站着位置不干实事的家伙全部赶走,提拔一批年富力强,踏实勤政的官员上来…”李恪疯狂吐槽道。
“你以为朕不想吗?可是我能吗?他们都是一些大世家在朝廷的代表…”李世民语气沉重道。
杨妃见李世民脸露不悦,便打断道:“你们父子俩在用膳的时候能不能不要谈公事,快动筷子,不然都冷了!”
“呵呵…那恪儿我们先吃饭!”李世民道。
李世民由于政务繁忙,用完膳不久便离开了。
“恪儿,下午陪阿娘去一趟玄都观!”杨妃道。
“偌!”
0078 袁天罡
玄都观北周大象三年建置于长安故城,初名通达观。隋开皇二年移至安善坊,称玄都观。早年有道士尹崇住此修炼。崇通儒、释、道学,藏儒书万卷。
玄都观位于长安城南安善坊内,与靖善坊的兴善寺隔朱雀大街相望,并为长安佛道名望所在。
玄都观观史颇久,隋初宇文恺奉文帝杨坚之命,以乾卦爻辞之道兴建大兴城时便将玄都观移至了此处,宇文恺以玄都观镇压都城风水,尔来五十载。
玄都观香火极盛,观主青云道长更是道学翘楚,道法之深,天下仰望,故而慕名而来的善男信女无数,玄都观香火自然极盛。
玄都观是大唐文人骚客必游之地,盛唐著名诗人刘禹锡就曾在此留诗二首。
其一《玄都观桃花》
紫陌红尘拂面来,无人不道看花回。
玄都观里桃千树,尽是刘郎去后栽。
其二《再游玄都观》
百亩庭中半是苔,桃花净尽菜花开。
种桃道士归何处?前度刘郎今又来。
长安城布局独特,以朱雀大街为界,东西合计一百零八坊,呈东贵西富,北实南虚之势。
李恪骑着一片高头大马自朱雀门出宫,一路南下,起初人烟倒还稠密,可越往南走,人流便越发地稀疏。再加上时辰尚早,近来又非崇道礼佛的大日子,待李恪到了崇业坊,街道之上出去稀稀疏疏的信徒,已经人迹罕见了。
李恪是现代人的灵魂,只相信科学,不相信鬼神,所以对什么道观寺庙并没有敬畏之心。
所以对于玄都观,李恪知之甚少,也没什么兴趣,但当李恪站在玄都观的观门口,却也被这眼前的气象惊到了。
玄都观位于矮丘之腰,自下而上合计有石阶一百零八级,暗合天罡地煞之数,分毫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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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恪踩着石阶缓缓往上走去,虽还未见观门,可入鼻的已是淡淡的檀香气,看见的也是袅袅入云的轻烟,再加上耳边这阵阵悦耳的撞钟声,倒也颇有几分世外清净地的意思了。
玄都观外的石阶并不高,李恪不过登了片刻便到了观门口。
在观门的两侧,首先入眼的是一对一人多高的石狮,目如圆铃,头披卷毛,张嘴扬颈,煞是威武。
李恪抬头望去,一面一丈余高,三丈余宽的门墙便横亘在了李恪的眼前。灰墙褐瓦,两侧饰以龙凤纹饰,在门墙的上沿,古旧的金匾上书笔力苍遒的“玄都观”三字,而在金匾之下,则是一对道联:“天近元门,上极斗牛之气;云开黄道,永依日月之光。”
龙凤纹饰本是皇室独有,普天之下的道观中,能用龙凤的恐怕也就只有青云道长所掌的玄都观了,有此可见玄都观位份之高。
杨妃的身份高贵,玄都观上下自然也怠慢不得,玄都观的监院出面,延请杨妃入内殿饮茶,讲授道学经典。
道藏三千,大多晦涩难懂,除去***德经李恪还知道一些外,其他的大多连名字都不曾听过。
李恪对这些玄之又玄的道家典籍所闻甚少,兴趣缺缺,自然待不下去,不过跟着杨妃一起饮看了两杯香茶,听了片刻,便借口屋内胸闷,便带着春雨、秋香等人往后院走去。
玄都观后园布局精巧,景色幽致,后院满是桃树,金秋八月,正是桃子成熟的季节。
夭夭灼灼,棵棵株株。夭夭灼灼花盈树,棵棵株株果压枝。果压枝头垂锦弹,花盈树上簇胭脂。先熟的,酡颜醉脸;还生的,带蒂青皮。凝烟肌带绿,映日显丹姿。树下奇葩并异卉,四时不谢色齐齐。
李恪看得喜人,忍不住摘下一枚,用手微微一擦,便迫不及待用力一咬,一股甘甜的果汁水便侵入心田,让人神清气爽,妙不可言。
李恪沿着小径,顺着两旁适时盛放的秋菊缓缓前行,不知不觉,走到了一方竹亭处。
这竹亭依水而建,四围翠松环绕,颜色墨翠,纵是天寒,也是郁郁葱葱的一片,不显半点荒芜。
“殿下,我们去前面的竹亭稍作歇息吧!”秋香提议道。
“也好!”
说完,自己当先曲蜒沿着小径往住竹亭的方向走去。
竹亭隐于翠竹间,李恪初看时只能隐约见得竹亭的一角,看的并不真切,当李恪近了这亭子才发现,原来亭中已有旁人了。
亭中有一石桌,石桌旁边有四个石凳,石凳上面坐着两位道人。
一位稍显轻瘦,发髻高挽,横插一支木簪固定。
一袭月白色的道袍整齐简洁,穿在他瘦高的身上随着山风鼓荡,隐隐有随风而去的洒然,足蹬云头履。
剑眉修长,目若朗星,鼻梁挺直,瘦削的脸颊微微凹陷,配上颌下三缕黑髯,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出尘风姿。
另外一人已年近五旬,身形瘦削,披着灰色道袍,深灰色的长须中偶尔透出一丝疏星般的花白,眼中却散发着与年纪大不相配的灵动。
以李恪的阅历,自是看出这道士的不凡,便起身拱手道:“两位道长有礼。”
两位道士自然也看出了李恪的不凡,还礼道:“小哥多礼了……”
李恪随意道:“两位道长也是这座道观中人吗?”
年长的道士含笑说道:“非也,只是贫道近日遇到一些难题,便到此处小住,静静思虑。”
李恪点头道:“这倒是个精心的好地方,只不过抱歉了,想来必是我等忽至,扰了道长的清修?”
年长道士哂然一笑:“心不静,便是独处陋室,依然焦躁难平;若心静,便是身处闹市,依然凝神聚气,何来打扰之说?”
这道士非但气质洒然性情温和,谈吐之间更是充满睿智,李恪大生好感。
便笑道:“道长此言谬矣,平心静气莫过于清心寡欲,道长既然心有所欲,如何静得下来?”
两位道士微楞,细细琢磨一番,顿感此言有理,便躬身长楫道:“小哥此言,天下至理也……贫道受教了。贫道袁天罡,这位是老道徒儿李淳风,敢问小哥尊姓大名?”
0079 神人
李恪不敢托大,立马回礼道:“尊姓大名不敢当,某乃是长安李恪……”
“原来是汉中郡王殿下呀,老道失礼了!老道可是对殿下神交已久了!”两位道长恭敬道。
“二位无需客气!”李恪微笑道。
李淳风?
“等等,你说你徒儿叫什么来着!”李恪突然脸色大变。
“李淳风呀!”
“那敢问道长?”李恪忐忑道。
“贫道袁天罡呀!”
“袁天罡!李淳风…”李恪差点吓尿了。
两位活神仙呀!
若说整个大唐李恪最怕谁,李世民这个便宜父亲最多排在第三。
那么问题来了,谁能比手执乾坤、掌人生死的李二陛下还要可怕?
答案第一是袁天罡,第二,就是这位李淳风……
李恪是真不怎么害怕李世民,他们毕竟是父子,尊敬大于畏惧,只要李恪不会傻到去造反谋逆,生命就不会有丝毫的危险。
可是袁天罡、李淳风则不同,在这二位面前,李恪心虚……
因为他是重生者,来路不正!
袁天罡和李淳风都是唐代著名的天文学家、玄学家、数学家、易学家。
袁天罡被称为中国历史上第一风水大师,相传他能知过去晓未来,相术能力冠绝天下。精通面相、听风声就可以辨吉凶,一身相术本领登峰造极,他一生中曾做过许多旷世预言,至今都无人能破。
还在隋朝时,袁天罡赴入仕途后,担任洛阳任资管令。袁天纲初到洛阳时,在清化坊安顿下来,此时他的相术预测早已小有名气了,来找他的人络绎不绝。
当时,杜淹、王珪、韦挺三位才子也来请袁天罡看相。
袁天罡预言三人都会出人头地,具体来说就是:杜淹将以文章显贵而名扬天下;王珪不出十年将官至五品;韦挺面相如虎,将出任武官。但同进三人又会晚节不保——为官后都要遭贬谴,日后定当在此“再聚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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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袁天罡的预言果然应验,在唐高祖武德年间,杜淹以侍御史入选天策学士;由太子李建成举荐王珪当上五品太子中允,韦挺出任武官左卫率。三人正当仕途一帆风顺时,没想到受宫廷政变牵连一起被贬隽州,果然在这里又在这里相聚了。
当然,这个不算什么,袁天罡“预言”的成名之作就是对武则天的预言,据《旧唐书》中记载,袁天罡年轻时周游天下,曾偶然遇到过武则天的母亲杨夫人,而当时的武则天还是一个在襁褓中的小孩子,当袁天罡看到女扮男装武则天的时候,大惊失色地说了两句话,第一句话是八个字:龙瞳凤颈,贵不可言!第二句话也是八个字:若为女子,必为天子。
袁天罡“预言”的经典之作是通过夜观星宿,成功作出了这样的预言,还是八个字:帝传三代,武代李唐。意思就是说李氏王朝在第三代之后就会出现“武氏代唐”的祸乱,结果又应验了。
袁天罡不仅能预知当下要发生什么事,还能预测了以后几千年将要发生的大事……
袁天罡和李淳风合作的《推·背图》,是预言界的一部奇书,甚至被传的神乎其神,例如能预言慈禧太后把大清从“王者号”玩成“青铜号”,预言太平天国。当然了这些预言不太可信,毕竟都是被传神了。但是袁天罡有两大预言,现在都全部成真了。
第一个预言:袁天罡在《推·背图》中预言了2000多年后的社会发展情况。袁天罡认为,中国和世界是按照“帝制时代—共和时代—大同时代”这样发展的。学过历史的都知道,1912年末代皇帝溥仪退位,中国结束了2000多年的帝制时代。我们在1956年进入了社会主义。
第二个预言:叶赫必灭清。
叶赫那拉一氏会灭掉努尔哈赤的爱新觉罗一族统治的国家,事实证明这个预言确实成真了。
当年,努尔哈赤带领的爱新觉罗一族与叶赫那拉一氏,其实都是源于女真族,但是后来起了冲突,努尔哈赤几近灭掉了叶赫那拉氏。于是叶赫那拉首领就立下毒誓,即使族人只剩一个女子,也要灭掉努尔哈赤。
李恪是重生者,他清清楚楚的知道这两个预言都实现了,他能不感到害怕吗?
万一被这两位神仙看出自己本不是这个时代的人,而是穿越夺舍而来,那到时候是把自己这个“妖孽”绑柱子上烧死,还是浸猪笼里淹死?
这个时代最是相信这些神神怪怪的东西,李恪如何不怕?
别说什么相信科学,反对迷信,连灵魂穿越这种事儿都摊上了,你敢不信这世上有鬼?
所以,当听到眼前这二位仙风道骨的道士就是袁天罡和李淳风,李恪才会心里发怵,脸色大变,但李恪毕竟是过来人,阅历丰富,惊慌之色也只是一闪而过,面露微笑行礼道:“原来是袁道长和李道长啊!失礼!失礼!”
“殿下严重了,我师徒二人乃方外之人当不得殿下如此大礼!”袁天罡客气道。
袁天罡、李淳风在知道李恪的真实身份时,就再不停的打量着李恪。
单从相貌来说,李恪无可挑剔,眉清目秀,唇红齿白,面如冠玉,举手捉足间处处散发着一种雍容华贵的气息。特别是今天这一身穿着,白袍下摆镶着银丝纹案,腰佩润玉精致大气,黑发束着素带,英俊挺拔,仙气飘逸,颇有几分超凡脱俗之味。
再一细看,却又看出些端倪来。
这李恪山根耸峙,却纹如悬针,本是短命之相。
但人中上狭下宽,且小小年纪便已生出一层细密的绒毛,显然成年之后必是胡须浓密的男子,单只看人中的话,却又是精力充沛、决断力强、富有积极的行动力,又是长寿之相。
整体来看,天庭饱满,地阁方圆,额骨极突,下颌长且弯曲,目光逼人,额头纹路形似“王”字,这分明又是帝王之相。
袁天罡和李淳风不由得惊奇万分。
0080 戏耍二道士
李恪却是被他俩看得心惊肉跳,心说这老道莫非真看出了什么?便心虚的说道:“本郡王还有事,就不打扰二位道长清修了,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心里却说:这两个牛鼻子老道太恐怖了,最好是后会无期,永不再见……
说完,转身就要溜。
熟料袁天罡突然伸手拉住他的手腕,说道:“且慢!”
李恪吓得魂儿都快飞了,我慢你个脑袋!一把甩开李淳风的手,说了声“再见”,便急步离开……
袁天罡、李淳风两人目瞪口呆,心想我俩有这么恐怖吗?吓得人掉头就跑?
“殿下,我们干嘛这么着急走呀?”夏荷见李恪行色冲冲,便好奇道。
“在不走,你家殿下就走不掉了!”李恪故意大声道。
“为什么呀?”秋香诧异道。
李恪声音洪亮,袁天罡和李淳风师徒自然也听见了,心中也在纳闷李恪的话,为什么就走不掉了?
“还问为什么?你们咋一点眼里劲都没有呀!你们没有看见那俩老道眼睛像饿狼似的绿油油看着你们家殿下吗?他们肯定是贪恋孤的美·色,没有想到这修道之人也好男风,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李恪幽幽道。
“啊!那我们快走吧,这俩老道也太坏了,奴家现在背脊都开始发凉了!”春雨惊慌道。
袁天罡和李淳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哭笑不得,原来是自家盯着人家看,才让人家误以为自己好男风,吓得掉头就跑。
袁天罡急道:“快拦住殿下,解释清楚,可不能让这汉中郡王误会了,他要是回头再到处宣传,我师徒二人的清誉还要不要了?”
这老道说完便健步如飞般向李恪跑去,李淳风自然紧随其后。
“殿下,那两个臭道士追过来怎么办?”冬雪惊慌道。
“还能怎么办?快跑呗!”李恪没好气道。
李淳风见李恪一群人跑得更快了,便立马拦住袁天罡道:“师父,我们这样追下去不是办法,只会让殿下更为惊恐,对我们的误会也只会越来越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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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如何是好?”袁天罡满脸凝重道。
“今天汉中郡王殿下应该是和杨妃一起来的玄都观,只要我们跟杨妃解释清楚,杨妃是殿下的母亲,应该更容易解释!”李淳风道。
袁天罡思索了半刻道:“嗯!这主意不错,那我们先去寻杨妃吧!哎!今天这是闹得…”
“殿下,那两个臭道士没有追来了!”夏荷气喘吁吁道。
“那就不用跑了!”李恪也喘气道。
“殿下我们为什么要怕那两个道士啊?像这种六根不净,有伤风化的臭道士直接叫护卫抓起来不就行了!”秋香上气不接下气道。
“是啊!我是堂堂郡王,我为什么要怕区区两个道士啊?”李恪故作懊恼道。
玄都观内殿,杨妃正在一边看道家典籍,一边饮茶。
“娘娘,袁天罡袁道长和李淳风李道长求见!”杨妃的贴身丫鬟秋蝉道。
“袁道长和李道长?快请快请!”杨妃大喜道。
杨妃信奉道家,自然听说过袁天罡和李淳风这二位世外高人,知道二人精通面相,一身相术本领登峰造极,能知过去未来,名声比玄都观的青云道长更盛!而且师徒二人神龙见首不见尾,平时相见一面都千难万难。今天二人居然主动拜访,怎不叫杨妃欣喜若狂。
“贫道袁天罡(李淳风)拜见娘娘!”二人行礼道。
“二位仙长不必客气,快快入座!”杨妃客气道。
“谢娘娘!”二人也没有客气,随意的坐在了杨妃的下手。
“哀家可是对二位仙长仰慕已久,一直未曾得见,今日老天看眼,终于有幸得见二位仙颜。”杨妃颇为激动道。
“娘娘客气了,我二人不过是一介出家之人,当不得娘娘如此夸奖!”袁天罡谦和道。
“娘娘今天我师徒二人厚颜来拜访娘娘是有事相求!”李淳风有些尴尬道。
“二位仙长尽管说来,只要哀家能办到的,绝不推辞!”杨妃大气道。
难得二位神人有事相求,杨妃肯定是有求必应,他巴不得二人多求自己几次,让对方欠自己人情,将来有事也好向对方开口。
“咳咳…”袁天罡有些支支吾吾的,难以开口。
杨妃好似看懂了袁天罡二人所求之事不足以让外人知晓,便善解人意的对秋蝉道:“秋蝉这里没你们什么事了,你们先出去吧!”
“诺!”
待秋蝉等一众婢女走后,李淳风拱手道:“谢娘娘理解!”
“二人仙长有事尽管到来,哀家保证不会让我们之外的第二个人知道!”杨妃郑重其事道。
“咳咳…娘娘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就是…”袁天罡还是有些难以启齿。
“师父有些羞于开口,还是让徒儿来说吧!”李淳风善解人意的接过话来。
“咳咳…那淳风你来说吧!”袁天罡顺水推舟道。
李淳风也没有矫情,有条不紊,言简意赅的把和李恪之间的误会讲了一遍。
杨妃听完有些哭笑不得道:“这恪儿也太胡闹了,怎么能怀疑二人仙长好…二位仙长别生气,我一定好好教训那臭小子,简直太离谱了…”
“咳咳…其实也不能全怪殿下,我们师徒二人也有责任,不该那样失礼的对着殿下看,才导致殿下误会我师徒二人…只要娘娘能把帮我们师徒解释一番,别让殿下再误会师徒二人就行!”袁天罡极为尴尬道。
“这简单,包在哀家身上!”杨妃毫不犹豫的便答应了。
“那贫道就先谢过娘娘了!”袁天罡、李淳风大喜道。
“二位仙长不必客气,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杨妃谦虚道。
“呵呵…对娘娘来说可能不是什么大事,但对于我们师徒二人来说却事关重要!”李淳风道。
“耶!老道看娘娘似乎对道家典籍非常感兴趣?”袁天罡道。
“嗯!只是这些典籍大都深晦难懂,哀家看得云里雾里,不解其意!”杨妃苦笑道。
0081 岑文本
“如果娘娘不嫌老道学识浅薄,老道倒是愿意为娘娘讲解一二。”袁天罡投桃报李道。
“不嫌弃,不嫌弃,求之不得!”杨妃大喜道。
“呵呵…那我们就开始吧!”袁天罡客气道。
“仙长请!”杨妃客气道。
愉悦的光景,总是感觉不到时光的流逝,不知不觉殿里已经暗了下来。
秋末的黄昏来得总是很快,还没等山野上被日光蒸发起的水气消散,太阳就落进了西山。于是,玄都观中的岚风带着浓重的凉意,驱赶着白色的雾气,向山下游荡,而山峰的阴影,更快地倒压在村庄上,阴影越来越浓;渐渐和夜色混为一体。
“殿下,你看天色也不早了,我们得回宫了!”冬雪提醒道。
“嗯!那我们回宫吧!”
━┉… ●━━……━━● …
翌日,清晨。
宜秋宫。
“杨叔,知道岑文本的住处吗?”李恪道。
“知道,在永兴坊!”杨宝山回道。
“备马,孤要去岑府拜访。”李恪催促到道。
永兴坊,岑府。
岑文本闲来无事正在书房里看书,他对现在生活非常满意,得尚书右仆射封德彝得推荐,他现在是秘书郎。
秘书郎,三国魏始置,属秘书省,掌管图书经籍,或称“秘书郎中”。
岑文本本就是一位好学之人,之前没有时间也没有那个机会去学习,现在就任秘书郎,掌管天下图书,整天就沉浸在浩瀚的书海之中,这是他梦寐以求的幸福生活。
就在这时,下人突然进来禀报说汉中郡王前来拜访。
岑文本哪敢懈怠,忙起身好带着府里管家迎上来施礼道:“下臣岑文本拜见殿下。”
见岑文本给自己施礼,李恪忙上前几步还礼道:“先生如此大礼,折煞恪了。”
岑文本听到李恪称他为先生,知道如今李恪身为一个皇子,依然以弟子身份侍他。心里略为感动,随即躬身一迎道:“殿下请。”
于是李恪在前,岑文本慢半步跟着他进了岑府。
来到客厅,婢女上茶之后便退了出去,李恪饮过茶道:“今天孤来岑府有两个目的,先说第一个目的吧!我和封德彝大人商量了一下,准备给岑先生挪一下位置!”
以岑文本的才智当然知道这是要提拔自己,急忙躬身感谢道:“谢殿下提携!”
“先生客气了,以先生的能力高升是迟早的,本郡王只不过是把这个时间提前了。现在有两个职位供先生选择,一是从六品上的户部员外郎,一是从七品下的史官修撰,恪来此主要是征求一下先生的意见,看先生中意那个职务,我们这边好尽快运作。”李恪微笑道。
岑文本毫不犹豫的便选了史官,因为,在他看来,户部员外郎从六品上,虽然是个肥差。然而,在户部有尚书,左右侍郎,左右郎中等,像员外郎这样的小官如果没有人照应是很难再升迁的。
而在史官就不一样了,每一个帝王最在意的就是自己的所作所为在历史上会留下什么样的影响。而李世民也不例外,这是一个容易见到皇帝的职位,只要能常见到皇帝,上升的机会自然就大得多,即使见不到皇帝,也能更快让皇帝知道自己才能,只要皇帝认可自己,提升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
听到岑文本的选择,李恪又高看了他一样,为了长远的发展,能毅然决然放下眼前的唾手可得的利益,这并不是一般人能办到的事情。
看着眼前的岑文本,李恪发现自己爱上了这个世界的一切,前瞻性的优势,无所不在的阶级特权和阶层特权,男尊女卑的秩序,这一切让他都有一种已然占据了一切先机天下大势尽在我胸的畅意。
当然他也很清楚,要把先机优势化为实实在在的胜势,自己还需要积攒和努力,一样存在着各种不确定的变数,甚至可能阴沟里翻船,小觑任何不了解的东西,都是要付出惨重代价的,这是他前世为官几十年得出的刻骨铭心的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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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不正是最让人舒心畅快的一面么?只有奋斗所得,才值得最甘美的品尝,信手所得,反而失了几分味道了。
李恪这是有想到历史上想要被立为太子,最终坐上龙椅。有两个必要条件:一是要得到皇帝的认可,二是文武大臣的支持。但是,在唐朝除了这两个必要条件之外,还有一个条件,就是得到世家大族的支持。
李唐王朝是由三股力量建立起来的:一支是关陇集团,一支是山东集团,一支是江南文士。
关陇集团就是由北魏鲜卑贵族组成的军事集团,也包括胡化的汉人和西域的胡人。而关陇集团有八大柱国、十二大将军。
在战火纷飞的西魏,因为战争的需要,国家施行的是军政合一,这八柱国、十二大将军都是出将入相,不光是军队的统帅,同时也是国家的领导核心,还是当时关中地区最显赫的二十大家族,各方面都处于社会的顶端。
进入隋朝,为了国家的稳定,关陇集团受到了隋炀帝杨广的无情的打压,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李渊在反隋时不得不借助关陇集团的势力,就这样关陇集团死灰复燃,把触角伸进了大唐的各个角落。现在他们在朝廷的代表就是李恪的死对头长孙无忌,所以这关陇集团是李承乾的势力范围,自己是插不上手的。
山东集团则包括山东士族和山东豪杰两部分。山东士族主要由五姓七望组成,这些家族历史悠久,经济实力雄厚,并且具有强大的宗族乡里基础,由此产生出巨大的政治能量,进可以控制朝政,退可以控御乡土。这些家族自视甚高,连皇帝他们都不放在眼里,更别说一个皇子。
而山东豪杰则是在隋末混乱下崛起的寒门地主集团,换言之,他们是在隋朝末年大动荡中势力迅速崛起的地方豪强。所谓山东豪杰是以暴力提升社会地位的,说白了就是黑社会。这群家伙是社会的毒瘤,是国家重点打击的对象,李恪也不会吃饱了撑的去拉拢他们。
0082 上官仪
江南文士是在隋朝统一南方之前就已经存在的世家大族,他们一方面参与唐朝政治制度、典章则例的制定,另一方面又在江南地区继续发挥影响。这三支力量对于唐朝的建立和前期国力的恢复壮大都起了很大作用。
而眼前这位,将是贞观后期,江南文士的领军人物,李恪望向对方,就仿佛看见一大波人才在向自己靠近。
李恪知道,自己要想夺嫡成功,成为未来大唐帝国的皇帝,就不能不重视这三股力量。
但是,重视归重视,但要让这三支力量认可自己,让他们支持自己,除了江南文士这一股势力之外李恪还有点把握,其他两股势力目前来看基本不可能,特别是关陇集团,除非李承乾在夺嫡之争彻底失败,他们才有可能考虑支持自己,所以这一切都需要从长计议,是根本急不来的。
而除此之外,首要的问题就是发展自己的力量。做任何事情没有人是不行的,而眼下李恪最缺的就是人,现在他身边可谓一个信任的人都没有,更何况是那种为他出谋划策的心腹了。
血淋淋的历史让他明白一个道理,没权没势的王爷是斗不过手无实权的权臣。所以,他要是跟李承乾争皇位,跟李泰和李治争皇位,必须要有权利。
所以,他需要的是一个忠于自己的集团,忠于自己的文官集团和军方集团。只要有了这样的势力,他才有跟能力跟他们争夺皇位,才有资格走上争霸的道路。
想到人才李恪第一个便想到就是眼前的岑文本,因为这哥们就是李恪历史上的老师,和现在的李恪有一种天然的亲切感。
而且这哥们不仅是一位万中无一治世干才,还是一位不可多得的顶尖权谋大师。
历史上的岑文本,作为李恪的老师,毕生都在为李恪入主东宫而努力,可谓是鞠躬尽瘁、赤胆忠心、费尽心思,为了李恪,他甚至抛弃个人荣辱,委身于魏王李泰,最终让李承乾和李泰水火不容,两败俱伤,但最后还是败给了老奸巨猾的长孙无忌,含恨而终。
现在李恪重活一世,肯定不会让这位忠心耿耿的权谋大师功亏一篑、惨淡收场。
对于人才,肯定是越多越好,除了岑文本,李恪还想到马周,马周是李恪必须要收服的,他早就想好了,待收服二人后,便了让封德彝负责扶持岑文本,萧瑀扶持马周,让他俩竭尽全力帮助岑文本和马周上位,最好能接他们二人的班,一人为尚书左仆射,一人为尚书右仆射。
除了岑文本和马周,李恪又想到了两个人,他们分别是上官仪和许敬忠。李恪之所以想把这二人也纳入自己麾下,是因为他记得这二人都做过高宗时期宰相,能官制宰相,那能力肯定是出类拔萃,高人一等。
上官仪,是唐朝时期河南人,祖上从西汉时起,到晋朝、北周隋朝,都世代为官。
隋炀帝时候,他的父亲在农民起义的兵变中被害,当时上官仪被家人藏起来,才侥幸逃脱。为了躲避乱兵的追杀,他只好剃去头发,到寺庙里当僧人。
在这期间,他专心学习佛经和史学书籍,文章写的也很好。太宗当朝时,上官仪参加了科举考试,考中进士,在皇帝身边当了官,深得太宗信任。
太宗去世后,高宗登基,他继续被高宗和武皇后器重。先是在太子李弘的宫中掌管事务,后来又晋升到宰相职位,一时风光无限。
上官仪还是初唐著名诗人,他的诗“绮错婉媚”,具有重视诗的形式技巧、追求诗的声辞之美的倾向,形成当时争相模仿的新诗体——上官体。在唐诗发展史上,上承杨师道、李百药和虞世南,又下开“文章四友” 和沈佺期、宋之问。
上官仪对诗歌体制的创新,主要在体物图貌的细腻、精巧方面,以高度纯熟的技巧,冲淡了齐梁诗风的浮艳雕琢。
公元664年,皇后武则天,秘密地引宫外的一位道士入宫,让他在后宫实施法术,迫害萧淑妃等人。不料这件事情被一个叫王伏胜的太监知道了,他把武则天的这个举动报告给了高宗皇帝。
当时高宗早就被武则天的强势干预朝政压制得很不痛快,这下听说她私下搞这种禁忌的邪术,新旧烦恼加起来,就对武则天更加不满了,一时竟起了废掉武氏后位的念头。
于是高宗找来了他最信任的上官仪,和他商议。上官仪听了高宗的诉说,也愤愤不平地表示:“皇后既狠毒又专横,让皇帝失望,百姓非议,理应废黜,才能顺应天心民意。”于是君臣两个就这样商量好了,高宗就让上官仪写一份诏书。
诏书还没发布,武则天就得到了消息,她肯定不依啊,于是就又哭又闹地来到高宗面前,向他辩解喊冤。高宗的个性本就懦弱,武皇后这么一哭,花言巧语表白一番,他就又心软了,看武氏哭得那么伤心,怕她生气,就心虚地哄她说:“我当然知道你是朕的好皇后,朕怎么舍得你难过呢?这是上官仪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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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这事儿就这么搁置下来了,但是武则天的心里分分秒秒在记恨着上官仪。过了一段时间,她指使自己的心腹在朝堂上奏本,诬陷上官仪,和那次向高宗告发过她的太监王伏胜,说他二人勾结先前被废掉的太子忠,企图谋反。
这次诬告,武则天和她的手下做好了周密的准备工作,目标是一击必中。
所以上官仪他们根本没有反驳申诉的机会,武则天一党成功地将上官仪及王伏胜、废太子忠处死,连上官仪的儿子也被牵连诛杀,上官家没收全部财产,女眷全部收入宫中为奴婢。
其中上官仪的小孙女婉儿还不满一周岁,也跟着她的母亲一起,从小成了奴婢身份。婉儿天生聪慧,知礼贤惠,长大后得到武则天的喜爱,任命她协助自己管理后宫。到了中宗李显继位,纳婉儿为昭容,就是比妃位低一级的嫔位。在婉儿的积极争取下,上官仪被平反,并重新厚葬。
0083 第一奸臣
每每想起一代名臣上官仪就以为李治这个窝囊废的退缩而含冤而死,既叹息又惋惜,李恪暗自决定绝不能让皇位落入李治那个耙耳朵外加病秧子的手中,这又加深了他夺嫡的决心。
李恪现在有一种把上官仪立马招入麾下的打算,但想想了又放弃了,上官仪生于公元608年,现在还没满20岁,还没有经过科举考试,李恪不想打乱对方的人生规矩。
相比于上官仪,许敬忠的资历就要老得多。
许敬宗,字延族,出生于杭州新城,许敬宗的父亲是隋朝时期的礼部侍郎,隋朝末年,其父被杀,许敬宗投奔瓦岗军,因为不被李密重用,许敬宗又转投唐朝。
在虎牢关之战中,许敬宗多次向秦王李世民献计,李世民悉数采纳,在平定王世充之后,许敬宗逐渐得到李世民的重用。
许敬宗学识渊博,一直担任国史的编修工作。
贞观四年,许敬宗在长孙皇后的葬礼上偷笑,被御史举报,李世民一怒之下将他贬为洪州司马。直到七年之后,许敬宗才被调回京城,担任太子右庶子,辅佐太子李治。
李世民亲征高句丽的时候,许敬宗辅佐太子李治处理国事,待到李世民驾崩,唐高宗提拔许敬宗为礼部尚书。
在很长一段时间,许敬宗都只是朝堂上的一个小角色,和长孙无忌等人相比,许敬宗有些微不足道。但是,到了永徽五年,许敬宗凭借自己敏锐的政治嗅觉,彻底翻身,历任侍中、中书令,最后官至右相。
但在历史上许敬忠并没有留下什么好名声,反而是遗臭万年。
在宋朝时期,欧阳修主持编纂《新唐书》,特地写了一篇《佞臣传》,把那些对时代造成巨大伤害的奸佞之臣列入此传。这是正史上第一次出现《佞臣传》,很不巧的是,唐朝宰相许敬宗位列第一位,因此,许敬宗被人认为“中国正史上第一奸臣”。
欧阳修把许敬忠列为第一佞臣,并不是说许敬忠比秦桧等人还十恶不赦罄竹难书,主要是欧阳修是按照出场时间来写的,许敬宗出生于隋朝末年,在唐朝初年就有出场纪录,因此被列为第一位。
欧阳修认为许敬宗才学、为官都是一流的,然而,他有四宗罪:
第一,不念父子之情,将长子流放到蛮荒之地;
第二,贪图钱财,将女儿嫁给蛮夷;
第三,生活奢靡无度,妻妾无数。
第四,支持讨好武则天。
在李恪看来一下这三宗罪都不能算“罪大恶极”,而其中另有隐情。
首先,先说他流放儿子的事情。
《旧唐书》云:其长子昂颇有才藻,历位太子舍人。母裴氏早卒。裴侍婢有姿色,敬宗嬖之,以为继室,假姓虞氏。昂素与通,烝之不绝,敬宗怒黜虞氏,加昂以不孝,奏请流于岭外。
意思是说,许敬宗的长子名叫许昂,此人颇有才学。许敬宗的妻子裴氏去世,许敬宗将一位漂亮的婢女裴氏扶正,作为继室。在古代,将婢女做妻子是一件不光彩的事情,于是,许敬宗对外谎称他的继室妻子姓虞,乃良家出身。不料,因为裴氏太漂亮,许昂也爱慕不已,时间一长,许昂竟然和自己的继母裴氏私通。许敬宗知道后,不仅休了裴氏,还奏请唐高宗,请求将儿子流放到岭外。
从这件事来看,许敬宗并没有错处。所谓“不念父子之情”,完全是因为儿子许昂做下了天理难容之事,因此才被父亲流放。因此,这一条,许敬宗是冤枉的。
其次,再说许敬宗贪图钱财,将女儿嫁给蛮夷的事情。
《旧唐书》记载:敬宗嫁女与蛮酋冯盎之子,多纳金宝。
许敬宗有个女儿嫁给了南蛮领袖冯盎的儿子,而且,许敬宗收了巨额的聘礼。
这件事有两个争议之处:一是古人不轻易将女儿嫁给蛮人,二是作为朝廷大员,即使嫁女儿,也不应该收巨额聘礼。
但是,用今天的眼光来看,这其实不是什么大问题。冯盎是隋末唐初著名的英雄人物,他的祖母是赫赫有名的冼夫人。冯盎长年帮唐朝治理广州等地,算得上是一方封疆大吏。许敬宗将女儿嫁给冯盎,也算门当户对。古人婚嫁讲究“六礼”,男方为了表示诚意,多给聘礼也是常有的。不能因为许敬宗是宰相,就拿“多收聘礼”来质疑他。
因此,从这一条来说,许敬宗也没有什么过错,更不能说说罪了。
最后,说一下第三条,说许敬宗生活奢靡。
《新唐书》记载:“敬宗营第华僭,至造连楼,使诸妓走马其上,纵酒奏乐自娱。”
意思是说,许敬宗盖豪华的楼宇,整日和女子在里面饮乐。
这是生活作风问题,但在当时并不违法。历史上,很多名人都有过类似的问题,例如萧何、郭子仪等人都称妻妾成群,纵情享乐。只要家里有这个条件,吃得好一点,穿得好一点,这并不是什么大事,更说不上是犯罪了。
第四,欧阳修、宋祈等宋朝文人编纂《新唐书》的时候,以唐朝为正统,而武则天所建立的“武周”是不合法的,而许敬宗在“废王立武”事件中起了关键作用,帮武则天坐上皇后宝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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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许敬宗成为“武党”的一员,帮武则天谋划了许多大事。既然武则天是篡逆,那许敬宗则是最大的帮凶。这才是许敬宗被列为“奸臣”的真正原因。
但是,许敬宗当初支持武则天当皇后,其实只是一种政治投机行为,他借机讨好唐高宗,从而官运亨通。至于武则天称帝,那是许敬宗去世多年后的事情了。
也就是说,许敬宗是支持武则天当皇后,但他并不知道多年后武则天会窃取唐朝。因此,说许敬宗支持武则天篡位,太过牵强。
最多也就能说许敬忠权利欲望重,为了上位不遗余力的讨好领导。这也是人之常情,那个当官的不巴结领导,不想官运亨通。
0084 拜师
李恪之所以对许敬忠如此感兴趣,想尽快把对方收为己用,除了对方确实是一位难得的人才外,还因为对方善阴谋。李恪的死对头长孙无忌就是被许敬忠和李义府联手搞垮了的。
提到李义府,人们心目中不由自主的就会冒出两个字“奸臣”,因为这李义府为了谋取高位,甘愿做武则天的爪牙,为武则天出谋划策,大肆屠杀李唐宗亲。
李义府表面上随和有礼,与人说话,总是和颜悦色,但内心褊狭嫉妒、阴狠残忍。在他位居要职后,凡是对他稍有触犯者,都会遭到陷害。当时人都说他笑中有刀,称他为“李猫”。
李义府在被武则天提为宰相后,广结朋党,卖官鬻爵,权势熏天,多有不法之行,为世人所憎恶。
不过,人之初,性本善,没有人天生就喜欢作恶,李义府也是如此。
初入政坛时,他也很想有一番作为,怎奈时势难料、政局险恶,被种种因素裹挟着的李义府最终走上一条奸臣的不归路。
李义府年少聪颖加上勤奋好学,在八岁时就以名满乡里。贞观八年,21岁的李义府由于才华横溢,被人带到长安推荐给了御史马周。从此,李义府正式踏上了从政之路。
马周之所以看中李义府,除了欣赏他的才华外,大概还有两个原因:第一,李义府跟他一样,是庶族出身,两人惺惺相惜;第二,李义府在他面前非常懂事,很讨他喜欢。
到中央不久,李义府就有了一次展示自我风采的机会。一日,唐太宗在上林苑宴请群臣,席间他一时兴起,让大家以“鸟啼”为题赋诗助兴。没想到唐太宗话音刚落,李义府便第一个吟了出来。
他的睿智马上引起了唐太宗的注意。过后,马周及朝中另一大臣乘机向唐太宗推荐李义府。
唐太宗便召他前来,当场进行“面试”。尽管坐在面前的人是皇帝,但李义府却很从容,对答如流,且头头是道。
看着眼前这位年轻人的不错表现,唐太宗大为高兴,随后下诏,封李义府为监察御史、诏侍晋王。
监察御史虽然只是个八品官,却掌管监察百官、巡视郡县、纠正刑狱、肃整朝仪等事务,权力一点也不小。上任后,李义府不负皇恩、忠于职守,其政治才华也由此开始显露。
不过也正是从这里开始,李义府得罪了一大批违法的朝廷重臣,深为违法官员所忌惮。
诏侍晋王,即在晋王李治身边工作。唐太宗将李义府安排在李治身边,其目的就是让李义府以才华、品行去影响、教导李治。
随着和李治接触的增多,彼此之间的感情也日益笃深。李义府不但身体力行要求李治时时分清善恶、坦诚待人,还专门写了一篇《承华箴》来劝导李治。李治读后感动万分,当即赏给李义府40匹丝帛。
如果照这个形势走下去,李义府的前途可谓一片光明。无奈事实却并非如此,从那以后,李义府不但再没有高升的机会,在永徽六年还差点被调离长安。其原因就是受到了权臣长孙无忌的排挤。
长孙无忌出身于贵族,所以对庶族出身的李义府不自觉地就低看一等。因此,尽管李义府很有才华,对工作也一直兢兢业业,长孙无忌就是对他充满厌恶感,处处打压他。
李义府在长孙无忌等一批贵族官员的打压,差点被调出长安,彻底边缘化,这让李义府怒火中烧却又无可奈何。
正在李义府一筹莫展这时,和他同为中书舍人的王德俭给他出了一个主意。
这个主意就是支持高宗想立武媚娘为皇后,正是这个主意让他进入了武则天的视线,从此走向了不归路。
这许敬忠和李义府在历史上都落下一个奸臣的名声,但作为重生者的李恪来说,这都不是事,李恪相信自己能够驾驭好他们,即使驾驭不了,待夺嫡成功后,或杀或流放,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
李恪虽然想马上收服二人,但他知道现在不是时候,特别说许敬忠,因为此时许敬忠还没有被贬,正是人生最高光的时刻,他不一定看得上李恪这位庶出皇子,李恪对于能否收服此人没有一点把握,所以只得望而却步暂时放弃。
因为李恪不敢赌,一旦开启收服计划,许敬忠就会知道自己有夺嫡的野心,如果许敬忠不能彻底臣服自己,难保他不会把自己的野心散播出去,李恪知道自己现在还很薄弱,受不得一定风吹雨打,如果自己有夺嫡野心被散播得人尽皆知,那自己将寸步难行。
李义府就更别提了,他是公元614年生人,现在才十二三岁,还是半大孩子,根本不具备任何能力。
“咳…咳…”
岑文本见李恪陷入沉思,久久不语,不得不咳嗽提醒李恪。
李恪这才反应过来,略显尴尬道:“不好意思岑先生,孤有点开小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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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文本当然不敢怪罪,只得道:“没事…无碍…”
“刚刚给先生说了孤的第一个目的,这二个目的便是恪欲禀告父皇请先生做孤的老师,还望先生不要推辞!”李恪一脸肃静道。
岑文本对于李恪如此行为,深受感动。他的恩人尚书右仆射封德彝曾经给他说过,汉中郡王非常希望他做他的老师,那时岑文本以为李恪只是一时冲动,未必是出于诚心,便没有放在心上。
岑文本没想到今天李恪来此,一是为他加官进爵,二是为拜他为师来征得他的同意。
如果,李恪直接让皇帝下道诏书,他岑文本也不敢违皇命不从。但李恪没用权力压他,而是亲自来征求他的意见,可见李恪对他的敬重。
岑文本只是一个书生,一个小小的七品官员,而能让一个皇子如此看重自己,诚心的两次邀请自己,这跟当年的刘备三顾茅庐何曾的相似,对于他来说还有什么能让他比这更感动的呢?
岑文本有了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冲动,决定效仿诸葛孔明,为对方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0085 突厥入侵
“感谢殿下看得起在下,但小臣不能耽误了殿下,在下不过七品芝麻小官,人微言轻,为了殿下能够有更好的发展,殿下应该挑选一位德高望重的朝廷重臣当老师!”岑文本声音有些哽咽道。
“呵呵…先生你多虑了,相信先生应该已经知道了孤的志向便是御极天下,但孤的劣势非常明显,现在的势力也相当薄弱,只得暗地里低调发展,以待时机,如果孤选择一位朝廷重臣当老师,自然会引起敌人的警惕,反而不美,所以…”李恪娓娓道来。
岑文本沉吟半晌道:“即便如此,但殿下学识渊博,才华横溢,有大唐第一才子之称,某怕教不了殿下什么呀?”
“先生过誉了,虽然孤能写几首歪诗,但对政务、计谋等方面一窍不通,还需要先生言传身教!”李恪躬身道。
岑文本满眼通红道:“殿下不嫌臣学识浅陋,臣必事必躬亲指导殿下学问。”
李恪高兴道:“那先生是答应了?”
李恪立马起身对岑文本施礼道:“恪见过先生。”
岑文本道:“殿下无需对臣行此大礼,殿下对臣如此厚爱,臣岂有不答应之理。”
见岑文本终于点头,李恪不由得喜上心来,因为这意味这位大神已经被李恪收入鼓中。
接着二人之间便熟络起来,李恪对岑文本没有丝毫的隐瞒,把自己暂时放弃谋夺太子之位的想法告诉了对方,岑文本听了李恪的计划也是惊叹连连,直言李恪意志坚定、目光长远,前途不可限量。
同时也认同李恪的低调发展后发制人的策略,并做出了补充。
因此,二人相谈甚欢,不知不觉已忘了时间,杨宝山不得不咳嗽提醒,李恪才发现日头已高,便想向岑文本提出了告辞。
岑文本知道来日方长的道理,也没有出言挽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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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二十四日,突厥大军攻到高陵。李世民不敢轻敌,派出自己最信任的勇将尉迟敬德,作为泾州道行军总管,抵达泾阳,防御突厥。虽然尉迟敬德在战役中取胜了,却无法阻挡突厥人前进的步伐,颉利可汗的十万雄兵像决了堤的洪水,滚滚进抵渭水河畔,直逼长安城。
自隋末始,天下大乱,内战纷纷,十数年不休,以致海内疲敝,民生不宁。而就在此时,北方东·突厥却趁此良机急速壮大,契丹、室韦、吐谷浑等族尽数降于其麾下,号控弦百万。
突厥可汗颉利本就是野心之辈,看着中州内乱,便想着要做那第二个拓跋道武帝,为中原之主。
如今李世民初登帝位,人心未稳,正是给了颉利绝佳的良机,于是颉利趁着秋高马肥之际,联合其侄小可汗突利,率兵二十万南下叩边,直指长安。
长安城外,西郊三十,渭水。
如今的颉利已年过四旬,可在他过往的岁月中还从没有一日如今日这般畅意,甚至就连当初他被立为突厥可汗的那一日都是一样。
十一年前,他曾随兄长始毕可汗南下雁门郡,兵围隋炀帝,逼地隋炀帝杨广固城自守,抱着小儿子赵王杨杲哭泣,四目尽肿。若非突厥北境告急,而洛阳和各郡的援军也都赶到忻口,恐怕隋炀帝便要成为突厥的阶下之囚了。
那一日始毕可汗的威风颉利至今仍还历历在目,过往的那些年他也曾时常向往,希望自己也有那么一日。
可现在的颉利已经不再羡慕当年的始毕了,因为现在他所在的可不是雁门北疆,而是大唐王朝真正的心脏,京畿长安。
攻入关中,兵围长安,这可是当年拓土数千里,被称作草原之王的木杆可汗阿史那俟斤都未曾做到的壮举。
可以料想,一旦今日颉利大败唐·军,占据关中,他将成为整个突厥史上最为盛名的可汗。
而这一切对他来说似乎并没有那么难,他只要率领他二十万战无不胜的轻骑渡过渭水,攻破那座传说的长安城,便能实现他的理想。
难吗?不难!
渭水北岸,旌旗飘飘数十里的二十万雄兵便是他的底气。
颉利高举着手中的马刀,正要向前一挥,命他麾下的勇士渡河作战时,渭水的对面出现了几个人的身影,李世民赶到了。
很突兀的,李世民身着明光铠,带着秦叔宝、程咬金侯君集等几位能征善战的武将隔着宽阔的渭水,出现在了颉利的面前。
“朕乃唐皇李世民,颉利可汗可能出来答话?”李世民一至渭水边,便指着对面的突厥军吼道。
没有颉利想象中的软弱,更没有丝毫势不如人的感觉,李世民的态度反倒像是兴师问罪来了,这倒是出乎颉利的意料。
“我便是突厥可汗颉利,今日我亲率大军来此,长安破城在即,你等还不快降!”颉利策马出列,得意地叫嚣道。
“武德五年,大唐与突厥曾于并州立盟,互不侵犯,今日你率军入我关中是为何意!”李世民声势丝毫不弱,反倒当先指责着颉利。
颉利高声笑道:“关中富饶之地,当由强者居之,如今我突厥大军百万,天下无双,这关中自然也当是我突厥的。”
颉利的话说完,渭水北岸的突厥士卒也纷纷呼喝起来,神态猖狂,仿佛长安已经是他们的囊中之物。
李世民也未曾答话,而是用实际行动回答了他。
李世民抬手轻轻一挥,渭水南岸突然响起了一阵阵震耳欲聋的脚步声,隔河听去,宛若雷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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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轰、轰...”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密,数万唐·军出现在了李世民的身后,而唐·军中声名最盛的李靖、尉迟恭、李孝恭等人正领兵于前,蓄势待发。
渭水北岸的颉利看着对岸漫山遍野,衣甲鲜明的唐·军,心头猛地一颤。
这些唐·军军容整肃,令行禁止,显然是大唐的关中精锐。
颉利只道李世民登基未久,想必人心不稳,也难以服众,可他却不知唐·军的真正底细。
李世民征战多年,军略卓然,当今天下少有敌手。颉利被李世民的障眼法所骗,他哪里知道,眼前的两三万禁军已经是唐·军几乎全部的主力了。
0086 东西二市
颉利看着兵强马壮的唐·军,心里不禁打起了鼓。
李世民与颉利之间隔着渭水,李世民自然看不清颉利的脸色,但颉利用以指挥作战的马刀已经被他收回了鞘中,这边足以说明颉利的态度已经开始摇摆。
李世民抓住时机,适时道:“突厥要战,我大唐纵然战至一兵一卒也定当奉陪到底,只是此战一起,两方将士必然死伤无数,这结果当真可汗想要的?”
李世民若是固城自守,亦或是稍露惧色,颉利兴许就真的下令大军渡河了,但李世民若有所恃的样子,反倒叫颉利没了底。
诚然,这一战,李世民打不起,大唐与突厥一旦交战,无论胜负,大唐赖以为根基的关中都将被暴露在二十万突厥铁蹄之下,原本富饶的京畿将成为一片废墟,关中百姓也将饱受战乱之苦,纵然胜,大唐关中至少也要近二十年时间方能恢复元气。
可是这一战颉利更打不起,除非颉利有绝对的把握能在十日内全歼唐·军,拿下整个关中,否则大唐陇右、太原、洛阳等地的数十万勤王大军一旦赶到,颉利再想抽身便难比登天了。
而且此刻突厥眼下看似齐心一片,实则各怀鬼胎,突厥小可汗突利早就对可汗之位虎视眈眈。颉利一旦陷身于关中,谁能保证草原的局势在无主之下依旧稳定,那至高的可汗之位还是不是他的?
大唐立国未久,大唐的国土俱是百战厮杀而来,关中禁军无一不是身经百战的老卒,颉利看着对岸的唐·军,心里也没了必胜的把握。
见颉利摇摆不定,李世民提出单身会颉利和谈,终于在八月三十日与颉利可汗在长安城西郊的渭水便桥上,签署了和平协议,双方斩杀白马立盟,之后,颉利可汗率突厥全体骑兵返回,一场大战终于偃旗息鼓。
与突厥颉利签订了“渭水之盟”,答应每年给颉利进贡,相对于李世民这样雄才伟略的帝王来说,这是的耻辱,是大唐的耻辱。堂堂的大唐帝国逼迫于北部草原游牧民族签订了不平等的盟约,还要进贡。虽然历史上不乏有这些的朝代,那不是李世民能左右的。
但是,在他的大唐,在他的心中,这就是一个耻辱。所以,他时刻都想洗刷耻辱。
渭水会盟后,大唐全体悲愤,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报仇。李世民更是忍耻含恨,发愤图强,采取一系列政治、经济措施以增强国力,在军事上更是厉兵秣马积极备战。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大唐全体臣民的不懈努力之下,大唐国力迅速增强,终于在贞观三年,唐·军打败东·突厥,并一举擒获颉利可汗,东·突厥也随之灭亡。
渭水会盟后,皇宫里的气氛变得特别压抑,生活也变得十分拮据,大概是把银两都给突厥人吧,导致李恪这些皇子的生活质量都急剧下降。
弟弟妹妹们也闷闷不乐,连以前十分热衷的游戏,现在也提不起兴趣,只是一个劲的唉声叹气!
李恪实在受不了这压抑的氛围和清汤寡水的生活,所以他决定出宫去浪一下。
“秋香走,本殿下带你们走去逛逛!”李恪豪气道。
秋香先是一喜,随后又丧气道:“殿下,娘娘说了现在是非常时期,叫我们不要外出!”
“不要怕,你不说,我不说,阿娘怎么会知道呢!即使知道了,母妃也只会惩罚我,跟你又没有什么关系!爱去不去,我孤先走了!”李恪潇洒道。
秋香看着快要消失的李恪的背影,跺了下脚,无奈的跟了上来,说道:“殿下,那我们快去快回,千万不能让娘娘发现了哟!”
“本郡王只有分寸,你个小姑娘那来那么多废话!随孤走便行了。“李恪道。
出了玄武门二人来到朱雀大街,李恪发现街道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仿佛根本就没有受到渭水之盟的影响。
长安分东西二市,东市主要贩卖本国的商品,西市则贩卖外国的商品。
相比东市,西市显得更为繁华,李恪决定去西市逛逛。
李恪和秋香两主仆就这样一前一后,不紧不慢的走着,也不知过了多久,她们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西市不愧是长安最为繁华的地段,宽阔的街道上人来人往,茶楼,店铺,酒馆,饭店,作坊遍布街道两旁,虽然没有现代建筑装修的富丽堂皇,古色古香的格调却自有一份内敛的典雅奢华。
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流,仿佛汇成人头攒动的“海洋”,有坐轿的,有骑马的,有挑担的,有背筐的,有佩刀的,有提枪的。各色人等,穿流成一片繁忙景象。街道两旁的空地上排满了小商贩,有卖水果的,有卖蔬菜的,有买日用百货的,有卖跌打膏药的,还有锵剪子磨菜刀的,以及看相算命的,吆喝声不绝于耳。
而且商贩老板路上行人,不止有黑发黑眼黄皮肤的唐人,还有红发蓝眼雪白皮肤的外国人,李恪甚至还看到几个黑人,虽然他们语言不通,服饰各异,但这并不阻碍他们在长安吃喝玩乐,享受生活。李恪看着此时繁华的西市,已处具万邦来朝的盛况,心中渭水之耻的阴霾一扫而光。
“殿下奴婢累了也饿了,我们找个地方吃点饭顺便歇息一下吧。”秋香揉着腿一脸委屈道。
“那好吧!”李恪随意道。
不一会儿主仆二人便来到了一家名叫神仙居的饭店门口。酒楼共有两层,宽大的门面,门口还座有两尊大石狮子。
走进店内,发现店里食客如云热闹非凡,李恪来的时候二楼的雅间已经客满,所以,两人只能选了一楼靠近窗户的一张桌子。李恪坐定之后看到秋香扭捏的站在自己身后,感觉很别扭,就道:“坐吧,出来一趟不容易,今天我们好好吃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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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李恪平时待人宽和,讨厌繁文缛节,秋香没有过多的犹豫,便欢快的盘坐在了李恪对面的矮塌上。
0087 神仙居
李恪看着秋香的举动,不由得会心一笑,中国古代讲究尊卑有序,即使,大唐这样开放的朝代,主仆之间的关系还是很明确的。
一般主子坐着奴婢只能站着,这让身为重生者的李恪十分不适应,幸好秋香这个小丫头并没有固执死板的遵从这项规定,倒让李恪开心不少。
好巧不巧,秦怀玉、程处亮等五人正从李恪所坐的神仙居经过。
“耶!怀玉你看那是不是三哥?”程处亮大声道。
“瞎扯,现在这个时期,三哥能出得了宫吗?”秦怀玉讥笑道。
“秦大哥,真是三哥耶!神仙居靠窗户那桌!”尉迟环惊喜道。
秦怀玉顺着尉迟环的目光看过去,果然看见李恪和一个宫女坐在靠窗户的桌子上。
“走,去给三哥打个招呼!”秦怀玉也露出了笑容道。
说完便和柴哲威、李宗等五人直愣愣的向李恪走去。
还是秋香眼尖,先发现了程处亮等人,“殿下,秦怀玉、尉迟环他们来了!”
李恪扭头一看,果然发现了秦怀玉等人。
“三哥,果然是你啊,我还以为我们看错了呢!”李宗人未到声先到。
“呵呵!可不真是孤吗?你们怎么也出来了!”李恪温和道。
“哎!一言难尽啊!”秦怀玉一脸苦涩道。
“还不是被那群杀千刀突厥强盗给闹得的,渭水之盟后,我父亲便变得十分暴躁,只要我稍微有点不合他的意,便对我一顿拳打脚踢,我实在受不了了,才约秦大哥他们出来散散心,没想到能在此遇到三哥,也算是意外之喜吧!”程处亮一脸无奈道。
“我们和程大哥家的情况差不多,便欣然赴约了,三哥,你怎么也出来了!”尉迟环好奇道。
“哎!孤也是受不了宫里那压抑的气氛才想出来找个地方喝喝酒!”李恪也是一脸忧郁道。
“喝酒怎么来神仙居呢?这里的饭菜确实独具一格,但酒水就很一般了,喝酒还是得去我们上次去过的天香楼,那里的酒喝得才痛快!”程处亮大大咧咧道。
“国难当头,去青楼不适合!”李恪断然拒绝道。
“三哥,这有什么不适合的,大不了我们只喝酒,不叫姑娘嘛!”程处亮直愣愣道。
“三哥,我也觉得程大哥说得有理,喝酒就得喝最烈的酒才过瘾,非常时期,我们就不叫歌姬,只管喝个痛苦!”尉迟环豪情万丈道。
“既然兄弟们都这样说了,孤也不能扫了大家的兴,走吧,去天香楼!”李恪挥手道。
李恪带着秦怀玉、程处亮等一行人浩浩荡荡向天香楼杀去,老鸨得到伙计的通知,多远便热情的迎了上来,脸笑得跟朵花似的。
笔趣阁
这李恪可是他的贵客,上次留下的一首《将近酒》,足足让天香楼生意好了一倍不止。
“哎呀!殿下你怎么这么久才来呀!”老鸨热情的打招呼道。
“耶!老鸨你竟然这么欢迎我,你不怕我像上次那样,在你这天香楼打架砸店吗?”李恪开玩笑道。
老鸨脸色一顿嘴角一哆嗦,上次的事他到现在还心有余悸,不过这老鸨不愧是这天香楼的管理者,各式各样的人他都接触过,早已养成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交流技巧。
“呵呵…殿下,老身才不怕呢!这天香楼殿下你爱怎么砸就怎么砸,老身还巴不得你多砸几次呢,你砸得越厉害,我在店里生意就越好!”老鸨笑颜如花道。
“你这老鸨倒是生了一张巧嘴!”李恪说着便大步踏进了天香楼。
如同上次一样,大堂里莺莺燕燕,姹紫嫣红,馥郁的香气熏得人昏昏欲醉。
大堂中央的平台上,有人弹琴有人起舞,悠扬的丝竹之声不觉入耳。
平台的四周摆放着矮几软塌,矮几上美酒佳肴琳琅满目,平台正中一群彩衣锦袖的歌姬正随着音乐翩翩起舞。
衣袂飘飞,赤足纤秀,腰肢如柳,舞步翩跹之间皓腕胜雪春光乍泄,一股子奢靡之气扑面而来。
渭水之耻并没有给这些酒楼带来丝毫的影响,还是舞照跳、歌照唱,销魂蚀骨、纸醉金迷。
李恪不由得想起了南宋诗人林升的那首《题临安邸》:“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
李恪等人一进大堂,很多人便发现了他们,原本叽叽喳喳的说话声陡然一静。
没办法,这一群人的光辉历史还历历在目,实在是凶名太盛,宰相大臣家的公子说打就打,关键是打了人,他们这些人还屁事没有……
“老鸨,天字第一号没有人吧!”李恪问道。
“没有人,请殿下和各位公子跟老身来!”老鸨在前边引路道。
来到天字第一号雅间,老鸨立马道:“各位大爷请稍等,我立马叫纸鸢来服侍!”
“不需要,你只管上好酒好菜,我们哥几个今天是来喝酒的,姑娘什么的全都不要!”李恪霸气道。
老鸨脸上一顿,不过她立马反应过来道:“好的!各位爷,酒菜我让厨房以最快的速度上!”
须臾,美食美酒在衣着华丽的侍女厮往来下,流水一般的端上来。
“各位兄弟们开干!”李恪说完,便自己先喝了一杯。
老鸨见李恪他们真就是只管喝酒吃茶,不由得得心想道:“难道是他们的要求太高,上次的纸鸢根本入不了她们法眼,幸好,老娘还有一位镇店之宝!”
老鸨出去没有多久,便带着一位妙龄少女又来到雅间。
这位女子一进门,便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花信年华,笑靥如花。
此女头结云髻,连额发处理也作成云形,潇洒地搁在修长入鬓的黛眉之上,确堪当“云髻凝香晓黛浓”的形容。
她的鬓发被整理成弯曲的钓状,却是轻薄透明,云鬓慵梳,缥缈如蝉翼,更强调了她完美的瓜子脸型和含愁默默的美眸。
修长优美,纤秾合度的娇躯,配上凤冠翠衣,更使她有种超乎众生,难以攀折,高高在上的仙姿美态。
0088 再临天香楼
此女子一出场,便吸引了雅间里所有人的目光,柴哲威两眼瞪圆,程处亮这货看得直流口水,丑态百出,连李恪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但李恪前世毕竟是一个市的市长,什么样的绝色没有见过,所以此女子他也就在刚开始的时候惊讶了一下便恢复了平静,并没有产生什么见色起意,想要独霸此女子的想法。
不过,李恪也有些许感叹,此等绝色佳丽,居然身处于这烟花红尘之中,李恪除了有几分惋惜外,还觉得这天香楼果真不凡,先是有纸鸢那般清丽脱俗的清倌人,现在又出现一个这般绝色的佳人,还不知道这天香楼还有没有隐藏着什么压轴的美人。
老鸨看了看这屋子所以男人的表现,忍不住暗自得意:“我还不相信,老娘手底下的姑娘还勾不住你们几个毛头小子!”
但这老鸨高兴得太早了,李恪下面一句话彻底打断了她的幻想。
“你个死老鸨怎么会事,孤不是说过不要姑娘吗?你这么还给孤带来一个美人,本郡王的话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好使了?”李恪微怒道。
绝世美女脸色一僵,眼中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老鸨见李恪发怒,心慌不已,急忙解释道:“殿下息怒,柳烟姑娘只是仰慕殿下的才华,想来进您一杯酒!”
“进特么的什么酒,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期,你是想害死老子吗?快带走,带走!”李恪显然是不耐烦了。
老鸨也记起了渭水之盟的事,急忙道:“我这就走,这就走!”
老鸨走后,李恪几人继续喝酒。
唐人豪气,尤其好酒。
并且诗酒并列,尽显风流。
无论贵戚勋臣亦或是才子学士,只要经济条件允可,想喝酒的时候其实都甚少去酒楼饭铺之类地方,总是愿意邀请一二知己三五好友,寻一处青楼楚馆,红袖添酒,清谈诗词,醉意朦胧间软玉在怀温香可嗅,人生至此,夫复何求?
这不,有神童之称的孔志玄带着一群狐朋狗友也来到了天香楼。
这孔志玄身份可不一般,他是孔子的三十二世孙,当代儒学大师孔颖达的嫡子,从小就聪明伶俐,诗词经义无一不精,被称之为人中龙凤。
“孔公子,汉中郡王殿下在天香楼雅间!”旁边一位士子在孔志玄的耳边小声道。
“啊!汉中郡王也在呀,走,快去拜访,本公子最敬佩的少年英杰便是汉中郡王殿下!”孔志玄大喜道。
孔志玄自幼被赞为神童,诗词歌赋样样精通,再加上他父亲孔颖达在儒学界的超然地位,自小便是在鲜花掌声中长大,年纪轻轻便荣耀加身,难免骄傲自满,目中无人,一般人他还真看上眼,唯独对李恪推崇备至,敬若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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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李恪毕竟身份高贵,常年居住在皇宫,孔志玄虽然对李恪神交已久,但一直无缘得见,今天对方正好外出,还来到了自己喝酒的青楼,能不叫他心花怒放、欣喜若狂吗?
孔志玄来到李恪所在的雅间门外,为了给自己的偶像留下一个好印象,他特意整理了一下衣冠,坏着激动忐忑的心情敲响了李恪的房门。
“咚咚…”
“请进!”屋内传来的声音。
孔志玄迫不及待的推开房门,便看见了鹤立群鸡、温润如玉的李恪。
孔志玄来到李恪的面前,躬身行礼道:“拜见汉中郡王殿下,小人孔志玄,家父孔颖达,小人特别敬佩殿下的文采学识,听说殿下在此,冒昧前来打扰,希望殿下莫要怪罪!”
“那里那么多说道,既然有缘相见,大家都是朋友,没必要那么拘谨,陪孤喝酒就行!”李恪豪迈道。
孔志玄见李恪竟然没有一点皇子的架子,还很热情的邀自己喝酒,孔志玄那忐忑的心也平静了下来。
孔志玄本也是洒脱之人,端起酒杯便连干了三杯。
“哈哈,兄弟好酒量,痛快!”程处亮吆喝道。
“兄弟别拘谨,孤最烦的就是那些繁文缛节,别站着,坐下,我们接着吃菜喝酒。”李恪随和道。
男人有时候就是这样,往往不认识的两个人只要几杯酒下肚,便能称兄道弟。
孔志玄与李恪几人酒过三巡后,就变得熟络起来了,同时也被李恪的气概所折服,便同秦怀玉几人一样,开始称李恪为三哥。
李恪几人喝得尽兴,不知不觉间已忘了时间,当孔志玄无意见望见天边的彩霞,便知道时间已经不早了,再过个把时辰就要宵禁了。
孔志玄也知道李恪等人快离开了,孔志玄不想放过此次机会,便开口道:“三哥,听说你诗词双绝,何不趁此机会,吟诗一首!”
“好啊!难得今天高心,本郡王诗兴大发!”李恪痛快的答应道。
李恪站起身来,看来是有点喝高了,步伐有些凌乱,摇摇晃晃的来到窗户前,孔志玄等人也跟随李恪来到窗前。
“下面有点吵!”李恪嘀咕道。
听了李恪这话,孔志玄向楼下大声道:“大家安静,汉中郡王要作诗,你们不要吵了,以免打扰殿下的思路。”
楼下的客人听到是汉中郡王要做诗,都很尊敬的闭上了嘴巴,李恪这大唐第一才子可不是白叫的,而是靠实力得来的,他之前的几首诗词都是精品中精品,流传甚广,听到他又要作诗,所以人都翘首以盼。
很多文人墨客更是拿出笔墨,准备记下李恪即将吟出的诗词,这里面当然也包括别有用心的老鸨等人。
“哪位可有剑,愿借孤一用!”李恪开口道。
大唐武风盛行,不管是文人还是武人,都爱腰间斜挂一把宝剑。
“殿下我有宝剑,愿意给殿下一用…”一位络腮胡大汉道。
“殿下用我的,我的宝剑乃精品中精品,才配得上殿下的身份…”一位衣着华丽的翩翩公子道。
“殿下用我的…”
“用我的…”
李恪一瞧,好家伙,这随时佩剑的人还真不少。
李恪摇摇晃晃的从二楼雅间来到了一楼大厅,随手接过一把宝剑便舞起醉剑。
0089 满江红
大厅里的人,纷纷为李恪鼓掌叫好。
李恪把手指放在嘴边,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大家知道李恪要开始吟诗了,所以人都严阵以待,侧耳倾听,场面瞬间鸦雀无声。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
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
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
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
可怜白发生…”
李恪念完这首词,不由得眼角已布满泪水。
天香楼装修华丽,能在这里消费的,家里无不是达官贵人,所以大厅里这些人学识都不差,李恪这首《破阵子》他们基本上都能听懂,即使不能全懂,也会被诗里的情绪所感染。
全词前九句寥寥几十字便十分生动地描绘出一位披肝沥胆,忠一不二,勇往直前的将军的形象,从而表现了词人的远大抱负。
末一句“可怜白发生”,以沉痛的慨叹,抒发了“壮志难酬”的悲愤。
联想到李恪的皇子身份,就知道李恪壮志未酬,是因为自己的身份就注定了他不能去冲锋陷阵,杀敌报国,自己的一腔热血只能付之于梦中。
看见李恪眼角的泪水,莫不为他惋惜悲痛。
“拿酒来!”李恪豪情万丈道。
旁边的一位公子哥立马为他端过去一碗酒,李恪接过酒碗一饮而尽,然后狠狠的把酒碗摔在地上。
大声怒吼到:
“满江红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
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
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靖康耻,犹未雪。
臣子恨,何时灭!
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
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
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一首《满江红》,诉不尽,千古多少铁血英雄梦。其中上阙有掩不住的惆怅、悲怆、失望和郁结于心。下阙满是壮怀激烈、崇高理想、战斗目标,从字面上就能感受其中的热血澎湃,霸气侧漏,凛凛杀气,已然穿透云霄!
诗人壮志冲天直冲霄汉,气势磅礴,气压三山五岳,诗词当为激励我中华热血男儿之雄文,砥砺吾等披荆斩棘,披风斗雨,永往直前!
在场所以人都被李恪这首《满江红》给撩得热血沸腾,激情澎湃。
很多汉子都血脉偾张青筋暴起,如疯了一般大声呐喊道:“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
“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
“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
一遍又一遍,一浪盖过一浪。
这时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杀突厥…”
其他人也跟着大声呐喊:“杀突厥…”
震耳欲聋呐喊声一波盖过一波,震得天香楼附近的居民分分侧目。
李恪骤然惊醒,这尼玛事情的发展好像超出自己的预算范围。
李恪稍一楞神的功夫,口号又变成“我们不要赔款,要战争!”
“不要赔款,要战争!”
李恪大惊,卧槽,这尼玛,老子好像幻醒了埋藏在大唐血液里的战争基因。
李恪立马劝阻道:“各位冷清,不要冲动,是战是和,是圣上和各位大臣该考虑的事情,我们就不要瞎掺和了…”
“殿下你不用说了,我理解你,你也觉得当战不当和,男子汉大丈夫宁愿战死沙场,也不愿这样苟且的活着,不然您也不会写出这么悲壮的词来,但是你身为皇子,圣上的决定你也不要反驳,只得把这份羞辱藏在心里…”一位魁梧的汉子满含热泪的拉着李恪的手道。
你理解我,你理解个锤子,老子自己都不理解,本来只是想抄两首词装个逼,提升一下自己的人气,那知道发展成这样。
李恪还是小看了这个时期的尚武精神与民族自尊心,自隋以来,都是中原王朝把草原部落按在地上狠狠摩擦,那有中原王朝被荒外蛮夷欺负的时候,攻守易位的转变,一时让骄傲的唐朝人接受不了。才会被李恪一挑拨,他们就暴动起来。
魁梧汉中大声呐喊道:“有卵的汉子,就跟我一起去和圣上请愿,然后去投军,去战斗,我们情愿站着死也不愿跪着生,我们要战争不要赔款!”
“对,我们情愿站着死也不愿跪着生,我们要战争不要赔款…”
“要战争,不要赔款…”
“要战争,不要赔款…”
全体暴动,群情激昂!
魁梧汉中喊完口号,便带头向屋外走去,后面的人立马也跟了上去。
李恪暗叫不叫,自己怕是摊上大事了。李恪急忙拉住带头的魁梧汉中,急切道:“兄弟,别冲动,圣上有自己的考虑,我们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就行,你这样带着大伙去请愿可能会激怒圣上,不仅讨不了好,还会起反作用,得不偿失呀兄弟!”
“殿下不用为俺们担心,俺相信圣上是一位通情达理的好皇帝,他老人家一定会答应我们的请愿的,殿下你就等着我们的好消息,随便做好沙场秋点兵的准备吧!”说完便扒开李恪的手,带着大部队向皇宫方向走去。
“我准备你妹!”李恪在心里大骂道。
“秦怀玉、程处亮你们快帮我拦住他们呀!”李恪气得跳脚道。
“三哥没用的,他们现在群情激昂,同仇敌忾,处于暴走的状态之中,我们去劝起不了一丁点作用,说不一定还会被他们暴打一顿…”秦怀玉冷静道。
“是啊三哥,秦大哥说的对,他们现在都不冷静不理智,我们说什么他们现在都听不进去…”柴哲威道。
“我倒是觉得这样闹一闹也挺好,我也觉得这长打都没打就进贡求和,忒特么不痛快…”程处亮大大咧咧道。
“你懂个锤子,难道你以为我父王和各位将军都是酒囊饭袋吗,能打的话他们不打,就想傻叉一般把金银珠宝给那些突厥狗。现在我大唐刚刚稳定,国家现在是如履薄冰,经不起…算了给你说了你也不懂…”李恪叹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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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90 闯大祸了
“哎!喝酒误事呀!这尼玛又闯祸了,回宫又得挨一顿揍!”李恪一脸郁闷道。
“为什么呀,这么就闯祸了?”尉迟环傻不拉几的问道。
“还问为什么,非常时期,孤身为皇子还留恋青楼,这叫德行有失。留恋青楼也就算了,还胡乱作词,引起百姓暴动,现在这群家伙居然要去请什么愿,围困皇宫,这不是给父王添乱吗?父王能绕过孤这个罪魁祸首吗?”李恪翻白眼道。
“三哥,那怎么办?我们去把这群刁民拦住,不让她们抵达皇宫!”李宗担心道。
“没用的,这些人现在心里憋着一股火,不让她们发泄出来,他们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我们去阻拦,只会起反作用,搞不好会引发一场斗殴,让事情变得更不可控制?”李恪苦笑道。
“那我回家叫我老爷子派兵镇压这群刁民!“程处亮大声道。
“滚你丫的蛋,什么特么的刁民,他们是一群爱国人士,还派兵镇压,你是猪脑子吗,镇压爱国人士,你不怕全体大唐臣民寒心吗?”李恪训斥道。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那三哥你说该怎么办嘛?”程处亮满脸委屈道。
“现在只有一个人能兵不血刃的平息这场骚动!”李恪平静道。
“谁啊?我立马去请?”秦怀玉眼睛一亮。
“我父王,当今圣上!”李恪没好气道。
“咳咳…当我没说!”秦怀玉一脸尴尬道。
“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你们都回去叫你们的老子立刻赶往皇宫,我也得立马回皇宫向我父王主动承认错误,并告诉他这件事的起因始末,他也好想办法应对!”李恪条理清晰道。
“嗯,理应如此!”秦怀玉等人同意道,于是便作鸟兽散,各回各家。
由于李恪是回皇宫,所以和请愿的一批人是同一个方向,当李恪踏出天香楼便看见雄赳赳气昂昂一群人直往皇宫方向走去,边走边大声呐喊:“我们不要赔款,要战争!”
气势高昂,声势浩大。
这还不算完,他们还一路拉人头。
不管是现代还是在古时,中国人都有一个坏毛病爱看热闹,当然这也不是中国人的通病,外国人也爱看热闹,因为人都有好奇的。
看热闹,是人类本身固有的一种好奇本性!这种本性,自人类社会形成以来,就普遍地存在于社会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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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这种本性也并非全是坏事,正是因为人类有看热闹的习惯,因此,才有了歌舞,绘画,图书,体育比赛等事物的诞生!
如此浩大的请愿队伍,自然热闹非凡,肯定少不了好事者上前询问,请愿队伍自然也乐意相告。
长安人大都有胡人血统,血液里自然流淌着好战的基因,听说去请愿,大都嗷嗷叫的跟随,这一路下去,队伍像滚雪球一样,越鼓越多,越鼓越多。
李恪越看越心惊,不由得加快脚步向皇宫走去。
程处亮急急忙忙的跑会卢国公府,抓住程咬金就往外拉。
程咬金一把甩掉程处亮的手,怒斥道:“你个逆子干什么,准备把老子往哪里拖?”
“父亲别墨迹了,快跟我去皇宫,出大事了!”程处亮上气不接下气道。
“老子为什么要跟你去皇宫,还有,出什么大事了?”程咬金诧异道。
“一时半会说不清楚,你快跟我走,我们路上边走边说!”程处亮急道。
“说不清楚,就慢慢说,不了解清楚,老子这么可能就糊里糊涂跟你去皇宫,你以为那皇宫是什么地方?你家大院吗?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程咬金训斥道。
程处亮虽然急,但他知道他老子的性格是说一不二,今天不说清楚,他肯定是不会去的!
程处亮无奈,只得道:“今天我与秦大哥他们无意中在神仙居遇见了三哥,便邀他一起去天香楼喝酒…”
“等等,你所说的三哥是谁?”程咬金打断道。
“三哥就是汉中郡王李恪,我们几人从小就要好,所以都把汉中郡王叫三哥,三哥也乐意我们这么叫他!”程处亮解释道。
“嗯!知道了,继续!”程咬金平静道。
接着程处亮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仔仔细细给程咬金讲了一遍。
半炷香后,程咬金疑惑道:“你的意思是说,就因为汉中郡王作了两首词,天香楼里的汉子就暴动了!”
“嗯!虽然有点匪夷所思,但事实确实如此!”程处亮无奈道。
“那两首词叫什么名字?”程咬金问道。
“《破阵子》和《满江红》。”程处亮只得如实回答道。
“这么怎么奇怪的词牌名,词的内容是什么,给我念念,先念《破阵子》!”程咬金道。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程处亮断断续续的念道。
“好词啊…继续…”程咬金激动道。
“后面的我记不住了!”程处亮尴尬道。
“老子想给你一脚!你说你狗日的还能干个啥!继续念《满江红》!”程咬金大怒道。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程处亮又断断续续道。
“好词啊!好啊!大丈夫当如此!”程咬金热血沸腾道。
“继续念…”程咬金催促道。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八千里…”程处亮突然卡住了。
“八千里什么呀,你快说啊!”程咬金急道。
“后面的我记不起了!”程处亮羞涩的低下了头。
程咬金有一种便秘般的难受,飞起就是一脚给程处亮,程处亮立马摔了一个狗吃屎!
“父亲你踢我干什么?”程处亮揉着屁股不满道。
“你说老子踢你干什么?老子一天到晚叫你多读点书,你狗日的就是不听,现在连记几句词你都记不住,你说你还能干什么?”程咬金大怒道。
“这记东西主要靠记忆力,跟读没读书又没什么关系!”程处亮嘀咕道。
“你狗日的还在嘀咕啥,还不跟老子走!”程咬金训斥道。
“走那里去?”程处亮傻傻道。
程咬金气不打一处来,又是一脚过来,“当然是去皇宫了,不是你鼓捣老子去的吗?看见你那怂样,老子就气不打一处来,快走!”
“哦…”程处亮这才反应过来。
0091 摊上事了
平康坊,胡国公府。
秦怀玉行色冲冲的跑进了大厅,远远望见秦叔宝便急切道:“父亲快跟我去皇宫,出大事了,大批居民正往皇宫赶去,说是要去请愿与突厥开战!”
“哎!渭水之盟不是已经结束了吗?怎么还会发生这种事,我们快去皇宫,具体是怎么回事,路上我们边走边说!”秦叔宝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快马加鞭的往皇宫敢去。
出了胡国公府,一黑一白两匹高头大马,往皇宫疾驰而去,“怀玉,现在你给我仔细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哎!其实过程很简单,就是今天我和程处亮几人与汉中郡王在集市上巧遇,便相约一起去天香楼喝酒,大概是殿下多喝了几杯,就率性而为的作了两首词,这两首词一出,青楼里面的汉子就如同打了鸡血般暴动了。”秦怀玉苦笑道。
“噢!什么样的词能有如此效果,快给我念念…”秦叔宝大奇道。
“第一词叫《破阵子》,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
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秦怀玉抑扬顿挫的念叨。
“好一句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可为什么最后一句要可怜白发生呢?汉中郡王才多大呀?”秦叔宝纳闷道。
虽然秦叔宝有疑惑,但不并不怀疑这首词不是李恪所作,因为在现在的大唐也只有李恪既爱写诗也爱作词。
词当然是好词,虽然后面的什么可怜白发生之类听起来有些意气低落,但秦叔宝并不认为不符合少年人心境,词家作词心境不同,用的词自然是不同的,只能说李恪少年老成。
“另外一首呢?”秦叔宝来了兴趣。
“另外一首叫《满江红》”秦怀玉激动道。
“念来…”秦叔宝道。
“咳咳…”秦怀玉润了润嗓子,气沉丹田,大声道:“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
待秦怀玉气吞山河般念完了这首《满江红》,连秦叔宝这样一位不居颜笑都人也忍不住热血沸腾道:“好一首气势磅礴的《满江红》,难怪青楼里面的汉子听完要去请愿,如果当时我在,我肯定也会做同意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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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德坊,谯国公府。
此时的柴哲威面前站着一位绝世美妇,锦绣华服,身姿绰约,宛如画中仙女的容颜上带着女子少有的英气和冷艳。
顾盼之间,熠熠生辉,如海上明月,亦如山间清泉。
这便是名震大唐,爱红妆更爱武装的大唐第一代长公主李秀宁,其德艺双馨的美名,****人尽皆知。
这位可是唐朝的一位传奇人物,李秀宁才识胆略过人,于大业末年开始统领娘子军建功立业,一生为大唐东征西讨,南征北战,出生入死,屡建奇功!
有人说“唐朝的江山,一半是李秀宁打下来的,一半是李世民打下来的。”
虽然这话有点夸张,但也不难看出李秀宁功劳之大,只可惜天妒英才,年纪轻轻就驾鹤西去,死后更是历史上唯一以准天子礼和军礼下葬的奇女子。(历史上的平阳公主李秀宁在武德六年便逝世了,为了剧情需要,作者用让他活过来了!)
此时这位传奇公主满脸激动道:“威儿这两首词真的是恪儿做的吗?”
“我就在现场,亲眼所见还能有假!”柴哲威略有不悦道。
“好呀!我李唐皇室终于有了一位大才子!”李秀宁欢声雀跃道。
“母亲,我们当下是不是应该关心百姓涌向皇宫去请愿这件事啊?”柴哲威看见忘乎所以的母亲,忍不住提醒道。
“那有什么好担心的,如果这点小场面二哥都摆不平的话,他也不配当这个皇帝!”李秀宁霸气道。
“不是,我们不去看看吗?”柴哲威忐忑道。
“威儿你放心吧!这点小事难不住你舅舅的…”李秀宁平静道。
柴哲威从小便对她这位母亲异常崇拜,更是对母亲的任何判断他都深信不疑,因为在他的印象中他母亲就从来没有错过!既然母亲说没事,他也就放下了担心。
“威儿,给娘拿文房四宝来,娘要练字!”李秀宁兴趣高昂道。
柴哲威迅速的拿来了纸和笔,李秀宁接过纸和笔托腮嘀咕道:“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这两首词都挺不错的,到底先写那一首呢?”
李秀宁沉思了半晌道:“嗯!还是先写《满江红》吧,这首词更有气势,也更符合当下的环境!更能抒发心中的爱国热情!”
这时柴哲威好像想起了什么,大声道:“母亲,我们还是得去一下皇宫!”
“不是给你说了吗,你舅舅应付得过来,我们不用去皇宫!”李秀宁皱眉道。
“不是这事,是三哥的事,我们得去救三哥,三哥闯了怎么大的祸,肯定会被舅舅狠狠收拾的!”柴哲威担心道。
“这倒很有可能,二哥也是个暴脾气,加上渭水之盟心里真憋着火呢?又被自己儿子无意中挑起这糟心的事,他能不怒火中烧,暴揍李恪在这小子一顿还算轻的!”李秀宁一脸莞尔道。
“啊!那母亲你快去皇宫,劝劝舅舅吧,舅舅最能听你劝了!”柴哲威急切道。
“呵呵,难得你能如此在意李恪那小子,为娘就给你个面子,就勉为其难走这一趟吧!”李秀宁微笑道。
“谢谢母亲!”柴哲威大喜道。
光德坊,江夏郡王府。
李宗刚提到天香楼时,就被李道宗怒气冲冲的打断道:“你们是活得不耐烦了吗,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期,还敢流连忘返于青楼之中?”
“父王,我们心中苦闷,只是在天香楼喝酒,并没有叫歌姬,本来三哥是想在神仙居吃酒的,都怪程处亮那个棒槌说天香楼酒就最得劲,撺掇我们去的!”李宗憋嘴道。
“你是白痴吗?人家怂恿你,你就去吗,你还有没有脑子!”李道宗大声训斥道。
0092 政事堂
唐朝有两大情报机构:“唐”与“百骑”。
“唐”的职能主要是对外,负责潜入敌国,刺探机密、情报或进行暗杀破坏等活动。
“百骑”的智能主要是对内,负责保护皇帝安全,追捕、狙击重要案犯,并监视百官,了解国内的一切风吹草动。
“唐”的负责人是李恪的死对头长孙无忌,“百骑”的负责人是李世民的心腹李君羡。
这李君羡是唐朝的一位能征善战的将领,一开始是瓦岗寨中李密的手下,后来又做了王世充骠骑将军,但是李君羡觉得王世充这个人为人不好,所以就带着自己的部队,来到了李渊的麾下。李君羡英勇过人,被李渊封为都尉,跟着当时还是秦王的李世民冲锋陷阵,逐鹿中原,立下了许多汗马功劳。
李君羡对李世民忠贞不二,也因此被李世民视之为心腹,在加上他沉默寡言,口风极紧,李世民才能他负责掌管“百骑”。
后来李世民大概是觉得李君羡知道得太多了,被李世民因为一句谣言所杀,而且谣言似乎还和女皇武媚娘有关。
后来编剧们脑洞大开,才有了后来的电视机《至尊红颜》。
《至尊红颜》还是由大美女贾静文,大帅哥赵闻卓、保剑风主演,喜欢的朋友可以去看一下。
扯远了,回归正题。
百姓聚众请愿,并浩浩荡荡直杀皇宫而来,这么大的事情,而且就发生的天子脚下,李君羡当然早已得到线报,正神色匆忙的往李世民处赶去。
唐初,以中书省长官中书令、门下省长官门下侍中、尚书省长官尚书令共议国政,都是宰相。宰相是辅佐皇帝总领天下大政的官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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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唐书·百官志》:“佐天子总百官,治万事,其任重矣”。
后来,因为唐太宗即位前虽曾任过尚书令,臣下避而不敢居其职,便以“仆射”为尚书省长官,与门下侍中、中书令号称宰相。
《册府元龟·宰相总序》记载,自隋代以来,就有“或以他官参掌机事及专掌朝政者,并为辅弼”。唐代也因宰相品位尊崇,人主不肯轻易授人,故常以他官而居宰相之职,并假借他官之称。如唐太宗时,杜淹以吏部尚书参议朝政,魏征以秘书监参与朝政,其后,或称“参议得失”,或称“参知政事”等等,名称不一,实则都是宰相。
《文献通考·职官四》说:“中书出诏令,门下掌封驳,rì有争论,纷纭不决,故使两省先于政事堂议定,然后奏闻”。
唐代初年,三省长官在门下省议事。这个议事地点称为政事堂。
这个时期宰相都是由三省长官兼职的,而三省长官尚有本省常务,所以一般情况下,他们上午在政事堂议事,下午就回本省办公。因此,不必要另立宰相的办公机关。
军国大事经政事堂会议商定,奏请皇帝最后裁决;机密大事以及五品以上官员的升降任免,只在政事堂议论,他官不得与闻。
如此一来,政事堂就成为唐初协助皇帝统治全国的决策机关,真正的“帝国心脏”。
李君羡忐忑的走进政事堂,发现有人正在说话。
“帝王创业为何如此艰难呢,剿灭了陇西的薛仁杲,又有宋金刚,灭了宋金刚,又窜出个刘武周,等灭了刘武周,河南又有个王世充,等灭了河南的王世充,河北还有窦建德,山东还有徐圆朗。”
“等朕终于这些这些势力一一扫除,刚登上梦寐以求的皇位,屁股都好没有坐热,又被颉利、突利这两个突厥蛮子欺负,不得不掏空国库,忍耻含狠的签下渭水之盟…”
声音浑厚沉稳,中气十足。
李君羡心里微微一惊,陛下怎么来了?
再一细看,长孙无忌、杜如晦、房玄龄、魏征等几位重臣都在。
“陛下不必气馁,打仗拼的是人口,拼的后勤,拼的是综合国力,我大唐的人口是突厥的几倍十几倍,只要我们忍辱负重,休养生息几年,就一定能全方位的超越突厥,到时候一定能一战定乾坤,洗刷掉一切耻辱…”杜如晦斩钉截铁道。
李君羡见杜如晦说完,赶紧快走两步,看了主位端坐的那位身着明黄袍服的中年男人一眼,躬身行礼。
“臣李君羡,见过陛下。”
那人微微一摆手,不怒自威道:“免礼吧!”
此人剑眉虎目,方脸阔口,颌下三缕长髯,身姿高大健硕,端坐在那里沉稳如山,举手投足间气度雄浑,自有一股俾睨天下的气概,堂皇威压扑面而来,令人心神收敛。
正是当今皇帝陛下李世民。
李世民见李君羡神色慌张,蹙眉道:“君羡,看你这表情,是不是又有什么坏消息呀!”
李君羡有些结巴道:“确实不能算是好消息…”
“不必吞吞吐吐,又有什么坏消息,直接说吧,朕承受得起…”李世民霸气外露道。
李君羡只得如实禀报道:“下面有人来报,有一大群长安百姓正向皇宫涌来…具体因为什么事情,还待进一步核实…”
李世民不由得骤然变色,这尼玛不是民变吗?
“加派人手,以最快的速度查清到底因为何事?”李世民当机立断道。
“偌…”李君羡说完便退出了政事堂。
李君羡半晌之后,便拿住两张纸便回来了。
“陛下,已经查出来了!这件事跟汉中郡王有关!”李君羡忐忑道。
“果然又是那逆子,那逆子又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恶事,让长安百姓集体暴动,要来围攻皇宫!”李世民勃然大怒道。
听说是因为汉中郡王殿下造成的暴动,在场重臣表情各异。
像长孙无忌这种与李恪有仇的恨不得拍手称快,以出之前的恶气。
像萧瑀,魏征等亲近李恪之人,心里不由得一紧,不免抱怨道:“这汉中郡王怎么回事?平时看起来挺机灵的,怎么这次这么不知轻重,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期,还搞出这样的幺蛾子。”
像房玄龄、杜如晦这些中立之人,脸色平静,静静的等待李君羡的下文。
0093 齐聚政事堂
“咳咳…其实汉中郡王殿下并没有干什么坏事,只是随意的作了两首词,长安百姓听了便暴动了!”李君羡也是一脸懵逼道。
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光看着李君羡,仿佛再说:尼玛,你是在逗我吗?区区两首词就能让长安百姓暴动?
“呵呵…我想倒听听是什么样的两首词,这么有诱惑力,能让天子脚下的百姓无故暴动!给我念…”李世民不怒自威道。
李君羡拿出纸张,正准备念时,这时一位内廷侍卫来到政事堂禀报道:“启禀陛下,平阳公主、胡国公秦叔宝、卢国公程咬金、鄂国公尉迟恭在外求见。”
“快请!”李世民大喜道。
胡国公秦叔宝、卢国公程咬金、鄂国公尉迟恭可都是李世民的心腹爱将,听闻长安百姓暴动,李世民正打算召见他们的,没想到他们竟然自己就来了。
最让他惊喜的是他的大妹平阳公主竟然主动来见他了,对于这位大妹他一直敬畏有加,一是因为对方战功卓越,比起他来也毫不逊色。
二是,他这位大妹识大体知进退,唐朝建立后,她便主动隐退,回归家庭相夫教子。
因此李世民非常感激和尊重她,又因为他们都是常年带兵打仗的主将,有共同的爱好,所以他们从小的关系在兄弟姐妹中就是最好的!
但在玄武门之变后,他这位大妹埋怨他出手太过于狠毒,把大哥三弟的子嗣赶尽杀绝。
从此以后,就再没有和他说过一句话,自己主动拜访,更是连门都没让进,仿佛和他形同陌路。
李世民自知理亏也不好发作,只得听之任之。
他原本以为大妹在有生之年都不会原谅他,没想到老天开眼,大妹竟然主动来见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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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压抑着激动的情绪,故作平静道:“大妹,今天怎么有空来看为兄呢?”
“二哥不希望我来吗?”李秀宁丝毫不给李世民面子。
李世民当然不可能发怒,由于过于激动,说话都有点语无伦次,“看大妹说的,怎么可能,大妹能来,为兄求之不得,天天能来才好呢?左右,还不跟我大妹端把椅子来!”
这里又有人问了,这李恪不是和秦怀玉程处亮等人一起离开的吗,怎么秦怀玉、程处亮等人的老子都来到了皇宫,怎么这李恪还不见踪影呢?
说道这里又不得不提到平阳公主的睿智,这平阳公主府离天香楼最近,柴哲威也是最先到家得,平阳公主了解到李恪要回去向您李世民请罪,立马便叫人截住了李恪。
为什么平阳公主要截住李恪呢?用她的话说,现在二哥正在气头上,你直愣愣的跑去请罪,肯定会被重处。
待他去劝阻后,李二的气消了,李恪再去请罪,处罚肯定要降低很多。
李恪觉得皇姑说的很有道理,便欣然同意了。
待长孙无忌、房玄龄等重臣纷纷向平阳公主行礼后,李世民吩咐李君羡道:“现在可以念了,朕倒想听听那逆子作了什么了不得的词,能够让人精神失常,集体暴动!”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
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李君羡也没含糊,声情并茂的念了出来。
李世民脸上满是震惊,用颤抖的声音道:“这首词叫什么名字?”
“《破阵子》…”李君羡道。
“好一首大气磅礴、壮志难酬的《破阵子》…”李世民动情道。
“呜呜…呜呜…”这时程咬金突然嚎啕大哭起来。
众人见程咬金像小孩般哭天抹泪,都不由得一头黑线的望着他,心想,这老货又发什么神经。
“程妖精你都多大年纪,还在这里飙狗尿,你还要不要脸,真给我们武将丢脸。”尉迟恭毫不留情的讽刺道。
“呜呜…你个大老黑你懂个屁,我老程哭是因为我老程终于找到知音,喜极而泣,这个知音就是汉中郡王殿下,他太懂我了,这首词简直就是为我老程量身定做的。”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我老程经常在醉梦里挑起油灯擦拭宝剑,也时常在梦中回到了当年那熟悉的军营,还有那嘹亮的号角声…”程咬金满脸追忆,仿佛此刻真的就回到了那魂牵梦绕的军营中。
”你个死妖精臭不要脸,殿下这首词跟你有个毛的关系啊,还信誓旦旦说什么为你量身定做,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模样,真是恬不知耻…”尉迟恭无情的打击到。
“怎么就跟老子没关系?”程咬金大怒道。
“哪里有半点关系?”尉迟恭鄙视道。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沙场秋点兵…这些不都是我的真实写照吗?”程咬金
“拉鸡·巴倒,你问问这几句那位将军不感觉到熟悉,不能往自己身上套。你如果能说出‘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跟你有啥关系,我尉迟恭就服你!不过我估计你个大老粗连君王天下事到底是什么事都不知道!”尉迟恭冷眼道。
“我怎么不知道,君王天下事,不就是指陛下现在所担心的突厥之事吗,我程咬金乃是公认的大唐第一猛将,将来收拾那些突厥崽子肯定得落到我老程身上,不过英雄迟暮,等我老程收拾完那些突厥崽子也快入土了,哎!天妒英才,红颜薄命…”说道此处,程咬金故作唏嘘,还挤下了几滴眼泪,看得众人一脸蛋疼。
尉迟恭立马就炸膛了,怒不可遏道:“滚尼玛的蛋,你什么时候被公认的大唐第一猛将,老子怎么不知道……”
“怎么的?你大老黑不服吗?”程咬金藐视的看了尉迟恭一眼。
“老子当然不服,你程咬金算什么东西,还大唐第一猛将,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我尉迟恭才是这大唐第一猛将,还大言不惭的说什么将来收拾突厥崽子肯定得落在你身上,你咋这么不要脸呢…”尉迟恭义愤填膺道。
0094 消于无形
“你龟儿子凭什么不服,老子的实力摆在这里,你要是实在不服,我们出去练练,看我不把你打出屎来!”程咬金嚣张跋扈道。
“风大不怕闪了舌头,还把老子打出屎来,老子何时怕过你个二愣子,练练就练练,老子早就想收拾你了!”尉迟恭自然不甘示弱。
程咬金和尉迟恭当做李世民的面就在政事堂里比划起来,李世民看见桀骜不驯的两人满头黑线,拍案而起道:“放肆…”
“微臣孟浪…”
“微臣失礼…”
尉迟恭和程咬金见老大发怒,只得告饶道。
“滚一边去,朕现在没有时间收拾你…”李世民发怒道。
“偌…”二人只得乖乖退后。
“李君羡,你继续念另外一首…”李世民吩咐道。
“偌…”
李君羡清了清嗓子,突然声如洪钟道:“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
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
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靖康耻,犹未雪。
臣子恨,何时灭!
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
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
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待李君羡念完,平阳公主立马激动道:“恪儿不愧是我李唐的麒麟儿,好一首赤胆忠心,气势恢宏的爱国雄词…”
“不得不说这又是一首绝世好词,此词感情激荡,气势磅礴,风格豪放,结构严谨,一气呵成,有着强烈的感染力,难怪能让长安居民群情激昂。”房玄龄抚须赞叹道。
“呜呜…”一听这哭声,大伙就知道又是程咬金这滚刀肉在搞怪!
“你特么又哭什么,难道这首词又跟你有关?”尉迟恭不满道。
“那倒没有,只是里面那句“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让老夫热血沸腾,不知怎么的,眼泪就忍不住的往外冒…”程咬金悻悻道。
“尼玛…”尉迟恭鄙视道。
李世民见各位对李恪这两首词赞誉有加,表面上虽然无动于衷,心底里却乐开了花,有一种有子如此,夫复何求的感慨。
“李大人,老夫想问一下,这些暴动者有什么诉求没有?”杜如晦突然向李君羡问道。
杜如晦足智多谋睿智如海,马上就想到了关键性的问题。
“回大人话,有的,他们说要来皇宫请愿,他们的口号是‘不要赔款,要战争’。”李君羡如实回答道。
魏征多老辣的一个人,立马见缝插针,“恭喜陛下,民心可用,汉中郡王真是天纵奇才,随意做的两首词就能让大唐人民对突厥的憎恶,变得同仇敌忾…”
见魏征明显在为李恪提升人气,立马打断道:“魏大人别尽捡好听的说,还是先想想怎么应对眼前的事吧…”
“这事还不好应付吗?他们都是一群血气方刚、怀揣着激情与梦想的善良百姓,他们是因为有一颗爱国之心才来请愿的,又不是真的来闹事的,只要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给他们讲清楚朝廷的难处,他们自然就会离去。”魏征成竹在胸道。
“你说得轻松,那这个任务就交给你去办…”长孙无忌翻白眼道。
“我不行,这事必须得陛下亲自去解释,这些百姓是因为朝廷对突厥太过于软弱,他们心里头又气,只要陛下放下身段,与他们主动解释一番,他们就会感觉自己受到了尊重,心中的气消了,自然而然也就离去了!”魏征解释道。
“荒唐,你竟然让陛下放下身体亲自去解释…”长孙无忌震怒道。
魏征脖子一横,怒气冲冲道:“这有什么不可以的吗?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混账,陛下乃天选之子,乃天下共主,身份何等高贵,岂能为了区区几个百姓而放下身段…”
“辅机不必再说了,玄成说得不错!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则载舟,水则覆舟!”李世民霸气侧漏道。
“吾皇圣明!”众人拜服!
“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出自《孟子》的《尽心章句下》。
“民贵君轻”成为后世广泛流传的名言,一直为人引用。国君和社稷都可以改立更换,只有老百姓是不可更换的。所以,百姓最为重要。
“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则载舟,水则覆舟",出自《荀子.王制》,意思是君王像船,百姓像水,水能载运船,也能翻覆船,比喻人民可以拥护君王,也可以推翻君王,君王须重视人民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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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皇宫外已人山人海,呐喊声震天。
李世民等人自然不敢怠慢,立马带着众大臣赶往现场进行安抚。
当李世民领着众大臣来到皇宫门前,看见那乌泱泱的一群人,大都重臣不由得直冒冷汗。
当然有一人除外,他就是我们尊敬的圣天子,李二殿下。只见他站在人潮汹涌的人群前面,岿然不动,神情自若,现场给我们诠释了什么叫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黄河决于口而心不惊慌。
“草民参见陛下!”百姓们见到了李世民,所有人都激动不已,急忙跪下行礼。
“朕的子民们快快请起!”李世民温和道。
礼毕,百姓们便向他们的天子讲了自己的困惑和诉求。
百姓们的主要困惑就是:“我们大唐人才济济,兵强马壮,为什么要想向突厥崽子服软赔款?”
诉求就更简单:“他们不想要赔款,要战争,要把失去的尊严夺回来!”
还真别说,老魏这老小子真有两把耍子,李世民按照魏征所说,主动放下身段,细心的听取群众们的意见,并为他们讲解了朝廷当前的困难,并承诺与突厥的战争不会太久,老百姓得到自己想要的,便如潮水般退去,一场暴动就这样消亡于无形。
见百姓一一褪去,李世民若有所思,心想我大唐百姓既然如此可爱,而且他们的要求还如此之低,这都给了李世民很大的触动,为他以后的执政理念注入了不少新元素——更加注重民生,经过不断的努力,终于有了贞观之治的盛况。
0095 储君之位
待众人心有余悸的回到政事堂,长孙无忌便迫不及待的上前道:“启禀陛下,微臣弹劾汉中郡王李恪,在国难期间,留恋青楼,放浪形骸、德行有失,更是随意写词,煽风点火,差点酿出巨变,不重处不足以振朝纲…”
李世民眉头微蹙,尼玛,你什么意思,朕刚为了安抚百姓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累得上气不接下气,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你给老子找事是吧!
杜如晦见李世民脸色不悦,便微笑道:“长孙大人严重了,年轻人嘛!谁没过年少轻狂的时候,虽然这次有些出格,但毕竟没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当以教育为主,略施小惩即可!”
“杜大人言之有理,事情根本没有长孙大人说的那样严重,汉中郡王只得心中苦闷,就在天香楼借酒消愁,连歌姬都没有叫,那谈得上什么放浪形骸德行有失呀!”秦叔宝顺势而为道。
“是啊,长孙无忌,你不能因为汉中郡王曾经揍过你,你就任意污蔑,打击报复呀!”程咬金阴阳怪气道。
“禀报陛下,微臣弹劾长孙无忌,公私不分,公报私仇,陷害皇子!”尉迟恭来得更绝。
纵然长孙无忌心思缜密、智谋超群,也被这几人怼得面红耳赤,手足无措。
长孙无忌这才想起与李恪一起去喝酒的还有秦怀玉,尉迟环等人,自己弹劾李恪,秦怀玉等人也会受牵连,原来是自己惹了众怒,才遭来众人的围攻,只得跪倒在李世民面前道:“陛下,你要微臣做主呀!微臣弹劾汉中郡王殿下纯粹是属于公心,根本不存在什么公报私仇…”
“陛下,末将认为长孙无忌巧舌如簧,寡廉鲜耻,他就是在陷害汉中郡王殿下,不能轻饶了他…”尉迟恭依依不饶道。
“好了,都不要争了,汉中郡王行为失当,但念其没有造成实质性的影响,便略以小惩,罚俸半年,面壁思过一个月,无诏不得出府。”李世民一锤定音道。
罚俸半年,面壁思过一个月,这特么的也叫惩罚,还不够给他饶痒痒呢,长孙无忌当然不愿意,立马义正言辞道:“陛下,您这惩罚是不是太轻了,根本起不了警示的作用…“
还不待长孙无忌说完,平阳公主便愤怒的打断道:“那长孙大人觉得应该怎样处罚,是不是非要我二哥把恪儿处死你才满意,还有,我二哥怎样处罚他儿子是不是还得经过你长孙无忌的同意,你长孙无忌是不是也管得太宽了?”
长孙无忌脸色大变,立马跪答道:“微臣不敢…”
“好了,时间也不早了,你们都跪安吧!”李世民有些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待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等人走后,李世民有些激动的拉着李秀宁手道:“大妹,你终于原谅二哥了!”
“哎,不原谅又能怎样?大哥三弟都已经去了,我只是希望你能把这个皇帝当好,大唐能在你的领导下越来越强盛,百姓能越来越富裕!”李秀宁唏嘘道。
“大妹,你放心吧!朕一定会励精图治,让大唐达到一个从未有过的盛世…”李世民豪情万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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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放心什么啊?从今天的状况来看,我一点也不放心…”李秀宁皱眉道。
“大妹,这是为什么呀!”李世民诧异道。
“还为什么?那长孙无忌是什么情况,你是不是对他太好了,让他有些忘乎所以了,连皇家内部事物他都敢干涉。
二哥你别忘了他是外戚,她妹妹是皇后,她舅舅更是国家重臣,当朝宰相,这还不提高明能否登上太子之位,他长孙家已经是大唐第一大家族了,古往今来,外戚权柄过重能有什么好的吗?”李秀宁声情并茂道。
“大妹你多虑了,辅机是第一个投靠朕的人,而且怎么多年来一直对朕忠心耿耿,不可能做出有损大唐的事…”李世民微笑道。
“二哥你都是做皇帝的人了,想不到你既然还如此天真,你也是熟读史书之人,难道你忘了王莽、杨坚故事吗?他们在谋夺皇位之位,那你另一位不是温文尔雅,待人友善…”李秀宁微怒道。
如果是其他人敢跟李世民如此说话,他一定得勃然大怒,但这个人是他敬爱的大妹,他就不得不认真对待了。
李秀宁见李世民有些意动,便决定在填一把火道:“而且据我观察,那长孙无忌并不是什么心地纯良之辈,他这个人权利欲望极重,并且心胸狭窄,我不知道他跟虎头之间有什么恩怨,就冲他对虎头那态度,我就感觉这个人极其危险,虎头可是我们李家千年以来难得一出的诗词大家,二哥你一定得保证他的生命安全啊!我可不想我李家的麒麟儿,就这样昙花一现哟!”
“呵呵,大妹,你多虑,辅机应该是为了太子之位才处处针对虎头的…”李世民温和道。
听了李世民这话,李秀宁不仅没有放心,反而脸色变得更加沉重了。
李世民看出李秀宁脸色不对,立马关切道:“大妹,你怎么了?”
“二哥,你真是当局者迷啊,原来这一切问题都出在你身上呀?”李秀宁突然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什么意思?”李世民皱眉道。
“二哥,你是不是还没有下定决心到底立谁为太子呀?”李秀宁突然问道。
“哎!不瞒大妹,为兄确实有些犹豫,按道理来说,高明即是嫡子也是长子,是名正言顺的太子之位,但高明有一个缺点就是太过于软弱,我怕我百年之后,他压不住这一群骄兵悍将,相比高明,青雀和虎头反而更加优秀,更适合储君之位,但他俩又不占大义,储君之位事关重大,所以为兄十分犹豫。”李世民唏嘘道。
“关于储君之位,做妹妹的给不了你任何意见,但有也一件事是,希望二哥一定得答应妹妹!”李秀宁郑重其事道。
“什么事情,大妹你尽管开口,朕一定答应你!”李世民斩钉截铁道。
0096 三喜临门
“三哥,不管你把太子之位给谁,我希望你一定要保证其他皇子的人生安全…”平安公主慎重道。
“大妹放心,朕会安排好的,朕会让所以儿子一辈子荣华富贵衣食无忧,不可能让他们手足相残的!”李世民胸有成竹道。
“还有,我始终对长孙无忌这个人不发放心,他这个人权利欲望太重,为了保证自己以后的权利不失,他一定会扶持高明上位。
从今天他对虎头的态度不难看出,他对虎头极为忌惮,虎头越优秀,他就会越不安,我怕他到时候铤而走险,做出什么伤害虎头的事来,所以我建立把“唐”这么重要的组织从长孙无忌手里收回来。”平阳公主语重心长道。
“大妹提醒得对,现在国家已经稳定了,有些东西是该收回来了!”李世民眼中闪过智慧的光芒。
━┉… ●━━……━━● …
夜,星空璀璨,万里星河。
宜秋宫,灯火通明。
“杨叔,这么说来,父王本来没打算不处罚孤的,都是长孙无忌那个奸贼在从中作梗,本郡王才有了现在的处罚。”李恪脸色阴沉道。
“黑衣卫传来的消息是这样说的!”杨宝山恭敬道。
“虽然罚俸半年,一个月不得出府,并不是什么大事,但还是叫人不爽,看来长孙无忌这个奸贼亡我之心不死呀,孤必须得给他点教训瞧瞧!”李恪眼露寒光道。
“殿下需要兄弟们怎么做,你尽管吩咐…”杨宝山道。
“长孙无忌目前毕竟是父王最信任的人,报复得太明显肯定不行!”李恪沉思了半晌继续道:“你这样,吩咐我们得人把长孙无忌主张对突厥妥协赔款的事情透露出去,然后再让他们煽风点火,把长孙无忌向一个卖国贼的方向宣传,但记住一定得隐蔽,千万不能露出什么蛛丝马迹给长孙无忌查到!”
“殿下放心,老奴一定安排的妥妥的,包那长孙无忌吃不了兜着走!”杨宝山冷笑道。
翌日。
今天可以说是长孙无忌最糟糕的一天,清晨,皇宫便来了圣旨,没有任何缘由的便收回了自己手中的情报机构,长孙无忌急匆匆的来到皇宫,但并没有从皇后长孙无垢口中得知什么确切的消息,只是听说可能与平阳公主有关。
长孙无忌不由得勃然大怒,这“唐”是他长孙无忌殚精竭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发展成现在的规模,凭什么就被那个女人几句话一怂恿,就被皇帝给收回了。
但你叫去报复平阳公主吧,他又没那个胆子,叫他抗旨不遵吧,他更没有那个勇气,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一手建立起来的情报队伍就这样轻而易举的离他而去,他的心如同被刀割般难受。
更让他糟心的是在他回家的路上,被一群长安百姓给围住了,这些百姓也不知道是在哪里得知的消息,是自己建议陛下以金银珠宝贿赂突厥以换取和平,都大骂自己是卖国贼,还被臭鸡蛋臭菜叶扔,搞得他好不狼狈,最后长孙无忌还是在家丁的保护下,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逃了出来。
但今天对于李恪来说,却是最愉快的一天,在他还没有起床的时候,杨宝山就喜气洋洋跑过来对自己说,长孙无忌手中的“唐”被父王收走了。
“唐”可是李恪极为忌惮的一股势力,特别是掌握在自己敌人长孙无忌手中就让他更为忌惮了,没想到天降喜讯,被自己的皇姑来了一个神助攻,“唐”就这样被父王收回了,这长孙无忌没有“唐”,就如同没有牙齿的老虎,中看不中用,李恪再也不用像之前那样忌惮了。
好消息还不止这一个,而是三喜临门。
第二个好消息就是长孙无忌通敌卖国的消息已经被传开了,长孙无忌现在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名誉扫地,身败名裂。
第三个好消息是李恪的威望进一步提高了,他在天香楼作的那两首词,迅速传遍了长安的千家万户,并以长安为中心,像瘟疫一样向四周扩散。
这两首词都是万中无一的千古奇篇,被士林中人视为珍宝,李恪本人更是为士林敬若神明。
小书亭
这《破阵子》和《满江红》更是被大唐的书画家所喜爱,以前他们练字都写《兰亭序》,现在练字不是写《破阵子》就是写《满江红》。
因为相比《兰亭序》,《破阵子》与《满江红》更有气势。
特别是《满江红》,人在郁闷的时候写一写一首《满江红》:“怒发冲冠,凭栏处……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边写边诵,令人激奋,顿觉舒心畅快。特别是用草书来写,更能体会词人的雄心壮志,体现这首词的淋漓意境。
相比于李恪的春风得意,长孙无忌这几天简直如坐针毡,度日如年,不管走到哪里,都被人指指点点,这让自视甚高的长孙无忌如何接受得了。
长孙无忌自然不愿意坐以待毙,不得不说长孙无忌确实心思缜密,机智百出,他立马变想到办法以摆脱他现在的困境,那就是把李承乾扶上太子之位,只要李承乾顺利上位,他长孙无忌自然水涨船高,看天下还敢有谁小瞧他。
长孙无忌行事向来雷厉风行,有了好办法便不再犹豫,立马便付足以行动,长孙无忌联合关陇士族的势力,纷纷上书要求李世民立李承乾为太子。
这时候长孙无忌又发现了一个怪事,他原以为为李承乾谋夺太子之位的最大竞争对手应该是李恪,没想到却变成李泰,而李恪的支持者只有那么寥寥十来人,李泰的支持者竟然与李承乾不相上下,虽然这些支持者大都是中下等官员,但架不住人多呀!
这李泰同意是长孙无忌的亲外甥,随着竞争越来越激烈,李泰看向他的目光也越来越冰冷,这让他心里他不是滋味的。
0097 早朝
毫无疑问,这一切当然都跟李恪息息相关,这是他早就想好的计策,自己先退出太子之位的争夺,发动自己的人全力支持李泰入主东宫,让李承乾和李泰去拼个你死我活,自己暗中发展,坐收渔翁之利。
不得不说,李恪的计策已经成功了,随着储君之位争夺的白热化,李承乾和李泰的关系势同水火,二人斗得不可开交,让李世民和长孙无垢都看得心惊胆战、头疼不已。
为了平息这场纷争,李世民不得不把确立太子之位提上日程。
李恪现在放弃太子之位,不是说他不想争这个位子,而是他知道自己的劣势,长幼有序,嫡庶有别,他现在无论怎么争都不可能成功的。
二是他现在觉得没有必要,李世民刚登基为帝,作为一个刚到三十岁的君王,他年富力强,正是施展宏图伟业的时候,立太子也是因为之前的突厥突然南下,群臣们怕皇帝有所闪失,好有个名正言顺的继承人而谏议册立的。
所以,这个时候的太子除了名声响亮,地位尊崇一点之外,没有什么好处。
唯一的一点好处,可能就是有东宫六率几万兵马在握。但李世民是一个雄材伟略的皇帝,他的皇位就是通过政变才得到的,在他在位的时候对于军权是十分看重的。
所以,东宫六率只能拱卫皇城,对于征战沙场是没有一点实质的帮助。反倒是住在东宫的人会因为这个位子而感到如履薄冰,整日提心吊胆,处处提防着别人,生怕自己稍有闪失遭致太子之位不保。
所以,现在的太子之位就如同一烫手山芋,谁得到就是被攻击的对象,在强敌环绕的情况下就是给李恪他也守不住,与其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
并且他知道,李世民在位二十三年,留给他准备的时间相当充裕,没必要自己争到太子之位后,做起事来又的缩手缩脚的。
大可趁李承乾与李泰相斗,无暇注意自己的大好时机,努力壮大自己。
等这哥俩斗得两败俱伤的时候,自己也发展得差不多了,便可以如秋风扫落叶般的收拾残局。
李恪早早便被通知,明天必须得去参加早朝。
其实,李恪已知道明天的朝会,已经不是商议册立谁为太子的事情,而是要直接宣布太子是人选。
翌日,清朝。
李恪早早的便来到了显德殿,可没想到的是,此时的显德殿已经有一大片人,可让他郁闷的是,这一大片人他基本上都不认识。
李恪你不认识他们,但不妨碍他们认识李恪呀!李恪现在可是大唐的风云人物,有大唐第一才子之称。
见到李恪的到来,所有人都纷纷上前打招呼,语气中无不透露着尊敬,不难看出这个时代的诗人词人地位是相当高的!
少顷,陆陆续续来了一班的文臣武将中的大佬们。
武将有虎贲卫大将军李靖,右武卫大将军程咬金,左武卫大将军秦琼,左骁卫大将军段志玄,右武卫大将军尉迟敬德,右卫将军侯君集,左金吾卫大将军长孙顺德等。
文臣有中书省中书令房玄龄,刑部尚书刘政会,礼部尚书李孝恭,户部尚书唐俭,兵部尚书杜如晦,工部尚书张亮,谏议大夫魏征等等。
李恪跟来的众人都拱手一一行礼,礼多人不怪,李恪一直秉持着这样的态度,所以他对于众人都比较客气,当然众人对他也相当尊重。
不久,李泰也来到了显德殿。
李泰脸上始终保持着微笑的表情,在跟群臣们拱手行礼时表现出了他谦虚和和蔼的一面,对给他回礼问候的众人一种精神上的尊敬,让很多五六品的官员受宠若惊,对他更是恭敬有加,这使得他显得越发与众不同。
不得不说此时的李泰举手投足件都透露着魅力,难怪能在历史与太子斗得旗鼓相当,甚至一度还压过太子一头,逼得李承乾不得不铤而走险,安排人暗杀李泰,这也是他被李世民废掉的一个重要原因。
李恪在李泰出现在太极殿前时就注意到了他,裁剪的得体的紫金王袍罩在他那宽广挺拔的身躯上,让他显得更加文质彬彬。
大概,他也猜出今天是册封太子的大日子。所以,才打扮如此出众吧。李恪心里如此想着,毕竟最为长孙皇后所生的嫡子之一,他也拥有资格成为大唐王朝的太子。
李泰很随意的来到李恪面前微笑道:“三哥倒是来的早,愚弟不及也,数日不见,让青雀甚是想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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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我也不来看我,孤被父王禁足,无聊得要死…”李恪一脸郁闷道。
“呵呵…一个月很快就过去了!”李泰微笑道。
在李恪李泰聊天这会,李承乾在长孙无忌、高士廉等人的前呼后拥便来到了显德殿。
刚刚还春光满面的李泰看见李承乾和长孙无忌的到来,脸色迅速的阴沉了下来。
通过李泰前后前后判若两人的态度,李恪不难看出,此时的李泰极度怨恨着长孙无忌,也在怨恨着李承乾。
李泰大概心想,同样是李世民和长孙皇后所生的儿子,同样和李承乾一样有继承太子之位的嫡子优势,李泰认为自己颇受李世民宠爱,比李承乾更合适做太子。
所以,当有大臣谏议李世民册立太子时,他认为长孙无忌会毫不犹豫的支持自己。
而事实上长孙无忌没有表现出一个舅舅对外甥的公平和公正,他更喜欢性格懦弱的李承乾而不喜聪明好学的李泰,在太子人选问题上站在了李承乾的一边,力挺李承乾入主东宫。
李泰自觉自己不比李承乾差,甚至有些地方还要比李承乾优秀,长孙无忌作为他和李承乾的亲舅舅为什么如此偏袒李承乾呢?
难道就是因为他是长子,就因为他比自己早生一年吗?答案显然不是这样的,他认为长孙无忌是在有意的疏远自己,更多的是偏袒李承乾。所以,他对这个亲舅舅产生怨恨,同时也怨恨上了李承乾。
李泰认为正是有了李承乾和长孙无忌的存在,太子之位才离自己越来越远。
0098 尘埃落定
李恪见李承乾到来,便拉着脸色阴沉的李泰迎了上去。在李承乾不远处站定后,便对李承乾拱手行礼道:“参见王兄。”
李承乾应该是从舅舅长孙无忌口中知晓自己即将要被册立为太子的事情,所以显得格外兴奋。
虽然,他在刻意的掩饰着自己的喜悦,但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不管你如何掩饰都难免会露出那么一丝的疏漏。
所以,这种表现在老于世故的众人面前到成了一种做作。李恪前世是一位市长,当然很会察言观色,自然也看出李承乾心中的那份喜悦。
但李承乾却不知众人心里的想法,面路喜色的对眼前的两人道:“三弟、四弟无需多礼,愚兄近来功课繁忙,疏忽了两位王弟,是愚兄之错,以后如果遇到什么需要愚兄的时候孤一定会定力而为。”
李恪本以为李承乾只是因为嫡长子的身份和长孙无忌的关系才会被册立为太子,然而,刚才他的一番话让李恪改变了自己对李承乾的看法。
李承乾说话得体,进退有据,并非就像书中所描述的那样性格懦弱,优柔寡断。
因此李恪开始怀疑前世在影视剧中和点滴的历史资料中知道并非就是真正的李承乾。
而那个性格懦弱,因为李泰受太宗宠爱而怕被他夺走太子之位,尽然于侯君集等密谋造反,最终因为优柔寡断而泄密失败的李承乾应该是被电视机艺术加工所至。
他想生在帝王之家的孩子因为耳濡目染,见过了太多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所以都不是寻常之辈,李承乾也不例外,不可能会像书中或影视剧中描述的那么不堪。
李泰好不掩饰对李承乾带有敌意,他阴阳怪气地说道:“青雀那敢责怪大哥呀,大哥日理万机了,本该是做弟弟的时常去看望兄长才对,怎么能让兄长挂念呢?”
看到李泰跟李承乾一见面就争锋相对,李恪内心暗自高心。他们两个斗个你死我活是李恪乐意看到的,也是他是否能夺得最终胜利的关键。所以,他不会阻止两个人,反而会推波助澜。
李承乾似乎对于李泰有意跟自己争锋相对而感到气愤,他淡淡的道:“四弟如此说话,不是承认错误,怕是另有所指吧?”
李泰看到李承乾有点恼怒,心中甚是得意,便说:“青雀所说并非大哥所想,大哥何必执拗于青雀之言呢。”
在李承乾和李泰唇枪舌棒之时,尚书右仆射封德彝和尚书左仆射萧瑀两人才悄然而至。
萧瑀看到早朝的队伍残差不齐,不时还有三三两两的人相互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人未到,声音已经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他吼斥道:“此等**之地,尔等还不按部就班等待觐见皇上,岂能窃窃私语,有失体统。”
话音一落,众人摄于他的威严,赶紧按照官职大小依次排的整整齐齐。封德彝和萧瑀经过众人身边时,大家都拱手行礼。
少顷,谁着一位内卫一声“皇上驾到!”
身着明黄九爪龙袍,头戴翼善冠李世民缓缓走进显德殿,在几个侍卫的护卫下,坐到象征着权力和地位的龙椅上。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臣齐声跪拜道。
“众卿平身…”李世民不怒自威道。
待众臣起身后,李世民开门见山说道:“自数月前朕登基以来,有人就开始上书谏议朕早立皇储,说以免夜长梦多被奸人利用,搞得皇子们明争暗斗祸起萧墙。”
李世民说完之后停顿了片刻,看了看底下的一众大臣,继续道:“朕思来想去觉得立储之事还是早做顶多为好。所以,就和三省六部主事一起讨论了关于太子的人选。”李世民说到这里明显的看了扫了一眼李承乾、李恪和李泰。
“但是,大家都各抒己见,对于册立谁为太子始终不能统一意见。朕思量数日,最终采纳吏部尚书长孙无忌的谏议册封太子。”说完看了一眼李承乾和李恪,便对李顺道:“宣旨吧。”
李顺从李世民身后走到前面,打开圣旨念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祗告天地社稷,自古帝王继天立极。抚御还区,必建立元储,懋隆国本,以绵宗社无僵之休。国家建储,礼从长嫡,天下之本在焉。朕起自国危,与群雄角逐,戡定祸乱,就功于多难之际。今基业已成,国泰民安。朕绪应鸿续,夙夜兢兢。仰为祖宗谟烈昭缶,付托至重,承祧行庆,端在元良。嫡子李承乾恭懋谦让,人品贵重,深宵朕躬,必能克承大统。着册立为皇太子,宜明申布,咸使知之。钦此!”
李承乾早就知道册立自己为太子的事,但在听到他自己的名字时还是不由地激动万分,忙上前道:“儿臣领旨。”然后退了回来。
接着李世民又为李承乾挑好三师三少。
在唐代,东宫置六傅,称三师三少,即太子太师、太子太傅、太子太保;太子少师、太子少傅、太子少保。
太师、少师总管东宫事。
太傅、少傅使知君臣父子之道,师教之以事,保则慎其身。属官有太子门大夫、庶子、先马(或作洗马)、舍人;有詹事掌管太子家,设丞,辖太子率更、家令丞、仆、中盾、卫率、厨、厩长丞;还有太子宾客赞相礼仪,规诲过失,但未作为官属。
有太子宾客,詹事府统家令等三寺,左右率等十府。而太子左右卫率中,太子左、右卫率:掌东宫兵仗、仪卫,并统领亲、勋、翊、广、济五府的府兵。
太子左、右司御率:掌东宫兵仗、仪卫之政令,并统领外府旅贲番上者。太子左、右清道率:掌东宫内外昼夜巡警之事,并统领外府直荡番上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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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为了表示对老臣的恩宠,特任命萧瑀为太子太师,房玄龄为太子太傅,杜如晦为太子太保,三人中除了杜如晦是兵部尚书,所以总监东宫兵马之外,其余两人只是闲职,亦是恩宠而已。
0099 汉王
而真正掌管太子东宫事的,就落在了少师李刚、少傅张玄素、少保刘政会等人的身上。
其余的人都被任要职,如文学学士于志宁为太子左庶子,孔颖达和赵弘智为右庶子,令狐德棻为太子宾客,王仁表、崔知机为太子舍人,杜正伦为少詹事兼起居注。
其中,这些人里张玄素还是待御史,有要职在身;孔颖达任职门下省要职给事中,掌封驳政令,议论得失;杜正伦为起居注,身份特殊。
其中,这些当中王仁表出自太原王氏,崔知机出自博陵崔氏,均有相当的家庭背景,都是世家大族。可见,李世民对李承乾的培养上是用心良苦啊。
这里不得不着重说一下少师李纲,李纲,字文纪,观州蓨县人。
李纲经历了北周、隋、唐三个王朝,仕北周宣帝、隋文帝、唐高祖、唐太宗四位皇帝,是隋文帝的太子杨勇、唐高祖的太子李建成、唐太宗的太子李承乾三位太子的老师。
一个人一生能够做一位太子的老师已经不简单了,而李刚做了三位太子的老师,这个在历史上是绝无仅有的。
可惜的是这三位太子全都被废,因此李刚也被冠上了“太子杀手”的称号。
但这并不表示李纲的人品学识有多差,恰恰相反,李纲直道事人,执心不回,为人豪爽正直,推崇风骨节操,很重义气,年轻时意气风发,崇尚高风亮节。在周朝任齐王宇文宪的参军。
周宣帝宇文赟准备杀宇文宪,召来他的僚属诬陷编造罪名,李纲誓死没有屈从。等到宇文宪被杀后,李纲用没有帏盖的车子载着宇文宪的尸体,宇文宪生前的属吏都躲得远远的,李纲扶着棺材嚎啕恸哭,为他安葬之后才离开。
宇文宪的后事安排好了,他又去照料宇文宪的家人。后来,宇文宪的女儿宇文氏,丈夫死了又没有儿女,李纲一直善待她,直到自己去世,忠义之心,苍天可鉴。
李纲为太子师时,更是兢兢业业,孜孜不倦,竭尽全力的去教导每一位太子,但奈何天意弄人,时运不济,教过的每一位太子都没有荣登大宝。
李纲一生,正直为人,以义待人,不曾因胁迫和私利而改变初衷,但求问心无愧。他虽居高位,但乐天知命,明白知足常乐的道理,所以在任职期间,曾多次称病辞职归隐,为世人所称道。
李顺念完对李承乾的封赏,又拿出一分圣旨,继续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见古公祖、父之迹,然后知王业之难。仰惟我高祖之栉沐风雨,以启天下。是用兢惕,若坠泉谷。豳之旧地,积德之馀,俗厚而忠,人悦其上。王於兹土,克懋贤戚。
四子李泰,南风斯玄,俊秀笃学,颖才具备。事父母,甚孝;事手足,甚亲;事子侄,甚端;事臣仆,是用命使礼官持节册命尔为卫王,为扬州大都督。”
李泰面无表情的上前行礼道:“儿臣领旨谢恩!”
没能成为太子,李泰心里说不出的失落,脸色肯定不会好。
其实李世民对李泰也算不错了,扬州就是隋朝时的江都,也是隋炀帝杨广的大本营,相当于隋朝的陪都,被杨广苦心经营了二十年,现在已开发得异常富饶,把这么一块宝地给李泰当封地也算是对他恩赐有加了。
念完李泰的封赏,李世民向李顺点了点头,李顺又拿出一道圣旨继续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之三子恪,质重性和,神清气茂,威仪俨若,恬淡寡言。介然风规,坐镇流俗。固可将吾勤俭,宣化豳郊。是用命使礼官持节册命尔为汉王,并州大都督!”
“并州大都督?”李恪心里一惊,历史发生改变了,原本的历史李恪本该被封为汉王,益州都督。
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李恪更得李世民看重了,直接就封了个大都督的官职。都督和大都督虽然只差一个“大”字,但两者在职权方面的区别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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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各地的都督府以管辖军务的大小不同分为大都督府,中都督府和下都督府。大都督是从二品大员,中都督府都督是正三品,下都督府的都督是从三品。
从官职的品级上就可以看出李世民对李恪的宠爱有加。官职的品级是一方面,还有另一方就是军务的管辖大小和军队的节制。下都督府最多只能管辖四洲军事,中都督府管辖州数也不能超过十个,而大都督可以管辖十多个州的军务,可以节制所管辖范围内所有的边军和府军。
而且封地也变了,从益州变为了并州。
那李世民赐封给李恪的并州大都督是什么概念,就是管辖和节制着河中府、绛州、晋州、隰州、汾州、慈州、潞州、泽州、沁州、辽州、太原府(北京)、蔚州、忻州、岚州、石州、朔州、云州的军务军队。权利不可谓不大,通俗点说就是整个河东道的军务和军队都掌握在李恪的手里。
李世民登基后,为了方便管理,并省全国的州县,将全国分为十道,即关内道、河南道、河东道、河北道、山南道、陇右道、淮南道、江南道、剑南道、岭南道,废郡为州,故每道各辖若干州。
河东道辖境在黄河之东故名,故名,东距常山,西据河,南抵首阳、太行,北边突厥,治河中,今山西永济县治。基本地域在今山西省和河北省西北部。
李顺圣旨念到这里,大殿中突然静了下来,所有的大臣都吸了一口凉气,他们都被李世民的赐封给震住了。并州大都督权利有多大,册封并州之地意味着什么他们岂能不知道。所以,他们震惊的是没想到皇上对汉王会如此器重,会把大唐李氏的龙兴之地交给李恪管辖。
长孙无忌听到李恪的封赏,脸色巨变。
汉王,并州大都督,这与先前他们所商定的并不相同。若是按照他们原先所定,李恪的封赏本该是汉王,益州都督。
这一改变李恪的封赏便与李世民嫡次子李泰的越王、扬州大都督有无过之而无不及。
0100 大都督
说来也巧,本来册封李恪为汉王,益州都督,李世民是没有意见的,但当他回到书房练字时,便想起了李恪所作的《破阵子》与《满江红》,便觉得李恪文采风流、风华绝代,并且豪情万丈,一腔报国之情跃然于纸上,便把李恪改封为并州大都督,想给他一个机会,让他施展自己的抱负。
李恪听到封自己为并州大都督的时候,兴奋不语,忙上前道:“儿臣领旨谢恩,祝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世民高坐在龙椅上,眼前自己众多儿子的表情一览无余。
李承乾听到被册封太子时一脸的激动,李泰的表现则很失落,显然是难以接受这样的结果,而相反的李恪对于太子一事不怎么上心,倒是对于自己被封汉王爵而高兴不已,这让李世民有点恍惚。
因为,李恪的表现出乎他的意料,这是否意味着他只想做一个闲散的王爷呢?还是有意而为之,意在在自己面前表现他对于皇位没有多大的兴趣,如果是这样,那他一个小小的十一二岁的孩子,城府深的令人害怕。
但是,李世民更相信第一种可能,就是李恪无意皇位这让他对这个儿子又高看了几眼,也对自己心中做出的决定坚定了几分。
散朝之后李恪立马上前对李承乾勾肩搭背道:“老大恭喜了,储君了,以后弟弟就靠你照顾了哟!”
李承乾因为被封太子,对李恪也格外热情,直言没问题,以后有什么为难的事情尽管找他。
李恪看着眼前志得意满的李承乾想到他的结局,不禁为他感到悲哀。但不曾表现出来,只是说了声,以后有什么事情少不来的打扰大哥之类的话后就离开了。
李恪走后,一大帮子老少大臣便围上去给李承乾道喜。
李泰看了看鹤立群鸡的李承乾,脸色阴云密布,重重的哼了一声,便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皇宫。
回到宜秋宫,李恪径自来到房间,封王的喜悦一扫而过。因为他知道历史并未以他的到来而改变,李承乾依然被封为太子,李宽被追封为楚王(过继叔父楚哀王李智云,早逝。)。他为汉王,李泰为卫王,李佑为齐王,其他人也都一一分了王爵。
李恪感叹,终于封王了,封了王便可以开府了,同时也可以正大光明的发展自己的势力了。
这让他既兴奋又忐忑,兴奋的终于可以离开皇宫这座牢笼,到外面广阔的天地去大展拳脚,一张所长。
忐忑的是对未来的迷茫与惶恐,担心自己是否能如计划的那样一帆风顺。
是夜,李世民特意下旨在显德殿设宴,储君确立,李世民打算与民同乐,所有在京五品以上文武大臣都能出席。自从李世民登基以来,还是第一次举行如此盛大的宴会,因此,李世民格外重视。在他登基之后战乱被平息,突厥被安抚,他也想借此隆重的宴会抚慰一下群臣的心。
想到宴会,李恪心情微微有些激动,作为穿越者的李恪并没有没经历过古时的皇家盛宴,可是在陈凯歌的电影《猫妖传》中见识过唐朝的极乐之宴,那空前的盛况,至今记忆犹新,所以此时此刻李恪充满期待。
夜晚的月光见缝插针似的,从大红丝绒窗帘缝隙中透进来,照着桌上的彩色琉璃饰件,反衬出点点绚丽的光芒。李恪看着,出了一会神,想到时间不早了,就春雨和秋香服侍他穿衣。梳洗时,李恪特意穿了一件粉色的长衫。
在唐时,男人就开始穿粉红色,这是身份的象征,官服就有许多粉色的。到得后来,民间也开始流行粉色,后人兴许难以想象古代街上的男人,时不时穿一身骚气粉红出门。
李恪穿上粉色的长衫显得更加温润如玉,卓尔不群,看得春雨、秋香面红耳赤,掩面羞涩。
宴会在显德殿大殿举行,金顶、红门,古色古香的格调,使人对太极宫油然而生庄重之感,四周雕栏画栋,檐牙高啄,红墙黄瓦,金碧辉煌,从哪个角度看,都呈现着一派恢宏气势。
殿内桌椅早已排好,文官武将无不盛装赴宴,按照官职大小,一一就坐。大殿靠北的地方,高出一块宽阔的席台,席台上安放着五章桌椅,分别为李世民、长孙皇后、燕妃、杨妃和阴妃准备的,然后依次是太子李承乾和李恪等宗室王族亲贵子弟们。
李恪和李泰等几位皇子坐在一桌,和昨天一样,李泰看到李承乾时,脸色依旧掩饰不住愤懑。李恪看在眼里,却不动声色,微笑着和大家行李打招呼。
台阶下左边最前沿是封德彝和萧瑀的席位,高士廉和长孙无忌一起坐在台阶右边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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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承乾此时正与东宫属臣李纲、孔颖达、于志宁、张玄素、赵弘智、王仁表、崔知机等人相谈甚欢。
李恪想,这可能是长孙无忌的主意吧,他肯定李承乾会被册封为天子,所以,早就准备好了这些人,只等太子册封就把他们派遣到李承乾身边。而能出现在今晚的宴会上,也是他给李承乾笼络这些人的手段,让他们参加如此隆重的宴会,从而对李承乾产生感激之情,这样就更能为李承乾所用了。
想到这里,李恪确实有点佩服长孙无忌,他做任何事情都是滴水不漏,总是把事情想的很远远。
晚宴开始,李恪收回心神。
因为是宴会吃饭,气氛自然比上朝议政时松弛许多,大臣们也忍不住三三两两的说笑一下,就连太监和宫女,也满脸的笑容,衬托着高高挂起的大红宫灯,整个皇宫都沉浸在一片举国欢庆歌舞升平的繁华景象之中。
这时,“陛下到!”李顺一声高昂的喊话,让殿内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停止了交谈。
目光不约而同转向大殿门口,李世民走进了大殿,面带笑意,在众人的注视下缓缓登上席台,身后跟着长孙皇后、燕妃、杨妃和阴妃。
0101 长幼有序
站在首席的李世民,没有立即坐下,而是端起一般酒,面对着台下,高声说道:“自朕登基以来,先是罗毅造反,再是突厥颉利南下,让长安城的每个百姓都寝食难安。如今,战乱被平息,突厥也已退兵,正是举国同庆的日子。”
然后,李世民看了一眼志得意满的李承乾道:“今日早朝,李承乾被立为太子,大唐也有了未来的储君,实在是一个喜庆的日子。所以,朕举办这个宴会庆祝,与众臣公共勉,与民同乐,给我请!”
说着李世民便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陛下请。”众人齐声道,接着端起酒杯也一饮而尽。
“好!难得今天开心!各位爱卿不要拘束,开宴吧。”李世民说完,在桌前坐了下来。一时,殿外鞭炮钟鼓齐鸣,宣布盛宴开始。
很快,各种食物便被宫女端上桌面,样样山珍海味,色香味俱全,李恪前世虽然身为市长,各种顶级宴会也参加不少,可和今天的宴会相比,总感觉差了几个档次。
但李恪并不知道,今天举办的的这次国宴,由于处于继续休养生息的大唐贞观年间,国宴的水平甚至不如一般的世家大族。
宴会开始后,志得意满的李承乾便接受着一众大臣的敬酒,李承乾疲于应付,忙得不可开交。
李泰形单影只坐在那里,神色低沉,眉头紧锁,像乐曲中不和谐的音符,在殿内高涨的气氛下,显得格格不入。
李恪看着李泰的寂寥,又看了看自己的境遇,李恪总感觉自己和这货同是天涯沦落人,不由得上前道:“老四,干嘛苦着一张脸,来陪三哥喝酒…”
“好的,三哥,青雀敬你!”说着便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好似在借酒消愁,发泄心中的苦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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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四,好酒量!”李恪自然不甘落后,端起酒杯一口到底。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李泰大概是心中郁闷,喝起酒来便没有节制,不知不觉便喝高了,断断续续道:“三哥你说我们到底比老大到底差哪里了,难道就因为他比我们早出生一两年,所有的好事都落他身上,如果他确实比我李泰优秀,我也就心服口服,主动认命了,可是他样样不如我,凭什么呀!”
“老四认命吧!长幼有序,嫡庶有别,自古如此,你又能怎样?三哥劝你看开些吧!再说,当个闲王也没什么不好,乐得逍遥自在!”李恪劝道。
“认命?我为什么要认命,我凭什么认命,我才不认命呢?父王同样不是嫡长子,他都可以当…”见李泰胡言乱语,李恪立马上前捂住李泰的嘴巴。
“启禀父王,四弟他醉了,我先扶他下去休息!”李恪立马向李世民禀报道。
“嗯!”李世民平静的点了点头,看不出喜怒哀乐。
其实李世民一直都在观察他兄弟三弟,李承乾志得意满,被人前扶后拥,在各位大臣中游刃有余,应付得还算得体。
李泰和李恪二人身边却鲜有人问津,李恪表面上云淡风轻,好似没有受到任何影响,该吃吃,该喝喝。
李泰却是一脸的强颜欢笑,怅然若失,几倍苦酒入喉,便开始抱怨起来。
但李世民对李恪李泰二人的态度却很复杂,按理说,李恪没有被册封为太子,既没失落也没有任何怨言,淡泊名利,与世无争,李世民本应该高心才是,但事实并非如此,他微微有些失望,因为他觉得李恪应该是他所以皇子中学识文采最好的人,有如此条件,本应该豪情万丈,雄心壮志,一张所长,但对方却安于现状,甘于平庸。
对于李泰表示出来的野心勃勃,他本应该怒火中烧,但他发现他并没有,相反还有些许欣赏,因为他发现李泰和他挺像的,同样才华横溢,同样胸怀大志,同样野心勃勃,不甘人后。
“三哥,你捂住我嘴干什么?快松开,我要一吐为快!”李泰叫嚷道。
“青雀,你醉了,跟我回宫休息吧!”李恪道。
“三哥,我没醉,我还能喝,三哥来酒来,我们一醉方休…”李恪语无伦次道。
“青雀…”长孙无垢有些心疼道。
“无垢,不用担心,青雀想通了就好了!”李世民安慰道。
盛宴散时,已经是深夜了,皇宫内却依然灯火通明,李恪回到住处,却久久不能入睡。
李恪在计划今后的打算,首先第一步便是离开皇宫,在宫外建立自己的府邸。
其实,历史上很多皇子都以住在皇宫大内为荣,因为那是皇帝所赐的一份特权。能享受如此待遇者,皇帝只有对自己最喜爱的儿子才会恩宠,这对皇子来说,是一个机会,能直接接近圣听的机会,极容易让皇帝注意自己,如果再做出一点成绩,赢得圣心可谓轻而易举。同时,这也说明他在众皇子中更加得宠,而有幸得到如此殊荣的。
在唐一朝,李治最为幸运,贞观后期,李世民留已成为太子的李治在身边,为此大臣们在贞观18年和贞观20年两度上书,在奏章中说“父子不可以滞爱”,要求皇帝放太子回东宫,最后双方妥协,太子李治15日在东宫,15日留在父皇身边。
李恪现在已经贵为亲王,移居亲王府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虽然,李世民没有特别下旨让他尽早搬出去,他不用如此着急,但他喜欢早点移居自己的汉王府。
尤其,在昨晚的宴会上看到李承乾已经入主东宫后,他就更不想再在皇宫多呆。皇宫人多眼杂,有李世民和长孙皇后还有众多人的监督,这样不利于自己的行事。
翌日。
旭日初升,红霞灿烂如锦。秋风萧瑟,黄叶漫山如席。
秋日清晨,由浓浓的红黄两色交织,天光山色,如同画里。清风拂过,又为秋日的清晨添加了几许寒意。
李恪大概是感受到了秋风的凉意,伸了伸脖子,在朦朦胧胧中醒来。
0102 宗正寺
深秋明净澄清的苍天,像是一望无际的平静的碧海;强烈的白光在空中跳动着,宛如海面泛起的微波;院中片片摇曳的枫叶,好似跳动的火焰,给衰败的枯黄增添了一缕火热的激情。
“杨叔陪我走一趟宗正寺,孤要去问一下,本王的王府在什么地方!”李恪向杨宝山道。
“好的!王爷!”杨宝山微笑道。
宗正寺为中央九寺五监之一,是管理皇帝宗族事务的直接机关。
一般官员的升迁,皆由吏部考核出示公文,然后再由礼部负责官服府邸印绶等的配备。宗室作为皇帝的家族,属于一个特权阶层,享有很高的政治社会地位,因此对宗室的管理机关宗正寺都极少插手。
李恪被封亲王,属于李氏皇族,吏部只是象征性的出下公文,其它的事都归宗正寺管。
宗正寺一般设有:卿一人,从三品;少卿二人,从四品上。卿掌叙宗派属籍,以别昭穆而定其亲疏,少卿为之贰,丞参领之。主官多由皇室德高望重的人担任,或者是辈分身份极高者出任。
所以,能来宗正寺的不是皇亲就是国戚。差役见来的是李恪,急忙将他迎进内室,端上茶果点心,叫他等待片刻,自己去禀报值班的管事。
李恪喝了一口茶,百无聊赖的坐着,身后的杨宝山则规规矩矩的站在一旁。
“杨叔,你也坐,我们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李恪微笑道。
“殿下不用了,我站着就行,尊不有别,在外面不能乱了我们汉王府的礼仪,让人看在笑话…”杨宝山满脸慎重道。
李恪知道古人把礼仪看得很重,便没有强求。
少顷,一个身着王服,大约四十来岁的汉中缓缓走来,此人双眉斜飞,脸色红润,方面大耳,目光炯炯,如同一把锋利长剑,就给人锋利的感觉,李恪一眼便认出此人便是江夏王李道宗。
原本宗正寺的宗正是李孝恭,李孝恭被提升为礼部尚书后,李世民又把李道宗提为宗正寺宗正。
李道宗并不像电视机中描绘的那样是一个心胸狭窄、喜欢挟私报复、诬告陷害并差点害死薛仁贵的小人,并且在许多电视小说中我们所了解到的李道宗也都被描述成了一个奸佞小人。其实,这些都并非正史上真实的李道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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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道宗,为唐高祖李渊的堂侄,唐朝初期重要将领,一生参与破刘武周,破王世充,灭**厥、吐谷浑,征高句丽等诸多战役,为唐王朝的统一和开疆拓土立下赫赫战功,李道宗在唐朝初年的宗室人物中与李孝恭并称宗氏二虎。
如此人物,结局却有点凄惨,李道宗晚年遭长孙无忌、褚遂良的陷害,流放象州,途中病死。
如此人物,李恪自然不敢怠慢,忙起身相迎,上前施礼道:“李恪见过王叔。”
李道宗一把扶起李恪道:“贤侄无需行此大礼,不知今天来此所谓何事?”
李恪语气恭敬的道:“昨天恪被封汉王,理应移居汉王府。所以,今天特来宗正寺办理移居手续,领取印绶等。”
李道宗没想到李恪昨天刚封汉王,今天就想搬出皇宫,心中奇怪他为何如此这般急着搬出皇宫。难得,其中册立太子其中另有隐情?
但终究没有问,只是淡淡的道:“贤侄稍等,本王这就着人为你办理。”然后对身后差役吩咐了几句,差役点头表示明白,躬身退了出去。
李恪见李道宗立即差专人去办理,忙感谢道:“多谢王叔。”
李道宗轻声一笑道:“贤侄何须如此客气,管理宗室之事是本王的职责所在。”说着,李道宗在李恪旁边坐下,接着道:“贤侄被封汉王,王叔先在这里恭喜你了。”
须臾,那个差役和一个身着六品朝服的官员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堆东西,有公文和印绶等物。那六品小官给李孝恭和李恪行过礼后,将东西交给李道宗。
李道宗接过递到了李恪手中,脸含深意的笑道:“贤侄,一切手续都已办妥,汉王府就在平康坊,陛下如此安排,你肯定会满意。”
随即,又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只是圣旨昨天刚下,今天王府还没有收拾妥当,你需等几日方能入住。”
李恪知道自己有点心急才会如此,于是不介意道:“有劳王叔了,既然手续还未办妥,恪在宫中多待几天,陪陪父皇和母妃也好,恪有事先行告辞,等有时间再来看望王叔。”
李道宗知道李恪急着要去看王府,就没有挽留他,将他送出了宗正寺。
宗正寺外,便是朱雀大街,宽阔的街道,足足有十丈阔不止!还有十里长街。
车水马龙,鳞次栉比,行人穿梭如织,接袂成帷,接踵摩肩。
街道两旁有茶坊,酒肆,脚店,肉铺,等等。
商店中有绫罗绸缎,珠宝香料,香火纸马等的专门经营;
此外尚有医药门诊,大车修理,看相算命,修面整容,各行各业,应有尽有。
大的商店门口悬挂市招鲜艳旗帜,招揽生意,小的商贩在街道两旁随意摊开一块布料,摆开商品,开口吆喝。
街市行人,有做生意的商贾,有看街景的士绅,有骑马的官吏,有叫卖的小贩,有乘坐轿子的大家眷属,有身负背篓的行脚僧人,有问路的外乡游客,有听说书的街巷小儿,有酒楼中狂饮的豪门子弟,有城边行乞的残疾老人,男女老幼,士农工商,三教九流,无所不备。当然亦有花街柳巷,搔首弄姿的青楼女子。甚至于也不乏江湖客,宗门弟子,穿梭行走。
李恪虽然不是第一次逛长安街,但还是为长安城的繁华感到震惊。
公元618年,李渊称帝,建立唐朝,改大兴为长安,此后进一步修建和完善。
《后唐书》记载唐长安城周长达35.56公里,面积约87.27平方公里,是如今西安城墙内面积的9.7倍,西汉长安城的2.4倍,元大都的1.7倍,明清北京城的1.4倍,公元447年所修君士坦丁堡的7倍,公元800年所修巴格达的6.2倍,古代罗马城的7倍。
0103 汉王府
随着马车缓缓停下,李恪心跳加速,迫不及待的跳下马车,但当他看到汉王府的门匾时,赫然给吓了一跳。
这哪是什么汉王府啊,这不是已故李元吉的齐王府吗?。
李恪勃然大怒,对身边的差役怒道:“尔等小吏安敢戏弄本王,这明明是齐王府,那是什么汉王府!”
差役见李恪怒火中烧,忙跪下道:“殿下息怒,小的没有带错路,这确实是汉王府。只是皇上昨天刚下的圣旨,今天还未及收拾,更换匾额,殿下就来办理王府手续,故而才会如此。”
李恪听完差役的话,略微松了口气,同时也对李世民对自己的爱护,流露出几许感动。
因为这齐王府不仅占地面积极广,而且里面的装饰极具奢华。
数十丈宽的的门前大路恐怕除却皇宫大内外别无二家,也仅从这一点上便可想到王府地位的超然。
王府门前立着两头硕大的石狮子,以须弥座基座,头披卷毛,张嘴扬颈,四爪强劲有力,神态盛气凌人…
朱漆大门既高且宽,两个丹漆金钉铜环,大门上的门钉用九行、七列共63个。
门前两个异常魁梧彪悍的军士手执长矛,双目圆睁,似乎一切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凛然立于大门两侧,也宛如石雕一般,一动不动,有这样的军士守卫,想来就是一只蚊子也飞不进去。
大门中央高悬的正是三个朱漆大字:齐王府。
远远的看上一眼,都觉得一股威严迎面扑来,便是李恪看了也不由得暗赞一句:“好一座王府!”
李恪急不可耐的走进王府,发现这府邸还真是奢华到无法想象,一眼望去,看不到边,假山林立,流水潺潺,亭台楼阁数不胜立,看上去美不胜收,
让李恪感到惊喜的是,在假山旁边还有一片竹林,随风摇动的竹林,沙沙之声音随风入耳,竹海上涌着暗浪,一浪推着一浪,一直涌到很远,虽然已经是深秋初冬,但是竹林却并未显得颓废,只是翠绿更加深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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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竹林中央甚至还有一栋竹楼。
竹楼一共两层,清幽雅致,纤尘不染,李恪一眼便爱上了此处竹楼,甚至开始畅想在此焚香抚琴,饮酒赋诗。
“左右,以最快速度把王府给孤收拾出来,本王要尽快入住。”李恪大喜道。
“好的!王爷…”差役恭敬道。
“殿下,要不老奴也留下来照看一二!”杨宝山微笑道。
“也好!”李恪也觉得是要一个信任的人负责此时,没有丝毫的犹豫便疼快的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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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静谧,漆黑。
宜秋宫却灯火通明,杨妃用诧异的眼光看着李恪,疑惑道:“恪儿,为什么这么急着搬出去啊!和娘住在一起不好吗?”
“母后,恪儿生性洒脱,受不了宫里的束缚,还有就是恪儿也这么大了,想要试着独立,也想到外面的世界去闯一闯…”李恪耐心解释道。
“哎,儿大不由娘,长大了,想自力更生,就不要娘了吗?”杨妃有些激动道。
“哪能不要娘呢,娘是这世上孩儿最亲近的人,恪儿会时常回来看娘的!”李恪急忙撒娇道。
“哎,为娘知道你从小就很有主见,已经决定了的事情就很难改变,为娘也不再劝你了,希望你好自为之吧!”杨妃柔情似水,眼中尽是舔犊之情。
“谢谢母后!”李恪微笑道。
“你等一下!”
这时杨妃不知从什么地方拿出一个盒子交给李恪,温柔道:“恪儿,你要移居宫外,开府独立,一切用度皆由亲王俸禄来出,母妃知道你手头没钱,什么事情都办不了。这是母妃的心意,你拿去用吧,不要委屈了自己。”
李恪看着眼前的盒子,眼睛有点湿润,杨妃根本就没有什么积蓄。这都是逢年过节时李世民赏赐的东西,更多的则是她在自己的食用中节省下来的,今天拿出来给李恪,李恪能不感动吗?他哽咽道:“母妃,儿臣有亲王俸禄,还有封地食邑,不缺钱。”
杨妃见李恪不忍收下,就板着脸道:“母妃给你东西你就拿着,亲王俸禄到也罢了,封地食邑你要好生对待,切不可做那徇私舞弊的事情。”
杨妃说着,又叹气道:“本来母妃希望你能平平淡淡过你的生活,可是,自从你上次遇刺后,似乎变了一个人,母妃知道你要做什么,母妃也不拦你,想拦你也拦不住。你需要钱可以跟母妃说,但不要为了钱财做出一些罪大恶极的事情。”
李恪知道杨妃不希望他争储,但是,他又不能告诉他实情,说自己不争就必须要死,如果争了倒是有机会活。所以,他不愿母后伤心,只有听话的从杨妃手中接过盒子。
杨妃看李恪结果盒子,脸色稍好,随后异常严肃的对李恪道:“你父皇能把他以前的齐府赐给你做汉王府,可见对你甚是疼爱,但你不能因此而骄傲自满,任意妄为,一定要戒骄戒躁,严格要求自己…”
“母后你放心吧!孩儿懂得!”李恪满口答应道。
“哎!你还这么年轻就独立出去,也不知道到底是好是坏,杨宝山杨总管从为娘嫁给你父王就一直跟着我,人也老实本分,做事也一丝不苟面面俱到,你这次也一起带过去吧,当然还有春雨、秋香等四个丫头你也一起带过去吧…”儿行千里母担忧,这还只是搬到宫外,杨妃就开始喋喋不休,千嘱万咐。
李恪听后,心里不由一阵激动。他王府新建,正缺能用且信任的人,杨宝山无疑就是这样的人。李恪正不知道如何开口讨要,没想到杨妃却主动开口了,怎能不叫他喜出望外。
看着李恪激动的神情,杨妃心里略感高兴,儿子做什么事她总是有点不放心,现在,尽量把自己身边信得过的老人给他,让他们多给他点帮助,也免得他不懂规矩而做出什么出格的大事。
0104 年号贞观
时光如梭,光阴似箭,转眼间已过去三天。
烟云飘渺,岁月无声,秋日的晨风紧偎着夏语,悄悄的轮回了四季的变更,丝丝凉风,也吹醒了一季又一季的睡梦。
李恪难得的起了一个大早,饶有兴趣的来到院子里练剑。
不多时,李恪便听见秋香在呼唤他。
李恪停下了手中的宝剑,疑惑道:“怎么了”
秋香柔声道:“王爷,刚刚宗正寺来人说,王府已经收拾妥当,我们今天便可以搬过去了!”
“呵呵!这倒是个好消息,本王去告知一声父王,回来便可以开始搬家了,你们先收拾着。”李恪微笑道。
“知道了,殿下!”秋香蹦蹦跳跳,脸笑得跟花儿似的。
“怎么,你们也不愿待在皇宫,喜欢住宫外吗”李恪微笑道。
“嗯,宫里规矩多,还是住在宫外逍遥自在,嘻嘻!”秋香直言不讳道。
“呵呵,你倒是心直口快,毫不忌讳!”李恪故意板着脸道。
秋香看着李恪的脸色,便知道自己口无遮拦说错话了,被吓得脸色发白,唯唯诺诺道:“殿下奴婢错了…”
“好了,不逗你,快去收拾吧!”李恪开心道。
这时秋香才知道李恪是在戏弄她,便嗔道:“王爷真坏,就知道欺负奴婢,不理你来!”说完便蹦蹦跳跳走开了。
“等一下!”李恪立马叫住他。
“王爷,还有什么事吗”秋香疑惑道。
“把杨总管叫过来一下,孤有事要吩咐!”李恪道。
”好的,王爷…”秋香道。
少顷,杨宝山便来到了李恪身旁。
“王爷,叫老奴来,有何吩咐”杨宝山恭敬道。
“也没有什么大事,我们马上要搬到新王府去,肯定需要很多家丁丫鬟之类的,麻烦杨叔费心安排一下!”李恪客气道。
“殿下客气了,这是老奴分内之事,一定办得妥妥当当!”杨宝山语气坚定道。
“嗯,杨叔办事孤放下,但孤还想啰嗦一句,新王府以后就是孤的大本营,所以王府人员必须的身家清白,不能让探子之内的混进去!”李恪慎重道。
“王爷放心,老奴一定把他们十八代祖宗都差出来,绝不会让别有用心之人混进王府!”杨宝山信誓旦旦道。
“拿孤就放心了,杨叔你先去忙吧,孤得见一见父王!”李恪客气道。
“那老奴就先下去了!”杨宝山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待杨宝山离开,李恪径直走向李世民的办公地点。
走进东宫,李恪便看见李二这个老不羞,四仰八叉的躺在躺椅上,一个小姑娘正在为他捶腿,一个小姑娘正在为他捏肩,还有一个小姑娘正在往他嘴里喂橘子。
“儿臣拜见父王…”李恪行礼道。
“耶,你个小猴子今天怎么舍得来看父王的!”李世民陶侃道。
“看父王说得,好像儿臣从来没来看过父王一样!”李恪憋嘴道。
“少给朕东拉西扯的,有事说事,朕还不知道你,无事打死你也不会往朕这边跑的!”李世民不耐烦道。
“嘿嘿!儿臣今天过来见父王还真有点事。”李恪直言不讳道。
“我就知道是这样,又有什么事要求朕的,直接说吧!”李世民皱眉道。
“父王这次可猜错了,儿臣不是来求你老办事的,是儿臣的汉王府收拾好了,儿臣打算立马搬过去,特意来告知父王一下!”李恪微笑道。
“耶!为什么这么急着搬过去呢在皇宫里做作不好吗”李世民一脸不可思,因为一般的皇子不是逼不得已的情况下,是不愿意搬出皇宫的。
“呵呵,儿臣也不小了,不想一辈子生活在父王的羽翼之下…”
还不待李恪说完,便被李世民打断了,“少在这说得冠冕堂皇的,朕还不知道你,放荡不羁,不想受皇宫这份约束才是真吧!”
“呵呵,还是父王英明神武,目光如炬,儿臣这点小心事被父王一眼便看透了!”李恪没有一点不好意思,死猪不怕开水烫般的索性承认了。
“想朕同意也简单,朕初登皇位,欲定来年年号,你给朕想一个吧,只要朕满意,你搬出皇宫这件事朕便同意了”李世民微笑道。
“父王,年号意义重大,非比寻常,非朝之权贵或饱学之士不敢擅言,儿臣人微言轻,才疏学浅…”
“少啰嗦,叫你想你就想,外面的人不是称呼你为大唐第一才子吗朕今天就看看你这第一才子的分量!”李世民打断李恪道。
“儿臣哪敢称什么大唐第一才子,都是外面的人瞎胡闹,父王才是我大唐的第一才子!”李恪献媚道。
“少在这里阿谀奉承,你认为朕就这么没有容人之量吗会因为一个大唐第一才子而嫉妒你吗”李世民板着脸道。
“嘿嘿!是儿臣想叉了,父王胸怀如大海般宽广…”李恪微笑道。
“别说没用的,说年号!”李世民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李恪故作沉思了一会才道:“如今海内靖平,天下安定,当渐重文事,以‘昭文’二字作年号可好”
李世民蹙眉道:“突厥未灭,西域、辽东、吐蕃未平,武备岂能荒驰,‘昭文’不行,再想。”
李恪又继续说了彰武、贞亨、元初、咸兴等年号。
李世民口中念着这些年号,眉头却微微皱了起来,显然,这些年号中无一是叫他满意的。
李恪又继续道:“天覆地载之道,以贞得其正,以观示其功。炀帝刚愎自用,闭塞言路,乃有隋亡,我朝正该取其故训,以正朝纲,‘贞观’二字可好”
听到贞观二字,李世民不由得眼睛一亮,“前隋正是亡于言路闭塞,皇帝昏聩。贞观二字倒是恰如其分。”
“嘿嘿,父王喜欢就好!”见李世民满意,李恪自然开心。
其实贞观二字出自《易经》系辞篇‘天地之道,贞观者也’一语。
“我儿不愧是我李家的麒麟儿,果然学识渊博,连《易经》也有涉猎!”李世民夸奖道。
0105 斗志昂扬
“父王过誉了,儿臣就是有时间就爱看点书,而且看得有些杂,所以什么都知道一点…”李恪谦虚道。
其实李恪那读过什么《易经》呀!只是他是重生者,知道李世民的年号的贞观,才顺水推舟的提了出来。
“嗯!贞观这个年号我很喜欢,你搬出皇宫的要求真同意了!”李世民微笑道。
“谢谢父王!”李恪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也没有过多的停留,随后便离开了。
当李泰得知李恪即将搬出皇宫的消息,不由得微微叹息,过了许久才喃喃道:“三哥,你真的就此放弃了吗”
李泰从昨晚晚宴跟在李承乾身边的一众东宫众人就可以看出,他已经入住东宫。
而自己已经被进封卫王,不日将和李恪一样移居卫王府。那样离父皇就更远了,自己的一言一行就更难让操劳国事的父皇注意到。
但李泰没有李恪那样豁达,让他就此放弃比登天还难。
“三哥你虽然就此放弃了,但青雀永远都不会认输的,大哥,我有的时间。”李泰言语中透露出一份坚定。他已经决定了,虽然李承乾已经顺利入主东宫,但他不会就此罢手,太子能被立,就能被废,只要李世民还没死,李承乾还没当皇帝,他李泰就有机会去争太子的位子。
想通此结,李泰虽然心里很不服气,但也不在计较得失。他知道从小到大,他都比李承乾优秀的多,他也觉得他比不上自己,毕竟父皇更喜欢才学博文之士,所以,只要他继续发挥他的优点,继续让李世民注意他,他就不是没有机会。
历史上,在李世民的几个皇子中,李泰可以说是个神童,聪敏绝伦的他,不论在学识,还是在心智上,都比和他同年龄的孩子要出类拔萃,他本人也非常努力,好文学,工书画,在文人圈里,他年纪虽小声誉却如雷贯耳。这不仅引起了李世民对他的关注,也得到了李世民的宠爱。
史书上记载,按照惯例,皇子成年后都应该去封地,不能随便在京畿长驻。但因为李世民太偏爱李泰了,就特许他长年留在自己身边。
众人都说是李世民的宠爱,诱发了李泰想当太子的野心。其实也不能说是野心,太子和皇子,一个字的差别,却是命运的差距。
当上太子,就意味着将来接班帝位,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帝。而皇子呢,被封的王再大,在皇帝面前也终究是臣子。
皇帝对于男人的诱惑,就是无上权利的诱惑,不止李泰,天下男人,谁不想当皇帝呢何况李泰与李承乾都是皇子,又同为长孙皇后所生,所不同的,只是李承乾比他早出生一年,在年龄上成为了李家的嫡子。所以,李泰才会对李承乾被册封太子而反映如此的大。
想想其他皇子在被封王时的喜悦之情,李泰不屑的摇摇头。但是,他也注意到了一个细节,那就是李恪对于自己被进封汉王比较欣喜。
他想不通自己这个三哥为什么会如此反常。在宴会上,他还特意留意了下李恪,发现他表现的很平静,这让李泰猜不透他心里所想。
事实上,在立太子之前,李泰也曾把李恪当作最强劲的对手之一。毕竟李恪性格有些像自己父皇,也是极为受宠的一个皇子,而且凭着直觉,李泰感到李恪是个深藏不露的人,即使他想争太子,也轻易不让别人看出心思。
所以,李泰对李恪多少是心存戒心的。但这种戒心,在李承乾成为太子的那刻,已经在李泰心里烟消云散了,代之而起的是一种同病相怜理解和同情。同为父皇夸奖的两个儿子,最终太子的位置却落在了他那个才学不如他,武略不如李恪的大哥李承乾身上。
想到这里,李泰不由得笑了,笑的很开心,笑的很高兴。他终于明白在他前进的路上,李恪根本就对她构不成威胁,他真正的敌人的李承乾,东宫的太子。
只要把李承乾斗倒,自己就可以如愿以偿坐上储君之位。想到这些李恪不由得豪情万丈,斗志昂扬。
“大哥,别怪弟弟跟你争,青雀要施展自己的政治抱负,就必须坐上你现在的位置!”李泰幽幽道。
两天后,李恪终于如愿以偿的住进了汉王府,汉王府是齐王李元吉以前的王府。齐王李元吉在武德年间颇受李渊的宠爱,所以,他的府邸规模宏大,气势恢宏,金碧辉煌,让李恪十分满意。
华灯初上,月色如水,夜深如墨,天地间一片静谧。
汉王府却灯火通明,人影晃动。
“杨叔,我们的家具店现在生意如何”李恪现在已经从皇宫独立出来了,从此以后一切都得靠自己,不管在什么年代,要办任何事情,首先就离不开一个钱字,所以李恪现在特别王府的收入。
“生意一直很火爆,还是殿下你有远见,先让陛下他们用上了,大伙一听这是御用物品,都一窝蜂的来购买,也就是殿下说的名人…”杨宝山脸笑得想朵花儿似的。
“名人效应!”李恪补充道。
“对,名人效应…嘿嘿…”杨宝山微笑道。
“有没有仿造我们的商家出现”李恪问道。
“怎么没有说起这件事我就生气,我们的皇家家具店开张还不到一星期就有人模仿我们的商家相继出现,还好殿下有先见之明,把我们的每件家具都打上了皇家的字样,才让那些顾客只认我们店的家具,也幸好我们的货源够充足,才没他们捡到多大便宜。即便这样,也还是让他们抢了一下生意!”杨宝山抱怨道。
“呵呵…杨叔我们不能太贪心,这钱我们是挣不完的!”李恪温和道。
“殿下说得对,是老奴贪心了!”杨宝山有些尴尬道。
“哦,对了,上次叫你找开酒店的门店找好了吗”李恪又问道。
“找了好几个地方,都还得洽谈之中!”李宝山恭敬道。
“噢!那正好,明天带我去看看!”李恪道。
0106 逍遥居
翌日,清晨,东方的天空才露出鱼肚白,李恪便随着杨宝山出门了。
经过多方比较考量,李恪还是决定接手离汉王府不远的一家酒楼。
原因有二:
其一,这家酒楼由于资金链断裂,急需处理掉这家酒楼回笼资金,所以价格相对便宜。
其二,李恪对这家酒楼所处的位置和规模都十分满意。
一个愿买一个愿卖,通过简单的讨价还价,杨宝山很快便和老板达成了共识,顺利的盘下了这家酒楼。
随后李恪便带着杨宝山来到神仙居准备吃饭,神仙居在长安非常出名,都说这里的饭菜色香味俱全,李恪要开酒楼肯定得到处考察借鉴一番,都说神仙居饭菜好吃,李恪当然想来一探究竟,上次本来就准备在此用餐的,不过可惜被程处亮等人搅和了。
李恪来到神仙居时,这里已经高朋满座,人声鼎沸,二人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张空桌。
李恪叫来了伙计,特意点了几个特色菜。
可是等这几个特色菜上来后,李恪却非常失望,一点也不好吃,更别提什么特色了,料倒是都用了好料,但是味道却很一般,但是就这样的菜,还花了李恪相近100文钱。
李恪吃了几口就觉得没胃口了,但对面的杨宝山却吃得憨实有劲,李恪忍不住问道:“杨叔,你觉得这些饭菜味道如何”
“很好啊,比起宫里也不曾多让!”杨宝山意犹未尽道。
李恪忍不住苦笑着摇了摇头!
”怎么王爷这些饭菜不和你胃口吗”杨宝山诧异道。
“呵呵!也就将就吧!”李恪随意道。
接下来的几天,李恪便对酒楼画了图纸,叫杨宝山负责装修,然后又画了桌椅的图纸,让人打造酒楼的特制的座椅,这不难做,反正汉王府有专门的家具厂。
接着李恪又让自己杨宝山去买铁,这个时候的铁可是官营,很难买的,大部分的铁都是用来做兵器了。
“买铁殿下老奴多嘴问一句,王爷准备买铁想要干嘛”杨宝山有些警惕的看着李恪问道。
“买铁当然是打制东西啊不然还能干什么”李恪不解的看着杨宝山问了起来,不知道他为何这么警惕的看着自己。
“殿下你是不是要打制兵器吧”杨宝山有些惊恐的盯着李恪道。
“呵呵,杨叔你误会了,孤打制兵器干嘛孤又不是要打仗了再说了,打仗也轮不到我吧我是要用铁打造一种独特的铁锅!”李恪有些有些好笑的看着杨宝山。
“铁锅”杨宝山有些怀疑道。
“对,一种从未有过的铁锅,可以让饭菜变得美味的铁锅。”李恪胸有成竹道。
看李恪一副自信满满的模样,杨宝山只好把心中的疑虑埋藏在心底。
杨宝山办事效率没得说,生铁很快便买回来了,李恪又找来一些铁匠给自己打制一些锅,还有做火锅的一些器具,反正都用来打各种各样的锅了,同时,韦浩在自己的书房里面调制着东西。
大概半个月后,酒楼就装饰好了,那些桌椅也搬过去了,锅也弄好了,一些调制好的配料,李恪也弄好了,就差厨子了。
这个厨子可不好弄,外面的人,不敢找,因为还是有一些需要保密的东西,只能用家里的厨子,那些厨子也不会炒菜,还得李恪手把手的教。
这教还得偷偷摸摸的教,生怕被外面的清流士大夫知晓,不然又得被他们弹劾教训,给你讲一些什么君子远庖厨的大道理。
李恪这几天没忙别的,就在厨房手把手的教他们炒菜,叫他们炖汤等等,这几天,每天就做三个菜,让他们学会,浪费的那些材料不知道有多少,但是做出来的菜口味还是很好的。
另外李恪在后厨弄了一个烤壁炉,就是专门做烤鸭和烤鸽子的,这些专门找了三个下人去做。
“王爷,尝尝这道菜,麻婆豆腐!”后厨炒了菜以后,端过来给李恪尝尝,李恪拿着筷只夹起来尝尝。
“嗯,还不错,有七八分火候了,还要继续努力。”李恪点了点头,对着那个厨师说道。
“嘿嘿,谢谢王爷夸奖,小的一点会继续努力的。”厨师听到了李恪的话,高兴的不行,现在他们每个人都要掌握李恪教的那些菜,这个可是一门技艺,他们都很用心的学。
这一转眼就是七八天,那些厨师也掌握的差不多了,李恪也终于不用整天在待在厨房闻油烟了。
“杨叔,酒店装修得怎么样了”李恪随意的问道。
“大体已经装修完成了,就剩下点收尾的工作,明天就能完成。”杨宝山恭敬的回答道。
“那就好!”李恪脸上露出了笑容。
“殿下,那我们的酒家还没有名字呢,你敢赶快取一个。”杨宝山突然道。
“嗯,多谢杨叔提醒,不然本王还差点搞忘了,取个什么名字好呢”李恪沉思了一会才开口道:“就叫逍遥居吧!长安有个神仙居,本来再给他来个逍遥居。”
“逍遥居这名字好,王爷才华横溢,才思敏捷,不愧为大唐第一才子!”杨宝山不吝夸奖道。
“呵呵…杨叔你这么也学会拍马屁了!”李恪微笑道。
“老奴绝对没有恭维的意思,实话实说而已!”杨宝山郑重其事道。
“好的!先不谈这些了!孤在想‘逍遥居’这三个字要不要去求我父王的墨宝!”李恪问道。
“殿下,老奴觉得完全没有这个必要!”杨宝山斩钉截铁道。
“噢,说说你的理由!”李恪难得听见杨宝山如此决绝的语气,忍不住好奇道。
“原因有二,其一,王爷你开酒楼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难保敌对势力会弹劾王爷充满铜臭,与民争利,所以我们没必要搞得这样大张旗鼓,还是低调一点为好!”
“其二,王爷你不仅有‘大唐第一才子’的名号,还被士林誉为‘大唐第一书法家’,现在王爷在长安的影响力也不比殿下逊色多少,所以与其舍近求远的去乞求陛下墨宝,还不如就王爷你自己亲自写!”
0107 酒楼开业
“什么杨叔你说孤在大唐的声望快赶上我父王了”李恪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
“是啊!王爷,你在士林的声望甚至要超过陛下,谁叫殿下你写的几诗词都那样优秀,可以说是首首经典,被无数士子誉为神作。噢!对了,殿下,你得把你的所以诗词在写一遍,老奴好拿去挂着逍遥居招揽客人!”杨宝山满脸恭敬道。
“没问题,上文房四宝!”李恪霸气道。
“王爷稍等马上来!”杨宝山说完便很是开心的去那笔墨纸砚。
趁此空闲,李恪也在回忆自己迄今为止已炒了那些诗词,这一想好真不少。
《如梦令》、《咏鹅》、《无题》、《春晓》、《侠客行》、《将近酒》、《破阵子》、《满江红》整整八首,并且首首精品,难怪李恪现在名气冲天。
李恪提起毛笔,龙飞凤舞,笔走龙蛇,行云流水,八首诗词在一炷香之内便一气呵成。
杨宝山小心翼翼的收拾好这些字画,接着恭敬道:“王爷,逍遥居这要开业了,是不是要请一些人过来热闹热闹”
李恪沉思了一会道:“王爷做生意毕竟不是什么体面的事,还是低调一点,就把秦怀玉、程处亮等几人请来就行。
再说咱们逍遥居做的是口碑,酒香不怕巷子深,只要饭菜味道还怕留不住客人吗”
“王爷英明!”杨宝山恭维道。
“哎!酒店开业也不能太冷清,有时候酒香也怕巷子深,杨叔你这样,开业那天你去请一个锣鼓队,把锣鼓敲起来,喇叭吹起来,把声势造起来,但是你和我最好不要出面,让逍遥居的掌柜出面就行。噢!对了,逍遥居的掌柜找好了吗,是哪一位”李恪吩咐道。
“找好了,是黑衣卫的老人杨兴义,此人头脑灵活,之前有过做生意的经验,而且忠心耿耿!”杨宝山回道。
“那就好!”李恪随意道。
光阴似箭,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眼间便到了逍遥居开业的日子。
“咚咚锵,咚咚锵,咚锵咚锵咚咚锵!”没一会儿,大街上就传来了鼓声和唢呐,还有锣等声音,接着就听到了有人在咿呀呀呀的唱歌。
“这是干嘛闹哄哄的”
“搞什么啊这么吵还唱起来了”那些声音一响,逛街的那些人,全部盯着这边看着,很快就找到了逍遥居。
“各位乡亲父老,本店是酒楼,今天开业了,八点五折大酬宾啊,想要吃饭的,去里面尝尝,不是我吹牛,我家的酒楼,饭菜绝对长安一绝,就是有点贵,进去之前呢,摸摸荷包够不够钱,不够就不要进来了,省得麻烦!”看到了这里围着这么多人,逍遥居新掌柜杨志义马上站在台阶上,对着那些人拱手笑着说着。
“哪来的棒槌,不知道这里需要安静吗巡逻的怎么还没有来”一个公子笑着看着杨志义这边说了起来。
“还钱够不够,有这样做生意的吗黑店呢要抢钱不成”
“我估计是外乡来的乡巴佬,不知道长安的行情,真以为我们长安居民人傻钱多呀…”
那些在这里逛街的人,都笑着讨论了起来,每年这边都有人开酒楼,但是不知道这条街水有多深的,都是倒了大霉了,轻者倒闭,重则家破人亡,这里可是时常发生,能够在这里立足的,那都是背后有势力的。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酒楼今天大酬宾,八折优惠,饿了的,进来赏个脸,保证你不后悔!”韦浩还是继续在这里笑着对着那些拱手说道。
这个时候,一队卫兵过来了,一看就是禁卫军。
“停住,停住,不许吹了,也不许敲了,谁是掌柜的”一个领队的让那些人停下,接着大喊了起来。
这时程处亮立马挡在了禁卫军小头目的面前道:“兄弟借一步说话!”
程处亮乃长安一霸,没事就爱惹是生非,没少给禁卫军添麻烦,所以小头目一眼便认出了他。
“程公子,不知有何吩咐”小头目有些畏惧道。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别打扰这家酒楼的开业的大好日子…”程处亮随意道。
“可是…”
“可是什么,实话告诉你吧,这家酒楼的东家的汉王殿下,劝你别找不自在!”程处亮威胁道。
没想到小头目一听是汉王殿下,立即激动道:“是写《满江红》和《破阵子》的汉王殿下吗”
“是啊!怎么了”程处亮好奇道。
“是汉王殿下就好说,我们一定不会给汉王殿下添麻烦,汉王殿下是个真爷们,我们都服他!”小头目说完便说对走了。
程处亮不由得感叹道:“三哥不愧是三哥,在士兵眼里也这么有威信!”
程处亮打发完禁卫军,便和秦怀玉、尉迟环、柴哲威、李宗五人向逍遥居走去。
其实程处亮五人是李恪请来的托,目的就是为了提高酒楼的档次,李恪找就想好了,逍遥居走高档路线,能进入酒楼的必须非富即贵。
“新开业的饭店看起来还不错,今天就在这里吃!”秦怀玉故作随意道。
“诶,客官,里面请!”杨志义一见秦怀玉等人,立马迎了上去。
“耶!那五人不是秦怀玉、程处亮等人吗”
“嗯,我刚还看见程处亮赶走了士兵,看来这家酒楼跟他们关系匪浅…”
“管他呢,既然国公府的公子都愿意在这吃饭,那本老板也得进去瞧瞧!“一位身穿锦衣的更大胖子道。
“嗯,装饰的倒是不错,而且这些座椅,倒是新奇,嗯,不错,花了心思了。”锦衣胖子走进酒楼便笑着说着。
“老板有眼光,本店不但环境好,而且口味也好,就是价格方面,嗯...比其他的酒楼要贵那么三成,但是,客官放心,保证你尝过之后感觉物有所值。”杨志义笑着过去解释说道。
“哦!敢说这句话行,那就尝尝,只有味道可口,价格不是问题!”锦衣汉子大气道。
“里面请,上包厢,包厢费免了,作为本店第一个客人,免包厢费用。”杨志义笑着大喊了起来。
0108 生意红火
锦衣汉子在上二楼时突然发现了一楼大厅的字帖,急忙道:“稍等一下!”,然后来到字帖面前认真的端详起来。
“老板,你这些字帖全是出自汉王殿下的墨宝吗”锦衣汉中激动道。
“老板老眼力,这些都是出自汉王之手!”杨志义微笑道。
“杨老板能不能把这首《破阵子》卖给我”锦衣汉子用一种渴望的眼神望着杨志义。
“对不起老板,这些字帖都是非卖品!”杨志义微笑道。
“别啊!杨老板,我太喜欢这首《破阵子》了,你就卖给嘛,多少钱你随便开!”锦衣汉子道。
“这位老板这真的不是钱的问题,这些字帖我真的是一张都不能卖,你可以在这里欣赏,不管多长时间都行,但就是不能带走…”杨志义语气肯定道。
锦衣汉子见杨志义态度坚决便知道这件事强求不得,只得遗憾道:“哎,汉王殿下的墨宝咋就这么少呢算了,杨老板我不去包间了,我就在这里用餐吧,把你们店里的招牌菜都一样来一份吧!”
“好了,老板稍等,饭菜马上上来!”杨宝山说完便去迎接其他客人了。
杨宝山走后,立马又有伙计上了为锦衣汉子倒上茶水和一些小点心。
不一会儿,菜上了,锦衣汉子大概是被饭菜的香味所吸引,暂时放下对字帖的欣赏,吃惊的看着眼几盘菜,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菜。
“今日这个酒楼,这饭菜倒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啊,不过这些菜的卖相却极好,就是不知道味道如何,我不想得尝尝”锦衣男子首先挑起麻婆豆腐放进嘴里。
“嗯,好吃,太还吃了,入口即化,鲜香滑嫩,回味悠长!”
锦衣男子接着又挑了一筷宫保鸡丁,又感叹道:“真不错,第一次吃这样的,这样的才是好饭菜,之前的那些酒楼,给这家店提鞋都不配。”
锦衣汉子接着吃其他的菜肴,忍不住连连点头,这年头,他们根本就没有吃过炒菜,大唐的饭菜,基本上都是烹煮,要不就是烤的。
“客官,感谢你们捧场,这个是烤鸭,我们掌柜的送的,特色菜,吃的高兴了,记得介绍朋友过来尝尝。”杨志义亲自端着一盘烤鸭来的锦衣汉子面前,陪着笑脸说道。
“好,有心了,你们店里的饭菜真不错,这个酒楼,估计生意会很好。”锦衣男子笑着对着杨志义说道。
“借您吉言,您慢用。”杨志义听到他这么说很高兴,然后退了出去。
接着酒楼里陆陆续续来了很多客人,能够进入逍遥居吃饭的人,也是不差钱的,菜肴一上,他们都非常震惊,而一吃,味道就更加不用说了,都对菜肴赞不绝口。
到后面结账的时候,那些客人付钱也非常痛快,尤其是第一桌客人,相当满意。
“掌柜的,菜肴不错,有空还会过来。”客人的笑着对着杨志义说道。
“好嘞,就冲您这句话,以后只要您来吃饭,一律九折,来,留个名,以后只要您报上名字,这边就是九折!”李志义笑着拿着一张纸和毛笔递过去了。
“哈哈,行!”那个公子一听杨志义这么说,感觉很有面子啊,笑着就留下了自己的名字。
“王志远,好名字,明静致远!”杨志义一看那个名字,马上笑着夸奖了起来,接着那几个人就要走了,杨志义则是笑着送他们到门口。
中午,一共就气桌,做了不到1000文钱生意,主要是杨宝山义大方,八折不说,还送菜,所以中午这顿,其实是没有赚到钱的,但是让杨志义高兴的是,那些客人都说好吃,还会再来,杨志义喜欢的就是这句话。
晚上,客人稍微多了几桌,最让杨志义高兴的是,有好几个面熟的,都是中午来过了的,这个让杨志义非常高兴,再次特意给他们送两个菜。
没一会儿,王志远带着七八个公子过来了。
“哟,公子来了请上楼!”杨志义一看到王志远,还带了这么多人过来,非常的高兴,马上迎了过去说道。
“今晚我请兄弟们吃饭,上好菜好酒!”王志远笑着对着杨志义说道。
“公子放心,保证让您吃得开心。”杨志义笑着在前面引路说道。
本来寻常的客人,杨志义是坐在那里不会动的,但是这个王志远明显不一样,穿的衣服还有他带来的人穿的衣着打扮,是寻常人家根本就穿不起的,明显就是有钱人家的孩子,这样的宾客,杨志义最喜欢,他们可是不缺钱的主。
“大哥,这个酒楼刚刚开的吧,行不行啊”一个魁梧大汉对着王志远问了起来。
“等会儿你们就知道了,这个酒楼的饭菜,还真是不错。”王志远笑着说了起来。
“客官放心,如果哪个菜您不满意,和我说,我保证给您换满意了。”杨志义笑着对瘦子说道。
杨志义带着那些客人上了二楼的包厢,里面装修的非常好,尤其是大圆桌,那是他们没有见过的,对于环境,王志远带来的那些人,都很满意的。
等上菜以后,那些人一尝,可了不得,后面还加了好几个菜,那是非常满意的,算账的时候,本来是700文钱,王志远直接给了一贯钱,说赏的,杨志义相当高兴。
随着客人的口碑宣传,再加上逍遥居装修独特,饭菜可口,还有李恪的诗词墨宝,来逍遥居吃饭的便越来越多。
第二天中午,人越来越多了,一个中午,做了差不多十来着桌的生意,而晚上的生意更好一些,有二十来桌。
第三天,生意就更好了,而且很多人也知道了,这家酒楼的饭菜是贵,但是是真好吃,这种口味他们从来没有尝过。
接下来的几天,生意越来越火爆,逍遥居上下两层,第一层有三十张桌子,第二层有十五个包厢,基本上都是爆满的。
到了后面,更是天天爆满,稍微来晚点就会没有位置,需要有人过来提前预定,才能在逍遥居吃上一顿饭。
0109 组建班底
李恪见逍遥居已步入正轨,便没有再过多的关注。
现在李恪已经出宫建府,摆在他面前的首要任务便是组建自己的汉王班底。
文臣方面李恪已经拜师岑文本,就差向李世民禀报一声,另外能臣马周也在全力寻找之中。
有了文臣自然少不了武将,说实话大唐最不差的就是武将。
大唐帝国的历史,是一部血与剑交织的传奇,“盛唐”与“强汉”并称,然而唐代无论在战争规模上还是在战事之频繁上,都要超汉代。
这是一个名将辈出的时代,这是一个将星璀璨的时代,他们有的为大唐的建立征战四方,有的在维护边疆安全中战功累累,有的在维护中央统治,对地方藩镇的战争中屡立战功。
仅仅在初唐就有不下于二十位名将,像李靖、李孝恭、秦琼、程咬金、尉迟恭、李绩等人已战功赫赫,名震天下,目前还默默无闻有苏定方、刘仁轨、裴行俭、薛仁贵、席君买、程务挺、王方翼、王玄策等人。
李恪看了一下,这里面最适合李恪拉拢的就只有苏定方和刘仁轨,其余的不是年龄太小就是还没有出生。
苏定方,名烈,字定方,以字行于世。冀州武邑县(今河北武邑县)人。唐初名将,官拜左武卫大将军,邢国公。
苏定方苏骁勇多力,胆气超群,十五岁便随父征讨叛贼,安定乡里。隋朝大业末年,他投奔河北义军领袖窦建德帐下。窦建德的大将高雅贤颇为喜爱苏定方,收其为养子。武德四年,窦建德败亡后,苏定方又随高雅贤投奔窦建德旧将刘黑闼,参与攻城略地,多次立下战功。
武德六年,刘黑闼兵败被杀,苏定方便顺势投奔李唐。
后来苏定方被大唐军神李靖的军事才能所折服,甘愿拜李靖为师,李靖同样认为苏定方是一个难得的可造之材,便把自己的军事才学倾囊相授。
在贞观四年苏定方在跟随李靖攻灭厥中立下奇功后,却意外地坐了20多年冷板凳,直到唐高宗年间才得到重用,此时他已经59岁了。
然而就在苏定方进入暮年之后,却立下了令人瞠目结舌的奇功:消灭三国,擒三王,并将大唐的疆域拓展到了顶峰。
苏定方戎马一生,征战无数,但其中最值得称道的战役莫过于灭百济之战。这场战役,是中国少有的跨海灭国之战,堪称古代版的诺曼底登陆。
苏定方在灭百济之战中身先士卒,置生死于度外,而且还恩威并施,最终成功的抚平百济。因此有人认为,苏定方的战功高于李广、霍去病、韩信,勇武强于赵云、关羽、彭越,乃是智勇双全的名将。
刘仁轨,字正则,汴州尉氏人,有趣的是,这刘仁轨还是历史上第一位抗日名将。
古代史上,历代抗倭名将代不乏人,比如明朝的戚继光、俞大猷、胡宗宪、李如松等等。不过,在中|国历史上第一个成功击败日军的,则是唐朝名将刘仁轨。
但其同其他名将不同,这刘仁轨乃是个文官,而且大器晚成。
唐高宗年间,远征高丽,刘仁轨以青州刺史的身份负责大军的后勤工作。刘仁轨做事不讲情面,得罪了上级领导李义府。当时海上风浪四起,可是李义府却以大军缺粮为名,催促刘仁轨出行,结果船队遭遇大风,死伤严重。
唐高宗大怒,李义府趁机进言:“不斩杀刘仁轨,不足以平民愤!”幸亏有大臣求情,说海风并非人力能对抗,唐高宗才网开一面,将刘仁轨一撸到底,随军听用。
后来,唐军将领王文度病死,统率乏人,唐高宗起用刘仁轨率军出征。
那一年,刘仁轨六十岁,年近花甲的他第一次带兵出征。
这个任命,李义府又发挥了重要作用,很明显,此乃李义府一计不成又生一计。一旦刘仁轨战败,那谁也无法救他!
可是,让李义府大跌眼镜的是,刘仁轨虽然没有任何实战经验,却在熊津江地区和敌军相遇时,大败敌军,敌军死伤万余人。
刘仁轨虽然没有带过兵,可是他一生严谨,御下有方,军中将士对这位老人非常佩服。何况,行军打仗和为官治民在本质上没有什么区别,一样是讲究韬略,讲究权谋,在一个又一个的表象中发现本质。
百济叛军面临唐军的多次打压,不得已向倭国求救。龙朔三年,倭国天智天皇以援助百济为名,令倭将毛野稚子等倾举国精锐27000余人先攻新罗,攻取数城,然后直扑百济旧地。
唐高宗则命令将领率领一万人驰援,与刘仁轨在百济城下会师。
刘仁轨秉持擒贼先擒王的策略,全力进攻叛军老巢周留城,倭寇急忙救援。当时,刘仁轨有战舰170艘,总计兵力七千人;倭寇有战舰1000多艘,总兵力一万余人。两军在白江口相遇,双方大战。
虽然倭寇的兵力多过唐军,可是,无论是军队素质,还是武器装备,唐朝军队都在倭寇之上。
双方前后经历四次大战,刘仁轨四战连胜,倭寇军队几乎全军覆灭,敌军主将仓皇逃走。
“仁轨遇倭兵于白江之口,四战捷,焚其舟四百艘,烟焰涨天,海水皆赤,贼众大溃,余寇脱身而走”。
此战之后,刘仁轨乘胜追击,在陆地上也连败倭寇,刘仁轨之名传遍天下!
倭寇惨败之下不得已逃回本国,百济所有城池,再度归顺大唐。
白江口之战,可以说是世界历史上第一次以文化思想为指导并以文明转播为目的的战争。这场战争开创了人类文明史上全新的战争模式,即战争的主要发动国和获胜国并不是以征服、奴役别国和扩张版图为目的,而是为了维持同近邻长久的和平和传播自己优越的文化,战略目的极其明显。
李恪上大学的时候便是小愤青一枚,在近现代对外战争一片阴霾的情形下,白江口之战是少数可以拿来吹嘘的资本,他如何能够不知道这段往事。
这样一位出将入相的牛人、名传千古的民族英雄,李恪表示快到孤碗里来!
0110 求贤若渴
苏定方和刘仁轨现在都还在落魄之中,李恪相信将她们现在调入自己麾下,他们应该会欣然接受。
李恪感觉自己挺像三国时期的曹老板,同样爱猛将,看到心仪的将领就迫不及待的想把他们纳入自己的麾下,李恪没有丝毫的犹豫,立马便写信给封德彝,拜托他想办法一定把苏定方和刘仁轨调入自己的汉王府。
同时他还觉得自己比曹老板更高尚,不像曹老板那样不道德好,他同意喜欢美人,但更喜欢原装货的美人。
封德彝很快便收到了李恪的来信,这还是李恪第一次求他办事,虽然他有些疑惑,为什么要这么急着要这二个无名之辈,但出于对汉王殿下的尊重,他没有丝毫的犹豫,立马便给李恪办了。
封德彝作为尚书右仆射,调两名无足轻重的官员,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短短三天时间,苏定方和刘仁轨便办好了手续,来到了汉王府。
汉王府,白虎厅。
李恪威风凛凛的坐在上位,居高临下的对眼前一个身着校尉军服,一个身着正六品官服的中年人道:“两位是宗正寺派给本王的吧,不知两位所任何职,如何称呼”
两人当中,其中身着官服的男子在左,身衣服着军服的男子在右,依次上前施礼道:“微臣,刘仁轨,任王府椽,司职掌通判功曹、仓曹、户曹事,兼管通判兵曹、骑曹、法曹、士曹事。”
“末将,苏烈,任王府亲事府校尉。”
此时,刘仁轨称自己为微臣,是因为他在王府任的是文官府椽。而苏定方自称为末将,一是他以前本来就是一个武将,如今,又是王府校尉。所以,两人称呼不同。
李恪一听两人的回答,明显就是他要封德彝给他找的大唐名将,吃惊之余,开始仔细打量起二人来。但见刘仁轨,二十七八岁的年纪,中等身材,正六品府椽官服穿在他身上显得刚正不阿,仪态端正。
而苏定方呢,年纪在三十开外,身材高大,从六品的校尉军服穿在他身上,英气十足,不怒自威。
看到两个自己梦寐以求的将才此刻就在眼前,李恪不由得喜上心头,忍不住用炙热的眼光,目不转睛的望着二位。
苏刘二人突然感觉毛骨悚然,好似被一群饿狼用绿油油盯着,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苏刘二人感受到了李恪眼中那份炙热,再望着对面这让眉清目秀、唇红齿白,脸蛋比女人还精致的汉王,心中不由得遐想到这位殿下不会有什么特殊嗜好吧想到此处二人都不由自主的菊花一紧。
“咳咳…”幸好杨宝山及时提醒,李恪才醒悟过来,忙上前将两人扶起,略显尴尬的道:“本王久闻刘仓尉和苏将军的大名,特意让封大人将两位安排在王府任职,却一直未见音讯,今日得见,犹如做梦,大喜所望,是以有所失礼,还望两位见谅。”
刘仁轨本就是从七品下的陈仓尉,前几天突然接到朝廷调令,让他赴京任职。调令没有说具体的职务,所以,他不敢怠慢,快马加鞭,一路赶来。到了长安才知道自己被任命为正六品的王府椽。对此,他心中略显失望。
虽然,官阶从从七品下升到了正六品,升了好几级。但是,这对于一心有所追求,想做一番大事的刘仁轨来说,不是一件好事。
陈仓尉官职虽小,如果干出成绩,升迁一个县令是没有问题的,如果再政绩突出,依然可以继续升迁。然而,身为王府的椽,倘若遇到一个只知道吃喝享乐,不积极向上的,庸碌无能的王爷的话,那府椽只是负责王府事物,是一个闲职,根本就没有升迁的希望。
因此,刘仁轨心中不是很高兴,又见刚才李恪如此看他,不免对他略感失望。
但李恪刚才一席话,语气里似乎对自己很欣赏。刘仁轨不由端详起李恪来,见他年纪虽小,身上却流露出的一份自信和舍我其谁的傲气,刘仁轨对这个皇子的看法开始有所改观,忽然明白李恪他是出于对他的器重才调他来王府的,他顿时一阵感动。说道:“谢殿下厚爱,微臣一定竭尽所能,做好职责之内的事。”
苏定方和刘仁轨的想法截然相反,他在窦建德、刘黑闼败亡之后便归乡里,过着隐居得生活。
他不是没有想过出仕,只是,他当时的身份特殊,又没人引荐,故而只能待在乡里。不料一日突然有一人来拜访他,要他出仕,他感到非常奇怪,问其原因,来人只说京城有贵人相邀,再详细问,来人却笑而不答。
苏定方心中疑惑,不知道此人与他素昧平生,何故不辞辛苦劝他出仕,想必其中定有蹊跷。所以,苏定方直言相告来人,他不想出仕,只想隐居乡里,过闲云野鹤的生活。
不曾想到,来人去而又返,接连三次的相邀于他。他感其诚心,方才有心见识一下所谓京城的贵人。
来到京城,才知道自己被新进封的汉王李恪看重,封自己为王府亲事府校尉,掌管王府兵事,护卫汉王和王府安全。他初到长安,就被这个年轻的王爷授予要职,自是感激。
在听到李恪言语中对他的器重之意后,苏定方拱手道:“谢殿下对末将的信任,以后殿下的安危就有末将负责,还请殿下放心,末将以后定能护卫殿下安危。”
李恪见两人对他很是恭敬甚至还有点紧张,于是便微笑道:“二人无需客气,快快请坐,其实本王没有那么多讲究,也最讨厌繁文缛节,和孤相处越随意孤越喜欢,你们现在可能不太相信,只要和孤相处久了,你们就了解了。”
待苏刘二人坐定后,李恪又叫丫鬟端来了茶水。
“二位将军请饮茶!”李恪微笑道。
“殿下请!”苏刘二人恭敬道。
“本王知道二位将军都是心怀锦绣有远大抱负之人,有没有被本王调入汉王府而感到失望啊”李恪突然话锋一转道。
0111 文臣武将
苏定方和刘仁轨急忙站起来道:“殿下误会了,殿下满腹经纶、才华横溢,有大唐第一才子之称,能来殿下麾下效力,是我等几辈子修来的福分,这么会失望呢“
李恪见苏刘二人一脸惊恐的表情,便和煦道:“不必惊慌,都坐,本王并没有责怪你们的意思,男子汉大丈夫,谁没有建功立业的想法,把你们调来汉王府,你们即使真的有想法也是人之常情的!”
”不敢!”苏刘二人急忙道。
“好了,别那么严肃都坐,不管你们之前有想法也好,无想法也好,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要知道到汉王当差,有可能是你们这一辈子最大的造化。”
“你们可能还不知道本王的封地在什么地方,本王封地在并州,同时兼职并州大都督,可以说整个河东道的军务和军队都掌握在孤的手里。并州是什么地方本王相信你们二人都应该知道吧”
“并州乃是抵抗突厥的最前沿,刚刚经历的渭水之耻可以说是我父王乃至整个大唐人民心中最大的痛,现在整个大唐都在凝聚实力,准备一雪前耻。”
“所以说我大唐和突厥必有一战,而且这一战规模将会空前宏大,说是举国之战一点也不为过,并且这一场爆发时间应该不会太久,本王敢肯定少则三年多则五年必有一战,而并州作为进攻突厥的桥头堡,你们还怕没有立功的机会吗”李恪有理有据道。
苏定方和刘仁轨听了李恪的话,不由得眼前一亮,心中不由得暗中庆幸这汉王府来对了。
“所以你们接下来的任务,是努力给我练出一支能打硬仗的强兵来,不要到时候战争爆发,你们却给我掉链子!”李恪满脸严肃道。
苏刘二人起身齐声道:“谨遵王爷法旨!”
“好,本王的就把府里那八百侍卫交给你们俩了,给孤狠狠的练,一个月之后孤要看到他们脱胎换骨、焕然一新,你们俩能做到吗”李恪严肃道。
“保证完成任务!”苏刘二人齐声道。
“好,一个月后,孤看成效,你们先下去吧!”李恪威严道。
“属下告退!”
待苏定方和刘仁轨离开后,李恪又在思考文臣方面的人选,岑文本和马周是一定要纳入麾下的,但这二人均为大才,把他们放在自己身边纯粹的浪费,李恪打算让他们进入中央,谋取高位,作长远打算。
亲王府虽然不像东宫,有自己的一套官员体系。但是,好歹也是王府,王府王官还是有那么几个的:如长史一人,从四品上;司马一人,从四品下。两人皆掌统府僚、纪纲职务。掾一人,掌通判功曹、仓曹、户曹事,属一人,皆正六品上,掌通判兵曹、骑曹、法曹、士曹事。主簿一人,掌覆省书教,记室参军事二人,掌表启书疏,录事参军事一人,皆从六品上,掌付事、句稽,省署钞目。还有亲事府典军侍卫和帐内府典军护卫。
府椽由刘仁轨担任,同时他还暂时兼任府属职务,亲事府校尉苏定方统领王府一切勋卫。
现在武将已到位,就差文臣了。
李恪打算先让岑文本当王府长史,统管王府所有大小事务,至于王府司马和主簿李恪也有人选。
李恪打算想办法调上官仪来府当主簿,李恪了解到上官仪现在是弘文馆学士,让他来王府当一个六品主簿,他应该会欣然接受吧!
李恪可以说是非常欣赏上官仪,上官仪后面不仅官至宰相,曾经辅佐过李治登基并且坚决反对武后专权,同时他还是当时的文坛领袖,他在诗歌的发展道路上起到了重大的作用,他创作的诗“绮错婉媚”,在原先的基础上更加注重诗的格式,追求声律之美,对于后来律诗的形成可以说是至关重要。
如此人物就因为跟错了主子,从而身首异处,含冤而死,不得不让人惋惜悲痛。
说到上官仪的死,就不得不说一下当时的朝廷情况,当时正是武则天从幕后走到台前的时候,因为一段时间的李治重病,武则天临朝听政,被当时的人称为两圣,俗话说一山不容二虎,一个国家怎么可以有两个主宰者呢?因此李治心中对于武则天也有着不满,但是又下不定决心,于是询问了上官仪,那么上官仪是怎么回答的呢?他直接就说:“皇后专横,不如废之。”上来直接就说废了武则天,李治被他也说动了,一下就决定起草废后的诏书。
但是在这个时候武则天辛苦建立的情报网就生效了,当时记载是“左右奔告于后”也就是说当时的手下人是竭尽全力跑去通知武则天。
知道消息之后武则天也是尽显枭雄本色,立刻赶来面见李治,武则天的能力确实远超李治,很轻易就抓准了李治多情懦弱的缺点,先是哭诉自己这些年来为了李治的付出,之后又是痛斥李治为何要废后,这么一来懦弱的李治瞬间就忘记了自己的原意,直接就把上官仪给推了出来,可以说上官仪就这样成为了李治的挡箭牌,这件事虽然暂且揭过,但是武则天毕竟是一个记仇的女人,没过多久就找借口把上官仪给杀了。
从整个事件可以看出,上官仪其实不过是李治手中的一个弃子,为了大唐江山忠心耿耿大半生的上官仪,最后却是以这样谋反的罪名被人诬告杀死。
李恪在心中呐喊道:“上官仪这辈子就跟本王吧,本王绝不会让你像历史上那样窝窝囊囊的死去,一定会让你在大唐的历史上绽放出璀璨的光芒。”
府里司马之位李恪准备让前几天见过的狄知逊担任,李恪对狄知逊印象不错,此人龙章凤姿,神情秀发,一表人才,由于其父为朝中高官,家业富足,所以狄知逊从小受到了良好的教育,各方面的能力都不错,特别是善于断案,李恪正需要这样的人才。
再加上这狄知逊还有另一层身份,是大名鼎鼎神探狄仁杰的父王,只要收服狄知逊,狄仁杰便是李恪的囊中之物,只是可惜狄仁杰现在还没有出生。
0112 秋意
黑白交替,黎明前的曙光划破了天际,昏暗的月色渐渐隐去身形,群星退去,唯有一颗启明星高悬,乍暖还寒,西风呼啸,天色渐明,新的一天到来了。
由于今天有事要办,李恪难得的去参加早朝。
李恪在承天门下车,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不由得缩了缩脖子,提了一下衣领。
李恪来到太极殿,发现自己来早了,距离卯时,还有一段时间,李恪和众人一样,只能在太极殿前等候。在等候的这段时间里李恪分别跟众人一一行礼问候。
而李泰在李恪到太极殿不久就出现在了大家面前,这让李恪有种错觉,李泰是不是总喜欢在自己到场之后不多时就出现。
如今封为卫王的他,已经不似刚开始李承乾被册封为太子时的萎靡不振了,显得精气十足,和蔼恭谦,让人容易对他产生亲近之感。
难怪历史记载,他和李承乾就算没有像长孙无忌、高士廉这样的权臣支持,也能斗的旗鼓相当。
关键是他的作风让那些处在中下游的官员感觉得到了尊敬,意识到了自己的机会,所以,他们支持李泰,李泰才能够在朝堂上站稳脚。
李泰的作法很符合农村包围城市的战略,在大唐朝堂上的大员也就那么几个,这当中还有很多支持李承乾的,他即便争取到他们中部分人支持自己,也不见得斗得过长孙无忌。
所以,他就走基层路线,和中下层官员建立感情。李世民在位时的朝堂是很注重讨论的,他喜欢让群臣讨论国事,这样一来,这些官员也是一股不小的势力。
想到这点,李恪不得不佩服起李泰的智谋来,他也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啊,能想出这样的曲线争储的路线。就在这时,李泰来到了他身边,行礼道:“青雀见过三哥,听说三哥已经移居汉王府,臣弟很是想念啊。”
李恪亲热的说道:“为兄谢过四弟挂念,老四如果你有时间,可以到三哥的府邸来玩玩,三哥的府邸可不比皇宫差多少哟!”
李泰恭敬的道:“三哥邀请,青雀那敢不从,早就听说三哥的汉王府富丽堂皇、别具匠心,青雀确实早就想去见识一番,又怕三哥不欢迎!”
“老四你这说什么话,兄弟之间也太见外了,老四年来我府上,三哥高心还来不及呢,这么能不欢迎呢李恪故作恼怒道。
“三哥别生气,是青雀的不是,四弟一定会尽快到三哥府上叨唠。”李泰陪笑道。
“青雀你也别尽快了,下朝就去中不中”李恪大气道。
“恭敬不如从命!”李泰哈哈大笑道。
两人聊得开心,忽见李承乾和长孙无忌两人缓缓而来,李恪和李泰给他们行过礼,李恪又跟李承乾说了几句客气的话,说话这会功夫,群臣一一到来,稍后封德彝和萧瑀两人也徐步而来。三人只得按部就班的站好,等待李世民觐见入朝。
早朝讨论都是悬而未决的事情,所以难免争论不休,李恪和李泰以及李承乾因为现在年纪还小,没有发言权。让他们早朝列席,也只是李世民为了培养他们治理安邦的能力。所以,他们因此听的格外详细,一面不忘默默思考,以便随时准备回答李世民的提问。
李恪低着头,只听封德彝慢腾腾道:“启禀皇上,老臣以为皇上登基已有三月,这年号之事也不能耽搁,该早做决定。”
封德彝如此一说,众人无不赞同,他们当中很多人都是政变的主谋和帮凶,是他们帮李世从李建成的手中抢到了太子之位,又在李渊手里逼的他将自己的皇位禅让给李世民的。
所以,用武德的年号,他们心里总觉得不舒服,如今封德彝提了出来,他们如何能不高兴,不支持呢。
所以,都大声说道:“皇上是该确定年号。”
“还望皇上早做决定,不能耽搁啊。”顿时,大殿里被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吵的不成样子。
李世民实在看不下去了,但他又不能说什么,是他规定的朝会可以讨论,不予追究。现在,他要追究这帮大臣在他面前太过放肆,显然会显得自己气度不够,所以,他青着脸不语。
李恪见李世民脸上铁青,急忙给封德彝使眼色,封德彝心领神会,急忙大吼道:“朝堂之上,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封德彝毕竟是尚书右仆射,当成宰相,他的一声训斥还是相当有震慑力的,众人都慌忙闭口不语。
李世民等大家安静下来,才缓缓说道:“朕登基之初,大事小事一大堆,忙不过来。所以,这年号一事也一直拖到现在,既然今天被封德彝提了出来,你们大家就想想,朕该用什么年号。”
大家见李世民让他们说,顿时七嘴八舌,你说你的,我说我的。这时,封德彝再也不甘落后,大声吼住众人道:“启禀皇上,微臣以为用‘顺德’为好,顺其天意,恩德天下。”
封德彝话刚说完,长孙无忌便反对道:“皇上,臣以为该用‘永昌’最为妥帖。”
萧瑀作为尚书左仆射,自然不甘落后:“如今海内靖平,天下安定,当渐重文事,以‘昭文’二字作年号可好”
萧瑀此言一出,武将立马变炸锅了,李靖作为武将的带头大哥,这种大是大非面前,自然要为武将说话,李靖不卑不亢道:“突厥未灭,西域、高句丽、吐蕃未平,武备岂能荒驰,本将以为“彰武”二字可作年号。”
李靖开口为武将谋福利,自然有小弟帮衬,众武将立马为李靖摇旗呐喊。
“哈哈,卫国公果然文武双全,我老臣也认为“彰武”二字用来作年号在合适不过了!”程咬金大声道。
“不错,我大唐以武力国,“彰武”二字作为年号相得益彰!”秦琼也帮腔道。
“荒谬!马上能打天下,难道马上还能治天下不成,现在大唐已建立,战乱以平息,接下来的任务就是治理天下,用‘昭文’二字作年号再好不过!”萧瑀怒道。
0113 二子择师
“萧仆射此言有理,现在大唐百废待兴,急需治理,所以用‘昭文’二字作年号以示殿下仁义无双,带领大唐百姓走向富裕,安居乐业的决心。”孔颖达道。
“非也,安内必先攘外,如果强敌环绕,突厥、高句丽、吐蕃等势力对大唐虎视眈眈,没有一支强大的军队,如何能够震慑这些宵小,没有一个安定的环境,百姓如何能安心生产,怎能安居乐业所以用‘彰武’二字作年号以示殿下抵抗外辱,保护百姓的决心!”李绩朗声道。
“陛下,老臣觉得‘昭文’和‘彰武’都有失偏颇,还是用‘顺德’二字为好!“封德彝道。
“封仆射此言差矣,‘永昌’二字才最为合适!”长孙无忌据理力争道。
“昭文好!”
“彰武好!”
“顺德好!”
“永昌好!”
四个年号,各有各的支持者,于是四批人便引经据典的吵了起来,场面好不壮观。
李世民见再不训斥,这帮人非得闹上天不可,就吼道:“如此吵吵闹闹,成何体统,你们是不是把这朝堂当成菜市场了”
李世民一吼,众人连忙跪下道:“臣等有罪,还望皇上赎罪。”
见大家都安静下来,李世民才面色和煦道:“四个年号朕都不满意,朕中意的年号为’贞观’二字,众卿以为如何”
众人心里直骂娘,你说你都中意了,我们还敢反对吗,再说你心中已有答案,还让我们议论什么呢当然这些抱怨只能埋藏在心底,作为臣子,该吹捧的时候还是得吹捧。
长孙无忌立马道:“还是陛下英明神武,烛照万里,臣也认为‘贞观’二字极好。《易大传》曰:天地之道,贞观者也;贞:天地之理主于正;观:以示人也。两字表示天地之道,就是要告诉天下臣民皇上所行之事,顺应天意。”长孙无忌博才多学,一番解释下来,头头是道。
“天覆地载之道,以贞得其正,以观示其功,‘贞观’二字甚好!”杜如晦赞同道。
见大伙都认同,李世民满意的点了点头道:“既然大伙都没意见,那年号就定为贞观,明年便为贞观元年!”
“陛下圣明!”
接着李世民又和众大臣商量了几件大事,领进散朝的时候,李世民突然看向李泰和李恪道:“凡皇子封王,当择一人为师,以为教辅,青雀虎头你们兄弟俩可有心仪的老师”
李世民之言一出,大殿中一应官员心中的那根弦都一下子紧了起来。
亲王师一职起自汉初,由来已久,凡亲王师者,无不是亲王心腹,亲信之人。今日在这殿中,无论谁被点为李恪和李泰的王师了,都将被与李泰李恪捆绑在一起,荣辱与共。
“儿臣愿意拜王珪王大人为师!”李世民话音刚落,李泰便急不可耐道。
李泰此言一出,李承乾和长孙无忌不由得脸色大变,因为他们二人清楚的知道王珪此人的厉害。
王珪之前是隐太子李建成手底下第一谋士,知识渊博,老谋深算,机智百出,长孙无忌自问自己在玩阴谋诡计这方面并没有战胜对方的把握。
李世民听到李泰的回答也稍微楞了一下,随后才微笑着对王珪道:“王爱卿,青雀愿意拜你为师你可愿意!”
此时王珪心中早已涌起惊涛骇浪,绕有深意望了李恪一眼,随后才行礼道:“卫王殿下天资聪颖,才华横溢,能当其老师是臣的福分。”
李泰闻之不由得一喜,王珪可是他惦记了好久的人才,现在终于得偿所愿了,这时李恪却露出了诡秘的一笑。
“既然王爱卿没意见,那青雀从此以后便麻烦你了!”李世民随和道。
“陛下客气了!”王珪恭敬道。
李承乾和长孙无忌见木已成舟,有心阻止,但却无能为力,只得干着急。
李世民见李泰这边已安排好老师,便把目光转向另一位爱子,“虎头,你有心仪的老师没有”
李承乾和长孙无忌又一阵紧张,害怕李恪又挑一位厉害的老师。
“儿臣愿拜秘书郎岑文本为师。”李恪抬头看着李世民,微笑道。
李世民听了李恪的话,一下子愣住了,显然,他甚至不知岑文本为何人。
说来也是,岑文本本为荆州别驾,一个月前才随李孝恭进京,荐为秘书郎。秘书郎为从六品官职,搁在地方也还算是个人物,但在权贵满地走的长安就显地很是寻常了,李世民不知此人也是情理之中。
不过李世民虽不知岑文本为何人,但秘书郎的品级他还是清楚的。
秘书郎只为从六品,但蜀王师却为从三品,与六部尚书也只相差一级,若是贸然任用,恐怕不妥。
李世民对李恪问道:“你是如何识得岑文本的,为何想要拜他为师”
择岑文本为师,李恪自然不是心血来潮,也是经过一番思虑的。
岑文本乃治世名臣,才干自不必说,他能以一介降臣的身份,在毫无根基、人脉的朝堂官至宰相,他那份权谋和对帝王心思的揣度,便足让叫李恪爱不释手。
另一方面,岑文本还没有发迹,很多人不知道他的能耐,选他当老师也不会被人针对。
李恪此时还特意看了李承乾和长孙无忌一眼,发现他们的确脸色好转,长孙无忌甚至脸色有一丝古怪,显然他也不知道岑文本是何许人也。
李恪不急不缓回道:“儿臣前几日在宫外与岑大人偶遇,一番交谈下来只觉得岑大人博古通今,文采斐然,儿臣深为之折服,故欲拜岑大人为师,每日聆听教诲。”
李世民听了李恪的回答,心中甚慰。
李恪择师,一不看官位,二不看家世,看的唯学识而已,在李世民的心中,李恪已然与朴实好学挂上了勾。
李泰却对李恪的选择嗤之以鼻,岑文本这个名字他连听都没有听过,一个无名之辈能有多大才能,看来这三哥是破罐子破摔,当真放弃了争夺储君之位,想到此处他不由得会心一笑。
不过李恪择师,李世民自也不会草率,李世民对殿中众臣问道:“众卿可有知岑文本者。”
0114 得偿所愿
岑文本原是李孝恭属下,也是他推荐岑文本出任秘书郎,因此李孝恭对岑文本的情况知之甚详。
李世民话音一落,河间郡王李孝恭出列道:“启禀陛下,岑文本本为荆州别驾,因治理地方有功,故进京拜为秘书郎。臣以为岑文本为人纯孝,文思敏捷,博学洽闻,行事恭谨,可为蜀王师。”
李孝恭的话已经打消了李世民大半的顾虑,李世民对身旁的杜如晦问道:“克明以为如何”
杜如晦行事干练,知晓轻重,临机善断,杜如晦斟酌了片刻道:“臣曾见过岑文本的奏章,此人文采着实不凡,不过岑文本现官拜六品,若是贸然提拔过高恐怕不妥,臣以为可用岑文本为从四品蜀王府长史,代授蜀王课业。”
李世民听了房玄龄的话,当即应道:“玄龄所说乃老成谋国之言,准!”
“谢父王!”李恪喜形于色道。
李世民看了看李恪,又沉思了片刻,才欣然道:“虎头既然你都汉王府已有了长史,那朕再给安排一位司马吧!”
“啊!父王不用了吧!儿臣的汉王府又没什么大事,有一位老师就行了!”李恪已打算安排让狄知逊作自己府中的司马,听见李世民要为自己安排司马,李恪想都没想便直接拒接道。
“什么不用,你小子性子跳脱,不找一个人管你一下,你还不得飞上天啊!就权万纪吧,权万纪有正直节,刚正不阿,敢犯颜直谏!”李世民微怒道。
李恪一听是权万纪,不由得一阵头疼,这权万纪在历史上本该是李恪的长史,没想到现在阴差阳错却成了自己的司马,这权万纪是出了名的老学究,死脑筋,倔脾气,只要他认准了事,便会不要命的坚持,这就相当于为自己请了一个打不得骂不得的活祖宗,李恪怎能愿意。
历史上这货先是做了李恪的长史,处处严格要求李恪,在他的督导下,李恪收敛许多,还博得了尊师的美名,后来权万纪却因李恪狩猎破坏了农田,被唐太宗以师之过削去了封户。
后改为教导李世民第五子李祐,因万纪多次犯颜劝谏,斥退昝君谟、梁猛彪等小人,引起李佑的不满。贞观十七年被李佑指使燕弘亮等率二十骑射杀肢解而死。
所以李恪才不会给自己找不自在,急忙推迟道:“父王不是儿臣不愿意,而是儿臣心目中已经有了司马的合适人选!”
“哦!说来听听!”李世民饶有兴趣的问道。
“长安县令狄知逊!”李恪说完之后立马给封德彝和萧瑀使了一个眼色。
“狄知逊”李世民又是一脸茫然,显然对此人也不甚了解。
封德彝立马上前道:“陛下,这狄知逊乃并州太原人,此人秉性纯良,严于律己,且不畏权贵,刚正不阿,自从去年升为长安县令,京城的治安好了不少,让他当汉王府司马再合适不过!”
“殿下封仆射所言非虚,那狄知逊确实嫉恶如仇,而且善于察言观色,断案入神,一般的小伎俩他一眼便能看穿,确实适合做汉王殿下的老师,呵呵!”萧瑀故作一脸玩味道。
“既然俩位宰相都认同此人,那朕准了!”李世民微笑道。
“谢父王成全…”李恪终于如愿以偿的摆脱了权万纪,自然欣喜万分。
“平身吧!既然你已有了心仪的长史和司马,那就让权万记当李佑的老师吧!”李世民一锤定音道。
“得,你还是去祸祸李佑吧!”李恪心想道。
早朝散会后,长孙无忌怀着沉重的心走出太极殿。
“辅机,看你眉头紧锁,似乎有心事,是因为卫王李泰的事情吗”门下省侍中高士廉看着长孙无忌一脸忧愁,不解地问道。
“青雀我倒不担心,青雀和高明都是我的亲外甥,他俩不管是谁最终夺得帝位,对我这当舅舅的都影响不大,我担心的是另一位王爷。”长孙无忌一脸严肃道。
“另一位王爷是汉王李恪吗”高士廉有些诧异道。
长孙无忌点了点头道:“舅父你觉得汉王李恪这个人怎么样”
高士廉沉吟了一会才道:“汉王相貌堂堂,才华横溢,知礼守节了,假以时日,必定会成为一位难得的贤王!”
“贤王吗就怕他不甘心只做一位贤王!”长孙无忌幽幽道。
高士廉有些不解地问道:“辅机你的意思是汉王也有心夺嫡,但是今日朝会上,陛下准汉王择师,汉王并未择选三品以上朝中大臣,反倒择选一个无职无权的秘书郎,由此可见汉王并无野心,性情也算敦儒,虽然我与汉王接触不多,但也了解的汉王的志向是当一位无拘无束的逍遥王爷,他不是有一首说要欢歌狂舞三十年,花中行乐月中眠,可见他只图享乐,并不热心于权势,辅机你是不是多虑了吧”
听了高士廉的话,长孙无忌的担忧不仅没有减低,反而是加深了,长孙无忌一脸忧色道:“那舅父也如此认为,如果那汉王这一切都是装的,那他岂不是瞒过了天下所有人。”
“装的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汉王的心机也太深了!”高士廉随后又思考一会儿道:“不可能,那汉王才十二三岁,心机再深,也不可能装得这样惟妙惟肖,辅机你多虑了!”
“但愿如此吧,不过,从最近我和他接触来看,总觉得他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他的很多行为看似合理,但又好似暗藏深意,故意为之,可惜的是具体如何你又说不出来!”长孙无忌一脸纠结道。
“辅机你是不是因为和汉王有仇,才处处把他往坏处想,那李恪左右不过一个半孩子,纵然再有心机,恐怕也不至如此程度吧。”高士廉一脸古怪的看着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听着高士廉的话,自己的心里也有些拿不定了。
长孙无忌对李恪的猜测大多出自自己的直觉,他也在怀疑是不是因为自己对他有偏见,才导致对李恪的猜忌。
0115 各方反应
“那李恪最近的表现并无逾矩之处,兴许真的是我想多了”长孙无忌有些不确定道。
高士廉是长孙无忌的舅父,从小看着长孙无忌长大,因此对这位外甥知之甚详,知道他这位外甥不管是学识还是计谋方面都是百里挑一,鲜有人可比,唯一的缺点就是好猜忌,一听长孙无忌的语气,就知道他并没有放弃对李恪的怀疑,只得苦笑道:“既然你不放心,让你手下的情报部门暗中查一下不就一目了然吗”
“我也想呀,关键是现在已无人可派!”长孙无忌一脸纠结道。
“怎么会,你手中掌握的‘唐’呢”高士廉诧异道。
“前几天被陛下收回了!”长孙无忌郁闷道。
“怎么会被突然收回呢”高士廉大惊道。
“我也不明所以,为此我还特意进宫问了一下无垢,无垢也是云山雾绕,知之甚少,只是猜测可能跟平阳公主有关。”长孙无忌苦笑道。
“平阳公主李秀宁”高士廉疑惑道。
“对,就是这位!无垢还隐晦的提到我的外戚身份,让我低调一些!”长孙无忌悠悠道。
“外戚!”高士廉脸色突变道:“无忌,皇后娘娘说得对,我们以后还真得低调一些,别什么事都掺和,特别是陛下的家事,能避开的就尽量避开,汉王你也不要去查了,这些都是犯忌讳的事,搞不好会有杀身之祸!”
“舅父多虑了,陛下最信任就是外甥,是不可能对我不利的。”长孙无忌信誓旦旦道。
“愚蠢!没听说过天家无情这句话吗之前陛下未登基未成为太子之前,你们的利益是一致的,他当然信任你,现在陛下已登基为帝,为天下共主,现在考虑的不再是那一家的利益,而是整个国家的利益,身份和立场都完全不一样了,还能和你像以前那样亲密无间吗”高士廉大声训斥道。
听了高士廉的话,长孙无忌如醍醐灌顶,瞬间便明白了很多事,对高士廉恭敬道:“还是舅父目光如炬,看得深远!”
“哎!无忌你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太自信了,以为什么事情都在你掌握之中,你太小看这天下人了,你这样是容易吃大亏的!”高士廉语重心长道。
“谢舅父教会,无忌以后一定多改正,同样的错误绝不会再犯!”长孙无忌态度诚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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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里是最藏不住是事的,今日早朝太极殿中所议之事很快便传开了。
永兴坊,岑文本住所。
李世民封岑文本为汉王府长史,代授课业的圣旨已送到了岑文本的手中。
汉王府长史,四品高官,岑文本捧住手中的圣旨,心中感慨万千,既感慨自己终于步入高官行业,又感慨自己即将踏入是非之地,面对血雨腥风。
岑文本对即将效忠的李恪,印象还是不错,抛开对方在诗词方面的造诣不谈,李恪年少机敏,举止沉稳得体,纵然是在宗室子弟中也算极为难得,但岑文本唯一为难的就是李恪的身份。
李恪乃皇三子,年岁比起长子李承乾只小一岁,又身负隋唐两朝皇家血脉,各方面都极为优秀,这样的皇子天然便会被卷入皇位之争,而且岑文本也知道李恪胸怀大志,那至高无上的位置肯定是要争一争的。
关键是现在李世民还不满三旬,年富力壮,皇位至少在二十年内不会更迭,待到几位皇子长成,皇位间的名争暗斗也会越发地激烈。
李恪若是个毫无野心的庸才便也罢了,可是以李恪的表现来看李恪偏偏不是,以李恪的天赋和秉性,纵然李恪无野心,恐怕太子身边的人也不会放心他。
岑文本成为李恪之师,那便彻底与李恪捆绑在了一起,未来便要与以长孙氏为首的东宫势力为敌,其中危险,不言自喻。
但岑文本并没有感到害怕,反而有些许期待。
长安县衙内,狄知逊捧着手中的圣旨,一脸懵逼,本官是对汉王殿下映象不错,那也就只是不错,并没有想上他的贼船,和他共同进退的想法呀!
微臣胆子小,经不起什么风吹雨打啊!汉王殿下啊,微臣是那点让你看上眼了,我改还不成吗
狄知逊抱怨归抱怨,但也知道圣旨已下,便已成定局,没有反悔的余地,自己再不愿也必须走马上任,幸好陛下没有撤掉我这县令之职,只是让我兼任汉王府司马。
此时弘文馆的上官仪得知自己调任汉王府主簿时,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上官仪可以说是李恪的头号粉丝,对李恪的诗词达到了痴迷的程度,李恪的每一首诗词上官仪都反复观摩。
历史上的上官仪是初唐著名诗人,他的诗“绮错婉媚”,具有重视诗的形式技巧、追求诗的声辞之美的倾向,形成当时争相模仿的新诗体——上官体。
在唐诗发展史上,上承杨师道、李百药和虞世南,又下开“文章四友”和沈佺期、宋之问。上官仪对诗歌体制的创新,主要在体物图貌的细腻、精巧方面,以高度纯熟的技巧,冲淡了齐梁诗风的浮艳雕琢;但诗的题材内容还局限于宫廷文学应制咏物的范围之内,缺乏慷慨激情和雄杰之气。
但现在出了李恪这么一个诗词圣手,每一首诗词都是经典之作,让不成熟的唐朝诗词直接迈入了成熟阶段,所以越是爱好诗词之人对李恪就越是敬佩。
当上官仪得知直接调任汉王府时,自然兴奋不已,因为从此以后他将在汉王府办差,便可以天天见到汉王,随时可以向他请教诗词方面内容。
翌日,旭日初升,金色的朝阳洒下,水池中袅袅升起的如薄纱般的水雾交织一起,李恪就站在水池中央的水榭亭台之下,潇洒而又飘逸的打着太极拳,一身淡蓝长衫,头发随意挽起,在薄雾中随风摇曳,飘飘然犹如谪仙,看得旁边的春雨和秋香一脸痴迷。
0116 府兵制
“殿下,早餐已经准备好了,请殿下进餐。”秋香柔声道。
李恪这才收功,走出水榭,来到客厅,夏荷和冬雪等侍女已经将饭菜端在了桌子上。看着满桌子的山珍海味,李恪震惊不已。他没有想到进封亲王,不但官阶提高、俸禄增加,就连饭菜规格也随之提高了不少。
难怪很多人封了郡王还想着封亲王,封了亲王还想着当皇帝,原来还有这一层意思。
本来大唐是一日二餐,只有午餐和晚餐,没有早餐的说法,但李恪是重生者,过惯了一日三餐的生活,再说李恪身为皇子也不差那几口吃的,就依然一日三餐。
搬出皇宫,李恪做起了生意,可以说是日进斗金,就更不差钱了,别说一日三餐,偶尔还喝点夜酒吃点夜宵一日四餐。
李恪见满满一桌菜,关键是还是早餐,自己一个人肯定吃不完,李恪就吩咐下人将刘仁轨和苏定方叫了进来。
苏刘两人见李恪这么早找自己,还以为有什么大事,心里猜测不已。
当听到李恪叫两人一起用餐时,显然吓了一跳,再加上他俩不习惯吃早餐,忙连声推辞。
李恪无奈,只有摆出王爷的架子,震住两人陪他吃饭。
席间,李恪温和随意,两人渐渐的也就没有了顾虑,一顿饭三人吃的宾主尽欢,连带着三人之间的感情也增进了不少。甚至李恪开始称苏定方为定方,刘仁轨为正则时,两人都是含笑答应。
用罢早餐,目送刘仁轨和苏定方离开,李恪严肃的对秋香等人道:“以后早餐不用如此铺张浪费,该减则减,不要按照规格置办。”
秋香等女知道李恪不喜比张浪费,生性节俭,便一一答应。
李恪用过早餐,闲来无事,便准备到王府校场去看一看苏刘二人的练兵情况。
远远便看见苏刘二人正在比武切磋,只见到刘仁轨将一杆长枪耍的风生水起,顿感开了眼界,见识到真正的枪法。而苏定方长愬在手,沉着应付,刘仁轨的大枪始终沾不到他周身三尺之内。
李恪知道,刘仁轨虽然枪法娴熟,但是,苏定方从小征战,久经沙场,武艺和经验都不是他未上战场的枪法所能比拟的。是以看起来两人斗了个旗鼓相当,但只有刘仁轨自己知道苏定方在有意相让他。
一场大战下来,刘仁轨和苏定方两人都有点气喘吁吁。虽然苏定方刻意相让,但刘仁轨也确实武艺出众,彼此不免惺惺相惜起来。
接着刘仁轨和苏定方又开始练兵,李恪出于好奇便在一旁观看。
说到唐朝的军队,就不得不提及名扬天下的府兵制。
府兵制,是一种建立在均田制基础上的兵农和一、寓兵于农的制度。
在天下各地设置“军府”若干,“府兵”由各地军府从所在州县的农民中挑选,年二十入役、六十免役,平时在家生产、农闲训练,“府兵”还要到京师“番上”,便是轮番参与京畿的戍卫任务。
但是,“军府”只是管理“府兵”的户籍和日常训练,既不能统领“番上”的“府兵”,更没有战时指挥权。
番上府兵,由十六卫大将军统领;战时指挥权,在皇帝选派的元帅手中。
卫府制,就是以“卫”统“府”。十六卫,既是卫戍京师的禁兵,又是统领天下“府兵”的领导机构。
唐朝“十六卫”遥领天下657个折冲府,居中御外,卫戍京师,是府兵和禁军的合一。但值得强调的是,十六卫大将军对天下军府只是“遥领”,并不具备真正的战时指挥权。战时,由皇帝临时派行军大元帅为最高指挥官。
在唐朝,这个大元帅是个临时职务,就叫做“某某道行军大总管”……
然而,“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也没有不败的制度。中唐以后,均田制遭到破坏,府兵制土崩瓦解,十六卫丧失战斗力,仅作为仪饰之用,只剩下名号,唐朝廷依恃的是“北衙禁军”。
十六卫之中,左右二卫的地位略高一些,因为这是两支掌宫禁戍卫的部队,是嫡系中的嫡系,精锐中的精锐!
十六位分别是:左右卫,左右威卫,左右武卫,左右骁卫。左右领军卫,左右监门卫,左右骁骑卫,左右牵牛卫。
柴绍为左卫大将军,侯君集为右卫大将军,殷开山为左威卫,张公瑾为右威卫。
秦琼左武卫大将军,尉迟恭为右武卫大将军,段志玄左骁卫大将军,长孙顺德右骁卫大将军。
程咬金左领军大将军,张亮为领军大将军,李靖为左骁骑卫,李绩右骁骑卫。
李恪看了一会苏定方和刘仁轨的练兵方法,便觉得兴趣缺缺,太常规了。
李恪作为重生者,看过现代的练兵方法,就觉得苏定方和刘仁轨的练兵好似过家家。
行军打仗,尤其还是古时候的行军打仗,李恪可以说是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懂,更别提什么排兵布阵、军法谋略了。
但这不表示李恪不会练兵,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李恪上过大学,经过军训,什么齐步走,站军姿,俯卧撑,仰卧起坐,引体向上等等。
李恪还看过许多军事题材的影视剧,训练方式更是花样繁多,什么负重越野跑,什么抗暴晒形体训练,什么负重游泳,什么投掷训练,最离谱的还是那个野外求生训练,带上三天的食物然后被扔到终南山里,在野外生存七天,期间还要执行突围、反突围、侦察敌情、攀登悬崖等演习任务……
想到这些,李恪便再也压制不住心中那颗火热之心,只要是男人就有一个将军梦。
李恪同样也不例外,他也梦想有一天能带领千军万马驰骋沙场,杀敌报国。
所以李恪心中萌生出一个想法,他想用现代的练兵方法在大唐打造出一支别具一格的铁军。
有了此想法李恪便按捺不住了,立马回到书房,根据自己的亲身体验再结合自己的所见所闻,准备写一本步兵操典。
0117 人才济济
专注一件事情,时间总是过得很快的,李恪在书房聚精会神的写步兵操典,不知不觉外面已夕阳西下。
这是夏荷来到李恪的书房,柔声道:“殿下,秦怀玉、程处亮等人求见!”
李恪和几位发小也好久没见面了,听说他们来拜访,急忙放下手中的事,跑到侧厅和几人相见。
见李恪进来,程处亮几人高兴之情溢于言表,你一句我一句说个不停,主题却大同小异,无非是自己这几天怎么想他来着。
李恪笑着对大家说:“众位兄弟,我终于搬出了皇宫,以后,我们可以经常在一起聚会了,像以前那样喝酒,比武,还有骑马郊游。”
秦怀玉提醒李恪道:“三哥,如今你进封亲王,凡是都要按照礼制,切不可因此而遭人闲话,被他人利用,诬陷。”然后,看看大家道:“我们几人虽然从小玩到大关系犹如亲兄弟,就应该相容与共,以后所作所为都要有所收敛,不能因此而给三哥添不必要的麻烦。”
秦怀玉这话一说,众人想想也觉得对。以前的李恪只是秦王的三儿子,他做什么别人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如今,他是大唐皇帝的三皇子,是大唐的汉王。他的一举一动都关系到大唐的形象,或是李世民的脸面。因此,别人会对他的要求越来越严格,不会任由他像往常那样率性而为的。
李恪知道秦怀玉是几人中最为稳重的一位,岁数也最大,思考的也比较远。所以,虚心的接受了他的建议,连大大咧咧的程处亮也说道:“秦大哥说的是,我差点忘乎所以了,以后行事一定恪守本分。”
众人也觉得秦怀玉的话很对,都认真思考以后如何不给李恪添乱,又不至于自己几个玩的不开心。
李恪见秦怀玉刚才的话让众人心中有了芥蒂,以后难免会生疏。所以,朗声说道:“各位兄弟,何必想那么多呢我们几人从小玩到大,志趣相投,都渴望征战杀伤,建功立业。如今,我既然已经出宫,就该跟大家一起习练武艺,好跟各位兄弟一同征战疆场。所以,以后我们依然可以喝酒,练武,骑马,射箭。不在乎他人是言语。”
五人听李恪说的慷慨激昂,心中一热,相互看着对方,不由大声笑了起来。
如此,六人又亲密无间的聊了起来,期间充满了欢声笑语。
这是秋香来的李恪耳边轻声道:“王爷,岑文本岑大人、狄知逊狄大人还是上官仪大人在外求见。”
“快快有请,等一下,还是我亲自去迎接吧!”李恪说完便起身往外走。
秦怀玉等人十分好奇是什么重要的人来了,需要一位王爷亲自去迎接,因此也跟了出去。
岑文本三人显然是第一次来汉王府,尽管他似乎早就对汉王府的辉煌大气有所听闻,但王府的富丽程度依然让他微感惊讶。
这是见李恪亲自迎接,三人立马上前拜见。
“王府长史岑文本,参见殿下。”
“王府司马狄知逊,参见殿下。”
“王府主簿上官仪,参见殿下。”
“三位老师快快免礼!”李恪笑容满面道。
上官仪不像岑文本和狄知逊,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李恪,虽然早已听说这个性格很像当今皇上的皇子,但是现在亲眼见到,还是被被李恪表现出的气度所折服,眼前的李恪从容淡定,稍显幼稚的脸上显现出坚毅,坚定的眸子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再加上李恪恭敬有加,顿时让他感动,道:“殿下客气了,师父二字微臣实在不敢当,微臣倒是向拜王爷为师,向你学习诗词之道。”
“此时易尔,也别说向我学习,以后有时间我们共同探讨,孤知道上官大人才华横溢,在诗词方面也有很高的造诣!”李恪微笑道。
“殿下折煞微臣了,萤火之光岂敢与皓月争辉。”上官仪谦虚道。
“哈哈,上官大人太谦虚了,三位快快请进!”李恪领着三位直往客厅走去。
三人落座之后,侍女立马奉上茶水。
这时苏定方和刘仁轨也到了客厅,恭敬的施礼道:“王府校尉苏定方、府椽刘仁轨,见过殿下,见过各位同僚!”
“定方、正则无须客气,快快请坐!”李恪然后向他们彼此介绍,当然秦怀玉和程处亮等人也没有放过。
李恪坐在上位目光扫过在座的众人,心里感叹不已。文有岑文本、上官仪,狄知逊,武有苏定方和刘仁轨。这些人才今后不是宰相就是大将军,如今,全汇聚到了他的汉王府,如果他能把这些人组合到一起,那不就是大唐最华丽组合吗
李恪想到此处不由得豪情万丈,大声道:“传膳!”
须臾,山珍海味,琼瑶玉浆便摆满了桌面。
李恪看向众人,高声道:“承蒙父皇抬爱,恪进封汉王,能够开衙建府。能够和诸位一起共事,恪感到三生有幸。今日举办晚宴,一是为各位在王府任职而接风洗尘。二是让大家相互认识,彼此了解,以后好一起做事。”
众人听后,无不感动,齐声喊道:“多谢汉王殿下。”
李恪吩咐开宴,高举酒杯道:“第一杯酒,恪敬大唐国运昌盛,百姓安居乐业。”说完一饮而尽。
众人也都跟他一样说道:“敬大唐国运昌盛,百姓安居乐业。”干了杯中的酒。
李恪举杯再次道:“第二杯酒,祝父皇和母妃圣体安康。万寿无疆。”说完又是一饮而尽。众人也都跟着一饮而尽。
李恪举起第三杯酒道:“第三酒,恪敬各能够心想事成,前程似锦,在不久的将来实现自己心中的报复,一张宏图。”然后一饮而尽,众人依然相随。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李恪便开始一一敬酒,李恪首先来的岑文本面前。
岑文本为王府长史,同时也是李恪的老师,还是李恪最为看重的谋士,所以李恪第一位敬的就是他。
0118 其乐融融
夜幕降临,万物沉寂,汉王府却灯火通明年,人声鼎沸。
李恪晃晃悠悠来到岑文本面前,恭恭敬敬道:“先生如今是恪的老师,恪敬先生一杯。”
岑文本对于李恪的敬重深受感动,点头道:“殿下如此厚待文本,文本一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悉心教导殿下为官处世之道。“
岑文本话说的隐晦,但是,听在李恪的耳中却有另一层意思,那就是,殿下如此厚待我,我一定会为殿下的大业赴汤蹈火,教你如何把太子之位给抢过来。
接着李恪走到狄知逊的桌前,举杯对狄知逊道:“恪敬狄大人一杯,委屈来王府做司马,但本王相信狄大人一定不会后悔今天的选择,在不久的将来,本王敢保证狄大人一定会有更广阔的舞台,让你一展所长。”
狄知逊也被李恪感动了,之前的些许不快早已风吹云散,他没有想到李恪是这么至情至性的一个人。但他更没有想到李恪会如此看重他,有了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冲动。
他本以为他的谦虚和和蔼只是一种伪装,是帝王之子所具有的本性。但今天看到李恪的行为处事,并不像他想的那样,完全是一种真情流露。
他觉得一生能遇到一位知你信你的恩主,自己为他付出自己的智慧,甚至生命有又何妨呢
所以,这一刻狄知逊对李恪心悦诚服道:“殿下厚爱,微臣感激不尽,此生必尽全力以报答殿下的知遇之恩。”
李恪听狄知逊如此说,就知道对方已经彻底臣服自己,狄知逊都已决定全力辅佐自己,他儿子狄仁杰还逃得掉吗想到此处李恪心中欣喜,就不由得多喝了好几杯。
等李恪走到上官仪面前时,虽然已经好几杯酒下肚,但毫无醉意。他欣赏的看着上官仪,上官仪也从李恪的目光中,看到了器重和信任,一种知遇之恩油然而起,化为感激传到了马周的眼睛里,李恪懂得上官仪的眼神,他对上官仪道:“游韶,孤知道你不仅才华横溢,而且精通政务,有宰相之才,现在屈居王府一个小小的主簿确实委屈你了,你放心,等一有机会我必定给父皇举荐你。”说完,先干了酒表示尊敬。
被自己的偶像如此看重,上官仪激动不已,神色朦胧道:“殿下知遇之恩上官仪铭记于心,今后为殿下分忧在所不惜。”
李恪随后走到苏定方和刘仁轨面前道:“定方、正则,本王知道你们有大将之才,更有征战沙场,封狼居胥之志,你们放心,本王一定会给你们一个这样的机会,让你们实现心中愿望。”说完仍是一饮而尽。
刘仁轨和苏定方很是感动,忙说“感谢殿下”,他们二人都不善交际,但两人已经暗下决心,要誓死追随李恪。
最后,李恪才走到几位死党面前,对大家道:“恪能结识几位兄弟真是三生有幸,此生无憾。”说完,豪气冲天的把酒一口喝干。
六人有感于李恪的豪情,顿时,热血沸腾,大声说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论何时,我们永远是好兄弟!”说完,纷纷举杯,一饮而尽。
李恪在五人眼中看到了他们对自己的期望,还有那种誓死追随的心意,不由说道:“同生共死,荣辱与共!”
宴会在李恪跟众人敬酒中达到高潮,也因李恪的酒醉而落下帷幕。
并非李恪酒量不好,只是他作为王府主人,敬完所有人,这些人又一一会敬李恪,即便是水,也能把他喝撑了,更何况是酒呢
加上今天十分开心,所以来者不拒,不知不觉就上头了。
李恪如此大张旗鼓的设宴请客,自然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
李恪在府中宴请群臣的同时,李世民和长孙皇后正在谈论着他。
李世民已经处理完政事,来到长孙皇后的寝宫立政殿,长孙皇后似乎满腹心事,一见李世民马上说道:“陛下,恪儿已经移居到汉王府,不知二哥你什么时候让青雀也搬出皇宫可怜的青雀年龄还那么小,臣妾真的有点不放心啊!”
李世民看着长孙无垢,这个跟他一起风雨同舟,相濡以沫的女人,叹息道:“朕又何尝希望他们离开皇宫呢只是,皇子封王,移居王府,这是历来的规矩,就是朕也不能违背啊。”
接着又看了看窗外汉王府的方向,自语道:“恪儿生性洒脱,怕是受不了皇宫中的约束,才毅然决然的搬出了皇宫。”
长孙皇后知道李世民颇为喜欢这个和自己性格相像的皇子,虽然心里不是滋味,但也没打断他的思绪。
沉吟半晌,李世民转身,见长孙皇后温顺的跟在自己身后,一时情动,伸手将她揽在怀里,解释道:“无垢,青雀年纪确实不太,朕也有点放心不下他,所以朕不会强迫他搬离皇宫,全凭他们自愿,如果他不想搬走,就让他继续住在皇宫吧。”
长孙皇后轻轻点点头,一直以来,对于李世民做出的决定,她总是习惯了接受,因为她相信李世民作为一国之君处理事情的能力。
从十三岁嫁入李家到如今,十多年过去,长孙皇后和李世民的感情日渐深厚,他们共同面对危险,一起承担困难,像水和鱼,他们之间在爱情至上,还被一种相濡以沫的亲情紧紧相连。
长孙皇后当了皇后以后,虽然贵为天子的李世民身边有了更多的美女妃嫔,但长孙皇后知道她始终是李世民最疼爱的女人,这份疼爱,使李世民爱屋及乌,对她所生的孩子也格外宠爱,尤其是大儿子李承乾被册立太子,次子李泰居亲王爵但依然可以住在皇宫大内。
长孙皇后想到这些,内心不免荡漾起幸福的喜悦,头很自然的靠在了李世民的胸前。
此刻的长孙无垢觉得自己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他也没有什么过多的追求,只希望丈夫儿子女儿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就心满意足了!
0119 太子党
东宫
太子李承乾在听说李恪如此迅速移居汉王府并宴请宾客时,心里充满了疑惑,甚至隐隐有些不安,好在他现在的东宫可谓人才济济,于是赶紧召集一批人到东宫,想听听大家对李恪搬迁一事有什么看法。
须臾,少师李刚、少傅张玄素、少保刘政会,为太子左庶子于志宁,为太子左庶子孔颖达等人便来到东宫。
李承乾看着自己的太子府人才济济,心中不由得充满了成就感,心想自己是不是太敏感了,就凭自己手下这一批人,有必要去担心一个庶出的李恪吗
李纲,我们之前有讲过,李纲也是隋朝旧臣,前后辅佐过二朝三代太子,但教的学生多不一定就是好老师,李纲他明明是朝野皆知无人不敬的大忠臣,却绝对是个“太子杀手”,他教过的三个太子无一例外的全都被废被杀,其中就有李承乾,有时候命运这个东西还真是不服不行。
然而,李承乾虽然博学多才,但不是神仙,他无法预知将来的事情,假如他知道的话,他说什么也不会给张玄素当学生了。
张玄素同样是隋朝旧臣,为人忠直,当年窦建德俘获他后想封他为治书侍御史,他却以隋臣自居,坚决不受。后来唐朝灭了窦建德,张玄素归顺唐朝,很受李渊重视,委以重任,做过太子太傅,也就是太子的老师,负责教导太子李建成。
宣武门政变之后,李世民久闻张玄素的名字,即位后特意召见他,向他征询为政之道。张玄素就隋朝灭亡的原因做了一番高谈阔论,李世民极为欣赏,提升他为侍御史,后又见他有大才,特任他为太子少傅教导李承乾。
这张玄素和李刚又得一拼,前后教了两位太子,不知是天意还是巧合,两个太子竟都被废了,做老师的做到他那个份上,也够窝囊的了。
刘政会同样为前随将领,在隋朝末年担任太原鹰扬府司马,就相当于现在的公安局长,手握实权,得知李渊将起,便毫不犹豫的率兵投靠。
当年李渊欲起兵时,其副留守王威、高君雅预先知道李渊要谋反,很想提前动手为隋炀帝剪除“此害”,但不料被刘政会抢先一步,到太原议事厅诬告王威、高君雅两人谋反,并借机囚斩两人,可以说刘政会是唐朝的首义功臣。
此后刘政会负责留守太原,刘武周进攻时被俘。忠心不屈,还找机会打探刘武周军情秘报李渊。刘武周灭亡后获救,现任刑部尚书,就这样一位德高望重,战功赫赫的唐朝元老被被李世民认命为太子少保,可见李世民对李承乾的喜爱与看重。
于志,唐初大臣、学者。鲜卑族。京兆高陵人,出身于关陇贵族阶级,曾祖父、父亲先后在北周和隋朝居显位。他投奔李唐政权后,历高祖、太宗、高宗三朝,位居宰相。
于志宁少年好学,尤长于文学。隋炀帝大业末年,他任冠氏县令。当时隋王朝处于风雨飘摇的境地,各地反隋势力骤起,他弃官归里。
大业十三年秋,当他得知李渊父子起兵反隋,西渡黄河攻入渭北。于志宁立马前往投奔。
因他出身于贵族,其家在关中颇有名望,李渊对他很重视,授他银青光禄大夫。
李世民时为渭北道行军元帅,用他为记室,参赞军机。从此,他受李世民的信任和重用,随李世民攻长安,灭薛秦,平洛阳,东征西战,多有战功。
武德四年十月,李世民以灭王世充之功被授天策上将殊荣,于志宁为天策府从事中郎。李世民为延揽人才,重用知识分子,开设文学馆,于志宁为秦府十八学士之一。
李世民即皇帝位后,于志宁被提拔为中书侍郎。由于他知识丰富,又很忠诚,常向太宗李世民切谏,言论颇具政治远见,受到李世民的器重,又加授他散骑常侍,命任皇太子左庶子。
后来大概是李承乾因为腿伤而性情大变,行为骄纵,大兴建筑,挥霍浪费,引起李世民的强烈不满。李世民因此对于志宁说:“太子年少,你应引导他走正路,避免他堕入邪道。”
于志宁便多次向李承乾进言,劝他停工罢役,不要听郑、卫古音乐,绝交“小人”。
但李承乾应该是中毒太深,不肯听取,与宦官交接益多,又引突厥达哥支入东宫内院。于志宁又再三上书劝谏,引起太子李承乾的极大不满,便暗派刺客去刺杀于志宁,刺客见于志宁虽为高官,居室简陋,不忍下手。
于志宁得知此时后便心灰意冷,从此对李承乾听之任之。
最后李承乾谋反失败,被李世民废为庶人。事后,李世民知于志宁多次规谏过太子,没有追究他的责任,并对他作了赞扬。而右庶子令狐德棻无谏书,因受到了贬责。随之,晋王李治被立为皇太子,李世民复命于志宁为太子左庶子。
太子左庶子孔颖达就更了不得了,孔子第31世孙,儒家大贤,秦王府十八学士之一,唐初经学家。
孔颖达,字冲远,勤奋好学,师从大儒刘焯,日诵千言,熟读经传,善于词章。
公元581年,隋文帝杨坚建立隋朝,杨坚初年颇重儒术,“超抉奇隽,厚赏诸儒”,自京师达于四方,大兴学校,广置生徒。“齐鲁赵魏,学者尤多,负笈追师,不远千里,讲诵之声,道路不绝”,被史书称为:“中州儒雅之盛,自汉魏以来,一时而已!”孔颖达也在这个时候走上了正规学习的轨道
杨广大业初年,选为“明经”进士,授河内郡博士,候补太学助教。唐朝建立后,成为秦王府学士。贞观年间,历任国子博士、给事中、太子右庶子、散骑常侍,参与修订五礼,编纂《隋书》。
贞观十四年,授国子祭酒、银青光禄大夫、国子祭酒、上护军,受封曲阜县公。奉命编纂《五经正义》,融合了诸多经学家的见解,是集魏晋南北朝以来经学大成的著作。
0120 后续影响
李承乾意气风发的坐在上位,俯视着这些大唐精英,然后随意的向李纲问道:“不知道汉王此举,有何深意,该不是因为汉王富丽堂皇,他就迫不及待搬出去那么简单吧”
李纲从李承乾话语中,便知道他对李恪的举动颇为猜测,进言道:“太子殿下多虑了,汉王殿下我有所了解,他是一位不喜欢束缚,放荡不羁的王爷,之所以怎么快搬出皇宫,是因为皇宫规矩森严,被汉王所不喜罢了!”
李纲话音刚落,太子左庶子的于志宁立即反驳道:“少师此言差矣,汉王虽然年幼,但他身边不乏出谋划策之士,单那长史岑文本就不是一般人物。所以,我们不能熟视无睹,还是要稍加注意才是。”
“呵呵!于大人多虑了,那岑文本不过是一位六品小官能有多大能耐,不到本末倒置,我们还是应该对注意一下卫王才是真的!”少傅张玄素满脸傲气道,很显然是没把岑文本之流放在眼里。
听了张玄素的话,包括李承乾在内的所有人都一脸凝重,因为李泰也是嫡子,并且年少聪颖,才华横溢,深受李世民喜爱,现在又得到天纵奇才王珪的辅佐,那更是如虎添翼,由不得李承乾不担心。
武德殿,李泰住所。
自从李世民入住太极殿,李承乾入主东宫,武德殿便被李世民赐给了李泰。
武德殿在隋唐都有着特殊的地位,可以说是皇城第三殿,除了太极殿、东宫之外,就以武德殿最为尊贵。
武德殿与东宫邻接,隋文帝废太子勇为庶人即在此殿宣诏,唐初李渊赐李世民居承乾殿后,又赐李元吉居武德殿,这更方便了他与太子李建成的沟通往来。先天元年李隆基即位之初,还曾在此殿听政,可见地位也不一般。
从李世民把武德殿赐给李泰这点,就不难看出李世民对李泰的宠爱。
“老师,你认为三哥怎么急着搬出皇宫有没有更深层次的意义”李泰对王珪恭敬道。
“老臣认为汉王没有什么更深层次的计划,这应该跟汉王的性格有关系,从汉王的诗词中不难看出他是一位淡泊名利,喜欢随心所欲,向往自由自在的生活,而皇宫约束太多,才是汉王搬出皇宫的原因吧!”王珪不急不缓道。
“嗯,和本王想得一样,看来三哥确实只想做一个逍遥王,对孤应该没有任何威胁…”李泰一脸微笑道。
王珪沉吟了半晌,才缓缓道:“至少目前从汉王殿下的表现来看确实没有什么威胁,但以后汉王会如何。谁也不敢保证…”
“以后的事以后再看吧,我们现在最大的敌人还是李承乾,老师有什么好的办法对付孤那位好大哥吗”李泰道。
“殿下,陛下现在身体还很康健,夺嫡之争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千万不能操之过急。现在我们的任务就是集聚实力,殿下你目前就做的很好,拉拢中低层官员,等量达到一定的程度,自然就会发生质变,到时候至少也能和太子斗个旗鼓相当、势均力敌,再以待时机,一有机会就能把太子推下神坛,取而代之!”王珪微笑道。
“看来也只能如此了!”李泰有些丧气道。
“殿下不必气馁,太子毕竟是长子,他坐上储君之位名正言顺,这是他的先天优势,我们没有办法改变。但殿下也不必妄自菲薄,殿下天纵奇才、才华横溢,各方面都比太子优秀,只有持之以恒的坚持下去,相信陛下不会无动于衷的,为了国家的长治久安,相信陛下最终还是会选择更为优秀的殿下的!”王珪劝解道。
“泰感谢老师的教诲!老师你放心,泰绝不会丧失斗志,轻言放弃。”李泰豪情万丈道。
接着王珪和李泰又谈论了差不多一个时辰,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李泰看着王珪离开的背影久久不语,颜色却闪烁不定。
李泰虽然年少聪颖,却有一个大部分枭雄都有的特质,那就是好猜忌,不轻易相信人,这王珪虽然是李泰的老师,但李泰从未相信过他,特别是李恪还对这王珪还有救命之恩,因此王珪就更难得到李泰的信任了。
李泰之所以选择王珪当老师,一是因为他手下确实没有什么人才,而王珪又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更为重要的是因为王珪身份特殊,是隐太子李建成的头号心腹,只要成功收复王珪,隐太子的残余势力就会唯他马首是瞻,他的势力就会在短时间内急剧膨胀。
不同于李承乾和李泰都有自己的宫殿,楚王李佑却没有自己的宫殿,只得和他母后阴妃住在一起。
李佑是李世民的第五个儿子,为阴妃所生,武德八年,封为宜阳王,武德九年十月进封为楚王。既为皇子,李佑也不是平平之辈,他人聪明,学得又乖。
但李佑的聪明或许过了头,人变得有些二,历史记载,李承乾的太子被撤后,十七岁的李佑似乎看到了希望,野心勃勃的想争太子,但是因为李佑的母亲是嫔,在那个尊卑等级森严的制度下,太子的位子就算轮也轮不到他。
李佑争储失败,仗着府内养了几个猛士和一些并将,竟然起兵谋反,无奈他一个小小的王爷,怎么敌得过大唐的兵马,兵败后李佑被捉,李世民震怒之下赐他死于内省,贬为庶人。同党也一并被杀。
历史往往是由胜利者书写,所以,李佑才会被写的如此不堪,智谋没有不说,更是毫无头脑,跟白痴没什么两样。
事实上,李佑并没有史书说的那样不堪,反而却十分聪颖,此时正在自己的书房想着李恪的举动,心里也有了自己的想法。他在想,既然李恪已经离宫移居汉王府,他也该到楚王府居住,这样就更加自由一些,可以培养一些自己的人。
想到此处,他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李世民给他安排的老师权万纪。
0121 汉王练兵
“一,二,三,四……”
“一二三四!”
微风轻拂,朝霞满天,汉王府的大校场脚步阵阵,喧闹异常。
苏定方、刘仁轨跑在队列的最前头,张大嘴巴拼命呼吸。
身上全副铁甲重达四十斤,每迈出一步甲叶便稀里哗啦的碰撞,发出恼人的声响。
脚步越来越沉,每一口吸进的空气都刮得肺叶火辣辣的疼,胸腔里火烧火燎一般,背上的行军帐篷此时也重逾泰山,压得他的腰越来越弯。
苏定方回头看了看稀稀拉拉的队列,八佰人的队伍布满了稀稀拉拉既然长达几公里,后面的几人已经连滚带爬,,跑不动了……
苏定方心中苦笑道:“哪里有这么操练士兵的”
苏定方又想起今天一大早李恪拿着他写得《步兵操典》来找自己,让自己必须按照上面写的练。
别说苏定方,就连刘仁轨这种不是军人的人也觉得这《步兵操典》很不靠谱。
刘仁轨不是军人,但他从县尉到县丞,一直干的都是治安工作,与军方也多有联系,再加上他虽出身贫寒,又生在隋末动荡年代,却自幼恭谨好学,每行坐所在,辄书空地,手不释卷,多博涉文史,是以对朝廷的兵制极为熟悉。
刘仁轨自诩虽称不上什么天资纵横,但也绝对不笨,拿着这本《步兵操典》也是一脑袋雾水,不明所以……
正在刘仁轨神游太虚的时候,又听了李恪的咆哮声。
“干什么谁叫你坐下的,快给我跑起来了…”
“你们这一群蠢驴,一群废物,连个步都不会跑吗看本王不抽死你…”
刘仁轨回头便看见李恪拿着一条马鞭凶神恶煞的向一名士兵抽去,李恪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脚下的脚步不由自主的又快了几步。
二十圈过后,大都累得像死狗,只有苏定方等寥寥几人还站得直身子。
刘仁轨以后这就完了,没想到这才刚刚开始。
休息不到半柱香,又被李恪叫起来出操,什么立正、稍息、向左转、向右转、向后转等等,搞得连刘仁轨这样的书生都云里雾里。
但他们这位汉王从不知道体谅为何物,只要谁做错了,李恪走过来就是一鞭子,连苏定方、刘仁轨也不例外。
这些项目过后,等待他们的便是站军姿。
李恪要求他们脚跟靠拢并齐,两脚尖向外分开约;两脚挺直;小腹微收,自然挺胸;上体正直,微向前倾;两肩要平,稍向后张;两臂自然下垂,手指并拢自然微屈,拇指尖贴于食指的第二节,中指贴于裤缝;头要正,颈要直,口要闭,下颌微收,两眼向前平视。
就这样他们一动不动的站在太阳底下,这一站就是几个时辰,中途不停有人坚持不住,晕倒在地,但李恪依然无动于衷,没有半点停下来的意思,只是让人把晕倒之人,抬到树荫下面。
残阳如血,晚霞满天,在刘仁轨即将坚持不住的时候,突然听到了李恪说“解散!”,这短短的两字,对于他们来说,如同天籁。
所有人都如同死狗一般趴在地上出着粗气,半个时辰后,大伙儿才相继缓过劲来,然后又感觉到无与伦比的饥饿。
三三两两的急步往食堂方向走去,准备去包餐一顿。
但这时又传来了一个魔鬼的声音,“吃个屁的饭!一个个简直比猪还脏,头发里全是虱子、跳蚤,瞅瞅你那头发,像是浸过油一样,头皮屑哗哗的往下掉,恶不恶心本官告诉你们,就你们这卫生状况,没碰着疫病算你们走运,碰着了,那就全军覆灭!有一个算一个,给本王听好了,所有人先去洗澡,没洗干净不准吃饭。
要说到了这个时代,李恪最难以忍受的是什么
不是没有网络,不是没有电视,而是卫生状况!
就那刘仁轨为例,好歹也算一座城市的土霸王,那头发简直都擀毡了……
普通的人家,十天半月不洗澡司空见惯,晚上的夜壶早上出门就往路边一倒,遇到雨天,马屎人尿遍地横流,那气味,真叫一个酸爽……
难闻倒也罢了,却让细菌滋生、病毒泛滥,极易引发瘟疫灾病,而以大唐的医疗水平,一旦发生瘟疫,为了避免疫情泛滥,就得一个城市一个城市的隔离,人畜不留!
李恪作为重生者,自然不能让一群糙汉污染他的汉王府。
翌日,将士们还在睡梦中,又听见了那可恶的哨子声。
士兵们不得不加急传好衣服,整理好内务,因为如果没有按时安要求完成这些任务,等待他们又是一顿皮鞭。
集合完毕,又是出操,站军姿等等。到了下午,将士们终于感受到了他们这位汉王的仁慈,因为下午终于不用完成那折磨人的训练了,他们的汉王殿下要教他们唱军歌。
作为重生者的李恪当然知道一首好军歌对于一支军队的重要性。
军歌作为军队基层文化工作的重要组成部分,军歌与战士们的日常训练、日常生活息息相关,是展现部队精神文明建设和战士精神风貌的一种途径,也是老百姓了解部队的一个窗口。
军人在演唱军旅歌曲过程中,可以使广大官兵的精神状态焕然一新,提高军人的思想认识,自觉树立坚决服从命令、勤学苦练、不怕牺牲、顽强拼搏、维护国家统一的思想。同时军旅歌曲具有更加深远的影响意义,可以增强军队整体战斗力,使广大官兵更加团结,会使军人将对荣誉的向往转化为自己的价值观,使自己的思想得到升华,使自己的情操得到陶冶。
军歌并不是现代才有,在中国很早便有军歌的出现,最为出门的要数先秦的军歌《秦风无衣》。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王于兴师,修我戈矛。
与子同仇!岂曰无衣
与子同泽。
王于兴师,修我矛戟。
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
王于兴师,修我甲兵。
与子偕行!
0122 军歌嘹亮
李恪并不打算教他们《秦风无衣》,一来,这首军歌很早以前就已经出现了,李恪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去炒冷饭。
二来,《秦风无衣》相对来说比较深奥,这是士兵都是大字不识的文盲,教给他们也不明其意,教了也白教,还不如不教。
李恪打算教将士们一首简单易懂的军歌,这首歌就是被誉为“真正军人的歌”——《咱当兵的人》。
《咱当兵的人》原名是《一样不一样》,通过提出看似矛盾的两个观点“咱当兵的人,有啥不一样”和“咱当兵的人,就是不一样”抒发了作词者对军人的特殊情感与新时代对军人的要求。
军人来自于普通人民,有着普通老百姓的各种情感,所以“咱当兵的人,有啥不一样”,但同时,军人又肩负着保卫国家的重任,对军人在素质上的要求自然会更高,所以“咱当兵的人,就是不一样”。
这首歌曲写出了士兵们的心声,都是有血有肉的一群好男儿,可是为了国家的建设,浴血在战场上,边关上,苦不喊苦,累不喊累,想家把泪水往肚子里咽,他们舍小家,顾大家,不为私情所动容,只是在一个人的时候偷偷回味着,抹去自己的泪水。
这是一种崇高的爱国主义精神,体现了当代军人为了保卫国家、甘愿牺牲一切的伟大情操和高尚的人生观。
李恪看着下面站得整整齐齐的士兵,一种成就感油然而生。
李恪不由得豪情万丈,大声道:“现在本王要教你们一首军歌,名字叫《咱当兵的人》,是本王亲手为我们军人写的一首歌,你们先听孤唱一遍,然后在教给你们…”
《咱当兵的人》由刘斌首唱,王晓岭作词,阎维文等人曾多次翻唱。
李恪只听过阎维文演唱的版本,所以只能唱这一版本。
李恪润了润嗓子,气沉丹田,大声唱到:“咱当兵的人,有啥不一样只因为我们都穿着朴实的军装。咱当兵的人,有啥不一样自从离开家乡,就难见到爹娘。”
“说不一样,其实也一样。都是青春的年华,都是热血儿郎。说不一样,其实也一样,一样的足迹留给山高水长。”
“咱当兵的人,就是不一样。头枕着边关的明月,身披着雨雪风霜。咱当兵的人,就是不一样,为了国家安宁我们紧握手中枪。”
“说不一样,其实也一样,都在渴望辉煌,都在赢得荣光,说不一样其实也一样,一样的风采在大唐的龙旗上飞扬。”
“咱当兵的人,咱当兵的人,当兵的人,当兵的人。”
“咱当兵的人有啥不一样,只因为我们都穿着,朴实的军装。咱当兵的人,就是不一样,为了国家安宁,我们紧握手中枪。咱当兵的人,就是这个样…”
这首《咱当兵的人》李恪稍稍作了一点改变,把一些不合时宜的词汇删除掉,变成当下的军歌在合适不过了。
这首歌曲调高昂,简练上口,第一句“咱当兵的人”就以先声夺人的气势唱出了军威,同时也把战士们吸引住了。
李恪一首唱罢,将士们发现自己已经喜欢上了这首浅显易懂,朗朗上口的歌曲。
由于喜欢,战们学起来便格外卖力,再加上这首歌通俗易懂,李恪没教几遍,战士们便学会了,这倒少了李恪不少功夫。
自从学会了这是歌,李恪发现战士们的精神面貌焕然一新,再也不像之前那样萎靡不振、麻木不仁,而变得朝气蓬勃、神采奕奕,脸上挂满了自信的笑容,似乎有了一种自豪感。
就是平时训练时也不再怨声载道,而变得积极配合,特别有干劲,看到战士们的种种变化,李恪脸上露出了发自内心的微笑。
李恪知道最初苏定方和刘仁轨听见自己要亲自练兵,虽然碍于身份没有明说,当李恪也能感受到他们的轻视。
李恪没有猜错,苏刘二将刚开始确实没有把李恪的练兵之法当回事,但当他俩看到战士们一天天的变法,他们终于意识到李恪的练兵之法根本不是他们想象的那般简单。
苏刘有了这个意识,便开始研究李恪这古怪的练兵之法,但让他们懊恼的是,他们始终看不透其中精妙之处,只得鼓足勇气向李恪请教道:“王爷此等练兵方法,属下闻所未闻,是以不能理解其意,还望王爷能为卑职解惑!”
李恪见苏刘两位绝世名将终于开始重视自己的练兵之法,便心满意足的为他解惑道:“呵呵!本王发明的这套特种训练可谓残酷难当,是对精神、肉体的一种升华,有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只有人群里最坚韧、最优秀、最强壮的男人才能坚持下来。”
“而一旦坚持下来的人,在军中即可称为兵王!遇袭不乱处变不惊,知必死而无畏,置死地而奋战!他们将会是杀戮的机器,在战场上纵横不败杀人如麻,他们只追求胜利!只要坚持下来,即便不再军中,那也是精锐中的精锐,男人中的男人!假以时日,他们就是大唐军队的王牌,就是陛下开疆扩土的利器…”
经过李恪不停的解说,苏刘二人的眼睛越来越亮,训练起来也格外卖力。
由于在古代唐朝,娱乐活动极其缺乏,一首好的歌曲深受大唐百姓的喜爱,在加上《咋当兵的人》通俗易懂,极易传播,不到一个月,《咋当兵的人》这首军歌便风靡了这个长安,就连皇宫也未能幸免,这事还得从长乐公主和城阳公主开始说起。
某一天,长乐和城阳两个小萝莉结伴到李恪府上来玩,来到汉王府时,发现李恪没在,经过打听才知道李恪在练兵,两个小萝莉出于好奇,便来到了练兵的校场,来的时候,正好听到战士们在唱《咋当兵的人》这首军歌。
两个小萝莉觉得她们三哥写的这首歌蛮有趣的,便开始跟着学,这首歌本来就浅显易学,再加上两位龙女记忆力超群,没花多少时间便学会了。
0123 军神李靖
小孩都有几个显著的特征,不善于说谎、心里藏不住事、爱炫耀…
长乐和城阳两个小萝莉自然也不例外,在李恪处学会了这么一首有意思的军歌,回到皇宫自然要显摆一下。
两个小萝莉蹦蹦跳跳的来到两仪殿,便迫不及待的唱了起来。
“咱当兵的人,有啥不一样只因为我们都穿着朴实的军装。咱当兵的人,有啥不一样自从离开家乡,就难见到爹娘…”
如此通俗嘹亮、风格迥异的歌声,自然吸引了在两仪殿办公的李世民。
“长乐、城阳到父王身边来!”李世民朗声道。
“拜见父王!”二女有模有样的行礼道。
“呵呵,平身吧!你们俩刚刚唱的什么呀曲调感觉怪怪的!”李世民好奇道。
“这是从三哥哪里学来的,是三哥亲自写的一首军歌!”长乐兴致勃勃道。
“恪儿这么厉害,还会写军歌”李世民故作惊讶道。
“当然,三哥最厉害了,不仅能写军歌还会练兵,当然,我和长乐姐姐也不差,三哥没教我们几遍我们就学会了!”城阳小萝莉洋洋自得道。
“啊!朕的两位公主既然如此厉害啊!快从头到尾唱一遍,让父王听听!”李世民夸张的赞美道。
长乐和城阳自然应允,二话不说便直接开唱。
“咱当兵的人,有啥不一样只因为我们都穿着朴实的军装。咱当兵的人,有啥不一样自从离开家乡,就难见到爹娘…咱当兵的人,就是不一样。头枕着边关的明月,身披着雨雪风霜。咱当兵的人,就是不一样,为了国家安宁我们紧握手中枪…”
李世民打了一辈子的仗,自然听得出这首歌的好坏,二女的声音虽然有些稚嫩,但依然掩盖不了这是歌的大气磅礴,更为难得的是,这首军歌浅显易懂,歌词虽然不华丽,但胜在贴近现实,能让人感同身受,引发共鸣!
本来听到二女说李恪会练兵,他还嗤之以鼻,心想李恪毛都没有长齐,也从未到过战场,能有什么练兵之法,这不瞎胡闹吗
但听完这首军歌之后,李世民改变了想法,心想这李恪或许能给朕带来什么惊喜也说不一定,于是在长乐二女走后,李世民立马叫来了李君羡,吩咐他去打听一下李恪的练兵之法。
自从李世民从长孙无忌手中收回“唐”的控制权,李世民手中的情报系统便异常强大,没过多久时间,便有消息传回,甚至李恪写得《步兵操典》都抄默了一份回来。
李世民看着手中的《步兵操典》,有一种懵逼的感觉,因为里面的练兵之法他闻所未闻,因此他也不知道这《步兵操典》是好是坏。
李世民不死心的看了一遍又一遍,始终不明所以,因此他决定找一位懂行的人过来看一下。
要说这大唐最会带兵打仗的这位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同时也是李世民唯一敬佩的一位将领,他便是大唐军神李靖。
李靖,字药师,雍州三原人,出生于官宦之家,隋朝名将韩擒虎的外甥。
李靖长得仪表魁伟,由于受家庭的熏陶,从小就有“文武才略”,又颇有进取之心,曾对父亲说:“大丈夫如果遇到圣明的君主和时代,应当建立功业求取富贵,何必做一个读书人。”
他的舅父韩擒虎是隋朝名将,每次与他谈论兵事,无不拍手称绝,并抚摩着他说:“可与之讨论孙吴(孙武、吴起)之术的人,只有你啊。”
李靖先任长安县功曹,后历任殿内直长、驾部员外郎。他的官职虽然卑微,但其才干却闻名于隋朝公卿之中,吏部尚书牛弘称赞他有“王佐之才”,隋朝军事家、左仆射杨素也抚着坐床对他说:“你终当坐到这个位置!”
隋朝末年天下大乱,李渊暗中招兵买马,时任马邑县丞的李靖有所察觉,就打算跑到江都向隋炀帝告发,没想到乱世道路不通,李靖被困在了长安。
不久李渊南下攻占了长安,李靖成为阶下之囚要被处斩。行刑前李靖效仿韩信大喊:公起义兵,本为天下除暴乱,不欲就大事,而以私怨斩壮士乎!于是李渊特赦,李靖被李世民招入幕府,从此开启了他传奇的与一生。
李靖善于用兵,长于谋略,先后灭掉了萧铣、辅公祐,安抚岭南,为大唐的建立立下赫赫战功。
贞观年间,胡人猖獗,李靖又三个月灭厥,四个月定吐谷浑,有些战场临阵的谋略,“事后诸葛亮”也难以看懂,这正是大唐第一名将李靖的魅力。
因此他与孙吴及白起、韩信、卫霍等名将齐名,位列武庙十哲。
不多时,李靖便来到了两仪殿,看见李世民便恭敬的行礼道:“臣李靖拜见陛下!”
“药师快快请起,之前不是给你说过,没人的时候可以不用这么客气吗”李世民扶起李靖亲切道。
“礼不可废!”李靖酷酷的来了一句。
“真拿你没办法,今天朕叫你过来,主要是让你看一样东西!”说着便把《步兵操典》递了过去。
李靖接过步兵操典,毫不客气的翻看了起来,有时眉头紧锁,有时含笑扶须,《步兵操典》内容并不多,李靖在一炷香之内便看完了。
“陛下,这《步兵操典》从何而来!”李靖看完便好奇的问道。
“你先不要问它从何而来,你先说说这《步兵操典》如何”李世民含笑道。
李靖沉吟了半晌,才缓缓道:“微臣不敢多作评价,因为里面很多的练兵方法,老臣闻所未闻,也不知道这些方法有何作用,请赎微臣孤陋寡闻,这里面的训练方法只有一个负重五公里,老臣应该能猜到这是为了锻炼士兵的体力,其他的什么引体向上、俯卧撑、仰卧起坐、蛙跳等等项目老臣一无所知,自然也不知道他有何作用。”
“虽然微臣对这本《步兵操典》一知半解,但这并不妨碍末将断定它是一本好书!”李靖斩钉截铁。
0124 炒茶
“愿闻其详!”李世民皱眉道。
“先不谈其他,单里面的内务管理这一项就比很多将领想得长远,这一点连我都没有想到,之前只知道如何刻苦训练来提高军队的战斗力,却没有想到整理内务其实可以磨炼新兵的意志,锻炼他们的整体意识和铁一般的纪律,这也能大大提高军队的战斗力…”
“这还不算什么,最让我震惊的是最后一条:建立完整的军医系统。”
“我们之前处理伤兵的办法就是直接让他们退役,甚至怕伤兵拖累部队,便把他们直接杀死,这其实是天大的一种浪费,伤兵都是经过了千锤百炼的老兵,如果能救活一个至少能顶三哥新兵,如果真能在军队中建立一套完善的军医系统,其实很多伤兵能得到及时的救治,是能救过来的。”
“而且只要让士兵意识到军医的存在,士兵们便减少了后顾之忧,在战场上会更加拼命,军队的战斗力至少能够增加三成。”李靖娓娓道来。
听到李靖说建立军医系统能够增加三成战斗力,不由得肃然动容,李世民也是长年带兵打仗的人,自然知道增加三成的战斗力意味着什么。
“可惜的是建立完善的军医系统何其艰难,现在连老百姓生病都难找到一位好的医生,何况是不受待见的军人呢!”李靖满脸唏嘘道。
“不管多难,朕都一定把这军医系统建设好!”李世民斩钉截铁道。
“陛下仁慈!”李靖敬佩道。
“药师,你不是想知道这《步兵操典》是谁写的吗朕现在就可以告诉你!”李世民一脸自豪道。
“殿下,到底是哪位军事大家”李靖好奇道。
“他不是什么军事大家,就是朕那调皮的三子!”李世民微笑道。
“汉王殿下”李靖一脸震惊道。
“确实是李恪,他还新写了一首军歌叫《咱当兵的人》!”接着李世民又给李靖将了这首歌的唱法。
李靖听了李世民的解释,极度震惊,肃然起敬道:“汉王殿下不仅文采风流、才华横溢,更是一位百年难遇的军事奇才,只要加以锻炼,汉王必定能成为我大唐的栋梁之才!”
“药师你太高看他了,他这乱七八糟的训练之法,到底有没有用还难说呢”李世民故作淡定道。
“这有何难过段时间,等汉王新兵练成了,找一支军队和他比试一番就知道了!”李靖微笑道。
“呵呵!还是药师有办法!”李世民显然很认同此方法。
汉王府的李恪并不知道,他已经被二人大佬给盯住了,此时正在实验着他的炒茶大业。
汉王府厨房,杨宝山和春夏秋冬四位侍女正围在一口大铁锅面前,聚精会神的看着李恪的炒茶步骤。
只见李恪首先利用微火在锅中使茶叶痿凋,然后通过人工的揉捻令茶叶的水分快速蒸发,阻断了茶叶发酵,使茶汁的精华完全保留下来,炒青,绝对是是制茶史上一个质的飞跃。
后世里有个大学同学家在福建,家里有个茶园,去他家里玩,见过炒茶,大感有趣,还试着炒了几把。
这里有一句俗语,第一锅满锅旋,第二锅带把劲,第三锅钻把子,说的就是炒茶的三道工序。
第一锅叫生锅,用来杀青,需要在锅中旋转炒拌,让茶叶均匀受热失水。
第二锅揉条,用力应比生锅大,所以要“带把劲”,使叶子开始搓卷成条。
第三锅又叫熟锅,把茶叶卷条后做细。
三道工序过后,此时叶子已经条索紧细,发出一股子沁人心脾的茶香来,到了约三四成干的时候,就可以出锅了,这茶就炒成了。
此时一股股的茶香飘散而出,瞬间弥漫着整个厨房,让人心旷神怡。
将茶叶放凉,李恪端起开水壶,往碗里捏了一小撮沏开,凑到碗边,深深吸入一口茶香来,顿时让人为之一振。
轻轻押下一口,满嘴的清淡,加上略微的苦涩,令人精神一提,缓缓送下,却又泛起满喉的冷冽清香。
君子之交淡如水,寡淡清新,却又回味无穷,正如这茶,平淡之味连绵不绝,终不会断。人的一生,曲折往复,却恰若这杯中茶叶,无声舒展,淡然收尾,沉静,清苦,那味蕾上的涩涩余香,是生命的滋味,亦是茶的原味。
李恪满意的点了点头,杨宝山看着李恪那一脸享受的模样,也忍不住学起李恪,抓起一小撮茶叶放入碗中,然后倒上开水,等茶叶在杯中散开后,便端起茶杯轻轻的喝了一口。
顿时一股清香填满了整个口腔,杨宝山忍不住大声叫道:“好茶,老夫第一次喝到如此好茶!”
这茶叶流传千年,征服了多少文人骚客与枭雄豪杰,李恪把它提前带到大唐,第一个征服便是杨宝山同志。
“本王这茶叶炒制之后,不必再煎,以沸水冲泡即刻,当然水也不能过热,沸腾之后放上些许时候就正好。这茶叶冲泡之法,茶叶不在壶内,而在杯中,还可以一观叶舒云卷之姿。”李恪微笑道。
说着,李恪又拿出四个茶杯,指尖一动,从茶盒中轻轻取出一小撮茶叶,针毫般的茶叶顺着他的指缝滑落入杯中。
一个杯子一小撮,不多时,五六个杯底,都多了一些翠绿的细毫。
李恪再次提过水壶,先依次向每个杯中注水少许,渐渐地,原本卷缩的针毫因吸水而渐渐地开始舒展,而原本被密闭于叶芽之中的芬芳,借着热水的温润,渐渐地溢散了开来,一股子淡而不散,沁人心脾的茶香便就此萦绕在了众人的周围。
“春雨,夏荷,你们四人也尝尝本王的手艺!”李恪微笑道。
“谢谢殿下!”四女也急忙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入口微苦和那淡淡的涩意让他微皱起了眉头,不过,他的疑虑尚未消去之时,苦与涩尽去之后,随着缓缓长舒,尽头处带来的却是满口的清爽和那让人迷醉的浅甘和馨香悄然袭来。
0125 李泰拜访
“王爷好厉害!……不加姜葱,不入盐椒,既能让茶如此清香四溢,茶之本味,竟然如此妙不可言!”春雨四女一脸崇拜的望着李恪。
“你们先别急着夸本王,本王刚才所掩饰的炒茶之法你们记住了吗”李恪微笑道。
“基本上都记下来来,不过要想很熟练还需要一点时间!”夏荷柔声道。
“这都是小问题,多炒几遍就熟练了!”李恪又对杨宝山道:“这种炒茶现在神仙居推广,另外,杨叔你多收购一些茶园,以后我们的茶叶的需求量应该会很大…”
“殿下放下,老臣知道该怎么做了!”杨宝山慎重的点了点头。
翌日,清晨。
李恪还在睡梦中,便听了下人禀报,说卫王李泰带着长乐和城阳前来拜访。
李恪急忙穿好衣服,上前迎接。
李泰一见李恪,忙上前笑道:“青雀今天来三哥府上打扰了。”
李恪请李泰入座后道:“老四和三哥咋越来越见外了呢,都是自家兄弟,哪来那么多客套话。”
李泰讪讪道:“三哥说的是,是青雀太过见外了。”说着,起身观察了一番汉王府的摆设,叹道:“还是父皇对三哥恩宠有加,竟然将如此豪宅赐给三哥做王府。”
李恪立刻听出了李泰的嫉妒之意,立即故作不满道:“老四你是陶侃三哥吗孤这汉王府再华丽也比不上你的卫王府,那可是父王之前的府邸,意义都不一样,我看父王最疼爱的人是你才对。”
李泰一听哈哈大笑道:“三哥此言差矣,你这汉王府不管是在规模还是在装饰上都胜过我那卫王府!”
“老四既然你如此中意我这汉王府,不如我们交换府邸如何”李恪一脸玩味的望着李泰。
李泰急忙打哈哈道:“不妥,不妥,父王恩赐的府邸我们当儿子怎可随意交换呢这是对父王的不尊重…”
“三哥你个懒猪是不是又才起床啊”长乐见李恪只顾和李泰说话,却对她不理不睬,便不满道。
李恪故作恼羞成怒的在长乐头上敲了一下道:“怎么和三哥说话的,没大没小!”
“哎呦!三哥你个大坏蛋,长乐不理你了!”长乐小萝莉嘟嘴道。
“呵呵,真的不理三哥了吗三哥今天可是有好东西哟!”李恪微笑道。
“什么好东西”长乐和城阳眼睛一亮,急忙追问道。
“什么好东西为什么要告诉你,你都不理我了。”李恪故意马着脸道。
“三哥,三哥,是长乐姐姐说不理你了,我可没说不理你哟…”城阳小萝莉立马叛变道。
“你个小叛徒!”长乐立马大怒道。
城阳立马躲在李恪的后面朝长乐做了一个鬼脸道:“我才不是叛徒,我和三哥最好了!”
长乐听见后勃然大怒,张牙舞爪的便向城阳冲了过来。
李恪急忙阻止道:“好了,好了,你们姐妹俩不要闹了,好东西你们都有份!”
姐妹俩果然停止了打闹,直勾勾的望着李恪道:“三哥到底什么好东西嘛!”
“哈哈,三哥发明了一种炒茶,不需要添加任何作料,味道极好!”李恪满脸自豪道。
“噢!既然如此神奇,那三哥快把新茶拿出来,让我们尝尝!”李泰好奇道。
李恪闻言便拿出茶具按照步骤,开始温杯,李恪先将茶杯洗净,用开水稍微烫过。
然后说置茶,简而言之就是按照个人口味,将适量的茶叶放到茶壶里。如果使用茶壶时则可能需要用茶漏帮忙置茶,再用手轻拍茶壶,令茶叶摆放得平均。
然后是冲茶,按照茶与水的比例,将开水冲入壶中,一般茶多水少,则味浓;茶少水多,则味淡。冲水时,除乌龙茶冲水须溢出壶口、壶嘴外,通常以冲水八分满为宜。如果使用玻璃杯或白瓷杯冲泡,可以特别注重欣赏的细嫩的茶叶,冲水也以七八分满为度。冲水时有“凤凰三点头”的讲究,就是将水壶下倾上提三次,这既是主人向宾客点头致意,也能使茶叶和茶水上下翻动,使茶汤浓度一致。
再然后是倒茶,李恪先提壶沿茶船(茶托)沿逆行转圈,用意在于刮去壶底的水滴,俗称“关公巡城”。大家注意磨壶时的方向,右手执壶,欢迎喝茶时,要逆时针方向磨;送客时,则往顺时针方向磨,如是左手提壶,则反之。注意倒茶时不能一次倒满一杯,至七分满处为好。
最后是奉茶,李恪用茶盘托着送给李泰等人面前,放置在右手前方。奉茶的时候,主人还须用空余的手做出请茶的姿势,此时客人可用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弯曲,轻轻敲打桌面,以表谢意。
一套动作李恪做得行云流水,看得李泰等人目瞪口呆。
“老四现在可以品茶了,我这是新式茶叶,品茶时最好先呷一小口,在口中展开,闭目慢慢的感受茶的味道,最好低头品茶,因为口中上颚与鼻腔的交接处是嗅觉对香气最敏感的地方,可以更好的感受茶香味。回味茶的余香,当饮一口茶之后,不要急于第二口,先回味一下留在口中的余香…”李恪随和道。
李泰有些迫不及待的端起茶杯,按照李恪说的那样,先呷一小口,顿时一股清香弥漫了整个口腔,刚开始有点苦涩,随后变得甘甜香醇。
“好茶!”李泰惊叹道。
长乐却嘀咕了一句“附庸风雅!”,然后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李泰看见长乐的动作,不由得蹙着眉头道:“牛嚼牡丹!”
“四哥讨厌,你才是是一头大笨牛呢!”长乐不满道。
李泰也没和长乐争论,只是转头对李恪道:“三哥,你这新茶臣弟很喜欢,能不能送孤一些!”
“小事情,待四弟走时,为兄给你装二两!”李恪大气道。
“二两三哥你也太小气了吧!”李泰有些不满道。
0126 君子远庖厨
“哈哈,不是三哥抠搜,是这新茶刚才适用阶段本来就不多,为兄总共才一斤左右,还得给父王母后一些,能匀给你二两已经算不错了,等制作好下一批给你送一些!”李恪微笑道。
听李恪如此说,李泰便满意的点了点头,没在强要了。
“三哥,这茶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城阳不是很喜欢,三哥我要吃你上次说的葱油饼和叫花鸡。”这时城阳小萝莉憋嘴道。
李恪坐起身子微笑道:“真是一个馋嘴猫,今天三哥就亲自下厨,给你做一道叫花鸡,让了瞧瞧三哥的手艺!”
李泰听到李恪说要亲自下厨,并已往厨房方向走去,立马上前拦住李恪道:“三哥,先贤教导我们,君子远庖厨,你岂能自己动手城阳妹妹要吃叫花鸡你叫下人做便是,要知道你可是皇子,代表着皇家的形象,岂可干如此低贱的活”
听到徐李泰的话,李泰笑着摇了摇头,伸出手指在李泰的眼前晃了晃,说道:“非也,非也!四弟此话差矣啊!”
见李恪既然还敢狡辩,立马睁大了眼睛,用一种看病人似的眼光看着李恪道:“先贤孟子曾说:无伤也,是乃仁术也,见牛未见羊也。君子之于禽兽也,见其生,不忍见其死,闻其声,不忍食其肉。是以君子远庖厨也。所以,君子应该远离杀生做饭的地方,更不可亲手做出这些举动了。三哥以后可万万不可如此了。”
李泰何许人也那可是历史上,在李世民的几个皇子中,李泰可以说是个神童,聪敏绝伦的他,不论在学识,还是在心智上,都比和他同年龄的孩子要出类拔萃,他本人也非常努力,因学经史子义、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在文人圈里,他年纪虽小声誉却如雷贯耳。
所以李泰在经史子义这一方面并不比李恪差,甚至有无过之而无不及,但李恪毕竟是重生者,在后世的书本上或者网络上,看过太多关于“君子远庖厨”这一句的解释,所以在这一方面他不逊色李泰。
“嘿嘿……四弟此解差矣,孟子之意实非四弟所说。”李恪斜着眼朝李泰抬了抬下巴,摇头摆脑的说道
“哦”自认为很是博学的李泰立刻就来了兴趣:“不知三哥倒是有何妙解可否与为青雀探讨一二青雀倒要洗耳恭听三哥的高论。”
显然李泰有些不以为然啊!嘿嘿,看我镇不住你,李恪一下站了起来,负手而立,昂头朗声说道:“孟子说:无伤也,是乃仁术也,见牛未见羊也。君子之于禽兽也,见其生,不忍见其死,闻其声,不忍食其肉。是以君子远庖厨也。”
“一般人都从字面上去理解孟子的话,君子应该远离杀生做饭的地方。可是要如此说来,君子既要吃肉,就少不了杀生,却假惺惺不忍杀生;真的不忍杀生也就算了,却只是“远庖厨”而已,图个眼不见,耳不听,就可以去心安理得地吃那些“庖厨”中的东西了,如此说来,岂不是假仁假义,有背先贤之意了其实,孟子这话并非如此肤浅,此中饱含着一层更深的道德观念。”
李恪一副学者的派头,没办法,这是后世李恪是当市长养成的习惯,只要一讲话这幅样子了。
“在庖厨里忙活的人不应该是君子,因为厨师大多要杀鸡杀鸭杀猪杀羊的,满身血腥与油污柴烟,那不是一个谦谦君子应该有的样子。”
君子应该是衣冠楚楚,一脸正色的,手里拿的是圣贤之书,嘴里说的是仁义之道。可你看看那些厨子,无一不是粗衣油垢,眼有凶光,手里拿着刀子,嘴里念叨着这只肥那只瘦的。”
“于是,君子与厨子,阳春白雪与下里巴人,文明与粗俗,这就立刻显现出差别来了。人们向往君子,所以对粗俗者不屑一顾,所以就算是那些思想龌龊、脸厚心黑,满肚子坏水如那白傻子这般的人,也会找件华丽的外衣,找个诡谲的借口将自己伪装起来。”
“这样的人也是手静脸白,衣衫无垢,可他能称得上君子么老四你可听说有什么罪大恶极的厨子”
李恪讲得振振有词,听得李泰一愣一愣的,机械般回答道:“没有!”
“这就对了。要是远庖厨的就都是君子,而近庖厨的就都是小人的话,四弟你怎么解释所以,这种解释也太过于片面性了。”
李恪又往前走了两步,走到了李泰的跟前,看看李泰有些迷茫的样子来,决定给他来个当头棒喝,于是缓缓深吸了一口气来,突然提高了声音朗声大喝道:“其实,孟子这句话所想要表达的真实意思是:肉要吃,不忍之心也要有。所以,远庖厨的这种不忍,不是对牛羊畜类的不忍,而是自己心中存在的不忍之心。有了这份不忍之心,才会对人不忍,才会仁乎其类,才会有仁义之心,天下才会行仁政,才会做到‘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这话,才是孟子向梁惠王所表达的真正道理!”
“咦怎么没有反驳的声音了”李恪低头一看,就见李泰一脸的呆滞,目光死死的凝视着他,嘴巴张的大大的,大有一副下巴掉下来合不住了的架势。
“嘿嘿,看来当头棒喝还是有用的。”李恪很是怀念这种对他人当头棒喝的感觉,特别是对方还是闻名天下的神童。
李恪很是礼貌很是斯文的向李泰点点头,朝着李泰露出了两排很白的牙齿来,笑道:“如何,四弟,三哥此解可当否”
李泰仍旧呆愣愣的好似一副丢魂了一般的样子,太吃惊了,一点儿声音也发不出来。李恪正准备回去坐下,却突然听到从李泰的身后猛地传来了一阵击掌的声音来,吓的李恪猛地抬头一看,就见竟然是李世民与李靖等人一起从后面的林子里走了出来!
0127 断句
“拜见父王…”李恪等人急忙行礼道。
“平身!”李世民微笑道。
李世民满脸的惊喜与欣然,面带骄傲的看着李恪。
孔颖达则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淡笑,抚须轻摇皓,双目中精光四溢,背手拈须说道:“见其生,不忍见其死,闻其声,不忍食其肉……不忍,乃是仁尔,非是庖厨之垢,而是仁义之心……汉王的这翻解读,虽然新颖,但却颇有道理!”
孔颖达此评一出,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到了李恪的身上,李恪没想到这番来自于后世教科书上的论解会被李世民、孔颖达等人听到。
李恪不仅没有因此而担心,反而心中有些激动,因为在古代的文化之中,有许多出错,有许多误传,结果好好的思想就成了糟粕,而现在自己对面的一群人是大唐最权威最有势力的一群人…
李世民,大唐皇帝,天下第一人,日月山川尽操于手,亿万生灵系于一身;孔颖达,孔圣人后人,儒家大贤,儒家公认的第一人,如果他们认同自己的新解,或许,就可以避免历史上很多圣人之语被误传的结果。
“不忍,乃是仁尔,非是庖厨之垢,而是仁义之心……”神神叨叨丢魂了一般的李泰呆愣愣的坐在那里,连一众师长们到了都不知道,嘴里不停的叨念着重复了不下十遍,才忽而猛地站了起来,朝着李恪深深的鞠躬弯下了腰去,有些癫狂的说道:“感谢三哥教诲,让青雀醍醐灌顶,茅塞顿开!”
“四弟客气了,其实孤最近熟读圣人典籍,发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就是所以的典籍都没有断句,我华夏文字含义颇多,而我大唐对于断句又无定法,所以断句不对往往就会失去本意…”李恪幽幽道。
“断句”孔颖达有些疑惑的扭过头,看着这个聪明的有些过头的皇子。
“对啊,断句,咱们现在那些经典通篇都是连在一起的,怎么知道从哪里断开”李恪这段时间一直在被这件事情所苦恼着,这时的书没有标点符号,全书连成一片,读起来太费事儿,作为一个现代人,这种古文对他来说就是天书一样。
“这有何难书读的多了,自然就会断了。”老夫子一脸傲然,分明就是表示自己书读的够多,另一层含意当然就是李恪读的不够,没文化。
“呵呵,孔大人此言差矣,孔大人学问高,很多文章看一遍便知其意,但不是所有人的学识都有孔大人怎么高,既然如孔大人这般的大儒也不能保证每次断句都完全正确…”李恪缓缓道。
“呵呵!汉王殿下太轻看老夫了,老夫怎么多年来自问没有断错过一句!”孔颖达一脸骄傲道。
“呵呵,孔师既然如此说,不如帮本王断一下句子如何”李恪满脸笑意道。
“好呀!汉王殿下有何题目,不防说出来老夫听听如何”孔颖达满脸自信道。
李恪心想老小子不怕你现在跳的欢,有你哭的时候,李恪叫秋香拿来纸笔龙飞凤舞般写出一行字:下雨天留客天留我不留。
放下笔之后李恪笑着对站在一边观看的孔颖达说道:“孔大人且看,就是这句。”
早就将字迹看在眼中的孔老头哂然一笑,缕着胡子自信的说道:“汉王殿下你是再逗老夫开心吗此句如此简单,太子殿下如何断不出来呢”
“不知孔师是如何断的”李恪不仅不动怒,反而一脸深意的望着孔颖达,出言问道。
“汉王且看。”孔老头言罢,伸手提笔,一脸傲娇的在纸上写下:下雨天留客/天留我不留。
孔颖达写完还不忘笑着对李恪道:“汉王且看微臣断得可对!”
李恪看了一眼,微笑道:“断的很对,孔大人可还有其他断法”
“其他断法”孔颖达皱眉沉吟半晌道:“没有了,应该就只有这一种断法吧”
“呵呵,但本王还有另外一种断法,意思却和孔大人所断句子的意思恰恰相反!”李恪一脸平静道。
“一句两意还意思相反”李世民惊呼道。
李世民的声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所有人都围拢了过来。
“汉王殿下别说笑,这根本不可能!”孔颖达语气坚定道。
“是吗”李恪没有多说废话,提起笔边在纸上写上:下雨天,留客天,留我不留。
“下雨天留客,天留我不留”
“下雨天,留客天,留我不留。”
“同样是这几个字,这样一断句,意思果然完全不一样了!”李泰满脸惊讶道。
“这”孔颖达同意一脸震惊。
“孔大人,再看这一句如何断!”李恪又在纸上写上:理解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孔颖达一脸古怪的写道: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然后一脸鄙视道:“汉王殿下这是所有读书人都知道的意思,不知殿下为何要拿来考老夫,难道殿下又有不同的断法。”
“孔大人说对了,本王还真有不同的断法!”李恪一脸云淡风轻的在纸上写上: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子曰: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与:子曰: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此两种断法意思又正好相反,前句,民众可以自由支配自己,可以让他们懂得知识,如果限制就不行。
后一句,民众可以听从使唤,但不能让他们知道一些道理戓知识,不然不好管理。
孔颖达瞬间如遭雷击,呆立当场,随后脸色惨白,口中讷讷不知所言,完全是乱了方寸。
身为孔子第31世孙,竟然从未想过老祖宗一句话会有如许多意思,这让孔颖达有种愧对列祖列宗的感觉。
一个年仅十二岁的半大孩子就能把一句话说成三个意思,如果是其他人呢如果是别有用心之人呢会不会曲解祖宗的意思
不仅孔颖达被雷得外焦里嫩,在场所有人都一种颠覆人生观的感觉。
“怎会如此难道我们之前读的圣贤书都有可能曲解其意吗”李泰喃喃道,显然今天的所见所闻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
0128 标点符号
“耶,三哥,你写的这个像小蝌蚪一样符号还有这个小圆圈是什么意思呀”城阳小萝莉好奇的问道。
“呵呵!那些符号是三哥闲来无事瞎琢磨的,三哥把他们称之为标点符号!”李恪微笑道。
“标点符号有何作用呢”不止城阳有兴趣,连李世民都来了兴趣,好奇的问道。
“标点符号的主要作用是标示书面语所需的停顿。在语言交际过程中,停顿是句子语气、语调的重要组成部分,在口语转化成书面语的过程中必须通过使用标点符号来标明停顿。”
“就比如三哥刚才写的那句‘下雨天留客天留我不留’,其实是来自一则真实的故事!”李恪微笑道。
“真是的故事,三哥快给我讲讲!”城阳小萝莉关心道。
“呵呵,三哥这就讲,从前有个书生,到朋友家做客,忽然天降大雨,客人便不想回家了,然而主人却不想留客人住宿,但又不便于直说。”
“于是主人为客人题了一幅字,‘下雨天留客天留我不留’,只是这幅字没有加上标点,客人一看,二话没说,提笔在字幅上添了几个标点,主人一看,顿时傻了眼。本来主人的原意是’下雨天留客,天留我不留。’
“被客人添加标点后却变成了“下雨天,留客天,留我不留!’你看小小的几个标点符号使同样的一句话出现完全相反的两种意思。”
“还有一则故事,说的是有一家人一年到头老是打官司,新年伊始,他们家三个儿子每人说一句话,祝愿今年不再官司,这三句话是‘新年好’,‘晦气少’,‘不得打官司’,说完后便写在纸上贴上了墙。新女婿回门看到墙上的字,张口念道:‘新年好晦气,少不得打司。’也是同样的字,由于没放标点符号,意思也全然不同。”
“很有一个关于租约的故事,租约本来都意思是:本人林大福,将大树街石屋,租于恩人黄老实一家,未能报恩,万一不交租亦可,收回房租银两三十,万不可转租他人,立此为据,本人儿孙不得有违。
由于没有断句,他的儿孙便理解为:本人林大福将大树街石屋租于恩人黄老实一家,未能报恩,万一不交租,亦可收回,房租银两三十万,不可转租他人,立此为据,本人儿孙不得有违。
也是同样的字,由于没放标点符号,意思也全然不同,结果导致两家人大打出手,最后甚至闹上公堂,县太老爷看着租约一时也无法断案,所以我们千万不能小瞧这些标点符号哟!”李恪娓娓道来。
李世民等人开始听前面两个故事倒没觉得什么,但李恪讲完第三个故事时,他们的脸色不由得凝重起来。
“原来标点符号这么重要啊!那三哥快给我说说都有那些标点符号!”城阳小萝莉双手托着腮一脸好奇的问道,那模样说不出的可爱。
“好呀!那个有个尾巴像蝌蚪的叫逗号,一句话意思没表达完,需要停顿表示语气的停顿和句子内部各成分需要停顿的时候都需要用逗号。”李恪好为人师表的毛病又犯了,拿起毛笔在纸上写下了几个常见的标点符号,便津津有味的讲了起来。
这屋子里的每一位都是这个世界上的很精,立马便意识到这标点符号的重要性,都聚精会神的听了起来。
“恪儿等一下,我叫人记一下!”李世民开口道。
“那个小圆圈的叫句号,主要用于陈述句中,表示一句话的结束,用于末尾,这个符号用的比较频繁,只要能够表达完整的意思,是一个句子都可以用。”
“那个像耳朵叫问号,主要应用于疑问句与反问句中,放在末尾,用来表示疑问。”
“那个一竖下面一点的叫感叹号,主要用于感叹句,语气强烈的反问句和祈使句句中,放在末尾,用来表示强烈的情感。”
“那个一点的叫顿号,用于句子内部并列词语之间的停顿。”
“六个小点连在一起叫省略号,主要应用于省略较长的句子,例如引文的省略,列举的省略,说话的断断续续等。”
“……”大约一个时辰过去了,李恪才把这些标点符号完全讲完。
“陛下,微臣认为汉王这套标点符号应该大力推广,我华夏文字博大精深,同意一句话,不同的断句不同的语气可能意思就完全不一样,特别是在朝廷颁布政令的时候,如果被下面的误解其意,那将造成无法弥补的损失,而汉王这套标点符号就可以完美的解决这些问题不大,所以微臣建议大力推广!”杜如晦掷地有声道。
“微臣赞同!”李靖道。
“微臣也赞成!”孔颖达道。
李世民坐在桌子后面沉思不语,一直没有表态,作为一国之君他肯定有自己的想法,但他往往会征求手下大臣的意见,一来显得自己胸怀宽广,善于纳言,二来是怕避免考虑不周犯错误。
李世民作为一代明君他当然也意识到了这套标点符号的重要性,断句之法在李世民的思维中主要还是应用到行政方面,一条政令颁发出去,如果真的一体两意,那些世家一定会按照最有利于他们的方式去解读,最底层的那些民众就会被剥削。
虽然他李家王朝就是大唐最大的地主,但地主也决不能容忍管家来剥削自家长工的,所以李世民心中已有决断,这标点符号必须推广,而且在以后的政令和大臣上书的奏折中必须使用标点符号用来断句。
李世民见杜如晦、李靖和孔颖达等人都赞同推广这套标点符号,李世民便顺水推舟道:“既然诸位爱卿都赞成推广,那就全力推广吧!这件事就由克明全权负责吧,其他部门积极配合!”
“遵命!”
李恪见自己说剽窃来的标点符号即将被朝廷推广使用,心里说不出的高心,要知道这套标点符号在1919年4月才被北大六名教授胡适、钱玄同、刘复、朱希祖、周作人、马裕藻在国语统一筹备会上提出方案,要求颁布标点符号进行文章鉴赏,于1920年北洋政府教育部发布《通令采用新式标点符号文》中,才被正式采纳,这足足提前了一千多年,想到此处心中的成就感油然而生。
0129 以德报怨
“汉王殿下,老臣想请教一下,除了‘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这一句有不同的见解,汉王还对那些圣人之言有不同的见解”孔颖达微微躬身,姿态放得非常低。
李恪故作沉吟半晌才缓缓道:“或曰:‘以德报怨,何如子曰:何以报德以直报怨,以德报德。’这一句我对现在的解释有所出入。”
“这句话的原本意思是有人问孔子:‘老师,我用恩德去回报别人的怨恨,别人打我,我不还手,我用爱去感化他,羞辱他,教化他,让他知道自己错了,我是不是道德高尚’
“孔子的回答则是:‘你用恩德去回报别人的怨恨那么你用什么去回报别人的恩德呢你的恩德只能用来回报别人的恩德。别人如果与你有仇,该怎么办就这么办。以直报怨,直,就是对等,别人怎么对你,你就怎么对他。”
“但现在很多所谓的清流只记住了‘以德报怨’这句话,还大言不惭的到处炫耀说:‘不管别人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罄竹难书的错事,我们都不应该去惩罚他,而应该用我们爱去感化他,教化他,让他知道自己错了。”
“恪儿此言甚妙!”李世民拍手称快道。
李世民也是因为“以德报怨”这句话深受其害,每当他想惩罚别人的时候,总是有一些老学究圣母婊那这句话来怼他,他还找不到理由怼回去,没想到今天在自己的儿子这里找到了办法。
孔颖达听了李恪的回答和李世民的表示,心情更加沉重的问道:“汉王殿下,还有吗”
“还有那句“子曰:‘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这句话的意思很简单,就是父母健在的时候,我们就不能出远门,如果要出远门,必须告知自己所去的地方,意思就是即使父母在的情况下还是可以出远门的。但现在的人们常常只记得‘父母在,不远游’,而选择性的忘记了‘游必有方。”李恪脸色和煦道。
“汉王殿下目光如炬,现在确实存在这种情况,前段时间我老臣邀请几位前朝大贤来长安为为国效力,他们就是以‘父母在,不远游’这句话回绝的!”杜如晦蹙眉道。
“汉王殿下还有吗”孔颖达继续追问道。
“孤才疏学浅,暂时只发现这些,不过孤相信应该还有其他圣人之言被误解!”李恪斩钉截铁道。
“汉王殿下谦虚了,如果汉王殿下都才疏学浅的话,我们这些人就是愚不可及了!”孔颖达苦笑道。
“孔大人缪赞了,既然这些经典都没有断句,导致圣人之言被误解,本王觉得孔大人为何不重注五经一为防止他人误解先贤,二也可为先贤正名,如此一来岂不更好”李恪怂恿道。
“重,重注四书五经我何时吗”孔颖达原本已经暗淡的眼神重新亮了起来。
古人好名,往往把名声看得比生命更加重要,注释四书五经很显然是一次可以流芳百世的机会,不怪这老头不动心。
“对啊,他人可以注释,孔大人作为孔圣人的三十二代孙应当最有资格为先贤的经典作注!”李恪一脸玩味道。
“陛下,你看呢”孔颖达又向李世民追求意见道。
李世民狠狠的瞪了一眼李恪,才郑重其事道:“好,既然如此,那孔卿就主持修订《五经注义》,同时恪儿从旁协助。其它细节,回去你写个折子呈上来。”
“臣遵旨。”得到李世民允许,孔老头脸笑得像花儿似的。
重注五经这种事情如果没有皇帝陛下首肯,你就是注一千次也没用,因为没有人会认同你所注释的东西。
这事情就像我们现在去检车一样,厂家说汽车的排放标准是国五不行,必须要去国家指定的检车地点去检,人家那标准才算,否则你就是在美国检验合格都没用。
所以孔老头得到李世民同意之后才会笑逐颜开,美的跟捡了金子一般。
不过他同意了,杵在一边看戏的李恪却不干了,急忙拒接道:“父皇,儿臣才疏学浅,在一旁也帮不上什么忙,再说儿臣最近事情太多,根本就忙不过来,辅助孔师的事情儿臣觉得交给青雀最为合适,老四聪颖好学,满腹经纶,四书五经更是倒背如流,相信由他在一旁辅助孔大人一定能够事半功倍的。”
“启禀父王,儿臣愿意跟在孔大人身边学习!”李泰急忙上前同意道。
李泰本来听到李世民安排李恪辅助孔颖达重注四书五经时,眉头紧锁,嫉妒的快发狂了,因为这可是提高威望的最佳途径。没想到他这位三哥这么不识抬举,这般愚蠢,转眼间便把这么好的机会拱手让给自己,怎不叫他惊喜若狂。
李世民狠狠瞪了李恪一眼道:“你整天无所事事,能有什么事情忙不过来朕看你是懒毛病又犯了,既然你不愿意,朕也不勉强你,那辅助孔卿的事情就交给青雀吧!”
“谢谢父王…”李泰开心道。
李世民微笑着点了点头,其实他也是无奈之举,因为他觉得李恪这一段时间太过于耀眼,又是新式练兵之法,又是标点符号,还能找出圣人之言被误解之处,这其中的任何一件事传出去都会名扬四海,引起轩然大波。
李世民觉得这对于庶出的李恪来说,并不见得是一件好事,如果再把辅助孔颖达重注四书五经的任务交给李恪那将是雪上加霜,所以李世民见李恪拒接,他也没有强求,于是便顺水推舟的把这个任务交给了李泰。
对于李泰这个儿子李世民同意非常喜欢,在李恪没有发力之前,李泰是所以皇子中作为优秀的,年少聪颖,学富五车,还精通经史子集,让李泰辅助孔颖达确实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待重注四书五经完成后,也能提高李泰的威望,让他与高明和恪儿达到一种平衡,作为一位合格的皇帝,不仅要注意臣子之间的平衡,连自己的儿子之间也得让他们达到一种平衡,不能让其中一个太过于引人瞩目,不然早晚会出事,这大概就是生在皇家的无奈吧!
0130 父子争锋
只是让李世民没有想到的是,李恪同样有这样的顾及,因此才把辅助孔颖达这么好的机会买个人情让给李泰,顺便让李泰增长一些人气好去和李承乾针锋相对,自己好坐收渔翁之利。
这么好机会让给李泰其实李恪还是挺舍不得的,但他也知道最近太过于高调,也可以说李恪从来到这个世界以后就从来没有低调过,只是最近高调得有点过分。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李恪还是懂的,因此他决定先隐身一段时间,待风头过后再出来活动,其实李恪本不想这么高调的,用现在的话,是实力不允许他低调,有时候不知不觉间就造成了轰动,这大概就是他作为重生者的优势吧,在后世的一些基本常识,放在一千多年前的大唐都有可以造成意想不到的影响。
孔颖达领了重注四书五经的好差事便和房玄龄李泰等人高高兴兴的离开了,汉王府就只剩下李世民和李靖迟迟没有离开。
李恪纳闷归纳闷,但也不可能赶他们走。
“哎呀!罪过!罪过!父王,你来儿臣府上这么久,儿臣怎么连茶水都忘记上了!”李恪故作懊恼的拍了拍脑袋。
然后飞快的取来开水,拿来一个茶盘,上面时一整套晶莹如玉的白瓷茶具。
又从墙边的柜子里捧出一个青瓷罐子,从中抓了一把茶叶分别丢进四个白瓷茶杯,开水冲泡,就给李二陛下端了过来。
“父王、李将军快尝尝,这是新制的茶叶,味道特别好……”
李靖倒是没说啥,客客气气的道了一声谢。
李世民的贴身太监李顺却是眉头微皱,张口欲言,却又忍住,心道太随意了啊……
李世民陛下眼睛都瞪圆了!
尼玛,这臭小子泡茶也太敷衍了吧!三滚四泡呢葱姜蒜羊油呢更别说什么玉泉山的水、九嵕山的炭、江南的红泥小火炉……特么统统都没有!
朕堂堂九五至尊,富有四海、制霸天下,你丫的就这么糊弄朕
太不拿朕当回事了吧,真是不知死字怎么写!
眼见李二陛下一张英武刚正的脸膛阴云密布,颇有山雨欲来的趋势,李恪急忙解释道:“父王息怒,这是孩儿新发明的炒茶,不需要添加姜葱等杂物,味道还不错,父王一尝便知。”
却听李靖在一边“咦”的一声,惊奇的问道:“请问汉王,此乃何茶闻着清香扑鼻,沁人心脾,某却是未见过!”
李恪心里感激,知道李靖这是为他解围,赶紧说道:“此茶名为龙井,产自杭州灵隐寺,经由独特秘法制作,冠绝天下诸茶,深得自然之味,父王,不妨常常看”
李世民陛下倒是未曾多想,自然被转移目光,看向茶碗里的茶水。
但见原本卷曲成条的茶叶被沸水一烫,已是舒展开来,芽芽直立,汤色嫩绿清洌,幽香四溢,尤其那茶叶,一芽一叶,宛如一旗一枪,竖立于青绿的茶水之中,煞是好看。
李世民本是好茶之人,天底下什么样的好茶他没见过,却是从未见过如此清澈醇香之茶,当下便端起茶杯。
李顺大急,连忙阻止:“陛下……”
自是唯恐茶水之中有何不妥之处。
李世民淡淡道:“无妨,这又不是在别处。”
李世民端起茶杯凑到唇边,轻呷一口。
茶水入喉,口感香郁醇厚,而且味蕾有一种“滑溜溜”的独特质感,一股清雅甜味儿明明白白弥润咽喉,甘香如兰,幽而不洌。
李世民感觉浑身舒爽,不由得赞叹一声:“好茶!”
却是头一回知道,原来茶叶如此清饮,没有那些杂七杂八的佐料相辅,居然更显自然淳朴之香味。以往那几十年的茶水,算是白喝了!
李世民回头对李顺说道:“回宫之后,给杭州地方行文,命其将此茶列为贡品,不得流入民间。”
李顺应道:“诺!”
陛下虽然脾气刚烈,但绝对不是霸道之人,甚少严令某种贡品不得流入民间。如此一来,这龙井茶只专供禁宫大内,别人想喝怕是也喝不到了。
李恪面露喜色,俯身拜倒,口中呼道:“此茶得蒙父王喜爱,实是儿臣的荣幸!”
李世民见李恪脸笑得跟花儿似的,不由得奇怪道:“朕乃是行文杭州地方,你这么高心干什么”
李恪微笑道:“嘿嘿…父王有所不知,这杭州灵隐寺附近的茶树连同地皮,都已被儿臣买下,已在当地官府备案,地契也已发放,所以,这龙井茶实乃儿臣私人之物,如今此茶被父王列为贡茶,托父王的福,看来儿臣能小赚一笔。”
李恪心中暗叹幸好本王有先见之明,连茶树带地皮一起都买下来,否则一道圣旨下去,成了御用之物,这千古名茶搞不好就跟本王没有丝毫的关系了。
李世民看见李恪一副洋洋自得的模样,心中有一种日了狗的感觉,不由得怒骂道:“瞧你那沾沾自喜的模样,你掉钱眼里了吗你好歹也是我大唐的王爷,能不能有点格局啊”
李恪连忙收敛笑容,恭恭敬敬道:“父王教训得是!”
李恪表面上虽然连连称是,心中却不以为然,爱钱怎么了这天底下有几个不爱钱的。
李世民继续说道:“恪儿啊!这西湖龙井父王很喜欢,你稍后送十斤到皇宫!”
李恪立马炸毛道:“父王你砍了儿臣得了,一口就是十斤,父王这是茶叶,不是大米,儿臣一共还没有十斤呢”
李世民立马板着脸道:“你个兔崽子喊什么喊,你父王一天天为了这天下,起早贪黑,累得跟什么似的,要你点茶叶怎么了”
“父王不是儿臣吝啬不愿意给,是儿臣根本就没有怎么多,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父王你这是强人所难,每年最多一斤。”李恪斩钉截铁道。
“一斤你打发叫花子吗最少也得九斤!”李世民掷地有声道。
“什么九斤没有,最多两斤,再多一两也没有…”李恪大叫道。
0131 与民争利
“什么两斤还不够朕塞牙缝呢,至少八斤!”李世民黑着脸道。
“没有,最多三斤…”李恪据理力争道。
“七斤…”
“四斤…”
“…!”
李靖见李世民、李恪俩父子像商人一般你来我往、寸土必争的模样,惊得掉了下巴。
在李靖的心目中,李世民可是一位一言九鼎、杀伐果断的霸道天子,平时他想要什么东西,直接一封圣旨下去了事,那会像今天这样讨价还价。
李靖同时也在感叹李恪的放荡不羁与受宠程度,在李靖的印象中也只有李恪能这样毫无压力的与李世民这样针锋相对,连太子李承乾在李世民面前也是规规矩矩,战战兢兢,不敢越雷池一步。
两父子经过半个时辰拉锯战,最终确定每年五斤西湖龙井的数额。
相比李世民的喜笑颜开,李恪的脸上却布满了寒霜,像谁欠他几十万钱似的。
李世民见李恪一脸不开心的模样,不由得打趣道:“你个兔崽子拉起一副驴脸给谁看呢,朕看上你一点茶叶是你的福气,你还不满意是吧也就是你就是个兔崽子敢和我朕推三阻四,东拉西扯的,要是换了别人,你看朕怎么收拾他,还反了天了!”
李恪翻了翻白眼道:“你是大唐的皇帝,大唐的天,这天下的一切都是你的,你要儿臣一点茶叶,那是儿臣八辈子修来的福分,哪还敢不满意啊!”
“你可兔崽子少在这里阴阳怪气的,朕听说你小子最近在用一些稀奇古怪的方法训练新兵,还不带朕和李伯伯去瞧瞧!”李世民威严道。
“父王你怎么知道的”李恪故作惊讶道。
“嘿嘿!这天底下还有什么事能瞒得过你父王”李世民一脸傲娇道。
“哦,也是,父王是大唐的天子,眼线遍布整个天下,大唐什么地方有一点风吹草动都逃不过父王的法眼。”李恪随意道。
李世民抬手就是一巴掌,笑骂道:“少在这贫嘴,还不快前面带路!”
“偌!”
半晌过后,李恪便带着李世民和李靖来到了汉王府校场。
此时的校场,汉王府的侍卫正在热火朝天的训练着,有的正在做俯卧撑,有的正在单杠上做引体向上,有的正在蛙跳…
李世民和李靖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训练科目,便好奇的问这些训练羡慕的名称和作用,李恪毫无保留的一一解答,听得李世民和李靖连连点头。
这是眼尖的苏定方远远便瞧见了李恪等一行人,立马招呼刘仁轨一起跑步来到了李恪的跟前。
“末将苏定方参见陛下!拜见李将军”苏刘二人急忙行礼道。
这还是苏定方和刘仁轨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接触李世民和李靖,心里忍不住的激动,作为军人的苏刘二人,最敬佩的就是用兵如神的李世民和李靖。
可以这么说,整个大唐,最会带兵打仗的就是李世民和李靖二人,所以大唐军人都对他俩敬如神明,以苏定方和刘仁轨的级别一辈子都难得见到李世民和李靖一面,今天有机会同时见到他们两位,怎不叫他们欣喜若狂。
“苏定方!”
“末将在!”
“刘仁轨!”
“末将在!”
“叫将士们集合,本王有话要讲!”李恪大声吩咐道。
“偌!”苏刘二人齐声道。
“所有人集合!”苏定方大声道。
不到三分钟,所有人便挺胸抬头,精神饱满的站成一条直线。
八百人的方阵,横看一天直线,竖看仍是一条直线,整个场面鸦雀无声,落针可闻,李世民和李靖无不动容。
“立正——稍息——向右转——向后转——起步走!”
整套动作如行云流水,场面所有人动作一致,而且只有一个声音,真正做到了令行禁止。
李世民和李靖一辈子都在打仗,自然知道要做到这一切得多不容易,偏偏这李恪练兵还不到一星期就有如此模样,如果说刚开始李世民和李靖只是微微有些动容,那么现在就只能用震惊来形容。
二人相当好奇,便拉着李恪问个不停,李恪也没有藏拙,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直到夕阳西下,李世民和李靖才依依不舍的离去。
李靖甚至在离开的时候,拉着李恪说,等李恪兵练好了,要和李恪比试一会,李恪毫不怯场的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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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很快半个月就过去了,又到了早会的日子。
李恪由于习惯了晚起,在朝堂上依然昏昏欲睡。
“启禀陛下,臣弹劾汉王殿下在长安到处开设酒店与家具店,打着皇家的旗号与民争利。”
李恪在半梦半醒之间突然听见有人弹劾自己,瞬间睡意全无,往声音源头一瞧,果然又是长孙无忌这个老阴逼。
随着长孙无忌的弹劾,太极殿所有人都目光都集中在了李恪身上,程咬金这老货还对李恪挤眉弄眼,仿佛在说要不要支援。
李恪也递过去一个眼神,仿佛在说不需要,这都是小场面,这老阴人奈何不了自己。
李世民看见李恪与程咬金眉目传情,不由得一阵头疼,颇为无奈道:“汉王,长孙大人弹劾你与民争利,你有何话说!”
“启禀父王,儿臣从未见过像长孙无忌这样厚颜无耻之人!”李恪义正言辞道。
“哈哈…”尉迟恭、程咬金等人毫无顾忌的大笑起来。
长孙无忌满脸铁青道:“汉王殿下,请你注意自己的言辞!”
“哼!本王需要注意什么言辞,这天底下谁都可以弹劾本王与民争利,唯独你长孙无忌没有这个资格!”李恪一脸正气道。
长孙无忌强忍怒火道:“愿闻其详!”
“呵呵…真是恬不知耻,揣着明白装糊涂,我大唐百分之八十的铁器生意都是由你长孙家掌握,你长孙家每年都赚得盆满钵满,你个老王八蛋怎么还好意思弹劾本王与民争利,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难道只允许你长孙家升官发财,每天大鱼大肉、鲍鱼龙虾,别人家就只能粗茶淡饭,吃糠咽菜吗”李恪怒火冲天道。
0132 千夫所指
“启奏陛下,臣弹劾长孙无忌把控生铁市场,与民争利!”尉迟恭藐视了长孙无忌一眼,然后一本正经道。
这时在一旁看热闹不拍事大的李泰,隐晦的递给王珪一个眼神,王珪秒懂。
“启奏陛下,臣也弹劾长孙无忌把控生铁,任意抬高铁制品,扰乱市场,与民争利!”王珪掷地有声道。
由于之前长孙无忌全力支持李承乾入住东宫,李泰早就看他这位舅舅不顺眼了,难得有长孙无忌吃瘪的时候,他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顺理成章的跳上去踩上两脚。
“启禀陛下,微臣以为生铁乃稀缺资源同时也是非常重要的战略资源,不应该由私人把控,应该收回国有。”魏征义正言辞道。
其实在中国古代铁和盐是最重要的战略资源和收入来源,最早在春秋战国时期就出现了盐铁官营。
齐国名相管仲在齐国实行的“官山海”,大约是我国历史上最早实施的盐铁专卖政策,它使齐国迅速致富,成就为春秋时期的第一个霸主。
不过,尽管管仲备受后人推崇,他死后的数百年里,除锐意变法的商鞅外,却很少有人效仿他的强国之策。
直到汉武帝时期,盐铁官营再次被定为国策。
汉武帝时期,朝廷因连年征讨匈奴,中央财政日渐空虚,而民间富商“冶铸煮盐,财或累万金,而不佐公家之急、黎民重困”。
趁此机会,大臣桑弘羊向汉武帝建议实行盐铁官营。
汉武帝毫不犹豫的便采纳了大臣桑弘羊向的建议,由此催生了在中国历史上时断时续实施了长达2000余年的“盐铁官营”政策。
所谓“盐铁官营”,就是将冶铁、煮盐的经营权全部收归中央政府,就冶铁、盐业官营而言,盐铁商人们只有得到政府的特许,才能以交纳重税为条件获得经营权。
果然,经过盐铁官营,汉武帝集聚了大量的财富,才有资本继续发动对匈奴的大规模战争。
“老匹夫,欺人太甚!”断人钱财,犹如杀人父母,长孙无忌用吃人的眼光看着魏征。
魏征是何许人也,那是连李世民都经常顶牛的硬骨头,怎会在意长孙无忌的小眼神,毫不畏惧的瞪了回去。
“启奏陛下,我大唐刚刚经历了渭水之盟,如今国库空虚,朝廷难以维持,是应该实行盐铁官营来增加财政收入。”尚书左仆射萧瑀发言道。
听了萧瑀的话,李世民不由得眼前一亮,一副意动的模样。
长孙无忌看见李世民一脸意动的模样,不由得大惊,要知道长孙无忌的家族来源主要就是靠经营生铁,如果生铁真的被收回国有,那长孙家族就只得喝西北风了。
长孙无忌急忙跪下道:“陛下,这么多年来,微臣为了大唐的建立,可谓是鞠躬尽瘁,殚精竭虑……”
李世民看见这么多年为自己鞍前马后的长孙无忌一脸凄惨的模样,实在不忍就此剥夺他是这份家业,只得悻悻然道:“此事,容后再议!”
长孙无忌听了此话,才终于送了一口气,知道这一关终于暂时过去了,但心中大石头始终没有落下,这次是因为自己卖惨,陛下动了恻隐之心,才暂时放过自己,那下一次呢
长孙无忌虽然不是吏部尚书,但他作为李世民的第一心腹,自然知道,因为渭水之盟,大唐掏空了国库,急需找到一个新的财源,更可悲的是,盐铁官营就是一个最佳途径,熟读史书的长孙无忌自然知道在汉武帝时期就有这样的先例。
雄才大略的汉武帝为了发动对外族的战争,实行盐铁官营,充盈国库,因此才满足了战争所需要的装备和粮草,才一次又一次取得了对外战争的胜利。
作为李世民从小玩到大的好基友,比谁都清楚李世民的雄才大略一点不比汉武帝差,渭水之盟被李世民视为身平最大的耻辱,他由于现在国库空虚,以现在的国力还不足以发动一场战争,才不得不卧薪尝胆,集聚实力,隐忍不发,但长孙无忌知道李世民心中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发动对突厥的战争,以洗刷自己的耻辱。
现在就有一条快速充盈国库的好计策摆在李世民面前,对方能不动心吗这简直就是一个死结,想到此处,长孙无忌便对李恪就充满了无际的怨恨,都是因为这小王八蛋,才让自己进退两难,但他从来没用想过是他先去招惹李恪的。
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见长孙无忌这老王八蛋卖惨博取父王的同情心,眼看就要逃过此劫,李恪怎能如他所愿。
“哦,启禀父王,儿臣终于知道这长孙无忌为什么反对本王做生意了,他是想把所以的生意都抓在自己的手里,把大唐所以的钱财都赚到自己家里,在加上他长孙家本来就掌握了大唐百分之八十的生铁生意,正好利用这些钱财来打造盔甲兵器,然后再招兵买马,企图颠覆我李唐江山,做王莽、杨坚第二。”李恪故作恍然大悟道。
长孙无忌听了李恪此话,直接就吓尿了,连忙跪地辩解道:“启禀陛下,汉王污蔑微臣,微臣冤枉啊!微臣对大唐忠心耿耿,日月可鉴!”
李恪怎可让长孙无忌就此轻易脱身,急忙出言道:“父王这长孙无忌图谋不轨、包场祸心,父王别犹豫了,快把次贼斩了吧!”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以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着李恪,心想这汉王也太狠了吧,不仅污蔑人家图谋造反,让想将人家就地格杀。
这长孙无忌不过就弹劾了一下你做生意与民争利吗,用得着怎么狠吗,这是要把长孙家族往死里整的节奏呀!所以人无比胆战心惊,背脊发凉。
李恪同样也给所以文武大臣留下来了一个心胸狭窄,睚眦必报的印象,在加上李恪的王子身份,无比对李恪忌惮三分,从此以后想弹劾李恪的人无不慎之又慎,毕竟谁也不愿意无缘无故去招惹一位睚眦必报的受宠王爷,这同时也为李恪以后减少了不少麻烦。
0133 再揍长孙无忌
随着李世民的登基,长孙无垢被封为皇后,李承乾被封为太子,长孙无忌的地位自然也水涨船高,人也变得有些趾高气扬、飞扬跋扈、目中无人,这自然引起了很多人都的不快。
众人见长孙无忌倒霉,自然不会放过这个痛打落水狗的机会。
“启奏陛下,微臣也觉得长孙无忌这老贼寡廉鲜耻,包场祸心,不斩不足以平民愤,不斩不足以安社稷!”一直看长孙无忌不顺眼的程咬金,立马嚷嚷道。
“对,长孙无忌这老贼老奸巨猾,十恶不赦,请陛下诛杀此贼!”随着程咬金的开炮,瓦岗系的官员纷纷向长孙无忌开炮道。
长孙无忌与瓦岗系的官员一直就不怎么对付,这牵扯到一桩旧怨,当事人便是有瓦岗寨大哥之称的单雄信。
单雄信勇猛过人、乐善好施、重情重义,深受秦琼、李绩等人的敬重。
由于李渊曾杀了单雄信的大哥,所以当瓦岗寨群雄纷纷投靠李世民时,单雄信却仍坚持投靠王世充。
单雄信投靠王世充后,王世充便把自己的妹妹嫁给了他,他就更不可能去投靠李世民了,当李世民攻破洛阳后,单雄信战败被俘,虽然有秦琼等人劝降,但是仍不投降,这时长孙无忌便主张将他杀掉,李世民便采纳了长孙无忌的建议,不顾秦琼、程咬金、李绩等人的劝阻,毅然决然的处死了单雄信,因为此事长孙无忌便和瓦岗系的官员结下了梁子。
再加上长孙无忌自视出生世家大族,打心眼里就瞧不上秦琼、程咬金这些草莽丘八,逮住机会就时不时的讽刺几句,这自然更加深了彼此的仇恨。
当然,仇视长孙无忌的不止瓦岗系的官员,山东士族集团和江南文士集团中看不惯长孙无忌的也大有人在,也纷纷出言要严惩长孙无忌。
这主要和长孙无忌现在担任的官职有关,长孙无忌现任吏部尚书,掌管着全国官吏的任免和升迁,长孙无忌身为关陇集团中人,他自然首先考虑当然是关陇系官员,这自然而然便遭到了其他派系的仇恨。
长孙无忌见自己被这么多文武官员围攻,都嚷嚷着要处死自己,不由得心惊胆战。
俗话说,一个好汉三个帮,长孙无忌能有如今的地位,自然不可能是孤军奋战,见长孙无忌被这么多人针对,他的盟友关陇士族集团自然不可能置之不理,而是纷纷上前为长孙无忌解围。
“启禀陛下,这些全都是汉王殿下的猜想,汉王殿下在没有丝毫证据的情况下便污蔑长孙无忌包场祸心,图谋造反,并要求处死长孙无忌,这是极不负责任的行为。”
“长孙大人身为朝廷重臣吏部尚书,代表的朝廷的颜面,微臣虽然不才,也读过史书,从未见到过在没有确切证据的情况下就处死一位尚书。”
“再说长孙无忌对大唐忠心耿耿,为大唐的建立立下了汗马功劳,他怎么可能会意图谋反呢”门下省侍中高士廉为长孙无忌辩解道。
有了高士廉打头阵,关陇系官员纷纷出言为长孙无忌辩解。
于是两拨人便围绕着长孙无忌打起嘴仗来,场面好不壮观,吵的李世民一个头两个大。
李世民一拍龙椅,大怒道:“全都给朕闭嘴,这是金銮殿,不是菜市场!”
见老大发怒,所有人都停止了争吵,诚惶诚恐道:“微臣万死,殿前失议!”
“万死,万死,还能不能说点别的!汉王与民争利,长孙无忌意图谋反全都无中生有,朕都不予追究,今天就这样吧!退朝!”李世民说完便气冲冲的离开了。
“恭送陛下!”
待李世民走后,所有人都三三两两的离开了太极殿。
长孙无忌刚一脸郁闷的走出太极殿,便听见有人在叫他。
“长孙无忌,给本王站住!”李恪怒吼道。
李承乾见李恪又要找长孙无忌的麻烦,急忙劝解道:“三弟,给大哥一个面子,今天的事就此揭过可好”
“老大,这事和你没关系,你就不要多管了。”李恪余怒未消道。
群臣见又有热闹可看,都急急忙忙的围了过来。
长孙无忌今天本来就因为这李恪碰了一头的包,现在这罪魁祸首居然还穷追不舍,不依不饶,他自然没有好脸色。
“不知汉王殿下有何见教!”长孙无忌不卑不亢道。
“还有何见教本王问你,本王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总是处处针对本王”李恪满脸怒容道。
“呵呵,老臣弹劾汉王殿下,完全是出于公心,是为了我大唐的江山社稷考虑,如果汉王殿下问心无愧,自然不怕老臣弹劾…”长孙无忌好不畏惧,云淡风轻道。
“少特么东拉西扯,本王看你个老家伙是欠揍!”李恪故作恼怒道。
长孙无忌何许人也,他何时受到过这等羞辱,同样怒火中烧的针锋相对道:“你打一下试试!”
“呵呵,大家都听见了,是长孙无忌叫本王打一下试试的,这样的要求本王一辈子也没见到过!”
李恪说完便照长孙无忌的眼珠子就是一拳,长孙无忌立马应声倒地。
高士廉立马怒怼李恪道:“汉王殿下你不觉得你今天太过分了吗”
“不觉得啊!是长孙无忌自己叫本王打的,助人为快乐之本,本王只是出于好心,按他的要求办事啊!”李恪一脸无辜道。
“你简直不可理喻,无忌是叫你打一下试试,你听不出来吗是打一下试试!”高士廉怒不可再道。
“是啊!是打一下试试呀!本王是只打了一下,没有多打呀!”李恪仍然一脸无辜模样,那模样要多可恨就有多可恨。
高士廉怔了一怔,一时间竟然无言以对。
“哈哈,汉王殿下莫怕,本将军亲耳听到是长孙无忌叫你打他的,他如果敢污蔑你,本将军亲自给你做证人,绝不会让长孙无忌的奸计得逞的…”尉迟恭哈哈大笑道。
笑声是会传染的,随着尉迟恭的笑声,所有人都大笑了起来,连李靖这样严肃的人,都不禁莞尔一笑。
0134 廷杖
好不容易爬起来的长孙无忌听见尉迟恭的话语,气得双脚打颤,差点再次摔倒在地。
长孙无忌浑身哆嗦,扬起一熊猫眼的脸,颤抖着手指着李恪道:“李恪你欺人太甚……某与陛下相识于微末,从十几岁便跟着当今殿下一起打天下,老夫为大唐的建立立下过汗马功劳,既然是贵为王爷,也不能无缘无故殴打朝廷本官,某一定向陛下参你一本,非得狠狠治你的罪不可……”
他不说这话还好,这一说,李恪顿时怒了。
“长孙无忌你卑鄙无耻,明明是你叫我打,打完了还要参本王一本,原来这一切都是你的计策呀!我滴个天啊,长孙无忌你也太缺德了,你这分明是黄盖的苦肉计啊!都怪本王忠厚正直,太过于单纯,居然上了你的当……”李恪故作懊恼道。
长孙无忌闻言,差点一口老血喷出去,苦肉计
你才苦肉计,你全家都苦肉计!
你特么看过有人这样施展苦肉计的
李恪和长孙无忌就在太极殿大打出手,李世民能不知道吗
李世民得知此事一张帅脸先是黑得发紫,接着紫里透红,羞愤交加,怒火万丈!
“两个混蛋,还没完没了是吧!”显然李二陛下是真生气了。
“李君羡,去把这两个混蛋带进来!”
“偌!”
李君羡带着一队金吾卫来到了李恪等人的身旁,一脸严肃道:“汉王殿下,长孙大人,陛下宣你们觐见!”
两仪殿内。
李二陛下背着手,在殿内来回踱着步,一张英武的面容阴沉似水。
殿内肃手而立的太监都低头瞅着自己的脚尖,连大气儿都不敢出,最接近陛下的他们自然了解这位帝王的脾性,眼下已是暴怒到极点,只需一点点的由头,就会犹如地龙翻身一般爆发出来,谁也不想自己惹火烧身。
听到殿外脚步声响,李二陛下霍然止步,抬头望去。
但见李君羡大步进殿,单膝跪地行个军礼,朗声说道:“臣奉已将汉王殿下,长孙大人带到,听候陛下发落!”
“宣他们进来吧!”李世民咬着牙说道。
“诺!”
李君羡得令,起身退出大殿,片刻便领着李恪和长孙无忌来到大殿。
长孙无忌一进大殿,“噗通”跪在地上,大声诉苦道:“陛下,你可要为老臣做主啊!汉王放浪形骸,无法无天,性情暴戾,无缘无故便对老臣大打出手,可怜老臣都四五十岁了还遭到如此非人的虐待……”
长孙无忌好似受了天大委屈,开始嚎啕大哭起来,句句泣血声声悲鸣,一把鼻涕一把泪,足以使得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只把房俊看得目瞪口呆。
话说长孙无忌你好歹也是吏部尚书,至于表现成这样吗像泼皮无奈般撒娇打滚,咱要点脸行不
最让他佩服的,却是在长孙无忌的眼泪哗哗的淌,配上一副悲愤欲绝的神情,仿佛被街头的癞痢地痞拖进巷子里糟.蹋了一班,而且不止一遍,那演技简直神了……
“父王,您千万别听长孙无忌这老货胡说八道,是他让儿臣打他的,某想这长孙无忌德高望重,乃是父王肱股之臣,又是孩儿的长辈,又怎敢不遵长者所请呢”
“没想到这一切都是这长孙无忌的苦肉计,目的就是要陷害儿臣,可怜儿臣太单纯,竟然天真的相信了,到头来助人为乐却变成了性情暴戾殴打大臣,这让某幼小的心灵谋上了一片阴影,这到底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李恪清澈的眼睛不停的转动,那模样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
殿内的侍卫太监神情各异,却都很是古怪,李世民甚至见到那位面如石雕的黑盔武士嘴角微微的扯了一下。
李世民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嘴角扯出一丝狞笑道:“你李恪还单纯天真,朕看你粘上毛比猴还精,朕就不相信你听不出来辅机说的是气话。”
看见李世民那凶神恶煞的表情,李恪心里真突突,天子一怒,伏尸百万,这个夸张了点,但是天子的怒火的确没人能够承担,原本信心十足的李恪这时候也有些慌神,眼看李世民这个状态,心想今天上说不定又得挨一顿板子。
“父王儿臣真没听出来长孙大人那是反话啊…”李恪吞吞吐吐,已没有之前的镇静。
“你是觉得是自己傻还是朕傻给我拉下去,廷杖三十!”李世民大怒道。
李恪听见廷杖,大惊失色道:“父王儿臣知错了,饶了儿臣这次吧!”
大臣犯错,万岁责罚廷杖,百官不会非议,但是有的大臣不识好歹,冒犯天颜,便是万岁也不好加罪,自古以来哪有天子受气的道理,所以奴婢等便私自做主,观陛下手势而暗中加刑,陛下挥手便是怒了,负责廷杖时用的便改为实木,挑身高体壮的大汉将军来行刑,慢说二十,便是一棍子下去,这群朝臣也断无幸存之机。
若是当时陛下手拢于袍中,便是留手之意,一顿廷杖,不过皮肉之苦。
皇帝想要责罚大臣,大臣又没有犯可杀之罪,但皇帝就是想杀他怎么办那就只能在廷杖里做文章,这才有了这群近侍察言观色的机会。
臣子死于廷杖,皇帝和百官脸上都好看,皇帝一解胸中怨气,闻之只需要惋惜几句,厚恤即可,百官脸上也过得去,皇帝这不算滥杀朝臣,是那某某某自己身子骨弱没抗住,你看人家谁谁谁,前几天三十廷杖还活蹦乱跳呢。
其实大臣们心里都明镜,但是这么做,大家都有台阶,皇帝不用担昏君骂名,大臣死后也体面,得一份厚恤,后世子孙科举时,大家伙帮衬帮衬,点个三甲,皇帝也不至于多说什么。
就还是那句话,哪有天子受气的道理
李恪作为李世民最喜爱的儿子,甚至没有第一,自然不可能真打,但是,即使假打,也得脱一层皮啊,所以当李恪听见自己将被廷杖,才会那样大惊失色,急忙告饶。
0135 高士廉
李君羡一脸无奈的领着李恪走向殿外,准备行刑。
“李将军给汝添麻烦了!”李恪对着李君羡一脸微笑道。
“汉王折煞末将了,稍后有所得罪,还望殿下谅解!”李君羡苦笑道。
“李将军放心,汝只是奉命行事,本王万不会记恨你的!”李恪面色和煦道。
“谢汉王理解!”李君羡一脸感激道。
“不过,李将军你应该懂得,我父王不是真想惩罚本王,只是被逼无奈,做做样子,所以你行刑的时候力度稍微轻一点…”李恪缓缓道。
“汉王放心,末将懂得!”李君羡给李恪一个放心的眼神,接着又道:“但到时候也还请汉王配合一二…!”
“放心,本王到时候直接大声喊疼…”李恪一副我懂得表情。
来到殿外,李恪很配合的爬在一张长板凳上,闭上眼睛道:“来吧…”
噼里啪啦板子便打在李恪的身上,李恪也非常配合的开始鬼哭狼嚎…
李世民听见李恪的惨叫声,微微有些不忍,没好气的对李世民道:“辅机你说你这么回事,你年纪也不小了,为什么老和恪儿这个半大孩子过不去…”
这话你叫长孙无忌这么回答,总不可能直接说,只怪李恪太优秀,我怕他对我外甥的太子之位重生威胁吧,所以长孙无忌只得道:“微臣知罪…”
“行了,行了,你也回去吧,顺便带个御医回去看一下你的眼睛,好歹也是堂堂吏部尚书,盯着这么一个黑眼圈像什么样子…”李恪一脸阴沉道。
“谢陛下!”长孙无忌一脸尴尬道。
皇宫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李恪被廷杖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宜秋宫。
杨妃听见这个消息,心急如火,急忙向两仪殿方向跑去,边跑边哭道:“我那苦命的儿啊……咋就这么命苦,碰到这么一个铁石心肠的爹呀……”
当杨妃火急火燎的赶到时,廷杖已经完毕了。
当李恪看见杨妃时,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娘!”
杨妃提着裙角就跑了过去,一见到李恪趴在长登上,整个后背血肉模糊,那一张俊脸疼得都变白了,顿时惊叫一声,心疼道:“这……这……这是打了多少板子”
“不多,才三十……”李恪满不在乎的说道:“儿臣身板儿硬朗,没事儿。而且多亏李将军手下留情,只是皮外伤,没有伤到筋骨,养几日便好。”
李君羡见到杨妃,当即单膝跪地行个军礼,口中呼道:“臣李君羡,见过贵妃娘娘。”
“李将军快快平身,本宫还得谢谢你对恪儿手下留情!”杨妃客气道。
“娘娘折煞末将了,其实这是陛下的意思,末将不敢居功!”李君羡恭敬道。
杨妃也没在和李君羡啰嗦,直接点了头,便叫人抬着李恪往宜秋宫走去,李恪本想拒接的,但看见杨妃泪眼婆娑的舔犊之情,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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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乐坊,申国公府。
申国公高士廉年过六旬,但保养得宜,一袭宽大的蜀锦寿字暗纹棉袍,贵气堂皇。一张国字脸上笑容宁和,花白的胡须修剪得整整齐齐,气度俨然。
坐在他对面的,却是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从皇宫出来,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来到了他舅舅高士廉的申国公府。
长孙无忌神情有些憔悴,亲手提起火炉上的水壶,洗茶、泡茶、分茶,动作熟练,仪态恭谨。
李恪的新式泡茶法,简单便捷且优雅,很快便在大唐的贵族圈风靡开来。
长孙无忌少年丧父,与母亲、妹妹被异母兄长孙安业赶出家门,由舅舅高士廉抚养长大。
高士廉见李世民才华出众,便将甥女嫁给他,长孙无忌与李世民成为郎舅。正是因为高士廉的爱护栽培,才有长孙皇后的母仪天下,才有长孙无忌的权倾朝野。
对于自己这位舅舅,长孙无忌视如亲父。
高士廉端起洁白细腻的白瓷茶杯,看了看晶莹翠绿的茶汤,轻轻的啜一口,一股回甘萦绕在口齿之间,清新甘醇。
放下茶杯,便叹道:“那李恪虽然可恶,但到底还是干了一件雅事,这清新隽永的茶水,较之以往融汇百味的煮茶之法,的确倍增雅致,清新之中蕴藏着甘醇,平淡之中透露着隽永,恍如人生啊。”
长孙无忌凝视这自己面前的一杯茶水,闻言,陷入沉默。
高士廉也不看他,缓缓的品着茶水,眼眸望向风围之外的荷花池另一畔。
高士廉自己的外甥自己当然了解,他相信即便是遭遇了最沉重的挫折,这个外甥已然会自己想通想透,从谷底走出,根本勿需自己去开解劝导。
良久,长孙无忌顶着一张熊猫眼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高士廉这才收回目光,慈爱的看着长孙无忌,才发现一向意气风扬的外甥脸上,已然多了许多愁苦的皱纹,以及深深的疲惫和苦闷。
岁月如梭,韶光易逝。不知不觉都老了啊……
高士廉伤春悲秋了半刻,轻声对长孙无忌道:“无忌,你脸上的伤没什么大碍吧”
长孙无忌嘴角不由得一抽,对李恪恨到骨子里去了,脸上的伤倒没什么,只是对他的侮辱让他心中难平,他好歹也是大唐的功勋元老,竟然三番五次的遭到李恪的毒打,让他颜面尽失。
让自视甚高,阴险狡诈的长孙无忌怎能咽下这口气怎能不报复回来,但让长孙无忌懊恼的是,这李恪就像泥鳅般滑不留手,好不容易找准机会出手,他不仅能巧妙的避开,还能渐你一身泥,让你灰头土脸,威严扫地。
高士廉就暗暗摇头,同时也感到十分好奇,这李恪到底有何魔力能让他这位智计百出、胸有丘壑的外甥,乱了方寸,每每碰壁!
“无忌啊!你应该听过‘上位者劳人,中位者劳智,下位者劳力’这句话,某不知道汝为什么对汉王一直抱有很强的戒心,但某却发现只要一对上李恪你就会失了方寸,没有了往日的从容不迫!”高士廉皱眉道。
0136 大雪纷飞
高士廉的话振聋发聩,一下子让长孙无忌醍醐灌顶,“是啊!为什么某要直接去针对那李恪呢这样既惹得陛下不快,又直接被李恪拳脚相加,到头来被搞得灰头土脸,颜面扫地,对方却毫发无损!”
“为什么不改变一下思路,安排一人去冲锋陷阵,自己在幕后出谋划策呢,即使不成功,也可全身而退,为什么某会犯怎么低级的错误呢难道那李恪真是某命中的克星不成不然怎么会一遇到他,老夫就会进退失据,智商直线下降,犯如此低级的错误呢”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想明白这些,长孙无忌便对高士廉更加尊敬了,“感谢舅父教会!”
“呵呵!辅机,你这是当局者迷,不然以你城府怎会想不到这一点”高士廉微笑道。
长孙无忌是高士廉一手带大的,因此他知道他这位外甥心机深沉,机智百出,鲜有人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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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荏苒,岁月如梭,不知不觉已进入武德九年十一月。
长安的天气也越来越寒冷,李恪还看到了来自大唐的第一场雪。
北风呼啸,大雪纷飞,覆盖庭庭深院,银装素裹,无瑕美景,眼影摇曳。
李恪发现自己好像感冒了,浑身难受,包着一圈的皮裘冷的瑟瑟发抖,想找棉被,发现棉花这东西在大唐只是观赏性植物,棉被还只存在于他的理想当中。
李恪重生前是南方人,没有想到长安的冬季会如此刺骨,他已经让人在寝宫搞了四五个炭盆都不顶事,房间中除了没有结冰,比外面好不了多少。
“秋香,快去给本王找个大夫来,本王好像感冒了!”李恪一脸不悦道。
“感冒王爷感冒是什么”秋香疑惑道。
“就是得了风寒!”李恪没好气道。
“啊!王爷你不要紧吧!”秋香关切道。
“现在不要紧,你再不给本王叫大夫来就说不一定!”李恪翻白眼道。
“啊!奴婢马上就去叫御医!”秋香急切道。
李恪心想这样不是办法,必须得把石炭炉,壁炉,炕搞出来,不然这个冬天没法过了。
心动不如行动,李恪立马拉出纸笔把映像中的炉子给画了出来。
“春雨,去把杨总管叫过来!”李恪吩咐道。
须臾,杨宝山便来到了李恪的寝宫。
“杨叔,有没有信得过的铁匠”李恪开门见山道。
“有,老奴马上给你叫来!”杨宝山之所以这么积极,是因为他知道李恪只要一找匠人,肯定又有什么新鲜玩意出世,并且这些新鲜玩意还能赚大钱,前面的桌椅板凳就是如此。
不一会儿,杨宝山便带着两个大汉来到了汉王府。
“草民杨忠宝拜见汉王殿下。”铁匠带着一身寒气,进来给李恪哆嗦着行礼。
不是吓的,是刚刚在外面冻的。
大唐皇朝没有棉衣棉裤,百姓在冬天主要御寒的衣服是绵衣。而绵衣与现在棉衣是不一样的,绵指的是蚕丝结成的片或者团,把这东西塞到衣服的夹层里面就成了绵衣。
“行了,别拜了,你看看这手里的图纸你能看懂不。”李恪被铁匠带进来的寒气一吹,不由得打个冷颤,皮裘裹的更紧了些,然后指指春雨手里拿的炉子的图画。
“待小民看看。”铁匠继续哆嗦着,从春雨那里接过几张纸,认真看着。
“你还是放到桌上看吧。”李恪看着铁匠抖的跟筛糠一样的手,眼珠子乱蹦,这特么能看清楚么。
“是,是。”铁匠把图放到桌子,认真看了一会儿后扭头说道:“殿下,图纸草民能看懂。”
李恪闻言有些诧异,自己还没有讲解,他竟然说看懂了,让好为人师的李恪有点遗憾,同时也挺佩服的这铁匠的识图能力,纸上的炉子画的如同鸡刨,圆也不圆,方也不方。直线像浪线,弧线像正弦曲线,就这样的图,铁匠竟然也能看懂,这倒出乎李恪的意料。
“能做吗”李恪继续问道。
“殿下,草民能做。”铁匠经过这么长时间,终于算是缓过来一点,不那么冷了,说话也顺畅许多。
“能做就好,用最快的速度给本王做一套出来,本王急用。”一听铁匠信心满满的说能做出来,李恪顿时便觉得身上寒意都弱了几分,总算是要告别这种寒号鸟一样的生活了。
“好的!草民现在就开始做!”紧接着,汉王府便响起了叮叮当当的敲打声。
“杨叔,你去买几车煤回来!”李恪对杨宝山道。
“殿下煤是何物,能否麻烦王爷画下来!”杨宝山疑惑道。
“哦,煤又叫石炭,就是浑身漆黑,点着能烧的东西,知道是何物了吗”李恪解释道。
“老奴知道了,不过殿下,你买石炭干什么”杨宝山继续问道。
“当然是用来烧火保暖呀还能干什么”李恪憋嘴道。
杨宝山闻言大惊:“殿下,石炭是不能放在屋子里烧的么那会中炭毒的。”
“本王知道,没看见孤在吩咐铁匠打造工具吗这工具能把炭毒排除屋外,不让人中毒,所以本王能让这石炭代替木炭!”李恪胸有成竹道。
“殿下此言当真!”杨宝山两眼发光,吩咐看到了一座闪闪发光的金山。
“本王还能骗你不成,而且这石炭炉并非只为取暖所用,我有办法可以用它来烹制食物。相对木材,可以燃烧的石炭更加便宜,所以这石炭炉必然会走进千家万户。”
“所以这石炭马上就能成为一种宝贵的然料,杨叔你去调查一下,长安附近有没有石炭矿,有就把它买下来,保证能挣大钱,如果附近没有,就会我的封地并州找,哪里石炭矿肯定很多!”李恪开心的说道。
李恪能不开心吗要知道唐朝的并州就包含了现在的山西和陕西等地,这两省的煤炭含量可是占到了中国的百分之八十五以上,新中国成立以来,最先富起来的一批人就是山西和陕西的煤老板,那一个不是赚得盆满钵满,现在这两省所以的煤矿就相当于是李恪的私有财产,他能不欣喜若狂吗
0137 火炉
“王爷,铁匠来报,说把您要的炉子制做好了。”秋香知道李恪很在乎吩咐铁匠打造的那些东西,所以当铁匠说好了,她第一时间便通知了李恪。
“炉子你是说铁匠把炉子送来了放到哪里了”想到晚上终于可以不受冻,李恪的兴致立刻高涨,恨不得亲自动手将炉子装上。
“嗯,是炉子做好了,就放在那里了!”秋香说着还往院子的一个角落指了一下。
见李恪过来,铁匠李忠宝立马行礼道:“拜见王爷!”
“快快请起!老杨你技术不错哟!怎么短的时间就制作完成了!”李恪微笑道。
“王爷过誉了,托王爷洪福,小民幸不辱命,您要的炉子小民已经连夜制作好了,王爷你看一下,是否需要改进!”杨忠宝谦虚道。
李恪看了一圈,发现这炉子和印象中的没什么区别,便面色和煦道:“已经很完美了,没有什么需要改变的!”
“那小民就放心了!”杨忠宝终于露出了微笑。
“你先不忙走,等会还有事情的麻烦你,等忙完了,本王重重有赏!”李恪客气道。
“谢谢王爷!”杨忠宝开心道。
李恪转头便对杨宝山道:“杨叔,麻烦你去把上次的木匠杨志叫过来,顺便再找几个泥瓦匠也过来。我们立马开工,争取天黑之前搞定它。”
兴奋起来的李恪发挥了人来疯的本质,呼呼喝喝的将院子里所有人指使的团团转。
随着木匠和泥瓦匠的到了,原本就已十分热闹了汉王府,这一下子更热闹了,杨志在修整窗子,让铁管子可以从窗子探出去,铁匠杨忠宝负责把炉子安装到指定位置,侍卫们负责将需要拆除的东西全都拆掉。
至于那些泥瓦匠,他们要在李恪的指导下负责盘炕,就是用泥土和石头构建一个带有通道的台子。
李恪为了睡一个温暖觉,连自己睡觉的屋子都拆了一面墙,只为修一个欧式的壁炉。
“杨志,那个窗子你拿到院子外面修去,别站碍事。”李恪指挥道。
“知道了,王爷!”
“杨忠宝,你到外面去接那些铁筒子么干嘛在屋里搞”
“你,还有你,你们到底会不会干活啊,上面的瓦不掀开,就把墙推了,你想砸死人啊。”
头上顶着一只不知哪个护卫的铁盔,李恪叉腰站在院子中的一座假山上,吆五喝六的指挥着工程进度,而秋香则是在后面紧紧的拉着他的衣服,生怕他一激动从上面掉下去。
一上午过去,随着‘叮叮哐哐’的声音停止,汉王府的改房建造工作终于完成了,虽说是改房建造,但从外面来看,汉王府与之前没有多大差别,唯一不同的是屋顶多了一个方形的烟囱。
本来李恪想把烟囱弄成圆形的,这样子比较美观,但遗憾的是,铁匠告诉他现在的技艺达不到,李恪只得退而求其次,用方形烟囱来代替圆形烟囱。
待一切完成后,李恪激动的大喊道:“点火,烧炉!”
少顷,在下人的一番操作下,炉子的煤炭终于燃烧了起来,烟囱里也冒出了浓浓的黑烟,随着时间的推移,屋里的温度也渐渐升高,变得暖和起来,李恪再也不用抱着双臂瑟瑟发抖了。
“杨叔,多叫几个人,把王府所有人都的卧室都装上火炉!”李恪随意道。
李恪没有想到自己如此随意的一句话,竟让杨宝山和春夏秋冬四女感动得语无伦次,跪地感谢道:“多谢殿下仁慈!”
“快快起来,这是干什么,不就是建立火炉吗”李恪颇为诧异道。
但李恪不知道的是在大唐当下的环境下,最怕冬天的便是妇人与老人。
妇人由于体质属阴性,本身体温就比较低,一到冬天,体温就更低了,能不冷吗
老人就更莫说了,那个冬天大唐不死几百老人。
“对了,杨叔,石炭矿有没有买到!”李恪又问道。
“嘿嘿,买到了,而且这石炭矿原本是属于长孙家的,老奴知道长孙老贼与我们汉王府关系紧张,怕他知道是我们汉王府买,会故意抬高价格或者不卖,老奴还特意找了一个中间商…”杨宝山略带炫耀滔滔不绝的说了起来。
“哈哈,杨叔,这事办得不错,等我们煤矿赚大钱了,气不死长孙无忌那个老货!”李恪也幸灾乐祸的笑了起来。
“依老奴看,还是一刀把那老家伙结果了痛快,看他还怎么找汉王殿的麻烦!”杨宝山杀气腾腾道。
“好了,这件事不说了,快去办事吧!”李恪苦笑道。
“偌!”
待杨宝山离开后,李恪饶有兴趣的来到炕前,用手摸了摸,发现温度还可以,于是便慵懒的躺了上去,像个大爷一般的吩咐道:“冬雪,去厨房拿个水壶放炉子上,等水开了,本王要泡茶!”
“知道了,王爷!”冬雪柔声道。
由于炕上温度适中,李恪昨晚又冷得没有睡好,于是便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
“王爷,王爷,茶好了!”李恪在迷迷糊糊中听见有人在叫他。
李恪睁开了朦朦胧胧的双眼,发现冬雪正把热气腾腾的茶递到自己面前,李恪顺手结果茶杯喝了一口,冬雪立马接了过去,李恪悠闲的伸了一下懒腰,然后继续睡,他发现越来越喜欢这万恶的封建社会了。
窗外的雪就一直没有停过,旧雪还没有融化,又被新雪覆盖,这个天地银装素裹,白茫茫一片。
由于天气越来越冷,李恪已经宅在家两天了,李恪心想本王不可能一整个冬天都待家里不出门吧!
李恪想到这里不由自主的摇了摇头,不行,绝对不行,整个冬天都窝在家里,闷也得闷死,要不,把国粹麻将整出来。
想到一整个冬天,汉王府都是‘幺鸡’、‘一筒’、‘九万’、‘碰’、‘吃’、‘杠’‘、‘胡’等声音,李恪想了想,还是苦笑着摇了摇头。
李恪心想,自己好歹也是堂堂亲王,偶尔玩几把还行,如果玩上瘾了,还不得成赌鬼啊,玩物丧志,没有了进取精神,那不得玩完啊,还怎么去夺取九五之尊,还怎么去改造世界,实现自己的政治抱负。
0138 棉衣
相传麻将牌原名麻雀牌,本是江苏太仓“护粮牌”。有关资料记载,在江苏太仓市曾有皇家的大粮仓,常年囤积稻谷,以供“南粮北调”。
粮多自然雀患频生,每年因雀患而损失了不少粮食。管理粮仓的官吏为了奖励捕雀护粮者,便以竹制的筹牌记捕雀数目,凭此发放酬金,这就是太仓的“护粮牌”。
这种筹牌上刻著各种符号和数字,既可观赏,又可游戏,也可作兑取奖金的凭证。这种护粮牌,其玩法、符号和称谓术语无不与捕雀有关。
麻雀牌三种基础花色的名字叫做“万、束、筒”。
“筒”的图案就是火药枪的横截面,“筒”即是枪筒,几筒则表示几支火药枪。“索”即“束”,是用细束绳串起来的雀鸟,所以“一索”的图案以鸟代表,几索就是几束鸟,奖金则是按鸟的多少计算的。“万”即是赏钱的单位,几万就是赏钱的数目。
此外“东南西北”为风向,故称“风”,火药枪射鸟应考虑风向。“中、白、发”:“中”即射中之意,故为红色;“白”即白板,放空炮;“发”即发放赏金,领赏发财。
麻将玩法的术语也与捕雀护粮有关。如“碰”即“彭”的枪声。又如成牌叫“和”(音胡),“和”“鹘”谐音,“鹘”是一种捕雀的鹰。除此还有“吃”、“杠”等术语也与捕鸟有关。
麻将被称为中国娱乐的国粹,在炎热夏天的树荫下,街头巷口大多都能见到一摊摊搓麻的人民。
民国时期,胡适先生曾经写过一篇《麻将》,说中国当时每天至少开100万桌麻将,每天中国人浪费400万个小时,麻将是中国的四大害,甚至是明亡清兴的祸首。
梁启超则有不同意见,他有理有据地把麻将和救国结合起来:“麻将不能不打,要救国一定要打麻将。”
不管麻将有害还是有益,它能吸引人,就足以说明它有独特的魅力。
最终李恪还是决定把麻将剽窃出来,一来冬天出门少,在家可以打发打发时间,另一方面,麻将能赚钱,可以为李恪带来收入。
反正也不急于一时,李恪还是决定先把麻将的事情放在一边,因为以他跳脱的性格,在府里待了两天早就待烦了,感觉浑身不得劲,想出府走走。
李恪刚一打开房门,一股冷空气袭来,冻得李恪直打哆嗦,李恪立马关掉门,又逃兵似的退回了屋内。
“这该死的鬼天气怎么这么冷啊必须得想个办法,做件能御寒保暖的外套!”
一提到御寒保暖的外套,李恪第一个想到的便是羽绒服。
因为羽绒服不仅保暖而且轻便,穿在身上不仅舒服,还不影响运动。
但是羽绒服的主要成分是鸭毛和鹅毛,如今的大唐,很多老百姓连饭都吃不起,更别提养鸭养鹅这些副业了。
这个年代能养的起鸡鸭鹅的肯定是大户人家,但大户人家毕竟是少数,想要大量收购鸭毛鹅毛显然不现实。
除了羽绒服,李恪又想到棉衣,但制作棉衣又离不开棉花。
宋朝以前,中国只有带丝旁的“绵”字,没有带木旁的“棉”字。“棉”字是从《宋书》起才开始出现的,可见至少在此之前,棉花并未在中原大规模种植,只是出现在边疆一带。
古时棉花被称作古贝,织造精细的布称作氎、白氎。惟唐以前不知有草棉,将棉布误认为木棉所织,唐宋之时,因为织作困难,白叠被视作珍品。
棉花如论是用来制衣取暖,亦或者用来织布,都是极好的材料。
棉花喜热、好光、耐旱、忌渍,适宜于在疏松深厚土壤中种植,在其生长发育过程中,只要有充足的温度、光照、水肥条件等,就像多年生植物一样,可不断地长枝、长叶、现蕾、开花、结铃,持续生长发育,具有无限生长性和较强的再生能力。
在棉花的一生中,温度对它的生长发育、产量及产品质量的形成影响很大。除温度外,棉花对光照非常敏感,比较耐干旱,怕水涝。
无论江南江北,大部分地区都可以种植棉花。
棉花不仅御寒,织成的布匹比之葛麻耐用、柔软,比之丝绸价格低廉,只要盛行起来,又是一个一本万利的大买卖。
李恪也不知道现在的大唐有没有棉花,因此他叫来了见多识广的杨宝山。
“王爷,不知叫老奴来有何要事”杨宝山恭敬道。
“有两件事,第一,叫府里人到外边收点鸭毛鹅毛回来,越来越好!”李恪有徐徐道。
“没问题,老奴多嘴问一句,王爷收这么多鸭毛鹅毛有何用处”杨宝山好奇道。
“用来制作防寒保暖的外套呀!”李恪理所当然道。
“鸭毛鹅毛做的衣服能御寒保暖吗”杨宝山表示很怀疑。
“呵呵,杨叔,你想一下,怎么冷的天气那鸭鹅为什么还敢在水里游来游去,肯定是身上的毛发保暖呀!”李恪微笑道。
杨宝山眼睛一亮,道:“还是王爷目光如炬,老奴万不能及!”
“呵呵,杨叔过奖了!第二件事,我想问一下杨叔知不知道我大唐哪里能买到棉花”李恪继续道。
“王爷,敢问这棉花是何物”杨宝山一脸疑惑道。
“噢!这棉花好像又叫白叠子!”李恪有些不确定道。
“王爷,你所说的棉花是不是浑身雪白,软软的,而且还很暖和”夏荷突然插嘴道。
“对,就是此物,哪里有”李恪急忙追问道。
“奴婢在娘娘处看到过,有两大车,好像是高昌国进贡给陛下的,陛下觉得毫无用处,就顺手赏赐给了娘娘!”夏荷温声细语道。
“对上了,那棉花就是产自高昌国,杨叔,你尽快进宫一趟,把那两车棉花拉回府里,本王急用!”李恪兴趣勃勃道。
“王爷,你要棉花干什么”夏荷怯声问道。
“制作衣服啊!”李恪理所当然道。
“知道了,王爷,老奴这就去办!”杨宝山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0139 长乐公主
“王爷,老奴把棉花白拉回来了,足足有两大车,要放到什么地方啊”知道李恪在意棉花,杨宝山带着整整两车棉花,马不停蹄从皇宫回来之后,便第一时间通知了李恪。
李恪闻言,高兴得立马从床上跳起来,不停的观看。
“这就是你所谓的两大车两小车还差不多!”李恪从车上抓起过一小团棉花,放在手中摆弄着,心中微微有点些失望,还是太少了。
从籽棉到棉花,就算是在现代也只能拨出40%左右,余下的都是无用的棉花籽。所以就算大唐的棉花脱籽技术与现代差别不大,两车白叠子能取到的棉花数量也极有限。
当然,在现代棉花籽上的棉绒也可以拨下来,而且这东西还挺贵,但在大唐就别想这样的事情了,只要能拨出皮棉,李恪就谢天谢地了。
“王爷,真的只有这些了,娘娘库里搬空了也就只有这些,回来的时候,老奴遇到了长乐公主,她还想拿点玩,老奴都没有同意,长乐公主老不开心了!”杨宝山一脸忐忑道。
“杨叔,不用害怕,到时候某给那丫头说一声,让她不要记恨你!”李恪微笑道。
“谢谢王爷!”杨宝山开心道。
这是李恪好似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拍脑袋道:“该死!既然把父王母后搞忘了!”
“怎么了王爷”杨宝山大惊道。
“火炉和炕呀,本王只知道自己享受,把父王和母后忘倒九霄云外去了,杨叔,你多带点人进宫把父王和母后的寝宫也给装上火炕和火炉,要保证他们今天晚上能睡个温暖觉,对了,还有孤的皇爷爷。”李恪急迫道。
“王爷,老奴觉得还是先给娘娘的宜秋宫装上炕和火炉,其他地方暂缓…”杨宝山小声建议道。
“为何”李恪一脸疑惑道。
“王爷,安装炕和火炉都需要对房屋进行拆除施工,陛下的寝宫那不是说拆就能拆的,必须先征得陛下的同意才能动工,不然会被有心人利用弹劾,让王爷好心办坏事,那样就得不偿失了。”
“不如先把娘娘的宜秋宫安装上,然后让娘娘邀请陛下去宜秋宫,等陛下感受到了炕和火炉的好处,陛下自然会叫我们去安装的…”杨宝山有理有据,娓娓道来。
李恪闻言,微微沉思了片刻,点头同意道:“还是杨叔想得周到,就照杨叔说的办吧!”
“殿下英明!”
杨宝山走后,李恪对着两车棉花有些发愣,因为他不知道如何把棉花从这些白叠子中剥离出来。
而棉花脱籽的工具,李恪可以说是一点印象都没有,整个过程只记得好像是用刷子一类的把棉花的纤维刮下来,再具体如何操作,李恪完全没有印象……
既然想不起来就索信不想了,直接吩咐下去就行,谁让自己是王爷,有特权呢
“春雨!”
“奴婢在,殿下有什么吩咐”春雨四女正拿着几团白叠子玩得开心,听到李恪叫她,立刻应道。
“去把府里的所以宫女和老妈子都召集起来!”李恪吩咐道。
“偌!”
春雨走后,李恪又说到:“夏荷,人齐了,就让他们把两大车的棉花摘出来!”
“偌!”
“秋香,冬雪你俩去拿两床夏天的被子来,然后缝成一个大口袋,把摘好的棉花装进去。”李恪决定死马当活马医,用最笨的办法,先制作一张被子出来,然后再慢慢总结,逐步提高效率,改变技艺。
“啊摘棉花,装被子”秋香的脸上充满了惊讶,眼中满是不解和迷惘。
“发什么楞,本王怎么怎么安排,你们照做就行。”李恪见对方不明所以,直发愣,便大声训斥道。
秋香一个激灵,如梦初醒道:“奴婢马上去!”
俗话说领导动动嘴,下面跑断腿。
随着李恪的一声令下,整个汉王府便如同机器般高速运转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在汉王府所以宫女和老妈子的齐心协力下,按照李恪的说明,很快大唐历史上第一床棉被就被制作出来。
李恪用手掂量了一下,应该有六斤左右,李恪很想让人记下大唐史上第一床棉被的诞生过程。
当李恪看到凹凸不平的被面,和上面粗大的针角,让他犹豫一下之后果断放弃了这个想法,因为这棉被实在是太丑了,毫无美观可言,李恪可不想遗臭万年。
棉被虽然很丑,但并不影响它的保暖作用,李恪将皮裘扔到一边,裹上棉被,感觉整个人瞬间便被温暖包围。
李恪本来准备裹着棉被睡一觉的,但随一声呼喊,让李恪的美梦又落空了。
“三哥,三哥,长乐和妹妹来看你来了!”
李恪抬头一看,便见长乐和城阳两个小萝莉满衣衫单薄,脸冻得通红,站在那里瑟瑟发抖!
长乐小萝莉乃李世民和长孙无垢的嫡长女,因为从小体弱,见不得风寒,很多时候一众兄弟姐妹全都去玩,他却只能看着,后来好像嫁给了长孙无忌的嫡长子长孙冲,按理说长孙无忌是开国大功臣,凌烟阁排名第一,贞观年间又任宰相。
长孙家族作为后族新贵,又是功臣之家,可谓富贵至极,显赫非常,长乐嫁过来应该享福才对,但她却命途多舛,红颜薄命,没过几年就病逝了。
李恪想到这些,无限唏嘘,充满怜惜的责怪道:“你们两个死丫头,怎么冷的天气跑出皇宫干什么”
“人家想你了嘛!”长乐憋了憋嘴委屈道。
“秋香,快去倒点热水来,给孤的两位妹妹洗一把热水脸。”李恪急忙吩咐道。
“诺!”
“长乐、城阳快到三哥的炕上来,炕上温暖!”李恪招呼道。
那知道两个小萝莉却不领情,长乐脸红道:“三哥,长乐不上了,母后说男女授受不亲!”
“啰嗦什么,快上来,两个小丫头片子跟自己哥哥计较这些干嘛!”李恪黑脸道。
长乐和城阳闻言,便没在推迟,急忙坐了上去。
0140 羽绒服
长乐和城阳一坐上炕便发现异常温和,不由得大喜道:“三哥,你的床咋这么暖和啊”
“哈哈,三哥这不叫床,叫炕,下面是通火的,所以才这般暖和…”李恪微笑道。
“啊…通火的啊!”长乐好奇的翻开棉被看了看,“三哥你骗人,下面根本就没有火…”
“傻丫头,上面是砌严实了的,你怎么能见里面有没有通火哇”李恪用指头点了点长乐的头道。
“看不见,那我这么知道是不是三哥在骗人”长乐憋嘴道。
“呵呵,你用手感受一下嘛,炕上是不是很烫手,如果下面没有通火,怎么会烫手呢”李恪解释道。
长乐用手摸了一下,发现果然很烫手,才慢慢相信下面通火的事实。
“长乐、城阳,在让你看看三哥发明的新棉被。”李恪拍拍身上极丑的棉被,对长乐小萝莉说道。
“三哥身上是披的什么好丑哦,长乐不喜欢。”长乐小萝莉皱着小巧的鼻子,有些嫌弃的看着离开身上那四五公分厚的棉被。
“长乐,这三哥得批评你,凡是都不能只看外表,需知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像你四哥””“青雀,长的虽然太甚好看,但却才华横溢、胸有沟壑,能写出锦绣文章对吧”李恪故意板着脸道。
“三哥你怎么老爱埋汰四哥,上次说四个长得丑,拉低了我们李唐皇族的平静颜值,今天又拐着弯说四哥不好看,这话要是被四哥听到,只怕他又得生气了。”兄妹间一句玩笑,距离瞬间就没了,长乐扯了扯了棉被,往自己身上盖。
不得不说,这四五公分厚的棉被带给人的厚重感在大唐这个时代那是没比的了,也许是心理作用,也许是真的很暖和,反正裹上棉被的长乐没一会儿功夫额头就开始见汗了。
“三哥,三哥,这棉被真的好暖和哟,这里面装的是什么为什么会这么暖和啊三哥,这棉被还有吗我们送一套给父王和母后好不好”身上暖和了,小丫头就开始活泼起来,向李恪要这要那了。
“给父王、母后,长乐,你认为把这你都嫌弃的棉被现在送给父王母后真的好么”李恪身上已经重新裹起皮裘,认真打量妹妹身上的棉被后,有些疑惑的反问道。
李恪并不反对把棉被送给长孙皇后或者皇帝,但这东西只是试验用的,太丑了,他甚至认为送去会不会被判个欺君之罪。
长乐也被他给问住了,看看身上比王八盖子好不了多少的棉被,犹豫了一下:“那好吧,三哥,等以后你有了更好的,一定记得送给我一条给父王母后,他们就也能睡个温暖觉了!”
看着长乐那一脸心疼的模样,李恪立马就拍着胸口保证:“放心吧大妹,明天晚上一定让父王和母后盖上漂亮的棉被子,三哥给你保证!”
“嗯。谢谢三哥。”从未失信过的“李恪作出的保证还是很有说服力的,长乐高兴道。
“傻丫头谢什么,你父王不就是我父王吗许你有孝心,不许我也有孝心吗”李恪怜惜的刮了刮长乐的琼鼻。
长乐打掉了李恪作怪的手,憋嘴道:“三哥讨厌啊!把人家鼻子都刮塌了,就不漂亮了!”
“哈哈,小小年纪就怎么爱漂亮!”李恪陶侃道。
此时杨宝山悄然来道李恪面前道:“王爷,第一批鸭毛和鹅毛已经入府了!”
长乐闻言好奇道:“三哥,你要鸭毛和鹅毛干什么”
“呵呵,不要小看鸭毛和鹅毛,那可是好东西,可以用来做成羽绒服,既保暖又轻便,穿上它,即使下雪天出门也不会感到冷,到时候一人送你们一件,包你们喜欢!”李恪随和道。
“谢谢三哥!”两个小萝莉开心道。
“王爷,这羽绒服要怎么做啊”杨宝山突然插话道。
李恪沉吟半晌道:“某把它画出来,你们照图做应该没问题吧!”
“没问题,只要有图纸就完全没问题!”杨宝山脸笑得跟菊花似的。
━┉…━━……━━…
入夜,两仪殿内灯火辉煌、人影幢幢,宫女们端着美味佳肴依次”一一放在餐桌上。
“无垢,用餐吧!”李世民对长孙无垢道。
“二哥先请!”长孙无垢柔情似水道。
“耶!今天怎么没有看见长乐和城阳这两个调皮蛋!”李世民疑惑道。
“那两个丫头在恪儿的汉王府,下人们带回消息说,李恪又捣鼓出一种新鲜玩意,好像叫什么坑,可以让房间便暖,不需要炭盆,夜晚也不会冷,两个小家伙说想感受一下他们三哥的新鲜事物,想在汉王府住一晚!“长孙无垢微笑道。
“这老三怎么老是不务正业,成天沉迷奇技淫巧,又捣鼓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李世民板着脸道。
“二哥先不要生气,如果恪儿真的捣鼓出什么保暖的新鲜玩意,可就解决了当下的燃眉之急,老百姓也不用再受寒冷的折磨摧残,这可是利在千秋的好事呀!”长孙无垢微笑道。
正在这时,宜秋宫的一位宫女奉杨妃的命令来邀请李世民过府一叙。
“你们娘娘有说什么事吗”李世民好奇的问道。
“是汉王殿下叫来了一批工匠给宜秋宫安装上了炕和火炉,娘娘想让陛下过去感受一下,看这炕和火炉效果如何,是否可以在平常人家推广…”小姑娘战战兢兢道。
“噢,今天你们宜秋宫那叮叮当当的声音,就是因为在安装你们汉王所说的炕和火炉吗”李世民问道。
“是的,陛下!”
这件事已勾起了李世民的强烈的好奇心,三下五除二吃完了晚餐,便马不停蹄的来到了宜秋宫。
李世民来到宜秋宫,便发现杨妃所居的房间好像变也和以往有很大不同,首先就是屋顶瓦片上的杂草全都不见了,屋脊上还多了一个方型的建筑,不断的有滚滚浓烟从里面冒出来。
李世民还以为是杨妃的寝宫着火了,立马大惊道:“快救人!”
0141 入宫
李世民还以为是杨妃的寝宫着火了,立马大惊道:“快救人!”,说完便率先向宜秋宫冲去。
大内总管李顺一看这那行,急忙拦住李世民道:“陛下,危险,让奴婢们去吧!”
李世民也瞬间冷静了下来,觉得自己的行为是有点唐突,自己作为一国之君,如果出点什么事,后果将不堪设想,李世民只得沉声道:“你们倒是快点啊,杨妃要是出了什么事,朕要你们的狗命!”
“偌!”李顺毫不含糊,口中应了一声,朝身后一摆手,一声大喝:“一起跟某家上。”
霎时间,跟着李世民一起过来的太监侍卫分成两批,一批跟在李顺身后冲向杨妃卧室,另一批人开始散开寻找水源。
所有人都清楚的看到屋顶上面冒出的滚滚浓烟,知道事情紧急,哪还有半句废话,只是心中暗恨这宜秋宫守卫这里的侍卫都是白痴,竟然屋子里起火了都不知道,等下把人救下来,定要砍了他们。
于是乎,在宜秋宫中侍卫和宫女惊愕的目光中,房间门便被一众侍卫‘哐’的一脚踹开。
然后,整个宜秋宫就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之中,所有人都在大眼瞪小眼的站着,整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李世民也是两只眼睛瞪的老大,瞅着房间中刚刚坐摇椅上站起的宫装丽人,久久无语。
杨妃率先反应过来,对着一众胆战心惊的侍卫和宫女摆摆手,让他们都下去之后,杨妃才掩口轻笑着对李世民说道:“陛下过来了”
要知道,这李二陛下可是历经杀场、久经战阵之人,想看到他一脸惊慌的模样还真是不容易。
李世民打量着和以往大不相同的房间,轻轻点头嗯了一声,然后用手指指四周说道:“这些都是恪儿搞出来的”
“陛下以为呢”杨妃看着李世民眼中的无奈和惊讶,轻声反问道。
李世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想说些什么,可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没说出来,最终无奈的摇了摇头,用手指指左面以前是矮榻,现在是个高台的位置说道:“那是什么”
“恪儿说那叫炕,下面是空的,晚上睡前烧热了,睡觉很舒服。陛下可以去试试,现在已经烧好了。”杨妃轻轻给李世民将外面的皮裘解下来,放到一边。
此时房间中的温度以前是完全没办法比的,穿着皮裘要不要盏茶时间就会热出一身汗来。
大唐帝国的皇帝陛下此时就像一个乡下来的土鳖,慢慢走到土坑的位置,将手放到上面,感受着上面传来的丝丝温度,满意的点点头。
李世民又向杨妃问道:“那个带皮的管子的是什么”
“恪儿说那叫石炭炉,里面烧的就是石炭,这上面的铁管子会把炭毒都送到屋子外面,保证房间里的人不会闻到。”杨妃有些骄傲的介绍着,好像这一切都是她的功劳一样。
不过说是她的功劳也没错,毕竟李恪是它所生,如果她没有生李恪的话,这一切都不会有的。
李世民看着所谓的石炭炉,轻轻点了点头,看这炉子的效果,值得推广。
围着炉子转了两圈,又伸手在烟筒位置感受了一下温度,再次满意的点点头,李世民又指着壁炉问道:“那个又是什么”
“恪儿说那个叫壁炉,也是取暖用的。”杨妃眉飞色舞的介绍道。
李世民又在房间里转了转,好似想到了什么,忽然面色不悦道:“这逆子有这么好的东西为什么不早点拿出来孝敬朕,还得托你的福,朕才能有此享受,看来在这个逆子心目中朕这个父王远远没有你这个母后重要!”
杨妃看见李世民一脸吃味的模样,不由得痴痴的笑道:“二哥误会恪儿了,他本来是打算首先给二哥寝宫安装的,但安装炕和火炉必须得拆除整改,二哥的寝宫意义不一样,不能说整改就整改,恪儿怕惹人非议,才先在宜秋宫安装,然后叫二哥过来感受一下,二哥同意后,他立马给二哥的寝宫安装。”
李世民闻言,满意的点了点头道:“看来恪儿最近长进不少,思虑得这般周全,没有像之前那样莽撞,不错,不错!。”
杨妃听见李世民对李恪的夸奖,心里比吃了蜜还甜。
“爱妃天色已晚,我们一起安寝吧!”
李世民这老流氓突然色眯眯的看向杨妃,杨妃羞涩的点了点头。
翌日,李恪穿着新制的棉衣,带着长乐和城阳两个小萝莉蹦蹦跳跳的来到了皇宫。
李恪没有第一时间去见李世民,而是向李渊居住的大安宫走去。
历史上李渊,这个时候还居住在太极宫迟迟不肯搬走。
李渊在“玄武门之变”发生不久后就将皇位禅让给了李世民,但不难想象,李渊的这个决定并非出于本心,而是形势所逼。所以李渊在交出大权后还是表现出了一些消极抵制情绪,其中最明显的就是坚持不搬家。
唐朝皇宫的核心为太极宫,这里既是皇帝办公的地方,也是皇帝睡觉的地方。
按理说,李渊退位后应该搬出太极宫,可这位太上皇在此事上却表现得相当执拗,坚持不挪窝。因此,李世民尽管已当上了皇帝,可他却仍只能在东宫处理政务和生活起居。
李世民是通过非常手段取得的皇位,所以他迫切希望自己的合法性不受质疑。可是作为皇帝,他却不能在象征皇权的太极宫治国理政,这实在是让他觉得非常难堪。
自从“玄武门之变”后,李渊、李世民父子之间已形同陌路。可李世民哪怕不顾李渊的感受,也要担心世人悠悠之口,所以心中虽然很不满,但也不能将自己的老爹从太极宫拖出去。
不过明的手段不行却可以用暗的,为了给李渊施压,李世民从即位之初就推翻了李渊在位时期颁布的诸多政策,这就相当于在打李渊的脸了。
一转眼就过去了三年多时间,可是面对李世民的各种明示暗示,李渊充耳不闻,就坚持住在太极宫中。
0142 一胖毁所以
李世民觉得这样下去不对,于是便增加了打击力度。为了进一步施压,李世民开始对李渊最亲信的大臣裴寂下手。
裴寂是唐朝最重要的开国功臣之一,他与李渊既是君臣,也是挚友,两人关系好到没话说。所以只要搞掉裴寂就相当于给李渊一个严重警告,老头子再不识趣就要自取其辱了。
不过裴寂是朝廷重臣,官至司空,位极人臣。要把这样的人物搞下台按理说总得罗织出足够分量的罪名。然而让人怎么都想不通的是,裴寂被罢免的理由竟然是一个叫法雅的和尚口出妖言,裴寂听到这事后没及时向皇帝禀报。一个位列三公的朝臣就因这点鸡毛蒜皮之事倒台,真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裴寂被整倒后不久,李世民就大张旗鼓宣布为刘文静(唐朝最重要的开国功臣之一,武德二年被诬陷谋反罪处斩)平反。一褒一贬,相当于是来回在打李渊的脸。
李渊作为大唐的开国皇帝,他怎能不知道这李世民的意图,心中既愤怒又无奈,再加上年纪越来越大,争强好胜之心也慢慢熄灭,很多事情也渐渐看开了,知道再赖在太极殿,等待他的只有更激烈的手段,李渊只得选择妥协让出了太极殿,搬到了大安宫。
这一世,由于李恪在一旁劝说,李渊没有再和李世民顶牛,李世民登基没多久,李渊便搬出了太极殿,不过和历史上一样,也搬到了大安宫居住。
李恪来到大安宫,李渊随和道:“你个小猴子今天怎么有时间来看某这个老头子!”
“呵呵!皇爷爷,孙儿今天可是给你带来了好东西!”李恪微笑道。
“噢,有什么好东西,拿出来让朕瞧瞧!”李渊好奇道。
“孙儿见天气寒冷,于是便给皇爷爷带来了一件孙儿发明的御寒神奇羽绒服!”李恪说着便接过了秋香手中的羽绒服,随手拍了拍。
“朕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呢不就一件衣服嘛,不过你个小猴子有这份心,你皇爷爷还是很高兴的!”李渊有些失望道。
“皇爷爷,你可不要小看这件羽绒服,这可不是一般的衣服!”李恪有些不满道。
“噢!有何奇特之处”李渊疑惑道。
“皇爷爷你穿上便知!”李恪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道。
“那行,朕也想知道你所说的羽绒服到底有何奇特之处!”李渊微笑道。
李恪没有再废话,直接动手帮李渊穿好了衣服。
这时李渊也发现了这羽绒服的与众不同,给他的第一感觉就是这衣服特别轻,穿在身上收放自如,非常舒服。
紧接着便感觉这衣服特别保暖,自己稍微运动一下,就微微有些出汗。
第三个就是这羽绒服的设计也和一般的外套也大相径庭,一般的外套,需要一个腰袋捆住,而这羽绒服却不用,它只需要一个小小的木棍别住就行了,李恪向他解释说,这叫扣子。
最后的不同之处是这衣服的两侧还有两个口袋,手放进去还非常暖和。
花开两朵,各表一支。
长乐公主和城阳小萝莉穿着新衣服来到两仪殿,发现这里的人还不少。
“拜见父王、母后、大哥、四哥…”两个小萝莉行礼道。
“平身吧,两个野丫头终于舍得回来了!”长孙无垢面色和煦道。
“嘻嘻,想父王和母后了,所以就回来了!”城阳小萝莉微笑道。
“耶!你们身上穿的是什么,怎么丑,还不快点脱掉,还有没有点皇家威严!”李世民蹙眉道。
其实这羽绒服是李恪根据前世的记忆亲自设计的,不管是外观和款式都很新颖,但谁叫李世民这些人是古人,从来没见过类似的衣服,所以才觉得它很怪异,误认为它很丑…
“父王真不懂欣赏,这么好看的衣服,怎么能说丑呢这可是三哥亲手设计的,高端大气上档次!”长乐不满道。
“对啊!三哥还说了什么东西都不能看表面,要知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就比如四哥,虽然长得不咋的,但胸有沟壑…”
长乐见城阳小萝莉口无遮拦,急忙捂住了他的嘴巴。但为时已晚,不该说的都说了。
李泰闻言,脸色立马便黑了下来,双眼通红道:“什么叫孤长得不咋地,某长得哪里差了,三哥太过分了,怎么能背后诋毁人呢”
“四哥,别误会,三哥没说你长的差,只是说你太胖了,一白遮百丑,一胖毁所有嘛!”长乐解释道。
长乐不解释还好,这一解释,李泰感觉又被无情的插了一刀。
“对,三哥没说四哥丑,只是说四哥拉低了皇家的平均颜值!”城阳小萝莉又来了个神助攻。
李泰感觉又被无情的插了一刀。
“呵呵,一白遮百丑,一胖毁所有,李恪这孩子是哪里捡来的俏皮话,不过,听上去,感觉还蛮道理的!”长孙无垢微笑道。
李泰感觉再被无情的插了一刀,而且这一刀是来自自己最亲近的人。
李泰被欺负得快哭了,满脸委屈的向李世民道:“父王,三哥太过分,你可得为儿臣做主啊!”
李承乾看见李泰吃瘪,不由得幸灾乐祸起来,一脸玩味的看着李泰,心想叫你处处和本太子作对,现在被老三怼了吧!该!”
李世民狠狠的瞪了李承乾一眼,然后对李泰宽慰道:“青雀放心,父王一定为你出气,好好惩罚李恪一番,怎么能背后说人坏话呢不过,青雀啊,恪儿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你的确该减减肥了,你毕竟是皇子,代表着皇家的形象,太胖了始终不好…”
李泰闻言只得委屈的答应道:“父王放心,孩儿懂得!”
同时李泰暗自下了决心,一定把身上的肥肉给减下来,看那老三还有什么理由埋汰本王。
长乐和城阳两个小萝莉听见李世民要惩罚李恪,不由得急道:“父王能不能不要惩罚三哥啊!”
0143 震惊的李世民
“怎么能不罚呢有错自然要罚,朕作为一国之君,必须得以身作则!”李世民故作严肃道。
“那有功是不是有奖”长乐小萝莉憋嘴道。
“那当然,朕一向大公无私、赏罚分明,有错必罚,有功必奖…”李世民掷地有声道。
“那就好,三哥如果这次真立功了,能不能功过相抵”长乐忐忑的问道。
“那就要看到底立了什么功了!”李世民模棱两可的回答道。
“父皇,是这样的,三哥他说他在作一个试验,如果成功,我大唐帝国将士将不再受冬日不能作战的限制……。”长乐幽幽道。
“接着说。”李世民闻言立马严肃起来,表情愈发认真。
“父皇,你别看我身上的衣服虽然不好看,但是可保暖了,这点儿臣真是感受过得,决无问题…”
“你身上的衣服的主要材料是什么”李世民急忙追问道。
“就是简单的鸭毛和鹅毛,外加一些棉花!”长乐微笑道。
“何为棉花”李世民问道。
“就是我们说的白叠子!父王你想呀!把这些鸭毛、鹅毛、棉花塞进衣服里面,便能制成保暖衣,让将士们换上就能在冬天里作战,这算不算大功一件”长乐一脸骄傲道。
要知道,直到今天羽绒服棉衣棉裤一直就是百姓用的御寒的主要衣物,这足以证明李恪的说法完全可以实现,就算是不能解决冬日作战的问题,能让百姓不受冬日苦寒却也是大功一件。
“恪儿打算大量制成棉衣吗”李世民在心中一动,觉得如果真能做到解决冬日苦寒的问题,那绝对是天大的功绩。
“具体的你得问三哥,我也不是很清楚!”长乐吐了吐舌头道。
“李恪到什么地方去了怎么没有跟你一起进宫呢”李世民问道。
“三哥去大安宫看皇爷爷去了,天气凉了,三哥担心皇爷爷身体,还给皇爷爷带去了一件羽绒服!”长乐微笑道。
“嗯!恪儿还不错,还知道天气凉了,给他皇爷爷送件衣服!”李世民微笑道。
长孙无垢看见李世民的表情暗中叹了一口气,她也经常提醒李承乾和李泰多去关心关心李渊,他们两兄弟口头上答应得好好的,但就是不见行动。
“是啊!三哥可孝顺皇爷爷,三哥常说要不是受不了皇爷爷那幽怨的眼神,他一点天天去给皇爷爷请安!”长乐大大咧咧道。
李世民闻言,脸色立马变得不自然起来。
长孙无垢善解人意的开口道:“胡说八道,那来什么幽怨的眼神!”
“哦…”长乐委屈道。
“父王、母后,三哥还给你们一人带了一件羽绒服!”城阳小萝莉突然开口道。
“在那里呢这么不早说,这丫头咋不知道轻重缓急呢快拿出来让朕试一试,看看是不是真如你们所说的那么保暖!”李世民急道。
“在宫女春晓那里!”城阳小萝莉道。
“李顺去拿过来…”李世民吩咐道。
“偌!”
须臾,李顺便抱着两件羽绒服来到了两仪殿,李世民迫不及待的接过一件羽绒服穿了起来。
李世民在长乐的指点下,很快便穿好了羽绒服,随后他便感受到羽绒服带来的温暖。
“无垢,你也试一试,这羽绒服真心不错!”李世民一脸激动道。
“能得二哥夸赞,这羽绒服一定有其独到之处,无垢一定得好好感受一番!”长孙无垢微笑道。
“李顺去大安宫候着,见李恪出来,立马叫他来两仪殿见朕!”李世民道。
“偌!”
━┉…━━……━━…
李恪刚从李渊的大安宫出来,便被大内总管李顺给截住了,说皇帝召见。
这么多年来,李顺一直伺候着李世民,伺候皇上的太监,也叫内侍监,也就是宫里太的监头子,还是皇上身边的心腹,即使李恪身为皇子也不敢轻易得罪他,而是想方设法拉拢他。
李恪身为一位有抱负的皇子,可没什么讨厌太监、厌恶阉人的坏毛病,作为一个重生者李恪深知一个道理,职业没有好坏,坏的只是人心,不能小瞧任何人,到什么时候,高看别人三分,这没什么坏处!
“麻烦李总管了!”李恪客气道。
“汉王折煞老奴了,这是老奴的职责!”李顺不卑不亢道。
李顺对李恪印象一直不错,李恪天潢贵胄,相貌绝尘,年少成名,不骄不躁,有本事,会说话,会来事,对谁都温文尔雅,从不摆王爷的架子。
李顺虽然是大内总管,但本质上仍是一个阉人,他能感受到许多人对他表面客气,心中却万分鄙视。但李恪却却不同,他能感受到对方从来没有看不起他,让他感受到了许久未见的尊重。
“李总管,父王这么急着召见,有什么事吗”李恪随后的问道。
“殿下不用担心,陛下召见,主要是为了棉衣和火炕的事情…”李顺小声道。
“感谢公公告之,恪感激不尽…”李恪道。
“殿下客气了!”
气势磅礴的皇城,万千灯火将大兴宫点缀的星火斑斓。庞大的宫殿群隐藏在昏黄的烛光下若隐若现,似黑龙潜卧深渊,让人远望便心生敬畏。
两仪殿里灯火通明,一尺高的牛油大蜡插满了青铜灯树,火苗灼灼。
大殿四个角落俱有一个青铜炉鼎,里面的香碳燃得正旺,淡淡的香味混着热气从兽纹鼎盖的缝隙钻出来,驱走丝丝寒意,温暖如春。
与殿外的冰天雪地可谓天壤之别。
首位上坐着一位三十余岁,龙睛虎目,剑眉冷蹙!棱角分明的脸上充满了刚毅果决,两撇山羊胡平添了三分儒雅气质,一身亮黄龙袍披挂在身,一代君王,气度俨然!不用说此人正是李恪的便宜老爹李世民!
李世民旁边端坐着一位美妇,正笑吟吟的看着他。
这美妇一身宫装彩绣辉煌,容颜秀丽气质温婉,雍容华贵恍若仙妃。
头上戴着金丝八宝攒珠髻,绾着朝阳五凤挂珠钗,项上戴着赤金盘螭璎珞圈,裙边系着豆绿宫绦,双衡比目玫瑰佩,身上穿着缕金百蝶穿花大红洋缎窄褃袄,外罩五彩刻丝石青银鼠褂,下着翡翠撒花洋绉裙。
白皙的脸颊淡施脂粉,眼尾处淡淡的几条鱼尾纹,非但没有予人年华韶去人老珠黄的嗟叹,反而增添了几分岁月沉淀下来的雍容气质,恍若陈年美酒,韵味悠长。
不用说,此人便是一代贤后长孙无垢。
0144 世家
“儿臣拜见父王、母后!”李恪行礼道。
“平身!”李世民微笑道。
“恪儿听说你最近都在实验冬天的防寒衣服”李世民亲切的问道。
“是的,儿臣通过实验,发明了两种保暖衣服,羽绒服和棉衣。羽绒服的主要材料是鸭毛和鹅毛,主要特点就是轻便舒适保暖,父王身上穿的这件就是羽绒服。而棉衣主要成分便是棉花,棉衣主要特点也是保暖!”李恪淡然道。
“可否量产”李世民急忙问道。
“暂时还不行!”李恪摇了摇头道。
“为什么”李世民面带失望道。
“原材料供应不上,已目前大唐的现状,百姓的温饱都成问题,更别提养鸭养鹅了,所以鸭毛鹅毛稀缺。
其实相比羽绒服,棉衣更容易达到量产,因为棉衣主要原料是棉花,某好像听说棉花在高昌国可以大面积种植,既然在高昌国都能大面积种植,相信在我们大唐也可以。”李恪侃侃而谈道。
“恪儿,如果让你负责棉花种植…”
还不待李世民说完,李恪立马打断道:“父王这事千万别找某,某最怕麻烦了,这事找司农寺的人最为合适!”
唐朝沿用了隋朝的制度,在六部之下还有九寺,分别是:太常寺、光禄寺、卫尉寺、宗正寺、太仆寺、大理寺、鸿胪寺、司农寺、太府寺。
太常寺:掌宗庙礼仪。
光禄寺:卿掌祭祀、朝会、宴乡酒澧膳馐之事,修其储谨其出纳之政,少卿备而为之贰,丞参领之。
卫尉寺:掌管仪仗帐幕。
宗正寺:管理皇族、宗族、外戚的谱牒、守护皇族陵庙。
太仆寺:顾名思义,就是太仆所在的部门,也就是全国掌握马政的最高机关。
大理寺:专门负责刑狱案件的审理,它相当于现在的最高人民法院,是全国最高的法律机构。
鸿胪寺:主掌外宾、朝会仪节之事,是九寺之一唐代中央主管民族事务与外事接待活动及凶丧之仪的机关,
司农寺:掌供藉田九种,大中小祀供豕及蔬果、明房油,与平粜、利农之事。
太府寺:掌国家财货的库藏出纳及商税、贸易、平准等。
“朕看你个猴崽子就是太懒,不过把棉花的种植交给司农寺也确实最为合适!这才就绕过你!”李世民笑骂道。
“谢父王!”李恪如释重负道。
长孙无垢当听见李世民要把种植棉花的事情交给李恪时不由得满面愁容,以长孙无垢的聪明才智,自然知道这棉花的种植推广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好事,如果真让李恪干成了,那李恪的威望必然直线上升,必将对李承乾的太子之位构成威胁。
当听见李恪主动放弃时,既为他感到惋惜,心中又暗中松了一口气。
通过这段时间的观察,长孙无垢不得不承认李恪是所以皇子中作为优秀的那一位,幸好这李恪不是嫡出,又淡泊名利,不然必将掀起一场龙争虎斗、血雨腥风。
“父王,儿臣建议这棉花的种植与应用一定得保密,儿臣还认为一切有利于增长敌国国力的东西都应该严格保密。”
“父皇,您想过没有,如果没有我们现在的织布、治铁技术,大唐会是什么样子而如果我们把这些技术全都封锁起来,不让那些番邦学习,那么他们会过什么样的生活呢”李恪一脸慎重道。
李世民也皱紧眉头,沉声问道:“那么你连我大唐的百姓都要封锁么”
“父皇,棉花现在多贵啊,我大唐百姓根本就买不起。所以我们现在要防备的是那些世家,我担心他们把这项技术泄漏给番邦。”李恪在后世可是经常在网上一些资料,对于大唐贞观年间李世民对世家的态度也是知道一些。
可没想到,李世民坐在却笑了,笑的很得意,良久才说道:“恪儿,你看错那些世家了,我敢保证,如果你把制棉技术告诉他们以后,他们会把这个技术看的比你想的还要重,决不会传出去一星半点。”
“为什么”李恪诧异道。
“为什么”李世民的脸色便在冷肃,想了一下后说道:“因为贪婪,那些世家大族巴不得那些资料和技术是他们独有,这样他们就可以永远的盘剥朕治下的百姓,这些人的欲望……,是你现在无法想像的。”
“父王,儿臣不敢苟同!正是因为世家的贪恋,我们才更要进行封锁,因为这些世家从未把国家的利益放在眼里,一心只顾自家的利益。这种人是最没有底线的,只要有足够的利益,任何事情都敢干,更莫说出卖一点技术了!”李恪斩钉截铁道。
“嗯!我儿说得不无道理!”李世民沉吟半晌点头道。
李世民又蹙眉的看了李恪一眼,然后扭头对长孙皇后笑着说道:“观音婢,朕的女儿果然果然心灵手巧,她亲生制作的羽绒服果真很暧和,比以前的锦衣强多了。”
“啊!这不是本王亲生制作的吗怎么又变成你女儿了!”李恪一脸懵逼模样。
长孙皇后斜斜瞥了李恪一眼,淡笑着说道:“是啊,丽质昨天一直在说塞了白叠子的衣服暖和,臣妾还不信,现在二哥亲自试验,看来是真的了。”
“啊!丽质长乐”李恪一脸的不解,难道这长孙贤后也睁眼说瞎话,把本王的功绩转嫁到他亲生女儿身上去。
“怎么朕说这棉衣是嫡长公主首创,你有意见”李世民怒目而视道。
“没,没意见,这衣服本来就是大妹设计的,某就是帮忙提供个地方而以。”李恪被李世民盯得发毛,只得顺着他的话往下说。
“好,来人宣旨。吾女丽质,聪明灵慧……,为君分忧,奖黄金一百两,意如玉一对。”大唐帝国皇帝陛下金口玉言,不等李恪有所反应,一道他听不大明白的圣旨就传下去了。
李恪也并非常人,稍微一思量便明白了李世民的用心良苦,李世民这是在保护他。
因为一旦棉衣被运用起来,就意味着巨大的利益,财帛动人心,如果让人知道这棉衣是李恪发明的,难保不会有人铤而走险,那李恪就将陷入危险之中,而长乐就没有这方面的顾及,因为长乐住在皇宫,而皇宫是大唐最安全的地方。
0145 聚宝盆
“对了,父王,儿臣还设计出一种炕,晚上睡在上面非常暖和。本来想第一时间给父王的寝宫装上这种炕的,但考虑到这种炕需要修改房间的结构和布局,儿臣不敢莽撞,所以先在阿娘的宜秋宫装上了。”
“父王有时间可以去感受一下,如果满意便招呼儿臣一声,儿臣立马安排人给你的寝宫也暗安装上!”李恪云淡风轻道。
“我儿有心了,朕昨晚就已经感受过了,确实非常暖和,你安排人把宫里所以房间都安装上吧!”李世民微笑道。
“好的,父王,儿臣下去便立马安排,另外父王需不需要煤炭炉,儿臣可以以最低价给宫中一批!”李恪一脸狡黠道。
“恪儿,这煤炭炉又是什么”长孙无垢一脸好奇道。
“煤炭炉就是一种烧煤炭的炉子,不仅可以烧水煮饭,还能起到保暖的作用,房间里只要放上一个煤炭炉即使没有木炭盆,也能温暖如春!”李恪耐心的解释道。
“恪儿这煤炭是何物呀”长孙无垢疑惑道。
“启禀娘娘,煤炭就是石煤!”李恪微笑道。
长孙无垢无言大惊失色道:“恪儿不可莽撞,那石煤千万不能放在屋子里烧,石煤燃烧会产生炭毒,会要人性命的!”
“呵呵!观音婢放心吧,这猴崽子机灵的很,他发明了一种管子可以把炭毒排除到屋外,对人一点影响没有!”李世民微笑道。
“原来如此,本宫多虑了!”长孙无垢有些尴尬道。
“你个猴崽子做生意竟然做到朕的头上来了,竟然敢伸手向朕要钱!“李世民故作恼怒道。
“嘿嘿,制作煤炭炉毕竟也是需要本钱的,向你要点成本费也是理所当然的,儿臣总不可能做赔本到买卖吧!不过,只要父王答应儿臣一个小小的要求,儿臣便可免费送一批炉子给皇宫!”李恪露出了狐狸般的微笑。
“噢!还有这种好事,什么小小的要求,说出来让朕听听!”李世民兴趣满满的问道。
“嘿嘿,只需要父王下一道旨意,让各地官府大力推广火炕和煤炭炉就行!”李恪终于道出了自己的目的。
“混账,你居然想利用国家的力量来为你谋取私利!”李世民勃然大怒道。
“父王,着相了!”李恪一点也不害怕。
”什么老子着相了,你今天不跟朕解释清楚,看朕怎么收拾你!”李世民余怒未消道。
“请问父王,儿臣发明的石炭炉和火坑是否暖和”李恪胸有成竹道。
“是又如何”李世民道。
”父王可知木炭与煤炭那一种价格更高”李恪又问道。
“应该差不多吧!”李世民不确定道。
“不是差不多,是差太多了,一车木炭的的价格至少可以买三车煤炭,即使价格差不多,老百姓也宁愿买煤炭,因为煤炭的的耐燃性要比木材好太多了,同意的条件下,一车木炭烧完一车煤炭还没有烧到三分之一。”
“所以推广火炕和煤炭炉不仅只是儿臣获利,同时也是为老百姓减轻负担,这是一种双赢的局面,父王何乐而不为呢”李恪一脸微笑道。
“那也不行,你这是与民争利!”李世民大义凛然道。
“什么与民争利,是与那些豪门世家挣利还差不多,与其便宜那些世家还不如便宜儿臣!”李恪没好气道。
“利都让你得去了,那朕能得到什么”李世民理直气壮道。
李恪闻言,有一种吐血的冲动,你说你要分蛋糕就明说吧,何必绕这么大一个弯,孤又没说要吃独食。
李恪板着脸道:“父王你要利就明说吧,儿臣又没说不分给,给你一成就是了!”
“什么一成你打发叫花子呀,至少八成!”李世民用一种毋庸置疑的口吻道。
“什么八成父王你也太黑了,儿臣一天累死累活,你就给我留两成,父王你什么事都不用干,就坐享其成,就想得八成,你自己好意思吗最多给你留两成大不了一拍两散!”李恪立马炸毛道。
“朕有什么不好意思了,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整个天下都是朕的,朕要你八成利怎么了…”李世民霸气外露道。
两父子通过唇枪舌战,讨价还价,终于以五五分账打成了协议。
“恪儿,那煤炭炉你准备卖多少钱一个“李世民微笑道。
“一个炉子的成本价应该在二十五文左右,买价怎么也得五十文一个吧!”李恪一脸淡然道。
“什么五十文一个”李世民一脸的不可思议道。
大唐初立,四海升平,物价也在回落,一斗米现在已经卖到5文钱。贫苦一些的家庭一年下来如果省吃俭用,一贯钱基本就可以活一年了,正因为如此,李世民才会如此吃惊。
“一个炉子50文,一万个就是50万文,也就是500贯,一百万个就是50000贯,把那些富户都算上,怎么也需要三百万个,那可就是十五万贯…”李世民瞪目结舌道。
“十五万贯算最低的,如果制作一些高档的,卖给一些富户,利润应该会更高,但这还不是最主要的收入”李恪一脸平静道。
“这都不是主要收入,那什么才是”李世民满脸诧异道。
“当然是煤炭了!”李恪一脸鄙视道。
“煤炭”李世民一脸怀疑道。
“对,就是煤炭,炉子基本上就是一锤子买卖,煤炭才是长期买卖…”李恪淡然道。
李世民作为千古一帝,是何等的睿智,李恪稍微一提醒,他瞬间便明白了其中的奥妙,只要掌握的煤矿,就等于拥有了一个聚宝盆,钱财就会滚滚而来。
“恪儿,你知不知道那里有煤矿”李世民眼冒绿光的问道。
“长安附近就有一座大型的煤矿,已经被儿臣买下来了,父王你就等着数钱吧!”李恪一脸得意道。
李世民满怀深意的望了李恪一脸才缓缓道:“你小子天生就是做生意的好材料!”
0146 雪灾
武德九年的这一场大雪,覆盖了整个关中,肆虐的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凛冽的寒风一阵一阵地吹过。路上都是缩着脖子,拉紧了衣服的领口急匆匆地的行人。
这场大雪已经持续了五天,但依然没有停止,民屋倒塌、百姓家畜冻死倒毙者不计其数,受灾民众哭号连天…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城外的雪灾、百姓的哭嚎被汉王府一道巍峨的城墙牢牢遮挡,朱门绣楼之内,火光熊熊,烟雾缭绕。
“二条!”
“碰!”
“五万…”
听到这些,各位牌友应该知道他们在干什么了吧!
没错,他们这是在搓麻将。
外面寒风凛冽,大雪纷飞,李恪也懒得出去,于是便把国粹麻将做了出来,由于条件有限,李恪只能做木头麻将。
李世民上次听了李恪关于炕和火炉以及棉衣的推广,觉得事关重大,于是招来了左膀右臂房玄龄和杜如晦商量,但李世民对于这些也一知半解,于是李世民便带着房玄龄和杜如晦一起来到了汉王府,准备找李恪再仔细详谈一番。
结果刚来到汉王府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长乐兴奋的叫道:“杠上开花,胡了,总算可以翻身了,三哥快给钱!”
随着长乐兴奋的叫声,紧接着里面又传来李恪等人不满的声音,随即又是一阵“噼里啪啦”的一阵响,这让李世民三人也更加好奇,当即悄悄的推门而入,结果只见李恪四人围着一张桌子而坐,桌子上堆满了小木块。
李恪四人的注意力全都放在桌子上,根本没有注意到李世民等人的到来,等到他们刚把麻将垒好,李世民这时也忍不住问道:“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呢”
李恪等人闻言这才发现了李世民的到来,当即也都急忙的站起来行礼,有叫父王的,有叫陛下的,场面一度有些混乱,特别是春雨和夏荷两位宫女,浑身都在颤抖,显然被吓得不起。
“好了,朕又没有责怪你们的意思,不必害怕,你们在玩什么”李世民看着桌子上已经被垒成四道整齐长城的麻将再次开口问道。
“父王,这叫麻将,是三哥发明的一种游戏,主要用来消磨时间之用!”长乐小萝莉十分机灵的上前回答道。
“麻将看起来挺有意思的,你们能不能教教朕”这个缺乏,李世民见儿李恪长乐玩得开心,也想参与其中。
“父王,房伯伯杜伯伯你们先坐,就有我来帮您介绍一下!”李恪这时也开口笑道,他今天手风不顺,刚才是他和长乐一起输,反而被春雨夏荷两个宫女赢了,现在长乐要翻盘了,但他却还没有半天动静,所以干脆让出位子让李世民试一试,说不定能借助李世民身上的龙气翻盘。
“来,我们继续,我们边打边解释,父王他们更容易学会!”
于是麻将又开始了,李恪先是给他介绍了一下麻将牌,以及麻将的玩法,这本来就没什么难度,李世民、房玄龄、杜如晦又是大唐一等一的聪明,李恪简单的介绍了一番,三人又在旁边观察了几圈,李世民等人便基本学会了。
然后李恪又试玩了带他们玩了两把,他们便能正常操作了,几圈下来他们也很快体会到麻将中的乐趣。
刚开始李恪趁李世民、房玄龄、杜如晦不太熟练还能赢几把,但几圈下来,李恪发现自己越来越难胡牌了,还老是点炮,而且还点的大福,李恪不仅把之前赢的银两给吐了出去,还倒输了不少。
李恪在无奈的听说,又不得不佩服李世民三人的智商与心智。
李世民三人学会了麻将,还体会到了赢钱的乐趣,接下来自然是一发不可收拾,几乎一有空就跑到汉王府来玩麻将,不过李恪却不愿意陪他玩了,主要是这三人太厉害的了,李恪这个师傅根本就玩不过他们。
最后李恪被三人搞得没脾气,最后只得送他们一人一副麻将,让他找别人玩去了。
还真别说,李世民自己有了麻将后,也经常召集一些亲近的大臣一起玩,而这些大臣学会麻将后,使得麻将的玩法也很快扩散出去,越来越多的人自制了麻将牌,从此以后,长安很多人家都响起了麻将声。
面对这种情况,李恪也是哭笑不得,麻将本来是他用来打发时间的玩具,并没有打算传播出去,没想到阴差阳错被李世民学去,并在大臣之间迅速传播开来,估计很快就会传遍整个大唐。
李恪在懊恼之余,又不得不感叹这麻将不愧是国粹,不论在什么时代都能散发出它独特的魅力。
第二天清晨,太阳初升,大雪终于停了止。
李恪推开汉王府大门,入目便是一片白雪皑皑。
李恪极目远眺,连绵数里全是低矮的棚舍。
这些棚舍都是由县里调拨的破旧门板、木板、竹竿等物搭出骨架,然后再挂上破布帘等物遮风挡雪,放眼看去乱七八糟,临乱不堪。
一个个面黄肌瘦的灾民偶尔在棚舍之间出现走动,却是面色茫然神情麻木,李恪知道这些都是受雪灾影响的灾民,李恪骑上骏马准备去逛一圈。
一个瘦小的男孩猛地自路旁的棚舍里窜出,差一点撞到李恪坐骑的马腿,吓得房俊连忙一勒缰绳,坐骑“希律律”一声长嘶,险险就将那男孩踏于蹄下。
男孩也吓了一跳,惊惶间脚步不稳,一个屁墩儿就跌倒路边,手里的一个圆形的东西脱手滚出老远。
李恪身后的仆人也吓了一跳,勒住马呵斥道:“这是谁家的娃,不要命了吗”
李恪挥挥手,制止仆人的呵斥。
这时,一个人影自那棚舍中追赶出来,见到男孩跌倒在路边,三两步跑过去,抬腿就是一脚,边踹嘴里边骂:“兔崽子,胆子肥咧老子的吃食你也敢偷,真是个白眼狼,若是没有老子,你们母子老早就冻死饿死了,居然恩将仇报……咦!原来在这里,哈哈,你这小兔崽子还没来得及吃”
0147 为民除害
这人是个中年汉子,身量不矮,却是瘦的皮包骨,整个人如同一根细细的竹竿挑着一套衣服,面容猥琐丑陋,头发黏糊糊的一绺一绺,肮脏至极。
说着,那人也不踹了,兴奋的跑到男孩脱手的那件物事之处,俯身捡起,用黑乎乎的手拂去表面沾着的雪泥污物,放到嘴里大嚼。
居然是一个饭团……
见到这人三两口将饭团吞入口中,那挨打也不还手的男孩急了,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地从地上跃起,狰狞的神情像是一只发狂的幼兽,两只眼睛血红一片,嘴里发出一声近乎狼嚎的吼叫,向那人冲去。
“蓬”
那人正在吞咽饭团,冷不防被男孩一头撞在腰眼,闷哼一声摔倒在地,嘴里吞了一半的饭团也吐了出来。
男孩一击得手,瞥见从他嘴里掉出的半个沾满了口水唾液的饭团,两眼放光,恶狗抢食一般猛地扑过去,一把将饭团紧紧的攥在手里。
男孩毕竟人小力弱,那汉子猝不及防被撞倒,却是没伤着,一骨碌爬起来,见到半个饭团被男孩攥在手里,顿时大怒:“小兔崽子,找死是吧”
冲过去又是一阵拳打脚踢。
那男孩没一会儿就被打得浑身青肿、鼻血长流,却躺在地上蜷着瘦弱的身子,将攥着饭团的双手死死的压在身下,嘴里嘶声哭嚎:“田老二,你个畜生……呜呜……这是我跟官爷讨来的饭团,是给我娘吃的……呜呜呜……”
那汉子闻言更怒,下手愈发没有轻重:“你娘都是我的人,她的东西还不就是我的赶紧给我拿来……”俯身去掰开男孩的手指。
男孩却死死不撒手,哭叫道:“我娘的粥都被你吃掉了,她还有病,再不吃东西就饿死了……呜呜……死也不给你……这是给我娘吃的……”
作为身在红旗下,长在新中国,受社会主义教育熏陶的李恪,曾能看得惯这种行为,立马愤怒的大喊道:“朗朗乾坤,天子脚下,居然有人敢殴打孩童,给我拿下!”
几个仆人二话不说,翻身下马,冲过去就将那汉子拉开。
那汉子冷不防被人拽住胳膊拉开,大怒,正欲喝骂,回头一看,就缩了缩脖子,没敢吭声。
李恪貂帽锦裘,气度非凡,貌似谪仙,骑着的一批骏马通体乌黑神骏非凡,一见便知是身份高贵的贵人,便是几个仆人也是神情倨傲,气势汹汹,这汉子如何敢惹
田老二他讪笑着说道:“几位贵人,某正在教育自家儿子,这兔崽子实在没良心,见笑,见笑……”
家务事
李恪在马上皱皱眉,心下犹豫。
这里是唐朝,不是二十一世纪,没有什么儿童保护法……君为臣纲,父为子纲,不是说说而已,若是为人子者不孝,老爹是完全有权力把他打死,而不用偿命,甚至会得到舆论的支持。
可这男孩刚刚说,这个饭团是为他母亲讨来的,这个汉子却要抢着吃了,却让李恪怒火中烧。
堂堂男儿,不能给妻儿谋一顿温饱的饭菜、一处遮风的家园,反倒要抢夺妻儿口中的食物,简直连狗都不如!
“我不是你儿子,我姓萧,你姓田,你不是我爹……”瘦弱男孩大叫。
那汉子大怒道:“小畜生找死吗……”伸手又欲打。
这是旁边早围拢过来不少灾民看热闹,便有人讥笑道:“得了吧,田老二,萧山本就不是你亲儿子,你还真当自己是人家的爹咧”
又有人道:“就是,讨了萧四娘那样的媳妇儿,简直就是你老田家祖坟冒青烟了,你个驴日的整天吃喝嫖赌,却逼着娘儿们养你,现在婆娘病了,你居然连她的口粮都抢了,你特么还是人吗”
围观众人皆是看不过看,纷纷出言谴责那田老二。
田老二面皮通红,色厉内荏道:“此时某的家事,与你等何干休要聒噪,赶紧散开……”
李恪此时已是大致明白了事情的缘由,不由气得脸色发青,咬着牙说道:“田老二,大伙儿说的,确有其事”
田老二心虚,却见房俊虽然衣饰华丽气度不凡,但眉眼之间稚气未脱,想来是个富贵人家的少爷,不见得有什么主见。
田老二便梗着脖子说道:“确有其事又怎样那婆娘嫁给我,就是我的人,我要她生她便生,要她死就得死……”
前世作为穷苦人出生的李恪气得鼻子都快冒烟了,怒极反笑道:“所以,就连婆娘救命的口粮,你都忍心抢夺据为己有”
“关你何事”
“关我何事”
李恪一脸狞笑道:“确实不关我事,但我这人就爱多管闲事,行不行”
田老二嗤笑道:“你以为你是亲王啊楞怂货……”
李恪握住了马鞭,飞身从马背上跃下,说道:“你还真猜对了,某就是亲王,本王还从未见过像你这般狼心狗肺,丧尽天良,厚颜无耻之辈……”
李恪越说越生气,忍不住手臂一扬,马鞭的鞭梢发出一声尖锐的呼啸,刺破空气,“啪”的一鞭子照着田老二劈头盖脸的就抽下去。
“哎呀……”
田老二惨叫一声,捂住头脸,大骂道:“好你个驴日的,不仅冒充亲王,敢打老子……哎呦!”
咬着后槽牙,一鞭接着一鞭,死命的往田老二身上抽去。
他对这个禽兽不如的人渣愤恨到极点,只觉得心里像是堵了一团火,不发泄出来就得憋的五内俱焚!
世上居然有如此不知廉耻、自私自利之徒
本王今天要为民除害,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别看李恪年纪虽小,但有功夫在身,又是含恨出手,十几鞭子下去,田老二便蜷缩在雪地里,哼哼唧唧的连惨叫都叫不出来,浑身上下鞭痕粼粼血肉模糊,有出气儿没进气儿。
那男孩一直在旁边看着,两只大眼睛里闪烁着解恨的光芒。
待看到那田老二眼看着就要被房俊拿鞭子抽死,突然扑过去抱住房俊的大腿,哀求道:“贵人饶了他吧……”
李恪高高的举起鞭子,满脸诧异道:“你说啥”
0148 天地不仁
“贵人容禀,这人虽然禽兽不如,但若是没有他,我和我娘早就饿死了……您这一顿鞭子够他受的了,天寒地冻的,有没有吃食,怕是活不久,贵人您就饶他一命,别脏了自己的手……”小孩虽然骨瘦如柴,但眼神却异常的坚定。
李恪不由得是真的愣了,面前这个男孩食不果腹、衣不遮体,脑袋大身子小,明显是长期营养不良,可就是这么一个小乞丐一般的孩童,居然说出这样条理分明的话
难道真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天才都在民间么
李恪看了看男孩脏兮兮血迹斑斑的小脸,举着鞭子的手放下。
“本王给你这个面子,今日就饶了这个畜生!”
李恪对这个叫做萧山的小男孩很感兴趣,问道:“不知你母亲在何处”
“啊!”
萧山猛然惊醒,赶紧从地上爬起,伸手摸了一把脸上的鼻血,撒腿就跑向路边的一个棚舍。
旁边便有人叹气道:“这萧山是个孝子,可惜啊,他娘怕是活不成了……”
“是啊,卫四娘多好的一个婆娘,硬生生被这个田老二给毁了……”
“谁说不是萧姨娘一直身子不好,又操劳过度,再加上这场大雪压塌了她家的房子,急怒攻心便病倒了,现在无衣无食无药,怎么挺得过去……”
“哪怕有口吃食,或许也不至于如此……”
“可那有什么法子一天朝廷只能免费发放一顿稀粥,吊着这条命不饿死,就算谢天谢地了……”
李恪心情沉重,放眼四顾,灾民们皆是面黄肌瘦、衣不遮体。
这便是贞观盛世么这便是历史上最繁华兴盛的时代么
这便是那国大民骄四海来朝的巍巍大唐么
全都特么扯淡!
老百姓饭都吃不饱,你也敢称盛世你也敢称繁华你也敢称国大民骄、巍巍大唐
李恪觉得心里有一块打石头,压得他喘不过气。
他也曾无数次讥讽诟病过他生活的那个时代,对这个不满、对那个愤怒,只是当他真真正正的站在一千五百年前,站在这个被无数史书夸得天花乱坠的盛世大唐,他才知道,什么制度、什么强大、什么威武,都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
老百姓吃得饱饭,才是一个国家根本!才是施政者至高无上的成就!
“官兵来了,官兵来了,大家快走…”
接着又是一声巨吼:“全都不许动…”
这一声怒吼打断了沉思中的李恪,李恪抬头一看,便看见雄赳赳气昂昂的狄知逊带着一队衙役匆匆而来。
长安有两县,一曰长安,一曰万年,寓意“长安万年”,这狄知逊正是长安县令。
这是一对衙役走过来把李恪等人包围了起来,其中一位头目怒目而视道:“是谁吃了豹子胆,敢在天子脚下闹事…”
满身伤痕的田老二好似看见救星一般,大声诉苦道:“各位官爷你可要为草民做主啊!”然后用手指着李恪道:“这狂徒不仅无故殴打草民,还胆大包天的冒充皇亲国戚…“
这时人群外围的狄知逊才看见李恪,急忙扒开人群,三步并作两步来到李恪面前行礼道:“下官狄知逊拜见汉王殿下!”
衙役看见狄知逊行礼,也急忙纷纷行礼。
这时田老二才知道对方并不是冒充皇亲国戚,而是一天实实在在的真龙,不由得冷汗淋漓,立马磕头告饶道:“王爷饶命,小老二有眼不识泰山,望王爷赎罪…”
“王爷,怎么回事”狄知逊皱眉道。
“孤乃当事人不好多说什么,狄大人自己调查一下吧!”李恪一脸淡然道。
狄知逊不愧为老判官,断案经验丰富,通过对围观群众的访问,很快便搞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了解清楚事情的始末后,狄知逊面色铁青道:“把这个狼心狗肺,禽兽不如的东西给我押入大牢,听候处理!”
这年头无权无势者只要进入大牢,不死也得脱层皮。
田老二闻言,吓得脸色雪白,更加用力的磕头,连额头磕出献血也没有察觉,只是不停的求饶道:“王爷,你发发慈悲,绕了草民吧!”
衙役磕没有怜悯之心,一人提着田老二的一支胳膊如死狗般拖着走!
“哎!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狄知逊唏嘘道。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李恪眉头紧锁道。
这时刚才被殴打的小男孩听见了田老二的求饶声,立马跑过来跪倒在地道:“贵人求你绕了他吧,他之前不是这样的,只是遭了雪灾,没有吃的,被饿怕了,才变成这样的…”
李恪闻言,心中五味杂陈,无限悲凉。
眼前这些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孩子,却是如此的心地善良以德报怨。
李恪不由得想到这些灾民心中才不管谁当皇帝,不管这个国家的名号是什么,他们只有一个最简单最朴实最原始的奢望——吃饱饭!
谁让他们吃饱饭,谁就是好皇帝!
谁让他们吃饱饭,谁就是好国家!
忠君爱国他们不懂,他们只知道,谁被我饭吃,我就挺谁!
或许,李世民这个便宜父亲是千百年来让更多的百姓能吃饱饭的好皇帝,所以百姓们就挺他。
弑兄夺嫡、逼父让位没问题!
杀弟夺妻、霸占弟媳没毛病!
只要你让我吃饱饭,你就是盛世明君、千古一帝!
什么道德文章、礼义廉耻,都不及一碗能活命的饱饭!
就是这么朴实、就是简单、就是这么纯粹!
古时的百姓是最朴实,要求最低的一群人,没有什么政治诉求,言论自由,只知道默默付出,无怨无悔,唯一的要求就是吃口饱饭,但如此简单的要求,往往都得不到满足。
秦朝为什么会发生大泽乡起义
西汉为什么会发生赤眉农民起义
东汉为什么会有黄巾农民起义
隋朝为什么会发生瓦岗农民起义
唐朝为什么会发生黄巢农民起义
宋朝为什么会有宋江的梁山泊起义
元末为什么会发生红巾军起义
明末为什么会发生李自成起义
清朝为什么会有太平天国运动
0149 以万物为刍狗
秦朝为什么会发生大泽乡起义
西汉为什么会发生赤眉农民起义
东汉为什么会有黄巾农民起义
隋朝为什么会发生瓦岗农民起义
唐朝为什么会发生黄巢农民起义
宋朝为什么会有宋江的梁山泊起义
元末为什么会发生红巾军起义
明末为什么会发生李自成起义
清朝为什么会有太平天国运动
还不是没有饭吃,没有活路,不反也是死,反也是死,何不造反谋一条生路,干好了,说不一定还能裂土封侯,王侯将相宁有种嘛!
“贵人,你不是答应草民放过他吗”这时萧山来到李恪面前道。
李恪面色和煦道:“国有国法,做了错事,总是要受到惩罚嘛!但你也不用担心,只是让他进大牢冷静冷静,顺便让他受点教训,不让他会变本加厉虐待你们母子的!”
“让他受点教训也好!”萧山点了点头道。
“好了,不说他了,快带我去见见你母亲吧!”李恪微笑道。
“贵人请跟我来!”萧山小心翼翼道。
李恪便跟着向萧山向棚舍走去。
棚舍区汇集了太多的灾民,这些灾民大多是目不识丁的农夫,缺乏自我约束的意识,兼且饥寒交迫,连那天饿死冻死都不知道,又如何会去在意什么公共卫生
雪地里,棚舍前后的隐秘之处,到处是人的排泄物,虽然此时正值隆冬,都是连降大雪,这些秽物的气味被降至最小,暂时也无爆发疫病的担忧,但满眼秽物、腌臜遍地,仍然让房俊胸口一阵阵翻腾,几欲作呕。
那群围观的灾民不知李恪要做什么,都不离去,跟在后面看热闹,窃窃私语。
这些棚舍都是临时搭建,县里材料有限,也缺乏人管理,自是简陋到极点。
别说遮风,便是挡雪也是不能。
许多棚舍都是简单的搭个架子,上面覆盖着草席破布,在寒风下摇摇欲坠。
萧山家的棚舍更是不堪,四周几根长短参差的木杆支起一块破败的草席,躺在棚舍里,便可见天上的日月星辰,靠北的那一面立了一块破门板挡住寒风,那门板却在风中摇摇晃晃,似乎下一刻就会被风吹倒。
不足五六平方的棚舍里,却挤了七八个人,各据一角,似乎几几个不同的家庭。
倒是那唯一一扇挡风的门板后面,躺着一个妇人,萧山正跪在妇人身边,轻声呼唤着“娘亲”……
也不知是大家见这妇人可怜将这个挡风的地方让与她,还是那田老二自私混账抢夺来这个地盘。
那妇人身形瘦弱,躺在一袭破旧的草席上,全无声息,只是微微起伏的腹部让人知道她还有一口气在。
“娘亲,你快睁眼看看,儿子给你讨来一个饭团……只是可惜被那个混蛋抢去吃了一半,不过我又抢回来了,这是我给娘讨来的……娘……呜呜呜……你快睁眼啊,你快吃啊……呜呜……”
李恪一边哭,一边把手里的半个污秽不堪的饭团塞进妇人的嘴里。
那妇人却依然没有一点反应,像是已经昏迷。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李恪轻叹一声,眼眶有些酸涩的看着这一幕人间悲剧。
自古以来,无论王朝更迭,还是天灾人祸,苦的,却都是这蝼蚁一般的老百姓。
即便是“千古一帝”的李世民,又何曾真正的把这些百姓放在心里他所说的话、所表达的态度,最根本仅只是为了稳固自己的统治而已。
这是一个完全没有人权的年代。
达官贵族、王侯世家不将这些老百姓放当人看,便是这些老百姓自己,也未尝将自己当做人……这才是最大的悲哀。
上一世为市长的李恪觉得自己不能为了皇位,再韬光养晦,碌碌无为下去,是应该为老百姓做点实事了。
忽然一声惊呼打断了李恪的沉思。
“娘亲……娘亲,您终于醒了,儿还以为您…呜呜…”
李恪回头一看,却是那妇人不知是不是被灾民震天的呼声惊醒,正慢悠悠的睁开眼睛。
那双眼睛混浊空洞,似乎已经了无生机。
可突然间,这双死气沉沉的眼睛,却突然迸发出一股光彩,那妇人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突然从草席上爬起来,想要站却站不起来,就那么咬着牙,披散着头发,爬到李恪脚边。
那妇人匍匐在地,语声微弱得几乎听不真切。
“贵人……您是大喜大悲的圣人,民妇命不久矣,求您收留我这孩儿吧……只要给他一碗饭吃,哪怕做牛做马、为奴为婢都行……您行行好,收留他吧,不然他最终会饿死在这里……”
这妇人早已体衰力弱,兼且卧病多时,一番话说出来,累的惨白的脸上虚汗如雨,气喘吁吁。
这时,萧山突然跑过来跪下,抱住李恪的大腿,扬起一张肮脏不堪的小脸,哭着求道:“我求求你,救救我娘亲吧,她病的很重,您给她请个郎中,好不好花不了多少钱的……只要您救她,我就给你当仆人,当牛当马……我不小了,什么活儿我都能干,我有的是力气,饭也吃的比别人少……求求您了……”
李恪叹一声,还能说什么
回头吩咐仆人:“将这母子二人带回庄子,给这妇人请个郎中。”
那妇人心神一松,顿时昏了过去。
李恪吓了一跳,赶紧搂住自己的娘亲。
可怜天下父母心,李恪见这妇人对儿子的舔犊之情也微微动容。
围观的灾民起先的确同情萧二娘和萧山,孤儿寡妇的嫁给田老二这个混蛋,可是遭了大罪了。
可眼见这娘俩居然绝处逢生,成了汉王府的仆人,顿时酸溜溜嫉妒起来。
便有人嚷嚷着喊道:“王爷,王爷,您也收留我吧……我比萧山那小子能干多了,他还带着个痨病鬼的老娘……哎呀……谁打我”
旁边一个老人怒视他说道:“简直混蛋!你个驴日的起码还是个带把儿的,怎能如此下作,去跟孤儿寡妇的争抢”
那人缩缩脖子,不敢言语了。
0150 立威
李恪环视一眼灾民,他很想解救这些灾民,起码不至于让他们冻饿而死,可他有这个能力吗
钱,李恪倒是不缺,无论是家具厂,还是酒楼、茶叶、煤炭、火炉每天都为他带来了海量的财富,说他富可敌国也不为过。
但这已经不是钱多钱少的事儿,问题的关键在于粮食。
关外的粮食进不来,拿什么养活这些人
即使有了粮食,已他的身份也不能随意救这些灾民,因为他身份特殊,很容易遭人攻奸,弹劾他收买人心之类的。
搞不好他一心救治灾民,最后还会没有个什么好下场。
既便如此,李恪也不会坐视不理,但也不能莽撞行动,他决定找人商量一下,谋定而后动。
冬日的天时比较短,李恪没逛多久天色已变暗,李恪便骑马回到了王府。
“王爷你回来了,需要奴婢服侍您沐浴吗”春雨柔声问候道。
李恪闻言,浑身一阵,不由自主的看向春雨。
虽然现在正值寒冬,穿得比较多,但依然无法阻挡春雨那凹凸有致的曼妙身躯,虽然还没有完全长开,但却非常坚挺。
春雨好似感受到挺拔处传来的灼热感,微微抬头,一眼便看到了李恪的炙热目光,俏脸忽的一下就红了起来,娇羞的看着李恪:“王…王爷…”
“咳咳……”
被春雨的声音从遐想中惊醒过来的李恪也不由有些尴尬,脸色微微有些发红。
该死!现在还是寒冬,怎么就开始发春了。
“夏荷,安排人去叫岑师傅,上官仪大人,狄知逊县令过府一叙!”说完便在太监宫女们略显异样的目光,径直朝浴室走去。
面带淡笑的杨元宝和俏脸绯红的春雨紧随其后,隐隐间,一道道细微的笑声传入春雨耳中,让她更加不知所措的娇羞起来。
而这时,听到笑声的李恪地停下脚步,眉头微皱的扫视了一圈周围的太监宫女,对杨元宝开口道:“很好笑吗元宝,要是再有人用此事来笑话春雨,看孤不打烂他的嘴!”
李恪的目光所至之处,无不瞬间安静,待得李恪的话说完,整个汉王府彻底寂静下来,所有人都心惊胆颤的跪伏在地,不敢发出一声,只剩下众人微弱的呼吸声。
“哼!”李恪甩手向浴室方向走去,他骤然发现平时太随意了,才导致这些下人越来越放肆了,现在连主人都敢嘲笑,李恪决定好好整顿整顿这汉王府,得让他们知道知道尊卑有别。
李恪走后,这些宫女太监才微微松了一口气,抬起惊魂未定的双眼向李恪离去的方向看去,他们还是第一次见李恪发这么大的火,心中难免忐忑不安。
浴室内,烟雾萦绕,李恪不着寸缕的泡在浴桶中,手脚不安分的在春雨的身上胡乱的摸索着,李恪感受着羊脂白玉也似的腻滑,轻嗅着如兰似麝一般的体香,耳鬓厮磨、情意融融、郎情妾意、干柴烈火……
春雨浑身发软,勉力抵挡着那一双在自己玲珑浮凸的娇躯上登山涉水的大手,娇艳如血,气喘吁吁,只觉得自己的意志已经在那销魂蚀骨的揉搓中消磨殆尽,脑子里有一瞬间的恍惚,只想就这么放弃吧,任凭郎君予取予求……
“王爷,求你别摸了……”春雨呢喃道。
春雨凝聚残存的意志,强逼着自己转移注意力,那双无处不至的魔手,像带着熊熊的火焰一般,摸到哪里哪里就是火灼一般的颤栗,细嫩如玉的肌肤都泛起一层细密的疙瘩。
“嘤咛”
春雨娇吟一声,却是被房俊吻住了耳珠,细细的舔允,那酥酥麻麻的感觉像是心尖儿爬了一只蚂蚁……
春雨在即将沉沦之际立马醒悟了过来,气喘吁吁道:“王爷,您现在年龄还小,一旦过早经历人事,会伤及王爷的根本的,娘娘知道了会打死奴婢的。”
看着扭扭捏捏的站起身的春雨,李恪没好气的开口道:“在你眼中,孤就是这么急色的啊”
“额…”
闻言,春雨明显一愣,下意识的开口道:“难道殿下不是想那什么…”
话音刚落,春雨便意识到了不妥,但是,话一出口,肯定收不回来了,只得红着俏脸,可怜兮兮的看着李恪。
果然,听到李恪的话,李恪脸上的笑容更甚。
不过,更让李恪满意的是,春雨明显并不是那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女子,这就让他能够放心的和她厮混了。
毕竟,他现在年龄还小,可以玩闹,但是绝不能动真格的,否则的话,他肯定被酒色掏空身子,英年早逝。
“我说春雨啊,你说的那什么是什么”
李恪戏谑的看着春雨:“你不给孤答疑解惑”
“哎呀,殿下…”
春雨双目含春的看着李恪,满脸娇嗔的道:“王爷,您就知道戏弄奴婢!”
话虽然这么说,但春雨心中却感觉很温暖,因为她非常清楚,作为杨妃赐给李恪的的贴身丫鬟,她这一生都只能陪伴在李恪身边。
“好了,不逗你了。”
一边说着,李恪一边在春雨的搀扶下,从浴桶中出来。
待得李恪出了浴桶之后,春雨一脸娇羞的拿着丝帕开始仔细的擦拭着李恪身上的水渍,然后拿起一件丝质柔顺的羽绒服给李恪穿上。
春雨为李恪穿衣时手指不时的触碰到李恪的肌肤,感受着春雨那丝滑的肌肤,李恪的心头便没来由的一阵悸动,幸好这一世的李恪还年幼,表现还不算明显,再加上他脑海中的两世记忆赋予他的厚脸皮,倒是没让春雨发现异常。
待得春雨将衣服为李恪穿好之后,李恪这才带着春雨朝浴室外走去。
李恪刚走进客厅,秋香便快步迎来上来道:“王爷,是否可以传膳了!“
“嗯!传传膳吧!”李恪微笑道。
随着李恪一声令下,宫女们便把把一道道菜整整齐齐摆在餐桌上。
李恪看着满桌的山珍海味、美味佳肴,又想到外面的灾民食不果腹,风餐露宿,李恪怎么也下不去口。
0151 谋而后动
秋香见李恪久久不动筷,心有不安道:“殿下,这些饭菜不合你胃口吗”
“如此山珍海味,怎会不合胃口本王只是在忧虑城外的灾民,他们风餐露宿,朝不保夕,本王却在这里大鱼大肉,孤心难安啊!”李恪眉头紧锁道。
“王爷仁慈!”秋香肃然起敬道。
“呵呵,这算什么仁慈!好了,吩咐下去,以后本王的饮食两菜一汤便可,不必再像今天这样铺张浪费!”李恪语重心长道。
“偌!”
“王爷,岑大人,狄大人,上官大人到了,奴婢已把他们带到了书房!”杨元宝走进客厅道。
李恪闻言,立马放下了碗筷向书房走去。
岑文本的等人见李恪到了,立马躬身拱手道:“拜见王爷!”
“几位不必客气,快快请坐,元宝,上茶!”李恪随和道。
片刻后,热气腾腾的茶水便端了上来。
清淡的茶香随着茶杯里氤氲的水汽弥漫开来,飘荡在厅内的空间,沁人心脾,令人静心涤虑、浑然忘忧。
岑文本三人端起白瓷茶杯,轻轻的呷了一口热茶,任凭滚烫的茶水滑进口腔,品味着香茶征服自己味蕾美妙滋味。
此茶看似简陋淳朴,饮用过程也不似以往的“茶汤”那般工艺繁复、佐料多样,但讲究却一点都不少。水质、水温、火候、甚至泡茶的茶壶、饮茶的茶杯,每一道工序、每一件器具,都极为挑剔,丝毫含糊不得,否则沏出的茶水味道总会有些微不同。
而且这种清新隽永的醇洌,比起自家的煮茶不知好了多少倍。
岑文本和上官仪本就是风雅之人,自然对此茶爱不释手。
“王爷真是天纵奇才,此茶经过王爷这么一操作,泡出来的茶水真是香气四溢,回味无穷!”上官仪一脸享受道。
“呵呵!上官大人缪赞了,既然三人大人喜欢,本王稍后送一些到你们府上!”李恪微笑道。
“谢谢王爷,那我们就却之不恭了…”岑文本三人起身道谢道。
“不必如此,又不是什么贵重物品!今天之所以这么晚还麻烦三位到府,主要是某有一件事拿不定主意,想征求几位的意见!”李恪一脸坦然道。
“王爷,但说无妨!”岑文本淡然道。
“哎,孤今天去城里逛了一圈,发现灾民遍地,据孤了解,这天灾一起,人祸踵至,那些百姓实在是太可怜了。关中地狭人多,朝廷捉襟见肘,这些灾民如何安置若是等到开春,怕是不知有多少人冻死,多少家庭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本王想买一块地,哪怕差一点的地也行,再出钱搭建一些简陋的房舍,让这些灾民有一个栖身之地,不至于被严冬冻死。待到开春,让他们在山地上耕种,虽然产出有限,但某不打算收取田租,亦会请求朝廷开恩,免去那些贫瘠土地的税赋,想必也能让这些灾民有一个活命的机会。”李恪一脸忧愁道。
岑文本三人闻言,肃然起敬,居然离席而起,长楫道:“王爷宅心仁厚,身处锦堂而不忘市井之苦,实在让我等汗颜!”
“三人大人过誉了,这只是某的一点初步想法,三人大人觉得如何”李恪平静道。
岑文本三人并没有立即回到,而是陷入了沉思,李恪倒也没有催促。
半晌过后,岑文本才蹙眉道:“王爷的心是好的!但微臣并不建议殿下去做!”
“这是为何”李恪问道。
“其一,灾民实在是太多了耗费的钱粮必定是一个天文数字。”
“其二,这些灾民良莠不齐,里面难免没有作奸犯科之徒,一概收容,久而久之必生事端,一旦处理不当,对王爷的威信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其三,也就是最重要的一点,赈灾是朝廷的事,王爷私自救助,不仅不会有任何好处,而且还会被有心人利用,会说王爷越俎代庖,收买人心,包场祸心,对王爷谋夺九五之尊并无并无任何帮助!“岑文本有理有据。
李恪闻言,脸色也变得凝重了起来,继续道:“二位大人的意见呢”
“如果从感性方面来说,王爷救灾,下官一百个一万个,但如果从长远大局来看,下官认同岑大人的意见!”狄知逊一脸纠结道。
上官仪也点了点头,李恪知道还是把此事想简单了,这件事远比自己想象还要麻烦。
但李恪是一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头,轻笑道:“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不能因为这件事吃力不讨好就因噎废食,让这些灾民忍饥挨饿,自生自灭,不能什么事都讲求利益,人这一辈子总要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本王决定了,这些灾民必须救!”李恪大义凛然道。
“王爷仁慈!”岑文本三人一脸佩服,如此有情有义的王子,怎不叫人死心塌地的跟随。
“三人老师缪赞了,这是某身为皇子应该做的!现在孤想请三位老师想一个万全之策,既能救治灾民,也能让孤全身而退,把不利的影响降到最低…”李恪一脸真诚道。
岑文本三人谁都没有先开口,半晌后,上官仪率先开口道:“王爷,这件事你千万不能主动争取,最好让陛下逼不得已把这个任务交给你,这样才能让陛下对你有所亏欠!”
李恪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道:“那如何才能让父王把这赈灾的任务交给某呢”
“驱狼吞虎!”岑文本斩钉截铁道。
“如何驱狼吞虎”李恪一脸欣喜的问道。
李恪知道岑文本是一位顶级的权谋大师,擅长谋而后动,只要他一开口,就说明他心中已有腹稿,而且成功的把握性很大!
“天子重德,而万民敬服。我们可以请奏陛下遣使一位皇子,负责主持救治灾民,视察民情、整治贪鄙,以安万民之心。”
“这件事最好让魏王的人开口,把矛头指向太子!谁都知道此次赈灾是一件费力不讨好的事情,长孙无忌等人自然不愿让太子领这份苦差事!”
0152 朔望朝参
“天子重德,而万民敬服。我们可以请奏陛下遣使一位皇子,负责主持救治灾民,视察民情、整治贪鄙,以安万民之心。”
“这件事最好让卫王的人开口,把矛头指向太子!谁都知道此次赈灾是一件费力不讨好的事情,长孙无忌等人自然不愿让太子领这份苦差事!”
“长孙无忌和殿下有仇,相信他一定会想方设法把这份苦差事推给殿下。有了太子一方的推荐,微臣相信卫王一方也会顺水推舟把这份差事往殿下身上推…”岑文本徐徐道来。
“为何老四也会和孤过不去”李恪诧异道。
“主要还是殿下这段时间的表现太过于优秀,锋芒毕露,已经让卫王产生了忌惮,他肯定会趁机打压王爷的!”岑文本脸色有些沉重道。
“哎,本王已经足够低调了,但是金子就会发光,这么隐藏都隐藏不住的!”李恪一脸烦恼道。
“咳咳…”三人没想到李恪竟然如此不要脸,都被雷得不行,只得转移话题道:“那怎样才能让卫王一方的人上奏呢”
“这件事某来想办法!”李恪一脸自信道。
岑文本三人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亮光,也都没有多问。
翌日便是十一月一日,恰好是朔日朝参的日子。
大唐一般有三种朝会:大朝会、朔望朝参、常参。
大朝会是每年元日和冬至日举办,最为隆重,需要有“大陈设”,展宫悬鼓吹,陈车辂舆辇,到时皇帝“服衮冕,御舆以出,曲直华盖,警跸侍卫如常仪”,接受群臣客使朝参礼贺。
大朝会参加者最多,有王公诸亲、在京九品以上文武官、地方上奏的朝集使、蕃国客使等,朝贺结束后并有宴会。
每月初一,十五两日的朝会,名曰“朔望朝参”,三省六部内的九品以上官员必须都要参加的。
每日朝参就是常参,一般不用摆列仪仗,也无大排场,是真正的行政日。参加者称常参官,人数少而级别高,都是五品以上职事要重者。
清晨,寅时将过,百官上朝。
唐朝早朝的时间是七点到八点左右,所以李恪打着哈欠走出王府,此时天还蒙蒙亮。
作为皇子,也是需要参加朔望朝参的,更何况他今天还有重要任务,自然必须参加。
李恪抵达皇城时,暮鼓才刚刚敲响,明德门刚刚开启,等他抵达太极宫外时,黎明曙光渐渐降临,太极宫中的苍苍春色依稀可见。顶盔贯甲、全副武装的士兵,黄色大旗、各种仪仗遍布整个皇宫。
上朝的官员们排在宫门外,等待宫门开启。
这时李恪的熟络的人纷纷上前打招呼,李恪也一一回礼。
半晌过后,承天宫门缓缓开启,卯时二刻,百官入宫朝参。
入承天门,进嘉德门。太极门,入太极殿。
百官入宫后鱼贯而行,按照自己的位置站好。
主角总是压轴出场的,等了一炷香时辰,李世民终于姗姗来迟。
百官跪拜后,便开始了早会。
大唐的礼仪不繁琐,君臣都很务实,虚头巴脑的礼节能省则省。哪怕是大朝会的日子,也只是匆匆行了君臣之礼,然后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等文臣出班,开始禀奏国事。
李世民时期的朝会进行得很有效率,没有太多假大空的口号和思想辩论,朝臣提出事情,旁人说出解决方法。若是方法不合宜,很快便有人出来反对,然后说出反对的理由。以及自己觉得正确的方法,两方若争执不下时,才有人拿出孔孟语录作为武器反击,争执到最后无法解决时,李世民作为裁判便出声干预,然后一言而决最后的处理方法,接着进行下一个议题。
大唐贞观时期的吏治还算清明,也都勤劳国事,朝堂之上从一国宰相到小小的御史。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就事论事,没有一句多余的废话。而且气氛很活跃,李世民对君臣之间的气氛拿捏得非常精妙,气氛紧张之时,他会适时地开一两句开一两句玩笑,这时朝堂上无论想笑不想笑,都很给面子地笑两声,笑完后顿时找回了彬彬有礼的状态,一派儒雅地继续讨论……
大唐立国短短二十年便奠定了盛世的基础,不是没有原因的,只从朝会上君臣的表现便能窥一斑而知全豹。
为了创下盛世,君与臣都很用心,这是他们亲手打下的江山,所以比谁都懂得珍惜,因为珍惜,所以希望它能更强大,走得更远。
国事商议了两个时辰,此时已近中午了,终于轮到赈灾事宜了。
“各位爱卿,关中灾情已是极为严重,每一天都有百姓冻死饿毙。然则由于运输困难,江南运来的救灾钱粮却不能及时抵达长安,针对这种情况,各位有什么好的办法没有”李世民一脸凝重道。
“渭水冰封,黄河塞川,现如今运输钱粮之余陆路一途,纵然大雪封道,也请陛下下旨,敦促各路府道不畏艰险,早日将钱粮运抵关中……咳咳咳……同时派出御史监督,若有畏难不前、贻误灾情者,重惩不贷!”房玄龄出班奏道。
“房相所言甚是,然情况如此,即便再是敦促,救灾钱粮一时半刻也无法到达关中。眼下最急之事,乃是尽快安抚关中日渐不平的民意,否则一旦民心不忿,社稷危矣……”杜如晦出班奏道。
“先如今赈灾的主要的难点便是缺少粮食,微臣提议组织人手到大户人家去,让她们捐款捐粮,以解燃眉之急…”魏征出班奏道。
魏征话音刚落,王珪便高举手中勿板,说道:“臣闻天子重德,而万民敬服。陛下乃九五至尊,不可立危墙之下,何不遣使一位皇子来主持此事,筹备灾粮,视察民情、整治贪鄙,已体现天子之德,安万民之心。”
此言一出,满堂皆静,所有人都知道这个这是一个费力不讨好都差事,所以大家的目光唰的一下都集中到李世民这个皇帝脸上。
0153 朝会风云(上)
“那王爱卿认为,应该由哪位皇子主持赈灾呢”李世民一脸淡然道。
“微臣认为太子殿下最为合适,太子乃国之储君,由太子殿下亲自主持,即可代表朝廷对灾民的重视,也可代表陛下皇恩浩荡,可以更好的安抚民心。”王珪大义凛然道。
王珪此言一出,李承乾一方脸上铁青,灾民有那么好安抚的吗那是稍有不慎就容易引起民变的差事,这不是让本太子坐蜡吗
李承乾知道王珪是卫王的人,满脸阴沉的的瞪了李泰一眼,李泰是何等自负之人,自认为样样都强于李承乾,对于储君之位势在必得,自然毫不犹豫的回瞪了过去。
这一下李承乾更怒了,一张俊脸先是黑得发紫,接着紫里透红,羞愤交加,怒火万丈!
可现在是大朝会,偏偏还发作不得,只得死死盯着李泰,眼里仿佛喷出火来,那架势恨不得把李泰一吞了。
李泰本来就对李承乾霸占太子之位耿耿于怀,自然不会退缩,立马针锋相对的回敬了过去。
李世民见两位嫡子如同两只针锋相对的公鸡,嘴角不由得一阵抽搐。
李世民雄才大略,对自己的继承人要求自然极高,所以他并不反对自己的几位皇子相争,不仅不反对,反而在引导他们相争,目的就是为了让他们再相互竞争中变得更好优秀,也更方便自己在上面观察,选择一位最佳的继承人。
但李世民毕竟是李承乾和李泰的亲生父王,你们想斗可以,但必须得有个度,不能反目成仇,兄弟相残。
长孙无忌见李世民面露不悦,大步流星从朝臣队列中走出,躬身拱手道:“启禀陛下,微臣认为此次雪灾灾情严重,太子作为国之储君,乃千乘之尊,关乎国家稳定,岂能立于危墙之下,城外灾民遍地,其中必有心怀怨忿者,若是趁太子赈灾之际铤而走险,恐酿成巨祸!”
“哦,那辅机认为那一位皇子可以胜任此项工作”李世民一脸平静道。
“启奏陛下,汉王李恪,文采风…流,精通骑射,且生财有道,为赈救灾民的不二人选。”长孙无忌理直气壮道。
李恪闻言,故作愤怒的的望着长孙无忌,那样子恨不得把对方千刀万剐了。
尚书右仆射封德彝闻言,气得够呛,喊怒出言道:“一派胡言,太子乃国之储君,此等赈灾之事,自应太子出面,若按你说,由汉王出面,岂非故意引起天下非议长孙无忌包场祸心,此乃乱国之策,陛下千万不能采纳!”
长孙无忌以心机缜密、能言善辩著称;封德彝学富五车,人生阅历丰富,于是二人引经据典,唇枪舌剑,斗了个旗鼓相当,谁也奈何不了谁。
李世民见长孙无忌和封德彝相持不下,于是便把目光投向了罪魁祸首王珪,“王爱卿,此建议是最先由你提出的,现在长孙尚书和封仆射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那你认为太子和汉王谁更合适呀”
李泰闻言,不着痕迹的给王珪递过去一个眼神,王珪秒懂,然后不卑不亢道:“启奏陛下,刚才是微臣思虑不周,相比太子殿下,汉王殿下确实更合适担当此大任!”
“哦…愿闻其详!”李世民面无表情道。
“其一,汉王殿下虽然年纪尚幼,但才思敏捷,文武全才,赈治灾民应该会手到擒来…”
“其二,汉王殿下生财有道,能更好的为灾民谋好后路,因此,微臣认为汉王殿下是此次赈灾的不二人选!“王珪侃侃而谈道。
王珪话音刚落,太子一方和卫王一方的人都纷纷出言。
“启奏陛下,微臣认为汉王殿下天纵奇才…”
“启奏陛下,汉王少年英杰…救治灾民那是轻而易举…”
……
人群滚滚,群情激昂,直把李恪夸得天上少有,地上无双。
李恪闻言,不仅没有沾沾自喜,反而脸色越来越阴沉,因为李恪知道这些人并不是真心实意的赞美他,而是包场祸心、心怀鬼胎的捧杀他。
为李恪说话的也不是没有,但面对太子和卫王的大队人马,就显得相形见绌。再加上李恪提前打好了招呼,所以反对势力就更显得更加人单力薄,反对之声也很快泯灭在滚滚赞美声之中。
李世民看着下面群情激昂的人群却阴晴不定,沉默不语。
下面这群人的心思他岂能不知,知子莫若父,太子李承乾和卫王李泰的心思他也一清二楚,见李恪这段时间太过活跃,两兄弟便非常有默契的联合起来打压他。
见李恪形单影只的面对悠悠众口,李世民满脸心疼,有心为他开脱,但回头又一想,为李恪开脱,李承乾就得顶上去。
李世民固然心疼李恪,但同样也心疼李承乾,还有一点,李承乾毕竟是太子,是国家的储君,关乎国家的稳定,相比李恪,李承乾更不能出事,于公于私李世民只得暂时委屈李恪,先把李承乾保护起来。
御座之上的李世民很快想通这一切,但这结果又是他不愿接受的,皇帝看起来至高无上,口出宪章,但有时候也很无奈,也得妥协…
半晌,李世民才长长的出了口气,古井不波道:“汉王,这么多大臣都推荐你负责赈灾事宜,你有何想法”
李恪虽然心里已乐开了花,脸上却故作阴沉道:“儿臣愿为父王分忧!”
见此时已尘埃落定,李恪才打心底里佩服岑文本这位权谋大师,对方真是长于智略,精于谋划,洞悉人性,料事如神,整件事与岑文本筹划的分文不差。
李世民见李恪逼不得已的应承此事,心中闪过一丝不忍,但很快便调节了过来,微笑道:“哈哈!这才是朕的好儿子,一个皇子就是要这样,敢于承担!”
“谢父王夸奖!”
听见李世民的赞赏,李恪脸色由之前的阴云密布,瞬间雨过天晴,阳光普照。
李承乾和李泰二人闻言,脸上却变得有些不自然。
0154 朝会风云(下)
“恪儿,朕知道这次赈灾任务比较重,你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只要不是太过分,朕都答应你!”李世民一脸歉意道。
“父王,儿臣还真有两点要求,希望父王能答应!”李恪毫不客气道。
“哦…什么要求”李世民随意道。
“儿臣希望父王能赐一块地给儿臣,用来安置灾民!”李恪微笑道。
还不待李世民回答,长孙无忌首先跳了出来道:“启奏陛下,臣反对!朝廷自有法度,汉王并没有立下任何功勋,如何能赏赐土地!”
长孙无忌此话一出,所有人都齐刷刷的看着他,心想这长孙阴人也太不是东西了,刚把赈济灾民的锅甩给李恪,现在人家提点要求,他又跳出来反对。
连李世民都非常不满的看了长孙无忌一眼,心想,你长孙无忌想欺负人也得找准对象吧,对方是朕的儿子。再说这赈灾是国家的头等大事,你长孙无忌也太不知轻重了,岂敢因私废公…
李恪闻言,心中大怒,好你个长孙老狗,刚才算计完本王,现在有处处针对本王,李恪故作愤怒道:“既然长孙大人这么深明大义,大公无私,处处国家百姓,现在城外饿殍遍野,许多百姓流离失所,长孙大人何必拿出自家的一块地出来,作为这些灾民的栖息之地!”
“这…”长孙无忌被怼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这什么这表面上一副大义凛然,道貌岸然,忧国忧民的模样,满嘴国家天下,其实就是一位自私自利,损公肥私的阴险小人,本王羞于你为伍!”李恪大声训斥道。
长孙无忌闻言,满脸阴沉道:“汉王请慎言!”
“本王慎你老母的言…”李恪毫不畏惧的怼了过去。
“哈哈…”程咬金忍不住笑出声来。
“哈哈…哈哈…”他这一笑立马引起了连锁反应,许多大臣也忍不住大笑起来。
李世民见这对冤家又有大打出手的趋势,立马打断道:“恪儿不要东拉西扯的,汝想要那一块地”
长孙无忌见李恪既然问候自己的母亲,他自然不愿意就这么算了,满脸愤怒道:“陛下…”
李世民见长孙无忌仍然依依不饶,毫不客气道:“朕叫你闭嘴,你没有听见吗”
长孙无忌闻言,立马愣住了,因为在他映象中,李世民从未对他说过如此重话。
长孙无忌还想出言,发现有人拉了他一下,转头一看,发现是他舅舅高士廉,高士廉对他摇了摇头,他才作罢。
“父王,儿臣并不要求什么肥沃土地,只希望能得到骊山附近那片无主之地!”李恪道。
“恪儿,你要骊山朕可告诉你骊山多石,虽然景色清秀,但耕地却不多且贫瘠。”李世民以后道。
“哎!天灾人祸,天灾一起,人祸踵至,那些灾民实在是太可怜了。关中地狭人多,朝廷捉襟见肘,这些灾民如何安置若是等到开春,怕是不知有多少人冻死,多少家庭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儿臣想出钱在骊山搭建一些简陋的房舍,让这些灾民有一个栖身之地,不至于被严冬冻死。待到开春,让他们在山地上耕种,产出必定有限,希望父王开恩,免去那些贫瘠土地的税赋,想必也能让这些灾民有一个活命的机会。”李恪感叹道。
在场的大臣闻言无不肃然起敬,连李世民都微微动容道:“我儿果然仁慈,这些朕都答应,还有一个要求是什么,一并说出来吧!”
李恪眉头一挑道:“儿臣的第二个要求就是希望父王能派一支两千人左右的军队,帮助儿臣维护灾民的秩序。
某怕有些心怀叵测、人面兽心、因私废公之徒趁机煽动百姓闹事,以达到打击儿臣的目的!“
李恪说这话的时候还特意看了长孙无忌一眼,长孙无忌嘴角一阵抽搐,尼玛,你这是什么意思,这不是明明白白告诉大家老夫便是那个人面兽心之徒吗
李世民闻言,立马大声道:“李君羡何在”
“末将李君羡拜见陛下!”李君羡底气十足道。
“维护灾民的秩序和保护汉王安全的任务就交给你了,要是出了什么差错,朕唯尔是问!”李世民威严道。
李君羡感觉自己的压力骤然加重,但他只能接受,硬着头皮道:“偌!”
“当然,如果真有包场祸心之徒趁机闹事,你也不用客气,不管对方是谁,一律格杀勿论!”李世民杀气腾腾道。
“偌!”李君羡闻言,底气足了不少。
李世民说完此话时,也特意看了长孙无忌一眼,里面的警告意味特明显,长孙无忌心里莫名一阵心酸,陛下啊!我们都是几十年的老基友了,你还不了解我吗难道在您心目中,奴家就是一位因私废公,不分轻重之人吗
长孙无忌越想越委屈,看向李世民的眼神也越来越幽怨,活像一位受气的小媳妇,看得旁边的李恪一阵哆嗦!心中不由得遐想到,这二人不会真有什么超出世俗的的关系吧!
“有本启奏,无事退朝!”太极殿突然响起了李顺的公鸭嗓音。
李世民见没有人再言语,便说了一声“退朝”,随后便起身离开了。
待李世民离开后,和李恪相熟的封德彝、萧瑀、秦琼、程咬金等人便纷纷为了过来。
“汉王殿下,你明知是这是长孙无忌等人为你挖的坑,为什么还要跳下来来呢”
萧瑀虽然一脸责怪,但语气中却透露出浓浓的关心。
“哎!被人逼到墙角,已退无可退,再说,某昨天看到了城外的灾民确实可怜,真心实意想为他们做点事情!”李恪一脸真诚道。
萧瑀明显楞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敬佩,随后更加担忧道:“殿下你为百姓做事的心是好的,老臣也很佩服,但王爷是否把事情想简单了,灾民不是那么好安抚的!”
“萧大人所言极是,这些灾民虽然不是什么穷凶极恶之徒,但人饿昏了头,可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况且这次灾民又多,稍有不慎就容易引起民变!”封德彝一脸担忧道。
0155 群魔乱舞
“萧大人所言极是,这些灾民虽然不是什么穷凶极恶之徒,但人饿昏了头,可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况且这次灾民又多,稍有不慎就容易引起民变!”封德彝一脸担忧道。
“二位大人请放心,本王并不是急功近利、好高骛远之人,心中没有一定的把握,孤是不会接下这份差事的!”李恪自信满满道。
“既然殿下心中已有腹稿,那老臣就不多说什么,殿下如果有用得着老臣的地方,尽管开口便是!”封德彝语重心长道。
“殿下,某老程是个粗人,不会拐弯抹角,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千万别跟我老程客气!”程咬金大大咧咧道。
“汉王殿下,多注意一下长孙无忌,此人阴险毒辣,心胸狭窄,睚眦必报,且心思缜密,手段层出不穷,稍有不慎就容易着他的道!”秦琼一脸严肃道。
李恪听见封德彝、秦琼等人情真意切的关心,心中倍感温暖。
“各位叔叔伯伯放心,侄儿一定会加倍小小,不会让长孙阴人得逞的!”李恪颇为动情道。
“那我们这群老家伙就放心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长孙无忌刚走出太极殿就被高士廉给拦住了,“无忌你今天怎么回事怎么会如此进退失据!”
长孙无忌一脸颓废道:“哎!外甥让舅舅失望了!”
“哎,前几天就给你说了,让你不要跟汉王起正面冲突,你为什么记不住呢你知不知道陛下对你已经很不满了!”高士廉语重心长道。
“无忌也感受到了,陛下之前从没有像今天这样对某说过如此重话,外甥一直想不明白其中的缘由,难道就因为李恪是他的儿子吗”长孙无忌一脸挫败道。
“也不全是!”高士廉一脸淡然道。
“还望舅舅为侄儿解惑!”长孙无忌一脸诚恳道。
“以你的智慧,这么明显的原因你应该早就了然于胸了,但倒现在你依然不明所以,看来你真是被仇恨蒙蔽了双眼!”高士廉心中闪过一丝失望,大声训斥道。
“外甥知错!”长孙无忌诚惶诚恐道。
看见长孙无忌那失魂落魄的模样,高士廉才幽幽道:“无忌,现在我大唐的最大的国事是什么”
“应该就是赈灾吧!”长孙无忌道。
“问题就出在这里,你既然把赈灾的差事推给了汉王,那汉王赈灾就是为朝廷解决麻烦,此乃国之大事,你现在因为私怨去为难汉王赈灾,这就是因私废公,把个人的私怨放在了国家的利益之上,你说陛下能高兴吗对你能不失望吗”高士廉怒其不争道。
”舅舅的话如暮鼓晨钟,让外甥瞬间醍醐灌顶,心中豁然开朗,所以的事情都全明白了!”长孙无忌一脸羞愧道。
“无忌啊!你的智慧绝对在舅舅之上,舅舅都能看出其中的缘由,某不相信你看不出来,舅舅不知道你为什么一遇到汉王就发挥失常,但舅舅不得不提醒你,越是面对敌人就越应该保持镇定,这样才能立于不败之地,如果你自己先失去理智,那失败的永远是你!”高士廉谆谆告诫道。
“舅舅放心,今天的错误,无忌一定不会再犯!”长孙无忌的眼神变得异常坚定。
李承乾对于李泰今天的表现很恼火,今天在大殿上,王珪提出让自己去主持赈灾事宜,明眼人都知道这是李泰授意的。
虽然这份苦差事最终被长孙无忌推给了李恪,但这必然让他的天子府与汉王府结怨,无缘无故让自己多了一个敌人,心高气傲的李承乾有一种被算计的感觉,这不由得让他怒火中烧,李承乾回到东宫立马便找来了东宫宿臣。
李承乾感觉十分憋屈,好似心中有一团火如鲠在喉,他咆哮着对身边的太子少师李刚道:“他李泰究竟想干什么如此明目张胆的针对本太子,他眼里还有没有某这个大哥,他难道真认为能夺走本太子的储君之位吗”
李刚见李承乾这么大动肝火,慢条斯理的劝道:“殿下,王珪所奏也许并非卫王授意的,之前出现天灾人祸,也有太子代表皇帝巡抚天下,以安民心,这样既能代表天子的恩德,也能代表太子的仁爱…”
李承乾对于李刚的话却不以为然,他觉得李泰就是在针对自己,并非真如李刚所说那么简单,李承乾觉得李泰对他的太子之位一直虎视眈眈,无时无刻不在想办法取而代之。于是他将目光看向左庶子于志宁,看他有何见解。
于志宁见李承乾在看自己,知道他想听听自己的意见,就拱一拱手道:“依老臣看来,卫王此人野心极大,对储君之位抱有很大的幻想,今天应该就是他的一次试探。”
李承乾忙问道:“那依于大人的意思,孤该如何应对”
“什么事都不用做,太子乃陛下的嫡长子,手中握有大义,还有朝中百官的支持,只要太子自己不犯错,卫王将没有任何机会。”于志宁娓娓道来。
“可是李泰同样也是嫡子,并且文采出众,深受父王的喜爱!”李承乾恼怒道。
“那又能怎么样坐在东宫太子位置的上是你,而不是他。”王纲一脸平静道。
“那又如何李泰表现得如此优秀,父皇经常对他赞赏,青睐有加,我这个位置还坐的安稳吗”李承乾越说越来气。
“太子殿下你多虑了,太子之位关乎国本,岂能说换就能换的!只有太子殿下认真学习治国之道,不犯大错,太子之位就稳如泰山!”少傅张玄素道。
李泰带着孤零零的王珪回到自己的住所,想起李承乾和李恪身边围着的众人,又看向形单影只的王珪,不由得心思活跃起来。
“三哥,还是你聪明,提前出宫,在外面网络了不少人才。如果不是如此,怎么有人对你前扶后拥。不过,还真得要谢谢你,要不是你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我还真以为待在皇宫就是因为受到父皇的宠爱呢…”
“看来本王也不能老住在皇宫大内,这样虽然可以接触一些朝廷政事。但是,不利于自己以后的发展啊。”李泰幡然醒悟道。
0156 楚王李佑
李泰年少聪颖,才华横溢,且心高气傲,这样的人往往不能忍受别人比他更优秀。
在李承乾被立太子之后,李泰曾把李恪当成了同病相怜的兄弟,但现在,李恪吟诗作词样样精通,并闯下了“大唐第一才子”的称号,完全掩盖了他李泰的光芒,最近更是搞出了什么棉衣、羽绒服、煤炉、火炕,这些不仅为他带来了大量的金钱,还得到了李世民的青睐。
这些让李泰既羡慕又嫉妒,对他来说,李恪越强,就越有竞争太子的实力,那么,他将来谋划太子之位就会更加困难。这让李泰隐隐感觉到了一种威胁,所以在今天的朝会上才会临时改变主意,联合太子李承乾一起打压李恪。
“王师傅,你对某那三哥汉王李恪如何评价”李泰淡然道。
王珪沉吟半晌,缓缓道:“汉王不仅才华横溢、学究天人,还精通武略,如果汉王有心夺嫡,将会成为王爷除太子之外的最大对手,还好汉王对储君之位没有多大的兴趣!”
李泰不可置否的笑了笑道:“王师傅认为孤那三哥真的淡泊名利,无心帝位吗”
“从表面上看确实如此,但谁也不知汉王内心的真实想法,汉王这个人时莽撞时而聪慧,仿佛一团迷雾,老老臣实在是看不透,不好妄下结论!”王珪蹙眉道。
“是啊!本王也看不透某那位好三哥,看似大大咧咧、洒脱不羁、人畜无害,好像唯一的特点就是心胸狭窄,有仇必报,经常和长孙无忌大打出手,给人一种莽夫的印象,但本王总是有种感觉汉王的危险程度大大超过了太子,将是孤夺嫡路上的最大障碍。”
“孤的那位大哥因为出生最早,占有大义,侥幸博得头筹,夺得太子之位,但本王自认为样样不差他,也有信心把太子之位从他手中夺过来,但对汉王本王却感觉无从下手,没有任何信心能够战胜他…”李泰眉头紧锁道。
“所以王爷才会临时改变立场,联合太子围剿汉王”王珪问道。
“确实如此,但现在本王怀疑这一招棋是不是下错了!”李泰一脸凝重道。
“这是为何”王珪诧异道。
“因为孤那位三哥能力太强了,如果他这次赈灾成功,不仅能够深得民心,还会得到父王更大的信任,到时候将一发不可收拾。王师傅,你认为孤是不是应该给某那三哥制造点麻烦,让他不能那么顺利”李泰面露狠色道。
“王爷千万不要,陛下虽然默认了几位皇子相争,但你们的争斗都被控制在一定的范围之内,你们的争斗一定不能危及社稷,而此次赈灾是关乎国家稳定的大事,陛下极为重视,因此会格外的关注,如果殿下搞小动作被陛下知道了,那必将引起陛下的暴怒,将得不偿失。”
“再说,此次灾情严重,灾民众多,需要大量的钱粮,哪里那么容易赈灾成功的…”
“更何况,现在最应该担心的是太子,我们何必做这个出头鸟老臣认为王爷静观其变,坐收渔翁之利,如果条件允许可以在一旁添把火,让汉王和太子先斗起来…”王珪一脸慎重道。
李泰思索半刻,便起身对王珪深深鞠了一躬道:“感谢王师傅教训,不然本王将铸成大错!”
王珪急忙扶起李泰道:“王爷折煞微臣了!”
华灯初上,楚王府灯火通明。
楚王李佑回到楚王府便招来他的心腹:薛大鼎、权万纪、阴弘智、燕弘信、昝君谟、梁猛彪等人。
薛大鼎,字重臣,出生河东名门大族薛氏,但薛大鼎本人,却有一段做“官奴”的经历。
他父亲薛粹,在隋朝时担任介州长史。隋文帝杨坚的几个儿子争权夺利,汉王杨谅被诬为谋反,薛粹受到牵连,在这场政治斗争中丢了性命。
薛大鼎作为叛臣之子,就被卖为“官奴”,流落到辰州一带(今湖南省沅陵市)。后来当兵,立了战功,这才返回了故乡,恢复了正常身份。
薛大鼎于隋朝末年还归故乡,当时留守太原的唐国公李渊于大业十三年从太原起兵,之后,巡汾河南下。
薛大鼎在龙门投归李渊,并向李渊献计;西渡龙门,取占隋朝著名的永丰粮仓,然后布告天下,据关中财物扩充军队,对隋朝首都长安形成俯背扼喉之势,取而有之。
这一计谋虽深得李渊的赏识,但因李渊部下多数将领主张先攻取河东,而未被采钠。从后来形势的发展看,薛大鼎当初建议确为良策。薛大鼎归附李渊后被授予大将军府察非椽。
李渊建立唐朝后,于武德四年派任薛大鼎为山南东道(即荆襄地区)副大使。他在山南道任内,召抚流亡,开屯田以实仓库,取得了一定的政绩。唐在大体统—中国后,薛大鼎被任命为地方刺史,不断迁徙各地做官,其中政绩最突出的是他在沧州刺史任内。
沧州地区在唐以前所遭受的人为祸害非常严重,再加以沧州地区地势低下,河道堙虚后,水肆横流,一片荒凉景象。
薛大鼎经过调查后,从沧州的实际情况山发,首先修渠治水,以此作为恢复发展经济的前提,这其中最著名的是对无棣渠的修治。无棣渠西起运河,贯沧州全境而东入海。
经过薛大鼎和当地人民的共同努力,无棣渠不久就修通了,这既大大减轻了水害,又灌溉了流域地区的田地。无棣渠开通后,东海的鱼盐之利得以传输沧州境内及其它地区。这样又大大繁荣了沧州地区的经济,富裕了人民的生活;同时还大大便利了沧州地区的交通,沧州地区很快展现了新的面貌。
历史上薛大鼎为楚王府长史,如今由于李恪重生所产生的蝴蝶效应,权万纪提前做了楚王府长史,但不知是不是历史的惯性,薛大鼎还是投靠了李佑,并为李佑参加夺嫡而来回奔走。
0157 楚王筹划
权万纪,在历史上是李恪的长史。这一世,李世民也要是安排权万纪为李恪的长史的。可是,李恪突然间提出了自己的要求,要拜岑文本为师,由于李世民对李恪的疼爱,便欣然同意了。
权万纪本就是一位心高气傲之人,听到这件事情后勃然大怒,把自己没能当成汉王府长史的原因归结到李恪对自己的不屑上。所以,他对李恪心生恨意,恨让他选择同为皇子的李佑。
而他心里,他最想依附的人的是卫王李泰。可是,李泰在皇宫,不是他们这些小官随便就能觐见拜访的。所以,他才在无奈中选择了李佑。
权万纪是一位一条道走到黑的人,一旦下定决心九头牛都拉不回来,权万纪连夜觐见李佑,对李佑谈了自己关于储位的争夺的看法,李佑对他的策略很欣赏,并且对他很尊敬,让他起初只是想报复李恪的想法变成对李佑效忠。所以,才有李佑对他的老师称呼,而李世民也答应了李佑的上书,让他拜权万纪为师。
阴弘智,字少奕,隋朝长安留守阴世师少子,唐太宗阴德妃胞弟,李祐的舅父。
阴弘智野心极大,也是他最先鼓动李佑参与夺嫡,并积极为李佑组建自己的势力,首先便推荐自己妻子的哥哥燕弘信谒见李祐,李祐热情的接待他,并赐给他许多金钱布帛,让他招募死士。
昝君谟、梁猛彪二人便是燕弘信招募的好手。
昝君谟、梁猛彪以善骑射得幸于李祐。不过这两个人背景有点不好,两人都是游侠,说白了就是好勇斗狠的黑社会。以前也是每人手下聚集着百来个弟兄,专干些恃强凌弱欺行霸市的勾当。
只是再厉害的黑社会,也不敢嚣张到和官府作对。所以,昝君谟、梁猛彪便想在官府中找个靠山,遇到李佑后李佑觉得两人弓马娴熟,武艺高强,便将他们引为亲信。而两人对李佑的礼贤下士非常感动,投到了齐王府中。
李佑是李世民的第五子,李世民长子李承乾;二子李宽,被过继给唐高祖李渊第五子李智云承继香火,早薨,三子李恪,四子李泰。
相比前面三位哥哥,李佑的能力只能说一般,但他心胸狭窄,野心勃勃,对储君之位虎视眈眈。
李佑不仅对有嫡子身份的李承乾和李泰极为嫉妒,还对同为庶出但能力出众的李恪极为仇视。
“各位,对今天朝会上所发生的事情任何看待”李佑脸面阴沉的问道。
“呵呵!无非是汉王最近太过于活跃,引起了太子和卫王的忌惮,才被联合针对…”权万纪冷笑道。
“不过汉王如今声势日盛,如果再让他把赈灾的事情办成,那他在民间的声望必定高涨…”薛大鼎皱眉道。
“那就让他办不成就是了…”阴弘智冷笑道。
“呵呵,其实用不着我们出手。如今的汉王声势日隆,如果民间的威望再日渐高涨。而最受到威胁的其实就是东宫的那位,所以,老夫敢断定东宫那位肯定不会袖手旁观,我们在一旁看戏就行…”权万纪幸灾乐祸道。
“不,我们要出手,本王对东宫那位的能力有所怀疑,我们要有所行动为本王那位大哥增加一点胜利的筹码。昝君谟、梁猛彪该如何做,不需要本王教了吧”李佑一脸冷酷道。
昝君谟、梁猛彪二人立马起身,恭身道:“请殿下放心,臣二人一定把这事做得滴水不漏。”
李佑阴森森地道:“此事做好,本王重重有赏。”顿了顿,一股无形的威严散发出来,“如若失败,你们是知道的!”
“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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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李恪出了太极殿,便直接来到杨妃的宜秋宫,杨妃见李恪到来,满是欣喜,拉着她道:“恪儿,几日不见,你消瘦了很多。”
李恪感动道:“多谢母妃挂念,儿臣一切都好。”
这时,李愔和李蓉还有李敬在几个宫女的簇拥下走了进来,一见李恪,几人顿时高兴不已,七嘴八舌的说个不停。
李蓉亲热的问李恪道:“三哥,你好久都没有来看我了,蓉儿想听你讲故事。”
“我也想听了啊。”李愔急忙道,“三哥哥你多讲几个好吧。”
“还有我,最爱听三哥的故事了。”李敬嘻嘻笑道,充满期待的看着李恪。
“可是三哥今天没有新故事了怎么办”李恪微笑道。
“那三哥就带我们玩游戏吧!”李愔一定也不气馁道。
“三哥刚上完早朝有点累,就不玩游戏了,还是讲故事吧!”李恪一脸温柔道。
“好耶!”三哥小家伙兴高采烈道。
李恪拉他们在杨妃身边坐下,就给他们讲了起来,只是对于古代的典故故事,李恪知道的不是很多,于是讲了几个他前世上幼儿园时听过的童话,有《乌鸦喝水》,有《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还有《卖火柴的小女孩》和《葫芦娃》。
李恪讲的绘声绘色,李愔三人听的津津有味,就连杨妃在一旁,也面含笑意,感兴趣的听着。
不知不觉,四个故事已被讲完,可是三人还觉得意犹未竟,缠着李恪再讲。
李恪想到还有事情要做,就哄他们道:“三哥今天很忙,等以后有时间了再给你们讲吧,你们要多努力学习,三哥以后把知道的故事写下来,你们自己就可以看了。”
三人虽有些不乐意,但都很懂事,听话的点点头。李愔拉着李恪的手,强调道:“三哥哥说话可要算数。”
“肯定算数。”李恪认真道,李愔展颜一笑,李蓉和李敬也笑了下,李敬忽然想起什么,问李恪道:“三哥,你现在搬出皇宫,皇宫外是不是很好玩”
李恪一怔,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在他看来,皇宫大内虽然好,守卫森严,但住在里面,总觉得不如外面自在,可是他又不能和李愔直说,便搪塞道:“外面怎么能和皇宫里相比,等哪天我带你们去我的汉王府看看,你们就知道哪里好了。”
“好啊!”李敬拍手笑道。李蓉李愔听后也非常高兴,看李恪眼神竟有些羡慕。
0158 赈灾
“三哥,你最近在忙什么呢”李愔好奇的问道。
“之前倒不怎么忙,但从今以后就有得忙了!”李恪随意道。
“为什么”李愔追问道。
“因为父王把赈济灾民的任务交给了我!”李恪随意道。
杨妃闻言,大惊道:“什么,陛下怎么能把这么棘手的任务交给你,我现在就去找陛下,把这个任务推了!”
杨妃说完便怒气冲冲的往外走,李恪急忙拦住道:“母妃,这件事和父王无关,是孩儿主动争取的!”
“什么,你主动争取的你是不是傻呀这么费力不讨好的任务你也敢往身上揽!”杨妃一脸焦急道。
“母妃,你觉得恪儿傻吗如果对这次任务没有把握,孩儿会主动揽事吗”李恪一脸微笑道。
杨妃思索了半晌才幽幽道:“哎!你这孩子从小就有主见,母妃就不多劝你了,母妃只希望你遇事多考虑,什么事情都不要逞能,要量力而行!”
可怜天下父母心,杨妃浓浓的舔犊之情,让李恪极为感动,“孩儿谨遵母妃教诲,一定不让自己身处危险之中!”
“如此就好!”杨妃语重心长道。
告别了杨妃李愔等人,李恪便回到了自己的汉王府,此时天色已晚,李恪草草的用过晚餐,便邪恶的叫来秋香为自己暖被窝,并趁机无赖的抱住秋香相拥而眠。
翌日清晨,李恪练剑完毕,刚刚回到书房,秋香便入内通报,说狄知逊狄县令求见。
李恪随意道:“可知所为何来”
“奴也不知。”
秋香微垂螓首,有点受不住李恪那火辣辣的眼神,俏脸绯红。
李恪被她娇媚的神情弄得心神一荡,想起昨晚两人相拥而眠。肌肤相贴、气息相闻,自然是好一番耳鬓厮磨、郎情妾意……
李恪甚至差点擦枪走火……
说实在的,面对秋香这等天姿国色妩媚动人的绝世尤物,任凭李恪的定力在出色,也是即将按耐不住。
若不是心里那点残存的理智让他知道身体未长成便急欲房事所造成的严重后果,怕是早就剑及履及,将这绝代妖精就地正法……
狄知逊走进书房的时候,着实把李恪吓了一跳。
原本那个文质彬彬、温文尔雅的帅大叔踪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胡子拉碴、双眼通红的邋遢男……
一件华贵的蜀锦常服皱皱巴巴的穿在身上,白眼珠布满血丝,散乱的发髻,脸上带着体力透支的灰白。
李恪若有所悟,叹气道:“狄大人啊,不是本王说你,你年纪也不小了,更当注意节制才是。那事儿虽然很美好,但也不能不顾及自己的身体不是有时有度,方才是养生之道。”
狄知逊哭笑不得,一脸无奈:“王爷就别打趣微臣了,微臣对于房事一向节制……”
李恪微笑道:“哈哈,太少了也不行,如花美眷正当雨露滋润,若是荒废日久,恐怕心生嫌隙,红杏出墙,给狄大人你弄顶绿帽子戴戴……”
听李恪越说越不着调,狄知逊大汗,跟你个青钩子娃子说得着这个
毛儿都不知道长没长齐呢……
赶紧正色说道:“听了王爷的雄心壮志,昨夜某一夜未眠,深受触动。连夜将骊山东麓所有无主之田统计造册,其中包括山地、河谷、水田、旱田……共计两万余亩。”
说着,自怀里掏出厚厚的一沓纸张,放到李恪面前书案上。
“微臣已将这些地块审计清楚,一目了然。只待王爷签字画押,某即刻入库归档,这些田地便立即成为王爷的私产。”
李恪愕然,昨天才说了这事儿,今日一早便都做好了
这可是两万余亩田地啊,这狄知逊果然是一个能臣,一晚上便整理成册了。
李恪接过这些地契,小心脏扑腾扑腾的剧烈跳动。
一不小心,自己就要成为两万亩田地的超级大地主了吗
当然,这其中百分之九十九都是山地荒坡……
可那也是地啊!
别人视为累赘、弃之不要的山地、荒坡、石岭……在他李恪眼里,特么统统都是钱!
山间土地耕作困难、浇水不易咱有办法!
没有金银铜铁等贵重矿藏咱能采出比那些更有价值的东西!
手中有地心中不慌,李恪立马吩咐人写好了告示,贴在了城墙上。
城外的难民看到告示,仿佛沸腾的油锅倒入一瓢凉水,彻底炸了锅。
“你说啥朝廷真的有地方安置咱们了”
“那还有假,城门处的告示你看不见啊”
“不认字啊……快说说,那上头都写些啥”
“就是汉王殿下要救济咱们这些灾民,而且还像皇帝求来一块地,作为安置之用。”
“额滴老天爷,汉王殿下莫不是九世善人投胎转世,特意来搭救我等”
当李恪骑着高头大马在长安县令狄知逊和衙役和李君羡簇拥下走出城门的时候,迎接他的是比两天前入城赴约之时隆重百倍的礼遇——上千灾民宛如风吹麦浪一般伏地叩首,口呼“王爷仁慈”、“王爷长命百岁”等等颂语。
灾民也不是傻子,虽然绝大部分都不识字,但他们知道在这个雪满关中、举步维艰的时刻,李恪挺身而出接收他们,是多么难得。最起码,这些灾民每日所耗费的粮食便是一大难题。
破家舍业
这都是轻的!
既然敢在陛下面前提出接收灾民,那么这就是一个必须完成的任务,你当陛下是随便糊弄的若是任务完不成,少不得便有那不开眼的御史弹劾一个“欺君之罪”、“汉王无能”、“有负圣恩”之类的罪名。
前程都毁了,所以,灾民们的感激更是发自肺腑。
老百姓很实在,甭跟咱讲那些大道理,谁给俺饭吃,俺就对谁好!
李恪骑在马上,迎着瑟瑟寒风,目视眼前跪伏一地的灾民,心里却是热血沸腾。
从此往后,这些衣衫褴褛的灾民,便是自己最忠实的拥趸!
里边那些被父母强摁着头、却依旧偷偷抬起头打量自己的面黄肌瘦的孩童,便是自己梦想的寄托!
0159 安置赈民
李恪坐在马背上,看着下面这群面黄肌瘦,一脸期望的看着自己的灾民,李恪心中突然升起一种使命感,暗暗发誓一定要带这群灾民走出困境。
李恪压了压手,下面立马鸦雀无声。
“大家好,某乃汉王李恪,从今以后,就有本王来负责救济你们!这个冬天,有很多亲人倒在饥饿之下、寒风之中,然而死者已矣,生者却要继续同着无情的老天去拼、去斗、去挣命!本王不说那些大话,废话,只说一句——跟本王走,有肉吃!”
李恪此话一出,下面那些形容枯槁的灾民一个两个热泪盈眶,口中高呼着汉王万岁,迸发出自己仅余的热情,来表达自己内心的希冀和憧憬。
是啊,“跟吾走,有肉吃”这句话的确很粗俗,但是对于这些灾民来说,他们不要听那些花团锦簇慷慨激昂的话语,他们需要的仅仅是一个承诺、一份希望。
马上的李恪背脊挺直,英姿飒飒:“只要我们同心协力,熬过这个冬天,你们就会发现,自己将会是这个世界上最幸运的人!来年春天,就在河湾对岸的骊山脚下,将会免费为尔等建造房舍,每个人都会有地种、有事做、有屋住、有饭吃!”
“轰!”人群里像是引爆了一枚地雷,群情激烈。
李恪望着下面群情激昂,充满斗志的赈民,微微的点了点头,苦难并不可怕,可能谁都会遇到,怕就怕失去希望。
李恪对狄知逊点点头:“现在便按照计划组编这些灾民吧。”
狄知逊当即点头,向身后的一个典史吩咐几句。
那典史便招呼一种衙役,各个手持铜锣,“咣咣咣”的边走边敲,将李恪事先准备好的组编之法公之于众。
“每户给印信纸牌一张,书写姓名、丁男口数于上.”
“出则注明所往,人则稽其所来。面生可疑之人,非盘诘的确,不许容留.”
“十户立一牌头,十牌立一甲头,十甲立一保长,五保为一大保,十大保为一都保,以住户中最富有者担任保长、大保长、都保长。”
“一户有盗,九户支援;一户有罪,九户连坐。”
狄知逊长叹道:“保甲行而弭盗贼、缉逃人、查赌博、诘奸宄、均力役、息武断、睦乡里、课耕桑、寓旌别,无一善不备焉,至善矣!王爷天纵奇才,奇思妙想,此法当可推行全国。”
天纵奇才奇思妙想
李恪嘴角抽了抽,保甲法而已,有什么大惊小怪
至于推行全国,更是扯淡,他可不想被钉上历史的耻辱柱,任由天下百姓痛骂。
保甲法由王安石始创,至清朝已发展到极致,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法是好法,可是缺乏成熟的土壤。
保甲法的确可以在解决乡里纠纷、劝导、教化基层民众等方面起到积极作用,但其弊端更为明显。
保甲法不仅仅限制社会资源合理流动,而且当它成为国家征收税收以及兵粮的工具之后,必然滋生腐恶之风,成为社会毒瘤。
李恪拿出这个保甲制度,也是出于无奈。
成千上万的灾民汇聚一处,必然良莠不齐,不乏作恶为盗之人。这些人混在其中,有的知情人怕事,有的知情人懒得管,很难将其辨别缉拿。长此以往,必然乱成一团,无法管理。
人都是自私的,一旦涉及到自身的利益,必然挺身而出。
若是一甲之中有人为盗,则其余九家连坐,试问这九家如何敢不揪出为盗者
当然,保甲制度绝非一无是处。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动摇不忿宗族模式,打破、纠正学院社会的观念。
会使豪强兼并和高利贷者的活动受到了一些限制,使中、上级官员、皇室减少了一些特权,而乡村上户地主和下户自耕农则减轻了部分差役和赋税负担,封建国家也加强了对直接生产者的统治,增加了财政收入。
现在是一个以宗族为基层结构的社会,皇帝与其说管理这个帝国的所有民众,不如说是在管理一个个宗族,而这些个宗族对于本族人丁有着杀伐决断的权力。
以市民社会的理念来管理国家,这是民主政治发展的趋势,而宗族社会正是最大的障碍。
当然,李恪最终目标是当皇帝,他可不想搞什么民主,给自己以后找麻烦…
而且就算他想搞也搞不成,打破宗族社会的构架开什么玩笑呢,李世民就会第一个不干。李唐起家靠的是什么关陇贵族、门阀世家!而这些人就是天底下宗族的代表!
你想把他们的血缘宗族打乱了
呵呵……根本就不可能成功。
王安石的保甲法为何失败
清朝的保甲法为何名存实亡
民国也曾推行保甲法,为何举步维艰
说到底,还是在于以宗族为基层管理机构的社会管理制度天然的与此法相抵触。
若是西方以个人为基础的社会管理制度,则不会出现这样的问题,更容易推广开来。
而这些灾民就不存在这样的问题。
灾民之中必然不乏举族逃亡者,但这些以及挣扎在死亡线上的宗族有什么能力去反抗有什么心思去反抗。
毕竟能活下去,才是他们最重要的事情。
“大抵法立弊生,必须人存政举。若此保甲法只是流于表面,督劝考较之法虽或暂行,终归废弛。于这房家湾一地尚可,毕竟地少人寡,管理方便,通行全国,绝对不可能。”
李恪赶紧说道,他可不想狄知逊脑子一热就把这保甲法写成奏章推荐上去。虽然绝对不可能通得过,但他也不想被那些世家大族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更会千方百计阻止自己谋夺帝位。
因为这些世家大族怕自己登基后,推动改革,全国实行保甲法,损害他们的利益。
狄知逊岂能不知李恪的顾忌,笑道:“王爷,微臣不是个楞头书生岂会干这种蠢事。”
他要是真的上书朝廷,鼓吹此法的好处,创出此法的李恪固然讨不了好,他作为上书者岂能置身事外
0160 杀鸡儆猴
李恪和狄知逊二人正聊着赈灾事宜,人群中忽然一阵喧哗鼓动。
李恪皱皱眉,策马小跑过去。
如此众多的灾民汇聚一处,最担心的是就是引起鼓噪哗变,一旦灾民情绪激动,再有别有用心者煽动,极易发生民变,后果不堪设想。
灾民们见到李恪策马过来,人群仿佛劈波斩浪一般,纷纷侧身让出一条通道。
人群当中,几名衙役将一个半大小伙子死死的摁在地上,皮鞭啪啪的死命抽下去。
那小伙子倒也硬气,既不求饶,也不哭嚎,而是像一只把脑袋探出壳的乌龟那样梗着脖子,怒道:“某有何错”
一名衙役使劲儿抽了两鞭子,骂骂咧咧道:“汝有何错汉王命吾等喊得明明白白,每十户立一牌头,自愿推举,你个驴日的怂货,居然威逼利诱,还没犯错”
那小伙子大叫道:“汝怎知某威逼利诱可将人叫来,某与他当面对质!”
衙役大骂几句,举起鞭子还要再抽几下,见到李恪策马过来,赶紧放下鞭子,颠儿颠儿的跑上去,陪笑道:“二郎,这小子油嘴滑舌,兼且狡诈油滑,不狠狠的打一顿可治不服他……”
他以为李恪过来是斥责他,毕竟万一闹起民变可不是闹着玩的。
熟料李恪在马上俯视着那小伙子,嘴角扯起一丝狞笑,说道:“汝不服”
那小伙子见到李恪,也没了底气,吱唔道:“不……不服……”
李恪笑得很开心:“不服好,不服好……李君羡”
李君羡立即策马跑过来:“王爷,何事”
李恪点了点地上的那小伙子:“此人交给你了!”
李君羡双眼一瞪:“没问题!来人啊,将此人给老子带走!”
见李君羡军的穿着就知道他们不简单,那小伙子大骇,这是要把我弄死么
太野蛮了……不就是想要混个甲长当当,至于的么
当下大叫道:“不要啊!某服了,服了……”
李恪狞笑道:“这会儿知道服了晚了!加上这个,有多少人了”
后一句却是对李君羡说的。
李君羡挥挥手,指使手下将又哭又叫死命挣扎的小伙子拖走,满意的笑道:“狡诈油滑者共计三十几人,足够了!某最擅长的就是训练新兵,却一直没有机会,王爷且看某如何操练这群混蛋,哈哈哈……不过,这些人便是军中也不收,能行么”
“行!怎么会不行”李恪自信满满道。
若是正规军,自然不要这些偷奸耍滑的奸诈之徒,有道是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这些人天生付不得辛苦,干什么事都不肯下力气,偏生脑瓜子好使,总能想出应付之法。这些人在军中,自然不肯严守军纪,影响极坏。
但是李恪不怕,他又不是组建正规军上战场,只是一个护商队而已,这些人太合适了。
是夜,汉王府,灯火通明,人影闪动。
“杨叔,粮食收购得如何了”李恪随意问道。
杨宝山一脸愁容道:“王爷,现在京城粮价已经翻了两倍不止,我们府内的钱财已快花完了,才收购一百担左右。”
“一百担,怎么会这么少本王不是还号召城内的富人捐款捐粮吗”李恪蹙眉道。
上官仪一脸阴沉道:“他们是捐了,王爷可知,城中诸富户捐款几何”
“几何”李恪追问道。
“除了与王爷相熟的萧瑀、封德彝、李靖、区区三百秦琼等几家,其他人最高的便是崔家,也才不过贯。”上官仪一脸愤概道。
“什么,有大唐第一显贵家族的崔家才捐三百贯,太不拿本王当回事了吧!”李恪一脸诧异道。
隋唐时代是身份制的社会,世家大族在社会上享有崇高的威望和地位。在所有尊贵的世家大族中有五支最为尊贵。即陇西李氏、赵郡李氏、博陵崔氏、清河崔氏、范阳卢氏、荥阳郑氏、太原王氏。其中李氏与崔氏各有两个郡望。所以称之为五姓七望,或五姓七族。
虽然这五姓七望大本营都不再长安,但这七大家族中人在长安为官的比比皆是,再加上长安国都,是大唐的经济政治中心,因此每个家族在长安都有一个负责人。
“王爷,微臣亲自登门拜访,好话说尽,崔家才捐这三百贯!”上官仪越说越气愤。
“王爷,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就算耗空王府的所以钱财也只是杯水车薪,根本就不够救治这些赈民啊!”杨宝山担忧道。
“是啊!我们还是得想个办法,让长安城的豪门大户多捐点钱粮才行!”狄知逊嘟囔道。
李恪闻言,突然眼睛一亮道:“孤倒是有个办法”
“什么办法”杨宝山一脸惊喜道。
通过这段时间都相处,杨宝山对李恪有种莫名的信任,只要对方说有办法,他就相信对方就一定有办法。
“很简单,四个字——勒石记功!”李恪自信满满说道。
狄知逊和上官仪互视一眼,那眼神仿佛再说:这是什么狗屁办法……还勒石记功”
上官仪一脸不满道:“他们像打发叫花子一般,才捐怎么一点钱粮,王爷还要给他们勒石记功”
李恪一脸淡然道:“正是如此,才要给他们勒石记功,而且是丈高的石碑,就立在人来人往的骊山脚下,本王还要亲自挥毫泼墨,记录他们在此次天灾降临之时对于新丰百姓做出的卓越贡献,让他们的事迹流芳百世!”
杨宝山张目结舌,心想王爷莫不是气疯了……这群混蛋分明是看我们汉王府的笑话,王爷还要让他们流芳百世咦……好像有哪里不对味儿……
上官仪也是目瞪口呆了半晌,突然一拍桌子,大喝一声:“王爷!高!”
狄知逊也反应过来,顿时一脸激动,抚掌大笑道:“果然是高!王爷此计,比之诸葛孔明也不遑多让了!”
真特么阴啊,“勒石记功”这么一招一旦使将出来,那些个趾高气扬的豪门大族全都得哭鼻子。
流芳百世遗臭万年还差不多!
0161 城南杜家
崔氏有“天下第一高门,北方豪族之首”的称号,贞观六年,李世民为了抑制地主豪强,命令官员修订《氏族志》,在修订《氏族志》时,官员根据家族历史、影响力等多个方面考量,将博陵崔氏第二房出身的黄门侍郎崔民干列为天下第一门第,李世民看后自然很是不高兴,遂将皇室李姓排在第一,博陵崔民干降为第三,但是在百姓心中,清河、博陵二崔还是比李唐皇室要显贵。
长乐坊,崔府。
崔民干坐在堂前正在听一个小司打扮的下人汇报情况。
“二爷,你说汉王是不是气疯了,汉王提倡世家大族捐款捐粮,却没有得到什么回应,大都是敷衍了事,像打发叫花子般扔给他几贯钱,就这,汉王还说要在骊山脚下为捐款者勒石记功!”
“呵呵…”崔民干闻言也露出讥笑之色,突然又感觉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勒石记功!勒石记功…”崔民干默念几声,忽然眼睛一亮,“原来如此!”
“二爷,什么原来如此”小司疑惑道。
“你不需要知道,你只需给我盯紧长安韦杜两家,他们有任何行动,立刻告老爷我便是!”
待下人走后,崔民干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好一个汉王,老夫倒是小看你了!”
“城南韦杜,去天尺五”
这句谚语绝非传说,更不是形容词,自西汉以降就广泛流传于关中士庶阶层,它是对世居长安城南之韦、杜两族密迩皇宫、亲近皇权之政治社会地位的形象描述。
自汉朝以来,两大家族皆是沐弦歌而起舞、尊经义以获仕,家族好礼向学之风由此肇基。
族中子弟或典军抗敌参与枢要,或牧守州县抚民以静,或执掌台衡规治天下,文武昌盛,势重关辅,连大名鼎鼎杜如晦仅仅只是出自杜家的旁支。
城南杜府。
杜连仲端坐堂上,一手抚着颌下美髯,一手用指节轻轻敲打着面前的案几,凝神沉思。
长子杜怀恭坐在下首,锦袍玉带一表人才,手捧着茶盏,却是有些神思不属,坐在那里发呆。
另一位精干利落的五旬老者垂手立在堂中,正轻声汇报着新进得到的消息。
“汉王殿下已经于城门处张贴布告,言及为了表彰新丰士绅大力救助灾民的事迹,特请皇命,于骊山脚下立一石碑,自己亲自挥墨,于三日之后将所有有功之士的名字、事迹书写成册,镌刻于石碑之上。”
老者说话时语调抑扬顿挫,叙述十分清晰。
听到此处,杜连仲微微睁开眼,皱着眉头,似是自言自语道:“汉王此举何意”
杜怀恭插话道:“必是那汉王李恪募捐不力,眼看府中粮食见底,便心急如焚,想要以此法鼓励城中富户,踊跃捐献。哼,他也太天真,即便真有那虚浮好名之辈想要借此机会名录石碑,可也只是杯水车薪而已。”
站立的老者也赞同道:“大郎言之有理,此应是那汉王无奈之举,老爷不必在意。”
杜连仲却不说话,又闭上眼睛,仔细思考。
半晌,才微微叹口气,赞叹道:“真是高啊!”
高
杜怀恭同那老者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杜连仲看了看一脸茫然的儿子,心底叹息,这个长子头脑才华皆是上上之选,奈何性子太过轻浮,遇事莽撞毛躁,恐怕非是能支撑家业之良才。
自家这一房虽是杜氏嫡支,然则杜氏枝繁叶茂、脉络繁杂、家族庞大,便是同族之间也是明争暗斗、刀光剑影,竞争的意味更甚于亲情,稍有不慎,便被人连皮带骨的吞下去。
杜连仲虽然对嫡子颇为失望,但嫡子毕竟是嫡子,血浓于水,还是对儿子孜孜不倦的教导,耐心讲解道:“汉王此举看似只是无奈之下的鼓励之策,实则暗藏玄机,却是叫人不得不心甘情愿的入其毂中。”
见到儿子仍是一脸茫然,浑不解其中深意,只好继续说道:“吾且问你,此次汉王募捐,吾杜家捐赠几何”
杜怀恭挠挠头,想了想:“几百贯是有的吧”说着,不确定的看着立在堂中的老者。
那老者便是杜府的管家,自是清楚此等进出事项,说道:“是三百贯。”
“呃……那是少了点儿。”杜怀恭说道,毕竟是堂堂亲王,杜家拿出这么点钱来,确实有些不地道,对于汉王殿下来说,还不如不出,这是打脸啊!
杜连仲对这个整日里只知寻花问柳、斗鸡走狗的儿子愈发失望,语气严厉,训斥道:“莫要整日里不务正业,这个家不是我自己的,等我死了,你凭什么撑起门面”
杜怀恭不怎么怕他爹,笑嘻嘻说道:“您这不还在呢吗再说了,我们可以找一条大腿抱,太子和卫王都可以,无论我们杜家支持那一方,他们必定扫榻相迎,等您百年之后,咱也是有从龙之功,封个国公不在话下,子子孙孙享受不尽,有什么好担心的”
杜连仲怒道:“混账!你以为我杜家能繁衍至今,哪怕改朝换代仍能屹立不倒,是靠着所谓的皇家宠信吗”
杜怀恭奇道:“难道不是”
杜连仲哼了一声,恨铁不成钢的瞪着儿子:“咱们杜家凭恃的,是诗书,是名声!读书才能明理,名声可以传家!”
“历代君王从不敢动杜家,你道是为何是因为只要动了我杜家,便会引起关中动荡,无数百姓生出异心!”
“为何百姓会心向我杜家是因为我杜家的名声好,富年不增税,灾年捐钱粮!只要我杜家在,老百姓但凡有个三灾五难,便有个乞讨求助的门路,就会有一条活路!杜家不在了,他们去求谁”
这番话说得又急又快,喘了口大气,才续道:“荀子有云: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句话不仅适用于君王,适用于国家,更适用于一个家族。我们杜家历代,从未对老百姓干过一件丧尽天良的坏事!所以无数昌盛一时的家族倒了,可我们杜家依然存在!现在,你可明白了汉王王殿下的用意”
0162 纷纷入毂
荀子有云:“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句话不仅适用于君王,适用于国家,更适用于一个家族。我们杜家历代,从未对老百姓干过一件丧尽天良的坏事!所以无数昌盛一时的家族倒了,可我们杜家依然存在!现在,你可明白了汉王王殿下的用意”
杜怀恭眨眨眼,很快便想明白了。他不是笨蛋,相反还极为聪明,只是从不肯下功夫去想这些琐事,有那闲工夫,还不如去神仙居找当红的姐儿喝点小酒……
前前后后这么一想,顿时咋舌道:“这特么也太阴了!”
见到儿子想明白了,杜连仲也很是欣然,这个儿子虽然性子虚浮了一些,好歹还有雕琢的余地,不算废物……
“这要是把我们杜家捐赠两百贯往石碑上那么一写,满城百姓该如何看待我们杜家受灾者成千上万,饿死冻毙者不计其数,结果朝廷号召富户捐献抢粮用以赈灾,杜家就捐了三百贯这是为富不仁呐!杜家的名声可就彻底败坏了!”
“非但如此,这石碑乃是皇命所立,只要大唐不完,这块石碑就得一直立在那儿,谁都不敢动!到时候我杜家岂不是要遗臭万年这也太毒了!汉王怎么能想出这么缺德的招数”
杜怀恭越说越是激动,越说越是气愤。
如此一来,杜家岂不是要彻底背上“为富不仁,人性冷漠”的罪名数代人辛辛苦苦堆积起来的名声,岂不是要毁于一旦
管家也有些傻眼,这立一块石头,背后居然这么多的玄妙
赶紧说道:“还有时间,咱们要不要……再捐点”
杜怀恭也猛然醒悟:“对呀,还有三天呢!捐,赶紧捐!”
汉王李恪这个布告一出,整个长安舆论纷纷。
老百姓颇是不以为然,这位汉王殿下看上去身份尊贵模样俊俏,原来也是个样子货,与那些黑了心的富户都是一丘之貉。眼下雪灾严重,虽未到“易子相食”的程度,但多少房子被大雪压塌了,多少人被冻死,多少人挨饿
可是那些住着华厦美屋,吃着山珍海味,穿着绫罗绸缎,妻妾成群仆役如云的权贵富贾,却吝啬于捐赠一点点救命的钱粮,宁可让谷子堆积在粮仓里发霉,也不愿施舍给灾民一顿稀粥。
这样黑了心肝、为富不仁的家伙,还要给他们勒石记功
简直不知廉耻!
百姓们经过那块刚刚在渭水河畔立起来的大石碑,都轻轻啐一口,心中不满。
权贵富贾们,更是纷纷关起门来破口大骂。
这个汉王王殿下看似温文尔雅令人如沐春风,谁知道却是个如此阴险奸诈的家伙
自家没有捐多少钱,这名字往石碑上一刻,不是要让新丰百姓骂上个几辈子
虽然都是些淤泥里的升斗小民,骂破喉咙也不当的什么事儿,可再渺小那也是乡梓,同根同源一衣带水,这要是“为富不仁,漠视乡梓”的议论传出去,自家的名声可就要臭大街了!
而且是遗臭万年那种!
这对于一个生存在名声比性命还重要年代的世家,那是顶顶严重,仅次于抄家灭族了。
可是哪怕再不满,骂完了,还得赶紧弥补。
如何弥补呢这倒是不用伤脑筋,不是怕自家捐的钱粮太少,而被百姓愤恨吗那就再多捐点就是了……
对于这些世家大族权贵富贾来说,累世积余,都是家资巨万,拿出点钱粮来赈济灾情,其实一点问题都没有,就看他们自己愿不愿意。
李恪此策一出,不愿意也得愿意了,除非想子孙都被乡梓戳脊梁骨。
捐一千贯是捐,两千贯还是捐,何不趁此机会,将坏事变成好事,捐一个头名出来,独占鳌头刻于石上,以供新丰的百姓世世代代敬仰,每当看到这块石碑的时候,都会竖一只大拇指,说一声“某某家恩义无双,惠泽乡梓”
于是,原本冷冷清清的汉王殿下住处,瞬间宾客盈门,座无虚席。
李恪美得冒泡,心舒神畅!
根本不用多费唇舌,城中富户便抬着一箱一箱的铜钱,一车一车的粮食,蜂拥而至,一家比着一家,一家赛过一家!更有甚者,早晨送来三千贯,闻听别家捐了五千贯,便在傍晚的时候再送来三千贯,仿佛那钱粮都是海潮涌上来的,眉头都不皱一下,就是要一个独占鳌头!
短短一日之内,县衙的钱库堆满了铜钱、布匹、绸缎,粮仓堆满了粮食。
我们的汉王殿下意气风发,大手一挥,在骊山脚下设立粥棚,百姓可免费吃食,再重金收购粮食。
武德九年的救灾行动便轰轰烈烈的开展起来。
直至此时,“勒石记功”的深层原因才被有识之士剖析出来,传播于市井之间。
灾民百姓这才恍然,原来汉王殿下的用意在此!我等愚民居然有眼无珠,将殿下如此精妙的计策误解,实在是罪过!此计设计得富户巨贾有口不能言、还要心甘情愿的拿出钱粮博一个好名声,真是高明!
一时之间,满城皆是称颂汉王殿下贤明之声,将汉王李恪的声望推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贤王”之名,遍于朝野。
有人欢喜,就会有人愁闷,有人高兴,自然就会有人愤怒。
这其中最为愤怒当然要属太子李承乾。
东宫,李承乾一回宫,就怒气冲冲的将侍女端上来的茶水打翻在地。而值守东宫的是少师李纲、左庶子于志宁和太子舍人王仁表,三人见李承乾不明所以的发脾气,同时上前道,“不知道何人惹得天子殿下如此大怒”
“还有谁,不就是李恪吗现在人人都夸他是为民请命,是难得的贤王,这让本太子情何以堪,舅舅看似聪明,怎么把赈灾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李恪,让李恪趁机获得了大把的民心,并且还得到了父王的大加赞赏,如果任由李恪发展下去,孤的太子之位还坐得稳吗”李承乾怒道。
0163 各方反应
“太子不必焦虑,汉王此举虽然得到了百姓和陛下的好感,但同样也得罪了长安所以的勋贵士族,看似收获满满,其实是得不偿失!”少师李纲一脸淡然道。
“太子殿下,李少师言之有理,汉王此计太过阴损毒辣,那些世家大族全都是被迫捐款捐粮,心里能不怨恨汉王,能不找机会报复回来吗”左庶子于志宁冷笑道。
李承乾闻言才微微松了一口气,平复了暴躁的谦虚,缓缓说道:“呵呵!老三不是一向自诩光风霁月、磊落坦荡,怎么会想出这么阴险的计策。”
“还不是被逼急了,微臣以为汉王刚开始把事情想简单了,以为凭借自己的名声能筹集足够的钱粮用来赈灾,最后发现那些大户根本不买他的账,汉王骑虎难下,不得不想出如此阴招来筹集钱粮!”李纲微笑道。
李承乾等人在太子府谈论李恪的时候,李佑的楚王府同样也在谈论李恪今天的所作所为!
气急败坏的在府中大发雷霆。薛大鼎和昝君谟、梁猛彪进得大厅,顿时感觉到了厅内气氛的异样,侍女们一脸严肃,三个侍从吓的簌簌发抖,他们三个不敢再向前迈步,停在了门口一动不动。
李佑看见三人,面无表情却带着阴沉的说,“李恪今天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吧心里有什么感受啊”
三人看到李佑的表情,都显得战战兢兢,李佑看到他们的样子脸色更加难看。
李佑本就是一个心胸狭窄之人,早就对李承乾、李泰和李恪心生嫉妒,怎么什么好事都让他们得到了上天真是不公平,同样是皇子,自己为什么点就这么背呢李佑怨天尤人的想着,尤其恨起李恪来,如果不是李恪赈灾成功,他李佑在众皇子中也不会显得太过无能。如今,似乎所有的风头都被李恪抢去,他如同一颗耀眼的星,自己亮的惹人注目,却把其他人的光芒掩盖。
李恪,你害我颜面扫地,我也不能让你太得意。李佑心里发狠道,眼露凶光。“昝君谟,本王让你办的事情为什么一直没动静”
昝君谟对上李佑冰冷的目光,突然一颤,“殿下,我安排的人手行动了,遗憾的是他们刚一出手就被李君羡的人手抓住了。”
“废物…被抓一批继续派另一批啊!“李佑大怒道。
“偌!”
再说骊山上。
李恪明白管理对于效率的重要性。
保甲法组成基本的单位结构,以后无论管理还是生产,自然大为便利。
骊山并无居住之处,这些灾民在开春之前,仍然要留在此地。
虽然依旧免不了餐风露宿,但灾民的精神面貌却截然不同。老百姓不怕苦,也能吃苦,只要给他们一个能够活下去的希望,他们就会最大限度的忍耐生活的艰辛,只为守护那一线看得见的光明。
粮食从长安城内源源不断的运抵骊山脚下,每日会有专门的人员安排派送粥饭。这些粮食少部分是汉王府的积蓄,大部分是被李恪的勒石记功,各家大族被迫捐赠的,当然作为皇帝的李世民也赐了不少,这让李恪又暗中得意了一把。
饭当然不能白吃。
这么多人聚在一起,吃饱了没事儿干,那还能有好儿
再说,李恪也没打算白养这些人。
灾民们按照保甲被组织起来,在农庄管事的安排下,有的刨开冻土层挖山取土,烧制砖瓦;有的去挖细腻松软的高岭土,囤积起来留待开春烧制瓷器和耐火材料;有的伐木开山,截取木料以待建筑房舍……
有饭吃,便有足够的热情。
整个骊山上面仿佛是一个大工地,成千上万的灾民轮番劳作,因为有着先进的管理制度,居然井井有条,忙而不乱。
偶尔有那做奸耍滑者,立即便会被李君羡“绑走”,强制加入“保安队”。
起先这些人无所谓,在哪里还不是待着不用顶着寒风去干活,还有饭吃,日子不要太悠闲。
但是很快,他们便发现大错特错,却悔之晚矣……
既然是“保安队”,那就必有一定的战斗力。
战斗力是如何形成的呢
李恪不懂,但是他有自己的理论,那就是——操练。
强兵是打出来的,也是练出来的,所以李恪便七拼八凑的将前世所知的训练手段整理出来,总结成一份厚厚的小册子,美其名曰——《保安队操典》……
于是,保安队的悲惨生活开始了。
站军姿、走正步、负重越野、障碍行进、俯卧撑、仰卧起坐、半夜集结、武装泅渡……
一旦规定的训练任务完不成,轻则责骂不准吃饭,重则鞭打体罚,保安队的一干油滑之辈叫苦连天,悔之不及。
对此,李恪很满意。
这帮家伙各个不怕事、敢惹事,平素横行乡里,无人敢惹,都是奸狡勇悍之辈,若是能训练出来,“破坏力”绝对在正规军之上,将来一准儿有大用。
李恪坐镇汉王府,运筹于帷幄之中,决胜于十里之外,几千人在他的指挥下为了将来的美好生活奋斗,那份成就感就甭提了。
心志来了便拿出宝剑,在院子舞起剑来,边舞边吟唱《侠客行》。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闲过信陵饮,脱剑膝前横。
将炙啖朱亥,持觞劝侯嬴……
晚间更是搂着几个俏侍女卿卿我我摸摸搜搜,虽然身体还没长完全,但销魂之处仍然让人流连忘返。
李恪感叹,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入夜,太极宫内灯火辉煌、人影幢幢。
“君羡,具体说说这勒石记功之事…”李世民不怒自威道。
“启禀陛下,汉王殿下最开始是鼓励那些世家大族主动捐款捐粮,甚至还特意邀请他们在逍遥居包餐了一顿。”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吃饱喝足后,各族族长便纷纷承诺会竭尽全力捐款捐粮,帮助汉王救治灾民…”
0164 骊山
“君羡,具体说说这勒石记功之事…”李世民不怒自威道。
“启禀陛下,汉王殿下最开始是鼓励那些世家大族主动捐款捐粮,甚至还特意邀请他们在逍遥居饱餐了一顿。”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吃饱喝足后,各族族长便纷纷承诺会竭尽全力捐款捐粮,帮助汉王救治灾民,没想到转眼间这些家伙就不认账,捐款捐粮更是扣扣搜搜,敷衍了事,捐款最多的杜家也不过三百贯,像崔家、杨家、元家、卢家、王家这些大家族多则一百来贯,少则才几十贯,听说把汉王气得够呛,汉王被逼得没办法,才想出这么一个勒石记功的办法。”
“别说,这办法还真有用,勒石记功一公布,这些大家族便争先恐后、络绎不绝的往汉王府送粮送钱,差点没把汉王府的门槛踏破!”李顺一脸微笑道。
李顺本以为自己说这些会让李世民心情愉悦,没想到对方却面露阴沉,一脸的不开心。
李君羡忐忑的问道:“陛下,现在这些世家大族都纷纷捐款捐粮,你还不满意吗”
“你认为朕应该满意吗这些世家大族是心甘情愿的捐款捐粮吗他们是为了保住自己家族的名声才迫不得已向恪儿施出援助之手的,这些世家大族表面上忧国忧民,满口仁义道德,其实不过是一群自私自利,只为家族利益,没有国家大义的蛀虫渣滓。”
“这样的家族只要存在一天,朕的江山便永远不得安稳,在朕有生之年一定要把这些高人一等、指手画脚的世家大族铲除干净…”李世民杀气腾腾道。
李君羡被满脸煞气的李世民吓得双脚颤抖,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
翌日清晨,天刚灰蒙蒙亮,清冷的空气吸入气管仿佛能将脏腑冻结,李恪不由自主的捂住了嘴巴,随便缩了缩脖子,提了一下衣领。
“启禀王爷,都已准备妥当,可以出发了!”刘仁轨恭敬道。
随着一声“出发”,李恪便在苏定方和刘仁轨的拥护下,浩浩荡荡向骊山进发。
骊山隶属秦岭支脉,山势逶迤,树木葱茏,远望宛如一匹苍黛色的骏马而得名。骊山也因景色翠秀,美如锦绣,故又名“绣岭”。
骊山的人文历史同样深厚,许多历史和典故曾经在这里真实的发生过。周幽王曾为褒姒一笑导致“烽火戏诸侯,一笑失天下”,周幽王在此建过骊宫,秦始皇时改为“骊山汤”,汉武帝时扩建为离宫,再过不久,李世民也曾营建宫殿取名“汤泉宫”,唐玄宗再次扩建取名华清宫。
沿路积雪遍布,路途不畅,车队逶迤而行,李恪不耐,便策马快行,苏定方和刘仁轨怕李恪有失,急忙跟上。
碗口大的马蹄踏破路面的冰雪,溅起一蓬蓬的雪雾,天寒刺骨,人马行进间俱是口鼻喷出浓浓的白雾。
只是李恪心里却无半点纵马疾驰的畅快和惬意。
沿途路过几处村庄,俱是积雪没腰房屋倾颓,入耳隐闻哭泣之声,放眼望去,所见之处一片萧索,居然无一丝炊烟升起。
这可是大唐最中心的地带,依然饿殍遍地,李恪心情不由得凝重起来,今年的雪灾看来比李恪想象的还要严重得多。
李恪俊勒住马缰,策马缓行,心情沉重的看着寂静的村庄,偶尔露出一面的面黄肌瘦的孩童……
“骊山四顾,阿房一炬,当时奢侈今何处
只见草萧疏,水萦纡。
至今遗恨迷烟树,列国周齐秦汉楚。
赢,都变做了土;输,都变做了土……”
想起前世记住的这首不知道谁做的诗,李恪呢喃着吟出,感慨万千。
李恪轻叹一声,抬起头来,骊山已经出现在不远处。
山体自下而上堆积着层层沟壑,雪和山体黑白相间,仿佛是不同的线条交替互切,山因雪有了节奏,因黑白线条有了主动与被动,多处还积着纯白的雪,仿佛明暗勾勒得当。
沟壑间的凸凹之处不同程度地折射着的光芒,尤如画中的高光点,这场雪挂在山上,稀疏有致,构成了雪与山的天意组合,如果这雪厚皑皑的,便成了《沁园春雪》里的塬驰腊像,如果是再薄一点,就合了白露凝霜的意境,却又没了画的感觉,颇有一种“青山无墨千年画,流水无弦万古琴”的意境。
只是配上这骊山脚下十里无炊烟的凄凉,别有一番萧索寂寥的意味。
李恪等人沿西绣岭而上,山路居然很平坦,只是雪很厚,行进间颇费力气。
早晨山间很静,风也不大,天也不冷,骊山上的雪错落有致,山坡上那些骨干的植物捧着雪,与地面上的雪有了立体画面,时尔有风吹过,雪又再次飞扬,便有了阳光下飞雪的小景象。
路过一条峡谷,谷中有湖。
湖面因为有活水注入,并未结冰,中心部位没有积雪,湖面澄明如镜面,折射着各个方向的光芒,湖边的小路旁,一株株腊梅树开满黄花,花气四溢。
已是严冬,昨夜一夜北风,梅花盛开。
此地便是李恪的目的地,灾民棚舍区。
沿着湖的四周,全是破烂不堪的棚舍,有人要问这些棚舍为什么要建在湖的四周,其实道理很简单,因为人要生活离不开水。
这些棚舍都是由一些破旧门板、木板、竹竿等物搭出骨架,然后再挂上破布帘等物遮风挡雪,放眼看去乱七八糟,临乱不堪。
一个个面黄肌瘦的灾民在棚舍里瑟瑟发抖,一是因为冷的,二是因为饿的,之前的章节也有介绍,大唐跟我们现代的饮食习惯不一样,不是一日三餐,而是一日两餐,大唐的平常人家早上是不吃饭的,就更别说这些灾民了。
眼尖的一个灾民发现李恪等人的到来,立马惊喜的大喊道:“汉王恩公来看我们来了,大家快出来迎接!”
随着他这一声呐喊,所以的灾民都被惊动了,都不约而同的向李恪这边跑来。
0165 瘟疫
一位灾民突然发现李恪等人的到来,立马惊喜的大喊道:“汉王恩公来看我们来了,大家快出来迎接!”
随着他这一声呐喊,所以的灾民都被惊动了,都不约而同的向李恪这边跑来。
李恪看着越聚越多的灾民,心里五味杂陈。
灾民见到李恪,不知是谁起的头,忽然乱哄哄的像是风吹麦浪一般,吵吵嚷嚷的全都跪下,给李恪磕头。
“多谢恩公活命之恩……”
“王爷长命百岁,永远富贵…”
“王爷宅心仁厚,菩萨心肠…”
听着这些赞颂之词,看着眼前几百号人向他磕头谢恩,李恪只觉得有股子热血直冲头顶。
眼前这些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灾民,却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老百姓!
也是世界上要求最低的百姓,他们只有一个最简单最朴实最原始的奢望——吃饱饭!
李恪跟着灾民巡视了一遍棚舍区,一遍走完,李恪眉头紧锁,灾民看见李恪脸色不好,都被吓到胆战心惊,现在的灾民神经都很敏感,他们都怕李恪一气之下,不再管他们,任他们自生自灭,那他们就只有死路一条。
他们都不明白李恪为什么不高兴,刚开始还有说有笑,兴趣愉悦,巡视一周下来,便面露难色,一言不发。
李恪之所以眉头紧锁,是因为这棚舍区太乱太脏太臭,这些灾民完全没有卫生意识,随地大小便,把整个湖边搞得乌烟瘴气,臭气熏天。
李恪知道这样下去,灾民的生活环境会越来越恶劣,还极容易引起瘟疫,这是李恪所不能接受的,这样的现状必须改变。
这时李恪才发现灾民们唯唯诺诺的看着自己,不由得心中苦笑,看来这些灾民把自己当成他们的最后一颗救命稻草,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影响着他们脆弱而敏感的神经。
李恪脸上一扫之前的阴霾,面露悦色道:“各位灾民们不用担心,本王竟然领下了这份差事,就一点会负责到底。但是百姓们啊!不能永远指望着朝廷那点救济粮,我们也得自救。”
“俗语说,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跑,只有自己最可靠,最好的人生就在你自己的掌握中,人活着,最重要的是寻找一片属于自己的世界,这个世界是别人给不了你的,是要靠你们自己去争取…”
这些灾民被李恪的一碗毒鸡汤灌得热血沸腾,齐声嚷嚷着李恪就是他们的人生导师,李恪这么吩咐他们就怎么干。
李恪豪情万丈道:“好,只要你们愿意愿意听本王吩咐,本王不仅能保证你们人人有饭吃,还能保证你们人人有地种、有事做、有屋住。”
“本王甚至还会开设一所学堂,免费教你们的孩子们识文断字、术数医科!只要孩子想学,本王就教,而且永远免费!”
“轰!”
人群里像是引爆了一枚地雷,群情激烈。
“王爷,此言当真”
“这得花多少钱,莫不是欺骗我等”
对于百姓来说,什么最难得
不是山珍海味、不是广厦美屋,是教育!
在这个文盲率达到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年代,认识几个字就可以到县里当一个文书,会一点算术就能当一个掌柜,至不济也是一个账房先生!
吃喝不愁、不用再去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跟老天爷挣命,这简直就是所有农民最最最终极的理想!
可就是这么一个理想,却有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九的人终生也无法达成。
为什么学问太难得!
学习的成本太高,资源太少!
李恪一脸傲然道:“本王堂堂亲王,一诺千金,有必要骗你们吗”
“王爷赎罪!”
人群里面,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老泪纵横,泪水沿着沟壑纵横般的老脸肆意流淌,在孙子的搀扶下颤巍巍的起身,转身面对灾民,激动地说道:“王爷能于此时站出来接受吾等无用之人,已是天大的恩情,不啻于父母的养育之恩!何敢再去索求从今以后,吾等即为王爷的仆役家臣,自当忠心侍主!活下来,那是二郎的恩德!活不了,那是你的命!若有人敢有一句抱怨,老子白彪与他势不两立!”
灾民们唯唯诺诺,纷纷出言赞同。
狄知逊低声在房俊身边说道:“这老儿乃是长安城外白家村的村正,今年已逾八旬,平素很是德高望重。原本此等祥瑞,朝廷另有安排,不至于同灾民流散荒郊野外。但此老对于本村受灾之后冻饿而死的灾民心有愧疚,将朝廷赐予他的钱粮尽皆散于危重灾民。”
在这个年代,限于生活水平和医疗条件,一个普通人很难活到七十岁,超过八十岁,便被视为祥瑞,会定期得到朝廷的奖赏。
而这白彪居然舍弃优渥安稳的生活,自愿将自己的赏赐分与灾民,这份品德让李恪肃然起敬。
“好,竟然大家愿意听本王的,那本王要交代下来的第一件便是,立马在你们居住的棚舍区附近挖几个茅房,以后所有人都必须去茅房大小便。”李恪一脸严肃道。
灾民们听到这个要求都有点莫名其妙,显然这些灾民根本没有意识到讲究卫生的必要性和严重性。
李恪见灾民都是一脸懵逼,便耐心解释道:“你们这样随地大小便,不仅让你们的生存环境变得乌烟瘴气、恶臭难闻,还极容易滋生细菌,产生瘟疫…”
这些灾民虽然不知道细菌为何物,当一听到瘟疫,全都大惊失色。
由于古代受医疗条件的限制,瘟疫对人类来说就是一场巨大的灾难。
在过去不久的隋朝末年就发生过一次大的瘟疫。
当年是春季,由于战争外加水患,长安城周围除了长安本地州县的饥民以外,还有大批沿着运河两岸逃往北京的河北、山东难民,以至于填塞道路、饿殍遍野。但是,政府却没有多余的余粮,只得采取有偿救济的方法,按每石粮食白银五钱的价格出售,身无分文的饥民得不到丝毫实惠,只好在城内沿街乞讨,最终死于长安周围。在长安地区连年争战,以及河北、山东数以万计的难民群聚京城而得不到安置的压力下,长安终于爆发了大瘟疫。
百姓们便如麦子一般纷纷倒下,死去的百姓不计其数,这离现在还不过十年,其中就有灾民亲自经历过这场瘟疫,怎能不让他们害怕。
0166 春节
灾民们在李恪的死亡瘟疫的威胁下,很快便行动了起来,人多力量大,不到半天功夫就搭建了不下十个茅房,虽然简陋,但至少能用。
随后李恪又告诉他们要勤换衣勤洗头洗澡,喝水要尽量喝开水等卫生常识,在李恪的一番整顿下,棚舍区的居住条件得到了明显的好转。
由于“勒石记功”计策的成功,李恪得到了足够的钱粮,粮食从长安城内源源不断的运抵骊山,每日会有专门的人员安排派送粥饭。
李恪没有打算让这些灾民白吃粮食,他决定以工代赈。
以工代赈是济贫救灾、进行基本建设、推动经济发展的一种行之有效的方法,其特殊性在于救济与建设的结合与统一,它是救济对象通过参加必要的社会公共工程的建设而获得赈济物或资金的一种特殊的救济方式。与一般的救济相同,以工代赈发放的资金是无偿的,其差异在于它是有附加条件的,要求贫困群众通过出工劳动来获得赈济。
狄知逊听了李恪以工代赈的办法不由得眼睛一亮,随后又有些担忧道:“王爷,你这个以工代赈的办法虽然巧妙,但恐怕会引起灾民的不满…”
李恪不以为然道:“他们能有什么不满的,灾民有手有脚,不能老是让本王养着吧,如果让他们养成躺着也有人给饭吃的习惯,那就没人愿意干活了!要知道人的本性就是好逸恶劳,所以赈济灾民也不能让他们光吃饭不干活,否则本王旧时有再多的粮食也不够养他们的。”
狄知逊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赞道:“王爷英明!”
李恪对灾民施行以工代赈,灾民们也知道了不干活就得饿肚子,越来越多的灾民被动员起来,有的负责挖土烧砖,有的伐木开山,截取木料,连体力弱的妇女都被组织起来洗衣烧水做饭,忙得不亦乐乎。
当然这里面也有少数好吃懒做的泼皮无奈想不劳而获,于是开始抵制李恪的以工代赈并趁机闹事,李恪自然不会手软,毫不犹豫的强力镇压。
以后的日子,李恪基本上都待在了骊山,随着时间的推移,一座座砖瓦房在骊山的冰天雪地里拔地而起…
时光飞逝,转眼间李恪便迎来了他穿越后的第一个春节。
“故岁今宵尽,新年明旦来”,“烛尽年还别,鸡鸣老更新”。
新年的时候,古往今来始终如一,首先高兴的就是孩子,“燎火委虚烬,儿童炫彩衣。”而且唐朝人过春节时爆竹便已经是必不可少的,“新历才将半纸开,小庭犹聚爆竿灰”,写的就是唐朝人过春节放爆竹的情景。
在唐朝以前,春节的时候是将竹子投进火堆里,发出爆裂的声响,寓意驱赶邪祟。到了唐朝的时候,人们开始将竹筒填满火药,安上药线,点燃后响声宏大,声震四方。
唐初还没有贴春联的节俗,过年时家家户户都悬挂“桃符”,以桃木板画神荼、郁垒二门神,唐代中后期改画钟馗捉鬼图为门神。
而钟馗实有其人,没考上进士,触阶而死,天帝命他司捉鬼之事。一日玄宗李隆基梦见钟馗在宫中捉鬼吃,醒来以后让名画家吴道子画钟馗图,竟与梦中所见状貌相同。此后每逢年节,皇帝常把年历和钟馗像一并赐给群臣。
至于春联,最早的一幅春联是五代十国期间的后蜀之主孟昶在公元964年除夕所作,写的是:“新年纳余庆,嘉节号长春。”
而唐把正月初一定名为元旦,朝廷各个机构元旦放假,不办公,但是有朝贺之礼。而除夕夜,唐代宫廷的傩舞仪式颇为盛大,宗室中人都必须要参加。
所以,除夕的晚上,在家家户户挂上桃符的时候,在唐朝就表示要过年啦。而此时的李恪,正在车架中闭目沉思,他实在想不通除夕之夜傩舞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须臾,李恪的车架停在了玄武门。李恪下车,径自来到举行傩舞的太极殿。
此时的太极殿人头攒动,虽然,傩舞只是宫廷举行。但是,李世民还是要请了朝中大臣一起参加,再加上宗室子弟在内,人数要比参加朝会时多了好几倍。所以,把太极殿给围了个严严实实。
李恪来到宗室弟子们所在的位置,就见李泰还有李佑两个人已经就坐,而李敬和李蓉还有李愔也在宫女的服侍下坐在位置上,四处张望,显然是在找自己。李恪先跟李泰和李佑打过招呼,然后才走到李愔等三人的座位上。
“三哥,我们一直在等你呢,你终于来啦,你不知道蓉儿好想你啊。”李蓉撒娇似的说道。
而李敬和李愔也争先恐后的跟李恪表达他们对李恪的想念,搞的李恪一时手忙脚乱。
好不容易将三个小孩子安抚下来,就见李承乾和长孙无忌走了过来。
李恪忙跟李承乾行礼,然后一脸微笑道:“太子哥哥新年快乐!”。
李承乾虽然对李恪最近的活跃有所不满,但伸手不打笑脸人,而且是在这么重要的场合,李承乾自然不敢造次,如浴春风般道了一声:“三弟,新年快乐…”
然后两兄弟貌神离合的聊了几句,便各自回到了各自的位置上。
李恪自始至终都没有和长孙无忌说过一句话,直接当他不存在,长孙无忌城府极深,脸上没有任何异样。
李恪的位置就在李泰的旁边,所以,李恪一回来,李泰就笑道,“三哥最近很忙吧!好长时间都没有看见三哥了,青雀倒是蛮想念三哥的,今天我们俩兄弟一点得多喝几杯!”
李恪没好气道:“还不是你和老大干的好事,逼得孤接了这么一个吃力不讨好的苦差事,可把孤给坑惨了,整天忙得晕头转向,没有一天空闲得了,本王觉得自己都瘦了几斤,老四你说你和老大也太阴险了吧,你们俩想争皇位直接干就是了嘛,孤又没有碍着你们什么事,为什么要把孤拖下水”
0167 献礼
“咳咳…”李泰没有想到李恪居然这么直接,只得陪笑道:“三哥勿恼,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三哥赈灾成功不是得到长安百姓的集体赞赏,还得到一个贤王的称号…”
“老四,别尽挑好话说,你怎么不说本王因为赈灾还被长安世家大族憎恨的事情,不过本王也没想过要参与你和老大的夺嫡之争,那些豪门大族得罪了就得罪了,本王不在乎。”李恪一脸傲气道。
而李佑在旁边看着李恪和李泰一上来就开始对掐,乐得看好戏,在旁边微笑不语。只是,两人还没有说几句,就见李世民龙腾虎步的走了进来,他的身后自然是长孙皇后、杨妃等的后宫佳丽。
群臣见到李世民高呼万岁之后,李世民坐上主位,宣布傩舞开始。
就见一群人装扮成钟馗的样子,在场中央开始跳起了舞蹈。但是,宫廷中的舞蹈和装扮因为要迎合李世民的口味。所以,居然还夹杂着刀枪剑戈等的道具,舞蹈也不似唐玄宗喜欢的那么柔弱,舞姿每个动作,每个姿势都充满了沙场征战的气息。
即使李恪,不怎么喜欢看舞蹈的人,也对这样的傩舞看的津津有味。
傩舞结束之后,群臣们开始离开,各自回府和家人们过年。而李世民也在甘泉宫摆上家宴,跟自己的家人过团圆的除夕之夜。
首先是皇子们给李世民和皇后还有贵妃们准备献礼,然后是李世民赏赐他们礼物。
每个人献的东西都不一样,李承乾知道李世民酷爱王羲之的书法,于是便送给李世民一本王羲之的字帖。
李佑给李世民的是一把宝剑。因为,李世民是一位马上皇帝,对于刀枪剑戈还是比较喜欢。所以,他对李佑献的礼物也很满意。
而李泰给李世民的是一方砚台,北魏书法家郑道昭用过的东西。李世民酷爱写字,所以,对李泰的砚台也比较喜欢。
等到李恪献礼的时候,李恪便拿出一个坛子。李世民和在坐的大家都一愣,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这么神秘,李世民问道:“李恪,你所献的是什么礼物啊这么神秘”
“父皇,儿臣所献之礼就在坛中,父皇何不打开看看呢”李恪给李世民卖了一个关子。
而身边的杨妃看着李恪,笑道,“你看这孩子,跟你父皇还打哑谜,真是越来越放肆了。”
“呵呵,爱妃不用责备他,既然他想让朕自己打开看,那朕就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李世民心情很好,笑着对杨妃说道。
“是啊,妹妹不要斥责恪儿,皇上你就打开看看吧,让臣妾们见识下如此神秘的礼物到底是什么”长孙皇后也在旁边期待的说道。
李世民却蹙眉道:“恪儿,别给父王打哑谜,坛里到底是什么礼物,还不从实招来!”
李恪本来还想装逼一二,闻言只得如实回答道:“坛里装的是美酒!”
李世民一听是一坛酒,眼里便露出失望之色。
李恪看见李世民的神色便知道对方心中所想,便开口道:“父王可别小看这一坛酒,孩儿这酒比大唐所以的酒都要美味,堪称大唐第一美酒…”
李世民本就是好酒之人,闻言便兴趣大增道:“呵呵…那恪儿给父王说说这美酒有何独到之处,能被称为大唐第一美酒…”
李恪也没在啰嗦,俯身将自己的酒坛提起来一坛,满不在乎的一巴掌拍了下去……
“砰!”三人眼球一起跳动。就连不懂得什么的杨妃等人也瞪大了眼睛,张开了嘴巴,一脸的紧张。
“咦”三人同时出声。
气味依旧如故,没有什么诱人的香味啊!
按说,排开泥封,就是坛盖,酒香也就该涌出来了!
李世民诧异道:可是怎么会一点香味都没有呢这臭小子莫不是再拿朕开心!
几人定睛细看,不禁气往上冲,却见李恪的泥封拍开之后,下面居然是一层薄薄的油纸,紧紧的包裹住坛口,这要有香味才见鬼了呢!
眼见着李恪慢条斯理地一点一点揭开油纸,看的李世民脸红耳热,真恨不得一把就把这小子扯下来,自己上去啪啪几下撕掉油纸露出美酒。
太吊人的胃口了!
油纸终于全部揭开,可是还是没有味!
李世民的眼睛同时瞪大:不会吧,居然油纸之下还有一层玄兽皮
玄兽皮之下,居然还有一块厚厚的白橙木,压在了坛盖上!
白橙木,没有任何味道,但却能够隔绝任何味道外泄!
怪不得始终闻不到酒味。
不过看着本来就不大的酒坛子,还没闻到美酒的香味,居然已经缩水了一半!这丫的也太……过分了吧
更过分的是李恪在这关键时刻居然停了手,站了起来,慢慢地走出两步,张开双臂做了两个极限的扩胸动作,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又重重地吐出了那口气,双手叉腰,活动了几下腰部,扭了扭屁股,然后摆了摆头,拧了拧脖子。十根手指头交叉,一使劲,顿时手指骨节啪啪的响了一阵……
李恪这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看的李承乾、李泰等人眉飞色舞、喜笑颜开,看的杨妃、李愔等人直捂住了脸…
李世民不由得勃然大怒道:“你个兔崽子再在那里搞怪,老子一脚给你!”
李恪闻言不由得一哆嗦,本来见李世民不重视自己酿的美酒,想震一震李世民,没想到装逼过头,反被嫌…
李恪怕李世民暴起伤人,只得老老实实,走了过去,把手放在了白橙木上,毫不费劲的拿了下来,“哐当”一声扔在脚底下。
一片寂静之中,这个声音响亮之极,让李世民一向自诩‘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三个人的眉框为之同时耸动了一下。
李恪的手已经按在了坛盖上,此刻,已经有淡淡的酒香丝丝缕缕的飘了出来,让李世民心痒难熬:快打开吧,快打开吧。
就在李世民快要爆发的边缘,李恪突然长身而起,用一种深情的目光居高临下看着酒坛,用一脸的感动和怅然,用一种抑扬顿挫的声调叹道:“啊!未饮人先醉,开坛十里香!”
0168 玉液琼浆
李恪用无比的干脆利落的手段,啪的一下,直接将坛盖整个砸飞。
轰…
一股难以言喻、无法形容的美妙味道,就像是醍醐灌顶一般瞬间充斥在这小屋中,又像是主宰一切的君王,带着君临天下的气势突然降临!
或者说,应该是像那夜晚无处不在的月光,在你不经意之中,他已经将柔和的清辉洒满了大地的每一个角落!
这是如梦似幻的超然味道!
这股香味一出,此处已经不是人间,而是仙境!不!就算是仙境,也是绝对没有这样美妙的味道!
李世民舒服的了一声,顿时都有一种感觉,那就是自己在这欲仙欲死的酒香中似乎漂浮了起来,一直往上升,往上升……
这还是酒吗世间居然有这种单单凭着香味就能够把人带入仙境的酒!
呜呜……这酒太香了……
等到李世民回过神来,李恪已经将面前的酒杯中,倾满了美酒,略有些琥珀色的清酒倒在白玉雕就的杯子里,单看这颜色,居然又有一种让人沉浸进去不可自拔的魔力!
“未饮人先醉,开坛十里香!”李世民忘形的站起来,满脸激动道:“这何止是十里啊,这么也得二十里香三十里香……”
李世民的捧着酒杯,如获至宝,是那般的小心翼翼,睁着眼睛看了许久,居然不舍得喝下去。因为,他怕这酒只是徒具香味,而喝下去之后反而没有了这股超然意境。
单单只是这酒的香味,就已经是一个让人只愿长醉不愿醒的美梦!
“父王,请饮此杯!”李恪鼓励道。
李世民不愧是千古一帝,杀伐果断,行事干净利落,一手抄起了酒杯,缓缓凑到口前,竟然犹豫了一会,一仰头,一饮而尽!
一股至清至醇的感觉顺着喉咙滑了下去,鹰搏空默默的运动玄气,清晰地,感动的,感受着美酒一直到了自己胃里,然后诧异的发现,口中似乎还有酒,又干咽了一次,却发觉依旧没有饮尽,于是又咽了一次……
中华美酒,民间流传,好酒咽三咽,喉中仍余香!
李世民正在享受中,胃中似乎突然有一股炙烈到极点熊熊烈火燃烧了上来,瞬间烧遍四肢百骸,烧到浑身每一条血管,烧到浑身每一条经脉!
霎那间,李世民只觉得浑身血脉偾张,似乎头发也要根根直立而起,体内有一股灼热在缓缓流动,在燃烧…
“好酒!恪儿你这天下第一的好酒果然名副其实!”李世民努力的控制着自己大吼一声的冲动,努力压抑着自己,终于欲镇无从,似乎是从嗓子里,从心灵深处闷吼了一声,声音虽低,但其中的激动之意却是人人都听得出来。
“这才是男人喝的酒!朕今日才知道,朕这几十年,真的是白活了……”
看着李世民那激动的模样,李恪却憋了憋嘴,至于吗不就是一杯酒吗还皇帝呢还千古一帝呢真没见识!
李恪表示不能理解。
李恪始终还是小觑了中华美酒的威力!
自从大禹首酿高粱酒以来,迄今为止,已经经过了五千年的沉淀,锤炼!
无数的人,为了这个“酒”字,如疯如狂,如颠如魔…
酒之弄人,如诗如画、如仙如梦、如痴如醉、如雾亦如电!
一代一代下来,酿酒的技术也经过了无数次的变革。
李恪拥有完整的技术,所以感觉酿酒很容易,但他却忽略了,自己是站在了华夏五千年文明的基础上,站在了无数的巨人的肩膀上!
光是参与对酒的改革的所有人,古今一个接一个的站在彼此的肩膀上,也足足能够超越珠穆朗玛峰三倍以上的高度!
李恪所掌握的酿酒程序,那是五千年的千锤百炼!看似简单,但历代先贤为了这几步简单的程序,付出了多少前仆后继,可歌可泣的努力!
在这个还比不上中国古代的异世界,突然品尝到中国现代的美酒……
这是什么样的冲击这简直就是——无法形容了……
这是李恪又哪出在几个小杯子,然后,提着酒壶,一杯一杯的小心斟满,惟恐漏了一滴半滴,清冽的美酒从壶嘴中汨汨流出,注入酒杯,随着酒杯一杯杯地逐渐的斟满,大厅中的香气也是愈来愈显得浓郁。然后吩咐侍女端给长孙皇后、杨妃、李承乾、李泰等人,李承乾和李泰等人看着自己面前的酒杯,闻着酒香,都忍不住咽了几口唾沫。
“恪儿,你也太小气了吧!给你父王用大杯,给我们的却用这么小的杯子了…”长孙无垢故作恼怒道。
“母后,误会恪儿了,主要是这酒太烈,只能小口喝,一口太多会极度不适…”李恪微笑道。
李承乾见李恪所献的礼物得到了李世民高度赞赏,他所献的礼物就失色了很多,让他在心里对李恪恨恨不已。
当听见李恪说这酒烈时,李承乾不以为意道:“三弟,你也太小瞧我们了吧,虽然我们没有父王的海量,但区区几倍酒还是没问题的!”
李承乾说完便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酒流入肚,李承乾感觉好似有一团火在胃里翻江倒海,被呛得不行,咳嗽不止。
典型的装逼不成,反被雷劈…
李恪见李承乾如此模样,急忙递过去一杯清水道:“大哥,快喝水!”
“咳…咳咳…”李承乾这时没有再拒绝,端起杯子就咕咕噜噜的喝了起来,李恪也没有闲着,抬手为李承乾拍后背。
好半晌,李承乾才缓过劲来,随即停止了咳嗽,不过满脸通红,脑袋更是晕乎乎…
长孙无垢一脸担忧道:“高明,你没事了吧!”
“启禀母后,孩儿没事了!”李承乾一脸尴尬道。
李世民却蹙眉道:“高明,你现在已经贵为太子,为何行事还如此鲁莽”
“父王教训得是,孩儿以后一定戒骄戒躁…”李承乾面露羞愧道。
由于今天日子特殊,李世民怕闹得不愉快,也没在多责怪李承乾。
李泰和李佑见李承乾吃瘪,却一脸的幸灾乐祸,当李世民目光扫过了,立马便收敛起表情。
0169 五粮液
“恪儿,这美酒可有名字”李世民突然问道。
“有的,孩儿取名五粮液!”李恪淡然道。
“五粮液”李世民一脸疑惑道。
“因为它是由大米、糯米、小麦、高粱等五种粮食之精华酿造的玉液,所以叫五粮液!”李恪解释道。
“五粮液,好名字!”李世民拍案叫绝道。
“无垢,你们也尝尝,这五粮液味道确实不错,不过这酒特别烈,你们只可浅尝…”
长孙无垢和杨妃等人早日被李世民勾起了兴趣,纷纷端起酒杯拂袖浅饮。
长孙无垢喝下美酒,一股至清至醇酒香弥漫整个口腔,那感觉妙不可言。
当玉液流入胃中,突然好似有一股炙烈到极点熊熊烈火燃烧了上来,瞬间烧遍四肢百骸,烧到浑身每一条血管,长孙无垢脸蛋立马变得红润起来,看上去更加艳丽。
“恪儿这五粮液确实是难得一见的佳酿,可惜这就太烈了,并不适合我们这些妇人饮用!”杨妃一脸遗憾道。
“母妃,孩儿那里还有一种女儿红,是用糯米酿成,酒性比较平和,应该比较适合母妃等人饮用…”李恪微笑道。
“那行,你回家以后,把五粮液和女儿红一样装五十坛过来…”李世民大气道。
“咳咳…”李恪被李世民的狮子大开口给吓住了。
“怎么了”李世民一脸疑惑道。
“父王,孩儿府上也只有几坛了,所以的粮食都运去赈救赈民了!”李恪解释道。
“嗯!赈救赈民是首要任务,现在这些灾民如何了”李世民问道。
“通过前段时间所以灾民的通力协作,现在每个灾民都拥有了自己的房屋,还开垦出许多土地,明年春耕就可以播种…”李恪一丝不苟的汇报道。
“嗯!不错,恪儿这段时间辛苦了!”李世民夸奖道。
“能为父王分忧,是孩儿的福分…”李恪一脸诚恳道。
好不容易结束了李世民的家宴,李恪回到府中。就见苏定方,岑文本等人在等他,还没有用晚饭。李恪心里感动,和众人坐在一起,将自己在皇宫里看到的傩舞给大家说了一遍,让众人唏嘘不已。
然后,李恪笑着对大家道,“今晚是除夕之夜,是每家每户团聚在一起过年的日子,太多的话本王也不多说,就让我们好好过完这个年。”
“多谢殿下。”众人抱拳谢道。
李恪看着众人,目光从岑文本,狄知逊,上官仪,苏定方,刘仁轨,杨宝山和杨家奴等人脸上一一扫过,不免心中有点感动,这就是自己了来到大堂之后,真正跟在自己身边,真正的心腹啊!
有此等众人,自己还有何求
有此等人才,自己还有何事不能完成
有此人忠贞之士,自己还有何事不能做,何事不敢做的
想到这里,李恪豪气万丈,高举酒杯,高声道,“干!”
众人也举杯,喝的不亦乐乎。
汉王府中的人就这样在温暖的气氛中陪着李恪过完了他在大唐的第一个年。
春节过后,紧接着又是上元佳节。
正月十五,也就是上元佳节的正日子,上元节是中原的传统节日。
本来上元节只有十五、十六两天,但民间却自发的将上元节延长了许多,甚至从初八开始,直到十七才结束,整整要庆祝十天。
当然了,虽然上元节延长了,但正日子还是十五和十六这两天,初八开始也只是为上元节预热,到了十五整个节日的气氛才达到顶峰,随后十六持续一天,十七就只能算是收尾了。
相传西汉文帝时期,为了庆祝周勃在正月十五勘平诸吕之乱,特设此节,以后的每一年,每逢此夜,必出宫游玩,与民同庆,因为这是新年第一个月圆夜,也叫元夕、元夜,这一节日中有观灯的习俗,故又称为灯节。
发源在汉代长安的上元节,时光走过了近千年后,还是那座城,还是那些灯,却已是沧海桑田,物是人非……
上元节,长安城取消宵禁的限制,以方便百姓赏灯,称为“放夜”。
在这难得的几夜内,上至王公贵族,下至贩夫走卒,无不出外赏灯。以致于长安城里车马塞路,人潮汹涌,热闹非凡。
唐代风俗较之以往更加开放一些,对于女子的种种桎梏大概是历朝历代最宽松的,尤其是在上元节这一天,“正月十五日夜,灯明如昼,士女无不夜游,车马塞路。”
上元节破例大解放,连大家闺秀也可上街,往来于熙熙攘攘人群中,那时的长安城上元夜,无疑是最浪漫的夜晚。
李恪自然不可能错过这个浪漫的节日,天一暗便带着春夏秋冬四位俏丫鬟走出了汉王府。
出了汉王府,李恪和春雨夏荷等人便来到花灯最多,也最好看的地方,朱雀大街。
长安城自玄武门,朱雀大街,到朝阳门,一路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花灯。挂在各处的花灯有百十余种,大小不一、形状各异,如龙凤呈祥灯、龙舟竞渡灯、南海观音灯、龙头吉利灯、二龙戏珠灯、百鸟朝凤灯、莲花灯、孔雀灯、鲤鱼灯、小年灯等,并在灯中置于灯谜,如果谁能猜中,这盏灯就可以归谁,而灯谜内容驳杂,成语典故,医药名称无所不有。
两侧是临街商铺,中间是花灯成行,游人摩肩接踵,喧嚣热闹。
除了赏灯,沿街尚有各式杂艺、买卖。
城内汇聚舞队数百支,傀儡戏数十家,加上富贵人家的私人乐队,可谓“家家灯火,处处管弦”、“拦街嬉耍,竟夕不眠”。城内也有好客的大户人家在这一天打开家门,与民同乐。
舞队人物扮演成和尚、公子、货郎、渔妇等模样,到城市里跳起秧歌,博观众一乐。还有的舞队戴上彩绘假头,扮成山神、童子,游走街巷,人们笑称之为“大头和尚”。
舞队以外,又有傀儡戏班。这些傀儡在那天也被盛装打扮,头戴花朵、珠翠,风引水袖,远远望去宛如真人。
0170 上元节
夏荷、秋香几女看得大呼过瘾,各个兴奋不已,偶然遇到一件式样怪异的花灯,便会爆发出一阵议论,叽叽喳喳指指点点,吵个不停。
朱雀大街人来人往,随着时间的推移,游人愈来愈多,可算是苦了李恪以及一众家仆。一边推开如潮般涌来的人流,一边呵斥一些不长眼的混混,大冷天儿硬是一身大汗,哪里还有心思赏灯
李恪暗暗叫苦,早知如此,无论如何也不带这些女眷出来。
“三哥,三哥!”
人群中陡然响起奶声奶气的一声娇呼。
李恪一愣,寻声望去,却见左侧不远处,正有一伙人驻足向自己这边看过来。
最前边一个总角女孩正跳着脚向自己挥手,一边喊着“三哥”。
李恪扫了一眼,顿时脑袋大了一圈儿。
得,又来两人女眷。
不得不停止前进,向他们那边靠过去。
小萝莉欢喜的小跑过来,扯着李恪的衣襟,扬起一张精雕玉镯一般秀美可爱的小脸儿,开心的笑着:“三哥!”
二女正是长乐公主和城阳小萝莉,城阳一身红色裘衣,极为精致的脸蛋如同一个瓷娃娃。
长乐一袭雪白的狐裘,身段纤细,一张小脸儿在灯火的辉映下愈发娇艳明丽。
不知不觉,这位李二陛下与长孙皇后的嫡长女,已初露锋芒!
若是给古往今来所有最受宠的公主排个名,这位公主殿下必然榜上有名!
而且,跟她的母亲一样,温婉贤淑之名传遍后世,几乎是所有皇家公主的榜样!
只可惜,历史上这位天之骄女嫁给了长孙冲那个小白脸,没过多久就香消玉殒了。
想到此处,李恪便暗暗下定一定要把长乐公主和长孙冲的婚事给破坏掉。
“三哥,我走累了,你能不能背背我呀”这是城阳小萝莉一脸哀求的望着李恪。
看着城阳小萝莉那粉嫩的脸颊、哀求的眼神,李恪的心里像是春雪一般迅速融化。
他弯下腰,反手将小萝莉背在背上,温和的笑道:“公主有命,微臣岂敢不遵今儿,三哥便做一回牛马,伺候我们大唐帝国最最美丽、最最聪明、最最闪亮的小公主!敢问城阳公主殿下,马儿该往哪边走”
城阳小萝莉起初被李恪背着,还有点羞涩,不过听到李恪夸张的赞美,顿时笑得像是一朵花儿一般,灿烂明丽,欢喜得不行,便将仅有的羞涩忘到脑后。
从记事的时候开始,除了父皇,还从未有人能这样肆无忌惮的将宠溺之情表示出来。长久以来所受到的教育,在她小小的心思里,自己是大唐的公主,那就应该以身作则。贤淑、善良、知书达理……这才是一位公主应该展示给世人的美好形象,亦是皇家的脸面。
可她毕竟是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天真烂漫才是她的本性。
这时被李恪背在背上,听着李恪夸张的赞美,城阳小萝莉本能的亦觉得有些不好,这是不是有些过分呢好像是那些故事里头穷奢淫逸无恶不作的坏公主才会做的事情……
可是再一想,他是我的三哥啊,是我最亲近之人!
我的哥哥宠着我、惯着我,愿意哄我开心,这有何不妥呢谁也管不着!
这么一想,小公主开心了,也兴奋了!
趴在李恪那宽厚的背上,搂着对方的脖子,小公主指着不远处的一座高高的灯架,兴奋的大叫:“马儿马儿,去那边去那边!那里有好多灯!”
李恪闻言一笑,然后仰起脖子作怪的学着一声“希律律”的马叫,背着晋阳公主,一颠儿一颠儿的小跑过去……
城阳小萝莉被李恪的动作吓了一跳,不过立即感到有趣,一张小脸蛋儿红扑扑的像个大苹果,紧紧搂着李恪的脖子,兴奋的大呼小叫:“马儿快跑!马儿快跑啊,呵呵…呵呵…”
长乐一脸羡慕的望着李恪背上的城阳小萝莉,她也很想让李恪背上她奔跑,但她毕竟年长一些,已懂得男女有别,再加上长期受到长孙无垢的教导,要做一个知书达理的长公主,所以她放不下心中那份矜持,因此即使她羡慕得紧,也不可能像城阳那样无拘无束…
城阳公主一直都是跟在哥哥姐姐身边,她个子矮,眼前见到的都是腿,等闲也见不到什么景色,所以有些烦闷,觉得这灯会也不像宫里内侍宫女们说的那么有意思。
可现在被房俊背在背上,有了高度,视野一下子开阔起来,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都不够使了,瞅什么都有意思,开心得不得了。
路过一个卖糖葫芦的小摊,城阳公主趴到房俊耳边,低声哀求道:“我想吃这个……我没吃过……这个应该是甜的吧”
女孩温软的语调和淡淡的香气,让李恪微微有些愣神…
但是糖葫芦这个东西……
可这位是公主啊!大街上的东西谁敢给她乱吃
城阳公主下巴搁在李恪肩头,李恪略微侧头,便见到晋阳公主粉雕玉琢的侧脸,小丫头两只亮晶晶的大眼睛瞅着那红彤彤的糖葫芦,一眨不眨,小嘴儿还抿了几下,显然是馋得很了。
感受到李恪的目光,城阳公主转过脸,跟李恪对视,长长的睫毛颤了两下,大概是感觉到李恪的为难,小脸儿一抽,有些失望道:“我知道不应该随便吃这里的东西……走吧,三哥,不吃了……”
李恪一下子就心软了。
这个善解人意的小丫头啊……怎么就这么可人疼
李恪笑了笑,双手将小丫头往背上挪了挪,空出一只手,便在那插着糖葫芦的架子上拔下一串,对身后众人大声说道:“我请客,人人有份!”
眼见李恪把糖葫芦递进城阳公主一只小手里,旁边的馍馍大骇,当即有人阻止说道:“王爷,万万不可!”
身为公主,乃是皇家的金枝玉叶,虽然比不得皇帝那般每一道吃食都要经过严格检验,确保绝对安全才可食用,但这般大街上的东西,那是绝对不能吃的。即便无毒,也会因为卫生问题导致拉肚子等等,那可就出大事了!
0171 猜灯谜
李恪大手一挥,一脸淡然道:“你等且放心,只是一只糖葫芦而已。若是父王责问,万事由本王担待。”
嘴里这么说着,还是凑过嘴,在城阳公主手里的糖葫芦上要下一颗裹着糖的山楂,咀嚼了几下,除了因为糖的纯度不够导致酸多过甜之外,口味并无异样,蘸糖葫芦的糖水都是熬化的,不至于吃坏肚子。
嬷嬷互视一眼,不敢再言语了,李恪堂堂亲王,而且还是李世民最疼爱的王爷,他们实在不敢违李恪的意再者说了,这位是公主的三哥,一家人,有错也找不到他们这些老太婆头上,便都闭口不言。
城阳小萝莉眼巴巴的问:“可以吃么”
李恪说道:“没事儿,吃吧,好吃着呢!”
城阳小萝莉瞅瞅手里的糖葫芦,馋的直咽口水,可还是有些害怕:“三哥……万一父皇生气怎么办”
“不怕,若是你父皇问你,你就说是三哥让你吃的,要怪就让父王怪三哥便是……”
“嘻嘻…谢谢三哥!”
小萝莉又是高兴又是感动,闻言就把糖葫芦往嘴里送,先是伸出小舌头舔了舔,酸酸甜甜正对小孩子胃口,顿时笑得两只大眼睛弯成了月牙。
长乐见城阳小萝莉拉着一串糖葫芦吃得美美哒,他也馋的不行。
李恪察言观色,很快便察觉到了长乐的异样,顺手又拔了两串糖葫芦,一串自己美滋滋的吃了起来,一串提给了长乐。
长乐本就跃跃欲试,见李恪递过来,自然不会拒接,顺手便接过来,迫不及待的咬了一个。
我们的汉王是一位怜香惜玉的好男人,自然也不会厚此薄彼,把他那四女俏丫鬟给忘掉的。
几人一人拿着一串冰糖葫芦,开开心心的往不远处的灯塔走去。
须臾,几人便来到灯塔近前,抬头一看,竹竿搭成的架子足有一丈高,挂满了各式各样的灯笼,有大有小,有花有鸟,有红有绿,每一个灯笼下边都飘着一条彩带,上面写有文字。
居然都是一条条灯谜!
聚灯成塔,很是新奇!
附近围拢了一大圈看热闹的,只见灯塔前有一个又白又胖的中年男子,笑容可掬对着围观众人拱拱手,朗声说道:“此灯有一个名目,唤作‘锦绣乾坤’,各位看好了,所有的彩灯上都附有灯谜一条,只需出十文钱,便可得到一次猜谜的机会,若是猜中谜底,那么相应的那盏彩灯便归你所有!”
说着,他一指身前的一个功德箱,大声说道:“今日所得钱财,不管多少,都会换成粮食运往骊山,交给汉王,让他用来救治灾民,本人绝不节流一文一毫!”
“好!”
“这人真是有德行啊!”
“看见没有,这些灯笼做工都不错啊,下面的便宜一些,越是上面的越好看,那几个最便宜怕是也不下于几百文吧”
“就是有钱人家图个乐子,又不是为了赚钱。”
“是啊,自己出钱做灯笼,得了钱捐给灾民,真是大善人啊……”
“三哥,这人和你一样善良,也知道救治灾民!”长乐微笑道。
“呵呵…谁知道他是不是打着赈灾的幌子敛财呢”李恪冷笑道。
“三哥,你怎么能这么想人家呢!”长乐一脸愤怒道。
“你个小丫头还是太年轻,不知道人性的险恶…”李恪娱乐坦然道。
“哼…不跟你说了…”
这些百姓大都是善良的,听见此人的善举,一时间群情振奋,这位胖子陡然间像是身披了一层慈善的光环,俨然那一张肥脸都变成笑口常开的弥勒佛……
十文钱是小事,更何况找乐子之余还能行善,何乐而不为
当即便有不少人交钱,闹哄哄的去猜自己看中的谜题,有人猜中了,欢天喜地的拿走灯笼,有人猜错了,却也笑嘻嘻的驻足观看,并不失望。
气氛很热烈,连带着将附近的人都招了过来,人越聚越多,越来越热闹。
城阳公主今日大概是长这么大最开心的一天,小丫头完全玩疯了,被李恪背着挤到灯塔前,一手搂着李恪的脖子,一手指着最上面的一个不停旋转的走马灯大叫:“三哥,我要那个!我要那个!”
李恪一行人衣着华贵,气度不凡,周遭又有侍卫保护,一见便是权贵人家的子弟。
那胖子摊主便笑道:“好俊的小妹妹!只是那盏走马灯的谜题可不简单,不知道你哥哥能不能猜得中”
“哼,我哥哥号称大唐第一才子,肯定能猜中…”小萝莉一脸傲娇道。
胖子摊主也没多想,以为是小丫头说大话,没成想他今天还真见到真神了。
李恪接过灯笼,灯笼下边垂下来的红色绸带上,写着一行字:每隔数日脱旧衣,没有脚爪走得急,攀缘树木多轻便,光滑地面步难移。旁边尚有一行小字:打一动物。
胖子摊主笑道:“小郎君不仅要猜出答案,而且还要用同等格式,再出一道谜题,才能得到这盏走马灯。”
城阳小萝莉顿时不满,撅起小嘴不忿道:“别人都是猜中即可,为何轮到我们偏生这许多规矩,不公平!”
胖子摊主有些冒汗,只好说道:“这个走马灯是整个灯塔上最好的灯之一,所以肯定是要有些不一样的规矩……不过小姑娘你这么漂亮可爱,叔叔我今日网开一面,只消得你这哥哥猜中谜底,这灯便送与你!”
城阳小萝莉这才转怒为喜。
李恪嘴角一挑,傲然道:“不需要!灯谜是蛇,对也不对”
胖子摊主略微一愣,似是没想到李恪回答的这么快,便点头道:“正确!小郎君果然才思敏捷……”
“休说这些没用的,某便依你的规矩,再出一道谜题……”
“哎呦,那您稍等……”
胖子摊主闻言,便转身在灯塔后面取来笔墨纸砚,还跟着来了一个小伙计。
李恪瞄了一眼,这伙计细皮嫩肉的,也就二十岁左右,眉如柳叶鼻似悬胆,唇红齿白俊秀英飒,居然是一个少见的美男子!
0172 孔明灯
这时胖子摊主已将纸笔放到一张桌子上,说道:“还请郎君给记录下来。”
李恪便微微弯腰,一手揽着背上的城阳小萝莉,一手拿起毛笔,饱蘸墨汁,一挥而就。
胖子摊主拿起来一看,大声念到:头戴红缨帽,身穿绿罗袍,背上生双翅,爱脏腿长毛。
俊俏伙计走过来,仔细端详这幅字片刻,冲着李恪和什施礼,说道:“郎君这字体自成一脉,字形方正,横细竖粗,棱角分明,结构严谨,整齐均匀,着实难得!佩服佩服!”
这时那胖子摊主已用一根长杆将最上面的这盏走马灯取下来,递到李恪手里,随即将李恪的这幅谜题粘到一盏鲤鱼形状的灯笼上,用长杆再次挂到灯架上。
李恪接过灯笼用一只手高高挑起,背上的城阳小萝莉欢喜得不得了,伸手接过,小脸儿洋溢着花儿一样的笑容。
看得长乐一脸羡慕,拉着李恪手臂撒娇道:“三哥你不能厚此薄彼,我要那个花灯!”
长乐指着灯塔上一个荷花形状的灯笼一脸渴望的说道。
李恪眯眼看了看灯塔,微笑的点了点头道:“放心,见者有份,全部都有!”
吩咐一位秋香道:“你去付钱,每次十文,不能多给!”
秋香闻言点了点头,顺手就给了胖子摊主十文钱。
李恪便站在灯塔下,微微仰首……
“一人一张口,口下长只手,猜一字…”
李恪立马便说出了答案:拿。
胖子摊主只得无奈的取下荷花形状灯笼递给李恪,李恪接过,顺手就给了长乐。
长乐一脸惊喜的接过灯笼,一脸激动道:“三哥威武!”
“呵呵,秋香再给十文,我们继续猜灯谜…”李恪自信满满道。
“一只狗,两个口,谁遇它谁发愁。猜一字,嗯,答案应该是‘哭’字…”
“长相俊俏,爱舞爱跳,飞舞花丛,欢乐逍遥。猜一动物,这个就更简单了,谜底是蝴蝶!”
“小小诸葛亮,独坐中军帐,摆下八卦阵,专捉飞来将。打一动物,这个就更简单了,谜底蜘蛛…”
“独木造高楼,没瓦没砖头,人在水下走,水在人上流。打一工具,…雨伞…”
……
李恪就像是个专业砸场子的,就站在那里,侍女每给十文钱,他就答出一道谜语,摘走一个灯笼。
很快,两个公主四个侍女便都有了灯笼,连身旁都禁卫们都是人手一个,眼看禁卫们手上都拿满了,李恪便吩咐把灯笼分给围观的游人,引起一阵叫好声。
那胖子摊主脸都绿了,这些灯笼最便宜的也不止十文钱,贵的都快要几百文了,这不得赔死
只好陪着笑脸,对李恪鞠躬作揖,哀求道:“这位小郎君,此乃为了捐款救灾的,您高抬贵手……”
李恪似笑非笑的瞅着他,还没出言呢,旁边便有人起哄道:“得了吧,你个驴日的马邦德,是远近闻名铁公鸡,一毛不拔,谁不识得居然拿赈灾做幌子,骗取钱财,你认为有人会信吗!”
“就是!你个缺德鬼骗人很好玩吧”
“哈哈,现在遇到猜谜高手了吧,偷鸡不成蚀把米,活该!再说人家按规矩拿钱,凭什么不让人家猜灯谜”
“就是,你个驴日的马邦德还讲不讲信用…”
听见大伙的议论纷纷,长乐和城阳两个小萝莉怒气冲冲的盯着此胖子摊主,现在他们终于知道李恪为什么说他俩太小,不知道人心的险恶。
他俩身份尊贵,从小就锦衣玉食,从来就不知道人间疾苦,更不会知道有人为了钱财无所不用其极,他俩只感觉这位胖子摊主为了谋取利益,居然拿赈灾做幌子简直太可恶了…
“岂有此理,此人竟然如此厚颜无耻,三哥快把他抓起来吧!”长乐满脸煞气道。
“长乐算了吧,把他抓起来,关不了多久也得放了,毕竟人家也没犯多大的法,最多告他一个招摇撞骗,十天半个月就出来了,只要我们一出手身份就暴露了,还怎么游玩…”李恪淡然一笑道。
长乐憋嘴道:“好吧!听三哥的就先放过这个卑鄙小人吧…”
李恪眼见身边的人越积越多,果断的拉着长乐和城阳冲出了人群。
李恪带着一群娘子军继续游玩,不多时,他们又来到一处热闹的地方,此处有一个戏台,台上各色杂戏也早就开场,另外还有放花灯、放孔明灯等节目,几人玩得不亦说乎,忘乎所以。
随着时间的推移,街道上行人也渐渐的组织起来,开始有人踩着鼓点开始踏歌,李恪也拉着两位妹妹加入踏歌的队伍中,城阳小萝莉兴奋的哇哇大叫…
随着踏歌的队伍,李恪一行人最后竟然来到了城门处,只见不少女子成群结队的来到城门下,伸长手臂摸城门上的铜钉,这让长乐小萝莉颇为好奇的问道:“她们在做什么”
“这是一种求子的仪式,据说谁能摸到高处的铜钉,今年就能生下一个大胖儿子。”李恪笑着解释道。
“王爷,有几个女子一直跟着我们!”春雨突然开口道。
只见在旁边不远处,几个明显还未出阁的少女也正对李恪一行人三个指指点点,要知道李恪气质除尘,穿着华丽,相貌英俊,飘飘然如,一路上自然吸引了不少女子的目光,只不过看旁边那几个少女极为大胆,哪怕被李恪他们发现,这时也毫不避讳的打量着他们。
“你才发现她们都跟了我们好长时间了!”李恪这时却一脸得意的说道。
“三哥,她们为什么要跟着我们,他们是坏人吗”城阳小萝莉怯声道。
“呵呵!不是的,她们是想给你三哥送手帕!”
上元节有个习俗,如果少女在这一天遇到心宜的男子,就会把手帕丢给对方。
在上元节这一天,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中少女也变得胆大起来,遇到心宜的男子也会送上定情的信物,如果男子也有意的话,就会打听清楚女子家中的地址,日后好登门提亲。
0173 灯火阑珊
在上元节这一天,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中少女也变得胆大起来,遇到心宜的男子也会送上定情的信物,如果男子也有意的话,就会打听清楚女子家中的地址,日后好登门提亲。
李恪他们就遇到了这种情况,只见那个胆大的少女一脸娇羞的走过来,李恪对自己的容貌相当自信,面露微笑,如浴春风的看着来人。
只见少女扭扭捏捏的来到李恪一行人面前,然后飞快的把手帕塞到李恪的怀里,随即捂着脸扭头飞奔而去,而与她同样的那些少女也全都哄然大笑起来。
有人第一人开头,第二个少女依然径直走到李恪面前,红着脸把手帕丢给李恪,然后转身就跑,紧接着就有第三个、第四个……
顷刻之间,李恪已收到了二十来支手帕。
“三哥,你可真受欢迎,好多小姐姐都喜欢你哟!”看到李恪手中的手帕越积越多,城阳小萝莉无比自豪道。
“那当然,你三哥英俊潇洒,气度不凡,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李恪无比臭屁道。
“三哥你可真不要脸,那有你这样自己夸自己的…”长乐捂嘴偷笑道。
李恪正在沾沾自喜的时候,眼见的余光发现在不远的灯火阑珊处,有一位绿女姑娘进入了李恪的视线,她有一张绝世的容颜,绝世清纯秀丽的芳颜,肌肤晶莹如玉,脸上的轮廓线条若刀削般充满美感,晶莹妩媚、灿若星河的眸子,弯弯的柳眉,粉嫩而小巧的玉琼鼻子,红润而柔软的双唇,天鹅般优美修长的脖子。
一头瀑布似的乌发直垂到腰间,肩如刀削,蛮腰一捻,纤秾合度,身材高挑窈窕,玉腿修长优美,腰肢柔软纤细。
女子的肤色在灯光之下,晶莹似玉,显得她更是体态轻盈,姿容美绝,出尘脱俗,她象一首诗,一首只应天上有的诗。
李恪一见这少女,不由得心中突的一跳,胸口宛如给一个无形铁锤重重击了一记,霎时之间唇燥舌干,目瞪口呆,心道:“要死了,要死了!我李恪遇到真爱了,那里来的这样的美女这美女注定是我李恪的女人,上天下地,枪林箭雨,刀山油锅,不管怎样,非娶了这姑娘做老婆不可!”
李恪说着就要往那女子方向走去,长乐公主立马拉住了神游中的李恪道:“三哥你这样冒冒失失前去,肯定会唐突佳人的,三哥你不是文采过人吗你可以写一首诗送给对方,以表达自己的爱意啊!”
李恪闻言,眼睛一亮道:“大妹说得对,元宝快给本王找文房四宝来…”
“好的,王爷!”
须臾,杨元宝便找来了李恪所需要的纸和笔。
李恪接过笔,不假思索的便在纸上如有神助的写了起来,刹那间,一首词便跃然于纸上,长乐等人纷纷上前观看。
青玉案元夕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元宝快把本王的这首词给那位姑娘送过去!”李恪一脸急迫道。
当杨元宝伸手接词时,李恪又突然改变主意道:“还是算了,你小子毛毛躁躁的,别把姑娘吓着了,还是秋香你去一趟!”
杨元宝只得一脸郁闷的退到了一边,秋香立马上前接过了纸张,微笑着向绿衣女子走去。
秋香来到女子跟前,绿衣女子也发现了秋香的到来,好奇的问道:“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我家公主让我把这首词给你!”秋香一脸坦然道。
绿衣女子打开纸张,第一反应就是好漂亮的字啊!
随后便看起词的内容,“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当看到“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时,忍不住娇呼道:“好美的词啊!”
“请问这位姑娘,你家公子是那一位啊”绿衣女子急忙问道。
秋香立刻指向李恪,绿衣女子顺着秋香的手指方向看了过去。
李恪放心心上人看了过来,急忙露出灿烂的微笑。
当绿衣女子看清李恪的容貌后,心中立马如小鹿在乱撞,当发现李恪在看她是,她急忙低下了羞红的俏脸。
李恪呢喃道:“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好美的句子啊!赶快记下来!”长乐一脸惊喜道。
这时绿衣女子好像下了一个重大的决定,三步并作两步跑到李恪跟前,然后飞快的把手帕塞到李恪的怀里,随即捂着脸扭头飞奔而去。
李恪大喜,意气风发道:”元宝,立马查清这女子的家庭住址,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提亲!”
…………
太极宫里,红彤彤的灯笼高高挂在宫墙屋檐,将平素庄严肃穆的禁宫内苑妆点得橘红一片,多了份喜气洋洋的活泼。
往昔大气都不敢出的宫女内侍们,今日也都轻松起来,偶尔凑在一起小声谈论着宫外的灯会,猜测着今年上元夜,陛下会不会微服出城,与民同乐。
内苑的妃嫔们,也都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虽然出宫游玩是不可能,但相处得来的坐在一起,吃吃酒说说话,出几个灯谜乐呵乐呵,也能心神一畅,一年的沉郁一扫而空。
这时,李君羡来到李世民跟前,在他耳边嘀嘀咕咕说话。
李世民听了李君羡的汇报,突然眉头紧锁。
这恪儿怎么这么不知轻重,那什么冰糖葫芦能够顺便乱吃吗
大概是受长孙无垢的影响,长乐公主和城阳公主自幼体质虚弱,易得病,因此在饮食方面一直很注意。
长孙无垢可以说是最了解李世民的人,看见李世民眉头紧锁,就知道出了什么事情。
“二哥,出什么事了”长孙无垢一脸担忧道。
李世民怕长孙无垢担心,和颜悦色道:“没什么大事!”
0174 情窦初开
见李世民脸上不是很好,李君羡飞快的将灯会上发生的事情述说一遍,上元夜这么重要的节日,全城开放宵禁,几乎所有百姓都走上街头,“百骑”自然要撒开网,将所有风吹草动都掌握。
长乐公主和城阳公主是李世民最疼爱的孩子,自然受到了李君羡的特别照顾,可以说他俩的一举一动都没有离开过百骑的视线。
“你是说,恪儿又做词了”李世民眼睛一亮道。
“是的,名字叫《青玉案元夕》,词的内容我已经誊写下来了!”李君羡掏出一张纸递给了李世民。
李世民接过纸张,便观看了起来。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嗯,很不错的一首词,上半阕主要写元宵节的夜晚,满城灯火,众人狂欢的景象…下半阕…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这小子难道遇到了心仪的女子”李世民一脸疑惑道。
“陛下英明,汉王确实遇到了一位心仪的女子,还放言此生非此女子不娶…”李君羡一脸忐忑道。
“大言不惭,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他想娶谁就娶谁的吗”李世民冷笑道。
一众妃嫔听了李世民的怒斥,都胆战心惊的望着李世民。
“二哥,何事让你发怒”长孙无垢柔声道。
“还不是这李恪,胆大包天,居然敢与女子私定终身…”李世民怒气冲冲道。
杨妃闻言,大惊失色的跪在了李世民的面前:“陛下息怒,都怪臣妾管教无方,才让恪儿如此胡作非为…”
长孙无垢看着李世民却笑了起来,“恪儿已经十二岁了,再过两三年就成年了,想找个媳妇也是人之常情的嘛!二哥何必大发雷霆呢”
没错,唐时的男子十五岁,女子十三岁就到了结婚年龄,不像现在,男子要22周岁,女子要20周岁才到法定结婚年龄。
之所以会如此,是因为古代的社会生产力比较低下,并且战争发生概率也比较频繁,同时,遇上昏庸的皇帝之时,还需要接受繁重的兵役和徭役。
为了减轻家庭的重担,增添男丁便是一个好办法。而想要达到多子的目的的话,就需要提前结婚,并且多妻妾。同时,倘若一户人家生了女儿,为了减轻家庭的负担,她们会令女子早日出嫁。
也只有长孙无垢才能在李世民暴怒的情况下,还能这样肆无忌惮的开玩笑。
李世民想了想,不由得感叹时光易逝,红颜易老,唏嘘道:“杨妃起来吧!恪儿从小就性格乖张且极有主见,有时候朕都拿他没有办法,更别说你了!”
“哎!时间过得真快,不知不觉孩子都长大了,再过两年就要谈婚论嫁了。”
“二哥,男大当婚女大当嫁…”
还不待长孙无垢说完,李世民便打断道:“朕当然知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朕又不是不让他们娶妻生子,但自古以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身为皇子岂能与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子私定终身…”
“呵呵,二哥,这也简单,找人调查一下对方的底细,如果合适,二哥何不顺水推舟,成人之美,如果不合适,再反对也不迟!”长孙无垢微笑道。
李世民闻言,想了想,觉得长孙无垢说得有理有据,不无道理。
“李君羡,可查到那姑娘是谁家的”
“启禀陛下,对方是秘书丞苏亶的长女,名叫苏婉儿。”李君羡恭敬道。
“苏亶”李世民一脸疑惑,显然不知道对方是何许人也。
“陛下,这苏亶是前隋宰相苏威的孙子,驸马苏勖的亲弟弟!”李君羡小声道。
李世民恍然大悟道:“这么说起来这位叫苏婉儿的女子也算是名门之后,和恪儿也算是门当户对!”
长孙无垢听闻苏婉儿的身世后,不由得微微皱眉,心中不由得有些担忧,因为这苏婉儿的家世确实不一般,此女的曾祖父苏威是隋朝尚书左仆射,他和宇文述、裴矩、裴蕴、虞世基共同辅佐朝政,时人号称“五贵”。伯父苏勖迎娶唐高祖李渊的女儿南昌公主,同时也是“秦王府十八学士”,可以说他们家是官宦世家,门生故吏遍布朝野。
如果此女与李恪联姻会不会对李承乾的太子之位产生威胁,随后长孙无垢又自信的一笑,只要本宫活着,谁也不能对高明产生任何威胁。
作为一代贤后,长孙无垢有这个自信,也是这个实力,想到此处,长孙无垢紧锁的眉头便慢慢舒张开来。
长孙无垢确实是一位难得的贤后,历史上在她当皇后的那些年里,她并没有专心于争宠,反倒是经常劝李世民也要多多善待其他的妃子,在她的努力之下,李世民的后宫一片和谐,少有争风吃醋的事情,这在历史上都是罕见的。
长孙无垢除了品行端正之外对于政治也很有见地,但是她从来都不愿意过分去干预朝政,只是在李世民坚持要听她意见的时候说出了“居安思危,任贤纳谏”,这八个字也成为了李世民日后的准则。
正是她的辅助才让李世民能够开创如此盛世,她用她的温柔贤惠的品德和无私正直的性格深深的影响了李世民,受到了当时和后代人的敬仰。
长孙无垢看起来不争不抢,但却牢牢的抓住着大势,如果她能够长命百岁,皇位还就真就没有李恪什么事了。
奈何红颜薄命,长孙无垢在贞观十年便早早仙逝了。
长孙无垢这一逝世,李承乾和李泰的皇位之争立马便陷入了白热化,两兄弟斗得不可开交,有时候连李世民也束手无策。
由此不难看出,长孙无垢不仅可以为李世民稳定后宫,还能调节皇子之间的矛盾,这也难怪李世民在长孙无垢逝世后悲痛不已,并终身没有再立皇后。
0175 有女名婉
平康坊,汉王府,书房。
李恪在不停的来回奔走,时不时地望着门外,很显然是在等什么人。
“杨叔,这黑衣卫的效率也太低了吧,怎么这么久了还没有消息传回”李恪蹙眉道。
“王爷,稍安勿躁,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了!”
回话之人便是许久未见的杨家奴,自从李恪交代他整顿和发展黑衣卫,他便离开了汉王府,直到前几天过年的时候才回来。
看着对方那古井不波的冷脸,李恪感觉是在对牛弹琴,即使自己再着急,对方永远都是那幅万年不变的冰块脸。
“杨叔,现在黑衣卫发展得如何了”李恪问道。
“有了王爷在钱粮上的大力支持,黑衣卫发展得相当迅速,现在黑衣卫已不下五百余人,在长安、洛阳、晋阳、江都等主要城市都设有站点,并且已往太子府、卫王府、楚王府、长孙家、卫国公府、莱国公府、梁国公府、申国公府、鄂国公府、宋国公府、密国公府等重臣家里派有探子,可以说长安城有任何风吹草动王爷在第一时间都会收到消息!”杨家奴无比自豪道。
“嗯,杨叔辛苦了,孤很满意!”李恪微笑道。
“谢王爷关心,这都是老奴的分内之事,当不得王爷如此夸奖!”杨家奴拱手道。
李恪了解杨家奴的脾气,没有和他过多的客气,直接交代黑衣卫下一步的工作计划,“杨叔,今后黑衣卫多往北方敌国发展,特别是突厥,我大唐与之必有一战,要尽量多收集一些突厥的有用信息!”
“偌!”
此时,一位黑衣打扮的男子来到了书房,对李恪躬身行礼道:“拜王爷,杨总管,黑衣卫有消息传回!”
李恪急切道:“什么消息,快给我!”
男子不敢怠慢,急忙把纸条递给了李恪。
李恪打开纸张,一行小字映入眼帘:苏婉儿,秘书丞苏亶的长女,伯父乃当朝驸马苏勖…”
“苏婉儿,原来那神仙般的人儿叫苏婉儿,好优美的名字,父亲是秘书丞苏亶,苏亶,苏亶这名字怎么这么熟悉,苏亶,苏婉儿,卧槽,历史上李承乾的太子妃好像就是一位苏氏姑娘,太子妃的父王正是苏亶!本王看上了大哥的女人不会这么狗血吧!”李恪心中已翻江倒海。
在看对方的职务,秘书丞,李恪最后一点侥幸也破灭了。
历史记载苏婉儿天生丽质,乖巧本分,持重端庄,知书达理,聪明贤惠,是一位难得的好女人,于贞观九年嫁于李承乾,立为太子妃。
历史上苏婉在贞观九年才嫁给李承乾,关键是李恪的重生所产生的蝴蝶效应,已经让历史面目全非,历史上李承乾现在才八岁,如今的李承乾已经十三了,在大唐男子十五岁便能娶妻,也就是说李承乾再过两年就能讨老婆了,由于历史的惯性,再加上苏婉家族的势力,李承乾应该还是会选择迎娶苏婉儿,这是李恪所不能接受的。
李恪在客厅里记得团团转,必须得想个办法阻止此时的发生。
杨家奴见李恪满脸着急,不由得好奇道:“王爷,何时让你如此焦虑”
李恪把纸条递给杨家奴,“我想得到纸上这姑娘,杨叔有何办法”
杨家奴看了看纸上的人名,一脸平静道:“这有何难,直接是上门提亲便是!”
“可是本王还没有到达结婚年龄啊…”李恪一脸尴尬道。
“那可以先定亲啊!”杨家奴道。
“先定亲尼玛,这么简单的道理,本王怎么没想到!只要定了亲,就成了既定事实,谁也就抢不走婉儿了。”李恪满脸潮红。
“王爷是当局者迷!”
“确实如此,本王太在乎此事,反而落了下乘,失了分寸…”李恪又转身对杨家奴道:“杨叔麻烦你明天备上厚礼帮恪儿到苏府上门提亲,礼品一定得厚重,现在王府不差钱…”
“咳咳…王爷你身份尊贵,你到婚事必须得陛下点头同意…”杨家奴尴尬的提醒道。
“咳咳…是本王疏忽了,孤明儿一早就去求父王!”李恪脸红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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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宵节过后,唐太宗李世民发下了改元“贞观”之后的第一道诏书,命高官议事都需要带谏官,特令今后中书省、门下省以及三品以上官入阁商议国家大事,都要有谏官跟随,遇有不当之处,谏官便要立刻进谏。接着又命令吏部尚书长孙无忌等与学士、法官等人重新议定律令。
对于李世民让命高官议事带谏官诏书,李恪很支持。李世民能够开创“贞观之治”,很大一点就是大唐官员高效的办事效率和清正廉洁的官场风气。
而李世民的诏书,从根本上解决了大臣们一言堂的现象,同时也解决权臣误政的问题。而废除肉刑,则标志着古代司法刑狱方面的进步和完善,李恪更加赞成,如此才能在今后不断的更好的促进大唐司法的客观和公正。
李世民的诏书下了之后,唐行政部门便开始积极的行动起来,而新军的问题也提上了日程。但是,李恪的生活却过的极为逍遥,每天除了翻看研读《论语》之外,就是习文练武,练习书法。
对《论语》李恪有着自己的想法,后世的人们对《论语》的理解并不是真正的,能够完全代表的孔孟的思想。
因为,他们看的都是宋朝大儒朱熹先生所注解的版本。而朱熹注解就绝对争取吗李恪自己在看完唐朝以前的注解之后,才发现自己对朱熹的注解不敢恭维。
在南宋以前,四书并不用他的注解,自有了他的注解,而完全被他的思想所笼罩,那是明朝以后。朱家皇帝尊朱熹为先祖,自然而然就下令以四书考选功名时且必须用朱熹的注解。
因此,六七百来,所有的四书五经,孔孟思想都限制在他“朱熹的孔子思想”中。换句话说,明代以后的人为了考取功名,都在他的思想中打圈子。其中有很多问题如果按照李恪等唐人的角度来讲,他的注解只能参考,不能完全相信。
0176 赐婚
自宋以后,所有的四书五经,孔孟思想都限制在他“朱熹的孔子思想”中。换句话说,明代以后的人为了考取功名,都在他的思想中打圈子。其中有很多问题如果按照李恪等唐人的角度来讲,他的注解只能参考,不能完全相信。
所以,后世的人们总是说孔子成了君王专职的帮凶,他的忠君思想统治了中华民族数千年的读书人。
然而,在李恪细读了《论语》再加上他以唐人的身份来看,这样的说法是错的,值得推敲。
打个比方,如果把孔子思想当成是算术中的三三得九,那后来所有的注解之人的注解,包括他们对孔子偏见都不是孔子本身的问题,而是他们算术不精,算错了数字而已。
纵观中国文化的发展,大致分为两段。譬如一提起秦汉文化以前的中国文化,人们就拿孔孟思想代表一切。其实所谓的孔孟思想,只是中国文化中间主要的一个环节。
两外还有道家、墨家、诸子百家……很多很多,都是中国文化的一个系统下来的。如果把范围缩小,则有儒、墨、道主要的三家。尤其中国文化在政治上历代引用的是道家和儒家思想。
当一个国家每逢变乱的时候,拨乱反正,都是属于道家思想之功;天下太平了,则用儒家孔孟思想。
所以,李恪认为孔孟思想和道家是不分家的,这种分家是在秦汉之后的事。而到了唐朝,中国文化已经不是儒、墨、道三家,而是儒、释、道三家了。
道家不言而喻,大唐李姓开国,尊李耳的道教为国家是必然的。而佛家的那套愚昧的思想李恪极为不满意。所以,在《论语》上下功夫成了他心中的一个目标。
他想看自己是否能够按照前世的一些思想重新注解一部《论语》,阐述孔子本身的思想,让以后的读书人可以不被各种错误注解所误导。
虽然,他知道自己不能做到最好,但至少不会出现像后世朱熹那样的注解,将孔子的思想歪曲为忠君思想而为统治者所用,毒害读书人。
李恪自觉对儒家思想了解得还不够透彻,决定以后多花点时间在学习和研读儒家经典上。
翌日!
李恪刚刚钻出被窝,就被一股冷冽的寒风,吹的直哆嗦,赶尽披着大衣,下了炕,叫下人给炉子里添了点煤块。
然后李恪泡了一杯热茶,正准备找本《论语》来读读,没想到宫里的太监却带来了李世民的口谕,“陛下宣汉王御书房觐见。”
李恪有点惊讶,父王这个时候找自己是为何事呢李恪也没有过多的纠结此事,去了就知道了,反正自己也有事要找父王。
“不知道父皇找儿臣所谓何事请王公公告知”李恪问李顺道。
“殿下赶快随老奴进宫吧,老奴也不知道皇上为什么会召见王爷。”李顺拱手说道。
“请王公公稍等片刻,本王换件衣服就来。”
“王爷请自便!”
李恪没再拖拉,闪身入了后殿,然后他找秋香服侍自己将衣冠整了一整,方才出来,跟李顺道,“王公公请。”
李顺微一侧身,躬身让李恪前行。
两人来到甘泉宫,李顺禀报完毕之后李恪方才进入御书房。
“儿臣李恪拜见父王!”李恪行礼道。
“起来吧!知道朕为什么叫你来了吗”李世民的声音淡淡的不带一丝表情。
“启禀父王,儿臣不知,不过儿臣倒是有一件事情要禀告父王!”李恪一脸轻松道。
“哦!你有何事要禀告”李世民一脸淡然。
“呵呵!恭喜父王,你要有儿媳妇了!”李恪一脸讪笑道。
“咳咳…什么你再给朕说一遍!”李世民显然是被李恪的话雷得不轻。
“嘿嘿!启禀父王,儿臣在上元节遇上了一位姑娘,并不可自拔的爱上了她,那姑娘对儿臣也是情根深种,于是我俩就私定终身,恪特来恳请父王赐婚我俩!只有父王圣旨一下,你老不就有儿媳妇了吗”李恪一脸羞涩道。
“滑头,你还知道要来恳请父王赐婚与你们啊!还以为你把朕给忘记了呢!”李世民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瞧父王说的,即使儿臣再不学无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还是知道的!”李恪故作不满道。
“呵呵…你知道对方是谁家住何方吗你就来叫朕赐婚”李世民平静道。
“知道,知道,儿臣以叫人打听清楚了,对方名叫苏婉儿,京兆武功人,出生官宦世家,父亲是秘书丞苏亶,伯父乃当朝驸马苏勖,曾祖父更是鼎鼎大名的前隋宰相苏威,与儿臣也算是门当户对…”李恪一脸讨好道。
“调查得够清楚的,看来你小子是有备而来啊!”李世民打趣道。
“嘿嘿…有备无患嘛!”李恪讪笑道。
“好一个有备无患,可是你小子才十二岁,你让朕如何赐婚与你俩”李世民道。
“嘿嘿…可以先订婚嘛!”李恪继续讨好道。
“你小子咋这么猴急,就不能等三年,当你到达结婚年龄,朕再给你赐婚不行吗”李世民一脸苦笑道。
“不能等,这么好的姑娘,万一被别人捷足先登了怎么办”李恪满脸激动道。
“没出息,除了她我大唐就没有女人了吗”李世民微怒道。
“任她弱水三千,恪只取这一瓢,还望父王成全!”李恪满脸激动道。
“朕考虑一下吧,真拿你小子没办法!”李世民有些无奈道。
“谢父王成全!”李恪大喜道。
“你小子先不要高心得太早,更不能因为一个女人就忘了朕交给你的正事,那些灾民现在如何了”李世民一脸严肃道。
“父王放心,灾民的事儿臣都办得妥妥的!”李恪满脸自信道。
“具体说说!”李世民道。
“通过这段时间的努力,灾民们都拥有了自己的房屋,已经不需要再害怕风霜,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一个灾民被冻死,与次同时,儿臣组织灾民开发了大量的荒地,开春后便可以播种,只要等到秋收,他们便可以实现自给自足…”李恪娓娓道来。
李世民听完李恪的汇报,满意的点了点头。
0177 苏府
李恪从李世民的御书房出来就直接去了宜秋宫。
此时宜秋宫有一美妇身穿宫装彩绣辉煌,容颜秀丽气质温婉,雍容华贵恍若仙妃。
头上戴着金丝八宝攒珠髻,绾着朝阳五凤挂珠钗,项上戴着赤金盘螭璎珞圈,裙边系着豆绿宫绦,双衡比目玫瑰佩,身上穿着缕金百蝶穿花大红洋缎窄褃袄,外罩五彩刻丝石青银鼠褂,下着翡翠撒花洋绉裙。
白皙的脸颊淡施脂粉,眼尾处淡淡的几条鱼尾纹,非但没有予人年华韶去人老珠黄的嗟叹,反而增添了几分岁月沉淀下来的雍容气质,恍若陈年美酒,韵味悠长。
此女正是李恪的生母杨妃,杨妃看见李恪的到来,一脸慈爱道:“恪儿,快来母妃身旁坐。”
“谢谢母妃!”李恪柔声道。
“这孩子谢什么,母妃听说你看上了一个姑娘是不是真的呀”杨妃一脸微笑道。
“是的,她叫苏婉,在孩儿上元节遇到的,茫茫人海中儿臣一眼便相中了她,她也倾心儿臣,我俩情投意合,很快便私定了终身!”李恪满脸柔情道。
“糊涂,你堂堂亲王岂能与一位来路不明的女子私定终身”杨妃娇怒道。
“母妃,婉儿不是来历不明的女子,她父亲是秘书丞苏亶,曾祖父更是外公的宰相苏威…”李恪急忙解释道。
“家事倒也清白,即便如此,你也不应该私自做主…”
不待杨妃说完,李恪便打断道:“母妃放心,这件事恪儿已禀告了父王,父王不仅没有责怪孩儿,还答应赐婚儿臣…”
杨妃闻言,满脸惊喜道:“真的吗那太好了,有时间把苏婉儿带进宫让母妃瞧瞧!”
“咳咳…母妃,婉儿还不知道孩儿的身份!”李恪难得的脸红。
“这有什么好害羞,找机会告诉她就是了!”杨妃陶侃道。
“谨记母妃教诲!”李恪讪笑道。
杨妃满脸慈爱的望着李恪,些许唏嘘些许惆怅道:“哎!时间过得真快,不知不觉恪儿已长大了,母妃也老了。”
“母妃美若天仙,永远都不会老…”李恪颇为动情道。
“这孩子尽说傻话,那有人会永远不老,永远不老的是妖怪!”杨妃开心道。
“三哥,三哥,你终于舍得来看我们了!”李愔带着妹妹李敬和李蓉走进了房间。
李愔、李敬和李蓉争先恐后的来带李恪跟前,迫不及待的表达他们对李恪的想念,搞的李恪一时手忙脚乱。
“三哥,听母妃说你要娶媳妇了,你媳妇漂亮吗”
“三哥你娶了媳妇会不会就不疼我们了!”
“三哥你媳妇脾气好不好,会不会讨厌我们啊…”
“各位弟弟妹妹放心吧,你们的婉儿姐姐不仅人长得漂亮,还心善,相信她一定会喜欢你们的…”李恪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暴躁的弟弟妹妹安抚好。
“三哥,你给我们讲一个故事吧!”李蓉撒娇似的说道。
“好,那三哥给你们讲一个《大灰狼与三只小白兔的故事》。”李恪满脸柔情道。
“兔妈妈有三个孩子,一个叫红眼睛,一个叫长耳朵,一个叫短尾巴。
一天兔妈妈要去拔萝卜,对三个孩子说:“好好看家,不要给陌生人开门!”
兔妈妈提着蓝子去树林里拔萝卜了,突然从树从里走来的大灰狼发现兔妈妈不在家,想把小兔当点心吃!
于是来到兔子家门口,但不知如何进去…”
“…小兔子乖乖,把门儿开开,快点儿开开,我要进来。
不开不开,我不开,妈妈没回来,谁来也不开。
小兔子乖乖,把门儿开开,快点儿开开,我要进来。
就开就开,我就开,妈妈回来了,这就把门开…”
━┉…━━……━━…
永兴坊,苏府。
苏婉儿自从和李恪在灯会相遇之后心里就刻上了他的身影,时不时地就会想起他,他棱角分明的脸,温文尔雅的笑,还有他那是首《青玉案元夕》。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苏婉正在遐想之时,就听侍女红袖紧张的说道,“小姐,你怎么在这呢老爷找你呢,他在你的书房。”
苏婉儿闻言大惊,随即问道,“红袖,我叫你将桌子上的画给收起来了吗”
“坏事啦…”红袖脸色微变,神情紧张但又认错的说道,“小姐,我还没有来得及收呢。”随即道,“可能已经让老爷看到了。”
苏婉儿闻言,心中一急,跺脚说道,“你这个丫头,就知道粗心大意,让你做什么你能做好那副画能让我爹看到吗”
她说的那幅画是自己这几天来画的唯一一幅画,画上是一个剑眉朗目的男子,一身的锦衣,满身贵气,此男子用“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来形容毫不为过…
画中不是李恪又是谁呢因为,李恪在她的心里,所以,她在不知不觉中便将他画了出来。她画的极为用心,每天都要花几小时的时候去修改,最终才定稿,想让墨迹干了收起来,没想到红袖这么粗心大意。
红袖看到自己的小姐如此焦急,安慰道,“小姐,其实让老爷知道也没什么大事的,他也是关心你吗。你看你自从元宵灯会回来之后,整个人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把自己蒙在房中不是看那手《青玉案元夕》就是画他,老爷和夫人能不担心吗”
“好啦好啦…那来那么多废话…”苏婉气愤道,“你不用说了,我们去见爹吧!”随即叹息一声不理红袖,径自朝前走去。
但心里一直都在想,如果爹问起画中的人物,自己该如何交代众人都知道她从不喜欢画人物画,她喜欢青山绿水,荷塘美景。如今,突然出现一张男人的画像,自己如何能瞒过这个精明的父亲呢
同时又在埋怨那偷心的人儿为什么还不来府里提亲对方年龄几何,到结婚年龄了吗
对方家事如何,来提亲,父母会同意吗
0178 少女心思
“那偷心的人儿为什么还不来府里提亲对方年龄几何,到结婚年龄了吗”
“对方家事如何,如果来提亲,父亲会同意吗”
想到这里,苏婉儿不由自主的放慢了脚步。但是,步子再慢,从后花园到前院自己的闺房的路不远。所以,片刻就到了门口。
此时书房中有一男子,穿一身青衣长衫,面如冠玉,头戴纶巾,一股书生气浑然天成,此人正是苏婉儿的父亲秘书丞苏亶。
苏亶来到女儿的书房,一眼便看见了桌上的画像,关键是画中的男子苏亶还认识,此画像中的人物霍然便是李恪,看到女儿画的画像,苏亶立马就明白了这几天她在做什么,她的心里在想什么。
可是,他没有想到,真的没想到,女儿会喜欢上汉王李恪。他奇怪女儿是怎么认识李恪的怎么就喜欢上他了呢
在自己众多的儿女中他最喜欢的就是这个长女。她不但乖巧听话,而是琴棋书画无说不通,特别是在绘画方面更是天赋异禀。所以,在苏婉儿很小的时候他就请了有名的绘画大师给她做老师,教她绘画。
他还记得曾经有一次问过女儿,说你为什么只画山水而不画人物呢当时女儿还小,跟他撒娇的说道,她画的第一个人必须是男人,而且还是她喜欢的,今后要嫁的男人。
所以,他看到女儿桌子上放的那幅她亲手画的李恪的画像的时候就明白了女儿的心。
的确,女儿今年已经十三岁了,过两年就到了出嫁的年龄了,她的亲事也该是自己该考虑的时候了。
可是,若是让自己的女儿嫁给当今的皇子,特别是一个跟皇位无缘的皇子,这样的事情他确实没有想过。
虽然汉王李恪相貌除尘,才华横溢,有大唐第一才子之称,虽然李恪的诗词和书法他也很欣赏,但欣赏归欣赏,但也没有必要把女儿就嫁给他吧。
在他看来嫁给一个无权无势的皇子还不如嫁给一个世家大族的子弟强。毕竟,他自己本身就是世家大族的子弟,而影响当今朝廷的朝局还是世家大族,世家大族中的弟子在朝说的话的分量肯定比一个没权没势的皇子的分量重。
这时,苏亶又看见了字画旁边的那首《青玉案元夕》。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苏亶一见这字体就知道这首词肯定是李恪所作,因为李恪的字体独具一格,和大唐所有人的字体都相差甚远,这太好认了,士林中人把这种字形美观,结构严密均称,笔划挺直笔峰显露而有力,具有秀丽、整洁、大方的字体称之为“汉王体”。
苏亶也是一位爱好书法之人,所以他经常去逍遥居瞻仰李恪的汉王体,也时常试着模仿汉王体,但他写出来的字体只得其形,不得其神,这一度让他很丧气。
因此当苏亶看到这首《青玉案元夕》,他便如欣赏一件稀世之宝般观摩起来。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意思应该是一簇簇的礼花飞向天空,然后像星雨一样散落下来,这应该是写元夕节景象。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偶一回头,却发现自己的心上人站立在昏黑的幽暗之处。
难道是汉王在元夕节遇到了婉儿,然后便一见钟情,因此汉王写下了这首《青玉案元夕》送给了婉儿,来表发他的爱意。
婉儿应该也被汉王的相貌文采所吸引,于是双双坠入爱河,若不是婉儿钟情汉王李恪,又怎会画他的画像。
想到这里,苏亶沉吟了半晌,自语道,“还是问问婉儿吧,希望不是我想的这样。”
苏亶微微一叹,他的心里还是期盼女儿只是看到李恪之后随手所画,不是真心的喜欢他。
苏婉儿在门口徘徊了几步,终究还是走进了屋里,就见一个中年男子坐在桌前,而她画的那幅画就摆在中年男子所坐的桌子上。她上前朝着中年男子小心的说道,“爹,你怎么来了女儿的房间啦”
“我不来怎么能知道你的心思,怎么知道你最近在想什么最近在做什么呢”苏亶显得有点气愤。
“爹爹说的什么话,女儿哪有什么心思啊。”苏婉儿见自己心思被父亲知道,满脸红霞的小声说道,“是父亲自己想得太多而已。”
“婉儿,你告诉爹,这幅画是你什么时候画的你是怎么认识汉王的”苏亶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那副画和那首词,沉声问道。
“汉王”苏婉儿惊道,“爹你说他是汉王”
“这么说你是真的认识汉王了”苏亶不理会苏婉儿继续问道,“你们是怎么认识的什么时候认识的”
“噢,原来他是汉王,我应该早想到的,除了汉王谁还能如此风度翩翩,卓尔不群,谁还能写出如此优美的一首词如此独特的字体。”
苏婉儿依旧没有回答苏父的问话,在她听到自己喜欢的人是汉王的时候,脑海中立马就想到了长安城百姓经常提起的那个心地善良,舍弃家产赈救灾民的贤王李恪。
那个写下了《满江红》、《破阵子》、《春晓》、《如梦令》、《侠客行》等诸多佳作的大唐第一才子的李恪。
那个创造出与书圣王羲之比肩的汉王体,有大唐第一书法家之称的汉王李恪。
可是,想到自己喜欢的人竟然是当今皇上的三子,那个被皇上都称为“英果类我”的汉王殿下的时候,她的心里一疼,好似有无数的委屈涌入心头,让她神情有些沮丧。
他是当今的皇子,是皇上最宠爱的儿子,我们真的能有结果吗如此一想,她不由地暗暗自语道,“原来他叫李恪,是当今大唐的皇子。”
0179 五姓七望
苏亶看到女儿那一脸丢了魂的模样,就知道女儿已经喜欢上了这个皇子,心里一阵叹息,“自己最不希望事情还是发生啊!”
然后看到女儿的神情,他语气有些缓和,温言问道,“婉儿,你给爹爹说说你是怎么认识汉王的,也好让爹爹了解了解你们之间的关系。”
苏婉儿被侯君集如此一问,这才收回心神,将自己如何遇到李恪,李恪又如何送她情诗,她又如何递给李恪手绢的事情一一说了一遍。
苏亶闻言便明白了一切,他沉吟了半晌,抬头看了自己的女儿一眼,心中有了决定,“婉儿,你跟爹说实话,你是否真的喜欢他”
“爹,你说什么呢”苏婉儿突然俏脸一红,扭头坐到塌上不再说话。
“婉儿,你再过了两年就是十五岁了,也该到了出嫁的年龄。”苏亶语重心长的说道,“如果,你真的喜欢汉王,就跟爹爹说,爹爹就是拉下这张老脸也要跟皇上说让他赐婚与你。”
苏婉听到父王如此说,心里一种欢喜,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自己的父亲,半晌才道,“我们只有一面之缘而已,爹爹你就不要再取笑女儿啦。”她嘴上如此说,心里却也是一酸,自己确实和他只是一面之缘,也不知道他是否也像她一般在想自己呢
苏亶哪有不明白女儿的心思的,他突然笑道,“那就好,不喜欢他汉王就好,爹也不用拉着老脸去求皇上给你赐婚了。”
“爹,你——”若依在听到自己的父亲说要请求皇上赐婚给她和李恪,心里甜蜜不已,但听到自己的爹说她不喜欢李恪,就不去请求皇上,心里一急,觉得委屈,低声道,“但凭爹爹做主。”
苏亶听到苏婉儿如此说,笑道,“婉儿真是长大啦,心思已经不在爹爹这里啦。”
然后,恢复了严肃的表情,“但是,这件事情你不要伸张,我还要跟你娘商量商量后再做决定。”
“谢谢爹,女儿明白。”苏婉起身娇羞的说道。
“那你休息吧,我就不打扰你了。”苏亶说完,离开了苏婉儿的房间。
苏亶一离开房间,红袖就走了进来,看到若依的神色不正常,小心的问道“小姐,老爷没说你什么吧”
“没事,你把画收了吧,我困了,要休息会。”苏婉儿说道,她确实喜欢李恪,可是当自己的爹爹说到要让皇帝赐婚的时候,她的心里很乱,她不知道李恪是否也会喜欢自己呢毕竟自己只跟她有过一面之缘。
还有,他那么优秀,如此耀眼,喜欢他的姑娘应该不少吧。
如此一想,她的心里又升起了一丝淡淡的愁绪。
苏亶从苏婉的房间出来就直接去了正妻王氏的房间,王氏是苏婉儿的生母,更是五姓七望太原王氏的嫡女。
王氏看见一脸忧愁的苏亶,好奇的问道:“老爷怎么了”
“还怎么了还不是你的好女儿看上了汉王李恪,我在考虑如何向陛下开口让他赐婚!”苏亶一脸纠结道。
“啊!婉儿看上了汉王,就是那个主持赈灾,写《满江红》和《破阵子》的汉王吗”王氏一脸诧异道。
“除了他还有那个汉王”苏亶没好气道。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你快给我说说!”王氏满脸好奇道。
“就发生在元夕节,婉儿那天不是上街了吗…”苏亶就把事情的前后经过给王氏说了一遍。
王氏听完便蹙眉道:“既然是汉王先看上咱们女儿的,婉儿也给他留了手拍,那应该是汉王去找陛下赐婚,你去找陛下赐婚算怎么回事,不知道还以为我们婉儿嫁不出去呢”
“但汉王毕竟是亲王,不仅身份尊贵,而且相貌堂堂,才华横溢…”
不待苏亶说完,便被王氏不满的打断道:“亲王怎么了他李家有什么可尊贵的,婉儿还是太原王氏的外甥女呢,身份一点不比什么汉王差,你不许去,那汉王李恪如果真的那么在意婉儿,他自然会去找李世民赐婚的!”
这个时期的五姓七望狂得没边,根本不把李世民放在眼里,李世民登基成为了整个天下的君主后,关于李世民的姓氏,便追溯到陇西李氏,但是即使如此,五姓七望却不予承认,他们认为李世民这一脉,在先祖时期和鲜卑人通过婚,所以在五姓七望看来,虽然李世民是陇西李氏的子孙,但是李世民的血统不纯正,已经不能算陇西李氏子孙,因此不屑与李世民通婚,这把李世民气得够呛,但又无可奈何。
有人会问,这五姓七望凭什么这样狂傲,凭什么不把朝廷不把天子放在眼里
那是因为在唐初期,五姓七望盘踞一方,甚至可以直接影响政令实施,在地方上五姓七望的影响力,丝毫不弱于皇权,而五姓七望彼此之间互通婚姻,关系盘根错节,很多时候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这在李世民时期,都是一件让李世民很头疼的问题。
所以李世民在位期间,一直对五姓七望进行打压,但是效果一直不佳,这种情况持续到唐高宗李治期间,唐高宗李治甚至下令,五姓七望之间不得通婚,但是五姓七望甚至都不理睬李治,继续我行我素。
同时,这条政令颁布之后,五姓七望反而在民间的人气越来越高,甚至直接影响到了朝堂,盛唐时期有位宰相,名字叫做薛元超,他曾经这样说:“此生所遗憾者,未能娶五姓女也。”由此我们可见,那时候的五姓七望的影响力,到底有多恐怖。
不过五姓七望也不是铁板一块,五姓七望各个世家发展这么久,也是不得不将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唐初期的时候,唐朝的开国元勋房玄龄的妻子就是五姓女,出身范阳卢氏,而等到了唐中期,天下动荡程度,甚至直接影响到了五姓七望的各个世家。
所以这个时候,五姓七望的子弟,纷纷出来参加科举为官,这种事,如果放在唐初,五姓七望是不屑于为之的事情,但是奈何形式比人强,五姓七望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0180 世家的兴衰
什么是五姓七望
五姓主要指的是李氏、崔氏、卢氏、郑氏、王氏这五大姓氏,而其中李氏又分为了陇西李氏和赵郡李氏两个分支,而崔氏则分为了清河崔氏和博陵崔氏,而其余三家则没有那么多说法,就是简单的范阳卢氏、荥阳郑氏,以及太原王氏。
七望,则是指历史上比较有名的七个郡望,分别是陇西、赵郡、清河、博陵、范阳、荥阳、太原,这七望之中,除了赵郡之外,其余六处几乎处处都是一知名姓氏的发源地,而后来赵郡也衍生出了赵郡李氏,而此外的陇西李氏,更是被唐太宗李世民追溯为自己皇室家族的本根,在氏族志上特别标注。
这五姓七望的历史悠久,可以追溯的相关资料,甚至直逼周朝时期,而历代以来,这五姓的历史庞大,千年世家的称谓或许有一些狂妄,但是这五姓世家却又大多数都有数百年的历史,
数百年之间,王朝更替天下动乱,但是不管天下怎样动乱,这些世家却向来稳坐泰山,甚至可以这样说,无论是天下怎么乱,实际上让世家伤筋动骨很难,而天下动乱,真正受苦的始终都是一些穷苦百姓。
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
以五姓七望为代表门阀世家有巅峰期,自然也有衰落期。
门阀世家萌芽于东汉,发展于三国,巅峰于两晋南北朝,衰落于隋唐。
东汉时期是中国门阀世家的童年,东汉门阀世家的形成离不开东汉的选官制度。
东汉时期,士人主要通过察举、征辟出仕。被举、被辟的人成为举主、府主的门生、故吏。
门生、故吏为了利禄,甚至不惜谄附、贿赂以求固结。大官僚与自己的门生、故吏结成集团,以增加自己的政治力量。
东汉后期的士大夫中,形成了一些累世公卿的家族。这些人都是最大的地主,而且世居高位,门生、故吏遍于天下,因而又是士大夫的领袖。
所谓门阀大族,就是在经济、政治、意识形态上具有这些特征的家族。
东汉时期选士首先看族姓阀阅,所以门阀大族的子弟在察举、征辟中照例得到优先。
门阀大族是大地主中长期发展起来的一个具有特殊地位的阶层。当政的外戚、宦官都要同他们联结、周旋。门阀大族在本州、本郡的势力更具有垄断性,实际上统治了这些州郡。
汉末社会中的世家大族,魏晋时称为士族,影响很大,名士多出于这个阶层,或者在政治上与这个阶层结合在一起。
曹操由于其宦官家族的身世,一般说来不为名士所尊重,故而一再发布“唯才是举”令,选用那些不齿于名教但有治国用兵之术的人。
但曹操不但没有笼统地否定世家大族素所强调的德行标准,而且很重视对名士的争取。
曹操死后,曹丕在尚未代汉称帝之前,采纳了陈群建议的九品官人之法,即九品中正制。
实行之初,士人品定之权掌握在政府的中正手里,中正采择舆论,按人才优劣评定品第高低,多少改变了东汉末年名士品评人伦、操纵选举的局面。
在东汉末年以及三国时代,门阀世家迎来了一个发展的高峰期,如果熟悉《三国演义》,那么应该对那个时代最大的几个世家有了初步的了解:第一等的世家像袁术袁绍家的“汝南袁氏”、杨修家的“弘农杨氏”,
第二等的世家如荀彧荀攸家的“颍川荀氏”;起点稍弱但成功登顶的司马懿家的“河内司马氏”。
门阀世家的全盛时期应当是两晋南北朝,而巅峰中的巅峰则出现在东晋。
在名著《东晋门阀政治》中,田余庆先生将门阀政治定义为“皇权政治在特定条件下的变态”,门阀世家势力之强,甚至出现了“王与马共天下”,即琅邪王氏与司马皇族分享权力的政治态势。
更足以凸显东晋门阀政治底色的是,当某个世家如琅邪王氏式微,换来的不是司马皇族的“中兴”,而是下一个门阀世家的接力,“主弱臣强”依旧。如田余庆先生所说,当琅邪王氏以后依次出现颍川庾氏、谯郡桓氏、陈郡谢氏等权臣的时候,仍然是庾与马、桓与马、谢与马共天下的局面。
综上所述,造成门阀世家发展壮大有两大原因。
一是,有利于世家大族发展的察举制、九品中正制等选官制度。
二是,从东汉末年到魏晋南北朝时代皇权衰落、政局动荡的局面,士族面对的不是一个稳定而有力的国家。
世上没有长盛不衰的事物,世家大族的春天也终会过去。
世家的衰落与关陇军事集团的形成有直接的关系。
那么什么是关陇集团呢早在北魏时期,鲜卑族为了利于统治,把陕西关中,甘肃陇山地区的门阀势力,凑到了一起成立六个军镇,以巩固北方的安定。后来,北魏分裂成了东魏和西魏。东魏主要是高欢的晋阳集团,而西魏朝政其中有始至终都掌握在关陇集团宇文泰手里。
西魏有八大柱国,十二大将军,二十大家族,这就是关陇集团的核心。西魏实行的是府兵制,战则兵,闲时为民这个制度影响中国几百年。后来,宇文泰取代西魏成立北周,关陇集团正式从幕后走向台前。
隋唐以来,真正意义上的琅琊王氏家族已经不复存在,虽然琅琊王氏在唐朝有宰相四人,分别为王方庆、王睿、王玙、王抟,这几个要是与两晋南北朝的琅琊王氏家族相对比,真是沧海一粟了,南朝四大盛门中在唐朝能持续繁盛的实际上只剩下兰陵萧氏了,其中没落得最彻底的当是陈郡谢氏,在唐朝,陈郡谢氏竟无一人出任过宰相!五姓七望也无法避免的衰落了。
中国门阀世家的兴盛期仅仅限于魏晋南北朝,随着隋唐统一王朝的到来,门阀世家衰落了,刘禹锡的名句“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似乎就是此种衰落的写照。
0181 科举
世家的衰落的原因有很多,一是隋唐都是统一的王朝,中央集权加强,皇帝不可能允许世家大族为所欲为,因此有意压制。
二是,隋唐两朝都是依靠关陇军事集团而取得的国家政权,因此在隋唐两朝,关陇军事集团力量强大,这自然就阻碍了门阀世家的发展。
三是,从隋朝科举制开了先河,到唐朝科举制彻底的成熟,诸多的寒门子弟的崛起,也就渐渐地断绝了世家大族掌控人才晋升的路途,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世家大族对于地方和朝堂的掌控力,也在逐渐的衰弱甚至消亡。
这里不得不着重提一下科举制。
科举从开创至清光绪三十一年(1905年)举行最后一科进士考试为止,前后经历一千二百余年。
科举制的首创时间史学界存在争议,有汉朝、隋朝、唐朝多种说法。
部分历史学家以隋朝有分科举人与进士科为由认为科举制开始于隋朝。
部分历史学家考证证明科举制开始于汉朝,证明汉朝不仅有分科举人、按科举人,汉朝还有考试进用,而且没有可靠证据证明隋朝有进士科。
部分历史学家考证证明科举制的本质是唐朝开始的允许自己报名参加,以及考试黜落法,科举制开始于唐朝。
这三种说法还是第一种说法最让人信服。
开皇七年,隋文帝杨坚下诏每州岁贡三人,当时主要是明经和秀才两科,史称“贡举”,正式确立了科举制度。
也有人将隋代设立进士科作为科举制度的开端,大业三年,隋炀帝定十科举人,其中有“文才秀美”一科,当即进士科……这是科举(主要是进士科)制度的开始,将进士科的出现作为科举制度起源的标志,持隋朝产生说的人一部分认为进士科设立时间在大业年间。
臭名昭著隋炀帝杨广也是因为这一点,才被后人评价为千古一帝。
科举考试通常分为地方上的乡试、中央的省试与殿试。
乡试:又称为大比、秋闱,每三年一次。乡试三场,分别在八月初九、十二日、十五日。
乡试录取举人名额由中央规定下达,各省按人口多少分别为数十名到一百数十名不等,全国录取总额为一千人至一千二三百人。
由于考取举人即具备做官资格,乡试可说是科举最重要也最艰巨的一关。乡试之榜明清时称乙榜,乡试则称乙科,与进士会试的甲榜、甲科相对。举人第一名称为解元。
会试:乡试后次年的二月初九至十五日举行于京师礼部,又称春闱、礼闱。会试三场的内容于乡试一样,明清每科会试录取进士约二三百人。
会试正榜以外一般还有副榜。录入副榜的举人虽不算进士,但可以授予学校教官或其他较低级官职,或吸收入国子监为监生,获得国家一定的俸禄。会试第一名称为省元。
殿试:明清科举的最后一级考试,在会试后一个月即三月十五日举行。
殿试内容试时务策一道,试题由内阁大臣预拟数种,临时呈皇帝圈定。
明清殿试一律不黜落,只排定名次。状元、榜眼、探花等前三名列为一甲,算是进士及第;第二甲若干人,算是进士出身;第三甲又若干名,算是同进士出身。三月二十五日,新进士和殿试官员在礼部享受御赐“恩荣宴”。
宴后陆续进入封官任用阶段。一甲的三名进士一般授予翰林院编修等清要之职,其余进士往往还要进行一次馆选或朝考,然后结合殿试名次,分别授予官职,优者亦进入翰林院。
“连中三元”遂称为科举时代读书人的最高愿望。殿试时皇帝一般并不亲自阅卷,事实上仍由各考官阅定等。考官所取定的名列前茅者,要送呈皇帝“御览”。皇帝控制科举的最后一关——“殿试”后,新进士们即成为“天子门生”。
自从有了科举制,放榜便成为读书人最为关注的一件事情。
放榜之后,新客进士们有各种名目繁多的喜庆宴席、打马球接踵而来,如闻喜宴、樱桃宴、曲江宴、月灯阁打球宴、关宴、雁塔提名……公私各方也乐于为这些庆宴慷慨解囊。
月灯阁打球宴,新科进士们在月灯阁聚会打马球,他们跨马执杖,驰骋击拂,风驰电逝,四面看棚栉比,观者如山,“因之大呼笑,久面方止”,“击拂既罢,痛饮于佛阁之上。”可见唐朝文士的气质风采,以及当时那种开明的社会习尚。
唐朝孟郊有诗云: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科举制度是封建时代所可能采取的最公平的人才选拔形式,它扩展了封建国家引进人才的社会层面,吸收了大量出身中下层社会的人士进入统治阶级。
特别是唐宋时期,科举制度正当发展成熟之初,显示出生气勃勃的进步性,形成了中国古代文化发展的一个黄金时代。
从总体上来说,史学界对于唐代的科举制度基本上持肯定的态度,认为它为唐统治者招揽了人才,为社会下层民众提供了新的上升通道,动摇了门阀制度,扩大了统治基础,推动了文化的发展。
与封建社会其他所有选举制度相比,科举制度有其进步性和合理性。它造成了社会流动”,一定程度上改善了封建政治;科举的一整套严密的考试程式和制度,更被誉为是中华民族的杰出创造。
科举制使应考之人获得公平竞争的机会,这对于调动人的积极因素,广泛搜罗人才,有着无可辩驳的优点。以考试取士,权在国家,考取者无私恩,黜落者无怨恨,亦有利于社会的安定和政治的清明。
科举制度对社会流动起过促进作用。科举制度具有相当的开放性和一定程度的竞争性,造成封建社会的人才流动”。有一些平民通过科举考试可以上升为统治者;另一些官宦子弟却因科举失利而沦为平民。
科举制度推动了不同等级成员之间的流动,为历代统治者甄拔了一批又一批的臣僚百官,对中国封建社会的稳定和发展,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0182 唐人好诗
唐人豪气,尤其好酒。诗酒并列,尽显风流。
无论贵戚勋臣亦或是才子学士,只要经济条件允可,想喝酒的时候其实都甚少去酒楼饭铺之类地方,总是愿意邀请一二知己三五好友,寻一处青楼楚馆,红袖添酒,清谈诗词,醉意朦胧间软玉在怀温香可嗅,人生至此,夫复何求
这是一种境界,更是一种追求……
自李恪逍创立遥居,在里面挂上自己的所以诗词,这里便成了所以文人墨客相聚的地方,嫣然已成了天下士人的圣地。
唐人好诗,这不是突兀而来的。
自隋文帝一统天下、四海升平开始,民富国丰,文学便有了崛起的土壤。
发展到此时,虽然尚未至鼎盛,但民间好诗之风已经盛行,那些享誉天下的文士大儒也都能吟诗作对,偶尔也有佳作传出。
但是好词绝对凤毛麟角,这并不是说唐朝人不爱词而爱诗,这是一个流行问题。
比如满大街都唱“弯弯的河水从天上来”,并不是代表“让我们一起摇摆”就无人问津了……
词是长短句,字句依词牌而定,诗则不然,四言,七言,五言,即使杂言,也就那几个字数,不多变。
诗相对脱离了音乐的束缚,只是注重自身的格律,而词不同,词与当时的流行乐密切相关,
上古时代诗乐舞不分,由诗入词,经历了一个由雅到俗的过程,达到了雅俗互动。词刚刚兴起的时候,还未被上流文人接纳,只是有些人独辟蹊径,甚至一代词宗的苏东坡当时也颇不屑于词,自己写了词还觉得跟柳永的不同格调,皆源于对词的成见。
宋人好说理,所以诗用来说理的较多,而词一般描写生活,初始是送给歌女的,当然人家会觉得俗了,但随着雅俗之间的交流,到宋朝后期,词也为文人所正式承认。
最关键的一点:词是诗余!
宋朝人在面对唐诗这一高不可攀的文化高峰之时,望而生畏,但是他们最终创立了属于自己的文学,与唐诗共同名垂千古。
在唐代,民间的词大都是反映爱情相思之类的题材,所以它在文人眼里是不登大雅之堂的,被视为诗余小道,一般有才华的人不屑为之,所以鲜有佳作问世,也便不受世人重视。
只有注重汲取民歌艺术长处的人,如白居易、刘禹锡等人才写一些词,具有朴素自然的风格,洋溢着浓厚的生活气息。以脂粉气浓烈的祟尚浓辞艳句而驰名的温庭筠和五代“花间派”,在词发展史上有一定的位置。而南唐李后主被俘虏之后的词作则开拓一个新的深沉的艺术境界,给后世词客以强烈的感染。
但是说到底,无论诗还是词,只要写好了,写到极致,都一样受人尊崇,脍炙人口,流传天下。
所以李恪这首《青玉案》一出,瞬间便在长安各个豪门闺房,各家青楼之间轰传,各个情窦初开的小姐姐人手一份,夜深衾寒、孤枕难眠之时,点上一根红烛,拿出来细细品味一番,回味一下词中那迟遇心上人的惋惜之情,免不得珠泪涟涟,枕畔浸湿……
苏府。
苏婉已经知道母亲因为面子问题,不愿让父亲主动找陛下赐婚,这让她有些莫名的担心。
心上人毕竟是天潢贵胄,身份最贵,什么样的女子没有见过,自己真能让他情有独钟吗
想到此处她不由得埋怨起自己的母亲来,越想越忧愁,看着李恪的画像也变得怅然若失起来…
“姑娘,三更已过,为何还不安寝”
小丫头红袖见自家姑娘倚在窗前,单薄的身影有些清冷孤寂气息,正将那副爱不释手的《青玉案》展开在桌上,细细品鉴,却越有些神思不属。估计一时半会儿不会安歇,又恐夜半风寒,便烧了开水,泡了一盏清茶端来。
苏婉以手支颌,凄美的秀眸有些漫无焦距,直到听见耳边温柔的话语,鼻间嗅到清新的茶香,才恍然回神。
对着红袖笑了笑,伸出纤纤玉手接过茶盏,轻轻掀开盖子,看了看茶汤中载浮载沉的翠绿茶叶,心情莫名好转。
红袖却对自家姑娘那展颜一笑晃得失了神,即便同为女子,也败在那不经意展露出来的绝世风情之下。
美人如玉,丽质天生。
这般全无瑕疵的姑娘,生下来就锦衣玉食、无忧无虑,小时候被父母兄长宠着,长大了被男人爱着,一生一世幸福美满,因为,她就是天上的仙子谪落凡间,迟早还会回到天上去的啊……
可是,为什么却要受那些受苦的折磨呢
小丫鬟咬咬嘴唇,看着姑娘清秀的脸颊,有些心疼。
苏婉儿却没有小丫鬟的伤春悲秋、自艾自怜,素手捧着白瓷茶盏,嗅着淡淡的茶香,满足的叹口气,柔声说道:“从未饮过如此清香的茶水呢。”
苏婉也收拾心性,献宝一般得意道:“这可是老爷特意送来的,说是市面上已经炒到十贯钱一斤,而且还有价无市,别的姑娘可没有这么好的福气!据说,好像就是汉王殿下研制出来才新式制茶之法。”
汉王殿下
苏婉儿微微一愣,下意识的看了看桌上的字卷和画卷,呢喃着说道:“是呀,也只有汉王殿下那样聪颖的男子,才能研制出这样超凡脱俗的制茶之法……”
“嘻嘻…汉王再聪颖,还不是快成为小姐的夫君了!”红袖玩笑道。
苏婉儿先是脸色一红,随后又多愁善感道:”但愿如此吧!”
“小姐为何如此说”红袖有些不解道。
“母亲大人不愿意让父亲主动找陛下赐婚,她说应该是汉王主动找陛下赐婚,汉王天潢贵胄,相貌堂堂,才华横溢,想娶什么样的女子娶不到,我怕他把我忘了…”苏婉一脸忧愁道。
“小姐不用担心,从汉王散尽家产救治灾民就不难看出他是一位重情重义、一诺千金的好男子,既然他已接受了小姐的手拍,就一定会想办法上门来求亲的…”红袖斩钉截铁道。
0183 贞观元年
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
草长莺飞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
二月,春天的嫩芽在悄悄滋长,云儿变得温和了,风儿也没有那么寒冷,阳光变得更加暖和起来。
春节长假刚刚在元宵节的热闹中,悄悄走了,而早春的阳光带着灵动的音符,悄悄地走来。动人的笛声飘来了早春二月,美丽的风景,清丽妩媚,舒展的柳枝微笑着。
空气中,柠檬的芳香,高贵而典雅,二月修长的手指波动着竹林的古筝和木琴,清凉了天地。二月,捧起溪水,擦把脸,儒雅的暖风吹过脸庞。
在二月的第一天,李恪终于接到了李世民的赐婚旨意,圣旨中明确表示李恪才华横溢,苏婉儿贤良淑德,二人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但由于二人年龄未到,可!先订婚,二年之后再择日完婚。
这道旨意如同一阵狂风,吹皱了贞观元年的一池春水。
东宫,李承乾的书房,他的心腹分列的在两边,他们分别的吏部尚书长孙无忌,少师李刚、少傅张玄素、太子左庶子于志宁、右庶子孔颖达和赵弘智,太子舍人王仁表和崔知机。
李承乾满脸阴沉的阴沉的坐在上首,“岂有此理,那李恪心里还有没有孤这个大哥,孤都还没有订婚,他凭什么先订婚,可父皇一点没觉得不妥,反而下旨赐婚,你们说说,孤该怎么办”
“殿下稍安勿躁,自古才子风.流,汉王李恪满腹经纶、才华横溢,现在年龄也不小了,看上一女子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情,太子何必放在心上。”右庶子孔颖达一脸淡然道。
“呵呵,如果太子殿下想女人了,知会微臣一声,微臣敢担保无论是王家女、郑家女还是崔家女、卢家女,只要你想要,微臣都可以帮你运转!”少傅张玄素露出男人都懂的微笑。
“太子殿下,五姓女就属我崔家女最知书达理,秀外慧中,正好卑职的大哥有一嫡女,二八佳人,花容月貌,美若天仙,更难得的是这孩子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实乃太子的最佳配合!”太子舍人崔知机急忙接话道。
“什么你崔家女最知书达理,我王家女哪一点比你崔家女差了,太子殿下,微臣正好有一女,刚满十五,正待字闺中,长得是如花似玉,沉鱼落雁,更难得的是她心思玲珑,聪明伶俐,和太子殿下乃天作之合,如果太子殿下愿意,微臣便可以立马拍板同意!”太子舍人王仁表道。
“哼!难道只有你们五姓七望家的女人才算是好女人吗我们这些人家的女儿就差了吗微臣就有一女,不仅品貌端庄,闭月羞花,而且多才多艺,实乃太子殿下的不二人选…”左庶子于志宁自卖自夸道。
太子是何人那是储君,是除皇帝外最最贵的人,也就是天底下最大的一支优质股,谁不想把他握在手里等他升职。
即便是最为高傲的五姓七望也不难免俗,因为现在和太子结亲,成为太子妃,等太子登基,太子妃立马就会成为皇后,那可是皇后,一国之母。
不说别的,长孙无忌的长孙家就是最好的例子,自从长孙无垢成为皇后,长孙家就从一个平平无奇的家族一跃成为大唐最尊贵最有势力的家族,长孙无忌也隐隐成为关陇集团的领头羊,事实摆在这里,谁能不心动
至于后面五姓七望为什么拒接李世民的赐婚那是因为李世民与长孙无垢夫妻情深,在加上长孙无垢读书循理,恭顺节俭,把皇宫打理得井井有条,威望甚高,只要长孙无垢尚在,谁也不能撼动长孙无垢的凤位。
此时嫁给李世民只能成为一个平淡无奇的妃子,给家族带来不了任何好处。
如果李世民下旨是给自己皇后,你看那五姓七望还会不会拒接。
长孙无忌看着这些不要脸的老货争先恐后的向太子李承乾推销自己的女儿或者侄女,气得额头上直冒黑线,忍无可忍的打断道:“各位,推销自己的女儿的事情待会再说,我们还是讨论一下汉王联姻苏家这件事吧!我们必须得引起重视,那苏家可不是一般的家族,那苏婉儿的曾祖父可是前随宰相苏威,门生故吏满天下,虽然说现在没落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我们可不能掉以轻心哟!”
“长孙大人你也太杞人忧天了吧!我们中的哪一家不比苏家势力庞大,只有太子殿下和我们任一一家结亲,都能把苏家压得死死的…”赵弘智一脸不屑道。
“就是,太子殿下我崔家从来就没把苏家放在眼里,只要太子殿下同意和我崔家结亲,我崔家分分钟就能把苏家给灭了!”崔知机一脸傲娇道。
“殿下,我王家只要微微咳嗽一声,那苏家都吓得瑟瑟发抖,只要殿下同意和我王家联姻,太子殿下叫那苏家往东他绝不敢往西…”王仁表一脸傲慢道。
……
李承乾看着这一群为了推销自家女儿差点打起来的老货,欲哭无泪。
得,又回到这个话题上了,长孙无忌也是一阵头疼。
━┉…━━……━━…
永兴坊,卫王府,也就是李世民未登基时的亲王府。
卫王李泰的书房,聚集的是李泰的心腹王珪、杜楚客、苏勖、韦挺、温彦博、杜淹等人。
王珪和杜淹还有韦挺都是隐太子李建成的人,他们当时的关系就很好。
当初三人被李世民赦免,王珪为李泰的老师时,杜淹和韦挺没有多大官职,所以公开表明自己的态度。
此次他们都得到了李世民的重用,官职有所升迁,现在王珪又是李泰的老师,所以杜淹和韦挺自然而然会倒向了李泰一边。
而另一个李泰的铁杆温彦博升迁御史大夫的同时还兼任检校中书侍郎,也是手握实权的职位。
杜楚客,杜如晦的胞弟。杜楚客少年时代,崇尚奇异节操,长大成人后,负有才能名气,被李世民提拔为蒲州刺史,声望显著,后来任卫王府长史,又升迁为工部尚书,办理王府政事,以威严正直,闻称当世。
0184 卫王府谋划
卫王李泰的书房,聚集的是李泰的心腹王珪、杜楚客、苏勖、韦挺、温彦博、杜淹等人。
“各位,孤那三哥汉王最近很活跃哟,又是主持赈灾,又是联姻苏家,你们认为本王今后该怎么做是采取以前的策略让汉王壮大跟太子玉蚌相争呢还是……”李泰没有将话说完,他知道书房中的诸人都明白他的意思。
“殿下,最近汉王表现确实很抢眼,而皇上对汉王最近的表现也极其满意,不然也不会亲自赐婚,微臣觉得我们的今后的策略确实需要做出调整。”王珪不假思索的说道。
“叔玠说的对,我们不能在让汉王继续壮大自己的力量了,汉王不仅才华横溢,而且能力极强,本来赈救灾民是一件极其不讨好的事情,我们推给汉王就是让他吃瘪的,没想到汉王却很变坏为好,把灾民打理得井井有条,不但在民间赢得了极大的威望,还得到了殿下和一众大臣的欣赏,微臣觉得汉王的威胁甚至远远超过了太子,如果我们过度的放纵汉王的,任其发展,等我们斗垮太子,汉王可能会尾大不掉。”杜淹也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确实如此,从父皇先太子一步赐婚三哥这件事,就不难看出父王对三哥的喜爱与欣赏。”李泰点头道,“只是父皇越欣赏汉王,孤那太子哥哥就会越不满,以本王对太子的了解,这次父王先他一步赐婚三哥,已经损坏他那脆弱的自尊心,他一定会疯狂的打压汉王,而太子的头号打手便是长孙无忌,况且长孙无忌和李恪本来就仇深是海,我们何不借长孙无忌的手来对付汉王”李泰直呼长孙无忌的名字,可见两人都关系闹的很僵。
“殿下说的对,我们确实可以借助太子的势力打压汉王,只是以我对长孙无忌的了解,这个方法恐怕行不通,不但行不通最后反而会影响到我们。”温彦博也不甘落后的说道。
“噢”李泰惊讶道,“温大人的意思是长孙无忌在打压汉王的同时也会向我们出手”
“殿下,长孙无忌最惯用的方法就是借刀杀人,以微臣的猜测他现在还不想亲自出手,他只想通过你和齐王对汉王的妒忌之心,利用我们手中的力量对付汉王,等到我们两方都筋疲力尽的时候再出手对付我们。”温彦博道,“长孙无忌是个善于隐藏的人,他不出手则已,只要他出手就不会给别人喘息的机会。”
“确实如温大人所说,长孙无忌就是这样一个人。”韦挺叹了一口气道,“如果殿下好好想想当年的玄武门政变,就可以清楚的了解到长孙无忌的出事手段了。”
“殿下,我们确实不能对长孙无忌掉以轻心啊!”王珪同样是前太子李承乾的人,对于长孙无忌的了解不逊于韦挺,因此对他的话自然也很理解和很赞同。
“启禀殿下,汉王这个人虽然才华横溢,能力出众,但他好像并不热衷于权势,而且赈救灾民这件事也是太子一方主动推给汉王的。“
“还有他与苏家结亲可以理解为是拉拢苏家,为自己参与夺嫡集聚筹码,同意也可以理解为汉王是见色起意,纯粹是为了娶得一美人,毕竟那苏家是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家族,即使倒向汉王,对汉王的帮助也不大。”
“种种现象表明汉王并没有要参与夺嫡,况且他并不是嫡出,对太子之位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威胁,因此,除了皇上对他的器重和欣赏之外,汉王并没有什么可以威胁到太子的储君之位”
“所以对于长孙无忌等人而言,汉王对他们威胁微不足道,根本就不需要也没有必要让他出手制止。而殿下你就不一样,你是长孙皇后所生,是皇上的嫡子,皇上有很欣赏你的才华,再加上我们几个人在朝中身居高位,能够与太子一方分庭抗衡的只有你一个人,试想长孙无忌能够容忍你继续发展下去吗”王珪娓娓道来。
李泰听完王珪的分析,觉得很有道理,确实如王珪所说,自己现在是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
要出身有出身,因为自己是皇后所生;要才能有才能,因为自己才华身后父皇的欣赏;有势力有势力,因为身边还聚集的都是身兼要职重臣。因此,长孙无忌不忌惮那才怪呢。
只是,李泰想通了这件事情,又有一件事情不明白,“既然汉王已经对太子之位产生不了威胁,那长孙无忌为何还要利用我们的势力打压汉王呢”
“殿下,他们这样做是为了防范于未然,他们也不确定汉王到底有没有夺嫡的野心,但以汉王的才华和魄力,只要他想,他就有这个能力给李承乾的太子之位带来威胁。更重要的一点是,他害怕汉王表面上的淡泊名利是伪装出来的,暗地里却在集聚力量,伺机而动,在加上长孙无忌与汉王势同水火,所以才会想利用我们去试试汉王的真实面目。才会不断的打压他。”杜楚客对李泰解释道。
“对,山宾兄说的很对,殿下,对于汉王我们确实不能小窥。”杜淹严肃的道。
“诸位认为孤那三哥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是真的无心权势、纵情山水,还是这一切都是他表面上的伪装,心中却有更大的野心”李泰沉声道。
李泰的问话,让众人都陷入了沉思。
半晌过后,心直口快的韦挺先开口道:“某认为汉王应该是一位光明磊落、快意恩仇的汉子,脑子里没有那么多弯弯绕,不然也不会一言不合就与长孙无忌大打出手,更不会写出像《满江红》和《破阵子》那样豪情万丈的词来,说道这里,韦挺忍不住大声朗诵了出来: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
0185 楚王府谋划
“某却不怎么认为,一个既有才又有能力的皇子,不可能对皇位没有任何兴趣,某猜想那汉王知道自己相比于太子和殿下没有任何优势,于是引而不发,暗中集聚实力,待殿下和太子斗得两败俱伤的时候,他再雷霆出击,一举获胜,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汉王就太可怕,危险程度将远远超过太子!”杜楚客一脸凝重道。
“你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再说我们怎么可能会和太子两败俱伤,不管是我们还是太子一方只要赢得了胜利,实力将空前强大,倒那时汉王就更没有任何机会了…”韦挺满脸不忿道。
李泰的心腹很快便分出两派,分别倒向杜楚客和韦挺,双方各执己见,谁也说服不了谁,于是便争执了起来。
李泰听得一阵头痛,这是他看向唯一没有附和,一脸思索的王珪,在诸多拥护者中,李泰最倚重的还是他这位老师。
李泰见双方争执不下,恼怒的一拍桌子道:“行了,别吵了!”待大家安静下来,李泰看向王珪道:“老师你这么看”
“殿下赎罪,微臣暂时看不透那汉王,不敢妄下结论,还需观察一段时间!”王珪一脸慎重道。
“那老师觉得孤现在该怎么办呢”李泰再次问道。
“殿下,现在的我们还不能跟太子、汉王的势力发生正面冲突,对于对待汉王这件事情上也不能做的太过极端。因此,我们既不能任由他发展壮大,也不能像长孙无忌想的那么全力打压他,我们现在做的就是推波助澜。殿下难道忘了吗除了太子之外还有一个人对汉王的表现极其妒忌吗我们何不推波助澜利用他的力量打压汉王,然后再通过他想办法将太子牵扯进去呢”王珪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对李泰说道。
李泰思索半晌,有些不确定的问道:“老师说的莫不是李佑”
“对,就是楚王李佑!”杜淹笑道,“长孙无忌喜欢借刀杀人,我们何不也他的这招呢”
“呵呵…就李佑那不学无术却野心勃勃的蠢货能对李恪造成什么伤害,你们是不是太抬举他了”李泰一脸嫌弃道。
“殿下,楚王虽然能力低下,但他手下的权万纪和薛大鼎等人都不是等闲之辈,有他们为楚王出谋划策,还是能为汉王带来麻烦的!“王珪意味深长道。
“好!就这么办!”李泰沉吟一会,脸上露出坚定神色道。
李泰通过身边的谋臣和他的老师王珪不断的悉心教导,他已经初步的显露出了枭雄之姿。
而在楚王府书房的李佑,他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李泰开始算计,正在跟自己的一帮心腹谋臣讨论李恪定亲这件事情。
李佑眼中露出了冰冷的目光,注视着眼前的薛大鼎、权万纪、阴弘智、燕弘信、昝君谟、梁猛彪等人,除此之外还有几个最近依附在李佑身边的朝臣则不敢注视李佑的目光,谨慎小心的站在一边,等待着李佑的询问。
“你们说说本王该怎么办”李佑将目光转向权万纪冷冷的问道。
“殿下,这并不算什么大事,通过联姻确实是一个增强自身势力的好办法,汉王能联姻苏家,殿下也能联姻王家、卢家甚至崔家,殿下天潢贵胄,大唐亲王,何患无妻…”权万纪一脸淡然道。
“联姻的事情稍后再说,但本王看不惯汉王那为所欲为,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的模样,还有他凭什么能得到父王的垂爱,他想和苏家结婚,父王立马变为他赐婚。不狠狠的打击一下他,本王心里难以咽下这口气。”
李佑对李恪非常的妒忌,妒忌快要疯了,同样的皇子,同样的庶出,李恪和他的待遇简直有天壤之别,再加上李恪对李佑很不感冒,导致李佑时刻都想着怎么样打击李恪。
“殿下,小不忍则乱大谋,殿下你的主要敌人一直都是太子和卫王,不要把所以的精力都放在一个微不足道的汉王身上!”权万纪一脸头疼道。
权万纪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发现楚王李佑心胸狭窄难容人,色厉内荏,外宽内忌,好谋无决,干大事而惜身,见小利而忘命,并不是一个能成事的明主,但他有他的骄傲他的执着,让他现在该换门庭,他自尊心受不了,他要变不可能为可能,把能力最不出众的楚王扶上皇位,方显他权万纪的本事。
“但是老师,那李恪才华横溢,又得到了父王的认可,如果任其发展,将一发不可收拾…”李佑一脸担忧。
“即便如此,那也不是殿下该担心的,该担心的应该是太子和卫王,你着什么急,我们在一旁看热闹,坐收渔翁之利不好吗”权万纪有些怒其不争道。
“老师说得是,佑受教了!”李佑点了点头道。
“殿下,相比太子、卫王和汉王,我们的力量应该是最薄弱的,我们现在的主要任务应该是韬光养晦,暗中凝聚势力,而不是当出头鸟,况且目前来看那汉王并没有表现出夺嫡的野心,我们何必花大把的精力放在一个不确定的人身上这不是不分主次,本末倒置吗”权万纪继续规劝道。
“万纪兄说得不错,我们的主要目标应该放在如何斗垮太子和卫王,而不是花大把人力物力去针对一个区区的庶出汉王,像上次那种派人去灾民中捣乱的蠢事最好就不要再有了,那干的什么事嘛,偷鸡不成蚀把米,差点就被人家抓住尾巴!”薛大鼎说完还用鄙视的眼神看了一眼昝君谟和梁猛彪。
薛大鼎出生官宦世家,父亲是隋朝时期的介州长史薛粹,从小接受贵族式的教育,自然就看不惯昝君谟和梁猛彪这群所谓的侠客,在他心目中这群人一天无所事事,到处惹是生非,说得好听点叫侠客,说得难得点就是一群地痞无赖,只会用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下三滥招数,永远成不了气候,他一直不明白李佑堂堂亲王为什么要招聘怎么一群人。
0186 春耕
“那李恪知道了就知道了呗,他能奈我何”梁猛彪狂妄道。
“白痴,还能奈我何,李恪是何身份,那是陛下的爱子,堂堂亲王,捏死你如同捏死一只蚂蚁,你死倒不要紧,还会连累我们甚至殿下,不说别的,就单单汉王的舅姥爷尚书左仆射萧瑀就够我们喝一壶…”薛大鼎望向梁猛彪等人鄙视道:”小瘪三就是小别墅,永远上不得台面!”
梁猛彪勃然大怒,拍案而起道:“薛大鼎尼特么骂谁小瘪三,老子看你个驴日的才是个小瘪三,去灾民中闹事是某的主意吗那是大家的策划,得到了殿下的首肯,某才去安排行动的,怎么殿下定下的计划你都敢非议,你是对殿下不满吗”梁猛彪也不是省油的灯,常年混迹不同的人群,早已练就一副伶牙俐齿、铁齿铜牙,见机不对,立马把包括李佑的所以人都拉进来。
薛大鼎当然明白梁猛彪的险恶用心,但他不在乎,其实他对李佑有诸多的不满,也想趁机提醒一下李佑,如果李佑在执迷不悟,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你李佑本来就是最没优势的王子,跟着你前途不明,如果你还听不进劝阻,那本人就转投他人。
所以面对梁猛彪的责难,薛大鼎直言不讳道:“要不是你们这群小人在一旁怂恿,楚王能同意怎么愚蠢的行动吗”
李佑闻言脸上铁青,心想你薛大鼎也太不把本王放在眼里了吧,在怎么说本王也是你主子吧。本王就算做的决定即使再不对,也不是你个下人能说三道四的。
阴弘智见李佑脸色不善,就知道可能要坏事,他知道薛大鼎是一个有本事且极度高傲的一个人,一开始他根本就看不上李佑,是他在从中周旋,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拉进李佑的团队,如果李佑与他发生冲突,薛大鼎很有可能离开李佑加入别的势力,作为李佑的舅舅,他绝不可能看这样的事情发生。
“重臣兄,稍安勿躁,他们做事的方法可能欠妥,但他们的初衷也是为了打击对手,提升我们楚王府的势力,我们都是在一个锅里吃饭的合作伙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有什么事我们商量着来,都别动怒。”阴弘智打圆场道。
阴弘智是李佑的舅舅,在楚王府身份特殊,所有人都愿意给阴弘智面子,有他打圆场,两边都偃旗息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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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恪收到赐婚的消息异常激动,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地了,但他知道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立春了,就意味着百姓做重要的春耕开始了。李恪来到骊山准备组织灾民开始春耕。
这时代耕作水平极其低下,对了百姓来说每年的春耕不啻于一场攻坚的战役。一年之计在于春,春耕是否顺利,关系着一年的收成。
必须提早做好各项准备。接下来的几天于李恪一直在骊山做调查。
结果只有一个词——落后!
选种没有、育种不会、耕作技术原始、肥水管理靠天、病虫害的防治落后……
李恪不由很是感慨:特么就这么种地,没把大唐的人口饿死一半简直就是奇迹!难不成所有大唐百姓每天都吃个半饱
有一天清晨,李恪刚来到骊山,十几个保长便来到了李恪的跟前。
“各位耕牛到了没有”李恪微笑道。
说到这里,保长们都异常激动,这个时代耕牛的数量极其有限,即便是再显赫的之家,也只有十来头耕牛,李恪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给他们弄来了足足十五头耕牛。
“王爷你真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耕牛都到了!”说着就要给李恪下跪。
李恪赶紧道:“老丈别跪了,快带我去看看耕牛吧!”
保长们这才停止了下跪,开始领着李恪往牛棚走。
来到牛棚的时候,里面十几头耕牛正在吃草料,许是吃得爽了,不时甩着尾巴,发出“哞哞”的叫声。
李恪驻足观看。
这些耕牛个个膘肥体壮,身上的皮毛油光水滑,照料得很是得当。也难怪,这个年代的耕牛,简直就是最贵重的生产资料,更是春耕的保障,若是折损了一头,都是无法挽回的损失。
不过……这牛为什么看着这么别扭呢
李恪背着手,皱着眉,在牛棚前来回走动,变换着角度去观察这些健壮的耕牛,看来看去,仍是觉得哪里有些别扭,可偏偏又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保长门见李恪蹙着眉头来回走动,还以为李恪对他们不满,责怪他们没有照看好耕牛,因此吓得急忙跪下道:“王爷赎罪,我们以后一定加倍照顾这些耕牛!”
李恪闻言,知道自己的行动让这些保长误会了,李恪急忙挥手道:“你们照顾得很好,不关你们的事!”
李恪说完继续观察这些耕牛,左看右看也没发现这股别扭从何而来,干脆蹲在地上,摸着下巴思索起来。
究竟哪里不对
保长们看着蹲在地上变换着角度观察耕牛的李恪,所有人都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看了大半天,终究被他看出问题所在。
这些耕牛,全都没穿鼻环!
“咱家的耕牛,为什么不穿鼻环”李恪不解的问道。
“鼻环那是啥玩意为啥要穿鼻环”所有人都不解,一脑门儿雾水。
李恪看着保长们的神情,就知道,在唐朝并无给耕牛穿鼻环这种事。
可是,不是说春秋战国的时候便有人给耕牛穿鼻环了吗难道那些砖家叫兽又是瞎忽悠人
“就这么牵着牛去耕地”
“王爷有何不妥吗”一位白发苍苍的保长有些忐忑的的问道。
还有何不妥能妥才见鬼了!
“这耕牛听话吗会不会指东走西、指南走北,时不时还会往后退两步,力气小一点的人根本赶不动它看到绿色的东西就想吃,有时连庄稼都会啃上两口”李恪问道。
“啊,确实如此……可谁家的耕牛不是如此呢”
0187 曲辕犁
“啊,确实如此……可谁家的耕牛不是如此”白发保长道。
他们被李恪越说越蒙,完全不知所谓,谁家的牛不是这样牛性最犟,所以才会形容人脾气倔犟为“牛脾气”,若是温顺听话像小绵羊似的,那还能叫牛吗
白发保长却突然意识到什么,两眼发亮的盯着李恪道:“莫非王爷有办法令耕牛温顺听话”
果不其然,李恪自信的微笑道:“只需要两件东西,本王保证让你大吃一惊,想让它走哪它就走哪,一点不带怠慢的,也不用太大的劲道,便是幼子也能轻易控制。”
所有人大吃一惊,激动道:“当真”
“肯定当真!本王还能骗你们不成!”李恪不怒自威。
“王爷赎罪,是老朽太激动了,王爷需要什么东西,老朽立马去准备……”白发保长语无伦次道。
给牛穿鼻环没啥难度,但是后世使用酒精给创口消毒,现在没酒精,那起码得要高度白酒将就着用,否则一旦创口感染,牛命危矣……
这年头,耕牛是最重要的生产资料,几乎没有之一,唐朝杀牛的情节严重的甚至会被杀头,牛比人贵,因此给牛穿鼻环必须得小心之后再小心,要是一不小心牛死了,即使李恪是堂堂亲王也会麻烦不断。
“元宝,找一把匕首,要锋利一点的,再拿一瓶最烈的五粮液来!”李恪吩咐道。
“殿下,要匕首和烈酒干什么”杨元宝疑惑道。
“问那么多干什么本王要给耕牛穿鼻环,快去拿!”李恪虎目一瞪。
“诺!”杨元宝一溜烟的跑开了。
杨元宝走后,那位白发苍苍有些忐忑的问道:“王爷,你所说的给牛穿鼻环是”
“哦!就是在耕牛的鼻子上打个洞,然后穿根绳子,用你控制耕牛,鼻子是牛的软肋,只要有了这根绳子就能让耕牛乖乖就范。”李恪一脸微笑道。
没想到这老汉一听李恪要给牛鼻子打洞,噗通一声便跪道在地。
“老丈你这是干什么”李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王爷你得慎重啊!官府规定不得伤牛,你这给牛穿鼻环,要是牛死了,是要吃官司的!”老汉一脸焦虑道。
其他百姓也立马议论纷纷,都争先恐后的劝李恪放弃此想法。
“各位放心,本王自有分寸,绝对不会让耕牛出现死亡的!”李恪淡然一笑道。
“王爷,小老二人微言轻,但还是想请王爷在考虑一下!”老汉仍是一脸担心道。
“放心吧!一切都在本王的控制之中!”李恪仍然一脸平静。
这时杨元宝带着匕首和酒来到了李恪的面前,“王爷你要的东西都拿来了!”
“很好,你在安排人把耕牛牵到树林中,把它的四条腿都捆在树干上,记得捆紧一点,一会儿给牛穿鼻环时,他肯定会拼命挣扎的,别到时候伤到人!”李恪继续吩咐道。
“王爷发现吧,小人省得…”
待牛的四肢固定在树干后,李恪又指挥杨元宝等人给匕首和牛鼻子消毒。
准备工作做好后,一刀下去,耕牛发出了一声惨叫,听得百姓们十分不忍。
就依照此方法,李恪指挥下人继续给牛做“手术”,当到第五头牛时,四周看热闹的百姓,再也受不了,都纷纷向李恪下跪,希望李恪能高抬贵手,放过这些牛。
“王爷,不是老汉不相信你,是这些耕牛太重要了,今年春耕我们可全靠这些牛了,我们赌不起,要不王爷今天就到这里,确定耕牛无事再继续…”老丈一脸恳求道。
其他百姓都纷纷向李恪出言央求,有的甚至哭了起来。
李恪见众怒难犯,只得停止了他的“暴行”。
半个月后,这些穿个鼻环的耕牛依然活蹦乱跳,没有一丝不妥,并且伤口已愈合。
鼻子上套上绳子的耕牛也变得温顺起来,基本上做到了让他往东就往东,让他往西就往西。
百姓真实的感受到了给牛鼻子穿绳的好处,不用李恪吩咐,百姓们便自觉的给所以牛都穿上鼻环。
给所以牛套上鼻环后,李恪又想到了一件穿越者的必备神器——曲辕犁。
历史上的曲辕犁最初出现在唐朝末年,由犁铧、犁壁、犁底、压镵、策额、犁箭、犁辕、犁梢、犁评、犁建和犁盘等十个部件组成,其辕曲,因以名,区别于直辕犁。因其首先在苏州等地推广应用,又称为江东犁。
相比于之前回转困难、耕地费力、笨重的长直辕犁,曲辕犁不仅使犁架变小变轻,而且便于调头和转弯,操作灵活,节省人力和牲畜。
但是时代在发展,技术在进步,到了宋元时期,曲辕犁在唐代的基础上,加以改进和完善,使犁辕缩短、弯曲,减少策额、压镵等部件,犁身结构更加轻巧,使用灵活,耕作效率也更高。
到了明清时期,曲辕犁的形式基本已经固定。
那么曲辕犁的出现,会有多么巨大的意义呢
最简单的一点,便是能将拉犁杖的两头耕牛变成一头。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在同等时间、同等数量耕牛的前提下,耕地速度将会翻一倍!
耕牛的数量极其有限,即便是房家这样的显赫之家,也只有十余头耕牛,土地却有两千多亩。按照以往使用直辕犁来耕地,每年都会有三分之二的土地无法耕完。这些没耕完的土地怎么办呢很简单,使用人力耕地。
但人力有限,即便所有老幼妇孺全部上阵,也只能耕完总数的三分之一左右。
那么其余的三分之一呢因为没时间耕地,便简单的用犁杖勾出一道田垄,随便种些种子了事,可以想见产量会如何。
如果使用这种曲辕犁耕地,岂不是能使用耕牛耕完三分之二的土地剩下的三分之一再使用人力耕作,就能将所有土地全部耕完!
今年的粮食产量,最少增加一成!
最严重的是,如果天底下全部使用这种曲辕犁呢那得增加多少粮食啊!
但面对这么一件利国利民的利器,李恪却犯了难。
0188 微服私访
在唐朝,由于生产技术、人力资源的限制,导致耕地效率的地下,有太多的山间荒地并未得到开发,甚至从未耕种!
若是曲辕犁得以推广,能够将山间荒地、丘陵地带、河谷之地完全开发,几乎能让大唐的耕地数量凭空提升两成!
这是什么概念
现在大唐登记在册的人口达到三百万户、一千五百万口,几乎无人饿死。若是多出这两成土地,便相当于能够再养活三百万人口!
什么叫盛世盛世如何评定煌煌大唐赫赫之威,如何长久的保持下去,如何更上一层楼
最终极的答案——人口!如论繁荣经济还是对外战争,在这个冷兵器的时代,人口几乎代表着一切。
只要有人,便可立于必败之地!这是所有人的共识,这是颠补不破的真理!
如此利器,即便一位寻常百姓献给李世民都能得到县男的爵位。
大唐的爵位等级,凡爵九等,一曰王,正一品;二曰嗣王、郡王,从一品;三曰国公,从一品;四曰开国郡公,正二品;五曰开国县公,从二品;六曰开国县侯,从三品;七曰开国县伯,正四品上;八曰开国县子,正五品上;九曰开国县男,从五品上。
但面对这么一件利国利民的利器,李恪却犯了难。
最近李恪又是赈灾又是与苏家联姻,已经引起了太子府、卫王府和楚王府的警惕,如果再把曲辕犁献上,又是大功一件,自己表现得太过于优秀,并不是什么好事,会让所以对手心惊胆战、坐立不安,到时候可能会导致几个王府联合绞杀,那样就太得不偿失了。
如果把这个奇功推给别人,李恪又心有不甘,雁过留声,人过留名,李恪也不难免俗,想在历史上留下一点自己的印记,而曲辕犁的发明者必将载入史册,万古流芳。
但又想到曲辕犁能为大唐百姓减轻负担,为整个大唐提高粮食产量,却因为自己的私心而不能实现,自己是不是太自私了。
李恪在客厅来回走动,左右为难,李恪从来就不是一个优柔寡断之人,一炷香后,李恪突然一拍桌面,大声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再说本王没有曲辕犁还有其他方法可以提高粮食产量,比如利用粪便和材灰。”
接下来的日子李恪一直在骊山忙碌,主持修水池、春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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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雨惊春清谷天,过了惊蛰,便是春分,昼夜平分。
古代的春分分为三候:“一候玄乌至,二候雷始发声,三候始电。”便是说春分日后,燕子便从南方飞来了,下雨时天空便要打雷并发出闪电。
待到春分一过,便是清明。
清明,源于“清明风”。春秋时《国语》中记载:一年中共有“八风”,其中“清明风”属巽,即“阳气上升,万物齐巽”。汉朝刘安所作的《淮南子天文训》中也有“春分后十五日,斗指乙,则清明风至”的记载。
燕子来时春社,梨花落后清明……
清明一到,气温升高,正是春耕的大好时节,故有“清明前后,种瓜点豆”之说。
然则今年的清明,老天爷似乎显得并不开心,不愿在春耕到来之际,降下一场如油的春雨。
太史局的那帮钻研历法天文的老学究们,给了李二陛下一个郁闷的推论——今年春季少雨。
别说生产能力极为原始低下的唐朝,即便是号称科技大爆炸的二十一世纪,气候对于粮食产量的影响亦极为重要。干旱、洪涝,当人们面对大自然的天威,才能察觉到自身是如何的渺小,在天威面前,除了眼睁睁的看着,束手无策。
李二陛下愁的头发都快白了。
一年之计在于春,若是春耕不理想,这一年的收成能好的了
难道自己登基改元的第一年就有可能迎一场大旱
想到此处,李世民在太极宫里呆不住了,心烦意乱几乎处理不好公务,便嘱咐房玄龄、长孙无忌等人留守长安坐镇,自己则收拾驾辇,摆驾骊山,出去透透气,顺便看看灾民的安置情况。
尽管李世民不喜排场,但帝王出行,必然车马辚辚,大张其事。
官道上浩浩荡荡的车队直往骊山方向行去,李世民于御驾之中想起一事,撩开车帘看了看空空荡荡的官路两侧,摆手将护卫出行的“百骑”统领李君羡招过来。
“若朕没有记错,此处应该聚集着大量灾民,如今都被汉王安置在骊山了吗”
“是的!陛下!”李君羡恭敬道。
年前的时候,李世民还曾微服到此,见到连成一片的棚户,灾民衣不遮体,面黄肌瘦。虽然他把这份苦差事交给了李恪,李恪也承诺会好好安置这些灾民,但李世民却不认为他能在短时间内做到。
且不说收容这些灾民所需要的庞大金钱近乎一个天文数字,单单只是这么多人的房舍问题,就足够让人挠头的。
“汝可知这些灾民如今居住在什么地方”李世民又问道。
这才是个大问题,虽然已经进了春天,但夜晚的气候依旧湿寒,若是无房舍居住,很容易生病甚至死亡。
“这个……末将不知。”
李君羡深知自己手上这支“百骑”的力量,很是自律,不该自己去管的事情,绝对不越雷池一步。所以汉王李恪最近的所作所为,他是真的不知道。
李世民好奇心起,这城下原本供灾民住宿的棚户已然拆除,必是李恪给灾民找到住宿之所,可是几千人的房舍,他是怎么建起来的
难道李恪只管他们一天的吃喝,并没有为灾民安置住的地方,任灾民自生自灭。
李世民不相信李恪是个这么灭绝人性之人,可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房俊是如何解决这些灾民住宿问题的。开春化冻这才几天,就能盖起来供成千上万居住的房舍
一路上李二陛下忧心忡忡,刚一到骊山,更换了一身常服,便要微服出行。
0189 春景
几处早莺争暖树,谁家新燕啄春泥。
沿着渭水策骑缓行,迎面吹来春风,却不觉寒冷。
在风的吹拂下,满山遍野的野花睁开了眼,一朵、两朵;一丛、两丛……连成片,汇成海。人们面对这红的、黄的、蓝的……五彩缤纷的海洋,烦心没有了,萎靡没有了。
田野里的小草钻出了地面,绿油油的,似乎是在朝春天点头。在春风的吹拂下,小草向同一个方向摇曳,好似大海里一朵绿的的浪花。
渭河在阳光的照耀下,河水一闪一闪的,河里有许多小鱼在嬉戏。河边的一棵棵高大的柳树,在日光中吐露着新芽,一阵春风吹过,柳树的枝叶随风飘动。看见了如此景色,让人不禁想起了《咏柳》这道诗:“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色绦。不知细叶谁栽出,二月春风似剪刀。”
渭水河畔,骊山脚下,一排排崭新的砖瓦房错落有致,房间穿梭着行色冲冲的百姓,这些百姓虽然面黄肌瘦,衣衫褴褛,但却目光坚定,面露微笑,眼中充满着希望。
李世民被这一副生机勃勃的景象惊呆了!这些砖瓦房是何时修建的这些百姓还是朕之前看见的灾民吗
这是李世民眼睛一扫,便见到不远处有一个熟人,正指挥着百姓干活。
对李君羡耳语几句,命其将那人叫过来。
李君羡走过去,拍了拍那人的肩膀,说了几句什么。那人先是一愣,吩咐了身边百姓几句,便随着李君羡走过来。
这人好奇的张望一下马车,恰好李世民撩起车帘向他看来。这人愣了下神,揉了揉眼睛,紧接着才反应过来,忙要单膝跪地,却被李君羡阻止。
李世民温和笑道:“若某没记错,汝是长安县令狄知逊吧”
狄知逊激动得都快打摆子了,陛下居然知道自己这个小小的长安县令眼泪都快出来了,结结巴巴说道:“陛……陛下,正是微臣…没想到陛下还记得微臣的贱名,真是微臣的荣幸…”
李世民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多礼,问道:“这些砖瓦房,可是汉王的手笔”
狄知逊点头:“陛下明鉴,正是汉王的手笔。”
“这么短的时间,如此多的砖瓦房,这得请多少人,花多少钱啊汉王真是挥金如土…真是朕的好儿子啊!”李世民脸色阴沉道。
狄知逊一阵错愕,随即明白李世民所说何意,赶紧说道:“陛下错怪汉王了,营造这些房屋,征用的都是灾这些灾民,前后耗时月余,靡费银钱也不过区区几百贯!”
“此言当真,你可知道欺瞒朕可是要掉脑袋的”李世民虎目圆瞪。
“冤枉啊!微臣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欺瞒陛下啊,这些砖瓦房真是在一个月之内拔地而起的!”狄知逊一脸惶恐道。
“那汉王是何如做到的”李世民满脸诧异道。
“这正是汉王的高明之处,汉王先把灾民里面的木匠、砖瓦匠、泥水匠集合起来,分别安排他们烧砖、伐木、砌墙,连妇女都被集中起来烧饭、洗衣、劈材…反正没有一个人闲着,俗话说人多力量大,短短一个月,这些房屋便修好了,灾民们也终于有了自己的栖息之处,现在百姓们又在忙着春耕…”狄知逊满脸自豪的絮絮叨叨。
“没有给工钱吗”李世民好奇道。
“没有啊!汉王说这叫以工代赈,朝廷不能白白养活他们,做事的才有饭吃,没做事的便没饭吃,不能让觉得朝廷养他们是天经地义的,不然他们就会养成一种惰性,而不知道自救,再说这些房屋本来就是为他们修建的,他们凭什么要工钱”狄知逊振振有词道。
“嗯!此言甚是有理!汉王现在何处”李世民问道。
“汉王正在田里,组织人手搭建水车。”狄知逊回答道。
“水车那是何物”李世民一脸疑惑道。
“一种以之从地处提水至高处,灌溉农田的器具。”狄知逊答道。
李世民闻言,眼睛一亮,“快带朕去看看!”
李世民来了兴致,归根结底,此次出来透气,便是被太史局那个“春旱”的推论给闹腾的,此时听闻有能从地处提水至高处的器具,自然要去看看。
“诺!”
狄知逊躬身领命,随后便领着李世民连同“百骑”一行人向远处走去。
一路上李世民揣着疑惑,到了骊山后山的半山腰,李世民再一次被眼前的情景震了一下。
一侧河畔上,聚集了密密麻麻足有上百人,这些人分成两排,各自拽着一根鹅卵粗细的麻绳,铆足了力气,将一个方圆足有三丈的巨大圆形木架搭建的轮子立起来。
人们一边用力拉紧绳索,一边整齐划一的喊着号子,另有两伙人举着高高的竹竿扎成的三角形架子,将不断立起的圆形巨轮固定,使得它不会再度倒下去。
齐心协力,分工明确,半个时辰之后,这支巨大的圆轮终于屹立在河道之中,参与劳作的人们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欢呼。
“这就是那个什么水车”李世民一脸的不可思议。
李世民问了一句,眼睛却在人群中发现了一个特殊的身影。
这人身姿挺拔,一身淡黄色蟒袍皱皱巴巴,下摆掖在腰间,赤着两只脚,蟒袍上沾满了泥水污渍,形象看上去有些狼狈,但站在人气中依然是那样卓尔不群。
一张俏脸洋溢着阳光一般的微笑,他不停挥着手,喊着什么,所到之处,人们都会大声欢呼,兴高采烈。
狄知逊看了看人群里撒欢儿的李恪,那一身多少官员梦寐以求的蟒袍被他穿出了乞丐味道,心里不由得一紧,李世民素来强调官员要着装整齐,见了自己儿子这副尊容,不知道会不会发火
听到陛下询问,狄知逊连忙收拾心神,回道:“正是。”
李世民将目光李恪身上收回,重新审视那座立在水中的巨大圆轮,皱眉道:“这玩意有何用”
0190 李世民的震惊
李世民将目光李恪身上收回,重新审视那座立在水中的巨大圆轮,皱眉道:“这玩意有何用”
狄知逊是全程参与了水车设计制作的,可以说这世上除了李恪之外,数他最熟悉,从容答道:“陛下请看,那水车的边缘有一排斜放的竹筒,河水流过,浸满竹筒的同时,推动挡板向前,水车便轮随水转,永不停歇的转动,与此同时,浸满河水的竹筒转到高处下落的时候,河水边从竹筒内倾斜而出,注入河畔搭好的水道,流入不远处的蓄水池。无论晴雨干旱,只要河水不竭,这片田地永不会干涸,庄稼都能极好的生长!”
只要河水不竭,田地永不干旱……
李世民觉得手在抖,嗓子发干,使劲儿咽了口吐沫,却没有丝毫缓解……
天下田地,多数都在河边,但是因为落差的原因,却很少有田地能直接浇灌河水,还是得指望老天爷的脸色。雨水充沛的年份,收成就好一些,老百姓缴税之余,还能吃得饱饭;可雨水枯竭的年份,便是缴税都成问题,哪里还有饭吃
若是此水车能通行天下,大唐起码两成土地不畏干旱!
这能在大灾之年救活多少人!
李世民看着赤着脚浸在冰凉的河水里,全身浸湿的李恪正指挥着工匠劳工将那巨轮用木架支住,缓缓移动至事先筑成的两道平行的石墙之间,首次觉得这个儿子似乎跟平时不太一样,那笑得灿烂的笑容,那露出的一拍白牙,都是那么亲切,那么顺眼……
李世民背负双手,站在河堤上,静静的看着河水中的人们安装这辆巨大的水车。
随着时间的推移,河水中,当李恪最终将一根插在水车轮毂之间的木棍抽出,那辆巨大的水车开始缓缓旋转,第一桶水被注入河畔用竹子搭建的水道之时,所有人都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欢呼!
他们在李恪的带领下,用勤劳和智慧,战胜了老天爷,从今儿起,这一块田地,再也不用仰仗老天爷的脸色!
狄知逊见到河水中的房俊正好抬头望过来,赶紧使劲儿招手。
李世民抬手制止他,说道:“我们下去看看。”当先下了河堤,李君羡立即跟上,几名“百骑”精锐紧随其后。
李恪正坐在河畔歇息,刚才很激动,倒是没有察觉什么,这时候闲下来,才发现全身衣服都已经湿透,轻风吹过,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激灵灵打了个冷颤。
水车已经建成,这种几乎没有技术难度的器具,杨元宝带着一干灾民足以完成收尾工作,他打算回去换件衣服。
李恪正准备回府,突然看见狄知逊跑到自己面前,上气不接下气道:“陛下……陛下来了……”
李恪吓了一跳,抬头仔细一看,还真是李世民!
赶紧小跑几步,迎到李世民面前,躬身见礼:“儿臣拜见父王,未能恭迎圣驾,还望陛下恕罪。”
李世民背着手站在李恪面前,饶有笑意的上下打量一番,揶揄道:“恪儿免礼吧!你我父子之间无需这么多虚礼!”
“谢父王!”李恪满脸微笑道。
看着衣衫不整,满脸风尘,但笑颜温暖的李恪,李世民打心底里满意,由衷的赞美道:“身为大唐亲王,还能如此的公忠体国、不顾形象与民劳作,不愧是我李家的麒麟儿,正直无私、道德高尚,更是千百官员的楷模,朕应该号召天下官员,学习我儿郎踏实做事、低调做人的伟大情操……”
听说李世民的夸奖,李恪虽然心中美滋滋的,但脸色却没有表露出来,一脸平静道:“父王缪赞了,身为大唐的王爷,从小就享受锦衣玉食,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话,长大后为父王分忧,为天下百姓多做些实事本来就是理所当然的…”
李世民见李恪并没有因自己的夸张而沾沾自喜,不由得更加满意道:“你能这样想,为父很欣慰,带父王参观参观这骊山吧!”
“父王请跟儿臣来!”李恪微笑道。
骊山本来是一片荒山,但是自从接受了上万灾民之后,便在骊山脚下,渭水旁边开砸出的一大块平整的土地,红砖的房子整整齐齐的排列出去。这些房子虽然间量不大,但胜在规划统一,干净利落,之位远远看来还没觉得有什么,走近看上去却很是震撼。
男人们大抵都出去干农活了,留下来的都是家中妇女和老人小孩,出来进去的收拾房子,各个脸上虽然满是疲劳,但更多的却是灿烂的笑容……
李世民惊叹道:“这房子用的什么材料,怎么会建造得这么快”
从开春化冻开始,这才几天的功夫
李恪解释道:“是用就地挖取的黏土混以煤渣,放入窑中煅烧,这种红砖不如青砖坚固,以之修砌城墙或许不成,但是盖房子却绰绰有余。从来的骊山以后,儿臣新建了七座砖窑,日夜不停的煅烧,产量不少,但直至目前,尚有大概一层的灾民无处安身。不过过不了几天,所有人都能分到这么一间足以安身立命的房子。”
烧这种砖不求质量,只求数量,所以产量很大。
李世民点点头,算是无言的称赞。
正在这时,一个七八岁的小孩牵着一头膘肥身健的大黄牛从李恪等人的身边走过。
李恪亲切的问候道:“狗蛋,又帮父王放牛啊”
这名叫狗蛋的小孩闻言一点也不害怕,嬉皮笑脸道:“是啊,父母都在忙农活,只得我牵大黄出去吃草,王爷哥哥你又来视察工作吗”
李恪揉了揉狗蛋的脑袋,脸色和煦:“是啊!”
“那狗蛋先走了,阿爹说王爷是干大事的人,让我们不要打扰你!”狗蛋一本正经道。
“那行吧,你先去放牛,哥哥有空闲再来找你们玩!”李恪和蔼道。
“那王爷哥哥一定要说话算话哟!我们下次一起玩老鹰捉小鸡好不好”狗蛋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
“好,没问题!”李恪爽快道。
“那王爷哥哥狗蛋先走了!”说完便蹦蹦跳跳的牵着牛离开了。
0191 火锅
李世民听着李恪和狗蛋的对话,先是皱眉,然后慢慢舒张开来。
皱眉是因为李恪怎么说也是堂堂亲王,怎么能自降身份和一个灾民的儿子一起玩耍呢随后又想到李恪应该是为了更好的管理这些灾民,才放下王爷的架子,和灾民打成一片,以便更好的了解这些灾民的所求,想到这些,李世民便释然,同时心中也在感叹,真是难为恪儿了。
随后李世民发现这么丁点大的一个小孩居然牵着这么大的一头耕牛,心中不免诧异,要知道耕牛出了名的倔脾气难伺候,别说一个小孩,有时候一个成年人有时候也难以牵动一头耕牛。
李世民看到牵牛的绳子是从牛鼻子穿过,似乎若有所思。待小孩走后,李世民迫不及待的问道:“这牛怎么回事为什么绳子从它鼻子中穿过”
“嘿嘿!父王这是儿臣的主意,这些耕牛不仅脾气倔,而且力气也很大,绳子无论是套脖子上还是套牛角上,都不好掌控,儿臣这才想到给牛上一个鼻环,一下子就拿住了这些牛的命门,瞬间这些牛便老实了,现在连一个小孩子也能掌控他们…”李恪一脸得意道道。
“呵呵,就你个滑头鬼点子多!”李世民笑骂道。
两父子一路上说说笑笑,很快便来到了后山,李世民看到整片的荒山被开垦成良田,忍不住的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时李世民又看到百姓在往良田撒些什么,便不解的问道:“他们在干什么”
“启禀陛下,这些农夫在给农田施肥!”狄知逊抢先答道。
“施肥”李世民一脑子问好。
“嗯,就是粪便和材灰,把这些撒在田里,来年的收成会更好,这些都是汉王殿下教给百姓的!”狄知逊回答道。
“恪儿,你怎么能够肯定你所谓肥料能够让粮食增产”李世民疑惑道。
“启禀父王,儿臣通过观察得知的!”李恪一脸自信道。
“观察”李世民仍然懵逼道。
“是的,儿臣听过观察发现有动物粪便的地方野草往往比别的地方长得更加茂盛,被火烧过的地方来年的野草也长得更加旺盛,儿臣想这应该是粪便和灰烬起了作用,同理,如果把粪便和灰烬散在良田里,粮食作物也应该长得更好,即使不好,也不会更差,所以儿臣叫这些农夫试一下,等收成的时候,结果一目了然!”李恪娓娓道来。
李世民点了点头道:“不错的想法,回头朕叫司农卿郭嗣本帮你统计。”
“儿臣求之不得!”
正是司农卿郭嗣本,农耕作物正是他的专业。专业的事情本应该交给专业的人来做。
李世民发现这次出来对了,看看春景,和爱子聊聊天,整个人都变得神清气爽,豁然开朗。
愉快的时刻,总不觉时间的流逝。
天色慢慢变暗,突然天空又天空飘起鹅毛般的雪片,将骊山笼罩在一片纷飞的世界之中。
杨元宝立马拿来了两件黑色的大氅,一件递给李世民,一件自然给了李恪。
“陛下天色暗了,我们该回宫了!”李顺突然在李世民耳边小声道。
“父王难得出来一次,要不在儿臣这里吃了火锅再回宫”李恪向李世民邀请道。
“火锅这又是什么新鲜的食法”李世民有些好奇地问道。
“嘿嘿,这可是儿臣的独家秘法,保父王满意!”李恪微笑道。
大概是今天李恪让李世民满意,又或者是李世民对火锅很好奇,于是便答了下来。
回到李恪的骊山别院,父子俩分席而坐,面前各自摆着一张空荡荡的餐几。
李恪对守在门外的李元宝说道:“元宝,可以上锅底了!”
早已等候在外的元宝应一声“得令”,啪嗒、啪嗒地向后院的庖厨跑去。
不多时,便有几名侍卫一人手持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一个中间粗圆、上头尖锥、底部呈圆柱状的黄铜物什,鱼贯地走了进来。
铜锅的中间盛着浓白的汤,此时翻滚着散发出浓郁的香味,白色的雾气很快就在屋内逸散,勾起了大家的食欲。
李恪指挥李元宝将铜锅放在李世民面前,解释道:“这是儿臣近日让铜匠特意打制的铜锅,说是用来吃火锅的。最下面的隔层里面放着烧红的木炭,父王可要小心一些,不要被烫着了。”
对于李恪的提醒,李世民报以微笑。
李恪又想李元宝催促说道:“元宝站在这里干什么赶紧去将备好的各样调味、菜蔬和荤菜都端上来,对了,还有温热的五粮液,也一起端上来。”
等到侍卫们返身去后厨继续端菜的时候,李恪又向李世民解释起来:“儿臣让人所做的这种铜制炊具,是受了鲜斗的启发,但却优于鲜斗。鲜斗的个头太小,下面放不了太多的木炭,锅里也盛不了太多的浓汤,而且传热的效果也不太好。制作这种铜锅并非困难的事情,关键还在于如何搭配食材调料,制作牛骨浓汤,待会等他们将食材送上来,儿臣便示范给你们看。”
“呵呵!朕今天今天就尝尝你所说的火锅,不满意朕可是要惩罚你的哟!”李世民满脸笑意道。
“没问题,如果味道不好,儿臣任凭父王处治!”李恪自信满满道。
不一会,李元宝领着侍卫们再次进屋,这次托盘内满满地摆放着各式各样清洗和处理干净的食材,有切成薄片的羊肉,有狗肉、鸡肉、兔肉,有滑腻的鱼片,有菘菜、菠菜、胡萝卜、韭菜等菜蔬,还有专门调味的胡椒粉碟、蒜丁碟、葱花碟、陈酢碟、盐末碟。
羊肉是从城中的肉铺现买的,鱼肉是进城的百姓从水中捕获的,其他的肉和菜蔬都是返回城内的商户们从附近庄子里带回来贩卖的。
李恪让人置办的这一桌火锅,与后世的火锅相比,可能缺少了辣椒、味精、鸡精、酱油等小料,但所有的肉类和菜蔬却是纯天然、无污染的食材,味道绝对不会差到哪里去。
0192 蜂窝煤
李恪让人置办的这一桌火锅,与后世的火锅相比,可能缺少了辣椒、味精、鸡精、酱油等小料,但所有的肉类和菜蔬却是纯天然、无污染的食材,味道绝对不会差到哪里去。
等侍女们将所有的食材摆满餐几,李世民才意识到李恪为了今日这一餐,似乎费了很多的功夫。
李恪用竹筷夹起一片切的薄厚适中的羊肉片,轻轻放在浓汤之中涮了起来。
“说来也去,锅中的白汤是我让他们从昨天夜里就放在火上炖起来的牛骨汤,临端上来之前,又在里面添加了一点陈皮、花椒、姜片、蒜头和盐末,正适合在这种冰天雪地的日子食用,可以祛风止寒!父王面前的调味小蝶有好几样,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添加,也可以直接从锅里将濯好的食材夹起来使用。”
离开一边说,一边将烫好的羊肉片夹出来,然后蘸了一点胡椒粉和蒜丁,吸溜一声吞进口中。
李世民见状,也来了兴趣,食欲大开,急忙学起李恪操起筷子挑起一片羊肉放在锅里摆弄起来,不一会儿也把羊肉片夹出来沾了一点作料便迫不及待放进嘴里。
“不错,羊肉不仅鲜美爽嫩且热气腾腾,吃进嘴里吞进肚里,不仅胃会变暖,而且心里也会变暖。”李世民大喜道。
“父王喜欢便好!”李恪一脸玩味道。
要是在现代,李恪如果用一顿连调料都不齐的火锅招待上门贵客,多半是会被人耻笑的。但是,如今是烹饪水平极为落后的唐朝处年,所以当李恪隆重向李世民推出美食铜火锅时,却是令堂堂千古一帝久久难以忘怀,甚至回味终生。
火锅这种操作简单却极为适合北方漫长冬季的美味吃法,一经从汉王府中传出,便成为长安城中军民的最爱,如今已经以最快的速度洛阳城城、晋阳等地传播开去,只是李世民身在皇宫,那些御膳房的御厨不屑为之,才让李世民至今才尝到这种美味。
此时各种物资极度匮乏,黄铜的产量更是低下,上等牛肉更是可遇而不可求,新鲜的羊肉也是价值不菲,但是没有关系,聪明的老百姓想到了很多种办法来改良火锅的吃法。
比如,家里买不起铜锅的,那就用铁锅,连铁锅也没有的,那就用陶盆,反正总有可以放在火上烧的家伙什;又比如吃不起牛羊肉的,可以整一只鸡或者一条鱼放在盆里炖上作为锅底,然后再弄一些野菜啦、野味啦、猪下水什么的往里面涮,味道一样的鲜美可口;还比如凑不齐花椒、胡椒这种高档调味料的,只要往汤里放点盐,小碟子里面放几瓣蒜、一些姜丝、葱花、酸醋,一样可以吃得满嘴留香,热气腾腾。
总之,火锅是个老少咸宜、贵贱共享的好东西,最最适合在冬季寒冷的时候,打发难熬的时间。
接下来,李恪和李世民父子俩热热闹闹地吃着火锅,喝着火辣的五粮液,气氛轻松而又愉悦,仿佛忘记了时间。
夜幕降临,天地间一片惨白,像是刚刚难产过的妇人的脸色,阴沉沉的。
片片白雪,像是鹅毛一样,纷飞盘旋,缓缓落在地面上。
雨声总是淅淅沥沥,可是下雪却总是悄寂无声。
整个骊山,一片寂静,路上行人纷纷将手筒在袖子里,从头到尾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来。
地上留下了无数脚印。
这样的天气,骊山也显得冷寂了不少,出入行人比平时少了许多。
不一时,大地就给盖上了一层厚厚的被子。
对于百姓而言,这无疑是好兆头。
骊山别院,三层高阁之中,火墙已经通暖,火盆也已经烧伤了。
别院里暖烘烘的,高烛映衬着金色光亮在殿中闪耀。
李世民大概是心情好,多喝了几杯,很快便呼呼大睡起来。
“李总管,看来父王今晚是回不了宫了,你派人回宫通知一声,父王今晚就在这别院讲究一晚吧…”李恪苦笑道。
“只得如此了!殿下也早点休息,这里就交给老奴吧!”李顺恭敬道。
“那就麻烦李总管了!”李恪客气道。
“殿下客气了,只是老奴分内之事!”李顺不卑不亢道。
翌日,黄昏相交,日暮时分,天色尚且微明,骊山别院里里外外早已华灯灼灼,灯火璀璨。
“哎!喝酒误事,都快点,不然来不及早朝了!”李恪一脸头疼道。
待李世民走后,李恪无所事事,见木炭烫火锅不甚方便,因此他决定把蜂窝煤搞出来。
蜂窝煤主要是用无烟煤碎屑、碳化锯木屑、石灰、红(黄)泥、木炭粉等物混合而成,其好处就是成本低廉、制造简单、需求广泛,不但能够用于日常烧水炒菜做饭,还能烫火锅御寒…
当然要使用蜂窝煤必须要铁定的炉子配套,李恪拿出纸和笔挥挥洒洒的画了起来。
“元宝!”
“来了,殿下有何吩咐”
李恪将书案上刚刚画好的图纸递给一旁的杨元宝,杨元宝接过图纸,刚看了一眼就傻眼了,有些摸不着头脑的看着李恪:“殿下,这是……”
“这是本王需要用的炉子,你安排人打造几个!”李恪平静道。
“没问题,交给下的吧!”杨元宝说完便准备离
李恪立马叫住他道:“你看到图纸上面的那个圆筒了吗”
杨元宝点了点头。
于是,李恪接着开口解释道:“最外面用铝皮围成一个直径七寸的圆柱炉桶,便于搬运。下面封底,然后用黏土烧制成一寸半厚、直径四寸的耐火炉。耐火炉分上下两部分,下部分大概三寸高,顶处和炉桶一样大,然后弄四根手指大小的耐火钢条放在上面,用于放置炭火,下面留一个通风口和残渣出口!”
“然后将上部分耐火炉放在炉桶中间,炉桶和耐火炉之间可以用细沙填充,然后以易燃的木炭或干草引火。引燃后,若需要大火,就把底部的洞口打开,反之,小火则关上!这些在图纸上面都有详细的讲解,而这其中最重要的就是蜂窝煤了!”
听到李恪的话,杨元宝急忙低头在图纸上仔细找了起来,数个呼吸之后,杨元宝便惊喜出声:“小的看到了!”
“很好!”
李恪满意的点了点头,开口吩咐道:“你下去先按照图纸将炉子制出来试验一番,若是失败则再改一下!”
“偌!”
0193 惊现马周
次日,清晨。
李恪从丫鬟春雨的粉臂当中爬起来。
他本是动作小心,不料还是惊醒了身旁的俏佳人。
“王爷,你起来啦”
春雨揉了揉惺忪睡眼,准备跟着起来。
李恪将春雨的身子重新按回去,在她额头上啄了一下,笑道:“别动,你再睡会吧,我自己起来洗漱便是。”
春雨羞涩的重新闭上眼,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瘫在床上扭了一下雪白的娇躯。
她本来就只穿着薄薄的睡衣,这一扭,看的李恪是心猿意马。赶紧收敛住心神,拉过丝被,替她轻轻盖上,遮住底下独属于他的风景。
然后便自己从架子上拿过衣物穿上。
平时都是春雨等丫鬟帮他穿衣服,这偶然自己穿一次,倒觉得有些不习惯。
将全身的丝结系上,再将腰带扣上,回头发现春雨居然又坐了起来。
“不是叫你再睡会吗”
“嘻嘻…反正醒了也睡不着,干脆起来算了,不然又会被秋香嘲笑我是个懒丫头!”春雨微笑道。
“哦,那你自己起来,我就不伺候你穿衣服了,我先走了。”
春雨一听以为李恪在打趣她一个丫鬟比少爷还懒,顿时气弱的回道:“不是你叫人家再睡会的嘛......”
不明觉悟的看了她一眼,走了出去。
雨过天晴,春意更盛。鸭子又嘎嘎嘎的叫起来,在水里扑棱扑棱扇着翅膀,被撵到岸边。
李恪闲来无事,悠哉悠哉画画、钓鱼、喝茶、对弈……
这天底下悠闲自在轻松的事,李恪一个人可谓全做了。
这时许久未见的杨家奴来到李恪跟前冷声道:“王爷,你让我关注的马周已经来到了长安!”
“噢,在哪里!快带我去!”李恪一脸激动道。
“那马周具体住哪里老奴还没有查到,只是了解到他每天必到我们的逍遥居去喝酒!”杨家奴道。
“那还等什么,走,立刻去逍遥居!”李恪迫不及待道。
逍遥局自从挂上了李恪的诗词,再加上独有炒菜和五粮液,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已成为长安第一酒楼,另外这逍遥局环境清幽,装修独特,无论是文人墨客、达官贵人还是富商巨鳄都愿意来这里吃饭谈事,随之而来逍遥居天天爆满,日进斗金。
不是没人打过这逍遥居的主意,但动手者不是被打得鼻青脸肿就是被官府叫进去喝茶,傻子也都知道了这逍遥居后台极硬,他们惹不起,也就熄了强取豪夺之心。
李恪和杨家奴来带逍遥居已接近晌午,酒家里人满为患,生意异常火爆,李恪好不容易在大厅的角落里找到一张空桌便争先恐后的坐了过去。
李恪坐下还没有对久,一个粗布衣衫,其貌不扬的青年男子的也来到了逍遥居。
杨家奴立马在李恪的耳边说:“他就是马周!”
李恪大喜,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老马,你终于出现,你可让本王好找啊!
马周左瞧瞧右看看,发现没有空位了,转了一圈,突然来的李恪面前道:“兄台,介意搭个桌吗”
李恪心中肯定求之不得,表面上故作平静道:“请随意!”
“谢谢了!”马周不卑不亢道。
小二大概是看他一身打扮,就知道是个没钱的主,招呼起来自然有些怠慢。马周也知道掌柜的狗眼看人低,但他不以为然,大声喊道:“来一斗五粮液,外加几碟炒菜。”
旁边的人一听,顿时吃惊不已,一斗五粮液,这可是是五粮液,可不是一般的米酒,他喝得完吗
掌柜的可不管他能不能喝下这么多酒,只要卖出的酒越多,他就越高兴。赶紧让店小二将酒菜端了上来,放在青年的桌子上。青年也不管他人的眼光,只顾自己喝酒吃菜。
“兄台相聚就是缘分,你的酒还得等一会儿,先喝我的!”李恪说完便给马周斟了一杯酒。
马周也没客气,说了一句“请”,便自行一饮而尽。
李恪也说了声“请”,端起酒杯便一口喝干,杨家奴也一口饮尽了杯里的酒。
如此,三人连续饮了三杯方才作罢。马周看李恪两人饮酒干脆,喝了九杯仍无醉意,心中对两人顿生好感。
其实,马周一看李恪二人的穿着就知道两人并非泛泛之辈,几杯酒下来便对李恪二人产生了好奇,他忍不住自我介绍道:“在下马周,不知道两位尊姓大名”
李恪也没藏着掖着,如实对马周道:“在下李恪,这是我的管家杨老。”
马周一听李恪的名字,也是一震,他没想到这个年轻的少年就是大唐风头正盛的汉王,隋炀帝的外孙,当今的三皇子李恪。
马周也稍稍惊愕便已回过神来,起身要给李恪行礼,被李恪制止道:“马兄,此事不必声张,你也无需在此地拘泥于礼数。既然相见就是缘分,我们就知己相称,不醉不归。”
马周不是笨人,知道李恪不愿意身份暴露,见他如此说,也就不在执意虚礼,道:“既然如此,草民就失礼了。”
李恪看他刚才在知道自己身份后淡定的表现,确信他就是历史上的名臣马周。因为,有意想与他结交,说话也开始亲热起来。马周见李恪虽是王爷,不摆架子,待人随和。他自己说话便也不再拘束。
跟马周的闲聊中李恪知道,马周确实如历史上所述,有着一段曲折却又充满传奇色彩的人生经历,他出生在一个世代贫寒的农民家庭,幼时父母双亡,孤苦伶仃,然而,他十分好学,胸藏济世之才,只是他生性豪放,还有些怪异,因此被周围的人所不理解。他先是在博州因刺史达奚恕所出任州助教之职,因“日饮醇酎,不以讲授为事”而被达奚恕斥责,一怒离开博州。
离开博州,马周先到曹州晃了一圈,跟着又到了汴州,在汴州浚仪县,担任浚仪县令的崔贤就曾狠狠地侮辱过他。后来马周到了密州,遇到了人生中的第一个贵人赵仁本。赵仁本是个有钱的主儿,他见马周才华出众,不知是出自慈善的考虑,还是出于投资的意图,总之他资助了马周一大笔钱财,帮助马周西入关中,到京城长安谋取仕途。
0194 暗棋
马周离开博州,先到曹州晃了一圈,跟着又到了汴州,在汴州浚仪县,担任浚仪县令的崔贤就曾狠狠地侮辱过他。后来马周到了密州,遇到了人生中的第一个贵人赵仁本。赵仁本是个有钱的主儿,他见马周才华出众,不知是出自慈善的考虑,还是出于投资的意图,总之他资助了马周一大笔钱财,帮助马周西入关中,到京城长安谋取仕途。
据《唐书》记载马周在贞观元年的时候仍在博州,而李恪眼前的马周,刚贞观元年,则已经来到了长安,比历史上的时间早了差不多两年,或许这就是天意吧。
随着话题的深入,李恪和马周谈论的内容越发广阔,对彼此也越发的尊敬。
酒逢知己千杯少,不知不觉一个时辰悄然而过。李恪见聊得差不多了,就开门见山道:“周兄,此次来长安有何打算”
马周听出李恪话里的意思,是想有心招揽自己,心中一喜,他本就是来长安谋取仕途的,如今大唐还是士族的天下,没有人举荐是很难入仕的。
如果能让得到李恪的招揽,也不失为一条入仕的捷径,便如实回道:“在下想来长安试试运气,看是否能谋取一官半职,衣锦还乡。遗憾的是,来长安已经两年有余依然无人问津,一事无成,而盘缠也已见底,正准备吃完这顿就回老家…”
马周的回答没有半点做作之态,李恪感觉得出他也有进自己的汉王府做事的念头,心头不禁大喜,直接相邀请道:“不如,马兄来我府上暂时屈居一段时间,以后定为马兄寻得一官半职。”李恪如此直接,就是因为历史上马周曾做过何常的门客,知道他也是想通过别人举荐。
马周怎不知这是李恪相邀,就干脆的答应道:“既然如此,在下敢不从命。”
李恪见对方毫不犹豫的便答应了,心里反而纠结起来,尼玛,这也太容易了吧,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主角光环,虎躯一震,便有无数小弟磕头跪拜…
马周仿佛看透了李恪的内心,一脸淡然道:“王爷不必怀疑草民的诚心,一来,草民确实已走投无路,面临即将回乡的窘境;二来,草民虽然今天和殿下是第一次见面,但草民却对王爷神交已久,对王爷的人品和才学都十分佩服,才会如此干脆的答应王爷的邀请!”
“本王的人品和才学”李恪一脸疑惑道。
“从殿下倾尽家财救灾这件事就不难看出王爷是一位心怀天下,关怀黎民的仁慈之主。”
“至于殿下的才学,那就更不用说了,无论是《侠客行》、《满江红》、《破阵子》,还是最近的《元夕青玉案》,那一首不是流传千古的名篇,王爷就如同一盏明灯照亮了大唐的黑夜,同时也给草民指明了前进的方向,其实草民来长安最想拜入的便是王爷的门下,但又怕殿下嫌弃草民愚笨,因此迟迟不肯上门…”马周开始喋喋不休。
李恪听在耳里甜在心里,同时又在怀疑,尼玛,本王有你说得这么好吗
二人越聊越投机,不知不觉又过去一个时辰!
“马先生,通过与你聊天,某发现先生有王佐之才,如果留在本王的汉王府会耽误先生,先生应该在更高的舞台上一展所长,本来本王打算亲自向父王推荐你,但那会让你背上汉王府的标签,会受到无端的打压,反而害了你,因此本王想通过尚书右仆射封德彝把你推荐给父王…”李恪一脸诚恳道。
马周闻言即是激动又是感激,激动的是自己终于可以上达天听,感激的是李恪尽然想得如此周到,马周有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冲动,语无伦次道:“王爷太过誉了,感谢王爷的看重,王爷是我马周的伯乐,马周愿意在王爷身边当一小吏…”
“不,是雄鹰就应该翱翔天空,本王不能那么自私,让明珠暗投,再说,把你推荐给父王也有恪的一点私心!”李恪坦然道。
马周这种怀才不遇的人,此时终于获得了别人的赏识,是多么喜悦和欣慰的事。
“如果有用得着马周的地方,王爷尽管吩咐,从今以后,马周唯王爷命是从!”马周斩钉截铁道。
李恪闻言大喜道:”吾得先生如高祖得萧何,曹操得荀彧,刘备得孔明,本王会竭尽所能为先生谋取高位,只希望先生能在恪需要帮助的时候助孤一臂之力…”
马周是聪明人,立马变明白了李恪有夺嫡之心,但他并不反感,反而十分激动,试问天底下谁不想拥有从龙之功呢
接着李恪又和马周商量了一些注意事项和以后的联系方式,并写下了亲笔信叮嘱杨家奴亲手交给封德彝,然后便各自分开了。
一天后,封德彝看着面前衣着简谱、相貌平平的马周,并当众打开了书信。
信的内容并不复杂,大概意思就是说马周拥有经天纬地之才,拜托他把马周推荐给皇帝,并尽最大努力把他推向高位,同时注意保密,此人将是李恪最重要的一枚暗棋,将在最关键的时刻发挥其作用!
看完这份封信,封德彝满脸震惊,他心目中的李恪是一位极度自傲的皇子,他还未见过李恪如此推崇一个人,这也让他对面前这位其貌不扬的家伙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
“尔就是马周!”封德彝俯视道。
“启禀右仆射,草民便是马周!”马周不卑不亢道。
随后封德彝趁机对马周作了一番考究,通过一问一答,封德彝也不得不承认这马周确实是一位不可多得的人才。
“王爷目光如炬,尔确实有宰相之才,尔希望老夫如何向陛下推荐你!”封德彝饶有兴趣的望着马周道。
“草民写了一篇文章,希望通过大人之手献给陛下!若能蒙陛下赏识,明公举荐之德,纵粉身碎骨,也没齿难忘!”马周满脸惊喜道。
0195 上达天听
在隋唐时,依旧还有东汉、魏晋时期的察举遗风,推荐人和被推荐人,利益相关,几乎形同于人身依附的关系。
就比如那三国的时候,袁绍到了河北,立即无数人前去投奔,这是因为他们袁家四世三公,袁绍的祖上在位的时候,推荐了不少人,而这些被推荐做官的人,便奉袁家为恩主,恩主有事,自是倒履相从。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转眼间三天便过去了。
一封封德彝举荐的奏报,早已经过了门下省、中书省,最终,送入太极宫中。
一般的国家大事,都是由门下和中枢的宰相、侍郎、舍人们参议之后,而后送到宫中请皇帝参详的,只是这举荐的奏疏,却往往不需宰相和侍郎们决定,只是直接送皇帝过目。毕竟这关系到了人才的选用,是当今皇帝最看的事。
李世民登基不久之后,早已昭告天下,一方面沿用科举取士,可这时的科举,毕竟还很草率,不够规范。
因而,为了挑选人才,便责令天下的文武官员,推举人才。
天下初定,是到了下马治天下的时候了,大唐有的是功勋骁将,唯独文治之臣,却还有欠缺,毕竟天下大乱了数百年,有才华的人更倾向于马上获取功名。
李世民每日最大的事,便是先看推举的奏疏,而后再决定国家大事。
有了人才,方可事半功倍。
此时李世民穿着一件寻常的衣服,至两仪殿,跪坐于御案之后,在这里等候的,乃是李恪的死对头吏部尚书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是长孙皇后的兄弟,也是李世民夺取天下的大功臣,最受李世民青睐。
此刻......看着长孙无忌亲自送来的一沓推举奏疏,李世民不禁发出了感慨。
“朕去年至登基以来,无不是兢兢业业,只是这些天来,愈发觉得,上马冲杀易,可坐在这御座上治理天下,却是难上加难,朕四处寻访人才,可那些蒙尘的明珠,想要发现,却也是困难的事。”
长孙无忌微笑道:“臣倒是有一件喜事,想要向陛下禀奏。”
“喜事?”李世民不解的看着长孙无忌。
“启禀陛下,左仆射向陛下举荐了一个人才…”长孙无忌微笑道。
“不容易啊!封德彝那个老顽固居然也会向朕举荐人才,但这至多算怪事,辅机为何说是喜事”李世民依然疑惑道。
“因为封老大人举荐之人有管仲、乐毅之才!”长孙无忌语不惊人死不休。
“什么管仲、乐毅之才!”李世民一把抢过奏疏。
这奏疏后头,夹带的乃是马周的文章。
“自古以来,国之兴亡不由蓄积多少,唯在百姓苦乐......”
“臣恐后之视今,亦犹今之视古。”
“此言不可不戒也......”
李世民的目光,迅速的扫视了这只言片语的话。猛地,好似有什么东西,一下子刺中了李世民的心脏。
李世民突然正襟危坐,捡起了这文章,开始新审视。
这一看,竟是如痴如醉一般,一面看,一面下意识的道:“这文章厉害,厉害至极,其文引经据典,推敲古今,举要删繁,写出的文章切合情理,一字不可加,一言不可减,看了使人舒畅,令人不知疲倦。”
“什么?”长孙无忌从未见过李二郎如此,也是吓了一跳。
要知道,这马周的奏疏,可是后世的许多政治家都大加赞赏,他的文章,能被李世民所青睐,也就一点都不为过了。
“厉害,厉害,切中了当朝的利弊,世上竟有这样的奇人。”
李世民对长孙无忌的话充耳不闻,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文章,呼吸变得粗重:“辅机所言非虚,这马周确实有管仲乐毅之才。”
李世民喃喃自语,居然一字不落的连续看了三遍,这才恋恋不舍的抬头起来,似乎内心还没有平静,整个人深深的吸了口气,看着长孙无忌:“如此人才,朕居然没有早发现,这是朕之过失啊。”
李世民说的没有错。
这个世上绝大多数人都是愚钝的,倒不是说他们天生如此,而是这个时代绝大多数人都没有走出过方圆十里的地方,而书籍更是奢侈品,他们没有行过万里路,也没有读过万卷书,怎么可能有见识呢。
可即便有的人,他有这样的条件,又如何呢,他看到的,读到的东西,当真能引发他的思考吗?可这世上有一种人,他哪怕条件不足,却能用一种超脱常人的目光去审视这个世界,了解这天下最需要的东西,去思考解决的办法,而这样的人......万中无一。
李世民道:“朕与这马周,实是相逢恨晚,居然到了今日,才能拜读他的文章,快,快,立即诏马周入宫,朕要亲自见他。这马周现在在何处?”
长孙无忌答不上来,他只觉得李世民激动的有些过分,沉吟道:“或许......是在封老大人家吧,毕竟是他举荐的人才。”
“那立马命人去封家,不,无忌,你亲自去一趟......”说到了此处,李世民恨不得自己插上翅膀。
人才啊,这是真正的人才,只凭这一文章,就让李世民礼贤下士,虚心去求教了。
“臣去?”长孙无忌一脸诧异。
李世民豁然而起,踱了几步,心急火燎的样子,他虎目猛地一张:“如此大才,朕去也不为过,对,朕亲自去。”
长孙无忌颇为诧异,马周那文章确实不错,其实也就不错,算不得什么千古奇文,他想不通为何李世民会如此失态了,难道这文章老夫没有看清楚,里面别有洞天
李世民却显得格外的激动,这几年来,他求贤若渴,可推举上来的人才,也偶有几个堪称贤的,可似马周这样能让他耳目一新的人,却是凤毛麟角。
“朕若得马周,如汉高祖得子房啊....”
长孙无忌闻言,心中又是一阵腻歪,那马周是张子房,那吾与房玄龄杜如晦又算什么
0196 面君
永兴坊,封府。
管家气喘吁吁的来到书房,火急火燎的向封德彝道:“老爷,皇帝......皇帝......皇帝移驾来了咱们封家,先行的禁卫已至中门,皇帝随后便到。”
“那还等什么,随老夫迎驾!”封德彝从容不迫道。
封德彝带着家人赶到中门。
恰在此时,一队人马已经到了。
李世民也骑马,他座下的马通体黑色,很是神骏,此时他正处在壮年,不等禁卫来搀扶,却已自顾自的翻身下马。
抬头看了一眼封府的匾额,身后长孙无忌也下了马,亦步亦趋的跟在李世民身后。
李世民昂首阔步,入府,便见封德彝率领一干人在门口迎候,一起朝李世民作揖行礼道:“见过皇帝陛下。”
“封爱卿快快平身,马先生呢”李世民迫不及待的问道。
“马先生”封德彝骤然明白了,原来这位是为马周而来。
“陛下所说的,可是马周?”封德彝道。
“正是马周!”李世民开门见山道。
封德彝道:“老臣这就去请马周来。”
“不!”李世民摆摆手:“朕要亲自去见他,不必等他来,他在何处?”
“在客房,陛下请跟老臣来!”封德彝微笑道。
封德彝领着李世民、长孙无忌等人来到客房,发现马周正在聚精会神的看书,丝毫没有察觉到他们的到来。
封德彝信步上前,咳嗽一声,高声道:“马周,快来见驾。”
马周隐隐约约的听到有人在呼叫他,下意识的朝声源看去。
李世民急不可耐的来到马周跟前道:“可是马先生吗?”
“不知尊驾......”马周一脸错愕。
“朕看了文章,实是惊为天人。”李世民继续道:“所以朕特来向马先生请教。”
马周听到这里,身躯一颤。
朕站在自己面前的人难道是大唐皇帝。
他脑子嗡嗡的响,这数年来,他无一日不在幻想着自己能够见到大唐皇帝的场面,可从来没想过大唐天子会这样的站在自己的面前。
汉王......汉王他当真想办法举荐了自己。
他......刹那之间,无数的念头涌上心头,随即,马周的眼圈红了,他激动的朝李世民作揖道:“臣见过陛下。”
李世民却打着马周,虽然相貌平平,不过举止倒是得体:“马先生高才,朕广纳贤才,看了你的文章,方知我大唐弊病在哪里,先生若是不嫌,可否随朕谈一谈。”
“敢不从命。”唐朝的儒生和后世的不同,倒是十分痛快,绝不会惺惺作态。
“好…”李世民大笑道。
封德彝微笑:“皇帝陛下,既然大驾光临,何不在寒舍,吃一杯水酒,也好让老臣尽一下地主之谊。”
“哈哈,恭敬不如从命,那朕今天就尝尝宰相家的琼瑶佳酿!”人逢喜事精神爽,李世民大笑道。
见李世民同意,封德彝大手一挥,封家上下,便开始张罗起来。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桌上已摆满了酒菜,李世民自然坐在上首。
封德彝知道李世民今天是为马周而来,自然乐意成人之美,让马周坐在李世民的下手副坐,好方便二人交谈。
菜肴已经上齐,毕竟封德彝此前没有准备,所以做的都是一些寻常的菜色。
每一道菜端到李世民面前,都有宦官取了银针,确保无毒。
李世民有些不耐烦道:“不必验啦!封爱卿还会害朕不成,快倒酒吧!”
那宦官便小心翼翼的打开酒盖,一股浓烈的酒香顿时四溢。
李世民虎目一张,这扑面而来的酒精气息,他很是熟悉,像是五粮液的味道,他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好浓烈的酒香味,看来封仆射把家中珍藏都拿出来了!”长孙无忌玩笑道。
“陛下和长孙大人是难得的稀客,当然得拿珍藏来招待贵宾!陛下,长孙大人,这酒甚烈,万万不可大口的喝,当轻饮轻酌……””封德彝坦然道。
还不待封德彝说完,李世民便举杯道:“封爱卿,朕得谢谢你,为朕为朝廷举荐了一位俊杰!”
“陛下折煞老臣了,这都是分内之事!”封德彝急忙道。
“好了,不说了,我们先一起干一杯!”李世民端起酒杯道。
皇帝的面子谁敢不给,四人纷纷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李世民和封德彝知道这酒的厉害,喝得都比较缓,没喝过长孙无忌和马周就遭殃了。
他们还以为这酒就是一般的酒水,咕咚一声,喉结滚动,一杯酒就下肚了。
放下酒杯他俩就后悔了,那一股热辣犹如焰火一般的酒水入喉,骤然之间,二人的脸涨红,犹如一团火,直接入腹。
“咳咳…”二人方才还顾盼有神的虎目,骤然僵直,浑身一动不动,喉头的热辣,却挥之不去,那涌上头的酒精,令他不敢轻易的呼吸。
“无忌、马周,你们怎么了”李世民问道。
“这酒比较烈,他们应该是喝急了!”封德彝道。
长孙无忌紧接着呼气,再吸气。
方才那酒入口时,实在过于热辣,到现在,自己肚子里,仿佛还有一团火焰,浑身热血上涌,以至于李世民的双目充血,可现在慢慢回味,竟感觉这回味无穷。
“好烈的酒啊,平身仅见!”呼出一口长气之后,马周不禁咬牙,喝了这酒,方知从前所喝的酒,实是寡淡无味。
“封大人,此就叫什么名字”长孙无忌好奇道。
“五粮液!”封德彝毫不隐瞒道。
“为何叫这名”长孙无忌一脸疑惑道。
“因为此酒是由大米、糯米、小麦、高粱等五种粮食之精华酿造的玉液,所以叫五粮液!”封德彝道。
“原来如此!”长孙无忌恍然大悟道。
四人几杯酒下肚,话题就拉开人,几人都是学识渊博之人,对同一件事都有自己的看法,所以谈起事来各抒己见,滔滔不绝…
夜幕时分,李世民才回到皇宫。
回到皇宫,李世民才感觉头昏沉的厉害,请了御医来,喝了一碗解酒汤,面色的红光依旧没有褪去,他不禁朝尾随而来的长孙无忌道:“此酒后劲甚大,实在厉害。”
0197 盐矿
翌日清晨,便有黄门宦官带着李世民的圣旨,来到了封家。
“清河郡人马周,品行纯良,才华横溢,实在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朕听他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拟诏:敕马周门下省值班侍奉吧……”
等那宦官宣读了旨意,顿时封家一片哗然。
门下省值班侍奉......
马周站在封德彝身后,面上一惊,值班侍奉是小官,不过区区八九品的不入流而已。可门下省却是天下的中枢,每日入值,都需要入宫,甚至皇帝随时都可能召见,接触的都是军国大事。
如此一来,这个职位便是别人羡慕不来的了,只要在门下省好好干,多在皇帝面前表现,将来少不得要平步青云,扶摇直上。
历史上的马周也正是在这个位置上步步高升的。
贞观六年,马周授任监察御史,不久授任侍御史,加朝散大夫。
贞观十一年,因谏言有功,升任给事中。
贞观十二年,转任中书舍人。
贞观十五年,升任治书侍御史,兼知谏议大夫。又兼检校晋王李治府长史。晋王为皇太子,拜授中书侍郎,兼太子右庶子。
贞观十七年,太宗命马周与黄门侍郎刘洎、中书侍郎岑文本、太子宾客褚遂良,隔一天前往东宫一次,与太子李治一起游览参观,研究学问。
贞观十八年四月九日,太宗前往太平宫,对侍从官员说:“臣属听话的多,直言冒犯的少,我打算听一听我有什么过失,各位实话实说,不要隐瞒。”
马周说:“陛下最近所做的赏罚有一点点以自己喜怒作标准的倾向,除此之外看不到其他过失。”太宗接受了他的建议。
八月二十六日,马周升任中书令,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
李恪得到马周被封官的消息自然很高兴,作为重生者,他自然知道马周的人生轨迹,这样一位未来宰相被自己收入囊中,焉能有不开心之理,但随着杨宝山的到来,李恪便再也开心不起来了。
“王爷,你快想想办法吧,汉王府都快揭不开锅了!”弥勒佛的杨宝山这会变成了苦瓜脸。
“不会怎么严重吧逍遥居、茶叶、煤矿和家具厂不都是日进斗金吗”李恪蹙眉道。
“再日进斗金也不够几万灾民每天的消耗啊王爷,你真得想想办法,王府现在真是家徒四壁一贫如洗了!”
杨宝山见李恪沉默不言,便继续道:“要不我们不管那些灾民了,让他们自生自灭吧!王爷你已经帮他们修好了房屋,分好了土地,已经对他们仁至义尽了,现在我们王府自身难保,力有不逮,已经没有办法帮他们了”
李恪闻言,大声反驳道:“不行,这是父王交给本王的第一个任务,必须办得漂漂亮亮,让人挑不出毛病,绝不允许半途而废!”
“那还得养他们到什么时候啊”杨宝山头发都愁白了。
“不久,就三四个月,现在已经在春耕了,只要等到秋收,我们就可以完美卸任了…”李恪一脸平静道。
“王爷,不是老奴给你泼冷水,别说三四个月,就是三天我们王府也无以为继了…”杨宝山一脸忧愁道。
“杨叔放心吧,办法总比困难多,找钱的任务交给孤来办吧,只要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李恪霸气道。
“哎!那王爷你得快点哟!”杨宝山唉声叹气道。
“杨叔不必这么悲观,三天之内孤一定找到新的财源!”李恪满脸自信道。
杨宝山半信半疑道:“王爷别勉强自己,实在不行我们就向陛下求助吧!”
“杨叔不用担心,本王也不是不知变通之人,实在想不出办法,孤会去向父王求助的,孤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几万灾民活活饿死的!”李恪微笑道。
“王爷心中有数便好!”
待杨宝山离开后,李恪陷入了沉思!他不是为找不到赚钱的方法而苦恼,而是为挣钱的方法太多不知道选哪一种而苦恼!
如果一个重生者还在为金钱而苦恼,那还不如找根面条上吊算了。
哦!对了,这个世界还没有面条,要不开个面馆买面,红烧牛肉面,肉丝面,鸡杂面,肥肠面,排骨面…包你生意兴隆,财源广进…
堂堂王爷去买面条,还是算了吧!本王丢不起那人…
那要不玻璃或者镜子香皂香水蜡烛养猪…挣钱的方法真是太多太多了。
但关键是只有三天的时间,上面这几样都不是几天能见着真金白银的!
李恪觉得一个人在家苦想不是办法,于是便带着下人骑着高头大马出城去逛了一圈,还真别说,这一逛还真逛出金子来了。
李恪很快便在长安附近找到了一处巨大的盐矿,有盐矿就有盐,这年头盐比金子还值钱。
这盐矿几乎是无主之物,因为有丰富的矿物质,土地上几乎不长什么庄稼,自然而然,也不值钱…
李恪好歹也是堂堂亲王,没花一分钱便将这处“金山”收入了囊中!
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傻,放着金山不识,由于这个时代的局限性,取盐的方法只有海水制盐和卤水制盐两种,矿盐这种含有大硝和磷钾的玩意,吃了是要死人的,被人称之为毒盐。
因而这长安城外的一大片盐矿对他们来说如同一推石头般毫无价值,这才便宜了李恪。
作为重生者的李恪看来,无论是海水制盐还是卤水制盐,不但效率低,而且生产出来的大多都是粗盐和青盐,口感很差,味道嘛,全靠制盐贩子们的良心了。
现在那些世家大族,几乎都垄断了盐井,产生了暴利。既然没有盐井,李恪决心从这一文不值的矿盐入手。
矿盐要产出食用盐,首先就是要去除掉矿盐中的矿物质,这是一个现代初中化学水平的人都知道的事情,自然也难不倒李恪。
李恪交待杨元宝召集一批下人,而后在这里搭了一个简易的帐篷,随即便开始尝试着取矿,而后将这矿物粉碎,让人先烧一口大锅,进行溶解,制成卤水,再进行过滤、提纯,结晶…
0198 精盐
在李恪和汉王府家奴的共同努力下,没到半天时间,这如雪花一般的盐总算是熬制好了。
小心翼翼的捧着一把盐,李恪仿佛看到它们变成了一个个金币,格外的可爱。
这时杨元宝屁颠屁颠的凑了上来。
李恪道:“来,元宝,你吃吃看。”
“这......能吃”杨元宝狐疑的看着李恪手里的白盐,有些疑虑。
“放心,吃不死人的。”李恪平静道。
杨元宝手指轻轻的沾了些许白盐,即将入口,突然道:“公子,我吃了不会死的吧,这可是石盐炼的呀,是毒盐。”
李恪欣赏他的率直。
不过他立马拉下脸来:“不吃才会被打死,啰嗦这么多做什么?”
杨元宝不敢再提出任何的疑问,手指入口,吸吮,皱眉。
“怎么样,怎么样?”李恪有些紧张,汉王府能不能度过财政危机就看它了。
杨元宝咂巴咂巴嘴:“咸咸的,这滋味......好极啦。”
李恪长舒了一口气:“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成功了,去把杨总管叫过来一起,本王有事吩咐他。”
少顷,杨元宝便领着气喘吁吁的杨宝山来到了盐矿。
“王爷,叫老奴来有何吩咐”杨宝山疑惑道。
李恪一脸微笑道:“杨叔,给你看一样好东西。”
杨宝山一脸好奇道:“噢,是什么好东西?”
李恪取出一个瓷瓶,到了杨宝山面前晃了几下子,一粒粒晶莹剔透的结晶便落在了光滑的油面漆木上:“杨叔,你尝尝这盐如何?”
“盐?”杨宝山一愣,他努力的辨认着桌面上的雪白‘细沙’,这是盐吗?盐的颗粒应当粗大,如何似这细粉似得,看着不像。
杨宝山眯着眼细细的,随即沾了一些盐,入口。
很快,杨宝山便皱眉道:“殿下你是不是搞错了这哪里是盐,盐是咸的没有错,可同时盐也是微苦的,这玩意,虽也咸,却没有苦味,没有苦味的盐还是盐吗......”
他说到这里,脸色却又变了。
盐之所以微苦,是因为......这个时代的盐,大多是粗盐,而且含有杂质,提纯不够,所以总免不了有一种苦涩味。
就这稍有涩味的盐,还是皇帝和达官贵人们才可享用的。若是寻常人家所用的盐,口感就更差了,能入口就已不错。
要知道这盐虽是必需品,某种程度,却也绝不是寻常的升斗小民可以吃用的,若是在军中,甚至还有小卒们随身携带醋布,用来代替盐。
而至于如此种种的‘盐’,口感都含有涩味,不过是轻重之别罢了。
在杨宝山的认知里,盐本身就带有些许苦涩味的,现在突然吃了这白盐,反而觉得这不是盐了。
即使古时候的盐十分苦涩,但百姓依然趋之若鹜,其原因还是因为盐是人体中不可缺少的物质。
一天不吃盐就会出现食欲不振,四肢无力,精神欠佳,头晕,目眩等不适症状。
有的人会出现恶心,呕吐,厌食,挑食,心脏跳动的节律失常,视力模糊,眼花等。
长时间不吃盐会出现低钠血症,表现为肌肉软弱无力,嗜睡,头痛,肌肉痉挛等。
见杨宝山拿精盐不当盐,李恪无语道:“这就是盐呀,杨叔,你再尝尝。”
杨宝山也意识到了什么,他忙又沾了盐,放入口中,这一次,再不是疑惑的表情,而是一脸陶醉的样子:“呀,这......这盐太好吃啦。”
“王爷,这哪里来的,可不能糟践了,这可都是钱啊!”杨宝山说着,小心翼翼的将洒在案牍上的细盐一粒粒的拢起来,生恐浪费了似得,看来这老头最近快被钱逼疯了。
“这是岩盐中炼出来的。”
“什么?”杨宝山懵了,旋即忙是捂嘴,一脸很痛苦的样子:“石盐,啊呸,王爷你糊涂啊,岩盐是有毒的,老奴可能要不行了,没办法再照顾你了…”
李恪突然觉得心好累,“杨叔冷静,冷静,这盐是经过提纯的精盐,有毒的物质早已被排除了,是无毒的…”
“无毒”杨宝山一脸的怀疑。
“杨叔放心,真的无毒,不信,你问元宝!”李恪道。
“元宝”
“是啊,你来之前他都吃了小半斤了。若真有毒,元宝早就毒发身亡了,你看他在外头还是活蹦乱跳的。”李恪一脸微笑道。
杨宝山闻言,狐疑的看向厅外,果然看到了尾随而来的杨元宝候在厅门口,他脸涨的有些红,像狼狗似的伸出舌头,扑哧扑哧的喘着气。
杨宝山咂咂嘴,虽然觉得这盐入口即化,味道确实不错,可一想到吃小半斤的元宝,却不禁头皮发麻,突然有一种想敬元宝是一条汉子的冲动。
杨宝山突然又想到什么,满脸惊喜道:“王爷,这无毒无苦味的盐真的是从岩石中提炼出来的吗”
“当然是真的,本王还能骗你不成”李恪有些不悦道。
“王爷赎罪,老奴不该质疑你!若真如此,那我们汉王府又要发财了!”杨宝山满脸惊喜道。
“是快发财了,本王说三天之内解决王府的财政危机就能一定能解决!”李恪霸气侧漏道。
“王爷英明!”
接着李恪正色道:“别人垄断了盐池和盐井,我们汉王府只需要购置盐湖,命人采掘岩盐,便可提炼这白盐,就可以把盐的买卖做起来。但一定得保密,如果秘方泄露,我们的优势将荡然无存!”
“王爷,你放心,这件事老奴亲自负责,如果有人敢虎口夺食,老奴一定让他有来无回!”杨宝山自信满满道。
李恪见杨宝山一脸自信的模样,忍不住提醒道:“杨叔,千万不要掉以轻心,要知道有些人为了金钱,甚至可以不择手段,不顾一切!”
“王爷放心,老奴一定打起十二分精神,绝不让人有可乘之机!”杨宝山郑重其事道。
“嗯…杨叔办事,孤王放心,这岩盐提纯的所以工序元宝都参加了,有什么不懂的,你直接问他便是!”李恪道。
“偌!”
0199 养猪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秋香,今晚我们吃什么呢”李恪微笑道。
“杨总管残忍的杀了一只狗,说今晚吃狗肉火锅!”秋香皱着琼鼻,煞是可爱。
李恪忍不住上期刮了刮她的鼻子,笑到:“怎么对杨总管有意见啊!”
秋香躲过李恪那搞怪的手,眉头紧锁道:“那敢呢!但王爷以后能不能不要吃狗肉火锅,狗狗那么可爱,杀掉太可惜了,也太残忍了!”
“哎!相比狗肉本王更愿意吃猪肉!”李恪怅然道。
“王爷,猪肉不好吃!”秋香瞪大眼睛望着李恪。
古人爱吃羊肉,爱吃狗肉,譬如人们常说的屠狗之辈,其实就和后世的杀猪匠差不多,虽说猪肉的食用也不是没有,不过历来不为古人所喜欢。
究其原因,是因为古代的猪肉,味道……很酸爽。
而且在这时代,猪肉的肉产是不高的,因为在于猪发情期比较长,一旦进入了发情期,猪便容易暴躁,肉也少。
这大抵和人没有什么分别,青春期的少年,除了容易长雀斑,还容易暴躁,动不动来一句‘你瞅啥,你瞅啥’,还特喜欢多愁善感,动辄就犯相思,为伊消得人憔悴。
可若是下头的玩意儿一割,世界就清净了,人生也没了啥盼头,无非是吃了睡,睡了吃,任世事风起云涌,我自波澜不惊,淡定从容。
因而,阉了猪,不但猪肉去除了骚气,这猪肉容易得到人的喜爱,而不必像这个时代一样,为了掩去骚臭,不得不放入大量的作料,掩盖其味,制成东坡肉,才可食用。
可即便如此,喜欢吃猪肉的人依旧不多,人们还是更喜欢羊肉多一些。可若是能去掉腥臭,则大大不同了,能接受猪肉的人,势必大大增加。
除此之外,就是可以大量的提高肉产量了,没有阉割的猪,冲动易怒,而且极不安分,不安分就喜欢到处溜达,不容易长肉,可若是阉了,肉产则极高。
阉猪,其实自东汉就出现了,可是并没有大规模的普及,究其原因,是对猪的阉割,不能及时做到消毒处理,很容易导致猪的死亡!
想想看,你阉十头猪,死了七八头,即便剩余的猪长势更好,出肉更高,且肉质鲜美,甚至这猪只需放养,它也只是慢悠悠的只在附近溜达,不担心它会像未阉割的猪一般,四处狂冲乱撞,还得花费许多人力,专门让人去看着,你也未必肯愿意对猪阉割的。
那么,要解决阉割的问题,首先要考虑到的,就是用低廉的成本做到消毒,保证阉猪的存活率。
李恪还特意寻农户们了解过。
许多农户宁愿养羊,一方面是羊肉卖价更好,另一方面,则是这时代的猪和羊其实都是耗费人力的,必须得有专门的猪倌和羊倌看着,否则很容易走失;再就是这个时代的猪出肉率,其实并不比羊要多多少,李恪在这里见过猪,确实并不肥,和羊一样,都是皮包骨一般,完全没有后世大肥猪的形象。
猪倌这个职业消失,是在阉猪普及之后的事。
总而言之,这时代,肉是奢侈品,想要将肉进入平民百姓家,就非要寻觅到一种高产的牲畜不可。
猪……就成了李恪的首选目标,因为李恪知道猪浑身都是宝。
猪头可以做猪头肉,猪耳朵和猪尾巴那是最佳的凉菜食材,猪心、猪肝、猪大肠、猪腰子、猪肚、猪肘子那一样不是美味佳肴,猪肉就更不用说了,猪油可以用来炒菜,猪毛可以做牙刷,猪皮可以做皮鞋…
连最无用的猪屎都可以用来肥沃土地,增加粮食产量,一户人家只要养两头猪,一年的庄稼肥料都解决了。
更妙的是,猪还比较好养活,不挑食,吃了就睡,也不需要人照顾。
猪有这么多的优势,李恪有什么理由不推广呢
翌日,一大早,李恪便骑着高头大马带着一帮小喽啰直往骊山别院赶去。
今日无风,气候已经回暖,李恪骑在马上,远观那长安城,心中更多的感觉还是一种恢弘大气的厚重与苍茫,及至过了灞桥,这一眼望不到边际的灰黑城墙以它的阔大与雄浑给了李恪一种沉甸甸的感觉。
比后世之西安旧城还要广大十倍的雄城,正前方的明德门高约二十余丈,五个各容四辆马车并行的阔大门洞一排并立,各色人等自其中川流不息却又各行其道,说不尽的繁华之意。
其时旭日初升,万道霞光披洒在那一望无际的城墙上,城门上那琉璃作顶的门楼反射出道道金辉,此时唐离眼中的长安,陡然幻化成为一座只应在仙山妙境中出现的恢恢黄金之城。
虽然已不止一次由此城门出入,但抬首片刻,依然受不得那金光的逼射以及多朝古都自然生成的沧桑与厚重,至此他已无语去形容心中的感觉。凝望许久之后,方才喃喃自语一句:“长安,果然是长安……”
正是在这座城中,他的父王李世民一手创立了贞观盛世,被天下万族共尊为“天可汗”;若干年后,这座城的主人换成一世风|流、将大唐带入极盛之世的李家三郎李隆基。
多少次王朝兴替,长安见证了大汉的兴起与衰落;见证了强隋的迅速腾起与同样迅速的灭亡;如今,它正见证着李唐的崛起与步步极盛……
天气回暖,城里车如流水马如龙,人们纷纷走上街道。
有许多士子之类的人物,迈着八字步,端颜紧肃的走过;也有那鲜衣怒马的豪室子弟,带着大群的仆从呼啸而去,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人群中夹杂着身着轻皮裘,辫发,脚穿乌皮六合靴的突厥人;戴耳环,披肩布的五天竺人;以及身穿小袖袍、皮帽上绣着花纹镶上丝网的中亚胡人昂然而过,而行人毫无惊奇之色。
李恪饶有兴致的欣赏着一副上辈子只能在画卷中看见的初唐气韵,心神欲醉。
0200 骊山别院
骊山“崇峻不如太华,绵亘不如终南,幽异不如太白,奇险不如龙门”,然而三皇传为旧居,娲圣既其出冶,周、秦、汉、唐以来,这里一直作为皇家园林地,多游幸离宫别馆,绣岭温汤皆成佳境。
上古时期,女娲在这里“炼石补天”;西周末年,周幽王在此上演了“烽火戏诸侯”的历史典故;秦始皇将他的陵寝建在骊山脚下,留下了闻名世界的秦兵马俑军阵;一百年后,唐玄宗与杨贵妃也将在此演绎一场凄美的爱情故事……
骊山风景秀丽,相传周幽王在此建骊宫,秦始皇时改为“骊山汤”,汉武帝时扩建为离宫,唐太宗营建宫殿取名“汤泉宫”,这便是“华清池”的前身。
当然,此刻非但没有“温泉水滑洗凝脂”的华清池,亦没有瑰丽堂皇的“汤泉宫”,那得到十多年后李二陛下才会修建……
由于隋末军阀混战,前朝骊山行苑早已残破不堪,自李恪来到骊山后,在原有的基础上修补重建,才有了现在的骊山别院。
春风微拂,万物复苏。
院子里的杨柳芽吐鹅黄,花圃里的牡丹亦抽出新叶,便是远处的山峰也披上了一层青绿。
春困秋乏,按说在这样的气候,这样的时辰,最美莫过于喝一壶小酒,拥枕高卧……
但此时此景并不是李恪休闲的日子,他今天要做一件大事——骟猪。
“王爷,你吩咐的小猪崽大概买了一百头来头!”杨元宝一脸讨好道。
“嗯,不错!猪倌找好了吗”李恪一脸平静道。
“殿下,小的在长安都找遍了,都没有听说过有谁会骟猪…”杨元宝忐忑道。
李恪闻言有些皱眉,没有猪倌怎么办总不能本王亲自动手吧!
“王爷,小的虽然没有找到猪倌,但小的在灾民中找到一个牛倌!”杨元宝轻声道。
牛倌能骟牛应该也能骟猪吧!再加上有本王在一旁指导,应该没有问题!
“此人姓什名谁,现在何处”李恪问道。
“此人名叫黄老牛,就是骊山的灾民中人,现在正在别院外,等待王爷的召唤…”杨元宝道。
“叫他进来吧!”李恪挥手道。
“偌!”
一眨眼的功夫,杨元宝带着一名五十来岁老者来到了李恪的跟前,此人穿着破旧的粗麻衣服,一张饱经风霜的黑脸上沟壑纵横,一双粗糙的手,指甲中满是黑泥…
“老奴黄老实拜见王爷,感谢大慈大悲的王爷对我们这些灾民施于援手,才让我们不至于饿死街头…”黄老实满脸激动的跪拜道。
“老丈不必客气,这都是孤身为皇子应该做的,快快请起吧!”李恪和煦道。
“谢王爷!”黄老牛满脸泪痕道。
“老丈,听元宝说你是牛倌”李恪开门见山道。
“不敢隐瞒殿下,老奴的家里世代都是阉牛的,从爷爷的爷爷那一辈开始,我们家都是靠阉牛为生的…”黄老牛一脸坦然道。
“那你会阉猪吗”李恪随意道。
“殿下,老奴没有阉过猪,但为了报答王爷,老奴愿意一试!”黄老牛斩钉截铁道。
“那好,本王在一旁指导,你按本王的要求办就行…”李恪道。
“有王爷的指导提点,老奴应该没问题…”黄老牛信心十足道。
“有此信心本王就放心了,另外老丈你可有子女”李恪亲切的问候道。
“有的,老奴有两子一女,女儿早已嫁作人妇了…”黄老牛直言不讳道。
“那你两个儿子都会阉牛吗”李恪道。
“会的,老奴都把手艺传给他们哥俩了…”黄老牛毫不隐瞒道。
“那行,把你两位儿子也叫来,跟你一起学阉猪,本王准备大力推广养猪,急需会阉猪的人才,待你们的会了,就一起留在王府做事吧!”李恪微笑道。
“感谢王爷,老奴这就去叫我那两个不争气的儿子!”黄老牛满脸激动道。
要知道这个年代的王府下人可都是美差,只要进入王府就意味着这辈子都不用再愁吃穿了,所以很多人都削尖了脑袋都想往里面转,但王府又岂是那么好进的。
如果没关系没背景,基本上是不可能成功进入王府的,现在喜从天降,怎叫黄老牛不激动不已。
“快去快回!”李恪吩咐道。
黄老牛闻言,一溜烟便跑开了,生怕李恪反悔似的。
不一会儿,黄老牛便气喘吁吁的领着两个汉子来到别院。
“还不快给我们的救命恩人磕头!”黄老牛对两个儿子怒吼道。
两个汉子噗通一声便跪在了李恪的面前,“草民拜见王爷…”
“不用那么多虚礼,都起来吧,现在我们开始做正事!”李恪摆了摆手道。
“请王爷吩咐…”
再李恪的吩咐下,黄老牛开始磨刀,然后开始在刀上撒了一些酒,而后将刀放在火上烤了烤,便算消毒。
李恪还不打算提炼酒精,而是想先试试阉猪的效果。
因而消毒的措施,是简陋了一些,紧接着,几个人开始捉猪。
一连串不可描述的一幕之后,随着那猪仔的哀嚎,旁边的杨元宝突觉得下身一紧,他似乎想到了当年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同样的一把刀子,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咔嚓一下,人生自此改变。
众人手忙脚乱的拿着艾草之类给猪的伤口开始包扎和消毒,紧接着,猪仔分为了两队,关在不同的猪圈里。
一个读书人担负起了记录的职责,要确保两队猪的饮食相同,记录下每日重量的数据,同时还要注意发现可能发生的疾病。
在这里,读书人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千万别小看这些开垦和开沟渠远远不如农户的人,他们最大的作用在于发现和记录,从发现和记录之中,寻到很多宝贵的经验,这些经验或者是无数次的比对,最终寻找到最佳的方法。
甚至每一只猪仔都进行了编号,喂食的食物也将不同,有的单纯是一些糟糠,有的是枯烂的蔓藤,甚至一些陈谷,乃至寻常的猪草。
0201 阳春三月
接下来的日子里,李恪一步也没有离开骊山别院,一直在观察这些猪仔的变化。
这些猪崽子们,刚刚阉割,李恪担心的是,它们的伤口发炎,一旦如此,暴毙了几头,这就有点难堪了。
好在,看着这些慢慢恢复过来的小猪仔们,一个个温顺的躺在圈里,懒洋洋的,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李恪忍不住松了口气。
这些猪到底能养成什么样子,李恪还有些说不准。
黄老牛一早就来了,他现在主要的任务就是给两个圈的猪喂食,猪是杂食动物,什么都是,因而,大清早,他便要去寻一些烂菜叶子,或是一些厨余之物,送来,将猪喂了。
这些猪一看到有人,便嚎叫起来,可看到了黄老汉,却显得很安静。
和黄老牛一起来到还有书生邓华。
邓华几乎将这些猪当做亲儿子一样看待,尤其是看到他们被割了一刀,心里颇有不忍,在喂食之后,他开始记录。
通过这段时间的观察,发现两个猪圈里的猪,生长得明显不同。
那没阉割过的猪很是活泼,爱四处溜达,脾气也很是火爆,有时在夜里,会用身体冲撞着猪圈的栅栏,唧唧哼哼吼个半夜。
而另一个圈里的猪,就全然不同了。
他们变得很懒,能趴着,就绝不站起来,能不走动,就绝不动。
脱离了低级趣味的猪,显然很不一样,这在两个月后,更加的明显了。猪崽明显的长大了,还没有脱离低级趣味的公猪们,越发的顽皮,寻常的猪圈已经拦不住他们,出去觅食时,后头的黄老牛父子三人一路追着它们到处乱撵,以至于,这几十头猪,一个人竟是看不住。
黄老牛常常抱怨,这猪比羊还难养。
羊至少还温顺一些,羊群的话,至少还会出现一只头羊,羊倌只需看住头羊即可,其他羊偶会走失,不过很快就能找回来。
可猪不同,尤其是没有脱离低级趣味的猪,它们一出栏,便各走各的,跑起来也是健步如飞,很不安分,使猪倌总是顾此失彼,狼狈不堪。有时发现猪逃了,要跑出几里地才能寻到,它们也不怕人,你若是拿着杆子抽它,它蹦跶得很快。
脱离了低级趣味的猪就完全不同了,它们很温顺,即便没有人看管,它们也跑不远,慢吞吞的在附近觅食,甚至你即便打开了猪圈,它依旧还是安分地趴在圈子里,它们热爱猪圈,永远都是懒洋洋的,宛如思想家,除了等人送来吃喝,便再不肯动弹了。
不同的猪,生长的速度几乎是肉眼可见的。
没脱离低级趣味的猪,运动量大,即便吃的再多,肉也长不起来,还特别费心,动辄就要四处搜寻,需有专门的人力照料着。
而脱离了低级趣味的猪,吃了睡,睡了吃,体重在随后开始不断的暴增,它们温顺,也不爱胡咧咧,除了偶尔送来猪食,几乎不需看管。
猪的发情期,显然还未到来,就这,差距便已产生了,而一旦进入了发情期,彼此之间的区别会更大…
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不知不觉,李恪在骊山已经待了一个月,时光已悄然进入了三月。
三月残花落更开,小檐日日燕飞来。
阳春三月,万物复苏,柳绿花红,莺歌燕舞,大地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
春风杨柳燕影斜。风如酥,花似火。十里桃花相映红。雨后春笋,争相破土而出。小麦青青,一片粉花翠浪,远处近处的田畴里,春风泛起涟漪。阳春三月,微风和煦,绿柳含烟。漫天飞着软绵绵的柳絮。
三月的风,揉揉拂面,和煦爽心。三月的天空,不离不弃,若即若离,让人亲近。三月的阳光,温和不燥,使人透心的舒坦。
李恪沐浴在三月的春光里是舒坦了,可有人不舒坦了,这个人就是汉王府的管家杨宝山。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李恪在骊山喂猪这件事在长安已经悄然传开了,堂堂亲王兼大唐第一才子居然跑去喂猪,听上去是那么的匪夷所思。
群众们议论纷纷,民意沸腾,有人批评李恪不务正业,有辱斯文,有人惋惜!一位文坛巨星即将坠落…
杨宝山听在耳里,急在心里。
这一天,杨宝山在集市又听见一个贩夫走卒在说汉王李恪的风凉话,他实在忍无可忍,便来到了骊山别院。
李恪见到杨宝山颇为好奇道:“杨叔,你怎么来了”
杨宝山又幽怨的眼神望着李恪,“王爷,养猪又那么重要吗你知不知道长安都传遍了,对你的威信打击很大…”
“呵呵…杨叔不必担心,这些闲言碎语伤害不了本王!”李恪满脸自信道。
“老奴知道这些闲言碎语对殿下的影响微乎其微,但好说不好听啊!殿下你…”
还不待杨宝山说完,李恪便打断道:“杨叔,你知道百姓种田的目的是为了什么”
“这还不简单,当然是人人有饭吃呀!”杨宝山随口道。
李恪笑了笑:“可将来,若是粮食大量的增产,人人都有了饭吃呢”
“……”杨宝山皱着眉头,开始瞎琢磨。
见对方久久不语,李恪告诉他答案:“当然是想吃肉,人总不能当真吃一辈子的素食吧,想吃肉但无论是牛羊,都不适合圈养,出肉率太低了。”
“大唐结束战乱,一统江山,百姓们的生活只会越来越稳定,将来大唐百姓有许多的余粮,有了余粮,可以将其转化为肉,人吃了肉,才会有强壮的体魄,有了强壮的体魄,才是大唐未来的根本啊。”
“杨叔,你知道大唐的士兵为什么打不过突厥吗”李恪突然话锋一转道。
“难道是因为突厥崽子是吃牛肉羊肉喝牛奶羊奶长大,身强体壮,所以我们大唐的士兵才打不过他们”杨宝山有些不确定道。
“没错,完全正确!养猪,就是生肉,有了肉,百姓们才不会孱弱,才可强壮体魄,才能打得过突厥崽子…”李恪微笑道。
0202 放风筝
李恪重生之前看了很多穿越小说,很多穿越同行,回到了古代,便嗷嗷叫着要发展工商的,或是要殖民天下的主角,李恪是懒得搭理的。
历史之中,这里生活的军民百姓,每一个,都是活生生的人,他们有血有肉,你连饭都让他们吃不饱,一家人只有一条裤子见客,精耕细作都来不及,你还敢将大量的劳动力调配到工商中去,嫌自己死的不够快不成
本王就算有脑残,尚且还知道,在这个时代,朝廷重农轻商,表面上,是有一套可笑顽固的理论支撑,可实际上呢,却是最佳的选择,物产不丰富,却拥有大量人口,亩产产量率如此低下的时代,任何一个能耕地的劳动力,都是宝贵的…
谁都知道,工商能产生利润,古人们不傻,也知道同样一块田,种植桑树,养蚕生丝,产出丝绸,这丝绸的价格,比之种粮,要高昂十倍百倍,可你有再多钱,丝绸织出再多,有什么用这可是一片习惯性喊出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土地,任何一个统治群体,也维持不了三百年以上的统治,没有高产的粮食,没有丰富的肉食供应,贸然玩这个,是找死。
至于动辄要吊打天下,按着天下万国在地上摩擦的人,那也忽视了社会的主要问题。
军民百姓们想着吃饱饭,不想饿肚子,他们想安安生生的过日子,想要一身的气力,养活一家老小,凭什么就要九死一生,跟着你深入大漠去效仿秦皇汉武就为了热血激昂一下,喊一句大汉威武,他们有啥好处得到一片不毛之地,然后呢
军民百姓们想着吃饱饭,不想饿肚子,他们想安安生生的过日子,想要一身的气力,养活一家老小,凭什么就要九死一生,跟着你深入大漠去效仿秦皇汉武就为了热血激昂一下,喊一句大汉威武,他们有啥好处得到一片不毛之地,然后呢
李世民为什么要接受渭水之耻李世民是傻子吗满朝的文武都是傻子吗满天下的士绅和读书人们,也没一个人是傻子…
就是因为都是聪明人才忍辱负重的接受渭水之耻,因为他们知道国家刚刚平定战乱,老百姓还在生死线徘徊,个个面黄肌瘦,如果这个时候这种状态去和突厥崽子打仗,很显然是干不过对方的,与其在战败之后再求和,何不在战争没有开始之前就求和,因为这样付出的代价相对较小。
“王爷,即便如此,你也不应该老待在骊山别院,应该回到王府,很多大事等着你处理,这里的猪仔你完全可以交给元宝他们就行,没有必要亲自负责啊…”杨宝山继续劝道。
“呵呵…杨叔,王府现在的头等大事就是把这些猪养好,交给别人本王不放心,必须得亲自盯着…”李恪一脸微笑道。
杨宝山闻言脸都绿了,这王爷怎么了怎么就和猪杠上了
李恪见杨宝山一脸的便秘表情,只得补充说明道:“好在这些猪已基本上走上了正轨,再过十来天,本王就可以撒手不管了,到时候本王自然就可以放心的回王府了…”
杨宝山闻言,脸色才有所好转!
━┉…━━……━━…
次日。
“王爷,你说今天有要事要办,该起身了。”夏荷柔声道。
李恪被夏荷吵醒。摸了摸旁边的暖床肉垫,嗯,暖暖的、肉肉的,实在比被子外面的寒风可爱多了。将被子套在头上,一个翻身就把身子压上去取暖。
“哎唷……”
冬雪年小体弱,怎堪泰山压顶惊醒过来之后拼命推开李恪。
被冷风一灌入,李恪清醒了,对噘着嘴委屈的不行的丫鬟报以一个歉意的笑容,翻身起了床。
李恪刚吃过早餐,便看见长乐带着城阳、李愔、李敏等人来到了骊山别院!
“耶!长乐、城阳、六弟你们怎么来了”李恪一脸好奇道。
“哼,坏蛋三哥怎么久都不来皇宫看我们,还得我们来骊山看你!”城阳小萝莉噘嘴道。
“呵呵,还生气了,三哥这不是忙吗”李恪揉了揉城阳公主的脑袋道。
“忙着喂猪吗”长乐略带讽刺的语气道。
“长乐你可不能小看养猪,这养猪关系着国计民生的大事,养猪能富民,民富则国强…”李恪开始滔滔不绝起来。
“听…三哥求你别说了,我知道养猪的重要性了,我不笑你了…”长乐求饶道。
见长乐吃瘪,李愔不由得暗喜,趁机搭话道:“三哥能不能带我们去看一看你养的猪!”
“可以啊!我也正好要去看一下猪,你们跟我来!”李恪微笑道。
李恪等人一来到猪圈,这些猪立马就发现了他们,大概这些猪是因为饿了,便不停的叫着向李恪他们靠近。
李恪倒没有什么,但长乐和城阳都是女孩子,天生就胆小,见猪靠近,被吓得急忙往后退,再加上女孩子天生爱美,见猪圈又脏又臭,长乐立马皱眉道:“三哥,这猪没什么好看的,我们还是出去吧!”
李恪知道长乐等人都是金枝玉叶,自然不习惯猪圈的环境,李恪也没有强求,便带着他们离开了猪圈!
走出猪圈,城阳小萝莉道开心的提议道:“三哥我们来玩游戏好不好”
“好啊!你们想玩什么游戏”李恪面色和煦道。
“要不我们来玩老鹰捉小鸡!”城阳小萝莉提议道。
“不好,还是来跳绳吧!”长乐道。
“要不,来玩踢毽子…”李愔道。
“不好,老鹰捉小鸡好玩…”
“老鹰捉小鸡才不好玩,跳绳好玩…”
两姐妹意见相左,很快便吵了起来,李恪顿时感觉有几百只鸭子在自己耳边嘎嘎直叫,吵的李恪头都大了,李恪忍无可忍立马开口道:“不要吵了,阳春三月,是放风筝的好时节,我们一起放风筝吧!”
“不错,放风筝好玩…”
“这个时节就应该放风筝…”
李恪的提议,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认可。
0203 入梦
三月三,风筝飞满天。今天,天气晴朗,万里无云,吹着温暖的春风,的确很适合放风筝。
“弟弟妹妹们我们走,三哥带你们买风筝去…”李恪驾着马车大笑道。
“好耶!卖风筝去…”李恪的提议立马迎来了一阵欢呼。
长安繁华,誉为天下首善之城。
李恪带着弟弟妹妹缓慢穿行在热闹的古城里,车如流水马如龙,两侧商铺连绵,牌幡布条随风烈烈鼓舞。
脑海里不由浮现一句诗: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
一行人很快便来到一家风筝店,店里的风筝琳琅满目,有鲤鱼的、蝴蝶的、老鹰的、仙鹤的、老虎的、兔子的……真是五颜六色、形态各异,美不胜收!
“三哥,我喜欢兔子风筝,兔子蹦蹦跳跳最可爱了!”城阳小萝莉手舞足蹈道。
“没问题,看上那一个三哥给你买就是!”李恪大气道。
“嘻嘻…谢谢三哥!”城阳小萝莉开心道。
“三哥,我要老虎风筝,老虎最威武霸气了!”李愔央求道。
“没问题,买!”李恪疼快的答应道。
不一会儿,所有人都挑好了风筝,人手一支…
李恪爽快的付了钱,然后又带着弟弟妹妹马不停蹄的回到骊山。
来到骊山山顶,碧空如洗,空气清晰,原野里阳光和煦,就像母亲温暖的手轻轻地抚摸孩儿的脸庞。
唯一的遗憾就是风太小,风筝始终飞不上天空。
长乐等人本以为放风筝是很简单的一件事情,一跑一跳一放,就飞起来。可是,现实总是跟想象的不一样。
长乐先把风筝骨装好,再绑上线,一跑,呀,风筝飞起来了!可是,一飞到半空就没风了,风筝又掉了下来,气得她不停的叠脚。
这时城阳气鼓鼓的来到李恪面前,“三哥,这个小兔子风筝不听话,他不飞…”
望着城阳那粉嫩可爱的脸庞,李恪忍不住捏了一下,然后哈哈大笑道:“三哥帮你飞!”
“谢谢三哥!”城阳小萝莉开心道。
“不用谢,三哥也需要你的辅助…”李恪道。
“三哥,需要城阳如何做”城阳痛快道。
“你把风筝举过头顶,一会儿我叫你放手的时候你就放手!”李恪吩咐道。
“没问题…”
李恪把风筝放在了城阳小萝莉的头顶上,李恪拉直风筝线,然后说道:“一二三,放!”
城阳立刻放开了风筝,李恪全力跑了起来,风筝再逆风的作用下,很快便飞上了天空,越高风越大,风越大风筝飞的越高,城阳看着飞得越来越高的小兔子,开心得手舞足蹈!
“三哥,快把风筝给我,你可以走了…”城阳道。
“你个小没良心的,过河拆桥是不是,帮你把风筝飞上天就不需要三哥了是不是”李恪故作气愤道。
“嘻嘻…三哥别那么小气,快把风筝给妹妹吧!”城阳小萝莉不为所动道。
“好的!不和你个小丫头片子一般见识!风筝给你,不过你得注意,要先扯一下线再放线,记住先扯后放,不然风筝容易掉下来!”李恪说着便做了一个示范。
城阳接过风筝线,满脸激动道:“谢谢三哥,我知道!”
李愔见李恪帮城阳把风筝飞向高空,一脸羡慕的来到李恪面前道:“三哥,我也不会放风筝,麻烦三哥帮弟弟一下!”
“没问题!你也像城阳之前那样拿住风筝举过头顶,三哥让你松手你就立马松手!”李恪和煦道。
“没问题!谢谢三哥!”李愔开心道。
李恪帮李愔把风筝飞上天空,长乐和李敏又来了。
等把所以的发展飞向天空,把李恪累得够呛,像死狗一般坐在地上喘气。
李恪在坐着休息之时,忽然发现在不远处有一条小溪,李恪突然有了一种钓鱼的冲动。
李恪走近,发现了一座石桥,石桥的左边,是一条小溪,清澈的溪水缓缓流淌,注入这条由山上直接流到山下注入渭水的河流。
河水清净明澈,岸边遍植垂柳。
万物刚刚复苏,柳树的枝条已经抽出嫩黄的柳牙,露出一个绒绒的叶尖,鹅黄满眼,随风飘拂。
柳树后的山坡上,值满桃树,正值桃花盛放之际,满山红粉,如同点燃的胭脂。
溪畔的草地嫩草青绿,野花遍地,散发出醉人的清香。
溪水欢快的奔流,浪花追逐,汩汩作响,激起雪一样的泡沫。
这环境,这景色,这溪水,若是能再有美人相伴,红桃绿柳、溪水潺潺,这种感觉无法形容。
便是在这诗情画意如同画卷一般的优美景致中,李恪不由自主沉迷其中,浑不知人间何世……
“元宝,把本王的渔具拿过来,本王要钓鱼!”李恪开心的大喊道。
“钓鱼王爷你不配几位殿下放风筝了吗”杨元宝好奇道。
“他们已经玩得忘乎所以了,哪里还需要本王陪!我说你那来那么多废话,叫你拿渔具你就赶快去拿,顺便挖点蚯蚓过来,速度点!”李恪威严道。
“诺!”杨元宝说完便扭头离开了。
杨元宝离开后,李恪便悠闲自在的小憩在溪边青石上,任凭春风轻拂,阳光暖照,无忧无虑、浑然忘我,不知不觉间便进入了梦乡。
睡梦中李恪好像登上了九五之尊,穿着金黄的龙袍,威风凛凛的坐在太极宫的金銮殿上俯视着群臣。
左边还坐着一位美若天仙的女子,此女子头上戴着金丝八宝攒珠髻,绾着朝阳五凤挂珠钗,项上戴着赤金盘螭璎珞圈,裙边系着豆绿宫绦,双衡比目玫瑰佩,身上穿着缕金百蝶穿花大红洋缎袄,外罩五彩刻丝石青银鼠褂,下着翡翠撒花洋绉裙。
小巧的耳垂上带着紫玉金莲缨络耳坠,缨络轻盈,随风翩翩起舞。肤如玉脂,薄唇含红,一双丹凤三角眼,两弯柳叶吊梢眉,身量苗条,体格风骚,粉面含春威不露,丹唇未起笑先闻。
金光普照,烟雾缭绕,李恪恍如生在仙境,对方像是苏婉儿,又好似电视剧中的武媚娘……
0204 渔者乐水
睡梦中李恪好像登上了九五之尊,穿着金黄的龙袍,威风凛凛的坐在太极宫的金銮殿上俯视着群臣。
左边还坐着一位美若天仙的女子,此女子头上戴着金丝八宝攒珠髻,绾着朝阳五凤挂珠钗,项上戴着赤金盘螭璎珞圈,裙边系着豆绿宫绦,双衡比目玫瑰佩,身上穿着缕金百蝶穿花大红洋缎袄,外罩五彩刻丝石青银鼠褂,下着翡翠撒花洋绉裙。
小巧的耳垂上带着紫玉金莲缨络耳坠,缨络轻盈,随风翩翩起舞。肤如玉脂,薄唇含红,一双丹凤三角眼,两弯柳叶吊梢眉,身量苗条,体格风骚,粉面含春威不露,丹唇未起笑先闻。
金光普照,烟雾缭绕,李恪恍如生在仙境,对方像是苏婉儿,又好似电视剧中的武媚娘。
李恪身侧三步外,站着一个貌似杨元宝的太监,只见他用沙哑而尖锐的声音朝下方喊道:“皇帝临朝,百官跪拜。”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百官跪拜,三叩首。
“平身吧!”李恪声音稳健,不怒自威。
“谢陛下!”百官起身,各自站好。
正在此时,狂风大作,一阵金戈铁马之声从殿外传来,李恪定睛一看,是李治带着长孙无忌、褚遂良、李绩领着大队人马向他杀来…
杨元宝拿着渔具来到了溪边,发现李恪倚在一块大石旁昏昏欲睡,但他脸色苍白,冷汗直流,像是梦见了什么可怕的事情,杨元宝决定立马摇醒李恪。
我们再回到李恪的梦中,金銮殿上的李恪大怒道:“放肆,尔等想造反”
“哈哈,李恪,你一个庶子有何资格登上这九五之尊,朕乃父王嫡出,这皇位本该是朕的,将士们给朕拿下这小妾生的儿子!”李治大笑道。
李恪闻言不怒道:“混账,朕这皇位是父王传给朕的,名正言顺,左右将士,给朕杀掉这一批乱臣贼子…”
瞬间,两批人便站成了一团,立马残壁断肢,献血满地…
正在这关键时刻,李恪左边坐着的女子突然奋起,一把匕首直刺李恪心房,李恪毫无防备,被女子轻松得手,李恪望着手中的献血,一脸诧异的的看着女子,“媚娘你…”
李恪身边的杨元宝见李恪脸色越来越难看,冷汗也越来越多,立马大力摇晃李恪身体,大喊道:“王爷,醒醒,快醒醒…”
梦中的李恪一个激灵,大喊一声,骤然醒来!
“王爷,你是不是做噩梦了”杨元宝的一脸担忧的望着李恪道。
“嗯!好可怕的梦,元宝谢谢你把本王摇醒,不然本王还得在梦中受罪!”李恪心有余悸道。
“王爷,能告诉元宝你做了什么梦吗被吓成这样”杨元宝一脸好奇道。
“没听说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吗不该你知道别多问!”李恪马起一张脸道。
“哦!”杨元宝一脸委屈道。
“别哦了,渔具呢”李恪道。
“在这呢!”杨元宝说着便把渔具递给了李恪。
李恪迫不及待的接过钓竿,装上鱼饵,甩入水中聚精会神的钓起鱼来。
李恪坐在小溪边,悠闲的盯着渔漂,不到一刻钟,鱼漂先是下沉半格后又往上一顶,李恪知道有鱼了,果不其然,一条巴掌大的鲫鱼被李恪顺着鱼竿提了上来。
在没有打窝的情况下,不到一刻钟便起鱼了,老司机都知道遇到钓鱼的好地方了,水中的鱼肯定少不了。
笑容不由自主的爬上了李恪的俊脸,果不其然,接下来鱼儿一条接着一条被掉上岸!
李恪前世听过一句话:仁者乐山,渔者乐水。
每一个钓鱼人的心中都藏着一片江湖!也许是丛林深处的小溪大江,亦或是远离喧嚣的一亩方塘;也许是山清水秀的世外湖库,亦或是碧波浩渺的大海茫茫!不论严寒酷暑,身在何方,有水的地方就是我们心之所向!
为什么很多成功者都愿意钓鱼,他是在乎一顿美餐吗不,他需要的是一颗宁静的心。
有时候钓鱼是一种意境,不在乎鱼获多少,其中,非身在其中者不得知。钓鱼之乐不在鱼,钓的真谛是享受钓鱼时的那份心情。坐在山水之间,浮漂的红绿相间在蓝天碧水中的影像格外醒目。每当坐在水边心头豁然开朗,生活中繁杂之事荡然无存。
钓鱼其实是在寻找那个心境,那个与世无争,让自己置身事外的一种洒脱。钓鱼真的为了鱼吗?不尽然。更多的,则是享受其中的过程,尽管如此,他们仍兴致勃勃,乐此不疲。说到底,为了追求一种心境。
还有一点钓鱼可以让人忘却生活压力,生活酸甜苦辣,多少有些不如意的事,人们为了忘却烦恼,会养成各种各样的兴趣爱好,钓鱼就是其中一种。
一张凳子,一把鱼竿,看着平静的水面和周围的景色,烦恼就能减少一半了。当提竿下沉的那一刻,快乐瞬间充满了全身,让人忘却烦恼。
甚至钓鱼跟喝酒抽烟打牌一样,会让人上瘾,会时时刻刻想钓鱼。
钓鱼上瘾的人,在不钓鱼时也在想钓鱼,而且不分时间、不分场合,比如在晚上睡觉时,大脑里会出现浮漂下沉的信号,或者自己在湖边垂钓的样子。一年的52个周末,可以说有30个周末在钓鱼,剩下22个周末则是在准备钓鱼。
钓鱼上瘾的人往往钓鱼前都会很兴奋,“钓瘾”大的人,在去钓鱼的前一晚会特别兴奋,总是迫不及待,恨不得马上就能去钓鱼,恨黑夜太长、恨白天太短。但这类人往往因为太兴奋而怎么也睡不着,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狂拉、爆护,怎么钓个大家伙。
还有一些钓鱼上瘾的人总会觉得自己的装备不够,别以为钓鱼不花钱,只要一根鱼竿就够了。钓鱼上瘾的人会经常觉得自己的装备不够,看到其他钓友的工具不错,于是也想给自己“升级”一下。就这样,“钓友”在买装备的路上越走越远,打开手机购物车,大部分都是跟钓鱼有关的东西。
0205 烤鱼
夕阳斜照,晚霞烧红了半边天,映红了一溪水,染红了整片山。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是诠释黄昏的最好语句,默然是黄昏表达的最好境界,它虽然仅存短短的时间便淡出天空的视野,但却能有着白天黑夜不能想媲的情节,因此古人将黄昏这段宝贵的时光当作泄愁的天伦,至今那一句“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莫道不消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仍令人倍感忧愁。至于“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更是道出黄昏独特的忧思。
长乐和城阳几个小家伙应该是玩累,便不约而同的来到了小溪边。
李恪知道几人的到来却故意假装不知道,继续钓他的鱼。
“咳…咳咳…”长乐见李恪居然不理他们,故意在李恪身边大声咳嗽。
李恪一脸笑意,继续装听不见!
这可惹恼了我们的长乐公主,只见他捡起一块石头就往水里扔去。
噗通一声,水花四溅,不是李恪躲得快,肯定会成为一只落汤鸡。
“哈哈,让你不理人,现在知道本公主的厉害了吧…”见李恪一脸狼狈的样子,长乐等人哈哈大笑。
“大胆妖孽,看贫道不收了你…”
李恪爬地而起,故作恼怒的向罪魁祸首李丽质追去!
长乐岂能束手就擒,拔腿就跑,便跑边笑道:“你来啊!你追不上我…”
“大胆妖孽,看你往何处逃,本道让你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李恪道。
“哈哈…有本事放马过来…”长乐一点不怂道。
“小小妖孽竟敢如此猖狂,看贫道如何收拾你…”李恪故作大怒道。
一个跑一个追,所到之处无比欢声笑语,人仰马翻…
李恪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抓住了“小妖孽”长乐…
“啊…降龙十八掌、九阴白骨爪、化骨绵掌、排云掌、般若金刚掌、铁砂掌、玄冥神掌、黯然销魂掌、排山倒海…”
李恪手脚并用,嗷嗷大叫,直往长乐身上招呼。
“哎呀…三哥饶命,长乐知错了…”长乐急忙告饶道。
“还调不调皮了!”李恪怒斥道。
“三哥,我再不敢了,饶了小妹吧!”长乐急忙告饶道。
“哈哈,看在你认罪态度好,这次就饶你了吧!再有下次,绝不轻饶!”李恪不禁莞尔道。
“谢谢三哥…”长乐道。
城阳见哥哥姐姐停止了打闹,便来到李恪身边好奇道:“三哥,你刚刚说的那个降龙十八掌、九阴白骨爪…黯然销魂者是什么”
“那是几种武功秘籍!”李恪忽悠道。
“武功秘籍厉害吗三哥你会吗”城阳兴趣盎然道。
“当然厉害了,你三哥我已经练到第九层了,只要练到第十层,一掌拍下去,方圆五公里不管是飞禽走兽还是花草树木都将灰飞烟灭…”李恪继续忽悠道。
“啊…这也太厉害了吧,这么厉害的武功秘籍三哥你是怎么得来的…”城阳小萝莉张大了嘴巴,信以为真道。
见小萝莉信以为真,李恪继续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这还得本王八岁说起,记得那是一个秋天晚上,那晚风雨交加,电闪雷鸣,本王正在聚精会神温习功课,突然一个白胡子老爷爷从天而降,这位老爷爷看了看你三哥的面相,捏了捏孤的手腕,然后惊讶道:‘哇,不得了啊!不得了,你有道灵光从天灵盖喷出来,你知道嘛,年纪轻轻的就有一身横练的筋骨,简直百年一见的练武奇才啊,如果有一天让你打通任督二脉,你还不飞龙上天,老道这里有几本武功秘籍给你,你一定要刻苦练习,以后警恶惩奸,维护世界和平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
“呵呵…”
李恪见弟弟妹妹都一脸向往,一副信以为真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来。
长乐毕竟年长一些,立马便意思到自己又被三哥给骗了,非常不满道:“三哥你太坏了,就知道骗人!“
城阳小萝莉这才反应过来,知道自己上当了,十分生气的向李恪扑过来,捏住她那可爱的小粉拳,雨点般的打在李恪的身上。
李恪故作很痛的大叫道:“哎呀…疼死我了,好妹妹快快停手!”
“还骗不骗人了”城阳扬了扬小粉拳威胁道。
“不敢了,三哥再也不敢骗你了…”李恪笑着告饶道。
“嗯…算你识相!”小萝莉这才从李恪身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一脸傲娇道。
这时李愔看了看桶里的游鱼,添了添嘴唇,一脸馋相道:“三哥,我们来烤鱼吃好不好”
李愔话音刚落,城阳小萝莉就拉了拉李恪的衣袖,一脸哀求道:“三哥,我要吃烤鱼…”
李恪忍不住捏了捏小萝莉的鼻子道:“馋嘴猫,就知道吃!”
城阳打开了李恪作怪的手,不满道:“不许捏人家的鼻子,捏塌了,就不漂亮!三哥你还没说同不同意吃烤鱼呢”
“我们的小公主这么央求我,我敢不同意吗”李恪一脸微笑道。
“耶…三哥万岁!”众人大喜道。
心动不如行动,说干咱就干。
李恪立马叫人把活鱼直接敲死开膛去内脏,然后用清水洗净,撒上一些盐巴,再找一根极细的小木棍,从鱼的嘴里插进去。
然后找一些干草、枯树枝放在了一处土坑里,又把周围的干树叶、干草清理了一下,预防火灾,接下来,点火,待火苗烧起来后,便拿着鱼在火上烤着,不一会儿,鱼儿表面呈现出金黄色,并散发出浓烈的鱼香味。
几个调皮蛋看着火架上的烤鱼,闻着香味,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迫不及待的问道:“三哥可以了吗”
“别慌,再等一下!”李恪微笑道。
又过了一会儿,香味更浓郁了,几个馋嘴猫又忍不住追问:”可以吃了不”
李恪这才把烤好的鱼分给他们,并叮嘱他们,慢点,小心烫。
当然,李恪也没有亏待自己,拿过一只烤鱼,把鱼皮和鱼鳞弄下来,摘了一块又白又嫩的鱼肉,一边吃一边不住的发出“啧啧”地赞叹。我想:这鱼肉如果再蘸点盐、胡椒粉,味道会更好的!
0206 组建新军
李恪也没有亏待自己,拿过一只烤鱼,把鱼皮和鱼鳞弄下来,摘了一块又白又嫩的鱼肉,一边吃一边不住的发出“啧啧”地赞叹。我想:这鱼肉如果再蘸点盐、胡椒粉,味道会更好的!
大概是野生鱼味道好或者是烤法得当,大伙都觉得烤鱼很美味,都吃得不亦乐乎。
吃饱喝足的李恪倚着一棵老柳树半躺着,闭目养神,嘴里还叼着一根草棍儿,说不出的惬意。
这日子是真美啊!李恪悠哉悠哉地想着。
夕阳之下,嫩草为席,老树为遮,水响风呤,还有花香迎鼻…
夜色抹去了最后一缕残阳,夜幕降临了,明镜般的月亮悬挂在天空上,把清如流水的光倾泻到广阔的大地上。
“哎呀,怎么这么快就黑了,城门这个时候肯定也关闭了,我们怎么回去啊…”长乐一脸焦急回来走动道。
“回不去就不回去,今晚就在三哥这里住!”李恪云淡风轻道。
“可是,父王母后找不到我们会着急的!”城阳小萝莉怯声道。
“放心吧!本王早已安排人给皇宫递消息,说今晚你们会在骊山别院住一晚!”李恪一脸微笑道。
“啊…三哥你好厉害啊…竟然会预测到我们会玩到忘记时间…”李愔一脸的不可思议。
“呵呵,我还不知道你们,一疯起来就忘乎所以…”
━┉…━━……━━…
李恪本来还想在骊山逍遥一段时间,但黑衣卫传来一则消息,让他再也坐不住了,急忙赶回了王府。
回到王府,李恪便召集来了岑文本、上官仪、狄知逊、苏定方、刘仁轨等人。
“诸位,孤刚刚得道消息,父王准备组建新军以争战突厥,各位对组建新军有何想法和看法,不妨都说说。”
沉吟半晌,苏定方率先开口道:“突厥骑兵最大的特点就是机动性,和士兵的凶悍。他们来去如风,骁勇善战。所以,虽然人数上他们不如大唐军队,但往往都是以寡溃众,令我们束手无策。”
“其实,对于突厥骑兵的组成,卑职也有过了解。突厥骑兵由三部分组成,即侍卫之士、控弦之士和柘羯。其中,侍卫之士又叫“附离”,在突厥语中是狼的意思,这部分骑兵数量稀少,将近有一千多人,是颉利的亲兵部队,也是突厥骑兵中最为精锐的骑兵。控弦之士就是突厥最为厉害骑射之士,在急速奔跑中开弓搭箭,是突厥主主要的骑兵组成部分。”
说到这里,苏定方缓了一口气,继续道,“突厥虽然经济力量薄弱,不可能与大唐相比,他们也不能打旷日持久的消耗战,但是却总能够在一系列的袭击战和遭遇战中占据上风。这主要是因为突厥骑兵在装备水平和战术素养上并不弱于大唐军队。据我所知,突厥马并不特别高大,体高基本上在六尺左右,但筋骨精悍,比例匀称,最适合长途奔袭。这正是大唐骑兵所不能超越的一个最大的问题。”
苏定方说到这里,微一叹息。岑文本知道他为什么会叹息,因为大唐缺马,而且缺的就是这样善于长途奔袭的战马。所以,他明白苏定方这样一个武将在战马上的心声。
“突厥战马所配备的马具也是非常先进,马镫一般是宽镫板、小革孔的八字形马镫。这样的马镫使用起来会让突厥骑兵的双脚有了更大的着力点,战斗中就可以变单纯的砍杀为切击,极大地提高了战斗力。”
“所以,通过这些就体现出了突厥骑兵的战术,以草原民族所特有的善于骑射和在马匹上长久形成的战术素养,实现高速度的运动。”
苏定方说到这里,将目光看向大伙,看大家有什么见解。
岑文本等人在听完苏定方对突厥骑兵的分析之后,心里震惊不已。他平时见苏定方的狼骑,训练有素,就觉得他练兵确实有有一套。再加上苏定方以前的威名,对他的才能也颇为尊敬。但即使如此,其中的尊敬还是有一些虚礼。然而,今天听完苏定方的长篇大论,才知道苏定方确实是一个上将之才。此时,大伙不但佩服苏定方的才能,更加佩服李恪的识人之能。
“定方分析的和我不谋而合,甚至比我分析的还要细致,还要透彻。”岑文本由衷的佩服道,“不知道定方可以什么破解突击骑兵的方法”
苏定方沉吟片刻,徐徐说道,“我认为组建一支骑兵部队,仅仅靠骁勇悍战的能力和娴熟的弓马技能是不能战胜突厥骑兵的,最多也就只能做到占而不败。”
“新军在组建的时候,不但要培养骑兵的纪律性和战术素样,还要有一定排兵布阵,方能完胜突厥骑兵。我的设想是,组建一支轻骑兵和一支重骑兵,布阵时将骑兵部队分为五个分队,前二后三排列,前排部队是重骑兵,后排是轻骑兵。”
“进攻时后排的轻骑兵越过前排首先出击,冲锋时以千人队为单位逐次冲到敌阵近旁发射弓箭,然后折返,这样循环往复,连续不断地将敌军笼罩在蒙古人的箭雨之下。等到敌军承受不住弓箭的攒射,阵线散乱时,轻骑兵向两侧撤退,让出空间给重骑兵完成致命一击,同时向敌人两翼迂回包抄。”
听苏定方说完,半晌,大伙才回过神来,立马对苏定方施礼道,“定方大才,吾等不及也。有定方,是殿下之福,也是大唐之福。”大伙彻底的被苏定方的军事指挥才能所折服,欣喜道。
苏定方却谦虚推辞道,“大家过奖了,定方岂能担当如此赞誉。”
李恪微笑道,“定方,把你的分析和想法写成条陈,父王肯定会向文武百官征求意见,本王到时候会将条陈交给父皇,让他过目。”然后,又突然道,“对了,你写完之后让上官大人帮你润色润色。”
上官仪和苏定方知道李恪如此安排的意义,“遵命。”说完,两人彼此看了一眼,笑而不语。
0207 百姓苦
李恪这次回到王府相当低调,窝在府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因为,他知道现在是敏感时期,朝廷要组建新军,在这个节骨眼上他要是再到别的大臣家中拜访,势必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李恪在府中闲来无事,便唤来杨宝山,问起矿盐的销售情况。
“王爷,我们的盐巴,没有苦味,外加价格低廉,一经推出就供不应求,日进斗金…”杨宝山眉飞色舞的滔滔不绝。
“长安这么缺盐吗”李恪一脸诧异道。
“王爷有所不知,长安还好,最缺盐的还是在边关,这天下刚太平而已,没了兵灾,边关的人民,平日里野菜加粮食也能混个半饱罢了,前些年,盐虽然贵,偶尔也能称上个几两,但这几年突厥人年年犯境,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商道断了,山东的盐运不进来,草原上的盐池又没办法采盐。边关的将士年年作战,军中缺盐,以醋布佐料,军士身体一年亏似一年,大将军明知突厥人从延川回草原,士卒身乏体弱只堪守城无力追击,因此我们汉王府的食盐,不仅在长安销售,还大量销售于边关…”杨宝山娓娓道来。
李恪知道他父王刚刚登基,帝国就迎来了最险峻的时刻,突厥两寇中原,泾州,武功告急,吉利直趋渭水河畔。
李世民挟尉迟恭泾州阵斩两千突厥铁骑之威,轻车简从,六骑出长安,与吉利会于渭水。次日在渭水便桥上与突厥会盟,杀白马为誓,突厥退兵。
李恪当然知道这是他父王的缓兵之计。现在大唐内有藩王未平,民生维艰,隋朝留下的粮食已消耗殆尽。十八路反王,七十二股烟尘,相互间厮杀,男丁十不余一,人口自一千七百余万户锐减至六百四十万户。
汉民族犹存,却无往日之威。周边异族蠢蠢欲动,突厥劫掠边关不休,吐谷浑也想浑水摸鱼,吐蕃的孙赞干布也已长大成人,开始自己的征途,新征途,新罗,高丽更是对东北平原垂涎不已。
纵观历史长河,照耀千古的伟大君王无不是从荆棘路上杀出一条血路来的。现在,李世民收起自己的爪牙,蜷缩自己的身躯,舔干伤口上的鲜血,等待腾跃九天的时刻。
作为重生者的李恪知道,唐王朝的光辉必将照耀千古。一想自己能够参与到这盛世,李恪常常在梦中都会激动的手舞足蹈。
大唐的盛世得十年甚至几十年之后,现在的大唐刚刚完成统一,由于战乱,百姓十不存一,食不果腹,特别是边关百姓整天吃不饱穿不暖,还时常受到异族的入侵,过得提心吊胆的日子…
李恪不由得多愁善感道:“哎!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杨叔,增加盐矿的人手,加大食盐的产量,把食盐的价格往下压一压,争取让每个百姓都能吃得起我们的盐巴!”
“王爷仁慈!”杨宝山恭敬道。
“另外,矿山多加派点人手,一定要做好保密工作!”李恪郑重其事道。
“偌!”
半月之后,朝廷的一次朝会,李世民提出的第一个问题就是组建新军。朝中大臣,亲王子弟,贵胄富户都对这支新军充满了期望。李世民如此看重,如果能在里面混个一官半职,再在战场上立些小功,那升迁就不成问题了。
所以,很多世家子弟都想往新军里面挤。因此,代表这样世族的朝臣在商议的时候更大限度的为自己争取名额,使得组建新军的问题成了大家如何分配新军人数的讨论。气的李世民瞪着眼睛看着堂下争吵不休的众人。
李恪站在众人之间,不时的拿眼睛扫视众人一眼,见长孙无忌、李靖、房玄龄、杜如晦、封德彝、萧瑀等少数的几个人没有参与之外,其他的人吵的不可开交,并且他们对李世民的气愤不予理睬,李恪不禁心里暗道,“大唐的朝堂就是开放,朝臣们可以不顾君王的情绪,肆无忌神的争吵而不必害怕治罪。”
然后,李世民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吼道,“够啦,朕让你们讨论的是新军该组建,不是要你们为新军提供多少人。”李世民气呼呼的说道,“新军的兵源可以在长安十六卫中甄选,你们就不必再讨论此事。”
大臣见李世民如此一说,都知道自己做的有点过,沉默不语。
李世民见大殿安静了下来,沉默了片刻之后说道,“组建新军,干系甚大,不必操之过急。你们回去之后都写一份自己的见解和想法,给朕呈上来。还有,你们如果想举荐人才,也可以让他们写份关于新军的条陈,一同呈上来,退朝!”
李世民说完便转身离开了太极殿,李世民走后,大臣们三三两两的离开了。
大唐初年官员的办事效率极高,在李世民下旨让大家写关于新军的陈条和推荐人才之后。一天的时间,李世民的玉案上已摆了一沓通过三省和兵部选出的认为可取的一些建议的陈条。
李世民逐个翻阅每一份奏章,看完之后都是摇头不语。这些奏章不是言辞华丽缺少实践经验的书生之谈,就是狂妄自大,不了解突厥真正实力的狂妄之之辞。很少能从自身的兵种和对方的实力来分析给出实质性的建议。
李世民越翻越是气氛恼怒,别说是一些文臣,就是朝中很多武将也对突厥抱着不屑的态度。除了李靖,李绩等少有的几个人之外,其他人都认为大唐现有的军队就可以跟突厥进行一场大战,他们认为突厥军队人数少,只要分散他们的骑兵,逐个击破就可以完胜突厥。
李世民在看到这些奏章的时候,心里突然生出一股无以言表的伤感。也许,他们当中的很多人真的老了,虽然他们的人没有老,但是他们的心都已经老了,已经不复当年的勇猛和坚强了。想到这里,李世民低头沉吟不语,半响,他终于做出了一个决定,“是时候着手培养一批年轻的将领了,也该让大唐军队换换新鲜的血液了。”
0208 奏章
李世民在快要不耐烦的时候,突然一个人的奏章让他眼睛一亮,李世民发现这奏章是他的儿子李恪所上,立面还夹杂着一个名叫苏定方还有一名叫刘仁轨对组建新军的一些建议。
李世民看的很详细,有的地方甚至一而再再而三的看。所以,苏定方和刘仁轨的奏章看完之后他长长的舒口气,然后又拿起李恪的那份细心的看了起来。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李世民终于将这份奏章看完。
“李顺,口谕,宣李恪觐见!”李世民吩咐道。
“偌!”
李顺带着皇帝的口训快马加鞭的来到了汉王府,李恪哪敢怠慢,立马跟李顺来到两仪殿。
李恪来到两仪殿发现李世民正在低头阅览奏章,急忙上前几步跪拜道,“儿臣李恪,叩见父皇。”
“起来吧!”李世民随和道。
“谢父王!”李恪随即站来身来。
“这苏定方和刘仁轨可是你府中之人”李世民问道。
“这二人正是儿臣府中的校尉…”李恪回应道。
“苏定方朕认识,以前在刘黑闼军中的时候就是一员宿将,斩将夺旗,攻城陷阵,战无不胜。只是朕没有想到,他不但是一员虎将,对骑兵之道竟也精通到如此地步,特别是对突厥骑兵配置的分析和新军如何克制突厥骑兵的布阵方面见解独到。更让朕好奇的是这刘仁轨又是何许人也,竟然也对骑兵有如此深刻的见解”李世民一脸惊喜道。
“启禀父王,这刘仁轨乃是汉朝皇帝汉章帝刘炟之后,后来家道中落,他自少孤贫,却恭谨好学,成年后博涉文史兵法…”李恪娓娓道来。
“原来是大汉皇室之后,难怪如此博学!”李世民闻言微微一笑道。
紧接着又道:“李恪,你倒是给朕推荐了两个难得的人才。”
李恪连忙起身道:“举贤不避亲,苏定方和刘仁轨二人虽然是儿臣府中的校尉,但他们都有大才,儿臣也不能以一己私利而让大唐损失两员将才。”他先给李世民将一军,告诉他自己推荐苏定方和刘仁轨不是因为他和自己的关系,而是为了大唐能够多两员将才,别让苏刘二人因为是自己汉王府的人就埋没了他的才能。
“朕知道你一心为大唐着想。”李世民又何尝不明白李恪心里在想什么,笑道“你写的关于组建重骑兵的建议很不错,跟以往关于重骑兵的设想有所不同。但是,朕还有一些不明白的地方你就给朕解释解释。”
“父皇请说,儿臣一定知无不言。”李恪谦虚的说道。
“你所提到的重骑兵的装备只在特别的部位加厚盔甲,这可以大大提高他们的速度和机动性。但如此一来防护能力就有所减弱,达不到重骑兵的效果,又不能当轻骑兵使用,是不是有点得不偿失啊。”李世民说出了自己的疑惑之处。
李恪知道李世民会问到这个,所以他心中早有定计,微一思索道,“启禀父皇,这种重装甲骑兵更加完善,就是轻骑兵所配备的装备,只是在特别的部位加厚而已。如此一来,他们所需要的战马也不需要承载太多的重量,不一定非要精良的战马不可。可以解决大唐缺少良马的问题。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他们不需要太多的扈从,不需要长时间的准备工作。必要的时候可以下马战斗,也可以跋山涉水,长途奔袭。虽然不像轻骑兵那么灵敏,但在必要的时候完全可以当轻骑兵使用。”
“恩。”李世民点点头道,“如此,也算是符合大唐现在战马紧缺,精良的战马短缺的现状。”然后,李世民话锋一转,“只在重要的位置加厚装甲,如此一来,重骑的防护能力大大的减弱,如果当做重骑兵使用,还是有所欠缺。”李世民又抛出一个问题。
“父皇,虽然减轻了他们的装配,但是他们有了灵活的四肢,便于做出任何的劈砍动作,而且我们可以挑选强壮的老兵和箭术高手,让他们在马上使用强大的弓箭或马驽。用他们手中重武器和严格的团队作战技术来弥补一点就行。”李恪对李世民的这些问题心里早做了思量。所以,李世民一问起来,他答的有理有条,滴水不漏。
李世民在听完李恪的陈述之后点点头,沉吟片刻道,“恩,听你如此一说,朕倒是觉得你的建议还是有可取之处。不过此事还需要跟大臣们讨论才能做决定,你准备一下,到时候你也参与进来,听听他们的意见。”
“儿臣谨遵父皇旨意,儿臣这就去准备。”李恪听到李世民心里似乎已经采纳了自己的建议,高兴道。
“不用如此着急,你还有好几天的时间准备呢。”此时的李世民心中渐渐转好,笑道,“你府中的苏定方朕就调他到千牛卫任职,给他个千牛备身,然后再让他进新军吧。”
“谢父皇。”李恪听到李世民对苏定方的安排心里一阵激动,看来苏定方的职位是升定了,在新军的地位肯定不会太低。因为,历来皇帝为了提拔低级将领的时候能够名正言顺,都会把他们调到自己的亲卫中镀金。千牛卫素为皇宫大内,是李世民的亲卫。能在千牛卫任职的军人,外调之后的官职肯定不定,最少也是个中郎将。
“至于那刘仁轨,还是留着你王府为你效力,毕竟你那也需要人!”李世民微笑道。
“儿臣遵命!”李恪懂李世民的意思,他不可能同时提拔两位汉王府出生的武将,这样会让很多人坐立不安的。
然后,李世民又问了一下关于重骑兵的给养等的其它问题,李恪一一解答,才给李世民将自己的重骑兵方案介绍清楚。
李恪知道李世民最近特别忙,所以,苏定方入新军的问题和自己重骑兵的问题解决完之后没有打扰李世民,告辞一声退出两仪殿。
李恪退出两仪殿的时候,李世民正好拿出红笔在他和苏定方的奏章上写了“同意”两个字,然后交给李顺,让他将奏章交给三省兵部讨论。
0209 马蹄铁
李恪回到府中,回想起与李世民关于组建骑兵的对话,突然一拍大脑,懊恼道:“哎呀,怎么把骑兵三件套搞忘了…”
所谓骑兵三件套是指:马镫、马镫以及马蹄铁。
不过在唐朝马镫和马镫已经有了,最初的历史工作者,认为马镫的形成是在南北朝时期,是胡人南下后所带来的...可是后来魏晋出土的文物,推翻了这个结论,于是马镫的形成时间又被定在了魏晋,那些穿越到三国时期做出马镫的人大概不会被视为天才了。
而后来,西汉壁画里出现的布马镫,也就是最简陋的单马镫,又推翻了先前的结论,按着如今的研究,漠北出土的壁画,马镫大概是出现在秦汉时期,是漠北的匈奴人最先做出来的,甚至有人觉得冒顿单于的迅速崛起与之相关,事实是怎么样的,我们不得而知…
至于马鞍,那就更不是新奇物,人们通常会因为懒惰而进行发明,马鞍可以很好的缓解骑士们的酸疼,增加舒适度,这样的好东西的出现时间不必马镫要晚..而最关键的,则还是马蹄铁,马蹄铁可就不好发明了,总的来说,这是很久以后的东西,也就是宋元时的产物。
马蹄是角蛋白组成,那么它也和我们的指甲、头发一样,随着时间的推移会不断长长,而且速度十分惊人,大概每年可以长一个蹄子那么长。
然而,走路,奔跑等等都会磨损角蛋白,有了马蹄铁就能避免角蛋白的磨损,有效的保护马蹄。
最早出土的马蹄铁是公元前两百多年,嘿,正好就是如今这个时代,可是出土位置在欧洲,据猜测是罗马人的发明。
既然李恪重生了,那马蹄铁就只能最早出现在唐朝了。
一想到此处,李恪再也坐不住了,立马来到校场。
见李恪的到来,苏定方和刘仁轨立马迎了上来,“末将苏定方拜见王爷!”
“不必多礼,孤就是来随便看看…”李恪面色和煦道。
“王爷,请!”两人恭敬的把李恪迎进了校场。
“定方、正则你们的奏章父王已经看了,父王很欣赏你二人的才华,特别是定方,父王已经同意调你到千牛卫任职…”李恪微笑道。
苏定方闻言大喜,他知道千牛卫是皇帝的亲卫,能在千牛卫任职的军人,外调之后的官职肯定不低,最少也是个中郎将,这就意味着他迈入大唐的中上级武将,可以独立领军,建功立业。
“谢王爷栽培!”苏定方满脸感激道。
“呵呵…不客气!正则这次抱歉了,父王不可能同时提拔汉王府两人,这样会惹来非议的,不过你也不必气馁,一有机会,孤一定会再次向父王推荐你的…”李恪一脸真诚道。
“王爷不必如此,末将觉得留着汉王府也挺好!”刘仁轨刚开始是有点失落,但听了李恪的开导,立马便释然了。
刘仁轨是一位心胸开阔之人,对于苏定方的军事才能他十分佩服,他俩属于是英雄惜英雄,听见苏定方即将高升,他并没有嫉妒,而是由衷的为之高心,并第一时间送上了祝福。
三人说说笑笑不知不觉便来到了马圈,李恪仔细观察这批马匹,发现这些马的马蹄磨损都非常严重。
“哎!这些马匹马蹄磨损得都很严重呀”李恪叹息道。
“是啊!其实很多马匹都很健壮,就是因为马蹄磨损严重,才不能用于征战…”刘仁轨也惋惜道。
“人可以穿鞋子来保护脚,你们说可不可以给马也穿上鞋子,这样是不是就能阻止这样的磨损嗯…这个思路应该错不了,照着这个思路,本王应该能解决这个问题…”李恪自言自语道。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苏定方和刘仁轨闻言,满脸通红道:“王爷,你真要能解决这个问题如果你真能做到,你将成为我大唐骑兵的救星,王爷你不知道,我大唐本来就缺少战马,就这,每年还有一半的战马因为马蹄磨损而不得不退出战斗序列…”
“嗯…本王心中已有腹稿,等会孤把它画出来,做几个试试看能不能行…”李恪一脸淡然道。
“王爷,别等会了,现在就画吧,末将立马给你找来纸笔…”苏定方急切道。
“用得着这么急吗”李恪故作镇定道。
“急,非常急,王爷你不知道这对骑兵的重要性…”苏定方语无伦次道。
李恪看着苏定方一脸焦急的模样,不禁莞尔道:“呵呵…看把你急得,本王立马画!”
李恪接过元宝递过来的纸笔,很快把记忆中的马蹄铁画了出来。
苏定方和刘仁轨迫不及待的接过图纸来观看,看到上面一个构型模样的图画,不禁有些怀疑道:“就怎么一个简单的工具,能保护马蹄吗”
“呵呵,行不行打造几个出来试一下不就知道了!”李恪满脸自信道。
“王爷英明!”苏刘二人有些言不由衷道。
“元宝,拿着图纸找府中的杨铁匠已最快的速度打造几个出来,注意保密!”李恪一脸严肃道。
“偌!”杨元宝接过图纸,飞快的离开了。
说实话,马蹄铁真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如果过早的泄露,很容易就会被突厥人模仿出来,到那时对大唐的危害将是灾难性的。
马蹄铁想要钉到马蹄上,需要两个重要的工序,一个是打磨,一个钉钉子。
打磨是指钉马蹄的师傅要将马蹄修平整,以便于马蹄铁与马蹄能够完美贴合,而钉钉子就是一个技术活了。
一般情况下,马蹄铁的设计是一边有三个钉孔,一边有四个钉孔,之所以用这么多钉子就是为了防止马蹄铁脱落,相传波斯沃斯战役中,查理三世丢了英国的控制权就是因为它骑乘的战马掉了钉子,从而使战马的一个马蹄铁掉落,最后战马与查理三世双双摔倒在地,被生擒。
我们言归正传,之所以说钉马蹄有技术性就是因为钉子在钉如马蹄时需要斜钉,而且还不能钉太深。
当将钉子砸入马蹄后,师傅需要将裸露在外的钉子打掉,然后再用锉将钉子的末端与马蹄铁打平。
0210 大功告成
有人会问:给马蹄钉钉子,马不会痛吗
虽然马蹄铁的功能等同于人类的鞋子,但是毕竟鞋子是我们直接穿在脚上的,可以自由地脱下、穿上,而马蹄铁则是生生地用钉子给钉到马蹄上的,这有着本质的区别。那么,在钉马蹄铁时,马儿会疼吗答案是否定的。
因为马蹄总共分上下两部分,下部就是指马蹄与地面接触的这一部分,这一部分的厚度在3公分左右,而在3公分之上的则是另一部分。那么这两部分有什么区别呢虽然从外观上看,整个马蹄都是黑黑的,没有什么区别,但其实,它的下部是完全没有神经和血管的角质层,而上部分则是有少量神经和血管的活体角质。
正常情况下,钉马蹄的师傅非常的有分寸,只是将钉子斜钉在马蹄的下部分,而这样对于马儿是没有伤害的,而它也不会感觉到疼。但是,如果钉过了,将钉子钉入活体角质中,马儿是有痛感的,即使正常行走时不明显,在负重时,也会显现出来,所以这非常考验师傅的手艺!
马蹄铁又俗称马掌,别看这玩意简单,但他在交通不发达的古代其作用不可估量,就如同现代汽车的轮胎。
在唐朝的战争史中,其战争的地点都在遥远的西北和东北,这就需要大量的战马,不管是往西还是往东,路途都很难行,多是砂砾碎石,不仅人行困难,稍有不慎便受伤,马匹更是寸步难行,若强行行军,马蹄磨损严重,未等上战场,往往就得折损大半。
马蹄柔软,最怕砂砾道路,一旦磨损严重,这匹马也就算废了,马匹在这个时代可是极其贵重的财富,而马蹄的磨损更是马匹折损的最大原因!
因此为了保护马蹄,军队的行军速度不得不控制得非常缓慢,但往往战场上的战机瞬息万变,没有好的战马有时候就不得不放弃唾手可得的胜利,由此不难看出马蹄铁的重要性。
唐人也不是没有想过办法,他们就创造出一种叫做“木涩”的东西,用来保护马蹄。
木涩四窍,马蹄亦凿四窍而缀之,只不过此物造价昂贵,极难制作,且极易磨损,是以不到艰难之时,绝不会轻用。
从唐代中期到宋代,中原王朝难以直接控制西北地区,尽管与周边各民族之间有数额巨大的以茶、绢换取马匹的贸易行为,但给马钉掌的技术始终没有随着“胡马”的输入而在中原地区流传开来。
所以,马掌技术始终被认为是一种新奇的域外事物。
追溯马掌的材质,宽泛的说,还使用过葛藤等材料包裹在蹄掌上。“健马铁裹足”以及“以葛编蹄”,这可看出除用铁锻打马掌外,还有这种极为简陋的马掌。
眼下大唐军中的木涩,大抵就是这类极为简陋的马掌。
李恪知道如果将马蹄铁献给李世民,又是妥妥的大功一件,但李恪最不缺的就是大功,而且自己这段时间已经很出彩了,很多人已经坐立不安了,他不能再冒头了,因此他决定要把这件大功让给苏定方,一来可以让苏定方迅速在千牛卫中站稳脚跟,二来让苏定方给李世民留下好印象,一遍得到他父王的重用。
由于马蹄铁的工序比较简单,一个时辰后,杨元宝便带着杨忠宝来到了校场。
这杨忠宝是汉王府手艺最好的铁匠,之前的火炉就是出自此人之手。
“小人杨忠宝叩见王爷!”杨忠宝叩首行礼道。
“老杨,不必如此多的虚礼,起来吧!”李恪和善道。
“谢王爷!”杨忠宝恭敬道。
“老杨,东西打造好了吗”李恪问道。
“回王爷的话,打造好了,就不知如不如王爷的意!”杨忠宝说着便摊开了双手。
李恪拿过杨忠宝手中的铁片,仔细端详了一番,发现与自己记忆中的马蹄铁没什么区别。
“不错,这正是本王要的,一事不烦二主,老杨,你顺便把这马蹄铁给马钉上去吧!”李恪继续吩咐道。
“王爷,钉马蹄铁老奴没做过,怕干不好!”杨忠宝忐忑道。
“怕什么,不是有本王在一旁指导吗”李恪给对方打气道。
“那老奴就试试吧!”杨忠宝跃跃欲试道。
“这才对嘛,这又不是什么难事,老杨你一定行的!”李恪鼓励道。
说干就干,杨忠宝在李恪的指导下就开始忙碌了起来,杨忠宝是第一次钉马掌,难免磕磕碰碰,花了差不多一个时辰才给第一匹马穿啥“鞋子”。
这匹马好像也很好奇自己的“鞋子”,忍不住踢腿在地上摩擦了几下,发现这玩意还挺管用的,自己再也不用担心自己的小脚脚了。
“定方,骑上去试试!”李恪一脸笑意的看着苏定方。
“偌!”
苏定方早就饥渴难耐了,噗通一声就翻身上马,迫不及待的给了马屁股一辫子,“驾…”,马儿便飞快的跑了起来。
苏定方故意选了一个石子路,发现胯下的马丝毫不受影响,依然健步如飞。
苏定方围着校场跑了一圈,发现自己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跑得如此顺畅过。
“吁…”
苏定方来到李恪的面前停了下来,翻身下面,立马跪拜道:“王爷巧夺天工,末将佩服得五体投地,感谢王爷妙手回春,一举为我大唐解决了马匹短缺的问题,这又是大功一件,末将建议王爷立马把这马蹄铁献给陛下…”
李恪摇了摇头道:“本王并不打算把他献给父王,更确切的说是不准备以孤的名义献给父王!”
“为什么”苏定方、刘仁轨等人都是满脸的不可思议。
“哎!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特别是生在帝王家,哪怕你是太子,你也不能表现得太过于优秀,这大概就是皇家的无奈吧,本王这段时间已经表现得过于耀眼了,已经引起了很多人惶恐,正想办法对付本王呢,所以本王这段时间必须得低调,绝不能在“顶风作案”了…”李恪苦笑道。
0211 陌刀
李恪在苏定方和刘仁轨的带领下,来到了骑兵训练场,李恪惊奇的发现这些士兵在马上使用的兵器竟是长愬。
即便李恪是军事白痴也知道在骑兵战中,轻骑兵最大的特性就是机动性。就像突厥的铁骑,他们都是清一色轻骑兵,而他们手中使用的都是弯刀。在和大唐的骑兵相对抗的时候,他们骑兵的机动性会更高,而高效机动性中过长的兵器,像长矛和长愬等就失去了他本身的杀伤力。
而短兵器就更适合了战场劈杀。李恪立马想到了马刀,马刀属于宽背薄刃,刀身比较沉重,这样有利于增大砍劈的力度,刀线条流畅,刀柄一般都略向刀刃方向弯曲,这样带弧度的刀柄更利于骑手掌控,不易脱手。
马刀能劈,能砍,能刺。如果大唐的骑兵也配备它,至少在战场上的机动性不会差于突厥。
李恪想到了马刀,自然忘不掉大唐最著名的陌刀。
陌刀,是大唐府兵对阵突厥铁骑最重要的兵器!
没有什么能比一把陌刀更能比拟一个理想的大唐军人应该具备的姿态。
刀身长直,英气挺拔,即使略有弧度,也是刚正凛然,绝无弯刀的风削之感。刀面宽平,雍容大度;刀镡小而方正,干练自信。刀尖或折或弧,没有切先,自然一股威慑之气,却无肃杀之意。刀鞘或朴素或华丽,藏锋于内,彬彬有礼,落落大方。
《唐六典》卷十六即载:“刀之式有四:一曰仪刀、二曰障刀、三曰横刀、四曰陌刀…。陌刀,长刀也,步兵所持,盖古之斩马,刀重十五斤,又名砍刀,长七尺,刃长三尺,柄长四尺,下用铁钻。马步水路咸可用。力士持之,以腰力旋斩挡者皆为齑粉……”
陌刀能下砍马腿,上削人头,下砍马腿,威慑力极大。陌刀成阵,刀锋如林;如墙而进,人马皆碎!
据史料记载,陌刀在唐军中的推广,大约是在天宝初年,主要为步军所用。唐代值陌刀长达一丈,从唐朝壁画中可看见,佩戴唐陌刀的武士身上,陌刀虽仅以刀刃悬于腰间,但仍比同时佩戴的其他刀长出一截,加上刀柄其长度的确要有8、9尺,这也是为了抵御骑兵冲击力所必需的。
另外唐陌刀为双刃,中间背厚,刀尖锋利,追击或砍杀敌人时“白刃霜飞,红血星流”,由于要抵御骑兵的冲击力,还要能“斩马”,那么对于刀的韧性要求就非常高,刀刃采用特级弹簧钢,保证耐砍不变型,装俱为中碳钢,也就是采用了包钢的锻造技艺,因此唐陌刀的造价成本还是很高的。
陌刀的钢口特别好,重量大约50斤,举刀可斩数人。宝刀配英雄,能将这么重的刀玩的轻车熟路,在唐朝的军队中绝非等闲之辈。
然而,固然手持此刀可使得步兵在对阵骑兵时威力大增,但它有一个致命的缺点——太难锻造!
陌刀刀身狭而长,这就对制刀的材质有极高的要求,过硬,容易折断;过软,则容易弯曲……
所以锻造陌刀的铁料必需品性极佳,即便比不得百炼钢,也相差无几。
大唐每年炼铁才多少斤要从这里头挑选出适合锻造陌刀的铁料,实在太难!而且成本也实在太高!故此,陌刀虽然是对阵骑兵的利器,但是产量却极少,每一柄陌刀都会单独登记造册,人死了,刀也得拿回来!
朝廷律例甚至明文规定,陌刀,不允许陪葬!
李恪很想立马做一把马刀和陌刀献给李世民,但还是那个问题,他不能再冒头了。李恪不由得感叹道:哎,想做一个平庸的皇子真的是太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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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世界最藏不住秘密的就是皇宫,李恪在两仪殿给李世民荐人献策的事情不到半天不仅传到了东宫李承乾的耳中,也传到李泰的卫王府,还传到了李佑的齐王府。
李承乾在东宫知道李恪向李世民推荐了苏定方,并且献上了组建新军的册子之后,心里恼怒。李恪这段时间圣意正浓,处处压他这个太子一筹,如何不让他怒!
李承乾在心里一直就憋着一股气,如今听说李恪上书荐人,而且还提出了什么新军组建方案,让李承乾的心里更加暴怒。他觉得李恪的上书肯定是汉王府的官员出的主意,而自己东宫的这些人除了给自己讲一些圣人之言,明君之道外什么都不说。他们怎么没有一个像汉王府中那样的为自己出谋划策的人呢所以,他将东宫的一众属官召集到大殿,询问对策。
“大家都知道上午汉王给父皇上书推荐了他府中的校尉苏定方组建新军,而且,听说他自己也上书提出了什么组建新军的建议。大家怎么看待这件事情”李承乾语气不善的问道。
“太子殿下,汉王献策荐人也是顺应皇上的意思,并没有什么不对。”说话的是太子少师李刚,“殿下何必在意他人的举动呢还是勤奋学习圣人明君的治国之道才是上策。”对于李刚而言,李承乾已经是太子,他现在需要的不是跟李恪等人争宠,跟李泰等人争夺权力。而是好好学习治国之策,到时候顺利的登基就是,没必要趟不必要的洪水。
“学习,学习,你们就知道让孤学习,难道没看见人家都欺负到我的头上了吗”李承乾大怒,斥责李刚道。
“难道殿下有什么良策”左庶子于志宁问道。
“孤要是有对策,要你这臣子干吗你们不就是给孤出谋划策的吗”李承乾对张玄素也不客气的斥责道。
李刚和于志宁对李承乾动不动就发怒,没有自己的主见感到无奈,相互注视一眼,微微摇头不再言语。
他们都是文臣,知识渊博,会的是治国之道,懂的是圣人之言。但是,对于兵法一事,他们根本就不了解。所以,在这方面也想不出什么问题。而李承乾如此不顾情面的斥责他们,让两人的心里有些灰心。
0212 太子府决断
李世民想把李承乾培养成自己的接班人,给他安排的老师都是海内大儒,都是名噪一时的大家。
若论圣人之道,明君之志,治国之道他们无所不精,而说到兵法一事,就不是他们所长。
而李承乾虽然有东宫六率,可是负责东宫六率的太保杜如晦和少保刘政会基本只是挂个虚职,根本就不来东宫。所以,东宫六率也不在李承乾的掌握之中。所以,李承乾身边除了几个侍卫之外,就没有一个像样的能懂兵法的人。
所以,东宫众人给李承乾出谋划策半天也没有拿出一个实质性的建议。如此,弄得李承乾对他们每个人都没有好脸色。
“你看看你们,平日里把自己吹捧到说什么会什么,问什么懂什么,怎么到了这个时候你们就拿不出一个好点的建议来呢汉王参与组建新军,李泰和李佑还能善还能善罢甘休你们不拿出个方案出来,让孤怎么下台,怎么跟父皇交代。”李承乾在想到李恪,李泰和李佑今后会因为组建新军献策而受到李世民的夸奖时,心里就不由地气愤不已。
“太子殿下不必动怒,汉王能向陛下推荐一个苏定方,难道我们太子府就不能向陛下推荐一个王定方、李定方马”太子舍人王仁表突然道。
“王舍人说的对,微臣也建议殿下举荐一亲信之人,组建新军。”崔知机也符合王仁表的话说道。他们两个论才能不及张玄素和于志宁等人,论威望不及李刚于志宁等人。
唯有他们的家世,他们背后的家族的原因,才能让他们能够侍奉太子。所以,他们两个人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所以便结成了同盟,时常给李承乾出些主意,以便不让自己失宠。
李承乾在听到王仁表的建议之后,眼前一亮,他也觉得王仁表说的有道理,没准李恪献策的目地就是为了推举苏定方呢。所以,他面色有些缓和的说道,“那不知道两位爱卿可有合适的人选”
两人哪里有什么合适的人选,被李承乾一问,半晌沉默不语。李承乾又将目光转向李刚等人,见他们都沉默不语,脸上出现了怒色。
李刚和张玄素等人心中没有什么合适的人选,因为刚才崔知机说让李承乾举荐一名亲信之人。可是,能跟李承乾有亲信之称的是谁他们心里都清楚,除了长广公主之子赵节之外,再无他人。所以,他们宁愿沉默不语,也不愿意给李承乾推举这样的人,让李世民对他们心生不满。
而崔知机和王仁表如此说是因为他们都是世家之后,而赵节是公主之子,平时在一起很合得来,又见到赵节在被推选长安县令的事情被驳回,才如此想帮自己的好友一把,顺便在李承乾面前献宠才如此说。此时见李承乾又要发怒,王仁表连忙道,“不知殿下与谯国公柴绍和平阳公主的长子柴哲威关系如何”
李承乾失望的摇了摇头“柴哲威从小就与老三相交甚密,和孤并没有什么好往!”
“那殿下和桂阳公主和开化郡公赵慈景的长子赵节关系如何”王仁表继续问道。
李承乾眼睛一亮道:“孤和赵节一起长大,情同手足!”
王仁表理了理胡须,一脸微笑道:“如此甚好,赵节能文能武,殿下何不举荐他呢”
赵节是桂阳公主和赵慈景的长子,赵慈景英年早逝,他在武德初年战死沙场。
赵慈景死的时候,是开化郡公爵位。赵慈景的嫡长子赵节,继承了父亲的开化郡公爵位。李渊当朝的时候,赵节还是小孩子,没有得到官阶。
李世民称帝之后,对小外甥赵节多有提携照顾。赵节在三十岁左右的时候,就官拜刺史。
唐朝的贵族子弟,在正常的情况下,仕途起步于宫中亲卫。贵族子弟从亲卫晋升到刺史,如果没有破格提拔,大概要到40岁左右。
李世民念在赵慈景的战功,也看在姐姐桂阳公主的面子上,数次破格提拔赵节,让他提前十年,当上了从三品刺史。相比于大多数贵族子弟,赵节可以说是进步明显了。
但人心不足蛇吞象,赵节有个表兄弟柴哲威,继承了父亲的国公爵位。柴绍是李世民唯一的嫡亲姐夫,他与平阳昭公主的嫡长子就是柴哲威。柴哲威啥也没干,就继承了父亲的国公爵位。
柴哲威的进步,也比赵节更快,很快便官拜右屯卫将军。
同样是李世民的外甥,柴哲威是国公,赵节只能是开化郡公,赵节跟柴哲威一比较,心态就崩了。
赵节觉得,自己身为帝女之子,又是功臣之子,还是太宗皇帝的亲外甥,不能满足于郡公爵位。赵节想像柴哲威一样,搞到一个光宗耀祖的国公爵位。
赵节生活的时代,已经没有大仗打了,通过军功获得国公爵位的机会很渺茫了。既然军功之路不通,那就只能走拥立从龙之路了。
李世民的嫡长子李承乾,虽然是太子,但是受到了魏王李泰的挑战。赵节和李承乾关系非常,自然便在李承乾和李泰之间,选择了拥立李承乾。
李承乾是长孙皇后所出的嫡长子,在母后活着的时候,太子地位非常稳固。长孙皇后去世之后,魏王李泰咄咄逼人。李世民偏向李泰,隐隐约约有了废太子的意图。赵节眼看着自己押错宝了,就坐不住了。
赵节铤而走险,撺掇李承乾走父皇的老路,企图发动第二次玄武门之变。李承乾的兵变,还在筹划阶段,就被李世民发现了,兵变自然就失败了。赵节作为谋反积极分子,被关进大牢。
赵节的母亲桂阳公主,积极营救赵节。李世民很无奈,如果他赦免赵节的死罪,就怕别的外甥也会效仿谋反。李世民总共有19个姐妹,他的外甥加起来有几十个。不杀赵节,不足以震慑帝甥们。李世民没办法,只好杀了亲外甥赵节。
赵节之死,死于不知足,死于“人心不足蛇吞象”。赵节老是喜欢和柴哲威等人攀比,结果把自己送上了死路,当然这都是后话。
李承乾心仪的对象也是赵节,见王仁表这么说,又见众人不说话,就将事情定了下来,让于志宁给他草拟奏章。
而在一旁的李刚和张玄素知道李承乾的秉性,见此事已定,也就不再说话,免得自己又被他训斥。
0213 十八学士
卫王府。
李泰满脸自豪的看着下手的一众文臣武将,自从李泰拜王珪为师后,隐太子的旧臣杜淹、薛万彻、冯立、韦挺等人纷纷投入了他的麾下。
在加上这段时间的走访拉拢,又有是治书侍御史刘泪、检校吏部侍郎温彦博和右骁卫中郎将程名振纳入了自己亲信之中。
外加一直看好看好杜楚客、苏勖等人,可以说现在的卫王府能臣武将,群英荟萃,一定也不比太子府差。
薛万彻,京兆咸阳人,前隋朝左御卫大将军薛世雄第四子,唐太宗李世民的妹夫。
隋末唐初名将,外戚,仕唐官至右武卫大将军,封武安郡公。薛万彻本为隋将,后与兄长薛万均同自幽州降唐,因征讨梁师都有功,授车骑将军,随罗艺四处转战其他起义军,投入太子李建成幕府,受其赏识。
玄武门之变时,率东宫兵马力战,甚至反扑秦王府,直到李世民派人出示以太子首级,他才放下武器,带领数十骑逃入南山。后来唐太宗赏识其武勇,屡次遣使招谕,才复出拜将。
冯立,同州冯翊人。颇有武艺,略涉书记,隐太子李建成引为左翊卫车骑将军,托以心膂。
李建成被诛,其左右多逃散。冯立叹曰:“岂有生受其恩而死逃其难!”于是率兵犯玄武门,苦战久之,杀屯营将军敬君弘。谓其徒曰:“微以报太子矣!”遂解兵遁逃于野。
俄而,来请罪。唐太宗数落:“汝在东宫,潜为间构。阻我骨肉,汝罪一也。昨日复出兵来战,杀伤我将士,汝罪二也。何以逃死!”对曰:“出身事主,期之效命,当职之日,无所顾惮。”伏地歔欷,悲不自胜。唐太宗慰勉之。立归,谓所亲曰:“逢莫大之恩,幸而获济,终当以死奉答。”
未几,突厥兵至便桥。冯立率数百骑与虏战于咸阳,杀获甚众。太宗闻而嘉叹,拜广州都督。前后作牧者,多以黩货为蛮夷所患,由是数怨叛。冯立到任,不营产业,衣食取给而已。尝至贪泉,叹曰:“此吴隐之所酌泉也。饮一杯水,何足道哉!吾当汲而为食,岂止一杯耶,安能易吾性乎!”遂毕饮而去。
韦挺,陕西省西安市人,隋朝民部尚书韦冲之子、齐王李祐妃韦氏之父。
韦挺小时与隐太子李建成关系不错。高祖平定京师,署为陇西公府(李建成)祭酒,迁太子左卫骠骑、检校太子左卫率,隐太子李建成遇之甚厚。
武德七年,因杨文干之事,与杜淹、王珪于流放巂州。玄武门之变后,唐太宗进入东宫,征为吏部主爵郎中。
贞观初年,得到王珪几次举荐,历任尚书左丞、吏部侍郎、黄门侍郎,拜御史大夫,封扶阳县男,颇得唐太宗的赏识和重用,经常与房玄龄、王珪、魏征、戴胄等一起当顾问,参知政事,其女嫁给齐王李祐为妃。
不久,改授银青光禄大夫,行黄门侍郎,兼魏王府事。当时,魏王李泰受宠,皇太子承乾过失较多,太宗稍有废立的想法。中书侍郎杜正伦,以漏泄宫中禁语被贬。当时,韦挺参与了李泰的一些事。太宗对他说:朕已贬了杜正伦,不忍心将爱卿置于法律下,迁为太常卿。辽东之役,征粮不力,贬象州刺史,卒年五十八。
刘洎早年曾效力于萧铣,担任黄门侍郎,后率军南攻岭表,夺取五十余座城池。武德四年,萧铣败亡。刘洎此时尚在岭南,便献表归唐,被授为南康州都督府长史。贞观七年,刘洎被拜为给事中,封县男。
贞观十一年,也就是去年,刘洎改任治书侍御史。
并针对当时尚书省政务堆积的现象,以贞观初年魏征、戴胄担任尚书左右丞时百官不敢懈怠为例,建议唐太宗精心选任尚书左右丞及两司郎中,以此提高工作效率,被唐太宗任命为尚书右丞。算是李二比较看重的朝臣之一。
温彦博,名大临,并州祁县(今山西省晋中市祁县)人。唐朝宰相,隋朝泗州司马温君悠次子,礼部尚书温大雅的弟弟。
出身太原温氏。博览群书。隋朝时期,担任文林郎、通直谒者,出任幽州司马。武德初年,随罗艺归顺大唐,历任幽州长史、中书舍人、中书侍郎、雍州治中、御史大夫,册封西河郡公。
程名振,洺州平恩县(今河北省曲周县)人。唐朝时期将领,名将程务挺之父。
早年跟随夏王窦建德,担任普乐县令,甚有能名。武德四年,归顺唐高祖李渊,授永年县令,经略河北道。
跟随秦王李世民和隐太子李建成打败刘黑闼叛军,拜营州长史,册封东平郡公。
唐太宗即位,迁洺州刺史。随驾征伐辽东,拜右骁卫将军、平壤道行军总管。以少击众,堪称名将。迁营州都督、东夷都护。
杜楚客乃宰相杜如晦之弟,在此就不多介绍了。
苏勖,是李世民“十八学士”之一。
字慎行,中国唐朝武功人,隋朝宰相苏威之孙,娶唐高祖之女南昌公主。贞观十五年,撰成《括地志》550卷,又序略5卷,为唐代著名地理著作。
“十八学士”,出自李世民做秦王时的故事。武德四年,唐高祖李渊拜李世民为大策上将军,此后李世民由武功转为文治,他在天策府开设文学馆,广招天下学士入馆,先后入选的有褚亮、杜如晦、房玄龄、于志宁、苏世长、薛收、姚思廉、陆德明、孔颖达、李玄道、李守素、虞世南、蔡允恭、颜相时、许敬宗、薛元敬、盖文达、苏勖十八人,号称“十八学士”。他们皆是“以本官兼文学馆学士”,即都是兼职学士。
玄武门之变后,李世民被立为皇太子,入主东宫,天策府文学馆被解散,但“十八学士”中的大部分人仍追随李世民,为其所倚重。
像房玄龄、杜如晦官至宰相,虞世南为中舍人,褚亮为舍人…
0214 苏定方
“诸位,刚刚得到消息,孤王那三哥向父王推荐了他府中的校尉苏定方负责训练新军,大家觉得本王该如何应对呢”李泰一脸微笑道。
“王爷,微臣认为新军肯定是为了将来征战突厥而设立的,如此重要的部门,陛下必将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我们卫王府即使不能拿到主将的位置,但也必须有卫王府的人占据一席之地!”杜楚客率先开口道。
“王爷,微臣完全认同杜长史的意见,新军中必须得有卫王府的人,汉王能够向陛下推荐人才,难道王爷就不可以吗”吏部侍郎温彦博微笑道。
薛万彻眼睛一亮,大声道:“启禀王爷,末将愿往!”
“启禀王爷,末将亦愿往!”程名振、冯立和韦挺这三名武将也吩咐表态,叫嚣着愿到新军任职。
李泰看着诸位武将全都争先恐后的表态,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扭头向王珪请教道:“王师傅,你认为本王该向父王推荐那位将领合适呢”
“薛将军、冯将军、韦将军和程将军都是能征善战、百里挑一的名将,不官哪一位都能够胜任新军将领的职务,但新军是陛下亲自下令组建的,可见陛下对新军的重视程度,薛将军、冯将军和韦将军三位将军毕竟是刚过来的降将,陛下不可能无所顾虑,即使王爷推荐了,陛下也多半不会任用,因此,老臣认为殿下推荐程将军最为合适…”王珪一脸淡然道。
众人闻言都认同的点了点头,大家都觉得李世民即使再心胸开阔、海纳百川,也不可以立马重用投降过来降将,怎么说也得观察一段时间,这是人之常情,再说大唐江山一多半都是李世民打下来的,足见李世民在军事方面的才华。
再说,李世民现在已登基为帝,帝王都有一个毛病:好猜忌!
李泰望向下面众人的表情,心中了然,于是拍板道:“本王立马进宫向父王推荐程将军!”
程名振闻言大喜道:“谢王爷栽培!”
薛万彻、冯立、韦挺三人知道会是这个结果,即便如此,但亲耳听到李泰宣布,心中还是忍不住失望。
李泰察觉到了他们的失落,便好声宽慰道:“三位将军不必气馁,以后一有机会,本王就会立马向父王推荐你们!”
“谢王爷!”薛万彻三人拱手感谢道。
于是卫王府宾主尽欢,其乐融融,李泰也多坐了一会儿,才往宫里赶。
楚王府。
李佑看着下面的薛大鼎、权万纪、阴弘智、燕弘信、昝君谟、梁猛彪六人,心中闪过一丝恼怒,他既没有李承乾和李泰的嫡子身份,亦没有庶子李恪的诗词双绝,书法无双,所以他既无根基又无威望,根本招揽不到有用之人为他所用,从开始的虾兵两三只到现在还是山虾兵两三只。
因此,当知道李恪上书举荐苏定方之后,他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要人没人,要策略没策略,只能作罢,望洋兴叹。
━┉…━━……━━…
三天后,招苏定方进千牛卫的旨意终于送来了汉王府。
汉王府众人纷纷向他祝贺,弄得苏定方一时手忙脚乱,尴尬了半天。
等道贺完了,众人坐定,岑文本笑道,“定方,看来你马上就要去千牛卫报道,千牛卫人才济济,你可不要丢了我们汉王府的威风啊。”
岑文本是在开玩笑,李恪也就打趣道,“岑师傅说的对,要是本王听到牵牛卫说新来的苏定方也不过如此之类的话,那本王以后连皇宫都没脸再去了。”
苏定方见两人如此打趣自己,老脸一红,认真的道,“殿下放心,定方一定不会丢了王府的威名。”
李恪见苏定方说的认真,立即严肃道,“父皇将你调进千牛卫的目的不言而喻,就是想让你进新军。他能如此提拔你,是因为你的那份奏章起了作用。所以,在千牛卫你只要不出什么大事就行,关键在新军营里,你一定要拿出自己的真本事出来。”
李恪沉思片刻后道,“据本王估计,你在新军营的官职应该是中郎将,可以单独统领五千的兵马。所以,有可能新军重骑兵就由你来组建,你要做个充分的准备。”
“末将明白,请殿下放心。”苏定方严肃的答道。
“定方,你在千牛卫我可以找人扶持你一二,在新军营就看你自己的能力了。不过你以后在新军营遇到什么困难就来找我,本王一定会进而帮你。”李恪真诚的说道。
“谢殿下。”苏定方语气哽咽,李恪对他礼贤下士,真诚相待。如今,又为他在新军中谋取职位,还说自己有什么事情,有什么困难可以找他。如此知遇之恩,苏定方如何能不感动。
“咳咳。”岑文本看到气氛有点不对劲,咳嗽两声。苏定方及时醒悟过来,知道自己失态了,老脸一红,不再言语。
李恪明白岑文本的意思,有些事情不能当做所有人说,便微笑道,“大家先聊,定方你跟我来书房一趟。”
来到书房,苏定方疑惑道:“王爷,还有什么要交代卑职的吗”
李恪微笑道:“定方,前两天孤王打造出来的马蹄铁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马蹄铁是骑兵的神兵利器,卑职当场就建议王爷立马献给陛下了!”苏定方激动道。
“定方,本王决定把这个功劳让给你,让你以你的名义献给父王!”李恪坦然道。
“王爷,万万不可,这是殿下你的功劳,卑职怎可据为己有,请赎卑职恕难从命!”苏定方满脸坚定道。
“定方,先不要激动,先听本王一一道来!”李恪很满意苏定方的表现,满脸微笑道。
如果对方立马就心安理得的同意接受这份功劳,李恪则会考虑要不要把这份功劳让给对方,一位只想抢主子的功劳的人,任谁也不会喜欢。
幸好苏定方不管是人品还是才情都非常优秀,李恪自然非常满意。
“王爷赎罪,卑职失礼了,王爷请说!”苏定方恢复平静道。
0215 千牛卫
“定方啊!你也知道本王现在所面临的处境,这份功劳对于孤王来说并不是蜜糖,反而极有可能是毒药,现在孤的表现已经让太子府和卫王府坐立不安了,如果本王再立新功,肯定会让他们寝食难安,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所以这份功劳与其让它给孤引来杀身之祸,不如让给你去谋取高位!当然,这里面也有本王的私心,你在军中谋得高位,汉王府的日子也会更好过,以后对本王的大业也更有利…”李恪娓娓道来。
李恪从未对苏定方隐瞒自己对皇位的野心,这足以说明他对苏定方的看重,士为知己者死,见李恪对自己如此的掏心掏肺,苏定方便没再拒绝。
皇宫,两仪殿,李世民一天收到了三位皇子的关于新军的上书,他心里感到很安慰。他觉得皇子们已经开始懂事了,懂的为他分忧解难了。
可是,当他看完李泰的奏章,再看完李承乾的奏章之后,他怒了,他真的怒了。他觉得是自己想错了,自己把他们想的太好了,他们这哪是在给他分忧解难,分明就是在分他新军中的兵权啊。
李泰的奏章,全篇都是圣人之言,明君之道,最后在结尾部分说了一下关于组建新军的见解。
但是,很明显就是书生之见,没有丝毫的可取之处。而同时在他的奏章中还附有一份被推荐人,右骁卫中郎将程名振的奏章。
程名振确实是一位大将之才,深得兵法韬略,奏章中对新军的组建说的头头是道,有理有据。兵法谋略,引据经典,无所不通。
但细细品味,只是纸上谈兵,毫无实践经验。综合两份奏章,李世民不难看出这是李泰为了举荐程名振而敷衍的奏章,他根本就没有把组建新军这件事情放在心里。没有仔细研究,没有揣摩推敲过。
李承乾更加直接,奏章中没有提及新军组建问题。满篇说的都是鸿胪寺主薄赵节的光辉事迹,英勇表现,明显就是举荐赵节进入新军而已。
可是,李世民知道赵节是何许人。只是一个纨绔子弟,酒囊饭袋而已。平时在长安城仗着自己是宗室亲贵,根本不把众人放在眼里。
要是长广公主苦苦哀求自己,他连鸿胪寺主薄的闲职都难以胜任。李承乾难道不知道这样的人根本就没有资格进入新军吗难道为了自己的私欲和权力就不把大唐的荣辱放在第一位吗
李世民想到这里,想到李承乾和李泰的做法,又想想李恪的所作所为。看看苏定方的奏章,再看看程名振和赵节的奏章,高下立判,李世民不再犹豫,大笔一挥,一份诏书一蹴而就。盖上大印,交给李顺让到他汉王府传旨。
李顺拿着圣旨,见李世民没有什么再交代的了,躬身退了出来,直奔汉王府而来。
汉王府,李恪和岑文本一边喝着热茶,一边聚精会神的看着眼前的棋盘。两人都杀到了最紧要的关头,都在半步之间就要置对方于死地。
所以,格外的认真,就连杨宝山走了进来也没有发现。而杨宝山也是王府中唯一一个可以不用通报就可以进入书房的人。
“殿下,宫里的王公公来传旨了。”杨宝山走到李恪身边,躬身说道。
“是李顺吗”李恪抬起头,疑惑道,“这都什么时辰了他来传旨”见杨宝山一脸不解,随即看了一眼马周,“难道,宫里出了什么事情不成”
岑文本也是一脸的不解,不知道李顺在这个时候来传旨,究竟出了什么事情。
“殿下,我们何必再猜呢,叫公公进来不就知道了吗”岑文本笑道。
听岑文本如此说,李恪也是微微一笑。
三人来到客厅,就见除了苏定方众人都在。李顺见李恪走了进来,起身给他施礼道,“殿下,快让苏烈接旨。”
李恪看了一眼众人,朝杨宝山问道,“杨叔,定方怎么还没有来”
“殿下,苏定方不在自己的院子里,好像去了校场”杨宝山不紧不慢地说道,“老奴已经派人去找了,很快就来。”
李恪一听杨宝山的解释,就知道苏定方肯定自己在校场刻苦用功呢,忙给李顺解释,“王公公请先稍等,苏烈马上就来。”
李顺也听到了杨宝山的话,知道苏定方是在演练兵阵,心里对他的不满也随之消失,“殿下请。”一拱手将李恪让在主位。
李恪坐定之后跟李顺聊了片刻,就见苏定方一身军服大踏步的走了进来。看到李恪,立马给他施礼道,“末将苏定方不知道圣旨到来,延误接旨,汉王殿下恕罪。”
“恕什么罪训练王府新军本来就是你的职责,本王有什么权利治你的罪”他如此说,就是让李顺知道,苏定方不是故意延误接旨。随即,看了李顺一眼,“王公公请吧。”
李顺也不客气,上前几步,拿出圣旨,读了起来,“昔大唐煌煌、威名远扬;功臣名将,威震四方。”李恪对前面的内容不感兴趣,直到王德念道,“今有汉王府校尉苏烈,忠勇可嘉,谋略超群,朕深以为然,特赐苏烈千牛备身,准其入职千牛卫都尉之职。”
李顺念完,李恪心里高兴不已,苏定方从校尉升为都尉。如果,让他入新军的话,给他一个中郎将的职务肯定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李恪想到这里,他的心里就乐开了花,如果真如自己所想让苏定方组建重骑兵,那将是一股不小的势力。李世民还真大方,圣旨下的如此之快。
此时,苏定方已经谢过恩,从李顺的手中接过圣旨。李顺见事情办完,对李恪说道,“殿下,宫里还有事情,老奴就不打扰你了。”
李恪被李顺一喊,才从刚才的兴奋中醒悟过来,连忙谢过李顺,让杨宝山将他送出王府。
李顺离开之后,李恪才对苏定方道,“定方,明日你就要去千牛卫报道。但是,千牛卫都尉只是你暂时的职务,等到组建新军的事情定下来之后,你就要去组建新军。所以,你的压力也不少,希望你不要让本王失望。”
“谢殿下,末将一定不会辜负殿下的期望。”然后,又补充道,“不会让皇上失望。”
李恪闻言满意道:“定方能有如此信心,本王就放心了!”
0216 三月桃花
唐代禁卫军分为南、北两衙,南衙卫兵就是“十六卫”,是国家军队。
十六卫分别是:左右卫、左右骁卫、左右武卫、左右威卫、左右领军卫、左右金吾卫、左右监门卫和左右千牛卫。
唐朝实行“府兵制”,在“南衙十六卫”中,其中左右卫、左右骁卫、左右武卫、左右威卫、左右领军卫和左右金吾卫十二卫为府兵。
“十二卫”遥领天下657个折冲府,分领诸军府到长安上番宿卫的府兵,居中御外,卫戍京师,是府兵和禁军的合一。
另外的左右千牛卫和左右监门卫这四卫不领府兵,专责“掌执御刀宿卫侍从”,是皇帝内围贴身卫兵。
北衙禁军由“北门屯营”逐渐发展为“北衙六军”等,其中最为有名的一支就是“羽林军”。北衙禁军是皇帝私人军队,是“募兵”,由皇帝亲信指挥。
南北衙禁卫军共同卫戍皇宫和京师,并相互牵制。
由此不难看出千牛卫为皇宫大内,是皇帝的亲卫。
而李世民下旨让苏定方入主千牛卫的消息传到李承乾和李泰还有李佑的耳朵里。
李承乾自然是在东宫发脾气,跟李刚和张玄素等人过不去。
相对于李承乾的暴躁,李泰表现的很沉稳,只是微微叹息了一声。
而李佑将手握的紧紧的,心中对李恪的恨意有多了几分。
苏定方调到千牛卫后,汉王府的府兵自然就交给了刘仁轨,李恪知道刘仁轨也是一员宿将,所以把府兵交给他很放心。
刘仁轨本来就是汉王府的校尉,现在由刘仁轨全权接手,自然没有任何问题。
刘仁轨大概是受到了苏定方的刺激,训练起来更加严厉和卖力,府兵们鸡飞狗跳,苦不堪言,生活从此进入了水深火热,李恪自然是喜闻乐见。
雨后初晴,阳光温柔明媚,似是水波一般,粼粼荡在空中,每一处空气都闪着明亮的光。
鱼腥味全数散去,只有淡淡的花香,还有便是柳色,醒人耳目,深吸一口气,顿感浑身舒畅。
长安城全然换了副景象,青石板为水洗过,干净如新。
栉次鳞比的高楼馆舍接连不断,琉璃瓦荧荧反光,还有些屋檐之上,因为斗拱泛起,聚水成槽,在太阳的照射下,屋檐之上泛着五颜六色的光。
宽大敞亮的长安城街道上,熙熙攘攘,车马行人在城内整齐划一、井然有序的街道内来来往往。
这就是长安,天下最大、最富有、最繁华、最充满神奇色彩的都市!在这里,几乎每一天都上演着奇迹,吸引着无数的番邦胡人竞相而来,见识它无与伦比的锦绣华彩!
这座城,这个国度,这个民族,傲然于世界之巅,引领者人类的文明!
此间是了,李恪驾着马车路过繁华的长安城,又回到了骊山别院。
此时三月正半,骊山后山的桃花分外妖娆,如织的花瓣或挂满桃树,或从树上落下,好似粉红飞雪煞是迷人,而铺满一地的桃瓣更将这一小方天地染成了粉红。
缓步踩在花瓣之上,心中说不出的舒服,如此良辰美景,怎能没有美人相伴,李恪自然而然便想到了自己的未婚妻苏婉。
……
中国古代,无论那个朝代,都讲究一个女子持身守正、矜持清誉,一旦抛头露面、与男子谈笑,哪怕什么都没做,亦会让大家误以为不守妇道,难免风评不佳。当然,后世那些动辄为了一个包包、几件装备亦可以约上一炮的淑女们,肯定会嗤之以鼻,讽之为封建糟粕……
殊不知,当她们恬不知耻的吹嘘着解放人权的时候,却已然将人格与尊严抛进了太平洋,活得卑微如尘埃,在旁人的眼里,大抵她也只是一件高仿真的以供发泄的工具而已。
洁身自好,从来都不会过时。
只有那些冰清玉洁谨慎守正的女人,才会令人趋之若鹜,视若珍宝……
大唐民风淳朴,风气豪放,却也不是没有限度的。
否则剽悍的房陵公主、高阳公主,也会被宗正寺勒令出家,避入道观之中。
平民奴仆们为了生活,抛头露面亦是无可奈何,仓廪足而知礼仪,连饭都吃不饱,再去跟人家说尊严啊谨慎啊那显然有些过分,任何时候,生活才是第一位。
但是那些真正的名门闺秀淑女名媛们,除了每年特定时间地点的一些社交活动之外,大多时候都是宅在家里,不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却也是低调守礼、鲜有露面。
平素来往的,亦都是身份平等地位相仿的手帕之交、闺中密友,有些才情文气的谈一谈时下最流行的诗词歌赋,写一写自己的心得感悟,但更多的仍旧是女子最基本的技能——女红。
大唐女人虽然不得随意抛头露面,但闺中相好的女眷也会彼此活动,彼此往来相聚,诉一诉离情别意,谈一谈喜忧哀乐,比一比刺绣女红,感情愈发亲密。
苏府的绣楼里,日光照耀,温暖如煦。
书案上文房四宝整齐簇新,一截红玫斜斜的插在一个莹白玉润的邢窑瓷瓶里,女孩儿的闺房里充盈着一股淡淡的温香。
苏婉端庄的坐在榻上,纤纤十指拈着针线,聚精会神的绣着一个荷包。阳光透过窗户倾斜进绣楼里,洒在少女秀美的脸上,透出一股晶莹的光晕,肌肤上细细的绒毛泛着淡黄……
侍女红袖轻轻的走进来,见状,便调笑道:“哎呦,小姐真贤惠的,这还尚未成亲呢,便给未来的夫婿绣起荷包来了”
苏婉儿闻言抬起头,娇俏的皱皱鼻子,俏脸升起两抹晕红,随后又狠狠的说道:“你个死丫头胆子越来越大了,连本小姐你也敢调笑!”
红袖从小便伺候苏婉儿,苏婉儿天性善良,从没有把红袖当丫鬟看,而是当成自己的妹妹,因此二女关系极好。
红袖故作害怕道:“小姐饶命,奴婢再也不也不敢了!”随后又皱眉道:“汉王也真是的,这么久了也不来找小姐!”
0217 桃之夭夭
红袖故作害怕道:“小姐饶命,奴婢再也不也不敢了!”随后又皱眉道:“汉王也真是的,这么久了也不来找小姐!”
苏婉儿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失落,不过瞬间又调整了过来道:“汉王殿下负责灾民的春耕,忙得脚不沾地,那有时间!”
这时一个丫鬟拿着一封信大步流星的来到了绣楼,火急火燎道:“小姐,小姐,汉王府来信了!”
苏婉儿闻言大喜道:“快给我信!”
苏婉急不可耐的打开信封,一行小字映入眼帘:午时,相约清源寺后山桃园。
“红袖,现在什么时辰了”苏婉儿问道。
“辰时刚过怎么了”红袖好奇道。
“马上安排下去,本小姐要去清源寺上香!”苏婉儿大声吩咐道。
红袖眼含深意的看了苏婉儿一眼,心想:汉王和小姐八成是相约在清源寺。
清源寺位于长安城南,终南山下。
汉王府马车逶迤而行,出得长安城南门明德门,一路向南,没过两个时辰,便钻入终南山中,沿着不窄的山路,转了几个弯,便见到一个群山环抱的秀丽的小山峰头。
这里环境优美,幽静宜人,树林阴翳,杂草丛生,鸟喧林间,百籁齐响,两侧深沟,水流潺潺。
青山绿树之中,一方佛寺掩映其中。
此时天光大亮,飞雪骤停,满天乌云散去,那映在绿树丛中的寺院,杏黄色的院墙,青灰色的殿脊,苍绿色的参天古木,全都沐浴在玫瑰红的朝霞之中。
四周林木参天,枝柯纠缠,尤以松树为最,加之它被建造在险峻陡峭的石山突嘴上,便将深山古刹的韵味全然展现了出来。
连接寺院的是一条在林间时隐时现的,由石头铺设的小道。此小道沿着缓慢的长坡蜿蜒而上,在寺院右侧一个九十度急转,再“游走”一段距离,才是寺院正门。
寺门前有石狮,威武但不凶残,似乎受到了佛法的警示和熏陶……
凡名寺,必有名木。即使名寺坐落枯山、荒漠、岛礁,寺内必有名木相抱,必有风水相拥。而这名木风水,就是寺庙的灵气,是钟灵天地,更聚乾坤精气。
没有名木风水,就是枯寺。
枯寺,绝无慧灵。
而寺门前那三株吸收了天地之精气的苍松,生命力极为强盛,只见它们恣肆纵横、错落相迭、繁茂浓密、高耸入云,粗壮的枝干虬根盘结。
三棵树,活了一座寺。
汉王府的马车到了寺门前,见到空地上那一长串的豪华马车,才知更有早行人。
“王爷,清源寺到了!”秋香柔声道。
李恪闻言掀开车帘,一跃而下。
李恪踏进那座并不宏大的寺门,顿觉眼前一亮。
清源寺殿宇连绵、房舍如鳞,错落在山林掩映之中,檀香阵阵梵音低沉,规模居然很是不小。
一行人绕过一个照壁,穿过一片松林,便到得大雄宝殿。
清源寺开山门两百多年,信众繁多、香火旺盛,此时寺内香客云集,既有锦袍貂裘、高冠博带的男士,亦有云髻高耸、长裙曳地的女眷。
李恪不信佛,便站在殿门处,并不进入,而是绕路来到了后山,在一块大石上坐了下来。
不多时,一位小姐模样的女子带着一个丫鬟缓缓向他走来。
此女子十三四岁的年纪,秀美弯弯,双眸清澈,瑶鼻樱唇,巴掌大的小脸儿眉目如画,肌肤洁白晶莹细腻稚嫩,便是鬓角散发掩映的小耳朵,都晶莹剔透,让人忍不住想要咬一口,此女正是李恪的未婚妻苏婉儿。
苏婉儿见李恪痴痴的看着自己,一抹嫣红悄然爬上了他的脸颊。
苏婉儿来到来到李恪跟前,羞涩的矮身行礼道:“拜见汉王殿下!”
这时李恪才如梦初醒,颇为尴尬道:“婉儿小姐无需客气,最近可好”
“有劳殿下挂念,婉儿一切都好!”苏婉儿柔声道。
“那本王就放心了,婉儿姑娘我们去桃园逛逛,此时桃花正浓!”李恪和煦道。
“一切任凭殿下决定!”
两人边走边聊,不远处的山皮上起初还只是窥见红艳艳的花林一角,待到转过一片屋角,顺着山路行了几步,绕过一处楼宇,眼前陡然出现一片粉红色的海洋,那红色放佛忽然铺天盖地地压了下来,使人仿佛置身于一片红色的天地中……
一棵棵桃树就像一位位亭亭玉立的姑娘,婀娜千姿娇楚动人,让人不由得从心里产生怜悯之情。桃树很矮,但枝絮四面铺展,缀满了花蕾。桃花的颜色是粉红色的,一朵朵、一枝枝、一簇簇、一团团,眩人眼目惊心动魄。
桃花浅深处,似匀深浅妆,如此人间胜境,即便是两世为人见多识广的李恪亦不得不为之惊艳……
李恪充分展现了一个优秀导游的素质,指着这片广袤的桃林介绍道:“此片桃林乃是皇爷爷在位之时所栽种,当时并未多想,只因此处树木稀少多是荒草砂砾,难免不美。谁又想到会成长为今日之胜景现在时节略早,尚有许多桃树未曾开花,若是再等上几天,所有的桃树全都盛开,春风拂过,落英缤纷,漫山遍野全都是文人骚客,也不知给这清源寺留下多少香火钱和墨宝题诗。”
李恪所言非虚,古往今来,写桃花的诗句数不胜数,其中最出名要数崔护《题都城南庄》。
相处有一个名为崔护的诗人,独游都城南,因途中干渴,恰巧经过一户花木丛萃的农家,于是叩门求饮。开门的是一名女子,以水递于诗人面前,而她独倚着小桃斜柯,凝眸含情,青春的面容与三月粉红的桃花交相辉映。第二年,诗人情不可抑,再次踏足寻访。谁料门庭如故,佳人难觅。失落难耐之际,诗人在其门上以石代笔题写下一首七绝: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千百年后的张爱玲说:“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要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迟一步,遇上了也只能轻轻地说一句:‘哦,你也在这里吗’”而这场人面桃花的相逢,崔护也只能借诗空叹。
0218 大唐军神
魏徵深知,自己还远达不到圣人的地步。
他诤言直谏,完全不考虑会否因为得罪陛下而招致杀身之祸,虽有私心,却也有着不曾软弱的坚持。
他向李二陛下进谏,从来都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前后二百余事”,数十万言。谏言无论疏文、谈话,观点鲜明,文辞犀利,一般都能使李二陛下折服或猛醒,从而达到进谏的目的。
而在这过程当中是否会触怒李二陛下,完全不在魏徵的考虑之内。
只要李二陛下肯听,听了能改,
对帝国的前进有好处,魏徵就心满意足。
至于自己死后……
想必就算李二陛下因为怨气而有所恼怒,但是大抵不会对自己的后代子孙做些什么,当了半辈子诤臣,对于皇帝的气量还是佩服的。
这样就行了。
只要大唐的锦绣繁华之中有自己的一席之地,尚有何憾呢
离开皇城的时候,房俊大抵已经明白了魏徵必有深意。
老魏很倔,但绝不是胡搅蛮缠之人,跟自己要税这明显不讲理的行为在身上出现,很是令人诡异。联合起来魏徵在自己缴税的时候耍无赖要打欠条却默然认可的态度,不难猜测这个欠条或许很重要。
挖坑让自己背负一笔债务不太可能。
老魏只怼人,但从来不坑人,这方面是可以信任的。
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这件事老魏亦是身不由己……
回到家之后,正逢老爹上朝归来,房俊便钻进老爹的书房,将事情说了一遍,请老爹解惑。
房玄龄无语的看着这个一向最喜欢搞出大事情的儿子:“我说你是不是傻”
房俊:“……”
老爹,你确定不是穿越来的为啥说话都带有一种浓郁的网络风情呢……
看到儿子傻呆呆被震惊到了的表情,房玄龄意识到或许是自己说话的语气过头了。从小自己就对几个儿子很是纵容,现在儿子大了,别说打不得,就连说话也要注意语气不要伤了他们的自尊。
这方面,房玄龄一直是非常开明的。
房玄龄耐心的给儿子解释道:“如果认定你卖房子的行为是以权谋私,那么就是非法的,非法所得无论多少,朝廷自然是不承认。但朝廷若是收了你的税,就直接证明了朝廷是承认你这笔收入的,换句话说,也就是不存在说明以权谋私的行为。”
房俊挠了挠头,恍然道:“也就是说,陛下这是为了替孩儿洗脱罪名,特意令老魏做给别人看的只要孩儿交了税,无论这税是给的现钱还是打的欠条,都是向外界说明陛下已经承认了这笔钱是合法收入,根本不存在什么以权谋私……”
“这是当然。陛下收了你的钱,岂会再眼看着你为了这笔钱被御史弹劾而不闻不问有了陛下和魏徵给你背书,还有那个御史不开眼的敢弹劾你”
房玄龄说完,又猛地抬手在儿子后脑勺扇了一巴掌,怒道:“还有没有规矩,老魏也是你能叫的还有,为父刚刚可是听说你一大早的跑到门下省大吵大闹无赖撒泼,可有此事”
这个不能承认,挨过一时算一时……
房俊眼珠子转转,断然否认道:“怎么可能孩儿是没规矩的人么不过是觉得委屈所以跟魏侍中据理力争了几句,但是在明白魏侍中别有深意之后,孩儿立即表示无条件遵从,打了欠条签字画押,魏侍中还羡慕您教子有方呢……”
胡诌八扯几句,房俊心虚的看看门外,起身说道:“码头那边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孩儿不打扰父亲休息……”
言罢,一溜儿烟儿的出门跑了。
留下房玄龄在书房内叹气:“哎!都是名声惹的祸,明明在魏徵面前规规矩矩的只是争辩几句,居然到处流传说明指着魏徵的鼻子大骂甚至威胁魏徵的家人……现在的官员都是听风就是雨以讹传讹唯恐天下不乱,人心不古啊!”
房大宰相感慨一番,拿出一本书籍细细品读……
房俊逃出老爹的书房,长长吁了一口气,若是被老爹知道自己在门下省的所作所为,还不得扒了自己的皮犹有余悸的向门口走去,反正没几天就要南下了,到时候想打自己也打不着……
刚刚走到门口,就见到管家拿着一封烫金的请柬走进来。
“二郎,正好!刚刚东宫遣人送来请柬,说是太子殿下明日晌午在靖善坊的大兴善寺举行斋宴,为二郎践行。”
大兴善寺
好像是在靖善坊韩王府的一侧,占地很广,算是密宗的发源地,同韩王府一起占据了大半个靖善坊,很有名气。在李治那个小正太为了替故去的母亲长孙皇后祈福而兴建大慈恩寺之前,算是长安附近最有名气和规模的寺院。
太子殿下亲自践行,自然非去不可。
第二天辰时未至,房俊便洗漱一番,更换了一套衣衫,前去赴宴。
唐朝有许多佛寺建在长安城郊更远的地方,特别是南面宝刹,一直延伸到终南山下,构成了遥望长安的终南山寺院群,知名者有草堂寺、丰德寺、清源寺等。
但是城内也绝对不少!
尤其是到了盛唐之后,寺庙愈发的多了起来。
在文化繁荣的大唐王朝,文人参谒高僧,俗人礼佛诵经,都属于正常的社会活动现象。因此,感受禅风,体物缘情,往往会激发诗人的创作灵感,引导诗家思维进入另一种空明灵幻的境界。
有人统计过,《全唐诗》存诗近五万首,而涉及招提、兰若、精舍、寺院以及与之相关的诗歌,几近万首。尽管这一说法有意膨胀了寺院诗作的数量,但唐代文人贴近寺院,吟咏佛门,借禅入诗,以禅喻诗的趋向,的确构成了一种现象。
大兴善寺,位于长安城的靖善坊,与闹市之中独辟蹊径,分割出一处安静的寺院群落,古木成荫,异草滋生,景物幽雅。
长安城内的各家寺院,在车马尘嚣、人物繁华的都邑内外构建出一处处宁静安谧的天地,可以随时平静人们的处世心态,舒缓很多人的精神压力,这就是为什么许多诗人都喜欢落笔于寺院题材的重要原因。
房俊来到寺门前,只有寥寥的几辆马车,但是有着东宫依仗的车架已经来到。
自由知客僧上前,引导房俊进入寺内,向着太子殿下宴请的后山殿宇走去。
坐落于长安城内的寺院,由于比邻市坊,占地有限,所以特别注重寺院的结构分布,尤以园林化建设来衬托寺宇,叠山垒石,筑池引水,植树栽花,美化环境,成为城内最美观的胜景区域。
就像一处处公园绿地……
行走在绿树成荫之中,看着古松劲柏银杏绿柳,耳中充盈着一阵阵意蕴悠长的梵唱,一声声悠远肃穆的钟声,仿佛置身于世外桃源,不沾染一丝凡尘。
意境、心情、感觉,无不达到一种微妙的空灵状态,似乎一切烦恼都抛出脑海,六根斩尽,红尘远去,很是轻松静谧。
难道我居然有佛性
被这个没来由的念头吓了一跳,房俊赶紧甩甩头,咱可是注定要征服星辰大海的男人,非但要手持屠刀为大唐杀出一片天地,更有娇妻美妾权势熏天,数不尽的金银财宝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傻了才会舍弃一切皈依空门……
在大雄宝殿之外拐了个弯,顺着一条青石板铺就的小路进入一片郁郁葱葱青翠欲滴的竹林,走了不久,就见到竹林掩映之中露出一角斗拱飞檐。
再行几步,绕过几丛杂生的毛竹,就见到一座古朴的木楼。
门前正站着一人,与太子李承乾相谈甚欢。
0219 裴行俭
在李靖的徒弟中,唯有苏定方完美继承了李靖的衣钵。
苏定方何许人也他是保卫家乡、先登陷阵的少年豪杰,是开疆拓土、老当益壮的一代名将;他是征战突厥,开疆拓土的前锋,亦是唐高宗朝中杰出统帅;他是窦建德、刘黑闼旧部,天下安定后,又成为拱卫国土、平定四方的大唐军魂;他在演义中是受人唾骂的大反派,可以说是被后世通俗小说、评书和戏剧歪曲形象最严重的历史人物之一。
但是在中国历史上,却又是当之无愧的民族英雄!
一生驰骋疆场数十年,北击颉利,西灭突厥,东平百济,南镇吐蕃,纵横万里,“前后灭三国,皆生擒其主”,西域诸国震慑降服。
这就是大唐军魂!
作为后世子孙,仰慕盛唐之雄霸气魄、扫荡六合,又怎能、怎敢不对苏定方“三生有幸”
李靖、李绩、苏定方、薛仁贵……这些才是智勇双全的真正名将!
而且苏定方最为难得一点的是他的忠义,当军神李靖功高震主,伸受李世民的忌惮。
为了避嫌,李靖卸去官职、交割军权,深居简出游离于中枢之外。作为李靖最得力的心腹爱将,苏定方自然跟着吃瓜落,受到排挤是必然的。
可是任谁都看得明白,皇帝忌惮的只是李靖的军功,却不会真的对李靖怎么样。苏定方只需转投阵营,便立即能得到陛下的重用。
可他偏偏死心眼儿,就认准了李靖,搞得李靖又是感动又是惭愧……
否则,贞观四年便已是左武候中郎将的苏定方,这么多年来何以只是转任右卫中郎将,却未曾高升半步
直到李靖仙逝,唐朝进入高宗时期,苏定方才再次受到中用。
苏定方的忠义也是李恪最为看着的,这一世李恪与苏定方相较于微末,并对他有知遇之恩,相信对方会至死不渝的追随自己。
有其师必有其徒,李靖培养出了名将苏定方,而苏定方也培养出了名将裴行俭。
裴行俭,字守约,绛州闻喜县人,隋朝左光禄大夫裴仁基次子。
历史上,这位也是充满了传奇色彩。
此人非但身兼礼部尚书和右卫大将军这文武官职当中的一等显要,更威震西域大破突厥,计俘叛乱的西突厥十姓可汗阿史那匐延都支,将吏于碎叶城为他立碑纪功。
最厉害的当属这人识人用人的眼光……
明末彭孙贻说:行俭知人善行,雅量藻鉴,凡所赏技皆为名将。
何有此言呢
宰相李敬玄大力赞扬王勃、杨炯、卢照邻、骆宾王的才学,推荐给裴行俭,裴行俭看不上这几位:“做官的人要达到远大的志向、职位、前途,就要把度量见识放在首位,把文学技艺放在其次。像王勃等人虽然富有文才,但轻浮急躁,爱卖弄夸耀,哪里是做大事人呢杨炯比较稳重谨慎,可以当到县令,其余的人恐怕难有善终。”
事实正如他所料。
而他所亲自举荐引进的副将,例如程务挺、张虔曰助、崔智聅、王方翼、蚕金毗、刘敬同、郭待封、李多祚、黑齿常之,大都成为当世名将,加上被他上奏任用做到刺史将军的,足有几十人……
这眼光,简直跟穿越者有的一拼!
据说,裴行俭之所以能有如此识人之明,是因为他精通阴阳历法五行面相之术,不仅能识人,且每次打仗都能预知有利的时日,往往旗开得胜,无往而不利……
有唐一朝,裴行俭亦是名将中的名将!
唐德宗建中三年,礼仪使颜真卿向唐德宗建议,追封古代名将六十四人,并为他们设庙享奠,当中就包括“礼部尚书闻喜公裴行俭”。及至宋徽宗宣和五年,宋室依照唐代惯例,为古代名将设庙,七十二位名将中亦包括裴行俭。在北宋年间成书的《十七史百将传》中,裴行俭亦位列其中。
李靖、苏定方、裴行俭这师徒三人都是大唐难得的绝世名将,也算是为大唐创造出又一段佳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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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苏定方被认命为新军副将的消息传入东宫,李承乾不由得勃然大怒,两只血红的眼珠子恶狠狠瞪着四周,仿佛等待择人而噬的猛兽,让太子府上下无不小心翼翼,心惊胆战。
李恪举荐的苏定方先是入主千牛卫,紧接着又被认命为新军副将,而他自己推荐的赵节却被李世民直接无视,奏章也毫无音讯,这如何能让身为太子的他顺心呢他可是太子啊,大唐未来的皇帝,自己推荐的人怎么就比不上李恪一个王爷推荐的人呢
所以,东宫众官员成了他发泄的对象,他不是对身边少师李刚的授课不满,就是对少傅张玄素平时生活上的规劝冷言冷语的耻笑。即使这样他还发泄不了自己心中不满,要不是长孙无忌及时的制止他,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相比于李承乾的暴怒,李泰对这件事情却淡定得多。
李泰本身就不喜欢武略之事,对军队的事情就更加不感兴趣。
只是他妒忌李恪在李世民面前受宠,看到他在不断发展自己的势力,才会跟在李恪身后上书举荐程名振。
其实,在他的心里认真做学问,得到李世民的夸奖才是最根本的,才是他应该做的事情。
他认为太子之位的争夺不能靠武力,而是靠才学,谁能得到李世民的青睐,谁就有可能夺得太子之位。
李泰现在唯一担心的是李恪的惊世才学,无论是《侠客行》、《春晓》、《将近酒》、《满江红怒发冲冠》、《破阵子》《青玉案除夕》……那一首不是流芳百世的经典诗词,李恪也凭此博得“诗词圣手”、“大唐第一才子”的称号,这些都是让李泰感到深深的忌惮。
但是,他没有注意到,他和李恪得不同之处。他是嫡子,是皇后所生,而李恪不是嫡出,还有就是他是隋炀帝外孙的身份,注定不可能和李泰一样靠才学夺得太子之位。
220 王珪谋划
虽然李泰推荐的程名振没有得到李世民的重用,但李世民对李泰也有所补偿,这不他的老师王珪已经被认命为谏议大夫。
虽然王珪这个谏议大夫职位并不算高,但王珪身后所代表的世家的势力不小,而且才华学识也是当时翘楚。
就在李泰想如何彻底收复王珪为自己所用的时候,下人禀报他说王珪求见,正在客厅等他。李泰一听,急忙整理了一下衣冠,和下人一起来到客厅。
远远的就见一个四十开外,身形不高,面貌清瘦的青衣男子坐在客厅饮茶。李泰知道这人就是王珪,忙快步上前施礼,“青雀见过恩师。”
见李泰给他行弟子之礼,王珪不敢怠慢,立即起身将李泰扶起,“殿下大礼,老臣不敢承受。”
王珪嘴上虽然这么说,心里却极为满意李泰的态度,能够抛下皇子的身份,执弟子之礼,这不是平常的皇子所能做到的,特别是李泰还只有十四岁,能如此尊师重道就更加难能可贵。
这让他对李泰的印象有了改变,觉得这个皇子还是有地方值得自己教导他的。
李泰微微一笑道,“圣人云,一日为师,终生为师。既然老师已经被父皇任命为青雀的授业恩师,青雀岂能不行弟子之礼再说老师学识渊博,青雀向你请教学问之事,就该执弟子之礼才对。希望老师以后不要推辞,让青雀背上不尊师重道的骂名。”
王珪在听到李泰的这几句话,心里一惊,随即对他赞叹不已,内心忖道,“此子不简单啊,以退为进,让他没有选择,以后自己只能硬生生的要受他的大礼。”
又想到自己当年在东宫李建成身边时何尝被人如此尊重过,不由暗自叹道,“自古君王礼贤下士也不过如此啊。”如此一想,他心中有了决定,倒是想有意的想试探下李泰的态度。
“殿下,老臣当年跟随隐太子殿下身边出谋划策,如今幸得皇上赦免,才能高居谏议大夫之职,老臣实在是感激不尽。虽然皇上任命老臣为殿下之师,但臣实则还是建成余党,终究不能为外人所容。殿下如此待臣,岂不自毁名誉尔。”
李泰听王珪如此说,知道他在试探自己,心道,“你已经被父皇赦免,都是朝廷谏官,岂有建成余党之说”
所以,他表现的更加诚恳,“老师此言差也,父皇任命老师为谏议大夫,又任命老师教导青雀,乃是看重老师的才学,老师岂能妄自菲薄,让自己陷入不义呢再者,老师教导青雀,青雀就该对老师执弟子之礼,岂能因为他人闲话而做违背师道之事呢青雀岂能是这种贪图名誉之徒”
然后就见李泰施礼道,“还望老师不要再做推辞。”
王珪听李泰说的诚恳,心中动容,“谢殿下,老臣毕定不负殿下所望,尽心教导殿下。”
李泰知道像王珪这样的读书人很重气节,他只要答应你尽力教导,就不会再做不仁不义的事情。所以李泰也就直接问道,“老师,青雀像父王举荐的程名振并没有得到父王的认可,而汉王举荐苏定方却被父王大力提拔,被认命为新军的副将,青雀下一步该当如何还望老师不吝赐教!”
王珪闻言,稍微思索便道:“现在帝国最大事情便是组建新军,复仇突厥,在这样决定帝国走向的大事上,陛下不可能凭个人好恶而选择骑兵将领,程名振将军虽然是位难道的将才,但对于骑兵之道他并不精通,不被陛下重视是理所当然的,既然汉王推荐的人被陛下委以重任,那说明此人是有真才实学之人,这对帝国是一件好事,殿下又何必苦恼呢”
“父王喜得骑兵将才,青雀知道这对帝国不是坏事,关键是此人是汉王府的人,他越有才,三哥在军方势力就越大,对本王的威胁也越大…”李泰蹙眉道。
“殿下多虑了,殿下有没有想过你和汉王有何不同”王珪微笑道。
“有何不同”李泰疑惑道。
“殿下乃是皇后所生,皇上嫡子,而汉王虽是殿下兄长,但只是杨妃所生。自古兄弟,虽有年龄之分,但庶嫡有别,如何行事岂能相仿所以,殿下所行之事,不适合汉王。而汉王所做之事,也不适合殿下。”
李泰听王珪说的隐晦,还是有些不明白,看了一眼客厅,见没有任何人,这才端正态度,“请老师明言。”
王珪已归附李泰,也不在意自己说的话是否被他泄露出去,直言道,“殿下是皇上嫡子,如果东宫有所不测,那入主东宫的将会是谁呢殿下不会不清楚吧所以,老臣才说殿下和汉王有不同之处。他是庶出,你是嫡子,殿下比汉王更有资格入主东宫。所以,有些时候汉王是在兵行险招,而殿下岂能学他白白忽略了自己的优势呢”
王珪如此一说,李泰的心里恍然开朗,细细一想,他确实觉得王珪说的有道理。
如果东宫李承乾出什么问题,那他是李世民的嫡子,他才有资格做太子。
而李恪只是庶子,自古立储不立庶,所以李恪当太子的几率很小。是自己最近被他种种举动所引导和诱惑,才至于做出如此不智的事情。
想到此处,李泰觉得自己今天终于遇到了可以给他出谋划策的心腹,心中感慨不已,心道,“若是不遇到王珪,自己还真就误入歧途了。看来以后什么事情还要多向王珪请教才是啊。”
李泰想通这点,他又恭敬的问王珪,“老师以为青雀今后该如何行事呢”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王珪很自然的说道,“并且,殿下在必要的时候还要帮助汉王,只有如此今后才能获得更大的利益。”
李泰听到王珪的回答,细细揣摩了片刻,顿时感觉眼前一亮,心里豁然开朗。然后他看了一眼王珪,见王珪也在看他,两人相互注视会心的笑了起来。
221 香水
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眼间便进入了六月。
阳光灿烂,白云飘舞,和煦的微风从精致方窗中吹拂而入,给书房里的李恪带来了些许惬意的凉爽,微风中还夹杂着淡淡的清香,让人闻之不由得心旷神怡。
“殿下,你年前让人在后山种的月季花开了,可漂亮,我们去赏花好不好”夏荷风尘仆仆从外边跑进来道。
“没问题,走吧!”李恪随后道。
“耶!王爷万岁!”夏荷开心得开心得口无遮拦。
李恪带着春夏秋冬四位婢女很快便来到后山的花田,漫山遍野开满了鲜艳的月季花朵,红的像火,粉的像霞,让人目不暇接。不过你可别贪心想把它占为己有,它那细小的茎上可有小刺等着你哦。
一阵风吹过,月季花摇摇摆摆地晃动着身体,真像个美若天仙的公主在翩翩起舞。花丛中小蜜蜂为她伴奏,蝴蝶为她伴舞。一起都是那么美好,一起都是那么和谐。
很多人会奇怪,李恪为什么要叫人种月季花,因为月季又号称野玫瑰,是制作香水的主要材料。
“秋香,回去拿几把剪刀和一些篮子来,随便再多叫几个人过来!”李恪开口道。
“王爷,拿剪刀这些要干嘛呢”冬梅好奇道。
“当然是采花啊,还能干嘛”李恪微笑道。
“殿下,这月季开得好好的,我们采它干什么”冬梅皱眉道。
“你以为本王花怎么大心思种这么大一片月季花就是为了好看吗”李恪微怒道。
“难道不是吗”夏荷一脸疑问。
“肤浅!”
李恪懒得感觉自己是在对牛弹琴,随后又发现秋香还傻傻的愣在这里,不由得冷眼道:“你还像一根柱子站在这里干什么没听见本王的话吗”
见李恪发怒,秋香如梦初醒,大惊失色道:“啊!王爷赎罪,奴婢立马便去!”
少顷,秋香便领着一帮人来到了花田,随性而来的还有杨宝山。
杨宝山听闻李恪要采摘月季花,便好奇的跟了过来。通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他知道他这位主子从来不会做一些毫无意义的事情,他做的每一件事必有深意,同时他也知道李恪有化腐朽为神奇的手段,比如之前从石块中变出食盐,粮食变酒,棉花变衣等等,他仿佛又闻道了金钱的味道。
人多力量大,没花多长时间,几个篮子已装满了月季花,李恪便喊了一句“收工”。
采回来之后,李恪便吩咐下人先捣碎用水浸泡一天,再下锅蒸馏。
这样,花瓣中的芳香分子,就会随着水蒸气挥发而出,再冷凝成现在的油水混合物。
因为油不溶于水,只要把这些混合物静置一段时间,纯净的玫瑰精油,就会和水分成上下两层。
到时候,便可以精油做成香水、做花露水,反正用处多多。
李恪蹲在锅灶边上,看着蒸馏铜管之中缓缓流出的淡黄色液体,眼中精光直冒。
春夏秋冬四位宫女很快便被吸引了过来,因为这玩意实在是太香了!
随着淡黄色的液体流出,整个房子被一股浓郁到极至的月季花香所弥漫。
杨宝山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思议,“这是什么东西怎么这么香”他还从未闻到过,这般浓郁的花香。
李恪目不转精地盯着那液体,答道:“月季精油。”
一提到月季,秋香等女下意识地摸了摸手上的一片红肿,这是上午在花园采花弄的。那野月季花全身都是刺,采满一篮花瓣,两只手被扎得不要不要的。现在还隐隐作痛。
“就是咱们采回来的花瓣弄的”
“嗯。”李恪点头应着。
222 猪肉
当时法国人认为,洗澡是疾病传播的途径之一,洗澡时毛孔会舒张,空气中有毒的气体就会进入身体。因为对死亡的恐惧,人们为自己的身体包裹一道防护层。
同时,在当时洗澡被认为是一种医疗的手段,只有躁狂患者才需要长期泡澡,一天洗一次加上催泻,就会很快康复,而身体健康的人洗澡反而容易生病,所以如果没有医生的医嘱,一般人不敢洗澡。路易十四也只有在医生的建议下,才敢洗。
而且,很多宗教人士是反对洗澡的,在宗教里,沐浴是一种仪式,带有神圣的意义,比如小孩出生时,必须到教堂里面接受洗礼,是对上帝的认同,能够得到上帝的庇护。如果人们频繁随意洗澡,则是对上帝的不敬。这就是为什么欧洲人认为,“肉体的清洁,就是对灵魂的亵渎”。
欧洲人这样逃避洗澡大概生活了近一百年,但是不洗澡不仅个人的身体难受,而且整个社会的环境也是臭气熏天,令人作呕,怎么办
为了掩盖恶臭,法国人发明了香水。有部非常经典的法国电影,就叫《香水》,讲述的是十八世纪法国巴黎一个香水天才谋杀25名少女,提取她们的体香来研制香水的故事。电影根据聚斯金德的同名小说改编。虽然香水天才的主人公是虚构的,但香水就是在那样的社会环境、人文环境中被发明出来的。
当时巴黎也不是现在所说的世界花都,有着非常小资的罗曼蒂克的环境,而是有着六十万人口的大城市,到处是垃圾、粪便,任其腐烂的尸体。在路易十四死后,摄政的奥尔良大公菲利浦的母亲,在一封信中曾经写到:“大街上臭气熏天,由于酷暑鱼肉腐烂,再加上成百上千的人在大街上随处撒尿,令人作呕。”这就是当时的巴黎。
上层的宫廷也是这样。路易十四为巩固自己的王权,建造了伟大的凡尔赛宫殿,让贵族们都住进来,早请安晚汇报,时常举办宴会舞会,让贵族们享受奢华的生活,减少对王权的威胁。
令王公贵族们烦心的是,凡尔赛宫的楼上是没有厕所的,也没有洗脸池,只能随地大小便,时间一长,便臭不可闻。
路易十四每天不用水洗脸,只用洒了香水的布擦拭,后来给自己和王后修建了厕所,只是一个房间里放一只桶而已。
面对贵族们的抱怨,路易十四就让大家时不时换换位置,把原来的地方打扫干净,再搬过去。
香水发明之后,用酒精和香料混合以后,确实是改变了欧洲人的生活方式。路易十四是一个非常时髦的君王,给他制造的香水就叫太阳王香水,来自巴黎美爵公司,他还参与香水的调制,比较喜欢加入鸢尾花香料的香水。
自路易十四后,法国的香水就闻名世界,即便是现、在最出名的香水品牌大都来自法国,比如香莱儿、娇兰、兰蔻、纪梵希、迪奥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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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恪闲来无事,便决定去看看猪长得怎么样了,一跨进养猪场的大门,我就看见一间间猪圈里养的一只只大肥猪。
这些肥猪真逗人爱,眼睛下面有一张突出来的大嘴巴,就像一只锯掉长鼻子的大象。一对大耳朵一直垂到眼睛下,走起路来晃动着,真像两把大扇子。
李恪发现这些猪个个肥头大耳,屁股溜圆,肚子鼓鼓,应该不下两百斤。
李恪眼冒绿光,摸了摸嘴角的口水,心想今天的回锅肉、东坡肘子有着落了。
饲养家猪的历史很悠久,据说在汉朝的时候便已有之,猪肉在民间也是主要的肉类之一。相比于牛羊肉,低廉的价格更能被寻常的百姓家庭接受。
即便猪肉便宜,但是在庄户人家,平常过日子,除非是家里来了客人,否则大多是舍不得花钱买肉吃的。但是每一家都会养上两三口猪,养上一年,等过年的时候就杀掉。大部分猪肉还是要卖掉,换些银钱,采购过年需要的东西。甚至有的时候,一口猪卖的钱,要用来支付来年全部的油盐酱醋等花销,有的人家全靠着这些钱积攒下来,才能给儿子娶媳妇。
但是在这个年头,猪肉是只有寻常百姓和低贱的奴仆才会吃的,是低贱的食物。达官老爷贵族世家们平素吃得的是牛羊肉,猪肉是一口都不吃的。
一来是因为这时期的猪圈大多都是跟茅厕连在一起,人的排泄物直接排进猪圈成为猪的食物,对于贵人们来说,想想就恶心,怎么吃
二来,则是猪肉真的不好吃……
这时候的人们,尚不知道通过阉骟的手段来改善家猪的肉质,此时的猪肉吃起来有一种又酸又骚的口感,除非是常年没有荤腥的穷苦人家,但凡有一点身份地位或者家财的,都不屑于吃猪肉。
家猪,是每一个农户基本都会饲养的家畜,跟鸡鸭鹅狗一样,寻常得不能再寻常。
但是由于一些缘故,导致猪肉上不得台面,有身份的人家是不屑吃猪肉的,这就使得猪肉的价格不高。而农户辛辛苦苦养了一年,最后却卖不上几个钱,谁会搭着食料和精力喂养
是以,家猪的数量很是稀少。
只要能将猪肉的价格提上去,就等于给万千贫苦的农户开拓了一条道路。猪肉值钱,饲养得家户肯定就多起来,也能在贫苦的生活中多一份补贴。
如何将猪肉的价格提升呢当然是达官贵人都真相吃猪肉,猪肉的价格自然就上涨了。
但猪肉不好吃的固有印象已经深入人心,李恪不由得感叹推广猪肉任重而道远啊,可李恪一定也不担心,因为他的亲王身份摆在那里。
李恪眼睛一转,一个馊主意便计上心来!
只要让长安的纨绔子弟见识了猪肉的美味,借由他们这些贵族子弟的口中传递出去,想来必然会受到关注。
223 杀猪菜
李恪正在思考如何让长安城的纨绔子弟帮自己推广猪肉,这时杨元宝突然进来通报说:胡国公府的秦怀玉;卢国公府程处亮;谯国公府的柴哲威,江夏郡王府李宗和鄂国公府的尉迟环前来拜访。
李恪闻言眼睛一亮,这不是现成的对象吗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想睡觉就有人抵来了枕头。
李恪急忙在元宝的耳边说了几句便出门迎接秦怀玉等人。
很快,李恪便领着秦怀玉、程处亮一行人领着往大堂走,路上便听到旁边的院子里吆五喝六,不时传出肥猪的惨嚎声。
对于这些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贵族子弟来说,这种声音实在是有些瘆人。
“三哥,你后院这是什么声音听起来挺恐怖的。”秦怀玉好奇道。
“哦!那是杀猪声,你们难得来一次,三哥肯定得好酒好菜招待你们!“李恪微笑道。
猪肉好菜在他们的印象中猪肉怎么说也算不上好菜。
而想到即将要上桌的猪肉,一个两个都苦了脸,相互看了看,都看出对方的不以为然,却又不好张嘴拒接。
李恪似乎看出这几位的心思,便边走边笑道:“哥几个,勿需担忧。咱们庄子里的猪,跟那些寻常人家的不一样,都是喂得青草蔬菜,很干净,就连猪粪都是绿色的。”
他不说还好,这么一说,秦怀玉几人的脸色就好似他说的猪粪一样,发绿。
李恪故作没注意到他们的脸色,自顾自说道:“而且咱们饲养的家猪,经过了特殊的处理手法,肉质绝对鲜美,就是比之牛羊肉,亦不惶多让。放心,三哥何时坑过你们”
程处亮几人哪里听得进去苦着脸,脚步也放慢了,心里琢磨着到底说还是不说,走还是不走。
但是再远的路,它也有个终点。再怎么磨蹭,一群人还是进到正堂里。
李恪命侍女奉上香茶,客气的邀请他们饮用,满面春风的招呼着,哪一个都未冷落。
其实,这些人的脸色他都看在眼里,个人心里的担忧,他也心知肚明。
但他偏偏就装作不知道,一个劲儿的寒暄着,热情的过分。
他就是要通过今天这一顿饭,将经过阉骟的猪肉名头打出去,让整个关中都知道,猪肉的确是一道好菜。
李恪为了推广猪肉可谓是煞费苦心,甚至,还特意嘱咐厨房拿出了猪肉炖菜的王牌——杀猪菜!
就不信吃不馋你,前世房俊可没少吃杀猪菜。
焖一锅香喷喷的大米饭,一只大铁锅烧热,放油、大酱、葱花、姜片、大料、花椒爆香了,然后就将刚才那些猪骨、猪肉、猪蹄子、猪尾巴一股脑地扔进去,翻炒,炒出油和香味来之后,再倒进切好的酸菜丝。
继续翻炒,然后倒水,将锅盖盖上。
灶下用旺火,上汽以后,也就是烧开锅之后,打开锅盖,放进去锅撑子,再将搅拌好,加了油调味过的猪血用盆子盛着,放在撑子上,重新盖上锅,接着烧火。
这个就是俗称的杀猪菜。
杀猪菜本是东北的老传统,西北这边早时候是没有的,但谁叫李恪是穿越者呢
有的地方会做猪血肠,但是李恪怕这帮子纨绔子弟对猪肠子有反感,所以像似这般蒸血旺。
这样的一锅菜、一锅饭,因为菜里面材料足,已经足够丰盛了。
从来没吃过的人,绝难抵挡这种美味,甭管你是吃惯山珍海味的皇室贵胄,还是紧衣缩食终年不见油星的贫民寒门!
再加上烀熟的髈蹄,拆骨肉蘸着蒜酱,就着二两烫的热热的烧刀子,神仙也得流口水!
李恪没有在大堂里待客,而是将饭桌放到他书房偏厅的火炕上,一圈儿人围着饭桌坐下,一大桌杀猪菜端上来,那浓郁的香味刺激得秦怀玉几人齐齐咽了口口水。
但是说实话,对于这些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纨绔子弟来说,丝毫没有雅致品相的杀猪菜,虽然能够勾动他们的味蕾,却仍旧不能令他们下决心吃上一口……
秦怀玉就很是纠结,心里暗暗后悔,刚刚就应当狠下心来拒绝李恪的,这么一含糊,就被请上桌了,这时候想要一口不吃就下桌,甭说是王爷,换了谁都不高兴,
那不是瞧不起人么能把人得罪狠了!
秦怀玉偷偷摸摸瞄了一眼尉迟环几人,见到大伙都是一副便秘的神情,看着桌上的饭菜确实很香,一个两个手里捏着筷子,却如同拿着一块烧红的烙铁,不知如何是好。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一脸的无奈,心中不停埋怨道:三哥呀!你咋想的,这么能请咱们吃猪肉啊这东西,那是只有下贱的庄户人家才会吃的……
李恪看出了几人心中的纠结,但却故作不知道,自顾自的吩咐下人将饭桌上一个酒坛子拿起来,拍去泥封,一阵浓郁的酒香顿时溢了出来。
下人拿着酒坛子,一一给几位面前的酒杯沾满酒。
李恪端起酒杯道:“哥几个难得一聚,先痛饮三杯!”
王爷敬酒,几人怎敢怠慢,便一起端起酒杯:“敬三哥!”
李恪呵呵一笑,举起杯子道:“请!”将酒杯放到唇边,一饮而尽。
唐人好酒。那几位早就被这酒香勾出了馋虫,此刻也不客气,一仰头,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
李恪笑得愈发欢快了……
随着美酒入喉,酒桌上瞬间一片沉寂。
几个人仿佛被施展了定身术一般,齐齐端坐不动,保持着手持酒杯的姿势。
只是脸孔却涨得通红。这酒确实香醇,非但闻着香,喝着更香!
但是,太烈了!
李恪为了逼迫几人吃猪肉,特意拿出了府里最烈的酒来招待他们,怎么说也得65度,就不行你们扛得住,只喝酒不吃菜。
一杯下肚,那醇香的酒水仿佛被烈火灼烧过一般,顺着喉咙下去,宛如一道火焰被吞进了嘴里,酒水所过之处,像是被锋利的刀子割过,一阵撕心裂肺的疼!
224 大功告成
一杯下肚,那醇香的酒水仿佛被烈火灼烧过一般,顺着喉咙下去,宛如一道火焰被吞进了嘴里,酒水所过之处,像是被锋利的刀子割过,一阵撕心裂肺的疼!
秦怀玉几个人强忍着,没有叫出来!
但是等到酒水入腹之后,那一团火就像是在胃里燃烧,带着一股火热的暖意,顺着奇经八脉走遍四肢百骸,一股通透的融融之意不经意的升起。
就是一个字,爽!
“好酒!”
柴哲威被这一口酒呛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却还是忍不住拍着桌子赞叹!
“别光喝酒,大家也吃菜!”李恪微笑道。
但众人没有一人动手,仍然对猪肉望而却步。
李恪一发狠,递给杨元宝一个眼神。
杨元宝秒懂,拿起酒坛子,再次给诸人斟满酒,李恪端起酒杯继续道:“请!”
几个人就有些双眼发直,酒是好酒,就是……太烈!
这一杯酒,就足以抵得上那些寻常酒水两三斤,就刚才那一杯下肚,几人都觉得脑袋发晕了!
但是,不喝行么
没法子,只能硬着头皮再次举杯。不过这次都学乖了,没人再像刚才那般一饮而尽,而是浅酌慢尝,既不会被这烈酒醉倒,亦能仔细品味其中的香醇。
唯一的遗憾,那就是眼前香气四溢的肉,若是牛肉羊肉就好了,再不济,狗肉鸡肉也行啊,为啥就偏偏是猪肉
酒肉酒肉,这两样为啥总是紧紧的联系在一起,人们说起来的时候总是焦不离孟秤不离砣很简单,那就是喝酒的时候必须吃肉,那才爽利,吃肉的时候必须喝酒,那才过瘾!
几个人看向李恪的眼神,就不免幽怨。心想,殿下你也太抠了吧!你就不能发发慈悲,给咱整点牛肉羊肉吗
猪肉,实在是不能吃啊……
李恪却对几人的眼神视如不见,也不逼着这几位喝酒,自顾自的夹起一筷子才骨肉,沾满了蒜酱,放进嘴里大嚼。
心里却是很不爽:娘咧!本王为推广这猪肉也算是鞠躬尽瘁,机关算尽了。
拆骨肉,尤其是和菜、汤一起煮熟的非常入味的拆骨肉,是他的最爱。而且这个时代没什么人工合成的猪饲料,喂猪的食物更是百分百绿色环保,所以猪肉非常的香。
猪血旺也好吃,看上面那一层嫩绿的葱花,还有汪出来的油,就已经很引人食欲了,舀一勺放进嘴里,几乎入口即化,满嘴的香。还有用猪肉和猪骨头熬的烂烂的酸菜,那汤已经变成了浓浓的泛着奶白色,吃一口,也是一个字:香……
吃了几口肉,抿了一口酒,然后一勺一勺地舀猪血旺吃。他上辈子最爱吃这个,而且今天的血旺蒸的火候很好,所以特别嫩滑。他一边吃,一边嘴里发出啧啧的声响。
还真是美好的享受啊……
“咕…咕…”
耳边传来几声奇怪的声响。
李恪放下舀血旺的汤匙,抬起头来,便见到面前这几位都在盯着他看。
有酒无肉,那是一大憾事。
有酒有肉,但是只能喝酒不能吃肉,那就不是什么憾事的层次了,那简直就是无尽的折磨……
这几位看着李恪吃得啧啧有声,那满桌子菜发出的浓郁的香气,便下意识的抿着酒,越喝,越想吃肉。越是压制着吃肉的慾望,就越是喝酒……
不知不觉的,酒一杯接一杯的喝,一个个的小脸儿都红扑扑的,有些微的醉意,那股子想吃肉的念头,在心里疯狂的滋长,渐渐的控制不住。
猪肉咋地
李恪堂堂亲王都能吃,咱就咋不能吃吾还能比龙子金贵吗
更何况人李恪还是一个很讲究的王爷,他都吃得不亦乐乎,那味道肯定差不了,再说他也说了,这猪是他自己养着来等着杀了吃肉的,那肯定干干净净没毛病!
心里这么想着,就忍不住咽了咽唾沫。
最终,第一个受不住的是程处亮。
程处亮出生将门,平素大大咧咧,没什么讲究,就喜好口舌之欲,用后世文明的说法,那就是一个“老饕”,当然了,通俗一点,那就是“吃货”……
吃货,最禁受不住美食的勾引。
程处亮心一横,管他娘的猪肉还是什么肉,瞧着面前这位王爷吃得那叫一个香,他馋虫都快爬出来了,放下酒杯拿起筷子,就夹了一块拆骨肉,学着李恪那般在蒜酱里打了个滚,送到嘴里。
一口咬下去,那就一个香嫩可口,细腻光滑…
程处亮这一吃就再也停不下来,挨个菜都尝了个遍,一边抿着小酒,一边吃着杀猪菜,筷子却舞得飞起,根本不闲着。
秦怀玉几人见程处亮吃得这么开心,心想难道这猪肉味道真不错
一想到此处几人就再也控制不了自己食欲,都动手吃了起来。
“嘶……”这一口咬下去,几日只觉得满口浓香不肥不腻,妙不可言。
“人间美味啊!之前咋就没干感觉猪肉能这么好吃呢”尉迟环大叫道。
几人都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同时手中的动作也梦不停歇,大快朵颐起来。
李恪脸露微笑,大功告成,举杯跟几人碰了一个,一饮而尽。
“三哥,这猪肉可不可以让我带点回去,我想给我父亲尝尝鲜!”秦怀玉一脸恳求道。
李恪自然是求之不得,点头道:“没问题,肥的瘦的五花的,还有这拆骨肉,猪血,待会儿自会孤让家仆一样给你们拿点,你们最好让你们家的厨子来我这一趟,学学怎么料理这些东西。”
“谢谢三哥!”
“我们几人无需客气!”
李恪心中欢喜,这几位,可都是身份不凡的皇亲国戚、将门子弟,只要他们接受了猪肉,这个潮流必然会盛行开来。
这以往农家穷户的食物,也能搬上贵人们的饭桌,必将导致养猪的兴起。
也算是为那些穷苦人家开辟一项财源吧。
虽然不会因此大富大贵发家致富,但是凭借勤劳能多一份收益,总是好的。
世界不会因谁而轻易改变,但房俊相信只要努力,总是会在潜移默化之间,发生一些积极而美好的变化……
225 肥皂
夜空深沉,苍穹高远,一轮圆月高挂在东方天际,散发着迷人的金色光晕。
骊山别院把酒言欢,热闹非凡。
虽说猪肉是贱肉,是那些贫苦农户的泥腿子才能吃的,休说秦怀玉、程处亮这等贵族子弟,便是等闲有点身份的富户都不屑于吃食,但是在李恪的“压迫”之下,每个人都不少吃。
刚开始的时候倒是李恪又是敲打又是威胁,但是等到烈酒三五杯下肚,言谈越来越随意,酒至酣处,也顾不得什么肉了,吃得那叫一个啧啧有声,满嘴流油……
到了最后,初次畅饮这等烈酒的秦怀玉诸人,各个酩酊大醉,被李恪统统放倒。
李恪命家仆收拾了客房留宿,然后打发人挨家挨户的通知,莫要这些人的家里担忧…
翌日,秦怀玉等人一一醒来,昨夜酒喝得太多,头疼得厉害,李恪又命人端来了皮蛋瘦肉粥,众人吃得那叫一个欢实,走的时候都带上了一些猪肉,欢天喜地的回家了。
待众人走后,李恪立马来到后厨,看看案板上的猪肉,稍作思量,便让人取了一盆木炭来。让杨宝山等人奇怪的是,李恪居然往炭盆里倒水,像给木炭洗澡似的洗了起来。
杨元宝一脸的疑惑,“这,王爷您这是做甚”
李恪微笑道:“一句两句也说不清楚,元宝你去找些细砂、鹅卵石来。石子最好从大到小,每样一盆。”
李恪是想弄一个简易过滤器。把大小不一的碎石、细砂,再加上木炭分层放到坛子里,液体倒入坛中,再从坛底的细管流出,就能起到过滤的效果。
其实过滤效果最好的是活性炭,但是现在条件有限,李恪只能用这土办法代替了,等以后有会机弄出专门烧制活性炭的活化炉再说。
至于洗炭,引火用的木炭杂质非常多,不是洗一洗就能去除的,水洗也只能洗掉木炭表面的灰质罢了。
不一会儿,元宝便端着几个小盆回来了,盆着装着细砂鹅卵石。李恪过去检查了一番,满意地点了点头,又令人把细砂和石子通通用清水洗上几遍,紧急着有命人取来了棉布。
待炭、沙、石子都洗好之后,李恪就拿出一个带细管的坛子,在坛底铺上棉布,放上一层块儿大的木炭,又铺一层布再铺小块炭,之后是细沙、小块卵石、大块卵石,整整码了五层,占了大半个坛子,这个粗糙的过滤器就算完成了。
李恪满意地一笑,接着又对杨宝山道:“杨叔府里有生石灰吗”
“石灰”杨宝山一皱眉,古时候,石灰除了刷白墙,还有药用。
“有的,殿下要石灰做甚”
“有就好,给我取来点。”李恪满意道。
杨宝山不知道李恪要干嘛,但他早已知道李恪那神鬼莫测的手段,肯定又有新的事物新的财源出现,便飞快的起来了石灰。
各种准备都差不多了,李恪正准备着手开工,突然心念一动,对杨元宝问道:“您知道哪有盐卤吗”
“盐卤”杨元宝一怔,“长安不产盐,哪来的盐卤倒是有卤块。”
李恪一拍巴掌,“卤块更好!哪有快找一些来。”
“府里就有,老奴马上去拿。”杨宝山说着就去要卤块了。
李恪让杨元宝取了一些猪油放锅中化开,又取了一个铁盆倒上水,把生石灰都倒了进去。
现在可能很多人都猜到了,李恪这是要做肥皂。后世十本穿越小说,有一半都干过这个买卖,一点都稀奇。
没错,李恪要做的确实是一个非常简单的皂化反应。
但是肥皂.,却不是他的主要目的。
李恪前世作为一个高级知识分子,一个油脂的皂化反应就为了得到几块肥皂那也太low了吧
还有一种更为珍贵的物质,比肥皂的价值更高,更有用。
油脂的皂化反应,在后世的中学课本之中就都学过,并不算难。
李恪要做的也并没什么特别,只不过比较精细罢了。
他先把生石灰溶于水,制成石灰浆,再把小苏打倒入其中。
小苏打也就是苏打粉,主要成分是碳酸氢钠,与石灰溶液,也就是氢氧化钙溶液反应之后,生成碳酸钙沉淀物和上层澄清的溶液。
这些清液,正是李恪所需要的氢氧化钠。
氢氧化钠俗称火碱,是一种重要的工化原料,腐蚀性极强。
李恪小心地用瓷碗把清液撇出来,生怕有一丁点闪失。火碱一但接触皮肤,会分解皮肤之中的脂肪,火烧危害比硫酸更加严重。
把撇出来的氢氧化钠溶液倒入热油锅中充分搅拌,就会发生皂化反应。
把油锅搅拌均匀,接下来的事情就是等待了。李恪也不闲着,把杨宝山要来的卤块磨碎加水搅匀。
卤块其实就是盐卤水分蒸发固化而成的硬块。老百性把盐田之中的卤块收集起来,运往全国,加水溶解之后,就还原成卤水,也就是“卤水点豆腐”的那个卤水。
李恪用卤水,主要是这种东西里面含有一种成分,是当下人工很难合成的。
就是盐酸。
现代化学工业,最重要的几大化学原料“三酸两碱”,三酸指的是硫酸、盐酸和硝酸;两碱指的是氢氧化钠和碳酸钠。
其中,两碱李恪都可以用土法制备。但是,三种强酸制备起来却不那么容易,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利用卤水之中的天然盐酸。
此时,锅中的猪油已经开始了反应,最上层的油黄色皂质开始逐渐凝固。
李恪连忙把还未完全凝固的皂质挑纯净的,最大面的一部分撇出来,加入事先准备好的胭脂粉搅匀静置,这一部分凝固后就是肥皂。
不过,没有经过任何处理的猪油皂,会带有一股子油腥味,就算做完肥皂,也没人愿意用它弄得一身猪油味。
用胭脂掩盖油腥,是最简单的方法。当然,李恪还可以用月季精油,让肥皂变的更加芳香,变成香皂,就是投入有点大,但羊毛出在羊身上,带时候卖贵一点就行。
226 甘油
做完肥皂,锅中还剩下一些浑浊的皂质和底层的碱性废液。
若是按照小说里写的那样,这东西没什么用了,可以直接扔掉,但是李恪没有。
他把中层浑浊之物撇出,单放入一个盆中。这里面的成分主要是末反应完全的猪油和杂质,还有少量皂质。李恪把兑好的卤水加入其中,用力搅拌。
不多时,盆中的猪油再次发生了变化,逐渐凝固。
李恪看着泛着油光的猪油块,不禁心中满意。前世虽然没做过造化反应,但是,果然知识就是力量啊!
猪油之中加入火碱,反应之后会得到肥皂,加入盐酸,则会生成另一种物质。
蜡,也就是百姓家中用来照明的蜡烛。
因为加入的氢氧化钠溶液不能过量的缘故,总会有一些脂肪反应不充分。
用这一部分的脂肪进行酸性反应制蜡,不但避免了浪费,且做出来的蜡比现在市面上用的石蜡、虫蜡质量还要好,仅此于最好的牛油大蜡。
王府上下一家,特别是杨宝山看着李恪指挥着所有人忙前忙后的折腾了半天,现在终于停了下来,不禁问道:
“殿下到底在鼓捣什么”
李恪得意的指着一盆道:“这一盆叫‘皂’洗衣沐浴有清洁之效。另一盆是蜡。“
杨元宝不知道皂是何物,反倒蹲到蜡盆前好奇道:“蜡就是这么做出来的”
李恪让秋香取来一段棉线,用茶碗做模子现场做出一个蜡烛点燃。
“看看怎么样亮不亮”
杨元宝中惊诧的看着那明黄色的火焰。“不错,比油灯亮得多”
杨宝山则盯着火焰上方奇道:“好像烟也不大。”
李恪哈哈一笑,当然不大,油蜡之中的杂质要少很多,所以烟气也比一般的蜡小得多。
“这蜡要是拿出去卖,应该能卖个好价钱。”杨宝山开始盘算起来,这一次用了差不多十斤不到的猪油,一大盆蜡......到底合不合算。
李恪指着那一盆肥皂道“比起油蜡,这盆皂的价值更高!”
众人不知道皂的好处,都是将信将疑。
杨元宝指着锅里那半锅废液道:“这个是不是可以倒掉了。”
“不能倒!”李恪急道:“比起皂和蜡,这才是真正的宝贝!”
........
前世每每看到小说之中把这些皂化废料扔掉,李恪都会直撇嘴。
简直就是暴遣天物!!皂化反应最有价值的东西就这么让他们都给扔了....
做为一个重生者的,李恪比谁都清楚,这些废液之中含有一种比皂和蜡更加珍贵百倍!千倍的物质——
甘油!
甘油又名丙三醇,化学式为c3h8o3,无色、无臭、味甜,外观呈澄明黏稠液态,是一种有机物,能从空气中吸收潮气,也能吸收硫化氢、氰化氢和二氧化硫。难溶于苯、氯仿、四氯化碳、二硫化碳、石油醚和油类,是甘油三酯分子的骨架成分。
甘油是一种无色味甜的澄明黏稠液体。是极为重要的化工原料,用途之广几乎涵盖了大多数的化工领域。
在食品加工、制药、化妆品制造、工业机械润滑、有机合成、塑化等等领域都有应用。
在二十世纪初甘油更是制造炸药的主要原料....
这么宝贝的东西。扔了那不是太可惜了
李恪只要把甘油从皂化废液中提取出来,只凭这一点东西,就能让汉王府赚的盆满钵满。
经过简单的稀释澄清,李恪用能从废液之中提取甘油甜水。
事实上,在上一世直到一九八几年人工甘油合成面世,此前的甘油都是通过动植物油脂皂化来提炼。这半锅废液大概含有百分之十左右的纯甘油。
剔除碱性沉淀物的甘油甜水,呈淡黄色,而且腥臭难闻,杨宝山中等人实在不明白,李恪要这些臭水有什么用...
只见李恪把臭水缓缓倒入早就做好的过滤坛中。
不多时....
坛底的细管之中就有水流缓缓涌出,让人颇为惊讶的是流出的不是黄水,而是清澈透明的液体!
李恪看着渐渐流出的清流,仿佛看的就是一吊吊铜钱从细管里涌出来!只要简单的蒸馏,提取纯净的甘油,那他的发财大计就算有着落了....
甘油的应用很广,但是目前李恪能想到最实用,最赚钱的方法就是把甘油作为食品添加剂!
正确的说是果酒添加剂!
去年大唐自然灾害严重,很多百姓食不果腹,那还有多余的粮食酿酒,就是因为粮食短缺,李恪的五粮液和女儿红都极为稀少,让汉王府少了一项很大收入。
但是现在有了甘油,汉王府便可以制作果酒!
现在不是豪门贵族还是百姓都不重视果酒的收入,主要是因为这个时代果酒的酿造水平极差,出品的果酒,又浑又苦又涩,不是穷的买不起米酒根本没人喝!
甚至苦涩已经成了果酒的代名词....
唐人只当是果品不适合酿酒,只要果品丰产积压之时才拿来酿酒...而且果酒的售价也极低。基本无利可图。
哪里懂得,其实所有的果品之中都含有一种叫做单宁的物质,单宁是水果之中苦味和涩感的全部来源,不论哪种果品发酵之后单宁都无法分解,残留在酒液之中,自然酿出的果酒口感又苦又涩极为难喝。
而去除单宁的关键!就是甘油!
甘油可以分解果酒中的单宁,有效的去除酒中的苦涩之味。而且因为甘油的暖甜味儿,还能大大的提升果酒的品质和口感。是绝佳的果洒添加剂!
唐人喝贯了淡酒,只要对除果酒的苦涩,再把酒液过滤澄清。那甘甜清亮的果酒必定会成为大宋最受欢迎的酒品!
甘油的沸点比水高,只要把含有甘油的甜水加热至百度,把水分蒸发掉,就能得到纯甘油。
当然,这种土法提炼甘油,纯度肯定达不到后世的水平。但李恪只是用它来做果酒添加剂,也并不需要太高的纯度。
227 果酒
“张老汉,前段时间我们别院酿的樱桃酒,可还有
李恪问一个年老的工匠。
那老工匠脸一抽,满脸皱纹宛如沟壑密布:“别提了,家里那老太婆去岁身子不爽利,酿酒的时候都是媳妇经手,手艺不行,那桃子酒愈发涩的厉害,一坛都未曾卖出。那日老朽带来一坛解解馋,结果只喝了两口……”
骊山多荒地,许多地方不适合种植粮食,荒废了又可惜,便有老农栽植一些果树,春天结了果子,拿去城里换些钱物,但也卖不出几个,剩下的大部分又不舍得扔掉,便会装进缸里酿制成果酒。
唐人好酒,这种果酒的销量也不错。
只不过这种酒虽然有果子的香气,但口感酸涩,实在不怎么好喝。若是手艺差了些,简直难以下咽。
李恪便说道:“你且去拿来。”
老工匠楞了一下,还是点头道:“那行!”便转身去了。
李恪看着坛子底部渐渐流出的清流,仿佛看到一吊吊铜钱从细管里涌出来,散发着金光闪闪的光芒……
这清澈的甘油水,只要简单的蒸馏,便能提取纯净的甘油,而现在,它还能干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如论樱桃酒亦或是葡萄酒,都会在酿制的过程产生一种叫做单宁的东西。不论哪种果品发酵之后,单宁都无法分解,残留在酒液之中,自然酿出的果酒口感就又苦又涩,极为难喝。
单宁,是果酒之所以口感苦涩的罪魁祸首,但是在后世讲究果酒品质的时候,它又必不可少。单宁的多少可以决定酒的风味、结构与质地。缺乏单宁的果酒会显得质地轻薄,没有厚实的感觉。
其实,单宁具有抗氧化作用,是一种天然防腐剂,它可以有效地避免葡萄酒因为被氧化而变酸,使长期储存的葡萄酒能够保持最佳状态。所以说,单宁对于红葡萄酒的陈年能力具有决定性的作用。一瓶好年份的红葡萄酒,放到十年以后可能才会渐入佳境。
这就是单宁的威力。
但是现在需要的是可以即酿即饮的果酒,谁耐烦去把它密封起来存个十年八载
那么就需要到甘油。
甘油可以分解果酒中的单宁,有效的去除酒中的苦涩之味。而且,因为甘油带着淡淡的暖甜味儿,还能大大地提升果酒的品质和口感,是绝佳的果洒添加剂。
只要去除果酒的苦涩,再把酒液过滤澄清,那甘甜清亮的果酒,必定会成为一种极受欢迎的酒品。
少顷,张木匠便捧着他的那坛子樱桃酒来了。
李恪命人将一坛子酒分成若干份,分别加入不同数量的甘油以及几个鸡蛋清,再分别记录添加的数量,因为他不知道最佳的比例,只能这么实验。充分搅拌之后,将其过滤纯净。
一份份澄明透亮的樱桃酒便出现了。
单单看这色泽,便已经上升了不止一个档次。
然后自然是挨个试验后感,就想让杨元宝等人一份一份品尝,反正这玩意好喝歹喝也喝不死人。
当然,李恪身份尊贵,自然不会喝这种实验室制出的半成品……
“元宝尝尝味道如何”李恪吩咐道。
果酒杨元宝平常经常喝,听见李恪的吩咐,没做丝毫的犹豫,倒了一碗,便一饮而尽。
杨元宝本以为这果酒还是以前的苦涩味,没想到意想中的苦涩味并没有出现,酒中反而带有一丝丝的甜味,杨元宝以为是幻觉,忍不住的有喝了一碗,才相信这根本不是幻觉,果酒中的苦涩味真的消失了。
“殿下你太神了,果酒中的苦涩味没有了,现在这果酒的味道非常好!”
杨宝山闻言一把拉开杨元宝,看中坛里略呈琥珀色的酒液,也迫不及待的倒了一碗一饮而尽,果然没有之前的苦涩,反而变得清甜可口,甚至能品出清香的樱桃味儿。
杨宝山不由得眼冒金光,果酒这东西因地制宜,当地产什么水果时鲜,就用什么做酒。川蜀两湖盛产柑橘,就酿桔子酒;东南之地产荔枝,就做荔枝酒;北方桃、李、枣最为常见,出的自然就是这两种酒。
这果酒不仅是骊山,整个关中都有无数的积压,最后喝不完、卖不掉,只能倒掉。
若是将这些积存的果酒收过来,处理之后再卖出,必能添置一笔可观的收入,而且亦能为关中的百姓开辟一条财路,算是一举两得,善哉善哉。
杨宝山已经知道了这蜡烛和甘油的作用,唯一不知道的是这肥皂有何作用。忍不住问道:“王爷,这肥皂如何用啊”
“肥皂是用来洗衣沐浴用的。”李恪解释着,为了更为形象的体现肥皂的妙用,李恪叫人取来一盆清水,让杨元宝用肥皂洗手。
这个时代,做工再精细的油蜡也达不到后世的水平,总有一些反应不完全的油脂残留在蜡中。杨元宝刚刚抓着油蜡鼓捣了半天,手上难免有些油腻腻的,正好用肥皂洗手。
随着肥皂在手中搓弄,杨元宝惊奇地发现,这东西一沾水就变的滑不留手,而且搓洗间竟然生出细腻的白色泡沫,十分神奇。等洗净泡沫,双手变得洁净无比,这可比平时只用清手洗手简单快捷得多,而且更加干净。
“不错!好东西!”杨宝山连连赞誉。
“它还可以用来洗衣服,去污能力比皂角更强。”李恪随意道。
“这肥皂还有如此功能,真是好东西啊!”杨宝山眼睛更亮了。
杨宝山心中马上就有了计较,比起那几根油蜡来,这肥皂才是真正的宝贝。要知道,皂角的产量很少,市面上的售价也高,只有富户才用得起。要是这肥皂比皂角还好用,那售价肯定不低。
随后杨宝山便在默默的盘算,10斤猪油大约能出20块肥皂、10根油蜡,外加8两甘油,兑出一百来斤果洒。
10斤猪油,市面上的价格大约是500文,而其带来的产出,不下10贯。二十倍的利润,放在哪儿都是足以让人疯狂的利益!
而且不论是肥皂、油蜡,还是酒水,在大唐都算是人们的生活必需品,市场需求极大,根本就不愁销路。可以说,有多少油乘以20,杨宝山就能把它变成多少钱。
228 高阳公主
杨宝山默默的盘算着,10斤猪油大约能出20块肥皂、10根油蜡,外加8两甘油,兑出一百来斤果洒。
10斤猪油,市面上的价格大约是500文,而其带来的产出,不下10贯。二十倍的利润,放在哪儿都是足以让人疯狂的利益!
而且不论是肥皂、油蜡,还是酒水,在大唐都算是人们的生活必需品,市场需求极大,根本就不愁销路。可以说,有多少油乘以20,杨宝山就能把它变成多少钱。
李恪望见杨宝山那一副见钱眼开、嗜钱如命的模样,便忍不住微笑道:“杨叔,这些东西都交给你了!”
“殿下放心,老奴定会尽快让长安人民感受到殿下的这些伟大发明!”杨宝山兴致勃勃道。
“嗯!杨叔办事孤放心,现在府里的新产品也不少,后面应该还会有,最好特意开一个店铺,专卖这些东西!”李恪随意道。
“偌!”
几天后,长安便出现了一家名为奇宝斋的店铺,里面专卖香水、花露水、蜡烛、肥皂、香皂、果酒等物品,由于产品够奇,质量过硬,很快便风靡长安。
李恪是一位孝子,有了好东西自然就想到了皇宫里的父王和母后。
李恪早早的便来到了皇宫,在侍卫的带领下很快便来到了宜秋宫殿前,进入宜秋宫,一阵微风吹过门内,随之而来的是一阵草木清香,柔和而温暖,李恪不自禁地唇角上扬,他见到了一个小女孩,穿着粉色的宫裙,像是一只蝴蝶一般,沐着春日明媚的阳光奔跑在花木葳蕤的花园里。
她手里拿着一个网兜,却是在追逐着真正的一只色彩斑斓的蝴蝶,那蝴蝶在花丛间翩翩起舞,忽左忽右,忽上忽下,小女孩儿总是捉不到它,却并不烦恼,反而不是洒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追着追着,在一株高大的紫色牡丹下面转了一圈,正巧就看见站在宫门处,正对她微笑着的李恪。
小女孩欢呼一声,飞快的跑过来,轻轻一跃,便扑到李恪怀里,勾住了他的脖子,奶声奶气的呼道:“三哥,快点抓住那只蝴蝶!”
李恪抱住她柔软轻盈的身子,心里一片温暖爱惜。
看了看兀自在花间起舞的蝴蝶,李恪心下忽然有些黯然,轻声说道:“为何一定要捉住它呢漱儿,你看,它自由自在的嬉耍玩乐,无拘无束,多好啊!可要是被捉住了,被关起来,或者死掉了,那还有什么意思
“蝴蝶的一生虽然美丽但却十分短暂,我们何不任期快快乐乐,无拘无束的过完这一生”
高阳小公主眨眨眼,似懂非懂的歪着脑袋想了想,展颜笑道:“既然三哥给它说情,那漱儿就不去捉它!三哥,给漱儿讲个故事吧”
这年头就流行给孩子讲故事了么
李恪看着小丫头亮闪闪充满渴望的大眼睛,心里便涌现出历史上关于这位公主的无尽传说。
眼前这位小不点,便是历史上大名鼎鼎的高阳公主啊!
高阳公主,名字不详,小名漱儿,唐太宗李世民爱女,生母不详。
高阳公主深得太宗钟心,出嫁中书令房玄龄之子房遗爱,恃宠娇纵。行为不检,与《大唐西域记》执笔人辩机私通。
唐太宗大怒,腰斩辩机,废杀奴婢数十人。公主非常怨恨,以至于太宗驾崩的时候,没有哀容。
唐高宗永徽四年,公主欲夺房遗直所继的梁国公爵位,诬告房遗直冒犯无礼。李治令长孙无忌彻查,发现房遗爱与高阳公主参与荆王李元景谋反案,被赐自尽。
唐朝李氏皇族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胡人血统,他们的公主私生活都不是很检点,这其中最剽悍最具代表的便是高阳公主。
这可是千古传奇的女性,追求自由恋爱的伟大先驱、婚|外恋的典型代表,更让人瞠目结舌的是她与和尚偷情时,既然让自己的丈夫房遗爱为其放风。
房遗爱可是唐朝宰相房玄龄的儿子,房遗爱也因此成为了名传千古的超级绿帽王!
李世民这个人的性格很矛盾,对兄弟心狠、对敌人残酷,可对自己的儿女却极为爱护,对跟随自己打天下的老兄弟更是颇为优容,是极少数能够“共富贵”的帝王。
对于自己的子女,李世民极力爱护,悉心调教。
高阳公主出生便没有母亲,便交于李恪的母亲杨妃代为抚养,李世民对其极为关心,日常住行皆有女官呈报。待到年岁渐长,高阳公主出落得美貌标致,聪明伶俐,李世民愈发爱护有加。
可也正是李世民的这份爱护之心,使得宫里上下对于这个没娘的小公主极为忌惮,偶尔的调皮胡闹,也都无人敢言语,渐渐养成高阳公主骄傲任性的性格。
这却是李世民所始料未及的。
其实某种意义上说,李世民对于子女的爱护虽然值得夸赞,也是历史上为数不多的较有人情味的帝王,但他的教育方式肯定有问题,看看他那些聪明绝顶、却下场凄惨的儿子们就知道了。
其实论起孩子的教育问题,还是要数长孙皇后最厉害,她在的时候,几位皇子还算是相亲相爱,即使有争吵有矛盾,都在可控范围之内。
长孙皇后一仙逝,几位皇子就势同水火,斗得不可开交,这也是李世民后来那么怀念长孙皇后的一个重要原因。
李世民平时再怎么宠爱高阳公主,可毕竟李世民作为一国之君,政事繁忙,除了李世民和他亲近,平素就只有李恪愿意陪她嬉耍玩乐。
自从李恪搬出皇宫,陪她玩耍的也就只有李世民了,看她乐嬉嬉的在花园追蝴蝶玩,其实又何尝不是一种寂寞
李恪双手一举,便将高阳公主小小的身子扛在肩头,抬脚往花园里走去。
高阳小萝莉先是被李恪的动作吓一跳,惊呼一声,接着就对这种前所未有被人扛着的姿势感兴趣了,有些紧张的搂着李恪的脑袋,嘴里却兴奋的大呼小叫,小脸蛋像是一个红苹果一样可爱。
229 母子情深
李恪和高阳公主在嬉笑中穿过一片池塘,来到一处幽静的楼阁。
进了垂花门,两边是抄手游廊,当中是穿堂,当地放着一个紫檀架子大理石的大插屏。转过插屏,装饰典雅的三间厅堂,厅后就是后面的正房大院。
正面是一幢二层小楼,虽然并不宏伟巍峨,但典雅清幽,亦是雕梁画栋,两边游廊厢房,挂着一排精致鸟笼,笼子里画眉在上蹿下跳的唱着歌,吩咐在欢迎李恪的到来。
李恪走进小楼,顿时一股淡淡的檀香扑面而来,令人为之一振。
地上铺着厚厚的波斯毛毯,踩上去软绵绵的极是舒服,厅内青铜香炉淡淡的檀香袅袅升起,令人心神平和。
正中的胡床上端坐着一位美妇,正满脸柔情的望着他。
这美妇一身宫装彩绣辉煌,容颜秀丽气质温婉,雍容华贵恍若仙妃。
头上戴着金丝八宝攒珠髻,绾着朝阳五凤挂珠钗,项上戴着赤金盘螭璎珞圈,裙边系着豆绿宫绦,双衡比目玫瑰佩,身上穿着缕金百蝶穿花大红洋缎窄褃袄,外罩五彩刻丝石青银鼠褂,下着翡翠撒花洋绉裙。
白皙的脸颊淡施脂粉,眼尾处淡淡的几条鱼尾纹,非但没有予人年华韶去人老珠黄的嗟叹,反而增添了几分岁月沉淀下来的雍容气质,恍若陈年美酒,韵味悠长。
不用多说,此美妇正是李恪的母亲杨妃娘娘。
“孩儿拜见母妃!”李恪柔声道。
“恪儿,快到母妃身边来,让为娘好好看看你,你这孩子也真是的,怎么这么久才来看为娘,是不是已经忘记有我这个娘了”杨妃激动道。
“怎么可能!就算孩儿忘记自己的名字也不会忘记娘亲的,孩儿这不是来了吗而且还为娘亲带来了礼物”李恪亲热的说道。
“哦!我儿给为娘带来了什么礼物,快给阿娘瞧瞧!”杨妃一脸慈爱道。
“元宝快把本王的礼物拿过来!”李恪吆喝道。
“偌!”
李恪接过礼物,打开礼物盒,先后拿出两个瓷瓶和一个方形的木盒。
“母妃这两位瓷瓶,一个瓷瓶里面装的是香水,一个瓷瓶里面装的是什么花露水,这个木盒里面装的是香皂!”李恪微笑的介绍道。
“香水花露水香皂这些东西为娘都没有听说过,都有什么作用啊”杨妃一脸好奇道。
“呵呵,孩儿一一为你介绍,这香皂是用来沐浴洗手的,不仅可以让皮肤变得更白更细腻,还带有香味,元宝快去打盆水来,让母妃试试!”李恪道。
杨妃闻言眼睛一亮,拿过香皂一闻,果然一股芳香,惊喜道:“这香皂尽然还有如此效果,快让母妃试试!”
杨妃在李恪的指导下,把香皂放在在手中用水搓弄,杨妃惊奇地发现,这东西一沾水就变的滑不留手,而且搓洗间竟然生出细腻的白色泡沫,十分神奇。等洗净泡沫,双手变得洁净无比,还带着淡淡的清香,这可比平时只用清手洗手简单快捷得多,而且更加干净。
杨妃见识到了香皂的神奇,对其余的香水和花露水更加期待了。
“恪儿,其余的香水和花露水有何作用”
“花露水的主要作用是防蚊虫的叮咬,香水,顾名思义就是一种很想的水,只要擦一点在脖子上就能保持一整天的芳香!”李恪微笑道。
杨妃闻言大喜,迫不及待的抢过了装香水的瓷瓶,李恪看着杨妃急切的模样,不由得感叹道,不管是现代的女性还是古代的女人都抵挡不住美的诱惑。
杨妃打开瓷瓶,优雅的放在鼻尖轻轻的嗅了嗅,一股醉人的香味扑面而来,杨妃急不可耐的倒了一点在手心然后擦拭在脖子上,瞬间杨妃整个人都变得香气四溢。
李恪玩笑道:“母妃你现在更加迷人了,父王看见肯定会被谜得神魂颠倒,从此君王不早朝!”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还从此君王不早朝,那母亲不是成了祸国殃民的祸水了”杨妃嗔怪道。
……
在李恪搞科研的这几个月里,大唐发生了很多事情。
首先是在贞观元年五月,长孙皇后怀孕,让李世民高兴不已。李恪知道长孙皇后所怀的这个孩子就是李治,也是大唐未来的皇帝。李世民为此还大宴群臣,由此可以看出李世民对这个还没有出生的孩子的期望。
第二件事情就是,幽州都督王君廓谋反被杀。王君廓在幽州骄横,做事多有不法,贞观元年七月,李世民征他入朝。王君廓怀疑长史李玄道告他不法,君廓便策谋逃跑,半途还杀死驿吏,但将要逃到突厥时,途中还是被人杀死。
第三件事情就是,岭南酋长冯盎遣子入朝。岭南酋长冯盎与谈殿等人连年攻战,久未入朝。诸州多次奏称冯盎谋反。李世民命将军蔺暮等发江、岭数十州兵前去讨伐。魏征认为冯盎并无反状,劝李世民派使臣先去安抚,李世民于是罢兵。贞观元年十月,特派员外散骑侍郎李公掩持节前往慰谕。冯盎派子智戴随使者入朝。李世民非常高兴,称:“魏征令我发一介之使,而岭表遂安,胜十万之师。”赏赐魏征五百匹绢。
这些事情李恪都知道,所以,他不是很在意,他在意的是突厥。因为,据历史记载,今年突厥会受到严重的重创,而最终受害的却是大唐。因为,回纥会大败颉利可汗。
厥强大时,敕勒各部散在漠北,有薛延陀、回纥、都播、骨利干、多滥葛、同罗、仆固、拔野古、思结、浑、斛薛、结、阿跌、契苾、白霄等十五部,各部风俗大体上与突厥相同。
西突厥曷萨那可汗势力强大,敕勒各部臣属于他。曷萨那对他们征税无度,各部怨声四起。
曷萨那杀死各部渠帅一百多,敕勒各部先后叛走,推举契苾哥愣为易勿真莫贺可汗,居住在贪于山北。又推薛延陀乙失钵为也至小可汗,居住在燕末山北。
230 突厥异动
西突厥射匮可汗兵势再强大时,二部又去掉可汗称号向他称臣。而居住在郁督军山的回纥等六部本隶属于厥颉利可汗,西突厥统叶护可汗时,力量削弱,乙失钵的孙子又帅部落七万多家向东臣服颉利可汗。
不久,颉利政治混乱,薛延陀与回纥、拔野古等部相继叛离。颉利派他哥哥的儿子欲谷设带十万骑兵前去征讨,回纥酋长菩萨带五千骑兵与欲谷设战于马鬣山,回纥大败欲谷设,菩萨追击欲谷设到天山,俘获了欲谷设的大部分兵马,回纥的势力因此大振。
薛延陀也攻破颉利的四设。颉利的势力更衰弱,天又降几尺深的大雪,百姓饥饿,颉利可汗害怕唐朝乘机进攻,带兵潜居朔州。
想到这里,李恪不由地心急如焚,因为如今已经是七月中旬,离颉利可汗大败的日子不远了。如果颉利真的战败,然后乘机再侵入朔州的话,那遭殃的还是朔州百姓啊。
可是,自己心急又有什么用呢自己只是一个皇子,而且还是一个庶出,由于表现归于优秀,已经收到了各方针对,如今又是涉及到军国大事,如果事情真按照他说的发生了,那么李世民会怎么看他如果再有那个人在背后推波助澜,自己的处境岂不是更加艰难
想到此处,他不由地一叹,“兴,百姓苦;亡,还是百姓苦啊!今天我就为了自己而自私一回吧!朔州的百姓,是我李恪对不起你们啊!如果,有朝一日,我李恪能为你们做点什么的时候,我一定会义不容辞!”
此刻的李恪在月光下显得是那么孤单而又凄凉,就连天空中的满月也无法排解他心中的忧愁。因为他在思念远方的她,他也在深深的自责自己一己私利而不顾朔州百姓而感到可耻!
人性本自私,今天终于轮到自己自私一回了!
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转眼间便进入了十月,塞北的十月已经进入了严冬季节,草木枯萎,河流结冰。
北风呼啸,夹杂着淡淡雪片的阵阵寒风就像无数把弯刀一样刮在人们的脸上,生生的疼痛。这样的天气别说是人,就是连草原上的狼都不会轻易出没。
可是,不会有人相信,就在这样的大风天,却有一队骑兵在寒风中缓缓而行。
初看这队骑兵时人数不算很多,也就数百人而已。可是细致观察就会发现他们排成了一条细长的直行线,出现在北方边界的天际,就像是一条从北国天空缓缓流下的墨汁一样。
骏马在慢慢的奔腾,黑线越拉越长。这时你要是再细看就会发现这队骑兵足有七八万之众。他们以千人一队的长形方阵缓缓而行。
虽然,骑在马上的士兵虽然个个精壮彪悍,但也掩饰不了点点血迹下脸上出现的疲惫和沧桑。而在第五个方阵的前方,一面灰色苍狼头的大旗迎风而动,显得精疲力竭,丝毫不能因为北风呼啸而迎风招展。
苍狼旗下面的骑兵明显要比其他的骑兵精壮,但也不像其他骑兵那样显得毫无斗志,灰心丧气。他们的身上皮甲也千疮百孔,点点血迹表明他们经过一场激烈的战斗。
可是他们依然精神饱满,他们始终高昂着自己的头,就像天空中的雄鹰,不屈不挠。因为,他们是突厥可汗的亲卫,是草原霸主颉利可汗的铁卫。
颉利可汗,名叫咄苾,为启民可汗第三子。
620年继其兄处罗之颉利可汗位,复以其后母中国隋朝义成公主为妻。
然后,以父兄基业为基础,不断的四处征伐,使得自己兵强马壮,将草原阿史那部和其他游牧民族敕勒各部散在漠北,有薛延陀、回纥、都播、骨利干、多滥葛、同罗、仆固、拔野古、思结、浑、斛薛、结、阿跌、契苾、白霄等十五部统一在了自己的铁蹄之下。是草原当之无愧的王。
可是,今天的颉利可汗脸色阴沉,目露凶光,一言不发的骑在马上。
他身边有几个忠心的部下护卫在他的两边,小心谨慎的沉默不语。他们分别是:执失思力,阿史那社尔和契苾何力。
他们三人都是颉利可汗的亲信部将,从颉利可汗征讨草原各部开始就始终如一的跟在他的身边。
可是,今天三人面对颉利冷峻的目光时也不敢说话。因为,今天他们打了败仗,败给了曾今臣服于他们的薛延陀、回纥、拔野古等部。
他们没有想到,这些曾经跟在他们屁股后面,摇尾乞怜的薛延陀人会反叛他们而出逃,并且在追击他们的时候还遭到他们的埋伏而给了他们重创。
这是自从颉利坐上大汗位置,迄今为止败的最为惨烈的一仗,所以颉利才会如此恼怒。
他们跟随颉利已经有十年了,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如此冷峻而凶悍的目光。所以,他们只能谨慎的跟在他的身后,沉默不语。
“现在到了什么位置”颉利突然停住了战马,沉声问道。
执失思力是第一个听见颉利问话的人,他立即答道,“可汗,还有三日的路程才能到达阴山。”他说话很简短,生怕惹颉利生气。
“怎么这么慢”颉利有点不悦,他败给了曾经臣服在他手下的卑贱的薛延陀人。
但是,他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败,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赶快回到部落,回到圣地阴山,将这个人绳之以法。
“因天气寒冷,士兵衣裳单薄,又经过了一场大战,士气有点低落,再加上我们是逆风而行。所以,一天的行程都不是很快,估计三天能够达到阴山已经是最快的速度。”阿史那社尔见颉利不悦的神色,补充了执失思力的话。
“今年草原连降大雪,草地被雪覆盖,牛羊冻死不少,各部缺衣断粮的事情时有发生,生活都很困难。”
颉利突然沉声说道,“将士们衣着单薄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看来还得想想办法,不然熬过这个冬天都是很艰难的事情了。”
231 颉利可汗
“大汗的意思是”契苾何力小心的问道。
“通知各部,暂时安营扎寨,再通知各部落首领到我大帐开会。”颉利突然下命令道。
“是。”执失思力沉声答道,然后一拍马鞭,消失在方阵中。
“大汗有令,停止前进,各部安营扎寨。”
“大汗军令,停止前进,各部安营扎寨。”
数万的骑兵停止了前进,开始有条不絮的打起了帐篷。而各部的首领也从各自的方阵不断的涌向颉利所在的位置。
这其中突厥的二汗突利和左贤王欲谷设两人显得有点忧心忡忡,似乎都有心思。
他们两人是这次追讨薛延陀、回纥、拔野古等部的前锋部队,可是都被敌人给予了重创,以至于颉利在前方情况不明的条件下孤军深入,损失了数万的精兵。
当时颉利只是严厉的训斥了两人,但是他们都知道真正的处罚是在回到阴山之后。
因为,损失数万的精兵,以颉利的性格是不会不给族人一个交代的。所以,此时的安营扎寨对于他们两个人来说有点唐突,让他们心中担忧不已。
颉利骑马来到高处,看着南方天际的薄云,暗自沉思道,“李世民,我很想到你的长安去看看,寒冷的冬天你是怎么过的。”
自从便桥之盟之后,他对李世民的态度有了转变。
首先是佩服李世民的胆识,能够单骑入敌营而面不改色,还敢训斥自己,其次是,唐人虽然没有强大的骑兵,但是他们士兵的顽强和勇猛也是自己所忌惮的。
由此,他更想知道李世民的情况,更想了解这个可以做自己对手的敌人。
正在这时,就见执失思力骑马奔了上来,在颉利身边说道,“大汗,帐篷已经搭建好,各部首领已经在牙帐中等你议事。”
“突利和欲谷设两人都到了吗”颉利阴沉的问道。
“突利二汗和左贤王欲谷设两人也在大帐中。”执失思力干脆的说道。
“算他们两个还有自知之明。”颉利说罢,挥马朝大帐而去。
颉利的临时牙帐虽然比不上在阴山的可汗王帐,但在如此寒冷的情况下迅速的搭建而成,也足以说明游牧民族逐水草而居的特点。
牙帐不是很大,但也能容得下二三十人,牙帐的正北方是颉利的位置,上面铺的是贵重的虎皮。
而他的左下角是二汗突利的位置。此时的突利已经坐在了他的座位上沉默不语,其他各部首领有几个在低声交谈,也有几个在蒙头不语,自顾自的喝着眼前杯子里的马奶酒。
“大汗到。”外面的士兵喊道,然后就见大帐掀开一角,颉利和执失思力走进了大帐。颉利来到大帐,各部首领都起身,恭敬的站在两边。
颉利目光一扫众人,发现除了驻守阴山的右贤王之外阿史那部各族一汗一王二十多个部族都在,然后将目光停在突利的脸上,凝视了片刻,见他诚惶诚恐的样子,这才徐步走到主位上坐下。
各部首领见颉利就坐,这才转身朝他呼唤道,“见过大汗。”
“大家都坐吧。”颉利大声说道。
“谢大汗。”众人这才坐定。
众人坐定,就见颉利突然大声吼道,“突利和欲谷设两人你们可知罪”
突利早就知道颉利会问罪兵败之事,忙起身喊道,“请大汗恕罪,突利知罪,请大汗责罚。”
突利如此的认错,可是激怒了左贤王欲谷设,此次追击薛延陀、回纥、拔野古等部是颉利的安排,他们只不过是按照颉利的指示行事,你突利怎么就把兵败的事情推倒自己身上呢
如此一来自己不是也有责任了吗再说自己是主帅,你是副帅,自己的责任肯定比你大啊。
欲谷设想到这里,也站出来傲然说道,“不知道大汗说的何罪”
他想自己怎么着也是颉利的亲侄儿,要不是自己的父亲传位给他,他也做不到阿史那部可汗的位置。所以,欲谷设想把责任推倒突利身上。
“混账,你还是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罪你损失了我阿史那部几万的儿郎,你现在还说你不知道是什么罪”颉利怒道。
他早就知道欲谷设因为自己兄长将大汗的位置传给了自己而心生不满,所以此次追击薛延陀、回纥、拔野古等部时不出力,所以才被对方伏击而损失惨重。
“这是大汗下的命令,我只是执行而已,我没有做错什么。”欲谷设毫不在意地说道,“再说突利二汗都认罪了,他是行军副帅,大汗可以治他的罪。”
突利听到欲谷设的话也不反驳,只是静静的等待颉利如何对待。
他知道颉利和欲谷设两人之间的矛盾。正因为如此,在这次追击当中颉利才特意安排他和欲谷设为追击先锋,就是想削弱欲谷设的力量。
只是没有想到的是,欲谷设跟薛延陀、回纥、拔野古等部遇到之后一击便逃,没有牵制住对方,反而让他吃了个大亏,损失好几万人。
而欲谷设只不过损失了不到一万人马而已。所以,自己跟在欲谷设身边也只有逃跑的份,才会导致今天颉利问罪。
可是他自己也知道,颉利遇到这样的机会今天肯定不会放过欲谷设。
所以,在这个时候他的认错就给了颉利治欲谷设罪的最好的借口,他相信颉利不会针对他。
果然不出突利所料,颉利听完欲谷设的话后大怒,“欲谷设,你部和突利部十万兵马遇到敌人竟然不堪一击,望风而逃,致使敌人将兵力集中在一起,让阿史那部损失惨重,现在你还敢如此狂言,难道我就不能治你吗来人,将欲谷设绑了,拖出去砍了。”
颉利也很聪明,他愣说损失了阿史那部的兵马,没有说是损失了自己的兵马。他的话一说完,就见帐外进来两个亲兵,上前想将欲谷设绑下。
“颉利你敢,你为什么砍我,你有什么权利砍我”欲谷设挣脱两个士兵的捆绑,大声道,“要不是当年父汗将大汗的位置让给你,你有什么资格坐到这个位置上,今天你自己犯了轻敌之心,孤军深入,还将罪名推到我的身上,我不服。”
232 突利二汗
“颉利你敢,你为什么砍我,你有什么权利砍我”欲谷设挣脱两个士兵的捆绑,大声道,“要不是当年父汗将大汗的位置让给你,你有什么资格坐到这个位置上,今天你自己犯了轻敌之心,孤军深入,还将罪名推到我的身上,我不服。”
“兄长传位给我是因为我有这个才能,要是传给你,阿史那部早就被你害了,你现在犯罪不认错,还敢顶撞本汗,将自己的罪名推到他人身上。”
颉利说到这里,看了一眼众人,“今天我就代表阿史那部的族人惩治你,给族人一个交代。拉出去砍了。”
“颉利,你敢杀我,我不服,你不能杀人,你有什么资格杀我。”欲谷设此时才觉得自己低估颉利的实力,没有一个部族的人为他说话。
此时,他才觉得自己有点冲动,颉利想好了就是要杀掉自己。但是为时已晚,他已经被拖出了大帐。
颉利转眼看了一眼突利,“突利,欲谷设是前锋主帅,负主要责任。你身为副帅罪不可恕,但是念你勇于承担责任,知错认错,本汗就从轻发落你,让你戴罪立功。”
“谢大汗。”突利感激的说道。
颉利看了一眼突利的表情,甚为满意。今天要不是突利主动承认罪责,他是没有办法治罪于欲谷设。
所以,他能杀掉欲谷设也有突利的功劳,再说和欲谷设相比突利在阿史那部颇得族人的拥护,不是自己想杀就能杀的。
颉利和众人说话之时,就见亲兵将一个血淋淋的人头用盘子端了上来。
颉利看了一眼挥手让他退下,继续说道,“连日大雪,牛羊冻死无数,部族生活艰苦,我们急需过冬的粮食和棉被。
所以,我决定停止前进,改到宿州,在那里补充下粮草,激励一下士气咱们再回阴山。”
“大汗,我们跟李世民制订了协议,恐怕这样不妥吧”说话的是阿史那部最老的一个首领。
颉利鄙夷的看了他一眼,解释道,“我们没必要跟唐人正面交锋,只需要攻破宿州,将他们的粮食,财宝还有女人精壮之人带走就行。即使李世民知道了他也只能忍气吞声,难道还要追到阴山不成到时候我们再用他们的人跟李世民交换粮食,我就不相信李世民会置之不理”
“大汗此计甚好,我们同意。”有人赞同道。
“唐人的女人不错,这次一定要多抢几个回来暖被窝。”有人已经开始想攻入宿州之后的盛况。
颉利将目光看向突利,问道,“你认为呢”
“一切听大汗吩咐。”突利说道。
“好,这次戴罪立功,你就作为先锋部队前行,到云州引开唐人的注意力,我们则直取宿州,到时候在阴山会盟,一起分封财宝和女人。”颉利严肃的说道。
“遵命。”突利知道颉利想让自己成为诱饵吸引唐人的注意力,他自己就可以轻易的攻破宿州抢劫钱财。
但是,这个时候大家都想着抢钱抢粮抢女人,只要自己不当诱饵,谁当都无所谓。
所以,他自己要是不答应,各部的首领都会对他不满,到时候颉利处置自己,他们也不会帮自己。所以,他只能应声答应。
如此,颉利的提议得到了大家的认可,众人的兴致也很高昂,欲谷设的死在他们心里已经成为了过去。此时在他们心里抢钱抢粮抢女人才成了他们心中最想做的事情。
翌日,颉利就命令突利部向云州进发,突利很干脆的召集了自己部族的人马向云州而去。
在突利率部离开之后,颉利随即召集阿史那部各族首领,将他各部的兵力又做了一份布置,这才率军开拔,向宿州而来。
突利部按照颉利的指示用了不到五天的时间就率部到了云州城外一百里的西坡,然后安营扎寨,又派出少量的骑兵分队前去探测云州的虚实。
在西坡的可汗牙帐中,他身边最为忠心的两员战将,稳坐在他的下手,不时在图上指指点点,讨论着什么。可是突利却什么也没有听进去,因为他在想有关颉利攻取宿州的问题。
颉利让他前来佯攻云州,而他将欲谷设的一万兵马给了自己,然后他再自己整合了各部人马,将他们集中在他身边去奇袭宿州,真不愧是一只老狐狸。
这样倒是让自己甘愿为他做嫁衣,得了欲谷设的一万人马其他各部的首领眼红的很,他岂能不明白颉利的用心
而颉利又将各部首领召集到自己身边和他一起抢劫宿州粮食缓解部族缺衣少粮的情况,倒是给了各部一个人情,真是一举两得。
还有就是他选择宿州,确实很有眼光。就唐人现在能被突厥轻易入侵的城镇也只有宿州最为富有。
如今连降大雪,部落的牛羊死伤无数,缺衣少食,族人生活很困难。颉利和其他各部可以在宿州抢劫一番,也能缓解一下燃眉之急。
可是自己呢颉利说到了阴山再分财宝,这只是一句空话,谁会把到嘴的肉分给别人
“看来我也该想想办法才是,不能让部族的人饿死啊。”突利突然叹道。
“二汗,我们奉命佯攻云州,让其他各部去抢钱抢粮,颉利可汗也太没道义了吧”阿姆不愤的说道。
阿姆是突利的侄子,是突利哥哥桑比甲的儿子。桑比甲在临死之前把他托付给突利,是突利把他一手带大的。
所以,在突利的眼中他就是自己的儿子,而阿姆也不畏忌颉利,所以才敢这么直言不愤。
“是啊二汗,颉利也太不把咱们部族放在眼里了,他们去抢钱抢粮抢女人,让我们在这里吸引大唐的兵马,那我们部族的族人怎么办
难道我们就眼睁睁的看着他们饿死,冻死”另外一个长的凶悍,满脸胡子的中年人也不悦道。
他叫扎德勒,是阿史那部的一员猛将,深得突利的信任,而扎德勒对突利也很忠心。
233 各怀鬼胎
“是啊,二汗!颉利也太不把咱们部族放在眼里了,他们去抢钱抢粮抢女人,让我们在这里吸引大唐的兵马,那我们部族的族人怎么办难道我们就眼睁睁的看着他们饿死,冻死”另外一个长的凶悍,满脸胡子的中年人也不悦道。
他叫扎德勒,是阿史那部的一员猛将,深得突利的信任。而扎德勒对突利也很忠心。
当年在全族举办的比武当中,他仅一招败给了阿史那部的第一勇士琅德。颇得颉利的喜欢。当时颉利就问他是否跟随自己做他的亲卫队长。
但他却直言说自己是突利二汗的部下,也是阿史那部的族人,会为颉利征战草原。
颉利见扎德勒说的婉转,但其意就是不想跟随他,虽然恼怒异常,但对扎德勒也没有办法。毕竟扎德勒是突利的人,而且说话得体让自己抓不到把柄,所以只能作罢。
由此可见他对突利的忠心,而在突利面前如此随意的表露对颉利的不满,说明他在突利心中的位置不比阿姆差。
但是,就因为这样原因,他和突厥第一勇士,颉利的亲卫队长琅德不对眼。
琅德认为他是看不上自己所在的亲卫千人队,而扎德勒也不服琅德,始终想着要和他好好的打一场。
“你们两个别说这些没用的话,现在还在这里发牢骚有用吗”突利有点不悦,“颉利明显是在削弱我们部族的势力。所以,才会在这样的时候打压我们部族而给其他部族好处。他给我们的欲谷设一万骑兵其实就是为了想让其他部族的首领妒忌我们而对我们产生不满而已。所以,现在我们能做的就是在不违背他命令的前提下多为自己部族争取粮食和衣物,缓解缺衣少粮的压力。”
“二汗可有什么想法”阿姆问道。
“先察看下唐人的情况吧,多观察云州城,看看他们是否对我们足够的重视。并且,我们还要做个跟他们一战的准备,如果他们一旦出现疏忽大意的地方,我们就直接挥军云州城,在云州大肆抢劫一番。”
突利眼中寒光一闪,“颉利的目的不是让我们牵制唐军吗这样的牵制我想他倒是也没话可说吧。”
阿姆和扎德勒听突利说完,脸上不由脸上不由地露出了凶光。
部族现在族人的生活已经到了断粮死人的地步,只要能抢到粮食,就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两人想到这里都不由看了对方一眼,相继跟突利告罪离开,离开了突利大帐。
颉利在突利走后粗略的算了一下他的行程,觉得突利五日就能够到达云州城下。
所以,他只要带着数万的骑兵默默前行,白天安营扎寨,晚上开始行军,八天之后准能到达宿州城下。
他如此就是不想引起唐军的注意,进而能够奇袭成功。因为他在跟薛延陀、回纥、拔野古等部的一战中损失了三万多的兵马,虽然又杀了欲谷设夺了他的五万人马。
但是新归附的这些人军心不稳,并且他又将其中的一万给了突利,为的就是让他能够安心的做诱饵。
所以,他奇袭宿州的时候就想做到尽量的减少伤亡,能够轻松拿下宿州是他这次奇袭的目的。
因此,他这样隐秘的行军,在第八日的晚上也准时到达了宿州城外四十里的位置。
数万的人马在宿州城外四十里的地方静静的等待着颉利的命令,只要一声令下他们就会像一群饿狼一样扑到宿州,抢城里的女人和粮食。
所以,马上每个士兵的眼里都露出了一股贪婪的目光,而在这样的目光之中还有对杀戮的向往。这就是突厥人,这就是强悍的突厥骑兵,在他们心里杀戮才是最重要的表现自己武力的方式。
宿州城却丝毫没有感觉到危险正在一步步的逼近,士兵在巡逻的时候因为天气寒冷在缩在角落里将长枪夹在腋窝两手相互搓来搓去。
“二蛋,你不用那么谨慎,过来躲会儿。这么冷的天气就是狼也不敢出没,更何况是突厥人呢。”一个士兵喊道。
“三胖,突厥骑兵在三天前就已经陈兵在云州城外,张都督前天领兵支援,走之前下令宿州要做好防范,王将军已经加派了人手巡逻,我们不能大意啊。”叫二蛋的汉子自顾自的望着城下,低声说道。
二蛋说的张都督就是代州都督张公谨,他身为代州都督,掌管着代州、云州,宿州等数州军事,所以在接到云州的求援信后急忙调兵支援云州,同时给主管宿州兵马的王宽下了命令让他严守宿州,以防突厥骑兵的奇袭。
王宽在接到张公谨的军令之后立马对城内的兵力部署做了安排。但是宿州城的兵马只能够保卫宿州,本就不多,再加上张公谨及时调走了一部分人马。
所以,他虽然做了安排,但兵力就显得有点单薄了。再加上天气寒冷,士兵身上的衣服难以抵抗这样严冬的寒冷。所以,在主将不在的时候,很多人总是偷偷的躲在城门洞里或者别的地方避风。
“老王,你看二蛋是不是冻傻啦”刚才说话的那个士兵又向身边一个老兵说道,“今晚这么冷,连平时出没的狼群也不再嚎叫,哪来的突厥骑兵。再说今晚孙将军刚巡察完毕,肯定不会再来巡察,何必那么委屈自己呢。”
他口中的孙将军就是宿州副将孙富通,王宽的副手。
老兵不跟他搭话,但心里也似乎默认了这句话,看了他一眼不再言语,跟很多士兵一样缩在避风处闭目不语,而心里却期待着天亮,这样就不会挨冻了。
可是,就在此时,就见远处的天空无数的星星朝城墙飞来,同时听到大牛喊道,“敌人……”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只带火的羽箭钉在了城墙边上。
众人都在发愣之际就见老王一身跃起,朝城墙外一看,大吃一惊,就见城外密密麻麻的火点朝宿州城涌来,不时的还传来阵阵的马蹄声。他突然醒悟,是突厥人,是突厥骑兵。
234 突厥犯阙
他大喊道,“快起来,是突厥人,是突厥骑兵奇袭宿州城了。”
而他身边的众人这才被他的声音惊醒,才从刚才的震惊中醒悟,大家一边喊道,“突厥骑兵来啦!”一边四处逃窜。因为,突厥的羽箭就像是飞蝗一样密集,稍有不慎就会被射成刺猬。
而此时的城墙上早已乱成了一团,身上被着火的羽箭射中的士兵死状惨烈,而射中没有死的士兵在熊熊的大会中哀嚎,其声音异常的惨烈,在漆黑的夜里像一记重锤,敲破了众人的防线。
让没有被射中的士兵忘记了自己的任务,四处乱窜,躲避着箭雨。同时城内的很多地方也燃起了熊熊大火。
突厥骑兵在颉利的命令下快速到达了宿州城下,先是一阵暴风雨般的箭雨,给城内的唐军一个下马威,然后才开始纵马冲锋。
因为,城内士兵防守松懈,再加上突厥的突如其来和疯狂的箭雨,城门很快就被攻破。
突厥骑兵一入城就像从天而降的死神,用手里的弯刀像收割麦子一样将唐军的首级砍了下来。
唐军也在中下级将领的带领下开始反击,可是面对马上的突厥骑兵,他们的反击显得有点凄凉,还没有挥出手中的长枪,就已经被对方跃马而来,将他斩杀在马下。
城门附近不断有突厥骑兵涌入,而唐军也不断的向城门口支援。两军在城门口你死我亡开始了抢夺这块足以致对方性命的必经之地。
唐军贵在人多,而突厥骑兵在这里显示不了威力。所以,两边开始了拉锯战,在城门口发生了一幕血战的情景。
颉利发现突厥骑兵在城门口停滞不前,对身边的执失思力问道,“怎么回事是哪个部下攻打东门”
“是左贤王部。”执失思力答道。
“谁在指挥你过去看看,真是一帮饭桶,连一个城门都拿不下来。”颉利怒道。
“是。”执失思力一拍马鞭,消失在颉利的视线中。等他出现的时候已经在城门附近,他见突厥骑兵和唐军在狭小的城门附近厮杀,大声喊道,“纵马冲过去,用你们的战马的铁蹄踏破他们的胸膛。”
这些左贤王的骑兵缺少了左贤王之后,军心有些涣散,才会被拿来攻城。
但是,任何人都不能忽略了他们的战斗力,因为他们是突厥骑兵。
刚才他们没有好的主帅指挥,所以才陷入被动的局面,现在有执失思力指挥,他们听到执失思力的喊话,立即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
突厥士兵用力的拍了一下马尾,然后用力的将马缰绳一拉,骏马高高的将前蹄抬起,踏破了一个唐军的头颅的同时跃入了后面蜂拥而上的唐军面前。
后面的突厥骑兵也是如此,不断的用自己的坐骑斩杀着唐军士兵的性命。
他们每次冲击一次,就向前推进数尺,如此不断的冲锋,唐军开始有了溃败的局势,在突厥骑兵的冲锋下开始有了退败的迹象。
刚从城门楼上巡察回来的宿州副将孙富通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安,好像要发生什么事情。
所以,他没有像往常般的宽衣就寝,而是在书房看书,但心里却想着云州突厥寇边的事情。
就在他感觉有些困意的时候,外面突然有声音喊道,“什么人”
“突厥入侵,我要禀报将军。”
门被推开,一个士兵疯疯癫癫的跑了进来。“你……”孙富通还没有来得及斥责,就见士兵说道,“禀将军,突厥奇袭宿州东西两门,城门已经告破。”说完倒地而亡。
孙富通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士兵,见他后背中了一箭,已经气断身亡。
而这只羽箭是突厥骑兵专用的狼牙箭,心里一沉,抬头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目瞪口呆的唐军兵士,大声吼道,“还愣着干什么给我去城门口支援。”
孙富通说完,起身拉住一个亲兵说道,“你去告诉王将军,让他从北门带着城内的百姓开始突围,我会拖住突厥骑兵,会誓死保卫宿州城,和宿州城共存亡。”
“是。”亲兵一愣,犹豫了一下终究没有说话,答应一声朝门外跑去。看着亲兵消失的背影,孙富通回头看了下自己妻女住的后院,狠心的转过头,领着士兵朝城门口而去。
孙富通带着人马来到城门口的时候,突厥骑兵已经冲开唐军的防线,而唐军也已经出现了败逃的迹象。
孙富通大声的吼道,“不准后退,给我顶住。”但是此时的唐军已经士气全无,根本就不听他的命令。孙富通无奈之下,连连砍翻几个逃跑的唐军,这才稳定住了局势。
“大家不准后退,你们的身后是自己的妻儿父母,是宿州城的百姓。难道你们就眼睁睁的看着突厥骑兵冲杀进城,杀你的父母,奸你的妻子吗”
“你们是大唐的军人,你们是保护自己妻女,保护自己父母,保护宿州百姓的唐军。他们信任你们,将自己的性命交给你们,你们就是这样保护他们的吗将士们,为了宿州百姓,我们不能后退,一定要顶住。”
孙富通的话激起了士兵们心中的仇恨,突厥人的凶残他们是知道的。
如果真的让他们入城,那自己的妻女父母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如此一想,唐军士兵的身体又充满了斗志,迎着突厥的骑兵又开始组建了一层防线,挡住了突厥骑兵的冲杀。
执失思力在离城门不远处的一块地方指挥着突厥骑兵的冲锋,就是在突厥骑兵冲破了唐军防线的时候,孙富通的到来让唐军稳定了军心,又重新开始组建起防线。
他一阵气恼,知道要想击溃这里的唐军就必须要将那个唐军主帅斩杀。所以,他毫不犹豫的挥马朝着孙富通的方向杀来。
孙富通也发现了突厥人指挥这里的主帅就是这个朝自己杀来的突厥将领,存的心思和执失思力一样。所以,他也挥马迎上了执失思力手中的狼牙棒。
235 声东击西
孙富通也发现了突厥人指挥这里的主帅就是这个朝自己杀来的突厥将领,存的心思和执失思力一样。所以,他也挥马迎上了执失思力手中的狼牙棒。
长枪和狼牙棒相撞,孙富通虎口鲜血流出,自己的双手好像麻木了,根本就动不了了。
此时,他才知道这个突厥骑将的厉害。执失思力在跟孙富通的一击中已经发现了孙富通臂力不如自己。所以,他再一次举起狼牙棒朝孙富通的头上砸来。
孙富通现在双手已经使不上力,所以勉强的移动身子想躲过这一击。可是,执失思力岂能如他所愿,在狼牙棒快要落在孙富通头上的时候突然改变了轨迹,狠狠的砸在他的身上,将孙富通砸下了马背。
执失思力看着在地上攥紧长枪想挣扎起身的孙富通,心里佩服他的硬气,突然说道,“唐将,我很佩服你的硬气,今天在你死前我就告诉你我的名字,好让你死的明白,我叫执失思力。”
执失思力说完,就见骏马嘶鸣,他坐骑的前蹄硬生生的踏在了孙富通的身上。
孙富通一死,唐军开始有点军心涣散。但是,孙富通的话深深的印在了他们的心里,“难道你们就眼睁睁的看着突厥骑兵冲杀进城,杀你的父母,奸你的妻子吗”
所以,他们始终没有后退一步,硬生生的顶住了突厥骑兵的冲击。但是,突厥骑兵逐渐的向前推进,城外的骑兵不断的涌入。
因此,剩下的唐军始终挡不住进城的突厥骑兵。他们不断在突厥骑兵的铁蹄和弯刀下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和使命,没有一个人后退过。
执失思力看着眼前宁死不退,誓死守护身后十尺之地的最后几个唐军,眼中露出了惊叹的目光。
宿州主帅王宽在通过亲兵的传话知道孙富通的命令之后毫不犹豫的指挥士兵让百姓从北门出城。
而突厥好像也是有意的想放过了这一要道,倒是让王宽顺利的出了城,带着百姓朝代州而去。
但王宽带走的人只有少数,而且还都是宿州城的士族子弟和富户。所以,城内的百姓依然在突厥骑兵铁蹄下苟延残喘,等待着他们的屠杀。
突厥骑兵进入宿州之后烧杀抢掠,无所不作,将宿州城变成了火的天堂,血的海洋。
城外,站在高处的颉利正在冷眼光看着城内突厥骑兵的烧杀抢掠,他身边的阿史那社尔看到北门逃窜而出的王宽不解的问道,“大汗为何不在北门派兵把守”
“如此不是更加的让唐军士气涣散吗”阿史那社尔疑惑道。
颉利沉声道,“唐人最大的弱点就是怕死,如果他们没有了逃生之路,可能还会跟我们硬拼到底。现在,有了一条逃生之路,他们为了活命,早就失去了抵抗的勇气。唐人最大的特点就是在生死关头才能敢于牺牲,平时都是太过自私的想着自己。所以,他们即使有文化,有肥沃的土地,有无数的精壮士兵。但也只能在我们的铁蹄下战栗。”
说到这里,颉利看了一眼阿史那社尔,“我们这次来宿主的目是奇袭,只要是财宝和女人,没必要在这里跟唐军硬拼,增加过多的伤亡。所以,放他们一条生路,打击他们的士气才是最好的攻城办法。”
“末将受教了。”阿史那社尔恭敬的说道。颉利的睿智他在当初跟随他的时候就已经了解到。所以,他才会选择他做自己的主人,做自己的可汗。
颉利不再言语,城内女人叫喊声,老人和孩子的哭声就像是一首悲壮的牧歌,让他陷入了当年在草原四处征战的场景。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代州都督张公谨带着五万兵马驰援云州,兵马到了云州城,云州守将林全勇和副将杨若心里才安稳了不少。
突厥骑兵到云州城外一百里的西坡之后林全勇就非常的谨慎,生怕他们来个突袭或者强攻。
所以,他派人到代州求援,并且派出了数十匹精骑前去侦察敌情。可是等到现在已经是三天二夜,斥候都杳无音讯。
其实他心里也明白,到了这个时候这些斥候已经成了敌人猎物被捕捉了。所以,他的一颗心始终悬着,始终为不清楚对方兵马的数量和兵力部署而感到发愁。
他一连派出了十几拨精骑,他们都去不复返。这让他不知道以云州城现在的兵马是否还能够守得住对方的攻击
幸好这两天突厥只是在西坡驻扎并没有进犯云州,才让他安心了不少。
今天,代州都督张公谨又亲帅五万兵马到了云州城,他悬着的一颗心才放了下来。
张公谨,字弘慎,汉族,魏州繁水人。玄武门政变的时候他与长孙无忌等九人埋伏于玄武门之外,成为李世民登基的关键人物之一。
李建成、李元吉被杀后,其党羽进攻玄武门,张公谨有勇力,以自己一人之力硬抗数十人,硬是将城门给关上。所以,李世民登基之后对他很信赖,拜他为代州都督,统管云州等数州军事,防御北方突厥。
他在代州接到求援时,立刻调集人马,马不停蹄的向云州赶,正好在第三天上午及时赶到了云州。他来到云州后第一时间登上城楼察看了云州城对突厥的布防之后这才回到云州都督府。
“林将军,云州城外的敌人是何部有多少人马你给本都督介绍一下情况。”张公谨没过多的废话,直入主题。
“张都督,突厥陈兵西坡已经有三天的时间了,可是他们始终不动,没有进攻迹象。末将派出的斥候到现在也没有音讯。所以,暂时不清楚突厥的兵力部署和人员情况。”林全勇老脸一红,低声说道。
“三天的时间都按兵不动为什么三天了还没有动静你连一点的军情都没有打探到”张公谨惊讶的问道。
“末将无能,还请张都督责罚。”林全勇跪倒,他这一跪,大厅中的杨若和云州的其他将领都跪了下来。林全勇有罪,他们岂能身免。
236 后知后觉
“末将无能,还请张都督责罚。”林全勇跪倒,他这一跪,大厅中的杨若和云州的其他将领都跪了下来。林全勇有罪,他们岂能身免。
“起来吧,云州安然无恙,你们有什么罪让本都督治的”
张公谨说到这里,看了一眼林全勇,“但是作为主将你到现在还连敌人是突厥哪个部落,兵力部署如何都不清楚,那你这个主将是怎么守城的”
张公谨说这句话的时候明显有些怒色,林全勇知道自己太过谨慎,不愿意派过多的人出去查探,所以才搞成现在什么都不知道。所以,自知理亏,低头不语。
“都起来吧!”张公谨看了一眼跪在前面的林全勇等人,淡淡的说道,“你们心里想的是什么我知道。我又何尝不是这样想呢可是,你们不侦查清楚敌情,我们如何布置,如何防范他们呢”
“张都督请放心,末将现在就去安排,一定会在天黑之前将敌人的情况摸清楚。”林全勇在张公谨到来之后心里踏实不少,才如此肯定的说道。
“去吧!务必在今晚摸清敌人虚实。”张公谨沉声道,他知道林全勇和云州主将都想求得安稳,只要确保云州不失就行。所以,不敢过多的派遣斥候出去,以免和突厥短兵相交。
当时,接到云州的求援之后,他以为突厥要攻破云州,才急急忙忙赶来。
可是来到云州才发现突厥始终按兵不动。他心里很疑惑,其中肯定有诈。现在听林全勇的表述,对突厥此行的目的更加怀疑。
“哎,都是林全勇等人太过小心谨慎,不然多知道一些突厥的情况,自己何必如此被动的瞎猜。”张公谨心里叹道。
而现在他既然来到云州,就要做好云州的布防任务。所以,他也只能等到晚上斥候打探回来的情况才能确定下一步的计划。
云州处在漠北草原的边际,天气比较寒冷。晚上,张公谨拒绝了林全勇和云州将士给他安排的接风宴,独自一个人登上了云州城楼,向西坡的方向瞭望。
斥候出城已经有一天的时间了,至今还没有回来,难道是又出问题
这次林全勇可是派出三队,每队一百人。一百人斥候队伍遇到突厥的斥候也不会一个都回不来。
除非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突厥人也不想让自己知道他们的底细。派出的斥候数量也很多,两边的斥候相遇,大唐的斥候肯定不是突厥人的对手。
想到这里,张公谨突然觉得有点心神不宁,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似的。
他看了看代州的方向,又看了看宿州的方向,暗自叹道,“希望宿州和代州不会发生什么情况,这边的的事情解决完了,必须立马回去。”
当时,他知道云州突厥寇边,走的比较急,所以对两州的军务安排不够周详,并且还从宿州调了五千精骑。
现在想起来,才觉得自己做的有些疏忽,事情并非如他所想那般简单。突厥人的目的也并非寇边那么简单。
看着漆黑的夜空,张公谨毫无睡意。
一夜无语!第二天早晨,张公谨刚起床就见林全勇走了进来,他的神色显得有点凄凉,“都督,昨天派出去的斥候一天一夜未归,可能已经身遭不测。”
张公谨一边用侍女打来的水洗脸,一边说道,“再派人出去侦察,务必要打探清楚敌人的底细。”
林全勇听完张公谨的话想说什么,但话到嘴边却没有开口,低声领命退了出去。
张公谨看到林全勇离开的身影,淡淡的道,“我又何尝想如此白白的损失大唐的精锐呢可是不探测清楚敌人的虚实,我们又怎么知道敌人背后的真正目的呢”
梳洗完毕,张公谨用完早餐便来到云州城楼查看情况,只见百里之外的西坡方向袅袅炊烟不断的升起,显然是突厥人在做饭。
但就是看不清炊烟的数量,判断不出有多少人。张公谨不清楚敌人的数量和兵力部署,不敢贸然出城,只能在城内巡察各门防守情况。他见云州城四门防守严密,敌人无机可乘,这才放下心来和林全勇等人回到了云州都督府开始商讨眼下的情形。
“你们大家说说,就现在云州的情况,我们该如何对待”张公谨对云州将领的态度不是很满意。他们想的只是云州的安全,可是他作为代州都督,考虑的不光是云州一个地方的安全。
“敌人不急于进攻,以末将看还是静观其变为好……”一个将领起身说道,但他还没有说完,就见张公谨示意他坐下,然后看了众人道,“我知道你们大家都这样想,可是云州没事并不代表着其他的州府没事你们只想着自己的云州,可是我心里想的是大唐。”
“敌人如此明显的疑兵之计你们难道还看不出来吗斥候不归,肯定是为了不让我们知道他们的虚实。”
“他们已经在西坡驻扎四天了,按兵不动,为了什么肯定另有所图。你们难道就不想想,如此疑兵之计图的不是云州吗”张公谨越说越气愤,拍着桌子大怒,吓的底下的将领不敢说话,尤其是刚才说话的那个将领更是吓的跪地告饶,不敢抬头。
张公谨一发怒,大厅里顿时显得很平静,在座的所有将领都敛声静气,不敢说话。
而此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而近不断的敲击着他们的心里。如此在都督府门外快马奔驰,究竟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马蹄声在都督府门口戛然而止,不多时就见一个衣衫破烂,身上还带有点点血迹的唐军士兵跑了进来,见到张公谨,立马跪地哭泣道,“禀报都督,昨晚突厥奇袭了宿州城,孙副将身死,王将军带着部分百姓已经从北门撤离了宿州城。”
“什么”张公谨急步上前,双手抓住这名士兵的衣服,将他拉到自己的眼前,怒道,“你再说一遍”
0237 噩耗
士兵看到张公谨发怒的神色,胆颤心惊的说道,“突厥……攻破了……宿州,抢劫……了钱财和百姓。”他结结巴巴的说完这句话就晕了过去。
“完了。”
张公谨的心里咯噔一下,他终于知道云州城外突厥人的真正目的了。他们只是负责佯攻云州,吸引自己的注意力。而他们真正的目的不是云州,而是宿州。
想到这里,沉思了片刻,急忙下令,“整顿兵马,给我立即出城,奇袭西坡。”
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就只有这样,宿州城告破,以突厥人以前的秉性,他们抢掠一番之后肯定会立刻撤兵。
要驰援宿州恐怕无济于事,何不先将云州城外的突厥解决掉呢
他认为做佯攻的突厥士兵不会太多,只要解决了他们,突厥人没有了佯攻的部队,可能就不会再有下一步的行动了。
想到这里,他抬头又对林全勇道,“八百里加急禀报朝廷关于宿州遇袭和我们出兵西坡的战报。”
“诺。”林全勇知道事态的严重性,沉思答道,然后离开了大厅。
张公谨在林全勇走后看了一眼杵在大厅里的各级将领,大怒道,“还楞着干吗还不快去整顿兵马,出城杀敌。”
“诺。”众将这才醒悟回来,大声喊道,然后匆匆离开大厅。
张公谨看到空无一人的大厅只剩下那个报信的士兵,心里感到非常的失落,自己终究还是中了突厥人的奸计。
……
瑞雪初霁,墙角的寒梅迎风怒放,隐有暗香浮动。
汉王府府雕梁画栋的正堂内燃着地龙,屋角的青铜兽炉内有袅袅檀香飘散,温暖宜人。
李恪的心里一直想着关于宿州突厥入侵的事情,很难在府里静下心来,终究觉得自己做的太过自私了。
所以,每天不是除了带着家丁和刘仁轨去西山打猎,就是到西市和东市逛逛,不是买几匹好马,就是买几幅字画,用这样的方式来排除自己对宿州百姓的愧疚感。
这天,他的车架正穿过平康坊和兴道坊的大街,刚跨入朱雀大街没走几步,就见一个橙衣军汉骑在马上从明德门直奔朱雀门而来,一边狂奔,一边大声喊道,“云州八百里加急,云州八百里加急。”
李恪急忙吩咐家将们将道路让开,让纵马奔驰的军汉顺利通过。听到他喊道,“云州八百里加急。”的话,他就已经没有游玩的兴致,朝车外喊道,“回府吧。
“诺。”刘仁轨应声道。但是,他从李恪的话语中听到了一份伤感,他自己的殿下究竟为什么会伤感
难道是想皖儿姑娘了在他心里,李恪是一个不会在正事上哀声叹气的皇子,而是一个充满了自信的王爷。所以,此时听到李恪这样不和谐的叹息声,刘仁轨自然而然就把他想到了儿女情长的问题上。
李恪回到府中,将自己关在书房,倒是让王府的众人疑惑了半天。
布衣军汉一路如入无人之境,瞬间就到了朱雀门。守卫朱雀门的左右监门卫听到他口中喊的“云州八百里加急”没有拦他,直接将他放行。
正在两仪殿跟群臣商量西突厥统叶护可汗派真珠统俟斤随唐使李道立来唐迎娶公主事宜的李世民,在见到慌慌张张走进来的李顺,心里一沉,难道又发生了什么大事还没有等他思考,就见王德喊道,“皇上,云州八百里加急。”
“人呢”李世民突然从玉榻上起身问道。而在座的封德彝和房玄龄魏征等人也是吃惊不已,云州又发生什么大事难道又是突厥入侵都不约而同将目光转向了李顺。
“正在殿外候着呢。”李顺恭声答道。
“快将他带进来。”李世民对李顺的做法有点不满意,催促道。
李顺躬身走出两仪殿,少顷就见一个身着布色军服的云州军汉跟他来到两仪殿跪道,“禀报皇上,云州城外发现了突厥骑兵目前数目不明,林将军已经向代州张都督发出求援,并派末将八百里加急禀报朝廷。”
“突厥骑兵是哪部落的有多少人”李世民还没有开口,就见长孙无忌第一个问道。
军汉看了一眼李世民,急促的说道,“突厥骑兵在云州城外一百里的西坡安营扎寨,没有发起进攻。林将军为了云州安危,慎重起见就紧闭了城门,只派出了少量的斥候前去侦察,在急报之前还不能确定具体人数。”
李世民见眼前的士兵说完,这才挥了挥手,“你下去吧!”然后对众人道,“你们觉得突厥突然出现在云州是为何意”
“皇上,云州急报内容不详,突厥人数及统帅都未查明,难以猜测啊。”封德彝对于军事方面还是比较谨慎。
“恩。”魏征也附和的点点头,“就目前的局势来看,突厥似乎无意进攻云州,不然何必在西坡地段驻扎呢他们一般都是以突袭为主入侵大唐的,所以微臣在想,他们如此停滞不前,肯定另有目的,所图的并非就是云州。”
“恩,微臣也这样认为。”杜如晦接着魏征的话说道,“云州极有可能就是他们佯攻点,只是为了吸引代州张公谨的目光和注意力才会陈兵在西坡。”
其他的众人像长孙无忌、萧瑀和房玄龄等人同意杜如晦和魏征的分析,微微点头表示赞同,随同,随即大家都把目光转向李世民,等待着他做出决断。
李世民微一沉吟,望着李君羡道,“最近可有关于突厥的情报”
自从李世民从长孙无忌手中收会“唐”,李君羡便掌管了大唐的所以情报系统,李世民自然会向他询问。他对李君羡相当的信任,所以很少插手情报的事务,有什么新情况李君羡会及时跟他汇报,没有的话他不会过问,只有在处理一些军国大事的时候才会偶尔问他,以确定自己该如何决断。
“启禀皇上,最近漠北酷寒,暗卫系统很难采取太大的行动。所以已经两个月没有收到什么有价值的情报。”李君羡忐忑道。
238 李靖出马
漠北的冬天很冷,一天到晚的北风呼啸,大雪飘飞,如果一个人单独出去,可能就有被风雪刮走的危险。所以,在递送情报中往往会出现延时或者丢失的问题。
“如此看来,漠北连降大雪,草被覆盖,牲畜死亡过多,突厥遭受冻饿之苦,才会向我大唐进犯。”
李世民沉声说道,“而他们真正的目的就是来大唐抢劫的,抢粮食,抢财宝。”
李世民说到这里,怒气冲天,“颉利也太嚣张了,把我们大唐当做他的粮仓,他没吃的没喝的就来抢,朕倒是要看看他到底有几分能耐。”
李世民一发怒,众人都相互注视,不再言语。唯有魏征此时不甘沉默,直言力谏,“皇上,如果突厥以云州为佯攻点吸引张公谨的话,可能他们奇袭的目标不是代州就是宿州。”
“以微臣看来,八百里加急到京城需要五到六天的时间。按照这样时间差,此时的突厥骑兵可能早就攻入宿州或者代州,携带了财务回了阴山。”
“所以,为今之计是要做好边关各州府的防御工作,不能再让突厥有可乘之机,还有就是要妥善安置被突厥抢掠而流离的百姓。”
魏征的谏言就像是一击重锤击在了李世民的心里,他刚才是被突厥如此嚣张的气焰所气,此时静下心来一想,倒是觉得魏征的话很有道理。
而众人也佩服魏征的胆识。李世民发怒的时候他们都不会进言,只有在怒气消除之后才敢陈述自己的想法。但魏征就不一样,只要他认为是对的事情,不管你李世民生气还是高兴,他都照说不误。
“玄龄,让尚书省拟旨,着李靖为行军道总管,统管灵州都督薛万彻,华州刺史柴绍和丰州都督程知节还有代州都督张公谨做好防范突厥入侵的防御工作。”
“是。”房玄龄躬身领命,就见岑文本已经将拟好的圣旨呈给了李世民。
“朕不用看了,你们大家看看,如果没什么大问题,即可下发兵部,由兵部直接快马发到边关去。”李世民干脆利索的说道。
大唐的诏书程序是由皇帝下旨,尚书省起草,门下省审核,然后再由中书省逐一发到各部执行。所以,李世民虽然下了旨意,但是还是需要走完这道程序,要各省审核才能下发。
门下侍中高士廉看了一眼诏书,将其递给封德彝,封德彝看了一眼,表示没有任何意义,诏书这才下发下去。
“至于如何安置百姓,等有了具体详细的战报再议吧!”李世民话语中显得有点疲惫,“户部可以提前准备物资,做好应急准备。”
“臣明白。”封德彝为尚书仆射,主管户部,他躬身领命。
“恩,你们都下去吧!”李世民知道云州急报,各省要做个防范准备,便不再多言,“西突厥统叶护可汗求亲的事就暂时先放一放,等到云州的战事解决了再议也不迟。”
“诺。”众人躬身一礼,退出了两仪殿。
“辅机留下。”李世民在长孙无忌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说道。
长孙无忌的脚刚跨出门槛,就听到李世民的话,只好硬生生的将脚收了回来。
发生在皇宫的一切,李恪很快便通过黑衣卫知道了。
李恪回到府中,在书房独自沉思起来。急报的内容他不关心,因为最终的结果他都知道。他关心的是李世民单独留下长孙无忌这件事情。
对待长孙无忌,李恪始终都很谨慎。对于这个人,他来到大唐之后就开始防范,一直没有松懈,监视他的力度反而因为对他了解越深而有所加强。
历史上的自己就是因为他而枉送了性命。所以,他不相信自己能跟长孙无忌亲近到一起。娶他的女儿长孙无忌肯定会推辞。
跟他拉关系,把他绑在自己的船上笑话,恐怕最后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所以,他跟长孙无忌永远是敌人,不能成为朋友。
而对待敌人的态度,李恪从来就像对待朋友一样,了解他的喜怒哀乐,了解他的优点和缺点,了解他的一起。只有对敌人真正的了解之后,才能做出对他的致命一击。
在李恪的心里永远藏着一句话,那就是自己今后想要活着,长孙无忌就必须要死。除此别无选择。
通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和李恪所知道的一些历史知识,他能肯定长孙无忌很迷恋权势。
虽然,现在的他对于权力看的很淡薄,那是因为李世民是大唐的皇帝。
他跟在李世民的身边待的太久了,很了解李世民的性格。他知道李世民讨厌贪恋权势,爱慕虚荣的臣子,即使是他有才华,只要贪恋权势,爱慕虚荣就不会得到特别的重用。
就像李世民对待侯君集一样,侯君集有才,但终究只能在京城做一个将军,不能统管一方的军政。
就是现在让他编练新军,如果不出长安城,侯君集依然只是一个闲职在京城的大将军而已,没有多大的权势。
所以,他把自己对权力的迷恋隐藏的很深,不让李世民发现。如此,李世民会更看重他,会更加重用他。
就像贞观二年他请求李世民罢免自己的尚书右仆射一样,他这是以退为进,赢得李世民的好感和信任。才会在李世民病故的时候视他为心腹,托孤给他。
当初他追随李世民的时候就可以看得出来,他是一个有心计,城府很深的人。
起初他只是跟随在李世民的身边,想施展自己的才华。可是,等到李家有实力了,有资格推翻隋王朝的时候。他果断的将自己的妹妹许配给了李世民。
大唐立国之后,通过李世民实力的不断增长,他又不止一次的给李世民策划夺取太子之位。并且,亲自策划了玄武门政变,让李世民顺利的入住了东宫,然后登基为帝。
长孙无忌自然水涨船高,一步步青云直上,最后升至宰辅。随着时间的推移,杜如晦、房玄龄、魏征等人相继逝世,没有了制约他的人,到了贞观末年,长孙无忌独霸朝纲,走上了权利巅峰。
239 针锋相对
长孙无忌自然水涨船高,一步步青云直上,最后升至宰辅。随着时间的推移,杜如晦、房玄龄、魏征等人相继逝世,没有了制约他的人,到了贞观末年,长孙无忌独霸朝纲,走上了权利巅峰。
在这个过程他又干了什么呢扶持李承乾成为太子,成为了大唐未来的皇帝。为什么是李承乾而不是李泰呢因为,李泰聪慧,不会受他摆布和限制。而李承乾懦弱的性格决定了什么都会听他的。
但是,后来随着李承乾慢慢的长大,对于他的摆布和训斥开始做出了反抗。
就是这个时候,他又觉得难以更好的控制住李承乾,所以他便舍弃了他,转而支持李治。
因为,那时的李治岁数还小,他很容易控制。即使李治能够登基为帝,他相信没有根基的李治更容易受他的摆布。
李恪想到这里,不由地微微一叹,为李承乾可惜。当时,如果长孙无忌能够不舍弃他,始终如一的支持他的话,以长孙无忌的手段和智谋,皇位一定会是他的。
可是,这只是一个如果,根本不能成立,一方面李承乾不甘心沦为傀儡,另一方面,长孙无忌野心太大,不允许有一位强势的皇帝威胁自己的权势。
三日后,就在李世民想云州战事出神的时候,突然间李顺匆匆闯了进来,不及李世民问他就开口道,“皇上,宿州急报,三天前宿州遭到突厥入侵。”
然后,王德递给了李世民一份急报,李世民看完急报,气愤的将急报扔在桌案上。
宿州遭到突厥夜袭,副将孙富通战死,主将王宽带着部分百姓从北门出逃。
突厥在宿州城烧杀抢掠,烧毁房屋无数,杀死的宿州百姓更是数以万计,更为可恨的是他们还掠走了不少宿州的百姓。
“传召封德彝,萧瑀,房玄龄,高士廉,杜如晦,魏征,长孙无忌,高士廉,王珪和岑文本到两仪殿议事。”
李世民语气冰冷的说道,突厥寇边,抢劫钱财的结果想到了,甚至他们会屠杀大唐百姓的结果自己也想到了,可就是没有想到他们还掠走了不少的百姓。
漠北的冬天,北风呼啸,即使常年生活在那种苦寒之地的突厥人都难以忍受,更何况是一些衣着单薄,没有饭吃的大唐百姓呢死了人自己没法解救他们,可是活着的百姓自己不能不管啊。
“臣等见过皇上!”李世民在想宿州百姓的时候,尚书仆射封德彝和萧瑀,中书令房玄龄,门下侍中高士廉,兵部尚书杜如晦,吏部尚书长孙无忌,尚书左臣魏征,谏议大夫王珪还有秘书郎岑文本等人来到了两仪殿。
“宿州急报你们都看看吧!真不出朕之所料,云州的突厥骑兵只是一个幌子,他们真正的目的是宿州。看完了说说自己的看法。”李世民用眼神扫了一下玉案上的急报,语气愤怒的说道。
李顺上前将急报拿给了封德彝,封德彝接过急报,一目十行的看完急报,然后再给萧瑀,众人依次看完急报之后,急报又回到了王德手里,王德将急报放在了案几上。
“皇上,老臣建议让李靖整顿兵马,立即北伐突厥,解救宿州百姓。”
封德彝两朝臣子,辅佐了两代帝王,对于揣摩帝王心思的本领很高。他知道李世民心里也想着北伐突厥的想法,所以第一个开口说道。
“皇上不可啊!”封德彝话刚说完,还没有等李世民搭话,就见长孙无忌突然反对道,“皇上,突厥寇边已非常事,但出兵突厥乃是国之大事,不能轻易北伐啊!”
“长孙尚书,宿州的百姓在突厥的手里遭受磨难,漠北酷寒之地,宿州百姓在那里生命危在旦夕,你阻止皇上北伐,想置宿州百姓于何地想置皇上于何地”封德彝和长孙无忌由于李恪的原因一直不对头,见他反驳自己,立马责问道。
“皇上,宿州百姓之事可以另想它法,北伐之事不能操之过急啊。”
长孙无忌依旧说道,“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如今的大唐还没有跟突厥一战的实力,轻易北伐不但救不了宿州的百姓,还会损兵折将,兵败阴山啊。”
“那你说说宿州百姓的问题该如何解决”
李世民语带愤怒的问道,他也想出兵攻打突厥,突厥的嚣张和残忍使他不能再这么沉默下去了。
所以,他对长孙无忌的劝谏很不满意,责问道,“难道朕作为大唐的皇帝,见百姓落入敌手,见死不救”
“皇上,营救宿州百姓并非要动用兵马,突厥掠劫宿州百姓无非就是为钱财和粮食而已。”
长孙无忌语气坚定的说道,“我们只要派人出使突厥,跟颉利谈判,用他们现在最缺少的粮食换回百姓,颉利不会不答应。”
“长孙尚书。”萧瑀在长孙无忌说完之后,语气阴沉的说道,“如果颉利漫天要价,难道我们也要答应吗你要知道现在宿州百姓就在突厥人的手里,他们可以不在乎宿州百姓的死活,但是我们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宿州百姓在漠北冻死饿死。”
萧瑀也因为李恪的原因对长孙无忌一直怀有很大的敌意,见他刚才一副胸有成竹、洋洋自得的模样,不由地出声反驳道。
“皇上,微臣认为长孙尚书说的对,以现在大唐实力,没有跟突厥一战的能力啊!请皇上三思。”高士廉作为长孙无忌的舅舅,他自然支持长孙无忌。
房玄龄和杜如晦也支持暂时不要出兵北伐,但长孙无忌说用钱财赎回宿州百姓的办法他们也不甚支持。
毕竟现在的大唐国库很吃紧,突厥有宿州百姓在手上,真要是用钱财赎回的话,他们不会放弃这么好的一个漫天要价的机会,到时候大唐可能会在钱财方面付出很沉重的代价。
李世民见长孙无忌和高士廉与封德彝和萧瑀意见相左,便忍不住对一旁的魏征问道:“玄成,你对此事怎么看”
240 各抒己见
魏征见李世民问自己,沉思了片刻说道,“皇上,宿主百姓不能不救,还请皇上以宿州百姓安危为主,臣便无话可说。”
他不谈出兵不出兵,但告诉李世民的意思很明显,就是只要能救宿州的百姓,我就支持这样的决定。
“叔玠你和景仁,你们两个的意见呢”李世民是一个善于聆听建议的帝王,他见在场的王珪和岑文本沉默不言便问道。
“臣建议皇上立刻出兵北伐突厥,营救宿州百姓。”
王珪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如果用钱财赎回,突厥一旦漫天要价,如果两方的谈判陷入僵局的话,宿州百姓不会被冻死,也会被活活饿死啊。”
“还请皇上以宿州百姓为重。”岑文本也说道,他的建议倒是和魏征的意思一样。
岑文本的话一说完,就见李顺匆匆的走了进来,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脸色苍白,虚弱疲惫的校尉。
李顺道,“皇上,云州张都督八百里加急!”
而那个校尉见了李世民也是跪地行礼,“参见皇上。”
“快说云州战报。”李世民急切的问道。
“宿州受到突厥夜袭,张都督知道宿州战况后特此呈上急报。”说完,校尉从怀中掏出了一份奏章。
李世民从李顺手中接过奏章之后,一目十行的看完之后传给了封德彝等人,然后继续问道,“张公谨想主动出城消灭西坡的突厥骑兵”
“末将来长安之前张都督已经下令整顿兵马,想在西坡突厥人还没有得到宿州战况的时候向突袭西坡。”
校尉说道,“末将日夜不停的快马疾驰,方才在今天到达了长安城。至于其它的事情末将就不清楚了。”
校尉日夜不停的赶路,再加上宿州送往长安的战报发的有些晚,竟然让他同宿州的战报同一天到了李世民的案几上。
李世民摆摆手示意校尉退下,然后问道,“如今,张公谨已经出兵西坡,你们觉得我们还要再等下去吗还要再用钱财赎回百姓吗”
“还有,你们两个人呢怎么不说话”李世民看了房玄龄和杜如晦一眼,沉声问。
“出兵北伐之事还望皇上慎行啊,但既然张公谨已经出兵西坡,以送急报的时间来算,估计战事已经有了眉目,我们何不再等待几天,等到云州战况有了结果之后再做决定呢。微臣认为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解决流离失所的宿州百姓才是最重要的事情。”房玄龄见李世民问自己,毫不犹豫的说道。
“张公谨不明敌情,擅自出兵云州救援,造成宿州被突厥奇袭,皇上应该严惩他。”萧瑀语气平静的说道,萧瑀隐藏得很好,在朝中他算是唯一一个没有结党的人,所以,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皇上,宿州的百姓不能不管,但突厥手上的百姓更不能不管,还望皇上早做决断。”封德彝就用强迫式的语气说道。
“皇上,朝廷已经对北伐突厥做了充分的计划,不能因为一时之气而置大唐国策不顾啊。宿州百姓要管,突厥手上的宿州百姓要救,但并非就要出兵,还望皇上三思啊。”长孙无忌再次苦劝道。
“封德彝房玄龄你们两个人负责宿州百姓的过冬问题,务必要使宿州百姓顺利的度过这个冬天。粮食可以暂时从附近的州府调集,房屋也要尽快的建起来。”
李世民没有搭理长孙无忌的话,语气显得有点平静,倒是让众人有点不解,“兵部给漠北突厥一代防线的各州府都督下令,让他们整顿兵马,做好随时出兵漠北的准备。”
“遵旨。”房玄龄和封德彝还有杜如晦三人答道。
“至于张公谨的问题等战事一结束再做讨论,云中之战还没有结束,不能妄下定论。”李世民继续淡淡地说道。
“遵旨。”众人对于李世民突然的太过平静的语气疑惑不已,不敢再说什么。毕竟,这和刚才气愤不已,怒不可言的他要想着出兵北伐态度判若两人,众人一时倒是不知道该怎么适应了。
“你们下去吧!”李世民继续淡淡地说道。
“遵旨。”众人退出两仪殿后不断的询问李世民到底是怎么了,态度为什么会转变的那么快
这样的转变让他们不解,皇上还是第一次出现这样的表情,莫不是他有什么新的主意了众人相互看看对方,见大家均是一副迷茫的神色,不由地失望,摇头叹息的各自离开。
众人离开之后,李世民望着众人离开的背影出神。通过张公谨云州救援一事,他发现了现在大唐军中普遍存在的一个问题。就是各级将领一听突厥寇边,都表现的很莽撞,不谨慎。
遇到突厥问题,他们就忘记了思考。所以,他刚才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大唐普通将领对突厥的态度很难在短时间有所改变。所以,与其这样,还不如在这断时间扶植一批年轻的将领呢
一则可以让他们在边关得到锻炼,二则可以让他们熟悉漠北的环境和突厥的习性,用北伐做准备,不是一举两得吗
“既然,你那么能干,朕就让你到边关去锻炼锻炼吧!”李世民自言自语地说道。
旁边的李顺在听到李世民这句话的时候心里一突,他突然觉得过了这个年,朝廷又该有一番大动静了。照皇上刚才这句话,他已经做出了抉择,很多人的职位可能就要有所变动了。
李恪在府中听完今天边关的两份急报和两仪殿商讨战事的结果后,沉默不语。
他知道李世民的北伐是不可能进行的,和突厥和谈用钱财换取宿州百姓会成为李世民最终的决定。但是,如此一来,这个和谈的人选就显得极为关键。
既不能太过软弱,让突厥的气势压住,漫天要价;但也不能太强悍,最后两方谈判陷入僵持阶段,受害的是宿州百姓。
放眼大唐的朝廷,马周是一个不错的人选。可是以他现在的为官资历和官职,还不足以去出使突厥,自己要不要暗中运作一下呢
241 放手一搏
放眼大唐的朝廷,马周是一个不错的人选。可是以他现在的为官资历和官职,还不足以去出使突厥。自己要不要暗中运作一下呢
由于李恪的原因,马周早早的便进入了李世民的视线,被封为门下省值班侍奉。
马周知识渊博,入职门下省值班侍奉后,屡次直言进谏,深受李世民喜爱,在不到一年的时间内,便历经员外散骑侍郎升至给事中。
给事中为门下省之要职,掌驳正政令之违失,正七品官。
李恪相信凭自己的势力全力以赴推荐马周,即使捞不着出使突厥的正使职务,捞个副使还是绰绰有余手到擒来。
但出使突厥并不是什么好差事,说的好听是代表皇帝代表大唐去拯救宿州百姓。
可是,这次和谈的目的是拿钱跟突厥赎人,是一件出力不讨好的事情。
如果在和谈的时候,你出的价格达不到突厥人的要求,一旦人家迟迟不放人,致使被掠劫的宿州百姓在他们的手里死亡过多的话,那这个责任该有谁承担呢
肯定会是你的错,百姓不会因为你跟突厥在钱财上据理力争而理解你的苦衷。
如果,你出的价格太高,赎回的百姓念的是朝廷的好,不会对你感恩戴德,而大唐的百姓会说你是软骨头,在突厥的威胁下将大唐的钱财白白的送给了突厥人,很容易就会被人说成是汉奸卖国贼。
当然风险越高收获越大,如果能够以最小的代价救回突厥手中的宿州百姓,既能得到宿州百姓的感恩戴德,又能得到皇帝的赏识,只要能得到皇帝的赏识,升官自然是水到渠成的事情,而这正是李恪对马周的期望。
因为历史上,封德彝就是在今年病逝,萧瑀也是在今年被贬,直接导致李恪在政事堂无一亲信,只能被动挨打,所以李恪现在急切的想推岑文本和马周上位。
李恪心里毅然已有决议,立马叫来杨家奴让他传递消息给封德彝等人。
两天后的夜晚,李世民又在两仪殿大发雷霆。因为他今天收到了云州急报。这份急报距上次宿州和云州急报只有两天的时间。
可是仅仅是三天时间,云州战事会出现这样的局面。急报的字数很少,内容也很简单,但给李世民的触动很大。
“代州都督张公谨出兵西坡,中突厥诱敌之计,云州城破,突厥抢走云州粮食和财务无数。”
李世民看这急报,气急攻心的怒道,“张公谨岂能就这么容易的中了敌人的诱敌之计呢他真是越来越糊涂了,朕一定要治他的罪。”
与此同时,他的心里对于出兵突厥的决定开始有了动摇。
他本希望借助张公谨的一战,可以让朝中大臣特别是像长孙无忌和高士廉还有房玄龄这样的人认同自己出兵突厥额决议。
但是,通过张公谨云州战事这件事情,他突然明白自己错了。以现在大唐的实力,是难以跟突厥一较长短。
“看来只能派人去跟突厥和谈了。”想到这里,他不由的开始思量,如果真用钱财赎回突厥手上的宿州百姓,那究竟该派谁去呢
正在李世民思量如何处理张公谨和突厥手上的宿州百姓的时候,尚书仆射封德彝和萧瑀,中书令房玄龄,门下侍中高士廉,兵部尚书杜如晦,吏部尚书长孙无忌,尚书左臣魏征,谏议大夫王珪还有秘书郎岑文本等人走了进来。
他们刚要给李世民行礼,就听李世民说道,“不用多礼,先看看云州急报吧。”说完不理众人自顾自的开始沉思起来。
封德彝等人听说了云州急报,但不知道具体的内容是什么。所以,看到李世民不悦的神情,也不敢劝说,只好细心的开始翻看云州急报。
急报的内容非常短,但是众人相互传递,看完的时候用了不少的时间。因为,大家都不敢相信张公谨这样一员沙场宿将会被突厥用诱敌之计所迷惑,进而让对方攻破了云州城。
李世民等了半天,这才见众人将急报看完,沉声问道,“云州战报的内容你们都已经看完了,说说这件事该怎么解决”
“皇上,老臣认为张公谨作为代州都督,统管代州云州等数州军事,防御北方突厥。如今,宿州城破,云州又被突厥攻陷。都是因为张公谨不明敌情,轻敌冒进所致,理应严惩。”封德彝说道。
“皇上,张公谨是该惩罚,但不是现在。”
长孙无忌站出来说道,“如今,突厥已经抢够了所需的粮食和财宝回了阴山,我们没必要再出动大军去讨伐,为今之计是先如何解救突厥手上的百姓和宿州云州两州被抢劫的百姓的生计问题。”
“那你有什么主意”李世民反问道。
“臣认为应该及时派出使者和突厥会谈,尽量在漠北草原大雪封山的时候将宿州百姓赎回大唐。”
长孙无忌直言不讳的继续说道,“不然,等到十二月中旬,草原大雪封山的时候,就是赎回了百姓,他们一路归来,沿途所要遭受大雪封山的恶劣天气,能活着到宿州的也不会有多少。”
长孙无忌说完之后,封德彝出奇的没有反对。
因为,张公谨惨败于突厥,李世民竟然没有扬言要出兵北伐,让他猜出了李世民已经在心里有了用钱财赎人的想法。
在这个时候自己没必要再提什么出兵漠北的建议而触霉头。所以,封德彝将目标放在处罚张公谨的问题上。一看完云州急报,他就提出了严惩张公谨的建议。
张公谨不但是李世民的爱将,而且还跟长孙无忌关系密切。所以,封德彝想借此次两州城破的契机将张公谨除掉,消除长孙无忌身边的实力。
“宿州和云州的百姓不能不管,但张公谨作为代州都督,如今让突厥两次破城。此时朝廷在这件事上不做一些举动,如何给宿州和云州百姓一个交代”
封德彝反问长孙无忌道,“不说两州的百姓如何看待朝廷的决断,就怕军中将领也会有怨言吧。”
242 被迫和谈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自然就少不了争斗,而朝堂便是最大的江湖。
封德彝这句话虽然是说给长孙无忌听的,但目的是告诉李世民,您不处理张公谨,如何给百姓交代,如何给领兵在外的军中将领们交代呢
李世民岂能不知道这些,虽然他刚才还在扬言要惩罚张公谨,但是张公谨作为他的爱将,在玄武门政变中立下赫赫战功,如果真要处罚他,轻了怕大家不服,重了自己又不忍心。
所以,他只是想嘴上说说,心里其实并不打算重罚他。他觉得对于张公谨的问题可以暂时放一放,先解决两州百姓的问题。等到过了今年这个冬天,让张公谨做出点成绩来,好让他来个戴罪立功,功过相抵。
可是,如今听封德彝如此一说,他倒是觉得自己确实把问题想的太简单了,张公谨是否处罚不仅关系到两周百姓对朝廷的看法。还关系军中将领对这次两州城破的态度。
可是,两州城破,让张公谨一个人承担这个罪名,他又觉得有失偏颇。所以,他选择了沉默不语。
“皇上,此事还希望皇上早做决断。”
房玄龄也出声劝诫道,“朝廷当务之急要解决的问题是如何安置两州的百姓。首先,要安置他们的生计问题,让他们能够度过这个冬天。”
“其次要尽快的赎回突厥手上的宿州百姓。第三就是朝廷必须要做出严惩造成这次突厥寇边破城的将领。如果,朝廷不做好这三方面的安抚工作,宿州和云州城破,百姓死伤无数,房屋烧毁,钱财抢劫,他们肯定会对朝廷有所怨言。”
“恩。”李世民听完房玄龄的分析,心里这才释然,叹息一声道,“玄龄说的对啊,是要给两州的百姓一个交代。”
然后就见他扫了众人一眼,“关于安置两州百姓就以上次的办法实施。百姓所需要的粮食可以暂时从现在附近的州府调集,过冬使用的临时房屋也要尽快让两州刺史组织百姓建起来。关于如何处置张公谨,兵部拟个条文给朕呈上来。”
“臣遵旨。”兵部尚书杜如晦答道。
“至于跟突厥和谈,赎回宿州百姓,不知道你们可有什么好的人选”李世民继续说道。
刚才只有长孙无忌和封德彝还有房玄龄三人说过自己的建议,其他人沉默不语。
此时,李世民问起关于出使突厥的使者的时候,众人选择了集体沉默。不是说他们不想推举,是他们手上没有这样的人,有也不敢推举自己的人,因为出使突厥并不是一件好差事。
李世民见众人不说话,岂能不知道他们心里想什么。所以,他的脸色变的很阴沉。
他看了一眼旁边力主和谈的长孙无忌,沉声问道,“辅机,你一直劝朕跟突厥和谈宿州百姓的问题,不知道可有什么中意的人选。”
长孙无忌听到李世民问自己,心里开始犯难,他虽然提出了跟突厥和谈这个主意,但要说人选,他还真没有。但是,他看了一脸阴沉之色的李世民一眼,心中一狠,“皇上,不如明天早朝的时候让大家来举荐呢”
李世民听了长孙无忌的话,就知道他是在推脱。但是,长孙无忌是力主和谈的人,他要是说不出和谈的人选,别人就更加不会举荐。
所以,李世民沉默了片刻,“就按照辅机的意思,明日早朝,通知京城七品以上的官员都到太极殿议事。”然后,他大袖一挥,不理众人,走出了两仪殿。
房玄龄等人都知道李世民生气了,可是他们也没有什么办法。这样出力不讨好的事情谁会做呢即使自己愿意举荐人才,但也没有适合的人选啊。
众人相互看了一眼,均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两仪殿关于出使突厥和谈人选的问题不胫而走的传到了东宫,同时也传到了太子府、汉王府,卫王府和楚王府。
东宫。
淡淡的檀香自紫金镂空的兽炉之中袅袅升起,一缕一缕缓缓飘散,殿内檀香幽幽,静谧凝神。
太子李承乾兴致勃勃的对李纲、孔颖达、于志宁、王仁表和崔知机等人道:“你们认为孤向父王建议让我们的人当这个和谈使出使突厥怎么样”
孔颖达一听李承乾的话,脸色急变,“殿下,万万不可啊。”
“有什么不可的,这可是个向父皇表明心迹的好机会啊。”李承乾兴奋的说道。
“殿下,出使突厥虽然代表的是皇上,代表的是大唐。可是,不管谈判成功与否,百姓都不会原谅一个把大唐的钱财送给突厥的人啊。”
孔颖达急促的说道。“再说,长孙尚书和朝中重臣都没有举荐他人。所以,皇上才会在明天的朝会让众臣举荐。可见和谈使这个位置确实是一个出力不讨好的差事。既然如此,我们何必争它呢”
“噢。”李承乾点点头道,“你说的有些道理,可是如此不就便宜了老三老四了吗”
“汉王、卫王也不会举荐他的人。”于志宁肯定的说道,“以汉王和卫王的才智岂能想不通这点所以,微臣倒是有一个可以打击他们其中一人的主意。”
“快说,快说。”李承乾听到可以打击李恪和李泰的机会,急切的问道,“到底是什么主意。”
“那太子殿下必须先告诉卑职这次想打击的是卫王还是汉王”于志宁反问道。
“就不能两人一起打击吗”李承乾一脸遗憾道。
“不能,只能打击他们其中的一位!”于志宁斩钉截铁道。
李承乾沉吟半晌才缓缓的说道:“这次就选老三为打击目标吧!虽然老三表面上看起来与世无争,无心权势,但他诗词双绝、书法无双,能力太强,威望太高,威胁太大,而且本太子始终看不透他,这次也可以趁机试探试探他!”
于志宁很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李承乾,小心的凑到他的耳边,嘀咕了半天,就见李承乾不时的点头表示同意。
等于志宁说完,李承乾拍着大腿哈哈大笑道:“这个主意不错,就怎么办!”
243 各方反应
瑞雪初霁,墙角的寒梅迎风怒放,隐有暗香浮动。
卫王府雕梁画栋的正堂内燃着地龙,屋角的青铜兽炉内有袅袅檀香飘散,温暖宜人。
李泰在自己的书房对王珪道,“老师,关于明天朝政举荐出使突厥的人选,本王该如何行事”
“殿下,出使突厥这样出力不讨好的事情,我们何必参与其中呢”
王珪微微一笑说道,“突厥颉利岂是那么容易满足的人他既然抢掠了宿州的百姓,就已经做好了跟大唐漫天要价的准备。”
“这个时候不管是谁出使突厥,和谈都不会太过顺利,最终结果就是大唐要付出沉重的钱财才能赎回宿州百姓。”
“如今大唐百姓的生活不富裕,国库还不充裕,在这个时期用大量的钱财去赎回宿州百姓是朝廷不得已的措施。”
“百姓们不会对朝廷的举动有所不满,但是和谈就要出钱,而且出的钱还不少。你想百姓们会对这样的结果满意吗”
“到时候不管和谈的这个人代表朝廷,还是代表皇上,百姓都会把自己的不满发泄到他的身上。如此得不偿失的事情我们不会做。所以,我们作壁上观,看看他们会怎么做吧。”
王珪说的他们自然是指李承乾和李恪,而李泰在听完王珪的话后,沉默了片刻突然说道,“既然如此,我们何不顺水推舟将汉王或者太子的人推上这个位置呢”说到这里李泰不再言语,但王珪知道他的目的。
“虎兕出于柙,龟玉毁于椟中,是谁之过与”王珪没有直面回答李泰这个问题,而是突出了《论语季氏将伐颛臾》的句子。
李泰不明白自己的老师为什么问《论语》中的典故,但王珪既然提问于他,他沉思了片刻还是作出了回答,“典守者不得辞其责。”
王珪听到李泰的回答,满意的点点头道,“殿下明白就好,和谈之人既然会受到百姓的指责和唾骂,举荐者又怎么能够幸免呢”
王珪也如同李泰一般话说到这里便戛然而止,他知道李泰会明白他的意思。
李世民回到两仪殿,便怒不可遏道,“他们欺朕不知道他们的心思吗都为自己着想,什么时候为大唐着想过啊,为大唐的百姓想过啊。”
“皇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你这么不高兴。”长孙皇后让李世民坐在塌上,劝解的问道。
对长孙皇后,这个和自己从小就青梅竹马,同生死,共患难的妻子,李世民丝毫没有隐瞒的将太极殿跟群臣商量云州战事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她。
长孙皇后听完李世民的话,浅浅一笑,“皇上是在生我哥哥的气吧”
然后,她见李世民不予回答,就知道李世民默认了自己的猜测,“哥哥这样做确实是不对,难怪皇上会生气。可是,皇上也不能生封德彝,房玄龄等人的气啊。”
“你倒是学会给他们说情开脱罪名了。”李世民淡淡地说道。
“臣妾倒不是给他们说情开脱,是事实就是说自己的想法而已。关于跟突厥和谈一事,臣妾想封德彝和房玄龄等根本就没有想过,这只是哥哥自己提出来的建议。”
“所以,皇上当时突然决定要跟突厥和谈,问他们谁是和谈的人选,他们心里没有思量过这件事情,肯定一时难以回答上来。”长孙无垢缓缓道。
“噢!”
李世民没有想到长孙皇后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心里不觉舒服了很多。然后,他在细细的品味长孙皇后话中的意思,倒是觉得他自己还真点错怪了众人。
如果,当时他们为了应付自己而说出还没有深思熟虑的人选,那才是真正的不为大唐着想,不为百姓着想啊。
李世民想到这里,脸上的表情缓和了很多,语气也舒缓了很多。
不得不说长孙无垢的确是李世民的贤内助,几句话就让李世民心情大好,当然,这里面同样提现了长孙无垢超凡的政治嗅觉与政治才能。
翌日早朝,李恪来到不早不晚,他本来是不想来的,不愿趟这趟浑水,该安排的事情他都已经安排好了,来不来都一样。
但皇帝下了旨意,李恪不得不来,当他到太极殿的时候,群臣已经按部就班的等待着朝见李世民。
李恪跟封德彝、房玄龄、李靖等人行过礼,又跟李承乾和李泰等人打招呼的时候,李承乾平淡得有点让他不适应。同时,他感觉到今天会有什么事情可能要发生在自己的头上。
“皇上早朝。”李顺的声音还是那么细长,李恪已经习惯了他在早朝的时候呐喊。跟着群臣进了太极殿,站定之后,就见李世民在千牛卫的护卫下来到了两仪殿,走上了玉阶,坐到了龙椅上。
李恪跟着众人给李世民跪拜高呼万岁,等到李世民说平身时,他跟群臣们一齐起身。
“宿州城破,云州又遭到突厥的侵袭,朕想这件事情大家不陌生吧”
李世民的声音在太极殿里显得异常宏大,“兵部对代州都督张公谨的罪名拟定的如何了”
“启禀皇上,云州战报对于百姓的死亡人数,抢劫的钱财和战争伤亡说的不甚清楚。所以,要定张公谨的罪,还需要多些时日,等这些数字统计完成,才能有所定论。”兵部尚书杜如晦出班说道。
“此事要尽快处理,不能耽搁,务必要给两州百姓一个交代。”李世民沉声说道,只要他决定了一件事情,就不会拖拖拉拉下去。
“臣领旨。”杜如晦躬身退了回去。
“突厥掠劫了宿州数万百姓,朕欲兴兵讨伐,怎奈张公谨擅自出兵,使他中了突厥的诱敌之计,致使云州城破。如今,北伐突厥已经不切实际,最重要的是解决两州百姓的生机问题和解救突厥手上的宿州百姓。”
“昨日,吏部尚书长孙无忌向朕提议跟突厥和谈,以钱财赎回宿州百姓,朕决定采纳他的意见。常言道,救人如救火,既然要跟突厥和谈,我们就趁早去。所以,今天大家就举荐一下,看谁适合出使突厥。”
244 机关算尽
“突厥掠劫了宿州数万百姓,朕欲兴兵讨伐,怎奈张公谨擅自出兵,使他中了突厥的诱敌之计,致使云州城破。如今,北伐突厥已经不切实际,最重要的是解决两州百姓的生机问题和解救突厥手上的宿州百姓。”
“昨日,吏部尚书长孙无忌向朕提议跟突厥和谈,以钱财赎回宿州百姓,朕决定采纳他的意见。常言道,救人如救火,既然要跟突厥和谈,我们就趁早去。所以,今天大家就举荐一下,看谁适合出使突厥。”
李世民话音刚落,就听见“嗡”的一声,大殿顿时砸开了锅一般的,群臣们七嘴八舌的各自讨论起来。李恪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早朝,站着沉默不语。而李泰则扫视了众人一眼,煞有兴趣的听着众人的议论。
李世民坐在高台,俯视大殿里的群臣,脸上毫无表情。
时间过了约莫一刻,众人依然各自谈论,没有一个人敢上前给李世民举荐。
说话能站在这里的人都不是泛泛之辈,岂能不知这次的和谈是一件出力不讨好,得罪百姓的事情。
再者,文臣想要名留青史,所以他们都是很清高的人。因此,他们不希望因为这样的和谈而毁了自己一生的清誉。
毕竟,用钱财赎回百姓是一件不光彩的事情,甚至可以说是卖国求荣也不为过。而武将们就更加不愿意出使谈判了,你要是让他们领兵打仗,阵前杀敌,他们绝不犹豫。
可是,要他们像文人一样用嘴皮子跟突厥人和谈,他们只能选择回避。毕竟,这不是他们能够办得到的事情。所以,大家都选择了回避和沉默。
李世民等了半天也没见一个站出来说话,脸上的神情越来越难看。他看了一眼站在左边第三排的长孙无忌,“长孙无忌,你有什么好的人选吗”
“回皇上,臣无人可以举荐。”长孙无忌说道。
“那你呢”李世民的目光扫向房玄龄。
“臣也无人可以举荐。”房玄龄回道。
“你们也没有吗”李世民怒道,“难道我泱泱大唐就没有一个人敢出使突厥就没有一个人肯为宿主百姓做点事情的”
大殿里很静,李世民的声音竟然在静得出奇的太极殿产生了回音。李恪强制的压住了自己上前的冲动,他心里对自己道,“低调,低调,一定要低调。”
“父皇,儿臣想举荐一人。”在李世民说完之后群臣一阵沉默的时候,李承乾突然出班奏道。他的声音显得高亢有力,让大殿里的众人震得不约而同的将目光都转向了他。
“噢你倒是说说看。”李世民脸色一变,语气虽然还是冰冷,但心里对李承乾有了一丝好感。这个儿子虽然一向懦弱,但在关键时候却还是能够站的出来啊。
可是,当他听到李承乾举荐的人选的时候,刚才对他产生的好感顿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发自内心的愤怒。
自己的这个儿子怎么了为什么总是跟自己兄弟过不去呢以前不是一个挺仁孝的孩子,怎么当了太子之后就变毫无兄弟之情了呢
“尚书右仆射封德彝,学识渊博,资历堪重,又是两朝元老,儿臣举荐其为和谈使,出使突厥。”
李承乾很得意的说道,丝毫没有注意到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李世民脸上不悦的神情。
“轰。”
李承乾的这句话一出,朝堂就像炸开的锅一样沸腾起来。封德彝是朝堂上唯一一位旗帜鲜明的李恪支持者,李承乾举荐封德彝,朝臣哪能不明白其中含义。
突厥王庭设在漠北阴山,如今又是天寒地冻的季节,就封德彝年迈体衰的身体,估计到不了王庭就死翘翘了。而封德彝和李恪的关系,众人又岂能不知道李承乾背后的阴谋。
“微臣也举荐尚书右仆射封德彝。”说话的人是鸿胪寺主薄赵节。他和李承乾的关系非同一般,是李承乾的铁杆支持者。
李承乾在东宫跟于志宁、崔知机等谋划此事的时候就跟他通过话,让他通传支持李承乾的朝臣。所以,此时听李承乾说完,他便第一个跳了出来。
“微臣也举荐封仆射。”崔知机也趁机出班说道。
崔知机说完,就见许多朝臣稀里哗啦的站出来一大堆,同时举荐封德彝出使突厥。
李恪在李承乾提出封德彝的名字的时候也是一脸懵逼,心想本王已经这般低调了,怎么还盯住本王不放。
李恪瞬间就明白了李承乾的用心,但他发现封德彝始终没有插话,表现的出奇的冷静,顿时明白了封德彝冷静的目的,也收回了自己要反驳的话语。
同时他仔细的看了一帮支持李承乾的朝臣,发现出班支持的这些人都是一些六七品的小官。但这当中也有不少人品级不高,但实权在握,就像中书舍人阳文瓘,他只是个正五品上的官员,但负责起草诏书,权利很大。
李世民冷眼看着跪在大殿上的数十个朝臣,沉默不语。而房玄龄,杜如晦,魏征等人对李承乾的举动颇为惊讶。
他们没有想到李承乾会做如此不智的事情,以李世民的性格,岂能让封德彝这样老迈的臣子出使突厥呢即使封德彝自己举荐自己,李世民都不愿意让他去,更何况是李承乾的举荐呢
而长孙无忌在听到李承乾的话之后也是大吃一惊,他没有想到自己这个外甥语不惊人死不休,竟然敢举荐封德彝。
但是,他也为李承乾的愚笨感到愤怒,这样明显的借力打力之计策岂能瞒得过李世民。你这不是告诉李世民,自己对李恪很不满意,想让他出使突厥,声名尽毁吗
同时,在赵节和崔知机一班朝臣出列举荐封德彝后,大殿出现了暂时的沉静。因为,李世民当政时的大唐朝风不错,虽然也有打压朝臣的举动,但是没有一个人会让一个年迈体衰,走不到突厥就死在半路上的人推上出使突厥这个位置上。
再说,李世民也不是昏君,他自己也不会赞同。所以,朝中真正握有实权的大臣和军方将领像李孝恭,尉迟恭等人都表示了沉默。
245 出使突厥
李泰很鄙视的看了一眼李承乾,又很期待的看了李恪一眼,学着萧瑀的样子,老僧入定,不闻不问。
李承乾愚蠢到举荐封德彝就能逼迫李恪出使突厥,真是太天真了啊,但同时他又希望李恪能够出使突厥。毕竟,不用自己出手就能打击到李恪,他又何乐而不为呢不然,李恪跟李承乾是实力不相当,他怎么能够渔翁得利呢
但是李承乾和李泰都不知道李恪心里早有主意,怎么可能被他们一激,头脑一热发热就站出来自告奋勇的去出使突厥,先不说他李恪有没有能力能完美的解决这件事,即便他有把握,他也不会主动站出来,因为那样的结果自会让他更为耀眼,更会成为李承乾和李泰的眼中钉肉中刺,只能给他带来更大的针对与打击,太得不偿失了。
李世民不说话,当事人封德彝也不说话,朝中大臣更不说话,只有几个跳梁小丑在演自己的戏剧,李恪觉得今天的朝会很滑稽。
但是,他也想到李世民刚才说的话,“难道我泱泱大唐就没有一个人敢出使突厥就没有一个人肯为宿州百姓做点事情的”
“启禀陛下,如果大家不嫌微臣人微言轻,臣愿出使突厥,扬我国威,救我百姓。”
李世民话音刚落,就见一位身着七品绿服的男子出列奏请道,众人不由的将目光转向了此人。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马周。
“陛下,臣也愿出使突厥!”马周过后又一人站了出来,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李世民的心腹重臣岑文本。
李世民闻言大喜,在所有人都不愿意接这份烫手山芋的时候,岑文本和马周站了出来,他们不顾个人荣辱,只为救出宿州百姓而挺身而出。
再加上岑文本和马周又是李世民特别看重的臣子,二人有能力有担当,李世民十分满意,也十分放心。
李世民欣慰的看着二人,大声道:“特命岑文本为正使,赐马周为朝议郎,封副使,协助岑文本出使突厥。”
因为马周的品级太低,李世民特意赐给了他一个散官的荣誉职衔。朝议郎,正六品。
“臣领旨谢恩。”岑文本马周叩首道。
“朕给你们二十万担粮食,八万匹锦,希望你能及早与突厥达成协议,赎回宿州百姓。”
李世民也算慷慨了,二十万担粮食,八万匹锦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可见他对这次出使突厥还是很在意的,但是同时也告诉了他,这是他的底线,你只能在这个范围内跟突厥和谈,并且还要和谈成功。
“臣岑文本绝不负陛下的期望和大唐百姓的所托,必定会让突厥手上的宿州百姓安稳的回到大唐。”岑文本马周二人斩钉截铁道。
“好…好…”李世民大悦。
朝会的主要内容就是讨论出使突厥和谈的人选,现在人选已经定了下来。大家也就松了口气,又开始讨论如何安置两州百姓的事情。但是,岑马二人此时已经神游天外,不再关心此事,他已经开始思量如何才能用更少的钱财赎回百姓。
为了早日救会被突厥扣押的百姓,岑文本和马周,快马加鞭未下鞍的往定襄赶,终于在五日后到了代州。
自从云州战败,被突厥洗劫之后,张公谨在云州重新安排了重兵布防。然后他独自回到了代州,在代州都督府等待着朝廷对他的处罚。
岑文本和马周的到来让张公谨心里一紧,难道朝廷对他的处罚这么快就下来了
“末将代州都督张公谨见过岑大人。”张公谨在代州城门口上前迎接岑文本等人。
“张都督不用多礼!”岑文本接着将身后的马周介绍给了张公谨,“这位是和我一起出使突厥的副使朝议郎马议郎。”
马周对张公谨也有所耳闻,玄武门政变的功臣,李世民的爱将,马周岂能不知。所以,虽然张公谨连续吃了败仗,他对张公谨还是礼貌施礼。
张公谨没有说太多的话,他将岑文本和马周二人请到都督府之后方才问道,“不知道二位在代州要停留多久刚才说出使突厥是怎么一回事”
岑文本对马周看了一眼,马周会意的点点头,将自己和岑文本出使突厥和谈的事情跟张公谨简单的介绍了一下。
随后,就听到岑文本说道,“因为宿州百姓在突厥手里,正在饱受欺凌。所以,还请张都督给本王的士卒换上好马,装上足够的干粮,我们在代州歇息半日,晚上还要连夜赶路。”
张公谨听完岑文本的话,知道李恪不是冲着他来的,一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然后又听到岑文本和马周要出使突厥,跟突厥和谈用钱财赎回百姓的事宜,心里对他的胆识和魄力佩服不已。
此时再听到岑马二人为了能够尽快跟突厥达成协议而不愿休息,连夜赶路,心里已经对他产生了敬畏之情。作为武将,佩服和尊敬的永远是强者,岑马二人没有用武力征服张公谨,但用他自己的行动证明了自己的胸怀和高大的形象。
“二位大人,突厥凶残,你沿途又要遭受天寒地冻的天气,身边五百卫士略显单薄,末将再将自己的三百亲卫派来保卫二人大人。”张公谨坚定的说道。
岑文本和马周也没推迟,随后便跟张公谨详细的了解了下关于宿州和云州两战中的具体情况。
由于时间紧迫,岑文本和马周草草的吃过午饭,便在张公谨的护送下出了代州城,直奔云州而去。
岑文本和马周带着八百多的护卫一路向北而来,一夜急行军,终于在第二天午时赶到了云州。到了云州,李恪只是在云州补充了一下实物便没有多做停留,直奔突厥的大利城定襄而去。
云州和定襄离得不远,傍晚时分,出使的队伍已经出现了在了定襄大利城的十里之外,正好跟突厥的斥候撞上,岑文本和马周从此便开启了他们波澜壮阔的一生。
246 李恪的忧虑
汉王府后院的小花园里,有一处八角凉亭,朱栏玉砌,甚为雅致。
此际百草枯黄秋风瑟瑟,院子里的景致难免凋敝萧索,唯有凉亭前一泓浅潭秋水盈盈,潭边三五蜡子树叶片渐渐转呈红色,热烈如火,倒映潭中,颇有几分诗情画意。
亭子四周围了一圈儿纱幔,挡住瑟缩的秋风,亭内拜访一张漆花案几,上面放置着一尊红泥小炉,此刻炉火正旺,淡蓝色的火苗伸伸缩缩舔舐着黄铜水壶的壶底,壶里的泉水发出咕嘟咕嘟的响声。
刘仁轨跪坐于地,伸手轻轻将黄铜水壶提起,掀开壶盖稍稍晾了一会儿,再将开水注入路旁的茶壶之中…
洗茶、沏茶、分茶……等到清绿色的茶汤从壶嘴泄出注入茶杯,亭子里升起一股淡淡的茶香。
李恪抚掌笑道:“呵呵,当真想不到,正则你居然也能把泡茶玩出如此雅致之神韵。”
正则是刘仁轨的字。
刘仁轨呵呵一笑,恭声道:“王爷谬赞了,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常年跟在殿下这样高雅之人后面,食不厌精脍不厌细,末将见得多了,自然也就学到一二。”
李恪伸手将茶杯拈起,放到鼻下轻轻以嗅,继而浅浅的呷了一口,茶汤入喉,柔顺香醇,齿颊留香。
“正则你谦虚了,这哪里才学到一二,这分明已有本王八成的火候了!”李恪微笑道。
“王爷过奖了!”
刘仁轨说完,李恪并没有在言语,而是陷入了沉思之中。
萧瑟的秋风掠过纱幔,吹皱了一潭秋水,蜡子树红叶飘摇,浓烈似火。
亭子里茶香氤氲。
刘仁轨见到李恪拈着茶杯有些走神,便静静的沏茶分茶,缄默不言……
其实此时的李恪已经魂游天际,在思考岑文本和马周出使突厥的事情。
此时的突厥兵强马壮,拥兵几十万,在加上他们的可汗颉利,雄才大略,绝世枭雄,绝不是会轻易服软之人,岑文本和马周都是一介文人,能凭借几十担米几万匹让颉利乖乖退兵放人吗
岑文本和马周可是李恪将来夺嫡的最大助力,要是二人在这件事情上栽了,那他基本上就夺嫡无望了,自己是不是太冒进了,李恪便开始患得患失起来。
良久,魂游天际的李恪方才回过神来,叹了口气,苦笑道:“现在岑师父他们应该已到道突厥了吧”
“岑大人他们已经出发半个月了,长安离突厥现在的所在地定襄离并不远,应该已经到了!”刘仁轨回答道。
……
定襄城,突厥大汗的王帐。
突厥可汗颉利端坐在中间的位置上,他的右下手是突厥二汗突利,他的左下手是突厥的右贤王阿史那罗尔德。
其他的阿史那部各族的首领都分列在两边。他的三个心腹执失思力,阿史那社尔和契苾何力分别坐在不同的位置上。
“诸位,此次我们能够顺利的攻入宿州,抢夺唐人的粮食,钱财还有女人,这还要多亏阿史那部的二汗突利,让我们举起酒杯,敬突利一杯吧。”
颉利得意满志的说道。他没有想到突利会反其道而行之,不但顺利的引诱了代州都督张公谨的注意力,而且,还使用诱敌之计使张公谨上当,让他反攻云州得手。
所以,他心里对突利更加恼怒,但现在的突厥在阿史那部也算得上是一个德高望重的人,并且自己接下来还有一系列的动作要用到他。所以,颉利对突厥表现的很热情。
“多谢大汗,多谢各位。”
突利谦虚道,“此次能够取得云州大捷,还是靠了大汗和各位首领在宿州吸引了唐军的注意力,我部才能偷袭得逞。我在这里谢过大家,至于大汗说的我能有这么大的功劳,实在是汗颜,突利不敢承受。”
“二汗,你不用说什么,你做的事情我们都能看的见。”
有人说道,“二汗,我们敬你一杯。”
“干。”
“干。”一帮人将酒一饮而尽。
“说实话,大汗带我们这次抢劫宿州,还真是收获良多啊。”一个部落首领淫笑道,“大唐的女人就是爽,细皮嫩肉的,暖帐篷再好不过了。”说完,又是一阵大笑。
“沙伯首领,你可不要死在女人的肚皮上啊。”另一个部落首领取笑道,然后就听见众人一阵大笑。
那个叫沙伯可汗的人一脸的尴尬,怒道,“达骨,你别乱说,你才会死在女人的肚皮上呢,我沙伯岂是那么虚弱不堪的人”
“难道你不是吗”达骨冷笑道。
“总比某些人要强吧。”沙伯冷言冷语的说道。
众人毫不在意两人的冲突,依旧又是一阵大笑,同时也让沙伯和达骨两人都老脸微红,不断的在众人面前争执起来。
颉利在喝完杯中的酒后用眼角微微扫视了突利一眼。见他仪态端正,不卑不亢,对众人所谈论的话题内心虽然很不屑,但表面上装作很感兴趣的微笑并倾听。
他不由地在心里怒道,“突利,你是真不简单啊。”同时,他对沙伯和达骨的争吵视而不见,他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要的就是突厥各部落不团结,可以让他逐个击破。
片刻之后,他扫了一眼正在大吹大擂的沙伯和起哄的各部落首领,大声说道,“大家安静,大家安静。”
“大汗有什么吩咐。”执失思力见颉利开口,大声喊道,他的声音很大,顿时让大帐中说话的人感到震聋发聩。
众首领不约而同的将目光转向执失思力。在突厥部落里,执失思力只是颉利手下的一个将领,怎么可以在他们这些部落首领面前这么无理呢。所以,大家投到执失思力身上的眼色是不怀好意和鄙视的。
“突厥左贤王欲谷设兵败薛延陀、回纥,致使我突厥损失了几万的儿郎。所以,本汗在出兵宿州之前就已经将他处死,给了部落的族人一个交代。如今,我突厥左贤王的位置空了下来,唐人常说国不可一日无主,左贤王的位置也不能这么空着。所以,本汗想举荐我儿施罗德为左贤王,不知道众位有何意见吗”
247 铁骨铮铮
颉利的话说完,众人不由地沉默起来。他想让自己的儿子施罗德出任左贤王的目的昭然若揭,就是想收拢众首领的兵权。
而这个任命只是计划的第一步,是颉利的一个信号。此刻最有权势的右贤王阿史那罗尔德是他的心腹,为颉利马首是瞻,现在又想把左贤王的位置给他自己的儿子,众人何尝不明白颉利的心思
所以,他们将目光转向了突厥阿史那部能跟右贤王阿史那罗尔德实力和地位不相伯仲的突利,想看看他的意思。其实,大家更多的是想让突利反对这个提议。
然而,颉利在这种场合提起这件事情自然有备而来。所以,在众人将目光转向突利的时候,他开口道,“突利,你的意见呢给大伙说说你对左贤王这个位置由施罗德出任有什么想法。”
“大汗,还是先听听右贤王的意见吧!”突利何尝不明白颉利的用心,他是想让自己主动表态支持,但在这种场合他又不能跟颉利翻脸,只能搪塞道。
“我的意见当然是支持,我支持大汗的决意,让施罗德当左贤王。”右贤王阿史那罗尔德是颉利的心腹,他巴不得突利让他说话呢。
众人见突利不想跟颉利正面冲突,而右贤王阿史那罗尔德又直言不讳的支持颉利,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
他们这次跟颉利奇袭宿州,都得到了不少的好处。如今,颉利有这样的任命,于情于理他们都不好反对。
但颉利好像并不想就此放过突利,继续问道,“那二汗的意思呢”他将“二汗”两个字咬的很重,似乎想告诉突利,你只是二汗,我才是大汗。
突利觉得施罗德继任左贤王跟自己没有关系,再看看各个部落的首领都没有公开的反对,自己又何必为这件事情跟颉利闹的不合呢。所以,他也支持道,“一切听大汗的旨意。”
“哈哈。”颉利突然笑道,“那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大家干。”然后他举起酒杯,朝每一个部落首领敬道。
“干。”众人有气无力地说道,明显的对颉利的安排不满意,同时心里却对颉利的怨恨更加的加深了。
……
岑文本和马周来到定襄城,却迟迟没有得到颉利的召见,心中难免有些着急。
“看来颉利想冷落我们,目的就是让我们主动找他和谈,使得我们在和谈的时候变得更加被动。好让他漫天要价,真是老谋深算啊。”马周叹道。
“宾王可有什么对策”岑文本若有所思的问道。
岑文本看了一眼成竹在胸的马周,笑道,“宾王对此好像早有对策,不妨说出来听听。”
“和谈要有个主次,既然颉利想让我们被动,那我们就被动一次,将被动转为主动。”马周说道,“就让微臣主动跟颉利和谈吧,岑大人就做个被动之人如何”
岑文本何等聪慧之人,哪能不明白其中的含义,微微一笑,“那就麻烦宾王了。”
马周见岑文本毫不犹豫的便答应了,知道对方也是这个主意,便笑道:“看来英雄所见略同”
岑文本看了一眼马周,看马周也在看他,两人心有灵犀的哈哈大笑起来。
马周跟岑文本聊了一些关于和谈的细节,就匆匆回到自己的帐篷,穿上了他上朝的朝服,在士兵的护卫下朝颉利大帐而去。他知道和谈是否能够从被动化为主动,就看他今天的表现了。
这时,颉利正在跟阿史那部的首领们商谈跟唐朝和谈该要多少钱财,大家争吵的不可开交。
颉利的亲卫匆匆走进大帐,大声禀报道,“大汗,唐朝使者在帐外求见。”
“把他们带进来。”颉利听后明显的停顿了片刻,看了一眼大帐中的众人,不假思索的说道。
坐在他下手的突利看了颉利一眼,便低头沉思,不知道在想什么。
大帐中各部首领随着亲卫消失的背影都好奇的朝帐外观望,想看看这个和谈的使者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马周来到颉利王帐前,整理了一下衣衫,调整了一下情绪,稳步走进了大帐。
等在大帐中的各部落首领看到身体消瘦,双目炯炯有神的马周,心里不由嘀咕,这个凌弱的书生就是大唐和谈的使者
而颉利可汗在看到马周后,怒从心上起,他没有想到这岑文本只派了自己的副使来和自己交涉,他不过是李世民的区区一个秘书郎,这架子也太大了吧!自己不来,派一个副使来和谈,他到底在想什么呢
如此一来自己的计策不就失效了吗。难道说大唐无意和谈,这次只是给国内的百姓做个样子
如果真是这样,那自己辛辛苦苦的将那些唐人掠到大漠岂不损失太大了。颉利想到这里,冷眼观看马周看他到底跟自己说些什么。
马周对众人的指指点点和颉利的冷眼不语毫不理会,他先是不卑不亢的给颉利用大使的礼节施礼,“大唐副使马周见过大汗。”
然后他话锋一转,高声斥责道,“突厥人自称草原的主人,颉利可汗自称是草原的霸主,可是这心胸未免也太狭窄了吧。自古两国交兵都不斩来使,更何况今日我大唐出使突厥跟大汗和谈,以礼待之。”
“岂知大汗如此不屑我大唐的诚意,既然对我使节如此薄待。我且问大汗,这是突厥人的礼节呢还是你大汗作为草原霸主所拥有的心怀呢”
“大胆。”
“混账。”
两个声音不同的喊出,第一个是颉利的爱将执失思力,他已经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手放在了自己的腰刀上,只要颉利一声令下,他就准备将马周斩杀在大帐中。第二个声音是颉利本人,他没有想到区区一个副使竟敢大胆到当面斥责他。
帐篷中气氛顿时的紧张起来,各部的首领对颉利可汗毕恭毕敬,还没有见过这么一个大胆的人敢斥责他。
如今见大唐的副使,一个文弱的书生敢直面斥责颉利,说他心胸狭窄,众人不由地拿出了看戏的心态,想看看颉利如何下台,看他如何恼怒的处置这个副使。
248 谋定而后动
如今见大唐的副使,一个文弱的书生敢直面斥责颉利,说他心胸狭窄,众人不由地拿出了看戏的心态,想看看颉利如何下台,看他如何恼怒的处置这个副使。
“颉利大汗,我大唐使者出使突厥,你作为突厥的首领,至高无上的可汗,难道就是用这样的礼节招待使者的吗”
马周言语犀利,“你是草原的霸主,可是你招待使者的礼节,跟你身份很不相符。我们代表的是大唐,代表的是一个国家,我想可汗该知道怎么做吧。”
“你们和谈的正使呢你一个小小的副使敢斥责本汗的不是,难道你就不怕死吗”颉利恼羞成怒的吼道。
“大唐使节汉王殿下正在他的寝帐中休息,他等待着颉利可汗真诚的邀请。”
马周说到这里,突然抬高了声调,“而作为大唐的副使,在大唐的荣誉面前,我马周个人生死算不了什么。倒是大汗如此的礼遇我大唐使者,将来传出去的话,你的声誉恐怕就不会比我马周好到哪里吧。”马周冷眼讽刺道。
任何一个人,只要他站在权利的最高峰,都不会不在意世人对自己的评价。而颉利这样的枭雄也不例外。所以,狄知逊的话明显的起了作用,他开始变的冷静下来。
“你以为你是大唐的副使,本汗就不敢杀你了吗”颉利的语气明显有些缓和。
“大汗要杀我,轻而易举。”马周笑道,“可是大汗要堵天下人的口难上加难。所以,以大汗的智慧和身份是不会杀我,而且还会按照使节的礼遇接待我们大唐的使者。”
马周的话说的很有技巧,他先是直斥颉利不是,然后又用颉利最在乎的声誉威胁他,再用颉利的虚荣心来为自己争取主动权。
“唐人多善辩,看来一点都没错。你们的嘴皮子很硬,可是你们的刀子就有点软啊。”
颉利讥讽马周,见他不为所动,再看看大帐中的众人,都抱着一副看戏的心态在看自己,心中恼怒这帮人对自己的不忠,继续对马周道,“那我就用最高的礼节招待你们大唐的使者,你回去吧,告诉你们的正使大人,就说本汗下午会在王帐中为他设宴,款待我最尊贵的客人。”
“多谢大汗。”马周谢道,他的目的已经达成,所以不在意颉利刚才的这句话,躬身退出了王帐。
马周走了出去之后,大帐中变的很冷清。颉利冷眼扫了众人一眼,见每个人都一副事不关我的态度,心里不由的怒道,“看来是应该抓紧收回兵权的时候了。”
马周回到自己的驻地之后,将自己在王帐中的事情跟岑文本细细说了一遍。
岑文本露出佩服的眼光,“宾王真奇才也,昔日有诸葛孔明阵前怒斥司徒王朗,乃使魏军不战而逃;今日有你马宾王牙帐直言颉利不是,使得突厥可汗步步退让,其功不下于孔明矣,妙极妙极,真可谓一段佳话也。”
“大人缪赞了,微臣岂能与孔明比肩尔。”马周笑道,“不过在颉利的王帐,微臣倒是发现了颉利和各部首领之间好像不合,这倒是给了我们在谈判的时候一个可以利用的地方。”
“恩。”岑文本点头沉思道,“看来颉利野心不小啊,做了突厥的大汗还不满意,还想收拢各部的兵权为自己所用。”
马周听岑文本如此一说,再想想自己今天的所见所闻,哂然一笑道:“很有可能!”
“也只有这个原因,才能够使得阿史那部各部之间不合!”岑文本继续道:“只是以颉利的心智,这样的计谋不像是出自他的手,可能他身边另有其人,而这人一定不是突厥人。”
“大人的意思是…”马周微微停顿了片刻道,“颉利身边有我们大唐的谋臣”
“很有可能。”岑文本肯定的道,“并且,颉利应该对他很信任。估计这次宿州被袭也是出自这人之手。”
“那大人的意思是”马周问道。
“此人既然在突厥身居高位,我们何不利用他一二呢”岑文本笑道。
“大人是否已经有了想法”马周饱含深意的看了岑文本一眼。
岑文本叹道,“暂时还没有,而且此事也不能操之过急,等这次和谈成功之后,我们再详细讨论吧。”
“那大人也该准备一下了,待会颉利就要在王帐中设宴款待我们,到时候我们当着各部首领的面跟颉利提出和谈的事,正好可以探探他们的虚实。”马周沉稳的说道。
“英雄所见略同,本官也是这么想的。”岑文本笑道,然后他暗自叹道,“某倒是很想看看这个对手究竟有多强大。”
而岑文本的话,马周听在耳中却不言语,他只是看了岑文本一眼,但脸上却露出不容察觉的笑意。
跟岑文本待了这么多天,他倒是了解了岑文本的性格,此人性格内敛,却心有沟壑,是一位极有能力,也极其自信的智者,越是有难度的事情,越能引起他的斗志。
马周在岑文本说完话,走出他的寝帐之后,刚为宴会做了一些准备,就听到账外士兵的声音,“大人,突厥人求见你。”
“让他进来吧。”岑文本淡淡的说道。
帐篷的一角被掀开,一位突厥汉子一脸阴沉的走了进来。但是,当他面对岑文本的时候却表现出了一副笑脸,跟在定襄时的态度判若两人。
“是在下对大人招待不周,请见谅。”汉子躬身说道,“大汗已经在王帐设宴,请正使大人随我前去王帐一叙。”
岑文本在汉子说完之后,就明白了对方为什么会阴沉着脸,明显是给颉利做了替罪羊,被他给训斥了一顿,其原因肯定是对岑文本等人招待不周的缘故。
“请前面带路。”岑文本微笑道。走出寝账之后,他就看马周已经在帐外等候,随侍还有几位身高马大的侍卫。
“正使大人,大汗的王帐很安全,不需要你带太多的武士。”突厥汉子不卑不亢的说道。
249 突厥王帐
“正使大人,大汗的王帐很安全,不需要你带太多的武士。”突厥汉子不卑不亢的说道。
“那行,请前面带路!”两军交战还不斩来使,岑文本也觉得颉利不会把自己怎么样,所以没有反对突厥汉子的提议。
一路上几人都在沉默中,只能听见靴子踩在雪地上发出嘎吱嘎的声音。
岑文本也在想,颉利会用什么样的方式跟自己见面呢我又应该怎样应对呢
就这样不知不觉,岑文本一行人便来到了突厥大汗的营帐外,得到通报,岑文本等人便昂首阔步的走进了大帐。
岑文本和马周走进王帐,便看见王帐两列坐的突厥部的各部首领,颉利可汗端坐正中,正在目视他们。
颉利可汗的右下手位置坐的一个中年人,那人相貌粗犷但又不失莽撞,看似沧桑的脸上却有一双灵动的眼睛,一看就是一个颇有心计的人,此人在岑文本注视他的同时也在注视着岑文本,岑文本从他的眼神里读出了他对在场众人的不屑。
所以,他猜测此人就是阿史那部的二汗突利。左下手的位置是一个年纪约有五十,相貌粗犷的人,一眼就是那种头大无脑的人,岑文本明白他就是阿史那部颉利最为忠实的亲信,左贤王阿史那罗尔德。
“大唐使节岑文本,见过大汗。”岑文本右手抱怀,微微躬身,用突厥的礼节给颉利见礼。
“大唐副使马周,见过大汗。”马周跟岑文本做了一样的动作。
“大唐是没有男人了吗既然派了两个细皮嫩肉的小白脸过来!我看一阵风都能把他们吹倒…”
一个部落首领嘴里嚼着羊肉,含糊不清地说道。同时,他的话引起了在座的部落首领的哄堂大笑。
甚至,有些人开始毫无顾忌的奚落岑文本等人,“大唐的女人水灵,可这男人就有点弱不禁风啊,难怪那些女人都往我们突厥人的帐篷里钻。”
“如此羸弱的男人,难怪会在我们突厥的铁蹄下。”
“大唐男人真是不堪一击。”
突厥人开始用他们胜利者的姿态取笑身体显得单薄的岑文本和马周,同时也在用他们的方式耻笑大唐武备的羸弱。
岑文本和马周都是隐忍之辈,无论对方如何嘲讽,他们的脸上没有一丝变化,颇有一番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高人风范。
颉利可汗少有的保持了沉默,他就想看看岑文本和马周是什么反应。
可是,他失望了,岑文本脸上没有表现出他所期待的愤怒,他始终保持着微笑,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岑文本就那么含笑的看着颉利,让颉利为自己没有及时止住众人对岑文本的奚落而感到尴尬。
“吵什么吵”颉利用发怒掩饰住了自己的尴尬,“你们还不快来见过远道而来的大唐使者。”
颉利的话说完,就见各部首领奇怪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很不情愿的起身,七上八下的喊道,“见过使者大人。”然后,面色不善的坐了下来。
颉利本人也在众人的目光中发觉了自己刚才这个荒唐的举动,心里一阵恼怒。这个岑文本确实不简单,不管自己如何的待他,他总显得很从容,自己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一样,有气无力。
“使者请坐,今日我突厥各部首领为你能来突厥而接风洗尘。”颉利枭雄之姿展露无遗,说话抑扬顿挫,让岑文本也颇为动容。
岑文本没有暂时回答颉利,然后目光扫过各部首领案几上摆的各中肉类和马奶酒,目光中露出了一副疼心疾首的表情,“大汗,恕本官冒昧,不能与你同帐而食。不是本官有意为之,而是心忧宿州百姓,只想先跟你达成和谈事宜,到时候再与大汗同饮也不迟。”
然后,就在颉利刚要说话的空隙,岑文本又突然说道,“草原连降大雪,牛羊冻死无数,部落百姓在忍冻挨饿,我想大汗也是在心忧部落的族人吧。所以,本官先谢过大汗的盛情,我们何不以大局为重,先和谈,再接风呢”
岑文本瞅准了颉利今天想拖延时间,所以才会先发制人,用这样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让颉利不能拒绝
“好,那我们就先和谈,完了之后再为使者大人接风洗尘。”颉利说道。
颉利的话一说完,各部落的首领突然将目光盯向了岑文本,看他要说什么,要为这次和谈出多少钱。
但是,半晌也没见岑文本说话,他们有些等不及了。沙伯首领突然喊道,“汉王殿下,不知道你们大唐准备了多少金银财宝来赎回你们的百姓。
“在回答你之前,本官斗胆先问一下我们大唐的百姓在在座的哪一位手上,总共有多少百姓”岑文本反问道。
“你们的百姓都在我们可汗的手上。”沙伯憨憨说道,他不知道岑文本已经在挑拨突厥内部的关系,继续说道,“我们大汗手上有你们一万多的百姓。”
“那么。”岑文本把声音拉得很长,“我就不该跟你说我们大唐准备了多少金银钱财吧我该跟你们大汗谈才对,因为人在他的手上,而不是在你的手上。”
岑文本的话一说出来,沙伯的脸顿时红了起来,他恼怒岑文本对他的藐视,同时听出了对方话中的意思,对颉利也产生了一丝的不满。
而各部首领的表情虽然不像刚才说话的沙伯,但明显对颉利多多少少产生了一些不满。原因就是颉利可汗在宿州的时候并没有告诉他们抢掠百姓,不但没有告诉他们这件事情,而且还把他们抢劫的百姓都归到了自己的手里。
颉利本想让岑文本主动跟自己挑明价码然后自己再跟他提价,没有想到他一说话就挑拨自己内部的不合。
所以,岑文本的说一说完,不等众人说话,他便笑道,“殿下多虑了,你们的百姓在我们突厥部,你跟哪个首领谈都可以。”
同时,他又用自己冰冷的目光扫了众人一眼,告诫众人不要说话,然后继续道,“不知道殿下准备了多少金银财宝来赎回你们的百姓呢”
250 初露锋芒
同时,他又用自己冰冷的目光扫了众人一眼,告诫众人不要说话,然后继续道,“不知道殿下准备了多少金银财宝来赎回你们的百姓呢”
“大汗想要多少钱财呢”岑文本脸上阴沉道。
“粮食三百万石,锦五十万匹。”颉利颇为自傲的说道。
他的话一说完,突厥各部的首领脸上更加没有表情,如果照颉利的价格,岑文本真的把钱财给了他,那自己等人这次不就亏大了吗想到这里,他们对颉利的不满又加深不少。
“大汗说笑啦。”岑文本平淡的道,“这个价钱倒是公道,不过我想大汗要我答应这个条件,还需要加点东西。”
“什么东西”颉利见李恪意动,急忙问道。粮食三百万石,锦五十万匹。对于他们突厥人可是要吃一年啊,岂能让他不激动。
“十万匹良驹。”岑文本淡淡地说道,“只要大汗给我十万匹良驹,我大唐就给你三百万石粮食,五十万匹锦。”
颉利脸色涨红,他没有想到唐人竟然打他突厥良马的主意,他怒道,“难道大唐就不要自己的百姓了吗”
岑文本看到颉利的怒容,笑道,“难道突厥就不要自己的族人了吗”
“你。”
颉利刚要说话,岑文本抢道,“大唐百姓数千万,突厥族人有多少,大汗自己心里清楚。如果,大汗一意孤行,非要让我们的和谈不能顺利的进行,我想你会辜负族人对你的期望吧!本王来到突厥,部落的人都知道本王是带着粮食来的,他们都期盼着大汗能够跟本王和谈成功,然后将大唐的粮食分给他们。如果大汗就这么让本王走了,粮食没有留下,恐怕族人会对大汗很失望的。”
岑文本说到这里,不由地大笑起来。
“那你说,你能出多少粮食和锦。”颉利看了岑文本嚣张的笑容,压下了自己的怒气,沉声问道。
“五万石粮食,五千匹锦。”岑文本举起右手,撑开了五个手指。
“哈哈……”颉利笑了,笑的有点疯狂,“可恶的唐人,安敢欺我来人,将他拿下。”
“大汗何不先听本王的解释呢”岑文本一脸平静的看着颉利说道。
“说。”
“大汗用一万多宿州百姓的性命就敢跟大唐要粮食三百万石,锦五十万匹。”
岑文本突然沉默了片刻,“大唐真拿不出来这么多的钱财,如果大汗想让和谈就此罢手,本王也无话可说,即刻回长安给陛下复命。”
“只是和谈不成,本官回去会成为大唐的罪人。但是在大唐除了还有很多像我这样的人。说实话在大唐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但是对于大汗呢和谈不成,你部落的族人会怎么看你突厥的子民会怎么想你大唐可以没我岑文本,突厥可以没有大汗吗”岑文本的话字字如珠,敲在颉利的心上。
颉利突然间觉得对面这位唐人的话很对,如今的薛延陀和沙陀等部的叛乱自己让自己突厥的地位很不稳固,如果在这个时候和谈不成,有心人再利用这个机会对付自己的话,估计到时候自己的族人也不会支持自己。
想到这里,颉利可汗看了身边的突利一眼,见他似乎在闭目养神,神游天外。又看了一眼表情不一的各部首领,心里有了决议。
“不是本汗不想和谈,本汗希望你们大唐能够拿出诚意来。”颉利突然改变自己强硬的口风。
“大唐遣使本官来跟大汗和谈本就表明了我们的诚意。”
岑文本笑道,“本官能这么直言不讳的陈述其中的厉害关系,也是给大汗表明了自己的诚意。我想,不用我多话,大汗该知道怎么做了吧。”岑文本的话听在颉利耳中,是在告诫他,但听在各部首领的耳中,却是在提醒他们,颉利的软肋。
颉利开始沉默,各部首领自然也不说话,气氛顿时变得僵硬起来。
“先送使者下去休息!这个方案我们还要商量一下!”颉利冷声道。
岑文本闻言面露微笑,他知道此时妥了。
……
半个月之后,
251 世家门阀
今日无风,冬日艳阳,天空显得格外的湛蓝,就连左近的红墙黛瓦,都似乎比平素更清晰、更鲜艳……
太子府,后堂内,壁上、桌上尽皆燃了蜡烛,微黄的烛光将整个屋子照得甚是明亮,地上铺着光洁的地板,房屋四角尽皆燃着青铜炭盆,盆内炭火正旺,热浪滚滚,温暖如春。
李承乾趾高气扬的坐在上首,下面分别坐着太子左庶长于志宁,太子舌人王仁表、崔知机,少詹事杜正伦和长孙无忌的长子长孙冲。
王仁表出生于太原王氏,父亲是王裕,乃是隋末唐初历史人物,并州祁县人。出身于太原王氏,为隋唐时期一名门望族。隋朝太原公王秉之子,娶唐高祖同母妹、唐太祖李昞之女。出任隋州刺史、官至上开府仪同三司。
王仁表还是一个儿子也非常出名,名叫王方翼,是高宗时的著名军事将领。
崔知机出生河北崔氏,亲姑姑还是卢国公程咬金的夫人。
杜正伦出身于洹水杜氏,隋朝时考中秀才,曾授羽骑尉,入唐后担任齐州总管府录事参军,并进入秦府文学馆。
贞观年间,杜正伦历任兵部员外郎、给事中、中书侍郎、太子左庶子,封南阳县侯。因漏泄禁中语,被贬为谷州刺史,再贬交州都督。后受李承乾谋反案牵连,被流放驩州。
唐高宗时期被召回重用,显庆年间,升为宰相。
想王仁表、崔知机、杜正伦这些人无一不是出自世家门阀,事实上,李恪对于世家门阀的观感是非常矛盾的。
最早的世家大部分是官封贵族之后,靠着祖先获取的政治特权和经济特权,大量的向中央向地方输送族中优秀子弟,后世子孙也在这种庇荫之下,通过各种途径,担任朝廷的要职,形成家族、姓氏势力。
最终他们以血缘为依托攫取政治权力,以地缘为依托攫取经济利益,成为豪强门阀。
何谓“门阀”
阀,这个字最早的意思就是一根柱子,古时正门左右各有两根柱子,左为“阀”,右为“阅”,左右两柱用以记录祖宗、家族功绩官勋,《史记高祖功臣侯者年表》之中曾言:“明其等曰阀,积日为阅”。
什么意思呢
意思就是什么级别的功劳叫做阀,当官的经历叫做阅。
由此可知,没有祖宗的功勋,没有累世的官宦,是不能称之为“门阀”的……
但是要注意,世家门阀之所以能够在朝代更迭之中依旧保持本身的强大竞争力和社会地位,最根本的依靠并非是祖宗的余荫,而是族中子弟一辈又一辈的刻苦攻读治国之方略、研习济世之学问,饱读诗书满腹经纶,成为优秀的人才,成为统治阶层。
而这些治国之方略、济世之学问又是何物
可以是《春秋》,可以是《史记》,可以是《论语》,可以是《大学》……然而无论是什么书籍,这些都是华夏民族在悠久的历史之中创造的灿烂文化。
因为世家门阀垄断了这一时间的教育,这些源自于华夏先祖的文明自然在世家门阀的掌控之中,普通人难以接触。
隋唐时期最大的世家门阀便是五姓七望……
五姓七望,又作五姓七族。隋唐时代是身份制的社会,世家大族在社会上享有崇高的威望和地位。在所有尊贵的世家大族中有五支最为尊贵。即陇西李氏、赵郡李氏、博陵崔氏、清河崔氏、范阳卢氏、荥阳郑氏、太原王氏。
民间有“百年王朝,千年世家”的说法,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说法呢
因为世家心中只有家没有国,为了家族的利益可以不顾一切、不择手段,这里面当然也包括投敌卖国…
因此才会有人说世家能够传承千年,最大的法宝便是对国家的不忠,这些世家大族不会将鸡蛋都装在一个篮子里,他们往往会在乱世时让各家优秀的子弟前往各方阵营中位当权这效力,这趟做是因为无论哪一方阵营获得了最后的胜利,都能保证家族在王朝更迭中长盛不衰。
比如汉末著名的诸葛三兄弟诸葛亮、诸葛瑾以及诸葛诞,就分别效力于蜀汉、曹魏、东吴,最后三人都在各自的阵营中担任了很高的官位。
当然世家门阀也不是无一是处…
众所周知,在华夏历史上曾历经数次险些亡族灭种的灾难,比如五胡乱華,比如蒙古灭宋,比如满清入关……
而在这一次又一次神州陆沉中原板荡的危机之中,社会体系全部崩溃,华夏文明面临灭绝,正是继承了华夏文明精髓的世家门阀承担了华夏文明的传承。
从这一方面来说,世家门阀的功绩彪炳千秋!
当然,世家门阀固然传承了华夏文明,但这其实并非是他们的初衷,正式因为世家门阀的存在,西晋才会出现“八王之乱”导致“五胡乱華”,也正是世家大族掏空了大明的家底,导致了“满清入关”……
功与过,是与非,谁又能说得清
“大家都说说吧!关于岑文本完满解决突厥寇边,以极小的代价便赎回了一万多宿州百姓这件事你们怎么看”李承乾脸色阴沉道。
“哎!我们还是大意了,本来想通过这件事来打击汉王一方的势力,没想到反而让岑文本趁机走向了腾飞,岑文本可是汉王的老师。”王仁表一脸懊悔道。
“是啊!这件事确实是我们失策了,听说陛下对岑文本这次的表现十分满意,准备擢升他为中书舍人!”崔知机话语中透露着嫉妒。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既然他岑文本冒头,我们直接把他打下去不就行了。”
长孙冲一脸冷笑,自从他被李恪无辜殴打后,他便时刻想报复李恪,但李恪毕竟是堂堂亲王,不是他现在能够招惹的。
既然暂时拿李恪没有办法,拿不防先拿李恪的师父出出气。
“万万不可,现在岑文本圣意正浓,这个时候针对他,很可能引起陛下暴怒,那后果将不堪设想,我倒觉得那副使马周也是一位不可多得的人才,殿下不防把他拉拢过来。”杜正伦微笑道。
杜正伦难怪以后能当宰相,单识人这方面就独具慧眼。
李承乾闻言,眼睛不由得一亮,“你们谁知道这马周是何许人也”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一脸的茫然,显然之前都没有注意道李恪这号人。
李承乾一瞧这些人的表情,得呢还是我自己调查吧。
252 岭南冯家
汉王府府后院的小花园里,有一处八角凉亭,朱栏玉砌,甚为雅致。
此际百草枯黄秋风瑟瑟,院子里的景致难免凋敝萧索,唯有凉亭前一泓浅潭秋水盈盈,潭边三五蜡子树叶片渐渐转呈红色,热烈如火,倒映潭中,颇有几分诗情画意。
亭子四周围了一圈儿纱幔,挡住瑟缩的秋风,亭内拜访一张漆花案几,上面放置着一尊红泥小炉,此刻炉火正旺,淡蓝色的火苗伸伸缩缩舔舐着黄铜水壶的壶底,壶里的泉水发出咕嘟咕嘟的响声。
秋香跪坐于地,伸手轻轻将黄铜水壶提起,掀开壶盖稍稍晾了一会儿,再将开水注入路旁的茶壶之中……
洗茶、沏茶、分茶……等到清绿色的茶汤从壶嘴泄出注入茶杯,亭子里升起一股淡淡的茶香。
李恪伸手将茶杯拈起,放到陛下轻轻以嗅,继而浅浅的呷了一口,茶汤入喉,柔顺香醇,齿颊留香。
李恪笑道:“呵呵,秋香你这泡茶手艺进步显著嘛…
秋香闻言大喜道:“嘻嘻!都是殿下教导有方!”
正在这时,杨元宝急匆匆的跑过来道:“王爷,左卫大将军冯智戴在外求见。”
李恪知道这左卫大将军冯智戴乃是岭南王冯盎的长子,只是不知道这位求见他有何要事
冯家独霸天南,乃是岭南实际上的掌控者…
冯家原本是十六国时期北燕君主冯弘的后裔,冯弘因不能忍受投降北魏,便逃往高句丽,次年被高句丽王所杀,其子冯业带领三百人渡海归顺东晋。北燕灭亡后,冯业留在番禺。到冯业的孙子冯融时,担任南朝梁罗州刺史。
冯融的儿子冯宝,娶岭南高凉的越族大姓洗家的女儿冼夫人为妻,因而成为高凉地区越族的首领,南朝梁任命他为高凉太守。冯宝与冼夫人生子冯仆,冯仆即冯盎的父亲,官至石龙太守。
到了冯盎这一辈,冯家已然盘踞岭南多年,实力雄厚。加之岭南独特的地理环境,宛如一方獨立王国,各方势力渗透不入,遂长期把持在冯氏之手。
岭南气候温润,物产丰饶,而且交通闭塞与世隔绝,冯氏坐拥如此物华天宝之地,垄断了许多货殖的贸易,渐渐积累了海量的财富,这也是冯氏底气之由来。
冯家虽然盘踞岭南,乃是名副其实的土皇帝,但他偏偏遇到千古一帝李世民,即使你冯家在厉害也不过是偏安一隅,和中央对抗也只能是螳臂当车,所以冯家现在风声鹤唳、如履薄冰,生怕李世民找到借口对付他们。
即便冯家素来唯有谋反之心,也难以抵挡朝中悠悠众口,总有人巧言谄媚捏造是非,冯盎在岭南那是如坐针毡,度日如年。
最后冯盎不得不把自己的长子冯智戴派到长安来当人质,以让李世民放心。
冯智戴作为冯家的长子,本应享受祖辈的荣光作威作福纵情声乐,却被父亲当做质子送入长安,不得不忍气吞声点头哈腰,着实令人心中憋闷。
哪怕他现在不愿与长安一些纨绔子弟为伍,也不得不强颜欢笑的与他们吃喝玩乐。
一直以来,他在长安的地位,便是一个家财万贯的土鳖,任由世家豪族王侯公卿换着花样的盘剥勒索,还得表现得乐在其中……
这就是地方豪族的悲哀,无论你想不想造反,都得老老实实的低调做人,装疯卖傻。否则若是得罪了那些掌控中枢的世家门阀,不死也得脱层皮……
冯智戴态度很好,姿态摆得很低,本人也的确有一份谈笑春风的本事,在长安一众世家子弟之间混得也算风生水起。
为啥满朝都盯着他冯家
还不是因为冯家独霸天南,富可敌国
冯智戴作为冯家的质子留在关中,一则打消皇帝的猜忌之心,一则便是处理好与世家门阀之间的关系。如何处好关系很简单,给他们好处便是了。
以往冯智戴就是个散财童子,大大小小的世家门阀但凡有个婚丧嫁娶红白喜事,都会一大笔钱以及岭南的土特产奉上,这曾让他几位愤懑。凭什么吾冯家世代积累的财富要白白双手奉人
可是自从李恪无意之中说了一句“钱能解决的事情都不算事儿”被冯智戴听见后,他立马就悟了!
咱家的钱在库房里头推着绳子都烂掉了,且不说开元通宝都生锈了,便是前隋的钱都还没花完……留着这么多的钱干啥那就可劲儿的造啊!你们不是都喜欢钱吗来来来,咱这里有的是……
自那之后,无论面对谁家的勒索,冯智戴都能一副平常心对待,甚至你不跟我要,我都上门送你一点。对于十六国时期北燕君主的后裔、而后世代盘踞岭南的冯家来说,几乎掌控了整个岭南的经济,钱财如山财富如海,一笔一笔巨款将世家门阀震得目瞪口呆。
从此冯智戴的地位扶摇直上,朝中对于冯家的非议更是少之又少……吃人的最短,总不能前脚得了我冯家的好处,后脚就说坏话吧
拿钱铺路,这早已成为冯智戴屡试不爽的拿手好戏。
李恪猜测这冯智戴今天来拜访,也肯定是来拉关系的。
其实冯智戴不来找李恪,李恪也打算找机会认识一下对方,李恪主要是看重岭南的物质和得天独厚的地理条件。
李恪为了夺嫡就离不开金钱的支持,所以李恪才会搞出蜡烛、肥皂、香水等商品,并趁机建立了长安商会,进过一年多的发展,现在汉王府的生意已经遍布了大唐各地,但偏偏在岭南碰了壁,被拒之门外,所以李恪想找冯智戴谈一谈,随便看一看有没有合作的可能。
“快请左卫大将军到客厅入座!”李恪吩咐道。
“偌…”
不一会儿,门口脚步声响,一人快步走进。
此人三旬年岁,面色白皙容貌俊朗,身材敦实健硕,横眉立目,气势颇足。
进到厅内,他左右环视一眼,赶紧冲着主位的李恪施礼道:“左卫大将军冯智戴,见过汉王殿下。”
253 长安商会
冯智戴进到厅内,他左右环视一眼,赶紧冲着主位的李恪施礼道:“左卫大将军冯智戴,见过汉王殿下。”
“不必客气,快快请坐!春雨快上茶!”李恪微笑道。
转眼间,春雨便奉上了茶水,然后悄无声息的退出了客厅。
冯智戴伸手将茶杯拈起,放到鼻下轻轻以嗅,继而浅浅的呷了一口,眉开眼笑道:“好茶!茶汤入喉,柔顺香醇,齿颊留香。这应该是今年的西湖龙井吧!”
“哈哈,将军好见识!”李恪脸带微笑,温润如玉。
“殿下真是一位雅人,这普普通通的茶叶,经殿下这么轻轻一改动,这味道便变得韵味悠长,回味无穷,让人欲罢不能…”冯智戴赞美道。
“将军缪赞了,都是一些游戏之作,上不得台面…”李恪谦虚道。
“王爷,你太谦虚了,你这简简单单的游戏之作,现在已成为了贵族名门,文人雅士桌上的必备之物,让他们爱不释手,而且这价格更是被炒到天上去了,而且是有市无价,实不相瞒,微臣也是爱茶之人,像今天这么好的西湖龙井,还是第一次喝到…”冯智戴侃侃而谈。
“呵呵,这好办,元宝,走的时候给冯将军装几斤…”
“诺!”
冯智戴闻言大喜:“谢殿下!”
“不必客气,不是什么稀罕玩意…”李恪微笑道。
“呵呵,对殿下来说可能不是什么稀罕玩意,但对微臣来说可是无价之宝…”冯智戴半开玩笑道。
“呵呵!将军喜欢便好…”李恪道。
“喜欢,喜欢!今天微臣冒昧前来拜访,一来是听说殿下才高八斗,而且乐善好施,微臣心生敬佩,想结识一番;二来,微臣带来了一些岭南的土特产,虽然不是什么珍贵物品,但胜在新奇…”
“不用,君子之交淡如水,怎么能收你的礼物…”李恪急忙拒接道。
“王爷不必推迟,都不是什么贵重物品,如果王爷不接受,微臣下次再也不敢登领贵府了…”冯智戴急忙解释道。
李恪故作沉吟半晌道:“那行,这次本王就收下了,下次千万别这样!”
“谢殿下!”冯智戴大悦道。
“冯将军既然来到了本王府上,本王有个建议想和将军探讨一二…”李恪道。
“殿下但说无妨!”冯智戴恭敬道。
“冯将军,你们岭南物华天宝,多有中原未有之货殖,我们汉王府的长安商会连接四海,中外奇珍汇聚,南北货殖皆备,我们两家何不联手冯氏坐拥宝地,沟通南北互通有无,这才是大生意的格局!”李恪一脸微笑的望着冯智戴。
“长安商会是殿下的”冯智戴大惊道。
“确实是本王建立的…”李恪一脸平静道。
不怪他如此震惊,长安商会虽然出现的时间极短,但发展的速度极快,五粮液、女儿红、精盐、茶叶、香水、香皂、蜡烛等,几乎所有大唐商业之中利润最顶级的产业,全都出自这长安商会!
与之相对的,自然便是每天海潮一样的利润,现在的长安商会是好比是一个聚宝盆,现在整个大唐,哪一家不是对他趋之若鹜
冯智戴没有想到这样的好事,居然就这么青天白日的砸到自己头上
为什么要找冯家合作李恪也是不得有而为之…
因为冯家独霸天南,拥兵自重,无论中原城头变幻大王旗,都能逍遥的置身事外、割据一方
不是冯家的累世积威,不是数代的良好名声,更不是部曲兵将们英勇善战,而是……岭南独特的地理位置!
岭南古为百越之地,是百越族居住的地方,秦末汉初,它是南越国的辖地。所谓岭南是指五岭之南,五岭由越城岭、都庞岭、萌渚岭、骑田岭、大庾岭五座山组成。
五岭也不单是指五个岭名,还包括穿越南岭的五条通道……
在这个年代,一座大山的阻隔就宛如天堑,很多人居住在山阳,却一辈子都未能到山阴去看一看。
道路的阻隔,形成交流的隔绝,是以岭南素有“化外之地“、“瘴疠之乡“、“刀耕火种“、“人畜不蕃“之称呼。
然而魏晋以来,中原政权更迭、战火纷飞,北方异族不断入侵,世家门阀接连遁入岭南,依据地势安稳度日。
时至今日,岭南早已非是昔日的“化外之地”“瘴气遍地”,衣冠南渡,也不仅仅是渡江便了事,更有许许多多的人家散步在岭南!在中原汉胡混杂的当下,岭南则更是代表了纯粹的汉家正统文化!
正因为冯家把持着进入岭南的几条要道,这才能够独霸天南,在中原王朝的朝局变幻当中置身事外,待价而沽!
冯家据险而守割据岭南,掌握着直达南海的各个路口,李恪想把生意做到岭南去,这必须和冯家这个坐地虎合作,长安商会才能在岭南畅通无阻…
冯智戴长袖善舞,待人处事如沐春风。
他身入京师,既是冯氏在皇帝手中的质子,亦是冯氏与关中门阀往来的联络人,一人扛起岭南冯氏在关中士族面前的资格和地位。
他善于用钱财来笼络人心,却绝不仅仅只会用钱财,待人接物亦有其独到之处,更重要的是他独具慧眼,对商贾之事极为擅长,他自然知道会长安商会合作,会给他家带来怎样的利润…
相比利润,冯智戴更为看着的是李恪的身份,李恪堂堂亲王,皇家贵胄,是李世民最为重视的三个皇子之一,地位仅次于太子李承乾,和卫王李泰不相上下,关键是李恪还才高八斗,诗词双绝,书法无双,在大唐的整个士林都既有威望,冯家如果与其合作绝对是百利而无一害…
“难道殿下看得起微臣,冯家愿意和王府合作,那我们冯家需要做些什么呢”冯智戴激动道。
“长安商号自有体制,无需冯兄过多操心,只需将岭南水陆关隘尽皆开放给商号的船队即可,商号的管事自然会采买选购,互通有无。届时,冯家只要稳坐钓鱼台,自有海潮一般的银钱涌来,唾手可得,而且长长久久,与国同休。”李恪娓娓道来。
254 合作达成
将岭南水陆关隘尽皆开放
冯智戴心中一震,面色凝重,因为冯家就是靠着这些水陆关隘,才能割据一方,逍遥至今
如果这些水陆关隘对长安商会开放,是不是就意味着对朝廷开放呢
李恪吩咐是看透了冯智戴心中说想,又开口道:“当然还有一个要求,就是要替孤保密!”
“保密”冯智戴不明所以。
“长安商会是我汉王府的这件事除了你没有任何人知道,包括孤王的父王,毕竟一个王爷掌握太多的财富,会让很多人感到不安的,所以希望冯兄一定要替孤王保密…”李恪低声解释。
冯智戴闻言,一下子就放松了警惕,因为岭南只对一个区区商会开放水陆关隘这无关痛痒,毕竟他们冯家还掌握了大量的军队,只要不是朝廷的大军,他们岭南冯家都能应付,所以他根本就有恃无恐。
冯智戴一脸轻松道:“王爷放下,微臣一定守口如瓶,不会让你我之外的第三人知道…”
“不让你我之外的第三人知道冯兄不打算知会贵父吗“李恪疑惑道。
“呵呵,虽然微臣是冯家的长子,但父亲并不是那么在意他这个长子,他更在意的是微臣的三弟,不然也不会派微臣来长安…”
“冯兄不必说了,孤明白,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嘛,可是不通知贵父,长安商会的商队能够在岭南畅通无阻吗”李恪蹙眉道。
“王爷放心,微臣当了怎么多年的冯家长子,班底还是有一些的,保一个商队进出岭南还是轻而易举的…”冯智戴自信道。
李恪故作沉吟半晌,然后站起身伸出右手道:“合作愉快!”
冯智戴急忙握住李恪的右手道:“合作愉快…”
“元宝,去把杨总管叫过来一下!”李恪对身边的杨元宝吩咐道。
“偌!”
少顷,杨宝山便来到了客厅,“拜见王爷!”
“杨叔不必客气,孤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岭南越国公的长子冯智戴冯将军。”李恪介绍道。
“见过冯将军!”杨宝山立马向冯智戴行礼道。
“见过杨总管!”冯智戴哪敢端着,急忙回礼道。
“杨叔,孤已经和冯建军已经打成了战略合作,以后商会要进入岭南,你直接联系冯将军就行…”李恪微笑道。
杨宝山闻言大喜,对冯智戴立马变得热情起来,“以后还望冯将军多多支持!”
“哈哈…杨总管客气了,相互支持,合作共赢!”冯智戴也是一脸笑意。
待冯智戴离开后,李恪立马陷入了沉思。
之前李恪对冯智戴说长安商会是他汉王府的这件事没人知道,其实是他说话了…
长安乃天下脚下,突然出现一个势力庞大、日进斗金的商会,李世民能不调查,能不关注吗李恪敢肯定他哪位父王早就知道了长安商会的幕后大佬就是他汉王李恪,其实李恪也并没有奢望能够瞒得住李世民。
长安商会和岭南合作是一件大事,李恪不敢对李世民有所隐瞒,所以他决定立马进宫一趟。
李恪来到皇宫对李世民言明了一切,李世民闻言大喜道:“恪儿你的意思是说你的长安商会以后可以自由进入岭南”
“是的,所以儿臣建议父王立马派出细作伪装成商会的合计随商队进入岭南,而后打探收集岭南的消息,以便以后大军进入岭南…”李恪一脸从容道。
李世民听后哈哈大笑道:“我儿好主意…”
岭南,一直是李世民心中最最关注之地。
自前隋开始,岭南便因为独特的地理环境而游离于中枢之外,即便是隋炀帝那般雄才大略,亦未能将其真正纳入中枢之控制。不过岭南冯氏识时务,主动依附中枢,因此岭南被纳入版图之内。
实则却是一个獨立王国,军政大权尽皆在冯氏之手……
李世民最为一个雄才大略的帝王,他这么可能允许在大唐境内出现独立王国,所以他一直在想办法进入岭南,把岭南真真实实的纳入帝国的统治之内。
但冯家在岭南经营多年,让李世民有些无从下手。
李世民当然也知道冯家凭什么独霸天南,凭什么拥兵自重,凭什么无论中原城头变幻大王旗,都能逍遥的置身事外、割据一方
不是冯家的累世积威,不是数代的良好名声,更不是部曲兵将们英勇善战,而是……岭南独特的地理位置!
岭南古为百越之地,是百越族居住的地方,秦末汉初,它是南越国的辖地。所谓岭南是指五岭之南,五岭由越城岭、都庞岭、萌渚岭、骑田岭、大庾岭五座山组成。
五岭也不单是指五个岭名,还包括穿越南岭的五条通道……
在这个年代,一座大山的阻隔就宛如天堑,很多人居住在山阳,却一辈子都未能到山阴去看一看。道路的阻隔,形成交流的隔绝,是以岭南素有“化外之地“、“瘴疠之乡“、“刀耕火种“、“人畜不蕃“之称呼。
然而魏晋以来,中原政权更迭、战火纷飞,北方异族不断入侵,世家门阀接连遁入岭南,依据地势安稳度日。
时至今日,岭南早已非是昔日的“化外之地”“瘴气遍地”,衣冠南渡,也不仅仅是渡江便了事,更有许许多多的人家散步在岭南!在中原汉胡混杂的当下,岭南则更是代表了纯粹的汉家正统文化!
正因为冯家把持着进入岭南的几条要道,这才能够独霸天南,左右逢源,待价而沽!
原本看起来这个无从下口的难题竟然被自己的儿子巧妙化解了。
只有自己派出细作随商队进入岭南,岭南将再无秘密可言!
只有掌握了岭南的基本情况,李世民就会下令冯氏真心归顺大唐,如果冯家同意,李世民自然不吝于赏赐,即便是一个与国同休的爵位亦无所谓。
反之,如果冯家不同意,那冯家必然是心怀异志,有意于借助岭南与世隔绝的环境割地称王,甚至自立为帝……
无论冯氏会选择那条路,对于帝国来说都可以从容布置,不至于事到临头仓皇无措,导致事情恶化无法弥补,付出惨重的代价。
255 风闻奏事
“哦!对了,恪儿,你这长安商会是什么时候建立起来的”李世民盯着李恪问道。
“不到半年吧,父王应该还记得去年冬天,儿臣在骊山收留了很多流民,这些流民每天都要消耗大量的钱粮,儿臣的汉王府也才刚建立,根本没有多少钱财,那里负担得起这么海量的消耗呀,儿臣被逼得没有办法,不得不想办法去赚取银两来填补王府的亏空!”
“还别说,人的潜能是无限的,被这这么一逼迫,儿臣的脑子好像开窍了一般,还真捣鼓出不少好东西,比如香水、肥皂、蜡烛、精盐什么的,儿臣王府的杨总管说现在的货物多了不好管理,就建议儿臣干脆成为一个商会好统一管理,儿臣听后觉得不错,就同意了,并把这一切都交给了他来大理…”李恪娓娓道来。
李世民闻言微笑道:“呵呵,想不到我儿还是一位经商的好手!”
“嘿嘿!不是儿子自夸,即便是陶朱复生、子贡再世,晚辈亦是不遑多让。”李恪一脸傲娇道。
“说你胖你还喘上了,你以为这是好事吗最近弹劾你的御史一大堆,说你奇淫技巧、与民争利!”李世民黑脸道。
“与民争利,这个民是指平民百姓吗儿臣看不见得吧,经营商贾之事的基本上全是门阀世家吧,这些门阀世家全都寡廉鲜耻,表面上看不起商贾之事,暗地里却把他们看成自己的禁脔,不允许别人染指分毫,父王,这些御史肯定全都被这些世家收买了,你应该好好治治他们…”李恪怒气冲冲道。
“混账…你真是口无遮拦,还好治治他们,你不知道御史有‘风闻奏事’的权利吗还处治他们你是想让朕关闭言路吗”李世民训斥道。
所谓“风闻奏事”,就是举报人可以根据传闻进行举报,不必拿出真凭实据,也不署名。
南北朝期间,封建监察制度有了一项重大的发展变化,即御史有权“风闻奏事”,又称“闻风弹事”,“故御史为风霜之任,弹纠不法,百僚震恐,官之雄峻,莫之比焉。”
所谓风闻奏事,即“许风闻言事者,不问其言所从来,又不责言之必实。若他人言不实,即得诬告及上书诈不实之罪。谏官、御史则虽失实,亦不加罪,此是许风闻言事。”
简而言之,“风闻奏事”即是有御史根据风闻访知的情况弹劾大臣……
当然,御史风闻奏事,也并不是不加核对。
有的时候仅是风闻,未述核实情况,可在弹劾之后由皇帝或者宰辅询问被弹劾者,以甄别风闻奏事之真伪。亦有的是由御史台自行核实后方才奏劾的,这就不是风闻奏事了,其程序相当于御史台核实案情之后作为公诉人向大理寺提起诉讼……
而关于“风闻奏事”是否存留的争议,却依然存在。
“风闻奏事”是御史的权利,随便听说了什么皆可奏明上司予以弹劾,无论对错,毋须承担责任,这是为了鼓励御史“宁枉勿纵”,广开言路,使得官场更加透明,百官难以欺上瞒下恣意妄为。
然而“风闻奏事”之立意虽好,但言事者当真便能奉公无私么倘若奏事者乃是生事之小人,恃为可以风闻入告,只是遵循一己之好恶,必然导致擅作威福以行其私。
奏事之人既然并未对所奏之事亲眼所见证据确凿,又怎能让三法司立案审理,量刑定罪
“风闻奏事“有好处自然也有坏处,许多别有用心之人便利用“风闻奏事”来达到打击报复政敌的目的,方正“风闻奏事”也不需要负责人,即使达不到目的,也能恶心恶心对方。
所以也有很多人在争议“风闻奏事”这种体制,到底要不要保留
在古代,“风闻奏事”或许有这样那些的缺陷。但到了现在,不会因为“子虚乌有”问题再弹劾罢免干部,但是“风闻奏事”对于干部管理而言,依然有着现实的意义。
穴有空洞,而后来风…
俗话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一名干部不会没来由地被卷入凭空杜撰的“飞短流长”之中,但凡坊间流传开的,无论是对干部能力素质“品头论足”的“街谈巷议”,还是对干部德行操守“含沙射影”的“民谣舆论”,有的可能“言之有据”,有的可能“以讹传讹”,或真或假,但背后反映出来的都是在群众中自觉不自觉地形成的关于干部的看法和评价,不可不慎重待之。
干部声名在民间,加强干部管理就要多请群众“评”,多听群众“议”,注重从乡语口碑中考察识别干部。风闻奏事,即“不问其言所从来,又不责言之必实”,要注重鼓励群众善用“挑剔”的眼光、“怀疑”的态度、“审查”的视角监督干部的思想动态、德行表现和职业操守…
关于干部涉嫌违纪违法的言论,即使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也可以通过正常的渠道向组织反映,及时提醒干部“勿以恶小而为之”,防止“小错不改酿成大错”。
日常工作中,要多到乡亲邻里、街头巷底中听听闲谈,了解了解干部人品;多到基层一线、服务对象中问问情况,了解了解干部德才;多到家属子女、朋友同事中拉拉家常,了解了解干部表现,从“道”听“途”说的“风闻”中获取有利于干部监督的信息。
风闻“奏”事的同时,还需风闻“察”事。风闻奏事的目的在于从可能性的事件中发现问题,加强干部日常监督管理,但绝不能“无故枉滥”,被一些企图谋求私利的“有心之人”乱用,“无中生有”地捏造事实对干部进行“打击”“报复”。
行使干部管理之责,要实事求是、具实以闻,不能附耳射声、无中生有,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让干部深陷舆论的“泥沼”不能自拔。同时,对于被诬告陷害的干部,要及时澄清保护,消除影响,还干部清白,还政治清明,如此方能乾坤朗朗。
256 罗艺反唐
“虽然御史有风闻奏事的权利,但也不能造谣生事,以讹传讹,听风就是雨,甚至胡说八道吧…”李恪憋嘴道。
“好了,那来那么多牢骚话,你放心吧,所以的弹劾奏章朕都留中不发,你以后多注点意就行…”李世民有些无奈道。
“谢父王!”李恪微笑道。
正在这时,总管太监李顺着急忙慌的跑了进来…
李世民皱眉道:“发生什么事”
“启禀陛下幽州八百里加急文书,燕王罗艺反了…”李顺小心翼翼道。
“混账,罗艺贼子胆敢如此…”李世民勃然大怒道。
李恪闻言也是一惊,因为他清楚的记得罗艺反唐发生在贞观元年元月,现在都十月了,历史进程改变了…
罗艺,本名子延,字彦超,京兆郡云阳县(今陕西泾阳)人。隋末唐初将领,隋朝左监门将军罗荣的儿子。
罗艺生性凶暴狡黠,刚愎固执,不讲仁义。但他勇于攻战,善射。大业中期,因屡立战功,官至虎贲郎将。
大业八年,隋炀帝发兵攻打高句丽,命罗艺督军北平郡治新昌县(今河北迁安市建昌营镇),受右武卫大将军李景节度。
罗艺少年时谙习兵事,部队纪律严明。但他本人任气纵暴,多次凌侮李景,但常常为李景所折辱,于是罗艺便对李景怀有很深的怨恨,后来还曾诬陷李景谋反,但没有成功。
隋朝末年,军阀割据四方,田地荒芜,民不聊生,各地不断爆发农民起义。
涿郡物阜民丰,加上兵器精良,粮仓充盈,多据财宝,屯兵数万,众多贼子竟然前来侵扰掠夺。
留守的官员虎贲郎将赵十住、贺兰宜、晋文衍等人都不能抵抗,只有罗艺独自出战,杀敌不可胜数,威望越来越大。
赵十住等人非常忌恨罗艺。罗艺私下得知他们将要作乱的消息,于是向众人宣布说:“我们这些人讨伐贼子非常有功效,城中的仓库里东西堆积得像山一样,君命在留守官员的手里,但他们无心救济贫困百姓。这难道是慰问体恤之心吗。”用这些话激怒城中的百姓,百姓都怨恨。
不久,罗艺率兵回城,郡丞出城迎候罗艺。罗艺趁机拿下郡丞,摆开阵势,赵十住等人害怕都前来听命。
于是罗艺分发府库财物,来赐给将士,打开粮仓赈济穷困之人,境内军民都十分高兴。罗艺也借机自立,自称幽州总管,统辖幽、营二州,成为东北地区一大割据势力。
武德三年,罗艺奉表归唐,唐高祖李渊下召封他为燕王,赐姓李氏,从此,罗艺改名为李艺,为唐立下大功。
武德五年,秦王李世民攻打刘黑闼,罗艺带兵数万,在徐河攻破刘黑闼弟刘十善的军队,俘获和斩首的共有八千人。
几个月之后,刘黑闼二次起兵,罗艺再次奉诏讨伐。李渊命太子李建成总统诸军征讨刘黑闼,不久刘黑闼战败被俘斩杀,罗艺与太子李建成在洺州会师。
在罗艺协助唐击败刘黑闼后,罗艺请求入朝,唐高祖盛情接待了罗艺,拜他为左翊卫大将军。
罗艺自以功高位重,便目无他人,自从和太子李建成相识后,他被李建成拉拢,结为党羽。
李世民的亲信曾至其营,罗艺无故殴打他们,唐高祖因他是属吏大怒,很长时间才释怀,待他像以前一样。
当时突厥屡次成为侵扰的祸患,因罗艺一向有威名,被北夷害怕,唐高祖令罗艺凭本官身份带领天节官兵镇守泾州。
武德九年,李世民即皇帝位后大封功臣,拜罗艺为开府仪同三司,食实封一千二百户。
李世民登基为帝,罗艺心理就崩溃了,原先认为太子一定会成为皇帝,没想到会出这么一个状况。
本来,太子党不一定会有事,因为魏征也是太子党而且还是死党。可问题,罗艺老觉得自己和李世民和自己有过节,现在他当上皇帝了,会不会找自己麻烦。
即使李世民心胸开阔,不找自己的麻烦,但也肯定不会重用自己,罗艺恐惧不安,便决定先下手为强。
贞观元年正月十七日,罗艺假称奉密敕,麾兵入朝,途中趁势占据了豳州,正式反叛…
这才是历史上真实的罗艺,但许多看过隋唐英雄传的朋友,表示不能接受这样的罗艺。
因为在隋唐英雄传里边,罗艺被塑造成一个忠君爱国,武艺高强,爱惜人才的封疆大吏,被封为靖边侯罗艺,并且他还拥有军事,财政和人事方面的自主权。
他是秦叔宝的姑父,还是罗成的父亲。在秦叔宝落难的时候,他收留了秦叔宝,并且教导他秦家锏法,而他对自己的儿子罗成,从小就严格要求,悉心培育,后来罗成也成为当时名将。
从隋唐英雄传的故事来看,罗艺没有丝毫的阴险狡诈。倒是做事显得十分光明磊落。
隋唐英雄传里边的这个罗艺是虚构的,跟正史上的罗艺,相差很多,其所以给他塑造这么一个武林前辈的形象,主要是为了帮助秦叔宝成长和衬托他的儿子—罗成,而罗成这个人在历史上是不存在的,也有人说他的原型是罗士信,但是罗士信又不是罗艺的儿子。
罗艺真正的阴险狡诈体现在正史上边。罗艺原来隋将,确实天性十分阴险狡诈,但是他的阴险和狡诈,主要是用在对外战争上面,从大局上来说他维护了国家利益。这一点是值得称道的。
而在另外一部纪实系列电视剧贞观长歌里边,罗艺完全是一个反面形象。李世民建立唐朝之后,罗艺割据一方,李世民派人跟他谈判,希望他能归顺大唐,他假意答应,实则包藏祸心。
在突厥进犯长安的时候,罗艺按兵不动,在李世民和突厥可汗之间玩制衡,两面三刀,好处占尽,结果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他最后被手下杀死。
李恪知道罗艺的最终结局,所以对于罗艺的造反并没有放在心上,但李世民不知道啊,所以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257 剿?抚?
李恪知道罗艺的最终结局,所以对于罗艺的造反并没有放在心上,但李世民不知道啊,所以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李世民甚至在感叹流年不利,年头的雪灾,刚不久的突厥寇边,这才刚花钱解决完突厥之事,还没等你缓过劲来,这罗艺又反了。
自他登基以来,朝野上下从来没有停止过对他的非议,说他杀兄弑弟逼父,得位不正,李世民恼怒不已却又无可奈何,因为这都是事实,他只有虚心纳谏,厉行节约,劝课农桑,竭尽全力让百姓安居乐业,以抹掉他身上的污点。
但奈何天不遂人愿,至他登基以来就从未消停过,所以李世民常常感叹时运不济,命途多舛…
看着一脸忧愁的李世民,李恪忍不住开口道:“父王不必担心,隋末年年争战,十室九贫,饿殍遍野,百姓苦战久矣,现在好不容易天下太平,恶贼罗艺又挑起战乱,必不得人心,所以他成不了气候,必会自取灭亡…”
“呵呵…恪儿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那罗艺并不是一般之人,此人勇冠三军,身经百战,并不好对付…”李世民哂然道。
“父王…”
还不待李恪开口,李世民又道:“恪儿你先下去吧,父王还有要事要商量…”,说完便又对李顺道:“宣尚书左仆射萧瑀,尚书右仆射封德彝,门下省侍中高士廉,中书省中书令房玄龄、吏部尚书长孙无忌、兵部尚书杜如晦,中书侍郎岑文本、中书舍人马周以及鄂国公尉迟恭、英国公李绩、胡国公秦琼、卢国公程知节到两仪殿议事。”
岑文本和马周出使突厥有功,都升了一级,岑文本从中书舍人升迁中书侍郎,马周从门下省给事中升为了中书舍人接了岑文本的班。
李恪从皇宫的时候正好遇见岑文本和马周联袂而来…
“拜见汉王殿下…”岑文本和马周拱手行礼道。
“二位大人不必虚礼,父王等急了,快去吧!”然后极为隐晦的小声叮嘱道:“燕王罗艺造反,如果条件允许,可以推荐新军的苏定方前去平乱…”
二人也极为隐晦的点了点头,然后加快脚步走向两仪殿。
正在李世民思量如何收拾罗艺的时候,尚书左仆射萧瑀,尚书右仆射封德彝,门下省侍中高士廉,中书省中书令房玄龄、吏部尚书长孙无忌、兵部尚书杜如晦,中书侍郎岑文本、中书舍人马周以及鄂国公尉迟恭、英国公李绩、胡国公秦琼、卢国公程知节等人走了进来。
他们刚要给李世民行礼,就听李世民说道,“不用多礼,先看看幽州来的急报吧。”说完不理众人自顾自的开始沉思起来。
房玄龄等人听说了幽州急报,但不知道具体的内容是什么。所以,看到李世民不悦的神情,也不敢劝说,只好细心的开始翻看幽州急报。
急报的内容非常短,但是众人相互传递,看完的时候用了不少的时间。
看完战报大家都是一脸震惊,他们都觉得罗艺造反有点不可思议,同时也一脸愁容,因为他们知道罗艺并不好对付。
李世民等了半天,这才见众人将急报看完,沉声问道,“幽州战报的内容你们都已经看完了,说说这件事该怎么解决?”
“陛下,罗艺胆大包天竟敢造反,老臣愿意整顿兵马,领兵平叛…”李世民话音刚落,程咬金便大声道。
“陛下,万万不可,岑侍郎刚花钱赎回宿州百姓,国库已所剩无几,无力再战…”长孙无忌立马反对道。
“什么特么的所剩无几,岑侍郎他们不是节约下来十五万担粮食吗?只要把这十五万担粮食拨给末将,末将保证能剿灭幽州罗艺。”尉迟恭声如洪钟道。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眼看就要过冬了,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有雪灾,赈灾要不要粮食?我们必须储存一些粮食,以备不时之需…”高士廉开口道。
程咬金、尉迟恭正要反击,李世民突然开口道:“哦,那高侍中有何妙计?”
“老臣提议招抚!”高士廉斩钉截铁道。
“招抚?”
“对,招抚,罗艺这个人其实野心并不大,只要多给他一些好处,他就能止戈收兵,罗艺这次之所以反叛还是因为害怕,毕竟他之前是隐太子李建成的心腹,还得罪过陛下,他怕陛下秋后算账,才不得不铤而走险,起兵造反,只要陛下承诺赦免他之前的一切罪责,并许以高官,老臣敢保证那罗艺一定会罢兵投降!”高士廉面带笑容侃侃而谈。
“你这是姑息养奸,你现在给他好处,他止戈收兵了,你能保证他不会拿着这些好处招兵买马,过个一年半载又举兵造反,索要更大的好处,到时候你给谁不给?”秦琼横眉冷对道。
“当然不给,这次招抚罗艺不过是权宜之计,等到明年朝廷放过劲来再收拾他也不迟!”高士廉蹙眉道。
“你这是妇人之见,对于罗艺这种乱臣贼子,就应该在他刚抬头的时候,毫不犹豫的以雷霆万钧之势彻底剿灭他们,岂能给时间让他做大做强!”秦琼斩钉截铁道。
“你这说匹夫之见,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老夫没说过叛乱不剿,只是等朝廷富裕,兵甲齐全后再派兵剿灭,能事半功倍。”高士廉黑脸反驳道,被秦琼说成妇人他有些恼怒。
“胡国公说你高士廉是个妇人果然没说错,那罗艺不过一州之地,兵不过万余,那来那么多瞻前顾后,畏首畏尾,婆婆妈妈,直接派兵镇压就得了,那还需要什么先抚再剿,再抚再剿,你高士廉是一个没卵子的妇人,你不能要求所有人都跟你一样蹲着撒尿吧!”尉迟恭毫不顾忌的大声训斥道。
尉迟恭话音刚落,所以武将都哈哈大笑起来。
长孙无忌见舅舅受辱,岂能善罢甘休,大声训斥:“尔等匹夫粗言秽语,欺人太甚…”
尉迟恭等人岂会怕长孙无忌区区一个文官,立马出言讽刺,于是两拨人便在这两仪殿上吵了起来。
“妇人之见…”
“匹夫之见…”
……
258 选将
李世民看着下面吵成一团的两拨人,脸色越来越难看,突然拍案而起,大怒道:“都给朕闭嘴,你们把这两仪殿当什么了?菜市场吗?”
长孙无忌和程咬金等人见老大发火,立马跪地赔罪道:“陛下息怒,臣等殿前失礼,万死…”
李世民见场面终于清净了,脸色才微显好转,然后望向杜如晦道:“杜如晦你是兵部尚书,朕想听听你的意见!”
“微臣赞同胡国公等人的意见,立刻派兵镇压…”杜如晦杀气腾腾道。
众人闻言,脸色各异,秦琼、尉迟恭等人面露微笑,高士廉、长孙无忌等人脸色铁青…”
“杜尚书,你要知道国库已快见底了拿不出那么多钱粮用来平叛…”长孙无忌趁声道。
“国库有多少钱粮那是户部的事情,本官只是站着兵部尚书这个位置说代表的观点…”杜如晦一脸从容道。
“理由?”李世民没有再给长孙无忌发言的机会,打断道。
“罗艺的谋反与突厥寇边的意义是完全不一样的,突厥是异族政权,大唐一时半会灭不了他们,可以允许其存在,因此对突厥朝廷可战也可和…”
“但罗艺谋反带来的后果和影响又不一样,罗艺是大唐内部的一股反对势力,我大唐决不允许出现国中之国,如果在我大唐境内出现不受朝廷控制的势力,出现国中之国,那朝廷的威严何在?”
“还有一点,谋反乃是诛九族的大罪,如果不受处罚,反而收到了好处,那其他将领怎么想,会不会有样学样?如果此例一开,大唐将永无宁日…”杜如晦娓娓道来。
李世民闻言,脸色不由得一沉,皇帝最担心什么?毫无疑问,就是怕下面的将领不服管教,拥兵自重,这也是任何帝王都不能容忍的事情。
房玄龄、岑文本等人都是心思玲珑的人精,见李世民的脸色,就知道李世民注意已定,于是推波助澜的纷纷出言道:“陛下,微臣赞同杜尚书的意见,此例绝不能开啊!”
“是啊!陛下!此例一开,帝国将永无宁日啊!”程咬哭天抹泪道。
尉迟恭更为夸张道:“陛下,高士廉、长孙无忌二人助纣为虐、为虎作伥,祸国殃民,臣请诛此二贼!”
程咬金眼睛一转,立马帮腔道:“陛下,尉迟匹夫所言不错,高士廉和长孙无忌二贼心怀叵测,包场祸心,请诛此二人!”
高士廉和长孙无忌二人被吓得急忙跪拜道:“陛下,冤枉啊,老臣一心为国,绝无二心。”
“好了,起来吧,朕知道你们的出发点都是为了帝国,只是方法有点欠妥,朕不怪你们!”李世民平静道。
“谢陛下!”高士廉和长孙无忌赶紧谢恩道。
“罗艺贼子既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举兵造反,朕绝不妥协,决心武力镇压!”李世民用不容置疑的语气道。
“陛下英明!”众人齐呼道。
“户部尚书唐俭来了没有?将士们出征,国库的钱粮能支持多久?”李世民又问道。
“启禀陛下,唐尚书没在,不过这个问题老臣就可以回答,国库的钱粮可以供两万大军大概三个月的消耗,超过三个月,国库便不能正常运转…”尚书右仆射封德彝开口道。
尚书省掌控六部,因此对六部的情况都有所了解。
“嗯…三个月的时间大概应该够了…”李世民点头道。
“既然决定平叛,那大家议一议这次由谁领兵比较合适?”李世民问道。
李世民话音刚落,程咬金便迫不及待的站了出来,“启奏陛下,末将毛遂自荐,愿意领兵平叛,保证在一个月之内,彻底剿灭罗艺叛贼!”
尉迟恭见程咬金抢占先机,心中有些恼怒,急忙发言道:“陛下,派微臣前去吧,微臣力大无穷,身经百战,定能在最短的时间里剿灭罗艺这个乱臣贼子…”
秦琼和李绩二人也是好战之人,也纷纷向李世民自荐领兵出征。
这次出征应该只有一个总管一个副总管,两个名额,而在场的远远不止两个武将,名额有限,武将们为了这仅有的两个名额便争吵了起来。
李世民见下面的武将为了自己能够领兵出征而争得面红耳赤,差点大打出手,不仅没有生气,反而还很欣慰。因为这些武将不惧战争,都愿意为国出力,如果那天都不愿意领兵出征了,那才是朝廷的悲哀。
“好了,都不好吵了…”李世民出言道
老大发言,程咬金、尉迟恭等人很快便安静了下来…
“房玄龄、杜如晦你们的意见呢?”李世民又道。
房谋杜断,房玄龄多谋,杜如晦善断,李世民只要有事不决,就会征求他们的意见。
房玄龄率先开口道:“启奏陛下,鄂国公、胡国公、卢国公、英国公都是百年不遇的绝世将才,其中任何一位都能胜任平叛大总管的职务,但微臣并不建议胡国公领兵出征,毕竟胡国公旧伤还没有痊愈,再加上平定罗艺并不是多么重大的战役,杀鸡焉用宰牛刀…”
房玄龄不亏是文官出生,这话说得极为圆滑,不仅让人挑不出毛病,还会无形之中给人带来好感,同时也隐晦的表达了自己的意见,而且还不会让帝王觉得他是在和稀泥…
“微臣赞同中书令的意见…”杜如晦道。
“陛下,微臣建议派英国公领兵出征,英国公熟读兵法,赤胆忠心,骁勇善战,足智多谋,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平定叛乱…”长孙无忌开口道。
长孙无忌之所以推荐李靖出任出征元帅也有自己的私心在里边,李靖文韬武略,确实是难得一见的绝世帅才,在大唐是除了李靖之外最厉害的军事将领,秦琼和尉迟恭等人相比都还差一点火候,程咬金、尉迟恭都是难得一见的绝世将才,而李靖确是一位难得帅才。
如果要人冲锋陷阵,上阵杀敌,那肯定是尉迟恭、程咬金等我比较合适,但如果需要有人统筹全局,运筹帷幄,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胜利,那毫无疑问是李绩比较合适。
259 尘埃落定
可惜李绩自身有一个缺陷,导致他一直得不到李世民的信任,那就是他的出生问题。
大家都知道,李靖是瓦岗降将,其实降身份并不是得不到李世民信任最主要的原因,例如秦琼、程咬金、尉迟恭那一位不是降将,可依然被李世民视为心腹,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李靖出生山东士族集团。
这里所说的山东,并不是现在地理位置上的山东,而是指崤山或华山以东的地区。包括今天的河北省、山东省,以及河南省。唐末才有人用“山东”专指齐鲁之地。
山东士族是一个特定的历史概念,它是魏晋以后,特别是北魏孝文帝进行汉化改革定族姓之后固定下来的历史概念,是指崤山以东广大范围内的门阀士族,主要有李、崔、卢、郑、王五姓士族。山东士族,从地域上说,华山、崤山以东广大范围内,是相对于关中(西北)、塞外和南方的文化地理概念。
之前的章节就已经介绍过,大唐的政权主要由三股势力组成,分别是关陇贵族军事集团、山东士族集团和江南文士集团。
由于李世民出生关陇贵族集团,就注定了他会打压山东士族集团,而李绩原名徐世勣,出身高平北祖上房徐氏,祖籍为曹州离狐(今山东菏**明)人,地地道道的山东士族,自然而然就得不到李世民的绝对信任。
长孙无忌之所以会推荐李绩,是因为他和秦琼、尉迟恭和程咬金等武将都不是很对付,为了自己的地位,他就不得不放下身段,主动拉拢李绩、侯君集等武将。
“长孙阴人你什么意思,什么叫只有英国公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平定叛乱,你是看不起本将吗?”程咬金怒气冲天道。
程咬金不惧长孙无忌,而长孙无忌的妹妹是皇后,是李世民的大舅哥,自然也不会俱程咬金,面露不屑道:“呵呵,不是本官贬低你,你程咬金目不识丁,胸无点墨,且粗鲁不堪,在文韬武略你程咬金那一方面能与英英国公相提并论的…”
程咬金闻言大怒:“放你娘的狗屁,李绩这个牛鼻子老道有什么…”
“知节住嘴,由谁领兵出征,自有陛下圣断,我们不必多言,更不要受了别人挑拨离间之计…”秦琼立马打断程咬金的大放厥词。
程咬金看似粗鲁不堪,其实秀外慧中,大智若愚,被秦琼一提醒马上就明白了长孙无忌的歹毒心思,“不愧是长孙阴人,果然阴险毒辣,处处算计,俺老程差一点就上当了…”
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长孙无忌闻言,脸色特青,眉毛拧到了一起,眼睛里迸发出一道刀一般锋利的目光扫过程咬金然后停留在秦琼身上,对秦琼大恨,要不是他提醒,老夫的计策就成功了。
秦琼和程咬金都是身经百战之人,不知经历了多少刀林剑雨,刀山火海,可以说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岂会惧怕长孙无忌这小小的凶狠目光。
秦琼和程咬金身经百战,李绩同样也是身经百战之人,一样不是省油的灯,而且李绩胸有韬略,是一位智慧性将领,对于长孙无忌那点小心思,他一清二楚,见对方尽然算计到自己的头上来了,他自然很不满,面道讥讽道:“长孙尚书缪赞了,末将有几斤几两自己清楚,不需要别人来唱赞歌。还有请长孙大人记住,李某不是谁都棋子,不是谁都可以任意算计的。这年头谁也不是傻子,算计别人终将被别人所算计…”
长孙无忌脸露一丝尴尬,“呵呵,英国公误会了,老夫绝没有把将军当棋子的心思…”
“这样最好!还有,本将军和卢国公、胡国公都是原来的瓦岗旧将,不知同生共死过多少会,有过命的交情,也不是谁三言两语能够离间得了的…”李绩平静道。
“呵呵…当然,当然…”长孙无忌陪笑道,这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仅没能离间成功,还无形之中把李绩给得罪了,所以他看向秦琼的目光更加恶毒。
程咬金见长孙无忌如饿狼一般的目光死死的盯住秦琼,不由得大怒道:“长孙阴人,你看什么看,想打一架吗?不是我老程蔑视你,就让你一双手,你打赢了老夫,老夫给你当爷爷…”
“程匹夫欺人太甚…”长孙无忌大怒道。
李世民很不满的看了长孙无忌和程咬金二人一眼,不怒自威道:“好了!都闭嘴!”
长孙无忌和程咬金自然不敢触李世民的虎须,立马安静了下来。
“房玄龄拟旨,着尉迟恭为行军道总管,李绩为副总管,领军两万,全力绞杀罗艺叛军。
“微臣接旨!”尉迟恭和李绩跪拜道。
本来大唐的诏书程序是由皇帝下旨,尚书省起草,门下省审核,然后再由中书省逐一发到各部执行。所以,李世民虽然下了旨意,但是还是需要走完这道程序,要各省审核才能下发。
但现在各部门的老大都在这里,是共同商议后决定,所以可以直接降旨。
“陛下,微臣有一个建议,不知当讲不当讲?”岑文本突然进言道。
“景仁不必客气,有话就说!”李世民微笑道。
景仁是岑文本的字。
“那微臣就斗胆直言了,新军已经训练了有半年之久了,是应该让她们见见血了,所以微臣建议这次平叛把新军带上…”岑文本娓娓道来。
“启奏陛下,微臣认为岑侍郎的建议很好,战场上才是最好的练兵场所,一支没有经历过鲜血的洗礼的军队是永远也成不了强军的…”尉迟恭朗声道。
长孙无忌闻言新军,立马就提高了警惕,新军原本的统帅本是李靖,自李靖去了北方防备突厥,新军的实际领导就变成了苏定方,苏定方可是出自汉王府,是汉王李恪的亲信,虽然汉王李恪表面上看起来对朝政没有任何兴趣,但长孙无忌可从来没有放松过对李恪的防备。
260 回骊山
“启禀陛下,微臣反对,新军是为了将来征战突厥所建立起来的强军,他们拥有最好的装备,最高的粮饷,用这样一支部队去平叛是不是太大材小用了,如果出现损伤会不会得不偿失啊!”长孙无忌振振有词道。
“呵呵…看来长孙大人根本不懂军事,才会提出这样舍本逐末的建议,军队从来就是越战越强,怕军队有损伤就不出军打仗,那军队是什么?温室里的花朵吗?”李绩立马反驳道。
敢算计老夫,以为老实人没脾气就好欺负吗?这次李绩没有给长孙无忌一丁点面子,直接怼了过去。
“简直是书生之间,军队天生就是用来打仗的,怕上战场怕受伤还当特么的当什么兵,还不如回家抱孩子,现在打个叛军都怕出现损伤,那还打个屁的突厥?”尉迟恭更加不客气,直接训斥道。
长孙无忌被李绩和尉迟恭训得面红耳赤,却依然牵强附会道:“新军可是将来用来打败突厥的秘密武器,如果过早的暴露,必将引起突厥的防备,就达不到趁其不备的效果,还望陛下三思!”
“呵呵…长孙尚书真是杞人忧天,怕暴露?这还不好办吗?让新军换成普通士兵的衣服或者直接下马当步兵不就行了!”封德彝一脸不屑道。
长孙无忌被怼得无话可说,只得悻悻然道:“那微臣就没有意见了!”
李世民见诸位大臣都达成了共识,便拍板道:“这次新军也一起出征,同时注意保密工作…”
“陛下英明…”
……
冬日关中,天刚微亮。
红日尚未升起,远方山峦之间隐有薄雾漂浮,山梁、城墙、屋脊、道路,尽皆被未曾融化的白雪覆盖,清冷肃寂。
通往骊山农庄的街道上,早已有行人匆匆。
如今的骊山农庄,早已成为一处小型的集镇,自长安、潼关、新丰、咸阳等关中各地赶来的商贩前来此处,收购骊山的各种物品,贩运至各地售卖,又从各地带来特产货殖,以供附近的农夫、脚夫、店铺购买。
当年万余难民无家可归,幸得李恪上书皇帝,将其收拢于此,加上原本房家农庄的庄客、佃户,几年来已然聚拢了大量附近的贫苦农民、小商小贩聚集而来,渐渐形成骊山附近最大的聚居地……
两匹骏马自山下缓骑而来,鲜衣怒马,路上的百姓商贾却并未在意。
在这骊山农庄,平素不知有多少长安城内各个王府、公主府、甚至是皇宫大内的管事前来采购货物,这些人各个气势不凡,趾高气昂,然而有哪个敢随意纵马扰民、欺压良善?
须知,这丽山农庄,乃是汉王李恪的地盘!
到了这里,是龙你得盘着,是虎你得窝着,是狗你也得闭上嘴巴,免得惹祸上身!
当真了惹了事儿,极度护短的李恪会让你吃不完兜着走…
两匹骏马慢慢悠悠,来到农庄范围之内,在一家早餐店的门口停住,马上两个锦衣华服的骑士翻身下马,径自将缰绳拴在店铺一侧的一排大槐树上,然而一前一后,走进早餐店此二人正是李恪与刘仁轨。
李恪认为长安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最初的谋划已基本成功,岑文本和马周已身居中高位,越来越受帝王重视,苏定方也成功带领新军跟着尉迟恭去平叛了,以苏定方的军事才能立功升官是迟早的事情。
自己再待在长安不仅没有任何好处,还会受到有心人的针对,李恪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回骊山躲清闲,可惜有时候你不想惹麻烦,麻烦却找上你!
临街的店门口敞开着,因为时间太早,尚未有几桌客人。
不过后厨白气蒸腾,一股香味儿飘扬出来,引人食欲……
一个食客坐在门口的一张桌案旁,等着自己买的食物送出来,闲极无聊,便开口笑道:“店家真是好眼光,这处店铺可是整个丽山农庄一等一的福地,不知多少人想要将其盘下,却落到了你家,想必花了不少钱财吧?”
后厨布帘子挑开,一个布衣荆钗的花信少妇款款走了出来,腰间为了一条围裙,素面朝天简约朴素,但一张极美的容颜却是风韵犹存,系着围裙的腰肢亦是纤细,并未如寻常妇人那般臃肿起来。
那食客的眼睛便亮起来,一双眼猥琐的在妇人高耸的胸脯、纤细的腰肢上流连,贪婪之色尽显无疑……
那妇人视若不见,只是爽利的笑道:“花多少钱也只得呀,若是吾家闺女被汉王府的部曲看上,那可是修了八辈子的德,吾家也想先前的店主那般,跟着闺女吃香的喝辣的,哪里用得着这般起早贪黑,辛苦做活?”
说着,将手中一个瓷碗放在食客面前。
碗是粗瓷,但碗里的豆腐脑却晶莹剔透,宛如白玉……
那食客便伸手去接碗,却顺手在妇人的手上摸了一把。
“啪!”
那妇人反手便将食客的咸猪手打掉,柳眉倒竖,叉着腰嗔怒道:“好啊你个刘老赖,吃豆腐是假,来占老娘便宜是真吧?真真是瞎了你的狗眼,问问农庄这一亩三分地儿,哪个赶在老娘身上占便宜?当心吾家那汉子恼火,操刀子剁碎了做包子馅儿!”
刁蛮凶悍,利索泼辣。
那食客却也不恼,反而腆着脸,贪婪的看着妇人这张即便是嗔怒亦是好看的脸,嘿嘿笑了一声,道:“这说的哪里话儿?吾刘泉是赵公府上的内管事,我们家赵国公乃是当今国舅,妹妹可是当今皇后娘娘,我刘泉多多少少,在长安也算是个人物吧?”
“这天天风雨不辍的来你这个小店用膳,其中之意,人尽皆知。吾怜惜你是个秀外慧中的女子,有一副好模样,似你这般女子,生来便是要享福的,何苦跟一个瘸子吃苦受累,操持这些下贱的营生?只需你点头,吾便将你纳为小妾,汝女吾养之,至于你那个瘸子郎君,吾给他一笔钱财,足够他另外娶一个花黄闺女,大家皆大欢喜,你看如何?”
261 豆腐脑
那食客却也不恼,反而腆着脸,贪婪的看着妇人这张即便是嗔怒亦是好看的脸,嘿嘿笑了一声,道:“这说的哪里话儿?吾刘泉是赵公府上的内管事,我们家赵国公乃是当今国舅,妹妹可是当今皇后娘娘,我刘泉多多少少,在长安也算是个人物吧?”
“这天天风雨不辍的来你这个小店用膳,其中之意,人尽皆知。吾怜惜你是个秀外慧中的女子,有一副好模样,似你这般女子,生来便是要享福的,何苦跟一个瘸子吃苦受累,操持这些下贱的营生?只需你点头,吾便将你纳为小妾,汝女吾养之,至于你那个瘸子郎君,吾给他一笔钱财,足够他另外娶一个花黄闺女,大家皆大欢喜,你看如何?”
旁边还有一桌客人,坐了三四个衣冠楚楚的食客,温言,就有一个食客就道:“刘泉你当真缺德,有那钱财,何不去寻一个黄花闺女?偏生要拆散人家好生生的一对夫妻!”
刘泉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洋洋得意,道:“你懂个屁!那等没长开的黄花闺女,哪里及得上妇人知冷知热,温柔体贴?”
又有人提醒道:“这里是骊山农庄,是汉王的地方,你紧当心着点。你赵国公的招牌在长安城里好使,谁都给赵国公府几分颜面,但是在这里,怕是不管用。汉王殿下跟你们赵国公可是死对头,连你家国公都照揍不误,更别说你一个管家,某劝你还是收敛一点吧”
刘泉闻言脸色一变,不过看到大家戏谑的眼神,故作镇定道:“嘿!某还就不信了!汉王好歹也是堂堂亲王,还能管得着吾这等闲事?吾又非是强抢,咱可是给钱的!”
那几人摇了摇头,再不言语。
本是好意,可人家自持赵国公府的招牌不领情,再说下去,岂非是自讨没趣?
几个人对视一眼,甚有默契的低头吃饭,早吃完早走,免得被这个蠢货给牵连,万一日后汉王找人算账,一打听他们几个也在场,捎带着一起给收拾了,那岂不是冤死?
心中都有数,若是惹毛了汉王殿下,自家家主可不会给他们求情……
那妇人气的不轻,俏脸涨红,怒瞪着刘泉:“汝若是心痒难耐,不妨去平康坊里耍耍,跑到一个妇人面前出言侮辱,算什么本事?”
那刘泉嘿嘿一笑,贪婪的看着妇人的俏脸:“吾就是看上你了,怎么滴?那等烟花之地的残花败柳,吾刘泉看不上!说吧,多少钱你肯从了吾?只要你开价,吾绝对不二话!”
正在这时,两个锦衣华服的少年骑士在门口栓好了马,缓步走进店内,将刘泉的话语听得清清楚楚。
两人先是瞅了瞅妇人,又往刘泉这边望了一眼,见这人长得倒是人模狗样,身上的衣袍也身为华贵,却原来是一个国公府的管事,但两人并未搭言,自顾自的走到另一头临街的桌子旁坐下。
其中一个面色微黑的锦衣少年四平八稳的坐着,敲了敲桌子:“店家,两碗豆腐脑,两个羊肝饆饠。”
他就只是这么大马金刀的坐着,却自有一股子浑厚的气势,店内皆是眼明心亮之辈,且家中都是官场中人,自然知道这是上位者独有的威势。
那妇人迎来送往,自然非是不通眼色的村妇,只好咽下到了嘴边的喝骂之语,僵着脸,道:“二位贵客稍待,马上就来。”
另一个丰神俊秀的锦衣少年这时开口道:“有蔗浆没有?”
此二人正是李恪和刘仁轨。
那妇人一愣:“自然是有的,只是……”
那少年道:“自去取来,价钱好说。”
“喏。”
妇人心中狐疑,要蔗浆做什么?不过也不敢多问,反正看来是不差钱的主儿,随他去了。
少倾,妇人自后厨出来,端了两碗雪白晶莹的豆腐脑,又端上两个香喷喷黄橙橙的饆饠,将一罐子蔗浆放在虎头虎脑的少年面前,最后端出一个陶罐,用勺子从里边舀出调制好的卤汤,先浇在房俊面前的豆腐脑碗里,正欲给锦衣少年也浇上一勺。
只见他拿起装着蔗浆的罐子,用里边的勺子舀了满满一勺子蔗浆倒在豆腐脑上,微笑着对妇人道:“多谢!”
然后端起豆腐脑,吃了一大口,满足的眯起眼睛。
豆腐脑,还是甜的好吃呀!
一旁的刘泉被李恪二人打断,也并未敢太过招摇,毕竟关中权贵多如狗,你都不知道走路撞倒一个老汉,或许就是个什么什么子、什么什么男的爵位。
而且这两人气度不凡,尤其是那个俊秀的少年,坐在那里也没什么也别的动作,却犹如渊渟岳峙,气势非凡,令他甚为忌惮。
刘泉本想暂时离开,然后见到妇人那窈窕的身段儿,风韵犹存的俏脸,心里顿时又火烧火燎起来,这等正经人家的良家妇,最是招人稀罕,那等窑子里迎来送往的歌姬,如何能比?
就喜欢看这等良家妇被自己用各种手段弄到床上去,然后以种种秘技将之凌辱时含屈受辱的模样……
刘泉一颗心滚烫,盯着妇人胸前高耸,腆着脸问道:“咋样,考虑清楚没有?跟着你家那瘸子过日子,有啥盼头儿?怕是晚上到了炕上,都侍候不爽利吧?哈哈哈……”
妇人俏脸涨红,怒目而视道:“吾家郎君乃是追随卫公,于塞外与敌交战,这才落下残疾。纵然唯有功勋晋升,可是为了陛下抛头颅洒热血,岂容你在这里口出污秽,任意羞辱?”
其余几个食客一听,哎呦,原来是个府兵之家,还是战阵之上受了伤因而残疾的,心里便有了几分不忍。
这等关中儿郎万里出塞,跟着卫公横扫突厥,哪一个不是响当当的汉子?
没死在战场上,却要回到乡间忍受自己人的折辱…
便有人出言道:“刘泉,良心都是肉长的,若是这妇人愿意跟你,吾等自然无话,可是你这般辱骂受了残疾的兵卒,却是有些过了。”
262 路遇恶奴
没死在战场上,却要回到乡间忍受自己人的折辱…
便有人出言道:“刘泉,良心都是肉长的,若是这妇人愿意跟你,吾等自然无话,可是你这般辱骂受了残疾的兵卒,却是有些过了。”
那刘泉却浑不在意,反而扬起下巴,道:“那又如何?不过是一个泥腿子罢了,此等下贱之人,自然是要去战场上保卫吾等勋贵世家,否则要尔等何用?现在受了残疾,却依旧霸着这等娇妻,简直是暴殄天物!吾意欲救这妇人脱离苦海,有何不妥?”
说到这里,他脸色一沉,恶狠狠道:“再者说了,吾赵国公府的事情,何时轮到你们几个路人多管闲事?”
那几人忿忿不平,却也不敢多说,显然其身后的主家,在势力上远远不如赵国公府,纵然心中有气,却也不敢为了一个乡间农妇给主家招惹麻烦……
妇人气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怒声道:“吾家男人血染沙场,乃是为国为民,到了你这里,反倒是咎由自取,活该如此了?非但如此,还得牵连家中妻儿受辱?”
刘泉洋洋得意,道:“你还真就说对了!今日跟你说吧,你若是从了我,一切好说,必然不会亏待你家那个瘸子,可若是执意不肯,哼哼,信不信回头就去京兆府与兵部,给你加瘸子按上一个逃兵的罪名?”
历朝历代的军纪之中,对于逃兵的惩罚都是极为苛刻的。
秦律最是严苛,秦朝军队的最小单位是“伍”,为五个士兵组成,平素训练之时,一“伍”的士兵在一起,上了战场亦是如此,若是其中有一人当了逃兵,则全“伍”连坐。
如果发现士兵失踪,军队上报阵亡人数时,他的家人会收到国家抚恤,但在最后发现他不是阵亡而是逃兵,他的家人就悲惨了,轻则轮作奴隶、重则阖家斩首。
唐朝军纪虽然没有秦朝那般严苛,但亦是非常严谨,甚至逃兵的罪名详尽分开,一种是在平时训练时当逃兵、一种是在打仗时当逃兵,如果是训练时的逃兵,杖八十、逃跑三日则加一等,最高可加到流配三千里,如果是打仗时的逃兵,那么没说的,无理由斩首!
并且,这是不可以以金赎罪的。
一旦这个妇人的丈夫被确定为逃兵,就算能够免除一死,也必然要流放三千里,晋升再无回归关中之日。
一个好端端的家,立即破败……
妇人顿时又惊又怒,脸庞涨得血红,嘴唇都咬破了,浑身颤抖着死死瞪着刘泉:“你怎能这般无耻?你们赵国公府纵然势大,可难道还能大过王法么?”
“王法?哈哈!”
刘泉讥笑一声:“吾家小姐乃是当成皇后,外甥更是当朝太子,王法不就吾长孙家的家法吗?”
长孙无垢乃当朝皇后,长孙无忌又是吏部尚书,外甥李承乾更是当朝太子,可以说长孙家族已经隆升为了大唐第一家族,这等人家的豪奴,当真想要跟一个百姓为难,完全可以是碾压的结果……
任何时代,任何法制,都会有特权阶级的存在。
众生平等不过是一个遥远的理想,即便是佛祖尚且门徒无数,等级森严……
那一桌的几个食客温言,纷纷沉默。
刘泉的嚣张和霸道,令他们十分不满!
唐人尚武,对于军卒并无宋明之蔑视,军人的社会地位很高,似段二这般肆无忌惮的陷害军人,且是战斗之中致残的军人,是一种极其恶劣的行为,令人甚为不齿!
但是,也仅仅是不齿罢了,他们不可能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小商贩,却招惹权倾朝野、位高权重的赵国公府,那不是他们这个等量级的可以招惹的,况且,就算自家势大,凭什么出这个头?
几人快速吃完早餐,其中一人取出钱袋抓了一把铜钱放在桌上,与几个同伴向门外走去,到了门口,大抵是看不过眼,亦或是于心不忍,站住脚步,回头对惊慌失措一脸绝望的妇人说道:“汝家固然非是汉王府的仆役庄客,但此地毕竟是汉王家的庄子,或许可以去求一求汉王府。”
言罢,也不去看刘泉恶毒的眼神,被同伴拉扯着衣角匆匆离去。
妇人闻言,顿时精神一振,可是旋即又萎靡下去……
此地固然是汉王府的庄子,但他们一家却非是汉王家的仆从,不过是在此处讨个生活而已,汉王府会为了她这么一个村妇,便得罪位高权重深受皇帝器重的赵国公么?
无边的绝望,瞬间将她笼罩。
不过却暗暗咬牙,大不了便一死了之,绝不牵连家人……
刘泉洋洋得意,起身甩了几个铜钱在桌上,猥琐笑道:“夫人若是识相,就洗的香喷喷的,自己到吾府上去,若是非得一拍两散,那就事先给你全家备好棺材,寻好墓地才行,呵呵。怎么样,考虑好了没有?”
他站着等妇人的答复,胸有成竹。
这等商贩之家的妇人,他不知道得手了多少,只需抬出身份略微施压,就没有哪个敢于顽抗到底的,无往而不利。
说到底,谁又真的有那个烈性,敢拼个家破人亡?
妇人一脸绝望,泪珠滚滚落下,失魂落魄的跌倒在地……
刘仁轨眼里闪过一丝不忍,轻声道:“王爷,你不管吗?”
“你认为呢?”李恪一脸微笑道。
不管?怎么可能,这骊山农庄是他汉王府的地盘,这个什么狗屁刘泉杖着赵国公府的威势就跑来耀武扬威,若是任其得逞,自己脸面往哪儿搁?以后若是别人有样学样,他汉王府颜面还要不要了?
再加上他汉王府早就与长孙家势同水火,他不主动去找长孙家的麻烦已经算仁慈了,怎会允许他长孙家的一个家奴在汉王府头上拉屎撒尿,他之所以没有在开始就出手阻止,是他在思索这是不是长孙无忌的诡计,在给他设套…
要知道长孙无忌最擅长的就是阴谋诡计,你一不留神就容易掉坑里,李恪这方面有阴影,所以他不得不慎重…
263 何为律法
李恪通过反反复复的思量,李恪得出结论这应该不是长孙无忌授意的,这应该是这家奴自己的行为,因为这家奴的行为根本不占理,即使闹到父王哪里,他李恪也岿然不惧。既然不是长孙无忌的诡计,他李恪不仅要管,而且还会把推波助澜,把此时往大了闹,然后借题发挥,好好收拾长孙府一番。
刘仁轨没有正面回答,却抛出一个疑问:“王爷认为律法之意义何在?”
李恪一愣:“定分止争,兴功惧暴?”
此乃法家之核心思想。
“定分止争”,也就是明确物的所有权。“一兔走,百人追之。积兔于市,过而不顾。非不欲兔,分定不可争也。”意思是说,一个兔子跑,很多的人去追,但对于集市上的那么多的兔子,却看也不看。这不是不想要兔子,而是所有权已经确定,不能再争夺了,否则就是违背法律,要受到制裁。
“兴功惧暴”,即鼓励人们立战功,而使那些不法之徒感到恐惧。兴功的最终目的是为了富国强兵。
刘仁轨却道:“王爷,卑职是个军人,没想那么复杂?在卑职看来何为律法?就五个字,惩前而毖后,如此而已。”然后他敲了一下面前的瓷碗,对正陷于绝望之中失魂落魄的妇人露出一个俊朗至极的笑脸:“麻烦,再添一碗。”
妇人都快愁死了,这琢磨着是否寻一处僻静所在干脆一死了之,亦好不牵连丈夫家人,哪里还有心情做买卖?
跪坐在地上,抹着眼泪,抽抽噎噎道:“奴家破家在即,哪里还有心思侍候二位客人?二位也都看到了,还请自去便是,这餐饭钱也不要了……”
刘仁轨笑得愈发灿烂,温言道:“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何须如此沮丧呢?”他指着李恪,笑道:“你且宽心,指点汝一条明路吧,只需侍候好了眼前这位,那什么赵国公府,完全不足为虑。”
妇人愣住。
她虽然未曾读书,但是常年经营小买卖迎来送往,脑筋绝对不慢,一听这话,便知道这是碰上贵人了呀!
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这简直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大腿,必须死死抱住,绝不撒手!
这妇人一咕噜从地上爬起来,上前两步,直接跪在房俊旁边,死死抱住李恪的一条腿,嚎啕大哭。
“这位贵人,求求你帮帮奴家……奴家奉公守法,家中郎君更是为国征战,才导致身残,如今却要遭受恶人欺凌,您行行好,救救奴家,奴家一家人结草衔环,做牛做马,不忘您的大恩大德!”
刘仁轨面带笑容,暗道:这妇人倒会察言观色,见机行事。
有眼色,有口才,不错!
一旁的刘泉看着刘仁轨,又看看李恪,心中惊疑不定。
他今年才从长孙无忌老家的封地上调入长赵国公府中,对于长安的权贵认识的不多,一时间之间也搞不清楚,这两人是哪家权贵的子弟?
走到了门口的刘泉,听着两个食客的对话,不自觉的顿住了脚步。
说实话,这一刻他有点心虚。
他来到长安不久,对于长安的权贵认识的也不多,之所以敢如此肆无忌惮的欺男霸女,一则是赵国公府给他带来的底气,一则是他认为这一家小小的店铺,小小的商贩,不可能认识什么权贵阶层来给他们撑腰。
尤为重要的是,他早已经打听清楚了,此地虽然是汉王府的庄子,但这小店的夫妇却并非汉王府的庄客,更非仆役,跟汉王府毫无关系,无论自己怎么样,汉王府家也没道理为了这么一家低贱的商贩出头,去得罪赵国公!
只要汉王府不出面,这个妇人还不是随意他揉捏?
当然,他也知道关中权贵遍地,指不定什么时候就遇到几个并不怵赵国公的大人物,但是面前两个少年不太像……
虽然那个俊秀非凡的少年气质出尘,但是真正的大人物,又怎么可能出现在这么一个小小的铺子里,吃着这等低贱的食物?
这么一想,刘泉底气又足了起来,看着两个装模作样的小子,“呲”的讥笑一声,就想要出门而去。
这时,耳边响起一个醇厚的嗓音:“站住!”
并未如何凌厉,但只是一个平淡的语调,却有着令人无可抗拒的威严!
刘泉没来由的身子一颤,站住脚步,转过身去,看着那个抬眼望过来的黑脸少年对他问道:“赵国公府的?”
之前怕沾事的食客见有人愿意为这妇人出头,都停下了脚步,想一看究竟,赵国公府可不是什么人都得罪得起的…
刘泉闻言不敢嚣张,回道:“是,敢问公子名讳……”
话未说完,锦衣少年已然不耐烦的摆摆手,道:“不过是一个家奴,哪有资格与吾说话?吾亦不与你计较,速速回去,让长孙无忌或者长孙冲前来此处,吾在此刻等他一会儿,半个时辰之后不至,后果自负。”
刘泉咽了口唾沫,此刻他没有什么愤怒的情绪,有的只是无尽的惶恐。
要坏菜……
这锦衣少年的气势太足,举手投足之间那等挥斥方遒的威势浑然天成,这是上位者的气度,装是装不来的。
他在那里脸色变幻,想要问问李恪的身份,却又不敢,但是就这么离去,后患有可能很严重,回府告诉老爷他又不敢开口,只得告诉大少爷长孙冲,况且就算回去请大少爷前来,总不能跟大少爷说连此人是谁都不知道吧?
刘仁轨是个厚道人,见到这个刘泉踟蹰纠结,便笑道:“就跟府上大郎说,是汉王有请即可。汝也不必害怕,汉王虽然身份高贵,却也非是食人的虎豹,吃不了你。”
刘泉两腿一软,差点吓尿……
不必害怕?
我也么都要吓死了好不好!
此人虽非虎豹,但是我宁可面对虎豹,也不愿招惹到这人啊……
他刚来长安,赵国公府的人就告诫过他,什么人都可以招惹,但千万别招惹汉王,那可是一言不合便对长孙无忌大打出手的人。
可他今天偏偏就招惹上了汉王,真是倒了血霉了!
264 借题发挥
刘泉虽然在外面狗仗人势、人五人六的,但他毕竟是个下人,他哪敢回去叫府上大郎来,更别说叫老爷来?
刘泉双膝一软,当场就跪了下来,哀求道:“王爷赎罪,是小的迷了心智,见色心喜,以为这妇人与汉王府毫无瓜葛,故而起了歹念……小的知错,您大人不记小人过,还请看在吾家国公和皇后娘娘的颜面上,饶了小的这一回。”
说着,在地上“砰砰砰”的磕头,没几下便鲜血淋漓。
这副姿态,做的很足。
然而李恪不为所动……
“让你家老爷或者大郎来这里,或者吾亲自去赵国公府上,你选一个。”
李恪淡然说道。
人的名儿,树的影儿。
刘泉纵然不认识李恪,焉能没听过汉王诗词双绝、书法无双,暴打长孙无忌的威名,那一直流传在坊市之间的种种事迹?大郎来这里见他,固然有可能遭受羞辱,却也仅此而已,毕竟皇后娘娘的面子他肯定得给;但若是大郎不来,那就等于赵国公府不讲他放在眼里,所谓的面子自然也就不存在,那等情况下,这厮直接找上门去,天晓得会将这件事。
这件事闹到何种地步!
刘泉悔得肠子都青了,自己怎地就迷了心窍,看上了这个妇人?
若非如此,绝对不会招惹到汉王这尊大神……
他二话不说,起身就走。
必须将大郎劝过来,否则这件事情闹大,被那些御史言官知晓了,一纸弹劾奏疏,自己就死得不能再死…
刘仁轨看着刘泉夺门而出的背影,一脸沉重道:“这厮倒是个有眼色的,懂得权衡轻重。”
李恪哼了一声,没言语。
那妇人此刻早已心花怒放,本以为已入绝境,都打算自尽以免家人受累了,孰料居然有贵人相助,而且是从天而降的贵人……
“多谢王爷为民妇做主……”
从大悲到大喜,岂是她一介妇人能够承受的?这会儿已然说不出话来,只是一味的哭。
李恪温言道:“不必如此,某亦不过是恰逢其会而已,眼下大唐河清海晏,似这等凶徒无赖毕竟是少数。汝丈夫为国征战,乃是英雄,身受残疾,自当享受优待,稍后自可前往庄子里,找管事的申请一份差事,以后便为汉王府做事吧。再遇上刘泉这等人,直接报上某的名字,谁不给面子,某就上门去,拆了他的房子,扒了他的皮!”
军人,为国征战,血染沙场,在任何一个时代都是最应当受到尊敬的一个身份。然而从古至今,却从未有一个朝代真正做到优待军人,就连尚武的大唐亦是如此,可见在崇文抑武的宋朝、视军籍为贱籍的明朝,又是何等的悲苦……
这是法制的问题,更是社会的问题。
李恪尚管不了太多,只能利用自己的能力,去多多照顾,不让那些奋战沙场的汉子,流血又流泪。
那妇人已然是感激涕零,伏在地上,不住的给房俊磕头。
李恪意欲将其搀扶起来,但未免有些失礼,只得尴尬道:“汝不必如此,快快请起,却不知你家丈夫,现在情形如何?”
妇人抽抽噎噎答道:“郎君瘸了一条腿,脏腑亦受了重创,常年气虚力短,还时不时地咳血,什么活计也做不了,上头还有两个老人,亦是年迈,家中田地这几年无人耕种,未免荒废,只得卖掉,所得钱财陆陆续续的也都给郎君抓药治病,所剩无几。现在家中唯有民妇一人靠着经营这间铺子支撑,倒也可以勉强糊口……”
李恪闻言,与刘仁轨对视一眼,都是心生恻隐。
同时,也心生敬意。
一个妇人,操持营生养活一家子,在任何一个年代都是一件千难万难的事情,足以令人肃然起敬。
别的地方我李恪管不了,但是这件事发生在眼皮子底下,难道还能任由着妇人遭受欺凌?
必须好好拾掇一下那个什么赵国公管家,正如刘仁轨所言,惩前毖后,以儆效尤!
又询问了一下妇人家中情况,妇人情绪渐渐稳定,李恪让她又给上了几个饆饠,添了一碗豆腐脑,门外便响起一阵急促杂乱的脚步声响。
一个锦衣华服的中年人快步走进店铺,见到李恪,便松了口气,故作亲热行礼道:“拜见汉王殿下!”
李恪抬起头,面无表情,冷冷的看着此人。
那锦衣华服的中年人见到李恪的神情,顿时一愣,连忙道:“咳咳…汉王殿下赎罪?这奴才胆大包天,竟然敢在殿下的地盘上耀武扬威,某已将其狠狠责罚,不信你看看……”
说着,回头对身后呵斥道:“刘泉,你个不长眼的废物,还不滚进来,给二郎磕头赔罪!”
门外,刘泉连滚带爬的进来,“噗通”跪倒在锦衣华服的中年人身边,冲着房俊涕泗横流,哭求道:“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殿下,还望殿下赎罪……小的知道错了,吾家大郎已然狠狠的责罚于我,您就饶了我吧……”
他脸上有几道浅浅的鞭痕,这会儿被泪水一冲,愈发显得红肿。
皮都没破……
锦衣华服的少年人大大咧咧道:“这狗奴才瞎了狗眼,得罪了殿下,本该杖毙之后丢进城外的乱葬岗的,只是侍候家慈多年,鞍前马后的,也算是有点眼力劲儿,甚得家慈信重,老太太毕竟年纪大了,念旧,若是处置了这厮,怕是惹出一场病来,身为子女,难免不孝。故而狠狠责罚了这厮,想必亦是个知道好歹的,定然不敢再犯。”
李恪冷笑。
他将目光从段二脸上移开,看了看面前的少年人,淡淡说道:“长孙冲,汝是不是觉得本王的汉王府好欺负,任谁都能爬到本王的头上耀武扬威,拉屎撒尿?”
长孙冲一愣,旋即一张脸涨得通红,有些不悦道:“殿下,何至于此?不过是一个妇人而已,这般咄咄逼人?”
李恪冷笑:“汝纵容家奴,在某这一亩三分地上胡作非为欺男霸女,打本王的脸,本王想教训一下他,反而成了咄咄逼人,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难怪这个奴仆能说出国法就是你长孙家的家法这么大逆不道话来?”
265 得理不饶人
长孙冲一张脸阵红阵白,又是尴尬又是羞愤。
说起来,这件事情的确是他处置得有些不妥,家奴肆意妄为惹到了一个王爷头上,赔礼认错是必须的。
人家堂堂亲王,还是当今陛下最重视的几个皇子之一,身份地位摆在这里,就算李恪要求他将刘泉打死,也并不过分。
然而刘泉刚刚回府,第一时间去了母亲那边一通哭诉,而后母亲才将自己叫过去,告知此事,又当着自己的面抽了段二几鞭子,便让自己前来将此事解决……
自己能怎么办?
难不成还敢违抗母亲的命令不成?
但李恪的态度,依旧让长孙冲不爽。
咱家好歹也是大唐的第一家族,姑姑更是当成皇后,你这般不依不饶咄咄逼人,我若是顺了你的意,往后传扬出去,某长孙家的脸面还要不要了?更何况你应该闲散王爷,无权无势,也太把自己当会事了吧…
长孙冲脸色难看,盯着李恪,道:“那依汉王之见,此事该当如何?”
言语已经有些不善。
李恪却耷拉着眼皮,看都不看他,淡淡道:“两条路,要么,现在就在面前,将这个目无法纪之狂徒打死,要么,咱们太极宫里走一遭,请父王评评理。”
一旁的刘泉吓得魂飞魄散,一把拽住长孙冲的裤腿,哭嚎道:“大郎,不可!小的侍奉主母几十年,忠心耿耿任劳任怨,哪怕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哇,这件事是小的糊涂,认打认罚,可也不至于就要了小的的命啊…
他是真的吓坏了!
本以为在主母面前哭诉一番,又有大郎前来处置,这个李恪无论如何都要给长孙家的一些颜面,却不成想,非但没用,反而要将自己活活打死……
太狠毒了!
长孙冲亦摇头道:“打死他,绝无可能。”
开玩笑,堂堂赵国公,大唐第一家族,若是因为一个闲散王爷的一句话便将自家奴仆活活打死,这脸面往哪儿搁?
李恪却也不恼,只是叹了口气,说道:“既然如此,那咱就太极宫里走一遭,让陛下定夺此事吧。”
长孙冲一抱拳,硬气道:“王爷请便,若是陛下断定刘泉该死,赵国公府二话不说,立即将其杖毙。”
这话说了半句,留了半句——就算你是皇子,陛下也不可能什么都听你吧!
说起来,某的舅舅也是皇帝,而且某还很受皇帝的重视,年纪轻轻就被委任为禁卫军校尉,说不定在皇帝的心目中某的地位并不比一个王爷低!
你牛什么牛!
李恪抬头看了看长孙冲,摇了摇头,叹气道:“那行,你将这个畜生领走吧。唉,可惜呀可惜,长孙无忌也算一世英雄,却生了个其蠢如猪的儿子,只怕日后阖家遭难爵位被夺之时,还弄不明白到底哪里出了差错……”
长孙冲的脚步已经迈了出去,温言,又硬生生的收住……
一张脸涨得血红,怒视李恪:“汉王请慎言,我长孙家虽然没有殿下出生好贵,但也不是谁都可以欺负的!”
其蠢如猪?!
娘咧!
他长孙冲出生长孙家族,是在掌上与鲜花中长大,还从未被人骂过愚蠢,这让他一时有点接受不了!
李恪斜眼睨着他,讥笑道:“怎地,不服?”
长孙冲深吸口气,压抑住心里的暴怒,咬牙问道:“在下何处蠢如猪,还望阁下指教。”
这也就是李恪是一名颇受重视的皇子,若是换了一个人敢在他面前这般说话,老早就大嘴巴子上去了!
李恪看白痴一样看着他半晌,直到看得长孙冲心头火起差点压制不住,这才叹口气,道:“罢了罢了,看着长孙无忌的面子上,那孤就指点你一条活路,免得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不管长孙冲吃人的眼神,悠然道:“这位妇人之郎君,乃是大唐府兵,于卫公帐下之时征战天下,驱逐突厥,虽然未曾立下战功,却血染疆场,以生命捍卫大唐之尊严,最终身有残疾,困顿乡里,不得不依靠妻子抛头露面经营小店,赚取钱财,养家糊口求医问药……而汝家这位家奴,贪图美色,居然意欲栽赃嫁祸,将逃兵之罪名强加于人,置人于死地……”
说到此处,他赞叹一声,啧啧有声,讥讽道:“当年千里大漠数万狼骑,都未能取走这位壮士之性命,现在却轻轻松松被这位家奴陷害致死,说起来,也算是为了替突厥人报仇雪恨出了一份大力,也难怪赵国公世子能够为了保全此人之性命,不顾国朝法度,不念人间道义,诚乃汝家之忠仆也!”
长孙冲只觉得浑身一颤,“唰”的一下冷汗浸湿全身。
一脸苍白……
居然敢以逃兵的罪名栽赃嫁祸,简直不知死字怎么写!
再者说了,不就是弄一顶大帽子意欲将人压死么?
我也会!
而且随手拽来一顶帽子,就比你的大,直接给你来一个勾结突厥,企图颠覆李唐江山。
长孙冲浑身冷汗涔涔,一股来自骨髓深处的恐惧瞬间袭遍全身,激灵灵的打了个冷颤。
脸色苍白如纸。
他长孙冲年纪轻轻能够得到李世民的赏识,就说明他他不是傻子,反而很是聪慧,而且长期受长孙无忌的熏陶,自然也懂得朝堂之上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别看他长孙家现在位高权重,但也受到很多勋贵世家的嫉妒与针对,只需此事传扬开去,朝中那些整日里瞪着眼珠子挑刺儿的御史言官们,必然会蜂拥而上,群起弹劾其父赵国公长孙无忌!
而且,那些个呈递给皇帝的弹劾奏疏之上,写的什么他都能够猜得到……
以长孙家如今的地位,这些弹劾虽然这并不能让长孙家伤筋动骨,但也够他长孙家喝一壶的…
而且这件事还是他长孙冲亲自参与的,如果在自己手上这件事越闹越大,必定会让皇帝失望,从而影响到自己的前途,想到这些,长孙冲冷汗连连,抬起手,用衣袖擦了擦额头的汗渍,强笑道:“王爷说笑了,吾家忠心耿耿,天日可鉴,纵然有一二小人搬弄是非,又岂能蒙蔽圣天子?
266 河间郡王
“出去!”李恪冷冷道。
“嗯……嗯?!”长孙冲起初以为自己听错了,待到确认听到的没错,顿时错愕当场。
这这这……岂能这般对吾说话?
李恪面无表情,冷然道:“既然汝认为孤是在危言耸听胡说八道,那汝还站在这里做什么?给某滚出去!”
长孙冲差点气疯了!
他堂堂大唐第一家族的嫡长子,当今皇后娘娘的亲外甥,何曾遭遇过这等羞辱?
即便是当朝皇上,也是对他和颜悦色爱护有加,亦不曾这般将他当做豚犬一般呵斥!
脸面火辣辣的疼!
真想举起桌上的陶罐狠狠的砸在李恪的脑袋上,而后扬长而去!
然而,他不敢……
李恪刚才的话,已然犹如一根毒刺一般狠狠的扎进他的心里,一旦李恪当真将这件事捅出去,并且将其闹大,定然会有无数的御史言官蜂拥而至,落井下石。
与家中官爵地位、荣华富贵相比,再大的委屈、再大的羞辱,又算得了什么?
深深的吸了口气,平复一下暴怒的情绪,控制住不停抽搐的脸颊,长孙冲咬着牙根,挤出一抹微笑,正欲说话,他身边跪在地上的刘泉却猛然暴起!
“混账!即使你是王爷也不能对吾家大郎这般无礼?你眼中可还有皇后娘娘?主辱臣死,今日吾与你不死不休!”
这人倒也有几分狠辣,知道今日之事自己怕是难以活命,与其束手待毙,还不如拼死一搏,拼了性命维护自家主子的声誉颜面,或许念在自己的功劳,能够照顾自己的儿女家人……
于是,这人恶向胆边生,居然从衣摆之下掏出一柄小巧的匕首,咬着牙面目狰狞的就冲着李恪扑去,手里的匕首扬起,寒光闪闪,狠狠的刺向李恪的前胸!
长孙冲惊骇欲绝,大叫道:“不可!”
上前想要拉住刘泉,却只拉了个空,眼睁睁的看着刘泉握着匕首扑了上去,吓得他肝胆欲裂,魂飞魄散!
那李恪是何等人?
皇帝三子,当今汉王殿下,诗词双绝,书画无双,不管是在朝堂还是在士林都有极高的威望……
若是死于刘泉之手,整个赵国公府都将遭受灭顶之灾!
两腿一软,差点跌坐在地,这刘泉简直疯了……
然而下一刻,他只觉得眼前一花,刘泉的身子便犹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从房俊身前腾云驾雾倒飞着回来,“砰”的一声撞在另一侧的墙壁上,夯土的墙壁承受。
壁承受不住巨大的撞击力,“轰”的一声破了一个大洞,刘泉便从这个洞里飞出去,跌落在丈余远的地方……
壁承受不住巨大的撞击力,“轰”的一声破了一个大洞,段二便从这个洞里飞出去,跌落在丈余远的地方……
李恪面前,一大汉姿势写意的将搞搞抬起的腿收回去,掸了掸裤脚,哼了一声:“不自量力,自寻死路!”
不仅仅是长孙冲瞠目结舌,就连李恪也被惊了个呆!
这一脚的力量,何等狂暴?!
那么大一个活人,百来斤的重量,在他脚下就好似一个破麻袋一般……
此时天色早已大亮,日头老高,附近百姓商贾小贩脚夫云集,都背着忽如其来的一声大响吓了一跳,待到见从屋子里飞出去的刘泉,顿时好奇心起,呼呼啦啦的围拢过来看热闹。
“这人是被丢出来的吧?”
“谁干的呀?这也太狠了!”
“嘶……这整个胸骨都塌陷下去,想来已经全都碎了,这得是多大的力气?”
“有气儿没气儿?”
“有什么气儿啊,都这样了,还能活么?”
“咦?还没死透啊,瞧瞧,手足还能动弹呢!”
“这人……瞅着面熟啊,唉,谁来认认,是不是赵国公府的刘泉啊?”
“没错,就是他!这个混蛋平素横行霸道,相中了人家卖豆腐脑的娘子,死缠烂打的,今日这是遭了报应吧?活该!”
“活该倒是活该,可弄死了赵国公府的家奴,想来这位好汉也不好过啊!听说这刘泉在赵国公府很是有些地位,很受赵国公器重,现在被人打成这样,岂能善罢甘休?”
“是从那店铺里摔出来的,那墙上还有一个洞呢,走走走,去看看到底是哪路英雄……”
“同去,同去!”
……
呼啦啦,一大群人就跑到店铺门口,也没敢进去,就在门口探头探脑的往里张望,先是见到了手足无措的长孙冲,接着,便看到长孙冲面前安坐如山的李恪……
“娘咧!原来是汉王殿下回来了!”
“就说么,这刘泉乃是赵国公府上的家奴,等闲谁敢将他往死里打?既然是王爷回来了,这兔崽子也就蹦跶到头儿了!”
“谁说不是呢?这厮仗着赵国公府的权势,横行霸道无法无天,别人或许会忌惮他背后的主子几分,可汉王是何许人也,岂会惯着他!”
“也是这妇人命好,刘泉这孙子几经逼迫,若非恰好赶上王爷回来,只怕用不了几天就得从了他,否则就是个家破人亡的结局……”
门外,围观者叽叽喳喳的议论,各个一脸兴奋。
好久没有这样的热闹看了,汉王府大战赵国公府,想想都觉得激动…
李恪在门外的吵闹声中才如梦初醒,盯睛一看身前的大汉,此大汉大约三十七八来岁,黑亮垂直的发,斜飞的英挺剑眉,细长蕴藏着锐利的黑眸,削薄轻抿的唇,棱角分明的轮廓,修长高大却不粗犷的身材,宛若黑夜中的鹰,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孑然独立间散发的是傲视天地的强势。
卧槽,这不是李唐宗室第一武将河间郡王李孝恭吗?
“恪儿拜见王叔,感谢王叔救命之恩!”李恪躬身行礼道。
见李恪行礼,房间里刘仁轨和长孙冲人也赶紧行礼…
“耶…你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客气了,这不过是举手之劳的事情有什么好谢,再说,没有本王出手,凭你小子的生手,收拾那泼皮无奈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李孝恭拍着李恪的肩膀道。
267 长孙冲低头
“呵呵!王叔所言甚是,是侄儿矫情了!”李恪陪笑道。
“这才对嘛,叔侄之间哪来那么多客套…”李孝恭微笑道。
“不过王叔你刚才那一招是什么招式,是风神腿还是无影脚,好家伙,这一招下去真是威力无穷,活活的一个人在王叔脚下如同一个球一般被任意摆布,恪儿从小便听说王叔乃我李唐皇室第一猛将,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王叔身上的功夫远甚从前啊…”李恪恭维道。
李孝恭闻言,心里乐开花,即便李孝恭这等人,依然有虚荣心,特别是来自后辈的夸奖,更为让人欣喜,看李恪自然也就越来越顺眼。
“呵呵…什么特么的风神腿无影脚,就是本王的一般招式,有时间教你…”李孝恭笑容满面。
“那敢情还好!”
李孝恭和李恪的对话告一段落,然后转过头面对长孙冲立马换了一副面容,满脸煞气的训斥道:“赵国公府真是了不得,区区一个家奴就大放厥词说什么大唐律法就是你长孙家的家法,而且还胆大包天的陷害百战余生的老兵,更过分的是光天化日之下就敢当中刺杀当朝亲王,简直无法无天,这天底下还有什么事是你长孙家不敢干的,看来这大唐的天下已经容不下你长孙家,看来你长孙家是想谋反换一番天地?”
长孙冲闻言差一点吓死了,一般人说这话长孙冲根本不会放在心上,关键是说这话的可是何间郡王李孝恭啊!虽然怕皇帝猜忌主动辞去了一些军职,但现在大唐军中的第一人李靖见了他都得叫一声长官,由此可想此人在军中的地位。
如此重量级的人物扣的帽子还一个比一个大,长孙冲他脑袋小,如何顶得住啊!
非但是他顶不住,就算是他爹、他娘一起上,那也顶不住!
连忙辩解道:“王爷误会了,非是这般……”
“啪!”
李孝恭扬起手便是狠狠一个嘴巴善在他的脸上,怒喝道:“怎么着,汝这意思,还是本王冤枉汝了?本来这件事也不归本王管,但本王发现这妇人的男人正是孤当年的部下,谁都知道本王爱兵如子,有人欺负孤的儿子,孤就不能无动于衷,袖手旁观了!”
长孙冲被打得有些懵,捂着火辣辣的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李孝恭,吃知道:“你你你……凭什么打我?”
“打你怎么了?即使长孙无忌在此,本王也照打不误!”李孝恭一抬手准备又要开打,吓得他“哎呀”一声,就要往旁边躲。
“给老子站直了!敢躲,信不信老子现在就拽着你进宫,弹劾你家意欲谋反?别人怕你长孙家,本王却不怕”
长孙冲吓得赶紧站定,张口道:“王爷勿恼,此乃这奴才自作主张,与吾无关……”
“啪!”
李孝恭出手甚快,又是一个大嘴巴狠狠的扇过去,打得长孙冲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而后冷声训斥道:“有错就得认,挨打要立正!纵容家奴陷害忠良,不知悔改仗势欺人,汝再敢狡辩,信不信某今天就替长孙无忌清理门户?”
可怜的长孙冲十多年来,第一次被人当孙子一般教训,说打就打,说骂就骂,连一句辩解的话都不敢说,更别说躲了……
李孝恭出生行伍,那手劲儿多大啊?
长孙冲脸上很快红彤彤的肿胀起来,连眼皮都肿起来,心里憋屈得想哭……
长孙冲身份尊贵,家世显赫,从小锦衣玉食,又是赵国公嫡子,所有人都吹着捧着,何尝遭受过这等屈辱?
偏偏现在把柄被对方捏在手里,他心中惊惧,丝毫不敢反抗,唯有打落牙齿和血吞……
忍!
只要忍过去这个危机,再大的屈辱又算得了什么?
不得不说,长孙冲这个人智商颇高,性格之阴柔,能忍常人不能忍之事,深得长孙无忌真传。
然而不幸的是,他遇到了李孝恭,他认为忍一忍就过去了,孰料李孝恭根本就没打算善罢甘休……
长孙冲双眼喷火,怨毒的瞪着李恪,却终究只得忍气吞声,垂首道:“是吾有错,不该纵容家奴,还请王爷宽宥……”
啪!”
李孝恭抬手又是一个耳光!
长孙冲眼睛就盯着李孝恭的手呢,防备他忽然打人,也就算如此,依旧没防住……
这个耳光扇得他眼冒金星,耳鼓里头嗡嗡作响,一腔怒气再也控制不住,怒目圆瞪,嘶声吼道:“何间郡王!休要欺人太甚!某已然认错低头,你还要怎地?”
“做错事要认,挨打要立正,长孙无忌那老狗没有教过你吗?”李孝恭冷眼道。
李孝恭这句长孙阴人令长孙冲怒火填膺,当着儿子的面骂他父亲,是个人都受不了。
咬着牙,憋着气,长孙冲道:“还请王爷息怒,这件事是吾错了,稍候,吾会给予这位妇人适当的补偿。”
既然要息事宁人、甘拜下风,那就彻底把脸面丢掉吧……
李孝恭瞅着长孙冲半晌,直到把执长孙冲的心里发毛,这才缓缓颔首,道:“既然如此,本王也非是不讲情面之人……”
杀人不过头点地,再说他堂堂郡王,又是对方的长辈,不好太过分,现在门外那么多人站着,今日之事不出半天便能传遍长安城,他的目的已然达到,自然没必要穷追不舍。
然而长孙冲听了他这话,气的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把老子打成这副模样,你特娘的居然有脸吹捧自己是个讲情面的人?
无耻至极!
可是即便愤怒,亦不敢流露,这厮言语之中已然透出放手的意思,若是再惹恼了这位牛人,说不得就不管不顾,当真将这件事闹到朝堂之上,惹起一场轩然大波,他长孙家吃不了兜着走……
这个风险,长孙冲半点都不敢冒!
“赔偿就算了,但是赔礼道歉却必不可少,亦能显示赵国公家教有方、长孙大郎仁义知礼不是?”
“喏……”
长孙冲脸颊抽搐,转过身,冲着早已目瞪口呆的妇人一揖及地,沉声道:“在下管教不严,致使家中恶奴为非作歹,今日,在下诚挚道歉,敬请原谅……”
那妇人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268 叔侄
长孙冲脸颊抽搐,转过身,冲着早已目瞪口呆的妇人一揖及地,沉声道:“在下管教不严,致使家中恶奴为非作歹,今日,在下诚挚道歉,敬请原谅……”
那妇人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这可是真正的贵人!
居然给他鞠躬道歉……
只好求助的看向李恪。
李恪摆摆手,道:“行了行了,假惺惺的,以为谁看不出来?警告你哦,这家人往后便是汉王府的仆役,谁敢动他们,谁就是跟某作对!另则,别以为暗地里报复,某就不知道,自今日而起,这家人但凡有个三长两短,走路摔了跟头,被人敲了闷棍之类,某唯你是问!”
长孙冲已然无力吐槽,只能木然点头。
还能说什么呢?
只要这叔侄不去兴风作浪将长孙家族推上风口浪尖,让我管你叫爹都行……
……
门口围观的百姓商贩,早已在长孙冲鞠躬道歉之时,一片哗然。
以往都知道李孝恭乃是李唐宗室第一武将,但没有想到这河间郡王这么强的战斗力,甭管你是世家子弟还是王孙贵戚,只要招惹了他,拎起拳头就敢往你脑袋上锤!
今日赵国公府招惹了李恪,大家都跑过来等着看戏,别人或许忌惮赵国公的权势,可李恪李孝恭岂能会怕这个?比赵国公权势更大、地位更高的,李孝恭也不是没惹过,绝对不肯善罢甘休。
事情的发展,果然不出所料。
大家站在门外不敢太过靠近,毕竟长孙冲带来的不少家丁都站在门口呢,看着李孝恭一个耳光接着一个耳光的教训长孙冲,后者却只是开始躲了一下,后来连躲都不敢躲,就在那里直挺挺的站着,任凭李孝恭扇耳光……
真特娘的牛气啊!
在众人眼里,这河间郡王好似就是长安所有纨绔子弟的克星!
任何一个在这位郡王面前,“做错事要认,挨打要立正”!
霸气侧漏!
然后,长孙冲向着那位妇人鞠躬道歉,则引起一片惊呼……
世家门阀也好,权贵勋戚也罢,最是讲究颜面,在李孝恭李恪面前伏低做小忍气吞声可以,但是冲着一个寻常商妇鞠躬认错……这可是绝对有失体统的事情,怎么可能做得出来?
毫无疑问,在汉王河间郡王面前,这位赵国公府的世子,彻彻底底跪在脚下臣服了……
这长孙冲可不是一般人,这可是大唐第一家族长孙家族的嫡长子,当今皇后娘娘的亲侄子,公认的大唐第一世家子…
而这等重量级的恶少被镇压的戏码,最是令百姓们喜闻乐见,见此情形,围拢在门外的百姓们纷纷鼓掌叫好,居然有人喊了一嗓子:“何间郡王威武!汉王威武!”
一片鼓噪,热闹非凡!
长孙冲恨不得挖个地缝钻进去,太特么丢脸了!
老子居然成了大反派?!
真真岂有此理……
可是非但当着李孝恭李恪的面不敢发作,就算是事后,他也不敢再到庄子里头来生事,李恪刚才那番话的威慑力着实太大,只要想想,就足以令他胆战心惊,不敢造次。
他冲着李孝恭李恪施礼,道:“若是河间郡王再无他事,在下暂且告退……”
李孝恭回身坐到凳子上,嫌弃的摆摆手:“赶紧滚蛋!”
长孙冲面色血红,转身走出店铺。
门口围观的百姓见到这位赵国公府的世子面色难看至极,顿时“呼啦”一下闪开,将门前的道路给空出来。
自有带来的家丁将马牵过来,长孙冲阴着脸,抓住缰绳翻身上马,正欲打马回府,有家丁上前低声道:“大郎,刘泉受伤颇重,是不是先送往城内的医官,请名医诊治,否则,怕是有性命之虞……”
“诊治个屁!”
长孙冲面容扭曲,今日所有之屈辱,固然拜李孝恭李恪所赐,但却是因刘泉而起,想想自己刚才被李孝恭和李恪训斥孙子一般的屈辱,脸上的巴掌印更是火辣辣的疼,怒声道:“这等目无法纪败坏主家名誉之恶奴,留之何用?将其杖毙于此,尸首丢去城外的乱葬岗!”
那家丁心里一颤,忙道:“喏!”
一句劝谏的话都不敢说。
这个刘泉在赵国公府的地位颇高,虽然是一介家奴,但是由于侍奉长孙主母多年,甚得欢心,等闲谁都得给几分颜面,即便是几位少郎君,亦要客客气气,以免被主母责罚。
此刻长孙冲却命其将之杖毙,这里头恐怕不仅仅是要给李恪一个交代,更是心中对刘泉恨极……
当即不敢怠慢,带着几个人去到倒卧在地的刘泉身边,木杖是没有的,就只好解下刀鞘,照着段二的脑袋就是狠狠的几下。刘泉此刻尚在昏迷之中,骤然遭受暴击,只是浑身抽搐几下,便一瞪腿儿,咽了气儿。
那家丁手里拎着刀鞘,见到百姓们兴致勃勃的过来围观,交口接耳议论不绝,只好大声说道:“这恶奴目无法纪,败坏赵国公府的名声,奉吾家大郎之命,将其杖毙于此,给各位老少爷们一个交待!”
他也算是脑子快,以为如此便能使得百姓不去议论此事,甚至于给主家博得一个“公正无私”的好名声,熟料百姓们也不傻,你们将这个刘泉杖毙,那是你们自己认识到错误么?
非也!
还不是被人家河间郡王大耳光扇得不得不服软?
被逼无奈而已,偏要说得这么堂皇,唬谁呢?
嘘声四起!
那家丁一脸尴尬,不敢做多说,命人收敛了段二的尸首,赶紧灰溜溜的跟着长孙冲的马屁股后头一路小跑,迅速离开骊山农庄……
待长孙冲走后,李恪便对李孝恭道:“王叔,感谢出手相助,如果王叔不嫌侄儿这骊山别院简陋,不如到别院一叙…”
李孝恭给了李恪肩膀一巴掌,故作不满道:“别在老子面前文绉绉到,前面带路…”
“呵呵,是侄儿的不是,王叔请!”
李孝恭李恪叔侄两人拜别千恩万谢的妇人,一齐出了门,在百姓欢呼声中取了马,并骑向着骊山别院驰去。
269 凌烟阁第二
骊山环境优美,幽静宜人,树林阴翳,杂草丛生,鸟喧林间,百籁齐响,两侧深沟,水流潺潺。
青山绿树之中,一座别院掩映其中。
此时天光大亮,飞雪骤停,满天乌云散去,那映在绿树丛中的别院,杏黄色的院墙,青灰色的殿脊,苍绿色的参天古木,全都沐浴在玫瑰红的朝霞之中。
四周林木参天,枝柯纠缠,尤以松树为最,加之它被建造在险峻陡峭的石山突嘴上,便将深山古刹的韵味全然展现了出来。
连接别院的是一条在林间时隐时现的,由石头铺设的小道。此小道沿着缓慢的长坡蜿蜒而上,在别院右侧一个九十度急转,再“游走”一段距离,才是别院正门。
“好一处神仙府邸…”李孝恭感叹道。
“哈哈!王叔缪赞了,如果王叔喜欢侄儿这别院,可以经常来住住…”李恪微笑道。
“这可你说的,到时候本王真来住,你可不许赶人哟!”李孝恭玩笑道。
“瞧王叔这话说得,你老愿意来常住,侄儿求之不得怎么会撵人呢?王叔请…”李恪道。
进入别院,来到客厅,厅内布置奢华,地上铺着锦绣的波斯地毯,名贵的金丝楠木家具,四面开窗,四角的青铜兽炉燃着檀香,香烟袅袅,清淡典雅。
壁上角落都烧有地笼,整个室内温暖如春。
厅内摆放了一张漆花案几,李孝恭李恪相对而坐,旁边燃了一个红泥小炉,木炭燃烧正旺,淡蓝色的火苗舔舐着一把铜壶的壶底,壶内泉水咕嘟咕嘟的沸腾滚开。
李恪伸手轻轻将黄铜水壶提起,掀开壶盖稍稍晾了一会儿,再将开水注入路旁的茶壶之中……
洗茶、沏茶、分茶……等到清绿色的茶汤从壶嘴泄出注入茶杯,亭子里升起一股淡淡的茶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看得李孝恭啧啧称奇…
李恪把分好的茶推到李孝恭面前道:“王叔请…”
李孝恭伸手将茶杯拈起,放到陛下轻轻以嗅,继而浅浅的呷了一口,茶汤入喉,柔顺香醇,齿颊留香。
李恪微笑着随意问道:“此茶如何?”
李孝恭赞道:“入喉顺滑,齿颊留香,乃是罕见之上品。”
现在茶道昌盛,饮茶已然成为各界人士标榜身份、彰显地位的高雅手段,似乎其本身回甘无穷的韵味、饮茶之时静心涤虑的意境已经微不足道,各式各样的饮茶方式层出不穷,令李恪这个“茶叶祖师”都叹为观止。
“恪儿不得不说你小子有几分歪才,这再平常不过的茶叶经过你这一改善,却变得香气四溢、清雅绝尘,成为了达官贵人、文人墨客桌上的必备之物,随之而来的是财源滚滚,让本王好生羡慕啊!”李孝恭随意道。
“王叔缪赞了,这都是上不得台面的小玩意…”李恪谦虚道。
“呵呵…王叔是个俗人,就喜欢这些上不得台面的小玩意,比如这茶叶,还有你府上的蜡烛、香皂、香水、精盐等等,王叔没有别的爱好就喜欢这万恶的金钱,要不我们叔侄合作一把怎么样?”李孝恭一脸期盼道。
“王叔你都开口了,侄儿还敢拒接吗?”李恪毫不犹豫道。
“哈哈,恪儿大气,这份情王叔记下了,以后有什么事,只要王叔力所能及,绝不推迟!”李孝恭满脸微笑道。
要知道现在汉王的这些商品在市面上完全是供不应求,李恪答应和李孝恭合作,就相当于白白给对方送钱,他能不开心吗?
李孝恭给后世的映象好像就是骄奢淫逸,每日只是饮酒作乐,逍遥快活,家中甚至养了歌女百余,可能李孝恭是有点喜欢骄奢生活,但谁又不喜欢这样的生活呢?但这不是最主要的,主要还是为了自保而选择的自污,就如同汉初的萧何一般,都是通过这种手段,而安享晚年。
又有人会问,萧何是何许人也?那可是汉处三杰,刘邦争天下的后勤总管,楚汉战争结束后,萧何又肩负着汉朝建国的重任。
萧何遵循秦朝的制度,建立了一系列的国家制度;萧何建立了国家寺庙,以改善国家象征;萧何建立了关中的首都,管理长安,稳定了政权。
汉朝建立后,萧何实行无为而治的政策,使汉初由于多年的战争,国民经济逐渐恢复。
萧何是汉朝的第一任宰相,当之无愧的汉朝建国的第一功臣,你李孝恭是何许人也,可以和萧何相提并论。
呵呵…这李孝恭对唐朝的功绩还真就不比萧何对汉朝的功绩差多少!
隋朝失鹿,群雄并起,逐鹿中原,最终李渊取得最终胜利,建立唐朝。
在拼杀的过程当中,一批乱世之中的谋人将才脱颖而出,在李世民登基成为唐太宗之后,根据功劳的大小,建立了一个凌烟阁功臣排名,第一名长孙无忌,第二名便是李孝恭。
凌烟阁二十四功臣当中,有很多我们耳熟能详的名字,比如程咬金、秦叔宝、尉迟敬德、房玄龄、杜如晦、魏征、李勣等等,都是唐朝开国的大功臣,李孝恭凭什么排在第二位呢?
单单看李孝恭的姓,就能知道他的出身并不简单,毕竟是后来唐朝的国姓,那么他和李世民究竟有什么样的关系呢,一句话概括的话,就是他们两人是堂兄弟。
李孝恭和李世民他们都是西魏、北周八柱国之一李虎的曾孙,李孝恭的爷爷李虎的第七子,李世民的爷爷是李虎的第三子,李孝恭的爹是隋朝右领军大将军李安,李世民的爹自然就是李渊了。
由此可见,当时的陇西李氏,那绝对是名门望族,而李孝恭在出身上,也不比李世民低,只不过最后和李世民拼爹的时候,没有拼过,不过这并没有影响李孝恭的奋发向上。
相比较长孙无忌和杜如晦这两位文臣来说,李孝恭是典型的名将,他一生为大唐立下了赫赫战功,李渊晋阳起兵攻克长安之后,就把李孝恭封为山南道招慰大使,让他领兵平定巴蜀地区,以作为唐朝向外征战的稳定根据地。
270 密谈
李孝恭相比较长孙无忌和杜如晦这两位文臣来说,他是典型的名将,他一生为大唐立下了赫赫战功,李渊晋阳起兵攻克长安之后,就把李孝恭封为山南道招慰大使,让他领兵平定巴蜀地区,以作为唐朝向外征战的稳定根据地。
细细想来,唐政权的建立之路和当年秦国气吞六国所走的路子也有相似之处,皆是先稳定巴蜀,而能领下这个任务的,自然得是统治者信任的人。
很明显,李渊很信任自己的这个侄子,而李孝恭也没有辜负李渊的期望,接连攻克了巴蜀地区的多个州。
李孝恭平定了巴蜀之后,并没有停下为唐政权添砖加瓦的脚步,随后又进军唐末割据素有食人魔王之称的朱粲的势力,大破其阵,并且将其俘获,大快人心。
在这之后,李孝恭趁热打铁,又给李渊献了平定萧铣这一割据政权的计策,李渊很是欣赏,并让李孝恭全权负责,这时候的李孝恭已经进爵为王了。
李孝恭依计行事,开始在夔州等地广造大船,教习士兵水战,一年之后便统率水陆十二支军队从夷陵出发,进击荆门、宜都二镇,大获全胜,此后便一路高歌,就这样,萧铣的势力也被李孝恭瓦解了。
李孝恭平灭萧铣后,被拜为荆州大总管,岭南四十九州皆望风而降,李渊大喜,任命他为荆州大总管,没过多久,盘踞在九江之地辅公祏反唐,杀了王雄诞,率部占领了湖州。
李孝恭再次被应召出征,辅公祏自然不是李孝恭的对手,没有悬念便平定了辅公祏的反叛,得以让李渊在京师高枕无忧。
纵观隋唐之际,李氏宗族除了李世民带兵纵横和征战天下外,宗室中也只有李孝恭一人能独当一面,并立有大功,他两次击破大寇,北起淮河,东包长江,越岭而南,尽归他统管,如果李孝恭有异心,那么他就可以做个土皇帝。
不过好在李孝恭对李渊父子是忠心耿耿的,但树大招风,朝廷中还是有人诬告李孝恭有谋反之心,李孝恭毕竟不是李渊的亲儿子,即便是亲儿子又怎么样,皇权之下,没有亲情,李世民是李渊的亲儿子,不也被免过军权。
李孝恭还是因为谗言被召还京师,最后经过审查,根本没有发现李孝恭谋反的证据,便被赦免为宗正卿,而从这时候开始,李孝恭也逐渐被束之高阁了。
唐太宗李世民继位之初,将李孝恭任命为礼部尚书,加封为河间郡王,而对于实权被剥夺,李孝恭没有任何怨言,他深知自己有功高盖主之嫌,所以他晚年的生活要多奢侈有多奢侈,单单舞女歌姬就有100多人。
李孝恭看着自己的大宅子也十分不顺眼,还对旁人说,自己的房子太大了,应该卖掉再买个小院子,毕竟房子不需要太大能住就行,并且说万一儿子不才,这么大的宅子岂不是便宜了别人,果真是一个能看得开的逍遥王爷,当然最后也安享晚年,得以善终。
由此可见,李孝恭变卖豪宅也好,豢养舞女歌姬也罢,其实并不是他的爱好,而是防止君主猜忌的手段罢了,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能全身而退,备受李渊、李世民的器重和赏识,才得以没成为另一个韩信。
李恪之所以愿意分享一部分利润给李孝恭,一是看重李孝恭在军中崇高的地位和在李唐皇室中巨大的影响力,可以为自己的夺嫡带来强大的助力。
二是为了拉拢他来分担来自外部强大的压力,俗话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汉王府现在的每一项生意都能日进斗金,这自然免不了一下野心家的窥视,即便李恪有亲王的实力,也不敢保证有人会铤而走险。
在马克思的资本论当中,对于资本家追逐利润之贪婪曾经有这样的描述:“一有适当的利润,资本就会非常胆壮起来。只要有10%的利润,它就会到处被人使用;有20%,就会活泼起来;有50%,就会引起积极的冒险;有100%,就会使人不顾一切法律;有300%,就会使人不怕犯罪,甚至不怕绞首的危险。”
所以李恪不但要把李孝恭拉上自己的战船,还会把李宗的江夏郡王府、秦怀玉的胡国公府、程怀亮的卢国公府、柴哲威的谯国公府、尉迟环的鄂国公府一同拉上战船,虽然这几人都是李恪的铁哥们,但这还不保险,最牢固的结盟往往是利益的联盟。
不是有这么一句话吗?这世上无所谓忠诚,忠诚是因为背叛的筹码不够!
茶饱饭足之后,李孝恭正准备告辞的时候,李恪突然开口道:“王叔,你觉得这件事是应该到此为止,还是应该利用这次机会再推一把?”
李孝恭闻言停止了脚步,绕有深意的看了李恪一眼,沉吟半晌才缓缓道:“说实话本王也早就看长孙无忌不顺眼了,本王现在落得个有名无实的礼部尚书就是这长孙无忌从中使坏,但是这长孙无忌深得帝心,别看现在尚书左右仆射是萧瑀和封德彝,但你父王最信任并不是他俩,也不是大家传的房玄龄杜如晦,而是这长孙无忌,这点小事根本伤不到长孙无忌分毫,就凭我们叔侄俩悍然发动对他的攻击还有可能伤到自身。”
从这就不难看出李孝恭对长孙无忌深深的忌惮,他李恪又何尝不是呢?
作为重生者,李恪当然知道自己这位父王最信任的就是这长孙无忌。
大家都知道唐朝是我国封建社会中知名度非常高的一个封建王朝,唐朝不仅是一个鼎盛的封建王朝,还出现过许多优秀的皇帝,李世民是唐朝非常出色的一位皇帝,李世民在位期间开创“贞观之治”,在历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李世民可以有如此成就离不开身边的人帮助,李世民是一个非常爱才的人,在李世民的身边有许多的人才,长孙无忌就是其中之一,可是李世民身边那么多的人才,为何李世民对长孙无忌格外宠信呢?
271 韩王
首先,就是因为长孙无忌自身的能力,长孙无忌在很早的时候就已经开始追随李世民,也就是说李世民经历的所有事情长孙无忌几乎都有参与,不管李世民之前的在外征战,还是后来的登基称帝都有长孙无忌的身影,并且在李世民称帝之后,长孙无忌也一直都在帮助李世民,李世民可以开创“贞观之治”也离不开长孙无忌的帮助,长孙无忌对李世民来说也是非常重要的一个人。
当然,李世民如此宠信长孙无忌也不单单是因为长孙无忌的能力,上文说到过长孙无忌很早就追随李世民,并且长孙无忌的妹妹还嫁给李世民为妻子,所以说李世民与长孙无忌是一条船上的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说李世民宠信长孙无忌是必然的事情,并且长孙无忌也一直都在真心真意的帮助李世民。
还有一点就是长孙无忌的身份,在隋末唐初的时候,关陇贵族的统治力也是非常高的,关陇贵族有许多的子弟都在朝堂之上身居高位,关陇贵族的影响力是非常大的,甚至关陇贵族可以影响皇帝的决定,所以皇帝做任何事情都要考虑关陇贵族,而长孙无忌当时又是关陇贵族的代表人物,所以李世民必须要宠信长孙无忌,只有这样李世民才能利用关陇贵族来帮助自己稳固朝政,帮助自己坐稳皇位。
“王叔放心,侄儿再鲁莽也明白长孙无忌势力庞大,凭你我二人之力根本伤不了对方分毫,要是不止你我二人呢?”李恪微笑道。
“不止你我二人?那还有谁?”李孝恭问道。
“还有整个李唐皇室…”李恪语不惊人死不休。
“整个李唐皇室?”李孝恭先是一惊,稍后再一脸苦笑道:”恪儿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还发动整个李唐皇室,单单你那太子哥哥就不会同意,长孙无忌是他亲舅舅,也是他最大的支持者!”
“呵呵…不能全部,那就退而求其次,发动大部分宗室也行!”李恪不慌不忙道。
李孝恭见李恪一脸云淡风轻,有些纳闷的问道:“那你说说能动员那些宗室?”
“江夏王叔和平阳姑姑应该没问题,侄儿与他们的孩儿交情甚好,他们应该会买侄儿这个面子,还有韩王叔…”
“等等,你和元嘉什么时候有交情了,他凭什么认为他会帮你站台?还有,元嘉为人和善,你确定他会为了你平白招惹是非?”
元嘉,就是韩王李元嘉,唐高祖李渊第十一子,母为宇文昭仪,唐朝宗室大臣、画家。
李元嘉的生母宇文昭仪,受唐高祖宠爱,高祖即位后,想立她为皇后,宇文昭仪固辞不受。李元嘉因母亲受宠爱,而特受高祖的宠爱,高祖继位后生的儿子没有比得上的。
元嘉少聪俊。左手画圆,右手画方,口诵经史,目数群羊,兼成四十字诗,一时而就,足书五言一绝:六事齐举。代号“神仙童子”。
贞观九年,授右领军大将军,迎娶宰相房玄龄之女。十年,进封韩王,授滑州都督。修身洁己,内外如一。
李世民因其才华,便让他在弘文馆辅助魏王李泰主持编撰的《括地志》。
此项编撰工程浩大,不仅仅是收集古本摘取记录,更将全国划分为10道358州1551县。按都督府区划和州县建置,博采经传地志,旁求故志旧闻,详载各政区建置沿革及山川、物产、古迹,风俗、人物、掌故等,乃是对于全国政区的一次改革。
《括地志》是唐代中国的一部地理学专著,全书555卷,包括正文550卷、序略5卷。以州为单位,分述各县沿革、地望、得名、山川、城池、古迹、神话传说、重大历史事件。
唐高宗时期,累转泽州刺史。中宗即位,加授检校太尉、定州刺史,转绛州刺史。
李元嘉虽然才华横溢、乐善好施,但他有一个缺点就是胆小,垂拱四年,被诬参与越王李贞之乱,李元嘉得知此事,惶惶不可终日,没过几天就选择了自杀。
“呵呵…韩王叔就是太和善了,俗话说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就有人不把堂堂亲王放在眼里,对其指名道姓,随意辱骂…”
“汝说的这人是指老高家的四郎吧!”李孝恭一脸平静道。
李孝恭口中的老高乃是申国公高士廉。
贞观年间,申国公高士廉一脉备受荣宠,说是冠绝天下亦不为过。
武德九年,李世民与隐太子李建成矛盾加剧,高士廉与长孙无忌、侯君集等人日夜劝谏李世民,欲诛杀李建成与齐王李元吉。后来,高士廉释放在押囚犯,发给他们武器,并与他们赶到芳林门,配合李世民发动玄武门之变。
李世民被立为太子后,任命高士廉为太子右庶子。
当然,最令高士廉深受李二陛下信任器重的原因,还是因为高士廉是长孙皇后与长孙无忌的舅舅!这位舅丈人在李二陛下登基的过程中立下汗马功劳,又分属至亲,自然极尽荣宠。
而高士廉又的确会会做人,平素极其低调,结交满朝文武,从不得罪人。
高士廉有五子,分别是高履行、高至行、高纯行、高真行、高审行。
长子高履行,娶唐太宗之女东阳公主,袭爵申国公,曾任户部尚书,后被长孙无忌牵连,贬为洪州都督,又改任永州刺史。
四子高真行,自幼厌文喜武,身手很是了得,作战更是勇猛无铸,被申国公称为‘吾家莽四郎’,甚得李世民喜爱。
李元嘉自诩文采風流,是皇族之中的名士,高真行则爱好武艺,行事鲁莽直接,完全不同的两种风格,便犹如八卦之中的阴阳鱼一般,永远不会融合交汇。
相互看不过眼在所难免。
况且李元嘉最是不擅长对付这等粗人,有道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任你满腹才华舌绽莲花,奈何对方根本不与你动嘴皮子,恼起来直接拳头说话,所以二人相争,往往都是李元嘉吃亏,久而久之,更助长了高真行的嚣张气焰,对李元嘉这个亲王指名道姓,随意呵斥,让温文尔雅韩王名誉扫地,沦为皇室的笑柄。
272 李唐皇室
“呵呵…原来王叔对此事也有耳闻啊!”李恪微笑道。
“本王确实有所耳闻,那高家四娃蔑视皇族,嚣张跋扈,无法无天,但奈何当事人都没有追究,某也不好多管闲事…”李孝恭有些脸红道。
“哎!韩王叔不管人品还是才气都是百里挑一,但就是太过谨慎,太过柔弱,有什么委屈能忍则忍,不愿招惹是非,但韩王叔他似乎忘记了他出生皇室,代表皇家颜面,如果谁都可以踩上两脚,那皇家的威严何在?某李恪乃当朝亲王,就有义务为韩王叔讨回公道,镇压宵小,维护皇家的无上荣光!”李恪大义凛然道。
“恪儿,不是说对付长孙无忌吗?这么又扯上高家了?”李孝恭眉头紧锁道。
“呵呵…这样不好吗?皇室对外戚…”李恪气定神闲。
李孝恭大惊道:“恪儿这动作是不是太大了?要知道历朝历代,皇帝最讨厌的就是党争?”
“动作不大点,能达到我们想要的效果吗?王叔你难道没有发现以长孙无忌和高士廉为首的关陇集团正在全力打击皇室成员吗?比如王叔你还有江夏王叔、韩王叔甚至六皇叔七皇叔。”李恪蹙眉道。
李恪这里所说的六皇叔和七皇叔是指李渊的第六子李元昌和第七子李元景。
提起李元昌和李元景,可能很多人不太清楚,但提起太子李承乾谋反案和高阳公主与房遗爱谋反案,相信很多人都听说过,而李元昌和李元景正是和这两个大案有关系,无辜也好,真参与了也罢,反正案发后都被赐死了。
李元景是李渊的第六子,李元昌是李渊的第七子,但是李元昌比李元景早死了十年,因此我们先来看看李元昌。
李元昌真正称得上是文武双全,善隶书,画技精湛,又有勇力,骑射了得,同样的,沾了点文学气息的李元昌做事比较不合常规,在做梁州都督的时候,没少做违法违纪的事,李世民知道后,就下手诏斥责了自己这个弟弟。
李元昌心里自然是不服气的,但是又不能对着李世民发泄出来,只能憋在心里,天长日久的就成了一种怨恨。
当时李世民的次子李泰隐隐有争储的想法,而太子李承乾因为足疾又常常感觉自己会被放弃。
这被很多有心人利用,比如对李世民有怨气的侯君集,再比如李元昌,他们聚集在太子李承乾身边,撺掇着李承乾谋反杀死李泰并且夺位。
李元昌入京的时候多半是住在李承乾府上,并表示愿意帮助李承乾发动叛乱,而条件就是李世民身边的一名琵琶女。
李元昌曾在觐见李世民的时候看到了当时陪在李世民身边的琵琶女,惊为天人,日思夜想,他希望事成之后,李承乾能把这名琵琶女赐给他。两个人为此还歃血为盟。
当然这件事并没有成,李承乾的计划还没有开始就被李世民逮住了,而李元昌自然也不能置身事外。当时李世民还不太忍心赐死李元昌,不过在臣子的劝说下,最终李元昌还是被赐死。太子李承乾被废为庶人,而魏王李泰因为谋嫡也被降了爵位,最终李世民眼中仁弱的李治成了太子,并在李世民去世之后做了大唐的第三位皇帝。
李治继位之后,长孙无忌作为辅政大臣以及李治的舅舅权倾朝野,除了李唐王室成员几乎没有人会是长孙无忌的对手,而且长孙无忌还是关陇集团的代表人物,但是长孙无忌要想把持朝政,必然会遭到来自李唐王室的阻扰,比如李渊和李世民的儿子们,这里面就包括荆王李元景和主角的原身李恪。
652年恰好就出了一件大事被长孙无忌利用,这就是著名的房遗爱谋反案。
唐太宗李世民的十八女高阳公主嫁给了房玄龄的次子右卫中郎将房遗爱。房玄龄去世以后,长子房遗直继承了梁国公爵位和财产。
高阳公主觉得这对房遗爱不公平,于是多次找房遗直理论。李世民得知以后就训斥了高阳公主。时过不久,皇宫里失窃,卫率抓到了一个窃贼,并在赃物里找到了一个宝枕。
审讯之后,窃贼承认宝枕是从辩机和尚那里偷来的,而进一步调查发现辩机和尚的这个宝枕来自于高阳公主。李世民得知公主私通和尚,很是生气,就处死了辩机和尚。经过这些事情,高阳公主对李世民怀恨在心。李世民去世的时候,高阳公主都没有落泪。
李世民死后,唐高宗李治继位。高阳公主见李治比较软弱,于是和房遗爱商议,一旦天下有变,就起兵造反,拥立荆王李元景为皇帝(房遗爱之弟房遗则娶了李元景的女儿)。但是很快消息就泄露了,被长孙无忌得知。长孙无忌于是让房遗爱和高阳公主下狱并判处死刑。
参与他们计划的人,包括荆王李元景(唐太宗的六弟),驸马都尉柴令武(唐太宗的外甥、霍国公柴绍的次子),巴陵公主(唐太宗的七女,柴令武之妻),武安郡公薛万彻(右武卫将军、驸马都尉)等人,皆被处死。
薛万彻为唐初名将,曾率军击败窦建德、刘黑闼、突厥、薛延陀、高句丽、吐谷浑等敌人,死前大喊:“薛万彻大健儿,留为国家效死力固好,岂得坐、房遗爱杀之乎!”随后引颈就戮。刽子手惊,第一刀没砍准,薛万彻大吼:“何不加力!”,连砍三刀才斩下首级。
长孙无忌趁机清除政敌。由于房玄龄在世时是长孙无忌的竞争对手,长孙无忌趁机清算了他的后人。房遗爱被处死后,其兄梁国公汴州刺史房遗直、三弟朝散大夫房遗则、四弟谷州刺史房遗义都被流放。
被唐太宗誉为“英果类我”的吴王李恪也被冤杀,李恪临死前大骂长孙无忌“窃弄威权,构害良善”。
和李恪同父母的唐太宗六子蜀王李愔被流放到巴州,贬为庶人(后改封为涪陵郡王,客死巴州)。
李恪之所以要与长孙无忌不死不休,就是知道这段历史。
273 礼部
这还没完,长孙无忌利用房遗爱谋反还让唐高祖李渊的侄子,战功卓着的江夏郡王李道宗(太常卿、礼部尚书、特进)也被流放到象州,并在途中病死。后世史学家多认为,长孙无忌和褚遂良嫉贤妒能,“衔不协之素,致千载之冤”
和房遗爱交往比较多的宰相宇文节(侍中、太子詹事)、安国公执失思力(驸马都尉、左骁卫大将军)、谯国公柴哲威(安西都护)、尚书奉御薛万备等全部被流放。
长孙无忌和褚遂良清除政敌的举动对唐朝高层产生了重大影响,牵连了太多的宗室成员。皇亲国戚里堪用的人才如李恪、李道宗、薛万彻、执失思力等人皆没逃脱牵连,以至于后来武则天上台开始残害李唐宗室的时候,已经没有人能站出来阻止了。长孙无忌和褚遂良自己也最终被武则天清洗。
李孝恭虽然不知道李元昌和李元景日后被打压的悲惨结局,但他自身被打压是真实感受到了,从统领千军万马的军方第一人被安排成没有多少存在感的礼部尚书。
又有人会说,你说的不对,礼部可是可以和吏部户部相提并论的牛逼部门,怎么会没有存在感呢?
这里作者君不得不纠正一下,礼部是接管科举之后才开始牛逼起来,而正式确立科举制度之后至少得贞观十年左右,现在才贞观元年,礼部只是管理一些礼仪、祭祀、宴餐等杂事,所以现在在六部之中存在感最低,根本没有多大实权。
礼部是有了科举制度之后,才一步一步成为可以和历部户部相提并论的实权部门。
礼部是从南北朝北周时开始设立,其长官礼部尚书。礼部下设四司,明清皆为仪制清吏司,掌嘉礼、军礼及管理学务、科举考试事;祠祭清吏司,掌吉礼、凶礼事务;主客清吏司,掌宾礼及接待外宾事务;精膳清吏司,掌筵飨廪饩牲牢事务。
除此之外,礼部还享有立法权。
古代治国安邦离不开法律和道德的约束,礼义法度更是一个国家提升国民素质的重要保证。
礼部就是负责立法的,而礼部尚书也是最权威的“法律专家”。古代的皇帝们都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但是这句话,说出来也不会有皇帝真正的执行,谁敢对着皇帝们说你犯了罪?而皇帝们也只是把这句话当成约束自己的一个规矩而已。
但即便如此,负责立法的礼部尚书也必须秉公执法,刚正不阿,而立法之人也不能知法犯法,因此,皇帝们在选择礼部尚书的时候,都会挑选一些身家清贵,社会威望很高的人来担任。毕竟立法者最该严于律己,不能身形不正。
除去这些,礼部尚书还掌管着文化传输,外交航海,教育餐饮等行业,也就是说,他相当于现在的宣传部+外交部+教育部+***+法律部部长,可见其地位之高。
如果要顺利完成这些工作,礼部尚书就需要饱读诗书,精通海外文化,不紧要品德高尚,还要有高瞻远瞩的见识和一身阳刚正气。而这些都是他们任职的必要条件。
同时身兼数职,放在现在也没几个这样的。所以礼部根本不是我们印象中的清水衙门,相反,他在六部之中占有非常重要的地位。而礼部尚书也是掌管着非常重要的权力。
大家都知道从隋朝开始国家便确立三省六部制,唐朝进一步完善的一种政治制度。隋唐至宋的中央最高政府机构。
三省指中书省、门下省、尚书省,六部指尚书省下属的吏部、户部、礼部、兵部、刑部、工部。
从六部的具体情况来看,权力最大的肯定是吏部,吏部相当于现在大公司的组织部门,负责官员的裁剪和升迁。
所有官员的考核都要通过吏部来选拔,因为这个部门掌管着天下无数学子的命运,以及一众官员的饭碗,因此整个朝堂都非常敬畏这个部门。
而皇帝呢,也是对吏部非常的重视,毕竟他是用来选拔人才的,皇帝们任用官员之前,都会安排吏部进行探查考核。
权利仅次于吏部的是户部,户部掌管着国家财政,管着国库。宫里小到太监宫女,大到皇帝太后,一切开销都是户部掌管。
国库永远都是最重要的,没有钱,一切改革和政策都白搭。所以管钱的一向都有话语权,他们的底气就非常硬。
就像如果你得罪了户部尚书,他不给你钱搞事业,一切都白搭。但是如果得罪了吏部,他会罢了你的官,让你回家种田。这里就很明显能看得出六部之间的互相制衡了。
对比一下其他部门,你会发现吏部和户部掌管的其实是一个国家的根基,金钱和人才。
而礼部则是名义上的老大哥,因为他掌管的东西也是一个国家必不可少的,法律,文化,教育,外交,礼仪等。
这些都是皇帝们非常重视的东西,前面我们提到吏部负责选拔人才,其实组织考试的却并不是他们,而是礼部。没错,正是礼部组织的科举考试。
这很明显是现在教育局的活,但是科举考试有和我们现在的考试有所不同。吏部虽然有权选拔官员,但是也只能选拔通过科举考试的人。
考生们在考试之前,为了让自己的上榜率更胜一筹,都会想方设法和负责考试的考官们结成师生之谊。这一点已经是屡见不鲜,礼部尚书自然就成了考生们最想攀附的人。
这样一来,如果通过考试的都是礼部尚书的门生,那么不管吏部怎么选,选的都是礼部尚书的人,朝堂中很快就会形成一个以礼部尚书为首的政治小团体。因为礼部尚书主管教育,他们平时就会收一些学生什么的。
教育局局长当然要桃李满天下才能够让人信服,因此礼部尚书就算给自己的学生放水,别人也不会上纲上线。
274 定计
所以他们就算做了这些事皇帝也不会说什么,毕竟尊师重道是中华民族的优良传统。但是如果其他部门的管事者做了这样的事情,皇帝就会立刻双标,认定他们结党营私。有的还会遭到官员们的弹劾,导致丢了乌纱帽。
综上所述,大家应该都知道礼部尚书的地位是举足轻重的了,这也是为什么后来皇帝们在选择宰相或者内阁首辅的时候,会首先从礼部尚书里面挑选,因为选宰相,就是要选品德最高尚的,威望最高的,最正直的,最不会徇私枉法的。
好了,扯远了,言归正传。
李孝恭思索了半晌才道:“行,有仇必报非君子,本王就陪你疯一把!”
“那王叔我们就这么说定了,江夏王叔和平阳公主侄儿来联系,顺便孤再试探一下老四,看他愿不愿意参一脚…”李恪激动道。
“老四,你是说李泰?”李孝恭诧异道。
“嗯,就是李泰,我这位四弟心高气傲才华横溢,而且和老大一样同为嫡子,自然不甘人后,长孙无忌作为他们的亲舅舅,却毫不犹豫站在老大的身后,对他却视而不见,孤不相信老四对此没有怨言…”李恪气定神闲道。
“哈哈,自作孽不可活,没想到长孙阴人无形之中得罪了这么多人,这次看他还如何猖獗,元昌、元景和元嘉某来联系,顺便再联系一下御史台那帮人,争取这一次把长孙阴人等人赶出朝堂…”李孝恭一脸决绝道。
“那就就这么说定了,明天正好是大朝会,我们一战定乾坤…”李恪大笑道。
朝会可以说是古代朝廷最为重要的活动,如果按照时间可以分为早朝、午朝、三朝三种,其中尤以早朝最为重要。
为了确保朝政顺利运转,历朝历代对于早朝都有一套严格的制度,那么每天的早朝都是如何进行的呢?
所以朝代的朝会都大同小异,下面作者君以明朝为例,来完整了解一下早朝的程序。
候朝阶段:大臣半夜就得起床…
明朝需要上朝的官员被称为“朝参官”、“京朝官”,这些官员全部戴有出入宫廷的牙牌。由于早朝每天都要进行,这些官员为了方便,通常在京城城南择屋而居,“如东、西长安街,朝官居住最多”。
明朝午门有五个门洞,正面只能看见三个。
为了确保按时参加早朝,大臣们必须午夜时分起床,穿戴停当之后,便赶往午门集合。大约凌晨三点左右,大臣们开始陆陆续续抵达午门外。
为了方便官员们候朝“待漏”,朝廷在皇城内建有多处朝房,官员们平时便按照品级坐立其中,等待宫门的开启。
作为近臣的优待,端门内设有专门的直房,右阙门南是锦衣卫的直房,下三间则是翰林直房,候朝时,大学士一半居北楹,众学士中楹,余者南楹。
此外在端门内左侧另有直房五间,又被称为“板房”,是詹士府、左右春坊和司经局官员侯朝的地方。
午门之上的城楼被称为“五凤”,其中设有朝钟朝鼓,由内廷四司之一钟鼓司的宦官们负责管理。
到了上朝时分,钟鼓司便敲鼓响钟,然后打开宫门。午门是紫禁城的正门,中间设有御道,平日里并不开启,左右两阙则是供当值将军和宿卫执杖旗校等人的出入。百官们上朝入宫,则只能走左右两掖的左掖门、右掖门。
明朝初年由于文武官员入朝时争先恐后、队形混乱,便规定了“将军先入,次近侍官员,次公侯驸马伯,次五府六部,又次应天府及在京杂职官员”的顺序。
入朝阶段:一切必须井然有序…
凌晨五点左右,官员们开始依次进入皇宫,文官由左掖门进入,武官则由右掖门进入。入宫之后,大臣们先要在金水桥以南,依据品级排列好队列。
鸣鞭之后,大臣们这才依次过桥,抵达奉天门丹墀,在御道两侧相向站立等候,其中文官为左班、武官为右班,这被称为“起居”。
在此期间,又有负责纠察的御史在一旁进行监督,凡是有咳嗽、吐痰、拥挤或者仪态不整的,都会被记录下来,等候上报处理。
奉天门上廊内正中设御座,称为“金台”,台阶左右是钟鼓司的乐队,殿陛门楯间列“大汉将军”,穿着全服铠甲,御道左右及文武官员身后则各有校尉握刀站立。
皇帝到达御门后,钟鼓司开始奏乐,锦衣卫力士撑五伞盖、四团扇,从东西两侧登上丹墀,立于御座后左右。内使两人,一人执伞盖,立于座上,另一人执“武备”,杂二扇,立于座后正中。
天顺年间之后,执伞、扇的力士位置被移到了金水桥以南夹立,只留座上之伞及夹武备二扇;座上之伞,遇到大风时也被撤去。
皇帝登上御座之后,再次鸣鞭,鸿胪寺“唱”入班,左右文武两班这才齐头并进步入御道,文官“北向西上”,武官“北向东上”,行一拜三叩之礼,是为“大班”。公侯、驸马、伯自成一班(勋戚班),居武官班前而稍离。
早朝阶段:主要分为四部分…
大臣们行礼完毕之后,文武百官立于大殿两侧,早朝便正式开始了。明朝的早朝一般分为四部分内容,具体如下:
第一部分:接见入京离京人员。鸿胪寺官员率先出班,对皇帝奏报入京谢恩,离京请恩的官员人数,这些人都是前一天在鸿胪寺报备过的。
皇帝如果选择召见,那么这些人便需要入殿觐见;如果皇帝不见,那么便在庭下或午门之外,遥行五拜三叩之礼,行礼之后便可以忙自己的去了。如果有他国来使,皇帝是必然要接见的。
第二部分:处理边关紧急要务。接见完入京离京人员之后,接下来便开始处理来自边关的紧急奏报,如果有便需要先行呈上,“大者宣露布,小者具奏本,俱于早朝未奏事之先宣布,所以张国威而昭武功也”。
275 夕阳斜照
第三部分:处理一般朝政要务…
接下来便是我们在影视剧中常见的“奏事”环节。按照惯例,每个官员在奏事之前,“皆预咳一声”,这被称为“打扫”,这其实也有打招呼的意思在里面,从而避免两个人同时出班造成混乱和尴尬。如果真的有两个人抢着出班奏事,则通常由通政司或鸿胪寺官员负责引导。
官员出班之后,需要到御前跪下奏事,说完之后便重新回到班列。
奏事时不用口语,而是需要大声朗读奏章。通政司、鸿胪寺官员除了引导官员们奏事之外,有时还需要代读奏疏,而为了达到“美观瞻”的效果,一般选取该衙门中符合“美姿容”和“大音声”标准的官员。
针对这些政务,如果能够立即处理的,皇帝便会提出问题或者做出答复,如果不能立即处理,皇帝通常会在早朝之后召见相关官员进行商议,除了紧急政务之外,一般不会当廷进行轻易决断。
第四部分:处理失仪官员。奏事完毕之后,御史和鸿胪寺官员便先后出班,奏报早朝期间的官员失仪情况,然后一律进行惩处。
至此,早朝流程也就基本完毕了。鸿胪寺官员“唱”奏事毕,鸣鞭驾兴,待圣驾退后,百官亦退,各回衙门莅事。
由于老朱是一个十分勤奋的皇帝,明朝前中期的皇帝早朝通常都是不停歇的,即便恶劣天气,也很少免朝。只有遇到后妃、亲郡王薨逝,例行“辍朝仪”一日到三日不等。明朝中后期则稍有懈怠。
如上所述,历朝历代的早朝在制度和程序上或许有所差异,但作为朝廷最为重要活动,历朝历代对于早朝的规定都极为严格。
朝会如果按照规模来分,又分为:大朝会、朔望朝参、常参。
以唐朝为例:
大朝会是每年元日和冬至日举办,最为隆重,需要有“大陈设”,展宫悬鼓吹,陈车辂舆辇,到时皇帝“服衮冕,御舆以出,曲直华盖,警跸侍卫如常仪”,接受群臣客使朝参礼贺。
大朝会参加者最多,有王公诸亲、在京九品以上文武官、地方上奏的朝集使、蕃国客使等,朝贺结束后并有宴会。
每月初一,十五两日的朝会,名曰“朔望朝参”,三省六部内的九品以上官员必须都要参加的。
每日朝参就是常参,一般不用摆列仪仗,也无大排场,是真正的行政日。参加者称常参官,人数少而级别高,都是五品以上职事要重者。
……
夕阳斜照,诺大的太极宫沐浴在金黄色的余晖之中。
寝宫之内,大唐皇帝李世民难得的早早处理完政事,正赤脚坐在榻上,惬意的品着香茗。
厅内家具全用雕镂精细的香梨木,地席铺以织锦,装饰的古瓷、挂雕、屏风等物一应俱全,夕阳的光辉透过西边的窗子照进来,给厅里的陈设镀上一层淡淡的金黄。
清淡的茶香随着茶杯里氤氲的水汽弥漫开来,飘荡在厅内的空间,沁人心脾,令人静心涤虑、浑然忘忧。
李世民端起白瓷茶杯,轻轻的呷了一口热茶,任凭滚烫的茶水滑进口腔,品味着香茶征服自己味蕾美妙滋味。
此茶看似简陋淳朴,饮用过程也不似以往的“茶汤”那般工艺繁复、佐料多样,但讲究却一点都不少。
水质、水温、火候、甚至泡茶的茶壶、饮茶的茶杯,每一道工序、每一件器具,都极为挑剔,丝毫含糊不得,否则沏出的茶水味道总会有些微不同。
而且这种清新隽永的醇洌,比之五味杂陈的“茶汤”犹有过之。
恪儿不亏是皇室最风雅之人,这心思之通透,不然也不会想到用如此方式来喝茶…
李世民一边饮茶,一边琢磨着这种新颖的饮茶方式会对这种新式茶叶带来多大的影响和销量,最后得出一个结论:怕是或许为汉王府每年带来不止十万贯的收入……
即便我们这位千古一帝再是英明神武、睿智千秋,怕是也想象不出,此种茶叶会在未来一千多年的时间里成为中原王朝的财政支柱之一,每年对于别国的强大的贸易顺差为中央带来无数的白银,甚至可以逼迫一个纵横七海的日不落帝国不惜借由鸦·片发动一场战争……
想到茶叶为汉王府带来的利润,李世民不由得微微皱起眉头,汉王府可不是只有这么一项来源,据他了解,汉王府的香皂、香水还是蜡烛精盐都是日进斗金的项目,一位皇子钱太多可并不是一件好事,特别是这位皇子还才华横溢、贤明远播。
哎…头疼啊!李世民轻轻的揉了揉额头。
现在李世民对李恪这个儿子是越来越满意,李恪不仅诗词双绝、书画无双,还精通商贾之术,可是说在个个方面都鹤立鸡群,但遗憾的是他不是嫡长子,只是一个庶子,更让人绝望的是他身上还流淌的前朝皇室的血脉。
李世民正在为李恪的身世感到遗憾事,厅外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响。
李世民微微皱眉,叹了口气,好不容易偷得半晌清闲时光,怕是就要到此为止了。
他以为是那位大臣有事启奏,没想到是李君羡行色冲冲的走了进来。
“微臣李君羡拜见陛下!”李君羡见李世民脸色不悦便小心翼翼的行礼道。
李世民冷声道:“何事如此惊慌?”
李君羡不敢有所隐瞒,脱口而出道:“汉王殿下遭到刺杀…”
“什么?混账!”李世民拍案而起,脸色铁青,双目通红。
“陛下息怒,汉王被河间郡王所救,毫发无损!”李君羡擦了擦头上的冷汗,急忙解释道。
李世民闻言才稍稍松了一口气,“事情的进过的怎样的?朕要知道所以的细节,哪怕当事人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
李君羡作为李世民的情报头子,负责长安的治安,堂堂亲王遭刺杀,他付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现在帝王问话,他哪敢隐瞒推脱,一丝不苟的介绍起事情的起因进过…
276 蓄势待发
李君羡作为李世民的情报头子,负责长安的治安,堂堂亲王遭刺杀,他付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现在帝王问话,他哪敢隐瞒推脱,一丝不苟的介绍起事情的起因经过…
随着李君羡的叙述,李世民的眉头越来越紧锁,当听见赵国公的家奴说国法就是他长孙家的家法时,勃然大怒道:“混账,国法就是他长孙家的家法,简直胆大包天,不知天高地厚,即便朕也不敢说国法就是皇室的家法,他一个区区奴仆怎敢如此大放厥词?他长孙无忌是这么管理家人的?”
见李世民那噬人般的眼神,李君羡被吓得急忙跪倒在地。
要知道匹夫一怒,血溅五步;天子一怒,血流漂橹。此时的李君羡终于感受到了伴君如伴虎的至理名言。
见李君羡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李世民没好气道:“不管你的事,继续…”
李君羡不敢啰嗦,又战战兢兢的叙述起来。
当听说这个叫刘泉的家奴为了霸占人妻,居然欺辱军士,意欲栽赃嫁祸,将逃兵之罪名强加于人,置人于死地,已经被气得七窍生烟,满脸杀气…
“该死,这奴仆简直该千刀万剐…”
李世民是军人出生,这李唐江山就是他带着千万军人一步一步打下来的,所以他和军人十分亲近,自然见不得军人受委屈。所以听见了刘泉的所作所为,才会那样的怒不可遏。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先不说李恪和李孝恭的各自的行动,先说长孙冲离开骊山后的行为吧!
长孙冲出生长孙世家,从小娇生惯养,走到哪里都有鲜花与掌声,因此变得心高气傲,哪里遇到过今天这样的遭遇,不仅被人当众打脸,还被一些低贱的泥腿子肆意的嘲笑…
长孙冲越想越生气,越想越委屈,便来到长安著名的酒楼神仙居,胡喝海喝起来,不一会儿便醉倒在地,呼呼大睡起来。
喝得不省人事的长孙冲自然也就没有回赵国公府,也自然没有人把今天事情告诉长孙无忌,也就导致长孙无忌再第二天的大朝会中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翌日,天色微亮,太极殿人影幢幢。
太极殿周围有一圈大理石的平台,外侧装着美丽的柱墩和栏杆。大殿的墙壁檐角都装饰雕刻着镀金的龙,还有各种鸟兽以及士兵的图形和战争的图画。
前后出廊硬山式,殿顶铺黄琉璃瓦,镶绿剪边,正脊饰五彩琉璃龙纹及火焰珠。
面阔五间进深三间,殿内“彻上明造”绘以彩饰。内陈宝座、屏风;两侧有熏炉、香亭、烛台一堂,殿前月台两角,东立日晷,西设嘉量。
整个风格所彰显的不是极度华丽的富贵堂皇,而是那一股朴实坚固的厚重。
李恪来到太极殿外的时候,殿外的广场上静静的肃立着很多人。
清一色的紫袍金鱼袋,俱是三品以上的官员。
这些人,就是大唐王朝各个州府的实际掌控者,某种程度上来说,就是这个帝国的基石。
这么多高官显爵肃立无声,那种庄严肃穆的气氛,让房俊没来由的一阵压抑。
见李恪到了,李泰便迈着那六亲不认的步伐走了过来,亲切的问候道:“三哥,好久不见!”
“是啊,四弟,好久不见了,最近过得好吗?”李恪热情的回应道。
“还好!每天都在书海之中度过,虽然有些枯燥但胜在充实,倒是三哥,听说你昨天被刺杀了,没受什么伤吧!”李泰关切道。
“感谢四弟的问候,昨天确实挺危险,幸好有河间王叔出手相助,不然后果不堪设想…”李恪故作心有余悸道。
“简直无法无天,连堂堂王爷也敢刺杀,孤那位舅舅真是越来越过分,他到底还知不知道谁是君谁是臣,三哥,你放心,长孙无忌虽然是臣弟的亲舅舅,但青雀帮理不帮亲,一会一定为三哥讨回公道!”李泰大义凛然道。
“哈哈…那三哥就先谢过青雀了!”李恪微笑道。
“都是自家兄弟,不要那么客气…”
正在李恪李泰两兄弟聊的津津有味的时候,长孙无忌径直步入了大殿。
长孙无忌挺胸阔步,背负双手,卖上通往太极殿的汉白玉石阶,两侧等候觐见的官员都在错身而过的时候,躬身施礼。长孙无忌并不回礼,只是含笑的点点头,毫不停顿。
这就是地位、这就是气场啊!可以说,现在的长孙无忌,就是大唐王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虽然房玄龄杜如晦等人位高爵显,权力也不小,但淡泊低调的生性使然,注定无法跟长孙无忌争一日之长短。
李泰见了长孙无忌的姿态,不由得“哼”了一声,看来他对自己这位舅舅幽怨极深…
长孙无忌之后,太子李承乾也姗姗来迟。
李恪见李承乾到了,急忙迎了上去,“拜见太子殿下!”
“哈哈…三弟,我们兄弟有些时日没见了,散朝后先别走,我们兄弟好好聚聚!”李承乾笑容和煦,温润如玉。
“大哥相邀,三弟哪敢拒接…”李恪微笑道。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李泰见李承乾和李恪聊得起劲,也心不甘情不愿的走了过来,加入了聊天群中。
很快,陆陆续续来了一班的文臣武将中的大佬们。像左骁卫大将军段志玄,左武卫大将军秦琼,右武卫大将军、泾州道行军总管尉迟敬德,左卫大将军程咬金,右卫将军侯君集,左金吾卫大将军长孙顺德,检校礼部侍郎、中枢侍郎温彦博,门下侍中、安州都督高士廉,中书令房玄龄,兵部尚书杜如晦,还有就是谏议大夫魏征、中书舍人岑文本、给事中马周等人。
李恪便结束了与李承乾李泰他们的聊天,跟来的众人都拱手一一行礼,礼多人不怪,李恪一直秉持着这样的态度,所以他对于众人都比较客气。其余人如李靖,李绩,柴绍等都因为平定叛乱和驻兵要塞,不能参加今天的朝会。
277 废郡为州
稍后,尚书右仆射封德彝和尚书左仆射萧瑀两人才姗姗而来。封德彝看到早朝的队伍残差不齐,不时还有三三两两的人相互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人未到,声音已经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他吼斥道:“此等庄严之地,尔等还不按部就班等待觐见皇上,岂能窃窃私语,有失体统。”
话音一落,众人摄于他的威严,赶紧按照官职大小依次排的整整齐齐。封德彝和萧瑀经过众人身边时,大家都拱手行礼。
封德彝和萧瑀作为中书省的宰相排在文臣第一位,身后分别是房玄龄和侍中高士廉,再后面分别是兵部尚书杜如晦、吏部尚书长孙无忌等人。李恪和李泰并列排在文臣中间的位置,李承乾在李恪飞正前方位置,他们这些王公子弟都在各部尚书之后。武将因为李靖、李绩、柴绍等人出征在外,或者镇守要塞故以秦琼和程咬金带头,他们身后是尉迟敬德,长孙顺德和侯君集等人。
卯时刚到,李恪就见太极殿的宫门打开,里面走出一个内侍,站在台阶前朝着众人喊道:“皇上早朝,列为臣工入殿觐见!”
李世民不愧是马上皇帝,身着明黄九爪龙袍,头戴翼善冠在李顺和几个侍卫的护卫下来了太极殿。群臣在李世民坐到象征着权力和地位的龙椅上时齐声跪拜高呼万岁。
李世民面相庄严,沉声道:“免礼,平身!”
大臣们这才爬起来,站在自己的位置上。
李恪这是已经不是一次参加朝会,也知道唐朝朝会之上的利益流程,没有像电视机中那样的三跪九叩,李二陛下端坐御座,下面的大臣们站着,有年纪大的臣子,李世民还会让人搬来凳子让他座着,非常的人性化。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李顺那公鸭般的声音响起。
长孙无忌首先说道:“启禀皇上,自我大唐建国至今一直沿用隋制。所以,现在地方官员繁多,管理比较混乱,吏治腐败,臣等奏请皇上重新划分州县,任用官吏,减轻朝廷负担,诉清地方吏治。”
李世民听后,思考片刻道:“铺机说得有理,确实该是整治吏治的时候了,不知道众位爱卿有何良策?”
封德彝见长孙无忌又仗着李世民的宠信,抢在自己面前说话,就当仁不让的道:“老臣认为重新划分州县,似乎还为时过早,让吏部彻查和考核官吏才是正道。”
似乎已经成为一种习惯,只要长孙无忌提出问题,他总喜欢反驳,何况刚才长孙无忌抢在他前面说话,把他这个丞相不放在眼里。
李世民对于封德彝的做法很不满,但是碍于他是朝中元老,又是天下文人的头头,心里虽然不高兴,但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在封德彝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脸色不好看。
长孙无忌最看不惯封德彝倚老卖老,反问道:“不划分州县,怎么能肃清官吏,整治吏治?”
封德彝马上反驳道:“吏部的职责就是考核、任免官吏,现在大唐官吏繁多,吏治腐败,吏部恐怕是难辞其咎吧?”
长孙无忌讥讽道:“难道你作为尚书省右仆射,就没有责任了吗?”
封德彝一听,气愤难平,半天说不出话来。箫瑀听到长孙无忌讥讽封德彝的话后,心里也很生气,长孙无忌这样说,不也是骂自己这个左仆射管理不利吗?刚要反驳长孙无忌几句,李世民忽然道:“你们两个吵什么啊,朕是问你们该如何解决这件事情,而不是追究是谁的过错?”
两人同时道:“微臣唐突,请皇上恕罪。”
李世民没有理会两人,转头向李承乾道:“高明你是太子,国家储君,你有什么办法?”
李承乾沉吟半晌,才缓缓道:“父王赎罪,儿子暂时没有好办法…”
李世民也没有责怪李承乾,继续道:“青雀你呢?”
“父王赎罪,儿臣一时也没有什么好办法…”李泰回答道。
“李恪都说你才华横溢,你有办法没有?”
李恪知道李世民既然问了李承乾和李泰,也会问自己,本来不想出这个风头,但见李世民脸色不善,只得硬着头皮道:“如果并省全国的州县,将全国分为十道,即关内道、河南道、河东道、河北道、山南道、陇右道、淮南道、江南道、剑南道、岭南道。然后,废郡为州,每道各辖若干州。”
李世民眼神一亮,说道:“主意不错,这样一来,不但减少了官吏繁多的问题,也正好肃清吏治,节省了财政支出。”
李世民刚说完,房玄龄适时的道:“汉王殿下说的不错,微臣以为此法可行。”
李世民又向杜如晦、岑文本等人询问,两人觉得李恪的建议挺好,应该采纳。然后,李世民又问长孙无忌道:“铺机,你认为呢?”
长孙无忌没想到李恪的脑子里能产生如此良策,嫉妒的同时,对他不敢再有半点轻视。而此刻,众人都已赞同,只有长孙无忌还未说话。李世民一问。他忙回过神来,道:“臣对殿下的办法没有异议。”
李恪看了长孙无忌一眼,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丝寒光,他知道,长孙无忌又对他的忌惮加重了几分。
李世民又对李恪道:“各道分的如此详细,你似乎早有准备啊。”
李恪一惊,解释道:“嘿嘿,大家都知道儿臣最近迷上了善贾之术,手下人走南闯北,所以对大唐的地理有了初步了解。”
李世民感兴趣的问:“你还想到了什么?继续说吧。”
李恪坦陈道:“儿臣认为,在官吏的选拔上要四时听选,随阙注拟,人以为便。以往选择官吏的时间太短,地方也狭窄,不能充分的挖掘人才。”
李世民听了,感觉很有道理,就问大家:“众位爱卿觉得如何?”
这次封德彝抢在了第一个发言:“皇上,老臣认为殿下所说甚好,臣赞同。”
萧瑀跟着说道:“臣也赞同。”
房玄龄和杜如晦也道:“臣赞同。”
魏征在一旁想了许久,也回复道:“微臣赞同殿下所说。”
278 弹劾
李世民见众人都赞同李恪的办法,心中很为李恪的才能感到高兴,他对房玄龄道:“尚书省再好好拿出个详细的方案,明天早朝的时候大家再讨论讨论。”
房玄龄拱手道:“臣领旨。”
众人见到李恪又出风头,心中想法不一,封德彝和萧瑀是高兴,房玄龄和杜如晦是惊讶,高士廉则是一脸的沉思,长孙无忌除了嫉妒,还开始对李恪更加戒备起来,他没想到李恪三番两次在李世民面前展露才华,如此怎么能行呢?该是想个办法的时候了。
李世民接着又讨论了几件大事,李恪没有在发表任何观点,即便李世民向问,他也故意找借口推脱掉,因为李恪今天已出尽了风头,做人不应该太贪心,总该给别人留点机会吧,不然会遭到集体针对的。
果不其然,见李恪保持沉默,李承乾和李泰便开始针锋相对起来,李承乾和李泰可都不是单打独斗,后面有一大票支持者,于是场上引经据典,唇枪舌战,好不壮观。
李恪津津有味的看着场上的各路大神打嘴仗,差点忘乎所以,忘了今天的正事,还好有李孝恭在一旁使眼色提醒。
眼看已到了晌午,李孝恭觉得事情该开始了。
还不待李孝恭开口,就有人先忍不住了。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监察御史王洎出班奏道:“微臣弹劾赵国公长孙无忌,欺压关中商贾,打击西域胡商,利用职务之便利,谋取不义之财货,此人不惩、此风不除,恐自此以后西域商路断绝,关中财货凋敝,请陛下明鉴!”
此言一出,大殿中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大臣们纷纷瞪大眼睛看着这位监察御史,这是要搞大事情啊!
关键是这王洎是李泰的铁杆支持者,难道是卫王要对付自己的亲舅舅,大家都一脸诧异的望着李泰,但他们发现自己猜错了,因为此时的李泰一脸铁青。
李泰之所以生气,是因为这王洎没有按照自己的计划来,李泰之前就得到消息,今天有人会对长孙无忌下手,长孙无忌也是他的政敌,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于是便商量好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帮衬一把,起一个推波助澜的作用,顺势而为把长孙无忌搞下去,并没有说要率先发动攻击,引起长孙无忌的仇视。
说白了,李泰还是非常畏惧他这位位高权重的舅舅,对这次针对长孙无忌的风暴并不是很有信心。
但王洎又有自己的想法,他身为御史,弹劾大臣是他的主要职责,强大的自尊,不允许他拾人牙慧,等别人弹劾过后他才跟风弹劾…
唐御史台分为三院,监察御史属察院,品秩不高而权限广。《新唐书·百官志三》有载:“监察御史十五人,正八品下。掌分察百僚,巡按州县,狱讼、军戎、祭祀、营作、太府出纳皆莅焉;知朝堂左右厢及百司纲目。”
简单来说,这帮家伙官儿不大,但是管天管地甚至管皇帝,就没有他们管不到的!
最关键的一点,这帮监察御史可以“风闻奏事”!
风闻奏事,源于汉代的“三公谣言奏事”,东汉三公府掾及公卿均可以根据传闻劾奏刺史二千石以下官僚,称为“谣言奏事”,至南北朝乃成为御史的特殊权力,到了唐朝,已经成为国家律例。
顾名思义,所谓的风闻奏事,就是只要听说了,可以去核实,也可以不核实,都能作为弹劾的基础。
当然,单纯的道听途说的风闻奏事与核实过材料之后的“与风闻雷同”,意义不可同日而语,但是威力足够!
尤其是对于名声很差的官员,简直就是致命的!虽然不一定能令其领受国法的制裁,但是降职罢官,却对轻而易举!
所谓“三人成虎”,这么多的监察御史全部弹劾一个人,罪名又是如此的五花八门,按照一般情况来说,这个被弹劾的官员简直就是“坏透了”,已经成为官场的耻辱,打入十八层地狱也不为过……
但这也只是针对一般的官员,他长孙无忌是什么人?
当今皇帝的大舅子,太子的亲舅舅,关陇集团的扛把子,是能顺便弹劾的吗?
居然有人敢拔其虎须,是吃了豹子胆,还是有人给撑腰?
形势不明,没人敢轻易发表意见,即便是亲近长孙无忌的大臣,亦是沉默以对,静观其变。
御座之上的李二陛下英武的容颜平静似水,不见喜怒。
王洎身边另一位监察御史出班奏道:“微臣监察御史王坛,弹劾申国公高士廉,纵子行凶,屡次辱骂亲王,殴打重臣、官员,甚至于长安街头将僧人殴打至重伤,嚣张跋扈、目无王法,恳请陛下明察,将其严惩,以正国法,还关中百姓一个朗朗乾坤!”
众人又是一惊,今天这是怎么了,弹劾完长孙无忌还不够,怎么还弹劾起高士廉来了,高士廉不仅是长孙无忌的舅舅,更是门下省侍中,当朝宰相,德高望重。
王坛话音刚落,又有一人出班奏道:“微臣监察御史张钊,弹劾赵国公长孙无忌结党营私,祸乱朝纲!”
张钊过后又有不少御史站了出来相继发言,不是弹劾长孙无忌,就是弹劾与长孙无忌相近的人。
大殿内的气氛凝重到将要窒息……
这时,黄门侍郎褚遂良上前一步,走出班列,启奏道:“民间素有俗语:捉奸捉双,拿贼拿赃。便是国法律例,亦讲究人赃俱获、物证俱全。没有证据,如何能使罪人信服认罪?如今,多位监察御史联名弹劾赵国公,所言之真伪,并无明确证据佐证,再说赵国公乃当朝重臣,德高望重,是以,臣请陛下三思。”
监察御史张钊便出声道:“黄门侍郎此言差矣。臣等身为御史台之监察御史,风闻奏事乃是本朝律例赋予的神圣职能,但凡朝中官员皆可弹劾,何故长孙无忌便能例外?如此道德尽丧、罔顾国法之败类,难道阁下还要维护他么?”
279 争论
张钊口齿伶俐,即便是面对皇帝最宠信重用的黄门侍郎褚遂良,亦气势咄咄逼人!
当然,这其中所谓的正气占了多少,嫉妒又占了多少,那就谁也不能分辨得出……
二人同为年青官员,同样出身世家豪族,褚遂良凭什么就受到皇帝重用,年纪轻轻就坐上黄门侍郎,可自己却干着个讨人嫌的监察御史,整日里只能琢磨着弹劾这个弹劾那个,想要往上爬就得往死里得罪人…
可是褚遂良呢?人家每天陪伴在皇帝身边,处理的是国家机要,打交道的是超品权臣、王公贵戚……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满朝出身豪族世家的青年官员,嫉妒褚遂良的不知凡几,此时见到张钊怼上褚遂良,无论是不是同一阵线,不由得都在心里暗暗叫好!
可褚遂良是什么人?
是大书法家,皇帝身旁的红人,岂能没两把刷子,岂会被他这小小的手段压制…
褚遂良微微一笑,理都不理这个张钊,而是对李世民说道:“陛下,风闻奏事乃是本朝律例没错,此举可以广开言路,不因言获罪,实在是大唐皇帝开明之举,微臣衷心拥护!可微臣也知道,风闻奏事亦要核实真伪,诸位监察御史只是风闻奏事,即便可将那些罪大恶极之蠹虫给予严惩,却终究只是依靠陛下的圣旨申饬,凭借的是陛下的乾纲独断。若是能够查明事实,将那些罪恶滔天、利用手中职权恣意妄为之辈绳之以法,以正吾大唐国法,岂不更加公平?”
此言一出,张钊立马就变了脸色。
监察御史的最基本生存条件,便是风闻奏事的权利,任何事情、任何官员,只要自己想去弹劾,那便可以毫无忌惮的去弹劾,反正自己只是拥有弹劾权,终究的审判是要皇帝的乾纲独断,对错都不干他的事。
但是若事事都得调查个清楚,人证物证俱在,那他这个监察御史的权利将大打折扣,他们没有调查权啊!
御史从来都是不以言获罪,想弹劾谁就弹劾谁,风闻奏事嘛,那肯定就有疏漏的时候,这也是律法所允许的。不能证明对方有罪,但是对方也不能那证明自己无罪,迫于压力,皇帝最后还是很大可能要惩罚被弹劾之人,可是如此一来效果就完全不同了!
张钊有些懵,他旁边另一位御史却断然道:“微臣赞同!吾等虽有风闻奏事之权力,但是亦要持心守正,本着严谨严肃公正无私的态度,去对待每一次的弹劾。乾坤朗朗、国法严厉,是对是错逃不过上苍的眼睛,更逃不过陛下的明察秋毫,微臣的弹劾,请求陛下颁旨严查。”
御史台里也绝对不是一个派系,显然此人便不是与张钊同一阵营的。
张钊听着此人的慨激昂正气浩然的言语,差点气得一口老血喷出来!
特么的,这还没达到胜利呢,你就窝里反了?
这小子太阴了,居然不声不响的就给咱捅一刀……
李世民环视一周,目光阴沉,开口道:“诸位爱卿,可赞同褚遂良之意?”
文官这边顿时有些喧嚣,虽然弹劾长孙无忌的主力都是文官,但长孙无忌身居高位多年,自有一群衷心拥护的部署同僚,此时便要出班,却不想被武官这边抢了先……
身高马大的侯君集迈着大步出班,粗声粗气的启奏道:“末将赞同黄门侍郎的提议,国有国法,再是罪大恶极的坏蛋,那也得有证据才能定罪,难道就凭着红口白牙几句莫须有的言语,就能将人定罪?俺第一个不服!”
说到这风闻奏事,其实武将们在这上头可是吃了不少亏。
这帮武夫拎着脑袋造反打天下,为的是个啥?还不就是封侯拜将财富美女?这些人的性子历经生死,行事难免便随意了一些,只要不是关系到“忠诚”的原则问题,大都不是太在乎。
可正是因此,才被监察御史们当成升官的阶梯,整日里瞪着眼珠子瞪着寻找他们犯错的时候,一旦稍有不慎,那就立马被捅到皇帝眼前,一顿申饬那是轻的,搞不好就是一顿板子外加降职罚俸……
顿时,武将这边又站出来好几个,尉迟恭、程咬金等人一起赞同。
一个是为了给这些监察御史们填填堵,为以往受的弹劾出出气,而另一个,则是牵连到文武之争……
虽说天下尚未承平,边境仍旧战火不断,但是中原稳定,国家度过建国之初的连年战火,百废待兴,这文官的重要性便渐渐凸显出来。毕竟这些厮杀汉冲锋陷阵天下无敌,治理城池却是两眼一抹黑,而且抡起阴谋诡计朝堂争斗,那更不是对手。
此消彼长,眼看着武将勋贵的日子越来越难过,这难得的打击文官的机会又怎会放过?
眼见皇帝的意志有所松动,文官里边有些着急。
封德彝面无表情的站在首位,眼睛不经意的往身边的班列里抽了一眼,正巧跟一双看过来的眼睛对上。封德彝微微一点头,那人便站出班列。
“启奏陛下,微臣以为,风闻奏事乃是本朝法度,国法威严,岂能轻易更改?若是如褚遂良与侯君集所说,每一次监察御史的风闻奏事都要事先经过调查审核,那么风闻奏事的意义又何在?长此以往,恐怕御史懈怠、奸恶嚣张,言路堵塞,非是帝国之福!还请陛下三思!”
“微臣附和!”
“请陛下三思!”
文官里站出一大片,齐齐附和,捍卫清流文官风闻奏事的权利。
武将们眼看皇帝将要改变风闻奏事的权限,岂能善罢甘休,让其半途而废,于是齐齐上阵与文官争论起来。
李恪看着场上的局势,一阵头疼,转头看了看李孝恭,心想该这位大神出场了。
李孝恭看着小小的一个弹劾,居然演变成了文武之争,心里不由得大骂一声“废物!”
与此同时,李孝恭知道自己不能在等下去了,于是出班大声道:“臣李孝恭有本启奏…”
280 罪状
李孝恭一出生声,所以人都不约而同的看向他,自从李孝恭被撤掉军职,就是朝上的透明人,基本上没有发表过意见,但谁也不能忽视他的存在,对方可是大唐宗室第一武将,更是曾经的大唐军方第一人,李世民都不得不礼让三分的牛逼人物。
“哦!皇弟,有事请说…”李世民客气道。
“臣弹劾赵国公长孙无忌共十件大罪:
“第一,垄断铁器,与民争利。
“第二,结党营私,排除异己。
“第三,出言不逊,藐视皇族。
“第四,以权谋私,残害军士。
“第五,纵容家奴,刺杀亲王。
“第六,外戚干政,后患无穷
……”
李孝恭洋洋洒洒共说出了长孙无忌十件大罪,而且一件比一件罪大恶极,李孝恭话音刚落,朝堂上立马就炸锅了。
结党营私,以权谋私,刺杀亲王随便一条,可都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啊!
“臣李道宗状告长孙无忌,纵容家奴,欺辱受伤军士的妻女,为了霸占其妻女,既然胆大包天把为国负伤的将士污蔑成逃兵,直接导致这户军士妻离子散,家破人亡,让英雄流血又流泪…”
“天日昭昭,乾坤朗朗,怎能容忍如此丧心病狂之徒与吾辈同朝为官?不严惩,不足以正国法;不严惩,不足以安天下!”
李道宗话音一落,太极殿变得更加热闹了,李道宗可也不是一般人物。
李道宗与李孝恭合称被称为李氏双雄,战功赫赫,为大唐的建立立下了汗马功劳。
“江夏郡王,你所言当真,长孙阴人的家奴真的胆大包天敢霸占军士的妻女…”尉迟恭眉毛横竖,双目怒睁。
别看尉迟恭此人外表凶狠,但他是一位真正爱兵如子的将军,因为他本人就是出生草根,靠打铁为生,隋朝末将,天下大乱,他才应征入伍,从一名小兵一步一步爬上了现在的位置。
由于自己就是穷苦出生,所以特别爱护同情低级将士,也特别看不惯想长孙无忌这种高高在上自以为是的贵族。
尉迟恭看不惯长孙无忌,长孙无忌自然也看不惯尉迟恭,认为对方就是一个泥腿子,粗鲁不堪,毫无修养,自己出生名门,家世显赫,血脉高贵,打心眼里瞧不上尉迟恭等人,因此二人一直不对付,往往一见面就针锋相对…
“这还有假,施暴者便是长孙无忌府上一位名叫刘泉的官家,受害人是一名叫田嫂的妇人,他男人就是在去年突厥寇边之战中变成了残废,退伍后瘫痪在家,这田嫂并没有嫌弃他,在一心一意的照顾他的同时还开了一家豆腐脑店维持生计,就这样一位心地善良、坚韧不屈、可歌可泣的妇人竟受到恶奴的迫害,这到底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李道宗抑扬顿挫,说得凄惨动人,真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混账…小小家奴,安敢如此!江夏郡王,难道你就没有出手制止吗?”尉迟恭勃然大怒道。
“无需本王出手,汉王已经把该做的都做了,不过…”李道宗故意停顿了一下。
“不过什么?”程咬金急忙追问道。
“不过在汉王出手制止时,却遭到了恶怒刘泉的刺杀,幸好有河间王兄出手相助,不然后果讲不堪设想…”李道宗故作后怕道。
此话一出,犹如一个晴天霹雳,刺杀皇族,如同造反,那可是诛灭九族的大罪啊!
“长孙无忌胆大包天,祸国殃民,请陛下将如此丧尽天良之辈拿下,以正国法!”
“殿下,长孙无忌包场祸心,纵容家奴刺杀王爷,简直丧心病狂,这等凶残暴戾之辈,必须予以严惩!”
“殿下,外戚干政,后患无穷啊!殿下可不要忘了王莽、杨坚故事啊…”
一时间,群臣激烈,一个个慷慨激昂,口中义正辞严,化身为正义的代表,恨不得现在就将长孙无忌这个穷凶极恶之徒押赴刑场砍了脑袋!
大殿上喧嚣一片。
唯有御座之上的李世民面色阴沉,一言不发。
他只是抬起眼睛,阴仄仄的看了一眼这个李孝恭,眼睛的余光又不经意的扫过站在面前的李道宗。
你特么是什么意思,宗室要联手逼宫吗?你们还有没有把朕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心里有一股怒气像是蓬勃的岩浆在不停的涌动,却被坚硬的地表紧紧的束缚着,越来越猛烈,越来越暴躁,急欲冲突这坚硬的束缚,猛烈的爆发出来!
那一定是山崩地裂、毁天灭地!
所幸,李二陛下的理智还未丧失,还在死死的压制着心中的怒气。
他缓缓抬起手,做了个下压的手势。
大殿里渐渐安静下来,所有人都闭上嘴,等候皇帝的裁定。
国家的根基是律法,但是皇权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若是皇帝一意偏袒长孙无忌,那么谁说什么也没用。
这就是皇权!
当然,如此蛮横无理,刚愎自用同样也是负作用,让他一直标榜的虚怀若谷、虚心纳谏将不攻自破,还会让整个李唐宗师离心离德,这自然是立志要成为千古明君的李世民不能承受的。
李世民看了看云淡风轻的李孝恭,又看了看满脸铁青的长孙无忌。
李世民大概知道李孝恭等李唐宗室为什么要对付长孙无忌,无非是为了利益,李世民初登大宝时,李孝恭和李道宗等宗室大都手握兵权,实力庞大,李世民为了巩固自己的皇位,不得不借长孙无忌这位关陇扛把子的手去打压宗亲,长孙无忌自然就遭到了以李孝恭为首的宗室的记恨。
尝过权利的滋味,自然就不甘心到手权力被剥夺,这应该就是他们失去权利后的一次反扑,表面上是针对长孙无忌,实际上是冲着自己来的。
李世民是多么骄傲的一个人,他怎能容忍有人来挑战自己的权威。
李世民将爆发边缘的怒火忍住了,扭头对长孙无忌道:“赵国公,现在不止一人弹劾你,河间郡王更是列举了你的十大罪状,你可有什么说的?”
281 党争
李世民将爆发边缘的怒火忍住了,扭头对长孙无忌道:“赵国公,现在不止有多名御史弹劾你,河间郡王更是状告你的十大罪状,你可有什么说的?”
“你听清楚,河间郡王和江夏郡王不是弹劾你,而是状告你…”
御史风闻奏事,即便有错,惩罚亦并不严厉。可若是状告御史,那事情的性质可就不一样了!虽然不至于明清那般民告官先打一顿杀威棒,已示官府之威严,可是一旦证明了纯属诬陷,那妥妥的就是一个诬告之罪!
大唐律例,诬告者反坐!
何意?
诽谤诬告者,以告者罪罪之!
你告人家是什么罪,若是证明了才是诬告,那么你就得被判什么罪!
对于诬告的惩罚是极其严厉的,所以一般情况下,没人敢于诬告!
大臣们不由得看向李孝恭和李道宗,顿时就是一惊。
这宗室二虎怎么回事,这是要和长孙无忌不死不休啊,他们之间到底有何深仇大恨啊?
聪明之人已经想到了,是因为以长孙无忌为首的关陇集团把李唐宗室打压得太狠了。
房玄龄和杜如晦想得更加长远,他们看到了党争的苗头,大唐宗室和外戚之间的争斗,杜如晦还特意瞧了一眼李世民,发现对方一脸严肃,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李世民发生玄武门之变,靠的就是外戚和军队的支持,政变成功后,外戚自然而然收货了巨大的胜利果实,高士廉一步登天,成为了帝国宰相,长孙无忌也成为六部之首的吏部尚书,掌握了帝国所以的官员升迁…
这样就算了,关键是他们还不遗余力的打压宗室的势力,要知道毁人前途,如同生日父母,对方岂能善罢甘休。
党朋之争是中国政治史上第一个痼疾,它的危害一言以蔽之,搞不好就会导致一个王朝的灭亡。
什么是党派之争?说白了就是大臣们为了小集团的利益,你争我夺,搞窝里斗。
中国历史上有过四次最为著名的党派执政,搞垮了三个王朝。哪三次呢?分别是东汉末年的党锢之祸、唐代末期的牛李党争、宋代的新旧党争、明代的东林党争。
党锢之祸指中国古代东汉桓帝、灵帝时,士大夫、贵族等对宦官乱政的现象不满,与宦官发生党争的事件。
事件因宦官以“党人”罪名禁锢士人终身而得名。前后共发生过两次。
两次党锢之祸都以反宦官集团的失败而结束,反宦官的士大夫集团受到了严重的打击,党人被残酷镇压。
当时的言论以及日后的史学家多同情士大夫一党,并认为党锢之祸伤汉朝根本,为黄巾之乱和汉朝的最终灭亡埋下伏笔。
牛李之争是指唐代末年以牛僧孺为首的牛党和以李德裕为首的李党之间的斗争,朝中分为这两大派,斗了将近四十年,结果把唐朝都垮了。
大诗人李商隐一生在官场上不得意,就是在两个党派之间没有周旋好。
从表面上来看,牛党之争似乎是庶族官僚和仕族官僚之间的权力斗争,实际上他们在政治上有着本质的分歧。
一个主张通过科举考试来选拔人才,一个主张通过门荫进入仕途。
在唐武宗时期,以李德裕为首的李党达到了政治上的巅峰,牛党纷纷被下放;在唐宣宗时期,李党也纷纷被贬职,最终以唐朝覆灭收场。
宋代的新旧党争是指以王安石与司马光为主的斗争,他们围绕着到底变不变法争斗了几十年。
新党支持实行新政,旧党派反对实行新政。
改革虽然已经意识到当朝的弊端所在,但是制定和实施的政策并没有起到想象中的效果。
正是因为如此,旧党派极力的反对如此激进的政治变化,其中就有司马光、欧阳修、苏轼等知名人物。北宋已经在内争中不断地衰退,改革还没有真正搞懂,北宋已经灭亡了。
明代的东林党争是指魏忠贤阉党与东林党之间的斗争。
东林党是江南人士为主的集团,在明朝末年崇祯皇帝时代一朝得势,他们有极高的道德标准,能够准确的找到社会上的弊政所在,但是总是找不出有效的解决办法。
这一点和宋代王安石变法十分相像。随着朝中大臣的结党内斗,不能够全力对付各地起义军和关外的满族威胁,明朝也随之灭亡。
单单从这四次党争就不难看出其危害之大,搞不好是会亡国的,这是如何一位帝王都不能承受的。
长孙无忌又是何许人也?被人攻击他会忍气吞声吗?当然不是…
“臣长孙无忌恳请当庭自辨!”长孙无忌声如洪钟道。
“河间郡王,长孙无忌请求自辨,你可有异议?”李世民冷声道。
“朗朗乾坤,天理昭昭,身正不怕影子斜,微臣既然敢弹劾,就不惧任何对质!”李孝恭理直气壮道。
李世民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李孝恭,对着长孙无忌道:“既然河间郡王同意与你当庭对质,那便开始吧!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朕还未老眼昏花,看得透对错,也看得透人心!若是你触犯国法,朕绝不轻饶,自然,若是有何委屈之处,朕也会为你讨个公道!”
一番话,说得满殿大臣个个心惊。
即使李孝恭从刀山火海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武将,也一阵哆嗦,看来陛下是真生气了,这话里话外,岂不是说谁敢污蔑长孙无忌,皇帝绝不会宽恕?
还好自己弹劾的几点都是真实存在,没有任何捏造之处,不然今天还真就危险了。
长孙无忌闻言,心中暗中送了一口气,看来陛下是信任老夫的,只要陛下向着老夫,老夫又有何惧,朗声道:“微臣遵旨!”
然后,缓缓转过身来,站直了身体,面向李孝恭道:“河间郡王你弹劾微臣第三条罪状:以权谋私,残害军士;第四条罪状:纵容家奴,刺杀亲王,可有真凭实据?”
“当然!”李孝恭镇静道。
“老夫洗耳恭听!”长孙无忌脸色古井不波。
282 外戚
“呵呵,江夏郡王不是已经说了吗?就在昨天你赵国公府的管家刘泉来到骊山脚下的小吃店里,当街强抢老板娘军士家属田嫂,态度极其嚣张,还说出了国法就是你长孙家的家法这样无法无天的话来,老夫和汉王当时就在当场,汉王路见不平,上前阻止,却反遭刺杀,幸好老夫提前发现出手制止,不然堂堂亲王将死于这等小人之手。”
“如果长孙大人信不过老夫,可以问汉王,如果连汉王也信不过,还可以问你儿子,哦!对了,你儿子长孙冲也在现场,这长孙冲也不是东西,不仅不惩罚这恶奴,还敢跟老夫叽叽歪歪,老夫可没有好脾气,当场就给了他几巴掌。”
自己的嫡子被当场说成不是东西,长孙无忌脸色黑得快滴出水来。
李孝恭还不忘在伤口上撒盐,接着说道:“长孙大人如果连自己的儿子也信不过,可以去骊山调查,当时在场的百姓即使没有一百,也是八十,随便一问就知道。”
长孙无忌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李孝恭说得有理有据,条理清晰,时间地点人物一样不少,其实,到这里,长孙无忌已相信了九成。
“呵呵…好大的口气,区区一个家奴就敢说:国法就是你长孙家的家法,看来这李唐江上要改姓了,长孙无忌你可做好了登基的准备,要是忙不过来,本王愿意搭把手!”赵王李元景讽刺道。
“陛下,长孙无忌寡廉鲜耻,心怀叵测,有谋反之心,臣弟请诛杀此贼,以绝后患!”燕王李元昌大声道。
长孙无忌浑身一个激灵,瞠目结舌,仿佛被一道天雷劈中一般!
我的个亲娘嘞!谋反,那个是诛灭九族的大罪啊!
即使是长孙无忌这种城府之人也被吓得直冒冷汗,“噗通”一声便跪在地上,“嗵嗵嗵”的磕头,“陛下,冤枉啊!微臣对大唐忠心耿耿,绝没有半天不轨之心啊!”
“赵王,燕王是不是太夸大其词,危言耸听了,即便赵国公的管家说了什么不当的话,那也只能是赵国公管教不严,怎么还能扯到谋反上呢?过了…”
“什么特么的过了,俗话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长孙无忌不是平时嚣张跋扈,目无君上,心怀鬼胎,那刘泉区区一个奴仆敢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吗?”李元昌早就看褚遂良等人不顺眼了,直接怒怼了过去。
此时的长孙无忌既担忧又愤怒,担忧的是自己的赵国公府被宗室抓住把柄,集体出动,看来是不把老夫拉下马,是不会善罢甘休的,看来是平时把他们打压得太狠了,遭到了李唐宗室的集体反扑,这一点,他倒不是很担心,因为打压宗室将领是皇帝的意志,他不过是皇帝手上的一把刀。
与此相比,更让他恼怒的是,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自己的嫡子居然夜不归宿,没有带给他一点消息,导致他一点准备没有,才会如此被动,被人怼得哑口无言。
“陛下,长孙无忌此人城府极深,野心极大,陛下熟读史书,可千万不要汉朝外戚干政的教训啊!”
李孝恭又丢出一个深水炸弹,朝堂上又是一片喧哗!
外戚亦称外家、戚畹,指君主的母族、妻族,即君主母亲或妻妾娘家的人。
外戚干政是古代皇帝的外戚利用皇帝年幼或者无能把持朝廷政权的现象。
皇帝年幼时,外戚往往干政擅权,中国尤以汉朝为烈。汉武帝晚年立小儿子刘弗陵做太子,命其母钩弋夫人自尽,就是为防外戚专政。
汉哀帝、汉平帝之世,外戚王氏相继把持朝政,酿成王莽代汉的结局。
《汉书·外戚传赞》:“夫女宠之兴,由至微而体尊,穷富贵而不以功,此固道家所畏,祸福之宗也。序自汉兴,终于孝平,外戚后庭色宠著闻二十有余人。
中国历代朝政不乏外戚参与朝政的情况,但外戚干政之利弊常因皇权、宦官、士阀之间争权招致历代政权不稳危害社稷安定而为后世批判,有些外戚干政亦会伴随后宫干政情况。
明朝虽严令限制外戚干政但仍难以有效遏止宦官擅政;清朝前期则是严格限制外戚与宦官擅政。
要说外戚干政最为严重的还是汉朝,汉朝的历史就如同一部外戚干政史。
西汉汉惠帝、西汉前少帝、后少帝刘弘时期,吕后一族外戚专权。
西汉汉昭帝、昌邑王、汉宣帝时期,外戚霍光专权。
西汉汉哀帝、汉平帝、孺子婴统治时期,外戚王莽专权,最终篡位代汉,建立新朝。
东汉汉和帝统治初期,外戚窦宪专权,和帝长大后将其逮捕赐死。
东汉汉顺帝、汉冲帝、汉质帝、汉桓帝时期,外戚梁冀专权,梁皇后逝世后被汉桓帝藉宦官之力诛杀。
东汉汉少帝刘辩时期,外戚何进专权,但很快被宦官设伏杀死。
“是啊,陛下,即使你忘了汉朝外戚干政的后果,隋文帝杨坚的皇位是怎么来的你总该知道吧,这可还没有过去多少年呀!”李道宗不忘又补上一刀。
杨坚出自关中高门弘农杨氏,自称是东汉太尉杨震十四世孙,其四世祖杨元寿被北魏任命为武川镇司马,其父杨忠跟随北周文帝宇文泰起义关西,因功赐姓普六茹氏,官至柱国、大司空,封随国公。
杨忠死后,杨坚继承随国公的爵位。577年,北周灭北齐,杨坚立下战功,又进封柱国。
公元578年,杨坚出任定州总管,不久转任亳州总管。在任地方官期间,杨坚没有突出政绩,地位却扶摇直上,这自然引起了一些人的嫉恨。
北周武帝宇文邕亲政后,他的弟弟宇文宪曾向他进谏:杨坚相貌异常,我每次瞅见他浑身都不自在,恐不是久居人下者,不如趁早把他除掉吧。
谁知这话没有引起宇文邕的重视,他反而将杨坚的长女杨丽华许配给了皇太子宇文赟。
283 李渊暴怒
公元578年,宇文赟即位,是为周宣帝。
杨丽华顺利地被封为皇后,已近不惑之年的杨坚则以国丈的身份为掩护,利用周宣帝大肆屠杀重臣的机会,迅速填补了朝中权力真空,一年内联升三级,官至大前疑,位极人臣。
在此之间,杨坚不断培育自己的党羽,最后逼得宇文赟不得不退位让贤,成就了杨坚的九五之尊。
李道宗的话让李世民陷入沉思,心中开始思量重用长孙无忌和高士廉这些外戚的利弊得失。
高士廉一看李世民的神色,就知道不好,立马大声训斥道:“大胆李道宗,胆敢把陛下比成汉哀帝、汉平帝、汉顺帝、汉冲帝等小儿皇帝,简直居心叵测、罪大恶极,微臣请诛此贼!”
李世民闻言又一阵恍惚,是啊,只有君主年幼,或者自身昏庸懦弱,才会出现外戚干政,朕是从刀山火海里爬出来的马上皇帝,正值壮年,既不昏庸又不懦弱,岂会出现外戚干政的局面,自己的担心是不是太多余了。
“呵呵…高士廉你这是胡搅蛮缠,偷换概念,本王举这些例子,只是为了说明外戚权利过重的危害,何时把陛下比成汉哀帝、汉平帝、汉顺帝、汉冲帝等少儿帝王了,再说,陛下虽然英明神武、雄才大略,但人无远虑必有近忧,现在没事,但陛下百年之后呢?”李道宗一脸镇静道。
“陛下百年之后?混账,先不提长孙无忌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单说现在的太子殿下明理贤德,已初具明君气质…”
还不待高士廉说完,就被李道宗打断道:“太子殿下的明德贤明还需要你说,本王就怕有的人为了权利,做出弑杀储君这样丧心病狂的事来…”
太极殿中又是一片哗然,连李承乾都是一阵哆嗦,还意味深长的看了长孙无忌一眼。
高士廉气得满脸涨红,青筋暴圆睁,牙齿咬得“格格”作响,眼里闪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寒气逼人,似利剑一般,要把李道宗吞了一样,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指指着李道宗道:“你特么的放屁,长孙无忌是太子殿下的亲舅舅,怎能做出那样人神共愤的事来…”
“呵呵…为了皇位,亲舅舅算什么?就算是…”
“启奏陛下,微臣宰状告高士廉:结党营私,排除异己;纵子行凶,藐视皇族等五大罪状!”
李孝恭见李道宗越说越口无遮拦,害怕他受高士廉刺激,无意之中把玄武门之变的事情给扯出来,才急忙出言打断道。
要知道玄武门之变是当今皇帝的绝对禁忌,拿这件事说事,就等于是揭李世民的伤疤,即使你有理也会变成无理,绝没有好果子吃。
李道宗也是聪慧之人,立马便明白了李孝恭的良苦用心,便没有再去纠缠,顺势把进攻火力转交给了对方。
高士廉听见李孝恭的话,都快气笑了,满眼冷色望着对方道:“呵呵,河间郡王倒是好口才呀!嘴巴一张,就给长孙无忌列举出十大罪状,嘴巴再一张,又给老夫列举出五大罪状,那老夫倒想听听,老夫到底说犯何罪,不要说些虚头巴脑的东西,老夫要实实在在的具体事件!”
“哈哈,本王出生武将,干不出你们文官无中生有那一套,本王状告你的每一条都是千真万确,铁板钉钉的事情…”李孝恭一脸从容道。
“呵呵…那老夫洗耳恭听…”高士廉气度非凡,没有任何紧张感。
“那本王就先说说你纵子行凶,蔑视皇族这一条吧!”
李孝恭话音刚落,高士廉和长孙无忌脸色微微有些异样,闪过一丝慌张。
“高士廉,我的好国公,高真行是你四儿子吧!就是这个胆大妄为的高四郎一直都在欺负韩王,对韩王从来都是直呼其名,没有一点尊重,稍有不顺心,还会对韩王出言无状,任意怒骂,这是事实吧,吾没有冤枉你家四郎吧,你千万不要告诉本王这事你不知道,这事早就在长安传遍了,试问在场的,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韩王李元嘉是我李唐宗室难得的一位贤王,才华横溢,乐善好施,恭孝仁义,但有人却把这看成了懦弱,三天两头便去敲打一番,让他在官场上提不起头来,沦为整个长安的笑柄,远的不说,就在前天,在神仙居,高真行又对韩王又是冷嘲热讽…”
李孝恭说得正起劲,突然一声声高亢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滔滔不绝。
“臣等拜见太上皇!”
李孝恭转头一看,愿来是太上皇李渊怒气冲冲的来到了太极殿,李孝恭不敢造次,急忙躬身行礼。
李恪见李渊到来,勃然变色,因为这件事已超出了他计划范围之外。
李恪理所当然的认为这是李孝恭的杰作,还特意看了一眼李孝恭,发现对方也是一脸懵逼,才知道这件事与他无关。
李恪知道随着李渊的到来,高士廉和长孙无忌肯定没什么好果子吃,与此同时,自己肯定也落不了好,因为这位大神的到来,肯定会对李世民的威信造成打击,李世民秋后算账,肯定不会放过自己这个始作俑者。
果不其然,李渊的到来,李世民也不得不躬身行礼,并让出了御座。
李渊毫不客气的座了下去,高高在上的俯视着君臣,顿时,那股手掌天下、拳握乾坤的感觉又回来了。
这种感觉让他迷醉,差掉就让他沉沦下去,还好李渊有自知之明,知道现在大唐已不是他当家了,之前的一切已成了过眼云烟,如果太过分,自己这个强硬的儿子肯定会立刻翻脸,自己只会自取其辱,得不偿失。
李渊调整好心态,面露怒色道:“元嘉,孝恭说的是不是真的?”
李元嘉委屈的点了点头,李渊顿时勃然大怒,“封德彝,你是尚书左仆射,当朝宰相,堂堂亲王受辱你知不知道?”
封德彝面露苦色,有些心虚道:“咳咳…略有耳闻!”
“尉迟恭,你又知不知道?”李渊继续问道。
尉迟恭本想说不知道,但他又是一个直肠子,让他说违心的话他又说不出口,所以脸被胀得通,却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284 大获全胜
“哼!怎么,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李渊冷声道。
虎王虽老,余威犹在,尉迟恭被吓得一哆嗦,语无伦次道:“略有耳…听说过一些!”
“哼…房玄龄,那你又知不知道?”李渊脸上的怒气更盛。
“启禀太上皇,微臣也有所耳闻…”房玄龄看似云淡风轻,其实额头上已冷汗连连,不难看出,他受到的压力之大!
“啪”
李渊拍案而起,大声训斥道:“混账!房玄龄,你好歹也是元嘉的岳父,更是中书令,当朝宰相,看着自己的女婿受辱,竟无动于衷,没有半点表示,你是不是天生骨头就软,在家怕媳妇,在外怕同僚……”
房玄龄被训斥面红耳赤,羞愧难当,趴在地上动也不动。
“父王,息怒!”李世民一脸苦色的劝慰道。
“息怒?李世民,你叫朕如何息怒,别告诉我,元嘉受欺负的事情所以人都知道,你这个当皇帝的不知道,朕把这个皇位让给你,让你当李家的家长,你就是这么当的,你太让朕失望了…”李渊指着李世民痛心疾首的说道。
李世民脸色同样不好看,从去年登基为帝后,就独掌乾坤,从来都是他训斥别人,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对他说半句重话,但今天这位,即使他再不满也得受着…
李渊训斥完李世民,又回头对李元嘉道:“元嘉,你受了怎么大的委屈,为什么不让你皇兄为你主持公道?”
李元嘉看向李渊那暴怒的眼神,胆战心惊道:“启禀父王,申国公势大,儿臣怕皇兄为难!”
李渊闻言更是怒火中烧,“混账,他高士廉势再大还能打得过皇家,老二,这就是你御极天下的结果,还是说,这原本就是你故意的,利用外戚来打压自己的兄弟,老二,难道杀了老大和老四还嫌不够,还想让所以的兄弟都不好过吗?”
看着李渊暴怒,所以人都噤若寒蝉!李世民更是被这诛心之言搞得灰头土脸,有苦难言。
这时,跪在地上的高士廉脸上变了无数个,突然开口道:“启禀皇上,太上皇,老夫教子无方,已无颜再立足于朝堂,恳请告老还乡…”
长孙无忌脸色大变,无数次想开口,话到嘴边又淹了下去,因此他现在自身都难保,逼不得已,只得向褚遂良使眼色。
褚遂良秒懂,不得不硬着头皮开口道:“启禀皇上、太上皇,申国公这么多年来为了大唐勤勤恳恳,任劳任怨,为国有公,不能因为…”
还不待褚遂良说完,李孝恭便打断道:“陛下明鉴,申国公虽然有大功于朝廷,这是不争之事实,帝国应当铭记,万民亦当铭记!然而功是功、过是过,功过岂能相抵?眼下这些世家为富不仁、为官不善,只知道损公而肥私,关中百姓皆恐惧于申国公等人权势,敢怒而不敢言,然则心中憎恶却愈发深厚。这等情绪日积月累,若是长时间未等到消解,一旦某一日爆发出来,就必将是动摇帝国根基、断绝陛下伟业的风暴!陛下,治国之道无非赏罚分明,有功则赏,有过则罚。申国公等饱受陛下器重、万民奉养,这是赏其功;眼下民怨沸腾,陛下若是不能罚其过,则天下何安?公理何在?法度何存?”
有了李孝恭的带头,李道宗、李元昌纷纷发难,要求严惩高士廉。
李渊抬手压下所以议论声,用不容质疑的声音道:“申国公既然年事已高,也是该安享晚年了,朕就不留你了,至于高真行,虽然顽劣,但不失为一块琢玉,发配边疆打磨一番吧,待功成名就之后,再回长安。”
“谢太上皇宽恕,罪臣告退…”
征得李渊同意后,高士廉落寞的离开了太极殿。
高士廉走后,李渊又向李恪询问道:“李恪,朕闻言你昨天遭到长孙无忌的家奴刺杀,是否属实?”
金碧辉煌的皇宫内,周围龙雕凤栏的建筑,都在彰显出帝皇的尊贵和威严,称托出天风国现任君皇——李世民的圣威。
御书房,李世民威严汹汹的高坐在龙椅之上,一袭金黄色狰狞的龙袍尽显帝颜。
年近四十的李世民如同青年男子一般,眉似刀削,眸若星辰,气血磅礴,发丝如墨,想必是驻颜有术,也有其深厚修为的缘故。
李世民,当今天子,大唐皇帝,他的威严,在大唐不容质疑;他的霸气,席卷整个天下;他的一言一行,可令山河破碎,日月颠倒。
他,便是大唐独一无二的君上,天可汗李世民。
285 平安无事
李渊走后,李世民又从新坐回了龙椅,冷眼虎视着群臣,目光所到之处,谁都不敢直视,依次低头,知道这位爷怒气正盛,谁也不敢去触这个霉头。
大概一刻钟后,李世民说了一句“退朝”便头也不回离开了太极殿。
百官这才舒了一口大气,三三两两的离开太极殿。
此事过后,有人欢喜有人愁。
欢喜一方的自然上李孝恭、李道宗等李唐宗室,散朝后,几人便围在一起谈笑风生。
李恪面色无悲无喜,只想快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但他的愿望毕然不能实现,出太极殿没几步就被李孝恭给拉住了,“怎么?高士廉被迫辞官,长孙无忌被幽静,你好像还不满意,怎么还苦着脸,一点不见开心呢?”
“王叔,你玩得也太大了,怎么还把皇爷爷遭来了,让父王今天很没有面子,父王本就是一个强势之人,今天之事他能善罢甘休吗?还不得找始作俑者,你说侄儿能高兴得起来吗?”李恪一脸苦笑道。
李孝恭闻言也变得沉默,一脸凝重道:“不管你相不相信,太上皇真不是本王找来得!”
“那会是谁呢?”李恪自言自语道。
“到底是谁?本王也不知道,不过你的担心得确实有道理,今天我们联手弹劾长孙无忌和高士廉,如果被你父王想成是逼宫就不妙了?”李孝恭蹙眉道。
“王叔,相比这一点,侄儿更担心是另外一件事?”李恪一脸沉重道。
“还有什么事给为严重?”李孝恭诧异道。
李恪左右瞧了瞧,来到李孝恭的耳边小声道:“那座龙椅…”
“什么?”李孝恭大惊道。
”王叔应该知道皇爷爷退位并不是心甘情愿的,坐个那个位置的人,尝过一言九鼎的滋味,怎会甘心就此沉沦,会不想从新夺回自己的权利呢?这里面的水太深了,稍不注意,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李恪解释道。
李孝恭闻言大惊失色,“还是恪儿看得深远,哎,聪明反被聪明误呀!到头来我们说不一定,都是对方手中的棋子,这该如何是好啊?”
“是到如今,只有保持低调这一条路了,反正侄儿出宫后,就会立刻出城去骊山别院,闭门谢客一段时间…!李恪道。
李孝恭沉默半刻道:“看来也只能如此了?”
“那行,王叔就此别过,风头过后再联系!”
李孝恭和李恪告别后,便分开走出了皇宫。
但李恪离开皇宫没走几步,又被一名太监给拦住了,“汉王殿下,陛下有请!”
李恪一脸苦笑,该来的还是来了。
金碧辉煌的皇宫内,周围龙雕凤栏的建筑,都在彰显出帝皇的尊贵和威严,称托出大唐帝国现任君皇——李世民的威严。
御书房,李世民威严汹汹的高坐在龙椅之上,一袭金黄色狰狞的龙袍尽显帝颜。
年近四十的李世民,眉似刀削,眸若星辰,气血磅礴,发丝如墨,身姿高大健硕,端坐在那里沉稳如山,举手投足间气度雄浑,自有一股俾睨天下的气概,堂皇威压扑面而来,令人心神收敛。
作为帝国的皇帝,他的威严,不容质疑;他的霸气,席卷整个帝国;他的一言一行,可令山河破碎,日月颠倒。
他,便是大唐帝国独一无二的马上君上——李世民。
此时,这位帝王的主人眉头紧锁,显然心情并不是很好。
见李恪进来,李世民大吼一声:“李恪,你可知罪!”
李恪没有争辩,老老实实跪地认错道:“父王息怒,儿臣知罪!”
李世民见李恪并没有狡辩,一副认打认罚的模样,李世民暴怒的心情稍稍平复了一些,“哦!那你说说你犯了什么错?”
“儿臣昨日被赵国公的家奴行刺,幸好河间王叔出手相助,儿臣才安然脱身,但事后儿臣仍然怒火中烧,愤愤不平,再加上儿臣和赵国公宿有旧怨,因此对他映像就更差了,当王叔说要为儿臣出头,参赵国公一本,儿臣立马便同意了…”
“但是没有想到这件事会闹怎么大,竟然连皇爷爷都惊动了,一时让父王陷入了被动,是儿臣思虑不周,让父王威严有损,请父王责罚!”李恪一脸羞愧的说道。
李世民死死的盯着李恪,想看看他说的话是否属实。
但李恪一脸平静,让李世民没觉得有任何异常,因此李恪的话他已信了八成。
其实在李恪来之间,李世民一直怀疑,今天所发生的一切都是李恪做的局,目的就是为了打击太子的势力,为自己争夺储君之位而创造条件。
经过李恪的一番陈述,李世民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怀疑,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李世民心中百转千回,另外此事错综复杂,他决定再观察观察,再下结论。
李世民随意的问道:“那你认为,你皇爷爷是你河间王叔通知的吗?”
“儿臣刚开始也以为是河间王叔所为,为此儿臣还埋怨过王叔,但王叔却说这不是他干得,所以儿臣现在也很困惑…”李恪回道。
李世民沉思了半刻,才缓缓道:“这里面的水太深,你不要再陷入其中,一切到此为止吧!”
“儿臣遵命!”李恪急忙回答道。
“好了,你下去吧,顺便去看看母妃,听说你遇刺,她成天魂不守舍!”李世民温和道。
“啊!母妃这么知道了?那儿臣立马就去,父王告退!”李恪急切道。
“嗯!去吧!”
李恪出来御书房,快马加鞭的来道了宜秋宫。
来到前厅,见到杨妃,李恪便一步上前行礼道:“儿臣给母妃请安。”
杨妃没等儿子跪下,起身将他扶起,说道:“恪儿,让母妃看看,听说你遇刺了,没受伤吧。”
“母妃放心,那歹人还没有近孩儿身,就被河间王叔打倒了,孩儿一点事没有,不信你看!”李恪怕她不相信,还特意转了几圈。
见李恪生龙活虎,杨妃开心的笑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286 苛政猛于虎
李恪拉着杨妃的手,坐到椅子上说道:“母妃,儿臣真的没事,这段时间因为儿臣的事情,让母妃担心,挂念,你看母妃都清瘦了好多,是儿臣不孝。”说着起身跪在了杨妃身前。
杨妃见儿子如此的孝顺,双手抚摸着他的脸颊,虽然还是个十多岁的孩子,但李恪脸上已隐隐露出他外祖隋炀帝的轮廓,英气逼人。
刹那间,杨妃仿佛看到了自己的父亲,正微笑着看着她,她不由一颤,止不住眼泪流下来。
杨妃的表情让李恪奇怪,问道:“母妃,你怎么了?你别哭啊,儿臣以后一定会听你话,不再惹是生非,不会让母妃担心了。”
杨妃醒过神来,这才意识到失态,赶紧扶起李恪爱怜的道:“没你事,知道你平安无事,母妃高兴。”
李恪调侃道:“只要母妃高兴,儿臣在遇刺几次也没什么关系。”
杨妃听到李恪说的不像话,马上板起脸来说道:“不许随便瞎说,母妃只是希望你们都过平平安安就放心啦。”
接着两母子拉了一阵家常,李恪才在杨妃依依不舍的目光在中离开了宜秋宫,走出皇宫,李恪便直奔骊山别院而去。
长安离骊山并不是很远,一个多时辰,李恪的马车便来到骊山脚下。
冬日的骊山一片萧索,原先那些飞舞鸣叫的虫蝶,全然消失了。没有了鸟鸣虫叫,没有了人生喧闹,四处山野一片荒寂。凋零的树木,只剩下瘦硬的树枝戳向空中,彰显着倔强。
地面上草木干枯,荒草落落,被积雪覆盖,一切的生机与华丽,都已黯然退场。前些时日下的雪还未融化,整座骊山粉装玉砌、披银裹素,庄子里雪白的房屋与地面之间,还立着孩子们堆的雪人,树上还挂着毛茸茸的雪条儿及蓬松松的雪球儿。红梅傲雪,青松挺拔,屹立在白茫茫的世界之间。
阳光照着积雪,积雪映着阳光,天地之间,浑然一体。
唯一让李恪不满的是,这里又睡满了面黄肌瘦的灾民。
赶车的李元宝忍不住开口感慨道:“哎!要是有什么高产的粮食作物就好了,他们就不会挨饿了!”
李恪闻言却有些嗤之以鼻,开什么玩笑?百姓是否吃得饱饭,从来都不是粮食的问题,甚至与天时的关系亦不大,更多的还得看人,看国家是否安定,官吏是否清廉。
即便到了后世民国,高产量的红薯、土豆、玉米等农作物已经普及,可还是有大片的人饿死。
天底下最大的灾难是什么?
不是六月飞雪,不是河川决堤,甚至不是旱蝗并灾,乃是人祸……
人祸甚于天灾,苛政猛于虎!
孔子过泰山侧,有妇人在坟墓前哭泣,孔子命子路上前询问:“子之哭也,壹似重有忧者。”妇人哭着说:“然。昔者吾舅死于虎,吾夫又死焉,今吾子又死焉。”孔子感到很惊奇:“何为不去也?”既然有猛虎为患,何不离开呢?妇人怆然垂泪:“无苛政。”
犹可见,苛政猛于虎也!
真正让百姓粮食绝收、地无产出的年份,其实绝无仅有,即便一地有灾,大可调拨临县之钱粮以之赈济,以全国而赈地方,岂能出现易子而食、骨肉相烹之惨祸?
关键还是在于人,在于吏治。
各种苛捐杂税使得百姓苦受盘剥,十室九空,世家豪族更是不断兼并土地,使得百姓流离失所,房无一间地无一垄,如何能够活得下去?
别说什么盛世不盛世,在任何年代,总归会有那么一些鱼肉乡里的酷吏存在,总归会有那么一些尸位素餐的官员与其沆瀣一气。
大唐土地之上产出的粮食当真不够百姓们裹腹么?
自然不可能。
然而正是官吏无穷无尽的盘剥,豪族无休无止的兼并,再辅以天灾,导致一幕一幕人间惨剧。
纵然你将全天下的土地都种上粮食,吏治不清、苛政不除、豪族不仁,这天底下的百姓,该吃不饱饭的依旧吃不饱…
李恪很想改变这一现状,但又无能为力,他现在只是一个皇子,甚至只是一位庶出,连表现得优秀一点都会被猜忌,更别提改变天下了。
他一直以来都只能刻意的隐藏自己的才华,不与朝中的大臣交结,不宴请宾客,让所有人都淡忘自己。
可能也是李恪长期以来表现出的淡泊名利、无心权势,今天才能在李世民那里顺利过关。
今天虽然惊险,但收获也蛮大的,果然是高风险意味着高回报,最大的收获就是把高士廉从门下省侍中的位置上拉了下来,长孙无忌虽然官职仍在,但被罚面壁三个月,也极大的打击了对方威信。
回到别院,李恪又在思考高士廉留下的位置。
门下省侍中可是一个肥差,门下省是中央政权体系中的三省之一,主要负责审查诏令内容。负责草拟和颁发皇帝的诏令的中书省,以及负责执行国家的重要政令的尚书省。其中,中书省和门下省为决策机构,尚书省则为执行机构。
门下省原为皇帝的侍从机构,南北朝时权力逐渐扩大,北朝政出门下,成为中央政权机构的重心。
侍中是门下省的最高长官,帝国的三大宰相之一,门下省侍中就是现在审核机关的一把手。我国宪法规定,全国人大及其常委会有监督法律及政令实施的权利,应该就相当于现在的*****委员长!
在唐朝,门下省负责审核朝臣奏章,复审中书诏敕,有认为不当者,可以驳回,驳正之权主要由侍中掌握。
门下省侍中有权在中书诏令上进行涂改或驳回中书省重写。
门下省侍中还负责审查国家的重要诏令,也就是审查皇帝的诏令合不合理,因此皇帝的圣旨诏书必须听过门下省盖章才能发出去执行,如果门下省认为诏书不合理,可以直接打会,将圣旨变成一纸空文。
如此重要的部门李恪当然想安排自己的人顶上去,思考了一番又苦笑的摇了摇头,因为手下没有这样的人才,岑文本和马周都刚升了职,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又升职,况且他们资历也不够!
287 足球
半烟半雨溪桥畔,渔翁醉着无人唤。疏懒意何长,春风花草香。
江山如有待,此意陶潜解。问我去何之,君行到自知。
冬雨,更像一位吝啬的财主,总是吝啬的留着雨水,不愿让大地接受雨水的洗礼。即使心情不快时,亦只是挥落点点滴滴的小雨,夹杂着冬日的寒风,打到人身上,感到冰冷刺骨,有着说不出的寒意。
昏昏沉沉的天,细雨漫天,眼前的风景都蒙上了一层帘幕,叫人看得不真切
自上次大朝会回来后,李恪在骊山别院已经一个月没有出过府了,整个人感觉都快发霉了。
李恪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应该找点事情来做,不然整个人都颓废了。
李恪第一个想到的便是足球,因为前世李恪就是一个足球迷,一有时间就会去足球场上奔驰。
可惜唐朝没有足球这项运动,但却有马球。
在唐朝,马球比赛作为一项极具挑战性的竞技运动,受到古代士族和军队的热爱,自唐太宗开始,为练习骑兵的马术和砍杀术,马球运动很快在全国各大军州普及。由于帝王的推崇,打马球很快在民间流行。
唐朝时的福州,因对外开放交流,马球运动也随之逐渐传到世界各地,直到1908年,马球首次被列为奥运会正式比赛项目,随后1920年、1924年和1936年的奥运会上都如期举行了马球比赛。
只是,李恪也知道,马球对于马匹的要求很高。所以,在民间虽然很流行,但发展并不是很快,也不够成熟。
据记载,唐代中前期,统治阶级流行马球,民间因为马匹的限制只能仿效打驴球,山东莱州和郓城都曾涌现过名噪一时的驴球队,后来随着唐朝廷财政崩溃带来的马匹匮乏,贵族们也不得不开动自己的双腿,与下层贩夫走卒同样玩起了蹴鞠。
蹴鞠在唐朝就存在,《文献通考》中说:蹴球盖始于唐。植两修竹,高数丈,络网于上为门,以度球,球工分左右朋,以角胜负否,岂非蹴鞠之变欤?这里说的便是单球门的蹴鞠踢法——两根高杆立在场中,高杆中间结着绳网,在距离地面六七米的高处,网中央开着一个圆洞,也就是所谓的球门。这种单球门的踢法一直延续下去,到宋代时已经十分完备,宋时的许多文献中都有具体的描述。
根据那些描述向前推测,大体也能明白唐朝时的玩法。游戏的双方人数相当,各由一个球头率领,隔网而站。
比赛时,双方要通过网上的那个球门把球踢到对方那边去。当然在踢起之前,同伴之间必须有配合和转换,这中间也有一定的规则,不能乱踢一气,而最后踢向球门的那个动作要由球头来完成。
这也是最重要的一脚,就好比今天在足球场上的临门一脚。这一脚既要踢得高,更要踢得准,让球从高处的球门中通过。所以,比起现代一些隔网竞技的运动,像排球、藤球等等,单球门的蹴鞠难度要大许多。
因为职责重要,球头自然成了队中的灵魂人物,就像今天运动场上的球星一样。
球门放置在球场中央,双方隔网相对,没有了直接的身体对抗,比拼的是各自的技巧和同伴之间的协同能力。和前面的双球门玩法相比,趣味性增加了,激烈性、对抗性却大大降低。
想到球星,李恪不免怀念起后世的欧洲五大联赛来,虽然打马球是一种身份的象征,是一种贵族之间的游戏,但足球才是真正的民间娱乐项目,才值得他推广,发展成为一种全民运动。因此他想尽快编辑出一份关于足球场地,形式,规则等的册子,让大家熟悉,然后带动整个大唐兴起这样的运动。
这难不倒李恪,前世的李恪,是个超级球迷,对于足球的了解早已烂熟于心,所以不多时,关于大唐现代蹴鞠的一本册子就被他写好了,看着册子,李恪心中抑制不住兴奋,能将足球提前一千多年就在大唐推广开,这对后世也是一件丰功伟绩的事情啊。
翌日,天空放晴,李恪便叫人按照自己的要求开始制作足球。
现在的汉王府别的不多,就是各类的匠人多,不到半天时间,足球的样品便出来了。
李恪迫不及待的拿起唐朝的第一个足球,细细端详着,脸上掩饰不住的激动之色。
足球的手感很好,里层是按照李恪的要求,用的是充满气的猪膀胱,中间隔着一份薄棉,最外面被十二块六角形状的上好牛皮密切缝制而成,却不露一丝线角,可见做工极为精细。
“元宝,给本王找一批会玩蹴鞠的人来!”李恪兴致勃勃的纷纷道。
“偌!”
不到半炷香的时间,三十来个汉子便战在了李恪的跟前,其中还包括汉王府都尉刘仁轨。
“拜见王爷!”
“不必客气,你们都应该会玩蹴鞠吧?”李恪微笑道。
得到肯定回答后,李恪拿起足球道:“6看见本王手中这个球了吗?本王称之为足球,本王发明了一种有别于马球与蹴鞠的新踢法。具体的规则,以及判罚的细节,我都写下来了,又让文案抄了多份。”
李恪一面说,一面走到靠墙的一张桌前,回来时手里已经多了一叠册子,所有人的目光一直跟随着他,最后都落到了他手中的册子上。
李恪将册子分发给众人人,继续道:“足球的玩法,我册子上已经写的清楚明白,你们不妨现在就看,看完我们大家去校场演习一场,仁轨,这件事你负责主持。”
“偌!”
一个时辰过后,待所有人都熟悉规则后,李恪又把众人聚在一起,详细说了下足球和蹴鞠的一些不同之处,最主要的就是球门的设置,唐代玩的蹴鞠是一个门,而李恪按照现代足球的模式改成了两个门,大家都表示明白。
李恪随即领着众人浩浩荡荡的朝校场而去。来到校场,众人看着有两个门的蹴鞠场地,由于有李恪解释在先,并不觉得怎么陌生。
288 比赛
李恪将人分成两个队,一队他当队长,身穿黑衣,另一队刘仁轨当队长,身着红衣。
李恪又叫来杨宝山充当裁判,用沙漏计时。于是,具有现代意义的第一场足球比赛就在这样的环境下开始了。
比赛和后世球赛一样,最先双方通过投铜钱确定场地,然后是双方队员相互问候,不一样的,就是入场时没有球童,比赛时也没有边裁,还有双方都缺了一个教练团。
李恪争取到了球权,马周一摇铃铛,黑队开始发球,这名将士没有多想飞起一脚,就把球传给了中线的李恪,李恪接球,带球开始向对方的球门进攻,刘仁轨反应不慢,迅速横身拦在了李恪面前,李恪停住球,一个横穿,将球踢给了他左边的黑衣力士,黑衣力士略一迟疑,见前面没人,就带球冲了上去,然后传给跑在最前面的黑衣将士,黑衣将士将球运到禁区外,李恪瞅准机会飞身穿插进了禁区,此人适时的把球传给李恪,李恪轻轻一挑,红队守门员来不及阻挡,皮球轻轻的应声入网。
李恪高兴万分,右手成一指禅状直指天空,正是当代球星贝克汉姆进球后惯常用的庆祝动作,这个动作霸气十足,那是一种坚定的表现,也是一种锐气的流露。
然而,李恪也知道这里面的水分。其一,大家都让着他,特别是他府中的黑衣将士,都不敢上前来拦截他。其二,是旧时蹴鞠养成的习惯,最后踢向球门的那个动作要由球头来完成。
所以,李恪明显成了黑队的球头,才会完成最后一击。不然,依照当时的情形,那位卫士本可以单刀直入自己射门,根本不需要等李恪进禁区后,再把球传他。
比赛继续,由红队发球,门将把球交给刘仁轨之后,刘仁轨几个盘带,一路过关斩将,瞬间就突入对方的半场,李恪一看刘仁轨脚法娴熟,鹰卫力士很少有防得住他的,就直接堵在了刘仁轨的前面。
刘仁轨见无法突破李恪,就将球传给跟上来的红衣位士,他再将球传给等在禁区的卫士,可惜,他对于门前还有一个人把守不是很习惯,结果皮球高过横梁,众人不由一阵叹息。
如此,你来我回,众人踢的不亦乐乎。很快,规定的半场时间已到,双双再无进球,比分保持在一比零。
中场休息的时间,元宝奉上茶,李恪喝了一口问身边的马周道:“正则觉得新蹴鞠如何?”
正则是刘仁轨的字。
刘仁轨道:“殿下大才,此等踢法臣是听所未听闻所未闻,很刺激,更具观赏性,也适合强身健体,不失为大唐一大幸事啊。”
李恪呵呵笑道:“正则过奖啦,恪只是贪玩,所以,兴之所至,才有此想法而已,说不得是大唐幸事。”
刘仁轨也知道这是李恪的自谦,便不再说。这时杨宝山说道:“王爷,你居然能想出这么好玩的足球之法,以后府里兄弟就不会那么无聊了。”
众人都是露出了微笑。
休息片刻,两队交换场地,又踢了起来,经过上半场的实战,大家进攻和防守都渐渐熟练,因此,直到终场结束,比分始终保持在了一比零。
但众人玩的却很尽兴,特别是刘仁轨,更是将李恪定做的足球和写的册子拿走,说回去好好在练习,然后再来比试。
让李恪奇怪的是,杨宝山在走的时候也跟李恪要了一份册子。当看到李恪所剩的球已然不多时,不等李恪开口,杨宝山主动说会安排人再多做几个,李恪满意的点了点头。
李恪回到客厅后,吩咐杨元宝在王府空地上建一个足球场,要求规格用他册子上写好的标准做,杨元宝领命而去。
杨宝山走后,李恪才看见刘仁轨在一旁端坐饮茶,刘仁轨见李恪跟杨元宝交代完事情就问他道:“王爷今日足球玩法甚是新奇,臣想知道殿下是怎么想出来的?”
李恪奇怪刘仁轨为什么有此一问,答非所问的道:“不知道正则对于足球怎么看待?”
刘仁轨反问道:“王爷肯定有自己的想法,又何必问臣呢?”
李恪淡淡一笑道:“本王想广泛将此运动推广出去,只是现在还不得要领。”
刘仁轨听后,微微点头道:“殿下可有什么想法,微臣可以参详一二。”
李恪也正想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刘仁轨,看他是否能提出什么中肯的建议,就对刘仁轨道:“正则,对于马球,你如何看待?”
刘仁轨道:“马球可谓是一种高技术、高强度的运动,适合军中游玩。但由于对马匹的要求过高,比赛人员的骑术要求精湛,不适合平民大众,只能算是一种奢侈的运动。”
李恪赞同道:“所以,马球再受大众的喜欢,也有他的局限性,而足球就不一样,你看,就像今天这样,只要有一个不小的地方,有球就可以玩,而且观赏性娱乐性也不错。”
刘仁轨若有所思,试探道:“殿下是想举办比赛的方式推广足球?”
李恪点头道:“对,本王就是有这个意思,要举办足球比赛,在整个大唐举行比赛,让所有大唐百姓都能喜欢上这种运动。”
事实上,李恪想的比这还远,他想把足球像后世的足球一样办成一个联赛的形式,在大唐把足球发扬光大。
他也知道,以他现在的年纪还有身份,不能太多参与朝政,因此,他就想在这一段时间内好好的推广下足球,举办联赛,如果可能的话还会赚到一笔钱,这是他有信心的。
刘仁轨觉得李恪的想法不错,但是实际做起来就不那么容易,最起码的推广就有一定难度。
刘仁轨思索了一会他问道:“王爷,末将觉得可以现在贵族中推广?上行下效,只要足球在贵族中流行开来,自然就会有人争相效仿…”
李恪微微一笑,道:“正则此言正合孤意?”
289 大唐第一次足球联赛的设想
“孤不是有几个小伙伴吗?先让他们学会,让他们回府建队,当他们在家练习的时候,慢慢的就会带动街坊邻居,然后,本王再在长安城举办一次这样的比赛,到时肯定能风靡长安,进而流传全国各地。”
刘仁轨忧虑道:“王爷此法不错,只是怕还是达不到你所设想的地步。”
李恪也知道自己只是把事情想的太好了,也许,结果未必就是这样的,毕竟大唐贵族更喜欢马球,一直不屑于蹴鞠这样的泥腿子踢法,足球和蹴鞠踢法大同小异,应该也得不到他们的认同。
见李恪面带忧郁,刘仁轨提醒道:“殿下难道忘了一个人吗?只要有他,就不怕足球传不到大唐的每个地方。”
李恪立即领悟,惊喜道:“正则说的极是,我怎么把父皇忘了,只要他参观比赛,整个大唐焉能不会引起轰动,只要让大家知晓了,再举办几次就不难吸引大家参与了。”
刘仁轨也是一喜,又问道:“不知道殿下的比赛之法为何?”
李恪道:“先是在长安举行几次足球比赛,让大家了解和接受这种踢法,然后,再发出告示,让他们组队参加,起初先让长安各坊之间比赛,把最好的一只推荐出来进行长安城赛,最后两队争夺第一名,胜利者有本王奖金,还要特制一件具有象征意义的东西以示奖励,我想让父皇将这个奖品赐给获胜的一方。”
李恪说的很隐晦,他没有直接把后世的那些奖杯,金牌什么的说出来。
在看他来,足球发源于中国,奖杯的形式就应该是中国传统意义上的东西表示,而不是所谓的大力神杯和大耳杯。金牌和冠军这样的称呼也要改,他要让新足球完完全全的打上唐朝的色彩,然后传到世界各地。
刘仁轨对李恪的设想很赞成,尤其最后的胜利者赐钱财和名贵东西以资鼓励,会让更多的人参与到这项比赛中来。所以,他对李恪道:“殿下此法甚好,只是太过粗糙,就让微臣帮殿下仔细斟酌之后写之后写个条陈,殿下过目之后再做不迟。”
李恪大喜,他知道刘仁轨不仅是一位运筹帷幄的武将,还是一位难得的干吏,告诉他就是让他写具体的细节的,没想到他本人自己提了出来,李恪道:“那就有劳正则了。”
刘仁轨道:“此乃微臣本职之事,不敢说劳。”随后又道:“殿下对于比赛可否有一个贴切的名称?”
李恪想了想道:“就叫大唐足球联赛吧。”
刘仁轨又问:“长安城举办的比赛又如何称呼呢?”
李恪道:“就叫长安甲级联赛吧?正则认为怎样?”
刘仁轨没有立即回答,很多词语他都是第一次听说,脑子一时短路。
李恪解释道:“足球如果推广到整个大唐的话,会有很多足球队参加,我们不可能让每个队都参加比赛,所以,按照实力要把足球队分成档次,依次甲乙丙丁,实力最强的参加甲级比赛,中上的可以参加乙级比赛,等他们在乙级比赛中获得第一名,就有资格参加甲级比赛,而甲级比赛中的最后一名第二年也只能被降到参加乙级比赛的资格。如此,以此类推,各队比赛的时候,实力之间的不平衡不是解决了吗?”
刘仁轨听李恪如此一说,眼睛一亮,赞道:“殿下此法高啊,如此不但杜绝浑水摸鱼之流,还能起到激励刺激作用,让在甲级比赛中的足球队不敢松懈,在乙级比赛中的队伍有个目标。”
李恪看到刘仁轨兴奋的表情,也是呵呵一笑。
由于高兴,李恪就和刘仁轨详细条讨论了一些关于联赛的细节,刘仁轨对于这件事情比较上心,所以,问的很多问题都比较专业,甚至,还问道后世足球中涉及的一些问题。这不能不让李恪对于刘仁轨的才智所钦佩,他只是随意的一点设想,刘仁轨就能想到那么远,那么细。
刘仁轨问道:“殿下,联赛又该以何种形式决出胜负呢?”
李恪对于刘仁轨的这个问题不陌生,说道:“两队比赛,获胜者可以晋级下轮比赛,输球的那队就等到来年吧。”
刘仁轨把自己该问的问题都问完之后,就急着回去写条陈去了,李恪则在书房中开始思考,如何通过比赛,还能达到赚钱目的。
李恪想起了后世的欧洲五大联赛的具体形式,有的可以照搬,比如门票这项还是不错的,如果培养出大唐喜欢蹴鞠的风气,看球的人多了,有自己喜欢球队了,就不怕没人买票观看比赛。不过,这样还是有一定的难度,就是要有一个规模不小的足球场。
这件事情不好办,先不说能不能搞出后世那样的看台和那样大的球馆,就是修建要用的钱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还有,赞助也是一项不错的收入,但估计这样在商业不是很发达的大唐似乎还很难行得通,不过这些到时再说吧,目前最重要的是把球馆修建起来。
“该怎么办呢?”李恪自语道,突然有了主意,球馆的设计他有思路,至于具体的他可以找将作监,将作监作为修葺皇宫、陵寝、河堤等的大唐最高部门,建一个球场应该没有问题。
即使匠作监不愿意帮忙,自己王府的匠人也不少,这都不是问题,只是修建的费用,倒是有点难办。
虽然自己不差这点钱,但自己一个人出,风险大不说,如果以后真能赚钱了,就会招人妒忌,只有联合众人以入股的形式,才是最好的办法。
找谁入股呢,李恪脑子里首先闪出了李世民,但很快就被他否定了,整个大唐都是李世民的,他没必要对一个足球场入股。
最后,李恪想到的是他的几位王叔和几个小伙伴,让他们入股肯定是最有保障,一来他们影响力大,有利于足球的推广,二来可以拉近彼此的距离,李恪如此一想,主意已定。
290 大唐第一届冬季运动会的设想
待刘仁轨走后,李恪又在想:只搞一个足球赛是不是太单调了,何不多搞几个项目,组成一个冬季运动会。
这个想法在李恪脑海里一形成,就再也挥之不去了。
一想到运动会,李恪自然就联想到后世在世界上影响力最大的体育盛会——奥运会。
奥运会分为夏季奥林匹克运动会、夏季残疾人奥林匹克运动会、冬季奥林匹克运动会、冬季残疾人奥林匹克运动会、夏季青年奥林匹克运动会、冬季青年奥林匹克运动会、世界夏季特殊奥林匹克运动会、世界冬季特殊奥林匹克运动会、夏季聋人奥林匹克运动会、冬季聋人奥林匹克运动会十个运动会。
奥运会中,各个国家和地区用运动交流各国文化,以及切磋体育技能,其目的是鼓励人们不断进行体育运动。
奥林匹克运动是人类社会的一个罕见的杰作,它将体育运动的多种功能发挥得淋漓尽致,影响力远远超出了体育的范畴,在当代世界的政治、经济、哲学、文化、艺术和新闻媒介等诸多方面产生了一系列不容忽视的影响。
奥林匹克运动不仅构成了现代社会所特有的体育文化景观,以其特有的文化魅力愉悦人们的身心,更以其强烈的人文精神催人奋进,生生不已。
奥运营比赛项目众多,大项目就有二十八个,分别是:田径、赛艇、羽毛球、垒球、篮球、足球、拳击、皮划艇、自行车、击剑、体操、举重、手球、曲棍球、柔道、摔跤、水上项目、现代五项、棒球、马术、跆拳道、网球、乒乓球、射击、射箭、铁人三项、帆船帆板、排球。
每一个大项目中又有分项和小项,下面就用田径来举例。
田径是体育运动中最古老的运动,也是奥运会设金牌最多的项目,因此有人用"得田径者得天下"来形容田径在奥运会金牌总数中所占的位置。
田径又有男子与女子两个分项。
男子的小项又有:100米跑、200米跑、400米跑、800米跑、1500米跑、5000米跑、10000米跑、马拉松跑、3000米障碍跑、110米跨栏跑、400米跨栏跑、跳高、撑杆跳高、跳远、三级跳远、铅球、铁饼、链球、标枪、十项全能、20公里竞走、50公里竞走、4x100米接力、4x400米接力;
女子的小项又有:100米跑、200米跑、400米跑、800米跑、1500米跑、5000米跑、10000米跑、马拉松跑、女子3000米障碍、100米跨栏跑、400米跨栏跑、跳高、跳远、三级跳、撑竿跳高、铅球、铁饼、标枪、链球、七项全能、4x100米接力、4x400米接力、20公里竞走。
这么多的项目,李恪不可能全部都举行,所以他决定在里面挑出十来项简单且容易上手的项目用来比赛。
由于时间和条件有限,李恪通过慎重的考虑决定选用拔河、跳高、跳远、铅球、标枪、举重、马拉松跑这七个项目,外加足球,一共八个项目。
别看只是增加了七个项目,但工作量却大大增加,光靠刘仁轨一个人是万万忙不过来的,李恪连夜招来了岑文本和上官仪。
通过几人的合议,大家都觉得应该报告朝廷,组建一个体育监管部门,这样能规范体育比赛,才能更好的将比赛正规化。
当即,李恪根据后世的足联,写起了自己的足联。但他不会按部就班前世的东西,他要组建一支适合唐朝的足球联合会。
首先,他想到的就是这个部门要有官方色彩,不然根本就起不到规范比赛的目的。
试想,一个民间组织,只要朝廷一声令下,你敢不听,如果不听就给你来个结党营私,秋后问斩,你能怎么样。所以,只能打上官方的色彩。
然而,他知道李世民是不会为了一个小小的体育比赛就在朝廷设立一个部门。
所以,这就让他有机可乘,如果争取到自己的汉王府成立这个一个部门,既不会受到朝廷不必要的麻烦,又起到规范比赛的目的,最主要的是足球更容易推广,是一个一举三得的办法。
其次,这个联合会要有权威性。如果没有什么权威性,比赛中出现一些违规问题,监管部门做出判决,到时候没有人遵从也是不行的。
虽然汉王府的威严不是随便都能挑战的,做出的判决其他人不会不遵从。
但是,这也是只相对于平民而已,像一些世家大族就未必会重视他的意见。因此,就要取得更大的权力。
这需要李世民这张至高无上的王牌,他可以不在朝廷成立单独的部门,但倘若他下发一个正式批文,赐予李恪的汉王府管理整个大唐体育比赛的权利,李恪设立的足联就能够名正言顺的监管,到时候别人不从,李恪也有自己的办法治他。
第三,就是绝对的公平。如果这个部门没有了公平,那做出的判罚又有那个足球队能够信服呢?
即使碍于权势,接受了判罚,又怎能服众呢?所以,他觉得在这里面要有一个两个朝廷的监督人员加入,才能让大家相信真正的公平和公正。
想明白这三点事情,李恪开始着手体育监管机构的组建。名字他也没有像后世那样称呼,而是直接在纸上写出了“体育寺”三个字。
他知道这样的部门只有朝廷才能设立,所以,取这个一个名字的初衷就是想把体育比赛归入朝廷的监管之下。至于,李世民能不能在朝廷成立这样一个部门,就看他是怎么想的了。
但李恪至少能够肯定,即使朝廷不设立,也会让他汉王府管理。所以,到时候再修改也不迟。
在体育寺的人员配备上,李恪已经有了自己的设想。但具体该让他们担任何职,为几品,这是他不敢定的。
因为,这是朝廷制定,李世民审阅的,他一个亲王恪不能违背制度而私自组建朝廷部门。
291 体育司
在李恪的设想中体育寺分三个部门,分别为赛事署和事物署还有巡查署。
赛事署主管对比赛规则及其修改条文的官方解释;决定比赛规则的实施;推荐比赛合格的裁判名单;尽可能确立统一使用的裁判法和规则实施方法,统管国内所有大小比赛的设定和比赛。
事务署册管理大唐所有体育赛事的人员审核,教育、培养裁判人员。对队伍的级别判定等,通报比赛情况等。
巡查署则全程监督比赛,督促比赛的公正和公平。
至于具体的细节,他倒是没有想太多,他自己也不是很懂。
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人做,李恪自己甩手把这个任务就交给了他的老师岑文本。
看着册子上写好的构想,李恪很满意,如果这个构想得到李世民的同意,那么体育司会在整个大唐有一个质的飞跃。
这么一想,李恪似乎已经看到了不久的将来,大唐在疆域扩张到欧洲的时候,所有的国家都来大唐进行各自比赛的盛况。
翌日,秦怀玉、程处亮等人得到李恪的通知便迫不及待的来到了骊山别院。
李恪二话不说,先和别里的卫士来了一场足球比赛。
足球运动不愧是世界上最受欢迎的运动,不仅对抗性很强,在比赛中采用规则所允许运动员的各种动作,如奔跑、急停、转身、倒地、跳跃、冲撞……与对手进行激烈的争夺,比赛时间长、观众多、竞赛场地大,是其他任何运动项目都望其项背的。
一旁的程处亮等人看得热血沸腾,恨不能自己上场。这边比赛刚完,他们就嚷嚷着开始下一场。
李恪也没有扫他们的兴,立马安排了下一场,足球比赛的规则本来就不难,几人都是名门之后都不是笨人,没过多久基本上都学会了,接着李恪又叫家丁演示了一下其他项目,这些项目就更简单了。
在休息的时候,李恪又告诉他们准备运动会,邀他们入股的事情。
柴哲威第一个响应道:“三哥这个主意很好,既能规范比赛,又能赚到钱财,我出留万贯入股。”柴哲威一口气说出六万贯,很有一掷千金的魄力。
柴哲威的父亲柴绍本就是世家子弟,当年李渊起兵,他就资助军需粮草,可谓家底殷实。
随后,大唐立国,李渊念他为大唐做出的贡献,对他极为恩宠,所赐甚多。再加上他东征西讨立下战功所获的封赏,家财不可估量。
而柴哲威是柴绍的唯一的一个儿子,柴绍对他疼爱有加,所以,他出五万贯,众人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反倒觉得不算多。
柴哲威一带头,其他兄弟也不落后,纷纷表示出资入股。秦怀玉、程怀亮和尉迟环三人没有柴哲威那般富有,只能出几千贯。而李宗身为皇室宗亲,家底不错,出了一万贯。
李恪粗略一算,还差不少,这难不倒李恪,他又打算去去邀请李孝恭、李元嘉等宗室入伙,这明显是稳赚不陪的买卖,相信他们不会拒接。
出钱数目定下之后,秦怀玉有点担心的问李恪:“三哥,不知道这个体育寺是否要得到皇上的批准才行,我等贸然成立,是否有违朝廷制度?”秦怀玉如此一问,大家都看向李恪。
李恪知道他们会有疑问,就告诉他们道:“体育寺我原本是想让朝廷成立,但是,我也明白父皇不会因为一场运动会就擅自设立一个部门,这样的话,最后很有可能会让汉王府执行,所以,这个问题大家不用担心,我一定先会禀明父皇,再做决定。”
李恪说完,大家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是猜准李世民不会为此单独设立一个部门,所以,才会如此费心的组建,只是为了让自己来管理。由此大家对于出钱建赛场,从赛场中获取利益做法在担心会出什么问题了。
程怀亮又问道:“不知道三哥所说的赛场门票最终可获利几何?”
李恪也想过这个问题,以现在的体育规模来看,获利甚微,毕竟大家没有养成看比赛的习惯,更没有自己喜欢的体育队,很难长时间的观看比赛,只能兴致所至才会看一两场。
然而,时间一长,肯定获利不小。李恪已算过这个帐,按照大唐的消费水平,门票可以定成50文,100文,200文,500文四种。每个体育馆安排一万个座位,其中一千个为500文,两千为200文的,三千为100文,四千为50文。
一个比赛一场就可以获利1400贯,一个体育馆就是5600贯,一年至少能有四十场比赛,就是56000贯,再加上场地租用等的费用,两年收回成本不在话下。
但这是只限于大唐的比赛。如果到了最后,大唐军队打到西域诸国,到时来个国际比赛,估计能够翻几倍的利润。李恪没有隐瞒,把自己估算的结果说给五人听,五人听李恪所说,觉得可行。
最后,李恪对五人说道:“众位兄弟,为了能够把足球等运动推广到长安的大街小巷,我决定在长安举行场次预热赛,队伍就由我们六个人各自在府中组建,你们看怎么样?”
五人玩了几场足球赛,已深深喜欢上了这些新奇的运动项目,不假思索的便同意了李恪的建议。
李恪心中自是高兴,又道:“时间紧,诸位兄弟可以加紧联系哟,要是碰到孤的汉王队,三哥可是不会放水的哟!”
听李恪如此一说,柴哲威忍不住笑道:“放心吧,三哥,我们回府一定加紧练习,到时候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秦怀玉也忍不住玩笑道:“不知三哥举办这个比赛,可有什么奖励,不然除了我们几人,很少能吸引大家参加。”
李恪笑道:“肯定有,只是暂时还没有确定,不便明说,等制定好了你们就会知道的。”
李恪如此说,大家有心想知道,但也不好再问,看看时间不早,众人都想着赶紧回府组建自己的运动队,便跟李恪告辞。
292 计划
今日无风,冬日艳阳,天空显得格外的湛蓝,就连左近的红墙黛瓦,都似乎比平素更清晰、更鲜艳……
李恪难得有闲情逸致,在花园里舞剑,李元宝突然通报说岑文本求见。
李恪立马停止了舞剑,直接出门迎进了客厅,两人分宾主落座后,岑文本直接对李恪道:“殿下,关于足球比赛的陈条,臣已经帮你写好,请你过目。”说罢,便从袖子中掏出一本册子。
李恪细心观看岑文本的陈条,颇感惊讶,岑文本陈条中所写的和后世足球的比赛规则很像,如果,李恪不是确定岑文本是实实在在的唐朝人,他差点以为岑文本就是后世的一个球迷呢。
岑文本的大唐足球比赛基本规章制度是这样写的:
为了繁荣大唐足球,使足球成为大唐所有人强身健体的竞技。拟定进行足球赛,赛事以长安赛开始。
长安赛赛事规则和细节如下:
一、参赛队伍:鉴于长安城内会出现的球队较多,故要求长安各坊之间先进行入围赛,根据排名确定入围长安赛资格。其中,为了公平起见,长安西城和东城有八支入围名额,最后共计十六支队伍参加长安赛。
二、比赛方式:长安赛分四轮进行,第一轮小组赛,参赛的十六支队伍抽签分为四组,每组四队,分别对阵,每组一共比赛六场。
按积分排名,每组前两名晋级第二轮。第二轮是淘汰赛,晋级的八支队伍两两对阵,具体细则是:第一组第一和第二名分别对阵第二组第二和第一名,获胜的队伍晋级,败的队伍则被淘汰。第三轮是半决赛,晋级的四支队伍按照淘汰制进行比赛,胜者进入决赛。第四轮是决赛:半决赛胜出的两支队伍一场定输赢。
三、参赛队伍要求:1,有自己的蹴鞠队的名称,标志和队服。2,全队人员不得超过三十二人,其中,有一位管理者,两位教练者,二十九名队员。比赛中,每队出十一名参赛,中间允许每队有三次换人机会。
四、关于联赛的一些补充:1,比赛分上下半场,每半场三刻时间,淘汰赛和决赛中,如果规定时间内无法决出胜负,再加两刻时间继续,仍分上下半场,如果加时赛后仍旧比分持平,则以点球定输赢,每队出五名队员,轮流发点球,最终决出第一名。2,比赛中小组积分设定:赢一场计三分,平一场计一分,输一场计零分。
长安赛后,为了将足球赛发扬光大,将会每年举办一次比赛,比赛名称为大唐甲级联赛,具体事宜如下:
一、联赛等级:按照实力把足球队分成档次,依次甲乙丙丁,实力强的参加甲级比赛,中上的可以参加乙级比赛,在乙级比赛中获得第一名的,有资格参加甲级比赛,而甲级比赛中的最后一名,第二年也只能有参加乙级比赛的资格。
二、联赛队伍:全国各道都可以组建足球队伍,甲等队伍从各道中选十二支,长安城内选四支,共十六支甲等球队。乙等球队依次选取。
三、联赛赛制:采用循环赛积分制,每一支球队按次序和其它各队进行比赛,最后按积分排出名次,排名第一的奖励御赐圣物以示嘉奖。
四、联赛时间:每年十一月再次开始…
看完岑文本的陈条,李恪满意道:“师傅大才,恪敬佩之极。陈条中所写涉及周全,无一疏漏,明天朝会,我觐见父皇,就将这份陈条呈上,让父皇过目。”
对李恪的夸奖,岑文本有些赧然一笑,拱手道:“殿下取笑微臣了,这都是殿下的方案,臣只是稍微修饰一番而已。”
李恪不再和岑文本推让,把自己刚才所想关于建立体育监管部门的册子拿给岑文本看。岑文本接过册子,疑惑的问道:“殿下,这是?”
李恪解释道:“老师,无规矩,不成方圆,足球比赛也是,如果,没有一个合格部门组织,没有一个合格的监管机构,那怎么能够达到公平公正的原则呢?所以,本王就想出了这么一个体育寺,为的就是更好的规范各类比赛,也是防止作弊的事情发生。”说着,指着马周手中的册子道:“你帮本王看看,里面的构想是否合理,还有什么不当的地方,也请师傅指正。”
岑文本听李恪这么一说,小心的打开册子,认真看了起来。
岑文本起初以为李恪所想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管理机构,就像是一些商会一样。但是,当他看完整个册子的所有内容时,心中惊叹万分。
这岂止是一个普通监管机构啊,这就是朝廷的一个部门啊,一个类似于九寺五监的部门。
但岑文本知道这样的部门只有朝廷能够设立,他汉王府还没有这样权利。所以,忙问道:“殿下的意思是要把比赛列入到礼部,并且每年都由朝廷来举办吗?”
李恪见岑文本明白自己的意思,就问道:“师傅以为本王的设想如何?”
岑文本不解的看着李恪,问道:“为什么不是殿下的汉王府呢?”
李恪笑道:“老师,你想如此大的赛事,涉及甚多,岂能是一个王府就能举办得了的?再说,很多事情还要牵扯到地方行政,由朝廷来举办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殿下说的就是各州挑选比赛队伍一事吧。”岑文本道:“这确实要地方父母官来协助,由此看来,殿下的做法很明智,这样大的事情只有由朝廷来管理。”
李恪见岑文本明白了,又问道:“师傅觉得恪这份奏章,父皇是否恩准儿臣所凑呢?”
岑文本沉思片刻,才道:“只怕会让殿下失望,如今的大唐处在发展阶段,国事繁多,皇上日理万机,似乎无暇顾及此等事务,如果,再过十年,肯定会恩准的。”
刚说完,岑文本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立即笑道:“殿下真是好算计啊,原来如此。”
293 又见朝会
岑文本依旧笑道:“殿下的凑章呈到皇上那里,皇上肯定不会在朝廷新设立个部门出来。但是,皇上也能看出运动会对大唐有利。所以,会让某个他信得过的皇子来办理这件事情,提前试行。这么一来,能胜任这件差事的就只有殿下。难道,微臣所说有差?”
李恪见对方已识破他的心思,便微笑道:“师傅以为如何?”
岑文本赞叹道:“微臣认为此法可行。”
李恪喜道:“还请师傅助我。”
岑文本拱手道:“臣敢不从命。”说完,两人哈哈大笑起来。
翌日,天空阴沉似铅坠,鹅毛一般的大雪纷纷扬扬,充斥于天地之间,视野之中一片苍茫。好在北风漫卷雪花,气候严寒,否则大雪落地之后融化成冰,上面再落上一层积雪,愈发滑溜,道路便将无法成行。
李恪骑在马上,寒风漫卷着雪花迎面扑来,割面如刀。
风雪之中的骊山有若一匹迎风伫立的骏马,未见奔腾气势,却傲然耸峙,倍添雄浑。
袅袅炊烟在山坳之中的民居之上升起,旋即便被北风吹散。
“加快速度,不然来不及了!”李恪大声吆喝道。
“偌!”
今天是月中,他作为亲王,要参加一月两次的朝会。但这也不是什么强行规定,可去可不去,李恪之前就基本上没去,但今天他有事要办,所以这朝会他必须得参加。
在承天门下车之后,李恪让李元宝等人在此等候,自己一人走向早朝的太极殿。距离卯时,还有半刻时间,李恪和众人一样,只能在太极殿前等候。在等候的这段时间里李恪分别跟众人一一行礼问候。
而李泰在李恪到太极殿不久就出现在了大家面前,这让李恪有种错觉,李泰是不是总喜欢在自己到场之后不多时就出现。
如今封为卫王的他,已经不似刚开始李承乾被册封为太子时的萎靡不振了,显得精气十足,和蔼恭谦,让人容易对他产生亲近之感。难怪历史记载,他和李承乾就算没有像长孙无忌、李绩这样的权臣支持,也能斗的旗鼓相当。
关键是他的作风让那些处在中下游的官员感觉得到了尊敬,意识到了自己的机会,所以,他们支持李泰,李泰才能够在朝堂上站稳脚。
李泰的作法很符合农村包围城市的战略,在大唐朝堂上的大员也就那么几个,这当中还有很多支持李承乾的,他即便争取到他们中部分人支持自己,也不见得斗得过长孙无忌。
所以,他就走基层路线,和中下层官员建立感情。李世民在位时的朝堂是很注重讨论的,他喜欢让群臣讨论国事,这样一来,这些官员也是一股不小的势力。
想到这点,李恪不得不佩服起李泰的智谋来,他也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啊,能想出这样的曲线争储的路线。就在这时,李泰来到了他身边,行礼道:“青雀见过三哥,许久未见,臣弟很是想念啊。”
李恪亲热的说道:“为兄谢过四弟挂念,四弟有时间可以到愚兄的骊山别院一叙。”
李泰恭敬的道:“三哥邀请,臣弟敢有不从,等有时间一定到三哥府上唠叨。”
两人聊得开心,忽见李承乾和长孙无忌两人缓缓而来,李恪和李泰给他们行过礼,李恪又跟李承乾说了几句客气的话,而这时封德彝和萧瑀两人则徐步而来。三人只得按部就班的站好,等待李世民觐见入朝。
早朝讨论都是悬而未决的事情,所以难免争论不休,李恪和李泰以及李承乾因为现在年纪还小,没有发言权。让他们早朝列席,也只是李世民为了培养他们治理安邦的能力。
所以,他们因此听的格外详细,一面不忘默默思考,以便随时准备回答李世民的提问。
早朝议事,大都是利益之争,自然少不了争吵,但今天这争吵似乎有些激烈,让龙椅上的李世民听得有些不耐烦。
李世民虽然对此很恼怒,但他又不能说什么,因为是他规定的朝会可以讨论,不予追究。现在,他要追究这帮大臣在他面前太过放肆,显然会显得自己气度不够,所以,他青着脸不语。
这时候,长孙无忌适时的站出来喝道:“朝堂之上,吵成这样,成何体统。”
大家显然未测料到会有人喝斥,慌忙闭口不语,目光不由自主的朝长孙无忌看去。
尤其是封德彝和萧瑀两人,心中对长孙无忌如此不识时务很是不满,都在心里骂道,自己尚书仆射都没说什么,你一个吏部尚书有什么资格吼斥大家。
本想站出来告个长孙无忌目无君主之罪,但见李世民对长孙无忌刚才的表现甚是满意,知道是皇上宠着他,两人都是官场上的老油子,自然知道这个时候不能指责长孙无忌。所以,终是不再言语。
这一切李恪看得清清楚楚,长孙无忌在朝堂上吼斥重臣,李世民不但不责怪他,还很赞赏他,这说明李世民对长孙无忌确实恩宠有加…
难怪历史记载,李世民想立自己为皇太子时为什么不跟众人商量,非要跟长孙无忌一人商量,主要还是太信任他了。李恪不由得对长孙无忌又有了新的认识,从而提防他的心开始加重起来。
本来上次长孙无忌遭到李唐宗室弹劾,被罚闭门思过三个月,这才刚一个月就被放了出来,并且还官复原职,李恪不得不感叹此人能耐之强,自己要搬到他任重而道远呀…
上次的那一场风暴也不是没有好处,至少高士廉被迫辞职了。但他留下的门下省侍中并没有落在李恪这一派手中,而是便宜了杜如晦。
历史上的杜如晦可没有做过门下省侍中,唐太宗即位后,杜如晦历任兵部尚书、检校侍中、吏部尚书,迁右仆射,配合房玄龄同心辅政,负责选拔人才、制定法度等,并称“房谋杜断”。
这让李恪想起了前世看到过的多米诺骨牌,只要开始的一片骨牌被推到,那么接下来就会引起成千上万的骨牌倒下去,这就是蝴蝶效应最生动的演绎。
294 事成
早朝过后,李恪刚出皇宫又折回,径直来到李世民处理朝政的两仪殿。
李世民刚下早朝,来到两仪殿,李顺进来禀道:“皇上,汉王殿下在殿外求见。”
李世民闻言有些诧异,但也未多想,“让他进来吧…”
李恪走进两仪殿,连忙给李世民行礼道:“儿臣叩见父皇。”
李世民缓缓道:“起来吧!这才刚下朝,你又有何事?”
李恪就直接把昨晚岑文本帮他所写两本奏章呈给了李世民。在李世民观看奏章的时候,李恪细心打量了李世民处理政务的两仪殿。
确实如历史上所说,李世民奉行节俭,就是自己的两仪殿也不是很华丽奢侈,这在很多帝王中是不多见的。
约摸过了一刻,李世民看完奏章,放在案几上道:“你所说的这个足球、跳远等项目朕虽然没见过,但蹴鞠在大唐民间比较兴盛,而奏章中所列详细,朕也能对你这些运动项目猜测一二,如凑章中所说,确实对大唐百姓百利无害。”
李恪听李世民如此说,知道他不反对自己举行运动会,心中暗喜。
李世民继续道:“至于你建议由朝廷举办这样的比赛,朕认为还不是时候,如今大唐发展迫在眉睫,朕和群臣都无暇顾及此事,等突厥之事解决,朕到时候可以下旨运动会由礼部举办。”
李世民的答复正如李恪所料,李恪也没指望他能在由朝廷举办,由朝廷监督。
李世民看到儿子面呈失望之态,安慰他道:“你也不用灰心丧志,毕竟,这是件利于百姓的事情,朕即使现在不能办理,也不会弃之不顾。”
李世民说着看了李恪一眼,见他有些希望的等待自己下文,便道:“朕可以容许你以汉王府的名义举办运动会,而你提议的这个监管部门体育司就一并列到你的汉王府吧!”
李恪一听,高兴不已,忽听李世民问道:“这份奏章不是你写吧?”
李恪回道:“奏章中的内容是儿臣的老师岑大人所拟,奏章是儿臣抄写的。”
李世民赞道:“这份奏章条理清楚,文辞严谨,一看就是才学之士。”
然后,看了一眼李恪道:“足球司就由你府中的主簿上官仪负责,朕再任命他为御史台侍御史,可以纠举百寮比赛中的官吏以权谋私现象。”
李恪赶紧谢恩道:“谢父皇恩准,儿臣一定竭尽所能办好此事。”
李世民又问道:“你还有其它事情吗?”
李恪回答道:“暂时没有,等以后蹴鞠司遇到问题,儿臣再来请教父皇。”
李世民道:“那你就下去吧,记得不要因为此事而学业有所怠慢,知道吗?”
李恪知道李世民还有凑章要批复,就不再打扰他,关心的道:“父皇注意身体,儿臣告退。”
李世民在李恪刚要退出两仪殿的时候又道:“明天朕就让尚书省草拟圣旨,你也不用担心此事。”
李恪再一行礼,退出了两仪殿。
李世民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自语道:“朕就期待你,看你是否真能办成这件事。”
李恪出了两仪殿,直接来到杨妃的宜秋宫,杨妃见李恪到来,满是欣喜,拉着她道:“恪儿,一月不见,你消瘦了很多,不过好像各自个子长高了不少。”
李恪感动道:“多谢母妃挂念,儿臣一切都好。”
这时,李愔和李蓉还有李敬在几个宫女的簇拥下走了进来,一见李恪,几人顿时高兴不已,七嘴八舌的说个不停。
李愔亲热的问李恪道:“三哥哥,你这么这么久才起来,你好久没有陪我们玩游戏了,也好久没有给我们讲故事了。”
李恪想到还有事情要做,就哄他们道:“三哥今天很忙,等以后有时间了再陪你们玩游戏、讲故事,你们要多努力学习,三哥以后把知道的故事写下来,你们自己就可以看了。”
三人虽有些不乐意,但都很懂事,听话的点点头。李蓉拉着李恪的手,强调道:“三哥哥说话可要算数。”
“肯定算数。”李恪认真道,李蓉展颜一笑,李愔和李敬也笑了下,李敬忽然想起什么,问李恪道:“三哥,听母妃说你在长安城外有座庄园,那里是不是很好玩?
李恪一怔,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在他看来,皇宫大内虽然好黄奢侈,守卫森严,但住在里面,总觉得不如外面自在,可是他又不能和李愔直说,便搪塞道:“外面怎么能和皇宫里相比,等哪天我带你们去我的骊山别院去看看,你们就知道哪里好了。”
“好啊!”李敬拍手笑道。李蓉李愔听后也非常高兴,看李恪眼神竟有些羡慕。
李恪站起身来,想要离开。李愔三人也急忙起身,好像生怕李恪走了似的。
李恪看着三人恋恋不舍的样子,没有立即跟杨妃告辞,挨个抚摸了下三人的脑瓜,关切的道:“我不在宫里,你们要听母妃的话。”三人连连答应。
李愔好奇的问:“三哥,你在外面忙什么呢?”
李恪想了想,决定把运动会的事情告诉他们,便简单说了下他在策划运动会的构想。
三人听完,兴奋的道:“太好了啊,还有足球比赛,足球就是蹴鞠吗?我们也都喜欢玩蹴鞠,三哥让我们也参加吧。”
“没问题。”李恪回答的很痛快,又话题一转道:“只是,足球比赛要求组队,你们三个人数不够啊。”
三人顿时有些泄气,李蓉嘟着小嘴,李敬皱着眉头,李愔眼睛眨了几眨,欣喜道:“我们可以找人手啊。”
他这一说,李敬来了精神,附和道:“我找其他皇子说说,他们一定愿意加入。”
李蓉也不甘落后,喊道:“我也可以找到人,紫秋和月玲也都喜欢蹴鞠,而且她们踢的还相当不错呢。”
李恪知道她所说的紫秋和月玲一个是柴哲威的妹妹,一个是李宗浩的姐姐。想到蹴鞠因此可能会被更多人关注,李恪的脸上不觉浮起一丝微笑。
295 各方反应
“呵呵,足球和蹴鞠还是有区别的…”李恪微笑道。
“三哥有何区别?”李愔问道。
“过几天,三哥会在长安举行几场表演赛,到时候三哥邀请你们去观看,你们一看便知!”李恪道。
“好啊!好啊!谢谢三哥…”李愔李敬大喜道。
杨妃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关心的道:“恪儿,母妃刚才听你说的运动会之事,感觉关系重大,你一定要谨慎行事,不要出什么乱子。”
李恪怕自己害杨妃担心,赶紧保证道:“母妃放心,恪已将运动会一事向父皇奏明,父皇很支持恪儿,让恪在汉王府建立个体育司,专门管理运动会事宜。”
“如此最好。”杨妃如释重负道。
告别了杨妃李愔等人,李恪回到了城外的骊山别院。
李恪来到书房,坐下来思考着下一步的打算,他想如果运动会能够兴盛的话,体育赛事也不失为一条生财之道,特别是他设计出来的足球,里面有气垫,所以,弹性非常好,踢起来更加得心应手。
因此,他决定把制作足球的工作交给专人负责,肥水不流外人田,李恪理所当然直接交给了汉王府的作坊。
想通这点,李恪就吩咐下人将总管杨宝山找来。
不多时,杨恩来到了书房,见到李恪问道:“不知道殿下找老奴,所为何事?”
李恪让杨宝山坐下之后,问道:“杨叔,孤马上就要举行足球比赛,到时候足球的需求量肯定会大增,多制作一些足球,肯定会有一笔不错的收入。”
杨宝山闻言,满脸微笑:“放心吧殿下,这件事老奴一定办得妥妥的!”
皇宫是最藏不住消息的地方,李恪从两仪殿离开不久之后,他向李世民提议举办冬季运动会,进言朝庭专门为此设立部门的事情,已经传到了住在东宫的太子李承乾和卫王李泰的耳中。
李承乾对于李恪最近的表现很恼火,一个月前因为他高士廉被罢相,让他疼失一臂膀。
现在又想出什么冬季运动会,还要在整个大唐举办比赛,这让李承乾很是厌恶,再想到李世民尽然要他成立体育司来管理组织整个比赛,李承乾的心里就更觉得如鲠在喉,他咆哮着对身边的太子少师李刚道:“他汉王究竟想干什么?如此张扬,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大哥,这个太子?”
李刚见李承乾这么大动肝火,慢条斯理的劝道:“殿下,汉王此举不过是贪玩所致,你又何须为此生气呢?现在,你最主要的就是提高学业,今天在太极殿议事时你也看到了,皇上最注重的还是皇子们的才学,不是一些旁门左道的奇巧杂耍。”
李刚不愧为当世大儒,在他眼中李恪一下子就成了不学无术之辈,成了喜欢奇巧杂耍之徒。
李承乾对于李刚的话却不以为然,他觉得李恪并非真如李纲所说那么简单,只是,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判断李恪的这一举动。于是他将目光看向少保刘政会,看他有何见解。
刘政会见李承乾在看自己,知道他想听听自己的意见,就拱一拱手道:“依老臣看来,认为汉王此举无非为了赢得圣心而已。”
“少保你是不是想得太多了,汉王秉性纯良,天真烂漫,活泼好动,才搞出这个冬季运动会,这么到你嘴里却变成了媚颜争宠?”李纲皱眉道。
刘政会不以为然的笑了笑,“呵呵!少师把汉王想得太简单了!”
李承乾不满的瞪了李纲一眼,对刘政会道:“少保你继续…”
刘政会徐徐道:“汉王虽然才华横溢,学究天人,但他毕竟不是嫡出,很难有所作为,所以,为了讨皇上欢心,才有搞出这么一个冬季运动会,只有如此他才能引起皇上重视,如果,他再组队参加比赛,夺得第一名的话,皇上一定会对他有所嘉奖,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李承乾忙问道:“那依少保的意思,孤该如何应对?”
刘政会见李承乾对自己的分析极为满意,就微微一笑道:“老臣以为殿下不如在宫中组建一支队伍,到时候也参加那个冬季运动会,倘若能够拿到第一,皇上肯定会为殿下高兴,即使拿不到第一,皇上见殿下支持汉王举办的比赛,也会因为殿下对兄弟的友爱而感到高兴。”
刘政会这样一说,众人都觉得有理,自是支持他的意见。李承乾见大家达成共识,就对太子左庶子于志宁道:“爱卿,建队的事情孤就交给你了。”
于志宁连忙道:“多谢太子殿下。微臣一定不辜负殿下的期望。”
李刚在听李承乾让于志宁组建队伍之后,心中唯一叹息,但也沉默不语。
李泰在知道李恪关于举行冬季运动会的事情后,心中却满是不屑。他觉得身为皇子,读书习文,学习治国经之道才是正理。
因此,他对李恪这个冬季运动会,组建体育司就没有过多想法。
不过,这并不代表他就喜欢李恪,反而开始对他也有所忌惮。
因为,李恪文韬武略,都不逊色于他,这让他既妒忌又忌惮。
李泰虽然不屑于李恪举办的这个狗屁运动会,也不能坐视不管。他也要组队参赛,而且还要拿第一名。
想到这,李泰觉得该去汉王府看看。看是否能在李恪那里要到一份冬季运动会的详细规则。
李泰心里有了主意,于是便大喊道:“来人,备马,孤要去汉王府。”
李泰急匆匆的来到汉王府,却被汉王府的家丁告知李恪去了骊山别院,李泰立马调转马头,又往骊山别院赶去。
刚搬出皇宫、住到了太平坊楚王府的李佑,是最后听说李恪策划冬季运动会一事的,他对身边的长史薛大鼎说道:“本王这个三哥,一点也不消停,刚联合几位王叔来了一次逼宫,把高士廉搞下去了,现在又想出举办什么运动会,真不知道他以后还能做出什么大事,真是期待啊。”
296 准备
李佑随即又道:“大鼎,本王做弟弟的,不能不支持他,所以,决定组建一支队伍参赛,你去准备一下吧。”
薛大鼎摸不透李佑心思,小心的问道:“殿下真想参加?”
“难道还是假的不成?这么露脸的机会本王岂会错过?”李佑沉声道。
薛大鼎赶紧诺诺点头。
……
回到骊山别院,李恪正在书房思考运动会的细节,这时就听下人禀报,说卫王前来拜见。
李恪心里一震,惊讶李泰今天为什么突然会来他的别院。难道是为了运动会的事情?李恪猜测着,人已经到了大厅。
李泰一见李恪,忙上前笑道:“青雀今天来三哥府上打扰了。”
李恪请李泰入座后道:“四弟说的哪里的话,自家兄弟,哪有如此说话的。”
“呵呵,三哥你这别院真是一处宝地啊,让青雀好生羡慕啊!”李泰微笑道。
“哈哈,要是喜欢,可以经常来坐坐,愚兄一定扫榻相迎!”李恪道。
李泰闻言便道:“那青雀以后一定常来。”
随后二人便拉起家常,兄友弟恭,欢声笑语。
少顷,李泰见李恪一直不曾问他所来何事,便只有开口道:“听说三哥要举办冬季运动会,想在长安举办比赛,不知道有那些项目,青雀也想参加,此次就是想跟三哥了解一些具体情况,还望三哥成全青雀。”
李恪大方道:“四弟见外了,这才运动会愚兄一共准备了八个项目,分别是:足球、拔河、跳高、跳远、铅球、标枪、举重、马拉松跑,这里有一份册子,上面有详细的介绍,四弟可以看一看。”
“那就多谢三哥了。”李泰见正事办完,就告辞道:“天色不早了,青雀该回去了。”
李恪知道留他也没什么话可说,就不再挽留,嘴里却客气道:“四弟,以后可要常来府中坐坐。”
李泰也同样客气道:“一定一定,”说完,转身离开。
看着李泰走远,李恪自言自语道:“连你都想参加了,那东宫的那位可能已经坐不住了吧。看来这次的冬季运动会不想出名都难了。”
李恪说完不由开怀一笑,开始期待起运动会了。
李世民的圣旨来的很准时,次日一早,李恪刚用过早膳,正在和岑文本、上官仪与刘仁轨三人闲聊,就见内侍李顺拿着圣旨走了进来,没等众人反应过来,李顺一展圣旨喊道:“汉王接旨。”
李恪和众人赶紧跪下,李顺高声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汉王举办运动会,利国利民,特旨恩准汉王组建体育司,主管大唐运动会的比赛赛事,另有王府主薄上官仪,才思敏捷,可堪大用,灼其担任待御史,监管体育,可纠正百官在比赛中的徇私舞弊。钦此!”
李恪在李顺读完圣旨之后,心才算踏实下来,忙谢恩接旨,然后对李顺客气道:“王公公请坐。”一面吩咐下人上茶。
李顺婉言道:“老奴谢过殿下美意,只是老奴还要回宫侍奉皇上,茶改日再喝。”
李恪知道李顺不想跟任何一个皇子扯上关系,所以,不再强留他,让杨元宝将他送出了汉王府。
李顺一走,岑文本等三人都朝李恪拱手道:“恭喜殿下如愿已成,奉旨举办运动会。”
李恪轻轻一笑,对上官仪道:“游韶,这次该恭喜的还是你啊,父皇委任你为待御史,监管体育司,可见对你的才能的肯定和信任,你可不要辜负于他。”
上官仪对李世民的安排也颇为高兴,此时在众人面前也不做作,就道:“谢皇上和殿下的信任,微臣一定尽力管理好体育司。”
……
半个月忙碌让李恪显得有点憔悴,但他的精神其实很好。因为,就在明天,长安城外的渭水边上,将首次上演运动会演练赛,赛事是以体育司的名义发起的,却是由李恪和他手下岑文本等人精心策划的。
为了比赛不出任何差错,圆满举办,此刻,在汉王府内,李恪,岑文本,上官仪和刘仁轨四人又聚在了一起,商量着具体细节和事宜。
李恪认为这虽然是一场演练比赛,只为让大家了解有那些比赛项目。但是,他也不想因为不是正式比赛就不认真对待,毕竟这关系到李世民对他的信任。
岑文本总是最容易看出李恪心中所想,忙道:“殿下放心,该做的一应事务,微臣已经和正则两人都准备好了,不会出现任何问题。”
李恪听岑文本如此肯定,微微点了下头,忧虑道:“老师办事我放心,只是,到现在父皇还没有安排维持秩序的金吾卫来协助本王,本王有点担心而已。”
“殿下放心,即使皇上不派人手,末将带领王府卫队也会保证比赛顺利进行。”刘仁轨慨然道。
李恪叹了口气,解释道:“正则,本王不是不相信王府卫队的能力,而是他们的权利有限,不像那些经常在京城巡查的左右金吾卫有威慑力啊。”
刘仁轨见自己误解了李恪,不好意思道:“殿下恕罪,末将考虑的太简单了。”
李恪笑笑道:“正则也是关心比赛吗?何罪之有啊…”
刘仁轨又道:“殿下认为现场会出现什么问题呢?”
刘仁轨这么一问,大殿里突然安静下来,众人都明白了李恪担心的是什么。
如果,让哪个有心人在这个时候给掺和一脚,那对李恪可是一个不小的打击啊。不但体育赛事不能推广出去,就是李世民也不会再对他如此信任,给他委以重任了。
岑文本见大家无语,分析道:“其实,殿下的担心不是没有原因,但微臣认为如果有人从中作梗的话不会是现在,而是在长安城赛的时候。”
李恪闻言,问道:“老师如何有此一说?”其他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看向了他。”
岑文本冷静道:“这次是殿下奉旨负责宣传,如果被破坏,皇上肯定会彻查,毕竟这是阻碍大唐体育赛事发展的行径。而如果在长安比赛中出现闪失话那就不好说,毕竟参赛的队伍多,观看的人也多,出现什么事故也不为过。”
297 演练赛
岑文本分析的头头是道,刘仁轨和上官仪闻言连连点头,李恪问岑文本道:“那老师的意思是,我们该提前为长安城赛的安全问题做布置?”
岑文本笑道:“微臣就是这个意思。”
李恪见岑文本想的这么深谋远虑,不由对他的才华心生感叹。正在这时,管家杨宝山进来禀报道:“殿下,金吾卫果毅都尉独孤谋在府外求见。”
李恪一听,知道是李世民安排协助自己的金吾卫来了,心中的担忧一扫而光,赶紧道:“快请他进来。”
片刻之后,一个身着都尉军服的青年男子昂首挺胸跟着杨宝山走了进来,见到李恪先施礼道:“末将金吾卫果毅都尉独孤谋见过殿下。”
李恪对独孤谋有所耳闻,知道他是贞观五十三功臣之一独孤彦云的儿子,按现在流行叫法,独孤谋算得上是个官二代,但他却没一丝骄淫之气,他为人兢兢业业,克己奉公,在官场上口碑不错,在下属中很受爱戴。因此,李恪对他也非常欣赏,忙命人看座上茶。
独孤谋不为所动,直言道:“末将第一次担任比赛保卫工作,殿下尽管吩咐,末将一定尽心尽力。”
李恪叫过刘仁轨对他道:“这位是刘仁轨,是府中校尉,由他协助配合一起负责比赛安全,希望你们齐心协力,保证比赛成功。”
“一切悉听殿下安排,末将和刘校尉定不负使命。”独孤谋严肃的道,一面对刘仁轨抱了下拳,刘仁轨也抱拳道:“久仰独孤都尉大名,今日能与都尉一同共事,三生有幸。”
“刘校尉过奖了。”独孤谋客气道,“希望我们共事愉快。”
“一定会。”刘仁轨哈哈笑道。
接下来,李恪又将岑文本和上官仪给独孤谋作了介绍,都是些在官场上混的人,几句话后,彼此便已熟悉起来。李恪看看这些人,心里不再那么沉重了。
长安城的百姓听说汉王要在城外渭水边举办运动会演练比赛,第二天一早,天刚刚亮,争相拥往城外而去,都先睹为快。
场地设在渭水边的一大块空地上,都是按照李恪的要求标准而建,只是出于简便,没有过多的座位而已,只能让部分人站着观看的。
在每一个比赛场地的四周,特意配备了一个讲解台,主要是给看比赛的人进行讲解。如此,不仅让大家看的明白,更能看的懂,可谓一举两得。
李恪来的时候比赛还没有开始,场地四周,几支彩旗迎风飘扬,每支彩旗上都书写着“大唐冬季运动会练赛”五个大字,来观看比赛的人群将场地围了个水泄不通,不时有一些卖小吃的,在人群里挤来挤去招徕生意。
那真是锣鼓喧天,红旗招展,人山人海…
一些想成立运动队参加比赛的富家大户,也派来了专门人员前来学习运动会的比赛项目,他们事先通过关系花高价买了座位,占据有利地形。
在这些人中,李恪忽然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竟是李佑,周围几个座位上,坐着他的几名随从。
李佑也发现了李恪,赶紧绕过座位来到李恪身边,行礼道:“三哥举办如此盛事,六弟特来捧场。”
李恪微笑道:“那三哥就多谢六弟了。”
随后,又问道:“不知六弟府上有没兴趣成立个运动队?”
李佑摇摇头道:“兴趣倒是有,只是没有经验,所以今天来也是想了解下有那些比赛项目,回去好把运动队建起来。”
“恩,不错。”李恪鼓励道。
刘仁轨带领着王府卫队在场边维持秩序,其中还夹杂着长安县的部分差役,他们是由一个叫周一包的县尉带领。
左右金吾卫则由独孤谋率领,都是高头大马,威风凛凛,让人见而生畏。虽然现场人山人海,但因为有三股力量维持秩序,所以,也没有出现什么大乱。
三人看到李恪,同时来到李恪面前行礼。李恪继续让他们巡逻,自己在杨元宝等人的护卫下朝贵宾席走去。
李恪来到贵宾席刚坐下,就看见杨愔、杨蓉,长乐等人的身影出现在了场地的门口。
由于李恪的刻意交好,这些公主和李恪的关系一直不错,当他们看见李恪的身影,立马涌了过去。
“三哥,三哥,你怎么怎么久都不来看我…”
“是啊!三哥你是不是把我们都忘记了…”
“三哥你举办的这个运动会,都有那些项目,我们可不可以玩啊…”
几个小萝莉如同几十只鸭子一般吵得李恪头昏脑涨,李恪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许下几个不平等条约才摆脱开他们的纠缠。
日上三竿时,参赛的六支球队都已到齐,岑文本和刘仁轨走上讲解台,岑文本朝着喧嚣的观众高声道:“请大家安静,现在我宣布,大唐第一届冬季运动会演练赛正式开始。”
话音刚落,立即掌声如雷,岑文本等掌声静下来后,继续高声道:“本次演练赛一个有六支运动队参赛,他们分别来自汉王府、江夏郡王府、胡国公府、卢国公府;谯国公府、鄂国公府。”
“本次演练赛一个有八个比赛项目,分别是:足球、拔河、跳高、跳远、铅球、标枪、举重、马拉松跑。首先比赛的项目就是拔河比赛。”
岑文本简单讲了一下拔河比赛的规则,然后又开口道:“下面讲下比赛赛程,首先六支运动队两两分组比赛,胜利的三支运动队抽签,抽中者直接晋级,等剩下的两个运动队在比赛一场,胜利的一队和另外一支晋级的运动队开始决赛。”
场下观众不约而同的发出一声惊叹,惊叹于他们以前的闻所未闻,继而对比赛充满了好奇和期待。
李恪嘴角泛起一丝笑意,能够有六支运动队参加比赛,显然达到了更好的宣传效果。
然而,这对于李恪新成立的体育司来说压力不小,在短短的几天时间内,要培训出专业的裁判等人员不是简单的事情,幸亏岑文本、上官仪和刘仁轨三人才能非凡,不然,放到别人身上未必就能完成的如此出色。
298 拔河比赛
随着一阵骚动,李恪看见封德彝、房玄龄、秦琼、程咬金、尉迟恭等人联袂而来。
李恪知道他们应该是下朝后来看看热闹,便迎了上去。
“各位大人能来,真让恪受宠若惊…”
还不待李恪说完,程咬金便一巴掌拍在李恪的肩膀上,李恪身子一矮,差点没摔倒。
程咬金可没在乎李恪的囧样,大大咧咧道:“汉王别叽叽歪歪了,快点开始吧,本将倒要看看这运动会有何奇特之处,竟让我家那小小子如痴如醉,一天正事不干,就知道练球…”
李恪一阵苦笑,只得领程咬金等人来到贵宾席。
就这一会儿,场上的抽签结果已经出来,汉王府对胡国公府;卢国公府对鄂国公府;江夏郡王府对谯国公府。
第一场便是卢国公府和鄂国公府的对决。
拔河比赛的规则非常简单,为保证公平,要保证拔河两边人数必须要相等。
拔河比赛需要将人分成两组进行对抗,为了保证本身的公平性,双方人数需要坚持均等才能够开始比赛,一般没队为十六,当然一对多加几人也不是不可以,但必须保证没队的人数是一致的。
拔河比赛开始前,需要在拔河绳上做好对应的胜利标记,将拔河绳上的标志物拉过标记的一方为胜利方。
在拔河比赛中,两队的任意成员不能踩线。拔河比赛在开始时,会在场地的中间会画一条比较线,这个线两队的任意成员都不能踩踏。
拔河比赛的胜负关系一般由胜利标记超过比较线而决定,拔河比赛开始时,两队成员要尽力将胜利标记拉过比较线。
很多人觉得,拔河完全就是靠蛮力的,这种方法显然不对。力量是基础,确实很重要,但在很多业余比赛中,技巧比力量还重要!
首先参赛队员的身体一定要后仰,虽然我们业余选手做不到职业拔河选手几乎躺倒的姿势,但也是尽可能向后躺,这样不仅容易发力,而且身体的重量也融合了进去。
其次一定要配备喊号子的人,这个人的重要性甚至高过任何一个参赛选手。优秀的号子能真正把大家的力量最大限度地发挥出来。所有的队员一定要根据号子的节奏来发力。
其次一开始的一段时间为僵持期,这段时间不能松劲的同时,一定要调整好呼吸。
其次一般绳子末端的最后一个选手一定要选用身形最强壮,体重最大的选手来压阵。
其次拔河时两手相隔20厘米为宜。
其次拔河时,要把绳子压在腋下,双手手心向上握绳。
最后就是一定要穿运动类的鞋子,保证鞋底的摩擦力和耐用性。
“哈哈,老黑算你鄂国公府倒霉,首先就遇到了本府的队伍,还没开始,结局就已注定了,老黑投降吧!别挣扎了…”程咬金大笑道。
“放屁,就你程妖精府里那一群软脚虾能是本府男儿的对手,简直痴人说梦…”尉迟恭还不犹豫的怼了过去。
“你才放屁,就你家那些软蛋能斗得过本将府里汉子…”
“放屁…”
“狗屎…”
秦琼实在听不下去了,开口道:“好了,别吵了,看比赛…”
随着一声哨响,比赛终于开始了。
“卢国公府加油!”
“鄂国公府加油!”
操场上到处都是啦啦队员们铿锵有力地喊声,到处是拔河队员奋力拼搏的身影。
只见拔河队员们用尽全身的力气,随着啦啦队员们呼喊的节奏,奋力将绳子往后拉。
每位队员都涨红了脸庞,活像一个充满斗志的勇士,将绳子架上肩膀,使出吃奶的力气往后走去,似乎想一人将绳子拉走,一颗颗晶莹的汗珠在他脸颊上流淌。
看台上。
“卢国公府加油,干死鄂国公府的软蛋!”
“鄂国公府加油,干死卢国公府的怂货!”
随着时间的推移,鄂国公府的人渐渐体力不支,胜利的天平渐渐向卢国公府倾斜。
“哈哈…大老黑看见了吗,你们府的软蛋快不行了…”程咬金哈哈大笑道。
尉迟恭闻言大怒道:“你们特么的没吃饭吗,要是输了,看老子不揍死你们!”
鄂国公府的人闻言大惊,急忙使出了十二分的力气,队伍又慢慢向鄂国公府这边移动。
程咬金看见大怒道:“混账,你们特么的在干什么?要是输了,看老子怎么收拾你们这群混蛋!”
于是两边都竭尽全力的拉绳子,总的来说还是卢国公府的实力占优,结局也理所当然的卢国公府赢了。
“哈哈…老黑服气了吧!说你鄂国公府的人是软蛋你还不相信,现在知道本府的实力了吧!叫你投降你还不甘心,现在如何,何苦来呢?”程咬金幸灾乐祸道。
尉迟恭气得满脸通红,一步便跳下了观众席,来了比赛场地,“程咬金,有本事我们再来比比,不敢就是乌龟王八蛋!”
大概是卢国公府的胜利给了程咬金的莫大勇气,他没有半点迟疑,也跳下了观众席,毫不示弱道:“比就比,本将何时怕过你大老黑…”
裁判无奈的看了看李恪,李恪点了点头。
于是程咬金和尉迟恭各自在自己的队伍中挑了十五名队伍,便开始了比赛。
拔河比赛毕竟是集体运动,不是某个人力气大就能胜利,再说尉迟恭的力气也不一定比得过程咬金,所以结果还是程咬金一方赢得了胜利。
程咬金又是一种嘚瑟,尉迟恭气不过,提出了二人单独来一局,程咬金盛气正旺,立马就答应了。
在场的人看到两位国公亲自下场,都变得打了鸡血一般激动。
“卢国公加油…”
“鄂国公加油…”
尉迟恭和程咬金都是万中无一的猛将,力量都大得惊人,二人力量相当,半天分不出胜负。
二人全都面露通红,汗水如雨滴,但谁都不肯认输。
“啊…”
“啊…”
突然砰的一声,绳子硬生生的从中间断了,由于二人用力太猛,都摔了一个狗吃屎。
“哎哟!”程咬金揉着腰不停的咒骂,看来是腰受伤了。
“特么的,这什么绳子,这么不结实,疼死老汉了!”尉迟恭一瘸一拐的骂骂咧咧道。
得,二人都受伤了,终于消停了。
299 足球比赛
拔河比赛继续进行,拔河比赛时间比较短,最终的比赛的冠军却有点出人意料,既不是东道主汉王府队,也不是看着实力强悍的卢国公府,而是其貌不扬的江夏郡王府。
拔河比赛过后,又相继举行了跳高、跳远、铅球、标枪、举重、马拉松跑比赛项目。
马拉松过后,天色已慢慢变暗,李恪当即宣布,今天的演练赛到此结束,明天将举办足球演练赛。
翌日,当李恪来到体育馆时,体育馆已经人山人海,旌旗招展。
见李恪到来,刘仁轨马上迎了上来,问道:“殿下,是否可以开始比赛了?”
李恪道:“到时间了吗?”
刘仁轨道:“本来到了,但是你未到场,就延迟了一些时间。”
李恪闻言是自己的原因,耽误了比赛,面露自责之色,就对马周道:“马上开始比赛,不过,以后不能因为一些主观原因就随便更改比赛时间,这样不符合规矩,还有,一旦比赛开始,其他人谁也不能指手画脚,全都交给裁判定夺。”
“微臣知道了。”刘仁轨说完,给裁判示意,表示比赛开始。
比赛的裁判员几乎都是从汉王府里的笔吏中培训出来的,对李恪极是尊敬,此刻得到命令后,在场地中朝李恪行了个礼,接着高举手臂,摇响了手里的铃铛,随着铃铛声响,第一组的两支球队在队长的带领下走进了场地。
两队都是身着短打球衣,汉王府的足球队一身黑衣,胡国公的球队一身红衣,两队的衣服前面都龙飞凤舞的写着一个大字,汉王府的队员写的是“汉”,胡国公队员写的是“秦”。
另外,球衣的后面也都写着一些小字,分别是球员的名字和编号,便于比赛时让裁判区分。不过汉王府的球球衣看起来更加简练,让球员能更加挥洒自如。
见球队入场了,场外观众立时停止了喧哗,视线潮水一样,涌向场上的两支球队,脸上交错着新奇与兴奋,对于他们,有关比赛的一切,都是第一次听闻,心里一直充斥着激动之情,即使那些站着的人,也一点都没感觉到累。
岑文本回到讲解台上,高声解说道:“现在,我向大家介绍下入场比赛的两支球队,他们一支是来自汉王府的足球队,一支来自左武卫大将军胡国公府的足球队,接下来,裁判将用投掷铜币的方式来决定双方的开球权。”
裁判早已准备就绪,岑文本刚一讲完,裁判就将两队队长叫到近前,告诉两人选择一下铜币的正反面,汉王足球队队长是杨刚,出于对秦怀玉的尊重,他让秦怀玉先选,秦怀玉不再客气,选了正面。
裁判把硬币向上一抛,随即两手一合,铜币便被合在了掌中,观众和两队队员的目光都聚到了裁判的手上,裁判慢慢移开上面的手掌,呈现在大家目光中的,是正面朝上的铜币,静静地躺在裁判的掌心。
秦怀玉的队员一见,脸上立即荡起笑容。
岑文本适实的介绍道:“恭喜胡国公足球队取得了开球权,下面,比赛将以上下半场的方式进行,每半场三刻,中间有一刻的休息时间。比赛中,每队各出十一名队员上场,期间允许有三次换人名额。”
裁判等刘仁轨说完,右手一扬,左手摇了下铃铛,宣布比赛开始。双方队员不由分说,即刻分散开来,在场地中分别找好自己的位置。
秦怀玉神色凝重,在全场观众和场上队员的注视下,仔细把足球在脚下放好,随即直起身来,所有人都屏息凝气的看着他,心情各有不同,毕竟是第一次比赛,不论是秦怀玉,还是观众,多少都有些紧张。
裁判铃铛声响起,示意秦怀玉开球。
秦怀玉深呼吸了下,开始助跑,过程很短,瞬间到了球前,借着惯性,右脚飞快的踢向蹴球,蹴球立即像一发炮弹腾空而起。
在这一刻,周围的一切似乎都静止了,除了飞行中的鞠球与一个人影,这个人影就是杨刚,在足球飞起来的同时,杨刚也随之启动,他迅速抄上,犹如雄鹰一般横亘空中,向球的落点飞去,姿势美妙绝伦。
随着杨刚的启动,场上其他队员也都动了起来。
足球落下时,杨刚已然赶到,右脚磕球转身,左脚踩住飞速滚动的足球,往回一拉,接着脚背一档,足球被他稳稳拦在了脚下,杨刚不及多想,带着足球攻向对方场地。
秦怀玉不敢小视,连忙和几名队员上前阻挡,杨刚见难以突围,便右脚一撩,把球从对方两名队员之间的空当中传了过去,准确的分到了边路。
汉王队一名中场队员眼疾脚快,把球拦下,旋即传给前方接应的队员,汉王队沿着边路再次攻上。
刘仁轨一旁也没闲着,站在讲解台上,不时的为观众解说:“足球与蹴鞠有所不同,足球队员技术各有所长,有负责进攻的,叫前锋,有负责防守的,叫后卫,还有负责守门的,叫守门员。球场也被分为几个区域,靠近球门的是禁区,挨着禁区的是前场,中间部分是中场,队员虽然分布在不同区域,却又整体协作,因此,足球比赛更讲究的是排兵布阵。”
岑文本细致入微的讲解,大有后tv5某些解说员的风范。通过他的解说,越来越多人熟悉了足球的比赛规则,在了解规则的同时,也意识到了这项具体运动的魅力,自然而然也就喜欢上了这项运动。
赛场上,杨刚一方由于自组队后就坚持不懈的训练技术和战术,所以盘带娴熟,配合密切,从边路接连三次传球,速度极快的完成了推进到前场的过程。
秦怀玉的队员技术也不弱,只是协同作战能力差了一些,眼看足球快被对方攻到了禁区,秦怀玉欺身而上,迎着带球的队员,冒险一计飞铲,将球铲出了边界,同时自己也收势不住,倒了下去。
300 赛后影响
足球演练赛的开幕盛况,像一场纷纷扬扬的雪,大街小巷的飘落,让足球一下子成为了街谈巷议的热点,当天晚上,长安城不少酒馆的客人,明显比平时多了几分,都是三五人一桌,津津有味的谈论着白天的比赛。“精彩”、“刺激”这样的词语不时从酒客嘴里说出。
同样的话题,随着第一场比赛的结束,也已飘到了皇宫里。李泰虽然没去比赛现场,却派了几个亲信对比赛进行全程跟踪。
整个上午,李泰把自己关在书房内,眼睛看着书上的字,但心思总是情不自禁溜出书房,越过皇宫,跑到渭水河边。尽管他想象力非常丰富,却怎么也想象不出渭水边蹴足球练赛的情景。
亲信们回来时,李泰正在书房来回踱着步。见到亲信,顾不得矜持,忙让他们把足球演练赛仔细说一遍,几个亲信中有一个是足球迷,跟李泰汇报完,忍不住赞道:“可惜殿下没看到,第一场比赛,汉王府和胡国公府的球队踢得太好了。”
李泰听后,脸色一沉,不快道:“本王是让你们打探赛事的,不是让你们夸奖汉王他们的。”
那个亲信说完后其实已经意识到说错了话,见李泰生气,赶紧抽了自己一个嘴巴道:“殿下恕罪,小人以后再不乱说了。”
李泰沉声道:“你们都出去吧。”
“是!”几人小心的答道,轻轻退出书房。
李泰坐下来,内心中,他是希望运动会不成功的,哪怕出些小差错也好。然而,亲信带给他的消息却偏与所愿背道而驰。
他没想到李恪举办的这次演练赛会如此轰动,如此顺利。李泰想着,随手把桌上的书划拉落地。
在李承乾被立太子之后,李泰曾把李恪当成了同病相怜的兄弟,但现在,他对李恪受到李世民的青睐,被委以重任的事情,简直是又羡慕又嫉妒。
对他来说,李恪越强,就越有竞争太子的实力,那么,他将来谋划太子之位就会更加困难。
这让李泰隐隐感觉到了一种威胁,他不由倒吸口凉气,腾地从椅子上站起,左左右右朝周围看了一圈,回应他的却只有一室的静默。
李泰重新坐下,发狠道:“三哥,我不会让你过的太顺利的。”
李承乾同样没去看新蹴鞠演练赛,他自持是东宫太子,身份尊贵,不屑去那种露天场地。
但他也和李泰一样,关于李恪和他的行动,暗中都派人密切注视着。和李泰不同的是,李承乾有一个很得力的后盾,那就是他的舅舅长孙无忌。
而长孙无忌源于对隋朝的忌惮,他很不喜欢那位隋朝公主杨妃所生的儿子李恪,再加上他们之前就接下了仇怨。
长孙无忌跟随李世民南征北战,大风大浪见得多了,但他李恪好似一团迷雾,让他看不透,因此对他李恪更加警惕,所以,他必须极力拥趸李承乾为太子。
否则,他的结局只有随着李恪的登基而像前朝一样覆灭。如果李恪是个懦弱无能的人倒也罢了,偏偏李恪文韬武略样样精通,这令李世民格外喜爱,却给了长孙无忌无比的压力。
今天一早,长孙无忌一连派出两批侍从,前去渭水河边观察打探。待侍从回来后把演练赛盛况跟他一说,他心里顿时沉重起来,看来李恪的能力比他想象的还要出色,长孙无忌坐不住了,他要去东宫一趟,他知道现在的李承乾对于李恪如此顺利的完成第一场眼联赛已经坐不住了,他给他李承乾大气,鼓励。
来到东宫,出现在长孙面前的,是一脸慌张的李承乾,李承乾一见长孙无忌,像见到了救星,急忙道:“舅舅,你也听说了吧,三弟的运动会演练赛很出彩,我们该怎么办呢?”
长孙无忌故作不在乎的道:“承乾不必惊慌,李恪再怎么折腾,也只是玩玩足球而已,你才是大唐的太子。”
李承乾听后,镇定了些,继而问道:“那么舅舅,我们就听任李恪这么折腾下去吗?”
长孙无忌掠了下胡须,若有所思道:“暂且先让他折腾个够吧,皇上很重视这些体育运动在大唐的推广,我们不能冒然出手阻止,就让他先风光几天吧,看看谁能笑到最后。”
“舅舅,你是不是有办法了呢?”李承乾期待的问。
长孙无忌笑笑,道:“承乾,你有时间多督促下你的足球队训练,别等着长安城赛时太窝囊。”
李承乾不解的看着长孙无忌,问道:“我们能踢得赢李恪的汉王府吗?”
长孙无忌又是一笑,意味深长道:“输赢对你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让皇上看到你也在努力响应李恪的比赛,让皇上知道你很重视兄弟情义。”
“舅舅,我明白了。”李承乾领悟道。
长孙无忌点点头,心中自语道:“李恪呀!李恪,不管你再才华横溢,智谋无双,只要有老夫在,你休想一步登天。即使你插上翅膀飞上天,老夫也会一箭把你射下来…”
李世民虽然日理万机,但自从李恪上书策划冬季运动会,就不时的关注下他的进展情况。
今天足球演练赛几乎倾动全城,李世民作为一国之君,自然很快便已得知。
“李恪,你果然没让朕失望啊。”李世民赞叹道,对自己这位皇子又多了几分喜爱。
他忽然由李恪想到了杨妃,于是起驾宜秋殿,他已多日没来杨妃住处,不禁有些想念。
杨妃由于关心李恪的事情,一早上也派了太监去看比赛,李世民到时,杨妃刚听完太监把足球演练赛好一顿夸,心情依旧处在激动中,见到李世民,连忙迎上前施礼道:“臣妾参见陛下。”
李世民扶起杨妃,高兴道:“今日恪儿的足球赛第一场反响很好啊!”
杨妃道:“都是陛下教导有方。”
李世民哈哈一笑,道:“你这位做母亲也是功不可没呢。”说着,李世民已将杨妃拉到了自己怀里。
301 赛后影响(二)
李佑看完比赛在回府的路上,显得一副落落寡欢的样子。通过球赛,李佑感觉到了李恪出众才华和强大势力。
这让他也像李泰那样,对李恪充满了羡慕嫉妒。同样是皇子,他李恪为什么就如此能干呢?还不就是因为你的性格和父皇,想象受到父皇的宠爱吗?
李佑不服气的想,随即一声冷笑,暗骂道:“李恪你等着,我会让你看到我的实力的,我会让父皇对我刮目想看的。”
此刻的李恪,正和岑文本、刘仁轨、上官仪、狄知逊以及秦怀玉、程处亮等人在汉王府一起庆贺足球比赛首演的顺利。
同时,李恪也请了他汉王府球队的全部队员。
众人聊着上午的比赛,无不谈笑风生,酒席气氛轻松愉快,岑文本解说了半天赛况,早已口干舌燥,几杯酒下肚,岑文本声音又恢复了底气,对李恪道:“恭喜殿下,今天的足球演练赛进行的非常顺利。”
李恪微微笑道:“这都是你和正则等人的功劳啊,常言道:‘好的开始,等于成功的一半。’以后我们要做的,就是保证比赛不出任何差错。”
“微臣明白!”岑文本道。
“末将谨听殿下吩咐。”刘仁轨附声道。
程处亮言谈中,对杨刚颇为欣赏,又好奇的问秦怀玉道:“世兄,你队伍中那个被换上场的十一号叫什么啊?看起来病恹恹的不堪一击,足球踢得却那么精湛。”
程处亮一问,李恪等人的目光都被牵引到了秦怀玉身上,尤其杨刚,目光非常迫切,十一号的出场,让他有种棋逢对手的感觉,因此很想知道关于十一号的一些情况。而李恪凭着敏锐的嗅觉,也感到十一号和杨刚不相上下。
秦怀玉见问,又见众人都在等待自己开口,便介绍道:“他叫郑飞,西凉人,生在富贵之家,从小痴迷蹴鞠,只是他父母认为蹴鞠是民间杂耍,终究难登大雅之堂,因此,千方百计阻止他踢蹴鞠,郑飞被迫无奈,离家出走,遍访民间蹴鞠高手,拜师学习蹴鞠绝技,不时和市井百姓中的蹴鞠爱好者比赛切磋,渐渐的,郑飞就踢出了名气,某无意中听说过此人,正好我在组建足球队,足球的踢法又与蹴鞠类似,就辗转找到了郑飞,邀请他来了我的府中。对于郑飞,能在如此专业正规的球队踢球,正是他梦寐以求的事情,自然在场上如鱼得水…”
众人听完,频频叹道:“真是难得的人才啊!”
杨刚的心里,对郑飞,不禁有了一份惺惺相惜。
……
次日的渭水边上,比昨日又多几许热闹。
昨日开幕赛的新奇与精彩,在长安城几乎家喻户晓,因此,一大早,就有不少人涌向比赛场地,一些人手里还拎着凳子,以备看不见时站到凳上观看。
刘仁轨和独孤谋各带着手下来得更早,虽然第一天的比赛一帆风顺,但他们丝毫不敢大意,只要比赛没完,他们就必须将安全保证到底。
李恪来的也不算晚,和他一起来的,还有岑文本、上个月等人。
李恪在贵宾台坐定,看着现场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油然而生一种自豪。
不过,令他感到奇怪的是太子李承乾居然来了。
李恪急忙上前行礼道:“拜见太子殿下!”
“都是自家兄弟,不必客气!”李承乾温润如玉,让人如玉春光。
实话实说,未跛脚前的李承乾温文尔雅,气度非凡,确实配得上大唐太子之位,李世民也曾对他给予厚望。
纵观李承乾之一生,可以看到李世民虽然作为大唐帝国高高在上的天子天可汗,但是在面对自己最心爱的儿子时,却只如同天底下千千万万个最普通的父亲一般,细心栽培耐心教导,特别是自己的这个爱子将要继承自己的帝业,唐太宗更是花费了大量的心血与精力。
承乾不足6岁时,唐太宗便让赫赫有名的儒学大家陆德明教导他;承乾12岁时,唐太宗便开始有意识地培养其处理政务的能力。
李承乾年岁渐长,不循法度后,唐太宗煞费苦心地想要将他引回正道,甚至一听说有人猜测李承乾的储位不稳,立马将魏征任命为太子太师以绝众望。
哪怕后来承乾犯下了谋逆不遂的滔天大罪,唐太宗失望之余仍要绞尽脑汁保住他的性命,甚至在改立太子时满心都在为自己的这三个爱子做打算。
可惜世事无常,造化弄人…
李恪在与李承乾闲聊的时候,场上的比赛又开始了。
按着规则,第二场比赛,由第二组的两支球队决一胜负,在这组里,江夏郡王府的足球队与谯国公府球队相遇了。
所以,柴哲威和李宗绍两人先在场外对自己的队员讲了些比赛注意事项,然后才来到贵宾台。程怀亮和尉迟俊的球队因为没有比赛,两人来的晚些。
李恪看着柴哲威和李宗绍,道:“二位,今天就看你们的两支球队的表演了。”
柴哲威担忧道:“某的队伍和郡王府的没法比,恐怕难以达到昨天那种高潮。”
李宗绍也道:“是啊!某的球队更不如三哥的球队…”
李恪笑道:“两位贤弟不必担心,只要尽力踢,就没有不精彩的比赛。”
柴哲威和李宗绍觉得李恪说得有道理,于是各自唤过随从,吩咐他们去告诉自己球队的队长,务必竭尽全力对待比赛。
比赛开始前,岑文本先让刘仁轨等人把观众的喧哗声压了下去。
然后他走上讲解台,大声喊道:“大家静一下,针对昨天的比赛,有两件事,我需要跟大家解释一下。”
观众都朝他望去,侧耳倾听。岑文本提高声音道:“第一件事,是有人议论球队两两分组对决未免有失公平,如果两个强队相遇,势必会被淘汰一个,我想告诉大家的是,这只是演练赛,临时采取的一种方式。对于以后举办的长安城赛,体育司有一套公平合理的赛事程序…”
302 赛后影响(三)
“至于程序具体如何实施,我们专门出了一本关于足球比赛的书,上面有详尽的讲解,这也是我要说的第二件事,就是这本书我们将免费送给大家,只要决赛那天来看比赛的,每人都有机会得到这本书。”
岑文本话音刚落,观众刹时一阵欢呼。
李承乾闻言对李恪开口道:“三哥,愚兄对这足球比赛甚是好奇,你那个介绍书也给孤一本。”
“呵呵…难得大哥对恪这游戏之作敢兴趣,恪敢不从命…”
李恪说着就招手让人给李承乾拿过来一本小册子,李承乾接过便翻开看了起来。
巳时,比赛正式开始,柴哲威的球队技术明显要强一些,一上场就打进攻战,李宗绍的球队只有全面退守,但一个球队一旦失去了攻击力,就像画龙没有点睛,缺少了一股势气,只有被动挨打的份。
开球不到一刻,柴府队的一名叫腾冲的前锋,一脚势大力沉的抽射,就洞穿了李府队的球门,李府队有些措手不及,不免阵脚大乱。柴府队却越战越勇,又接连攻进了三个球。
下半场,李府队开始打反击,几番奋力一搏后,终于攻破了柴府队守门员的五指关,进球后的李府队,勇气陡增,虽然没能进球,却连连给对方的防线造成混乱,柴府队队长赶紧调整战术,用一名中锋替下七号前锋,占据中场有利地势,功和守都有条不紊。在比赛将要结束前不久,柴府队再次爆发,又是腾冲,利用角球机会,再进一球。
裁判摇响铃铛,比分定格在了五比一。悬殊的比分,更像个悬念,让观众过足了眼瘾。
下午的第三场比赛,轮到第三组的两支队伍上场,两支队伍分别出自程怀亮的程府和尉迟俊的尉迟府。
观众比起上午,只是有增无减,一些人竟然上到了树上,居高临下观看比赛。虽然两支球队实力较弱,但作为球员,只要到了球场上,就情不自禁有了搏击的斗志。
由于两队防守都缺少经验,所以,双方的大门接二连三的被攻破,直累的守门员手忙脚乱,恨不得多生几双手。
结果,球场上,不时的有队员进球,整场比赛,双方你来我往,上演了一部进球大战,最后,程怀亮的程府队技高一筹,以七比六一球险胜尉迟恭的队伍。
观众都看傻了,频繁的进球,像一粒粒投进水中的石子,在他们之间,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叫好声,鼓掌声,一浪高过一浪。
李恪笑了,看来老天都在帮他,本来他心里没底的比赛,竟被踢得这么快意恩仇,一份出其不意的惊喜袭上心头,李恪暗暗松了口气。
比赛结束,岑文本走下讲解台,刘仁轨已将获胜的三支球队的队长聚到了场地正中,在全场观众的注视下,马周指着手里攥着的三支竹签对三个队长道:“这三支竹签一长两短,你们谁抽到长的,谁的队就直接晋级。”
三名队长听后,迟疑片刻,随后伸手去抽竹签,神色略显紧张。
杨刚等另两人抽完,把剩下的那支拿在了手里,却正是最长的那支,杨刚心里微微一喜。
这意味着汉王府队不仅直接晋级,还因为轮空一回而可以养精蓄锐。也意味着谯国公府和卢国公的两支队伍要有一支被淘汰。
坐在贵宾台上的柴哲威等人,纷纷朝李恪道贺。
李恪客气道:“蒙各位兄弟承让,这两天辛苦大家了。”
柴哲威对程怀亮道:“程兄,不知我们两队谁能会师三哥呢?”
程怀亮未至可否可否道:“明天比赛后就知道了。”
柴哲威不甘心,又问李恪道:“三哥,我和二哥的球队,你希望遇到哪支?”
李恪稍微一怔,继而开玩笑道:“你们两支球队都这么勇猛无比,我遇到哪支都不好对付啊。”
众人闻言,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有足球的地方,就一定有球迷。
三场足球比赛后,长安城刮起了一股足球热。
街头,或者空场上,不时有人在踢足球,其中,有男人,也有女人,还有些小孩子,三个一群,两个一伙,踢得有滋有味。
为了和比赛靠近,一些人开始打听新鞠球的出处,想淘换个来满足下好奇心,也为了把新足球踢好。
李恪及时抓住了这一时机,果断吩咐下人继续制作足球。
足球作坊开工以来,生意出奇的红火。
李恪特意安排了一个亲信,负责管理足球坊账务收入。
进而,李恪又想到了球服和球鞋,自己都可以开发产品出来,销路肯定不用发愁,他决定演练赛后就着手这些事情。
翌日的渭水河边,场地依旧,人潮依旧,抑或人潮中又添人数。
有足球比赛,就注定有人们喜爱的球星。
长安百姓通过前面三场比赛,也渐渐记住了杨刚和郑飞等人的名字。还有柴哲威队伍中那名叫王腾的前锋,也因为长的带劲与射门精准而受到一些人的关注。
看球的人,一般都喜欢支持个球队,这样看着时才心有所寄。
在前面的比赛中,程怀亮和柴哲威的队伍表现都很出色,因此支持两队的观众大致各占一半。
为此,有些不法之徒嗅到了发财的路子,私下坐庄搞起了赌博,引诱人们对自己喜欢的球队下注。
李恪听闻后,联想到前世球坛上赌球黑哨的丑恶行径,不禁很是气愤,立即命手下彻查赌搏之事,将涉嫌赌博人员一律交由体育司惩处。
连日的解说,岑文本嗓子有些嘶哑,于是将解说的任务交给了上官仪,他坐在解说台一旁看比赛。
上官仪学者岑文本以前的模式,先介绍了入场的两支球队。
李恪来带赛场,发现今天来看比赛的人比昨天还多,而且今天不仅李承乾和李佑来了,连一直对足球不屑一顾的李泰也来了。
作为主人公,李恪上前打趣道:“老四,今天不在府里看书,这么有兴趣来看球?”
“呵呵…青雀也不可能一直看书,也得劳逸结合嘛!”李泰微笑道。
303 决赛
球场内,两人府中的球队已经蓄势待发。随着裁判一声铃铛响,比赛开始了。
两支球队在前面的比赛中似乎尝到了进攻的甜头,因此,一开场,都是以攻为主,两队球门前马上风声鹤唳。
但在防守上,程府队稍微有些薄弱。双方在狂攻了两刻时间后,程府队才得到了一次反击的机会。
一名叫程旭的后卫成功的截断了柴府队队长要直传给边锋的球,迅疾直塞给在中场的队友。
队友接球的同时已然转身,没有多停留一秒,登时快传给右路跑来接应的另一个前锋梁洪源。
柴府队的几名队员上来堵截梁洪源,梁洪源把球一捋,瞬间加速,刹那间把那几名队员甩在了身后,继续前奔的梁洪源,忽然感到一股窒息扑面而来,让人喘不过气。
他抬起头一看,看到了腾冲。梁洪源不得不减速,因为腾冲堵住了它能够突破的所有有利方向。这让他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
就在梁洪源减速一愣神的功夫,腾冲快速出脚,准确的将球断了下来。梁洪源在腾冲出脚的时候,也已反应了过来,赶忙想补救,却终归晚了一步。腾冲带球跑了几步,左小刀追了上去,从后面一脚铲倒了腾冲。
铲人犯规,裁判立即摇了下铃铛,对梁洪源亮了张黄色的纸片,上官仪给大家开始解释判罚中的黄牌和红牌。
趁着观众莫名看向裁判的空隙,上官仪高声讲解了一番。观众频频点头,对这种红黄牌的判罚尺度极是认可。
由于犯规发生在柴府队的半场内,裁判判给柴府队一个任意球。上官仪适实的介绍了什么叫任意球。
腾冲亲自操刀,助跑,起脚,抽射,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足球打着旋,划着彩虹形的弧线,直奔程府队的球门飞去。
速度看上去不是很快,却准确的像长了眼睛,刚刚闪过对方的人墙和门将的手指,顺利的钻进了球门里。一比零。太精彩了!观众顿时掌声如雷。
柴府队在攻入一球后,开始转攻为守。程府队依旧攻势不减,到了下半场,梁洪源抓住柴府队后卫的一个漏洞,远射偷袭,柴府队球门终告失守。
被扳平比分后,柴哲威急的喊道:“太保守了!进攻就是防守,要永远进攻!”
他的队长也意识到了这点,马上改为进攻。程府队被压的几乎没有还手之力。梁洪源的几次远射也无功而返。
一刻钟后,柴府队的进攻有了成效,另一个前锋九号在禁区一计头球破门,将比分扩大到二比一,随后的时间里,两队都拼抢更为激烈,但二比一的比分始终持续到终场。
柴哲威兴奋的从座位上跳了起来,拉住李恪激动的道:“三哥,太棒了,我的球队赢了,明天能够和你汉王队较量一下了。”
“威弟的球队果然厉害,简直所向披靡。”李恪由衷赞道。
程怀亮脸色略显尴尬,但还是来给柴哲威道贺:“恭喜四弟,二哥输得心服口服。”
柴哲威意识到自己太张扬了,不好意思的笑了。
当天下午,李恪吃过午饭,正在书房小憩。下人通报李顺来了,李恪一震,睡意登时没了。
连忙起身整了整衣襟,心里琢磨着,李顺来会有什么事?一抬头,李顺已经来到了门口。
李恪赶紧上前施礼,接着请他上座,李顺摆摆手道:“殿下不必客气,老奴是奉旨来通传皇上的口谕的。皇上听说足球演练赛非常好看,让我来告诉你,明天他将带着皇后和几位娘娘来看决赛。”
李恪听后,惊得呆在那里,没想到,他真的没想到,足球演练赛会吸引李世民观看。
李恪心里不觉喜忧参半,一方面,他觉得这是李世民对他的重视,另一方面,他很担心明天李世民的安全,那是当今天子,稍有闪失责任非常重大。
而且,最好比赛还要踢得精彩,给李世民留下深刻的印象。
李顺见李恪想得出神,忙招呼道:“殿下,老奴回去了。”
李恪回过神来,觉得刚才的举动未免有失礼貌,便客气的送李顺出了府门。
回到书房,李恪的心情依旧无法平静,于是命人叫来岑文本、刘仁轨、上官仪、狄知逊几人,还觉得不妥,又派人请柴哲威和独孤谋过来,众人到齐后,询问的目光看着李恪,待李恪把李世民明天来看比赛一事说了之后,众人都不觉一震,半晌没人接一句话。
李恪打破沉默道:“本王召集大家来,是想让大家明天要格外注意,不得有一点差池,务必保证皇上的安全。”
“殿下放心,皇上的安危涉及到大唐的安慰,我们一定全力以赴。”众人凛然道。
李恪看着众人神情坚定,内心也随之坚定起来。然后,李恪和众人带着手下一起来到渭水河边的比赛场地,对贵宾台又加了修饰,以便李世民坐着舒服的看球。
还有场地内外,都派人做了细致的检查,另外,在赛场看席外,李恪命人加了一圈围栏,这样观众只能站在围栏外观看,即使有人想对李世民不轨,也因为隔着距离,不容易下手。
确定一切无误后,李恪等人才放心离开。
第二天,长安城的百姓几乎倾城而出,谁都不愿错过这难得一见的决赛,何况皇上还会亲临现场,作为大唐子民,很多人都想一睹龙颜。
李恪早早就醒了,简单用过早膳,便带着马周等人以及汉王队队员坐着车架直奔渭水河边。
太阳还没出来,足球场静静的躺在那里,已是寒冬,清晨的天气带着寒意,李恪穿着大氅,倒也并不觉得冷,他在场边的座椅上坐下来,岑文本和刘仁轨等人开始给手下布置任务。
一会,陆陆续续的有人朝场地走来,岑文本在拐向河边的路口处,放置了一张长桌,桌后坐着两个下人,桌旁树了一杆旗,旗子在风中随意飘荡,旗上工整的写着“足球演练赛决赛”。
304 天子看球
皇帝要来看比赛,安全肯定是重中之重,独孤谋来时,他的身边还跟着一个人,这个人就是右千牛卫中郎将程名振,并且,所带人马比往日多带了一倍。
两人和刘仁轨合后,独孤谋给两人做了简单的介绍。四队人马立即各就各位,各司其职。
观众见场地被围了一圈栏杆,知道是皇上要来看球,都自动站在了围栏之外。
柴哲威在李恪来后不久就到了,带他的随从和球队,见李恪坐在场边,也走过去坐下,李恪看着他,叮嘱道:“哲威,告诉你的队员,今天即使不把本王的汉王队踢赢,也一定要不遗余力。”
柴哲威答应道:“三哥这个你放心,场下我们是兄弟,到了场上,我们的球队就是对手了。”
太阳升起后,天公很作美,赐给了一个少有的温暖天气。
很快,秦怀玉、程处亮、李宗和尉迟环也来了,李恪和众人正说着话,忽听人群一阵骚动,接着“草民参见万岁!”
此起彼伏的传到李恪的耳朵里,李恪赶紧站了起来,柴哲威等人也跟着站起,就场内场外早已跪倒一片,惟一矗立着的,是几架车辇,以及车辇旁站得笔直的铁甲禁军。
最前面的辇上,高坐着李世民和长孙皇后,后面依次停放的轿子里,分别坐着杨妃、阴妃等几位妃嫔,再后面是两辆车架,李承乾和李泰面无表情的坐在上面,之后是长孙无忌、房玄龄、秦琼等大臣的官轿。
李恪连忙带着众人上前迎接,跪下道:“儿臣恭迎父皇。”
李世民俯视着有模有样的场地,和场地旁成千上万的观众,不觉微微颔首,对全场道:“免礼平身,都起来吧。”
“谢万岁!”跪着的人齐声道,纷纷站了起来,像雨后春笋般次第钻出地面。
李恪起身后,又依次给长孙皇后、杨妃、李承乾和长孙无忌等人行礼问候。
见礼完毕,李恪回到李世民的辇前,对李世民恭敬道:“一切都已就绪,请父皇和母后移步贵宾台观看比赛。”
李世民听后,命人扶他和长孙皇后下辇,接着,杨妃等几位女眷陆续走出轿子,与此同时,李承乾和李泰也下了车架。
李恪领着众人来到贵宾台,安排众人落座后,自己也挨着杨妃坐了下来。
柴哲威秦怀玉等人,今天自然不能再坐在贵宾台,跟李世民行过礼之后,和一些富绅大户坐在场地边的椅子上。
前几天热闹无比的体育场,因为李世民的到来,此刻变得鸦雀无声,观众的神情好像复制了一样,全都一脸恭谨。
岑文本就在这种氛围中走上了讲解台,高声宣布道:“足球演练赛决赛现在开始!”
岑文本说完,汉王队和柴府队气宇轩昂的走进了场地,依旧先掷铜币决定开球权,柴府队获中。
裁判铃响,决赛拉开了战幕。
因为知道李世民也在观看,两队球员都很兴奋,踢得格外起劲。
开场不久,杨刚就巧妙的将球断下,腾冲冲上来拦抢,叶杨刚脚陡然用力,一猫腰从腾冲的身边挤了过去。
速度快的像一道闪电,腾冲措手不及,眼睁睁看着杨刚带球而过。
但是,腾冲的速度也很快,他赶紧抽身去追,也并没有被杨刚落下多少。
杨刚显然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所以,他一个横穿,把球传给了边线的一名队友,在杨刚突破了腾冲之后,汉王队的七号伍亮看到有机可乘,立即冲到前腰位置上接应,进一步扩大了队伍的攻击阵容。
拿到球的那名边线队友没有选择突破,再传,球就被传到了伍亮的面前。
在这样三传两递之中,柴府队的防线被彻底拉开,等到伍亮停住球后,略一抬头,便右脚一撩,把球从柴府队两名后卫的空当中传了过去,准确的分到了杨刚脚下。
杨刚得球,快速跑了几步后,抬脚传中。球瞬间飞起,线路很低,速度却极快,飞镖似的冲向柴府队的大禁区。
可惜离球门远了点,伍亮和腾冲一起向着落点去追,伍亮快了半步,右脚一垫,将球弹向了球门。
柴府队的守门员忙跳起来阻挡,球被挡出的同时,自己也倒在了地上。
好险!观众不由为柴府队提心吊胆。李世民和长孙皇后等人亦是看得惊心动魄。
时间不知不知过去了两刻,双方各有几次机会,但都没有入球。
杨刚一面组织进攻,一面寻找着对方的破绽,想找到一个突破口。但柴府队把他盯防的太紧,只要他接到球,便立即有两三个柴府队的队员围上前来。
杨刚决定主动出击了,这时,球再次通过队友传给了他,杨刚接球顺势一抹,猛然提速,全力向着对方的前场冲去,柴府队防守队员自然迅疾贴上。
可球在杨刚脚下,就像和他的脚是一体的似的,根本无法将铲断,他们只是想依靠身体来阻挡叶西前进的步伐,然而,杨刚急了,肩膀一挡,硬生生冲出了这道防线。
那几名队员并不气馁,继续去追杨刚,柴府队的九号前锋见了,也飞身扑上,在前面挡住了杨刚,杨刚身形一闪,晃过了九号,继续飞速前进,转瞬就到了中场,柴府队的队员再次围堵过来,杨刚一阵左冲右突,带球奔袭了三四米,从包围中解脱出来。
杨刚心一横,借助奔跑的惯性,抬起右脚凌空抽射,把球踢了出去,这一脚,踢的有些不可思议,球刚飞出的时候,如火箭一般,冲天而起,高度上根本不是远射所应该有的。
不仅如此,方向上也跑了偏,让人第一感觉杨刚不是射门,而是朝边路分球。
然而,球好像被一根无形的绳索牵引着,斜斜的窜到最高点后,就强烈的折了一个角度,直直的朝球门飞去。这一突变惊得柴府队守门员愣了几秒,仓促间伸手去挡,球却急速飞向了球门右上角,一下子掉进了球门,角度之叼令人叹为观止。
进球有效,1:0,汉王府先下一城。
305 演练赛结束
进球有效,1:0,汉王府先下一城。
霎时,观众掌声雷动,早已忘了李世民也在看球,欢呼着叫起好来。
李世民也情不自禁鼓起了掌,赞道:“真乃神来之脚啊!”
随后问李恪道:“李恪,刚才进球的那个队员叫什么名字?”
李恪起身回道:“回禀父皇,他叫杨刚,是我府中足球队的队长。”
说完,李恪偷眼看了一眼李世民,见他眼角眉梢,带着笑意,李恪心里暗喜,看来李世民对足球赛是满意的。
李承乾看在眼里,嫉妒的直骂李恪卑鄙,李泰对李恪虽然也又妒又恨,却没有在脸上表现出来,笑嘻嘻的看着比赛。
杨妃的眼里满是慈爱,为李恪做出如此盛大的事情感到骄傲。
但当她看到李承乾的目光时,心里紧了一下,俗话说,树大招风,杨妃开始担心起李恪来。
场上比赛仍在继续,李世民越看越觉得好看,两队球员仿佛知道李世民的心思一样,到比赛结束,汉王队又进了两个球,一球由杨刚在禁区头球顶入,一球是伍亮从边路打进。
柴府队的腾冲,也在下半场快结束时,趁汉王队后卫有些松懈,为柴府队赢得了宝贵的一分。
最终,汉王队三比一战胜了柴府队。
比赛终了,李世民意犹未竟道:“这样的比赛朕还是第一次看到,不虚此行啊”
而跟在李世民身后的封德彝萧瑀等人不忘记夸奖李恪的能干,长孙无忌则出奇的没有反对,说实话在这样的时候他也不敢驳斥封德彝,扫李世民的性。
而其他的大员像房玄龄,杜如晦,高士廉等人都对这足球比较满意。其中,来自大唐军方的部分人也很喜欢这足球比赛。
李恪在这时忙道:“父皇,这只是演练赛,目的是宣传足球,接下来,体育司筹划的长安城赛就将开始,到时比赛比这还要精彩,到时候还请父皇能够观赏比赛。”
“好!朕一定回去观看。”李世民笑道,拍了拍了李恪的肩膀,然后叫过李承乾和李泰,对两人道:“朕看足球不仅有趣,而且强身健体,听说你们两人也组了足球队,那就和李恪一起把足球运动推广起来。”
李承乾抢先道:“禀父皇,儿臣不仅已经组建了足球球队,还组建了拔河队、跳远队、马拉松等队,这些天正在加紧训练。”
李泰乖巧的道:“禀父皇,为了支持三哥的运动会,儿臣必定会认真督导球队训练。”
李世民有对身后的将领们道:“朕观这足球赛,运动量大,对抗性强,对于场地和人员的要求不高,可以在军中普及。”
他身后的将领们如长秦琼、程咬金、李孝恭等人都点头称是。
随即看着眼前的李承乾和李泰道:“恩,你俩做得挺好。”眼含嘉许的看着两人,随后目光转向李恪,又语重心长对三人道道:“你们都是朕的皇儿,以后做事一定要互相帮助,团结一心才是。”
“儿臣谨记父皇教诲!”三人听话的回答道。
对三人的回答,李世民很满意。然后又问李恪:“能组织如此精彩的比赛,朕想见见你府上主管体育司的上官仪和刘仁轨。”
岑文本和上官仪就在不远处,听到李世民要见他们,立马走过来行礼道:“王府主薄兼御史台待御史上官仪见过皇上。”
“汉王府校尉刘仁轨见过皇上。”
“你就是上官仪?”李世民看着眼前的上官仪道。
“微臣就是上官仪。”上官仪恭敬的道。
“朕看过你写的关于大唐联赛的组建体育司的陈条,看出你有大才,今日见你能把足球眼联赛办的如此顺利,说明朕没有看错你,李恪也没有推荐错你做王府主薄。”
上官仪激动的道:“谢皇上信任,皇上如此夸奖,臣不敢当。”
然后,李世民有对刘仁轨道:“你就是校尉,刘仁轨?”
刘仁轨忙答道:“正是微臣。”
“当初李恪点名要你做他府校尉,朕和纳闷他为什么会选择你,今日看来,你确实有才,能协助马周把把演练赛能够如此成功,把足球推广到大唐功不可没,朕记住你了。”
刘仁轨激动的道:“多谢皇上夸奖,微臣不敢当。”
李世民见到两人态度谨慎,回答得体,爱才之心油然而生,上前扶起两人。
随后,看了看比赛的场地,他又道:“演练赛顺利完成,场地秩序维持的井然有序,安全保卫做的不错,是谁在负责,朕想见见。”
独孤谋忙走上前给李世民行礼:“参见皇上。”
李世民又看了一眼身着都尉军服的独孤谋道:“你就是独孤谋吧?”
独孤谋激动的道:“末将独孤谋,见过皇上。”
“起来吧”李世民扶起独孤谋道:“功臣之后啊,希望你不要辱没了你父亲的威名。”
提到自己的父亲,独孤谋语气哽咽道:“末将谨记皇上教诲,一定不辜负家父的在天之灵。”
李恪见李世民要离开了,急忙开口道:“启禀皇上,要不您给大家说几句话吧。”
李世民向下望去,发现观众都垂手站立着,他在这里,想必谁也不敢先行离开。
李世民于是高声道:“大唐的子民们,你们受苦了。自朕登基以来,先是罗艺造反,然后又是突厥来犯,国家多灾多难。是朕这个皇帝当的不好啊,让你们饱受战火的欺凌。”
“皇上!”说到这里,突然发现全场的人都跪了下来。
李世民看到众人的反应,神情很激动,“但是,我们从困难中挺了过来。今天,从你们看足球的喜悦的心情中朕能看得出,大唐正在一步步的发展,而你们的生活也在一步步的富裕起来。足球在大唐有着深厚的底蕴,希望在不久的将来,足球这项运动能在民间广为流行,跟大唐一样繁荣强盛。”
李世民讲完,观众顿时报以热烈的掌声,高声呼喊:“皇上万岁!皇上万岁!”。
306 运动会
在震耳欲聋掌声中,李世民带着长孙皇后一众人等打道回宫,待望不到他们的车辇后,观众才开始退场,足球场渐渐安静下来,李恪、岑文本等人都不约而同的长舒口气,成功的喜悦,让李恪好想绕着球场跑上三圈,但最终,李恪还是忍住了,因为,他知道这才仅仅是个开始。
三天的比赛加上宣传,运动会的八个项目在长安可谓美名远扬,颇受大众的喜欢,特别是足球,喜欢的程度达到了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足球。而且,已经完全取代蹴鞠,成为了大唐百姓的娱乐项目。
不论是住在长安城的贫民,还是富商大户,或者是达官显贵,都因为李世民对足球的青睐而纷纷组建球队,自己也参与其中。
能收到这样的效果,李恪心里也是一阵高兴,紧张多日的心也略微放了下来。
但该做的事情还是得做,李恪又一次召集了岑文本、上官仪、狄知逊和刘仁轨等人,一起开始筹划起大唐第一届冬季运动会来。
书房内,李恪见岑文本、上官仪、杨宝山等人坐定后,便开口道:“在大家都共同努力下,演练赛取得圆满成功,但我们还不能松懈,更为严峻的考验来了,大唐第一届冬季运动会马上就要开始,大伙都议一议吧…”
岑文本首先开口道:“殿下,长安城赛的公告已经发布出,时间定在下月一号。对于体育司来说,准备的时间只有二十天,很多事情微臣和正则还有游韶都拿不定主意,还需要和殿下商量下。”
李恪知道岑文本办事认真,态度谨慎,就问:“师傅你和正则办事本王放心,说吧,有什么需要本王支持的?”
刘仁轨道:“殿下,长安城赛参赛队伍多,规模大,需要的裁判员和计分、汇总等的人员比较多,微臣想和游韶在长安公开招募士子,然后再培训他们,让他们尽快成为合格的人才。”
“主意不错啊。”李恪道:“培训的重点还是要放在裁判员、教练员身上,至于其他的人员也要进行培训,不过只是短期培训就行。然而,短期培训只是应急之需,以后体育司主管大唐所有的比赛,不能拿短期培训的这部分人来举办正规比赛,这样人手不够不说,而且不够专业。所以,我们要把目光放长远,现在的培训必须为以后的比赛着想。”
刘仁轨道:“殿下说的是,所以,我和游韶想在长安赛之后举办一个为期三月的培训,分别培训裁判员,教练员和场地工作人员。”
“这样最好。”李恪欣喜的说道:“还有什么需要本王支持的?”
上官仪见岑文本和刘仁轨都说了,他也开口了:“至于参赛队伍审核,还有比赛队伍的注册,登记的划分,微臣和上官大人、刘校尉商量了很久,都没商量出什么结果,还望殿下能指点一二。”
李恪知道掌管大唐的体育比赛,就要让参加比赛的队伍进行登基注册,还要对人员、组织者的财力、训练素质等进行审核,才能评定应该参加哪种等级的比赛。
这项工作比较复杂,繁重。就道:“运动会的举办为期不远,初步审核一下队伍的人员,财资实力就行,之后,让他们在自己的坊内比赛,胜出者参加。至于大唐联赛,参加队伍比较多,涉及地域比较广,要让各州县按照自己州县的排名,送上公文,然后派人实地考察之后再登记造册。”
说到这里,李恪喝了一口茶继续道:“现在王府中除了你们三个,就只有几个笔吏在主事,人手比较欠缺,就先组织好长安赛吧。等过完今年,明天开春朝廷选拔完人才之后,我再跟父皇要几个过来,到时做起来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累了。”
上官仪听完,点头答应。
李恪又问道:“你们还有什么事情吗?”
岑文本、刘仁轨等人都说没有。
李恪道:“那你们就赶紧去办吧”
“既然如此,那微臣这就和正则他们去办。”岑文本利落的说道,“殿下还没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李恪突然问道:“比赛的场地如何规定的?”
岑文本回道:“十二月的天气已经不适合在城外的草地踢球,所以,就安排在了长安殿下选址组建球馆的四个坊。决赛因为估计到皇上要观看,所以,暂时还未做安排,到时候殿下请示皇上之后再做决定吧!”
“嗯。”李恪说道:“就照师傅的意思吧。”
岑文本、刘仁轨和上官仪见李恪答应他们的提议,就赶紧去招募士子,培训人员,审核队伍去了。
而李恪在岑文本和上官仪等人走后,心中有点不安,李恪举办运动会其实没事什么目的,就是闲得无事,找点事做,但随着运动会的成功,李恪的名字在长安也越来越响亮,自然而然又遭到很多人的猜忌与忌惮。
李恪感觉有人不会让运动会怎么成功,他心里总觉得长安城赛会发生点什么事情。至于会发生什么?他无法预测到。
这是李恪才觉得自己举办这运动会有些冒失了,自己的敌人很可利用这次的运动会给自己找麻烦。
只是,现在的敌人在暗处,自己在明处,事情不好办。即使自己现在有了黑衣卫,也不能高枕无忧。
“哎!身在帝王家就是这么无奈,就这么简单的一场运动会,都要怎么小心翼翼,瞻前顾后!”李恪叹息道。
想了半天,李恪终于有了决定,他喊道,“杨叔。”
杨宝山走进书房道:“殿下有何吩咐?”
李恪还是犹豫不定,又思考了半刻,说道:“组织黑衣卫全力彻查长安可疑人物,确保长安城赛顺利进行,必要时候可以要求金吾卫独孤谋和长安县尉协助彻查。”
杨宝山见李恪脸色凝重,便开口道:“王爷是担心有人会趁机使绊子!”
“嗯!本王今天老是心神不宁,总感觉有事要发生一般!”李恪沉声道。
307 阴谋
岑文本、刘仁轨和上官仪三人出了书房。岑文本继续他的球队审核,上官仪和刘仁轨则开始召集众人在长安城公开贴榜,内容是汉王府体育司要招募士子,以便应对下个月的冬季运动会。
城里百姓很多都观看了比赛,也了解了体育司是什么部门。对于汉王府招募的是什么样的人员,具体做什么都比较清楚。所以,榜文贴出不久,来应征的人们,在汉王府门前便排起了一条长龙,场面的壮观,不亚于后世一些知名大企业的招聘会。
上官仪和刘仁轨按照自己的要求一个一个的甄选。在下午时刻就选了近一百多人,但面前长长的队伍预示着不断的有人加入了招募的队伍中,这让他俩始料不及。
然而,一百多人已经够了,确实没有办法再安置这么多的人了。他们不免发愁。其实,这件事情不能怪他们两个始料不及,而是李恪府中开出的俸银比较丰厚,这让一部分没有收入的士子们得到一份不用体力劳动,就能满足生活的收入,他们怎么能不来呢?
李恪也看到了门前排着长队的人群,在详细的问完事情的始末之后,李恪笑道:“游韶和正则不用发愁,继续按照你们的要求招募,然后,培训他们,本王自有安排。”
上官仪和刘仁轨听到李恪的话后,不再忧心,继续他们的招募工作。
而李恪在心里想,把足球办成职业联赛是需要很多的裁判员、教练员的。
如果把这些人经过培训,然后以汉王体育司的名义开一个公文,说他们已经经过培训取得了教练员和裁判员的资格,教练员就不愁成不了富商大户府上的座上宾,而裁判员可以下放到各州各县去判定比赛。
这不就解决了以后球队人才紧张的问题了吗?李恪想到这里,微微一笑。
……
夜,淅淅沥沥的小雨落在屋檐上,顺着檐底滑落,打湿了青石砖地。
冬寒料峭,寒意透骨,各家府邸炉火熊熊。
楚王府,李佑在书房中也跟王府长史薛大鼎和他最近招募的两个亲信昝君谟、梁猛彪商讨如何对待李恪长安赛的问题。
昝君谟、梁猛彪以善骑射得幸于李祐,是李佑最近招募来的打手。不过这两个人背景有点不好,两人都是游侠,说白了就是好勇斗狠的黑社会。以前也是每人手下聚集着百来个弟兄,专干些恃强凌弱欺行霸市的勾当。
只是再厉害的黑社会,也不敢嚣张到和官府作对。所以,昝君谟、梁猛彪便想在官府中找个靠山,遇到李佑后李佑觉得两人弓马娴熟,武艺高强,便将他们引为亲信。而两人对李佑的礼贤下士非常感动,投到了齐王府中。
李佑看着眼前的三人语气有点冰冷的说,“汉王要在长安举办运动会比赛,本王想参加,如果能够获得名次更好。”
然后,就听见他很平常的道,“但更重要的是能够在比赛中出现什么更好玩的事情那就再好不过了。”
昝君谟、梁猛彪两人都觉得能够投靠在齐王门下非常幸运,所以想立功表现一番,就对李佑建议道:“王爷,卑职认为运动会最引人瞩目便是足球比赛,足球比赛能够获胜是有难度,不过在比赛中出点事端也不是不能。”
“你们有没有好办法?能给汉王制造些麻烦,挫挫他的锐气?”李佑语气严肃的问道。
只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两人做惯游侠,出的主意和想法也多是一些地痞流氓所做的下三滥的手段。只听昝君谟说,“殿下,既然想让比赛中出乱子,我们何不从汉王的足球队入手呢?”
李佑点点头,“你是想让汉王输球?”又摇摇头,问道:“你说的虽然挺好,但怎么能让他的球队失败呢?他的队员个个实力不凡,恐怕参赛的队伍没有一支能敌得过汉王队。”
昝君谟沉思道:“殿下,他的球员虽然厉害,但我们从他球员的亲属们身上下手难道还不行吗?”
李佑不解,语带不屑道,“汉王队球员的家属跟我们没关系,本王也懒得理会他们?你就直接把想法说出来吧,卖什么关子。”
梁猛彪和薛大鼎都看着昝君谟,等着他开口。
昝君谟嘴角扯了下,有笑影在脸上一闪而过,压低声音道:“殿下,臣的意思是,我们出钱找杀手绑架汉王队球员的亲人,然后要挟他们故意输了比赛…”
“但是,我们故意放出话说他们的家人是对手绑架的,然后,我们再绑架对方球队球员的家人,同样告诉他们是对方绑架了他们的亲人。这样两队的球员必定会在比赛中刀兵相见,到时候在场地上两队打起来就怕汉王自己想阻止也为时已晚了。”
李佑听后,思考片刻,道:“这确实是个不错的计策,目前也只有这个方法能够出其不意掩其不备的打击一下汉王。”
昝君谟献媚道:“那臣就着手去做这件事情。”
“去吧,越快越好!”李佑道,紧皱的眉头舒展了一些,又紧盯着昝君谟告诫道:“只是汉王队不像其他的球队,汉王对他们极好,你在做事的时候不要掉以轻心,要谨慎行事。”
君谟似乎早就想到了这个问题,马上回道:“禀殿下,微臣已经想好了策略,俗话说擒贼先擒王,杨刚是汉王队的核心人物,我们只要钳制住他,他身边跟他一起的队友焉有不听他的话之理?”
“恩,有道理,那就按你的意思办吧。”李佑赞道,梁猛彪和其他人也不禁连连说好,昝君谟假装谦虚道:“为殿下做事臣在所不惜。”
李佑阴森森地道:“此事做好,本王重重有赏。”顿了顿,一股无形的威严散发出来,“如若失败,你们是知道的!”
昝君谟身体一抖,恭身道:“请殿下放心,臣一定把这事做得滴水不漏。”
然后,就听到薛大鼎说,“绑架汉王队对手的球队还是让别人去做吧,省的我们差人过多引起汉王府的注意。”
308 各自谋划
昝君谟身体一抖,恭身道:“请殿下放心,臣一定把这事做得滴水不漏。”
然后,就听到薛大鼎说,“绑架汉王队对手的球队还是让别人去做吧,省的我们差人过多引起汉王府的注意。”
李佑闻言点了点头,然后对昝君谟道:“这件事情就交给你手下人去办,注意保密。对了,足球队的事情你一定抓起来,不能让他们在长安赛上给本王丢人现眼,知道吗?”
“微臣明白,请殿下放心!”薛大鼎擦着头上的冷汗。
李佑满意的点头,心里却暗忖道:“三哥啊三哥,这次看你还能像上次一样得意吗?”
三人走出房间,就见突然从李佑的书柜后面的暗格走出一人。
此人身形不高,但一身裹在黑衣里的躯体好似一杆枪一样笔直,让人对他充满防备。
可是,李佑不但对他没有戒备之心,反而很恭敬。就见黑衣人缓缓道,“殿下如此安排难道就能打击汉王的锐气吗?”
李佑一扫刚才的阴沉,还击道,“不管本王怎么做都瞒不过老师的法眼,不知道老师对此事有何看法?”
黑衣人道,“殿下对比赛的安排不过是扰敌之计,其实殿下你自己也知道,此等计策根本耐何不了汉王分毫。”
李佑煞有其事的听着,对于黑衣人评价自己刚才的计策很不在意,就像刚才的安排不是他的命令一样。
黑衣人继续道,“其实,殿下想做渔翁,做此安排不过是为了给东宫那位添加胜算而已。”
李佑大笑,笑的有点夸张,但在他的笑声中却掩饰不住得意,“老师说的一点都没错,对付汉王还不需要本王出手。如今的汉王声势日隆,在民间的威望日渐高涨。而最受到威胁的就是东宫的那位,所以,本王认为这次东宫那位肯定不会袖手旁观。不过,本王对那位的能力有所怀疑,特此安排就是为了能够给他增加一点筹码而已。”
黑衣人语气依然平缓,“殿下的话让老夫对殿下刮目相看,殿下请受老夫一拜。”
李佑听到黑衣人的话,神情激动,因为他知道黑衣人如此一拜就已经表示他要归附自己,要辅佐自己。连忙扶起还没有跪拜的黑衣人道,“佑多谢老师的辅佐。”
黑衣人被李佑扶起,两人四目相对,半晌,大笑起来。
同样在卫王府,李泰也在考虑如何对待李恪的长安赛。长安演练赛的成功让李泰对李恪很妒忌,特别是李世民对李恪的肯定和对比赛的支持让李泰觉得李恪受宠而他被冷落。
所以,在听到李恪准备举办长安赛的时候,李泰就想好好地让李恪出出丑,毁了让他在李世民心中能干的形象。
不过,李泰也想清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现在最急的人不是他,而是他的大哥,太子李承乾。所以,李泰还是觉得自己该静观其变,做渔翁才是最佳的选择
“嗯,即使做渔翁,也要让长安赛这趟水搅得越浑越好,如此本王不就能得到更大的利益了吗?”
李泰心里想道,“此时等到父皇的首肯,要用阴谋诡计如果一旦被父皇得知就不好,那就只能用阴谋,用舆论给他造点压力还是可以的,分分他的神,其它就交给大哥了。”
想到这里,李泰心里开始暗自讽刺起李承乾,“大哥,东宫的位子你得到了,可不是谁都能坐得了的,尤其是你啊,要才没才,要武略没有武略,除了一个舅舅长孙无忌,你拿什么跟我斗啊?”
而在东宫,李承乾也是如坐针毡。在他还是中山郡王的时候,太子之位的最大竞争者就是李恪。
虽然,现在的他已经贵为太子,东宫之主。可是,李恪在他成为太子之后出奇的表现让他感觉到了太子之位的危机。
首先是李恪的诗词双绝、书法无双,深受到了李世民的喜爱。
其次,李恪武略也不俗,他手下的苏定方也受到了李世民重用。
并且,李恪政务方面的才华也李世民认同,就单单去年那个赈就灾民,就受到了朝野上下的一致好评。
李承乾发现李恪虽然没有怎么接触朝政,但是他的言行已经在慢慢的影响着朝局的发展。
李承乾想到这里就是开始四神无主,不知道该怎么办?就在这时,长孙无忌走了进来。
李承乾一见自己的舅舅,立马走过去抓住他的手,急切的说,“舅舅,汉王就要在长安举办运动会了,我该怎么办啊?”
“慌什么慌啊,你看你现在这个毛毛躁躁样还像是一个太子吗?”长孙无忌训斥了李承乾一句,见他唯唯诺诺的样子,心里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但又见他对自己恭谨有加,百依百顺,心里一热,“承乾啊,你现在已经是太子了,遇到什么事情都要冷静的思考,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弄的自己急躁不安,六神无主。”
李承乾好似有苦衷,委屈的道,“舅舅,可是汉王的演练赛举办的很成功,现在长安城虽然知道我是大唐太子的人不少,可是一提到汉王的名号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
“而他又要举办长安赛,而且父皇也很支持他。如果,比赛举办的很成功,那长安城以及整个大唐就只知道有汉王,而不知道有太子。舅舅,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啊?”
长孙无忌看着李承乾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心中也确实无奈,同是一母所生,他怎么就和李泰的差别那么大呢?
“此事你不用担心,舅舅自有打算。今晚过来是想告诉你,你明天立刻上书皇上,说要去祭奠一下隐太子李建成。正好舅舅没事,也可以陪你出去走走。”
“这个事情——”李承乾犹豫片刻,小心的问道,“父皇会不会怪罪我?”
“肯定不会,皇上不但不会怪罪你,还会在心里夸奖你呢。”长孙无忌斩钉截铁道。
“愿闻其详!”李承乾恭敬道。
309 准备
“愿闻其详!”李承乾恭敬道。
长孙无忌开口道:“因为,在皇上的心里子嗣仁孝才是他最大的安慰。你是大唐的太子,你能够不计前嫌的去祭奠隐太子建成,一是可以让天下人知道皇上发动的玄武门政变是身不由己。
二是可以让你博得建成旧部的心,能够让他们归附于你,即使不归附至少也不能给你添乱。而皇上为了此事也是耿耿于怀,你这样做不但安了皇上的心,还能得建成余部的心,更能得到天下人的心,一举三得,你还有什么犹豫的。”
“我明天立马上书,不,我现在就写。”李承乾听到长孙无忌的话,刚才还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一扫而光,整个人显得精气十足。
长孙无忌看着李承乾,叹息了一声,微微摇了摇头。
时光如梭,稍纵即逝,转眼间便来到了月底,离比赛的时间只剩下两天。
李恪也因为比赛的临近而变得日益繁忙。此刻,他正在书房和岑文本、刘仁轨、上官仪、狄知逊等人讨论比赛的事情。
李恪开口问道:“游韶和正则,你们的人员培训可曾做好,是否能够到位?”
上官仪道:“培训进行非常顺利,其中很多人都已经取得了初级裁判员的资格,他们可以胜任运动会的裁判工作。至于教练员,因为涉及到的知识比较多,暂时还未有一人能取得初级教练员资格。”
李恪听到裁判员已经到位,心里很高兴,也很兴奋,终于看到了一批在未来体育发展中不可估量的力量,他们已经在不断的发展中。
然而,他又问道:“场地和周围的安排可否妥当?”
刘仁轨道:“场地分别设在四个坊,每个坊暂设一个场地,座位的设定因为时间的问题比较简单。除了设立在高台上的贵宾区之外,还有部分豪华区。”
李恪叹气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啊,球馆的方案正在设计,在没有建好球馆之前也只能这样安排了“
刘仁轨又问道:“贵宾区已经按照演练赛的形式开始收取坐票,不知道豪华区是否也要收取费用呢?“
狄知逊不甚明白刘仁轨关于收取费用一说,但是岑文本、上官仪等人明白,在长安演练赛的时候,就因为很多人都抢贵宾区而怕导致混乱,所以,李恪规定了收取一点费用。因此,刘仁轨才有此一问。
“长安城赛以现在的规模来看已经不小,如果不收取费用,会不会因为哄抢座位而引起骚乱呢?”李恪知道这个问题刘仁轨最有发言权,转头问他道。
刘仁轨见问,肯定的道:“殿下,运动会已经在长安人所共知,人所必学。如果,举办这样的大赛而有不花钱的座位可坐,肯定会发生哄抢事件。但是,殿下放心,末将一定会阻止混乱的发生。”
“嗯。”考虑很久之后,李恪道:“正则,那就收取一定的费用吧,不过,收取的这一部分钱除了给裁判和比赛的有关人员之外,一切都要归到体育司,由你管理。”
李恪可不希望因为这点原因,现在就让御史台弹劾他以权谋私,利用比赛为自己获利。至于以后的门票,他到时可以因为修建体育馆而借钱,可以名正言顺。
岑文本见两人说完,就对李恪道:“禀殿下,初步估计长安城现有大小运动队八十余支。
参加长安赛的球队按照规定,通过比赛选出了十六支。分别是东城:汉王队,秦府队,清河崔氏队,琅琊王氏队与颜氏队。西城:卫王李泰的卫王队,楚王李佑的楚王队,兰陵萧氏队,陇西李家队,卢家队,郑家队。皇城队:太子李承乾的太子队,千牛卫队,左右卫队,李唐宗室队,长安府队。”
李恪听完岑文本的回答,心中震惊,这次长安赛的队伍可谓壮观啊,除了他们四兄弟的球队,秦怀玉的球队之外,一半都是各个士族在长安的代言人组建的球队。
还有京兆尹和李唐宗室队是他没有想到的。但是更为惊讶的是怎么连大唐的十六卫也联合组建队伍参加比赛呢?
还有,李世民的亲卫护卫千牛卫也组建了队伍,可见李世民对于比赛的重视,这让李恪感到了压力。
如此大规模的比赛,如果真出什么岔子,他就不知道该怎么跟李世民交代。而李泰和李承乾等人不会对此次比赛视而不见,肯定会从中搞出点事端来,最让他头疼的还是幕后黑手的行动。
还有一个人也是他最为提防的人,他就是长孙无忌。这个人他始终猜不透,他也在这几天抽空询问过岑文本,岑文本跟长孙无忌接触时间不长,但是,还是建议李恪不要低估他的能力,说长孙无忌最擅长借刀杀人,借力打力。
而他也知道,在比赛结束之后,长孙无忌出主意让李承乾上书李世民,要去祭拜李建成,这让在玄武门政变中杀兄夺位的李世民心里感到了不少的安慰。
所以,就答应了他的要求,并且任命长孙无忌陪同。黑衣卫对于长孙无忌一行全程跟踪,除了长孙无忌在出长安之前拿了几张关于宣传比赛的榜文,没有任何可疑之处,这让李恪很被动,越发感觉到了危机。
倒是李佑,暗中命令管家收买长安城的一些地痞流氓,想让他们在比赛期间闹事,已经被陈其的黑衣卫盯上了,到时候李佑肯定会在比赛的时候失望。
而李泰的举动就更加掩人耳目,竟然暗中煽动部分读书人大谈运动会的不是,说一大帮子人在场上跑来跑去有失风雅。
对于李泰的举动,李恪没有做什么,因为李世民建队参赛就足以扫清一切流言蜚语。
众人见李恪陷入沉思,也不好打断他,就在这个时候,杨元宝回来禀报道:“殿下,独孤都尉求见”
李恪被杨元宝一喊,回过神来道:“有请。”
杨元宝道:“诺!”
310 运动会开幕
独孤谋走进书房给李恪行过礼之后,道:“启禀殿下,独孤谋奉命前来协助殿下举办长安赛的安全。”
李恪道:“坐下说吧。”
独孤谋坐定之后,李恪问道:“不知道独孤都尉对于长安城赛的安全保卫有何见解?”
独孤谋道:“末将谨遵殿下吩咐。”他秉承了一个军人的作风,在自己长官面前选择了服从,而不是出谋划策。
李恪知道自己和独孤谋关系不近,虽然,有过演练赛的接触,但时间不长,有所生疏,故而如此,也不便强求。道:“那就有劳独孤都尉和定方还有长安差役一起把会场秩序维持好。”
独孤谋拱手道:“末将领命。”
众人离开后,李恪问杨元宝道:“这几天可有什么异动?”
“因为长安城赛的举办,很多地方的豪绅都来京城观看比赛,所以,这几天人员流动很大,但各队和朝中各大臣们没有什么异动。”
杨元宝说到这里,迟疑道:“至于楚王的阴谋,末将已经做了安排,绝对不会让这样的捣乱事件发生在比赛的球场。”
“嗯,这样就好。”李恪又道:“密切注视已经获得长安赛参赛资格的球队,防止有些人想混进球队,伺机捣乱比赛,做出什么不利举动。你把所有有资格参加长安赛的队伍里能查到的可疑人物都给我查一遍,一个也不能放过。”
杨元宝道:“诺,小的立马安排下去。”
“还有什么事情?”李恪问道。
“还有就是除了长孙无忌之外。”杨元宝小心的回道:“高士廉,长孙顺德,刑部尚书刘政会,户部尚书唐敛等人的府中也没有任何可疑人物的出现。”
“这是你安排的?”李恪严厉的问道。
杨元宝忙跪下道:“是小的擅自安排,还请殿下治罪。”
李恪说道:“你以为本王就不敢治你吗?”
杨元宝恳求道:“在殿下治臣之罪之前,还请殿下答应臣一个条件?”
“说吧!”李恪道。
杨元宝道:“末将恳请殿下让末将彻查完长安整个比赛之后,再由殿下发落。”
李恪本来就是在试探杨元宝,如今见杨元宝如此说,心中感动,扶他起来道,语重心长的道:“元宝起来吧,本王并没有怪你!以你的能力完全可以当一名征战沙场的将军,是本王埋没你了…”
杨元宝道:“长安城赛与殿下关系甚大,末将不敢有任何马虎。杨元宝一个无名小卒,深受殿下知遇之恩,此生不愿他想,只希望跟在殿下身边。殿下以后就不要再如此说了,侍奉殿下是小的最为荣耀的事情。”
李恪突然道:“元宝,本王知道你心里的想法,你安心的做你的事情吧,不要担心出事情。出什么事情本给你扛着,知道吗?”
“末将遵命!”杨元宝道。
杨元宝走后,李恪陷入沉思,杨元宝的忠心没有问题,所以,他才会把如此大的权力交给他。杨元宝的能力李恪也很肯定,所以他对杨元宝也很信任。
只是,私自建立特务系统,监视朝中大臣的事情要是让李世民知道了,恐怕就不止是禁足这样惩罚所能代替的吧!不过,自己还是要小心,尽量别出什么问题。
自己选择了争储这条路,就不能回头。并且,最近他的一系列举动也引起了包括长孙无忌在内的李承乾、李泰甚至李佑的注意和警惕。
所以,他必须要有所行动了,防范于未然,黑衣卫的行动也就在所难免。
……
冬季的长安城,树叶虽然黄了,却还没有完全落尽;天气虽然冷了,却还冷得有些人情。
随着足球、拔河等新项目的流行,人们对运动会也充满了期待。
李恪,这位长安城赛的主要策划者,期待的同时,却丝毫不敢掉以轻心。二十日这天,李恪醒来时,天还没完全亮,但他不愿再睡。
今天,长安城赛就将开始了,这个日子在他看来,有着特别重要的含义。
李恪唤过秋香,服侍他穿衣洗漱,待简单用过早膳来到聚义殿后,岑文本、刘仁轨和上官仪几人已经等候在殿外了,由于清晨温度很低,众人的脸色被冻得微微发青,李恪一见,不免心疼,赶紧招呼他们进来。
众人进来后,要给李恪行礼,李恪手一摆道:“大家不必多礼了,都坐下来吧,我们看看今天的开幕式和揭幕战是否还有什么纰漏。”
众人谢过李恪,依次坐到李恪的下首,和他一起,又把一应事务过了一遍,确定没啥问题后,李恪强调道:“总之,大家这些天多辛苦些,务必保证赛事顺利进行。”
众人群情激昂道:“殿下放心,臣等一定恪尽职守,跟着殿下同心协力把比赛办好。”
李恪点点头,满怀信心的看了众人一眼,将视线转到窗上。太阳已经升起,金色的朝阳照着窗纸,窗纸被照得有些透明。
李恪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对众人道:“时候不早了,我们出发。”众人也都站起身来,跟随李恪出了汉王府。
举行开幕式的球馆在翊善坊,位于长安城的东北部,车架带着李恪等人将要到达时,李恪撩开帘布向外望去,临时搭建的球馆高高的矗立在一片青瓦白墙的民居后面。
到了球馆近前,李恪等人下了车架,早有侍从等在球馆门口,和侍从一起等在门口的,还有长安县尉周一包与独孤谋。
独孤谋在演练赛之后,由于护卫有功,受到了李世民的表扬,因此,面对长安城赛这么隆重的比赛,自然少不了他这样尽职尽责的人,只是和演练赛相比,他又多带了一倍的左右金吾卫。
见了李恪,大家忙上前行礼请安。李恪先对周一包独孤谋两人礼貌道:“这次又要辛苦两位了,本王这里先谢过二位。”
两人眼里闪过一丝激动,独孤谋道:“殿下不必客气,末将定不负使命。”
周一包道:“臣承蒙殿下看重,誓死也要捍卫比赛。”
311 比赛开始
李恪问道:“其它三个球馆你们是否安排人手?”
三人道:“回殿下,都已安排妥当。”
独孤谋又补充道:“比赛期间,我们会去其它各馆巡察。”
李恪满意道:“如此我就放心了。”随后,两人和刘仁轨带着各自的手下,分散到球馆各个区域巡视起来。
接着,李恪又对狄知逊道:“狄大人,你接触足球最晚,如果有什么不懂之处,可以问游韶和正则。”
狄知逊虚心道:“多谢殿下,微臣记住了。”
最后,李恪叫过那几个迎接他的侍从,这些人主要是负责接待观众入场的,连带着打扫球馆卫生,李恪嘱咐了他们几句,告诉他们注意进场的观众中是否有可疑之人,有的话,立即报告杨元宝,侍从们一面听着,一面喏喏连声答应。
这时,李恪听见有人喊他“三哥”,听声音,不用回头,李恪就知道是柴哲威来了。
柴哲威几乎是从车架上跳下来的,李恪忙道:“小心些,别跌——”话没说完,柴哲威已经到了他面前。
笑着道:“嘿嘿,让三哥担心了。”
李恪也笑了,两人说着话时,李宗、程处亮和尉迟环也陆续来到,虽然他们的球队这次没能选中参加长安城赛,但他们和李恪是兄弟,李恪的事就是他们的事,自然赶来帮忙助阵,因此兄弟相见,倍感亲切。
柴哲威今天穿戴一新,心里抑制不住激动,他在李恪的提议下,担任了一个场馆的比赛负责人,因为小组赛要在四个场馆同时进行,管理比赛事务的人手明显不够,李恪就请柴哲威出马。
柴哲威自然愿意,欣然同意,李恪让他和岑文本、刘仁轨与上官仪各管一个球馆,他在演练赛上,对比赛相关事宜已经熟悉,今天能够亲自主持比赛,怎么能不高兴?
李恪对他和刘仁轨道:“那三个球馆的比赛就交给你们了,你们要稳重行事,力求比赛顺利。”
柴哲威道:“三哥尽管放心就是。”一面信心满怀的看着李恪,刘仁轨和狄知逊用力点点头,三人领命而去。
李恪于是带着岑文本、程处亮、尉迟环和李宗走进球馆,球馆内部的设置和后世大致相同,草坪,座位,更衣室,样样俱全。
座位根据档次的不同,被分成了贵宾区、豪华区和普通区,相应不同的看区,门票的价格贵贱有别,普通区的最便宜,考虑到让更多贫民百姓也能看得起比赛,其中普通区的座椅最多。
贵宾区的前面靠边处,向外凸出了一个平台,作为宣布事情以及讲解赛事之用。
像后世大多数球馆一样,球馆是露天的,这样有利于场内光线明亮。
北风吹来,小树苗在寒风中挣扎着;庄稼蔬菜全都扑倒在地上,好像害怕这突如其来的寒风。而一排排亭亭玉立的柏树,在寒冷的冬天里,它们依然那样浓郁苍翠。
冬日的天气,即使再温暖,草也大多枯黄了。
但球馆中间的草坪里,草却依旧绿着,为了让草绿着,李恪借鉴了后世草坪保温的方法,在施工前先在草坪下面搭了个大火炕,专门有人按时烧火,保证在草能够正常生长的温度上。
李恪几人在贵宾区坐了下来,一会,接连不断的有人入场,因为第一次经历这种阵势,个个都既兴奋又有点紧张,按着门票上的号码,在一排排座椅间绕来绕去的寻找,然后对号入座。
很快,座位上就已坐满了观众。参赛的十六支运动队所代表的府邸,都在贵宾区订了位子,李承乾、李泰、李佑三个皇子都来了。
李恪起身对李承乾行礼道:“大哥能来捧场,三弟顿感蓬荜生辉。”
李承乾似笑非笑道:“三弟太谦虚了,别忘了,你的球队可是演练赛的第一。”
李恪笑道:“那是大哥的球队没参加,三弟才捡了个第一的便宜。”
李承乾闷声道:“不过长安赛可不是演练赛,士族豪门组建运动队,孰强孰弱可得要看比赛之后的结果啊。”
“肯定三哥的球队实力强大啊!”李佑一旁抢过话道,“还望三哥有时间多多指教下五弟。”
李恪不及回答,李泰也挤了一句话进来:“都是自家兄弟,哪支队伍赢了都是我们皇室的骄傲。”
“四弟说的有道理。”李恪道,静静的看着李泰、李佑和李承乾,四人谁也不再说话。
片刻后,李恪打破了沉默,对三人道:“大哥,四弟,五弟,你们的席位我已着人安排好,先坐下休息一会吧。”
三人微微点头,李泰道:“有劳三哥了。”
李恪学着李泰刚才的语气道:“都是自家兄弟,何须客气。”
接着又对李佑道:“五弟在运动会上如果有什么问题,只管问三哥好了,三哥能帮得上的,肯定不会袖手旁观。”
李佑一开口,也来了句自家兄弟,开玩笑的语气道:“自家兄弟嘛,六弟一定常来麻烦三哥的。”
待三人坐下,千牛卫队、左右卫队、李唐宗室队和长安府队的领队依次过来给李恪行礼问好,李恪知道他们不论官职大小,都代表着官方,因此对他们礼貌有加。
李孝恭也是个足球迷,听说长安城赛后,亲自组建了李唐宗室队,他还担任了球队的领队,李恪给他回礼后,轻轻一笑道:“看来王叔是有备而来啊,恪多谢王叔对比赛的支持。”
李孝恭哈哈笑道:“王侄过奖了,为叔只是来过过足球瘾,至于输赢,岂能跟你府上的强队相提并论呢?”说完哈哈一笑。
“王叔好心态啊。”李恪赞道。
接着,其它球队的领队也纷纷拜见李恪,除了秦怀玉的队伍,这些球队都是长安城有名的富家氏族建立的,领队一般都是氏族中德高望重之人,秦怀玉因为担任队长,将领队托付给了府中老管家秦信,待这些人,李恪亦是彬彬有礼,这使他们在以后的比赛中,谈到李恪时,颇多赞誉之词。
312 楚王在行动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齐王府,李佑在球队输球之后,气急败坏的在府中大发雷霆。
薛大鼎和昝君谟、梁猛彪进得大厅,顿时感觉到了厅内气氛的异样,侍女们一脸严肃,三个侍从吓的簌簌发抖,他们三个不敢再向前迈步,停在了门口一动不动。
李佑看见三人,面无表情却带着阴沉的说,“今天的比赛你们三人都看了?心里有什么感受啊?”
三人看到李佑的表情,都显得战战兢兢,李佑看到他们的样子脸色更加难看。
李承乾、李恪正如他所料,都轻易取胜了,李泰虽没有取胜,但也踢了个平手。只有他的足球队大败而归,这怎不令他脸上无光?
李佑不禁对李承乾、李恪和李泰心生嫉妒,怎么什么好事都让他们得到了?上天真是不公平,同样是皇子,自己为什么点就这么背呢?
李佑怨天尤人的想着,尤其恨起李恪来,如果不是李恪为了讨李世民喜欢而别出心裁整什么运动会足球比赛,他李佑在众皇子中也不会显得太过无能。
如今,似乎所有的风头都被李恪抢去,他如同一颗耀眼的星,自己亮的惹人注目,却把其他人的光芒掩盖。
李恪,你害我颜面扫地,我也不能让你太得意。李佑心里发狠道,眼露凶光。“昝君谟,本王让你办的事情你准备的怎么样了?”
昝君谟对上李佑冰冷的目光,突然一颤,“殿下,人手已经准备妥当,就等你吩咐下命令。”
“好。”李佑大声道,“今天必须给我将此事办妥,知道吗?”说完,脸色露出骇人的神色,“我要看到明天球场上汉王队和太子府卫队的球员发生斗殴的事情。”
“微臣明白。”昝君谟小心的答道。
然后,又听到李佑说,“大鼎,你安排的怎么样了”
“殿下放心,已经安排妥当,他们随时可以将太子府足球队球员的家人绑架。”薛大鼎道。
薛大鼎毕竟是朝廷任命的王府长史,不像昝君谟和梁猛彪一副小人姿态。
李佑不耐烦的挥手道,“此事你们既然有想法就赶紧去办吧,可是有一点你们要记住,明天我要看到两队的球员在球场上的厮杀,本王要看到比赛中出现混乱,明白吗?”说完,阴冷的目光扫过众人,三人都被李佑的目光刺的低头说是,小心的退了出来。
从李佑的书房出来,薛大鼎在一个家人面前说了几句话,家人点头领命出了王府。昝君谟和梁猛彪两人出的齐府,东拐西拐,半晌才走进一个巷子。
黑衣卫在昝君谟和梁猛彪两人走进巷子的时候已经尾随在身后,见他俩进了一座四合院。便不敢再往前走,一面派人回复禀报,剩下两人继续潜伏在巷子对面的酒楼,密切注视着对面的动静。
约莫过了半盅茶的时间,就见对面的四合院门打开,里面走出十来个一身夜行衣的汉子,其中就有昝君谟和梁猛彪。只见这帮人全都兵刃在手,气势汹汹的朝长乐坊而去。
汉王府杨元宝听到黑衣卫的禀报,立马带着二十多个黑衣卫朝长乐坊的杨刚家而来。因为,通过黑衣卫的禀报,他能猜出齐王府这些人想做什么。
丑时的长安城显得寂静,就像一个熟睡的少女。而两股都是身着黑衣的人拿着兵刃从不同地方朝长乐坊而来,让夜晚的长安城显得有点诡异。
冬季的夜晚来得早,夜风中带着初冬的寒意,由于运动会的举办,很多球迷在看完下午的比赛后,都顺势呼朋引伴的到酒馆喝酒了,他们边喝边谈论球赛,谈论喜欢的球员。
因此,在平时早已打烊的酒馆,此刻还时不时有点喧嚣,不时能听到丁点的欢声笑语或是划拳猜酒声传到街上。
长乐坊,露冷,人稀。
一名黑衣人,踩在梁猛彪的胸部,笑道,“我早就跟你说过,要你的一双耳朵,你要是乖乖听话,把耳朵给我,你的左手也至于被砍。可惜啊你太自信了,自信的以为你就能赢我。但是你忘记了,往往最自信的人也会最容易失败。”
话音刚落,刀光一闪,又是一声惨叫,梁猛彪的左耳已经被王中长生生的切了下来。
梁猛彪一声惨呼,晕了过去。黑衣人也不理会,擦了刀上的鲜血,朝着长乐坊而去。
这黑衣人正是暗中保护杨刚家人的黑衣卫。
当杨元宝带着大部队回到长乐坊的时候,这里早已解决完战斗,正在打扫战场。只是现场惨不忍睹,到处都是横七竖八躺着哀呼的蒙面人。他们不是缺胳膊就是少腿,没有一个是健全的。
杨元宝只是淡淡的看了众人一眼,沉声说,“杨刚的父母怎么样?”
“只是昏迷,末将已经将他们送回,明天早上他们醒来之后不会记得今天晚上的事情。”这名黑人卫面无表情地说道。
“你跟踪的那个蒙面人怎么样了?”杨元宝又开口道。
“已经成了一个废人,对殿下构不成威胁。”黑衣卫的回答也很简短。
“撤!”杨宝山对于眼前发生一切好像理所应当一样,不再询问,带着黑衣卫消失在黑夜中。
昝君谟回到齐王府,李佑身着睡衣看到左臂下垂的昝君谟,就知道他把事情搞砸了。
愤怒的朝着昝君谟就是一脚,将昝君谟踢到在地,自己气呼呼的走了。
昝君谟知道自己现在只能给李佑办事,而李佑还用得着他。所以,只能低头不语。
汉王府的书房,已经丑时,李恪依然没有休息,他在习练书法。对他来说,练习书法可以修身养性,而长久的练习可以锻炼一个人的性情。
在烦躁的时候,如果习练书法可以让人静下心来,即是“用心”和“心平”。
今晚,黑衣卫已经开始行动,要铲除楚王李佑的阴谋。这还是他来到大堂后第一次有目的,针对性的行动,也是黑衣卫第一次行动。
虽然他有十足的把握,可是心里依然很紧张。所以,他只能用习练书法让自己平心静气的等待。
313 比赛继续
杨宝山就像一个家仆一样在他的身边给他研墨侍奉着他,“殿下,你的书法又有了长进,与王右军也不逞多让!”
“杨老过奖了,离书圣还差得远呢。”李恪谦虚道。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了杨元宝的声音,“杨元宝求见殿下。”
“进来吧。”李恪将狼毫放在笔架上,开口问道,“事情办的怎么样?”
“回殿下,幸不辱命,都办妥了。”杨元宝恭敬道。
“嗯!做得不错!”李恪微笑道。
“谢殿下夸赞!”杨元宝道。
李恪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便继续开始练字,刚杨宝山提到王羲之,李恪便饶有兴趣的开始临摹起《兰亭序》来!”
“杨叔对于王右军的书法怎么看待?”
“王羲之的字体结体欹侧多姿,错落有致,千变万化,曲尽其态。”褚遂良微一思索,继续说道,“其《兰亭序》帖中二十个“之”字皆别具姿态,无一雷同。用笔以中锋立骨,侧笔取妍,有时藏蕴含蓄,有时锋芒毕露。
尤其是章法,从头至尾,笔意顾盼,朝向偃仰,疏朗通透,形断意连,气韵生动,风神潇洒。可以这么说,王右军《兰亭序》章法古今第一,其字皆映带而生,或大或小,随手所出,皆入法则,所以为神品也。”
“杨叔对王羲之的书法可谓见解独到,句句如珠,字字千金啊。”李恪赞美道,“真是大家之言,一语中的。”
“殿下过奖了,这只是老奴的一点浅见,入不得大家之言。”杨宝山谦虚道。
“殿下书法无双,有大唐第一书法大家之称,不知殿下对王右军的书法这么看?”
李恪也不矫情,直言道,“孤认为王羲之的书法可以用八个字来形容,那就是‘飘若浮云,矫如惊龙’。”
“飘若浮云,矫如惊龙?”
杨宝山自语道,突然,他眼前一亮,喜道,“殿下这八个字用在王右军的书法上再是恰当不过。王右军的书法平和自然,笔势委婉含蓄,遒美健秀,字体精致、美轮美奂,是极富有美的观赏性。”
“杨叔过奖了,孤不过听了刚才杨叔的评价才有此八个字,要不是杨叔刚才精辟的评价,恪也不会想到这八个字。”李恪谦虚道。
第二天,比赛依旧进行,并没有因为李佑的举动而有所影响。
其实运动会对李恪来说,说重要,也重要。因为,通过举办这个赛事,可以推广一些这些运动项目,让大唐人民有更多的业余活动,顺便普及一下足球运动,让几千年后的中国队不足以那么任人宰割。
说不重要,也没什么值得看重的,不过就是闲来无事搞出来的娱乐活动,顺便挣点小钱,再说,他现在的汉王府又不缺钱,多这一点不嫌多,少这一点也无所谓,无关痛痒。
时光如流水,一天的光影又过去。
夜晚,长安城因为蹴鞠赛的缘故,很多酒馆都还没有打烊,里面有三三两两的酒客在谈论比赛中的球队和球员。
而李世民也很配合的没有宵禁,这样为了维持秩序,金吾卫增加了不少护卫。所以,大街上时不时地会出现一对对手拿长槊的士兵。
汉王府在长安城中显得特别独特,因为府内并没有像一个王公贵族之家一般照的金碧辉煌。只有李恪的书房烛光摇动,人头攒动,不时的谈论之声从里面传了出来。而书房的门口,杨元宝和黑衣卫谨慎的守护在书房的门外,时刻注视着陌生人的靠近。
书房中就坐的都是李恪的心腹,岑文本,刘仁轨,上官仪,狄知逊等人。
首先发言的便是岑文本,“殿下,除了足球比赛,其他的七个项目的比赛已经全部完成,跳远和马拉松这两位显目我们汉王府得到了冠军,其他项目的冠军分别被太子府、魏王府、河间郡王府、卢国公府和卫国公府得到。
太子府获得拔河比赛的冠军,卫王府获得跳高比赛的冠军、河间郡王府获得铅球比赛的冠军、卢国公府获得举重比赛的冠军、卫国公府获得了标枪比赛的冠军。”
“哎!我们王府怎么才获两个冠军!”杨元宝颇为不满道。
“呵呵!两个冠军不多不少刚刚好,我们王府毕竟是主办方,冠军得多了,有人就会质疑比赛的公平性,冠军如果太少,又显得我们汉王府无人,所以两个冠军刚刚好。其他势力也各有所短,这样百花齐放,才能提高大唐全体人民的积极性…”李恪微笑道。
“是卑职狭隘了,还是王爷想的周到!”杨元宝恭维道。
“行了,在说说足球比赛吧!”李恪道。
上官仪当仁不让的开口道:“甲组汉王队三战三胜积九分排名第一,长安府队两胜一平积七分排名第二。乙组太子府足球队两胜一平积七分排名第一,卢国公足球队两胜一负积六分排名第二。丙组魏王府足球队三战三胜积九分排名第一,千牛卫队两胜一负积六分排名第二。丁组鄂国公足球队三战三胜积九分排名第一,左右卫两胜一平积七分排名第二。
这八支队伍顺利晋级,将参加接下来的第二轮淘汰赛。淘汰赛的规则是两两对阵,具体细则是:第一组的第一和第二名分别对阵第二组的第二和第一名,获胜的队伍晋级,败的队伍则被淘汰。第三轮是半决赛,晋级的四支队伍按照淘汰制进行比赛,胜者进入决赛。第四轮是决赛:半决赛胜出的两支队伍一场定输赢。”
“恩,比赛能进行的如此顺利,本王也很高兴。”李恪微微露出一丝笑容说道,“这还是你们体育寺的功劳啊,等比赛结束,本王一定要好好奖赏你们。”
“殿下过奖啦,这都是你提前拟定的章程,我们只是按章程行事而已,不敢居功。”众人连忙拱手道。
“是你们的功劳就是你们的功劳,没有什么要推辞。”李恪说,“只是接下的比赛会更加的激烈,你们还要继续努力,不能有所懈怠。”
“臣等明白,一定不会辜负殿下的期望。”岑文本带头说道。
314 决赛开始
“臣等明白,一定不会辜负殿下的期望。”岑文本带头说道。
“那就拜托各位了!”李恪温和道。
“殿下不必如此,这都是臣等分内之事!”众人齐声道。
“殿下有句话臣不知当不当讲?”岑文本道。
“师傅,你我之间不必客气,请直言!”李恪道。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提醒一下殿下,这运动会进程殿下应该多进宫给陛下说说…”岑文本委婉道。
李恪闻言后一惊,最近有些忘乎所以了,险些忘记了作为臣子的本分,幸好有岑文本提醒,不然终会酿成大错,李恪面露感激道:“多想老师提醒,恪明日一早就进宫!”
岑文本微笑的点了点,然后几位又闲聊了几句,才各自散去。
翌日,李恪便进宫觐见了李世民,将运动会的举办情况给李世民做了简单的汇报,又邀请李世民亲临足球决赛现场,李世民爽快的答应了李恪的要求。然后,父子两人又讨论了些诗词书法方面的问题,直到房玄龄有事禀报李世民,李恪才告辞退了出来。
不是说他不想多接触一些朝政,而是他已经被李世民问怕了,每次都问他一些需要及时解决的问题,他只能将自己知道的历史上解决方案说出来。
而如此虽然取得了李世民的嘉奖,但也招惹了李泰、李佑和李承乾的嫉妒,更让长孙无忌恨不得处置而后快,这让李恪觉得得不偿失。
最近他已经够活跃了,如果在过分表现自己,就有些过犹不及了,难保几大敌对势力不联合打击自己。甚至对方势力铤而走险,做些丧心病狂的事情来。
从两仪殿李世民的御书房出来,李恪来到杨妃的宜秋宫,跟杨妃汇报了自己这些天来的生活情况,这才在杨妃的叮嘱中离开了皇宫。
长安城已经沉静在了冬日的严寒中,李恪骑在马上紧了紧衣服,对身边的杨元宝说道,“明天就是足球赛的决赛,那件事情你一定妥善行动,不能延误时间,明白吗?”
“末将明白。”杨元宝答道。
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转眼间便到了足球比赛决赛的时候了,决赛的两支足球队一支毫无疑问的便是李恪的汉王队,另一支球队却有些出人意料,既不是李承乾的太子队,也不是李泰的卫王队,甚至不是程咬金的卢国公队,而是名不经传的劲风队,来自京城孟家,这孟家在长安并不是什么大家族,至多只能算一个二流家族。
李恪还特意让黑衣卫调查了一下这个孟家,传回来的消息却引起了李恪的警惕,因为这孟家十分神秘,而且还是一年之前才搬来长安,平时都十分低调,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但对这次的运动会却十分上心,行动异常活跃且诡异。
李恪总决定这个劲风队的某些队员参加决赛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李恪甚至隐隐约约感觉他们的目的有可能是自己的父王李世民,所以李恪十分重视,甚至决定决赛自己将亲自上场。
比赛当日,长安成虽达不到万人空巷的境地,但平常热闹繁华的闹市也显得非常的冷清。因为,汉王举办的长安城赛的总决赛今天就在永宁坊举行,而且大唐皇帝会亲临现场。
这让很多人一大早就来到比赛场地排队等待安排位置,想瞻仰一下皇帝的尊容;而富户们早在开赛的时候就花钱买了贵宾区的坐席,但因为李世民亲临的缘故,也早早的来到了贵宾区等待。
李恪和王府一众人很早就来到了比赛场地,他不像刘仁轨、上官仪等人那么忙,而是在球员休息室给汉王队的队员们加油鼓气。
“你们知道你们今天在做什么吗?”李恪问道。
“为殿下赢得比赛!”汉王队的当家球星杨刚说道,他的心思单纯,既然他们是给李恪踢球,肯定也是为李恪赢得比赛。
“还有呢?”李恪看了一眼杨刚笑道。
“让全长安城的人,整个大唐的人都知道殿下的汉王是最强的。”守门员杨铁柱也憨憨的说道。
他们都是心思淳朴之人,李恪给了他们踢足球的机会,又给他们钱,他们心里对李恪很是感激,想的都是为李恪踢好比赛,让李恪受到众人的敬仰。
李恪听到杨铁柱也这么说,微微一笑道,“其实,你们忘记了一点。”
众人仔细的听李恪说话,李恪大声道,“你们要记得,今天你们在创造历史,你们会是大唐第一次足球联赛的第一支得到状元称号的球队,如果你们赢得劲风队。不光是汉王队,就是们大家也会被载入史册。”
众人都是没有文化的人,对李恪的话听的云里雾里,但李恪说汉王队如果能赢下比赛就会获得状元的称号。
对于状元他们不陌生,所以,汉王队获得状元,那自己也不跟着光荣了吗?所以,听到李恪这么说,每个人都是情绪激昂,热血沸腾。
而李恪在走出休息室的时候拍了拍每个人的肩膀以示鼓励,让众人感动了好一阵子。
而在另一边的休息室,劲风队的当家球星孙彪不像众人那般在一起闲聊,而是静静的闭目养神,只是偶尔会看向**台,目光中闪过一丝阴冷。
时间到了巳时,阳光高照。李世民的车架终于在群臣和千牛卫的护卫下来到了比赛场。
下了车架,李世民龙腾虎步的走在前面,杨妃和长孙皇后陪在李世民身边。而其后便是太子李承乾、卫王李泰、齐王李佑和一帮子像长乐、高阳等公主们。
他们和李世民一起过来,倒是李恪感到意外。不过也看出了李世民想表示李唐皇室一家子的大团圆情景。再后面跟着就是封德彝,房玄龄,尉迟恭等朝臣。
李世民走进比赛场地,全场的观众都跪地高呼万岁,而李恪领着马周等人也上前给李世民行礼,“儿臣叩见父皇,母后,母妃。”他身后岑文本等人也是高呼万岁。
315 隐太子余党
李世民让李恪等人起身,李恪又对李承乾施礼,“见过大哥。”
李承乾出奇的谦虚,“都是自家人,三弟不用如此多礼。”让李世民对他露出了赞赏的目光。
李恪也不再多言,边给李世民解释,边将他和众人带到了专门为他们设计的莅临球场中央的看台。
李世民坐在中间,杨妃和长孙皇后坐在两边,而稍微低一层的地方则是李承乾、李泰皇亲宗室的位置,再往下就是朝中大臣的位子。
坐在看台的李恪还特地的观察了一下长孙无忌的反应,见他跟身边的房玄龄在谈论着什么,有说有笑,脸上毫不一丝紧张或者担忧的表情,让李恪想在他脸上探出点什么含义的主意落空。而就在这时上官仪上前禀报道,“皇上,比赛是否开始?”
李世民大手一挥,豪言道,“开始吧!”
上个月走下看台,跟执法的裁判说了几句话,就听见一声钟响,表示比赛开始。
先是双双队员上场,当球员们进场的时候,有解说员给众人做了解释。所以,李世民对两个队也不陌生,听的比较仔细,看的也很认真。队员入场之后先是给李世民跪拜行礼高呼万岁,然后才是队长挑选场地。
在此过程中李恪特意的关注了下对方当家球星孙彪的表情,但令他失望的是孙彪的脸上也丝毫看不出什么不适,这让他对比赛的担心又减少了不少。
此时钟声响起,两队开始正式比赛,汉王队的球权,杨刚发球。观众们知道杨刚,对他的华丽球技非常喜欢,见他发球,都是掌声不断,以示鼓励。
而李世民在长安演练赛上看到过叶西,还记得他,知道他的球技高超,对他很欣赏,也不由地跟着众人为杨刚鼓掌。
比赛开始,双方都踢的很小心,都在试探性的进攻,找对方的防守弱点。所以,刚开始比赛的时候射门次数都很少,并且质量都不高。
可是,随着逐渐熟悉了比赛的节奏,速度就提了起来。特别是劲风队的孙彪,好像下山的猛虎,就连杨刚也跟不上他的步子。
李恪看到这里也为汉王队担心不已,若是如此下去,比赛肯定不利于汉王队。而坐在看台上的杨妃看到儿子满脸的担忧,心已经不在球场,早就跑到了李恪身上。
李世民注意到杨妃的表情,再看看李恪的担忧,心里明了,但也不点破。而上半场就在这样的比赛节奏中结束,虽然没有进球,但是看到了杨刚和孙彪的强强对抗,也让观众大饱眼福。
下半场比赛一开始,东翔队抓住一次汉王队放手不及时的漏洞,由孙彪主攻,为劲风打进一球。
观众席上发出雷鸣般的掌声,李世民也对身边的众人赞叹孙彪的球技。就在李恪为汉王队丢失一球感到惋惜的时候,就发现巡视现场的刘仁轨给自己使眼色,李恪会意,给李世民告罪一声,走下看台来到了休息室。
休息室里除了上官仪、刘仁轨、岑文本,还有杨宝山。只见众人的神色很凝重,让李恪突然感觉到出了什么大事,便开口询问道:“杨叔,怎么了?”
“殿下,你不是叫我们查对方的底细吗?我们有所发现!”杨宝山满脸凝重道。
“有何发现,仔细说说!”李恪沉声道。
“我们发现对方的当今球星孙彪是被人假冒的,真的的孙彪已经被暗杀了,通过多方调查,我们发现这个孙彪很有可能是隐太子李建成的余党!”杨宝山道。
“隐太子的余党?那么他假扮孙彪参加决赛,那他的目的只有一个,夺得比赛冠军,在李世民颁奖的时候,趁机刺杀。”
李恪想到这里再也不敢想,他甚至怀疑这是有人给他设计的局,不管孙彪是否成功和失败,他都脱了不了干系。
现在只能不让对方夺冠,让对方没有接近天子的机会,才能化解这次危机,如此沉思了片刻,李恪突然抬头,目光中露出了杀机,“元宝,换队服,跟本王上球场!”
然后又对刘仁轨道,“刘仁轨,命令卫士在长安城做好埋伏,如果孙彪逃脱,直接除掉他,我不要活的。”
刘仁轨听到李恪的命令,心里一惊,他还是头一次听到李恪给他下如此的命令,沉声道,“诺。”
李恪不再言语,匆匆换衣服,和杨宝山朝球场而去。
众人看着李恪和杨元宝消失的背影,都沉默不语。因为,他们感觉到这次的危机,他们千防万防还是没有防住有人利用运动会搞刺杀。
李恪和杨元宝走在通往球场的走廊时,李恪神色严峻的对杨元宝道,“孙彪的目的就是在获得胜利父皇给球队颁奖的时候见机行刺他。所以,他现在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赢球,而我们上场之后你要盯死孙彪,不要让他接球。而且还要时刻防备他,防止他狗急跳墙…”
“末将明白,请殿下放心。”杨宝山斩钉截铁道。
“嗯。”李恪不再言语,穿过长廊,来到球场。杨元宝便走向裁判,表达了要换人的意愿,裁判点了点头,铜锣敲响,裁判表示汉王队换人。
在李恪和杨元宝来到球场的时候,眼尖的李承乾就发现了他,突然对着李泰说,“三弟这是干什么?难道他要亲自上场和这些个凡夫俗子踢球?还有他身边的护?他一个堂堂王爷为了汉王队赢球怎么能够如此不顾身份呢?”
其实,李泰早就发现了身着汉王队球服的李恪,只是他今天看到李世民对李恪的赞赏,所以才没有出声。如今见李承乾这么不识时务的说李恪,他的心里一阵鄙视,“你这样的白痴能当上太子,还是真亏了长孙无忌啊!”
孙彪发现李恪和杨元宝上场,不由得眉头紧锁,因为他之前从来没见过这二人踢球,因此不知道二人的球技到底如何。就是这种不确定往往最让人不安,这次机会千载难逢,一旦错过,下次不知又要等到什么时候?
316 精彩绝伦
孙彪发现李恪和杨元宝上场,不由得眉头紧锁,因为他之前从来没见过这二人踢球,因此不知道二人的球技到底如何。
就是这种不确定往往最让人不安,这次机会千载难逢,一旦错过,下次不知又要等到什么时候?
李世民在听到李承乾的话,将目光转向汉王队的球员区,就见李恪和杨元宝一身的比赛服在做着预热。
李世民不解的看了一眼身边的杨妃,见她也是满脸的疑惑,不知道李恪又在搞什么鬼。
又听到李承乾还在喋喋不休的谈论着李恪的事情,目光冷峻的看了一眼李承乾,终究还是没有制止他。但心里对他起初的赞赏已经消失殆尽,目光露出了一丝不悦。
身边的长孙皇后看到了李世民脸色的细微变化,再想想李承乾刚说的话,心里对自己这个儿子又是疼惜又是恨,觉得他怎么这么不识时务,在这个时候竟然说这样的话。
朝中的大臣都发现了李恪,开始私下小声讨论,有的人在赞赏,有的人在批评。唯有一个微微愣了一下,那个人就是长孙无忌。如果,李恪此时在关注长孙无忌,肯定能在他的脸上看出什么。
李恪和杨元宝换下鼎汉队的一名前锋和一个中场,鼎汉队球员见到李恪都上来请安,被李恪制止,“踢好比赛,不要想别的事情。”
然后,又跟杨刚小声说了几句话,对方连连点头。
观众们很少见过李恪本王,所以,见汉王队换上了两个年轻球员,根本不知道其中年纪小的那个是李恪,而劲风队的球员就更加不知道。
但是,孙彪除外,他是见过李恪的。所以,在李恪上场之后他心里紧张,小心的提防着李恪。
不过在看到李恪上场之后并没有对他采取什么行动,只让杨元宝来防守他时,他的心里一松,知道自己的底细还没有被李恪发现,便恢复了以往的神勇。
比赛开始之后,杨元宝和孙彪就在球场各自展示出了自己天赋和能力。特别是杨元宝,观众从来没有见过他上场踢球,见汉王队换上他防守孙彪,大家都不看好他。
此时,看到他将孙彪防的接不着球,都为他喝彩,不时的还有掌声送给他。而孙彪也被陈其防的没有脾气,慢慢的心里越发的着急,越是如此,越让杨元宝轻松的拦下了几个传球。
孙彪想到,杨元宝也是练武之人,自己如果一味的躲闪,肯定只能跟他斗个旗鼓相当。眼看着比赛快要结束,自己再不打进一球,就凭现在的一球领先,能够赢下汉王队有点不可能。
想通此点的孙彪踢球开始凶悍起来,在跟杨元宝的抢位中时不时做些小动作。但是,杨元宝两臂力大无穷,孙彪不管怎么使小动作都能轻易的被化解。
而杨元宝在孙彪分神的一瞬间断下了传给他的球,不假思索的将球传给了中路的杨刚,杨刚接到球连续晃过防守他的两个后位,将球传给了李恪,球到李恪脚下,就见守门员已经扑了出来。
李恪也不射门,一个回传将球给了杨刚,杨刚接球轻轻一推,皮球落网。
顿时观众席上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因为汉王队的配合太精妙了,特别是李恪最后的回传球更是匪夷所思,就连观众席上的李世民也赞叹道,“沉着冷静,不求贪功,只求胜利。看来李恪真的是成熟了。”
而旁边的杨妃听到李世民夸李恪,心里涌上了一股满足感,长孙皇后对球一窍不通,见李世民如此夸赞李恪,就问道,“皇上说的恪儿吗?”
李世民看了身边的长孙皇后一眼,微笑的解释道,“刚才李恪在接到球之后本来有射门的机会,但是他选择了将球传给射门位置更好的队员。身为王爷,能够不要荣耀,不抢头筹,甘愿助攻队友将球更为妥当的打进,朕很欣赏他的这点品质啊。”
长孙皇后听完李世民的解释,朝着杨妃道,“恪儿真的是长大了,让我们这些做母后母妃的也放心了。”
杨妃见长孙皇后这么说,也附和道,“是啊,陛下也不用再成天的惦记和担心他们出什么事情了。”
李世民听完,看了下身边的两个女人,会心的笑了一下,脸上罕见的出现了一丝的幸福感。
而李世民的话听在李承乾等皇子的耳朵里,就如同一根刺扎在了他们心里,让他们难受,同时,他们心里对李恪开始的痛恨起来。
汉王队攻进一球士气大振,球员们个个奋不顾身,顿时踢了劲风队一个措手不及。再加上劲风队的孙彪,被杨元宝看的死死的,接不到任何的传球,劲风队的进攻陷入了瘫痪。
孙彪看到比分扳平,心里开始着急。但杨元宝防守的很强悍,让他难以接到球,就是他不管用什么手段,杨元宝都能轻松化解,让孙彪没有了任何招式。
如此,比赛快接近尾声的时候,李恪带球突破被劲风队的球员放倒在地上。
突然,观众席上爆发了强力的不满,因为李恪刚才的表现已经让他们喜欢上了这个球员。
现在,劲风队对他恶意犯规,观众们表示了自己的不满。而杨妃在李恪被绊倒之后突然站起身来,一脸的急切,担心他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连旁边的李世民心里也是一惊,“没事的,不用担心。”
李世民话刚说完,就见李恪在地上躺了几秒钟,又站起身来。
杨妃这才安心的坐了下来,但仍然是一脸的关切之情。
裁判做出鼎汉王队任意球的判罚,因为李恪赢得的任意球,汉王队里的任意球高手像杨刚和杨元宝这样的人都不敢主罚。最后,李恪只能走上罚球线。
而李恪看到站在人墙中间的孙彪,心里想道,“以对方的身手,球在他周身一米的范围内都很危险,那就只能从边路突破。”
想到这里,李恪抬脚一踢,皮球从劲风队左侧队员的头顶飞过,划过一个优美的弧度,落在了球门的死角。
317 天字第一号
想到这里,李恪抬脚一踢,皮球从劲风队左侧队员的头顶飞过,划过一个优美的弧度,落在了球门的死角。
“球进啦。”
解说员大声喊道,全场观众这才从刚才的一击中醒悟,掌声连连,快要掀翻球馆。李世民在李恪任意球破门的时候,对身边的杨妃笑道,“李恪壮实着呢!”言外之意是在夸赞李恪。
全场比赛结束,汉王队二比一领先劲风队,取得了大唐第一届运动会足球比赛的冠军。
球场上球员们不敢把李恪举起来庆贺,可是杨元宝就不一样,因为他防守有功,被一众人高高举起,抛在了空中。害的陈其心里着急,好不容易挣脱众人的双手时,发现孙彪已经消失了。
当他跑到东翔队的休息室的时候也没见到人影,心里顿时一阵叹息。
李恪在听了杨元宝的汇报之后也是无奈,谁知道这帮球员会把杨元宝当成获胜的功臣呢?
大唐第一届冬季运动会圆满结束,让李恪心里松了一口气,和杨元宝杨刚等人来到休息室,匆匆换上衣服,梳洗一番之后,就匆匆赶到了球场。
刚到球场就听到李世民在发表演讲,李世民的声音在偌大的球场虽然显得有点小,但依然有很多装作听的很认真的样子的人在倾听。
李恪看到这个场景,突然想到前世的公司,老板在开大会,公司的员工在下面开会。再看看李世民,就知道两者的区别有多大。而造成如此大的区别的原因就在于身份和手中的权利不同。
李世民的讲话很简单,但很能调动观众的积极性,不时的有雷鸣般的掌声从球场爆出。他讲话一结束,上官仪就开始宣布比赛的成绩,汉王府取得了足球比赛的冠军,劲风队获得亚军,秦怀玉的胡国公队也获得季军。
李恪命令杨刚等人上台,然后是李世民颁发最后的奖杯,奖杯是李恪提前设计的铜做的一个司母方鼎。
当李世民将高一尺,长一尺二,宽六寸的铜鼎赐给杨刚的时候。杨刚颤抖的用双手将铜鼎捧在怀里,激动的留下了眼泪。
李世民在颁发完铜鼎之后就和长孙皇后和杨妃等匆匆离开了比赛现场,而剩下的杨刚和汉王队的其他球员将鼎高高举起,在数万名观众热烈的掌声中顿时热泪盈眶。因为,他们今天获得了冠军,最为荣耀的是他们见到了大唐的天子李世民。
李恪看到杨刚等人的表情,心里也安慰了不少,自己的苦心算是没有白费。
然后,上官仪又让榜眼和探花队上台,由李恪颁发了一份由体育寺出的榜文,以示鼓励。
等一切结束,观众们慢慢的散去之后,时间已经到了午时。而李恪看到眼前脸带愧色的杨元宝,安慰道,“本王知道这不是你的错,本王也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意外,你也不必在意。”
杨元宝一副不甘心的样子道,“还请殿下容许末将带人去搜查,末将一定将孙彪的首级给殿下提回来。”
李恪看着眼前这个忠心的护卫,拍了拍他的肩头笑道,“你也踢了一上午的球,肯定累了,跟本王回府吧!孙彪的首级自有人为本王带回来!”
李恪不是不想要孙彪的命,也不是不想让杨元宝去。而是杨元宝是李恪的贴身护卫,太引人入目了。而是派出了黑衣卫天字第一号杨天涯去追捕孙彪。
比赛结束,孙彪看到没有刺杀李世民的机会,也不逗留在休息室,直接出了比赛场。然后,七拐八拐走了一炷香的时候,来到巷子尽头一个院落门前,朝四周看了看,见没人注意,推门而入。
而孙彪没有注意到,他刚进小院,杨天涯就率领着黑衣卫将整个小院围了个严实。
孙彪进了小院,来到屋中,将身上的比赛服换下,另外换上了一套土黄色长衫这才用水洗掉了脸上的草药。就见一个方形,高鼻梁,满脸络腮胡子的脸出现在水盆的倒影中。然后,他又从屋中拿出一把长剑,走到院子中央。
“你们不用埋伏了,出来吧!”孙彪大声说道。
院子外面的杨天涯听到孙彪的话,就明白已经被孙彪发现了,不再躲藏,命令黑衣卫冲进了小院。
孙彪看到将自己围在中央的十几个黑衣甲胄的武士,个个身上散发着一股子煞气,知道这些人不是一般的兵丁护卫,心里不由地提高了几分警惕。
“你们是哪个人部下的?”他问道。
“我们只要死人,不要活口。所以,你知道太多也于事无补何必再问呢。”杨天涯霸道的说道。
“你有这个本事可以留下我的命吗?”孙彪的眼里露出一丝藐视。
杨天涯也不在意孙彪对他的不屑,“留下你的活命估计没有本事,留下你的死尸我倒是很有把握。”
孙彪不再言语,他静静的注视着眼前的十来人,瞳孔慢慢的收缩,好像明白了什么似的,不再说话,只是静静的注视着杨天涯。
杨天涯也不说话,同样也注视着孙彪,两个人锋利目光碰在一起,谁有没有躲闪。而各自都在心里佩服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机。黑衣卫也如同一颗颗钉子,盯在了孙彪的面前,让对方找不到一丝的破绽。
如此,时间在一分分的过去,而孙彪所面对的压力越来越大。因为他一个人要戒备十多人。
孙彪觉得如此耗下去自己肯定会处于下风。所以,必须主动出击才行。想到这里,他不再犹豫,长剑如同长虹般的从剑鞘中涌出,朝着杨天涯的咽喉刺来。
杨天涯沉声道,“上。”同时长刀从他的刀鞘划过,碰在了孙彪的长剑上。刀剑相交,两人相互试探性的攻击已经结束,彼此也明白了对方的实力。
孙彪不拖延,身形一闪,放弃了杨天涯,朝身边的黑衣卫杀去。
此间招式也是一瞬间的事情,孙彪的长剑像毒蛇一样探向黑衣卫的咽喉。
318 放长线,钓大鱼
此间招式也是一瞬间的事情,孙彪的长剑像毒蛇一样探向黑衣卫的咽喉。
可是,黑衣卫的反应也不慢,长刀一档本想挡开,只是他的力道不是孙彪这般大,被孙彪的长剑划破了左臂。
孙彪一招得手,连攻几招,黑衣卫不敌,被他刺中下腹。可是,黑衣卫竟然不顾自己性命,挺身上前将手中的长刀直直朝孙彪砍下。
孙彪躲闪不及,只能侧身躲闪,但黑衣卫被刺而失去力道和准星。所以,长刀划过孙彪的脸颊削走了他的一缕长发。
即使如此,也让孙彪心里发凉,不敢再贸然对黑衣卫下手。
而这个时候杨天涯也长刀向孙彪砍来,孙彪躲过杨天涯的长刀,看到破绽,将身边朝他砍来的一个黑衣卫踢倒在了地上。
正当孙彪要上前再给黑衣卫一刀的时候,杨天涯的长刀又朝他的后背砍来。
孙彪只能舍弃这名黑衣卫,转身护住后背。而这名黑衣卫倒地之后,立刻翻身而起,又加入了战团。
杨天涯越打越心惊,他没有想到十多个人围攻孙彪,对方竟然毫发不伤。
他是知道的,黑衣卫可是杨家奴亲手训练出来的,刀法也是杨家奴所授。
他们都是以一当十的好手,并且大家经常训练,彼此配合都很默契。所以,壹加壹肯定是大于二,十多人合击一个人其实力更加可怕。
而孙彪也是吃惊不小,眼前的黑衣武士比之李世民的“唐”不逞多让。
他刚才试探性的问他们是谁的部下就是想查清他们到底是什么来头。结果杨天涯的话语中还是透露出他们不是李世民的暗卫。
所以,他才打算伺机而动,将他们斩杀。只是没有想到,对方虽然不是“唐”,但实力会如此强悍,各各都出手狠辣,以命相搏。
他自己也知道如此下去吃亏的还是自己。所以,只能采取别种办法。主意已定,孙彪突然一挣,猛将众人击退,一个闪身躲进了屋里。
杨天涯毫不犹豫,只身跟了进来。可是,进屋了的孙彪却突然消失了一般,让杨天涯找了半天也没见他的人影。
黑衣卫们又将这个屋子翻了一遍,在没有找到孙彪和任何线索的情况下,只有退出了小院。
鹰卫们走出小院,半晌,孙彪才突然冲梁上飞了下来。他走到院中,看到院子的大门已经关闭,这才放心的回到屋里。
照刚才的试探,他知道对方不是李世民的暗卫,除此之外也就只有李恪的护卫了。
知道了这点,他就放心了很多。毕竟李恪的护卫有限,权利不大,根本没法跟李世民的“唐”比拟。
由此可见,李世民还没有发现自己,如果李恪不声张,自己也可以黯然身退。
不过想到刚才黑衣武士的实力,他心里也为李恪能拥有这个护卫而感到吃惊,不愧是李世民的儿子,果然有点手段,光手下这几个人就不是一般人可以训练出来的。
但是,越是精锐之师,训练强度就越大,对人员的要求就越严格。所以,孙彪也觉得李恪没有多少这样的护卫,很有可能就这么十几人而已。
天下所有的对手,在你最注意对方的时候,最在意对方实力的时候,往往最忽略的就是对手潜在的实力。
所以,孙彪刚才的思量终于在晚上得到了结果。因为,在他出城的时候遇到了李恪黑衣卫的阻杀。因为,他对黑衣卫实力的错误估计,让他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再说杨天涯出了小院,并没有将所有的黑衣卫都带走,而是将他们埋伏在小院的附近。
因为,孙彪在躲进小屋之后突然消失,让他查不到任何的线索,也没有找到另外的出口。
所以,他觉得孙彪还在小院,只是躲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而已。而他刚才跟自己交手只不过在试探自己,看自己这方的实力。
并且,他躲进屋里,突然间消失,目的就是让自己以为他逃出了小院,已经出了城。如此,他晚上才能安全的出城。
杨天涯想到这里,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呵呵,如此雕虫小技也能瞒得过我?嘿嘿,这孙彪你也太小看我们黑衣卫了吧!”
他在布置完任务之后,并没有回府,而是去跟了黑衣卫在长安的据点。因为,孙彪是一只鱼,而且是大鱼,他们已经布好了网,等的就是这条鱼自动入网。
回到府中时,天色已接近傍晚。李恪和岑文本、刘仁轨、上官仪还有杨元宝等人在前厅一边喝茶,一边叙说着比赛的结果。
因为,运动会的顺利完成,让大家心里舒服了很多。此时,在谈论的时候,每个人的脸上都不再显得那么忧心,都是一脸的喜色。
就听见上官仪说道,“运动会举办的很成功,很受皇上的赞赏,不知殿下觉得体育寺接来下该如何行事啊?”
李恪没有想到上官仪突然会问这个问题,不过也很欣赏上官仪这种工作狂,“足球等运动已经传遍了整个长安,不出几月就可以传播到整个大唐。所以,体育寺也不用再做什么宣传,眼下最主要的就是建好体育馆,以备明年举办的运动会,顺便把足球独立出来,举行足球联赛。”
“还有,体育寺专业人员的培训也要抓紧,通过这次的比赛,各大世家和富户已经看出专业的足球人才对足球队的重要性。”
“因此,足球队的教练员和各道各州所需的裁判也不会少,足球是否能够专业化,正规化就看这帮专业人才的能力了。”李恪把话说完,喝了一口茶,看着上官仪。
“微臣待会就去安排。”上官仪答道。
话音刚落,李恪便微笑道,“也不用回去吃饭,正好今天汉王队取得了状元,本王想在府里款待汉王队的所以运动员球员,你怎么能缺席呢。”
“恩,微臣这一忙,倒是把时间给忘记了。”上官仪不好意思的说道。
众人闻言,都哈哈大笑起来。
319 追踪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汉王府灯火辉煌,人影幢幢。
李恪在府中大摆宴席,宴请体育寺和汉王队的全体运动人员,偌大的王府宴会厅人头攒动。除了岑文本,上官仪等体育寺的李恪的心腹重臣之外,还有刘仁轨等李恪的得力爱将,更有狄知逊这样的外臣心腹,可谓是众星云集。
杨刚等汉王队的球员们被李恪安排在了一起,因为今天取得冠军,他们高兴不已。又见李恪将自己和朝中大臣同等对待,心里更是对他格外的尊敬。
等到李恪到他们这桌敬酒的时候,众人一齐起身,给李恪祝福。其声势之浩大,感情之激烈让坐在狄知逊吓了一跳。
宴会结束,众人散去,李恪看着像焉了的茄子一样的杨元宝,笑道,“整天你绷着个脸干吗?”
“殿下,你就容许末将前去追那孙彪。”杨元宝哀求道,“末将一定不负殿下所托,定将孙彪首级斩下。”
“不是说了吗,孙彪哪里有人对付?”李恪突然目光冷峻,让杨元宝吓了一跳。
“玉不琢不成器,人不经历挫折怎么能够成长。黑衣卫在这次长安赛中的种种不利的表现就暴露出了你们的问题,没有实战和实践经验的黑衣卫不能算是真正的可以为本王效劳的雄心。所以,他们必须在历练中才能成长,你明白吗?”
“末将明白,是末将误会了殿下的意思,请王爷责罚。”杨元宝脸带愧色的说。
“备马,我们出去看看吧!”李恪说道,“本王也想见识下孙彪有何手段。”
“殿下,你有什么事情吩咐末将就行,何必……”杨元宝还没有说完,就听李恪道,“你也不用通知杨天涯等人,我们就在远处看看他们怎么处理就行。”
“诺。”杨元宝知道李恪的用意,不再劝他,躬身领命。
李恪在杨元宝离开之后来到书房,取上摆放在架子上的宝剑,刚走出书房,就见杨宝山走了过来,“殿下,听说你要出去?”
“对。”李恪说,“杨天涯等人第一次出这么重大的人物,本王不是很放心,想出去看看。”
“那殿下也不用以身犯险,让元宝去办就行啦。”杨宝山劝道。
“杨叔放心,我只是从远处看看而已,不会插手他们处理孙的事情。”李恪解释道,“有的时候也该让他们独自行动啦。”
杨宝山见李恪主意已定,也不再规劝他。
李恪出了王府,就见杨元宝和黑衣卫已经备马等他,李恪从家仆手中接过马鞭,一跃而上,稳稳的骑在青马上,鞭子一扬和杨元宝等人消失在了王府门前。
小院一片漆黑,而孙彪就这样摸黑将夜行衣穿在了身上。提前准备好的吃食已经被杨天涯搜寻的时候打翻在地,所以,他也只能将白天从地上捡起来的两个馒头喝着冷水吃了个干净,才谨慎的走出小院。
孙彪从小院出来,朝四周查看了一眼,确定没有人监视自己,这才闪身朝另一个胡同奔去。
他知道长安城门已经紧闭,要想出城只能另寻它路。但是,在他还是太子护卫的时候就知道有一条道可以出城,那就是从长安城北面的芳林门附近出门。
因为芳林门附近有一片小树林,而在小树林里有他出城的密道。所以,他一边谨慎的注视着身后,一边飞快的朝芳林门而去。
孙彪消失后,杨天涯从巷子的尽头现出身形,看了一眼远去的孙彪,不由地露出了一丝微笑,“孙彪,我们就在前面等着你啊。”说完,带着手下也消失在黑暗中。
而孙彪却不知道,他的一言一行都在黑衣卫的掌握之中。虽然,他没有发现身后有人在跟踪,其实,黑衣卫已经在他要去的地方埋伏好了,就等着他落网呢。
芳林门附近的小树林,杨天涯不时的派人查看前面的动静,密切的注视着周围的一举一动。
他们当中,有人负责跟踪孙彪,能在他落脚的地方击杀他更好。如果,一击不中,就主动撤离,埋伏在附近。
杨天涯是唯一一个在追踪方面有天赋的人。所以,他负责孙彪晚上出城的跟踪任务,如果孙彪按照他们的部署落网,他们就可以一举拿下。
如果孙彪还有别的地方可走,那黑衣卫就会在出城之前拦住孙彪,然后和跟在杨天涯一起将他斩杀。这才是他们的整个计划。
所以,杨天涯也很着急,生怕孙彪还有别的路可以选择。因为,能够在这里一举击杀他,总比黑衣卫对付孙彪要安全和可靠的多。
孙彪一路飞驰,快到芳林门的小树林的时候停了下来,他闪身躲在一块岩石的后面,静静的等了半柱香的时候,在确定身后真的没有人之后才走进小树林。
可是,他低估了杨天涯的跟踪能力。杨天涯因为被李恪看重推荐给杨宝山,杨宝山发觉了他的追踪能力,将自己一身追踪巡察的本事传授给了他。
所以,他对孙彪的做法不陌生,知道他是试探自己身后还有没有人追踪。所以,在孙彪突然间不见之后没有现身,而是选择了站在原地等待。
没有想到孙彪真是如同杨天涯所想,在看到后面没人后就走进小树林。杨天涯在旁边的树上留下了一个记号,继续跟踪孙彪走进了小树林。
孙彪在确定后面没人跟踪后,心里放松了警惕。所以,他这一路走来,竟然没有注意周围的风吹草动。当他来到小树林深处一块大岩石旁边的时候,看到岩石旁边他摆放的几块石头被移动过。
突然醒悟刚要转身离开时已经为时已晚,杨天涯带着二十多个黑衣卫已经将他围困在了中间。数支火把将周围照的亮如白昼,让孙彪看清了围困他的人是谁。
“没想到我千算万算,还是中了你们的计。”孙彪看到杨天涯等人同样的一身的黑衣甲胄,顿时明白前因后果,感叹道。
320 来去如风
“没想到我千算万算,还是中了你们的计。”孙彪看到杨天涯等人同样的一身的黑衣甲胄,顿时明白前因后果,感叹道。
这时,其他黑衣卫也赶了上来。
杨天涯见孙彪如此说,冷声道,“你以为自己在小院里面躲过了我们,其实,我们何尝不是在给你演戏呢?”
“原来我在计算你们的时候,你们也在算计我?”孙彪有些吃惊,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些只知道勇武军汉何以会如此精于算计。
“不错。”杨天涯说道,“我们的目的不是在小院里将你击杀,只是为了试探你的能力,真正让你留下性命的地方是这里。”
“你们怎么知道我会选择从这里出城?”孙彪问道。
“因为你选择了天黑之后出城。”杨天涯继续说道,“天黑之后长安城大门紧闭,出城的道只有这条。而你白天使用计谋,目的是让我们中你的计,认为你已经出城。而你就可以安心从这里出城,不必再担心我们的追杀。”
杨天涯说到这里笑道,“可是你终究还是低估了我们的实力,所以,你才会落入我们的圈套。”
“哈哈……哈哈。”孙彪突然大笑道,“你们能对我孙彪如此的费尽心机,也不枉我今天落到你们的手里。所以我无话可说。但是,想要我的命,也要看你们有没有这个实力。”说完,只见他大手一挥。
杨天涯眼尖,见他伸手入怀时就知道知道他想用飞针,他出声提醒,“后退。”,但还是听见三个护卫惨呼一声,倒在地上。
杨天涯见倒在地上的黑衣卫瞬间死亡,明白飞针淬了剧毒,心里大怒,“给我上,杀了他。”
杨天涯一声令下,黑衣卫如同奔跑中的牛群一样朝孙彪杀了过去。
孙彪自己也知道今晚逃不出去,所以,将自己的性命置之度外,用的也是搏命的剑法。如此一来,黑衣卫不断有人受伤,从战局中退了出来,而孙彪的身上也出现了数十道的伤痕。
伤痕深浅不一,有深的,但也不至于毙命的;也有浅的,只是划破皮的。
黑衣卫都是从长安各招募的家世清白的年青壮士或者无父无母孤儿,都是没有上过战场经过血的。所以,跟孙彪这样的沙场老将比,少了份血腥而多了份勇武。而通过不断的流血和受伤,激发了黑衣卫心中的血腥,使他们更加彪悍起来,让孙彪已经有点招架不住。
就见一个黑衣卫在孙彪的长剑向自己刺来的时候不予躲闪,硬是用身体接了一招,而他自己的长刀也深深的砍在了孙彪的肩上。
要不是这个黑衣卫受伤在前,孙彪的左臂几乎就被他给废了。
孙彪吃疼,怒吼一声,刚要用力将长剑洞穿黑衣卫的身体,就见背后一把长刀砍来,他不及细想,忙抽出宝剑挡住这一刀,才勉强护着后背。
确实,他有点累,他已经没有太多的力气。从上午的长安赛结束之后,回到小院,他还没有吃饭就被黑衣卫围攻。
然而,自己提前准备的饭食也被他打翻在地,他又不敢出去吃饭,只能在晚上将地上捡起的两个馒头就着冷水吃了。
如今,又是一阵奔跑,刚从小院跑到小树林,还没有来得及休息就遇到了杨天涯等人的围攻。他已经没有体力支持了,刚才几番拼斗已经耗费了他全部的精力,他已经撑不住了。
而站在外围的杨天涯看着被围困在中间手拿长剑已经毫无力道可言的孙彪,露出了胜利的微笑。
从运动会举办到今天结束,因为始终被孙彪一个人搞的晕头转向,而自己也受到杨家奴和杨元宝非人道的训练。让他们心里对这个凶手怀着恨意,如今见他已经是强弩之末,岂不有不高兴的道理。
孙彪看到外围杨天涯胜利的微笑,想到自己现在已经没有力气,只能任人宰割。
突然间心里悲愤不已,他还是第一次被逼的像一个丧家之犬一样,连饭都吃不上,只能啃从地上捡起的馒头;连水都喝不上,只能喝放了几天的冷水。
再想到当初跟在太子李建成身边时,让李世民对他很是忌惮。随后,即使太子在玄武门被杀之后,自己面对李世民的暗卫“唐”的时候也是从容面对,将他们玩弄于股掌之间。
不曾想到今天会栽在李恪的手里,会栽在这群组建不久的黑衣卫士手里。
想到这里,孙彪心中萌生死意,他放弃了反抗,任由黑衣卫的刀剑切割在自己身上。
李恪和杨元宝很早就已经来到对面的小山坡上,将全部的过程都看在眼里。李恪看到孙彪放弃了抵抗,知道他心里已经萌生了死意,对身边的杨元宝说道,“命令他们撤!”
杨元宝被李恪突然的一句话给愣住了,不过他随即醒悟,掏出一个像蜡一样的竹筒,点着火朝天空发出了绿色信号。这是李恪专门为鹰卫制造的信号弹。
杨天涯等见黑衣卫将孙彪围困在中间,只等一声令下就结果了他的性命。
此时,却看到不远处的小山坡上发出的信号,知道是命令他们撤回。所以,他再想杀钱宁也终究没有下令,看也不看钱宁,一声命令,“撤。”
黑衣卫闻言就像是一群天空飞翔的鹰一样,突然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本来已经等死的孙彪在黑衣卫离开之后不可思议的沉默了半天,挣扎了半天,终于还是没有站得起来。
杨天涯虽然对杨元宝的命令都有些不解。但是,黑衣卫的军规就是军令如山倒。
身为黑衣卫,最基本的就是对上司的绝对服从。所以,他们心里虽然有疑问,终究还是没有问。
杨元宝同样如此,在和李恪回到府中的时候,他也有这样的疑问,但他身为黑衣卫领袖同样知道黑衣卫最基本的准则就是服从。
所以,他的疑惑比杨天涯还要大,但是,他忍住了没问,因为他觉得李恪做什么都是对的。
321 入宫
李恪刚回汉王府,就听下人说大内总管李顺在客厅等候多时了。
李恪急忙来到客厅,就见李顺坐在椅子上喝茶,见李恪进来,立马起身行礼道,“殿下,皇上让你马上进宫去他御书房觐见。”
李恪不知道李世民为什么突然找他,还在自己的书房里见他,不解的问道,“不知父皇传召儿臣所谓何事?李公公可否知一二?”
李顺为难道,“殿下,不是老奴不肯说,老奴也不知道皇上召见你是什么原因。”
李恪知道李顺不会撒谎,所以也不再勉强他。等李顺离开王府之后,李恪回到后院,在春雨秋香等人的服侍下沐浴更衣,换上了一套他最为喜欢的黑色王袍,带着杨元宝就匆匆去觐见李世民。
十二月份的长安城刚下了一场雪,天气比较寒冷。李恪没有骑马,坐在车架中,正在专心的细读《论语》。
他现在对这本书内所体现博大精深的思想越来越震撼,一有时间就看,还不时的揣摩其中的意思。不多时,就听见杨元宝道,“殿下,已经到玄武门。”
李恪知道车架只能到玄武门,再也不能往前走。所以,他下了车。
下车之后看见雄伟的玄武门屹立在自己面前,他有点恍惚。今天还是第一次注意这个标志着李唐王朝走向繁荣富强的一个见证的城门,细细品味着玄武门发生的政变,心里感叹不已。
自古争储,没有心慈手软的人,也不会有心慈手软的时候。
当他在李顺的带领下来到两仪殿的御书房时,李世民正在练习书法,他见进来的是李恪,在李恪还没有行礼的时候就说道,“不用多礼,你过来看看朕的这幅字如何?”
李恪不知道李世民找自己的原因,所以,表现的很小心。他快步上前,来到李世民的御案上看着李世民用王体写的“民重君轻”四个字。
李恪沉思了片刻后道,“父皇四个字写的刚劲有力,气势如虹,远胜王右军字体。”
“噢?”李世民没有想到李恪会如此评价他的字,“你说说看,朕哪里胜过王羲之?”
李世民对于自己儿子的夸赞,还是很受用,虽然有点马屁的嫌疑。
李恪再次仔细打量了片刻后才道,“王右军的字体虽然笔法苍劲,字体矫如惊龙。可是,对于现下大唐来说已经太久远,字里行间缺少一点东西,那就是对大唐现状的感悟和理解。”
李世民还是第一次听李恪评价王羲之,又听他说什么感悟和现状,一时好奇,听的也很认真。
李恪说到这里,见李世民在仔细听,道,“父皇的四个字道出了君王和百姓的关系,君舟也,人水也,水所以载舟,亦所以覆舟。明确了一个大唐应该把百姓的生活安全放在第一位。所以说,父皇的字蕴含了治国之道,远胜于王右军的字体。”
李恪一说到书法,就没有了拘束,侃侃而谈。
“君舟也,人水也,水所以载舟,亦所以覆舟。”李世民皱着眉头,默默念了几次,突然间哈哈大笑道,“你果然没有让朕失望啊,竟然懂得如此道理,可见你平日也是很用功啊。”
李恪在听到李世民反复读他说的句子的时候才恍然大悟,吓了个半死。这下闹大发了,自己怎么把李世民的名言给说出来了。
这句话他可以说,但自己不能说啊。不过,他再看到李世民没有责怪他,而是褒奖他,心里平静了不少。连忙解释,“父皇,儿臣最近正在细细研读《论语》,才会有此感受,还忘父皇恕罪。”
“恕什么罪啊?”李世民笑道,“你说的真有道理,朕很赞同,就因为你说了君王和臣民的关系朕就治你的罪,那朕不就成昏君了吗?”
“儿臣不敢。”李恪低头道。
“《论语》里面包含了很多治世之道,你能对他细细研读,父皇很欣慰。”李世民说道。然后,他看了一眼李恪道,“你最近很缺钱吗?”
李恪被李世民问的一头雾水,李世民怎么会这么问呢?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是说缺呢,还是说不缺呢?李世民见李恪犹豫不说,确定了心里所想。
不等李恪开口,李世民便道:“今日内侍又收集到一副王羲之的书法真迹,你帮父皇看看是不是真品。”
李世民一生没有什么别的特殊的嗜好,唯独对王羲之的书法很痴迷,所以就有在民间收集王羲之书法真迹的嗜好。
昨天,正好在宫外负责收集王羲之书法墨宝的内侍给他送上了一副王羲之的书法。他一看就明白了其中关窍,所以,才找李恪过来看看。
李恪知道李世民收集王羲之真迹的嗜好,见他这么说,知道原来为此而召自己来。心里松了一口气,上前将李世民递给他的卷轴拿在手里。
可是,在他打开卷轴的时候,一颗刚恢复平静的心突然又掉进了冰窟。原来,他手里拿的不是什么王羲之的墨宝,而是自己在前不久用王体写的一首曹操的《短歌行》。
当时,他因为一时兴起,写完也没多思量就挂上了王羲之的大名。然后恶作剧般让杨元宝拿出去卖了,没有想到这么快就辗转到李世民手里。
难怪李世民刚才问他缺不缺钱,原来他早就看出这幅字是自己写的,以为自己缺钱才模仿王羲之的字体卖钱呢。
“你帮朕看看这幅真迹是不是王羲之的墨宝。”李世民再次说道。
李恪被李世民的这句话给惊醒,不过他一思量明白了其中的含义,既然李世民没有当中揭穿他,那说明也没想治他罪的意思,就是想看看他的态度而已。
李恪想到这里,他心中有了主意。他装模作样的看了片刻,“父皇,这幅墨宝是赝品,不是王羲之所写。”
“嗯!”李世民点头道,“这已经是朕收到的第三副赝品,朕不知道还有多少人因为不识真伪而被他人蒙骗,把赝品当成了王羲之的真迹。你对王羲之的书法深有研究,而且见解独到,朕倒是希望你能够在这方面做出表率作用。”
322 出宫
李世民的话不言而喻,就是告诉李恪,不能因为你书法无双,对王羲之的字体研究透彻,就可以随便写字欺骗他人。
你应该好好反省,以后不但自己不能这样做,也不能让别人这样做。而且,你还要时常的帮助别人,分辨真伪,别让他们上当受骗。
李恪何尝不明白李世民话中意思,“儿臣敬遵父皇教诲。”
然后,他又小心问道,“不知道父皇手上还有几副这样的真迹,是用多少钱收集的?”
“还有三副,每副一千贯。”李世民淡淡道,“这个价格虽然不高,但是用这样的价格买一副赝品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够承受的。”
李恪突然跪道,“父皇,儿臣愿意以每副一千贯的价格将这些字画收走,还请父皇恩准。”
“噢?”李世民突然疑惑,“你要它干吗?”
“儿臣想把这些字焚烧毁了,不让这些字画再流失到民间,坑害百姓。”李恪诚恳的说道。
听到李恪这样说,李世民满意点了点头,“你如此想,父皇欣慰,这几幅字你拿走吧,钱就不用给父皇了,就当是父皇因为你成功举办运动会给的奖励吧!”
李世民随即话锋一转,“运动会已经结束,你也该把心思放到学业上,有时间多学学圣人之道。毕竟足球等运动只是小道,你身为王爷切不可再做一些奇巧杂耍之类的事情。”
“儿臣明白。”李恪道,他突然觉得李世民对他搞运动会也不是很满意,这说明了李世民对自己的要求越来越严格了。但是,李恪确实也不知道这样对他是好是坏呢?
从李世民的御书房出来,李恪来到杨妃的宜秋宫。
杨妃见到李恪,脸上露出了慈祥的笑容。虽然,杨妃现在还只是一个刚到三十的女人,但她身上散发出的母爱让李恪深深的感动。
跟杨妃的谈话不像跟李世民那么谨慎,小心。所以,李恪在杨妃的寝宫跟杨妃聊到晚饭时间,跟杨妃还有弟弟李愔吃完晚膳,才在小家伙的依依不舍的目光中出了皇宫。
小春子拿着李恪从李世民那里要来的卷轴跟在他的身后。因为李恪搬到宫外的王府居住,而亲王又不能使用内侍。所以,小春子依然在杨妃的千秋殿。在跟着李恪出来,将四副字交给杨元宝之后他才跟李恪告辞回宫。
李恪看着走远的小宝子,问杨元宝道,“那次本王写的字你卖了多少钱?”
杨元宝拿着眼前的卷轴一脸不解的样子,“一千贯!”
“一副?”
“四副。”杨元宝憨笑的回答。
李恪一听,那个气啊,自己的一副字你才卖了二百五十贯?你怎么这么二百五啊,真把汉王府的东西当废纸卖啊!他没好气的瞪了杨元宝一眼,登上了车架。
杨元宝也不知道李恪为什么会瞪他,难道自己又做错什么事了?思索半天也没有想出来,就小心的跟在李恪身后。
李恪刚出皇宫,便有他受到李世民的赞许并被赐予王羲之墨宝的消息传出。
大家都知道李世民最好王羲之的书法,对王羲之的墨宝更是宝贝得不得了,李恪竟然被赐予,不可谓不深得帝心,这自然受到了其他王子的嫉妒。
东宫,李承乾怒气冲冲的将侍女端上来的茶水打翻在地。而值守东宫的是左庶子于志宁和太子舍人王仁表,两人见李承乾不明所以的发脾气,同时上前道,“不知道何人惹得天子殿下如此大怒?”
“还有谁,不就是李恪吗?他有什么啊,不就是仗着自己会点杂耍吗?会点书法取悦父皇吗。你看现在父皇把他看的比谁都重,还被父王赐予王羲之的墨宝,你们也看看他现在神气的样子,连我这个皇兄都不放在眼里。”李承乾怒道。
于志宁和王仁表见到李承乾又是因为李恪的事情而发脾气,一时沉默不语。因为。李承乾对于李恪,就像是蝎子碰到蛇一样,一看到李恪取得一点的成绩,他就极为不满。
李承乾经常在东宫发脾气,起初他们还是规劝他,给他出主意。但是,他不但不听他们的劝告,连给他出的建议都不予理睬。所以,久而久之他们这些东宫属官在李恪的问题上也就不再规劝他,听之任之。
往往越是如此,李承乾的火气越大,认为大家都在忽略他。他不但养成了摔东西的习惯,还动不动的就殴打宫女和内侍。
于志宁和王仁表看到他将东宫的摆设砸了个稀巴烂,还将一个刚要上前收拾地上残片的侍女给踢了好几脚。吓得于志宁和王仁表忙上前将他拉开。
而就在此时,长孙无忌突然来到东宫。
于志宁和王仁表刚要给他行礼,就见长孙无忌招手让他们先出去。
于志宁和王仁表两人如蒙大赦的逃了出去,看的长孙无忌一阵摇头。自己外甥的脾气越来越不好,连他们时不时就要受到他的责骂,难怪会跑的这么匆忙,想必是被训斥怕了吧。看来自己还得规劝一二,不能让他这么下去。
“承乾,你看你像什么样子?现在,动不动就大发脾气,还像个太子的样吗?”长孙无忌一上来就训斥道。
“舅舅,难道你没有看到今天李恪得意的样子吗?还有,父皇在夸他,说很欣赏他的什么为了胜利舍弃荣耀的精神和品质,甚至还赐给他王右军的墨宝。”李承乾狠狠的说。
长孙无忌看着李承乾,心里对这个外甥遇到一点小事情不能沉着冷静,而是动不动就发火有点无奈,他已经劝了好多次了,“那又能怎么样?坐在东宫太子位置的上是你,而不是他。”
“可是,他表现的如此优秀,让父皇经常对他赞赏,青睐有加,我这个位置还坐的安稳吗?”李承乾越说越恼怒,“你不是说有办法治他吗,不会让他如此嚣张吗?你到底干什么了?这就是你想的办法?让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受到父皇的嘉奖?”
323 暴躁的太子
李承乾越说越恼怒,“你不是说有办法治他吗,不会让他如此嚣张吗?你到底干什么了?这就是你想的办法?让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受到父皇的嘉奖?”
“承乾,有你这么说舅舅的吗?”长孙无忌确实怒了,他自己也没有想到他的借力打力的计谋会被李恪轻易的识破,给化解。估计,现在的孙彪已经成了李恪的刀下亡魂了吧。
原来长孙无忌早就知道孙彪的身份,之所以没有没有采取行动,甚至在里面推波助澜,目的就是想让孙彪把事情闹大,顺便把李恪牵扯进来,可惜天不从人愿…
李承乾被长孙无忌一吼,低着头不再说话。
他还是很怕自己的这个舅舅。因为,他知道自己的皇位是怎么来的。他文不胜李泰,武更敌不过李恪,能当上太子除了长子的身份,他的舅舅功劳最大。
因此,他将自己不满的情绪压在心里,低声的说,“舅舅,你说我该怎么办啊?你不是没有看到今天的情景,长安城百姓对李恪是多么的爱戴,他们眼里哪还知道有我这个太子啊。”
长孙无忌看了一眼李承乾,对于李承乾的不自信他心里确实也没办法。这个外甥的性格确实有点懦弱,最近还动不动容易发火,动不动就殴打宫女和内侍。就是东宫的属官,也时常被他训斥。
他这样的脾气以前可没有,自从做了太子之后才发生了变化,变得这么浮躁,这么不思进取。
“承乾,舅舅跟你说过多少次,让你遇事冷静,不要这么急躁,你怎么就听不进去呢?”
长孙无忌温言道,“你现在是太子,你的一言一行都会受到皇上的注意。你看你经常的动怒,训斥老师,殴打宫女内侍,传到皇上耳朵里,你想皇上会怎么想?你长大了,也该懂得考虑问题,不能再这么无理取闹下去。不然,最后吃亏的还是你自己。”
‘无理取闹’是长孙无忌对李承乾的评价,在他看来李承乾还是孩子。李承乾如此做法不是说他能力不够,不适合做太子,而是李恪和李泰两人太强太突出。
如果说李承乾当太子之后心性会变得如此浮躁不安,李泰李恪才是最大的因素。
李泰本也是嫡子,人品才学都胜过李承乾,而且锋芒毕露,对李承乾的不屑也表露在脸上。
李恪虽然行事低调,但他诗词双绝,书法无双,更可怕的是他还精通武事胸有武略,李恪就像一座大山一样,让李承乾感觉到自己的不足,感到自己在仰视他。
李世民又不断的夸奖李恪而无视他的存在,让他在内心极度的苦闷和压抑。所以,他才会在不管李恪取得一点什么样的成绩,只要李世民夸赞他,李承乾的心里就会控制不住的怒火中烧。因为,他在妒忌,同时他也在畏惧。
“舅舅,我知道,我以后会注意的。”李承乾被长孙无忌一顿训斥,又温言提醒,情绪慢慢平静下来,随即又恢复了他往常的懦弱的性格,小声的回答长孙无忌。
“嗯,舅舅早就知道你会如此看不开,所以才过来看看你,哎!你以后不要对宫女和内侍动不动就拳打脚踢的。”
长孙无忌道:“你要记住你的身份是太子,你不再是像还没有长大的孩子般的以前的你。还有,听说你心情不好的时候会不时的责骂东宫的属官,可有此事?”
“舅舅,那些只是,是他们总是讲一些听不懂的问题,还时常说我这个不能做,那个不能玩,我就…”李承乾极力遮掩自己的不是。
“行啦,我还不知道你吗?你不喜欢看书,不喜欢听老师给你授课。”
长孙无忌继续道,“所以,他们才会规劝你,你就是为了这个才责骂他们的。承乾啊,你要知道他们都是皇上为你挑的当世大儒,给你讲的也都是治国之道,你怎么能够不好好听课呢。”
长孙无忌说完话,李承乾沉默不语。因为,他最讨厌的就是学一些什么圣人之言,明君之道。因为,这样的言论,这些道理往往都束缚住了自己想做的事情。
可偏偏那些老师天天给他讲的就是这些,什么古代的圣明贤君是如何律己律人,治国最重要的就是百姓啊什么的,让他很烦躁。所以,他有那么几次将少傅张玄素和少师李刚吼斥了几句。今日,没有想到被长孙无忌知道了,他的心里一阵嘀咕。
长孙无忌看出了他的心思,“你也不用思量是谁告诉我的,反正你以后绝对不能容许这样对少傅和少师,目无尊长。你要学会尊重他们,安心的给我在东宫读书习文。”
“舅舅我明白。”李承乾情绪低落道。
“李恪的事情你也不用管,你就安心的待在东宫,也不要因为他做出一点点的小成就就如此心浮气躁的。”
长孙无忌再次提醒道,“别忘了你是太子,别人就是再怎么折腾,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人是你。至于其它的事情就交给舅舅吧,舅舅会帮你做的。”
“谢谢舅舅。”李承乾听到长孙无忌如此说,心里宽松了不少,“还是舅舅对承乾好。”
“贫嘴。”长孙无忌看着眼前这个乖巧听话的外甥,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楚王府。
李佑相对于李承乾暴躁显得有点平静,因为从他整治李恪而没有取得成功,而且还折了梁猛彪这样一个好手之后。
他心里对于李恪不但有恨,而且还是很妒忌。妒忌他能有黑衣卫那样的高手护卫。所以,李佑和薛大鼎还有李世民给他安排的老师权万纪一起筹划,也想建立一支护卫,像李恪的黑衣卫一样属于自己的武装势力。
而权万纪就是出现在李佑书房中的黑衣人,当时,他还不是李佑的老师。本来,李世民是安排权万纪为李恪的长史,督促教导李恪的。可是,李恪却选择了岑文本,拒接了他,让自视甚高的权万纪感到了极大的屈辱,自此便把李恪给恨上了。
324 三省吾身
本来,李世民是安排权万纪为李恪的长史,督促教导李恪的。可是,李恪却选择了岑文本,拒接了他,让自视甚高的权万纪感到了极大的屈辱,自此便把李恪给恨上了。
其实,在他心里,他最想依附的人的是卫王李泰。可是,当时的李泰在皇宫,不是他们这些小官随便就能觐见拜访的。所以,他才在无奈中选择了李佑。
他身着黑衣,连夜觐见李佑,对李佑谈了自己关于储位的争夺的看法,李佑对他的策略很欣赏,并且对他很尊敬,让他起初只是想报复李恪的想法变成对李佑效忠。所以,才有李佑对他的老师称呼,而李世民也答应了李佑的上书,让他拜权万纪为师。
不过,李恪的护卫是苏定方和刘仁轨这样的猛将亲手训练出来的,李佑首先根本就没有这样的人。
李佑的护卫除了废了一条左臂的昝君莫之外,其他的人都不能引为心腹。所以,他把培养和训练的任务交给了昝君莫。而昝君莫出身游侠,在等到李佑的首肯之后将自己认识的一帮有能力的人招到了王府。
这些人都是当年跟昝君莫针锋相对的敌手,也有几个很出名的游侠被昝君莫请来。如此一帮人组建的护卫武力自然没有问题,李佑看到之后也满意。
可是,李佑忘记了一点,那就游侠没有纪律性。虽然暂时他们在王府不敢闹事,但时间一长毕竟会生事。
但他又不像李泰那样,对各方面事情都思考的头头是道,所以,他没有注意到这点,而正因为这点潜在的因素,让他在今后的争储当中陷入了被动,以至于做出谋反的举动来。
卫王府
李泰一边饮茶,一边思索着今天李承乾在比赛场上说话的时候李世民看他的眼神,心里突然像明白了什么。只听见他笑道,“大哥,看来你能坐上太子这个位子还真是运气啊。”
随后,他又想到李恪在长安赛上的表现,李世民对他的夸奖,心里不由地愤然道,“三哥,你确实走到了我的前面,提前出宫,在外面网络了不少人才。如果不是如此,就凭你一个人的能力能把运动会办的这么成功吗?哎,这次我输给你输的一点都不冤!
不过,我李泰绝不会轻易认输,还有三哥你再怎么优秀,也终究不过一个庶子,注定与皇位无缘,如果你能认清现实,安分守己,不要谋求不该是你的东西,待本王登为帝后,念在是兄弟的份上,还能给你一世富贵,如果你冥顽不宁,就别怪本王心狠手辣了!”
……
李恪从皇宫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长安城的大街上行人尽无。傍晚的寒风阴冷的吹在行人的身上,让他们单薄的体魄看起来更加弱不禁风。所以,街上没有几个行人,饭店酒楼已经打烊。
而李恪坐在车里,心里一直在思量和李世民在书房中的对话。仔细想了一遍李世民对他说的话之后,终于确定了一点,那就是李世民也不希望他将自己的精力放在运动会上。
偶尔的办几场比赛还行,长期如此肯定会招李世民的训斥。今天在御书房李世民让他把精力放在学问上就是一个例子,也是一个信号。
所以,足球比赛让他以后肯定是不能参与。不过,对于他参与足球比赛,朝中大臣说法不一。
有的人认为王爷不好好学治国之道,玩这些奇巧杂技,确实有点本末倒置。
也有的大臣对于李恪的如此行事不看好,认为没有具备一个争夺储位的皇子所具备的东西。而这正是李恪想要的结果,因为运动会让李恪有了几点收获和顿悟:
第一,纵观李世民的一生,从太原起兵到大唐建立,再到四处征战,可以说大唐一半的江山是他打下的。再通过玄武门政变,他取得帝王可以看出,他是一个强势的帝王。所以,他对军权和军队非常的重视。
自己想在今后的争储中走积累军功,培植军队势力的方式几乎是不可能的。所以,最好的手段就是走亲民路线,就像台湾的两个执政党一样在竞选的时候都在大街上演讲,以身说法,为的就是让民众接受他。所以,李恪认为自己举办运动会,办比赛弥补了大唐因交通信息蔽塞而不能有效的宣传自己的弊端。
百姓都有一个亲附心理,就是容易接受和他们相近身份或者地位的人。李恪办的运动会比赛更适合平民大众,当人们知道自己玩的足球、跳高、跳远等运动项目就是汉王李恪新创的,人们更接受一个高高在上的王爷呢?还是喜欢一个和自己一样喜欢足球的皇子呢?
李恪不认为百姓就能在他的争储夺嫡中起到什么作用,但纵观历史,每个王朝的更替,最终力量不是权臣,也是不是世家大族,而恰恰就是这些百姓。所以,运动会虽然有它的弊端,在朝堂上来说得不偿失。但是,它产生的长远利益是不可估量的。
第二,李世民的强势让他对权利和帝位特别敏感,李恪不到半年的时间里就为李世民提供好几条治国策略。虽然,现在的李恪年轻,李世民不会对他有所猜忌和戒备。
但是,随着李恪的成长,总有一天李世民也会因为李恪的才智而对他产生猜忌,因为他自己就是通过逼宫李渊采取帝位的。所以,李恪要在李世民的心里种下一个他不喜欢参与朝政,不喜欢学习的种子。而参加足球比赛就是一个更好的表现手段。
李世民因为他办运动会比赛而有所不满,肯定会督促他学习。如此,李世民不断督促李恪学习,而李恪在李世民的督促中慢慢的成长,当有一天李恪做出惊人成绩的时候,李世民也不会太过在意,反而会有成就感。
因为,李恪能取得这样的成绩,是在他的不断督促中才成长起来的。他也不会因李恪的出色而对他产生过多的猜忌。
325 遇刺
第三,聪明人最聪明的时候不是让自己的聪明遭他人的妒忌,而是让自己愚笨同样遭他人的妒忌。李恪举办的运动会正是如此,他让李承乾妒忌自己,让李泰妒忌自己,更让李佑妒忌自己。
可是,在李世民心里这些只是玩乐的小道,不是考核一个皇子政治能力的因素。而李恪在这方面的突出和李承乾等人的妒忌,会让李世民觉得李承乾、李泰等人自己不思进取,还对别人的不思进取心生不满。长期如此,李世民就会对李承乾等人如此不堪的表现失望。最终受益者其实还是李恪本人。
李恪在车里想到这三点,嘴角露出一丝孤高的笑意。
只在此时,车架突然停了下来。李恪也被垫了一下,“元宝,怎么回事?”他问道。
“殿下,末将觉得好像有人在监视我们?”车外传来杨元宝严肃的声音。
车厢里的李恪立马握紧宝剑,半蹲着沉默了片刻,“让侍卫注意警惕,派人上前查探,我们继续走,尽量走大道回府。”李恪觉得还是早点回府,上次的刺杀让他心有余悸。
半晌,查探的士卫回来,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人,车架又开始慢慢的移动。
李恪心里宽慰了不少,又重新坐了下来。但是,当他刚坐稳时就听到车外杨元宝喊道,“保护殿下,小心暗器。”自己还没来得起身,头已经被摔到了车厢的门框上。他的车架也在大街上狂奔起来,赶车的车夫被一只羽箭钉在车沿上。
杨元宝看到向远处跑去的李恪的马车,想要追赶,可是从对面屋顶射下来的箭矢让他和士卫们不能上前,有几个士卫在还没有注意的情况下被射下马。
李恪在颠簸的马车里被颠的东摇西晃,身形不能稳定,而他只能扶住车厢的内壁,才不至于让自己的头再次撞在车内的横梁上。左手紧紧的将宝剑握在手里,右手紧紧的抓在车内的横梁上尽量让自己身体保持平衡。
他知道,肯定是敌人射中了驾车的马,马才会吃疼狂奔,让车子这么颠簸。如此,估计马车跑了一炷香的时间,他突然感觉到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前倾,一下子从车厢里摔了出来。
甩出车厢的李恪赶紧起身,发现自己在一个不知名的巷子里,而且看旁边堆的柴禾和破烂,就知道这是一个僻静的地方,住的是一些很穷的人。再看看身后的马车,他不由一惊。只见马车倒地,马已经死亡,而赶马的车夫的尸体确实被羽箭钉在了驾车的沿条上。
李恪心惊,这肯定是敌人有预谋的刺杀自己,究竟是谁呢?
突然,他觉得左面飞来一只东西,凭借着强硬的身体素质,他身子一仰堪堪躲过,而那东西速度不减,有力的钉在了他身旁的墙壁上。
原来是羽箭,李恪心惊,这可是大唐精锐的军队才能配备的五石硬弓的羽箭,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孙彪,出来吧,躲着藏着没什么意思。”李恪突然想起了钱宁,在自己的仇人当中目前也只有他才能使这样的强弓。而且,还是这么精准。
巷子里静的可怕,就见巷子尽头一个拉长的身影慢慢的走了进来。
那个拉长的身影慢慢的,一步一步的走了进来。他的手里拿着长剑,肩上背着五石硬弓,不是孙彪还能是谁。
“李恪,你也会有今天。”孙彪狠狠地说道。
李恪在确定了刺杀他的人是孙彪之后,路出一丝的不屑,“本王真没想到会有今天。”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孙彪也露出了一丝笑意,不过他的笑有点得意,还有一丝的冷漠。
“孙彪,你以为你就吃定本王了吗?还好,你不能选择你的出生,你也不能选择你的未来,但你却能选择你的死亡,这也算是对你的一点安慰吧。”李恪看着孙彪的笑脸,语带不屑的说道。
“呵?我可以选择自己的死亡?”孙彪哈哈大笑,他笑的有点疯狂,“你说的是你自己吧?你觉得今天还有逃生的机会吗?”
“扔掉你的弓箭,撇掉你的飞针,是男人你就跟我堂堂正正的用你手中的剑决斗。只用暗器伤人,不敢正面对敌,你还有什么脸面敢说这样大话。”李恪语气阴冷的讽刺道。
“好,我就让你死的心服口服。”孙彪被李恪激怒,将身上的硬弓扔在了旁边,又从袖子内将飞针尽数丢到了材堆中,静静的注视着李恪。
李恪也同样,右手紧紧的握着宝剑,将剑拄在地上,聚精会神的注视着对面的孙彪。
孙彪从李恪的姿势中看出了他的不简单,因为只有剑术大家才会那么随意的握剑。对他们来说,剑只是用来杀人的利器,怎么握都无所谓,只要能杀人就行。
而李恪在小树林见过孙彪的武功,对他也不敢掉以轻心。
就这样,两个人谁也没有动手,彼此注视者对方。渐渐的,随着时间的过去,钱宁心里开始着急。因为,如此拖延下去,等到李恪的护卫找到这里,不但杀不了李恪,自己的命也要交待在这里了。可是,他急也没有用。李恪的身上没有任何的破绽,他不知道该怎么下手。
李恪同样也不轻松,自从孙彪出现之后,他的身形就没有动过。他一遍又一遍的调息着杨家奴传给他的运气口诀,让自己的心跳稳定下来。
因为,他知道孙彪一旦抓住机会就会杀过来,他必定会陷入被动。只有这样拖延他时间,时间越长他就会越主动,而孙彪就会越被动。
孙彪终于动了,他不是真想出手,是没办法不出手。因为,再这么耗下去他就没有足够的时间刺杀李恪。他不能等,他也等不起。
孙彪的剑就像闪电,快而准,直刺李恪的咽喉。李恪不退则进,在孙彪长剑离自己一尺的时候突然拔剑。就见剑光一闪,宝剑带着寒气击在了钱宁的长剑上,让他的剑锋偏出了很远。而李恪的左手也不闲着,顺势而上,直击孙彪的喉咙。
326 脱险
孙彪没想到李恪剑法这么高超,也是第一次见到拳剑相加的打法,一时难以应付,被李恪逼的后退了两步。
李恪趁机而上,长剑就像出水蛟龙,带着一股寒气向孙彪的咽喉辞去。
孙彪没有想到李恪的反击会这么快,他想阻挡但已经来不及,想退也已经来不及。所以,把心一狠,不再在意李恪的长剑,挥剑朝李恪的胸口刺去。想和李恪来个同归于尽。
李恪用左手挡住了孙彪的长剑,长剑刺在他的左臂,流出了一片的鲜血,而他的剑锋没有停顿,依然朝孙彪刺了过去。
孙彪知道自己躲不过这一剑,不甘的闭上了眼睛,而此时他的心里却轻松了下来,忽然间他觉得死对于他才是一种解脱。他已经好久没有这么平静过,好久没有这么轻松过。
可是孙彪等了好久,也没见长剑刺破他的咽喉,他睁眼一看,就见长剑在李恪手里,剑锋离自己咽喉一寸的地方停了下来。
李恪也不说话,孙彪更加不语,时间就像凝固了一样,将两个人定格在这一刻。
半晌,孙彪疲惫的道,“为什么不杀我?”
李恪将长剑收回鞘中,看也不看孙彪一眼,扔下了一句话,回头就走,“本王,不杀无名之辈,更何况一条丧家之犬…”
“你。”孙彪怒道,“士可杀,不可辱。我钱宁两次败在你是手里,心服口服,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可我也是一个堂堂的武士,曾经大唐的军人,平过内乱,打过突厥,你没有资格折辱我。”
“是,那是曾今,而不是现在。”李恪转身说道,他不怕孙彪在背后出手。因为,他了解孙彪,“现在,你只是一条狗,没有了主人的狗而已。”
李恪大声道,“李建成在的时候,你是他身边的一条狗,那时你仗着他耀武扬威。如今,他死了,你就成了一条丧家之犬,四处被人追杀,过着连狗都不如的生活。”
李恪自己说道,“你以为你是在为他报仇吗?不是,你是在给自己找平衡,你从一条耀武扬威的狗成了一条丧家之犬,你不甘心。所以,你想证明自己的能力,你才始终想着报仇。”
“你是男人吗?你还有脸说自己是大唐的军人。”李恪愤怒道,“突厥寇边,屠杀大唐的子民的时候你在哪里?突厥入侵,抢劫大唐的粮食和女人的时候你又在哪里?”
李恪朝前走了几步,更加大声的斥道,“你在哪里?你在一些连狗都不住的破草屋里想着你的复仇,想着你的曾经的荣耀,想着你失去了金钱和地位。”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孙彪被李恪训斥的有点崩溃,他极力反驳道,“我是在为太子报仇,我是在做一个刺客才做的事情,就像豫让,就像荆轲那样。”
“你是做刺客吗?”李恪反问道,“国难当头,你不思疆场杀敌,只为一己私欲而想刺杀一个国家的君王,想让这个国家发生混乱,让外族有机可乘。最后,让他们拿起屠刀,屠杀自己国家的族人,你配做一个刺客吗?刺客也是像你这样在做吗?你只配一条狗。”
李恪看到孙彪死灰般的脸,诛心的言语再次从他的口中说出,“曾经,你是一匹狼,你让突厥害怕的狼,你是一个勇士。可是,你没想继续做你的狼,用你的凶残保护大唐的百姓。你选择了做一条狗,跟在主人后面,耀武扬威。然后,除了金钱和权势之外,你心中仅存的那一份血腥也没了。”
李恪缓了缓,又道,“上次本王没有杀你,是想给你一个机会,让你重新再选择一次,做一回真正的狼,让突厥闻风丧胆的狼。因为,你还没有因为报仇,还没有因为失去了曾经的荣耀和权势还有金钱而让自己丧失了良知。
本来本王你还有救,才会把你逼入绝境,让你再体悟一下什么是生,什么是死。本王以为,你会通过生与死的考验,真正发现你自己需要的究竟是什么?可是,今天,你还是让我失望了。”李恪说完,朝着巷子外走去。
“等等…”
在李恪的身影快要消失在巷子口的时候,孙彪说道,“我不会因为你今天的仁慈就会放弃报仇。你说得对,我是太自私,只想着报仇。可是,士为知己者死,太子殿下对我有恩,我不能不报。不过,你放心,从今以后我孙彪不会找你和李世民的麻烦。我知道自己该做什么,等当有一天大唐的周边国家再也没有一个能威胁到大唐的安危的时候,我会来找你和李世民,到时候不会因为你今天放了我就可以手下留情。”
听孙彪如此说,李恪会心的一笑,“我会等着那一天的。”
看着李恪消失在尽头,孙彪才转过目光,朝着李建成坟墓的方向暗自道,“太子殿下,迟早有一天,孙彪一定会给你报仇的。”说完,闪身消失在巷子里。
李恪出了巷子,走了没多远,就见前面火光闪动。他停在原地,全神戒备,静静细听。前面有很多的人,马蹄声从前面传了过来,他想躲但已经来不及,就听见有人喊道,“是殿下,杨统领,殿下在这里。”
李恪听到这声音,确定是汉王府的人,心里松了一口气。
护卫一喊,杨元宝带着众人忙下马跑了过来,其中还有刘仁轨。刘仁轨和杨元宝众人一到李恪面前,当即跪倒,“末将失职,还请殿下责罚。”
李恪看到眼前的杨元宝和黑衣卫,还有刘仁轨和汉王府侍卫,此时才算是安下心来,感觉左臂火辣辣的疼,头开始有点眩晕,便沉吟了一声。
刘仁轨眼细,看到了李恪左臂上的鲜血,忙上前扶住他,然后让侍卫护卫掏出手帕给李恪简单的包扎。李恪这才回过神来。
刘仁轨见李恪伤势不重,问道,“殿下,你手臂的伤是被何人所伤?”
327 天子怒
“孙彪!”李恪疲惫的道,然后,又对杨元宝等人道,“起来吧,不怪你,我们回府。”
不过,李恪走了几步,回头一眼,杨元宝和众黑衣卫都跪在原地不起。李恪奇怪道,“你们跪着干什么,还不回府。”
就见杨元宝道,“恳请殿下恩准元宝带领黑衣卫前去搜查,末将一定会让他碎尸万段。”杨元宝恨恨的说。
“起来吧,回府。”李恪严厉的道,“以后不许你们再提此事,知道吗?”说完,头也不回的在刘仁轨的搀扶下上了青马。
杨元宝和黑衣卫心中对孙彪的恨不能发泄,只能压抑的跟在李恪的身后。
回到府中,发现聚义殿里人头攒动,该来的人都到齐了,都是李恪的心腹。李恪刚坐下,府里的郎中就过来给李恪检查身体。郎中看了李恪的伤口,给他清洗包扎之后,这才说道,“殿下只是失血过多,修养几天就好。”
而在郎中检查李恪身体的这么一瞬间,刘仁轨简单的把李恪遇刺的情况跟众人说了一遍,众人的一颗心这才落地。
李恪看着他们对自己一脸的关切之情,“本王没事啦,大家回去休息吧。”
岑文本等人看到李恪受伤不重,没什么大碍,也就暂时压住了自己疑问,没有耽误李恪休息,告辞离开。
第二天,整个长安城都知道昨晚汉王李恪被刺的消息。并且,凶手竟然是朝廷侵犯孙彪,隐太子李建成余党。
长安城的大街小巷,谈话的话题又从足球比赛转移到了汉王的刺杀中。很多百姓对此事愤恨不已,甚至有几个大胆的百姓竟然去长安县衙,力求衙门缉拿凶手,把县令狄知逊搞的哭笑不得。
那孙彪是随便可以拿的吗?要是长安县真有那个本事将他捉拿归案,也不至于动用朝廷的人手啊。
居住在宜秋宫的杨妃在知道李恪遇刺之后,带着太医忙出宫到汉王府看望李恪,见李恪只是左臂受伤,没有什么大碍,这才放心的回去。
而在两仪殿跟群臣讨论朝政的李世民在听到李孙悄悄告诉他,关于李恪遇刺的消息时勃然大怒,一袖子打翻了案几上的热茶。吓的坐在下面跟他讨论问题的房玄龄等人站了起来,连忙请罪。
“隐太子余党也太猖狂了,跑到长安刺杀朕的儿子。”李世民怒不可遏的说道,“长孙无忌,发生这样的事情,你这个左武侯大将军的怎么当的?嗯?”
李世民还是第一次如此质问长孙无忌,让长孙无忌有点不适宜。突然之间,他发现李世民眼中露出一丝杀意,心中一颤。
长孙无忌终于有所明悟,虽然跟他的关系不浅,可是,毕竟他们只是臣子关系,只是朋友关系,不可能像李恪,李泰是李世民儿子这样亲。
长孙无忌想到这里,急忙跪道,“还请皇上赎罪。”
长孙无忌不知道具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能先请罪再说。
李世民看了一眼跪在眼前的长孙无忌道,“刚刚得到消息,汉王又被刺杀了,凶手是隐太子的余党。隐太子余党之事一直是由来负责,为什么这些奸贼依然逍遥法外,而且还跑到长安城阻杀朕的儿子。”
李世民说到这里,目光一扫众人,“难道朕的儿子就是那么容易一而再再而三让人给刺杀吗?大唐的相关衙门是干什么吃的?”
李世民还是自玄武门之后第一次如此动怒,让跪在地上的长孙无忌和站在地上的一帮臣子不敢看他,低着头不语。
“这件事情一定要彻查。”李世民严肃的道,“还有,从今天起,朕的皇子在宫外居住的,每个人的护卫再增加三百人。”
“诺!”封德彝应道。
“今天就议到这里吧!”李世民稳定了一下情绪道,“你们都随朕到汉王府,看看李恪的伤势怎么样了。”
李世民也不解释,直接走出了两仪殿,房玄龄等人跟在他的身后。而长孙无忌在李世民离开之后再起身,疑惑道,“李恪竟然没有杀了孙彪?哎!难道是我高估了他的实力?”想到这里,摇头不语,进步上前,跟在了李世民身后。
等李世民的车架到了汉王府,房玄龄,封德彝等人才从左右口中打听到李恪昨晚遇刺的消息,心里不由地道,“难怪皇上会如此动怒,汉王这已经是第二次被人刺杀了,遇到这样的事情不生气,不动怒才怪呢。”
李恪正躺在床上和秋香调情,正在说一些流氓的话逗秋香呢。就听见李顺尖细的声音喊道,“皇上驾到。”
李恪一惊,刚要起身,就见李世民一身朝服的走了进来,见李恪左臂缠着纱布,关心的道,“受伤了就不用行礼了,伤的重吗?”
李恪感动的道,“多谢父皇关心,皮外之伤,没什么大碍。”
李世民看到李恪将自己的赏识说的如此轻描淡写,突然想起了自己以前在行军打仗的时候,往往也是受伤之后把自己的伤势描述的轻描淡写,看到这个和自己一样坚强性格的儿子,笑道,“没事就好,父皇听说你受伤就过来看看,既然没什么大碍,父皇也就放心了。”
然后,李世民又问道,“你真的肯定刺杀你的是孙彪?”
李恪便将孙彪的模样给李世民叙述了一遍,孙彪久在李建成身边,李世民对他不陌生。所以,李恪一说孙彪的样子,李世民就不再怀疑。
然后,他又问了一些具体的过程,李恪都一一回答他,李世民听到李恪和孙彪的誓死相搏,不由赞叹他的勇武和志气,又同时告诫他以后不能如此犯险,他已经将汉王府的护卫增加到了八百人,让李恪高兴不已。
然后,是封德彝,房玄龄等人一一问过李恪伤势,这才跟着李世民离开了汉王府。李恪在李世民离开之后,心里欢喜不已。自己受了点伤没什么,倒是换了三百多人护卫,让他的实力又增加了不少。
而且,关于自己如何在孙彪的手下逃脱,李恪给李世民撒了一个谎。他说孙彪在听到刘仁轨他们的马蹄声,又知道自己杀不了李恪,才逃走的。
328 古人好马
李世民知道孙彪的厉害,所以,李恪如此一说,他倒是没有怀疑。
秋香看着一脸傻笑的李恪,突然道,“殿下,皇上跟你说了什么?你受伤了还乐成这样?”
李恪听到秋香这句话,心里那个气啊,这小丫头怎么老注意自己,什么表情都逃不过她的眼睛,没好气的道,“你一个女孩子家问东问西的干吗?一边呆着去…”
秋香听了李恪这么一句不疼不痒的话,心里委屈的很,悄悄的从李恪的房间里走了出来。
在李恪养伤的几天时间,李承乾、李泰和李佑等人都来汉王府看过他。不过几人之间明为兄弟,但内心想着什么大家都知道。所以,谈话的内容都很没营养,故而他们待的时间也不长。倒是,李恪的一帮死党经常来看他,让他在养伤的期间不那么无聊。
到了十二月末,长安的天气变的越发的寒冷,人们在没事的时候一般都不怎么出门。
可是,在汉王府的校场,一帮人在围着圈的轰然叫好。因为,场中有两个人在比武。
比武的是杨元宝和刘仁轨,而李恪也在旁边乐呵呵的看着。他确实待在府里没事做,才会想出这么一个办法,没事的时候组织护卫在校场切磋武艺。
等两人比赛结束,李恪笑着说道,“正则,你刚来王府的时候本王就说过要给你找一匹好的坐骑。正好今天大家都闲着,你就跟本王到马厩挑一匹吧!”
李恪话说完,刘仁轨连忙道谢,但脸上掩饰不住激动的神色。
然后,李恪看了一眼有点失望的杨元宝,笑道,“选马怎么能少了你呢?一来吧。”
杨元宝一听,立马来了精神,“谢殿下,末将先去一步。”说完,一溜烟消失的不见人影。
搞的李恪很奇怪,跑那么快干嘛?
他身边的刘仁轨明白李恪在想什么,笑道,“估计是元宝怕殿下反悔,想先把马选定,做成既定事实,这样殿下即使想反悔也不可能了。”说完和身边的刘仁轨微微笑道。
李恪听刘仁轨这么说,一阵无语,他就奇怪了,不就一匹马吗,这杨元宝至于这么不顾形象吗?
不过,他确实是误解杨元宝了,他自己倒是没觉得,但汉王府的人都知道李恪所说的马厩是齐王李元吉以前在齐王府的一个小马场,李元吉本就是一名沙场悍将,能让李元吉看上的马岂能是凡品?就是随便拉出来一匹也是万里挑一的良驹,难怪杨元宝会如此不顾自己的形象。
李恪和刘仁轨二人来到王府马场的时候,杨元宝已经挑花了眼,看看这匹也想要,那匹也想要。
杨宝山正在跟马夫说着什么,见李恪走了过来,立马和马夫过来行礼,“殿下,你吩咐的事情老奴已经办妥,所有的成年马匹已经被圈养在马场,就等着你来挑呢。”
“嗯!”李恪答应一声,走到眼前用围栏围成的小马场,对身边的刘仁轨道,“正则,喜欢哪匹自己选,选好了告诉马夫。”
刘仁轨还是第一次来到这样的小型马场,被里面嘶鸣的战马给吸引住了。
李元吉不愧是沙场宿将,对马的痴迷也如同对胜利的渴望一样。马场里的每一匹马拿到市场上,那都是名驹啊。
刘仁轨羡慕的看了一阵子,又回到李恪身边,“殿下,等元宝挑了我这挑吧。”
李恪听到刘仁轨如此说,心里越发的高兴。刘仁轨能等杨元宝挑了在挑,就是不想自己提前把最好的挑走,就这样的品质,值得李恪欣赏。
“正则不必如此,一起选吧,怎么多马,谁先选定,马就归谁…”李恪大方的说道。
“谢殿下。”刘仁轨一阵感动,立马走向马场,选自己的马匹去了。
最终杨元宝选的是一匹纯黑色的马匹,而刘仁轨选的则的一匹青色的马。
选定之后,二人便骑在骏马,开始驯服自己的坐骑。
李恪身边站的是杨宝山,他看到二人在马场里骑着自己的马狂奔的苏定方等人,脸上抽了几抽,心里一阵肉疼。
李恪是不知道李元吉的这么几十匹马是怎么弄到手的,可是杨元宝知道啊。
大唐立国之前与之处,李元吉四处征战,每次胜利,他都不要金银等的战利品,唯独对缴获的马匹的中的良马青睐有加,如果李元吉还未死就在此地,看到李恪如此大方,将名驹不当名驹的赐给别人,估计会甩开了膀子抽李恪。
李恪看到杨宝山好似心不在焉,就问道,“杨叔,你上次不说又添了几匹小马驹吗?他们现在怎么样?”
杨宝山被李恪一问,醒悟过来,“殿下,都比较健壮,肯定全都能活的下来。不过……”
“不过什么啊?杨老难道还有别的问题吗?”李恪见杨恩说的忧郁,急忙问道。
“不过,有匹小马,太过刚烈,不但踢同伴,就连喂养的马夫都踢。所以,很多时候都不敢去给他喂料,并且,我们只能将他单独关着。”杨宝山说道,“这匹马太难饲养,不知道是否能够成活下来。”
“噢?”李恪惊讶,“还有这样的事情,你随本王去看看。”
“诺。”杨宝山答应一声,在前面领路。
李恪和杨宝山穿过马场,又通过一个直道,来到马棚,就看到在一个角落里,一匹小马孤零零的站在那里。
小马驹全身雪白,没有一丝的杂毛,四肢健壮,站在那里好似充满着无穷的力量。让李恪看的心惊不已,“神马?”
李恪惊呼道,“怎么会产下这么一匹良驹呢?那匹雌马要好好喂养,务必再说多下几匹这样的千里神驹。”李恪向往的说道。
“殿下,母马在产下小马的时候就死了。”杨宝山低声说。
李恪一惊,克母?不会吧?这匹小马驹……难怪他会如此刚烈。马也是有灵性的,小马驹在知道自己的出生克死了自己的母亲之后才会这样的,李恪如此想着,不由地朝小白马走去。
329 太子大婚
“殿下小心。”杨宝山看到李恪的举动,立马上前制止他。
“没事。”李恪推开杨宝山,刚走到小马驹马棚的跟前,就见小马神情冷峻的盯着他。
李恪知道它在提防自己,就随手拿了一把草,朝前递了过去,“小白啊,本王知道你心里的怨恨,你的出生不平凡,所以,你注定要跟本王扬名立万。”说着,盯着小白马的眼睛,慢慢的朝它走去。
小白马好似听懂了李恪的话一般,看向了李恪眼睛露出一丝的暖意,又见他将一把草递给自己,似乎知道李恪对它没有敌意,这才慢慢上前,吃起李恪手里的草来。
李恪一阵欢喜,慢慢的用手摸了摸小白马的头,见它没有反抗,心里一喜,慢慢的摸着吃草的小白马。
小白马似乎在李恪身上感受到了一丝温暖,将头在他身上蹭了蹭,让李恪高兴不已。这时,苏定方等人已经驯服了自己的马匹走了过来,看见李恪身边的小白,一阵惊呼,他们也看出这匹马的不同之处。
李恪也是哈哈一笑道,“杨老,将小白单独养到府中,以后本王亲自喂他。”
“诺。”杨宝山见小白马不排斥李恪,心里也是一阵高兴,“王爷,要不给他取个名字吧!”
李恪思索了片刻道:“就叫白鹭吧!”
“好名字!”杨宝山赞叹道。
稍后,众人便围到了李恪身边,李恪问道,“你们都选好了吗?”
他话一说完,就见刘仁轨和杨元宝哗啦跪了下来,“多谢殿下赐马,末将誓死为王爷效力,以报殿下的厚爱。”
“起来吧,你们是本王的人,赐给你们神兵良马也是应该的。”李恪笑道,“起来吧。”
众人这才起来,又是一阵表白,这才起身。
……
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转眼间便来到了年底。
年底还发生了一件大事,便是天子李承乾大婚。
由于李恪的先下手为强,李承乾并没有如同历史上一样娶苏亶之女,而是娶了长孙无忌的嫡女,无形之中让李承乾和长孙无忌变得更加紧密了。
太极殿是太极宫的正殿,皇帝登基,册封皇后,册立太子,款待外宾等众人宴会都在太极殿举行,所以李承乾大婚的地点就是太极殿。
李恪来到太极殿的时候发现朝中大臣们大多早已等候多时了,他上前跟李泰、李佑等皇子打过招呼,然后又跟每一个官员嘘寒问暖之后方才站列在一旁等待李世民和太子李承乾。
皇太子大婚不像民间,将新娘子迎到府中拜堂成亲就可以。首先要在太极殿接受皇帝对太子妃的册封,之后要去宗庙去祭天祭祖,然后才是拜堂摆宴和新郎新娘跟贺喜的人敬酒。
李恪在太极殿等了没多久,李世民和长孙皇后、杨妃等后宫嫔妃们便姗姗而来,之后是李承乾和太子妃在太左右卫率府卫卛的护卫下来到了太极殿。
李承乾和太子妃在太极殿接受了李世民的册封,然后到祖庙祭天祭祖,再回到太极殿宴请群臣时已经到了下午的申时。
李承乾先是给李世民和众位皇后嫔妃们敬酒,然后是给大唐宗室的皇亲敬酒,李恪、李泰和李佑也属于这个行里,接下来才是跟群臣们敬酒。
太子的大婚,与民同乐。所以,宴会举行到戊时方才结束,李恪回到府中的时候已经到了亥时。他虽然酒量好,但也架不住众人的轮番攻击,回到府中之后在春雨秋香等人的服侍下倒在床上不省人事。
第二天,李恪醒来时头很痛,身体根本就没有劲,他暗自叹道不能再这么不节制的喝酒了,虽然酒的度数不高,但喝的多了也伤身啊。
夏荷发现李恪醒了过来,便服侍他沐浴更衣,然后给准备了一碗香甜的小米粥,将李恪服侍的服服帖帖的,比自己的妻子还要贴心。
李恪喝完粥,发现身体才恢复了体力,头也不怎么疼痛,便来到了书房,提起毛笔开始练字。
日子过的很快,李承乾大婚后第五天,也就是除夕夜,李恪再次来到了太极殿。因为他要跟朝臣们一起参加在太极殿举办的傩舞,然后要参加李世民在甘泉宫举办的家宴,要跟长孙皇后、杨妃、李承乾等一家子人一起在甘泉宫摆家宴过除夕。
太极殿的傩舞结束后,李世民接受了众人的祝贺,李恪便来到了甘泉宫。
甘泉宫的家宴不像朝廷的宴会那么拘谨,再加上李世民没有摆出平时上朝和议事时的威严,气氛比较和睦,在座的众人都和和气气的围绕在李世民的周围,不时说些笑话什么取乐。
李恪在这个时候特意注意了一下李承乾和他身边的太子妃长孙氏。作为太子妃的长孙氏在容貌和气度上都没有任何的挑剔,足以当得起李承乾太子妃的身份。
而李承乾本人新婚不久,初尝男女之欢,脸上容光焕发,精神奕奕,让李恪吃惊不已,心中暗道,“这天子妃到底是使了什么法子?能够让一向整天阴沉着脸脾气暴躁的李承乾会变成另一个人?”
李世民见李恪独自发呆,便和颜悦色的问道,“恪儿,你在想什么事情?朕怎么发现你今天总是心神不定的样子?”
李恪一惊,他没有想到李世民会注意到他的表情,不由地急中生智说道,“父皇,儿臣正在想西突厥和**厥之间的战事。”
李恪不说则已,话一出口就震的李承乾、李泰和李佑面露尴尬之色,心中同时暗骂李恪你这厮太不要脸,明明是自己刚才看太子妃看的分神发呆却要说心里想着东西突厥的战事。
同样是皇子,你李恪如此说,不就又在父皇面前表明你在除夕这样的日子还在关心政事,而我们只顾着吃喝玩乐了吗?
李恪看了一眼脸色尴尬不已的李承乾、李泰和李佑皇子,知道自己这话说的太过明显,刚要再解释一句,就听见李世民问道,“那你是怎么看待东西突厥的问题的?”李世民自然不会放过这个考教李恪的机会。
330 除夕宴
“皇上,今天是除夕之夜,我们一家子该好好吃顿年夜饭,你就不要考教恪儿啦。”长孙皇后开口道。
“好!好…”李世民笑道,“今天只谈风月,不谈国事。”李世民看了长孙皇后和杨妃一眼,一脸幸福的说道。
因为长孙皇后的阻止,李恪总算躲过李世民考教他的一劫。
说实话他刚才是急中生智,慌乱说的。如果真要他分析东西突厥之间关系,谈谈自己的看法,他还真说不出什么能够让李世民满意的回答。
李世民的话说完,李恪便率先奉上了给李世民的贺礼,他现在已经在皇子中懂得了收敛自己,不像去年那样出尽了风头,让李承乾等人的礼物显得黯然无光。
长孙皇后刚开始还觉得李恪先于李承乾给李世民献礼有失礼数,就连一旁的杨妃也被李恪的举动震惊不已。可是,等到李世民看到李恪先给他的礼物,连声说了三个好字时,长孙皇后终于明白了李恪刚才的举动,她看了一眼身边关切李恪的杨妃,给了她一个感激的目光。
李恪献礼之后李承乾、李佑、李泰等人也不失时宜的献上了自己的贺礼,但李世民对他们的礼物只是看了一眼就没有多言,让他们对自己礼物失望的同时对李恪到底给父皇献了什么礼物而好奇。
李恪因为李世民刚才的问题吓得在接下来的宴会上没敢再想别的事情,专心陪着李世民和杨妃吃了一顿年也饭,然后离开了皇宫。
回到汉王府时已经到了亥时,但他不但没有休息,反而来到了大殿。因为在大殿,汉王府的众人正在等他一同过除夕。
“让大家久等,”李恪看了岑文本、刘仁轨等人一眼,面带愧意的笑道,“父皇在宫中设宴,本王必须要敬尽到身为人子的孝道,让大家久等啦。”
“殿下,我等众人不敢当啊!”岑文本说道,“能与殿下同过除夕已是我们的的福分,岂能还有别的怨言。”
“是啊!殿下,跟你一同过除夕是我最开心的时刻。”上官仪说道,除夕设宴,李恪款待的是府中所有的人员,上官仪自然也能够在聚义殿有一席之地。
“本王明白你们的心思,大家就坐吧。”李恪说道,然后他迈步坐到了苏定方的身边问道,“定方,最近在新军过的可好?”
苏定方回到汉王府时听到李恪给他京城购置了一座府邸很感动,现在又见李恪关心他的生活,语气恭敬的说道,“多谢殿下关心,末将过的很好,新军训练已初具实力,参与一般的战斗绝对没有问题,如果想达到跟突厥骑兵相抗衡的能力,还需要加大训练力度,还需要经历战场上的洗礼。”
“嗯!”李恪点点头,然后看到众人都注视着他和苏定方两个人,不由地微微一笑,“定方,今天是除夕,就不要再想新军的事情了,好好过一个除夕吧。”
苏定方也注意到了众人对自己和李恪两人的反应,不由地露出了尴尬的神色,“多谢殿下。”
李恪举起酒杯,对众人说道,“第一杯酒本王敬你们,本王想对你们说,跟随本王让你们辛苦啦。”
“殿下,不敢当啊!”马周第一个说道。“殿下,臣等惭愧啊——”众人喊道。
“干——”李恪举杯一饮而尽,众人也不犹豫,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第二杯酒敬你们,希望你们前程似锦。干——”李恪说完一饮而尽,众人都举杯一饮而尽。
“第三杯酒——”李恪说到这里略微停顿了片刻,“本王依然要敬你们,希望我们能够实现自己的报复,实现自己的愿望和理想——!干!”李恪继续杯到酒干。
“干!”众人被李恪激起了心中的豪气,大声说道。
三杯酒过后便开宴,李恪是主角,大家都想给他敬酒,他也是来者不拒,杯到酒干。众人被李恪的豪气所感染,喝酒都跟他一样杯到酒干。就是一向很少喝酒,但酒量奇好的刘仁轨也露出了醉意。
李恪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醉倒的,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床上,窗外天色明亮,显然已经是巳时时分。
李恪知道大年初一不能睡懒觉,他还要进宫跟李世民、杨妃和长孙皇后后宫嫔妃们拜年。所以在春雨等人的服饰下沐浴更衣,然后匆匆离开了汉王府。
李恪进宫先是到甘泉宫给李世民请安,内侍告诉他皇上在皇后的立政殿。李恪便来到立政殿,发现除了李世民,还有很多的嫔妃都在,显然是来给皇后拜年的,其中就有他的母妃杨妃。
太子李承乾,卫王李泰两个自然也不能少。李恪跟李世民和众嫔妃施礼请安,又跟李承乾跟李泰两人寒暄了片刻,方才跟着杨妃离开了立政殿。
回到杨妃的宜秋宫,李愔这些弟弟妹妹自然又要李恪给他们讲故事,因为李恪杜撰故事他们听所未听闻,太吸引人了。
今天是喜庆的日子,李恪自然不会拒绝弟弟妹妹的要求,立马便讲起了后世耳熟能详的童话故事,李恪给弟弟妹妹讲自己杜撰的故事的时候杨妃就慈祥的坐在旁边看着自己两双儿女,脸上布满了幸福的喜悦。
时间很快到了傍晚时分,杨妃舍不得李恪离开,便留李恪在宜秋宫用膳。李恪一想反正自己回府也没有什么大事何不多陪会自己母妃和弟弟妹妹呢。所以,在千秋殿跟杨妃用过晚膳之后方才回到汉王府。
回到汉王府的李恪又没有多做休息就出了汉王府,他第一时间来到到封德彝的府上给他拜年。
对于这个已经到了风烛残年的老人,李恪非常的尊敬。不管他在朝堂上是拍须溜马也好,还是投机取巧也罢,至少他对自己的支持是真实的是发自内心的。
李恪不想别的,就封德自己始终如一的支持这一点,就足以让他对这个老人萧然起敬。因为,李恪的处世哲学是,别人投之以桃,我必报之以李;别人落井下石,我必斩尽杀绝。
331 元宵
按照历史进程,封德彝在贞观元年就已经挂了,大概是因为李恪重生所产生的幺蛾子效应,都贞观二年了这封德彝还活蹦乱跳的,不过身体也不太好了,脸色明显有些苍白,不知道还能活多久,李恪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封德彝看到李恪第一时间来到他的府上给他拜年心里非常的感动。两人在书房中足足聊了两个时辰,直到李恪出了封府,封德彝自己还在书房中沉思。
没有人知道两个人到底说了什么,没有人知道李恪究竟给封德彝说了什么,只是封德彝走出书房的时候脸上露出了自从李承乾被立为太子之后从没有笑过的笑容。
元旦过后,李恪又开始他在长安城的交际和应酬活动正月初七这天才基本结束。从初一到初六,他要挨个拜访宗室的叔父辈,自己的老师岑文本、秦琼,程咬金,还有和自己关系密切的朝中大臣。
同时他还要在府中接待前来拜会他的孙伏伽、上官仪、苏定方、狄知逊等人,可以说这几天他都忙得不可开交。
春节的气息到了正月初八这天也淡了很多,大唐官员的年假也到此结束,今天正好是贞观二年,正是新的一年的第一次早朝。站在太极殿大殿上,随着众人一同高呼万岁给李世民行礼之后李恪的精神就一直不在朝堂,他心里在想今天的朝局变动。
今天的朝会上,他在武将班的行列中看到了两个人,大唐军神李靖和宗室名将江夏郡王李道宗。
往日的李靖常年在外征战,就是在没有战事的时候也常年不在长安,而是在边关统御着整个大唐北方的边军,抵御着来自突厥,吐谷浑和朔方的割据势力梁师都。
今天出现在朝堂上肯定不是简单参加新年的第一次朝会这么简单。还有就是宗室名将李道宗,如今才二十八岁,是李唐宗室继李孝恭之后又一位能征善战的将才,他同样常年镇守边关,逢年过节在京城的日子也超不过五天,今天出现在朝堂肯定也不是偶然现象。
新的一年大唐的朝堂上讨论的主要问题首先是对往年工作的总结,如官吏政绩考核和升迁,国库税收收支,军队的开销等。
但李恪对于这些问题一点都没有听进去,因为他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李靖和李道宗出现在朝堂上的反常现象。
朝会一直持续到了中午才结束。散朝之后李恪想跟李靖和李道宗套套交情,没想到两人都被李世民叫到两仪殿议事,搞的李恪很郁闷,只能垂头丧气的出了皇宫。
回到汉王府的岑文本发现了李恪有些失落的情绪便出口询问原因,李恪将自己在朝堂上看到李靖和李道宗的事跟岑文本说了一遍。
岑文本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只能分析出李靖和李道宗有可能要入朝为官要脱离边军。李恪想半天也觉得只有这一种解释,便不再为此事纠结。
岑文本知道朝局的变动就是自己知道了结果也难以改变它的行程,所以与其为此烦恼还不如静观其变等待结果呢。所以,李恪和马周聊了几句便没有深究此事。
岑文本离开之后,李恪回到书房,开始思量如何跟李靖建立关系的难题,想到李靖在大唐军方中的名誉和威望,他就不由地怦然心动。
能被大唐军人称呼为军神的人物不光具备强悍的军事指挥就可以得到这样的称号,关键还是他的个人魅力。统帅的个人魅力在于他的武德修为,能够在残酷的战争保持镇定,从容的指挥战斗,胜利的时候不会骄傲,在失败的困境中还能让士兵能够尊重和信任他。所以,李恪现在思考的问题就是怎么在李靖回京任职之后跟他处好关系。
他不是没有想过做李靖的学生。就像历史上李绩、苏定方,就是李靖的学生。只是这种想法显然很不实际,自己敏感的身份就足以让李靖这样善于明哲保身的人退避三舍,更何况牵扯到储位之争呢。
李恪在书房中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什么可以刻意接近李靖的好主意,只能微微叹息一声便不再强求自己。正所谓月盈则亏,水满则溢。
自己现在已经让李承乾和李泰很忌惮了,如果再跟李靖拉上关系,别说是他们,就是李世民估计也不会让自己好过吧!还是顺水推舟,待机而动为好!李恪如此一想,心里轻松了不少,靠在椅子上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元宵过后,又一清晨,李恪早早的穿戴整齐在杨元宝的护卫下来到了承天门,当他走到太极殿的时候才发现殿前人满为患,有不少新面孔,以往朝会的时候根本就没有见过,显然今天的朝会不同寻常。
李恪的到来让很多身穿绯袍和绿袍的官员纷纷给他上前施礼,他挨个给众人拱手施礼,一番寒暄下来已经到了上朝的时间让他想跟李靖和李道宗聊几句的机会成为了泡影。李恪跟随在众人的身后缓步迈入太极殿,同众人一同跪地施礼高呼万岁。
“众位爱卿平身。”李世民淡淡地说道。
“谢皇上。”众人喊道,然后起身之后自动的站成两排。
李世民继续长篇大论一番,又开始册封和升迁一部分去年成绩的优异官员。
其中最引人瞩目的是李靖任职兵书尚书;李道宗为礼部尚书兼鸿胪寺卿。
李恪回到汉王府便立马招来了岑文本、上官仪、刘仁轨等人。
李恪对于今天朝堂上李世民对众人的册封他现在还是很恍惚,他想让大家帮他分析分析,让他思路清晰一些。
李恪感觉李世民这次大规模的赐封,简直就是让大唐的朝堂换了血一样。
首先是李靖任职兵部尚书的事情就让李恪难以理解,不过通过他对李靖往日的权利分析还是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那就是作为大唐边关的主帅,李靖的职权很大,所有北方的兵马都归他节制。
332 汉王大婚
首先是李靖任职兵部尚书的事情就让李恪难以理解,不过通过他对李靖往日的权利分析还是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那就是作为大唐边关的主帅,李靖的职权很大,所有北方的兵马都归他节制。
李世民这次将李靖调回长安入职中枢,虽然让李靖有了入阁为相的机会,但同时说明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大唐北方兵马归一人节制的时代已经结束。
如今,各路兵马都由各地的大都督和各道的行军大总管分而管之。由此可以看出李世民对军权的看重和警惕,就是连李靖这样的大唐军人都不敢有所懈怠。
其次是李道宗为礼部尚书兼鸿胪寺卿的册封,李恪怎么分析也难以理解李世民的这个举措。
李道宗是作为李唐宗室除李孝恭之外的另一位能征善战的将才,他在李唐宗室中有很高的地位,在数年的征战中战功彪炳,足以封侯拜相。
可是,李世民给了他一个主管朝廷中的礼仪、祭祀、宴餐、学校、科举和外事活动的尚书职衔职,再加上鸿胪寺这个专掌外交事务的卿。
武将回朝之后在兵部任职的例子很多,但让他去礼部做尚书,管朝廷中的礼仪、科举、祭祀、外交等事务,李恪想不通这是对李道宗的晋升,反而觉得是对他的褒贬。
猜不透就猜不透,李恪没有过于纠结,他现在有人生中最重要的事情要办。
大唐贞观二年,正月十八八,宜纳采、订盟、祭祀、嫁娶。
卯时初刻,星空寂寥,天将黎明,几声隆隆的鼓声宛如天边滚滚的闷雷,自太极宫前的御道之上敲响,整座沉睡的长安城幡然苏醒。
苏府,苏亶有些恍惚,转眼间女儿就要嫁人了,他还记得女儿出生的第一声哭,第一次叫他父亲,这一切仿佛就在昨天一般。
“夫君,你在想什么呢,叫了你几声都没听见?”苏亶的夫人刘氏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前厅,她一脸担忧的说道,“不知婉儿嫁给汉王是祸是福呢?如果她过的不好将来受苦那我这个做娘的该怎么办?我可就这么一个女儿啊。”
苏夫人一看就是士族大家的女子,想问题就跟别人不一样。如果一般人家与皇家结亲还不得欢天喜地,他却想到天家的无奈。
“夫人多虑了,汉王温文尔雅,才华横溢,小女婉儿能够嫁给他是她几世修来的福气怎么会受苦呢?”苏亶安慰刘氏道,“女儿大婚之后我们也该准备准备去上任了,希望我们走后她能够过的幸福吧。”
“圣旨——道!”苏亶正和刘氏在客厅叙话,就听见门外一个细长沙哑的声音喊道,还没有等苏亶和刘氏起身迎接,就见身着淡红军服的卫军在一名将军的率领下鱼贯而入,将苏府围了个严严实实。
苏亶和刘氏不明所以走出客厅就要上前询问,就见从中走出一个年约三十眉目清秀的的内侍道,“秘书丞苏亶接旨。”
苏亶上前跪地,内侍将漫长的圣旨读完,这才把跪在自己面前的苏亶扶起说道,“苏刺史请起,令嫒跟汉王大婚,黄泰先在这里向你道喜了。”
“同喜,同喜。”苏亶不敢得罪黄泰,虽然只是一个内侍,但能够传旨的内侍在皇宫里绝对是有实力的人。
皇泰没有多做停留,宣旨完毕就离开了苏府,而跟他一同前来的卫军留了下来,刚才的那个将军见皇泰离开,这才上前对苏亶施礼,然后说道,“末将梁康奉命前来护卫汉王妃安全,还要苏大人能够见谅。”
苏亶从刚才的圣旨中已经知道了眼前这些卫军是禁军,他们是奉命来护卫苏府,目的是能够保护汉王妃的安全,以确保婚礼顺利进行。苏亶自然不敢怠慢,客气的说道,“有劳梁将军了,师将军还请到客厅用茶。”
梁康客气的拱手道,“用茶就不必了,末将还有要事在身就不麻烦苏刺史了。”
梁康说完,一摆手,士兵分成好几队将苏府上下掌控在了他们的手中。
苏亶知道师进责任重大就没有打扰他,他刚和夫人刘氏回到客厅就见门外进来了一群朝廷的宫女,他们是奉了杨妃的命令专门服侍苏娟沐浴更衣的宫女。
苏夫人对杨妃派来的人不敢怠慢,将他们请到了苏娟的闺房。苏亶看着眼前的一切,刚才还因为自己女儿嫁给汉王而兴奋的心情早已荡然无存,心中同时感叹道,“皇家就是皇家,不管你将女儿嫁给他们做汉王妃,在他们眼里你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刺史而已。”
须臾,一身盛装的苏婉便来到了苏亶夫妇面前。一身大红色的锦绣宫装,裙裾曳地,浑身金丝环绕彩玉琳琅。乌压压的秀发一丝不苟的盘成高高的发髻,满头珠翠凤钗玉簪。往昔清丽秀美的脸颊画着浓妆,肌肤雪白,面如娇花。
两侧宫女搀扶,苏婉娇小纤细的身姿挺拔如荷,浸润着一股端庄华贵。
苏亶捋须微笑,看着来到自己面前盈盈下拜的女儿,微微感叹道:“婉儿觅得佳婿,郎才女貌,自应相敬相爱、举案齐眉。大婚之后,切莫肆意妄为,要相夫教子,更要孝顺长辈!”
苏婉盈盈拜倒,语气有些哽咽:“孩儿谨记父亲教诲。只是从今以后,孩儿不能昏晨定省,服侍父亲母亲左右,还请二老保重身体……”
苏亶满脸笑容,将苏婉拉起来,握着女儿的手,笑道:“何必如此伤感?若说自今以后就要成为皇家人,但婉儿永远都是我们的女儿,想家了随时回来就行。”
苏婉泪光盈盈,长长的睫毛微颤,泪珠儿便断了线的珍珠一般顺着光滑白皙的脸蛋儿滑落,她再次俯身拜倒,语气温柔说道:“感谢父母的养育之恩,婉儿永远都是你们的女儿……”
女儿出嫁,最是伤感。
一手拉扯大的心头肉白白送给了别家,自此以后以别的男人为天,孝顺别人的父母……
即便是再心硬如铁的父亲,在今天也难免心情唏嘘。
333 汉王大婚(二)
汉王府,本是古朴奢华的房间现如今富贵锦绣,处处皆是披红挂绿喜气洋洋。
一片欢笑嘈杂声中,李恪在众多亲朋好友的簇拥之下,一身大红色锦绣堂皇的新郎服衬得愈发帅气英武,贵气逼人。
苏定方穿着一套红色的锦袍,笑嘻嘻的在马前半蹲,给新郎官充当马凳,伺候李恪上马。
这是苏定方自己提出来的,想要表达自己对李恪的知遇之恩,当然也有将关系更进一步的向外人展示的目的。
李恪本是不愿苏定方如此作,这可是未来的大唐名将,给自己当马凳算是怎么回事儿?有点损毁苏定方未来的名望。可是耐不住苏定方坚持,也只得允了他胡闹。
不过苏定方的话倒是说的在理:“若属下以后一事无成,今日这牵马坠蹬可以让属下借着汉王的名头招摇,谁敢不给汉王曾经的部下面子?若属下真有功成名就的一天,今日之事非但不会招人诋毁,反而会成就一段佳话话……”
唯有一旁的刘仁轨闷闷不乐,这本来是自己的活计啊,却被苏定方这个不要脸的抢走了,你不是都入新军了吗?还死皮赖脸的回汉王府干嘛?刘仁轨看这货满脸皱纹沟壑宛如老农,果然是厚脸皮啊……
一旁众人起哄声中,李恪拍了拍苏定方的肩膀以示亲厚,然后踩着苏定方的膝盖,翻身上马。
瞬间,鞭炮齐鸣!
大唐民间习俗,每逢新年或者家有喜事,便会燃放爆竹以祛除污秽,增添喜气。自从去年的时候汉王府燃放鞭炮轰动长安城之后,火药制作的鞭炮便取代了爆竹。
作为鞭炮发明者的汉王府,燃放起来自然声势更是不同!
长长的鞭炮被竹竿高高挑起,点燃引线,一阵震耳欲聋的轰鸣在房府大门外的大街上响起。红色的纸皮被炸裂得四分五裂,在天空中飘飘洒洒,宛如下了一场红色的暴雪,倍添喜气!
一挂又一挂鞭炮被家仆搬出来点燃,震耳欲聋的霹雳响声足足持续了半个时辰,大街上红色的炮皮子铺了厚厚一层,引得围观的群众尽皆惊叹!
这得是放了多少鞭炮,花了多少钱?
都说汉王不仅有大唐第一才子之名,还有“大唐财神之名”,能聚敛银钱,现在看来果不其然。这鞭炮虽然燃放起来声势震天,可价格却贵得离谱,就算你是财神在世也没有这么个糟蹋法!这得花多少钱?
李恪跨上枣红色的骏马,有些无语……
这匹骏马大抵也沾了李恪的喜气,今日着实浪了一回,一整套大红色的锦绣盛装将它健壮的身子包裹起来,就连马头上都戴了意见象征吉祥的辟邪神兽的兽角,整匹马看起来不仅没有半点威武霸气,反倒总是让人觉得好似一头从天而降的怪兽,形状荒唐到了极点……
李恪扭头看了看跟在身后咧着嘴巴大笑的秦怀玉、程处亮等人,心里琢磨着这到底是唐朝的风俗,还是程处亮等人追弄他故意将迎亲的骏马弄得古里古怪不伦不类……
不过到底是王爷娶妻,想来他们还没脑残到这时候扯蛋。
李恪众多的发小死党都在今天充当了新郎的随宾,这帮家伙全都人模狗样的穿上了华丽的盛装骑上了漂亮的高头大马,跟随在李恪的身后充当“迎亲队“.
只是在前来恭贺的一干朝中官员看来,却怎么看都好似一群没规矩的匪类,瞅瞅一个个东倒西歪嘻嘻哈哈的样子,简直不当人子,哪里有半点前去迎亲的严谨规矩?
紧随其后的是此次迎亲的媵从,管事杨宝山领头,李恪的四个侍女春夏秋冬次之,他们将带领众多的仆人与丫鬟随行伺候,并向观礼的路人派送大量的彩头。
鞭炮放完,几声号角声“呜呜”响起。
吉时已到!
前来观礼的宾朋发出一阵巨大的欢呼,声势浩大,震动了整个街坊!随之礼乐之声大起,李恪骑着装饰古怪的高头大马走出房府。
府门外,整条大街和里坊内外早已是围满了观礼的人群,人山人海摩肩擦踵,都来观看大唐少有的奢华婚礼,见到李恪骑着高头大马出来,街上一片欢声大起.
李恪骑在大马上,满面笑容的抱起拳来,不停的向亲朋好友与观礼的人群致谢,杨宝山和春雨、夏荷、秋香、冬雪带着仆人丫鬟,开始给人群派发礼物。
无数包着油纸的糕点、水果与包着铜钱的小彩包像雨点一样的派送出去,引得人群一片欢呼雀跃。大人尚能谨守秩序,孩童们可乐翻了天,早就拜托自家大人的看管,放羊一般撒开脚丫子在人群里穿梭,哄抢掉在地上的礼物。顿时将人群搅和得乱成一团,大人们嬉笑怒骂,气氛热烈。
迎亲队伍的最前方,部曲刘仁轨带着王府卫队一路燃放鞭炮,络绎不绝。迎亲队伍变踩着厚厚的红色纸屑,耳边声声鞭炮炸响、敲锣打鼓并伴随着热情的欢呼之声,一路往皇宫而去.
这一路过去,将要穿越半个若大的长安城,所过之处,无不是人山人海、锣鼓喧天、红旗招展、鞭炮起鸣…
秦怀玉、程处亮、尉迟环、李宗作为宾郎,两左两右护在李恪两侧,稍稍落后于李恪的马头。
许多人看着面前的盛况,感慨道:“好一个盛况的婚礼了,比起年前的太子大婚也不逞多让。”
坐在马上的离开忍不住抹了把汗,尽管已经有了一些心理准备,现在的场面也实在出乎他的预料。如此宏大的婚礼,真是让人惊叹……
豪华的迎亲队伍在喧天的锣鼓鞭炮与震撼的欢呼声中逶迤前行,一路行人拥堵、百姓聚集,好不容易才来到苏府门前。
进过一阵繁琐的礼仪,李恪终于见到了自己魂牵梦绕的人儿…
在一众倚红偎绿的宫娥侍女簇拥着盛装华服、头上蒙着锦绣红巾的苏婉,缓步走出闺房,然后在李恪的牵引下进入了花轿。
334 汉王大婚(三)
杨宝山在一边看了看天色,轻声道:“王爷,吉时已到,该启程了。”
李恪应声点了点头,杨宝山立马大喊道:“启轿…”
上千人组成的庞大婚庆队伍,威武雄壮喜气洋洋,在震天的礼乐与欢呼声中走出苏府,来到宽逾三十丈的朱雀大道旁,围观的长安百姓摩肩擦踵,都来观看这场盛大奢华的婚礼。
婚庆的队伍刚刚来到朱雀大街,迎面而来就是一阵海呼山啸般的欢呼之声.
长安乃帝国中枢,不仅汇聚天下商贾富户、文人官员,便是异形怪状的西域南洋人士亦会聚而至,堪称天下之中心,世界第一雄城!
城中常住人口百万,流通人口二十万。为了这场婚礼,朝廷下令今日全城的工商都停业、官员休沐,一同前来观礼。而为了维护今日的市井治安,朝廷出动了数千的人力。
婚庆队伍的前后左右,都有羽林军和汉王侍卫在护卫,在羽林军的外围,则是大量的宫中内侍宫女以及汉王的家仆携带着海量的糕点、水果和铜钱等物,在向人群抛洒礼品。
从进入朱雀门的那一刻起,这些小礼品就像是雨点一样的纷纷洒向长安的市民百姓,再无停歇,光是这一项开支,就不是一个奢侈可以形容。
这笔开支,当然是由汉王府承担。
看似不可思议的败家行为吧?
当然,苏家也是官宦世家,豪门大族,在随后的送亲队伍里,陪嫁的财富足足有十几车!
李恪骑着高头大马,回头看了看长长的送亲队伍和一车车的嫁妆,突然觉得自己以前拼死拼活绞尽脑汁的赚钱,似乎有些白费力气。
这如山的嫁妆,要说富可敌国也不为过!
只要结了婚,金银财宝自己就跟着新娘子来了啊,这样的媳妇要是能对结几个就好了!
娶了这样的媳妇,最起码少奋斗十年……
好吧,这是李恪的标准,对于普通人来说,两辈子大抵也奋斗不来这些钱财富贵!
骑在马上,对着路边围观的百姓要时刻保持着微笑,维持着自己的形象,房俊笑得脸部肌肉有些抽筋,笑容已经完全撤不下来……只好抬起袖子挡住脸,另一只手使劲儿揉了揉,这才缓解了脸部的僵硬。
新郎官儿也不好当啊……
李恪心里感叹着,一直跟在身边的程处亮突然凑近了低声笑道:“怎地,三哥莫非是被这盛大的婚礼感动得落泪?”
落泪?
李恪一愣,才知道自己刚刚揉脸的动作被这伙误会了。
你才落泪,你全家都落泪!
虽然两世为人也不是第一次结婚,但这对于一个成熟的灵魂来说除了些微的诧异感,绝对不至于有太多的感触。
瞪了程处亮一眼,想要讽刺这货两句,犹豫了一下,没敢。
没办法,虽然程处亮在他眼里没有任何威胁性,但是最近这帮损友已快告别单身为由联合起来对付自己,想想最近几天自己醉酒的次数比之穿越以来的这两年都多,就有些怵头。
更何况,今晚可是洞房花烛夜,这帮损友若是闹起洞房没个完,岂不是耽误了良辰美景?
又看了另一边骑在马上对着人群挥手致意的人模狗样的尉迟环一眼,李恪决定妥协……
不过也就让你们嚣张最后一天,等本王结完婚,新账老账一起算!
送亲的队伍浩浩荡荡,并不是出了苏府便直接回到汉王府,而是在城中主要的街道绕行,好好的显摆一番,然后再回汉王府。送亲队伍前头已经抵达朱雀大街的靖善坊,后头刚刚走出朱雀门……
浩浩荡荡耗费了大约一个时辰,婚庆队伍总算横穿了整条朱雀大街,回到汉王府。
汉王府门前的大街上再一次鞭炮齐鸣,比之迎亲出发的时候规模更加盛大!一整条街都弥漫在浓烈的火药燃放之后产生的硝烟里,震耳欲聋的响声震破天际,半个长安城都在鞭炮声里颤抖!
围观的百姓以及商贾官员们尽皆惊叹,鞭炮的价值大家现在都略有了解,这般燃放个没完,得花多少钱?起先因为女方丰厚的陪嫁惹得大家略微有些嫉妒,现在则想起来,人家汉王府也是富可敌国的存在啊……
苏婉坐在轿子里,被这鞭炮声震得耳鸣眼花,心里却是美滋滋的。小女孩总是虚荣的,先是父亲丰厚得足以超越大部分人家的嫁妆,接着再是汉王府这般声势震天的隆重仪式,这长安城能有几人比得上自己呢?
将为人妇的紧张感稍稍得到缓解,想要挑开轿帘看看外面的情形,却又害怕被人看到惹起非议,说自己没有皇家仪容,只得将心里的好奇死死的压制住,嘴角却是微微挑起。
有些小虚荣的公主殿下对如此盛大的的仪式非常满意,但是紧接着,她就对这种隆重表示出深恶痛绝的感慨……
整个婚礼的过程实在太过繁琐!
无论古往今来,迎亲之后的结婚仪式从来都是婚嫁中的重点,祭祀祖先、跪拜天地、礼敬高堂这些传统的项目是绝对会有的。
汉王出身皇家,更是讲究礼仪,整个婚礼都有宗正寺最资深、业务最熟练、年前刚负责太子大婚的官员负责安排,既考虑皇家的尊荣也考虑到了民间的传统,整个过程繁琐细致。
在一片欢呼祝福声和万众瞩目之下,这场漫长得见两位新人几乎窒息的仪式才算告一段落。
整个过程,苏婉像一个寻常人家小媳妇那样非常耐心与温顺的遵从了传统的婚嫁礼仪,一步一步一丝不苟的按照司仪的嘱咐完成,再苦再累,亦没有半句怨言,没有一丁点儿的不耐。
“真是个贤良淑德的好媳妇啊!”观礼的人都夸赞道。
婚礼开始的时候正值黄昏,等到全程完毕,以及日落西山、玉兔东升。
好不容易坚持到诸多礼仪进行完毕,汉王府摆开了宴席,招待亲朋。就连汉王府大门外的街上都一溜儿排开了桌子,打开流水席,甭管认识不认识有没有随上贺礼,只要前来祝福亲人,就能混一顿酒足饭饱!
335 洞房花烛夜
好不容易坚持到诸多礼仪进行完毕,汉王府摆开了宴席,招待亲朋。就连汉王府大门外的街上都一溜儿排开了桌子,打开流水席,甭管认识不认识有没有随上贺礼,只要前来祝福亲人,就能混一顿酒足饭饱!
汉王府的厨子不是来自逍遥居就是来自宫里的御膳房,厨艺自然不错,一道道大唐罕见的炒菜色香味俱全,吃的宾客们大呼过瘾。
从迎亲至皇宫祭祀直到现在,连李恪如此精力充沛的男人都感觉有些累了,何况娇滴滴苏婉?
不过既然开席,一对儿新人自然可以宣布完成了一半任务。至于另一半,那就得洞房之内两位新人之间完成…
日落之后婚礼仪式完成,新娘子送入洞房,府内府外大开流水席,更将气氛推至最顶点。
一道道精美的菜肴被家仆侍女们从厨房端出,布置在宴席的桌上,一坛坛香醇的美酒亦由酒窖搬出,任凭客人们喝个够。前来赴宴的可并不都是朝中的上层人物,三教九流应有尽有,这些人素闻汉王大府酿制的五粮液乃天下第一等的美酒,但是价格昂贵,却不失谁都买得起的。
此时能尽情的畅饮如此甘醇清冽的美酒,岂能不大呼痛快?
李恪作为今日的主角,自然不能舍下宾客躲进洞房里享清闲。带着秦怀玉、程处亮等损友为自己挡酒,一桌一桌的敬酒,还要说些感谢的话。
汉王身份高贵,深受李世民喜爱,平素想要同汉王拉拉近乎要费尽心机的寻找机会,今日却是近水楼台,自然不论熟不熟识都要和李恪说几句吉利话。
今日不同往昔,即便再是看不顺眼的人物,人家前来祝贺,李恪也得留几分面子。
所以,李恪满面笑容如沐春风,来者不拒酒到杯干。当然,也不是谁都有资格举起杯子能就让王爷陪酒的,档次不够,李恪自然不必理会,自有身边挡酒的相陪。
怎奈宴席的规模实在太过浩大,还没走到一半,酒量不好的秦怀玉和李宗就烂泥一样阵亡了,好还还有程处亮和尉迟环两位酒神…
即便如此,一圈儿酒敬完,“四大金刚”倒下三个,只剩下程处亮踉踉跄跄也是勉力维持。李恪自己也喝得两眼昏花、双腿发软,被侍女搀扶着回到后宅。
尚有几道仪式完成,方才能真正享受洞房花烛之夜……
李恪摇摇晃晃来到新房,红帐春宵,烛影摇红。
新房内布置一新,地上铺着光滑可鉴的红木地板,左侧一扇六开的繁华锦绣木屏风,一张宽大的床榻,造型古朴,但床头床尾雕龙刻凤工艺精湛,显得华丽不凡。
床上的新娘一身大红色的长袖襦裙,外面罩着浅粉色水云半袖,袖口和裙裾用金线绣着吉祥云纹,正襟危坐在床榻边上,身下铺着一床厚厚的锦被,裙摆下露出莲足尖尖的绣花鞋,鞋尖上缀着一颗圆润的珍珠。
红盖头早已揭去,露出高耸精致的发髻,青丝一般的秀发上满头珠翠,贵气华美,端庄靓丽。
李恪头有些昏昏的,脚步虚浮,一进卧室之内,便见到新娘两只素白的纤手猛地搅在一起,两片薄薄的红唇亦用力抿起,明亮的眸子只是扫了李恪一眼,便迅速的垂下头去,两排长长的睫毛蝴蝶翅膀一般急促扇动。
小姑娘显然有些紧张啊……
一边服侍苏婉的贴身侍女红袖和绿烟见到李恪,脸儿微微一红,一起万福道:“妾身见过王爷。”
这两个小侍女作为苏婉的贴身侍女,自然要随着苏婉嫁过来成为李恪的滕妾。儿女花容月貌,穿着一模一样的绛红色宫装,愈发显得身姿如柳、肌肤胜雪,小巧精致之处,惹人遐思……
李恪心脏不争气的跳了两下,暗道娶这个媳妇赚大发了,非但有丰厚的陪嫁,还娶一赠二,简直立马走上人生巅峰的感觉!
苏婉闻言,也起身万福道:“见过王爷……”
李恪看着花容月貌的苏婉,柔声道:“娘子不必多礼…”
入了洞房,婚礼的仪式并未完结。
夫妻同饮,在宋代之前称为“合卺之礼”。
卺是飘之意,把一个匏瓜剖成两个瓢,新郎新娘各拿一个,用以饮酒,就叫合卺,合卺始于周代,后代相卺用匏,而匏是苦不可食之物,用来盛酒必是苦酒。所以,夫妻共饮合卺酒,不但象征夫妻合二为一,自此已结永好,而且也含有让新娘新郎同甘共苦的深意。
宋代以后,合卺之礼是交换杯子,而不是手挽手。演变为新婚夫妻共饮交杯酒。《华录·娶妇》记载:新人“用两盏以彩结连之,互饮一盏,谓之交杯。饮讫,掷盏并花冠子干床下,盏一仰一合,谷云大吉,则众喜贺,然后掩帐讫。”
由此,“合卺酒”就变成了“交杯酒”……
红袖和绿烟拿出早已备好的匏瓜,用红绸子绑着。解开红绸,那匏瓜便一分为二,显然早已剖好,取出瓜瓤。李恪与苏婉各执一半,红袖为其中斟满美酒,夫妻二人相视一笑,将匏瓜凑到唇边饮一半,然后交换给对方再饮完。
虽然是纯正的西域葡萄酿,但是在匏瓜中浸过,透着略微的苦涩,但二人饮来却是尤胜甘霖。
绿烟再将匏瓜合二为一以红绳系之,收入匣中。
苏婉秀美的玉容透出一缕羞涩。如涂胭脂。
“合卺酒”之后,尚有最后一道仪式“结发”,亦称“合髻”。
夫妻同坐,男左女右,绿烟将两人的一绺头发绑在一起,然后用绑着红绸的剪刀将这绺头发剪下,珍而重之的放入一个檀木锦盒内收藏。
这是最为重要的一道仪式。
此礼只限于新人首次结婚,二婚不行……人们常说的结发夫妻,也就是指原配夫妻,娶妾与续弦等都不能得到结发的尊称。时至今日,这一习俗早已逐渐消失,但结发这一名词却保留下来了。结发夫妻受到人们的尊重,“结发”二字向征着夫妻永不分离的美好含义。
336 洞房花烛夜(二)
此礼只限于新人首次结婚,二婚不行……人们常说的结发夫妻,也就是指原配夫妻,娶妾与续弦等都不能得到结发的尊称。时至今日,这一习俗早已逐渐消失,但结发这一名词却保留下来了。结发夫妻受到人们的尊重,“结发”二字向征着夫妻永不分离的美好含义。
尤其是在男人们可以娶妾、养姨太太的时代,结发夫妻就显得尤为突出。
以至于不论是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的新科进士,还是突发横财的商人地主,在攀援富贵、寻花问柳、续纳小妾之时,一般都要对结发夫妻保持一定的尊重。
在中國人的心理和情感上,从古至今,漫漫几千年,尤重结发夫妻。
至此,所有仪式都已完成。
红袖脱掉鞋子,爬上床榻整理一番绣着鸳鸯戏水的大红被褥,娇小的身子扭来扭去,甚是养眼。
绿烟在一侧轻声道:“王爷王妃,请安歇吧……”
儿臂粗的蜡烛将奢华的新房之内映照得红彤彤一片,火苗摇曳之间发出些微的轻响……
苏婉坐在床榻上,俏脸紧绷,双手紧握,指甲刺痛娇嫩的掌心,很是紧张。
红袖看得有些好笑,和绿烟对视一眼,后者走到苏婉身前,轻声道:“奴婢侍候王妃卸妆。”
“哦。”苏婉抬眸看了李恪一眼,起身走到梳妆台前坐下,这种玻璃作坊新出品的镜子比之以往的铜镜好上何止百倍,不仅可以映照着自己的妆容纤毫毕现,还能偷偷的盯着一旁的李恪……
红袖则走到李恪身边,俏脸微红,说道:“奴婢服侍王爷沐浴……”
卧室一旁的房间里早已备好了浴桶和温泉水。
李恪跟着红袖来到浴桶前,绿烟已经掩上房门,站在李恪身前伸出纤手,替他宽衣解带。
绿烟的身材不矮,纤秀高挑,站在李恪面前头顶将好达到李恪的鼻子,一股不知是发香还是体香的香味钻入李恪鼻子里,很是好闻。
李恪稍稍有些尴尬:“我自己来就好……”
他一直未能适应大唐贵族的奢靡生活方式,以往每当秋香、夏荷等侍女要服侍他沐浴,他都会拒绝。不是他矫情,一个被党培养了多年的官员,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廉耻的。
当然,不知廉耻的似乎更多……
红袖不说话,只是轻轻咬着嘴唇,以行动表达自己的抗议。
作为苏婉的贴身侍女,在苏婉出嫁之后成为李恪的滕妾是她们早已注定的命运,不可反抗。试想,熟知苏婉每一寸隱私的侍女,怎么可能放出去成为寻常人的妻妾呢?
这就是身份的悲哀,命运根本不是她们自己所能掌握的……
事实上,何止是她们这些侍女,便是身份高贵的名门闺秀金枝玉叶,又有几个能掌控自己的婚嫁?在男尊女卑的时代,这些侍女陪嫁过去之后,往往只是比寻常的侍女地位稍微高一点,遇到冷酷无情的男主人,绝大多数会遭受凄惨的虐待……
但是对于红袖和绿烟来说,作为滕妾随同殿下一同嫁到李恪,她们是一万个愿意的。
李恪不仅身份最贵、相貌英俊、才华横溢,还待人宽厚,简直就是她们这辈子最好的归宿!放在以往,即便是在梦里都不敢有嫁给这样一个男子的奢望……
李恪见红袖和绿烟坚持便没有再拒接…
纤手如玉,一件一件的温柔小意的替房俊宽衣解带…
李恪只好听之任之,他若是不用红袖绿烟服侍,那相当于将二女逐出门外。在这个年代来说,不啻于将这个女孩一手推入绝境。当然,李恪也只是有些不太习惯被人如此彻底的服侍,事实上又怎能面对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孩子如此亲近而不动心呢?
整个沐浴的过程,对于李恪来说简直就是折磨……
那一双温软的小手在自己身上游走,上搓搓下搓搓,手法显然是经过最专业的培训,力度适中,穴位精准,将李恪搓弄得通体舒泰。
当红袖弯下腰毫不避嫌的用小手替他清洁那物,又是酥麻又是细痒,那美妙的触感使得本来就硬邦邦的“老二”差点喷了……忍不住伸出手去,自红袖微微敞开的衣襟探进去,捉住了一只小巧的玉兔,揉捏一番。
红袖俏脸通红得快要滴出血来,小巧的鼻翼一阵搧合,死死咬着嘴唇,生怕自己叫出声儿来。不过却至此而止,李恪厚着脸皮想要再进一步,却被秀玉温柔的躲开。
今夜是王爷与王妃的洞房花烛,红袖再是迷恋李恪亦不敢拔了王妃的头筹……
沐浴一番,浑身上下彻彻底底的放松下来,本来已有五分的醉意亦在喝过一碗醒酒汤之后烟消云散,整个人精神奕奕,通体舒泰。
李恪穿着一身羽白色的直缀回到卧室,便见到苏婉中了箭的兔子一般从他身边窜了出去……
李恪摇头无语,至于这么紧张么?
躺在床上等了好半晌,房门打开,沐浴过后的苏婉姗姗归来。
苏婉坐到床边,任由红袖用一方锦帕替她擦拭湿漉漉的秀发。经过温泉水的滋润,苏婉本就白皙的肌肤如同羊脂白玉一般,甚至散发着莹白的光晕,俏脸上染着淡淡的红晕,娇艳不可方物。
李恪舔了舔嘴唇,忍不住做起来,伸出手去从后面揽住了苏婉纤细的腰肢……
苏婉娇躯猛地一紧,也不敢回头,只是颤声道:“你你你,你干嘛?”
李恪笑道:“请夫人安歇。”
小丫头腰肢如柳条一般纤细柔软,仿佛微微用力便能勒断了一般,令人爱不释手。
红袖和绿烟忍着笑,齐齐万福道:“请殿下安歇。”
红袖从梳妆台上的一个锦盒之中取出一方洁白的锦帕,方方正正的铺在床榻的中央。
苏婉愈发紧张了,觉得腰间的那只大手勒得自己喘不上气,只得紧张的说道:“那个……先吹熄了蜡烛吧。”
红袖不敢不听,脚步轻快的走过去,吹熄了蜡烛。
房间里陷入黑暗,只是过了一会儿,莹白的月光便透过玻璃窗户照射进来,屋子里的一切都被洒了一层淡淡的银晕。
红袖和绿烟来到苏婉两侧,一起伸手将她的衣裳褪去,剥成一只小白羊,轻轻的搀扶着让她仰躺在床榻之上。
337 洞房花烛夜(三)
主母行房,侍女是要留在一边服侍的,口渴的时候递水,流汗的时候擦汗,甚至主母坚持不住的时候由侍女替补上阵……总之服务绝对是五星级。
生活在这个年代的男人,绝对可以鄙视后世那些所谓的成功人士一脸……
简直是天堂一般的享受啊!
李恪俯下身,借着月光端详着身下的美人。
美人如玉,玲珑的身段儿仿佛放着光,尚未完全发育成熟的部位有着青涩的誘惑,别有一番楚楚风致。这种将开未开的花骨朵,那种有着大叔灵魂的家伙最喜欢了……
略显粗糙的大手在细致滑腻的肌肤上游走,每至一处,便惹得美人肌肉紧绷,皮肤泛起一层细小的疙瘩。
四目相对,李恪能清楚的看清苏婉那长精致的脸。长长的睫毛,一闪一闪,看的他魂都快要掉了。而那张脸更是精致无比,仿佛没有半丝的瑕疵,笔直的小小瑶鼻。一张玫红色的红唇,如同清晨那还带着朝露的玫瑰一样的诱人。而那樱桃小嘴之中,此时正喘着粗气,一道道如兰如馥的香气从那里直喷到他的脸上。一排如钻石一般闪亮的洁白牙齿,整齐精致,他甚至清楚的看到了有在两边有两个尖尖的小虎牙。
相顾无言,好像过了许久,但也许只是一瞬间。
酒为色之媒,酒不醉人人自醉,李恪的眼神变得火热起来…
“王爷,请怜惜臣妾…”
李恪这那还受得了,立马化作大灰狼扑了上去…(此处省略一万字…)
恣意火热的云雨中终于结束,就如一条在茫茫海上处于大风暴之中的小帆船,经过一阵阵的狂风暴雨,颠摆起伏之后,终于风平浪静,彩虹显现。
云雨过后的两人依然保持着最后的那个姿势,紧紧的相拥在一起,仿佛要把对方紧紧的和自己揉成一体,从此永不分开。
苏婉紧紧的拥着李恪,身上满是细密的汗珠。洁白细腻的肌肤之上,更是白里透红,一片片玫瑰色的潮红。此时的她,媚眼迷离,钗斜鬟乱,几缕青丝垂落下来,整个人少了几分庄重,却多了几分狂野和妩媚。
这一夜,李恪真正知道了什么叫温柔乡,英雄冢。
处尝滋味,头一次发生了亲密关系的男女,都控制不住自己,结果到了最后,梅开二度,甚至是梅开三度…
李恪要不是看苏婉是头一次,以李恪这常年练武的体质,不说什么一夜七次郎,做个五次郎是绝对没问题的。
怪不得有人说为伊销的人憔悴,衣带渐宽终不悔。这样的美人在怀,又有哪个能控制的住。一直到了快天明的时候,两个人才终于渐渐相拥睡去。
往后的半个月,李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开始了没羞没臊的夫妻生话。
但人在家中躺,锅中天上来。锦衣卫传回消息,说朝中有大批朝臣在弹劾他,弹劾的内容无非是他不思进取、满身铜臭、奇淫技巧、与民争利、生活奢侈糜烂…
弹劾他的人中不仅有太子党的人还是卫王党的人,李恪知道这是因为他展示出来的财力,让这哥俩感到深深的忧虑,于是二人开始联手,想把他赶出长安。
苏婉见李恪眉头紧锁,便关切道:“王爷,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这长安我们可能待不久了!”李恪故作洒脱道。
“那我们要去哪里?”苏婉疑惑道。
“并州啊!你不记得孤还是并州大都督吗?”李恪微笑道。
以管辖军务的大小不同分为大都督府,中都督府和下都督府。大都督是从二品大员,中都督府都督是正三品,下都督府的都督是从三品。
下都督府最多只能管辖四洲军事,中都督府管辖州数也不能超过十个,而大都督可以管辖十多个州的军务,可以节制所管辖范围内所有的边军和府军。
并州大都督,就是管辖和节制着河中府、绛州、晋州、隰州、汾州、慈州、潞州、泽州、沁州、辽州、太原府、蔚州、忻州、岚州、石州、朔州、云州的军务军队。权利不可谓不大,通俗点说就是整个河东道的军务和军队都掌握在李恪的手里。
离开长安也不是没有坏处,可以避避风头,好让李承乾和李泰这哥们斗起来。
既然已经确定必须离开,李恪也没有再纠结,立马写了道请旨回封地的奏章送入了宫中。
第二天,宫里就来了旨意,同意李恪回封地的请求。
李世民给李恪的旨意虽然没有规定具体的上任时间,但兵部下发给并州大都督的文书清清楚楚的写着让他五天之内动身。
对于李恪,李世民也没有亏待他,给他调来了五千骑兵,这五千骑兵的统领正是汉王府出去的苏定方。
李世民大概是怕李恪去并州受到别人的欺负。当然,李世民心里所谓的欺负不是我们理解的明面上的欺负,并州就是太原是李氏的根本之地,是关陇集团的核心之地,各方势力错综复杂,李恪这样年纪轻微的亲王坐镇并州,如果手上没点军队是很难镇得住关陇集团中那些贵族的。
这五千骑兵是在西山新军大营亲手训练出来的。所以,对于这五千骑兵苏定方有十足的能力可以从容的指挥和调度他们。所以,他对李恪的回答就是只要李恪愿意骑兵随时待命。
李恪听完苏定方的回答对他的统军治军能力深为信服。然后,他又询问了上官仪关于大军一路上的粮草准备情况,上官仪都调配的有条不紊。
如果按照朝廷制度,李恪的五千骑兵沿途所需粮草皆由兵部具体调度和管辖。但是,李恪大都督府手里现在的这五千多骑兵没有写在兵部的文书当中,兵部自然就不管五千人的粮草问题。所以,这也不能说兵部不管,是兵部不敢管,不知道该怎么管。
幸好李恪有钱,不然还真没办法安抚这五千骑兵。
李恪的汉王府本来就有八百府兵,再加上这五千骑兵,李恪手中的可用兵力就有五千八百人,也算得上手握重兵。
338 并州大都督
贞观二年二月八日,李恪安排好京城的所以事情便直奔并州太原而去。
李恪制定的行军计划是过蒲州、晋州、潞州再到并州。李恪一行人在经过这几个州的时候都没有做太多的停留,终于在离开长安的第五天出现在了并州太原府的城外。
并州刺史上官仪似乎算准了李恪的行程,早已率领并州府上下文武百官在城外十里的地方等候他,上官仪的并州刺史是李恪为他争取的。
李恪大老远的就看见上官仪等人已然在离太原府城门十里之地等待自己,他不顾后面的大队,独自催马上前。
“游韶,本王让你久等了啊,害的你率领太原府诸公跑这么远来迎接本王。”李恪说完跳下了马背。
“殿下说的哪里的话,这不是微臣的意思,是太原府诸公的意思。”上官仪笑道,然后拱手对后面的人一一说道。
李恪听完上官仪的话就见他身边一帮人上前给李恪施礼,他们当中有太原府官吏,有并州大都督府的将领。上官仪说的一点都没错,出城远迎确实是太原府诸人的主意。
李世民派自己的儿子坐镇并州,别人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但他们作为关陇世家的子弟常年待在太原府心里可一点都不含糊。
如果只是简单亲王镇藩并州,至于用五千多的骑兵做护卫吗?镇藩的又不是汉王李恪一人,怎么没见其他的皇子有这样的待遇?所以,他们很清楚李世民让自己的儿子,宗室中最为勇武有谋的跟自己性格最像的儿子汉王来并州绝对是有目的的。
所以,他们这些世家大族经过多次的商讨订下了这个特殊的欢迎仪式,目的就是看看李恪的反应,还有一点就是给李恪一个好影像,自然也有想笼络李恪的意思。
众人见到李恪,不约而同的上前给他施礼,首先是太原府的父母官,像刺史以外的刺史府别驾、长史和司马等人。然后是并州大都督府的将领,像大都督府长史、司马、录事参军、录事和各曹的功曹等人。
因为,相迎的人太多,李恪也没有一一记住众人的名字,只是有两个人他听对方介绍完之后记忆很深刻。他们分别是大都督府长史郭孝恪,并州刺史府别驾李言。
李恪在太原府众人的拥簇下来到了大都督府,在路上他就在头脑里搜索了一下郭孝恪和李言两个人的资料。
郭孝恪,唐初将领,许州阳翟人。隋末,率乡曲数百人归附李密。后李密落败,李绩令孝恪入唐,封阳翟郡公,拜宋州刺史。
通过这些资料李恪分析出郭孝恪和李绩的关系不一般,两个人都降唐之前就是上下级关系。难怪李绩做并州都督时郭孝恪是都督府长史。只是因为自己的原因,李绩被调到了朔方任行军道总管,而并州都督也因为自己的身份被提升为并州大都督,相应的郭孝恪的官职也有所提升。
另一个人就是别驾李言,他可是李唐宗室的人,按理说是李恪的堂兄。
高祖李渊有三个兄弟,分别是大哥梁王李澄、二哥蜀王李湛、三哥汉王李洪,李渊在兄弟四人当中排行第四。然而,现在高祖李渊的三个哥哥早已去世,王位是李渊当皇帝之后才追封的。
他们当中汉王李洪英年早逝,没有留下任何子嗣。所以,只有梁王李澄和蜀王李湛有后,但也是人丁单薄,不像李渊有三个儿子和一个女儿。
梁王李澄育有两女一子,两女出嫁早逝,他的儿子李建芳在三十岁的时候也离开了人世,只留下一个儿子那就是李言。所以,李言是梁王李澄嫡孙。
到他的时候梁王的爵位已经传了一代,所以他只能继承了梁国公的爵位,而千牛卫的李仙重就是李言的长子。
至于蜀王李湛只有一个儿子,虽然现在还健在,但也是人丁不旺只有一个儿子。所以,李言虽然官职不大,但在李唐宗室中也有一定的分量。并且,作为关陇士族中的新士族,李言在关陇集团中也有一席之地。
李恪在来到大都督府的路上已经将两个人的资料分析了一遍,确定了他们现在在立储一事上的立场之后心里有了计较。
进了大都督府,来到都督府客厅,李恪这才对李言恭谨的施礼道,“李恪见过兄长,刚才在城外时间有些仓促没有来得及跟兄长见礼还望兄长恕罪。”
“殿下——微臣不敢当,不敢当啊!”李言虽然是李恪的堂兄,但也不敢在众人面前受李恪的大礼,急忙推辞不已。
“兄长就叫本王恪儿吧,不用称呼本王为殿下。”李恪握着李言的手说道。
“殿下,老臣不敢——那老臣就却之不恭了,”李言说到这里脸微微一抽,“殿下如果有时间可以到为兄府上一叙,有些事情我们可以慢慢聊也不迟。”李言不知道该如何拒绝李恪只能勉强答应,顺便邀请他到自己府上表示对他的诚意。
“多谢兄长的邀请,恪必定带妻子登门拜访兄长和嫂嫂。”李恪微笑道,然后在李言的刻意推让下他才坐在了客厅的主位。
“本王何德何能能让诸位出城迎接,诸位对本王如此厚爱本王真是受之有愧啊。”李恪感慨的说道,“本王初来乍到,对于并州军务不甚熟悉,还请诸位能够多多帮衬,本王就先在这里谢过大家了。”
“殿下,不敢当啊,能够协助殿下乃是我等的职责,我等岂能承受殿下之谢意。”郭孝恪作为大都督府长史第一个站起来说道。
李恪在郭孝恪的话中听出了另外一种意思,那就是在军务上我们协助你是我们自己的职责,职责之外的事情你不该管我们,我们也不会帮助你。所以,郭孝恪说完之后李恪只是微微一笑不再搭话。
上官仪自然也听出了郭孝恪话中的含义,他看了李恪一眼,然后对李恪说道,“殿下一路劳累要不还是先到厢房休息片刻吧,等到晚上之时我等再为殿下接风洗尘。”
339 都督府晚宴
上官仪自然也听出了郭孝恪话中的含义,他看了李恪一眼,然后对李恪说道,“殿下一路劳累要不还是先到厢房休息片刻吧,等到晚上之时我等再为殿下接风洗尘。”
“嗯。”李恪明白了上官仪话中的意思,顺势说道,“本王确实有些劳累就不跟诸位详聊,还请恕罪。”话说完便在上官仪的指引下离开了客厅。
大都督府是上官仪回到太原府任职之后第一时间就刻意为李恪准备收拾的,他知道李恪喜欢看书和书法,所以书房的摆设跟汉王府的书房一模一样。
李恪在上官仪的陪伴下来到了书房,对眼前书房的布置很满意。他是一个怀旧的人,很多东西用习惯了就不想扔。
长安的时候他就对并州太原府感觉很陌生,现在都督府的书房同他汉王府的书房一样多少让他有了些安慰。他对上官仪的细心和对自己的关切之情很是感动,用略带谢意的目光看了上官仪一眼,上官仪也同样看了李恪一眼,两人都明白彼此的含义,不约而同的微微一笑。
李恪进城之后大都督府的防卫工作已经被刘仁轨率领的府卫接管,没有李恪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能随意走动。所以,李恪和上官仪在书房坐定之后府卫便奉上了茶水,李恪喝了一口之后对上官仪问道,“游韶,出城迎接本王的主意到底是谁提的?本王今天在前厅怎么发觉刺史府和都督府诸人之间的关系不是很融洽啊?”
“殿下,出城迎接你的主意是刺史府众人的意思,微臣在刚上任之时他们便给我建议,微臣不好推辞就答应了他们的要求。”
上官仪沉吟了片刻说道,“至于刺史府和都督府不和在长安府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只是殿下初到此地不熟悉情况而已。”
“喔?”李恪很惊讶,他没有想到并州的局势会如此复杂,刺史府和都督府竟然会是面和心不和,“游韶,可否给本王详细介绍一下?”
“殿下,太原府在大唐的地位和意义微臣不用说你也该知道。所以,刺史府的官员大多都是太原各族世家子弟担任;而上届的并州都督李绩殿下肯定也不会陌生,他可是出自山东人氏。”
上官仪说的很隐晦,但李恪经他这么一说岂能不明白其中的关键之处。同时他对李世民对权利的驾驭深为佩服,可以说他对权利的驾驭确实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他让太原府士族大家的子弟在刺史府任职,表示对他们的恩宠,目的就是想笼络他们。又让新兴起的山东豪强坐镇并州都督府,管理和节制并州都督府所属州县的军务和军队。
关陇士族和山东豪强本就是两个不同的阵营,相互之间肯定会为了各自的势力互相牵制对方,如此一来正好就达到他希望的权利平和的目的而又不会得罪太原府士族大家。
李恪想到此时心里对前厅郭孝恪对自己怎么会用那样的语气说话有了了解。原来自己身为都督府大都督和李言过分的亲近让身为山东豪强一方的郭孝恪心里有了抵触啊,难怪他当时态度会那么冷淡。
上官仪看到李恪了然的表情就知道他明白了其中的关窍,随即告辞道,“殿下日夜早已劳累不堪,还是先休息片刻,晚宴的时候微臣再过来接你。”
“嗯,游韶那就让同怀费心了。”李恪也觉得自己有些疲惫。上官仪离开之后春雨回禀李恪热水已经准备妥当让他沐浴更衣,李恪会心一笑,离开了书房。
太原府为李恪接风洗尘的晚宴设在刺史府,李恪在上官仪的搀扶下下了车架,在上官仪的指引下来到大厅的时候发现刺史府和都督府的众人早已等候他多时了。
李恪迈入大厅,就见李言第一个迎了上来给他施礼,然后众人跟在李言身后跟他见礼,李恪一一回复他们,并爽朗的笑道,“让兄长和诸位久等了。”
“岂敢!岂敢!”李言笑道,他身后的刺史府众人都因为李恪这句话而诚惶诚恐,唯独郭孝恪为首的都督府众将语气不卑不亢。
李恪觉得并州的局势要比他想的更复杂,如何平衡关陇士族和山东豪强之间的势力才是目前最主要的。虽然他是大都督,只管军政不管民政,但明眼人都知道上官仪是自己的人,自己就是不想管民政也难以解释清楚。
“殿下请入座。”上官仪在李恪出神之际突然说道。
“诸位就坐吧。”李恪醒悟之后忙掩饰了一下自己的失态对众人说道。大家坐定之后狄知逊便一个一个跟李恪介绍了一下刺史府的诸官,除了他和李言之外还有刺史府长史元德谦、司马于开伦。
元德谦和于开伦对于李恪礼数很周到,但李恪从他们语气和表情上可以看出两个人对自己的态度还是很冰冷。
在太原城外的时候李恪没有太过注意,经过和上官仪在书房中的谈话,此时他听到眼前这两个人的名字时心里也是一惊,难道他们是关陇集团元家和于家的人?这两家在关陇集团可是核心成员啊。李恪也不假思索的给他们施礼,两人连说不敢当。
所谓的关陇集团是由西魏的八柱国家族,他们分别是:宇文泰家族、元欣家族、李虎家族、李弼家族、于谨家族、独孤信家族、侯莫陈崇家族。还有除宇文泰、元欣外其余六人统领府兵,形成“十二大将军”。
“八柱国十二大将军”关陇集团初具规模。此后几个朝代的皇族、后族大都出自于这些家族,如:宇文泰子孙为北周皇族、大将军杨忠子孙为隋朝皇族、李虎子孙为唐朝皇族,北周历代皇后也多在这些家族中产生,隋文帝皇后、唐高祖李渊之母都出自八柱国里的独孤信家族。由此可见关陇士族集团的规模。
唐朝初期关陇集团势力相当庞大,就连他那千古一帝的老子李世民都不得不扶持山东士族集团和江南文士集团与之抗衡。
340 都督府与刺史府
李言在介绍完刺史府诸人之后李恪正想思考一番于开伦和元德谦两人任职刺史府的事,就听见都督府长史郭孝恪对他介绍都督府的诸将。
李恪及时收回自己的思绪认真倾听,他可不想今天在城外那样心不在焉了,他现在最主要的就是要了解都督府的众人,所以当郭孝恪介绍众人的时候不甘于丝毫怠慢。
郭孝恪除了他自己是都督府长史不需要介绍之外,他介绍的人中有两个人是都督府的司马,他们分别是孙贰朗和王冲。
“末将参见殿下!”孙贰朗和王冲施礼道,但眼中掩饰不了那一份孤傲的神色。他们两个都是李绩的心腹爱将,跟李绩同在李密手下做事然后归唐的将领,跟郭孝恪一样,都是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的悍将。
李绩在调到朔方的时候将他们两个都留在了都督府,李恪不知道李绩留下两人的目的。但对于这两个陌生将领,对他们对自己的傲慢他没有放在心上。
他不暇细看两人,摆手示意两人不需要多礼。然后就是录事参军徐辉和功曹数人都一一见过李恪。最后将目光盯在了给他施礼的都督府将军李孟尝身上。
对于李孟尝李恪不陌生,他是李世民玄武门政变的九大急先锋之一,李世民能够让他在太原府并州大都督府担任统军将领这样的要职,可见对他的信任和器重。此时,李恪看着眼前身材中等,脸型消瘦,但目光凌厉的李孟尝心中不由的赞叹确实是一员虎将啊。
“末将李孟尝见过殿下。”李孟尝见李恪注视自己,便朗声说道。常年跟随李世民征战沙场的他确实很有气度,对李恪施礼时的语气很诚恳,但掩饰不了他军人的不卑不亢。
李恪不敢怠慢,他连忙止住李孟尝还礼道,“李将军不用多礼,请坐。”
李孟尝之后便是一些副将、偏将之类的人也给李恪一一行礼,等郭孝恪在介绍完都督府众将请李恪坐到主座后,李恪心里这才松了一口气,同时他还注意到了另一个小将郭侍封,郭孝恪的次子。
回到主位坐下的李恪此时处境很尴尬,刺史府众人除了上官仪和李言之外其他人对自己都是语气和气而内心则很轻视。
都督府中将领除了李孟尝因为自己是皇上的三子而对自己颇为诚恳之外,其他人的态度也都很冷淡。
李恪虽然是汉王是皇子是当今皇上的三皇子,但众人对这个只有十五岁的并州大都督没有多少的敬畏,他们礼貌的表现只是出于他是李世民的儿子这个原因而已。
“第一次参加宴会可不能堕了自己的威风啊,不然自己以后还怎么坐镇并州呢?”李恪暗自思量道,他环顾四周,发现自己的亲卫陈其站在他的身后不远处,而骑兵将领苏定方和府官刘仁轨两个人都没到场,李恪细细一想心里便有了定计。
“游韶…”李恪对狄知逊亲切的喊道,“定方、正则二人呢?本王怎么不见他们在堂上呢?”
上官仪听完李恪的询问,这才扫视了众人一眼,见没有发现苏定方、刘仁轨二人,心中奇怪刺史府怎么会没有邀请这三个人呢?随即,他看了身边的李言一眼,见李言也是一脸的糊涂,心中一惊,难道是有人刻意为之?随即忙道,“殿下,此事微臣不知,请稍等,微臣这就去看看。”
上官仪的话刚说完,就听见有人小声嘀咕道,“粗鄙之人也能上堂赴宴,真是太可笑了!”
李恪听完这句话之后脸上没有变化,但心里非常恼怒,他将目光转向了声音来源处,原来说这句话的就是都督府司马孙贰朗。
他说话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大厅中每个人都听进了耳中,众人突然静止不语,将目光转向了李恪。
李恪看了一眼大厅中的众人,发现刺史府的人脸上露出了一副得意的笑容,而都督府的众将除了李孟尝之外每个人的表情都很冷淡。
上官仪在听到孙贰朗的话时心中暗叫一声糟糕,他觉得没有安排苏定方和刘仁轨的位置多半是刺史府的主意,他们想借此查探下李恪的态度,没有想到此时都督府的孙贰朗会第一个出言不逊挑战李恪的威严。
很显然这个宴会不管是刺史府还是都督府的目的都是一样的,就是想给李恪一个下马威。
上官仪想到的问题李恪自然也想到了,他看了孙贰朗一眼,沉默不语,他心里在权衡,该如何处理这个人既不能影响自己的威严又不能得罪都督府的人。李恪看了上官仪一眼,上官仪明白李恪的意思,他告罪离开了大厅。
“孙司马这是污蔑朝廷命官吗?”李言见李恪不说话,便开口反问道。
刺史府和都督府一向不和,李言见孙贰朗对新任大都督李恪都不待见,便出口驳斥孙贰朗,他的目的不是帮李恪,而是激化李恪和都督府的矛盾为自己所用,“苏定方为千牛卫中郎将,职位恐怕不低于孙司马吧,而刘仁轨乃是汉王府校尉,乃受朝廷册封,他们两个人怎么会被孙司马称为粗鄙之人呢?”
李言的话让孙贰朗一时语顿,刚才刺史府众人跟李恪见礼时李恪表现的很谦虚,而都督府众人跟他见礼时除了李孟尝,他对诸人的态度都不好,孙贰朗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在李恪问起苏定方和刘仁轨时说出了那句话想发泄一下自己的不满,没有想到会被李言抓住把柄告了他一个污蔑朝廷命官之罪。
孙贰朗这个态度是典型的武将骄傲自大,不说自己对李恪的孤傲和冷淡反怪李恪对他的态度不好。
李言吼斥完孙贰朗,李恪便将目光转向了都督府众人看他们有什么反应,然而出乎李恪预料的是都督府众将脸上平静的对李言驳斥孙贰朗污蔑朝廷命官的罪名一点都不放在心上。
你们还真够嚣张啊,难怪父皇会给我五千骑兵,李恪自语道,此时他才明白李世民给他五千骑兵的真正目的,确实是怕自己在并州受到欺负,特别是像他这样被贬的皇子。
341 汉王立威
“郭长史,”李恪微笑着对郭孝恪说道,“将领污蔑朝廷命官该治什么罪?”
“殿下——”郭孝恪本以为李恪会暴怒,然后命人将孙贰朗拿下治罪,没有想到李恪非但没有暴怒,反而会语气和蔼的问他孙贰朗该治什么罪名。
李恪要是暴露他有办法对付,可李恪现在和蔼可亲的样子让他束手无策,突然心里好似明白了什么,脸色微变,“孙贰朗一时出言不逊还望殿下见谅。”
都督府的众人对郭孝恪的举动很吃惊,他们不知道郭孝恪怎么会跟李恪为孙贰朗请罪,不由地将目光转向李恪。
李恪看了众将一眼,又将目光盯在了刚要说话的孙贰朗身上,孙贰朗觉得身体被李恪的目光盯的就像针刺了一下一样,本想出口要为郭孝恪说话却被李恪的目光盯的生生的咽了下去。
他没有想到李恪的眼神会如此犀利,就像草原上食人的狼王让他有种不战而栗感觉,他自己是军人,知道这样的眼神只有上过战场杀过上百人还能不死的老兵才能有的眼神。
李恪继续温言的问郭孝恪,“郭长史,本都督现在问你军中将领污蔑朝廷命官该治什么罪?”
“殿下——”郭孝恪在听到李恪自称“本都督”时就知道他要以军法行事,身为军人上司问话他不能不答,只能叹息一声说道,“军中将领污蔑朝廷命官者依法该杖责三十军棍以儆效尤。”
“好!”李恪脸上的笑容被愤怒取代,“既然有军法在先本王也不好置军法于不顾……”
“殿下,孙司马一时口误还请殿下见谅,饶恕他一次吧!”郭孝恪突然跪在李恪面前替孙贰朗求情道。
他们确实商议在宴会上要有意试探李恪态度的意思,按照他们的设计孙贰朗出言不逊后李恪会当场暴怒会命令将孙贰朗推出暴打,而这个时候就是他们站出来给孙贰朗说话的时候,他们可以说李恪不顾王法对属下滥用私刑。
但是,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李恪冷静和沉稳,他不但没有暴怒,反而会和蔼的问郭孝恪以军法该如何处置。以军法处置,那他们就没有理由为孙贰朗说话,所以郭孝恪才会跪地给孙贰朗求情。
“请殿下饶恕孙司马一次吧!”都督府众人同时跪地为孙贰朗求情。
“诸位不用求情,本司马受刑就是,何须求人。”孙贰朗此时也表现出了他疆场悍将的血性。
“杨元宝!”李恪不顾及跪在地上的诸将,“将孙贰朗拖出去杖责三十军棍。”
“诺。”杨元宝答道,杨元宝的话音刚落,两名府卫上前要绑孙贰朗,孙贰朗本以为都督府众人求情李恪会见好就收,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李恪连都督府众将的面子都不买。
他顿时气急败坏的怒视李恪并骂道,“老子征战沙场数十年你们谁敢绑我!”他一边骂一边不断的反抗两名府卫的捆绑。毕竟是沙场悍将,两名府卫对付他有些吃力,半天都没有将孙贰朗捆绑住。
李恪也不恼怒,看了杨元宝一眼,杨元宝大步上前将手搭在孙贰朗的肩上,孙贰朗就觉得像尊大鼎压在了他的肩上让他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乖乖的被两名府卫捆绑了个结实。
震撼!绝对的震撼!都督府众将都傻眼了,他们不敢相信身为都督府悍将的孙贰朗会被汉王身后这个小将单手制住。他们自然不知道,杨元宝天生神力,力能扛鼎,岂能是孙贰朗能比拟的。
李恪不理会众人的惊讶,对郭孝恪说道,“府中缺少监军,还请郭长史为本都督监督刑场如何?”
侮辱!绝对的侮辱!让堂堂的大都督府从三品长史当行刑的监军,绝对是对郭孝恪的侮辱。
都督府众人听到李恪如此命令心中非常恼怒,特别是郭孝恪的次子郭侍封,但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郭侍封刚要起身为自己的父亲辩解突然被身边的将领拉住,李恪是并州大都督他要的命令就是军令,他们也没有办法只能低头跪在地上不语。
众人刚才跪地给孙贰朗求情,李恪没有让他们起身,他们依然跪在地上。
“诺!”郭孝恪叹道,他的脸突然就像苍老了几十岁一样,颤颤巍巍的走出了大厅。
李恪不理会都督府诸将,独自坐下,对身边的李言道,“难得刺史府对本王的盛宴款待,本王先请诸位一杯。”李恪说完一饮而尽。
李言和刺史府长史元德谦、司马于开伦等人没有想到李恪的态度会如此强硬,对都督府众将的求情惘然不顾熟视无睹。
突然间他们很恍惚,好像在李恪的身上看到了当今皇上的影子。“英果类我”,难道皇上会如此评价眼前的汉王,果然是所言非虚啊,众人都不由地心头一颤。
“殿下请!”李言和刺史府众人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殿下,微臣已经派人前往都督请定方他们了,他们马上就到。”上官仪说道,然后看了看跪在地上的都督府众人,又看了李恪一眼,低声说道,“殿下,还是让他们起来吧?”
李恪看了一眼上官仪,笑道,“游韶,你可是并州刺史啊,以后本王很多事情还要仰仗你,坐,本王可要好好敬你一杯。”
“微臣不敢,不敢。”上官仪连忙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对于刚才自己的建议李恪置之不理,他自然也不好再提。
李恪不顾都督府诸将,他和刺史府的诸官把酒言欢,好像已经把眼前跪在他面前的众将忘的一干二净。都督府的众人在地上跪了大半个小时,跪的腿脚已经酸麻,但没有李恪的命令他们不敢起身。
郭孝恪给孙贰朗行刑完毕之后回到大厅看到跪在地上的诸将,脸色不由变得煞白,他不知道李恪究竟想怎么样?而他自己坐也不是跪也不是,显得很尴尬。
“郭长史,行刑完毕就请坐吧!”李恪语气冰冷的说道,郭孝恪刚要跟李恪为都督府众人说情,看到李恪脸上闪过不曾让人察觉的阴鸷他硬是将话咽了下去,恭谨的坐了下来。
342 杀鸡儆猴
李恪也不理会郭孝恪,他和上官仪、李言、元德谦、于开伦等人相谈甚欢。而就在这时“叮叮——叮叮”桌上的酒杯和酒壶还有瓷碟开始晃动,“啪嗒!啪嗒!”大厅的地板开始震动。
厅中诸人脸色微变,李言和元德谦、于开伦不解的望向李恪,郭孝恪和跪在地上的都督诸将都是一脸的难以置信,他们是军中宿将当然知道这是骑兵的马蹄声。
郭孝恪此时的脸上苍白的没有一点血丝,他暗道糟糕,听马蹄声府外的骑兵显然是冲着刺史府而来的,难道是孙贰朗因为被责杖心中气愤要做出……想到这里他都不敢想结果。
都督府的诸人跟郭孝恪所想都是一样,不由地脸色煞白的看着李恪。大厅中陷入了诡异的沉静!
“是马蹄声——好像是大股骑兵向刺史府而来——”都督府中的一个小将忍不住内心沉闷的压抑,不由起身喊道,顿时大厅中的寂静被打破了。
“什么?怎么会是骑兵呢?”刺史府有人声音颤抖的说道。
“骑兵怎么会向刺史府冲来呢?”刺史府另一人惊呼道。
“好像是司马——肯定是孙司马的骑兵——”都督府的小将不由的喊道。
都督府众人听到小将的话,除郭孝恪坐着和李孟尝依旧跪着外其他人此时已经不顾李恪的吩咐都不约而同的站起身来。
刺史府的人却是脸上有些苍白,李言紧张了看了李恪一眼,见李恪和狄知逊镇定自若,他暗道惭愧,端坐在椅子上。
“啪嗒!啪嗒!”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大厅中的每个人的心都随着马蹄声而随之颤抖。李恪手举酒杯对身边的刺史府众人说道,“诸位不用惊慌,我们再饮一杯。”说完杯到酒干。刺史府的众人勉强举起酒杯,但没有将杯中酒饮下。
马蹄声在刺史府门外嘎然而止,然后听到的是士兵的叫唤声和兵器的相交声。刺史府众人此时显得六神无主就连李言除了不时的看李恪和上官仪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反倒是都督府的众人,李恪在他们的脸上看到了期待的神情。
刺史府门外的嘈杂声越来越近,就见一个刺史府飞唐军狼狈不堪的扑倒在大厅,“报——刺史……”他的话音未落,就听见数百名黑衣黑甲的卫士在一个身穿黑衣黑甲中郎将军服将军和身穿从七品朝服的官员的带领下涌进了大厅。黑甲将军步入大厅时喊道,“将谋反之人给我拿下!”
“诺。”黑甲卫士像狼一样涌入大厅,他们根本不理会站着的是什么人,只要在大厅里你是站着的人,他们都会对你拔刀相见。
有好几个都督府将领凭着自己的嚣张气焰刚要跟黑甲卫士反抗就被涌上的黑甲卫士们拳脚相加一顿暴打,然后将刀子架在了脖子上,意思不言而喻就是只要你敢动我就敢杀你,都督府将领看了一眼眼前黑衣卫士像狼群一样的眼神终于还是妥协了。
对于黑甲卫士而言他们才不管你是将军还是刺史呢,他们只服从上级的命令。站立的都督府众人被黑甲卫士像囚犯一样赶到大厅的角落蹲了下来。
然而此时他们看了一眼跪在原地的李孟尝和坐在桌子上没动的郭孝恪才恍然明白自己有多么的愚蠢,李恪手里可是有八千铁骑啊,你就是再怎么嚣张人家照样灭你啊。
黑甲将军命令下达完,他才和七品官员同时走到李恪面前施礼道,“末将,微臣救驾来迟,还望殿下恕罪。”
原来,来人不是孙贰朗的部队而是苏定方新军。难怪刚才的举动凶残的就像一群狼连都督府浴血奋战的将领都被他们的凶横给制住。
“定方和正则不用多礼。”李恪微微笑道,给身边的李言介绍道,“兄长,跟你介绍介绍,这两位就是没有被请入列席的千牛卫中郎将苏定方和汉王府校尉刘仁轨。”
李恪的话说的很平淡,听在李言的耳中却很刺耳,刺史府没有邀请两人列席宴会,他知道李恪已经明白这是刺史府的安排,现在这么说就是让他代表刺史府表明一个态度。
“苏将军和刘校尉有礼了,刺史府今天宴请殿下,只因为两位军务繁忙才没有打扰,而此时两位能够光临宴会我等甚为欣喜。”李言客套的说了几句话将目光转向李恪,李恪依然不为所动。
苏定方和和刘仁轨也是拱手施礼并没有给李言回话。李言尴尬一笑欠身坐定不再多言,他刚才从黑衣卫士的凶悍看得出如果大厅中谁敢对李恪不敬,他们绝对会将他给砍了。
李恪看了坐在他身旁的郭孝恪一眼没有搭理他,反而上前扶起跪在地上的李孟尝,拿起桌子上的酒杯说道,“李将军辛苦啦,本王敬你一杯。”
“多谢殿下!”李孟尝不卑不亢的说道,他接过李恪的酒一饮而尽。
李恪心里叹道,李孟尝才是真正的军人,不愧是跟过李世民的人,对于令行禁止做的相当不错,自己没有命令他起身,他就一直跪到现在,不是说他摄于李恪的威严,而是因为李恪是并州大都督,他是都督府将军。
李恪敬完李孟尝对坐在椅子上的李言拱手说道:“本王不胜酒力身体有点不适先行告辞,晚上再到府上去拜会兄长。”
“殿下请便,殿下请便!”李言和刺史府众人忙起身说道,“晚上为兄在府上恭候殿下的光临。”
李恪没有理会郭孝恪和都督府众人大踏步的出了大厅,在他脚步刚迈出门槛之时突然回头对郭孝恪说道,“明日巳时本都督要在军营点卯,所有都督府诸将一律到场,还请郭长史告知孙司马一声,免得延误时间军法处置。”
李恪将“军法处置”四个字压的很重,让郭孝恪和都督府众人心里不由地一凉,难道汉王殿下真的要处置孙司马了吗?李恪没有关注众人听完之后的表情,他气定神闲的步出了刺史府,苏定方和刘仁轨紧身跟在他的身后,骑兵见李恪已走,刚才有条不紊的退出了刺史府的大厅。
343 各方角逐
李恪将“军法处置”四个字压的很重,让郭孝恪和都督府众人心里不由地一凉,难道汉王殿下真的要处置孙司马了吗?李恪没有关注众人听完之后的表情,他气定神闲的步出了刺史府,苏定方和刘仁轨紧身跟在他的身后,骑兵见李恪已走,刚才有条不紊的退出了刺史府的大厅。
大厅中的众人已经没有了吃酒的兴趣,他们相互告辞相继散去,大厅中只剩下都督府众人,李孟尝见众人离席也给郭孝恪告罪一声之后离开了大厅,都督府众人围在郭孝恪面前想听他说什么,但让他们失望的是郭孝恪一句话也没有说,就那么沉默的坐在椅子上不语,半响他才艰难的吐出一句话,“我们先去孙府看看孙司马的伤势再说。”
李恪一行人回到都督府的书房,李恪这才对身边的杨元宝说道,“黑衣卫密切监视今天宴会上的所有人,他们一有动静马上给我汇报。”
“诺。”杨元宝应声道。
“定方,今晚调三千骑兵入城。”李恪严肃的说。
“诺。”苏定方没有问为什么,只是恭敬的答道。
李恪吩咐完任务对三人说道,“没什么事情了,你们都下去吧。”三人恭敬的给李恪施礼,退出了书房。
书房中的李恪将今日宴会的情景在心里默默的回忆了一遍,很多事情他都觉得很蹊跷。
都督府诸将跟刺史府的矛盾虽然存在但也不是很大,没有到水火不相容的地步。所以,他自己亲近李言没有必要引起都督府众将对自己如此的怠慢和冷淡。
如果说都督府众将都对自己有敌意,李恪倒是觉得或许真是自己太过亲近李言而导致都督府众人把自己当敌人。
李孟尝对自己恭敬的态度让李恪取消了这种猜测,通过对李孟尝背景的了解李恪知道他是李世民玄武门政变的急先锋之一,是秦王府出身的李世民的铁杆心腹爱将,他对自己恭敬只能说明他是站在李世民身后的人。随即李恪想到了孙贰朗的背景,孙贰朗是跟李绩出生入死的将领。
“原来如此!”李恪叹息一声,他终于明白了都督府众人对自己敌意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今晚还真要去李言府上一趟啊!”
李府,李言的书房。
刺史府别驾李言、刺史府长史元德谦、司马于开伦、还有三名年纪约有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静坐不语。刚才李言将李恪在刺史府大厅中的一言一行说给众人听完之后,他们就开始沉默不语。
三名中年人不是别人正是关陇集团元欣家族、于谨家族、李弼家族的族长。他们和李言一样都是在关陇集团中有一席之地的强人,今天之所以到李言府上,目的就是通过宴会的观察想看看李恪的态度。
他们都是代表着各自的家族,说话办事都以各自家族的利益为主。此次李世民派李恪镇藩并州,他们不能坐视不理,而对于李恪的才能他们颇为了解,所以他们对李恪的一举一动都很重视。
今日的宴会就是他们策划的,宴会上将苏定方和刘仁轨两人遗漏也是他们故意安排的,目的就是想看看李恪的反应,只是没想到都督府也在针对李恪,而且还出了孙贰朗污蔑朝廷命官这件事情,只是没有想到李恪的态度会如此的强硬。
“既然——”李弼家族族长说道,“皇上派汉王镇藩并州想让他整治并州民政军务,那我们就看看他有多大实力然后再做决定也不迟啊!”
“嗯!”于谨家族的族长点头说道,“都督府不是对他有敌意吗?那就让我们看看他的能力如何,是否能够吃得动太原府这块肥肉。”
“老夫没有意见!”元欣家族的族长看了李言和另外两人说道。
“既然你们三人都没意见,老夫的意思就是,我们既不支持他也不反对他,至于都督府那边就看他自己的能力吧!”李言说道。
“善!”三人同时表示同意。
孙府,孙贰朗的卧房。
孙贰朗趴在床上听完郭孝恪的诉说之后沉默不语,他的伤势很重,三十军棍已经将他打的动弹不得。
说实话孙贰朗还是第一次品尝了这么严酷的刑罚,军棍打在他的屁股上就像烧火的烙铁烙在了他的屁股上一样。
今天行刑的卫士是黑衣卫,军棍打法跟往日军营里的军棍不一样,第一棍打下去孙贰朗的屁股上就渗出了鲜血。
孙贰朗以前触犯军法时也被李绩责罚过,可是今天的军棍和往日的比起来那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郭孝恪当时就被震惊了,他没有想到平日里责罚的时候一声不吭的孙贰朗今天在第一棍打下去的时候会喊成那样,他还没有想到的是黑衣卫的一棍子下去孙贰朗的屁股就渗出了鲜血。
恐惧!绝对的恐惧!孙贰朗此时心里就只有这个词,今天他才尝试了什么叫狠辣!李恪的手段就是狠辣,不服从他的人就要死,而他不会很容易的让你死,会让你死的很痛苦。
现在的孙贰朗心里想的不再是如何反抗李恪,而是如何让自己可以死的不痛苦,他知道李恪绝对不会放过他。
震惊!绝对的震惊!对郭孝恪而言李恪身边黑衣卫的行刑手法让他震惊,同样是普通的军棍,在他们手里突然就成了牢房中的刑具一样,甚至比牢房中的刑具更加可怕。
他想不通,他不明白,李恪身边的黑衣卫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恐怖存在。首先是他们对孙贰朗行刑时的独特手法。其次是苏定方手下黑甲卫士对都督府众将毫无顾忌出手时的狠辣和无情。
都督府的诸将此时已经六神无主,他们现在就指望郭孝恪能出个主意应付眼前的危局。以汉王当前的态度他们可不敢奢望他能就此罢休。
他如果抓住任何一个在刺史府对他不敬的人想军法处置那自己该怎么办呢?所以,他们心里都非常的不安,颇为当初遵从前任都督的意思给新来的汉王殿下下马威而感到幼稚可笑,更为他们当时的计划让汉王空有都督之命没有都督职权的想法是多么的可笑和愚钝。
344 算计
他如果抓住任何一个在刺史府对他不敬的人想军法处置那自己该怎么办呢?所以,他们心里都非常的不安,颇为当初遵从前任都督的意思给新来的汉王殿下下马威而感到幼稚可笑,更为他们当时的计划让汉王空有都督之命没有都督职权的想法是多么的可笑和愚钝。
“郭长史,明天我们该如何行事?”问话的是录事参军徐辉,“难道今天大家在刺史府被汉王羞辱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吗?你咽得下这口气,我徐辉咽不下这口气!”
徐辉从他的名字上可以听出他和李绩的关系绝对不是上下级这么简单。因为李绩原名为徐世勣,字懋功,高祖李渊赐其姓李,后避唐太宗李世民讳改名为李勣。
徐辉就是李绩的堂侄,是李绩留在并州都督府的代言人,而他之所以建议郭孝恪不要再容忍李恪打压都督府诸将的做法的原因是都督府诸将中也有不少不是李绩的人,如果再容忍李恪打压让他们倒向李恪那一边,那自己这边的计划就有可能会失败。
“郭长史,徐参军说的对,汉王初来乍到就给了我们一个下马威,我们岂能容忍容,如果再这样忍下去,这并州迟早会成为他的天下。”说话的是都督府司马王冲,他如同孙贰朗一样也是跟随李绩出生入死的宿将。
“你们的意思呢?”郭孝恪没有说话,他将目光转向其余众人问道。
除了孙贰朗、王冲、徐辉等部分李绩的人外,其他的都是附庸他们的将领,郭孝恪现在问的你们就是他们。郭孝恪的心思和徐辉一样,都督府不是所有的人都是李绩的人,所以要对抗汉王就不能不笼络这帮人。
郭孝恪问完话,徐辉、王冲和孙贰朗等李绩的人都用目光盯向他们,目的就是让这帮人当场表态。
“一切听从郭长史的安排!”其中一个参军说道。
“好。“郭孝恪说道,“明天汉王殿下在军营点卯,大家都不要迟到免得军法处置。”
“郭长史你这是?”徐辉没有想到郭孝恪会下达这样的命令,他认为郭孝恪会吩咐众人对李恪的命令不予理睬呢。
“你们回去吧,记得明天军营点卯时大家都不要迟到了。”郭孝恪说道。
“诺。”众将答道,然后屋内就剩下了孙贰朗、王冲、郭孝恪和徐辉四人。
“哼!”徐辉不理睬郭孝恪,将头扭过去,郭孝恪也不理会徐辉对自己的态度,表情严肃的问道,“徐参军,李都督走的时候跟你我都说了什么?”
“控制并州军权,别让落到汉王手中。”徐辉看了郭孝恪一眼愤愤的说。
“那你要是鼓动大家跟汉王针锋相对结果会是怎么样呢?”郭孝恪质问道。
“哼!都是一群胆小鬼!”徐辉说完便坐在旁边的胡凳上沉默不语。
“徐参军,你该明白当前的形势,如果我们鼓动大家跟汉王针锋相对,我想问你,论权利我们是否都归都督府管辖,论兵力汉王的八千铁骑是朝廷为了对付突厥而组建的新军岂能是我们府军可比拟的?还有李孟尝显然是支持汉王的,他手上有一万兵马,你认为就以我们手上的两万兵马怎么跟汉王针锋相对?最终结果又是什么你知道吗?”
郭孝恪说到这里时语气更加的严厉,他吼道,“为今之计,我们只能避其锋芒,别给汉王留下想剥夺我们兵权的口实,只有如此才能保证自己手里的兵权不被汉王夺走。”
“郭长史说的对,还是先忍忍吧!”王冲对徐辉劝诫道,郭孝恪对当前形势的分析他非常的赞同,“只要并州的的兵马还控制在我们手里,我们就已经完成了李都督交给我们的任务,何必跟汉王争一时之气呢。”
“哼!”徐辉轻哼一声,脸色有所缓和,不像刚才那么铁青。
“你们难道不觉得只要我们手里还有并州的兵马,就凭汉王手里的八千铁骑和李孟尝的一万人马,我们难道就没有跟他周旋的余地吗?难道就那么容易让他宰割吗?”
“你们可别忘了刺史府,虽然现任刺史上官仪是汉王的人,可是自古并州刺史府都是太原府士族的领地,他们岂能容许汉王染指?所以,只要我们能够沉住气,暂避汉王当前的锋芒保住手里的兵马,等到汉王和刺史府起争端的时候…”剩下的话郭孝恪没有,但屋里的四人都懂,他们在听完郭孝恪的话后不约而同的笑了。
四人在孙府详谈甚欢,就听见门外有人禀报。
“进来吧!”孙贰朗说道,然后走进一个军士对四人回禀说大都督苏定方从城外调了三千铁骑进城。军士说完,郭孝恪脸色变的煞白,他挥挥手让军士退出,看了众人一眼,见他们跟自己的表情一样,心里不由地后怕,幸亏自己等人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不然肯定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戊时,李府,书房,烛光摇曳,两人在低声交谈,他们就是李言和李恪。
李恪对李言歉意的说道,“今日刺史府发生的事情,因为事出突然来不及跟兄长禀明,还望兄长见谅。”
李言笑道,“殿下多虑了,刺史府的事情乃是都督府众将的恶意滋事,殿下应急而变处置很恰当,微臣岂能有怪罪殿下之理。”
李恪听到李言在李府仍旧称呼自己为殿下,自称为微臣,心里不由有些失望。
他本想通过兄弟关系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近一点,不过现在看来李言的表现自然没有到他所料的那样。同时李恪也测出了李言的意思,他是想用这种方式告诉李恪他和刺史府的态度,那就是保持中立,不参与李恪和都督府的争斗。
如此也好,李恪在明白李言的意思之后心里想到,刺史府能够保持中立的目的可能就是想渔翁得利。然而,李恪也不想想的太多,眼前最要紧的还是处理都督府的事情,尽快掌握并州的兵马大权才是正事,至于其它的该舍弃的不能心疼,该放手的不能私藏。
345 议事
如此也好,李恪在明白李言的意思之后心里想到,刺史府能够保持中立的目的可能就是想渔翁得利。
然而,李恪也不想想得太多,眼前最要紧的还是处理都督府的事情,尽快掌握并州的兵马大权才是正事,至于其它的该舍弃的不能心疼,该放手的不能私藏。
“本王初到并州对于都督府军务不甚熟悉,兄长可否指点一二?”李恪认为既然你保持中立,那告诉我点情报总不会吝啬吧。
“殿下…”李言沉默片刻后说道,“李绩为并州都督时并州有四虎将,他们分别是郭孝恪、孙贰朗、王冲和徐辉。在李绩调任朔方之后四虎将依然在并州殿下就该知道其中的用意了吧。”
“嗯!”李恪点头道,他也觉得都督府跟自己针锋相对绝对是有人在幕后指使,通过李言这么一说,他确定李绩的可能性很大。
“李绩在调任朔方之前曾有长安来的客人经常出入都督府。”李言继续说道、
“什么时候?”李恪突然问道,他觉得这可能就是都督府众人跟他争锋相对的根源。
“已经是年前的事情了。”李言说道。
李恪一惊,如果都督府众人跟自己的争锋相对是因为他人授意,而这个人是李绩的话。
那么可以肯定的是李绩并不是最终的指使者,他可能也是受到别人的指使才会授意都督府众人对自己争锋相对。
然而,刚才李言也说跟李绩接触过的长安来人是前年,那不就证明自己在年前的时别人已经在计划让并州都督府对付自己吗?
李恪陷入沉思,半晌过后,李恪看了看窗外,天色已经很晚,便告辞了李言。李言没有挽留李恪,恭敬的将他送出了李府。
李恪回到都督府将上官仪、苏定方、刘仁轨等人召到书房相商关于今天在刺史府宴会的事情,他认为并州都督府的矛盾可能是一个局,别人刻意给他设的一个局。
书房中烛火摇曳,气氛沉闷,李恪将自己在李言书房中的谈话跟上官仪、苏定方等人说了一遍,两人听完后都默不作声。
李恪自己也在思索,如果真像李言说的那样的话,那么这件事情确实不好处理。
首先,能够在去年开始计划并州之事的人,除了长孙无忌不会再有别人。其次,能够让李绩听命于他的人除了李世民也只有长孙无忌。李世民是不可能的,那么就只有长孙无忌了。
李恪将自己心中所想串联起来就成了这个一个故事,事情就成了这样:远在去年长孙无忌就开始策划针对自己。
“殿下,如果真如你说的那样此事是有人暗中策划,而这个人就是长孙无忌的话,”上官仪沉默了片刻说道,“他的目的是什么?”
“目的就是让本王不能控制并州大都督府的兵权?”李恪说完又摇摇头否定道,“恐怕不是这么简单吧?”
“殿下说的是,让你不能控制都督府兵权这个目的若是别人想出来的倒是可以理解,如果说长孙无忌的计谋那绝对就大错特错,以他的性格策划阴谋计策不会这么简单。”
上官仪冷静的说道,“所以微臣认为我们现在不必思考太多关于这件事情背后的阴谋,最主要的就是先解决眼前的问题,将都督府权利控制在自己手里,只要我们解决了都督府诸将控制了整个并州的兵权,就会打乱长孙无忌的部署,到时候就是长孙无忌另有后招我们也能够从容应对,也会让他对我们忌惮三分…”
“哎!现在也只能如此先这么办了,等解决眼前的问题再说吧!”李恪道,“不知道你们两个有什么意见?”
“上官大人说的有道理,殿下为今之计就是先解决都督府诸将的敌对情绪和都督府兵马问题。”苏定方建议道。
“嗯,确实该如此,”李恪沉思道,“你们对于眼前都督府诸将对本王的敌对情绪怎么看?有什么好的解决方法?”
“殿下,将帅者,行军打仗,统军布阵,对于不听军令者杖十人不如杀一人,杀鸡儆猴,以儆效尤才是最佳的策略。”
苏定方说的很严肃,“军中将领素来性子耿直,不喜欢拐弯抹角,如果我们过于使用计谋反而会落了下乘,不但不会让诸将信服,还会给士兵一种善用阴谋诡计的印象,导致他们的反感。”
“嗯!”李恪点头道,军人出身的苏定方不愧是将帅之才,在他的心里杀伐果断才是为帅者最该具备的品质,和平时期的军营如此,战场上同样如此。
李恪脸上闪过一丝难以让人察觉的阴鸷之色,“杀鸡儆猴——好一招杀鸡儆猴,哈哈,就按照定方的意思办,明天卯时城外大营点卯,本王倒要看看郭孝恪他们还有几分胆色。”李恪霸气外露的笑道,“定方,明天你率领三千骑兵跟本王同去城外军营。”
“诺…”苏定方答道。
“游韶,都督府录事参军的位置很重要,本王希望你能担负起这个责任。”李恪突然不着边际的说道。
“殿下——这?”上官仪稍微停顿了片刻,欣喜道,“微臣一定不会有负殿下期望。”
上官仪确实没有想到李恪会让他出任都督府录事参军,上官仪现在也只是一个七品的王府主薄,大都督府参军可是从四品下的官职啊,上官仪怎么能不高兴。
第二天,冬日的太原府还沉浸在暮色的苍茫中就像熟睡中的婴儿安静而坦然。都督府的门外五百狼骑已经整装待发,萧杀冷峻的面容让他们就像是地狱的死神。
李恪在杨元宝和众侍卫的簇拥下出了都督府和上官仪直奔城外军营。李恪一行人到了太原府城门口时,苏定方的三千骑兵早已集结,守城的将领不敢怠慢,忙走下城楼给李恪施礼。
“开城门!”李恪冰冷的说道。
“吱——呀”城外就像是妇人哀叹,李恪不理众人催马而过,王府侍卫、铁骑紧跟其后。
346 大都督
“吱——呀”城外就像是妇人哀叹,李恪不理众人催马而过,王府侍卫、铁骑紧跟其后。
跪在地上的守将看着就像地狱出来的魔鬼一样的铁骑心中坎坷不安,东方微薄的云层中泛出了淡淡的血红色的晨光,跪在地上的守城将突然一颤,他恍惚觉得东方天际的血红色景象会发生在城外的并州军营。
并州军营营门外高约数丈的碉楼上站岗的士兵突然惊呼道,“骑——兵?”因为距离很远分辨不清楚,他第一时间吹响了军营中的牛角号。
“呜——呜——呜!”号角一响,并州大营就像炸开的锅一样,士兵们开始了混乱的集结。军营主将梁崇衣衫凌乱的踏步从主帐走了出来拉住一个跑过来的士兵问道,“怎么回事?什么情况?”
“禀将军,有敌袭。”士兵语气紧张的说道。
“混账…”梁崇骂道,“太原府乃是大唐重镇,有敌袭本将岂能不知?都是一帮废物,饭桶……”梁崇骂道。然而,他的话音刚落,大地就开始震动,“啪嗒…啪嗒…”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快备马——准备迎战——”梁崇喊道。
可是,他的战马还没有牵来,佩刀还没有拿到,李恪和三千六百骑兵已经冲入了并州军营。李恪就是想看看并州军营对于敌袭的反应,才会在出城之后和苏定方定下了这个奇袭的计谋。
他们快马杀到营门外的时候,并州大营还在混乱中,守门的将领看到是李恪就放他入了军营,故而李恪才会这么快这么顺利的来到帅帐。
“末将梁崇参见殿下…”梁崇慌了慌神,急忙给李恪施礼。
“参见殿下…”军营中诸将和士兵同时喊道。
“梁崇,维持好军营秩序,击鼓聚将!”李恪面无表情的说道。
“诺。”梁崇恭谨的说道,现在才是卯时,李恪突然击鼓聚将,他不清楚眼前的汉王,并州大都督到底想干什么,但他不敢问,只能领命听从。
“咚咚…咚咚…咚咚!”李恪坐在帅帐,听到了军营的鼓声,他表情严肃,目光冰冷,“苏烈——”
“末将在。”苏定方拱手道。
“本王命你率骑兵到辕门监军,三鼓之后若敢有不到者,给我押到帅帐军法从事。”李恪厉声道。
“诺。”苏定方领命出了帅帐。
苏定方走出帅帐,李恪开始翻看军营帅帐案几上方的几本册子,发现都是一些军中日常巡查的记录。
李恪将册子扔在桌子上向杨元宝看了一眼,杨元宝识趣的从身上拿出了一本书递给李恪。李恪翻开书页开始认真的读起来。
“并州都督府大营左营将军李孟尝参见大都督。”李孟尝是第一个在击鼓完之后来到军营的将领。
“嗯!李将军请坐。”李恪点头道,继续看他的《孙子兵法》,李孟尝抱拳说道,“多谢大都督。”然后坐在了右排第二的位置上。
半晌,帐外鼓声又起,“咚咚——咚咚——咚咚!”李恪安然不为所动,李孟尝泰然处之。
“禀大都督,都督府长史郭孝恪、都督府司马孙贰朗参见大都督、校尉郭侍封。”郭孝恪和孙贰朗一同而来,关键是郭孝恪不放心孙贰朗这个莽撞的年轻人,怕他会忤逆李恪的军令,所以刻意在出城之前到他的府上和他一同来到了军营。
“郭长史,孙司马请坐。”李恪说完继续看书,然后陆陆续续的军中将领便开始聚集在了帅帐,像都督府司马王冲等将领。
并州都督府的大小将领,功曹,参军都坐在大帐中心中坎坷不安的等到着李恪的命令。
然而,此时的郭孝恪心里很焦急,环顾四周,他发现都督府还有一个人没有到,他就是录事参军徐辉。
难道徐辉敢公然跟汉王翻脸对抗汉王并州大都督的权威,郭孝恪想到这里不由地脸色苍白,他看了一眼坐在自己下手的孙贰朗和对面王冲,见两人也是一脸的迷茫,心中越发的感觉事情很不妙。
“咚咚——咚咚——咚咚!”鼓声就像铁锤响在了帐外疼在了郭孝恪的心里,他明白击鼓聚将不到者的后果,那就等于公开违抗军令,轻者就像在平时训练的时候会被撤职,重者假如在战场上的话就会被斩首。
鼓声停止,李恪将书放在案几上,环顾了四周,看了众人一眼没有说话。帅帐掀开,走进来的人是梁崇,“启禀殿下…”
他话还没有说完,李恪摆手制止,语气冰冷的斥道,“军营只有大都督没有殿下,只有军法没有私情。”
“诺。”梁崇不敢看李恪的脸,特别是他的眼睛,他的心里突然一凉,身体好像变得有些冰冷,强自吸了一口气道,“启禀大都督,并州军营士兵骚乱的情况一定稳定,军营已经恢复正常,末将特来复命。”
李恪没有说话,他看了一眼梁崇,将目光盯在了郭孝恪的脸上吼斥道,“骑兵在三里之外冲锋,到军营门口时可以不受任何阻挡就能直入大营杀到帅帐,并州大营数万人马野狗般各自逃窜自顾不暇连来袭的敌人都不敢迎接。”
“郭长史,这就是大唐重镇太原府的武备情况吗?幸好率领骑兵的是本王,要是突厥的颉利,恐怕现在营外站着的已经不是活人了,而是被割去头颅的死尸…”
“大都督…”郭孝恪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李恪的目光就像一根刺一样盯在他的脸上让他异常的难受,身为都督府长史他有责任担负这个治军不严的罪名。
“梁崇,身为军营守将敌人来袭之时你在做什么?”李恪对战在堂下的梁崇斥道,“衣衫不整,胯下无马,手中无刀,你是准备送死呢,还是准备投降啊?”
“噗通。”梁崇突然跪地,“大都督,末将知罪,请大都督责罚!”
梁崇倒是知趣,知道李恪今天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就果断的承认了自己的失职。
347 借题发挥
梁崇倒是知趣,知道李恪今天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就果断的承认了自己的失职。
“殿下,并州常年未经战事,士兵们精神上有所懈怠故而才会让你率领的骑兵攻陷大营,还望殿下能够饶恕梁将军。”郭孝恪严肃的说道。
“士兵训练松懈,末将作为大都督长史罪不容辞,还望殿下责罚。”郭孝恪说完跪在李恪案前。
都督府司马孙贰朗、王冲和诸将见郭孝恪将责任揽到自己身边,他们急忙起身跪道,“末将等志军不严,还请殿下责罚。”
“好——好!好啊!”李恪看了堂下除了李孟尝之外跪倒一片的诸将笑道,“并州军营出现这种情况你们难道就没有责任,你们大家都有责任,本王今天责罚的就是你们。”
李恪怒斥道,“此事暂且不谈,你们大家都起来吧,等本王处理完今天违抗军令者再追究你们的责任。”
“多谢大都督。”众人这才起身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帐内诸将刚刚坐定就听见帐外有人吆呼道,“你们胆子真够大的,还敢绑我,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是都督府参军,是李都督的堂侄,你们啊——你敢打我,等我见了汉王殿下禀明实情,我灭你九族。”
帐内众人大惊,他们知道说话的这个人就是都督府参军徐辉,特别是郭孝恪,他没有想到徐辉会被苏定方给绑起来。
他在经过辕门的时候也发现了苏定方和当时出现在刺史府大厅里的黑衣骑兵,故而才会为徐辉担心,没有想到自己的担心真是应验了。
声音越来越近,在帐外停止,帐篷掀开一角,苏定方大踏步走了进来,“禀大都督,延误军机当拘捕者徐辉已被拿下,请大都督发落。”
“郭长史,你说说看徐辉犯了哪条军规?”李恪笑着对坐在自己左排第一位的郭孝恪问道。
“启禀殿下,末将不知。”郭孝恪开始装糊涂。
李恪也不理会郭孝恪,将目光扫向大帐,“诸位可曾知道?”
“禀大都督,我等不知。”诸将同样跟郭孝恪一样的回答。
“那你们的意思就是说徐辉没有触犯军规不该被责罚,那本王就想问你们如果他真的触犯了军规呢,本王该怎么处置他呢?你们一个个说不知道,是真不知道还是在这里跟本王装傻充愣,你们以为自己不说本王就治不了他?啊——”
李恪说话的声调渐进提高,说到最后竟然开始怒斥众人,“孙司马,军营点卯,三鼓之后迟到者该受何刑罚?”
“撤职严惩。”孙贰朗答道。
“什么?你再说一遍?”李恪目光阴冷的盯住孙贰朗的眼睛,孙贰朗突然觉得毛骨悚然,昨晚在卧房里的恐惧又袭上了他的心头,他小声说道,“战时击鼓聚将,延误军机者理应斩首。”
“郭长史——”李恪将这三个字拉的很长,“现在你该知道了吧?”
“末将知道。”郭孝恪说道,“末将”郭孝恪还没有说话,李恪便制止他,继续对众人问道,“你们知道了吗?”
“末将知道。”众人回答道。
“苏烈,将徐辉拉出辕门斩首示众!以示惩戒!”李恪严肃的说道。
“诺。”苏定方的话音刚落,就听见郭孝恪突然“噗通”一声跪倒地上求情道,“大都督请息怒,大都督击鼓聚将,徐参军迟到不能及时赶来虽有延误军机之嫌,但此时不是战时按军法只能撤职不该斩首,请大都督明察。”
“请大都督明察。”诸将也同时跪地求情道。
“好…本王今天就好好明察明察,”李恪不怒反笑,“刚才本王就说过并州都督府治军不严,让骑兵三里之外发动奇袭攻破营帐杀到帅帐,郭长史你说本王该治你什么罪?梁崇身为营中主将,本王该治你什么罪?你们身为都督府诸将,自己的士兵懒散到这种程度,没有任何的警惕性,你们该治什么罪?”
李恪盯着郭孝恪,看见郭孝恪刚要说话,他便说道,“王冲,身为都督府司马,你认为自己是否有罪?本王该治你什么罪?”
“大都督”王冲刚要说话,李恪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继续道,“你为都督府司马对属下管教不严,致使并州军营纪律松散,士兵训练不足,没有足够的警惕性,你配当军司马吗?你配做大唐的军人吗?你配称自己为末将吗?你说说本王该不该军法从事撤了你职?”
“大都督,末将知罪,还请大都督责罚。”王冲被李恪抢白训斥到已经没有反驳的勇气。
“来人啊,将王冲拉出去杖责一百军棍,关到刺史府大牢听候发落。”李恪吼道,“郭孝恪,本王刚才对王冲说的话你问问自己,你自己配吗?配做大堂的军人吗?”
“大都督,末将不准你侮辱家父。”李恪话音刚落,就见一个校尉军服的青年出声说道,李恪知道他就是郭孝恪的次子郭侍封。
李恪起身一步一步走到跪在帐门口的郭侍封面前,“郭侍封,本王问你,今天率领这支骑兵队伍的人不是本王是突厥颉利,现在帐外的士兵还是士兵吗?敌人入营,士兵们不知道组织反击反而各自逃窜,你跟本王说说这是谁的责任?士兵有责任,难道主帅就没有责任吗?”
李恪不理会郭侍封,继续对众人说道,“你们身在太原府,常年不遇战事,可以这么安逸这么舒服的生活,可是在云州,宿州等边关的将士们呢?他们难道也跟你们一样吗?混蛋,他们不是,他们才是大唐真正的军人,他们才配称为军人。他们常年艰苦的训练,坚守在敌人容易攻击的地方,警惕的守护着他们身后的国家和人民,他们才配称为军人。”
李恪停顿了片刻之后说道,“军人是什么?他们是国家主权和尊严的捍卫者,是大唐百姓生命和财产的保卫者。可是你们做到了吗?平时训练的时候你们延误军机,训练不足寻找原因时你们推卸责任。你们配称自己为军人吗?你们的所作所为能够捍卫大唐的尊严吗?能够保护百姓的安全吗?”
348 收服诸将
郭侍封沉默,他突然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作为军人世家出身的他根本就不明白自己的职责,想的是封妻荫子,没有想到今日李恪的一句话点醒了他,让他明白了原来穿上这身军服就该担负起一份责任,对国家对百姓的责任。
孙贰朗听明白了李恪的话,他眼圈微红,长久以来没有人能理解深埋在他内心中的情感,李恪的话正好触动了这份情感。
他的父母都是死于战争,没有人比他更加了解作为军人的目的,他痛恨自己当时不能保护自己的家人,所以在参军之后他的目的就变成了保护亲人,保护他认为熟悉的陌生的需要保护的亲人。
郭孝恪听李恪说完,他老脸微红,暗自羞愧不已。曾经他也是一位为了理想而战的军人,他也有冠军侯之志。
可是在身经百战成了将军之后,在受了赐封封妻荫子之后,他的斗志被磨灭,在权利的勾心斗角中他失去了自己的本性。今日李恪的一句话点醒了他,他为自己的愚蠢羞愧不已。
“末将知罪,还请殿下责罚,末将绝不敢有半点怨言。”郭孝恪终于诚恳的说道,他称李恪为殿下而不是大都督就表明了他是真心的受罚。
“请殿下责罚。”诸将也请罪道。
“都督府诸将每人责杖三十以儆效尤,营中诸将梁崇责杖一百以示惩戒。”李恪说道,“然而你们都是都督府和营中主将,他们要是同时受罚军中便没了主将,都督府便没了长史和司马,所以你们的军棍本王暂且记下以后再做严惩。”
“多谢殿下!”诸将谢道,然后这才起身。
“你们的罪责本王可以暂且不究,但徐辉的军法本王却不能徇私,苏烈将徐辉辕门斩首示众以儆效尤。”李恪根本就不想放过徐辉。
“诺。”苏定方领命走出了大帐。
帅帐中的诸将经历了刚才李恪的一番训斥,心里已经明白了李恪的意思,没有一个人愿意为徐辉求情。
郭孝恪看到众人都不语本想上前说话,突然发现有人拉了一把自己的衣襟,他转身发现是孙贰朗,孙贰朗给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再做无谓的争执,郭孝恪也知道自己再怎么争执也是徒劳无功只能暗叹一声不再说话。
李恪看了大帐中不再求情的诸将,满意的点了点头,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需要的就是这个结果。因为,待会他还要宣布一件更为重要的事情,如果诸将的反应达不到他要的效果的话,这件事情就不会成功。
如果说李恪的话点醒了沉睡在诸将心中那份已经被和平时期的浮华所掩盖的血腥,那么眼前黑衣卫士盘子里端上来的徐辉血淋淋的头颅就预示着坐在帅位上的大都督是一个有着铁血手腕的真正的军人。
徐辉血淋淋的头颅就像一剂强心剂让诸将心里恐慌的同时又有了几分莫名的冲动,他们的血已经被李恪军人的理念所侵蚀。
李恪摆摆手示意黑衣卫士将盘子端出帐外,然后沉声说道,“父皇让本王执掌并州军务,统管和节制着河中府、绛州、晋州、隰州、汾州、慈州、潞州、泽州、沁州、辽州、太原府、蔚州、忻州、岚州、石州、朔州、云州兵马,本王不希望自己属下的士兵和将领是一群饭桶和废物,是一群没有任何军纪的野狗,是一群穿着大唐军服但手软的拿不起战刀的懦夫。”
李恪说到这里,微一停顿突然大声吼道,“你们是什么?饭桶还是废物,或者是野狗?还是百姓心中可以依赖可以信任的军人?”
“军人!”苏定方铿锵有力的回答道。
“军人!”刘仁轨斩钉截铁的回答道。
“军人!”孙贰朗和郭侍封同时回答道。
“军人!”帐内诸将异口同声回答道。
“军人!”郭孝恪心中默默的回答道。
“好!诸将听令!”李恪命令道,帅帐中的诸将突然起身,面向李恪严肃的站定,“自今日起本王将并州军营改名为并州马步军右营,都督府司马孙贰朗任右营中主将。”
“殿下…”孙贰朗语气颤抖,他没有想到李恪还会这么信任自己,会任命自己为右营主将,在刺史府就是他挑起事端的,他以为李恪会对自己怀恨在心,没有想到人家在以德报怨,孙贰朗被感动了,他语气有些哽咽,“诺!”
“太原府城外向右十里的位置地形非常不错,依山而立,本王要在那里新建一座军营,为并州马步军左营,任命李孟尝为左营主将。”
李恪不理会孙贰朗继续说道,“苏烈为并州骑兵营主将,统御并州所有骑兵,刘仁轨为都督府录事参军!”
“诺。”李孟尝、苏定方和刘仁轨三人同时道。
“本王来并州之后才发现一个问题,那就是并州有三万兵马,可是骑兵只有两千人,骑兵和步兵如此悬殊的比例怎么能够应对突厥人的奇袭呢?”
李恪说道,“所以,本王想在三万人当中挑选三千人加入苏烈的骑兵营,将骑兵营扩充到一万之数,郭长史,这件事就交给郭长你、刘参军和苏烈三人操办,有问题吗?”
“殿下!”郭孝恪欲言又止,领命道,“末将没问题…”
“郭长史,如果你有什么话可以直言,难道还有什么问题?”李恪觉得郭孝恪肯定有话埋在心里。
“殿下,都督府想组建骑兵末将支持,心里也高兴,可是骑兵需要马啊,以前并州都督府就想组建骑兵,可就是因为没有战马才放弃了这样的打算。”郭孝恪痛心疾首的说道。
“哈哈——”李恪爽朗的笑道,“马匹的问题诸将尽管放心,区区几千匹战马本王还是有能力解决的。”
“真的?”郭孝恪听到李恪能弄到战马,竟然忘记了跟谁在说话,一脸不可思议的问道。
“不是真的,还会是假的?”李恪笑道。
“殿下…”郭孝恪尴尬道,“末将不是那个意思…”
349 掌控都督府
“殿下…”郭孝恪尴尬道,“末将不是那个意思…”
“李孟尝、孙贰朗。”李恪命令道,“左右营每营可以驻扎一万五千兵马,如果少于这个数字你们可以通过郭长史在大都督府管辖的州县府军中抽调,如果多于这个数字就给我裁员留下最精锐的士兵。
本王要告诉你们两个人的是,你们只有三个月时间,三个月之后本王要组织大都督府管辖的所有诸将前来并州都督府述职,到时候会让左右营比试一场。如果到时候本王看不到你们的成绩,那就别怪我这个大都督没有给你们机会,你们的将军也别当了回家种地去吧…”
“诺。”李孟尝和孙贰朗身上热血沸腾,他们天生好战,只是憋在并州这样的腹地难以施展而已,如今听到李恪的话,虽然只是一场比试,但也足以让他们两个兴奋不已。
“苏烈。”李恪道,“骑兵营现在有四千重骑兵可以单独列为重骑兵营,将剩下的一千人加汉王府的八百骑兵你补充到狼骑营,另外再招收一些骑兵,但务必让狼骑营的人数达到三千之数。”
“诺。”苏定方领命道,他知道除了四千重骑兵,剩下的都是他一手带出来的人,他们跟随自己这么久,忠诚度绝对没有问题,所以李恪才会将他们补充到狼骑营当中。
“郭长史,并州本来就有两千的骑兵,再加上三千人的话新组建的骑兵为五千之数,你认为如何?”李恪问道。
“末将没有异议,一切但凭殿下吩咐。”郭孝恪已经被李恪的魄力折服,甘愿听命于他。
“新组建的骑兵就称并州鬼面骑吧!”李恪说道,“让刺史府打造五千副青面獠牙的面具送到鬼面营,鬼面营的训练就由苏烈主管。”
苏定方拱手领命,李恪继续道,“对本王今天的安排大家如果没有什么问题就去吧!”
“殿下!”李恪话刚说完,就见郭侍封突然出列道,“末将有个不情之请还望殿下成全。”
“侍封——你干吗?还不给我退下!”郭孝恪不知道自己儿子又想干吗,他害怕他不懂事会惹怒李恪,立即吼斥道。
“你有什么不情之请,说说看本王是否能够满足得了你。”李恪出手制止郭孝恪煞有兴趣的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眉清目秀的小将。
“末将想去鬼面营,还望殿下成全。”郭侍封在说到鬼面营的时候显得很激动。
“鬼面营?”李恪问道,“你知道鬼面营是干什么的吗?本王组建鬼面营的目的就是想让他们成为突厥人心中最为恐惧的鬼,让他们成为可以屠杀一切敌人的魔鬼。”
李恪说到这里,看了一眼诸将略微吃惊的脸继续说道,“你还愿意吗?”
“愿意,还请殿下成全!”郭侍封对于李恪刚才在描述鬼面骑的时候所说的话只是略感惊讶了一下就恢复了平静神色继续请求道。
“好!既然你想加入本王就成全你。”李恪对郭侍封的反应一览无余,他发现郭侍封在听了自己对鬼面骑的要求之后表现的很镇定,说明他早就想到自己的意图,所以他很看好这个年轻人,“苏烈就在帐中,你随时可以到他那里报到。”
“多谢殿下!”郭侍封高兴的谢道,李恪摆摆手,然后看了郭孝恪一眼,没有理会他这个复杂的眼神,大踏步的迈出了帅帐。
李恪想组建鬼面骑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想培养一支真正的战争机器,让他们成为自己手里杀人唯一的一支魔鬼骑兵。
枪杆子里出政权,李恪一直都想拥有自己的嫡系部队。
李世民放他到并州就是一个机会,他可以在不碰触李世民底线的情况下组建属于自己的力量,而不碰触李世民的底线的话人数就要有限制,如何弥补这个人数上的限制,那就只能提高士兵的作战能力,而鬼面骑就这样在李恪脑海中产生了。
出了帅帐,李恪在六百狼骑营的护卫下离开了并州军营。郭孝恪,孙贰朗和梁崇等诸将看着消失在自己视线中的李恪面面相视。
汉王确实不简单,三人心中现在只有这么一句话能够表达他们的感受,能够用一次点卯的机会杀鸡儆猴,恩威并施将诸将收拢在他的麾下,他们还有什么好反抗的呢?特别是孙贰朗,他跟李恪接触只有两次,但在他心里蓦然间觉得李恪才是最懂他最了解他的人。
“汉王真英杰啊!”郭孝恪说道,然后叹息一声转身离开。梁崇拍了拍孙贰朗的肩膀鼓励他道,“殿下很看重你,努力吧!”然后也跟着郭孝恪离开,就剩下孙贰朗还在望着李恪远去的方向出神。
帅帐中诸将早已离去只剩下苏定方刘仁轨还有郭侍封。刘仁轨被李恪任命为录事参军,主要负责的便是都督府在军事情报方面的工作,还有就是将士们功勋考核和升迁等方面的事情,职权不可谓不大。
由此也可以看出李恪对他的器重,同时更能说明李恪在权谋方面的进步,将都督府最为核心的一方面在众人不知不觉中已经交给了自己的人。所以,刘仁轨觉得自己的担子不轻,因此他现在正在翻看案几上的几本册子,想尽快的熟悉自己的职务。
而苏定方还留在帅帐是因为郭侍封迫不及待的想加入他新组建的鬼面骑,他不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人为什么这么性急。
然而,李恪让他组建鬼面骑,他现在最缺的就是熟悉并州军营情况的将领,而郭侍封迫不及待的想加入鬼面骑,他对这个年轻人也有好感,如果他符合自己的要求的话正好可以帮自己解决这方面的难题,所以他想考教他一番,看他是否有担任自己副手的能力。
回到都督府,李恪这才松了一口气,将帅不合的问题终于解决了,他在太原府的压力就小了不少。喝着秋香沏的茶,舒服的坐在书房看着一脸严肃的杨元宝暗自叹息不已。
杨元宝是他培养的第一个心腹,武功好,对自己很忠心,可人就是有点愚笨,不管自己怎么培养都不可能成为苏定方那样的将才。
350 锋芒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上官仪、苏定方、刘仁轨等人又来了都督府。
“定方,对于那个郭侍封你是怎么看待的?”李恪已经知道苏定方考察过郭侍封,所以他想通过苏定方的口验证下郭侍封的才能,如果可以的话就将他收为己用,如果不堪大用只是一个莽撞之夫那就弃而舍之。
“殿下,根据末将的考察,郭侍封可堪大用,只是年纪甚小,处世太浅还需要多加历练。”苏定方说出了自己中肯的评价。
“嗯,有定方这几句话本王就放心啦。”李恪继续道,“定方,郭侍封年轻气盛,处世太浅容易受他人蒙骗,所以你要时常教导和督促他,让他早日成为栋梁之才。”
“殿下请放心,末将不会让殿下失望的。”苏定方岂能不明白李恪话里的意思,虽然李恪话没有说完,但他话中的含义很明显,就是培养出栋梁之才为他所用。
讨论完都督府的事情之后,李恪又询问了狄知逊关于刺史府的一些情况,狄知逊将自己这几天的所见所闻都告诉了李恪,李恪听完之后没有说话,他知道刺史府不像都督府那样需要雷厉风行,而是要慢慢渗透,便跟众人又说了一些具体细节,这才让大家离开。
并州大都督,汉王李恪在一日之内解决了和都督府诸将之间的矛盾的事情让李言和元德谦、于开伦三人吃惊不小,同时他们听到李恪斩杀了都督府参军徐辉的时候更加的震惊不已。
徐辉是谁他们自然知道,虽然在他们这些士族大家的眼中别说徐辉,就是李绩都不算什么。然而,对于李恪而言意义就不一样,李绩是大唐军中除李靖、李孝恭、李道宗之外的第四人,他的态度会影响到李恪今后争夺储位之路,李恪怎么就这么容易斩杀了他的侄子得罪了他呢?
他们三人都跟李恪接触过,觉得他不像是容易冲动行事的人,特别是李言,他在书房单独接触了李恪之后发现他不但有勇还有谋,像这样的人怎么会犯这样的错误呢?然而,不管怎么样,李恪通过自己的铁腕手段收拢了都督府的兵权,这点让他们对李恪刮目相看。
而都督府诸将在李恪的命令下达之后开始了大练兵。像李孟尝和孙贰朗,他们虽然被李恪委以重任,但三个月后的演练才是决定他们是否能够继续留任的关键,所以两人都使出了浑身解数,要不是士兵吃不消两人的高强度训练,两人恐怕会不吃不喝二十四小时不离训练场。
然而即便是这样,他们两人也整天待在军营。长史郭孝恪因为要监督整个都督府兵马的训练,还要为鬼面骑调配钱粮,为营建场外的并州马步军左营监督施工等事情也是忙的不可开交。还有苏定方和郭侍封两人要训练新军,所以整个都督府都忙的不可开交。
然而,在众人忙碌的身形中只有一个人过的很清闲,他就是并州大都督汉王李恪。
李恪身为并州大都督,他的手里可是握着河中府、绛州、晋州、隰州、汾州、慈州、潞州、泽州、沁州、辽州、太原府、蔚州、忻州、岚州、石州、朔州、云州等十数州兵马大权。
然而,这些州府都有自己的军事主管,虽然李恪是大都督,所以兵马都归他调遣,但真正能听他调令的又有几人呢?所以,他的名头很大,官职很大,但相对数州的军事控制力根本就谈不上真正的掌管。
所以,他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将并州的兵马控制在自己的手里,用自己的职权将并州三万人马训练成以一当十的铁军。兵法有云,兵不在多而在精,而他现在做的就是精兵简政。
然而,所谓的大都督,行军总管等能够管理数十州军务的将帅实际上都像李恪一样只是掌握了自身所在的地方的军权而已。
如果想控制整个自己管辖范围的军权,除了培养自己在军队中的心腹将领,还有就是依靠自己在军队的威望。
所以,李恪知道自己跟李靖、李孝恭等人相比威望不足不说,就是能力也要差一大截。所以,他没有贪心想过控制并州大都督节制下的兵马,他的目标只是想把并州的兵马控制在自己手里而已。
他自己知道贪心不足蛇吞象的结果,他更加明白军权是一把双刃剑,杀别人的同时也会伤到自己。
除此之外,他还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一支军队,如果它在惨烈的斗争中仍能保持正常的秩序,永远不为想象中的危险所吓倒,而在真正的危险面前也寸步不让,如果它在胜利时感到自豪,在失败的困境中仍能服从命令,不丧失对将帅的尊重和信赖…
如果它在困苦和劳累中能像运动员锻炼肌肉一样增强自己的体力,把这种劳累看做是他的制胜手段,而不看成是倒霉晦气,如果他只抱有保持军人荣誉这样一个唯一的简短信条,因而能经常不忘记上述一切义务和美德,那么,它就是一支富有武德的军队。
所以,即便是一个将帅的威望达到了一个高峰,如果他所统帅节制的兵马是没有武德的军队,那么这支军队也难以在战场上形成强有力的战斗力;难以在危难时刻给自己多大的帮助。
所以,李恪知道自己现在所要做的事情是什么?那就训练和培养出一支具备武德的军队,能够胜而不骄,败而不燥的军队。可是,想要每个士兵都具备武德,都能达到自己的要求,这在大唐时期还是很难做的到。
所以,李恪表面上看起来很清闲,内心却在不断的思考中。他在想是否通过一种类似于军功章,骑士佩剑之类的表示荣誉身份的东西作为奖励,以鼓励士兵对自己是军人而感到骄傲和为自己的责任而感到自豪呢?
但是,对于如何设定这样的奖励制度他自己现在也很模糊,毕竟他不是行伍出身,对军队的建设训练方面他还是很欠缺。
351 刀兵再起
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贞观二年已经结束,迎来了新的一年,既贞观三年,在贞观三年发生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沙门法雅因妖言惑众被处死。司空裴寂曾闻其言而没有上奏,贞观三年正月,裴寂被免官,遣回故乡蒲州。
裴寂请求留在长安,李世民不许,并指责他功不补过。武德年间身居相位而朝政不清,都是他的责任,裴寂返回故乡蒲州后不久,又因狂夫信行妄言裴寂有天命,裴寂又没报告,应当被处以死刑,但李世民只将他流放到静州(今广西昭平县)。
后来山羌起事,有人要劫持裴寂为主。裴寂带领家僮攻败山羌。李世民顾念裴寂曾经帮助高祖起事,便下令征他入朝,而裴寂召还即卒。
第二件事情就是,贞观三年正月,李恪的铁杆支持者尚书右仆射封德彝逝世,享年六十一岁,在原本的历史中,封德彝在贞观元年就逝世了,因为李恪重生所产生的蝴蝶效应让他多活了两年多。
封德彝这两年也没有算白活,他利用自己职务之便再加上李恪在后面使劲,让魏征提前四年坐上了门下省侍中的职务,开始了他吃饭睡觉怼李世民的日常。
因为封德彝,不仅魏征升了官,连马周也升了官,提前担任了中书舍人这个重要职务。
封德彝逝世后,长孙无忌被认命为尚书右仆射,但长孙无忌却以自己的外戚身份为由请罢右仆射。可是长孙无忌与李世民为布衣之交,即在李世民未起兵之前已与他关系很好,又加上长孙无忌是长孙皇后之兄,并且在玄武门事变中起过重要作用,所以李世民对他非常信任,为其它大臣所不及,在他没有被任命为尚书仆射时就多次想用他为宰相,现在已经身为尚书右仆射长孙后请求罢右仆射,李世民怎么能答应呢。
但是,在经过长孙无忌的多次请求和长孙皇后的多番劝谏,李世民终于还是免除长孙无忌的右仆射,而授以他司空的职位,开府仪同三司,任能参与政事。如此一来,长孙无忌不但没有被免职,反而权利更胜从前,这是任何人都没有预料到的结果。
而因为长孙无忌尚书右仆射被空出,萧禹又免职在家,贞观三年三月,李世民以房玄龄为左仆射,杜如晦为右仆射,均参与朝政。而房玄龄善谋略,杜如晦善决断,李世民的这次任命让两人在唐朝历史上留下了名相,“房谋杜断”的美誉。
同时,李世民在又发布一项命令,即申明审驳制度。唐朝初年,凡国家军政大事,中书舍人各依自己的见解,签署自己的名字,被称做五花判事。由中书侍郎、中书令审查,由给事中、黄门侍郎校正。贞观三年四月,李世民重新申明旧的制度,于是很少发生错事。
第三件事情就是大唐上至王公贵族,下至黎民百姓都最为关心大唐跟突厥的战争。
在突厥突利可汗建牙帐在幽州的北边,统治东部地区,奚、霄等数十部大多叛变突厥投降唐朝,其叔颉利可汗因此而责备突利。
随后颉利又因当初薛延陀、回纥打败欲谷设后,颉利派遣突利前去讨伐,突利又战败为由旧事重提,将突利囚禁了十多天,并且鞭挞他,突利因此生怨言,背地里要反叛颉利。颉利向突利征兵,突利不给,上表唐太宗请求入朝。于是,颉利带兵攻打突利。
贞观三年,八月,己巳入秋。
随着代州都督张公瑾的一封书信入朝,局势骤紧,天下哗然!
“陛下圣启,臣代州都督张公瑾拜上:自贞观元年始,臣奉陛下命,屯田代州,尔今三载矣。三载间,臣观之突厥日弱,而我大唐日盛,臣窃以北伐之机已至。
盖有颉利纵欲逞暴,诛忠良,昵奸佞,一也;薛延陀等诸部皆叛,二也;突利、拓设、欲谷设皆得罪,无所自容,三也;塞北霜早,糇粮乏绝,四也;颉利疏其族类,亲委诸胡,胡人反覆,大军一临,必生内变,五也;华人入北,其众甚多,比闻所在啸聚,保据山险,大军出塞,自然响应,六也。臣故有我大唐六胜之言,突厥必败,望陛下圣裁。”
太极殿,群臣分列两班,李世民高坐在龙床上面对群臣高声说道,“张公瑾的奏章大家都知道了,诸位爱卿认为该向突厥”
李世民话音刚落,房玄龄出列说道,“如今大唐国库充裕,新军训练已成,是该大唐出兵突厥的时候了!”
确实,现在的大唐国库很充裕,再加上这几年的修生养息,大唐在钱粮方面根本不用发愁。而新军已经训练了将近三年的时间,以李靖等人的才能虽然没有经历战场的洗礼,离铁军还有一段距离,但要说已经精锐之师的话并不为过。
“皇上,臣也赞同左仆射的建议,大唐确实不能错过这样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杜如晦此时也出列说道。
“嗯!”李世民心里欣喜不已但脸上古井不波,他想兵部尚书李靖看了一眼,开口说道,“李靖,你的意见呢?”
李靖作为大唐的军神,大唐要向突厥颉利宣战,这样重大的战争即便是李世民的心腹爱臣已经表示同意,但李世民还是不能不询问李靖的意见。
“启禀皇上,微臣认为出兵突厥势在必行,但要大唐跟突厥开战需要等些时日。”李靖出列说道,“兵法云,‘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我大唐大军调动最为关键的粮草辎重运输问题,眼下马上就九月了,在漠北到了十一月份就该下雪了,在这样的天气情况下要是大规模出兵,如果军需不准备充分,遇到寒冬风雪之日,肯定会影响军心,影响战局。”
李靖的话寥寥几句,内容也不是很完整,但确实说道了行军大忌上,那就是粮草的运输和大唐士兵对漠北天气的适应情况。
352 排兵布阵
李世民同样的马上皇帝,听完李靖的话,刚才被长孙无忌和房玄龄还有杜如晦的话刺激的豪情万丈的雄心冷静了下来。随即,他又询问道,“那以李爱卿的意见,该如何行事呢?”
“举全国之兵北伐!”李靖铿锵有力的吐出了两个字。
“北伐?举全国之兵?”李世民闻言满脸震惊,不过没过多久便趋于平静,最后更是坚定的点了点头。
自武德九年秋,颉利率二十万突厥铁骑南下渭水,已然过去看三年。
三年间,大唐君臣上下,无一不励精图治,整甲备兵,欲一洗渭水之耻,而如今,随着突厥内乱,漠北天灾,夷男起兵,朔方易主,唐军北伐的时机终已成熟。
贞观三年的秋粮已然入库,大唐粮草、士卒、兵甲齐备。天时地利人和,大唐三者皆占,李世民自也不会错过这样的良机。
几乎没有任何的犹豫,李世民以突厥骚扰河西为由,当场下旨,三军北伐,出剿突厥!
以兵部尚书李靖为定襄道行军总管,襄州都督尉迟敬德为副,领中军进云中和马邑;
以并州都督李恪为通漠道行军总管,岷州都督李绩、代州都督张公瑾为副,自东进**厥腹地;
以华州刺史柴绍为金河道行军总管,左武卫大将军秦叔宝为副,自西路顺黄河前进,掩护左翼;
以任城郡王李道宗为大同道行军总管,甘州刺史张宝相为副,自灵州往西北进,以截突厥西窜之路;
以检校幽州都督卫孝节为恒安道行军总管,卢国公程知节为副,进驻燕云,以截突厥东窜之路;
以灵州大都督薛万淑为畅武道行军总管,左骁卫大将军段志玄为副,借道东北,饶袭突厥之后。
六路大军,十余员大将,二十万人马,大唐数的上号的将领几乎倾巢而出,这一战赌上了大唐未来二十年的国运,李世民势在必得。
关于李恪任命的兵部诏书很快便来到太原的大都督府,李恪看完兵书的诏书,神情严峻的注视着都督府众将,都督府齐聚了郭孝恪、苏定方、孙贰朗、李孟尝和、刘仁轨等重要将领,还有刺史府上官仪和别驾李言也分列两旁就坐。
“兵部的诏书你们都看见了吧!”李恪开口说道,“父皇下令让本王出兵突厥,可见他对我们并州都督府信任和看重。因此,本王希望大家不要辜负父皇对大家的期望。”
“殿下放心,我们绝对不会辜负皇上对我们的期望!”众将说道,而上官仪和李言两人也表示刺史府会权利配合都督府。
李恪之所以会这么说,他的目的很明显,那就是想告诉众人,这里李世民的旨意,谁要是敢在这当中使坏,他李恪绝对不会轻饶。然而,李恪这句话明显的针对郭孝恪和都督府旧将说的,至于李孟尝和孙贰朗两个归顺的他的人不在此列。
“嗯!既然大家都看明白了兵部的旨意,那本王现在就下令。”李恪沉声说道,“刘仁轨,本王命令你为北伐先锋大将,孙贰朗为副将,你们两人率领并州马步军右营一万五千人马即刻开赴云州。”
“诺!”刘仁轨和孙贰朗立即出列答道。
“苏烈!”李恪喊道。
“末将在!”苏定方出列道。
“苏烈,本王命令率领鬼面骑直奔幽州,你到幽州之后要全权接管幽州所有兵马和粮草,随时等待本王的下以步计划。”
李恪厉声说道,“若有人敢不服,格杀勿论!”随即,李恪从身边取下自己的佩剑渊红,递给苏定方道,“你就用这把剑处置不服之人,事后一切后果自有本王为你担着。”
“诺!”苏定方吼道,这是李恪对他的考验,同样是对他的信任和器重,苏定方知道。只是,李恪的这道命令吓傻了在座的诸将,他们没有想到李恪会疯狂到让苏定方武力夺取幽州兵马大权,但诸将见李恪的坚定的眼神和苏定方表现出的决心…
诸将开始释然,认为李恪做出这样的命令确实很符合他现在的身份,但苏定方的沉稳和淡定让诸将吃惊,就连刘仁轨也不得不佩服苏定方魄力,敢于接受李恪这样疯狂的命令。
“李孟尝、刘仁轨,你们两人率领并州马步军左营一万五千兵马负责将长安送到太原的粮草的押运代州之后交给张公谨,然后立刻北上云州待命!”李恪继续下令道。
“末将遵命!”李孟尝和刘仁轨两人出列道。
“郭孝恪!”李恪继续下令道。
“末将在!”郭孝恪出列道。
“并州军和突厥颉利的大战一开,粮草辎重问题是最为关键的环节,本王命令你和刺史府一同负责大军粮草和辎重。”
李恪说道,“粮草只是一方面的问题,更重要的问题时,本王已经下令并州大都督府各州所辖兵马要全部集结到太原,要从太原开赴到代州和云州一带,你在太原的主要的任务就是调配兵马和粮草,确保前方兵源问题。”
“末将明白!”郭孝恪回答道,李恪虽然没有让他去前线,但给他的任务很重,权利也很大,这是对他的信任,郭孝恪懂李恪的意思。
“游韶、堂兄,太原就交给你们了!”李恪下完命令,对一旁的上官仪和李言说道。
“殿下放心,微臣一定会保证大军前线的粮草。”上官仪回答道。
“殿下放心,微臣一定会处理好并州事物。”李言也回答道。
“嗯!”李恪满意的点头,继续说道,“诸位,既然父皇让如此信任我并州军,那么我们这次就给突厥颉利一点颜色看看,让他们见识见识我们并州军,让突厥人看看什么真正的铁卫。”
“大唐必胜!大唐必胜!”诸将喊道。
“你们下去准备吧!”李恪吩咐完毕向众人说道,然后将快要走出门的苏定方留下道,“定方,你留下,本王有话要对你说!”
苏定方留下,等到大家都离开,李恪这才说道,“幽州之地很重要,派别人去本王还不放心,只有让你去了!”
353 调兵遣将
苏定方留下,等到大家都离开,李恪这才说道,“幽州之地很重要,派别人去本王还不放心,只有让你去了!”
“殿下,末将明白!”苏定方回答道。
“本王让你率领鬼面骑只是想让他们震慑一下幽州的各级将领,而你走的时候必须要将重骑营带过去!”
李恪慎重的说道,“给突利解围容易,但解围之后呢?父皇肯定要在幽州设置都督府,以便于控制归顺的突利的幽北之地,要是没有一支强大的骑兵,很难震慑突厥人啊!”
李恪的话说到这里已经很明显,那就是幽州设置都督府的话,他会举荐苏定方为幽州都督。苏定方听完李恪的话,脸色古井不波,让李恪对他的态度很满意。
“所以,你现在你该明白本王让你在幽州处置那些不服你的人的用意了吧!”李恪淡淡的笑道,“当并州军解围突利之围后大唐肯定会跟突厥有一战,而这个机会我们一定要好好利用。”
“末将明白!殿下请放心!”苏定方回答道。
“嗯!那你下去休息吧!”李恪说道。
苏定方离开,李恪的脸色浮上了一层笑意,跟突厥的战争是他崛起的好时机,要是错过这个时机,他可真不想错过这个机会。而在这最关键的一步骤,苏定方显得尤为重要。
“刘仁轨!”李恪喊道。
“末将在!”刘仁轨突然出现在门外。
“下令让狼骑营做个出征准备,傍晚时分在城外结集!”李恪吩咐道。
“诺!”刘仁轨回答道。
“嗯!下去休息吧!”李恪下令道。
“卑职告退”刘仁轨道。
李恪看着刘仁轨离开的背影,脸色开始变得很凝重,他知道自己跟颉利的战争在他今天下达完命令之后就已经开始了。跟突厥的这一战他必须要参加,他必须要跟死去的宿州百姓一个交代,跟信任的他的李世民一个交代。
傍晚时分,李恪将自己的心腹召集到都督府的书房,其实,现在的太原府除了郭孝恪等一少部分人没有表明自己的态度外,其余人都是李恪的心腹,就像孙贰朗和李孟尝一样都已经归顺到了李恪身边。因此,大都督府是书房里有并州军方将领,还有刺史府诸官。
“本王决定今晚出发,率领狼骑营先一步去云州了解情况。”李恪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说道,“你们要各司其职,务必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达到云州城。”
“殿下,你只率领三千人马去云州,这样不妥吧!”刺史上官仪劝解道。
“游韶,你不要劝本王,本王心意已决,你们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兵法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我们跟突厥作战云州城会显得尤为重要,本王要是不能在并州大军到云州城之前了解整个突厥的兵力部署情况,那怎么配做一个合格的北伐主帅呢?”
李恪严厉的说道,“兵者,国之大事者也,死生之地,存亡之理,不可不察也!本王作为北伐的主帅,不但要对突厥开战的数十万并州军负责,还要对大唐负责。”
“可是!”李言已经成了李恪的心腹,见李恪冒险,还要劝谏,就听李恪说道,“堂兄不用担心本王的安危,本王身边不但有三千狼骑营,还有两千府卫,对于自身的安危不会有什么问题。”
狼骑营和府卫是李恪嫡系部队,是李恪精锐中的精锐,而府卫更是是李恪嫡系中的嫡系,现在李恪身边集结了嫡系精锐,又调集了两大爱将,众人也不好再向李恪劝谏什么,只是隐约觉得李恪这次的出征目的不止北伐这么简单。
就以他目前调集的并州军的将领可以看出,将李孟尝和孙贰朗、苏定方和刘仁轨、再加上代州的张公谨和云州的杜君绰两人,而李恪还调集了整个并州各州府的军队,特意让郭孝恪整合之后送到云州城,这样的阵容和这样大的军事行动不可能只是为了救援突利这么简单。
但是,这样的猜测也只是郭孝恪和李言两人心里想想而已,不敢正面跟李恪询问,只能暗自揣测李恪真正的目的。
“好了,既然你们大家没什么意见,那现在就去准备吧!”李恪说道,“刘仁轨你们准备一下,待会用完晚饭我们准时出发。”
“诺!”刘仁轨领命。
晚饭结束,刘仁轨也来到了书房,询问李恪是否可以出发了,李恪点了点头。
刘仁轨便指挥部队,李恪便再两百府卫的护卫下离开了都督府,等到了太原城外,再有五千黑甲骑兵列阵等候。
“出发!”李恪下令道。
万马奔腾,大地震动,尘土飞扬,暮色中李恪和五千骑兵消失在太原城外!
经过三年的休养生息,现在的大唐早已不是当初的大唐,而历经草原内耗,现在的突厥也早已不是当初的突厥,此消彼长之下,大唐的国力已经渐渐凌驾于突厥之上。
突厥,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横行天下的草原野狼了。
二十万大军自北线边关齐出,攻城略地,打得本就人心不齐的突厥各部望风而降。
李靖大军于九月末自过雁门关,北出代州,到十月中,不过不满一月的时间,突厥南线便有九个突厥俟斤,合率其部万余人投降大唐,阴山以南失地数百里。
当这个消息自阴山传来,汗庭中的颉利再也坐不住了。
“短短一月的时间,阴山以南失地百里,难道都是一群废物吗!”颉利拿着自阴山送来的战报,重重地丢在了地上,对跪于地上的阴山主帅雅尔金道。
雅尔金跪拜于地,看着坐在上首震怒的颉利,小心地回道:“唐军势大,兵分数路,末将虽有心抵挡,但属下各部人心不齐,末将又兵力不足,首尾难顾,还请可汗恕罪。”
雅尔金为颉利心腹,一直代颉利屯驻阴山,与代州的唐军对峙,这些年来倒也没出什么岔子,但就是这次栽了个大跟头。
354 云州城下
雅尔金为颉利心腹,一直代颉利屯驻阴山,与代州的唐军对峙,这些年来倒也没出什么岔子,但就是这次栽了个大跟头。
其实说来,这一次大败倒也怪不得雅尔金,一方面,如今阴山以南的突厥各部人心不齐,各部首领各怀鬼胎,这仗还未打,便已经降了小半,这叫雅尔金如何应对。
另一方面,这一次雅尔金对阵之人也与以往大不相同,以往张公谨驻代州,镇守雁门关的乃是其麾下部将,而如今大唐北伐,雁门关内的却是名帅李靖,这两人又岂可同日而语?
以李靖的用兵造诣,雅尔金不是对手也在情理之中。
“唐军狡诈,竟趁我部空虚而入。”颉利闻言,重重地拍了拍身前的桌案,恨声道。
唐军趁突厥势弱,北上征伐固有乘人之危的意思,但颉利怕是这世上最没有资格说这句话的人。
武德九年,颉利南下又何尝不是趁着玄武门乱后,大唐内外交困之时?
趁你病,要你命,这也算是大唐以牙还牙了。
颉利身旁的赵德言适时对颉利道:“可汗,唐军来势汹汹,短短数日便破云中、马邑两地,若在如此放任下去,恐怕整个漠南不复为我突厥所有。”
赵德言这么说,颉利的心越发地慌了。
前些年来,突厥之所以能稳压大唐,就是靠着突厥的地利。
在西,突厥有朔方为基,深入大唐西北,可做南下之用。在东,突厥则有云中、马邑、定襄为障,屏蔽东北,牵制太原之兵。
可如今朔方已失多时,云中、马邑新陷,若是再失定襄,那阴山之地便难守了,突厥人便如同一个只着薄纱的女子,彻底暴露在了唐军的面前。
失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蕃息;失我焉支山,使我嫁妇无颜色。
阴山横亘东西,分隔朔北与草原,阴山之于突厥,不亚于祁连山、焉支山之于匈奴,若是丢了,阴山以北便是一片坦途,再无天线可依了。
颉利听了赵德言的话,双拳紧握,对账内的一众突厥权贵道:“阴山一战干系重大,不容有失,本汗决意亲征,将汗帐移于阴山,必要与李靖一决高下。”
年过五旬的草原雄鹰已经被大唐的六路大军逼到了绝境,终于决定放手一搏。
相较而言,现在的颉利终究还要比暮年的杨广要好上一些,杨广流落江都,便只想着割江淮自保,于扬州享乐,而颉利却还有背水一战的胆气。
汗庭的颉利想要毕其功于一役,亲征阴山,将李靖大军彻底阻断在阴山之南。
颉利南征,几乎是将半个汗庭迁到了阴山。
颉利到了阴山后半点没有闲着,先是将牙帐立下,而后便命人南下侵扰唐军,欲借突厥人善马战之长牵扯唐军,寻隙而破之。
但无奈李靖兵法老道,用兵稳重,云中、马邑一线被他经营地如铁桶般滴水不漏,突厥轻骑多次袭扰均无成效,反而死伤不少。
颉利既然亲自南下,自然就不是为了单纯地固守定襄而来,他还要重夺马邑、云中二郡,稳固突厥的东南边线。
于是颉利一番权衡之后,决定留牙帐于阴山,自己亲率十万精锐南下,欲强取云中郡重镇恒安。
疆至河套,云中城生。
恒安镇古名云中城,起自战国七雄之一的赵,本为赵武灵王为防备胡人所筑,而后经秦汉两朝又数次加筑,虽是数经兴衰,但经营至今,已是北地雄城。
以李靖之才,又背倚坚城,李靖手中的人马虽比颉利少了许多,但颉利几番攻城,却时间难登城墙半步。
“想不到唐军竟如此胆怯,龟缩城中不出!”看着又一波攻城的士卒退下,颉利跨于马背之上,重重地拍了拍自己的手。
颉利此次南下,所率领的虽是突厥精锐,但却已轻骑为主,少有攻城器械。
而且突厥人本就生于马背,不善步战,更别说是强攻城池了。
攻城之战本就是唐人所长,而突厥人擅长的却是野外马战,不过这一次颉利无奈之下竟是已己之短,攻敌之长了。
李靖在城里长达一个月高挂免战牌,颉利气愤却又无可奈何,眼看粮草所剩无几,整个突厥军营越看越躁动。而唐军在城里胡吃海喝,并且在李靖的鼓动下,势气越来越高涨。
“故三军可以夺气,将军可以夺心。”
“故善用兵者,避其锐气,击其惰归,此治气者也…”
士气之言,不关兵甲,不关人众,不关险隘,听着挺玄虚,但却在极大的程度上干系到一战的胜负。但凡兵法,兵家典籍,字里行间便绕不开士气之言。
突厥人一日攻城不下,士气本就渐低,再加唐军士气越来越高涨,此起彼伏之下两军士气已不可同日而语。
当唐军自恒安城内杀出,突厥士卒一时间毫无准备,被杀了一个措手不及。
颉利麾下十万人马,竟生生被唐军冲散,死伤万人,逼得颉利只能撤兵。
当颉利一路撤兵,惊魂未定地回到定襄城时,颉利的脸色已经难看至极。
仗打到了这个份上,颉利已经没有继续打下去的欲望了。
恒安一战,颉利十万大军齐出,这已是汗庭和阴山一代他能够调动几乎全部的兵力,这一仗颉利没能拿下恒安,那以后再想拿下已是极难。
突厥连年大雪,颉利军中的粮草已经不足,最多还能再撑上两个月,两个月之后,颉利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坐等粮空,要么就仓皇退兵。
而且突厥的敌人不止一个大唐,就在突厥的西面和北面,薛延陀和西突厥正在密切关注着此次阴山大战的结果,若是颉利将麾下精锐尽数折在了此处,就算他最后夺回了马邑和云中,那他的后方也就被掏空了。
退守定襄城的颉利已经有了求和的意思。
三年前,颉利趁着李世民皇位未稳,南侵大唐,立下渭水之盟,三年后,大唐趁着突厥内忧外患,北上阴山,在颉利的眼中唐军所为自然就是为了报当年之仇。
355 会师
三年前,颉利趁着李世民皇位未稳,南侵大唐,立下渭水之盟,三年后,大唐趁着突厥内忧外患,北上阴山,在颉利的眼中唐军所为自然就是为了报当年之仇。
毕竟自突厥称雄草原以来,都未曾有过灭国之难,前隋国力何等强势,数十年来也未能压制突厥,在颉利的眼中,自然也不会想到,此次唐军大举北上竟是为了断他突厥之根。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当颉利兵疲马乏的推到定襄时,发现城上已挂上大唐的金龙旗,遗憾的是李恪手上只有三千骑兵,不然颉利可能会沦为阶下之囚。
当颉利看见城上已经变了王旗不由得大惊,赵德言急声道:“大汗,定襄已被唐军占领,快走!”
颉利被吓得三魂丢了两魂,那还敢犹豫,立马带着残兵败将向草原深处逃去。
李恪看见颉利逃去的方向,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殿下颉利已经是丧家之犬了,让末将追吧!”刘仁轨急道。
“不行,我们只有三千骑兵,颉利至少还有一万人马,即便他们是残兵败将,我们也不是他们的对手!”李恪斩钉截铁道。
“那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颉利从我们眼皮子底下溜走?”刘仁轨不甘道。
“放心,等我们的大部队来了,颉利是逃不掉的。其实白白放过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本王比你更不甘,但我不能那三千将士的生命去开玩笑…”李恪满脸遗憾道。
十天过后,并州军已到达了定襄,李恪便让刘仁轨留守定襄,自己带兵绕过定襄城,驻扎在漠北图论河。
这个时候李靖也得到了李恪已占领定襄的消息,便带着大队人马朝这边赶来。
留守定襄的刘仁轨在听到斥候汇报说城外三十里出现了大唐骑兵,他就知道这可能是唐军的援兵,再听说唐军的帅旗上写的是“李”字,刘仁轨就明白了这个将领是肯定是大唐的军神李靖。
因为,现在的李恪已经绕过了定襄城深入漠北数百里,他不可能从云州的方向而来,再者他也收到了李恪的信函,信函上李恪告诉他唐军的主帅可能就是李靖,让他一定要恭敬对待,不可鲁莽。
刘仁轨明白李恪的意思,他微一思量,心里有了主意,就听见他喊道,“来人啊,备好战马跟本将军出城前去迎接李大帅!”
“诺…”他身边的亲兵喊道。
“吱呀…”的一声,就见城门打开,刘仁轨率领一百骑出了定襄城,奔向李靖大军的方向。
刘仁轨的百骑出了定襄城,向南方向走了大概三里就看见前方很土飞扬,铿锵的马蹄声震的大地在颤抖,只见黑压压的骑兵奔向了自己。
十万唐骑中央位置的李靖也看到了前方百骑和中间竖立的“刘”字大旗,他知道前面骑兵肯定是定襄城守将刘仁轨,他是前来迎接自己,这让李靖心里觉得很满意。
至少,李靖认为刘仁轨作为李恪的心腹,没有仗着自己的李恪心腹而高傲自大,没有因为取得了定襄城而骄横自满,反而表现出了谦虚恭敬的态度,作为一个武将,能够做到胜而不骄,就这点这足以让李靖再次对刘仁轨高看了一眼。
“前方可是行军大总管李靖李大帅?”刘仁轨开口问道。
“正是本帅!”李靖勒住战马回答道。
刘仁轨看到一位年过五十的花甲老人端坐在战马上,戎装在身承托胡他的威严之态,急忙催马到李靖面前,跳下马背上前恭敬的施礼道,“末将定襄城守将刘仁轨,参见大帅!”
李靖详细的端详了刘仁轨一眼,见对放三十多岁的样子,英姿魁梧,眉宇间露出正义凛然之气,心里暗自的赞道,“不愧是能够夺下定襄城的大将,确实有几分本事。”嘴上却说道,“刘将军不必多礼,你能率军夺下定襄城,是给大唐立下了汗马功劳啊!”
“末将不敢居功,全赖殿下的布局还有全体将士的奋勇杀敌。”刘仁轨谦虚的说道。
“恩,刘将军太谦虚了!”李靖对刘仁轨的第一次影响很不错,“我们回定襄城吧!老夫也是很多年都没有去过了。”李靖的话语了多了几分感叹。
“诺!”刘仁轨道。
刘仁轨迎上李靖的大军,回到定襄城,因为定襄城以前是突厥的屯兵之地,城内有能容纳十几万骑兵军营,李靖就直接将大军带进了定襄城。
进了定襄城,李靖吩咐刘仁轨妥善安排十万大军,刘仁轨吩咐身边的亲兵,亲兵领命离开。刘仁轨将李靖带到了以前突厥颉利的行辕。
“刘将军,汉王殿下现在不在定襄城吗?他可曾来过定襄城?”李靖在喝了一口侍女奉上的茶水便出口问道。
“回大帅,殿下自始至终都没有来过定襄城,他现在已经率军直接绕过定襄城,驻扎在漠北图论河,就是为了防止颉利大军卷土重来攻打定襄城。”
刘仁轨回答道,见李靖脸色没有任何表情,他又解释道,“殿下手中现在有十多万大军,他生怕军队人数太多,入驻定襄会不利于守城,才会驻扎在图论河想以逸待劳。”
“嗯…”李靖听完刘仁轨的解释,赞叹道,“孙子曰:凡先处战地而待敌者佚,后处战地而趋战者劳。故善战者,致人而不致于人。汉王殿下深懂运兵之道啊,攻其所不守,确实是眼前最佳的对敌之策啊!”
随即,他看了身边的刘仁轨一眼,道,“过几天朝廷六万行军会到达定襄城,领军两路是程名振,他让他给你调拨一万人马助你防守定襄城,其余人马立刻到图论河跟老夫汇合!”
“诺——”刘仁轨道,李靖是全军的行军大总管,他自己也归李靖统帅,李靖不说原因,作为下属他自然不会多问。
“你下去准备一下四万精骑的粮草,老夫将休息片刻,今晚动身前往图论河!”李靖继续说道。
“诺!”刘仁轨答道,他见李靖再没有什么命令,就拱手退出了大厅。
356 会面
李靖见刘仁轨对话有理,进退有矩,觉得他是一个不过的将领,心里又想起刘仁轨所说的夺取定襄城是李恪的布局,心里不由的多李恪多了一份期待,他现在真的想早点见见李恪,看看这个比当今皇上依为大唐百年之后基石的王子到底还有多少王他惊喜的地方。
只是李靖不知道的是,驻扎在图论河的李恪早已知道了李靖到达了定襄城的消息。
自从李靖被任命为行军大总管,到他跟程名振分军亲自率骑兵赶到定襄城,这一路上的情况李恪都早已知晓,这就是李恪经营了几年的黑衣卫所能起到的作用,起初倒是没什么明显的效果,现在过了这几天,情报网的功用体现了出来,倒是让李恪心里很高兴。
图论河的唐军军营李恪的帅账,现在可谓是将星云集,苏定方、张公谨、杜君绰、李孟尝和扎德勒及侯虎昨天刚好到达图论河,再加上起先跟随李恪孙贰朗、郭侍封等人。
看着眼前这些大唐的名将和自己的忠心部下,李恪对击败突厥颉利信心倍增。
“殿下,听说朝廷已经发兵攻打突厥,领军的便是李将军?”张公谨问道,他昨天刚到,今天才听说这件事情。见张公谨这么问,杜君绰、李孟尝等人也望向李恪,就是想求证张公谨这个结论。
“不错,父皇已经命李将军为行军大总管,统领整个大唐的北征大军,李将军的骑兵现在已经可能到了定襄城。”
李恪回答道,他没有肯定是说李靖已经到了定襄城,就是在张公谨等人前面隐藏了自己情报网,毕竟张公谨等人已经归属了自己,但相比陈其和苏定方等人,他们几个还不算是自己的绝对心腹,有些不该知道给他们的李恪的绝对不会说。
“看来皇上和朝廷对北征突厥很重视啊!”杜君绰赞叹道,“这次要是一举歼灭突厥,确保大唐北方无忧,确实是皇上一直以来的心愿啊!”
“杜将军说的没错,大唐北征突厥,我们一定要胜,而且最好能够生擒颉利。”
李恪语气简单的说道,“父皇准备了四年,我们大唐的军人也等待了四年,今天终于等到了一洗雪耻的时候,诸位,作为军人我们建功立业,报效朝廷的机会到了,本王希望我们大家能够团结一心,奋勇杀敌,为国建功。”
“敬遵殿下吩咐!”诸将也是被李恪的话激的热血沸腾,咆哮不已。
“禀报殿下…”就在这个时候就听见帐外传来府卫的禀报之声。
“让他进来回话!”李恪说道。
“诺!”出了大帐将府卫士兵带到了大帐,就见府卫将一份奏报递给李恪,“殿下,这是定襄城发来的军报!”
“嗯!”李恪示意他退下,打开了刘仁轨给他的信件,内容记载的无非就是李靖行程,说李靖大概在今天晚上就能到达图论河。
李恪早已知道李靖的行程,可那是通过他自己的情报网,现在这份是刘仁轨以定襄城将军的身份发给自己,属于大唐军前传递情报的名正言顺的军报。
因为,即便刘仁轨知道李恪会通过自己情报网知道这个消息,但作为定襄城的守将,他还是要给李恪明着发一份情报,利用军中必须的程序,他是一个谨慎的人,可不想因为自己的大意让别人抓住李恪的把柄,而且还是在这样的非常时期。
“定襄城刘仁轨的军报,说李将军昨晚率军已经发出,大概今天就能到达图论河。”
李恪说着的时候将军报递给了离他最近的张公谨,也是这些人当中除他之外军职最高的人,继续说道,“大家要是没有什么事的话就先回去准备准备吧,等到晚上我们再一起前去迎接李将军。”
“诺!”诸将道,而张公谨也没有看军报,只是将他递给了一旁的苏定方,跟随众人出了帅帐。
帅帐里只剩下李恪和苏定方两个人,望着偏东定襄城的方向,李恪感慨道,“看来父皇对我的期望很高啊!让李靖作为行军大总管前来指导我……”
傍晚时分,斥候汇报李恪说李靖的大军距离军营只有十里的路程,李恪立即吩咐苏定方整兵被马,又让苏定方负责军营守卫工作,他自己和张公谨、杜君绰、李孟尝三人前去迎接李恪。
随行李恪的除了张公谨、杜君绰、李孟尝三人之外,还有杨元宝率领是两千汉王府府卫。
十里的距离不远,但杨元宝为了他的安全让两千府卫随行,李恪自然不会拒绝。
他训练亲卫的目的就是为了保护自己的,现在是在突厥的腹地,李恪不会不考虑自己的安全。或许,其他的皇子的话会为了在李靖面前留个好影响只会带几百人,表示自己的谦虚之态,可李恪不会,至少他不会在这个时候装逼,将自己的生命作为装逼的赌注。
李恪一行人骑马行了将近一炷香的时候,就见前面灯火通明,人数大概有几万人之众。就在李恪勒住战马,示意王中长上前询问的时候对面有人喊道,“前方之人可是汉王殿下?”
“正是本王!”李恪回答,他能从说话者的口音中听出这样标准的长安腔,这样的说话口音不可能是突厥人能够假扮的。
李恪的话音一落,就见对面数百支火把缓缓向自己移动,随之的滴答滴答的马蹄声,当对面的百骑临近的时候,李恪看清了人来的打扮,标准大唐将军的装扮。
“参见汉王殿下,末将这就给大总管发信号。”唐将征询李恪的意见。
“嗯!”李恪点头道。
就见唐将在空中用一种熟练的手势挥动了几下火把,对面的数万骑兵开始缓缓移动,李恪就在这样的环境下看到了大唐军神李靖。
“李恪见过大总管!”李恪看到二十步之外的李靖,催马上前施礼道。
“李靖见过汉王殿下,让汉王殿下前来相迎,李靖不敢当啊!”李靖也客气的说道,只是在昏暗的烛火中李恪看不清李靖在说这句话时的表情。
357 军议
“李靖见过汉王殿下,让汉王殿下前来相迎,李靖不敢当啊!”李靖也客气的说道,只是在昏暗的烛火中李恪看不清李靖在说这句话时的表情。
“大总管千里奔袭,现在云州城下消灭十万突厥铁骑,然后马不停蹄的感到图论河,恪与公与私都该前来迎接大总管!”
李恪继续谦虚的说道,“大总管请随恪前去军营,军营就在前方十里之处,等到了军营恪再为大总管接风洗尘。”
“那老夫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李靖淡淡地说道,听他的语气似乎心情还不错。
“请…”李恪一摆手,他身边的府卫让出一条道。而就在这个时候,张公谨、李孟尝和杜君绰都这才跟李靖施礼,他们跟李靖并肩作战过,也算是老熟人,见面打招呼自然不想李恪跟李靖这种身份的人这样郑重。
“汉王殿下,请!”李靖也客气的说道,李恪也不推辞,和李靖并骑而行,两人一同穿过了府卫分列让出的通道。
李靖在府卫让出通道的时候就可以观察了李恪身边的这支精骑,发现他们都眼中闪烁着精光,脸色沉稳,每个人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再看他们夸张的战马,排列的整整齐齐,而且整个骑兵和战马融为一体,将自己是杀气隐藏很好,看见都是经历了沙场的洗礼,属于百战精兵。
看到这些的时候,李靖心里暗自赞叹李恪的练兵能力,这支骑兵足以跟千牛卫称雄,甚至有过之而不及。而他很清楚这是李恪的亲卫骑兵,想到李世民容许李恪自己拥有这么庞大的亲卫数量也不过三四年的时间,能够用三四年的时间练出这样一支大唐独一无二的精骑,他简直就是一种奇迹。
李恪不知道李靖心里想什么,只是看到这位军神一路上不说话,他也没有主动跟李靖搭讪,只是默默的跟李靖并行。不多时便来到了唐军大营门口。
这时间就见苏定方和孙贰朗等人人在营门口等待他们,见到李恪和李靖大军到了营门口,苏定方和孙贰朗等人急忙上前给李靖这个大总管施礼。
回到军营,跟李恪一同来到了帅帐,李靖先是熟悉了一番,连饭都不吃的开始商议军务。
首先,李靖向大家宣传了兵部是诏书,他是兵部尚书,李恪的任命书自然带在身上,诏书上的内容是任命李恪为北征大军的行军副总管。
然后,宣布了朝廷已经派出了四路大军进攻突厥,宣布完这些,李靖做在了帅张的中央位置,李恪坐在了稍微偏一点的左下方的位置,诸将按照军职大小落座。
“殿下在图论河驻扎已经有多日了,可曾获得突厥方面的情报?”李靖向李恪问道,关系到战事方面的问题,他对李恪倒是不很客气。
“目前我们掌握的消息是突厥颉利准备亲帅大军出征,目的是要夺回定襄城,至于兵分几路现在还不清楚。”
李恪恭敬的回答道,“不过大总管请放心,本王将斥候派到了三百里之外,只要三百里之外发现突厥兵马,我们会在第一时间知道他们的动向。”
“嗯!”李靖对李恪的安排很满意,“殿下如此安排甚好!”随即,又道,“这次老夫带来了十万新军,其中有四万骑兵,剩下的六万步兵老夫准备给定襄城留下一万守城,其他五万过几天就会到达图论河,到时候要全部投放的战场上。老夫想问问殿下,你对当下局面有什么建议和意见?”
“禀报大总管,恪认为我们金河道,畅武道两路大军只能作为疑兵,要让他们正面跟颉利的大军交锋恐怕很难取胜。最主要的还是我们这一路兵马,这一路兵马可以一份为二,一路为五万行军加五万骑兵,承担正面迎接颉利大军的准备。
一路汇集全部的骑兵,以两万人为基准化零为整,藏匿在战场的附近,到时候等到正面战场上跟颉利交锋的时候充当奇兵,而他们攻击的不是颉利的中军,而后生后军和左翼两翼,要达到使颉利收尾不能相顾。”
李恪说道这里的时候李靖不由地点头,脸色露出了欣赏之态,李恪也不管李靖的态度,继续说道,“但是,颉利称霸草原数十年,他的大军不是用我们手里的这点人马就可以打败。所以,最终的就是瓦解他们的军心,要想瓦解他们的军心,最佳的办法就是派一支骑兵直取阴山圣地。这样颉利的军心涣散,士气被瓦解,大军肯定会不战而溃。到那个时候颉利肯定会撤兵回阴山,而这个时候金河道,畅武道两支疑兵才是针对颉利真正的两把匕首。”
李恪一口气将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然后看了听的很认真的李靖一眼,想知道李靖对他这条策略的态度。
李靖并没有急着表态,而是静静的思考了片刻,这才满意的点头道,“殿下的策略不错,老夫觉得可行,只是老夫还有一点想问殿下。”
李靖没有说出这就是他自己心中所想,李恪和他自己想的如出一辙。因为,他清楚自己的身份,同样清楚李世民任命他为大总管李恪为副总管的目的。
“大总管请说!”李恪认真的道。
“殿下说派兵袭击阴山瓦解突厥的军心和士气,但是这支骑兵关系到整个战局是态势,殿下有没有考虑过这支骑兵要迂回绕过颉利大军和草原个部落的层层防守,取道阴山难度?”
李靖反问道,“还有就是,我们有没有这样一支骑兵,有没有这样一名将领可以完成这项任务呢?”
李恪一下子明白了李靖的意思,他是担心这条策略风险很大,难度很高。但李恪也清楚眼前这确实大唐唯一能够战胜突厥和颉利的最佳办法,历史上也不就的用了这个策略吗?
所以,他很肯定的道,“本王认为朝廷新军能承担这项任务吧!只是不知道大总管有没有合适的人选呢?本王觉得这是唯一一种可以彻底歼灭突厥的办法。只要对突厥不伤筋动骨,不将颉利擒获,大唐跟突厥的战争就不能结束。”
358 苏烈领兵
“嗯!”李靖稍一思量便开口说道,“老夫也赞同殿下的建议,只是新军中恐怕还没有足够担负这项艰难任务的骑兵和将领,殿下要是有人选的话可以跟老夫举荐举荐。”
李靖坚决的执行指导李恪的思想,他现在丝毫没有想过要插足李恪计划的意思。并且,他看好李恪,也觉得李恪举荐的人可能是苏定方,对于苏定方他很欣赏,他觉得要是李恪举荐苏定方,他绝对会答应。
“大总管,本王手下三千狼骑营跟随本王征战过突厥,并州都督府将军苏烈颇有勇武,领兵经验丰富,他可以担当此重任!”李恪慎重的想了想,这才严肃的开口说道。
李恪本是想让苏定方率领大军正面跟颉利交锋,自己亲自领兵去阴山,只是经过思考,他会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毕竟,领兵直捣阴山是战争胜利的最终的一环,要是能能取得胜利话功劳很大,现在自己作为行军副总管已经惹得长孙无忌和李泰忌惮不少,自己要再立功,那岂不雪上加霜。而苏定方是自己的人,将这份大功劳给他也没要什么不可。所以,李恪才会临时改变主意,举荐了苏定方。
李恪不知道当他的说完这句话之后李靖倒是没有多大反应,倒是让坐在下首位置的苏定方吃惊不已。李恪这次将三千狼骑营雪藏起来没有用到幽北战场上,苏定方就觉得他肯定另有他用,只是没有想到会用来直取阴山。
不过想到李恪从来没有想自己透露这方面的意思,苏定方认为着是李恪是打算自己亲自要率兵前往,毕竟这份功劳太大了,足以封侯拜将,只是他没有想到李恪将这份功劳的留给自己的。
苏定方知道自己自从遇到李恪之后被他重用,多方提拔,才有今天的成就,他已经在心里很感激李恪,所以才誓死追随他。但是,只要人,只要是有抱负的人,都希望封侯拜相。只是……
就在苏定方胡思乱想的时候,李恪已经和李靖商议完了具体的步骤,而李靖也喊出了苏定方的名字,想当年问问他的想法。所以,苏定方的思绪陪李靖打断,他立即收回神,慢回答道。“请大总管和殿下放心,末将必将完成任务!”
苏定方知道这是李恪给他机会,而他也不矫情,信心满满的回李靖,他之所以敢这么有信息,是出于多狼骑营战力的肯定,狼骑营可就是他一手训练出来的,虽然这几年都由刘仁轨带领,但他对刘仁轨的能力很肯定,不然也训练不出府卫这样的铁卫。所以,他对狼骑营奇袭阴山有十分的把握。
“好!”李靖也被苏定方的气势多感染,朗声道,“苏烈不愧是我大唐男儿,有血性有志气!”随即,他对李恪道,“殿下,那老夫就先这么决定,咱们现在就去看看狼骑营,要是他们的表现让老夫满意的话,老夫就同意让狼骑营完成这项任务。”
李恪也知道兵贵神速的道理,便爽快的对李靖道,“大总管,请!”
“咴咴……”相距不到二十步的距离,急速奔驰的战马就硬生生的被马背上的骑兵给勒住。整个三千名黑甲骑兵按照五十列六十行的方正排列站在了李靖和李恪的面前。
“啪嗒——啪嗒——”短而单调的马蹄声,就见一匹烈马上的全身黑甲的陈其催马上前跟李恪道,“回禀大总管和殿下,狼骑营三千将士奉命集结完毕,请殿下下达命令!”
李恪没有回答陈其的话,而是看了一旁的李靖一眼,问道,“大总管以为如何呢?”
“精锐——大唐罕见的精锐铁骑啊!”李靖叹道,他见过李恪身边的两千府卫精骑,认为那可能就是李恪的全部精锐,没有想到李恪身边还有这样一支不逊于府卫的狼骑营,而且人数还达到了三千名。
黑衣黑甲,黑色战马,马上使用的硬弓,腰间有佩刀,手中提着长槊,这是除了新军之外,只有千牛卫才有的装配。隐隐的将自己是杀气收敛,沉稳的就像一座挺拔的山峰,冷静的就像黑夜里的冰雕。
李靖还有什么不满意是呢?这之骑兵让他看了眼界,难怪李恪当年在幽北草原的时候能够歼灭颉利一千血狼卫,他手里有这样的一支纵横漠北的铁骑,还真的就足以跟颉利抗衡。
李恪得到了李靖满意的答复,继续开口说道,“大总管,这支骑兵刚开始组建的时候就是苏烈训练出来的,他对骑兵战也很有研究!”
“是吗?”李靖惊讶的问道,他没有想到眼前这支骑兵的苏定方组建的,便对身后的苏定方投向了难以的微笑。
“你们知道自己的目的吗?”李恪在这个是上前吼道。
“杀——杀——杀!”狼骑营吼道,三千精骑瞬间将隐藏在身上的凛冽的杀气释放出来弥漫到了整个军营。站在狼骑营面前的众人除了李恪、李靖和苏定方三人之外不少人被这种气势压迫的有点难以呼吸。
“你的宣言是什么?”李恪继续问道。
“杀——杀——杀!”简单的一个字就诠释他们的信念,他们就像一群狼,他们的目的就只有一个,那就是杀死猎物。
李恪觉得李靖已经清楚了狼骑营的战力,回到李靖身边继续说道,“大总管,本王之所以取名叫他们狼骑营,还有一层意思就是他们善于长途奔袭!”
“噢——”李靖煞有兴趣的问道,“难道殿下一开始组开始组建狼骑营的目的就是为了针对突厥?”
李靖没有想到李恪回答的很干脆,惊讶的看向李恪。
李恪没有理会李靖的眼神自顾自的说道,“当初大唐跟突厥签订便桥之盟时,有一次本王跟父皇聊天,他说这是大唐的耻辱,同样是他一生中最大的耻辱。”
“当时,本王看到父皇揪心的样子就暗自发誓,今后一定要练出一只铁骑踏破漠北,踏破突厥。只是到了后来,本王明白了大唐没有足够的财力组建一只可以踏破突厥的铁骑。所以,才会退而求次组建了这支精锐,目的是就是有一天能够踏破阴山。”
359 对话军神
李恪说的很豪爽,可是听在李靖和张公谨、杜君绰还有李孟尝等跟随李世民东征西讨的老将的耳中时不由地心里有些酸酸的,他们是被李恪的这一番话给感动的,他们没有想到眼前的汉王殿下这几年这么努力,这么拼命,原来只是为了当初的一个诺言,只是为了儿子对父亲的孝道。
“哈哈……”李恪爽朗一笑,“今天本王的愿望终于实现了啊!这支铁骑终将会踏破突厥人的阴山圣地。”
“踏平阴山——杀——杀——杀”杨元宝吼道。
“踏平阴山——杀——杀——杀”三千狼骑营将士喊道。
“好——好——好啊!”李靖连说了三个好字,他刚才认为李恪训练出这么一支精骑是别有用心,没想到李恪这么做的全部原因是为了李世民,他出了感动就是感动,没有其他的感受。
“苏烈——刘仁轨——”李靖突然喊道。
“末将在!”苏定方山前站到李靖面前道。
“末将在!”刘仁轨下面上前道。
“本帅命令苏烈为主将,刘仁轨为副将,率领狼骑营直取阴山!”李靖下令道。
“诺”苏定方和刘仁轨两人抱拳道。
“殿下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李靖向一旁的李恪问道。
李恪上前,对着苏定方和陈其道,“定方、仁则,此去阴山路途遥远凶险,你要一定要注意安全,而且,你们的责任重大,关系到大唐对突厥的胜败,绝不能掉以轻心!”
“请殿下放心,末将绝对不辜负殿下的期望!”苏定方坚定的回答道。
“请殿下放心,要是完不成任务末将就提头来见你!”刘仁轨坚定的回答道。
“好…好!”李恪欣慰道,回头对李靖说道,“大总管请下令吧!”
“嗯…”李靖也很满意李恪的这一份对自己部下的关切之情,这说明李恪是一个有情有义的人,不尊尊卑的人。
“苏烈,刘仁轨!”李靖严肃的道,“你们现在就去准备,即可出发,不得有误!”
“诺!”苏定方和刘仁轨两人同时喊道。
看到苏定方和刘仁轨两人率领狼骑营离开,李恪这才和李靖还有诸将回到了帅账。经过这一番的折腾,李靖虽然是军旅出身,但因为长时间的急行军,他的脸上露出了疲惫之态。
“大总管,夜已深了,还是早点休息吧!”李恪提醒道。
“嗯…多谢殿下的关系,那大家就先下去休息吧!”李靖也觉得自己有些疲惫,便开口说道。
李恪和诸将微微拱手,退出了李靖的帅帐。
出了李靖的帅账,诸将跟李恪告辞各自回到自己的营地,而李恪在独自漫步的深夜的军营中,经过刚才的接触,他心里对李靖有了另一番的评价。
李恪知道李靖很清楚突厥骑兵的战斗力,突厥人从小在马背上长大,马就是他们最重要的伙伴,他们的马术天生就比汉人强,马术高骑兵的战斗力自然就强。
“那你认为我们的新军骑兵跟他们交手的话,双方的差距有多大?”李靖问了一个很实际的问题。
“伤亡人数大概是一比三,我们伤亡三人,他们伤人一人。”李恪如实回答道。
李靖也惊讶道,“难道差距会有这么大吗?”
“若纯粹论战斗能力,两支骑兵的差距不大,但大唐的新军骑兵没有经过战争的洗礼,没有任何战场经验,而他们的对手是百战老兵。”李恪微微叹息一声说道,“所以,总是能力我们的新军骑兵要跟他们的骑兵要差一大截。”
“嗯…这倒是一个问题啊!”李靖也感慨道。
其实,大唐初期的战争中,跟草原游牧民族的交战中,骑兵始终处于劣势。打败突厥也是利用人数优势,军队的装备,钱粮的支持和战略部署。而真正能够称雄天下的,就属于后期组建的陌刀军,这才是骑兵真正的克星。
正是了因为有了这样一支军队的存在,大唐的军队才会纵横天下,而有了陌刀军,大唐的骑兵才有了安全保障,才能纵横大漠。
“看来我们面对的突厥人,即便是经历了一场败仗,加上严寒的冬季使得他们的生活苦不堪干影响了士兵的战斗力也是一股劲敌啊!”李靖叹息道,“不知道殿下对此有何良策呢?”
李恪昨晚上独自在军营散步的时候,对李靖有了另一番的评价,而这份评价就是他经常询问自己战术和策略,而不是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
昨晚李恪就在想,这可不是他心中认为的那个军神李靖啊,可是即便他想破了脑袋也想不明白李靖的用意。
所以,听到李靖又询问自己关于战事问题,李恪也不私藏,诚实的回答道,“大总管高看恪了,到现在恪的心中也没有具体详细针对突厥人的战术。毕竟,我们不清楚他们的骑兵人数,兵力部署,统兵将领等,没有这些情报的支持,现在还难以制定详细的针对性的战术。”
“嗯!”李靖对李恪的回答很满意,笑道,“殿下考虑的周详,是老夫有点心急了!”
“大总管这哪里是心急啊!是忧心战事而已,不像本王,现在还达不到大总管居安思危,未雨绸缪的境界啊!”李恪也谈谈的笑道,两人这么一唱一答,关系倒是又近了一步。
随即,李恪跟李靖请教了自己在兵书上看到的一些难解的问题,李靖都详细的给李恪解答,还时不时地给李恪灌输一下自己的领兵经验和战术心得。两人都是都对军事方面有独特的见解,李恪不耻下问,李靖乐于解答,你来我往,时间就这样在两人的讨论中到了中午时分。
李靖显然是乐于传授李恪自己的兵法心得,对于李恪不厌其烦的请教他也不拒绝,只要自己知道的就给他解答,等到中午时候,他见李恪还有很多问题装在心里没有询问自己,就让亲兵将午饭送到帅账,自己和李恪一遍吃一边讨论。
360 大军压境
李恪甚至时间宝贵,跟李靖请教的机会难得,就更加认真和仔细,俨然以学生自居,这样一天的时间很快就黑了。
第二天,当李恪再次跟李靖讨论战术问题的时候,斥候终于送来了突厥的军情。
李靖看完情报,脸上显得很凝重,他将锦卷递给李恪,李恪仔细看上面的内容,也不由的吃惊,上面内容说颉利亲帅三十万大兵分三路军前来攻打定襄城。
第一路是突厥新封的左贤王纳达威率领的六万铁骑,他们的目标是朔州。
第二路是由他的心腹将领阿史那社尔率领是六万铁骑直取云州。
第三路就是他和自己儿子右贤王施罗德率领的二十万大军直奔定襄城,他身边的心腹将领契苾何力率领两万精骑为先锋,估计一天之后就能达到图论河。
三十万大突厥铁骑,这是一个很庞大的数字,可能就是突厥所以的兵马,可见颉利这次有多么的愤怒。
兵分三路,这说明颉利也很重视大唐,他知道大唐没有太多的骑兵,不能分兵阻拦自己,便有了这样的计划。
“大总管,现在我们是时候该想对策的时候了!”李恪看完锦卷上的内容,看了一眼一脸凝重的李靖说道。
“突厥左贤王纳达威的六万精骑不足为虑,只能算是颉利的疑兵,目的的牵制金河道柴绍的畅武道薛万彻的大军,对大唐难以造成威胁。关键是他手下将领的阿史那社尔的六万精骑直奔云州,现在云州兵力不足三千,守备空虚,要是被他们攻破,那就造成不可估量的损失啊!”
李靖说出了自己的担忧,“所以,我们必须要派遣一支兵马前去阻拦他们,这样拦不拦得住是一个问题,还会减少原本就不多的兵力,这对我们对阵颉利很不利啊!”
“确实,相比颉利是三十万大军,我们手里的兵力就显得有些单薄了!”李恪神情严肃的说道,“大总管,本王认为我们还是部署怎么样解决第二路阿史那社尔吧!只有先确保云州的安全,我们才能放心的跟颉利交战!”
“嗯,老夫也是这么认为的!”李靖道,“不知殿下认为解决阿史那社尔需要多少兵马?谁领兵比较合适?”
李恪略微思索了一下,这才开口说道,“要对付六万突厥精骑,全歼是不肯能,兵力少的话打败都有点可能,只要能坚持到我们打败颉利就行!这样的话步兵和骑兵一共也要八万人,领兵将领本王认为张公谨为诸将、李孟尝为副将即可。”
“张公谨、李孟尝两人老夫倒是很欣赏他们的才能,让他们领兵前去的话老夫也放心,而且八万兵马比阿史那社尔要多两万,相比打成平手对他们来说不成问题。”
李靖同意了李恪的提议,继续说道,“这样一来我们这边的兵力就只剩下十二万了,要面对颉利二十大军有些吃力啊!”
“我们这边留下两万步军守住图论河,四万骑兵盯住颉利,其他的骑兵化整为零,足以能够牵制颉利的大军。”
李恪信心满满的说道,“只是,前提的先要灭掉颉利的急先锋契苾何力率领两万精骑。”
“相比殿下心里已经有了对策吧?”李靖问道,他名为主帅,自始至终都在担任参谋的角色,反而让李恪觉得自己有点主帅的味道。只是他想不透其中的关键也就不大理会李靖在这种态度。
“大总管,本王主动向你请缨,只需你给本王两万阿史那部精骑和一万并州骑兵,本王绝对保证三天之内灭掉这支突厥精骑!”李恪想也不想的向李靖请命道。
李靖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了了然是神态,严肃的问道,“那殿下需要几员将领?”
“只需孙贰朗一人足矣!其他的有统帅阿史那部精骑的阿姆和扎德勒,本王帐下还有王中长等小将。”李恪干脆的答道。
李靖对李恪的回答很满意,李恪没有要求更多的将领,这说明他真的不想控制大军军权,这让李靖很心里很欣慰,像李恪身份的人能够的战场上统兵权利上放弃的人真的不少,而李恪做到了,这是李靖感到最为高兴的结果。
他前来图论河的时候就知道李恪从幽北战场上带来了十万骑兵,他心里就担心李恪会牢牢的控制这一部分兵力,不想放权给自己。所以,他在来到图论河军营之后什么事情都要询问李恪的意见,现在经过李恪的主动请缨及他领兵的要求,李靖知道自己真的思虑的太多了。
“本帅答应你的请缨!”李靖严肃的说道,随即,对身边的亲兵吩咐“擂鼓聚将!”
“诺!”亲兵领命离开了帅帐。
“咚咚…咚咚…”战鼓在军营传开,众人一听就知道是大总管在擂鼓聚将。整个军营瞬间便陷入了准备备战的紧张气氛之中。
三声战鼓响罢,就见李靖在帅帐里已经聚集了军营里所以的将领,就连李恪身边的亲卫将领王中长侯虎和孟山都有列席的资格。
“诸位,多余的话老夫就不说了,只想告诉你一件事情,那就是颉利已经发兵三十准备夺下定襄城。”
李靖话说道这里,大帐中气氛顿时变得很紧张,李靖没有理会众人,继续开口说道,“颉利的大军分为三路,第一路是突厥新封的左贤王纳达威率领的六万铁骑,他们的目标是朔州。第二路是由他的心腹将领阿史那社尔率领是六万铁骑直取云州。第三路就是他和自己儿子右贤王施罗德率领的二十万大军直奔定襄城,他身边的心腹将领契苾何力率领两万精骑为先锋,估计一天之后就能达到图论河。”
李靖简单的说出了颉利的兵力部署和人数,见大帐内的诸将神色平静,没有任何烦躁不安的举动,他心里很是满意众人的表现。
继续说道,“第一路大军不需要诸位操行,他们将有金河道行军总管柴绍的畅武道行军总管薛万彻负责,而第二路和第三路人马,老夫和汉王殿下相处了对策,现在就开始下达命令。”
361 兵分三路
李靖的话说道这里,帅帐中的诸将一个个表现的很肃静。
“张公谨,李孟尝!”李绩开始点将。
“末将在!”张公谨和李孟尝两人出列道。
“本帅给你们步军三万骑兵五万,你们负责云州前沿的防线,务必要阻止突厥阿史那社尔的六万大军。”
李靖下令道,“本帅不要求你们歼灭这六万突厥铁骑,只需要你们能够拖住他们,直到颉利兵败,到时候本帅一定给你们记功。”
“大总管!”张公谨和李孟尝同时出口说道。
李靖一见两人的举动,便严肃的问道,“怎么?你们怕完不成任务后还是觉得分给你们的兵少了呢?”
“大总管,末将不是这个意思,末将是想说,要想拖住六万突厥铁骑只需要五万人马足以。”张公谨急忙开口解释道。
“是啊,大总管,末将也不认为突厥六万精骑能够需要我们动用八万人马,目的只是为了拖住他们。”李孟尝也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军令已经下达,你们不必争执,这是老夫和汉王殿下的决定,要是完不成任务本帅绝对徇私。”李靖严厉的说道,他的话不容任何人质疑。
“诺!”张公谨和李孟尝领命道,然后退到了原来的位置。
“李恪…孙贰朗…”李靖点将道,军营里只有主次之分,没有尊卑之序,李靖对待李恪也一样,没有因为他的汉王,他是李世民的儿子就特殊对待。
“末将在!”李恪和孙贰朗出列道。
“本帅给你一万并州铁骑,两万突厥精骑,你为行军主将,孙贰朗为副将,限你们三日之内击破颉利的先锋大军。”李靖依旧语气严厉的下令道。
“诺!”李恪和孙贰朗开口说道。
“张公谨和李孟尝,军情紧急,给你们的三万步军还没有到达图论河,他们必须先率领骑兵前往迎敌,等步兵人马到军营时老夫会将人马给你们拍过去。”李靖继续说道,到现在程名振的五万新军步兵还没有到图论河,李靖只能先给张公谨和李孟尝给一个空头许诺。
“诺!”张公谨和李孟尝道。
“你们下去准吧!即可出发,不得有误!”李靖严肃的说道。
李恪、孙贰朗、张公谨和李孟尝等人抱歉跟李靖告辞,依次退出了李靖的帅帐。
“颉利大军已经离我们不远了,诸位回营之后需要谨慎行事,不能让大意!”李靖大帐中剩下的将领说道。
“敬遵大总管之令!”诸将答道。
“你们退下吧!”李靖摆手示意道。诸将依次退出了李靖的帅账。
其实,李靖和李恪将八万人马调拨给张公谨和李孟尝是有他们的道理的,那就是云州城的特殊位置和重要性。
对李靖和李恪这样具有战略眼光的统兵将领来说,颉利的二十万大军不可怕,自己打不过他可以撤退,没必要太过忧心,但云州城就不一样,一旦让云州城失守的话,那不是一座城池的问题,那会打击唐军的士气,这才是最为重要是问题。所以,这使得李靖个李恪不能不对阿史那社尔的这六万骑兵足够的重视。
所以,当张公谨和李孟尝跟李恪一同出了军营,向李恪表示给自己八万人马的疑惑的时候,李恪将这一份话告诉了两人,两人听完不由地点头表示理解。
不过在他们都觉得李靖个李恪的安排很正确的时候,他们没有想到李恪的一句话让他们震惊不已。
“张将军和李将军,八万人马不是很多,但也足够你们全歼阿史那社尔的六万突厥铁骑了!你们要慎重行事,不能马虎大意啊!”李恪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说道。
“殿下的意思是?”即便是张公谨和李孟尝都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也不由地有点心虚的问道,他们究竟不知道李恪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刚才李靖不是说为了防守吗,怎么到了李恪的口中就成了全歼突厥六万精骑了呢?
“两位将军,突厥人不可怕,可怕的只是阿史那社尔一人而已,只要你们将他除掉,本王想你们八万人全歼六万大军不足道尔!”李恪说的很自信,但李孟尝和张公谨一点都不觉得李恪的自大,反而觉得李恪的话很有道理,因为他们知道李恪能够办得到,而且他一直都是这么做的。
见李孟尝和张公谨心有所悟,李恪继续说道,“阿史那社尔跟随颉利东征西讨深的突厥将士们的拥戴,而他也是一名优秀的将领,深得骑兵战的精髓。只要除掉阿史那社尔,六万突厥精骑就成了无主的散兵,还不是等着让你们砍吗?”
“多谢殿下指点!”张公谨拱手向李恪道谢道。
“张将军就不要客气了,这是本王应该做的。”李恪说道这里,含有深意的道,“既然张将军向本王道谢,那本王就再送你一个人助理一臂之力吧!”
李恪说完这句话,对身后的杨元宝喊道,“杨元宝…”
“末将在——”杨元宝上前恭敬的道。
“这次你就跟随张公谨和李将军去拦截阿史那社尔吧!”李恪对杨元宝道。
“诺”杨元宝道。
李恪又对张公谨道,“他曾在突厥待了两年多,很了解突厥的风俗和习惯及行军打仗,希望能够对你们有帮助吧!”
张公谨对李恪很感激,不管杨元宝是不是能够帮助他,就李恪这份心意足以让他感动。但是,李孟尝跟张公谨想的不一样,他待在李恪身边也有几年,很清楚李恪身边这位的本事。
所以,他一脸欣喜的道,“多谢殿下,有了杨将军的帮助,请殿下放心,末将保证将阿史那社尔的人头拿来见你。”
张公谨听李孟尝说得这么肯定,明显的一愣,随即想通了李孟尝的举动。他知道李孟尝跟随李恪的时间久了,对李恪的话绝对相信,才会这么肯定的答复他。
“行啦,那你们就去准吧!本王也要准吧出发了!”李恪对张公谨和李孟尝道。
“殿下保重!”李孟尝抱拳道。
“汉王殿下保重!”张公谨也抱拳说道。
随即,两人转身踏步离开了李恪。
362 定计
“汉王殿下保重!”张公谨也抱拳说道。
随即,两人转身踏步离开了李恪。
就在这时候李恪听到是身边王中长小声说道,“殿下,孙将军已经收拾妥当,三万大军整装待发,现在是否立刻出发呢?”
“是啊…我们也该出发了!”李恪对王中长说道,大踏步的想孙贰朗所在的军营走去。
孙贰朗已经将一万并州铁骑和两万阿史那部的精骑聚集到了军营,正在等待李恪的出征命令,就看见李恪和王中长走了过来。
“殿下,大军已经准备就绪,请你下令!”孙贰朗上前对李恪说道。
“嗯!”李恪满意的点头,走到三万大军的正前方,酝酿了一下情绪大声说道,“将士们,你们辛苦了!”
“保家卫国,我们不辛苦!”并州军的一万铁骑喊道,他们都是孙贰朗并州马步军右营中的精锐,跟随李恪也有好几年了,参加了李恪当年阻止的幽北草原的练兵战役,对李恪比较熟悉比较亲切。
“今天,我们要去歼灭颉利的两万铁骑,你们怕不怕?”李恪继续高声说道。
“不怕,誓死保卫大唐!”并州军的气势很高昂。
“右营战旗所到之处,我等誓死勇往直前,为国尽忠!”孙贰朗突然喊出了当年李恪给他的右营曾旗的时候的话。
“勇往直前,为国尽忠——勇往直前,为国尽忠!”并州军齐声喊道,这句话也是当年他们在校场接到李恪赠旗时的豪言壮志。
“好!好啊!你们不愧的大唐的男儿!”李恪吼道,而李恪的和并州军的举动也感染了身边的两万阿史那部的铁骑,他们虽然听不懂李恪说的话,但从身边的友军脸色看了他们强烈的战意,他们同样的热血男儿,他们的斗志也被激发出来,每一个显得意气奋发。
“出发…”李恪下令道,而他也骑上了王中长牵过来的战马,在两千黑衣卫鹰卫的拥簇下了出了军营。
三万的大军,滔天的杀气,浓烈的战役,弥漫在军营里让整个军营很压抑,直到李恪率领三万骑兵离开军营,军营里李靖带来的行军骑兵这才缓过劲来。
李靖的帅帐中,李靖全程看到了李恪调动大军积极性,激发将士们血腥的一幕,一万人激起三万人的斗志,三人的杀气能够将军营压的死死的,李靖这个时候再也不怀疑李恪以往的那些以少胜多的战役,同时他也欣赏李恪的这种悍不畏死的霸气。
“皇上啊!你的选择是对的!汉王殿下今后肯定会成为大唐的基石!”李靖面对着长安的方向感慨道,“你放心,这次老夫一定会多家教导于他,让他能够早日成为大唐的定海神针!”
李靖的话很震撼,特别是以他大唐的军神的身份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就更加让人眼红的发紫。只是,他的大帐里没一个人,而李恪也听不到他的这番话。
现在的李恪出了军营,正在率领三万精骑奔驰在空旷的草原上。
情报显示,契苾何力率领两万精骑一天之后就能达到图论河,要是按照突厥人军心速度,他们一天能够行军三百里,也就是现在契苾何力距离自己最多也就四百里的距离,他的时间紧迫不能不急行军啊。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赶在契苾何力之前占据距离图论河两百里的支流图图河,这样占据水源优势的他才能够取得对契苾何力的优势。
但是,如果要全歼这一支骑兵的话,估计还是需要部署一番战术才行,不能就这么硬碰硬,李恪身边的有两万阿史那部的精骑,还有一万并州精骑,他不怕硬碰硬,他只是不想对阵契苾何力的时候顺势太多的兵马。
李恪急行军不是一次两次了,所以他身边的并州军很适应,而阿史那部的两万精骑本就是善于长途奔袭的精骑。因此,他用了多半天的时候,终于还是赶在契苾何力之前到达了图图河。
到达图图河的时候李恪命令王中长派出了一支两百人的斥候,这支斥候由孟山负责,巡视的范围被李恪扩大到十里,而他则在临时的帐篷内跟孙贰朗、阿姆和扎德勒商议对策。
“天黑之前契苾何力肯定会赶到图图河扎营,但是现在我们占据了这块地方,他知道后肯定会改变计划,他扎营的位置大概会在河西北方的十里之外的位置,因为那里有一条小溪,能够给他的大军提供饮水。”
李恪指着一块锦卷上的地图说道。他之所以这么肯定契苾何力的行程,第一个原因是他了解契苾何力的自大,他不会相信唐军会主动出击攻击他,这才使得李恪先一步契苾何力赶到了图图河的原因。
第二个原因就是这份地图是侯虎和孟山在负责漠北情报工作的两年多三年时间内搜集绘制的地图,精确度很高,李恪绝对相信地图上标注的河流分布地域。
“那汉王殿下的意思是?”阿姆询问道。
“本王的意思是,我们要主动出击!”李恪坚定的说道,“当契苾何力知道我们占据了图图河的时候他会怎么想呢?他的第一步就是选择在离图图河十里之外的小溪便宿营,因为长途奔袭突厥骑兵需要休息补充食物。而他永远也不会想到,我们会在小溪的附近还有兵马部署。所以,当他的兵马在小溪边宿营补充食物的时候,就是我们攻击的最佳时候。”
李恪的话很简单明白,即便是阿姆和扎德勒两人的汉语水平不高,他们也听懂了李恪的战术意图。
“那就请殿下下令吧!”扎德勒开口说道。
“本王是意思是我们在图图河布置一支疑兵,真实人数只要三千足以,但要给契苾何力三万大军的错觉,这样他的注意力就会转移到图图河边。”
李恪说出了自己的战术,“而我们将剩下的两万七千人马分成两部分,分别为左右两路迂回到契苾何力大军的两翼,再给他致命的一击。”
“殿下!需不需要派兵截住他们逃跑的路线呢?”孙贰朗问道。
363 大战
“殿下!需不需要派兵截住他们逃跑的路线呢?”孙贰朗问道。
图图河有三千人马,等到契苾何力两翼受到攻击的时候,他的退路就只能选择原路返回,而孙贰朗的意思就堵住他的回路。
“围三缺一这是攻城的最佳战术,对现在契苾何力也一样,我们要给他留下逃跑的回路,这样才有利于全歼他两万精骑,要是堵住了他的回路,他率军跟我们死拼,我们三万人马不可能全歼他的两万铁骑,而且损失会很大。”李恪淡淡地说道。
“末将受教了!”孙贰朗有些惭愧的说道。
“你现在还不熟悉骑兵战,这不算你的失误,等你经历了这一仗就会明白的!”李恪笑着对身边的孙贰朗说道。
“多谢殿下指点,末将记住了!”孙贰朗恭敬的道。
“嗯……”李恪欣慰的点点头。
“既然你们三人都没有异议,那本王现在命令……”李恪说到这里,用眼神扫过面前三人,继续说道,“孙贰朗,阿姆……”
“末将在……”孙贰朗和阿姆出列道。
“孙贰朗,你留下三千骑兵守住答应,其余七千全部归你调遣,阿姆,你率领本部人马,你们两人合兵一万七千人分为右路大军,由阿姆为诸将,孙贰朗你为副将,迂回到契苾何力大军的右侧,到时候你们只要听到左路的兵马的攻击声便立即行动。”李恪严肃的命令道。
“诺……”阿姆和孙贰朗道。
“至于扎德勒将军……”李恪看了一眼扎德勒,“你率领本部一万精骑跟本王一路为左路,我们的目的也是一眼迂回到契苾何力左翼,攻击契苾何力的大军。”
“诺!!”扎德勒道。
“那你们现在就下去准备吧!”李恪也不废话,“半个时辰之后我们立即出发!”
“诺!!”孙贰朗和阿姆还有扎德勒三人拱手抱拳离开了大帐。
契苾何力收斥候的汇报,说到唐军先他一步到达了图图河的时候,果然如李恪所料的那样选择了图图河十里之外的小溪便宿营。
只是契苾何力听到斥候汇报说图图河可能有唐军三万骑兵的时候,他根本没有将眼前这三万人马放在眼里,他觉得唐军的骑兵跟突厥骑兵相遇时他们根本就是一群步兵,甚至连步兵都不如,只能仍由自己砍杀。
所以,自大的他选择了宿营补充食物,他想让自己的两万骑兵回复体力的时候一举歼灭眼前的这三万唐军骑兵。因此,他根本就忽略了仇恨给他汇报上的这次跟唐军斥候相遇时是三比一的伤亡比例。
可以说契苾何力颉利身边最自大的一个人,不过他的自大跟颉利有关,论颉利身边三个心腹将领,阿史那社尔、执失思力和契苾何力,契苾何力的战功最为彪悍,受到的颉利的夸奖最多,这也就形成了他目空一切的自大性格,除了颉利之外他谁都不放在眼里。
所以,就因为他的这种心态才会让他终身遗憾,这个给他遗憾是人就是汉王李恪,也是契苾何力不重视的一个人。
李恪在契苾何力大军休息,正在进食的时候到达了契苾何力大军的左翼,因为有了跟唐军斥候先前的交战,契苾何力的斥候将巡视范围收缩的很近,这就给了李恪靠近契苾何力大军的机会。
在距离契苾何力大军三里的一处小山坡背后,李恪看了眼前的一万阿史那部的精骑和自己身边的两千黑衣卫鹰卫亲卫,下达了攻击的命令。
李恪的命令一下达,一万两千骑兵开始了慢慢的预热跑,铿锵有力的马蹄声踏在冬日的大地上,震得大地开始颤抖,也让他们眼前的数十名突厥斥候被数百支羽箭射成了刺猬。
等到大军前进了一里的距离时,契苾何力的军营里才发出了敌袭的叫牛号,可是这个时候李恪和他的一万二千骑兵已经加快速度,奋力的扑向了近在咫尺的契苾何力的军营。
就在契苾何力的两万精骑从慌乱中乘上自己的战马的时候,李恪高举的右手突然发出了信号,就见一万两千支羽箭像蜜蜂一样冲向了契苾何力大军。
“噗嗤——”羽箭射进了身体,“啊——”突厥骑兵发出了惨烈的叫唤声,“扑通——”的一声掉下了马背。
很多骑兵都来不及躲闪,成了李恪一万两千大军的靶子,任由他们射杀,而突厥骑兵刚刚组成的阵型顿时被打乱。
紧接着李恪的第二轮箭雨随之而来,而这次有了准备的突厥骑兵躲闪过了不少箭雨,但还是有一部分倒霉鬼被杀下了战马。
两轮弓箭攻击之后契苾何力大军已经损失了三千多人。而李恪的骑兵在两轮弓箭之后也冲进了突厥骑兵的阵营。
“碰——”这是骑兵之间的碰撞,因为李恪的骑兵提前冲刺有了速度,所以摔在地上的都是突厥骑兵。契苾何力骑兵的左翼受到了严重的冲击,顿时开始变得混乱。
契苾何力骑战战马上,极力的指挥着自己的士兵,但左翼因为李恪的杀入已经陷入了混战之中。
契苾何力稍微一观察就发现领兵唐将是一名黑衣没穿甲胄的青年,他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李恪的影子,再看李恪身边的骑兵只有一万多点人马,他立即下达了攻击的命令,并且,他个人率领自己的亲卫杀向了李恪。
李恪也是好久没有上战场杀敌了,但今天冲进了突厥骑兵的阵营的时候他身上的热血顿时被唤醒,渊红宝剑所到之处突厥骑兵皆是一声惨叫的滚落下马背。
而他身边的王中长和鹰卫亲卫紧紧的跟在他是身边,给他挡住了身边两翼的突厥骑兵的攻击。
就这样李恪的一往无前的骑马砍杀,他他身边的王中长等人也是紧随他的身边,使得以李恪为中心的这两千人就像一柄尖刀一样撕开了契苾何力大军左翼,将契苾何力大军的左翼分割成了两部分。
364 契苾何力
就这样李恪的一往无前的骑马砍杀,他他身边的王中长等人也是紧随他的身边,使得以李恪为中心的这两千人就像一柄尖刀一样撕开了契苾何力大军左翼,将契苾何力大军的左翼分割成了两部分。
“噗嗤…”李恪砍翻了一名刺向他的突厥骑兵,长剑挥向了自己前面冲来的一棋。
“铛…”的一声清脆的声响,刀剑相交之后李恪右臂一震,他发现对面的这名精兵的笔力惊人,举目一望时他才发现,原来出现在他面前的远就是契苾何力。
“契苾何力!”
“李恪!”
李恪和契苾何力两人同时开口道。
“没想到我们终于见面了!”李恪握了握自己手中的宝剑说道。
“真是没想到你会亲自送上门来!我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契苾何力兴奋的说道。
“既然你出了阴山,本王根本就没想过让你活着回去!”李恪淡淡地说道。
而李恪话音刚落的时候契苾何力已经催马冲了上来,手里的弯刀砍向了李恪脖颈。李恪同样催马冲上前,手中的宝剑迎上了契苾何力的弯刀。
只是契苾何力弯刀在中途突然改变了方向,砍向了李恪的马头,李恪眼明手快,宝剑斜向上挡住了契苾何力的一击,两骑擦肩而过。
“好险…”李恪暗自叹道,契苾何力不愧是沙场宿将,马上的将军,他攻击自己的坐骑,这是很多菜鸟骑兵最容易被忽略的杀招。
因为,谁都知道马受到伤害,马上的骑兵就被战马率先马背,下场不是被敌人的战马踏碎头颅,就是被敌人砍掉脑袋。
李恪刚吸了一口气,就见契苾何力又挥刀冲向了自己,弯刀在夕阳的余晖中就像一抹月牙,砍向了李恪的腰际。李恪不躲不闪,催马迎上了契苾何力,等到弯刀快到腰间的时候他突然平躺在马背上,躲过了契苾何力一击,而他自己长剑也倒提这划过契苾何力右腹。契苾何力没有想到李恪的骑术会这么精湛,会躲过自己的一击,而他的大意也让他腹部被李恪的长剑划破了深深的一个口子,鲜血涌出了他的甲胄。
两骑再次想错而过,夕阳的余晖下,李恪看到了渊红宝剑上的鲜血娇艳的让人心疼。只是在这一瞬的功夫,契苾何力便逃出了李恪的攻击圈,随之涌向他的数名突厥骑兵。
原来是契苾何力亲兵看到契苾何力受伤,敢在契苾何力冲向了李恪,而契苾何力也看到自己的大军在经历刚才的混乱之后稳稳压制出了李恪的骑兵,这才没有继续跟李恪纠缠。
“噗——嗤——”李恪在砍翻一名突厥骑兵的时候,杨元宝也冲上前砍翻了两外两名骑兵,并在李恪身边说道,“殿下,我们人少,已经被他们死死的压住住了,现在该怎么办?”
“继续冲杀,必须要坚持到阿姆和孙贰朗!”李恪对杨元宝吼道。
因为,阿姆和孙贰朗首先要等到李恪攻击契苾何力大军之后才会出击,所以,斥候汇报的这一来一回会耗费不少时间,才会让李恪在左翼受到压制。
同时,契苾何力一开始就发现了李恪人数少的因素,他主动的将多半人马调集到左翼,这也是契苾何力大军能够压制住李恪的骑兵的原因。
就这样李恪一方和契苾何力左翼大军陷入了死战的地步,而受伤了契苾何力在亲兵冲向李恪的时候,退出了李恪的攻击圈,在自己亲卫保护下稍微做了包扎便又冲向了李恪。
“李恪——其实,你早就知道你手里的骑兵永远不是我们突厥骑兵的对手,即便是你有一万的阿史那部精骑。”骑马冲到李恪面前的契苾何力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开口说道。
“契苾何力,你有没有想到你到底想怎么死?”李恪也开口说道,“还有你手下的突厥儿郎该怎么从哪个方向逃跑呢?”
“你——找死——”契苾何力怒道,书中的弯刀一挥,冲向了李恪。
“哈哈!来得好…”李恪也毫不犹豫的冲向了契苾何力,而他身边的王中长只能跟随在李恪的身边,迎向了契苾何力身边的骑兵。
“铛铛铛…”两马交错的时候李恪和契苾何力连续挥出了三招,但两人都是无功而返。
只是李恪发现自己是手臂有点发麻,显然是刚才恢复了一点气力的契苾何力占了上风。
然而,李恪想不到的是,契苾何力比他还要难受,他是虎口被震的生疼,他心里的震惊更是难以形容,他没有想到李恪的臂力会这么强。
李恪学武的时候学到呼吸吐纳之法,而他每年都锻炼身体,时常跟陈其这样力能扛鼎的变态对练,臂力自然非同凡响,只是契苾何力刚才看到李恪有点单薄的身体便轻敌了李恪而已。
李恪和契苾何力两人都暗叹对方的臂力之强,两人再次攻击的时候显得更加小心,不像刚才那样大胆的使出险招制胜。
双方你来我往,又战了七八和回合还是分不出胜负,只是契苾何力心里很清楚,他要是跟李恪一直这么打下去,输的会是他,因为他身上有伤,伤口即便是已经粗略的包扎了一番,伤口现在有开始在流血,自己迟早会因流血而亡,而李恪身体毫发无损,不会有这方面的威胁,再说他是伤口使他在马上的行动有所迟缓,这严重的影响到了他武艺的发挥。
所以,看到自己一方胜利在望的契苾何力今天出奇的选择了退出战圈,让身后的亲兵顶替了自己的攻击李恪的任务。
他则是骑马回到了中路指挥大军开始围攻已经陷入被动之中的李恪一方人马。李恪也不追击逃出战圈的契苾何力,只是和王中长及身边的亲卫斩杀着身边越来越多的突厥骑兵,同时等待着孙贰朗和阿姆的右路骑兵。
李恪是两千鹰卫虽然非常能战,阿姆的一万精骑虽然的精锐,但比不上契苾何力的人多。所以,被契苾何力的两万大军压制住,而且渐渐的陷入了苦衷的骑兵被突厥骑兵给包围住了。
365 初战告捷
李恪砍翻了一名刺向他的突厥精骑,看了一眼右翼的方向,心里开始有点担忧,难道的阿姆和孙贰朗两人的骑兵出现了什么问题?或者是遇到了颉利的大军?不然怎么这个时候还不出现呢?
“杀——杀——”就在李恪思考的瞬间就听到了契苾何力大军的右翼传来了喊杀声,随即而来的则是一支杀气腾腾的骑兵。
孙贰朗和阿姆这两位右路的大军终于在关键时刻赶到了战场上。
孙贰朗和阿姆的一万七千名精骑投入了战场,瞬间了撕碎了契苾何力突厥骑兵的包围圈,形成了对契苾何力大军的反包围。
契苾何力看到右翼杀出的大唐骑兵,他就觉得情况很不乐观,只是没有想到自己一方溃败的速度这么快。
随即,李恪的话浮上了他的脑海,“契苾何力,你有没有想到你到底想怎么死?还有你手下的突厥儿郎该怎么从哪个方向逃跑呢?”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契苾何力终于想通了这其中的关窍,原来李恪用自己是一万多精骑是为了麻痹自己,他真正的杀招的刚才冲入自己阵营的支骑兵,想到这里契苾何力不得不佩服李恪的胆识,敢用一万多精骑和自己生命多赌注,契苾何力自认为自己做不到。
确实,李恪这是在用这一万多精骑和自己做赌注,他生怕自己带领是人马少了让契苾何力怀疑,所以才会用一万两千人马作为疑兵,作为诱饵,而这使得契苾何力没想到李恪还会有后招,契苾何力再怎么想也想不到现在在图图河的人马不到三千。
所以,契苾何力很自大。
所以,契苾何力败了。
“撤——”契苾何力果断的下达了撤退的命令,逃跑的方向也是李恪意料之中的他举兵前来的回路。
兵败如山倒,更何况是主将临阵退缩呢?
所以,在契苾何力下令撤退的时候,突厥骑兵瞬间崩溃,开始了溃散。
李恪清楚的看到了突厥精骑的士气已经全无,成了一具活动的尸体,任由大唐的士兵劈砍。同时,他也知道战争到了这种程度自己一方已经胜了。
“杨元宝,现在本王身边不需要你护卫,你率领鹰卫给本王将契苾何力砍了,将他的首级带回来。”李恪冷酷的给王中长下达了命令。
其实,李恪可以自己亲手杀掉契苾何力,只是刚才阿姆和孙贰朗的这支骑兵还没有参战,即便自己杀掉了契苾何力,自己一方一万多点人马也全歼不了突厥两万精骑,而且契苾何力一死的话势必会让突厥精骑同仇敌忾,所以,他当时没有斩杀契苾何力。
现在,契苾何力主动的下令撤退,他主动的打击了突厥骑兵的士气,使得突厥精骑不占而溃,李恪自然不会再让契苾何力活着回去见颉利。
战争都快结束了,李恪也觉得没必要自己再去跟手下强斩杀契苾何力的功劳,所以这才让杨元宝去斩杀契苾何力。
而这也是李恪刚才跟契苾何力对战的时候没有让王中长参战的原因,因为以王中长的身手,李恪可怕他早已将斩下马背了。
杨元宝明显是一愣,瞬间就明白了李恪的用意,欣喜的道,“诺——”随即,对身后的鹰卫喊道,“跟我来——”就见数十名鹰卫跟随在他身边杀向了正在指挥大军撤退的契苾何力。
战场上厮杀还在继续,只是李恪已经没有了观看的兴趣。
因为,现在的战场形成了一便到的结果,那就是大唐和阿史那部的精骑在追着突厥的骑兵乱看,在兴奋的收割着敌人的头颅。
李恪觉得这就是因果循环,当初是突厥骑兵追着大唐的士兵砍杀,现在终于轮到了大唐的骑兵追着突厥人开始了屠杀。
而李恪也在心里恶作剧的想着,要是这一幕让颉利看到的话,他会不会气得吐血呢?不过这只是李恪心中恶作剧的想象而已。
“来人——”李恪喊道。
“殿下请吩咐——”李恪身边的鹰卫应声道。
“你去告诉孙贰朗和阿姆,现在有他们负责追杀突厥残部,务必给本王全歼,绝不留情!”李恪冷冷地说道。
“诺——”鹰卫离开之后,李恪也骑马离开了战场,他开始向图图河的方向而去。
在夕阳的余晖下,李恪骑在战马上的背影显得很高大威猛,他身边的黑衣卫鹰卫就像一支天上下来的天兵一样护卫着他们的王。
然而,这就是李恪,这就大唐的汉王李恪,他永远是这么的自信和洒脱!
当李恪一行的身影消失在战场的天际的时候,孙贰朗和阿姆也得到了李恪的命令,下令士兵开始了对突厥溃兵的追杀。而在不远处,两个人正在激烈的交战中,他们两人分别是契苾何力和杨元宝。
只是对现在的杨元宝契苾何力来说,战争谁胜谁败已经不重要了,现在最重要的自己要用几招砍下对方的头颅,才能捍卫自己的尊严和荣誉。
李恪回到图图河的军营,沐浴更衣,用完晚饭的时候,孙贰朗、阿姆、扎德勒和还有孟山等几人这才回营。
李恪命令他们先去沐浴更衣,吃完饭再到他的大帐汇报情况。阿姆、孙贰朗等人对李恪的格外照顾受宠若惊,立即回到自己的营地,简单的熟悉了一番,匆匆吃了一点晚饭便来到了李恪的大帐。
“杨元宝呢?”李恪问道。
“殿下,我们在战场上和回来的路上都没有发现他。”孙贰朗回道。
“说说今天一战我们的收获吧!”李恪没有再提杨元宝的事情,向阿姆和孙贰朗两人问道,毕竟他们两人才是战场上的统帅。
“殿下,这次我们共歼灭突厥精骑一万五千人,有五千逃脱了我们的追杀,我们这边也损失将近三千多人马。”孙贰朗想了想说道。
“三千人换一万五千人,你们觉得划算吗?”李恪感慨道。
“汉王殿下,这是我们自征战以来取得最好的成绩!”阿姆也欣喜的说道,说实话伤亡率一比五的比列,即便的放到哪里都是很骄傲的战绩。
366 夜袭
“汉王殿下,这是我们自征战以来取得最好的成绩!”阿姆也欣喜的说道,说实话伤亡率一比五的比列,即便的放到哪里都是很骄傲的战绩。
可是李恪脸色阴沉的道,“我们三万人马,契苾何力只有两万疲兵,占战局天时地利人和的情况下,我们的伤亡还是达到了三千之众,这不是一份值得骄傲的战绩,你们该为此而感到耻辱。”
“殿下…”孙贰朗还想说什么,却被李恪阻止道,“你不要主动承认责任,对于今日的你们取得这样的战绩已经很不易,但本王希望你们能记住,今后我们还有很多仗要打,我们需要的不是对现有成绩的骄傲和自满,而是要从中吸取不足的经验和教训。”
“末将明白!”孙贰朗恭敬的说道。
“末将明白…”阿姆和扎德勒也不得不佩服李恪的雄心,心悦诚服的说道。
“元宝,你负责斥候和情报工作,即便今天我们取得了胜利也不能放松警惕,你们大家下去休息吧!今晚子时我们启程回图论河。”
“诺!”诸将没有任何异议的答道。
看到离开大帐的众人,李恪的心里对于今天取得的胜利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在今天这样明显占绝对优势的情况下,自己一方还损失了三千多精骑,这足以说明自己手里的这支骑兵的战力还有待于提高。
同时他想到了契苾何力,能够训练出这样一支精骑,契苾何力确实值得自己尊敬他,只是一想到契苾何力,李恪便想到了王中长,这员跟随自己身边的很久了的虎将到现在还没有回营,难道是出了什么问题?
不过李恪还是将这样的心思压在了心底,他认为以王中长的能力和他身边五十名鹰卫,即便出现任何危险,只要不遇到数量庞大的骑兵,他绝对能够安然无恙回来。
很快,时间便道晚上的子时时分,孙贰朗已经聚集好了兵马等待李恪,就见李恪在杨元宝的护卫下走到了自己面前,骑上了战马,对身边的众人吼一声,“回营…”
瞬间两万多精骑就像黑夜中精灵,快速的消失在图图河边。
深夜,图论河的唐军答应已经进入了沉睡之中,整个为了战前准备而操练的士兵这个时候才是最为疲惫的时候。然而,就在大家睡熟的时候,十里之外出现了一直数量庞大的骑兵,他们以极快是速度奔驰,前行的方向正是唐军驻扎在图论河的答应。
没有斥候的汇报,这已经很严重的说明了斥候遭到屠杀,在没有斥候的情况下,现在的唐军答应就像是夜里的瞎子一样,根本不知道距离自己十里之处已经有一支骑兵在急速奔向自己。
突然,唐军答应的瞭望塔上发出一股悲凉的牛角号的声音。
“敌袭?”李靖脑海里浮现出这样一个词汇,他猛的起身,迅速的换上跨甲,踏出了帅帐。
“大总管,可能是敌袭,听声音敌人已经在距离我们五里之外。”杜君绰第一时间赶到了李靖的帅帐前说道。
“准备兵马应战!”李靖吼道。
“诺!”杜君绰答应一声,快速离开了李靖。
“啪嗒…啪嗒…”
马蹄声已经清晰可闻,大地也在不停的抖动,李靖夸上了自己战马,向杜君绰集结的军队走去,他一边走他一边想,怎么提前没有得到一点的消息呢?难道是斥候出了问题?不可能吧?突厥骑兵有这么厉害吗?连自己斥候的明暗两哨都能干掉?
不过时间不容他多想,他急忙来到了杜君绰已经集结好的大军面,正要开口说话,可是令他吃惊的一幕出现了,马蹄声戛然而止,大地停止了抖动,一切瞬间恢复了寂静。营外传来了依稀可闻的唐军的号角声。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李靖问身边的杜君绰。
“回大总管,末将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杜君绰一脸茫然的回道。
“你不知道?营外我军的号角是怎么回事呢?”李靖再次问道。
“末将也不清楚!”杜君绰尴尬的回答道。
“你率军出去看看!”李靖命令道。
“诺!”杜君绰答道。
“跟我来…”杜君绰一声令下,数千骑兵呼啸而过冲出了大营,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杜君绰离开之后李靖也没有闲着,他将急忙赶来的苏定方、郭侍封等人整顿营中兵马,随时准备出击。
时间过了大概一炷香的时候,营门外传来了唐军的号角,就听见瞭望塔的士兵喊道,“杜将军…是杜将军!”
李靖收到传令兵的话,命令他打开营门。
“吱呀”木排制成的营门被打开,率先两骑冲进了军营,李靖定眼一眼,原来真是李恪和杜君绰,而这个时候的李靖明白了一切,原来刚才营外的敌袭就是李恪搞得,难怪自己刚才会听到营外传来的唐军的号角。
不过李靖对李恪的这种冒充的敌人的做法很恼怒,他见骑马走到自己面前的李恪刚要发火,就听见李恪开口说道,“大总管,我军夜晚的警戒很出问题啊!今晚遇到的是本王,大营才没有被攻破,要是遇到的是颉利,那么现在的答应早就成了修罗场了。”
李恪说话好不给李靖面子,他这句话是当着眼前数万名将士们说的,根本就没有留一点的情面给李靖。
而李恪之所以敢这么给李靖不留情面他是有原因的,其一果然是唐军夜晚的警戒松弛的原因,第二就是他突然给李靖来了这么一次夜袭,要是不找出合理的解释,李靖肯定会不答应,而他越不给李靖留情面,李靖就越觉得李恪夜袭的对的,这才是李恪敢这么说话的真正目的。
果然,李靖在听到李恪这句话的时候,脸色是愤怒明显的减少了很多。
就听见李恪继续说道,“能够达到夜袭的成功的原因,这里面有本王很熟悉我们斥候部署的因素,但它确实说明了问题,那就是我们的大营的斥候对巡视任务不够用心。大总管你想想,即便是本王不知道斥候的部署,但只要抓住了了解斥候布置的人,对他施以严刑,他能保证不说出我们夜晚斥候的部署情况吗?到时候难道……”
367 斩将
就听见李恪继续说道,“能够达到夜袭的成功的原因,这里面有本王很熟悉我们斥候部署的因素,但它确实说明了问题,那就是我们的大营的斥候对巡视任务不够用心。大总管你想想,即便是本王不知道斥候的部署,但只要抓住了了解斥候布置的人,对他施以严刑,他能保证不说出我们夜晚斥候的部署情况吗?到时候难道……”
李恪没有多说话,但李靖明白李恪话中的含义。
“让各部解散回营,另外加强警戒!”李靖对杜君绰说道,然后理也不理李恪的回到了自己的帅帐,杜君绰看了李恪一眼,见李恪对他淡淡一笑,表示自己没事,杜君绰这才去执行李靖的命令,而李恪则是骑马来到了李靖的帅账前。
“大总管,末将李恪前来复命!”李恪在帐外喊道。
“哼!”李靖还是有点生李恪的气,废话,被李恪耍了,他能不生气吗?但还是淡淡地说道,“进来吧!”
“诺!”李恪的话音一落,他的人也走进了大帐。
“你的任务完成了?”李靖问道。
“大总管,歼灭敌人一万五千人,我军损失三千人。”李恪简单的说道。
“什么?”李靖顿时吃惊不已,他认为李恪会击溃契苾何力,但没想到会取得这么骄人的战绩,行伍出身是李靖心里很清楚,李恪跟契苾何力交战的死亡比是一比五,而且面对的还是突厥精骑。
面对突厥精骑,用三千的代价取得歼敌一万五的成绩,这样的骄人战绩就是李靖战绩也没有几次,李靖怎么能不吃惊呢?
只是,李恪显然不甘心放弃冲击李靖防线的想法,他继续开口说道,“敌首契苾何力已经被我手下亲卫将领杨元宝诛杀,很快他就会将契苾何力首级献上。”
“真的?”李靖惊讶的上前三步走到李恪面前问道,他心里很清楚,斩首了契苾何力对颉利的打击有多大,对颉利的军心和士气影响有多大。
“真的!”李恪肯定的回道。
“那他人呢?”李靖殷勤的问道。
“人还没有回来!”李恪如实回答。
“那就是连你也不肯的他是否能够斩杀契苾何力了呢?”李靖说话的态度变化很快,他的语气很冰冷,“汉王殿下,你要知道谎报战功的结果。”
“我没有谎报,他能肯定他会将契苾何力首级献上!”李恪继续肯定的说道。
“为什么?”李靖再次吃惊的问道。
“因为他是本王的部下,我相信他能够做得到!”李恪掷地有声的说道。
“因为他是本王的部下,我相信他能够做得到!”李恪的这句话狠狠的击打在了李靖的心里,这是对自己部下绝对的信任,这是对自己的自信,绝对的自信,是什么能够让李恪这么自信呢?是对自己部下的信任。
李靖突然明白了李恪,明白了他为什么会取得这么骄人的战绩,那就是他对自己的部下和士兵们的绝对信任。
信任,这是一个很简单的词,但能够做到这个两个字所表达的含义的人很少。
李靖还没有什么话要说呢?他没有说话,只能表示沉默!
半晌,他才开口道,“你累了吧?还是先下去休息吧!等王中长回来,你再带他来见老夫!”
“诺!”李恪拱手,离开了李靖的大帐。
李恪从李靖的帅帐出来回到自己的寝帐,他没有准备休息,而是翻开了放在案头上的《孙子兵法》开始研读,通过不断的战争积累,李恪越发的发现这部兵书的伟大之处,只要仔细一想,它上面所记载的都是自己平时用到的。
但很多人读透了这部兵书也没有成为名将的原因是因为他们没有亲身实践,没有用自己是亲身体会去读这本书。
李恪看了半个时辰的兵书,感觉困意已经袭上心头,但他还是坚持不睡,继续翻看,他在等待杨元宝。
“殿下——”就见李恪快要睡着的时候,他听到了杨元宝的声音。
“嗯…”李恪睁开眼睛,他突然发现自己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睡着了。而睁眼的时候他看到的是跪在眼前一身血污的杨元宝。
“你回来了?”李恪定了定神问道。
“回殿下,末将不辱使命,将契苾何力首级给带回来了!”杨元宝说话的时候将一个布袋放在李恪的面前。
“元宝……李恪突然起身,扶起了杨元宝,语重心长的说道,“辛苦你了,你先下去吃饭,休息,等明天我们一起去见大总管。”
“诺…!”杨元宝显然没有想到李恪这般亲密的举动,感动的有点哽咽的说道,像他这样的平民子弟要不是被李恪重用,充其量一辈子就是一小卒,可是李恪不但重用他,将自己的安慰交给他,而且还给他立功的机会,关心他,这是杨元宝朴实的心里一辈子都报答不了。
“下去休息吧!有话明天再说!”李恪继续说道。
“诺——”杨元宝拱手,拿起放在李恪面前的布袋,离开了李恪的寝帐。
第二天大早,李恪就将杨元宝和他斩首的契苾何力的首级放到了李靖的案几上。
李靖先是仔细的查看了一下王中长,继而将布袋打开,布袋里面一颗鲜血已经凝固了的狰狞的头颅出现在了李靖面前。
“你们来看看这是不是契苾何力?”李靖对阿姆和扎德勒两人道。
因为,对于颉利身边的心腹将领契苾何力李靖和大唐很多将军们都没见过,见过的只有阿姆和扎德勒这两位突利的心腹将领,他今天才回特意召集两人前来议事,目的就是让他们辨认契苾何力的首级。
阿姆和扎德勒上前,双手拿起布袋上面那颗头颅,仔细的看了一会,这才兴奋的开口说道,“大总管,这人确实是契苾何力本人!”
“你们能够肯定?”李靖对于军功历来都很慎重。
“我们能够肯定这就是契苾何力!”阿姆和扎德勒两人同时开口说道。
368 两军对垒
“我们能够肯定这就是契苾何力!”阿姆和扎德勒两人同时开口说道。
李靖见阿姆和扎德勒肯定了契苾何力的首级,他不由地将目光移向了杨元宝,心里震惊不已,他刚才的观察杨元宝的时候发现这名将领身上没有一点的伤痕…
他心里就嘀咕,契苾何力怎么也说是颉利的心腹将领,是突厥的猛将,想要杀死他,自己身边还不受伤,难道这个杨元宝有这名强吗?所以,他便怀疑这个头颅的真实性,现在阿姆和扎德勒两人肯定了之后他对王中长的武力很是吃惊,同时觉得自己还没有真正的了解李恪的能力。
因为,当一个人身边出现一员勇将的时候,这只能说明他的运气很好。可是,出现两位甚至三位的时候,这就不光的运气的问题这么简单了。
而李恪身边本就出了一个苏定方,出了一个刘仁轨,现在又冒出一个杨元宝,李靖心里很想知道这究竟是李恪的运气呢还是他真的能够慧眼识人。
“大总管…”就在李靖走神的一瞬间李恪小声的轻呼道。
“恩!”李靖立马回过神来,看了李恪一眼,继续向王中长问道,“你斩杀了契苾何力,当晚为什么不跟大军一起回营呢?”
“回大总管,末将刚斩杀了契苾何力,他的亲兵便出现在末将是身后将尸体夺了回去,末将是因为追讨契苾何力的首级才会延误跟大军回营的时间。”杨元宝不卑不亢的回答道,跟随李恪的时间久了之后他对李靖也很免疫,不像其他的将领那么畏首畏尾。
“那你为什么不放弃追讨尸体跟大军会和呢?”李靖加重了自己说话的语气,“难道你真的是邀功心切?”
“大总管,殿下命令末将斩了契苾何力带回来给他,末将就必须要做到!”杨元宝不容置疑的回答道。
李靖听杨元宝提到这里李恪的意思便看了一眼李恪,李恪便回答道,“大总管,这确实是本王是意思!”
李靖听李恪的答复,再想到昨晚李恪跟自己的关于杨元宝的谈话,他相信了杨元宝所说的话。
“好啊!你不愧是汉王殿下的亲卫将领,果然勇武不凡,能够斩杀了颉利的心腹将领契苾何力,这份功劳不亚于攻城拔寨,你放心等打败了颉利,老夫一定会给你记大功。”李靖对王中长夸奖道。
“多谢大总管!”杨元宝攻击的回到道。
“嗯!”李靖点点头,酝酿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对众人说道,“这次汉王殿下一举击溃颉利先锋大军,斩杀敌酋契苾何力,对突厥颉利的士气很受打击,这也将鼓舞我军将士的士气。本帅决定将敌酋契苾何力悬于辕门之上以提士气。”
“诺!”诸将自然没有异议,随即李靖吩咐将契苾何力的首级关在了辕门之上,唐军士兵听到了李恪歼灭了一万五千名突厥精骑,又看突厥勇将契苾何力的首级,整个军营里是士气高昂。
下午的时候,程名振终于率领五万步卒到达了图论河的唐军大营,李靖下令将三万人马调拨个了张公谨和李孟尝,剩下是两万留在大营之中负责防守营寨。
晚上,李靖和李恪等诸将在帅帐讨论军情的时候,突然接到斥候的汇报,说颉利大军已经到了图图河,就驻扎在图图河边,距离图论河只有三百里的距离,这使得李靖和李恪立即安排战术,以便在颉利发起攻击之前将一切准妥当。
颉利二十大军压境,这给了李靖个李恪压力,两人随同诸将在帅账中开始商议对策。其实,战术李恪在李靖到的第二天就告诉了他,现在大家主要商议的各路大军的主帅人选。
毕竟,这是要深入腹地独自领兵作战,对将帅的统兵能力和指挥能力要求太高,而大唐很多将领对骑兵战的经验不足,恐难胜任,所以才使得李靖和李恪很慎重。
不过李恪心里想着已经有数,经过图图河跟契苾何力一战,他确实相信阿姆和扎德勒的实力,同时也验证了他的一个设想,那就是阿姆和孙贰朗的配合很不错,自己和扎德勒的配合也很好,这就给了李恪可以很好的安排这次领兵将领的范围。
但是,主帅还是李靖,李靖对阿姆和扎德勒两人不了解,李恪也不要意思主动开口建议,只能静静的等待李靖的部署。
“现在颉利大军距离我们只有三百里的距离,虽然我们暂时还不清楚他下一步的动向,但颉利的目的很明显,他就是想用自己手中的二十万大军打垮我们这十万人马。”
李靖很严肃的说道,“所以,我们必须要做出周密的部署才行,我们的兵力有限,跟颉利短兵相交,取胜的把握不大,不能力敌,只能智取。”
李靖说这里,眼睛扫过每一名大帐中的将领,停顿了一下继续开口说道,“老夫之前跟汉王殿下制定了破敌的战术,只是要执行这项战术,它对将帅的要求很严格,他们不但要有出色的领兵能力,还有要长途奔袭能力和领会骑兵战精髓的经验。”
“所以……”李靖停顿了一下继续开口说道,“老夫现在很为难,不知道该怎么样安排你们,现在就希望你们自己能够坦诚,是否能够做到老夫所说的这一点。”
李靖的话让李恪很惊讶,他没有想到李靖会这么坦诚,而且坦诚的一大糊涂,连李恪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说李靖的好。可是李恪不得不佩服李靖的智慧,军队中就需要这种坦诚,只有坦诚相待,彼此之间团结一致,才能克敌制胜,才能以少胜多。所以,李恪对李靖的做饭不但赞同,而且还很满意。
果然,李靖的话让大帐内的诸将心里震动的同时触动了他们内心中那一点点作为武将,作为军人的责任心,很多将领都选择了沉默,而不是一味的抢着要当主帅,抢着要立功,要表现自己。
369 决战
果然,李靖的话让大帐内的诸将心里震动的同时触动了他们内心中那一点点作为武将,作为军人的责任心,很多将领都选择了沉默,而不是一味的抢着要当主帅,抢着要立功,要表现自己。
“好啊!你们没有什么话要说,那就说明你们有自知之明,老夫很欣慰啊!”李靖感慨道,“但是,你们一定要记住,你们的荣誉是大唐给的,只有大唐,才有你们,你们是为大唐杀敌,同时也是为自己杀敌。”
“请大总管下令!”主将开口说道。
李靖很满意的看了李恪一眼,见李恪微笑着向他点头示意,便对李恪说道,“汉王殿下请吧!今天老夫就看看你是怎么调兵遣将的!”
恍惚,震惊,惊讶……这些词难以形容现在的李恪,他没想到李靖会这么说,他没想到李靖刚才的这一系列的举动的为了给自己做铺垫,是为了给自己调兵遣将做文章。但是,让他更没有想到的是李靖为什么让自己这个副帅代替他调兵遣将呢?
难道——李恪刚想到这里,身边的李靖又开口道,“殿下,请下令吧!”
“嗯…”李恪重重的想李恪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这才走上前,面对着诸将开口说道,“颉利大军就在眼前,本王和大总管的战术安排时这样的…”
李恪说话的时候用手指着眼前的地图,诸将上前听他分析道,“军营留守两万步兵守备营地,剩下的十二万骑兵要分三路,第一路六万人马,主要负责跟颉利大军正面交战,目的只有一点,那就是尽量不惜一切代价拖住颉利,让颉利误以为这就是我们的主力,这就是我们这支大军的全部兵力,这样用来迷惑敌人,使得颉利放松对左右两翼的防范。
而我们第二路和第三路人马分别三万,第二路人马沿着图论河一直向南方向延伸,直到到达图论河支流图图河是上游,伺机寻找藏身之处,等到我正面交战跟颉利大军陷入僵持阶段的时候立刻出击,攻破颉利的左翼防线。
第三路人马将负责向西奔驰七百里,再迂回到颉利大军的右翼,他们的目的就是在第二路兵马攻破左翼防线的时候,你们要攻破右翼防线。这样我们前有图论河军营,左右两翼又有两支可以可移动的精骑,就等于限制了颉利的大规模分兵出击的机会,将他困在图图河附近。”
李恪说道这里,将手从地图上收回,继续面对着眼前的众将说道,“这也只是困住颉利一时,要想打败他,我们这点兵力和战力是不可能取胜的。所以,当我们拖住他前进的步伐之后,就要严防死守,等待阴山苏烈的消息,只要苏烈攻下了阴山圣地,颉利的大军军心不稳的时候也是我们主动出击的最佳时机。”
李恪说道这里,开始信心满满的说道,“到时候也是我们擒获颉利的最佳时候!”话说完,李恪停顿了一下继续大声喊道,“你们听明白了吗?”
“明白!”诸将吼道。
“嗯,很好!”李恪满意的点点头,看了一眼身边的李靖,见李靖给自己头像鼓励的目光,李恪开口道,“阿姆,孙贰朗!”
“末将在…”阿姆和孙贰朗出列道。
“本王给你们一万阿史那部精骑,两万并州铁骑,阿姆为主将,孙贰朗为副将,负责第二路的进攻。”李恪开始下令道。
“诺…”阿姆和孙贰朗拱手道。
李恪一点都不担心阿姆和孙贰朗因为谁是诸将谁是副将而不和,这个问题早在决战契苾何力时就已经得到了解决。而孙贰朗的领兵能力加上阿姆突厥人天生的长途奔袭能力及骑兵战经验,可以说这一点搭配绝对是最佳绝配。
“杜君绰,扎德勒!”李恪继续喊道。
“末将在!”杜君绰和扎德勒出列道。
“本王给你们一万阿史那部精骑,两万并州铁骑,杜君绰为主将,扎德勒为副将,负责第三路的进攻。”李恪下令道。
“诺…”杜君绰和阿姆领命道。
对于这一路安排杜君绰为主将,李恪心里有自己打算,相比于阿姆的沉稳,扎德勒属于猛将类型的人物,这样的人不适合担当主将,但做副将冲锋陷阵却是最佳人选。所以,李恪才会有这样的安排。
“程名振…”李恪继续道。
“末将在!”程名振一愣神,出列道。
“你率领两万步卒守卫营地,若是营地出现闪失,本王军法处置!”李恪严厉的说道。
“诺!”程名振刚才还为自己没有得到领兵机会而沮丧的时候,现在听到李恪的任命,看到李恪凌乱的眼神,不由地全身打了一个冷战,恭敬的答道。
“剩下的六万人马将有本王和大总管率领迎战颉利——”李恪冷冷的说道。
“诺!”诸将齐声吼道。
“大总管,你看本王这样安排是否合理?”李恪回头想李靖问道。
李靖满意的笑道,“殿下安排的的很周密,老夫没有异议。”随即,李靖上前站到了李恪身边,严厉的说道,“你们的任务已经清楚,你们的目标也很明确,你们要记住,出了这军营,你们就要各自为战,你们就是这支大军的主心骨,是这支大军的灵魂,绝对不能给大唐丢脸,绝对不能给皇上丢脸!”
“诺!”诸将心潮澎湃的吼道。
“你们下去准备,即可出发!”李靖下令道。
诸将拱手,依次离开了军营。等到众人的背影消失大帐,李恪这才对李靖说道,“大总管刚才的安排可是让本王难以理解啊!”
李恪说的李靖让他调兵遣将的事情!
“殿下本身有这个能力,只是没有这个机会而已!”李靖淡淡的说道。
“可是…”李恪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你才是行军大总管!”
李靖深深看了一眼李恪,这才感慨道,“老夫已经老了,今后这天下可就是你们年轻人的了,大唐的将来还是要靠你们啊!”
李恪没有说话,他明白李靖这句话的含义,壮士暮年啊!这是任何一名武将都难以摆脱的宿命,应该说任何一个人都难以摆脱是宿命。而李靖的话说的很明显,他这是有意的在栽培自己,目的是让自己多一些经验,今后好为大唐建功立业。
半响,李恪这才开口说道,“大总管放心,本王明白你的心意!”
370 决战(二)
夕阳西下,唐军军营里的号角吹响,出征的将士已经做好了准备。
李恪一身黑衣王袍和李靖一身戎装出现在了两路大军的面前,看着眼前两路大军的主将和副将,还有这六万士气高昂,战意浓烈的士兵,两人的心里多了一份对未来战争能够取得绝对性胜利的期望。
李靖看了李恪身边沉静如水的李恪,很满意他现在的沉稳的表现,在李恪看他的时候他微微点头,将说话的权利让给了李恪,李恪这也是这是李靖对自己一种栽培,他便不客气的说道,“将士们,面对突厥的大军你们怕不怕?”
“不怕……不怕……”六万精骑怒吼道。
“本王也认为你们不怕——”李恪吼道,“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看到六万多将士有点发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李恪的话,李恪继续开口说道,“因为你们的男人,你们的顶天立地的热血男儿,不管你们面对是什么敌人,本王相信你们都不会怕!”
“杀——杀——杀——”六万精骑大声吼道,李恪激情了他们身体里流淌的热血豪情。
“杀——”孙贰朗突然拔刀指天,大声吼道,“杀——杀——”
“杀——杀——杀——”六万精骑瞬间便拔出了自己腰间的佩刀,杀气滔天,让整个军营陷入了恐怖的气氛之中。
“咴咴……”
强烈而恐怕是杀气使得军营中的战马感到不安!开始变得很烦躁。李靖看到眼前六万精骑爆发了二十大军才能爆发出的强烈的杀意,很佩服的看了李恪一眼。
“男儿立志出云州,不败突厥死不还。埋骨何须桑梓地,人生无处不青山。”李恪低声吟道,“将士们,本王等你们凯旋!!!——出发——”
“驾……”战马开始移动,缓缓的六万大军在夕阳的余辉之中离开了唐军大营,分别分成了左右两路消失在李恪和李绩的视线中。
“真是一只雄壮之师啊!”李靖感慨道,他现在才发现,不管是什么样的队伍只要到李恪的手里,瞬间就能成为一只铁军,这不是说这支军队战力有多强,而是李恪善于激发他们的潜力,能够是他们发挥出更高是水平。
“大总管说的是啊!”李恪也叹息道,“任何一支军队就需要要有自己的军魂,只要有了军魂,这支军队就不会打败仗。
这就等于一个剑客在与对手狭路相逢时,无论对手有多么的强大,就算对手是天下第一的剑客,明知不敌,也要亮出自己的宝剑。即使是倒在对手的剑下,也虽败犹荣,这就是一种杀敌的精神。”
说道这里,李恪看到李靖在认真的听倾听,他不由地将语气加重道,“事实证明,一支具有优良传统的军队,往往具有培养英雄的土壤。
英雄或是优秀军人的出现,但往往也是由集体形式出现,而不是由个体形式出现。理由很简单,他们受到同样传统的影响。养成了同样的性格与气质。任何一支部队都有着它自己的传统。
传统是什么?传统是一种性格、是一种气质!这种传统与性格,是由这军队队组建时首任军事将领的性格与气质决定的,他给这支部队注入了灵魂。
从此不管岁月流失,人员更迭,这支部队灵魂永在。这是什么?这就是我们的军魂。而我们大唐的军队论士兵素质,战备都很强,唯一欠缺的就是灵魂。”
李恪话说道这里,他便不在言语,而李靖也能懂李恪的意思,他现在就是在培养这种气质和灵魂。
两人就这样沉默不语的来到了李靖是帅账。
“大总管,本王认为你还是留在军营比较妥当吧?”李恪试探性的问道,李靖年事已高,他这是为李靖着想。
没想到李靖瞪了李恪一眼,冷声道,“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能——廉颇将军虽老,尚善饭,然与臣坐,顷之三遗矢矣”李恪对答道,不过当李恪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和李靖不由地都笑了,两个人笑的很开心和自然,就像相识了多年的朋友一样。
第二天,李恪和李靖一大早便聚集在大帐,两人将程名振召集到帅账,跟他交代了一些守营方面的部署。然后便开始集合六万大军开拔,目的就是将战线前移,这样就变是兵败撤退也能撤退到图论河,而不至于让大军没有了充足的水源。
李恪和李靖身边的六万精骑中除了李靖从长安带出的四万新军精骑之外,就剩下了李恪最为精锐的骑兵,其中就有五千重骑营,五千的鬼面骑,但这其中不包括李恪身边两千的黑衣鹰卫,在任何时候,任何战役当中,李恪都不会将自己的亲卫算到大军的序列当中去,这是他的原则。
李恪和李靖的六万大军向图图河行走了将军六十里,斥候便汇报说前方三十里外发现了突厥骑兵,数量很庞大,大概人数估计在十万以上。
“这可能就是颉利的派出的试探我们的人马吧?”李恪问道。
“十万之众?”李靖也疑惑道,“颉利将大军驻扎在图图河边,又派出他主力大军的一半的兵力,他的目的是什么呢?”
“确实觉得很奇怪——”李恪附和道。
“不管是什么情况,还是先让将士们就地休息进食,然后再准备战斗!”李靖命令道。
“诺…”李靖身边的郭侍封和孟山两人回道。
六万大军便就地扎营,养精蓄锐,静等强敌来犯。
颉利的大军宿营在图图河边,但现在颉利可汗亲自率领十万大军驻扎在了离图图河两百里的位置,他前面三十里处发现了大股唐军,这让他很惊讶,同时心里升起了一股莫名是杀意。
而颉利之所以亲帅十万大军前来攻打唐军在图论河的营地,他就是想会会李恪,看李恪究竟有什么本事能将自己的心腹爱将斩杀,而且还能歼灭两万突厥精锐。
371 决战(三)
而颉利之所以亲帅十万大军前来攻打唐军在图论河的营地,他就是想会会李恪,看李恪究竟有什么本事能将自己的心腹爱将斩杀,而且还能歼灭两万突厥精锐。
契苾何力的死对颉利的打击很大,加上之前的执失思力,颉利已经在这次战役中损失了两员虎将,这两人可都是跟他南征北战打下天下的忠心将领啊!
再者,像契苾何力和执失思力这样战功彪还的将领在突厥人骑兵心中有一定的分量,他们相继被杀,这已经影响了突厥骑兵的士气。
所以,颉利这次亲帅十万大军想歼灭图论河边的唐军,也是想通过这一仗提升突厥骑兵是士气,以便于能为后面攻打定襄城做好铺垫。
所以,在接到斥候的汇报,说前方三里发现了大规模的唐军骑兵的时候,颉利显得很兴奋,他就像一头嗜血的狼王一样,端坐在战马上,对身边的斥候说道,“继续巡视,有什么消息立即汇报!”
“是——”斥候答应一声快速的离开。
“传令下去——让勇士们加快速度,务必在天黑之前歼灭前面的这支唐军!”颉利意气风发的说道。
“是——大汗!”颉利身边的亲卫喊道。
颉利这次率领的十万大军只有一小部分是自己的本部人马,其他的都是各部落首领的联军,而他自己的本部人马有一部分给了阿史那社尔,还有一部分留在了图图河边,交给了自己的儿子施罗德。
所以,图图河便的突厥大军有一部分的颉利的本部人马,有一部分的施罗德的人马,可以说是突厥大军中的精锐,而他身边的这支十万人的精骑想对图图河的大军就战力方面来说就显得有些不足。
但对颉利来说这不是问题,毕竟他眼睛中的唐军很弱,特别是唐军的骑兵更加弱的不堪一击。所以,草原是天可汗颉利才会这么心急的要击溃自己前面的大军,甚至他连向斥候问唐军有多少人马都不提。原因就是他看不起唐军和唐军的骑兵。
李恪和李靖两人刚用完饭食,就接到了斥候的消息,说颉利的大军距离自己只有十里的距离。李恪和李靖让亲卫吹响了集结的号角,用完饭的唐军结集成数个方队静等颉利大军。
李恪和李靖之所以要跟颉利来一次正面的交锋,目的很明显,他们就是想打击颉利的嚣张气焰,阻止颉利向定襄推进的速度,还有就是引起颉利高度的注意,不让颉利有太多的疑虑,好给苏定方和陈其两人的奇兵创造条件。
所以,当颉利的大军面前出现排列整齐的唐军骑兵的时候,颉利脸色也显出了惊讶的神色。他从眼前的这支骑兵中看到了一次蜕变,那就是唐军的骑兵的蜕变,作为草原是霸主,作为骑兵战的王者,颉利对骑兵有深层次的了解,他看了一眼面前这支萧杀的唐军骑兵,心里就清楚了自己这一仗不好打。
但是,颉利的骄傲自大的人,他的草原是王者。他认为即便眼前的唐军骑兵很精锐,但也绝对不会是自己突厥精骑的对手。
所以,颉利催马上前,缓缓的来到了阵前
李恪和李靖两人也催马上前来到了两军阵前。
“颉利大汗,我好啊!”李恪笑道。
颉利先是一愣,随即蔑视道道,“你谁呀!”
颉利的话中带着讽刺的意味,李恪自然能听得懂,不过他依旧笑道,“本王李恪!”
颉利继续讽刺道:“我倒以为是谁呢?原来是李世民的小崽子啊!听说你诗写得不错!要不你现场作一首给本汗听听!”
李恪微笑道:“大汗所求,本王岂敢拒接!”
李恪稍作思索便缓缓念道:“月黑雁飞高,可汗夜遁逃。欲将轻骑逐,大雪满弓刀。”
大唐士兵闻言便大喊道:“汉王威武,大唐必胜!”
颉利见李恪因为一首诗让唐军士气大震,恼怒不已,颉利想当场斩杀了李恪的心都有。
不过细心的他还是看到李恪身边的的老将,心里一思量,面露惊色,但很快恢复如初,开口询问道,“旁边那位可是李靖李将军啊!”
“正是老夫!”李靖也开口说道,“颉利大汗这几年可过的好啊!”
李靖也是一样,说话不留情,这句话问的让颉利脸色一阵铁青。因为,这几年突厥的日子不好过,天灾不说,突厥统治下的不少部落脱离了他的控制,颉利可谓过的很不顺心的几年。
而李靖这么问,明显就是有讥讽颉利的意思,颉利怎么能不清楚呢!
“突厥就是本王的王国,多谢李将军挂念,本汗过的很开心!”颉利回道。
“本王也觉得颉利可汗过的不错,只是怎么没看见执失思力将军和契苾何力将军呢?”李恪故意问道,“两位将军可是本王知道的最为忠心于大汗的两位将军啊!难道……”
“汉王殿下,我们还是在战场上见分晓吧!”颉利阻止了李恪继续对他的讥讽,毫不客气的说道,“听说大唐李世民这几天节衣缩食的组建了一支骑兵,本汗倒是很想看看这支牙缝里挤出来的大唐铁骑啊!”
颉利的话更加狠毒,简直就是骂人不带脏字,但字字打人脸。
“好啊——那就让大汗见识见识也无妨!”李恪倒是出奇的冷静,只是脸色很难看,紧紧的盯着对面的颉利。
然后,两边都陷入了沉默!
李恪和李靖还有颉利三人都知道这次短暂的谈话不过的战争的前奏而已,真正的战争就要开始!
“唰”的一声,就听颉利返回自己的阵营之后,他身后的大军中央的骑兵们腾出了一个缺口,就见一支万人骑兵队缓缓的出现在了战场上。
李恪和李靖见状,也返回了自己的阵营。
“大将军,这一仗就交给鬼面骑吧!”李恪想李靖询问道。
“好——”李靖答应道,他也被颉利刚才的话激怒,他知道李恪这是想用自己的精锐骑兵,想给颉利一个教训。
372 决战(四)
“郭侍封…”李恪吼道。
“末将在!”李恪身边的郭侍封喊道。
“鬼面骑准备——出击!”李恪下令道。
“诺!”郭侍封吼道,他随即一挥手,他身后的五千的鬼面去缓缓的出现在了李恪面前。
李恪看了一眼自己辛苦组建的骑兵,心里很感慨,他知道这战之后这支骑兵恐怕就不复从在了吧!这可是自己到并州上任之后组建的第一支真正属于自己的军队啊!可是,既然自己心里有点不舍,李恪还是没有私藏,将这支骑兵派到了战场上。
“将士们,你们听到刚才颉利的话了吗?”李恪声音显得很低沉。
“杀——”这是发自鬼面骑的怒吼,他们就是为李恪而存在的,今天他们也要位李恪而死。
“是…对面就是本王的敌人颉利——我的目的只有一个杀过去踏平他们!”李恪吼道,“你们能吗?”
“铿锵……”这是佩刀出鞘的声音,郭侍封为首,王真和任虎为副的鬼面骑用他们的举动表明了自己的决心。
“杀——”李恪下令道,五千鬼面骑也缓缓的踏上了战场!
“黑衣鬼面血战天下,杀敌报国埋骨沙场。”鬼面骑戴着特质的面具,就像从地狱出来的死神,挥刀杀向了对面的突厥精骑。
颉利派出的一万精骑是属于他自己的本部人马,他的目的就是想用这一万人机会唐军的骑兵,给唐军造成士气上的打击,然后在大军押上,他嘴上虽说唐军的战斗力不强,但也不是目空一切的人,他会是想试探试探唐军真正的战力,毕竟战争不是儿戏,不能感情用事。
战场上缓缓骑马奔腾的鬼面骑和突厥精骑相隔只有三百步,弯弓搭箭,双双开始了第一轮的对射,可是明显鬼面骑的速度比突厥精骑的速度要快,弯弓搭箭的动作一气呵成,五千支羽箭就像长了眼睛一样刺向了突厥精骑,将刚举起弓箭的突厥精骑射下了马背。
“扑通…”的声音起伏不断,数千名突厥精骑栽下了马背,被后面的同伴的战马踩成了肉泥。
第一轮箭雨刚结束,鬼面骑拔刀催马便冲向了突厥精骑,这使得突厥精骑的第一乱箭雨杀伤力有限,只是射下了数十名排在末位的鬼面骑。
“碰…”这是短兵交接时的碰撞声,两股骑兵终于撞在了一起。
“叮叮当当……”刀剑之声开始混合着士兵的惨叫声在战场上奏起了悲壮的挽歌。
鬼面骑明显在士气方面要压过突厥精骑很多,他们手中的唐刀也是很符合骑兵使用的战刀,挥刀之间突厥精骑无不被看下马背,生生的被自己的战马踏碎了身体和头颅。
郭侍封是鬼面骑中最为凶悍是虎将,他率领三百多名鬼面骑精锐横冲直撞是冲击着突厥精骑的阵营,让突厥精骑在人数上的优势弹指间化为乌有。
突厥精骑中有一名将领见郭侍封等人的勇猛,亲自率领自己的亲卫五百骑杀向了郭侍封等人。
“铛——”清脆的撞击声想起,郭侍封和突厥将领的战马各自后退了一步,显然两人都使出了自己的权利相拼,而身边的王真和任虎也杀向了五百亲卫骑兵。
郭侍封和突厥将领再战,突厥将领是力量型武将,他没有太多的杀招,只有强悍是臂力使他的弯刀力道很大,但长年战场积累的杀人经验就是他最好是杀招,而这恰恰是郭侍封最欠缺的东西…
而郭侍封的优势就是他的战刀,李恪根据唐骑设计的战刀,还有就是他一身坚硬的铠甲,还有一点就是郭侍封家传的刀法也是郭孝恪战场上磨练出来的必杀绝技。这使得两人刚一交战就用杀招,用各自的优势麾战,以死相搏。
而另一边的王真和任虎等人就比郭侍封要幸运很多,他们没有遇到什么像样的对手,都是突厥将领的亲兵将领,虽然比战场上的突厥精骑要精锐一点,但这样的士兵还不是他们的对手,比他俩和身后是三百骑杀的人仰马翻,沉重的打击了突厥精骑的杀敌士气。
“殿下,你是麾下真是勇将如云啊!”李靖看着战场上的郭侍封、任虎和王真三人说道。
“大总管过奖了,他们只是粗懂武艺,谈不上勇将二字啊!”李恪叹息道。
“嗯…确实,让让他们成熟,能够单独领军,就是需要很长的时间的磨练啊!”李靖也不恭维李恪,真心实意的说道,“还有就是要看他们是否有这方面的天赋!”
“大总管说的对啊!”李恪语气沉重的说道,“自古将帅之才必有过人之处,勇武者不一定能够统兵,项羽力拔山兮气盖世,还不是抵不过运兵入神的韩信吗?”
“看来汉王殿下对韩信很推崇啊!”李靖笑问道,面对战前是厮杀,李靖能够在己方综合实力处于劣势的情况下谈笑自如,这份淡定和沉稳确实让李恪佩服不已。
“韩信用兵之神,故至少有!”李恪思考了一下开口说道,“陈仓之战,京索之战,安邑之战,破代之战,井陉之战,井陉之战,破齐之战,潍水之战,彭城之战,垓下之战!就是这十大战役为刘邦奠定了万里河山啊!试问以刘邦区区几万兵马,在群雄纷乱是年代要是有韩信,能有后来的大汉王朝吗?”
“确实,有些人天生就是为战场而生的!他们的才能只有在战场上才能发挥的淋漓精致!”李恪感慨道,通过韩信的坎坷人生,他想到了自己,当初他自己也是空有一身才能而得不到施展的地方,要不是遇到李世民,他估计就要含恨终生了。
所以,他开口说道,“所以,老夫倒是觉得他们能够遇到汉王殿下你,他们此生有福啊!”
“呵呵——”李恪淡淡的一笑,看着对面的战场想李靖问道,“大总管认为今天我们的有几成胜算呢?”
“其实,老夫之前只有五成胜算,就是我们跟颉利打一个平手,现在看来我们至少有七成的把握!”李靖严肃的说道,谈到战争的时候,李靖的态度就变得很严谨,不在像刚才谈笑风生的老者,更像一员征战沙场的统帅。
373 决战(五)
“其实,老夫之前只有五成胜算,就是我们跟颉利打一个平手,现在看来我们至少有七成的把握!”李靖严肃的说道,谈到战争的时候,李靖的态度就变得很严谨,不在像刚才谈笑风生的老者,更像一员征战沙场的统帅。
李恪微微点头,没有说话,他将目光投向了战场,看到就是郭侍封一刀劈下了突厥将领的场面,心里不由地欣慰不少,郭侍封是一名将才,李恪对他寄予厚望,只是他之前受到了世家子弟风气的影响,没有杀伐果断的魄力,李恪让他执掌鬼面骑就是想锻炼他这方面的能力,但从今天一战的情况来看自己的选择的没错,郭侍封果然成熟了很多。
其他鬼面骑士也将突厥将领身边的五百精骑砍完,继续肆虐突厥的阵营。
对面阵营中的颉利可汗看到自己的本部精骑被李恪的五千人不人鬼不鬼的骑兵杀是人仰马翻的时候,他的心里很愤怒,同时他叹息已经失去了执失思力和契苾何力两人,要是有这两员虎将在的话,岂能让军如此放肆。
只是颉利不知道的是,他认为执失思力和契苾何力两人正是被李恪身边的将领单挑斩杀的,要是今天真能出现在这里,让李恪身边的将领当着他的面斩杀了,他估计会更加的愤怒。
鬼面骑在郭侍封和王真还有任虎的带领下斩杀了突厥将领,提升了自己一方的士气,打击了突厥嚣张的气焰,将一万的突厥精骑压的死死的,没有给他们任何反击的机会,只能在战场上苟延残喘。
鬼面骑的战力让颉利可汗很吃惊,眼前的五千人就能杀的一万人不能还手,只能被动防守而且还只能等待被屠杀,这是什么样的骑兵,颉利可汗觉得这支骑兵战力即便是跟自己血狼卫也不相上下啊!
可是,自己的血狼卫到今天也只有五千之众,加上之前损失的两千人,现在还没有补充,只剩下了三千人吗。
难道的李恪的亲卫骑兵吗?颉利可汗心里这么想着,目光看向了对面的李恪,见李恪身后还有大概两千多骑兵都是身穿黑甲,站在李恪身后就像一座大山一样护着李恪的时候,他心里再也不敢小视眼前这个年轻人,同时也在思考是否暂且退兵呢?
他认为现在派兵增援战场上的骑兵,无疑是最为不智的选择。因为,自己一方将士们的士气受到了严重的打击,要是再派兵上去情况会更加糟糕,李恪不傻,他知道一鼓作气会取得什么样的效果。而要是自己退兵,以自己身后十万大军的震慑力,李恪也不敢在这个时候用他身边六七万人马跟自己厮杀。
颉利想通了这一天,对身边的亲卫打了一个退兵的手势,亲卫领命,就听见突厥大军中吹响了撤兵的牛角号。
而战场上的突厥精骑听到撤兵的号角,果断的选择了撤退,生怕自己慢了一步就要成为大军的弃子,只是摄于对面十万大军的威胁,郭侍封果断的下达了停止追击的命令。
这样的场面跟颉利心中所想的结果是一样的!
可是,他低估了李恪的胆量和魄力,他对李恪不了解。
李恪这一路走过来都是在刀尖上跳的舞,他最喜欢的就是冒险,最喜欢的就是险种求胜。所以,在看到颉利有撤兵的迹象的时候,他就跟身边的李靖要求乘胜追击的想法。
李靖也是并发大家,自然知道一鼓作气的效果。
所以,他也果断的选择了和李恪一样的想法,没有畏惧颉利身边的十万雄兵。
所以,颉利看到了一幕他最为不想看到的场景,那就是李恪率先领着身后是两千黑衣骑兵杀出,李靖随之也发动了大军的全军出击命令。
颉利就看见六万对精骑疯狂的杀向了自己的阵营。
“准备迎战!”颉利也是沙场老将,对这样的攻击不会陌生,所以,他的表现很沉稳。
可是,他自己没有想到的是,他身后的士兵不是他本书人马,不是他以往的精锐铁骑,而个个部落的联军。所以,士兵们的素质没有他自己本部人马的素质高,听到了撤兵的命令便开始了撤退,现在听到了对面像潮水一样冲向自己的唐军,他们开始有些慌乱,整个大军的阵营显得很混乱。
郭侍封接到了李恪的命令,他第一个率先杀进了突厥大军的阵营。后面一个一个的鬼面骑士紧跟着郭侍封杀了进去……唐军很快便突入了颉利大军阵营,开始了肆无忌惮的砍杀。
“不要慌乱——”颉利一边怒吼,同时指挥着自己的本书人马杀向了唐军,而他身边的各族首领也开始安抚自己部落的士兵,他们心里都很清楚,要是这样兵败的话,颉利肯定不会轻饶了他们。
李恪在两千鹰卫的率领下杀向了颉利的帅旗的位置,而颉利对李恪也很恼怒,他放弃了自己大汗的身份也迎向了李恪。
李恪和颉利,这两个宿命中的敌人今天终于在战场第一次真正的用刀剑开始对决,
而李恪身边的鹰卫和颉利身边的血狼卫也是强强相遇,他们也想两支天空中的雄鹰为了天空的霸主地位开始了最为血腥的厮杀。
李恪和颉利的对决,使得战场上其他的交战成了附庸。
而黑衣鹰卫和血狼卫的较量则是让两方的将士看到了什么的真正的精锐中的精锐之间的厮杀。
“铛铛——”骑在战马上的李恪和颉利刀剑相交,招招都是必杀的绝技,,都想用最短的时间,最直接的方式砍下马背。
可是,两人在马上交战数十回合也难以分出胜负,只是李恪心里很清楚,他跟颉利两人都不好受,颉利是已经过了不惑的年纪,体力方面肯定有所下降,而李恪的欠缺之处在于他没有颉利的厮杀的丰富的经验。
李恪和两人都是各有所长,各有所短,所以,两人一时都对对方造不成威胁,只能僵持中。
374 决战(六)
而汉王府鹰卫和血狼卫的厮杀就要血腥很多,他们都是精锐中的精锐,他们的必杀绝技只有一点,那既是用最短的时间,最短的距离,最生力的方式杀死对方,而且不会为此多费一点力气。
所以,他们的厮杀一招毙命,只要不将对方一招杀死,那你就肯定会被对方一招斩落马下。因此,鹰卫和血狼卫这边简直成了修罗场,他们全都都挂彩了,身上,脸色都是鲜血,而死在马下是士兵都是没有头颅的士兵,因为,相对于他们而言,不砍掉头颅,他们绝对有能力能将对方置于死地。
身穿漆黑铠甲的鹰卫就像地狱中的杀神,而血狼卫就像魔界中的狼王。
相遇,注定是一场震动天地的大战。
战场上,突厥骑兵终究是突厥骑兵,经过个首领的极力控制,混乱的场面得意平复,突厥骑兵的战力也逐渐恢复,这就给人数少于劣势的唐军造成了不少的压力。
使得双方战争的天平开始倾斜向突厥的一方,幸好有唐军之前鬼面骑一战的士气还在,凭着这股子强悍的气势,唐军和突厥骑兵在战场上形成了焦灼之态。双方都陷入了苦战之中。
而不光是双方的骑兵,李恪和颉利两人也陷入了苦战,两个命中的克星这次都想将对方置于死地,都使出了自己平生的杀人绝技,只是两人综合势力都旗鼓相当,使得他们的相持不下。
而鬼面骑和血狼卫则是快要分成了胜负,鬼面骑显然是稳稳的占据了上风的位置。
毕竟,以前鬼面骑就更血狼卫交过手,了解血狼卫的战力和手段。而且,血狼卫自从没有了他们的第一勇士之后,就像没有了主心骨一样,让这只骑兵失去了那份狠辣的劲道。
而汉王府鹰卫有杨元宝这个煞星存在,战斗力自然不差。
“铛铛——”李恪颉利相错闪开,脸色都很凝重,而颉利则是看到自己的血狼卫快要支撑不住鹰卫的厮杀,又看到了自己的大军稳住了形势,他便果断的放弃了跟李恪的厮杀,开始慢慢的撤退,李恪也没有上前追颉利,他只是目视颉利渐渐的离开了自己的视线,而血狼卫看到颉利退去,他们也开始护在了颉利身边,鹰卫同样没有追击血狼卫。
对李恪而言,颉利不光是一个枭雄,是自己的敌人,他更加是一个值得自己尊重的对手。
李恪不自大迂腐,对于强者,对于能够凭借自己才能而取得成功的人,他骨子里就很佩服,他不会因为对方的自己的敌人就抹杀了他曾经的辉煌。
“咕——咕——嗷——”颉利开始组织撤兵,李靖也选择了撤兵。两人都知道双双打成了平局,在这样僵持下去没什么用处,除了损失人马起到任何效果。所以,都选择了果断的撤兵,而没有做无谓的纠缠。
“老夫今天算是开眼了!”李靖爽朗的说道,“没想到你身边这支人数不到三千的骑兵会这么强悍,能够将颉利的血狼卫击退!”
李靖确实很吃惊,两千鹰卫对战三千血狼卫不但没有落下风反而稳稳的占据了上风,杀的颉利血狼卫只有防守之心而无攻击之力,这是很罕见的场面。
还有就是鹰卫和血狼卫的砍杀李靖也看在眼里,他们都是一招致命,绝对不会再用第二刀,杀人从不费多余的气力,刀法恰到好处,这样的精骑绝对不是随便就能培养得出来的,除了装备和人员之外,个人的战术修养很关键,而统领这支骑兵的主帅更是重中之重。
“大总管过誉了,本王身边的这支鹰卫还达不到你心中的水平啊!”李恪淡淡地说道,不过他话锋一转,语气沉重的道,“颉利不好对付啊!”
“嗯,是啊!”李靖也附和道,“老夫今天算是见识道了真正的颉利,确实是一个不容易对付的人!”
突厥大军,颉利的大帐中,颉利脸色不悦,他沉默不语,让低下各部落的首领心里坎坷不安,不知道这位大汗要怎么处罚自己,要怎么训斥自己。
只是,颉利的态度让他们很吃惊,他先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才慢条斯理的说道,“今天跟唐军一战暴露出了我们突厥骑兵的不少问题,你们现在说说吧,接下来的战场上我们该怎么弥补啊?”
颉利这样反常的举动让坐在他面对的不少部落首领更加心惊肉跳,心道自己还真完蛋了,这是杀人之前的安抚场面啊!所以,大家集体选择了沉默不语,生怕自己一句说错,第一个遭殃。
“怎么?你们都不说话了?今天的失利你们不觉得我们必须要解决吗?”颉利冷冷的看了诸人一眼,加重语气沉声说道。
颉利这句话很符合他以往的态度,这话一出口,众人这才适应了这样场面,就见一个亲颉利的部落首领说道,“大汗,唐军能战之兵不多,特别是精骑更少,他们今天之所以取得优势,主要还是黑甲骑兵的作用。今后我们只要派出大量的骑兵牵制他的黑甲精骑,其他骑兵肯定不是我突厥精骑的对手。”
颉利没有说话,只是满意的点点头。
有了带头了说话,这促使不少人心里松了一口气,也开口说道,“我们骑兵之间的协调能力不强,各部落骑兵之间缺乏统一性,难以凝固战斗力。”
“嗯——还有吗?”颉利对这个结论比较满意,鼓励道。
“回大汗,我倒是认为我们要整合大军,将他们重新分配,组成十个万大军,分别由是人负责,这样才能解决协调不足缺点。”这个首领继续开口说道。
他的这一句话出口,低下的各部落的首领都炸开了锅,这些士兵都是他们部落里的精锐,他们部落就依靠这些人才能发展壮大,现在要是让颉利收编了,混编成万大军,那大战结束之后这些人还是自己的兵马?恐怕早就成了颉利的大军了吧!到时候岂不要让颉利卸磨杀驴吗?
375 颉利求和
“大汗,眼看就要进入冬季了,我们和唐军一时难分胜负,更可拍的是我们的粮草已经见底了,向长安求和吧!”赵德言开口道。
赵德言,隋末唐初人。中原战乱,他北投突厥。被颉利可汗重用,本来突厥习俗简单,治理简便。
颉利可汗听从赵德言的建议,加强可汗的权力,使突厥变得空前强大,赵德言自然水涨船高,成为了颉利的第一心腹大臣。
“混账,我们是长生天的子民,岂可向汉狗求和,你这条汉狗吃里扒外,看我不打死你…”颉利的长子叠罗支一言不合就要对赵德言拳打脚踢。
“王子,向长安求和并不可耻,大丈夫能屈能伸,李世民不是也曾向大汗求过和吗?待我们熬过这个冬季,再向唐朝报仇便是…”
“叠罗支,你给本汗闭嘴,赵先生是我突厥的重臣,岂是你能够随意诽谤的,还不快想先生道歉…”颉利勃然大怒道。
叠罗支看见颉利那冰冷的眼神,忍不住浑身颤抖,只得低头向赵德言道歉。
见叠罗支道歉,颉利满意的点了点头,接着又开口道:“还有什么不同意见吗?”
各个首领早就不想打了,那还有什么不同意见,自然都借坡下驴同意了。
颉利自然也看出他们不想打了,关键是他自己进过这几场大战,也丧失了战胜唐军的信心,连遭打击的颉利权衡了许久便点头同意了求和。
颉利遣执失思力为特使,代颉利入长安向李世民谢罪请降,全让漠南之地,愿举国内附,以求唐皇宽恕,两国和解罢兵。
颉利今日之举,尽是效仿当初的李世民,在他看来,现在隆冬已至,只要今日他主动求和,李世民必定应允,而他便有了喘息之机。
只要给颉利一个冬天的时间休缓,待来年开春,草青马肥之时,他便可转战漠北,重回金山汗庭,以求东山再起。
当突厥特使执失思力带着颉利求和的“诚意”来到长安后,李世民对颉利的意思倒也颇为重视,当即下令,命鸿胪寺卿唐俭为使,持节前往,至铁山抚慰颉利。
所谓抚慰,不过是安抚之意,至于颉利求和的请求,李世民并未一口应下,而是命唐俭前往商谈。
一来是为了探突厥军虚实,二来是为稳住颉利,以免其狗急跳墙,死地求生,反倒反扑,叫唐军损失惨重。
当鸿胪寺卿唐俭率众来到铁山时,已是贞观三年末,正月将至。
此次出使的唐俭与此前的郑元寿不同,唐俭乃太原时的从龙功臣,李世民心腹肱骨,李恪得知唐俭将至,便亲自出帐相迎。
唐使到来,先拜见了主将李靖和李恪,这是规矩,开国元勋唐俭也不可例外,唐俭千里迢迢到了突厥铁山,本欲先往李恪大帐拜见李靖李恪,可还没等他到李恪处,李恪竟先出来迎他了。
唐俭虽为李世民心腹,亦曾官拜宰相,但无论如何,他在李恪的面前永远是臣,而李恪却是君,唐俭见李恪出迎,连忙上前。
“微臣出使,岂敢劳殿下出迎。”唐俭远远地看到李恪的身影,上前附俯身拜道。
李恪将唐俭扶起,对唐俭笑道:“莒国公千里出使,为国辛苦,本王既在突厥,自当出迎。”
“此次莒国公为使北上,想必是带来了父皇的意思,却不知父皇对颉利求和持的是何态度?”一阵寒暄之后,李恪还记得自己来寻唐俭的目的,问道。
李恪发问,唐俭看了看四周,见并无旁人,于是如实回道:“颉利求和,究竟有几分真假尚且不知,陛下命我前来便是试探一二。”
李恪闻言,点了点头道:“颉利此次遣使进京,恐怕求和是假,拖延时间才是真。眼下两国大战,我大唐占尽先机,突厥却在南线节节败退,颉利欲借求和之机休养生息,以待来年东山再起。和谈之事,莒国公还需谨慎。”
唐俭听着李恪的话,慢慢地他似乎理解在他自长安临行前,太常寺卿郑元寿同他说过的话。
“汉王久居边陲,于突厥之事颇有见解,茂约兄此次北上若有不决者,可多往汉王处商讨,当有所得。”
起初,当郑元寿这么同他说时他还只当郑元寿是在玩笑,可当时郑元寿却是一本正经的模样,如今他与李恪不过简单几句说下来,便多少明白了郑元寿的意思。
方才李恪的话若非是有人教他说的,那李恪对两国局势的把握可以算得上是精准了。
唐俭初到突厥,对颉利,对突厥都不甚了解,比起久居突厥的李恪要差上许多,若是李恪当真能给他极具价值的建议,于他而言自然也是好事。
唐俭问道:“殿下所言甚是,那不知依殿下的意思,此事该当如何?”
此次和谈,唐俭奉李世民之命前来,才是正主,李恪岂会与他把话全部说透,若是李恪什么都讲了,还要唐俭这个使臣作甚,而且若是万一出了什么岔子,李恪可不想徒做恶人。
李恪笑道:“莒国公此来当是奉父皇之命,李恪区区一名边将,说些浅见听听还可,国家大事面前岂敢喧宾夺主。”
唐俭看着李恪谨慎的样子,混历朝堂多年的他岂会不知李恪的意思,唐俭道:“殿下但请直言,今日之事不过你我之间闲谈,无关朝堂。”
李恪见唐俭问这句话,心里便已经有所猜想了。
唐俭此次北上恐怕对李世民和整个大唐军方的心思都摸得不太仔细,因为他若当真摸清了李世民的意思,唐俭便不该问出这样的话。
唐俭兴许不知,但两世为人的李恪却很清楚,李世民欲成无上功业,要做那千古一帝,突厥只是李世民边功的开始,西域、辽东、天南、吐蕃,李世民的野心大的可怕,他和大唐军方的脚步岂会停在颉利的一封求和信上?
在李恪看来,从头到尾,李世民就从未想过要与颉利和谈,他遣唐俭来此的目的只是为了安抚颉利,借此麻痹颉利的防备之心。
376 兵不厌诈
在李恪看来,从头到尾,李世民就从未想过要与颉利和谈,他遣唐俭来此的目的只是为了安抚颉利,借此麻痹颉利的防备之心。
只不过这些目的李世民又不能尽数告知唐俭,若是唐俭当真如实知道了,便容易叫颉利看出破绽来,反倒让他生了防备之心,叫李世民计划落空。
想要颉利相信,便先要让大唐的使臣相信,若是连大唐的使臣唐俭都觉得自己此去是为了和谈,那颉利也不会生疑。
想到这些,李恪也不会把李世民的这封窗户纸捅破,半遮半掩地对唐俭道:“本王以为,莒国公此次北上,首要之事还是安抚颉利,稳定突厥人心。眼下虽然突厥连遭大败,但颉利的底子还在,颉利在铁山还有五万精锐,若是当真把颉利逼急了,我大唐也必会损失惨重。”
几经连败之后,颉利已经开始收拢阴山一代的兵力,现在颉利在铁山已经聚集五万精锐,这五万人可以说是突厥最为善战的士卒,若是大唐求战,当真将颉利逼到了绝境,颉利破釜沉舟,率领大军殊死一搏之下,大唐未必就能全胜,而且就算胜了,也是一场惨胜。
唐俭问道:“殿下以为臣此次出使当以抚为主?”
李恪点了点头道:“不错,除了抚外,便是一个‘拖’字,先稳住颉利再说。”
李恪知道,李世民的安排绝不会只是唐俭这么一处,他一定另有安排,要不了几日便该能拖出结果。
十日后,唐俭来到突厥,面见颉利。
“唐公远来辛苦,本汗敬唐公一杯。”如今的颉利形势不如人,说起话来也比往日要低调上许多,在大宴之上亲自举杯对唐俭道。
在颉利看来,此次和谈唐俭才是正主,自当先敬他,可颉利的做法却叫唐俭颇为为难。
大宴伊始,颉利对唐俭格外客气,唐俭的脸色稍稍一变,一时间这酒竟也不知该不该饮。
“唐公此来,自是奉陛下之命前来,却不知陛下的意思为何?”颉利将唐俭将酒饮下,对唐俭问道。
唐俭与李恪对视一眼,回道:“可汗欲与大唐和谈,陛下欣喜万分,初一得到消息便命我前来。我大唐和谈之诚,可汗大可放心,只要两相谈拢,我大唐即刻撤军。”
颉利闻言,笑道:“如此甚好,唐公之言,本汗自是信得过的。”
唐俭问道:“我带了我大唐的诚意而来,却不知可汗的诚意如何?”
颉利回道:“只要两国和谈,阴山以南之地便尽归大唐所有,如何?”
唐俭听了颉利的话,干笑了两声,摇头道:“阴山以南之地已经尽为我大唐所得,可汗给与不给都是一样,可汗的条件怕是有就虚避实之嫌啊。”
颉利问道:“那不知陛下的意思是?”
唐俭道:“我大唐要整个阴山,外加瀚海南北三百里,另外可汗也需入朝拜见陛下。”
唐俭口气极大,一下子便要了整个漠南和大半个漠北,若真是如此,恐怕颉利真的就只剩一个光秃秃的汗庭了。
颉利为难道:“陛下的要求实在是高了些,而去本汗年纪也大了,走不得太远,本汗愿全割漠南之地,遣子叠罗施入朝觐见,不知可否?”
唐俭本也没指望颉利会一口应下,只是道:“此事事关重大,我做不得主,还需遣人请示陛下。”
铁山到长安,这一来一回便是一个月的时间,要拖,这么些时间自然是足够了。
唐俭自长安出发,得到的消息是北上安抚突厥勿使作乱,而就在唐俭离开长安不足一日,有一封密旨自长安发出,直往李靖和李恪身处的定襄城而去。
李靖收到的消息与唐俭全然不同,唐俭前往突厥是主和,而李靖收到的密旨却是主战,密信的内容很简单:寻机出兵,击溃突厥。
大唐与突厥在阴山以北拉锯多年,甚至一度落于下风,如今难得有这样的良机,能够一举歼灭突厥,李世民怎会轻易放弃。
当唐俭出现在铁山时,颉利的只当自己的计策已经奏效,李世民被他故意放低的姿态所迷惑,相信了他求和的意思。
现在,有唐俭在铁山,颉利的防备已经放到了最低,甚至他现在已经在想着待开春之后该如何东山再起了。
可就当颉利还在筹划着这些的时候,李靖也知道,李世民信中所言的机会已经到来。
李靖和李恪商量后,当即点兵一万,俱为轻骑,只随身携带二十日的干粮,取白道,绕袭突厥,欲打突厥人一个措手不及。
铁山一代,唐军自然是不熟,但是常年驻扎在铁山一代的突厥部落却熟悉地很,而此时李靖手中最不缺的就是突厥的降臣和俘虏。
有突厥人的向导在前,唐军一路取小道行军,不过十日,李靖大军便神不知鬼不觉地到了铁山外十余里的山谷之中。
“大帅,再往前便是突厥人屯兵的范围了,如实再大军齐进恐怕易被察觉,于战不利。”刚到了此处,突厥人的向导便指着铁山的方向,对李靖道。
此次随李靖一同北上突袭的定襄精锐不过一万,若是强攻,自然不是突厥军的对手,甚至可以说是自寻死路,故而此次李靖出兵胜在突袭。
李靖点了点头,赞同道:“突厥大军就在十多里外的铁山,若是大军叫颉利发现,难免打草惊蛇,此行便功亏一篑了。”
颉利可汗在此,突厥人在铁山四周必定设防,一万大军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通过突厥人的防线无异于痴人说梦。
李靖的话音刚落,李靖身旁的苏定方便主动上前道:“此时大军齐攻自不可取,末将愿请缨为大军先锋,率小队人马突袭铁山,直取颉利汗帐,搅扰突厥阵型,以便大军冲杀。”
一万人太多,目标太大,自然易被发现,可若是由苏定方率小部人马先进,直取颉利汗帐,在突厥大军被制造混乱,而后李靖再率大军自外围扑上,便能十拿九稳。
这样做固然能够掩护大军,就大局而言更为稳妥,但对率军先入的士卒而言却危险万分。
377 传国玉玺
一旦他们被突厥人发现,突厥人势必调动人马围剿,这样固然给后续的大军创造了有利条件,但他们自己却陷入了险境,甚至有性命之忧。
苏定方主动请缨,便是要将这件极为危险的差事揽在自己的身上。
当晚,当苏定方率三百精骑绕小路往突厥铁山大营绕去时,天时又再一次站在了大唐一边。
随着苏定方率军往铁山潜行时,山中竟突然生起了浓雾,再加上晚上漆黑的夜色,虽还未到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但一丈开外已经人马难辨。
苏定方一众一直潜行往前,直到距离突厥牙帐五里外的一处关卡才被彻底堵住了去路。
“将军,此处乃是前往铁山大营的必经之地,再绕不过去了。”突厥的向导对苏定方道。
苏定方请缨前来,早就做好了打硬仗的准备,能够一直兵不血刃地走到这里已是万幸。
苏定方道:“此处的关卡人马不足,众军上马,准备破阵!”
苏定方一声令下,麾下三百精骑纷纷上马,朝着守卫关卡的突厥士卒先是一阵箭雨,接着便冲马而出,直奔突厥士卒而去。
铁山甚广,关卡众多,而且两国和谈在即,突厥人的防备本就不足,苏定方军的突然出现叫突厥人始料未及,不过一个冲阵,被突袭的突厥人便落荒而逃。
苏定方自不肯叫他们逃脱报信,苏定方没有丝毫犹豫,当即下令追击。
可就当苏定方一边追击突厥军的时候,却从他们的口中听到了一句话:“唐军突袭,快往禀告可汗。”
这些突厥人竟是往颉利可汗的方向去了,苏定方顿时明白了过来,指着突厥人逃跑的方向,对麾下士卒高声吼道:“颉利的牙帐便在前方,破了牙帐,生擒颉利,建功立业便在今日!”
颉利可汗的牙帐守卫森严,光凭着苏定方的三百人想要攻取无异于痴人说梦,但苏定方攻打颉利的汗帐本就不是为了真的生擒颉利,只是为了吸引突厥人的注意。
取其牙帐只是为了调动四周的兵力,给外围的李靖可乘之机。
果然,当铁山出现唐军,已直奔牙帐而来的消息传到颉利耳中时,颉利已经惊丢了半条命。
困境之中,风声鹤唳尚且叫人胆寒,如今出现在颉利身边的却是实打实的唐军,颉利岂能安坐。而且最为要命的是颉利根本不知唐军的人数,只当唐军是大举进攻至此,否则又怎会一路杀到汗帐?
这些天来颉利已经被杀地怕了,没有了胆气的他听到有唐军往牙帐攻来,颉利的第一反应便是弃帐而逃,而非召集兵力于前往袭营的苏定方决一死战。
现在的苏定方仿佛一颗被扔进了深潭的石子,顿时掀起了阵阵涟漪,数万突厥大军瞬间都乱掉了。
今日之战,颉利被杀地措手不及,颉利手下最后的五万精锐恐怕也难逃厄运,没人知道今日之后,颉利的五万精锐还能剩下几成,但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那就是自此以后,突厥再无于大唐为敌的资本,甚至就连最后和谈的资本都没有了。
大唐不会与不堪一击的弱者和谈,这一战也打散了突厥和谈的希望,大唐大军大举北伐已成定局,而士气高涨的唐军势不可挡。
颉利见势不妙,立马北逃,李靖李恪那肯放虎归山,立马指挥大军追了上去,誓要活捉颉利。
李恪与李靖正在行军的路上,忽然有一唐军士卒走了过来。
“启禀殿下、大帅,方才前往追击的前军回报,伪王杨政道已被生擒。”唐军士卒上前道。
“好!”听闻杨政道被生擒,李靖兴奋地抚掌道。
李靖北伐,李世民在临行前早有交代,此次他最为要紧之事无非有二:一为擒拿颉利,这第二便是要夺回这传国玉玺。
传国玉玺干系重大,李靖原本还担心杨政道逃脱,传国玉玺再难寻得,如今得知杨政道带被擒获,李靖岂能不喜。
传国玉玺一直在杨政道的手中,如今杨政道成擒,传国玉玺也不远了。
李靖对李恪道:“殿下若还不累,便请随臣一同前往,如何?”
“固所愿也,不敢请耳。”李恪当即应道。
……
杨政道毕竟是前隋皇室,又是少年,杨政道被前军擒拿,唐军倒也没有欺辱于他,而是给关押在了一处营帐之中。
“殿下、大帅,杨政道便在帐内。”前来引路的士卒指着营帐对李恪和李靖道。
李恪推开帐门而入,果然,大帐之中坐着的正是李恪曾今在阴山牧羊时见过的杨政道。
“想必,尔便是大名鼎鼎的汉王殿下吧…”杨政道见李恪进帐,没有丝毫的畏惧和不适,起身对李恪道。
李恪微笑道:“阁下好眼力,孤正是李恪。”
杨政道又看了看李靖,问道:“这位想必就是唐军主帅,名震天下的李靖李大帅吧。”
李靖道:“正是李靖,不过名震天下四字却不敢当。”
杨振道道:“灭国之功,何等了得,此战之后,李帅之名当海内皆知了。”
李靖道:“阁下是聪明人,当知我与殿下来此所为何事。”
杨政道点了点头道:“杨某一介孺子,能有什么值得二位亲自跑一趟的,无非就是为了那传国玉玺罢了。”
杨政道一个无兵无权的伪隋王,在已经这么晚的时候,能叫李恪和李靖二人如此惦念的,也就是只有那枚象征着皇位正统的传国玉玺了。
“却不知那玉玺现在何处?”李靖见杨政道倒也直白,于是追问道。
杨政道道:“我区区竖子,流亡北地,万般无奈之下才被立为隋王。这隋王之位本就非我所愿,传国玉玺于我也无甚用处,大帅想要,我自当双手奉上。只不过我尚有一事还需二位应下我。”
李靖同李恪对视了一眼,问道:“何事?”
作为亡国之君,他们的心思倒是不难猜,无非就是想要留下性命,保得富贵,李靖想者杨政道的条件恐怕是希望大唐给予他官爵封地,衣食无忧地度过余生。
378 杨政道
作为亡国之君,他们的心思倒是不难猜,无非就是想要留下性命,保得富贵,李靖想者杨政道的条件恐怕是希望大唐给予他官爵封地,衣食无忧地度过余生。
不过杨政道却与旁人着实不同,杨政道对李靖道:“杨某别无他求,只愿苟全性命,活着回到长安,于终南山下得一亩三分地,亲耕农事,了此余生。”
杨政道的话说的很平淡,就如同他第一次与李恪见面时那般。
李靖听了杨政道的话,眼中闪过一丝诧色,他没想到杨政道的要求竟这般简单。
李靖自诩阅人无数,他看着杨政道的眼睛,从他的眼中看不到半点权欲的味道,甚至连富贵之心都看不到,他看到的只有淡然,在杨政道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淡然。
一时间,李靖甚至找不到任何理由去拒绝杨政道,因为杨政道要的实在是不多,只是他自己的性命,这与他将要付出的传国玉玺来说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
李靖不解地问道:“你为何想去关中。”
作为亡国之君,国都并非是一个好的所在,毕竟天子眼皮底下,说不得那天想了起来,便会要了他的性命,远不如封于州郡来的快活自在。
李靖本以为能从杨政道的口中听到什么值得叫他信服的理由,可杨政道给出的答案却叫他有些啼笑皆非。
杨政道对李靖道:“我是关中人,父辈、祖辈也都是生于关中,可我自己却从未踏足关中半步,我想去看看。”
李恪听着杨政道的话,慢慢地他终于明白了过来。为何唐史之上,作为伪隋王的杨政道竟得善终,甚至就连的子孙被还一度在玄宗朝担任朝中要职。
若是杨政道自请放于外地,李世民兴许还会担心他有东山再起之心,可能在凝聚实力,可他却自请躬耕于终南,就在李世民的眼皮子底下,李世民自然就会放心许多。
杨政道之子杨崇礼官至户部尚书、弘农郡公,其孙杨慎矜官至御史中丞,父子二人一度掌管太府库藏,位高权重。
隋朝亡后,杨政道后人还能做到这一步,也算是了得了。
李靖问道:“如此说来,只要我等应下你的要求,你便会将玉玺交出了?”
杨政道道:“只要蜀王与大帅点头,玉玺即刻奉上。”
这时李恪想起了一年多前,李恪初被流放阴山时的场景。
那时杨政道便曾来寻过他,告诉李恪他愿意传国玉玺保全自己的性命。
李恪想起了什么,问道:“今夜你是自投罗网?”
杨政道见李恪竟然猜到了自己的意图,笑了笑道:“殿下说的是,颉利本要挟我一同北逃,但我已经逃地累了,已经倦了这种生活,我再也不想做哪怕一日的隋王,所以我便自己偷偷留了下来。”
听着杨政道的话,李靖知道,杨政道的话说的应当不假。
颉利逃地快,若非杨政道一同逃离的话现在早就出了铁山了,哪里还会留在原地,被后续追击的唐军擒获?
其实之前李靖离京之前,李世民也曾与他提及杨政道。
如今大唐已得天下十余载,渐得人心,所谓的前隋早已被天下百姓所遗忘,现在,在天下人的眼中,大唐才是正朔,在这种情况之下,一个杨政道已经掀不起半点波浪。
李靖道:“你若能将玉玺献上,我与殿下当向陛下请命,不伤你的性命。”
能决定杨政道生死的,只有长安的李世民,李靖虽然知道李世民的想法,但也不敢越俎代庖,自己直接答应了杨政道。
“有劳。”杨政道也知道李靖的意思,也为多言什么,当即道了声谢。
李恪问道:“却不知玉玺现在何处?”
杨政道对李恪和李靖道:“二位且随我来。”
杨政道说着,领着李恪和李靖出了大帐,来到了他原本住着的营帐之中,指着西南叫的一小块道:“玉玺便藏在此处。”
李靖闻言,面露喜色,当即对身后的士卒吩咐道:“挖。”
士卒领命,生怕磕坏了玉玺,几人徒手便挖了下去。
杨政道藏的不深,士卒挖了不过片刻,便从土中掘出了一个外观质朴的木盒,士卒从衣袖将木盒上的泥土擦拭干净,放到了他们身前的桌案上。
谁能想到,这样一个简单的木盒,里面装着的竟是这天下最为珍贵的至宝?
传国玉玺起自秦,乃秦相李斯奉秦始皇之命,以和氏璧镌刻而成,自古以来便是皇权的凭证。
天子有六玺,为皇帝之玺、皇帝行玺、皇帝信玺、天子之玺、天子行玺、天子信玺,但就是这六方玉玺加在一起,也比不上一枚传国玉玺。
传国玉玺乃国之重器,得之,则国将大兴,失之,则气数已尽,知道这里面是什么,李恪看着这方木盒,心跳都不自觉地加快了。
看着眼前的传国玉玺,李恪和李靖都木在了大帐之中,谁都没有出手去拿。
传国玉玺当前,李靖为臣,拿之不妥,但李恪虽是皇子,却也不能太过焦急,免得叫人说出了话来,传出去也不好听。
就在两人都不知该不该上前的时候,倒是一旁的杨政道开口了。
杨政道道:“传国玉玺非天家子弟不可拿,请殿下持玺。”
杨政道的话打破了场中的尴尬,既然杨政道都开口了,李靖也顺势拜道:“请殿下持玺。”
大帐之中,甚至是整个漠北,已经没有人比李恪更加适合,更有资格拿起这枚玉玺了,
李恪走上前去,俯身拿起了桌案上的木盒,轻轻吹了吹,吹散了木盒上的余灰,缓缓地打了开来。
随着一道缝在木盒的上沿被李恪打开,一丝莹白色的柔光自盒缝中倾斜而出,映亮了李恪整个手掌,一种温凉之感从李恪的手中传到了心里。
李恪强压着心中的激动,缓缓打开了整个盒子,传国玉玺的全貌出现在了李恪的眼前。
李恪将木盒放在桌上,把手伸进盒中,在李恪手指接触玉玺的一瞬间,李恪这才知道何为温润如玉,与这块传国玉玺想比,李恪以往见过的所有玉石都不值一提。
379 大获全胜
李恪将木盒放在桌上,把手伸进盒中,在李恪手指接触玉玺的一瞬间,李恪这才知道何为温润如玉,与这块传国玉玺想比,李恪以往见过的所有玉石都不值一提。
和氏璧,本就是世家罕有的绝世美玉,曾叫东周诸国垂涎的至宝,更何况现在的他还有一层更加特殊的意义。
皇权的象征!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李恪拿起玉玺看了一眼,便看到了玉玺底下刻着的八个虫鸟篆字。
而在玉玺的边角,则看到了昔年王莽作乱,被太后掷于地上,而后以黄金修补的一角。
只可惜这玉玺终究要带回长安交给李世民,李恪手持玉玺,轻轻地摩挲着,心中的野心已经悄然滋长。
“传国玺啊传国玺,来日兴许要将你交出,但总有一日,我会要你在重回我的掌中。”李恪低头看着手中的传国玉玺,暗自下了决心。
李恪背对着李靖,李靖看不到李恪的面目神情,但杨政道却正对着李恪的脸,他看到了李恪隐晦,一闪而过的神情,他知道,这种东西叫做野心。
而李恪贵为皇子,本就是世间尊贵者,能叫他起了野心的除了皇位,还有什么?
夜有山风,一阵大风吹来,帐门应风而开,李恪回首望去,只见帐门外已经密密麻麻地站立着无数唐军士卒。
李恪拿着玉玺,走到了帐门之外,看着帐外的唐军士卒,李恪缓缓举起了手中的玉玺,对着唐军高声吼道:“将士们,迎玉玺归国了!”
李恪在突厥为质,恒安城下李恪所为数万大唐将军皆看在眼中,李恪在北地军中威望甚高,随着李恪的一声高喝,大唐士卒们顿时被点燃了。
“万岁!万岁!万岁!”
唐军士卒在李恪的引领之下齐声高喝,整个阴山都为之震动,仿佛能够直达九天。
在李恪的身后,李靖看着眼前的一幕,心中已经有了计较,眼前的这个三皇子只怕是野心不小。
不过李靖在朝堂之上一向信仰明哲保身之道,纵然他有所猜疑,也绝不会同他多问半句。
当初玄武门之变他置身事外,如今李恪兄弟相争,他也不会掺和半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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颉利自铁山一战之后,突厥最后的精锐也被损耗殆尽,跟在他身后的只有不足一万的附离亲卫,这已是他最后的实力。
不过现在的他已经没有了与大唐一争高下的自信,他现在想做的只是保命。
昔年横行天下,凌霸中原的突厥颉利可汗,如今已成丧家之犬,欲渡大漠,逃回金山。
金山乃突厥故居,起源所在,那里还有十万突厥百姓,只要回到了金山,颉利便还有喘息的余地。
可李靖用兵滴水不漏,既然动手了,便是要将颉利一举成擒,岂会给颉利苟延残喘的机会。
当颉利准备率军过大漠的时候,却遇到了率两万通漠军屯驻碛口的唐将李绩,颉利率大军强攻半日,死伤过半,却仍不得过,后又遇上大唐援军,被自后侧围夹,颉利被打得大败,仅以身免,就连义成公主和其子叠罗施都被生擒。
颉利无奈,只能再转马头,前往灵州西北的苏尼失处,欲过苏尼失的地盘往西投奔同样与唐不和的吐谷浑。
苏尼失乃颉利之叔,为突厥沙钵罗设,突利降唐后便被颉利册封为小可汗,一向对颉利颇为忠心。
苏尼失对颉利倒也还不错,见颉利来投,当即便将颉利收纳,可颉利还没安稳上几日,便突然有人来报,大同道行军总管李道宗率军前来,要苏尼失交出颉利,否则便要率大军踏平苏尼失部。
当初颉利倾举国之兵尚且不是大唐的对手,如今苏尼失麾下万余人马,又怎会是大唐的对手。
苏尼失自己还在斟酌,但他麾下的各部首领已经动了献出颉利,借以自保的心思。
颉利见此场景,哪里还敢在此多待半日,当即便骑马,带着忠心耿耿的阿史那思摩和仅剩的十余人亲卫,继续往北而去。
可就在颉利刚刚准备离去,李道宗已经失去了耐心,率军大举进攻,苏尼失抵挡不住,突厥军大败,苏尼失只地投降。
而往北遁逃的颉利也在北遁之时迎头撞上了急红了眼的苏定方。
颉利统共只十余人,而苏定方麾下过千,颉利如何能是对手,被苏定方随之生擒。
自此,颉利称雄之梦告灭,漠南之地尽属大唐,曾今不可一世的**厥成为了历史中的一粒尘埃。
“唐军大胜!唐军大胜!生擒颉利!平定突厥!!”
清晨,第一道阳光洒在长安正中的天街之上,一队轻骑便踏着“踏踏踏”的马蹄声,踩碎了满城的宁静,一边呼喝着直奔朱雀门而去。
随着这一阵呼喝声传进天街两旁的坊道之中,长安城的千家万户也随之沸腾。
四年前,颉利率大军南下侵袭的一幕还历历在目,但如今,四年过去了,边关终于传来了捷报。
颉利生擒,突厥甫定,北地的捷报便八百里加急进京,送到了李世民的案头。
“哈哈哈,我大唐万胜,颉利被擒,北疆至此定矣。”半个时辰后的朝会之上,李世民站在显德殿的上首,手中扬着千里送来的战报,对殿内的众臣激动道。
当李世民看到捷报的时候,那一刻,没有人知道李世民是何等的激动,因为此前李世民实在是承受了太大的压力。
被破关中、渭水立盟、纳贡突厥,李世民登基不过数月,便接连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他所承受的压力和质疑,岂是旁人能够理解的。
不过现在,这一切都过去了,随着北伐大胜,李世民已经一洗往日阴霾,吐出了压在心头的那口气。
以往的李世民有多压抑,现在的李世民就有多畅意。
李世民等级不足四年便解决了突厥之患,这可是前隋花了近四十年都为解决的难题,如今功绩谁还敢质疑于他?
380 战后影响
李世民登基不足四年便解决了突厥之患,这可是前隋花了近四十年都为解决的难题,如今功绩谁还敢质疑于他?
“臣等恭贺陛下。”大捷的消息殿中大臣都早已知晓,众人听李世民的话,纷纷俯身拜道。
李世民抬了抬手,命众人起身,问道:“突厥已灭,我大唐拓土千里,此战我儿与李靖当居首功,李绩、李道宗为次,朕欲加封赏,众卿以为然否?”
北伐突厥,不仅是灭国之功,更是为李世民正名,李世民自然不吝封赏。
李世民之所以把李恪和李靖列为首功,一是李恪是他的亲子,李恪立下大功,李世民自然面有荣光,乐见其成;二来剿灭突厥乃盖世之功,若是首功叫李靖一人独据,到时他功高震主,那还了得?
能在大殿之中站着的都是人精,哪里还不知道李世民的意图,所以他们纵然觉得不妥,也未敢贸然进言,甚至就连对李恪最为忌惮的长孙无忌也是如此。
这时长孙无忌若是开口反对李恪与李靖并列首功,只会激怒李世民自讨没趣,别无它用。
而这个时候,整个贞观朝头最铁,胆子最大的魏征受过李恪的恩惠,已暗中倒想了李恪,自然不会反对,他都不反对,朝堂之上倒还没有敢明面上跟李世民过不去的人。
所以在李世民的授意之下,李恪与李靖并列首攻的事情已是板上钉钉。
不过名归名,利归利,首功之名他们是挡不住了,但是利,他们却不欲李恪拿了太多。
“启禀陛下,臣以为汉王殿下和李靖功劳甚巨,汉王可加食邑千户,李靖可封代国公,加食邑八百户。”大殿之中短暂地沉默之后,太子舍人褚亮出列道。
褚亮说话倒也用了心,他非但了压了李恪的封赏,就连李靖也是如此,灭国之功,竟只加区区八百户食邑…
李世民有意压制李靖之功,褚亮这么说也是希望能借助李世民的这个意图,趁机压制李恪的封赏。
一千户?
不过李世民听了褚亮的话,微微皱了皱眉,显然褚亮的话未叫李世民满意,但大殿之上,李世民也不能光为李恪说话。
于是李世民道:“区区千户,恐怕难酬吾儿的灭国之功,封赏之事待朕与众臣另做商议后再做定论。”
太极殿上,众人正在争论李恪之功,与此同时,唐军大胜的消息也传到了后宫的宜秋殿。
“娘娘,李大帅和殿下在阴山大捷,突厥颉利可汗成擒。”杨妃的贴身侍女瓶儿一得到唐军大胜的消息,连一路小跑地回了宜秋殿的内室,对杨妃道。
杨妃闻言,忙问道:“唐军大胜,虎头没什么事吧?”
瓶儿拍了拍自己的脑袋道:“您瞧我,听到这个消息太激动了,说话都忘了主次。殿下毫发无损,还立下了大功,找回了传国玉玺,不日便要随大军凯旋还朝了。”
杨妃闻言,眼中露出了难掩的喜色甚至连眼角都浸了泪珠。
杨妃道:“道君护佑,我儿平安无事就好!”
杨妃稍稍平复了自己激动的神情,便又接着问道:“那你可知大军何时班师?”
许久未见,杨妃对爱子的思念也片刻难忍,恨不得李恪即刻便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不过瓶儿却笑了笑,对杨妃道:“这个瓶儿倒是不知,不过大军班师恐非一朝一夕之事,应该没这么快。如今殿下已经安全,回京便在这月余时间了,娘娘大可静心等候。”
杨妃也笑了笑道:“也是,是我太心急了,大军班师干系重大,岂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左右虎头已经无恙,我们母子总有相见的一日。”
人逢喜事精神爽,突厥被灭,心里多年的夙愿得到解决,他好像卸下了千斤重担一样,心里轻松了不少。
而他也想到作为唐军行军副总管的李恪,他还很清楚的记得当初跟李恪谈话时,李恪对打败突厥时肯定的语气。所以,联想到这些,他特意的来到了宜秋殿,将李恪凯旋而归的消息告诉了杨妃。
自从李恪担任行军副总管,杨妃的心里就很担心,她始终认为只要自己的儿子平安无事,即便他平庸无能,碌碌无为也好,可是她也清楚李恪的性格,清楚李恪的志向。所以,她也没有劝道李恪,作为母亲她反而不愧余力的支持李恪。
但是,当杨妃从李世民口中听到大军打败了突厥,生擒了颉利的时候,她欣喜的流下了眼泪。
“爱妃,你怎么了?”李世民看到杨妃流泪便关切的问道。
“没事,皇上,臣妾是高兴,恪儿终于长大了,能为皇上分忧了!”杨妃立即擦拭了眼角的泪水对李世民说道。
“是啊,恪儿是长大了,朕心里很欣慰啊!”李世民淡淡说道,“等大军凯旋而归的时候,朕会出明德门亲自去迎接他们,爱妃到时候就跟朕一块去啊!”
“多谢皇上!”杨妃欣喜的道。
因为,李世民高兴,他在杨妃这里用完晚膳这才回到自己是御书房。
回到御书房的李世民心情依旧很激动,他强子压住自己的喜悦之情,开始细细阅读李靖送上的奏报。因为唐军打了胜仗,李靖发给李世民的奏报很详细,唐军对突厥大军的整个征战过程基本都有记载,还有很多的将领所立下军功。
所以,李世民在详细看完这份奏报之后,心里还是思量怎么封赏这些人。
虽然,军功封赏该有兵书报上,吏部勘察商议和拟定,再呈给李世民过目,如果李世民不满意,朝臣们可以在朝会上讨论。
但是,李世民的心里可是不这么认为,因为,有些人的军报不是吏部能解决的!就像突利的封赏,李靖的封赏和李恪的封赏等,这些都不是吏部能够决定得了,都必须他自己亲自参与。
李世民想到这里,便想到该如何封赏李靖等人,他心里这么急切是有原因的,李靖在奏报上不但说明了战功和战绩,而且,他还告诉李世民唐军的行军时间和路线,及他召集突利一同回唐受封的事宜。
381 《六军镜》
突厥境内,阴山脚下的夜晚,静谧如水,皎洁的月光如白练般铺洒在地上,映地草地一片苍青色。
帅账内,李恪看着手中的信件眉头紧锁,信是他老师岑文本快马加鞭送过来的,主要内容是他在北伐所取得泼天之功已引起了太子党和魏王党深深的不安,两党已有合作对付他的趋势,让他千万小心,同时在信中提到李靖这次立下的灭国之功,已达到封无可封,功高盖主的地步,建议他或许可以和李靖商议一番,随便卖一个人情给李靖…
岑文本不愧是当朝顶级的权谋家,他精准的抓住了李靖此时的心理。
灭突厥之功,何等了得,这泼天之功岂是李靖一个臣子敢安然领受的,所谓功高盖住,这样的道理李靖比谁都清楚,若是将来李靖当真到了赏无可赏的地步,李靖当真还能安然处之吗?
李恪是一个果决之人,立马便去寻了李靖,不过不巧,李靖正也不在。
“启禀殿下,大帅现正在中军巡营,不在帐中,还请殿下稍待。”李恪刚到李靖大帐之外,帐外看守的护卫便对李恪道。
李恪道:“也好,本王倒也不急,本王先往账内等候,等大帅回来再说。”
李靖不在,李恪要往帐内稍坐,说来于理有些不合,若是旁人自然就当面拒了,可李恪的身份却与旁人不同。
李恪堂堂皇子,岂能在门外等候李靖?帐外的护卫听了,也只能应了声诺,将李恪带进了大帐。
李靖虽为主帅,但一向与士卒同甘苦,所以李靖的大帐倒也简单朴素,比起普通士卒自然好了许多,但与平常将官无异。
守卫的士卒走后,李恪便在大帐之中坐了下来,片刻之后觉得有些乏味,恰巧看到了李靖桌案上摆着的书籍,心中也生了好奇。
能叫李靖在行军作战之时随身携带的该是怎样的兵书?李恪站起身子,探着头望了过去,一行文字便落入了李恪的眼中。
“夫将之上务,在于明察而众和,谋深而虑远,审于天时,稽乎人理。若不料其能,不达权变,及临机赴敌,方始趑趄,左顾右盼,计无所出...”
李恪看着李靖桌案上的兵书,脸上的表情越发地丰富了。
李恪虽非将,但也曾同苏定方身后读过一些兵书,这些兵书上的东西李恪却眼生地很,李恪心中不禁有了一种猜想。
果然,当李恪拿起桌案上的书,轻轻翻到封面之后,封面之上“六军镜”三个字闯入了李恪的眼帘。
《六军镜》,李靖兵法集大成之作,现在竟然就在李恪的手中,李恪想着,心里不禁有些激动。
李靖兵法了得,李道宗、李绩、侯君集等一众开国名将都曾虽李靖身后学过兵法,就连现在李恪的心腹苏定方也是如此,李靖用兵之高由此可见一斑。
李靖原本还担心苏定方成了他的心腹,一向善于明哲保身的李靖未必再肯教他兵法,苏定方用兵能否还如唐史之上那般了得,可看到这本兵书,李恪想到了解决之道。
李恪手中拿着兵书正在想着此事入神,而就在李恪的对面,李靖推帐门进来了。
“药师公。”李恪没想到李靖竟回来地这般快,偷看李靖的兵法被抓了个正着,脸上微微一红。
李靖见李恪正捧着自己的兵法在读,看得津津有味,于是问道:“殿下也喜好兵法吗?”
李恪故作不知道:“倒也谈不上喜欢,只是偶尔看看,药师公的这本兵书倒是新奇地很,本王此前从未读过,也不知是出自哪位用兵大家之手?”
李恪若是早先知道这兵法是李靖所著,便有恭维之意,但李靖并不知李恪已然知道,于是谦虚道:“殿下谬赞了,这本《六军镜》不过是臣闲暇所著,不堪大作之称。”
李恪闻言,脸上露出了讶色,忙解释道:“本王此前之前只当此处是那位先贤的手笔,不知竟是药师公所著,故而随便翻来看看,无礼之处还望药师公勿怪。”
李恪已经这么说,李靖哪里还有责怪他的道理,李靖只得道:“无妨,殿下言重了,区区拙作殿下看了便看了,只是不知殿下此时来寻末将所谓何事?”
李恪闻言也没再绕圈子,开门见山道:“药师公是否考虑过功高盖主?”
李靖闻言脸色巨变,不过马上又恢复过来,平静道:“殿下有何见教?”
“何不效王翦自污之道…”李恪微笑道。
战国末年,王翦奉秦始皇之命率六十万秦军伐楚,这六十万人马已经几乎是秦国的举国之兵,贸然将这六十万大军交到王翦手中,秦始皇自然不会放心。
老蒋王翦也知此事,他为了打消秦始皇的顾虑,在出征前后要钱要宅,要良田,要美人,往自己身上大泼污水,这才打消了秦始皇对他的忌惮,放心地将兵权交给了他。
李靖闻言脸色舒展开来,平静道:“多谢殿下提醒,李靖不知该如何答谢殿下。”
李恪道:“药师公客气了,本王只是想交药师公这个朋友,再说本王与药师公有着相同的境遇,也有灭国之公,同样受到了太子和魏王的敌视,帮你也就是帮自己,如果药师公心里过意不去,来日若是本王有难,也望药师公可伸以援手。”
李恪的要求并不过分,人情换人情,对李靖来说也不算为难,李靖当即便应了下来。
李恪见李靖已经应下,便也没有继续留在这儿的理由,当即便要告退,可刚走到门口又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过头去对李靖问道:“本王对药师公的六军镜很感兴趣,不过方才看药师公的兵书还未著完,若是写完了还望药师不吝赐读。”
同样的一册书,在不同人的手中能读出全然不同的味道和效果,李恪未经军旅,更兼年少,李靖的六军镜到了李恪的手中,只怕也看不出什么端倪来,而且李恪刚刚才助了他一臂之力,他倒也不便此时回绝李恪的要求。
李靖应道:“既然殿下想看,待此书著完我亲自送于殿下便是。”
“有劳。”李恪拱手道谢,这才离开了。
382 班师回朝
几天后,李靖和李恪便接到了班师回朝的旨意,与此同时,一则关于汉王与李靖伙同几位将领瓜分突厥财宝的消息在军中漫延。
唐军这次出动军队数量庞大,但跟突厥一战精锐几乎耗尽,没有几年是恢复不了元气的!
所以,李靖和李恪班师回朝的军队人数不多,就四五万之众,这里面还要包括李恪自己的黑衣卫一万人。
大军缓缓的移动,行军速度不是很快,但也就是这样,花了五天的时候,大军中终于到达了定襄城外的十里位置。
刘仁轨早就在城外十里处等待李恪和李靖的大军了,见到锦旗招展的凯旋大军,刘仁轨催马前,距离李恪和李靖一百步的时候,刘仁轨立即跳下马背,疾步前给二人施礼。
“正则不用多礼!”李恪淡淡的说道。
因为李靖的行军主将,刘仁轨施礼,李恪不敢自作主张的去扶刘仁轨起身,这样肯定不符合李恪现在是身份。
不过李靖倒是没有让刘仁轨施礼,在刘仁轨施礼之前将他扶起,“刘将军不用多礼!”
之后,刘仁轨分别跟张公谨等主将见礼,又跟苏定方等人寒暄了几句,这才将李靖和李恪迎到了定襄城。
因为,定襄城是大军毕竟之路,而在这里只能待一个晚,李恪便吩咐苏定方将大军军营扎在城外。
自从苏定方回归之后,班师回朝的大军指挥都是由他负责。
这不光是李恪的意思,也是李靖的意思,李靖看到苏定方确实有大将之才,便想培养他,所以,他这是在可以栽培苏定方,还有一个原因的就想借此让苏定方在军方的位置能够更加巩固。
不过即便李靖不这么做,苏定方在军方中的地位也会很稳固,因为李恪跟李靖打败突厥颉利,这使得李恪成了大唐军方中的重要人物,再加跟李靖之间的关系,张公谨和柴绍等老将军的支持,李恪现在绝对可以说是大唐军方除李靖之外的二号人物也不为过。
但是,李靖既然也有这个意思,那李恪自然不会阻拦。
刘仁轨将李靖个李恪一行人请到定襄城的将军府,就是以前颉利的行宫,现在已经被他给改建现在成了将军府和长史府。
李靖和李恪一行人来到将军府的大厅,用了茶水便各自去休息,他们连日行军也比较累,现在到了定襄城就可以放心休息了,自然都不想在大厅中多留。
所以,刘仁轨只能提前告诉众人他晚设宴款待众人,这才吩咐下人将诸将那排到自己的房间休息。
李恪的屋子被安排在将军府最里面的后院里的一座院落,这是刘仁轨特意安排的,李恪自然也不会反对,刘仁轨很了解李恪才会这么安排。
所以,在李恪即将要休息的是时候,刘仁轨前来来觐见李恪。
李恪自然知道刘仁轨来见自己的原因,两人在房中谈了很久,但具体没有人知道他们谈了什么,只是出了房的刘仁轨脸色凝重,可见两人之间的谈论的话有多么的沉重。
刘仁轨离开房,李恪便床休息了,之前一直跟突厥打仗,李恪都一直没怎么好好的休息过。所以,这一觉他睡的很踏实,睡的很香甜,等到他醒之后发现已经到了旁晚时分。
夜晚,定襄城,将军府已经灯火通明,将军府的大厅早已高朋满座。打败突厥之后的胜利给大家带来的喜悦是不能用言语表达,这就像欺负了自己好多年的敌人人被自己打败了的时候一样,那种喜悦的心情是难以用言语表达的清楚。
征北行军大总管李靖、汉王李恪和突利还有苏定方、刘仁轨、张公谨、李孟尝等人坐在一席,举杯畅饮,谈笑甚欢。
苏定方和刘仁轨对李靖很崇拜,想通过这个机会跟李靖拉近关系,李靖在大唐的地位他很清楚,他是一个不结党,不攀附的人,跟李靖这样拉近关系对自己只有好处而没有坏处。
对于苏定方和刘仁轨的所作所为李恪一点都不生气,他反而欣赏他们的这种做法,从今开始,李恪会特意和苏定方等人保持距离,他们跟自己不要走的太近,这对他们和自己都是有好处的!
自古内结重臣,外拥兵自重,这都是受到帝王猜忌甚至被杀的最大的根源!
现在,苏定方已经是一个拥兵重臣,而李恪又有特殊的身份,这样李恪就更加不会在人前跟苏定方走的太近。
酒宴的气氛很好,将领们征战数月,今日凯旋而归,等着就要被封侯拜将,大家心里自然很高兴。
散会后,李恪就一个静静的漫步在将军府的花园之中,思考回京之后自己该注意什么,需要做什么这些问题。
将军府是由定襄城颉利行宫改建,规模很大,所以,府中的后花园也修建的富丽堂皇。李恪不知不觉见便来到了花园中的一处假山上。
李恪首先想到的军功封爵这件事情,这次自己率领并州军打败了突厥人,自己手下的将领肯定会得到不少封赏,但李承乾和李泰的性格,这封赏之中肯定会有阴谋存在,不可能像自己想的这么简单。
不过,现在是朝堂要比以前自己离开长安是好了不少,房玄龄和杜如晦主政,再加上王珪和魏征已经确定了自己的位置,这就牵制了长孙无忌壮大,再上萧禹已经被任命为中书令,是中书省最高长官,可以参与中枢决策,这对李恪来说就多了一个为自己在必要时候说话的人。
所以,李恪根据这些消息分析,认为自己这次回长安不会身处龙潭虎穴之中。
但是,他最为担心的还是李世民会怎么封赏自己,他很清楚自己现在的权利很大,特别的军权,而这次打败颉利,这份军功很大,他现在已经是王爷了,基本上是封无可封了,所以李恪才会自污!
即便如此,自己的根基已稳,太子党和魏王党这群人会轻易放过自己吗?
哎!何必去想这么多呢?李恪突然淡淡一笑,怎么现在自己除了权谋就不能想点其他的呢?
所以,李恪便将自己的心思移向了欣赏这夜晚的景色之中!
383 班师回朝(二)
翌日,大军开始继续东行,路线自然是去云州成的方向。
至于定襄城暂时还是由刘仁轨镇守,而且,李靖对刘仁轨的才能也很赏识,在加上朝廷还没有安排守城的将领和文官,李靖就让刘仁轨一人负责整个定襄城事宜。
李恪黑衣卫和鬼面骑也就担任要犯颉利的亲卫军,看守颉利的重担依旧交给了李恪。而行军的过程中,投降唐军的突厥二汗突利终于见到了被押解在囚车中的突厥大汗颉利。
两人这戏剧性的一次见面让突利和颉利都显得很尴尬,不过突利是胜利者的姿态出现,而颉利则是囚犯的身份见面,这倒是让两人之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
“看到本汗今日的下场你是否很高兴呢?”
颉利注视着突利,脸色露出了一丝不屑,像突利这样轻易就归顺大唐的人,颉利心生鄙视。
“你觉得我会吗?”突利反问道,“突厥为什么这么容易就被大唐给打败了?难道你就没想过原因吗?”
突利对颉利的不屑很反感,说的实话根本不给颉利留情面。他们两个人也算是冤家,这次见面谁也不甘落后。
“哼”颉利冷哼一声不在言语,这段时间他也在想这个问题,当年他率领十万铁骑就敢杀入大唐腹地,但这几年不断有部落叛离了他的统治区域,这使得突厥骑兵的战斗力也明显下降了不少。可是即便这样,自己率领数十万的大军怎么就被唐军给打败了呢?
颉利虽然是一个心高气傲的人,但不是一味的死脑筋之辈,他意识到自己要是弄不清楚这个问题,即便自己死了也不会瞑目。
所以,这一路上他一直观察唐军,观察押解他的这支骑兵,但到现在还是没有搞清楚。
突利看见颉利不搭理自己,他也懒得理会颉利这个败军之将,骑马回到了李恪和李靖一行人之中。
大军行进的速度不是很快,花了两天时间到了云州城。云州守将杜君绰作为地主自然要款待李靖等一行人。李靖本想拒绝杜君绰的宴请,但一想到自己身边还有突利一行人,他也就不好拒绝。
在云州待了一天的时候,大军又花了一天半的时间到了代州。
代州都督张公谨也不敢丢了自己的面子,也设宴款待,李靖也就接受了张公谨的好意。
这样大军的行军速度很慢,而云州和代州的军队便留下来驻守云州和代州的才城池,李恪又跟李靖商议,将新军剩下的三万不到的兵马放在了定襄城,这样整个大军就剩下了李恪的黑衣卫四营,即鹰卫、狼骑营、鬼面骑和重骑营。
又走了六天的时间,大军终于到达了太原。
大军刚到太原城外十里处,远远就看见了以上官仪和李言为首的并州文官集团前来迎接李靖和李恪一行人。
双方见面自然是客套了一番,李恪也不跟狄知逊客气,让狄知逊将众人都安排在太原城的馆驿之中,而他自己则是急急忙忙的回到了都督府。
因为,都督府有一位为他整日牵肠挂肚的美女,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汉王妃苏婉!
看到李恪,苏婉一下子扑到李恪怀里,语气哽咽的说道,“王爷,你终于回来了!”
“傻丫头,哭什么,本王这不是回来了吗?”李恪轻轻的拍着苏婉的肩膀安慰道。
“恩,臣妾知道,只是臣妾太过高兴了!”苏婉听到李恪的话,停止了哭泣,仔细的看了一眼李恪,这才悠悠地说道,“王爷,你消瘦了很多啊!”
“漠北不像太原,打仗也不是旅行,吃苦是在所难免的!”李恪倒是很无所谓的说道,然后,苏婉开始给李恪宽衣,让李恪沐浴…
李恪坏笑的看了苏婉一眼,苏婉看到李恪脸上的坏笑就清楚李恪心里想什么,但她还没有开口说话便听到李恪提出让她服侍自己沐浴的要求,苏婉双颊绯红,但心里还是甜甜的,娇羞的答应了李恪的要求。
室内……
第二天清晨,大军继续上路。
并州已经是大唐的腹地,李靖倒是不再担心颉利的安全,再说李恪虽然将重骑营留在了并州,但经过整编的鹰卫人数达到了三千之数,再加上五千的鬼面骑,八千人足够护卫颉利的安危。
所以,并州铁骑开道,李靖和李恪一行倒是走的很安稳。
再者,李世民已经接到了唐军凯旋的奏报,他命令下达到了沿途的州县务必要保证大军沿途的安全,所以,各自的驻军都会亲自护送李恪等一行人,还有就是百姓们在听到李恪李靖打败了突利,生擒了颉利,他们特别欣喜,大家都会在沿途放鞭炮以示庆贺,这使得行军速度也慢了不少。
但是,即便是这样的行军速度,李靖和李恪一行经历了五天的行军终于达到了长安郊外。
而大军行走在长安的官道上,就见前方锦旗招展,李恪让府卫上前询问原因,杨元宝亲自上前询问,李恪这才清楚的前面的千牛卫专门迎接李靖、李恪和突利,还告诉李靖说李世民要亲自出城迎接大军,为凯旋而归的将士们敬酒。
李恪和李靖二人闻言,都显得有点顿时有点手足无措,所以,李恪和李靖等人是开始整理自己的服饰,李恪又让苏定方将李世民敬酒的事情给黑衣卫做了传达,等处理完这些事情,李恪这才将颉利的囚车交给了千牛卫,他知道千牛卫出现在这里肯定不是无的放矢,肯定有他们的目的。
将颉利的囚车交给千牛卫之后,李恪和李靖一行人这才开始行军缓缓的朝长安城方向而来。
李世民很早就接到了唐军大败突厥生擒颉利的消息,当时他是高兴不已,因为,心里多年的夙愿得到解决,他好像卸下了千斤重担一样,心里轻松了不少。
而他也想到作为唐军行军副总管的李恪,他还很清楚的记得当初跟李恪谈话时,李恪对打败突厥时肯定的语气。所以,联想到这些,他特意的来到了千秋殿,将李恪凯旋而归的消息告诉了杨妃。
384 回京
自从李恪担任行军副总管,杨妃的心里就很担心,她始终认为只要自己的儿子平安无事,即便他平庸无能,碌碌无为也好,可是她也清楚李恪的性格,清楚李恪的志向。所以,她也没有劝道李恪,作为母亲她反而不愧余力的支持李恪。
但是,当杨妃听到李恪大军打败了突厥,生擒了颉利的时候,她欣喜的流下了眼泪。
“爱妃,你怎么了?”李世民看到杨妃流泪便关切的问道。
“没事,皇上,臣妾是高兴,恪儿终于长大了,能为皇上分忧了!”杨妃立即擦拭了眼角的泪水对李世民说道。
“是啊,恪儿是长大了,朕心里很欣慰啊!”李世民淡淡的说道,“等大军凯旋而归的时候,朕会出明德门亲自去迎接他们,爱妃到时候就跟朕一块去啊!”
“多谢皇上!”杨妃欣喜的道。
因为,李世民高兴,他在杨妃这里用完晚膳这才回到自己是御书房。
回到御书房的李世民心情依旧很激动,他强子压住自己的喜悦之情,开始细细阅读李靖送上的奏报。因为唐军打了胜仗,李靖发给李世民的奏报很详细,唐军对突厥大军的整个征战过程基本都有记载,还有很多的将领所立下军功。
所以,李世民在详细看完这份奏报之后,心里还是思量怎么封赏这些人。
虽然,军功封赏该有兵书报上,吏部勘察商议和拟定,再呈给李世民过目,如果李世民不满意,朝臣们可以在朝会上讨论。
但是,李世民的心里可是不这么认为,因为,有些人的军报不是吏部能解决的!就像突利的封赏,李靖的封赏和李恪的封赏等,这些都不是吏部能够决定得了,都必须他自己亲自参与。
李世民想到这里,便召集中枢大臣到自己的御书房开始讨论对立功将士的封赏,他心里这么急切是有原因的,李靖在奏报上不但说明了战功和战绩,而且,他还告诉李世民唐军的行军时间和路线,及他召集投降突利二汗一同回唐受封的事宜。
所以,李世民不能不急。
因为,现在大唐是打败了突厥而不是灭亡了突厥。所以,突厥还需要有人替大唐管理和统治。
所以,这个时候的突利降唐军就显得尤为重要,只要大唐厚待突利,就能在突厥人中留下一个善待突厥汗王那个的形象,这样使得大唐对统治突厥有利。
而突利二汗又跟李靖一行人在一起,不一日就要到达长安城。如果突利达到长安,李世民还没有拿出一个确切的封赏计划,那突利等的时间长了,这对大唐不利。因为这个原因,李世民才会在奏报收到之后就开始跟房玄龄、杜如晦、魏征等人商议这些问题。
最终经过激烈的讨论,基本确定了所以立功将士的封赏。
这里说基本确定是一种严肃的说法,因为李靖和李恪的封赏大家都是悬而不绝,这不是说大家没有商议出结果,而是李世民没有让众人参与对李靖和李恪的封赏之中,既然李世民没有让众人参与,众人就知道对李靖和李恪两人的封赏李世民心里自然有他自己的想法。
但是,众人通过这件事情也清楚了李恪在李世民心里的位置,他们发现这种位置不是随谁就能够替代的!
十二月十五,大唐太宗皇帝李世民一身戎装是在长孙皇后和杨妃的陪同下出了皇宫。
朱雀大街上,左右金吾卫将整个大街封锁,但大街是两旁全城的百姓都聚集起来迎接凯旋而归的英雄们。所以,当数千千牛卫随行护卫下的李世民的车架出现在朱雀大街上的时候,两旁的数十万百姓顿时跪地高呼万岁,声震青天,让坐在车架中的李世民心中澎湃不已。
长安城外早已被左右金吾卫封锁,管道的两旁都是身穿重甲的金吾卫骑兵。
李世民的车架缓缓的出现在长安城外的时候,所有的大唐重臣早已等候多时了,看到李世民的车架,他们跪地高呼万岁,李世民和长孙皇后还有杨妃缓缓的下了车架,李世民示意重臣平身,这是就听见两旁的金吾卫也高呼万岁,气势如虹。
李世民的车架刚到长安城外不久,就见前方的管道上出现了数骑千牛卫,就见一名千牛卫将领在李世民百步之外下马,跑步到李世民前面跪道,“禀皇上,北征大军已到了三里之外!”
“嗯…”李世民淡淡的点头,他脸色没有表现丝毫的喜悦之情,但心里却是很高兴。
不多时,就看见管道上出现了黄衣铁甲的千牛卫,而在千牛卫的中间是一辆囚车,李世民的视力很好,他一眼就认出囚车之中的人就是颉利。当看到囚车之中颉利的这一幕时,李世民脸色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囚车被千牛卫送到李世民前面,李世民淡淡的看了一眼面容憔悴的颉利可汗,语气淡淡地说道,“让颉利大汗受委屈了,朕招待不周,请大汗先下去休息,等这里事了,朕自会去看望大汗!”
李世民说话很客气,并没有颉利被李恪擒获而对他冷嘲热讽,但他也没有表现出过度的热情,他是大唐的皇帝,帝王威严还是要保持的!
李世民的话很明显,千牛卫自然听得懂,见李世民说完,他们就赶着将颉利的囚车走了长安城。
而这个时候,李世民看到了一支黑衣黑甲的骑兵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中,而黑衣骑兵的最前面三个人非常醒目,他们分别的李恪、李靖和突利。
李恪、李靖和突利老远就看到了对面的李世民,他们催马在距离李世民一百步的地方停止,下马,立即朝李世民而来,而李世民也没有摆出帝王的威严,而是迎了三人。
“儿臣参见父皇!”
“老臣参见皇!”
“罪臣突利见过皇!”
李恪、李靖和突利三人跪地给李世民施礼道。
但是,突利和李靖两人的身子还没有跪下去就被李世民扶起来,就听李世民对突利说道,“突利二汗不用多礼,朕可是在长安城等你等了好久啊,今日一见我们自当痛饮几杯!”
385 回京(二)
“皇有请,臣固愿也!”突利看到李世民对自己很客气,心里松了一口气,语气缓和的回道。
然后,李世民又对李靖道,“大总管不用多礼,你在外征战,给大唐立下汗马功劳,朕心里很感激啊!”
“军人保国乃是职责,臣不敢当皇的感激之情!”李靖说的很谦虚,但话中流露差距他作为军方一号人物所恪守的准则。
李世民跟李靖和突利见礼完毕,这才对跪在自己面前的李恪淡淡地说道,“恪儿,平身!大唐北征你做的很好,没有让朕失望,父皇的心里很欣慰!”
“多谢父皇夸奖!”李恪也没有矫情,他起身对李世民道,“儿臣身为大唐皇子,身为父皇的儿子,自当身先士卒,杀敌报国,为国精忠,保卫大唐!”
李恪的这句话说的很漂亮,李世民脸色也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可是,李世民的笑意却是激起了大臣之中的李承乾和李泰的不满,他们现在对李恪的军功的羡慕妒忌恨,刚才李恪又是在李世民面前表现了一番,他说的那句话就等于狠狠的抽了他们一巴掌,李承乾和李泰怎么能受得了呢?
不过这是在长安城外,不是李承乾和东宫也不是李泰的魏王府。所以,两人再是愤怒也极力的克制了自己的情绪,脸色依旧表现出了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淡淡的笑意。
李世民和李恪等人自然不会注意到大臣之中李承乾和李泰的表现,就见李世民目光扫向了自己前方三百步就停止了不见的黑衣卫骑兵,他从这支骑兵的身世感觉到了淡淡的杀气,那股属于百战精兵才具备的压迫感。
“恪儿,这就是打败了突厥颉利血狼卫的黑衣卫骑兵吗?”李世民看了一眼自己面前李恪目光注视着面前的黑衣卫很有兴趣的问道。
“回父皇,这支骑兵正是儿臣组建四年的黑衣卫精骑,他们分别是鹰卫和鬼面骑!”李恪简单的介绍道,“打败突厥颉利血狼卫的是儿臣的亲卫鹰卫!”
李恪介绍的很简单,但很全面,他说出自己的亲卫打败了颉利的血狼卫,这就是向李世民表明这支骑兵的人数很少,不会很多,而从另一个方向向李世民传达了一个信息,那就是这样的骑兵很难训练,不可能单独成军。
而当李世民听完李恪的介绍之后,他就听出了李恪话中的意思,脸不由地露出了一丝淡淡的失望之色,不过这层失望之色很快便被黑衣卫高呼声所取代,当黑衣卫喊出“皇万岁!大唐万岁!”取而代之的一脸惊讶,因为,李世民也注意到了这支只有区区八千人的骑兵爆发出的气势是在场的万千牛卫和金吾卫的数倍!
“真正的虎狼之师啊!”李世民对黑衣卫骑兵的精神面貌很赞赏。
而在这个时候,这才对阵突厥立功了苏定方在李恪的示意下前给李世民施礼。
“末将苏烈参见殿下!”
李世民闻言精神一震,他前亲自将苏定方扶起说道,“苏烈,当初恪儿举荐你到千牛卫当值的时候朕就很看好你的将来,认为你很有大将之才,今日大唐对战突厥,你战功彪斌,确实没有辜负朕对你的一片期望啊!”
“多谢皇夸奖,皇如此器重末将,末将受之有愧,末将未能多杀敌人,让皇失望了!”苏定方感动向李世民回道,他是没有想到李世民出在他进千牛卫的时候就关注过他,这让他心里感动不已。
“失望吗?没有!朕很高兴,你是大唐的功臣,你是打败突厥的功臣,你没有让朕失望,没有让大唐失望!”李世民不容置疑的说道,他说出这几句话的时候身露出了一股帝王的威严,显示出了他一代帝王的霸气。
“诺…”苏定方躬身道。
勉励过苏定方,李世民继续接见其他立功的将士。
等接见了所有的立功将士,就听见李世民道,“酒!”
李顺8见李世民吩咐,立即命令小太监端了酒杯递到了李世民和诸人身前,李世民端起酒杯,对着李恪等诸将说道,“北征突厥,你们大胜而归,朕表达大唐的百姓感谢你们!”说完,李世民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吾皇万岁,大唐万岁!”李恪吼道。
“吾皇万岁,大唐万岁!”诸将吼道。
然后,他们随同李恪一同饮干了自己杯中之酒。
等敬酒结束,李世民这才对李恪笑道,“你快去见见你母妃,你想你想的紧呢!”
李恪一喜,对李世民道,“多谢父皇!”便朝着杨妃而去。
杨妃在李恪出现在管道的时候就看到了他,只是李世民要给三军将士敬酒,她不便在这个时候前打搅,便只能在后面焦急的等待着,此时见到李恪,杨妃几步前将李恪抱在怀里,哭泣道,“恪儿,你回来了,你回来就好,你让母妃担心死你了!”
“母妃,恪这不是平安的归来了吗?”李恪笑着安慰杨妃,随即,又对杨妃身边的长孙皇后道,“恪见过皇后娘娘!”
“恪儿不用多礼!”长孙皇后慈祥的说道。
然后,李恪便跟杨妃诉说他在漠北的经历,而在这段时间李世民又向所以将士敬酒,表示了大军凯旋而归。
至此,所以的礼节这才结束,李世民在大臣的随侍下开始摆驾回宫!这个时候李恪自然不敢跟杨妃待在一起,而是跟随众臣的身后进了长安城。
李恪和众大臣随着李世民的车架浩浩荡荡的进了长安城,在进城的时候李恪已经吩咐杨元宝将黑衣卫带到汉王府,汉王府的规模很大,绝对能够容纳得了八千之数的黑衣卫。
所以,当千牛卫和左右金吾卫来到了朱雀门的时候,左右金吾卫便停止了在朱雀门前,只有千牛卫和众大臣跟随李世民走进了朱雀门,左右金吾卫则是守在了朱雀门,他们任务已经完成。
跟随李世民回到宫中之后的杨妃和长孙皇后则是各自回了自己的寝宫,而众臣则是来到了太极殿,他们还要跟李世民一起在太极殿上接受突利的归降仪式,同时也要接受北征大总管李靖和副总管李恪的战后汇报。
386 弹劾
突利的归降仪式很简单,就是突厥呈上降表,表示向李世民称臣,李世民答应突厥的称臣,突利便送上给李世民的厚礼,李世民再回赠突利厚礼,这仪式便是结束了!而接下来北征大军对战败突厥大军之后的战况的汇报和战争伤亡数字的汇报。
但是,当李世民听到大唐这次打败突厥人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新军死亡人数达到七万之众,并州军和幽州军也是损失惨重的时候,他的心里不由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不过这一切都是值得的,李世民看后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李靖又汇报了唐军歼敌的人数,就李恪和李靖一路全歼了突厥十六万大军,这还不包括李恪救援突利是坑杀的那十万突厥骑兵。
所以,当李世民在听到李靖汇报突厥的伤亡数字时,他的心里释然了很多。
毕竟,突厥骑兵的战斗力李世民是很清楚的,难够歼灭十多万突厥大军,大唐仅仅付出了十多万士兵,这确实已经很不容易了。再说李世民心里也很清楚,要不是歼灭这些突厥骑兵,要不将突厥骑兵打残,颉利又岂会被生擒呢?
所以,综合这一些信息,李世民最后得出了结论,即便牺牲了十多万大唐精兵,但唐军对突厥的一战可以是打了一场绝对的胜仗。
但是,刚才在长安城外李恪就一番话就狠狠的扇了李承乾和李泰一击响亮的耳光。所以,在李靖汇报完突厥的伤亡数字的时候,经过李泰授意治书侍御史刘洎便出列说道,“微臣启奏皇上!”
李世民今天的心情大好,他见治书侍御史刘洎此时出言说有事要奏,便也没有怪罪他的不失适宜,他语气和善是说道,“爱卿,你有什么事就说!”
“回皇上,我大唐乃是礼仪之邦,我大唐军队又是仁义之师,可是微臣听说汉王殿下在跟突厥交战的时候坑杀了两万突厥降俘。”
刘洎说道这里的时候,李世民的连已经变得铁青,但刘洎依然没有意识到李世民的愤怒继续说道,“汉王殿下既然身为大唐行军副总管,就是代表我大唐的颜面,怎么能行此等杀戮呢?这样是是否有失欠妥呢?”
李泰这样突然发难自然是跟李承乾有过短暂的商量,毕竟,李恪现在的势力已经很大,他们两人都隐隐的觉得一个人单抗李恪有点难以应付。
所以,李泰和李承乾在李恪漠北取得大胜的时候就已经暗中有所联系,两人之间的关系缓和了不少,刚才长安城外李恪的表现有深得李世民的喜欢。
所以,两人在回太极殿的路上通过简单的交流,便制定了这个弹劾计划!
因此,刘洎的话一说完,李世民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就看见有一人站了出来,他便是太子党的长孙顺德。
长孙顺德本来就憋着一口气,当初他想参加大唐对突厥的战争,可是没有得到这样的好机会,而在长安城外李世民一一接见了立功的将领,慰问和鼓励这些将领,这让心高气傲,心胸狭窄的的长孙顺德很不满意。
所以,长孙顺德就将心里的不满发泄到了让他疼很的李恪身上,而李承乾和李泰制定了弹劾李恪的计划之后,李承乾找到长孙顺德向他说了自己的计划,长孙顺德表示很支持。
所以,才会出现这一幕。
就听见长孙顺德高声说道,“启禀皇上,微臣认为刘御史说的很对,我大唐仁义之师,北征突厥自然以降服为主,可汉王殿下对坑杀俘虏,让我大唐之师背上了残暴的恶名!而且老臣还听说汉王伙同卫国公瓜分了在突厥所得的所以财宝,陛下不可不察呀!”
刘洎是李泰的人,他一个小官敢在太极殿上公开质疑李恪,这就说明这件事情背后的指使者肯定是李泰,而长孙顺德是太子李承乾的人,又是长孙无忌的兄长,他开口支持刘洎,这就表明得到了李承乾和长孙无忌的授意,而众人也从其中猜测到了这是魏王党和太子党在联合打击汉王党。
所以,属于魏王党和太子党的大多数人都支持刘洎的观点,支持长孙顺德的提议要严惩不贷。只有一少部分人像长孙无忌、高士廉、唐敛、刘政会和王珪、韦挺等两党的重要人物没有参与其中。
李世民听到众人对立下汗马功劳的前线将士还没有得到封赏就可以弹劾他们的罪状,心里非常恼怒,不过他会是压制住了自己心中的愤怒,淡淡的说道,“今天大军凯旋而归,突利二汗归顺我大唐,朕自当设宴款待,这件事情就先放一放吧!”
李世民没有发怒的原因是,他很清楚弹劾事件背后的真正原因和目的。可是,除了装孙顺德这个笨蛋做了出头鸟之外,太子党和魏王党主要人员都没有参与,参与的都是一些官职低微或者没有实权的官员,所以,李世民对他们发怒,斥责他们绝对小题大做没有必要,才会忍住不发怒。
但他忍着不发怒不是说他不生气,而是他在等待,他想等到李泰和李承乾的心腹大臣参与其中之后他再做出惩罚,这样才能起到杀一儆百的作用。
但是,这也是李泰的聪明之处,他自己在做一些自己没有把握取胜的事情的时候,总喜欢用用一些小喽啰充当炮灰,这样即便失败了也不会牵扯到他,不会动摇了他的根基。
而李承乾就不如李泰聪明,第一次就让长孙顺德出面,可以说是十足的败笔!不过他这样做也有好处,那就是长孙顺德和长孙无忌的关系似的长孙顺德不管怎么做都会牵扯到长孙无忌,这才是他要的效果。
不过听到李世民已经发话不想追究此事,众臣又知道今天是一个特殊的日子,他们也不敢极力劝谏李世民,只能作罢!
李世民冷冷的看了众臣一眼,这才下令散朝!而后,他让王德将突利请到御书房,好像跟突利有要事商量。
因为,李世民要设宴款待突利一行人,所以,所有的大臣只能苦苦等待御宴开始,而不是即可回府。
387 京中局势
散朝后,李恪便马不停蹄的来的了宜秋宫。
这个时候杨妃已经沐浴更衣,正在佛堂念经祈福,听到侍女说汉王李恪驾到,他李恪来了大殿。
“恪,参见母妃!”李恪跪道。
“恪儿不用多礼!”杨妃急忙上前扶起李恪说道。
杨妃让侍女奉上茶水,两人坐定,李恪简答的给杨妃介绍了一下关于漠北的一些战况。
杨妃见李恪安然无恙,就开始询问李恪关于在并州的李愔的情况。
李恪对李愔很上心,上次带他去并州就是想有意栽培自己的这个弟弟。
所以,李恪向杨妃介绍了一些关于李愔的情况。他告诉杨妃,他要将李愔培养成一代名将,能够为大唐征战天下。
可是,杨妃听到李恪的话,她表面上很高兴,心里却也有些担心。
因为,出身帝王之家的杨妃心里很清楚,宗室子弟但凡有才能的,都会受到君王的猜忌,都不会有什么好的下场。
李恪似乎预料到了杨妃心中所想,所以,他笑着说道,“母妃不用担心,恪一定会照顾好弟弟的!”
李恪的话很平淡,但杨妃听在李恪却是明白李恪的意思。这就像她明白李恪的志向一样。所以,当杨妃听到李恪这么说,她也不在思量什么。
而就在这个时候,两个妹妹李敬和李蓉听到李恪来到了千秋殿,两个小丫头便急急忙忙的来到了宜秋殿,两人没有想到杨妃也在场,看到李恪和杨妃,他们先是给两人施礼。
就听见清河公主李敬撒娇似的说道,“三哥,敬儿好像你啊!你给敬儿带了什么好玩的东西啊?”
李恪听到李敬跟自己索要东西,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是从漠北战场上下来的,怎么会带东西呢?不过李恪对自己的妹妹很爱护,看到李敬很可爱的样子,他也不好意思拒绝说没有带礼物,只能抢在杨妃之前说道,“三哥是跟父皇一起进的宫,东西都在府中呢,等明天你来三哥府上的时候,三哥在给你吧!”
“谢谢三哥!”李敬拉着李恪的袖子笑道。
因为,李恪这次进宫,都会给李敬和李蓉带一些好玩的玩具,所以,李敬见到李恪才会这么说。
离开宜秋宫,李恪便出宫去岑文本府上,回京谢师,那也是必不可少的。
岑文本府上看守的门子识得李恪,李恪也不是外人,岑文本也早有交代,也不必通报与岑文本,径直便将李恪引进了偏厅。
李恪在偏厅中坐了片刻,岑文本便进了偏厅。
“弟子李恪,向恩师问安。”李恪见岑文本来了,忙起身拜道。
“殿下快快起身,本该微臣去拜殿下的,怎劳殿下来吾府上,殿下征战突厥辛苦了。”岑文本连忙上前将李恪扶起道。
李恪起身道:“呵呵!弟子不在长安,岑师为弟子打点长安事务,岑师辛苦才是。”
李恪不在长安,岑文本这个汉王府长史便成了李恪在长安的象征,其中诸多关系自然也要他丛中斡旋权衡,着实不是件轻松的事情。
岑文本问道:“殿下连日赶路初回长安,何不在宫中先好生歇息,急着出来寻臣所为何事?”
李恪一边说着一边看着笑道:“回京拜师拜师常道,岂能耽搁了,而且岑师衣冠端正,岂非也是在等弟子吗?”
此时距离离岑文本下朝已经有段时间,可岑文本依旧没有褪下朝服,为的就是等李恪来访,而且岑文本也相信李恪一定会来。
岑文本笑道:“殿下聪慧,臣正在此处专等殿下。”
李恪看着岑文本身上的深绯色的朝服,对岑文本拱手道:“去岁李恪还在突厥,还未曾当面贺先生晋官之喜。”
就在贞观二年初,岑文本连续三年政绩考课均为上,被李世民下旨擢拔,如今的岑文本的本职已是秘书少监,辅秘书监萧璟佐治省内之事。
岑文本闻言,谦虚道:“何喜之有,左右不过修书而已。”
李恪道:“先生有才,哪怕是编书也能编出朵花来。弟子耳闻父皇对先生所上之《藉田颂》、《三元颂》甚为赞许,恰逢中书舍人高季辅往调吏部,父皇欲用先生为中书舍人,想来这几日便该有消息了。”
所谓中书舍人,官拜正四品,挂职中书省,专司皇帝诏令起草,政务参详,是为天子近侍之臣,中书舍人共计六人,无一不是饱学之士,天子心腹,能拜中书舍人者,便等于是半只脚踏进了宰相之位,故而中书舍人亦有中书储相之称。
高季辅调往吏部任侍郎,中书舍人出缺,此事岑文本倒也知晓,只是他没想到李世民竟会有意将中书舍人交给他。
要知道,中书舍人与秘书少监虽只一级之差,但却全然不可同日而欲。
秘书少监属闲职,远离中枢,而中书舍人却是皇帝近臣,为皇帝掌管诏令,出谋划策,位列天子智囊,前途无量。
“老师如你所料,太子党和魏王党真有联合的趋势,今天在朝堂上就一起针对孤…”李恪皱眉道。
“殿下不必担心,他们的联合只是暂时的,只要觉得王爷你没有威胁了,他们就会窝里反!殿下这次的策略就很好,自暴其短,韬光养晦,隐没于暗中,相信太子和魏王马上又会斗起来。”岑文本微笑道。
“这样就行了吗?还需不需要其他的动作了?”李恪问道。
“不需要了,太子有长孙无忌支持,与关陇世家交好,而魏王为洛州大都督,节度河南,与山东门阀交好,现在他们在朝中的势力远远大于你,所以他们俩才是主要竞争对手!”岑文本微笑道。
李承乾身为太子,又有舅舅长孙无忌扶持,生来便与关陇世家利益相关,实力强劲大的关陇世家自然大多支持李承乾。
而李世民对嫡子李泰的宠爱也是异乎寻常了,因为李恪易封楚王,扬州大都督,节度东南,李世民不愿厚此薄彼,原本的越王李泰也随之易封魏王,洛州大都督,督洛、谷、怀、郑、许等六州军事,辖制河南之地,与山东世家走的极近。
388 庆功宴
岑文本继续说道:“太子有长孙无忌支持,与关陇世家交好,而魏王为洛州大都督,节度河南,拉拢山东门阀,殿下非嫡非长若欲与之对抗,当继续在军中保持影响,除此之外,还得借萧家之力,收江南世家为助力,方可与分庭抗礼。”
李恪闻言,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了太多选择,自己要想问鼎帝位,必须收江南世家为助力,以此对抗李承乾与李泰。
现在诸位皇子年龄都还不大,天子也正值壮年,夺嫡之争尚不明朗,皇子之间的摩擦也不强烈,但李恪必须要未雨绸缪,否则等到危机当面,李恪想挡就挡不住了。
岑文本说着,李恪已经将他的每一句话记在了心里。
翌日,宫里举行庆功宴。
李恪来到太极殿参加宴会的时候,大臣们早已就坐。
李唐皇室的座位跟大臣们的位置不同,在是左边靠近李世民的位置,右边首位主要是李唐朝廷中的大佬们的位置。
李恪的心腹将领被安排在了末位,像这样规格的宴会,李恪的心腹将领要不是有军功在身,他们是根本没有机会参加宴会的!
李恪一走进大殿,他的心腹将领就上前给他行礼,李恪一一给几人回礼,显得很亲切。
还有不少想结交李恪的大臣也主动上前跟李恪问候,想借此机会拉近自己跟李恪的关系。
至于李泰一党的除了程名振跟李恪行礼之外,其他人不怎么主动搭理他,只是跟着众人拱手施礼而已,而李承乾的太子众臣跟是不屑于跟李恪见礼。
一向低调的太子党和魏王党今天摆出跟汉王决裂的场面,很明显是受了他们身后党魁的指使,目的很明显,就像跟大臣传递一个信息,他们不容许李恪独大。
但李恪也不理会这种场面,依旧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这个时候早已到场的魏王李泰殷勤的上前给李恪施礼道,“青雀见过三哥!”
“四弟,不用多礼!”李恪也客气的说道。
宗室子弟还没有全部到场,包括任城王礼部尚书李道宗、宗正寺卿李孝恭等人。所以,李恪这一桌上只有李恪和李泰两人。
李恪和李泰两人见礼之后就坐了下来,李泰对李恪很亲切,丝毫没有在朝堂上支持自己的狗腿子弹劾李恪时的那种怨恨和不满,李恪见李泰不愿意正面跟自己撕破脸皮他也懒得计较,便跟李泰聊了起来。
这样不明就里的大臣看到两位皇子聊的很开心,心里顿时疑云满布,不清楚两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但李恪和李泰两人心里很清楚,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聊了没多久,就看见长孙无忌和房玄龄、杜如晦、魏征等大佬都悉数到场,李恪和李泰自然免不了要上前询问一番,再然后便是中书令萧禹到了,萧禹依旧像以前一般,高傲冷漠,不合群,依旧是最后一个到场。
萧禹之后到李道宗和李孝恭两人连襟而来,李泰和李恪上前行礼。
“两位殿下请起!”李孝恭连忙扶起李恪和李泰两人,而一帮的李道宗也客气的道,“两位殿下不用多礼!”
他们两人作为李唐宗室中的名将,李唐军方宗室的代言人,深受李世民的信赖。
所以,李恪和李泰作为晚辈,跟他们行礼,他们自然不会像其他的大臣那样恐慌不安。
跟李孝恭和李道宗建立完毕,四人就坐,李孝恭倒是表现的很淡定,劳神叨叨的老僧入定,静等李世民的出现,而李道宗不像李孝恭那么沉稳。
李道宗对李恪取得漠北大胜很感兴趣,便开始跟李恪询问关于跟突厥战争中自己不明白的地方,李恪则一一回答李道宗,而李泰很清楚自己军事方面的才能不及李恪,所以,他也认真的听李恪的解说,倒是增长了不少经验。
这个时候,就看见太子李承乾出现在了人们的面前。
李承乾作为太子,大唐未来的储君,现在已经被李世民容许听政了。
所以,他现在的地位很高,仅次于李世民。
因此,他在这个时候到场也不为过。
看到太子李承乾出现在太极殿,众大臣都起身给李承乾施礼,李承乾接受了群臣膜拜的朝贺,看了一眼没有任何表情的李泰和一脸笑容的李恪心里得意不已。
“两位皇弟都到了啊!”李承乾上前故意跟李恪和李泰说道。
“多日不见,大哥气色不错啊!”李恪笑道,“今天父皇设宴,臣弟一定要多敬大哥几杯才行!”
“哪里哪里!”李承乾得意的道,“三弟酒量为兄是知道,可不敢跟你和喝酒啊!”
见到李恪自称“臣弟”,李承乾心里很高兴,他很清楚李恪之所以跟他这么称呼,就因为他是太子,要是单纯的大哥,李恪绝对不会对他这么恭敬。倒是一旁的李泰对李承乾是不热不冷,让李承乾有点恼怒。
不过,李恪也清楚李泰的态度,李泰这样做演戏的成分居多,他像在自己面前表现出跟李承乾水火不容的局面而已。但是,实际上李恪早就清楚了他和李承乾之间的暧昧关系!
李承乾走过李恪和李泰一桌,上前跟长孙无忌施礼,然后坐到了太子的位置上。
“皇上驾到!”
就在这个时候,李顺细长的声音传到了太极殿。
众臣举目望向了太极殿门口处,就见李世民拉着突利的手,在长孙皇后和杨妃等中嫔妃的陪同下出现了太极殿。
“参见皇上!”
李恪跟随众大臣们想李世民施礼。
“众卿平身!”
李世民淡淡的说道。
突利在这个时候已经主动的慢了李世民一步,跟随在李世民身后,他可不敢跟李世民一同接受大臣的朝拜。
“爱卿请入座!”李世民对身后的突利说道,听他对突利的称呼都已经改变,可见两人聊的很投机。
“皇上请!”突利也客气的道。
两人也相互看了一眼就便就坐,突利就坐下李世民的小首位置,距离李世民的位置很近,两人可以坐着相互聊天。
389 庆功宴(二)
“皇上请!”突利也客气的道。
两人也相互看了一眼就便就坐,突利就坐下李世民的小首位置,距离李世民的位置很近,两人可以坐着相互聊天。
少顷,李世民看了一眼台下就坐的大臣,又看了一眼突利,便对身边的李顺说道,“宴会就开始吧!”
“诺!”李顺躬身道。
他上前三步,站在台阶上高声喊道,“开宴!”
古乐奏响,表示宴会开始!
帝王之宴,钟鼓之乐的必须的,而且,演奏的还是大唐的国乐。
大唐尚武,国乐也都充斥着沙场的战意,让人听的精神振奋,好似亲临战场,杀敌报国。
李世民的沙场宿将,是马上皇帝。
如见,他虽然没有机会御驾亲征,但对于沙场杀敌的向往之情还是不减当年。
所以,国乐一结束!他便举杯高呼道,“漠北一战,大唐大胜,扬我国威,雄哉壮哉!诸位爱卿,今天朕在此设宴,这第一杯酒敬牺牲在漠北的大唐将士们!”
“敬牺牲在漠北的大唐将士们!”众人跟随李世民高呼道。
“这第二杯酒,朕要敬为大唐立下汗马功劳的北征将士们!”李世民继续说道,“干——”
“大唐万岁!”众人高呼道,这才可不敢随李世民的话说。
“这第三杯酒——”李世民说道这里,看了一眼身边的突利,“朕要敬我们大唐的尊贵的突利可汗!”
“敬突利可汗!”众人继续符合道。
“多谢皇上,为很不敢当!”突利谦虚的说道。
三杯酒喝完,宴会才真正的开始!
享受国宴只是一种荣誉,不是说要让你吃饱吃好!
所以,在吃相方面大家都表现的很矜持,不管是士族大家中的弟子,还是李恪的几个心腹将领,都没有表现出他们粗野的作风。
宴会已经开始,李世民也就不理会台下的众人,他只是跟突利说话,李恪也听不到他们在聊什么,但见两人是不是会放声大笑,可见两人聊的还是很开心。
但是,对于这场宴会绝对不敢掉以轻心,他心里很清楚,他来长安有些人会不安,他们不安就会针对自己。所以,他认为今天太极殿弹劾自己只是一个前奏,而他来长安的真正较量要在这场宴会中开始。
李恪在饮酒跟李道宗等人闲聊的时候不忘了注意长孙无忌和李承乾等人的表情,想从他们的脸看出今晚他们到底从了什么心思。
不过让李恪很失望,像长孙无忌这等混迹官场的老鸟是不会将自己的表情轻易表现在脸的。即便是李承乾,当李恪看到他春风如意的微笑时,也搞不清楚自己的这个大哥什么时候会变得这么深沉。
“三哥,这次大败突厥,你可立了大功啊!父皇又要少不得封赏你了!”李泰见李恪有点心不在焉便试探性的问道。
“四弟说笑了,区区小胜,为兄岂敢邀功呢?”李恪淡淡的笑道,“再说这次李将军是行军大总管,为兄跟随在他身边是受益匪浅,这才是父皇为兄的最大赏赐!”
“三哥说的是,青雀着相了!”李泰见李恪说的大义凛然,只能讪讪回答,不过他心里可不这么想,他认为这是李恪的故意掩饰,他认为大唐打败突厥,这是多大的一件功劳,李恪不想求得封赏那才怪呢?
李恪听出李泰这话是在试探自己,后面太子党的人也肯定会向自己发难,果然,就在李恪刚收回心思跟李孝恭没说几句话,就听见太子党刘政会向李世民谏言道,“皇,微臣听说汉王殿下在并州的时候曾命人舞剑为突利二汗助兴!今天皇设宴,殿下何不再让他们场给皇舞剑,给我们大家助兴呢?”
李世民也在兴头,自然同意了刘政会的这个提议,目光移向了李恪,他是征询李恪的意思,他没有直接点名让李恪派人舞剑,这就是他对李恪很宠爱,只要李恪有难处的话可以拒绝。
刘政会的目的李恪很清楚,他就是想故意刁难李恪。
因为,李恪给突利助兴舞剑的地方是在并州,那是他的地盘,他可以随时安排。
可是,现在李恪在长安,他自然不会带这些人来长安城。所以,刘政会在这时候提出这样的要求,只要李世民要容许,那李恪要是不遵行就是抗旨,就等于在群臣面前打了李世民一个耳光,李世民自然不高兴。
可是李恪要是真安遵从了李世民的意思排了并州军士们在大殿舞剑,那就会让李世民认为他走到哪里都会带着这么一群给他舞剑取乐的人,这会给他在李世民心里留下不好的影响,这会让李世民认为李恪这是仗着自己的战功,骄傲自大的表现。
果然不愧是跟随李世民打天下的主,简单的一句话就让李恪陷入了两难之境!
李恪心里将刘政会的全家都问候了一遍,这才起身对李世民道,“禀父皇,并州军舞剑难登大雅堂,既然父皇有命,儿臣自当遵从。”
李恪很清楚点,在这种钱情况下,特别的在突利面前,他绝对不能让逆了李世民的意思,即便李世民很宠爱自己。但又不能让李世民认为自己是一个有了点功劳就沾沾自喜,骄傲自大的人。
所以,他思量了一番,又继续说道,“只是请父皇恩准儿臣的亲卫黑衣鹰卫上殿!”
“准了!”李世民颇有玩味的说道,刘政会提出了那样的要求,李世民答应了刘政会的提议,他也是有意看看李恪是否会带着这样一群仅供玩乐的剑士来到了长安。所以,对李恪很有信心的李世民认为李恪绝对不会带这样一群剑士入京,但是听到李恪答应了他的要求,他的心里对李恪很失望,这就是期望越高失望越大。
可是,现在他听到李恪要召集他身边的亲卫,李世民的心里又是一惊,他为自己的胡乱猜测误解了李恪而感到愧疚,心里便更加期待李恪给他带来的惊喜。
390 庆功宴(三)
李恪见李世民答应了自己的请求,跟不远处的杨元宝示意,杨元宝会意出了太极殿。
酒宴继续,并没有刘政会的提议而停止。
不多时,就见杨元宝带领二十名黑衣黑甲的卫士走进了太极殿。
黑衣卫鹰卫一入殿,殿内的千牛卫就感觉到了一丝压力,那是一种很细微的气息,只有过战场,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才能感觉到。
所以,面对大殿中央的二十名黑衣鹰卫,殿内的千牛卫如临大敌。
李世民在黑衣鹰卫入殿的那一瞬间他就感觉到这二十剑士身那淡淡的杀气,这不是说这二十名鹰卫是向杀他,而是经历了战场是洗礼,他们从死神的刀下获得生的机会,自觉的养成了一种气质,这种气质就是杀气。这就像经常读的人,当你面对他的时候,他的身会有一股淡淡的卷气质一样。
“卑职参见皇!”杨元宝对李世民道。
“嗯,你们不用多礼,开始!”李世民道。
“诺!”杨元宝应声道,他对身边的鹰卫用手势示意了一下,然后他自己退了出去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就见这二十名鹰卫拔出腰间的佩刀,杀气顿时弥漫到了大殿的四周。
“啊——”
坐在女眷位置的不少嫔妃和公主被这浓烈的杀气惊的不由地喊道,他们已经失了方寸,乱了心智!
“擂鼓!”
听到大殿女眷们的呼喊,李恪提示乐师道。
“咚咚咚咚…”乐师会意,敲响了战鼓,乐曲的名字的《秦王破阵子》,很符合场面二十名黑衣卫鹰卫舞剑的步伐。
鼓声打散了殿内的杀气,使得殿内气氛缓和了不少。
但黑衣卫出剑如风,快步闪电的步伐依然牵动了不少人,依然给了坐在前面的不少人压力,但见他们脸色煞白,面色发紫,已经没有往日的儒雅之气。
“咚…”
当最后一声鼓响罢的时候,二十名鹰卫战列成五排,给李世民微微施礼。
“好!不愧是我大唐的百战之兵,杀气弥漫,战役高昂!”李世民大喜道,“赏,给他们每人赏锦缎五十匹,黄金五百两!”
李世民是大唐的皇帝,在突厥面前出手赏赐自然不能太小气,赏赐就用了黄金,而不是银钱。
“多谢皇上!”
二十名鹰卫得到了赏赐退出了大殿!
见李世民很高兴,李恪心里松了一口气,他看了一眼一脸沮丧的刘政会,对着他淡淡的一笑,不再理会众人。
刘政会看到李恪对自己的笑中充满了杀意、藐视和不屑,刘政会的脸顿时阴沉的可怕,可在这里也不敢发怒,只能强自忍着。
长孙无忌见刘政会无功而返,立马给褚遂良使了一个眼色,褚遂良心领神会,开口道:“启禀陛下,汉王殿下文采风·流,诗词双绝,此次远征塞北,何不以塞外风光吟诗一首…”
话音刚落,李靖立马开口道:“启禀陛下,汉王殿下曾经做过一首《塞下曲》,微臣有幸听见…”
李世民也是好诗之人,立马来了兴趣,“哦,李爱卿快吟来…”
李靖也没推迟,立马开口道:“月黑雁飞高,可汗夜遁逃。欲将轻骑逐,大雪满弓刀。”
“好诗!此诗虽然没有直接描写战斗的场面,但通过读诗,完全可以通过领悟诗意和丰富想象,绘出一幅金戈铁马的战争画图来…恪儿不愧是我李家的麒麟儿!”李世民大笑道。
“父王过奖了!”李恪拱手道。
褚遂良也是学识渊博爱诗好诗之人,他从未掩饰过对李恪的欣赏,此诗一出,他对李恪的欣赏又加重了几分,但欣赏归欣赏,该打压的还是要打压,谁让他们的政·治立场不同呢?
“殿下不愧是我大唐的第一才子,今天如此盛会,何不再吟诗一首用以助兴!”
李世民闻言也很有兴趣道:“恪儿你看如何?”
“谨遵父王意旨!”
李恪故作阴沉半晌,才缓缓开口道:“那儿臣作一首《凉州词》
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
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
李恪话音刚落,褚遂良便开口道:“殿下这首诗好是好,但有点文不对题,殿下这首《凉州词》是写凉州风光,并不是塞外风光…”
“哈哈…不就是塞外风光嘛,这有何难?”李恪哈哈大笑,豪气干云的吟唱道:
“单车欲问边,属国过居延。
征蓬出汉塞,归雁入胡天。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萧关逢候骑,都护在燕然。”
“好诗,此诗重点用在了写景。途中见数行归雁北翔,汉王即景设喻,用归雁自比,既叙事,又写景,一笔两到,贴切自然。尤其是“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一联,写进入边塞后所看到的塞外奇特壮丽的风光,画面开阔,意境雄浑。
边疆沙漠,浩瀚无边,所以用了“大漠“的“大”字。边塞荒凉,没有什么奇观异景,烽火台燃起的那一股浓烟就显得格外醒目,因此称作“孤烟”。
一个“孤”字写出了景物的单调,紧接一个“直”字,却又表现了它的劲拔、坚毅之美。
沙漠上没有山峦林木,那横贯其间的河流,就非用一个“长”字不能表达诗人的感觉。落日,本来容易给人以感伤的印象,这里用一“圆”字,却给人以亲切温暖而又苍茫的感觉。一个“圆”字,一个“直”字,不仅准确地描绘了沙漠的景象,而且表现了作者的深切的感受。汉王把自己的孤寂情绪巧妙地溶化在广阔的自然景象的描绘中…”李靖大喜道。
“汉王真是文曲星下凡,前有曹子建七步成诗,今有我大唐汉王出口成章…”
“是呀!陛下英明神武,汉王文武双全…”
“是啊!如此大才,古今罕有…”
“是啊,如此人物,别说百年不遇,即便是万年也难得一遇,真是天佑大唐…”
“…”
一时间,阿谀奉承之词响彻云霄!但李承乾、李泰和长孙无忌等人脸色却越来越难看。他们本想让李恪难堪,却偷鸡不成蚀把米,让对方大出风头,扬名立万。
李恪无意间看见李承乾等人的脸色,心中大为懊恼道:“不是说好的低调吗?怎么一不小心又浪了…”
391 扬眉吐气
宴会过后,回到汉王府,汉王府的心腹都已到齐,看到众人喝得不够尽兴,李恪又让杨恩置办酒菜,开始在府中设宴,跟众人继续喝到天亮这才罢休。
翌日,献俘大典。
“咚!咚!咚!”
一道道震耳欲聋的战鼓之声自承天门下传出,波散开来,声动长安。
这是李恪归来长安的第三日,正是北伐大军的献俘大典。
这一日,朱雀门、明德门尽数洞开,自明德门向北望去,整条宽阔的天街宛如一条巨龙盘桓于长安城内。
承天门外,侍卫林立,无数大唐文武大臣分立承天门两侧,抬头看着立于承天门城墙上的李世民。
今日是李世民扬眉吐气的日子,四年前,颉利南下叩关,李世民为保长安,不得不同颉利签城下之盟,纳财货,遣质子,李世民深以为耻。
而如今,四年后唐军北伐大捷,曾经还统军二十万,在渭水边耀武扬威的颉利可汗已经成了李世民的阶下之囚,自突厥被押来长安。
这一日不只是大唐的盛典,李世民的盛典,李恪盛典,更是属于长安城二十万将士的盛典。
承天门为皇城正门,皇帝李世民立于承天门城墙正中,楚王李恪同太子李承乾分立于李世民左右两侧,受万军朝拜,这是李世民,也是大唐军方给予李恪的礼遇和荣耀。
李恪本为庶子,若非他在大唐危难之时挺身而出,在突厥为质四载,无论如何他都不该,也没有资格站在这个位置,大唐军方那些军功盖世的将军也不会允许他站在这里。
但是现在,他站在了这里,没有任何的质疑,没有任何的阻碍,甚至一左一右,看上去也没有任何的不适,似乎李恪已经有足够的底气站在这个地方,有与太子分庭抗礼的资本。
有了现在的第一步,才会有以后的无数步,至少从这一刻开始,大唐的朝局已经悄然改变,那个本不出彩的庶出三皇子已经发出了属于他自己的声音,叫百官,叫万民看到了他。
享受着这一刻属于他的荣耀,李恪突然觉得,在突厥四载为质都已值得了。
“大唐万胜!陛下万胜!”
“大唐万胜!陛下万胜!”
自李世民携李承乾与李恪出现在城墙之上起,城下的林立着的大唐士卒便呼吼了出来,山呼海啸般地袭来,滚滚不绝。
也不知是因为身体不适,还是少经这般场面,年少的太子李承乾在万军海啸般的呼喝声中,脸上竟多了一丝苍白,额头上也浸出了一丝汗珠,不过身为太子的他倒也不至于怯场后退,还在勉力支撑。
反倒是另一侧的李恪神情平淡,面目端正,仿佛一颗扎根岩石,矗立于狂风之中的劲竹,毫不动摇。
作为少年,李承乾的表现固然已经算得上很好,但跟旁边的李恪相比却有些相形见绌,这一幕,身旁的李世民兴许看的并不真切,但下面站着的群臣却看在了眼中,高下立盼。
李恪似乎就是为大场面而生的一般,竟能丝毫不露怯色。
这一幕入眼,旁人也许不知,但李靖、张公瑾以及诸多北伐的将士却很清楚,当初恒安城下的形势比如今危机万分,那时李恪尚能慷慨陈词,遑论今日?
但无论如何,今日李恪的表现已经叫众人看在了眼中。
“吉时已到,献俘!”
上午辰时,时辰既到,献俘大典的主持,宰相房玄龄沉下口气,朝着对面朱雀门的方向吼道。
随着房玄龄一声令下,承天门南面的朱雀门中一队唐军自朱雀门外鱼贯而入,而在这队唐军的正中,众军锁拿着的便是突厥的颉利可汗。
“突厥可汗颉利何在!”李世民看着城下的大唐众军问道。
此时的颉利连遭挫折磨难,再已不是当初的草原雄鹰,现在的颉利只是一只被锁拿在笼中,想要摇尾乞活的老狼。
颉利跪地回道:“罪臣颉利在。”
李世民看着跪在城下的颉利,一时间竟觉得有些恍惚,昔年与他争雄北地,叫他深为之头疼的颉利可汗现在竟真的跪在他的脚下。
李世民顿了顿才道:“颉利,自你登可汗之位以来,便擅起战端,至两国百姓蒙受苦难,朕便在此斥你六罪:尔父国破,赖隋以安,不以一镞力助之,使其庙社不血食,汝罪一也;与我邻而弃信扰边,汝罪二也;恃兵不戢,部落携怨,汝罪三也;贼华民,暴禾稼,汝罪四也;许和亲而迁延自遁,汝罪五也;掠朕爱子,使我父子数年不得见,汝罪六也。以上种种,你可知罪?”
颉利听着李世民的数落,低下了原本高傲的头颅,跪拜道:“罪臣知罪。”
没有争辩,没有纠结,就是简单的一句话,但却代表了太多东西。
自突厥立国以来,突厥便于中原王朝战和纠缠多年,多少中原王朝都未能彻底地平定北患,但如今,大唐做到了。
随着颉利的一声认罪,突厥称臣,大唐称雄,突厥北患彻底平定。
但随着颉利认罪称臣,李世民看着跪在城下的颉利,心中竟生出了一种若有所失的感觉。
欣喜、兴奋犹在,但心里却莫名地空了一块。
随着隋末乱起,李世民起兵救世,破薛举,败王世充,生擒窦建德,李世民一步步跨过了无数对手,随着颉利称臣,这个天下再能有资格做李世民对手的已寥寥无几。
在这样热闹的场合,李世民竟莫名生出一种寂寥之感。
至于颉利的生死,其实李世民已早有考量。
大唐四周边患不断,突厥不会是唐军征伐的结束,突厥只是一个开始,李世民要的不是一个世人畏大唐如虎的局面,他要的是万国来朝,海内景望,所以颉利他不会杀。
他要通过颉利来告知天下人大唐皇帝的仁德与宽容。
李世民对颉利道:“朕若要杀你,自由千万个理由,但你我曾于渭水立兄弟盟约,故朕不欲杀你。”
392 秦琼病重
李世民对颉利道:“朕若要杀你,自由千万个理由,但你我曾于渭水立兄弟盟约,故朕不欲杀你。”
颉利听了李世民的话,性命得保但他的脸上却也没有流露出劫后余生的喜悦,只是道:“罪臣谢陛下不杀之恩。”
颉利没有大礼谢恩,若是在旁人看来兴许有失礼之处,但李恪将颉利的举动看在眼中,他知道,颉利这才是真的安全了。
现在的颉利只是一个失意,绝望,却又没有胆量杀身成仁,只想浑浑噩噩了此余生的老人,这样的人恰是最没有威胁,最叫李世民放心的。
若是颉利方才当真激动地行大礼参拜谢恩,李世民反倒要怀疑他的心思了。
颉利,活了。
献俘大典一直持续了一个多时辰,献俘大典之后便是大宴,献俘毕,文武众臣纷纷移步麟德殿。
此时麟德殿内酒水珍馐已备,上百张桌案横列大殿两侧,而在大宴的正中,则破天荒地摆上了两个席位,一个属于皇帝李世民,另一个则属于许久未出现在众人眼中的太上皇李渊。
自打玄武门之乱,李世民继位以来,除了裴寂等几位老臣,太上皇李渊便甚少出现在朝臣的视线之中,如此公开地现身,自贞观元年以来还是首次。
这不只是太上皇自己的意思,这也是李世民第一次有这样跟太上皇并列而丝毫不怵的底气。
自承天门到麟德殿,随着君臣落座,大宴开始。
“宴始,奏乐!”侍立在李世民身旁的常涂拍了拍手,对店内的宫伶吩咐道。
正如朝中大宴一般,凡是盛事,大宴之前必少不得要奏上一曲秦王破阵乐,这已是定规。
一曲奏罢,大宴才算真正开始,众人方可起著端杯。
坐在上首的李世民当先举杯道:“自我大唐立国始,突厥便为祸我北疆边陲,历经十三载,今日突厥终平,其间多赖众卿之功,朕敬众卿。”
李世民说着,端起了酒杯。
见李世民举杯,众人也纷纷举杯道:“今日之功乃陛下日夜筹谋所得,臣等岂敢贪天之功。”
李世民见状,笑道:“若无众卿鼎力,朕纵然再多筹谋也不过孤身一人,来,我等共饮此杯。”
李世民说完,一饮而尽,而下坐的群臣也是如此。
场面话说完,才是真正享宴的时候,大家虽用足了早饭,但上午站了半晌,早已腹中空空,看着这满桌的珍馐美味食指大动,便纷纷大快朵颐了起来。
翌日,两仪殿。
除了大唐皇帝李世民之外,还有房玄龄和杜如晦、长孙无忌、魏征、王珪、萧禹以及褚遂良和岑文本。
本来中枢议事,岑文本是没有资格参与其中的。但是,岑文本和房玄龄负责北征大军的粮草辎重问题,李世民觉得讨论北征将士的军功封赏应该让他参与,所以,岑文本便也在这种中枢大佬之中。
而两仪殿内,除了褚遂良是秘郎,负责诏的起草以及岑文本这个异数之外,像萧禹、王珪和房杜二人都是三省的最高长官,像长孙无忌和魏征都有参政之权。所以,现在的两仪殿这些人才是真正大唐的大佬们,他们才是左右大唐政局的风云人物。
“各位,灭突厥的这份战报你们都看到了?有功之臣该如何封赏,今天必须有个定论!”李世民斩钉截铁道。
李世民表态后,下面的重臣便开始纷纷起来,没过多久,除了李靖和李恪这二人,其他的将领封赏都打成了一致。
但李靖和李恪的封赏却始终定不下来了,主要是太子党和魏王党的人不遗余力的攻击李恪,他们甚至认为李恪不仅无功反而有过,这不仅激怒了汉王党的人,还激怒了房玄龄、杜如晦等中立派,于是几方人马便大吵了起来,最后李世民被气得大怒一声“散朝”后便头也不回离开了。
向来皇宫是最藏不住秘密的地方,怎么大的事情自然掩盖不住,消息当晚便传遍了整个长安城,李恪自然也得到了消息,为了不让老爹为难,也为了暂避锋芒,李恪连夜便上了认罪书,并再三强调自己不需要任何封赏,与李恪同样想法的还有李靖,他们的奏书基本上是同一时间来到李世民的案上的。
李世民见这封赏实在不宜再拖延下去,便顺水推舟的同意了二人的请求,李恪和李靖最终得到个功过相抵,不奖不罚,这自然引起了很多人的同情甚至不忿,李世民也因此对二人产生了愧疚之情。
下朝后,李恪和秦琼、程咬金等武将结伴而行,正当李恪与大家聊得起劲的时候,身旁的秦叔宝竟突然猛烈地咳嗽了起来,咳嗽的动静很大,神色也很难看。
“胡国公可是身子不适?”李恪看着秦叔宝突然变得苍白的脸色,关切地问道。
秦叔宝拱了拱手,对李恪道:“末将身子不适,打搅殿下了。”
李恪听着,突然想起了什么,唐史之上的秦叔宝便是壮年而亡,寿数只活到了贞观十二年,难道现在便已经有了端倪了吗?
李恪道:“那有什么打扰不打扰的,翼国公乃我大唐柱石,关系朝廷社稷,翼国公尚需保重身子啊!”
秦叔宝听了李恪的话,无奈地笑了笑道:“末将戎马一生,历经二百余阵,虽杀敌无数,但自己也屡遭重创,前后所流血加在一起怕不有数斛之多,焉有不病之理。”
李恪闻言,神色一下子凝重了起来。大唐立国,能自各路群雄中杀将而出,定鼎天下,离不得这些战将之功,正是他们所流的血,才浇筑出了如今的泱泱大唐。
“刚毅木讷,气镇三军,力崩大敌,匹马孤剑,为王前驱,此则吴汉之朴忠,贾复之雄勇也。”
旁人溢美之言,听着荣如华衮,但这背后的辛酸又有谁能明白。
秦叔宝点了点头道:“自然是诊过了,连宫中的太医都来了个遍,但终究没有法子。”
393 英雄迟暮
秦叔宝点了点头道:“自然是诊过了,连宫中的太医都来了个遍,但终究没有法子。”
李恪道:“本王自武德九年北上,贞观四年南归,区区四年,大将军已憔悴许多,大将军千万需仔细身体,将来大唐南征北战,尚离不得大将军。”
李恪同秦叔宝说着,口中的称谓已经不自觉地从胡国公变作了大将军,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秦叔宝也看出了李恪的关切,似乎不在意地笑了笑道:“末将半生都在沙场征战,杀了许多人,也许多次差点被人杀,生死早已看淡了,沙场裹尸本就是应有之意。太医有言,末将恐怕活不过五旬了。”
李恪听着秦叔宝的话,心中不禁一酸,又想起了那句“自古名将如美人,不许人间见白头。”
将军如美人,古往今来多少千古名将都未能安度晚年,抑或死于敌手,抑或死于君王猜忌,抑或如秦叔宝这般死于多年累积而来的伤病,真正能够安然终老的又有几人。
李恪看着秦叔宝,突然开口道:“大将军不必忧心,待本王正式开府后当遣人遍寻天下,天下之大,总有能医好大将军伤患的神医。”
李恪身为皇子,仔细计较起来与秦叔宝的交情也算不得多深,能说到这一步已是用心了。
秦叔宝谢道:“殿下有心了,比起罗士信、单通,我已活了足够久,够了。”
贞观三年大唐北伐,秦叔宝亦曾为金河道行军副总管随大军北上。许是因为北地天寒,也许是因为水土不适,秦叔宝自打阴山归来后身体便大不如前。
如今的秦叔宝虽贵为开国元勋,当朝国公,但他已向李世民递书请辞,身上一应职位已经辞去了大半,唯一剩着的只有一个左武卫大将军之职,还是李世民强留的,李恪不得不感叹时光荏苒,英雄迟暮。
……
随着颉利被俘,突厥已然无主,整个突厥故土成了一片散沙。
漠北及金山故地被薛延陀真珠毗伽可汗夷男趁机所据,而整个漠南则成了大唐的领土。
在北伐军主帅李靖凯旋回京后,李恪依旧以并州大都督、通漠道行军大总管一职经略漠南,随着突厥思结俟斤以四万众降唐,伊吾城归附,大唐已彻底平定漠南,大唐国土已开拓至阴山以北,戈壁以南,大唐国境拓土万里。
而随着大唐国境猛扩,诸多问题也随之而来,首要的便是领土与突厥故民的安置,当思结俟斤降唐的消息一到长安,李世民便当即下令朝中要员入宫议事,而李恪为并州大都督,对突厥之事颇为熟悉,故也在议事之列。
议事的地方在太极宫内的两仪殿,当李恪到了两仪殿时前来议事的大臣已经到了大半,李恪在殿中坐定,过了不过片刻,李世民便到了。
“儿臣、臣等参见陛下。”李世民入内,殿中的诸位大臣纷纷起身拜道。
李世民在上首的帝位之上坐下,压了压手,对殿中的众人道:“今日召众卿来此之意,想必众卿已然知晓,突厥之地新得,百姓、旧吏、新土诸事待定,不知众卿可有良策?”
其实关于突厥故土及百姓安置,朝中上下早有纷争,主刚主柔,主杀主抚兼而有之。
李世民话音刚落,中书侍郎颜师古当先道:“启禀陛下,自有北狄以来,凡中国各朝皆不能全然臣服,如今陛下建功业,臣服突厥,臣以为陛下当开古之先河,将突厥子民置于河北、河南之地,照旧分立各部首领,如此便可保突厥无患。”
大唐新得突厥国土,最为担心的莫过于百姓生乱,突厥士卒哗变,颜师古的意思是要将突厥人尽数迁至唐境之内,使其弃牧从农,只要突厥境内无人,草原之上自然就安静了。
颜师古之言故有其道理,但仔细计较起来,为了避免突厥人生乱,便将突厥人尽数迁至大唐,自此草原之上空无一人,大唐纵然得之又有何用,颜师古之言大有因噎废食之意。
果然大殿之中与颜师古意见相左的大有人在,颜师古话音刚落,礼部侍郎李百药便站了出来。
李百药道:“启禀陛下,臣以为迁民之事耗费甚巨,而且全不必要。突厥虽以一国自称,但却国内各部却各自为政,除了可汗外互不统属。臣以为当效旧制,分封包括阿史那氏在内的草原各部首领,只辖麾下一部,如此一来,突厥则因国分而弱,再难与我大唐为敌。”
李百要所言乃是效西周旧制,分其国而化其力,一个突厥便分作了各个部落,部落间实力自然大损,凭借部落之力决然无力与大唐为敌。
然李百药之言虽好,能起一时之效,但却能长久。
毕竟李百药的主掌虽然划分各部,但总体而言却保留的突厥的实力,而突厥人的实力既未大损,谁能保证将来草原之上会否再有一雄主横空出世,到了那时他若能一统草原各部,那突厥又成了大唐的劲敌。
颜师古反驳李白药道:“李侍郎之言乃一时之计,稳地住一世,却稳不住百世,日后终将成祸。”
李百药道:“那颜侍郎之言又当如何,若是漠南之地空无一人,我大唐要之何用?不过徒耗兵力而已。”
李百药的话,一下子说到了李世民的心里,李世民收漠南,要的绝不是一块白地,而是一片可为大唐牧马,广阔无迹的草场。
若是漠南无人,李世民得其地便如食鸡肋,要之无用,弃之可惜。
有了李百药这句话,这颜师古的迁民之策便算是彻底告废了。
此事与李恪干系倒是不大,他听在耳中记在心里,倒也没有上前答话的意思。
但有主抚的,有主迁的,那自有主镇的,这主镇之人便是魏征。
魏征官拜秘书少监,论理今日朝议之人俱是各部首官,当无他一席,但秘书监萧璟染病,李世民又素知魏征之才,便特下诏传见。
394 出谋划策
魏征见李世民神色似有不绝,于是上前拜道:“启禀陛下,臣以为突厥之人世为盗寇,乃我大唐百姓之敌,今陛下威服突厥,然突厥人人面兽心,不可深信,现我大唐俘虏十万,若迁至河北、河南,十数年后便可达数倍,实乃我大唐之患,望陛下千万谨慎,勿效西晋武帝故事。”
西晋初年,胡、汉百姓混居,晋武帝司马炎不听群臣劝阻,执意如此,以致二十年后伊、洛之地半为胡人所据,为后来的八王之乱,五胡乱华埋下祸根。
李世民问道:“那依你之意,该当如何?”
魏征回道:“依臣之见,当尽逐突厥胡人回阴山以北,废其兵甲,尽收良马,以我大唐精锐镇压,有乱者便以屠刀相加,不使胡人有反叛之机,以此稳固漠南。”
魏征虽是文臣,但说话献策均有狠辣之风,倒是与他当年谏言李建成暗杀李世民之事如出一辙。
当然,魏征的想法还远非个例,大唐君臣以天朝上国自居,视突厥为胡人猪狗之辈,在他们眼中纵然杀了胡人也无不可。
但李恪听了魏征的话,脸色却一下子难看了起来。
李世民若当真采纳了魏征的意见,将突厥人尽数赶往阴山之北,那无疑是与突厥结为死敌,转而把这些人送给更北面的薛延陀,逼着这些突厥人带着对大唐的仇恨北投夷男,给薛延陀增补兵员,平白为大唐再树强敌。
此时的薛延陀新据漠北之地,尚且无力与大唐为敌,在大唐的面前他们还是一副温顺模样,故而朝中也少有人意识到薛延陀人即将带来的威胁。
但李恪却很清楚,薛延陀夷男可汗绝非善辈,他当初敢反突厥,将来便敢反大唐,若是任由薛延陀尽收突厥之人,慢慢坐大,那到时漠北的薛延陀将会成为一个比突厥更加可怕的敌人,那大唐多年来的筹谋便将化作乌有,北地再现纷争。
唐史之上,李世民曾任用许多突厥出身的名将,显然他并未采纳魏征的意见,但这些东西谁又能一定说的准。
李恪看着大殿之中的众人,却迟迟无人出来反对魏征之言,李恪有些坐不住了。
若是李世民当真用了魏征之言,届时对整个突厥都是灭顶之灾,对未来的大唐北线也埋下了祸根,这个祸根又不知要用多少大唐儿郎的性命去填。
李恪本想低调,不想做这出头鸟,更不想过早地在这朝堂之上发声,叫旁人注意到自己,但现在已经由不得他了。
李恪突然站了出来,对着李世民俯身拜道:“启禀父皇,儿臣以为魏少监之言矫枉过正,恐怕不妥。”
李恪之言一出,大殿之上瞬间安静了下来,殿中的众臣齐刷刷地看向了李恪。
李世民见李恪出列,于是问道:“哦?不知汉王以为魏征之言有何不妥?”
李恪回道:“启禀父皇,儿臣以为魏少监之言重镇不重抚,似乎有失主次,我大唐新得突厥之地,当以抚民为先,其次威镇,若是一味强压,恐怕易生民变,不利于我大唐北境安稳。”
李恪之言一出,魏征的脸上挂上了一丝浅笑,在他看来,李恪虽然才华横溢,但还是太年轻,考虑事情不够周全,还有些书生之见。
国政不同,人心不同,凡事岂可一概而论?
李恪的话怕不是近日刚自那本书上看来,便在这大殿之中当众讲出,哪里知道处理实政与埋头读书的区别。
魏征问道:“殿下之言却不知从何而来?”
李恪抬头看了眼魏征的神色,知道他想必是有些轻视自己,于是故意义正言辞地回道:“孔子论语有云:‘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如今我大唐便是这天下北辰,我大唐若行德政,自当万民臣服,天下归心,纵是突厥百姓也是一般。”
李恪之言一出,大殿之上的百官脸上顿时满是怪异之色,似乎都是在憋着笑一般。
大唐立国未久,如今能居朝中高位的无一不是功绩加身,少单纯有走文路为官上来的,他们听了李恪的话,不免觉得幼稚。
孔子之言,修身养性尚可,若是拿来治国平天下,怕是还差了些火候。
幸得此时是在大殿之中,否则群臣中便该有笑出声来的了。
就连一旁冷眼旁观的长孙无忌等人,也在心中暗自好笑,只觉得这李恪想必是年幼,喜好出些风头,没想到这次却弄错了场合,这话若是在弘文馆说说,兴许还会得声赞赏,但在这大殿之中说出了这番话,正是班门弄斧,岂不可笑。
李恪看着大殿之中神色怪异的众人,他脸上的神情却如止水一般平静,只是抬头看着李世民,仿佛不知道自己方才闹了什么笑话一般。
李世民看着爱子的模样,心中自然不忍苛责,更不愿打击李恪的自信,反倒是生怕爱子因此事而心生阴翳。
于是李世民咳了咳,示意群臣肃穆,而后对李恪问道:“如此说来,我儿同李百药所想一样了?”
李恪主张在突厥行仁政,在李世民看来自然就是赞同李百药的观点了。
不过李恪却摇了摇头道:“李侍郎之言虽好,但也太过怀柔了些,若是全依李侍郎之言,恐怕突厥百姓心无所惧,行事多有触我大唐律条者,也是不妥。”
李恪之言再出,大殿之上的群臣除了觉得李恪之言幼稚可笑的,已经有人有些不耐烦了。
李恪既不赞同魏征之言,又不赞同李百药之言,对大唐朝臣之言随意指摘,不见有丝毫谦虚之心,甚至有些娇纵,自非君子所为。
此事若非是在大殿之中,有些性子耿直之人说不得已经出言质询了。
此时,李世民见李恪在大殿之中接连否决大臣之言,也觉得李恪做的有些失当,但李恪行事一向知节懂礼,少有逾矩之行,今日突然这么说着实有些怪异,莫非他也有什么良策不成?
395 天可汗
李世民道:“魏、李两位俱是朝中大臣,饱学之士,你后学之辈若是有何想法大可拿出来向众卿请教,不得随意指摘。”
李恪小小年纪朝会之上,仓促之间能有什么良策,众臣听着李世民的话也都只当这是在给李恪台阶下,李恪若是聪明,自认一句“小儿无状”也就过去了,谁也不会太当回事。
可大殿中的众臣谁都没有想到,李世民的台阶是给了,李恪却并未沿着台阶下去,反倒顺着台阶要往上爬。
李恪道:“儿臣确有拙见欲言于父皇,还望父皇指正。”
李世民不知李恪的心思,但看着李恪的样子,李世民却莫名觉得可靠,于是道:“我儿但且讲来。”
李恪道:“儿臣以为,我大唐欲稳漠南之地,保北线百年安稳,首当需全突厥各部,顺其土俗,置突厥降卒于幽州、灵州一线以北,既能实漠南空虚之地,不使草场荒废,又能让突厥各部为我大唐北线屏障,可谓一举两得。其次分颉利、突利故地为我大唐州郡,另设都督府以为管辖,再以汉人为各州首官,突厥人为辅官,统御各部,如此漠南可定。”
安静,李恪之言落地,大殿之中出奇地安静。
方才的群臣有多想笑,现在的群臣便有多讶异,他们很难想象方才的话竟是从一个少年口中说出。
先迁其民,再分其地,最后各置官员,李恪的话井然有序,条理清晰,只言片语间竟将漠南国策解了个干干净净,李恪的话当真是方才才想出来的吗?
谁能想到,方才还满口之乎者也,被他们在心中鄙夷的汉王竟能语出惊人,镇住了满殿君臣。
莫说是旁人了,就连坐在上首的皇帝李世民的脸上都露出了一丝讶色。
不过李恪之言无论可行与否,大殿之中终归有反对之声。
片刻的安静之后,太子舍人褚亮站了出来。
“突厥已降,我大唐若是全据突厥故地,分置州府,恐怕会叫铁勒、契丹等部心生畏惧,生兔死狐悲之感,不利于我大唐受各部人心,安稳北境。”褚亮出列道。
今日所议,不过是安稳漠南之事,褚亮之言已有吹毛求疵之嫌,不过李恪对褚亮的话倒也并非全无办法。
不过李恪要么不出来,现在既已出来了,那他便要一语惊人。
李恪道:“你需知道,父皇非但是我大唐皇帝,更是北方各部的天可汗,突厥既降,我大唐分其地,设州郡又有何不可。”
天可汗!
这还是李世民第一次听到这个词,但只这一耳,便深深吸引了他。
李世民要做天下共主,要做千古一帝,还有什么能比这“天可汗”的名号更能代表着一切的?这三个字的背后就是无尽的威望与臣服。
光是这三个字就足以叫李世民心动不已。
……
“汉王殿下留步,汉王殿下留步。”
李恪刚自两仪殿出来,走在云阶之上,正欲出宫,却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呼唤声。
李恪听到身后有人唤他,便停下了脚步,转身望去,只见身后一个步履稍显蹒跚的老人正扶着云阶旁的石阶往他靠来。
李恪定睛一眼,来人竟是御史大夫温彦博。
温彦博乃是朝中老臣,已年近六旬,独自一人下这层层云阶小有不便,已显得有些吃力。
李恪见状,忙返身向后,伸手扶着正在下阶的温彦博,两人一同往下慢走。
“方才温相可是在唤李恪?”李恪一边扶着温彦博,一边问道。
李恪贵为皇子,两人之间李恪为君,温彦博为臣,温彦博见李恪竟出手扶着自己,手中一乱,忙对李恪道:“殿下乃当朝亲王,老臣岂敢叫殿下搀扶。”
温彦博说着,便想要甩开李恪的手,自己走着。
不过李恪却笑了笑,继续抓着温彦博的手臂道:“此处又无旁人,哪有那般多的君臣之分,在李恪眼中,温相便是李恪的旧识尊长,别无他意。”
李恪待人谦和,彬彬有礼,连温彦博一个老迈的臣子尚且关心有加,倒是与方才在大殿之中的张扬模样全然不同,仿佛是两个人一般。
温彦博与李恪并非初识,两人在李恪北上为质之时便在阴山见过,只不过那时李恪还是质子,温彦博还是刚刚被纵回大唐的臣子。
旧识尊长,温彦博听了李恪的话,不由地便想起了四年前,请命北上,将他自突厥换回的谦谦少年,那时的李恪便是如此恭逊有礼,四年之后,李恪还是如此模样。
温彦博对李恪笑道:“两载未见,当年的懵懂少年,如今已风姿绰约,英气逼人…”
李恪听得温彦博之言,也笑道:“温相也是一样,精神矍铄,老当益壮。”
温彦博闻言,摆了摆手道:“比不得当年了,当年在阴山落下了病根,此时还好些,一到深冬老臣这两条腿便酸痛难当,几难自忍。”
武德八年,温彦博为并州道行军长史,随并州道行军总管张瑾出兵,在太谷兵败被俘,虽遭颉利严刑逼问唐军虚实,却依旧不吐半字,因此被恼羞成怒的颉利打入阴山苦寒之地关押,一关便是一年,直到李恪北上方才得回长安。
那是的温彦博已经年过五旬,哪里受的住那般酷寒,以至于留下了病根,每逢天寒双腿便剧痛难当。
大唐能有今日,离不开这些满身风骨的老臣,李恪一脸肃穆道:“温相的腿疾是为我大唐而患,李恪绝不敢忘。”
温彦博笑道:“老臣这点小伤岂敢同殿下在突厥所受之苦相比,不说旁的,就连老臣这条命都是殿下给的。”
温彦博一边说着,一边在李恪的搀扶下往阶下走去,李恪走的很慢,很细心,没有丝毫的不耐烦。
李恪虽为亲王,但在他的面前从没有半点架子,待他至诚。
温彦博走在石阶上,侧头地看了李恪一眼,恍惚间竟仿佛看见了他的幼孙温翁归的模样一般,刹那间,温彦博看着李恪的眼睛竟有了一种看着自家后辈的温和与疼爱。
396 劝告
温彦博走在石阶上,侧头地看了李恪一眼,恍惚间竟仿佛看见了他的幼孙温翁归的模样一般,刹那间,温彦博看着李恪的眼睛竟有了一种看着自家后辈的温和与疼爱。
温彦博看着身旁的李恪,突然开口道:“老臣拿大,仗着年岁比殿下虚长数十,有一句话送于殿下,不知殿下愿不愿听?”
李恪闻言点了点头,对温彦博道:“温相但请之言,李恪洗耳恭听。”
温彦博对李恪道:“所谓‘故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曹魏李康之语殿下可曾听闻。”
温彦博之言一出,李恪便立刻明白了温彦博的意思,温彦博说的想必就是方才大殿之事。
李恪问道:“温相想必是觉得李恪方才在大殿之中说的差了。”
温彦博道:“老臣并非此意,方才殿下所说金词玉语,一言中的,正是谋国之言,与老臣所想不谋而合。”
李恪接着问道:“那温相的意思是?”
温彦博道:“殿下说的不差,但做的却缺了几分火候,有殿下方才所言,恐怕难免朝中大臣猜忌,殿下需得千万仔细啊。”
温彦博对李恪说着,仿佛是一个满经世事的老者,正在循循教导着自己的后辈。
李恪听着温彦博的话,自然知道他说的何意。
李恪非是太子,但今日在大殿之内却做地太过显眼,把包括太子在内的满朝文武都给盖了过去,这样做固然抢得了一时风头,但却开罪了太子一党,尤其是长孙无忌等人,恐怕得不偿失。
李恪淡淡笑道:“温相是在为李恪安危担忧吧。”
温彦博道:“殿下年少,不知朝堂深浅,殿下之言许是一心为国,言之无意,但听在旁人的耳中便有了其他味道,容易为人所妒啊。”
一个年纪六旬的老人,散朝之后竟还专程赶来同他说这些话,李恪看着温彦博苦口婆心的样子,心头浮起一阵感动。
他对温彦博有恩不假,但那些并非他有意为之,可温彦博却将恩情记在了心中,把他当作晚辈来照看。
方才在大殿之上,甚至有一瞬间李恪也不知道自己图的是什么,图名利,图帝宠,还只是为了大唐和突厥军民的安危,抑或兼而有之,李恪说不清的。
不过李恪对方才大殿所为终不后悔,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该来的总会来,不会因为他一时蛰伏而退散。
李恪顿了顿才道:“方才大殿之事我若不说,又等何人来说,事关大唐社稷,北境安危,虽明知险地,李恪亦不悔矣。”
李恪话放落,一阵凉风拂面,吹动李恪的鬓角的发梢,也扬起了他飘飘的衣角。
“殿下高义。”温彦博对李恪赞道。
李恪笑道:“温相谬赞了,我一介竖子何来的高义,只是这世间事再难,总要有人去做,而我便要做那个做事的人。前路艰难,虽千万人,吾往矣。”
温彦博听着李恪的话,心中一阵震荡。
李恪少年英姿,同他相比,就连原本还算出彩的太子魏王也显得不过尔尔。
温彦博心中竟突然生出了一种奇怪的心思:将来若他为帝,大唐将会是何等模样?
……
李恪在两仪殿中所言很快传了出去,天可汗的名号也渐为众人所知晓,紧接着,不过数日之后,突厥、契丹、牂牁、党项,甚至就连南越诸国在京的君长竟纷纷集结,在承天门下叩首跪拜,纷纷上表请李世民称制天可汗,以示尊荣。
而与此同时,天可汗之名的始作俑者李恪却未在承天门露脸,而是窝在了他新成的汉王府享受日光浴。
“绿树阴浓夏日长,楼台倒影入池塘。水晶帘动微风起,满架蔷薇一院香。”
贞观四年,立夏。
随着几场春雨之后,夏日初至,长安城的气候便突然热了起来,夏天终于到了。
初夏的午后,李恪坐在在满满盛开的紫薇花架下饮茶,嗅着入鼻的紫薇花混合着茶味的香气,当先想到的便是这么一句。
现在的李恪倒也颇有几分名将高骈的心性。
高骈既是唐末名将,手中沾染鲜血无数,又是能言风月的诗人,做得出“山亭夏日”这样现世安稳的田园诗来。
而此时的李恪也是一般,两月之前,李恪尚在边疆为将,刀尖舔血,在两军阵前游离活命,如今便是安坐长安,当着他的太平王爷,享人间富贵。
“如今蛮夷各部正在承天门叩阙,请陛下称制天可汗,殿下乃是首提此议之人,殿下为何不去看看。”在李恪的对面,李恪师父,也是汉王府长史岑文本正与李恪对坐饮茶,问道。
李恪举杯饮了口茶,笑道:“那些俱是蛮夷之辈所为,弟子若是去了,与他们同列,岂非自降身份。”
那些胡人蛮夷,为求大唐庇护极尽溜须拍马之能,望能讨的李世民的好感,但李恪不同,李恪乃李世民亲子,非是外人,他若是也去了,自与他们格格不入。
而且以李恪如今的身份,如此刻意地溜须拍马已经给不了他什么东西,李恪想要的光靠拍马屁是求不来的。
岑文本道:“臣听闻承天门外聚了不少人,热闹地很,这个热闹殿下也不凑吗?”
李恪摇头道:“孤并非好热闹之人,难得偷了闲,倒还不如看看我这府中的景致,乐得安静。”
“也是,殿下这处汉王府富丽堂皇,长安城内恐怕再无府邸能与之比拟。”岑文本看着这景致,对李恪道。
李恪的汉王府乃齐王李元吉的府邸所改,无论是占地还是装饰,在长安城内都是首屈一指,长安城内能胜得过他汉王府的恐怕就只有李泰的魏王府了,魏王府是李世民未登基之前的秦王府。
李恪听得岑文本之言,笑道:“此处华屋千间,弟子如何住的完,弟子已命人在府内空出了一套院子,岑师若是喜欢,可随时搬进来住,弟子也好就近请教学问。”
397 杜如晦病重
李恪听得岑文本之言,笑道:“此处华屋千间,弟子如何住的完,弟子已命人在府内空出了一套院子,岑师若是喜欢,可随时搬进来住,弟子也好就近请教学问。”
李恪向来尊师,哪怕是李恪立了大功回京,在面对岑文本时已经老老实实地行弟子礼,从不曾有丝毫逾矩和怠慢,李恪的话自是发自真心。
不过岑文本却摇了摇头,笑道:“再过些时日,臣的家母妻小便该自邓州抵京了,殿下是忙人,到时住在殿下府上多有不便之处,臣便不来搅扰了。”
岑文本的话李恪清楚,岑文本口中家小之事不过只是一个说法而已,岑文本性情平淡,虽是世家子却不喜豪府华服,行事简朴,若是叫他住在这汉王府中反倒不自在。
李恪闻言,笑道:“本王那算什么忙人,现在也不过闲人一个,无甚正事。”
李恪同岑文本正在谈天说地之时,而就在此事,李恪王府的护卫便突然走进了内院。
“启禀殿下,娘娘命人自宫里传来的消息。”护卫对李恪道。
杨妃在宫中为堂堂贵妃,只在长孙皇后之下,消息自也灵通,她既专程命人来传,自然不是小事。
李恪道:“岑师不是外人,尽管讲来。”
护卫回道:“方才政事堂朝会之后,陛下并未回宫,而是直往莱国公杜相府上而去,很是匆忙。”
皇帝朝议之后未曾回宫,而是直奔大臣府上而去,此事着实怪异地很,李恪正思索着,忽然想起了一事。
李恪忙对身旁的岑文本问道:“杜相近日可曾参朝?”
岑文本回道:“昨日是臣在宫中当值,昨日杜相便告了病假,并未参朝。”
岑文本话音一落,一瞬间李恪明白了过来,唐史有载,莱国公杜如晦英年早逝,他的止寿之期正是在贞观初年,说不得便是这一次。
李恪忽然神色一正,眉头轻锁,对岑文本道:“父皇如此焦急,莫非是杜相病危了?”
听李恪这么一说,岑文本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大唐若论武功,众将之中当以“李靖、李绩”二李为首,但若论文治,首推房杜。
“建平文雅,休有烈光。怀忠履义,身立名扬。”
杜如晦史评之高,冠绝群臣,他在贞观一朝的价值无人可与替代。
但是李恪最为关心的却还不是他的价值,而是杜如晦死后整个朝堂的变动。
大唐宰相数位,中书令、门下侍中、中书侍郎皆可称相,但李恪很清楚,所谓宰相者,上佐天子,理阴阳,顺四时,下遂万物之宜,外镇抚四夷诸侯,内亲附百姓,使卿大夫各得任其职也。
满朝上下,真正算得上是手握宰辅相权的只有节制六部的尚书左右仆射两人而已,其他均是陪衬。
而如今,左右仆射分别握在房玄龄与杜如晦二人手中,而杜如晦若是去了,这尚书右仆射一职将花落谁家,李恪也拿不准。
但杜如晦的尚书右仆射是自长孙无忌手中承得,杜如晦若是去职,尚书右仆射八成便会重回长孙无忌手中,到时长孙一党节制六部,吃亏的自然还是李恪。
岑文本看着李恪锁眉的模样,自然也知道李恪在担忧的是什么,于是对李恪道:“殿下也不必太多忧心,杜如晦虽是文臣,但却常历行伍,身子骨没那么弱,臣三日前曾见过他,那时他的精神还算不错,兴许此次只是染了风寒,并无大碍。”
杜如晦乃李世民心腹智囊,曾随李世民南征北战,甚至在李世民居于东宫时还曾一度为帅,节度东宫防务,杜如晦绝不是弱不禁风的文臣。
但病来如山倒的道理李恪又怎会不懂,杜如晦为李世民得天下,治天下已殚精竭虑,身子早已大不如前,他未尝没有轰然倒下的可能,而且李恪算算时间,杜如晦的寿数却是就在这一两年内了。
李恪对岑文本道:“父皇不是唐突之人,他既下了朝后直奔杜相府上而去,想必是十万火急之事。”
岑文本问道:“那殿下的意思是?”
李恪反问道:“岑师以为,杜相若是不在朝了,谁人为相的可能最大?”
岑文本转瞬间把朝中的大臣都在脑中过了一边,虽然他不愿承认,但还是如实回道:“长孙无忌,论声望,论亲疏,论位份,长孙无忌都是不二人选。”
李恪想了想,问道:“岑师以为李靖如何?”
数月之前李靖在突厥大胜,一身功绩冠绝当朝,若是李恪举荐李靖为相,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不过岑文本思虑了片刻,道:“就功绩和辈分而言李大帅倒是可与长孙无忌一争,但以李大帅的性子,恐怕不愿如此。”
李靖立大功还朝,功劳尚未加身,便忙着自污以自保,行事可谓谨慎。
借北伐之争,李恪虽和李靖有些交情,但这点交情摆在朝堂之上根本不够看,李靖虽是行伍之人,但却比谁都来的油滑。
李恪很清楚,若是李恪举荐李靖任这尚书右仆射一职,就算李世民同意,恐怕李靖自己都不愿意。
李恪凝眉思索了半晌,突然道:“弟子且先去杜相府上看看,一来探视杜相病况,二来也要早作打算。”
大唐立国之初,名臣无数,但尚书仆射也是百官之首,不可轻予。
萧瑀,威望虽够,但性子不为李世民所喜,任之无望;虞世南,性子倒是不错,资历也不缺,但年岁却大了些,已过七旬之年若要拜相实乃天方夜谭;
温彦博,虽与李恪走的很近,但身子骨已不便利,难以久任;至于刘政会、刘弘基、唐俭等从龙老臣更是多有不足。
纵观满朝上下,能够力压长孙无忌,任者尚书右仆射的除了杜如晦,李恪还真找不出第二人来。
李恪仔细斟酌了片刻,便策马直奔莱国公府而来,除了探视杜如晦之外,也想一探究竟。
当李恪带着一众护卫,骑着快马赶至杜如晦府上时,恰巧看到了迎面而来的太医自门内走出,李恪看着太医署的人,心里咯噔一下
398 房谋杜断
当李恪带着一众护卫,骑着快马赶至杜如晦府上时,恰巧看到了迎面而来的太医自门内走出,李恪看着太医署的人,心里咯噔一下。
自杜如晦府上出来的太医不是旁人,正是曾为李恪诊过伤疾的太医令王琼。
杜如晦乃当朝宰相,堂堂国公,身染有疾请太医诊治倒是自无不可,但是却也不会轻易惊动太医署令王琼。
而今日李恪却在杜如晦府上见到了王琼,这意味着什么,李恪自然清楚。
李恪下了马,将手中的马缰交给身后的王府卫率,便立即走向了府门。
“本王乃汉王李恪,听闻杜相染病,特来探视。”李恪走到府门处,对莱国公府守门的门人道。
听闻汉王李恪来此,门人神色一凛,也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忙对李恪道:“请殿下入正厅稍后,小人这就前往通禀。”
以李恪如今的身份,整个长安城中李恪想要拜而不得的府门还真没有几个,杜如晦的莱国公府自然也不在其中,门人进去通禀不过片刻,便带了杜如晦的意思出来,引李恪前往书房相见。
书房?
李恪听到这个地点,心中还是不免生出了一丝不解。
若是病重,此时的杜如晦不该是卧病在床吗?怎的还会在书房?
李恪满怀不解地便随着门人进了府门,直往书房而去。
李恪刚到书房外,便看到了正在书房中理事的杜如晦,李恪仔细望去,杜如晦虽面色蜡黄,容貌消瘦,但精神倒算还好,也不像是油尽灯枯的模样,至少他还能行走自如,尚未病重到离不开床榻的地步。
杜如晦见李恪入内,起身拜道:“臣杜如晦参见殿下,臣身体小有不适,太医特意叮嘱染不得风寒,不宜出门,故而未能亲迎,还望殿下勿怪。”
李恪上前道:“哪里哪里,本王听闻杜相患病,特来府上探视,还望未搅扰杜相清净才是。”
杜如晦笑道:“殿下言重了,殿下能来,臣之府上正是蓬荜生辉,又何来搅扰一说,不过殿下来的倒是快,陛下方走,殿下便到了,殿下的消息着实是灵通地很。”
杜如晦看着李恪,亲自为李恪奉茶,脸上虽是挂着笑意,但话中却别有他意,至少在李恪听来,消息灵通四个字恐怕不是在褒奖他。
大唐官场有言:“房谋杜断”。
房玄龄任尚书左仆射,杜如晦任尚书右仆射,两人辅佐李世民同理朝务,可谓相得益彰。
若论谋略,恐非杜如晦所长,比不得房玄龄,但若论识人断事之能,杜如晦却远胜房玄龄多矣。
自贞观初年,杜如晦任尚书右仆射以来,连主两年京察之事,为朝廷选贤任能,从无疏漏,杜如晦善于识人,由此可见一斑。
而李恪的心思旁人兴许不懂,但杜如晦却看得明明白白。
在他看来,这个满朝称赞,誉为贤王的三皇子并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贤德,相反的,他是一个名副其实的野心之辈,虽年少,但其志却不小。
“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恭谦未篡时。”
面对行事一向放荡不羁的三皇子,杜如晦从不敢有半分大意。
李恪对杜如晦问道:“不知杜相眼下身子如何?”
杜如晦回道:“臣并无重病在身,只是今日早间突然昏厥了一阵,不料陛下关护,竟御驾亲临。”
李恪闻言,笑道:“既是如此,本王便放心了,不过倒是杜相,身体已然不适还在忙于朝务,本王着实钦佩。”
杜如晦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图纸,对李恪道:“不过是陛下扩建洛阳宫的草图,臣不放心工部那边,总要自己过目才是。”
李恪闻言,讶然问道:“父皇欲建洛阳宫?”
杜如晦道:“陛下欲在明岁巡幸洛阳,自需新建洛阳宫殿。”
李恪不解地问道:“年初大战方止,眼下大唐正是休养生息之际,此时若大兴土木,恐怕劳民伤财啊。”
李恪之言,杜如晦又如何不知,杜如晦官拜尚书仆射,手中管着的便是大唐的钱袋子,眼下大唐国力还余几何,杜如晦比谁都清楚,但李世民执意如此,杜如晦又能如何。
杜如晦叹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我等既为臣子,自当为陛下分忧。”
李恪看着杜如晦的模样,心中也是一阵慨叹。
杜如晦已身体抱恙,尚在心忧国事,大唐能在李世民登基后短短四载回复元气,反攻突厥,自然少不得这些殚精竭虑的君子诚臣。
李恪对杜如晦道:“杜相不必为此忧心,本王离府后自当入宫求见父皇,请父皇暂缓新建洛阳宫之事。”
杜如晦听着李恪的话,脸上露出了一丝讶色。
李恪志在储位,他要做的不该是竭力讨得李世民欢心,以求谋位吗?他怎会忤逆李世民的意思,直言劝谏?
一时间,一向自诩善于识人的杜如晦竟也有些看不透李恪的意图了。
杜如晦问道:“洛阳宫之事陛下心念已久,殿下此时劝谏,就不怕陛下动怒吗?”
李恪虽是李世民亲子,有大功在身,但毕竟李世民更是皇帝之尊,说一不二,他建洛阳宫,李恪若随意置喙,必会引得李世民不快。
李恪闻言,笑了笑,长舒了一口气,起身道:“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本王行事,但求对得起对得起天地良心便可,何来那么多的顾忌。”
李恪一边说着,拍了拍自己的衣角,便要离去。
可就在李恪一脚刚迈出房门的时候,又突然想起了什么,停住脚步对杜如晦道:“眼下杜相虽精神尚好,但面色已憔悴非常。本王以为纵政务再急,杜相也需好生歇息。否则我大唐盛世若少了杜相之力,只怕也会少了几分神采。”
李世民有一个习惯,每逢日落时分,天色将暗未暗之时,便喜在太极宫金水河边散步,每日一炷香的功夫,不多不少。
今日又是日落时分,落日西沉,暗红色的夕阳在遥远的西南天际缓缓落去,映衬着顶上的云霞,透出淡淡的金色,铺洒在安静的金水河上,波光粼粼,仿佛是云彩在河中流动一般,金水河也正因此得名。
399 劝谏
今日又是日落时分,落日西沉,暗红色的夕阳在遥远的西南天际缓缓落去,映衬着顶上的云霞,透出淡淡的金色,铺洒在安静的金水河上,波光粼粼,仿佛是云彩在河中流动一般,金水河也正因此得名。
李世民沿着金水河便缓缓慢行,身后跟着近侍常涂和一众侍候的宫女,此时李世民的表面虽如以往那边平静,但心里却沉郁地厉害。
今日他在杜府内见了杜如晦,杜如晦虽尚能下地行走,言语自如,但已形容枯槁,俨然一副油尽灯枯的样子。
“杜相之疾,起于劳心,重于疲累,乃经年累月之患,已透内腑,药石罔顾,臣医术不精,也是束手无策,杜相的寿数只怕就在年内了。”
这是太医令王琼亲口对李世民所言,虽已过了半晌,但还在李世民的脑中回荡。
杜如晦之疾从何而来,李世民比谁都清楚。
杜如晦为官勤恳,虽贵为宰相,但凡事必亲力亲为,十多年间案牍劳心,早已将杜如晦心力耗尽,杜如晦又岂能久寿。
杜如晦乃李世民左膀右臂,非是君臣,更是挚交,杜如晦若去,李世民非但失去了一个谋猷经远的宰相,更少了一个能够说话的人,李世民的心情又怎会好的起来。
李世民漫步走着,正思虑着是否要去杜如晦之职,着其在府内静养的时候,抬头一看,却看见了正趴在树下,盯着树上在望的三子李恪。
李恪聚精会神地盯着树上,似乎全然没有发现已经靠近了的李世民。
李世民看着李恪的小儿心性,心情似乎好了许多,走到李恪的身边,问道:“恪儿在看什么?”
李恪似是被突然出现的李世民吓了一跳,见了李世民,忙俯身拜道:“父王恕罪,恪儿不知父王在此。”
李世民摆了摆手,笑道:“无妨,是为父来的突然,吓着你了,为父见你放在盯着树上在看,你在看些什么?”
李恪回道:“恪儿在看雀鸟筑巢。”
李世民不解地问道:“雀鸟筑巢有什么好看的?”
在李世民的记忆中,他的这个三子一向行事稳重,与寻常孩童不同,少有这等小儿姿态,今日怎的如此反常了。
李恪回道:“儿臣之前在突厥,甚少见到雀鸟,树上这只雀鸟筑巢恪儿已经看了五六日了,这鸟巢竟还未成,如今方才知道,原来雀鸟筑巢竟如此耗费时力。”
李世民笑道:“这鸟巢关系它每日所居,它筑巢时自然谨慎些。”
李恪闻言,面露不解之色,对李世民道:“儿臣在突厥金山也曾见过鸟儿筑巢,不过那些鸟儿筑的巢却没有这般细致。”
李世民问道:“哦?你在突厥见得是什么鸟?”
李恪回道:“是鹰,鹰的巢穴就筑在山壁之边,临崖而立,鹰巢看上去便极是简单。”
李世民问道:“筑巢于崖边,那岂非难当风雨?”
李恪回道:“那是自然,不过父皇可知鹰为何将巢穴筑的这般简单?”
李世民摇了摇头道:“为父不知。”
李恪道:“鹰虽生于山野,但却为蓝天而生,心向苍穹,鹰与雀鸟不同,鹰之所为,击于长空,巢穴不过是暂息之所,何必追求巢穴舒软?”
李世民何等聪明,李恪的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他哪里还会不知道李恪是什么意思。
李世民皱了皱眉,问道:“你是在说朕新建洛阳宫之事?”
李恪回道:“儿臣并未提及洛阳宫半字,只是在同阿爹说起这筑巢之事而已。”
李世民道:“你今日便是专程在此等着朕的,你欲借孺子谏吴之事劝朕息止建洛阳宫之心,难道你真当朕不知吗?”
汉刘向《说苑·正谏》有载:吴王寿梦欲伐荆,众臣劝之无用,舍人孺子于园中,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之言相劝,吴王终消伐荆之念。
李恪今日所为,倒是与那舍人孺子有异曲同工之妙。
李恪看着李世民,道:“恪儿不敢,所谓子不言父之过,阿爹新建洛阳宫,恪儿纵知不妥,亦不敢擅言。”
李世民看着李恪急着否认的的模样,不禁好笑道:“说了半日,你还是觉得朕新建洛阳宫之事做的差了?”
李恪摇了摇头道:“父王北伐大胜,正是普天同庆之时,父王欲建洛阳宫自无不可,只是恪儿以为,父王乃当世英主,以父王之能必将创千古帝业,如那草原雄鹰一般击于长空,而非贪图一时安乐,徒耗国力于宫殿之上。”
李世民听着李恪的话,看着李恪一脸诚挚的模样,竟一时间有些愣住了。
李恪说话同朝中那些为人所不喜的言臣不同,并非一味劝谏而已。
那些言臣,只道新建洛阳宫劳民伤财,乃明君所不为,但李恪却没有否定李世民欲建洛阳宫之行,而是自己为李世民分了一个主次。
眼下大战方止,大唐国力有限,若是李世民在此时大兴土木,新建洛阳宫的话便再无余力有其他作为。
李世民非是志得意满之人,亦非贪图安乐之人,只是一时大敌得除,李世民稍稍有些松懈而已,李世民绝非听不进旁人的话。
李世民对李恪问道:“我儿以为此时新建洛阳宫为时尚早?”
李恪俯身拜道:“我大唐方才大胜,正是士气高昂之时,大唐将士无一不想着跟着父王再建新功,父皇若此时将大部国力投于一处可有可无的宫殿之上,恐怕有损父皇英明。”
李世民低着头,看着李恪的眼睛,笑了笑,摸了摸李恪的头顶问道:“这些道理都是岑文本他们教于你的吗?”
李恪闻言,对李世民道:“先生并未教恪儿这些话,先生只是告诉恪儿,恪儿既是子,又是臣,不同于外人,有些对父王好,但是旁人劝不得,说不得的,儿臣便该设法告诉父王。”
李世民听着李恪的话,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我儿说的对,只要我大唐昌盛,海内臣服,朕纵是露宿于外亦无不可,如此便依我儿之言,暂息营建洛阳宫。”
400 药王
终南山,号洞天之冠,自长安城外三十里起,往西绵延八百里。
终南山又为帝都后院,盖又因山中常年雾气弥绕,飘飘宛若仙家道境,故又名太乙山,为修道圣地,天下闻道之士莫有不知者。
太医令王琼能为大唐太医之首,其医术卓绝,自不容置喙。
但官家的却也未必就是最好的,至少在李恪的眼中,唐立国之初,天下最好的大夫绝非太医令王琼,而是名垂千古,活人无数的药王孙思邈,而孙思邈的药庐便在这终南深山之中。
孙思邈久寿,生于西魏大统七年,而近已年近九旬,在大唐,如此寿数纵不说绝无仅有,也绝对是屈指可数的了。
而自昨日李恪入宫进谏之后,李恪便向李世民提及了孙思邈之事,孙思邈名声在外,李世民虽贵为皇帝,却也知道。
只不过李世民在贞观元年,也曾遣人前往终南山延请孙思邈,邀其入宫担当太医令一职,但孙思邈志在著书,只在宫中待了几日便辞官离去了,李世民也拿他没有半点办法。
不过此次李恪为了救杜如晦性命,还是向李世民请缨,奉帝命,以亲王之尊亲自前往一趟终南山,请孙思邈出山,孙思邈倒也没有回绝的道理。
李世民救杜如晦之命心切,既李恪自愿跑着一趟,李世民自无不允之礼,当即便应了下来,赐一应符节,着李恪往终南山。
孙思邈虽是在山中修药书,但倒也并非全然与世隔绝,李恪命人仔细询问了居于终南山中的山民,终究还是问到了孙思邈的住处。
孙思邈居于南梦溪,位处终南山腹地,李恪骑着马,在王玄策及一众王府亲卫的陪同下沿着崎岖难行的山路往山中探行。
李恪看着山路两旁的景致,红果伴花,虹霁如弦,奇色绝美,李恪不禁对身旁的杨元宝感叹道:“想不到这终南山中还有如此胜景,若本王早知,早该来此一览了。”
杨元宝道:“此处已是终南深山,虽景色绝佳,但也极是难寻,今日能得见此景,倒也是缘分。”
李恪闻言,笑道:“终南山之大,此处更是偏僻非常,想那些所谓的终南名士若当真想要做那避世高人,大可往西多走上几步,来这南梦溪,保管帝王想寻都寻不得。”
南梦溪极偏,若非是孙思邈这等蜚声在外的大名士,而李恪又是在山民指引之下按图索骥,寻常文士居于此处岂能察觉,李恪见多了那些借隐士之举求名入仕的文人,故而有此一言。
杨元宝大世家出生,对那些所谓隐士也很是不屑,杨元宝道:“所谓隐士,不过是借出世之名博得名望,以为晋身之阶,作为入仕的筹码罢了,沽名钓誉之辈算得上什么高士。”
李恪听了杨元宝的话,也赞同地点了点头。
立唐之初,借入终南山隐居以求名望之人尚还不多,待到了玄宗年间,名道司马承祯之后,此风便猛然大涨,更有终南捷径之言了。
不过孙思邈显然不是沽名钓誉之辈,他若是有意为官,早在前隋便能位居人上,何必在这深山中守着他的医书一待便是数十寒暑。
孙思邈的药庐位在南梦溪旁的密林之外,临溪而建,李恪寻了半晌方才得见。
药庐地方不大,莫说是与李恪华屋千间的汉王府想比了,就连长安寻常的门户人家都有所不如。
“真隐士,当如是也。”李恪站在药庐前,看着眼前简陋的几间木屋感叹道。
李恪一众到了药庐之外,李恪的护卫便要上前叩门,不过却被李恪伸手拦了下来,孙思邈乃当世名士,岂可随意怠慢。
李恪拦下了准备上前的护卫,亲自走到了药庐门外,对门内朗声道:“孙真人,小子李恪前来拜会,还望开门一见。”
李恪之言出口,过了片刻,药庐内走出了一个须发半白,精神矍铄的老者,乍一看去,最多也就是知天命之年,谁能想到这竟是一个年近百岁的老人。
老者开了门,一眼看去,见门外站了十多人,如此阵仗,又看了看站在众人最前,衣着华贵、气宇不凡的李恪,心想必是朝中哪家权贵人家向他求医来了。
孙思邈看着李恪,问道:“不知小公子是哪家子弟,来寻老道有何要事?”
孙思邈不同于寻常大夫,他除了治病救人之外,更是修道之人,故而以道自称。
李恪拱手回道:“小子乃大唐汉王李恪,此番正是奉父皇之命前来,请孙真人出山相助。”
孙思邈听了李恪的话,波澜不惊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讶色。
先前他在屋中听到李恪二字,只当自己是听岔了,抑或是同名之人,如今听了李恪的话,才知自己并未听错,眼前的这个少年正是名震长安的大唐第一才子三皇子李恪。
孙思邈拱手回道:“原来竟是汉王当面,老道多有失礼了。”
李恪闻言,问道:“真人也知李恪之名?”
孙思邈虽隐居在此著书,但他也并非全然与世隔绝,李恪的大名他还是听过的。
孙思邈回道:“那是自然,殿下为诗词双绝,书法无双,更是用兵如神,有灭国之功,老道岂能不知?”
李恪谦虚道:“真人缪赞了,比不得真人博学古今,著书以泽万世。”
孙思邈生性淡泊,没有太多的心思同李恪在此闲谈,于是问道:“方才殿下口言奉皇命前来,却不知陛下传诏有何要事?”
李恪道:“父皇欲请先生出山救人?”
李恪的话早在孙思邈的意料之中,此前朝廷邀他前往宫中为官,孙思邈性情淡泊,自然不愿,纵是回绝了也无不可。
可如今李恪却是奉皇命而来,请他救人,孙思邈倒是不便直接回绝。
孙思邈问道:“却不知要救的是何人?”
李恪如实回道:“尚书右仆射,杜相杜如晦。”
李恪原以为孙思邈既已询问了何人,便该是有意前往的,而且医者仁心,李恪又是亲自来此,孙思邈断没有回绝的道理。
401 出山
李恪原以为孙思邈既已询问了何人,便该是有意前往的,而且医者仁心,李恪又是亲自来此,孙思邈断没有回绝的道理。
可不料孙思邈听了李恪的话,当即摇了摇头道:“如若病的是杜相,请恕老道不能前往。”
杜如晦为官勤恳,事必躬亲,在朝野内外颇多赞誉,可谓古之少有的贤相。
李恪原本以为只要他说出了杜如晦的名字,孙思邈自当乐于援手,可大为出乎李恪意料的当李恪说出患病之人是杜如晦时,孙思邈竟断然拒绝了。
莫非他们二人曾有仇怨?
李恪这么想了想,可他自己都觉得不可能,无论是杜如晦还是孙思邈,都非心胸狭隘之人,他们两之间纵有些间隙,也不至于叫孙思邈见死不救。
李恪不解地问道:“这是为何,真人为何不愿救治杜相?”
孙思邈叹了口气,回道:“三年之前,老道曾奉皇命入宫,在宫中曾见过杜相一眼,那时老夫便曾同杜相说过,他累日操劳,心血早已过透,若不仔细调理,寿命便在五年之内。如今看来,杜相并未曾把老道的话听在心里,反倒变本加厉,原本五年的寿命竟只三年便损耗殆尽了。”
李恪听着孙思邈的话,终于明白了过来。
原来三年前孙思邈就曾为杜如晦确过诊,要杜如晦静心休养,但杜如晦官拜宰相,亦非渎职之人,诸多冗务加身,杜如晦想要抽身谈何容易,此事就算李世民同意,杜如晦自己也闲不下来。
李恪道:“既然真人也知杜相之疾,想必已有腹稿在胸,真人何不随小子回京,救杜相一命。”
孙思邈听了李恪的话,依旧摇了摇头道:“老道行医,从来只救想活之人,杜相自己求死,谁人都救不得他。”
三年前,孙思邈便曾出言告诫过杜如晦,不过杜如晦未曾听孙思邈之言,在孙思邈的眼中,杜如晦之行于求死无异。
李恪只得道:“真人为医,杜相也为医,只不过真人医的是人,而杜相医的是国,所谓医者仁心,杜相于国有功,真人若能救他,便等同救了许多百姓,真人何不随我走这一趟呢?”
孙思邈道:“非是老道不肯救杜相,而是三年前老道已经救过了,不过杜相未听老道之言,依旧沉溺官场而已。”
孙思邈三年前便曾救过杜如晦?李恪不知孙思邈的意思,于是问道:“真人之言何意?”
孙思邈回道:“三年前老道还在长安之时便看出了杜相的隐疾,曾要杜相随老道一同来终南修道,静心养性,十年内身子便能大好。然杜相不愿去京离官,回绝了老夫之邀,老道还能如何救他?”
李恪听了孙思邈的话,这才明白过来,难怪杜如晦突患重疾,尚能安然处之,原来早在三年之前杜如晦便已经预料到了今日之果。
杜如晦拒绝了孙思邈,不愿辞官随他修道,倒也不算因为贪图富贵。
因为杜如晦已然爵封国公,食邑千户,就算他挂印辞官,一生依旧可保富贵,杜如晦放不下的不是官职,而是他们君臣一同打下的大唐江山,是天下百姓。
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
在这一刻,李恪的脑海中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明知将死,杜如晦依旧操心国事,一刻放不下手中的政务,这样的人岂非就是这诗中所写的模样吗?
其实本质上来说,杜如晦和孙思邈并没有什么不同,杜如晦治国安民,孙思邈著书医人,都是为了使人活命,只不过是入世和出世的区别罢了。
孙思邈这么一说,无论于公于私,李恪都非救杜如晦不可了。
不过孙思邈性子也倔,他已认定了杜如晦自己求死,救之无用,李恪想要说服他实在是难比登天,李恪无奈,只能想了其他的法子。
李恪想了片刻,忽然想到了什么。
既然孙思邈为遗泽后世,留在终南山中一心著书,那李恪何不就投其所好,用药方来与孙思邈交易,要他去往长安救人?
李恪对孙思邈问道:“小子听闻真人现在药庐著书,以此留一身医术于后人,却不知真人的医书著地如何了?”
孙思邈不知李恪为何突然会这么问,但还是如实回道:“老道才疏学浅,岂敢言著书二字,老道不过感世间方药本草部秩浩繁,若是病者生患,仓卒间求检不易,恐误了诊时,这才耗半生寻得各处良方,删繁去复,一一验证,将他们汇于一册罢了。”
李恪闻言,俯身拜道:“天下医方甚多,浩如烟海,真人能以一己之力将其收齐,而后一一检正,汇编成册实非易事,小子佩服。”
孙思邈谦虚道:“殿下言重了,老道不过采众人之长,做些整编之事,当不得殿下盛赞。”
李恪道:“小子虽年少,却也从不虚言,小子所言每一个字句,均起自本心。不过小子虽为从医,但于医道却也有些兴趣,正有一个方子想向真人求证。”
孙思邈闻言,只当李恪当真有甚不明之处,于是道:“殿下但请直言,老道必知无不言…”
李恪问道:“小子曾在弘文馆藏书阁中看过一册先秦古籍,古籍中曾记载东周神医扁鹊之事。书中写到扁鹊之时还曾提及扁鹊曾经用过的一道药方,此方竟是以蜀椒为引入药,专治痛风之疾,不知可有此事?”
李恪的话音刚落,孙思邈的脸上露出了难掩的喜色。
为医者,岂有不知神医扁鹊的。
痛风之疾难医,纵是孙思邈也深感棘手,若是李恪当真能有神医扁鹊专治痛风的药方,孙思邈焉有不喜之理?
孙思邈忙道:“扁鹊中年时游学天下,曾至蜀地,兴许殿下口中的药方正是扁鹊曾用,而后失传的也未可知,还望殿下直言相告。”
李恪看着孙思邈激动的样子,知道他被自己的话所吸引到了,于是对孙思邈道:“真人若要这个药方倒也并非不可,不过这书还是小子在北伐突厥时所看,实在是记不真切了,若是小子贸然开口,恐怕会说错了方子。”
402 出手
李恪看着孙思邈激动的样子,知道他被自己的话所吸引到了,于是对孙思邈道:“真人若要这个药方倒也并非不可,不过这书还是小子在北伐突厥时所看,实在是记不真切了,若是小子贸然开口,恐怕会说错了方子。”
孙思邈闻言,当即道:“这个无妨,老道可随殿下同返长安,待殿下回弘文馆寻了此书,看了之后再告知老道便是。”
李恪问道:“那真人既去长安,杜相的病?”
孙思邈道:“杜相之疾老道自当尽力一试,不过究竟医好与否,老道也不敢作保。”
帝都,长安,城东,莱国公府。
杜如晦虽然病了,但却也未有一刻闲着,每日仍旧操劳政务,他的病恶化地比太医令王琼想象的还要快得多。
李恪离开长安的第四日,这一日莱国公府上混乱异常,莱国公杜如晦自昨夜子时入睡后,便再未起身,如今已是晌午仍旧昏迷在床,没有苏醒的意思。
当杜如晦昏迷不醒的消息传到宫中,李世民大惊,连忙传召了王琼等一众太医院臣属,备上一应珍贵药材,前往蔡国公府探视。
可杜如晦病重,纵然是天子亲自又能如何?
“传朕旨意,能医克明者,赏银万两,良田千亩,官升三级!”李世民看着面色晦暗,但却仍不见转醒的杜如晦,对他身后的一众太医道。
李世民的条件可谓优渥非常,众人哪有不动心的,可这治病救人又不同于上阵杀敌,光是有勇又能如何,若无救治之方,说的再多也一样束手无策。
太医令王琼道:“启禀陛下,杜相之疾乃长年累月积攒而成,已透脾脏内腑,病入膏肓,纵是华佗在世,恐也难救啊。”
李世民指着身后一堆世间罕有的药材,对王琼道:“天下名贵药材尽在此处,难道还补不回克明的元气吗?”
王琼束手道:“杜相体弱,早已虚不受补,若是贸然以用大补之药,恐怕只会要了杜相的性命。”
现在的杜如晦就仿佛一株渴地将死,脆弱万分的树苗,若是贸然已大水灌溉,非但救不活他,反倒会将他生生淹死。
杜如晦躺在这里,面前的虽是一众名医,但却没有一个敢对杜如晦用药的。
李世民闻言,怒道:“那你等以为该当如何,难不成便无药可医了吗?只要你们开口,不管要什么药材,朕都给你们弄来。”
王琼听了李世民的话,脸上露出了满满的苦色,现在的杜如晦不是用什么药的问题,而是杜如晦根本就用不得药,一旦用了药,稍有不慎便会要了他的性命。
若是杜如晦在他们的手中被医死,谁能担得起这样的责任,所以众位太医面面相觑了许久,谁都不敢当先答话。
过了半晌,太医令王琼见太医署上下均无人敢上前答话,只得硬着头皮道:“杜相之病例臣等此前从未见过,臣等无能,望陛下恕罪。”
李世民看着面前的一众太医的模样,怒火中烧,也亏得李世民不是嗜杀之人,否则他们绝没有什么好下场。
李世民闻言,怒道:“难道你们未曾见过,旁人也都未曾见过吗?你们还待在此处作甚,还不快回去遍寻医书,哪怕你们是翻遍天下医书,也要给朕找出能救克明的方子来。”
“诺。”李世民发话,众位太医应了一声,低着头出了房门。
李世民是给太医们下了严令,但李世民自己也知道,若是他们没有法子,纵然是杀了他们也是无用,李世民看着已经奄奄一息的杜如晦,心中已经不再抱有多大的期望了。
这一刻,李世民甚至已经在想着杜如晦故后,他该如何遗封杜如晦之子,方能对得起杜如晦在天英灵了。
李世民事务繁多,也不便一直留在臣子府上,
在杜如晦府上待了片刻,李世民便欲起身回宫,可他刚到府门外,却看到了骑着马,迎面而来的李恪。
李世民见李恪出现在此,顿时心情轻松了许多。
李恪若是未能请来孙思邈,他当前往宫中复命,可李恪既径直赶来的杜府,想必是不辱使命,将孙思邈请来了。
此前太医令王琼也曾同李世民说过,这世上若当真还有人能救杜如晦,那这个人便只能是孙思邈,如今孙思邈来了,杜如晦的一线生机也就来了。
果然,当李恪在府门前翻身下马后,李恪的身后跟了一个须发半白的老者,李世民定睛望去,这来着正是他曾经请来长安的孙思邈。
“孙真人来了。”
孙思邈九十高龄,身体尚且如此康健,纵是李世民贵为天子,也是生平仅见。没有人会对活得更久没有欲望,尤其是富有四海的皇帝,所在孙思邈面前,李世民纵是帝王之尊,竟也亲自上前迎了两步。
“儿臣李恪拜见父皇。”
“臣孙思邈参见陛下。”李恪与孙思邈一同俯身拜道。
孙思邈走到李世民的跟前,以草民自称,显然就是告诉李世民,他此来杜府只为救人,非是为了官职。
这个关头,李世民倒也没有精神去同孙思邈多去计较这些。
“辛苦我儿了。”李世民拍了拍李恪的肩膀,对李恪道。
李恪回道:“为父皇分忧,和谈辛苦二字。眼下首要之事是为杜相诊病,儿臣还是先带着孙真人入府吧。”
李世民点了点头,对李恪和孙思邈道:“克明已昏迷整夜,真人快随朕入府为克明诊病。”
“诺。”李恪和孙思邈俯首应下。
杜如晦之病孙思邈在南梦溪时便已经知晓,孙思邈坐在塌边,为杜如晦号了号脉,对杜如晦的情况便已了然于胸。
“药箱。”孙思邈放下杜如晦的手,对身后为他拿着药箱的王府护卫道。
王府护卫将药箱打开,递到了孙思邈的手边。
孙思邈又接着道:“再准备一个盆热水,和一个铜盆。”
孙思邈吩咐下来,杜府的侍婢当即从后厨端来了一个空着的铜盆和一盆热水。
403 妙手回春
孙思邈吩咐下来,杜府的侍婢当即从后厨端来了一个空着的铜盆和一盆热水。
孙思邈从药箱中取出了数枚银针,扎在了杜如晦水沟、中冲等几处要穴,随着孙思邈的银针入体,杜如晦脸上原本的绛紫色顿时浅了下来。
“快把盆拿过来,放在杜相的头下。”孙思邈看着杜如晦的样子,对婢女道。
婢女闻言,连忙把盆端到了杜如晦的头下,就在婢女刚把盆端到杜如晦头下的时候,杜如晦的口中吐出了一口黑色的浓血。
孙思邈见杜如晦口中的浓血吐出,松了口气,擦了擦手,对身后的李世民道:“杜相淤在喉间的浓血已出,想来片刻后便能转醒。不过杜相体弱,这针灸之法难治根本,杜相能否撑过这一关还未可知。”
李世民问道:“那依真人之见,该当如何?”
孙思邈回道:“若是杜相能就此辞官归隐,每日不理俗务,仔细调理,兴许还能活过花甲,可若杜相仍旧如此操劳,就算杜相挺过了这一关,恐怕也就只剩五年之寿,到时纵是大罗神仙,也难救他。”
李世民尚有要事在身,听孙思邈有言,杜如晦的性命暂且保住,于是便先行回了宫。
当杜如晦转醒后,李世民已经不在杜府,反倒是李恪陪着孙思邈还在府内。
“杜如晦谢过殿下,谢过真人。”杜如晦醒来后,一眼便看到了卧榻旁坐着的孙思邈和李恪二人,哪里还不知是谁救了他,连忙挣扎着起身谢道。
李恪见杜如晦欲起身,忙亲自上前扶了他一把,道:“杜相大病未愈,还是躺着歇息的好。”
原本一旁不做声的孙思邈也道:“杜相不必急着谢老道,老道不过是将杜相唤醒,解得一时之难而已,算不得救了你的命。”
杜如晦的病根不在喉间的那口浓血,而在已近油尽灯枯的身子,若是杜如晦的身子医不好,他随时都会再次昏厥过去。
李恪对杜如晦问道:“杜相可知自己这一昏,昏了多久?”
杜如晦昏迷,现在自不知晓眼下的时辰,于是杜如晦转头看了看服侍在他身旁的妻子杜氏。
杜氏见杜如晦望向自己,于是回道:“夫君昨夜昏迷,现在早已过了晌午,到今已经是大半日了。”
杜如晦脸上露出讶色,他没想到自己竟昏迷了这般久。
其实杜如晦更没想到的是,如果孙思邈再来慢一个时辰,他喉间的浓血便会越发地淤结,到时他便会滞气而亡,永远都醒不过来。
李恪对杜如晦道:“看来杜相是未把本王的话听进耳中,本王离京才四日,杜相就险些丢了性命。”
李恪走前,曾同杜如晦讲过,杜如晦之疾与常年疲累有关,千万仔细歇息,但杜如晦病况恶化的如此快,显然是没把李恪的话放在心上。
杜如晦苦笑道:“臣既知命不久矣,与其在府中坐等病死,不如趁着最后的时间,为陛下,为大唐再做些事情。”
李恪闻言,对杜如晦道:“杜相之行,堪比古之武侯诸葛,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本王佩服。却不知杜相此方才从鬼门关走了一趟,心中可有所得?”
杜如晦想了想,对孙思邈问道:“此次杜某若能死里逃生,却不知还有几载可活?”
孙思邈如实回道:“短则三载,长则五载,若是杜相能从老道之言,随老道往南梦溪修道,兴许能过花甲之年。”
杜如晦听着孙思邈的话,仿佛只听到了孙思邈前半句一般,在口中念道:“三载,构儿已然娶妻,三载的时间也够杜某抱上长孙的了。”
杜如晦口中的构儿便是杜如晦长子杜构,杜构于贞观四年初娶妻,杜如晦口中的长孙自然就是杜构之子。
李恪听了杜如晦的话,哪里还不知道他的意思,可短短三年的时间,李恪和他的楚王党当真能够成长到足够在朝堂之上应付长孙无忌的地步吗?
李恪的心里也没有十分的把握。
杜如晦行事方正,不比房玄龄那般圆滑,杜如晦若活着,长孙无忌多少会有些忌惮,可若是只有三年的时间,李恪费了如此多的心力,救下杜如晦的意义又何在?
李恪顿了顿,对杜如晦道:“杜相乃国之柱石,杜相放心。本王稍后便当上书父皇,请父皇暂停杜相之职,挂闲职已在府内调养,待身子大好了再行理政。”
杜如晦哪里是希望李恪这么替他说话,若是杜如晦想要任闲官,他早就同李世民提及了,又怎会等到今日。
杜如晦听了李恪的话,当即道:“殿下救命之恩,臣铭记于心,但殿下的好意臣只能心领了。”
李恪问道:“杜相这是何意?”
杜如晦回道:“陛下登基四载,突厥方平,西北未定,天下百废待兴,臣身为陛下臂膀,岂能此时在府内偷闲。”
李恪听到杜如晦的话,哪还不明白杜如晦的意思。
李恪当即对杜如晦道:“天下事,能管的,能做的大有人在,何必事事劳烦杜相费心,想必父皇也不愿看着杜相为国操劳,疾患加重吧。”
杜如晦道:“臣的身子是臣自己的,殿下救了臣,臣自然念殿的恩德,其他的事情,殿下便不便不插手了吧。”
在杜如晦看来,李恪所图不小,李恪救他,无非就是为了施恩与他,如今他既然已经了认了李恪的人情,李恪自然就没有在多操闲心的必要了。
不过杜如晦又哪里知道李恪的想法,李恪是救了杜如晦不错,但他却不是为了杜如晦的人情,而是希望杜如晦活着能够助他制衡长孙无忌。
于公,杜如晦乃是贤相,自己愿以身报国,李恪也懒得夹在其中做那恶人。可于私,李恪却绝不希望杜如晦死地这般早,至少在李恪能有能力与长孙无忌一较高下之前,杜如晦绝不能死。
李恪拍了拍自己的衣袍,起身对杜如晦道:“本王行事,但凭喜好,但看本心,与旁人无干,杜相感念本王恩德与否,本王不在乎,不过你的命是本王救的,本王便不准你死,有些话,本王说定了。”
404 见好就收
李恪说完,竟丢下了杜如晦,带着王府一众兀自离去了。
杜如晦看着李恪飘然离去的身影,脑中竟一下子乱掉了。
他自诩识人擅断,可他却看不懂眼前的这个少年,他明明野心不小,有志于帝位,可偏偏他对自己这个当朝宰相又未表现的太过热络,甚至连送上门的人情都不予理会。
原来误会了半晌,竟只是他杜如晦自己在自作多情?李恪从来都未想过要拉拢于他?
不过无论杜如晦本人如何,杜如晦的正妻杜氏却承了李恪的情。
“殿下留步,殿下留步。”
就在李恪离开内室,准备出门的时候,杜氏便借口相送追上了李恪。
“杜夫人。”李恪见杜氏追了上来,对杜氏道。
杜氏走到李恪的身旁,对李恪道:“克明的性子实在太倔了些,陛下那边便有劳殿下说项了。”
杜氏为人妻,倒也不在乎那般多的富贵,只盼杜如晦身体康健,如此而已。
李恪自也知道杜氏的意思,对杜氏道:“夫人之意本王清楚,夫人但可放心,为了杜相安危,本王必会与父皇言明此事。”
“殿下方才为何这么做?”李恪刚出了杜府的大门,杨宝山便对李恪问道。
李恪看了眼杨宝山,反问道:“杨叔指的是什么?
杨宝山道:“殿下方才明明有机会拉拢杜相,为何却要刻意疏远?”
在杨宝山看来,李恪不惜以亲王之尊,入深山为杜如晦请医,为的不就是借此机会施恩于杜如晦,拉拢杜如晦,作为朝堂之上的助力吗?
可就在杜如晦答应承了李恪的情后,李恪反倒口风一转,便离开了杜府。
李恪闻言,摇了摇头,叹道:“杜相官拜尚书右仆射,拉拢了他,便是拉拢了半个尚书省,杨叔以为本王不想吗?”
尚书省首官原为尚书令,但皇帝李世民为秦王时曾任尚书令,故而此后无人敢再任此官,原本作为尚书令佐贰官的尚书左右仆射便成了尚书省首官,因掌六部大权,更有左右相之称。
杜如晦已帝王潜邸功臣官拜右仆射,掌天下官员栓选之权,更在吏部天官之上,这样的权力李恪不想要,那是不可能的,但此时的李恪又如何敢去伸手?
杨元宝也是聪慧之人,听了李恪的话,顿时便知道了李恪的顾虑,对李恪道:“殿下是担心陛下那边不悦?”
李恪点了点头道:“杜如晦位高权重,乃父皇的从龙之臣,真正的左膀右臂,这样的人岂是本王能去拉拢,又岂是本王能够拉拢地动的。”
杜如晦已位极人臣,无论是官,还是爵,都已经到了臣子的巅峰,李恪又能再给他什么,他能拿什么去吸引杜如晦,叫杜如晦助自己夺嫡。
而且杜如晦不同于岑文本,不同于苏定方刘仁轨,甚至不同于温彦博。
李恪可以收苏定方、刘仁轨为门下校尉,拜岑文本为师,与温彦博走的极近,这些都没有关系,因为这些没有触及李世民的底线,可若是李恪敢去拉拢杜如晦,那李恪便触碰到了李世民的底线。李世民绝不会纵容他。
李恪年少,他的汉王党还能弱小,离开了李世民的庇护,李恪在朝堂之上尚不具备自保的能力。
所以李恪与其白费力气,拉拢杜如晦,反倒不如直接告诉杜如晦,他不惜入深山救杜如晦不是为了杜如晦的性命,而是为了李世民。
杨宝山拱手道:“殿下之言甚是,殿下面对杜相,尚能思虑周全,老奴佩服。”
李恪看着杨宝山,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之色,道:“本王也是无奈之举啊,方才杜府之中必有父皇的眼线,本王擅动不得。”
李恪乃李世民爱子,李世民疼爱李恪这自不必言,但李恪生在皇室,面临着的又是权位之争,父子之情在帝王之权的面前也显得苍白而无力,李恪行事,也只能是如履薄冰。
杨宝山看着李恪的样子,安慰道:“殿下宽心,今日之举虽有意疏远了杜相,但殿下也并非全无收获,至少杜夫人,和与杜相交好的房相等人还是承了殿下的情的。”
方才李恪离府前,杜夫人专程相送,自然是感激李恪救了杜如晦,也感激李恪愿上书皇帝,命杜如晦赋闲养病。
李恪闻言,笑道:“只可惜杜相非是惧内之人,若是杜相如房相一般惧内,本王今日一行倒是满载而归了。”
尚书左仆射房玄龄一向惧内,在府内一向都是房玄龄之妻房卢氏说了算,故而李恪有此玩笑。
李恪正自莱国公府往自家府上而去,与此同时,长孙无忌也得到了李恪回京的消息。
自打李恪安然回了长安,长顺无忌便没有一日心里舒坦过,每当长孙无忌想起李恪的那副模样,心中便难免愤懑。
长孙无忌一直想着在李恪的汉王大肆安插人手,用作耳目,刺探李恪府上的消息,可李恪却早有防备,非但没有要东市送来的女婢,甚至就连宫中遴选派去的宫婢都被李恪打发去了外院,无甚用处,让他所以的打算化为乌有,自然也就对汉王府里的情况一无所知。
如此一来,长孙无忌便越发地不安了。
对于李恪,长孙无忌一直抱有极大警惕,特别是这次大胜归来,让他产生了一种极大的危机感,这是曾经的太子李建成都不曾给过长孙无忌的。
李恪小小年纪便有如此手段,长孙无忌甚至不敢想象,待将来李恪长成,将会给他造成多大的麻烦,长孙无忌绝不会看着李恪渐渐坐大。
于是,长孙无忌得知李恪带着孙思邈救醒了杜如晦的第一时间,便命人传来了他的心腹褚亮。
“杜如晦府上的事情,你想必已经知道了。”褚亮方一入门,长孙无忌便开门见山地对褚亮道。
褚亮回道:“司空大人指的可是楚王携孙思邈救醒杜相之事?”
长孙无忌道:“不错,此番李恪入终南,没想到他竟真的请回了孙思邈,还救醒了杜如晦,若日后杜如晦也为李恪助力,恐怕李恪在朝中的势力必将大涨了。”
405 诊治秦琼
褚亮道:“司空大人高瞻远瞩,昔日一语成谶,汉王终成气候。”
“哼!”
长孙无忌轻哼了一声,拍着椅把道:“气候?既无时势,他一介孺子更非英雄,他能算什么气候,左右不过是仗着年少,叫他钻了空子罢了。”
褚亮闻言,知道长孙无忌必还有下文,于是问道:“不知司空大人传下官来此,有何吩咐?”
长孙无忌道:“李恪虽非英雄辈,但他一向善于钻营取巧,若是长久下去,终究是个麻烦,你我同舟共济,可有对付李恪的良策?”
褚亮投身长孙无忌,他褚家的荣华富贵便尽数系于长孙无忌之身了,自然尽心尽力,接着二人便开始了密谋。
……
孙思邈救治了杜如晦,李恪自然会信守承诺,递给了他一张前世的药方。
“蜀椒五分,石脂七分,方风、细辛各四分,厚柎五分,陈朱臾一分,圭十分,薑六分,皆冶合,可治风。”
马车之上,孙思邈看着李恪亲手交到他手中的药方,反复地看了几遍,脸上的笑意越发的重了。
孙思邈一生立志修书,为后世汇编一部药籍大典,他几乎所有的时间都花在了这个上面。
孙思邈看到一个好的方子,便仿佛一个孩童看到了一个精美的玩偶,对于孙思邈而言,没有什么比一个好的药方更能叫他欣喜万分的了。
“蜀椒入药,以石脂中和,此方实在妙哉,老道活了近九十载,还是第一次见到已蜀椒入药的!”这个方子孙思邈越看越是喜欢,不禁抚掌笑道。
李恪看着孙思邈的模样,脸上也露出了笑意。
这方子孙思邈自然从未见过,这道方子起自先秦,乃神医扁鹊所创,而待扁鹊死后,这道方子也随着扁鹊一同长埋地下,还是在千余年之后才在成都被出土发掘。
李恪对医理之道的兴致不大,所以他能够记得的也很是有限,也就只有这一个方子了,否则他还能帮上更多的忙。
李恪道:“可惜本王所看之书对扁鹊神医的记载实在太过简略,否则兴许还能多为后世留下些好方子。”
孙思邈道:“这些方子岂是易得的,有此一道老道便足矣。杜相的性命三五年内已经保住,待今日帮完殿下最后一个忙后,老道便要请辞回山了,回去之后自当好生钻研此方。”
李恪闻言,忙道:“真人何必急着离开,长安城中医馆甚多,伤患也甚多,真人欲试方,这天下还有比长安城更好的去处吗?真人何不在长安城试了方子再行离去?”
李恪的话,倒是叫孙思邈有些意动,孙思邈若想试这新得的方子,自然要寻来身患痛风的病人,而终南山中人迹罕至,想要寻人试方岂是易事。
孙思邈想着李恪的话,着实有些道理,于是道:“殿下所言极是,如此老道便再多叨扰几日。”
李恪见孙思邈应下了自己的话,笑道:“真人愿多留几日,是本王之幸,何来的叨扰一说。”
李恪此次专程请孙思邈来京,除了救杜如晦外,还有另外一个目的,那就是为秦叔宝诊病。
秦叔宝的病是由外伤而引起的内疾,比起杜如晦的还要更为复杂,孙思邈愿意多留几日对李恪来说自然是好事。
李恪心中正在盘算着此事,李恪的马车也已经到了秦叔宝的胡国公府。
长安城权贵人家无数,华宅美屋也随处可见,胡国公府在其中算不得华美,但对旁人而言却极是好认,因为胡国公府门外立着的十二杆大戟实在是太过显眼了。
大唐以武立国,长安城勋贵无数,身怀功勋的武臣更是无数,但敢在勋门前立戟十二的却只有秦叔宝的胡国公府。
这是李世民给予秦叔宝的殊荣,长安上下只此一家。
李恪带着孙思邈来府上为秦叔宝诊病,楚王府的护卫早就来府上知会过了,胡国公府的大门早已洞开,秦叔宝也早在正厅等候。
“秦叔宝参见殿下,见过孙真人。”李恪同孙思邈一入内,秦叔宝便上前拱手拜道。
李恪扶起请秦叔宝道:“大将军快快起身,本王与孙真人此来便是为大将军诊病而来。”
秦叔宝道:“末将身子抱恙,叫殿下挂怀了。”
李恪道:“大将军的病乃是为我大唐而来,本王身为皇子自当上心,大将军还是快让孙真人诊治吧。”
秦叔宝闻言,对孙思邈道:“有劳真人了。”
孙思邈久居深山,甚少与人交道,性子一向淡泊惯了,秦叔宝说话,孙思邈也知道淡淡道:“大将军客气,大将军且先伸出手来,老道且先为大将军诊脉。”
秦叔宝闻言,坐了下来,撸起袍袖,伸出了自己的左手。
孙思邈也在秦叔宝身旁坐下,伸手搭在了秦叔宝的手腕之上。
“大将军的底子当真是了得,竟如是铁铸的一般。大将军的这身内外伤若是换在旁人身上,早不知死了几遍,可大将军竟能撑到现在。”孙思邈把了秦叔宝的脉,啧啧叹道。
秦叔宝少年从军,历经两百余阵,一身的伤病多达十数处,甚至有些当初就险些要了他的命。这也就是秦叔宝身强体壮,异于常人,这身伤若是旁人挨了,恐怕早就丢掉了性命。
秦叔宝问道:“不知秦某可还有救?”
孙思邈凝眉想了想,过了片刻对秦叔宝道:“大将军的伤由外而内,波及五脏六腑,大将军要想要恢复如初自不可能,不过若是保住性命,多活些年岁,倒是不难。”
秦叔宝听着孙思邈的话,脸上闪过一丝失落。
作为将军,尤其是秦叔宝这样曾经威震天下的将军,若是不能再征沙场,与死了何异?与其这样,还不如叫他战死沙场,马革裹尸而还,尚不失为将者的尊严与荣耀。
秦叔宝抱着一丝希望问道:“若是秦某调理得当,将来可还有重回沙场的可能?”
孙思邈断然地摇了摇头道:“大将军内腑已伤,若是调理得当保命不难,但若是用力过度,恐怕伤势更重,会断送了性命,大将军此后自行练武倒是不拘,但还是少与人动手为好。”
406 学武
孙思邈断然地摇了摇头道:“大将军内腑已伤,若是调理得当保命不难,但若是用力过度,恐怕伤势更重,会断送了性命,大将军此后自行练武倒是不拘,但还是少与人动手为好。”
秦叔宝听了孙思邈的话,自也知道了孙思邈的意思。
秦叔宝叹了口气,无奈道:“秦某壮年时征战沙场,阵前斩将莫有能敌者,可没想到到了如今,竟连同人动手都是奢望,这算是上天对我双手染血无数的惩罚吧。”
李恪看着眼前秦叔宝的样子,心中也难免凄然,秦叔宝的性命虽能保住,但至此他上不得战场,这与要了他的命又有何异?
李恪也领兵为将,自然对这种感觉感同身受。
可当李恪想要开口安慰秦叔宝时,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又把到了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李恪便趁着早凉的时候出了门,往胡国公秦府而去。
秦叔宝得了吩咐,早早地便做了准备,命人大开中门,带着其长子秦怀玉在正门相迎。
“末将秦叔宝参见殿下。”看见李恪策马扬鞭,正往胡国公府而来,停在了正门处,秦叔宝上前对李恪俯身拜道。
李恪见得秦叔宝上前,连忙翻身下马,扶起秦叔宝道:“大将军快快请起。”
“谢殿下。”秦叔宝起身谢道。
李恪当先问道:“大将军今日身子如何,可比以往利索了些。”
秦叔宝笑着回道:“有劳殿下挂心,自孙真人昨日诊治过后,末将的身子骨已比以往康健许多,咳嗽也少了,若是我家怀玉争些气,末将兴许还能多抱几个孙子。”
秦怀玉年方十二岁,离娶妻生子尚早,还要些年头,有此也可见秦叔宝的身子和心态确是比以往好了许多。
李恪听了秦叔宝的话,笑道:“看来大将军是想抱孙了,大将军但请宽心,待本王今日回府后便告知母妃,请母妃在各府千金中帮着怀道兄给寻摸寻摸,若有门当户对,情投意合的便帮大将军促成这段姻缘。”
秦叔宝听了李恪的话,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意。
秦叔宝乃武臣,行伍出身,身边的朋友也多是些粗人,与秦怀玉年纪相仿,门户又相当的着实不多,秦叔宝的好兄弟程知节(程咬金)倒是有意将程家二女嫁于秦怀玉,但秦叔宝见过程知节之女,性情暴躁,与程知节一般,实在非是良配,只宜敬而远之,故未曾应允。
李恪之母杨氏乃宫中贵妃,时常与京中权贵人家主母打交道,若是杨妃愿意牵线,倒是条不错的路子。
秦叔宝拱了拱手道:“如此甚好,犬子年岁虽小,但过些年便该谈婚论嫁,犬子之事便有劳贵妃娘娘帮忙留意了。”
李恪笑道:“大将军不必客气,孤和怀玉情同兄弟,他的事也是孤的事。”
对于娶妻生子之事,年仅十二岁的秦怀玉倒是不甚在意,毕竟他还年少,就算有了合适的人选,最快也要三四年的时间。
不过作为与李恪年纪相仿的少年,也正是心中最易蒙动之时,他对李恪其他的事情倒是颇感兴趣。
秦叔宝走在最前,领着李恪往府内走去,而在后面,秦怀道则悄悄地拉过了李恪,小声道:“三哥,我们什么时候聚一聚,处亮他们都挺想你的。”
李恪闻言微笑道:“我也挺想你们的,等忙过这段时间,我立马通知你们,到时候我们哥几个好好聚一聚…”
“那说定了,等三哥通知…”秦怀玉开心道。
在和秦怀玉聊天的同时,他们已经来到了秦府的校场。
说是校场,其实也就是一处宽敞些的空院子,院中摆上了刀枪剑戟十八般武器,这里布置不比李恪王府校场那般宽大精致,处处透着一股简朴之气,但李恪却不敢有丝毫轻视。
秦叔宝之勇,冠绝天下,此处便是平日里秦叔宝习武的所在,在李恪眼中,纵然是金子锻造的刀剑,也比不得此处的一草一木。
“末将起于行伍,能有今日,除了陛下青眼,还有就是自己一刀一枪拼杀出来的功绩。我秦府门外的十二杆大戟,便是陛下在洛阳之战后赐于末将。”秦叔宝来到校场正前,拿起架子上的一杆铁枪,对李恪道。
宰相必起于州部,猛将必发于卒伍。
天下名帅,诸如李靖、李绩等,抑或世家出身,抑或家资豪富,但若论阵前夺帅的猛将,却大多起于微末,秦叔宝如此,尉迟敬德亦是如此。
不过秦叔宝并非张扬之人,他同李恪说这些自然不是为了彰显自己的功绩。
之前李恪便向秦叔宝提出过拜师学艺的要求,秦叔宝因为秦怀玉与李恪的关系,加之李恪又为他请来了孙思邈,秦叔宝自然没有拒接李恪的道理。
虽然秦叔宝同意传授他武艺,但却拒接收李恪为徒,大概是李恪身份特殊,秦叔宝有所忌惮。
秦叔宝顿了顿,又对李恪接着道:“然习武一途殊为不易,要受苦累不少,故行伍之事,多为武卒所为,世家子多不从也。而殿下贵为亲王,更不需那军前杀敌之功。故而武途不同,殿下习武也当有所择选。”
李恪听了秦叔宝的话,面露不解之色,问道:“习武尚有择选吗?本王不太善武事,还望大将军详解。”
秦叔宝道:“武途无非有二,一为阵前冲杀,讲究的是气势,大开大合;二为两强相对,讲究的是灵动,取力取巧。”
李恪闻言,终于明白了秦叔宝的意思。
李恪对秦叔宝道:“本王虽有心杀敌,但毕竟非是战将,恐怕无甚临阵冲杀之机,本王习武,一为有余力自保,二为健体强身,本王择其二。”
李恪之言,正和秦叔宝所想,秦叔宝抚掌道:“末将一身所长,在槊、枪、箭、锏四兵,怀道虽有一身蛮力,但却不善灵巧,故而末将传他槊、锏之道,而这箭与枪,末将便传与殿下了。”
“谢将军!”李恪大喜道。
习武一道,最要苦熬的功夫,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一日荒废不得。
407 晋阳公主
李恪随秦叔宝习武,或是在秦府校场,或是在王府校场,半日不缀,不知不觉,已是两年以后。
这两年李恪倒是安稳了不少,除了汉王府,岑府,秦府,还有皇宫,李恪连东西两市都去地很少,只是顾着学文习武。
贞观六年初,元日十五。
既为贺天下承平,又为记上元佳节,皇帝李世民于承庆殿设宴,邀诸妃及皇子、公主共聚。
承庆殿位于太极宫西北向,皇帝李世民与长孙皇后并桌面南而坐,坐于大殿正中的上首。
太子李承乾坐于李世民的左手边,李恪紧邻着李承乾,坐于次席,在李恪的下首,则是魏王李泰、四岁的晋王李治、燕王李佑,还有梁王李愔等一众皇子。
而在李世民的右手边,由于皇后长孙无垢身体不适,没有出席今天的宴会,杨妃便坐于首席,次席则是淑妃韦珪带着十皇子申王李慎,接着便是燕贤妃,阴妃和以长乐公主李丽质为首的一众公主。
大宴未始,太子李承乾与魏王李泰都是一副少年老成模样,端着坐在席位之上,不苟言笑。
许是因为坐在太子和魏王之间,也许是因为李恪的势头和威胁,太子和魏王两人总是时不时地悄悄撇着头,看上李恪一眼。
李恪习武数载,双目机警,自然看得出这两人的小动作,不过李恪却也对他们的举动不以为意,他自己反倒对坐于李泰之后的晋王李治更感兴趣。
谁能想到,小小的一个,年仅四岁,比他们小了整整十载的李治竟会成为未来皇位之争的最后赢家,笑到了最后,倒是他们这些现在斗得你来我往的兄长,最后死的死,输地输,没落下什么好下场。
只不过这一世,李恪却不会叫这种情况再发生。
因为现在的他不止为他自己,也是为了他的母妃、愔弟,还有追随他的一众臣子。
片刻之后,众人尽数落座,大宴便正式开始。
“朕平日忙于朝政,甚少顾及妻儿,今日乃上元佳节,难得闲暇,特设下此宴,阖家共聚。来,随朕举杯共饮。”李世民坐在大殿之上,看着殿下坐着的妻儿,举杯道。
大殿中坐着的众人闻言,纷纷举起手中的杯子,杯中或酒,或蜜水,或茶汤,也都一饮而尽。
众人落杯,此时太子李承乾站起身子,对李世民道:“我大唐能有今日太平,万离不得父皇之功,儿臣为父皇贺。”
李承乾之言方落,坐在李恪下手的李恪和李泰相视一眼,也都站起了身子,随着李承乾后面拜道:“太子阿兄所言极是,儿臣同为父皇贺。”
李世民看着殿中站着的,自己最为年长的三个爱子,脸上挂起了难掩的笑意。
李世民对站着的三人笑道:“你们兄弟一片赤忱之心,朕是看在了眼中,不过你们贺地却是早了些,半个时辰前朕刚自西北线得到消息,你们可能猜出是何事?”
李恪听着李世民的话,陷入了思索当中。
西北一线,西域诸国不少,但能被视作大唐之敌的无非有二,西突厥和吐谷浑。
如今开春未久,冰雪未消,吐谷浑居于高原,有消息也不会这么快传来,最有可能的便是西突厥那边传来的捷报了。
不过李恪虽然猜了出来,但他却没有立刻说出口。
现在大殿之中坐着的可是众位皇子,其中不少都对皇位有觊觎之心,李恪不想表现地太过瞩目,成为众矢之的。
不过李恪虽然不想太过显眼,但一旁的李泰却不这么想。
李泰聪慧,就在李恪猜到的片刻之后,李泰也猜了出来,紧接着迫不及待地说了出口。
“父皇如此欣喜,莫非是西突厥的消息?”李泰对李世民道。
李世民闻言,抚掌笑道:“青雀聪慧,猜的不错,正是西突厥。西突厥叶护可汗困死康居城,贺设之子泥孰受封咄陆可汗,泥孰登位后特遣使至长安拜会,欲求内附。”
听了李世民的话,李泰的脸上露出一丝嘚瑟,毕竟还是少年人,当着众皇子的面被李世民嘉奖,李泰岂能不喜。
不过李泰高兴,自然就有人不高兴,而且这个不高兴的人还跟李恪相关,只是不是李恪自己,而李泰的亲生妹妹的小妹晋阳公主,小名兕子。
晋阳公主虽然是李承乾和李泰的亲妹妹,但他却和李恪最亲,谁让李恪最爱和宫里的弟弟妹妹玩游戏,还时不时地带一些宫外的零食给他们吃。
在晋阳公主的眼中,李恪想来都是最为聪敏的,最为能干的,怎么会输给李泰。
李世民话音才落,晋阳公主便突然站了起来,仰着头对李世民道:“父皇偏心,为何只夸赞了魏王兄一个人,明明再有一点点时间,三哥也能猜出来的。”
小晋阳说着,似乎是为了显示时间之短,还伸出两根肉嘟嘟的手指短短地比划了一下。
小晋阳说的三哥,那自然就是李恪了,若是旁人这么说,李世民只怕还会动怒,但话自晋阳的口中说出,李世民却高声笑了出来。
晋阳公主性子直率非常,是李世民的小女儿,与李世民很是相投,故而李世民对这个女儿宠爱非常。
李世民看着晋阳煞是可爱的模样,竟招了招手,示意晋阳公主近前。
晋阳的胆子倒也大,刚刚还顶撞了李世民,接着便走上了前去。
李世民从手中的果盘中拿出了一枚晶莹剔透的梨子,递到了高阳的手中,对晋阳笑道:“兕儿说的对,太子、汉王、魏王都是朕之麟儿,人人聪慧,朕先前说的不对,这个梨子便算是朕同你赔罪了。”
晋阳听了李世民的话,满意地笑了出来,这才不同李世民纠缠,从李世民手中接过了梨子,道:“谢过父皇。”
说完,晋阳便坐到了对面的李恪那里,挨着李恪的怀中便坐了下来。
李泰看着晋阳公主的所作所为,心中大怒,到底谁是你的亲哥哥,怎么不分好耐,胳膊肘往外拐。
李世民看着晋阳的模样,不禁又笑了出来,也许在李世民看来,这才是一家人相处该有的模样,先前的氛围着实有些太过正式了,几与上朝无异。
408 中秋
李世民看着晋阳的模样,不禁又笑了出来,也许在李世民看来,这才是一家人相处该有的模样,先前的氛围着实有些太过正式了,几与上朝无异。
晋阳的李恪怀中坐下,李恪也顺势扶住了她的肩膀,把小晋阳稳稳地放在了自己腿上,生怕她摔了下来。
“三哥,我要吃这个。”晋阳方才在李恪的怀中坐定,便指着桌案上的醋芹对李恪道。
“好,好。”李恪捏了捏小晋阳粉嘟嘟的脸蛋,无有不应地夹起一块,塞进了晋阳的嘴里。
历史上的晋阳公主性情温婉机智,聪慧伶俐,因此即便还是个孩子,就已能做到“未尝见喜愠色”。
唐太宗脾气刚烈,一直在他身边长大的晋阳公主对父亲极为了解,大臣有时会触怒太宗,每当遇到这种情况,晋阳公主便和她母亲一样,总是慢慢地消掉父亲的怒气,再为挨训的人徐徐辩解。在女儿的劝慰之下,太宗的怒气也消弥无踪。因此,“省中”大臣们多蒙公主的恩惠,十分喜爱她。
长孙皇后去世时晋阳公主“尚不识”,保护大臣,劝解父亲的方式却如出一辙,或许也是上天对太宗痛失爱妻的一种补偿。
可惜,如此人儿,缺逃不过命运的捉弄,十二岁便夭折了,令人为之叹息,重活一世的李恪,一直在想着如何改变她的命运。
午时过后,李世民尚有政务待理,便嘱咐众人留在此处玩乐,自己则先行回了甘露殿。
待李世民走后,众人也都没了留在此处的心思,纷纷散去。
待人走得差不多的时候,小晋阳对李恪道:“三哥时间还早,我们先不急着回去。”
李恪是看着高阳从牙牙学语长大的,太了解晋阳了,李恪一看她这个模样,便知道他定有其他的心思,又看了看一旁的李愔,猜到了他们两必是早有串通的了,待大人离开后,便可同李恪商量了。
李恪看着李愔,问道:“我说你怎么不肯随阿娘做车撵回宫,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为兄。”
晋阳拉着李恪的手臂道:“不是的,只因晋阳知道,这世上最为疼爱晋阳的便是三哥,所以只能来求阿兄了。”
晋阳说着,眼睛巴巴地看着李恪,倒是叫李恪心中满是怜惜。再硬的心都被晋阳晃地柔软了下来,李恪蹲下来,对小晋阳问道:“你想要什么,三哥尽量给你弄来。”
李恪只当晋阳是看重了什么物件,这天底下的物件,李恪想弄还弄不来的物件倒还真不多,于是对晋阳承诺了这么一句。
不过小晋阳却摇了摇头道:“兕儿不缺什么物件,兕儿只想三哥陪着兕儿。”
李恪倒是没想到兕儿竟会这么说,心中忽然满是暖意,拉过兕儿的小手掌,问道:“好,你要三哥如何陪你。”
晋阳和李愔两人相视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突然对李恪道:“我听闻每逢正月十五上元节,天街便会有上元灯会和市集,热闹非常,兕儿长这么大了还从未去过,阿兄带兕儿去,好不好?”
上元灯会?天街?
李恪听了兕儿这句话,这才明白了过来,难怪先前小晋阳一直支支吾吾地说不清楚,原来她竟是想要出宫。
李愔是男儿,李恪若要带李愔出宫,倒还说得过去,可兕儿为女儿身,想要出宫却殊为不易。
在大唐,虽然风气开放,但作为尚未出阁的公主,行动依旧会受宫规所限,想要出宫,更是难上加难,就如那些尚未出嫁,但却比晋阳年长些的公主,许多连宫门都未曾出过。
若是旁事,李恪自然就一口应下了,但晋阳出宫干系不小,李恪也不便一口应下。
晋阳自然也知道此事不易,否则她也不会单单留下来求李恪了。
“三哥你放心,兕儿保证不乱跑动,不会叫你为难的。”晋阳见李恪面露难色,生怕李恪直接回绝了她,于是拉着李恪的手,撒娇道。
其实李恪担心的倒不是晋阳的安全,长安城治安不差,上元灯会当日更会有许多兵甲在天街两侧值守,李恪自己也会带着王府卫率,安全自然无虞。
只是公主擅自出宫不是小事,若是事情泄露,李世民事后追究起来也是麻烦。
李恪道:“宫中有夜禁,过了时辰便回不得宫了,我若带你出去,不到明日一早是回不来的,此事一旦叫父皇知道了,恐怕不会准许。”
小晋阳道:“此事三哥大可放心,兕儿已经打听过了,今夜不止是百姓,父皇也会至朱雀门上与民同乐,今夜的宫门子时之后才闭,足够我们玩完儿回宫了。”
晋阳自幼便在宫中长大,至今为止,还从未出过皇宫,她对宫外之事向来新奇地很,对上元节的灯会也早已垂涎许久,竟连当日的一应细节都悄悄地打听过了。
晋阳见李恪似有犹疑之色,知道李恪已经听进了她的话,于是接着道:“三哥,再过些日子便是兕儿的生辰了,今日三哥就带着兕儿去上元灯会转转,就当是三哥赠与兕儿的诞礼,可好?”
李恪本就对晋阳宠爱非常,现在晋阳这么一说,李恪便越发地不忍拒绝了。
李恪想了想,对晋阳道:“三哥带你出去亦非不可,不过你要等到天色再晚些,而且出去之后你要跟紧三哥,不得自己乱跑玩闹,你可能答应?”
晋阳闻得李恪同意带她出宫,往上元灯会,当即脆生生地回道:“三哥放心,兕儿一定听阿兄的话。”
元月十五,正月望日,正是上元佳节。
时间才过申时,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而随着天色渐暗,外面也变得越发地热闹起来。
“三哥,前面便是永安门了吗?”听着一门之隔外的热闹声,坐在汉王府马车中的晋阳已经待不住了,时不时地便要伸出头来张望。
李恪见状,揪着晋阳头上的发髻,摇了摇,笑道:“哪有你这样的宫婢,在主子面前尚且如此放肆。”
409 三位公主
李恪见状,揪着晋阳公主头上的发髻,摇了摇,笑道:“哪有你这样的宫婢,在主子面前尚且如此放肆。”
原来今日李恪为了能够顺利带出晋阳,竟命晋阳换上了宫婢的衣服,冒充是李恪的婢女,以此混出宫城。
晋阳公主听了李恪的话,回道:“我看三哥身边的夏荷秋香姐姐她们胆子便很大,三哥不也都让着她们。”
李恪道:“夏荷他们不同寻常婢子,他们曾经是阿娘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你三哥一起长大,乃为兄心腹,只要不成大错,小节之上自可百无禁忌。”
晋阳的伸手正了正自己的发髻,担忧地对李恪道:“三哥,我在宫中从未见过我这般小的宫女,我这样出去会不会被查出来?”
李恪摆了摆手道:“这你便不知了,宫中四五岁便送进宫的女童不少,只是都放在掖庭宫教养,你平日里不去掖庭宫,未曾见过而已,三哥就说你是今岁宫中挑的剩下的,阿娘送于我的便是。”
小晋阳虽然胆子不小,但这还是她第一次悄悄出宫,心中还是难免忐忑,接着问道:“可他们若是仔细查验呢?那我岂不就是露馅了吗?”
李恪道:“他们敢!本王虽然开府在外,但并非外臣,本王岂会容他们多盘问半句。”
皇子不同于外臣,除非皇帝严旨警戒的特殊时期,否则那些将士,就算是监门卫大将军也无权查验皇子的车驾。
“如此便好。”晋阳听了李恪这么说,这才放下了心来。
李恪带着高阳坐在马车之中,往永安门的方向缓慢走去,可李恪没想到的是,就在距离永安门还有数百米的时候,前面的树边竟突然窜出了一个,拦下了李恪的马车。
“吁!”
这人出来地突然,马车险些拦之不住,冲撞了上去,不过好在李恪的车夫驾车技艺纯熟,及时勒住了马车。
李恪见马车突然停住,只当是有哪个不开眼的拦住了马车,当时心中生怒,便要出来同他问话,可就在李恪刚刚掀开车帘的时候,趁着有些晦暗的天色望去,站在李恪面前的竟是同样身着宫婢服侍的长乐公主和城阳公主。
“长乐、城阳,你怎会在此,又怎会是这副模样。”李恪见了长乐公主的样子,忙问道。
长乐回道:“小妹相求三哥一事,三哥可否答应。”
李恪看着长乐公主城阳公主的这身衣裳,又想起了马车里正坐着的晋阳,忽然想起了什么,讶然问道:“你也要混出宫?”
李恪一下子便猜出了长乐公主和城阳公主的心思,不过长乐城阳的心中竟也丝毫不觉的惊讶,反而对李恪道:“三皇兄说的是,小妹在此已经等候许久了。”
听了长乐公主的话,李恪的脸上倒是露出了一丝讶色,难不成长乐一早便知他今日要带高阳出宫吗?
李恪问道:“你是专程在此等我的?”
长乐公主点了点头道:“三哥所言正是。”
李恪不解地问道:“上元宴午后便散了,你怎知我会在此时出宫?”
长乐公主道:“今日是上元日,晋阳妹妹月余之前便同我提起,她想在上元日出去看灯,而小晋阳要出宫看灯自然只能求三哥带她出去。所以小妹今日午后便一直着人守着三哥的车驾,总算是等到了。”
“好聪慧的女子。”李恪听了长乐公主的话,不禁在心中感叹道。
史载长孙皇后之女李丽质,蕙质兰心,非但人如其名,心也如其名,生的七窍玲珑,聪慧非常。
她只从这么些细小之事便能猜到高阳和李恪的用意,李恪虽与她打得交道不多,但也得感叹她不同寻常。
于李恪而言,带一个也是带,带三个也是带,交好这些最受李世民宠爱的公主,也是李恪长久以来的策略,他自然不会拒接。
李恪问道:“带你们出宫倒也无不可,只是此事若是叫父皇知道,恐怕我这边也难做地很。”
城阳公主忙道:“三哥尽管放心,三哥只要带小妹出宫,此事一应后果均由小妹一人承担。”
李恪听着城阳的话,脸上故作出一副为难之色,过了半晌才道:“你我兄妹一场,你既都如此说了,我也为你破一次例。”
“谢三哥。”长乐公主和城阳公主听得李恪应下了她的话,连忙登上了李恪的马车,兴奋道。
两位公主上了马车后,李恪便带着长乐、城阳和晋阳一同往城外而去。
“且慢!”
李恪的马车还没走多远,就在刚要过永安门的时候,李恪的马车又在此被人拦了下来,只不过这一次拦车的是看守永安门的左监门卫将士。
“这位军士所为何事?”李恪的车夫早得了李恪的话,见马车被士卒拦下,故作淡然地问道。
拦路的士卒道:“今日乃上元日,奉将军之令,来往一应车马均需核查。”
听得外面左监门士卒的话,马车内的长乐和晋阳三人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丝慌乱之色。但凡皇子马车过门,极少会被查验的,现在的事情着实生地突然。
不过李恪早有准备,他压了压手,示意她们不必慌张,接着又让他们把头低下。
待她们低下头后,李恪便猛地掀开了车帘,探出了半边身子,对守门的士卒问道:“你可知本王是谁?”
李恪的脸,寻常将士恐怕未必识得,但监门卫士卒每日把守宫门,哪有不认得的。
守门士卒忙拜道:“小人参见汉王殿下。”
李恪俯身,对这士卒道:“你既知本王在此,为何还要查验本王车驾,莫非你把本王视若乱党了不成!”
守门士卒忙道:“小人不敢,此事今日乃上元节,宫中来往之人甚多,小人也是奉命行事。”
李恪问道:“你奉的何人之命?”
士卒回道:“中郎将公孙将军之命。”
李恪轻轻一哼道:“一个中郎将也敢查本王的车驾,你去告诉公孙武达,要查本王的车驾,让他亲自过来。”
410 花灯
公孙武达乃左监门卫大将军,李恪直呼其名显然是已经动了怒,若是叫公孙武达知道,他们开罪了李恪,他们哪还会有好果子吃。
而且这士卒想了想,方才李恪掀开车帘的一瞬间里面确实只有两个宫婢模样的女子,并无旁人,这也算是查验过了。
士卒纠结了片刻,这才道:“小人不敢,小人不过例行公事而已,这就给殿下放行。”
……
“月色灯山满帝都,香车宝盖隘通衢。”
上元灯会由来已久,自东汉起,便有此一说,甚至在唐初,上元节甚至远比正月元日来的还要热闹。
这一日,长安城中,上到皇族权贵,下到贩夫走卒,都会在这一日放下手中的活计,来这天街之上逛上一逛。
当李恪的马车出了永安门,李恪张眼望去,十里之长的天街,已经满满当当地站满了人。
在宽敞的天街两侧,高楼之上,高树之上,都已经挂上了七彩的灯笼,与天上的一轮皎月交映成辉,远远望去正如天上彩霞一般,煞是晃眼,也不知天街得名是否于此相关。
“三哥你快看,好多好多人。”小晋阳以往都待在宫中,冷清惯了,何曾见过这般多的人,看着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流兴奋道。
李恪看着高阳的模样,宠溺地摸了摸高阳头,笑道:“你的声音可轻些,若是叫旁人听见了,只当是你是外乡初次进京的冒失鬼呢。”
小晋阳吐了吐舌头,对李恪道:“三哥开府在外,自然能常得出来,我难得出来一趟,自然兴奋些。”
李恪看了眼一旁端坐这的长乐公主,对晋阳道:“你呀,要是哪日能有长乐一半文静,为兄也算是知足了。”
晋阳不服道:“长乐姐姐比高阳年纪大些,待晋阳再过几年,自然也会如此的。”
李恪笑道:“要是当真如此,为兄便放心了。”
李恪说着,又在晋阳粉嫩嫩的脸蛋上捏了一下。
“三哥又欺负晋阳。”晋阳的脸蛋被李恪捏了一下,晋阳竟也丝毫不肯吃亏,返过身来在李恪的脸颊上也捏了一下。
马车之中,李恪同晋阳正在打闹,一旁的长乐公主和城阳公主看在眼中,眼中中却流露出难掩的钦羡之色,之前他们也是这般和李恪一样打闹,随着年龄的增长,再像以前一样,以不合时宜了。
李恪虽非太子,亦非嫡子,但他带晋阳这些公主当真是用心至极,愿意在这些妹妹的身上下功夫。
想想他的两个亲生兄长,平日里只顾着自己的事情,哪还有功夫顾及她这个妹子,莫说是像李恪和她们这样亲昵地玩闹,就连话都说不上几句,更谈不上关爱了。
若是有的选,长乐永远不想长大,永远如晋阳那般贴在李恪的身旁打闹撒娇,只不过永远也不会有这些机会。
就在李恪同晋阳还在打闹的时候,马车已经到了天街之上,小晋阳嚷嚷着便要下马车看灯,李恪拗不过她,只能应了她。
小晋阳一下了马车,便如果欢脱的兔子,若非李恪紧紧地拉着他,恐怕都不知跑到何处去了。
“三哥快看,好大好漂亮的孔雀灯。”晋阳指着前面的一个铺子,喜爱之色溢于言表,跳着对李恪道。
李恪看着小晋阳满心喜欢的样子,对小晋阳道:“你可想要这个?”
小晋阳闻言,自然知道李恪是要给她买了,于是脆生生地回道:“嗯呢。”
李恪道:“走,三哥领你买去。”
李恪说着,又想起了一旁的长乐和城阳,李恪不愿厚此薄彼,于是也对长乐和城阳道:“你们俩还愣着做什么,咱们同去,你若有喜欢的三哥也一并送于你们。”
长乐和城阳听了李恪的话,脸上也露出了笑意,她们穿着丫鬟的衣服出来,身上未带银钱,她正见着喜欢的东西求之不得的时候,李恪便帮她解了围。
“谢三哥。”城阳开心道。
李恪带着三位公主往放灯的铺子走去,到了铺子旁,李恪对长乐城阳问道:“你们,你中意哪个?”
长乐看了看,指着前面悬着的一枚彩雀灯,对李恪道:“三哥,我要这个。”
城阳看了看,指着前面悬着的一枚飞蝶灯,对李恪道:“三哥,我要这个。”
“好。”
李恪点了点头,对守着铺子的男子道:“这只孔雀和这只蝴蝶我要了,帮我摘下来。”
铺主人看了眼李恪,见李恪衣着华贵,器宇不凡,看中了东西也不问作价几何,只是要买来,便知李恪必是权贵人家子弟,自然是不缺银钱的。
不过铺主人却摆了摆手道:“今日上元佳节,图的就是个乐子,小郎若是看着灯,喜欢,大可依照我们的规矩来取,若是胜了,分文不收,若是不成,就算你拿来百贯钱也不中使。”
李恪闻言,倒是觉得颇为有趣,于是问道:“你们的规矩是甚,如何取来?”
铺主人从身后拿出了一把弓箭,对李恪道:“若是小郎隔着三丈能中挂着花灯的彩带,这花灯便是小郎的了。”
李恪闻言先生稍稍有些诧异,这铺主人手中的弓箭虽未开锋,不甚锋利,但毕竟也是弓弩,在违禁之列,铺主人怎敢公然拿出。
可当李恪再仔细打量了铺主人后,这才明白了过来,原来这铺主人身上竟穿着坊中里长的衣裳,原来这铺子竟是官府的。
上元夜,官府也会在天街上置铺,供百姓取乐,这也难怪这铺主人不要银钱了。
李恪从铺主人手中拿过弓箭,稍稍掂了掂,接着猛的一拉,拉了个满月,对铺主人道:“这弓轻是轻了些,但也堪用了。”
铺主人看这着李恪的样子,脸上露出满满的惊讶。
这弓虽非禁军步卒所用的强弓,但也有七斗之力,寻常男子能够拉开已是不易,可李恪竟轻轻松松地便将弓拉满了,这是何等气力。
而且看李恪的年纪,分明还是个少年,身子都还未完全张开。
“小将军好气力。”铺主人看这李恪捥弓满月的架势,只当李恪定是朝中哪家将军府上的郎君,高声赞道。
其实这铺主人哪里知道,站在他前面的哪是哪家的少将军,而是他们眼中养尊处优的皇子。
411 偶遇
李恪从小便和秦怀玉他们一起习武,再加上身份高贵,生话富足,每日都有牛羊肉,底子本就不差。
近两年来,李恪回了长安后,又拜秦叔宝为师,每日习武打熬身子,勤练不缀,一身气力虽比不得秦怀道这般天生巨力之人,但也气力不小,寻常三四个禁军将士也难近其身。
小晋阳最喜有人夸赞李恪,小晋阳听的有人赞赏李恪,脸上也露出了骄傲之色,对铺主人道:“那是,我三哥的本事可大着呢。”
李恪看着小晋阳的样子,笑了笑,顺着铺主人的话,站在了距离彩灯三丈后的白线之外,沾弓搭箭正欲射出。
可就在李恪将弓箭拉满时,眼角却突然瞄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长孙冲和长孙涣。
“你这人好不讲理,这花灯分明是我们先看中的,偏生要来争抢,莫非是要效那强匪行径吗?”
就在李恪的不远处,传来了一阵争吵声,李恪转头望去,原来他身旁不远处的竟是长孙冲和长孙涣,而他们似乎在同一旁的少女争执些什么。
“三哥,这是舅舅家的堂兄长孙冲、长孙涣,还有外叔公家的堂舅长孙嘉庆。”李恪看到他们,李恪身边的长乐自然也看到了他们,长乐担心李恪不识的他们,于是靠在李恪的耳边对李恪小声道。
长孙冲乃长孙无忌嫡长子,时常跟随长孙无忌身后,李恪不仅见过,还揍过他,至于长孙涣和长孙嘉庆李恪倒是初次见到。
李恪问道:“长孙家的人在此,你可要避上一避?”
长乐点头道:“若是他们知道我在此,他们必会告诉舅舅,舅舅知道了母后也就知道了,未免麻烦我还是暂避吧。”
长乐和城阳已经出宫,倒也不是怕被长孙家的兄弟瞧见,只是她此次出宫是李恪带出来的,若是被发现了恐会连累李恪,害的李恪被训斥一顿。
李恪指着身后的马车道:“那你便到马车里暂避吧。”
“也好。”长乐回道。
说完,长乐公主他们趁着长孙家人还未注意到她,便躲到了他们身后的马车中。
李恪见长乐已经躲进了马车,他便没了顾忌,他看着眼前的长孙兄弟,上前招呼道:“两人长孙兄,李某来此闲游,未想你们也在此处。”
李恪上前,口中只管称呼长孙冲、长孙涣兄弟,却故意对他们身后的长孙嘉庆视而不见。
李恪口中称呼他们为长孙兄,又以李某自称,自然是不愿暴露自己的身份,而长孙涣与李恪有些旧怨,也不愿在他面前拿低做小。既然李恪自己不以亲王自居,他又何必自己下拜。
于是长孙涣顿了顿,对李恪拱手道:“原来是李公子,李公子倒也着实好兴致,要务缠身,还能得闲在此。”
长孙涣身旁的长孙冲见了李恪,也拱手:“在下见过李公子。”
李恪笑了笑,对长孙涣道:“我不过是闲人一人,何来的要务,倒是长孙兄,我才听你们在此争执,却不知所谓何事?”
李恪的话音方落,长孙兄弟还未说话,倒是一旁的原本同他们争执的少女抢先上前,眼睛里闪烁着光彩,对李恪道:“既然这位公子也问,想必也不会袖手旁观,还请公子当个介错人,帮着给评评理,可好?”
李恪听着走来的少女的话,心中倒是稍稍有些惊讶,这少女胆子竟这般大,见了生人非但丝毫不怯,反倒还主动上前。
而且这少女也着实聪明地紧,方才李恪说话,虽听着和长孙兄弟很是客气,但细细品来话中之意却颇为疏远,这少女想必是猜到了李恪与长孙兄弟虽然相熟,但相互有隙,反倒于她有益,这才请李恪当这个介错人。
这少女看着十岁上下,生的极美,虽还年少,但也能看得出是个少见美人坯子,若论样貌甚至还在长乐公主之上。
李恪对长孙兄弟之事倒也感些兴趣,于是问道:“动静倒是闹得不小,却不知是何事?”
这少女听了李恪的话,看得出李恪是有意插手的,于是指着前面的一盏花灯回道:“这盏牡丹花灯本是我们先看中的,我们也已同铺主人讲好了的,可这位公子却偏生要同我们争抢,也不论个先来后到,还请公子帮忙说句公道话。”
李恪听着少女的话,顿时明白了过来,原来他们争执的关键竟是眼前的这盏牡丹花灯了。
这少女看中了牡丹花灯,长孙兄弟这边也看中了牡丹花灯,两方都想要,便起了争执。
这少女中意的东西便务必要拿到手,看这少女的性子似乎很倔,而且又对这花灯喜爱已极,于是李恪低下头对少女问道:“你可知此处要拿花灯的规矩,可不是光有银子便行的。”
这少女衣着鲜亮,也不是寻常人家的女娃,银钱自然是不缺的,只是他一个少女如何搭弓射箭,射中那花灯上的彩带?
少女看了看她的身后,对李恪道:“公子放心,小女虽开不得弓,但自有家仆代劳。”
李恪听了她的话,看了看这少女的身后,果然她的身后正站着两人,一个是一个是比她年纪大上一些,十一二岁的姑娘,两人的样貌还有些相似,看样子似乎是他的阿姊。
而另一个身材魁梧健硕,眼睛刚毅如山,脖颈上还带着一道深疤,显然是刀剑所伤,这人只望着便觉得一阵寒意,像是府军出身的百战老卒。
能叫这样人物为奴的自然不会是寻常的富贵人家,看这少女的模样,想必也是哪户京中权贵人家之女。
李恪转过身去,对长孙兄弟问道:“却不知长孙兄的意思呢?”
李恪既然这么问了,似乎就有当这个介错人的意思,而以李恪的身份,当这个介错人也无不可。
这个花灯本是长孙嘉庆想着拿回去送于青楼相好的,要与又要本也无伤大雅,可若是李恪开了口,他便要放弃这只花灯,未免太掉份了,弄得好像他就真的怕了李恪一般。
而且方才李恪与他们初见,眼中只见着了长孙冲和长孙涣两人,对和长孙兄弟站在一起的自己却视而不见,长孙嘉庆心中早有暗怨。
412 落雕弓
长孙嘉庆道:“此事无论先后,只要谁能射中了花灯,这花灯便是谁的,公子以为呢?”
长孙嘉庆乃长孙顺德长子,自幼便和行伍中人打交道,武艺虽不算多高,但也是弓马纯熟,在三丈外射中花灯上的彩带,他还是有些把握的。
依长孙顺德的意思,便是要同少女的家仆比射了。
不过李恪道:“可若是你们二人全都射中了花灯,这花灯又是谁的?”
李恪的话音一落,长孙嘉庆和这少女的脸上也露出纠结之色,李恪说的也是,若是两人都射中了,难不成这花灯还能一人一半不成。
少女问道:“那依公子的意思呢?”
李恪想了想,一拨手上的弓弦,对两人道:“不如这样,这支箭由我来射,你们压输赢,各猜我中与不中,谁猜的对了,这花灯便是谁的,如何?”
李恪的话音刚落,长孙嘉庆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轻蔑之色。
长孙嘉庆不了解李恪,以为李恪就是一位养尊处优的皇子,平日里玩些个投壶的把戏解个乐子还行,想要射箭,何来的本事,更可况这花灯距离射箭的白线还有三丈之远。
在这绚丽的灯光之下,要射中隔着三丈之外的丝带,谈何容易。
“公子之举豪壮,堪比昔年吕奉先辕门射戟,在下佩服。”长孙嘉庆拱手对李恪这么说着,心中却满是鄙夷。
三国年间,吕布盘踞徐州,为替袁术与刘备二人讲和。于小沛之外的大帐设宴,三方约定,若是吕布能射中辕门一百五十步外的方天画戟小枝,两方便罢兵言和。
而后吕布果不负众望,于辕门外一箭中的,威迫两方罢兵言和,武名传于后世。
长孙嘉庆以此事作比,一来是两个共有相通,二来他也是要先将李恪抬举地高些,他落败时才会更加难堪。
李恪自也知道长孙嘉庆的意思,不过他对自己的射术极有把握,倒也懒得点破。
李恪对那少女和长孙嘉庆问道:“一箭定胜负,你们各压如何,快些决断。”
李恪已经这么说了,这少女哪还有的选择,李恪的话看似公允,其实则是在偏袒这个少女,在帮着她说话,无论如何她也不能信不过李恪,压了他输吧。
这少女道:“我自是压这位公子中。”
长孙嘉庆听了这少女的话,放下了心来。
李恪与长孙家不和,他自然知道,他也是长孙家人,李恪岂会帮着他,他若压了李恪胜,李恪却故意胡乱射,他又该如何?
而且李恪贵为亲王,长孙嘉庆若是直接压了李恪射不中,李恪的脸上也需不好看。
不过如今这少女先选了了李恪射地中,长孙嘉庆便不必为难了。
长孙嘉庆道:“结果有二,无非就是中或不中,既然这位小娘已经压了中了,那我便只能望公子勿怪,选公子不中了。”
长孙嘉庆若压李恪中,那他必败无疑,可他若压李恪不中,那看的便是李恪的射术,在长孙嘉庆看来,他至少有大半的赢面。
长孙嘉庆的心思李恪自也知道,李恪听着长孙嘉庆的话,脸上故作是一闪而过的压抑之色,还下意识地舔了舔自己的嘴唇,似乎很是忐忑的模样。
李恪的反应落到了长孙涣的眼中,长孙涣的脑海中想起了当年李恪在卧云楼羞辱他,命他唱曲的样子,计上心头。
长孙涣看着李恪紧张的样子,忽然开口对李恪道:“难得今日上元佳节,李公子也高兴,这么大的兴头,若只是赌一个花灯,未免太过可惜了。”
李恪听着长孙涣的话,心中不禁觉得好笑,不过脸上却刹那间故露出一丝慌张,对长孙涣问道:“你的意思是?”
长孙涣道:“久闻李公子亦是这风流场上的常客,想必亦擅乐曲之道,在下早欲一闻,不如你我赌一首曲子可好,若是李公子未中,便挑个日子给我们唱上一曲,如何?”
长孙涣的话音刚落,李恪还未发话,倒是一旁的长孙冲先开口了。
长孙冲道:“二弟不得无礼。”
眼下李恪虽未透露身份,但也毕竟还是皇子,绝非轻易可以玩笑的,长孙冲担心长孙涣做的过了,惹恼了李恪,于是道。
不过长孙冲哪知,长孙涣的话正中李恪的下怀,李恪对长孙涣道:“你想听曲子,自然可以,不过我对曲子倒是不感兴趣,我想赌你一点别的。”
长孙涣听了李恪的话,只当李恪怕了,生怕李恪不同意,于是忙道:“公子想赌什么,但请开口,只要在下有,一定拿出来。”
李恪道:“听闻令祖长孙晟公弓善射,有一把落雕弓,李某对此向往已久,不知可否赌这把落雕弓。”
李恪的话落入长孙涣的耳中,长孙涣的脸上露出了难色。
其祖父长孙晟乃前隋名将,以善射闻名天下,长孙晟在而立之年出使突厥时,曾以一箭双雕的绝技威震北地,就连突厥沙钵略可汗也深为异之,而长孙晟所用的弓,便是李恪口中的落雕弓。
落雕弓本就是兵家至宝,又是其祖长孙晟之物,自然不是长孙涣能够应允下来的。
长孙涣道:“落雕弓乃祖父之物,恐怕在下也做不了主。”
长孙涣的为难李恪自也知道,李恪想了想对长孙涣道:“不妨,你只需向令尊提及此事便可,给或不给,但凭令尊之意,李某绝不勉强。如何?”
李恪的话已经说到了这个地步,长孙涣哪里还有拒绝的余地,他若是连这个都不敢应下,那他以后便不必在李恪面前抬头了。
长孙涣道:“既然此,我便应了李兄,只要李兄能射中花灯,我便同阿爹提及此事,但给与不给,便非我能决断的了。”
“足矣。”只要长孙涣开口,李恪自有把落雕弓弄到手的法子,李恪点了点头,应道。
李恪与长孙涣加了赌注,李恪倒是没觉得什么,反倒是一旁的少女心中颇为不安。
李恪本是帮着他们的忙,可现在他自己也身陷其中了。她不知落雕弓价值几何,但看李恪的样子,必是显赫人家出身,这样的人物效仿那戏子行径,为旁人唱曲可谓羞辱,这少女想着,正想上前劝阻李恪。
413 胜出
李恪本是帮着他们的忙,可现在他自己也身陷其中了。她不知落雕弓价值几何,但看李恪的样子,必是显赫人家出身,这样的人物效仿那戏子行径,为旁人唱曲可谓羞辱,这少女想着,正想上前劝阻李恪。
可这少女刚迈出一步,便被身后的家奴拦住了。
家奴知道少女的意思,对她道:“这位公子绝非庸人,射术当不在我之下,他自有筹谋,小娘不必插手。”
少女听了家奴的话,脸上露出了一丝讶色,李恪看着也不过十来岁的年纪,他的射术当真能在他之上吗?
就在少女还在想着的时候,李恪已经张弓搭箭,做势欲射了。
而就在李恪举起弓箭的一瞬间,长孙嘉庆便知不好。
那一刹那,李恪脸上原本的不安和紧张竟突然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自内心而发的自信与坦然。
长孙嘉庆善射,他也曾接触过许多军中宿将,此时李恪的神采竟于他们射箭时一模一样,这种自信是长年累月而来,由心而发,是万万装不出来的。
李恪的箭虽还未射,但长孙嘉庆知道,他已经输了。
“咻!”
一阵锐利的破空之声在众人耳畔响起,一道冷芒闪过,绑着彩灯的丝带应声而断,落到了树枝上。
看着花灯缓缓飘落在地上,众人神色各不相同。
李恪的淡然,少女的欣喜,长孙涣的慌张,还有长孙冲和长孙嘉庆的无奈。
“恭喜少将军,少将军神射。”
铺主人见李恪射落了花灯,乐呵呵地上前拿下了树枝上挂着的牡丹花灯,送到了李恪的手中,对李恪恭贺道。
“有劳。”李恪道了声谢,从铺主人的手中接过了花灯。
李恪接过花灯后,当即便把花灯递到了一旁少女的手中,笑道:“幸不辱命,这是你的花灯。”
当这个少女接过花灯就近看时,这盏花灯着实漂亮地很,通体大红色的主调,配上淡黄色的蕊芯,连花纹都做地极为精细,必是下了许多功夫的。
不过纵然手中的牡丹花灯做的再精美,少女的心思也已经不在这花灯之上了,她对帮她取得花灯的李恪倒是更感兴趣一些。
少女微微屈膝,抬头看了眼李恪,一双美目浅笑倩兮,低声道:“小女多谢公子。”
李恪摆了摆手,笑道:“不过举手之劳而已,何必言谢。”
少女问道:“公子帮了小女的忙,小女还未请教公子之名。”
李恪笑了笑,他自然不便把自己的姓名相告,于是道:“在下姓李,家中排行第三,小娘唤我一声李三郎便是。”
李恪越是不肯以实名相告,这少女越发觉得李恪身份不同寻常,不过李恪既不愿说,她也不可强求。
少女只得道:“公子援手,小女铭记于心,来日若有机会自当报答。”
说完,便跟着阿姊和家仆先行离去了。
而在另一边,长孙涣的脸色却难看地很。
本想挫一挫李恪的锐气,可没想到,他自己竟落入了李恪的圈套,非但没有打击到李恪,反倒折了一把落雕弓。
他甚至还未想好回去之后该如何跟长孙无忌交代,如何提及落雕弓的事情。
不过李恪哪会顾忌此时长孙涣的处境,他偏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看着少女提着花灯刚走,他便对长孙涣拱手道:“李某的落雕弓,便全看长孙兄的了,还望长孙兄莫叫李某失望。”
长孙涣虽然性子浪荡了些,但也不是食言而肥之人,他既应了李恪,便不会在此时抵赖。
长孙涣黑着脸还了一礼,道:“落雕弓之事在下不会忘,公子保重,在下先告辞了。”
长孙涣说完,便当先离去了。
看着长孙兄弟走后,长乐、城阳、晋阳便自马车上走了下来,小晋阳见李恪得胜,心中自然欣喜,拉着李恪的手道:“三哥神箭,折了他们的威风,三日之后的昆明池春猎阿兄定能力压满朝文武,拔得头筹。”
一旁的长乐也道:“小妹曾闻兄长随秦大将军习武,以往也未当真,没想到今日一见,兄长射术精绝,竟不比那些将军差了。”
李恪闻言,谦虚地笑道:“为兄的射术与长孙嘉庆之流相必自还不错,但如何比得那些军中宿将。”
长乐道:“昆明池春猎,那些将军自持辈分,未必便会拼力争抢,若是兄长下场,未尝不能名列前茅,兄长若是拔得头筹,父皇必定大喜。”
李恪笑道:“如此便谢过妹子吉言了…”
……
“阿妹,你识得方才助你之人吗?”少女拿着牡丹花灯正坐在马车之上把玩,她的阿姊看着她,突然问道。
那少女摇了摇头道:“我同他也是初次见面,并不识得。”
阿姊闻言,不解道:“那他为何愿意助我们解围,看那三个人模样,也不是寻常人家子弟,他开罪了他们,恐怕也是麻烦。”
这一次,不等那少女开口,倒是在车前驾车的家奴先回了话。
家奴道:“小娘说的不错,听那位公子的话中提及落雕弓,而落雕弓乃长孙晟之物,那三人似是前朝大将军长孙晟之孙,也便是当朝司空长孙无忌之子,家世显赫非常。”
长孙晟她们兴许不知,当大名鼎鼎的长孙无忌她们自是如雷贯耳。
阿姊原本倒是想到了那三人不是寻常人家子弟,可没想到竟如此了得。
长孙无忌,开国元勋、当朝国舅、司空、齐国公,这样的家世岂是显赫二字可以简概的。
“李叔,既如此,那位李公子岂非危险万分。”少女自然知道长孙家的威名,心中不禁为李恪一阵担忧。
不过李叔却道:“无妨,我看那公子也非常人,长孙家虽家世显赫,但长孙兄弟对李公子也礼敬有加,依我看,李公子兴许是宗室子弟。”
听着李叔的话,少女的眼中不禁浮现起了李恪的模样,剑眉星目,丰神俊秀,虽身手不凡,却能藏巧于拙,却是比起她那些个自命不凡的兄长要好上无数,这样的人出自宗室,倒也不奇怪。
414 武则天出现
少女问道:“李叔,方才你怎知他善射,不会丢了那一箭?”
李叔笑了笑,回道:“常人握弓,五指成环,而那少年握弓,却是四指紧握,以拇指作抵,显然是自幼便得名师指点,这样的人,射术绝不会差了。”
少女好奇地问道:“那依李叔之见,李公子的射术比你如何?”
李叔道:“那公子虽有名师指点,但毕竟年少,看着不过十来岁的年纪,身子骨还未全然长开,气力恐有不足,我当还能与之一较,可若是再过些年,待他长成了,我比不得他了。”
少女听了李叔的话,脸上露出一丝诧异。
她曾听她的阿爹讲过,李叔乃军中百战老卒,因受恩于他,这才在府上效力,李叔一身武艺精湛,纵是长安禁军之中亦少有能当着,可如今李叔这么评价李恪的射术,那李恪的箭术自然很是了得。
她很难想象,以李恪的小小年纪怎会有如此了得的箭术。
少女问道:“李叔既知他箭术了得,那可能猜出他是哪家子弟?”
李叔想了片刻,摇头道:“我大唐以武立国,宗室子弟从军者甚多,名气大些的有河间王李孝恭、任城王李道宗,还有淮南王李神通等多人,那少年箭术精湛,想必是家学渊源,兴许是这三家之一,但我也拿不准他究竟是哪家子弟。”
就算李叔猜的再准又哪能猜得出,他口中的少年哪是什么宗室将领家的子弟,而是唐皇三子,当朝汉王?
这少女的心里也正在想着李恪的身份,可就当他想着入神的时候,李叔突然停住了马车,对车内的姊妹道:“两位小娘,到府了。”
少女应声掀起了车帘走了出来,走进了府门内,而在府内的上沿正赫然挂着五个金漆大字:“应国公武府!”
而这位少女便是武家次女媚娘,同时她还有一个身份:中国历史上唯一一个女皇帝——武则天。
……
灯会之上,随着长孙兄弟同去的不止一个长孙嘉庆一人,还有数位服侍的家奴,灯会上的事情自然瞒不过家主长孙无忌的耳朵。
次日午前,长孙无忌已经知道了昨夜灯会上的事情,顿时勃然大怒,命人将长孙涣和长孙冲传来自己身边。
“逆子!落雕弓乃你祖父之物,是你能随意许诺于人的吗?”两人方一进门,长孙无忌便指着长孙涣怒喝道。
长孙涣本也没想着能瞒过长孙无忌,长孙涣被长孙无忌呵斥地跪在地上,低着头,大气不敢喘,只是缩着头解释道:“阿爹息怒,我也不算是将落雕弓许给了李恪,只是口头一说而已,给与不给还不全凭阿爹之意。”
长孙无忌道:“无知小儿,你中了李恪的圈套尚不自知,你当李恪是谁?李恪虽然年少,但行事狡诈,连我都在他手中吃过亏,他岂是好糊弄的!”
长孙涣虽在李恪手中吃过亏,但他对李恪其人却很是不屑。
长孙无忌常在诸子面前提及李恪,要他们对李恪小心防备,但长孙涣却不以为然,毕竟李恪年纪便摆在这里,他比长孙涣还要小上一些,他的心思和手腕又能强到哪里去。
“李恪名声虽大,不过都是虚名而已,阿爹何必惧他。”长孙涣嘴里嘟囔了一句。
长孙无忌听了长孙涣的嘟囔,心中怒意更甚,指着长孙涣道:“你若是有法子对付他,还用跪在此处吗?”
长孙涣抬起头,对长孙无忌道:“儿确有法子,不知阿爹可愿听?”
“说…”长孙无忌听了他的话道。
长孙涣道:“李恪走后,儿命人盯着李恪的马车,发现他的马车还载了两个身着宫婢衣服的女子,阿爹可知是谁?”
长孙无忌想了想,问道:“莫不是她的婢女?”
长孙涣道:“是长乐公主、城阳公主和晋阳公主,她们穿着宫女的衣服,想必是李恪偷着带她们出来的,若是我们借此事参李恪一本,他也吃不消,陛下必定重责与他。”
按大唐宫规,公主不得私自出宫,李恪私带晋阳和长乐他们出宫,自然是犯了宫规了,若是仔细计较起来,李恪当削食邑三百户,官降一级,紧闭半月不得出府门。
不过长孙无忌听了长孙涣的话,却摇了摇头。
这样的结果是能叫长孙涣出一口气,但除此之外呢,区区两百户食邑,李恪岂会看在眼中,紧闭半月更是伤不得其根本,至于官位,皇子还会在乎官位吗?只要李恪圣宠不失,怎么对付李恪都是白搭。
更何况,若是长孙无忌这么做,虽然对付了李恪,却也开罪了旁人。
长孙涣行事冲动,思虑不周,长孙无忌对他的这个莽撞的次子颇为失望,叹了口气。
长孙无忌转而看向了长孙冲,似是考较地对长子长孙冲问道:“冲儿,你以为呢?”
长孙冲乃长孙无忌嫡长子,也是长孙无忌最为器重的一个,长孙家的家业将来是要交到他手中的。
次子可以糊涂些,以长孙家的权势保得一身富贵不难,但继承家业的长子绝不能是庸才。
不过叫长孙无忌稍感欣慰的是长孙冲的性格虽文弱了一些,但比起其弟倒是稳重不少。
长孙冲回道:“我们若是弹劾李恪,兴许能叫李恪吃些小亏,但在弹劾李恪的同时也弹劾了表妹,儿臣以为此事不妥。”
弹劾李恪便是弹劾长乐,而弹劾了长乐,长孙皇后的脸上自不好看,长孙无忌还没有这么蠢。
听了长孙冲的话,长孙无忌的脸色终于好看了一些,比起长孙涣,长孙冲终究还算是可造之材。
长孙无忌道:“为父有意撮合你和长乐的婚事,此事若是弹劾李恪,难免叫人说我们长孙家气量狭小,也会惹得皇后不悦,于你,于长孙家都名声不利,此事休得再提。”
在长孙无忌的眼中,长孙冲勉强算是中上之姿,虽比不得李恪那般少年狡诈,但也堪栽培。
415 未雨绸缪
长孙冲娶长乐公主乃是长孙无忌筹划已久之事,事关他百年之后长孙家的富贵,长孙无忌觉不容许出现半点岔子。
长孙无忌想起这些,竟不禁幽幽地叹了口气,长孙冲若是能有李恪那般手段、心性和胆略,他又何至于为了后辈如此费心。
翌日,长孙无忌仍在为昨夜之事操心,而与此同时,李恪也没有闲着。
正值午时,街道之上正是人稀之时,李恪身着便装,悄悄自汉王府后门而出,策马直望御史台御史大夫温彦博的虞国公府而来。
“烦请阁下替我传句话,告诉温大夫,就说故人来此,还请一见。”李恪既着了便装,便是不愿透露身份,自然不会递上名帖,李恪连姓名都未透露,私下求见。
虞国公府的门子虽不知李恪的身份,但看样子却不似常人,兴许真的是温彦博的故交,于是连忙入府禀告。
“老臣温彦博拜见殿下。”温彦博看着李恪,立马上前拜道。
李恪上前道:“老大人快快请起。”
温彦博看着李恪的一身便装,问道:“殿下如此打扮,不知来寻老臣何事?”
李恪道:“李恪有一事相求,还需借老大人御史台之威。”
温彦博听了李恪的话,不解地问道:“殿下乃当朝亲王,身份金贵,何必去招惹那些台臣。”
台臣难缠,满朝皆知,温彦博虽为御史台首官,但在李恪面前也毫不避讳。
李恪道:“若非要事,我也不愿麻烦老大人,不过此事对李恪而言干系重大,还望老大人相助。”
温彦博问道:“不知殿下口中之事关系何人?”
李恪回道:“长孙无忌。”
温彦博听了李恪的话,脸上倒也没有太多的讶异之色,反而苦口婆心地对李恪劝道:“老臣早劝殿下需谨慎行事,殿下一直不以为意,如今可是遇到为难之处了?”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行高于人人必非之。
此事温彦博早便劝过李恪,只是李恪未听而已。
不过李恪摇了摇头却道:“老大人误会了,李恪相求并非是为了弹劾旁人,而是为了弹劾自己。”
温彦博官拜御史大夫,掌御史台,麾下数十如狼似虎的御史台臣,可谓朝中巨擘。
而闻风奏事,本就是监察御史之责,故监察御史虽只为八品末官,但清贵非常,行事百无禁忌,只要其奏本一递,朝中百官,无论高低,无论贵贱,均可列其中,就连皇子也不例外。
对于温彦博来说,要想安排一个心腹台臣参了李恪一本,不过是手到擒来之事。
公主擅自离宫,此事可小可大,若小,不过是公主年幼贪玩,混出了宫去,长乐、城阳和晋阳都极得李世民宠爱,责罚两句便是,可若往大了说去,此事或有碍公主名节,不利于朝野风评。
李恪离开虞国公府不到半个时辰,御史台弹劾李恪私带公主出宫的折子已经进了宫,李世民阅之生怒,当即召见李恪,而又过了半个时辰,李恪方才回府更衣毕,李世民传见李恪的口谕已经送到了汉王府。
当李恪备马进宫,到了李世民召见的甘露殿时,李世民正端坐书房之内。
“儿臣李恪拜见父皇。”李恪上前拜道。
李世民见李恪来了,放下的手中的奏折,对李恪问道:“恪儿来了,你可知朕传你所谓何事?”
参劾之事本就是李恪自己一手策划,他自然知道李世民传他入宫的目的,不过李恪为防李世民起疑,还是故作一副全然不知的模样。
李恪道:“父王恕恪儿愚钝,恪儿不知。”
李世民眼睛瞟了一眼李恪,拍了拍手中的奏折,问道:“昨夜上元灯会,可还热闹。”
李恪自知李世民的意思,不过还是回道:“如今天下承平,百姓安居,上元佳节的灯会自是热闹非常。”
李世民问道:“你也去了?”
李恪听了李世民的话,脸上似乎有一丝忐忑,回道:“恪儿去了。”
李世民看着李恪的模样,接着问道:“与你同去的可还有旁人?”
李恪似乎在思虑着什么,顿了顿,这才道:“只有恪儿,还有随身带着伺候的府内侍婢。”
李世民又看了李恪一眼,问道:“真的只有王府侍婢吗?”
李恪的反应有些惊慌,但随即还是坚持道:“只有儿臣和府内侍婢。”
李世民听了李恪的话回答,脸色突然一变,指着李恪道:“你还要为她们回护到几时?”
李恪的身子微微一颤,眼中流露出惊慌之色,硬着头皮道:“父王问的突然,恪儿不知父王之意。”
李恪把手中的奏折丢到了李恪的手中,对李恪道:“你私带长乐、城阳、晋阳出宫,真当朕便一无所知,任由你欺瞒吗?”
李恪接过李世民扔过来的奏折,不安地缓缓打开,只一眼,脸色便一片煞白,突然跪地请罪道:“儿臣有罪,儿臣不该欺瞒父皇,然此事皆因儿臣一人而起,与两位妹子无关,还望父皇只责罚儿臣一人,勿要怒及长乐她们。”
李世民听得李恪自己揽下的所有的罪责,不愿李世民触怒小妹,李世民原本的怒火反倒消了许多。
“哼!”
李世民轻哼了一声,对李恪道:“你好大的胆子,公主出宫有违宫规,你若是带着他们出宫叫旁人知道了,旁人如何看待他们?晋阳、城阳年幼些还好,长乐已经快到嫁人的年纪了,岂能儿戏。”
李恪道:“父皇息怒,儿臣绝无他意,只是见长乐妹妹他们每日在宫中苦闷,这才带她出宫散散心。”
李世民对于长乐的偏爱自毋庸置疑,光是从她的封号便能看出。
可随着长乐慢慢长大,本该是活泼的年纪,却因为久在宫中而便得越发地沉闷,长乐不乐,李世民也是不愿看到的,而李恪的用意本也是友爱兄妹。
听着李恪的话,李世民的怒火又消下去许多。
就在此时,长乐公主竟带着长孙皇后也进了书房。
李世民见长孙皇后进了书房,忙道:“观音婢,你有病在身,不在内殿养病,怎的到书房来了。”
416 祸兮福所倚
长孙皇后看了眼跪在地上的李恪,对李世民问道:“臣妾是被长乐拉过来的,陛下这是在责骂汉王吗?”
李世民回道:“李恪他擅自带长乐和高阳出宫,如今遭御史弹劾,朕正在训斥他。”
这一下,还不等长孙皇后开口,长乐公主闻言忙道:“是丽质自己贪玩,央求三皇兄带着丽质出宫看灯,是丽质之过,与三皇兄无关,还望阿爹勿要责罚三皇兄。”
李世民听了长乐公主的话,原本还带着些怒意的脸上竟浮起了一丝暖色。
其实说来李恪不是旁人,乃是长乐之兄,长乐若是虽旁人出宫,抑或是私自出宫都算得上是罪责,有损名声,但李恪却是他的兄长,兄长带着妹子出去散散心,能是多大的事情?
而且真正叫李世民展颜的还是李恪和长乐之间的兄妹之情,李恪和长乐虽非嫡亲兄妹,但却甘为对方揽下罪责。
手足友爱,这正是李世民最想要看到的。
就在李世民脸色稍稍缓和的时候,长孙皇后也趁势道:“汉王带长乐出宫散心本就不是什么大事,陛下说了两句也就是了,还望陛下勿要深究,以免坏了他们兄妹之情。”
长孙皇后与李世民相知甚深,只一句话便说到了李世民的心坎里。
李世民兄弟相残,而登帝位,他绝不希望他们兄弟的悲剧在李恪他们身上重演,只要皇室子弟手足和睦,这些小事又算得了什么。
李世民对李恪道:“念在皇后求情,你兄妹二人手足情深,朕此次就不责罚你二人了。”
不过毕竟是有御史上书,李世民倒也不便全然不理,于是顿了顿,又接着补充了一句道:“此次你带长乐、城阳和晋阳出宫,朕会再补上一道口谕,便说你携长乐她们出宫乃是朕的意思,你们不要说岔了。”
“谢父皇。”李恪和长乐的脸上都露出了笑意,俯身拜道。
长孙皇后见状,亲自上前将李恪抬手扶起,轻轻拍了拍李恪的肩膀,对李恪笑道:“你们手足相顾,兄妹友爱,本宫甚是欣慰!”
……
御史台一封奏折进宫,李恪非但毫发无伤,反倒在李世民心里留下了兄妹友爱的印象,于李恪而言自是收益了。
但是既有人收益,自然就有人吃亏,吃亏的人便是长孙无忌。
这一次长孙无忌真的知道什么叫做哑口无言了。
李恪被弹劾,满朝上下知道此事的只有长孙兄弟,再无旁人,这封奏折虽是自御史台发出,但奏折的背后是谁的意思,满朝上下百官都有自己的猜测。
长孙无忌乃当朝国舅,开国功勋,朝中势力之大,纵是贵为宰相,统率百官的房杜也难与之比拟,长孙无忌把手伸进御史台,众人丝毫不觉得意外。
在朝中众人看来,此事多半就是长孙无忌指使人所为,否则除了他长孙家还有谁知道李恪私带公主出宫之事?
而长孙无忌自也知道百官的心思,可旁人哪里知道,他从不曾命人弹劾李恪,此事全然与他无关。
“涣儿,此事可是你命人所为?”长孙无忌自宫中刚得到这个消息,第一反应便是此事乃长孙涣所为,当即便将长孙涣叫了过来,喝问道。
长孙涣突然被传来,被问的一头雾水,茫然回道:“阿爹说的是何事?”
长孙无忌看着长孙涣的模样,不似作伪,于是问道:“难道监察御史弹劾李恪之事与你无关吗?”
长孙涣听得长孙无忌这么讲,这才明白了过来,忙解释道:“阿爹你已然发话,我岂会自作主张,此事绝非我所为,而且若无阿爹的名帖,御史台的那帮人哪会卖我的面子。”
长孙涣虽为长孙无忌次子,但长孙无忌与朝臣联络一般都是由嫡长子长孙冲传话,那些朝中与他交好的朝臣兴许会卖长孙冲的面子,但谁会识得长孙涣?故而长孙涣的话倒也有些道理。
长孙无忌皱了皱眉,纳闷道:“既不是你,又会是何人弹劾的李恪?”
长孙涣道:“那日灯会,天街之上人不少,兴许就有人识得李恪呢?”
李恪在长安城街坊间名声极大,偶尔有人识得李恪倒也并非不可能,但长孙无忌想了想,却又觉得不对。
长孙无忌又摇了摇头道:“兴许有人能识得李恪,但三位公主身着便装,以往更是不曾露面在外,谁能识得?”
长孙涣听了长孙无忌的话,不解道:“兴许是有人与李恪不和,私下查到此事,上奏陛下。”
长孙无忌摇头道:“以此事弹劾,如何伤得李恪,况且昨夜的事情,今日便有奏本直送御前,哪有这么快的。”
长孙涣顺着长孙无忌的话想着,始终想不透,心头便越发地烦闷,重重地握拳一拍,埋怨道:“此事当真是怪异地很,难不成还是李恪自己弹劾的不成!”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长孙涣说这话不过是随口的一句抱怨,但长孙无忌听在耳中,眼睛却为之一亮。
此事看似是在弹劾李恪,但此事之后,收得名利,获益最大的却也是李恪,为何那封奏折就不能是李恪命人上的呢。
长孙无忌道:“李恪和御史大夫温彦博相交甚密,此事若当真是李恪自己所为,那便说得通了。”
长孙涣听着长孙无忌的话,也明白了过来。
不过长孙涣的脸上却依旧满是讶色,轻声感叹道:“李恪不过一十六岁,此事若当真是他所为,那他的心机未免也太深了些。”
长孙无忌瞥了长孙涣一眼,对长孙涣道:“李恪虽年少,却是只不折不扣的小狐狸,此事与他脱不得干系。”
每每提及李恪,长孙无忌心头也总像压着一块石头一般沉郁,很难想象,这样的感觉竟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给他的。
长孙涣问道:“阿爹,此事我们该如何应对,难不成就这么算了吗?”
长孙无忌想了想道:“待我入宫一趟,同皇后禀明此事,必有揭穿李恪的法子。”
长孙无忌说着,便欲进宫求见长孙皇后。
417 狩猎
长孙无忌想了想道:“待我入宫一趟,同皇后禀明此事,必有揭穿李恪的法子。”
长孙无忌说着,便欲进宫求见长孙皇后。
可就当长孙无忌走了几步,还未出得门的时候,司空府的门子竟突然进来传话:“长孙皇后身旁的婢女莺儿奉命求见。”
长孙无忌闻的长孙皇后命人来见,猜想多半也是为了李恪之事,当即命人将婢女带了进来。
“婢子莺儿拜见阿郎。”莺儿入内,对长孙无忌拜道。
莺儿全名长孙莺,乃长孙氏的家生子,跟随长孙皇后多年,故莺儿对长孙无忌以阿郎相称。
莺儿是长孙皇后心腹宫女,莺儿之于长孙皇后,便如瓶儿之于杨妃,自然绝对信得过。
“皇后可是有话传来?”莺儿一入门,长孙无忌便识得了来人的身份,连忙问道。
莺儿回道:“婢子奉娘娘之命而来,向阿郎借一物?”
“何物?”长孙皇后贵为皇后,天下什么东西是她没有的,竟还要问他借,长孙无忌不解地问道。
莺儿回道:“娘娘想问阿郎借落雕弓。”
“落雕弓?皇后可是要将落雕弓交于李恪?”长孙无忌闻言,讶然问道。
长孙皇后文弱,而李承乾和李泰也不善武道,落雕弓于他们自然无用,长孙无忌唯一能想到的便是李恪了。
昨夜长孙涣把落雕弓输给了李恪,今日长孙皇后便遣人来府问长孙无忌借落雕弓,长孙无忌自然能猜到长孙皇后的用意,可长孙皇后又图什么呢?
落雕弓本就是宝物,价值不菲,而且又是他们的生父长孙晟身前所用之物,为何要因为长孙涣的一个赌约便拱手相送。
长孙无忌问道:“皇后要落雕弓可是要赠予李恪?”
莺儿回道:“正是。”
长孙无忌问道:“落雕弓乃长孙家至宝,皇后为何要把落雕弓交给李恪?”
莺儿回道:“娘娘要婢子给阿郎带句话:‘长孙家能有今日,靠的不是落雕弓,而长孙家的人,与太子的储位和长孙家未来富贵相比,一把落雕弓又算得了什么。’”
长孙皇后能走到今日,靠的绝不只是李世民的恩宠,她的眼光和手段绝对在后宫任何一个妃嫔之上,也在长孙无忌之上。
长孙无忌听了莺儿的话,知道了长孙皇后的意思,斟酌了片刻,回道:“皇后之意我以明白,我这就命人取来落雕弓。”
————
昆明池,坐长安城西南向,处八水之二的沣、潏之间。
昆明池周回四十里,始建于西汉武帝时,乃是为习练水战之用,而后数百年间逐渐废用,成为长安百姓鱼猎,游船泛舟之所。
又因昆明湖畔,水草丰美,故而鸟兽众多,秀色怡人,昆明池便也成了京中权贵们行猎的所在,就连皇帝李世民亦在其中。
贞观六年,初春。
清晨的昆明池外突然马蹄声四起,惊飞了昆明池水畔歇息的水鸟,也唤醒了昆明池本该宁静的早晨。
“呱、呱、呱。”
随着鸟鸣之声四起,百兽奔走,上万大唐精锐禁军在昆明池畔集结,来回穿梭,如流云聚散,亦如大河奔流,万物亦为之失色。
在禁军将士们将昆明池猎场四周排查一遍,确定并无可疑之人后,过了半个时辰,待温度稍稍回暖之时,正主们终于到了。
皇帝出猎,百官云随,万马齐动,远远听去,竟如滚雷一般自远方而来,绵绵不绝,震慑天地。
李恪身为皇子,当朝汉王,遥领并州大都督,自然也在其中,其身份尊贵,更在众人之前。
今日的李恪身着一身月白色,镶鎏金边的窄袖贴身胡服,外罩玄色蜀绣织就的麒麟纹锦袍,背负良弓,腰跨骏马,紧紧地跟随在皇帝李世民的一侧,半步不落,而在李恪的身后,便是大唐百官众将。
李世民诸子多年幼,而年长些的李承乾骑术不精,李泰更是身体宽胖,上不得马,李佑身子骨弱,也是如此,故而李世民诸子中,真正能策马随驾的只有李恪一人而已。
“恪儿好骑术,自明德门到此,跟了朕二十余里,竟能丝毫不落。”
李世民行伍出身,马上打出来的江山,骑术自然了得,出了门明德门后便一路纵马向西,速度虽不算多快,但也不慢,跟在李世民身后的武将们倒还好,许多文臣都已面露苍白之色,而李恪却神色如常,显然还留有余力,李世民不禁出言赞道。
李恪听得李世民夸赞,谦虚道:“儿臣的骑术,平地奔驰,赶赶路尚可,然儿臣从未阵前作战,儿臣的区区骑术也不知两军阵前堪不堪用。”
李世民侧身看着李恪,仿佛看到了少年时的自己,李世民对李恪感慨道:“骑术一道,精便是精,不精便是不精,哪有什么堪不堪用的。想朕一十七岁从军,随前隋云定兴将军北上解炀帝雁门之围,那时朕心中所虑便同你一般,现在不也一样驰骋沙场十余载,坐有天下了吗?”
李恪看着李世民逸兴遄飞的样子,似乎是想起了昔年军旅之事,于是李恪也适时道:“父皇说的是,只可惜儿臣年少,这乱世又结束地太早,否则儿臣也能横枪立马,随战父皇身侧,亲眼看着父皇横扫天下的风姿。”
“哈哈哈...”
李世民听着李恪的话,不禁朗声笑了出来。
李世民笑道:“小儿戏言,口无遮拦,你这话要是叫魏征那头倔驴知道,少不得又要参你。”
李恪闻言道:“儿臣口中无状,还望父皇勿怪。”
李世民自然知道,李恪方才口中之言不过是少年人随口一句撼言,哪能当得了真,李世民道:“你我父子随口之言,有何见怪。”
接着,李世民看了看李恪背后负着的弓,对李恪问道:“看我儿今日的扮相,莫非也是要下场围猎?”
李恪笑道:“儿臣技痒,难得如此良机,自当一试身手。”
李世民道:“你能在三丈外射中系着花灯的彩带,射术当是有些功底的,不过骑射不同于立射,你不得大意。”
418 狩猎(二)
李恪笑道:“儿臣技痒,难得如此良机,自当一试身手。”
李世民道:“你能在三丈外射中系着花灯的彩带,射术当是有些功底的,不过骑射不同于立射,你不得大意。”
那日灯会之上的详情李世民已经尽知,据坊间传来的消息,李恪在灯会之连放三箭,箭箭均无落空,除了那盏与长孙嘉庆相争的花灯外,又连中两盏,势震当场,李世民对李恪的箭术也是第一次有了这样的认识。
今日下场围猎的众人中,太上皇李渊之子,与李恪年纪相仿的荆王李元景也在其中,而李元景一向以善射在皇室少年一辈中著称,而大唐以武立国,人皆尚武,李恪若是能力压李元景一头,李世民的脸上自然好看许多。
李恪道:“谢父皇叮嘱,儿臣自当小心,尽力而为。”
李世民道:“朕之诸子,今日下场围猎的只你一人,你若能拿了好名次,朕和皇后都重重有赏。”
李恪若得了好名次,自是为李世民这个父皇面上增光,李世民自然会多加赏赐,不过对于赏赐,李恪倒也未曾多想,只当是寻常的金银珠宝之类,可长孙皇后给的赏赐又会是什么?
若是寻常的珠宝,自然不值当李世民专门提那么一句,所以长孙皇后赠与他的绝不会是凡品。
李恪猜想着,突然想到了一样东西——落雕弓!
李恪曾同长孙涣打赌此物,李恪自然是对此物垂涎已久了,只是这落雕弓并非长孙涣所有,所以长孙涣也做不得主。
李恪本还另设后手,欲逼长孙无忌交出落雕弓,可还没等李恪下手,长孙皇后便自己要将落雕弓赠与李恪了。
好生聪慧的女子,长孙皇后虽非政客,但却比朝堂之上的任何人都懂政治,都懂人心。
落雕弓只是死物,纵然价值连城,留在手中除了摆设也别无它用,而李恪欲求落雕弓之事已经满朝皆知,若是长孙皇后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将落雕弓赠与了李恪,便是对李恪极大的恩惠。
皇后乃正宫,本就与庶出的皇子有母子之名,若是长孙皇后再将其祖上之宝赠与李恪,在旁人看来便更有将李恪视若亲子的意思了。
在这种情况下,李恪若是再与长孙皇后,再与其子李承乾为难,势必会影响到李恪在朝中的风评。
用一把落雕弓堵住了李恪的路,不失为一步好棋。
李恪一前一后,紧紧地跟随李世民的身旁,这一幕也落在了身后百官的眼中。
李世民身后的位置本该是太子李承乾与李恪一左一右,但李承乾一向体弱,本就骑术不精,去岁冬末又染重疾,年初方才调理地大好,眼下正在宫中休养,更骑不得马,所以能地跟随李世民身侧的便只有李恪一人。
李恪身后的长孙无忌看着眼前的一幕,也越发地明白了长孙皇后之意。
有些时候,施恩,也可以是一种打压。
李世民春猎卯时末出宫,辰时过明德门,待到了昆明池,已是巳时。
万余禁军已将昆明池东面的各处要道尽数守住,除了飞鸟走兽,半个人影都进不得。
皇帝出猎,万骑云卷而出,昆明池外旌旗飘飘,随风猎猎作响,而在旌旗之下,不只是唐人,还有突厥、粟特、契丹等各色异族之人,虽是围猎,竟有也些万国来朝的意思。
李恪随在李世民身后,看着眼前的一切,仿佛看到了数年之前,他尚在突厥时,颉利金山围猎的场景,这是何等的相似。
只不过那时的颉利已是强弩之末,那场围猎已是颉利最后的辉煌,喻示突厥那个曾经的北方强国即将毁灭,而如今的大唐却正是旭日东升,这一次的春猎只是大唐威凌天下,四海臣服的开始。
“朕自武德九年末,乃有天下,至今已近六载矣,六载间,朕每日勤勉,理政不缀,唯恐懈怠半分便有伤先皇之托。然所幸上天垂顾,自朕登基以来,各地风调雨顺,百姓安康,乃有今之盛世,今日围猎,非止为游乐,更是我大唐众将武略之争,凡夺头名者,朕必重有封赏!”
时辰一到,众人在猎场围口云集,随着李世民的一声令下,众人纷纷涌入猎场。
大唐以武立国,关中子弟更是任侠尚义,故而长安权贵子弟中善猎者,好猎者甚多,然诸如尉迟敬德、秦叔宝、程知节等朝中重将,自持身份,自也不会下场争先,故而此次下场围猎的多为朝中年轻一辈将官,以弱冠之年为多。
李恪箭术不凡,李世民一早知,但马上骑射同射靶大不相同,故而在李恪下场前,李世民还专程叮嘱了李恪,可李世民却不知,李恪最为擅长的本就是骑射。
待猎场围口大开,李恪挂枪,提弓,上马,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带上三五卫率,胯下毛色纯白的大宛良驹便如风一般卷入了猎场之中。
李恪的运气倒还不错,刚入猎场不过片刻,便看到了一只香獐正往他左侧而去。
李恪眼疾手快,见状当即张弓搭箭,瞄着香獐奔去的方向,“咻”地一声,利箭正中香獐的后颈,香獐随之扑到在地。
“殿下好箭法!”
香樟扑倒的地点离李恪足有四丈之远,香獐跑地又极快,故而李恪这一箭难度不低,李恪身后跟着的王府卫率纷纷赞道。
“吁!”
李恪勒住马头,指着落在地上的香獐,对身后的卫率道:“瘦是瘦了些,但这是本王的开门红,你们速去将它拿下。”
“诺。”王府卫率闻言,下马上前将香獐捡起,准备把它捆在了马背之上。
就在李恪的一名卫率正在捆着香獐的时候,突然,一阵大风挂过,一旁矮林上的叶子也被压低,李恪抬眼望去,竟发现矮林之后竟还藏着一只成年的花鹿。
香獐体型太小,李恪猎的那只香獐最多五十斤上下,可眼前的这头花鹿的体型却要大上许多,粗略一看至少也在百斤之上。
李恪一看,心中大喜,哪里还顾得上这只香獐,当即在此张弓,欲将这只花鹿射杀。
419 狩猎(三)
李恪一看,心中大喜,哪里还顾得上这只香獐,当即在此张弓,欲将这只花鹿射杀。
可这只花鹿却早有警觉,就在李恪刚刚取箭的时候,花鹿便已经扭头跑掉了。
李恪见状,只留下一名亲卫在此捆着香獐,自己则带上剩下的四名亲卫策马直追。
昆明池畔水草丰美,矮木也极多,再加上的花鹿又跑地极快,李恪数次想要开弓出箭,可花鹿一眨眼便躲到了矮木林中,李恪一直找不到出箭的良机,只得策马紧追。
李恪胯下所骑乃是骏马白鹭,疾行如风,当世罕有,自然能够跟得上极力奔逃的花鹿,但李恪亲卫们的马不过是寻常的军中战马,如何能同李恪的相比,李恪的大宛良驹追得上花鹿,但他们却难,不过盏茶的功夫他们便被李恪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李恪追着花鹿一直追到了湖边,花鹿已经无路再四处奔跑,唯一的路便是顺着河畔往前直行,这时,李恪的机会便来了。
李恪信手摸出箭袋中的利箭,猛然一箭,正中花鹿的后腿,花鹿后腿吃痛,便也扑到在了湖边,动弹不得。
李恪见状,面露笑意,当即便翻身下马,要亲自上前将花鹿捆拿,可就当李恪拿着草绳往花鹿走去时,忽然一阵冷风吹来,直扑李恪的后颈,李恪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就连汗毛都竖了起来。
李恪突然有了一种感觉,似乎身后正有一双眼睛正在盯着他。
李恪忐忑地转过身去,只一眼,心便沉到了谷底,原来就在距离他五丈开外的后方,一只斑斓猛虎正在死死地看着他的方向,也不知是看着他,还是他着他身后的花鹿,亦或是全都想要。
这只猛虎身长还不足两米,显然还尚未成年,但对李恪而言,这已经足够可怕。
在李恪看来,花鹿是他的猎物,可在猛虎眼中,李恪又何尝不是它的猎物?李恪想着,不禁毛骨悚然。
李恪手中若有弓箭,兴许尚有一线生机,可现在李恪的弓箭正被挂于马上,刀枪亦是如此,而马正被他系在三丈之外的树上,也被吓地瑟瑟发抖。
现在李恪的手无寸铁,只有一根绳子,可这根绳子只能拿来捆住受了伤的花鹿,如何捆地住即将成年的猛虎?
而此时李恪的亲卫已经被他远远地甩在了身后,至少在这方圆百米之内,只有李恪一人。
兴许待片刻之后,当他的亲卫们在湖边寻得他时,能看得到的只有一堆难以辨认的残骨了。
猛虎死死地盯着李恪,一双淡黄色的眼珠纹丝不动,这一刻,仿佛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李恪仿佛能够听到猛虎呼吸的声音,他的腿竟有些不自觉地打颤。
他曾在突厥的山谷被野狼围攻,不过那些只是饿了许久的饿狼,气力不足,可现在他遇到的却是猛虎。
“难不成我竟要成了大唐第一个被猛虎吃掉的亲王了?”李恪看着步步逼近的猛虎,心中已然有些绝望。
“嗷呜!”
又是一声巨吼,震地李恪耳朵发麻,猛虎竟突然跨步跑了上来。
李恪不是秦叔宝,也不是尉迟恭,这老虎虽然尚为彻底成年,但也不是李恪能够徒手肉搏的,李恪看着猛虎扑来,心中只有四个字——我命休矣。
自打李恪回了长安,身在夺嫡旋涡之中,李恪早有身死朝堂的准备,但他万万没有想到,他有朝一日他竟会命丧虎口。
看着猛虎往他扑来,血盆大口张开,李恪逃不可逃,别无选择,只是本能地伸出自己的手臂挡在了自己的身前。
李恪肉做的手臂,和一口可裂金石的虎牙,孰强孰弱不用作比便能知晓。
李恪自己的心中都清楚,也许下一秒,老虎便能把他的脆弱的手臂撕成碎片。
李恪闭上眼睛,等待这一刻的到来,可他预料中手臂的疼痛并未传来,反倒耳边是传来了一阵拳击在肉的闷声。
声音入耳,李恪睁开了眼,李恪看到的竟是一个看似二十上下的男子,还有那只被击倒在地上的猛虎。
这男子身着禁军衣甲,右手握掌成拳,左手按住腰间挂着的刀柄,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眼前的猛虎,冷静沉着。
看着装扮,这男子显然是长安驻军士卒,被遣来巡视守卫猎场的。
方才猛虎的扑咬之势竟是叫他一拳给化解的?
李恪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脸上写满了诧异之色,他不敢相信,一个人竟然能拥有如此气力,把两百余斤的猛虎一拳打翻在地,他那一拳至少也有数百斤之力,这还是人吗?古之恶来也不过如此吧。
“公子小心,这畜生皮实地很,我方才一拳只打在了他的肉上,伤不得它的筋骨。”男子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猛虎,对李恪道。
显然这男子并不知李恪的身份,但能在今日下场围猎的身份自然都不简单,尤其是李恪这样的少年。
在这男子看来,李恪这般年纪便下场围猎,多半也是哪家权贵子弟,为了博皇帝青眼而来。
正如这男子所言,猛虎皮糙肉厚,他的一拳打在肉上,伤不得它的根本,他们眼下的危机还远远没有解除,他的性命还不算保住了。
果然,就在这男子话音刚落之时,方才一拳放翻的老虎,随即便翻了个身又站了起来,再看向他们的眼神已比先前凶恶许多。
先前老虎扑杀李恪,多半只是为了觅食,未必就尽了全力,可自打被这男子一拳击倒之后,那便是生死搏杀,竭力而为了。
“嗷呜!”
又是一声高吼,猛虎獠牙大张,原本淡黄色的眼睛也充上一层血丝,挥舞着刀剑般锐利的双爪,将要扑了过来。
方才救了李恪性命的男子也抽出了腰间的佩刀,横在了胸前,大有要同猛虎持刀近战的意思。
敢持刀近战猛虎,这该是是何等的胆量和底气。
猛虎扑食,搏杀只在一瞬间,就在李恪至少稍稍眨眼的刹那,猛虎后腿一蹬,已经扑了上来,而它的目标便是方才将它打翻在地的男子,非是李恪。
420 席君买
“公子速撤!快往后去唤人!”就在这猛虎扑出的一瞬间,男子突然对李恪道。
这男子虽胆量过人,但光凭着手中的一把单刀便想杀虎,实在是不易,就连他自己也没有半分把握,只能试图自己先行挡住,而后由李恪唤人来助。
李恪闻言,也知道他的想法,留下这男子一人在此固然危险,但李恪也知道,在此时决不能妇人之仁,若是李恪同他一起留在此处,两人多半都是凶多吉少,李恪出去唤人,他们至少还有活命的可能。
“你千万小心,我片刻便回。”李恪应了一声,拔腿便往身后跑去。
李恪跑到身后拴着马的树旁,解开拴在树上的马缰,李恪想要将马牵走,可任凭李恪怎么拉,这马都纹丝不动,显然是被猛虎之威已经吓的不敢动弹了。
虽是天下难求的骏马,但在百兽之王面前,仍旧只有服威的份。
李恪看着跪趴在地上,已经动弹不得的马,心中大急,可就在此时,那男子那边的情况也突然急转直下。
不知何时,那男子手中的单刀已经被击飞,而虎的身上也多了一道刀痕,正往外渗着鲜血。
可流出来的鲜血非但没有使猛虎变得虚弱,反倒越发地激发了它的兽性,更加凶猛了。
眼下这男子正被猛虎扑到在岸边的大石上,只能靠着自己的双臂紧紧地架住猛虎的上肢,以此来挡住猛虎的攻势,借以自保。
世人皆说大唐亡将郯勇公罗士信神力无双,力能扛鼎,但李恪生的晚,未能一见真容,世人又说秦叔宝、尉迟恭两人力能博虎狼,李恪也不曾见过,但眼前的这一幕,李恪却生生地看在了眼中。
一个弱冠上下的男子,竟能以血肉之躯力当猛虎之力,这该是何等了得。李恪看着眼前的一幕已经被惊地折舌。
不过人终究只是人,虎还是虎,这男子兴许一时间能当虎力,但不过片刻之后,面色便逐渐涨红,胸口上下起伏,显然喘地气息不匀,快要撑不住了。
李恪看着眼前的少年,清楚地知道,他此时若走,就算片刻后他带着自己的亲卫回来了,这男子也成了一具残骸。
李恪想到这一点,几乎没有任何的犹豫,他转身摘下了马上挂着的枪,紧紧地攥在了自己的手中。
箭太轻,李恪没有李广之力,一箭射去恐怕难以一击必杀,只会叫这猛虎越发地受痛抓狂,故而李恪没有用箭,而是提起了手边的那杆枪。
这杆枪并非寻常军器监锻造的钢枪,而是秦叔宝收徒时传于他的虎头湛金枪,锋利非常,这杆枪曾跟随秦叔宝十余载,建功无数,饮了不知多少人的血。
李恪攥着虎头湛金枪,身子侧后聚力,朝着猛虎的方向重重地将枪掷了出去,这杆枪便在空中划出了一道金光,正如武德九年,李恪曾在玄武门外见到的一样,那一日秦叔宝便是如此救下了李恪的性命。
“呼”地一声,虎头湛金枪直奔猛虎的后颈而去。
“噗呲!”
一道利刃入肉之声响起,虎头湛金枪深深地扎进了猛虎的后颈之中。
剧烈地疼痛自后颈传到猛虎的全身,猛虎已然发狂,只想着拼尽最后一口气,做那最后的殊死一搏。
猛虎一声暴吼之后,便张开了獠牙,要往男子的脑袋咬去。
猛虎的血口足有海碗口那般大,若是被一口咬中,男子的脑袋必然不保。
可就在猛虎的利齿刚要触及男子脖颈的时候,李恪已经冲到猛虎的身后,抓起虎头湛金枪的枪身,猛地补扎了进去,刺断了猛虎的咽喉,猛虎当即毙命。
“公子好枪法,席君买多谢公子救命之恩。”猛虎一死,男子瞬间便地虚脱,半瘫在了石块上,大口喘着粗气,出言谢道。
“席君买,你叫席君买?”李恪听了眼前男子的话,讶然问道。
对于席君买这个未曾在史上留下太多笔墨的名字,李恪却并不觉得陌生,因为席君买的名字唐史之上虽是一笔带过,但却耀眼非常。
贞观十五年,席君买将在吐谷浑率百二十人,奇袭吐谷浑丞相宣王所率之万余人马,以百倍人数之差轻取大胜,斩其酋首,定吐谷浑内乱,一战名传天下。
李恪自诩勇力,能开一石多的硬弓,但席君买擅使枪棒,弓马娴熟,更能开得六石强弓,这该是何等的武艺和神力,倒也难怪他能力敌猛虎了。
这样的人物,若是再早二十年出生,放在隋末乱世,未尝不是又一个秦叔宝。
“公子也听过在下?”此时的席君买尚声名不显,不过是长安府军中的寻常士卒,而李恪显然是权贵之后,世家公子,怎会知道他的名字。
甚至席君买看着方才李恪掷枪模样,显然不是泛泛之辈,以为李恪是哪家开国将军家的子弟了。
李恪伸手,把席君买从地上拉了起来,笑道:“我此时虽未听过,但以阁下勇武,将来必有名传天下的一日。”
席君买抓住李恪伸过来的手,借着李恪手臂之力起身,对李恪道:“借公子吉言,但愿将来真有那么一日。”
李恪道:“我相信你,会有那么一日的。”
如今的大唐军方,除了皇帝李世民外,声音最大的便是关陇世家和开国勋将,寻常人家子弟想要出头很是不易。
但现在站在席君买面前的也不是常人,席君买本就悍勇,武艺卓绝,再加上他救了李恪的性命,李恪对他本就有了想法,李恪不会错过这样的人。
李恪的话说完,便低头看了看他们脚边躺着的老虎,李恪道:“可惜了,后颈的一枪穿破了虎皮,不然必是难得的上品。”
席君买低头看了眼,也道:“确实是可惜,不过好在破口不算大,稍稍修补一下应当还可用。”
席君买说着,便伸手想要拔出插在老虎后颈上的枪,递给李恪。
席君买武艺卓绝,自然也识兵刃,李恪的枪方一入手便有一种微凉之感自指尖传来,触感圆润厚重,一摸便不是凡品。
421 席君买(二)
席君买武艺卓绝,自然也识兵刃,李恪的枪方一入手便有一种微凉之感自指尖传来,触感圆润厚重,一摸便不是凡品。
方才李恪救人心切,力气也用地极大,整个枪头都深深地插进虎颈之中,当席君买抓着枪身,把枪缓缓提起时,终于看到了枪的全貌。
枪身通体由寒铁锻造,长七尺六寸,黑金虎头状的枪口,虎口镶金吞刃,刃长近一尺,闪烁着锋利的寒芒,光是看着这杆枪,便叫人不禁通体发寒,必是杀人无数的凶器。
“虎头湛金枪?这是胡国公的虎头湛金枪?”席君买身在府军之中,自知大唐战神秦叔宝的威名,既知秦叔宝,自也知道他赖以成名的神兵利器。
李恪看着席君买的样子,问道:“你也识得此物?”
席君买道:“那是自然,胡国公秦大帅共有三物,借以驰骋疆场,所向披靡。金装锏、呼雷豹,还有便是这杆虎头湛金枪,在下岂能不知。”
秦叔宝名气太大,连带着他的兵刃的名声也是跟着水涨船高,尤其是这杆虎头湛金枪便更是如此。
秦叔宝眼下尚在调理身子,随意动不得武,所以他便自己留下了代步的呼雷豹,而把金装锏和虎头湛金枪分别传给了秦怀玉和李恪二人。
席君买尚不知秦叔宝将虎头湛金枪传给了李恪,也不知李恪身份,但能叫秦叔宝将兵刃相传的又岂是寻常?席君买看着手中的虎头湛金枪,递还给了李恪,心中越发地觉得李恪绝不简单。
就在二人说话的当口,李恪的王府卫率已经寻了过来,他们远远地看见湖边的李恪,便连忙赶了过去。
“方才我等闻得此处传来虎啸之声,心急如焚,所幸殿下尚还安好,否则我等万死难辞。”方才亲卫们也听到了此处传来的虎啸之声,生怕李恪有失,便连忙赶来,如今看到李恪无碍,这才放下了心。
李恪笑了笑,指着矮木丛中躺着的虎尸,对亲卫道:“你们说的是它吗?”
亲卫们顺着李恪所指的方向望去,心中大为惊骇,他们看了看虎尸后颈上的枪孔,又看了看李恪手中提着的虎头湛金枪,讶然道:“这头猛虎是殿下所杀?”
李恪摆了摆手道:“本王一人如何能除猛虎,这头猛虎乃是本王同这位兄弟同杀。”
李恪的武艺不低,楚王府的亲卫自然知道,但凭李恪要杀猛虎却还远远不够,想必眼前的这人必是出了大力的。
李恪的亲卫们拱手道:“多谢兄弟相助,否则我等几成罪人。”
席君买本就猜想李恪不是常人,可听着亲卫们对他的称呼,显然李恪的身份比他想象的还要尊贵,竟是当朝亲王,席君买当即便要下拜。
李恪见状,连忙将席君买扶起道:“你于我有救命之恩,不必多礼。”
说完,李恪又转过身去,从身后的箭囊中取出了一支羽箭,递到了席君买的手边,对席君买道:“席兄于我有救命之恩,我自当相报。三日内,席兄拿着这支箭来延康坊府上寻我,我自当扫榻以待,许席兄大好前程。”
“谢殿下。”
席君买此前还未接触李恪这等人物,只看着李恪伸手,自己也木然地接过了李恪手中的羽箭,道了声谢。
李恪看着席君买接过了自己的箭,一面吩咐亲卫将虎尸抬上,一面自己翻身上马。
李恪临别前看着席君买,再次嘱托道:“我亦有爱才之心,席兄一身武力若是如此蹉跎下去实在是可惜了,三日内,蔽府之上不见不散。”
李恪说完,策马而去。
李恪有心夺嫡,手中自然离不得席君买这样的将才,既然遇到了,李恪绝不会错过,
李恪离去后,席君买手中握着羽箭,这支羽箭做工精良,箭镝锋利无比,就连箭羽都是用的最好的金雕翎。
而在羽箭的箭身之上,赫然闯入席君买眼中的正是三个小正楷篆刻的小字。
汉王恪!
“启禀陛下,我等顺着昆明池边寻了一周,并未见到殿下的踪影。”一名禁军士卒跪在李世民的身前,恭敬地回道。
方才昆明池方向传来虎啸之声,李世民也得到了消息,顿觉不妥。李世民心系爱子安危,连忙派出几波人马追寻,却始终寻不到李恪的踪迹。
可昆明池周回四十里,昆明池四周的野林更多达近百里,这么大的地方,想要寻一个人谈何容易。
这已经是第二波回来奏报的人了,李世民闻言皱眉道:“难道就没有半点踪迹吗?”
回报的禁军士卒满脸苦色,回道:“小人并未寻得汉王殿下的踪迹,但却在湖旁发现了一滩血迹,尚不知是谁的。”
李世民闻言,脸色大变,忙问道:“除了血迹,还有其他何物?”
猎场中出现了猛虎,同时还出现了一滩血迹,众人又怎么寻都寻不得李恪的踪迹,这意味着什么,李世民甚至都不敢想。
不过士卒接下来的话总算叫他稍稍定下了心,士卒回道:“除了血迹,再无他物。”
虎再强壮,毕竟还是畜生,若是猛虎食人,断不会如此干净,故而那摊血迹应当不是李恪的。
但李世民已经有了这种担忧,又哪里还待得住,当即要下令,命众军集结,大举搜寻。
可就在李世民下令三军集结,万余人马汇于一处时,众军的前方突然有人策马赶来,赶到了李世民的马前,来人下马拜道:“启禀陛下,汉王回来了。”
“汉王无恙否?”李世民闻言,连忙问道。
士卒回道:“殿下安然无恙。”
“如此便好。”李世民终于松了口气。
李恪极得李世民疼爱,听闻李恪无妨,李世民这才宽了心。
士卒正说着,就在众人的眼前的远处,出现了李恪的身影,阳光下,李恪正骑着马,缓缓归来。
李恪的速度不快,随着时间推移,李恪的身影终于也在众人的视野中渐渐清晰。
“殿下猎得了猛虎!殿下猎得了猛虎!”
也不知谁眼尖,最先看到了李恪身后战马上背着的虎尸,竟突然高呼了出来。
422 席君买(三)
“殿下猎得了猛虎!殿下猎得了猛虎!”
也不知谁眼尖,最先看到了李恪身后战马上背着的虎尸,竟突然高呼了出来。
以往行猎,猎得的大多是些獐、鹿、野兔之类,再大些的无非也就是豹子,罕见有人能猎得猛虎的,更何况还是李恪这样的少年。
李世民听得了身后众人之言,定睛望去,果然,就在李恪的身后,那匹战马上背负着的可不正是一头死去的猛虎?
李世民看着,脸上不禁露出了一丝得色,一头猛虎,足够李恪力压当场,拔得头彩了,李世民的脸上自然好看地很。
“儿臣李恪,拜见父皇。”李恪牵着驼着老虎的马,走到了李世民的身前,拜道。
“哈哈。”
李世民高声一笑,翻身下马,扶起李恪,大好,李世民重重地击掌赞道。
说完,李世民挥了挥,对身后的李顺吩咐道:“这是汉王的孝心,你即刻命人把汉王进献的猛虎收下,朕要把它制成软垫置于书房,每日观之。”
这些话本可以私下吩咐,但李世民偏生就是要在众人面前讲来,只因为李恪猎得的这头猛虎实在是大大地给他长了脸。
那些开国勋将家的子弟,个个号称武艺卓群,时常在京中生事,可他们又有谁猎得了猛虎?最后拔得头彩的还不是他李世民之子。
“诺。”常涂得了李世民的吩咐,当即应道。
李顺应声之后,李世民顿了顿,又接着道:“我儿李恪何在!”
“儿臣在。”李恪看着李世民的模样,神色一凛,心中李世民必将有赏赐封下。
今日围猎,头名本就重重有赏,只是李恪尚不知赏赐的为何物?
李世民又命人自身后取来了一方木盒,亲自交到了李恪的手中。
李世民道:“此乃前隋名将,我大唐故国丈长孙晟公曾用之落雕弓,朕代皇后将落雕弓赠于你,望你切莫懈怠,苦练不缀,不使宝物蒙尘。”
长孙皇后会借李世民之手,借此次春猎当众将落雕弓相赠,李恪早有猜度,李恪闻言,上前双手接过李世民手中的木盒,拜谢道:“儿臣谢父皇,谢母后,儿臣有生之年,定当已此弓为父皇开疆拓土,扬威边漠。”
……
长安城,汉王府,内院小湖边的阴凉下,李恪搬了胡床正坐在树荫下纳凉。
时已入夏,关中的夏日酷热难耐,此处临水靠山,倒也是个纳凉的好所在。
“殿下,那席君买当真会来吗?”李恪的婢女夏荷陪侍在李恪的身旁,看着李恪优哉游哉,坐在胡床上的样子,问道。
李恪并未立刻回答夏荷的话,而是低头拿着绸布,继续仔细地擦拭着手中的落雕弓,过了片刻,拿起落雕弓开了弓,试了试力,觉得力道刚好,这才回道:“席君买一身勇力,当世罕有,绝非甘心久居人下之人,本王给了他机会,他没有拒绝的道理。”
昨日李恪把自己的配箭给了席君买,席君买自然知道了李恪的身份。李恪既让他来府内寻他,自是有意抬举于他,席君买非是世家子,出头不易,以席君买眼下的处境,没有道理会拒绝。
夏荷听了李恪的话,笑道:“奴婢倒想看看这打虎的英雄是何等模样,想必也是生地膀大腰圆的,否则如何能挡得住猛虎之力。”
唐人尚武,不止是男人,甚至许多女人都是,闻得勇猛之士,就连夏荷都觉得好奇。
李恪看着夏荷的模样,玩笑道:“你可别弄混了,那猛虎分明是本王拿虎头湛金枪刺死的,到了你嘴里怎的就成旁人杀的了?”
夏荷吐了吐舌头道:“殿下自己都说了,是席君买助殿下牵制了猛虎,殿下这才得机将猛虎刺死,若非席君买之力,殿下一人如何力敌猛虎?”
李恪闻言,笑道:“就你聪明,偌大的汉王府,就你和秋香敢跟本王争这嘴巴上的长短高低。”
夏荷道:“不是奴婢厉害,是殿下疼我,若非如此,奴婢也是万万不敢的。”
李恪待人一向亲和,没有什么架子,但李恪的身份毕竟在此,旁人难免敬畏,所以整个汉王王府上下,上百号人,真正敢跟李恪争上两句的只有夏荷秋香等四人了。
而与此同时,就在李恪正与夏荷玩笑时,叫李恪专等的正**君买已经出现在了汉王府的门前。
席君买天生神力,武艺卓然,面对猛虎尚不知怯为何物,可当他拿着李恪给他的羽箭,出现在了楚王府的门口时,席君买的心里竟萌出了一丝退缩之意,有些逡巡不前了。
若是旁人,席君买兴许还不会这般多的顾虑,可李恪不同,李恪为皇子,乃当朝亲王,又刚和李靖率军灭了突厥,如今的李恪炙手可热,正是忙碌之时,每日拜会他的朝中大员不知多少,他真的还有工夫来见他这么一个无名小卒吗?李恪真的还会记得他,记得赠他的这支羽箭吗?
席君买看着手中的羽箭,一时间竟有些彷徨了。
人家天潢贵胄,随手赠与他的一支羽箭,怎么会记在心里,也就是他席君买当了真,竟还真就傻乎乎地拿了羽箭寻了过来。
席君买心中这么想着,看着汉王府似乎高不可攀的门第,还有门匾上金光闪烁,贵气逼人的“汉王府”三字,心里退意更甚。
可就当席君买想着要离去的时候,心中却又有一丝不甘。
“三日内,席兄拿着这支箭来汉王府上寻我,我自当扫榻以待,许席兄大好前程。”这一瞬间,李恪的话仿佛又浮现在了席君买的耳边。
席君买非世家子,不过是寻常人家子弟,少年时继了其父的衣钵,从戎投军,为的就是博一个出身。
可如今北疆新定,大唐正是止息干戈,休养生息之际,席君买一十六岁从军,壮怀激烈,欲建功立业,封候拜将,可而今已过三载,却仍旧未逢良机,只是一军中小卒,无军功在身,更不得提拔。
423 席君买(四)
席君买自诩武艺不俗,不在旁人之下,可如今的大唐禁军想要出头不易,若非关陇世家子弟,便需有难得的机遇,故而席君买在军中蹉跎数年,依旧不得寸进。
这一次,席君买靠着搏虎救驾之功终于入了贵人的眼,这是他千载难逢的机会,他若是此时退去,也不知以后还有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况且汉王是大唐公认最爱提拔新人的王爷,苏定方和刘仁轨就因为得到汉王的赏识,从而青云直上,拜将封侯,所以这样的机会他不愿放弃。
就算汉王府的门子眼界高,不愿传话,他左右不过受一顿呵斥,损伤不得什么,席君买在心中权衡了许久,终于咬了咬牙,下定了决心,准备拿着羽箭上前叩问。
“这位兄弟,在下...”席君买短短的两句话,在心中斟酌了许久,才觉得妥当些,便走到汉王府的门子前开了口。
还不待席君买说完,门子看到了席君买手中的羽箭,便下了台阶,赶到席君买的面前,忙问道:“阁下可是席将军?”
席君买被门子的话说的一愣,不知该怎么说,只是回道:“在下确实姓席,却不是将军。”
门子指着席君买手中的羽箭,问道:“这支见可是殿下亲手予你的?”
席君买点了点头道:“不错,正是殿下所赐。”
门子一拍手,激动道:“那边错不了了,殿下今日推了一概应酬,专在府中等候席将军造访,可算是等到了。”
门子说着,也不管席君买有否反应了过来,热络地拉着席君买的手,便要往府内走去。
“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
席君买是武人,不通文墨,更不懂诗词,他若有诗仙之才,此时此景未尝写不出这样的诗句来。
前一刻还是过府门而不敢拜的无名小卒,可后一刻便成了李恪的座上嘉宾,连汉王府一向油盐不进的门子都热脸相迎。
前后相隔不过片刻,人生际遇相差之大,莫过如此。
席君买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何事,汉王府的大门已然洞开,而他席君买,便是能叫楚王府开门迎客之人。
席君买跟在汉王府门子的身后,踩在汉王府的石阶之上,心中竟还有一种不真切感。
他原本以为就算门子愿意替他传话,李恪肯见他,恐怕他也许侯上许久,待李恪万机有暇之时,自己才得传见,可没想到他竟进的这般顺利。
“我家殿下早有吩咐,若是席将军来此,不必通禀,直接带去内院相见。”门子命人开了府门,对席君买道。
门子对席君买如此热络,自是有缘故的。
门子阅人无数,自有自己的一套识人之能,席君买眼下虽只是一介小卒,但有了李恪的抬举,位列朝堂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而且汉王府的内院不是人人都能进的,李恪命人直接将席君买带进内院相见,自有收为心腹的意思,门子自然知晓,又岂会怠慢。
“有劳。”席君买想着稍后便当见到李恪,心中竟还有些忐忑,对门子拱手道。
门子带着席君买一直往内,直往汉王府的内院而去。
“启禀殿下,席君买到了。”门子带着席君买正往李恪这边走着的时候,李恪身旁侍候着的秋香瞧见了过来的两人,对李恪道。
李恪闻言,面露喜色,站起了身子,抬眼望去,果然在内院正门的方向,汉王府的门子正带着席君买往他这边走来。
“君买可算来了,本王可是望穿秋水啊。”李恪见席君买到了,上前迎道。
“小人席君买拜见殿下。”席君买走到李恪的身前,俯身拜道。
李恪忙上前扶起了席君买,道:“君买于本王有救命之恩,若非君买,本王已是猛虎口中之食,君买快快请起。”
席君买被李恪扶了起来,现在的他看着李恪,与那日在猎场之中的感觉竟是全然不同。
虽然都是一样的平易近人,没有架子,但如今的席君买却早早地知道了李恪的身份,心境和之前在猛虎口中性命危在旦夕的时候自然不同了。
席君买道:“殿下言重了,殿下枪箭双绝,绝非泛泛之辈,那只猛虎更是殿下所杀,小人岂敢居功。”
李恪同席君买曾见过的许多权贵子弟都不相同,他从李恪所掷的那一枪便能看得出,李恪的身手绝非花架子,而是日积月累而来,实打实的功夫。故而席君买的话虽有恭维之言,却也非尽是虚妄。
对于席君买,李恪也清楚地很,席君买的武艺,纵是放在大唐十六卫,数十万精锐之中,也是难逢敌手的,在他的面前,李恪岂敢妄言武艺了得。
而李恪留下自己的羽箭,仔细叮嘱席君买来府,为的就是收服席君买这头猛虎。
李恪对席君买问道:“前日场合不对,与君买匆匆一别并未多言,尚不知君买从军何处?官居何职?”
现在的席君买哪有什么官职,他听了李恪的话,脸上一红,回道:“回禀殿下,小人现在右卫从军,并无官职在身,不过一小卒耳。”
李恪听了席君买的话,脸上没有丝毫的异色,反倒笑道:“无官职在身最好,调动起来反倒便利许多。”
李恪言下之意已显而易见,自是有意提拔席君买,调他来麾下做事的意思。
李恪的意思席君买自然明白,而他今日来见李恪,也是为的这份机遇,可李恪说的却并不真切,于是席君买问道:“不知殿下的意思是?”
李恪闻言,回道:“本王在京开府建衙,王府内尚缺掌军的亲事府典军副尉一人,不知君买可愿屈就?”
李恪闻言,回道:“本王在京开府建衙,王府内尚缺掌军的亲事府典军副尉一人,不知君买可愿屈就?”
席君买听了李恪的话,心中难免激动,但随之却又有一丝失望。
席君买失望倒不是因为官职,亲事府典军副尉官拜从五品,助亲事典军统掌楚王亲事府兵马,但李恪的汉王府暂无亲事典军,故而副尉便是亲事府的长官,职权不低,席君买自不是因此失望。
424 世子秦怀玉
席君买失望倒不是因为官职,亲事府典军副尉官拜从五品,助亲事典军统掌楚王亲事府兵马,但李恪的汉王府暂无亲事典军,故而副尉便是亲事府的长官,职权不低,席君买自不是因此失望。
真正叫席君买有些失望的是李恪给他的位置,所谓亲事府,不过是行王府卫率之职,虽是李恪亲信,但也要每日随他左右,边功难取。
席君买的反应也落在了李恪的眼中,李恪自然也猜出了席君买的心思。
对于席君买这样的人,一个躲在京中安逸度日的五品副尉绝非他所求,功名但在马上取,席君买最想去的自然还是边军。
李恪问道:“君买可是看不上本王的亲事府副尉?”
席君买闻言,生怕李恪生怒,忙摇头道:“殿下不以小人粗鄙,引为心腹,小人已荣宠非常。”
李恪问道:“然本王见你面有疑虑之色,却不知所为何事?”
席君买道:“小人一身所学,尽是阵前杀敌的本事,殿下用小人为冲锋陷阵的阵前小卒便可,亲事府官职小人担心难以胜任,恐伤殿下英明。”
席君买说的委婉,但话中之意李恪还是听了出来,说的好听些是担心伤了李恪英明,说地直白些无非就是觉得李恪的亲事府纯粹的护卫之职非他所愿罢了。
李恪看着席君买,也知道他的顾虑,于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对席君买道:“哈哈,君买先不要急,本王知道你的志向,你绝不会甘愿做一个看家护院的太平之犬,你放心,只要你跟随本王,本王保证会有你建功立业的机会的…”
李恪要用席君买入亲事府,席君买本就只是少有顾虑,并无回绝之意,李恪这么一说,他再无顾虑。
席君买当即拜道:“承蒙殿下不弃,席君买愿为殿下门下,鞍前马后。”
“哈哈哈!”
李恪见席君买拜在自己身前,扶起席君买笑道:“君买快快请起,君买有恶来之威,乃本王之樊哙,岂能用以鞍马之事。”
李恪将席君买扶起,一旁的乖巧机敏的秋香看着李恪的举动,心知自家殿下礼贤下士,必是欲收席君买为心腹,于是也适时道:“婢子恭喜席将军,在席将军之前,苏定方将军和刘仁轨将军也在汉王府担任过类似的官职,现在他们已经拜将封侯,牧领一方。婢子望席将军也能早日封侯拜将,一展宏图。”
秋香这么说,无非也是告诉席君买,亲事府典军绝非闲散之事,李恪用他,大有栽培之意。
……
席君买刚走不过片刻,李恪楚王府的仆从又来报,翼国公家的秦怀玉入府,现在偏厅等候。
秦怀玉是李恪的发小,同时也是胡国公秦叔宝长子,现在李恪拜秦叔宝为师,时常往秦叔宝府上求教,一来二去,李恪和秦怀玉便更加亲近了。
李恪听闻秦怀玉拜见,当即命人将秦怀玉带了进来。
“怀玉你不在府上练武,今日怎的有兴致来本王府上?”李恪同秦怀玉每日一同习武,一同玩乐,早已情同手足,见秦怀玉大大咧咧地走了进来,起身笑道。
秦怀玉走到李恪的身边,对李恪道:“自三哥你在昆明池夺魁,小弟的日子便过地很是不易,阿爹每日光是要我习武,连出个府门都难。”
自打李恪在围猎之中猎虎夺魁,秦叔宝便以李恪为例,鞭策秦怀道,昨日秦怀玉可是在府上练了整整一日,好不容易才得了空歇息,溜了出来。
李恪闻言笑着问道:“那今日你又是如何出府的?”
秦怀玉回道:“我借口三哥有事相传,我这才寻了由头出府。”
李恪道:“你惯会如此,若是叫大将军知晓,仔细你的皮。”
秦怀玉道:“此事天衣无缝,只要三哥你不说,阿爹又怎会知道。”
秦怀玉性情直率,很合李恪的胃口,秦怀玉都开了口,李恪自然不会在秦叔宝面前拆穿他。
秦怀玉说着,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于是在李恪的对面坐下,对李恪道:“我听闻殿下在春猎之上新得了一把良弓,特来向殿下借来看看。”
秦怀玉好武,对落雕弓这样的名传于世的名弓自然也极感兴趣,以往落雕弓在长孙无忌手中,他自然借不来,不过如今到了好友李恪的手里,便想要见识见识。
李恪笑道:“你我二人,还谈什么借字,你想看,直接来看便是。”
说着,李恪便打开了放在一旁的锦盒,从中取出了他方才擦拭许久的落雕弓。
秦怀玉从李恪的手中接过落雕弓,伸手在光滑的弓身轻抚而过,掂了掂,点了点头,接着又一手握弓,一手提弦,轻轻松松,竟把一石多力的落雕弓拉了个满月。
秦怀玉虽年少,却天生巨力,兴许比不得席君买搏虎之能,但光论气力也在李恪之上。
“弓身如满月,弓弦紧而不颤,好弓!”秦怀玉看着手中被拉成满月的落雕弓,高声赞道。
秦怀玉身于国公府,自幼便和十八般兵器打交道,兵器的好坏自然识得清楚。
李恪道:“此弓曾随长孙晟公驰骋北疆,威震突厥,自是天下难得的良弓。”
秦怀玉把弓还给了李恪,笑道:“昔年长孙晟公一箭震突厥,那是何等威名,可谁曾想如今长孙后人竟都弃武从文,连落雕弓都输于了殿下,实在是好笑。”
大唐尚武,在武臣之子秦怀玉的眼中,弃武从文可算是不务正业了,李恪看着秦怀玉的模样,笑道:“你这话要是叫长孙冲他们知道,怕是要气地顶上冒烟了。”
秦怀玉道:“他气又如何,照我说,殿下同他赌这一把落雕弓还是轻了,我若是殿下,我便同他加赌他那身衣裳,叫他输地光着屁股回府才是趣事。”
李恪与长孙家不和,连带着和李恪一向交好的秦怀玉也看着长孙家不顺眼,听着李恪的话,他不敢提及长孙无忌,不禁在嘴上鄙薄了长孙冲两句。
425 薛仁贵
李恪与长孙家不和,连带着和李恪一向交好的秦怀玉也看着长孙家不顺眼,听着李恪的话,他不敢提及长孙无忌,不禁在嘴上鄙薄了长孙冲两句。
李恪拍了拍秦怀玉的肩膀笑道:“我看你就是每日闲地厉害,专程到我府赏弓耍嘴皮子来了。”
秦怀道闻言,摆了摆手道:“区区一个长孙冲哪值当我专程来殿下府上说道,我今日来拜会殿下,除了看弓,自还有要事。”
李恪面露不解之色,玩笑着问道:“你小子每日除了习武,便是在长安城的街坊巷里耍乐子,也有正事吗?”
秦怀道笑道:“那是自然,三哥自突厥归来,我们还没有好好聚过,小弟和程处亮、尉迟环他们特在状元楼设宴,为三哥庆贺,算不算的上是正事呢?”
李恪闻言道:“状元楼?看来怀道你发了横财,手头宽裕了这般许多,竟请我往状元楼。”
状元楼乃整个长安城数一数二的酒楼,和神仙居逍遥居一个级别的酒楼,若是包了雅间,请了曲班子,一席酒菜下来,少说也得小二十贯钱。
秦叔宝官拜左武卫大将军,胡国公,食邑千户,以往的俸禄和赏赐也极多,胡国公府自是不缺银钱,只是秦叔宝对秦怀玉的管教极严,每月给秦怀玉花销的不过两贯钱。
二十贯钱,可是要秦怀玉足足一年才能攒出来的。
秦怀道道:“哈哈,既是宴请三哥,岂能马虎,三哥只管同我去便是,保管叫三哥宾至如归。”
李恪看着秦怀玉的模样,心中不禁觉得怪异,秦怀玉虽是胡国公府堂堂少国公,但手头一向不算宽裕。
以李恪和秦怀玉的关系,若是要设宴为李恪请功,无论是在胡国公府,还是在坊间随便寻一处一般些的酒楼,都是一样的,李恪又岂会见怪,为何秦怀玉非要在卧云楼?
李恪正好奇着,心中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
李恪看着秦怀道玉,问道:“你想往并州从军?”
秦怀玉没想到李恪竟然一眼便看穿了自己的心思,羞赧地笑了笑,对李恪道:“三哥猜到了。”
李恪不解地问道:“你若要从军,只管请大将军帮你往北衙千牛卫打个招呼便是,何必如此费心。”
大唐南衙十六卫,其中左右卫、左右骁卫等十二卫掌天下府兵,遥领折冲府,番宿长安,而左右千牛和左右监门四卫则不统府兵,专司皇帝侍从,门监之责。
大唐尚武,凡勋贵子弟,但凡从军,多入千牛卫,一来千牛卫专司天子侍卫之事,不入边关,安全无虞,二来千牛卫随侍天子左右,常能露面,或得重用。
以秦叔宝的地位和在军中的人脉,想要安排秦怀玉进千牛卫不过是举手之事,秦怀道怎的舍近求远,反而来求了李恪?
秦怀道回道:“殿下所言极是,阿爹固然可使我入千牛卫,但我却不愿。盖因世人皆言我乃胡国公之子,却多有连我姓名都不知者。我秦怀玉堂堂男儿,自当凭一身勇力闯出名堂来,叫阿爹刮目相看,岂能尽赖于阿爹提携,落得笑话。”
李恪听了秦怀道的话,顿时明白了过来。
大唐战神秦叔宝的名声实在是太大了,大到足以掩盖住秦怀玉所有的努力。
秦怀玉身为秦叔宝之子,便一直都活在秦叔宝的阴影之下,无论他自己的武艺如何了得,旁人提起他永远都只会说一句话,那就是“虎父无犬子。却不会管他秦怀道自己是不是也是一头猛虎,秦怀玉对此困惑已久。
他此番若是靠着秦叔玉的关系进了千牛卫,那千牛卫上下便会越发地如此看他,毕竟秦怀玉能入千牛卫靠的就是父荫。
可若是如此,那他与他甚是鄙夷的长孙涣之流又有何不同?
秦怀玉的顾虑,李恪自然知道,少年人,又是名将之后,难免有些倔气,想要脱离其父,自己做些样子出来,叫旁人服气,也叫旁人知晓,他不只是是秦叔宝之子,更是秦怀玉。
李恪理解归理解,却不能如他所愿,李恪无奈的摇了摇头道:“怀玉,让你失望,这件事情,三哥帮不了你。”
“为什么?”秦怀玉想不到李恪会如此干脆的拒绝他,一脸诧异的望着李恪。
“怀玉,不是三哥不愿意让你加入并州军,而是不能让你加入并州军,如果让你加入并州军不是帮你而是害你…”李恪一脸严肃道。
“三哥,这是为什么呀?”秦怀玉更加好奇道。
“为什么?因为我说是大唐的皇子呀,自古皇家无亲情,自从孤从突厥立功过来,太子和魏王就如坐针毡,无时无刻不在想打压本王,所以如果你入了并州军,身上自然就烙上了汉王党的印记,想要升迁必将难入升天…”李恪娓娓道来。
秦怀玉出生将门,从小耳濡目染,自然知道夺嫡之争的残酷,听了李恪的解释,便没再坚持说要加入并州军。
秦怀玉离开后不久,便有一名门子前来报道说有一名自称是薛礼的前来求见。
薛礼?薛仁贵?不会真是这位牛人吧!
这可是军神李靖之后,仅次于苏定方的大神啊!高宗中后期军中第一人,武则天没有这位的支持,她都不可能登顶帝位。
这家伙怎么跑我这里来了?难道当真是穿越者的附加属性光环,虎躯一抖,王八之气四射,名臣武将竞相来投?
“有请!”李恪压制住兴奋的心情,努力装出一副镇定的样子。不好表现的太兴奋,那样显得有点掉价。
没过片刻,一人自门外走进。
“在下薛礼,字仁贵,拜见汉王殿下!”
李恪故作淡然的“嗯”了一声,摆摆手:“毋须多礼…”,然后平静的望着他。
此时的薛仁贵二十来岁的年纪,面膛白皙脸容方正,一双剑眉斜飞入鬓,身高七尺虎背熊腰,稳稳当当一站,颇有一种渊渟岳峙的沉稳厚重,见之便知是心性沉稳之人,与人好感。
426 枭雄老矣
“在下薛礼,字仁贵,拜见汉王殿下!”
李恪故作淡然的“嗯”了一声,摆摆手:“毋须多礼…”,然后平静的望着他。
此时的薛仁贵二十来岁的年纪,面膛白皙脸容方正,一双剑眉斜飞入鬓,身高七尺虎背熊腰,稳稳当当一站,颇有一种渊渟岳峙的沉稳厚重,见之便知是心性沉稳之人,与人好感。
“仁贵哪里人?”李恪微笑道。
“绛州龙门县人!”薛仁贵恭敬道。
薛礼,字仁贵,绛州龙门县人,全对上,真是他,大唐战神薛仁贵,李恪前世对薛仁贵一直都是非常崇拜的,这个战神薛仁贵,可是在历史上留下无尽传奇的啊。
“三箭定天山”、“神勇收辽东”、“仁政高丽国”、“爱民象州城”、“脱帽退万敌”、“良策息干戈”。
李恪知道了对方真是历史上的大唐战神,便对他的有了新的安排,李恪并不打算把他安排在自己身边,而是准备把他安置成自己的暗棋。
一来,现在太子党和魏王党对自己十分忌惮,把薛仁贵安排在自己身边,并不利用他的发展。
二来,薛仁贵熟读兵法,武力值相当高,他现在缺的只是一个机会,自己只要给他一个平台,他就能展翅高飞,把他放在自己的身边反而会束缚他。
……
自贞观四年,颉利铁山兵败,被虏来长安,转眼便是两年。
两年的时间里颉利变化了很多,原本的雄心壮志早已在每日的酒肉中被消磨地荡然无存,对他而言,能保住自己和其子叠罗施的性命已是万幸了。
两年内,颉利每天浑浑噩噩,以酒度日,原本还算健壮的身子被迅速地拖垮,尤其是自打入了今夏以来,颉利已然消瘦许多,依太医之言,以颉利如此的情状,能否熬过今岁都是问题。
颉利亦曾为枭雄,大唐之劲敌,李世民看着颉利总比旁人有所不同,除了已经过去了的仇恨,更多的是一种喟叹和伤感。
七年前,若是颉利在渭水挥兵南下,如今沦为阶下之囚的是否便是他李世民了呢?
但史书之上没有如果,当初颉利在渭水边逡巡不前时,便已经注定了今日的结局,突厥衰败,大唐将兴,是人心,也是大势。
可纵是如此,李世民每每看到颉利落拓的样子,也总是莫名低落。
也正因如此,李世民不愿来见颉利,两人相见,心中凄然的不止是李世民,还有颉利,见之何益。
李恪奉李世民之命,刚出皇宫,便直奔崇仁坊,颉利的右卫大将军府而来。
颉利这个右卫大将军,徒有虚名,却不掌军事,不过是挂个好听些的名头罢了,虽衣食无忧,却无权无势,唯一还能撑住几分门面的便是颉利府外森严的护卫了,不过已经失势的颉利府上护卫如此森严的缘故,也是人尽皆知。
“本王奉父皇口谕,来此探视大将军,速去通报。”李恪在右卫大将军府外下马,对守门的护卫吩咐道。
颉利府上的护卫虽然森严,但却并未限制颉利的自由,颉利府上来回出入还是不成问题的。
李恪奉皇命前来,不管是颉利还是守门的护卫都不敢有半分怠慢,李恪开口不过片刻,内院便来一个身着胡服的女子,将李恪领了进去。
颉利虽为阶下之囚,但李世民倒未在起居饮食之上有半点为难,反倒优渥地很,旁的不说,光是颉利所居的这出大院便宽敞非常,落在长安城中也价值千金。
不过真正叫李恪讶异的不是这处大院的面积,而是它的布置。
颉利生于草原,住惯了草原上的大帐,在颉利所居的内院,原本建好的屋子都被拆了去,取而代之的是一顶极大的帐篷,与四周很是不搭,怪异地很。
“大将军可在,李恪奉父皇之命前来拜访。”李恪走到大帐的门外,对账内道。
大将军亦或是可汗,对于颉利的称呼,李恪也是仔细斟酌之后的,毕竟身在长安,还当以大唐所册封的官职相称,故李恪以大将军相称。
“殿下是贵客,不必多礼,快快请进。”李恪站在门外,帐门内传来了颉利虚弱的声音。
以颉利眼下的处境,和李恪在长安的身份,李恪是君,颉利乃是臣,依例颉利自当出迎。
可李恪到了府外,颉利并未出帐,有此可见,颉利当真是病入膏肓了。
对于颉利可能的模样李恪其实已有揣度,可当李恪真的亲眼看到颉利时,还是被颉利此时的模样惊住了。
当年意气风发的草原雄鹰,被折去双翼,缚来长安不过两载,颉利的变化竟已判若两人。
消瘦到深陷的眼窝,蜡黄的面色,已经花白了的头发,还有邋遢的胡须,毫无生机地躺在胡床之上,除了这副模样,李恪无论如何都无法把眼前的这个老人同当年在北地叱咤风云的颉利可汗联系在一处。
“大将军怎地消瘦至此?”李恪方一看到颉利第一眼,便讶然问道。
颉利回道:“臣本是该死之人,能苟活至今日已是陛下仁慈,臣之万幸,如今看来,臣想必是寿数将尽了。”
透过颉利的眼睛,李恪仿佛看到了一个寻常到不能再寻常的老人,李恪找不到分毫颉利当年的锐气,有的暮气和酒气。
李恪安慰道:“大将军放心,我大唐良医无数,只要大将军放宽了心,仔细遵医用药,必有痊愈的一日。”
颉利摇头叹道:“身子是臣自己的,身子不成了,臣比谁都清楚,殿下便不必宽慰于我了。”
李恪听着颉利的话,心中一阵凄然,颉利自己不欲求生,谁又能救得了他?
李恪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安慰颉利,只是道:“大将军身在长安,若是日常起居有什么需要的,只管命人告知于我,我定当设法安排。”
颉利道:“多谢殿下关心,这处宅子很好,酒肉也很和我的胃口,便不劳殿下操心了。”
李恪不由得感叹道:“枭雄老矣!”
随后,李恪和颉利又闲聊了一会,便离去了。
427 阿史那云
颉利病重,自打李世民命李恪开了头,来往颉利府上探病的人便渐渐多了起来,朝中权贵,甚至诸多宗室子弟也都纷纷前往,只不过他们前去的目的却各不相同。
来的诸人中,有的盼着颉利生,有的则盼着颉利死,还有的则是两不相干。
如今的颉利虽已不掌权,但他毕竟是突厥最后一个掌权的可汗,仍是许多突厥百姓心中的王。
颉利若活,哪怕他在长安纹丝不动,每日只知饮酒作乐,同样可以稳定突厥人心,可颉利若死,突厥人连名义上的首领都失去了,谁都不知道未来的突厥将会走向何处。
但世事也总是这样,危机便是与机会共存,就当整个突厥的危机缓缓降临的时候,却有人嗅到了其中藏着的机会,动了心思。
长安城,东宫。
“各位,现在老三深受父王宠爱,其势力越来越大,和老四一起成了孤的心头大患,有什么办法能够打击一下老三的嚣张气焰呢?”李承乾皱眉道。
“殿下,微臣倒有一计…”太子舍人崔知机开口道。
“崔舍人快快道来…”李承乾急切道。
“听说颉利快不行了,如今陛下正在头疼该如何安抚突厥诸部,太子殿下何不趁机上书让突厥之女和汉王联姻,这样一来可以为陛下解决麻烦,让陛下对殿下另眼相看,二来可以让汉王离开长安,分封外地,一举两得…”崔知机面带微笑道。
“汉王心高气傲,区区一个突厥之女,他能看得上?”另一位太子舍人王仁表质疑道。
“王大人有所不知,那颉利之女名为阿史那云,与粗狂的颉利不同,阿史那云生地很是俏丽,更为难得是阿史那云比起寻常的中原女子,眉宇间更多了几分英气,这是极为难得的…”
“阿史那云被唤作草原明珠,自不同于寻常突厥女子,不只是草原上的男子,甚至就连汉人男子,也同样为之神迷,而且下官还听说汉王与阿史那云关系极好,殿下上书让他们联姻,也算是成人之美,相信汉王不会拒接的…”崔知机胸有成竹道。
“崔大人似乎忘记了一个问题,汉王已经结婚了,你让一位草原明珠为妾似乎不妥吧…”王仁表道。
“呵呵,这有为难?让父王赐婚为平妻不就行了,相信父王为了草原的安定,是不会吝啬一道圣旨的…”李承乾微笑道。
“殿下英明!”催知机拱手道。
当即,李承乾便命人备纸研墨。一封奏章便自东宫送进了立政殿。
“父皇亲阅,儿臣承乾敬奏:父皇神武,北伐突厥,生擒颉利,乃有今日北线之安,然今颉利病重,恐命难久。颉利若去,突厥人心势必动荡,故当下之要当为施恩突厥,安抚人心。儿臣窃以,或可择一宗室子,娶颉利嫡女阿史那云,册襄王,封定襄大都督,世镇北地。一可安突厥之心,二可壮北地之势,望父皇圣裁。”
李承乾的奏章中并未提及李恪,但这封奏章却无异于一把利刃,一下子插进了李恪的心窝。
李承乾的信中虽未提及何人迎娶阿史那云,但长安城中的明眼人都看得出,大唐宗室子弟中,没有任何人比李恪更加合适了。
李恪常年待在边疆,本就与阿史那云走的极近,再加上李恪又与突厥众多首领相熟,若是李恪迎娶了草原明珠阿史那云,再由李恪出面安抚,自然事半功倍。
而且如此看来对李恪也极为有利,李恪既能抱得美人归,又能收拢突厥之势,自然是一举两得。
可这仅仅只是表面而言,因为李恪若当真娶了阿史那云,那他付出的代价将会是易爵襄王,出任定襄,至此李恪一脉为大唐守备北线,永镇漠南,不得再返长安。
自打颉利被擒,突厥国灭,颉利漠南故地便被分为六州,分属定襄、云中两大都督府,而定襄便掌漠南半壁。
若是对寻常皇子而言,襄王、定襄大都督、世镇北地,这样的官爵在漠南几乎是说一不二的人物,自然算得上是极大的恩遇,但对于李恪而言,却并非如此。
李恪要的不是横行一方,高官厚禄,他若是为了这些,大可请旨外放,去往并州封地便是,又何必留在长安,他要的是太极宫中的那张龙椅,手握传国玉玺的无上权力,他要称帝,而一个世镇北地,回不来长安的皇子是不可能成为储君,成为皇帝的。
用半个漠南换整个大唐江山,于李承乾而言自然很是划算。
李世成对李承乾宠爱非常,当李承乾的奏折进京,第一时间便直抵李世民的案头,而李承乾奏折中所言正中李世民之心。
李世民太需要这样一个人了,颉利若死,突厥人便没了名义上的首领,李世民同样担心生乱,李承乾奏折中所言,恰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若当真能有宗室子弟迎娶阿史那云,既能稳定漠南及突厥人,使李世民对突厥人放心,也能笼络突厥人心,使突厥人对大唐放心,对朝堂而言自是极大的助益。
故而李世民方一看到李承乾的奏章,当即大悦,虽未直接指婚,但也命宗正寺查阅皇室谱牒,择选适龄宗亲。
一下子,一个艰难的选择便摆在了李恪的眼前。
上疏请求联姻,娶阿史那云,出镇定襄,至此退出夺嫡之争,与皇位无缘,抑或是对此事不闻不问,老老实实地缩在他的汉王府中称病不出。
李恪若是称病不出,固然保住了自己夺嫡的最后一丝机会,但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阿史那云嫁于旁人,甚至还会引起李世民对他的猜忌。
“本王这个皇兄好本事,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这一招联姻计,实在叫本王进退两难。”李恪刚回府,还未坐定,便自席君买手中得到了从宫中传出的消息,咬牙道。
在此之前,一直都是长孙无忌在同李恪为难,而这一次,却是李承乾同他的交锋,李恪着实是被他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428 破局
席孟买看着李恪,问道:“此事已然如此,却不知殿下如何权衡?”
席孟买的话倒是一下子问住了李恪,李恪顿了半晌,才道:“阿云绝不能嫁于旁人。”
席孟买闻言,眼中露出一丝紧张,接着问道:“那殿下是要放弃皇位,上书求娶阿史那云吗?”
李恪听着席孟买的话,面露难色。
李恪对阿史那确实有好感,但若说求娶阿史那云,也还仓促地很,李恪根本没有做好万全的准备,在这样的前提之前,他若求娶阿史那云,无疑便是自己主动退出了夺嫡之争。
现在的李恪已经不是当初的模样,现在的他也已不是孤身一人,他身后还站着许多将身家性命交托与他的心腹。
苏定方、岑文本、刘仁轨、席孟买...这些人已经将自己的生死富贵同他捆在了一处,他若退了,将来他身边的人又该当如何?他又岂能任性为之,而这也是方才席孟买会觉得紧张的缘故。
李恪道:“鱼与熊掌,本王欲兼得,先生可有良策?”
“这事殿下不能拒接,那只能让阿史那云公主主动拒接了,但这样做就等于得罪了陛下,只怕阿史那公主不会轻易同意,如果殿下相信卑职,卑职愿意跑一趟阿史那公主府,与她陈述厉害关心…”席孟买蹙眉道。
“那麻烦先生了,孤再修书一封,先生一并带过,相信阿史那云看了这信,应该能明白孤的难处…”李恪道。
“这样再好不过了…”席孟买道。
席孟买跑了一趟公主府,翌日,一封阿史那云的奏书便来到了李世民的手上,奏书中首先感谢了李世民对他婚事的关心,同时陈述她父亲病重,现在暂不考虑自己的婚事。
李世民被拒接,心中虽然不高兴,但也无可奈何,人家不同意,你总不可能在人家父亲病重的时候强迫人家嫁人吧!
自汉以后,国家就以孝治天下,李世民真要敢怎么干,那些言官的吐沫星子都得把他给淹了,所以赐婚之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
长安城北,皇城东侧的东宫。
午后未时,本该是每日太子李承乾读书的时候,但近日来,李承乾的心思却似不在此处,到了此时竟都还关着殿门,怀抱美人,窝在偏殿中饮酒。
“蹬蹬蹬...”
李承乾正在酒兴之上,可就在此时,门外却想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启禀太子...”前来的侍婢似有要事,刚到了殿外,也不问李承乾正在饮酒作乐,便开口道。
“大胆,本宫不是说过吗?本宫正在饮酒,任何人不得打扰。”
前来禀告的侍婢刚开了个话头,还未说清是何事,便被屋中的李承乾不耐烦地打断了话。
李承乾贵为太子,莫说是在东宫了,就算是整个大唐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除了皇帝李世民和长孙皇后,他又何须将旁人看在眼中。
可若是寻常的臣子,李承乾晾上一晾自然无妨,但今日来的人却身份特殊,虽是人臣,却也不是他能够轻慢的。
“太子好大的兴致,就连臣到了门外,也不肯赏脸一见吗?”李承乾话音刚落,门外传来了长孙无忌的声音。
李承乾听得门外等着的竟是长孙无忌,心中一惊,连忙起身,亲自打开了殿门。
“承乾不知是舅父来了,多有失礼之处还望舅父勿怪。”长孙无忌既是李世民的潜邸功勋,又是李承乾的亲舅舅,自然不比寻常臣子,李承乾岂敢怠慢。
李承乾开了殿门,长孙无忌进了殿中,不过只是随意地瞟了一眼,便皱起了眉头。
“太子这是在作甚?”长孙无忌指着地上的酒盏,对李承乾问道。
李承乾脸色微红,也不知是因为饮了酒,还是因为被长孙无忌抓了现行,回道:“承乾趁着午时空闲,饮了几杯酒,叫舅父见笑了。”
长孙无忌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对李承乾问道:“午时?你且看看现在还是不是午时。”
此时距离午时早已过去了一个时辰,李承乾虽然喝多了酒,又怎会不知,长孙无忌既这么说了,李承乾只得回道:“许是承乾不胜酒力,记错了时辰吧。”
长孙无忌看着李承乾略显凌乱的衣衫,眼中闪过一丝怒意,顿了顿,对李承乾问道:“臣听闻太子已经连日未去弘文馆,也未传儒师问学,不知可有此事?”
长孙无忌虽是李承乾舅父,但为了避嫌,往日甚少亲自来东宫见李承乾,今日突然来此,自然是有缘故的。
今日早间,长孙无忌便自弘文馆大学士、太子左庶子于志宁口中得知近日李承乾越发惫懒,已连日不至弘文馆,长孙无忌心知不妥,这才前来东宫问询,可方一进殿,便看到了眼前的一幕,他岂能不怒。
李承乾自也看出了长孙无忌眼中的不满,若是他的东宫属官这般问,他大可置之不理,但面对长孙无忌,他还没有这个胆量。
李承乾回道:“承乾近日只觉得精神恍惚,读不进书,故而未去弘文馆。”
李承乾的回答自不能叫长孙无忌满意,他精神恍惚读不进,难道便能喝得下酒了?
长孙无忌盯着李承乾的眼睛,问道:“太子莫非当臣是三岁孩童,随意哄骗吗?还是太子希望此事闹地大了,也叫陛下和皇后知晓?”
以李承乾的身份而言,长孙无忌这么问,说明长孙无忌已经动了真怒。
此事若只是长孙无忌知晓,倒也无甚大事,可若是叫李世民也知道了,那李承乾便免不得苦头吃了。
李世民立李承乾为储,他对李承乾的要求和期望远高于其他皇子,岂能容许李承乾如此作为。
李承乾连忙道:“承乾只是近来心中不畅,故而多饮了些酒,还望舅父勿怪。”
长孙无忌闻言,不解地问道:“你缘何心中不畅?”
李承乾被长孙无忌这么一问,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作答,过了半晌才支支吾吾地回道:“还不是因为三弟。”
429 贞观七年
李承乾被长孙无忌这么一问,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作答,过了半晌才支支吾吾地回道:“还不是因为三弟。”
又是李恪!
长孙无忌听了李承乾的话,长孙无忌心中已经有了猜想,看着李承乾的模样,多半前些日子的联姻之事也是李承乾的手笔。
李恪虽是庶子,但他在京中的声望却在李承乾这个太子之上,长安百姓中,知汉王而不知太子的大有人在,李恪带给李承乾的压力可想而知。
李承乾本就对李恪不满,再加上李承乾同李恪多次交手,李承乾都落了下风,反倒叫李恪趁势得利,李承乾的心里不觉得憋闷才是怪事。
长孙无忌问道:“太子以为李恪其人如何?”
李承乾倒是没想到长孙无忌会这么问,但还是如实回道:“李恪虽有几分功勋,但其人狡诈,最善邀买人心,奉承父皇,所作所为承乾所不耻也。”
长孙无忌听了李承乾对李恪的评价,缓缓地摇了摇头,至少再长孙无忌看来,李承乾对李恪根本算不得了解。
长孙无忌道:“你说的虽有些道理,但也非尽是如此,李恪以一庶子之名,能走到今日,靠的绝非奉承二字,你若对他的了解只止于此,你在他手下吃亏也不奇怪了。”
李承乾闻言,不解地问道:“舅父怎的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长孙无忌道:“你与李恪为敌,却对他一知半解,我说你输地不冤,难不成还是错了。”
李承乾虽然年少,却也颇有几分心气,可他面对长孙无忌的指责,却不敢多顶嘴半句。
李承乾能稳坐太子之位,靠的无非就是两人,一个是在宫中母仪天下的长孙皇后,另外一个就是在朝中威望甚高的长孙无忌。
“承乾愿听舅父教诲。”李承乾拱手对长孙无忌道。
长孙无忌此前虽对李承乾颇为不满,但看着眼下李承乾谦虚谨慎的模样,方才的不满已久消散了大半。
长孙无忌对李承乾道:“太子与李恪相较,胜在名分,胜在嫡长,而非胜在手段。太子之长,乃与生而来,李恪就算有再大的功劳,也绝难追补。更何况太子在宫中有皇后,在朝中有微臣,只要太子自己不铸大错,就算李恪再了得,也绝没有半分机会,太子又何必因李恪而心中沉郁,落得下乘呢?”
李承乾听着长孙无忌的话,似乎明白了什么,大唐皇位立长立嫡,只要李承乾不被废,李恪便永远没有丝毫的机会。
可道理终归是道理,李承乾年轻气盛,而李恪又咄咄逼人,李承乾又怎能对对此视若未见。
李承乾点了点头,对长孙无忌道:“舅父之言承乾谨记于心,只是李恪野心勃勃。留他在长安终究还是个麻烦。”
长孙无忌闻言,笑道:“此事太子大可宽心,臣自有办法收拾他。”
……
贞观七年,正月,癸巳,万国来朝。
皇帝李世民于玄武门外设宴,宴三品已上及州牧、蛮夷酋长,李恪以皇子之尊,并州大都督,自也在此列。
玄武门外,宴设百席,李恪坐于上首次席,而与他同席的则是他的嫡亲胞弟,梁王李愔。
如今的李愔已年满十岁,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只知跟在李恪屁股后面,寻着玩乐的孩童,已有几分温文儒雅,翩翩少年郎的模样。
“这魏玄成倒是有趣地紧,起‘七德舞’时他便低头闭目,宛如老僧入定,起‘九功舞’时便双眼瞪如铜铃,聚精会神,就差把抑武倡文四个字写在脸上了。”李恪看着文臣席列,坐在他们对面的魏征,低声对身旁的李愔道。
贞观六年末,原侍中王珪因泄禁中语被李世民所斥,贬为同州刺史,而秘书监魏征便得继其职,出任侍中,成为了门下省首官,也位列宰辅,故而席位靠前。
魏征乃是文臣,一向主张止武备,倡文教,而“七德舞”便是旧之“秦王破阵乐”,演的便是李世民沙场征战之事,魏征自然闻之不喜,反倒是主文的‘九功舞’更合他的口味。
就在李恪和李愔正在说笑之时,玄武门外的天色竟一下子昏暗了下来,宛若傍晚将近。
不过昏暗的天色并未持续太久,不过片刻,天色便又复明,可当天色明亮之后,李恪再抬头望去时,却发现原本刺目的太阳之上,竟有一道白光穿透而过,从正中横穿整个太阳。
白虹贯日!
李恪看着眼前中景象,脑海中猛然窜出了四个字。
而就在李恪看到这一场景之时,宴中的众人也都看在了眼中,顿时整个大宴都热闹了起来。
“白虹贯日!竟是白虹贯日!”
于唐人而言,白虹贯日乃大凶之兆,主江山不稳,九州生乱,大宴之上的众人见状,齐齐高呼了出来,满是吵嚷之声。
李恪听着身旁的吵嚷声,也不禁皱起了眉头,他知道,所谓白虹贯日不过是一种巧合之下的天象而已,算不得什么吉凶之兆,只不过这些话同他们,自然是讲不通的。
甚至就连李恪身旁坐着的李愔也对李恪小声道:“白虹贯日乃是凶兆,近日怕不是有祸事将生。”
唐人一向信奉天数,尤其是白虹贯日这般极其罕见的天象。
《战国策》有载:“夫专诸之刺王僚也,彗星袭月;聂政之刺韩傀也,白虹贯日;要离之刺庆忌也,仓鹰击于殿上。”
古之凡有异象,必预大事,而白虹贯日之说,正主帝王灾祸,大宴之上的众人岂有不惊慌的。
“启禀陛下,白虹贯日乃数异象,或是上天示警,臣以为此事万不可轻怠,当速传太卜署核查此事。”白虹贯日天象初现,太常寺卿萧琇便当即出席,对坐于上位的李世民拜道。
所谓太卜署,乃太常寺僚属,掌卜筮之法,辨其象数,以定吉凶之事,今日天相有异,或主大凶,萧琇欲传太卜署官员至此,卜定吉凶,自也是应有之义。
430 人祸
所谓太卜署,乃太常寺僚属,掌卜筮之法,辨其象数,以定吉凶之事,今日天相有异,或主大凶,萧琇欲传太卜署官员至此,卜定吉凶,自也是应有之义。
可萧琇的话入李世民之耳,李世民想了想,却微微皱了皱眉。太卜署虽好,但李世民对他们却颇有些顾虑。
太卜署在百官列,依例属太常寺所辖,当属外臣,既是外臣,便难免与同朝僚属利益攸关,所言未必切实,这些天相之事,李世民却不愿外臣多加置言。
李世民想了想,却突然想起了一人,此人或可一用。
李世民摆了摆手,示意萧琇退下,转而对席间的吏部侍郎韦挺问道:“韦卿可还记得昔年杜淹对朕提及的蜀地高人?”
早年杜淹、韦挺、王珪三人俱为隐太子李建成臣属,后杜淹因庆州刺史杨文干谋反案,而被太上皇李渊流放与蜀地巂州,并在蜀地结识了袁天罡,待李世民登基后,杜淹被诏回京为官之时,便曾向李世民提及袁天罡相星断面之才,李世民记忆犹新。
韦挺点了点头道:“陛下所言,可是蜀地术人袁天罡?”
李世民道:“不错,正是此人,此人现可在京中?”
韦挺回道:“袁天罡乃玄都观栖云真人高徒,日前栖云真人还曾奉陛下之命做道,携门下众人为穆太后祈福,想必此时袁天罡还在京中。”
韦挺口中的穆太后便是李世民生母窦氏,窦氏已亡,故每岁元日,李世民便会下诏玄都观,命栖云真人领玄都观上下为窦氏祈福,而祈福之事也不过是两日前的事情,故而袁天罡自还在京中。
李世民闻言,当即道:“速传袁天罡入宫觐见。”
李世民对太卜署颇多顾虑,但对袁天罡却要放心许多,一来袁天罡乃杜淹所荐,杜淹性情忠直,而又亡故,自不会与袁天罡有半分龌龊,二来袁天罡乃栖云真人弟子,栖云真人虽身在长安,但数十年间却从不问朝事,李世民倒也信得过。
“诺。”韦挺当即领命,命人下去宣见袁天罡了。
白虹贯日,异象生后,大唐君臣们也没了继续宴饮的心思,大宴草草结束后,李世民便命京中各省,各部监首官同往甘露殿议事。
袁天罡最善“风鉴”之事,袁天罡的大名,来自后世的李恪岂会不知,对于袁天罡其人,李恪也是满心好奇,正想着趁此机会好生看一看这个史上被传作断术通神的道士有否到底是何等模样。
李恪进殿后不过片刻,殿中中官方一传告袁天罡奉旨觐见,李恪便将头扭向了身后,紧紧地看着大殿门口来人的方向。
远远的,李恪看着一个身着青蓝色及膝道袍,脚踩云鞋,束发盘髻,头戴莲花冠的中年男子缓缓踏着步子进了大殿,这男子自然就是袁天罡了,袁天罡一举一动不骄不躁,轻盈非常,倒是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意思。
“草民袁天罡拜见陛下。”袁天罡被韦挺亲自领着进了甘露殿,对殿上坐着的李世民拜道。
李世民抬了抬手,示意袁天罡起身,对袁天罡问道:“朕急诏真人前来所为何事,想必真人应该已经知晓了吧。”
袁天罡道:“回禀陛下,臣已知晓。”
李世民问道:“白虹贯日异象百年难遇,今日骤然出现,你可知吉凶?”
袁天罡抬头看着李世民,神色平淡地回道:“白虹贯日主凶,主大凶。”
袁天罡在路上便已知晓此事,再加上他既为世外之人,自然不至轻易慌张,可他的话落入殿中君臣的耳中,便引起了一阵哗然之声。
原因无他,只因袁天罡说的实在是太过直白了,就连李恪也被惊住了。
“凶主何事?”李世民闻言,接着问道。
袁天罡缓缓回道:“白虹贯日,凶主江山社稷,或有宵小,或有天灾,陛下切不可轻视。”
李世民听着袁天罡的话,面露凝重之色,天相这种东西,固来无史籍可证真伪,但为帝王者,却鲜有不信的,纵是英明如天可汗也未能例外。
李世民问道:“却不知此天相应于何处?应于何人?”
袁天罡凝眉思虑了片刻,回道:“应于何人,尚且不知,然白虹贯日位在巽兑,当应东南,异象所应的当在东南向。”
“东南向?”李世民听着袁天罡的话,微微皱了皱眉。
东南之位太大,有淮南、江南、岭南三道,光是知道一个东南,能顶何用?
李世民问道:“真人既知何位,可知如何破之?”
袁天罡摇了摇头道:“此乃神机,非人可能断之,望陛下恕罪。”
李世民听了袁天罡的话,也不禁有些失望,对袁天罡问道:“难不成此事就别无他法了吗?”
袁天罡回道:“天显异象,东南或乱,然天机难测,任谁都不可全然看破,人力所能为者,无非防微杜渐而已”
袁天罡的话倒也中肯,更未指向何人,但这句看似寻常的话落在了有心人的耳中,却听了不一样的味道,对于他们而言,这也是一次难得的机会。
袁天罡话音刚落,便有太子左庶子于志宁出列道:“启禀陛下,臣有事启奏。”
李世民见状,只当于志宁或有良策,于是道:“于卿何事?”
于志宁道:“异象之祸,应在东南,当主东南祸事,臣有三策奏于陛下,还望陛下闻之。”
于志宁道:“东南大凶,无非天灾人.祸,若欲破之,当因事而论,故依臣看来,当有三策可行。其一,命朝中重臣为东南三道黜置使,亲往巡查各道诸事,清政务,访民声,以绝人.祸。”
命朝中重臣巡视地方,李世民本就有此意,而且此事无论关否天相,均于社稷有助,李世民自然应允。
“准。”李世民挥了挥手,对于志宁道。
听得李世民已准其一,于志宁接着道:“其二,东南之患若为天灾,臣以为当早备粮草,屯于州郡,以备不时之需。”
431 枭雄亡
“准。”李世民挥了挥手,对于志宁道。
听得李世民已准其一,于志宁接着道:“其二,东南之患若为天灾,臣以为当早备粮草,屯于州郡,以备不时之需。”
“准,今岁东南各州郡,可留两成税粮于地方府库,以备不时之需。”东南本就为丰粮之地,自东南抽调税赋屯粮并非难事,李世民也应了下来。
于志宁见得李世民已尽数应下一、二两事,眼中却丝毫不见轻松之色,反倒越发地紧张了,因为他此前一番话,为的都是这其三。
于志宁接着道:“其三,扬州乃东南首要,可派一大将坐镇扬州,当可保东南半壁无虞。”
“哦!于爱卿觉得派那位将军坐镇扬州最为何时呢?”李世民脸色闪过一丝异样,微笑道。
“汉王殿下文武全才,乃是坐镇扬州的不二人选…”于志宁微笑道。
于志宁官拜太子左庶子,乃太子之师,亦为东宫属官,近年来李恪的势头已对李承乾的太子之位起了威胁,他看在眼中,也急在心中,今日难得有如此良机,于志宁自然不会错过劝李世民把李恪外放的机会。
只要李恪之官扬州,便是远离长安城这个权利中枢,那他对李承乾的威胁自也小了许多。
于志宁之前的两策说的极为中肯,李世民也都尽数应了下来。但这第三策落入李世民的耳中,李世民先是微微一愣,紧接着却面露不悦之色。
李世民面有不悦,而原本安坐殿中,一言不发的李恪,也被于志宁的话惊住了,之前还是事不关己,没想到这是这么一瞬,李恪便被拉入了旋涡正中。
李恪望向李承乾和长孙无忌,见他们都是一副奸计得逞的表情,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今日之局,虽是太子党借白虹贯日异象发难,但此事绝非于志宁临时起意,必是早有思量的结果,所谓白虹贯日不过是他们借来的由头罢了。
其实李恪对离京之事并不反感,反正现在长安是是非之地,自己离开,可以让太子党那帮人和魏王党那帮人去斗个你死我活。
但,被逼出京,和自愿出京去又全然不同的两个概念。
“恪儿,于爱卿推荐你坐镇扬州,你觉得如何?”李世民道。
“儿臣早闻扬州景色绮丽,早就想前往一观,但儿臣的王妃刚有身孕,实在不忍现在离她而去,况且我大唐猛将如云,也不是非得儿臣不可,还望父王另选贤能…”李恪道。
“汉王殿下岂能因儿女情长而耽误国家大事,殿下身为皇子…”
还不待于志宁说完,程咬金便大声打断道:“于志宁你什么意思,我大唐就汉王一人能征善战吗?你特么看不起谁呢?”
在场的谁不是老油条,岂能看不出于志宁等人的用意,程咬金因为李恪与自家的程处亮交好,叫上李恪现在又是秦琼的徒弟,程咬金自幼便与秦琼交好,见有人针对李恪,他立马便开口帮场子。
“启禀陛下,微臣便出镇扬州,威慑东南!”秦琼拱手道。
“秦大哥,你身体不好,这个机会不如就让给小弟吧,陛下,末将愿意出镇扬州!”牛进达开口道。
“有你老牛什么事,陛下,微臣才是出镇扬州的不二人选…”侯君集大声道。
“什么特么的你是不二人选,你把老夫置于何地了?”尉迟恭大怒道。
尉迟恭话音刚落,李道宗、张士贵等人都纷纷自荐。
这些人如此积极,也不全是为了帮李恪解围,大部分还是眼热扬州大都督这个位置,东南富庶,扬州大都督可是个肥差。
李世民见下面吵成一锅粥,便大声道:“此事再议,退朝!”
太极殿,宜秋宫。
李恪生母杨氏贵为贵妃,后宫之中仅次于长孙皇后的人物,自也是消息灵通之辈,时间不过片刻,方才大殿上的消息杨氏也已经得到了风声。
杨氏初一听闻此事,便将李恪唤进了宫中。
“恪儿拜见阿娘。”李恪进殿,对杨氏拜道。
“你这孩子,媳妇有身孕怎么都不告诉阿娘?”杨妃责怪道。
“儿臣也是最晚才知道,正打算告诉阿娘的…”李恪微笑道。
随后,杨妃用问了李恪一些细节,同时告诉了李恪一些注意事项,并给了李恪许多补品…
……
贞观六年,冬至,也是长安城正式入冬的第一日,朔风凛冽,肆虐呼号。
一夜北风过后,长安城内外的树叶萧萧而落,长安城内外冷寂的一片。
而就在这严冬突降,飞鸟绝踪的一夜,颉利终究还能熬过这一年的寒冬,甚至都没看到贞观六年的第一场大雪,就在天色未亮的寅卯之间,在右卫大将军府中亡故。
颉利在长安城中算不得什么权贵人物,在他之上的尚有许多,可颉利身份特殊,他一死,终究还是带起了长安城中的无数暗流。
“殿下,颉利亡故,殿下独在此处,可是有所思虑?”席君买看着阁楼上凭栏而立的李恪,小声地问道。
自打一炷香以前,李恪得知颉利清早病故的消息,并未出门,反倒是将自己困在了汉王府的阁楼之上,凭栏远望,却没人知道他在看些什么,想些什么,除了席孟买这样的心腹,旁人也不敢问。
“颉利亡故,现在的长安官场想必热闹地紧,右卫大将军府都有哪些人去了?”李恪听着席孟买,并未回答,反倒手拍栏杆,反问道。
席君买回道:“魏王、燕王、荆王已经去了,无论熟识与否,省中大臣也都去了大半,不过太上皇倒是未去,只是遣了中官前往。”
李恪闻言,皱了皱眉,接着问道:“父皇和太子呢?”
席孟买回道:“东宫那边倒是遣了舍人褚亮前往,陛下倒是还不见半点消息。”
李恪听着席君买的话,缓缓点了点头,已经到了此时,李世民那边还未传出消息来,想必李世民对颉利故去的消息多少也有些纠结吧。
颉利虽曾为大唐之敌,但如今却也是大唐之臣,颉利亡故后的谥号和追封都需李世民来敲定。
432 枭雄亡(二)
颉利虽曾为大唐之敌,但如今却也是大唐之臣,颉利亡故后的谥号和追封都需李世民来敲定。
定的差了,显得李世民心胸狭隘,无容忍之量,也不利稳定突厥人心,可颉利偏偏又于唐有罪,若定的高了,影响李世民在百姓之中的威望,也不是李世民想要看到的。
这谥号和追封如何定地妥当,着实不是易事。
李恪低头,看着满园的枯黄色的落叶,对席孟买叹道:“颉利也算是一个人物,横行北地多年,莫有能当者,可谁能想到,如今他已死了,尚且还要仰人鼻息,实在叫人不免喟叹。”
李恪之意,席君买自然听得出,席君买道:“颉利既与我大唐争雄天下,他便早该有这样的觉悟,不过比起武德年间的那些群雄,他尚可庆幸,至少他还有儿女守在身旁,还能保得全尸。”
李恪闻言,苦笑了一声道:“像他这样的人物,纵死,也该死于马背之上,死于两军阵前,可他却死在软塌之上,这样的死法纵保得全尸,却也失了几分壮气。”
在李恪看来,大丈夫既争雄于世,虽败,亦当裹尸沙场,引刀一快,如颉利这般降膝归降,虽多活了数载,却也折煞了一个“雄”字。
席君买看着李恪似有所感的模样,却始终没有动身的意思,于是道:“颉利亡故,长安城内五品以上的大臣尽皆前往,殿下若是不去,恐失了礼数。”
李恪道:“颉利一死,长安城中多少眼睛都在盯着本王,盯着看本王的反应,而父皇的意思还不明朗,本王也拿不准父皇的心思,若是此时若贸然前去,恐有不妥。”
颉利染病,是李恪奉李世民之命前往探视,为了安抚突厥诸部,李世民本来打算让阿史那云与一位皇子联姻,但阿史那云以父亲病重拒接,李世民只得退而退求其次册封阿史那云为公主,并派李恪前往府上宣旨,李恪与颉利的关系跟长安城中的旁人都不相同,现在颉利刚死,长安城中等着看李恪动作的人自然不在少数。
眼下李恪留在府中,并未表态自也是出于稳重。可席君买想了想,却又觉得有些不妥。
席君买道:“颉利新丧,正是殿下出面拉拢突厥的大好时机,殿下若是此时不面露,恐会使得突厥人中或有不满者,不利于殿下所图。臣以为殿下既不方便露面,至少也得遣人前往吊唁,免得叫人觉得殿下疏远,不近人情才好。”
席君买的话自也有他的道理,李恪想了想道:“父皇之意未明之前本王自不便前往,但突厥各部首领你大多识得,便由你来替本王走着一趟吧。”
席君买知道李恪与突厥各部首领自然熟识,而且席君买现在又是李恪心腹,由他出面倒是比旁人都要好上许多。
“喏。”席君买应声领命,退出去了。
三天后,颉利的封号下来了。
“门下:古秦背其德,乃失其鹿,故有汉之天下,今突厥弃义,私背盟约,寇渭水,乃失其国,故漠南之地为我大唐蕃土,其汗颉利,亦为我大唐之臣。颉利于我大唐本有伐兵之过,既今虽死,亦难逃其罪,然陛下圣德,念其失国之痛,特恕其罪,追赠归义王,谥曰荒。”
颉利虽曾为突厥之君,但如今却为大唐之臣,颉利亡故后,李世民也拿出了大唐皇帝、天可汗该有的气度,追赠颉利以王爵,一应规制也均例照以王制而行。
归义王之封始于曹魏,并无针砭之意,于颉利而言倒也还算妥当,可唯一的遗憾便是颉利的谥号着实难听了些。
荒,凶年无谷曰荒,外内从乱曰荒,好乐怠政曰荒,昏乱纪度曰荒,从乐不反曰荒,狎侮五常曰荒。
谥号之数近百,“荒”字却在下谥之列,自不好听,可仔细想来,却还真的颇和颉利穷兵黩武、排内用外的所作所为。
不过好也罢,坏也罢,颉利已死,李世民诏书已下,颉利一生已就此盖棺定论。
颉利既死,封谥已下,待众人吊唁之后,依突厥习俗,便需择一水畔,焚尸火葬,魂归长生天。
冬至日,午后,申时。
吊唁的众人已经散去,而一众突厥国人紧随颉利之子叠罗施,之女阿史那云身后,扶着颉利的棺椁前往灞水河东。
灞水河畔,流水声响,万年如一日,朝夕不停地往东奔流而去。
叠罗施手扶着颉利的棺椁,听着耳边的流水声,心中却想起了颉利同他和阿史那云说过的话。
就在阿史那云受封公主的那日深夜,颉利曾专程将阿史那云和叠罗施唤至身边,再三叮嘱:“李恪其人虽少,但心思却深沉至极,连我也猜不透半分。我亡那日,李恪若来送我,那他便是我突厥之援,你们便可托以大事,赖以生死;可李恪若不来,那他便是狡诈小人,忘信无义,以后待他便需千万谨慎。”
叠罗施不知道颉利为什么要同他们说这些话,但他知道,颉利这么说一定同他白日里跟李恪的密谈有关。
其实自打突厥灭亡后,颉利便对李恪这个罪魁祸首很是欣赏,私下里提起李恪也是不吝褒奖之语,如今颉利这么说,必有缘故。
可自打颉利死讯传出,到现在已经过了四个时辰,若是李恪有心,早就该出现了,可到了现在,莫说是为颉利送行,连影子都不曾露过,叠罗施的心里没了底。
正如颉利所言,李恪和突厥、阿史那云还有颉利的关系与其他皇子都不同,颉利亡故,李恪若是亲自为颉利送行,便是告诉天下人,他李恪与颉利一家亲善,旁人也不敢轻易为难他们,可李恪若是连面都不露,那李恪对他们的态度可就耐人寻味了。
叠罗施想着,不禁面露忧色。
叠罗施想着这些,不禁侧身望了眼身旁的小妹阿史那云,阿史那云的脸上只见哀色,却没有叠罗施这般忧心。
叠罗施小声问道:“阿云,你以为汉王还会来吗?”
433 灞桥折柳
叠罗施小声问道:“阿云,你以为汉王还会来吗?”
叠罗施声音很小,心中也透着不安,显然对李恪会出现与否没有丝毫的信心。
但阿史那云看了眼身旁的叠罗施,眼中没有丝毫的不安和质疑,笃定地对叠罗施道:“放心吧,以我对汉王的了解,他一定回来的。”
叠罗施听着阿史那云的话,看着阿史那云坚信的模样,原本很是杂乱的心也稍稍安定了下来。
阿史那云和叠罗施一直扶着颉利的棺椁,从长安城外走到了灞水河边,而此时的灞水边已然燃起了熊熊烈火,这里,便是颉利的火葬之地。
颉利曾为突厥之主,如今的他虽已非可汗,但来此为他送行的突厥故臣不在少数,而站在众人最前的便是对颉利忠心耿耿的左领军将军执失思力和陪着颉利战至随后一兵一卒的阿史那思摩。
看着阿史那云和叠罗施扶着颉利的棺椁已至,执失思力的内心同样紧张。
执失思力是当初来长安时奉颉利之命第一个投身于李恪,拜入李恪门下。
自打投身李恪后,执失思力也奉李恪之命,四处交好突厥旧臣,为李恪收拢突厥余势。
李恪欲收突厥余势之心执失思力自然知晓,可今日颉利火葬乃是整个突厥上下的大事,自清晨到现在,李恪却迟迟还未现身,突厥人又该如何看待李恪对整个突厥的态度。
执失思力看着李恪未至,心中已渐渐焦急。
“郡王,吉时还未过,何不再等等。”执失思力见阿史那思摩已把颉利自棺椁中抬出,生怕李恪赶不及,连忙对阿史那思摩道。
执失思力话音方落,还不等阿史那思摩开口,一旁的欲谷设倒是先道:“该来得早该来了,不该来的再等也不会来,若是误了时辰,你担待地起吗?”
李恪曾向三法司下帖问罪欲谷设,故而欲谷设一直记恨李恪,于是出言讥讽道。
执失思力的意思欲谷设知道,阿史那思摩自也知道。
说来阿史那思摩与李恪的关系也不错,若只是等上一等倒也无碍,但欲谷设说的也在理,李恪这个时候还未来,恐怕也不会再来了,若是过了火葬的吉时,谁都担待不起。
就在阿史那思摩正想着要回绝执失思力,下令火葬之时,随着一阵马蹄声响起,在灞水东岸的北面,终于出现了李恪的身影,李恪带着他的王府卫率在最后的时候赶到了。
“臣执失思力拜见殿下。”见李恪赶到,执失思力终于松了口气,上前对李恪拜道。
李恪翻身下马,将执失思力扶起道:“将军快快请起,所幸本王来地未迟。”
欲谷设本就对李恪怀恨,听着李恪之言心中更是不满,欲谷设冷冷道:“兄长火葬在即,殿下来的倒是及时。”
欲谷设对李恪不满,但李恪倒是不曾将才干平庸欲谷设看在眼中。
李恪道:“本王入宫向父皇求来了一样东西,故而来地迟了。”
李恪之言方落,突厥众人脸上纷纷露出满满的奇色,究竟是什么东西如此紧要,竟叫李恪险些错过了颉利的火葬。
李恪说着,当着突厥众人的面从身后的马背上取出了一物,李恪双手一斗,东西在李恪手中迎风展开。
“狼旗!竟是可汗的狼旗!”众人见状,一齐嚷出了声来。
李恪手中的东西不是别的,正是当初唐军突袭铁山,自颉利汗帐中缴获而来,曾象征着颉利草原之王地位的狼旗。
李恪手中举着狼旗,对众人朗声道:“本王险些来迟,便是为了这面狼旗,本王要将这面狼旗亲自铺在大将军的身上,随大将军一同火葬,风风光光地送大将军最后一程!”
李恪从李世民手中请来了狼旗,用这面曾经象征着可汗尊严的狼旗给颉利,也给突厥子民留下了最后一份体面。
突厥最后一面狼旗跟着突厥最后一个可汗一同火葬,也象征着突厥曾今的辉煌彻底沦为尘烟,至此,突厥只是大唐一部。
而依颉利之遗愿,欲使其子女持其骨灰,葬于阴山之南,使其得以落叶归根,重返故里,颉利虽是胡人,但也同有此念。
李世民闻得此事,倒是欣然同意,不过他并未准其子叠罗施前往阴山,而是选了阿史那云。
叠罗施虽然年少,但毕竟是颉利嫡子,如今突厥虽已臣服,但在漠南之地,突厥任有数十万部众,若是拧在一起,亦可得十万大军,仍旧不容小觑,李世民自然不敢冒这个险。
但阿史那云便不同,阿史那云是女子,也是李世民的义女,由阿史那云去阴山,一来是送颉利骨灰归乡,二来可以定襄公主之名为他安抚漠南人心,在颉利新亡的情况下稳住突厥各部。
李世民自然不会拒绝。
颉利亡故后的第五日,长安城东,春明门外。
“王爷,送到此处便也是了,你且回吧。”阿史那云离京北返,李恪送着阿史那云到了春明门,阿史那云便对李恪道。
李恪闻言,道:“凡我长安子弟,哪有送人只送到春明门的,且待我送你过了灞水,折上一支杨柳相赠,那才算是齐整。”
阿史那云看着李恪一本正经的样子,笑道:“这寒冬腊月的,灞水边哪里来的杨柳可折。”
自打颉利故去,李恪近几日便再未见过阿史那云的笑容,今日还是头一回。
李恪笑道:“纵无杨柳,总也能折些旁的,表些情义还是可以的。”
阿史那云道:“还是算了吧,你身在长安,不知多少双眼睛正盯着你,巴不得你出些什么岔子,你若是再送下去,恐怕那些御史台臣又该在背后参你了。”
李恪虽是皇子,显贵非常,但他在长安城中的处境并不好,阿史那云担心李恪同自己走的太近,又被人钻了空子弹劾。
阿史那云的意思李恪自然知道,李恪的心里却也有几分无奈,其实他在长安,并不比在突厥时要自由上多少。
李恪无奈地笑道:“这你也知道?”
434 重耳故事
李恪无奈地笑道:“这你也知道?”
阿史那云道:“突厥汗位相争,尚且暗地里尔虞我诈,拼地你死我活,更何况是大唐。”
李恪见阿史那云似面有忧色,坦然道:“无妨,左右不过是些跳梁小丑,尚还动不得我,倒是你,此回漠南,有何打算?”
跳梁小丑?
阿史那云听了李恪的话,不禁又笑了出来。
李恪的对手阿史那云怎会不知,若是长孙无忌和李承乾之流知道李恪如此说他们,只怕会跳了脚吧。
不过阿史那云也知李恪只是口中一说,倒不至担心李恪因此轻敌,当初李恪对付一个康阿姆尚且环环相扣,步步为营,更何况是长孙无忌这等人。
阿史那云回道:“待我回了阴山,先将阿爹安葬,其他的待开了春再说吧。”
李恪道:“小寒将近,恐怕待你回了漠南,也该大雪封山了,待来年开春,你若不愿待在漠南便可回长安寻我。”
阿史那云看着李恪,想了想,摇头道:“长安城乃是非之地,我不愿久留于此。其实依我而言,长安城中风云诡谲,你又何必困守长安,时时遭人惦记。”
听着阿史那云的话,李恪微微一愣,离开长安?
这个倒是李恪此前从未想过的。
依惯例而言,皇子欲夺嫡,首要的便是帝王恩宠和朝臣的支持,故而但凡是有些野心的皇子,无一不是死皮赖脸地留在长安。
比如说同样野心勃勃的燕王李佑,早年有臣子上书,请皇子外放,李佑便是一副身染重疾,半死不活的样子,硬要赖在长安。
因为李佑知道,离开长安,便是离开权力中枢,想要争帝宠,夺权位自然不利地很。
但阿史那云的话却给了李恪另外一个思路。
如今皇帝诸子尽皆年少,而李世民正当壮年,李世民至少还有十多年的皇位可坐,李恪这个时候留在长安于夺位之利又能有多大。
李恪有平定突厥的泼天之功,在长安城中的声望也极高,只要他在长安,哪怕是太子李承乾的光芒也要被他所掩盖,众人的注意力也都在他的身上。
可若是李恪不在长安了呢?那他们自然无从对李恪下手,众矢之的便就成了现在安坐东宫的李承乾,李恪便就避开了锋芒。
树高于林,风必摧之,行高于人,人比非之。
李恪如果不做长安城中最高的那棵树,大风又如何能伤地了他。
现在的他留在长安,不过是平白为李承乾挡箭而已。
李恪对阿史那云问道:“你的意思是要我离开长安,暂避锋芒?”
“是啊!你们汉人不是有一个重耳故事吗?你完全可以学重耳啊…”阿史那云微笑道。
重耳是中国春秋时期晋国的第二十二任君主,同时也是春秋五霸之一。
重耳是晋献公的儿子。晋献公年老的时候,宠爱一个妃子骊姬,想把骊姬生的小儿子奚齐立为太子,把原来的太子申生杀了。太子一死,献公另外两个儿子重耳和夷吾都感到危险,逃到别的诸侯国去避难了。
晋献公死后,晋国发生了内乱。后来夷吾回国夺取了君位,也想除掉重耳,重耳不得不到处逃难。重耳在晋国算是一个有声望的公子。因此一批有才能的大臣都愿意跟着他。
夷吾能够当了晋国国君是受到了秦穆公的全力支持,没想到夷吾做了晋国国君以后,反倒跟秦国作对,还发生了战争。夷吾一死,他儿子又同秦国不和。秦穆公才决定帮助重耳回国。
公元前636年,秦国护送重耳的大军过了黄河,流亡了十九年的重耳回国即位。这就是晋文公。
重耳故事李恪当然知道,但重耳和他的处境又有所不同。
李恪现在离开长安,好处自然是显而易见的,那便是能抽身出来,免于成为众矢之的,可坏处也不难看出。
李恪在长安开府建衙,身边也笼络了一批人,若是他此时离开长安,那他之前的积攒便白费了大半,甚至就连李世民那边都有可能因父子不得相见,而渐失恩宠。
所失所得,倒也不是李恪一时间可能抉择的。
“此事有理,但倒也不急,且待我好生想想。”李恪思虑了片刻,凝眉道。
……
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不知不觉已进入了贞观十二年,这之前也发生了许多大事,比如贞观九年唐高祖李渊的逝世,贞观十年一代贤后长孙无垢的逝世,比如李治已经十一岁,夺嫡之争变得更加激烈,再比如李恪除了嫡长子李仁外,又有了次子李玮…
自从颉利死后,李恪有了和阿史那云的那番对话后,便变得更加低调了,有事没事便窝在长安城外的骊山别院里,除非有李世民的传诏,否则绝不进宫…
骊山“崇峻不如太华,绵亘不如终南,幽异不如太白,奇险不如龙门”,然而三皇传为旧居,娲圣既其出冶,周、秦、汉、唐以来,这里一直作为皇家园林地,多游幸离宫别馆,绣岭温汤皆成佳境。
上古时期,女娲在这里“炼石补天”;西周末年,周幽王在此上演了“烽火戏诸侯”的历史典故;秦始皇将他的陵寝建在骊山脚下,留下了闻名世界的秦兵马俑军阵;一百年后,唐玄宗与杨贵妃也将在此演绎一场凄美的爱情故事……
骊山风景秀丽,相传周幽王在此建骊宫,秦始皇时改为“骊山汤”,汉武帝时扩建为离宫,唐太宗营建宫殿取名“汤泉宫”,这便是“华清池”的前身。
当然,此刻非但没有“温泉水滑洗凝脂”的华清池,亦没有瑰丽堂皇的“汤泉宫”,只有李恪的骊山别院。
春风微拂,万物复苏。
院子里的杨柳芽吐鹅黄,花圃里的牡丹亦抽出新叶,便是远处的山峰也披上了一层青绿。
春困秋乏,按说在这样的气候,这样的时辰,最美莫过于喝一壶小酒,拥枕高卧,好不痛快…
435 修行宫
李世民或许是见李恪太逍遥快活,又或许是见骊山风景秀丽,于是下令李恪在骊山别院的附近为自己也建造一所行宫。
给自己的皇帝老子当差,李恪可不敢大意,房俊歪倒在凉亭里的石墩上,无聊的看着工部的工人忙忙碌碌搬运着各种珍贵的木材已经许多奇花异石…
帝王别苑的装饰、用料,自然非是李恪那个土里土气的房子可比,让李恪说不出的项目。
或许是觉得眼不见心不烦,又或许是李恪作为没睡好,打个哈欠,眼皮不受控制就耷拉下来,黏在一起……
鼻孔有些发痒,李恪耸了耸鼻子,没有在意。过了一会儿,又痒起来,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便听到耳边想起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李恪一伸手,便抓住一个软乎乎的小家伙,惹来一声惊叫。
李恪睁开眼,果然是晋阳公主在作弄自己。
自从长孙皇后逝世后,晋阳公主便更加依恋李恪,李恪大概是觉得晋阳可怜,对她也各位温暖,这让和他差不多大的嫡子李仁十分嫉妒。
拉着她肉呼呼的小手,拽到自己怀里,让她坐在自己肚子上,佯怒道:“扰人清梦,是不可赦之罪,难道父皇没有教过你么?”
晋阳公主颠了几下,发觉李恪的肚子坐上去软软的很舒服,便不起身了,盘起两条小短腿把李恪当凳子,下巴支着下颌,乌溜溜的大眼睛瞪着李恪,奶声奶气说道:“三哥骗人!父皇又不是昏君,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罪名?还有啊,兕子不是扰你的清梦,兕子是在督促你干活儿,你太懒了!”
这小丫头,简直有周扒皮潜质啊……
嗯,不愧是李世民的闺女!
李恪瞄了一眼干得热火朝天的工匠,吹嘘道:“所谓上位者用人,中位者用脑,下位者用力,现在我这个用脑的中位者,被父皇那个用人的上位者指使着监工那些用力的下位者,这叫做各司其职,怎么能叫懒呢?”
“诶?”
小公主虽然聪慧,但毕竟幼小,被李恪绕的有点晕晕的:“是这样么?”
“兕子妹妹,三哥在骗人!”
李治这个小正太气喘吁吁的跑过来,义正言辞的揭露李恪的诡辞。
晋阳公主有点懵:“可是三哥说的不错啊,父皇让三哥修行宫,难道还要三哥亲自动手?自然是安排工匠们干活啊,反正只好把活儿干好了,那三哥想睡觉就睡觉,谁也管不着!”
李恪乐不可支,双手支着小丫头的咯吱窝,将她轻飘飘的身子架起来,凑过去亲了一口脸颊,夸赞道:“还是兕子聪明,比你这个傻乎乎的老九强多了!”
出乎意料的,兕子居然被李恪的亲昵搞得有些忸怩。
挣扎了几下,羞羞的说道:“宫里的嬷嬷说,兕子是女孩子,不能让男孩子亲……”
李恪楞了一下,哈哈大笑道:“话是不错,但三哥不是别的男孩子啊,是姐夫嘛!”
旁边的李治对于房俊说他是“傻乎乎的老九”有些不忿,可他是真的打怵这个三哥,也不敢争执,眼珠儿转了转,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响,顿时计上心头,大声说道:“三哥,父皇叫你修行宫,可你在这里睡大觉,就是你不对!”
李恪嘴角一挑,有些好笑,这小子果然一肚子鬼主意,腹黑的属性与生俱来…
“要你小子在这里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不是叫你小子没事别往本王的别院里跑吗?你这么又来了?还不回宫读书去…”李恪不悦道。
李恪知道李治是他今后夺嫡之路的主要对手,所以一直就没有给他好脸色,可是这个死不要脸的厚脸皮,明明知道李恪不待见他,还像狗皮膏药一样粘着李恪,而且每次晋阳来骊山别院他一定会跟来…
“坏三哥,说不过人家,就赶人走,哼…”李治满脸不忿道。
李恪都快被气笑了,大声道:“你小子还敢跟本王讲什么大道理,那本王就好好跟你掰扯掰扯,本王问问你:功过赏罚,可是是治国之道。可你三哥我刚立下大功,父皇非但不赏,反而打发我过来干活儿,你认为是谁对谁错?”
李治有些愣神:“这个……”
晋阳公主已经坐在李恪肚子上攥起小拳头,彻底站在李恪一边:“是父皇不对,赏罚不分,父皇是个昏君!”
“咳咳咳……”
李恪差点被这丫头吓死,口水把自己给呛到了。
李治也傻眼了。
这时,一个高大的身影自李治身后的月亮门后走出,一张方脸黑似锅底。
晋阳公主也傻了,差点把拳头塞进自己的小嘴儿里去,呆呆的叫了一声:“父皇……”
李二陛下面沉似水,太阳穴腾腾直跳,对于自己的小闺女投诚到李恪一方说自己的坏话,非常的不爽!
“虎头,你是不是很闲?”
感觉到李世民压抑的怒气,李恪咽了口吐沫:“那个……儿臣这就进去监视工匠干活,真是的,这帮家伙离了人眼就偷懒……”
爬起来将晋阳公主放到石凳上,一溜烟儿跑进去干活儿。
剩下李治洋洋得意,晋阳公主则愁眉苦脸皱着小脸儿,小心翼翼的喊了一声:“父皇……兕子错了。”
对于自己这个小闺女跟李恪亲近,李世民也很是无奈。虽然并不反对李恪哄着兕子玩儿,可那厮总是唆使兕子说自己的坏话,这就让人恼火了!
当然啦,一切的错都是李恪那臭小子的错,跟自家纯洁可爱小公主没有一毛钱关系……
果然是女儿奴,有了女儿就忘了儿子。
把李恪撵走,李世民立即多云转晴,拉起兕子的小手,笑道:“你三哥做菜很有一手,晚膳就让他来做如何?”
兕子立时瞪圆了眼睛:“真哒?”
我们的李二陛下正色道:“千真万确!”
兕子顿时挣脱李世民的手,蹦蹦跳跳的跑去找李恪:“我去跟三哥说我想吃什么!”
李世民无语的看着跑远的晋阳公主,有些嫉妒了……
436 晋阳公主
我们的李二陛下正色道:“千真万确!”
兕子顿时挣脱李世民的手,蹦蹦跳跳的跑去找李恪:“我去跟三哥说我想吃什么!”
李世民无语的看着跑远的晋阳公主,有些嫉妒了。
李治赶紧跑过来,扬起笑脸萌萌的看着父皇。
李世民下总算舒服一些,果然还是小儿子最贴心…
这时,一个顶盔掼甲的武将在几名“百骑”跟随下,走进院子,单膝跪在李二陛下面前,朗声说道:“末将,阿史那结社率,参见陛下。”
李二陛下扫了他一眼,淡淡说道:“朕会在此处驻留一段时间,护卫安全务必要尽职尽责!”
那武将应声道:“诺!”
李二陛下点点头:“最近多有御史弹劾于你,是朕压下来了。你在大唐为官,便应熟记大唐律法,切不可依着以往性情行事,莫要连累你的兄长!”
武将吓了一跳,却是不敢辩解,只得唯唯应诺。
敲打一番,李二陛下才柔声道:“且退下吧,只需用心做事,忠心侍主,朕绝不亏待与你!”
那武将这才躬身告退。
李恪懒散惯了,本来不乐意进厨房的,可是萌萌哒晋阳小公主殿下说了,李恪就硬不起心肠拒绝,只得捏着鼻子下厨,被晋阳公主逼着,换着花样儿的使出手艺。
做菜的时候没见到别人,到了晚膳,神神鬼鬼的都出来了……
宴席在一处露台上举行。
此次随扈出行的妃嫔,是李恪的生母杨妃,以及另一位杨氏,虽然没人介绍,但是房俊也猜得出来,这位极有可能便是那位“巢王”李元吉的妻子……
两位杨氏,风华正茂的两个女人,一个娇媚入骨一个清澈娴雅,敬陪在李二陛下左右两侧,一样的笑语嫣然,百种心思却回转于你来我往间。
他有些不解,他不记得这杨氏的儿子出生没有,即便出生了,能有多大点儿,还能参合到争储中去?
与典雅贤淑的杨妃不同,杨氏的确讨巧,懂得什么人,什么场合,最喜欢听什么话,往往三言两句便都得李二陛下“龙颜大悦”,难怪曾有传闻,若是李二陛下立后,则必是这位杨氏。
但作为过来人的李恪知道,长孙无垢逝世后,李世民便没有再立过皇后,所以并没有把杨氏放在心上。
李恪没有再去理会杨氏,只是一个劲儿的给妹妹晋阳公主夹菜,一心一意侍候这位可爱的小公主。
对于晋阳公主,李恪可以说是由怜生爱。
熟知这段历史的他,很为这个小小年纪便逝去的命运嗟叹,他不是学医的,不知道用什么办法去治愈晋阳公主的病情,只有竭尽所能的让她更开心一些,在她短暂的生命里,尽可能多的去感受生活的美好、欢乐。
可是接触下来,他却发现这个小女孩实在是太可爱了。
他这位父王对晋阳公主的宠爱,世人所知。
当晋阳公主还在孩提时,长孙皇后就病逝了,李二陛下痛失相濡以沫的妻子,悲恸之下做出了一个震惊世人的举动——亲自抚养了长孙皇后所生的晋王李治与晋阳公主。
于是《唐会要》上就此留下了这样一笔令人瞩目的记载:“晋王及晋阳公主,幼而偏孤,上亲加鞠养。”
试想中国上下五千年出过多少位皇帝,又册封过多少位公主,却从来没有第二位公主能够如同晋阳公主这般亲自被皇帝抚养长大。
但李二陛下对这个女儿的宠爱远远不止于此。
众所周知,晋阳乃是李唐王朝的龙兴之地,唐高祖李渊就曾说过:“朕起义晋阳,遂登皇极。”《旧唐书·地理志》中亦记载:“北京太原府……领晋阳、太原、榆次、太谷、祁、阳直、寿阳、盂、乐平、交城、石艾、文水、辽山、平城、乌河、榆社十六县。”
而“晋阳”这么一个荣宠至极的封号,就这样被李世民封给了自己的女儿晋阳公主……
最为难得的是,即便生于帝王之家,出生便钟鸣鼎食、荣宠备至,却没有让这位小公主生出一丝骄纵任性之气。
晋阳公主看到父亲对大臣们发火了,便上前娇声劝解,而唐太宗看着女儿与妻子几乎是如出一辙的小模样,立马没了火气,因此朝中大臣们无不对小公主感到由衷的喜爱与感激。
李世民常常将宝贝女儿带在身边,手把手的教导下,晋阳公主习得了一手飞白体,小小年纪就能写出风格遒劲的字体,模仿李世民的笔迹更可鱼目混珠,拿给周围的人看,大家都分辨不出哪个是皇帝写的哪个是小公主写的。
如此钟灵毓秀、冰雪伶俐的女孩儿,谁能不喜欢?
所以在李恪特别在意晋阳这个妹妹,甚至因为其命中注定的悲剧,更加怜爱三分……
晋阳公主吃得很开心,不停的指挥李恪夹这个夹那个,甚至叫李恪去夹杨氏面前的一盘炒笋丝,李恪也欣然领命,丝毫不顾及此举是否犯忌,起身就夹……
李治很是气恼,他个子小,也有很多菜够不到,但是李恪理都不理他……
杨妃看着李恪对晋阳公主的态度,心中大为惊讶,作为李恪的生母自然知道他这位儿子把亲情看得很重,从小就特别照顾自己的弟弟妹妹,但他发现李恪对晋阳的特别关爱,这种关爱比起他的亲弟弟更甚,这让她心中挺不是滋味。
李世民看着席上最活跃的这两个家伙,有些欣然,忍不住满意的点了点头。
家宴过后,李恪独自在别院闲逛,突然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
那一声声脚步,整齐、密集、彷如战鼓一般在这寂静的夜里传入耳朵,一记一记敲在心头。
李恪大惊!
这里可是皇家别苑,四周驻扎着精锐的“百骑”,以及左右羽林军!现在李二陛下就在寝宫内安寝,谁敢如此大规模的调动人手?
原因只有两个!
要么是李二陛下发生不测,比如突然病重之类的情况,需要军队护驾!
要么,就是有人私自调动军队——犯阙!
437 行刺
李恪大惊失色,如果李世民在他的骊山别院出了事,他李恪难辞其咎,别说夺嫡,能保住命就谢天谢地了,所以李恪此刻十分着急,心里打定主意,就算拼了命也要保住自己的父王安然无恙。
关键是他李恪不知道谁在叛乱,幸好他有黑衣卫。
正在此时,一个人影来到李恪身边,“王爷,已经查清楚,叛乱的是突厥人!”
“突厥人,头目是谁?”李恪道。
“这个暂时还没有查清楚…”
阿史那结社率今年三十三岁,正是壮志雄心的人生巅峰。
只是可惜,他的官路并不亨通,他自己觉得自己就是一只被剪去羽翼关在笼子里的雄鹰,向往着辽阔的草原,却只能站在笼子里看着花园里的小草……
按说,他的出身足够高贵,他的父亲是始毕可汗,叔叔是颉利可汗,哥哥是突利可汗……一家子都是草原的王!
可惜的是,主宰草原的王者阿史那氏家族,败给了英明神武的大唐皇帝陛下,而他也不得不在七年前跟随哥哥突利可汗入朝,被唐朝任命为中郎将。
这本来也不错,阿史那结社率虽然继承了阿史那氏强健的体魄。勇猛的武力,却并没有多少父兄们的坚韧霸道,能在繁华的唐朝当一个大官,锦衣玉食美女佳肴,也挺不错的……
但是中郎将这个官职,显然并不能保证阿史那结社率对于生活品质的追求。
他努力表现,尽心职守,李世民下就是不肯升他的官!
至于原因,阿史那结社率倒是清楚……
当年他年少任性,居家强横,对于兄长突利可汗的斥责多有怨气,于是便趁着一个机会,向李二陛下密告其兄突利可汗谋反。
结果呢?李二陛下根本不信不说,还对他极为轻视。
想想也是,一个能出卖自己兄弟的人,谁会对你高看一眼?
为此,阿史那结社率后悔得不行。
既不能升官,李二陛下对他也不重视,阿史那结社率觉得在唐朝待着没意思,做梦都想回到草原上。
可是他一个唐朝的中郎将,私自回草原等同于叛国。
现在大唐兵威正盛,谁肯为了他得罪大唐?所以天下之大,阿史那结社率居然发现,自己无处可去……
终于有一天,机会来了。
当某个贵人派人跟他说,只要干掉李二陛下,新皇登基,他阿史那结社率就是从龙之功,封王封侯不在话下!
不得不说,突厥人有时候真的一根筋,这货居然就信了……
他不但自己信了,还拉上自己的侄子,突利可汗的儿子贺逻鹘,打算找个机会把李二陛下宰了,到时候就返回大草原,咱也当一回可汗……
此次李世民出宫至李恪的骊山别院暂住,阿史那结社率作为羽林军中郎将,亦在随扈之列。
他发现,每一日的四更天,晋王李治都会出别苑返回长安,至弘文馆学习。而此时晋王李治的仪仗依次驶出别院,别院门户大开,正是纵兵犯阙的大好时机!
阿史那结社率同贺逻鹘议定,贺逻鹘领着纠集起来的四十多个突厥同族,趁晋王出宫的时候犯阙,自己则作为内应,伺机刺王杀驾!
“这次叛乱有多少人可调查清楚?”李恪问道。
“不超过五十人!”
听到对方不超过五十人,李恪稍微舒了一口气,“调动所有人,跟我一起去父王的寝宫,不惜一切代价保护父王,不能让他老人家有一丝伤害…”
“偌!”
不到一刻钟,李恪便召集了大约一百人,马不停蹄的向李世民的寝宫赶去。
走过一道小路,将将绕过琼楼阁宇的太子汤,钻出参天的林木,迎面便碰上一群脚步匆匆的羽林军。
为首一个身材魁梧的将军,全副武装脸色凝重,冷不丁被钻出林子的李恪吓了一跳,大喝一声:“什么人!”
腰间横刀“锵”的一声就拔出鞘,身后的羽林军也各个刀剑出鞘,迅速围了上来。
李恪赶紧举起手中的横刀,叫道:“阿史那将军,我是李恪!”
那将军很是意外:“汉王殿下?你为何在这里?”
“本王在那里还需要向你汇报吗?还不快跟孤一起去救驾…”李恪大声呵斥道。
阿史那结社看了看李恪身边的护卫,眼神闪过一丝犹豫后又变得坚定起来,“全凭王爷吩咐!”
李恪也不废话,径直向李世民的寝宫走去。
绕过一旁树林,寝宫在望,已可见飞起的檐角隐约出现在树林之中。
厮杀声也大了起来。
李恪来到前殿门,发现这里几乎成了修罗地狱,两股人马交缠不休,舍命死战!
那种断肢残臂肠穿肚烂的惨状,宛如置身屠宰场,即便是最凶残的凶徒,亦会两脚发软!
李恪带着人马和阿史那结社率小心的绕过交战的人群,快步走进前殿。
他们的任务不是击杀叛军,而是擎天保驾!
李二陛下面色肃然,身着常服,双手负后站在前殿的门口,冷眼注视着战阵厮杀。
李君羡带着一干“百骑”精锐,重重护卫,确保万无一失。
阿史那结社率到了台阶下,脚步微微一顿,然后用手扶了一下腰侧的刀鞘,迈步走上台阶,向李二陛下走过去,直到被“百骑”拦住,才惶然的单膝跪地,口中大呼道:“末将救驾来迟,请陛下降罪!”
李恪微微一撇嘴,刚才镇定得跟什么似的,这会儿又哭又喊的表忠心?忒虚伪了点儿。刚刚看你的神情,还以为巴不得陛下快点完蛋呢…
一想到这里,脑中突然灵光一闪。
李恪已经得到消息,叛乱的是突厥人;而这个阿史那结社率,他是突利可汗的亲弟弟,也是个突厥人……
李恪吓了一跳,莫非……
他抬眼去看,正巧看到阿史那结社率距离李二陛下已不足五步之遥,他的手刚刚好隐蔽的背在身后,放在刀柄上……
李恪目眦欲裂,大吼一声:“护驾!”
手中的横刀猛地一刀向阿史那结社率背后斩去!
这一声喊,震动了前殿门口所有人!
李二陛下惊愕的望向已经抽刀在手的阿史那结社率,满脸不可置信。
438 后续
李恪目眦欲裂,大吼一声:“护驾!”
手中的横刀猛地一刀向阿史那结社率背后斩去!
这一声喊,震动了前殿门口所有人!
李二陛下惊愕的望向已经抽刀在手的阿史那结社率,满脸不可置信。
李君羡飞身向李二陛下身前扑去,想要挡住阿史那结社率进击的路线,挡在李二陛下身前!
阿史那结社率自己也被吓了一跳,眼看就要偷袭得手,特么是谁喊这么一嗓子?
没等他回头,身后的刀刃破空之神便已传来。
阿史那结社率暗骂一句,知道依然全无击杀李世民的机会,一咬牙,大喝一声:“叽哩哇啦叽哩哇!”
说的是突厥语,李恪没听懂……
不过没关系,随着阿史那结社率这一声喊,刚刚随着前来的队伍之中,数十人暴起,抽出横刀将身边猝不及防的同僚砍翻在地,然后嘶吼着向李世民冲去。
李世民身前的“百骑”结成阵势,死死守住,一步不退!
与此同时,阿史那结社率回身挡住李恪的一刀,并不恋战,在手下冲上去发动自杀攻击的时候,他却抽身疾退!
原来打的注意是要手下去送死,挡住追兵,而他自己则见事不可成,想要全身而退!
李恪恍然,此次犯阙,居然是里外夹击!
不过他也如同“百骑”一般,被疯狂的叛军挡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阿史那结社率从容离去。
面对精锐的“百骑”,再加上大部终于陛下的羽林军,叛军的反扑就像是扑火的飞蛾,虽然看似凶残狠历,实则不堪一击,转瞬间就被清剿干净。
李恪身上又被砍了一刀,血迹斑斑,喘着粗气来到李世民面前,嘶声道:“儿臣救驾来迟……”
李世民看见李恪浑身是血,关切道:“恪儿你没事吧?”
“没什么大碍,只受了点小伤…”李恪平静道。
“快传御医!”李世民大喊道。
“偌!”
翌日,整个关中像是暴风雨来临前一般,沉闷、压抑、人心惶惶。
陛下巡幸李恪的骊山别院,居然有中郎将阿史那结社率内外勾连、犯阙刺驾!
这可如何得了?!
时下虽然战火不休,但是帝国腹地却承平日久,谁能想得到,便在关中居然有此事发生?
一时间,“百骑”暗访,武侯明察,左右羽林军、左右千牛卫严阵以待,出入四关者严加盘查,整个关中风声鹤唳。
太极殿。
李二陛下脸色阴郁,一言不发。
房玄龄苦劝道:“此事皆由阿史那结社率而起,此僚既已授首,便应告一段落。至于是否有人暗中指使,且由‘百骑’秘密查访便是,实不易大动干戈。眼下关中各地,已是人心惶惶,无论商旅行客、中外人等,但有可疑者,必被下狱盘问。然三木之下,何求不得?陛下,须得提防有心怀叵测之辈浑水摸鱼,公报私仇、混淆视听!若是处置不当,眼下多年经营之大好局面,怕是要毁于一旦!”
这话绝对不是危言耸听。
陛下遇刺,朝廷震动,有些人为了撇清关系,必然极力追捕、大肆声张,以示自己的忠心!
这其中会不会有人趁机打击报复、排除异己?
肯定会有!
李世民不知道这个道理么?
他比谁都清楚!
而且,一个不成气候、仓促而起的刺杀而已,见惯风雨、豪气冲天的李二陛下其实并不在乎,像是此等跳梁小丑,便是再来两个、十个,又能如何?
土鸡瓦狗耳!
怎能任凭这么一个鼠辈,将君臣多年来夙夜难眠、殚精竭虑经营来的大好局面破坏?
他早就想收手。
可他心里别扭的是,朕这是被刺杀啊!虽然没有被杀死掉,但是你们这些大臣起码也要表达一下对朕的关心、紧张好不好?
就比如这个房玄龄,张嘴闭嘴苦口婆心的让朕收手,听听这话里什么意思?
反正又没有被杀掉,算了吧……
和着你们就等着朕真的被干掉了那一天,才会怒火冲天的揪出主谋为朕报仇?
那还有个卵用……
李二陛下心里不痛快,阴着脸,任凭房玄龄说的嘴皮子都破了,也不发一言,毫不松口。
他是皇帝,但他首先也是个凡人,是人就有情绪……
房玄龄也没辙了,该说的都说了,他相信陛下也都懂,可为啥就是不松口呢?
没办法,只好瞥了一眼旁边的程咬金以及长孙无忌,你俩别在那干瞪眼,倒是也说两句啊……
长孙无忌是个老狐狸,他也没有摸准李二陛下的脉,打死也不会轻易参合。
程咬金不管那个,让我说两句?那成,就说两句!
这老货瓮声瓮气的忿然说道:“简直不知死活!那些突厥崽子都是吃了豹子胆,不知道死字怎么写了?陛下,且给老臣一支令箭,老臣即刻点齐十二卫精锐,将关中所有突厥人统统缉拿归案,枭首示众!某倒要看看,以后还有哪个敢干这等大逆不道之事?”
房玄龄脸都吓白了,怒道:“闭嘴!你可知关中各地内附了多少突厥人?不用你真的去干,只要这番话传扬出去,都必然引得关中震动、群情汹汹不可,简直胡闹!”
真要是按着程咬金说的这么干了,房玄龄敢保证,立马就是关中大乱之局面,不可收拾……
李二陛下也不淡定了,程咬金这货说话虽然糙了点,可谁知道外面有没有人也打着这种心思?这万一有那心怀叵测之辈,打着替朕报仇、捉拿元凶的借口,弄出这么一出……
嘶——
李二陛下倒吸一口凉气,刚刚还觉得房玄龄未免有些不通人情,现在才反应过来,此乃老成之言,这种事实在是太有可能发生了!
可就这么算了,面子还是有些下不来……
“太子最近如何?”
李二陛下开始打岔。
房玄龄一愣,这怎么就跑到太子身上去了?
他是太子少师,以前是太子詹事,跟太子李承乾的关系很亲近。
闻言回道:“太子自年前便不曾离府嬉玩,每日里尽在崇文馆刻苦学业。”
李二陛下微微颌首,略感欣慰。
439 被弹劾
对于李承乾,李世民心里纠结得不行。
李二陛下虽然作为大唐帝国高高在上的天子天可汗,但是在面对自己的儿子时,却只如同天底下千千万万个最普通的父亲一般,细心栽培耐心教导,特别是自己的这个长子将要继承自己的帝业,李世民更是花费了大量的心血与精力。
太子不足六岁时,李二陛下便让赫赫有名的儒学大家陆德明教导他;十二岁时,李二陛下便开始有意识地培养其处理政务的能力;在太子年岁渐长不循法度后,李二陛下亦是煞费苦心地想要将他引回正道,甚至一听说有人猜测太子储位不稳,立马将魏徵任命为太子太师以绝众望……
对朝中人心了如指掌、对天下大势运筹帷幄的李世民就想不明白,为什么当初那个“性聪敏、特敏惠、丰姿峻嶷、仁孝纯深”的儿子,怎就变成如今荒诞不经、奢靡浪费、任性骄纵的模样?
想了想,便说道:“终日读书也不是学习之道,还需劳逸结合才是。此次叛军犯阙,汉王功劳甚大,擎天保驾,现在既已告病在家,便让太子代朕前去慰问一番,多多赏赐。”
太子舍人王仁表见李世民提到李恪,知道李恪在这次叛乱中立了大功,必定会得到褒奖,这是他不能接受的,于是上前一步拱手道:“启禀陛下,微臣弹劾汉王护驾不利,让陛下处于危险之中,陛下乃一国之君,关乎江山社稷,如果出现什么损伤,汉王万死莫辞…”
王仁表话音刚落,御史王洎立马开口道:“臣附议,那骊山别院乃是汉王的地盘,在骊山别院发生了刺杀行动,汉王有同党的嫌疑,微臣以为应该先将汉王关押,待一切真相大白之后再做打算!”
王洎虽然魏王的人,但打击汉王是他们共同的目标,面对共同的敌人,他们并不介意联合一次。
李世民闻言眉头紧锁,作为帝国皇帝,更是一代明君,帝国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法眼,为了培养帝国合格的继承人,他并不介意几个儿子相互竞争,相互促进,共同进步,不仅不介意,甚至推波助澜,可以说现在几个儿子针锋相对,完全是由他一手促成的,但慢慢发现几个皇子已经脱离了他的掌控,这让他很是头疼。
“荒谬,阿史那结社率乃是禁军将军,这么可能和汉王扯上关系!”程咬金大怒道。
“程将军可不要忘了,阿史那结社率出生突厥皇室,汉王和突厥皇室成员一向交好,而且汉王身上流淌着前随的皇家血脉,说不定这些前朝余孽相互勾结,刺杀陛下,意图颠覆我大唐江山!”王仁表冷笑道。
李世民闻言大怒,“闭嘴,李恪乃朕的儿子,什么前朝余孽,阿史那结社率是朕亲自认命的禁军将领,是朕识人不明,与汉王无关…”
“陛下息怒!”
众臣见天子发怒,全都心惊胆战,弹劾李恪之事自然不了了之了。
宫里之事自然传入了李恪的耳里,李恪闻言惊出一声冷汗,自此以后变得更加低调内敛。
……
清晨、太极殿,早朝。
李世民身着明黄色五爪团龙袍,头戴通天冠,走进来端坐御座之上,威武庄严,霸气测漏!
这时魏征出班,颤颤巍巍的喊道:“上朝!”
他是门下省侍中,一般的朝会都是他主持。
众大臣齐齐跪下,隆重的行了一个稽首礼,然后再拜稽首,口称“见过陛下”。
李世民面相庄严,沉声道:“免礼,平身!”
大臣们这才爬起来,跪坐在事先准备好的茵褥之上。
李恪不是第一次参加朝会,自然知道唐朝朝会之上的利益流程,没有电视剧中的三跪九叩,李世民端坐御座,大臣们也都跪坐在下,很人情化。
再然后,魏征就从袖子里拿出一份奏疏,骈四俪六的念出来,语调抑扬顿挫,很是好听…
魏征将奏疏念完,李世民便在御座之上开口了:“此次‘犯阙谋逆’之事,乃是突厥部阿史那结社率勾连贺逻鹘内外交攻,失败后尽皆诛杀。然突厥各部人心惶惶,深恐朝廷大肆株连,目前各地臣服之众皆不安稳,隐有变乱发生。此次廷议,便是与众卿家商讨,如何处置眼前之局面?”
先前李世民纵容各部大肆搜索阿史那结社率之余党,终于引起内附的突厥各部动荡,这是大事件,一个处置不当,极易造成深远的影响。
当然,这些突厥残部还翻不起什么浪花,所谓的影响,其实是对李世民的影响……
贞观九年,李二陛下曾吹嘘自己的三大成就,其中之一就是民族和解,他说:“从周朝秦朝,周边民族时有入侵。如今周边民族都已经臣服,就是说从怀柔远人的方面看,我又超越古人了。”
可是现在倒好,稍稍有点压力,那些突厥人就顶不住了,蠢蠢欲动。
魏征出班奏道:“匈奴人面兽心,非我族类,强必寇盗,弱则卑伏,不顾恩义,其天性也。陛下以内地居之,且今降者几至十万,数年之后,滋息过倍,居我肘腋,甫迩王畿,心腹之疾,将为后患,尤不可处以河南也。”
李世民面露不悦。
刚刚他派人将魏征、房玄龄、与长孙无忌皆事先叫来,就是要沟通一下自己的主张。
按照他的意思,是将这些突厥人全部内迁,让其慢慢的丧失掉草原民族的狼性,渐渐被大唐同化,为我子民。
可魏征这老货怎么也说不通,果然到了廷议便给自己难堪……
这是,褚遂良站出来,朗声说道:“天子之于万物也,天覆地载,有归我者则必养之。今突厥破除,余落归附,陛下不加怜愍,弃而不纳,非天地之道,阻四夷之意,臣愚甚谓不可,宜处之河南。所谓死而生之,亡而存之,怀我厚恩,终无叛逆。”
听到这话,李世民的神情稍稍缓解,很显然,这便是他的主张。
李恪微微撇撇嘴,说得跟唱得似的,你把狼崽子养家里,就成狗了?
440 早朝
李恪微微撇撇嘴,说得跟唱得似的,你把狼崽子养家里,就成狗了?
这种读书读傻了的家伙,李恪本来打算怼几句的,但又想到自己低调的策略,便没了兴趣,乖乖当一个看客,稍稍往后退了退,太极殿里有七十二根鎏金柱子,直径达三尺,身旁正好有一根,李恪往柱子上一靠,刚刚好将前方御座过来的视线挡住,便微微垂下头,闭上眼睛养神……
这几天琢磨以后的策略,有点费脑子,加上身体重伤初愈,精力难免有所下降,这眼睛一闭上,就有些昏昏沉沉的,眼皮也沉重起来,脑袋一点一点的,打起瞌睡。
这下子,可算是把大殿里不少人的目光都吸引过去了。
呵!这位王爷真有个性,廷议的时候睡大觉,啧啧,也是没谁了。
李承乾和李泰看见李恪的模样也是一阵冷笑,只有李世民练黑得跟锅底似的。
廷议尚在继续。
褚遂良的怀柔政策,引起魏征的不满,然而这次未等魏徵开口,房玄龄便出班奏道:“晋代有魏时,胡部落分居近郡,江统劝逐出塞外,武帝不用其言,数年之后,遂倾瀍、洛。前代覆车,殷鉴不远。陛下必用褚遂良之言,将突厥各部遣居河南,所谓养兽自遗患也。”
汉武帝不听江统的劝告,一意孤行将湖人部落分居京畿左近之郡县,数年之后,终至瀍、洛大乱,被胡人作乱攻陷。瀍、洛皆是地名,都在河南,于今日之情形何其相似?
所以他说“前代覆车,殷鉴不远”……
褚遂良面色阴郁。
他与房玄龄结交甚早,原本交情很是亲近。但是贞观十年,褚遂良出任专门记载皇帝一言一行的起居郎的时候,房玄龄认为他“性敏通达,然性格软弱,无坚毅之恒心”,也就是说他性格不坚定,虽然眼光和能力都有,但不能将自己的观点坚持到底,很容易变成墙头草……
自那时起,二人之间便隔阂日深。
刚刚李世民召集几名宰相内部商议之时,便已将观点阐述清楚,正是褚遂良现在说的。
但是刚刚商议之时,房玄龄一言不发,并未明确反对,现在却当廷反驳他的话,这在褚遂良看来,房玄龄是在刻意的针对他。
否则,为何陛下如此说的时候,你不站出来明确表示反对?
他可不认为房玄龄不敢诤言直谏……
心里有火,褚遂良便又说道:“臣闻圣人之道,无所不通。突厥余魂,以命归我,收居内地,教以礼法,选其酋首,遣居宿卫,畏威怀德,何患之有?且光武居河南单于于内郡,以为汉藩翰,终于一代,不有叛逆。”
见魏征与房玄龄面无表情,显然并未动摇,而李二陛下则面露欣然,便再接再厉道:“隋文帝劳兵马,费仓库,树立可汗,令复其国,后孤恩失信,围炀帝于雁门。今陛下仁厚,从其所欲,河南、河北,任情居住,各有酋长,不相统属,力散势分,安能为害?”
其实在褚遂良心里,对于到底如何处置突厥各部,并不在意。
他在意的只是自己是否能够紧跟李二陛下的脚步,与此同时还不被外界认为他在“媚上”,那就最完美了,至于突厥是死是活,与他何干?
说白了,他就是在政治投机……
他这几番话,确确实实说道李世民心眼里了。
在李世民想来,将突厥驱策于外、分而攻之,这事儿汉武帝、隋文帝、甚至隋炀帝都干过,他现在也做到了,没什么稀奇的。
但是,就像他在贞观九年说的那句大话,“从周朝秦朝,周边民族时有入侵。如今周边民族都已经臣服,就是说从怀柔远人的方面看,我又超越古人了。”他认为这才是超越历代帝王的光耀之处!
内附的各个突厥部落日渐不安?
这不叫事儿!
便如褚遂良之言:从其所欲,河南、河北,任情居住,各有酋长,不相统属,力散势分,安能为害?
只是魏征、房玄龄、李绩三人一同上奏本要求商议此事,言及不可轻忽,李二陛下这才召集几位重臣商议,但是观点相悖,僵持不下,没奈何才召开廷议。
细说起来,作为帝王,李二陛下这人毛病其实不少。
欧阳修说他:“其牵于多爱,复立浮图,好大喜功,勤兵于远,此中材庸主之所常为。”
文天祥说他:“太宗全不知道闺门之耻、将相之夸、末年辽东一行、终不能以克其血气之暴、其心也骄。”
……
历代史学家对其基本没什么好话,但都是在私人品德上说事儿,对于其功绩,却多持肯定态度。
说来说去,“好大喜功”是最重要的一个。
所以,李二陛下才会如此吹嘘自己的功绩。
至于什么杀兄弑弟、逼父让位、将兄弟之妻妾纳入后宫等等,只是属于私人道德問題,对于国家发展没有什么影响……
若是如魏征和房玄龄所言,岂非就说明当初将内附胡部迁至关中河南是错误的政策?简直自打自脸!这对于极重名声的李二陛下来说,绝对不可忍受。
正反双方,僵持不下,说也说服不了谁,但是明显魏徵、房玄龄等人在支持率上稍占上风。
就在这时,李二陛下觉得不能再这么继续纠缠下去,否则大半官员支持魏征、房玄龄,岂非将当年自己的堵回来,打他的脸?
至于突厥会不会真的乱起来,李世民认为那不叫事儿,发兵剿灭就是了……
在草原上能打得他们狼奔豕突,在咱自家地盘反而奈何不得了?
简直笑话!
李世民干咳一声,将朝臣的目光都吸引过来,一锤定音道:“自幽州至灵州,置顺、佑、化、长四州都督府以处之。自突厥颉利破后,诸部落首领来降者,皆拜将军中郎将,布列朝廷,殆与朝士相半。若拓拔不至,即遣招慰之。”
言罢,目光灼灼的盯着廷上朝臣,大有“谁敢反对,我就要谁好看”的蛮横意味。
房玄龄心下一沉,与魏征对视一眼,再看看面无表情的李绩,终于轻叹一声,再不发言。
441 议事
房玄龄心下一沉,与魏征对视一眼,再看看面无表情的李绩,终于轻叹一声,再不发言。
房玄龄第一次有了辞官回家,颐养天伦的念想。
现在四海昇平,群蛮镇服,即便高昌之类偶有峥嵘,亦不过跳梁小丑矣,不足为患。
按说,这本是一个心有万民的官员最好的年代,有宽松的外部环境,可以去大展手脚,将万里江山经营的繁花锦绣,让千千万万的老百姓有所衣、有所食、有所养,开创一个亘古未有之堂皇盛世!
然而,房玄龄发现,李世民的心态变了……
正如同魏征在那道《不克终十渐疏》中所说,再不是即位之初那个励精图治、以仁义治天下的有道明君了。虽然远未至“昏庸”的程度,但一意孤行、好大喜功,却令房玄龄很是心冷。
现如今,他发现自己的理念同李二陛下再难保持一致……
见到群臣缄默,李二陛下隐隐傲然,挺腰危坐,气度俨然,鹰隼一般锐利的目光扫视这廷上诸臣,一字字说道:“众爱卿,以为然否?”
正说到此处,李二陛下突然眼角一缩……
李恪自从觉得沉浮下来,不理会朝上的是是非非,就这么听着又着实无聊,一阵困意袭来,便打起瞌睡。
因是跪坐于茵褥之上,对于旁人这是久经训练的礼仪,浑不当事,但是对于李恪,却是极为难受的一件事。坐了没一会儿,便感到双腿渐渐血脉不通,小腿肚子都隐隐发胀。
没办法,只得上身微微前倾,以减轻对双腿的压力。
再加上困得不行,上身就不知不觉探出身边用以遮掩的廷柱,打着瞌睡,脑袋便一点一点的,像是在表达自己的赞同……
李绩正老神在在闭目养神,像是这种廷议,没有他参加不行,资格够老啊,可是他来了也等同于没来,由于他是瓦岗仙降不得李世民信任,所以他的处事风格从来都是明哲保身,从不发表意见,你们怎么说,我就怎么做,谁也不得罪。
比亲近,比得过长孙无忌、房玄龄吗?
比骨头硬,比得过魏征?
比才干,比得过马周褚遂良?
既然咱谁都比不过,那还去起什么哄、现什么眼?
老老实实的混资历,再过几年将这个世袭罔替的爵位传给儿孙,自己两腿一蹬,就算了事……
突然感到身上遗憾,李绩猛一抬头,便见到李世民目光向他这边扫视过来,然后就猛然顿在自己身上。
李世民吓了一跳,您看我干嘛?我什么也没说啊,打酱油好多年了,您不知道哇?
然后,他发现李世民陛下不是看自己,顺着李二陛下的目光,李绩稍稍回头,脸上的肌肉就是一抽。
李恪真是胆大包天,这么重要的场合,他居然在廷议之时睡着了!
李绩无语的伸出手,在李恪的大腿上掐了一把。
你说你睡就睡吧,可偏偏还被李世民给抓住了,等着哭死吧。
李恪昨晚睡得晚,现在是真困了,对于这种话题的廷议,他既不能发言,实在是提不起一点精神。
这有什么好争的?
褚遂良满嘴的仁义道德,简直具有玩笑性质,会不由自主的让人联想到宋襄公,再来一次类似于“犯阙”的事件,就足以使得这种怀柔政策的破产。
听得让人想睡觉……
耳边嗡嗡嗡的议论纷纷,犹如催眠曲,于是,他就真的打起瞌睡。
倏地腿上一疼,房俊一个激灵清醒过来,身前的唐俭正对他挤眉弄眼,便心知不妙,微微转头,果然见到李世民正虎视眈眈的盯着自己,一脸铁青!
李恪吓得心跳都漏了一拍,这咋就睡着了呢?
完蛋……
心里一慌,李恪就想着补救,正好李二陛下这句“可有异议”声犹在耳、犹有余音,下意识的便脱口而出道:“有!”
随即,就想一个耳光自己把自己打死算球……
人家问“可有异议”,那几乎等同于肯定句,即便是要回答,那也得顺着家人的语气说“没有”,你说“有”,这不是唱反调儿么?
李恪肠子都要悔青了……
他的这声“有”,声音洪亮,中气十足,颇有一种慷慨激烈、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气势,振聋发聩、发人深省,在扩音条件非常好的太极殿里悠悠回荡,震慑心神、涤荡乾坤……
诺大的太极殿落针可闻。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李恪这位皇子身上,见到李恪如此意志坚定、一往无前的硬顶自己的父王,各种心思却是五味杂陈。
李承乾李泰欢喜得都快疯了,老三这是要作死么?谁看不出来陛下的心思?就连魏征那老货都默然不语,你还要跳出来?哈哈,等着父王的怒火吧!
房玄龄看着李恪满脸欣赏,如此顶撞陛下,必然招致陛下不可遏止的怒火,结局殊为难料;欣慰则是满朝文武装聋作哑、万马齐喑之时,汉王能坚守自己的见解,不畏皇权;惭愧与自己一向自诩公正克明,却连一个孩子都不如……
至于魏征,则是一脸赞叹,不愧是自己暗中支持的王爷,果然与众不同,仿佛在临死之前终于寻到一个根骨奇佳、天赋异禀的奇才,将他的传承延续下去,勇于对抗无上的皇权,生命不息,战斗不止……
当然,其实最能体会李恪心情的,还得是李绩。
李绩就坐在李恪身前,一回头就见到这位王爷脸上的茫然、后悔、害怕等等情绪,就知道他大抵是根本没有弄清楚情况,就顺嘴胡说,结果惹了大祸……
至于李世民,那表情就好像便秘了一个月,顿在马桶上使劲儿拉啊拉,脸憋得通红,却还是拉不出来,堵的心肝脾胃肺管子都疼!
有人尽敢触摸朕的虎须,而且这个人还是朕的儿子。
李二陛下双眼冒火,恨不得手提三尺青锋,一个箭步跳下御座,将李恪这厮摁在地上剁剁剁剁剁,剁成个十块八块,方消心头之恨!!
442 李恪发飙
李二陛下双眼冒火,恨不得手提三尺青锋,一个箭步跳下御座,将李恪这厮摁在地上剁剁剁剁剁,剁成个十块八块,方消心头之恨!
眼见李世民就待发作,魏征站了出来。
老魏微微躬身,声音洪亮:“老臣,有异议!”
老夫战斗一生,岂能让一个小辈站在自己身前?必须要站出来,帝王之怒便让自己替他抵挡,好保住这棵幼小的树苗,将这股战斗精神延续下去……
李绩犹豫了一下,瞅了瞅房玄龄,见其低眉垂目,想到自己的武将身份,便也随着魏征站出来,说道:“臣,有异议。”
接着,程咬金也出班,奏道:“臣,亦有异议!”
再下来,尉迟敬德、侯君集、李大亮、马周……
这些人其实都是反对李世民这个政策的,但是在李世民强力推行之下,也都有点默认的意思。不过由于李恪的“乱入”,突然让形势有了转变,这些人亦不再沉默。
眼看着群情汹汹,李世民差点气炸了肺,狠狠的瞪着李恪!
他不怪这些大臣,因为他自己也明白,这些人是不同意自己这个怀柔的政策的,只不是是摄于自己的威势,一时妥协而已。
都是这个逆子!
若不是他,怎会让形势发生转折?
若是怀柔政策不能施行,那么自己以往所说的什么“如今周边民族都已经臣服,就是说从怀柔远人的方面看,我又超越古人了”之类的,就全都是屁话!
既然都已臣服,为何还要防范?
所以,李世民是宁可这些胡部在自己死后造反,也要守得自己活着的时候的太平!
他死了再反,那是他儿子的事情,谁也不能赖到他的头上!
况且,他的儿子敢把错误推到他的脑袋上?
所以,哪怕怀柔,哪怕“以中國之租赋,供积恶之凶虏,其众益多,非中國之利也”,他也不在乎!
可以说,李世民现在一句钻进了“千古圣名”的牛角尖儿,出不来了……
由此可见,李二陛下对于李恪坏了自己的大事,又是何等的愤怒!
运了运气,李二陛下将胸口的暴躁杀意压制住,不理那些反对的大臣,目光森冷的盯着李恪,一字一句问道:“愿闻其详!”
众臣悚然动容!
皇帝怎会对一个臣子用这种客气的语气说话?除非是刘备对诸葛亮说的……
李恪是诸葛亮么?
显然不是,他是李世民的儿子。
就算他是,李二陛下也不是软弱无能、心无定计的刘备!
所以,李世民这个语气,只能说明心内已经怒极,但是碍于国发律例,不能因为质疑自己的决定便擅自处置大臣,那是昏君才会干的事儿……
但是,你必须得给李世民一个足够的理由!
说得有道理,那么这笔账以后再算;说的没道理,现在就要你好看!反正早晚都得跟你算账……
众臣不由得都为李恪捏了一把汗,当然,也不缺如同李承乾、李泰、长孙无忌这般幸灾乐祸的……
李恪咽了咽口水,被自己老子愤怒的目光吓得心惊胆跳,李恪知道这次玩笑开大了,把自己的皇帝老子得罪了,自己还有夺嫡的希望吗?
回头又一想,不得皇帝喜爱,没有夺嫡的希望,李承乾和李泰就会觉得自己没有威胁,便不对针对自己,自己就可以置身事外,看他们斗个你死我活,自己坐收渔翁之利。
至于皇帝对自己的态度,完全可以以后再慢慢扭转,李恪不相信凭自己重生者的身份还讨不到皇帝的欢心。
想明白这一切,李恪便不再畏手畏脚,不再害怕御座之上李世民那噬人的目光,一拢袍袖,指着褚遂良道:“国之奸佞也!”
褚遂良一脸懵逼……
李恪站在殿中,给李二陛下试了礼,然后一脸愤然的指着褚遂良,义正辞严开喷!
“自古以来,无论汉之匈奴还是今之突厥,皆是人面兽心、形若禽兽之辈!他们不跟你讲什么孔子曰孟子云,不跟你讲什么仁义道德礼义廉耻,他们崇尚的是弱肉强食、适者生存!他们会在暴雪到来的时候,让老弱妇孺站在最外围替青壮者遮风挡雪,只为了部族的繁衍,不至于在暴雪过后,被别的部落杀死孩子、淫|辱女人、抢走牛羊!你去跟这么一帮子崇拜野狼的蛮夷讲什么‘教以礼法,选其酋首,遣居宿卫,畏威怀德’,某只想问一句,褚侍书,你是傻子么?”
褚遂良没房俊骂得脸红如血!
马周微微皱眉,他虽然暗中支持李恪,也赞同魏征和房玄龄的观点,认为不应将突厥残部迁入内地,尤其是京畿左近,但是李恪这么责骂褚遂良,有些过分了。
刘泪更是恨不得扑上去咬李恪两口,此子实在狂妄!
殿内不少文臣,都对李恪的行径不以为然,咱们是君子啊,深受圣人教诲,自当严于律己、宽以待人,怎么能跟蛮夷一般见识呢?蛮夷既然归附,那自应当择首善之地而处之,让那些蛮夷见识我们儒家子弟的风采,教以礼法,感化其心,否则,我们与那蛮夷何异?
然而几乎与文臣截然相反的是,殿内武将基本都对李恪的这番话不停点首赞同。
为何会出现这般差异呢?
武将们这些年东征西讨,与漠北蛮夷大大小小打了无数架,死了多少手足袍泽?他们能够更清楚的意识到那些蛮夷的理念与中原截然不同。在蛮夷眼里,所有的行为都可以有一个解释——生存!
只要能生存下去,那么你的行为就是理所应当的,就不会有人去指责!
而只因文臣大多只是处理内政,握笔杆子、动嘴皮子,那些从奏疏、文牒上看来的塞外部族如何如何残暴、如何如何反复无常,终是如蒙纱幔隔了一层,觉得距离自己很是遥远,没有切身之害,反应便平淡了一些。
便如同现在,刘泪觉得李恪实在是嚣张,就是你是皇子,也不能指责褚遂良这样的高官,口口声声将蛮夷部落说得这般凶残不堪,难道想永开边衅,这仗就一直打下去?
443 怼
刘泪觉得李恪实在是嚣张,就是你是皇子,也不能指责褚遂良这样的高官,口口声声将蛮夷部落说得这般凶残不堪,难道想永开边衅,这仗就一直打下去?
刘泪毅然出列道:“汉王此言差矣,汉王口口声声蛮夷、凶残、灭绝人性,岂有半点君子‘忠恕’之道?胡人即已内附,便同是陛下子民,自当一视同仁!忘却昔日恩怨,感以德怀,让吾儒家恩德将其感召,若是你杀吾一人,我便杀回去,吾等与那蛮夷何异?”
褚遂良好不容易在李恪那句“国之奸佞”中缓过神来,听得刘泪之言,连连点头,这才是王道教化、儒家精髓啊!
李恪对刘泪之说嗤之以鼻:“若是孤弄死你儿子,祸害你媳妇儿,你还能说出这么以德报怨的话,那么某便承认你说的有道理,怎么样,刘御史,你能不能做到?!”
“噗”
一声怪异的响动,来自于对面武将那一排的程咬金。
程咬金老脸微红,尴尬道:“那个……不好意思啊,老夫……没忍住,抱歉抱歉……”
只是那一脸的揶揄,哪里有一点抱歉的意思?
站着说话不腰疼,显示风度、展现器量,这个谁都会,但是如此以德报怨,真的就是治国之道么?
李二陛下仍旧一脸便秘之色,气得太阳穴直跳,但是他不得不承认,李恪这话太粗了,也太混账,也太特么有道理!
刘泪血灌瞳仁,暴跳如雷!如果李恪不是亲王,早就扑上去咬人了。
差点没气死当场,颤巍巍的指着李恪,怒道:“汉王殿下,你身为皇家子弟,在大殿之上,焉敢如此粗俗,侮辱大臣?”
李恪却是一副混不吝的样子,怒声道:“哦——本王只是说说,刘御史就说我是侮辱大臣?那边关无数被蛮夷残杀的无辜百姓,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是谁在侮辱?那无数至今仍在塞外被蛮夷奴役,像是牛马一样驱策的汉人,是谁在侮辱?尔身居高位,受天下百姓税赋供养,却说出那等冷血荒谬之语,讲那些凶手等同视之,到底是谁在侮辱谁?”
刘泪气得嘴皮子直哆嗦,却是说不出话来。
“汉王言之有理,刘老匹夫,你到底是我大唐的官,还是突厥的狗,这么胳膊肘总往外拐?”尉迟恭大怒道。
“老夫看这老匹夫就是混进大唐的奸细,不然怎么会说出这么丧心病狂的话来…”
眼看大殿之上纷纷攘攘沸反盈天,李世民这个气啊!
褚遂良、刘泪,你俩这点出息!
平素高谈阔论口若悬河,怎么到了关键时刻居然被一个黄口孺子说得哑口无言?
真是废物!
同时也暗暗自豪,这李恪不愧是朕的儿子,果然鹤立鸡群与众不同,可惜也自己意见相左。
李世民不得不亲自镇定局面,他朗声说道:“李恪,将朕的话当耳旁风吗?莫扯这些没用的,回答朕的问题。”
此言一出,李世民自己也不禁老脸一红,这相当于拉偏架啊……
果不其然,圣斗士老魏当即就不乐意了。
是谁把你的话当耳旁风?是褚遂良,是刘泪!
汉王说的好好的呢,是褚遂良跳出来胡诌八扯,你不去说他,反而说我自己的儿子?
这屁股也太偏了吧!这么说汉王也是你儿子。
李恪朗声说道:“儿臣,遵旨。”
李恪微微顿了一顿,说道:“大唐之所以兴盛繁荣,军队之所以所向披靡,盖因四海臣民之支持!由此可见,吾中华百姓,乃天下之根本,四夷各部,犹似枝叶。现在褚侍书扰其根本以厚枝叶,以此想求得长治久安,古往今来,从未有过,实在是痴人说梦!现今吾大唐,内政清明,兵强马壮,陛下千古圣君,自当化中國以信,驭夷狄以权,开创万世不朽之帝国基业!”
大殿上再一次肃静。
《春秋》云:“戎狄豺狼,不可厌也;诸夏亲昵,不可弃也。”
这说明人家汉王不是胡说八道,是有根据的!
李世民看着殿中卓然而立,英姿勃发的儿子,欣慰极了,可惜为什么要持反对意见呢?
“化中國以信”,这句话好理解。
中國古代君主追求“四夷宾服”的政治理想,前提都是修内政,从而实现“天下晏然”。
也就是说,李世民前期民族政策的成功,取决于内政的成功,诸如对话机制、权力监督机制的确立,倡导廉政、节俭、朴素等价值观,重视农田水利建设等等;但更主要或显而易见的是,由于内政的成功,国力大增,在对突厥、吐谷浑、高昌、安西四镇、漠北薛延陀等历次征伐中取得胜利,正是“驭夷狄以权”所发挥的效果。
换句话说,即使大唐王朝经济再繁荣,文化再昌明,再怎么提倡民族平等,如果对外战争老是吃败仗,李世民的“天可汗”帽子是否戴得成,实在是个问题……
蛮夷现在为什么服你?
因为你内政清明、军备强悍,打不过你,当然要服软,跟什么仁义道德一点关系都没有。
但是!
只要哪一天你内政乱了、军备废弛了,这些蛮夷分分钟扑上来咬死你。
到那个时候,你跟人家说:兄弟,且慢!当初我可是对你不薄啊,又是以德报怨,又是内迁安置,现如今你怎能以怨报德呢?
呵呵……
这可不是褚遂良之流的创意,历史上,那些满口仁义道德礼仪文章的所谓大儒,无数次的强调所谓的儒家思想,在中原占据优势的时候,对边疆民族施以怀柔、妥协的政策。
结果呢?
这些蛮夷就一次又一次的打他们的脸。
只要中原王朝露出衰弱,他们就会张开锋利的爪牙,狠狠的扑上来!
只要有机会,就会来一次靖康之耻!
只要有机会,就会来一次五胡乱华!
然而怪就怪在,一次一次的脸被打得啪啪响,可总是有那样的道德大儒冒出头来,继续鼓吹……
化中國以信,驭夷狄以权!
开创万世不朽之帝国基业!
444 讲故事
李世民发现,自己的策略无法实施下去了。
因为就连他自己,都有忍着把以前说过的话吞回来的冲动!
可是……自己吞回自己的话,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么?
最终,李世民也没有作出决定,草草宣布散朝,此事容后再议。
下朝后,李恪便向宜秋宫赶去,他很久没见自己的的母妃了,今天再怎么也得去请个安聊聊天。
李恪悠哉悠哉的进入一道宫门,一阵微风吹过门内,随之而来的是一阵草木清香,柔和而温暖,房俊不自禁地唇角上扬,他见到了一个小女孩,穿着粉色的宫裙,像是一只蝴蝶一般,沐着春日明媚的阳光奔跑在花木葳蕤的花园里。
她手里拿着一个网兜,却是在追逐着真正的一只色彩斑斓的蝴蝶,那蝴蝶在花丛间翩翩起舞,忽左忽右,忽上忽下,小女孩儿总是捉不到它,却并不烦恼,反而不是洒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追着追着,在一株高大的紫色牡丹下面转了一圈,正巧就看见站在宫门处,正对她微笑着的房俊。
小女孩欢呼一声,飞快的跑过来,轻轻一跃,便扑到房俊怀里,勾住了他的脖子,奶声奶气的呼道:“三哥,快点抓住那只蝴蝶!”
李恪抱住她柔软轻盈的身子,心里一片温暖爱惜。
看了看兀自在花间起舞的蝴蝶,李恪心下忽然有些黯然,轻声说道:“为何一定要捉住它呢?兕子,你看,它自由自在的嬉耍玩乐,无拘无束,多好啊!可要是被捉住了,被关起来,或者死掉了,那还有什么意思?”
他没有说出来的话是,这一只蝴蝶,正像是你一样呢……
美丽而短暂的一生,何不快快乐乐,无拘无束的活着?
晋阳小公主眨眨眼,似懂非懂的歪着脑袋想了想,展颜笑道:“既然三哥给它说情,那兕子就不去捉它!姐夫,给兕子讲个故事吧?”
这年头就流行给孩子讲故事了么?
李恪看着小丫头亮闪闪充满渴望的大眼睛,心里涌起怜惜。
哪怕父王再是宠爱,可毕竟是一位公主,除了李世民和与她亲近的晋王李治,平素就再也没有人陪她嬉耍玩乐。看她乐嬉嬉的在花园追蝴蝶玩,其实又何尝不是一种寂寞?
李恪双手一举,便将晋阳公主小小的身子扛在肩头,抬脚往花园里走去。
晋阳公主先是被李恪的动作吓一跳,惊呼一声,接着就对这种前所未有被人扛着的姿势感兴趣了,有些紧张的搂着李恪的脑袋,嘴里却兴奋的大呼小叫,小脸蛋像是一个红苹果一样可爱。
李恪边走边故作傲然的说道:“说起讲故事,兕子殿下可算是找对人了,放眼大唐芸芸众生,论起讲故事,你三哥若说第二,那就没人敢自称第一!”
这话还真就不是吹牛,论起脑袋里的知识储备,即便这个时代最最博学多才的大儒,也不够看,知识的传播和接受途径摆在哪里呢,这个时代的人,一辈子能看几本书、听说几件事?
花园中央有一间雅室,红花环绕,绿树扶摇,端的清幽雅致,静谧得怡。
李恪扛着晋阳公主走进去,将她放到一张胡凳上,自己则坐到她对面。刚刚在太极殿上“舌战群儒”,口水浪费得有些多了,这时候有些口渴,环视一圈,却没有寻到茶盏,不禁微微失望。
兕子很聪明,见到李恪的神情,便问道:“三哥口渴吗?”
李恪点头道:“是啊,怎么你这里都没有侍女服侍的么?”
放任这位父王的心尖子自己在这花园里嬉戏,那些侍女内侍也真是心够大的,这要是有一丁点儿的闪失,看父王还不得剐了他们?
晋阳公主慧黠的眨眨眼,轻声说道:“我骗他们说我的香囊丢了,这会儿他们正在水池那边找呢!”说着,她自觉有趣,咯咯娇笑起来。
李恪无奈的看着她,这小丫头也不是个乖宝宝啊!
不过这样更可爱……
兕子蹦蹦跳跳的到茶几那边拿起一个茶壶,娇声说道:“我给三哥倒茶!”
李恪大咧咧的哈哈大笑说道:“哈哈,多谢!”
兕子给李恪倒了茶,看着他“咕咚咕咚”将一壶温热的茶水喝个干净,便坐到他身边,白腻的小手支着下颌,眨巴一下大眼睛,催促道:“三哥,别只顾喝水,快讲构思啊!”
李恪想了想,有点乱,说道:“这个……想听什么类型的呢?”
脑子里故事太多了,安徒生童话、格林童话、郑渊洁童话,聊斋鬼故事……一时居然不知道讲什么好。
兕子却以为他刚刚只是在吹牛,其实并不会讲什么故事,便有些失望,无奈的叹口气,说道:“三哥讲什么兕子听什么,三哥随便讲吧!”
李恪被她小大人的神态逗笑了,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说道:“那三哥就给咱们的小公主将一个关于公主的故事。”
“在很遥远很遥远的西方,有一个地方叫做欧罗巴,住着一个国王和王后,他们渴望有一个孩子,于是很诚意的向上苍祈祷。不久以后,王后果然生下了一个可爱的小公主,这个女孩的皮肤白得像雪一般,双颊红得有如苹果,头发乌黑柔顺,就像是殿下你这么漂亮可爱……因此,国王和王后就把她取名为‘白雪公主’……”
大家都知道了吧!就是白雪公主的故事!
李恪前世当过市长,做过无数次的报告,最懂得如何抓住人所关注的重点,所以故事讲起来抑扬顿挫,趣味无穷,兕子听得津津有味。
只不过当讲到王后去世的时候,晋阳小公主却突然了流下了眼泪。
她想起了自己的母亲……
长孙皇后故去的时候,兕子已经三岁,依稀记得母亲的美丽和慈爱。现在虽有父皇的宠爱与关怀,但那总弥补不了母爱的柔顺和温暖,此时被李恪的故事勾起心事,顿时两眼泪汪汪的,很是伤心。
李恪便把她抱在怀里,轻轻的哄了几句。
445 密谈
李恪便把她抱在怀里,轻轻的哄了几句。
“每一个人都会逝去,我们的母亲,父亲,朋友,甚至我们自己……这就像花儿终会枯萎一样,谁也躲不开、逃不掉。不要总是沉浸在失去亲人的悲伤里,那于事无补,要把这份思念和悲伤,化作更温暖的亲情,去关怀我们身边还活着的人。比如,父王现在鬓角多了很多白发,兕子会不会感到很心疼呢?那么,兕子就应该让陛下每一天都更开心,那样,陛下的白发就会越来越少,身体也会越来越健康……”
兕子摸了摸眼泪,郑重的点点头:“三哥说得对,天上的母后,也会很高兴的看到兕子对父皇更关心……”
李恪宠溺的摸着她的头发,亲了一下她光洁的额头。
兕子羞得把小脑袋钻进他怀里。
李恪哈哈大笑:“咱们继续……”
“……小矮人傍晚回家的时后,看到白雪公主躺在地上像死了一样,他们马上把她抬到床上,尽力的施救,可是白雪公主仍然没有醒过来。小矮人们哭哭啼啼的把白雪公主,放在一个装满鲜花的玻璃棺材内,准备举行盛大的葬礼……”
讲到这里,兕子紧张的问道:“白雪公主死掉了么?”
李恪敲了敲她的额头,佯嗔道:“乖乖的听下去!”
“哦……”小公主捂着额头,鼓了鼓嘴,乖乖的继续听。
“……这时,邻国的王子正好路过森林,看到了玻璃棺材里美丽可爱的公主……王子情不自禁地俯身吻了她……白雪公主苏醒了过来,好像是从长睡中醒来一般,她的脸颊和唇依旧是那么的红润……”
“哇!这个故事好有趣啊,比父皇讲得好多了!我可以不可以讲给九哥听?”
兕子欢快的娇呼。
李恪笑着点头:“当然。”却下意识的将兕子往怀里搂了搂。
小丫头,你可会知道,再过不了几年,你也会像白雪公主一样安静的睡去,再也不理这世间的美好与哀伤,就像枯萎的花朵一样,尘归尘,土归土,一切归于沉寂……
但是,或许在你临睡着的那一刻,心里会想着这个故事,会认为自己也会像白雪公主那样,只是睡一觉,然后会有一个英俊的王子前来轻轻的吻你,把你唤醒……
或许,那样会让你多一个希望,少一些害怕吧?
阳光透过窗外的花树,斜斜的照进屋子里,在地上洒了无数细碎的光斑。
时光无言,岁月静好。
见过杨妃,李恪回到了汉王府。
汉王府是之前李元吉的齐王府,占地面积大且极尽奢华。
在建筑规格上,《周礼》规定天子五门、诸侯三门,象征着尊崇礼序。五门分别是皋门、库门、雉门、应门、路门。
诸侯王的府邸与天子相比,少了库门和雉门。天子及诸侯王皆有三朝,分别是外朝、治朝、燕朝,每一朝都有一组代表性建筑群落。
唐朝严格遵照这个规则,只不过诸侯王的王府实则只有三门两朝,三门是规定的皋门、应门、路门,两朝则是外朝、治朝;像汉王府的外朝就是正殿玄武殿、治朝是次殿英武殿;至于规定中燕朝则缩到后苑中的明德殿,从这里开始,已是家眷的居所,一般人自然进不去了,所以燕朝在王府只是一个象征,而代表燕朝的明德殿也沦为一个巨大的书房。
由于王府没有什么重大庆典,所以代表外朝的主殿玄武殿沦为了摆设,真正有用并用来办公的主殿两边偏殿,而规定中用来处理日常事务的英武殿的作用进一步弱化,成了接待亲信、贵客之所。
不仅汉王府这般,便是其他亲王、郡王府、国公府也是这般,这不是大家刻意规避什么,而是出于方便、实用等因素来考虑。
英武殿建筑群落西边的宽敞庭院里,有一道连绵起伏的山势,上面名贵花木繁茂,松柏银杏数十株、翠竹千竿,山下绿水环绕,有一个地势较低的地方有八角凉亭一座。
凉亭旁边有一条水势湍急的溪流,一辆被水力催动的水车一圈圈地旋转着,一个个竹筒循环往复的把溪水浇在一个凌空高架的木槽之上,溪水沿着木槽浇在凉亭伞形房顶,再向四面八方蔓延开来,然后如幕布一般从雨檐各个方向落下,除了挂着木槽的正面,其他各个方位都形成了晶莹剔透的雨帘,使亭内异常凉爽,气温和惨遭秋老虎袭击的亭外迥然有异。
这是能工巧匠用来避暑的智慧结晶,几乎每个权贵人家都有;而占地数百亩的汉王府就有十多座;若是遇到实在炎热的天气,杨集都会在后苑的凉亭睡觉。
英武殿这一座凉亭,现在是李恪白天办公、午休之所。
亭内悬挂着名贵香料、木材制作的香珠串,以及茉莉和素馨等香花穿成的香包长络,这些香珠和香花串成的帘子可以阻挡蚊蝇,随风又能送来阵阵香气,令人心旷神怡。
此时凉亭里依次坐有岑文本、狄知逊、席孟买等人。
“殿下,你今天在朝上莽撞了,明知陛下想要谈化边疆之事,为什么还要和陛下意见相左呢?陛下最后的脸色很不好,很显然是真生气了…”岑文本板着脸道。
“岑大人不必着急,相信殿下怎么做必有他的用意?”狄知逊道。
“就怕殿下意气用事…”岑文本悠悠道。
“师傅放心,今天朝上的表现并不是意气用事,而是故意为之!”李恪微笑道。
“请陛下解惑!”狄知逊道。
“这样做可以得到军方的好感…”
“但同时也惹恼了陛下!”岑文本脱口而出道。
“呵呵,这正是本王要的效果,本王以为不争不抢,远离朝堂,老大和老四那帮人就会忽略孤的存在,进而斗过你死我活,但让本王诧异的是他们关系尽然有所缓和,反而处处针对本王,这让本王百思不得其解?”李恪苦笑道。
“这有什么难以理解的,殿下诗词双杰,书法无双,且又有灭亡突厥这样的破天大功,最关键的是还深得陛下喜爱,太子和魏王能不慌吗?”岑文本一针见血道。
446 插秧
时光如梭,稍纵即逝,转眼间便到了春耕,李恪闲来无事,便来的骊山的农庄晚起裤腿下田插秧。
在旱育稀植技术推广以前,水稻都是直接种在地里的,“大把扬”或者是条播都可以,但是由于积温的关系,亩产超千斤就算比较高的了,更别说在肥水管理和选种育种技术几乎等于零的唐朝,产量简直少的可怜。
而且“大把扬”或者是条播这种“打撒谷”的播种方式,导致的结果就是秧苗不均匀和杂草难以清除。
现代的水稻都用旱育稀植,也就是育苗移栽,这是为了延长生育时间,获得更高产量。
唐朝人哪里见过这个?
眼见骊山别院的庄客家仆将已经一巴掌高的稻苗从暖棚里挑出来,在水田里一行一行的插秧,附近江夏郡王府封地的管事好奇的带着两个仆从过来观看,没过一会儿,江夏郡王李道宗的长子李宗骑着一匹高头大马晃晃悠悠的也来了。
李宗穿着一件青低团花的绸衫,头戴平巾帻,面如冠玉相貌堂堂,骑在马上威风凛凛。
只是那跨着膀子倒拎马鞭的纨绔样,着实让人不敢恭维……
江夏郡王府的管事一见这位爷就头疼,心里直嘀咕,老爷把这位二世祖打发过来,也不是监管春耕啊还是给春耕添乱……前天刚到庄子上,一刻都没清闲,拎着弓矢牵着猎狗就要上山打猎,差点没把管事给吓死!
您当这是什么地方?
翻过山脊,另一边就是陛下的行苑,虽说陛下此时已经回了长安,但是刚刚发生“犯阙”之事,您这全副武装的过去了,不是找事儿么?好不容易安分下来,却是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上上下下的仆人吓得心惊胆颤,端茶递水都得倍加小心。
管事见到汉王府比之节气早了得有大半个月就开始春耕,心里好奇,便带着两个人过来看看,却没想到这位也来了。
李宗骑着马沿着水田之间的垄台踱步,挥了挥马鞭,大声问道:“你家王爷在不?”
要知道李恪刚才得罪了皇帝,自己家这位爷就想找李恪厮混,不由得吓了一跳,赶紧小跑过来,赔笑道:“二郎,这开春儿天气,似暖还寒,您穿着单薄了点儿,当心受了风寒,老奴陪您回去吧……”
现在的汉王是人见人厌狗见狗撵,咱家这位爷为什么还要赶趟子贴上去呢?再加上江夏郡王府的身份也有点特殊,这不由得管事不担心。
李宗斜眼睨着他,掂了掂手里的马鞭,冷声说道:“高管事,小爷的事儿,你最好少管,否则,可别怪某不懂尊老!”
这老头仗着是祖母的族人,在郡王府资历深厚,成天到晚的管闲事,尤其是得到父亲的命令看着他,这个不许那个不行,简直烦人透顶,恨不得套个麻袋狠狠的揍上一顿才消气!
高管事气得老脸涨红,却也不敢多说,这位爷可真不是个好脾气的……
李宗抬头看了看忙着插秧的庄客,奇道:“为何三哥家已经开始春耕,我们家却还要再等半月?”
高管事无奈道:“这种事先将水稻育苗之法,老奴从未听说,更不懂其中详细。”
“哼!”李宗不屑道:“说来说去,还不就是你无能?偏生要找这许多借口。”
高管事默然不语,任他去说,若是争执反驳,岂不是自找气受?反正现在郡王府还不是这位爷主事,何必自讨没趣……
李宗见他不应声,觉得无趣,在马上又高喊一声:“三哥何在?弟弟李宗来看你来了…”
早有庄客注意到李宗,这人无论穿着打扮还是田间地头骑着一匹高头大马,都实在是太过骚包,想让人不注意也难。
便有人答道:“我们家王爷正在坡下的田里。”
李宗闻言一夹马腹,骑着马溜溜达达往山坡下的另一处水田走去。
高管事也懒得管他,径自带着人回庄子去了,他得琢磨一下是不是也在庄子里按上几座水车,这种将河水提到高出的水车实在是太方便了,居然能将山地变成水田……
李宗骑马绕过一道挡水的土坝,走下山坡,顿时便笑喷了。
但见李恪穿着一身缺胯衫,光着赤脚,裤管高高挽起,小腿上沾满泥巴……
所谓“缺胯’,是指在袍衫两胯下开“衩儿”的形制,圆领、窄袖、缺胯,为衣长至膝下或及踝,以利于行动。因此,这种袍衫被作为一般庶民或卑仆等下层人的服装,更多的时候是劳作时候的穿着。
穿这种袍衫,一般内着小口裤,劳作时,可将衫子一角掖于腰带间,谓之“缚衫”。
原本英俊潇洒的汉王满脸泥土,此时再穿着这么一件衣衫,那造型,活脱脱就是一乡下泥腿子……
李宗在马上笑得前仰后合:“哈哈……三哥,你这闹的是哪一出?”
李恪回头瞅了他一眼,没搭理他,继续指挥水田里的庄客们干活儿。
唐朝农民干活儿,在李恪眼见那就是一个惨不忍睹,根本没有科学的劳作方法,做什么都很是随意。便是插秧这么简单的事情,也是行不直穴不匀,缺穴漂苗更是不在话下。
气得李恪干脆拉根绳子,抻直了两头用木楔钉住,就给我照着线插,插歪了,漂苗了,中午你就别吃饭了……
李宗见李恪不搭理他,也不以为意,跳下马,甩着马鞭就走过来,刚想要揶揄李恪几句,才发现他身边还站着一人。
初始还以为是汉王府的庄客家仆,但是走进了,才发现这人衣饰整洁,在场就连李恪都一身泥巴,家仆会这么干净?
仔细一瞅,果然发现不同之处。
这人身材比较瘦小,虽然穿着一身汉服,但明显有些大,显得很宽松。长得瘦小也就罢了,看着岁数不大,还偏偏满脸络腮胡子,看上去极不协调。
“这人谁呀?”
李宗瞅了一眼,随口问了一句。
“倭国的遣唐使!”李恪说道。
447 虾夷人
“倭国的遣唐使!”李恪说道。
“哟呵!倭人?”李宗来了兴致,围着这人打量了一圈,像是发现什么稀有品种一样,问道:“会说汉话不?”
那人虽然被李宗看得心里发毛,还是很尊敬的弯腰致敬:“在下遣唐副使吉士驹。”
发音有些生硬,但吐字还算清晰。
李宗似乎对倭国来的遣唐使挺有兴趣,不停的问道:“你们倭国真够奇怪的,上一次记得是贞观四年的时候吧,你们就来了一回,现在怎么又来?某若没记错,好像那次陛下赏赐了不少宝贝,这回该不会也是你们那什么天皇又穷得没钱了,派你们来打秋风?”
吉士驹对李宗的刻薄并未恼火,而是诚恳的说道:“并不是那样,我们的天皇陛下派遣我们前来天朝唐国,是为了促进两国的交流,派遣留学生学习唐国的先进知识,为了维护我们两国永不衰竭的友谊!”
“呵呵……”
听到这话,李恪撇撇嘴,不屑的笑了。
这帮鬼子也配谈友谊?简直就是侮辱这个词汇……
从始至终,倭国就像是一个被邻居大叔摁着的小矮人儿,又敬又怕又羡又妒,中國强大的时候,他们就乖得像是个兔宝宝,人畜无害;一旦中國衰弱,他们就会露出獠牙,扑上来狠狠的撕咬一块血肉,贪得无厌!
作为愤青的李恪,对这个国家没有哪怕一丝一毫的好感。
他也没闹明白,这个吉士驹不去长安,跑来找自己干嘛?
“我这忙着呢,有话就说,有屁就放,放完就赶紧滚蛋!”李恪如此说道,一点敷衍的意思都没有。
李宗哈哈一笑,冲李宗伸出个大拇指。
三哥这态度,好滴很!
李恪心说你这家伙莫非也是从后世穿越来的,否则干嘛对倭国这么没好感?
吉士驹脸孔涨红,不过他脸上全是毛……胡子,再红也看不出来。
为什么一路以来,所遇到的无论唐国的官员还是普通百姓,得知他的遣唐使身份之后,都是尊敬有加,一路好吃好喝礼送而来,怎地到了此处,却遇到两个如此不客气之人?
吉士驹再是谦恭,李恪以及李宗的轻视也让他极为羞恼。
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句谚语倭国虽然没有,道理他却是懂得的,更何况,此番找上门来,他是有求于李恪……
吉士驹瞅了一眼李宗,略一犹豫。
李恪摆摆手,说道:“这位是我兄弟,无不可言之事,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别磨磨唧唧的耽误事儿。”
“是!”
吉士驹这才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双手举着,恭恭敬敬的递给李恪。
李宗赶紧拦住李恪,他被李恪这句话说得心窝热乎,却代表他是个没分寸的人,毕竟出生大唐宗室,子弟们的家教怎么能差的了?
“听说三哥家又来了一批雨前茶?某去找秋香,沏上一壶尝尝!”
说着,李宗牵着马,大摇大摆的走了。
李恪这才看看手里的信。
这封信是一个叫做野村的虾夷人首领写的。
信上并没有太多话语,只是说听闻阁下的工坊出产的香水、肥皂等物极为珍贵,希望可以进行贸易。
李恪看了看吉士驹,问道:“你是虾夷人?”
众所周知,日本国是由北海道、本州、四国、九州四个大岛及6800多个小岛组成,一提到日本人大家首先想到便是大和民族,其实早些时候日本国有两大民族大和民族和虾夷族。
虾夷人亦译阿依努人,住在北海道、库页岛和千岛群岛的民族。日本的四个大岛上原来都有虾夷人居住,几个世纪以来受大和民族人逼迫,才往北迁移。
民族间的通婚和文化上的同化实际上已使纯种的虾夷人濒于灭绝。北海道约有12,000人,几乎没有纯血统的,本族的语言和宗教也濒于消失。多数人的体格像日本人,而纯种虾夷人身材矮小,肤色浅黑,在世界已知人种中体毛最盛。男子络腮胡须浓厚,妇女沿嘴边有髭状痕迹。
吉士驹沉默了一下,恭声说道:“是!但是,还请阁下为我在遣唐使团中保密。”
李恪点了点头,眯起眼睛思考起来。
他不待见倭国人,但做生意没问题,谁会讨厌钱呢?
再说这可是虾夷人,来自于倭国的北海道……
现在是贞观十三年,换算一下公历,那就是六三九年,倭国这时候是什么形势?李恪完全不知道,那些乱七八糟的这个天皇那个将军,他完全捋不清。
“为什么找上我呢?”李恪可不认为自己的名气已经漂洋过海威震倭国,他们想做生意,有的是大唐海商找上门,还是那句话,谁会讨厌钱呢?
吉士驹大概是专门了解过李恪的性格,知道这是一个极其有主见,做事果敢,所以他也不绕弯子,坦诚直言道:“前年,也就是舒明天皇九年,唐国贞观十一年,为了反抗天皇军队的勒索无度,我们虾夷人进行了激烈的反抗,但是……我们力量太弱小,遭到上毛野形名将军的残酷镇压。现在,我们被天皇惩罚,兽皮、粮食、铁矿等等货物,只能得到以往三分之一的价格。我的族人每天都被冻死饿死,所以我们来请求您,因为别的人都只和天皇贸易,希望您能挽救我们!”
说道后来,吉士驹几乎是声泪俱下。
李恪不在乎什么虾夷族还是大和族,都死干净才清静……
他现在明白,这些虾夷人一定是听说了汉王府的皇家商会,这才偷偷摸摸的接着遣这可是一个发大财的机会!
唐朝现在对于倭国的贸易极不发达,只有朝廷的官方贸易,每年的成交金额不过区区数万贯。
而且两国是有邦交存在的,官方贸易自然不可能越过倭国天皇,直接找上相当于叛逆的虾夷人。
李恪权衡一番,点头说道:“这个世上,没有什么东西比生命更珍贵,也没有什么东西,比一块能够让子孙后代繁衍生存的土地更珍贵……我会嘱咐我的商号,让他们在尽可能的情况下,与你们进行交易,具体的事情,你们可以详谈。”
448 刀兵再起
吉士驹欢喜得哭了!
“噗通”一声,他跪在地上,涕泪俱下道:“您是最仁慈的人!虾夷人的神灵会保佑您身体康健,子孙昌盛!”
李恪咧咧嘴,特么倭国人对汉族文化的研究可真是透澈,这两句成语等闲人可说不出来!
李恪神秘的笑了笑,凑到吉士驹耳边,低声道:“告诉你的族人,本王的并州军要淘汰出一批武器,你应该懂我的意思吧?”
吉士驹霍然抬头,鼻涕眼泪还残留在满脸胡须上,两眼圆瞪,不可置信。
天皇陛下为何能统治诸岛。群臣敬服?还不就是那一千铁甲军!
若是虾夷人能得到唐国既具盛名的光明铠甲……
吉士驹激动得都打摆子了!
“阁下,此言……何意?”吉士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李恪呵呵一笑,温和的说道:“大唐以仁爱立国,不仅仁爱国人,也仁爱一切世人!帮助弱者更好的生活,一直都是大唐坚定不移的国策!只有整个东洋都安定繁荣,大唐才能蒸蒸日上,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就以为你们会玩“大東亞共荣圈”那一套?
本王也会!
而且不要忘记,这个世界什么生意最赚钱?除了鴉片,就是軍火!
说不得将来能买下北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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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春光明媚,室内茶香氤氲。
冬雪跪坐在榻上,素手皓腕,将壶中沏好的茶水注入李宗面前的白瓷茶杯。
白瓷晶莹剔透,茶水嫩绿清澈。
李宗捏起茶杯,轻轻呷了一口,茶水入喉,清香隽永,回味悠长……
李恪一进正堂,就见到李宗这么一副文青派头,顿时无奈道:“你小子什么时候也能品得出茶味?快别装了……那啥,雪儿,离这人远点。”
李宗顿时不忿道:“三哥你瞧不起人?某这是不正学着饮茶么。”
冬雪以手掩唇,乐不可支,起身替李恪端来清水净手洗脸,只是腿上的泥巴却要沐浴才能洗去。冬雪问要不要烧水伺候他沐浴,李恪摆摆手,将她撵了出去。
李宗不悦道:“三哥不是弟弟说你,你这当哥哥的咋这么小气?不过一个小丫鬟而已,跟你要你还不给,你不也没碰过她么?”
这时代,贵族之间相互赠送侍女甚至是侍妾,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儿。
可李恪哪能接受得了这个?别人他管不着,他自己是坚决不干。
坐到李宗对面,自己拿起茶壶自斟一杯,缓缓饮尽,这才说道:“在我这里,你想都别想。”
李宗愤然道:“没见过你这么护犊子的!”
李恪盘腿坐在榻上,给李宗斟了杯茶,问道:“有情绪啊,在家里又受气了?”
李宗哭笑着摇了摇头道:“不说那些不开心的事,但我听说过另外一个消息三哥应该敢兴趣…”
“噢,什么消息?”李恪问道。
李宗道:“又要开战了!”
李恪惊问道:“吐蕃?”
李宗摇头,说道:“是高昌国。”
“高昌小国,也敢冒犯天朝虎威,当遣一上将讨之,吾辈亦有机会随军出征,攻城略地,建立一番功业!”
“本王算是明白了,你是想上战场啊!”李恪笑道。
不过西征高昌国,到的确使个刷战功的好机会,一战而定啊……
历史上,有这么一个小国。
它的先民大部分是来自中原内地的汉民,因了某种特殊的历史原因而远迁塞外。偏居一隅,远离天朝,有时也能赢得一定的发展机遇,得以建国理政。
它的周围是强国环伺,谁都不能得罪,日子过得也很艰难。
一度,它曾依附于中华天朝,不仅受到国家安全上的庇护,还获得了许多经济上的好处。后来,彼国出了一个妄自尊大的领导,不知恩图报不说,还听信其他强国的怂恿,表面上与天朝“友好”,暗地里却干些伤害天朝的损事……这个国家是谁?
当然,它不是湾湾,也不是南越,更不是棒子……
它是初唐时期的漠外小国——高昌。
高昌王麴文泰早在贞观四年就曾亲自到长安觐见唐太宗李世民,贡献方物。后麴文泰依附西突厥,阻遏西域各国通过其境向唐入贡,并发兵袭扰内附的伊吾、焉耆等国。
也不知道这个鞠文泰是怎么想的,由于高昌位于大唐通往西域各国的交通要道,此举等同于截断了丝绸之路,李二陛下能忍?
简直是在花样作死……
当然,麴文泰也有自己的想法,他以为长安离高昌有七千里之遥,沙漠阔约两千里,地无水草,气候异常,唐朝不会以大兵相加,实在是太遥远了。
他实在是太小看李世民这位千古一帝的气魄,也小看了大唐虎贲的骁勇剽悍!
去年冬月,李二陛下下书切责,征其大臣阿史那矩,欲与议事,鞠文泰拒绝,遣其长史麹雍来谢罪。颉利败亡之后,原来被突厥裹挟的汉人都逃奔至高昌,李二陛下下诏令文泰归之,鞠文泰蔽匿不遣。
至此,战争已经迫在眉睫。
李恪心中一动,难怪黑衣卫密报说朝廷粮草军械调动频繁。
所谓三军未动,粮草先行,各种军备辎重,都要很长一段时间去调度筹集。而武器甲胄的维修建造,更是重中之重。
关键是,这场战争虽然是劳师远征,但没有怀疑结果。
纵横天下难遇一败的大唐府兵,对上高昌这么一个蕞尔小国,结果难道还要去猜测么?只是时间的早晚而已。所以,这场战争必然会成为一众勋贵二代刷功勋的好副本……
“三哥这次你可得帮我,小弟能不能飞黄腾达全指望你了!”李宗卖萌道。
李恪苦笑着摇了摇头道:“宗弟你这次找错认人了,三哥估计帮不了你…”
“这么的?三哥你作为并州大总管,应该是离高昌最近的地方,陛下不得派你征战高昌呀!”李恪奇道。
“本王肯定一千个愿意为国出力,但太子和魏王肯定会不惜一切代价阻击本王出任远征主帅…”李恪无奈道。
449 欧阳询
翌日,李恪准备进宫面圣,把他支持虾夷人的计划给李世民说一下。
春日的太极宫里,杨柳依依,百花争艳。
层层宫阙似乎都少了一份往昔的压抑深邃,多了一些明媚疏朗。
经过宦官的禀报通传,李恪才知道李世民既不是太极殿,亦不是神龙殿,而是在神龙殿后,千步廊边,靠近东宫的山水池阁。
此时春和景明,廊下的温泉汩汩流淌,已无半丝蒸汽,看不出这才是一道温泉。
廊畔有小池,水上落花愈多,其水愈清,溶溶荡荡,曲折萦迂。池边两行垂柳,杂着桃杏,遮天蔽日。沿着千步廊走上数步,忽见柳阴中又露出一个折带朱栏板桥来,度过桥去,诸路可通,便见一所清凉瓦舍,一色水磨砖墙,清瓦花堵。
内侍领着李恪进到一间门禁大开,雕梁画栋的正屋,便退着身子告退。
李世民正端坐在一张胡凳上,面前是一个诺大的书案,正凝神细瞧着什么。见到李恪进来躬身施礼,大概是上次那个余怒为消,李世民随意的摆了摆手,说道:“且在一边儿站着,朕与欧阳率更有话说。”
李恪乖巧的应了一声:“诺!”便走在一边,看着那个站在李二陛下身边的老者。
这老者,怎说呢……丑!
丑的出奇!
五短身材,瘦似竹竿,面庞黝黑,尖嘴猴腮。
两肩微微耸起,都快把细长的脑袋夹住了,后背微驼,双臂长及膝盖,整个人活脱脱像是个猿猴……
这也太丑了长得!
欧阳率更?
没听过,不过……他倒是想起了一位名人。
欧阳询!
史书记载,欧阳询“貌寝侻,敏悟绝人”,意思就是说,“我很丑,但是我很聪明”……
据说当初长孙无忌见欧阳询姿形丑陋,嘲笑道:“耸膊成山字,埋肩畏出头。谁言麟阁上,画此一狝猴。”欧阳询反讽道:“索头连背暖,漫裆畏肚寒。只缘心混混,所以面团团。”李二陛下笑问:“询此嘲,岂不畏皇后闻邪?”
看这位的长相,估计就是那位被称作“初唐四大家”之一的欧阳询了。
对于这两首互怼的打油诗,李恪举双手赞成,太特么贴切了……
估计是见到李恪面色古怪,那欧阳询笑着问道:“汉王殿下是否觉得,某长得很丑?”
若是换了旁人,估计会赶紧否认,再说上几句好话,总不能当人面笑话人家的缺点吧?
但是李恪才不!
这货点点头,一脸正气的说道:“是!”
斩钉截铁,正气浩然!
欧阳询也未料到居然有这种人,被噎了一下,一时居然有些不知说什么才好,实在是太意外了……
李世民无语的摇摇头,对欧阳询说道:“你莫理会这逆子,他就是一混球,气死人不赔命的那种!”
那欧阳询眼珠转了转,倒也不生气,笑呵呵说道:“素闻汉王殿下文武双全,惊才绝艳,非但填词作诗皆是经典,便是这书法一途亦有大家风范,有大唐第一才子之称,吾那劣徒周傅,便不止一次在某跟前夸耀与你。怎么样,要不要露一手,给陛下与老夫瞧瞧?”
李恪有些不悦,你什么身份,本王是什么身份,当孤是打把式卖艺的么?
还露一手……
便露出一口白牙,展现一个人畜无害的纯洁笑容:“岂敢岂敢,有您这样经历丰富、历尽劫难却修成正果的老前辈在,晚辈怎敢班门弄斧?”
他说话的时候,笑得很纯真,倒真是像一个学生在老师面前的谦恭姿态,只是在说到“经历丰富、历尽劫难却修成正果”这句的时候,却故意加重的语气,那意思可就耐人寻味了……
为啥?
这就得说说欧阳询的生平。
欧阳询此人的一生,不论其文学成就,单单颠沛流离的人生,便已是传奇。
欧阳询的父亲欧阳纥二十岁随父从军,骁勇善战,后来子承父业,任都督交、广等十九州诸军事,廣州刺史等职。陈宣帝因猜疑其怀有二心拜其为左卫将军。
欧阳纥于是据廣州起兵反叛,第二年春兵败被擒,举家上下仅欧阳询一人因逃匿而豁免,其余悉数被杀。此时欧阳询年仅十三岁,此后两月,皇太后驾崩,大赦天下,欧阳询因此而免死,逃过一劫,并被父亲生前好友江总收养。
隋炀帝时,欧阳询任太常博士;宇文化及于扬州自称天子,欧阳询作为朝臣亦被他掳持;窦建德攻破聊城,欧阳询被夏国留用,授予太常卿一职;当时还是秦王的李二陛下大破窦建德于虎牢,平定河北,欧阳询又一次死里逃生,后来因为他在隋朝时与高祖李渊交情甚厚,所以被授予侍中一职,当时年已六十五岁。
一次又一次的死里逃生,一次又一次的逢凶化吉,最后在大唐盛世他累迁银青光禄大夫、给事中、太子率更令、弘文馆学士,封渤海县男。
莫名的,房俊就想起了另一位名贯古今的大人物——吕布!
张三爷骂吕布是“三姓家奴”,只是不知三爷若是穿越一回见了这欧阳询,怕不是得掰着手指头好生数一数?不过幸好,据说张三爷其实是个文化人,算术想来也不差,不至于算错……
如此毫无气节的贰臣,便是有再高的文学成就,也不会让李恪这等人去敬佩。
他倒会去尊敬一个国家危难在之际仗义死节的屠狗辈……
果不其然,欧阳询再是好涵养,也不禁变了脸色,那一张两颊凹陷颧骨耸起的脸上,肌肉猛地一抽,有些狰狞。
李世民已经断然喝道:“放肆,逆子住口!岂能如此目无长辈,你的皇家礼仪呢?”
李恪赶紧俯首认错:“父王教训得是,儿臣孟浪了…”
李世民也不愿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转移话题道:“都说你这字写的不错,朕观之也就那么回事儿。不过最近可有新作?写一首下来,让朕与欧阳率更品鉴一番。”
450 因为你无耻
李世民也不愿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转移话题道:“都说你这字写的不错,朕观之也就那么回事儿。不过最近可有新作?写一首下来,让朕与欧阳率更品鉴一番。”
李世民虽然表面上说得不屑一顾,但嘴角的笑容怎么也藏不住,对于李恪在诗词书画上面的造诣,李世民一直引以为傲。
欧阳询平复了一下心情,活了这么大岁数,啥没见过?虽然吃了点亏,也不当的什么大事,寻机找补回来就是了,不能再陛下面前怄气,凭白失了风度。
便附和道:“是呀,老夫居于家中,对汉王殿下的词作也有耳闻,尤其是那首《春晓》,看似平淡,实则字字珠玑、鞭辟入里,实是不可多得的佳品,足以传耀后世!”
李恪心里琢磨一下,便说道:“新作是真没有,最近忙着春耕呢,哪里有闲心填词作诗?不过前些时日看书,却得了一首古诗,颇有些感慨,便借花献佛,供陛下一娱如何?”
“那就写来看看。”李世民自胡凳上站起,将书案让给李恪。
便有侍女走过来,皓腕胜雪,素手研墨……
李恪拿起毛笔,饱蘸墨汁,柔软的笔锋游走于雪白的宣纸之上,却显得腾挪起伏曲折自如。
欧阳询当然是识货的,在旁边捻须观看,想要挑点毛病,却“咦”了一声,发现挑无可挑……
这倒不是说房俊的水平真就是达至宗室境界,已经浑然天成,只是这一手仿宋体字,才是欧阳询前所未见,你叫他怎么挑?
你都没见过奔驰宝马,焉知孰优孰劣?
仿宋体横竖笔画均匀,起笔和落笔成倾斜形,笔法锐利,结构紧密,清秀雅致。
这种字体笔画厚度均匀,峰值犀利,刚柔结合,结构严谨,颇具欧柳魅力。
李世民负手站立,轻轻点头。
如此年纪便能自成一家,开宗立派,确实难得。
一时来了兴致,便随口吟着李恪写下的诗词。
“吾家嫁我兮天一方,远托异国兮乌孙王。
穹庐为室兮旃为墙,以肉为食兮酪为浆。
居常土思兮心内伤,愿为黄鹄兮归故乡……”
那股子浓浓哀怨与思念跃然纸上,令李世民一皱眉,问道:“这是何诗?”
欧阳询亦皱紧双眉,苦苦思索。不过很显然,这老家伙虽然为人没骨气,但学问真不是盖的,没过片刻,便展颜说道:“这首诗名为《黄鹄歌》,乃是西汉细君公主所作。”
“《黄鹄歌》?细君公主?”
李世民有些懵,这位公主的封号,他尚是首次听闻,一点印象都没有。不由斜眼看了看李恪,心中有些不爽。学问比不得欧阳询咱就认了,可比不过自己的儿子,李世民难免脸上无光?
欧阳询解说道:“汉武元封中,以江都王女细君为公主,嫁与乌孙昆弥。至国而自治宫室,岁时一再会,言语不通,公主悲愁,自作此《黄鹄歌》,每每思念家乡,便娓娓歌颂,以解思家之苦……”
细君公主远嫁乌孙,远离家乡,出嫁时珠泪成行。
更不幸的是,猎骄靡年事已高,不久病危。按乌孙父死子妻后母的习俗,猎骄靡辞世前令细君改嫁孙子军须靡,细君不从,上书汉武帝,汉武帝令其从俗,细君只得与军须靡成婚。后来其生下女儿,因产后失调,加上心情恶劣,不久就忧伤而死。
细君死时才二十五岁,只留下那首《黄鹄歌》供后人悼念。这首诗也被称为历史上的第一首边塞诗,并被班固收入《汉书》,后来又收入汉诗,称为“绝调”。
全诗弥漫着细君内心痛苦、思念故乡而又无力改变现状的复杂心情。此诗从乌孙传到长安,汉武帝为之动容。《汉书》载:“天子闻而怜之,间岁遣使者持帷帐锦绣给遗焉。”
李恪神色变幻,若有所思,捻须不语。
便是那研磨的小宫女,显然也被这首诗里那浓浓的思念、绝望、与悲伤所感染,轻垂螓首,秀眸微红。
欧阳询却道:“身在帝王之家,便应有舍身为国之责任。以一介女儿之身,担负起和亲之重担,乃是无上的荣光。否则,兵连祸结,多少男儿葬身沙场,又间接破坏了多少家庭,使得多少婴孩成为孤儿?”
李世民默默点头。
“噗!”李恪嗤笑一声,一脸不屑。
欧阳询愕然道:“汉王殿下以为如何?”
李恪笑眯眯说道:“若是这些沙场健儿都能学欧阳先辈一般,也不见得能死几个,无论匈奴亦或突厥,总是要抓俘虏的吧?”
欧阳询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这是再拿自己墙头草的人生说事儿啊!
差点没把老家伙气冒烟了,脸色铁青道:“汉王殿下,莫要太过分,微臣何曾招惹与你,几次三番讥讽于某?”
李世民也一脸不悦,打人不打脸,你这混小子怎么专门往脸上打呢?这话,说谁谁也顶不住啊!
不过他并未插言,看看李恪倒是要干什么,因为……李恪说得没错!
李恪收起笑容,看着欧阳询这张丑脸,淡定说道:“丑,与生俱来,既丑之,则安之,不管是丑得飞沙走石,还是鬼斧神工,都不能没有骨气和自信,丑就要丑的够潇洒,丑的有才气,丑的与众不同,丑的让人佩服。嗯,说到底,您还是丑……”
顿了一顿,见到无论欧阳询还是李二陛下,亦或那位站立一边的研墨侍女,全都一脸呆滞,似乎都被他的文采所慑服,便又添了一句:“长得丑不是你的错,但是,长得丑还要这么无耻,那就是你的不对了……”
李世民闻言险些笑出声来,好在他城府深,硬生生的憋了回去,同时也很诧异,这小子虽然有些恃才傲物,但平时都与人为善,从未见他与人红过脸,为什么对这欧阳询恶语相向呢?
欧阳询只觉得一股血气直冲头顶,差点一个趔趄晕过去,满脸血红道:“气煞我也!汉王殿下为何如此辱我?”
李恪正色道:“因为你无耻!”
“某如何无耻?”欧阳询快要气疯了,这人是疯狗吗,逮谁咬谁?简直莫名其妙!
451 天子守国门
李恪正色道:“因为你无耻!”
“某如何无耻?”欧阳询快要气疯了,这人是疯狗吗,逮谁咬谁?简直莫名其妙!
李恪厉声说道:“以你所说,男人们怕死,便将女人推出去远嫁塞北大漠,用女人去苟求国泰安康,用女人去换取尔等的安逸享乐,这不是无耻是什么?
而且,长此以往,男人们都把脑袋夹在裤裆里,一有蛮夷寇边,便将一个公主丢出去挡灾消难,大唐男儿的血性何在?
身为军人,自当保护身后的女人孩子,自当决胜沙场,马革裹尸!便是血染黄沙,亦能为我大唐浇筑起铮铮铁骨,汉家气魄!若是这骨头塌了,便是活到七老八十,亦不过一米虫尔,于国何益?”
欧阳询气得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这字字句句,就像是刀子一样往他的心口里剜,一刀一刀的那叫一个疼啊……
那位研墨的小侍女,双手紧紧绞着一方罗帕,抿着唇儿,水灵灵的眸子偷偷的往房俊脸上瞟了无数回,若不是这个场合,估计都能飞扑上去献上自己的香吻……
汉王好ma
哟!这才是顶天立地的好男儿!
哪里像那些读书读傻了的腐儒,一遇到事儿,就把女人推出去,还美其名曰“和亲”……
若是身前站着这样的儿郎,便是你战死了,我们女儿家也能拿着刀披上甲,上阵杀敌!
死亦如何?
不过马革裹尸而已,有何惧哉……
她在这边路转粉,欧阳询可受不了了……
这么一大把年纪,怎受得气如此羞臊?老家伙只觉得这半辈子都没这么窘迫过,哪怕当年陷身军阵之中也未曾如此,自己名声在外,任何一位有志天下的君主都对其礼敬有加,大不了换个老板接着干……
可是现在,这张面皮被房俊血淋淋的撕下来,那叫一个疼!
欧阳询再也待不住了,满脸血红的对李世民一抱拳,躬身施礼道:“老臣身体不适,暂且告退……”言罢,甚至都不等李世民说话,转身便急步离去。
只是走到大门口,脚下一个踉跄,确实一头栽倒在地。
李世民大吃一惊,赶紧唤来禁卫,将其扶去暖阁休息,再命太医去给他诊治一番。
待到禁卫急急忙忙把欧阳询弄走,李世民阴着脸转回来,见到李恪这厮居然一脸若无其事的欣赏着自己的“墨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怒道:“你个兔崽子无法无天么?他再怎么说也是你的前辈,你说话就不能委婉一点吗?”
李恪一点也不害怕,不慌不忙的说道:“儿臣以为,欧阳前辈历尽坎坷,经验丰富,这抗击打能力定然比寻常人强上许多,谁知道这么差劲?再说,父王明鉴,儿臣所说虽然不中听,但是并无一丝冤枉。”
李世民运了运气,也觉得李恪说的不错,但是……你特么就不能委婉点?说得这么难听,搁谁也受不了哇!
“哼!巧言令色!”李世民又皱眉问道:“为何单单对欧阳率更如此不敬?”
李恪撇撇嘴,说道:“仁者爱人,有礼者敬人。爱人者,人恒爱之;敬人者,人恒敬之。有人于此,其待我以横逆……是他欧阳询不敬我在先,父王何以单单诘问与我?”
若不是那欧阳询一上来就对我没有半分敬意,我又何必如此?
李世民不悦道:“说到底,人家那是名满天下的老前辈,身为后进,怎能不尊老?”
“岁数大就能摆谱?再者说,名气再大,才华再高,做人却全无气节,如何尊之?”李恪反驳。
李世民倒也没恼:“不能如此说,毕竟时过境迁,现在欧阳率更教书育人,行事低调,颇有返璞归真之境界,不可总拿以往的经历说事儿。”
李恪不以为然:“此人毫无气节,教出的学生也都是软骨头。听说他还是太子哥哥的侍讲?呵呵……
李世民终于恼了,斥道:“有话就说,如此阴阳怪气,岂非找打?”
“儿臣以为,为师者,次重学问,而首重气节!学问不足可以学,但气节若是不足,能教出一群怎样的学生?人不可无气节,国更不可无气节!”李恪看出自己父王没有真的恼他,倒也不惧。
李世民微微一愣:“何为国之气节?”
终于说到这里了,李恪松了口气,这大弯子绕的……
便站起身,恭恭敬敬给李世民施了一个大礼,说道:“儿臣偶得几句文章,窃以为厚重深刻,可以为国之气节,可否为父王书写下来?”
李世民欣然道:“有何不可?”站起身让出书案。
这小子字写得好看,诗词也很对口味,李世民满心期待。
小侍女又上来给李恪研磨。
李恪执笔,笔走龙蛇,一挥而就。
然后,便后退两步,垂手而立。
李世民细细一看,眉毛顿时就竖起来了!
“不和亲、不赔款、不割地、不纳贡、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看上去冲天的气魄、盖世的豪情,却令李世民怒不可遏!
“砰”的一声,李世民一脚将诺大的书案踹翻,笔墨纸砚散落一地,笔洗镇纸到处翻滚,吓得那小侍女“啊”的尖叫一声,随即醒悟自己君前失仪,俏脸煞白,死死捂住嘴,身子筛糠一样抖个不停。
帝王之怒,她一个小侍女如何当得?
李世民怒发冲冠、血灌瞳仁,大喝道:“来人!”
殿外呼啦便闪出四个禁卫,齐齐单膝跪在廊前。
李世民恶狠狠的瞪了李恪一会儿,一挥手,指着那个小侍女:“带出去,杖责三十!”
“诺!”当即便有两个禁卫如狼似虎的冲过去,一人一只胳膊,小鸡崽一样架着那小侍女便往外走。
小侍女吓得魂飞魄散,尖声叫道:“陛下饶命……呜呜……”却是被一个禁卫堵住了嘴,娇弱的身子奋力挣扎,怎奈禁卫的手臂硬若铁条,却是纹丝不动。
李恪大喝道:“住手!”然后面对李世民,单膝跪地,恳求道:“父王怒火皆因微臣而来,若迁怒于无辜,恐有损不陛下圣名,还望陛下三思!”
说着,另一条腿也跪在地上,改为拱手至地,头也至地,行了个稽首礼。
452 争执
禁卫押着小侍女,回头看看李世民,见李世民未出声,便停下脚步,站在门口,等待指令。小侍女被堵住嘴,眼泪却哗哗的往下流……
李世民咬着牙关,一步步走到李恪面前,讥讽道:“你好歹也是亲王,为何为一个侍女诚心拜服与朕?”
李恪朗声道:“儿臣非是因为这侍女而跪,儿臣是为父王千秋圣名而跪!”
一说到这个,李世民再也压制不住,抬腿就是一脚,狠狠踹在李恪肩头,将他踹了屁墩儿,然后大脚丫子不分头脸,一脚狠似一脚的往李恪身上踹。
便踹便骂道:“你个不孝子巧言令色,你是想让朕的名誉毁于一旦吗?朕叫你不和亲,朕叫你不赔款,朕叫你割地,朕叫你天子守国门,朕叫你君王死社稷……你个混账东西好敢躲?来人,给老子把这逆子摁住!”
几名禁卫互视一眼,放开那小侍女,扑上来将李恪双手双脚齐齐捉住,奈何集四人之力也压制不得!不过李恪也知道不能太过,不让李世民把这口气出了,那以后更得遭罪!
便再不躲闪,只是伸出手臂,护住了英俊的脸……
李世民下足足踹了盏茶时间,这才气喘吁吁的怒喝道:“给老子滚蛋!”
这得多大气,都自称老子了……
李恪疼得吃牙咧嘴,闻听此言,连滚带爬的撒腿就跑,一溜烟儿就没了影子。
李世民气得呼哧带喘,呃,也有可能是累的……斜眼看了看鹌鹑一样的小侍女,挥了挥手:“你也滚出去!”刚刚确实是被李恪气得疯了,这才迁怒于她,此时冷静下来,自是不再追究。
小侍女如蒙大赦,两腿发软的踉跄退走。
李世民回身坐在胡凳上,眼神不由自主的又看向那副凌乱的字卷,脸色阴晴不定。
有侍女进来收拾残局,却被李世民喝止:“全都出去!”
“诺!”
侍女连同原先的禁卫,齐齐退了出去。
堂内一片寂静。
李世民就静静的坐在堂中,由上午直至午间,一言不发,脸色阴郁。
所有宫女内侍们都傻眼,这怎么回事?莫不是那汉王殿下这次真的把陛下气出了好歹?
李恪回到府上浑身酸痛,心中也有一丝后悔,干嘛去刺激自己的父王,什么好处都没捞到,还白挨一顿打。
在封建王朝,君权至上,帝王至尊,一言可决千万人生死!他说谁死,谁就得死!
可是……自己身为皇子有些话,总得说吧?
再加上,李恪是重生者,归根究底,这个时代属于他的归属感,也就是那两个万世流芳、千百世汉人引以为傲的字!
大唐!
阡陌红尘,沧海桑田,哪怕神州陆沉,哪怕帝国崩溃,哪怕列强的大炮轰碎了紧闭的国门,无数汉人沉沦在外族的铁蹄之下苟延残喘,可心里还是有那么一个骄傲,那在依稀间隐见的那抹盛世唐朝荣光……
那是属于这个民族的图腾,它流传千百年,开枝散叶,遍及这个星球的每一个角落。因为他,这个血脉的传承者有了一个响亮而充满骄傲的名字——
唐人!
李恪能够给自己寻找到的人生意义,就是让这个朝代更加辉煌一点、更加伟大一点,也更加刚强一点……
李恪身为皇子,还是一位文武双全前途无量的皇子,他的一举一动自然受到无数人的关注,李恪在皇宫所发生的种种自然流传了出来,岑文本收到消息立马便汉王府。
岑文本与李恪相对而坐,久久不语…
过了许久,岑文本微微沉吟,口中呢喃着李恪说的那几句话:“不和亲、不赔款、不割地、不纳贡、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铮铮傲骨、赳赳雄心,一览无遗!
即便沉稳如岑文本,也不得不击节赞叹!若是真的能做到这样,那这个国家将会一个何等伟岸的存在?
但是……
岑文本苦笑道:“殿下可知,你这几句话简直就是在戳陛下的伤疤?”
李恪怎会不知?
不和亲,李世民要将公主远嫁土谷浑和吐蕃,以此拉开唐朝公主和亲政策的序幕,有唐一朝,外嫁和亲的公主多大二十几人;不赔款,不纳贡,当年李二陛下被突厥逼着立下渭水之盟;不割地,这事儿李二陛下没干,但是他的后代唐德宗签署了中國历史上第一个丧权辱国《清水盟约》……
简直就是再打李二陛下的脸!犹好脸面的李世民,如何不怒?
而李恪认为,从李二陛下决定和亲政策的那一天起,大唐军人的骨头就断了!
一个靠着女人去祈求和平的国家,还有何脊梁可言?
明朝的国策,“不和亲、不赔款、不割地、不纳贡、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多么雄心万丈铁骨铮铮?就这,居然还有人说明朝顽固不化,所以灭亡得那么快……
若是按照这种思维,袁世凯的《二十一条》岂不是重大的外交胜利?
论繁荣威武,唐朝胜过明朝几倍。
然而明朝灭亡时,国民与城俱在,“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城破人亡,八十日带发效忠,十万人同心死义!
唐朝灭亡的时候……老百姓在哪里?
这就是一个国家的气节,他可能很穷,可能很落后,也可能跟腐|败,但那时他会有一股凝聚力,让人甘心效死、玉石俱焚的凝聚力!
浩气长存、震古烁今的凝聚力!
李恪昂然抬头,语气铿锵:“堂堂男儿,岂能苟活在女人裤裆下,将女人推出去祈求和平?气节这种东西,一旦丢掉,那可就找不回来了,况且……”
他顿了一顿,大声说道然后,李恪一字字说道:“耻辱和亲,送去公主,玩完再杀,照样入侵,可见和亲只会丧权辱国,永远都不可能换来和平!”
岑文本苦笑道:“也许殿下的观点是对的,但你可以让下面的人向陛下上折子,为什么要当面硬顶皇上,把皇上得罪得死死的,还如何夺嫡呀…”
453 不愧名相
皇宫,荷花池阁。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棱照射进来,透过浮尘,形成一道道割裂的光柱。
茶香四溢,君臣对饮。
李世民叹息道:“朝中坊间,持汉王之观点者,怕是不在少数吧?”
房玄龄略一沉吟,说道:“是。”
“唉!”李世民再次叹息,语气有些萧索:“这些人,怎么就不明白朕的苦心?”
房玄龄默不作声。
“难道房卿你也不赞同朕?”李世民若有所觉,不悦说道。
“陛下……可否再次斟酌?”房玄龄缓缓说道,意思已经很明白了,他也不赞同和亲政策。
李世民恼火道:“北狄世为寇乱,今吐蕃倔强,土谷浑朝秦暮楚,皆须早为之所。朕熟思之,惟有二策:选徒十万,击而虏之,涤除凶丑,百年无患,此一策也。若随其来请,结以婚姻,缓辔羁縻,亦足三十年安静,此亦一策也。”
见到房玄龄不置可否的态度,有提高音量,隐有恼怒道:“朕为苍生父母,苟克利之,岂惜一女!”
房玄龄是他的左膀右臂,政务之上,比大舅哥长孙无忌还要更加倚重三分,若是连房玄龄都不站在自己这边,难道朕真的要成为孤家寡人?
可朕这是为了自己吗?
朕是在为大唐千秋万世着想,是在为千千万万平民百姓着想,一旦开战,兵连祸结,刚刚有了眉目的贞观盛世,岂非毁于一旦?
简直混账!
房玄龄依旧默然。他现在算是看明白了,李世民为何一心想要通过和亲稳住土谷浑与吐蕃……
通过和亲以后的姻缘关系,以达到稳定边防的政治目的,和亲不同于武力扩张,可见,李世民的和亲思想根本上还是为其政治服务的。
因为在李世民心里,土谷浑也好,吐蕃也罢,反正打打停停,互有胜负,能征便征,不能征也无所谓……
他要平定后方,为东征高句丽让路!
只有高句丽,才能让他的圣名超越历代帝王,成为千古之一帝!
房玄龄沉默稍许,温言道:“可是陛下,老臣窃以为,汉王有一句话说的却是有道理:气节这种东西,一旦丢了,怕是很难再找得回来……”
你不能只想着自己的千秋圣名,却将大唐的气节毁于一旦!
房玄龄与李二陛下不同,他看重的是这个国家,而不是一个人的名誉!
“气节自存心中,如何谁丢就丢?若是这般容易便丢了,那又要之何用?”李二陛下怫然不悦。
房玄龄慨然一叹:“怕只怕陛下这和亲的先河一开,后世子孙一旦遇到困苦,便以此为鉴,叫嚣着遵循祖制,实则却是好逸恶劳贪生怕死,只知以女人和亲,却不去励精图治奋勇征战,那吾煌煌大唐,岂非崩于此等不屑子孙之手?”
若是李恪再此,必然会给房玄龄点个大大的赞,简直有穿透历史之眼光!
正是那号称“唐明皇”的李三郎,耽于享乐不思进取,将好好一座锦绣江山葬送与鞑虏之手,弄得身死国破,河山破碎,而他之后的子孙,则将“和亲”奉为圭臬,一个又一个公主嫁出去,将大唐气魄挥霍一空……
可即便是那样,又真的换来和平了么?
李世民依然坚持:“此为缓兵之策也,堂堂公主下嫁,身份高贵,在陪嫁以农学医科百工之匠,胡虏焉敢不尊若神明?有公主在其间缓和,起码得三十年太平。而吾大唐正可趁此期间厉兵秣马,方可与胡虏一决雌雄!”
房玄龄想起了外面盛传的那句大逆不道的话语:耻辱和亲,送去公主,玩完再杀,照样入侵!
真真是一针见血!
偏偏一向英明的李世民,却被千古圣名所累,迷了心智,看不透这其中的利弊得失,还在天真的对胡虏报以幻想。
房玄龄霍然抬头,目光灼灼的盯着李二陛下,沉声说道:“陛下此言差矣!李唐虽有胡人血脉,然则即已得继大宝,便是中原正统!陛下若是赐予胡虏蛮夷农学医科百工之匠,与养虎为患何异?”
李二陛下呆了一呆,豁然惊醒!
李家皇族,本身就有鲜卑胡人血统,在他的眼中,那些胡虏蛮夷同汉家根本并无太大差异!对他来说,将公主嫁与胡虏,其实跟嫁入他房家亦无分别……
可问题是,现在他是李唐的皇帝,是这个帝国的皇帝,是整个华夏神州的皇帝!
怎么能以这种目光却看待问题呢?
他自己视天下为一家,然而那些号称正统的中原世家、儒家门生,却从骨子里视胡虏蛮夷为仇!自己岂非
即已主宰中原神州,那么天然的便与塞外民族划清界限,世为寇仇!
别看那些大臣明面上支持他的和亲政策,那是因为如此一来可以暂时远离战争,不会伤害他们的经济利益;可背地里,指不定怎么说他一意孤行、毫无气节,因为那又涉及到大臣们的名誉,便会一股脑的都推到他李二的脑袋上!
如此一来,好处都被他们得了,翻过来还要在舆论上抹黑他李世民,史书上回怎么写?
写史书的也是他们的人!
估计是缺德事干的太多,李世民心里发虚,就怕有人说他坏话,宁可干出篡改史书这种没品的事,也要保持自己的完美形象!
房玄龄一眼便看出李二陛下的纠结,心底唏嘘,所以只要一涉及到名声问题,英明神武的李二陛下分分钟脑残……
便诚恳的说道:“春雨如膏,滋生万物,农民喜其润泽,行人恶其泥泞;秋月如镜,普照四方,佳人喜其玩赏,盗贼恶其辉光,天地大尚不可满足人愿,何况人乎?”
春雨像油一样珍贵,农民喜欢它对庄稼的滋润,但是走路的人却厌恶它在路上产生了泥泞;秋天的月亮像镜子一样,漂亮的女子喜欢它有明亮的光辉能够用来欣赏,但是盗贼却怨恨它的光辉。普天之下,所有的事情都不可能满两全其美,何况是人呢?
有所得,就必须有所失,这是天地至理!
454 和亲之议
李世民默然半晌,轻叹道:“人言可畏,为之奈何?”
你说的道理朕都懂,可那些大臣胡说八道,我也真是怕了,难道都抓起来砍掉脑袋,不让他们说话?
说来说去,就是怕拒绝和亲之后,边衅再开,被那些个大臣将屎盆子全都扣在他的脑袋上,然后口水四溅,大肆鞭挞!
可是不和亲,就必须对土谷浑和吐蕃保持足够的军事压制,如此一来,东征高句丽的计划便遥遥无期,自己千古一帝的梦想……也就遥遥无期!
房玄龄自然知道李世民的心思,说道:“陛下春秋鼎盛,正当励精图治,吾大唐兵甲之盛,傲视环宇,岂是前隋可堪比拟?只需稳固内政,三五个丰收之年,便可集聚粮秣,那时大军所指,区区高句丽何足道哉?”
李世民再次沉默。
目光凝视在桌上的这幅字卷,俊秀圆润的字体,霸气冲天的字句,像是一把火在李世民心底熊熊燃烧。
不和亲,不纳贡,不割地,不赔款……若是真的做到如此地步,大唐将会是怎样一个煌煌的国度?若是真的做到如此地步,那我李世民,便是“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又能如何?
树起这巍巍大唐的铮铮傲骨,朕之功业,怕是比之荡平高句丽,亦不遑多让了吧?
可是,那可是高句丽啊,无数代帝王都未曾真正征服过的高句丽……
李世民陷入深深的纠结,看着面前苦苦谏言的房玄龄,李二陛下心底微微有些遗憾。
诚然,房玄龄足智多谋,忠心不二,能力超群,他所说所想,均有其道理,却让李二陛下愈加迷惑纠结。
若是……克明仍在,或许勿用这许多理由,只需得一句话,他便可欣然从之。
说到底,房玄龄善谋,却不善断!
自己是否应该听他的意见呢?
……
朝中关于和亲之事,群情汹汹,争执不下。
赞成的人认为这是一个极具战略性的政策,可以为大唐争取到更多的时间,整军经武厉兵秣马,方可一举荡平西域之胡虏。
反对的一方则认为以女人换和平,那不是真正的和平,非但丢掉了大唐武人一贯的傲骨,让整个国家蒙羞,更会助长胡虏蛮夷的嚣张气焰:发兵一围虚张声势,便可让大唐又送闺女又送嫁妆,如此好事何乐而不为?到时候所有的西域蛮夷都效仿之,你怎么办?跟你要闺女和亲,你给不给?给了,无休无止;不给,之前的丢算白搭了,该打还是得打……
反正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谁也不服谁,谁也说不服谁。
而无论是李世民亦或是房玄龄、长孙无忌、李绩等重臣,却是三缄其口,保持缄默,一直未发表态度。
这更令朝野上下对陛下的态度猜疑颇多。
而在此期间,李恪又一次大出风头,只不过这个名声是在李唐皇族的女眷之间流传……
那一首凄婉哀绝的《黄鹄歌》,那几句霸气四溢的国之气节,正气凛然硬刚李世民的反和亲态度,令其在李唐皇族贵女之间的名声达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这才是真正的男人!一遇到事儿就把女人推出去算什么本事?
连带着,家中有适龄女眷的皇族,全都对房俊好感大升。
其实大家都明白,就算李世民开启和亲,也不会将公主嫁出去,没有合适的了……
几位成年的公主都已许下婚约,剩下的几位要么年纪尚幼,要么尚在牙牙学语,怎么嫁?
即是如此,自是寻找皇室之中的适龄女子,赐予公主封号……这谁都明白。
比如江夏王李道宗……
江夏王李道宗坐在榻上,看着跪在自己面前嘤嘤垂泣的长女,方正黝黑的面庞毫无表情,心口却针扎一样的疼。
与世人重男轻女不同,李道宗对两个儿子素来严厉管教,绝不可在外惹是生非,一旦犯错,必是重罚。却对两个女儿当作掌上明珠,宠溺之情无人不知,视若珍宝。
眼见长女雪雁刚刚及笄,已是出落得窈窕清丽、花容月貌,李道宗自是愈发宠爱,平素温言软语,不舍得说一句重话。求亲的媒婆几乎踏破了江夏王府的门槛,却都被李道宗一一婉拒,他要好生斟酌,为女儿寻一个踏实稳重的夫婿。
平素温婉如水知书达理的女儿哭得梨花带雨,李道宗如何不心疼?
可是,李道宗也只能这么看着,说不出一句话。
他不敢给女儿哪怕一个虚假的承诺!
“父亲,您去跟陛下求情好不好?女儿不想嫁到土谷浑,更不想嫁到吐蕃!女儿马上就出家为道,这辈子都不嫁人,就守在父亲膝前尽孝,好不好?”
李雪雁双眸垂泪,断了线的珍珠一般滑过清丽白皙的脸颊,哭得肝肠寸断,凄婉哀绝……
李道宗嘴角抽搐一下,心如刀割,却依然沉默。
他能不能去求李世民?能!别说是求,便是让他为了女儿去死,都绝对不会皱一下眉头。
可问题是,求了有用吗?
自从传出陛下打算答应土谷浑和吐蕃的求亲,李道宗便感到不妙。陛下家里没有适婚的公主,按照旧例,便会在宗室之中寻一个年龄合适尚未婚配的女子,赐予公主封号,外嫁和亲。
谁愿意自家锦衣玉食娇生惯养的闺女嫁到塞外荒漠,去吹北风吃沙子?
于是,家中有适龄未嫁女的,便着急忙慌的托媒婆找人家,哪怕不能立刻成婚,也得赶紧定下亲事,造成既定事实。陛下再是霸道,也不能让咱把婚退了外嫁和亲吧?
长安城里倒是掀起了一阵成亲风潮,天天都有成亲队伍敲锣打鼓的在街上招摇过市……
可是别人这么干可以,他李道宗却不行!
前几日陛下将他召入大内,斥责一番,说的是他当年因贪赃被御史台弹劾,从而罢免官职消除封邑的事儿。当时李道宗不明白,这都过了好几年了,也惩罚过了,您还翻出来说,有意思吗?
455 文成公主
前几日陛下将他召入大内,斥责一番,说的是他当年因贪赃被御史台弹劾,从而罢免官职消除封邑的事儿。当时李道宗不明白,这都过了好几年了,也惩罚过了,您还翻出来说,有意思吗?
等到临走之时,陛下貌似无意的问了一句:“汝家雪雁,已然及笄了吧?”李道宗还以为陛下这是要为自家闺女指婚呢,还挺高兴,这证明陛下并未因贪赃之事而疏远自己。
可是随即,宫中便传出陛下欲答应土谷浑和吐蕃求亲之事。
李道宗这才恍然大悟,这是要把自己闺女给嫁出去啊!
若是没有李恪闹得那一出,李道宗相信,现在册封雪雁为公主的诏书估计早就下达了!
李世民的决定,谁能更改?即便李恪进谏之事闹得沸沸扬扬,但是李道宗可不信李二陛下会听从劝谏,打消和亲之策。李道宗自己就是大唐数得着的名将,自然不会看不出李二陛下稳住土谷浑与吐蕃,却志在高句丽的谋划!
与李世民的野心相比,所有的一切都得让路,谁也拦不住!
可是看着自家的女儿……他是真心疼啊!
若是可能,他都想自己代替女儿嫁娶蛮夷得了……
李雪雁自然也明白父亲的难处,哭了一阵,发泄一番,知道此事大抵已不可更改,便擦了擦眼泪,露出一个凄美的笑容,抽噎着说道:“女儿非是任性,实是不愿远离父亲,还请父亲不必为女儿担心,女儿会乖乖的嫁去蛮夷,承担起和亲重任!”
李道宗看着乖巧柔媚的女儿,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一揪,疼得他喘不过气来!
吾李道宗堂堂七尺男儿,冲锋陷阵杀敌无算,难道连女儿都护不住?
若要将吾的女儿嫁出去,除非……让吾死!
李道宗霍然起身,对李雪雁露出一个慈祥的笑容,温言道:“吾儿放心,为父这就入宫,若陛下执意选你和亲,就让他先取了某这颗项上人头!”
言罢,一振锦袍,大步走出门口,喝道:“来人,备马!”
府中部曲立时忙碌起来。
李道宗赶到太极宫的时候,李世民正与几位大臣在太极殿议事,闻听江夏王李道宗求见,李世民微一皱眉,还是宣他进殿。
李道宗大步进殿,见到在座诸位大臣,心里微微一惊,却也不迟疑,单膝跪地,朗声道:“臣李道宗,恳请陛下遣某去松州,宁愿战死于松州,但有一口气在,必不让吐蕃蛮夷踏入吾大唐一步!”
殿内肃静。
李二陛下温言道:“吾弟何出此言?松州那边,朕早有安排,汝尽可在府中调养……”
这一声“吾弟”,让李道宗心里一热,以往追随在陛下身边冲锋陷阵之时,陛下便常常以此称呼,以示亲近。李道宗明白,陛下将多年不用之称呼喊出来,便是让他老老实实的听话,虽然曾因贪赃一时处罚于他,但终究不会让他吃亏。
但李道宗还是执拗的以头顿地,大声道:“臣,伏请!”
为了闺女,他也是豁出去了!
若是放在以往,他万万不敢如此顶撞于李世民,可现在形势有变,李恪这么一闹,如论朝堂亦或坊间,舆论都已经开始想拒绝和亲倾斜。
再看看眼前,房玄龄、长孙无忌、魏徵、李绩、马周……这么多重臣在座,怕也是在商讨和亲之事吧?
果然,陛下还没有下定最后的决心,此事,还有的一搏!
李世民脸现怒气,却也拿李道宗没法。因贪赃一事将其削官去职,已是极限,还能怎么样?二人乃是同宗兄弟,李道宗十几岁的时候,便跟在他屁股后头打仗,破刘武周,破王世充,灭**厥,李道宗每每身先士卒,冲锋陷阵,立功无数……
更难得的是,这位堂弟立场无比坚定,至始至终都对他李二忠心耿耿!
李世民忍着气,淡然道:“汝且退在一边,此时稍后再说。”
李道宗却知道时机稍纵即逝,哪怕舍了脑袋也得逼着李二陛下答应他,否则一旦众臣议定,那可就回天无术……
再次以头顿地,道:“臣……”
眼见李世民额头的青筋都迸起来,房玄龄连忙说道:“江夏王稍安勿躁,且入座共商国事。”
李绩亦笑呵呵说道:“且来某这边坐。”
“这个……”李道宗迟疑一下,他也不是傻子,本想拼着惹怒陛下,也得让陛下打消拿自家闺女和亲的主意,但是此刻见到房玄龄的维护,以及李绩的转圜,他也知道事情有些不对头,赶紧瞅着李世民。
李世民哼了一声,没搭理他。
李道宗吁口气,连忙起身做到李绩身边,还不忘给房玄龄送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对于李道宗的不请自来,李世民无可无不可。
李道宗虽然身份不够,但也是皇室宗亲,兼之忠心不二,听听也无妨。
但听李绩说道:“以目前的兵力,以及军粮储备,维持土谷浑与吐蕃边境的现状,没有太大问题。而且只要征高昌国顺利,能够一鼓而下,必会对各部胡虏造成震慑,胡虏必然不敢擅动。只是……”
说到此处,瞄了一眼李世民,轻声续道:“东征之事,就不得不暂时搁置,而且没有个三五年风调雨顺粮食大收的年头,亦不能提上日程。”
说来说去,就是兵力不足、粮草不济,不能同时在东西两线屯聚大规模的兵团。
李世民郁闷的吐出一口气,闷声说道:“东征……暂时搁置吧!”
李道宗大喜,听到这里即使再笨他也知道和亲之事告吹了,女儿不用再嫁给蛮夷了。
如果不出所料,这里的李雪雁就是历史上大名鼎鼎的文成公主。
相传松赞干布非常喜欢贤淑多才的文成公主,专门为公主修筑的布达拉宫,共有1000间宫室,富丽壮观。但后来毁于雷电、战火。经过17世纪的两次扩建,形成现今的规模。布达拉宫主楼13层,高117米,占地面积36万余平方米,气势磅礴。
456 西征高昌
相传松赞干布非常喜欢贤淑多才的文成公主,专门为公主修筑的布达拉宫,共有1000间宫室,富丽壮观。但后来毁于雷电、战火。经过17世纪的两次扩建,形成现今的规模。布达拉宫主楼13层,高117米,占地面积36万余平方米,气势磅礴。
布达拉宫保留至今,成了西藏最标志性的建筑,宫中保存有大量内容丰富的壁画,其中就有唐太宗五难吐蕃婚使噶尔禄东赞的故事,文成公主进藏一路遇到的艰难险阻,以及抵达拉萨时受到热烈欢迎的场面等。
这些壁画构图精巧,至今依然栩栩如生,色彩鲜艳,具有非常重要的考古价值。
文成公主入藏,唐蕃之间的友谊有了很大的发展,由于文成公主的博学多能,对吐蕃国的开化影响很大,不但加了唐蕃之间的合作,更把汉民族的文化传播到西藏,西藏的经济、文化等各方面也藉由大唐文化的营养得以长足发展。
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性,文成公主入藏带去了大量的书籍和工匠,改善了当地人民的生活,同时也让吐蕃变得强大起来,松赞干布逝世后,他的继承者野心勃勃,间接的造成了大唐边疆长期的不宁。
现在由于李恪的重生断了吐蕃的和亲阴谋,同时也断了吐蕃的崛起之路,当然,那美轮美奂的布达拉宫也必然不存在了,一饮一啄,也不知这是好是坏。
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时光如流水,很快便进入了冬季。
由于李世民拒接了吐蕃和土谷浑的和亲,吐蕃和土谷浑便越来越不安分了,几次三番的在边境寻衅滋事。看起来,这两个部族定是有了某种契约,很有同退同进的意思。
他们都知道独自无法对大唐造成太大的威胁,却很想在入冬之前开战,即便不能取得太大的战果,亦可一雪和亲被拒之耻,顺便占领几座城池劫掠一番,以之缓和冬季的漫长酷寒和物资紧缺。
以游牧为生的民族,弓马娴熟战力剽悍,夏日里纵马驰骋肆无忌惮,但是到了冬天水草凋敝风雪漫天的时候,便不得不如偃旗息鼓安分起来。
风雪,是他们的天敌。
若是倒霉遇到雪灾,全族的人口和牲畜甚至能冻死一半。往往一个兴盛的部落,仅仅一场天灾就一蹶不振……
联合起来,以和亲被拒的名义劫掠一番,储存足够的粮食物资越冬,便成为最好的方法。
以大唐的国力,很难同时对吐蕃和土谷浑开战,所以两个部族这一次底气十足。
然而令他们没想到的是,面对他们的流氓行径,李世民这一次没打算退让。
李世民身体里有一半胡人血统,令他更了解胡人的天性,欺软怕硬、弱肉强食、得寸进尺,便是他们的遗传基因。当年“渭水之耻”让性格刚强的李世民差点自杀,引为生平最大耻辱,如今又岂能面对吐蕃和土谷浑的咄咄逼人,再来一次“渭水之盟”?
最重要的一点是,如今御书房里裱糊了一幅字。
“不和亲、不赔款、不割地、不纳贡、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李世民很喜欢这幅字,更喜欢这里边蕴含着的睥睨天下的霸气!
但如此同时,这幅字也很操蛋……
它在激励着李世民发奋图强、奔向更雄伟的人生目标的同时,也如同一个紧箍咒,让他不敢肆意妄为。一旦乱来,必然被那些口服心未服的可恨家伙抓住把柄,大肆抨击,少不得又是一顿恶心。
所以他觉得,其实自己是被自己儿子李恪给道德绑架了……
但是不管怎么说,李世民打定主意,前所未有的强硬,非但没有妥协,反而主动出击。
虽然很难同吐蕃和土谷浑主动开战,却可以雷霆万钧之势覆灭高昌国!只要高昌国覆灭,吐蕃和土谷浑都得掂量一下,真的惹毛了大唐,会有什么后果!
最近,李世民杀鸡儆猴的把戏玩得很溜……
既然要覆灭高昌国以此达到震慑作用,那就必须速战速决,原定的出征计划必须提前。
大唐帝国的国家机器,缓慢但精确的运转起来。
李恪如同大多数大唐臣民一样,从来不认为覆灭高昌国有什么难度,只是时间的长短而已。威武霸道的大唐全力一击,小小的高昌国绝对没有第二个结局。
高昌国王曲文泰曾藐视大唐军队:“唐去我七千里,碛卤二千里无水草,冬风裂肌,夏风如焚,行贾至者百之一,安能致大兵乎?使能顿吾城下一再旬,食尽当溃,吾且系而虏之。”
不知道是谁给了他如此自信,在大唐军民看来,完全是无知之谈。
胆敢挑战大唐的国威,即便是远在七千里外,也必诛之!
现在的大唐,就是有这份豪气!
没过多久,在太极殿经过一番争吵,侯君集被认命为大军主帅,当然李恪也并非一无所获,手下大将苏定方被认命为先锋官,同时通过李恪的一番运作,薛仁贵也被安排进了出征的大军中。
李恪相信凭薛仁贵的实力,在这次战争中他必有所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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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辚辚,马萧萧,行人弓箭各在腰。
爷娘妻子走相送,尘埃不见咸阳桥。
牵衣顿足拦道哭,哭声直上干云霄。
道旁过者问行人,行人但云点行频。
……
大唐施行府兵制,闲时为农,农隙训练,战时为兵。
此次西征高昌国,关中府兵集结,各条道路上满是拉帮结伙的府兵前往各自的军伍报道。
虽然大唐从上到下都认为覆灭高昌国只是反掌之间尔,但是征伐路途太过遥远,期间戈壁荒漠山川河谷,怎一个千里跋涉能够形容?行军打仗,就没有不死人的,谁晓得哪个能幸运的满怀功绩凯旋而归,哪个又魂断天涯埋骨大漠?
生女犹得嫁比邻,生男埋没随百草。
君不见,青海头,古来白骨无人收。
新鬼烦冤旧鬼哭,天阴雨湿声啾啾。
一时间,城里城外山间地头,父母的殷殷叮嘱,妻儿的哀哀哭泣,在壮烈的出征气氛下,弥漫着哀愁期盼……
457 危机
李恪以为大军西征,长安朝廷应该安稳一段时间,但天不从人愿,黑衣卫从宫中传出的一个消息,立马让李恪坐立不安起来,李恪没有犹豫,立马招来了自己的心腹岑文本和席孟买。
李恪急招,岑文本和席孟买很快便来到了王府。
三人方一坐定,李恪便开门见山道:“近来长安事多,昨日本王自宫中得到消息,有人已向父皇进谏,欲将本王封于并州,以汉王府一脉永镇边疆,实为藩王,此事若成,恐怕本王日后难入长安,二位可有良策?”
李恪之言方落,岑文本和席孟买的眉头都不禁皱了起来,正如李恪所言,储君必当坐镇长安,一个永镇外藩的皇子是成不了储君的,这一招可谓釜底抽薪。
过了片刻之后,岑文本问道:“此计倒不像太子所为,可是长孙无忌所出?”
李承乾虽也聪敏,但未必会有这么深的心思,更何况眼下李承乾自顾尚且不暇,又哪有功夫去对付李恪,最为可能的恐怕也就是长孙无忌这只老狐狸了。
李恪气愤道:“除了长孙无忌这奸贼,还能有谁?”
岑文本道:“此计柔中带刚,乃阳谋,殿下拒之不得,若是拒之,恐怕非但陛下生疑,殿下自己也难自处。长孙无忌老奸巨猾,有这样的手段也在情理之中。”
席孟买道:“我朝立国至今,只有皇子外放,从无裂土分封藩王之事,难道此事陛下便能准了吗?”
岑文本轻叹了一声道:“分封之意本就是陛下所欲,只是你早年在突厥,有些事情或还不知。陛下初登帝位之时,陛下便曾与萧相商议诸王分封之制。若非中书省力阻,恐怕此事早就成了。如今旧事重提,陛下岂能不动心。”
贞观元年七月,李世民便曾传宰相萧瑀入宫,问及分封之事,萧瑀当时便奏对有言:“臣观前代国祚所以长久者,莫若封诸侯以为磐石之固。秦并六国,罢侯置守,二代而亡;汉有天下,郡国参建,亦得年余四百。魏、晋废之,不能永久。封建之法,实可遵行。”
萧瑀以秦立郡县,二世而亡,汉建分封,国祚绵延四百载而论,主分封诸王,深得李世民之心,此番长孙皇后又提此事,李世民自然动心了。
李恪听了岑文本的话,沉思了片刻,接着忽然想起了什么,于是问道:“岑师可知那时力反此事的何人?”
岑文本回道:“乃是时任中书舍人的李百药。”
李恪点了点头,接着问道:“若依岑师而言,分封诸王之事于国益否?”
分封之事古便有之,郡县之事古亦有之,凡新朝立国之初,必有此争,而文臣,在此事之上也大多所持相同。
为士者,为臣者,朝堂之上或执政不一,自然难免分歧,相互弹劾也是常有之事,但在这一件事上,除了萧瑀这些前朝宗室出身的臣子,绝大部分的文臣的态度却出奇地一致,那就是郡县必定优于分封。
分封之制,分天下于宗室各王,以皇帝诸子分治江山,权在皇室,多和帝王之意,但郡县之制却不同,郡县之制于各郡县置官,文臣治国,上承下接,权在臣,便是文臣所主。
岑文本和王玄策也是文臣,两人闻言,不假思索地便回道:“分封之事,于国无益。先有周天下割据之祸,后有汉七国之乱,分封诸王绝非善政,当不可取。”
秦所以二世而亡,在其暴政,不在郡县,汉之所以国祚四百载,在天下人心,不在分封。
秦若非皇帝荒淫无度,横征暴敛,逼得天下百姓揭盖而起,断无短寿之道,而汉初便有七国之乱,若非名帅周亚夫力挽狂澜,也早已江山易主。
岑文本和席孟买态度坚决,又出奇地一致,李恪看着岑文本和席孟买不约而同地表态,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他似乎已经找到了破局的法子。
贞观十二年末,三日后,旬日大朝。
太极宫,两仪门,李恪正立于门外的宫道之上,时不时地抬头北眺,似乎在看着什么,心沉静如水,一如十二年前,李世民东宫登基时,重明门外的那个懵懂少年。
只不过如今,李恪的处境却已与当年大不相同,现在的李恪立于宫门之下,已不再会遭人无视,更非那个茕茕独立,形单影只,只能看着李承乾左右逢源的汉中郡王。
现在的李恪已然是朝中最为尊贵者之一,不止是血脉,更是权位,现在的李恪无论站在何处,身后都会不经意地聚集起一团人,虽然李恪从来没有表示过要夺嫡,但他们既是与李恪亲近的朝中大臣,李恪的好友,他们更有一个相同的名号:“汉王党”。
这些人中有淮南、江南籍的文臣,也有府军统将,还有朝中重臣,这些人与李恪站于一处,和不远处的太子李承乾,魏王李泰相互呼应,竟已成三足鼎立之势。
盏茶之后,随着一声鼓响,两仪门洞开,满朝文武依次序鱼贯而入,于两仪殿上分文武大臣,宗室勋亲而列。
李恪身为皇三子,汉王,当属宗亲,本该位列太子李承乾之后,但李恪有身兼任实职,官拜并大都督,赐骠骑大将军之勋,更在满朝武臣之上,故而便列于李靖等人之前,站武臣班首,于李承乾左右并列。
“太子哥哥好久不久,近来可好?”李恪站在李承乾的身旁,对李承乾笑着拱了拱手道。
李恪现在处于蛰伏期,平时也没有和李承乾针锋相对,所以李承乾和李恪的关系尚好,李承乾微笑道“有劳三弟挂怀,哥哥一切尚好。”
这时大唐皇帝李世民至,李世民一进殿,便看到了在众人最前,李恪和李承乾二人正靠着说话,只当两人正是兄弟闲谈,于是笑着问道:“太子和汉王正在商谈何事,可否说于朕听听。”
大唐立国之初,君臣和睦,哪怕是朝会之上也随意许多,并无太多规矩,君臣之下信口问话也是常有的。
458 分封
李恪抬头看着李世民,笑着回道:“回父皇的话,儿臣与太子哥哥许久未见,方才正商议着待朝会散后往东市寻个酒肆小酌上两杯,以叙手足情谊。”
在朝臣面前,李世民自也是望着诸位皇子兄弟和睦,李恪的话正中了他的心窝,叫李世民听着很是舒坦。
李世民笑着回道:“你和太子手足情深,想着小酌叙旧自无不可,不过此事你们大可朝后在议,朝堂之上议论此事成何体统?”
李世民的话听着虽是在训斥李恪,但众人听在耳中,却也能听出李世民对李恪的宠爱。
李恪应道:“父皇说的是,儿臣受教了。”
李恪之言刚落,李世民便又接着道:“今日你既在朝,朕也正有一事与你想干,要于朝中商议,你便也一同听着吧。”
李世民话音刚落,立马就有人谏言分封,同意的有之,反对的亦有之。
于是两拨人引经据典吵得不亦乐乎,直看得李世民一个头两个大。
李世民大怒的制止了下面的争吵,顿了顿,接着道:“汉王李恪,朕欲效先朝旧例,赐封你就藩并州,永镇边疆,你可愿否?”
李世民有意命李恪就藩边疆之事并非绝密,或者说,李世民自己本就有意借李恪就藩之事试探群臣的态度,以便日后诸子分封。
不过此事虽然多有朝中重臣已然知晓,但在此时,在朝堂之上提了出来,还是叫满朝哗然。
就藩不同于之官,自晋亡始,天下便已少闻藩王之说,大唐立国之初,亦循前例,未设藩王,纵有皇子外放,也只是任职都督抑或是刺史之职,数年一调,故而此番李世民突然提及李恪封藩之事,难免叫群臣讶异。
但是很显然,今日李恪封藩之事是李世民早与诸位宰相商议之后所言,并无与满朝文武商议的意思。
李恪抬头看了看,并未发现魏征这头倔驴的踪影,也算是明白看此事的经由。
满朝文武中,反对分藩之事最激的莫过于魏征和李百药两人,而政事堂议事,非宰辅重臣不得入内,李百药官拜礼部侍郎,虽是六部要员,却不在宰辅之列,自然入不得政事堂,而魏征为侍中,倒是可入政事堂议事,可眼下他不在京中,又怎地说话。
魏征不在长安,有左相之称的尚书左仆射房玄龄又多不便开口,再加上司空长孙无忌又为此事推波助澜,此事在政事堂中自然就成了。
此事干系重大,李恪若是应下,便意味着李恪便将南下,就藩并州,至此世镇边疆。这与李恪之官并州大都督不同,之官并州大都督或有返京的一日,但出京就藩,便轻易不得离开封地,更别说回来长安了。
一时间,整个大殿中的人都看向了殿中的李恪,等待着李恪的回话,尤其是李恪身旁站着的李承乾和李泰更是如此。
李恪如果同意就番,同为皇子的李泰还会远吗?
李渊和李恪是李承乾储位的最大威胁,他自然是盼着李恪应下此事,外镇并州,而李恪一旦同意,李泰也不得不同意,那李泰李恪二人与储君之位便算是彻底无缘了,李承乾的心腹大患自也就不复存在。
对于此事,其实李恪心里也早有准备,李恪的脸上没有丝毫的犹豫,便对李世民回道:“承蒙父皇信重,命儿臣外镇并州,儿臣自当领命。”
李恪之言方落,整个大殿中顿时顿时一阵静谧,落针可闻,甚至安静地有些可怕,一时间众臣脸呼吸都不自觉地屏住了。
李世民有意使李恪外镇并州,李恪竟是毫不犹豫地应了下来,这意味着什么?是李恪就此甘愿退出储位之争了吗?抑或是李恪根本就没有动过争储的心思,只是想着老老实实地做他的贤王?
似乎就在李恪应了外镇之事的一瞬间,整个大唐便风云突变了,三国鼎立变成了楚汉之争,剩下的自然就是魏王李泰还有太子李承乾了。
就在李恪应下的声音传到李承乾耳中的时候,李承乾的脸上也露出了几乎抑制不住的笑意。
李恪退出储位之争,这也就意味着他的储君之位又稳固了几分,李承乾焉能不喜。
“如此甚好,那待年后,恪儿便可就藩并州,此时便算是定下了。”李世民点了点头,对朝中众臣道。
在这个时候,满朝文武已再无一人敢出来反对此事,毕竟这个时候谁若是敢处理反对此事,便是同李世民作对,同李承乾作对,同长孙家作对,此行与自寻死路又有何异?
如此一来,李恪外镇扬州,就此退出储位之争一事似乎已经板上钉钉了。
……
大朝散后,朝中的众臣也都各怀心思,显然是今日朝堂上的事情太过诡异,众臣们还未回过味来,一边在出宫的宫道上走着,一边低头思索着方才大殿上发生地事情,还宛在梦中。
李恪刚出了两仪殿,正沿着殿下的玉阶往下走着,一个老者却迎面出现在了李恪的眼前。
“老臣温彦博拜见殿下。”御史大夫温彦博走到了李恪的身前,拱手拜道。
李恪见得温彦博当面,脸上抬手虚扶起温彦博,对温彦博道:“温大夫快快起身,温大夫在此出现,莫非是专程等候本王而来?”
温彦博回道:“老臣正是在此专等殿下。”
李恪不解地问道:“不知温大夫在此等候本王所为何事?”
温彦博道:“老臣在此是专为提醒殿下,殿下如今虽应下外镇扬州之事,但朝堂之下人心叵测,近来朝中有多事,殿下尚需千万仔细啊,莫再吃了亏。”
李恪于温彦博有恩,温彦博乃赤诚君子,一直对此事铭记于心,把李恪视作自家子侄来照拂,此番朝中局势大变,温彦博也是担心李恪安危,这才专程留步于此,提醒李恪。
李恪问道:“温大夫所言可以进来朝野中关于本王和太子间的传闻?”
温彦博点了点头回道:“殿下与太子手足和睦,自是好事,只是凡事大多非是捏造,唯空穴方可来风,有些话老臣为人臣子,不便多言,殿下明白便是。”
459 萧美娘
温彦博的心意,李恪岂会不知,李恪看着温彦博已经老迈地有些浑浊的双眼,也微微有些动容。
李恪双手轻轻握了握温彦博的手掌,对温彦博道:“温大夫之情,李恪铭感腑内,只是温大夫但请宽心,李恪非是愚钝之人,凡事自有分寸。”
入夜,长安城,开化坊,宋国公府。
入了深冬,日头越发地短了,夜色黑的更快,宋国公萧瑀和其姐萧美娘也早早地用了晚饭,正煮了茶,点了烛火靠窗闲聊。
“阿姊,我这一辈子阅人无数,自诩颇有几分识人之能,可没想到这一次竟彻底看走了眼。”碳炉上的茶壶水已经“咕噜咕噜”地烧了起来,萧瑀亲自上前提起茶壶,为面前坐着的萧美娘倒上了一杯,轻声感叹道。
萧美娘听了萧瑀的话,脸上露出了好奇之色,对萧瑀问道:“哦?究竟是何人,竟能叫你看走了眼?”
萧瑀道:“其实看走了眼的不只是我,还有阿姊。”
听了萧瑀的话,萧美娘脸上的奇色越发地重了,萧美娘问道:“那你快些说来,究竟是何人?”
萧瑀端起手边的茶碗,就着滚烫的茶水轻轻地啜了一口,对萧美娘道:“阿姊可还记得那个将你从突厥救回的少年?”
“你说的可是汉王?”萧美娘问道。
萧瑀点了点头回道:“不错,正是这位汉王殿下。”
萧美娘闻言,笑着问道:“阿弟何出此言,可是汉王又做了什么惊世骇俗之事?”
李恪行事一向大胆,最与旁人不同,李恪做出什么事情来叫萧瑀讶异,萧美娘反倒不觉得奇怪。
萧瑀道:“汉王少而不同,我一向以为汉王乃年少野心之辈,可今日朝后才知,原来竟是我看错了他,汉王竟也是忠直耿介之人。”
今日朝会之上,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李世民许给李恪的世镇并州是什么意思,可身为当事人的李恪竟毫不犹豫地便应了下,这还能说李恪是野心之辈吗?
忠直耿介之人?
但凡萧美娘听到了李恪的名字,她的脑海中便会浮现起那张狡猾却也让她倍感亲切的脸。
萧美娘何许人也?那可是杨广的老婆,前朝的皇后,什么样的人没过,又有什么人能逃过他的法眼。
李恪是只小狐狸,更是头幼虎,这是萧美娘早在遇见已经认定了的事情,和所谓的忠直耿介四个字着实挂不上钩,萧瑀也不是糊涂之辈,怎地会这样说。
萧美娘笑了出来,不解地问道:“时文(萧瑀字)何出此言?”
萧瑀回道:“今日朝会之上,陛下当廷下旨,欲命楚王就藩并州,世镇边疆,我本以为汉王志在储君之位,必会斡旋不答,敷衍过去,可没想到汉王竟是一口应了来,着实叫我讶异地很。”
“哦?竟有此事?”
萧美娘虽为前朝皇后,但自然他南归之后,便一直少理朝中之事,故而李恪将欲外镇之事萧美娘此前竟从不知晓,萧美娘听了萧瑀的话,脸上也露出了一丝讶色。
“千真万确。”萧瑀回道。
萧美娘问道:“汉王神色如何?”
萧瑀回道:“汉王出宫时神色如常,与太子更是谈笑风生,竟仿佛未有此事一般。”
萧美娘闻言,在心中思索了片刻,而后脸上先是露出了一丝笑意,接着便是了然之色。
萧美娘对萧瑀道:“汉王小小年纪,竟有如此定力,着实不易,这也正是我为何会对他如此推崇的缘故。”
萧瑀不解地问道:“阿姊的意思是?”
萧美娘回道:“依我看汉王恐怕早就知道今日殿中之局,有所准备了,你所看到的,不过是楚王故作出来的虚像罢了。”
萧瑀接着问道:“阿姊的意思是今日朝中之事已在汉王预料之中?”
萧美娘点了点头道:“不错,正是如此。”
萧美娘看人的眼光和政.治智慧岂是萧瑀可比,稍微一琢磨就明白了李恪这样做的深意。
萧瑀犹自不信,脸上仍有疑色,他很难想象,一个少年竟能有这般深厚的城府?
萧瑀的反应也落入了萧美娘的眼中,知弟莫若姐,萧美娘看了萧瑀的模样也猜到了萧瑀的心思。
萧美娘笑道:“你若不信,可敢同我赌上一局,不出两日,汉王府必有动静。”
今日大殿之上的动静,萧瑀都看在眼中,自觉比萧美娘要看得多的多,更是自觉胜券在握,听了萧美娘的话,顿时也来了兴致。
萧瑀道:“我便与阿姊赌了,只是不知阿姊要赌些什么?”
萧美娘想了想,对萧瑀道:“我听守规有言,近来你新得了一方古砚,视之如珍宝,我们便赌它,我若胜了,你便将这方古砚输于我。”
萧美娘口中的守规便是萧瑀长子萧锐和襄城公主之子,极得萧瑀疼爱,时常带在身边,萧瑀得宝,自然瞒不过萧守规。
萧瑀笑道:“我道是什么,左右不过一方古砚,阿姊若是喜欢只管拿去便是,还赌什么。”
萧美娘却摇了摇头笑道:“我虽极好墨、砚之类,喜欢的东西,自是要自己亲手赢来才最为有趣,不过你也放心,我也不沾你的便宜,前些日子汉王专程命人将他自扬州淘来几锭韦诞墨送于了我,你若是胜了,我便将这些韦诞墨转赠于你。”
韦诞墨乃三国曹魏之书法大家韦诞所制,时与与张芝笔、左伯纸并称“三绝”,最得大儒蔡邕推崇,极为难得,单论价值而言,也绝不在古砚之下了。
以古墨赌古砚,倒也相称。
萧瑀也是喜好此道之人,闻得此言,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意,对萧美娘道:“如此弟便却之不恭了。”
萧瑀说着,又端起了手中的茶碗,仰脖一饮而尽,仿佛已是胜券在握的模样。
萧美娘看着萧瑀的模样,也轻声笑了出来,姐弟之间作赌,图的不过是个乐子,胜负不过其次,无论谁输谁赢,谁都不会在乎这个结果,他们在乎的不过是李恪的动向罢了。
460 拜访
萧美娘看着萧瑀的模样,也轻声笑了出来,姐弟之间作赌,图的不过是个乐子,胜负不过其次,无论谁输谁赢,谁都不会在乎这个结果,他们在乎的不过是李恪的动向罢了。
只是萧美娘曾为前隋皇后,几经沉浮,识人阅事之多更在萧瑀之上,萧美娘的一双慧眼又怎会识错人。
也似乎正是为了印证此事,不必再等上两日,甚至萧瑀的一壶茶都还未饮完,门外守门的家仆竟突然走了进来,手中拿着一封拜帖对萧瑀道:“阿郎容禀,现府外正有一少年乘马车而来,自称是萧夫人旧识,命奴将拜帖奉上。”
萧美娘见状,亲自上前自家奴手中接过了拜帖,缓缓地打了开来,一行十余字便落入了萧美娘和萧瑀的眼中。
“夫人敬启,外孙李三郎拜上。”
李恪的母亲杨妃虽不是萧美娘的亲生女儿,但萧美娘是杨广的皇后,李恪也算是萧美娘外孙,他们虽有些亲眷关系,但他却不是萧府的常客。日间朝堂上刚出了这档子事,晚间李恪便轻车简从来此拜访,又对外隐匿了身份,为的是什么,萧美娘和萧瑀哪还不知。
可以说,自打这封拜帖出现,萧瑀便已经输了,萧瑀的那方古砚也就归了萧美娘。
不过来者是客,无论萧瑀输得甘心与否,李恪入府,萧瑀也绝无半分怠慢之理,萧瑀当即命人将李恪领了进来。
“多年未见,夫人和萧相的身子越发康健,可喜可贺啊。”李恪跟着萧府门人进了内院,便看到了正在内院门侧等候的萧美娘和萧瑀,拱手笑道。
萧美娘抬头看了看李恪,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萧美娘道:“我已渐老迈,身子骨无非就是这样了,倒是殿下,多年未见竟又稳重了许多。”
今日李恪来此,为免引人注目,便特地换上了一身玄色锦袄,外皮大氅,衬着这夜幕之下,倒是多了几分成熟的味道。
李恪笑道:“呵呵,毕竟已是三个孩子的父亲了,行事自然稳住些。”
萧美娘和李恪有旧,见了面自当寒暄几句,不过萧瑀却一向不大买李恪的账,只是神色平淡地问道:“时候已经不早了,不知殿下此时来访所为何事?”
李恪道:“李恪夜后来此,乃是有一事相求于萧相。”
萧瑀与李恪一向甚少瓜葛,李恪突然来此除了有事求助于他,还能有何事,李恪自也懒得故弄玄虚了。
萧瑀道:“臣已为陛下罢去相职,眼下不过是一个少傅闲职,在府中清养罢了,不知却又能帮上殿下什么?”
李恪道:“本王此来乃是为今日大殿之事,外镇并州干系重大,恐非时宜,本王欲请父皇收回成命,此事非萧相不能成事。”
萧瑀道:“眼下臣不过挂一闲职,不掌实务,我纵然上疏陛下又有何用。”
李恪笑道:“萧相乃当朝肱骨,虽一时与父皇政见不和,暂罢相位,但早晚总有再得重用的一日,怎可妄自菲薄。”
萧瑀回道:“殿下莫不是在同萧某玩笑,今日大殿之上一口应下外镇之事的是殿下,如今却要臣上书陛下,请陛下请收回成命,未免有些天方夜谭了吧。”
在萧瑀想来,李恪今日在大殿之上多半是怕李世民不悦,故而未曾回绝了李世民,而是一口应了下来,可如今李恪有意储君之位,自是不愿北上,便来请萧瑀上疏,阻他出镇边疆。
不过叫萧瑀意外的是,李恪却并非此意,李恪若是真的有意力阻此事,早在朝堂之上就安排人替他帮腔了,又怎会拖延到此时。
李恪道:“萧相怕是误会了,若是要上书父皇,正面力阻北上并州之事,本王大可去请旁人上疏便是,又何必萧相出手。”
李恪在朝中的人脉兴许比不得太子李承乾那般广泛,但若要请人上疏劝阻此事,也绝非无人可用,他请御史大夫温彦博出手便足矣,又何必专程来拜访他萧瑀,李恪要请萧瑀相助的事情自是旁人难帮得上忙的,此事唯有萧瑀可为。
萧瑀听了李恪的话,不禁好奇地问道:“若非如此,不知殿下要臣如何作为?”
李恪道:“萧相放心,我绝不叫萧相为难,萧相上书父皇但凭本心便是。”
“殿下但请直言。”萧瑀对李恪道。
李恪道:“贞观初年,父皇曾以分封之事问于萧相,萧相只需将当年奏对之言整理作奏疏,上禀父皇便是。”
贞观初年,李世民以分封及郡县之利弊问于萧瑀,萧瑀曾力主分封,李恪要萧瑀将当年所言上奏李世民,自然就是要萧瑀上奏倡议分封之事。
可李恪已然封于并州,分封之事又与他何干?
萧瑀起初也觉得颇为迷糊,但不过稍加思虑了片刻之后,他便回过了味来。
李恪这哪是要管分封之事,这分明就是要借此事大做文章,既然李恪都分封了,那李泰李佑等皇子是不是也该分封了,并趁机煽动朝中非议,借朝堂之力来阻他封***。
小小年纪,对朝堂对人心的的把控竟到了如此地步,就算是历经三朝,阅人无数的萧瑀,也不禁觉得讶异非常。
一瞬间,萧瑀似乎明白了阿姊的意思,也明白了阿姊为何如此看重李恪,李世民的诸位皇子之中,李恪确实要胜旁人多矣。
不过萧瑀明白李恪的意思归是明白李恪的意思,这并不代表着萧瑀便对李恪多了好感,愿意助李恪成事。
萧瑀曾为南梁皇子,深知皇位之争中的凶险,故而对此事也是退避三舍,避之尤恐不及,又怎会主动沾上去。
萧瑀不愿掺和储位之争,过去是这样,现在也还是这样。
萧瑀拒绝道:“此事干系重大,与臣又本不相干,臣又何必去蹚这趟浑水,此事请殿下恕罪,臣爱莫能助。”
萧瑀已是宋国公,官拜少傅,可谓位极人臣,无论将来是李承乾为帝,李恪为帝,还是李泰为帝,都于他助益不大,他又何必冒着得罪太子的风险,在这个节骨眼上帮着李恪。
461 晓之以利
萧瑀已是宋国公,官拜少傅,可谓位极人臣,无论将来是李承乾为帝,李恪为帝,还是李泰为帝,都于他助益不大,他又何必冒着得罪太子的风险,在这个节骨眼上帮着李恪。
萧瑀所想,李恪亦知,萧瑀不贪财,不念权,以权位金银相惑自然动不得他的心,李恪要萧瑀出手,为他所用,他就绝不会寄望于这些身外之物。
李恪对萧瑀道:“萧相行事端方公允,我自是清楚,只是萧相既为萧家子弟,既为江南官吏之首,又总该为萧家,为整个江南世家做些什么吧。眼下天下大势,关陇门阀居首,其次山东世家,江南名门早已渐趋没落,若是在无法力挽狂澜,恐怕不出三十年,以兰陵萧氏为首的江南世家便该泯然众人了。”
李恪的话传入萧瑀的耳中,萧瑀一下子顿住了。
萧瑀出自兰陵萧氏,为官数十载,多少沉浮,他真正关心的不是自己的家业,不是自己的官职权位,他真正关心的正是李恪口中的兰陵萧氏。
如今的兰陵萧氏虽仍是天下世家翘楚,论声望甚至不在七宗五姓之下,但身为萧家人的萧瑀却很清楚,如今朝中局势已多为关陇和山东世家所把,兰陵萧氏身为南族已后继乏力,若是待萧瑀故去,兰陵萧氏朝中再无话事之人,兰陵萧氏将面临的是何等的危机。
李恪看着萧瑀的模样,似乎已有意动之色,于是接着道:“诸位皇子中,太子心向陇右,魏王心向关东,能助兰陵萧氏,能助南族的唯本王一人而已,萧相何不给本王一个机会,给萧氏一个机会,也给整个南族一个机会。”
……
一百年前,南北朝时,天下三分,东魏坐拥中原、西魏虎踞关陇、而南梁则划江而治,本是三足鼎立之势,相互间虽多有征战,但也是各有长短胜负,难定强弱。
可随着东魏叛将、羯人侯景复叛南梁,八千叛军南下,势如破竹,破粱都建康城,而后劫掠三吴,乱江南之地四载,使死伤无数。
侯景之乱,付出惨痛代价的不只是狂妄而不知兵的梁武帝萧衍及其宗室,还有南朝子民和那些盘踞江南的世家门阀。
侯景本就为胡人,与世家门阀不和,侯景破建康,得三吴后,便命麾下将士大肆屠杀南朝世家子弟,原为天下世家之冠的王谢袁萧四姓中除了兰陵萧氏底子尚存外,余者三家都已元气大伤,死于屠刀之下十之八九,不复辉煌。
可以说,如今的天下世家名门,早已是北族的天下,名传天下的七宗五姓更是无一南族在列,若是萧瑀死后,萧氏再衰,南族便真的彻底成了北族的陪衬了,李恪的话正好便刺到了萧瑀心中最痛的地方。
萧瑀不争权位,不争名望,但他争的却是一口气,萧瑀不得不承认,他被李恪说动了。
萧瑀和李恪交道不多,但他和岑文本却很是熟稔。
萧瑀早先为中书令,岑文本为中书舍人,岑文本是干臣,贤臣,他的眼光与才干,萧瑀自是信得过的。
于是乎,次日清早,萧瑀的一封奏疏入宫,便仿佛一颗丢人平静湖面的一块石子,整个大唐官场都为之涟漪四起。
午后,太极宫,甘露殿,书房。
李世民正在书房中问政,而在书房中答政的正是轮值中书舍人岑文本。
“去岁刑部奉朕之命,准各地犯案之死囚返家探视,一载后赴京行刑,如今一载之期已到,他们可曾如期抵京?”李世民手中拿着奏本,突然想起了此事,对案前的岑文本问道。
岑文本做事向来滴水不流,既知今日是他轮值答政,便早已问询清楚。
岑文本回道:“去岁依陛下之名放还探亲之人合计三百九十人整,其间无人督领,今岁返京三百九十人整,无一人擅离。”
李世民听了岑文本的话,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这些放还乡探亲的都是犯了事的死囚,此番回乡探亲之后竟又能依约回京受刑,可见今日大唐之民治,已远胜过往。
李世民道:“传旨刑部,这些返乡回京的死囚俱有悔过之心,亦是善事,可命刑部重新量刑,罪轻一等。”
“诺。”岑文呢应了一声,拱手领命。
李世民问道:“今日午间可有各省、部、寺、监可有新上的奏本?”
岑文本想了想回道:“今日午时京中各部院共有新上奏本三十七道。”
李世民接着问道:“可有加急之事?”
岑文本如实回道:“少傅萧瑀的奏疏特加了红批,想必是紧要之事。”
李世民笑道:“哦?时文(萧瑀表字)才被朕罢相,便对朕生了埋怨,已经少有奏本递上,怎的今日竟怎的还上了红本,快将时文的奏疏拿来。”
“诺。”岑文本应了一声,从堆在一旁的奏疏最上拿出了那本系了红绸的奏疏,递到了李世民的手边。
李世民自岑文呢手中接过结果萧瑀的奏疏,不过简单地扫视了几眼,脸上先是一阵凝重,紧接着便露出了满脸笑意。
“陛下圣启,臣萧瑀敬奏:臣观三代有天下所以能长久者,类封建诸侯以为藩屏。秦置守令,二世而绝。汉分王子弟,享国四百年。魏、晋废之,亡不旋跬。此封建之有明效也。今大唐立国未久,天下虽安,然为保无虞,当效两汉故事,循昨日楚王之先例,册诸王于天下,分封而治...”
这大唐君臣上下,有两个人是最倡分封制的,一个是萧瑀,而另一个便是皇帝李世民,李世民看着萧瑀的奏疏,说的正是他心中之事,岂能不悦。
而因李恪外镇并州之事政事堂和朝中已然廷议通过,百官已开其首例,眼下正是下诏分封的最佳时机,这个时候萧瑀一封奏疏进宫,岂非正中李世民下怀。
“所见略同,所见略同,果然还是时文知我。”李世民扬着手中的奏疏,对岑文本笑道。
岑文本早知萧瑀所奏何事,但还是故作出一副不解之色,对李世民问道:“不知萧少傅所言何事,竟使陛下如此欣悦。”
462 门下省
岑文本早知萧瑀所奏何事,但还是故作出一副不解之色,对李世民问道:“不知萧少傅所言何事,竟使陛下如此欣悦。”
李世民道:“时文欲以汉王外镇并州之事为契机,借此定论分封之事,你以为如何?”
岑文本闻言,先是沉思了片刻,而后摇头道:“臣以为此事恐怕不妥。”
李世民皱了皱眉,问道:“岑卿这是何意?”
岑文本回道:“号王就藩并州,镇于边疆本已不和朝例,陛下又怎可再以此为机,推行分封之制呢。”
李世民道:“汉王亦是你之弟子,难道汉王就藩并州,非你所望不成。”
岑文本当即回道:“汉王就藩并州,乃陛下特恩,本就于朝制不和,已是出格,至于分封之事便更是如此。陛下此时若提分封之事,岂不是胁迫臣下,叫满朝文武两难吗?”
岑文本之言听着是义正辞言,力劝李世民勿动分封的心思,但他哪里不知,李世民对分封之事一直念念不忘,他这是变着法子告诉李世民,汉王李恪外镇并州,设藩并州之事已过朝议,眼下正是推行分封的最好时机。
岑文本之言虽有引导李世民的意思,但这也是眼下的实情,李世民闻言,坚持道:“此事朕心意已决,岑卿不必多言,只管拟旨便是,朕自有区处。”
侍驾的中书舍人,本就有草拟圣旨之职,李世民下令,岑文本断无抗旨之理。
“臣遵旨。”
李世民之言而言,岑文本的脸上似乎露出了一丝难色,但片刻之后,才提起了笔,依李世民之言草拟下了圣旨。
岑文本虽是遵李世民之名草拟了圣旨,但岑文本很清楚,李世民的这道圣旨断不会一帆风顺地下发至朝堂,莫说是尚书省了,就连门下省那关都过不得。
“朕祗膺大宝,钦承景命,励精治术,安辑夷夏。九服同轨,六合一家,日月所临,无思不服。岂伊人力,天实赐之。疆理都邑,襃锡亲贤,与夫懿戚元功,共享其利。自我作古,不必专依前典,允今约古,隆基垂统。世禄传家,足以载德;图身厚己,足以竭诚。
自然国有常奉,民获其福。皇家宗室,及勋贤之臣,德行可称,忠节显著者,宜令作镇藩部,宣条牧民。贻厥子孙,嗣守其政,非有大故,无或黜免。酬勤报效,仍宜有差,宜令所司,明为条例等级,具以奏闻。”
李世民一封“令宗室勋贤作镇藩牧诏”由岑文本挥笔一蹴写就,而后便依朝例,下发至了门下省。
凡大唐帝王圣旨,发至朝中,皆有一套规程,由中书省写就,而后加盖皇帝玺印,交由门下省,由门下侍中核验,若是无误,则可加盖门下省官印,交由尚书省依旨行事。
换而言之,门下省便有审查诏令,甚至封驳圣旨之权,尤其是自打魏征入主门下后便更是如此。
魏征耿介,更兼强项,自打他贞观六年代王珪为门下长官侍中之后,封驳李世民的圣旨便成了家常便饭。
分封之说本就不和眼下局势,魏征反对的声音最大,此时若是魏征在京,毫无疑问的,魏征必不会太顾及李世民的面子,将此封奏疏直接封驳。
不过眼下魏征正奉圣旨外出,不在京中,自然无从封驳圣旨,这个担子便落在了旁人的身上。
门下首官为侍中,而省中常设侍中两人,一为侍中魏征,二为检校侍中李纲,魏征若在,这门下省事自是由魏征做主,可如今魏征不在,主事之人便成了李纲。
李纲乃两朝元老,现在又是太子的老师,自也与李承乾的太子位利益攸关,李纲也盼着李恪外封并州,永镇边疆,轻易不得返京,如此一来李承乾的太子之位才算是稳如泰山。
可李承乾的太子之位虽重,李世民的这种诏书却也同样重如泰山,甚至直接关系了江山安稳与否。
当李世民的诏令送到李纲手中时,李纲不禁眉头紧蹙,一下子犯了难,他拿着门下省的大印在手中,印准也不是,不印准也不是。
他若印准了,届时诏令下发至尚书省,天下分封,将来如若生乱,他便是审查不明,可他若是封驳,那李恪就藩并州又算得了什么?朝务不是儿戏,他若是封驳了此诏,门下省便是当着满朝文武在打自己的耳光。
李纲虽然是两朝元老,却没有魏征的那种魄力与果决,他在这个时候选的路只能是求稳。
李纲思虑了许久,终于还是退了一步,请三省,六部,宗正寺及御史台各部首要员速至门下省议事,他要行门下推廷议之权。
须臾…
门下省,内衙。
当满朝要员自李纲口中得知此事事,顿时满座哗然。
“不可此事决然不可,分封之事伤民误国,岂能行之。”李纲之言方落,正厅中便已有许多性子急躁些的大臣叫嚷了出来。
自晋亡之后,天下便废止分封,多行郡县,尔来两百余年矣,如今李世民再提此事,还下了诏书至门下,他们岂能不惊。
自有君臣之说起,君权与臣权之争便从未停歇过,但总归是成了君臣共治天下之局。
若行郡县之制,地方各郡县官员皆为臣子,是为文臣治国,可若行分封,那各地方郡县可就是以皇子为尊,宗室治国,便是天壤之别。
更何况,若是各地分封藩王,藩王便掌军政之权,而所封藩王行事人品又大多良莠不齐,难免生乱,轻则百姓受苦,重则社稷颠覆,岂能稳妥。
而且就算分封的藩王各个都是贤能之辈,但藩王之下分郡王,郡王之下分国公,如此分封下去,每年光是朝廷养着这群藩王家室,便是一笔巨大的开支,长此下去,朝廷必定财政不支。
分封之事弊大于利,朝中大臣人尽皆知,可当就在厅中众人纷吵的时候,有一个人却一下子沉默了,这个人司空长孙无忌。
463 计成
分封之事弊大于利,朝中大臣人尽皆知,可当就在厅中众人纷吵的时候,有一个人却一下子沉默了,这个人司空兼尚书右仆射长孙无忌,本王皇子外镇就是他的注意,但现在他却有些后悔了。
李恪外镇,的确可稳固李承乾太子之位,固然是长孙无忌所愿,但如果因此而生分封藩王之事,那便更非长孙无忌愿意看到的了,现在的长孙无忌正是身陷两难。
长孙无忌甚至想过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先行分封,待将来李承乾登基,他主断朝政之时再行废止此事。
可封藩易,削藩难,这样的道理长孙无忌又怎会不知,闹得不好,又是一个七王乱政,那他长孙无忌便是大唐的罪人。
可长孙无忌虽是默不作声,但当初始议使李恪外镇,就藩扬州的就是他长孙无忌,眼下局势又岂能容得长孙无忌简单地搪塞过去。
御史大夫温彦博当着众臣的面,对长孙无忌问道:“准楚王封藩并州,世镇边疆之事本就是错缪之举,当初此事长孙司空可是一力赞举的,却不知眼下长孙司空又有何良策?”
旁人畏惧长孙无忌权势,或许让着三分,但温彦博却不怕惧他,论家世,河北温氏乃燕赵名门,不在长孙家之下,论资历,温彦博和太上皇李渊和长孙无忌之父长孙晟平辈论教,也算是长孙无忌的前辈。
温彦博性情刚正,当初身陷突厥,在阴山苦寒之地苦熬了两载,硬是撑了过去,这样的人又怎会畏惧所谓权势。
长孙无忌被温彦博当着众人的面提了出来,哪里还容得他再闭口不言。
长孙无忌道:“温大夫所言极是此事确实我考虑失当了。我本想着以楚王外镇并州,可稳地方,可没想到陛下竟欲借此推行分封。”
长孙无忌哪怕再想助李承乾稳住帝位,但他也是文臣,他绝不会在此时站错了队。
温彦博和长孙无忌俱为朝中重臣,两者相争,于事无益,此时身为尚书左仆射,诸相之首的房玄龄站了出来,房玄龄道:“此事相争无益,眼下当务之急乃是上禀陛下,请陛下收回成命。”
此时的长孙无忌已是骑马难下,只得硬着头皮道:“玄龄说的极是,如今最紧要的当是门下封驳此诏,而后我等于明日朝堂之上禀明此事,请陛下打消分封之意。”
门下省从三省廷议之言,由检校侍中高士廉署笔,封驳了李世民的分封诸王的圣旨。而就在门下省封驳了李世民的圣旨之后,李世民意欲分封的消息便如同长了翅膀一般,迅速地传遍了整个大唐官场,反对分封制的奏疏也如这宫外飘飞的大雪,连绵不绝地飘进了宫中。
大明宫,隆冬大雪。
时已午后,屋外瑞雪飘飞,似乎正是预示着来年的丰年。
今日李世民圆了数年的心思,下了分封诸王的诏书,本也是心情颇佳,批完今日的奏疏之后,趁着天边还有几分亮光,便入了内宫,饮酒作乐。
“当歌对玉酒,匡坐酌金罍。竹叶三清泛,葡萄百味开。风移兰气入,月逐挂香来。独有刘将阮,忘情寄羽杯。”
半壶温热的美酒下肚,李世民心中畅意,看妻儿子女在前,胸怀大慰,竟手持酒樽,唱出了诗来。
“父皇今日似乎兴致颇佳,不觉得竟喝了这般多的酒。”长乐公主李丽质在一旁手拿着酒壶,看着李世民一杯接着一杯下肚,笑道。
李世民道:“难得今日有半日闲暇,魏玄成又不在京中,得耳根清净,自当多饮上两杯,快长乐再替为父再倒上。”
李丽质看着李世民面色微红,喝的似乎已经有些熏醉了,于是道:“阿爹晚间兴许还有政务,饮酒太多,喝醉了可不好,还是少喝些吧。”
李世民闻得爱女之言,摆了摆手,笑道:“长乐说的哪里话,论酒量,为父兴许比不得虎头那般海量,但也是行伍出身,区区半壶酒怎的就能醉了,再替为父满上。”
李丽质闻言,看了看一旁的杨妃,长孙皇后仙逝后,宫中便已杨妃为尊,见得杨妃点头,这才又为李世民倒满了一杯,对李世民道:“这可是最后一杯了,这杯酒阿爹再饮完,可就该歇着了,免得耽误了正事。”
李世民也非是嗜酒如命之人,他也懂得李丽质之意,也笑了笑道:“也罢,也罢,你小女子不知此间之乐,说了恐也不明,早知如此,为父便该留在甘露殿中,诏了你几位皇兄来宫中饮酒,反倒痛快。”
眼下虽已是午后,但仍是大雪飘飞,北风凌冽,若非李世民心疼爱子,怕爱子进宫路上染了风寒,他真就有意宣李承乾、李恪、李泰三人入宫饮酒了。
李丽质道:“阿爹若是在甘露殿饮酒,长乐见不着,自也管不着,但在长乐眼前,阿爹便需少饮些酒。”
李丽质为李世民嫡长女,她的性子与长孙皇后颇似,柔中带刚,极得李世民宠爱,李世民听了李丽质的话,笑着点了点头道:“既如此,那这便是今日的最后一杯了。”
李世民说着,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而后便搁下了。
李世民酒兴已尽,于是带着几分微醺,准备回了甘露殿,批阅午后关中各州刺史午后才递来京的奏疏。
可就当他刚刚起身的时候,便有内侍拿着他午间发出的诏令入内。
“陛下,门下的诏令回了。”内侍入内,对李世民道。
分封之事,李世民极为看重,故而下了令,无论盖准与否,一旦门下省回了他的诏令立即来报。
李世民抬头,看着内侍的模样,又看着内侍手中那份本该出现在尚书省的诏令,哪还不知发生了何事。
李世民面色一冷,沉声问道:“可是门下封驳了?”
“正是。”内侍应了一声,把诏令交到了李世民的手中。
“李纲好大的胆子,魏征不在门下,他倒是把魏征的脾性学了过来,竟敢封驳朕的诏书。”李世民看着门下省退回的诏令,怒火中烧,把手中的诏书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怒道。
464 君臣反对
“李纲好大的胆子,魏征不在门下,他倒是把魏征的脾性学了过来,竟敢封驳朕的诏书。”李世民看着门下省退回的诏令,怒火中烧,把手中的诏书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怒道。
“发生了何事,陛下怎的如此动怒?”以往李世民的诏令下至门下,也有被封驳的,也不是头次了,怎的今日竟如此动怒,一旁的杨妃一边说着,一边捡起了李世民摔在地上的诏书,问道。
杨妃捡起诏书一看,一下子便被诏书所载给惊到了,李世民所下竟是分封之诏。
杨妃一直知道李世民有分封的念头,只是碍于朝中百官力抗,故而未能推行,可让他惊恐的是此次李恪外镇之事,李世民竟直接下了诏书。
看着手中的诏书,杨妃嘴角闪过一丝笑意,自己的儿子终于不用镇守边疆,不用和自己天各一方了,
“启禀陛下,献春门外禁军传话,汉王现在献春门求见。”李顺入内,对李世民禀奏道。
眼下李世民正在气头上,听得李恪在献春门外求见,皱眉问了一句:“他又不是外臣,候在献春门作甚?”
献春门在甘露殿东北向,过了献春门便算是进了内宫,若是外臣自然入不得内,但李恪是皇子,宫门守卫的禁军又怎会拦他。
不过李恪既候在门外,自也有他的道理,常涂道:“汉王怕是不敢面圣。”
李世民不解地问道:“这是为何?”
李顺如实回道:“汉王以为分封之制于国不利,他此来是向陛下退封的。”
本来李世民就在气头上,听李顺的话,先是微微一愣,接着脸色便越发地难看了。
“逆子,他也想伙同这些外臣气死朕吗?”李世民一拍桌案,怒道。
见得李世民发怒,一旁于李恪走的极近的长乐生怕李世民迁怒李恪,连忙道:“阿爹息怒,三兄向来最是敬重阿爹,怎会故意惹阿爹动怒,三兄多半也只是心系大唐朝局而已。”
李恪视李世民如何,李世民自己比谁都清楚,要是旁人说李恪故意同他作对,李世民自己都是万万不信的,他方才所言也只是一时怒急而已。
只是李恪终究与旁人不同,分封之制,封的便是李恪这些皇子,李世民顿了顿,还是道:“传汉王和满朝三品及以上大臣来甘露殿见朕。”
关中的隆冬,不比南方来的那般温婉。自打今日早间大雪初降,不过大半日的功夫,富饶的关中大地已经满是雪白的一片。
太极宫,献春门,李恪着王服,束王冠,身披貂裘大氅,正垂手立于门外。
李恪抬头看着满天飘雪,和被素裹了一层白衣的宫城,内心出奇的宁静。
今日他退封,必是十拿九稳之事,盖因李恪对这些朝中大员的禀性实在太过清楚了。
论才干,这些辅佐英主,开国立唐的文武百官少有平庸之辈,俱为干臣,但也正因如此,这些人也大多带着几分倨傲。
贞观初年,高季辅便曾上疏,议三品及以上官员见亲王不必行参拜之礼,最后此事虽因李世民心疼诸子,被李世民驳回,但由得此事,也可见臣官之傲。
自汉后,天下始乱,主渐弱,而臣渐强,历经数百年磨合,才有了如今君臣共治天下的局面,若是依李世民之意,分封天下于宗室,那这维持了数百年的局面便会一朝而破,这些臣子和他们背后站着的那些世家门阀又岂会答应。
更何况,分封制着实弊大于利,不利海内安稳,李世民非是刚愎自用之人,听不进群臣的良谏,又怎会独断专行。
李恪在献春门下待了片刻,便也看到了自甘露门而来,鱼贯而入的朝中众臣。
“殿下,群臣都到了。”在李恪的身后,席君买正手撑着伞,为李恪挡着鹅毛大雪,见了众位朝中大员进殿,对李恪道。
“恩,你且去外殿候着本王。”李恪说着,便走出了伞下,往迎面而来的众臣走去。
“诸位大人可算是来,本王在此可是等候多时了。”李恪拱了拱手,上前对众臣道。
李恪出现在此,倒是叫众人有些讶异,房玄龄与李恪颇为相熟,也走在众臣之前,于是对李恪问道:“天寒地冻的,殿下不在府中养着,怎的在此?”
李恪收起了脸上的笑意,一脸正色地对房玄龄道:“自是为父皇分封诸王之事而来。”
房玄龄问道:“此事殿下也知了?”
李恪回道:“虽不过半日,但此事早已传遍了长安官场,整个大唐朝堂,还有几人不知。”
房玄龄问道:“那不知汉王之意是?”
李恪当即回道:“分封之制一旦推行,必使地方藩王之权过重,长此以往或成尾大不掉之势,难免地方生乱,甚至颠覆社稷,本王以为分封之制万不可行,特来退扬州之封,劝阻父皇。”
李恪之言一出,与房玄龄同来的一干大臣的脸上顿时神色各异。
李恪封于并州,已经算是藩王,若是连他都来退封,不愿就藩的话,此次劝阻李世民的把握自然就大上了许多。
可也正因如此,长孙无忌一众盼着李恪外镇的人,却陷入了两难。
这一刻长孙无忌算是知道,作茧自缚是何感受的。
不过显然,分封之事远大于李恪外镇,而且李恪外镇扬州朝中众臣本就多有微词者,此次一并废止了也好。
“汉王之言甚是,分封一制害国伤民,断不可行,我等自当协力,劝陛下收回成命。”李恪话音刚落,就连官任太子左庶子的于志宁竟都开了口,主动上前对李恪道。
于志宁乃开国元宿,又出身关陇名门,在与太子交好的群臣中,于志宁位分极高,仅在长孙无忌之下,连于志宁都开了口,自可看出群臣的立场。
听了于志宁的话,众人也都纷纷望向了长孙无忌的方向,长孙无忌与李恪不和,虽未摆到明面上,但朝中已少有人不知。
眼下这个当口,众臣当前,长孙无忌也不得不做决断,而且他除了和李恪合作也没得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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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5 尘埃落定
长孙无忌见大家都望着他,心中有一股怒火却无处发泄,有一种艹了狗的感觉,特么的都看着我干什么,你们都这样看着我,我敢说一个“不”字吗?
长孙无忌毕竟也是文臣,也是世家子弟,必须得维护世家的利益,知道现在不是他与李恪相争的时候,长孙无忌只得上前对李恪道:“殿下所言极是,咱们这就进殿,劝陛下止息分封之念。”
说完,长孙无忌抬了抬手,与李恪同进了殿门。
李恪外镇并州,问题的症结本就不在李世民,而在一门心思要李恪远离关中外放,不得返京的长孙家和太子党,如今大势当前,他们都不得不放下与李恪的争执,转而还需借李恪之力,一同劝李世民止息分封之念,自也不会再同李恪为难。
李恪外镇,虽是个例,但也在分封之列,若是允李恪外镇,那便无从抗议分封,可若是力抗分封,那李恪外镇之事便算是不了了之了,两者相害权其重,长孙家和太子党只能顺了李恪之意。
当李恪和群臣进了议事的偏殿,片刻之后待众人到齐,李世民也自内殿走了过来。
“今日门下廷议,封驳了朕的诏书,是为何意?”李世民本就带怒,方一进殿,便对门下省检校侍中李纲质问道。
李纲也早有准备,起身回道:“分封之制不利家国,不利社稷,恐殃大祸,重现西汉七国之乱西晋八王之乱,故而封驳,还望陛下恕罪。”
李世民轻哼了一声,扫视了一圈众臣,问道:“这也是众卿之意吗?”
房玄龄身为宰辅,自不便回避,于是当先起身道:“分封之制隐患太甚,稍有不慎或使社稷颠覆,海内不安,臣等也觉分封不妥,还望陛下三思。”
李世民道:“朕分封天下,除了宗室诸王外,亦有分封列位开国元宿之意,以诸位为分封刺史,各镇一州,世袭罔替,与往大唐宗室共享富贵,岂不美哉。”
李世民之言绝非敷衍,而是确有此意,甚至就连分封各州的一十三位开国功臣的名录都列了出来,只可惜满朝元宿功臣却并不领李世民的情。
殿中众人,论辅政开国之功,以长孙无忌为冠,长孙无忌当先起身道:“臣等披荆棘以事陛下,方有今日之海内宁一,天下太平,自不愿违离圣前,远赴外州。而如今陛下欲行分封,使我等世牧外州,与迁徙何异。”
长孙无忌的话倒是叫李世民一愣,外封刺史虽好,享世代富贵,但也远离长安了,自也有其弊端,长孙无忌的话也有其道理。
长孙无忌之言防落,于志宁又接着起身道:“我等佐天子立国有功,方得陛下恩遇,以为重臣,加以官爵,得享富贵,然我等子嗣并无功勋在身,有难免才德浅薄之辈,若行分封之制,恐他等德不配位,则后世必婴其祸,还望陛下收回成命。”
于志宁的话说的比长孙无忌还要直白上几分,大有一副李世民若是分封功臣子弟,便是害了他们子孙后辈的意思,倒叫李世民有些为难了。
李世民看了眼满殿的臣子,又看了看坐在最前的李恪,又对李恪问道:“我儿也是此意?”
李恪起身回道:“父皇荣宠,待儿臣以恩,竟破本朝之先例,赐儿臣分封并州之地,儿臣铭感腑内,然正如众位臣工所言,分封之制不利国之安稳,儿臣为大局计,自请退封,还望父皇恕罪。”
李恪之言一出,李世民一下子陷入了沉思,显然分封之制并不得人心,他又非秦始皇这般独夫之辈,听不得旁人之言。
李世民斟酌了片刻,终于开口道:“诸位之言甚是,分封之事便暂且搁置吧。”
众大臣闻言才微微送了一口气,主强臣就弱,随着大唐越来越强大繁荣,李世民的威望也逐渐高涨,行事也越来越霸道,平时也就一个头铁的魏征敢和李世民硬顶,其他人还真没有那个胆量和李世民对着干,如果李世民硬要分封,他们还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退朝后,李恪刚出太极殿,大理寺卿孙伏伽和大理寺少卿狄知逊便围了过来,贞观七年,原来的大理寺卿戴胄逝世后,孙伏伽便由大理寺少卿升为了大理寺卿,狄知逊便由长安令升为了大理寺少卿,当然这里面少不了李恪的暗中运作。
狄知逊身为汉王府司马自然是李恪的死忠,孙伏伽是前隋第一位状元,因为感怀前隋的恩德,也成为了李恪的支持者。
“汉王殿下深明大义,微臣佩服…”孙伏伽拱手道。
“孙大人缪赞,身为皇子,自当维护国家稳定繁荣!”李恪大义凛然道。
长孙无忌正好路过,听见了李恪的大放厥词,哼声道:“希望汉王殿下言行一致,千万不要妄想去得到一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铤而走险,做出一些损坏大唐稳定的事来,大唐到如今的国泰民安很不容易!”
长孙无忌话中之意李恪当然明白,“司空放心,孤比任何人都希望大唐繁荣昌盛威震四海!”
李恪此话可分为两种解释:一种解释是我李恪会安分守己安于现状,不会搞东搞西,会让大唐一直稳定繁荣下去。
另外一种解释:其他皇子都是垃圾,这皇位本王争定了,只有本王登上皇位,大唐在我李恪的领导下才会更加繁荣昌盛。
长孙无忌好似听出了李恪的话中之话,很有深意的看了李恪一眼,冷声道:“希望殿下好自为之,安心做一位逍遥王爷,如果起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沦为了阶下之囚就悔之晚矣!”
三人闻言都脸色铁青,孙伏伽首先呵斥道:“岂有此理,长孙无忌虽然你高居司空之位,但殿下毕竟是亲王,请你注意自己的言辞!”
“长孙无忌不要以为陛下信任你,你就可以恃宠而骄,不分尊卑,为所欲为,希望你为自己的不善言辞,立马向王爷道歉…”
狄知逊是汉王府的人,自然要誓死维护李恪的威严。
466 武则天
“呵呵…本相不道歉尔等又能如何?弹劾本官吗?”长孙无忌冷声道。
“猖狂之极,他们不弹劾你,本御史弹劾你没问题吧!”
说话之人正是御史大夫温彦博,他刚好路过,听见长孙无忌大放厥词,心中极为不忿,便大声呵斥道。
长孙无忌见来人是温彦博不由得眉头蹙起,别的什么人长孙无忌可以不放在眼里,可这老货出生不比他低,辈分还比他高,关键是这老货还是御史大夫,他不由得让忌惮三分。
“哼…”长孙无忌感觉与这老货起争执不值当,甩了甩衣袖便离开了。
长孙无忌虽然灰溜溜的离开了,但他把李恪的危险程度又提高了一个档次,李恪现在不仅有一位中书舍人的老师岑文本,还把大理寺变成了他的势力范围,现在连御史大夫温彦博都帮他说话,这还只是长孙无忌表面上看见的势力,那看不见的势力又有多少呢?
不知不觉李恪已有如此势力,长孙无忌怎能不担心,长孙无忌自誉为算无遗策,但他发现李恪已跳出了他掌控,他非常不喜欢这种意料之外的感觉。
再想到诸子夺嫡,他不由得不寒而栗。
“呸!什么东西,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天下是他长孙家的呢?”长孙无忌走后,孙伏伽骂骂咧咧道。
“哼…一朝得势便如此专横跋扈目中无人,吾料定他必不长久,当年的董卓那么猖狂,可结果呢?”狄知逊也愤愤不平道。
“呵呵…一时气话,殿下不必放在心上!”温彦博见李恪脸上铁青,忍不住轻声安慰道。
“多谢温大人为孤解围!”
谁对谁,谁对你坏,你的分清楚,李恪低身躬手对温彦博道。
“举手之劳的小事,殿下不必如此!”文彦博道。
……
出了皇宫,各自分开,李恪坐上马车缓缓向汉王府驶去,由于长孙无忌的原因,李恪的心情并不是很好。
马车没走多久,突然停了下来,本来就心情不好的李恪更加烦躁,很不耐烦道:“怎么回事?”
“殿下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事,许多人把道路堵住了…”杨宝山开口道。
“叫席孟买注意警戒,杨叔你亲自过去看一下,前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李恪蹙眉道。
“偌!”杨宝山说完便开始了行动。
不一会儿,杨宝山便回来。
“殿下,是已故应国公武士彟的两位公子武元庆与武元爽在驱赶自己的后妈和两位未出阁的妹妹…”
应国公?
武士彟?
武元庆?
武元爽?
两位妹妹?
我的天,那不就是武媚娘与武顺娘吗?
卧槽,武媚娘?武则天?历史上第一女皇帝…
李恪立马下车来到现场扒开了人群,果然看见两位男子在训斥一位妇人和两位妙龄少女。
只见一女就跪坐在冰冷的雪地里,身上单薄的衣服被风吹得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纤细的腰肢、刀削一般的肩头,瘦弱得像是一株寒风中飘摇的玉兰花儿。
一张如花似玉的娇靥被冻得面色发青,却依旧紧紧的抿着毫无一丝血色的菱唇,倔强的挺起天鹅一般白皙优雅的脖颈,惨淡的花荣一片坚毅之色,一双清冷的美眸紧紧瞪着眼前男子。
不用想,此女肯定就是武媚娘。
在整个古代社会中,男尊女卑观念一直占主导地位,妇女受到封建礼教的束缚和压迫,地位极其低下。
相对而言,唐代妇女是幸运的。
她们处于封建社会的繁荣时期,又是“开放型”社会,其开放特点不仅表现在政治制度、民族政策、外交关系等方面,而且反映在民间礼俗和婚姻制度上。她们受到的封建束缚和压迫相对较少,一改过去哭不露齿、站不依门、行不露面的传统,社会地位相对较高。
便是这样的一个时代,涌现出了很多出色的女性,千百年后,人们依旧津津乐道她们的名字,她们的事迹。
长孙皇后、武则天、高阳公主、文成公主、上官婉儿、太平公主、杨玉环、……
她们各具特色,在这个开放的大时代里,竞相争艳。
然而最具有传奇性的,非武则天莫属,因为他一路逆袭,最终登上了皇帝的宝座。
“同为父亲的子女,你凭什么赶我们出门?况且我母亲还是你们的长辈…”
她的声音娇脆清越,煞是好听,却透着微微的颤抖,不知是害怕,还是冻的……
只是那倔强的神情,却不曾因为这冷彻骨髓的天气而稍有一丝退缩。
只见那男子甩手就是一巴掌,“就凭吾是嫡出,而你们是庶出…”
女子被这一巴掌打得脑子嗡嗡响,觉得嘴角有些咸热,伸手一摸,却是嘴角被打开了,鲜血流了出来……
任她性格再是倔强,终究也不过是一个十五岁的女孩子,哪怕心比天高,也不得不在这一记狠过一记的巴掌下彻底崩溃,什么忍辱负重、报仇雪耻的决心都犹如这地上的积雪一般消融得干干净净,泪珠儿一串一串的流下来,放声大哭。
宠爱自己的父亲去世,继承了父亲爵位财产的哥哥却视自己为眼中钉,不仅把自己和姐姐妈妈赶去住柴房。让身为小姐她,她吃不饱、穿不暖,没有一样自己心爱的首饰,吃不到自己心爱的点心…
有爹在上天堂,没爹在便是地狱,这种落差是个人都受不了。
难怪后来武则天成为了一个典型的政客,冷酷无情、心狠手辣,不管是儿子还是孙子,只要惹她不高兴,挡了她的路,杀就一个字,绝不讲什么亲情温柔——但没有人会生下来就这样,这种酷厉寡毒、视亲人为死仇的冷血个性,必然是形成于某一个至关紧要的契因。
皇宫那个地方,为了争宠夺爱,各种阴谋诡计打击陷害,最是肮脏卑鄙。为了出头,甚至为了保命,武则天在那样时刻朝不保夕的环境中冲杀出一条血路,所经历的必然是一个极其冷酷的过程,这对她性格的形成必然起到决定性的因素。
467 武顺娘
皇宫那个地方,为了争宠夺爱,各种阴谋诡计打击陷害,最是肮脏卑鄙。为了出头,甚至为了保命,武则天在那样时刻朝不保夕的环境中冲杀出一条血路,所经历的必然是一个极其冷酷的过程,这对她性格的形成必然起到决定性的因素。
但是一个人的性格形成最关键的时期,却是在他的童年。
武则天之父武士彟原本娶相里氏为妻,生下武元庆与武元爽兄弟,后来再婚娶杨氏,生武则天姊妹三人。这本应是一个比较宁和幸福的传统式家庭,杨氏年轻貌美,必然受到武士彟的宠爱,连带着杨氏的三个女儿亦应该颇受宠溺。
然而在武则天十三岁那年,武士彟病死,一切都发生了变化。
李恪无法想象武则天的心路历程,上辈子亦未见过史书上对这个时期的武媚娘有任何描述,但是只需从武媚娘掌权得势之后武家人的下场,便可略知一二。
先是武元庆,他被流放龙州,忧虑而死,实际上是活活吓死的。再是武元爽,他是被流放振州,史书上没有说他是吓死的,但也没有说他不是吓死的……
这还不算完,当时武士彟应该是同其兄长生活在一起的,并未分家,大伯家有两子武惟良及武怀运,也全部难逃厄运。而除了被武媚娘干掉的这两兄弟之外,还有一个大哥武怀亮,可惜早就死了。
然而对于掌权得势之后性格冷血无情的武则天来说,死了也不行——她将武怀亮的妻子善氏掳入宫中为奴,每天用荆棘刺狂抽这死了丈夫的寡女人,把善氏的背部全都抽烂,露出了根根骨头,善氏就在莫大的痛苦之中,哀嚎着死去。
得有多大的滔天恨意,才能如此对自家的兄弟斩尽杀绝?
由此应该看得出,对于武媚娘来说,这绝对不会是一段幸福的回忆……
武媚娘旁边稍大一点的女子应该就是武顺娘,两弯似蹙非蹙罥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忧。此时娇喘微微,泪光点点。
相比于武媚娘的外表娇媚内心刚烈,武顺娘则多了一份温婉柔弱,似乎面对任何事情都不会去强烈的拒绝,颇有些逆来顺受的楚楚娇弱。
如此气质,再配上那一张丝毫不逊色于武媚娘的花容月貌,的确更令男人不由自主的产生一种征服的慾望……
可千万不要觉得她外表柔弱就觉得她人畜无害,历史上的武顺初嫁贺兰安石,育有一子一女贺兰敏之和贺兰敏月。
贺兰安石出身后周大族,祖上曾担任过上柱国,只不过家道中落,曾担任越王府法曹一职,可惜早殇。
贺兰安石逝世后,武顺娘独自抚养一子一女,没有收入来源,生活质量急转直下,幸好这时候武媚娘在宫中辉煌腾达了,武媚娘顾念旧情把她三娘母接进了宫中。
李治应该是看在武媚娘的面子上,把武顺娘封为韩国夫女,但武顺娘看见了自己妹妹的风光无限,一个韩国夫人他并不满足,她想要和武则天同样的地位。
武顺娘知道自己的妹妹能有如此地位全都来自于一个男人——皇帝李治,于是便开始勾引李治,大概是觉得一个人不保险,竟丧心病狂的带上了自己的女儿贺兰敏月一起行动…
这是武媚娘所不能容忍的,武顺娘娘俩自然没有什么好下场…
武顺娘娘俩死后,武媚娘大概是良心发现,对贺兰敏之这个侄子十分纵容,纵容到贺兰敏之敢去强暴已被确认的太子妃…
这里面的奇葩故事一箩筐,如果要完全讲完起码还得十多章,这里就不啰嗦了。
耶…按照历史进程,武顺娘现在不是该嫁给贺兰安石了吗?为什么现在武顺娘还没有出阁…
笨蛋,还问为什么?当然是蝴蝶效应啊!
李恪看着两张略有相似的如花面容,确有一种并蒂莲花的美好,心中突然浮现出一个邪恶的念头,把他俩全部纳入房中。
尽管这里面要承担小妾会不会掐死自己的闺女嫁祸给正妻的风险,还要承担小妾会不会宰了自己的儿子把户口本上的户主名字改成她自己的风险…
但纳这两姐妹为妾的念头一起就再也压制不住了,我是谁?我是光芒万丈的重生者耶!还怕调教不了一个武媚娘吗?
李恪叫来杨宝山,在他耳边吩咐了几句,便让席孟买驾车从另一条路回王府。
杨宝山办事李恪还是放心的,这不?李恪回府没多久,另一辆马车便从侧门驶进了王府。
……
汉王府,卧房里,李恪脱去衣物泡在一个硕大的木桶里,滚热的温泉水烫的肌肤通红,头枕在桶沿,惬意的哼哼两声。
今天实在是乏了,便让秋香烧来了热水,倒在浴桶里。
两支温软的小手在他的肩膀脖颈处游走,轻轻的摁捏,连日来的疲劳困乏一扫而空,脑子里却愈发的迷糊起来。
这时王府苏婉儿走进了卧房,看见李恪赤身裸体的躺着木桶里,脸上不由得泛起一抹红霞。
“王爷回来了…”
李恪闻声看向苏婉儿,自然也看见她脸上泛起的红晕,不由得好笑到:“都老夫老妻了,怎么还这么害羞,快进来陪本王洗澡…”
“不要吧!”苏婉儿羞涩道。
虽然她嘴上说不要,但还是慢慢退下了衣服…
李恪就喜欢自己王妃这羞答答,欲拒还迎的可爱模样。
自己这位王妃不愧是世家之女,从幼儿时就开始接受最好的书香教育、最优秀的礼仪熏陶,所以她知书达礼、华贵大方;琴棋书画、诗书礼仪、女工刺绣、持家之道无所不精,随手就能写出一手好字、提笔能做出一首小诗,堪称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进得书房的典范,用完美来形容她并不过分。
李恪站起身,双手掖着她的两胁,像抱娃娃似的将她抱进浴桶,让她坐在自己膝上;入手滑腻已极,原来她身侧也盈润得紧,小衣的边缘将腋下挤出一抹雪酥酥的帮子,抱在手里完全没半点瘦肋硬肌的触感,指尖彷佛掐进一团绵滑细致的顶级酥酪之中,满掌都是丰腴的感。
468 汉王纳妾
苏婉儿身上带着一股淡雅的花草幽香,被浴桶里的热气一蒸,更是融融泄泄,彷佛不是从鼻端嗅得,而是由全身的毛孔沁入似的,令李恪通体舒畅。
苏婉儿被他抱得有点痒,微微侧着身子,嫩红的掌心翘捏着玉指,无助的举起,一双小手再次捏着李恪的肩膀,轻似弹棉、滑逾敷粉…
李恪贴面嗅着她独特的幽香,感受肩颈处的柔荑抚按,有生以来头一回感觉女子竟也有这般好处,舒爽绝不下于床笫敦伦……
浴桶里的热水温度渐退,但李恪却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热。
这么一具娇嫩如花的身体,已然在自己身边盛放多次,却依然害羞带怯,娇软如玉,李恪强忍着一口将她吞下的冲动,抚着她腴嫩的小腰。
“王爷,妾身能嫁给你真好,妾身好幸福!”
苏婉儿的玉手从李恪的肩膀抬起,轻轻捧住他的两颊,神情的凝视着这张浓眉飞扬的脸庞。
她痴痴的看着,浓睫映得肌肤分外白腻,漾着蜜般的润泽。
葱管一般的纤纤玉指沿着李恪轮廓深刻的五官轻轻滑动,心里满满的柔情蜜意,爱到了极致……
李恪伸出双手,揽住她丰腴柔软的腰肢,拉近自己的怀里。
苏婉儿红着脸轻打哆嗦,眼眸里波光潋滟,咬着红唇,呼吸越显急促。
热水湿透了苏婉儿身上的薄纱,李恪才发现她的肤色极白,只是既不同于欧美女星那种异族特质、微带幽蓝的百合白,亦不同于一般女子的剔透晶莹…
而像是涂覆了一层浓浓的浆,白得连掌心膝盖、膝弯肘窝等嫩薄部位的红都透之不出,便是那薄纱下若隐若现的樱桃,都呈现一种极淡极粉的鲜橙色……
李恪狠狠咽了一口口水,狼性发作,再也受不得这般耳鬓厮磨,在苏婉儿一声惊叫声中,把她温软的身子,拽到了自己身上。
苏婉儿惊呼:“王爷,现在是白天啊……呜……”话音未落,嘴儿已被李恪噙住,呜咽两声,只得羞涩的闭眼,任其予取予求。
自己好像忘记了,自家这位郎君,可是最喜欢白日里……
浴桶里的水彼岸如同海浪一般波动起来……
云消雨歇后,李恪把一滩烂泥似的苏婉抱回了床上。
“夫人,孤得给你说件事…”李恪有些难以启齿道。
“王爷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妾身便是…”苏婉儿有气无力道。
“夫人,孤准备纳妾,而且是一次性纳二女…”李恪小声道。
苏婉儿闻言一跃而起,直勾勾的望着李恪道:“王爷你说的是真的?”
李恪还以为苏婉儿伤心了,有些惭愧,底气不足道:“是的…”
没想到苏婉儿眉开眼笑道:“太好了,王爷你早就该纳妾了,你不知道外面的人都在说妾身的坏话,说妾身是嫉妇,为了独得王爷恩宠,千方百计阻止王爷纳妾…”
“啊…难道你不吃醋吗?”李恪诧异道。
“吃醋?什么意思?”苏婉儿疑惑道。
李恪才反应过来,唐朝还没“吃醋”这个词…
“就是本王娶别的女人你不伤心难过吗?”李恪解释道。
“王爷太小看妾身了,妾身出生世家,家里面的哥哥弟弟叔叔伯伯谁不是三妻四妾,更何况夫君你身为王爷,身份最贵,纳个妾在正常不过…
承蒙王爷抬爱,妾身有幸嫁给王爷成为王妃,就有义务为王府开枝散叶,多子多女…”
好嘛,李恪又犯了经验性错误,拿现代女性的标准去衡量这个时代的女性…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李恪故作感动道。
“嘻嘻…能嫁给王爷,才是妾身八辈子修来的福分…对了,王爷你要纳的那二女,是哪家的姑娘呀?”苏婉儿问道。
李恪没有任何隐瞒,便把武媚娘武顺娘的情况给苏婉儿说了。
苏婉儿闻言大怒道:“这武家兄弟也太不是东西了吧,他们这么能干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来…”
“呵呵,这有什么奇怪的,一样米养百种人,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夫人就不要太过了气愤了…”李恪宽慰道。
“嗯…那武氏姐妹也算是可怜之人,王爷,那你们的婚礼就交给臣妾去办吧!保证不让武氏姐妹受委屈…”苏婉儿道。
“那就劳烦夫人了,现在是非常时期,婚礼不要太隆重,简单一点就好…”李恪微笑道。
“王爷放心吧!妾身会掌握好分寸的…”苏婉儿信心满满道。
……
十五日后。
汉王府,后院。
武顺娘的闺房中,武媚娘正在认真地为姐姐武顺娘梳妆。不过,她明显心不在焉。
“妹妹,你还想明白啊?”武顺娘突然问道。
“没……没有……我……我早就想明白了,只是心里有些不舒服罢了,凭什么他一句话我们姐妹就得嫁给他,他也太霸道了……”小乔吞吞吐吐,掩饰不住自己的慌乱。
“妹妹,听姐姐的,我们没有选择!”武顺娘开解道。
“可是姐姐,难道你真的愿意嫁给汉王殿下吗?我们可是连他面都没见过,你真的就这样认命了……”武媚娘愤愤不平道。
“汉王殿下身份高贵,文韬武略样样精通,能嫁给她,姐当然心满意足了!”武顺娘微笑道。
“我……我不信……”
“妹妹,汉王殿下虽然是纳妾,可是礼仪却一样也不少,足见他对我们姐妹的看重,我们还能奢求什么呢?况且,如果不是汉王收留我们,我们和母亲就得流落街头,我们还有什么不满足的!”武顺娘有些忧伤道。
“哎!看来也只能这样了…”武媚娘想到自己的处境忍不住低声哭泣。
“妹妹,不要再胡思乱想了,汉王只有一个正妻,并无妾室。并且汉王模样英俊,文采.风流,听说连五姓女都想嫁于殿下,可殿下一个都没同意,可见汉王殿下并不是一个好色之徒。
汉王殿下还有灭国之功,他是个英雄,不贪慕虚荣,对妻儿好,有情有义,他会对我们好的…”武顺娘眼冒金光道。
469 喜事
“姐姐,你还没嫁过去,就替他说这么多好话呀!”武媚娘突然破泣为笑,还向武顺娘做了个鬼脸。
到底是才十五岁,小姑娘心性,说变就变。
“你敢取笑姐姐,看我不收拾你!”武顺娘做打状。
“姐姐饶命,姐姐饶命!”武媚娘笑着喊。
几日后,大婚之日终于到了,除了结发仪式之外,其余都按娶妻的仪式进行。
繁琐的结婚仪式结束之后,终于迎来了送入洞房。
人生四大喜事: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
武顺娘和武媚娘两个新娘,两个洞房,到底先入那个洞房呢?
好难选哟!
难选个锤子,当然是先入武媚娘的洞房呀!
作为重生者要说对于武媚娘没有想法,那绝逼不可能。
不说那柳条儿柔软的腰肢,也不说那如花似玉的娇颜,但说“武媚娘”这三个字,便会让任何能够一亲芳泽的男人涌起无与伦比的成就感。
武媚娘必定千依百顺予取予求,那得是怎样的一种至高无上的征服感?
别人或许只会见到她那白玉一样的肌肤、杨柳一样的身段儿,李恪却是知道这副媚绝尘寰的皮囊下隐藏着一颗多么强大的心。
一闪一闪的烛光下,李恪看着穿着嫁衣,顶着盖头的武媚娘,激动不已。
这可是历史上唯一的女皇帝武则天啊!
李恪轻轻地走过去,用木棍挑开了盖头,一张娇羞带怯的脸庞便映入眼帘…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摇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秾纤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
想当初曹子建见过的洛神,怕是也不过如此吧?
“夫君…请怜惜…”武媚娘怯懦懦的声音道。
李恪这那还受得了,怪叫一声,扑向软塌上的武媚娘。
武媚娘紧紧闭着眼,羞得要死……
雪白的肌肤呈现一种迷人的粉红。
李恪喉咙动了两下,俯下身去……
云收雨散,武媚娘浑身酸软无力道:“王爷你得去奴家姐姐那了…”
“你个狠心的娘们这么快翻脸不认人,就把本王往外推…”李恪出着粗气道。
通过与李恪短暂的接触,武媚娘已知道了李恪并不是一位严肃之人,而是一位洒脱不羁不拘小节之人。
武媚娘也没再唯唯诺诺,丢过去一个白眼,“有本事你就别去…”
李恪微笑道:“那不行,本王得雨露均沾…”
“就怕王爷有气无力,心有余而力不足…”武媚娘窃笑道。
李恪故作气得不轻,伸出手臂,一把揽住武媚娘纤细柔软的腰肢,往怀里一带,粗声粗气道:“臭娘们儿你是要翻天还是咋地?居然敢小瞧本王的实力,该打!”
“哎呀——”武媚娘惊叫一声,挣扎一下,却被一条钢铁般的胳膊死死揽住,挣脱不得,只得忍着疼痛,嗔道:“别打……”
李恪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温热柔弹,弹性不错啊……唇角溢出一抹邪笑,不说话,抬起巴掌又是一记拍下……
李恪越打越上瘾,那手感,简直没谁了…
武媚娘都快哭了,杏眸含泪,委委屈屈的仰首看着李恪,哀求道:“王爷息怒,奴家知错了,饶了奴家吧……”
李恪嘿嘿一笑:“那你说说,本王还会不会心有余而力不足?”
武媚娘道:“王爷最厉害了,行了吧?王爷快去姐姐房间吧,别人姐姐就等…”
“哈哈…知道本王的厉害了吧,看你今后还敢不敢小瞧本王了……”李恪大笑道。
武媚娘心有余悸道:“不敢了,奴家再也不敢了…”
李恪简单的披了一件外套,便迫不及待的往武顺娘的房间赶去。
武氏姊妹只相差一岁,武顺娘的容貌绝不下余武媚娘,此刻烛影摇红,灯下观美人,更显娇艳…
相比于武媚娘的霸气外露,武顺娘则多了一份温婉柔弱,似乎面对任何事情都不会去强烈的拒绝。
翌日,春晓、秋香等武媚娘房前,夏荷、冬雪等着武顺娘房前。
要问四女等在房前干什么?当然是带她们去奉茶。
武氏姊妹为妾,自然要去给苏婉儿这个王妃奉茶。
苏婉儿坐在正厅,看着武氏姊妹在春晓秋香等四女的搀扶下,自后堂走出。
只是行走间脚步并不轻快,大抵是牵扯到某处伤势,两条柳叶儿一般的秀眉微微蹙起,脸色有些发白,显得精神有些不济,憔悴的容颜我见犹怜。
苏婉儿会心一笑。
郎君的能耐,还有谁能比她更有体会?
她的住处距离新房不远,昨夜二女下闹出的声响,她亦有所耳闻。
“奴家武顺娘见过王妃!”
“奴家武媚娘见过王府!”
苏婉儿对武氏姊妹报以同情。
苏婉儿强笑一下,柔声说道:“免礼!也不是外人,往后不必这些虚礼,自家人,以后我们姐妹想称便好……”
470 一妻二妾
苏婉儿嫣然一笑,柔声说道:“免礼!也不是外人,往后不必行这些虚礼,自家人,以后我们姐妹相称便好。”
别看武媚娘比武顺娘还小一岁,但待人接客、为人处世方面却比武顺娘老练得多。
武媚娘从秋香手中接过茶盏,跪在苏婉儿面前,双手将茶盏高高举起,恭声说道:“奴家岂敢与王妃互称姐妹?上下尊卑,奴家自然分得清楚的…”
这就是武媚娘的高明之处。
与苏婉一争长短么?那是傻瓜才会做的事情……
不提人家背后有一个大世家苏家,单她为李恪生了三个儿子她就望尘莫及,争无可争…
既然争无可争,不如认清现实,低头认怂,百般讨好,用心结交。
果不其然,苏婉儿闻言笑吟吟的接过武媚娘奉上的茶盏,浅浅的呷了一口,这才递给一旁的红袖,笑着对武媚娘说道:“我们同为王爷的女人,自然当姐妹相称,最重要的还得同心同德,共同服侍王爷才是。”
苏婉儿出生世家,同样不是省油的灯,她知道依李恪的身份与才华,今后因为各种缘由被塞进王府后院的女人必然越来越多。与其以后去拉拢各种势力送来的女人,何不拉拢武媚娘姊妹呢?
苏婉儿身为正室大妇,也根本不必去跟武媚娘姐妹争什么抢什么。既然没有利益的冲突,结成联盟共同对付现在并不存在的外人,那才是聪明的做法。
武媚娘何等聪明?苏婉儿只是轻轻的一点拨,她立刻就明白了。
当即笑道:“女人这一辈子,不就是好好的侍候自己的男人?奴家一切听王妃吩咐便是。”
大家都是明白人,几句话,便确定了攻守同盟。
她们的结盟以后无论是谁家的女子想要进入王府的后宅,恐怕都没有好日子过……
没有对应的冲突,却有着相近的目标,三人自然越聊越投机。
李恪从后堂走出来的时候,就见到三个女人关系融洽言谈甚欢的样子,不仅有些愕然。
“你们聊什么呢?这么开心…“李恪好奇道。
“呵呵…我们在聊与王爷相识的过程,你说巧不巧,我们居然都是和王爷在上元节灯会认识的…”苏婉儿嫣然一笑道。
“孤和王妃是在上元节相遇相识的,这本王记得,但本王这么不记得在上元节灯会上见过顺娘与媚娘呢?”李恪疑惑道。
“哼…那是王爷贵人多忘事,不记得我们这些丑丫头呗…”武媚娘愤愤不平道。
“本王的媚娘千娇百媚,怎么会是丑丫头呢?给本王点提示呗…”李恪陪笑道。
“落雕弓…”武顺娘开口道。
“落雕弓?噢…本王记得了,你是和长孙冲他们抢花灯的那一位女子…”李恪恍然大悟道。
“嘻嘻…王爷终于记起奴家来了,说起来还得谢谢王爷当时的出手相助呢?”武媚娘调皮道。
“哈哈…看来本王与上元节有缘,下次的上元节还去…”李恪爽朗的大笑道。
“不许去,去了又会沾花惹草,招蜂引蝶,从此以后我讨厌上元节…”苏婉儿傲娇道。
“你怎么能讨厌上元节呢?你应该感谢上元节,没有上元节你怎么会有机会嫁给本王这样一位英俊潇洒才华横溢的美男子呢?”李恪调笑道。
武媚娘接话道:”更不会有《青玉案·元夕》那样唯美的一首词!”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好美的句子哟!”武媚娘酸溜溜的说道。
苏婉儿闻言便露出了甜蜜的微笑,《青玉案·元夕》这可是她和李恪的定情词,也是她人生最得意的几件事之一。
“王爷你好久没有给妾身写过诗了,要不?趁此机会,你再给妾身赋诗一首呗,就要《青玉案·元夕》那样的就得了…”苏婉满脸期盼的望着李恪。
什么玩意?还就要《青玉案·元夕》那样的就得了?你知不知道这样的词有多难得,那可是王国维《人间词话》中三种意境的最高境界。
清朝人王国维在《人间词话》这本书中阐述了三大境界。
第一境界:“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这词句出宋朝晏殊的《蝶恋花》。
王国维认为人在追求的过程中,要达到这种境界,就要拓展格局视野,明确追求的目标与前行的方向,还要摆脱现实的种种纷扰,挣脱一切个人的私念,达到胸中洞然无物,才能了解事物的本来面目。
第二境界:“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出自另一位宋朝词人柳永的《蝶恋花》。
王国维认为的第二境界,就是要像北宋词人柳永在《蝶恋花》中说的“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那样,意思是说对事业对理想要执着追求,为了达到成功的彼岸,要放弃很多。
这种追求的过程虽然是艰辛的,但它又会让人的感情得到升华,达到完美的意境,这是值得的。
第三境界便是《青玉案·元夕》中的“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王国维所说的第三种境界,就是“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在这种境界中,诗人也从自己创作的诗作中得到了精神上的慰藉,达到了精神上的愉悦,感情表达得入木三分,这是极不容易获得的一种境界。
又有点废话了,言归正传。
“咳咳…最近灵感枯竭,写不出好诗词来,过段时间有灵感了,再写不迟。”李恪推迟道。
“哼…妾身生完孩子后,身材走样了,人老珠黄了,有的人就开始嫌弃人家了,也不愿叫人家小甜甜了,也不愿写词赞美人家了…”
娇艳欲滴的苏婉儿梨花带雨的自嘲道,那模样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李恪看着苏婉儿那夸张的表演,忍不住捂住额头道:“行了,别作妖了,本王答应你还不行吗?”
苏婉儿立马雨过天晴,用最快的速度拿来了文房四宝。
471 美人诗
苏婉儿立马雨过天晴,用最快的速度拿来了文房四宝。
“妾身就知道王爷对妾身最好了,笔墨纸砚都给王爷准备好了,王爷快写吧…”苏婉催促道。
“你以为写诗作词很简单,说来就来吗?你不得容本王思量思量吗?”李恪无语道。
武氏姊妹被苏婉儿这波骚操作雷得外焦里嫩,打死她们都想不到端庄贤惠的王妃娘娘会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震惊归震惊,但两姊妹还是目不转睛的望着李恪,大唐谁不知道李恪是诗词圣手,写出的诗词首首经典,她们已经预感到又一首经典的诗词即将诞生。
李恪故作沉吟半晌,然后提笔便写…
苏婉儿三女见李恪动笔了便都围了过来,顷刻间,她们便见一首诗便跃然于纸上。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这首诗的大概意思是:经历过波澜壮阔的大海,别处的水再也不值得一观。陶醉过巫山那云雨的梦幻,别处的风景就不称之为云雨了。
即使身处万花丛中,我也懒得回头顾盼;这缘由,一半是因为修道人的清心寡欲,一半是因为曾经拥有过的你。
这首诗表达对爱人坚贞不渝、海枯石烂、永不变心的衷情……
这首诗名字叫《离思》,李恪觉得‘离思’二字不适合当下的情景,索性就没有写名字。
《离思》是一首悼亡诗,同时也是爱情诗,所以李恪抄来用在当下也毫不违和…
一句“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成为多少痴男怨女的座右铭,也让大家以为元稹是专情的男子,但是细看元稹身边的女人,荒废了薛涛一生,辜负了莺莺的痴情,对身边的女人始乱终弃,他到底是渣男还是情圣?
当然,这与李恪无关,李恪喜欢的是他的诗,至于他的人品如何,李恪根本不关心,因为他根本就不认识对方…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苏婉儿呢喃的念着这是诗,眼睛不由自主的升起了雾气,这不是因为伤心,而是感觉自己被无边的幸福包围,被诗中浓浓的情意感动了…
苏婉儿突然做出一个大胆的举动,她含情脉脉的来到李恪跟前,踮起脚在李恪的右脸上来了那么一下。
“王爷你对妾身太好了,妾身好感动啊!”
李恪突然被偷袭,先是一脸懵逼,随后便夸张的大喊道:“大胆妖孽,朗朗乾坤,竟然敢耍流氓,占本王的便宜……”
苏婉儿闻言给了李恪一脚,埋怨的娇嗔道:“讨厌!这么好的气氛被你一句话破坏殆尽…”
“王爷这首诗你这么没有写名字?”苏婉儿忽然话锋一转道。
“不知道取什么名字,你随便取吧!反正也是写给你的…”李恪随意道。
“不行,你必须想一个名字…”苏婉倔强道。
“那要不就苏婉儿吧!”李恪微笑道。
“不行,那里有用人名为诗名的…”苏婉儿拒接道。
“不行就用汉王妃作名字吧,如果这还不行,孤就束手无策了…”李恪双手一摊道。
“那好吧!就用汉王妃,你把名字写上去吧!”
最终苏婉儿还是妥协了,用了汉王妃这三字作这首诗的名字…
待李恪把名字写好,苏婉儿小心翼翼,像稀世之宝般把它收好。
武氏姊妹见李恪为苏婉儿写出的这首情诗,由衷的羡慕。
到底是以后的武则天,胆儿就是肥,“王爷你能不能也为奴家写一首诗…”
武媚娘或许是觉得这要求有点过分了,不由自主的低下了头颅,说白了,此时的武媚娘还是有点自卑!
李恪沉吟了一下,开口道:“看在你是新娘子的份上,本王就满足你这个愿望…”
武媚娘闻言立马喜笑颜开,她本来没有奢望李恪会同意的,没想到有意外的惊喜。
“谢谢王爷…”
李恪微笑的点了点头,既然同意了,李恪也不含糊,下笔如有神,不一会儿,一首诗又写好了。
清平调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这是诗的大概意思:见到云就联想到她华艳的衣裳,见到花就联想到她艳丽的容貌;春风吹拂栏杆,露珠润泽花色更浓。
如此天姿国色,不是群玉山头所见的飘飘仙子,就是瑶台殿前月光照耀下的神女。
这首《清平调》是李白为杨贵妃所作,相信没有人不熟悉这首诗,在这里就不多介绍了。
李恪是在为武媚娘作诗,武媚娘自然分外关注,李恪刚停笔,武媚娘就读了出来…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武媚娘也是出生大世家,父亲武士彟还是一位国公,有如此家世,武媚娘自然从小便读书识字,年龄大一点也开始接触诗词,李恪所写的这首诗她自然理解其意。
武媚娘读完这首诗,知道李恪在赞美她漂亮,有些许窃喜,又有几许羞涩。
“王爷抬举奴家了,奴家那有你写的这样好啊…”
虽然武媚娘很自谦,但眼中那份沾沾自喜,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
这时苏婉儿和武顺娘也走了过来,苏婉儿看着这首《清平调》,心中有些吃味,但想到自己手中这首诗并不比《清平调》差,心中一下子就平衡了。
武顺娘看着这首《清平调》,又想起李恪为苏婉儿作的那首诗,他俩都有了,我呢?武顺娘眼巴巴的望着李恪。
武媚娘不愧是武顺娘的亲妹妹,看着姐姐的表情,立马便明白了武顺娘心中所想。
“王爷,你为王妃和奴家一人写了一首诗,能不能也为姐姐写一首?”武媚娘道。
武顺娘闻言便期盼的望着李恪,“王爷,可以吗?”
李恪看到了武顺娘眼中的渴求,自然不忍拒接,“没问题,本王不会厚此薄彼,你们三人人人都有…”
“谢谢王爷…”苏顺娘惊喜道。
武顺娘得到肯定的回答倒开心了,但李恪却犯难了。李恪知道的美人诗就那么几首,能应景的就更少了。
“到底抄那一首呢?”李恪绞尽脑汁的想着。
472 六相
武顺娘得到肯定的回答倒开心了,但李恪却犯难了。李恪知道的美人诗就那么几首,能应景的就更少了。
“到底抄那一首呢?”李恪绞尽脑汁的想着。
忽然一阵清风拂过,武顺娘衣袂飘飘,李恪心有所感,想到了一首诗。
李恪不在犹豫,提笔便写,笔走龙蛇,一眨眼的功夫一首诗便完成了。
轻罗小扇白兰花,
纤腰玉带舞天纱。
疑是仙女下凡来,
回眸一笑胜星华。
这首诗的大概意思:她手里的轻罗小扇就像一朵优雅的白兰花,她的纤腰上裹着用玉装饰的锦带舞动着来自天上的轻纱。
让人觉得她是来自天上的仙女,而她回眸一笑时的灿烂更胜过繁星的光华。
这首诗写的是舞女,同时也写的是美人,此时李恪把它拿来用毫不违和…
这首诗名叫《杂曲歌辞?妾薄命》,出自唐朝诗人武平一之手。
武平一可能很多人不熟悉,但武则天大家都熟悉吧!
武平一,原名甄,字平一,武则天族孙。武后当权时,下诏让武平一入仕,但武平一怕卷入是非而遭祸一直不敢去,隐居在嵩山修浮屠法。
从这一点不难看出武平一是一个聪慧之人,果然,李隆基继位后,武氏宗亲遭到清洗,武平一却安然无恙,后面还应诏入宫,做了起居舍人。
武顺娘看着这首小诗喜欢得不行,看向李恪的眼神也越来越迷离…
一炷香的功夫,三个女人,三首诗,三女看着李恪的眼神不仅有浓浓的爱意,还是深深的崇拜。
世事无常,一个人的出现,打破了这温馨浪漫的氛围。
此人正是汉王府的管家杨宝山…
“王爷,听说你又写诗了?”杨宝山兴奋道。
李恪没好气道:“怎么了?本王给三位夫人写的诗你也想拿去挂在逍遥居招揽客人吗?”
“嘿嘿…王爷给夫人写诗,这么浪漫的爱情故事应当让更多的长安百姓知道,王妃您觉得呢?”杨宝山笑容满面道。
杨宝山不愧是老狐狸,轻而易举就抓住了女人的特性,试问,天底下有那个女人没有虚荣心呢?
王妃自然也不例外,她巴不得让天下所有人都知道她有多幸福…
“王爷,妾身觉得杨管家说的不无道理…”苏婉儿满脸幸福道。
“虚荣!”李恪无语的憋憋嘴。
“妾身就虚荣了,怎么了?”
自从为李恪生下二个孩子,苏婉儿便越来越傲娇了,经常给李恪发点小脾气,李恪宠着她,也从不计较…
李恪拿这娘们没办法,心不甘情不愿的把三首诗重写了一遍。
杨宝山对苏婉儿道了谢,脸笑得像花儿一样,拿着三首诗便离开了。
很快三首诗便传遍了整个长安城,李恪又受到了很多妙龄少女和深闺怨妇的崇拜。
芙蓉帐暖渡春霄,暗恨春霄苦短日高起。
一连半个月,李恪不理一切事务,沉迷于美色之中。
直到黑衣卫传来一则消息,李恪才恋恋不舍的离开了温柔乡。
……
奉旨巡狩江南,监察吏治的门下省侍中魏征终于在十二月底返还长安。
而早在东巡途中,魏征就已知京中之事,故已早有腹稿在胸,他刚回长安,还未进魏府,一道奏疏便进了太极宫。
分封诸王之事已然搁置,魏征的这封奏疏自然不是劝谏李世民,而是在意在弹劾,他弹劾的便是中书省中书侍郎颜师古。
中书省中书令一职暂缺,故中书省主事之人便是中书侍郎。
中书侍郎为两人,一位身兼太子左庶子的于志宁,二便是颜师古。
但因近来东宫多事,故于志宁奉李世民之命,多在东宫教导太子,少在中书省理事,中书省务便大多交到了颜师古的手中。
此番李世民下分封诏,诏令过中书省,中书省亦可不予加盖中书省官印,有封驳之权,但中书侍郎颜师古虽文采有余,但却胆略不足,竟未行封驳,而是直接加印发去了门下省,确有失职之过。
这封分封诏令门下省予以封驳,就连李世民自己也都将此事搁置,中书省在此事之上的不作为自然就在无形中被放大了,魏征的一封弹劾倒也不无道理。
于是乎,一封诏书传下,颜师古罢中书侍郎之职,转秘书少监,奉旨校订古籍去了。
颜师古去修书,他的相位以及在政事堂的席位却留下了。
政事堂是宰相议事的地方,是协助皇帝统治全国的最高议事机构。
政事堂是唐朝最重要的地方,也是大唐的权利核心。
政事堂一般有六个席位,中书省、尚书省、门下省各两个席位,他们是大唐最有权势的六人,被外人称之为大唐六相,是所以大唐官员为之奋斗的最高目标。
原本的大唐六相:尚书左仆射房玄龄,尚书右仆射长孙无忌,中书左侍郎颜师古,中书右侍郎于志宁,门下省侍中魏征,门下省检校侍中李纲。
现在颜师古被弹劾,被迫离职,他留下的相位自然成了各大势力争抢的目标。
李恪为了更好的规划,梳理了一下朝廷的局势以及势力范围。
尚书省:尚书左仆射房玄龄、尚书右仆射长孙无忌、尚书左丞王珪。
中书省:中书左侍郎颜师古(离职)、中书省右侍郎于志宁、中书舍人岑文本。
门下省:门下省侍中魏征、门下省检校侍中李纲、黄门侍郎褚遂良。
御史台:御史大夫温彦博、御史中丞刘洎。
吏部:尚书侯君集。
户部:尚书马周。
礼部:尚书温大有。
兵部:尚书李绩。
刑部:尚书杜楚客。
工部:尚书韦挺。
大理寺:大理寺卿孙伏伽、少卿狄知逊。
从这份名单中就不难看出太子党李承乾的势力最大,尚书右仆射长孙无忌、中书省右侍郎于志宁、门下省检校侍中李纲、黄门侍郎褚遂良是他的铁杆支持者。
尚书左仆射房玄龄、兵部尚书李绩尊崇礼法,都偏向李承乾…
礼法有云:有嫡立嫡,无嫡立长,李承乾既是嫡子又是长子,他们不支持他支持谁?
473 太子发怒
尚书左仆射房玄龄、中书左侍郎颜师古、兵部尚书李绩尊崇礼法,都偏向李承乾…
礼法有云:有嫡立嫡,无嫡立长,李承乾既是嫡子又是长子,他们不支持他支持谁?
还有吏部尚书侯君集也和李承乾关系要好,历史上侯君集私吞高昌国财产被贬后也投靠了李承乾。
从这不难看出太子党已经控制了整个尚书省、整个中书省、半个门下省,还控制了兵部、吏部,势力不可谓不强。
而李泰的魏王党同样不可小觑,控制了工部、刑部外加半个御史台,还有他的老师尚书左丞王珪这次很有可能升为中书令,掌控中书省。
当然王珪是李恪安插在李泰身边的暗棋,其实相比李泰的魏王党,李恪的汉王党更有实力。
李恪明面上实力就有中书舍人岑文本、大理寺卿孙伏伽、少卿狄知逊。
御史大夫温彦博和礼部尚书温大有两兄弟对他也极有好感…
汉王党的暗棋还有门下省侍中魏征、户部尚书马周和尚书左丞王珪。
其实汉王党的实力与太子党都不相上下,但李恪太奸诈,大部分实力都埋藏在暗处,表面看起来实力最弱,人畜无害。
至于李佑的楚王党是完全可以忽略不计的存在,最能打的也就是个工部侍郎薛大鼎…
即便如此李恪也没有放松对李佑的监视,这可是一位敢造李二反的猛人,万一他那天头铁派人来刺杀李恪呢?
一不小心有可能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夺嫡之争就有这么残酷,由不得李恪不小心小心再小心。
……
想要成为唐朝相国,要具备两个条件,其一是重臣,这代表着资历。
其二,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那个人必须代表一方势力的利益,只有这样才能服众。
综合考量,颜师古留下的相位也就只有尚书左丞王珪、中书舍人岑文本、黄书侍郎褚遂良和御史大夫温彦博这四人有资格争取。
王珪出生太原王氏,隋文帝开皇十三年便入召秘书内省,担任太常治礼郎。
历经隋文帝、隋炀帝、唐高祖以及现在的贞观天子,而且在贞观朝已经担任过门下省侍中,不过因一点小事被李世民贬为了尚书左丞。
王珪有资历、有威望、有能力,背后还有魏王党的支持,是这次中书令最有力的竞争者。
褚遂良出生出身河南褚氏,博学多才,精通文史,在门下省任职多年,同样有有资历、有威望、有能力,背后还有李承乾、长孙无忌等人的大力支持。
岑文本虽然出生一般,但他聪慧敏捷,博通经史,在中书省任职多年,工作勤勤恳恳,一丝不苟,深受李世民的信任,同样有资历、有威望、有能力,背后更有李恪的支持。
温彦博出身太原温氏,是四人中资格最老的,是跟长孙无忌、褚遂良父亲一辈的人物,为官多年,几经沉浮,现在如果荣升为中书令,谁也无话可说,唯一的缺点就是年龄有点大,不知道身体能不能支撑得住。
……
东宫,书房。
李承乾、长孙无忌、于志宁、褚遂良、杜荷、赵节、李安俨依次而坐。
杜荷是已故宰相杜如晦的次子,李承乾的死忠。
赵节是李世民的五姐桂阳公主的儿子,李承乾坚定的支持者。
李安俨,掌管宿卫,左屯卫中郎将,李承乾最近拉拢过来的助力。
杜荷、赵节、李安俨外加一个侯君集这四人是历史上太子谋反案的主要谋划者与参与者,失败后,全部被杀。
碰!
书房里面传来翻箱倒柜的轰响声,在院子里面玩耍的太子长子李象次子李厥吓了个激灵,坐地哇哇大哭起来。
“这是怎么了?”丰腴少妇太子妃款款而来,蹲下身子,拿出绣帕擦干净儿子脸上的污泥。
“乖乖,不哭,为娘在呢。”
“哇哇哇........”李象一手抓着长孙氏衣角,一手指着书房。
轰!
书房中再度传来砸东西的声音,长孙氏秀眉微蹙,拉着两个儿子默不作声的走开。
于志宁瞥眼看了地上杂乱的花瓶碎片,用胳膊肘子碰了碰身边的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沉默的看着大发雷霆的李承乾,等他发泄一通,没动静了,方才不紧不慢地说道:“承乾,现在生气已经没什么用了,罢免颜相的旨意已经下来,我们现在应该想想办法如何挽回损失…”
颜师古这个人可能许多人都不太熟悉,但爱好历史的都应该知道他,他是隋唐时期非常著名的经学家、训诂学家、历史学家,著有《汉书注》《匡谬正俗》《安兴贵家传》《大业拾遗》《正会图》《吴兴集》《庐陵集》等。
颜师古在隋文帝事情便已入朝为官,历经四朝,几经沉浮,官职宰相,他会不知道分封制的弊端吗?他当然知道…
既然知道为什么要让分封的旨意在中书省通过呢?那是因为李承乾给他打过招呼,颜师古是在为他李承乾背锅…
“父皇这是要干什么?颜师不就是让分封的旨意通过了吗?再说这本来就是父皇旨意,为什么要罢他的相?”李承乾脸色铁青道。
“这也不能全怪陛下,都怪魏征那头倔牛,没事弹劾颜相干什么?如果没有他的弹劾,颜公能被罢相吗?”赵节愤愤不平道。
“魏征,孤饶不了你…”李承乾咬牙切齿道。
“这其实跟魏征没多大关系,即使没有魏征的弹劾,颜公的相位也坐不长久…”长孙无忌突然开口道。
众人明显一愣,显然不明白这其中的弯弯绕。
“舅舅,还望赐教!”李承乾道。
“颜公罢相的症结不再魏征,而在陛下,政事堂六位相国,五位都和殿下走得近,陛下能不担心吗?
某太了解我们这位陛下了,陛下是一位掌控欲极强的人,他绝不能容忍有威胁他帝王的人存在,即便这个人是他的儿子。
颜公这次是撞枪口上了,即便没有魏征的弹劾,陛下也会找机会把颜公赶出政事堂…”长孙无忌语重心长道。
474 寸步不让
李承乾闻言愣住了,随后愤怒道:“父皇何为要如此猜忌孤,孤一天勤勤恳恳、殚精竭虑的用心国事,全是为了这个国家,没有一点私心,为何落得如此下场?”
“殿下,我们当然知道你做事全是出于公心,但陛下却不这么想,政事堂六相中有五相都偏向殿下,陛下会认为他们眼中只有殿下而没有陛下,换成任何一位君王,这都无法容忍的,何况雄才大略的当今圣上…”长孙无忌叹道。
李承乾闻言,彻底明悟了。
他终于懂了,父皇明面上是罢颜师古的相位,实在警告他,警告他既是太子,同时也是臣子,让他注意分寸,做好臣子的本分,这让他既憋屈沮丧又无奈。
李承乾情绪低落道:“那孤接下来该如何?”
“既然殿下引起了陛下的忌惮,老臣建议退一步…”于志宁开口道。
“此言恕某不能苟同,这次退一步,那下次呢?还退吗?殿下作为国家储君,就该有自己的主见,自己的态度,该坚持就得坚持,该强硬的就得强硬…
如果陛下每进一步,殿下就退一步。这就能让陛下满意吗?某看不见得吧!陛下会不会觉得殿下意志不坚定,太过软弱,没有主见呢?”杜荷义正言辞道。
李承乾闻言,非常认同杜荷之言。
“此言大善,孤是国之储君,就应该发出自己的声音,这样的国家继承人更容易得到父皇的认可…”李承乾信心满满道。
“那我们推谁接替颜相的位置呢?”赵节问道。
“我们这些人中有资格有威望去竞争相位的也就褚先生了,全力支持褚先生吧!”李承乾道。
褚遂良闻言大喜:“谢殿下栽培…”
褚遂良能不兴奋吗?那可是宰相,文人的最高追求。
所谓宰相者,上佐天子,理阴阳,顺四时,下遂万物之宜,外镇抚四夷诸侯,内亲附百姓,使卿大夫各得任其职也。
“登善,你也别高兴得太早了,你的竞争者可不少,据某所知,就不下三人…”长孙无忌提醒道。
登善,褚遂良的字。
“舅舅,具体说说都有那些竞争者?”李承乾来了兴趣。
“头一位便是现任的尚书左丞王珪,此人能力手段资历都是佼佼者,关键是魏王李泰会全力支持他。
第二位是现任的中书舍人岑文本,此人博学多才,能力超群,关键是很得陛下赏识,他还是汉王李恪的老师,江南文士集团的代言人,汉王李恪和江南文士集团肯定会全力他上位…
第三位是现任的御史大夫温彦博,这位老大人大家都应该知道吧,他如果荣升宰相,相信不会没几个有意见吧!”长孙无忌娓娓道来。
褚遂良闻言一脸凝重,长孙无忌说的这三位他当然知道,这三人的的人品、能力、才学都不下于他褚遂良,他对上其中任意一人,他都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胜过对方。
“李恪、李泰,又是他俩,他俩怎么老是阴魂不散,偏要和本太子作对,这次一定不能让他俩得逞,全力收集王珪和岑文本的黑料,全力以赴的对付他俩。”李承乾咬牙切齿道。
“那温彦博呢?不对付了吗?”赵节问道。
“先对付王珪和岑文本,温彦博年龄太大资格太老,还很得父皇赏识,况且他不偏不倚,对夺嫡之争不感冒,这次就放过他吧!”李承乾思考了半刻,才开口道。
“殿下,温彦博并不像他表面上那么大公无私,他最近和汉王李恪走得很近…”长孙无忌道。
“那就怪不得本太子了,是他自己要蹚这场浑水的,三人一起对付吧!”李承乾冷声道。
“诺…”
李承乾又看了看信心不足的褚遂良道:“褚师傅不用担心,我们都会全力支持你的…”
褚遂良闻言微笑道:“感谢太子殿下,有你的支持,微臣就放心,微臣试问不比任何人差,这次的相位微臣势在必得…“
“哈哈…听到褚师傅这种舍我其谁的气势孤就放心了!”李承乾道。
……
魏王府,书房。
李泰的心腹王珪、刘洎、杜楚客、韦挺、杜淹、房遗爱一个不少,全都在。
刘洎出身于南阳刘氏。隋末曾为萧铣政权的黄门侍郎,降唐后历任南康州都督府长史、给事中、治书侍御史,现任御史中丞,为人刚正不阿,以直谏著称,是李泰的铁杆支持着者。
杜楚客出身京兆杜氏,名相杜如晦弟弟。少崇奇节,颇有才名,现任魏王府长史、刑部尚书。
心中一直有个目标,想超越其兄长,于是效仿其兄长支持一位皇子参与夺嫡之争,想要这从龙之功,可惜他没有其兄长的才学与眼光。
杜淹同样出身于京兆杜氏,杜如晦的族叔。隋朝时期,就以官至御史中丞。隋朝灭亡,效力于王世充,授吏部尚书。王世充灭亡后,降唐。
韦挺,出身京兆韦氏,隋朝民部尚书韦冲之子,楚王李祐妃韦氏之父。
虽然他是李佑的岳父,但他却是李泰的支持者,这一度让李佑非常尴尬与气愤。心胸狭窄的李佑便把这个韦家给恨上了。
但韦家却全然没把李佑放在心中,京兆韦氏到底有何底气,敢无视一位当朝亲王。
你还别说,京兆韦氏还真就这个底气。
说道京兆韦氏,就不得不提京兆杜氏。
杜氏和韦氏是京兆郡最强大的两家士族,汉朝时期就有俗谚称京兆韦氏和京兆杜氏为“城南韦杜、去天尺五”。
韦、杜两家是关陇大族,两大家庭在唐代出现了许多优秀的人才,活跃在政治、经济、文化和军事领域,出将入相,荣宠至极。据《新唐书》的宰相世系表统计,有唐一代韦家先后有十七人拜相,杜家有十二人拜相,风光无两。
韦家的宰相中,比较著名的有韦弘敏、韦承庆、韦巨源、韦安石、韦温、韦见素、韦处厚等等;
杜家则有杜如晦、杜淹、杜佑、杜元颖、杜审权、杜正伦等等,还是著名诗人杜甫也出生杜家,更为可怕的是,韦杜两家还是世代姻亲,说他们两家“去天尺五”还真不是吹牛。
475 白热化
房遗爱就不用介绍了,大家都熟,著名绿帽王,老婆与和尚偷情,他负责看门的超级二货。
此人从小脑子就不太灵光,要不然他爹支持太子李承乾,他却跑来跟李泰混。
千万别说他这有可能是多放下注,就凭他那猪脑子,他想不到这么长远。
“各位,父皇终于意识到了太子的威胁,罢了颜师古的相位,这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我们一定得抓住…”李泰意气风发道。
“殿下所言甚是,颜师古留下的相位,我们一定要夺过来,增加我们在政事堂的话语权…”刘洎兴奋道。
“那我们主推那位大人去竞争这次的相位呢?”杜楚客道。
“这次竞争相位的人必定不少,必须要主推一位德高望重之人才有胜算…”韦挺慎重道。
李泰思索了一会道:“就王师傅吧!这次机会难得,我们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谢殿下栽培,老臣一定全力以赴拿下这相位…”王珪精神抖擞道。
“王公切不可掉以轻心,太子一方失了相位,绝不会善罢甘休,他们一定会再推一人争夺相位以弥补损失,还有汉王一方也可能会有动作…”刘洎提醒道。
其实刘洎也动了要争一争这相位的念头,但李泰一提到王珪,他就无可奈何的放弃了,因为在各个方面他都不及对方,如果勉强去争,只会自取其辱…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好听点是勇气可嘉,难听的是头铁愚蠢。
“那刘御史认为太子和汉王会推荐谁来出任宰相呢?”李泰问道。
“太子无非是推荐褚遂良,汉王无非是推荐岑文本…”刘洎斩钉截铁道。
“那就对付他俩…”李泰冷声道。
……
汉王府,书房。
李恪、岑文本、狄知逊、席孟买依次而坐。
“王爷,这次颜师古罢相,他留下的相位,太子党和魏王党肯定会全力角逐,我们应该如何应对呢?”狄知逊一脸凝重道。
“嗯,知逊所预料的丝毫不差,黑衣卫传来消息,太子会推荐褚遂良来竞争相位,魏王会推荐王珪来竞争相位…”李恪道。
众人闻言的一脸凝重,同朝为官,他们当然知道这二人的厉害。
李恪看向岑文本,“老师,你的能力资历威望一点不比他俩差,本王决定向父皇推荐你…”
岑文本闻言并没有马上答应,要说相位对他没有吸引力那绝对是不可能的,但他必须考虑自己能不能竞争赢对手,还得考虑此举是对汉王府的影响…
岑文本沉吟了半晌,眼神时而坚定时而涣散,显然是内心极为不平静。
一刻钟后,岑文本对李恪拱手道:“感谢殿下对微臣的看重,但微臣决定放弃这次机会…”
“为什么?”李恪大惑不解道。
“原因有四…”岑文本沉着道:“其一,微臣并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能够胜过褚遂良与王珪;
其二,汉王府正在蛰伏期间,不宜暴露自己的实力,以免被太子党和魏王党的的刻意打压与针对,我们现在还没有这个实力与他们抗衡。
其三,只要我们退出对相位的争夺,太子党和魏王党就会无所顾忌的针锋相对,我们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其四,反正王珪身在曹营心在汉,是我们的人,我们可以暗中支持王珪,他的胜利也是我们的胜利…”
李恪闻言陷入了沉默,岑文本的理由合情合理,确实是对目前的汉王府最有利的选择。
李恪感激的望着岑文本道:“老师太委屈你了…”
“殿下快别这么说,这有什么好委屈的,只有殿下夺嫡成功,还怕没有微臣的荣华富贵吗?”岑文本豁达道。
“老师放心,有朝一日恪有幸登上帝位,绝不会忘记老师今天的付出…”李恪信誓旦旦道。
“微臣相信殿下,那就这样决定,全力支持王珪夺相位…”岑文本微笑道。
散会后,李恪立即让黑衣卫告诉了王珪汉王府的决定,王珪收到消息后大喜,有了汉王府的支持,这一次重回相位可以说是十拿九稳。
翌日,早朝。
一些零零碎碎的小事过后,李泰便按捺不住,拱手道:“父皇,朝政繁巨,颜公去修书后,政事堂只剩下五名相公,明显有点忙不过来,儿臣恳请父皇早日定下相国之人,辅佐父皇处理朝政。”
“臣附议。”魏王党的狗腿子立马跟进。
李世民有些不满李泰的心急,刚刚颜师古才罢相,马上就开始找人顶替他,这会让人觉得他薄情寡恩。
“此事日后再议。”
闻言,李泰回味过来,道了声‘是’,便退回去。
半月后,太子党和魏王党的人开始蠢蠢欲动。
颜师古刚被罢相的时候,李泰提过推举新相国的事情,但当时李世民不想被人说自己刻薄寡恩,因此没有同意。
但是现在半个月过去了,这件事情终归还是要提上日程。
随着魏王的出手,太子自然不甘示弱。不出所料,太子推荐的说岑文本,魏王推荐的是王珪。
更让他俩意外的是,李恪这次居然无动于衷毫无作为,他们再一次怀疑李恪到底有没有夺嫡之心。
但双方已经顾不上李恪了,全都是火力全开,谁也不想认输,于是双方指示自己麾下的御史疯狂撕咬对方推荐的人。
太子党推荐一个人,魏王党的人立马跳出来反对,反之亦然。
魏王府,大家又在群策群力,竭尽全力的找太子推荐的褚遂良的把柄。
“殿下,查到了,褚遂良有个儿子叫褚彦冲,褚彦冲的妻子曾指示奴婢强占他人田亩,对方是京兆小民,申诉无门,已经被我们控制。”
“好!”李泰大喜。
其实,这种小事情在唐朝根本不算事,哪一家权贵没有干过这种狗屁倒灶的破事呢?
但是现在,这件事情捅破,就能给褚彦冲栽赃一个迫害百姓,弄权的罪行。
接着,就能指责太子和褚遂良包庇罪犯!
李泰道:“你派人去让那户人家前往京兆衙门申诉,本王要亲自审理此案!”
“遵命。”
476 针锋相对
李泰道:“你派人去让那户人家前往京兆衙门申诉,本王要亲自审理此案!”
“遵命。”
京兆府尹是一位没背景的寒门子弟,知道这个案子的棘手,怕惹火上身,立马把这个案子上交给了刑部,刑部尚书杜楚客是李泰的铁杆支持者,这件案子的主导权自然便掌握在了魏王系的手中。
很快,褚彦冲妻子指使奴婢强占小民田地的事情泄露,长安舆论一片哗然。
魏王系臣子纷纷发力,把事情搞大,先是集中火力对付褚彦冲,疯狂弹劾他,然后又指桑骂槐,说褚遂良包庇儿子。
当然这里面李恪也暗中出了不少力,有了李恪的加入,声势搞得更加宏大,把东宫的李承乾搞德焦头烂额,同时也让李承乾加大了对李泰的忌惮。
魏王党对太子党的攻击并不感到意外,只是现在事情闹大,很不好收场,而且处在推举新相国的风口上。
随着李泰的火力全开外加李恪在暗中推波助澜,这件事情越闹越大,不可避免的扯上了褚遂良。
此时太子全力为褚遂良辩解,打算弃车保帅,放弃褚遂良的儿子褚彦冲,保住褚遂良登上相位。因此,他全力否认褚遂良和这件事情有关系。
双方吵了好几天,分不出胜负,李世民御案上堆积的弹劾奏章足足有五十多本,看的他两眼发懵。
“这是弹劾褚遂良的,这是弹劾他儿子的,这是弹劾他儿子媳妇,这里还有弹劾太子你的,你看看,你看看!”
李世民一把将五十多本奏章扔在李承乾面前。
哗啦啦一声,奏章东倒西歪的散落一地。
立政殿内,内侍们低着头不发一言,李承乾李泰等人同样不发一言。默默接受李世民的怒火宣泄。
“朕让你推荐新相国,可你看看,你推荐的是谁?啊!”
砰砰砰!
李世民狂敲御案,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太子,“你是怎么管教属官的,手下人如此胆大妄为,败坏我朝名声,你居然丝毫不知,你这个太子是怎么当的!”
“儿臣有罪,请父皇暂息雷霆之怒,听儿臣解释。”李承乾一拜。
“好,朕倒要听听你怎么辩解。”
李泰嘴角一扯,归于平静,眼中带着幸灾乐祸之意。
李承乾抿嘴,解释道:“父皇,褚彦冲妻子的事情,褚彦冲并不知情,御史弹劾褚彦冲包庇之事子虚乌有,至于褚遂良包庇褚彦冲,这更是匪夷所思。
父皇明鉴,褚遂良为人为臣素来耿直,他岂会包庇褚彦冲。儿臣不否认褚彦冲妻子之罪,但是儿臣不相信褚遂良包庇褚彦冲一事,恳请父皇明鉴。”
“太子所言,或许是真的,但这件事情,褚遂良难辞其咎。”
李泰开口说道:“父皇,就算褚遂良没有包庇褚彦冲,但是那些和褚遂良关系深厚的官员又岂会无视褚遂良。请父皇细想,一方是无权无势的平民百姓,一方是我朝黄门侍郎,何来公平可言。”
“老四你这是在强行攀咬褚遂良!”李承乾怒目而视。
李泰不理会他,淡淡道:“父皇,儿臣只是在阐述事实。”
“你这是在歪曲事实!”李承乾怒喝。
“够了!”李世民打断他,说道:“朕让你们兄弟过来是解决问题的,不是来吵架的,知不知道!”
“父皇息怒。”李承乾李泰同时拜首。
李世民调整气息,说道:“政事堂对褚遂良还有所质疑,朝野更是不认同。太子,褚遂良的事情暂时作罢,不要再提了。”
李承乾心里‘咯噔’一下,他的提议就这么被否决了?
其实李承乾心里已有准备,知道父皇要打压他,不会同意他推荐的褚遂良入职政事堂,现在有了借口,更会顺水推舟的否定掉褚遂良,但当亲耳听见李世民的答应,心中依然忍不住狂怒…
李泰嘴角一掀,脸上带着笑意。
李承乾又问道:“敢问父皇,新相要何人才能担任?”
闻言,李世民说道:“很多大臣提议王珪,你们觉得呢?”
李承乾心中冷笑,“果然如此事,扶持老四来打压本太子…”
李承乾心中闪过一丝悲凉,“父皇你就这么不信任儿臣吗?”,同时看向李泰的眼神也越来越冰冷,仿佛在说,“老四,你竟然选择做本太子的对手,就准备承受本太子的怒火吧!”
“启禀父皇,儿臣认为王珪老成持重,学识渊博,担任相国绰绰有余…”李泰微笑道。
“父皇,儿臣反对,王珪毕竟是犯错误的人…”李承乾横眉冷对道。
“呵呵…试问谁能保证自己一生中一次错误都不犯,孔圣人还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怎么能因为人家不小心犯了一次错就全面否定他呢?我们对待这些臣子不要那么苛刻,‘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对待他们要多一点耐心多一份宽容…”
李泰用教训的口吻侃侃而谈,听得李承乾火冒三丈,李承乾岂会善罢甘休,他毕竟当了多年的太子,期间更是监过国,扯皮的功夫丝毫不逊色李泰,于是二人便在李世民的跟前大吵特吵起来…
李世民的一张老脸拉的比驴脸都长,面黑如锅底,额头上的青筋彷如一条条大龙一般凸起,双目瞪圆,似乎能喷出火来。
“你们俩给朕闭嘴,这里是立政殿,不是菜市场,不是你们吵架的地方…”李世民大发雷霆道。
“父皇息怒!”李承乾和李泰同时拜首。
李世民见场面终于安静了下来,便把目光投向一直没有说话的李恪身上。
说实话,李恪这次的无动于衷,让李世民有点摸不着头脑,以他的观察,他这位才华横溢的三子应该是有夺嫡的野心的,但这次千载难逢的机会,他却毫无作为,好像整件事跟他毫无关系一般。
难道是朕误会他了,他真的只想当一位无欲无求的逍遥王爷。
哎!大概是因为他是庶出,知道自己夺嫡无望,便放弃了挣扎,安于现在的生活,这或许也是一种解脱吧!
477 尘埃落定
李恪发现李世民看向他,心里暗暗叫苦,“大佬你看着我干啥子嘛,我是来伐水的…”
李世民显然不想让李恪快乐的伐水,张口就问:“汉王,你以为呢?”
李恪拱手道:“父皇,相国之位不可轻授,儿臣认为,应当慎之又慎…”
“别东拉西扯的,直接说你的答案!”李世民打断道。
“依资历而言,王公是可以胜任的…”李恪道。
“资历?”李世民又道:“你的意思是,他的能力不足以担当相国之位?”
“儿臣从未这么想过。”李恪道:“不敢欺瞒父皇,儿臣从未经历过相国之事,对王珪王大人也不是很熟悉,因此并不清楚王大人能否胜任。”
李恪知道李世民为了扶持李泰,王珪是他属意的人,自然不会强行在这里说王珪的不是,也不好强行说王珪的好,因为这样会得罪李承乾,因此他只能选择模棱两可的说辞,既不得罪李泰也不得罪李承乾。
李恪这样模棱两可的答案,李世民自然不满意,狠狠的瞪了李恪一眼,“相国之位乃国之大事,此事还需明日群臣共议…”
翌日,朝会上太子党和魏王党爆发了激烈口争。
太子依旧倔强的推荐褚遂良,再三表明他儿子儿媳的事情和褚遂良没有任何关系。
魏王这边依然疯狂的攀咬褚遂良,添油加醋,无中生有你,把褚遂良说成十恶不赦的罪人。
李恪日常划水,坐看朝堂诸公表演。
吵到最后,李世民拍板,处置褚彦冲,将其革职查办。至于褚遂良,李世民没有过问,选择冷处理。
这番表态,基本上宣告了褚遂良和相国之位无缘了。
果然,第二天李世民便下了圣旨,任命王珪为相入主政事堂。
这个结果既在情理之中,又在意料之外,当然对于这个结果有人欢喜有人愁。
欢喜的人无非是王珪、李泰、李恪等既得利益者,愁的人当然是这次斗争的失败者李承乾。
其实这个结果早在李承乾的意料之中,但当这道圣旨下来时,李承乾还是压抑不住自己的怒火。
心中苦闷自然就有发泄出来,没得说,太子府的家具又遭殃了。
即便如此,李承乾还是余怒未消,准备骑马出去散散心…
大唐以武立国,无论是将军大臣之子,还是皇子,骑射乃是基本功。
在东宫后院,就有一处马场,马场中养着的乃是太子李承乾的用马,李承乾虽不善骑射,但为应和李世民之喜,也刻意习马,常往城外打猎,故而东宫的马场中也养了十余匹骏马。
“奴婢拜见太子。”李承乾带着一众东宫卫率并上随从,刚到马场门外,为李承乾养马的马奴便连忙上前,对李承乾拜道。
“恩,起来吧。”李承乾点头应了一声。
马奴起身,看着李承乾和身后跟着的一众,问道:“不知今日太子来此可有什么吩咐?”
李承乾回道:“本宫近日来此乃是为了选马而来,顺带着也看看你这马养的如何了。”
马奴连忙将李承乾引入马场之中,指着马场边马厩中喂养着的几匹马,对李承乾道:“太子放心,宫中的马奴每日草料不断,也常出宫外牧,匹匹都是膘肥马壮,太子尽管选来。”
李承乾走到了马厩边,抬头看着眼前的十余匹马,快速地一眼扫过,却缓缓地摇了摇头,显然对马厩中的马都不甚满意。
马奴看着李承乾的反应,顿时一慌,生怕李承乾怪罪,于是连忙问道:“不知这些马可有什么不对,叫太子不喜了。”
李承乾指着这些马,对马奴道:“别的不说,光是这个头便远远不足,竟没有一匹肩高过四尺半的,如何用的?”
马奴听了李承乾的话,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丝苦色。
李承乾身为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好马只要他想要,自然不难,只是李承乾年少,加之骑术不精,只能骑得性情温驯些的小马,若是高大些的,马奴也担心李承乾无力驾驭,万一摔着了,哪是他能担待得起的。
不过李承乾最要颜面,这些话马奴自然不敢同李承乾讲的,马奴只是道:“四尺半以上的倒是也有,只是都还在太仆寺典厩署养着,还未领回。”
李承乾问道:“太仆寺便有好马?”
马奴回道:“太仆寺掌国之马政,典厩署更是良马无数,想要寻得一匹肩高过四尺半的,当非难事。”
李承乾皱着眉头道:“才四尺半?四尺半如何能够,可有肩高过五尺的?”
“太子玩笑了,肩高过五尺,这天下哪有这般高的马?就是秦将军当年的忽雷驳,天下闻名,也不过才四尺八寸,若当真高过五尺,恐怕寻常人上都上不得。”马奴闻言,讶然道。
李承乾不悦道:“你莫不是当本宫不识数不成,前些日子,本宫亲眼见着了父皇赐予老三的白马,其高至少也在五尺四寸,这世上怎的会没有高逾五尺的马。”
听得李承乾的话,马奴这才明白了过来,难怪李承乾会这么说,原来竟是因为见了那匹白马的缘故,马奴解释道:“太子兴许不知,汉王的那匹确乃当世良驹,可谓万中无一,这马乃薛延陀马王,莫说是在大唐了,就算是在盛产良马的漠北草原,也是难得一见。”
这马奴既是马奴,自是好马之人,可谓嗜马如命,说起马来也是如数家珍,李恪的宝驹乃天下罕有的神骏,就是马奴识马无数也是生平仅见,故而提起李恪的宝驹便多是溢美之词。
马奴的话本也算是公允,可落到了李承乾的耳中,终究不是个滋味。
李承乾今日专程来马场选马,绝非心血来潮,而是另有缘故。
按朝中每岁旧例,再过几日,便是昆明池春猎之时,朝中重臣,无论文武俱当前往,李承乾身为太子,自也在其列。
之前的一次春猎李恪就因为猎得一头猛虎,受到了李世民的格外夸赞,李承乾这次不打算再让李恪独占鳌头。
他知道这段时间李世民对他有所不满,他打算在这次的春猎中拔得头筹,以讨父皇的欢心。
478 投其所好
之前的一次春猎李恪就因为猎得一头猛虎,受到了李世民的格外夸赞,李承乾这次不打算再让李恪独占鳌头。
他知道这段时间李世民对他有所不满,他打算在这次的春猎中拔得头筹,以讨父皇的欢心。
李世民行伍出身,自登基以来,每逢正月末,必于长安城西昆明池春猎,而他登基八载,春猎七回…
最为得意的便莫过于贞观六年,李恪猎虎的那一次,那一次李恪于春猎中拔得头筹,煊宗室武名,着实叫李世民面上有光。
李恪因此得到了李世民的欢心,李承乾这次也想复制李恪的套路。
也正是因此,李承乾这才特来马场选马,一来要坐骑高大神骏,卖相上不能落了颜面,二来习练骑射,到时他在侍卫相助之下也未尝就会输于了李恪。只是今日李承乾看了一圈,却没有叫他中意的坐骑。
李承乾心中正在愁着此事,可就在此时,一阵响亮的马嘶声却传入了李承乾的耳中,李承乾循声望去,原来在马场不起眼的角落,正站着一匹通身乌青色的骏马。
此马嘶声悠长,体态匀称,一看便是良驹,更为难得的是此马身高也达四尺七寸有余,可谓神骏。
李承乾指着这匹马,问道:“此马便甚好,为何不早拿出来?”
马奴见状,忙解释道:“此马出自吐谷浑,名作乌海青,确是好马,只是此马刚入厩不过几日,尚带着几分野性,烈地很,恐怕太子驾驭不易,奴婢是想着待野性尽去后再献于太子。”
李承乾闻言,顿时不悦,问道:“此马的野性比之老三那神驹如何?”
马奴看着李承乾的模样,也只得如实回道:“此马已驯了几日,野性去了不少,比起野性恐怕不及汉王的那匹神驹。”
论野性,论马力,乌海青就算从未驯过,也远远比不得李恪的那匹神驹,更何况这匹马的野性已经被驯去了七分,自然更是如此了。
李承乾闻言,指着这匹乌海青道:“老三能驯马,本宫也能,这马本宫今日骑定了。”
李恪习武,马背上的功夫本就不弱,再加之他回朝后拜左武卫大将军秦叔宝为师,磨砺数载,骑术便越发地精进了,就是与朝中武将相较,也丝毫不弱。
可李承乾却不同,李承乾自幼体弱,少年时还生过几场重病,虽不至要了性命,但因此身子骨却一向虚浮,习武从戎自是不成了,马倒还可以骑一骑,只是以往所骑的也大多是些性情温顺,长于马场的陇右马,烈马倒是不曾骑过。
这匹青海骢,乃吐谷浑青海边山中所出,是为千里良驹,李世民曾有《咏饮马》诗云:“骏骨饮长泾,奔流洒络缨。细纹连喷聚,乱荇绕蹄萦。水光鞍上侧,马影溜中横。翻似天池里,腾波龙种生。”这诗中所言及的马,便是青海骢。
这匹青海骢乃吐谷浑去岁末上贡于大唐,合计六匹,太仆寺本是依例分于东宫、汉王府、魏王府各一匹,东宫的这匹青海骢便是先行驯养,以备李承乾使用。
青海骢确乃千里良驹,虽比不得李恪的那匹神驹,但也是难得,只是此马本就是烈马,再加之野性尚未尽数驯去,以李承乾眼下的年纪、骑术和气力,驾驭起来恐怕不易。
李恪虽也年少,但自少从戎,行伍多年,岂是养尊处优的李承乾能够比得的,但李承乾一向嫉妒李恪的才能,这些话,马奴又怎敢当面去跟李承乾去说,触了李承乾的霉头。
马奴见得李承乾一意孤行,自知人微言轻,也不敢上前再劝,只得将眼睛转向李承乾心腹,东宫左卫率赵节,望着赵节能够劝阻住李承乾。
可马奴不敢劝阻,赵节又如何有这个胆子,赵节靠关系进太子府,本不过东宫左卫率区区一个从八品的参军,论才干也属寻常,只因投得李承乾所好,故而一路擢拔,短短数载间便一跃成为了东宫六率中左卫率府卫率,官居正四品,这样的人份属幸进,又怎敢忤逆李承乾的意思。
赵节看着马奴望过来的眼神,仿若未闻一眼,全然不顾。
马奴无奈,只得上前牵过了那匹青海骢,把马缰交到了李承乾的手中。
“此马甚烈,野性未驯,太子千万小心。”马奴牵马来后,又对李承乾嘱咐道。
李承乾自马奴手中接过了马缰,不耐烦道:“本宫乃国之储君,区区一匹马如何骑不得,不必你在此聒噪。”
李承乾说着,攥着缰绳,踩着矮凳便上了马。
这匹青海骢高四尺七寸多,比起以往李承乾所骑的马高出了半尺有余,李承乾骑在马背之上,顿觉眼见高了许多,看着宽敞的马场,心中竟也生出几分策马扬鞭的畅意。
“太子英武非凡,与此马正是相称。”待得李承乾在马背上坐定,赵节连忙递来马鞭,对李承乾赞道。
李承乾从赵节的手中接过递来的马鞭,对“懂事”的赵节笑道:“将军且看本宫逞威。”
说着,一夹马腹,轻扬马鞭,便策马而出。
李承乾虽然身子骨弱了些,但也时往城外围猎,骑术也还是有几分底子的,策马刚出的几步,骑得倒也稳当。
李承乾本就生的俊美,再坐于马背之上,策马驰骋,迎面而来的春风拂面,吹得李承乾鬓发飘飞,确也有几分少年英姿,意气风发的意思。
“昔日公子出南皮,何处相寻玄武陂。骏马翩翩西北驰,左右弯弧仰月支。连钱障泥渡水骑,白玉手板落盘螭。君言丈夫无意气,试问燕山那得碑。”
李承乾骑于马背之上,兴致大好,竟不禁吟唱起了南朝文宗庾信的这首《杨柳歌》,可见恣意。
起初李承乾因马奴的嘱咐,嘴上虽然未说,但心里到底还有几分谨慎,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跨下所乘的青海骢并未见半分异常,便放松了警惕,心中越发地得意了。
479 王谢袁萧
春风得意马蹄疾…
起初李承乾因马奴的嘱咐,嘴上虽然未说,但心里到底还有几分谨慎,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胯下所乘的青海骢并未见半分异常,便放松了警惕,心中越发地得意了。
“驾!驾!”
李承乾正是得意,马也骑得越发地快了,宛如旋风般在马场中飞驰,手中的马鞭也如雨点般落在了青海骢的马臀之上。
赵节看着场中欢快的李承乾,脸上满是笑意,但一旁的马奴却提着一颗心,巴不得李承乾赶紧停住,下了马来。
可现在的李承乾正在兴头上,哪里还记得这些,哪里还知道跨下所乘的青海骢是一匹野性未驯的烈马。
也正如马奴所担忧地那般,就在李承乾的马鞭抽马愈急的时候,野性未驯的青海骢吃痛,终于再耐不住,猛地一声长嘶,一甩马脖,马脖上的鬃毛扬起,不顾李承乾手中拽着的马缰,宛如一道乌青色的闪电,兀自在场中狂奔了起来。
跨下的马突然发狂,着实叫李承乾始料未及,李承乾也是知马之人,倒也不至全然无措,连忙紧紧地攥住手中的马缰,想要将马勒停。
可这乌海青乃千里良驹,气力甚大,李承乾哪有与它角力的本事,李承乾猛地用力,手掌一阵吃痛,非但没有将马拉下,反倒将手掌勒出了一道血痕,鲜血直流。
“护驾、护驾!”青海骢失控,靠着李承乾自己已经无力掌控,于是李承乾连忙对场外站着的众人吼道。
场外站着的东宫卫率见状,连忙便要上前救驾,可这青海骢的脚力快如疾风,寻常人又如何拦得住。
若现在场外站着的是李恪的卫率府统领席君买,以席君买力能抗虎的本事,兴许还能将此马拉下,但赵节哪有这样的胆量和气力,站在场外看着干着急,却也不敢上前。
“杀马!快杀马!”李承乾骑在马背之上,众人生怕伤了李承乾,故而谁都不敢妄动,片刻之后还是李承乾惊慌失措地对赵节吩咐道。
赵节得令,生怕李承乾性命有忧,不敢再有半分耽搁,连忙命卫率中擅射之人持弓射杀青海骢。
“诺。”
能为东宫卫率,近身护卫李承乾的,自有射术精湛之人,李承乾之言方落,当即便有卫率领命,张弓搭箭,一箭射向了青海骢,正中马腹。
“呜!!!”
青海骢马腹中箭,一声撕心裂肺的痛呼,前腿一软,后腿向上一顶,轰然倒地,便猛然停了下来,同时也将马背上的李承乾重重地摔了出去。
青海骢本就奔地极快,猛然停下后也将李承乾甩地极远,李承乾被高高抛下后落在了地上,右腿着地,重重地砸在了场边栓马的石桩上,竟将结实的石桩都砸作了两半。
……
汉王府,书房,李恪与岑文本相对而坐。
“殿下,微臣上次向你提议的那件事你还记得吗?”岑文本道。
“老师,真的要到那一步吗?”李恪满脸凝重道。
“殿下,夺嫡之争凶险万分,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况且殿下现在的命运已经和许多同僚许多家族的命运链接在了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个时候,千万不能妇人之仁…”岑文本语重心长道。
李恪沉吟半晌,满脸无奈道:“哎,身在皇族身不由己,老师你依计行事吧!”
“诺!”岑文本脸上终于露出了微笑。
“老师,执行这个任务的人员你选好了吗?”李恪继续追问道。
“已经选好了,此人名叫谢茂,是微臣的一个远房外甥,同时也是也是微臣的弟子,最主要的是他出生江南四大家族之一的谢家,作为谢家的嫡出子弟,相信他很容易就能打入楚王府,而且能快就能进入决策层…”岑文本自信满满道。
自西汉以来,由于士人主要通过察举、征辟出仕,以至于很多地方豪强门生故吏遍天下,而到东汉后期更是形成了一些累世公卿的家族,再加上魏晋时期的“九品中正制”,导致权力被豪门大族所垄断,一度形成了“上品无寒门,下品无世族”的门阀制度。
这些大世家出了最为著名山东五姓七望,还有江南的“王谢袁萧”。
五姓七望在之前的章节中已经讲过,就是陇西李氏、赵郡李氏、博陵崔氏、清河崔氏、范阳卢氏、荥阳郑氏、太原王氏。
而“王谢袁萧”是指琅琊王氏、陈郡谢氏、陈郡袁氏、兰陵萧氏这四大家族。
琅琊王氏出自于琅琊郡临沂,奠基者乃是西汉宣宗时期的博士谏大夫王吉,其子王骏官至御史大夫,其孙王崇更是官至大司马,王氏一族自此绵延传承。
西晋出现了一句话“王与马,共天下”,这里的马是指皇家司马家,王就是指琅琊王氏。
鼎鼎大名的书法家王羲之、王献之就是出自这个家族。
隋唐以后随着科举制的推行,琅琊王氏的影响力逐渐削弱,但琅琊王氏还是出了王方庆、王睿、王玙、王抟四位宰相。
陈郡谢氏出自陈郡阳夏,起家于魏晋时期的典农中郎将谢缵与其子谢衡,而其真正崛起则源自于东晋时期的“淝水之战”,谢安、谢玄因此战立下大功,陈郡谢氏得以迅速崛起,成为与琅琊王氏比肩的存在,合称“王谢”。
陈郡谢氏的代表人物:谢安、谢玄、谢灵运、谢朓等。
陈郡袁氏与陈郡谢氏一样,都是出自陈郡阳夏,但比谢氏要起家更早,袁生早在楚汉争霸时期便已经崭露头角,后吕后、汉文帝时期袁盎、袁哙等先后出仕,袁家逐渐成为阳夏第一大望族。
陈郡袁氏代表人物:袁滂、袁涣、袁侃、袁齐妫等,这里特意说明一下在三国鼎鼎大名的袁绍和袁术可不是出自陈郡袁氏,他们是出自汝南袁氏。
兰陵萧氏出自东海郡兰陵县,相较于前面三家,兰陵萧氏起家较晚,直到南朝刘宋时期萧道成才以军功起家,后创建了南朝齐、南朝梁两朝,从而使得兰陵萧氏得以迅速崛起,先后走出了二十一位皇帝,三十多位宰相,以及大量文臣武将、文人雅客。
杨广的皇后萧美娘,大唐的宰相萧瑀就是出自兰陵萧氏。
480 太子坠马
这也是岑文本为什么说谢茂出生江南谢家会很快进入楚王府的决策层,大世家有大世家的傲气,如果你不重视我,我可以立马转投其他势力,反正我背后有整个家族的支持,不怕没有其他势力的招揽。
“殿下…殿下…”忽然杨元宝气喘吁吁的来到了李恪的身边。
李恪抬头看着杨元宝,见杨元宝神色凝重,呼吸急促,显然是一路小跑来的。
“何事如此慌张?”李恪对杨元宝问道。
杨元宝回道:“殿下,东宫传来的消息,太子在东宫坠马,当场昏死了过去,至今情况未明。”
太子坠马!
李恪听到这四个字,瞳孔猛然放大,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历史上李承乾坠马便是太子府由盛转衰的转折点,李承乾是一个完美主义者,完全不能够接受自己成为一名瘸子的事实。
李承乾坠马致残以后,他的性格变得极为暴躁,自信阳光的心理也变得极度扭曲和自卑,偏偏这个时候李世民对他不闻不问,却对李泰宠爱有加、关怀备至…
不仅在吃穿用度方面给予他不逊色东宫的规格,就连魏王府的属官配置也不下于东宫,更是破格允许李泰仿照自己当年建造文学馆,以编造《地志括》的名义大肆拉拢人才,更是允许李泰入住武德殿。
要知道李世民当年就是靠文学馆集赞起来的实力才可以和李建成分庭抗衡,而武德殿离皇帝的太极殿比东宫还近…
李承乾一瞧,父皇这是要干什么,这分明是要废了孤该立李泰为太子的前兆呀…
意外坠马致残让他感到自卑,父皇偏爱李泰让他感到嫉妒,李泰野心勃勃让他感到紧张害怕,凡此种种,把李承乾折磨得痛不欲生,深陷其中久久无法自拔,以至于后来的自暴自弃,沉迷生色,喜好男风,痴迷打猎,漫游无度,装扮胡人,最后更是走向了造反的道路…
想到这些,李恪忍不住搓了搓手,当即对杨元宝吩咐道:“走,替本王更衣,随本王入宫。”
……
东宫,太子寝宫。
自打李承乾坠马后,便被人护送到了此处,一面传太医速来诊治,一面急往宫中告知了李世民。
李承乾乃当朝储君,事涉国本,干系重大,再加之李承乾现在最得李世民宠爱,李世民方一得知此事,便连忙自太极宫赶到了东宫。
李世民一路赶来,进入东宫,便看到了殿中床榻上躺着,一动不动的李承乾,心中大急,连忙对一旁诊治的太医署太医令王慕白问道:“王太医,太子如何了?”
王慕白看着李承乾略显苍白的脸色,放下了李承乾的手腕,起身对李世民回道:“回禀陛下,太子乃是昏死之状,想必是坠马后疼痛难当,故而如此。”
李世民接着问道:“什么?昏死之状,那太子可有大碍?”
王慕白叹了口气,回道:“太子只是痛极而昏,多加歇息便可转醒,只消稍加调理,性命当无大碍,只是...”
王慕白说着,一下子顿住了。
李世民看着王慕白的模样,心中“咯噔”一下,不安地问道:“只是什么?”
王慕白低下头,看着李承乾的右腿,对李世民回道:“只是太子右腿砸在了石墩之上,伤患极重,难以诊治,恐怕日后会落下残疾。”
李世民听了王慕白的话,心中一震,顿觉一阵气短,胸口闷得难受,愤怒道:“尔等身为太医令,执掌太医署,难道连太子的腿都接不好吗?”
王慕白一脸苦色地回道:“陛下容禀,太子腿伤,不同其他。太子腿伤太重,腿骨已全然断裂,正如破镜难圆,纵是华佗在世,也难全愈,就算是接上了,日后行路恐怕也难免颠跛。”
李恪的汉王府距东宫不远,以李恪的脚程,不满一炷香的功夫便可赶至东宫,但李恪人到东宫的时间却是有讲究的。
李恪若是到的早了,显得耳目灵通,在东宫留有耳线,只会叫李世民忌惮,若是去的迟了,李承乾乃李恪长兄,李恪尚且不甚关切,又如何圆的过兄弟情深之说。
在李恪自杨元宝口中得知消息后,并未立即赶往东宫,而是换了身常服,稍稍压了压时间,才赶往了东宫,正赶在李承乾舅父长孙无忌之后,却又在群臣之前。
当李恪赶到东宫之前,李世民还在殿中,还未离去,而在东宫外已经陆陆续续聚集了不少人。
“陛下,汉王前来探视太子。”李恪到了东宫外,李世民近侍李顺进殿对李世民禀告道。
李承乾还未转醒,为了避免搅扰到李承乾,李世民有命,将前来探视的众人都挡在了殿外,不得入内,就连李恪想要探视李承乾,也需通禀。
李世民听得李恪专程前来探视,现在殿外等候,于是道:“准汉王进殿。”
“诺。”李顺应了一声,下去领了李恪进殿。
“儿臣李恪拜见父皇。”李恪进殿,看着正在殿内坐着的李世民,上前拜道。
李世民抬了抬手,对李恪道:“恪儿有心了,快快起身。”
“谢父皇。”李恪应了一声,直起了身子。
李恪起身后,靠近了些,看了眼床榻之上躺着的,面色苍白的李承乾,眉头微皱,对一旁侍候着的太医令王慕白,故作紧张地问道:“李太医,皇兄的伤势如何?可有大碍?”
王慕白如实回道:“太子性命倒是无碍,已经用了针,再过些时候便可转醒,只是腿上伤着实重了些。”
李恪闻言,得知李承乾性命无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这才放心道:“性命无碍便好,腿上的伤多养些时日,总是能养好的。”
李恪的话出口,殿中众人的脸色并未见半分轻松,李世民也仍旧是一副眉头紧锁的模样。
李世民叹了口气,回道:“若当真是如虎头所言那般,只是叫太子吃些苦头,反倒好了,方才王慕白已经诊治过了,太子腿上的伤,只怕是难愈了。”
481 蠢蠢欲动
李恪的话出口,殿中众人的脸色并未见半分轻松,李世民也仍旧是一副眉头紧锁的模样。
李世民叹了口气,回道:“若当真是如恪儿所言那般,只是叫太子吃些苦头,反倒好了,方才王慕白已经诊治过了,太子腿上的伤,只怕是难愈了。”
李恪闻言,心道:果然如此,但脸上却故作满满的讶色,“怎会如此严重…”
这时李恪也明白李世民为何会如此愁眉苦脸,李承乾身为太子,为一国储君,将来是要登基,做大唐帝王的,在天下万民,海内臣邦的面前,他的仪态便代表了大唐,如今李承乾的腿断了,若是无法痊愈,将来又如何君临天下?
而李世民如此,一旁长孙无忌的脸色也难看地厉害。
以往太子失德,大可以年少为由,多加管教便是,可如今太子的腿伤了,从此以后行动多有不便,李承乾本就不稳的储君之位,便又多了一层危机,而且这一层危机是永远无法抹除的。
只是今日李恪的反应,却着实出乎了长孙无忌的意料,李承乾坠马,生死难料,李恪本该是受益之人,但李恪对李承乾的安危却似乎很是担忧,在自王御医口中得知李承乾性命无虞后,也明显松了口气。
长孙无忌识人无数,自诩还有几分相人之能,他看不出李恪的神情有半分作伪的样子,反倒真像是关心李承乾的生死一般,这着实叫长孙无忌有几分不解。
长孙无忌看着李恪站在一旁,一言不发的模样,心中反而更有几分隐忧。
若是此时李恪表现出对李承乾太过热切,亦或是对太子之位的野心,这一切反倒在长孙无忌的意料之中,不至叫长孙无忌心乱如麻,可如今李恪面色沉静,片语不发,便叫长孙无忌越发地猜不出李恪的心思了。
眼下虽还是在东宫,但不知不觉,朝堂上的博弈已经悄然开始。
李恪在东宫中待了一炷香的功夫,李承乾还是没有转醒的意思,未免搅扰了李承乾歇息,依着太医令王慕白的意思,李世民便命众人纷纷退出了殿去。
李恪刚出了东宫,正欲离去,却看到了从他身旁一同出殿的魏王李泰。
李泰走到了李恪的身旁,悠悠地叹了口气,似是惋惜地对李恪道:“太子皇兄正当风华之年,不想竟遭遇此厄,断了腿,着实叫人惋惜啊。”
李世民诸子,储君之位表面上争的最凶的便是李承乾、李恪、李泰,还有李佑四人,不过李佑无论声望还是圣宠都不足与前三人相比,故也不足为虑,李承乾断了腿,太子之位自然越发地危机,李泰心里不去偷着乐便是好的了,又怎会为李承乾惋惜。
不过李恪与李泰处境相当,倒也懒得去点破李泰,只是应道:“青雀说的是,皇兄刚过二十,便遇此劫数,对他的打击着实是大了些。”
李泰看了眼李恪,问道:“此事之后,却不知三哥作何打算?”
李恪闻言便知道李泰对储君之位动了寻思,同时也是在试探他对储君之位是否有想法…
太子失德,此番又落得了残疾,失了君仪,朝中上下,恐怕不少人都在揣度李承乾的太子之位还能坐到几时,李泰动了心思,自然也在情理之中。
李恪微笑道:“愚兄还能如何打算,当然是酒照喝,舞照跳…”
李泰很有深意的看了李恪一眼,也没再多言。
李恪与李泰告了辞后便往南走,出了皇宫,径直回了汉王府。
“王爷,岑当然仍在府中,说王爷回来了立马通知他…”李恪刚下了马,将马缰递到了王府门子的手中,杨元宝便上前通禀道。
李恪问道:“岑师现在何处?”
“书房…”杨元宝回道。
李恪应了一声道:“本王这就过去。”
岑文本知道李恪为什么进宫,却依然在汉王府等待李恪,自是有要事相商,李恪说完,也不更衣歇脚,便径直往书房一路疾行而去。
“臣拜见殿下。”李恪刚一进书房的门,便看到了书房中坐着的岑文本,岑文本也连忙起身拜道。
李恪上前扶起岑文本,对岑文本道:“岑师不必多礼,快快请坐。”
“王爷,太子伤势如何…”岑文本开门见山道。
“听御医说,性命无碍,只是右腿恐怕是断了。”李恪道。
岑文本听了李恪的话,面沉如水,未见波动,沉思了片刻后才道:“此事殿下以为如何?”
李恪知道岑文本问的是什么,想了想,回道:“为君者确需有才德,但仪态亦不可或缺,自古以来,从无腿脚不便之人能称帝的,太子出了这等事,恐怕这储君之位是难保了。”
岑文本抬头看着李恪,笑着问道:“殿下的意思是?”
李恪闻言,想起了什么,对岑文本道:“本王欲使台中御史上奏父皇,弹劾太子顽劣,无君上之行,如何?”
李恪之言方落,岑文本脸上的笑意顿时一收,紧皱眉头对李恪道:“殿下可是要对太子动手,只是此时动手是不是太急了些。”
李恪摇了摇头,对岑文本道:“岑师放心,弟子自然不是对太子动手,太子方才坠马,身受重伤,父皇正是关切之时,此时谁跳出来对太子动手,便无异于自寻死路,弟子岂敢。”
李承乾身为李世民的嫡长子,最得李世民宠爱,此番李承乾坠马受伤,已经断了右腿,李世民眼下对李承乾正是怜爱的时候,还远远没有思及易储事,李恪哪敢在这个时候对李承乾动手。
听了李恪的话,岑文本这才送了口气,只是李恪既不欲对李承乾动手,又为何要在此时着人弹劾李承乾?
岑文本稍稍思虑了片刻,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对李恪道:“殿下莫不是要保太子?”
岑文本之言入耳,李恪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岑文本确乃智谋之士,思虑周密,李恪不过稍稍一提,便叫岑文本猜了出来。
482 李泰在行动
李恪笑道:“生我者父母,知我者岑师,岑师之言正是弟子所想。太子新伤,无论是谁,只要在此时弹劾太子,必叫父皇震怒,父皇必定出手维护,太子只会毫发无损。
还有,即便现在把李承乾推下太子的宝座,最终得利的绝不会是本王,而会是老四李泰。
既然如此,弟子何不上书为太子壮声,这样不仅太子的储君之位暂时稳住了,还能得到父皇的好感,一举多得,何乐而不为呢?”
岑文本闻言满意的点了点头。
李恪继续道:“太子的储君之位可以丢,也必须丢,但绝不能是现在丢。但朝中诸事本王尚未布局妥当,若是此时易储,长孙无忌以及关陇贵族忽然转助魏王,弟子绝非对手。”
李恪想要夺储,故而必须要扳倒李承乾,如今以李承乾的处境,再过些时日,李恪和李泰联手要想扳倒李承乾非是难事,但难就难在李承乾失位后李恪如何得位,若是李恪不能得位,那扳倒了李承乾又有何意义?只是平白便宜了旁人。
如今的大唐朝局,无论内外,李恪布局不过短短数载,想要凭借着区区数载的功夫,与长孙一党和关陇门阀对抗,还是太显单薄了些。
李恪要先保住李承乾的太子之位,待时机成熟,自己羽翼丰满之日,再对李承乾动手,一举尽功,否则只会叫李泰之辈坐收渔人之利。
岑文本点了点头道:“殿下所言甚是,如此看来,倒是臣杞人忧天了,殿下既有此意,臣便放心了。”
岑文本原是担忧李恪急于求成,欲此番趁着李承乾坠马重伤,想要毕其功于一役,反倒惹得李世民忌惮,以致前功尽弃,故而专程在府上等待并提点李恪,不过如今听得李恪这么说,岑文本便不必再担心李恪冒进了。
李恪看着岑文本,却接着道:“太子乃是嫡长,又得父皇宠爱,父皇想来也不愿因此废了太子的储君之位,外加老四又野心勃勃,现在老大丢失太子之位,只会便宜老四,对本王百害而无一利。”
岑文本闻言,笑道:“殿下不担心此番保了太子,日后又该如何叫太子失位,反倒担心魏王趁机上位,想来殿下是对日后扳倒太子之事已是十拿九稳了?”
李恪道:“太子性情如此,对弟子而言要对付他倒非难事,弟子明日便当进宫,一来暂保太子储君之位,二来,弟子也不会叫太子的储君之位坐的太过安稳。”
岑文本看着李恪的模样,似乎已有成竹在胸,岑文本欣慰道:“那微臣静候佳音。”
……
魏王府,议事厅。
李泰一回府便召集来自己的心腹王珪、刘洎、杜楚客、韦挺、房遗爱等人。
“诸位,本王那太子大哥不知道发了什么疯,没事居然去赛马,这下好了,把腿给摔断了…”李泰幸灾乐祸道。
“哈哈,这是天助殿下,太子成了瘸子,瘸子太子本来就有失国体,更何况一个瘸子将来如何能成为一国之君,如何能君临天下,从古至今还未听说过瘸子当皇帝的先例…”房遗爱毫无顾及的哈哈大笑道。
“房公子慎言!”王珪忍不住提醒道。
房遗爱有了王珪的提醒才有所收敛,但脸上的笑容怎么也藏不住。
出言无状,喜形于色,大伙对这位房家老二的评价又低了几分,大家不由得感叹,虎父犬子,房玄龄那么聪慧的一个人怎会有如此草包的儿子。
“房公子所言虽然有失分寸,但不无道理,如今的太子已成为了瘸子,已不足以胜任太子之位,而殿下身为嫡次子,应该责无旁贷的担起太子的重担…”杜楚客道。
“杜大人所言甚是,我们应该联合群臣助殿下上位…”刘洎激动道。
“要是能联合汉王,成功的把握将会更大。”王珪忽然开口道。
“汉王就别想了,孤王那位三哥粘上毛比猴还精,本王特意暗示过他,他却无动于衷…”李泰冷笑道。
“汉王还算有自知之明,知道即便太子被废,太子之位也与他无缘,索性就什么都不做,得过且过,混吃等死!”房遗爱讥笑道。
“好了,不提他了,相信以我们的实力以足够将老大从太子之位拉下马,大家以计行事便好!”李泰霸气道。
“偌!”
次日,一封弹劾太子的折子就进入了皇宫。
“陛下圣览,臣密本禀奏:太子承乾,为陛下嫡长,居东宫之要,立国储之本,一身所系,天下万民,海内安稳。然太子年少顽劣,不知其重,竟与孩童无异,岂有人君之相,又怎宰治万民,为人表率?臣等闻之,痛切腑内...”
李承乾坠马,断了右腿,李世民的心里本就不甚爽利,随着一封自御史台发来的匿名弹劾的奏疏,李世民的心中便越发的不悦了。
这封密奏所禀,仔细讲来,所言确也不虚,太子李承乾身为国本之重,自需谨言慎行,方是应当,可李承乾却先失其德,再失其行,全无人君之相。有李世民文武双全,珠玉在前,李承乾这个储君着实显得太过不堪了些。
只是这些话虽是不虚,若是放在平时,李世民也能听得进去,但现在,在这个关头,李世民怎么看着都觉着是句句诛心,似是在隐射、污蔑太子,恨不得将这包藏祸心的上书之人提来面前,重杖三十。
在李世民想来,这密本上书之人想来也不是什么坦荡君子,必是另有阴谋,若非如此,当真是如他自己本中所言那般忧国忧民,便该如魏征那般直言劝谏,而非在背后作怪。
但这一封奏本还不是最为致命的,致命的是随着这封密本进宫,朝中内外在有心人的煽动之下,似乎已有太子德不配位,理当废除的风声。
李世民也下令李君羡着百骑彻查,三法司严肃,但这些东西便如山中之风,来的毫无痕迹,想抓又如何能抓得住,反倒越发惹得朝中谣言四起,李承乾的处境更为不堪了。
483 李世民的怀疑
李世民也下令李君羡着百骑彻查,三法司严肃,但这些东西便如山中之风,来的毫无痕迹,想抓又如何能抓得住,反倒越发惹得朝中谣言四起,李承乾的处境更为不堪了。
此事虽然一时间查不出端倪来,但李世民是何等人物,他心中跟明镜似的,既是弹劾太子,必涉储位之争,造势之人必有后手,李世民也在宫中等着,等着谁最先坐不住,露出了马脚来。
李世民首先便怀疑的便是李泰,李泰是嫡次子,且野心勃勃,他最有作案动机。
李世民甚至怀疑李承乾这次坠马之事都有可能是李泰暗中做的手脚,因为李承乾坠马,他是最有希望登上太子之位的人,因此他是最大的获利者,所以他的嫌疑也最大。
虽然这一切都是李世民的猜测,但他一点也不急,李世民犹如一位圣僧稳坐钓台,对待对方露出马脚。
李世民犹豫一只盘在蜘蛛网中央的蜘蛛一般在观察着四周的一举一动,以便在猎物自投罗网的时候给它致命一击。
正在李世民高高在上俯瞰众生的时候,一个人的出现,却大大出乎意料之外,而且这个人也是李世民万万不希望看到的,这个人便是汉王李恪。
三子李恪,是李世民诸子中最为得意的皇子,无论是文才武略,还是朝野名望,都远非其他皇子可比…
而且李恪表现出来的与世无争,无心权势,一心为国也是李世民最为欣赏的。
李恪虽非嫡长,却与李世民最为酷肖,甚至在李恪的身上,李世民一度能看到自己少年时的模样,故而李世民对他也极是宠爱,不在嫡子之下。
但今日,在这样一个不合时宜地时候,李恪出现在了李世民的面前,却叫李世民万分失望,甚至有些痛楚…
难道李恪平时的种种都是他刻意为之,目的就是为了鱼目混珠,以博取自己的信任,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
李世民希望自己想错了,希望李恪不是那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之人,不是那背后重伤太子的罪魁祸首。
可能李世民自己心里都没有察觉,相比李泰他更看中李恪,所以才不希望那不念情亲,背后捅兄弟刀子之人是李恪。
但自李承乾被弹劾的消息出来后,众位皇子中,李恪是第一个主动来见他的,李世民又如何不担忧。
“儿臣李恪拜见父皇。”李恪站在殿中,对身前坐着的李世民俯身拜道。
李世民心中虽有些失落,但终究李恪还未开口,李世民抬了抬手,对李恪道:“恪儿来了,快快起身。”
“谢父皇。”李恪道了声谢,站起了身子。
李世民看着李恪,对李恪问道:“恪儿今日来此所为何事?”
李恪道:“儿臣来此乃是为朝中弹劾太子之事。”
李世民闻言,心中一阵切痛,他最为担忧地事情终究还是要发生了。李世民不怕朝中大臣弹劾李承乾,李世民最怕看到的却是诸皇子兄弟失和,手足相残。
李世民强压着心中的失望,沉声问道:“太子何事与恪儿何关,竟要恪儿亲自来进宫。”
李世民同李恪说话,乃是父于子,君于臣,他竟用上了“亲自”二字,也算是在点示李恪了。
不过李恪倒是对李世民的点示浑然不觉,仍旧自顾道:“皇兄日前坠马,朝中风声四起,多是不利太子之言,臣以为此中多为包藏祸心之意,祸乱超纲,儿臣以为父皇万不可信,以免伤我天家父子之情。”
李恪之言方落,李世民的眼中顿时闪过了一丝亮光,李世民只知李恪是为太子而来,他却没想到李恪竟是为了回护太子而来。
如此说来,倒是他这个父皇把李恪想的差了,一时间,李世民反倒对李恪生出了一丝愧疚。
李世民上前,看着李恪问道:“我儿也以为朝中之言不当?”
李恪当即跪拜于地,对李世民俯首道:“儿臣愿意身家性命为皇兄作保,皇兄失行,不过一时之举,盖因年少,只消父皇并东宫诸位师傅多加管教,皇兄必能向好,还望父皇勿以皇兄之行生怒,生易储之心,伤父子之和。”
所谓以身家性命作保,不过是李恪送到嘴边的取巧之言罢了,说了也是无碍,难不成将来李承乾再次失行,李世民还能因此责罚李恪不成?
反倒是李恪的话,真正地说进了李世民的心中,在李世民看来,李恪肯以身家性命作押,力保李承乾的太子之位,可见李恪一片赤诚,手足情深。
李世民心中溢过满满的感动,面色动容,亲自上前,拍了拍李恪的肩膀,双手扶着李恪,感慨道:“我儿果与太子手足情深,若是太子知晓此事,想必也会甚为欣慰。朕得子如此,为父者何求!”
李世民身为帝王,本该隐七情,藏六欲,言行公端,他此刻当着李恪的面说出这番话,可见李世民心中已对李恪中意甚极。
李恪轻声笑了笑,也不知是被李世民夸的,还是自己惭愧的,面色突然一红,对李恪道:“父皇谬赞了,儿臣为弟,知皇兄行或有不当,但为全兄弟情谊,不使手足不和,从不曾直言谏兄,已是羞愧,如何当得起父皇之言。”
李世民双手扶着李恪的肩膀,听着李恪的话,满身都是一阵暖意,笑道:“此非我儿之过,我儿之言甚是,为全兄弟情谊,有些话你着实不便开口。在朕看来,此事错的不是我儿,是东宫那帮臣子没起到教诲太子的责任,若是他们能有魏征之志,以谏诤为心,太子又何至今日。”
李恪提及谏兄之事,等的就是李世民这句话,李世民之言方落,李恪便道:“太子太傅玄龄公才德兼备,确是举世罕有之干臣,这一点断无可指摘,只是玄龄公性情太过圆和了些,若为谏臣恐怕不妥,况且玄龄公身兼尚书仆射一职,省务繁多,东宫之事未必能尽数顾及,倒也不是玄龄公之过。”
李世民闻言点了点头,“恪儿所言甚是,相比房玄龄,魏征确实更适合太子之师这个职位。”
484 李恪的谋划
昨天夜里,又下了一场鹅毛大雪,天地之间白茫茫一片,雪后的汉王府层层叠叠的亭台楼阁披上了一层松软的雪衣,如琼楼玉宇一般;就连殿宇楼檐上的脊兽,此时也像是粉雕玉塑一般。
前堂侧院几株梅花开得正艳,没有绿叶遮风挡雪的花骨朵儿顽强地钻出松软的雪花,远远看去,仿佛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红豆。
武媚娘坐在榻上,将目光从窗外收回。
李恪正趴在榻上酣睡,侧着脸枕着手臂,面容安然。
卧房里放置了四个火盆,炭火正旺,融融的热气如同暖春,将寒冬腊月的寒冷驱散。李恪只穿了一条犊鼻裈,露出健壮的背脊和粗壮的大腿。
一股都属于男人的气息在卧房里弥漫,丝丝缕缕的钻进武媚娘的鼻端,惹得她芳心跳动加快,粉腮染了一层淡淡的红晕,愈发显得娇艳秀丽。
宽宽的肩膀,因为卧姿而凸起的背肌,结实紧致的腰身,配上古铜色的肌肤,这个男人强壮、健硕,浑身上下充盈着一种雄性的魅力。
武媚娘轻咬着红唇,柔情似水的端详着李恪的面容。
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浓密的眉毛叛逆地稍稍向上扬起,长而微卷的睫毛下,幽暗深邃的眸子,显得狂野不拘。
英挺的鼻梁,刀刻般俊美的五官,整个人发出一种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气,
想到昨夜的疯狂,武媚娘羞红了脸颊,秀美的玉容宛如涂了胭脂,娇艳欲滴…
一阵微风拂过,趴着的李恪手臂一动,侧过身来,然后朦胧的睁开了眼睛,武媚娘立马害羞的转过身去。
李恪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了看武媚娘,打个哈欠,随口说道:“什么时辰了?”
“快过辰时了…”武媚娘回道。
“都这么晚了,快服侍本王更衣。”李恪皱眉道。
武媚娘闻言便规规矩矩的为李恪穿衣束带,李恪随意问道:“媚娘,让你打理王府的生意,你没有怨言吧?”
“王爷信任奴家,委以重任,奴家高兴还来不及呢?那还会有怨言呢?”武媚娘微笑道。
其实李恪已经向杨宝山了解过武媚娘的近况,杨宝山没少夸武媚娘。
用他的话说,“这位娇娇弱弱的小女子,仿佛天生就带着一种耀眼的光环,明明弱质纤纤,却宛如九天艳阳一般令人不敢逼视。
而且为人处事极是妥当,无论酒楼的生意,香水香皂的运输销售、甚至白酒的酿造,无一不是处理得妥妥当当,事事在心,从无缺漏。
直夸李恪好福气,娶了一位个贤内助。”
李恪不由得感叹,“武媚娘就是武媚娘,无论在什么地方都是那样耀眼瞩目。本王这辈子虽然不能够让你把控朝堂,翻云覆雨,却能够让你叱咤商场,书写另一段传奇…”
……
汉王府,书房。
“沙沙…”
李恪放下笔,纸上留下两行字。
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
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
“殿下好字,好楹联…”李恪一放下毛笔,一旁的席君买立马递上了茶杯,同时忍不住夸赞道。
席君买出自官宦之家,学识自然不差,知道这对子说的是两个典故。
上联的典故是破釜沉舟,说的是项羽率军伐秦,过漳河的时候,命令士兵只留三天的干粮,然后把船沉没,把锅砸碎,以示有进无退,一定要夺取胜利的决心。
下联的典故是卧薪尝胆,说的是越国被吴国灭亡,越王勾践睡在柴草上,每天临睡前都要舔一下苦胆,以提醒自己不忘亡国之辱。对联中的“百二秦关”指的是秦国的函谷关,函谷关地势险要,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大体意思就是做事要有坚定的意念,百折不挠,哪怕付出短期没有回报,也要继续坚持,总会有成功的时刻。
席君买从这对联就看出了李恪夺嫡的决心和必胜的信念,同时也从这幅对联中看出李恪的无尽才华。
“殿下的才华真是旷古烁今,谁意一笔便是千古绝对…”席君买由衷赞叹道。
“哈哈,人逢喜事精神爽,下笔自然如有神…”李恪豪气道。
“王爷喜从何来,卑职应该能猜测一二…”席君买随意道。
“噢,君买不防说说…”李恪道。
席君买道:“殿下入宫,劝得陛下罢房相太子太傅一职,断太子一臂,此为大喜,不知卑职之言对错与否?”
李恪道:“君买之言深得我心,房玄龄身为宰相,挂职东宫终究不妥,此番将他摘了去,确是断了太子一臂。”
席君买听了李恪的话,稍稍皱了皱眉头,对李恪道:“只是卑职有一言,不知当不当讲。”
李恪道:“君买我们也相识有一段时间了,应该知道孤的性格,没有那么多规矩,有什么直说便是。”
席君买问道:“殿下虽使陛下免了房相的太子太傅之位,但为何又将魏侍中推于了陛下,魏侍中在朝中声望虽不及房相,但毕竟身为宰辅,执掌门下,大权在握……
虽然魏侍中对殿下有好感,但他成为太子府属臣,必定会偏向太子,为太子出谋划策,岂不是又为太子平添助力吗?”
魏征官拜门下侍中,为门下省首官,位高权重,在朝中极有名望,虽不及房玄龄,但也相去不远了,李恪把魏征推到李承乾的身边,着实有些怪异。
李恪看着席君买,问道:“先生以为魏玄成可会为了太子滥动门下之权?”
席君买想都不想,不假思索地回道:“此事断无可能。”
魏征之所以为魏征,便是因为他公私分明,刚直不阿的性子,他连李世民的账都不买,数年间打回了李世民的圣旨也不在少数,又怎会为了李承乾徇私。
李恪道:“这便是了,魏玄成入东宫当差,除了魏玄成那张毫不容情的嘴,太子还能得到什么?魏玄成为人刚直,眼中可揉不得沙子,以太子之行,待魏玄成去了,东宫多少还要热闹上几分。”
485 心态失衡
李恪道:“这便是了,魏玄成入东宫当差,除了魏玄成那张毫不容情的嘴,太子还能得到什么?魏玄成为人刚直,眼中可揉不得沙子,以太子之行,待魏玄成去了,东宫多少还要热闹上几分。”
席君买问道:“殿下就不担心魏征敦促之下,太子痛改前非吗?”
李恪笑道:“东宫属臣于志宁、杜正伦、孔颖达一众,谁人不是坦荡君子,若是劝谏之法可行,太子早就归于正途了,又何至于落得今日这般田地。”
李世民对李承乾寄望甚高,太子左庶子于志宁、杜正伦,崇文馆学士孔颖达,无一不是朝中名臣,海内大儒,在规劝教导太子之事上从无惫懒,但结果如何也都是有目共睹,又怎会因一个魏征,便大有改观。
而且李恪还有一处用意,是他从不曾对旁人说过的,那就是为了激恼李承乾。
李承乾与李恪同龄,不过二十,正是意气之年,也是最为叛逆的时候,这个时候的李承乾若是同他好生商量,让着他几分,兴许他还能听得进去话,可若是凡事直谏,动辄加以为君不道,桀犬哮日之语,李承乾能听得进才是怪事。
一位二十来岁风华正茂的小伙子,成天有几人像苍蝇一样在你耳边对你说,“你应该这样,这样才是对的,你怎么能够那样呢,那样是错的…”
别说是一国太子,无论这事发生在谁身上都受不了。
太子府本来就有一位忠正直言之人,他便是东宫少詹事兼右庶子张玄素。
历史记载张玄素见太子李承乾游玩不学,张玄素便上书谏劝他。张玄素认为:“皇天无亲,惟德是辅,苟违天道.人神同弃。慎终如始,犹惧渐衰,始尚不慎,终将安保!”
但李承乾不纳,继续游玩如故,张玄素又上书谏劝太子,应该“学文以饰其表”,不可“骑射数游,酣歌戏玩,苟悦耳目,终秽心神。”
李承乾仍不纳…
张玄素见李承乾劣性不改,一度又游宴深宫,久不见宾客。张玄素又上书谏劝太子应以国事为重,引见宫臣,“广置群僚,以辅睿德。”
张玄素一再进谏引起了太子的厌恶与仇视,于是派人暗杀他,不是他运气好,早就一命呜呼了。
一个张玄素李承乾就受不了,现在又加上一个有过之而无不及的魏征,想想就觉得害怕。
魏征此人,向来直言惯了,而李承乾素来我行我素,依着这两人的性子,日后相处,多半是魏征往东,李承乾便偏要往西,魏征往北,李承乾便偏要往南,如此一来,李承乾的太子之位如何坐得稳?
李恪和席君买正在说着,门外的杨元宝走了进来。
“殿下,吏部传来的消息,东宫的官职有变动。”席君买把手中的一封密信递到了李恪的手中,对李恪道。
李恪闻言,当即自杨元宝手中接过了密信,打了开来。
“殿下,东宫之事如何?”席君买上前,对李恪问道。
李恪将手中的密信揉作一团,递到了身旁秋香的手中,要到秋香拿去处理干净,而后对席君买道:“正如本王所愿,父皇调朝中谏官入储宫,除魏玄成兼太子太傅外,又以李百药为太子左庶子。”
席君买闻言道:“魏征、李百药,二人都是当世名臣,一部堂官,外加太子府原本的属官长孙无忌、李纲于志宁、张玄素,孔颖达、杜正伦、王仁表、崔知机等人,太子府正是人才济济,陛下对太子,当真是仁至义尽了。”
李恪笑道:“太子潜邸之臣,无一不是名声在外,可纵是如此,又能如何?名声越大,越难驾驭,越难为太子所用,最后只会使得内外失调罢了。”
李承乾不同于李恪,李世民对李承乾太过关切,然关心则乱,李承乾的臣子,在入东宫前俱已是功成名就,身居高位,他们虽在太子府下,但都是李世民的人,谁又会记太子之恩。
而且这些人中除了长孙无忌,其他人都是因为李承乾是嫡长子,出于礼法才支持他的,他们都是礼法的维护者,所以他们根本不能算李承乾的心腹。
而长孙无忌是因为利益才支持李承乾,如果李承乾不能为他带来足够的利益,他会毫不犹豫的抛弃李承乾,历史上他抛弃李承乾转投李治,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反观李恪,李恪麾下,也都是青史留名的一时之选,岑文本、苏定方、刘仁轨、席君买,俱是如此,但这些人也都有一个共点,那就是他们都是由李恪一手擢拔而起,是李恪真正可以托付以身家性命的心腹,这些人是李承乾所没有的。
……
太子府,寝宫。
“哐、哐、哐...”
一阵阵瓷瓶、瓷碗摔碎的声音自殿中传出,听得人不禁心中一颤。
而在殿中,李承乾正拄着拐,吃力地站着,看着满地的碎片,俨然一副余怒未消的模样。
“太子息怒,太子息怒。”在东宫中,原本应该在殿中伺候的宫婢们已经齐刷刷地跪了一地,瑟瑟发抖地靠在殿中一角,对正在发着火的李承乾哀求道。
李承乾看着殿下瑟瑟发抖的众位宫婢,便气不打一处来,指着他们,甩了甩手,怒道:“滚,都给本宫滚出去。”
“诺。”李承乾语气凶恶,但得了李承乾这句话,殿中的宫婢们一个个如释重负,连忙逃也似地出了殿门。
待宫婢们慌慌张张地出了殿门后,偌大的殿中空无一人,只有满地碎了的瓷片,李承乾看着眼前的场景,心中却没有好受半分。
而就在此时,李承乾的心中正是烦闷的时候,耳边响起了一阵脚步声,竟是有人不传自来,进了殿中。
李承乾眉头微皱,正要动怒,可当他抬头看到来人后,心中的怒火却又悄然压了下去。
“乳娘怎的来了。”来人不是旁人,正是李承乾的乳娘遂安夫人李氏,李承乾抬头问道。
遂安夫人手中端着碗药膳,走到了李承乾的身旁,对李承乾道:“我听闻太子一日未进粒米,特来看看。太子重伤未愈,还在将养,可不能亏了身子。”
486 魏王发怒
李承乾看着绥安夫人手中的药膳,对遂安夫人道:“乳娘命宫人端来便是,何必亲自走一趟。”
遂安夫人将手中的药膳在李承乾的身前搁下,看着满满碎了一地的瓷片,对李承乾道:“若是宫人端来,你如何能吃,我专程来此便是要看着你吃的。这碗是我亲自下厨做的,对太子的腿上最好,太子总要给我几分薄面吧。”
李承乾正在气头上,若是旁人的话,他兴许半句都听不进去,但遂安夫人不同。
遂安夫人乃遂安郡公李安远之妻,李承乾的乳娘,李承乾自幼便是绥安夫人喂养,也是遂安夫人一步一步照看着长大的,绥安夫人视李承乾如子,而李承乾也待遂安夫人如母,故而遂安夫人的话李承乾大多还是听得进去的。
不过李承乾看着手边桌案上的药膳,叹了口气,却道:“吃了这药膳又有何用,听得王慕白之言,本宫的这条腿多半是不成了。”
遂安夫人道:“这天下名医无数,李太医治不了的伤,旁人未必不成,更何况太子身为储君,无论腿伤如此,总归是要养好身子的,免得叫陛下忧心。”
李承乾是太子,唐皇嫡长,在旁人的面前,哪怕他再不畅,心中再苦闷,所表露出来的最多也就算愤懑和放纵,但遂安夫人却是特例,在遂安夫人的面前,李承乾才是真正地可以放下心里的担子,真正如一个少不更事的少年般说着话。
李承乾苦笑了一声,问道:“储君?乳娘,你可曾听过这历朝历代哪有断了腿的储君?如今朝中已有人与本宫不为难,借本宫坠马之事暗自密本上书弹劾本宫了。”
遂安夫人道:“太子虽伤了腿,但又何必妄自菲薄。陛下仍然对太子寄予厚望,连调朝中重臣入值东宫,甚至连魏侍中都兼任太子太傅,岂不正是为了稳固太子的储位。想必区区几个小人的奏本弹劾,还伤不得太子。”
李承乾,看着遂安夫人,问道:“乳娘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乳娘又可知本宫伤后,又是谁人入宫为本宫保奏?”
遂安夫人如实道:“此事想必是宫中密事,我倒不曾听闻。”
李承乾道:“本宫遭人弹劾后,入宫为本宫保奏的是老三。”
遂安夫人闻言,讶然道:“竟是汉王,为何是他?”
“这也正是孤担心的地方,母后在世的时候和舅舅都常说老三心机深不可测,连他们都捉摸不透,但他这次却一反常态的出面维护孤的太子之位,孤怕老三有更大的阴谋在等着本太子…”李承乾一脸凝重道。
遂安夫人沉吟半晌才道:“太子你是不是想多了,太子目前最大的的事情就是保住太子之位,汉王恰恰帮你做到了,如果汉王真有野心,真有阴谋,那还有什么阴谋比把殿下拉下太子之位的阴谋更大…
太子你们是不是都误会汉王殿下了,汉王或许没有什么野心,所作所为都是出于公心,只是想维护朝廷的稳定和大唐的繁荣…”
李承乾闻言眉头却更深了,“难道舅舅母后他们真的都误会老三了,可他们都是那样睿智的人物,怎会看错,如果他们所言非虚,那老三最近的所作所为又作何解释?
李承乾左想也不对右想也不对,此时他已失去了判断能力,陷入了深深的怀疑之中…”
过了许久,李承乾才缓缓道:“如果老三真如乳母所言,待孤登基为帝后,荣华富贵绝不吝啬于老三…”
……
魏王府,议事厅。
李泰大怒道:“老三他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给孤使绊子,要出面维护老大的太子之位。”
魏王李泰自打有了夺储之心以来,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他离太子之位竟能如此之近。
眼见就要梦想成真,半路却杀出个程咬金把一切都毁了,他如何不怒。
李泰面黑如锅底,额头上的青筋彷如一条条大龙一般凸起,双目瞪圆,似乎能喷出火来。目光所致,谁都不敢与其对视,纷纷低下头颅。
李泰发泄过后,才缓缓说道:“诸位议议,老三这次的出面保太子,到底出于何种目的?”
王珪率先开口道:“臣猜测汉王如此做,无非有两个原因:
其一,汉王野心勃勃,有夺嫡之心,但他认为殿下的威胁远远大于太子,在他没有准备好之前,不想殿下登上太子之位,以增强他夺嫡的难度,所以才拼命保太子。
其二,汉王没有夺嫡的野心,储君移位必将引起朝野震荡,汉王所做的一切都是出于公心,只是想维护朝廷的稳定。”
李泰闻言点了点头道:“那老师更偏向哪一种原因?”
“老臣更偏向于第一种愿意,因为汉王殿下文韬武略冠绝诸王,有如此才能之人心中肯定有远大的抱负,不可能只甘心做一个逍遥王爷。”王珪捋捋胡须沉稳道。
李泰听到王珪说李恪文韬武略冠绝诸王,他心中莫名火起,但随后又不得不承认王珪所言非虚,他李泰引以为傲的文采书法全都远逊色于李恪。
他李泰自诩为文采风·流,却至今没有一首代表作,而李恪所作的《春晓》、《将近酒》、《侠客行》、《满江红·怒发冲冠》、《破阵子·醉里挑灯看剑》、《塞下曲》、《凉州词》等…
以及最近说作的《汉王妃》、《青平调》,那一首不是可以流传千古的绝世佳作。
就连他引以为傲的书法在李恪面前都是那么的微不足道,对方创作的汉王体独具一格,许多书法大家都纷纷模仿,连他父王都放弃原本情有独钟的飞白体而改练汉王体。
更何况李恪在军事方面的才能是他李泰连拍马都追赶不上的,李恪可以指挥几十上百万的军队在沙场上驰骋,更有灭国之功,而他李泰连马都不会骑,这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低下,完全没有可比性。
李泰常常的感叹的“既生瑜何生亮”,其实是在往自己脸上贴金,他俩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选手,这也是他为什么那么嫉妒和忌惮李恪都原因。
幸好李恪是庶出,身上还流淌着前朝的血脉,不然他李泰一点希望都没有。
487 高昌王
李泰常常的感叹的“既生瑜何生亮”,其实是在往自己脸上贴金,他俩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选手,这也是他为什么那么嫉妒和忌惮李恪都原因。
幸好李恪是庶出,身上还流淌着前朝的血脉,不然他李泰一点希望都没有。
就在李泰神游天际之时,刘洎却突然开口道:“王大人此言恕某不敢苟同,如果汉王真有夺嫡的野心,前段时间的相国之争,汉王不可能无动于衷…
当时他的老师岑文本高居中书舍人,并且深受陛下任性,如果当时汉王在后面使使劲,是很有机会把岑文本推向相位的,但他却放弃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相国之位何等重用,不仅可以入主政事堂,还能亲近陛下,如果他真有夺嫡的志向是不可能不推自己人上位的。”
王珪听闻此言,嘴角不经意间露出了狡黠的笑容,刘洎还以为是王珪在讥笑他。
于是刘洎继续开炮道:“至于说殿下的威胁更大这个理由就更加荒谬了,如果汉王真有夺嫡的野心,不管太子还是殿下都是汉王的对手,既然这次有机会消灭其中一个,那干嘛不消灭,反而去救他,这说不通啊…”
李泰闻言也陷入了沉思,越想脑子越乱,便看向杜楚客道:“山宾你认为呢?”
山宾,杜楚客的字。
“两位大人都言之有理,微臣也无法判断,咱们这位汉王殿下真是让人捉摸不透呀…”杜楚客苦笑道。
“呵呵,现在捉摸不透就慢慢捉摸,反正有的是时间,是狐狸终会露出尾巴的…”李泰忽然道。
众人闻言也如释重负,“殿下所言甚是…”
……
自从侯君集被认命为远征高昌的主帅后,便率领主力日夜兼程,沿着河西故道一路西进,沿途各西域部族莫不胆战心惊,唯恐唐军寻个缘由将其歼灭,纷纷献上马匹钱粮,表示拥护大唐之忠心……
兵贵神速,没过多久,远征的大军已过了玉门关。
玉门关为黄胶土夯筑,开西北两门。城墙高达十米米,上有女墙,下有马道,人马可直达顶部。
关塞四周沼泽遍布,沟壑纵横,烽燧兀立,胡杨挺拔,蜿蜒的葫芦河水质清澈,烟波浩渺。红柳花红,芦苇摇曳,与古关雄姿交相辉映。
将士们却没有心情也时间欣赏玉门关这别样的风景,军情如火,大军继续前行,很快便来到了蒲昌海,这是进入高昌国的最后一站。
出玉门关至高昌国,有两条途径。
是由玉门关北上,穿越伊州进入高昌国,这条道路偏僻一些。而另外一条,便是沿着商贾川流不息的丝绸之路直抵蒲昌海,然后向北进入高昌国。
从军事角度来说,走第一条路更能达到出其不意的效果,而且这条路沙漠相对少一些,更能加快行军速度。
但侯君集却毫不犹豫的选了第二条路。
大唐为何宁可负担大量军费,出动数万大军劳师远征高昌国?
对高昌国这点地盘,大唐可没放在眼里。
主要的目的,就是要给西域各国一个震慑!
此时的西域,高昌算是猴子中的大王,真正的老虎是西突厥。
可是豪气盖天的李世民不这么看,他认为,自己才应该是老虎,而且一山不容二虎,西域的主人,只能是大唐!
但是西突厥实力颇为强大,不容易一举拿下,而且西域其他国家的臣服,也还需要进一步巩固。
既然一口吃不成个胖子,那就实施蚕食计划,步步为营,稳扎稳打。
由于高昌国地理位置的关系,很不幸的被光荣地选中作为重点打击的对象。
高昌那里,国王麴文泰却并没有很强的危机意识,考虑到自己与唐朝之间有大漠的天然屏障,加上本国已与西突厥签订盟约,发生紧急情况要互相支援,他理所当然地稳如泰山。
鞠文泰一系列糟糕表现,促使一辈子争强好胜的天可汗李二陛下,下定决心将高昌国收拾掉,而且很有些迫不及待!
真正促使李世民提前征伐高昌国的原因,并不是因为李恪反对和亲,而是因为高昌王麴文泰伙同西突厥洗劫了焉耆王国的三座城,并把城中居民尽数掳掠回国。
焉耆和伊吾一样,知道自己实力不济,只能在背后咬牙切齿,外带着向唐老大哭诉……
出了这种事情,李世民当然不能再继续隐忍下去了,否则大伙都会觉得跟着大唐没出路,队伍还怎么带?万一这些西域小国都倒向此突厥那边,战争将直接燃烧到大唐的西北边境,这是大唐绝对不能容忍的。
于是,虞部郎中李道裕奉命前往西域,斥责高昌行为不端,并奉旨调和焉耆与高昌的关系。
鞠文泰不敢公然同大唐撕破脸皮,所以对于李道裕的态度还是不错的,虚心认错,大表忠心。
然而这人愚蠢的地方真正该于此,便面上恭谨认错,实际却仗着自己远在沙漠,天高皇帝远,继续干着阳奉阴违的事情。
然而他似乎没搞清楚状况,天虽然高,皇帝却并不远……
先后击败了东·突厥和吐谷浑的大唐,早已开始把主意力集中到了西域这块土地上,又岂会容忍高昌国在西北家门口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玩起两面三刀?
前些时日,高昌使者来唐朝拜。
借着这个机会,李二陛下在朝堂上痛斥了高昌的不良行径,列数了高昌国的几条罪状。
高昌这几年来朝贡一直时有时无,不守藩邦之礼,没有做臣子的样子。麴文泰曾公然对朕派去的使者宣称,大家各有各的活法,不是非要依附于他人。
高昌世代接受中原册封,现在口出此言居心何在?!
非但如此,鞠文泰还煽动薛延陀,说什么既然你是可汗,就应当和唐朝皇帝平起平坐,不该再向唐朝磕头……
李世民斥责一番,高昌国使者讲这话带回去,鞠文泰因为得到西突厥和薛延陀的暗中支持,觉得自己也算是一方诸侯了,对此混没当回事儿。
可他不着调的是,薛延陀得知“天可汗”李世民雷霆之怒,顿时就吓尿了……
488 急躁的高昌王
李世民斥责一番,高昌国使者讲这话带回去,鞠文泰因为得到西突厥和薛延陀的暗中支持,觉得自己也算是一方诸侯了,对此混没当回事儿。
可他不着调的是,薛延陀得知“天可汗”李世民雷霆之怒,顿时就吓尿了……
怀着为洗刷自己、表明心迹和同时希望能发一小笔战争财的心态,派使者送上奏章,请求以自己为向导,和唐军一起攻打高昌!
这真是想睡觉就有人送上枕头。
李世民对此十分嘉许,一面派使者出使薛延陀,讨论共同出兵之事,另一面集结军队,要给予高昌国雷霆一击。
战争的阴云,开始在高昌上空聚集。
可叹的是,麴文泰没有能够及时意识到这一点……
在他眼里看来,大唐距离高昌国几千里,沿途沙漠遍地戈壁密布,李世民再是威武霸气,也不可能冒着这么大的风险远征高昌国,顶多严厉申饬一番,并无多少实质作用……
……
蒲昌海之畔,大唐军帐。
侯君集环视诸将,沉声说道:“这一仗,不仅要胜,还要胜得干脆利落!”
侯君集虽然人品不行,但打仗确实有两把刷子,称之为名将要毫不为过,他虽没听过“战争史政治的延续”这句话,但是并不妨碍他知晓这个道理。
覆灭高昌国,对于唐军来说不费吹灰之力,顶天花费点军费,耗费点钱粮。至于是奇兵突袭亦或是正面强攻,实则并无多大分别,地小民寡的高昌国根本就不堪一击。
但是正面强攻所能够带来的震撼,远远超过奇兵突袭所带来的效果。
他就要让西域诸国知晓,威武雄壮的大唐府兵,能轻易的将一个国家夷为平地、碾为齑粉!
诸将齐齐起身,大声道:“请大帅下令,为国征战,万死不辞!”
大帐内弥漫着一股一往无前的气势。
“呵呵,”侯君集微微一笑,摆摆手,说道:“不必紧张,区区高昌国,在本帅眼里,土鸡瓦狗耳!反掌之间,便即灰飞湮灭,何足道哉?”
诸将也都笑起来,的确,没人将高昌国放在眼里……
唐军这边暂先不提,先说说高昌这个边陲小国。
西汉宣帝时,派士卒携家属往车师前部屯田,且耕且守。
同时,设戊己校尉,治于高昌,主管屯田和军事。借由丝绸之路的兴起,渐渐发展成中西陆路交通枢纽,成为丝路重镇。
高昌国名来源于当地的自然地理环境,因“地势高敞,人广昌盛”而得名。
汉唐以来,高昌是连接中原中亚、欧洲的枢纽。经贸活动十分活跃,世界各地的宗教先后经由高昌传入内地,毫不夸张的说,它可能是世界古代宗教最活跃最发达的地方。
经过多年的经营,这里终于成为丝绸之路上一颗耀眼的明珠,成为当时西北地区通向国外的窗口,成为西部最繁华的城市和商品贸易地。经济上的繁荣富庶使高昌一度成为我国西北地区政治、文化的中心。
高昌是连接中原、中亚、欧洲的枢纽,波斯等地的商人带着苜蓿、葡萄、香料、胡椒、宝石和骏马来到高昌城,又从这里带走中原的丝绸、瓷器、茶叶。城中房屋鳞次栉比的排在街道的两边,显示着高昌国贸易的繁盛。这些屋子有作坊、有市场、有庙宇等等,其中光僧侣就有三千人之多。
然而现在,这座繁华兴盛的城市,因为大唐军队即将到来而显得仿佛被夜幕永远笼罩一般沉寂。
所有的商队全部撤出城外,汉胡商贾、僧侣信众,亦成群结队在城外躲避即将到来的战火。
没有人能否认,不可一世的大唐军队,必将以雷霆万钧之势,将这座城市、这个国度一举击溃。
无论商贾僧众,亦或是高昌国的百姓,没有人知道高昌国鞠文泰是吃错了什么药,居然敢跟大唐叫板?
事实上,鞠文泰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吃错了药……
当往来于丝路的商贾将大唐远征军大举西进的消息传来的时候,鞠文泰就像一只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焦灼不堪,悔不当初!
他以为大唐距次几千里,不会让自己小小的挑衅放在眼里,哪里知道居然派遣几万大军前来?
大军未至,契苾何力率领的先锋军已然势如破竹一般横扫高昌国全境,兵锋已距离高昌城不足百里!
甚至民间已有童谣传出,说什么“高昌兵马如霜雪,汉家兵马如日月,日月照霜雪,回首自消灭……”
鞠文泰胆子都快吓破了!
“阿史那将军,欲谷设可汗可有发兵前来?”
鞠文泰惶急如焚,已高昌国的兵力,面对凶悍的大唐雄兵简直就是螳臂当车,不堪一击。而他敢于背弃与大唐的盟约,便是西突厥答应做其依仗。
现如今大唐军队眼瞅着兵临城下,鞠文泰唯有恳请西突厥派兵前来,抵御唐军。
年约四旬、豹头环眼的阿史那矩抬眼看了看焦急不堪的鞠文泰,沉声道:“国主但请放心,大汗已然派出骑兵,帮助高昌国共同抵御唐军…
唐军虽盛,可我突厥健儿在这草原大漠之上,哪个不是以一当百的勇士?国主自可宽心。”
他这么一说,鞠文泰长长松了口气。
欲谷设那个家伙最是阴险狡诈,若是惧怕唐军威势,在这紧要关头缩回去了,那可就把他鞠文泰害苦了!
只要西突厥的兵马一到,即便不能击退唐军,想必亦可阻拦其兵锋。唐军劳师远征,再而衰,三而竭,只要挡住这第一波攻势,使得唐军陷入困境,想来用不了多久其不会自行退去。
不过……
鞠文泰猛地反应过来,瞪大眼睛问阿史那矩道:“什么叫以一当百?欲谷设可汗究竟派了多少兵马?”
据探马所言,唐军足有十万,你给老子弄出一个以一当百,别是特么就派了一千人马来吧?
阿史那矩尴尬的笑笑:“此次大汗所派遣兵卒,皆是大汗的亲兵,是突厥最剽悍善战的勇士……”
489 河东薛氏
阿史那矩尴尬的笑笑:“此次大汗所派遣兵卒,皆是大汗的亲兵,是突厥最剽悍善战的勇士……”
鞠文泰大声打断他:“别扯那些没用的,到底多少人?”
阿史那矩无奈,道:“一千精骑……”
鞠文泰瞠目结舌,只觉得有一群什么东西自心头滚滚而过,楞了半晌,忽地大叫一声:“苦也!”
一头栽倒在地。
阿史那矩吓了一跳,赶紧将鞠文泰扶起,急声召唤医官前来。见其面如金纸,双目紧闭,探手试了试鼻息,还好尚有气在,想来是一时急怒攻心晕了过去……
整个高昌皇宫乱成一团。
大唐军队带来的极度惶恐的压迫感,早已令这些过惯了安逸日子的王族妃嫔心惊胆颤,现如今鞠文泰又晕了过去,这可如何是好?
阿史那矩叹了口气,对于自家那位大汗也是满腹怨念。
西突厥首领统叶护病逝后,他的继承人彼此不服气,终于分成两派展开战争。
这战争一打就是经年累岁,从贞观二年打到至今。所有的西域各国也不能幸免,他们必须面对西突厥内部的两派做出选择,当然更多的是无法选择,哪一派控制了自己就只能跟着哪一派走。
西突厥的两派,同时都在争取唐朝的支持。
到了贞观十二年,欲谷设击败了对手,而且大有统一整个西域之势。欲谷设一派在势力大增的同时,逐渐与唐朝发生严重摩擦,毕竟此前唐朝支持的是自己的对手。欲谷设派遣吐屯阿史那矩领高昌冠军大将军,监督其国。
并联合高昌一起攻打焉耆。焉耆位于天山南部,跟高昌只隔了一道天山。与此同时,欲谷设阻断了西域与唐朝的往来,壅绝西域商道。一些中原人过去逃亡西域,现在他们想返回都不允许……
若是胆敢跟大唐亮明车马对着干,也就罢了,无论输赢,翱翔在大漠草原的雄鹰不在乎死亡,只在乎荣誉!
这场战争的关键,不是唐朝讨伐不臣,如果仅仅是高昌,那就太简单了。
大唐为的就是高昌国背后的西突厥!
为了一个小小的高昌国,不至于派遣总数不下于十万的大军,显然不是唐军的主攻目标,唐军的庞大军队是给西突厥准备的。
即便是十几万大军,那又怎样?
如果不能干大唐硬碰硬的干一场,西突厥如何在西域立足,如何号令西域诸国?
难不成还要继续再往西迁?
结果呢?欲谷设大汗的想法,跟他阿史那矩完全不一样。
欲谷设大汗侦察到了唐军的力量,也知道了大唐的决心,最后在唐军到达之前,那位大汗提前跑了,一口气向西跑了一千里。
鞠文泰尚不知道的是,西突厥驻扎在可汗浮图城的将军已经投降了。
先是将大唐往死里得罪,等到人家雄兵前来,你却又软了。
……
侯君集领着主力大军快马加鞭的赶往高昌城,却把秦怀玉负责的辎重营远远甩在了后面。
秦怀玉是胡国公秦琼的长子,秦琼为长子在军中谋一个职务还不是举手之劳的事情,可能是出于安全的考虑,特意让秦怀玉当了这后勤部主管。
秦怀玉当然反抗过,但胳膊拧不过大腿,由不得他喜欢不喜欢。
侯君集还是知道粮草的重要性的,一个秦怀玉他放心不下,还特意留下了大将薛万彻护送粮草。
薛万彻,京兆咸阳人,隋朝左御卫大将军薛世雄第四子,李渊为了拉拢薛家,把自己的女儿丹阳公主嫁给了薛万彻,薛万彻便成了李世民的妹夫。
薛万彻本为隋将,后与兄长薛万均同自幽州降唐,因征讨梁师都有功,授车骑将军,随罗艺四处转战其他起义军,投入太子李建成幕府,受其赏识。
玄武门之变时,率东宫兵马力战,甚至反扑秦王府,直到李世民派人出示以太子首级,他才放下武器,带领数十骑逃入南山。后来唐太宗赏识其武勇,屡次遣使招谕,才复出拜将。
薛万彻身经百战,是大唐难得的猛将,侯君集把他留下护送粮草,一是怕他抢功,二是出于对粮草的重视。
薛万彻当然知道侯君集的险恶用心,但官大一级压死人,侯君集是主将,他的命令薛万彻不得不听。
薛万彻正在骂娘的时候,一个斥候长忽然来报:“禀告将军,附近有马匪出没!”
而这个斥候长便是薛仁贵,薛万彻万万想不到这个斥候长以后会成为大唐军方的扛把子,大唐战神。
一个薛万彻,一个薛仁贵,两人都姓薛,有人会问,“他们不会有什么关系吧!”
还真别说,他们还真有关系,他们都是出生于河东薛氏,但同族不同房。
河东薛氏又分为南祖、西祖两个房支,薛仁贵出身于河东薛氏南祖房,而薛万彻出身于河东薛氏西祖房。
薛仁贵的祖上是北魏河东王薛安,随着北魏的灭亡,薛仁贵这房便没落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贵族就是贵族,即使没落了,但之前的关系仍在。
按照辈分,薛万彻应该是薛仁贵的族叔,李恪就是因为这一点,才顺利把薛仁贵安排进薛万彻的军中,当上了斥候长。
河东薛氏是汉唐时期屈指可数的海内望族,关西六大姓之一,其他五姓是分别是京兆韦氏、京兆杜氏、河东裴氏、河东柳氏、弘农杨氏。
这里的关西是指函谷关以西。
河东薛氏陆续涌现出隋代著名诗人薛道衡,西秦霸王薛举,薛仁杲,薛仁越父子,唐代父子宰相薛元超、薛稷,名将薛万钧、薛万彻兄弟,名将薛仁贵,薛讷父子,明代著名理学家薛瑄,鄞国公柱国大将军阳武侯薛禄等一大批杰出人才。
京兆韦氏和京兆杜氏之前已经讲过,唐代长安俗谚“城南韦杜、去天尺五”就是指这两家。
河东裴氏:自东汉末年开始人才辈出,魏晋的裴徽、裴楷父子,南朝宋史学家裴松之,北魏名将裴叔业,唐高祖宰相裴寂,隋宰相裴矩,隋御史大夫裴蕴、隋光禄大夫裴仁基等就是其中的代表。
491 薛仁贵献计
阿史那不代拎起手中的马鞭,狠狠一鞭子抽在这副将的头脸之上,将其抽得掉落马背,瞪起眼珠子怒道:“给我闭嘴!再敢聒噪,信不信抽死你?传令下去,全体下马,等到月亮升起,咱们就直接冲阵,一鼓作气将这些唐军杀的一个不留!”
副将吓得一声不敢吭,连滚带爬的回去传令。
这位魔王那可是部落里数得着的残暴的,便是大汗也不得让着三分,他敢惹?
阿史那不代抬起眼睛,瞄了远方的灯火一眼,心里却是想着得赶紧解决了这些唐军,速速赶回牙帐,好生享受大汗的那个龟兹美妾一番……
妻不如妾,妾不如偷,汉人的话果然有道理!
……
侯君集领着主力来到了离高昌不远的碛口,唐军连夜扎营,只等天明之后,大军越过碛口,便可一马平川,直抵高昌城下。
侯君集端坐于帅帐之中,接着明亮的蜡烛,翻阅军报。
帐外有亲兵通报。
侯君集将其招进来,问道:“何事?”
亲兵恭敬道:“启禀大帅,薛将军与辎重营主将秦怀玉的联名,说起蒲昌海北侧沙丘发现大量骑兵,怀疑是突厥人想要劫烧粮草辎重,请求大帅派兵援助。”
“突厥人?”
侯君集皱了皱眉头,站起身,负手走向悬挂在一边的一幅地图,仔细查看附近地势。
“突厥人怎会在那里出现?”
侯君集有些不解。
此次大军西征,高昌国只是一个由头,震慑西突厥才是重中之重。
突利可汗降服之后,乙毗咄陆可汗欲谷设继任西突厥可汗之位,背地里串通西域诸国联合起来抵御大唐,非但破坏了西域商道,甚至已经严重威胁了大唐西北边境的安定,大唐绝不会坐视不理,任其在西域搅风搅雨。
按理来说,高昌国的背后站着西突厥,此次攻打高昌国,西突厥自应帮助盟友,所以陛下才会一次派遣几万大军,否则高昌蕞尔小国,哪里用得着这许多大军?
可是现在西突厥居然分兵前去偷袭辎重营……有用么?
高昌国四面环山,雨水充沛,土地肥沃,只要将高昌城一鼓而下,根本不会有缺粮之虞。
突厥人的用意是什么?
侯君集婆娑着下巴,脑筋飞快转动。
想了好久,忽然大声道:“左右,你们觉得本帅,应不应出兵救援?”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谁都不愿意发表意见。
最后还是侯君集的心腹姜行本开口道:“大总管,末将以为,攻略高昌乃是头等大事,一切应以此为重。”
侯君集面无表情,尔什么意思?难道本帅还能主次不分?
姜行本只好继续道:“突厥人此刻必然都在高昌城内,协助鞠文泰守城,岂会分兵于外?
突厥人也不傻,明知道即便劫烧了我军粮草,于大局亦无多大影响,又岂会多此一举?
所以下官认为,薛将军的奏报之中,关于有突厥骑兵之言,实属无稽之谈,不必在意。”
侯君集闻言眼睛眯了起来。
半晌,笑道:“姜将军果然足智多谋,一眼便看穿了突厥崽子的阴谋,即是如此,本总管便依姜将军之言,直捣黄龙,一战而下高昌小邦!”
“大总管英明!”众将齐呼道。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我们先将视线转向辎重营这边。
被白天烈日炙烤的砂砾,直到晚间依然散发着热浪,沙丘边缘低矮的杂草蔫哒哒的无精打采,就连蒲昌海吹来的风,都带着丝丝热气。
薛万彻军的营帐里早已空无一人,虽然依旧亮着油灯,但所有的士兵都已经集结到大营中间的空地上。
非但薛万彻的步兵营,辎重营和伤病营的所有民夫、伤员,全都集结于此。
薛万彻遥望着北边的沙丘,眉头紧皱,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愤怒!
派去求援的斥候已然返回,带回来的却不是主力的增援,而是侯君集轻飘飘的一句话。
“大军攻城在即,力求一战而克高昌,无法分兵救援。何况突厥主力皆在城中守城,不会出城劫扰我军粮道,所遇骑兵,只不过是小股马匪而已,你部自行退敌,切不可将粮草辎重毁于敌手,否则定然军法从事,绝不宽恕!”
“小股马匪?我去你娘的小股马匪,驴日的侯君集,为了不让老子抢功劳,居然见死不救,老夫必向陛下参你个驴日的一本…”
这时斥候又带回准确消息,就在那块沙丘的后面,有突厥铁骑一千人左右!
虽然本将手中有二千人,看似胜券在握,可老子手里的军队全是步兵,骑兵对步兵,本就兵种相克,再加上附近地势平坦,无险可守,剽悍的突厥铁骑在空旷的平地里发起全力冲锋,那威势必定惊天动地,无坚不摧!
如何能挡?
薛万彻与、秦怀玉、薛仁贵等人商议一番,得到一个令人绝望的结果——连跑都不敢!
一旦队形散开,被速度处于绝对优势的骑兵衔尾追杀,那就是全军崩溃的局面,连一个人也跑不掉!
唯有据营坚守,固守待援,或许还有一丝生机。
可是现在……
两千步兵营、上万民夫、几百伤员,被侯君集毫不留情的抛弃了!
整个营地弥漫着绝望的哀伤。
秦怀玉看了眼薛万彻,低声说道:“为今之计,不若让末将率领民夫抵挡一阵,将军速速北上投靠主力,或许还有一线生机。日后,将军亦能为吾等被无辜抛弃的民夫寻一个公道,报此深仇大恨!否则,便是全军尽没的结局,吾等将白白战死于此!”
面临绝境,秦怀玉没有坠了其父秦琼的名望,悍然以死相抗!
一个不满二十岁的勋贵之后,没有胆气丧尽孤身而逃,实属难得。
薛万彻叹了口气,面容里透出一股苦涩:“且不说能不能逃脱突厥骑兵的追袭,便是逃到主力大营,面对的亦将是无情的军法。临阵脱逃,将战友、辎重舍弃,砍十次脑袋亦不为过!”
侯君集漠然拒绝了增援,其用心可谓昭然若揭,即便逃脱突厥铁骑的追杀,也必然躲不掉侯君集的军法。
就在众人情绪低落之时,薛仁贵突然大声道:“诸位不必担心,某有一计,可灭突厥…”
492 骑兵的优势
薛万彻大喜道:“计将安出?”
“很简单,射人先射马…”薛仁贵沉声道。
“愿闻其详…”秦怀玉不甚明白,便开口询问道。
“突厥骑兵之所以凶残机动性强,关键就在于他们胯下的战马,只要杀掉他们的战马,他们就如同老虎没有了牙齿,雄鹰没有了翅膀,不值一提…
而且我们的正规步兵就有二千人,火头军加伤兵共有一万余人,只要这群突厥人没有了马匹,我们全歼他们如同探囊取物…”薛仁贵娓娓道来。
“如何消灭突厥人的战马,仁贵心中应该早有定计了吧?”薛万彻微笑道。
“呵呵…对付这些战马其实也很简单,挖马坑就行,然后再用树枝枯草遮掩…”薛仁贵微笑道。
薛万彻毕竟是身经百战的老将,自然明白薛仁贵这条计策中的关键点,“计倒是好计,关键是如何才能避开突厥人的耳目呢?”
薛仁贵略沉思了一会儿,“用运粮的马车和士兵稍作遮掩就能挡住突厥人的视线,一个的马坑挖好后,立马挖一个地方,我们人多,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把陷阱挖好…”
薛万彻思考了半晌,发现没有什么漏铜,“仁贵此计甚妙,待消灭这群突厥崽子,本将亲自向陛下为你请功…”
“谢将军!”薛仁贵拱手道。
几人商定后,便依计行事…
很快外围的陷阱便设好了,只待突厥铁骑上钩。
不仅如此,薛万彻还让军队结成了阵行。
“现在,听我命令!步兵营结阵,长矛手在前,盾牌手辅佐,弓弩手在后!民夫及伤兵退去大营南侧,不得喧哗,不得逃窜,违令者,杀无赦!”
整个大营但闻脚步阵阵,所有人按令各具其位。
阵势刚刚结成,远方已传来闷雷般的响声,连脚下的大地似乎都在微微颤抖。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我们再把视线拉回突厥这边。
阿史那不代不明白自己那位大汗兄长,为何要自己前来劫杀这一股辎重兵。
难道烧了这些粮草,便能解了高昌国之围?
阿史那不代没什么智慧上的天赋,他的肌肉远比大脑发达,但是他也不认为此举对于战局有什么帮助。
高昌国里粮食堆积如山,唐军只要攻下高昌城,粮食有的是。再说,此地距离玉门关并不遥远,即便是临时调集粮草,也完全来得及供应大军的补给。
当然,大汗就是大汗,哪怕自己再是对其不满,也只能在他的女人身上证明自己的强悍,却不敢公然违抗命令……
当月亮在天边刚刚露出头,急不可待的阿史那不代便下达了攻击的命令。
没有什么战术,没有什么策略,完全用不着!
一千突厥战士中最精锐的“附离”亲兵,在自己这个突厥第一勇士的统帅之下,夜袭两千唐军,那还不如同砍瓜切菜一般?
至于那上万民夫,简直就是草原上的绵羊群,没有一丝半点的威胁!
一千铁骑从沙丘上奔驰而下,接着地势将马速在极短的时间内提升至极限,铁蹄将泥沙踏得飞溅,雨点一般密集的蹄声响成一片,宛如天边滚滚的雷鸣,整个沙丘都微微颤动!
阿史那不代一马当先,温热的夜风迎面吹来,撩起他的衣袍,速度带来的刺激让他热血沸腾!
将孱弱的汉人像是牛羊一般宰杀,那是最快意的享受,甚至比征服一个女人更让他亢奋。
抽出腰间的弯刀,策马冲入唐军毫无防备的营寨,阿史那不代站意弥漫,将这些不堪一击的汉人斩杀殆尽之后,顺道去某一个部落劫掠几个女子。一晚上将平生最爱干的两件事都干一遍,那该是何等的舒爽?
阿史那不代心里快意的想着……
纵观古代战争史,骑兵一直是步兵挥之不去的噩梦,自人类掌握完善的冶铁能力后,强大的骑兵开始渐渐的出现在各个战场。
在野战中,骑兵以其强大的冲击力,高超的机动力成为战场上的王者。
面对步兵,骑兵只要战术得体一般都会取得胜利,就算有失利,一般也可以全身而退。而步兵则无此优势,一旦战败,则全军覆没。
所以步兵面对骑兵的战术一般是以静制动,形成方阵或相应阵型阻止敌骑兵的冲锋,以遏制敌骑兵。
否则只有被屠戮的命运……
在冷兵器时代,骑兵绝对是近乎无敌的兵种,适性极强,机动力、攻击力都是步兵无法抵挡的。
直到热·兵器出现后骑兵对步兵才没有了优势。
但就算火枪装备了几个世纪,步兵仍旧要依靠方阵来抵御骑兵冲击。
直到自动武器的出现,才使得步兵的攻击力越来越强,使得野战之中的步兵能依靠单一兵种完成对骑兵的碾压,骑兵失去了其冲击力和攻击能力的特点,这才渐渐的退出了战争的舞台。
面对敌部队强大的骑兵部队,步兵只能结成方阵对付骑兵。
对付骑兵的主要武器是长矛和密集的队形,让方阵或圆阵犹如刺猬一般无从下口,从而使骑兵部队无法冲击。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尤其是欧战中这种阵型大为盛行。
骑兵无从下口,以静制动限制骑兵的机动力,密集阵型和近三米的长矛限制了骑兵的冲击力。
步兵第一次对骑兵产生了足够的威慑力。
但是,千万不要以为这就是步兵终结骑兵的终极方式!
骑射的出现完全的颠覆了这种最初的方阵,由于欧洲骑兵中多以重骑兵为主,很少出现东方的骑射部队,所以面对蒙古的骑射大军欧洲军队损失惨重,骑兵又一次完全克制了步兵。
弓骑手首先奔腾齐射大量的射杀敌步兵,随后在步兵方阵崩溃后大量游骑兵迅速掩杀,加速敌步兵损失,往往一场战斗下来步兵尽皆损失殆尽。如果不组成方阵,重骑兵直接冲锋则更为省事。
但是幸好,现在不是蒙古骑兵肆虐全球的宋朝,唐军所要面对的也只是极度缺乏弓弩和铁器的突厥骑兵。
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493 薛仁贵初战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夕阳下的塞外有了另一种味道,红的迷人,红的醉人,似一杯千年的红酒,品不尽,尝不透…
沉闷的马蹄声如同天边滚荡的雷鸣。
薛万彻站在方阵的中间,眺目远望,可以清晰的见到远方沙丘上席卷而下滚滚洪流!
上千突厥铁骑发起暴烈的冲锋,乌云覆盖大地一般席卷而至!
那种势不可当的霸烈气势,让他的心跳也随着沉闷的蹄声越跳越快,似乎就要挣脱胸腔的束缚!
这就是冷兵器时代的战争之王,拥有着摧毁一切的力量!
朦胧的月色与漫天的烟尘下,突厥骑兵的身子在马背上就如同天生就长在上面一般,即便如此高速的运动,他们的上半身却是不动如山,骑术之高明,让身经百战的薛万彻也叹为观止。
没有一骑掉队,也没有任何一骑落后。
所有正在冲锋而来的骑兵彼此间的距离绝对不会超过二十公分,如此惊人的高速运动下,如此众多的骑兵冲锋下,这些突厥骑兵依然能够保持这样紧密的阵形,其精锐程度可见一斑。
也难怪在大唐的兵锋之下,突厥人依旧能通过迁徙和转移,不与大唐正面交锋,却依旧控制着草原大漠。
幸好此时已是傍晚,唐军只听得见滚雷般的马蹄声,却看不清敌人冲锋的霸烈气势。若是光天化日之下面对突厥铁骑的冲锋,大抵所有的唐军都会在这种无可匹敌的气势之下瞬间崩溃……
血肉之躯,如何抵挡这般狂猛的冲击?!
他不知道的是,身边的这些将士,哪怕看不到敌人冲锋的姿态,单单只是这铺天盖地的马蹄轰鸣,就差一点将他们的信心彻底冲垮!
蹄声越来越响,脚下的土地都在微微颤动。
目光尽处,散开冲击阵型的突厥铁骑犹如一片乌云,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
尚未接阵,那股庞大浓郁的气势,已使人窒息!
方阵中隐隐有些骚动,不是每个人都能泰然面对这般霸道绝伦的骑兵冲阵,这些精锐的大唐兵卒,有着农耕民族对于骑兵部队天然的畏惧感。
见此情景,薛万彻立马大喊道:“各位大唐的勇士们,准备迎敌…”
薛万彻那洪亮的嗓音陡然响起,盖过了迎面扑来的轰鸣马蹄声,令将士们心头莫名一松。
薛万彻盯着越来越近的突厥骑兵,甚至已经渐渐能看清这些突厥人的面容,那一张张咬牙切齿的狰狞脸孔,带给薛万彻的不是紧张,而是兴奋!
薛万彻深深的吸口气,抽出身上的佩刀,举过头顶:“弓弩手,预备!”
“哗啦……”
随着他的命令,位于长矛手和盾牌手之后的弩手,拉开弩弦,将一支支弩箭三十度角斜指前方,动作整齐划一。
这就是连续高强度训练带来的效果,哪怕每一个士兵的心里都极其忐忑,充满畏惧,可动作依然精确熟练!
一股悲壮的崇拜自每一个民夫心头升起,前一刻骚动不安隐隐有崩溃迹象的民夫们,突然之间就安静下来。
在后方的民夫们看来,却只看到大唐军人在面对敌人山崩地裂的冲锋面前,宛如磐石一般无所畏惧、巍然不动,整个方阵没有一丝混乱,就像一个精确冷血的战争机器,誓将所有来犯的敌人凶猛绞杀!
没有什么敌人,能在大唐雄兵面前纵横肆虐!
尤其是方阵之中那个唯一端坐马上,背景挺得笔直的薛万彻,就像屹立在黄河急流中的砥柱山一样,巍然不动!
带给人无比的自信!
眨眼之间,敌骑已至营外!
营帐最外围紧急挖掘的陷坑起了阻挡敌骑冲击气势的作用,无数敌骑猝不及防,踩碎木板等覆盖物,掉入陷坑之中,人仰马翻,骨断筋折。
来犯的骑兵明显是精锐中的精锐,作战经验无比丰富,前排坠入陷坑,后排只是轻轻一提马缰,奔驰的骏马便四蹄腾空而起,飞跃过前方的陷坑,继续前行…
他们以为跳过第一排的陷坑后面就一马平川了,但他们错估了陷坑的数量。
唐军这次为了阻击突厥的骑马,足足挖了三排陷坑,所以跳过第一排陷坑的突厥骑马又有一些掉入了第二排的陷坑,跳过第二排的陷坑的骑马又有一些掉入了第三排的陷坑…
待他们闯过这三关,兵马已经少了一半…
阿史那不代见自己的军队损失惨重,气得暴跳如雷,凶狠道:“给我杀,鸡犬不留…”
薛万彻见突厥骑兵已经进入到弩弓的射程范围之内,高举的佩刀猛地向下一挥,大吼道:“放!”
“砰”
无数把弩弓同时勾动机括,弩弦松开的一刹那,汇聚成一道沉闷的响声,弩箭如同一片飞蝗从地面飞起,猛地扑向对面的突厥铁骑……
从半空中斜斜射来的弩箭,携带着巨大的动能,这股力量作用在尖锐的三棱箭簇上,足以洞穿阻挡在前方的一切!
为了减轻重量,突厥骑兵只是穿着少量的革甲,大多数都是简单的衣物,只有军官才会穿着一件只是覆盖了重要部位的甲胄,带着头盔。而这些简易的护具,在唐军威力巨大的弩箭面前,不堪一击!
“噗噗噗”
锋锐的弩箭狠狠扎入突厥骑兵的身体,无论人亦或是战马,中箭者无不惨呼跌倒。一轮箭雨过后,汹涌袭来踏入军营范围的突厥骑兵如同收割麦子一般,倒下一片。
薛万彻手中的佩刀再次扬起:“准备!”
“放!”
“准备!”
“放!”
三轮弩箭过后,突厥骑兵留下成片的尸体,终于冲至阵前!
弩箭的杀伤力是轻骑兵的天敌,但是仅仅能施展三轮攻击。
距离太远,射程不够;三轮射出,速度极快的轻骑兵已经挟着雷霆万钧之势冲至阵前,弩箭便失去效果。
不过这三轮弩箭过后,剩下的突厥骑兵已不足两百人了。
薛仁贵看着越来越近的突厥骑兵,眼神越来越明亮,仿佛他看到的不是一个个凶狠的突厥骑兵,而是一只只肥羊…
494 生擒
阿史那不代看着身边所剩无几的骑兵,全丢盔弃甲伤痕累累,再看看眼前雄姿英发严阵以待的唐军…
阿史那不代知道今天是凶多吉少了,但这一刻也激化了埋藏在他身体里的兽性,阿史那不代厉声喝道:“儿郎们,今日唯有死战!”
“死战!”
“死战!”
被逼上绝路的突厥骑兵反而凝聚起凶狠戾气,各个紧握马绳,咬牙切齿,握紧兵器,等待即将到来的死战!
两支军队相向而行,转眼间便交战在了一起。。
“轰”
马背上的突厥人用马刀毫无人性的砍向地面的唐军,地面的唐军也毫不示弱的向突厥骑兵挥舞起兵器!
薛万彻带领的这只步军皆是精锐,阿史那不代这只骑兵亦是悍勇,双方旗鼓相当,甫一接阵,喷溅起一片鲜血,染红了沙漠。
阿史那不代看着身边的士兵一个个倒下,心头滴血目眦欲裂,这可都是他的亲兵,他的根底呀!没有了这些骁勇善战悍不畏死的手下,他阿史那不代如何在部落中立足。
“首领,快撤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一位亲兵急道。
“是啊首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阿史那看向场上的战况,他的骑兵虽然作战勇猛,但对面的唐军太多,照此下去,他们必然全军覆没…
阿史那虽然头脑简单,但毕竟不是傻子,心有不甘道:“撤!”
突厥骑兵闻言,立马调转马头,准备逃跑。
“不好,他们要跑…”薛万彻大惊道。
“将军卑职去拦住他们…”薛仁贵和秦怀玉异口同声道。
阿史那不代眼见就要脱离唐军,忍不住喜出望外,这条小命算是保住了。
可就在他心中暗喜的时候,两条骏马猛然间从唐军中窜了了上来,两杆长兵器被舞成两团乌黑的光影,身边出的士兵顿时发出惨叫,有的骨断筋折委顿在地有的口喷鲜血倒飞而出,顷刻间便给杀了大半。
阿史那不代目眦欲裂!
这两人一个手持一杆大铁抢,另一个持着一件奇门兵器,跃上船来便如虎入羊群,两杆长兵器纵横飞舞,那真真是碰着死挨着亡,马背上的士兵惨叫连连瞬间就死了一片!
阿史那不代心中怒气勃发,抽出横刀,一个箭步就扑了上去!
弯刀在空中划出一道弯弯的光影,照着使奇门兵刃的那员唐军武将装束的敌人脑袋砍去。刀锋划破空气,发出一声尖锐的啸声。
那员唐军小将没有注意陡然发难的阿史那不代,眼看弯刀就要劈上脑袋,斜刺里一杆大铁抢像是从虚空而来,猛然出现在阿史那不代的眼前,直取他的咽喉。
一寸长一寸强,自己的弯刀未等砍上唐将的脑袋,就得被这一枪刺穿咽喉!阿史那无奈,只得横刀一拖,变劈为削,狠狠的削在长枪上。
“当”一声大响,阿史那不代胯下的战马倒退出两步才站住身形。
阿史那不代闷哼一声,全身气血翻腾,眼冒金星,难过得差点吐血,好不容易压制住体内翻腾的气血,心中骇然!此人的力气怎么会这么大?
自己一向以勇力自诩,这一下硬碰硬才发现自己的力气比之对方低了岂止一筹!
不过他也方发觉自己硬生生接了对方这一击,将对方的身形阻了一阻,没法乘势进击,否则他肯定小命不保。
可是未等阿史那不代松一口气,手持奇形怪状兵刃的唐军小将已然反应过来,一招横扫千军迫退纠缠他的亲兵,一个大步冲自己奔来,到了近处一声暴喝,手中那似镗非镗似叉非叉的奇怪兵刃已经带着风声向自己当胸捅来!
阿史那不敢大意,手中弯刀由下向上斜斜的磕向那奇怪兵刃,脚下错步,身形往一旁一让,想要借此躲开这一击,只要能够阻延片刻,后面的亲兵已然疯狂扑来,定能将这二人围在当中。好虎架不住群狼,这两个朝廷鹰犬走狗必然丧身此地!
可是他的想法虽好,当一刀由下而上撩在对方兵刃上,才知道大错特错!
此人的力气浑然不比刚刚那人小多少,自己勉力抵挡住刚才那一击,已是手臂酸胀虎口发麻,此时只觉得对方的兵刃上传来一股汹涌澎湃的力量,“当”的一声脆响,手中弯刀已经被震得脱手而飞,不过好歹及时错身,没有被一下子桶得肠穿肚烂。
然而对方手腕猛然一翻,奇怪兵刃上狠狠的拍在了他的背上,阿史那不代当场摔下马背,一口老血喷出。
还不待他的亲卫反应过来,对面的小将立马跳下马背,生擒了阿史那不代,这名小将正是薛仁贵。
剩下的突厥骑兵全都傻眼了,各个呆愣愣的看着被生擒阿史那不代,再看看那个身材魁梧勇猛绝伦,生擒他们首领的小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们这个部落的势力虽然在整个突厥军中当中算不得顶尖,但是阿史那不代的个人武力却绝对是顶尖级别。
这么多年来,他们之所以能够在各个部落渐壮大的同时,仍然能够占据一席之地,就是因为阿史那不代的勇猛剽悍和强横武力!
可就是这么一个在士兵心目中无比强悍的首领,一只一个照面,便被一个无名小将给生擒了……
唐军见薛仁贵擒下了对方的首领,全都围了过来。
“将军威武!”
“将军威武!”
对面的突厥骑兵听见唐军的欢呼才如梦初醒。
“马咪马咪哄……”
“叽里咕噜,瓦力咕噜…”
薛仁贵听不懂突厥语,但从他们的表情中应该看出是让他放了手中之人,薛仁贵虎目圆瞪,大喝道:“全部闭嘴!再敢聒噪,某便将他当场斩杀!”
“叽里咕噜…”
薛仁贵那会跟他们客气,当场就要斩杀阿史那不代。
阿史那不代吓得魂飞魄散,幸好他懂汉语,先用突厥语厉声向突厥士兵说了几句,突厥士兵瞬间安静下来。
阿史那不代接着用汉语对薛仁贵道:“英雄不要冲动,有事好商量…”
薛仁贵也没想到对方居然会汉语,他原本是要斩杀此人的,既然对方会汉语,薛仁贵便改变了主意,“让他们放下武器…”
495 薛仁贵立功
薛仁贵也没想到对方居然会汉语,他原本是要斩杀此人的,既然对方会汉语,薛仁贵便改变了主意,“让他们放下武器…”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阿史那不代为了保住性命,不得不下达投降唐军的命令。
大概是伤势过重,阿史那不代在下达完命令后,便陷入了昏迷。
随着阿史那不代的命令,剩余的突厥骑兵也知道大势已去,便纷纷丢下兵器投降。
唐军兵卒们正自苦战,陡然间压力一松,对面刚刚还威风凛凛的突厥骑兵突然扔了兵器投降了,兵卒们这才松了口气,看着薛仁贵手中的突厥首领,顿时心中喜悦,纷纷大呼道:“威武!威武!威武!”
此时薛万彻来到了薛仁贵身旁,满眼皆是欣赏之色,大声说道:“此战,仁贵当居首功!”
薛仁贵心中气血翻腾,激动不已。
这才是自己的世界,这才是自己想要的!
只有在军伍之中,才能体现出自己的本事,自己的价值,同时也在心中暗暗的感激李恪,是他托关系让自己进入了军队,自己才有机会完成自己的梦想!
想到李恪曾经说的裂土封侯,薛仁贵脸孔涨红,兴奋不已,又是大吼一声:“大唐必胜!”
受薛仁贵的影响,几乎所有的大唐军士都大喝响应:
“大唐必胜!”
“大唐威武!”
“大唐必胜!”
“大唐威武……”
主帅薛万彻并未被胜利冲昏头脑,下令道:“所有的兵卒听令,将突厥人分开看押,兵器统统收缴!”
翌日,阿史那不代从昏迷中醒来,后背剧烈的疼痛让他打消了自己已然坠入地狱的想法,那些愚昧的佛教徒不是所人死之后万事俱灭吗?能感觉到疼痛,就应该没死。
使劲儿晃了晃脑袋,一阵剧烈的眩晕感让他差点再度昏迷。
身体不知受了多少创伤,每喘一口气,似乎都有无数的刀子在割着每一块皮肉,痛彻心扉的滋味让他的神志也清醒了一些,脑筋活络了许多。
他实在没有想到,纵横大漠塞外所想无敌的自己,率领着突厥狼骑中最精锐的“附离”亲兵,居然在这个蒲昌海岸边的小小军营之中,被一群绵羊一般的唐军步卒击败……
这令他无法接受!
事情是怎么发生的呢?
自己率领着突厥汗国最精锐的铁骑,在踏入唐军军营之前已经将速度提升至极限,相应的,冲击力也已经达到最大!
别说是一支只有两千人的唐军,即便是便对数万唐军,在这样的情形下自己也有信心将其阵型凿穿!
大漠草原,那是突厥健儿的地盘,绵羊一样的唐军也就只敢守在城池里,拿着长弓硬弩才敢叫嚣几句,只要出了城池,面对突厥铁骑,那就是待宰的羔羊,想杀多少就杀多少!
呃……当然,除了那个叫李靖的家伙除外,那是唯一能指挥军队击败伟大的突厥骑兵的存在。
但天底下毕竟只有一个李靖,李靖会出现在一个辎重营里么?
显然不会。
所以阿史那不代觉得自己最起码没有犯下轻敌的错误,当野狼面对绵羊,只要扑上去狠狠撕咬就对了,哪里用得着什么战略?
再说了,战略那玩意,自己也不会多少……
自己率军踏进唐军的军营,一切都是那么完美,唯一的意外,是那支唐军结成的方阵似乎很稳。
阿史那不代知道突厥铁骑冲锋起来的威势是多么狂猛,能在这样的威势下保持稳定的军队,很少见。
但是这不重要。
强军他见的多了,唐军的步兵面对突厥的铁骑,再强也是全方位的碾压。
他们的弩箭很有威胁,几乎每一轮齐射都能带走几十个伙伴的性命,但是仅此而已。
对付这样的方阵,阿史那不代很有经验,无视死伤的同伴,只要一个劲儿的冲锋就好了,再厉害的弩箭,也只能射出三轮,三轮已过,自己的骑兵便直接冲阵,再多的弩箭也没用,难道他们连自己人也一起射杀?
一些都在阿史那不代的计算之中,直到他策马冲到唐军阵前居然出现无穷无尽的马坑。
马坑,阿史那不代不是没有见过,但没见过这样丧心病狂数之不尽的马坑。
“姓名,身份,职务,统统报上来。”
耳边响起一个人的语声,不过阿史那不代没搭理他,自己乃是堂堂突厥汗国左厢察,伊利可汗的嫡系血脉,草原上最尊贵的雄鹰,没理由去搭理一个小小书吏的审讯。
不出意外,接下来就是上刑逼供了,但是自己会怕这个?
最伟大、最剽悍的突厥勇士,可不仅仅是在战场上战无不胜,还得拥有最最坚强的意志,能够忍受最最残酷的刑罚!
我,阿史那不代,就是最强壮的突厥勇士!
“呵呵,你不说话,就没人知道你的身份了?你胸口这个狗头,可不是随便什么突厥人就能纹上去的……”
这人说话的腔调有些轻佻,让阿史那不代有些不爽。
他睁开眼睛,看着面前身材魁梧的小将,正是生擒自己的那位唐军小将。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阿史那不代愤怒道:“这是狼!是伟大的草原之狼,可不是你们汉人圈养的狗,愚蠢的小子!”
该死的无名小卒居然敢侮辱突厥人的图腾,简直罪该万死!
谁知这个白袍小将不及不生气,反而以一副看见傻瓜模样憨憨的冲着他笑个不停:“好吧,这是个狼头。但是一个像你这般愚蠢的人,为什么会将阿史那氏最尊贵的图腾纹在身上呢?难道你们的大汗就不会将你砍掉脑袋么?这可是对于阿史那氏的羞辱。”
阿史那不代怒不可遏道:“某生下来就有权力纹上这个狼头,谁敢反对?”
白袍小将焕然大悟状:“如此说来,你是阿史那氏的嫡系血脉?啧啧啧,看年纪,应该是欲谷设的兄弟?”
阿史那不代意识到自己被这小子耍了,一点刑都没上呢,自己就把底细都给交代了……
496 抢功
阿史那不代意识到自己被这小子耍了,一点刑都没上呢,自己就把底细都给交代了……
他倒不是懊恼于身份泄露,自己是欲谷设的亲兄弟,只要亮出身份,这些唐人不敢将自己怎样,顶多让欲谷设那些金银珠宝将自己赎回去,否则面对突厥人的报复,他们也很是头疼。
他只是觉得这么轻易的将身份交代了,是不是有些不够硬汉?起码挨上几样唐人的刑罚再说呀…
于是,有些懊恼的阿史那不代闭上嘴巴,不再说话。
以此显示自己的刚硬,自己可是阿史那氏的雄鹰,便能太怂了……
审问阿史那不代的白袍小将正是薛仁贵,见阿史那不代拒接说话,他也不恼,仍旧笑呵呵的说道:“只问你一个问题,回答了,立马放人。”
阿史那不代不说话,继续展示自己的刚烈强硬。
薛仁贵瞅着他看了一会儿,没说话,只是摆摆手,便有一个士兵上前,将一个黑漆漆的破布团塞进他的嘴里。
一阵强烈的尿骚味和马粪味熏得阿史那不代胃部猛烈的抽搐,使劲的干呕起来。
薛仁贵从他身边绕开,到了另一边,脸也转了过去,说道:“给你一个机会,据实交代,不然本将军有一百种方法收拾你。”
阿史那不代转过头,这才看到自己身边还有一个人,四肢分开被牢牢困在一张木板上,跟自己的姿势一模一样,是那个欲谷设派来监视自己的副将。
阿史那不代突然有些幸灾乐祸,他很想看到这个总是跟自己不对路的家伙倒霉。
事情正如他所愿,那家伙很硬气的拒绝了。
那么接下来就要动刑了么?阿史那不代有些期待的想着。
果不其然,薛仁贵笑眯眯的命人抬来刑具,阿史那不代觉得这小子越看越让人讨厌,好像任何时候都不能让他发怒,总是一副笑眯眯很欠揍的表情。
但是等到那副将的惨叫声差点刺破他的耳膜,阿史那不代完全被眼前发生的一幕震惊了!
一捅滚烫的开水,一瓢一瓢的泼到副将的大腿上,转眼见皮肉就被烫的起了一片一片亮晶晶的水泡,然后水泡破裂,血水横流。
接着,一个兵卒拿起一把铁刷子,狠狠的在那条已经熟透了的大腿上刷了一下……
刷子带走了皮肉,只是一下,就露出里边白森森的腿骨,下一刻,鲜血狂涌而出,副将顿时惨叫一声昏了过去。
那兵卒又舀了一瓢开水倒上去,将副将疼得又醒了过来,然后又是一刷子下去……
阿史那不代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尾椎骨陡然升起,一向自诩硬汉的草原雄鹰,顿觉胯下一热,尿了……
他只觉得原来突厥人实在是天底下最最善良的民族,唐人的这些招式,实在是只有地狱里才能存在的酷刑!那是一种让人的灵魂都恐惧颤抖的残忍,能将任何坚强的意识瞬间击溃!
唐人太会玩了……
看到被折腾得死去活来的副将,阿史那不代艰难的咽了咽口水,这一刻他彻底怕了。
薛仁贵对着阿史那不代依然笑眯眯道:“来,给这位阿史那家族的嫡系子弟也来一遍,让他好好享受享受…”
“偌…”
阿史那不代大惊失色,急忙道:“不要啊!你想要知道什么,某全说…”
薛仁贵笑容满面道:“这就对了嘛…”
下面的事情就简单了,薛仁贵问什么,阿史那不代就迫不及待的答什么,生怕对面这个魔鬼用对待副将的招式来对付自己…
有了阿史那不代的配合,薛仁贵很快便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薛仁贵审完阿史那不代后便来到了薛万彻的主将大营…
“启禀将军,突厥人已经招了…”薛仁贵躬身道。
薛万彻闻言一愣,在他的映象中,突厥人都是硬渣子,怎么会这么快就招了呢?
“哈哈…看来仁贵你不仅打仗是把好手,连审讯工作也相当精通呀…”薛万彻大笑道。
“将军缪赞了…”薛仁贵谦虚道。
“胜不骄,很好!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没有?”薛万彻问道。
薛仁贵答道:“有用的信息有三条:
第一,高昌王城实际上已被突厥人控制了,突厥人的领兵大将叫阿史那矩。
第二,突厥人在田城和高昌王城之间的可汗浮图城有骑兵八千,领兵大将叫阿史那步真。
第三,有一条捷径可直达高昌王城西面…”
秦怀玉闻言大喜道:“这条捷径怎么走?”
“只需要通过车师古道便可以绕道高昌王城西侧…”薛仁贵道。
“天助我也,我们可以直接轻装前行,已最快的速度通过车师古道,绕道高昌王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举击破高昌王城,夺下这灭国首功?”秦怀玉激动道。
“我们只有步兵两千,这点兵力能够攻破高昌王城吗?”薛仁贵不确定道。
“正常情况下肯定不行,但如果所有的高昌士兵和突厥骑兵都去抵御侯君集带领的大部队,我们从背后偷袭呢?”秦怀玉狡黠道。
薛万彻薛仁贵都是不可多得的智将,自然明白秦怀玉话中之意。
薛万彻开口道:“关键是时间来不来得及?毕竟侯君集离高昌王城的距离已不远了…”
“时间应该还来得及,毕竟侯君集要抵达高昌王城还得消灭可汗浮图城的突厥人,虽然哪里的突厥士兵只有八千人…
但他们占据了地理优势,如果突厥人据城而守,侯君集要攻破可汗浮图城绝非异事,我们可趁这个空挡加紧赶路,争取在侯君集灭掉突厥人之前到达高昌王城…”薛仁贵分析道。
薛仁贵紧接着又道:“我们这样去抢主将的战功,真的好吗?”
秦怀玉怒道:“有什么不好的,那小白猴连见死不救都做得出来,我们为什么不能抢攻?”
“小白猴”乃是民间调侃侯君集的称谓。
侯君集早年混迹于市井之间,浮夸好斗,不学无术,且偷盗成性,明明身矮力弱,却吹嘘自己勇武不凡。
只是在被李世民召集进秦王府之后,方才混出点人样,随着李世民一步步登极天下,终于出人头地。
但是李世民麾下的诸位大将,没有几个瞧得起侯君集。
497 侯君集的疑惑
秦怀玉继续道:“还有那小白侯不是怕将军抢功,无所不用其极的把将军调离主力部队吗?他既然不仁,那也莫怪我们对他不义…”
薛万彻闻言厉声道:“怀玉说得不错,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既然为了抢功不惜算计本将军,那本将军就让他抢不成…”
薛仁贵也不是迂腐之人,既然两位主将都同意了,他自然也不会反对。
“既然如此,就由两位将军带精兵绕道突厥王城西侧,袭击王城,由卑职来负责辎重部队吧…”薛仁贵继续说道。
“不…由本将军来负责辎重,由你们二位率精锐部队去偷袭突厥王城,这次消灭的突厥部队,得到了很多战马,你们俩就利用这批战马,以最快的速度穿过车师古道,到达突厥王城…”薛万彻果断道。
秦怀玉和薛仁贵闻言,知道这是薛万彻把立功的机会让给他俩,秦怀玉和薛仁贵心中很是感动,一般的主将不抢你功就算不错了,谁还会让功给你啊!
“将军…”
薛仁贵还想推迟一番,还不待他说完,薛万彻就打断道:“你们先听老夫说完,老夫已官至右武卫大将军,还有老夫毕竟是外戚,身份敏感,基本上已是升无可升了,即使立再大的功也无济于事…
你们则不同,你们还年青,正是建功立业的时候,与其老夫把怎么好的立功机会白白浪费,何不成全你们呢?”
薛万彻已经把话说得这样透彻了,如果他们再决绝就显得虚伪了,二人恭敬的躬身道:“谢将军栽培…”
薛万彻扶起二人道:“怀玉和仁贵你们不必客气,你们二人都是难得一见的军事人才,没有本将军的成全你们迟早也会出人头地的,本将军只不过是顺水推舟,把这个时间提前一些罢了…”
“将军的恩德,卑职没齿难忘…”二人感激道。
“好了,都不必客气了,另外把我们消灭突厥骑兵的事情向侯君集汇报一下,虽然侯君集有些手段令人不耻,但他毕竟是全军的主将…”薛万彻道。
“偌!”
……
草原夜晚的星空格外辽阔,星星们一闪一闪的好像灯光下的钻石,旁边一轮弯月,挂在星河的边缘,星星们像一条河流,流向天空的另一边,看上去是如此美丽而又如此神秘。
侯君集负手站在大帐门口,看着前方黑黝黝的碛口峡谷,犹如一只洪荒巨兽张开的血盆大口。
只要越过这道峡谷,前方等待唐军的便是一马平川,再无关隘险要,只要过了边陲小镇田城,大军便可直抵高昌国。以唐军的兵力优势,小镇田城不堪一击,高昌城也必然会一战而定,覆灭其国亦只是翻掌之间。
但侯君集仍旧很谨慎,因为在这大漠西域,尚有一个纵横百年的王者——突厥!
哪怕连年的征战令突厥屡战屡败,不得不躲避大唐的兵锋,一步一步向西迁徙,可没人敢忽视突厥骑兵在大漠草原之中迅猛霸道的战斗力!
可是直到目前为止,所有的斥候都派遣出去,却没有发现丝毫突厥骑兵的蛛丝马迹。
除了有可能去袭击辎重营的那一股“马匪”……
突厥人最擅野战,他们的骑兵冲锋起来就是步卒的噩梦,成千上万的突厥铁骑汇聚在一处,所能产生的狂暴气势足以将任何一支步卒撕成碎片!
所以,他们绝对不可能待在高昌城里,帮助高昌王守城。
可是这些该死的突厥人到底躲在哪里?
侯君集神思不定,他最怕在自己挥军攻城的时候,突厥铁骑在某一处突然发动突袭,那可就危险了!即便他再是骄傲自负,认为自己的军事才华不在李靖之下,亦不敢无视突厥骑兵的威力。
侯君集再次想起那股神出鬼没、意图袭击辎重营的马匪。
真的是马匪么?
侯君集不这么觉得,他认为是突厥骑兵的可能性很大。
但他搞不明白的是,他们去袭击辎重营干什么呢?
即便是将辎重营的粮草全部烧毁,也不可能影响大军进攻高昌城的结果,顶多就是给侯君集制造点麻烦,需要下令就地征集粮食,高昌国土地肥沃,粮食有的是!
侯君集失笑的摇了摇头,为突厥人幼稚的想法感到可笑!
正在此时,远处一个亲兵飞快的跑来,到得近前,单膝下跪,将一封红色封皮的战报双手举起:“报大帅,薛将军的战报!”
帅帐里微微一凝。
所有人都知道薛万彻曾派人来求援,可侯君集拒绝派兵之事,只不过账内都是侯君集的心腹,自然不会有人去质疑侯君集此举的用意。
侯君集没有迟疑,立马打开战报,一目十行的一扫,顿时就抽了一口冷气!
战死不足两百人?
击毙突厥骑兵八百余人,俘虏一百多人?
活捉欲谷设的弟弟阿史那不代?
这怎么可能!
就凭薛万彻那两千步卒加上万余农夫?
你特么在逗我!
侯君集的第一反应,就是薛万彻谎报军情,夸大战功!
只不过既然能夸大战功,就证明辎重营并未出事,粮草自然也安然无恙,难道那支骑兵真的只是想要趁火打劫的马匪?
可是还有阿史那不代这个俘虏,又怎么解释?
侯君集有些糊涂了。
他是倾向于相信那是一支突厥骑兵的,而且薛万彻的战报上也确实这么写,但是两千步卒有可能面对一支上千人的突厥骑兵取得这般战果么?
难道薛万彻是堪比李靖的绝世帅才?
不?薛万彻虽然是难得一见的猛将,你叫他攻城拔寨他绰绰有余,如果你让他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他绝对做不到…
薛万彻的领兵能力绝对超不过本将军,侯君集有自信这么说。
难道薛万彻身边出现了高人?也不对啊!如果薛万彻身边真有高人,怎么会被本将军轻而易举就打发去护送粮草呢?
左思右想,侯君集也搞不清楚到底怎回事。
唯一能肯定的,就是薛万彻平安无事,而且肯定对拒不发兵救援的自己恨之入骨。
498 高昌易主
薛万彻不仅是李世民的妹夫,官拜右武卫大将军,更为要命的是他出生于世家大族,大名鼎鼎的河东薛氏。
老子薛世雄乃前隋名将,大哥薛万淑,官至营州都督、右领军将军,封梁郡公。
二哥薛万均,官至左屯卫大将军,封潞国公。
四弟薛万备,官至左卫将军。
一门四将军,家世是河等的显赫,得罪这样的人家,出生草根的侯君集是何等的胆大包天。
关键是他这次不仅只得罪了薛万彻这一方势力,还得罪了另外一方大势力。
辎重营的主将秦怀玉是秦琼的嫡长子,得罪秦怀玉自然也就得罪了秦琼,秦琼是何等人物?
那是瓦岗系的扛把子…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争斗。有争斗的地方,就山头派系。
李世民打下大唐万里江山,手下的文官武将,来自五湖四海,自然也有山头派系。
李世民手下,有一个派系实力非常强大。这个派系来自瓦岗军,我称之为瓦岗系。
瓦岗系里面,文官的代表人物,有魏征、许敬宗、高季辅、杜正伦等高官。
武将的代表人物,有秦琼、程咬金、牛进达、李大亮等人。还有李绩(徐茂公)、张亮两个既当过宰相,又当过大将军的全能型人才。
瓦岗系是可以和关陇系扳手腕的彪悍势力,侯君集说得罪就得罪。
从这里就不难看出,侯君集打仗或许是一把好手,但政·治觉悟情商都太低,这也难怪侯君集后面被李世民贬官,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他求情。
侯君集看完战报,神色凝重道:“薛万彻战报,一千突厥骑兵突袭营帐,被击溃,斩杀多半,生俘敌军主将阿史那不代。诸位,如何看待此事?”
帐中的几个副将都是一呆,异口同声道:“怎么可能?”
都是常年随军的老资历,对于兵事多少都有些了解。一千突厥骑兵袭营,足以令一支上万的大军崩溃,若是时机掌握得好,将几万大军冲散都不是不可能,薛万彻区区两千步卒,怎么可能做得到?
没有比这更扯的了!
那位薛大将军大抵是被咱家大帅压制得狠了,想功勋想疯了,才出此下策,冒领军功么?
侯君集见大家议论纷纷:“对于这份战报,大家如何看?”
一位身材魁梧的副将却大大咧咧道:“薛将军统兵有术,仅以二千步兵就消灭了一千不可一世的突厥精锐,实乃不世出的将才!”
“呵呵…”
侯君集闻言冷笑一声:“不过本帅却对这份战报颇多疑虑,既然尔对薛大将军如此推崇,不如就由尔前往辎重营,调查一番此事真伪。
若是薛大将军冒领军功、假传战报,尔可直接上书陛下!
但若是战报果真属实,那就是本帅小瞧了天下英雄,可即刻命薛将军兼程赶来,或许亦能在攻克高昌城的战斗中出一份力,没理由放着能正面击溃突厥骑兵的强军不用啊…”
这位副将虽然外表粗狂,但不表示他没有心机,相反他心思细腻,立马变明白了侯君集这也在甩锅给他…
这是要将先前打压薛万彻的责任推到他身上?
至于什么假传战报、冒领军功,更是扯蛋,没听人家战报上写着俘虏了突厥大汗欲谷设的亲弟弟?薛万彻就算再傻再浑,也不敢在这样的环节信口雌黄!
驴日的小白侯,老子不就是没有当你的应声虫吗?用得着这样报复老子吗?
心里骂归骂,但该背的锅还是得背,谁让侯君集是主将,他只是副将之一呢?官大一级压死人呀!
打发了这位副将,侯君集立马命令军队出发,直奔高昌国的门户田城而去。
他薛万彻都率先立功了,本帅怎能落后?
……
高昌国。
昔日里奢华的高昌王宫,莺歌燕舞美酒佳肴,这颗西域的珍珠散放着夺目的华彩,如今却沉寂萧索一片肃然。
宫中侍女犹如冬日里的夏蝉,战战兢兢的瑟缩在每一个角落,唯恐发出一点声音吸引到病榻上的那位大王的注意,便要遭遇无妄之灾……
唐军到达哈密时,鞠文泰还说“尚不足忧”;然而当唐军到达碛口时,鞠文泰竟然“忧惧不知所谓,发疾卒”,差点给活活吓死,惊惧过度一病不起!自打昨日唐军攻克田城的消息传来,已经气若游丝的大王再次吐了一口血,将近身服侍的几个侍女全部绞死。
便是世子殿下,在大王面前亦要小心翼翼的说话……
廊前的石榴花宛如一团焰火,却暖不透整座王宫瑟瑟的寒意。
鞠文泰躺在软塌之上,额头覆盖着一条洁白的汗巾,面如金纸,气若游丝。
世子跪在榻前,焦急的看着为鞠文泰诊脉的医官。
宫殿中寂静清冷,落针可闻。
良久,医官方才松开搭在鞠文泰手腕上的三根手指,叹了口气,冲着焦灼不堪的世子微微摇头。
世子顿时心就沉了下去……
早不死晚不死,为什么非得唐军大兵压境才要死?
他这位老爹死了不要紧,到时候自己自动成为高昌国的国王,大唐来势汹汹,破城只在旦夕之间,到时候城破国亡,会不会拿自己的人头祭旗?
软塌上的鞠文泰勉力睁开眼睛,便见到自己的儿子一副焦急忧虑的模样,心里一暖。
这时候唐军兵临城下,城中那些以往指天画地宣誓效忠的文臣武将们逃的逃躲的躲,几日前还是繁华昌盛的高昌国,居然连个官员都找不到了!关键时刻,还得是儿子可靠啊……
心里这么想着,鞠文泰愈发觉得愧疚。
以往自己受到宫里那些妃嫔谗言蛊惑,一直觉得自己的儿子所有的孝顺恭敬都是虚情假意,所谋者不过是自己的王位而已。
现在看看,自己真的错啦!
鞠文泰挣扎一下,抬起手来,紧紧攥住世子的手,断断续续的说道:“本王荣耀一生,却也糊涂一生,居然忘记天下间最亲密的便是父子亲情,毕竟血浓于水啊!
今日,本王便立下誓言,颁下诏书,敕封世子吾儿为高昌国国王,本王即日起便退位让贤,还望世子能秉承祖训,励精图治,勤政爱民……”
499 决策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鞠文泰有些气短,急剧的喘息一阵,方才平复下来。
世子鞠智盛都快哭了……
若是一年前,不!哪怕是半年前,只要大唐尚未发兵的时候,能够继承王位的话,足以让我们的世子殿下美死!
可是现在唐军不远万里来袭,说什么也不会退兵罢战,不破城灭国,岂会善罢甘休?这时候的王位,简直就是超级热山芋,白给人都没人要啊!
鞠智盛哭丧着脸,委委屈屈的说道:“父王啊……孩儿才疏德浅,如何能担起一国大任?这王位,孩儿是不敢要的,还是您自己留着吧……”
那位医官肃立一旁,闻言眼尾直跳。
这可真是稀罕事儿,只听过为了王位父子相残兄弟阋墙,却从未听闻父慈子孝相互礼让,一个非要给,一个非不要,真可真是奇哉怪也……
鞠文泰还在再说,忽然想起一事,急问道:“阿史那矩将军何在?快请他来,本王修书一封,请其代为转交欲谷设大汗,高昌国愿意奉上金银珠宝,哪怕是附为骥尾,也务必求突厥人发兵相助!只需得突厥狼骑一到,必可将唐军击退!”
“阿史那矩?”鞠智盛闻言苦笑:“自打昨夜开始,孩儿便到处寻他,可是宫里宫外,却是人踪不见,怕是早就跑啦!”
鞠文泰猛地一楞,接着大叫一声:“阿史那矩误我!”
身子在软塌上猛地一跳,落下来之后再无声息……
医官大吃一惊,赶紧上前查看,试了下鼻息,惊慌失措的望着世子说道:“大王……殡天了!”
鞠智盛呆住了,这么容易就死了?
您死就死了,我可怎么办?
那医官退后几步,单膝跪地,大声说道:“微臣见过大王!”
虽说唐军压境,可是高昌国也不一定就非得亡国啊,或许举旗投降也能保得住这一片江山也说不定。
眼前这位可就是信任的国王陛下,咱作为老国王传位的现场证人,是不是也算的从龙之功?
鞠智盛愣了一下,他对“国王”这个称呼有些愣忡,这个曾经朝思暮想无比期盼的称号终于落到自己头上的一刻,他有些难以压抑的愤怒!
大唐若是想要立威,第一个就是拿“国王”开刀!
你特么这是把我往火炉上架?
简直就是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鞠智盛猛地从地上跳起来,狠狠往医官的脑袋踹过去,口中大骂:“去你的国王,你才是国王,你全家都是国王……”
医官被踹得吱哇乱叫,却不敢还手,只是心里却郁闷不已——我这可是从龙之功哇,何以没有论功行赏,却下次毒手?
很快,鞠文泰殡天的消息传遍整个王宫,所有侍女内官都松了口气。
是鞠文泰听从突厥人的怂恿,与大唐背弃盟约,扰乱西域商路,现下鞠文泰已死,大唐应该就不会为难他们这些小人物了吧?
再者说了,就算要为难,也应该为难新任的国王啊……
不管鞠智盛愿不愿意,他都顺理成章的成为高昌国新任国王,他的兄弟没人跟他抢,大臣异口同声表示此乃天命所归,武将各个宣誓效忠……
估计古往今来,再没有人比这位世子殿下的王位得来的更加轻松,更加和谐,那叫一个普天同庆……
“诸位,现在敌人的大军压境,而突厥的负责人阿史那矩却不知所踪,我们应该如何应对呢?”鞠智盛车沉声道。
“大王,唐军势大,我们应该立刻派使臣求和…”一位白发苍苍的臣开口道。
这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是高昌国的丞相,是一位难得的智者,他知道高昌国远远不是大唐的对手,而突厥人只是拿他们当棋子,根本不会真正的帮高昌国…
现在唯一的生路就是取得唐人的谅解,不然高昌国只有灭国这一条出路。
“丞相此言差矣,唐军劳师远征,必定粮草供应不足,只要挺过前面的一个月,唐军必退。”一位身材魁梧将军站出来反对道。
此人是高昌国的最高军事统帅,掌握高昌国百分之八十的军队,是已故国王鞠文泰的心腹。
“关键是我们能抵挡唐军一个月的猛烈攻击吗?前线来报,这次大唐足足有十五万大军,敢问大将军你要如何抵挡?”老丞相愤愤不平道。
“我们抵挡不住,不是还有突厥人吗?突厥人在可汗浮图城可有整整八千精兵,再加上我们高昌国的军队,筹出五万部队应该不难,更何况可汗浮图城墙高城厚,唐军想攻克它根本就不可能…”大将军信心满满道。
“那万一突厥人跑了呢?要知道唐军刚到田城,王城的阿史那矩就跑路了,谁敢保证可汗浮图城的阿史那步真就不会弃城而逃…”老丞相质问道。
“阿史那步真本将军了解,他是一位真正的汉子,绝不是阿史那矩那个软蛋可比的,他绝不会不战而逃…”大将军斩钉截铁道。
于是朝廷上便出现了两种声音…
老丞相建议求和,后面有大把的文臣支持。
大将军主张死战到底,后面有全部武将的支持。
两派谁也说服不了谁,于是便争吵了起来,差点就拳脚相加,看得鞠智盛一个头两个大。
鞠智盛大怒道:“够了…”
“微臣万死…”众臣低头拱手道。
“本王决定先派使臣求和,如果唐军同意,损失一些财宝也无关紧要,与此同时积极备战,如果唐军胆敢掠我土地,杀我子民,孤必死战到底…
丞相辛苦你负责向唐军求和事宜,大将军拜托你整军备战,以防唐军。”
还别说,这鞠智盛怎么多年的世子还真没白当,执政水平真心不错。
这样既安抚了文官集团又安抚了武官集团,让他们团结一致,共赴国难。
当然这样的决定也是目前面对困境的最佳办法,能不和唐军硬拼就尽量不硬拼,能求和就尽量求和,哪怕委曲求全,搭上些许金银财宝也在所不惜。
如果委曲求全都换不了和平,那孤也有决心拼死一战。
“大王英明…”众臣拜服道。
500 兵临城下
三日后,出使唐军的使者便回到了高昌王城。
高昌国,王宫。
“启禀王上,出使唐军的使者回来了,唐军主帅侯君集不同意议和,叫嚣着让我们无条件投降…”老丞相一脸凝重道。
“猖狂,他侯君集真以为我高昌国是泥做的,任其拿捏啊!王上,末将请战…”大将军威风凛凛道。
鞠智盛眉头紧锁,沉默不语。
“王上…”
“哎…既然和平无望,那便整军备战吧!”鞠智盛沉声道。
“偌!”大将军面露微笑道。
“大将军认为应该如何应对唐军?”鞠智盛问道。
“末将以为应该派大军和突厥人联合,死守可汗浮图城,可汗浮图城是抵达王城的必经之路,只有守住了可汗浮图城,王城就安全了!”大将军言辞凿凿道。
鞠智盛闻言满意的点了点头,“谁还有不同意见?”
“老臣有不同意见…”老丞相突然开口道。
“丞相以为本将军的计策有何不妥,不防直言…”
大将军微微蹙眉,心道,“这老东西怎么老和本将军唱反调…”
“老臣以为可汗浮图城无论是城市大小还是城墙的坚固程度都远远比不上王城,王城城高墙厚,更易抵挡唐军的兵锋,而且王城的粮食储备足足可以支撑半年之久,没有却粮的危机…
所以老臣以为防守的中心应该放在王城,而不是小小的可汗浮图城。”老丞相娓娓道来。
老丞相话音刚落,大殿中议论纷纷,都觉得老丞相说得不无道理。
鞠智盛闻言也觉得老丞相的计策更保险,便对大将军试探道:“大将军,认为丞相的计策是否可行…”
“启禀王上,丞相老成谋国,计策堪称完美,只是忽略了突厥人的抵抗决心…
如果我们不支援可汗浮图城,末将怕阿史那步真不是唐军的对手,如果没有了突厥人的八千精兵,末将便没有信心抵挡唐朝的十五万虎狼之师…”大将军沉声道。
“可以让突厥人放弃可汗浮图城,撤回王城呀!“老丞相道。
“你以为某不想呀!可是阿史那步真是个死脑筋,非要窝在可汗浮图城,还大言不惭说唐军不堪一击,他一人足以…”大将军一脸郁闷道。
鞠智盛闻言也无可奈何,这个时代的突厥人就是战斗力强的代名词,不然高昌国也不会臣服在突厥人的淫威之下。
如果没有突厥人在背后支持,高昌国也不会吃了熊心豹子胆去招惹大唐。
同样如此,如果没有突厥的八千铁骑,他们也没有信心去硬拼大唐的虎狼之师。
鞠智盛沉吟半晌道:“我们不能给唐军各个击破的机会,支援可汗浮图城吧!”
“那王上觉得派多少大军合适呢?”大将军问道。
“王城留五千士兵即可,其他的都派往可汗浮图城吧!”鞠智盛道。
“王上,是否多留一点士兵,毕竟王城的安全才是重中之重。”老丞相道。
“不用,只要守住了可汗浮图城,王城便固若金汤,丞相,麻烦你负责一下后勤,要确保高昌的健儿饱着肚子和唐军战斗。”鞠智盛斩钉截铁道。
“偌!”
正是鞠智盛这一念之差,给了秦怀玉和薛仁贵偷袭高昌王城的机会。
……
夕阳西下,一队队盔明甲亮的唐军由峡谷之外缓缓踏入平原,沿途没有任何阻挡,直扑远处沐浴在晨光下放入镀了一层金光一般的可汗浮图城。
只要踏过这可汗浮图城,便可抵达高昌王城。
唐军之威,威震大漠!
沿途没有任何一队高昌国的军队拦截,胡人百姓远远的躲开,唯恐招惹了威猛的唐军遭到无妄之宅,而汉人百姓皆笑逐颜开的迎上来,箪食壶浆,载歌载舞!
背后有突厥人支持的胡人,平素可没少欺凌汉人!
但是没办法,大家大多是隋末乱世逃避于此,多年来早已安家立业,大唐虽好,却又不能轻易的舍弃这边的家业,千里迢迢的返回大唐,再重新打拼。
所以,面对狐假虎威的胡人,他们也只能默默的忍耐!
可是现在,大唐的军队打过来了!
“唐国去此七千里,沙碛阔二千里,地无水草,冬风冻寒,夏风如焚,风之所吹,行人多死……”
那又怎样?
天涯海角,大漠边塞,只要大唐军队想去的地方,即便是千难险阻,也无可阻挡!
雄兵所至,群胡辟易!
嚣张的鞠文泰自以为得了突厥人的支持,便想要在西域搅风搅雨称王称霸,结果如何?
只要天兵所至,简直不堪一击!
现在兵临可汗浮图城下,高昌国覆亡在即,自此以后,这一方肥沃的水土都将在大唐的管辖之下,建州设府,自此以后谁还敢跟咱大唐人作威作福?
阿史那步真和刚到的大将军望着城下连绵不绝的唐军阵列,双腿微颤,满脸凝重。
侯君集顶盔掼甲,端坐马上,身后数万大军静止不动,一股沉重的杀气冲天而起。
“去一个喊话,让高昌人速速投降,如若不遵,城破之时,鸡犬不留。”
一名校尉闻言便拍马来到可汗浮图城下,大喊道:“区区高昌,胆敢冒犯大唐天威,还不开城投降,更待何时?”
阿史那步真闻言大怒,拿出一支箭矢,拉弓便射。
侯君集大怒,“众将听令,全军出击!”
顿时,伴随着冲锋陷阵的呐喊声,一支支利箭从耳畔呼啸而过,直奔城上而去,惨叫声四起,满目血肉横飞,暴雨般的箭矢飞掠着穿透高昌人突厥人的战甲军衣,飞溅的血污在空中抛洒,没一支射中箭矢就意味着一条生命的流逝。
城墙上的高昌人突厥人疯狂的嘶吼着,一双双杀得血红的眼睛在狰狞的面孔上闪动着仇恨的光芒,空气中飘散着越来越浓重的血腥气,天空硝烟弥漫,大地上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可汗浮图城下黑压压的唐军,仿佛潮水般迅速涌来,城墙上的高昌人突厥人伴随着声嘶力竭的呐喊声,手中的石块犹如暴雨般呼啸着从天而降,与次同时手中的箭矢不要命的向着唐军飞驰而去…
毫不畏惧的唐军满脸血污,眼神中透露着决一死战的冲天豪气,挥舞着手中的利刃,前赴后继的沿着登城工具向城墙上爬去。
501 高昌亡
车师古道,绿洲与黄沙相伴,飞鸟伴驼玲起舞,极高气温与正常温度仅一步之遥,十分独特,沙漠的沙丘轮廓清晰层次分明,丘脊线平滑流畅,迎风面沙坡似水,背风面流沙如泻。
薛仁贵战在一处沙丘之上,可静观大漠日出的绚丽,目睹夕阳染沙的景色。
“将军,穿过前面的峡谷便是高昌王城了…”一位四十来岁的锦衣汉子道。
这名汉子名叫邱逵,太原人氏,皮革商人,常常往还西域和大唐之间。
自从高昌国被突厥人控制,他便遭到了加倍剥削,生意也越来越难做,所以邱逵现在对高昌人和突厥人是恨之入骨。
邱逵见到前来讨伐的高昌国的薛仁贵,如同见到了亲爹般热情,薛仁贵让他带路,他毫不犹豫便答应。
“邱先生,你在高昌王城伙计可靠吗?”薛仁贵问道。
“将军放心,他们都跟了草民二十对年了,绝对可靠…”邱逵斩钉截铁道。
“那你立马派人去联系高昌王城的伙计,让她们把高昌王城里的具体情况传出来,如果有王城的布兵情况就更好了…”薛仁贵道。
“将军放心,草民在高昌王城还算有点势力,保证完成将军的任务!”邱逵信心满满道。
“那就拜托邱先生了!”薛仁贵客气道。
“将军客气了…”
邱逵知道这件事的重要性,也没在耽搁,转身便去安排了。
这时秦怀玉来到薛仁贵身体,“此人可靠吧!”
“应该没问题,他虽然是一名商人,但他毕竟是唐人,而且饱受高昌人的压迫,他应该比我们更希望高昌人倒霉…”薛仁贵微笑道。
“大善,有了此人的配合,我们攻克高昌王城将事半功倍…”秦怀玉道。
“眼见便到高昌王城了,不如我们先停止行军,等邱逵传出高昌王城里的消息,再做打算…”薛仁贵建议道。
“大善…!”秦怀玉点头同意道。
翌日,邱逵便得到了他想要的消息,原来高昌人联合突厥人在可汗浮图城已经和侯君集大战三天了,可汗浮图城战场吃紧,高昌王把王城仅有的五千守军又派去二千人,偌大一个高昌王城现在只有区区三千守军,还大多是老弱病残。
“天助我也!”秦怀玉和薛仁贵闻言大喜。
“秦兄,真是天赐良机啊!下令攻城吧!”薛仁贵面露喜色道。
“哈哈…某也正有此意!”秦怀玉激动道。
“二人将军,攻西门吧!草民与伙计约定好了,他们到时候会打开城门,迎大军入城…”邱逵急忙开口道。
“大善!”秦薛二人闻言又是一阵大喜。
兵贵神速,二人点齐兵马,直扑高昌王城而去,在内应的配合下,唐军不费吹灰之力便进入了王城。
鞠智盛见大势已去,果断带领文武百官投降了。
消息传到可汗浮图城,阿史那步真见势不妙立马带着突厥人跑路了,高昌国大将军思索再三,艰难的下达了开城投降的命令。
侯君集见此情景,不仅没有高兴,反而怒火冲天,该死的小赤佬,本帅这这边打死打活,居然让两个小辈捡了便宜,夺取了头功。
心高气傲的侯君集如何不怒,即便再怒,他现在也不可能去找秦怀玉和薛仁贵大麻烦,只得将怒火发在投降的高昌人身上。
城门缓缓打开,大将军领着剩余的高昌人来到侯君集马前,膝跪于地,大呼道:“高昌国大将军,冒然触犯大唐天威,自知罪孽深重,现率领全部军士,降于大唐。望大将军怜惜百姓之不易,勿牵连甚广,所有罪责,自有某一人当之!”
两军战前肃静一场,只有高昌国大将军的声音朗朗传开。
等到大将军说完,他身后的高昌将士全都跪伏于地,大声道:“吾等愿降!”
侯君集大手一挥,身侧的部队轰然迈步,小跑着绕开跪在城门口的这一群高昌国的降兵,冲进城去。
侯君集面无表情的来到大将军跟前,说道:“鞠文泰背信弃义在先,高昌国征伐盟国在后,本帅不远万里前来征伐,尔等还敢抵抗,如果不是尔在此耽搁本帅的时间,本帅早就功入王城了,又岂会让两个小辈抢了头功,尔罪该万死…”
言罢,“锵”一声拔出随身横刀,手臂挥下,刀光一闪,大将军连惨叫都未叫出声,便身首异处,好大一颗头颅被侯君集一刀砍掉,在地上“咕噜噜”打了几个滚,仰面朝天,死不瞑目。
无头躯干倒在地上,断头处鲜血喷泉一般涌出。
“吼!吼!吼!”
数万唐军齐声呼喝,士气高昂!
剩余的高昌将士全都傻了眼,呆滞片刻,不知是谁大叫一声,起身就跑。
只不过尚未来得及跑出几步,“砰砰砰”弩弦连响,一排排弩箭破空而至,转眼见高昌人便死伤无数,侯君集率军继续淹杀,直到最后一个高昌人倒下,侯君集才悻悻收手。
消灭了可汗浮图城的高昌人,侯君集没有半刻停留,快马加鞭的向突厥王城飞去。
高昌王城的秦怀玉薛仁贵得到侯君集到来的消息,虽然不愿,也不得不到去城门迎接侯君集,谁让人家是主帅呢?
“恭迎大总管!”秦怀玉薛仁贵拱手道。
“哼!”
侯君集似乎懒得看二人一眼,大手一挥,喝道:“全军入城!”
“吼——”
闻听此令,所有唐军欢呼震天,争先恐后奔向城门,宛如一道洪流一般涌入高昌城。
秦怀玉大惊失色,连忙策马追到侯君集身侧,急道:“大总管,万万不可!几万大军一同开进城中,必然无法约束,届时定有桀骜之人漠视军规,作奸犯科不可避免!”
侯君集勒马停住,转头盯着秦怀玉,冷笑道:“谁说要约束了?”
秦怀玉愕然……
“大军远征西域,跋涉几千里,期间艰辛你亦知晓。大家图的是什么?升官发财而已!
王城被你们用卑鄙手段攻克,他们自然就无功勋可捞,士气必然低落。一支军队,士气是最重要的,你以为他们跟着本帅舍生忘死冒死冲锋为的是什么?既然没有功勋,那本帅就得给大家捞点别的好处……”
侯君集言语灼灼,颇为不屑的看着秦怀玉。
502 纵兵劫掠
侯君集这波骚操作看得秦怀玉和薛仁贵目瞪口呆…
我们是堂堂的正义之事,仁义之师,怎么能是这样的呢?
作为主帅,自然给部下谋福利,带兵大胜仗是福利,这样大家都有军功可以捞,可以升官发财,可以减免赋税;那么攻占敌城之后大肆劫掠亦也是福利吗?
不对!
这不对!
这可是军队啊,大唐帝国的正规军!
难道像土匪一样大肆劫掠,还特么有道理了?
再说,这高昌城里,汉人可也有不少!
这些大头兵发起疯来,还会管你什么汉人胡人?
秦怀玉正容道:“请大总管收回成命!”
侯君集一双眼阴狠的瞪着秦怀玉,咬着腮帮子,恨不得一刀将这混蛋宰了!
让我收回成命?
简直无法无天!
侯君集冷冷道:“别以为你爹是秦琼,某就不敢收拾你!军中,首重军法,你敢违抗军令,信不信老子现在就宰了你?”
秦怀玉毫不退缩,与侯君集对视,沉声道:“军令?你的军令就是纵容麾下兵卒洗劫高昌城?简直荒唐!我们是军队,不是土匪!
大帅若执意如此,某定要上奏陛下,参你一个肆意妄为、纵兵劫掠之罪!”
侯君集差点肺都气炸了!
老子还没有收拾你,你特么敢参我?
好吧,你确实敢……
可是你信不信老子现在就把你弄死?!
侯君集眼眸微缩,他是真的在考虑,若是将秦怀玉弄死,会有什么后果……
秦怀玉被侯君集阴狠的目光盯着,只觉得自己面对的好像是一条随时发动致命一击的毒舌,后背的冷汗都下来了!
这时候,他才发现原来侯君集比他还要混不吝!
若是这家伙一时气怒攻心,真的下令把自己给宰了,那可就完蛋了……
秦怀玉觉得侯君集真有杀自己的心思,赶紧深吸一口气,大吼一声:“左右何在?”
身后不远处便一阵轰然应诺:“诺!”
秦怀玉高举手臂,朝着侯君集凛然道:“大帅能杀我一人,还能将这二千军士统统杀尽不成?只要这二千步兵有一个人活着,便会死谏陛下,弹劾你纵兵掳掠之罪!”
侯君集真的快气死了!
居然拉上这整整两千军士,这里面薛万彻和秦琼的亲兵家丁可不少,如果他真敢胆大包天把秦怀玉给做了,那这两千军士难保不会有人泄密…
除非把这两千军士全部坑杀,侯君集还没有怎么丧心病狂。
侯君集盯着秦怀玉看了一会儿,秦怀玉毫不退缩,侯君集无可奈何,一扭头,打马而走。
爱弹劾就弹劾,某这次立功不少,虽稍有瑕疵,没能亲自攻克高昌王城,但瑕不掩瑜,陛下能把某怎么样呢?
侯君集走后,秦怀玉只觉得后背都被冷汗浸透了!
这侯君集果真不愧是市井混混出身,阴沉狠辣,他敢确定,刚刚那一瞬间,侯君集是真相杀他!
“秦兄没事吧?”
薛仁贵见秦怀玉脸色苍白,忍不住问候道。
“某没事,只是这白猴儿太无法无天了,但竟敢纵兵抢劫,某必参他…”秦怀玉愤怒道。
“秦兄,形势比人强,侯君集毕竟是主帅,不要和他正面起冲突,不然吃亏只会是自己,有什么事回长安再说…”薛仁贵劝慰道。
“某省得…”
秦怀玉脸色阴郁的看着争先恐后入城的大军,无奈的叹口气。
没办法阻止了,只希望这些士卒能有所收敛,不要搞得天怒人怨无法收场才好。
否则,大唐的名誉将会毁于一旦,日后攻城,将要面对的抵抗将成倍增加,谁不怕被唐军攻下城池之后胡作非为?
虽然没法阻止,可自己也不能这么看着,当下招了招手,对身后的军士道:“所有将士听令,咱们怎们也进城!都把眼睛给某放亮了,若是遇到贱·淫擄掠、趁火打劫之徒,别管特么的是谁,统统给老子抓起来!”
“诺!”
秦怀玉带来的二千步兵轰然应诺,把周围的士兵下了一跳。
走在前面的侯君集自然将秦怀玉的话听得清清楚楚,几乎咬碎牙龈!
好小子,某就看看,你敢把某的士兵怎么滴!
若是真敢动我的人,老子就拼了偿命,也得把你小子宰了!
实话实说,这个时期的高昌王城中汉人还真不少,王一波就是其中之一。
王一波今年五十岁,是一名货真价实的老兵,大业三年的时候,朝廷征调修建大运河的徭役,全村青壮皆被征调。
沿途听闻修建运河的差事很苦,官差对征调的民夫非常残暴,重伤死亡者不可计数。
王一波一咬牙,故意摔断了自己的腿,以此躲过徭役。
返家之后,由于无钱医治,那条腿便瘸了。可是只要捡回一条命,腿又算得了什么呢?
可谁曾想到,五年之后,隋炀帝那个暴君征集全国丁壮,东征高句丽,王一波再一次被征调,他跟县衙的官吏述说自己是个瘸子的事实,那官吏却只是冷笑:“爬,也得爬到辽东!”
作为家里的三代单传,王一波是唯一的青壮劳力,他这一走,白发苍苍的父母和嗷嗷待哺的孩子,估计都得饿死!
实在是没法子,王一波心一横,跟着村里几个青壮一合计,丢弃了家业,翻山越岭逃到西域……
三十年!
在西域这块汉胡交杂的地方,王一波生生奋斗了三十年,才算是在高昌城里落地生根,攒下了一点家业。
可是在这里,汉人天生就是受欺负的……
以前是隋朝跟突厥人打,后来是唐朝跟突厥人打,反正打来打去,汉人跟突厥人就种下了死仇。
西域这边的胡人都怕突厥人,即便是九姓铁勒,也唯突厥人马首是瞻。
理所应当的,汉人就倒了霉。
可是又能怎么办呢?人老了,心也累了,难道还能再次逃回中原去?
吃苦受罪,也只有忍着!
前些时日,闻听大唐发兵攻打高昌国,城中的汉人各个弹冠相庆!
大家都知道唐军很强大,只要下定决心,即便是纵横草原的突厥人,不也被打得狼奔豕突,惶惶然如丧家之犬?
503 暴行
大家都知道唐军很强大,只要下定决心,即便是纵横草原的突厥人,不也被打得狼奔豕突,惶惶然如丧家之犬?
小小高昌国,自然不在话下!
只要唐军攻下高昌城,这里可就是汉人的地盘了,以往胡人的盘剥苛虐,将不复存在!
果然,在当今天早晨,听闻唐军已攻克高昌王城,俘虏高昌王,城里所有的汉人都喜极而泣!
大家或是将往昔节日才会小酌几口的好酒拿出来,或是将家中的肉菜炖熟了,喜迎王师!
王师不愧是王师,仁义之师,竟然概不收礼,对王城里的高昌人突厥人都秋毫不犯,原本骚乱的王城很快便平息了下来,大家饭照吃酒照喝,跟以前没什么两样。
傍晚,王一波站在自家小院里,揉了揉瘸掉的那条腿,让十三岁的孙女将家里保存很久的哪一条熏羊腿拿出来,用铁锅炖了满满一锅,以庆祝王师入城!
院子里弥漫着肉香,令王一波咽了咽口水,笑吟吟的看着在灶台前忙碌的孙女。
十三岁的丫头,是半个街巷里最出挑的闺女,模样好,性子好,还有一手好厨艺,只待等个两年,寻一个老实本分的人家,便嫁出去了。
院外街上一阵脚步轰隆,王一波便听到有人在喊:“王师进城啦!”
王一波心里一愣,早晨王师不是已经进城了吗?怎么王师又进城,到底有几批王师?
紧接着,街道上就传来人喊马嘶哭爹喊娘的混乱,王一波心里一紧,大门便“砰”的一声被人踹开。
一队唐军闯了进来。
为首的校尉耸耸鼻子,便直奔灶台而去,掀锅一看,顿时就乐了:“哟呵!兄弟们有口福了!”拿起勺子就捞了一块羊肉,凑到嘴边咬了一口,烫的“吸溜吸溜”抽着凉气,还不忘叫道:“老哥,这锅羊肉可是犒劳我们大军的?”
王一波笑容有些僵:“是……”
其余几个兵卒一窝蜂冲过去,筷子勺子水瓢一起上阵,吃了个不亦乐乎。
王家小闺女很少见生人,更何况这几人的吃香着实难看,又羞又怕的瑟缩在灶台一边的墙角,忽闪着两个大眼睛,心里有些疑惑:这就是爷爷指盼着的汉人的军队?好像也不怎么样啊……
校尉吃了块肉,这才注意到墙角的王家闺女,打量一番,眼睛就有些发亮。
十三岁的女娃,虽然尚未长成,却别有一番青涩秀气的韵味,兼之王家闺女却是长得漂亮,便让这位校尉心里头火烧火燎的难受起来。
“哎呦,妹子,多大啦?”
校尉嬉皮笑脸的问道,难为这闺女了,你说这西域风沙之下咋就能长得这么水灵呢?
“十三了……”王家闺女觉得这位唐军的眼神太肆无忌惮了,有些害怕,便溜着墙根想要到院子里。
校尉恨不得伸手摸摸这闺女水滑的脸蛋儿,这是却被那一截儿细细的腰肢给吸引了。
这小身段儿……
连续几个月的行军,看见母猪都觉得赛过貂蝉的校尉只觉得心里头的慾火蹭蹭的往上冒,怎么压也压不住了,大手一伸,就把王家闺女的腰肢给揽住了。
又细又软又滑,啧啧啧,极品呐……
“啊!”
王家闺女吓得花容失色,挣扎着大叫道:“爷爷!”
王一波一看,顿时怒发冲冠,大喝道:“放手!”便冲过去。
一个兵卒见自家校尉看上这个小闺女,眼珠子一转,丢下手里的筷子,一脚就把王一波踹了个四脚朝天。
那校尉此时慾火難耐,也顾不得什么军规了,一把将王家闺女扛在肩上,便往正屋里走,一边回头吩咐道:“这家人家才是突厥奸细,想要谋害官军,里里外外的都给我搜一遍!”
几个兵卒哪里还不明白?喜笑颜开的一哄而散,翻箱倒柜将所有之前的东西全都给翻出来了。
王一波目眦欲裂,为什么两批唐军为什么差别如此之大?
前面来的王师才是王师,后面来的唐军哪里是什么仁义之师,这分明就是土匪啊!
更令他心惊胆颤的是,从他的角度看过去,孙女被那校尉扛进屋里,便摁在地上,“刺啦”一声扯碎了裤子,两条细长的腿不停的挣扎,尖声叫着救命……
王一波发了疯一般往正屋里冲,大叫道:“你们这群畜生!我是汉人,是真正的汉人,你们不能这么对我……”
几个兵卒挨个屋子的翻箱倒柜,王家大儿子不知道外面发生什么事,一脸茫然的从屋里走出来,惊问道:“你们干什么?”
几个兵卒对视一眼,其中一人抽出横刀,一刀就捅进刘家大儿子的胸膛,其余几人亦抽出横刀,冲进屋子,对着屋里的几个妇人一捅砍杀……
几人拎着血淋淋的横刀,将堂箱里的银钱用一个包裹包了,拎着走出来,正撞上状若疯狂的王一波,一人顺手就用刀鞘狠狠的抽在王一波头上,骂道:“老不死的,咱家校尉看你闺女,那是你的造化……”
“砰!”
王一波只觉脑袋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瞬间天旋地转,眼前一黑。
晕过去的瞬间,他只看见他校尉分开孙女的一双细腿,耳中只听见孙女撕心裂肺的惨叫……
此时的整个高昌城已乱成一团,王家的遭遇只不过是其中的一例。
几万大军涌入城内,首尾不相顾,将不知兵、兵不见将,完全成了散沙,彻底失控。
当兵的全都红了眼,反正没人管,想干啥就干啥,也不管什么胡人还是汉人,抢劫、杀人、强·奸高昌城顿成人间地狱。
秦怀玉和薛仁贵差点气疯了!
特么你侯君集自称一代名帅,就是这么治军的?
土匪都没你这么凶残!
“所有人听令,全军集合,三营各自由统领带队,维持城内秩序,若有作奸犯科者,统统给我拿下!若遇反抗者,格杀勿论!”秦怀玉红着眼下令!
他不能这么坐视下去,侯君集这混蛋就是个莽夫,目光短浅无法无天!若是继续这么下去,整个高昌城将被洗劫一空,大唐的声誉就完全败坏了!
504 秦怀玉发飙
薛仁贵悄声问道:“秦兄,得慎重,和主将硬来终究不妥…”薛仁贵劝道。
薛仁贵也痛恨大唐军士这般洗劫高昌城,可侯君集好歹是一军主将,这么明摆着对着干,恐怕对秦怀玉不利。
秦怀玉怒道:“如何不妥?某还要如何慎重,若是坐视不管,那才是大大的不妥!
此间之事传扬出去,日后大唐还凭什么威服四海,还凭什么称霸宇内?
唐军走到哪里,都会遭遇到殊死的抵抗,没人愿意自己的家园被土匪一样的唐军祸害!由此造成的严重后果,便是侯君集的脑袋也不能抵消!”
薛仁贵心中一凛,这才明白秦怀玉非要阻止这些乱军的用意,心中不由得又高看了秦怀玉一分。
说实话,薛仁贵刚开始还挺看不上秦怀玉的,以为秦怀玉就是一位二世祖,靠父辈的余恩才在军中蒙一份差事,但通过这几个月的接触,他发现对方还真不简单,不管是眼光还是谋略均不在他之下,不由得感叹这些出生将门的世子再差也有分本事。
“诺!”
当下得令,率着自己那一营士兵沿着主街道向南而行。
秦怀玉挥挥手:“跟我走!”
背着薛仁贵的方向,引军向北而行。
一路行来,秦怀玉鼻子都快气冒烟了!一个个士兵冲进百姓家中、商铺之内,出来的时候全都大包小包的背在身上,喜笑颜开,就像打了一场光荣的胜仗!
秦怀玉悲哀的发现,其实自己根本就什么也阻止不了……
一个士兵,十个士兵,一百个士兵,他抓的过来,也管得过来,可全军几万人都完全失去约束为所欲为,他怎么抓、怎么管?
秦怀玉现在完全处于暴怒的状态,也不管那么许多了,命令手下的士兵散开,挨家挨户的去找,只要见到不守军纪的士兵,就给我敞开了揍!往死里揍!
眼前几个士兵从一户农户中走出,大包小包的背了一身,领头的那个校尉把头盔夹在腋下,边走边系着裤腰带。
秦怀玉顿时就火冒三丈,不需说,这几个败类一准儿是祸害了女人!
这是比抢劫更让秦怀玉怒火中烧的行为,当下大吼一声:“给老子站住!”
策马便奔了过去。
那校尉愣了一下,回头一看,赶紧抱拳施礼,谁知裤腰带尚未系好,这一抱拳,裤子跐溜一下就滑下去,腋下夹着的头盔也“当啷”一声掉在地上,顿时尴尬不已,一手拽着裤子,说道:“末将见过世子!”
校尉认得秦怀玉,知道他是胡国公秦琼的长子。
秦怀玉怒视道:“包裹里是什么东西?”
校尉挠了挠头,全然不当回事儿:“啊,那个……就是写吃食,世子不知,这家主人实在是太好客了,见我们长途跋涉劳师远征的,就准备了一些食物,让我带着路上吃……”
他混不吝的不当回事儿,几个手下却吓得脸都白了。
秦怀玉眉毛一皱,便看出问题,命令身后的亲兵道:“去院子里看看。”
“诺!”亲兵应了一声,便跑进院子。
那校尉意识到不妥,赶紧一拱手:“末将还要去向大帅复命,这就告辞……”一手提着裤子,连头盔都不要了,撒腿就跑。
秦怀玉大吼一声:“给老子站住!”
身后的亲兵早就飞奔上去,一个猛扑,将这校尉摁在地上。
那校尉兀自挣扎,大叫道:“末将乃是大帅亲侄子,侯爷,放小的一马……”
秦怀玉怒道:“我管你是谁!”
这时候刚才的亲兵从院内奔出,双眼血红,咬着牙禀告道:“一家六口,尽皆被杀,还有一个十几岁的幼女,被……被……被糟蹋了!”
这名亲兵也是生死里走过几个来回的汉子,却也被院子里的惨状气得炸了肺,太恶毒了!
秦怀玉跳下马背,阴沉着脸,走进院子。
一个五旬老者满脸是血,倒在正屋的门口,鲜血已然浸透院子里的沙地,留下一泊紫黑色的暗痕。
正屋的地上,一个纤弱的女孩躺在那里,下裳被撕碎,两条白皙细嫩的腿充满淤青,以一个极其别扭的姿势被大大的分开,股间红白糢糊,一片狼藉。
上衣亦被撕裂,花苞一般的胸腹此刻有一个巨大的刀口,正汩汩的冒着献血。
女孩本应秀美的脸上,五官狰狞面容可怖,大大的张着嘴,显然死前曾遭受巨大的痛苦。
堂屋的地上,歪倒着几具尸体,男女都有,都被一刀致命,行凶者显然是杀人的好手,知晓那一处才是人体的要害。
秦怀玉只觉得血灌瞳仁,一股戾气直冲脑海!
这特么就是大唐的军人干的?
这特么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儿?
“把那几个畜生给某带过来!”秦怀玉的声音出乎意料的平静,但是平缓的语调之中,却透着森寒的杀气!
几个士兵被押过来,那校尉看了一眼屋里的惨状,知晓今日麻烦了,不过仍未有太多害怕,仍旧嬉皮笑脸的说道:“侯爷,末将乃是大帅的亲侄子,今儿这事儿,确实是末将的错,末将犯了军法,自当去大帅账前请罪……唔!”
话音未落,秦怀玉一个翻身回旋踢,一脚就踢在校尉的下巴上。
下巴是人体最脆弱的部位之一,秦怀玉这满含怒气的一脚,便是一头牛都得踢得一个趔趄,何况是人?
“咔擦”一声轻微的脆响,校尉的下巴完全粉碎,一个倒仰便昏了过去。
秦怀玉咬着牙,牙缝里都冒着寒气:“给老子弄醒!”
“诺!”亲兵应了一声,走上前去,伸脚踩住那校尉的手,用手里的横刀刀尖往指甲缝里一刺,然后轻轻一撬,完整的指甲便被撬了下来。
“唔……”一声呢喃,那校尉被剧痛惊醒。
秦怀玉正欲上前,院门口处便听到一声历喝:“住手!”
秦怀玉抬头去看,却是侯君集。
“住手!”
侯君集走进院中,怒视着秦怀玉大声喝吒。
他身后的亲兵“呼啦”一下涌了进来,将院子里的秦怀玉的亲兵团团围住。
505 寸步不让
虎父无犬子,秦怀玉作为秦琼的长子,又岂是怕事之人。
秦怀玉瞅了侯君集一眼,把他当空气一般,回头又是一脚踹出,正中那校尉的胸口。
“噗”校尉喷出一口鲜血,委顿于地。
他被秦怀玉一脚踢碎下巴,嘴里已然满是鲜血,又被这一脚踹得五脏六腑都移了位,这一口血足足有半大碗,喷出去三四尺,惨不忍睹。
侯君集头发根都炸了,眼看自己的侄子被如此折磨,暴怒道:“某让你住手,你听不见?”
秦怀玉理都不理他,指着晕过去的校尉道:“弄醒!”
手下人二话不说,横刀再次刺入校尉的指甲缝,一用力,有一个手指甲被撬下来。
这种剧痛真不是普通人能够忍受的,校尉虽然昏迷过去,却足以令他立即清醒。
血淋淋的嘴,血淋淋的手,深入骨髓的剧痛,令他爆发出人体最深处的潜能,猛然一挣,居然甩开两个摁着他的兵卒,连滚带爬的向侯君集爬去,嘴里“呜呜呜”却说不出话。
下巴已然粉碎……
侯君集看着校尉这般凄惨的模样,心都跟着抽了一下,这可是他的亲侄子,大哥过世的时候,自己可是答应过决不让这个侄子受一点委屈,可是现在几乎已经没有人形了!
可是秦怀玉岂可如此轻易的放过这个禽兽?
一个箭步从后边窜过来,在校尉距离侯君集几尺远的地方,一把薅住他的发髻,猛地一用力,校尉哀嚎一声,诺大的身躯居然被秦怀玉破麻袋一样向后凌空甩出去,“砰”的一声掉在正屋门口,哼唧一声,又晕了……
侯君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秦怀玉眼里还有我这个大帅的存在么?
屡次三番的违抗军令不说,难道还要当着我的面打死我的侄子?
怒火在胸口熊熊燃烧,简直要从两只眼睛里冒出来!
侯君集大吼一声:“将秦怀玉给我拿下!”
“诺!”
亲兵猛地抽出横刀,便围了上来。
胡国公府的亲兵岂能让自家世子被别人捉了?大帅也不行!在他们眼里,统帅只有一个,那就是秦怀玉!
管你什么大总管还是兵部尚书,敢动咱家世子,就跟你玩命!
“锵锵锵”秦怀玉的亲兵赶紧护在秦怀玉两侧,雪亮的长矛跟侯君集的亲兵对峙。
而且由于长时间的高强度训练,亲兵下意识的就组成阵列,长矛手在前,刀盾手护卫,后面的弓弩手弩箭上弦,一支支锋锐的三棱箭簇对准身前的对手。
一股森寒的杀气冲天而起!
侯君集吓了一跳,被这股杀气刺激得激灵灵打个冷颤,头脑总算清醒一些。
他终于想起来,眼前这小子可是秦琼的儿子,混劲儿犯上来,天王老子也敢暴揍的棒槌!
秦怀玉却根本不给他缓和的时机,此时他距离侯君集并不远,当下上前两步,就站在侯君集面前,两人身高相差不远,但是秦怀玉显得尤为结实,肩膀也比侯君集宽得多,气势一下子就把侯君集死死压制住。
侯君集恼火不已,叫嚣道:“尔违反军令,且虐待士卒,信不信本帅将你当场格杀?”
秦怀玉嘴角泛起一抹不屑的笑意:“老子信你个蛋!”
他再次上前一步,脸部几乎跟侯君集贴在一起,二人气息可闻,很是暧昧……但彼此眼中喷薄而出的怒意与杀气,却令整个院子里沉寂一片。
秦怀玉死死盯着侯君集,大吼道:“侯君集纵兵为祸,洗劫百姓,视大唐军法如无物,令大唐声威蒙尘,实乃大唐军界之耻辱!左右麾下听令,若此人敢有异动,杀无赦!
“诺!”
二千兵卒狂吼一声,长矛横刀都前压一步,大喝一声:“杀!”
杀气凛冽!
侯君集带来的亲兵都吓了一跳,额滴个天!你们还真要动手不成?齐齐咽了口唾沫,眼神留意着大帅这边,等待大帅的指示……
侯君集被秦怀玉喷了一脸口水,恨不得掐死这个混小子!
他骑虎难下了……
只看对方如此鼎盛的气势,侯君集可以肯定,只要自己敢动秦怀玉一下,那上百张弩箭的第一目标便是自己,瞬间令自己变成刺猬!
侯君集是市井出身,所以有着市井之间的狠辣和嚣张,可他绝不莽撞!
在他看来,如何令手下兵卒死心塌地的跟着自己,对自己保持忠诚?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所有的士兵都得到好处!
这高昌国天高皇帝远,大军远征而来士气低落,洗劫一番自是可以提升士气。再说这里既不是中原之地,又不是大唐子民,放肆一番,有何不可?
却未想到秦怀玉居然如此处处作对,毫不退步!
你特么是信佛的傻子么?
这高昌城富得流油,所得好处,难道还能少了你的一份?
真是不知所谓的楞怂!
侯君集眼珠游移,思讨着怎么处理眼前的状况……
冷静下来的秦怀玉比他还紧张!
如此同一军主帅作对,甚至扬言要把对方干掉,已是冒了军中之大不韪!
侯君集若是不管不顾,悍然下令,今日就是两败俱伤的结局!
秦怀玉可不愿意跟这个傻逼同归于尽……
现在见到侯君集气势一弱,心底顿时松口气,语气平缓下来,说道:“大帅可知某为何将此人拿下?”
侯君集一愣:“为何?”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这个侄子干了什么事儿,接到亲兵报讯,说是侄子被秦怀玉给拿住,侯君集第一个念头就是秦怀玉这混蛋要拿自己的侄子开刀,表示对自己的不满!
所以侯君集立即赶来。
听秦怀玉这么说,还真是犯了大错?
秦怀玉缓缓退了一步,他怕对方的士兵心情紧张,误会了自己的动作,一时失手擦枪走火,那可就悲剧了……
见到双方的士兵都稳稳的,这才送了口气,然后让开身子,让侯君集的视线能够看清这家院子里发生的惨事!
侯君集自己也惊呆了,这……
是自己那侄子干得?
娘咧!
特么谁给你的胆子,连本大帅也不敢这么干好不好?
侯君集差点被侄子气死!
可再是生气,那也是自家侄子啊,还能眼睁睁看着被秦怀玉打死不成?
506 结仇
侯君集语气软下来,阴沉着脸,说道:“此事是某武断了,却不知此间居然发生如此惨事。新乡侯且放心,本帅一定严查此事,将凶手找出来绳之以法,以正军规!”
言罢,目光灼灼的盯着秦怀玉!
这算是当面认错了,对于一向心高气傲的侯君集来说,简直是破天荒的第一次!
可秦怀玉并不打算给他这个面子。
什么叫一定严查此事?那就是说,你这个侄子不一定是凶手咯?
将事情交给你调查,你还不是护着自己的侄子?
想要服个软,让我卖你个人情,保住你的侄子,做梦去吧!
既然敢触犯军规,做下此等丧尽天良、禽兽不如之事,那就得付出代价!
给你面子?狗屁!
老子被突厥铁骑突袭之时,拒不发兵救援,坐视老子陷入绝境的是谁?
秦怀玉嘴角讥讽的一翘:“既然如此,末将听从大帅即是。便在此间审讯吧,某亦是人证之一。
这几个军中败类,刀伤和身上的血迹尚未干涸,便是最好的物证,还望大帅秉公而断,整肃军纪,还无辜百姓一个公道!”
侯君集差点被秦怀玉给噎死!
娘希匹!
老子都舍去脸皮,跟你说小话了,还一点面子都不卖,非得置我侄子于死地?
侯君集脸色铁青,狠狠盯着秦怀玉,半晌,才缓缓点头:“好!即是如此,此间便由你处置即可!”
言罢,深深的看了侄子一眼,心一横,转身便走!
他知道,今日秦怀玉为了报复当日自己未发兵救援之事,定然不会饶了自己的侄子!
可这小子的确犯了军法,如今落到秦怀玉手里,便是他侯君集又能奈何?
只是这血仇,来日必然要你秦怀玉十倍百倍的偿还!
在侯君集刚刚转身的一刹那,秦怀玉冷然下令:“杀!”
“噗噗噗”
秦怀玉的亲兵手起刀落,几个禽兽士兵被砍了脑袋。
侯君集的亲兵围了一圈,本是将秦怀玉的亲兵包围在当中,可是此时,却仿佛围观秦怀玉行刑。
刀光闪过,人头落地。
所有人都感觉脖子一凉,再看向秦怀玉的时候,不可避免就只剩下满满的震撼与惧怕!
这人当真是吃了豹子胆,居然敢跟大帅叫板?
众目睽睽之下,秦怀玉从亲兵手中接过横刀,挥刀斩向那校尉。
校尉一双瞳孔骇然圆瞪,瞬间不满绝望的灰白……
一直以来,仗着叔叔的爱护,在军中横行无忌,即便触犯了军法,亦有叔叔偏袒维护,谁都那他没法。
久而久之,自然养成其视军法如无物的嚣张气焰,在他眼里,叔叔是大将军,是国公爷,是跟着陛下南征北战打下江山的从龙之臣,是大唐文臣武将之中鼎鼎大名的所在!
即便自己犯了错,谁敢不给叔叔侯君集面子?
可是今天,他才知道错了,原来这世上还真就有不尿侯君集的人!
只是可惜,这个认知来得有点晚,晚到他的生命只有最后一秒……
下一秒,人头落地,鲜血喷溅!
侯君集霍然转身,目眦欲裂!死死盯着秦怀玉半晌,一嘴牙咬得“咯吱”作响,恨不得将秦怀玉连皮带肉的吞下去!
然后,才转头看向侄子无头尸身,以及滚落三尺远的人头,心头针扎一般心疼,紧紧咬着牙,面如青铁:“收殓!”
这一次,再也不回头,甩袖而走!
这血仇,必报之!
薛仁贵看着地上的人头以及侯君集离开时那凶狠的眼神,知道秦怀玉和侯君集这次的仇结大了。
秦怀玉一点情面都不留,当面斩杀侯君集的亲侄子,二人已经撕破脸皮,以后二人一有机会就会致对方于死地。
侯君集毕竟是大军主帅,这样下去,秦怀玉一定会落于下风。
薛仁贵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立马给薛万彻写去了一封信,信中言明了秦怀玉和侯君集如何结怨,并嘱托薛万彻赶紧过来,怕侯君集对秦怀玉不利。
薛仁贵觉得这样还不保险,他知道秦怀玉和李恪私交甚密,一并给长安的李恪写了一封信,言明了其中的厉害关系,拜托李恪如果有机会就立马把秦怀玉调留高昌国。
不知是秦怀玉斩杀侯君集大帅亲侄子的消息传出,亦或是城中已然掳无可掳、掠无可掠,总之高昌城中的乱兵在半天之后居然消停下来。
大伙三五一群的等待着大帅的集结命令,偶尔见到有秦怀玉的亲兵在街上成队走过,不由得又是愤怒又是惊惧。
虽然阻拦了自家肆意快活的好机会,心中愤恨不已,可真就没有一个敢冒头找秦怀玉这路人马的麻烦,没办法,人家那位世子大人实在太过强势,大帅的亲侄子亦是说杀就杀,哪个嫌命长了敢去招惹?
左卫兵卒大多来自关中,素闻秦琼秦怀玉父子二人的之大名,以往皆听传言,说是护国公世子楞得没边儿,现在算是真的长了见识。闻名不如见面,这哪里是一个“楞”字了得?
简直是狂得要上天!
侯君集那是什么样的人?当年混迹市井的时候,心狠手黑有仇必报,现如今功成名就紫袍加身,这份睚眦必报的德性却是有增无减,等闲惹到他,也必千方百计的报复回来,何况今日当着几百亲兵士卒的面前,将他的面皮血淋淋的剥下一层?
若不将今日这耻辱加倍讨回来,日后也别再军中立足了!
侯君集将雷霆怒火压制与九天之上,先是吩咐心腹将领事先撤离,寻找一个隐秘之处,埋伏好精兵,仔细谋划一番,然后下达了全军集结,准备撤军的命令。
既然敢跟老子作对,那就让你不能活着回到長安!
侯君集将帅帐临时设置在高昌王宫,麾下众将济济一堂,商讨撤军事宜。
其实说是商讨,只是分派任务而已。谁人先锋,谁人殿后,谁人留下来收拾残局,军务派遣,各安职守。
侯君集冷眼扫视堂下众将一番,总觉得这帮子一向敬服与自己的将兵悍将神情有些轻飘,似乎对自己不如以往那般又敬又畏……而造成自己威信大跌的罪魁祸首,不是秦怀玉又是哪个?
正在侯君集谋划如何除掉秦怀玉的时候,薛万彻已接到了薛仁贵的信件,知道了秦怀玉如今的处境,立马丢掉了辎重部队,快马加鞭的来到了高昌王城。
507 暗棋
贞观十三年,九月。
长安城秋意越来越浓,树上的叶子纷纷飘落,气温渐凉。
李恪迎娶武氏姐妹已经一年有余,武氏姐妹也不负众望,给李恪添了一子一女,武顺娘为李恪生下一子,李恪取名李楷,武媚娘生一女,小名宝娘。
当然李恪的正妻苏婉儿也有所出,为李恪生下一女,小名蓉娘,加上之位的长子李仁,次子李玮,李恪已经有三子两女。
后面的二女一子尚在襁褓中,吃了就睡,只是饿了哭喊几声,把他喂饱就行,不需要多操心,长子李仁已五周岁,喜静,也不需要大人多操心。
次子李玮刚满二岁,生性好动,最让人操心。
李恪的说:“玮儿,慢点儿!”
自从学会了走路,小家伙就不安分了。对这个世界充满了无穷的好奇心,不断的制造麻烦。
当然,李恪不是担心这些麻烦,不到两岁的小孩子,就算是捣蛋看起来也只是可爱。
只是考虑到这个年代的医学水平,他不得不小心。按照李唐皇室的规矩,小家伙的自由童年还剩下四年,然后就要开始地狱副本了。
这是出身皇室的责任与义务,只要不是傻子,这一套训练模式结束过后,培养出来的就不会是废物。
现实不是小说,纨绔子弟多出于暴发户。真正有底蕴的家族,子弟成才率远比普通人高的多。
或许这种教育培养不出来天才,但是普通人才还是可以批量制造的。
再科举制还没有普及的唐初,入朝为官的基本上全是士族子弟,这和他们的教育是分不开的。
正在李恪享受天伦之乐之时,杨宝山来到李恪身边道:“王爷,宫里传来消息,太子又被陛下训斥了…”
李恪淡淡道:“怎么回事?”
“太子在东宫和身边的太监宫女一起打扮成胡人模样,并共同跳胡人舞蹈,还和东宫的侍卫扮成盗贼,一起玩偷盗牛羊的游戏,并将偷来的牛羊进行烹烤…”
李恪闻言一懵逼,“什么?扮胡人,跳胡人舞蹈,还偷牛羊,太子这是疯了吗?”
不知什么时候到来的岑文本忽然开口道:“太子就算现在不疯,也快疯了,自从魏王建文学馆,入住武德殿后,编撰《括地志》,威望日盛,已经完全盖过了太子,太子能不疯吗?”
“哎…父皇犯了和皇爷爷当年同意的错误,怎么能对自己的继承人摇摆不定呢?”李恪感慨道。
“呵呵…王爷,如果陛下不犯这样的错误,怎么会有殿下的机会呢?”岑文本微笑道。
“这倒也是,岑师你之前的计划进行得如何了?”李恪道。
“进行得非常顺利,微臣那外甥谢茂已经取得了楚王的信任…”岑文本道。
“那就按步推进吧!“李恪淡然道。
“偌…”
……
平康坊,楚王府。
知道太子被天子训斥的不止李恪一个,李佑也是知情者其中之一。自从谢茂投靠李佑之后,迅速得到了李佑的信赖。
在谢茂的出谋划策之下,李佑在朝堂上也有了一点势力,虽然比起太子、魏王来相差甚远,但至少有了替他发声之人,从无到有,也算是一种进步吧!
这一切都是因为谢茂的到了才有所改观,所以他对谢茂格外信任。
“之前你们总说太子势大要本王蛰伏,现在太子已经失势,反而是魏王如日中天,本王不会还要蛰伏吧?”
李佑对薛大鼎怒气冲冲的责问道。
“哈哈…不蛰伏又能如何?对抗吗?”薛大鼎大笑道,似是在感慨李佑的不自量力。
“你什么意思?”
李佑以为薛大鼎看不起他,大怒道。
“王爷,不是属下打击你,无论是太子和魏王你都抗衡不了,太子有关陇集团的支持,魏王有山东集团的支持,而王爷您呢?”薛大鼎淡淡道。
“本王不是有谢茂吗?他背后不是有江南文士集团吗?”李佑怒道。
“王爷太抬举微臣了,微臣连江南谢家都代表不了,如何代表整个江南文士集团,现在江南文士集团势弱,即便微臣有了江南文士集团的支持,也战胜不了有关陇集团支持的太子和有山东集团支持的魏王。”谢茂苦笑道。
之前的章节已经讲过,唐初天下有三大势力集团:关陇军事集团、山东士族集团以及江南文士集团。
其中关陇军事集团势力最大,山东士族集团次之,江南文士集团最弱。
“如此说来,本王永远只能甘于平凡了…”李佑颓废道。
“一般手段肯定不行,如果王爷想有所作为,只能兵行险招!”谢茂道。
李佑闻言精神百倍道:“如何施为?”
“先假意投靠太子,怂恿太子杀掉魏王,然后再趁机杀掉太子!”谢茂声音骤然一变,杀气四溢。
薛大鼎脸色骤变,惴惴不安的看着李佑。他正在考虑,万一待会儿李佑狂怒,他要不要开口相救谢茂。
李佑沉默一会儿,似笑非笑道:“你胆子很大。”
“属下求的是辅佐明主,位极人臣,青史留名。”
谢茂淡淡地说道:“如果大王没有这份心,那只能怪某眼瞎看错人。”
他把李佑看的很透彻,知道这位志大才疏的皇子无比垂涎皇位。
不带掩饰的那种!
“你知不知道,你是在离间皇室手足。”
“知道。”
谢茂语气依旧古井无波,“可是殿下你要知道,欲成圣人,就不能有妇人之仁。太子就是因为优柔寡断,所以才会让魏王做大到如今这一步。
不是属下不看好殿下,而是事实摆在这里。殿下是觉得自己能拉拢关陇人,还是能得到陛下的垂青呢?”
这两样,李佑都做不到,所以他无话可说。
“关键是本王和太子关系一般,如何能得到太子的信任呢?”李佑沉吟半晌,皱眉道。
谢茂闻言,知道楚王这是上钩了。
“太子现在被魏王步步紧逼,已退无可退,正是最无助的时候,如果现在殿下去投诚,就好比那救命的稻草,即便这稻草再怎么样,他也会拼命抓住的…”谢茂自信道。
508 挑拨
“二位你们是不是把事情想简单了,有嫡立嫡,无嫡立长,立嫡不立长,立长不立贤,这时传承千年的宗法礼制,嫡长制度…
即便没有太子李承乾、魏王李泰,还有晋王李治,晋王可也是嫡子,没有太子魏王,皇位也只会落在晋王头上,谁让人家出生好,是嫡子呢,那能轮到殿下,即便没有晋王,还有汉王李恪,李恪是殿下的兄长,而且文武双全,也比殿下跟有资格继承皇位…”薛大鼎悠悠道。
“那就连晋王汉王一起除掉…”谢茂狠声道。
“对,不管谁挡在本王前面,本王都会毫不犹豫的把他除掉,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人挡杀人,佛挡杀佛!”李佑杀气冲天。
薛大鼎闻言汗毛炸起,这二人简直太疯狂了,不仅要杀太子魏王,连汉王晋王都不放过,这是要把李世民的儿子给团灭了呀,太危险,老夫现在退出还来得及吗?
权力就像一杯毒酒,品尝过一次,谁又能释然放手呢?
“先生,接下来,本王要如何做?”
“殿下该去东宫见见太子了。”谢茂意味深长的说。
闻言,李佑秒懂,并发出爽朗的笑声。
东宫,一片狼藉。
再次被李世民训斥后,李承乾怒不可遏。但他明白,愤怒并不能解决问题。
不振作起来,老四李泰只会步步紧逼,得寸进尺。
“王爷,楚王来了…”侍女心惊胆战道。
“快快有请…”李承乾闻言大喜道。
怎么多兄弟,只有李佑还偶尔来他东宫,其他的兄弟不是和他水火不容,就是老死不相往来。
怎么多兄弟,也就楚王李佑还和他聊得来,所以当听闻李佑来访,才会如此高兴。
“臣弟拜见太子殿下!”李佑拱手道。
李承乾立马扶起,“都是自家兄弟,不必如此客气…”
“那不行,礼不可废…”李佑微笑道。
“那随便你了,真拿你没办法,不过说回来,如果人人都像五弟你怎么守礼就好了…”李承乾沉声道。
李佑看着这满地的狼藉,明知故问道:“大哥,臣弟好像听出来了,你这话有所指?怎么了?”
“怎么了?还不是老四…”李承乾满脸不忿道。
“四哥?四哥又怎么了?”李佑疑惑道。
“还怎么了?他老四不过是一个普通的王爷,不仅入住武德殿,还设文学馆,一个月的用度比孤这个太子还多,在本宫面前没一点长幼尊卑,从不把本太子放在眼里…”
李承乾越是越愤怒,双眼仿佛要喷出火来。
“大哥,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如果不反击,皇位迟早要落在四哥头上…”李佑故作担忧道。
“他痴心妄想,孤才是太子!”李承乾双目圆睁。
“可四哥深得父皇宠爱呀!”李佑继续拱火道。
李承乾闻言满脸铁青,这是触碰到了他的痛处,也是他最不忿最不能接受的事情…
孤明明才是太子,为什么父皇要如此宠爱老四,给他的待遇甚至超过了孤这个太子,父皇就这么看不起孤吗?
李承乾眯眼看向李佑,心头心思百转千回。
“五弟,你帮大哥出出主意,孤怎么做,才能保住这太子之位?”
“很简单,除掉李泰!”李佑狠辣道。
李承乾猛然一惊,“李泰可是你的四哥,孤的四弟!”
“那又如何?”李佑道:“大哥,你是太子,你是长兄。可他却敢心怀野心,他又何曾将你这个大哥当成兄弟?大哥你再想过没有,如果李泰登上那九五之尊,他会放过你吗?”
李承乾闻言浑身一抖,是啊!如果让老四夺得帝位,他会放过孤吗?
自古以来,废太子有过善终的吗?好像没有吧!
李承乾越想越心惊,越想越害怕…
不过李承乾好歹也当过这么多年的太子,城府还是有的,很快便冷静了下来。
李承乾冷静下来,发现李佑有些不对,这小子好像是在拱火啊!
“五弟,老四心怀野心,对付的人是我,你为何要如此忌惮老四?”李承乾质问。
李佑一顿,心头有些慌张。
特么的,谢茂没教过这个啊。
不着急,不着急,冷静!
只见他冷笑一声,说道:“看来是臣弟自作多情,大哥都不着急,大哥都不怕,大哥都相信四哥,那臣弟还能说什么。今天,就当某什么都没说过,大哥以后也别找小弟了,是小弟想多了!”
言罢,李佑干脆利落的转身,准备离开。
见状,李承乾神色变动,开口道:“五弟且慢。”
“大哥还有何话要教训小弟。”李佑冷淡的说。
李承乾深吸口气,说道:“为兄不是怀疑你,只是你也知道,青雀到底是我们的亲兄弟,孤如何能下得去手?”
“大哥顾及兄弟之情,心慈手软,才会让老四成长到如此地步,这其中和大哥的纵容是分不开的,大哥处处退让,换来的是老四的步步紧逼,他老四对付大哥的时候,可曾将大哥看作亲生兄弟了?”
李佑嗤之以鼻,旋即说道:“直说了吧,弟弟确实很害怕四哥。”
“什么意思?”
“四哥心狠手辣,六亲不认,将来他若野心得逞,登基为帝,小弟多半也落不着好。小弟之所以支持大哥,那是因为小弟知道,大哥将来登基,小弟一辈子荣华富贵不用担忧。
可若是四哥登基,他素来看我不顺眼,一定会除之而后快。”
这么一说,李承乾心里的疑心顿时消失。
“五弟,方才是为兄想多了,还请你不要放在心上。”
李佑点点头道:“大哥,不是小弟要对付四哥,是四哥的野心无法遏制。
自从他入住武德殿,就以编辑《括地志》的名义,设文学馆,培持党羽,拉拢群臣,下一步肯定就是谋夺大哥的太子之位。
大哥啊,如今四哥已经势成,党羽遍布朝野,你这太子之位已经岌岌可危了。
更别说四哥在朝野之位还有山东士族的支持,他若是登基,岂能容得下大哥?”
509 计成
“孤才是太子!”李承乾眼眸一凝。
李佑道:“是,我们都将大哥当作太子,可是四哥可曾将大哥看成太子?
他若是没有野心,岂会和大哥处处针锋相对,会四处招揽人才充实文学馆吗?”
李承乾闻言沉默了。
老四要夺他的太子之位他是知道的,怎么老四还和老五有矛盾,老五为了自保,竟然想先下手为强杀老四。
哎,青雀呀!你这样苦苦紧逼,处处相逼,本宫现在真的只能骨肉相残吗?
见李承乾犹豫,李佑继续添火道:“如果大哥实在不忍,那小弟也不会强迫大哥这么做。只是大哥若不争,那小弟也只能回去闭府,从此不问世事,以求将来四哥登基能放过小弟。”
李承乾再次强调,“孤才是太子,他只是魏王!”
李佑想笑,却没有笑。
“大哥,你醒醒吧,四哥也想做太子,想做皇帝!”
话说到这个份上,以李承乾的智慧,岂会想不明白。只是,他以往只想着打败魏王,将他流放,但现在却要转变思路,除掉魏王,亲手杀了兄弟。
他犹豫。
可不杀,自己现在岌岌可危。
见李承乾还是不能下定决心,李佑叹道:“小弟告辞。”
待李佑走到门口的时候,李承乾忽然出声。
“五弟留步。”
闻言,李佑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
汉王府,议事厅。
“王爷,楚王府传来消息,计划已初见成效,在楚王的刻意挑唆下,太子已对魏王起了杀心…”岑文本冷声道。
李恪闻言并没有开心,反而惆怅道:“岑师,真要如此吗?他们可都是孤的骨肉兄弟啊!为了那个皇位,真要骨肉相残如此极端吗?就没有别的温柔一些的办法吗?”
“殿下,皇家无亲情,如果你想登上帝位,就必须如此,除非你只想做一位逍遥王爷…”岑文本沉声道。
其实岑文本不知道,如果李恪放弃夺嫡与世无争就能换来一个荣华富贵,做一个逍遥王爷,他李恪也就心满意足了,也就不会如此费尽心思想夺嫡了。
关键是就算他放弃夺嫡,与世无争,等李治登基,他也将死于非命,做逍遥王爷只能是一种奢望。
他李恪夺嫡,不是为江山社稷,不是为黎民百姓,不是为了其他任何人,就只是为了他自己。
岑文本不知道,他这个尊贵无双的皇子,在历史上结局是有多么的凄惨。
不仅是他,李治登基后,几个兄弟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贞观十七年,李承乾谋反失败,被废为庶民,流放于黔州,两年后便忧愤而死。
二十六岁,李承乾死的时候才二十六岁,何等的短命。
同样是贞观十七年,太子谋反被废,魏王李泰因涉嫌谋嫡,被降封为顺阳郡王,安置于均州郧乡县。
李治即位后三年,他便病逝于郧乡。
三十一岁!李泰死的时候只有三十一岁!
李泰在三十一岁的年纪抑郁而死,这个抑郁肯定是真的,而死因是不是抑郁,还真的不好说。
而他李恪,在李治登基的第四年,受房遗爱谋反之案牵连,被太尉长孙无忌诬陷致死。
三十四岁,李恪死的时候只有三十四岁,比李泰就多活了一年。
一位只活了二十六岁,一位只活了三十三岁,一位只活了三十四岁,对李治皇位有威胁的皇子都如此短命,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情,这里面如果没有猫腻,他李恪死也不信。
所以不是李恪想争,而是为了生存,他不得不争。
这是你死我活的较量,由不得他李恪妇人之仁。
李恪经过短暂的迟疑,目光立马变得坚定起来,“既然已经参与了夺嫡,就没有了回头路,孤不会再左摇右摆妇人之仁,岑师按计划进行吧。”
“偌!”
岑文本继续道:“王爷,薛仁贵从高昌国传回消息,说秦怀玉可能有危险…”
“高昌国不是被灭了吗?怀玉还有什么威胁?”李恪蹙眉道。
“不是外敌,是内斗,秦怀玉杀了侯君集的侄子,侯君集可能会对秦怀玉不利…”岑文本娓娓道来。
“侯君集是这次远征高昌国的主帅,秦怀玉不是不知轻重之人,他如何会杀一位主帅的侄子?”李恪眉头紧锁道。
岑文本把事情的经过向李恪详细的讲解了一遍。
李恪闻言后大怒道,“他侯君集也太放肆了吧,既然敢纵兵行凶,你叫以后那些外邦如何看待我大唐,侯君集罪大恶极,他那什么狗屁侄子更是死有余辜,怀玉杀得好,是本王遇见如此丧尽天良的禽兽,也会毫不犹豫的一刀砍死…”
“关键是秦怀玉现在在侯君集账下效力,侯君集如果想弄死秦怀玉,有的是办法,所以薛仁贵建议我们运作一番,把秦怀玉立马调离高昌国。”岑文本道。
“薛仁贵所言甚是,必须马上把怀玉从侯君集的账下调离,师傅眼看就不行,把怀玉调回长安吧,让他在师傅跟前再尽尽孝道吧,这样的机会已经不多了…”李恪有些感伤道。
历史上,秦琼在贞观十二年逝世的,由于李恪的出现,为秦琼请来了孙思邈治病,为他续命了一年,但孙思邈毕竟不是神仙,秦琼最终还是逃不过生老病死。
这一世,由于李恪的刻意讨好,秦琼最终收了李恪为徒。
李恪成为秦琼的徒弟后,秦琼并没有因为他的皇子身份而对其藏拙,而是全心全意的教导李恪武艺,所以李恪对秦琼这位师傅还是相当尊重的。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眼见师傅命不久矣,李恪难免有些伤感。
岑文本看到了李恪眼中的哀伤,劝慰道:“王爷,生老病死,乃自然规律,谁也逃脱不了,胡国公战功卓著,声名远播,如今又儿孙满堂,也算是人生赢家了,所以王爷不必过于善感…”
“岑师不必担心,孤没事,还是先想办法把怀玉掉回长安吧!”李恪道。
“偌!!!”岑文本道。
510 称心
“殿下,微臣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向你禀报…”岑文本微笑道。
“哦!什么好消息?”李恪立马来了兴趣。
“称心已经入太子府了!”岑文本神秘一笑。
“怎么快,记得这件事是孤上个月才吩咐下去的,你们这么快就找到称心,还如此顺利的把他安排进了太子府!”李恪诧异道。
作为重生者的李恪,知道在太子李承乾被废这件事情上,有一位小人物在其中有着不可或缺的作用,此人就是称心。
据旧、新两部唐书的记载:有一个太常寺的杂耍艺人,大概十几岁,容貌清秀,擅长唱歌跳舞。李承乾对他特别宠爱,并为他取名称心。
唐太宗得知了,一怒之下杀了称心,并杀了好多跟称心有关的人。称心死后,李承乾非常难过,给了他官职,还为他在宫中修建了小屋,树立了墓碑,叫人每天早晚祭拜他。
每次李承乾想到这里,都会哭一阵子。
堂堂大唐太子,如此迷离一位男宠,这让雄才大略的李世民如何放心把自己的皇位传给他。
“这还得感谢杨总管和他管辖的黑衣卫,微臣把殿下所言称心的一些特征告诉了杨总管,杨总管在第二天就找到称心的下落…”岑文本道。
“第二天就找到了?现在黑衣卫都这么强大了吗?”李恪惊喜道。
“殿下,这么多年,黑衣卫在你的大力支持下,光长安城就的探子就不下于一千人,眼线遍布长安的各个角落,长安一有风吹草动,汉王府立马就会得到消息…”岑文本道。
“很好,料敌于先机,我们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了,对了,那称心是在什么地方找到的?”李恪继续问道。
“在天香楼找到的,那称心是天香楼的一名乐师。”岑文本答道。
“那又是如何安排他与太子相识的呢?”李恪好奇道。
岑文本好像怕人偷听似的,靠近李恪的耳边轻声嘀咕起来。
……
三天前。
太子心情烦躁,便带着燕王李元昌(李元昌历史上被封为汉王,现在汉王的封号被李恪占据,因此李元昌才有了燕王的封号),太子府校尉赵节来到了天香楼。
李承乾也是赶了巧了,当他率众赶到天香楼时,正逢称心登台,只不过今日称心在台中非是奏曲,而是献舞——胡旋舞。
“西域歌舞名胡旋,传入宫掖靡长安。吹奏何必琼林宴,市间到处闻管弦。”
胡旋舞源自西域,南北朝时传入中原,始盛于隋末,胡旋舞不似宫廷舞那般阳春白雪,常人莫近,大唐最好的胡旋舞姬就在长安民间,就在街头坊里。
称心立于台中,脚踩花毯,一身盛红色的镶金丝罗衫,窄身宽袖,银蔓垂花,一条浅紫色的丝带绕身,随着轻快的鼓点声在台中的花毯之上如旋风般飞舞,带起丝带飘飘,环佩之声叮咚作响,既如仙子凌尘,也如流星刹那过空。
称心本就模样俊俏,体态柔美,但眉宇间却带着一股子英气,与寻常女子都不相同,而胡旋舞无论舞姿还是衣着,都是源自西域,更是将称心的妩媚和英气展现到了淋漓尽致的地步。
李承乾站在二楼的回廊之上,看着眼前娇俏可人的称心,惊为天人,不禁大呼惊艳,由衷赞叹道:“弦无差袖,声必应足,香散飞巾,光流转玉。曲美,舞美,人更美。”
李承乾的赞叹声极大,楼下大堂中的称心也听着了,称心听了李承乾的话,缓缓地停下了舞步,浑然不顾堂中还在看着的许多人,大胆地朝李承乾抛了个媚眼儿,竟是险些当场将李承乾的魂儿勾了去。
称心这般的女子李承乾此前甚少见过,模样且先不说,就是这幅胆气便不是寻常女子能有的。
凡寻常女子,无论是宫中的,还是青楼妓馆的,知道了李承乾的太子身份,行事大多是唯唯诺诺,小心谨慎的,还从无有称心这般大胆的,竟在众目睽睽之下眉目传情,实在是叫李承乾大呼新鲜。
李承乾的太子妃长孙氏乃长孙家嫡女,出自世家名门,真正的大家闺秀,无论行事还是衣着自也都万分端庄,对付男人哪里有称心十分之一的手段,称心给李承乾的感觉可是李承乾此前从未有过的,李承乾如何能够不喜,不爱?
李承乾心中想着称心妩媚传神的一眼,想着那婀娜轻盈的舞姿,不禁食指打动,心中也如百爪挠心,坐立不安了。
李承乾要了个雅间,方才坐下,还不等上齐酒菜,便忙不及地命人传来了天香楼的管事。
太子传诏,天香楼自然不得推辞,天香楼是河间郡王李孝恭的产业,天香楼的管事是河间郡王的心腹林福。
“草民天香楼管事林福拜见太子。”林福得了李承乾的传诏,连忙到了二楼的雅间,俯身拜道。
李承乾看着林福入内,轻瞥了一眼,道:“林管事,你好大的胆子啊。”
李承乾之言大有见怪之意,而林福根本不知自己和天香楼何处得罪李承乾,连忙跪地道:“草民不知何处得罪了太子,还望太子恕罪。”
李承乾看着林福,问道:“你不知自己何处得罪了本宫?”
林福道:“草民不知,还望太子明示。”
“那称心是本宫的人,你这么能让本宫的人在大堂中当众献舞呢?”李承乾冷声道。
“太子…殿下…,称心才到天香楼,今天才第一次献舞,怎么会是殿下的人呢?”林福忐忑的问道。
“太子看上他了,他就是太子的人,你有意见?”李元昌在一旁黑脸道。
“草民万万不敢…“林福急忙道。
“既然如此,你且速将称心请来,本宫今日便要带走她。”李承乾道。
林福闻言,先是满眼讶色,而后脸上浮现出了满满的难色,对李承乾道:“此事恐怕有些不妥吧,草民无法向我家王爷交代呀。”
李承乾闻言,不悦道:“怎么,本宫又不会短了你们赎身的银钱,又何不妥,难道你还认为河间王叔会不给本宫这个面子?”
511 乱起
李承乾闻言,不悦道:“怎么,本宫又不会短了你们赎身的银钱,又何不妥,难道你还认为河间王叔会不给本宫这个面子?”
林福见得李承乾动怒,连忙解释道:“自然不是,太子开了金口,就算是分文不给,草民也一定乐呵呵地双手奉上…”
“本宫不是强取豪夺之人,该多少钱就多少钱。”李承乾冷声道。
李承乾对称心毫不吝啬,不仅用黄金八百斤为其赎身,还在东宫为他另置别院,安置了人手伺候,更直接行文拜称心为太子詹事府录事,入了官身,每日名正言顺地跟随李承乾左右。
李承乾的所作所为,引起了另一个人极大的不满,这个人正是太子妃长孙氏。
太子妃长孙氏和李承乾成婚至今,她还从未如近几日这般愤懑和压抑过。
李承乾向来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自她初嫁李承乾时便是如此,不过李承乾毕竟贵为太子,将来是要承继君位的,后宫佳丽无数也是早晚的事情,故而她也从不曾多提,以免显得自己刻薄,失了他长孙氏大家闺秀的气度。
只是以往李承乾虽然也常去青楼,但多少还背着点人,知道隐藏身份,但就在前日,就在李承乾刚被李世民警示过的几日后,他竟又去了天香楼,更有甚者,这一次还带了人回来,一个男人,这是长孙氏万万都不曾想到的。
李承乾说这男子是他在外结识的至交好友,故而将他引进东宫,拜为太子录事,随侍左右…
但这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正儿八经的太子属官,自打他进了东宫后,李承乾每日只顾同他厮混于一处,待她这个太子妃都疏远了许多。
李承乾带回来的毕竟不是青楼女子,长孙氏也不好就此事直接质问李承乾,而就当她在殿中待着,想着要否再就此事和李承乾相争的时候,殿外有人通传,太子舍人杨思简求见。
太子舍人秩正六品,在右春坊,若只论官职在东宫里也并不算高,但太子舍人掌太子行令书、表启,乃太子心腹,份属内臣,紧要非常…
杨思简既然越过了詹事府直接来寻她这个太子妃,自然是有要事了,长孙氏也顾不得手头的事情,连忙传见。
“臣太子舍人杨思简拜见太子妃。”杨思简快步入内,看见长孙氏便上前拜道。
“杨舍人快快请起。”杨思简乃弘农杨氏子弟,和长孙家同属关陇门阀,长孙家现在是关陇集团的扛把子,杨家已经没落了,自然拼命交好长孙家,长孙氏见杨思简下拜,连忙抬手,着杨思简起身。
杨思简起身道:“谢太子妃,”
待杨思简起身,长孙氏问道:“今日本该是经会之日,杨舍人不在右春坊准备经会事宜,怎的到了此处?”
杨思简闻言,急道:“臣来此见太子妃,便是为了经会之事。”
长孙氏看着杨思简脸上的焦急神色,知道必是经会出了什么岔子,问道:“发生了何事?”
杨思简回道:“经会在即,诸位学士已至,偏却不见了太子,臣在前宫四处也寻不得太子身影,想必是太子到了内宫,故而询问太子妃。”
长孙氏闻言,面露讶色,经会乃李世民亲手指派之事,马虎不得,李承乾怎敢无故缺席?还且还叫身为太子舍人的杨思简寻之不得,以致找到了太子妃这边。
长孙氏当即道:“你且在此稍候,我这就命人唤了左卫率赵节来此询问,他必知道太子所在。”
太子妃传令,不过片刻的功夫,东宫左卫率赵节便被带到了长孙氏的眼前。
“末将左卫率赵节,拜见太子妃。”赵节依令入内,对长孙氏拜道。
长孙氏也不使赵节起身,开口便急着问道:“赵节,太子现在何处?”
其实自打赵节进殿,看到了右春坊的杨思简,他便猜到了太子妃唤他来此是为何事。
今日本事经会之日,而李承乾却不曾如约赴会,赵节作为李承乾心腹,这事赵节自然是清楚的,右春坊的杨思简在此,赵节哪还不知太子妃问这话是为了什么。
但李承乾自己不愿去,赵节身为李承乾的心腹,又怎敢违拗李承乾的意思,将李承乾的所在透露于太子妃知道。
赵节回道:“末将人微职轻,太子的行程岂会告知末将知晓,末将并不知太子身在何处。”
“你是太子心腹,每日跟随太子左右,和太子沆瀣一气,你会不知太子现在何处?”长孙氏看着赵节,见得赵节推诿,轻哼了一声问道。
长孙氏这个太子妃,出身关陇名门,有大唐第一家族之称的长孙家,是当朝司空长孙无忌的亲生女儿,赵节惹不起李承乾,但也万万开罪不起长孙家,赵节忙道:“末将不敢欺瞒太子妃,还望太子妃明鉴。”
长孙氏虽是太子妃,但赵节只听命于李承乾,断不敢将李承乾的行踪告知于长孙氏,长孙氏也知道赵节的顾忌。
长孙氏对赵节道:“我知道你清楚太子现在何处,你莫要以为你不说,我便奈何不得你了。”
长孙氏说着,对杨思简问道:“今日经会的主讲之人是谁?”
杨思简回道:“太子左庶子于志宁。”
长孙氏对杨思简道:“既然赵节不肯说,那你便去一趟右春坊,请于志宁出面,向父皇禀明此事,让父皇来问,我倒要看看,父皇有没有这个面子叫赵节开口。”
太子妃出生长孙家,又被选为太子妃,自然不是一般人,对付赵节这种人,自然有她的法子。
赵节一听长孙氏的话,顿时慌了,于志宁他太知道了,出了名嫉恶如仇刚正不阿,同时又是跟随李世民多年的臣子,而且脾气那叫一个暴躁,如果被此人盯上,不死也得脱层皮。
若是他们知道这消息,恐怕最先做的不是上禀李世民,而是直接来寻他赵节的麻烦了,唐人尚武,这于志宁如果急了眼,拳脚相加也不是不可能的,这人在朝中威望颇高,赵节是万万惹不起的。
512 逆反心理
赵节忙道:“近来太子喜欢养些鹰犬玩物,太子妃或可去鹰鹞院看看,太子兴许在那儿。”
赵节要么不说,既然说了就不会诓骗长孙氏,长孙氏闻言也知道了李承乾的所在,一面命杨思简先去右春坊稳住众位学士,一面自己赶去了鹰鹞院。
长孙氏虽然方才恫吓赵节,要将此事告知于志宁,但实则不然,长孙氏和李承乾夫妻一体,她自然也不愿将此事闹大,搞得满朝皆知,人人非议,这对李承乾在朝中的声望也不好。
长孙氏在得知了李承乾的所在后,便直奔鹰鹞院而去,盏茶之后,当长孙氏赶到鹰鹞院院门时,果然在院中瞧见了李承乾。
长孙氏远远望去,只瞧见此时的李承乾正和一个男子把臂言欢,举止亲昵,不似君臣,而那男子柳眉凤目,生地秀美阴柔,论模样甚至还在长孙氏之上,长孙氏看了心里越发地不是滋味。
外面流言太多,有些时候,长孙氏多少也知道一些,长孙氏本不愿那样去揣测自己的夫君,但事实摆在眼前,长孙氏也不得不信。
“启禀太子,太子妃到了。”长孙氏刚到门外,便有侍卫赶去李承乾身边通禀。
李承乾和称心一同在院中喂鹰,原本正在兴头上,可当他得知长孙氏来了的消息,在心中暗叹了一句扫兴,兴致顿时没了。
“她来这里做什么。”李承乾的嘴里嘟囔了一句,抱怨道。
称心聪敏,他见状,为免李承乾为难,当先对李承乾道:“太子妃来了,我在此不妥,我还是先行退下吧。”
今日本是经会之日,李承乾自己是清楚的,长孙氏在这个时候来此,多半也没什么好事,此时称心在此确是不妥,李承乾应了一声,便命称心退下,让他从侧门先出去了。
称心走后,长孙氏也到了李承乾的身边,长孙氏当先道:“太子原来在此,叫臣妾好找。”
李承乾有些冷淡地问道:“你寻本宫何事?”
长孙氏回道:“今日是经会之日,诸位学士都已经到了,只差太子一人,臣妾只当太子忘了此事,特来提醒…”
李承乾有些不耐烦地回道:“此事是父皇亲自交代下的,本宫岂能忘了。”
李承乾今日所为不妥,长孙氏本就不悦,随着李承乾颇为不耐烦的态度,长孙氏的心情越发地差了,长孙氏带着两分埋怨道:“我只当是太子是寻欢忘了呢,太子还记得便好,太子既还记得,便快些去吧,莫叫诸位学士等久了。”
李承乾道:“急什么,一场经会难不成还要本宫从头到尾都在不成,本宫不在他们先讲着便是,本宫随后便到。”
长孙氏道:“主持经会的于志宁和王仁表,并诸位学士都是饱学之士,陛下尚且重视,太子岂能怠慢。”
长孙氏的话和语气,可以说是和东宫以魏征为首的那帮子文臣颇为相似了,李承乾闻言,心中顿时翻腾起了一阵怒意,越发地觉着长孙氏这个太子妃不及称心那般善解人意,越发地不满了。
李承乾一挥衣袖,道:“本宫的事情,何需你来多问。”
长孙氏道:“太子若是能将诸事做地妥当,如魏王那般得朝内外称赞,我又怎愿去操这个心,太子近日都在忙些什么,太子自己最清楚,我若是不管不问,能成吗?”
若是不提李泰,李承乾因为长孙家的声望兴许还会多几分顾忌,不至于同长孙氏翻脸,但因为长孙氏提及了李泰,提及了李承乾最不愿提及的人,李承乾心里越发地逆反了。
李承乾怒道:“本宫在做什么,不必你多问,本宫堂堂太子,国之储君,何需如李泰那般虚伪,今日的经会我还偏就不去了,我看谁能将我奈何!”
李承乾说着,重哼了一声,扭头便走了,只留下太子妃长孙氏一人在此。
如果说在此前,李承乾的东宫还相对严实的话,那么自打称心进了东宫后,在李恪的眼前东宫便就彻底漏成了筛子。
随着称心进了东宫,太子李承乾和太子妃长孙氏之间的关系已经在有意无意间悄然恶化。
不过太子妃毕竟是世家女,识得大体,李承乾处处还得依靠长孙家,并不曾做得太过难看,故而两人的关系虽然失和,但到底没有撕破脸。
……
贞观十三末,侯君集率领大军终于攻克了高昌全境,从此以后高昌国便纳入了大唐的版图。
侯君集灭高昌后,志得意满,开始飘飘然,在未奏请李世民的情况将一些没有罪的人发配,又私自将高昌国宝物据为己有。
手下将士们知道后也开始盗取金银珠宝,侯君集害怕自己做的丑事被揭发,于是不敢治将士们的罪。
侯君集以为秦怀玉离开后,就没有敢跟他作对,他盗取金银珠宝的事情也没人敢举报。
但他没想到是,有一个人在暗中观察他的一言一行,把他的罪刑全都记录在案,这个人就是薛仁贵。
薛仁贵在通过黑衣卫的秘密渠道把这些罪证全都传给了长安的李恪。
李恪看着手中关于侯君集的案卷,冷声道:”自作孽,不可活…”
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侯君集自以为做的很隐蔽,但他的所作所为又怎能瞒得过有心人的眼睛,李恪知道侯君集班师回朝后,就会有人举报他贪污金银。
李世民知道后勃然大怒,就把侯君集关进牢房。
侯君集觉得李世民这老板的赏罚不公,便开始有了造反的念头。
老板李世民安排了一个活儿给侯君集去干,侯君集把活干的很漂亮,但是完工后老板李世民不光没有给侯君集升职加薪发奖金,还把侯君集罚款降职关禁闭了。
侯君集又心寒又愤怒,加上老板的儿子,未来公司的接班人李承乾也对老板不满,想赶老板下台,过来拉拢侯君集,侯君集稀里糊涂的就卷进去了!可以说侯君集的谋反李世民也是有一定的责任的!
513 晋王大婚
贞观十四年,正月,初春。
高昌国灭,突厥北遁,短暂地看来,至少在数载间,大唐的边境线都将再无战事,大唐也到了休养生息的时候。
但李世民是闲不住的人,边境无事,李世民的心思便放在了朝堂之上,恰逢岁末,各州都督、刺史进京岁末述职。
大唐立国虽已二十余载,但李渊在位的武德年间,各方几乎战事不停,李唐真正得国也不过十载出头的时间。
十载的时间不短,但也不算长,大唐各州,北州常经战事,州部官员多是干臣,但内州和南部边州承平已久,各州刺史、县令鱼龙混杂,难免良莠不齐。
于是李世民便动了一个心思,竟下旨三省,着此后各州刺史新晋选任均由吏部举荐,尚书左仆射房玄龄和太子李承乾初审,李世民亲自过眼方可,不得擅断。
此消息震动极大,一经传出很快就遍及整个大唐官场,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
东宫,宜春北苑,也是李承乾安置称心的所在。
宜春北苑属东宫外苑,挨着射场,和长安城东北的光宅坊相接,隔着靠东的一堵墙便能听到宫外的人声,也算是整个东宫难得有些烟火气的地方了。
在宜春北苑的园子里,李承乾和称心正在一方石桌前相对而坐。
“称心恭喜太子,得掌州部首官栓选之权,临驾吏部之上。”称心端起酒杯,对李承乾恭贺道。
李世民下旨,命李承乾参与州刺史栓选,多少确有些放权的意思,而论排次,李承乾也确在吏部之上,故而称心有此一言。
李承乾摆了摆手,笑道:“何来的栓选之权,不过是要本宫跟着房玄龄身后多学着些,选官上的大主意必然还是房玄龄拿着的。”
李承乾之言说着是谦虚,但心中的得意早已洋溢于话外,以往他只掌刑诉之事,确实对李世民心存不满,但如今他和吏部还有尚书省共掌州部刺史栓选,确是与以往大不相同了。
称心道:“世人皆赞汉王武功,魏王文德,但太子毕竟还是太子,岂是诸王能够比得的。
今日陛下命太子和房相选官,说不得这便是对太子的考验,再有些时日便该下令太子分掌吏部了。到了那时,朝廷内外,州部各县,岂不都是太子的门人了。”
“哈哈哈...”
李承乾闻言,不禁开怀地笑了出来,正如称心所言,李承乾毕竟是李世民的嫡长子,太子就是太子,栓选州官干系重大,除了他,谁也不能插手。
李承乾道:“借你吉言,有朝一日本宫若能执掌吏部的话,本宫便封你为东宫少詹事。”
吏部对四品及以下官员有任免之权,而太子少詹事恰是正四品,李承乾这么说,倒也是将称心放在心上了。
称心想了想,似是关心地对李承乾道:“此事万万不可,我才干寻常,所能不过愉悦君上,能为录事,伴于太子左右已是极限,岂能再图其他。
更何况如此太子还是储君,未登帝位,行事更当小心,切莫因徇私授人以柄,遭人攻讦。”
李承乾听着称心的话,心里大为感动,李承乾感慨道:“称心你才是本宫心尖儿上的人,知道处处为本宫着想。”
自从李承乾与称心越来越亲密,与太子妃却越来越疏远,这自然引起了长孙无忌极大的不满。
……
贞观十四年正月十八,宜嫁娶。
晋王李治大婚,自然是官员欢呼、举国沸腾。
作为李二陛下嫡子当中最幼的一个,李治所承受的宠爱是其余诸位皇子绝对所不及的,即便是号称“宠冠诸王”的魏王李泰也多有不如。
这倒不是李二陛下心中对李治的宠爱更甚于李泰,而是李泰毕竟年长,而李治在长孙皇后逝世的时候实在太过幼小。
最小的那一个总是对更多的得到一些宠爱……
这一场婚事李二陛下也是下了力气,现在内帑充盈的皇帝陛下难得的当了一回散财童子,婚礼的各个环节都奢华异常、靡费无数,以此来彰显对于晋王李治的宠爱。
李恪对于这种大型的盛典最是头痛,规矩多、环节多、讲究多,本来应当是黄昏时分进行的婚礼,结果天不亮就得穿戴整齐乖乖的到太极宫站班,想偷懒都不成,李恪毕竟是李治的兄长,必须全程参与……
贺仪已经在昨日便送入了太极宫,李恪并没有为了彰显雄厚的财力从而拿出一份震古铄今的丰厚贺仪,而是随大流置办了一些,多是各地运来的稀罕物件,很稀有,但是并不值多少钱。
不是他舍不得,而是觉得低调一些好。
尤其是他最近发现晋王李治与关陇集团走得很近,这让他心生警惕。
历史上太子李承乾被废,李世民为了顾全自己的骨肉和睦,从而舍弃才华更胜一筹的李泰和自己而选择了宽厚仁睦的晋王李治为太子。
现在李承乾的储君之位摇摇欲坠,晋王李治这个时候与关陇集团走近,实在不是一个好的预兆。
李恪对李治极为重视,他知道他夺嫡路上最大的绊脚石,既不是太子李承乾,也不是魏王李泰,而是这个看上去人畜无害的晋王李治。
他可不想自己这么多年谋划,到头来却为被人做嫁衣。
看着大殿正中那个一身蟒袍面相清秀稚嫩的李治,李恪有些无语。
这孩子今年才十三岁吧?
居然就娶媳妇儿了……
也不知毛长齐了没有。
中书舍人柳奭在李治耳边低声耳语了几句什么,而后李治抬起头,在大殿之中环视一周,最后目光锁定李恪这边,从容而来。
李治的王妃乃是太原王氏子弟罗山县令王仁祐之嫡女,而中书舍人柳奭的妹妹正是王仁祐正妻,亦就是李治的未来岳母。
李治娶王氏之女,自然是政治联姻,自从以后,李治便得到了太原王氏的支持。
不得不说,李治这小子不愧是李世民的种。
清秀稚嫩的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修眉朗目,身姿英挺却丝毫也不显得锋芒毕露,浑身充斥一股端庄安详的气质,很有领导气度。
514 李治的心机
很多看过武媚娘相关电视剧的观众,难免会有一种错觉:李治就是个窝囊皇帝,皇位是天上掉的馅饼,他捡来的,李治还是个妻管严,事事都听武则天的,可以说被武则天玩弄于股掌之间。
事实真是如此吗?
如果真是如此,我们不禁要问,“雄才大略的李世民是老糊涂了吗?,选怎么一个什么都不是的软蛋来当自己的就接班人?”
当然不是!
那李世民为什么立李治为继承人?
一方面是无人可立,李承乾、李泰因为夺嫡谋反被废了,李恪因为是前朝公主所生,宗法上不允许。
另一方面则是对门阀妥协,无人可立怎么办呢?只能听褚遂良、长孙无忌等门阀代言人的意见,立李治为太子(李治是长孙皇后所生,长孙无忌的亲外甥,自然得紧着本家的,其他皇子就不用想了)。
在世家门阀看来,李治懦弱,更容易掌控,可他们没想到的是,最后李治把他们一锅端了。
所以李治并不懦弱,懦弱的话,怎么最后对外战争上,灭西突厥、高句丽、百济,使唐朝版图达到极盛,内政上,开创永徽之治。
“贞观遗风”也是说的李治,针对关陇集团上,娶庶母武则天拉拢到了弘农杨氏,用山东门阀对抗关陇门阀,最后成功把关陇集团挤出了权力中心,加强了中央集权,所以用懦弱来形容李治不太恰当,用一个词来形容就是外柔内刚,不然最后也不会弄死自己的亲舅舅长孙无忌。
李治给李恪的印象就一个字“忍”,一个词“老阴逼”。
为什么说李治能忍呢?李承乾、李泰夺嫡时两不相帮,两边都不得罪,李承乾、李泰因谋反被贬后也不落井下石,最后忍到李世民立他为太子,感觉这像是早就算计好的…
长孙无忌认为自己与李治是利益共同体,搞死了李恪,这点和杨广很像,杨广夺嫡走的是母亲路线,讨母亲欢心,独孤皇后不是推崇一夫一妻吗?
他就投其所好,塑造一个从一而终的假象,在母亲面前狂刷存在感,并且一忍就是十年,最后成功把因不遵守规则得罪母亲的太子杨勇挤下台。
那为什么又说李治是老阴逼呢?
后世说到许多破事,似乎都是武则天做的。二圣临朝,大家都以为武则天控制朝政了。
其实李治直到死前一年,都掌握着宰相任免权。
大概可以说,日常许多事,武则天处理;大权还在李治手里。结果就是,在长孙无忌与褚遂良死后,高宗朝就再没有过权相。
李义府和许敬宗是他用来对付长孙的,对付完了,他自己再把李义府给收拾了。
历来皇帝一旦不肯分权给宰相,多少要借外戚甚至宦官来做事。
从结果来看,李治借的是武则天,自己的老婆。
说难听点,在公元682年之前,武则天就是李治的门面,就是李治的打手。
武则天负责许多日常工作,背许多锅,李治可以养他的风眩病,掌握着大权,还不用担心有人夺权——武则天的一切权力都来自于李治,甚至后来能夺李显的位置,也是李治遗诏里给的权力。
后世因为武则天那二十来年的太后+天子生涯,许多会误觉得李治柔弱,却忽视了武则天执政的合法性,基本来自李治。
武则天的政策,基本也没违背李治的宗旨。
李唐宗室是被搞了很多,但武则天之后掌权的,还是他和李治生的那几个娃。
神龙政变,武则天顾及宗法问题,还不是要去跟李治合葬,还政于李唐?
看看高宗在位时的唐朝疆域,看看他那么多狠辣手腕却不沾一点血腥的名声,明明坑杀了舅舅,削弱了关陇派系,加强了中央集权,还一脸都怪老婆太凶残,我一直都是心地善良的好宝宝。
这种背黑锅老婆去,落实惠自己来,这不是老阴逼是什么?
看着面前这位清秀稚嫩的李治,李恪百感交集,思绪万千。
“九弟,恭喜!”李恪拍了拍李治的肩膀道。
“谢谢三哥!”李治腼腆道。
须臾,李二陛下在一众内侍和礼部官员的簇拥之下到来,闹哄哄的大殿之上顿时为之一静。
李恪李治立马上前,“拜见父皇……”
今天李治是主角,李世民自动略过了李恪,望向李治。
看着面前眉目之间依稀有着妻子影子的儿子,心头满是酸涩苦闷。
李世民微微抬头,目光似乎能够穿越大殿厚实的墙壁望到妻子长眠的九嵕山,心里呼唤一声:观音婢!你看到了吗?咱们的小儿子也长大成人了!
你的二郎不负你临终托付,定然悉心照料咱们的孩子,将天底下最好的东西都赐给他们,让他们永远都这么快乐满足、富贵荣华!
好一会儿,李二陛下才收拾情怀,对着李治欣慰的笑道:“自今而后,你便是大人了,为父不奢求你惊才绝艳,不奢求你文韬武略,只要求你能够谨守孝道、和睦兄弟、爱护姊妹,如此足矣!”
“诺!孩儿谨遵父亲教诲,一生一世,不敢忘!”
李治撩起衣摆,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给父皇磕头。
大殿门口再一次一片喧哗,太子李承乾为首,魏王李泰、楚王李佑、蜀王李愔、蒋王李恽、越王李贞等几位成年的皇子紧随其后,进入大殿肃立两侧,这些人将和李恪一起成为迎亲的傧相。
众皇子齐齐向李世民施礼,李世民拈须微笑,欣慰的点了点头。
看着几个儿子都已成人,个个英俊潇洒,气宇轩昂,李世民心中满满的成就感。
他的目光在李承乾的脚上微微一黯,略略蹙眉,而后当移向李承乾那张洋溢着宽厚真挚笑容的脸上的时候,蹙起的眉头又舒展开。
人无完人,即便太子的脚疾一直都是李世民心中的一根刺,总觉得太子配不上煌煌大唐之赫赫天威。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认,诸多儿子之中,若是论起仁爱慈睦友爱兄弟,太子是做的最好的那一个……
515 迎亲
李世民目光在儿子们中间转一圈,最后看向李恪,轻咳一声,说道:“恪儿,众多兄弟中就属你最后文采,这次迎亲,你便作为傧相之首,辅佐太子完成任务。”
“儿臣遵命!”李恪微笑道。
须臾,良辰已到,宫内各式仪仗汇聚,人声鼎沸鼓乐喧天,彩旗飘飘人山人海……
李恪一脸严肃的站在李治身前,接受“婚礼仪式总指挥”的叮嘱,需要在注意的环节自会有专人提醒,这个不会出错,但是到了哪个环节要说什么话,那就大有讲究,一不留神说错了错,就容易闹笑话。
李恪之所以一脸严肃,实是因为两位婚礼仪式的“正副总指挥”……
总指挥是礼部尚书令狐德棻,原来的礼部温大有在去年告老还乡后,留下的位置由令狐德棻接任。
令狐德棻,字季馨,宜州华原县(今陕西省铜川市)人。唐朝史学家、藏书家。
令狐德棻原为太子宾客,他能坐上礼部尚书这个职位,太子党在其中自然出力不少。
作为礼部尚书负责婚礼流程的掌控,这本就是他的分内之职,别人想抢也抢不去。
况且这种事干好了是应该的,干差了就得承受李世民的怒火,傻子才会抢!
副总指挥也是老熟人,是据说闭关潜心钻研星象数术的牛鼻子道士李淳风……
古人笃信风水数术,哪一个方位在哪一个时辰代表着吉凶都是上天注定的,像是这种大型仪式必须有一位精通玄学数术的专家做专业指导,没人比李淳风更合适。
若说有,那就只有大唐另一位神棍袁天罡……
对于令狐德棻,李恪是不怎么看不上的,老头子满腹经纶为人却是迂腐至极,总是倚老卖老显摆资格,不讨人喜欢。
而李淳风是李恪极为忌惮且极力避免近距离接触的一个人,这人总是神神秘秘身上很是有些莫名其妙的“超能力”,令心中有鬼的李恪每次见到都很是心虚。
比如现在,当李淳风笑眯眯的看着李恪的时候,李恪便觉得自己所有的秘密都在这个神棍面前无所遁形,这种滋味绝对不好受……
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
心里有了不能倾吐、不能泄露的秘密,总是会莫名其妙的心虚气短,这感觉着实不好。
可是穿越这个天大的秘密他谁都不能说,只能自己一个人埋在心底直到地老天荒……
心里藏着世界上最大的秘密,滋味着实难受。
一应婚礼流程有条不紊的进行,李恪显得无精打采,该到他说话的时候他就应付两句,其余时间就尽量靠后打酱油……
李承乾走到他身旁,关切问道:“三弟可是身子不舒服?”
李恪心说:不知身子不舒服,我神经也不舒服……
“还好还好,只是不习惯而已,太子哥哥不必担心,臣弟稍微调整一下…”李恪虚与委蛇道。
话说一半,又被令狐德棻叫走了。
半个时辰后,迎亲队伍进到后宅,停在晋王妃王氏的绣楼之前。
本以为这就能把新娘轻松接走了,没想到王家的司仪站在绣楼之前,大声道:“良辰吉日,贺者赋诗以催新妇梳妆,佳词妙句,方能尽显天作之合,请迎亲傧相赋催妆诗一首!”
然后,院内众人一起大喊:“新妇子,催出来!”
李恪微愣,还有这个流程?
诗他倒是知道,可是自己成亲的时候怎地晕晕乎乎,好像没有这一关啊?就算有那也是自己赋诗,当时的傧相可都是一群酒囊饭袋狐朋狗友,能赋个屁的诗……
司仪话音刚落,门后便有人娇呼道:“一首怎么成?今日的傧相乃是汉王李恪,长安最最有名气的才子,起码要三首!”
“不仅仅要三首,而且每一首倒要得到我们肯定才行,对不对姐妹们?”
李恪何许人也,大名鼎鼎的穿越者,不过几首催妆诗,又怎能难道他!
以前李恪的处恋的女友,是个货真价实的女文青,在她的闺蜜结婚的时候拉着李恪收集了古往今来各式各样的催妆诗,严令李恪背下来,在闺蜜的结婚典礼上献诗,好显摆显摆自己男友的“质量”。
结果未曾等到闺蜜的婚礼,李恪为了仕途便抛弃了初恋女友,转身娶了省高官的女儿。
回首前尘,如梦似幻。
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往事不堪回首。
“三首就三首,尔等且仔细听来!”李恪豪情大发,似要将往昔的记忆彻底来一次发泄。
众人都知道李恪的诗词每一首每一阙都是经典,足以传唱一时流芳百世,俱都打起精神。
李治悄悄拉了拉李恪的袖子,眼巴巴的道:“三哥,写两首经典的!”
这催妆诗由于题材限制,一般来说很难有经典。
若是李恪今日写出一首足以流传后世的经典,在后人谈论这首催妆诗的时候便要提起今日晋王大婚,岂不等同于在史书上留了一笔?
李恪拍拍李治的肩膀,傲然道:“九弟放心,诗词对于本王而言就让他吃饭喝茶般轻松…”
众皆叹服。
别人说这话,那就是狂妄自大;李恪说这话,没人敢嘲讽半句!人家以往的作品早就奠定了大唐第一才子,第一诗词名家的地位,谁若是不服,那就先写出一首比李恪好的来看看!
李恪上前两步,记忆潮水一般涌上脑海,开口吟道:“传闻烛下调红粉,明镜台前别作春。不须满面浑妆却,留着双眉待画人。”
细品诗句,可知这里描绘的所“催”的对象是位女子。她夜晚“烛下”在“明镜台前”,调着胭脂红粉在妆扮自己。
一个“春”字,既显露出年轻女子的妙龄,又象征她有着春光一样的美丽容貌。
“催”的方式也是别出心裁,不是粗鲁地呼叫,而是婉言地相劝:不要把“满面浑妆”了,得“留着双眉”,以待“画人”去画。
汉代张敞为妻画眉的典故的借用,更增添了诗中意境的耐人寻味。
“好!”
院中轰然响应,一片叫好。
516 太原王氏
绣楼之内,亦是叽叽喳喳吵作一团。
谢家与王家乃是姻亲,故此谢小姐与王家女眷尽皆相熟。此刻谢小姐喃喃低语复述了一遍李恪的诗作,叹气道:“汉王殿下,不愧是大唐第一才子,作诗这种事情怎么能难得住他呢?”
王绣娘蹙起蛾眉,急声道:“那也不能这么轻易便过了吧?”
谢小姐便说道:“反正这一首过了还有两首呢,等到下一首不如这首的时候就算他不通过好了?”
众姐妹齐齐点头,这么好的催妆诗,不通过实在不像话。
王绣娘无奈,只得高声道:“这首算过了!”
门外的李恪哈哈一笑,毫不停歇的朗声道:“不知今夕是何夕,催促阳台近镜台。谁道芙蓉水中种,青铜镜里一枝开。”
“好!”
又是一片欢腾。
谢小姐一咬牙:“最后一首再刁难他吧?”
王绣娘只得道:“那行吧……”
第二首通过,李恪一鼓作气,继续高声吟道:“王氏玉女贵,出嫁帝王家;天母调天粉,日兄怜赐花。催铺百子帐,待障七香车;借问妆成未?东方欲晓霞!”
这次没人叫好了,整座院子里掌声一片!
秀楼内的王绣娘和谢小姐彻底傻眼,这人究竟是什么怪物,怎地一首比一首好?
这样的催妆诗,谁能挑出毛病来?
正自纠结着,便听得院中一个苍老的声音缓缓说道:“今日汉王殿下的催妆诗一出,怕是大唐此后再无催妆之诗!妙哉兴哉,楼内的小女儿们,速速请新郎官入内吧!”
王绣娘吐了吐舌头,赧然道:“是阿耶……”
闻听是王珪发话了,一众女眷再不敢胡闹,乖乖的开门迎了晋王李治等人进来,楼内欢声笑语一片。
王珪是当代太原王氏的家主,其威望之高,王家无人能望其项背。
太原王氏,当代顶级门阀世家。
在初唐时期,太原王氏是最实力庞大的世家门阀,没有之一!
太原王家世代簪缨,秦汉以降便是一等一的豪族。晋室南渡之时王家嫡子随着司马皇族南迁成为侨姓,太原王氏跟琅琊王氏一样,其嫡系在东晋初年就已经渡江。
琅琊王氏在衣冠南渡时为东晋政权的稳固居功至伟,被称为“第一望族”,相传司马睿一度欲与之平分天下,朝中官员一度七成以上以上是王家的或者与王家相关的人,所谓“王与马,共天下”、“不以王为皇后,必以王为宰相”。
声势达到前所未有之鼎盛!
可惜侯景之乱时,琅琊王氏与陈郡谢氏一起因拒绝联姻而被侯景大肆屠杀疾呼族灭,从此元气大伤,一蹶不振。
同样,太原王氏在东晋依然是一等一的世家大户,出过三位皇后,其家族代表人物王述、王坦之、王恭也都曾是举足轻重的人物。
但倒霉的是,东晋末年太原王氏的几个代表人物王恭、王愉、王国宝,全都站错了队,纷纷被灭门。
太原王氏从此在江南政坛彻底失去影响力,《南史》中甚至没有为太原王氏的人物立传。
王愉的孙子王慧龙先逃到后秦,后逃到了北魏。
王慧龙在北魏的仕族并不顺,生前只能做到荥阳太守这种级别的官职。
但是他的策略非常好…
王慧龙的妻子是清河崔浩的侄女、王慧龙之子王宝兴娶的是范阳卢遐的女儿、王宝兴的妹妹嫁给了陇西李宝子的儿子李承、王宝兴的孙女被孝文帝纳为嫔妃——太原王氏一下子重新与清河崔氏、陇西李氏、范阳卢氏、北魏皇族建立起姻亲关系……
出现这种情况并不奇怪。在东汉到魏晋的三百年里,太原王氏原本就是北方首屈一指的望族,太原王氏、清河崔氏、赵郡李氏、范阳卢氏,这些家族的祖上原本就交情不浅,大家都是黄河以北的大户,相互扶持一下,是你好我好大家好。
琅琊王氏远在南方的淮河流域,与崔、李、卢等家族的交情就没那么深了。
到了孝文帝改革时,太原王氏重返故乡已有三代,孝文帝强令鲜卑贵族改汉姓,同时又给各门阀排序列,太原王氏重新回到第一序列。
《资鉴》记载“魏主雅重门族,以范阳卢敏、清河崔宗伯、荥阳郑羲、太原王琼四姓,衣冠所推,咸纳其女以充后宫。
陇西李冲以才识见任,当朝贵重,所结姻连,莫非清望,帝亦以其女为夫人。”
可见在当时,陇西李氏还要排在太原王氏后面……
除了太原王氏的嫡系发展顺利,在南北朝时期,还有许多冒充太原王氏的人,也给太原王氏在隋唐时期的影响力加分。
这些冒充太原王氏的人中,有一部分其实是匈奴与乌桓后裔。这部分人从东汉时期就生活在并州,汉化之后,就冒姓王。
乌桓与拓跋鲜卑的关系错综复杂,拓跋鲜卑早期与乌桓通婚频繁,这部分人在北朝是有一定实力的。
还有个“中山王氏”的自称是太原王氏的旁支。其祖先王轨,据说是祖上是太原王氏子孙,永嘉年间避乱去了凉州,北魏统一北方,就随了北魏。
王轨在北周出将入相,深得北周武帝的器重,曾是权力中心的一员。到了唐朝,这“中山王氏”出了六七个宰相,煊赫一时。
还有个叫王韶的,也自称是太原王氏之后。王韶仕宦于北周、隋朝,是隋文帝的重臣。
在北朝时期,但凡是姓王的,只要是存在操作空间的,都想着法子要往“太原王氏”的金字招牌上靠。
这些人的祖先真正是谁?鬼才知道……
但太原王氏也并不澄清,任谁突然多了一门富贵远亲,想必也不会拒绝吧?
而那些挂靠了“太原王氏”招牌的人,自然希望它越来越好。
这一切所导致的结果就是——如果大家都希望你越来越好,你想不好也难呀!
这位晋王妃王氏这一支与唐朝皇室系旧亲,唐高祖李渊之妹同安大长公主是王氏的叔祖母,而王氏的母亲魏国夫人柳氏的叔母是唐高祖的外孙女。
因此王氏出身显赫,既是西魏重臣的后裔,其父母两族亦都是唐朝皇室的姻亲,可谓关陇集团的中坚力量。
517 婚宴
当然,世上没有永久的巅峰,起起落落浮浮沉沉才是永恒的定律。
又有谁能想到如今根深叶茂的太原王氏在晋王李治登基之后,作为外戚臻达家族荣耀的巅峰,却又在武媚娘与关陇集团的斗争中彻底败下阵来,遭遇前所未有之打击?
至于李治在其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李恪不知道。他只知道李治最后坐视关陇集团惨遭失败烟消瓦解,一手扶持他上位的长孙无忌也被武媚娘彻底铲除……
王氏祖宅锣鼓喧天,亲朋好友欢聚一堂,他们簇拥着迎亲使团,双眼放光的看着站在人前英姿飒飒俊朗秀逸的晋王殿下。
在目前这个阶段以及未来一段可以预期的时间内,这位刚刚成为王氏女婿的天潢贵胄就将是整个王氏以及关陇集团的政治中心,王氏将会把所有的资源都倾注在晋王殿下身上,围绕着他来进行一系列的利益诉求。
这个诉求未必就是推动晋王殿下参与争储,当然如果时机允许也不是不可以全力一搏,若是侥幸扶持晋王荣登大宝君临天下,那自然是求之不得。
事实证明,历史上的太原王氏的确因为集合整个关陇集团的实力扶持晋王李治上位而获得丰厚的回报,简直就是赚翻了!
可是谁又能想到,正是眼前这个温文尔雅俊朗不凡甚至有些青涩的晋王殿下,在登基之后便利用武媚娘将关陇集团一脚踹下神坛,彻底跌入深渊?
而绣楼之中的那位新娘,更是被武媚娘削断四肢塞进酒瓮……
当然这只是传说,并未见诸于史书,事实上这种事情也不太可能发生。
但李恪想起那位凶手现如今正是自己貌美如花的侍妾,就不由自主的打个寒颤。
調教武美眉的任务,任重而道远啊……
婚礼有条不紊的进行,直到新娘上轿,晋王殿下骑着高头大马走出王氏大宅,早已备好的买自的鞭炮便被点燃…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惊天动地,一股股火药将大红的炮皮子暴烈撕碎之后绽放出刺鼻的硝烟,火红的破碎炮皮子愈发增添了喜庆的氛围。
有人又要说,唐朝好像没有鞭炮呀?
但李恪是什么人?无所不能的重生者,造个鞭炮好不容易吗?
其实在唐朝就已经有鞭炮了,鞭炮在唐朝又称炮仗、爆竹、爆竿等。在没有火药和纸张时,唐人便用火烧竹子,使之爆裂发声,以驱逐瘟神,反映了古代中国人民渴求安泰的美好愿望。
整个王氏大宅所在的安善坊人山人海,早已被前来围观的群众堵塞得水泄不通。沿途路口皆有十二卫兵卒把守维持秩序,以防有人冲击迎亲队伍。
回到太极宫,算是婚礼正式开始,各种礼仪规矩愈发繁琐,却没有了李恪什么事儿。
作为李世民最宠爱的嫡子,晋王李治大婚的利益绝对是皇子当中最隆重、最奢华的。
当然,这也跟这两年李世民内帑充裕、兜里阔绰有关,以前就算是想要奢侈一把也没那个实力,避暑狩猎、修个宫殿向民部拆借一些经费都被推三阻四,更时不时以魏徵为首的御史言官群起弹劾,谁受得了?
现在花的是他自己的钱,虽然照样会有御史言官叫嚣着勤俭度日来给他添堵,可毕竟还是差了一些意思,李世民全当放屁……
婚礼进行得很是顺利,但是繁冗的环节和严苛的礼节导致时间一拖再拖,等到一对新人送入洞房,已是玉兔东升,清冷的银辉照遍太极宫的屋脊宫墙。
太极宫里摆满流水席,山珍海味美酒佳酿不要钱似的端上来,务必令所有来宾都感受到皇家的气度、天子的慷慨。
李恪本来打算是和李承乾、李泰、李佑这些皇子一桌的,但看着他们那一张张虚伪的笑脸,李恪就觉得浑身不自在,索性来到角落里的一张桌子。
从他进来的时候程咬金就在对他招手,与一群武将匹夫喝酒吃肉那才叫畅快!
程咬金和秦琼是至交好友,自从李恪拜秦琼为师后,程咬金爱屋及乌,和李恪也变得格外亲近。
武将没有那么多规矩,大口喝酒,大块吃肉,呜呜喳喳吆五喝六,这特么才是坐席赴宴!
美酒一杯一杯的毫不停歇的倒进肚子,负责倒酒的侍女累得胳膊都有些发酸。
“处亮那小崽子就要从江南奉调回京,现如今是正五品游击将军,在宫里当个亲勋翊卫羽林郎将也没啥意思,不若你在并州给安排个职务,那边靠近边疆,立功的机会多…”
程咬金端起酒杯大咧咧的跟李恪碰了一杯,说道。
李恪干了杯中酒,奇道:“处亮回京了?这么一点小事他自己来说就好,都是好兄弟,还不就是一句话的事情,何用程伯伯操心?”
程咬金嘿嘿一笑:“那小子不是脸嫩嘛,说什么现在你这边也是压力很大,不愿意给你添麻烦。
叫老子说呀,那就是放屁!啥叫兄弟?兄弟就是用来两肋插刀的!不能帮我挡刀,有点事情就唧唧歪歪推三推四,那能叫兄弟?
老子跟他说你李恪不是那样的人,那小子像头倔驴一般就是不听,差点被他气得半死!你们说着小崽子这么个倔强法儿,特么像谁了?”
李恪大汗……
头回听说,原来好兄弟就是用来顶缸、用来挡刀的?
不过你若是细细品味,话糙,理儿还真就不糙!
天天喝酒吃肉寻欢作乐,遇到点事儿就往后退,那能叫兄弟?
旁边的的尉迟恭哈哈笑道:“老程我跟你说,你家那一窝小崽子,还就这个程处亮老子看得顺眼,平常不吱声不吱气的,关键时候有担当有烈性,随我!”
见到有人赞扬自己的儿子,程咬金自然高兴,别看他骂的凶,可自家儿子有出息谁不高兴?
举杯跟尉迟恭碰了一下,咧着大嘴笑道:“这么多年,你这老黑总算说了一句让某心情舒畅的话语,来,饮圣!”
“饮圣!”
满桌子的武将碰杯同饮,气势汹汹。
程咬金喝了酒,啧啧嘴,觉得有些不对劲。
518 趣话
程咬金喝了酒,啧啧嘴,觉得有些不对劲。
程处亮那是我儿子啊,你要是说脾气像你这没毛病,但是刚刚尉迟恭说的却是“随他”……
混世魔王顿时恼了,“砰”的一拍桌子,牛眼瞪得好似铜铃,瞪着尉迟恭怒道:“尉迟老黑,你特娘的啥意思?占我便宜是吧?”
尉迟恭莫名其妙的看着忽然发飙的程咬金:“你这是吃错药了?我没招你没惹你,凭啥骂人?”
“那你说说,为啥说的儿子随你?”
“有吗?”尉迟恭一脸懵逼,环视左右,求证道:“某说了这话?”
牛进达点其头,做了人证。
尉迟恭有些尴尬,刚刚说话没过脑子,可他也没别的意思啊!你程咬金这么大光其火的智者我的鼻子骂,不是打我的脸么?就算我说错了,也不至于这般过分!
尉迟门神也是个暴躁性子,焉能受得这份鸟气?
当即也拍了桌子,怒道:“某就说了,你能咋地?某又没说错,你那儿子比你强多了,现在谁不知道汉王处处被针对?
也就你这个没长心的混蛋能说出让汉王殿下安排职务的话语来,你这是做长辈的姿态?”
两个脾气火爆的家伙杠到一起,简直就是火星撞地球,眼珠子一个比一个瞪得大,露胳膊挽袖子就要战在一处……
李恪这个无奈呀,赶紧拉架,劝住尉迟恭道:“尉迟叔叔休要担心,孤堂堂汉王,并州大都督,还能管不了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别的地方不敢说,并州地头还是孤说了算,安排个职务算得了什么?谁敢叽叽歪歪,本王立马收拾他!”
程咬金挑起大拇指:“这才叫爷们儿!你尉迟老黑长得倒是五大三粗,胆子其实比耗子还小,都比不得你家的那两个娘们儿!”
李恪无语,程妖精你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吗?
是个人都知道尉迟恭惧内,发妻去世之后,娶了个续弦之妻甚至比之前更甚,此事已然成为长安笑柄。
可是别看尉迟恭在家中对妻子俯首帖耳,但是到了外头谁若是嘲笑他惧内,非得跟人干一架显示一番自己的武力值!
果不其然,一听程咬金骂自己怕老婆,尉迟恭忍不住了,破口大骂道:“你个老东西,敢不敢与某大战三百回合?外间以讹传讹的传言你也信,焉知老子在家中一言九鼎…
俺家那婆娘早被俺收拾得服服帖帖的,连跟老夫大声说话都不敢,某叫他往东,他不敢往西,叫他打狗他绝不敢撵鸡…”
“呵呵…你就吹吧,你问问大家,谁信呢?”程咬金一脸鄙视道。
“老黑,别狡辩了,怕老婆又不是什么见不得的事情,你看人家房玄龄,怕老婆的事情从来不遮掩,这么多年,宰相还不是坐得稳稳当当…”牛进达拱火道。
满桌武将捂着肚子哈哈大笑。
若是换了旁人,说他怕老婆那就是得罪人了,可是在房玄龄这边不叫事儿。
如果有人当着你的面说你怕老婆,大部分人肯定会当场发飙,比如尉迟恭这货。
但房玄龄却微微一笑,坦然道:“老妻为我生儿育女操持家业,操劳辛苦嘘寒问暖,实在是劳苦功高,难不成时不时地打骂一顿就彰显我是男儿本色?我那不是怕,是敬…”
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天下人皆敬服之。
“老黑,看看人家这气度,在看看你,现在知道人家为啥能当宰相了吧…”程咬金揶揄道。
尉迟恭知道自己在这个话题上和程咬金讨不了好,于是便转移话题,对李恪道:“既然汉王殿下夸下海口,吾那次子与你也算是有交情,你也一并安排了吧。”
李恪大气道:“尉迟环与孤乃是发小,完全没问题…”
自然没问题,就算有问题,这个时候他敢说?瞅瞅程咬金和尉迟恭现在的状态,谁招惹了都得倒大霉!程咬金的儿子你能安排,我儿子你就安排不了?
瞧不起人啊?
帮尉迟环安排工作,其实这是李恪求之不得的事情…
李恪原以为尉迟恭会顾及自己的皇子身份,刻意与自己疏远,没想到他会主动让自己给他儿子安排工作,尉迟恭这就相当于把自己绑在了李恪的船上。
李恪不知道尉迟恭是从自真心,还是因为喝醉了,既然是他自己主动提出来的,李恪不管他是真心也好,假意也罢,他都不会放过这个拉拢尉迟恭的机会。
其实这一桌还是一名武将,李恪特别想拉拢,此人便是李大亮。
很多人可能对李大亮这个人不太熟悉,但李大亮在台湾却是家喻户晓。
因为在台湾台南,供奉的五府王爷,李大亮便是其中之一的遮天大王。
李大亮是京兆泾阳人士,文武双全,与其结拜兄弟池梦彪、吴孝宽、朱叔裕、范承业之中,李大亮为大哥,五人辅助唐高祖李渊建立唐朝。
李大亮不但忠君爱国、体恤百姓,也赋有君在臣在、君亡臣亡的伟大情操,随着唐高祖李渊驾崩后,李大亮则追随唐高祖于黄泉之下。
玉皇大帝得知李大亮一事,被如此伟大的爱君爱国情操所感动,敕封李大亮为代天巡狩,驻守人间,拥坐王船,巡狩四方,以驱疫除瘟,圣称为“大王李府千岁”,四月二十六日为他的圣诞千秋。
当然这是神话传说,但历史上的李大亮同样是一位响当当的人物…
曾有人这样评价贞观名臣——
“当房、杜之时,所与共事则长孙无忌、岑文本,主谏诤则魏征、王珪,振纲维则戴胄、刘洎,持宪法则张元素、孙伏伽,用兵征伐则李绩、李靖,长民守土则李大亮。其余为卿大夫,各任其事,则马周、温彦博、杜正伦、张行成、李纲、虞世南、褚遂良之徒,不可胜数。”
这其中将李大亮与李绩、李靖并举,可见这位在后世名声并不彰显的名将,实际上发挥的作用相当之大,远非他低调的名声可以比拟。
519 噩梦
这其中将李大亮与李绩、李靖并举,可见这位在后世名声并不彰显的名将,实际上发挥的作用相当之大,远非他低调的名声可以比拟。
而最李恪敬佩的还是他清廉的为人。
击破辅公祏,计擒张善安?的功绩自不必说,李大亮的去世的时候,家人为他穿衣入棺时,发现家里拿不出珠玉给他含在嘴里,只能在棺中放了五斛米、三十端布……
李世民问询之后悲痛大哭,亲自赐了一块玉珏,并且赐予他谥号懿,赐他在昭陵陪葬。
李大亮之清廉,与魏徵不相上下。
历数贞观一朝,名臣名将辈出,忠贞之士数之不尽,这是这些千古名留的人物谱写出一篇锦绣天唐的华美篇章!
试问这样一位文武双全、品德高尚的完人,谁不喜欢?
酒逢知己千杯少,不知不觉李恪便醉了。
任他酒量再好,在程咬金、尉迟恭、牛进达、李大亮这等“酒精考验”的老油条面前也得醉……
……
一声声曼然的清笛,缤纷的花瓣装点着天地,如水葱般淡绿的长裙、黑得发亮的长发高高的髻起,一只通翠的飞凤斜在髻间,如同在云海穿梭,她背对着我,我呆呆地看着她,很好奇,她到底是谁?
似乎她懂了我的心思,缓缓地在清霖彻透的水面舞动着,妖娆而瑰丽,那只堪一握的纤腰柔曼地而轻盈,每一次脚尖落在水面,就像是踩在我的心中,荡起了琉璃的波光,溢漫着天际的碎月...
你是谁?我问她,她的舞动终于渐渐地缓了下来,垂袖,俯首,完全的身段在轻衫下如同月夜那驻立在星河之畔的垂柳。
太好奇了,李恪忍不住走上前去,拉住了她那柔若无骨的手,她缓缓地抬起了头,朝着我笑了,眉舒、眸弯,酒旋隐现,嘴角翘起了完美的弧度。美得极致,媚得入骨,让我完全地窒息…
可...难道孤眼神不好?怎么看怎么像中年的媚娘呢?
“陛下,该喝药了,喝了这碗药就没事了…”,声音显得那么的诡异与阴冷,这声音他太熟悉了,这就是武媚娘的声音…
不好,这娘们想谋害朕,想自己当皇帝,李恪赶紧摇着头,想起身逃跑,但浑身无力,怎么用力也爬不起来…
“陛下别挣扎了,你已病入膏肓,命不久矣,就乖乖把药喝了吧…”武媚娘冷声道。
“媚娘,朕可是你丈夫,当年你被两个哥哥赶出家里,流落街头,是朕收留了你,给你好吃好喝,让你荣华富贵,还娶你为妻,朕登基后还封你为皇贵妃,后又封你为后,朕试问没有亏待过你,你就这样报答朕吗?”
李恪脸色苍白,有气无力的质问道。
“陛下对臣妾很好,臣妾也很感激陛下怎么多年对臣妾的照顾,但那个位置太吸引人了,它就像是致命的毒药一般,臣妾真的控制不住啊…”武媚娘眼神中透露着狂热。
“你就这么急吗?你就不能等朕驾崩后…”
“臣妾等不了,臣妾一天也等不了,臣妾要立马登基为帝…”
武媚娘越是越激动,眼中的杀气也越来越浓烈。
李恪被吓得大叫道:“来人呐!护驾…“
“陛下你就别喊了,整个皇宫都是臣妾的人,陛下你怎么爱臣妾,就成全臣妾吧…”
武媚娘说着就一把捏住李恪的脸颊,端起药碗就往李恪嘴里灌…
无论李恪如何挣扎都无济于事…
“啊!...”李恪睁开眼,冷汗淋淋,才发现是一场梦。
李恪头痛欲裂,该死的混合酒,喉咙里如同插入了二十来根狼牙棒乱搅,不用说话,光是咽口水都疼得脸色发青,呆呆地坐在床上,刚才那个梦让李恪心有余悸,太可怕了…
特么的,这个梦太真实了,武媚娘怎么彪悍的女人孤真的能降服得住吗?
李恪第一次有了把武媚娘除之而后快的想法…
李恪迎面看到了床几上放的茶水,连滚带爬地挪过去抓起茶壶就往嘴里灌,温温的,温度刚好,让原本已经裂开了无数血口的喉咙得到了滋润,感觉总算好了点。
“王爷,你醒了…”人随声至,紧闭的房门被推开,武顺娘端着食物走了进来。
“是顺娘啊!”
武顺娘看见李恪脸色苍白,关切道:“王爷你这么怎么了,脸色为何如此难看?”
李恪支支吾吾道:“应该是酒喝多了,胃里翻江倒海,头也疼得厉害…”
“王爷你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下次别喝这么多了,奴家给你端来了一碗小米粥,你快快喝了吧,这样胃应该会顺服一点…”武顺娘柔声道。
“嗯,孤胃难受,正想喝粥呢,没想到顺娘就把粥端来了,还是顺娘最贴心了…”李恪微笑道。
武顺娘闻言,有些羞涩道:“王爷就知道哄奴家开心…”
李恪喝完小米粥,胃中一下子温暖起来,舒服多了。
见李恪喝完粥,武顺娘扭扭捏捏的坐在了床上,李恪的脑袋立刻枕在她丰腴的大腿上,抬眼看着两团生命之源在眼前晃悠。
有些晕,一股熟妇的气息撩的李恪心里痒痒的。
细腻白嫩的小手轻轻给李恪按摩着太阳穴,李恪舒服得差点叫出声来,武顺娘吐气如兰,熟妇的气息扑面而来,李恪有些心猿意马起来。
“王爷好些了吗?”武顺娘柔声道。
“舒服,太舒服了,顺娘你的手艺又见长了…”李恪闭目呢喃道。
武顺娘闻言开心道道:“妾身还有一个好消息要说给王爷听?”
“什么好消息?”李恪闭眼享受武顺娘的服务,没把她口中的好消息放在心上。
武顺娘脸颊涌现一抹红晕,朱唇轻启。
“王爷,奴家又有了。”
“又有什么了?”李恪懒洋洋的问。
嗯,又有了?
李恪猛然睁开眼睛,瞬间从她怀里爬起来。
“你又有了?什么时候?”
他惊愕的看着武顺娘,目光下移到她的腹部。
武顺娘嘴角含笑,两手抚摸着小腹,羞涩道:“应该是上上个月和王爷欢好的那一次,有好长一段时间了。”
李恪愣了好一会儿,反应回来立马叫杨元宝去宫里请御医过来诊治。
520 三国志
李恪愣了好一会儿,反应回来立马叫杨元宝去宫里请御医过来诊治。
半个时辰后,宫里的御医拎着小医箱匆匆赶来为武顺娘号脉。
“恭喜殿下,夫人确实已有身孕。”
李恪闻言大喜,武顺娘确确实实是怀孕,换句话说,他要当爹了。
“呵呵!本王还有当种马的潜质,这武顺娘才生下儿子多久啊?现在既然又有了…”
李恪打赏了御医,又吩咐下人好好照看顺娘。
李恪来到书房,看到长子李仁和次子李玮在房间里面嬉戏,脸色不由得露出慈爱的微笑。
“父王…父王…”两兄弟看到了李恪,笑着跑了过来。
“嗯,练字了吗?”李恪蹲下搂住了李仁和一起跑过来的李玮。
“父王,孩儿练了会,也看了会书,但是很多字不认识!”李仁看着李恪笑着说道。
“嗯,走,父王教你们认字去!”李恪说着就站了起来,摸着他们的脑袋说道。
很快,李恪就坐在厢房里面,教着两个儿子认字,慢慢的他发现,两个臭小子把很多字都认错了…
这也不能怪他们,他们毕竟还小,再加上中国汉字,博大精深,很多字看着很相似,难免他们会认错。
李恪纠正了他们的错误,便让他们继续练字,李恪随手抽了一本《三国志》看了起来。
在前世,《三国志》这本书李恪并不是很熟悉,自从看了百家讲坛,李恪才对这本书有所了解。
因为在《易中天品三国》中,多次提到这本书。
《三国志》的作者名叫陈寿,巴西安汉人,也就是现在的四川南充人。
《三国志》记载了中国三国时期的曹魏、蜀汉、东吴纪传体断代史,是二十四史中评价最高的“前四史”之一。
当时魏、吴两国已有史书,如官修的王沈《魏书》、私撰的鱼豢《魏略》、官修的韦昭《吴书》,此三书当是陈寿依据的基本材料,自行采集,仅得十五卷。
陈寿前半生是在蜀汉度过,入仕后,受宦官黄皓排挤而不得志。
蜀汉灭亡后,陈寿历任著作郎,晚年多次被贬,屡次受人非议,历经十年艰辛,完成了纪传体史学巨著《三国志》。
《三国志》善于叙事,文笔简洁,剪裁得当,当时就受到赞许。
后人更是对《三国志》推崇备至,认为在记载三国历史的史书中,独有此书可以同《史记》、《汉书》相媲美。
因此,其他各家的三国史相继泯灭无闻,只有《三国志》一直流传到现在。
而后世的著名忽悠大师罗贯中就是从《三国志》中提取了大量的素材之后进行了加工,成书为四大著中成书最早的一本《三国演义》。
李恪还记得前世上中学的时候,最喜欢两本小说,一本是《西游记》,另一本就是《三国演义》,再长大一些,还是觉得《三国演义》百看不厌,认为这本书是描写东汉末年,乱世中群雄逐鹿的奇书。
如果要评选中国历史上最具有代表性,影响力最深远的文学作品,李恪认为非《三国演义》莫属了。
虽然《红楼梦》文学价值更高,但他晦涩难懂,因此它在民间的影响力并没有半文半白的《三国演义》…
东汉末年:一个英雄辈出的时代,三国鼎立:一段扑朔迷离的历史,蜀汉五虎:一些引人入胜的故事,火烧赤壁:一个津津乐道的话题。
且不说《三国演义》在文学、史学、军事方面的重要价值,仅仅是关云长温酒斩华雄,诸葛孔明草船借箭,赵子龙七入曹营,张翼德喝断长板桥等这些烩灸人口的故事,一闭上眼,一位位英雄活灵活现地在我的脑海之中闪现。
反正闲来无事,要不把这本书抄下来。
心动不如行动,李恪没有多犹豫,提笔便写。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好词,王爷这首临江仙,当真是慷慨悲壮,荡气回肠…”
杨宝山不知时候走进书房,看见李恪所做的《临江仙》,忍不住夸赞道。
李恪没有理会杨宝山,书写完《临江仙》,笔锋流畅,倏而,临江仙书就之后,就开始写“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周末七国纷争,并入于秦......一统天下,后来光武中兴,传至献帝,遂分为三国.....”
李恪一直写了一回目,洋洋洒洒几千字,耗费一个多时辰,足足写了十几张。
“好一个桃园三结义!风云际会,君臣知遇,让人悠然神往。”杨宝山激动道。
“杨叔你能不能不要一惊一乍的,你这样把孤的思路完全打乱了,孤还如何继续下去…”李恪蹙眉道。
杨宝山闻言有些脸红道:“殿下恕罪,主要是殿下的文章太精彩了,老奴看着忍不住叫出声来…”
“这不是什么文章,而是孤看了《三国志》,写出来的小说…”李恪纠正道。
“那王爷继续,老奴保证不在出声…”
杨宝山急忙催促,好像害怕李恪不写似的。
“第二回:张翼德怒鞭督邮,何国舅谋诛宦竖。
…且说董卓字仲颖,陇西临洮人也,官拜河东太守,自来骄傲。当日怠慢了玄德,张飞性发,便欲杀之。玄德与关公急止之曰;“他是朝廷命官,岂可擅杀?”……
李恪写完第二回手腕好似疆了一般,李恪郁闷的甩了甩手。
这样下去不行,这毛笔写字既慢又手疼…
“要是有支钢笔就好了…”
“没有钢笔,有支鹅毛笔也不错…”
李恪突然想到了简单又实用的鹅毛笔。
“杨叔替孤抓只鹅来。”
“老奴遵...呃...王爷是要吃烤鹅?”杨宝山看着李恪一脸疑惑!
“不是,一时半会解释不清楚,你先吩咐下人抓一只鹅,拿到房里来,本王有大用...”李恪道。
“鹅不是用来吃,还能有什么用处...”杨宝山明显不相信,欲言又止,顾虑重重道:“王爷,书房里...烤鹅不合适吧...”
“啊?书房烤鹅?...”这老头在胡乱猜测什么?难道孤还会用这满屋子的书来当柴火吗?
521 鹅毛笔
“啊?书房烤鹅?...”这老头在胡乱猜测什么?难道孤还会用这满屋子的书来当柴火吗?
“本王不是要烤鹅.....算了,一时半会给你说不清楚,你给我去拔几根鹅毛来,记住,要大根的,没有鹅毛,就鸡毛,没有鸡毛,就给我拿鸭毛来,记住,要尾巴或者翅膀上的长根的。”李恪不耐烦道。
“老奴遵命...”杨宝山见李恪不悦,急忙答应道。
上边一张嘴,下边跑断腿。
须臾,杨宝山便抱来一大把羽毛来到了书房,有鹅毛的、鸡毛的、鸭毛的…
李恪挑出一根大个的鹅毛端详了起来,然后对身边的秋香道:“剪刀…”
秋香立马把剪刀递了过来,李恪接过剪刀,喀嚓几声,把鹅毛剪出形状,这次满意的点了点头…
李恪然后又揉软了毛管,沾了墨,扯过一张用过的废纸,龙飞凤舞的写了起来…
“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
李恪感觉不错,虽然不流畅,但书写的速度比毛笔快了一倍不止。
“哇...王爷,您...您太厉害了,竟然能用鹅毛写出字来...”在秋香的眼中,李恪已然成为一位无所不能的神人。
“王爷,这又是一大笔收入呀…”杨宝山眼冒金光,擦了擦罪角的口水,激动道。
李恪难得理这个掉钱眼里的老货,转身对秋香道:“秋香…”
“在!”回答得不错,小身板也挺立起来了,闪闪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李恪。
“记下来,在伟大的唐朝,贞观十四年二月,英明神武的汉王李恪,历经沧桑、排除万难,不顾艰辛,发明了华夏第一只鹅毛笔,从此以后,所以的寒门子弟终于摆脱了用不起笔的困境…”李恪自鸣得意道。
“王爷,这样自卖自夸真的好吗?”秋香有些脸红道。
“有什么不好的,王爷这项发明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杨宝山奉承道。
李恪闻言,眉开眼笑道:“哈哈…还是杨叔觉悟高眼光好,这小丫头片子还是太年轻,阅历不足,看不出这鹅毛笔的重要性…”
“王爷过奖了,老奴毕竟多吃了这么多年的米饭,什么事没经历过,人生阅历自然要多一些,岂是一个小丫头可以比例的…”杨宝山洋洋自得道。
看着李恪和杨宝山一唱一和把自己贬得一文不值,秋香忍不住憋了憋嘴。
“三哥,什么鹅毛笔啊?”
突然一个声音响起。
李恪抬头一看,原来是城阳公主牵着晋阳公主来到了书房。
看见两位活泼可爱的妹妹,李恪眉开眼笑道:“丽仙、兕子你们怎么来了,秋香快快上茶!”
城阳公主原名李丽仙,晋阳公主,字明达,乳名兕子。
“三哥,彘奴也来了…”李治忽然从城阳公主的背后转了出来。
彘奴,李治的小名。
李恪看着李治出现整个人都不好了,这个不要脸的家伙怎么又来了,李恪黑着脸道:“彘奴,你不在皇宫学习圣人之道,又跑本王府上来干什么?”
“太子哥哥和四哥在宫里天天闹,彘奴经常被殃及池鱼,莫名其妙的被两个哥哥训斥,那还有心思学习啊…”李治一脸委屈道。
说实在的,李恪现在不知道李世民到底是如何想的,也许是早就放弃了李承乾和李泰二人,现在只不过是把他们竖在那里,让他们斗去,私底下却在培养李治,这样一旦他们两个彻底让大臣们失望了,那么就推李治出来…
这个只是李恪的猜测,现在他还不敢论断,不过李恪知道,三年后,也就是贞观十七年,李治就会被封为太子,自己又感觉自己推测应该是对的。
现在的太子和魏王,也不过是李世民的棋子,当然,可能一开始,太子不是棋子,但是太子无德,让李世民失望了,干脆抬出一个魏王了,让他们两个人斗去。
也有可能是李世民为了磨炼太子,故意推出魏王,可太子不知道,以为是威胁,反而越走越远,谁知道呢!
这两年朝堂不稳,太子和魏王斗得头破血流,李恪也越发低调起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没有李世民的诏书,坚决不进宫。
“既然皇宫不安宁,你就回你的王府陪你老婆啊,这才刚娶进门,你就对人家不理不睬,小心她红杏出墙…”李恪道。
“三哥你干嘛这样讨厌彘奴,太子哥哥和青雀哥哥欺负我,你也欺负我…”李治委屈道。
“老子就是被你个腹黑男和长孙阴人害死的,老子不揍你你就烧高香吧,还妄想老子给你好脸色吗?”李恪心里吐槽道。
“知道本王讨厌你,你还老往本王府里跑…”李恪沉声道。
城阳和晋阳公主可没兴趣掺和李恪和李治二人的争吵,因为他们早就习以为常了,这时城阳公主看见桌上的鹅毛笔,以及宣纸上小字,突然眼睛一亮:“三哥,这是什么?”
“鹅毛啊!还能是什么?”李恪道。
城阳公主再次看了眼桌上的白纸,不确定道:“三哥,你是在用鹅毛来写字?”
“嗯!”
晋阳公主抢过姐姐手中的鹅毛笔,好奇的看了看,“三哥...三哥,你教教兕子这鹅毛笔如何用...兕子也想用鹅毛来写字。”
这时李治也跑了过来,拿起一根鹅毛瞧了瞧道:“三哥,有毛笔,你干嘛要用鹅毛写字?”
李恪没好气道:“当然是因为用它来写字比较快啦…”
“真的假的?...”李治半信半疑地望了李恪一眼,把鹅毛笔拿到了跟前仔细端详起来:“这么硬,怎么能写字,三哥又骗人!”
“爱信不信…”瞪了李治一眼,夺过笔来,写“晋阳公主”这两字没超过两秒,这就叫速度。
“三哥好厉害…”晋阳小萝莉一脸崇拜道。
“哼,有什么了不起的,我还不是也会...”李治轻哼了一声,拿起另一根制作好的鹅毛笔蘸了些墨,在白纸上刷刷刷......
这是啥字?李治?不太对劲,怎么看都不像是李治,而且还歪歪扭扭,东歪西倒的。
522 三国的魅力
这是啥字?李治?不太对劲,怎么看都不像是李治,而且还歪歪扭扭,东歪西倒的。
“彘奴,你这写的什么东西,跟狗爬似的…“李恪讽刺道。
“哈哈…九哥真笨,连自己名字都写不好?”晋阳哈哈大笑道。
“哼…不是本王不会写自己名字,是这鹅毛笔根本就不行…”李治恼羞成怒道。
“自己长得丑,还怪镜子有问题,如果鹅毛笔真有问题,那本王这些字是怎么写出来的…”李恪毫不犹豫的打击道。
“嘻嘻…自己长得丑,怪镜子有问题…三哥这话太有意思了…”
李治满脸通红的看看自己写的字,又看了看李恪写的字,倔强道:“三哥有本事我们来比比…”
“比什么?”李恪有些迷糊道。
“我用毛笔,你用你的鹅毛,看谁写得快,写得好!”李治骄傲地昂起头,举起了一只狼毫,长长的下巴仰得老高,看样子,自信心很强。
“哦...有这个必要吗?”
“三哥不敢比了吗?那就只能说明,你这个鹅毛笔是无用之物...”李治挑衅道。
“呵呵…给本王来激将法,幼稚…”李恪不屑一顾道。
“三哥,你就和彘奴比比吧,我和晋阳妹妹想看…”城阳公主煽风点火道。
“彘奴,既然城阳妹妹发话了,本王可以给你一个挑战本王的机会,不过,得有彩头…”李恪微坦然道。
“什么彩头?”李治问道。
“就一千贯吧!”李恪随意道。
“一千贯?是不是太多了?”李治有些犹豫道。
“一千贯还多?彘奴你不会连一千贯都拿不出来吧,还是你不敢赌,怕输?”李恪揶揄道。
“谁拿不出了?谁怕输了?赌就赌…”李治像被踩中尾巴似的,满脸愤慨道。
李恪心想,”呵呵…小子还是太年轻,稍微一激就上当…”
“好好好,不让你瞧瞧厉害,你不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就以一炷香的时间为限,没问题吧?”李恪平淡道。
“没问题!”
“别说三哥欺负你,先让你五十字...”李恪一脸平静道。
“三哥大气!”城阳微笑道。
“三哥你…”自己被小瞧,李治有些生气,但又想到如果自己先写五十字,赢的机会将更大,只要自己最终取得胜利,其他的都无关紧要。
“那就先谢过三哥谦让了…”
“废话少说,秋香点香…”李恪沉声道。
“偌…”
香被点燃后,李治便急不可耐的写了起来。
还别说,李治这个小正太的书法还不错,漂亮的小楷还真有几分王右军的神韵。
李世民喜欢临摹王羲之的字帖,顺带着李治也喜欢上了王羲之的飞白体。
李恪伸了个懒腰,活动下双手,美美地抿了口茶,荡到书桌边,李治才写到第十个字。得,赢定了...
“五十个字到了...三哥,你输了可别不认账哟...”李恪下笔如风,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李恪没有理会李治,凝神、吸气,举笔,刷刷刷刷刷.……
须臾,城阳见断落的香灰掉到了香炉内,一柱香完。
“时间到,二位收笔…”
李恪闻言提笔收工,看也没看李治,因为他已知道他赢了。
李治看着李恪密密麻麻足足写了八页字,他知道他输了。
“怎么样,彘奴还比吗?”李恪微笑道。
“不比了,彘奴愿赌服输,三哥厉害…那一千贯钱稍后彘奴会安排府里的人给你送过来…”李治无奈道。
“耶…三哥赢了…三哥最棒…”晋阳小萝莉兴高采烈,吩咐比她自己赢了还高兴。
“三哥,你这鹅毛笔写字确实快,你也教教我们呗…”城阳公主道。
“这其实用不着教,你们之前用毛笔如何写,现在用鹅毛笔也那样写,只是刚开始有些不适应,多写写就好了…”李恪微笑道。
这是晋阳小萝莉才发现李恪之前写的书搞…
“…天下大大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周末七国纷争,并入于秦......一统天下,后来光武中兴,传至献帝,遂分为三国......”
“三哥,你这是写的什么啊?”晋阳好奇的问道。
“闲来无事,写的关于三国的话本…”李恪如实道。
“三哥写的话本那肯定不同凡响,妹妹得仔细看看…”城阳来了兴趣,拿起书稿看了起来。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三哥你这是词写得真好,咱大唐也就三哥能写出如此豪迈的词来…”城阳一脸崇拜道。
李恪闻言也围了过来,好奇的看了起来。
“好一个英雄相惜,桃园三结义…”李治一拍大腿,激动不已道。
李恪见他们被《三国演义》的书稿吸引住了,便没在理会他们,继续写起了三国演义第五回:发矫诏诸镇应曹公,破关兵三英战吕布。
“…吕布纵赤兔马赶来。那马日行千里,飞走如风。看看赶上,布举画戟望瓒后心便刺。
傍边一将,圆睁环眼,倒竖虎须,挺丈八蛇矛,飞马大叫:“三姓家奴休走!燕人张飞在此!”
吕布见了,弃了公孙瓒,便战张飞。飞抖擞精神,酣战吕布。连斗五十余合,不分胜负。云长见了,把马一拍,舞八十二斤青龙偃月刀,来夹攻吕布。
三匹马丁字儿厮杀。战到三十合,战不倒吕布。刘玄德掣双股剑,骤黄鬃马,刺斜里也来助战…”
李治快速看完前面四回,感觉从未有过的过瘾,原来三国的话本也能写得如此经常。
“三哥,这三国也太精彩了,后面的呢?”李治迫不及待道。
“没有了,就写了这么多…”李恪没好气道。
“那三哥你快快写后面的情节…”李治哀求道。
“什么快写,你以为写小说很容易吗?有得看就不错了,少在这叽叽歪歪的…”李恪不满道。
“嘿嘿…那三哥慢慢写,彘奴不催你…”李治讨好道。
“三哥,这三国小说太精彩了,我想带回宫里慢慢看,可以吗?”城阳满脸期待道。
523 初唐四杰
“三哥,这三国小说太精彩了,我想带回宫里慢慢看,可以吗?”城阳满脸期待道。
“当然不行,本王写这几回可是用了九牛二虎之力,怎么能让你们这样轻易拿走呢?”李恪不满道。
“三哥,你就给妹妹吧!求你了…”城阳拉着李恪的胳膊不停的摇晃。
“别摇了,再摇本王就要散架了…”李恪一脸无奈道。
“嘻嘻…不摇可以,但三哥你必须把这三国的话本给丽仙…”城阳狡黠道。
“原稿肯定是不能给你们,但你们可以誊写呀!”李恪道。
“那好吧!彘奴我们一起誊写,你誊写一二回,本公主誊写三四回,这样速度快写,不然天黑之前回不了宫…”城阳道。
“姐姐英明!”李治开心道。
“耶!怎么简单的办法本王这么才想到呢,本王可以叙说,找人代写不就行了吗?本王也不用那么累了…”李恪心想道。
心动不如行动!
“杨叔,给孤找一位书法好,写字速度快的文士过来,本王有用…”李恪吩咐道。
“偌!”
不一会儿,杨宝山便领着一位长相清秀的书生来到了书房。
这位书生看见李恪明显有些激动,语无伦次道:“草民…草民骆宾……骆宾王,拜见汉王殿下…”
“骆宾王,难道是初唐四杰之一的骆宾王…”
李恪一脸震惊道:“你说你叫骆宾王…”
“是啊,草民的确叫骆宾王呀…”骆宾王有些不解道。
“何方人氏?”
“草民骆宾王,字观光,婺州义乌人!”
对上了,字观光,婺州义乌人,还真是大名鼎鼎的初唐诗人骆宾王。
见李恪一脸惊讶的模样,骆宾王有些好奇道:“殿下,听说过草民…”
李恪收敛表情,随意道:“嗯,有所耳闻,听说你诗写得不错…”
“殿下太抬举草民了,再您面前,草民怎敢谈诗…”
骆宾王激动万分,汉王殿下居然知道他。
骆宾王可以说是李恪的铁杆粉丝,李恪的每一首诗词他不仅都会背诵,还会每天拿他的诗词来练字,更是倾家荡产陶来了李恪的一张诗词真迹,天天膜拜…
骆宾王之所以在小有名气的时候还来汉王府应聘文书,主要还是出自于对李恪的无限崇拜,想离自己的偶像近一些。
他今天不仅见到了自己的偶像,还从偶像口中得知认识自己,并且认可自己的诗,这叫他如何不兴奋!
李恪瞧见骆宾王眼中的崇拜,一股成就感油然而生,“呵呵…在本王面前怎么就不能谈诗了,本王没那么霸道,一枝独秀最无趣,百花争艳才是春,孤芳自赏难免孤单,本王还是希望有更多的同道中人一起谈论诗词…”
“殿下胸襟宽广,令人钦佩!”骆宾王动容道。
“观光不必如此拘谨,本王最是爱才,今天叫观光过来,是想让观光帮个忙…”李恪温和道。
“殿下有事尽管吩咐,草民保证完成任务…”骆宾王满脸严肃道。
“观光别那么严肃,不是什么大事,本王正在写一本关于三国的小说,听说你书法好,写字快,本王述说,想让你代笔写一下…”李恪微笑道。
骆宾王听闻不是诗词,只是小说,有些失望,不过他并没有表露出来。
“殿下看得起草民,是草民的福气,草民一定竭尽全力让殿下满意…”骆宾王言辞恳切道。
本来骆宾王对代笔誊写小说不甚满意,但当看见开篇那首《临江仙》时,心中的那点抵触情绪早已灰飞烟灭,当他看完《三国演义》的前四回,已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他感觉这是一本史诗级巨作…
现在就算李恪拿棍棒撵他走,他也不会走。
李恪见初唐四杰之一的骆宾王成了自己死心塌地的小跟班,不由得有些自鸣得意。
历史上骆宾王可是神童,七岁就写出《咏鹅》,一生著作颇丰,对荡涤六朝文学颓波,革新初唐浮靡诗风,是开辟了唐代文学的先驱。
不过这家伙的命运却有些凄惨…
骆宾王幼年丧父,日子清苦。好在他天资聪颖,学有所成。
历史上在十来岁的时候,成为道王李元庆府属。时人皆称岂有大才,道王便叫骆宾王自述其才,就跟我们现在面试一般。
不过骆宾王向来谦虚,以向别人炫耀自己的才华为耻,面试中这样做,那自然是要吃亏。果不其然,骆宾王被派去戍边,在这段算得上是军旅的生涯中,骆宾王也写下了一些边塞诗。
骆宾王在不惑之年才王被调任为长安主簿,当了一个六品左右的官,骆宾王为人正直,不知变通,因此得罪了很多了,被人陷害入狱,写下了那首著名的《在狱咏蝉》:
西陆蝉声唱,南冠客思深。
那堪玄鬓影,来对白头吟。
露重飞难进,风多响易沉。
无人信高洁,谁为表予心?
骆宾王好不容易出狱又遇到武则天称帝,徐敬业起兵谋反,这货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为徐敬业写了一篇讨伐的檄文,就是那篇著名的流传千古的《代徐敬业讨武曌檄》。
最后徐敬业谋反失败被杀,骆宾王自然也没有什么好下场,死得不明不白。
这一世,骆宾王既然投靠了自己,自然有机会一展所长,流传千古。
其实不止骆宾王命运悲惨,初唐四杰结局都很悲惨。
王勃的人生充满挫折,即使抛开他在仕途上的失意,他的人生也是一出悲剧。
上元二年,王勃从洛阳启程前往交趾看望父亲(因他杀害官奴被牵连),途中路过滕王阁,写了千古名文《滕王阁序》。
上元三年,王勃在渡南海时,不幸溺水,被人救起后,心悸而死。年仅27岁。
杨炯因官职不高,觉得怀才不遇,长期心中忧郁。致使他“为政残酷”,性情暴躁,恃才傲物,性格怪异,和同事关系不好。长寿二年,杨炯在盈川令任上去世,时年44岁。
卢照邻,十多年的病痛折磨让他深深陷入绝望之中,最终选择了自杀。约在调露二年(680年)前后,卢照邻自沉颍水而死。
524 信鸽
东方的日头逐渐升起,阳光好似从黑夜中冲出的精灵,透过树叶的缝隙洒落在院中,如遮辉褥,清晨的空气中有一种安详之味,让人感觉心胸开阔,心旷神怡。
李恪早早起床,身着劲装持长弓佩剑来到练武场晨练,绝不虚度这样一个清爽的清晨。
“王爷,王…爷......”杨元宝一脸兴奋地来到了练武场,抬眼一瞧,顿时话都说不利落起来,他知道李恪在练剑时最讨厌有人打扰。
李恪练剑被打扰,有些生气,恨恨地瞪了他一眼:“王爷个屁,啥事?有话就说,没事就闪一边去,没见本王在练剑吗?”
李恪接过春雨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擦汗,一脸的不耐烦…
“殿下赎罪,都怪小人太过于激动…”杨元宝低头道。
“激动什么?有什么好激动的,本王平时怎么教育你的,叫你遇事要冷静,不要毛毛躁躁的,你是汉王府的人,代表着汉王府的颜面…”李恪噼里啪啦把杨元宝一顿好训。
“王爷,小人错了…”杨元宝低头认错道。
“好了,什么事?”李恪摆手道。
“王爷,鸽子回来了,照王爷的吩咐,我们昨日在城外放飞了一批,今天早上全回来了。”杨元宝急促的说道。
杨元宝的表情似乎想笑,不过又有点害怕继续被训斥,憋的很是辛苦的模样。
“哦,都回来了?走,看看去......”好消息,这些鸽子也来了不少时候了,甚至都已经有鸽子开始孵化出幼鸽了,这些可都是未来需要的通讯飞行员。
前段时间杨宝山禀告说,随着黑衣卫的壮大,势力已经遍布大唐的大江南北,但传递消息变得极其困难且缓慢,于是李恪便想到了飞鸽传书。
“殿下,现在已经训养了六批,一共三百余只鸽子......”杨元宝走在我前面,带李恪走进鸽舍,鸽笼一排一排非常整齐,咕咕声不绝于耳。
“嗯,不错,不过,但这数量还远远不能满足需求,还有,这些鸽子,要经常放飞,每隔三五天,就做一次远距离放发,十里、二十里、五十里,轮流锻炼,然后从中挑选那些寻路能力强,飞行速度快的鸽子为种鸽,淘汰那些体弱细小的。”
李恪一面看着一面吩咐道,这些可是好东西,通讯不发达的年代,最好的、最及时的通讯工具就是这玩意,依靠的就是他们持久的飞行能力和回槽习性…
日后,信鸽通讯系统不仅仅在谍报系统使用,还要在军中使用,到时候,讯信流通的时效性就能得到极大的加强。
李恪一面走着,一面思考,养鸽子,李恪是门外汉,可他知道喂鸟该用啥食料,最简单的例子,鸡蛋黄加黄豆、糙米再加点骨粉,反正很吊的饲料配方。
这玩意,别说是鸽子,就算是人吃了也能强身健体,在营养缺乏的古代,功效简直不压于十全大补丸啥的。
然后见了那两位被杨元宝“请”来的养鸽人,看样子他们也已经适应了这里的环境与气氛,正在指导着一批新分派来的学员如何使用和喂养,并对鸽子的放飞作出自己的要求。
“照王爷您的吩咐,他们每一位都必须知道了些关于信鸽喂养和使用的技巧......”杨元宝很小声地在李恪耳边解释道。
杨元宝看着那两个正唾沫横飞,指导养鸽的被迫者,现在也已经变得白白胖胖了许多,全没了当初来时的不情愿之感。
李恪见这二人,眼睛瓦蓝,胡须黑黄黑黄的,很怪异的颜色,艹着一口奇怪的关中口音,好奇的问道:“他们俩是大食人吗?”
“是的,王爷吩咐小的饲养信鸽,小的寻遍长安城也没有找到精通此道的人才,最后打听到这两个大食人精通此道,便把他们连哄带骗的拐进了府里…”杨元宝解释道。
“怎么说起来,他们不是很愿意为本王效力哟?”李恪蹙眉道。
“刚开始还不愿意,后面我让人好吃好喝的伺候着,慢慢的,他们已经没有抵触情绪了…”杨元宝道。
“嗯!对于这种特殊人才要多多笼络,只要他们愿意为本王服务,待遇可以提高点,但一定得注意保密…”李恪提醒道。
“殿下放心,小人明白!”
……
大唐,皇宫,后花园。
金色晨曦落在殿宇屋脊上的琉璃瓦上,辉光交映,美轮美奂。
花园中百花争艳,姹紫嫣红…
李世民下朝后,便见李治在聚精会神的看着什么东西。
李世民出于好奇便走进瞧个究竟,但这一看便一发不可收拾。
“雉奴,这话本,那里来的?”李恪问道。
李世民的突然发声吓了李治一激灵,“拜见父王,这话本是三哥写的,儿臣觉得有趣,便和城阳姐姐誊写了回来…”
“嗯,此书虽然有胡编乱造之嫌,但书中之谋略、兵法,着实让朕耳目一新,值得一看,这本书的后续呢?”李世民问道。
“三哥正在写,远远还没有写完,听三哥的意思,这本书一共有一百二十回…”李治答道。
“嗯......”李世民的目光有点遗憾,砸巴砸巴嘴,理了理胡须缓言道:“嗯,既如此,你便多去三哥家叫走动走动,有新的章节便誊写回来。这东西,虽非史书,然其中的妙处,却也能让人眼前一亮,值得细细品味…”
“儿臣遵命…”李治道。
李治的书稿被李世民没收后,便马不停蹄的来到汉王府。
“三哥,那三国的话本父皇喜欢得利害,来之前,父皇还一直称赞里面的各种计谋于国非常有用,故事也比陈寿的《三国志》精彩,还说里面有些东西,很适合皇家子弟阅览借鉴,父皇叫雉奴来催后面的章节…”
李治见到李恪便啰啰嗦嗦的一大堆…
李恪也听明白李治的意思,心中不由得感叹《三国演义》的魅力果然强大,连大名鼎鼎的天可汗李二陛下也被吸引住了。
525 吐蕃贼心不死
“王爷,前院来通报,城阳公主和晋阳公主来访!”此时,秋香的过来,给李恪禀报说道。
“雉奴你平时不是都和兕子形影不离吗?今天这么没有和丽仙兕子一起过来呢?”李恪随口问道。
“雉奴是因为父皇想看《三国演义》的后续章节,才迫不及待的来找三哥,所以没来得及问兕子他们来不来三哥府上…”李治尴尬道。
城阳公主原名李丽仙,也是李世民和长孙皇后所生的第二个女儿,非常受宠,历史上第一次嫁给了杜荷,因为杜荷参与到了太子谋反案,杜荷被斩,她又改嫁,李世民对于和长孙皇后的孩子,都是非常重视。
须臾,一大一小一高一矮的两个公主蹦蹦跳跳的来到了李恪的面前。
晋阳看见李恪,便急声道:“三哥,快想想办法,不然丽仙姐姐就得去吐蕃了…”
李恪闻言蹙眉道:“兕子不急,慢慢说,丽仙为何要去吐蕃?”
“还是丽仙姐姐自己说把,兕子怕表达得不清楚…”晋阳道。
李恪目光转向城阳,城阳满脸愁容道:“吐蕃的赞普又派遣使者来我大唐求婚,希望能够迎娶我大唐的公主,已经连续好几年派遣使者过来谈这个事情,现在父皇也不太好拒绝…,
而,宫里面的公主,最适合的,就是丽仙了,所以,丽仙很有可能会被嫁到吐蕃去。三哥,你快想想办法,丽仙不想嫁到吐蕃去…”
“三哥你肯定有办法的,是吧?之前江夏王叔家的姐姐就是因为三哥帮忙才逃过一劫的…”晋阳满脸期待的望着李恪。
李恪闻言苦笑道:“城阳妹妹,这事说来孤也责任,如果不是孤那次阻止了吐蕃的和亲,也就没有如今的事了,不过,城阳妹妹放心,本王能阻止第一次和亲就能阻止第二次和亲!”
“谢谢三哥…”城阳立马喜笑颜开。
在得到李恪的肯定答复后,李治、城阳公主、晋阳公主三兄妹便高高兴兴的回宫了。
回宫以后,李治便前往甘露殿,城阳公主晋阳公主也是带着一份喜悦回到了内宫。
而李治刚刚抵达甘露殿,从甘露殿门口的侍卫得知陛下正在见吐蕃的使者,来的是吐蕃的相国禄东赞。
“殿下,要不末将进去通报一番?”门口的一个校尉看着李治问了起来。
“不用,我先去偏殿那边等候就好!”李治考虑了一下,摇头说着,很快,他就到了偏殿坐着,李治其实也是生活在这里,
陛下都是亲自抚养他和晋阳公主,甘露殿是陛下生活起居的宫殿,也是作为陛下的书房,召见大臣的宫殿。
而在甘露殿这边,陛下和吐蕃的禄东赞谈了一会,就让他回去了,陛下则是皱着眉头考虑着吐蕃那边的请求。
“陛下,此事不同意可能不妥,吐蕃近几年,年年遣使过来,想要和亲,他们仰慕我们大唐的文化与风采,陛下如果拒绝,可能会伤了吐蕃的盛意,依老臣看,不能拒绝了!”房玄龄坐在那里,看着陛下建议说着。
“陛下,此番盛意,确实是难以拒绝,望陛下三思!”赵国公长孙无忌也看着陛下建议说道。
“朕,不想把自个的闺女远嫁到吐蕃去,如今大唐可不是以前的大唐,大唐不需要靠一个女人来维持边境的安稳!”陛下坐在那里,沉思半晌后,开口说着。
“是,可,吐蕃盛意难却,如何是好?”长孙无忌反问着陛下,他当然知道陛下是怎么想的,
其实那些大臣也很为难,但是吐蕃已经连续请求好几年了,如果迟迟不答应,可能会引起误会。
“朕要想想,行了,今日本无事,两位爱卿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待朕考虑一番再说!”陛下看着他们两个说着,他现在有点心烦意燥。
“陛下,还有一个事情,老臣不敢隐瞒!”房玄龄刚刚站起来,准备告辞离开,但是一想,又停住了。
“什么事情?”李世民有点意外的看着房玄龄。
“太子,太子最近引很多突厥进入内宫,具体做什么不知道,长安城这边流言蜚语也很多,陛下,太子这边,陛下还是需要交代东宫大臣来正确引导才成!”房玄龄拱手对着陛下说道。
李世民此刻手都在发抖,太子引突厥进入到东宫?何等鲁莽!而且现在宫外都知道了,而陛下还不知道!
“碰!”陛下气愤的猛拍了一下桌子,背着手站了起来,就在甘露殿里面来回快速踱步。
“陛下息怒,太子年少,行为可能莽撞些,东宫的大臣他们该尽到臣子的责任!”长孙无忌看到李世民如此愤怒,马上劝了起来。
太子可是作为他的亲外甥,如今更是他的女婿,可以说太子和他长孙家的命运牢牢的困在了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因此,长孙无忌对于太子寄予了极大的厚望。
“年少?朕教导他多少?嗯?这么多大臣教导他,为何偏偏不听?”陛下愤怒的盯着长孙无忌喊着。
“陛下,臣,立刻前往东宫,劝说殿下!”长孙无忌立刻跪下求情说道。
“去,去跟他说,另外,把那些突厥,全都斩了!若此事让那些将领知道,他们会做何感想,我大唐和突厥征战这么多年,太子居然引突厥进入东宫,你让战死疆场的那些大唐儿郎如何瞑目?”李世民背着手,指着东宫方向,语气非常严厉。
“是,老臣立刻前往劝说太子殿下!”长孙无忌跪在那里说着。
“去吧,去吧!”陛下突然一下泄气了,感觉非常劳累,就对着长孙无忌摆手说着。
“陛下,请保重龙体!”房玄龄看到李世民如此,马上劝着说道,
李世民也只是摆摆手,示意他们出去,两位大臣只能跟陛下告辞,退出甘露殿。
“房相,为何此事不和老夫做个商量?”出了甘露殿,长孙无忌和房玄龄并排走着,长孙无忌看着房玄龄说道。
526 三国迷
“房相,为何此事不和老夫做个商量?”出了甘露殿,长孙无忌和房玄龄并排走着,长孙无忌看着房玄龄说道。
“哎,太子引突厥进宫,已经一月有余了,我不相信赵国公你不知?
赵国公,此事若再不禀报陛下,到时弄的满城皆知,事情就无挽回的余地,望赵国公你要悉心教诲才是!”房玄龄对着长孙无忌拱手说着。
“哎,老夫不是没有批评过,可,无用啊,太子因右脚有伤,性情大变,哎!”长孙无忌说到了太子,也是叹息不已。
“嗯,还是需要赵国公你多加费心才是!”房玄龄点了点头,开口说着。
房玄龄和长孙无忌走后,在偏殿的李治也知道了父皇现在有空了,不过心情好像不怎么好,李治也在犹豫,要不要现在进去说…
但李世民早已发现了李治…
”彘奴,为何在外不停徘徊,进来吧!”
“儿臣见过父皇!”李治进入到了甘露殿以后,马上跪下说道。
“嗯,起来,有事?”李世民因为李承乾的事,刚刚一直坐在书案前发呆,看李治到来,一脸平静的问了起来。
“父皇,《三国演义》的话本三哥又写了四回,儿臣特意拿来给父皇鉴赏…”李治说道。
“噢!快拿来给父皇瞧瞧…”李世民急声道。
李治立马递上了书稿,李世民拿过一看,有些不明所以…
原来李世民只是走马观花看了前面两回,正准备看第三回的时候,长孙无忌和房玄龄就来了,这就耽搁了。
李世民马上拿出之前的四回,索性从头开始阅读起来…
“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仅仅是开篇四词,就有一股气吞山河的雄浑、壮阔之势。
李世民看书看得极快,纵然是半文不白的文字,也不受丝毫迟碍,这是长期批阅公文,面对书面文字下养成的条件反射——提取文字信息的速度很快,不亚后世“奋笔两小时,刷刷两分钟”的十年某点老书虫。
“操,当真是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看到矫诏讨董,崇平帝面色凝重,喃喃说道,倏而疑惑,倏而目光咄咄,而后又是迅速往下翻阅。
不得不说,《三国志》对曹操的描写只是一种历史形象,而演义话本中,则是添加了许多文学加工。
如三英战吕布,孟德献刀……甚至之后还未书就的青梅煮酒,这些后世耳熟能详的典故,不少都是小说家的创造加工,充满着吸引人的戏剧性。
不知不觉天已黑了,李世民就叫人点灯火,一口气读完八回目,不觉夜色已深,竟至戌时,待继续往下翻阅着,正好看到:“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文分解……”
然后,下面呢?
嗯,没了?
这董卓怎么刚死,怎么能没了呢?
吕布怎么个结局,貂蝉命运又如何?这不膈应人吗?
李世民忽地抬起头,目光熠熠地看向李治。
“父皇,那个,儿臣手里也就这八回目书稿,三哥后面的回目……还在创作之中。”迎着李世民的目光,李治无奈道。
李世民掩起书稿,默然片刻,道:“嗯…反正你三哥一天无所事事,你去催催,让他写快点……”
李治有些哭笑不得,“父皇,现在天色已晚,城门已关…”
“那明天一早你就去,叫恪儿不要偷懒,要心无旁骛的写书,并把最新的回目给朕拿回来…”李世民道。
“偌…”李治能怎么办,只得答应。
李恪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从此以后便开始了夜以继日的码字生话。
死要钱的杨宝山见当今天子都如此痴迷《三国演义》,便觉得商机出现了,毫不犹豫把三国演义的话本拿去了神仙居。
神仙居因此李恪的诗词,已成为文人墨客的首选之地。
《三国演义》一到神仙居,便受到了所以客人的热捧,先是一些读书人口口相传,而后口碑渐渐发酵开来。
先是士子之间互相传阅,但又嫌不过瘾,家资富裕的,就带上银两,高价回收三国演义的书稿…
《临江仙》一词,更是在国子监、各大书院、士林科道广为流传,什么桃园三结义,孟德献刀,三英战吕布等典故,更是为之津津乐道。
而随着时间过去,三国演义的热度,也正在向凡俗走卒,市井百姓下沉。
半个月之后的长安,开口不谈刘关张,读尽诗书也枉然。
当然,有利也有弊,李恪再一次名声大噪之后,也受到了无数御史的弹劾。
纷纷扰扰一月后,又到了朔望朝会的日子。
本来李恪准备猥琐发育,不准备参加,奈何李世民点名要他参与。
一大早,李恪呵欠连天的站在了太极殿外。
现在太极殿大门口还是关着的,他们一直在外面站着。
见李恪满脸疲惫的模样,李承乾一瘸一拐的来到李恪身边,开口询问道:“三弟怎么了?昨晚没睡好?”
“哎!别提了,还不是《三国演义》给闹的,也怪臣弟手欠,没事写什么话本嘛!
写就写吧,还不小心被父皇给发现了,也不知道父皇怎么了,对这《三国演义》情有独钟,每天不停的催臣弟写新的回目…
但这书那里是那么好写的,必须得构思,还得查阅大量的三国史资,这段时间把臣弟折磨得痛不欲生…
哎…悔不当初…”李恪一把辛酸泪。
李恪没注意到,不远处的李泰听闻此言,这个人都不好了。
李恪此时的诉苦,在李泰看来就是在炫耀。
李泰此人文采是有的,但心胸太过于狭窄,见不得别人比太强。
他辛辛苦苦,废寝忘食主持编辑的《括地志》,也只得到父皇寥寥数语的夸奖,但李恪闲来无事的涂鸦之作,却得到了父皇的大嘉赞赏,这让心胸狭窄自视甚高的李泰如何受得了。
“三哥,既然写这《三国演义》这么痛苦,何不就此放弃,再说现在还被御史疯狂弹劾,何必这样吃力不讨好…”李泰微笑道。
527 二虎相争
“三哥,既然写这《三国演义》这么痛苦,何不就此放弃,再说现在还被御史疯狂弹劾,何必这样吃力不讨好…”李泰微笑道。
“你以为孤不想吗?但父皇不允,孤有什么办法?”李恪沉声道。
“三弟,别说父皇不允,连本宫也不允,这么伟大的作品怎么能说不写就不写呢?不要在意几个卖弄嘴巴子,唯恐天下不乱之人的狺狺狂吠…”李承乾道。
“大哥,莫非你也喜欢看臣弟写的《三国演义》?”李恪问道。
“然也,本宫最喜欢三弟在小说里品论袁绍的话,‘色厉胆薄,好谋无断,干大事而惜身,见小利而忘命。’”
李承乾说完这句话的时候,还特意看了李泰一眼,仿佛不是在说袁绍,而是在说李泰一般。
李泰脸色立马就黑了下来,幸好这时太极殿开门了,不然他们俩还真有可能当场吵起来。
“入大殿!”此刻,站在太极殿大门口的太监,大声的喊着。
接着太子领头,往前面走去,李恪他们紧接着进入大殿,进入了大殿以后,所以人齐呼万岁,然后坐下,大唐可不比后世,后世的大臣上朝,都是跪着,不过,大唐,是坐着。
“嗯,今日可有事情上奏?”陛下坐在上面开口说着。
李世民话音刚落,李泰第一个站了出来,“启禀父皇,儿臣听闻吐蕃国相一直希望我大唐能够下嫁公主前往吐蕃,儿臣以为应该促成此事!”
“哦,为何?”陛下闻言有些不悦,抬头看着李泰问着,同时示意他坐下说。
“父皇,和吐蕃和亲,有三个好处!”李泰继续说着,李世民点了点头,没有打断,示意他继续说。
“第一,能够永葆我大唐的西北的安宁,边疆百姓免受战乱之苦;
第二个,能够彰显我大唐的大国风度,使周边小国仰慕我大唐,最终达到万国来朝的盛况;
第三,能够促进两国文化交流,同时,吐蕃那边非常仰慕我大唐的文化,如果和他们和亲,我大唐的文化,就能够在全世界面前展现!”
李泰坐下来,对着李世民继续说着理由,陛下听到了,点了点头,这个谁都知道,大臣们也这么说,甚至禄东赞也是这么说。
“父皇,和亲有这么多好处,儿臣以为父皇该答应此事!”李泰看着陛下劝说着。
“嗯!”李世民还是点了点头,没有正面回答,接着看着李泰问道:“你要知道,宫中未出嫁的公主,就是丽仙最大,如果要和亲,那就是让丽仙嫁过去了!”
“是,儿臣知道,我想丽仙也想要为父皇,为了我大唐分忧解难!”李泰拱手说着,这个他当然清楚,
谁嫁过去,他压根就不关心,他就关心这个事情能够成,能否给他带来名望与利益。
李世民虽然心里不喜,不过也未表现出来,从大义上来说,李泰说是对的,可是,嫁的是自己的闺女,而且还是自己和长孙皇后的闺女,也是他李泰一母同胞的亲妹妹。
当然,李世民也不可能因为李泰一个人同意他就答应此事,于是便向群臣问道:“诸位,可有不同意见?”
“启禀父皇,儿臣反对!”李承乾大声道。
李泰和李承乾之间的斗争已进入了白热化,凡事李泰同意的李承乾必反对,凡事李承乾反对的,李泰必同意。
李世民闻言,脸色变得更加阴沉了,李世民是想李承乾和李泰斗一斗,但他想的是二人良性竞争,不像现在这样水火不容,为反对而反对。
李世民冷声道:“说说你反对的理由,最好是言之有物,不要顾左右而言他…”
“启禀父皇,儿臣以为用女人换和平,那不是真正的和平,非但丢掉了大唐武人一贯的傲骨,让整个国家蒙羞,更会助长胡虏蛮夷的嚣张气焰…
况且,用女人根本就换不来和平,吐蕃人跟突厥人没有任何区别,他们不讲仁义,不通教化,他们只信奉弱肉强食,当你强势时,他们会摇尾乞怜装可怜,当你虚弱时,他们会毫不犹豫的扑过来,狠狠的咬上几口。
最重要的是,如今我大唐国富民强,兵强马壮,何必再委曲求全,去用女人换和平…”李承乾大义凛然道。
“太子哥哥之言大谬,国虽大,好战必亡…”李泰反驳道。
“呵呵…四弟,后面还有一句,天下虽平,忘战必危,我大唐可以不招惹他人,但只要别人欺负到我们头上,我大唐勇士必将誓死反抗…”李承乾霸气外露道。
太子和魏王各有支持者,群臣分成两派加入了战团,反正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谁也不服谁,谁也说不服谁。
当然这里面有一人例外,他便是李恪,李恪站在那里如老僧入定一般岿然不动。
这是李恪的既定策略,低调发展,所以全场摸鱼。
李恪想法虽好,但有人却不想让他如愿,这个人便是龙椅上的李世民。
“汉王,你有何意见?”李世民突然开口道。
李恪立马就愣住了,心中大喊道,“我只是来摸鱼的,你问我干什么?”
但大佬既然发话,李恪再不愿开口,也得拜服其淫威之下。
“启禀父皇,大哥和四弟说得都有道理,儿臣一时间难以判断谁是谁非…”李恪开口道。
“混账,你之前不是一直反对和亲吗?还曾经大言不惭说什么,‘不和亲,不赔款,不割地,不纳贡,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你的气节呢?你的不可一世呢?怎么现在变得如此唯唯诺诺,举棋不定呢?”李世民勃然大怒道。
李世民之所以如此生气,是因为他当年想和突厥和亲,暂时稳住突厥,好远征高句丽,以成全他千古一帝的霸业,却被李恪以这几句话顶得无可奈何,最终导致民怨沸腾,远征高句丽的愿望自然就无疾而终了。
现在同样是和亲,李恪却举棋不定,说什么不知孰是孰非,这叫李世民如何不怒?
“父皇,此一时彼一时,当时是突厥人强迫我大唐和亲,现在是吐蕃人乞求我们大唐和亲,岂可同日而语…”李恪从容道。
528 和亲陷阱
“父皇,此一时彼一时,当时是突厥人强迫我大唐和亲,现在是吐蕃人乞求我们大唐和亲,岂可同日而语…”李恪从容道。
“那你的意思是同意让丽仙远嫁吐蕃哟?”李恪冷声道。
“当然不同意!”李恪斩钉截铁道。
“那你到底什么意思?”李世民脸色铁青道。
“父皇…”李恪环眼四周,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李世民秒懂,“汉王、太子、魏王、晋王、房玄龄、长孙无忌、魏征、马周、岑文本、李靖、李绩、尉迟恭、程咬金留下,其他人都散了吧!”
能站在这太极殿的都是人精,自然懂李世民是什么意思,虽然心中不忿,也只得乖乖离去。
这里面最不甘心的要数侯君集,老夫刚立了大功回来,不仅不给老夫升职加薪,还被一撸到底…
老夫不就是杀了几个高昌人吗?
高昌人,蝼蚁一样的东西,老夫杀了就杀了,有什么了不起的,凭什么罢老子的官,排老子出决策层?
侯君集越想越不忿,越想越疼恨李世民的觉得他卸磨杀驴…
见无关人等都已离去,李世民开口道:“汉王,你现在可以说了吧!”
“还有人不应该留在此处…”李恪说这话的时候还目不转睛的盯着长孙无忌,意思不言而喻。
长孙无忌闻言,怒火中烧,“汉王殿下是认为老夫不配留着此处?”
李恪直言不讳道:“然也,谁不知道你长孙阴人心胸狭窄,睚眦必报,本王担心你公报私仇,卖国求荣…”
“哈哈…”不知是谁笑出声来。
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那有李恪这样当面打脸的,长孙无忌怒不可遏。
李世民见二人针尖对麦芒,很是头疼,李恪和长孙无忌像是前世有仇一般,打小就不对付,李世民训斥也训斥了,劝和也劝了,但依然收效甚微…
一个是自己信任的臣子加大舅哥,另一个是自己疼爱的儿子,李世民能怎么办?不是和稀泥,就是各打五十大板。
“行了,辅机是我大唐的开国功臣,是值得完全信任的…”李世民道。
“但他现在是世家的代言人,世家子弟眼里只有家族利益,没有国家大义,只要对家族有利,将会毫不犹豫的出卖国家利益…”
还不待李恪说完,李世民大声训斥道:“逆子闭嘴,直接说你对和亲的看法,不要在这里东拉西扯的…”
李恪见李世民发怒,知道自己的话不合时宜,如今的世家是一个极为敏感的话题。
李恪知道自己父皇对世家深恶痛绝,但又离不开他们,因为世家子弟掌握了百分之九十的读书人…
父皇要治理国家,就必须得倚重世家,世家也常常以此为要挟为家族谋取利益,李世民对此也只得妥协。
试问一位雄才大略、唯我独尊的皇帝,岂能甘愿受人掣肘与胁迫…
“父皇,儿臣对此次吐蕃和亲的态度很简单,和亲可以但不能是丽仙…”
“三哥的意思是从宗室之女选出一位?”李泰问道。
“宗室之女?本王同样不赞成…”李恪摇头道。
“那三哥什么意思?”李泰疑惑道。
“直接选一个丫鬟,秘密培养就说是公主,当然,还可以做得更好,从各个府上,找一个吐蕃过来的婢女,放到宗室当中秘密培养,到时候就说是公主,嫁过去不就行了?何必要让丽仙过去?”李恪坦然道。
“三弟,你心是好心,但把事情想简单了,想把一个丫鬟培养成公主可不是短时间能完成的,现在吐蕃国师已经到了长安,时间已经来不及了…”李承乾道。
“这还不简单,拖一段时间不就行了…”李恪云淡风轻道。
“如何拖?”李承乾问道。
“简单,让吐蕃人修宫殿,我大唐的公主岂是那么好娶的?
我大唐公主乃天潢贵胄,个个金枝玉叶,从小娇生惯养,吃着山珍海味,穿着绫罗绸缎,住着亭台楼阁,岂能住吐蕃的茅草屋…
所以这宫殿不仅要修,而且要大修特修,不说达到我大唐的皇宫的规模,但也不能差太远。”李恪道。
“三哥,你怕是不知道吐蕃国内的状况,修宫殿劳民伤财…”
还不待李泰说完,房玄龄脱口而出道:“汉王殿下这是弱吐蕃之计!”
“房相聪明!”李恪微笑道。
在场之人,是目前大唐最顶级的智者,个个人精,房玄龄稍微提醒,都反应过来了。
李世民同样眼睛一亮,如果此计成功,吐蕃将一蹶不振,大唐将不战而屈人之兵,想到此处,李世民看向李恪的目光越来越柔和。
李承乾、李泰、长孙无忌等人却警惕性大起,心中感叹道,“这李恪足智多谋,危险性太大。”
“汉王殿下同意和亲,不会如此简单,应该还有别的手段吧?”房玄龄微笑道。
李恪闻言一愣,“知我者房相也,本王还打算在送亲的人和物上做点手脚…”
“别故弄玄虚,快快到来…”李世民不满道。
“我大唐乃天朝上国,我大唐的公主嫁过去,肯定不能太寒酸了,至少陪嫁的人员得有个一两万人吧?”李恪道。
“嗯,理当如此!”李世民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一两万人里,安排几千个得道高僧做法事再安插几千个咱们大唐的密探...嘿嘿嘿,小九..你知道啥叫得道高僧不?”李恪道。
“不知道”李治没想到李恪会突然问自己,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便很老实的摇摇头。
“就是那种耍嘴皮子能耍出花来、私下里骗吃混喝,啥污秽事都干得出来的和尚,就叫得道高僧...”很满意朝着李治解释道。
“...三哥,这些僧人那有你说的那么不堪?”李治蹙眉道。
“难道不是吗?”李恪瞪了李治一眼:“你知道啥?孤问你,那些僧人有啥用?”
“僧人...感化世人,渡化众生...”李治还想继续卖弄下去,便被李恪恶狠狠的眼神打断。
李恪摇摇头看着李治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这句话你信吗?”
“不太信…”李治思索一番道。
529 三武灭佛
李恪摇摇头看着李治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这句话你信吗?”
“不太信…”李治思索一番道。
李恪慎重道:“说实话本王对佛教并没有什么恶感,不过,大家好好想一想,僧人不用生产,也不用赋役,饿了,伸手跟老百姓要吃的,没钱了,就在你面前叽叽歪歪念叨两句阿弥陀佛,说你前世有罪啥的,让你拿钱出来消灾…
再有,不论僧道,田产不用缴税,长此以往,若是天底下人都去信那鬼玩意佛啊道的,谁来替大唐缴税,谁来赋役,谁来为大唐守疆拓土?
难道说发生了灾荒,就凭嘴皮子天上就会落下食物?
再有,佛教不讲君臣父子之义,万一哪天一个七老八十父亲,儿子女儿全跑去当和尚尼姑,谁来给咱们这些白发苍苍的老人送终,谁来替咱们大唐传宗接代......”
李世民闻言若有所思,随后又一脸疑惑,李恪这是要干什么?难道要怂恿朕学习一下周武帝,再来一次灭佛?
纵观中国历史,灭佛的又岂止周武帝一人。
佛教从两汉时期传入我国,同我国的儒学和道教相互融合,对我国文化的形成有重要作用。
但是在我国历史上曾经发生过多次灭佛运动,著名的就有“三武灭佛”。
三武指的是北魏太武帝拓跋焘、北周武帝宇文邕和唐武宗李炎,这三人都曾经进行过大规模灭佛运动,加上后来的后周世宗柴荣灭佛,史称“三武一宗灭佛”。
那么为什么他们都要灭佛呢?
主要还是佛教的自身存在问题,佛教僧人虽然恪守一些清规戒律,但他们的一些所作所为却被统治者所不容。
经济上,寺庙侵占田地,不用交税,不利于民生和统治。
“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这首诗直接描写了南北朝时期,寺庙占用土地,大兴土木。
在封建社会,以农业为主要经济,佛门一直处在一种不纳税、不服兵役,不服徭役的状态。
军事上,僧侣不服兵役甚至谋反。
佛门讲究四大皆空,所以佛门中的僧侣不需要服兵役。而在北魏太武帝时期,为了巩固中原,全民皆兵,因为佛门不需要服兵役,很多人为了逃避纷纷躲进寺庙。
起初太武帝并不反对佛教,但因僧人不守清规,在长安佛寺发现僧人和胡人盖吴起兵十万反魏。一下子让北魏太武帝大怒,下令诛杀长安僧人。
文化上,佛道相争,佛门教化不利于朝廷的统治。
在北周的时候,僧侣后朝堂议事,武帝斥责佛门不净,佛门的人竟反驳道教也不净,佛道相互挤兑揭短,武帝大怒,以此下诏,僧侣还俗,毁灭佛寺。
另外,佛教的教化是要禁欲,要抛家弃子,还不可以生育。而对于封建农业社会来说,人口即是财富,这不利于国家人口的增加。
三武一宗灭佛,都是建立在佛教对全国形成吞并之势的基础上。
佛教的寺庙都有自己的土地,但却不需要向国家缴纳税银粮饷。
很多达官贵族人笃信佛教,就给佛教捐献土地什么的,长期以来就形成了佛教侵吞土地的局面,僧侣不事生产不服劳役,还拥有大量仆役、女婢,成为了社会的巨大负担,曾有“十分天下财,而佛有七八”之说,再加上一些僧侣不守戒律霸占田产鱼肉百姓,最终引发了灭佛运动。
李恪干咳两声:“既然这些僧人是我大唐的不稳定因素,我们还不方便出手打压,不如就把这些祸害都丢到吐蕃去祸祸吐蕃百姓…
过个一二十年,吐蕃人都去信了佛,一天倒晚只知道磕头念经,不事生产,老百姓没了粮食,国家没了赋税、守土没了勇士,这些番人拿什么来跟咱们大唐作对?”
李承乾闻言,一番难以置信的表情,“三弟,这些和尚真有这么大的能耐?”
“呵呵,你以为呢?不然北魏太武帝拓跋焘和北周武帝宇文邕干嘛灭佛?
即便这些和尚要是没本事,在吐蕃混不出样,也没关系,咱们不是还有几千个大唐密探吗?
一路上,吐蕃的险要、关隘,有多少个部族,哪些部族之间有仇恨,哪些部族不太理会松赞干部,每个部族有多少人口,他们的生活习惯,他们的生活水平,他们的矿产,他们的生活资源,他们的主食,有什么自然灾害...
总之,这几千个密探要分散到吐蕃各地,最好能把吐蕃人的一切都调查出来,这叫知己知彼方可百战百胜。”李恪一脸淡然的夸夸其谈。
众臣看着李恪口若悬河,脸色各异,有人凝重,有人激动,有人云淡风轻,有人横眉冷对…
李恪没空看他们各自的表情,继续道:“再说说嫁妆…”
“难道嫁妆上也可以做手脚?”李承乾一脸诧异道。
“当然,但是铁、盐、茶...这些吐蕃人缺的东西肯定是不能拿来陪嫁的…”
“那用啥呢?”李治好奇道。
“用丝绸、宣纸、瓷器这些高档货吧?吐蕃人根本做不出来的高档货...
就拿这些奢侈品当嫁妆,瓷器送个一二十万件,宣纸给他们几万斤,那啥蜀锦之类的高消费品来个几十万匹...”
李恪越说越起劲,李世民的脸却越来越黑,“混账东西,你以为这些东西都是天下掉下来,还瓷器一二十万件,宣纸几万斤,蜀锦几十万匹,不知不知道办齐这些东西得多少钱?你是想把朕的国库搬空吗?”
李恪缩了缩脑袋,“父皇息怒,儿臣只是打个比方,一切量力而行就好,不过嘛,还是尽量多拿些高档的奢侈品作为陪嫁…
一路上送到吐蕃都城,沿途见着部落就送给他们的头领,见着军队就送军官,总之俩字,大方,最好到了他们的首都,再给那些贵族大官每人都能沾上点腥气,然后...嘿嘿,没了,想要?买吧...反正你们这些番人做不出来,想穿得漂亮,就必须掏钱从我大唐购买…
久而久之,吐蕃的钱财都落入了我大唐的口袋,还拿什么去武装他们的军队?”
530 禄东赞
“诸位,觉得汉王此计如何?”
李恪话音刚落,李世民极为满意的点了点头,同时向诸位重臣问道。
“汉王此计甚妙,如果一切顺利,五年之内,吐蕃必成为我大唐的附庸!”房玄龄道。
“计策虽不错,就是太过于歹毒,有违我大唐一贯奉行的仁义之道…”
见李恪大出风头,长孙无忌不忘出言打击道。
“哈哈…你长孙无忌什么时候成了一个大善人了?张嘴仁义道德,闭嘴道德仁义,这特么还是我认识的长孙无忌吗?”程咬金大声讽刺道。
“你们都等一下,待老夫出去看一下今天这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出来了?不然这个玩了一辈子阴谋诡计之人怎会讲起仁义来了,真是活见鬼了?”尉迟恭故作惊恐道。
众人见这一对活宝夸张的表演,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只有长孙无忌一个人面红耳赤。
李世民也有些忍俊不禁的看了长孙无忌一眼,“好了,既然大家都没有异议,就按汉王之言行事吧,另外今日所言乃我大唐的最高机密,若有泄密者按叛国罪论处。”
“偌…”
……
下朝后,魏王李泰忧心忡忡的回到府上,一想起李恪刚刚在甘露殿的表现,李泰嫉妒得快要发狂…
“王爷,吐蕃大相禄东赞求见!”此刻,外面进来一个管事的,对着魏王拱手说道。
“有请…”李泰道。
须臾,一位一脸愁苦的中年人便来到了李泰跟前,此人身穿一套宝蓝色的绸缎长衫,宽袍大袖,颇有几分汉唐风韵。
不过此人却是吐蕃大相,禄东赞……
禄东赞全名为噶尔·东赞宇松,出身吐蕃王族家庭。
据名料记载,禄东赞“虽不识文记,而性明毅严重。讲兵训师,雅有节制。吐蕃之并诸羌,雄霸本土,多其谋也”。
松赞干布即位之初,他曾受命为大论,辅佐赞普治理朝政,统一诸羌部落,开拓疆域,创法立制,巩固王权,参与吐蕃军政大计…
对内进行除叛臣,分桂庸(即区分武士及奴隶阶级),查户口,划田界,立丁册,征赋税等重大的政治、经济变革;对外平息诸部-等等。
历史上,此人为了能够振兴吐蕃,可是为吐蕃制定了长远规划的,就是希望能够蛰伏一段时间后,让他们吐蕃的实力能够和大唐相当,然后进攻大唐,
大唐控制的领土,物产丰富,这个让他们吐蕃完全不能比,所以,禄东赞才一直建议,让他们的赞普松赞干布迎娶大唐的公主,通过陪嫁的书籍和工具,还有种子,发展吐蕃。
为了计划成功,禄东赞亲自来到大唐,见到李世民就是一顿梦夸,夸得李世民飘飘欲仙,忘乎所以,不仅答应了吐蕃国的和亲,还给予了吐蕃急需的书籍和工具,从此吐蕃一飞冲天,成为了可以和大唐一争雌雄的国家。
说禄东赞是吐蕃的第一智者,有点也不为过。
要说这禄东赞为什么会来魏王府上,难道二人私交甚密?
还真别说,现在这二人的关系还真就不错,主要还是禄东赞这钱送到位了。
这一切还得从禄东赞第一求亲失败说起,五年前,禄东赞第一次来到大唐,正值大唐征讨薛延陀,禄东赞以为求亲十拿九稳,没想到却被李世民拒接了。
禄东赞经过多方打探才知道是汉王李恪从中作梗,导致求亲失败,禄东赞痛定思痛,觉得是大唐朝中没有重臣提他说话,求亲才会被汉王轻易破坏。
这次他卷土重来,未免像上次一次重蹈覆辙,他决定以金钱开道,拉拢大唐重臣,为其张目。
禄东赞第一个想到的便是魏王李泰,首先,李泰是李世民最宠爱的儿子,在李世民跟前说得上话。
其次李泰对李恪充满敌意,李恪赞成的他必反对。
禄东赞依靠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加外三箱珠宝,顺理成章的成了魏王李泰的座上宾。
“外臣禄东赞,拜见魏王殿下…”禄东赞拱手道。
“大相不必多礼,快快请坐…”李泰微笑道。
“谢殿下!”禄东赞道。
“大相,本王知道你为什么而来,在这里本王不得不恭喜大相,在本王的多方斡旋之下,父皇终于同意了与贵国和亲…”李泰开门见山道。
禄东赞闻言大喜道:“多谢殿下,请问殿下,是那位公主?”
“文成公主!”李泰微笑道。
“文成公主?不是城阳公主吗?赎外臣孤陋寡闻,没听说过贵国有一位文成公主啊?”禄东赞一脸疑惑道。
“城阳公主已经定亲了,所以不能作为和亲的对象,文成公主是江夏王叔的嫡次女,现在已经被父皇收为义女,封号‘文成公主’,江夏郡王你应该听说过吧?”李泰道。
当李恪听到李世民把用来和吐蕃和亲的女子封为‘文成公主’时,不由得感叹历史惯性的强大。
“听说过,江夏郡王李孝恭,李唐宗室第一武将,如雷贯耳…”禄东赞道。
禄东赞把大唐列为吐蕃的主要敌人,自然对大唐的主要文臣武将有所了解。
禄东赞此人记忆力超群,人称行走的活档案。
李泰一提到李孝恭,禄东赞脑海里便浮现出李孝恭的记忆。
李孝恭,隋朝右领军大将军李安之子,唐高祖李渊的堂侄,唐太宗李世民的堂兄,位列凌烟阁二十四功臣第二。
在禄东赞的资料中,李孝恭虽然为大唐的建立立下了赫赫战功,但此人在大唐的文武百官中却极具争议。
李孝恭,本身并没有后来的房杜出名,比之魏徵,也是差之千里,再者,和名将李靖一比更是逊色许多。
虽然李世民说过凌烟阁功臣并无高下之分,但是初唐时期做出贡献的名将名士多了去了,为什么声名不显的李孝恭就上了凌烟阁功臣之列?
李渊当年攻克京师后,拜李孝恭为左光禄大夫,不久又任其为山南道招慰大使,带军直入巴蜀,降下三十余州。
虽然是武将,但是带兵手段稍显温和,经常降对附之人怀之以礼,抚慰有加,因此在民间颇有声望,往往书檄到处兵不血刃,保全了许多性命,可称得上“仁德”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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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1 弱秦之计
武德三年,李孝恭又献计进攻割据江南的萧铣,李渊非常欣赏他的计策,进爵为王,并改信州为夔州,拜孝恭为总管,命他广造大船,教习士兵水战,准备进攻萧铣。
偏偏对于这件事,也有一些争议。
很多人都说平灭萧铣是李靖的功劳。
“自大业末,群雄竞起,皆为太宗所平,谋臣猛将并在麾下,罕有别立勋庸者,唯孝恭著方面之功,声名甚盛。”
除却其它不论,李孝恭的军功还是不错的。但是历史上一提到河间王李孝恭,李靖就会插一脚进来,于是乎两人的军功谁更大,就开始争议起来。
有人说李靖被捧为武德功臣的顶峰,是李世民的计谋,目的是为了冲淡河间王李孝恭的功绩,把唐朝开国的功劳归于李靖。
这个说法也不为过,世人皆知李靖是李世民的死党,从而将功劳归于他自己名下。
不可否认的是,征讨萧铣的时候,李孝恭是主将,李靖是长史,一主一副,李靖这个被后世尊为“军神”的男人,军事才能是公认的强,若是李孝恭跟着借了光,也未尝不可能。
然则,当时李孝恭身为主将,而李靖身为长史,那些计策也好,执行的人也罢,谁又知道当时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李靖固然有旷世之才华,可也不能因此就说李孝恭一无是处,摘人桃子……
透过事实看真相,这李孝恭的军事才能即使不能比拟李靖,也相差不远。
当禄东赞听说和亲之女不是李世民的亲生女儿而是宗室子女时,还挺失望的,但听说这位宗室是鼎鼎大名的是江夏郡王李孝恭时,不仅失望没有了,反而还挺兴奋…
因为这李孝恭不仅在李唐宗室里面威望极高,在大唐军队里面的威望也高,能和他结为亲家,对吐蕃来说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但他万万没想到这所谓的文成公主根本不是李孝恭的女儿,有可能只是一个宫女,甚至有可能就是他们吐蕃国的一个婢女…
这李泰虽然心胸狭窄,甚至有点贪财,但在大是大非面前还是拧得清的,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他还是懂的。
“大相,父皇虽然答应了回亲,但又一个要求!”李泰坦然道。
“什么要求?殿下请说…”
禄东赞闻言有些紧张,这好不容易让唐朝皇帝答应和亲,别在这关键时刻出什么幺蛾子。
“大相,本王那堂妹从小娇生惯养,住惯了亭台楼阁,所以他对自己的住处有特别的要求,所以你们吐蕃国要迎娶我大唐的公主,必须得修建一座宫殿,怎么也不得比江夏郡王府差吧?”李泰一脸淡然道。
禄东赞闻言眉头紧锁,这让他想起了韩桓惠王的弱秦之计,为秦国修郑国渠。
公元前355年,诸侯混战,兵连祸结,在金戈铁马与纵横捭阖的较量中,两个国家几乎同时开启了一场变法。
位处中原腹地的韩国,土地狭小,国力羸弱,又被列国紧紧围困,四面受敌,朝不保夕,国君韩昭侯欲改变现状,任用申不害主持变法,十五年,“国内以治,诸侯不来侵伐”。
秦孝公任用商鞅变法,商鞅变法倚重的是律法制度,赏罚分明,法外无情,即便太子犯法国君也无法保全,新法深入人心,就算秦孝公去世,留下的依然是一条坚实的强国之道。
因此,往后的百余年时间里,秦国愈加强大,势倾中原,令其他诸侯国谈秦色变。而韩国却在短暂的强盛之后开始衰颓,从最小的战国又变成了最弱的战国。
秦国强大,韩国弱小,偏偏韩国又紧挨着秦国,而且秦国一直渴望着东出,好巧不巧韩国又阻挡秦国东出道路。
为了保住韩国,韩桓王想了一个好主意,那就是帮助秦国修建一条河渠,这条河渠工程浩大,需要十多年时间,外加数十万人的努力才能修建而成。
这么一来秦国就会花大力气在修渠事业上,便无暇顾及东出了。既然没机会东出,那韩国自然就能够得到保全了。这条渠的名字就是郑国渠。
“魏王殿下,我吐蕃国小民寡,怕是没有办法也没有能力修宫殿…”禄东赞有些忐忑道。
“大相谦虚了,你吐蕃乃西北的霸主,修一座宫殿还不是简简单单的事情,再说你吐蕃国也该有一座像样的宫殿,这能体现大国气度,也能更好凝聚人心,父皇说了你们吐蕃什么时候修好宫殿,什么时候迎娶公主!”李泰加重语气道。
禄东赞见李泰如此说,便知道已无可更改,要想和亲娶大唐的公主,必须得先修宫殿。
禄东赞急匆匆的离开了魏王府,回到了驿馆,立马和同僚商量了起来。
……
被李世民所逼,李恪为和亲之事出主意后,便躲回骊山别院,不问世事。
这几乎成了常态,李恪只有高调一回,就会潜水几个月,等被淡忘得差不多了,才出来冒泡。
在他隐居骊山别院期间,却不知,一股暗潮在长安城中涌动……
不知为何,李承乾于因一件小事在立政殿中被李二陛下一顿呵斥,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太子被训斥这件事不胫而走,短短时间内,长安城内人尽皆知。渐渐的,演变成陛下欲废黜太子,改立魏王的谣言。
东宫之内,张玄素与孔颖达给太子讲完课,陪着太子饮茶,俱都一脸沉重,默不作声。
谣言之所以是谣言,就在于其捏造是非,无凭无据。
可是话又说回来,正所谓无风不起浪,空穴来风岂是无因?
正因为陛下这几年对太子愈发不满,更且亲近于魏王李泰,是以朝中民间才会屡次传出陛下欲废黜太子的言论……
张玄素放下茶杯,看了一眼八风不动的孔颖达,忍不住问道:“殿下,那日在立政殿中,被陛下斥责,到底所谓何事?”
早在隋末,张玄便就以清廉著称。
隋末,河北窦建德攻陷景城,张玄素时任景城县户曹,被执,将要被杀。
景城百姓一千余人为他请命,窦建德于是任命他为治书侍御史和黄门侍郎。
唐朝平定窦建德后,张玄素成为唐朝官吏。李二陛下闻其清名,特召见垂询政事。他建议李二陛下吸取历史成败经验,受到太宗的重用。
532 悲情太子
张玄素比之铁口直谏的魏徵,豪不落下风。
最牛的一次,李二陛下下诏修洛阳宫,以备巡奉。张玄素闻讯上书谏奏,他说:“阿房成,秦人散;章华就,楚众离;及乾阳毕功,隋人解体。”
经过隋末大乱的严重破坏,百姓疮痍,如果此时修洛阳宫,袭亡隋之弊,就是不如隋炀帝……
气得李二陛下暴跳如雷,却也拿这人没辙。
李承乾苦笑,便将那日的经过详细述说。
之前,李承乾对于父皇指派给自己的这几位老师,那是一点好感都没有。诚然,这几位都是当世大儒,学问都是一顶一的高明,可是为人处世上,却实在太过分……
李承乾不过盖个房子,于志宁便上疏批评他过于奢华;和宦官玩乐,于志宁又上疏批评他,甚至将他比作秦二世……
李承乾岂能不恼火?
娘咧,将本殿下比作亡国之君,简直岂有此理!
相比之下,孔颖达更是激烈!
他只要觉得李承乾一有不对的地方,就立马犯颜直谏,毫不顾忌李承乾的颜面!
亦有李承乾身边的亲近人曾劝说过孔颖达,认为太子年龄既长,不宜总是当着面痛加批评指责,好歹留一些颜面,否则日后为君,何以服众?
而孔颖达却依旧故我,表示这就是某的职责,某这样做“死无所恨”……
还有之前的李纲……
可想而知李承乾对他有多反感。
至于张玄素,那更是无时无刻不谏,言语之急切恨不得李承乾什么都得听他的,不听他的就是犯错误,就是昏庸无能,至于结果如何更是可想而知了。
说起来,也就是太傅房玄龄这个温润君子对待李承乾和蔼一些,虽然也会批评几句,却不似其他几位那般刚烈,令人难以接受……
可是后面房玄龄事务繁忙,没有时间教导他,太傅又变成魏征,魏征可是大唐第一头铁之人,常常把李世民顶得下不来台,连天子都不给面子的牛人,又岂会顾及李承乾他这个太子身份…
自从魏征来了东宫之后,整天对他横挑鼻子竖挑眼,他就没过个一天安稳日子。
不得不说,李承乾这个太子当得也确实憋屈,最终的结果也挺悲情的…
李承乾冷声道:“孤也想知道为什么,大概就因为本宫瘸了,父皇看本宫不顺眼,想易储…”
“殿下,慎言!”一直耷拉着眼皮,默不作声仿若置身事外的孔颖达,这时出言提醒。
李承乾也吓了一跳,自知失言,赶紧闭口不语。
就在此时,房玄龄子殿外风风火火的走进来,急声道:“殿下,何其蠢也!”
房玄龄一贯都是予人温润随和的印象,任何时候都是不急不躁,几时见过他这般失态?
李承乾被骂了一句,呆愣愣的问道:“房相,何故骂孤?”
房玄龄几大步走到李承乾近前,很是失态的用手指指着李承乾,气急道:“骂你?老臣现在都想打殿下一顿,殿下可知?
陛下虽则对殿下有所不满,但到目前为止,从未有过一丝半点易储的口风,可见陛下心中的储君,仍然是殿下!可是现在殿下居然干出这等蠢事,岂不是自掘坟墓?!”
这话,可就说的重了!
李承乾好歹也是堂堂太子,未来的国君,如此晦气的言语,极不恰当!
李承乾却未及着恼,而是一头雾水。
自己干了什么了,令房玄龄如此恼火?
张玄素亦惊讶与一向沉着冷静的房玄龄怎会如此失态?但他知道,必然是发生了天大的事情,否则房玄龄绝对不至如此!
“玄龄,有何事,大家坐下来商议一番,何必如此气恼?”张玄素劝解道。
“商议?”房玄龄狠狠一跺脚:“祸事就要临头了,还有何商议!”
三个人面面相觑,都有些发懵,不知房玄龄到底是怎么了,居然如此暴躁?
孔颖达皱皱眉,不悦道:“把话说清楚,糊里糊涂的,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也就孔颖达的年纪和在士林中的地位,可以在房玄龄面前倚老卖老,名声响亮如张玄素,也得对房玄龄客客气气,说话都得留着分寸。
李承乾也道:“是啊,到底何事如此?”
房玄龄气道:“何事?何事殿下自己不知道?您陷害魏王殿下的事儿,被陛下识破啦!”
此言一出,宛如一道炸雷在大殿中炸响,炸得在场三人头昏目眩,心惊胆跳。
震惊之余,李承乾仍旧一脸莫名其妙……
“孤……啥时候陷害青雀了?”
……
一日,李世民来到李泰府上,父子二人正其乐融融亲切交谈,屋外,李君羡忽地走进来。
李世民眉头一皱:“无论何事,待回宫再说,朕陪着青雀好好说会儿话。”
“陛下,”李君羡一脸沉重之色,并未应从皇帝的吩咐,反而上前一步,瞄了一眼榻上的李泰,低声道:“门外有自称是魏王府家奴者,手持血书,口口声声有魏王殿下的十条罪状,想要呈送陛下御览……”
突然的变故,令天下最具权势的父子两个目瞪口呆。
李泰使劲儿咽了口吐沫,呆呆的说道:“孤的家奴?”
李君羡点头:“此人自称如此。”
李世民脸色阴沉:“把人给朕带进来,朕倒是要看看,是一个什么样的家奴,能干的出卖主求荣这等事!”
“诺!”
李君羡领命,退了出去。
床榻之上的李泰呆愣半天,吓得浑身大汗淋漓,这病居然好了……
意识到此事绝不寻常,李泰一个骨碌爬起来,赤着脚蹦到地上,“噗通”一声便跪在李二陛下面前,惶然叫道:“父皇,孩儿冤枉……”
李二陛下斥道:“冤枉?尔尚未知晓人家说的罪状到底为何,你便叫起了撞天屈,不嫌为时过早么?简直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你且回榻上去,生着病呢,还这般毛毛躁躁,胡闹!”
知子莫若父。
李二陛下的确宠爱李泰,但是他更清楚,自己这个青雀可不是个什么好东西,最起码跟谨慎持正的君子那是不沾边儿……
533 迷局
李世民的确宠爱李泰,但是他更清楚,自己这个青雀可不是个什么好东西,最起码跟谨慎持正的君子那是不沾边儿……
闲来无趣干出点荒唐事儿,那简直太正常了。
李泰却是浑身冒汗,心里破口大骂,这是哪个缺德鬼落井下石,偏偏挑选父皇来的时候,弄这一出?
李泰眼神不停的瞄着李世民,心里盘算着自己可曾做过什么天怒人怨十恶不赦的混账事?
盘算来盘算去,自己混账事是干了不少,可要说真正够得上“天理难容、罪大恶极”的,似乎也没有……
这才稍稍放了心,可仍旧不敢大意,留神着父皇的脸色,刚刚才让自己有了一点希望,可别被忽如其来的一封信再给整没了!
是谁这么狠,这是往咱心口捅刀子啊!
屋里魏王府的家人全都被禁卫驱逐到旁边的花厅之中,其余的禁卫散开守护在李二陛下左右,以防被即将到来的那个家奴暴起伤人。
虽说这是魏王府,陛下的安全应该不成问题,但小心无大错,一旦出事,这些禁卫可都没有命……
半柱香之后,李君羡押着一个矮矮胖胖的中年人进来,并未让其进屋,而是在门口便吩咐禁卫将其死死摁在地上,然后高声道:“陛下,此人已然带到。”
李世民正对着卧房门口,安然稳坐,抬眼去瞧门口的这个告发魏王的家奴。
李泰也顾不得什么病不病的,从床榻上爬起来,一个箭步就跑到门口,拿家奴被禁卫死死的摁着,抬不起头来,自然无法看见他的脸面。
“松开点,让孤看看……”
李泰凑过去。
几名禁卫闻言,放松了压着家奴脖子的力道,扯着他的发髻,用力一提,家奴闷哼一声,被扯得抬起头来。
长得还算周正,三十许年纪,看得出平素保养不差,细皮嫩肉皮肤白皙,颌下无须,此刻神情沮丧,一声不吭。
李泰看清楚此人面目,顿时火冒三丈,跳着脚大骂道:“好你个王林,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还是怎么,居然敢诬陷于本王?
平素孤待你可不薄,抬举你出任外府的管事,你家中堂兄多受本王照拂,区区的贱籍也曾保举出一个折冲府的司马,现在你居然反咬一口,你良心都让狗吃了?”
不仅骂,暴怒的李泰手脚齐上,有是打又是踹,那王林闭着嘴,一言不发,任其打骂。
这王林,乃是魏王府的内侍,很是得到李泰的信任,将外府事务统统委任与他,对其家中亲戚亦多有照拂,却不成想居然养了一头白眼狼,转头就狠狠的咬自己一口,李泰如何不怒?
这是,李世民已然拆开了手中的书信,一目十行,越看脸色越是铁青,看到最后,狠狠瞪着李泰,扬了扬手里的书信,阴沉道:“青雀,难道不想看看这上面都写了什么?呵呵,真是不枉朕这般疼爱与你,这上面说你卖官鬻爵、私通后宮,可有此事?”
李泰傻眼……
卖官鬻爵还好说,父皇如此疼爱自己,顶了天就是下旨申饬一番,然后狠狠的打顿板子。
可这私通后宮……
李泰激灵灵打个寒颤,魂儿都快吓飞了,若是父皇认定此事,还不得将我凌迟处死、挫骨扬灰?
这也太狠了!
李泰越是害怕,就越是生气,关键这检举之人,还是自己府上的管事……
“王林!本王与你有何冤仇,要这般陷害于我?娘咧,老子今儿打死你这个王八蛋……”窜到墙壁上拿下一口横刀,不过他不敢再皇帝面前亮刀子,便连带着刀鞘,劈头盖脸的打砸下去。
王林被禁卫摁的死死的,无法躲闪,只是几下,便头破血流形状可怖。
李世民冷眼相看,也不阻止,李君羡等人自然不会上去劝阻。
打了好半天,那王林一直默不作声,却突然大叫道:“殿下,别打了!奴婢死不足惜,殿下切莫气坏了身子,是奴婢愧对于殿下,可是殿下,奴婢可是没办法啊……呜呜呜……”
嚎啕大哭起来。
李泰心头火烧,闻言一愣,瞬间冷静下来,问道:“可是有人逼迫于你,诬陷于本王?”
“殿下,奴婢是个去势之人,五体不全,这一辈子孤苦伶仃,无依无靠!可越是这样,奴婢就越是在乎亲情,所以才会请求殿下,为奴婢家中那唯一的堂兄谋求个出身。
可是今日一早,有人送来书信,言明奴婢的堂兄一家老小十几口全都被绑架起来,若是奴婢不能将这书信呈给陛下,他们就杀人灭口……”
王林一番哭诉,令李泰目瞪口呆。
果然是有人要陷害本王!
娘咧,千万不要被本王抓着这个王八蛋,否则老子必然干掉他九族!
李世民也有些愣忡,没料到事情居然还有这样的转机……
那王林大叫道:“陛下!奴婢此举,实在是出于无奈,可奴婢深受魏王殿下恩惠,此时幡然醒悟,便是身死族灭,亦不能害得殿下一丝一毫,请陛下明鉴!”
言罢,猛然奋起余力拼命一挣,居然从三名禁卫的挟制中挣脱出来,吓得众人齐齐变色。
李君羡大呼道:“护驾!”呛啷一声拔出横刀,就向王林扑过去。
熟料那王林并未向屋内的李世民冲去,而是一转身,飞快的跑向左侧廊庑,一头撞在粗粗的廊柱上。瞬间脑袋开花,鲜血迸溅,当场气绝。
此人,居然已死明志!
当然,也可以说是明知必死,不如干脆点,也使得自己少受些刑罚……
李泰看着犹在抽搐的王林尸身,还有廊庑下那一滩红白相间散发着热气的物事,呆愣愣半晌,突然俯身剧烈的呕吐起来。
他虽然聪慧,但毕竟是身为亲王、养尊处优,平素都是花前月下诗酒风流,哪里见到过这般残忍的画面?
李二陛下叹息一声,虽则心里恼怒,面上却不显,“此人虽然罪该万死,但到底还有一丝良知,青雀,安排人厚葬吧。”
“父皇言之有理!”李泰恭敬道。
534 迷局(二)
李世民随后又对李君羡说道:“此人虽未供出主使者何人,但其不是真心为其办事,故以平素必然有所疏漏,速速去查探他的住处,以及今日往来人等,想必能有所线索。”
“诺!”李君羡正有此意,立即带着几个“百骑”的好手,命王府的管家带着,前去王林的住处,然后吩咐“百骑”的其他人手,就地审理此案,盘查魏王府中一干下人奴仆,看有无其他线索。
李世民将李泰叫进卧房,安慰一番。
李泰痛哭流涕道:“孩儿今日才知,圣贤为何有‘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之真知灼见!
那王林虽说是陷害于我,但孩儿自家是自己知,唯恐以往做过的混账事被揭露出来,惹得父皇恼怒,若是平素不做那些胡来之事,有何尝惧怕那些诬陷流言?
自此以后,孩儿必定安分守己,勤勉做事,每日三省吾身,再不去做哪些荒唐之事。”
不得不说,李泰的确是最了解李世民脾气的那一个。李世民从来都不怕大臣亦或是子侄犯错误,只要你犯了错误能有一个认真诚恳的态度,他往往都会给予宽宥。
果不其然,李泰“痛心彻骨”的一番话语,令李世民龙颜大悦,笑逐颜开。
若是此事能使得青雀当真认识到这一些感悟,那可谓因祸得福了!这孩子聪慧是真的聪慧,只是傲气太重,被自己惯得有些任性,难免眼高于顶,行事素来无所顾忌。
当真能痛改前非,那可真是善莫大焉!
外间,魏王府的下人会同禁卫将王林的尸体处理,冲洗了门前的血渍。
刚刚收拾完现场,李君羡便匆匆而回。
“陛下,有线索了!”
“这么快?”李二陛下有些愕然。
李君羡双手呈上一块玉佩,沉声道:“王林好赌,府中有家仆经常与其賭博,前几日,王林输得很惨,便顺手拿出这块玉佩充当赌资。”
李世民接过来一看,脸色顿时阴沉。
那玉佩是一块羊脂白玉,温润白皙,上面镌刻着一条蜷曲着的螭蛟。
这是东宫的东西……
很快,在李成卧房的地砖下面,又挖出一个匣子,埋藏得极为隐秘。
里面放着一些私人物品,以及几封书信,书信没有抬头,亦没有落款。但是这显然难不住“百骑”的侦缉高手,几个人相互印证探讨一番,便得出结论。
书简所用的纸张品质极好,韧而能润、光而不滑、洁白稠密、纹理纯净,是上等的宣州纸张,每年的产出极为有限,等闲的富贵人家即便花大价钱亦不可得。
宣纸“始于唐代、产于泾县”,因唐代泾县隶属宣州管辖,故因地得名宣纸。
很早便有人将宣纸用于书画,但宣纸之名的兴盛,却始于中唐,继而名闻天下。是以,这个时期的宣纸并不是很普及,而熟知内情的人却知道,太子李承乾最是喜爱这种纸张……
单单如此,自然不能将怀疑的对象指向太子。
但是紧接着,在其中一封书信的内容里,发现了一个称呼——出尘……
这封信里说,王林事成之后,可去寻这位叫做“出尘”的人,自然会见到堂兄以及家人,然后自会有人安排其一家远避海外。
“百骑”的效率很是惊人,只是在李世民一脸阴沉的返回太极宫几个时辰之后,便已查明这个“出尘”的身份,是崇业坊内玄都观的一名道士,坊间传言此人道法精深,可以符纸祛除邪祟,百试百灵,很是有些名声。
而这位道士,跟另一位同门师兄弟韦灵符却是太子的座上客。
于此同时,“百骑”还发现了一个意外的事情,太常寺有一名乐童名唤称心,美姿容,善歌舞,太子特加宠幸,视若珍宝……
追查到这里,已经没人敢接着查下去了,涉及皇室的秘辛,谁敢造次?
若是不慎再查到什么更加龌龊之事,非但皇家的脸面无存,便是这些查案的人,亦没有什么好下场,难保暴怒的李二陛下不会将他们统统砍了来出气。
虽然没有一项证据是明确的说明这个李成就是被太子挟持所以才会诬陷魏王李泰,但是,已然足够。
接下来,就要看皇帝陛下的心意。
若是继续信任太子,那么此事自然到此为止,这些证据都将统统销毁。
若是对太子失望至极,那么皇帝必然要让刑部会同大理寺接手,给出一个堂堂正正的审判,然后废黜太子。
毕竟,“百骑”只是皇帝的私人爪牙,自然不能在明面上追查太子的案件,否则此例一开,“百骑”必将成为超脱于大唐体系之外的存在,非是好事。
李二陛下看着面前的这些调查书卷,眉头紧锁,满腹郁结。
若是单单仅王林一个人,无论发现何等证据,李二陛下都不至于去相信这件事情的真实性,他甚至都可能怀疑是不是魏王李泰一手导演了一场苦肉戏,来陷害于太子……
然而随着越来越多的人被挖出来,李二陛下不得不相信了。
玄都观的道士出尘,俗家名字唤作秦英,与他的师弟韦灵符一起受到太子的供奉,并时常相约至东宫,为太子作法开坛。至于开什么坛,作什么法?李二陛下不愿意去管,也不敢去管……
最重要的,其实是出现在这份名单之中的另一个人,太常寺的乐童,称心。
太常寺,掌陵庙群祀,礼乐仪制,是掌管礼乐的最高行政机关。而太常寺的乐童,身份地位就相当于一个伶人……
“百骑”发现,这个称心时常出东宫,且每次俱是太子车架接送,其人与太子之间的关系,自然不言而喻。
隋唐之时,富贵人家喜好男风,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丑事,反而沾沾自喜,渐成一股风潮,引得无数士子文人竞相模仿,蔚为壮观。
李世民不是什么道学先生,对于这等风俗,只是个人的喜好,与国家稳定无关,他自然懒得去管。
535 迷局(三)
李世民不是什么道学先生,对于这等风俗,只是个人的喜好,与国家稳定无关,他自然懒得去管。
但是太子身为国之储君,放置着东宫如花似玉的妃嫔不去宠幸,不为帝国开枝散叶,这就令他恼怒了,关键是太子的身份地位不同,民间对这等事得过且过,可太子这个干,那就有可能影响到全国的风气。
他如何能忍?
可是他已然难以下决定,如何处置太子……
李世民是个刚烈的性格,当年他意识到随着自己的战功越来越显赫,朝中的大臣越来越倾向与他,隐太子李建成对自己的猜忌越来越重,当然,他也发现自己的野心已然越来越大,渐渐不可遏止……
一旦李建成登基,他将要面对的很可能就是一杯毒酒亦或三尺白绫,所以他便立即展开暴烈手段,哪怕背负杀兄弑弟的恶名,也悍然发动玄武门之变,然后逼迫父亲改立自己为太子,不久之后再次挟制父亲,退位让贤,自己登上宝座。
杀伐果断,是他最自傲的特点,但是现在,这个决定却委实难下。
废黜太子么?
这其实很简单,哪怕然后册立李泰为太子,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这个自信来源于对于朝局的掌控,他坚信,只要的他自己的态度坚定下来,即便是最反对易储的重臣,也不得不老老实实的迎接新任太子。
但是这么做所产生的恶劣后果,却不得不令李二陛下踌躇难决……
他自己的皇位便是通过政变得来,若是下一任皇帝仍然非是嫡长即位,那么很可能这个传统便会在他的子孙后代之间根深蒂固。
皇位可以去谋取、甚至可以去争取,谁还会老老实实的抱着嫡长即位的老黄历安分守己的看着旁人当上皇帝?
说不得,之后大唐的每一次皇权更迭,都将伴随着阴谋诡计和血雨腥风,而这将极大的动摇国本,绝非李二陛下所情愿。
难道就放任太子如此诬陷兄弟?
当然不可能!
不将你废黜,你已然是邀天之幸,还想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
于是,李世民将房玄龄和李恪召入宫中,将此事的前因后果告知了二人。
对于房玄龄虽然并不如长孙无忌那般毫无保留的信赖,但是也从未在这等皇家秘辛的事情上有所隐瞒。
房玄龄的性情,决定了他必将是一个纯臣,绝对值得信任。
所相差的,也就是长孙无忌这个国舅爷的身份而已。
李世民这次之所以召见房玄龄而没有召见长孙无忌,还是因为长孙无忌这个国舅的身份,如今长孙无忌不仅是太子的亲舅舅,还是太子的岳父,是太子最坚定的支持者,在太子的事情难免掺杂个人情感,判断有事公允。
至于李世民为何召见李恪?
其实原因很简单,就是为了考察李恪。
至于为什么要考察李恪,其实也很肯定,就因为李世民看不透他这个儿子。
不管是李承乾还是李泰以及李治李佑,他一眼就能看穿,但就是他这个三儿子李恪,全身仿佛包裹着一团迷雾,他始终看不穿猜不透,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又要什么。
李世民猜忌心本来就重,一个让他看不透的儿子更让他忌惮,他甚至怀疑这件事有李恪的参与,所以才叫李恪来一探究竟。
李世民讲完事件的始末,李恪和房玄龄都很震惊。
“恪儿,你如何看待这件事?”
李世民没有先听取求房玄龄的看法,反而先征询李恪的意见。
见李世民直盯着自己,李恪立马汗毛炸起,这个问题确实不好回答。
此事牵扯到太子和魏王,牵扯到储君之位,如今二人为了这储君之位挣得是头破血流…
再加上他又是皇子的身份,一个回答不好就会引起父皇的猜忌。
李世民见李恪迟迟不出声,便催促道:“怎么,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父皇,此事牵扯到大哥和四弟,儿臣一时间难以判断孰是孰非…”李恪硬着头皮道。
“不必有任何顾虑,怎么想的就怎么说?”李世民一脸淡然道。
李恪思索半晌才缓缓说道:“父皇,儿臣认为大哥胁迫四弟府家奴陷害四弟一事,其实颇有蹊跷…”
“现在所以的证据都指向太子,还有什么蹊跷的?”李世民皱眉道。
“父皇,正因为所有的证据都在隐隐的指向大哥,才蹊跷才反常,大哥仁厚,虽然对四弟有所不满,但也不至于用这么下作的手段去陷害四弟,况且大哥也不是傻子,就算真的要做这件事,岂能如此错漏百出?”李恪一脸坦然道。
“嗯,所言也不无道理,还有呢?”李世民继续问道。
“其他的倒没什么,就是大哥和这个叫称心的是是非非不宜再扩大,还望父皇妥善处理,毕竟这关系到皇室的声誉…”李恪轻声道。
李世民闻言满意的点了点头,“嗯,此事父皇会妥善的,你先下去吧,没事去看看你母妃,她前两天还念叨你呢!”
“谨遵父命,儿臣也有些日子没见母妃了,也挺想他的,这就去看望母妃,儿臣告退!”
李恪然后向房玄龄点了点头便推出了甘露殿。
房玄龄望着李恪那雄姿英发、卓尔不群的背影,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对于李恪刚才的表现,房玄龄由衷的认可…
李恪对于整件事的看法合情合理、有理有据,特别是在最后太子生活·作风方面的建议更是神来之笔。
在房玄龄看来,汉王不仅文武双全,还谦虚低调,更难得的是他还极懂人情世故…
房玄龄对于李世民几个儿子的评价有自己独到的观点:
太子李承乾:宽厚仁义,胸怀谋略,进退有度,有大局观,但骄奢淫逸好玩。
魏王李泰:聪明好学,才华横溢,工于心计,但心胸狭窄,睚眦必报,没有容人之量。
晋王李治:温和谦逊孝顺,但太过于懦弱。
房玄龄认为李世民的三位嫡子优缺点都很突出,都不是皇位继承人的理想人选,反而是这汉李王恪在个个方面都很优秀,是最理想的皇位的继承人,但偏偏他又是庶出。
房玄龄不由得感叹:世事无常,造化弄人。
536 太子心灰意冷
“玄龄,这件事你怎么看?”李世民问道。
“微臣同意汉王的意见,这件事应该不是太子做的!”房玄龄淡然道。
“那就是青雀贼喊捉贼咯?”李世民冷声道。
“这微臣不敢肯定,这里面的可能性太多了…”房玄龄谨慎道。
“是啊!朕这几个儿子可都不是省油的灯…
但无论如何,太子和一个乐童搞在一起是朕绝不能容忍的,前段时间那混账东西引突厥人入东宫,闹得沸沸扬扬,这才过去多久,他又搞出这么一出,他到底想干什么?
他如今的所作所为,那里还有一点储君的样子,真是让朕太失望了,这次朕绝不会轻饶了他,玄龄你配合一下,必须让着逆子长长记性…”李世民怒不可遏道。
然后,李世民和房玄龄就如何给太子一个教训展开了讨论。
……
房玄龄从甘露殿离开便来的了东宫,见着李承乾便讲述一遍魏王府发生的事情,李承乾闻言张大嘴巴,神情呆滞,宛如被一道无妄的天雷劈中,半天没回过神。
好半晌之后,李承乾忽地一蹦三尺高,破口大骂道:“简直荒谬!孤哪里做过这等事情?连日来孤深居简出,请教各位老师学业,根本不曾安排人前去挟制什么魏王府内侍的亲属家眷,这真真是栽赃陷害,必然是青雀那厮贼喊捉贼,上演了一番苦肉计给父皇看,孤要去找父皇,请父皇还孤清白!”
真真是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他这般撇清自己,房玄龄确实不信:“殿下当真是被人冤枉?那称心,现在可在东宫之内?”
李承乾瞬间变了脸色,讷讷不言……
孔颖达抬起眼皮,瞅了面红耳赤的李承乾一眼,微微叹息。张玄素却愤然道:“汝乃太子,岂能学那市井之中的肮脏行径?汝自幼启蒙,这许多年来度过的圣贤书都忘到脑后了么?简直荒唐!”
他这般直言不讳的斥责,愈发令李承乾尴尬。
房玄龄叹了口气,低声劝道:“殿下身份不同旁人,乃是国之储君,一言一行,自有无数人观摩审视,稍有差错,将会带来意想不到的麻烦。
陛下已然命老臣带来了宫中的王公公,前来缉拿称心,您命人将那称心带出来吧……”
“陛下已然命老臣带来了宫中的王公公,前来缉拿称心,您命人将那称心带出来吧……”
“什么?”李承乾愕然,随即大怒道:“不行!一人做事一人当,别说孤是被冤枉的,即便那事真是孤做得,与称心又有何干?
哪怕是父皇,亦不能如此杀害一个无辜之人,这是乱命,孤绝对不受!”
“闭嘴!”张玄素恨铁不成钢的斥道:“切勿胡言乱语,你可知只是这一句话,传到陛下耳中将会产生怎样的后果?殿下现在面临着最大的危机,好在陛下尚未决定是否易储,眼下最好的处置方式,便是安分守己,对于陛下的一切处罚都默默接受!
即便殿下是被冤枉的,也应当将事态稳定下来,然后暗地调查,洗刷冤屈,而非是如此激烈的顶撞!”
不得不说张玄素这番,是真正的老成谋国之言。
哪怕你是真的委屈,也得乖乖的令陛下消去心头的火气,否则越是强硬的对抗,就越是令陛下火冒三丈。那位之尊是什么样的性情,在座之人谁不晓得?
你越是犟,他就越是要折股你!说不得一时激动,干脆下一道圣旨废黜了太子之位,那悔之晚矣!
况且,整件事虽然没有直接的证据,但是所有的线索丢将矛头指向了太子,这几位帝师的心里,其实也都相信这件事是太子指使人干的……
李承乾目光呆滞,哀求的看向房玄龄,喃喃道:“房相……真的无可挽回么?若是能挽回称心一命,其实……孤,倒是宁愿不要这太子之位……”
他是真的心灰意懒,也是真的心力交瘁。
除去开始担任太子的那几年,时常得到父皇的夸赞,以及满朝文武的赞许之外,最近的这些年,随着弟弟们渐渐长大,各个都展现出英明睿智的能力,李承乾的日子就从没有好过一天!
压力太大了……
朝中大臣的风向令他草木皆兵,弟弟们强势的挑战令他焦躁敏感,父皇的态度则令他食不知味、睡不安寝、心惊胆跳,唯恐那一日惹恼了父皇,便被废黜这太子之位,甚至赐上一杯毒酒,令他自行了断!
这特么是做太子,还是做囚犯?
李承乾甚至不止一次的想过,即便那些身陷囹圄的囚徒,过得日子都比他自在……
他是真的累了。
这一刻,他甚至想放弃这劳什子的太子之位,做回一个普通的皇子,吃喜欢的东西,玩喜欢的玩意,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管特娘的是男是女……
然而他的这番颓丧,落在几位帝师的眼中,却是截然不同的想法。
他们并未意识到太子的衰弱和疲惫,在他们看来,既然是太子,那就应该精力充沛的去面对一切挑战,闯过一道道难关,最终展示给天下人看,我李承乾,不仅仅是嫡长子的身份,我的才华和意志,足以胜任皇帝之位!
可他们并未想过,李承乾也是个普通人,并不是所有的人,在面对困难和危机的时候,都能有足够的魄力的充沛的精力,却悍然面对一切。
在他们看来,李承乾的这番意志消沉,来源于对那个称心的在乎和喜爱……
李承乾的所有老师之中,当以孔颖达和于志宁最为强硬,这两位的学识都是天底下数得着的,但是教徒弟的方式方法,却显然值得商榷,遇事只是一味的强硬,从来都不曾委婉的劝谏过。
此刻,孔颖达勃然大怒!
“太子何以这般小儿女之态?您是国之储君,当以国家社稷为重,儿女私情只为日常的调剂,岂能因为这个说出此等丧气之言?
你得知道,您虽然是太子,但是这个太子的位子,有无数的忠贞之士在为您奔走呼号,在为您绸缪策划,在为您挑战皇权!您现在说这种话,岂不是令这些跟随在周围的忠直大臣寒心?”
537 太子黑化
老孔须皆张,怒不可遏,声声句句,宛如一柄柄锋利的刀子,直接插进李承乾的心窝,鲜血淋漓!
“以老臣看来,古有倾国之祸水,这个称心便是!是他令殿下丧失斗志,实乃祸国之恶,更不需说,他还是个男人!来人!”
孔颖达大吼一声,立即有殿外伺候的东宫内侍颠儿颠儿的跑进来,屈身问道:“孔尚书,有何吩咐?”
“尔去将那称心给某带来,某倒是要看看,到底是何等的红颜祸水,能令太子殿下宁愿舍弃储君之位,亦要学那不爱江山爱美人的痴情种子?”
东宫内侍吓得魂不附体,呆愣愣的看向李承乾。
李承乾茫然,不知所措。
“殿下,微臣已带来陛下的禁卫,正在殿外等候,取了称心的项上人头,好回宫复命!”即便是老好人房玄龄,亦见不得李承乾这番优柔寡断,不得不步步相逼!
李承乾如何能不知晓其中利害?
说到底,这只是父皇的一次警告而已,可若是他敢抗旨不遵,那么接踵而来的必然是父皇的滔天怒火,以及一纸废黜太子的诏书!
他没得选……
半晌,李承乾只得惨然一笑:“孤,听从几位老师便是……”
那内侍闻听,赶紧退了出去,带上几名家仆,匆匆前往后院的太子寝宫,去抓捕称心。
眼见李承乾这般神情,几位帝师自是不免心中黯然。
与李承乾相处多年,哪个能不知道这位殿下的性情?
虽然处事的时候优柔寡断、患得患失,这非是帝王的好素质,但换一个角度来看,正是这般看重情义,轻易不想害了旁人性命,又是一个宽厚仁爱的秉性。
而太子被逼迫至此,仍然想要挽回称心的性命,另几位帝师心中唏嘘不已。
大殿之中陷入一片沉默,唯有墙角的青铜兽炉里燃着的骨炭,出轻微的荜拔声……
房玄龄想了想,暗叹口气,站起身,对着李承乾深深一躬,沉声道:“老臣,去后面看看吧。”
李承乾先是茫然道:“房相自便就是……”可随机,他脑子里一震,骇然看向房玄龄。
房玄龄苦笑一声,躬身退走。
李承乾大喊一声:“房相且慢……”
房玄龄却充耳不闻,身影消失在大殿门口。
“殿下,房相这是为你好。”张玄素轻叹一声。
房玄龄是老好人,不忍让太子见到称心之后肠寸断的伤心,便自己做个恶人,提前去送称心上路。
此举,无疑会遭致太子李承乾的记恨,连最后一面都不让见么?若是这份记恨藏在心里,一旦日后李承乾继承了帝位,那么极有可能对房玄龄展开报复。
房玄龄身为一国宰辅,最是心思灵透,岂能看不出这其中的危险?
可他依然毫不犹豫的去做这件事,只是为了让李承乾不必去面对生离死别,让心中的那份内疚能够稍微浅淡一些。
这就是房玄龄……
孔颖达看着李承乾,沉声道:“玄龄,至诚君子也,吾等皆不如。”
如此宅心仁厚,事事都为您考虑的臣子,来日,且不可负他!
李承乾是优柔寡断了一些,但是天资聪慧,又怎能看不懂房玄龄此举的用意?心里非但没有怨恨,反而很是感念房玄龄的体贴爱护。
即便自己见了称心的最后一面,又能如何?
只不过平添几分伤感,令自己的愧疚愈加深重而已。
不由得惨然一笑:“孤,自然理会房相的好意。”
只不过,牺牲了一个无辜的称心,最终能令父皇回心转意么?
李承乾心里一片茫然……
当李承乾看见称心尸体的时候,彻底愤怒了,牙齿咬得"格格"作响,眼里闪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脸上的肌肤狰狞地扭曲着,十分吓人。
“李泰,孤与你不死不休!”李承乾咬牙切齿地说道。
自从长孙无垢逝世后,父皇的严厉,弟弟的逼迫,老师的训斥,让李承乾度日如年,也就称心能让他感到一丝温暖,现在这仅有的温存也被剥夺了,李承乾愤怒了,绝望了,然后黑化了…
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孤要当皇帝,孤要报仇,孤要把那些逼迫孤的人嘲笑孤的人通通杀掉…
“来人…”李承乾大声道。
一名内侍忐忑的来道了李承乾跟前,看着李承乾那血红的双眼,语无伦次道:“太子殿下,有何吩咐?”
“去把楚王给孤叫来…”
“偌!”内侍如释重负的走出房间。
……
汉王府,书房。
李恪和岑文本相对而坐,正在聚精会神的聆听杨宝山通报东宫的最新情况。
待杨宝山汇报完毕,李恪有些感叹道:“哎!称心可惜了…”
“陛下不必伤感,称心完成了他的使命,也算死得其所…”岑文本劝慰道。
李恪到这个世界已经这么多年了,早已看惯了生死,一脸平静道:“那个称心家里还有什么人?”
“父母都健在,还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弟弟十岁,妹妹七岁,生活相当清贫…”杨宝山答道。
“给他家多送点银子去!”李恪道。
“殿下仁慈!”杨宝山恭维道。
“仁慈?“李恪苦笑着摇了摇头。
这个世界人命如草芥,很多家庭都徘徊在死亡边缘上,李恪这样给死亡者家属送钱,竟然会被认为是一种仁慈的表现。
“是否可以确定这一切都是魏王的苦肉计?”岑文本问道。
“魏王府的内线传来消息,这一切都是魏王策划的,目的就是为了让陛下对太子失望,进一步挑拨太子和陛下的父子关系…”杨宝山回答道。
“呵呵!青雀这会目的倒是达到了,称心被杀,老大的确会更加怨恨父皇,但同时也会更加记恨他,本王甚至敢断定,老大现在对老四的恨要远远超过父皇…”李恪微笑道。
“殿下英明,房玄龄他们离开东宫后不久,太子便会见了楚王,然后二人便开始了密谋,至于二人到底说了什么,我们还没有打探到…”杨宝山道。
538 扑朔迷离
“殿下英明,房玄龄他们离开东宫后不久,太子便会见了楚王,然后二人便开始了密谋,至于二人到底说了什么,我们还没有打探到…”杨宝山道。
“没打探到也没关系,无外乎是针对老四展开报复…”李恪淡然道。
“殿下言之有理,微臣还认为不仅太子会对魏王展开行动,魏王也会对太子展开行动,魏王要上位就必须搬到太子,太子要保住储君之位也必须尽全力打压魏王,现在他俩水火不容,必须有一人倒下,斗争才会停止…”岑文本道。
“哎!又是一个多事之秋…”李恪感叹道。
“多事之秋也与我们没关系,我们座着看戏便是…”岑文道。
“不,与我们有关系,我们既不能让太子败得太快,也不能让魏王败得太快…”李恪意味深长道。
岑文本愣了一下,然后释然道:“还是殿下深谋远虑…”
李恪闻言笑了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
李世民下令房玄龄前往东宫颁旨,赐死乐童称心。太子虽则未敢争辩,却伤心大怮,悲呼称心是被自己害死,自责不已,因称心无亲无故孑然一身,太子便于东宫之中设置牌位,亲自悼念。
此举令太子的几位老师相当不满,认为太子实在没有必要为了一个乐童,从而触怒皇帝。太子执意如此,不听劝告,屡次于几位帝师发生口角。
昨日午间,太子詹事于志宁怒斥太子纲常颠倒、昏庸荒悖,宠爱男优以至于不分正邪,无君无父。气得太子大声骂道:“恨不得手提三尺青锋,斩杀与你!”令人将于志宁逐出东宫。
酉时时分,于志宁与友人在酒楼饮酒而归,半途之中,遭遇不明身份的黑衣人截杀,当场杀伤几名家仆,于志宁因躲在马车底部而逃过一劫。
至于魏王李泰,则是昨夜宿于城南的芙蓉园,清晨早起入宫觐见,就在刚刚与距离神机营不远的地方,同是遭遇不明身份的人截杀。
在杀伤大量侍卫之后,见余下的侍卫尽皆死命护主,不能杀伤魏王李泰的性命,这才仓惶逃遁。
李世民和李恪正在闲聊时突然闻听奏报,李世民暴跳如雷!
惶急问道:“青雀现下如何?”
“幸得众侍卫忠心护主,拼力死战,魏王殿下无恙,只是遭受惊吓。”李君羡回道。
李世民这才长出一口气,然后狠狠瞪了李恪一眼,怒道:“现在还替不替那个逆子说话?”
不问可知,这两次事件的最大嫌疑者,便是太子李承乾……
先是违反东宫戒律,于宫内祭奠乐童伶子,被于志宁呵斥之后恼羞成怒杀人泄愤。
接着大抵是意识到自己的所作所为必然惹得皇帝愤怒,本就风雨飘摇的储君之位堪忧,是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派人将最直接的储位争夺者魏王李泰刺杀,这样皇帝即便想要废储,怕是也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接任……
整件事情,看似合情合理。
无论是谁,都会第一时间就将怀疑的目光盯向太子李承乾!
他的作案动机最大……
李恪苦笑,自己这边刚刚为大哥说尽好话,没想到转过头那边人家就给自己啪啪打脸。
“父皇此事关系到大哥和四弟,关系到储君之位,虽然看似简单直接,实则暗藏许多蹊跷,父皇当细细思之,谨慎处理,以免被心怀鬼胎之辈利用,总之,一切都要靠证据说话。”
李恪不信他这个太子大哥会如此愚蠢,但也只能如此为他争取转圜余地。他害怕父皇一怒之下废掉老大的太子之位抬老四李泰上位,如果真是那样就大大的不妙了。
“证据?朕自然不会冤枉任何一个人,更别说是朕的好儿子!”李世冷声道。
最后这几个字,李世民简直就是咬着牙说出来的,腮帮子的肉都一跳一跳的,显然伤心气愤不可遏制。
即将继承自己家业的儿子,去刺杀自己最喜爱的儿子,为了皇权的争夺,难道还要在朕的身上再上演一幕当年的玄武门兄弟阋墙?
正是因为有玄武门事件的存在,李世民格外无法容忍这种事情!
李恪则默然。
证据?
若这件事情果真不是李承乾做得,那么东宫之中很快便会搜出证据。栽赃嫁祸,怎么能不做得专业一些?
看起来,无论这件事是不是老大做得,老大这个太子之位,怕是都难保了…
因为,老大他说不清。
不行,不能让老四就这样得逞了,不然本王就麻烦了,必须得保老大,得尽快回去找岑师商量对策,想到要给李承乾擦屁股,李恪如同艹了狗一般难受。
李世民心焦不已,吩咐李君羡赶紧准备出行的辇驾,想要前往魏王府探视李泰,却听李君羡说,李泰正在赶来太极宫的途中,这才稳稳心神,一脸寒霜的坐下来。
李恪急需回府和岑文本商量对策,便拱手施礼道:“父皇,儿臣想起府中尚有许多琐事亟待处理,这便告退了。”
李世民却不打算放过他,冷笑道:“怎地,恪儿你想要置身事外?你倒是懂得明哲保身,可是你刚刚还信誓旦旦的力保高明(李承乾小名),这一转眼就发生这种事,就没有什么对父皇交代的?”
李恪无奈道:“父皇,如今大哥和四弟相争,儿臣身份敏感,无论偏向谁都会惹来非议遭来猜忌,儿臣还是回避一下比较好…”
但李世民似乎对他之前力挺李承乾的言辞颇为在意,非得把他留下来,听听当事人之一的魏王李泰是怎么说。
“老老实实的待在一边,朕没让你走,你就不准走!”李世民狠狠道。
李世民都如此说了,李恪能如何?老老实实的呆着呗!
李君羡则匆匆前去迎接李泰,之前李泰在曲江池畔被刺杀,说起来跟李君羡这位“百骑”大统领没什么关系,可是现在若是在进宫的路上再来这么一次,李君羡就可以直接以死谢罪了,那可是严重失职……
542 李泰的表演
李君羡离开后,书房里沉寂下来,李世民和李恪父子二人各自想着心事,都显得忧心忡忡。
半晌之后,李泰才大腹便便姗姗而来。
李泰本就是大病初愈,往昔肥阔的腰腹细了一圈儿,双下巴都快不见了,此刻又受到惊吓,一张小脸惨白惨白的,目光虚浮神情呆滞,显然是惊魂未定。
李恪却恶意的揣测演戏的成分居多……
一见到李世民,李泰“嗖”的一下就窜过去,敏捷的身形像似一条肥肥的狸猫,捧着李世民的大腿,大叫一声:“父皇,孩儿险些命丧黄泉,再不能承欢膝下矣……”
言罢,嚎啕大哭。
李世民眼瞅着自己的爱子给折腾成着副模样,心疼的心尖儿都跟着直抽抽,俯下身去抚摸着李泰的头顶,温言安慰道:“青雀吾儿,没事便好,没事便好……你且放心,父皇必定将凶手找出来,给你一个公道!”
李泰却是说不出话,哭得直抽抽。
李恪眼角一跳,抽了李世民一眼,父皇看起来是认准了此事乃太子大哥所为……
否则,何以说出“给你一个公道”这样的话语?正常来说,必是将凶手凌迟处死夷灭三族之类的狠话,安慰人,自然是怎么狠怎么听着解气怎么来。
可既然他认准了此事乃太子所为,自是不能凭空说那些话。凌迟处死?怕是李世民下不了那个狠手,至于夷灭三族……他总不能把自己也给灭了。
李泰哭了好一会儿,才抽抽噎噎的停下来,就那么坐在李世民脚边,搂着李世民的大腿,神情无限委屈,无限依恋,充满着一种找到主心骨的孺慕之情。
李恪暗自撇嘴,不得不承认李泰这一套演技确实已然登峰造极,若是自己有这么个儿子,只怕也会宠得不行……
对于自己喜爱的孩子,每一个父母都是无怨无悔不求回报的付出。想要天上的月亮,就绝不会去给他摘星星,总想将自己最好的东西一股脑的都留着他。
李世民身为帝王,这种父子天性却与常人无异。
他是皇帝,他最好的东西,自然是这万里江山、至尊宝座,他喜爱李泰远远超过别的儿子,自是最想将这锦绣江山交到李泰的手里,所以在李承乾表现不佳的时候,他屡次出现易储的念头,也就不足为奇。
李恪看着这父子情深的二位,一脸吃味。
这时李泰好像才发现李恪,一脸诧异道:“三哥也在啊?”
李恪心里一阵吐槽,“本王在这里这么久了,你就真没看见吗?”
“嗯,一直都在…”李恪淡然道。
“三哥赎罪,青雀一时情急,竟为注意到三哥,望三哥勿怪!”李泰一脸愧疚道。
“无碍,四弟没受什么伤吧?用不用叫太医?”李恪关切。
李世民闻言如梦初醒,“瞧父皇这记性,李顺,快传太医…”
“父皇不用传太医,托父皇的福,儿臣一点事情没有…”李泰急道。
“真一点事没有?”李世民一脸紧张道。
“真没有,父皇不信你看…”
李泰怕李世民不相信,特意站起身转了几圈,提了提腿,甩了甩胳膊,李泰本来就胖,那踢腿甩胳膊的模样,李恪怎么看都觉得滑稽。
“嗯!青雀没事,父皇就放心了,你们先下去了,青雀你遇刺的事情,父皇会给你一个交代的!”李世民道。
“谢父皇,儿臣告退!”李泰道。
“儿臣告退!”李恪道。
……
李恪回到王府已是傍晚,这时武媚娘正好收账回来。
看着武媚娘风尘仆仆的脸色,李恪着实有些心疼。
李恪上前揽着武媚娘的细腰,一脸心疼道:“媚娘,收账这种小事你吩咐下面的人去办理就行,没必要事事躬亲,你这样会累坏身子,本王会心疼的!”
被心上人揽着细腰,听着这等贴心的话儿,武媚娘一颗芳心都快融化了……
这等年代,即便是再温柔小意的男人,也得保持着所为的男尊女卑,更何况李恪堂堂亲王,如同汉王这般从骨子里就将女人放在同一地位,根本就是绝无仅有、千古奇葩!
武媚娘又正是少女怀春的年纪,最是耐不得这等贴心的情话,顿时浑身软绵绵的,慰贴到了极致,旅途劳顿带来的疲累顿时一扫而空。
一双水汪汪的媚眼盯着李恪,春葱一般的纤纤指尖轻轻摁到李恪的嘴唇上,娇憨着说道:“王爷这张嘴,真是哄死人不赔命,今后啊,也不知多少名门闺秀要毁在王爷这张嘴上……”
李恪一张嘴,就将她的指尖含在嘴里,吓得武媚娘娇呼一声,赶紧缩回手指。
李恪挑了挑眉毛,嘿嘿一笑,低声说道:“别人毁不毁的本王不知道,只知道咱家的武娘子,可是最稀罕本王这张嘴……”
那神情,要多猥琐,有多猥琐……
“哎呀!王爷快别说了羞死人了……”
武媚娘听得心尖儿都颤了颤,赶紧伸出小手死死地捂住李恪的嘴,一张白净的俏脸早已红霞密布,娇羞不堪,颤声说道:“王爷真坏,这么羞人的话也说得出口……”
只要想想每次和李恪行周公之礼,郎君那嘴上的所作所为,还有那些羞人的姿势,武媚娘就羞不可抑……
尤其是那股子柔软细致的爽快,更是令她食髓知味浑身战栗,细细的腰肢微微一颤……
李恪紧搂着她,自然感受到她身体的变化,便贼眉鼠眼的笑道:“既然娘子如此回味,说不得,本郎君今夜要好生服侍娘子一回,让娘子知道知道本王的厉害……”
武媚娘虽然已经是一个孩子的母亲,但毕竟也不过是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子,如果熄了灯钻进被窝,这样都行,可是这般光天化日之下言及这等隐晦之事,实在是吃不消。
嗔怒着打了李恪的肩膀一下,一拧腰肢,自他怀里挣脱出来,红着脸蛋儿,似嗔还羞的瞪了李恪一眼,莲步摇曳,快步走出了房间…
540 群情激奋
翌日,太极宫,甘露殿,李世民正怒气冲冲地在宫中端坐,诸位宰相并李恪、李泰、长孙无忌、于志宁、张玄素、孔颖达几人在殿下站着,而太子李承乾正跪在殿下。
李承乾跪在甘露殿的正中,头木然地低着,李世民看着跪在身前的李承乾,越看心中的怒意越重。
因为此时的李承乾身上穿着做戏时穿着的突厥服饰,在这满朝朱紫的文武之中显得尤为扎眼,格格不入。
这李承乾也确实胆大包天,正在被怀疑刺杀大臣刺杀手足,还敢顶风作案,穿着突厥服侍满东宫跑,偏偏还被李世民给逮住了,不知是该说他心眼大还是缺心眼…
关键是李承乾前一段时间引突厥人入东宫,才被李世民狠狠的训斥了,这才多久,堂堂大唐太子又身着一身突厥服饰,他这是多向往突厥王庭,多嫌弃大唐啊,你让着满朝诸公然后看待啊?
如果李承乾不是他的长子,李世民恨不得抽刀把他砍成肉泥。
武德九年,突厥兵临长安,逼得彼时的大唐朝廷赠金银,才勉强保住了国都,得以休养生息,现在看来,这仍是莫大的屈辱。
而后四载,大唐上下同仇敌忾,厉兵秣马。将不畏死,李靖李恪又在漠北用命,才有漠北大胜,一举灭了突厥,洗雪旧耻。
可就在今日,李承乾堂堂太子,竟效仿胡人,又穿着突厥服饰出现在了宫中,这可是在打李世民的脸,李世民看着不争气的长子李承乾,怒不可遏。
“跪在殿下的是谁?是我大唐的太子,还是突厥的叶护!”李世民猛地一拍桌案,打破了殿中的宁静,怒喝道。
李世民一声喝下,李承乾被惊地不自觉地周身一颤,李承乾抬起头,伏地拜道:“儿臣李承乾,拜见父皇,向父皇请罪。”
“哼!”
李世民哼了一声,问道:“你可知你罪在何处?”
李承乾战战兢兢地回道:“儿臣身为大唐的太子,不该身穿突厥的服侍…”
“还有呢?”李世民冷声道。
李承乾知道李世民指的是刺杀于志宁和刺杀青雀之事,这件事已经传遍了整个长安城。
这两次事件的最大嫌疑者,便是他李承乾……
先是他本人违反东宫戒律,于宫内祭奠乐童伶子,被于志宁呵斥之后恼羞成怒杀人泄愤。
接着大抵是意识到自己的所作所为必然惹得皇帝愤怒,本就风雨飘摇的储君之位堪忧,是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派人将最直接的储位争夺者魏王李泰刺杀,这样皇帝即便想要废储,怕是也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接任……
整件事情,看似合情合理。
无论是谁,都会第一时间就将怀疑的目光盯向他李承乾!
因为他的作案动机最大,他辩无可辩,即使不是他,大家都认为是他。
大家都认为是他干的是一会事,他承认是他干的又是另外一回事。
无故刺杀大臣刺杀兄弟手足,谁能承担得起这样大的罪名,他的太子之位还要不要了。
“儿臣愚钝,不知道还犯了什么错误!”李承乾惊慌道。
见李承乾不承认,李世民眼神凶狠的凝视着李承乾,李承乾顿时汗毛炸起,冷汗淋漓。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瞬间,或许是一刻钟,李世民才开口道:“你先下去等候处置吧!”
李承乾听到等候处置,顿时变急了,“父皇,儿臣冤枉,儿臣真的没有再犯其他事情…”
李世民看着李承乾到了此时,犹在狡辩,心中的怒火烧地越盛了,李世民拿起手边的笔筒,便砸向了李承乾的肩膀,指着李承乾喝道:“闭嘴,朕叫你退下去,你听不见吗?”
李世民行伍出身,手劲不小,他带怒这么一丢,结结实实地砸在了李承乾的身上,李承乾觉着肩膀上刺骨地疼,李承乾忍着巨疼,一瘸一拐的退出了甘露殿。
李承乾离开后,李承乾才疼心道:“太子有刺杀皇族刺杀大臣的重大嫌疑,列位以为该当如何处置?”
于志宁作为太子之师,职责所在,规劝了太子几句,便遭到了李承乾的当街刺杀,这是李承乾身为储君对臣权,对朝中百官的一次挑衅和凌辱,此事若是处置不好,必会使大唐上下失调,内外不和。
而几位宰相便是群臣之首,侍中魏征更是言官中高山仰止的人物,李世民问他们的意思,也是在试探他们的想法,借他们之手平息朝中百官众怒。
李承乾无故杀于志宁,这本就是打破了朝堂上的规则,自然会引起众怒,李承乾视百官为鱼肉,但百官中却没有人愿意真的去做那任人宰割的鱼肉,要平息百官之怒,务必要重责李承乾。
若说百姓为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那朝中文武便是能聚水为波的风暴,君臣对立,人心背离,可是要学前隋那样亡国的。
故而为平息众怒,严惩李承乾是必然的,当着众位宰相的面,李世民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但李承乾是李世民之子,国之储君,自古没有以君殉臣的道理。
李世民最是护犊,正如李世民所言,太子传恶甚广,但罪不至死,要重责可以,偿命,那是万万不可能的,想都不要想。
侍中魏征性子最是暴躁,李世民之言才落,便上前跪拜在地,伏首道:“太子擅杀朝中重臣,其罪之恶犹胜商纣夏桀,比之前隋炀帝更胜百倍,论情论法,俱不可再为国储,臣请废太子储君之位。
至于臣,臣身为太子太傅,太子铸此大错,臣亦有教导不严之罪,臣请连坐。”
李承乾当街杀人,杀的还是太子左庶长于志宁,太子左庶长属东宫辅臣,掌管宫内之事,左庶长之于太子,便好比宰相之于皇帝,今日李承乾敢乱杀于志宁,将来如若登基便敢乱杀宰相。
李承乾擅杀朝臣,太子之位必然是保不住的,而魏征身为太子太傅,身负教导之责,李承乾犯此大过,魏征请罪也在情理当中。
541 拨乱反正
李承乾擅杀朝臣,太子之位必然是保不住的,而魏征身为太子太傅,身负教导之责,李承乾犯此大过,魏征请罪也在情理当中。
魏征之言才落,长孙无忌、房玄龄、岑文本、马周、张玄素、于志宁、孔颖达等人也纷纷跪了下来,所言也大多和魏征一样,既是请废太子之位,又自请连坐,请李世民降责。
魏征是太子太傅,张玄素是太子少傅,于志宁是太子左庶子,孔颖达为太子右庶子,长孙无忌、房玄龄、马周和岑文本亦奉李世民之命东宫行走,教授李承乾治国处政之道,魏征请罪,他们自也避不开。
李世民看着眼前的场景,顿时头疼非常,这些人都是朝中宰相,大唐的顶梁之臣,若是都罢了他们的官,朝廷也就乱了。
李世民看向最信任的长孙无忌,“辅机呢?你是朝中重臣,又是太子的舅父,你以为该当如何?”
其实满朝文武当中,要说眼下处境最尴尬的,除了李承乾自己之外,恐怕就属长孙无忌了。
长孙无忌是李承乾的舅父,长孙家的荣华富贵可以说是和李承乾的太子之位绑于一处,他自然不希望李承乾有失,可长孙无忌又是朝中重臣,世家子弟,李承乾临街杀人,是置臣权于不顾,长孙无忌又不能坐视不理。
不过长孙无忌虽然左右为难,但他还是能分得清轻重缓急的,犯众怒的事情他不会做,眼下李承乾看着就是保不住了,长孙无忌这只老狐狸不会在这个时候犯糊涂,和百官作对。
长孙无忌回道:“太子之过,或有秉性使然,亦或有偶然,但却不当是众位大人的过错,若是如此较过,恐怕朝中三品及以上大员,没有几个能够身免,那朝堂岂非乱了套了吗?”
长孙无忌跟随李世民时间最久,也最清楚李世民的心思,眼下当务之急是稳住朝局,若是诸位宰辅都因太子之过连坐了,那朝务又该如何,故而务必要将诸位宰相从中摘出来。
长孙无忌说完后,又接着道:“太子铸此大错,废黜东宫之位当是必然,但东宫居国之储贰,重比泰山,岂能轻言而决,如此简略。此事当推于朝议,有史官录事,百官共见才可终定。”
此事发生地突然,长孙无忌也没有丝毫的准备,甚至来不及细思,但长孙无忌又不想就此完全放弃了李承乾,便想着将此事暂且延后六日,待朝会再议。
李世民又看了眼身旁的李泰,问道:“青雀你是当事人,你以为该当如何?”
李世民的话传进李泰的耳中,李泰一下子有些愣住了,李承乾和李泰同为嫡子,李承乾更是他的亲兄长,李泰又是受害者,并且二人因储君之位打得是头破血流,势同水火,按理说李世民是不当问李泰的意思的,但眼下李世民也确是陷入了难处。
但他不知道李泰更难,李承乾杀人一事,本来就是他在背后策划陷害的,当着李世民和朝中文武宰相当面,要说李泰完全不心虚是不可能的…
并且他和太子还是亲兄弟,若是说的太过严厉,恐怕有些不妥,会认为他是落井下石打击报复,可若是求情,为其开脱,那更非他所愿,他恨不得父皇现在就下旨废掉李承乾,改立他为太子。
但这也不能当作这么多重臣暴露出来啊…不然这些重臣该怎么看他?
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李泰思虑了片刻,顿了顿,才恰到好处地面露满满的伤痛和无奈之色,以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语气叹道:“父皇恕罪,此事儿臣无话可说。”
李泰所言、所为恰到好处,正是触及了李世民的内心。
由于李泰善于伪装,在李世民眼中李泰一向是友爱兄弟的,对李治、李佑这些阿弟疼爱万分,对李承乾这个兄长更是敬重有加…
李世民看着李泰的模样,心中猜想着必是李承乾所为让李泰难过、失望至极,李泰不愿重责李承乾,却又无从回护,这才会无话可说。
李世民的心里不禁对李泰更多了几分怜爱之情,也叹了口气道:“也罢,你是个懂事的好孩子,朕知道你的难处,便不为难你了。”
李世民最后看向李恪,“恪儿你认为该如何呢?”
李恪可不希望李承乾现在垮台,因为他的筹划还没有完成,现在李承乾下野只能便宜了李泰。
李泰相比李承乾更难对付,他可不希望刚赶跑了饿狼又迎来了猛虎,秉着两害相较取其轻的原则,李承乾他必须得救。
李恪故作沉吟半晌道:“儿臣以为现在谈论如何处置太子大哥为时尚早,父皇也说了大哥只是有重大作案嫌疑,并没有确定这一切就是大哥做到啊?
儿臣以为现在最重要的事情不是讨论如何处置大哥,而是要查明事情真相,如果真是大哥所为再来讨论如何处置大哥也不迟!
在事实没有查清楚之前,就来谈论如何处置大哥,对大哥来说是不公平的…”
李恪的话语如同晴天霹雳,震得大家目瞪口呆。
“对啊!太子只是有嫌疑,并没有确定就是他做的,自古皇位之争必是刀光剑影,难保太子不是被人陷害的…”
诸位大臣这才发现他们是被李世民带进了沟里,先入为主的就认为这一切就是太子所为。
这当然也不能怪他们太愚蠢,因为刚才李世民正在发怒,天子一怒 伏尸百万,他们这些臣子个个心惊胆战,一时间判断失误也是在所难免的。
冷静下来,他们就认为太子多半是被陷害的,因为这一切也太一目了然了。
于志宁刚被太子放狠话说了杀掉他,当天他就被刺杀了,如果真是太子所为,那太子也太愚蠢了吧!
李承乾好歹也当了十几年的太子,他真是一个愚蠢之人吗?
当然不是,如果李承乾真是一个愚不可及的蠢货,李世民这么精明的一个人会立他当太子?
当然不能,其实,最初李世民最喜欢的儿子不是别人,恰恰就是李承乾。
542 国之储君
李世民刚刚登基,年仅八岁的李承乾就被册封为皇太子。要知道,李世民对自己、对臣下都是要求非常严格的人,不可能仅仅因为承乾是嫡长子就把他指定为自己的接班人。
事实上,李承乾不仅是嫡长子,并且性聪敏,特敏惠,丰姿峻貌,仁孝纯深,才深得李世民的喜爱,更重要的是他从小就初露峥嵘,拥有了作为明君的潜质。
在李承乾12岁时,李世民又下了一道特诏,让他开始“听讼”,以培养其行政能力。什么叫“听讼”?并不仅仅是去尚书省当个陪审员,而且要作出自己的断决。
贞观七年,李世民曾得意地对近臣说,太子现在已经能够处理一些军国事务,而且基本掌握了要领。打那以后,李世民一旦出宫或离京,就会让太子监国,可见他当时是非常信任李承乾的。
一年后李渊驾崩,李世民又赋予了17岁的李承乾更多的权力和责任,并公开宣称太子本身“识性聪敏”,办起事来又“理务允谐”,已经可以挑起更重的担子了。
综上所述,李承乾不仅不愚蠢,还很聪慧,聪慧之人是不可能干出这么愚蠢的事来。
这事既然不是李承乾干得,那肯定是有人要陷害李承乾,因为这针对性太强了,明显就是要把太子打下万丈深渊。
想到此处,众人便不约而同的看向了李泰,因为如果李承乾被废,他李泰是最大的获利者,并且李泰和李承乾一直不对付,原因就是李泰对储君的野心,已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李泰见大家的意味深长的望着自己,不由得火冒三丈,李泰转身死死的盯着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李恪。
本来这一切都按照他的计划顺利进行着,眼看就要成功在望,储君之位也唾手可得,没想到在这最后的紧要关头,因为李恪的一番话,这件事就要发生逆转,他很可能羊肉没吃到,还会惹得一身骚。
这让李泰如何不恨,如果眼神很够杀人,李恪不知道已经死了几百回了。
更让李泰心惊的是,不仅所以大臣都望着他,就连父皇都用审视的眼光望着他…
这一刻,李泰彻底慌了,人一慌,难免就会做错事说错话。
李泰急道:“三哥的意思是说大哥是被冤枉的吗?可是一切的证据都指向大哥啊,这如何解释?”
还如何解释?
栽赃的呗!
在场的众人,哪一位不是人精,如果之前他们只是怀疑这一切都是李泰在暗中捣鬼,李泰此话一出,他们基本确定李泰就是罪魁祸首。
因为李泰一直在把脏水往李承乾身上泼,目的性一目了然,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
还不待李恪回答,长孙无忌抢先开口道:“请问魏王殿下有什么证据指向太子?老臣要得是实实在在的证据,不是那些以讹传讹捕风捉影的流言蜚语!”
长孙无忌不仅是李承乾的舅舅,更是李承乾的岳父,二人的利益早已捆绑在了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现在有人想动他的奶酪,他岂会善罢甘休,听之任之…
“这…”李泰当场被怼得说不出话来。
李泰理屈词穷,恼羞成怒的望着长孙无忌,这一刻他对长孙无忌的恨已远远超过了李恪。
其实李泰和长孙无忌积怨已久,李泰对长孙无忌一直支持李承乾不支持自己深恶痛绝…
时常抱怨道,“李承乾是你的外甥,难道本王不是,同样是你外甥,本王那点比李承乾差了,为什么你支持李承乾不支持自己…”
王珪见李泰被长孙无忌怼得无话可说,立马为其解围道:“即便这件事与太子毫不相干,单凭太子宠幸男宠、私交突厥人这两条,就足以证明太子已不能胜任储君之位了,还望陛下另选贤能,已安社稷!”
“太子之位关乎国本,岂能轻易废除?”长孙无忌道。
“正是因为太子之位关乎社稷,才应该另选贤能…”王珪寸步不让道。
在古代,立储君是非常重大的决策之一,在储君确立之后,皇帝想要废除太子是很困难的。
比如,刘邦想废除太子刘盈,可以说是煞费苦心,最终还是没能成功,反倒是刘邦自己在戚夫人面前颜面尽失。
再比如,隋文帝起初将杨广立为太子,但是后来,他又想废除杨广,立杨勇为太子。
但是,在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后,他不仅没能让杨勇成为太子,反倒是自己命不久矣。所以说,皇帝废除现有太子,另立他人,简直是难如登天。
很多人肯定会感到疑惑,储君是由皇帝亲自立的,既然它是由皇帝设立的,那么,皇帝对太子就应该拥有绝对的权力,废除太子应该很容易才对呀!
但是,为什么想要废除太子却是困难重重呢?
第一点,继承规则难以否定。
在立太子时,每一位皇帝都需要遵循一定的规则制度,如果想废除太子,那就必须首先否认这一规则。如果你不否认这条规则,你就不能否认你亲自立的太子。
刘邦之所以不能废除刘盈,是因为它是按照“嫡长子制”的规定来执行的。如果刘邦不想刘盈成为太子,他就必须废除“嫡长子制”的统治规则。
然而,这一规则已持续多年,想要否认并非易事,甚至可以说是不可能的。既然连规则都无法否认,那么,皇帝自然就没有权力废除太子了。
即使废除了这些规则,也很麻烦,比如康熙皇帝废除了胤礽,想要另立他人为太子,这让大家觉得康熙皇帝不想按照“嫡长子制”来选择太子,而是想按照“选贤制”来选拔皇子。
毕竟,在当时的清代,对于王位继承的规则没有明确的要求,因此,在这种情况下,臣子们决定顺着康熙的心意推荐了八王子胤祀。
但是,令大臣们意外的是,对于他们的意见,康熙皇帝却大发雷霆,责怪他们想要结党营私,众大臣真的是不知如何是好啊!
543 太子的危机
第二点,很难打破权力结构。
当一个人被封为太子时,皇帝对于大臣们交接东宫是很排斥的,因为他不希望朝廷大臣过早地围着太子转,否则很容易形成一种权力集团。
一旦这种权力集团形成,就会与皇帝的皇权发生冲突,损害国家利益。
然而,无论皇帝如何出击,只要一个人被确立为太子,就意味着他是一股潜在的巨大力量。
朝廷大臣和王储周围的亲属自然会围着太子,形成一个庞大的利益集团。
等到其稳固之后,如果皇帝想更换新的太子,那么,就会损害前太子权力集团的权势利益。
届时,大臣们就会携手反对,也就给皇帝重建储君造成了一定的障碍。
比如,在汉高祖刘邦在提出换太子的想法时,身边的大臣纷纷提出反对意见,正是因为一旦更换太子,就会损害这些人的权力。
站在他们的角度看来,一旦将太子更换为戚夫人的儿子,由于这些大臣和戚夫人的关系都不好,所以,刘如意上台后,他们将来就不会有好结果。
隋文帝想更换太子时,由于隋文帝身边有众多杨广的眼线,当这些人刚得知皇帝想立杨勇为太子时,他们就会在第一时间把情况告诉杨广。
而杨广也提前行动,将杨勇杀了,而隋文帝也被害死了。最终,隋文帝不仅未能更换太子,就连命也没保住。
不说远的,就现在,围绕着李承乾就已形成了一个庞大的利益集团,主要成分是以长孙无忌为代表的关陇集团。
如果李世民想要废除李承乾的太子之位,关陇集团肯定会拼死反抗的。
李世民望着下面吵成一团的群臣,一阵头疼,李世民决定采用拖字诀。
只见李世民大手一拍,霸气道:“好了,此时容后再议,退朝!”
李世民说完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甘露殿,留下一众大臣在风中凌乱。
……
李泰回到府中便大发雷霆道:“气煞本王也!眼见父皇就要废除太子了,却被李恪和长孙无忌这两个奸贼给破坏了,李恪、长孙无忌,本王与你们势不两立!”
魏王党骨干王珪、刘洎、杜楚客、韦挺等人见李泰大发雷霆,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劝说。
因为他们比谁都清楚李泰为了这太子之位付出了怎样的努力,如今这煮熟的鸭子飞了,心中的愤怒可想而知。
李泰到底是李泰,不到一刻钟便恢复了镇静,“诸位,眼下该如何是好?”
“殿下,如今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必须一鼓作气把太子拉下马!”王珪首先开口道。
“王大人言之有理,打蛇不死,会反受其害,微臣会联合御史台的同僚上书弹劾太子,如果声势浩大,不相信陛下会无动于衷!”刘洎道。
“只上书弹劾还不够,还必须发动百姓的力量,微臣会安排人在百姓中散播太子最近的所作所为,到时候民怨沸腾,不相信太子的储君之位还能坐得稳!”杜楚客道。
李泰闻言大笑道:“诸位不愧是本王的心腹重臣,就照此计划进行!待日后本王等上九五之尊,尔等全都封侯入相!”
“誓死效忠殿下!”
……
清晨,寒风吹拂,东宫愈发冷落孤寂。
这原本应当是满朝文武竞相登门极力投效的一座恢弘殿宇,此际却是门庭冷落车马稀,无人问津。
随着魏王府的舆论功势,太子好男风、私交突厥人,刺杀太子詹事于志宁、刺杀魏王李泰的事情被传得沸沸扬扬路人皆知。
更加令人诡异的是,以往坊市间流传的易储流言,非但没有借此机会愈演愈烈,反倒彻底的销声匿迹。
所以大家都相信,这必是有一股极其强大的势力在压制舆论,避免朝廷的政策被民意所左右。而除了皇帝之外,谁能有这么强大的势力?
虽然李世民压下了废黜太子的声音,但私底下废黜太子之声并没有偃旗息鼓,反而愈演愈烈!
如此一个局面,太子备受冷落,自然是情理之中。
这般一个紧要的关头,谁敢贸贸然登门,招致陛下的揣测怀疑?要知道,这还有两庄刺杀的悬案,尚未寻到幕后主使,想必皇帝陛下不会介意随便找个替死鬼背上这两口黑锅。
甭提什么证据,政治从来都不需要真相,只需要利益。
只要符合皇帝陛下的利益,全天下所有人都有可能成为凶手……
当然,也有人并不在乎什么利益。
在他们看来,荣华富贵比之兄弟情义,便是如同那粪土一般。生命转瞬即逝,富贵过眼烟云,唯有情义,方能永存……
杜荷便是这么一个人。
诚然,此君好吃懒做、不思进取、纨绔无赖、不学无术……可以说浑身上下一无是处,单单独独有一样,绝不会为了魏王的崛起而趋炎附势,更不会为了太子的式微而落井下石。
丽正殿内,太子李承乾端坐软塌之上,看着面前的杜荷,不禁心内唏嘘。
面临绝境,储位不保,却唯有杜荷能冒着天下之大不韪,这份情义,尤其珍贵。
杜荷正姿跪坐,一脸愤然的看着面前的太子李承乾。
“殿下怎能如此自甘堕落?不提这掌握在手里的锦绣江山将要被人夺去,你可曾想过一旦太子之位被废,迎接你的将是什么结局?
没有任何一个君王,能让前任太子安然无恙,这无关情谊,无关善恶,这是必行之事!只要太子之位被废黜,殿下离死不远矣!”
他说话声音很大,明显很激动,可李承乾却面无表情,无动于衷。
昔日温润如玉的太子殿下,此时精神萎靡,下巴上靑虚虚的胡茬显得很颓废,整个人似乎都丧失了精气神,宛如一具行尸走肉……
杜荷所言非虚,李承乾又怎能不知?
可他无可奈何。
先是太子詹事于志宁被刺,紧接着青雀被刺……
在凶手尚未捉到之前,李承乾便是最大的嫌疑人,这一点别人清楚,李承乾自己更清楚。
544 造反团伙
在凶手尚未捉到之前,李承乾便是最大的嫌疑人,这一点别人清楚,李承乾自己更清楚。
父皇因此而恼怒,更是情理之中。随之而来的废除太子之议再次被提起,自然也是题中应有之义。
只是这一次,李承乾连为自己辩解的话语都说不出来。
李承乾不由得想到,那刺客若是真的将李泰给杀了该多好啊,一了百了,父皇再无别的选择,自己的储君之位将安如泰山。
“殿下!”杜荷上身微微前俯,双眼灼灼的盯着李承乾的眼睛,沉声道:“不能坐以待毙,必须去全力争取!否则,就将是万劫不复之局面!”
“争取?”李承乾惨然一笑:“如何争取?算了吧,父皇既然打定主意要废黜太子,争取又有何用?徒然惹得父皇恼火而已。我是他的儿子,这个天下是他的,他愿意交给谁,那就交给谁好了,随便吧……”
“这么多年,本宫身为太子所承受的巨大压力,早已不堪重负,多年来本宫为了维持太子身份而经历的诸多磨难考验,早已心力交瘁…
既然事已不可为,那还不如放手,生死有命,随他去吧……”
杜荷情绪愈激动,几乎是吼叫着道:“怎能甘心拱手将这天下至尊的位置让与他人?若是别人还则罢了,殿下焉能不知魏王的心情?
一旦他得登大宝,殿下万无幸存之理!自己的命运,要掌握在自己手上!”
李承乾反问道:“怎么掌握?这天下是父皇的,他要交给谁,谁能左右他的心思?”
杜荷回头瞅了瞅,殿内的内侍都已被他驱赶出去,左近无人,便压低声音,一字字道:“殿下岂非忘了,当年陛下是如何得来这皇位?”
一句话,石破天惊!
李承乾浑身一震,勃然大怒道:“杜荷!孤念你情意深重,却如何能说出这等大逆不道之言?此话若是传将出去,你我还有何面目去见父皇?”
杜荷咬着牙,恨铁不成钢道:“刀子已经架到脖子上,难道任人鱼肉不成?
司空长孙无忌即使殿下的舅舅又是岳父,只要殿下打定心思,微臣保证,不仅关陇世家会支持您,司空大人更会为您联络朝中重臣武将!
倒是咱们有文臣的大义,武将的兵权,殿下您更是众望所归,何愁大事不成?
至多,事成之后善待于魏王等亲王,奉养陛下已尽天年便是了……”
“闭嘴!”
李承乾神情坚定,断然道:“此话,到此为止。你与孤从小长大,情谊深厚,今日之事孤就当没听过,若是再蛊惑孤,行那大逆不道人神共愤之事,莫怪孤不留情面!”
言罢,拂袖进入内殿,只留下杜荷一人坐在那里。
待杜荷离开后,李承乾才自言自语道:“杜荷不是孤不相信你,谋反之事是诛九族的大罪,必须慎之又慎,在孤没有做好万全准备之前,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
“王爷你确定,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太子真的准备这么干了?”
“呵呵!太子被废在即,不怎么干,坐以待毙他就会有活路吗?
不谋反也是死,谋反也是死,他肯定会冒险赌一把,赌输了人死鸟朝天,赌赢了便是登基为帝,御极天下,你是,你如何选?”
鲁王李元昌端坐在榻上,上身微微前倾,双目灼灼的盯着面前的侯君集。
历史上的李元昌先封鲁王后改封汉王,由于李恪重生还顶着汉王的帽子,所以李元昌没有改封汉王,一直沿用鲁王的封号。
侯君集本是李世民的最早心腹大臣之一,能耐还有有的,但这货有个缺点,恃才傲物且没有容人之量。
侯君集之灭高昌后,便开始飘飘然,在未奏请李世民的情况将一些没有罪的人发配,又私自将高昌国宝物据为己有。
班师回朝后,被御史弹劾,证据确凿,被李二陛下革去官职,押入大牢,并且没收了大量在高昌国的非法所得,眼看性命不保,幸好中书郎岑文本以为侯君集是功臣大将,不能轻加屈辱,于是上书李世民请求将侯君集释放。
而侯君集自以为立下大功却因为贪财而被囚禁,感到非常不快。出狱之后,便闭门谢客,整日里在家中饮酒,颇为消沉。
在他想来,自己好歹是跟随陛下打江山的老臣子,忠心耿耿,多少次拼死血战,才为皇帝打下来着锦绣江山。
更别说那高昌国本就是自己挥军平定,如此扬威异域开疆拓土的功绩,不封赏便罢了,居然因为抢掠了几件珠宝财物,便将自己革职下狱,实在是过分!
皇帝对待自己,有所不公,这性情也委实凉薄,怪不得当年能一狠心将自己的兄弟统统干掉。
这要是哪一天咱再不小心触怒了皇帝,估计杀自己的时候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更不会想起这些年咱鞍前马后拼死拼活的功勋……
而鲁王李元昌,则是对李二陛下不满已久。
李元昌是高祖李渊的第七子,李二陛下的异母兄弟。
世人皆称其是皇室之中最出类拔萃的才子,其书法受之史陵,祖述羲、献,童年之时便以深有造诣…
善行书,又善画马,笔迹妙绝,画鹰鹘雉兔,当时佳手叹服。博综技艺,颇得风韵,自然超举,其水平甚至还在阎立德、阎立本之上。
而且此人颇有勇力,弓马娴熟,是难得的文武双全。
只是李元昌跟李二陛下一向不亲近,他小时候就是跟着李建成的屁股后头玩的!
玄武门一场喋血惊变,李二陛下将李建成和李元吉都给干掉了,当时身在封地的李元昌嚎啕大哭,在府邸之中设祭招魂,祭奠李建成。
李二陛下虽然事后知道此事,却没有对李元昌如何,只是难免心中膈应。
贞观五年,李元昌授华州刺史,在任上干了些违法乱纪之事,被李二陛下亲自下手敕责骂,心中愈发不忿。
此次将近年关,李元昌回京朝见,去了一趟东宫,知晓李承乾现在储位堪忧,朝堂之上暗潮涌动,便存了别样心思,前来寻侯君集。
545 李元昌
此次将近年关,李元昌回京朝见,去了一趟东宫,知晓李承乾现在储位堪忧,朝堂之上暗潮涌动,便存了别样心思,前来寻侯君集。
侯君集听闻太子准备谋反,大惊失色,一股难言的燥意席卷全身,令他有些嘴唇发干,咽了口唾沫。
侯君集故作镇定道:“鲁王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生出谋逆之心,还妄想拖本将军下水,本将军对陛下忠心耿耿,绝对不会和你们同流合污的…
看在往日的情分是上,王爷今天对本将军所言本将军当没听见,同时本将军劝你们赶紧悬崖勒马,如果执迷不悟,必将万劫不复!”
李元昌不以为意的笑道:“太子仁厚,异日必是明君,天下臣民莫不敬之!
可那魏王李泰,却狡诈阴险,兼且性情刻薄,若是一朝为君,你我这等东宫旧属,必是凄凉下场,绝无幸理!
将军一生戎马,刀头舔血死中求活不知多少次,向来雷厉风行处事果断,其中道理就算本王不说,想必你也自能做出决断!
本王言尽于此,何去何从,将军但请考虑周祥。”
言罢,起身边走。
侯君集神情恍惚了一下,赶紧说道:“且慢!王爷此去,可是去东宫?”
他不确定,李元昌所言到底是不是太子之意!
想来太子一向优柔寡断,怎地陡然之间敢于做出如此惊天决定?
李元昌自然知道他话里的意思,这是在确认自己此来,是否受了太子之意。
“将军向来被太子倚为臂膀,这等要是,本王岂敢冒充?不过本王现在并不回东宫,而是去一趟赵国公府……”
“赵国公府?”侯君集大吃一惊,浑身一震,不可置信的看着李元昌。
李元昌很满意侯君集的反应,微微一笑,说道:“若是没有一个能够统御群臣的大人物,到底还是有些麻烦……”
说完,再不停留,大步离去。
侯君集端坐依旧,只是神情却以浮现一抹狠厉!
对于李元昌,他毫不怀疑。
这人跟陛下有大仇,一向对于当年玄武门之变怨念颇深,从来都不肯表态依附于陛下,哪怕陛下登基为帝,执掌天下!
对于仁厚的李承乾,却是实打实的支持……
况且,现在不是考虑真伪之时,首要的问题,到底是加入太子的阵营,还是向陛下告密?
出身市井的侯君集,身上那股子痞赖狠辣的尽头从未消失,这从他敢于纵兵掳掠高昌,视军法如无物便可看出其桀骜不驯的脾性!
这世间,就没有我侯君集不敢做的!
随着官位的升高,侯君集也变得越来越娇纵,有了不该有的野心。
这野心并不是要把李世民赶下台,自己当皇帝,而是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他认为以他的实力与才华他就应该是那个位置,很显然李世民满足不了他…
既然你不念昔日恩义不肯提拔我,那就休怪我今日无情!
问题的关键,只是冒着这么大的风险,事后我能得到什么?
侯君集决定先不表态,看看太子开出怎样的条件。
……
李元昌离开侯府并没有去他所说的赵国公府,长孙无忌也压根不知道他们正在策划谋反。
李元昌也压根不敢向长孙无忌透露要谋反的意图,因为他知道长孙无忌位居当朝仆射,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不可能冒险陪他们去谋反。
如果长孙无忌知道他们要谋反,不会想着要如何参与,而是会在第一时间去告发他们。
李元昌真正在要去的是东宫,经过前面几次的劝说,他知道李承乾已经有所松动,现在李承乾又面临着被废黜的危险,他决定一鼓作气,让李承乾下定武力夺取政权的决心。
李元昌来到东宫,李承乾十分热情的招待着这位皇叔。
李元昌瞅了瞅四周,见左右无人,便微微俯身向前,瞅着李承乾,压低声音问道:“高明,难道你就如此坐以待毙么?”
李承乾心里猛地一跳,不可思议的看着李元昌。
“皇叔,此言何意?”
“高明,您从武德九年便被立为太子,那时候陛下和大臣们是怎么说的?
他们说您性聪敏、特敏惠、丰姿峻嶷、仁孝纯深……几乎全天下所有的赞誉之词,全都拿出来奉承于您!您就是天之骄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李元昌盯着李承乾的眼睛,愤愤不平道:“可是,高明你意外摔坏了腿,一切就都变了!
陛下厌恶您身有残疾,恐有损皇家威仪,大臣认为您品行不端,非是睿智之主!
去特么的皇家威仪,去特么的睿智之主!只是摔坏了腿而已,难不成连脑子也摔坏了么?
高明,仅仅是一场意外而已,可是你遭受到的却满天下的指责和质疑,这其中,便包括陛下,皇叔为你……”
“够了!”李承乾勃然变色,叱道:“皇叔注意你的身份,父皇岂是你能非议的?”
李元昌却不为所动,依然自顾自地说道:“高明你为何如此糊涂啊!陛下虽未废黜您的太子之位,可是您自己看看,您受到的冷落有多憋屈,而李泰受到的喜爱有多招摇!
陛下只顾着他的喜好,却从来都不考虑您的感受,您才是大唐的太子,未来的帝国之主!高明,你父皇的自私自利,天下人皆知,您若是不能自己去争取,他不会管你的死活!”
“砰”
李承乾狠狠将茶盏摔在地上,精致的白瓷茶盏碎成碎片,飞溅得到处都是。他霍然起身,怒视着李元昌,狠狠骂道:“皇叔!枉我一直尊敬您,您却如此蛊惑孤仇视君父,难道你想我行那大逆不道之举,背负百世污秽千载骂名你才满意?”
李元昌也额头冒汗,自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做什么,然而此际开弓没有回头箭,也只能跟着脖子,与李承乾对视道:“你父皇做得,你如何做不得?”
“啪!”
李承乾怒极,拍案而起,愤然瞪着李元昌,手指着大殿门口,怒道:“出去!念在你我皇叔的份上,今日之语就当孤从未听到过,至今以后,孤与你恩断义绝、老死不相往来!”
546 联合
李承乾怒极,拍案而起,愤然瞪着李元昌,手指着大殿门口,怒道:“出去!念在你我皇叔的份上,今日之语就当孤从未听到过,至今以后,孤与你恩断义绝、老死不相往来!”
李元昌大急,连忙说道:“高明,皇叔这可都是为你好!您这么困坐愁城,到头来难道指望着你父皇回心转意么?
太子之位您固然可以放得下,可您想过没有,一旦太子之位被青雀夺去,他会容忍您的存在么?
再退一步,即便您宁愿一杯毒酒了断自己亦不愿忤逆陛下,可是你的太子妃怎么办,世子殿下怎么办,您的儿女怎么办?你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了他们想想吧!”
一句句戮心之言,便如同锥子一般一下一下的往李承乾的心口上戳!
李承乾张大嘴巴,急促的喘息着。
是啊,他死了容易,贤惠温婉的长孙氏怎么办,两个聪慧纯孝的儿子怎么办……
自己这个无能的父亲,守不住太子之位也就罢了,难道还得拖累妻儿跟着受苦,甚至魂归地府?
最最主要的,还是李元昌的其中一句话。
陛下做得,殿下如何做不得?
当年父皇能从玄武门杀兄弑弟直接一步踏入太极宫,承继大宝开创这贞观盛世,为何我李承乾就不能?
千百年后,史书上只会吹嘘父皇的旷世功绩,又有谁会在乎他这皇位是如何得来,他的兄弟埋骨何处?
想到这里,李承乾猛地回过神来,陡然发现浑身衣物已然被冷汗浸透,湿漉漉的贴在身上,带来一股股森寒的冷意……
如果说李承乾之前对谋反之事还有些犹豫,今天听过李元昌的一番话,他便下定了决心。
虽然李承乾下定决心用武力夺取皇位,但他并不相信李元昌,做了这么久的太子,他自然有自己的情报网。
李承乾通过了解,李元昌野心极大,对皇位一直虎视眈眈。
李承乾决定先不动声色,和自己的心腹先商量一下,听取一下智囊团的意见,再决定要不要和他这位居心叵测的皇叔合作,
李承乾深深吸了口气,镇定下情绪,看着李元昌,缓缓说道:“孤身为父皇长子,自当尽忠尽孝,绝无二心。
这江山是父皇的,他愿意交给谁,那就交给谁!今日之话,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到此为止!”
言罢,一甩袍袖,转身进了后殿。
只留下一脸惊愕的李元昌呆立原处……
好半晌,李元昌才回过神来,很是失望的望着李承乾消失的门口,叹息道:“高明你太优柔寡断,妇人之仁!难道高明你以为你不争不抢,便能得到你父皇的爱护,便能得到未来太子的宽恕?
高明,您错了,错的离谱!这天底下本就是弱肉强食物竞天择,有些事情您不去做,到头来终究是要后悔的!”
空荡荡的后殿没有一丝声息,李元昌没有得到回音。
李元昌无奈的笑了笑,同时心里清楚,李承乾犹豫了,不然不会对今日自己所说的话视而不见,否则一旦告知陛下,自己虽然未必破家灭族,但是这条性命,是绝对保不住的。
但是,此举,李承乾也是承担了极大风险的!
李元昌的言论已然构成谋反,身为太子却不管不问视而不见,这更是大罪!
李元昌冷笑道:“既然你优柔寡断妇人之仁,那么这个决心就由本王来替你下!事到临头,干不干,可就由不得你了!”
李元昌刚回到王府,下人便通知他杜荷来访。
“晚辈杜荷,拜见王爷!”杜荷拱手道。
“驸马不必客气,都是一家人,今天怎么有时间来本王府上?”李元昌微笑道。
“为太子之事而来…”杜荷开门见山道。
“太子何事?”李元昌故作疑惑道。
“为太子早日登基而来!”杜荷语不惊人死不休。
李元昌闻言顿时愣住了,然后和杜荷对视了片刻,最后心照不宣的点了点头。
经过交谈,二人基本上已达成共识。
杜荷说道:“可惜太子优柔寡断,且心中尚对陛下存有奢望,不会同意我们的计划的…”
“太子恭孝仁义,这既是他的优点,也是他的缺点,既然太子下不了这个决心,我们这些做臣子的也不能让他难做,我们可以私下里帮他下这个决定,只要一切尘埃落定,相信殿下不会拒绝的!
等到大功告成,太子登基为帝,我们也能落一个从龙之功…”
杜荷想了想,也对!
这天下还有什么比从龙之功更显赫的功劳呢?
想必到时候,太子殿下亦会理解大家的苦衷。
杜荷抬起眼皮,强抑着心中的波澜,将目光投注到窗外…
蓝天白云,晴空万里。可是这大好河山,即将被一场阴霾所笼罩……
李元昌和杜荷不知又商量了多久,直到夕阳西下,夜幕降临,杜荷才高高兴兴的离开了鲁王府。
杜荷离开后,李元昌痛痛快快的用过晚餐,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在梦里,李元昌领着千军万马包围了皇宫,忽然一阵阴风吹过,李世民便站在了他面前,咬牙切齿道:“好!好!果然是朕的好兄弟!居然联合朕手下大将,造朕的反?怎么,鲁王殿下也向尝尝这九五之尊的滋味儿?”
李元昌大惊失色,又想到身边的将士,瞬间底气十足道:“休要在此装模作样!当年你能杀兄弑弟逼父退位,怎地就想不到天理循环报应不爽,有朝一日你自己也尝尝这身陷绝境的绝望?
本王可没有你那么无耻,本王只是感念于大唐百姓,不忍百姓再遭受你这等无耻之徒的荼毒,是以联合朝中有识之士,扶保太子登基!”
李世民怒极,一脸铁青道:“如此说来,尔等行此大逆不道之举,却还是为了天下苍生了?简直恬不知耻!”
这时侯君集又领着大部队到来了,大声道:“陛下,事已至此,无需多言!吾等身为臣子,行次不忠之事,实在情非得已。
只要陛下在此下诏,让位于太子殿下,吾等立即恭送陛下回宫,待太子登基之后,再至陛下面前负荆请罪,是杀是剐,绝无怨言!”
李世民怒火滔天的看着二人,冷冷道:“朕若是不呢?”
547 报复
李世民怒火滔天的看着二人,冷冷道:“朕若是不呢?”
李元昌哈哈大笑道:“大军围困四面楚歌,由不得你说不!”
李世民双目灼灼,毫无一丝惧色,盯着李元昌道:“朕就站在这里,李元昌,你可敢弑君否?”
“本王弑君干嘛,本王只是请求皇兄禅位高明而已…”李元昌微笑道。
李元昌话音刚落,侯君集便对李二陛下单膝下跪,大声道:“请陛下禅位!”
一干左卫侯君集的心腹,皆大呼道:“请陛下禅位!”
一时间,“请陛下禅位”一浪接着一浪,远远传出去。
李世民负手卓立,一脸不屑的看着李元昌等人的表演。
“呵呵!就凭你们这些乱臣贼子也想逼朕退位,你们也太异想天开了吧!”
李世民大手一挥,四周便涌出数之不尽的禁卫军,转眼间便把李元昌等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李世民冷声道:“把这群乱臣贼子通通拿下,如有反抗者格杀勿论!”
李元昌大惊失色,正准备逃跑之时,一把利箭迎面而来…
“啊…”
李元昌瞬间炸起,入眼一片黑暗,这才发现是一场梦,窗外微风拂过,李元昌冷得直哆嗦,这才发现冷汗已浸湿长衫。
……
一日,李恪刚回府,杨宝山便告知他武氏兄弟来了。
李恪知道这武氏兄弟可不是什么好东西,李恪怕武氏姊妹吃亏,急忙向后堂走去。
李恪刚穿过长廊,便听见一人在大声呵斥道:“贱人!吾乃你之兄长,岂敢如此不敬?不知尊卑的东西!
若是你当场听从吾的安排,进入宫中,或许有朝一日敕封为妃嫔,吾等尚需仰你鼻息。
现在不过是一个小妾,便目无兄长不知孝悌,谁给你的胆子?”
另有一人帮衬道:“汉王虽然是皇子,但他毕竟只是一个庶出,往后也必然妻妾成群,你不过区区一个小妾,如何争宠?
现在汉王身边无人,他只是甜言蜜语讨你欢心,将商会交于你打理,可一旦有了新欢,肯定会对你如弃草芥,自然也会将钱粮大权收回去的。
到那时候,他岂会再宠溺于你?女子以夫为纲不假,但是娘家的支持也很重要,不然谁瞧得起你?
与其将来被收回钱粮大权,还不如现在从中得些好处,某与你大兄又不是外人,将来自会给你撑腰,你也能在汉王府抬头做人…”
这人语调阴柔,慢条斯理,分析起来倒也有理有据。
这是要蛊惑武美眉跟自己分心眼,中饱私囊?
好贼子,既然敢挑拨是非。
李恪沉默了一下,没有进去。
旋即,武媚娘清亮娇脆的声音响起,语气略显激动:“这时你们自称为兄,认我这个妹妹了?当时父亲过世,是谁将我们母女赶去柴房,便连三餐都不得温饱?
是谁想将母亲嫁与别家,以此收受钱财?是谁又想将我卖于老朽,以图官身?
最后还丧心病狂将我母女三人赶出家门,流落街头,受尽你们欺凌,可有一丝一毫念及血脉之亲?
现在见我执掌汉王府钱粮,每日里银钱过手无数,便如那见了血的苍蝇一般寻来,想要好处,你们可曾替我着想过一星半点?
王爷恩重,媚娘一生有靠,可若是答应你们,媚娘岂能厚颜再在这汉王府?有何颜面再见王爷?你们不必多说,死了这份心吧!”
说到后来,武媚娘语气转厉,声音愈发尖锐,显得怒不可遏,断然拒绝。
先前那男人显然气急败坏,大怒道:“放肆!居然对兄长如此无礼?好个贱妇,是要某好生教训你一番么?”
武媚娘带着哭腔道:“我现在已是汉王府侧妃,已为汉王育下一女,只想着安稳度日,为何还是不肯放过我?”
紧接着,屋内传来一阵嘤嘤低泣的哭声。
李恪憋着火,一脚踹开房门。
屋里人吓了一跳。
武媚娘正站在堂中垂泪,愕然抬头,见到李恪阴沉着的黑脸,顿时犹如被发现了什么秘辛一般,吓得面色惨白,两滴珠泪犹自挂在长长的睫毛上,颇有几分梨花带雨的凄惶惊愕。
李恪瞅了她一眼,将目光投向另外两人。
一个锦袍青年大咧咧的坐在正位,方脸浓眉,长相颇为英武,此时望着踹门而进的李恪,面露惊愕。
另一个则是一袭文士长衫,坐在下首,面白无须,一身阴柔之气。
“贼子汉胆,敢跑来汉王府撒野,来人啦,给本王乱棍打死…”李恪怒不可遏道。
李恪话音刚落,杨元宝便带着一群家丁如狼似虎的冲进了屋里。
“王爷且慢,吾等是媚娘的…”
还不待武氏兄弟说完,棍棒已经落在了他们身上。
“哎哟!王爷,误会,我俩是武媚娘的兄长…”
李恪装作没听见,大声道:“给本王往死里打,胆敢跑到汉王府来撒野,瞎了你的狗眼!”
“哎呦,疼死我了,王爷快叫他们停手,我们真是武媚娘的兄长,媚娘你快说句话啊!难道你真想看见我们俩被王爷打死呀!”
武媚娘这时才如梦初醒,刚来开口求情,便发现李恪在给他使眼色。
武媚娘多聪明的一个人,立马明白李恪已然知晓了这二人的身份,只是故作不知,趁机对他们棍棒加身,目的只是为了给他出气。
武媚娘明白郎君的良苦用心,瞬间甜上心头,看向李恪的眼神满含秋水,盯得李恪直哆嗦。
可是一阵鬼哭狼嚎,打断了二人的眉目传情。
“呜呜…救命啊!死人了!”
“王爷饶命,我们真是媚娘顺娘的兄长呀!武媚娘你个贱人快说句话,你真狠心看见我们被活活打死吗?”
武媚娘听见辱骂声,脸色铁青,冷眼看着二人被打得抱头鼠窜而无动于衷。
武氏兄弟见武媚娘对他们的遭遇冷眼旁观,便知道武媚娘对他们怨恨极深,巴不得他俩被李恪打死。
二人知道自己小命堪忧,对武媚娘不再趾高气扬,而是放低姿态哀求道:“呜呜…媚娘,我的好妹妹,为兄错了,求求你高抬贵手,让王爷饶了我俩的狗命吧!”
548 报复(二)
二人知道自己小命堪忧,对武媚娘不再趾高气扬,而是放低姿态哀求道:“呜呜…媚娘,我的好妹妹,为兄错了,求求你高抬贵手,让王爷饶了我俩的狗命吧!”
李恪见武氏兄弟二人被收拾得差不多了,便给武媚娘使了个眼色。
“王爷,让他们停手吧!他俩真是奴家的兄长!”武媚娘道。
“什么?他俩真是你兄长,没听你说过你有兄长呀?”李恪故作震惊道。
“王爷,奴家因为一些原因刻意隐瞒了此事,不过他俩真是奴家的兄长…”武媚娘道。
“他俩真是你兄长?”李恪再次确认道。
“千真万确…”武媚娘道。
“王爷,媚娘说的没错,我俩真是媚娘的兄长,快让他们停手吧!疼死我了…”武氏兄弟求饶道。
“快快停手,媚娘你怎么不早点说,你看这事闹得,元宝,快扶二位坐下…”李恪故作懊恼道。
“偌!”杨元宝闻言便上前扶瘫倒之地的武氏兄弟。
“哎哟!慢点,疼…”大概是杨元宝触碰到了武氏兄弟的伤处,二人不由得呻·吟起来。
“媚娘你也真是的,娘家来人为什么不告诉本王呢?看把他们打得,二位需不需要叫大夫…”李恪道。
“不用,不用,都是一些皮外伤,不碍事!”武大道。
“真不用?”李恪再次问道。
“王爷真不用,我们兄弟俩真没事!”
“那本王就放心了,不知二位如何称呼?”李恪问道。
锦袍青年道:“在下武元庆,这是舍弟武元爽,乃是媚娘的兄长,今日贸然登门,礼数不周,还请王爷勿怪。”
话说的倒是很得体,浑不似刚刚对武媚娘声色俱厉的霸道。
当然,他也霸道不起来……
其父武士彟在隋朝大业末年,为鹰扬府队正,后来破家资助李渊起兵,从而发迹。
武德中,出任工部尚书转荆州都督,加封为应国公,也算一门勋贵。贞观六年,李二陛下改任武士彟为荆州都督,举家迁往荆州。
武家兄弟在荆州一代横行无忌,当得起纨绔二字。只可惜武士彟死得早,家产被这两个兄弟败得差不多了,声势早非从前。
而在他们面前的李恪是什么人?
皇帝的爱子,大唐的亲王,大名鼎鼎的大唐第一才子,岂是武氏兄弟可以比拟的。
李恪看了看看武元庆、武元爽二人,蹙眉道:“本王不知道你们兄妹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本王刚刚在门外,闻听二位咄咄逼人,好似要逼着媚娘做些什么事情,不知是何事?
媚娘一介女流,也做不得主,二位若是有何想法,不如跟某说说。”
武元庆闻言,急忙道:“王爷误会了,吾等兄弟……”一抬头,正碰上李恪凌厉如刀的目光,顿时把他吓了一跳,后半截儿话居然说不下去……
李恪沉声道:“若是有事,那就当面说出来,无论成与不成,某不会放在心上。可若是背地里耍弄什么手段,休怪本王不顾情分!到那时,怕是二位悔之晚矣……”
李恪作为亲王,带兵打过仗,灭过国,整日里同李世民打交道,来往皆是朝中重臣,不知不觉见威势日盛,比之前世的官威更加凌厉三分,武氏兄弟居然被他压制得抬不起头。
刚刚还舌绽莲花又哄又吓的武媚娘,这时候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武媚娘垂着螓首,俏生生的立在李恪身侧,却是一句话也不敢说。
看着往日在自己母女面前作威作福的武氏兄弟,此时在王爷面前战战兢兢讷讷不敢言,心里很是有一股扬眉吐气的感觉,宛如一块压在胸口的大石猛然掀开,那种畅然欣喜令人神醉……
自幼便饱受两位异母兄长欺凌的武媚娘,深知这两位的卑鄙狠辣与狡诈无耻,在她执掌汉王府产业的那天,便知道这两人一定不会放过自己,必然要找上门来。
以这两位好吃懒做的败家性格,怎会放过讹诈她的机会?
她早已做好准备,无论这两人再是威逼利诱,再是胡搅蛮缠,都一定要坚决的拒绝!
现在她得到王爷的宠信,能够执掌这般庞大的生意,这便是她日后在汉王府的立足之本!
所以,她必须守住自己的命根子,这就是她下半辈子的幸福根源!
可是当两个兄长找上门来之后,武媚娘却再一次彷徨无助了……
对于这两人的要求,武媚娘简直感到匪夷所思,是你们傻了,还是以为王爷傻了?
有那么一刻,她甚至想花些钱财,雇几个浪荡在码头上的游侠儿,把这两个兄长宰了算了……
欺辱了自己十年,还把自己母女三人赶出家门,受尽屈辱,现在自己好不容易找到了下半辈子的依靠,却还是步步紧逼不放过自己吗?
武媚娘凄苦难言……
李恪一番话语说的斩钉截铁,语气之中那股子浓浓的不悦毫不遮掩,令武氏兄弟心底战战。
他们也非是不懂事,这般欺上门来逼迫于媚娘,是很容易惹来李恪不快的,无论如何媚娘现在是李恪的侧妃,岂非等于打李恪的脸面?
这位要是发起火来,他们两兄弟可顶不住,人家可真正上过战场,杀过突厥人……
自己兄弟俩已经被他一顿暴打,如果再惹他不快,他真有可能抽刀宰了自己哥俩。
武氏兄弟对视一眼,老二武元爽上前一步,拱手道:“王爷……”
却被李恪冷冷打断:“有你大哥在,几时轮到你说话?尔等在家里兄不友弟不恭、不念亲情冷漠卑贱,某管不着,也懒得管,但是在某这里,就得给某守规矩!”
武元爽面红耳赤,窘迫无地,羞臊难当的退回去。
武氏兄弟知道李恪这是在骂他们苛待幼妹、寡母,不念亲情冷血淡漠,不遵伦常毫无道德,别说武元爽不敢反驳,他也找不出理由反驳……
他俩由此也知道了李恪知道他俩的存在,刚才故作不知道,只是想打他俩一顿为武氏姊妹出气。
李恪骂了武元爽一顿,看了看武元庆:“你说。”
549 事出反常必有妖
李恪骂了武元爽一顿,看了看武元庆:“你说。”
“是是是,这个……”别看武元庆看上去比武元爽阳刚大气,实则这嘴皮子实在不利索,再者弟弟刚被骂了一顿,顿时气短三分,心里惴惴不安。
那可不是单单骂武元爽,他武元庆也没比兄弟好到哪里去!
“要么就说,不说就滚!磨磨唧唧的干什么?”李恪不耐烦的呵斥道。
武氏兄弟只觉得这一辈子的脸面今儿算是被李恪一次剥了个干干净净,满心羞恼,却不敢反驳半句。
且不说惹怒了李恪的下场极其严重,单单若是完不成今日前来的目的,那后果怕是也好不到哪里去……
武元庆吸了口气,他只是嘴皮子不利索,可不代表脑子不好使,说道:“媚娘毕竟是吾等幼妹,虽然稍有怨诉,但血脉相连,却是割舍不断。
汉王殿下现在简在帝心,前途远大,吾兄弟亦是深感欣慰,与有荣焉。
只是汉王殿下深受陛下器重,事务繁多,自不应被商贾之事牵扯心神,浪费精力。
媚娘年少,又是女子,非但精力难济,整日里抛头露面亦是不妥。
所以吾兄弟觉得,既是自家兄妹,自当守望相助,媚娘的难处,吾兄弟当义不容辞,替她分担。所以……”
李恪都气乐了:“所以,你们想代替媚娘,帮助她管理我汉王府的商会以及所以生意?”
你们俩也太不要脸了吧?
这从小到大欺辱媚娘母女不算,现在好如此理直气壮的找上门来要好处?
这脸皮……李恪活了两辈子,也很少见过。
“不不不,汉王误会了,我们兄弟哪敢插手汉王府的生意……”
武元庆赶紧辩解道:“吾兄弟怎会是如此不知廉耻之人?虽然是我们心疼媚娘,心甘情愿替媚娘分担,可一旦如此,外人会怎么看吾兄弟二人?”
这脸皮厚的,也没谁了……
李恪奇道:“那二位的意思是……”
“管理汉王府的生意,外人定然以为吾兄弟乃是仗着媚娘受宠,趁机谋夺王爷的产业,此事决计不可为…
再说我们兄弟俩也没有那么大能力管理汉王府的生意,我俩只是想要皇家商会在江南的代理权,为王爷开拓江南的市场…”
武元庆一口气说完,满是期待的看着李恪。
武媚娘樱唇微动,想要说话,却被武元爽阴狠的瞪了一眼,只好咬咬嘴唇,把到了嘴边的话语咽了回去。
李恪心中冷笑是真佩服这两兄弟!
替本王开拓江南市场?江南市场早就已经成熟,用得着你们两个二货去替本王开拓呀?
如何厚颜无耻的借口,怎么就能这么坦然的说出口呢?
再说江南市场是除了关中以外最赚钱的地方,每天都日进斗金,本王凭什么把这个金娃娃给你们两个沙雕?
真是一对儿奇葩啊!
怪不得历史上的武则天把你们收拾得那么惨,实在是自找的……
李恪更无法理解这二位的脑洞,想要皇家商会在江南的代理权?
“你可知江南代理权需要多少钱?”李恪好笑的问道。
“王爷开个价,吾兄弟绝不还价便是!”
武元庆一副财大气粗的架势,到让李恪有些惊奇了。难道武家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看似落配的凤凰不如鸡,实则包子有肉没在褶子上?
便顺口开个价,试探一番。
“看在亲戚的份上,一年最低三百万贯,二位意下如何?”说完,便注意着二人的反应。
“三……三百万贯?”
武元庆差点把自己的舌头咬下来,大吃了一惊,下意识的去看身旁的武元爽。
武元爽也很是吃惊,却比大哥镇定得多,惊讶过后,便不着痕迹的轻轻一点头。
武元庆深吸口气,看着李恪说道:“王爷,吾兄弟暂时拿不出那么多钱,先付一半的,一年后在付剩下的一半,可好?”
这下轮到李恪吃惊了,武家居然能够一次性拿得出一百万十万贯?扭头瞅了武媚娘一眼,这妮子樱唇微张,亦是一脸不敢置信的模样。
李恪有点尴尬,被自己的话给僵住了……
难道真要卖江南的代理权?
开什么玩笑!
这就是个下金蛋的母鸡,别说三百万贯?六百万贯也别想!
刚想开口拒绝,就说这是跟你俩开玩笑呢,心里却突然一动,到了嘴边的话却变了:“付一半?且容本王思量一二。二位且回吧,无论如何,本王会遣人告知决定。”
撵人的话都说出来了,武氏兄弟脸皮再厚也呆不住了,赶紧告辞离去。
二人一走,李恪皱眉看向武媚娘:“你家里这么有钱?”
武媚娘一脸茫然:“妾身也不知……”
“听母亲说,当年父亲破家资助高祖皇帝起兵,很是得高祖皇帝信重。待到高祖皇帝登基之后,自然投桃报李,不仅封了父亲爵位,更是广赐钱财。
只是父亲去世之后,家中田产、商铺,这些年都已经被两位兄长变卖得七七八八,便是家中用度,亦时常短缺,妾身实在不知家里还能拿出这许多钱财。”
武媚娘也不理解,家里几时能拿得出那么多钱?
李恪眉头皱的愈发深了。
若是他没看错,刚刚武元庆在听到“三百万贯”这个数字的时候,分明是震惊到难以置信,按理说,这就说明这个数字对于他的冲击实在太大,依然超过他的认知。
可是随即便一口答应下来,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有人会借给他钱?
李恪站起身,走出后堂,伸手将杨元宝叫来,附耳仔细叮嘱一番。
杨元宝连连点头,领命而去。
武氏兄弟离开后,武媚娘随李恪回到卧房里,李恪脱去衣物泡在一个硕大的木桶里,滚热的温泉水烫的肌肤通红,头枕在桶沿,惬意的哼哼两声。
实在是乏了,不愿多走几步去温泉那边好好的泡一顿,便让家仆挑来温泉水,倒在浴桶里。
两支温软的小手在他的肩膀脖颈处游走,轻轻的摁捏,连日来的疲劳困乏一扫而空,脑子里却愈发的迷糊起来。
“王爷……对不起……”武媚娘窃声道。
550 呼之欲出
“王爷……对不起……”武媚娘窃声道。
耳畔响起武媚娘轻声话语。
李恪睁开眼睛,那张揉合天真妩媚、娇艳动人的小脸就在眼前,近得有些看不清轮廓,视界里满是她略带凄惶的眼波。
“干嘛说对不起?”李恪轻笑一声。
“妾身……都怪妾身,让王爷烦心了。”武媚娘咬着红唇,芳心忐忑,唯恐两个兄长的到来惹得李恪不快。
这两人也真是厚颜无耻到极点,居然能说出那般荒谬的话语,欺辱了自己这么多年,还要再来断送自己好不容易抓住的幸福么?
武媚娘心底暗暗下了决心,这一次,我绝对不会退缩,想要利用我把主意打到王爷的身上,绝对不行!
李恪摇头轻笑:“不必这样,你们夫妻,本是一体,没理由有福同享,有烦心的事情就推给你,对不对?
他们是你的兄长,我不会轻易发表态度,这是对你的尊重。无论你怎样处理,哪怕是拿钱贴给他们,我也不会干涉,这亦是对你的尊重。”
“贴钱给他们?想得美!”
武媚娘柳眉一样,俏脸掠过一丝煞气:“这么多年,他们根本没把我们母女当成家人,随意打骂,苛刻虐待,那些手段……简直丧尽天狼!有的时候,妾身恨不得把他们杀了……”
李恪苦笑,自己好像被武美眉的温柔美貌给迷惑住了,差点都忘了这位可是心狠手辣的女皇帝……
李恪从浴桶里抬起湿漉漉的手臂,揽住武媚娘的肩膀,缓缓把脸凑近:“没必要那样,有什么事情交给本王就行了。”
武媚娘咬了咬樱唇,也凑近一些,鼓胀的胸脯起伏,丰润的唇珠微微开合。
四唇相接,凉凉的又甜又腻,就这么温柔的碰触着;片刻后退,微黏着武媚娘湿濡的唇瓣,依依不舍分了开来。
武媚娘闭着眼睛嘤咛一声,微颤的气声酥腻无比,小小的舌尖无意识的一润樱唇,彷佛回味着亲吻的滋味,媚得浑然天成。
“来!进来陪本王洗澡。”
李恪站起身,双手掖着她的两胁,像抱娃娃似的将她抱进浴桶,让她坐在自己膝上。
武媚娘身上带着一股淡雅的花草幽香,被浴桶里的热气一蒸,更是融融泄泄,彷佛不是从鼻端嗅得,而是由全身的毛孔沁入似的,令李恪通体舒畅。
武媚娘被李恪抱得有点痒,微微侧着身子,嫩红的掌心翘捏着玉指,无助的举起,一双小手再次捏着李恪的肩膀,轻似弹棉、滑逾敷粉,…
李恪贴面嗅着她独特的幽香,感受肩颈处的柔荑抚按,有生以来头一回感觉女子竟也有这般好处…
浴桶里的热水温度渐退,但李恪却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热。
这么一具娇嫩如花的身体,已然在自己身边盛放多次,却依然害羞带怯,娇软如玉,李恪强忍着一口将她吞下的冲动,抚着她腴嫩的小腰。
“王爷,为何对妾身这般好?”
武媚娘的玉手从李恪的肩膀抬起,轻轻捧住他的两颊,神情的凝视着这张丰神俊秀的脸庞。
她痴痴的看着,浓睫映得肌肤分外白腻,漾着蜜般的润泽。
葱管一般的纤纤玉指沿着李恪轮廓深刻的五官轻轻滑动,心里满满的柔情蜜意,爱到了极致……
李恪伸出双手,揽住她丰腴柔软的腰肢,拉近自己的怀里。
武媚娘红着脸轻打哆嗦,眼眸里波光潋滟,咬着红唇,呼吸越显急促。
热水湿透了武媚娘身上的薄纱,李恪才发现她的肤色极白,只是既不同于欧美女星那种异族特质、微带幽蓝的百合白…
亦不同于一般女子的剔透晶莹,而像是涂覆了一层浓浓的浆,白得连掌心膝盖、膝弯肘窝等嫩薄部位的红都透之不出…
李恪狠狠咽了一口口水,狼性发作,再也受不得这般耳鬓厮磨,在武媚娘一声惊叫声中,把她温软的身子,拽到了自己身上。
随着又一声尖叫,浴桶里的水如同海浪一般波动起来……
……
屋宇连绵,无穷无尽,殿阁楼台,鳞次栉比。
亭台楼阁,池馆水榭,映在青松翠柏之中;假山怪石,花坛盆景,藤萝翠竹,点缀其间。
赵国公长孙无忌的府邸奢华恢弘,便是寻常亲王也比之不过。
长孙冲负手站在窗前,看着一重重院落笼罩在凄迷的雨丝里,花草树木在雨中舒展着心里却是一阵阵压抑。
一只雨燕在细雨中掠过窗前荷塘,转瞬间又振翅而起,冲上天空。
身后脚步声响,老家仆轻手轻脚的走进来,恭声道:“大郎,武氏兄弟在府外求见。”
“嗯,让他们过来吧。”长孙冲的目光依然在追逐这个那只燕子。
“诺……”
须臾,武氏在老家仆的带领下来到了长孙冲跟前。
见到长孙冲,武氏兄弟显得很拘谨。
不可否认,无论李恪还是长孙冲,都是他俩遥不可及的人物。
面对李恪的时候,武氏兄弟除了仰望之外更多的是胆战心惊,唯恐那句话语惹得李恪不快,立时就得倒大霉……
但是在长孙冲眼前的时候,两人却是羡慕嫉妒,以及深深的自卑!
这位长孙家最出类拔萃的嫡长子,不仅将来要继承其父长孙无忌的国公爵位,以及长孙家庞大的家业。
即便拥有这样的家世地位,长孙冲浑身上下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倨傲之气。
同时是勋贵二代,他俩从长孙冲身上看到了彼此的差距。
武元庆性子急,刚刚坐下,就要说话,却被长孙冲微笑着拦住,儒雅的请茶,笑道:“这可是那汉王府出品最好的茶叶,便是家父的官职爵位,等闲也喝不到,陛下午间才遣内侍赏赐的,不可错过。”
说着,端起旁边的白瓷盖碗,轻提盖子,呷了一口茶水。
听到长孙冲这般说词,武氏兄弟肃然起敬,同时也深感荣幸,赶紧端起盖碗,轻轻呷茶。
且不说汉王如何文采·风流,单他这制茶之艺就已独步天下,现在“汉王龙井”早已名动天下,成为高人名仕最爱之物,生生将大唐的饮茶方式完全扭转,之前的“煮茶”已经渐渐势弱,只有一些特立独行的文人死守着传统不放。
551 背后之人
且不说汉王如何文采·风流,单他这制茶之艺就已独步天下,现在“汉王龙井”早已名动天下,成为高人名仕最爱之物,生生将大唐的饮茶方式完全扭转,之前的“煮茶”已经渐渐势弱,只有一些特立独行的文人死守着传统不放。
尤其是“雨前”、“明前”两种龙井,作为特级贡茶,不仅价比黄金,更是产量极少,有钱你也喝不到!
武氏兄弟品着馥郁幽香的茶水,心底却满是苦涩。
谁能料到,那个倔强可恶的贱婢,居然能觅得这么一门显耀无比的亲事?
当听说武媚娘和武顺娘被汉王看中,进入了汉王府,就把两兄弟吓个半死,相比美艳动人逆来顺受的武顺娘,他俩更为害怕武媚娘,这妹子不仅风华绝代艳压群芳,性格还刚强倔强,有仇必报,一旦她成为汉王妃,那还能有他们兄弟的好?
这些年施与她们母女三人的苛待折磨,怕是得变本加厉的报复回来……
待听到到武媚娘武顺娘只是李恪的侧妃时,两兄弟才算是松了口气,李恪虽然是天潢贵胄,但也不会对一个侧妃过于上心吧?
谁成想,一转眼的功夫,汉王就将名下所有赚钱的产业,几乎一股脑的都交给武媚娘打理,在那个骊山的庄子里,武媚娘俨然便是当家大妇,说一不二!
武氏兄弟又害怕了……
这李恪虽然不是皇帝,能一言断前程,一言断生死,但他毕竟是皇帝最宠爱的几个儿子之一,要对付他俩这样没落的勋贵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吗?
两兄弟提心吊胆,整日里战战兢兢……
正在二人惶惶不可终日的时候,长孙冲却找上了门来……
长孙冲放下茶碗,忽然间发现了武氏兄弟脸上的伤痕,有些好奇道:“你们二位脸上这伤怎么回事?”
武氏兄弟有点尴尬,总不能说是在汉王府训斥武媚娘时被汉王发现,被打的吧!
武元爽眼神躲闪道:“我们不小心摔的,没什么大碍…”
长孙冲知道二人撒谎,但他并不准备深究,因为在长孙冲眼中这武氏兄弟不过是他一棵稍微有点用的棋子罢了,谁会关心在乎一颗棋子死活呢…
长孙冲淡然道:“没事就好,二位可见到你那妹子?她如何说法?”
到了这里,武元庆的话就少了,他本不是爱说话之人,所以除非长孙冲点名问他,一般都是武元爽说话。
武元爽道:“确实见到了,只是吾那妹子一时没转过弯来,是以并没有答应……”
“哦?那可真是可惜。”长孙冲略显失望。
通过李恪的种种作为来看,必然是对这个武媚娘几位宠爱,否则谁家会将产业交于一个妾室打理?
长孙冲本想让武家兄弟出面,说服武媚娘去劝说李恪,将皇家商会在江南的代理权卖于他俩,实则却暗中再转卖给自己。却不料居然出师未捷。
长孙冲以为是武媚娘心智坚定,却哪里知道,武氏兄弟与武媚娘名为兄妹,却胜似仇敌?
武元爽自然不会说及武媚娘拒绝的原因,续道:“不过后来正巧汉王殿下赶回来,与吾兄弟碰见。”
长孙冲笑了笑,将因为武元爽卖关子带来的恼意压下,依旧面如春风,说道:“汉王如何说?”
他只是顺着武元爽的话风问了一句,其实心里是知道答案的。
若通过武媚娘游说一番,给自家兄弟一个稳定的营生,或许还有机会,若是当面问李恪,肯定没戏。
却不料武元爽一脸得意,说道:“汉王殿下看着我俩的面子上答应了。”
长孙冲微微一惊,这李恪居然真的宠爱那武氏到这般地步?那皇家商会在江南可是日进斗金,竟然都不用武氏相求,便答应卖于武家兄弟?
武元爽没发现长孙冲的惊讶,自顾说道:“只是汉王殿下开出的代理费有些出乎意料,他要价一年三百万贯。
不过在下想到以驸马您的财力,自然不是问题……”
长孙冲叹了口气:“汉王必然是说要考虑一下,然否?”
武元爽愣了一下,赞道:“世子果然聪慧过人,一点不差。”
长孙冲深深吸了口气压下心里的火气,好好一桩事情,算是彻底黄了……
不过面上却没有多少失望,依旧满面春风的笑道:“如此甚好,二位且等待汉王的回音便是。
只是有一样,无论到何时,千万不能透漏其实是某要购买皇家商会在江南的代理权,切记!”
“是,请世子放心,吾兄弟心里有数。”武家兄弟赶紧一起表态。
有数?
你有特么个屁的数!
长孙冲心里骂了一句,略带遗憾的说道:“某还有点事,现在时候也不早了,某就不多留二位了,二位先行回去等候汉王的回音,待改日有暇,定与二维好好的喝几杯,不醉不归!”
武家兄弟受宠若惊,急忙起身道:“世子说哪里话?世子有事尽管去忙,我兄弟就不打扰了…
吾二人这边先告辞,一旦汉王府那边传来回音,定然立即前来通禀,请世子定夺!告辞!”
长孙冲笑意满面,拱着手,礼送二人出去。
他便是这样,永远在人前都是彬彬有礼、温润如玉,哪怕对方是贩夫走卒、草莽盗寇,亦不会失礼半分。
所以,他才会深得满朝文武褒奖。
所以,他才会让陛下宠爱信任。
但是,在人后……
“来人!”
“属下在!”
一个黑衣人自门后闪出身形。
长孙冲一脸阴郁:“去跟着武家兄弟,远一点,看看是不是有人跟踪他们。”
“诺!”黑衣人领命而去。
长孙冲皱着眉毛,想想前后过程,突然眼光扫到案几上的茶碗……
“噼里啪啦”
刚刚被武家兄弟用过的两个上等的白瓷盖碗,被长孙冲狠狠砸在地上,英俊的面容扭曲狰狞,破口大骂:“这两个傻子,窝囊废,坏吾大事,简直岂有此理!”
以那李恪的精明,岂会看不出武家兄弟的破绽?
552 长孙无忌的算计
以李恪的精明,岂会看不出武家兄弟的破绽?
一个早已山穷水尽的公侯之家,就连日常用度都勉力维持,何来三百万贯购买江南的代理权?
不需说,自然是有人站在他们兄弟身后。
说不定,刚刚武家兄弟进入长孙府的时候,李恪的人就跟在后面……
一想到那日进斗金的江南代理权自己再无染指的机会,长孙冲就气得咬牙切齿!
长孙冲将一对白瓷茶碗砸得粉碎,才发泄了心中恼怒,然后深吸一口气,扭曲狰狞的面容再次恢复英俊倜傥,整理了一下仪容,出门向父亲的书房走去……
长孙冲走进书房,发现长孙无忌依旧在伏案处理案牍。
长孙无忌发现长孙冲的到来,开口道:“冲儿,有什么事吗?”
“父亲,代理权的事情好像办砸了…”长孙冲道。
“意料之中…”长孙无忌淡淡的回了一句。
长孙冲闻言,顿时感觉心灰意冷,对于自己的父亲,他发自内心的崇拜,崇拜父亲的察言观色,崇拜父亲的运筹帷幄…
长孙冲越是崇拜父亲,就越想得道父亲的认可,可偏偏事与愿违,越想证明自己,越是出错。
“冲儿你记住,哪怕是挑选棋子,你也得挑选聪明一点的棋子,像武氏兄弟那样承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你能指望他成功吗?”长孙无忌淡然道。
“父亲教训得是,孩儿让你失望了…”长孙冲道。
“这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我们长孙家从来都不缺乏金银,成功了也无非是锦上添花,失败了也无足轻重,你无需放在心上,你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长孙无忌道。
“父亲,何时?”长孙冲颇为诧异道。
“你的婚事…”长孙无忌语气骤然便冷。
长孙冲闻言怒不可遏,咬牙切齿道:“李恪…”
其实在贞观七年,长孙无忌就通过自己的妹妹长孙皇后促成了此事,连李世民都乐见其成此事,但偏偏李恪站出来强烈反对,长乐公主李丽质在李恪的撺掇怂恿之下也誓死不从…
李世民和长孙无垢见女儿态度坚决,也不要逼迫过甚,就这样一直拖着,这一拖就是五年,长孙冲被硬生生的拖成了一个老男人。
虽然长孙冲已纳妾,有了自己的孩子,但长孙冲一直对长乐公主念念不忘,直道现在仍然没有正妻,目的不言而喻。
长孙冲之所以非娶到长乐公主不可,无非是出于两个目的,一来,长孙冲与长乐公主青梅竹马,确实喜欢长乐公主。
二来,出自于政·治的考虑,长乐公主是李世民最疼爱的嫡长女,只有能娶到她,长孙冲的仕途肯定能青云直上,不知道能少奋斗多少年。
但这一切都被李恪硬生生的毁掉了,毁人前朝,如同杀人父母,他长孙冲如何不恨。
即便是身居高位多年的长孙无忌,早已练成喜怒不形于色,在提到李恪时,仍然压制不住眼中的愤怒。
老谋深算的长孙无忌最为在意的便是家族的传承,只要长孙冲能与长乐公主联姻成功,他长孙家至少能保证后面二代人的长盛不衰,所以他对破坏自己计划的李恪同意恨之入骨。
“父亲,孩儿时时刻刻不在想迎娶丽质表妹过门,但李恪那贼子百般阻扰,表妹也在李恪的挑拨离间下与孩儿形同陌路,孩儿也无计可施啊…”长孙冲急躁道。
“婚姻大事从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有陛下同意这桩婚事就行!”长孙无忌斩钉截铁道。
“关键是陛下在于表妹的感受,也不同意啊!”长孙冲急道。
“所以问题的关键还是落在了长乐的身上,现在就有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长孙无忌淡然道。
“什么机会?”长孙冲急促道。
“太子!”长孙无忌道。
“太子?太子现在不是面临被废的风险吗?这算什么机会?”长孙冲疑惑道。
“正在因为太子面临被废的险境才是我们的机会!”长孙无忌斩钉截铁道。
“愿闻其详!”长孙冲道。
“太子现在的险境更需要为父的支持,所以现在为父若有所求,太子必定答应。
之前太子对于你与长乐联姻之事只是听之任之,极不支持也不反对,如果此时为父强烈要求,太子一定会想尽办法促成此事!“长孙无忌微笑道。
“即便如父亲所言,但太子也得有办法才行呀!”长孙冲道。
“呵呵!长乐不仅和李恪关系莫逆,和太子也是兄妹情深,长乐是一个很重感情之人,如果太子去恳求长乐,长乐即便再不愿意,也会看在兄妹的情分上同意此事!”长孙无忌自信道。
长孙冲闻言眼睛一亮,恭身道:“父亲英明!”
“事不宜迟,立马向太子妃表达我们的意愿吧!“长孙无忌道。
“孩儿立刻去办!”长孙冲道。
……
东宫,太子正在会见一会重要的客人,此人便是侯君集。
与其说侯君集是被鲁王李元昌撺掇而来,还不如说他是自愿靠近。
自打卫国公李靖隐退之后,侯君集便自诩是朝中第一名将,对于程咬金、尉迟敬德这样的莽夫与其平起平坐很是不满,多次向父皇表达心迹,想要敕封太尉一职,位列三公!
可李世民先是不置可否,后来干脆敕封长孙无忌为太尉,虽然长孙无忌坚决推迟,却让侯君集极为不满,认为李世民这是在打压他!正是从那时候起,侯君集便有了与李承乾靠拢的想法。
后来侯君集因高昌之事被李世民贬官之后,侯君集靠拢太子的想法更加强烈。
恰在此时,李元昌上门劝说,侯君集便借坡下驴,完美的促成了此次的会面。
李承乾日夜担心李世民会废了自己,立青雀为太子,而侯君集心心念念能得到太尉之位,名列三公,位极人臣!
正所谓郎情·妾意,各有所需,一拍即合,自己有许多朝臣支持,侯君集则掌握着左卫大军,这合作自然水到渠成。
553 优柔寡断的太子
李承乾通过一番许诺,成功拉拢到了侯君集,得到了侯君集的效忠。
但当李承乾看见侯君集那双被权利欲望而勾起的熊熊烈火的眼睛,心中忍不住一阵担忧。
自己真的能够掌控住此人吗?
这斯现在就为了能够得到太尉一职,就敢造父皇的反,难保他将来为了得到更高的职位,就会造本宫的反。
欲望这个东西,是无穷无尽的,人一旦掉入欲望的世界里是很难走出来的。
如果一个人被权利欲望蒙蔽了双眼,贪念就会永无止境,用不正当手段爬上了一个高位,就会妄想爬上更高的位置,甚至最高的位置。
在古代最高的位置,当然就是至高无上的皇位了。
如果真的靠侯君集的兵力造反成功,自己自然会得到梦寐以求的皇位…
与此同时,侯君集也会掌握大唐大部分的军权,如果侯君集心生歹意,那自己不就成了待宰的羔羊吗?
不行,必须得再拉拢一位武将与之抗衡。
身为帝王必须得学会帝王之术,必须掌握平衡之道,如果权利出现失衡,皇位就会岌岌可危。
除此之外,李承乾还有另外一个担忧。
“造父皇的反?真的能够成功吗?”
一直以来,李二陛下在李承乾心目中,那就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无敌统帅!
凡是挡在他前面的敌人,一个两个全都被他击败,从来也没有人能抵档得住,更别说反抗!
便是自己的大伯、三叔,不也被父皇斩尽杀绝么?
既然亲兄弟都能杀,那儿子有什么好稀罕的?更何况,儿子有不止一个……
自己真的要冒着被杀头的风险,举兵造反吗?
况且父皇并没有明确表示要易储,自己是不是太急了?
李承乾做了这么多年的太子,自然也知道李世民怕什么?
他最怕的就是他的杀兄弑弟被他的儿子们竞相效仿,留下千古遗祸!
只要自己这个长子能够本本分分,哪怕青雀和老三再出色,父皇也应该会有所顾忌,不到万不得已,不一定会易储…
因为一旦废了自己,改立其他的兄弟,就会给后世子孙留下一个遗祸无穷的暗示:
皇位是可以争来的!从此以后,皇家的每一次新帝登基,必将伴随着阴谋暗斗血雨腥风,帝国的根基将会随之一分一分的消耗殆尽…
最终,这个老大帝国将会土崩瓦解,灰飞湮灭……
父皇肯定不会忍心看到这样的结果…
自己真的有必要这样费尽心思去争吗?
“孤是父皇的长子,也是太子,是天然的帝国接班人,父皇的这座锦绣江山,也只有孤才有资格继承,孤何必去冒险造反呢?”
想到这些,李承乾轻轻的松了口气,紧紧攥了一下手掌,抬眸看向侯君集,轻声说道:“国公,本宫很好奇,卫公李靖已然隐退,程公、尉迟俱已年迈,余者皆不足论,国公何必为了一个区区名号铤而走险呢?”
言下之意,那些老将们老的老退的退,剩下的根本不能对你构成什么威胁,只要安安稳稳的靠日子,你就会自然成为武将自首,又何必甘冒奇险去搏哪一个虚名?
侯君集吃了一惊,惊疑不定的看着眼前的太子殿下。
“太子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是怀疑老夫吗?还是不想造反了?”侯君集惊魂不定惊。
老夫裤子都脱了,你给我看这个,不行,必须得坚定太子的造反决心。
侯君集情绪激动道:“殿下,微臣等得,难道殿下也等得?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若是等到陛下心意已决,颁下诏书,便再无更改,殿下必悔之晚矣!”
若是放在以往,这番“剖心置腹”的话语,必然令李承乾激动万分,可是现在,他却将信将疑。
李承乾本就是个优柔寡断的人,也是个良心未泯之人,既不想被父皇废掉然后赐一杯毒酒,亦不想卷起漫天风浪连累无数无辜的人妄死,所以他退缩了。
“本宫是太子,是国之储君,关乎大唐的国本,父皇应该不会废黜本宫的…”李承乾道。
侯君集听闻此言,心中有一万只草泥马跑过,老夫好不容易下定决心,把身家性命全部压在你身上,你却退缩了。
没这么欺负人的,不行,必须得让太子带头造反,不然老夫的太尉之职向谁去要?
侯君集痛心疾首道:“殿下你糊涂呀!如果陛下真没有易储的心思…
怎会让魏王坐轿上朝?
怎会给魏王特许不之官?
怎会让魏王入住武德殿?
怎会让魏王开设文学馆,任其招揽学士?
怎会对魏王赏赐无度,甚至超过东宫?
难道这些还不至于说明,陛下想传位于魏王吗?”
侯君集每说一个怎会,就如同一把利剑插入李承乾的心脏,五个怎会下来,李承乾脸色苍白,冷汗淋漓。
侯君集一看李承乾的表情,就大呼“有门”,便继续对李承乾一顿输出…
李承乾被说得心慌意乱,粗暴的打断了侯君集的滔滔不绝。
“好了,潞国公你先退下吧,本宫再思量思量,斟酌斟酌,考虑考虑…”
侯君集见李承乾不想再多言,便恭身退出了书房。
离开东宫,侯君集并没有选择回家,而是直奔鲁王府而去,他从李承乾的摇摆不定中看到了危机。
太子既然想打退堂鼓,这是侯君集绝对不能接受的…
同时他也看出李承乾是一个优柔寡断之人,自己刚才的一番话,已经让其产生动摇,必须趁热打铁,让鲁王李元昌再去规劝一番,让李承乾彻底坚定造反的决心。
只有李承乾带头造反,自己才能从中谋利。
侯君集离开后,李承乾便来到了后花园。
午后的阳光虽然炽热,但不知何时起了一阵微风,风从窗口吹来,带走了堂内的热气,撩起了淡淡香气。
李承乾愕然抬头,才发现太子妃长孙氏不知何时跪坐在自己面前,素手捧着一盏香茶,正眉头紧锁的凝视着自己。
李承乾疑惑道:“爱妃脸色不太好看,是否有什么心思?你我夫妻一体,有什么难处,尽管告诉本宫,本宫一定尽力为你解决…”
554 伉俪情深
李承乾疑惑道:“爱妃脸色不太好看,是否有什么心思?你我夫妻一体,有什么难处,尽管告诉本宫,本宫一定尽力为你解决…”
长孙氏将手中茶盏轻轻递给李承乾,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爱妃有什么为难之事,不方便告诉本宫吗?”
李承乾见长孙氏一副为难的模样,不由得好奇道。
“没什么为难之事,只是父亲来信,说大哥想迎娶长乐公主,需要殿下出出力…”长孙氏说完便低下头。
李承乾闻言,不由得蹙眉道:“长孙冲与长乐妹妹的婚事不是早就告吹了吗?”
长孙氏怯声道:“父亲的意思想再争取一下,并希望殿下想想办法…”
“孤能有什么办法,当事人长乐不同意,老三也坚决反对,连父皇都听之任之,你让本宫如何想办法?”李承乾冷声道。
“父亲的意思是,婚姻大事从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要陛下下旨同意这桩婚事就行!”长孙氏道。
“关键是父皇不愿违背长乐的意愿,不愿下这道圣旨…”李承乾不耐烦道。
“所以父亲希望殿下做做长乐妹妹的思想工作,还说陛下和长乐妹妹关系好,只有你开口,长乐妹妹便不会拒绝,只要长乐妹妹不拒绝,陛下自然乐见其成…”长孙氏道。
直到此刻,李承乾才终于完全明白长孙无忌的意思。
这特么不就是利用孤和长乐的兄妹之情,道德绑架长乐妹妹吗?
本宫施压,长乐妹妹被逼同意,这特么不就是利用本宫在逼婚吗?
想到此处,李承乾心中不由得冷笑道,“舅舅和表弟是不是太异想天开了,本宫凭什么去当这个恶人,去为难自己的亲生妹妹,本宫不去又能如何?”
“不去又能如何?”李承乾忽然想到自己境遇,便想到长孙无忌这是料定孤现在不敢拒绝他。
长孙无忌这是在拿捏本宫,本宫如果拒绝,长孙无忌也可能会不再支持自己,自己的太子之位将摇摇欲坠。
威胁,这是赤果果的威胁,想到这些,李承乾不由得怒火中烧。
“混账!他长孙无忌真以为本宫离不开他吗?厚颜无耻,在孤最落魄的时候威胁本宫,他真以为已经吃定本宫,本宫只能任其拿捏吗?”
李承乾怒不可遏,父皇逼迫自己,青雀逼迫自己,现在连自己的好舅舅也来逼迫自己…
本宫好歹也是大唐的太子,国家的储君,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软弱,是个人都敢来欺负本宫?
想到这次,李承乾悲从中来,不知不觉已迷糊了双眼。
长孙氏看见李承乾的模样,心疼得不能呼吸,作为李承乾的枕边人,没有人比她更清楚李承乾受到的压力和痛苦。
他在丈夫自从摔坏了腿,躺在床榻之上见到父皇那失望的眼神,便一直活在惶恐惊惧之中。
一国之主,怎能身有残疾,惹来万邦耻笑呢?
他害怕自己的父皇废了他这个太子,不是因为他有多么相当这个皇帝,若是他身为次子,他会安安分分的做个盛世闲王,纵情酒乐、以安天命!
可是古往今来,哪里有一个废太子善终的?
不仅是他不能善终,就是这个册封诏书上写着“柔顺表质,幽闲成性”的自己,还有和他的三个未成年的儿女,也将被赐鸩酒一杯……
他不想死,更不想让妻儿受此连累,命丧黄泉!
所以他必须去争!
但作为他的妻子,她不想再看见自己的丈夫每天都过得如此艰难。
长孙氏失声痛哭道:“殿下,我们不争了好不好,从今以后殿下不必在左右为难,该做的做,不该做的一件不做,若是陛下满意,日后殿下便励精图治,打理好这个锦绣河山…
若是陛下执意易储,我们就去求陛下,让陛下让我们带着几个孩子,去海外寻一处岛屿,与世隔绝,无论贫穷富贵,妾身都愿意陪伴在殿下身边,不离不弃……”
李承乾感动不已,轻轻拉起长孙氏的纤手,深深注视着妻子的双眸,轻叹道:“这么些年,也算是苦了你了!”
长孙氏两行珠泪倾泻而下,反手紧紧的握住李承乾的手掌,轻声哽咽着,俏脸却含着笑,轻柔的嗓音哼唱着:
“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李承乾泪中带笑:“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能嫁给殿下,也是妾身这辈子最大的福气,妾身这就去回绝了父亲…”长孙氏毅然决然道。
“爱妃不用回绝,孤会去劝长乐的,本宫现在确实离不开舅舅的支持…”李承乾目光坚毅道。
“殿下,不是说好,不争了吗?”长孙氏疑惑道。
“有如此优秀的妻子,本宫更好去争,本宫要让你成为世界上最尊贵的女人,荣耀加身,母仪天下…
再说这一切本该就是本宫,本宫为什么不去争,凭什么要拱手相让?”李承乾豪情万丈道。
长孙氏看见丈夫那神采奕奕的模样,斩钉截铁道:“无论殿下做什么决定妾身都支持,哪怕这这结果是万丈深渊或是十八层地狱,妾身都愿意和殿下一起走过…”
……
李承乾来到一处幽静的宫殿,看见一位身穿锦绣的女子悠然的坐在矮塌上,正在聚精会神的写些什么,神态嫣然,外加修长白皙的颈项,优雅如天鹅。
肩如刀削,腰如束缟,身姿窈窕纤弱,精致的容颜眉目如画,丽质天成。
秀气的柳叶眉婉约,一双清澈的美眸明若晓溪,俏挺的鼻梁,温润的红唇,整个人温婉如玉,翩若惊鸿。
只是眉宇之间那一抹淡淡的哀怨,却平添了几分娇弱……
没错,这位便是李二陛下与长孙皇后的嫡长女,他的亲妹妹,长乐公主李丽质!
若是给古往今来所有最受宠的公主排个名,他这位妹妹必然榜上有名!
而且,长乐妹妹跟她的母亲一样,温婉贤淑之名传遍后世,几乎是所有皇家公主的榜样,也难怪长孙冲那狗东西对其念念不忘。
长乐听见脚步声,抬头便发现了李承乾,面露惊喜道:“大哥,今天怎么舍得来小妹府上?”
555 观音诞
长乐听见脚步声,抬头便发现了李承乾,面露惊喜道:“大哥,今天怎么舍得来小妹府上?”
“大妹,为兄有一事想求?”李承乾有些难以启齿道。
“大兄客气了,有什么事尽快吩咐,只要丽质能办到的绝不推迟…”长乐微笑道。
见长乐毫无保留的相信自己,没有一丝犹豫,更没有一点推脱,李承乾便更内疚了,到嘴边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长乐看见李承乾窘迫,微笑道:“长兄,你我兄妹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大妹,为兄现在的处境你应该知道吧?”李承乾神色黯然道。
李丽质作为皇室的嫡长公主,自然知道太子和魏王之争,她虽然偏向于大哥李承乾,但李泰也是她的同胞兄长,她当妹妹的也不太好去品论兄长们的是非。
“大兄不必太过担心,只有不是大兄你做到,真相早晚会水落石出。”李丽质劝慰道。
“可是,有的人已经等不及了,迫不及待的想把本宫拉下马!”李承乾气愤道。
“大兄的意思,丽质明白了,我立马就去劝说父皇!”李丽质说完便准备去找李世民。
李承乾急忙拉住李丽质,“大妹你误会了,为兄不是为此事而来…”
“那丽质还有什么能帮大兄的?”李丽质疑惑道。
“昨天舅舅找到为兄,想让为兄劝说大妹答应与表弟长孙冲的婚事,大妹你知道以为兄现在的处境,离开舅舅的支持就完了…”李承乾羞愧道。
李丽质听闻后,大怒道:“舅舅这么能这样呢?这不是落井下石吗?还有大哥,你为了能保住自己的太子之位,不惜把你的亲生妹妹往火坑里推吗?”
“大妹,你这话就严重了,舅舅家这么能说是火坑呢?再说表弟无论是在外貌,还是在人品能力各个方面,在整个大唐的年轻人中也是佼佼者…”李承乾陪笑道。
“他再优秀也没有,我就是不喜欢他,三哥都说了没有爱情的婚姻是不可能幸福的…”李丽质冷声道。
“不要在本宫面前提李恪,他那些离经叛道的言论你也相信,孤看你就是被老三带坏的…
还有孤才是你亲大哥,你不相信你亲大哥,去相信老三,你是怎么想的?”李承乾训斥道。
李丽质见李承乾尽然训斥自己,脸色也夸了下来,“呵呵…相比大哥,丽质更愿意相信三哥,至少三哥不会强迫丽质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我现在就去找三哥…”
李丽质说完便跑开了。
“大妹,你给本宫回来,今天是观音诞,我们得一起为母亲祈福…”李承乾咆哮道。
李丽质这才停下了脚步…
……
芙蓉园是前隋皇家禁苑,卓立于曲江池南岸。
去年秋天,李世民将这处前朝禁苑赐给了魏王李泰,此举一度被解读为易储的先兆,很是在朝中掀起了一阵风波。
虽然李二陛下事后当着长孙无忌、房玄龄以及魏徵等大臣的面否认了自己要易储的谣传,却实难消弭掉诸位大臣心中的疑虑。
李泰很喜欢这里,是以硬顶着御史的弹劾,花费大量人力物力重新修葺一番,使得这座皇家禁苑愈发奢华典雅、华丽堂皇。
今年天气反常,尚未入夏便已烈日炎炎,李泰体胖畏暑,便搬离了魏王府,入住芙蓉园,打算今年便在此避暑。
昨日的一场大雨不仅缓解了关中的旱情,也将这占地广袤的皇家禁苑冲刷一新,亭台如洗,楼阁明亮,草木苍翠,风姿焕然。
魏王李泰跪坐在佛堂里的蒲团之上,双目微闭,神情肃然。
今日是六月十九,观音诞。
五更不到,李泰便斋戒沐浴,跪在佛堂之中,诚心祷告,为仙去的母后祈福。
李唐皇族自称为老子的后裔,自是推崇道家为国教,但因为长孙皇后乳名唤作“观音婢”,是以不仅是李泰,便是李二陛下亦在皇宫里修了佛堂,供奉观音菩萨。
况且,一辈子最擅长搞平衡的李世民,不过是借由老子的名头给李唐皇族披上一层高大上的外衣,又怎会坐视道家一门独大,不可遏止?所以在崇道的同时,却不抑佛。
平衡之道,李二陛下玩得熟稔……
贞观十年六月,长孙氏在立政殿崩逝,谥号文德皇后。
之后的半年里,李泰追思亡母,痛不欲生……
时过境迁,再深的悲痛也会被岁月无情的消磨,却磨不去那一份深深的眷恋思念。
在李二陛下的後宮里,长孙皇后绝对是一个极为特殊的存在。
她从不会去打压任何一位受宠的妃嫔,但没有一位妃嫔敢于持宠而娇,对皇后不敬。
她从不过问政事,但李二陛下每每遇到难以抉择之事,却总是要在皇后面前念叨念叨。
她亲生的孩子只有三子三女,但李二陛下所有的儿女,没有一个不敬爱着这位雍容大度的皇后娘娘……
李泰骄纵自负、心高气傲,却始终视自己的母后为骄傲!
然而现在,李泰独处于这佛堂之中,十丈软红、权势名利似乎都已被隔绝在前世,青纱布幔,一灯如豆,心里却涌起了一阵酸楚……
母后啊!
为何您不能将青雀生于大哥之前?
若孩子为太子,自然能继承父皇的丰功伟业,将这个煌煌大唐延续下去,使我大唐天威威震四野、纵横八荒,百年而不坠!
既然不能给我嫡长子的身份,为何有给我这聪慧的天资、绝顶的才华?
与其让孩子默默的看着大哥登基,还不如天生就是一个平庸之人,声色犬马、吃喝玩乐,当一个混吃等死的盛世闲王……
跪姿挺拔的李泰,嘴角泛起一抹苦涩的笑意。
但孩儿不甘心啊!真的不甘心啊!
如果大哥能力出众,能把大唐带上另一个新高度,孩儿自然乐见其成。
但大哥有那样的能力吗?
没有…
母亲不是孩儿贬低大哥,你知道他都干了些什么?
亲近突厥人,宠幸男宠,这样的人能领导好整个大唐吗?
所以孩儿一定要争…
为了孩儿心中的抱负,也为了整个大唐的百姓…
556 太子魏王之争
“殿下……”
身后轻盈的脚步响起,魏王府阎氏轻柔的嗓音响起。
李泰微微一皱眉。
对于阎氏,他相敬相爱,这位出身名门的大家闺秀,非但相貌秀美、丽质天生,性格更是温婉贤淑、柔顺体贴,寻常的时候,无论人前人后,李泰都极是尊重。
他是个骄纵的性子,易喜易怒,脾气发作起来,阖府上下唯有阎氏的轻言软语能令其收敛。
但是唯有在佛堂为母后祈福的时候,是连阎氏也不准打扰的!
放在以往,李泰说不得要出言呵斥几句。
但今日,李泰和母亲吐露心声,是最柔弱的时候,也没多作计较,柔声问道:“何事?”
“殿下,是杜长史与刘御史联袂而来。”魏王妃阎氏颇有些害怕,小心翼翼的说道。
她自然知道李泰在佛堂的时候绝对不许旁人打扰,但是今日殿下的两位臂膀联袂而来,都是神色凝重,她也不敢误了大事。
“嗯。”李泰应了一声,站起身,轻轻整理一下散乱的袍服,冲忐忑的阎氏微微一笑,出了佛堂。
阎氏却有些晃神,殿下居然不恼?
李泰信步走出佛堂,沿着廊庑走回正堂。
池塘的里的荷花婷婷盖盖,清澈的池水中锦鲤巡梭,翻身摆尾间,荡起一圈水纹,怡然自乐。
李泰心情莫名的好了一些……
正堂里,魏王府长史杜楚客与御史大夫刘泪对坐,浅笑着交谈一些闲话儿,见到魏王殿下胖胖的身材出现在门口,便一同站起,躬身施礼。
李泰摆了摆手,笑道:“都是自家人,何必如此拘礼?倒弄得本王不自在,快快平身吧。”
二人连忙谢过,便不再客套,待魏王李泰坐在主位,也随意坐下。
侍女再次奉上香茶,将原本的茶盏收走。
李泰指了指手中晶莹剔透的白瓷茶盏,笑道:“这是汉王府特制的西湖龙井,托父皇的福,本王也得了几斤,待会儿走的时候,都带上一些,这可是纯正的贡茶,有钱你也没地儿买!”
刘泪轻轻呷了一口,赞道:“虽然微臣对汉王不甚感冒,但却不得不承认,汉王这一手制茶之法,确实尽得天地自然之精髓,返璞归真之妙,比之胡乱添加各做佐料的煮茶之术,高了岂止一个等次!”
李泰哈哈一笑,揶揄道:“刘大人就不怕这番话传出去,被那我三哥耻笑?”
刘泪摇头道:“大丈夫,自当公正平直,虽然汉王满身铜臭,骄奢淫逸,那是他私德有亏,与这香茶无关。某若是恶其为人,而凭白错失好茶,岂不更让天下人耻笑?”
杜楚客赞道:“刘大人实乃雅人,更性情耿直、心底无私,确是吾等晚辈之榜样。某以茶代酒,敬刘大人一杯!”
三人呵呵一笑,一起举起茶盏,饮了一口。
“殿下,宫里还没有消息传来吗?”刘泪问道。
“没有任何消息,不知道父皇到底怎么想的,太子如此昏庸,做出这样丧心病狂的事情来,竟然还在储君的位置是安然无恙…”李泰一脸愤慨道。
“哎!都怪汉王李恪,如果上次他不替太子说话,太子早被废了…”刘泪忿忿不平道。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如今该考虑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杜楚客道。
“还能有什么办法,弹劾也弹劾了,连长安都百姓都被我们利用起来了,现在太子已臭名昭著,人人喊打,但陛下就是无动于衷,我们能有什么办法…”刘泪郁闷道。
“要不,我们再发动一次?”杜楚客道。
“不行,过犹不及,父皇已经在怀疑本王了,说不定此刻正在调查本王,如果再来一次,被李君羡抓住把柄就麻烦了…”李恪掷地有声道。
“那怎么办?总不可能什么都不做吧?”刘泪道。
“对,现在我们什么都不用做,一动不如一静,况且,现在该急不是我们,而是太子府那帮人。”李泰满脸微笑道。
“殿下英明!”二人拜服。
……
在李泰为长孙皇后祈福的同时,李承乾和李丽质同意也在佛堂为长孙皇后祈福。
李承乾满眼通红的跪在观音像面前,“母亲,高明好想你啊!
母亲,高明好痛苦啊!自从您离开以后,每一天对孩儿来说都是煎熬。
自从孩儿骑马不慎摔断腿后,父皇对孩儿的态度急转直下,青雀更是对孩儿苦苦相逼。
孩儿也想过放弃,不当这太子,把位置让给青雀,可孩儿不敢呀,自古以来,废太子没有能善终的…
孩儿如果是一个人倒也无所谓,关键是孩儿也有了一家人,我不能让她们身在险境之中啊…
孩儿本以为舅舅会一直帮助我,没想到舅舅却在孩儿在虚弱的时候,落井下石,要挟我,逼迫我,天下之大,竟找不到一个真心关心帮助孩儿之人…
母亲孩儿真的好想你啊!只有你才是真心真意的关心孩儿的那个人,孩儿此刻多想躺在你温暖的怀里呀…”
李承乾说道最后已经泣不成声,真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李丽质感同身受,也忍不住哭出声来。
“大哥,谁说没人关心你,其实父皇,我,甚至三哥都很关心你…”
“老三?关心我?他巴不得本宫早点被废,怎会关心本宫,丽质你到底被老三灌了什么迷魂汤,为什么你老是向着他说话?”李承乾愤怒道。
“大哥,不是丽质向着三哥说话,而是你对三哥有所误会,就拿上一次朝会来说吧,所有人都认为刺杀于大人和刺杀四哥之人是大哥,都主张废黜大哥的太子之位…
只有三哥相信大哥,并站出来帮大哥说话…
如果三哥真如大哥所言,他是绝对不会站出来为大哥喊冤的!”李丽质掷地有声道。
“这…”
李承乾被长乐说得哑口无言,上次在政事堂之事他肯定也知道,确实是李恪为他开脱,他才暂时逃过了一劫。
李承乾本来应该感谢李恪的,但他先入为主,认为李恪对他的太子之位也是垂涎三尺,他为自己说话也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557 宣纸
大雨如注,整座汉王府尽皆笼罩在雨幕之中,屋脊树梢的尘埃被洗刷一空,红墙黛瓦、绿树红花,妖娆之中有透着一股清新气息。
雨水顺着房檐如注一般滴落在廊前,浓郁的水汽从敞开着的窗子弥漫而入,将这座位于汉王府一角的书房浸润得凉爽宜人。
书房内的布置简洁清爽,一水儿的金丝楠木家具,厚重古朴却又透着低调的奢华,没有琳琅满目的装饰摆设,仅止在大殿一角放置着一盏青铜香炉,轻烟袅袅,淡淡的檀香味氤氲在每一处空间,闻之令人心旷神怡。
略显空旷的书房正中摆放着一张雕漆的案几,案几上铺着昂贵的宣纸,一人提着毛笔在宣纸上写些什么,此人正是李恪。
“元宝,再给我拿点宣纸过来,本王练书法没纸…”李恪道。
“王爷,府上的宣纸所剩无几,要不,今天就先到这里吧?”杨元宝道。
“这才月中,怎么会没纸了呢?”李恪问道。
“王爷,就你这用纸的速度,能支撑到现在已经不错了…”杨元宝道。
李恪闻言也是一阵头疼,这个时期纸张属于奢侈品,特别是纸中的精品宣纸更是有市无价。
宣纸的制作渠道全由朝廷掌控,而且宣纸的制作成本极为昂贵,所以朝廷对于宣纸的使用都有定制,每个月按量发放,这个月用完了,就只能等下一个了。
即便李恪身为亲王,分到的宣纸也是有限的,李恪又是爱好书法之人,宣纸的消耗量极大,每每到了月中就没了。
对此,李恪深恶痛绝,几次下定决心想到廉价纸制造出来,可都放弃了。
为什么放弃?因为李恪不敢啊!
纸张书籍就是大唐士族掌握话语权的根基,如果李恪把廉价纸制造出来,那就等于挖了天下士族的根基,那他们还不得跑来跟李恪拼命呀!
在当今的大唐,连李世民对于士族都等礼让三分,更何况他李恪。
这时杨宝山走了进来,“王爷,于家送来请柬,三日后,是于家家主的诞辰,希望王爷过府一聚…”
李恪看有没有,一脸厌恶道:“给本王退了,以后那什么八柱国十二大将军家的请柬都给本王推了…”
“都推了,不好吧!那可是八柱国十二大将军…”杨宝山咽了咽口水道。
“有什么不好的,现在不再是西魏、北周、隋朝时期,八柱国十二大将军的时代早就过去了,但这群家伙还自视甚高,看不起自己的位置…
这样下去,迟早要倒霉的,和他们扯上关系也必定遭殃,以后,凡事他们的请柬都推了!”李恪掷地有声道。
“偌!”
当年北周皇帝宇文泰效仿鲜卑的八部制度,立八柱国。
除宇文泰自己曾由西魏文帝任命为柱国大将军、都督中外诸军事,为西魏军队的实际统帅外,又任命西魏宗室广陵王元欣为柱国大将军…
但仅挂虚名,并无实权,另任命赵贵、李虎、李弼、于谨、独孤信、侯莫陈崇六人为柱国大将军,实际统率六军。
每个柱国大将军下有两个大将军,共十二大将军;每个大将军下有两个开府,共二十四开府;
二十四府开府将军包括淮安王元育、元赞、元廓、宇文导(宇文泰侄儿)、宇文贵、李远、达奚武、侯莫陈顺、杨忠(杨坚之父)、豆卢宁、贺兰祥(宇文泰外甥)、王雄、郧国公韦孝宽、宿国公辛威、东平郡公梁椿、褒中郡公韩果、长广郡公刘亮(侯莫陈亮)、雁门郡公田弘、乐川郡公赫连达、永城郡公常善、乐陵郡公怡峰、长乐郡公若干惠、河北郡公王德、怀宁郡公蔡佑。
每个开府下有两个仪同,共四十八仪同;
一个仪同领兵约千人,一个开府领兵两千,一个大将军领兵四千,一个柱国大将军领兵八千,六柱国合计有兵四万八千人左右。
这支军队,就是历史上“府兵”之雏形……
八柱国十二大将军掌控了北周朝廷全部军队,权势赫赫,相互之间同气连枝互为进退,构成了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关陇集团”。几乎北周和隋朝的所有实力派皆出自这个集团之内。
然而最后却是十二大将军之一的杨忠之子杨坚当上了北周丞相,并最终逼迫北周静帝禅位,篡位登基,开创大隋盛世!
关陇集团内部对此极其不满,尉迟迥甚至率部反抗,却被杨坚击败,从此不得不认同杨坚登基之事实。
然而他们的霉运尚未完结。他们全力支持的太子杨勇却在与杨广争斗中彻底失败……
可是这帮利益至上的贵族们怎能甘心如此?
他们搞风搞雨,终于使得辉煌一时的大隋王朝二世而亡!
可他们万万没有料到的是,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以前被杨坚趁势而起建立了大隋,现在又被李渊攫取了胜利果实建立大唐……
他们还是不甘心!
于是,他们又暗中支持秦王李世民与江南士族、山東门阀支持的太子李建成争皇位,这一次他们赢了。
可令整个关陇集团都始料未及的是,这个李世民登基称帝没几年,调转枪头就要收拾全天下的世家门阀……
杨坚雄才大略,但是对于权谋之术却并不擅长,更多的是依靠自己的威望和才华来治国。
李世民却是精擅权谋诡变,同时亦不缺英明果断,关陇集团也曾想故伎重施支持魏王李泰来达到自己利益最大化的目的,可惜李二陛下看得透彻,直接就断了关陇集团的念想,将太子之外的所有王子都赶出京师,玩了一个“封建天下”!
为何魏王李泰是最后一个赶赴封地的王子?真是李世民担心关陇集团的这些老家伙会暗中支持唆使魏王李泰割地称王分裂天下!
熟读唐朝历史的李恪又怎会不知,以八柱国十二大将军为首的关陇集团不堪寂寞要出来搞风搞雨,这正好戳中了李世民的痛处,李世民岂能让她们好过。
知道这些家伙要倒霉,李恪跑还来不及,又岂会贴上去自找麻烦。
558 近亲不能结婚
“殿下,太子殿下和长乐公主联袂而来…”下人忽然来报。
“开中门,随本王前去迎接!”李承乾道。
“偌!”
还不待李恪走出书房,李丽质就哭跑而来,“三哥,长乐不想嫁给表哥长孙冲!”
李恪闻言大怒道:“长乐怎么会事?那长孙冲又来纠缠你了吗?好大的胆子,看本王不狠狠的收拾他!”
“没有,是大哥…”李丽质委屈道。
“大哥?太子?这里面有他什么事?”李恪疑惑道。
“大哥要我嫁给表哥!”李丽质道。
“老大他疯了吗?明知道你不喜欢长孙冲,还让你嫁给他,简直不可理喻!”李恪气愤道。
“这也不是大哥的本意,是长孙无忌逼迫他的,大哥现在的储君之位摇摇欲坠,离不开舅舅的支持,舅舅就以此为要挟,大哥也是没有办法…”李丽质。
“混账,储君之位就那么重要吗?为了他的储君之位,就要白白牺牲掉亲妹妹的终身幸福?”李恪怒火中烧道。
这时李承乾也怒气冲冲的走了进来,“老三,你骂谁混账呢?”
“本王就骂你怎么了,为了自己的太子之位,竟然要卖妹妹,孤鄙视你!”李恪讽刺道。
“混账,竟然敢如此和本宫说话,老三你还有没有一点长幼尊卑…”李承乾怒不可遏道。
“切,行如此卑鄙无耻之事,还有何颜面在孤面前讲什么长幼尊卑,孤要是你,早就上吊自尽了,那还有脸面苟活于世!”李恪冷声道。
“李恪,别把你说得如此伟大,你如此反对长乐和长孙冲的婚事,还不是因为你打小就和舅舅有仇,你这是私心作祟…”李承乾脸色铁青道。
“你说的这点因素确实有,但这只是其中最微不足道的部分…”李恪云淡风轻道。
“噢!那本太子倒要听听还有什么原因?”李承乾讥笑道。
“原因很简单,就是因为长乐妹妹不喜欢长孙冲,和一个不喜欢的人生活一辈子,这能幸福吗?当然,这也不是最主要的原因…”李恪道。
“那还有什么原因,本宫洗耳恭听!”李承乾道。
“最主要的原因是丽质和长孙冲之间的血缘太近了?”掷地有声道。
“老三,你要找借口,也麻烦你找一个好一点,血缘太近?亏你想得出来…”李承乾讥笑道。
“呵呵…老大你是不是认为,母后和长孙无忌是亲兄妹,而丽质和长孙冲就是表兄妹,他们的联姻就是亲上加亲?”李恪反问道。
“难道这有什么不对吗?”李承乾反问道。
“当然不对,直系三代,旁系三代的近亲就不能结婚!”李恪斩钉截铁道。
“直系三代,旁系三代!”李承乾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李丽质和长孙冲正是旁系三代血亲。
“荒谬,本太子长这么大,就没听说过什么三代近亲不能结婚的!”李承乾反驳道。
“那是你见识少,你知不知道近亲结婚生的孩子有很大的几率是智障、脑瘫、各种遗传病。”李恪一字一顿的说道。
在后世甚至有一个极为庞大,地位极其显赫的皇室,就是因为近亲结婚而男丁断绝,王朝崩溃。
“什么?这不可能?”李承乾骇然。
“三哥,这是真的吗?”李丽质同样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李恪。
他俩不敢相信这就是事实的真相,要是如此,几千年来在各个家族之间奉行的亲上加亲那岂不是最大的人伦悲剧。
“呵呵!没有什么不可能的,这件事情并不难查清楚,在长安城恐怕有不少这样的家庭,太子殿下一查便知,这些近亲家庭有多少智障、早夭的孩子。”李恪说道。
这种事情对于一个太子来说,查证并不困难。
“老三,你是如何得知此事的?”李承乾颤音道。
“孙思邈告诉本王的啊?”李恪道。
“药王孙思邈?”李承乾道。
”对呀!”李恪答道。
这一刻李承乾终于开始相信了,因为孙思邈的名号太响亮了,继而李承乾又气愤道:“老三,怎么大的事你为何不禀报朝廷?”
“就是因为事情重大,本王才不得不慎重,必须等孙思邈拿到详细的数据,才好禀报父皇!”李恪冷静道。
“孙思邈现在何处?”李承乾急道。
“就在本王府上!”李恪道。
“快唤来,本宫立马要见他!”李承乾急促道。
“孙思邈是本王的贵客,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李恪藐视道。
“老三你放肆,本宫是太子,是储君…”
“谁知道你这太子还能当多久?”
“你…“李承乾好险没一口血吐出来。
“三哥,你就别和大哥斗气了,快把孙神医请出来吧,这可是关系的国家社稷的大事,必须慎重对待!”李丽质劝道。
“好吧!看在长乐的面子上,本王先不和你计较!”李恪微笑道。
“哼!”李承乾余怒未消。
“元宝,去把孙思邈请过来!”李恪大声喊道。
“偌!”
须臾,仙风道骨的孙思邈便来到了书房。
“拜见太子殿下、汉王殿下,公主殿下!”孙思邈拱手道。
“神医不必客气,有劳神医前来,主要是为了确认一件事情…”李承乾恭敬道。
“何事?”孙思邈疑惑道。
李承乾便把事情的原委说了一遍。
“汉王殿下所言非虚,最近老夫统计了一千三百名近亲结婚的家庭,其中早夭孩子八百多名,智障一百二十人,身体残疾五十二人,十五岁以下的产妇难产者达三成以上,胎儿死亡者一成半,一尸两命者半成。”
孙思邈每报出一个数字都是浑身发抖,李承乾和李丽质听闻也大受震撼。
“近亲结婚竟然危害如此之大?”
李承乾冷汗直流,他本以为长孙冲和长乐联姻是一件皆大欢喜的事情,没想到差点将自己的妹妹推入一个看不见的深渊。
李恪的话他可能还半信半疑,但是孙思邈的医术他可是亲眼见证过,确信无疑。
霎时间,三人陷入了深深的沉寂。
559 挣扎的太子
李承乾和李丽质失魂落魄的回到皇宫。
回到寝宫的李丽质,更加坚定了不嫁长孙冲的决心。
东宫之中,李承乾一脸阴沉端坐在那里,心中挣扎至极。
一边是自己的妹妹,一边是对自己帮助极大的长孙无忌,难道真要保住自己的太子之位而把长乐推进火坑吗?
但如果不这样,就会得罪舅舅,得罪了舅舅,舅舅放弃自己怎么办?
李承乾心中甚至还有一丝侥幸,希望孙思邈调查有误。
“来人!”李承乾喝道。
“太子殿下!”一个黑衣太监悄然出现在李承乾的背后。
“孙思邈告诉本宫三代近亲不能结婚,如果近亲强行结婚,生下的小孩必有问题,本宫不太相信,你立即派人调查长安城中亲上加亲的事例,本宫要确切的数字。”
“是!”黑衣太监声音古井无波的说道。
就在黑衣太监即将隐没的时候,李承乾忽然又道:“重点放在这些亲上加亲的后代身上,无论是在世的孩子还是过世夭折的,都详细的记录在案。
在调查结束之后,一定保密,本宫不想闹得满城皆知。”
李承乾作为东宫太子,手底下有一匹自己的力量,平常可以为他所用,不过就是如此李承乾依旧小心翼翼,毕竟这可是牵涉甚广,这个年代表哥表妹结婚的太正常了,如果提前暴露那很可能人心惶惶。
黑衣太监身形一顿,默默的点头,很快便消失了。
东宫势力很大,哪怕是李承乾没有动用明面上的势力,依旧一条条触目惊心的消息传了过来。
“一个智障儿!”
“十个智障!”
一百个智障儿!”
……
仅仅查了六百个近亲结婚的家庭,就有了一百来个近亲家庭有了智障儿,生出智障儿的比例高达六分之一,这还不算不计其数早夭儿…
更有甚者,有一个家庭连续生了七个孩子,两个早夭,五个智障,最后这对夫妻连同孩子一起疯了,至于年幼女子生产难产的事例更是数不胜数。
李承乾手中青筋直冒,心中一片冰冷,他虽然已经听闻过李恪和孙思邈阐述此事,有了足够的心理准备,可是当着一串串触目惊心的数字呈现在他的面前的时候,他依旧心中绞痛。
李承乾虽然这段时间为了太子之位有点走火入魔,但他毕竟当了这么多年的太子,有了一些朝廷的担当,对大唐的百姓也有很深的感情,见到怎么多智障儿,李承乾忍不住悲从中来。
这只是长安城两天的调查结果,就已经如此之多了,整个关中地区呢?甚至是整个大唐又有多少呢?
这是人类无知造成了的人伦悲剧,偏偏还沾沾自喜说其为亲上加亲,这是何其的讽刺。
李承乾突然想起了孙思邈曾经说过的一句话,这世间什么都可能欺骗你,但是唯独数字不会。
现在李承乾真正体会到这句话的残酷性,而自己的妹妹差点因为自己成为这些冷冰冰的数字一枚。
想到这些,李承乾手足一阵冰冷。
“这件事情一定要保密,不能外传。”李承乾冷冷的看着冷汗直流的黑衣太监。
“是!太子殿下!”黑衣太监恐慌道。
一开始他调查的时候,李承乾让他保密,他就有预感这件差事不简单,可是他没有想到竟然是如此捅破天的大事。
这些天,长孙无忌为了儿子的婚事正在四处活动,宫中内外到处盛传长孙冲和长乐公主好事将近,而正在此时太子让自己调查的近亲结婚的后果,没想到得到的结果竟然如此触目惊心,一个是太子殿下,一个是当朝第一权贵,哪一个都能轻易的碾死他。
李承乾遥望太极殿,几次起立,又颓然的坐下来,这件事情不像表面的那么简单,这牵涉到李世民收拢百官的政策,更关系到自己的太子之位是否牢固。
这件事情他如果强行捅破,就能破坏这桩婚姻,避免妹妹掉入万丈深渊,但是会让舅父颜面扫地,舅舅甚至会在一怒之下从支持自己变为反对自己。
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本宫即便不要这太子之位,也不能让这样的人伦惨剧再发生在大唐的国土上。
李承乾准备立马把自己调查的结果交给父皇,但父皇现在最不愿见到的就是自己,自己强行求见,很可能事情没办成,还会起反作用…
想来想去,李承乾终于想到了办法,既然是老三提出了这个难题,那就让老三想办法解决,自己惹出来的麻烦,确想置身事外,让本太子去冲锋陷阵,自己在后面苟且偷生,那有这样的好事?
想到此处,李承乾急忙站起,马不停蹄的向汉王府赶去。
……
太极宫,甘露殿。
李世民正在聚精会神的听着李君羡的工作汇报。
“长孙司空不仅通过太子妃传递了想让太子殿下促成长孙冲和长乐公主殿下的婚事,还向后宫的娘娘送去很多金银首饰,想让他们为长孙冲说好话…”李君羡忐忑不安的说道。
“混账,这长孙无忌越来越无法无天了,尽然把手伸进了朕的后宫,他到底有几个脑袋。
他长孙家已经是大唐第一大家族了,他还不满足吗?他还想要什么?朕的皇位吗?
没有朕,他长孙家能有如此荣光吗?朕把他捧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高位,他不感恩戴德,尽心尽力为朕办事,反而当起了关陇集团的话事人…
竟为了关陇集团的利益处处和朕为难,看来他长孙无忌翅膀硬了,敢对朕龇牙咧嘴了,嘿嘿,朕能把他捧上去,自然也能把他扯下来…”李世民冷声道。
李君羡见李世民发怒,被吓得浑身颤抖的跪在地上。
“李君羡你起来,此时与你无关!”李世民道。
“谢陛下!”
李君羡站起身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心中感叹果真是伴君如伴虎呀!
“太子最近在干什么?”李世民随意问道。
“太子殿下收到长孙司空的消息,先发了一顿怒火,摔坏了东宫的很多东西,然后便去了长乐公主殿下那里,然后和长乐公主殿下一起在佛堂为皇后娘娘祈福…”
“为皇后娘娘祈福?”李世民疑惑道。
“昨天是观音诞…”李君羡小声道。
560 太子汉王联手
“为皇后娘娘祈福?”李世民疑惑道。
“昨天是观音诞…”李君羡小声道。
“哎!朕也是忙昏了头,竟把这么重要的日子给忘了,这李顺也是老糊涂了,也不知道提醒一下朕,看朕怎么收拾他…
先不提这些烦心事,太子后来呢?”
“太子后来好像和公主殿下发生了争吵,然后又一起去了汉王府…”李君羡道。
“他们去汉王府干什么?可打听到?”李世民皱眉道。
“没有,不知道什么原因,我们在汉王府的人手有意无意的被调走了。”李君羡道。
“不管什么原因,也不管你想什么办法,朕必须要掌握汉王府的任何一丝风吹草动!”李世民冷声道。
“偌!”李君羡颤音道。
“后面呢?”李世民一脸严肃的问道。
“太子殿下回到东宫就派人去调查了很多对夫妻,至于怎么做的目的是什么?暂时还没有查到,不过卑职敢保证,很快就会传回确切的消息!”李君羡道。
李世民手指敲了敲桌面,轻声而不失威严道:“要快!”
“偌!”李君羡长舒了一口气。
……
李承乾火急火燎的来到汉王府,见到李恪,随手就将一摞宣纸拍在李恪的面前。
宣纸雪白,而且崭新,显然都是最新的书写。
“老三你看看,这简直是草菅人命!”
李承乾眼睛通红,脸色狰狞,有些吓人。
李恪没有作声,只是唰唰的翻个不停,越看脸色越沉重。
不同于孙思邈的冷冰冰的数字,而且李承乾统计的特别详细,不仅如此,还将这些人近亲家庭的住址,家庭关系都一一叙述。
不过越是如此,越觉得残酷,这可不是一家两家,而是涉及上成千上万个家庭。
“老三,你说怎么办?我可不想大唐的百姓再走这条悲剧之路。”李承乾咬牙说道。
“老大,这还不简单吗?你这里的证据都有据可查!直接禀告父皇不就可以了么?”李恪一脸揶揄的看着李承乾。
“老三,你少给本宫打马虎眼,以你的聪明才智,你会不知道这件事情牵连有多广?
我统计的这只是长安地区普通的家庭,就已经如此严重了,可见整个大唐这件事情更加严重,如果是本宫出面的话,恐怕会遭到激烈的动荡。”李承乾冷笑道。
李恪当然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连皇帝都喜欢用亲上加亲这一招来笼络大臣,更别说其他人家了,李恪之所以提前知道亲近结婚的危害却迟迟不肯上书朝廷,就是怕引火烧身。
“这不是你作为太子的责任吗?欲戴其冠,必承其重,你连这点压力都承受不了,将来还如何登基为帝,御极天下?”李恪微笑道。
“欲戴其冠,必承其重,老三你少在本宫面前说风凉话,难道你不知道本宫现在的处境吗?
如果事情发生在半个月前,本宫会毫不犹豫的担起责任,上书父皇,力求这样的人伦惨剧不再发生,可惜,现在本宫还是戴罪之身,没有能力处理此事!”李承乾唏嘘道。
“那太子大哥,你说怎么办?”李恪摊摊手道。
“这不就是因为如此,才来找你的么?”李承乾带着希冀的目光看着李恪。
“不行!”
李恪差点没有跳起来!开什么玩笑,就你害怕担责任,本王就不怕吗?
“怎么就不行,事情本来就是你惹出来,你不处理谁处理,况且是你口口声声说爱护长乐妹妹,难道你就忍心看着她跳入火坑的。”李承乾气愤道。
“这关长乐什么事?”李恪蹙眉道。
“实话告诉你,舅舅正在四处活动,想极力促成长乐和长孙冲的婚事,而且父皇已经有所松动,如果父皇下达了赐婚的旨意,一切就都来不及了。”李承乾急道。
李恪张了张嘴,看着李承乾坚定的脸庞,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
而且他也确实疼爱那个天使般的妹妹,也知道她悲剧的一生,如果自己无动于衷,悲剧只能重演,这非李恪之所愿。
“好吧!不过这件事情要从长计议。”李恪认命的点了点头,谁让自己心太软了。
二人想了半天,不由得挠头不已,这件事情实在是棘手不已,想要达到挽救长乐公主挽救大唐的百姓的目的,还想要全身而退,可是哪有这么两全其美的方法。
“要不我们把这件事情搞大吧?”李恪心一横说道。
李承乾心头一颤,他就知道是这个结果,李恪只要一搞事情,那铁定是满城轰动。
不过为了长乐为了大唐百姓,李承乾一咬牙说道:“你说怎么办就行,出了事情我兜着。”
“老大,你都这个鸟样了,还兜什么兜?还是本王来吧!”李恪道。
李承乾听闻此言有些气愤,什么叫都这个鸟样了?本太子到底那个鸟样了?
随后李承乾又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老三这话虽然难听但毕竟是事实,自己的窘迫自己知道。
李承乾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结,问道:“那老三你的计划是什么,孤在一旁配合你的能力还是有的…”
“没有置身事外,还算有些担当,本王看你哟!”李恪玩笑道。
“滚一边去,本宫身为太子,国之储君,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需要你来看好吗?少扯没用的,说计划…”李承乾道。
“计划很简单,分两步走。
第一步,让长乐妹妹明确的拒绝长孙冲,态度越坚定越好,越多人知道越好,让长孙无忌下不了台…”
李恪道,这也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只要当事人不愿意,这件事情也能有个圆转的余地。
“然后本王再找机会把长孙冲揍一顿,把事情彻底闹大…”
“把长孙冲揍一顿?老三这不好吧,你这样会把舅舅得罪死的?”李承乾眼皮抽了抽道。
“有什么不好的,反正本王与长孙家就没有和平共处的可能,得罪轻与得罪死没有任何区别,债多不压身嘛…”李恪一脸轻松道。
“你这是死猪不怕开水烫,计划的第二步呢?”李承乾无语道。
561 分头行动
“第二步就需要孙思邈孙神医出面了,孙神仙德高望重,声名远播,他的话有时候比父皇的话还管用,只要他说近亲不能结婚,肯定大部分人都会相信,到时候本王再上书父皇,一锤定音!”
李恪重重的一挥手说道,这一次他不光是为了挽救长乐公主,还要改变这个传承千年的陋习。
“妙啊,孙神医医术独步天下,而且之前就做过这方面的统计,如果有孙神医出面,阻止近亲结婚定然水到聚成,同时,也不会有人联想到我们是为了长乐,本宫也不会因此而得罪了舅舅。”李承乾激动地说道。
“既然如此,为了长乐,更为了大唐的百姓,我们兄弟俩就合作一把,你负责通知长乐,我负责孙神医这一边,我们双管齐下,一战而定!”李恪伸出双手看向李承乾。
“老三合作愉快,同时大哥真心的感谢你!”李承乾用力的握住李恪的手,真挚的说道,他知道这一次看似双管齐下,其实李承乾这边最为保险,而李恪和孙思邈却站在了前台,迎接他们的将狂风暴雨。
“矫情!”李恪锤了李承乾胸口一拳道。
兄弟二人又商量了一下具体的细节,李承乾便提出了告辞。
李承乾离开汉王府没多久,皇宫之中便爆出一件大新闻。
长乐公主殿下不仅向李世民哭诉自己不嫁长孙冲,并且将长孙冲送来的礼物全部退回,态度之坚决,令当今陛下为之动容。
汉王府,李恪闻之消息,便知道该自己出手了。
李恪立马将孙思邈请来了汉王府,并这件事情的利弊一一讲述给孙思邈。
“王爷,放心,能够废除近亲结婚的陋习是百姓之福,老夫义不容辞!要老夫如何做,殿下尽管吩咐…”孙思邈一脸坚定地说道。
具体要如何操作还真把李恪给难住了,李恪不禁在想如果有报纸就好了,以孙思邈的名义发表一篇文章就ok了。
可惜没如果,现在大唐的造纸术和印刷术都不行,作为先知的李恪如果费点功夫倒是能把此问题给解决了,但他不敢啊!
如果李恪真敢把这两样黑科技搞出来,那就是与天下所以士族为敌,以李恪现在的小胳膊小腿,那绝对是自取灭亡…
李恪不得不感叹作为一个皇子,特别是庶出皇子的掣肘太多了,本来是利国利民的好事,这也不敢做,那也不敢做,活得很是憋屈…
这也更加坚定了李恪夺嫡的决心,如果能登上那九五之尊,李恪心中的很多计划便能实施,大唐必将在他的带领下进入一个前所未有的新高度。
为了心中的理想,更为了大唐的百姓,这皇位他李恪争定了。
没有报纸这件利器,李恪只能退而求其次,找几个人流量集中的地方给孙思邈开几场健康讲座。
而这样的地方李恪还真有,他名下的的神仙居,以及河间郡王李孝恭名下的逍遥居,都是长安最繁华的娱乐场所,而且一个在东,一个在西,只要让孙思邈在这两个地方开几场讲座,这消息一天之内就能够传遍整个长安城。
“孙神仙你要做的事情也很简单,在神仙居和逍遥居开几场讲座就行了…”李恪微笑道。
“敢问殿下,何为讲座?”孙思邈疑惑道。
“何为讲座?何为讲座?咳咳…简单来说就是夫子给学生上课…”李恪尴尬的解释道。
“殿下,老夫上课,会有人听吗?”孙思邈自我怀疑道。
“当然会有,你老还不知道你在民间的威望吧?
如果你老开坛讲课,而且是讲有关身体康健方面的知识,无论是达官贵人,还是贩夫走卒,都会趋之若鹜,毕竟没有人不惜命…
如果你老收门票的话,你肯定会瞬间成为百万富翁…”李恪玩笑道。
“王爷缪赞了,老夫只求能够改掉大唐百姓这近亲结婚的陋习,钱财之类的东西并非老夫所好!“孙思邈坦然道。
“神医高义!”李恪赞叹道。
“殿下过誉了,不过,老夫还有一个问题,这神仙居和逍遥居都不是一般地方,那可是长安最大的两座销金窟,老夫如何能在这挥金如土的地方开王爷所言的讲座?”孙思邈问道。
“神仙放心,这神仙居是本王的产业,逍遥居是河间皇叔的产业,神医要在此处开讲座,本王一句话的事…”李恪微笑道。
“那老夫就放心了,另外,什么时候开始?”孙思邈道。
“神医今天养精蓄锐,明天正式开始,上午神仙居,下午逍遥居!”李恪道。
“那行,老夫就先下去准备了…”孙思邈道。
“神医慢走,一切就拜托神医了!”李恪恭敬道。
“分内之事,王爷不必客气!”孙思邈说完便离开了汉王府。
待孙思邈离开后,李恪立马叫来了杨宝山。
“不知王爷叫老奴前来,有何吩咐?”杨宝山问道。
“有两件事需要杨叔立刻去办!”李恪道。
“王爷尽管吩咐!”杨宝山恭敬道。
“第一件,需要杨叔给神仙居和逍遥居的展柜打声招呼,这两个地方本王要用半天,神仙居上半天,逍遥居下半天…”李恪道。
“王爷,神仙居是我们的产业,直接安排便是,可这逍遥居…”杨宝山为难道。
“本王早就想好了,你拿本王的信去一趟河间郡王府,相信河间皇叔会给本王这个面子的…”李恪微笑道。
“是老奴多虑了,有了王爷的书信就好办了,那王爷还有另外一件事呢?”杨宝山问道。
“另外一件事也很简单,把孙思邈明天要在神仙居和逍遥居开健康讲座的消息散播出去,传得越邪乎越好…
比如说,听了孙神医的健康讲座至少多活十年,反正只要能把百姓们忽悠去听讲座,随便你怎么说…”李恪道。
“老奴明白了,王爷还有什么要交代的?”杨宝山道。
“没有了…”李恪道。
“那老奴就先去办了!”杨宝山道。
“麻烦杨叔了…”李恪道。
“王爷不必客气,这都是老奴分内之事…”
562 孙神医开讲啦
长孙家不愧是大唐名副其实的第一家族,着落在皇宫不远处的赵国公府极尽奢华,无论是前院还是后堂都独具匠心,无比彰显长孙家的崇高地位。
长孙府客厅,古色古香的装饰布置,任何一处都是匠心独具,充满了一种低调的奢华。
一侧墙壁上两排香楠木的桌椅,铁梨木的天然几,足有三丈多长。
上面摆设着汉铜大花觚,插着一支鲜艳欲滴幽香暗吐的红梅,傍倚着一个兽纹饕餮青铜鼎,品相厚重,足有六尺余高,袅袅的檀香缕缕不绝,沁人心脾。
中间一张倭漆云南产的玉石茶几,一侧横卧着大理石屏四架并联,完全天然的山水云烟;居中竟然悬着李世民御笔所书的《兰亭序》一副,上面印着玉章宝玺。
左面墙壁陪衬着南北朝时虞龢的《论书表》墨迹淋漓,右面挂展子虔的《春游图》,泥金描绘山脚,赭石填染树干……
地板是清一水儿的花梨木,能清晰的倒影出人的相貌。一张花纹繁复的硕大圆桌摆放在正中,美酒佳肴早已摆了一桌,八冷八热荤素兼备,彩色精致美味诱人。
桌上的长孙无忌和长孙冲父子二人面对满桌的山珍海味,却毫无胃口。
“父亲为什么会这样?孩儿到底有哪一点不好,为什么表妹死活不愿和孩儿结为连理,我长孙冲就这么入不了他的眼吗?”长孙冲面露狰狞道。
长孙无忌望着长孙冲那痛苦的表情,心疼的安慰道:“冲儿不必妄自菲薄,我儿无论是在人品还是学识方面,在同龄人中都是佼佼者…”
“那为什么表妹要如此嫌弃我…”长孙冲好似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两行热泪不受控制的流出了眼眶。
“我儿不必伤心,不是长乐没看上你,而是有人从中作梗!”长孙无忌冷声道。
“是谁?”长孙冲歇斯底里的问道。
“应该是李恪,宫里传来消息说,太子在收到我们的要求后,便去了长乐的宫殿,并和长乐发生了争吵,然后二人联袂去了汉王府,从汉王府回来,长乐那丫头就态度大变,坚决不同意这门婚事…”长孙无忌眼神冰冷道。
“李恪,又是你,我长孙冲与你不死不休…”长孙冲眼睛通红,像极了将要噬人的怪兽。
“冲儿你放心,那奸贼是我长孙家的死仇,只要为父那怕有一点机会,也会把他打下万丈深渊。”长孙无忌冷声道。
“冲儿相信父亲,但孩儿还有一点担心,那李承乾如此废物,真的扶得起吗?孩儿害怕父亲所托非人,费尽心思却竹篮打水一场空!”长孙冲道。
“混账,太子聪颖优秀人尽皆知,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了废物?”长孙无忌不可思议的看着长孙冲。
“冲儿以为那李承乾就是银枪蜡烛头,中看不中用,在陛下面前争宠争不过魏王李泰…
在笼络姊妹方面又不及李恪,他劝表妹半天一点用都没有,去汉王一趟,表妹就对李恪言听计从,坚决不同意与我长孙家联姻,他李承乾不是废物是什么?”长孙冲余怒未消道。
长孙无忌瞬间便明白了,心高气傲的长子因为没有娶到长乐,连李承乾也恨上了。
“冲儿不必担心,李承乾废物就废物吧,这样反而对我们长孙家更有利,因为废物容易控制,等他登基为帝,我们长孙家才能呼风唤雨,一呼百应。”长孙无忌微笑道。
长孙冲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然后道:“还是父亲眼界宽广,思虑深远,但是父亲,难道表妹就如此放弃了吗?孩儿不甘心啊…”
“谁说放弃了?”长孙无忌眯眼道。
“难道父亲还另有办法?”长孙冲惊喜道。
“我儿等着看便是,谁胜谁负,还尤为可知…”长孙无忌意味深长道。
……
翌日。
神仙居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红旗招展、人山人海……
孙思邈在高台上绘声绘色的滔滔不绝…
台下之人神色凝重,甚至有人泪水连连,他们不是因为感动,而是因为伤心。
“亲上加亲未必亲!”一位中年商贾浑身颤抖,脸色惨白。
听到台上的孙思邈列举的一系列的可怕的数字,浑身冰凉,想到自己家中的傻儿子,中年商贾的眼泪大滴的往下掉。
对于这个事情他是深有体会,他本人就是亲上加亲的受害者,他和表妹一共三个孩子,夭折了两个,还有一个智力低下。
孙思邈话音刚落,中年商贾便顿足捶胸的哇哇大哭起来,“孙神医呀!孙神医!我为什么没能早认识你二十年呀,如果能早认识你二十年,我家那会有如此惨剧啊!”
“亲上加亲未必亲!简直是妖言惑众!”
另一个锦衣老者满脸愤怒的说道,他的女儿刚刚订婚不久,订的也是亲上加亲,所以当他听到这个消息立即就炸毛了。
“我看不会,台上之人可是大名鼎鼎的孙思邈孙神医,他岂会信口雌黄…”身边一位书生道。
“孙神医?”
“可是那位能让患者断肢重生、起死回生的孙思邈,孙神医?”人群中人有人惊呼道。
“能不能起死回生我不知道,我只看见所谓的断肢重生,不过是给那人装了一个假肢而已。”青年书生摇头道。
“那也是了不得医术,如果台上之人真是孙神医,那这件事情十有八九是真的。”一个富态的中年人喝了一口小酒说道。
“什么叫十有八九是真的?我认为百分之百是真的,孙神医的医术神鬼莫测,我舅舅家的三大爷眼看就要落气了,找到孙神医,你们猜怎么着?”另一位长相英俊的文士故意吊胃口道。
“怎么着?”身边的人催促道。
“没到半个时辰,我舅舅家的三大爷便能活蹦乱跳,第二天就纳了一房小妾,来年便生了一个大胖儿子…”文士信誓旦旦道。
“是不是哟!那孙神医真有你说得这么神?”旁边有人质疑道。
“骗你不是人,而且这孙神医菩萨心肠,经常给人会诊不收取任何费用,所以他不可能编制怎么一个弥天大谎来忽悠我们?这样对他没有什么好处?”文士拍着胸脯保证道。
563 早婚早育
文士的话,让更多人开始信服孙思邈。
“我敢保证,孙神医今日所言千真万确,我的同村就有一个这样的例子,一连四个孩子只存活了两个,还一个残疾,一个痴呆。”
这位掌柜模样的中年人惋惜的说道:“要是这个消息某早早的知道,也不至于有如此的悲剧!”
“就是,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城西的有好几家傻子好像都是亲上加亲。”
很快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林林总总加起来,竟然有多达十几家亲上加亲出问题的事例了。
“是么?我身边也有一些亲上加亲,怎么就没有这种现象。”也有人反驳道。
青年文士说道:“你刚刚没有认真听孙神医讲吧,刚才孙神医明明白白的讲了,这种事情是有几率的,不是所以人都会出问题,你身边那位是运气好而已。”
“老罗!你也别担心,说不定你女儿和你外甥也是例外,再说出事的才有几家。”富态的中年人安慰锦衣老者道。
“哼,就算他们幸运没有傻孩子,可是罗老的小女儿才十三岁吧!孙神医刚刚还说了,早婚的危害尤甚于亲上加亲呀,也不怕一尸两命!”青年文士冷哼一声说道。
众人的心神一时都被亲上加亲的危害所吸引,没有注意早婚的危害,这时听文士重提,顿时脸色难堪起来了,如果说亲上加亲还比较难察觉,可是早婚难产的事例更是比比皆是。
“说不定,老罗的女儿也没事?”富态中年人心虚的小声说道。
“放屁!就是有一点风险,老子也不让女儿冒险。”锦衣老者气急败坏的说道。酒菜都已经上好了也不吃了,匆匆下楼。
“无论什么代价,这个亲一定要退!”锦衣老者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这样的事情,在关中很多地区发生,原本已经定亲的立即解除婚约,有这个意思的再也没人敢提起。
至于普通的定亲家庭,连婚期都一个个决定拖到孙神医建议的十六岁以后。
长安城可是大唐的政治经济中心,而神仙居是长安最繁华之地,本地的达官贵人、文人墨客以及南来北往的富贵商人都爱来此一聚,没过多久,近亲不能结婚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东城,东城的百姓听闻此事便开始人心惶惶起来。
这么大的事情怎能瞒过大唐的主人李世民呢?
李世民得知消息后勃然大怒,通过了解李世民轻而易举便知道了是太子和汉王在兴风作浪,于是便派人招来了二位。
李恪得到李世民和口谕,自然不敢怠慢,马不停蹄的赶往皇宫。
李恪刚进皇宫,大内总管李顺便迎面而来。
“汉王殿下,还请加快脚步,陛下都等得不耐烦了…”李顺焦急道。
“请问李公公,父皇在什么地方?”李恪问道。
“甘露殿!”李顺道。
“多谢公公告知!”李恪拱手道。
“殿下客气了!”
听见李恪的道谢,李顺心中却有些起伏。
外人都说汉王殿下恃才傲物、嚣张跋扈,他李顺却嗤之以鼻。
别的不说,汉王殿下平素就是对他们这些奴婢仆役,从未盛气凌人颐指气使,反而温厚有加。
这种平等相待的风格,不似做作,而是深埋在他的心底,因为他总是在不经意间给予他们这些奴婢衙役尊重。
越是不经意间的表露,越是能体现一个人的修养。
这才是天潢贵胄该有的胸襟……
李恪自是不知道自己“待人有礼貌”的好习惯,会为自己在不经意间刷了一波声望,这也为他将来成功夺取皇位埋下了伏笔。
李恪走进甘露殿,便见李世民身穿一件明黄色的长袍霸气侧漏的坐在龙椅上。
长袍上绣着沧海龙腾的图案,袍角那汹涌的金色波涛下,衣袖被风带着高高飘起,飞扬的长眉微挑,黑如墨玉般的瞳仁闪烁着和煦的光彩,俊美的脸庞辉映着日光,带着天神般的威仪和与身俱来的高贵,整个人发出一种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气。
而太子李承乾一袭常服,头发挽了一个发髻,用一只金簪固定,宽袍大袖的坐在下手的锦榻之上!身姿英挺,面如冠玉。
“儿臣李恪拜见父皇!”李恪躬身拱手道。
“行了,朕问你,神仙居的那一出戏是不是你和太子搞出来的?”李世民黑着脸质问道。
李承乾见李世民面色不悦,有些忐忑的回到道:“不敢隐瞒父皇,确实是儿臣和三弟的主意…”
“混账,你知不知道你们这样自作主张,会造成多大的影响?”李世民怒道。
“父皇,儿臣,儿臣…”
李恪见李承乾被父皇吓得语无伦次,便上去解围道:“父皇息怒,你看看这些资料便知道儿臣和大哥为什么要如此了!”
李世民接着资料认真看了起来,越看脸色越凝重。
“这近亲结婚和早婚真有这么大的危害吗?”
“千真万确,父皇如果不行,可以自己调查?”李恪道。
“既然你们都已调查清楚,朕就没必要再多此一举了,朕相信你们,谅你们也不敢拿这么大的事情来欺骗朕!”李世民道。
“父皇英明!”李承乾和李恪齐声道。
“这件事朕可以不过问,但朕有一个条件…”李世民道。
“父皇请说!”李承乾道。
“只能宣传近亲结婚的危害,不能宣传早婚的危害!”李世民用不容置疑的口吻道。
李世民作为帝王,不禁止早婚自然有他的原因。
第一、这个时代的医疗条件差,导致人的平均寿命比较短,为了民族的繁衍,自然就要早结婚,所以这个时代的女子大都在十三十四岁便开始结婚。
其二,封建王朝政局动荡,百姓生活朝不保夕,早些结婚,也是为更早的留下后代,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嘛!
其三,这个时代生产力低下,全国人民有繁重的兵役、瑶役,还有繁重的赋税,所有这些都需要人力,百姓只有靠增添男丁来减轻负担。所以不得已早婚以早日增添人口。
564 欲戴其冠,必承其重
“父皇,为什么?十三十四的女子身体还没有发育完全,生孩子负担太重,很容易一失两命!”李恪惊讶道。
”为什么?这还不明显吗?因为我大唐需要人口!”李世民道。
“父皇,孙思邈说了只要女子达到十六岁生育孩子就没有后遗症了,这样能做大限度的保证孩子的存活率,总体下来并不影响人口的增加速度的…”李恪据理力争道。
“好了,不必多说,就按为父说的办!”李世民不容置疑的说道。
“父皇…”
李恪还准备再说,但被李承乾拉住了。
“好了,你们告退吧,真还得批阅奏折!”李世民道。
“儿臣告退!”
李承乾拉着愤愤不平的李恪往外走。
后面又传来李世民的声音,“高明,你应该多跟恪儿多学学,别一天搞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出来,你是太子,是国家的储君,就该有一个储君应有的样子!”
“儿臣谨遵父皇教诲!”李承乾恭敬道。
李承乾和李恪兄弟二人出了甘露殿,心情都不是很好,李恪非常合理的要求被李世民粗鲁的拒接了,而李承乾则又被训斥了。
“三弟,去大哥府上喝几杯如何?”李承乾邀请道。
“恭敬不如从命,也好久没有和大哥举杯痛饮了,那等什么,走吧!”李恪微笑道。
“三弟敞亮!”李承乾道。
来到东宫,没有多余的语言,二人便牛嚼牡丹般痛饮起来。
酒过三巡,二人都有些许醉意。
李承乾惆怅道:“老三,你说父皇为什么这么不待本宫,无论本宫如何努力,哪怕做得再好,也得不到父皇的认可?
孤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居然能让父皇厌烦到非要废黜孤的地步?
父皇为什么就能对青雀那般宽容,吃的住的都不比孤这个太子差,孤才是太子啊!孤才是帝国的继承人,他李泰凭什么与孤享受同等的待遇?”
“大哥你醉了,说什么浑话呢?”李恪斥责道。
“不,本宫没醉,本宫清醒得很,本宫这个太子做得憋屈呀!”李承乾说着说着忽然疼哭起来。
李恪也不知道如何劝说,难道说父皇的不应该?闲谈莫论人非,何况是谈论自己的父皇?
李恪喝了口茶水,叹息一声,说道:“大哥,父皇英明神武,雄才大略,眼界自然也高,所以对于自己的继位者,要求更高,批评大哥,应该是在鞭策大哥,是希望大哥更加优秀……”李恪开解道。
作为重生者的李恪,自认为很懂自己这位父皇。
自己这位父皇心心念念都是励精图治,将大唐经营得繁花锦绣,以此给那些贞观老臣和高祖遗臣们看看,他李世民当皇帝,绝对比别人强!
这个性格倔强的皇帝,不仅要证明他自己比李建成强,还要证明自己的儿子也比李建成强!
可偏偏太子李承乾是个相对绵软敦厚的性格,这难免就令李世民有些看不上。
再加上李泰从中作梗,步步相逼,李承乾承受不了压力,做了很多错事,令父皇对自己这位太子大哥失望之极了,才有了易储的心思。
“不?父皇就是厌恶孤?无论本宫如何做,父皇对孤从来没有一点笑脸,让孤感受不到一点父爱,自从母后仙逝后,孤就没有过个一天好日子。
但父皇对青雀对你却截然相反,时常在本宫面前夸奖你们,贬低孤,老三,你说,你们对父皇到底灌了什么迷魂汤,为何父皇如此亲近你们而疏远本宫?”李承乾指着李恪的鼻子骂道。
李恪听闻也怒了,你特么都当上太子了,还七个不平八个不愤的,老子连竞争太子的资格都没有,老子该向谁说理去?
李恪怒火中烧,顺手一杯酒就泼在了李承乾的脸上,大骂道:“你特么自己做的那些屁事自己不清楚吗?宠幸男宠,引突厥人入宫,这特么是一个太子该干的事吗?做出如此荒唐事,还想父皇喜欢你,你特么配吗?”
“你以为这些事都是本宫愿意做的吗?父皇的训斥,老四和你的步步紧逼,孤的压力太大了,只有忘乎所以尽情嬉戏的时候,才能找到一点心灵的慰藉。”李承乾大吼道。
“欲戴其冠,必承其重,如果这么一点压力都承受不了,你特么的还当什么太子,与其这样,不如把太子之位让给青雀,不然你将来就算勉强成为皇帝,也只会祸国殃民,遗臭万年…”李恪无情的讽刺道
“欲戴其冠,必承其重…欲戴其冠,必承其重…”李承乾嘴里不停的呢喃着这句话。
李恪这无意之中的一句话,好像让李承乾醍醐灌顶一般。
李承乾心头狂跳,千古以降,这个道理有无数的先哲圣贤阐述过,却从未有人想三弟说得这般透彻,这般一针见血!
李承乾稳住心神,眼前仿佛有一片迷雾被狂风吹散,豁然开朗!他举起酒杯,恭恭敬敬的对李恪敬酒:“欲戴其冠,必承其重,三弟此言鞭辟入里,振聋发聩,让为兄幡然醒悟,感谢三弟的警世格言,从此以后,本宫将戒骄戒躁,做一个勤政爱民的好太子。”
李恪听闻彻底愣住了,这特么的不会是把这货给点醒了吧!
如果这货幡然醒悟,不和父皇硬钢了,也不犯错了,他还有机会荣登大宝吗?
想到此处,李恪只觉手脚冰凉,后面之事他如同在梦游,最后怎么回府的都不知道。
更令李恪没想到的是,在他刚离开东宫,李君羡就把他与李承乾的对话一字不落的告诉了李世民。
太极宫。
李世民身穿明黄色的团龙袍,负手而立,站在窗前凭窗远眺。
通过窗户,将外面的晚霞一丝不漏的落在皇帝的眼中。
夕阳西下,落霞满天,把皇宫映衬得更加金碧辉煌。
“启禀陛下,李君羡将军有事求见!”李顺轻声道。
“让他进来吧!”李世民道。
须臾,李君羡便来到了太极殿。
“微臣李君羡拜见陛下!”李君羡恭身拱手道。
“汉王离开了吗?”李世民问道。
“已经离开了…”李君羡如实回答道。
565 李世民的苦恼
李世民认认真真的听取了关于李承乾和李恪兄弟二人的对话。
须臾,李君羡停止了述说,“陛下,这就是太子殿下和汉王殿下的所以对话!”
“哎!想不到高明这孩子尽然对朕有如此多的埋怨,父不知子,子不知父呀!
君羡,朕是否真的对高明过于苛刻了?”李世民道。
李君羡一阵懵逼,这样的事情你问我,我如果敢发表意见。
李君羡战战兢兢道:“末将愚钝,回答不上陛下这个问题,但末将知道陛下如何做肯定必有深意,也许正如汉王殿下所言,是为了鞭策太子,让太子更加进步!”
李世民见李君羡唯唯诺诺的模样,忽然没有了与之探讨的兴趣…
朕和一个丘八说什么干什么?真是对牛弹琴!
李世民挥手道:“你下去吧!继续监视太子府,一有情况马上汇报!”
“偌!”李君羡如蒙大赦。
待李君羡离开后,李世民提起毛笔在宣纸上龙飞凤舞的写下了八个大字:欲戴其冠,必承其重。
“欲戴其冠,必承其重,还是恪儿看得透彻呀!可惜恪儿并非嫡长子,你要是嫡子长该多好啊!”李世民自言自语道。
有嫡立嫡,无嫡立长。
立嫡不立长,立长不立贤。
这是流传了千年的嫡长制度,即便是雄才大略的李世民,也不敢违背。
嫡庶有别,长幼有序,更是流传千年的礼法制度。
正所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一旦打破这千百年的礼法规矩,次序颠倒,国家必将大乱,这样的结果即便李世民也承受不了,所以他才会在储君的问题上如此举棋不定…
李世民长叹一声,转身在书架上拿起那本由李恪所著《三国演义》,百无聊赖的看了起来。
这本书如同后世那样一经问世,便以最快的速度的风靡了这个大唐。
书中每个人物都个性鲜明,有血有肉,令人过目不忘。
如雄才大略的曹操、坚韧不拔的刘备、知人善任的孙权、足智多谋的诸葛亮、忠肝义胆的关羽、浑身是胆的赵云、老奸巨猾的司马懿、忠厚老实的鲁肃、心胸狭隘的周瑜等等。
这么多的英雄人物生活在同一时代,令人神往,恨自己生不逢时,不能与这些英雄豪杰一决高下。
此书中除了这些个性鲜明的人物,还有对各方势力之间权力博弈的描写,空城计、反间计、美人计、连环计、苦肉计等各种计谋层出不穷,令人大呼过瘾。
想出这些高超谋略的,就是谋士这一阶层,他们才智超群,洞悉人心,善于博弈,纵横捭阖,决胜于千里之外。
因此这本书,不仅武将爱看,文臣更爱看。
李世民对这本书的作者,也就是他的第三子李恪是真的喜爱,他这位三子不仅诗词双绝、书法无双,还战功卓著,奈何他只是个庶出。
李世民长叹一声放下《三国演义》,又拿起另一本名为《括地志》书。
《括地志》是一部地理学专著,是他的嫡次子魏王李泰主编。
此书以州为单位,分述各县沿革、地望、得名、山川、城池、古迹、神话传说、重大历史事件。
由于此书还没有编辑完成,李世民手中此书,只是其中的一册。
窥一斑而知全貌,单单从这一册,就不难看出此书的包罗万象。
李世民对他这位嫡次子李泰更是的宠爱非常,用“宠冠诸王”来形容绝不为过。
甚至有时候不过短短一日不见,也要派自己养的一只名为“将军”的白鹘去送信,一日之内鸿雁往返数次……
李世民对李泰这种种逾越礼制的宠爱,就连史官都不得不感慨到:“其宠异如此”。
千古以降,实所罕见。
李承乾因为占着长子名分,被敕封为储君,可李世民却总是心心念念想着将长子废黜,扶持李泰上位,继承如画江山。
李世民看着手中的两本书,眉头紧锁,手指不停的在桌子上敲打。
“恪儿?青雀?高明?”
李世民自言自语的念完这三个名字,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旁边的内侍总管李顺,见天色已晚,轻声提醒道:“陛下,该用膳了!”
李世民又是一声长叹,他发现今晚的长叹比今年一年还多。
李世民故作随意道:“李顺,对于储君之位,你有何看法?”
李顺闻言一阵哆嗦。
心中呐喊道:陛下你就饶了老奴吧!
这跟我一个太监有什么关系?
拜托!俺还想多活两年,哪敢有看法啊……
历朝历代,储位之争都是充满了血雨腥风,聪明人都懂得要远离其中。
虽然风险越高利益越大,但是这种波诡云翳的局势之中,稍有不慎便是身亡家破的结局,我一个太监怎敢牵连其中?
此时皇帝陛下这般问,李顺立马将头摇得拨浪鼓一般:“老奴目不识丁,胸无点墨,且人老糊涂,那能有什么看法?
老奴什么看法也没有!一切单凭陛下乾纲独断,老奴只知忠心于陛下!”
李世民笑骂道:“你这个老家伙,最是狡猾!现在此处就你我二人,只是闲聊,你就随便说吧,说错了也没关系…”
李顺心里直骂娘,陛下你当老奴是傻子呢?
这事老奴敢随便说吗?好处一点没有,稍有不慎就掉坑里,脑子抽抽了才会当你老的面表态!
手心手背都是肉,都是你的儿子,你自己想打想骂自是随意,可别人挑三拣四,你心里能舒服?
“陛下,老奴真的没有什么看法,陛下你就饶了老奴吧!
老奴只是个行将就木的太监,那有资格在储君的问题是发表意见啊!
陛下你应该问房仆射、长孙大人、魏大人这些重臣…”李顺苦着脸道。
其实李顺心中早已翻江倒海,陛下如此问,看来真的生出了易储的念头。
毕竟现在的储君是李承乾,李承乾是嫡长子,是大唐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况且李承乾是他与长孙皇后孕育的孩子,从小便陪在李世民的身边,在李世民的教诲中长大,父子之间感情可想而知。
但是,现在居然问对储君如何看?
对储君如何看?这很显然是对储君有意见才会如此问!
566 武媚娘的心思
对储君如何看?这很显然是对储君有意见才会如此问!
在瞧瞧李世民手中的两本书,《三国演义》和《括地志》,一本是汉王李恪所著,一本是魏王李泰所著,难道陛下有意汉王和魏王中的一位来接替他的皇位?
那将太子殿下置于何地?
“你个老家伙别想耍滑头,今天必须说说你的看法,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说,不必有顾虑…”李世民有点不悦道。
李顺见李世民面色不悦,知道自己今天不说点什么是躲不过去了。
李顺颤颤巍巍道:“陛下,老奴认为太子殿下、魏王殿下以及汉王殿下都是人中之龙,都有能力继承帝位,但汉王殿下是庶出,魏王殿下是嫡次子,与礼法不符,太子殿下是嫡长子,是大唐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你个老家伙说了等于没说,如果抛开嫡庶之别,长幼之序,你中意那位皇子?”李世民继续问道。
“汉王!”李顺斩钉截铁道。
“为什么?”李世民诧异道。
“咳咳…主要是老奴喜欢汉王殿下的诗词,另外一点是汉王殿下没有看不起我们这些奴才,给予了我们应有的尊重。”李顺道。
“给予了你们应有的尊重?”李世民依然疑惑道。
“是的!汉王殿下对于我们这些奴才从来没有盛气凌人、颐指气使,反而是礼遇有佳。
这种平等相待的风格,不似做作,而是发自心底的一种自然流露…”李顺道。
李世民闻言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其实这一点他早就发现了,给他的感觉,他这位三子就是一个矛盾的结合体。
你说他恃才傲物吧,他又能对这些奴婢杂役平等相待。
你说他谦逊稳重吧,但他又缺乏对皇权应有的敬畏…
李世民总感觉他这位三子与这个社会格格不入,全身仿佛包裹着一团迷雾,让他捉摸不透。
如果李恪知道李世民心中的疑惑,一定会说,父皇你感觉没错,儿臣的确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因为儿臣是重生者,习惯了现代人的待人处事,不知不觉间就把这些待人处事的方式带到了大唐,才会让人感觉怪异。
“嗯!先到这里吧!传膳吧!”李世民道。
李顺如蒙大赦:“诺!”
……
李恪失魂落魄的汉王府,武媚娘发现了他的异样。
“王爷,你怎么了?”武媚娘关切道。
武媚娘抬头便看见武媚娘那关切的目光,脱口而出道:“媚娘,孤好像干了一件蠢事?”
“王爷干了什么蠢事?如果王爷不嫌妾身是妇道人家,见识浅薄,不防说出来,奴家帮你分析分析…”武媚娘微笑道。
李恪闻言心中好笑,你武媚娘还见识浅薄,你武媚娘还一般的妇人?
你武媚娘在历史上是当过皇帝的女人,虽然现在还有些稚嫩,但已初露锋芒。
武媚娘才入汉王府没多久,就赢得了所以人都尊重,人气比汉王妃苏婉儿不逞多让。
虽然苏婉儿出生书香世家,但为嫁之时基本上是足不出户,这也导致她涉世未深…
这样一个身份尊贵、虽然聪明却并无多少心机城府的正室大妇,对于武媚娘来说何尝不是一种福分呢?
起码相处起来不会太过艰难,亦不用整日里勾心斗角虚与委蛇……
其实说起来,两人也只是相差二岁而已…
但武媚娘的家庭环境,自幼便在两个同父异母的兄长欺凌当中成长,若是不能每天算计筹划,如何能在那个家中存活下去?
论起心志之坚定、机谋之诡变,三个苏婉儿亦是拍马难及。
所以武媚娘能在王府不知不觉建立起自己的威望,还不让正妻苏婉儿不反感。
苏婉儿不仅对武媚娘没有任何芥蒂,反儿对她有诸多依仗,府中的许多事务都交于武媚娘来处理。
汉王府产业之多,生意之广,每天看这些数字,苏婉儿都一个头两个大…
但武媚娘却能游刃有余的把这些事情处理得井井有条,所以这也让武媚娘在汉王府的地位举足轻重,连总管杨宝山都常常夸奖武媚娘是王爷的贤内助。
武媚娘却认为是汉王李恪把她们姐妹俩从苦海中解救出来,她也愿意为汉王府倾尽所有。
当然这里面也少不了对李恪的感谢与崇拜…
女人因为崇拜而心生爱慕,同样因为崇拜而渴望得到肯定。
武媚娘是外柔内刚的典范,越是爱慕李恪,就越是想要证明自己配得上李恪。
当然,这其中也有来自正妻苏婉儿的威胁和压力…
苏婉儿年轻貌美、出生名门,更是为李恪生下二个儿子。
夫君李恪更是当朝亲王,英俊洒脱,诗词双绝,文武双全,深受当今圣上的喜爱。
相比起来,自己有什么呢?
除了这具如花似玉的身体,她一无所有……
唯一能够令夫君对自己另眼相看的途径,就是努力成为夫君的贤内助!
幸好,自己在处理事务方面颇有天赋,既能够打理好夫君庞大的产业,更能为夫君的事业出谋划策。
以色示人者,色衰而爱驰,爱弛则恩绝。
虽然武媚娘深知李恪不是那等无情无义、负心薄幸、只爱美色的浅薄之辈,但是她不愿意只是凭借容貌和身体取悦男人来获得宠爱和地位。
更何况,在打理汉王府生意的时候,那种令出法随、一呼百诺的权威,令她深迷其中、不可自拔……
武媚娘往往在夜半之时在梦中笑着醒来,何其幸运,能有如此的生活,这不正是她梦寐以求的吗?
因此他格外珍惜现在的生话,不允许任何人来破坏,当听说李恪好像出了事,便迫不及待的想要为之解决。
李恪望着眼前这千娇百媚的美娇妻,心中一阵满足,这位可是历史上风华绝代一言九鼎的武则天呀!
而且历史上的武则天执政能力还不错,虽然他为了坐稳江山杀了一些人,但也提拔了一些能人,比如大名鼎鼎的狄仁杰、张柬之…
武则天既有容人之量,又有识人之智,能知人善任,在他的执政期间,发展经济,劝课农桑、抑制豪强…
虽然也干了屠杀李唐宗室、包养男宠等令人诟病之事,但瑕不掩瑜,她上承贞观之治,下启开元之治,延续了唐朝上升的国势,也算得上一位称职的皇帝。
567 武媚娘的幸福
虽然现在的武媚娘还很稚嫩,但他那与生俱来的政治智慧已表露无遗。
之前李恪从来没有在家人面前表露过要夺嫡的心思,和岑文本等人商量事情从来都是背着武媚娘等人的…
但武媚娘就从李恪等人来往的细节,就判断出李恪想夺嫡。
李恪想夺嫡,武媚娘自然支持,她本来就是一个权利欲望极重之人,如果李恪夺嫡成功,她搭上这趟顺风车,身份自然也能水涨船高更进一步,她自然乐见其成。
因此李恪把发生在东宫之事毫无顾忌、毫无保留的告诉了武媚娘。
“欲戴其冠,必承其重,王爷说得真好,鞭辟入里,直指问题本身…”武媚娘赞叹道。
“你这娘们东拉西扯的干什么?本王不是让你来夸赞孤的,孤是让你说看法的,如果李承乾那厮被本王无意中给点醒了,从此大彻大悟,那孤的夺嫡之路还有希望吗?”李恪气恼道。
“殿下,你这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夫君的担心完全是杞人忧天…”武媚娘微笑道。
“怎么说?”李恪追问道。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太子殿下在陛下、魏王以及他那些老师的压力下,已经养成了易怒善嫉等性格,只要魏王等人的压力还在,只要他一天没有登基为帝,他就不可能真正改变…”武媚娘道。
武媚娘此话如醍醐灌顶,让李恪瞬间清醒,“是啊!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自己劝李承乾的这些话,难道长孙无忌、房玄龄、于志宁、张玄素就没有说过吗?
他们之中那一位生话阅历政治智慧比自己差了,都是一些千年的狐狸,这些问题他们不可能没有看透,也不可能没有劝说,但李承乾依然如此,这就说明李承乾自身存在问题…
就凭自己的一番话,李承乾能幡然醒悟,那自己也太牛·逼了吧?”
李恪想通此处,心情豁然开朗。
正好此时王妃苏婉儿领着丫鬟给李恪送来了茶水点心。
“王爷,又在和媚娘说什么悄悄话?”苏婉儿梨涡浅笑道。
“那能说什么?生意上的事呗!”
李恪并没有把自己夺嫡之事告诉苏婉儿和武顺娘,因为她俩都不是心机深沉之辈,眼中藏不住事…
为了防止不必要麻烦,就没告诉她们,让他们每天快快乐乐,无忧无虑,挺好!
李恪在武媚娘的开导下,阴霾尽扫,心情自然变得愉悦,顺手接过茶杯,躺在在宽大的太师椅上,捧着温热的茶杯,浅浅的啜了一口,舒服得叫出声来。
“瞅着您这表情,媚娘把生意打理得不错吧?瞧你这悠闲轻松的模样,就知道没有任何烦心困扰你…”
苏婉儿娇语温言,带着一丝娇嗔,粉面含笑,来到李恪身旁,双手搭在李恪肩头,轻轻的揉捏起来。
李恪舒服的眯眼,就说道:“家有贤妻,自然心宽,只是委屈媚娘了。”
“王爷,媚娘一点不委屈,是王爷您把我们姐妹救出的苦海,还给媚娘以信任,让媚娘有一展所长的机会,媚娘开心还来不及呢,怎会委屈?”武媚娘眼神迷离道。
有些人,有些事,可能因为某一些不可预知的变化改变外在,却不会更改内里的本质。
即便因为李恪的出现,武媚娘没能向上辈子那样自荐入宫,也没有机会被李世民册封为才人…
自然更不可能在李世民驾崩之后被圈禁在感业寺为尼,跟李治那个小屁孩儿干柴烈火……但是武媚娘的本质并没有变。
美貌智慧、心思灵透、卓越的领袖魅力、对权力的渴望、充沛的精力……
足以代替李恪掌控整个王府以及王府名下的所以产业。
李恪一心夺嫡,是不耐烦这些琐事的,他更愿意和岑文本等人运筹帷幄、指点江山、畅想未来…
而这些,对于武媚娘来说却是甘之如饴,是她实现自我价值的完美阶梯。
从幼年的阴影中走出来,在一片男人的天地里证明自己,这使得武媚娘越来越自信……
武媚娘便抿了抿嘴,有些小怨气的说道:“妾身怎么觉得……好像给王爷打长工一样?”
李恪便瞪眼道:“这话怎么说的?
本王绞尽脑汁广聚钱财,拼死拼活的挣钱,还不是为了家中的妻妾子女奴婢家将?
若说打长工,那也应当是孤才对!”
“噗嗤”
正在为李恪捏肩的苏婉儿被李恪的话语逗得失笑。
“嘻嘻…王爷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姐姐言之有理,王爷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还有,王爷不许胡说,此话若是传扬出去,我们姐妹还要不要活了……”武媚娘娇嗔道。
男子赚钱养家,这没什么问题。
但是男子给妻妾打长工,这话听起来难免别扭……
李恪撇撇嘴,耍无赖道:“管他呢?本王愿意给家里人打长工,与他人何干?
一个家,自然要每一个成员都有所付出,有所享受,诚心实意的奉献自己,这才能阖家安宁,幸福美满。
只是一味的索取,却从来不懂付出,即便是亲如夫妻父子,长久也会心生怨怼。
长此以往,难免怨气冲天,离心离德,何来幸福可言?”
武媚娘心底最柔软的地方,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的捅了一下。
为什么以前在家里,面对自己的兄弟姊妹母亲长辈,心里只有无尽的委屈和酸楚,却毫无一丝温馨?
为什么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面对这个陌生的男人,陌生的家仆奴婢,自己却仿佛每一天都是那么充实,那么安宁,心底里就像是有一罐蜜一样,平安喜乐?
武媚娘有些出神,不由自主的来到李恪身边,伸出纤纤玉手,下意识的抚摸着他的脸颊……
原来,是因为奉献……
家是最温暖的。
当你在外面受委屈,只有家里人才会替你分担。
当你在外面开心快乐、获得成功时,只有家里人会真心替你祝福、以你为荣。
当你在外面犯错误时,别人责备你、辱骂你,可是家里人只会鼓励你、安慰你、支持你一定会成功……
568 《三字经》
武媚娘的眼波有些迷离,嘴角微微翘起,心里荡漾着甜丝丝的柔情。
她的手轻抚着李恪轮廓鲜明的侧脸,感受着李恪下颌处淡淡的胡茬扎在自己柔嫩的掌心那种酥酥麻麻。
这才是生活啊……
被武媚娘摸得有些痒,他没有回头,看不见武媚娘脸上有些恍惚的神色,只是简单的以为她在调皮,便缩了缩脖子,忍着酥痒…
李恪笑道:“虽然本王自认文武双全,貌赛潘安,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但是媚娘你这般迫不及待,还是令本王有些羞涩……咱晚间到卧房再卿卿我我行不行?”
王妃苏婉儿忍不住笑道:“这还没天黑呢?媚娘你就按捺不住了吗?你这也太饥渴了吧!”
武媚娘这才回过神来,白瓷一般的俏脸浮上一抹红晕,又羞又气,手指用力,在李恪的脸颊上掐了一下,羞恼道:“胡说什么呢……”
在武媚娘尴尬之际,武顺娘忽然来到身边,柔声道:“王爷,晚宴准备好了!”
“嗯!仁儿,玮儿他们呢?”李恪问道。
“他们都已经在膳厅了!”武顺娘道。
“那行,我们先吃饭,别把我的小宝贝们饿着了…”李恪微笑道。
李恪刚到膳厅门口,李仁和李玮便飞快的跑了过来,“父王抱,父王宝…”
“好耶!”李恪一手一个把两个虎头虎脑的小孩高高举起。
“咯咯…”二个儿子发出了愉快的欢笑声。
进入膳厅,李恪又看了一下尚在襁褓之中三个孩子:宝娘、云娘以及三子李楷。
李楷是武顺娘所生的儿子、宝娘是苏婉儿所生的小女儿,云娘是武媚娘所生的女儿。
武媚娘在外忙绿,一天没见女儿了,想念得紧,看见云娘便迫不及待的上去去抱。
没想到武媚娘刚从秋香手中接过云娘,云娘便哇哇大哭起来。
武媚娘一阵气恼,“你个没良心的,连亲娘都不让抱了…”
“呵呵…妹妹谁叫你成天不见人,云娘都把你当陌生人了,才会见你就哭…”武顺娘玩笑道。
“你以为我想啊?”武媚娘委屈道。
李恪闻言打哈哈道:“你们姐妹待会再聊,先吃饭…”
古人讲究食不言寝不语,李恪入乡随俗自然得遵守。
用膳完毕后,李恪打算考考李仁的学业,李仁已过了六岁,大唐皇室一般六岁开始启蒙读书,读书之地为崇贤馆。
贞观十年,御史大夫刘泊上疏曰“陛下自励如此,而令太子优游,臣所未喻一也……陛下自行如此,而令太子久入趋侍,不接正人,臣所未喻三也。”李世民遂令刘泊与岑文本、马周交替着往东宫与太子谈论。
其后,设立崇贤馆。
崇贤馆的职能,一方面是太子的教育机构,培养太子执政能力。
另一方面,是太子的智囊团,为太子出谋划策。
最后,是唐朝最高级别的贵族学校,是唐朝皇族贵族子弟的聚集之地。
“仁儿,今天夫子讲了什么内容?”李恪问道。
“父王,今天夫子讲的:弟子入则孝,出则弟,谨而信,泛爱众,而亲仁,行有余力,则以学文。”
“仁儿可知其意?”李恪微笑道。
李仁摇了摇头道:“不知道!”
“夫子没有讲吗?”李恪问道。
“夫子讲了,但仁儿忘记了!”李仁低下头小声道。
“忘记了没关系,父王再给你讲一遍,但你要认真听哟…”李恪揉了揉李仁的脑袋道。
“嗯!”李仁乖巧的点了点头。
“这句话是说:“弟子们在父母跟前,就孝顺父母;出门在外,要顺从师长,言行要谨慎,要诚实可信,寡言少语,要广泛地去爱众人,亲近那些有仁德的人。这样躬行实践之后,还有余力的话,就再去学习文献知识…”李恪耐心的讲解。
“父王能不能再讲一遍,仁儿还是没有记住…”李仁羞愧道。
李恪原本想发怒,但立马意识到这些内容对于一个六岁的小孩来说,会不会太难了,李恪记得他前世好像是在初中才学论语。
论语对于一个六岁小孩来说应该是晦涩难懂,六岁的孩子正是好动的时候,让他们学习晦涩难懂的论语,他们肯定会觉得枯燥乏味,没有学习的兴趣。
在李恪的记忆中,《三字经》才是小孩最好的启蒙读物…
《三字经》用词简略,语义明确,朗朗上口,记忆简单。
在后世《三字经》之所以能够成为小孩的启蒙读物,主要是因为《三字经》三字一句,通俗易懂;先讲做人,再讲学问;结合实例,生动有趣。
它以最简单的三个字告诉我们育人之道,做人之本,学习之法,历史变迁…
李恪记得《三字经》是由宋人王应麟所著。
王应麟,字伯厚,号深宁居士,进士出身,是南宋著名的学者、教育家、政治家。
他以“教之道”为主题,用1000多个极其通俗的汉字,先简单后繁杂地将“经、史、子、集”各部类的知识揉合在一起,不但是一部非常好的“国学”概论,更是一部很容易理解的启蒙教育专著。
《三字经》的信息比较丰富,涉及到了历史知识点、文学知识、社会发展等各个领域。
如:“昔孟母,择邻处”,讲的便是在历史上知名的“孟母三迁”的小故事,揭露自然环境对人体的直接影响是很大的。
“养不教,父之过,教不养,师之惰”讲的是孩子的成长与父母老师息息相关。
“曰春夏,曰秋冬季,此四时,运不穷”、“曰东西南北、曰西东,此四方,应乎中”,是表明时节和方向的。
曰喜怒哀乐,曰哀惧,爱恶欲,七情俱”,是说人具备七情六欲等心态感受和心理状态观念。
“有虫鱼、有兽类,此动物,能飞走”,归纳表明了动物的种类和特点,不用多表述,儿童一看就能知道这其中的具体内容…
《三字经》的内容包罗万象,确实是小孩睁眼看世界的最佳启蒙读书。
569 士族垄断教育
为了自己的儿子,为了千千万万的大唐小朋友,李恪不得不提起毛笔怀着愧疚的心理又当起了文抄公。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唐高祖、起义师,出隋乱,创国基。”
《三字经》一共才一千一百四十五字,李恪这是阉割版,一千字不到,没有一个时辰李恪又写好了。
看着自己手中的手稿,李恪心想如果全天下的小朋友能人手一本《三字经》,必将处处听见“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那该多有成就感啊!
李恪苦笑的摇了摇头,知道自己又开始异想天开了。
在这个时代,读书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并不是想读就能读的。最直接的一个原因,就是书籍太贵!
纸张没有改良,要么是贵的要死的宣纸,要么是质量极差的竹纸,两者都很难满足书籍的大量普及。
因为,“抄书”就成了一件很风雅的事情,其实更多的是无奈,无他,既然买不起,只好借来抄……
另一个,是雕版印刷昂贵的成本和繁琐的工序。
为何世家大族能垄断教育,几乎所有的人才都是出自他们,而寒门子弟甚少可以出头?
就在于教育的成本实在太高,寒门子弟根本承受不起!
教育被世家大族所垄断,代代出人才,而寒门子弟根本没机会读书识字,如何同那些世家子弟竞争?
此消彼长,世家大族越来越多的掌控住社会资源,天下官员皆出于此,世交、联姻、结盟……他们组成一个又一个强大的同盟,维护着他们自己的利益,却弃国家利益于不顾。
他们强大到无视朝廷的政令,甚至操纵廷议的结果!
因为,几乎所有官员都是他们的“自己人”……
李世民自登基即位以来,世家大族的顽疾愈发明显,这直接导致贫富差距加大,土地兼并严重,社会矛盾愈发尖锐。
李世民做梦都想打破这些世家大族建筑起来的顽固藩篱,扶持寒门士子崛起,那样才会让朝廷、让天下趋于平衡,而不是世家大族一家独大。
平衡,才是最完美的状态。
可是这又谈何容易?
世家大族知道自己的优势在哪里,他们极力打压寒门士子,垄断教育资源,根本不给普通人家子弟读书学习的机会。
不读书,不能明理,如何跟他们争?
其实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在于教育的成本太高,高到即便是皇帝,也做不到让全天下的人都有书读……
其实要解决这个问题也很简单,用新的造纸术造出廉价的纸,把雕刻印刷术改为活字印刷术。
相比新的造纸术,其实活字印刷术更简单。
人类历史上的很多发明都是如此,并不是某一样东西有多么神奇、多么难以制造,难就难在犹如一层窗户纸一样的创意、想法上。
捅破了,什么都做出来了,人类文明就前进了一大步,捅不破,那就云山雾罩,永远也捅不破……
李恪相信只要自己给府里的匠人一提醒,他们马上就能把活字印刷术造出来。
李恪悲哀想到的即便他把活字印刷术造出来又如何?他还是玩不转啊!
话题又得回道世家大族垄断教育这边。
世家大族凭啥垄断教育?
很简单的一个条件,就是书籍!因为书太贵了,纸贵,印刷成本也贵,老百姓买不起,自然无书可读。
靠着辛苦抄来的那么几本书,如何跟自幼生长在书海中经受文学熏陶的世家子弟相比?
可是人都是有私欲的,当这些世家大族的实力强大到一定程度,他们就会无视国家,无视公德,只要不利于自家利益的事情,就会去反对,甚至去消灭!
五姓七宗为什么那么狂、那么傲,居然敢公然叫嚣不与有外族血脉的李唐皇族通婚?
就是因为他们子弟经受着最好的教育,掌握着大多数的官位,控制着社会的资源!
便是英明神武如李世民,也不得靠编纂《氏族志》这种低劣的手段去强制削减他们的威望。
对于皇家来说,世家大族这样的利益集团,是社会的绊脚石,因为他们太团结、太强大,强大到甚至为了一己之私可以兴一国灭一国,干掉一个皇帝再扶持一个皇帝……
世家大族,是社会的最大不稳定因素。
活字印刷术相比于雕版印刷,极大节省了成本,它的出现,会将书籍的成本大幅度下降,寒门子弟多了读书的机会,寒门士子就多一个,水滴石穿集腋成裘,终有一日能将世家大族的垄断打破。
世家大族不可能看不到这一点,所以只要李恪推出活字印刷术,必将会立即遭到天下士族无情的打压,到时候别说夺嫡了,连小命都难保。
此刻李恪又想,要不把这新的造纸术和活字印刷术献给父皇,说不定还能得到不菲的赏赐呢!
李恪反复思量,最后只得无奈放弃。
把这两件黑科技献给父皇,别说得到什么赏赐了,不引起父皇的猜忌就不错了。
即使献给父皇,父皇也多半不敢公布,因为一旦公布出来就会得罪天下所以的士族与门阀。
隋末唐初还是士族和门阀的天下,连杨广那么牛逼轰轰的人物都因为得罪了士族门阀,被他们联合起来搞得国灭身死,他李世民相较于杨广,又能好多少呢?
翌日,清晨,李仁又准备去崇贤馆读书,但被李恪给叫住了。
“仁儿先不去崇贤馆,父王今天要教你新的学识…”李恪微笑道。
“父王,什么新的学识?”李仁开心道。
李仁其实也不愿意去崇贤馆,跟着那些老夫子摇头晃脑的念着枯燥乏味的论语。
听见李恪说不用去了,他自然开心了。
“父王今天教你学习《三字经》!”李恪微笑道。
“父王,《三字经》是什么书?仁儿好像没有听说过这本书!”李仁歪着脑袋,满满的求知欲。
“《三字经》是父皇昨晚刚写的新书,你当然没有听说过…”李恪道。
570 狄仁杰
靖善坊,狄府。
这狄府还算气派,古树参天,绿树成荫,红墙黄瓦,金碧辉煌。
狄府的主人名为狄知逊,狄知逊的祖父狄叔湛在东魏担任过账内正都督、平西将军,并封爵临邑子。
父亲狄孝绪深受高祖李渊器重,曾先后充任过行军总管、大将军、尚书左丞、使持节汴州诸军事、金紫光禄大夫,封爵临颍男,在唐初地位相当显赫。
只是在李世民登基之后,渐渐沉寂下来。
狄知逊为了振兴家族,冒险投靠了汉王李恪。
得汉王李恪看重,推荐去了并州为官,又因政绩突出和李恪的运作,升迁为了扬州刺史,扬州为上州,刺史为从三品大员。
从三品已经算是帝国高官了,如果再升迁便是进入中枢,当任尚书丞、黄门侍郎、中书舍人以及六部侍郎等要职。
狄知逊这次回长安就是为了述职,述职完后便会去扬州赴任。
狄知逊刚刚述职回来,疲惫的坐在客厅躺椅上,早有侍女奉上香茗。
呷了一口,轻轻吐出口气,齿颊留香,余韵悠然,浑身的寒气为之消散,暖融融的很是舒服。
不过一想到即将远赴千里去杨州赴任,路遥雪深,不由得又暗自叹了口气,神情有些苦涩。
一个身子窈窕貌美如花的少婦手里牵着一个孩童,从后堂转了出来。
孩童眉清目秀,眼目精明,见到堂上坐着的狄知逊,顿时甩拖美婦人的手掌,扑到狄知逊怀里,瞪着亮晶晶的大眼睛,哀求道:“父亲,让孩儿随您去杨州吧,好不好?”
美婦人穿着一身紫色的罗群,肌肤晶莹,身姿纤细。虽然眼角处已有淡淡的纹络,却未曾减弱她半分美丽,反而平坦了几分岁月沉淀的风韵,宁静秀美。
闻言,美婦人微嗔道:“杰儿,不可胡闹!”
孩童在父亲怀里扭过头,可怜兮兮的看着母亲,眨巴眨巴大眼睛,泫然若泣道:“孩儿没有胡闹,孩儿舍不得父亲母亲……”
狄知逊心底自然也舍不得儿子,可赴任之路千里迢迢,现在又是冬季,途中太过艰苦,杨州虽然繁华,但地属江南,遍地蛮荒瘴气,一路上便是成年人亦要饱受艰辛,他怎能让孩子跟着自己冒险?
便婆娑着孩子的头顶,温言道:“休要在为父面前讨好卖乖,没有为父和你母亲盯着你,凭你祖父对你的溺爱,这往后的日子你算是脱了牢笼的飞鸟,愉快得很呢!
你会愿意继续跟在为父身边,整日里被为父拘束着么?”
“这个……”孩童继承了父母俊美的相貌,智商显然也不低,眼珠儿转了转,心里权衡一番,最终父母的亲情到底战胜了对于无拘无束自由生活的向往,便憋着小嘴儿,悻悻然道:“还是跟着父亲母亲身边吧……”
狄知逊与妻子对视一眼,很是欣慰的相视而笑。
只是笑容里,又满是无奈和不舍……
狄知逊口中的杰儿,正是在后世鼎鼎大名的名相狄仁杰,不过此时这位名相还是一位六岁的孩童。
狄知逊为了这孩子能够成才,特意向李恪求得一个崇贤馆学子的名额。
崇贤馆隶属东宫,崇贤馆中读书的都是贵族子弟,将来不管谁做太子,都会亲近崇贤馆中的学子,这些学子将来的前途自然一片光明。
美婦人坐到狄知逊身边,柔然的腰肢挺得笔直,浸润着名门闺秀的良好教养。
这时峨眉微蹙,有些担忧的说道:“郎君,虽然那汉王殿下文武双全,但他毕竟只是为庶出,我们把身家性命全压在他身上,是否过于冒险了?”
夫妻二人琴瑟和谐感情和睦,对于郎君暗中投靠汉王李恪之事,她自然知晓。
狄知逊搂着儿子,微笑道:“汉王殿下文韬武略冠绝诸位,是帝国最合适的继承人,即便将来汉王夺嫡失败,与我们也没多大的影响,毕定我是暗中投靠的汉王,外人并不知道我与汉王之间的关系!”
“暗中投靠?汉王殿下会愿意吗?”美婦蹙眉道。
“这便是是汉王心胸开阔之处,这暗中投靠就是汉王主动要求的!“狄知逊微笑道。
美婦人震惊道:“汉王主动要求的?”
狄知逊点头道:“确实,这是在为我们这些效忠之人留了后路,让我们没有后顾之忧啊…”
“如此说来,这汉王确实不错…”美婦人眉头舒展。
狄知逊抚摸着儿子乌黑的头发,看着这张白皙粉嫩的小脸儿,心底柔情满溢,嘱咐道:“你留在家里,要孝顺祖父,不可任性,不可惹祖父生气。
在崇贤馆里读书,要用心,这可是别人家求都求不到的机会。
另外,在崇贤馆可以和李仁亲近亲进,他是汉王的长子,若是有何为难之事,也可以告诉他,他必会帮助你的。”
“哦……”孩童眨了眨眼,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可是,杰儿舍不得父亲母亲啊……”
美婦人秀眸泛紅,強忍著泪水,伸出纤手保住丈夫的胳膊,依偎在丈夫的肩头。
狄知逊则长叹一声,一手搂着儿子,一手搂着妻子瘦削的肩头。
客厅里,充盈着浓浓的离情别绪。
黯然销魂者,唯别离而已……
……
汉王府,李恪看着狄知逊秘密送来的书信。
李恪为了不引起李世民、长孙无忌、李承乾、李泰等人的忌惮和猜忌,在几年前就已改变策略,依靠黑衣卫和自己的支持者线下联系。
狄知逊信中所托付之事,他自然会尽办妥,先不说狄知逊是自己的铁杆支持者,就单单冲着狄仁杰这三个字,他也得好生照顾。
这么一个未来执掌大唐中枢二十年的牛人,自然要尽力拉拢。
只是算算年份,这孩子现在岁数有点小,但也无足轻重,即便自己现在用不上,但将来一定用得上,甚至自己的儿子、孙子都能用得上…
历史上的狄仁杰可是活了七十多岁,历经太宗、高宗、武后三朝,更在武后朝臻达个人官场生涯的巅峰,宰执天下,青史留芳。
571 初雪
大雪纷飞。
洁白的雪花扑簌簌的落下,将汉王府的花园覆盖,往昔秀美的精致亦多了几分苍凉萧索。
十几株梅花迎风怒放,淡粉色的花蕾在雪花之中摇曳生姿,暗香氤氲。
如此雪景,李恪却在被窝里呼呼大睡。
被窝里睡得正香的李恪,忽然鼻孔传来一阵痒痒的感觉,李恪无意识的耸耸鼻子,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
入目是一张白皙秀丽的小脸蛋儿,带着点婴儿肥,可爱得一塌糊涂,让李恪有种搂到怀里怜爱的冲动……
晃了晃头,幸好反应的快抑制住了这股冲动,人也精神了一些。
晋阳公主脱掉鞋子上炕,跪坐在李恪面前,低头俯视着李恪,两个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李恪。
李恪打个哈欠,奇道:“兕子,干嘛这样盯着你三哥?”
晋阳公主蹙了蹙细细的眉毛:“三哥,你打呼噜!”
“这也什么奇怪的,不仅你三哥打呼噜,父皇也会打呼噜,你大哥四哥也会打呼噜,兕子不会因为你三哥打呼噜而嫌弃三哥吧?”
“怎么会呢?”晋阳公主小手杵着下巴,给李恪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三哥是大诗人大豪杰大英雄,比大哥四哥都厉害,这点小缺点也是可以原谅的,毕竟人无完人嘛!”
李恪玩笑道:“小丫头很会说话嘛,还知道人无完人!
晋阳公主一脸傲娇道:“本公主不仅知道人无完人,还知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咯咯…”
“不错,不错,兕子学业有进步…”
李恪忽然觉得有点冷,支起上身往外头瞅了一眼,天色有些阴看不出时辰,入目一片白茫茫的。
“下雪了?”
“是呀,不过不太大。”
“你自己一个人跑过来的?”李恪皱眉。
“是呀,九哥和小幺还没醒呢,她们和三哥一样,都是大懒虫!”晋阳公主有些得意。
“你可真是……也不怕冻坏了?”
李恪有些怜惜。外面温度一定很低,书房的卧室里温度也不高,幸好火炕还热乎着,显然最晚仆役们添了火。
看着晋阳公主小小的身子只是披了一件外套,李恪很想将她搂进被窝,不过理智告诉他这么做肯定不行,哪怕二人是兄妹关系。
毕竟晋阳是个姑娘家,那怕关系再近岁数再小也不行,毕竟封建社会礼法甚严,男女授受不亲。
“会不会很冷?”李恪关心的问。
“一点点。”晋阳公主俏皮的缩了一下肩膀。
李恪咬了咬牙,似乎这个小丫头受一点苦他都心疼:“把脚伸进来,三哥给你暖暖。”
他并没有意识到这个举动的不妥,虽然穿越过来的时间不短,但是骨子里仍然是一个二十一世纪的灵魂,为人处世就算是再如何模仿这个时代,也总会显得格格不入,被人看来就是离经叛道。
对于一个古代的女子来说,脚是一个非常隱私的部位,除了自己的丈夫,若是被别人看到碰触到几乎等同于“失贞”。
不过李恪显然忽略了这一点,天地良心,他是真的喜爱、怜惜这个注定了命运多舛、将会在最绚烂的季节里凋谢的女孩儿。
晋阳公主聪颖贤惠、善解人意,拥有着最最美好的品德,他这个当哥哥的愿意全心全意的守护她,尽可能的让她快乐、开心,让她哪怕有一天香消玉殒,也会心怀着对于人生最美好的回忆,而不是悲苦凄凉的哀怨……
李恪前世没有妹妹,每当看见别人有妹妹,他就很嫉妒,这一世有妹妹,他格外珍惜,哪怕这一世的妹妹有点多,哪怕这些妹妹只是同父异母,他也能一视同仁的温柔对待。
晋阳公主脸儿有些红,宫里的教导嬷嬷自然会教授一些女孩儿应当注意的规矩,她觉得这么做有点不太好。偏着头想了想,这是她的三哥啊,是自己的家人,应该没关系的吧?
便微微羞红着脸,改变了坐姿,将两只小脚丫伸进李恪的被窝里。
她喜欢跟三哥亲近,从小就喜欢……
李恪的两只大手包住了晋阳的小脚丫,虽然穿着罗袜,已然可以感受到两只柔若无骨的小脚丫一片冰凉。
给晋阳公主焐着脚,李恪问道:“干嘛这么早跑过来?”
晋阳公主感受着自己的脚丫被温热的大手捂着,很暖,很舒服,“几天没见三哥了,想三哥了,三哥不来看兕子,兕子只好来看三哥咯!”
“父王,你起来了吗?”这时门外传来李仁的声音。
“还没呢?”李恪道。
李仁走进房间,看见晋阳,便满脸不悦道:“姑姑你怎么又来了?”
“这么,不欢迎吗?”晋阳不怀好意的看着李仁说道。
“仁儿,怎么能对姑姑这么说话呢?没礼貌!”李恪板着脸训斥道。
“谁叫姑姑老是抢仁儿的玩具…”李仁满脸委屈道。
“几个玩具有什么稀奇的,父王有时间再给你多做几个便是…”李恪微笑道。
“真的吗?谢谢父王!”李仁眉开眼笑道。
“不要只顾着玩,父王教你的《三字经》会背了吗?”李恪问道。
“背不完全,只会背一些…”李仁道。
“能背多少是多少,背来父王听听…”李恪微笑道。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
李仁用他那稚嫩的声音一字一句的背了起来,直到背到‘融四岁,能让梨’,就背不下去了。
“父王,后面的仁儿不会背了…”李仁低头小声道。
“没事,这已经很了不起,下次再多背一点就行…”李恪夸赞道。
“嗯!”得到父王的夸奖,李仁兴奋的点了点头。
“三哥,这《三字经》是什么书啊?兕子这么没有听说过啊!”
李仁刚刚一张口晋阳就觉得这书挺有意思的,李仁背诵停止,晋阳便迫不及待的问道。
“姑姑你没有听说过,很正常,因为这书是父王前几天刚写的,是为了仁儿学习才写的哟!”李仁一脸傲娇道。
“三哥,这真是你写的吗?”晋阳一脸兴奋道。
“是啊!涂鸦之作,没什么大不了的!”李恪一脸谦虚道。
572 堆雪人
“三哥,兕子要看《三字经》…”晋阳拉着李恪是胳膊撒娇道。
“《三字经》等会再看,三哥先带你去玩游戏…”李恪微笑道。
“三哥,什么游戏?”晋阳立马来了兴趣。
“下雪天,当然是堆雪人、打雪仗、滚雪球咯!”李恪道。
“噢…堆雪人了!”李仁开心的跳了起来。
“仁儿去看看弟弟起床了没有,如果起床了,就带他来一起玩。”李恪道。
“知道了,父王!”说完便飞快的跑开了。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李恪走出房间,浮入眼帘的便是白茫茫的一片,好一个银装素裹的冰雪世界。
一朵朵洁白的小雪花,从银灰色的天空中星星点点的飘下来,随风飞舞,像一个个白色的精灵在空中嬉戏,又像天女撒下玉叶银花,让人间宛如仙镜。
一阵微风拂过,李恪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晋阳更是打了个喷嚏。
“不行,太冷,必须得增加点装备,兕子跟三哥去拿东西?”李恪道。
“三哥,拿什么东西?”晋阳问道。
“帽子,围巾,手套…”这些东西都是李恪去年捣鼓出来的。
李恪和晋阳正好遇上了正面而来的李仁李玮两兄弟。
“仁儿,玮儿先不要出去,外面太冷,我们先去拿帽子围巾…”
须臾,一行人便全部武装的来到了雪地里。
脚踩在白茫茫的雪地里,如同踩在了白色的毛毯上,软软的,感觉很舒服,李仁两兄弟忍不住跳起来再踩下去,玩得不亦乐乎。
“行了,先别玩了,我们先来堆雪人!”李恪道。
“三哥,这雪人要如何堆?”晋阳小萝莉问道。
“堆雪人的第一部,得做雪人胖嘟嘟的身体,我们先滚雪球…”
李恪不假思索的蹲下身子,伸手抓起一把雪,用力把他们揉成一个小雪球,然后把小雪球放在地上滚动,雪球越滚越大,不一会儿,便变成了一个大雪球。
三个小朋友,有样学样,经过一番操作,每人手中都有了一个大雪球,当然,他们的大雪球肯定没有李恪的雪球大。
这个大雪球就是雪人的身体了,接着李恪又带领他们滚了一个比“身子”小点的雪球,这便是雪人的脑袋了。
“仁儿你去找几颗大枣来,玮儿你去厨房拿几根胡萝卜过来,兕子你去找几棵鹅卵石过来…”李恪吩咐道。
胡萝卜好像是十三世界从伊朗传入中国的,唐朝应该还没有胡萝卜,但为了剧情需要,就当唐朝有了,天大地大,重生者最大!(不喜勿喷)
须臾,三人都圆满的完成了李恪的任务。
李恪拿起红枣当雪人的眼睛,胡萝卜当鼻子,鹅卵石当嘴巴。
有了李恪的带头作用,三个小家伙依葫芦画瓢,有模有样的干了起来。
须臾,一大三小,四个雪人便耸立在了雪地上。
看着自己的杰作,三个小家伙都很兴奋…
“父王,你看玮儿堆的雪人好不好看?”次子李玮开心道。
“好看,好看,我家玮儿最棒了!”李恪微笑道。
“父王,那我的呢?”李仁道。
“三哥,我的呢?”晋阳道。
李恪只得打哈哈道:“都很漂亮,你们都是好孩子!”
”那三哥也是好孩子!”晋阳古灵精怪的愉悦道。
正在此时,苏婉儿和武氏姊妹联袂而来。
“哇!小宝贝们真厉害,把雪人做得惟妙惟肖…”苏婉儿夸奖道。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她话音刚落,一颗雪球便迎面而来,正好落在他脖颈处,散落雪花趁机转进了衣服里,冷得苏婉儿直打寒碜。
这罪魁祸首当然便是李恪了。
“哎哟!”苏婉儿大怒道:“王爷,你太坏了!”
武顺娘和武媚娘一阵偷笑,觉得李恪行为幼稚,像个小孩。
在姐妹俩幸灾乐祸的时候,又是两个雪球接踵而至,分别落在了武媚娘的头上和武苏顺娘道脸上。
武媚娘怒不可遏道:“姐妹们,王爷欺人太甚,我们必须报仇!”
说着便抓起一把雪,向李恪打去,李恪眼疾手快,轻而易举的便躲过了。
见李恪躲过,武媚娘岂能善罢甘休,抓起一把雪又打了过去。
李恪怎么可能被动挨打,在武媚娘动手之后,便展开了反击。
李恪是习武之人,身手矫捷,区区武媚娘岂能是对手。
不到三个回合,便被李恪打得抱头鼠窜…
武媚娘虽然不是李恪的对手,但他聪明呀,在他的怂恿下,不仅苏婉儿、武顺娘加人了她的阵营,就连三个小家伙也加入了她的阵营。
于是,战场上由开始的武媚娘李恪的一对一,变成了武媚娘等六个打李恪一人。
虽然敌强我弱敌众我寡,但李恪毫不畏惧,直面亮剑,依靠灵活的的身手,与武媚娘带领的娘子军斗得旗鼓相当,不分胜负。
别看三女都是孩子他妈,其实她们都年龄并不大,最大的苏婉儿也不过二十出头,最新的武媚娘才十六岁。
十六七岁二十岁,正是活泼好动的年龄,平时在王府,因为身份的原因,都刻意压制了自己这好动的天性,这一次被李恪激活,便一发不可收拾。
于是乎,平身稳重的王爷、王妃、侧妃玩得不亦乐乎,忘乎所以…
于是,惊叫声,欢呼声响彻了整个汉王府,让这寒冷的冰雪天多了一丝温情。
人的体能毕竟是有限的,随着时间的推移,三个小朋友率先退出了战场,然后是苏婉儿、武顺娘,最后才是武媚娘。
武媚娘平时管理生意忙前忙后,体力自然最好。
娘子军的全体成员都已无力再战,但李恪依然活蹦乱跳、活力十足。
李恪岂能放过这样的机会,对着武媚娘等人就是一顿奚落。
武媚娘等人看见李恪一脸嘚瑟的模样,虽然恨得咬牙切齿,但心有余而力不足。
最后逼得武媚娘放放恨话,说三姐妹虽然在地上玩不过李恪,但在床上一定能够战胜李恪。
李恪在一顿凌乱之后,便不怀好意道:“择日不如撞日,要不今晚我们就在床上大战一场,看看到底谁胜谁负。”
李恪咽了咽口水…
大被同眠啊,天下所以男人的梦想。
573 国子监祭酒
太极宫。
大唐皇帝李世民身穿明黄色的团龙袍,负手而立,站在窗前凭窗远眺。
透过窗户,将外面的雪景一丝不漏的落在皇帝的眼中。
风已渐消,雪势未减。
鹅毛一般的大雪纷纷扬扬,盖住了太极宫里殿宇楼台的琉璃瓦,独留下红色的宫墙,红白分明,在飘摇的雪花中倍添韵致。
在他的身后,长长的书案上以及摆满了奏折,甚至有几本散落在地上。
显然今天的皇帝陛下心情不是很好,李世民思绪万千,到底该如何解决当下的难题?
正在李世民沉思之际,却被咿咿呀呀的读书声唤回现实。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
李世民有些茫然:“这是兕子的声音,她这是念什么书?”
他不仅能运筹帷幄指挥千军万马,亦能上马执槊冲锋陷阵,更能熟读经史博览群书,可是想来想去,也没想起来哪本书里有这么一段话。
三字一句,合辙押韵,读起来朗朗上口,文辞通俗、顺口、易记,更蕴含着至理……
自己怎么可能没有印象?
“兕子来父皇这里一下!”李世民决定一探究竟。
须臾,兕子来到了太极宫。
“父皇,是你在叫兕子吗?”晋阳问道。
“是父皇,兕子,你刚刚念的什么?”李世民问道。
“兕子念的《三字经》…”晋阳开心道。
“什么《三字经》,父皇怎么没有听说过!”李世民一脸疑惑道。
“嘻嘻…父皇当然没听过,因为这《三字经》是三哥刚写的…”晋阳微笑道。
“恪儿写的,可有成书?”李世民急迫道。
“自然有的…”晋阳变从兜里掏出一本装订成册的书籍,给到李世民。
李世民接过一看,三字经三个大字映入眼帘,这正是李恪的笔记。
李世民迫不及待的翻看起来,越看越是心惊,越看越是敬佩!翻到最后,至“唐高祖,起义师,除隋乱,创国基”时戛然而止,颇有些意犹未尽之意。
这本《三字经》浅显易懂,取材典范,包括文学、历史、哲学、天文地理、人伦义理、忠孝节义等等,而核心思想又包括了“仁,义,诚,敬,孝。”
孩童背诵《三字经》启蒙的同时,就了解了常识、传统国学及历史故事,以及故事内涵中的做人做事道理。
语句短小精悍,琅琅上口。
李世民对李恪的学识惊为天人。
这特么简直就是大儒的水准啊!即便那些声名远扬的饱学大儒,大抵也没几个能作得出这样一本书!
太震撼了!
李世民几乎可以肯定,此书一出,必将风靡天下,成就孩童启蒙的最佳读物!
到那时,李恪的名字亦将家喻户晓,妥妥的一个“大儒”称号跑不掉!
这李恪可真是我李唐皇室的麒麟儿呀!
《左传》有云:太上有立德,其次有立功,其次有立言,虽久不废,此之谓不朽。
一言以蔽之,立德立功立言即三不朽。
本朝大儒孔颖达对比三不朽分别做了解释,立德谓创制垂法,博施济众。立功谓拯厄除难,功济于时。立言谓言得其要,理足可传。
也就是说,立德指道德操守。立功指指功绩业迹。立言指著述立说,传于后世。
简单来说,立德就是不断完善自己的品德,逐步塑造完美的品格。
立功就是助人为乐,乐善好施。
立言就是传递正能量,用积极向上的言语影响他人,影响后代。
这立德立功立言乃是文人的毕生追求,在李世民看来,他这三子已基本上达到了此要求,即便以后混吃等死什么事也不做,也能流传千古,永垂不朽!
想到此处,李世民不免有些嫉妒,朕每天废寝忘食,殚精竭虑的想把大唐带向盛世,还不是为了流传千古,名垂青史。
自己这毕生追求之事,自己的儿子简简单单写一本书就达到了,这让我们心高气傲的天可汗同志心中极为不平衡。
“兕子,你今天去三哥府上,你三哥在干什么?”李恪问道。
“也没干什么啊?除了教仁儿念《三字经》,就是陪我们滚雪球,堆雪人,打雪仗…”晋阳道。
“堆雪人?打雪仗?”李世民的脸立马就黑了下来,“混账东西,整体无所事事,好逸恶劳,还有没有一点皇子的担当?”
“李顺…”
“老奴在!”
“你马上去汉王府传朕口谕,让李恪明天就去国子监教书,推广这本《三字经》,暂领国子监祭酒。”李世民愤愤不平道。
“陛下,国子监不是已经有了孔颖达,孔祭酒吗?”李顺壮胆问道。
“有了祭酒,就不能再增加一个吗?”李世民不悦道。
“陛下,赎老奴多嘴,国子监乃是我大唐的最高学府,国子监祭酒非大儒不能胜任,汉王年轻尚浅,担任此职,怕会惹来非议…”李顺鼓起勇气劝慰道。
国子监又称国子学,是在中国古代封建社会的教育管理机关和最高学府,其具备了两种功能,一是国家管理机关的功能。
二是国家最高学府的功能。国子学的设立相对于“太学”而言,除了是国家传授经义的最高学府外,更多的承担了国家教育管理的职能。
但同时,国子监与太学也可互称,经常用太学来指代国子监。
“国子监”出现后,“学”与“监”不同的含义说明了二者在承担两种功能上的不同分工,“学”是传授知识,指向教育和最高学府的功能;“监”是督查监管,指向国家教育管理的功能。
祭酒,最古老的是祭典,高龄者立主位,面向祭神设席。之后,作为老年人的尊称被引用。
在古代官职中,祭酒也是其中之一,一般意思是国子监祭酒和军事祭酒。
国子监祭酒就是是国子监的最高负责人,相当于现在的校长或教育部部长。
如此重要的职务,非知识渊博,德高望重之人不能胜任,李恪虽为皇子,但毕竟年幼,李顺的劝解有理有据,确为良言。
574 孔颖达
“混账,我儿诗词双绝,书法无双,一个区区的国子监祭酒如何不能胜任?”李世民不满道。
“陛下,虽然汉王殿下才华横溢,但毕竟年轻尚浅…”
“无需多言,去传旨便是!”李世民打断李顺的话道。
“偌!”
李顺见李世民如此坚决,便没在多言,只得去汉王府传口谕。
……
本王?国子监祭酒?
李恪接到李世民的口谕一阵懵逼,这父皇也太看得起本王了吧!
国子监祭酒,这是本王能够胜任的吗?
“李总管,到底发生了何事,父皇为何突然要让孤当国子监祭酒?”李恪疑惑道。
“这…”李顺有些为难,毕竟宦官和亲王相交甚密犯忌讳。
“李总管,如果方便的话,还请如实相告,如何不方便,本王绝不勉强…”李恪道。
“其实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具体什么原因老奴也不知道,老奴猜测与一本名为《三字经》的书有关系…”李顺道。
李恪闻言,心中大喊,“大意了,《三字经》虽然字数不多,但相比任何一本儒家经典也不逞多让…不是说好的低调吗?怎么不知不觉又浪了!“
“李总管稍等一下,待本王写一册推迟的折子,麻烦总管帮忙一并带回去…”李恪道。
“王爷请便!”李顺道。
须臾,李恪便把折子写好交给了李顺,李顺便告辞离开了汉王府。
待李顺离开后,杨宝山疑惑道:“王爷,国子监祭酒虽然官职不大,但却十分重要,为何要推迟?”
国子监祭酒就想到于国子监所以学生的老师,古人讲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可不像现代的师生关系这么淡泊。
“就是因为这祭酒的位置太重要,本王才不得不推迟,因为太子党魏王党那些人是不可能让本王当这国子监祭酒的,与其到时候被赶下台。还不如现在就推掉,起码还能保住一份颜面…”李恪坦然道。
杨宝山立马便明白,“王爷英明!”
果然不出李恪所料,李世民有意让李恪当国子监祭酒的消息传出,朝野一片哗然。
太子党魏王党之人更是群情激奋,纷纷上书言明此事的不妥。
孔颖达更是在听闻此消息的第一时间赶往了皇宫…
李恪,一乳臭未干的后生,想和老夫平起平坐,老夫绝不答应。
……
初雪骤停,夕阳斜照,诺大的太极宫沐浴在金黄色的余晖之中。
寝宫之内,李世民正赤脚坐在榻上,惬意的品着香茗。
厅内家具全用雕镂精细的香梨木,地席铺以织锦,装饰的古瓷、挂雕、屏风等物一应俱全,夕阳的光辉透过西边的窗子照进来,给厅里的陈设镀上一层淡淡的金黄。
清淡的茶香随着茶杯里氤氲的水汽弥漫开来,飘荡在厅内的空间,沁人心脾,令人静心涤虑、浑然忘忧。
李世民端起白瓷茶杯,轻轻的呷了一口热茶,任凭滚烫的茶水滑进口腔,品味着香茶征服自己味蕾美妙滋味。
此茶看似简陋淳朴,饮用过程也不似以往的“茶汤”那般工艺繁复、佐料多样,但讲究却一点都不少。
水质、水温、火候、甚至泡茶的茶壶、饮茶的茶杯,每一道工序、每一件器具,都极为挑剔,丝毫含糊不得,否则沏出的茶水味道总会有些微不同。
而且这种清新隽永的醇洌,比之五味杂陈的“茶汤”犹有过之。
品着沁人心脾的炒茶,对于此茶的发明者李恪,李世民是越来越满意。
忽然厅外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响,须臾,一名内侍走了进来,“启禀陛下,孔颖达孔祭酒求见!”
李世民闻言,眉头蹙起,“这孔颖达此时求见,会有何事?”
这孔颖达是他李世民还是秦王时,府里的十八学士之一,并且此人还是圣人后代,孔子的三十二代孙。
此人勤奋好学,师从大儒刘焯,日诵千言,熟读经传,善于词章,无论是在朝堂上,还是在士林里,都很有威望,李世民不好不接见。
“宣!”
“偌!”
须臾,孔颖达到来,拱手道:“参见陛下!”
“孔卿不必多礼!”李世民道。
“谢陛下,微臣听闻陛下有意让汉王殿下出任国子监祭酒?”孔颖达道。
李世民立马明白了,这老头是来找茬的。
“是有这么回事?孔卿此事有何不妥吗?”李世民有些不悦道。
“当然不妥,国子监乃我大唐的最高学府,国子监祭酒非知识渊博、德高望重之人不能胜任…”孔颖达直言不讳道。
“汉王李恪诗词双绝,书法无双,受到所以士林学子的推崇,就任这国子监祭酒之职不是相得益彰吗?”李世民淡然道。
“汉王殿下学识是不错,但他毕竟太年轻…”孔颖达寸步不让道。
“但他著书立说了!”李世民道。
著书立说?孔颖达一阵懵逼!
著书立说,可是一个文人毕生的最高成就!
既能将自己的思想传承下去,又能避免满腹才华不因生命的终结而湮灭,更能得到世人的承认,在汪洋历史中给自己留一个名留青史的地位。
可著书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么?
锦绣文采、坚毅性情、士林的支持、雕版的巨额靡费……
让大多数文人望而却步。
“立说”,更是难如登天。
汉王殿下,刚二十出头,便能著书立说?
这绝不可能!
孔颖达忽然想起前段时间传得沸沸扬扬的《三国演义》,难道陛下所言汉王的著书立说,便是这《三国演义》。
“陛下,汉王殿下所著的《三国演义》虽然有一定的历史价值,但它毕竟只是野史小说,远远达不到著书立说的程度…”
“不是《三国演义》,是《三字经》”李世民打断道。
“《三字经》?敢问陛下这《三字经》又是何书?”孔颖达疑惑道。
李世民知道这孔颖达是个死脑筋,不让他心服口服,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于是随手便把写有三字经的书递给了孔颖达。
孔颖达接过此书,翻开第一页,映入眼帘的第一句便是“人之初,性本善”。
孔颖达不由自主的产生好感,因为这“人之初,性本善”,是他儒家中心思想。
与之相对应的便是法家的“人之初,性本恶”。
575 儒法之争
孟子说:“性本善!”
荀子说:“性本恶!”
人性最初到底是善是恶?这个问题古代学者争论了几千年,至今也没有一个明确的答案。
荀子虽然师从儒家,思想却偏向法家。
自从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之后,中国统治阶级所用的思想,就只剩下了儒家和法家,不是说独尊儒术吗,这里怎么还有法家呢?
其实百代皆行秦政法,秦朝就是典型的法家思想的国家,只不过因为很快就灭亡了,所以后来的朝代都不敢明着说,我效法的是秦制,所以指导思想用起来基本上就是外儒内法。
儒家是面子,讲究温良恭俭让,提倡孝道,提倡友爱,提倡兄友弟恭,提倡父慈子孝,提倡人与人之间的和谐相处,提倡大家族的聚集,有了纠纷不要诉讼,要积极调解等等主张。
法家是里子,谁敢触犯法律,各种刑罚分分钟在等着你,毫不留情,这两家之所以水火不容,根本原因出在他们对人性的判断上面。
法家则提倡根据人性本恶的观念,制定了各种严刑峻法,由于不相信人性,更是制定了各种制度,来防范人的恶行。
儒法思想水火不容,但却谁也奈何不了谁。
《三字经》开篇便是:人之初,性本善,典型的儒家立场,自然受到了孔颖达的青睐。
孔颖达满意的点了点头,继续往下看,却越看越心惊,不由得沉浸其中,一字一句的咀嚼着这篇《三字经》,此书通俗易懂,又蕴含道理,篇幅不大,但是作为一篇儿童启蒙的书籍来说,已经不能再优秀了!
“人之初,性本善”、“人不学,不知义”,讲的是教育和学习对孩童成长的重要性,教育及时,方法正确,可以使儿童成为有用之材。
“为人子,方少时”、“首孝悌,次见闻”教导孩童要懂礼仪要孝敬父母、尊敬兄长,并且用黄香和孔融的事例来加以教育……
“知某数,识某文”,“此十义,人所同”都是生活中的一些名物常识。
三才、三光、三纲、四时、四方、五行、五常、六谷、六畜、七情、八音、九族、十义,方方面面,一应俱全,而且简单明了。
“口而诵,心而维”、“戒之哉,宜勉力”教导了学习要勤奋刻苦、孜孜不倦的道理,只有从小打下良好的学习基础,长大才能成为一个“上致君,下泽民”的杰出人才!
孔颖达认为此书绝对是孩童的最佳启蒙读物,它给孩童带去的不仅仅是识字认字,不仅仅是文化典故,更是为人处世的哲理!
孔颖达不得不承认,就凭这本《三字经》,绝对能奠定汉王李恪的大儒地位。
孔颖达默默的合上书,一脸坦然道:“汉王殿下腹有锦绣,对圣人之学研究极深,足以胜任国子监祭酒的职务,微臣自愧不如,甘愿退位让贤。”
“孔卿切莫有此想法,朕让李恪在国子监就职,不是为了赶你走的,而是为了让你们一老一少相结合,优势互补,为我大唐培育出更多的优秀人才!”
李世民见这老小子居然想撂挑子走人,立马劝慰道。
“但是…”
孔颖达正要推迟,忽然李顺走了进来。
见到李顺,李世民不给孔颖达推脱的机会,立马开口道:“朕的口谕传到了…”
“禀告陛下,传到了!”李顺回答道。
“汉王如何说?”李世民继续问道。
“汉王殿下拒绝了…”李顺忐忑道。
“什么?拒绝了?他为什么要拒绝?他凭什么拒绝?”李世民大怒道。
“老奴也不知道,不过汉王殿下写了一道折子,让老奴带给陛下!”李顺说着便把折子递给了李世民。
李世民打开折子,一目十行的看了起来,看过之后,愤怒丝毫为减,“什么特么的才疏学浅、人微言轻、少不更事,统统是借口,朕看他就是好逸恶劳,没有担当…”
这时又一位内侍抱着折子走了进来,听见李世民怒吼,瞬间被吓得把折子散落一地。
“奴才死罪!”内侍吓得立马跪地求饶道。
“怎么又来这么多折子?”李世民余怒未消道。
“启禀陛下,都是大臣们才递上来的奏章!”内侍颤颤巍巍道。
“还跪着干什么,立马捡给朕看!”李世民冷声道。
“偌!”内侍如释重负。
李世民打开折子一本一本的看了起来,越看脸色越差…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李世民怒不可遏的把折子全部掀翻在地!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在场所有人都噤若寒蝉的跪在了地上。
“陛下息怒!”
孔颖达在李世民未发迹之时便跟着他,一直为李世民能荣登大宝而出谋划策,君臣关系自然非同一般,见李世民发怒,便开口劝解道。
“冲远快快请起,这里没你什么事!”李世民道。
冲远,孔颖达的字。
“恕臣斗胆相问,陛下为何发怒?”孔颖达问道。
“冲远,你看看吧!”李世民示意孔颖达看奏折。
孔颖达也没推迟,捡起地上的折子看了起来,几个奏折看完之后,他终于知道了李世民为什么发怒。
这么多的奏折全是弹劾李恪的,内容无非就是李恪年少轻狂,性格乖张,骄奢淫逸,满身铜臭,完全不具备担任国子监祭酒的资格。
别说李世民,就是任何一个父亲见别人如此贬低自己的儿子也会发怒。
自己家的孩子就算再不好,自己要打要杀都可以,但是别人哪怕说一句闲话也不行。
更别说这里面很多弹劾的理由都是胡编乱造,无中生有,纯粹就是为弹劾而弹劾,这叫人如何不怒?
孔颖达看出这些奏章分别来自两股势力,太子一派与魏王一派,他自然也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弹劾李恪,阻止他担任国子监祭酒一直,无非还是夺嫡之争。
国子监是大唐的最高教育基地,能在这里读书之人不是非富即贵,就是才华横溢之辈,将来必将成为朝廷的中流砥柱。
谁担任国子监祭酒,便与这些天之骄子有了师生之谊,如果有心笼络,轻而易举的便能形成为一股不小的势力,这让太子和魏王如何能心安?
576 李世民的无奈
谁担任国子监祭酒,便与这些天之骄子有了师生之谊,如果有心笼络,必将成为一股不小的势力,这让太子和魏王如何能心安?
所以这国子监祭酒,他孔颖达当得,房玄龄等人也当得,他李恪绝对当不得。
“冲远,你看看,你说这些家伙为什么非要把一件简单的事情搞得风声鹤唳、满城风雨呢?”李世民气愤道。
“陛下,汉王殿下毕竟身份特殊,大臣们有些顾虑也是情有可原的…”孔颖达开解道。
说实话,孔颖达虽然敬佩李恪的学识,但他并不赞同李恪出任国子监祭酒,毕竟李恪身为亲王,且能力出众,即便李恪没得夺嫡之心,也会有别有用心之人从中撺掇怂恿,到时候储君之争将会再起波澜。
孔颖达是孔圣人的子孙,是礼法最坚定的拥护者,嫡长制度是礼法重要的组成部分,李承乾是嫡长子,他自然支持李承乾为储君,将来荣登大宝。
况且近日李世民在诸多大臣的劝解下,刚才熄灭了另立储君的想法,如果这时李恪强势崛起,那朝廷将再起纷争,这是孔颖达无论如何都不愿见到的。
“什么顾虑?朕看他们就是唯恐天下不乱,见不得别人好,我儿李恪能文能武,当个国子监祭酒怎么了?他们怎么就容不下呢…”李世民余怒未消道。
“殿下,毕竟国子监地位特殊,还望三思?”孔颖达继续进言道。
李世民手指不停在桌面敲打,最后发出一声叹息,“哎!还是恪儿识大体呀!早早就上了推迟的折子,就以他所言吧!”
“陛下,微臣有一事相求…”孔颖达道。
“冲达,直言便是!”李世民有些唏嘘道。
“陛下,汉王这本《三字经》不仅通俗易懂,蕴含道理,还朗朗上口,易学易记,是孩童不可多得的启蒙读物,臣请求在天下推行此物…”孔颖达一脸慎重道。
“朕也觉得恪儿这本《三字经》不错,就依爱卿所言吧!”
儿子的书能够通行天下,他这个做老子的自然脸上有光,李世民毫不犹豫的便同意了。
……
夜,
一轮明月高悬中天,清辉月色笼罩着羊城,让这一座古老的长安城披上了层浪漫的纱衣。
长孙府,书房中,炉火旁,长孙无忌和褚遂良相对而坐。
褚遂良放下手中的《三字经》,感叹道:“这汉王虽然满身铜臭,但其学识当真不凡,这《三字经》虽然区区一千来字,却涵盖了历史、天文、地理、道德以及一些民间传说,可谓“熟读《三字经》,可知千古事…”
褚遂良,字登善,出身河南褚氏,博学多才,精通文史。
此人虽然才华横溢,但人品真不咋的…
隋末,褚遂良跟着他老子褚亮先投西秦薛举,后投大唐李渊。
在贞观诸王夺嫡之中又跟随长孙无忌,先支持太子李承乾,后又背弃李承乾,转身支持李治,这和三姓家奴吕布那厮有何区别?
李治登基为帝后,想废王皇后改立武媚娘,褚遂良却坚决反对,并不是他对大唐帝国有多么忠诚,而是站在关陇集团的立场上不得意做出的态度。
以长孙无忌为首的关陇集团全力拥护王皇后,因为王皇后出身太原王氏,是关陇集团的“自己人”,武媚娘则什么都不是……
立场不同,看待问题的角度不同,这原本无可厚非。
但是褚遂良其人毫无风骨可言,在被李治贬黜爱州之时,上疏李治求饶。
言道“臣在李承乾与李泰争夺储位之时便已经效忠陛下”,暗示若非有他先帝李世民面前说好话,这皇位未必就是李治了。他打了一张感情牌,希望能感动李治念及昔日功绩回心转意。
要说这也算是实话,褚遂良的确在李治登基的过程中出了不少力,然而对于此刻完全被武媚娘的枕头风哄得迷迷糊糊的李治来说,并没有什么用……
武媚娘恨极褚遂良,事实证明一个女人的恨意是很有可能“绵绵无绝期”的,甚至在褚遂良死后亦不解恨,将其家人子孙悉数流放安南,此生不得回到长安。
现在历史变了很多,武媚娘成了自己的侧妃,不可能再在大唐的朝堂是兴风作浪搅动风雨。
但是历史有其惯性,褚遂良靠向关陇集团,和长孙无忌狼狈为奸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关陇集团即使不支持李承乾,也只会支持李治,绝对不会支持他李恪,当然也不会支持李泰,李泰背后山东士族集团的支持,关陇集团和山东集团水火不容。
李恪要想夺嫡成功就必须击败关陇集团,这褚遂良注定只能成为他李恪的敌人。
长孙无忌听完褚遂良的感慨,面色阴沉道:“这正是老夫所担心的,只要这《三字经》在大唐流传开来,他李恪的威望将达到鼎峰,如果此子有夺嫡的野心,那又将是一场血雨腥风!”
“司空多虑了,那李恪即便再才华横溢,也不过一个庶出皇子,想夺嫡无异于痴人说梦!”褚遂良一脸轻松道。
“登善,别忘了还有寒门子弟,那些寒门之弟可是对李恪敬若神明…”长孙无忌眉头紧锁道。
“寒门子弟?就凭那小狗小猫三两只,能翻得起什么风浪?”褚遂良一脸不屑道。
“登善切莫掉以轻心,虽然现在寒门子弟难成气候,但以后呢?某总觉得这些寒门子弟终将会成为我们这些世家子弟的心腹大患…”长孙无忌道。
“司空你今天这是怎么了,区区寒门竟能让你如此忌惮,你放心,只要有我们士族门阀在,寒门就永无出头之日。”褚遂良斩钉截铁道。
“登善别忘了科举制度以及陛下!”长孙无忌沉声道。
“陛下?哈哈,司空太多虑了,现在是我们世家子弟的天下,即便是陛下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吧!”褚遂良笑道。
不是不说这长孙无忌就是比褚遂良目光长远,再不久之后的唐文宗时期,就因为在科举制度的不同态度,发生了轰轰烈烈的牛李党争。
577 牛李党争
“牛李党争”就是贵族与寒门之争。
“牛”指的是寒门举子牛僧孺以及他身后的寒门子弟。
“李”指的是世家举子李宗闵以及所代表的士族门阀子弟。
李党所代表的士族门阀,主张经学正宗,认为那些进士出身的人都是浮夸放浪、没有真才实学的人。
牛党人多是没有门第背景的寒门,他们都以进士入仕为目的,重文采,没有传统礼法约束,这是在武后当政之后培养的新兴集团。
他们所背负的传统包袱小,善用考官、门生与同年的关系紧密结合,求取政治上的利益。
而李党受传统家法影响,不利用进士身份而攀附主考官。
两党之人出生不同,政·治利益诉求不同,他们之间的斗争,自然在所难免。
牛、李两派在朋党之争中,为排除异己,斗的你死我活,使朝野内外一片乌烟瘴气。最终,这场旷日持久的党争也成了唐朝灭亡的重要因素之一。
长孙无忌见褚遂良对寒门子弟不以为然,颇为无奈,毕竟现在的大唐是士族门阀的天下,寒门子弟要想有所作为必须得依附他们,褚遂良看不起这些寒门子弟也是理所当然之事。
长孙无忌不由得苦笑道:“也许是老夫杞人忧天了,但汉王李恪我们必须得重视,别忘了还有江南文士集团,要知道他们的力量可不弱,况且汉王还与江南的萧家有亲戚关系,他们有合作的基础…”
“但下官看汉王并无夺嫡之心啊,即便陛下下口谕让他出任国子监祭酒之职,他也是毫不犹豫的推脱了!”褚遂良皱眉道。
“这才是此子的高明之处,他明知太子和魏王都会反对他,他那祭酒之位注定做不稳,便提早给推迟了,不仅保住了颜面,还成功给陛下树立了一个识大体,知进退的形象,更能让陛下对他产生愧疚之心…”长孙无忌沉声。
褚遂良如遭雷击,“汉王思虑真会如此深远?“
“汉王看似大大咧咧,其实城府极深,老夫始终看不透他,也不敢百分之百确定…”长孙无忌蹙眉道。
“那司空准备如何应对?”褚遂良道。
“这也是老夫今夜让登善来府的目的…”长孙无忌坦然道。
“司空有何吩咐,直言便是!”褚遂良拱手道。
“老夫想让登善委屈一下自己,假意投靠汉王,从而近距离的观察汉王的一举一动…”长孙无忌说完便望向褚遂良。
褚遂良稍作沉吟便点头同意了。
……
长安大雪纷飞,西域更是寒风刺骨。
自从侯君集被召回长安降罪后,郭孝恪便在李绩的推荐下出任凉州刺史。
郭孝恪,本名郭敬,许州阳翟(今河南省禹州市)人。
早年参加瓦岗起义,跟随徐世勣把守黎阳。
后归降大唐,战功累积拜上柱国,入为左骁卫将军。
此人虽然武攻不错,但对文治一窍不通,来到西域后,不思如何安抚民众,治理地位,而是一味的对百姓高压剥削,为了升官发财更是东征西讨,把整个西域搞得是乌烟瘴气,人心惶惶,西域的百姓对其也是敢怒不敢言。
冬日黎明前的西域滴水成冰,寒风在脸上刮过犹如剔骨的尖刀划了一刀一般割裂般的疼痛,却降不掉郭孝恪心中沸腾血液的温度!
两千轻骑趁着黎明前的黑暗突袭被突厥铁骑占领的伊州,大获全胜!
看着面前在睡梦之中毫无准备便被割下头颅的突厥兵卒,再看看身后受他将令云集而至的各部族联军,郭孝恪觉得踌躇满志,西域尽在掌握!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西域诸部难以驯服,最后还不是得依靠铁血精兵驱策着战马用手里的横刀解决问题?
唯有赫赫武功,方能震慑诸部,睥睨屑小!
“报!”
一匹探马在远处疾驰而来,到得近前,马上的斥从马背上一跃而起,就地一个干净利落的翻滚卸掉了前冲之势,单膝跪地抱拳道:“禀告大帅,昨日焉耆王龙突骑支叛归西突厥,扣押了大唐使节以及数百大唐商贾!而龟兹紧随其后,以叛归西突厥!”
郭孝恪微微一愣。
身后云集而至的各部族兵将都齐齐惊呼一声,然后小声议论。
焉耆、龟兹在西域三十国当中势力强悍,一向与乌孙、楼兰等国作为西域诸国的领袖存在,影响力非常大。
焉耆、龟兹叛归西突厥,这必将导致已然动荡的西域形势愈加严峻,不知有多少心怀鬼胎的部族暗中想要投靠过去。
可是听到这个消息,郭孝恪反而双目湛亮,兴奋得满脸通红!
紧紧一捏拳头,郭孝恪在马背上振臂大呼:“诸君,建功立业的机会到了!区区一支侵袭伊州的突厥骑兵算得了什么?
焉耆、龟兹才是真正的功勋!请随我一同前往焉耆,将那龙突骑支斩落马下,将焉耆剿灭,再扫平龟兹,吾等就能立下不世之功勋,封侯拜将升官晋爵,岂不快哉?”
内附于大唐的铁勒等部兵将被郭孝恪这一番激情宣言刺激得一个个都跟打鸡血一般,在马背上嗷嗷叫着挥舞着兵刃,誓要攻破焉耆、龟兹,建功立业,封侯拜将!
郭孝恪见到人心可用,决定趁热打铁,一面集合部队急行军前往龟兹国都延城,一面令各个部族派人回去调集兵将,准备攻打焉耆国的南国门——铁门关。
当夜,郭孝恪率领大军从伊州折而向东,连夜突袭龟兹国。
龟兹国,国都名为延城,当地人称之为伊逻卢城。
周围五六里,其城三重,王宫壮丽,焕若神居,外城可与长安的城墙媲美。
城外群山巍峨,赤黛相间,多产铜铁之矿。随着中原冶铁技术的侉入,龟兹的冶铁规模和产品质量都已达到相当水平。
“龟兹北二百里有山,夜则火光,昼日但烟。人取此山石;冶此山铁,恒充三十六国用。”
东汉时,班超定西域,在这里设置西域都护府,屯戍开渠,农业兴盛,经济发展。这一时期的“汉人渠”遗迹,克孜尔尕哈烽火台等烽燧遗址,正是汉兵屯垦、抵御匈奴的佐证。
578 龟兹
东汉时,班超定西域,在这里设置西域都护府,屯戍开渠,农业兴盛,经济发展。这一时期的“汉人渠”遗迹,克孜尔尕哈烽火台等烽燧遗址,正是汉兵屯垦、抵御匈奴的佐证。
然而随着中原王朝更迭兴旺覆灭,对于西域的掌控力度已然降低到前所未有之境地。哪怕现在大唐横行天下,但是到底距离龟兹太远,远不及近在咫尺的突厥带来的威胁更大……
延城瑰丽奢华的王宫之内,龟兹王诃黎布失毕六神无主慌乱不已,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不停的埋怨面前端然稳坐的丞相那利。
“丞相此举果然欠妥,大唐兵威赫赫所向无敌,咱们怎能反叛大唐投靠突厥呢?
你看吧,突厥前脚攻陷了缺兵少将的伊州,后脚就被大唐大败,现在大唐兵锋已然折而东来,那安西都护郭孝恪信誓旦旦要用本王的头颅来换取他升官晋爵,我龟兹区区兵力,如何抵挡?”
年近五旬的那利祖上曾是汉人富商,因在中原犯罪故而逃到西域,在龟兹国落地生根,逐渐成为此地一大豪商。
他生就一副儒雅俊朗的外表,面白无须,此刻扭头望着王宫内衰败的树木、琉璃的屋顶,浑然不在意龟兹王诃黎布失毕的碎碎念……
在他对面的龟兹大将军羯猎颠一张古铜色的方正脸庞全无表情,低眉垂目,神游物外。
诃黎布失毕念叨了一阵,再看看面前这文武两大擎天玉柱、架海金梁,心中不由得泛起一阵无力感。
这是他诃黎布失毕的龟兹国,还是丞相那利的龟兹国?
作为龟兹大将军,羯猎颠效忠的不是他这个龟兹王,而是丞相那利。他的命令在羯猎颠耳中只是耳旁风,丞相那利的命令才是金科玉律!
幸好丞相那利并没有取自己而代之的想法,否则说不准多年之前自己和整个王族都已经是冢中枯骨,龟兹王位早就换做那利来坐了……
这人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有国士之风,但是并无野心。
待到诃黎布失毕说得口干舌燥,那利才云淡风轻的说道:“王上不必担忧,臣心中已有定计,保管叫那郭孝恪来得去不得!”
诃黎布失毕大喜,连忙问道:“计将安出?”
那利微微一笑,缓缓说道:“无他,诱敌深入而已。”
而后,他瞅了大将军羯猎颠一眼,淡然问道:“大将军可曾准备妥当?”
刚刚低眉垂目无动于衷的羯猎颠立即正襟危坐,恭声道:“大丞相放心,所有军队都已经接受到通知,明确各自的任务,确保做到退而不乱,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发起反击。”
那利点点头:“很好,有劳大将军了。”
羯猎颠恭敬道:“大丞相言重,此乃卑职分内之事,不敢居功。”
一旁的龟兹王诃黎布失毕看得这个郁闷,你是我的臣子,还是大丞相的臣子?
一直以来丞相那利都表现出忠心辅佐的诚意,这令诃黎布失毕甚为放心。但是再是心胸宽大的君主也不可能无视臣子对自己视若无睹,却对权相马首是瞻。
若是哪一天那利觉得丞相之位没意思了,想要尝尝龟兹国王的滋味,甚至于想要睡一睡自己後宮网络自西域各国风情迥异的各色妃嫔,谋害自己简直是易如反掌……
但是诃黎布失毕不敢对那利有丝毫除掉的心思。
那利本身便是智谋权变的人杰,警惕性非常强,国中军队又大多对其效忠,其背后的家族更是龟兹国数一数二的豪强。现在那利安于现状,若是因为自己的鲁莽导致那利不得不对自己下手……
那才是悲剧。
心里正患得患失,大殿之外有禁卫小跑进来,大声呼道:“王上,丞相,唐军已然抵达都城之西三十里,来势汹汹,又有各个依附于大唐的部族共同出兵,兵力不下万人!”
诃黎布失毕差点吓死,面色苍白,一把拽着那利的手,悲呼道:“唐军果然来了!丞相,现在如何是好?”
那利淡淡一笑,在诃黎布失毕的手上拍了拍,轻声细语道:“往上勿忧,您且收拾一番,带着後宮的嫔妃向东退出都城即可。三日之后,臣担保可击退唐军,迎您返回国都。”
他神情淡然,言语气度之间有着从容不迫的自信,似乎面对如狼似虎的唐军以及各个部族的精兵强将就像面对一群破衣烂衫的马匪盗寇,翻掌之间,即可灰飞烟灭!
诃黎布失毕早就没了主意,闻言急匆匆说道:“那就一切拜托丞相了!若是当真击退唐军,本王自然不吝赏赐。”
黎布失毕言罢,快步走入后殿去安排他那些美人儿跟他退出国都躲避唐军之锋芒。他可不想一旦国都被攻破,这些娇滴滴的美人儿成为如狼似虎的唐军胯下之玩物,自己被戴上无数顶绿帽子……
看着诃黎布失毕的身影消失在后殿,大将军羯猎颠眼神之后满是鄙夷,轻哼了一声,对那利说道:“大丞相何必屈居如此无能之人的麾下?
只要大丞相点点头,卑下当提三尺剑引左右胡军杀遍皇城,扶保您登基龟兹国王之位!吾等百战之士,只服从英明睿智的大丞相,实是不敢臣服于此人之下!”
这简直一处西域版本的“黄袍加身”,这个时候毋须那利做出什么指示,只要他保持沉默,兵权在手的羯猎颠就能为他做好一切。
事后还会得到一个“部下逼迫,某不得不为之”的借口,若是再能善待王族,更会在史书上留下一个宅心仁厚不忘救恩的美名……
那利一脸淡然,缓缓摇头道:“还不是时候。”
羯猎颠眼中的炽烈顿时燃起!
不是“不行”,而是“不是时候”!
原来大丞相心中亦有冲天之志!
大丞相那利是运筹帷幄的人杰,生平所谋算未有一件失误。谁不愿意跟着这样的人百战百胜横扫西域三十六国,打下一片大大的疆土与大唐分庭抗礼,青史留名百世彪炳?
579 薛仁贵的谋略
大丞相那利是运筹帷幄的人杰,生平所谋算未有一件失误。谁不愿意跟着这样的人百战百胜横扫西域三十六国,打下一片大大的疆土与大唐分庭抗礼,青史留名百世彪炳?
与那利相比,诃黎布失毕简直就是一个无能而又愚蠢得只知道收集美人以供其享乐的種馬……
羯猎颠单膝跪地,右手握拳放在胸口,沉声道:“誓死效忠丞相!”
那利满意的点点头,抬眼看了看大殿内奢华的布置,轻声叹息道:“这一场大战之后,不知此间之奢华还会安然存在,亦或是变成一片断壁残垣?速速前去指挥军队吧,记住了,不能一味的败逃,要且战且退、诱敌深入!”
“卑下得令!”羯猎颠大喝一声,站起身来。
那利罕见的收起一贯的云淡风轻,脸容严肃,盯着羯猎颠的眼睛神采焕发,沉声喝道:“只许败,不许胜!去吧,吾等之丰功伟绩,就从此刻开始!”
“诺!”
羯猎颠暴喝一声,大步离去。
他深信,在丞相那利的运筹帷幄之下,区区万余唐军便如土鸡瓦狗尔!
龟兹崛起、横扫西域的时日绝对不远!
郭孝恪看着近在眼前的王城,大声喊道歉:“冲锋!”
随着冲锋号角的吹响,成千上万的大军锐士如潮水便涌向龟兹王城。
大唐军纪素来严明,从未发生过贪墨士卒功勋赏赐等事。以自己的命换取儿孙家族的殷实生活,甚至换取到一个正儿八经的大唐户籍,那就是赚到了!
否则自己这一介杂草一般的性命算得个甚?
这股冲锋猛烈而剽悍,城门未等被撞开,城下的兵卒已然顺着云梯攀爬到了墙头!
一员铁勒悍将嘴里叼着一柄钢刀,一手持刀一手攀援着云梯跃上城头,将嘴里的钢刀亦拿在手中,双刀犹如泼雪一般飞舞,所过之处鲜血飞溅断臂横飞,硬生生在城墙之上杀出一个缺口。
身后的兵卒趁势由此缺口涌入,终于在城头上占据一席之地,后面的兵卒亦源源不断的顺着城墙杀入城中。
守城的龟兹军队见势不妙,瞬间溃逃。
城内乱成一团。
有唐军自城墙之上顺势杀下去,打开了城门。
郭孝恪狂喜,振臂大呼道:“杀进去!杀进去!覆灭龟兹就在今日!”
身边的唐军得到命令,顿时追随在各部联军的身后疯狂杀入延城!
“大帅,何必操之过急,小心有诈!”
身边有人疾声劝阻。
郭孝恪扭头看去,却是薛仁贵。
薛仁贵原在右武卫大将军薛万彻手下任职,因在上次灭高昌之战的卓越表现,外加薛万彻的识以及李恪的从中斡旋,成为升为了右武卫中郎将。
高昌之战后,薛仁贵听取李恪的建议并没有随薛万彻班师回朝,而是留在了西域。
李恪让薛仁贵留在西域的原因也很简单,因为边疆战事频繁,更容易建功立业,封侯拜相。
薛仁贵爱兵如子,且愿意和士兵同甘共苦,在大军中很有威望。
郭孝恪对薛仁贵不敢太过轻慢,不过这人在此刻打击军心,令他极其不爽,怒喝道:“兵败如山倒,能有什么诈?”
薛仁贵劝道:“大帅明鉴,龟兹军队虽败,然其阵型不乱,溃败之时井井有条,说不得这延城之中有什么埋伏。”
眼看着剿灭龟兹国这滔天的功勋唾手可得,郭孝恪哪里肯听?即便是城中有甚埋伏,他也深信凭借唐军的勇猛和各部联军的剽悍完全能够取得最后的胜利!
当即便怒斥道:“休要乱我军心,打击士气!龟兹军队已然大败,怎么可能重新组织起来抵御我军?再敢胡言乱语,休怪本帅军法从事!”
薛仁贵坚持己见道:“大帅不如你我其中一人带兵冲入王城,另一人带一部分士兵把守城门,如果城中有埋伏,也好及时救援!”
郭孝恪觉得薛仁贵之言不无道理,便同意道:“既然中郎将如此坚持,那便由本帅率领大军攻入王城,麻烦中郎将把守城门吧!”
“大帅身为三军主帅,岂可轻易冒险,不让由卑职率军功入王城吧!”薛仁贵劝道。
郭孝恪误以为薛仁贵是想抢功,冷声道:不必多言,本帅主意已定!”
“大帅,你身为主帅,岂可立于危墙之下…”
“驾!”郭孝恪不顾薛仁贵的劝阻飞马进入了王城,薛仁贵没办法只得固守在城门前。
郭孝恪率领大军涌入城内,龟兹军队早已溃散,大街小巷到处都是四散奔逃的龟兹兵卒以及从后追杀的唐军、各族联军。
郭孝恪一入城边严格约束麾下军队,绝对不允许擅闯民宅、抢劫商铺,歼淫掳掠烧杀抢夺统统不行,违者斩立决!
有侯君集的前车之鉴,谁敢大意疏忽?
侯君集功绩大不大?就是因为入城之后没有严加约束军队导致整个高昌城都被毁掉大半,最后自己还被御史弹劾,戴罪入狱,一世英名尽付东流。
龟兹兵卒被唐军驱赶得犹如羊群,没头苍蝇一般乱窜,大部分都唐军从城西攻入,他们就从东城跑掉。
延城本就不大,没多大功夫城内的龟兹兵卒除了被俘的少数之外就都跑了个干净。
郭孝恪不管那些溃逃的兵卒,他的目的是王城!
只要龟兹王攥在自己手里,整个龟兹国就再也翻不出什么浪花来!
“嘶……这是什么东西,黏糊糊的,味道还如此古怪?”
不少兵卒在道路两侧的排水沟渠之中发现了一种黑糊糊黏稠状的东西,沟渠里到处都是,散发着刺鼻的古怪气味,不由得纷纷惊异。
郭孝恪沿着大路直趋城中心的龟兹王城,半路上也发现了这种异状,立即派遣兵卒在城中四处查看,得到的反馈是城中几乎所有的排水沟渠都有这东西……
虽然不知此为何物,但是如此大规模的在城中出现,总是透着一股诡异。
郭孝恪也算是一代名将,有着良好的军事素养,立即意识到只怕事情非同寻常,当即便下令道:“立刻搜索王城,最短的时间之内定要将龟兹王跟本帅揪出来,然后全军退出城外!”
580 陷入重围
“诺!”
周围的将士轰然应命,就待冲入王城。
就在此时,郭孝恪只听耳边响起“蓬”的一声,像是什么东西被引燃,然后眼前便被一片仿佛从地狱之中升腾而起的火焰所充斥!
无边的大火毫无征兆的燃烧起来,几乎已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蔓延,烈火、浓烟在一瞬间笼罩了整座延城,烧灼的热量、刺鼻的气味、翻滚的浓烟……
整座延城宛如十八层炼狱!
而罪魁祸首,便是那些来自于排水沟渠当中的黏稠液体!
“怎么回事?立刻灭火!”
“不行啊,这火扑不灭啊……”
“哎呀不好,这东西粘身上弄不掉,快救救我……”
仕途扑灭火焰的兵卒非但没有扑灭大火,反倒被那黑油沾到身上使得火焰蔓延到自己身上,痛苦哀嚎倒在地上打滚,没一会儿就被烧成了黑乎乎的焦炭!
“快!快退!”
郭孝恪目眦欲裂!
诺大一座都城,火势再大也不能烧死所有人。
但是浓烟足以致命!
那黑乎乎的黏稠液体不知到底是何物,非但燃烧起来的时候火势滔天无法扑灭,更伴随着滚滚的浓烟直冲云霄,几乎在一瞬间便将整座都城笼罩,同时散发着刺鼻的异味,熏人欲呕,吸入一点便昏昏沉沉!
郭孝恪彻底慌了神……
打死他也想不到龟兹王居然将整座都城与唐军陪葬!
这个时候哪里还顾得上寻索龟兹王?
赶紧下令大军全部撤退,统统撤出东门。
城内又是烧灼的烈焰又是刺鼻的浓烟,接收到撤退命令的大军顿时争先恐后蜂涌向东门。
上万人在大街小巷狂奔,顿时闹哄哄你拥我挤乱成一团,这么多人一旦失去秩序,将会带来不可想象的灾难。
城门口的士兵看见城内火光冲天,浓烟滚滚,立马走道薛仁贵身边道:“中郎将,城内出事了?”
薛仁贵转头一看,发现城内火光摇曳,浓烟遮天,烟火中还带有一股刺鼻异味,脸色大变道:“不好,这是火油,快找沙土灭火!”
薛仁贵在机缘巧合下见识过火油,知道这玩意用水是灭不掉的,用沙土效果才最佳。
随着薛仁贵的号令,所以将士便行动了起来。
“等一下,大帅既然中伏了,龟兹人肯定早有准备,必定不会忽略城门这么重要的的地方,所以人一半人准备找沙土灭火,另一半准备战斗!”
薛仁贵话音刚落就见四面八方的龟兹人向城门口冲了过来。
薛仁贵知道情况紧急,必须立马撤退。
“将士们一定要守住城门,这是我们的逃生之路,本将军去救大帅,然后一起撤退…”薛仁贵急道。
“偌!”
郭孝恪心忧如焚,纵马提刀砍翻了几名慌不择路挡在前面的联军兵卒,转头向城门一看,顿时脑袋都大了一圈儿!
城门处喊杀震天,战成一团,郭孝恪知道必须尽快撤出城去,不然将有全军覆没的风险,于是便大喊道:“沿原路撤退,原来撤退!”
这时薛仁贵也赶到了,“大帅,快随末将杀出去!”
“薛将军,前面开路!”郭孝恪大喊道。
“偌!”
薛仁贵领着郭孝恪且战且退,艰难的向城门方向靠近。
可是刚刚回到城门处,便发现先前溃散奔逃的龟兹军队已然从新组织起严密的阵型在城门外排好阵列,就等着唐军慌乱间撤出城门之时予以狙杀!
城门狭小,一次能够通过的兵卒数量有限,而城外就是铺天盖地的龟兹军队,强弓劲弩拒马弯刀,杀气腾腾严阵以待!
这个时候冲出去就等同于一点一点的投鱼食一般将自己的兵力投入敌人嘴里咬碎,不仅完全无法展开大规模的骑兵突袭,连集中兵力全力一搏的机会都没有!
薛仁贵看着城外密密麻麻的龟兹士兵,脸色铁青,一时间也不知如何是好。
郭孝恪自是看不到城外的情形,挥刀砍翻两名乱窜的联军,纵马来到薛仁贵的面前,大急道:“薛仁贵,因何还不速速退出城外?”
薛仁贵一脸愁容道:“非是末将不尊将令,龟兹军队已然堵在城外,出不去啊!”
此时城内的火势不减,浓烟却愈来愈浓,不少兵卒已经受不住被浓烟熏得倒地不起呕吐不止。
“本将军不是让你们用沙土灭火了吗?为什么火势却越来越多?”薛仁贵怒斥道。
“中郎将我们根本就找不到沙土,这些龟兹人早就防着这一手,看来他们是我将我们困在城中,赶尽杀绝啊!”
“看来只能杀出城了!”郭孝恪道。
郭孝恪纵马来到城门处向外一看,麻麻烦烦的龟兹人像洪水一般涌来,不由得一阵天旋地转,差点从马上掉下来!
城内浓烟蔓延,兵卒一片片的倒下不起,城外龟兹军队虎视眈眈,就等着唐军自投罗网!内外交困,进退维谷,郭孝恪心中充满无穷无尽的悔意!
若是自己不这般贪功,徐徐渐进稳扎稳打,区区龟兹国哪里有机会对唐军构成威胁?
现如今却是自己自投死地,联军也就罢了,这一万大唐虎贲的性命却要被他尽数葬送!
那千里之外的关中尚有无数嗷嗷待哺的婴孩、望穿秋水的妻子、白发苍苍的老者等待着自己的父亲、丈夫、儿子能够荣归故里、光宗耀祖,可是自己却因为一时的贪念导致他们将要埋骨葬身这西域黄沙之下……
“噗!”
马背之上的郭孝恪一股悔意郁结在胸口,张嘴喷出一口鲜血,面如金纸,摇摇欲坠。
“大帅!”
身边的亲兵见状大惊,纷纷围拢过来。
“大帅,趁着城门还在我军手里,吾等掩护你杀出去!”
“没错,吾等就算拼却性命,也定要保护大帅杀出重围!”
“大帅,冲锋吧!死则死矣,吾等力保大帅突围,日后您当引兵杀回,覆灭龟兹、鸡犬不留,为吾等报仇!”
亲兵纷纷大叫着,士气高涨,誓要保护郭孝恪突围!
“都闭嘴!”
郭孝恪大吼一声,怒目圆瞪,咬牙道:“某身为主帅,却轻敌误进致使尔等陷身绝地,又怎有颜面自己突围,舍却这万余袍泽?”
581 薛仁贵临危受命
郭孝恪大吼一声,怒目圆瞪,咬牙道:“某身为主帅,却轻敌误进致使尔等陷身绝地,又怎有颜面自己突围,舍却这万余袍泽?”
他握紧手中横刀,目光凛凛,心中死志顿生,高声叫道:“都给本帅听好了,亲兵护在我左右,随我杀出去拖住龟兹军队,其余人等跟随中郎将薛仁贵全力突围,不得恋战!
哪怕本帅葬身敌阵,亦不许有一人回头,都给我活着回到高昌,活着回到大唐!若是当真顾念一点今日之袍泽之情,他日再给老子杀回来,一雪今日之耻!”
“大帅!”
“大帅,不可!”
“让吾等护送你杀出去吧!”
身边的兵将齐声悲呼!
薛仁贵也有些发愣:“大帅,你是主帅,不如由卑职去拖住龟兹人……”
郭孝恪喝道:“休要多言!今日之错在我,悔不听你之谏言,稍后本帅为你杀出一条血路,薛仁贵你带领兵将随后突围,若本帅阵亡,即刻起所有兵将皆受你节制,若有违命,军法从事!”
薛仁贵心中一凛,咬牙抱拳道:“末将遵命!”
他知道,郭孝恪此刻必定已然抱定死志,要用自己的血来洗刷今日之错误!
郭孝恪一攥横刀,勒着马缰,大吼一声:“儿郎们,随吾杀敌!”
“杀!”
“杀!”
“杀!”
身周簇拥的亲兵部曲知道大帅已然决死一战,今日必将血染黄沙埋骨于此,都被这股血勇之气激得士气暴涨,纷纷跳上马背…
郭孝恪向左右故旧袍泽大喊道:“兄弟们,记住了,异日定要杀回来,为吾等收敛尸骨,运回家乡,老子可不想永远埋在这番邦异域!”
“杀!”
郭孝恪面容狰狞,一马当先,挥舞着横刀沿着深邃而幽长的城门洞策马冲锋!碗大的马蹄在城门洞里的石板路上响起闷雷一般的啼声,就仿似冲锋的战鼓!
“杀!”
八百部曲亲兵紧随其后,一往无前的冲出城门洞!
迎接他们的是铺天盖地的箭雨!
郭孝恪双目赤红,浑身血液沸腾,身体在马背上倾斜出一个角度尽可能的躲避自斜上方射来的狼牙箭,偶尔有箭矢落在身上射入身体,他亦浑然不顾,只是咬着牙瞪着眼一个劲儿的催促身下的战马毫不停歇的冲锋!
箭矢带来的剧痛愈发点燃郭孝恪心中无边的战意!
转瞬之间,八百部曲在冲锋的路上倒下一半,但也就是在这转瞬之间,余下的骑兵悍然冲入敌阵!
“轰!”
无视面前的拒马大盾,唐军就这么催促着战马狠狠的撞了上去!
犹如潮水撞击礁石,溅起一片血色的浪花!
“杀!”
郭孝恪纵马提缰,胯下战马一个腾跃跳过面前的拒马,冲入敌阵,横刀飞舞一圈,鲜血飞溅残肢落地,敌军哀嚎着纷纷退却,无人敢当其锋锐!
自知必死,郭孝恪抛开一切杂念,终于又变成昔日在秦王李世民麾下冲锋陷阵的猛将!
即便他目光短浅,即便他睚眦必报,即便他贪功冒进,可是当这一刻一心求死,他就还是那个无所畏惧、勇猛杀敌的郭孝恪!
这才是大唐军队的灵魂,这才是汉家儿郎的骨气!
大丈夫马革裹尸,死有何憾?!
“杀杀杀!”
身后的亲兵部曲各个奋勇争先,都想挡在郭孝恪面前替他挡住敌人的箭矢长矛!可郭孝恪催促战马一往无前,手中横刀劈砍,纵声狂呼道:“犯我大唐者,杀!”
龟兹军队严密的阵列,居然被这一股血勇之烈性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
城门洞里的薛仁贵见到机不可失,振臂大呼道:“随某突围!”
当先策马冲出。
身后的唐军宛如滚滚洪流,追随着薛仁贵的战马沿着由郭孝恪杀出的空隙掩杀过去!
求生的慾望使得唐军和联军兵卒爆发出翻倍的战力,犹如一把尖锥一般狠狠的插进龟兹军队之中,生生撕裂出一道缺口!
等到薛仁贵觉得面前压力一轻,才陡然发现依然杀透重围。回首望去,殿后的郭孝恪所部已然被密密麻麻的龟兹军队重重围困,插翅难飞!
当薛仁贵目眦欲裂的看着郭孝恪浑身浴血终于被一杆长矛在马背之上挑落,知道无力回天,紧咬着牙,大吼一声:“我们走!”
最后的八千余残兵丢盔弃甲,千里逃亡狼狈返回高昌之时,只余下不足七千之数……
贞观十四年冬,安西都护郭孝恪轻敌冒进,阵亡于龟兹都城。
龟兹、焉耆等西域数国反叛大唐,依附于突厥。
西域大乱!
……
安西都护府,也就是原来的高昌王城,薛仁贵满脸凝重的坐在首位。
一位斥候满脸风尘的进入了大营,“禀告将军,大帅有消息了!”
“大帅如今身在何处?”薛仁贵急道。
“大帅…大帅…”斥候吞吞吐吐,难以启齿。
“大帅到底怎么了?你快说啊?”薛仁贵急道。
“大帅牺牲了,头颅还被龟兹人割掉挂在了延城的城楼上!”斥候满脸通红道。
“什么,龟兹人安敢如此?”
“龟兹人欺人太甚,我们要报仇,必须让龟兹人血债血偿!”
“将军下令吧!我们要踏破龟兹王城,杀他个鸡犬不留…”
诸位将领群情激奋,恨不得立刻上马杀向延城。
薛仁贵知道郭孝恪多半凶多吉少,但知道了确切消息,一时间还是难以接受,但他现在毕竟是西域的最高主帅,必须顾全大局,不能意气用事。
薛仁贵看着下面乱作一团,一拍案桌大声道:“全部住口,我们现在所以人马加起来还不足一万人,如何与龟兹人抗衡?这样杀过去,和送死有什么区别?”
“我宁愿战死,也不能让大帅的头颅被挂在敌人的城墙上…”一名郭孝恪的心腹校尉道。
此人名为郭大庆,是郭孝恪的亲侄子。
“混账,难道你忘记大帅因何而死的吗?难道你想大帅死不瞑目吗?
现在不仅龟兹人反了,连焉耆人也反了,我们现在是大唐在西域的最后的力量,我们必须得维护西域的稳定,不得意气用事!”薛仁贵语重心长道。
582 龟兹国形势
“难道就让大帅的头颅一直挂在龟兹人的城墙上吗?”郭大庆面目狰狞道。
“当然不是,郭大帅是我大唐的安西都护,代表我大唐的颜面,岂能让敌人如此羞辱,我大唐的威严何在?”薛仁贵虎目圆睁道。
“那你说怎么办?”郭大庆目眦尽裂道。
“我们需要一人作为使者出使龟兹国,能和平解决自然最好,如若不能再动刀兵也不迟…”薛仁贵冷静道。
“龟兹人现在与我们大唐势同水火,怎可轻易归还大帅的头颅?”郭大庆质问道。
“我大唐雄兵百万,猛将如云,他一个小小鬼兹国敢把我大唐往死里得罪吗?”薛仁贵反问道。
“如果龟兹人真害怕大唐,又岂会反叛我大唐?他们肯定早就投降了突厥人,这时候出使起不了任何作用…”郭大庆不以为然道。
“现在龟兹人当家人并不是龟兹国王诃黎布失毕,而是丞相那利,诃黎布失毕其实是心向我大唐的,这次出使就是要在国王诃黎布失毕面前陈述厉害关系,顺势取回大帅的尸体…
某还听说龟兹丞相那利野心勃勃,早有谋逆之心,这次出使的另一个任务就是试探一下诃黎布失毕,看有没有联合的可能?要知道最坚固的堡垒往往都是先从内部瓦解的…”薛仁贵意味深长道。
“末将请求出使龟兹国!”郭大庆斩钉截铁道。
“不行,郭校尉你叔父头颅正悬挂在龟兹人的城楼上,你难免会受其影响,不能很好的完成此次任务,薛先图,可有把握完成此次任务?”薛仁贵道。
“将军放心,末将一定迎回大帅的尸首!如若不能,末将愿自杀谢罪!”薛先图目光坚定道。
“那行,就由薛校尉走一趟吧!”薛仁贵道。
“偌!”
薛仁贵在入军之前便有八位结义兄弟,他们分别是周青、姜兴本、姜兴霸、薛先图、王心溪、王新鹤、李庆红、李庆先。
薛仁贵入军,这八位兄弟自然也跟来了,薛仁贵因功身为了中郎将,这八位结义兄弟也升为了校尉之职。
这八人中,姜兴本和姜兴霸是亲兄弟,李庆红和李庆先也是亲兄弟,王心溪和王新鹤是堂兄弟,周青是薛仁贵学艺时的师兄弟,薛先图是薛仁贵的堂弟。
八人之中,就属薛先图最有智谋,因此薛仁贵才放心把这次出使的任务交给他。
薛仁贵此时是西域的最高军事主将,既然他已经下达了任务,郭大庆也不好再反对。
于是抱拳道:“那么末将就静候佳音了!”
郭大庆说完便离开了议事厅,同他一起离开的还有原郭孝恪一系的军官。
郭大庆之人离开后,周青等人便围了过来。
“先图,这次出使的任务重大,你一点要慎之又慎!”薛仁贵一脸严肃道。
“哥,你就放心吧,弟一定完成任务!”郭先图道。
“为了你更好的完成任务,某便把在龟兹王城的暗棋交给你…”
“大哥,你什么时候在龟兹王城里面安排的暗棋?”几人惊讶道。
“这并非某安排的暗棋…”薛仁贵道。
“那是谁这么有先见之明,早早的便在龟兹王城安排了暗棋?”
“时间到了自然会告诉你们,过早知道对你们并没有好处?”薛仁贵道。
……
延城西城,张记杂货铺生意兴隆,来往的客人川流不息,老板张明辉喜笑颜开的招呼着这来来往往的客人。
张明辉原是并州太原人,商贾世家出生,在汉朝时便在西域行商,生意越来越大,索性便定居在了这龟兹王城。
张明辉眼光独到,很早便瞄准了大唐境内的肥皂、香皂、香水等紧俏之物,便通过各种关系与李恪的皇家商会取得了联系,皇家商会不仅仅是一个商会,还是黑衣卫的大本营。
张明辉想在皇家商会进货,自然便进入黑衣卫的视线,杨宝山觉得此人有足以于黑衣卫在西域建立情报网,便展开了行动。
在黑衣卫的威胁加拉拢下,张明辉很快便加入了黑衣,成了黑衣卫在龟兹国的负责人。
有了皇家商会的货源支持,张明辉的生意越做越大,还成了龟兹国王诃黎布失毕的座上宾。
夜幕降临,张明辉正准备关门打烊,店里忽然来了一名魁梧挺拔、朴实健壮的汉子,此人正是来龟兹出使的薛先图。
“客官小店打烊了,有事明天请早!”张明辉微笑道。
“地震高冈一派溪山千古秀…”薛先图直接说出了对接的暗号。
张明辉脸色微变,随后便说出了,“门朝大海三河合水万年流。”
“地震高冈一派溪山千古秀,门朝大海三河合水万年流”,正是黑衣卫特意设置的暗号。
张明辉出门看了看是否有人跟踪,确认安全后,便关上了店门,将薛先图带入了一个隐蔽的房间。
“属下玄字第一百零八号张明辉拜见使者!”张明辉恭敬道。
“张先生不必多礼,薛某这次来是有事相求?”薛先图客气道。
“薛使者有事尽管吩咐,张某一定鼎力相助!”张明辉道。
“那薛某就不客气了,薛某想知道如今这龟兹国的形式如何?”薛先图开门见山道。
“龟兹国看似是国王诃黎布失毕当家,其实真正掌握实权的是丞相那利,并且这次伏击大唐军队的行动正是丞相那利一手策划的…”
“此贼该千刀万剐…”薛先图气愤道。
“此贼野心勃勃,不仅投靠了突厥人,还把持龟兹国朝政,连大将军羯猎颠都投靠了他,可是说此贼已经掌握龟兹百分之七十的军队…
并且此贼并不甘心只做一位权倾朝野的丞相,而是想取而代之,成为龟兹国的国王,种种迹象表明,这那利发动叛乱的日子应该就在最近几日!”张明辉面色凝重道。
“形势竟然如此严重,那龟兹国王是否有所察觉?”薛先图急道。
“国王诃黎布失毕也并非平庸之辈,对那利的野心自然心中有数,但他心有余而力不足,即便有心杀贼,也无力回天呀!”张明辉唏嘘道。
583 龟兹国王
“那张先生可有办法从中斡旋,让末将见龟兹国王一面?”薛先图问道。
“没问题,某与国王诃黎布失毕关系还不错,明天可以直接带你入宫面见国王!”张明辉微笑道。
薛先图闻言一惊,竟然可以直接入宫面见国王,那此人在龟兹的势力可不小。
如此人物既然只是玄字一百零八号,那前面必定还有一百零七号人物,这还仅仅玄字号,前面肯定还有天字号,地字号,说不定后面还有黄字号,由此可见,这将是一个多么庞大的组织。
堂哥薛仁贵怎么会与这么庞大的组织有牵连,而且自从堂哥入伍后,官职升得出奇的顺利,难道堂哥暗中投靠某一方势力或者某一位皇子?
薛先图越想越有可能,越想越心惊,面前的张明辉早被他忘在九霄云外去了。
张明辉见薛先图突然愣住了,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忍不住提醒道:“薛使者…薛使者…你没事吧?”
薛先图如梦初醒,颇为尴尬道:“没事,没事!那一切就拜托张先生了!”
“分内之事,薛使者不必客气!”张明辉微笑道。
“那麻烦张先生帮忙安排一下暂住之处…”薛先图道。
“请薛先生请跟某来!”张明辉道。
“张先生这一次某的时间紧,任务重,麻烦先生明月一早就带某去见龟兹国王!”薛先图客气道。
“下官省得!”张明辉随和道。
翌日,东方刚露出鱼肚白,薛先图便起身了。
经过一番打扮,薛先图变成了仆人模样,跟随张明辉赶往龟兹王宫。
到了龟兹王宫外,张明辉拿出一个令牌,便带着薛先图顺利的进入了王宫,进入王宫张明辉时不时地与宫里的内侍点头打招呼,显然是多次来王宫的老油条了。
薛先图跟随张明辉穿过层层宫銮,终于来到了国王的书房,见到了龟兹国王诃黎布失毕。
“小民张明辉拜见尊敬的国王陛下!”
张明辉单手抚胸拱身行礼,薛先图学着张明辉做了同样的动作。
“张先生不必多礼,今天又给本王带来了什么稀罕物品呀?”诃黎布失毕满脸期待道。
张明辉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给诃黎布失毕使了一个眼色。
诃黎布失毕明显一愣,随后开口道:“这里没你们什么事了,你们都下去吧!”
“偌!”
待宫娥和内侍都离开后,诃黎布失毕一脸严肃道:“张先生有何事,现在可以说了吧!”
“尊敬的国王陛下,小民带来一人,可为陛下解决如今的困境…”张明辉微笑道。
国王诃黎布失毕立马看向薛先图。
“大唐使者拜见龟兹国王陛下!”薛先图不卑不亢道。
诃黎布失毕闻言一惊,然后恢复平静道:“使者不必多礼,使者为何如此打扮?”
“不敢欺瞒国王陛下,下官本想通过正常途径拜见陛下,但被人阻扰,相见而不得,最后通过多方打探,得知张掌握与陛下关系莫逆,才麻烦张掌柜带下官来面见陛下!”薛先图娓娓道来。
诃黎布失毕自然知道怎么回事,肯定是丞相那利先想断绝寡人与外界的一切联系,想到此处,诃黎布失毕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陛下赎罪,这大唐使者说有重要的事情面见陛下,小民不好推脱,才带唐使来面见陛下…”张明辉低头道。
“张先生不必如此,你这次不仅没错反而有功,寡人还得感谢你!”诃黎布失毕微笑道。
“小民惶恐!你们请慢谈,小民在殿外等候…”张明辉道。
“那委屈张先生了!”诃黎布失毕见张明辉如此有眼力,便客气道。
“陛下客气了!”
张明辉说完便退出了书房,随手关上了房门。
诃黎布失毕收回目光,看向薛先图道:“听张先生所言,贵使能帮寡人摆脱如今的困境?”
“是的!但这需要陛下的配合!”薛先图不卑不亢道。
“寡人要任何配合?”诃黎布失毕问道。
“由于我军上次受到奸相那利的伏击,损失惨重,导致兵力不足,所以需要陛下一起出兵,我们内外夹击,一起铲除那利这个祸害,让西域回归平静。”薛先图道。
诃黎布失毕闻言骤然心动,随后又一想,这大唐怎会如此好心。
诃黎布失毕蹙眉道:“寡人这么确定你们唐军在灭掉奸相那利之后,会不会连寡人一起灭掉?”
“陛下请放心,我们大唐是礼仪之邦,干不出侵略别国之事,况且我们唐军与那利不同,我们唐军的大本营在中土,要你们龟兹的城池和土地没有丝毫用处,所以陛下担心之事完全不存在…”薛先图诚恳道。
“那你们唐军这样大费周章,目的何在?”诃黎布失毕不解道。
“只是为了与贵国结盟共同抵御突厥人,当然,也是为了保证我大唐丝绸之路的畅通…“薛先图道。
大唐确实与突厥人是世仇,战争从未停止过,薛先图说得有理有据,诃黎布失毕不由得相信了几分。
“那贵军需要寡人如何配合?现在龟兹的军队基本上都掌握在奸相那利手中,寡人怕是有心无力…”诃黎布失毕唏嘘道。
薛先图闻言眉头紧锁,难道这龟兹国王想坐收渔翁之利。
薛先图冷声道:“我大唐可以从本土调兵,但这需要时间,就是不知道陛下能不能等到那个时候?”
诃黎布失毕闻言脸上骤变,是啊!现在寡人必须得让唐军尽快出兵,唐军等得起,寡人可等不起,如今那利奸贼快按捺不住了,指不定明天就会造反攻打王宫。
诃黎布失毕不停的踱步,最后毅然决然道:“寡人可以和唐军里应外合,共同对付那利,但寡人需要时间从外地调兵,在此期间,需要贵军想办法牵制住那利。”
“需要多长时间?”薛先图道。
诃黎布失毕伸出两根手指头,“两天!”。
“一言为定,虽然我唐军如今兵力紧张,但牵制住那利两天时间还是绰绰有余的…”薛先图胸有成竹道。
诃黎布失毕闻言伸出双手道:“合作愉快!”
薛先图立马上前握住诃黎布失毕的双手,面露微笑道:“合作愉快!”
584 王玄策
“外臣还有一事相求?”薛先图道。
“薛将军但说无妨!”诃黎布失毕微笑道。
“外臣想迎回挂在城墙上的大帅头颅…”薛先图沉声道。
诃黎布失毕沉吟半晌道:“薛将军应该知道寡人如今的处境,明目张胆的取下贵军大帅的头颅给你,肯定不可能,那利那一关就过不了,只能等到夜晚,寡人安排人悄悄的办理此事,并且你在成功拿到贵军大帅的头颅后,你必须连夜离开王城…”
“谢陛下!”
薛先图长舒一口气,事情终于完满完成了。
……
大雪纷飞。
洁白的雪花扑簌簌的落下,将汉王府的花园覆盖,往昔秀美的精致亦多了几分苍凉萧索。
十几株梅花迎风怒放,淡粉色的花蕾在雪花之中摇曳生姿,暗香氤氲。
梅树一旁的一座凉亭,仆人们已经用丝绸围住,遮挡住风雪,亭中燃了一个红泥小炉,木炭燃烧正旺,淡蓝色的火苗舔舐着一把铜壶的壶底,壶内泉水咕嘟咕嘟的沸腾滚开。
秋香提起水壶开始为李恪泡茶,烫杯、置茶、冲泡、倒茶、奉茶…
李恪放在手中的书,接过茶水,轻抿一口,清香甘醇,唇齿留香。
“嗯!不错,秋香你的差艺又见长了!”李恪微笑道。
“谢王爷夸赞!”秋香心中窃喜道。
这时,管家杨宝山来到李恪身边道:“王爷,有一位名为王玄策的人求见!”
“王玄策?难道是一人灭一国的王玄策?”
李恪故作平淡道:“请他过来吧!”
王玄策今天特意换了一套簇新的锦袍,熏了香,脸上薄薄的施了一层粉,文绉绉斯文文的提着礼盒跟随杨宝山来到了凉亭,哪知李恪一瞧见便一阵反胃……
“是要熏死本王咋滴?速速跟着家仆去洗头洗脸,将头发上的猪油洗掉,将脸上的白灰擦掉,一个堂堂男儿,为何要作女人打扮,真是不可理喻…”
王玄策一阵懵逼,我是谁?我在哪?我干了什么?
李恪真是受不了唐朝男人的打扮,男不男,女不女,纯粹是为了恶心人,李恪勃然大怒,命令两名身强力壮的家仆押着王玄策去了耳房拾掇一番。
又是擦粉又是熏香,这大唐巍巍傲骨铮铮铁血,难道就要坏在这么一群没脊梁没男儿气概的娘炮手里头?
若非听说他自称“王玄策”,老早就命府卫将这人拎着脖领子丢到大门外!
“草民…草民…王玄策,拜见…拜见…汉王殿下!”
王玄策以为自己得罪了李恪,被吓得不轻,语无伦次道。
李恪见对方这战战兢兢的模样,眉头紧锁,这真是一人灭一国的王玄策,该不会只是同名同姓吧?
“听闻尔叫王玄策,何方人士呀?”
李恪为了确认一下此人是不是就是历史上大名鼎鼎的王玄策,故意问道。
“草民王玄策,洛阳人士!”王玄策忐忑道。
王玄策,洛阳人士,全对上了,娘咧,真是一人灭一国的王玄策啊!
这种超级牛人居然自投罗网,难道孤的王霸之气已经到了令天下群雄都臣服的地步了吗?
哈哈…有意思……
調教名臣武將什麼的,他最喜欢了。
知道对方就是历史上鼎鼎大名的王玄策,李恪便忍不住多看几眼,这一看顿时就觉得顺眼多了。
这厮长得本就不赖,浓眉大眼鼻直口方,看上去一脸正气相貌堂堂,都是被社会风气带坏了,为啥非得熏香敷粉搞得像个兔子一样?
审美有问题。
他盯着王玄策上看下看,将王玄策看得心里发毛……
这汉王殿下如此盯着我瞅,他想要干啥?
若是当真想要干啥,我是拒绝还是不拒绝呢?
李恪收回目光,扫了一眼王玄策的礼单,发现礼物还挺贵重,看来王玄策家境还不错!
对方备下厚礼登门拜访,正所谓礼下于人必有所求。
“今日登门,可是有事?本王不喜磨磨唧唧拐弯抹角,有事不妨直说,本王心中自有斟酌。”
李恪将礼单随手放在一边,开口说道。
洗漱一番,王玄策自己觉得浑身不得劲儿,似乎脸上的一个粉刺都在李恪面前无限放大,很是丢失信心。
正如后世那些所谓的美女一般,不化妆怎能出门见人呢?
无奈眼前的汉王殿下,似乎不喜如此打扮,只好别别扭扭的站着。
听到李恪问询,王玄策也知道人家身份尊贵,能够抽空见自己这个无名小卒一面也算给了面子,赶紧开门见山说道:“玄策自幼饱读诗书,不敢自夸学富五车,但是识文辩字当可无虞。
素闻汉王殿下礼贤下士、胸襟广播,兼且最乐于提携后进,故此玄策冒昧前来,厚颜恳求汉王殿下能够征辟玄策,若能入汉王府充当一任书吏,则感激不尽,必当忠心报效、勤勉任事。”
李恪一愣,居然是来毛遂自荐的?
自然是没有问题的。
这可是王玄策,即便只是个刚出新手村的菜鸟,可他毕竟还是王玄策!
便爽快道:“忠心报效的不是本王,而是陛下,是天下苍生!为官一任,无论何种职司,心中必须抱着清正为官、造福苍生之信念,方能不负今天本王之提携。”
王玄策顿时大喜,大礼参拜。
自从喜欢上汉王殿下的诗词,王玄策就特别关注汉王的一举一动。
孰料不了解不知道,越是了解就越是惊叹,越是佩服!
对方不仅才华横溢,并且再武攻方面以及在行政方面都有很高的成就。
纵观诸王,无论是太子还是魏王都相差汉王甚远,汉王差的只是一个嫡子的身份罢了。
即便汉王只是一个庶出的皇子,在王玄策心中他也是最有可能继承皇位之人。
现在汉王因为是庶出的身份,无人支持,势单力薄,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所以他王玄策准备赌一把。
成则拜将封侯,即便赌输了他也没有什么损失,毕竟他现在只是草民一个。
李恪没有功夫猜测王玄策的心中所想,此时他正头疼该如何安排这王玄策,因为这王玄策着实不好安排。
585 汉王遇刺
人尽其用才是上位者的本事,王玄策是超级外交人才,困顿国内执笔记事那是暴殄天物,他的战场应该在外交领域,一个脑袋一条舌头就能合纵连横,兴一国灭一国!
可是现在的王玄策缺少磨练,不可能拥有以后那种“一人灭一国”的超强本领……
正在此时杨宝山来到李恪身边,并递给他一张纸条,“王爷,西域薛仁贵传来消息…”
李恪打开纸条快速阅读,原来是郭孝恪贪功某劲冒进,中伏身死,西域大乱的消息,虽然薛仁贵在信中保证能处理好此时,但李恪仍然一脸凝重。
李恪这时想起眼前的王玄策,突然出生一个主意,“玄策,本王欲派你到西域的薛仁贵账下听令,你可愿意?”
“在下愿意!”
王玄策嘴皮子都哆嗦了,瞅着李恪的时候眼冒星星!
薛仁贵可是灭掉高昌国的第一功臣,大唐军中的超级新星,深受当今陛下的喜爱,况且西域战乱频繁,正是建功立业的好地方,去西域薛仁贵账下办事,不愁没有立功的机会。
李恪又想到离西域一步之遥的吐蕃,作为重生者,李恪自然知道西域只是皮肤之患,吐蕃才是心头大患。
王玄策在历史上可是一手覆灭阿三的是超级牛人,想必身上必有其不凡之处,不然问问他对吐蕃的看法,“玄策,对于吐蕃,可有了解?”
王玄策顿时肃然,侃侃而谈道:“在下时常翻阅古今文献以及朝廷邸报,发现大唐未来二十年的敌人,非吐蕃莫属!
吐蕃国内,其俗谓强雄曰赞,丈夫曰普,故号君长曰赞普,赞普妻曰末蒙……
地直京师西八千里,距鄯善五百里,胜兵数十万。国多霆、电、风、雹,积雪,盛夏如中国春时,山谷常冰。地有寒疠,中人辄痞促而不害……”
李恪闻言一脸惊讶,这王玄策不愧是牛人,对吐蕃的危害一语中的,更让李恪惊讶的是他对吐蕃国内的了解。
“玄策,何以对吐蕃的风土人情如此熟稔?”
王玄策笑道:“大唐与吐蕃虽然形势紧张,甚至不时在边境爆发小规模的冲突,但是西市之中来自吐蕃的胡商不知凡几,大家照样做生意,两国之间的关系并未对商业贸易有太大的影响。
玄策闲来无事,就爱与各地胡商接触,吐蕃胡商自然也见过很多。况且在下对于西域风俗甚感兴趣,时不时地便在西市那边逛逛,时常与吐蕃胡商交谈饮酒,故此略有了解。”
李恪惊叹,这是略有了解么?
牛人之所以能够成为牛人,就是因为他在尚不是牛人的时候,就会去干一些牛人才应该做的事情!
西市里汉胡杂处,与吐蕃胡商打交道的汉人不知凡几,又有几个人能如同王玄策这般将吐蕃了解的如此透彻?
这就是能力!
所以能创下千古以降未有人你那个追赶的丰功伟绩!
一人灭一国,这是何等霸气?
“既然你对吐蕃了解,那去西域当差的时候,别忘了多了解了解吐蕃国的情况,毕竟西域与吐蕃相邻,打探到的消息也更为准确。
因为本王和你的想法是一致,也认为吐蕃国将来必是我大唐的心腹大患,如果将来与之开战,也能对吐蕃国有所了解,孙子曰:知此知彼,百战不殆!”李恪一脸严肃道。
王玄策闻言,心中大喜,汉王殿下尽然与自己认知完全相同,可谓自己的知己。
“殿下放下,在下必不负所望!”王玄策激动道。
“那你先回家收拾一下,明日就出发…”李恪微笑道。
“偌…”
王玄策欢天喜地的告辞离去。
刚刚毛遂自荐便能得到重用,他觉得自己这一步棋走得对极了!能够遇到汉王殿下这样一位唯才是举知人善任的明主,他肯定自己的前途必定无限光明!
招揽了王玄策,麾下又多了一名足智多谋的人才,李恪心情甚好。
“元宝,拿本王剑来,本王要练剑!”
“王爷怕是没时间练剑呢?你昨天不是答应了河间郡王的邀请,今天去神仙喝酒吗?这时间也不早了…”杨宝山提醒道。
“哎!瞧我这记性,还差点搞忘了,出发吧!”李恪道。
“偌!”
在一众府卫的护卫下,李恪座着马车,缓缓向神仙居驶去。
马车在长安城中正常的行驶着,车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
李恪撩开车帘,问道:“前面发生何事?”
护卫在马车旁的府卫刚欲开口说话,蓦然双眼睁大!
“嘣!”
一身沉闷的弓弦声响,一支白羽狼牙箭由远处临街的店铺屋脊上风驰电掣而来,宛如从地狱之中钻出的锁魂之箭,只是在一个呼吸之间便穿越了几十丈的距离,精准的射向车窗边露出半张脸的李恪!
朔风凛凛,杀气寒霜!
那支白羽狼牙箭被强弓射出,挟带着强大的动能一瞬间几乎在一瞬间便穿越几十丈的空间撕裂空气刺破虚空,陡然直取李恪面门!
弓手甚至计算好了风力对于箭矢的作用力,精准到令人胆寒!
府卫从听到弓弦响动到发现箭矢破空而来,甚至只来得及张开嘴巴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可见这一支箭矢的速度又多快!
李恪也只是眼尾的余光瞥见一个光影速度接近,下意识的略微偏头,那支仿若来自幽冥地狱的索魂之箭便自车窗射入,擦着额头掠过…
“夺”的一声钉在另一侧的车厢上,箭矢本身挟带的强大动能作用在尖锐的箭簇上,厚厚的楠木车厢好似破纸一般被撕碎出一个圆洞,而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李恪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躲过一劫,额头一阵火辣辣,伸手一抹,已被箭矢擦破,鲜血淋漓。
驾车的杨元宝先是一愣,紧接着弹跳而起,一手抄着腰刀跳下了马车。
“有刺客,保护王爷!”席君买大吼道。
马车四周已然乱成一团,李恪的亲兵部曲站成一圈将马车围的水泄不通,纷纷抽刀在手弩箭上弦,警惕的注视着四周,一旦有人靠近便会立下杀手。
这个时候才不会去管什么会不会错杀无辜,大家只有一个心思:绝对不能让王爷遭受哪怕一丁点的威胁!
586 汉王遇刺(二)
席君买眼尖,瞥见远处街边的商铺屋脊之上一个魁梧的身形一闪而逝,当即大喝道:“随我三个人,元宝你指挥其余人等护卫王爷!”
话音未落,身形已然窜了出去!
“席校尉放心,某绝不会让贼子靠近半分,所有人,准备战斗!”杨元宝大喊道。
李恪的亲兵部曲皆是上过战场之人,度过一瞬间的慌乱立刻展示出强大的心理素质和优良的水准,立即有三个人跟上府卫向着远处的商铺追去,余者马上填补空出来的缝隙,团团围着马车。
李恪摸出一块丝帕,擦了擦额角的血迹,肌肤已被擦破,鲜血依旧涔涔而下。
用手捂着伤处,李恪眼神犀利。
真特么吃了豹子胆!
敢在天子脚下对本王下死手,真当本王是面捏泥塑的佛爷吗?
走下车门,李恪站得四平八稳,气度俨然:“立刻通知京兆府衙门,巡捕房全体出动,搜捕刺客的下落,通知长安城门周遭城门尽数关闭,许进不许出,绝对不能让刺客逃出城去!”
李恪沉着下令。
“诺!”
“立即彻查东市所有的商铺,所有行迹可疑的外地商贾尽皆扣押,取得不在场证据之后才可放行,否则就给我老老实实的待在京兆府的大牢里!”
“诺!”
“待到府卫回来之后,取得刺客的身形特征,立刻查访半月以来进入长安的可疑人等,所有形迹可疑者尽数扣押,无论他是何身份,不准任何人说情担保!”
“诺!”
“速速去吧,这里毋须担忧!本王尸山血海都爬过来了,还在乎区区一个藏头露尾的刺客?本就就怕他不来,再敢来,本王要亲手取他项上首级!”
“诺!”
亲兵部曲立刻四散开去,执行命令。
四周早已围拢了无数看热闹的百姓,见到李恪刚刚遭遇刺杀额头鲜血直流,照样淡然自若指挥若定,那份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超然气度稳如山岳!
不愧是征服突厥的汉王殿下,果然英明神武气度非凡!
“汉王殿下,好样的!”
围观的群众不知是谁大胆喊了一声。
汉王李恪的名声本就在民间极其良好,此刻见到汉王殿下遭遇刺杀身上带伤,百姓们全都同仇敌忾!
百姓的心思很单纯,汉王殿下才华横溢、心地纯良且爱民如子,那么想要刺杀他的边一定是坏蛋!这样的王爷都要刺杀,还有没有天理?
“那个驴入的想要刺汉王殿下,特么的有胆给老子站出来!咱们关中的爷们儿就没有一个怂货,看看老子能不能把你的蛋捏碎了!”
一个观众大汉在人群中怒目而视!
此举立即得到身边百姓的响应,大家七嘴八舌嚷嚷着表达支持李恪的意愿,场面闹哄哄几乎失控!
李恪高举右手,喊叫声立即沉寂下来。
李恪大声说道:“贼子胆大包天,敢在闹市之上光天化日之下行刺当朝亲王,丧心病狂至极!若是任由这等人隐匿于长安城中,实在是大大的隐患!
诸位父老乡亲,接下来京兆府将会在全城之内搜索刺客,为了各位的人身安全,还请若无必要不要四处走动,由此给诸位带来的不便,还请诸位能够谅解,本王在此给诸位赔礼了!”
说罢,长长一揖。
这百姓如何敢受,纷纷避开李恪行揖的方向。
“王爷何须如此,万万使不得…刺客贼胆,该在我大唐国度刺杀亲王,简直该千刀万剐,如果不能将其绳之以法,我大唐的威严何在,区区打扰何足挂齿?”
“就是!王爷尽管派人搜查,我们绝无怨言,吾等虽然未必就打得过那刺客,但是只要有任何蛛丝马迹,必然回到京兆府禀报线索!”
程处亮手里拎着腰刀,看看四周群情激奋的百姓商贾,再看看一脸镇定从容不迫的李恪,这才长舒一口气。
程处亮受家族余荫,添为禁军校尉,负责巡视长安,当听见汉王遇刺,便快马加鞭的跑了过来。
长安是大唐的首都,京畿重地,安全自然是重中之重。
长安的安全分别由禁军、京兆尹、太子率府以及御史台进行守卫。一般来说地方官员的品级五品以上,也就是市级官员,才有资格守卫长安。
先说禁军,禁军负责长安内外的治安,禁军又分为南北衙兵。
北衙六军,这是皇帝的近卫军,包括:左右羽林军、左右龙武军、左右神武军。此部队驻扎于皇宫城以北的西内苑,皇宫城称为西内,是三大内之一,西内苑是西内的园林。
南衙十六卫,其中,左右监门卫负责守卫京师诸城门,左右千牛卫负责皇帝的仪仗。
其它十二卫,左右卫,左右骁卫,左右武卫,左右屯卫,左右领军卫,左右候卫,这十二卫,负责统领全国六百余军府。
但这些部队都驻扎于皇城,只要皇帝有需要,他们会第一时间赶过来支持。
再说京兆尹,京兆尹的工作主要就是负责街道的治安,可能还会种花种树之类的。京兆尹的品级相当于现在的北京市副市长,正市长是京兆牧。在唐代,一般四品才有资格成为京兆尹。
太子率府:太子率府分为左右司率府、左右清道率府等十个率府。而我们最熟悉的旅卉军则属于太子率府的左右司率府,不过却不是太子的私兵,他们也有保卫长安的职责。
御史台。这里主要指以侍御史为主的巡使。侍御史的本职工作之一是监督京兆府、长安县、万年县是否有违法行为,类似于如今的警察。
“三哥,你没事吧?”程处亮光切道。
“处亮不必担心,几个毛贼还伤不了本王!”李恪微笑道。
见李恪不仅安然无恙,还能面不改色游刃有余的指挥着手下人抓捕凶手,这份坦然自若的气度令程处亮十分敬佩。
扪心自问,若是换做他遭遇这等情形,是否能够如同汉王这般处理迅速、滴水不漏,更能够及时的安抚百姓、发动百姓主动的帮助侦缉刺客么?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587 汉王遇刺(三)
若换做是他,此刻必定已然怒火中烧方寸大乱,就算将整个长安城翻转过来亦要将此刻捉住!最后的结果呢?刺客捉不捉的到暂且不说,整个长安城乱成一团是肯定的!
这里可是帝都!
一旦发生骚乱,不问缘由如何,都是他的失职!
禁军这边得到消息,京兆府自然也得到了消息,当朝亲王被刺杀,这可不是小事,一个处理不好是容易掉脑袋的…
长安府尹一边咒骂刺客不当人子一边安排人捉拿刺客,在府尹的安排下,整个京兆府衙门以最快的速度运转了起来。
休假的官吏皆在第一时间接到通知,当朝亲王,大名鼎鼎的汉王殿下遇刺,谁敢表现出一星半点的轻慢忽视?
程务挺更是火冒三丈!
他是司录参军,是巡捕房的长官,整个京兆府的治安都归他管辖。结果就在他的辖区之内发生了王爷遭遇刺杀这种事情,这让他的脸面置于何地?
休说李恪是当朝亲王,对他还有提携之恩,就算只是一个普通的主官,这也是不可饶恕的失职!
程务挺曾经在升职的关键时刻,拜访过李恪,李恪当听见对方名叫程务挺时,便毫不犹豫的答应帮助他。
因为程务挺这个名字他在后世就听说过,程务挺不仅自己是大唐名将,他老子程名振也是大唐名将,拉拢
到了程务挺,就等于拉拢到了程名振,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程务挺红着眼珠子,将手底下的巡捕房兵卒骂了一个狗血淋头,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来带李恪面前立下了军令状——若是不能将刺客绳之以法,他甘愿辞职!
李恪到没有对程务挺表达什么愤怒之情,甚至连迁怒的心思都没有。刺客能够准确的知晓他的行踪并且能够在半路上预先选择行刺的地点,必然事先经过严密的探查。
而能够探查得这般细致,绝非一般人能够做到。
长安城卧虎藏龙,世家门阀无数,各种势力交错,能够做到这一点的人家实在太多。只有千日做贼的,哪里有千日防贼的?有心算无心,谁都得着了道!
这不是程务挺的错。
开解了程务挺几句,但务挺是个铁憨憨,效果并不理想。
程务挺执着的认定是因为他的疏忽才导致贼人有了行刺的机会,正如李恪所言,贼人行刺之前必然经过了大量的探查…
李恪的行踪、习惯、护卫情况都在对方的探查范围之内,可是自己却直到刺客行刺都懵然无知,这不是自己的失职是什么?
幸好李恪反应迅捷避过了他惊天动地的一箭,否则若是李恪有何闪失,只怕程务挺要内疚一辈子!
人家助你得到司录参军职位,将整个长安城的巡捕力量交给他,那是对他的信任,结果他就是这么表现的?
不用李恪下令,程务挺亲自带着手底下的虾兵蟹将,在城门封锁之后一条街巷一条街巷的搜索查访,决心要将这个刺客挖出来!
一时之间,长安城鸡飞狗跳,热闹非常!
而在暗处,却已有潜流涌动,风雨欲来……
先不提长安城如何鸡飞狗跳,皇宫中的李世民听闻李恪遇刺受伤,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
李世民一阵后怕之后又是一阵狂怒,将百骑司统领李君羡叫来一顿臭骂!
先有魏王李泰在芙蓉园被刺杀,你们百骑司事先毫无半点防备,这次过去多久,汉王李恪又被当街刺杀,你们百骑司事先又毫无半点防备,是不是等到明天刺客潜入惶恐刺杀于朕,尔等照样懵然不知?
李君羡吓得脸都白了,一面反省自己失职,一面诅咒这些刺客,你丫的刺杀谁不好,偏偏去刺杀魏王汉王,你特么不知道这哥俩的皇帝陛下的心头肉吗?
知错就要改,有疏漏就要赶紧弥补。
幸好汉王无大碍,亡羊补牢为时未晚,若是汉王出现任何差池甚至让刺客得手,李君羡觉得自己百分之百得去陪葬……
这个百骑司的头领是真特娘的不好当!
李君羡无比怨念,却也不得不赶紧调集精锐人手前往京兆府,会同长安府衙那边的消息一起侦破此案。
等他赶到京兆府的时候,正好追捕刺客的府卫返回,正在向李恪汇报。
李君羡同李恪行礼后,稍微寒暄两句,便一同听取府卫的汇报。
京兆府大堂里陡然多出十几名身材魁梧神情肃杀的百骑司校尉官吏,气氛也凝重的许多。
谁不知道这是李世民的耳目?看得出来这一次陛下定然万分震怒,此事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卑职一路追踪那名刺客,可惜对方身手高绝,一直未曾追上,不过卑职等人亦未曾跟丢。
那刺客翻墙越脊飞檐走壁如履平地,身手甚是高绝。直至阴家祖宅后院墙之外,方才丢失了刺客的行迹。
吾等想要进入阴府搜索,却被阴家人挡住,不许吾等入内。
无法,卑职只能先行调集人手将阴家祖宅团团围住不使得那刺客走脱,然后回来请示王爷。”
当李恪听说刺客躲进了阴家祖宅,便确定刺杀之事十之八九与楚王李佑有关,因为这阴家是李佑的娘舅家,也是李佑的主要支持者。
李君羡微微皱眉,阴家祖宅?
这件事怎会跟阴家扯上关系?阴家小姐如今可是皇宫中的阴妃娘娘,阴妃娘娘的儿子可是楚王李佑,难道这又牵扯到夺嫡之争,李君羡脸色不由得变得凝重前来。
他看了汉王李恪一眼,见到李恪耷拉着眼皮思索着什么,额头上一道创口深可见骨,便说道:“汉王殿下,接下来该怎么办?”
李恪抬头,问道:“将军如何看待此事?”
李君羡略微思索,直言道:“事关重大,即便是外戚阴家也不能罔顾律法。
刺客既然在他家后院墙外走脱,理当入府搜索,这既是配合官府侦缉刺客,亦是保全阴氏族人安危…
一旦刺客在其府中藏匿,不仅令阴家深受嫌疑,亦保不准刺客狗急跳墙伤了阴氏族人性命。”
588 汉王遇刺(四)
李恪点了点头。
于情于理,阴家祖宅是应当让官府搜查的,无论是洗刷自家的嫌疑,亦或是协助官府缉拿刺客,阴家都没有拒绝搜查的理由。
可他偏偏就拒绝了……
这时京兆府少尹来到李恪身边,大声道:“汉王殿下,下官奉你之命已然命令京兆府的所有衙役官差以及巡捕房的兵卒,严格盘查最近半月入京的可疑人士。”
李恪淡然道:“辛苦了,不过还是要督促下面抓紧办事,过不了几天就过年了,城门不可能一直只进不出,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抓捕到刺客!”
“诺!”
这位少尹忐忑的应了一声,悄悄擦了擦汗。
得到汉王李恪遇刺的消息,他第一时间就赶到衙门来执行李恪的命令,连谁都没喝上一口。
李恪又问府卫:“可曾看清那刺客的样貌身材?”
府卫答道:“刺客黑巾蒙面,看不见容貌,不过此人身材魁梧,据卑职目测不下于七尺,膀大腰圆四肢修长,很有特征。”
李恪立刻对少尹说道:“通知下去,在盘查最近半月入京人士的时候,严密注意这样身材的人。”
少尹立刻应道:“诺!”脚步匆匆的又快步离去。
古代度制以尺为基本单位,由于历代尺度单量不一,尺的长短代有不同,在历史上尺度是由短变长的,周朝时的一尺,约等于现在的五寸九分多…
秦朝时的一尺约合现在的七寸二分;汉同秦制,但新莽时,一百粒粟子挨个排列一列,其长为一尺,合二十三厘米,相当于现在的六寸九分…
唐朝时,一尺约等于现在的九寸三分,一寸是三点三厘米,七尺就超过两米。
一个身高超过两米的壮汉绝对是鹤立鸡群,在人群当中甚是醒目,想藏都藏不住。
“阴家那边如何处置?”李君羡小声问道。
李恪知道这刺客多半就藏在阴家祖宅,但他并不想真的从阴家搜出刺客,因为一旦定罪阴家,势必牵扯到楚王李佑。
楚王李佑是李恪在夺嫡计划中的重要棋子,如果现在被牵连下狱,他的计划将无疾而终,这是他无论如何也不愿看见的。
如果不搜查一番又于理不合,就只能去一趟了,该有的过场还是得走一遍的…
李恪故作阴沉半晌道:“李将军,咱们还是得去阴家拜访一番,无论怎么说那刺客都是在他家后院不见了,于情于理都得让我搜一搜吧?不能因为他们是外戚,就能超然于律法之外!”
李君羡虽然不愿蹚这趟浑水,但抓捕刺客是他职责所在,他不得不去。
须臾,李恪、李君羡以及一干京兆府官吏来到阴府门前,提上门贴,不到片刻便中门大开,阴家当代家主阴弘智便亲自迎出门来。
李恪看着阴弘智心中一阵腻歪,因为这阴弘智是为数不多能把李世民弄得灰头土脸之人。
虽然自己这位父王在位期间任用贤能,从善如流,闻过即改,视民如子,不分华夷,开创“贞观之治”,是中国人千年来称颂的盖世雄主。
即便如此英明神武的盖世帝王,身上的污点也不少。
最大的污点无非两个,一个便是杀兄弑弟造反夺取皇位,另一个便是他有两个儿子造他这老子的反。
熟读历史的都知道,这两个造他反的儿子便是长子李承乾和五子李佑。
大家不免好奇,当皇帝当得如此成功的李世民为什么会有儿子造他反呢?而且不是一个儿子造他的反,而是有二个儿子造他的反。
这其实是李世民自己作的,李世民在做父亲这个问题是极不到位的,毕竟父母是孩子的第一任老师,而这一切都归结于,李世民所做的两件荒唐事。
第一,想让嫡长子继承皇位,却又偏爱嫡次子。
李世民虽然饱受封建制度的折磨,却没有将这种坏制度废除,反而发扬光大了嫡长子继承制。
他对和皇后所生的儿子,十分疼爱,他们的第一个儿子叫李承乾。只听这个名字,就知道李世民对这个儿子的期望。
李承乾在很小的时候就被封为太子,享受着无数的荣光富贵,也享受着无尽的权力与尊重。
这一切都是因为他的身份,为了培养他,李世民还让最信任的大臣去教导他。
当然,李承乾也很努力,他在做好父亲的儿子的同时,也做好了父亲的帮手这个角色。
在李渊去世的这段时间里,李世民没有时间处理政务,于是将手里的政务都交给李承乾处理。
他本来很担心,小小年纪的李承乾能否担起如此重任,然而,李承乾的表现却让他很满意。
这个时候的李承乾非常勤劳,而且也能够按照李世民的指示办事。
按理说,有一位如此优秀的太子他就应该一如既往的用心培养,但李世民不知是发了什么疯,他偏不,反而毫无节制的去宠爱嫡次子魏王李泰,李承乾自然心中不忿。
由于长期的不忿,外加对他极为疼爱的长孙皇后去世,李承乾便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他不再受制于李世民,开始嫉妒身边的兄弟。
他不满李世民为何对他的亲弟弟李泰如此偏爱,李泰也是嫡子,只是比李承乾小一点,所以才没能当上太子。
但是,李世民对他的太过于宠爱,在李泰八岁的时候,就封了他职务,而且还掌握着兵权。
说到这里,有人会发现这个情况很熟悉,是不是有点类似于当时的李世民?
其实,李承乾也是这样想的,他觉得李世民对于李泰的疼爱已经超过了他。
并且李泰还掌握着兵权,而自己只是在处理政务,若是李泰像李世民一样兵变了,那自己岂不是束手无策?
想到这里,李承乾便决定先下手为强,逼李世民退位,但是他太高估了自己的实力,也太低估了他父亲的能力。
还没等李承乾发动兵变,李世民便发现了他的所作所为,直接将他贬为了普通百姓,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当皇帝了。
只能说,李世民不仅没有防止自己的故事再次上演,甚至让儿子们重蹈覆辙,可谓是一场悲剧。
589 汉王遇刺(五)
第二,让自己的仇人辅佐自己的儿子,引起祸事,这里的仇人就是指阴弘智。
除了李承乾兵变以外,李世民还有一个儿子也发起了兵变,并且这个儿子是付诸了实际行动,这个儿子就是李祐。
李祐并非是嫡子,他只是李世民的嫔妃所生的儿子,按理来说,就没有参与争斗的机会。
那么,他为何如此大胆,直接发动兵变,要推翻李世民呢?
这要从李渊的故事说起了,当时李渊要推翻隋朝,建立自己的王朝的时候,他出兵攻打隋朝。
隋朝的一个武将阴世师前来抵抗,这个阴世师非常恶毒,在作战中,不仅将李渊的儿子给杀害了,还让人去挖掘李渊的祖坟,可谓是十分缺德。
在李渊打败隋朝之后,他便杀害了阴世师,但是留下了他的一双儿女,也算善良,这就是李家和阴家的旧账。
等到李世民长大后,他居然看上了阴世师的女儿,想将她娶进门,李渊也没有反对。
就这样,阴世师的女儿嫁给了李世民,被封为阴妃,没多久便为李世民生下一个儿子,就是楚王李祐,本来一家人还算和平,没受到旧仇的影响。
但是,李祐长大之后,李世民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让阴世师的儿子阴弘智给李佑当老师,教导他。
阴世师的女儿嫁给了李世民,可能没有了当年的怨气,但是阴弘智身为这个家唯一的男人,怎么可能轻易放下仇恨呢?
就这样,李祐在他舅舅阴弘智的教导之下越走越远,慢慢地开始对自己的父亲产生仇恨,逐渐起了反叛的心。
但是他的势力还没有大到一定程度,可以效仿自己的父亲,所以还是被镇压了,并且李世民一点活路也没给儿子留,直接刺死。
也是因为李祐的叛变,才让李世民想要彻查宫中的人和事,没想到就是这样一查,发现了太子也是如此。
只能说李祐一个人,为李世民铲除了两个有异心的皇子,也算是劳苦功高了。
当然,什么事都不是孤立存在的,但是什么事都有一个源头,这个源头便是始作俑者阴弘智。
所以当李恪看见阴弘智时,才会格外感慨…
李恪毕竟是当朝亲王,身份摆在那里,即便阴弘智对李恪再不喜,也得乖乖行礼。
阴弘智恭身拱手道:“下官阴弘智拜见汉王殿下!”
“阴大人不必客气!”伸手不打笑脸人,李恪客气道。
“下官刚刚听闻汉王殿下遇刺,担心不已,这些贼子胆子太大了,竟敢刺杀堂堂亲王,幸好汉王殿下无恙,真是谢天谢地!”阴弘智满脸真诚道。
“谢阴大人挂念,本王出生行伍,也曾领兵征战沙场,什么刀山火海没闯过,区区几个毛贼岂能奈何得了本王!”李恪道。
“王爷英武!不知王爷到贵府来所为何事?”阴弘智明知故问道。
李恪也不再跟他虚与委蛇,开门见山道:“本王麾下几名府卫亲眼见到刺客遁入贵府后院,那刺客穷凶极恶,为了贵府上下安危,亦为了侦缉刺客行踪,还请阴大人行个方便…”
李恪虽然是亲王,但他阴家也不是一般人家,如果就这样轻易的让李恪进府搜查,他阴家的颜面何在?
况且府内女眷众多,这些兵卒衙役一窝蜂的冲进去,一个看顾不周那就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传言出去阴家的脸面还要不要?
再者,我阴家虽然没落了,但也算是外戚,岂能任由粗鄙的官吏横行搜查?
最主要的还是他不敢让李恪带兵搜查,因为行刺李恪的刺客就在他府上。
阴弘智断然拒绝道:“我阴家也算是书香世家,大姐更是宫中的贵妃娘娘,对朝廷更是忠心耿耿,府中断没有这种作奸犯科之徒,王爷的府卫是不是看错了!”
“阴大人如果一人看错了还说得过去,但不可能这么多人都看错了吧?
为了顾及阴家的颜面,本王可以不进去搜查,但阴家这窝藏刺客的嫌疑可就排除不了,即便阴大人能将本王拒之门外,但父皇的命令你敢拒绝吗?”李恪沉声道。
阴弘智闻言脸上巨变,他可是知道当今陛下对李恪是如何的看中,以汉王的受宠程度,汉王被当街刺杀,陛下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如果这次拒绝李恪的搜查,陛下怪罪下来他就麻烦。
李恪见阴弘智的脸色便知道他动摇了,于是便开口道:“阴大人,为了贵府的清白,本王建议你还是让我们进去搜查一番,毕竟该有的过场还是得走一走,样子还是得做一做嘛,不然说不过去!”
走过场?做样子?阴弘智闻言诧异的看着李恪,难道这厮并没有怀疑吾家,搜查吾家只是应付了事。
见阴弘智那怀疑的目光,李恪微笑着点了点头。
阴弘智思索半刻,最后还是点头道:“为了吾阴家的清白,王爷请吧!”
李恪微笑道:“阴大人深明大义,本王佩服,来人呐,给本王进去看看贼子是否还在!
在搜查的时候,大家一定要有分寸,阴府是阴娘娘的娘家,尔等务必要谨守礼节,行动需要小心在意,若是惊扰了府中内眷,本王定然不饶!”
“偌!”
一众衙役和巡捕如狼似虎一般冲入大门,在王家管事的带领下径直走向后院。
“王爷,这搜查应该得一会我儿,外面天气寒冷,如果不嫌寒舍简陋,不如去客户喝杯茶…”阴弘智邀请道。
“恭敬不如从命,叨扰贵府了!”李恪和煦道。
“王爷那里话,请!”阴弘智道。
阴弘智虽然自诩家是寒舍,但客厅内的布置却极为奢华,地上铺着锦绣的波斯地毯,名贵的金丝楠木家具,屋子里大抵是燃着地龙,温暖如春,四角的青铜兽炉燃着檀香,香烟袅袅,清淡典雅。
李恪和阴弘智主次坐下,阴府的丫鬟们便拿了茶具开始煮茶。
现在茶道昌盛,饮茶已然成为各界人士标榜身份、彰显地位的高雅手段,似乎其本身回甘无穷的韵味、饮茶之时静心涤虑的意境已经微不足道,各式各样的饮茶方式层出不穷,令李恪这个“茶叶祖师”都叹为观止。
590 幕后黑手
既然李恪已经明确表示只是走走过场,这些衙役自然只是走马观花的看了一遍,便向李恪禀告说没有搜查到。
当然李君羡带来的百骑却例外,他们搜查得十分认真,毕竟李恪被刺杀,是他这位百骑长官的失职,他不仅要给李恪一个交代,更得给李世民一个交代。
不知是这刺客逃出了阴府,还是阴弘智把刺客藏得太好了,最终李君羡同样一无所获。
“阴大人,既然这刺客没在贵府,那就说明他已经逃走了,追查刺客要紧,本王就不打扰了…”李恪微笑道。
“王爷请便!”阴弘智拱手道。
李恪是王爷,阴弘智只是臣,按照礼仪,李恪来他得降阶迎接,李恪走他也得送出门口。
阴弘智恭恭敬敬的把李恪送到府门口,见李恪带着衙役走远,才一脸凝重的关闭府门,然后快步走向后院。
阴弘智来到后院一个隐蔽的房间,在一副山水画的后面按下一个按钮,一个书架慢慢移开,一个暗室浮现在眼前。
阴弘智沉声道:“他们都走了,出来吧!”
话音刚落,一个彪形大汉便从暗室里走了出来,此人正是刺杀李恪的刺客,他的另一层身份便是楚王李佑的客卿昝君谟。
昝君谟拱手道:“谢阴大人出手相助!”
“你胆子也太大了,竟敢当街刺杀当朝亲王,你是活腻了吗?”阴弘智沉吟一下,继续道,“这是你自作主张,还是楚王的意思?”
昝君谟苦笑道:“这么大的事,卑职敢自作主张吗?”
“楚王糊涂啊!即便要刺杀汉王,也该好好谋划一番,这样贸然行动,既杀不了汉王,还很可能暴露自己,贻害无穷啊!”阴弘智苦恼道。
“我们也劝过楚王,但楚王执意要在下动手除掉汉王,并且还要求尽快除掉,在下才不得不这样潦草出手…”昝君谟无奈道。
“楚王为什么要这么迫切的除掉汉王?”阴弘智好奇道。
“还不是那本《三字经》给闹的!”昝君谟苦笑道。
“《三字经》?汉王写的那本《三字经》吗?”阴弘智疑惑道。
“正是那本《三字经》…”昝君谟点头道。
“这《三字经》怎么惹到楚王了?”阴弘智纳闷道。
“具体经过,在下不是很了解,不过听梁猛彪说这跟世子有关系…”昝君谟道
“怎么又和世子扯上关系了?”阴弘智更加疑惑道。
“好像是世子有一天在背诵《三字经》时,无意间提道,他们的夫子说汉王虽然年纪小,但凭这本《三字经》就足以被称为一代大儒,楚王闻言后立马脸上大变,随后便对卑职下达了刺杀汉王的命令!”昝君谟道。
阴弘智这下便全都了解了,楚王这完全是出于嫉妒,才有了刺杀李恪的不智举动。
他这个外甥他了解,本事不大,但嫉妒心极强。
他可以接受父皇对他的轻视,但他不能接受父皇对他的无视…
不管是太子李承乾、魏王李泰还是汉王李恪都比他李佑要优秀,在这三位大神的衬托之人,他李佑就显得特别的平庸,李世民对他自然就视若无睹,李佑虽然气愤但也无可奈何。
这三人中,他不嫉妒李承乾和李泰,但却无比仇视李恪,因为李承乾和李泰毕竟是嫡子,受到李世民重视是理所当然的。
但他李恪凭什么受到李世民的宠爱,他是庶出,本王也是庶出,同样是庶出,他李恪为什么能享誉全唐,本王却只能默默无闻…
他李恪越优秀,相比之下,他李佑就越显得无能,所以他才仇视李恪,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因为没有了李恪,他李佑再也不会受到别人的冷嘲热讽了。
阴弘智想通此事,只得无奈的越来越头,他不是没有劝过,但效果不大。
阴弘智也知道人一旦被嫉妒蒙蔽双眼,是很难听得进去劝告的,所以他也只能听之任之。
阴弘智无奈的看着昝君谟,“你必须立马离开长安,去外地躲一躲,等风声过了再回来。”
昝君谟思索片刻开口道:“既然汉王已经搜查过贵府,就说明贵府是安全的,不然卑职就在贵府躲一段时间?”
阴弘智脸上大变,斩钉截铁道:“这绝对不行,虽然刚才把汉王一行人打发走了,但最难过的还是陛下那一关,你不会天真的以为躲过汉王的搜查就万事大吉了吧!
这可是在天子脚下刺杀当场亲王,陛下能这么轻易让此事就这样过去?老夫告诉你这绝不可能,不查个水落石出,陛下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昝君谟闻言脸上巨变,随后知道同样阴弘智的安排。
……
李恪和李君羡一行人一离开阴府,李君羡便开口道:“汉王殿下,接下来该怎么办?”
“很简单,陪本王一起去搜查赵国公府!”李恪一脸狡黠道。
“什么?赵国公府?”李君羡闻言脸上微变。
“怎么,不可以吗?”李恪反问道。
“汉王殿下,赵国公府可不比阴家,再说,我们无凭无据,凭什么去搜查当朝宰相的家呀?”李君羡苦笑道。
“凭什么?就凭本王与人为善,只有他长孙无忌一个仇人,不是他长孙无忌派的人来刺杀本王,还能是谁?”李恪言辞凿凿道。
李君羡听见李恪这胡搅蛮缠的话语,一阵头疼…
尼玛,你是当朝亲王,是皇帝的儿子,你高贵,你了不起,你不怕长孙无忌,但我怕啊!
你们神仙打架,我这凡人却要跟着遭殃,这特么的叫什么事呀!
李君羡看李恪这架势,知道自己肯定劝不了,但那长孙无忌权倾朝野,又岂是好说话之辈,一个当场亲王,一个当场宰相,二人这一碰撞,肯定又是一阵血雨腥风。
李君羡表示,宝宝胆子小,承担不了这后果。
李君羡知道自己没有那么大能耐,化解不了这场危机,只能把当前的情况告诉李世民,现在也只有李世民能按住李恪的胡作非为。
李君羡落后李恪几步,立马拉过一名百骑在他耳边嘀咕几句,这名百骑闻言脸上微变,然后争分夺秒的向皇宫方向跑去。
591 兵围长孙府
李恪带着大队人马很快便来到了赵国公府,毫不顾忌的大声道:“来人啦!给本王把这赵国公府围起来,连一只苍蝇也不能让它飞出!”
“偌!”
随着李恪一声令下,所以士兵衙役纷纷行动,不到一刻钟,便把这鼎鼎大名的赵国公府围得水泄不通。
李君羡见李恪这架势,是想趁机报复,要把长孙家弄得鸡犬不宁啊!
李君羡没有猜错,李恪这就是趁机报复长孙无忌,一来,可以表达对自己被刺杀这件事的强烈愤慨,在恼羞成怒之下的胡作非为。
二来,可以再次树立一个睚眦必报,冲动易怒的棒槌形象,可以降低长孙无忌等人对他防范。
大雪把赵国公府连绵的楼台屋宇落得寒冷、凄清、静谧,仿若与世隔绝。
天地间除却由雪花飘落时发出的索索细小声音和红泥小火炉上水壶咕嘟咕嘟的声外,没有别的任何声响。
侍女仆人都被远远的打发开去,凉亭之中,长孙无忌和长孙冲父子两人对坐,府邸被围之事二人还浑然不知。
长孙冲神情转注,亲手提起火炉上的水壶,洗茶、泡茶、分茶,动作熟练,仪态恭谨。
长孙无忌端起洁白细腻的白瓷茶杯,看了看晶莹翠绿的茶汤,轻轻的啜一口,一股回甘萦绕在口齿之间,清新甘醇。
放下茶杯,便叹道:“那李恪虽然可恶,但不得不说他还是干了一件雅事,这清新隽永的茶水,较之以往融汇百味的煮茶之法,的确倍增雅致,清新之中蕴藏着甘醇,平淡之中透露着隽永,恍如人生啊。”
长孙冲噗之一鼻道:“不过是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把戏,不足为奇…”
长孙无忌蹙眉道:“冲儿为父多次叮嘱你,你可以自信,甚至可以自傲,但就是不能自大,不能小看任何人,特别是你的敌人…
你知不知道就是你看不上的这小把戏,不仅为李恪带来了无尽的名望以及每年不下百万贯的金钱,看待任何事情不能只看表面,得看内在…”
长孙冲一脸羞愧道:“父亲教训得是,是孩儿肤浅了…”
长孙无忌还欲说话,忽听脚步声响,有仆人在亭外道:“家主不好了,汉王殿下带兵把府上给围了。”
长孙无忌微楞,与长孙冲面面相觑。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只不过,这李恪也太无法无天了,他以为这赵国公府是什么地方,是他一个庶出皇子想围就能围的吗?
“砰”
长孙无忌霍然站起,碰翻了一旁的水壶,壶中沸水汩汩流出,沾湿了锦垫。
长孙无忌勃然大怒道:“欺人太甚,随老夫出去看看这李恪到底干什么,如果不给老夫一个满意的答案,老夫与他不死不休!”
不仅长孙无忌气愤,长孙冲更是怒火中烧,自己的婚事就是被李恪这厮三番五次的搅黄,现在更是得寸进尺的打上门来,是可忍孰不可忍!
长孙无忌忽然停下脚步,微微疑惑的问道:“最近府里可有什么事,牵扯到李恪?”
长孙冲沉吟半晌,皱眉道:“不曾啊!父亲何有此问?”
长孙无忌道:“那李恪虽然跋扈,但绝对不蠢,反而却异常精明,如果没有发生什么大事,他是绝对不会兵围一个丞相府的。”
只要冷静下来,长孙无忌对于事情的分析依旧很是犀利,不愧“长孙阴人”之名……
长孙冲再次沉思半晌,依然微微摇头。
说话间,他们已来到门口,长孙无忌抬起眼眸,目光穿透漫天风雪,向李恪看去。
李恪威风凛凛的坐在马背上,头上戴的貂皮帽子,落满积雪。
一身金色锦衣,干净利落。北风吹动衣袂,金色锦衣便紧紧贴在身上,显露出结实的躯干,衣衫单薄,却丝毫不畏寒冷。
帽檐下一张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两道剑眉斜插入鬓,一双凤目顾盼生威,高挺的鼻,绝美的唇形,无一不在张扬着高贵与优雅。
李恪是当朝亲王,长孙无忌官职再大终究还是臣子,长孙无忌即便再厌恶李恪,见到李恪也得乖乖行礼。
长孙无忌拱手道:“拜见汉王殿下!”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此时的长孙冲恨不得一口吃掉李恪,但规矩就是规矩,连他父亲都得拱手行礼,何况是他。
长孙冲心里对李恪恨得要死,也不得不跟着父亲向李恪行礼。
长孙无忌再怎么说也是他父皇的心腹重臣,甚至到目前为止仍然是他父皇最信任之人,该有的尊重还是要给的,见长孙无忌拱手行礼,李恪也不好托大,立刻翻身下马。
李恪看着眼前这位历史名相,心中闪过一丝遗憾,如此人物,为什么就不能为我所用呢?
长孙无忌能得到李世民最大限度的信任,也不是没有原因。
长孙无忌与李世民少年相识,一路携手走过风风雨雨,可说情谊颇深。
自大业十三年起,高祖李渊起兵太原,渡过黄河之后,无忌前去谒见,得到了一个文书的职位,从此跟随李世民南征北战,不离左右。
从征讨薛举到虎牢关大破窦建德,从千里狼烟铁火雄壮的疆场到富贵堂皇阴谋诡计的夺嫡之战,长孙无忌一直陪在李二陛下身边,忠心耿耿。
玄武门事变中,他跟随李二陛下埋伏于玄武门,舅舅高士廉镇守秦王府,妹妹长孙皇后亲自出面安抚士兵,他们一家人全都置身于权利斗争的第一线,随时准备为秦王而献身。
历经种种,李世民又怎能不信任长孙无忌呢?
李恪抛开脑中的杂念,颇为客气道:“赵国公不必客气!”
长孙无忌沉声质问道:“敢问殿下所为何事?把吾的府邸围得水泄不通?”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本王刚刚被当街刺杀,刺客逃跑的方向正好是贵府这边,所以本王有理由相信这刺客很可能跑进了贵府,因此本王想进去搜查一番,还望赵国公成全…”李恪冷声道。
592 交锋
长孙无忌闻言大怒,刺客往这个方向跑,就怀疑进了老夫府里,尼玛,这个方向的府邸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为什么单单只怀疑老夫与刺客有关,还要搜查老夫的府上,还望老夫成全?
我成全你妹,是觉得老夫好欺负吗?
长孙无忌满脸阴沉道:“汉王殿下这是怀疑老夫与这刺客有关吗?”
“不错,本王就是怀疑这刺客就是你长孙无忌派的!”李恪斩钉截铁,掷地有声道。
长孙无忌被噎得好悬一口气没上的得,这混账东西说话也太直接了,就不能委婉一定吗?你这样当面锣对面鼓的撕破脸,真的好吗?
长孙冲见自己父亲被憋得满脸通红,气愤道:“汉王殿下,注意你的言辞,无凭无据,你凭什么怀疑我长孙家?”
李恪冷声道:“本王的话便是证据,本王从小与人为善,从不与人结怨,只有你长孙家和本王处处作对,不是你长孙家派的刺客还能有谁?”
“你…”长孙冲被李恪这番强词夺理怼得面红耳赤,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老夫行得正坐得端,从不在意别人的攀诬诽谤!”长孙无忌大义凛然道。
“好啊!既然长孙大人如此光明磊落,应该不会阻拦本王入府搜查吧?”李恪微笑道。
“呵呵!汉王殿下不要偷换概念,老夫光明磊落是一回事,让你搜查府邸又是另外一回事,岂可混为一谈。
我长孙无忌家虽然不是什么诗书传家的千年世家,但在这长安城也算是名门望族,岂能任由这些粗鄙的衙役进府横行搜查,把我长孙家当什么地方了?菜市场吗?
如此传扬出去,我长孙家的脸色何在?威严何在?
请恕老夫,不能从命,王爷请回吧!”长孙无忌沉声道。
“如果本王偏要进府搜查呢?”李恪冷声道。
长孙冲咬牙怒视李恪道:“你可以试试!”
李恪梗着脖子到:“试试就试试,全体都有…”
正在此时,李恪后背传来呼喊声,“汉王殿下稍安勿躁…”
李恪转身一看,愿来是大内总管李顺气喘吁吁的跑步而来。
见李顺到来,长孙父子和李君羡同时松了一口气。
长孙父子之所以松了一口气,是因为如果这李恪不顾一切冲进自己的府邸,他俩还真没什么好办法阻止。
李君羡之所以松了一口气,是因为如果双方发生冲突,不管伤了谁,他李君羡都逃脱不了干系。
见李顺到来,李君羡暗夸自己有先见之明…
这李顺正是因为李君羡派人通知李世民事情的发展情况,李世民知道李恪的脾气,非得跟长孙无忌刚上不看,怕事情一发不可收拾,才派李顺前来阻止。
“汉王殿下,陛下要见你,让你马上进宫!”李顺喘气道。
“不能等一下吗?”李恪蹙眉道。
“不能,陛下特意强调必须马上进宫,一刻也不能耽搁!”李顺语气坚定道。
李恪故作思索半刻,然后对着长孙无忌丢下一句“算你走运”,紧接着便上马向皇宫奔去。
李恪很快便来到太极宫求见李世民……
在寝宫父子见了面,李世民第一句话不是询问刺客是否追查到下落,而是开声询问李恪的伤势。
李恪赶紧恭声道:“多谢父皇挂念,儿臣并无大碍,只是皮外伤而已。”
说不感动那是假的……
自古天家无情,不是说天家天性凉薄,而是涉及到的利益太多太大,哪里还容得下任何感情?在庞大的利益面前,任何感情都得靠边站。
李世民除去在玄武门那件事上表现得过于冷血、心狠手辣之外,其实大部分时间对于大部分人都表示出强烈的关怀,特别是对子女方面,更是宠爱有加,这一点与许多帝王大大不同。
其实玄武门事变也怨不得李二陛下心狠,当时的情势早已发展到你死我活、非生即死的地步,谁退一步就是当场身死、阖家灭门的结局,这个时候还谈什么感情、讲什么亲情?
拼死挣扎,鱼死网破而已……
说到底,李二陛下也不过是个普通人,非是能够“割肉饲鹰”的佛祖。
关切过后,李世民面露愠色。
闹市之中竟敢于刺杀朕的爱子,这简直就是在扇他李世民的耳光,还扇得啪啪作响!
谁给你的胆子?
帝王之怒,血流漂杵!
“恪儿,可以怀疑之人?”李世民问道。
“本来刺客躲进了阴弘智府上,儿臣本该怀疑他的,但他又与儿臣无冤无仇,儿臣便打消了对他的怀疑…”
“所以你就怀疑长孙无忌?还要搜查他的府邸?”李世民笑道。
“不敢隐瞒父皇,儿臣确实怀疑长孙无忌,毕竟只有他与儿臣有仇!”李恪理直气壮道。
“肤浅!长孙无忌何许人也,岂能干出当街刺杀的蠢事…”李世民微怒道。
“这也有可能正是长孙无忌的高明之处,所有人都认为不可能是他干的,他却反其道而行之,给你来一个出其不意…”李恪郑重其事道。
“好了,这件事你不要管了,朕会给你一个交代的,胆敢刺杀朕的爱子,朕会尽快将那贼子绳之以法、处以极刑!
猪狗不如的东西,胆敢挑战朕的威仪!不管是谁,都要做好付出一些代价的准备!”李世民沉声道。
“谢父皇!”李恪感动道。
“好了,去你母妃哪里报个平安吧,听说你遇刺,担心得不得了!”李世民道。
“儿臣告退!”
李恪辞别李世民出来,便轻车熟路的来到杨妃的宜秋宫。
寝宫内莺莺燕燕,济济一堂。
李恪踏足殿内,数道目光便齐齐的投射过来,见到李恪额角的伤处,各自蕴含着担忧与惊惧。
当真不敢想象,若是这一箭稍稍地上半寸,亦或者当时李恪的反应稍稍满上半分……
后果简直不敢想象。
寝宫内杨妃、长乐公主、城阳公主、高阳公主、晋阳公主都在。
杨妃疾步上前,口中低呼一声:“恪儿……”
话音刚起,便见到一个娇小的身影自她身后窜出,娇呼一声:“三哥!”便窜进李恪怀中。
杨妃一阵苦笑,这小丫头比我这个做母亲的还激动。
593 长孙无忌的忧虑
晋阳公主哪里会管杨妃有什么样的心情?
在她单纯而纯粹的世界里,李恪就是她最好最好的哥哥,是比三位亲哥哥还要亲近的男人。
听闻李恪遇刺的消息之时,她就担心的要命,此刻见到李恪额角的伤处,哪里还能忍受心中的担忧?
李恪怀中抱着娇小柔软的身子,心中满满的全是温情,笑道:“本来还有一些疼的,不过见到咱家晋阳公主殿下,什么疼痛全都长出翅膀飞走啦!”
听他说的有趣,晋阳公主破涕为笑,嗔道:“三哥骗人!疼痛又不是小猫小狗,怎会飞走呢?
三哥,你低下头让我看看,这么大的伤口,一定流了好多血吧?”
李恪便蹲下身子,任由晋阳公主捧着他的脑袋,凑近了去看他额头的伤处。
然后就见到晋阳公主一张清丽的小脸儿越凑越近,噘起两片薄薄的、粉润的嘴唇……
轻轻在他的额头呵了一口气。
“兕子有的时候因为贪玩受伤,父皇说呵一口气就不会疼痛了,兕子给三哥呵气,有没有好受一些呢?”晋阳小萝莉天真的问道。
“呵呵,兕子的口气那就是仙气啊,何止不疼了?三哥现在觉得浑身力大无穷,能够打死一头牛!”李恪微笑道。
晋阳公主就弯着眼睛开心的笑。
兄妹俩的温情脉脉言笑晏晏,浑然不知殿中其余人的各样目光……
杨妃面露欣慰之情,长乐公主神色复杂,城阳公主眼露羡慕,高阳公主面露嫉妒之色…
唯有衡山公主蹦蹦跳跳的跑过去,有样学样的也在李恪额头呵了一口气,笑道:“小幺也给三哥呵气,三哥会不会打死一头驴子?”
衡山公主是李世民跟长孙皇后最小的一个女儿,衡山公主出生于贞观八年,长孙皇后在贞观十年六月就崩逝于立政殿,衡山在虚岁3岁的时候就碰到了丧母之痛。
衡山公主在10岁时就被李世民许配给魏征的长子魏叔玉,李世民出于对魏征的憎恨,在魏征死后,便立马悔婚,衡山又便受到了无冕之灾。
李世民悔婚后,便把衡山公主改封新城长公主,又赐婚给给了在长孙无忌的庶子长孙诠。
长孙诠受长孙无忌牵连被杀,新城公主改嫁给了韦正矩。新城公主去世于龙朔三年,享年29岁。
这也是一个苦命的孩子,所以李恪也特别疼爱她。
李恪伸手将衡山公主也揽到怀里,跟晋阳公主一左一右,哈哈笑道:“怎么不会?等过了年,你俩就到三哥的骊山别院去,三哥给你们杀头牛再宰一头驴子,咱们炖牛肉、蒸驴肉包子吃好不好?”
一门心思宠妹的李恪才不会去管什么不许杀牛的禁令!
而且牛一定要杀才会死么?
走路会跌死,耕地会累死,喝水会呛死……
总不能牛死了之后还不能吃肉吧?世家豪族对付这种禁令总是有着无数的规避方法来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更何况李恪这位来自后世的王爷?
两个小丫头口水都流下来,欢天喜地的跟李恪拉勾。
杨妃走上前,没有多余的言语,一双会说话的眼睛里除了柔情还有担忧。
李恪笑笑,安抚道:“母妃不必担心,一点小伤并无大碍,御医说只会留下一道浅浅的疤痕,不细看都看不出来。”
杨妃轻轻点头,将关切的话语埋在了心里…
……
赵国公府。
在李恪离开后,长孙无忌便派人打探李恪被刺杀的始末。
这时,他才发现李世民从他手中收回对“唐”的控制权,给他带来的不便。
如果“唐”这个情报系统还掌握在自己手里,李恪被刺杀的始末,他早就应该一清二楚了,那会被李恪打上门来还一无所知。
相比“唐”被收回,让长孙无忌更为忧心的是李世民对他没有以前那样信任了。
这些年来,长孙家成为关陇集团的代言人,为了关陇集团的利益不止一次和陛下发生过争执。
有弊也有利,这些年来长孙无忌依靠关陇集团的影响力,在北方大办铁厂,也敛取到了大量利益。
但是长孙无忌始终清楚,长孙家的立足之本,不是依靠关陇集团的支持,更不是这些海量的钱财,而是皇帝的宠信。
以前有皇后在,长孙家如论行事如何出格,都无惊无险,自有皇后在前面遮风挡雨。
长孙无忌也曾一度认为就算没有皇后,以他的功绩,也能够得到陛下的完全信任。
但是现在,长孙无忌心里没底了,就因为陛下把“唐”从他手上收走了。
“唐”以前就掌握他的手中,他自然知道“唐”的强大,更何况还有一个不下于“唐”的百骑”…
陛下现在手中掌握着这两大情报组织,就能够监控所有官员的一举一动…
说不定他已经不在陛下完全信任的名单之中了,也可能成了被监视的对象。
或许,这个完全信任的名单里只有陛下自己,所有的人都不会让陛下毫无戒备的相信,可长孙无忌还是有一种心惊胆跳的惊慌。
因为长孙家其实并不是那么忠心耿耿的……
贞观四年,身为监门将军的长孙家三子长孙安业,曾涉及一桩谋逆案,密谋反叛,被人告发,涉案者多达六十多人,尽皆判处极刑。
最后因为长孙皇后求情,李二陛下没有斩杀长孙安业,而是流放岭南。
还有他族叔长孙顺德,本来战功赫赫,很受李世民信任,但他却鼠目寸光,先是为了财物和偷盗宫中之物的太监宫女混在了一起,后又圈进了李孝常的谋反之中。
可是说,长孙家的谋逆是有前科的,诛心一点来说,是有传统的……
这样的一个家族,即便再是功勋盖世,也难免皇帝会心有所忌。
而这次李恪被刺杀,他又被受害者李恪一口咬定是他长孙无忌所为,并且他与李恪之间的矛盾众人皆知,陛下会不会更加怀疑自己。
古往今来,只要是皇帝,疑心病都很重,李世民他了解,疑心病同意很重,长孙无忌忽然感觉自己的处境很不妙。
594 长孙教子
“禀告家主,消息已基本查清,汉王今天确实被当街刺杀,刺客最后逃进了阴府不见踪影…”一名黑衣打扮的侍卫道。
“辛苦了,下去吧!”长孙无忌道。
“偌!”
“阴府,阴弘智,楚王李佑,呵呵,这件事越来越有趣了!”长孙无忌意味深长道。
“父亲的意思,这刺客是楚王派的?”长孙冲问道。
“不清楚,不过这楚王最近很活跃,与太子的来往变得异常频繁,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长孙无忌道。
“呵呵…现在连庶出的楚王也想出来搅动风云,他有这个实力吗?汉王虽然也是庶出,好歹还精通商贾之术,没事还能写几首歪诗,楚王能干什么?一无是处…”长孙冲不屑道。
“冲儿,不是给你说了吗?不能小看任何人?那楚王虽然没什么大本事,但却爱结交江湖之人,小看他,会吃大亏的…”长孙无忌语重心长道。
“孩儿受教了,不过孩儿还是认为结交江湖之人的楚王,成不了什么大气候…”长孙冲道。
这次长孙无忌没再反驳,可能是在他心目中,楚王也是一位无关痛痒之人。
“冲儿说得不无道理,与其关心楚王,不如多多关注关注晋王!”长孙无忌道。
”晋王?李治?”长孙冲一脸疑惑的看着长孙无忌。
“不要小看晋王,稚奴不仅是嫡子,还深受陛下喜爱,现在又与王家结亲,背后的势力可不弱…”长孙无忌微笑道。
“父亲什么意思?是想支持晋王吗?我们不是一直一来都是支持的太子吗?”
长孙冲满脸诧异的望着自己的父亲。
“如果太子争气,我们支持他自然没问题,可惜他似乎是烂泥扶不上墙,况且从长乐之事不难看出,他与我们并不是同一条心…”长孙无忌冷声道。
“所以父亲已经决定放弃太子,改为支持晋王吗?”
长孙冲满脸震惊,同时有些难以接受,要知道长孙冲与李承乾一起长大,关系非常不错。
“再看看吧,不过,冲儿你一定记住在关乎家族兴衰的事情上,你绝对不能意气用事,另外你还得记住,千万不要把所以的赌注压在一人身上,什么时候都要做好两手准备,以备不测…”长孙无忌一脸严肃道。
“孩儿谨记父亲教诲!”长孙冲心悦诚服道。
……
翌日,长孙无忌在上完早朝后,准备去政事堂办公。
他刚刚走到政事堂门口,堂外便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一名书吏满头大汗的从堂外跑进来,慌不择路,差一点就撞在长孙无忌身上。
长孙无忌最近几天心情本来就不美,见对方毛毛躁躁的差点撞到自己,十分不悦道:“慌慌张张成何体统?这里是政事堂,不是尔等眠花宿柳饮酒作乐的青楼妓馆!”
那书吏下了一跳,赶紧躬身赔礼,气喘吁吁道:“司空大人恕罪,下官实是有十万火急之军情要通知诸位宰辅!”
李绩眼尖看到了他手中的红翎急报,连忙问道:“可是何地有了紧急军情?”
都是帝国官场的中高层官员,这等层次的军情自然毋须隐瞒,那书吏便惨然说道:“正是,焉耆、龟兹等国反叛,先是扣押我大唐使节,后纵兵配合突厥攻陷伊州。
安西都护郭孝恪率军反击,却在龟兹国都延城中了敌人诱敌深入之计策,两万余唐军进逃出不足一半,数万各部族联军更是死伤大半,郭孝恪身被多处重创,为了掩护主力撤退,力战而亡!”
“嘶!”
堂中顿时响起一片吸气声。
焉耆、龟兹反叛?
郭孝恪战死?
额滴个天!
整个西域岂不是都丢掉了?
长孙无忌站在门口,怒目圆瞪,声嘶力竭,悲呼道:“郭孝恪该死,误中奸计,害我数千儿郎性命,死有余辜!”
众位官职一阵默然。
诚然,郭孝恪身为统帅却误中敌计导致大败,不仅害了数千大唐虎贲性命,更使得朝廷的西域政策完全失败,罪无可恕。
可是国人都讲究一个“人死为大”,那郭孝恪连命都丢了,何须在多加谴责,毫不留情的鞭挞?
李绩作为军中的扛把子,又是郭孝恪昔日是上司,西域的差事也是他为郭孝恪争取的,长孙无忌如此偏低郭孝恪,他自然不满…
李绩冷哼了一声,淡淡说道:“知耻而后勇,郭孝恪固然有罪,但是他用自己的性命和鲜血来洗刷自己的耻辱,吾等高居朝堂之辈,何以去奚落谴责这等为国捐躯之英灵?”
“他的献血能换回那一万多将士的性命吗?一将无能累死三军…”长孙无忌冷声道。
“胜败乃兵家常事,谁能保证一辈子不打败仗…”
老好人房玄龄忽然开口道:“二人先不要吵了,事情都发生了,西域局势已糜烂至此,还是改想想如何善后吧!”
西域稳固,则关中稳固。
虽说西域远离中原几千里,但是其一旦有风吹草动,关中必受波及。
毕竟由西域至玉门关千里大漠一马平川,一支强悍的骑兵足以快速抵至玉门关下。
而一旦玉门关失守,旦夕之间便可进逼关中,威胁长安!
故此,只要是以长安作为国都的朝代从来不可不重视西域安稳与否!
汉朝如此,唐朝更是如此!
众人一时间无言,毕竟西域形势大变所带来的严重后果实在是太大,有谁会想到本来已经渐渐收拢起来的西域各国人心,居然在如此短促的时间内有如此之大的变故?
事态严重,几位宰辅草草处理完政事,然后神色凝重步履匆匆的直奔太极宫。
李世民闻听噩耗,自然是雷霆震怒!
大吼一声:“郭孝恪误我!”
狠狠的摔碎了面前的茶杯,晶莹如玉的白瓷茶杯在坚硬的地砖上摔得粉碎,碎片溅射。
他怎能不怒?
眼瞅着西域稳固形势大好,朝廷可以全力攻略高句丽,成就自己千古一帝的宏图霸业!可谁曾想到郭孝恪这才到了西域几天,居然就搞得天怒人怨各国反叛,损兵折将大败亏输?
李二陛下怒视李绩:“你推荐的好人选!”
595 利益之争
科举兴起之前,官员的任免大多是要靠举荐推选的。而作为举荐人,所举荐者的表现会与他的政绩挂钩。
简单来说,郭孝恪若是表现完美,李绩的功劳簿上何以记上一笔功劳;反之,则李绩亦要受到连带责任。
举荐完就没事了?
想得美!
李世民将李绩提拔进政事堂,目的就是为了让他牵制士族门阀的势力,但李绩却不想得罪士族门阀,只是一味的和稀泥,这自然引起了李世民的不满。
这次他推荐的郭孝恪又在西域捅了这么大的娄子,自然引起了李世民更大的不满。
迎着李世民那愤怒的目光,李绩亦是满嘴苦涩,郭孝恪怎么说也是一位征战沙场的宿将,谁能料到一旦到了西域便如马放南山,再也不受控制所以才导致这些事情的发生?
“陛下,微臣知罪,不敢推卸责任。只是眼下还当尽快拿出一个章程,西域之变如何应对?”李绩满脸羞愧道。
李世民怒哼一声:“如何应对?自然是血债血偿!”
“陛下,万万不可!”
房玄龄赶紧出言劝阻。
随着丝绸之路的兴盛,给朝廷带来的财赋也越来越多,这就是一条黄金通道啊!
尝到甜头的房玄龄,自然不愿意放弃这条稳定的财源。
为了保护这条黄金通道的畅通,首要任务就是要维护西域的安定。
杀戮是从来都不能得到真正和平的,这一点房玄龄无比清楚,就算十万大军挺进西域覆灭龟兹、焉耆等国,亦不过是饮鸩止渴。
那里到底是西域,是胡人的地盘,用不了几年便会休养生息、卷土重来!
李世民面色一沉,瞪着房玄龄道:“为何不可?龟兹、焉耆等国胆敢藐视大唐天威,若是不能以牙还牙以血还血,异日还有谁愿意臣服大唐?”
房玄龄苦心劝道:“陛下三思!西域诸国所谋求的不过是利益,依附于大唐还是投靠于突厥并无实质区分,无非是谁给的利益多一些而已。
原本帝国对于西域的葡萄酿和羊毛政策依然拉拢了大部分西域胡族的依附,只不过是由于郭孝恪一意孤行视朝廷之国策于不顾,方才导致大批豢养山羊和栽植葡萄的部族失望不满,从而被突厥有隙可乘挑拨离间。
依老臣之间,只需派遣一名老成持重的将帅重启葡萄酿和‘剪羊毛’的计划,定然收服大量西域民心,而后方可击退匈奴。
若是单纯的以战止战,恐怕会激起西域胡人同仇敌忾之心,适得其反!”
这所谓的“剪羊毛计划”,自然是李恪为李世民出的主意。
所谓的“剪羊毛计划”就是以利益驱使,让西域人放弃放马和种粮食而改为放羊,久而久之,西域只会越来越依赖大唐,以达到不战而屈人之兵。
李恪出这主意除了政·治目的,还存在一定的私心在里面,汉王府旗下有几家大型的羊毛加工厂,所以他需要大量的羊毛,才极力促成此计划。
虽然李恪存在私心,但“剪羊毛”计划确实能够完美的收服西域各族人心,只要操作得当,好不了几年,西域将彻底臣服在大唐的脚下。
即便现在出现了郭孝恪这件事,但是论起信誉度,在大唐和突厥之间大部分西域人依旧会选择大唐。
房玄龄就是此计划的坚定支持者。
长孙无忌未等李二陛下说话便反驳道:“房相言之差矣!西域胡族不服教化野性难驯,若是不能给予狠狠的打击,哪里知道害怕与臣服?
况且朝廷先前立下国策,后来郭孝恪擅自更改,如今再改弦更张,如此朝令夕改如何能够取信于人?”
房玄龄坚持道:“未曾试过,怎知不行?就算试过之后确实不行再兴兵讨伐有何不可?
眼下朝廷的重心全在东边,厉兵秣马准备征讨高句丽,陡然之间出兵西域,必然会导致先前的所有布置都要作废,所靡费的人力物力暂且不提,这其中耽搁的时间哪里耗费得起?”
这句话算是说到李二陛下心坎里,激动发热的头脑瞬间清醒下来,连连点头。
征伐高句丽势在必行,无可商议!
高句丽自古以来便是一块难啃的骨头,否则前隋炀帝亦不会在国势鼎盛之时全力征讨亦损兵折将无功而返,甚至导致国内烽烟四起,断送了大隋国祚。
以大唐目前的国力,想要征伐高句丽自然要全力以赴,力求一战功成,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这个时候若是对西域用兵,定然捉禁见肘顾此失彼。
是东是西,这要反复权衡。
李二陛下一时也拿不准主意了……
贞观十四年腊月,因为龟兹、焉耆等国的反叛,安西都护郭孝恪的阵亡,宫廷里外、朝堂上下充满着非常躁动的气息,无处不有无处不在。
庙堂之上,政事堂的两位大佬、皇帝陛下的左膀右臂房玄龄与长孙无忌展开了一场罕见的撕逼大战,为了对西域是以暴制暴还是怀柔之策争执不下。
朝廷上下产生激烈的动荡,双方各有支持者甚众,各自围绕着己方的观点阐述自己的道理,谁也说服不了谁。
而之所以产生如此激烈动荡的根本原因,既有现实利益的抢夺,又有多年矛盾积累爆发的缘故。
以长孙无忌为首的关陇集团是坚定的主战派,因为一旦对西域大规模用兵,必然要征调关中的兵将,这些都是关陇集团的根基。
现在皇帝对关陇集团正在不遗余力的打压,苦于应付的关陇集团将此当作一个突围的好机会。
只要能够迅速平定西域的叛乱,关陇集团的话语权必然急速上升,皇帝再霸道,也不能拿有功之臣开刀吧?
人家在前面打生打死,你在后面抄人老家?
皇帝不是这么当的……
而朝堂之上其余的势力这些年被关陇集团骑在头上死死压制,终于见到皇帝打击关陇集团的坚定决心,怎么会甘心让关陇集团借助西域的叛乱重新崛起掌握主动?
官场之上的利益之争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其实也简单,若是你没有诸葛之谋司马之智,那就谨记一件事情就好——凡事对手赞成的,那就一定要反对!
596 褚遂良上门
李恪对于朝中的争执置若罔闻。
他现在处于蛰伏期间,只想低调发展,朝廷上的这滩混水他又何必去蹚呢?
至于关陇集团借助出兵西域重新崛起……
那是不可能的。
若父皇当真在这个时候放任关陇集团崛起,那他也坐不到现如今这个君临天下的位置。
就算出兵西域,朝中有李绩,有尉迟恭,有程咬金,又何必一定要关陇集团的将军挂帅?
“王爷,你看这份礼单成不成?”
苏婉儿坐在李恪的对面,低头细细的看了一遍总管杨宝山递交的准备去往各家送年礼的单子,然后用两根雪白的手指在桌案上推到李恪面前,轻声询问。
“随便就行了,你拿不准主意的话,就让媚娘看看。”
处理这种人情往来的事情武媚娘最是拿手,绝对不会出错。
苏婉儿蹙起柳眉,不悦道:“王爷你才是一家之主,家里的事情你能不能上点心啊?”
打横坐在下首的武媚娘就抿着唇笑。
苏婉儿瞪了武媚娘一眼,赌气似的将手里的单子丢给武媚娘,嗔道:“看见啦?你家王爷这么信任你,以后这种事情你自己处理就好了,休要再来烦我!”
礼单上无数的人名、亲疏远近关系、礼物的种类数量,看得苏婉儿一阵阵发晕,她哪里有耐心处理这个!
反正这种琐事一贯都是武媚娘负责,她是李恪名正言顺娶回来的正妃娘娘,也没必要担心被一个侧妃抢班夺权,根本就懒得管。
武媚娘也不推辞,信手接过略略扫了一眼,细声说道:“姐姐放心便是。”
在苏婉儿看来一团乱麻烦躁无比的一件事,放在武媚娘手里分分钟搞定……
李恪哪里有心思看什么单子?
他在看美人……
窗外瑞雪飘飘,屋内春意盎然。
苏婉儿今日穿了一件蓝底碎花的百褶长裙,上身罩着一件粉红色的彩缎褙子,满头青丝缀满珠翠,清丽的面容宛如少女一般纯真秀美。
武媚娘则是另一个风格。
绛红色的长裙,裙摆曳地,腰间系着一条浅色的汗巾,愈发显得腰肢纤细盈盈一握。
如云青丝梳了一个斜斜的坠马髻,晶莹如玉的耳垂缀着两枚珍珠耳钉,眉心一点朱砂,娇颜胜花,半熟的妩媚风情流泻。
李恪一颗色心蠢蠢欲动,舔了舔嘴唇,提议道:“今日瑞雪飘舞,若是能置身汤泉之中,饮着葡萄玉液,岂非胜过天上神仙?”
武媚娘眼波流转,看似有些心动。
苏婉儿则翻个白眼,娇嗔道:“要去你自领着媚娘和顺娘去,我才不会和你们同流合污,跟你们一起没羞没臊的胡天胡地……”
几日前被兴起的李恪摁着来了一场大被同眠,苏婉儿便有些伤自尊。
李恪龙精虎猛自不必说,武媚娘亦是兵来将挡颇有战力,唯有她几个回合下来就透体酥软毫无再战之力,惹得李恪武媚娘好一顿嘲笑。
有些丢人呢……
尚未等李恪拥着娇妻美妾去汤泉池子风流快活酣战一场,便有侍女来报说是褚遂良又来了。
李恪一阵无语,这狗皮膏药怎么甩都甩不掉,自从一个月前,褚遂良以请教诗词为理由,上门来拜访过后,隔三差五就要上门一次。
见到李恪第一句话便是:“王爷最近可以新的诗词?”
李恪听闻便是一阵头疼,尼玛,你以为写诗赋词就像吃饭喝水般简单啊?
其实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李恪写诗作词就是如同吃饭喝水般简单,李恪是重生者嘛,不需要做任何思考构思,直接抄便是,关键是诗词总有抄完的一天。
李恪现在也不太愿意抄了,毕竟把别人的东西拿来当自己的是不道德的,李恪良心未泯,心里会愧疚的。
李恪之所以不愿见褚遂良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怕露馅,毕竟心中没有锦绣,人就是虚的,再加上褚遂良也是一位才华横溢之辈,一不小心让他看出端倪来怎么办?
李恪不想见褚遂良,但这褚遂良却千方百计的想见李恪,即便李恪不愿跟谈论诗词,他也不恼,就是跟你拉家常聊天气什么的,话里话外的意思无外乎是欣赏他崇拜他想投靠他…
如果李恪不是重生者,知道历史上他和长孙无忌狼狈为奸,支持李治上位,还就真信了他的鬼话。
还真以为自己虎躯一震,各个名臣猛将便千里迢迢的来叩拜投效…
李恪为了确定心中的猜想,便让黑衣卫调查了一番,很快黑衣卫王在长孙家的内线便传回了褚遂良与长孙无忌的对话。
果然,这褚遂良来府不是来投靠他的,而是长孙无忌安排他来吾的心脏位置插刀的,说白了就是来当卧底的。
“这狗皮膏药一天没事干吗?怎么又来了?”李恪一脸晦气道。
苏婉儿蹙眉道:“王爷,你为什么这么不待见褚大人?
妾身听闻这褚遂良知识渊博,在士林很有威望,并且也好诗词,不是和王爷兴趣相仿吗?
按理说王爷和他志同道合,应该亲近才对啊,为何王爷这般态度呢?”
“爱妃有所不知,这褚遂良文采虽然不错,但心胸狭窄,嫉妒心极强,而且满嘴的谎话,一脸的的虚伪,本王甚是厌恶!
最重要是,此人不知进退,本王已经明确表示不喜欢他,他还上杆子往本王身上靠…”李恪一脸阴沉道。
女子嫁人从夫,夫君便是她的依靠她的天,苏婉儿见李恪如此厌恶这褚遂良,也对此人没有了好感,皱眉冷声道:“既然王爷不喜欢此人,那妾身就让人把他赶走!”
“爱妃不必如此,虽然本王厌恶此人,但此人毕竟是当朝的重臣,而且在士林中也很有威望,本王不好与他撕破脸皮!”李恪道。
“那怎么办?”苏婉儿道。
“虚与委蛇便是,爱妃不用担心,为夫有办法对方他…”
李恪说完便玩客厅方向走去,没想到武媚娘也跟了过来。
“王爷,你为什么讨厌那褚遂良?”武媚娘开门见山道。
“为夫不是已经说了吗?李恪微笑道。
“切,王爷你以为奴家是王妃那般单纯,你说什么都相信啊?”武媚娘翻白眼嗔怒道。
597 褚遂良上门(二)
“就你精明!”李恪没好气道。
”王爷你就告诉奴家吧,为何这般厌恶那褚遂良?”武媚娘娇声道。
“把耳朵靠过来…”李恪道。
武媚娘听话的靠向李恪,李恪在她耳边轻声道:“褚遂良是长孙无忌派过来的卧底,专门来打听我汉王府的虚实,以后说话做事提防着点!”
武媚娘闻言,脸色微变,随后重重的点了点头。
李恪来到客厅,褚遂良立刻起身行礼道:“拜见王爷!”
“褚大人不必客气,请坐!”李恪随后又道:“秋香上茶!”
夜幕低垂,北风渐起,空中的雪花纷纷扬扬,天气却愈发寒冷。
汉王府花厅之内燃起火炉,炉膛烧的通红,炉子上的铜壶咕噜作响喷着白汽。
李恪一身家居常服,从椅子上起身将铜壶提下,洗杯、洗茶、沏茶、分茶,一整套动作行云流水,比之饱读诗书的大儒更显儒雅风范!
坐在他对面的褚遂良叹为观止:“王爷这一手茶道已然尽得自然随意之神髓,当为大唐之最,佩服佩服。”
褚遂良三缕长髯漆黑整洁,一张瘦长脸儒雅俊朗,举手投足之间一股浓郁的书卷之气扑面而来,令人如沐春风。
“褚大人过誉了,不过是孤闲来无事的游戏之作…”李恪微笑道。
“王爷太客气,自从王爷创造出这炒茶之法,这茶道之法便在我大唐盛行,如今不会煮茶之人,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读书之人…
不过纵观大唐,还是王爷这茶艺最高,沏出的茶水也最为香醇…”褚遂良夸赞道。
“褚大人过奖了,茶文化博大精深,孤还在摸索之中,岂敢妄自尊大!”李恪谦逊道。
李恪此话倒也没错,华夏的茶文化源远流长,华夏茶叶的起源,一直以来有着“神农尝百草,日遇七十毒,得荼而解之”的说法。
陆羽也在《茶经》中说茶作为饮品,起始于神农,也就是说在上古时期就有人开始饮茶了。
有人又要问,这陆羽是何人?
在后世,一提到茶的历史,就不得不提到一个人,此人便是陆羽。
陆羽有本著作,名曰:《茶经》。
这《茶经》的出现,就标志着茶文化形成,因此这陆羽也被称为茶圣。
这陆羽出生在唐玄宗时期,因其相貌丑陋而成为弃儿,后被一位僧侣收养。
长大后陆羽并没有出家,而是决定离开寺院,参加戏班演出,由于陆羽泡得一手好茶,从而结交许多朋友。这其中包括了一位对茶学深感兴趣的都督。
这位都督极为看好陆羽对茶的天分,因此送陆羽到名儒家就学,鼓励陆羽进行茶道研究,从此,陆羽便开始潜心钻研茶学。
凭着高超的泡茶技术,再加上后来习得的学理知识,陆羽成为当时极为有名茶道大家。
陆羽亦亲身深入巴山、峡川考察“茶事”,甚至渡江南下,到江·苏苏·州、浙·江吴·兴、江·西上·饶、南·昌等地定居,采集各地名茶,鉴别各地水源,收集相关资料,最后隐居浙·江吴兴的苕溪,完成中国史上的第一部茶书专著《茶经》。
《茶经》有着极其丰富的茶文化内容,记述了茶叶生产的历史、源流、现状、生产技术以及饮茶技艺。还包含复杂的茶文化观念文化层内容。
像是认为“茶之为用,味至寒,为饮最宜精行俭德之人”。也提出了具体的茶器美学主张,认为越瓷“类玉…类冰…越瓷青而茶色绿”在三个方面完胜邢瓷。
形容煎茶茶汤上的沫饽“如枣花漂漂然于环池之上,又如回潭曲渚青萍之始生,又如晴天爽朗有浮云鳞然。其沫者若绿钱浮于水湄,又如菊英堕于尊俎之中。”
陆羽以超人的天赋以及对茶艺的深入理解,把本来源之于物质需求的饮茶,升华为美学意味的艺术过程。
李恪前世也好茶之人,因此对《茶经》烂熟于心,李恪在想要不要也把这《茶经》也抄出来。
褚遂良却打乱了李恪的沉思,“王爷,有茶岂能无诗,此情此景,王爷何不吟诗一首?”
李恪一阵无语,急忙推托,褚遂良却继续劝说,李恪盛情难却,只得开始自己的“创作”。
李恪站起身,走到窗外,空中的雪花缓缓而下,墙角却有一株梅花,迎雪绽放,李恪心头不由得一动,有了。
李恪故作阴沉半晌,才缓缓道:“一片两片三四片…”
褚遂良听闻,心中暗道:“第一句有点普通…”
李恪继续念道:“五六七八九十片…”
褚遂良蹙眉,“汉王今天怎么了,水平明显不再线上啊!”
李恪没空理褚遂良心中所想,继续念道:“千片万片无数片…”
褚遂良怒目圆睁,“汉王你确定不是在耍老夫!”
不待褚遂良生气,李恪最后一句也出来了,“飞入梅花总不见…”
褚遂良忽然大吼一声“好!”,差点没把李恪吓死。
这首诗原名《咏雪》,是清朝大画家郑板桥的一首诗。
诗的前两句是虚写,后两句是实写,虚实相映融铸出了清新的意境。
前三句看似平平常常,在低谷徘徊,然而到了结尾的第四句,却以动静相宜的深邃意境,一下子将全诗从低谷推向奇峰。
全诗几乎都是用数字堆砌起来的,从一至十至千至万至无数,却丝毫没有累赘之嫌,读之使人宛如置身于广袤天地大雪纷飞之中,但见一剪寒梅傲立雪中,斗寒吐妍,雪花融入了梅花,人也融入了这雪花和梅花中了。
纪晓岚也有一首名为《雪花》的诗与之相近,诗曰:
“一片二片三四片,
五片六片七八片。
九片十片十一片,
飞入草丛皆不见。”
两首诗极为相近,后者肯定有借鉴前者之诗,但谁是前者谁又是后者,却无从考证。
李恪最后一句念出,惹来褚遂良拍手称快,紧接着便是一箩筐的奉承之语,听得李恪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李恪实在受不了了,便急忙打断道:“褚大人,先不谈诗了,我们继续喝茶!”
褚遂良满脸微笑道:“对,喝茶,喝茶,有茶有诗,当真是人生一大快事…”
李恪听闻,嘴角一阵抽搐。
598 翻脸
“王爷,最近朝中发生了一件大事你知道吗?”褚遂良忽然问道。
“是西域之事吗?”李恪明知故问道。
“是啊!郭孝恪贪功冒进,中了敌人的埋伏,不仅自己被杀,还连累了成千上万的将士埋尸荒漠…
正是因为这次战败,造成了大唐在西域的兵力相形见绌,没有军队的压制,西域诸国皆反了,这可如何是好啊?”褚遂良一脸愁苦道。
“褚大人不必担心,西域之事自有父皇和几位相公解决,我们没必要杞人忧天!”李恪云淡风轻道。
“可是朝中意见想左,双方争执不下,到如今依然没有一个妥善的解决方案,要知道军情如火,是拖不得的啊…”
褚遂良说道此处,忽然话锋一转道:“王爷向来睿智,可有什么好的办法?”
李恪心中一凝,这老小子又在试本王的深浅,脸上却丝毫未变,“褚大人高看我了,连诸位相公都束手无策,孤这个混吃等死的逍遥王爷能有什么办法?”
见李恪脸色未变,褚遂良继续道:“王爷,如今的朝中,诸位重臣意见相左,陛下却左右为难,急得是寝食难安,如果王爷能解决这个难题,一定能让陛下和诸位大臣另眼相看…”
李恪依然云淡风轻道:“在其位,谋其事,孤就是一个闲散王爷,这些国家大事那是孤该操心的,褚大人你找错人了,你应该去找太子长兄或者魏王商量!”
褚遂良故作着急道:“王爷你怎么还不明白,如果你能解决此事,你夺嫡就有希望了啊!”
李恪听闻哈哈大笑道:“褚大人,你是不是太异想天开了,有嫡立嫡,无嫡立长,立嫡不立长,立长不立贤,是千百年来的传承制度,孤既不是嫡子也不是长子,如何去夺嫡?”
“王爷诗词双绝,书画无双,更难道是战功卓著,文韬武略冠绝诸王,你才是大唐最佳的继承人…”
褚遂良越说越激动,“太子软弱无能,魏王心胸狭窄,如果由他俩中的任何一位继承皇位,大唐都将陷入万劫不复…”
“砰…”还不待褚遂良说完,李恪愤怒的把茶杯摔在地上,指着褚遂良大骂道:“大胆狂徒,你算个什么东西,我太子长兄和四弟也是你能品足论头的…
还敢丧心病狂的调拨皇家兄弟亲情,不是看着孤与你相识一场的份上,孤必让你血溅当场,来人啊,把这狂徒给本王轰出去…”
李恪话音刚落,便从门外走出两名侍卫。
褚遂良也被李恪的突然翻脸吓了一跳,不过他也是纵横官场的老油条了,很快便调整过来了,痛心疾首道:“王爷,天与弗取,反受其咎;时至不行,反受其殃啊!”
见侍卫无动于衷,李恪怒吼道:“还愣着干什么,本王叫你们把这狂徒轰出去,没听见吗?”
两位侍卫打了一个寒颤,大声道:“偌!”,然后二人便被架起往外拖!
“王爷,我这可都是为你好啊!”褚遂良大喊道。
“还敢狺狺狂吠,如此狂徒我汉王府不欢迎,通知下去,以后此人不得踏入我汉王府半步!”李恪余怒未消道。
“偌!”
褚遂良闻言冷声道:“都住手,老夫自己会走,既然汉王府庙大不欢迎老夫,老夫以后不来便是!”
“好走,不送!”李恪沉声道。
“哼!”褚遂良甩了甩衣袖,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汉王府。
褚遂良刚离开,武媚娘就不知从什么地方窜了出来,“王爷,不是说好的虚与委蛇吗?怎么还翻脸了呢?”
“再不翻脸就露馅了?”李恪苦笑道。
“发生什么事了?”武媚娘好奇道。
“都撺掇本王夺嫡了,能不翻脸吗?”李恪道。
“噗呲!”武媚娘笑道:“这褚遂良也太沉不住气了吧,这才和王爷相交多久?就敢撺掇王爷夺嫡!”
“他大概是自我感觉良好,以为和本王饮茶论诗几天,本王就已经把他当成知己了吧!”李恪冷笑道。
“不是那褚遂良太自以为是,而是王爷太狡猾了!”武媚娘轻笑道。
“啪!”听闻武媚娘的调笑,李恪随手就是一巴掌拍在她臀部上,“胆儿肥了,敢调笑为夫!”
臀部是武媚娘的敏感地带,如今忽然遭袭,武媚娘如遭雷击,浑身颤抖,媚眼如丝的望着李恪,娇喘道:“王爷你真坏!”
路过的苏婉儿闻言,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不要脸的骚·蹄子,现在还是白天呢?要发·浪麻烦等天黑,真受不了你俩!”
李恪闻言哈哈大笑,武媚娘却被羞得如鹌鹑般低了下头。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褚遂良被李恪轰出府后,怒气冲冲的来的赵国公府。
长孙无忌见褚遂良满脸阴沉,便诧异的问道:“登善兄,这是谁招惹你了,竟让你如此愤怒?”
登善,褚遂良的字。
褚遂良余怒未消道:“还能有谁,汉王呗!”
“汉王?李恪如何给你气受了?”长孙无忌好奇道。
“还不是你出的好主意!”褚遂良没好气道。
“这与老夫又有何干?”长孙无忌更加好奇道。
“不是你让某去试探汉王吗?这就是试探的结果,不仅是被臭骂一顿,轰出了府,以后都被禁止入汉王府了,某为官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被人如此对待!”褚遂良愤愤不平道。
长孙无忌听闻脸色微变,急声道:”登善,快告诉老夫,你是如何试探汉王的?”
褚遂良见长孙无忌一脸严肃,也顾不得生气了,立马把他与李恪的对话一股脑全告诉了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听话,脸色凝重,久久不语。
褚遂良见长孙无忌眉头紧锁,便开口询问道:“司空,是否有不妥?”
长孙无忌沉吟半晌道:“登善啊!你也太草率了吧!你才和李恪相交多久啊,就敢怂恿他夺嫡?”
褚遂良不以为然道:“某与那李恪虽然相交没多久,但我们有共同的爱好,在加上某的刻意讨好,相信那李恪已经把某引为了知己!”
599 西域捷报
“登善啊!你是不是太天真了,你怎么能这么轻易就下如此决定,你这么能保证那李恪不是和你假意交好呢?”长孙无忌沉声道。
“不能吧,那李恪小小年纪,怎会有如此城府吧,再说他也不知道我去汉王府的目的,又怎么和我虚与委蛇,假意交好呢?”褚遂良大惊道。
“但愿如你所想吧,如果不是,那登善你就麻烦了!”长孙无忌一脸沉重道。
“为什么?”褚遂良一脸疑惑道。
“还为什么?难道这么快你就忘了你对李恪说了什么吗?贬低太子魏王,支持他李恪夺嫡,如果他把这些告诉陛下,你猜陛下会如何处置你?”长孙无忌冷声道。
褚遂良听闻,大惊而起,颤声道:“不能吧?”
“那谁知道呢?”长孙无忌摊手道。
褚遂良这时是真急了,不停的在房间里走动,“司空大人,如今某该如何办?”
长孙无忌思索半晌,一脸慎重道:“现在你立刻给李恪写一封道歉信,同时在信中言明这一切都是在为他考虑,即便他不愿意采纳你的建议,也不至于出卖你吧?”
褚遂良闻言眼睛一亮,激动道:“司空言之有理,某立马开始写信。”
……
大雪纷飞,寒风刺骨。
天色微亮,大唐的群臣就不得不打着火把出门,参加没日一次的朝会。
天色晦暗,太极殿规模宏大斗拱飞檐便难免光线不足,殿内两侧墙壁上点燃了几十根儿臂粗的蜡烛,烛光明亮,俨如白昼。
龙椅上的李世民怒目圆睁,冷声道:“离西域叛乱已经一月有余,眼看已到年关,是战是和,今天必须拿出对策,不然谁也别想走出这太极殿…”
李世民话音刚落,下面的大臣立马议论纷纷,赞成出兵坚决打击的和赞成怀柔政策的双方,很快便吵成一团。
看见下面的争吵越来越激烈,李世民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就在李世民处于在爆发的边缘,忽然殿外传来洪亮捷报声。
“西域大捷,西域大捷…”
群臣立马停止了争吵,纷纷朝殿外望去。
须臾,一位气喘吁吁的太监拿着一封奏书便来到了太极殿,“启禀陛下,西域传来捷报!”
李世民急声道:“李顺,快给朕拿过来!”
“偌!”李顺以最快的速度拿过太监手中的奏书交给李世民。
李世民迫不及待的打开奏书,一目十行的看了起来,越来越越兴奋,将把最后一句看完,李世民忍不住拍案叫绝道:“好一个薛仁贵,好一个王玄策,朕有这二位爱卿,从此西域无忧也!”
房玄龄见李世民心花怒放,不由得询问道:“陛下,奏书上如何说?”
“哈哈!我们不用再为西域之事而烦恼了,西域之乱平定了!”李世民大喜道。
“怎么可能?西域现在连一万人马都没有,如何去平定一个偌大的西域?”房玄龄难以置信道。
“哈哈,因为我大唐在西域的人马中出现了两个不世之材,王玄策和薛仁贵,一文一武,在这二人的同力合作之下,西域诸国纷纷俯首称臣!”
大笑之后,李世民随手把奏书给了房玄龄。
房玄龄翻开奏书,长孙无忌岑文本等人也围了过来。
众臣看完奏书,都是一脸的不可思议,因为奏书中描绘的太过于奇幻,但又有理有据,由不得不相信。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不仅不费吹飞之力便平定西域之乱,还得到二位宰辅之才,这薛仁贵精通兵法,是不下于卫国公的绝世武将,这王玄策精通纵横之道,能耐丝毫不下于苏秦张仪…”长孙无忌立马歌功颂德道。
长孙无忌话音刚落,其他臣子也纷纷开始歌功颂德。。
李世民在自鸣得意后,便开心询问道:“这薛仁贵和王玄策是何许人也,那位爱卿知晓啊?”
薛万彻立马出列道:“启禀陛下,这薛仁贵微臣十分熟悉,他也算臣的一个晚辈吧,薛仁贵出身于河东薛氏南祖房,是北魏河东王薛安都六世孙,其曾祖父薛荣、祖父薛衍、父亲薛轨,相继在北魏、北周、隋朝任官。
薛家因薛轨早逝而家道中落,薛仁贵为了恢复家族荣光,毅然投军,从一名小兵做起,经过不懈努力,终于有了如今地位…
哦!对于,他在不久之前还参加了灭高昌之战!”
薛万彻这么一说,李世民忽然道:“朕好像想起来了,第一个杀进这高昌王城之人便是这薛仁贵对不对?”
“陛下好记性!正是这薛仁贵,薛仁贵就是凭借这灭高昌的头功,才升为了中郎将…”薛万彻恭身道。
“薛仁贵,薛安都六世孙,原来是忠良之后啊!难怪会如此精通兵法?”李世民感叹道。
”那谁知道这王玄策是何许人也?”李世民继续问道。
众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纷纷摇头。
如此情景,李世民便明白了,这王玄策多半是民间大贤。
确认了王玄策的身份,李世民更加高兴。
为了国家的稳定,李世民正在全力打压世家大族,现在出现了一位寒门大贤,李世民能不高兴吗?
帝王之术便是讲究一个平衡之道,要想压制世家就必须提拔寒门。
何谓“世家”?
简而言之,便是一个“礼”字。
在古代,“礼”是社会的基础,秩序之维系也。“礼”需要通过典籍来学习,故而不通“礼”者,为黔首,为贱民;“礼仪”传家者,为士族,为世家。
“兴于诗,立于礼,成于乐”,上下之所以有序,贵贱之所以区分。
“礼”是社会正面的象征,温润如玉、中正平和、尊老爱幼……所有赞美的行为,都在“礼”的范畴之内,“礼”就是世间最美好的品德。
世家子弟认为寒门都是泥腿子,不知礼数,所以看不起他们,因此世家和寒门天生就是对头。
相比世家,现在寒门还很弱小,但有了王玄策这个寒门大才也算是一个好的开头,相信随着科举制度的稳定,选拔上来的寒门子弟将也越来越多,总有一天,寒门子弟终将可以和贵族子弟分庭抗衡。
600 争论
房玄龄和李世民君臣相交二十对年,应该是最了解李世民之人,见李世民的表情就知道他心中所想,于是便开口道:“陛下,薛仁贵和王玄策立下如此大功,当重赏!”
“噢!房卿以为该如何重赏二人?”李世民问道。
“薛仁贵战功卓著,可以升为安西大都护,正好现在此职务空缺,薛仁贵正好顶上…
王玄策精通纵横之术,可为安西都护府长史,在协助薛仁贵处理西域政事的同时,也能够更好的协调西域各部之间的关系。”房玄龄朗声道。
李世民听闻,满脸微笑,显然房玄龄的建议极为符合他的心意,他也确实喜爱薛仁贵和王玄策二人…
因为此二人帮他平定了西域之乱,他便可以全力以赴的攻略高句丽,成就自己千古一帝的宏图霸业!
“各位爱卿意下如何?”李世民微笑道。
“臣反对!”长孙无忌忽然道。
李世民眉头紧锁,沉声道:“噢!长孙仆射有何不同意见?”
长孙无忌见李世民称他为长孙仆射,知道自己的反对引起李世民的不满,因为李世民平时都称他字“辅机”,以示亲近,现在直接称呼他的官职,便是特意在强调他们之间的君臣关系。
长孙无忌如此聪慧之人,明知他的反对会引起李世民的不悦,为什么还要反对呢?
道理其实很简单,屁股决定脑袋,长孙无忌出生世家,现在又是关陇具体的代言人,自然代表大世家大贵族的利益…
而王玄策不过是一平民,一草根,是一位地地道道的寒门子弟,李世民要打压士族提拔寒门,长孙无忌作为士族的代表,自然不能坐以待毙,为了自身的利益,他必须的打压寒门,不能让寒门顺利崛起,不然他们士族的权利将大大减弱。
因此长孙无忌明知李世民会不喜,依然要硬着头皮道:“陛下,提拔薛仁贵为安西大都护微臣没意见,毕竟薛仁贵之前便已官至中郎将,在郭孝恪战死后,他其实已成为安西都护府的最高行政长官,现在又立下如此大功,提升为安西大都护名正言顺…
但王玄策之前不过是一白丁,无任何官职,机缘巧合之下立下大功,就忽然提拔为长史,从四品高官,这让我大唐其他勤勤恳恳为民做事的低级官员情何以堪…
况且把王玄策从一名白丁忽然提拔为从四品大官,难免他心生傲慢,这也不利于他的成长…”
李恪心里一阵腻歪,说得冠冕堂皇,还不是因为薛仁贵的士族出生,王玄策是寒门子弟。
李世民面无表情道:“那长孙仆射认为应该授予王玄策何职?”
“微臣认为提拔王玄策为七品官的公曹参军更为合适,这仅能让他配合薛仁贵治理西域,也能让天下更多的人信服,还望陛下采纳…”长孙无忌不卑不亢道。
当初李世民设立安西都护府的时候就已规定,安西都护府既是唐在西域的最高行政机关,又是最高军事指挥机关。
其机构完善,官有定员,职有专任,所有军事民政事务都有专门机构负责。
安西都护府设大都护一人,是主管官,正三品,是唐朝高品命官,其位仅次于尚书左右仆射之下,与六部主官同级。
大都护以下官员,有大副都护二人,从三品。副都护二人,正四品。
都护府机关直属官员有长史,司马,录事参军各一人,录事二人,从四品。
以及正七品级的功、仓、户、兵、法等各曹参军各一人,主管机关日常事务及民政,赋税,军事,司法,人事,文秘等工作。
听起来长孙无忌说得有理有据,好似比房玄龄的建议更加合理,但政·治从来都是利益之争,就没有什么合理不合理之说。
李世民之所以更为趋向房玄龄的建议,把王玄策提拔为从四品高官,主要是为了树立一个标杆,达到一个千金买马骨的目的,就是为了明明白白的告诉天下人,就算你是一个白丁一个草根,只要为大唐立下大功,朕便不吝予高官。
李世民听了长孙无忌的建议,既没有说同意也没有说不同意,熟悉李世民的房玄龄见李世民的微表情,便知道李世民对长孙无忌的建议并不满意。
房玄龄和长孙无忌同为宰相,一人为左仆射,一人为右仆射,二人既有竞争也有合作,但总体来说还是竞争大于合作。
房玄龄见李世民对长孙无忌的建议有所不满,立马见缝插针道:“长孙仆射此言差矣,非常之事用非常之人,更何况王玄策在西域如此危机的情况下,就敢以白丁的身份临危受命…
力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于将倾,足见此人的大仁大义大智大勇,区区从四品官如何不能受?
更为重要的是,陛下这次以大魄力授于王玄策高官,无疑给天下百姓起到一个很好的表率作用,下次我大唐遇到危机,就会有无数的仁人志士蜂拥而起,为我大唐抛热头洒热血…”
李世民被房玄龄的一番话说得是血脉偾张,脸上的笑容自然是有目共睹。
长孙无忌一见暗道不好,急忙给褚遂良使了一个眼色。
褚遂良秒懂,立马出列道:“房相此言恕下官不敢苟同,俗话说天道有序,万物有时,什么东西都讲究个循序渐进。
万物有序,就如长江之水浩浩荡荡,总是东流而流去,日月星三光,华光灿烂,巡天而行,皆是依照一种不变的节律。
就如四时之花,各按时节依序开放,才有这一年四季的纷呈。
时间有序,依流平进,才有了四季的分明,才有了春暖与秋凉,才有了夏热与冬寒的更替。
人环有序,才能序列井然,朝廷的官职亦然,我们这些做官之人都是一步一个台阶,一级一级升上去的,先九品再八品,然后依次七品六品五品,以至三品二品甚至最后的一品三公…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正是有了这个井然有序的升迁规律,各级官员才能在任上勤勤恳恳,一步一个脚印,如果这次把一个白丁破格提拔为四品高贵,你让大唐的众多的八品九品官员如何想,他们还会心无旁骛的为民办事吗?
此乃取祸之道也 ,还望陛下慎重?”
601 干仗
“此言大谬,姜子牙不过一渔夫,如果不是周文王破格提拔为丞相,哪来后面的武王伐纣,一统天下。
商鞅也不过一白丁,如果不过秦孝公破格提拔为相国,哪来后面的商鞅变法,让秦国雄于天下,更不会有后来的秦始皇一扫六合,天下归一。
诸葛亮也不过一村夫,如果不是刘备三顾茅庐,拜为军师,哪来的蜀汉王国,三分天下…”岑文本滔滔不绝道。
岑文本是李恪的心腹大臣,自然知道王玄策是李恪的人,在王玄策的升官问题,自然是支持的态度。
“岑大人此言听起来颇为道理,但实际上是在偷换概念,房相以上举得的这些例子都是发生在乱世,乱世用重典,破格提拔个把人才有情可原,但现在的治世,房相用乱世的用人标准来衡量治世,岂不可笑?”褚遂良沉声道。
“褚大人此言本官同样不敢苟同,本宫以为无论是治世还是乱世,人才都是治理国家的基石,都应该提拔重用!”马周笑道。
马周也是寒门出生,自然支持寒门。
“本官没说人才不重要,也没说人才不能提拔,但这需要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不能一下子就连升几级或者十几级吧,这样下去,朝廷不得乱套吗?”褚遂良冷声道。
两拨人谁也说服不了谁,于是便出现了大唐朝廷上喜闻乐见的一幕——干仗。
唐朝的文官可不是后世宋明时期的文官那样软弱…
好像大家一提到古代的文人书生,总会给人以一种固定而刻板的印象,无论他们是金榜题名的幸运儿还是名落孙山的失意者,都是以“文弱”、“手无缚鸡之力”的形象深入人心,当然更有“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之类的嘲讽。
但实际上,这些印象往往以偏概全,在历史上,更不缺乏既能舞文弄墨,又能驰骋江湖沙场的文人豪杰,尤其是在大唐盛世。
大唐尚武之气盛行,无论是武将还是文人都是剑不离身。
唐朝作为封建时代的盛世,其书生们也彰显了不一样的气质风范。
对于他们来说,持剑和提笔一样都是必备的家常便饭,而宅在家里摇头晃脑“两耳不闻传闻事”的书呆子习气是根本不存在的。
他们或纵横大江南北,游侠仗义;或投笔从戎,驰骋边塞。
李白的“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字里行间则充满了杀气腾腾;而王翰的“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则充满了置生死于度外的不凡气度。
就连以“山水田园诗”著称的王维,也能写下“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这样充满西域苍茫色彩的诗句。
而唐朝更是出现了高适、王昌龄、岑参等等从军入伍,讴歌描绘边塞军旅风光的“边塞诗派”,这在历朝诗词流派中更是前所未有的。
更有甚者,出于对军旅军功的极力推崇,以致于对自身的文人身份都大胆提出了“否定”。“初唐四杰”之一的杨炯就直言不讳的写道“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
“诗鬼”李贺更是用“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
用这样气势非凡的诗句,充分表现了对军功的向往和对文人的不屑,也许在其作诗之时,都忘记了自己本身也是个著名文人。
所以认为唐朝文人手无缚鸡之力就大错特错了,他们下马能治国安邦,上马能提刀砍人。
唐朝文人在政见不和的时候,往往是先和对方讲道理,道理讲不赢就干仗。
今日也不例外,刚开始他们是因为对于人才的看法不同分成了两派。
一派是以长孙无忌和褚遂良为代表,他们对于人才的意见是,人才可以提拔,但必须循序渐进,一步一个台阶。
一派是以房玄龄、岑文本、马周等人为代表,他们对于人才的意见是,只有是人才,就可以破格提拔,即便是一步登天,出将入相也在所不惜。
刚开始两拨人引经据典,睁得不亦乐乎,随着时间的推移,两拨人马都有点不耐烦了,也不知是谁先动的手…
此人的出手就如同点燃干柴烈火的那根火柴,一发不可收拾,自然而然便演变成了一场群殴。
长孙无忌这老小子阴险狡诈且眼疾手快,趁房玄龄不注意一脚就把他踹了一个狗吃屎,房玄龄也不是吃素的,爬起来一个长拳就把长孙无忌的左眼打成了一个熊猫眼。
褚遂良见长孙无忌吃亏,立马跑上前帮忙,岑文本左脚一伸,褚遂良立马就被绊倒在地,褚遂良怒不可遏,随手就把手中的笏板扔向岑文本,正中岑文本鼻尖,岑文本立马血泪横飞。
笏板,是古代官员觐见皇帝时手中所持的板子,笏板一般用竹子或象牙做成,最初的作用是记录皇帝的旨意,防止忘记,就像是今天我们所使用的记事本。
纸张普及后,笏板成为礼仪用品。清朝时,笏板被废弃使用,这种历经了千年的大臣专用办公用品退出历史舞台。
笏板的长度大约2尺6寸,中宽3寸,此物件虽然不大,但却很贵重,这是由它的质地决定的。
唐代武德四年以后,五品官以上执象牙笏,六品以下官员执竹木做的笏。
褚遂良现在是黄门侍郎,从三品官,所以手持的是象牙笏板,自然更重,这一下下去,岑文本的鼻子能不出血吗?
武将们见文官们打成一团,不仅不上前阻止,还在一旁幸灾乐祸,评头论足,玩得不亦乐乎,这其中就数程咬金和尉迟恭最为活跃。
看见房玄龄被长孙无忌偷袭,二人便如同评论员开始了点评。
尉迟恭同仇敌忾道:“这长孙无忌不愧有“长孙阴人”称号,这也太不讲武德了吧,怎么能搞偷袭呢?”
程咬金却一本正经道:“大老黑,亏你还带兵打仗这么多年,连兵不厌诈都不知道,偷袭只是手段,最重要的是看结果,只要结果是好的,谁会在乎你使用了什么手段?”
602 儒墨之争
“切,这种下三滥的手段虽然赢得了一时,但赢不了一世,打铁还得自身硬,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是徒劳的。”尉迟恭不屑道。
这时正好房玄龄爬起来一拳把长孙无忌左眼打成熊猫眼,尉迟恭大笑道:“程妖精你瞧老夫说得不错吧,自身强才是真的强!”
程咬金有些目瞪口呆道:“一直都以为房玄龄是位怕老婆的老实人,没想到打起架来竟然怎么凶猛…”
这是尉迟恭又看见岑文本一脚把褚遂良绊倒,夸赞道:”岑文本这脚出得朕不错,无论是时机还有力度都恰到好处,以最小的代价重伤了敌人,自己却毫发无损,不错,不错,有老夫当年的风采…”
“你当年有个屁的风采,少在老夫面前自卖自夸…”程咬金讽刺道。
这时褚遂良爬起身,仍笏板把岑文本打得鼻血直流,尉迟恭便鄙视道:“这褚遂良也太阴险了,太不讲武德了吧,自己打不赢怎么能扔东西呢?这与泼妇有什么区别?”
李世民看着下面的文官们斗殴,武官们看戏,把神圣威严的太极殿活生生的弄成了一个菜市场。
李世民被气得双目圆睁,五官狰狞地挤成一团,整个脸庞涨成紫红色,似乎要爆炸了一般。
李世民怒不可遏的拍案而起,怒吼道:“混账!你们把朕的金銮殿当什么地方了,菜市场吗?”
听见李世民的怒吼,群臣才如梦初醒,跪地告罪道:“臣万死!”
李世民余怒未消道:“所以参与斗殴的文臣罚俸三个月,薛仁贵升为安西大都护,王玄策升为安西都护府长史,朕意已决,不必多言,退朝!”
李世民说完,挥了挥衣袖,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太极殿。
……
汉王府,书房。
窗外飞雪纷纷凌乱如梨花,一片片在天地间翻卷飞舞,落在大树的枝丫上、落在假山奇石上、落在房脊屋檐上,粉装素裹,一片银白。
书房内却氤氲着淡淡的茶香,炉子里的蜂窝煤燃得正旺,驱散开清冷的寒气。
热茶飘香,品茗读书,在这个落雪纷纷的时候,分外惬意悠闲。
李恪在书架前走了个来回,找到一部《墨子》,便将厚厚的一摞书册搬到了书案上。
念大学的时候,李恪曾有个高中同学靠近了同一所大学的历史系。
两人关系很好,有一次那位同学在学校图书馆里借回来一套《墨子》,打算写论文。
李恪对墨子其人很有兴趣,便拿来翻阅。
后世的《墨子》只存世五十三篇,而现在手里这部,却是完整的十五卷七十一篇。
除了儒家的典籍之外,很多这种颇有分量的诸子百家的典籍都在历史长河中遗失,能够存世五十三篇,算得上是相当幸运了。
无他,当儒家占据了名分大义,统治了科举之后,所有的诸子百家便全部成了可以弃之的糟粕,学来于科举全无用处,谁还去学?
与其说“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事实上就是“罢黜百家,独尊儒术。”
董仲舒这家伙帮着汉武帝稳定朝局将封建专制提升到前所未有的高度,却着实毁了中华民族的进取心,将整个民族的思想禁锢在儒家这一方天地里,再也看不见整个世界的灿烂与光明。
等到洪武大帝发明出来“八股文”,则彻底给这个民族的思想戴上镣铐,一步一步拽进黑暗的深渊……
其实在先秦时期,墨家是比儒家还要闻名的显学。
儒家和墨家是发源于春秋战国时期的两大学派,自从创立起就因为理念的不同开始了绵延百年的道统之争。
说白了儒学与墨家的道统之争,就是两个社会阶层的思想博弈。
首先,儒家学说是为统治者服务,墨家维护平民权利。
孔子周游列国创办儒家,他的最终目的是希望儒家学说被诸侯国采纳,成为统治阶级的治国大道。
儒家文化博学繁杂,但是他的理论和思想基础是主张大一统和君臣父子论。
儒家理想的社会是统治者施仁政,而老百姓要尊教守礼。因此儒家学说创建的礼制,是给统治阶级服务的。
而墨家是百家中的平民流派,墨子是中国历史上唯一农民出身的哲学家。
墨家学说维护的是平民阶层的利益,受到底层工农小生产者的支持。
墨子广收门徒,入会者甚众,形成了与儒家分庭抗礼的局面。墨家正面对抗儒家成为社会热点,儒墨之争被称为显学之争。
其次,儒家崇尚的是阶级社会,墨家追求的是平权社会。
儒家认为社会是分阶级的,人和职业有贵贱等级之分,儒家的礼制讲究的是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只有贵贱、尊卑、长幼、亲疏各有其礼,才能保证国家和社会的长治久安。
由此可见儒家的理想社会是等级分明的阶级社会,儒家礼教维护的是封建的宗法制度。
墨子则认为:官无常贵,民无终贱,提倡博爱和平等。
墨家认为不管平民、贵族还是国君都应一视同仁。从天子、国君到各级官吏都应该择贤而立,追求的是无等级无差别的平权社会。
墨家认为只要:兼相爱,交相利,社会就不会出现倚强凌弱,以贵傲贫的现象。
其三、儒家和墨家的人伦理念的对立。
墨家的兼爱是无差别的爱,为博爱,儒家的仁爱是有差别的爱,分亲疏远近。
儒家认为人与人之间要重义忽利,提倡罕言利,墨家则提倡交互利,认为人与人之间有利益才能更紧密。儒家认为死生有命、富贵在天,主张天命论,墨家主张非命,认为人通过拼博努力是可以改变命运的。
由此可见儒家和墨家在人伦理念方面是尖锐对立,这也导致墨家和儒家在礼和名方面也存在不同的认识,这主要体现在人死后的仪式上。
儒家从贵贱有别出发而重视礼仪和名分,讲究厚葬立牌位。墨家则认为人死如灯灭,人死之后丧葬从简,节约家庭和社会财富。
603 游击战术
最后、儒家注重社会伦理学,墨家侧重科学逻辑论。
儒家认为大道有形,无需窥探其中细微的奥秘。
治国大道就是建立礼制,处理好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就会实现国富民强。应该说儒学就是一套社会伦理学,它忽视技与物的研究。
所以说在儒家为主导的封建社会,一直忽视科学研究,认为四书五经乃是大道。
墨家创始人墨子,本身就是一个工匠,它非常注重技和物的研究。
墨家著作《墨经》就包含了丰富的:数学、力学、光学、几何学、工程技术等科技知识。
《墨经》创立了一套完整逻辑学,被称为墨辩逻辑。由此可见墨家不但注重科技研究,还注重逻辑理论,创立了一套完整的科学体系。
总体来说,儒家和墨家所处的社会阶层不同,两个学派的思想基本上代表了两个阶层的利益。
儒学和墨学两大显学之争,一定程度上体现了两个不同阶级的利益之争。
汉朝大儒董仲舒“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后,儒家成为社会的正统,而墨家则转入了江湖。儒学成为国学,墨学被排挤出中华主流文化圈。
李恪放下杂念,轻轻抿了口茶水,在椅子上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捧起一卷书册,津津有味的读了起来。
雪花簇簇,茶香氤氲,时光不知不觉的溜走。
眼见夜幕低垂,书房外忽然传来脚步声,李恪抬头一看,是管家杨宝山。
“王爷,大喜!”杨宝山满脸微笑道。
“喜从何来?”李恪波澜不惊的问道。
“西域传来捷报,薛仁贵和王玄策把西域之乱给平定了,陛下大喜,把薛仁贵提拔为了安西大都护,王玄策提拔为了安西都护府长史…”杨宝山道。
李恪闻言也是大喜,薛仁贵和王玄策这次的升官,意味着李恪手中的力量更加强大了。
“嗯!薛仁贵、王玄策干得不错,在如此缺兵少将的劣势下,竟然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就平定了西域的叛乱…”
“主要还是王爷慧眼识珠,没有你的提携,他们如何能有机会立下这等大功!”杨宝山恭维道。
“别拍马屁了,黑衣卫可传回消息,他们是然后平定西域的?”李恪问道。
“有的!”杨宝山便把西域传回的消息给你李恪。
李恪看完手中的信件,满意的点了点头,不愧是大唐李靖之后的最强战神,真是厉害。
……
薛仁贵和王玄策是如何平定的西域之乱?这还得从一个月前讲起。
薛先图在出使龟兹国后,不仅带回了郭孝恪的尸首,更是与龟兹国王诃黎布失毕达成共同对付丞相那利的决议。
高昌城外,薛仁贵率领西域的所以文武给郭孝恪举办了一个隆重的下葬仪式,葬礼上,郭孝恪的侄子郭大庆哭得那叫一个凄惨!
薛仁贵也通过迎回郭孝恪尸首这件事,赢得了郭大庆这些郭孝恪旧部的尊重与支持,薛仁贵这才算真正掌握了西域的最高权利。
众人从城外回来,薛仁贵便领着所以武将直接进了都护府的议事大厅。
进入仪式大厅,众将依次坐好,郭大庆便领着郭孝恪之前的部将,面向薛仁贵单膝跪地:“感谢中郎将迎回大帅的尸首,以后我们为中郎将马首是瞻!”
薛仁贵闻言先是一喜,然后立马扶起郭大庆等人道:“郭校尉这么说就见外了,郭大帅不仅是你们的长官,也是我薛某人的长官,在说郭大帅是为引开敌人为我们创造生路才战死的,迎回他的尸首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还有以后也别说什么马首是瞻的话,你我都是兄弟,有什么事都商量着来,你我共同努力,为我大唐守护好西域边陲这个战略要地。”
“谢中郎将,谨记中郎将训示!”郭大庆拱手道。
过了这个小插曲,众将再次依次坐好。
“先图,先介绍一下你这次出使龟兹所了解到的消息吧…”薛仁贵道。
薛先图闻言立马起身道:“卑职这次出使龟兹打听到,龟兹国的国王虽然是诃黎布失毕,但龟兹国大权却被丞相那利掌控,国王诃黎布失毕基本就是一个傀儡,这次伏击我军的计划也是丞相那利那个狗贼指定的,把大帅的头颅挂在城墙上也是那狗贼的主意…”
“那利狗贼,某郭大庆与你不死不休…”郭大庆怒目圆睁道。
“不杀那利狗贼,誓不为人…”
众将听闻罪魁祸首是那利,全都义愤填膺,恨不得立刻将那利碎尸万段。
“诸位稍安勿躁,先图继续介绍…”薛仁贵安抚道。
“那利狗贼阴险狡诈且野心极大,不仅暗中投靠了突厥,还准备杀掉国王诃黎布失毕后取而代之…
末将经过千辛万苦终于见到了国王诃黎布失毕,给你讲明了厉害关系,他也同意与我们合作,内外夹击共同对付那利!”郭先图娓娓道来。
薛仁贵闻言大喜:“先图,干得不错,如果这次能平定龟兹国你居首功…”
“中郎将客气了,不过国王诃黎布失毕有一个条件…”薛先图道。
“什么条件?”薛仁贵眉头微皱。
“他需要我们拖住那利至少两天时间,他好从外地调兵入王城!”薛先图道。
“中郎将,如今我们人疲马乏且士气低落,并不适合与龟兹再战…”周青一脸担忧道。
薛仁贵陷入沉思,半晌过后,满脸自信道:“硬碰硬肯定不行,但我们马匹数量多,机动性强,可以采用游击战术!”
众将一脸蒙蔽,郭先图问道:“敢问中郎将,何为游击战术?”
“游击战术其实很简单,只要记住“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这十六字就行了。
敌人进攻的时候,我方要退守;敌人驻扎在某地按兵不动时,我军要要对其骚扰;
当敌人疲劳的时候,我军要主动进攻;敌人退军时,我方要乘胜追击。
这次我们以骑兵为主,运用骑兵的机动性和灵活性,以袭击为手段,本将要剿得龟兹国不得安宁。
别说拖住那利两天三天,即使十天二十天都没问题…”薛仁贵自信满满道。
604 西域事了
“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众将闻言眼睛一亮,他们都是纵横沙场的宿将,自然明白这十六字的精妙之处。
“中郎将英明,单凭这十六字方针,中郎将便足以和卫公相娉美的战术大师!”薛先图夸赞道。
“薛校尉所言非虚,中郎将所说的游击战术是在敌强我弱的情况下的最佳战术,既能保存了实力,还能重创敌人,此战法之精妙,闻所未闻!”郭大庆道。
“中郎将此策惊为天人,请受我等一拜!”
薛仁贵被夸赞得有些脸红,只得实话实说道:“咳咳…诸位夸错人,次战术并非薛某所创,他的发明者另有其人…”
“哦!那是那位兵家大能所创?是卫国公李靖还是英国公李绩?”薛先图好奇道。
“都不是…”薛仁贵摇头道。
“那是谁?”薛先图继续追问道。
“现在不方便告诉你们!”薛仁贵微笑道。
读到这里,相信大家都知道了,这游击战术便是李恪告诉薛仁贵的,当初薛仁贵拜见李恪,李恪为了加深自己在这位未来军神心目中的印象,便把这套游击战术抛了出来,当时薛仁贵就惊为天人,直接给李恪跪了。
当然这游击战术肯定不是李恪自己琢磨出来,他是抄袭后世太祖的。
见薛仁贵不愿意说,大家也没在多问。
“好了,既然战术已经确定,本将军便安排具体任务…”薛仁贵严肃道。
“将军,末将请求出战!”郭大庆第一个请战道。
“将军,末将也请求出战!”薛先图道。
“将军,末将也请求出战!”周青道。
“将军,末将也请求出战!”姜兴本道。
有了郭大庆带头,其余人纷纷请战,生怕这次出战没有自己的份。
“各位不必争了,这次战争人人有份!”薛仁贵微笑道。
“谢中郎将!”
诸将欢喜过后,薛先图却有些担忧道:“中郎将,如果都出征的话,粮草好像不够用…”
“不用带什么粮草,本将军这次准备以战养战,敌人的粮食便是我军的补寄!”薛仁贵冷声道。
薛先图闻言脸色微变道:“中郎将,以战养战,这会不会太残忍了?”
薛仁贵还没来得及回答,郭大庆率先开口道:“薛校尉不可妇人之仁,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你再想想薛大帅是怎么死的,敌人既然不认,也休怪我等我无义…”
“但我大唐是仁义之师,如果这样以暴制暴,那与这些蛮夷有何区别?”薛先图道。
郭大庆冷声道:“人世间就是丛林,人其实跟野兽的本质没什么区别,弱肉强食、适者生存而已!
当你足够强大,就会想着去抢夺财富、女人、土地,反之,就得被别人抢,这是千古不易的至理。
只要是敌人,就要将他永远打倒让他一蹶不振,为何要跟敌人讲什么礼仪之邦,讲什么仁义道德?
你跟敌人讲这些,用自己的族人、自己的子民供奉的税赋去交好残害他们的凶手,你将自己的族人、自己的子民置于何地?”
郭大庆继续道:“你记着,你是打不打仗的将军,甭学那些腐儒那一套,什么仁义博爱,都是狗屁!
对于自己的族人,要讲究博爱仁厚,要讲究兼爱宽恕,可是跟一群茹毛饮血蛮夷,有什么道理好讲?
难道你仁爱宽恕了,下一次这些蛮夷见到汉人就会感恩戴德的绕着走?
扯蛋!弱肉强食、物竞天择那就是他们的信仰,只要你露出一丝丝的虚弱,这帮混蛋就会像是野狼一眼扑上来,将你咬得鲜血淋漓,对于他们,必须坚决打击,只有把他们打疼了,他们才会老实……”
“郭校尉所言非虚,另外一方面是龟兹国太强了,必须得削弱一些,不然以后不好管理!”薛仁贵道。
见主帅薛仁贵都怎么说了,薛先图便没在多言。
随着薛仁贵一声令下,十股唐军骑兵如同一阵龙卷风般袭向龟兹国,所到之处人仰马翻,鸡犬不宁。
龟兹国丞相那利收到消息后,勃然大怒,这龟兹国可是他以后成就霸业的根基,如果任由唐军怎么继续下去,那龟兹国必将伤筋动骨,国将不国…
即便以后成为了龟兹国王,那也如同得到一个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所以不能任由唐军这样肆意妄为下去…
想到此处,那利不得不取消立马发动政变的计划,全力以赴的对付唐军,他的这个举动,也正好落入了龟兹国王和薛仁贵计划的陷阱中。
二天时间匆匆而过,由于那利被薛仁贵折腾得东奔西跑,龟兹王城自然就兵力空虚,国王诃黎布失毕非常顺利的便把自己的心腹兵团调进了王城。
国王诃黎布失毕依照计划和唐军内外夹击丞相那利,那利内外交困,寡不敌众,很快便兵败自杀。
薛仁贵以为消灭了龟兹国的反对派丞相那利,龟兹国便会很顺利的臣服于大唐,没想到这其中却出现了纰漏。
龟兹国是愿意臣服大唐,但在讨论臣服条件时却陷入了僵局。
薛仁贵在领兵打仗确实是一把好手,但你要让他与别国展开斤斤计较的外家谈判,他却束手无策。
不仅他束手无策,他手下的将军们同样束手无策,这一耽搁就是半个月,可把薛仁贵给急坏了,幸好这时王玄策来了。
见到薛仁贵,王玄策便拿出了李恪的亲笔信件,薛仁贵看后便单独召见了王玄策,然后二人便展开了密谋。
自从之后,王玄策便成为了薛仁贵的代言人,全面负责与龟兹国的谈判。
专业的事情还是要专业人来做,在薛仁贵眼里难如登天的事情,没想到在王玄策接手后,不到半天就搞定了。
在搞定龟兹国后,薛仁贵继续运用游击战术四面出击,把整个西域搅得是天翻地覆,诸多小国是怨声载道苦不堪言…
这个时候,王玄策又出击了,凭借着他那三寸不烂之舌,诸多小国纷纷选择了臣服。
就这样,薛仁贵和王玄策一文一武,一明一暗,在二人天衣无缝的配合下,前后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便让西域诸多国家纷纷俯首称臣,在这西域边陲之上留下来一段千古佳话。
605 贞观十五年
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不知不觉,时间已迈进了贞观十五年。
一天,李恪、席君买、骆宾王三人骑着高头大马从骊山踏春回长安,忽然一阵嘈杂声吸引了二人的注意。
“滴滴答答!”
“咚咚咚!”
“当当当!”
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李恪抬眼一看,只见官道上一个长长的队伍正在缓缓的走来。
“这是什么?”
李恪好奇的看着渐渐走进的队伍,这么热闹很像是娶亲,可是现在已经是临近中午了,没有哪家的娶亲人士会在中午接亲。
队伍越走越近,锣鼓声越来越响,吸引了不少的前来买水车的百姓围观,只见队伍彩旗招展,一个乐器班子走在队伍前面,唢呐声,锣鼓声,震耳欲聋,十分卖力的吹奏着。
在乐器班子身后,七个小女孩披头赤脚,扛着一个三角黄龙旗,八个壮汉抬着一个巨大的龙王泥塑跟在身后,大批的百姓跟着后面。
“王爷,关中已经一个半月没有下雨了,这应该是在祭天求雨!”骆宾王沉声道。
前面七个小女孩寓意着七女祈雨法,而后面的龙王雕塑则是意味着祭龙求雨法。
李恪看着眼前的求雨的队伍,脸色一阵难堪,他是知道今年光中大旱,没有想到旱灾竟然达到了如此严重,很多百姓已经开始祭天求雨了。
而这些旱情根本没有县令上报,他们恐怕还不知道事态已经严重到这个地步。
每当龙王泥塑停下的时候,所有的百姓纷纷跪倒在地,大把的檀香燃起,空气中弥漫着好闻的香味,显然价值不菲。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跪在最前方,向着泥塑龙王三叩首,高呼:“小民平常怠慢了龙王,现特意奉上祭品,还请泾河龙王开恩,请赐我等一场雨吧。”
“请泾河龙王开恩。”所有的百姓纷纷高呼。
“那他们为什么要求泾河龙王呀!”李恪不解道。
席君买低声解释道:“今年大旱,最严重的的就是泾河两岸,泾河水位直接露出了河床,关中的百姓传言,今年的旱灾一定是得罪了泾河龙王。”
旱灾最严重的地方就是靠近泾河两岸的郡县,有的地方已经长达一个半月滴雨未下,泾河水位直接下降到历史最低点。
“哦!”
李恪这才恍然大悟,他平常不是窝在在汉王府,便是宅在骊山别院,哪里见到过求雨的场面,不由得好奇的看着那些百姓奇怪的举动。
焚香,叩拜,送上祭品,七女跪天求雨,除此之外,这个求雨队伍竟然还请了一个道士在那跳大神,几乎把能够想到的祈雨手段用上个遍。
“哎!王爷,你说说泾河龙王宽恕他们下雨么?”骆宾王喟然长叹的问道。
“可怜日半求龙王,不问苍天问鬼神。”
李恪冷笑一声,如果求神有用,那这个神也太廉价了,轻易被几个猪头羊头就收买了。
骆宾王无语的看着眼前的李恪,知道你文采斐然,诗词双绝,但能不能不要一言不合就飙诗啊,你还让不让别人活了!
“好一个不问苍天问鬼神!”
一声爆喝从李恪身后传来,将李恪吓了一跳,连忙回头看去,只见李世民一脸阴霾的看着眼前的求雨队伍,旱灾来临…
这些百姓不但不想着怎样浇灌田地,反而在这祭拜龙神求雨,如果拜神能够求来雨水,那贞观四年的大旱就不会发生了。
“鬼神!”
李世民痛苦的闭上眼睛,早在贞观四年就已经对其绝望了。
“父皇!”
李恪低声惊呼。他没有想到自己父皇竟然微服私访也来到了这里。
席君买和骆宾王也大吃一惊,没有想到李世民就在他们的身后,骆宾王心中大喜,投靠汉王果然是正确的选择,不仅能与汉王这位诗词圣手朝夕相处吟诗赋词,就连平时难得一见的皇上说碰上就能碰上。
三人想要行礼,却见李世民微微摆手,阻止了众人,显然不想暴露身份。
李恪等人只好作罢,微微拱手一示礼节。
“父皇千金之躯,怎能鱼龙白服,以身犯险。”李恪低声劝诫道,虽然这是长安城外,但要是李世民在这里出了问题,谁也承担不起责任。
“恪儿放心,父皇早有安排!”李世民沉声道。
李恪四周看了看,果然发现周围多了不少乔装打扮的之人,这些人虽然看上去和其他百姓无异,但是总是将目光若有如无的飘向李世民这边,而为首的正是一个熟悉的脸孔——李君羡,后面还有房玄龄、长孙无忌、岑文本、马周等人,这才放下心来,不再劝谏。
“再说这祭天求雨,是长安难得一见的盛世,朕怎么能不来看看呢?”李世民冷声道。
他原本正在长安城外,考察民情,查看旱灾的情况,却无意中听见敲锣打鼓之声,好奇之下才跟上来,好巧不巧遇见了李恪一行人踏青归来。
“恪儿,你又在哪里游山玩水回来啊?”李世民冷哼一声,眼神不善的看着李恪。
李恪顿时感觉一阵后背凉飕飕,不由得心虚的低下头,怯声道:“骊山!”
李世民闻言大怒道:“眼见就要春耕了,关中快两个月滴雨未下,你身为皇子,不思为父分忧,却还有心情去城外踏青,简直混账之极…”
“儿臣知错!”李恪低头认错道。
李恪也是一阵无语,好不容易去踏一次青,却被父皇抓个现行。
再说这抗旱救灾是朝廷官员的事情,关本王这个闲散王爷什么事?
但他还不能抱怨不能反驳,只能低头认错,没看见对方正处于暴怒之中吗?
你去硬刚试试?活得不耐烦了吧!李恪才没那么傻呢…
“陛下息怒,汉王生性洒脱,酷爱纵情山水也是人之常情!”长孙无忌开口道。
李恪听闻大怒,长孙无忌,你确定你这是在劝说,不是挑拨离间,火上浇油。
李恪见李世民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心中不由得大骂道:杀千刀的长孙阴人,本王与你势不两立。
606 抗旱
“李恪,既然你一天无所事事,这抗旱的任务就交给你了!”李世民一脸严肃道。
“父皇,这抗灾之事任务重大,孩儿怕是应付不了,如果耽误了朝廷的大事,孩儿万死莫辞!”李恪急忙推迟道。
“是啊!陛下,汉王虽然文采斐然,敛财有道,但毕竟太过年轻,也并没有这方面的经验,这抗旱可是关乎民生的大事,一个不好就容易引起民变,为了安全起见,微臣还是认为应该派一位稳重之人来负责此事!”
岑文本见长孙无忌又在给李恪使绊子,立马开口为其解围。
“岑大人太小看汉王殿下了,汉王殿下心思细腻,能处人所不能处之事,大家都忘记了吗,前几年汉王处理灾民之事就办得非常完美,相信这次也不例外!”长孙无忌道。
李恪气得牙痒痒,冷声道:“长孙大人太过誉了,小王少不更事,不学无术,怎能担得起如此重任,倒是长孙大人老成持重,是主持抗旱之事的最佳人选!“
“王爷太过自谦了,你的能耐天下之人有目共睹,区区抗旱还不是手到擒来…”长孙无忌不愿意放过李恪,继续下套道。
“长孙大人…”
李世民见李恪还要推迟,立马打断道:“好了,李恪你不必再多言了,身为皇子必须得有担当,抗旱之事就交给你,朕会下旨让各个部门配合你,你以皇子的身份全面主持抗旱工作,如果出现什么纰漏,朕唯你是问!”
李恪欲言又止,最后在李世民那凶狠的眼神下妥协了。
见李恪屈服,李世民便领下一行人便离开了,只留下李恪一个人在风中骂娘。
……
汉王府。
春光明媚,柳绿花红。
李恪却坐在书房唉声叹气,这叫特么的什么事?开开心心去踏个青,却领会这样一个吃力不讨好的差事,本王招谁惹谁了?
既然差事已经落在了自己的头上,他就得尽心尽力的办好,再说,关中大旱,受苦的是百姓,他前世再怎么说也是一位市长,为民请命的觉悟还是有的。
抗寒这样繁琐之事,对于别人来说千难万难,但对于李恪这样的重生者来说却很简单。
因为他多了几千年的知识与见识,可以最大程度的做到面面俱到,知道抗旱救灾朝廷该有什么样的政策,也知道什么样的政策有什么样的优势,同时又有什么样的弊端,如何扬长避短,如何资源优化。
这就是重生者的优势…
千百年的经验告诉他,抗旱最重要的是找水。
水从哪里来,两条途径,地下水和河水,离河近的可以挑水或者用水车运水…
离河远的就得打井,就地取地下水,为了提高效率,李恪决定把压井搞出来。
随着李恪一声令下,汉王府便开始忙碌了,叮叮当当的声音不绝于耳。
汉王府这么大的动静,自然引起了有心人的关注,这里面就包括李世民。
虽然他赌气把抗旱之事交给了李恪,但不表示他不担心李恪是否能做好,毕竟抗旱之事是朝廷目前的头等大事。
见已经过去三天了,李恪却没有任何行动,连王府都没有出过一步,也不知道在府里叮叮当当的捣鼓什么…
李世民再也坐不住了,于是便带着房玄龄、岑文本来到了汉王府。
李世民一行人进入王府,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架架奇奇怪怪的车子。
汉王府里的人见当今皇帝来了,立马跪地行礼,李世民让大家不必多礼,继续手中的事情。
“恪儿,你这是水车吗?”李世民问道。
“父皇好眼力,这是儿臣改装的新式水车,简化了很多环节,结实耐用,适用于各种水文环境…”李恪指着水车解释道。
这新式水车其实是一种水转翻车,是后世元明时期发明的,让水车不但可以使用人力,也可以使用畜力水力。出水效果要比传统的筒车要强得多。
“王爷,这个水车效果真有你所说的那么好?”房玄龄疑惑道。
他并不是五谷不分四体不勤的政客反而很是精通农事,而且房家也有封地,对于水车并不陌生。
“房相放心,这个水车本王已经实践过了,而且得到了百姓们的认可。”李恪微笑道。
“这新式水车的造价应该不低吧!”房玄龄想到了另外一种情况,这水车既然这么好,那造价肯定会昂贵,到时候很多百姓用不了那也是白搭。
“房相你就有所不知,这新式水车价格只是堪堪平于传统水车,而且本王对有田产的农户有优惠,可以先付半价,等到秋收之后,再付剩下的钱可以了,甚至可以短期租赁水车。”李恪昂声道。
“不错!”房玄龄赞赏的点了点头,水车价格不贵,而且销售方式灵活,的确是关中百姓之福。
李世民闻言却大为不满道:“什么,你还要收钱?”
“当然要收钱,木材不要吗?人工不要钱吗?”李恪振振有词道。
“朕是你父皇,你的钱便是朕的…”李世民道。
“亲兄弟还明算账呢?再说,孩儿已经独立出来了,也就是和父皇你分家了,孩儿也有一大批人要养活,没钱喝西北风啊…”李恪据理力争道。
“咳咳…钱的事待会再谈,我们还是先说说这水车的事!”房玄龄急忙打断父子二人的争吵。
“王爷,这水车只使用于离河近的土地,那如果有的土地远离河流呢?”岑文本忽然开口道。
岑文本不愧是心思细腻之人,问出了问题的关键。
距离河流近,有条件灌溉的田地最多占十分之一,而没有水利条件的土地比比皆是。哪些才是历来旱灾的重中之重。
在这个官本位的时代,靠近河流的大都是便于灌溉的上等田,绝大部分都被世家和地主掌控,这些人家世深厚,抵御自然灾害的能力也强。
而每一次受灾的则是普通的百姓,他们的土地大都是远离河流,不利于灌溉,或者是地势低洼,不利于排水,旱涝都能造成田地大规模的减产,只能靠天吃饭,他们才是每一次天灾再大的受害者。
607 挖井
李恪理解岑文本的担忧,想了想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岑师,可否知道,我们常见的水源之中,除了河流之外,还有一个地方拥有大量的水源,它无所不在,而且几乎取之不尽。”
“无所不在,还取之不尽?”
有么?岑文本感觉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够用了,如果真的有这种地方,为什么百姓不拿来浇灌。
岑文本疑惑的看着李恪,而发现李恪的眼神却直勾勾的盯着脚下。岑文本灵光一现,恍然大悟脱口道:“井水?”
李恪点了点头道:“岑师一语中的,正是井水,不过孤将其称之为地下水。”
李恪想起后世,那铺天盖地的各种机井,抽取地下水灌溉才是主流,单凭河水,那能够浇灌多少田地?
“地下水?位于地表之下的水源的确是很形象!”岑文本点头道。
的确这种水源的确是无所不在,而且几乎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井水我是知道,但是打一口井十分的困难,而且单凭一桶一桶的提水,想要浇灌田地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岑文本希冀的眼神瞬间黯淡下去,虽然找到了水源,但是却不现实。
岑文本摇摇头说道:“岑师莫要先急着否定。孤在骊山别院附近正在试验一片旱田,孤正在进行一项实验,是否能行,到时候一看便知。”
骊山虽然离长安城近,但是确实真真确确的下等田,产量低不说,而且还尽是山地,没发灌溉,要不当初李恪也根本不可能轻易的将此地得到手。
“哦!”
岑文本蓦然眼中精光一闪,作为李恪的老师,他自然知道李恪并不想表露出来那样玩世不恭、放荡不羁,而是内藏锦绣、富有韬略,更善长格物之术…
看着李恪那自信的面容,岑文本心中的担忧一点一点的,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狂喜,如果汉王殿下这次真能够解决旱田的灌溉问题,那他在关中的声望将达到顶点,夺嫡之事将更进一步…
如果这种解决旱地之法能够推广的话,那不仅关中百姓的福气,而是天下百姓的福气,从此以后,大唐就再也不怕旱灾了,与此同时,李恪的威名也将传遍大唐的大江南北。
李世民听到这里,再也坐不住了,也不计较李恪刚才的顶撞之语了,立即拉着李恪就往外走。
“父皇,你拉儿臣去什么地方?”李恪惊呼道。
“当然是去骊山,不然去什么地方?”李世民冷声道。
“啊!父皇,儿臣还没来得及用膳呢?”李恪不满道。
“用个屁膳,再敢多言,当心老子揍你!”李世民狠声道。
李恪闻言,只得乖乖认怂。
急迫的李世民直接用金吾卫开道,一路上畅行无阻,没多久就到达了骊山脚下,再跟随李恪走过一条山路便来到了试验田。
此时的骊山试验田,人声鼎沸。
李世民一行人来到骊山试验田外的水池旁,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排五个巨大的水车整整齐齐的陈列在水池旁。
“哗哗哗!”
每个水车两名壮汉都在用力的踩着水车的踏板,每一次用力,都会有大量的池水从水池中汲出来。
水车的出水口哗啦啦的淌个不停,奔腾的水流,围着池塘淌了半圈,再次流入水池之中。
“好大的出水量!”一旁的长安城百姓惊呼道。
相比于传统的筒车,水力翻车的出水量要大得多,那也意味着灌溉的效率要高得多,而且价格相对持平,有条件的百姓,当然对这些水车心动。
“这个池塘乃是无源之水,如果不重新将水流回去,恐怕一天时间就会将这个池塘抽干。”李恪指着水车对着解释道。
李世民满意的看着眼前的水车,同时也证实李恪之前的话并没有夸大其词,这个水车的确是如他所言的那样先进,操作方便,而且出水量大。
有这个水力翻车珠玉在前,这让李世民对李恪所说的能够汲取地下水的工具更加的期待了。
“恪儿,快带父皇去看你那所谓的实验田!”李世民一脸急迫道。
“父皇请随儿臣来!”李恪道。
……
骊山试验田中。
四个汉王府家奴围成一圈,中间一个大约长一丈铁棒,铁棒的底部乃是一个长一尺半,直径半尺的圆筒,圆筒的底部仿佛被利器斜斜的切去了一半,留下尖尖的头。
这是后世农村八十年代常见的打井提土的工具,李恪将图纸画出来,汉王府的能工巧匠很轻易的将其打造出来。
一人手拿两个手臂粗木棍,粗大的麻绳两头系在木棍的中间。麻绳一遍又一遍的缠住了铁棒,直到顶住了木棒,恰到好处的将木棍分成四个半截,每一截各朝着一个方向,另一人手持一头,到此一个简易的打井工具已经完成。
“嘿!”
在一位老者的指挥下,四位年轻人将圆筒的尖头借助木棒之力,掼向已经早已经浸湿的地面,一次次的用力,将湿润的泥土实实的填入圆筒之中,每一次将圆筒提出,总能带出一筒的泥土。
很快,一丈长的铁棒用肉眼可见的速度没入地下,等到铁棒一直没入到胸口高的时候,老者又拿起另一根一丈长的铁棒接上去,下压,提土的步骤再一次重复。
“出水了!”
古代的地下水位很高,哪怕现在已经干旱至极,当第一根铁棒刚完全没入土下,再一次提出来的泥土已经有了稀泥状态,这是出水的征兆。
出水之后对于提土有一定的影响,泥土的硬度也相应的软了很多,很快第二根铁棒也没入地面,第三根铁棒再次连接上。
直到第三根铁棒完全大部分没入地面,打井工作才渐渐到了尾声,一口深三丈的深井在短短的半个时辰就已经打造完成。
看着眼前的打井速度,房玄龄和李世民也是目瞪口呆,在古代打一口井,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一口好井要先挖土,然后再从旁边挖一个斜坡通道,通往地下,而且也不能太深,太深了一来容易缺氧,二来,这个时代的水位很高,根本没法从水下挖土。
608 井水浇灌
出水之后,再加固井壁,将挖井的通道小心翼翼的填住。一口井下来,没有三五天不可能弄好,眼前的这口井竟然再半个时辰内挖好。
“这就挖好了?”李世民丝毫不顾满地泥土,亲自走到井口探头看着只有半尺宽的井口,不由得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这口井实在是小了一点,根本不可能将水桶放入。
李恪看着这口新打出来的井口,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回父皇,这只是第一步,接下来还需要洗井。
“洗井?”房玄龄和岑文本目瞪口呆的看着李恪,他们听说过洗手,洗澡,洗衣服的,可是这地下的一口井怎么洗?
至于李世民早已经习惯了他这位三子时不时从嘴里蹦出来的新词。
“房相、岑师有所不知,现在水里面有很多泥土,如果不及时将这些泥土清理出来,就会堵住井下的水眼,不利于出水…”在李恪的解释下三人这才恍然大悟。
“王爷,那怎么才能把这些泥水弄出来,这么小的井口,根本放不下木桶。”岑文本问出了李世民盘踞在心中很久的问题。
李恪神秘一笑道:“这就是这次实验的重中之重,孤将会用一种新式工具,从这个井口源源不断的汲水,直到这个井里面的水变得清澈。”
在三人好奇的目光中,李恪很快的将井口用青砖垒好,两个王府侍卫抬着两丈半长的铁管子,另外两个则抬着一个有着长长的把子,模样奇怪的铁家伙。
如果后世有人在此,一定会认出来,这就是后世早已经被淘汰的八九十年代最常见的取水工具——压井。
两丈长的铁管子放入井内,上端和压井的底部连接好,简单的用泥土密封一下,再用木楔子,牢牢固定在地面上,一个压井就已经弄好了。
“这就能出水?”房玄龄怎么也看不懂李恪的所作所为。
“还需要最后一步。”李恪从侍卫手中接过一个葫芦瓢,将准备好水倒入压井口。
“王爷,下面让卑职来吧!”席君买开口道。
“可…”李恪没有推迟,直接同意了。
席君买这一旁捋了捋袖子,抓起来压井的把子,一下一下的压着,这家伙魁武有力,这个活正适合他干。
没两三下,在席君买有规律的压动下,大股大股的泥水从压井的出水口排出来,沿着提前整理好的沟壑,喷涌而去,流向饥渴的土地。
“成了!”李恪露出满意的笑容。
看着掺杂这黄泥的水,李世民房玄龄岑文本三人没有丝毫的嫌弃,伸手接了一捧黄泥水,看着感受着水中的冰凉,心中的狂喜再也抑制不住。
可行,这个方法绝对可行!
所有的步骤李恪都毫无保留的展现在三人的眼前,打井方便,压井所用的材料是铁,无非多费点铁料罢了。
而且使用的是人力,对于农民来说,最不缺少的就是力气,只要能够吃饱饭,就是费再大的力气也值得
“一个压井能够灌溉的面积大约一亩地,如果再加上竹管铜管之类的引水工具,只要能够满足两亩地的用水需要。要是多打几口井,一个家庭只要是不懒惰,只要能够保证五六亩地年年丰收。”李恪自信的说道。
“六亩!”李世民哈哈大笑,心情喜悦至极,优先打井的肯定是良田,一家之人能有六亩田地旱涝保收,那就是碰到了灾年省吃俭用也能够生活下去。
灾年最恐怖的什么,那就是颗粒无收,让人们怎么也活不下去。
“只要把井打好,就不惧干旱,一家之人依靠六亩良田就足以富足的生存下去。”李恪自豪的说道。
“好!”
李世民三人激动的不能自已,如果每一户能够自给自足,每年打三四千斤的粮食,除非遇到了不可抗力的灾难,那大唐盛世的到来计日可待。
房玄龄欣赏的看着李恪,好一位博学多才的汉王爷,可惜不是嫡长子,如果他是嫡长子该多好啊!如果由他继承皇位,至少可保大唐百年不衰,可惜了…
岑文本也满脸欣慰的看着李恪,有徒如此,夫复何求?同时也在心中默默决定,一定要把汉王东西捧上皇位,只要他才能带领大唐走向巅峰。
“王爷好!几位贵人好!”骊山村的里正柳老实跑了过来向李恪行礼,他虽然不认识李世民房玄龄岑文本,但是也知道能让少爷陪同的一定是显贵之人。
这骊山村全是李恪收拢的灾民流民形成的,李恪供他们吃住,他们自然便成为了汉王府的佃农,柳老实这这群佃农中最后威望,李恪便索性让他当了这骊山村的里正。
“王爷是否继续打井!”柳老实向李恪请示道。
“打!不但要打井!而且打的井要够浇灌骊山村的所有旱田。”李恪指着百亩旱田意气风发的说道。
“王爷,不说其他地方,只将眼前这百亩旱田全部浇灌,至少要打五十口井,但凭我们几人,恐怕顾不过来,会耽误春耕的!”柳老实苦着脸说道。
他知道骊山村的田地在王爷心中的地位很高,也是汉王府在长安城的门脸,不容有失。
可是要是这样慢慢的打井,恐怕最后打完井,别人都已春耕完毕,汉王府却一寸未耕,恐怕汉王府立即就会成为长安城的笑柄。
但是骊山村实在是抽不出来人了,制造水车和砖瓦厂都需要人手,还有汉王手中的皇家商会也抽去了大量的人手,偌大的骊山村竟然出现了人工荒。
“没有人手那就雇人也要在最短的时间解决旱灾,不但要将眼前者百亩旱田要全部浇灌,骊山村中的所有的旱田也要全部打井浇灌。”
李恪坚定地说道,开玩笑,汉王府就是专们买水车,要是自家的田地都遭受旱灾,那怎么来推销水车压井,就好比一个杀猪的吃不起猪肉一样。
“全部打井浇灌?”柳老实顿时感觉压力山大,骊山村的基本上全是旱田,那需要的人手恐怕将会是一个恐怖的数字。
609 威名远播
“王爷,你这恐怕有些强人所难了,这柳里正在这么短的时间怎么可能招够人手。”房玄龄看不过去,替柳老实说了句公道话。
“诺!那不是有大量的空闲人手么?”李恪看了看官道上祭拜龙王的百姓,将近一个时辰过去了,祭龙求雨的人不但没有减少,反而越来越多,整个官道都快被堵死了。
李世民、房玄龄、岑文本无语的看着胆大包天的李恪,没有想到他竟然将主意打到了龙王的身上。
不过,他们并未有阻止李恪,因为有了李恪这个灌溉方法,以后龙王发不发怒,似乎并不重要了。
柳老实眼前一亮,这的确是一个好主意,至于会不会触怒龙王爷,那就根本不在柳老实的考虑之内,毕竟要是骊山村的田地都已经浇灌了一遍,谁还管龙王发不发怒。
“汉王府招打井工了,每天工钱五十文!”
官道上,柳老实一声大吼,立即所有人都震惊了。
五十文,在大唐可谓是高工资了,大唐的物价相比于后世要低得多,五十文足够普通人家一周的开销。
“汉王府一直就如此大手大脚?”房玄龄问道,他作为丞相当然知道大唐的物价和平均的工资,一天五十文的工钱秒杀全国大部分的人的薪酬。
这么高的工资由一个下人开出来不说,而一旁的李恪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房玄龄不由的有些教训的语气。
“房相以为本王会做那亏本的买卖吗?汉王府制定工钱,有一套自己的准则,打井压水这可都是重体力活,五十文一天根本不亏。
而且要是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将骊山村的田地灌溉一遍,那就能将田地的损失减少到最少,而且只有骊山村的土地在最短的时间浇灌完毕…
这样才能让汉王府的工具水车畅销,这么算来,汉王府开出一天五十文的工钱一点也不亏。”李恪笑眯眯的解释道。
“奸商!”房玄龄听到李恪毫不掩饰自己的意图,鄙夷的看了李恪一眼,你好歹也是大唐的亲王,竟然如此好黄白之物。
不过李恪越是坦荡,房玄龄反而生不起怪罪的心思,毕竟汉王府一不偷二不抢也不囤积居奇。
“五十文!”
不少的求雨的百姓,顿时心动不已,眼下旱灾肆虐,再不下雨粮食减产,甚至是绝收都有可能,要是趁此机会多挣一点钱,未尝不能顺利度过今年的天灾,顿时有不少人心动,脚步不由自主的往这边移过来。
“别乱动,你们就不怕得罪龙王降灾么?!”为首的老者看到人心浮动,大吼一声道。
“龙王!”
求雨的百姓不由地畏惧的看着龙王泥塑,在这个时代,鬼神之说很是盛行,要不然也不会吸引这么多人求雨。
“你以为奉献几个猪头,龙王就会下雨么?”柳老实冷哼道。
“如果得罪了龙王,恐怕关中将会永无宁日,你们骊山村付得起这个责任么?”老者冷然道。
“你们害怕得罪龙王,我骊山村不怕,我骊山村靠汉王吃饭,不是靠什么狗屁龙王…
再说我家汉王爷已经造出了旱田灌溉的工具,凡是来招工之人,灌溉结束后,半价优惠卖给尔等。”柳老实毫不客气的针锋相对道。
柳老实的最后一句话,成为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一个是虚无缥缈的龙王,即便是求雨也不一定下,而另一边则是实实在在的事实。
骊山村这边打井的动静早就惊动了众人,洗井的时候,哗哗的井水直接淌到了官道之上。两者相比较起来,根本不难选择。
“我来。”一个铁塔一般的壮汉站了起来,走向柳老实这边。
“王二,你……,你可知道得罪龙王的后果!”村长老者惊怒的看着眼前的壮汉,不敢相信这些人真的敢背叛神灵。
“村长,我知道你是好意,四年前,我记得你也同样带领大家求过雨,但是如果龙王真的有灵的话,那四年前的大旱就不会将我母亲饿死,同样的事情我不想再经历一次。
再说某曾受过汉王府的恩惠,汉王更是宅心仁厚菩萨心肠,某相信汉王爷…”铁塔一般的王二含泪道,想到加重嗷嗷待哺的妻儿头也不回走到柳老实身边。
“汉王爷是我大唐的第一才子,是文曲星下凡,他没必要骗我们身无分文的苦哈哈,某也休息汉王爷,某也去!”
“汉王爷是陶朱公转世,是我大唐的首富,跟着汉王爷有肉吃,某愿意跟着汉王干,不求这什么狗屁雨了!”
汉王李恪这么多年与人为善,救济灾民,恩泽乡里,博得了一个偌大的名声,他的话比什么村长可管用多了。
有了汉王府的金字招牌,大伙都心里有底,很快求雨的队伍一散而空,只剩下零零星星的几个顽固分子围在村长老者身边。
汉王和龙王的争夺,汉王小胜一局。
对于压井能够试验成功,李恪没有丝毫的怀疑,打井设备从一开始就是按照量产的标准来生产的,汉王府早早的就造好了很多打井设备,准备在骊山村外卖,现在正好自己先用上。
每四人一套打井工具还绰绰有余,在骊山村的指挥下,几十个打井队伍一齐动工,场面震撼人心。
打井的工人十分的卖力,因为他们知道越早完工,他们就能越早的买到廉价的压井,浇灌自己的田地。
“最多两天,眼前这一百亩旱田就会全部浇灌一遍!从此以后,这片旱田将会堪比风调雨顺,硕果丰收”李恪满意的说道,对于自己努力的成功,李恪从不掩饰和谦虚。
“可惜呀!要是能够在提前一个月推广这种心思灌溉技术这场旱灾将不会耽误春耕,现在已经有点晚了!”看着一个个井口出水,房玄龄遗憾的说道。
虽然汉王府已经走出了一条战胜旱灾的道路,可是等造好打井工具再挖井,恐怕关中地区恐怕已经过春耕的最佳时节,好在亡羊补牢,为时不晚。
“逆子,就知道顾着自己嘚瑟,春耕的最佳时节都快过了,你还有心情显摆。”李世民想到即将到来的旱灾,一种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感觉涌上心头。
610 军民一家
李世民作为大唐的皇帝,大唐所以百姓的君父,看着百姓将要受干旱之苦,明明有着绝世良方在眼前,却是因为时间的原因而无能为力,这种感觉简直让李世民抓狂,很不巧,嘚瑟的李恪成为了那只出头鸟,成为了李世民的出气筒。
李恪顿时抱头鼠窜,心中不由得想起后世著名的螃蟹效应。
一个敞口的筐子里,一只螃蟹很轻易的就能爬出来,但是如果有几只螃蟹放在一起,结果是没有一只螃蟹能够爬上来,不为别的原因,就是螃蟹之间相互扯后腿。
李恪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骊山村很有可能成为了箩筐中唯一一只逃脱的螃蟹,可想而知…
如果整个关中所有的农户糟了灾,唯独骊山村自己获得丰收,恐怕到时候骊山村收获可不是羡慕,而是无数百姓的怒火,甚至骊山村苦心经营形象将会轰然倒塌。
这无关对错,而是人心。
不,不能将骊山村置于险地,更为了关中百姓免受干旱之苦饥饿之苦,必须找到一个破局的方法,李恪心思急转,很快心中便有了注意。
“儿臣有一计可以解决关中旱灾的难题。”李恪连忙高声道。
“什么?”
李世民、房玄龄、岑文本简直是不敢相信自己耳朵。直盯盯的看着李恪。
“恪儿,你说什么?你可知道要是胡言乱语,那可是欺君之罪,那怕就算你是朕的儿子,不死也得脱层皮!”
李世民红着眼睛瞪着李恪,李世民也算是病急乱投医了,哪怕有一丝可能阻止关中这场灾难,他也不愿放过,房玄龄和岑文本也是一脸希冀的看着这位天赋异禀的汉王爷。
哪知李恪朝着李世民一拱手道:“在这里,儿臣要弹劾房相和岑相不作为之罪。”
“不作为?”房玄龄一头雾水,大唐律中又这一条罪么?
“呵呵!你个兔崽子越来越肆无忌惮了,今天敢弹劾朕的两位丞相,明天是不是就敢弹劾朕了?你要说不出个理由来,欺君之罪和诬告之罪一并处罚。”李二冷笑道。
“在关中这场旱灾中,我汉王府研制出新式水车,压井,其他村庄的百姓纷纷组织求雨,虽然没用,但也是尽了自己的一份力,而官府在这场旱灾中做了什么?”李恪冷笑反问道。
房玄龄顿时愕然愣住了。
是呀!官府做了什么?想来想去才突然发现官府什么也没有做。
“这是一场天灾,是一场普通百姓无法抵挡的灾难,他们所能最后的依靠朝廷却毫无作为,难道这不是朝廷的失职吗?”李恪冷哼道。
“王爷教训得是,那王爷认为官府应该怎么做?”房玄龄被李恪怼得面红耳赤,虚心请教道。
“新式打井工具和压井并不难制作。房相岑相一纸令下调集大量的钢铁,召集关中地区所有的工匠,加班加点打造打井工具和压井。”李恪道。
岑文本点了点头道:“这个的确不难,老夫和房相自认能够做到,不过就算由朝廷统一安排,其他地方也不可能拥有像骊山村那么多的劳动力,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打井是一个体力活,通常四个人同时工作打一口井,整个关中地区,有多少田地,有多少井要打,根本顾不过来。
“据我所知,关中有一个地方拥有大量的闲置的劳动力。就看父皇舍不舍得使用。”李恪意有所指说道。
“哦,什么地方?”李世民诧异道。
“京中十六卫…”李恪脱口而出。
“什么?你个兔崽子竟然敢打十六卫的注意,你可知道十六卫是职责是什么?”
李世民瞬间炸锅了,那可是十六卫啊,是他李世民守卫长安精锐部队,整体兵力也不过二十万,把他们全派去打井抗旱,长安谁来守护。
李恪振振有词道:“儿臣当然知道,军人就是要保家卫国,可是关中大旱,无数家庭就要妻离子散,这些家庭难道不需要保卫么?”
想起后世每次发生重大灾害的时候,总有一大群最可爱的人冲在第一线,想到此处李恪不由激昂道:“这是一场危机,既有危险,又有机遇。
官府正好借此机会推广新式灌溉工具,以后关中的土地再也不会面对灾荒如此的措手不及,同时对于十六卫来说,这是一场秀,一场抗旱之秀…
也不能说全是作秀,同时也是真真正正的为百姓做实事,当然也可以看成一场表现父皇仁者爱民的秀,一种表现军民鱼水情的秀…”
“抗旱之秀!”李世民嘴里满满的咀嚼这四个字,眼中的异彩越来越闪亮,如此一来,他将一举收复关中百姓之心,再也没有人能够撼动。
面对大灾难,官府往往无所作为,这是古代朝代最大的痛处,一方面是因为条件有限,想要行动也往往有心无力,更多的则是官本位思想作祟,官员与百姓阶层化严重脱节。
通常都是大灾难发生以后,才慌忙救灾,再遇到一两个贪官贪赃枉法,造成饿殍遍地,激起民变又是一场灾难。
哪怕是贞观四年的那场灾难发生在皇帝眼皮底下,所造成的损失依旧是大唐所不能承受之痛。
尤其是是当时玄武门的事情才过去不久,关中百姓记得尤其是李世民杀兄逼父的事情,不少心向顽固遗老借助贞观四年的大旱,认为是天灾降罪于李世民,这才有了这场大旱灾,联合逼宫。
那种无助的感觉李世民回想起来依旧时不时在梦中惊醒,明面上的敌人李世民从未怕过,可是鬼神之力,李世民面对束手无策。
能够发动玄武门政变的李世民绝对不是一个死板的人,他静下心来,仔细的思考着墨顿的注意,越想越觉得可行性很高。
首先关中乃是腹地,短时间根本不可能有外敌入侵,就算是紧急情况,依旧在关中的十六卫士兵,随时能够穿上盔甲成为一个合格的将士。
况且十六卫的士兵大都是关中子弟,帮自己家乡做事,不但没有抗拒情绪,反而还要对李世民感恩戴德。
611 装神弄鬼
所以动用十六卫官兵,所承担的风险几乎为零,而且这样没有风险的事情而且收益巨大的事情,李世民没有丝毫的拒绝的可能,
而且这还关系到关中地区百年基业,一旦关中地区解决灌溉问题,李世民将会尽收关中百姓之心,所有的百姓都会自发的拥护李世民,
粮食年年丰收,关中一直紧缺的粮食问题也将会迎刃而解,再也不用年年耗费巨大的代价从各地调集粮食。
李世民越想越激动,不时的和房玄龄商量赈灾的方案。
房玄龄也是振奋异常,他发现这种军队赈灾的方式很有推广价值,一些巨大的自然灾害面前。这些有组织有纪律的士兵能够发挥巨大的作用。
君臣几人越商量越兴奋,一个个绝妙的方案很快敲定。
李恪心中松了一口气,这一下关中的百姓彻底有救了,虽然不敢说恢复产量,至少能够保住一部分粮食,度过这场灾难。
这样一来骊山村终于不用担心自己成为那个唯一逃脱的螃蟹了。
“龙王爷恕罪!龙王爷恕罪!其他村民只是被骊山村蒙蔽,还请龙王爷恕罪,不过老农可是一直对龙王爷毕恭毕敬,您老人家要惩罚就惩罚骊山村吧。”
官道上村长老者领着几个虔诚的迷信者,在那诚惶诚恐的向龙王请罪。
“愚民!”
李世民冷哼一声。他现在有了应对旱灾的方法,很不满老者向龙王求雨卑躬屈膝。
这不是你们这些上位者一直宣扬的愚民政策么?李恪心中暗道,当然这句话他在心中没有敢说出来,否则又是一顿板子少不了。
“老人家,你不用再求雨了,过几日朝廷就会组织百姓抗旱救灾了。”李世民不忍心老者再继续受苦,劝道。
“朝廷救灾?朝廷管得住人,还能管得住龙王,我看你刚才就是和骊山村的人在一起,你肯定是和他们一伙的,还想来骗我。”
村长老者根本不信李世民的话,官府要是能抗旱救灾,前几年就不会发生那么大的饥荒了。
李世民恨恨的瞪了李恪一眼,无奈的看着顽固的老者,他好心的劝老者,没有想到还被认为是和骊山村一伙的。
李恪无语至极,没有想到自己什么也不做,还是被殃及池鱼。
“咳咳!老人家,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汉王府已经研制出了旱地浇灌的工具,已经将其献给朝廷,朝廷不日之后,就会组织抗旱。”李恪出声帮李世民解了围。
“当真?”村长老者不信道。
骊山村铺天盖地的打井浇地,他当然知道,临近官道的这边的一亩田地都快浇完了。
可是他可没有那么多钱买工具和请人,还是求龙王爷比较可靠些。
“如果朝廷没有赈灾,骊山村亲自帮你家打井灌溉!”李恪拍着胸口保证道。
在汉王府和骊山村不遗余力的宣传下,汉王爱民守信的美德广为流传,再加上骊山村的榜样作用,让李恪的信用有了大幅度提升,村长老者顿时相信了大半,至于另外一小半,不也有汉王府给他家灌溉的保证么?
“太好了,多谢这位老爷告知,汉王爷可真是菩萨心肠,我们这些老百姓有救了,小人回去给汉王爷立生祠,逢年过节必拜谢汉王爷的大恩大德。”村长老者激动地说道。
“千万别,要感谢也得感谢当今天子,汉王是在当今天子的感召下,才献出抗旱神奇的…”李恪连忙拒绝道,好说歹说才将激动的村长老者打消为李恪立生祠这个念头。
开玩笑,皇帝老子就在他的旁边,要给他立生祠,你李恪一个王爷先干什么,造反吗?
这特么不是将他李恪架上火上烤么?他李恪敢接受吗?
”还有老人家,千万别相信什么拜龙王能降雨的鬼话,那些都是迷信,那些装神弄鬼的巫婆根本就是为了骗取你们的钱财,其实什么作用都起不了…
日落月升,打雷下雨,这些都是自然规律,干旱来了就抗旱,洪水来了就抗洪,求人不如求己…”李恪继续说道。
“迷信?自然规律?”李世民诧异的看着李恪,即便他李世民是一国之君,虽然讨厌这些百姓求神拜佛,但也不敢否认老百姓这些举动毫无作用,他这儿子怎么就敢。
“孤将一些假借与鬼神手段,让人盲目信从的行为称之为迷信迷信的危害甚大,轻者被骗钱财,重则误人性命。”
李恪根据后世经验,将市面上巫婆求神,香灰治病,捉鬼放鬼的手段粗略的解释一遍。
“你是说巫婆杀鬼是因为纸人上涂满了姜黄,木剑砍上才会出现血迹?”房玄龄脸色瞬间凝重,这可不算是小事,简直是草菅人命。
李恪点了点头道:“那其实并不是血迹,而是木剑上的碱水遇到了姜黄变成了红色。这是孙神医最先发现的,姜黄是一种中药,他老人家一闻就知,这才及时的挽救了一个耽误治疗的生命。”
“鬼敲门是黄鳝血吸引吸引蝙蝠,纸上出现血迹浮现字体是因为提前涂抹了东西!这些巫婆真的是害人不浅!”
李世民闻言脸色铁青,李恪说的有理有据,而且各种手段详细的很,让人不得不信。
这些巫婆大唐各地数不胜数,可想而知,有多少人因此上当受骗。
“这些只是个别的案例,只危及到个人,据史书记载,前朝时期曾经有神汉将黄豆和神像一起埋进土中,日夜浇水,豆芽遇水膨胀发芽,一点一点的将神像从土中顶出地面。一夜之间吸收信徒上千。”
“嘶!”
李世民房玄龄岑文本三人倒吸一口凉气,要是不是李恪亲口说出,他们二人要是亲眼看到土中一点一点的种出神像来恐怕也要中招。
柳老实更是一脸崇拜的看着自己王爷,心中感叹自己命好,能得汉王收留。
“更有一些野心家,将提前将可有反字的石敢当埋入地下,过一段时间,引诱人将其挖出来,聚众造反。”李恪又爆出一个猛料。
612 古人迷信
李世民闻言立马便想到秦末大名鼎鼎陈胜吴广起义,用的“鱼腹藏书,篝火狐鸣!”
陈胜吴广鱼腹藏书,篝火狐鸣的意图是制造舆论,鼓动人心,树立威信,让戍卒相信“大楚兴,陈胜王”的必然趋势。
陈胜、吴广在密谋起义之时曾找人算卦,后来又在卜者暗示下演出了丹书和狐鸣两出骗局。
这种为推翻一个政权而造舆论的骗术,在中国历史的改朝换代关头屡见不鲜。
当广大群众畏天命的意识很浓厚的时候,举事者想要“威众”,以种种骗术把自己表现成受命于天的超人是最取巧、最见效的手法。
然而,陈胜、吴广自己并不迷信天命,“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才是他们的真实思想。
这些唐朝的百姓之所以如此迷信,归根结底生产力发展水平较低,科学技术不能得到发展,很多事情不能科学解释。
就比如这次关中大旱,百姓无法春耕,就会颗粒无收,黎民百姓渴望降雨,则寄希望于龙王爷,由于遇到种种不可预知的困难,在人力不能改变的情况下,则寄望于神灵,是还未拥有科学技术来改造世界的古人普遍的心理特征。
迷信某种程度上给了处在水深火热境地的百姓心灵上的慰藉,是乱世浮生中的一剂良药,尽管可能夹杂着种种副作用,但毕竟也有医痛的作用。这便是迷信对于百姓的意义所在。
古代百姓之所以如此迷信,他们的统治阶级也要负很大一部分责任,因为封建统治者会利用迷信对他的百姓加强精神控制。
皇帝自称天子,上天之子,代天巡狩人间,给皇权披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神秘感又增加了其权威性,使其统治更加的牢固。
“陛下,这些迷信遗毒甚大,必须将其禁绝。”房玄龄也是惊出一身冷汗,没有想到。平常很常见的小小的迷信竟然隐藏着如此大的危害。
李世民重重的点了点头,但是威胁大唐统治的必定要立即铲除,余光扫过一旁的龙王泥塑,李世民心中大怒,眼前的求雨何尝不是迷信呢!
李世民一把抓过李君羡佩戴的长刀,一刀闪过,泥塑的龙头,轰然落地。
李恪惊讶的长大了嘴巴,乱套了,小说演义中,可是魏征斩泾河龙王,李世民保人,现在竟然变成了李世民斩龙王。
……
在任何时候,官府的力量才是最强大的,强大的官僚机构运转起来,将会在最短的时间内爆发出极其的力量。
李世民一纸令下,一车车铁料像是不要钱似,拉入长安城,整个关中地区所有的铁匠全部都被征用,普通的铁匠分配到最简单的任务只需要铸造打井工具的延长棒,技艺高超的工匠分到了铸造压井和下井管。
而最重要的下井提土工具则分给了汉王府,因为将作监发现汉王府的打井提土工具竟然异常的坚硬和锋利。
将作监也曾想过自己制作提土工具,可是实验发现,将作监出品的提土工具一旦在井下遇到石块就会受损,严重的甚至当场直接报废。
李世民大手一挥,直接将提土工具直接打包给汉王府,让想图谋汉王府炼铁秘方的长孙无忌,顿时无计可施。
坦白说,相对于李世民给出的价格,汉王府每造出一把都只是保本而已,因为汉王府采用的是李恪提供的后世配方,所练出来的的已经接近钢了,工艺多了好几道,成本暴增。
哪怕如此,李恪并没有任何异议,反而下令汉王府放弃了所有的业务,马力全开去造提土工具。
在无限材料的供应下,汉王府爆发出超乎寻常的制造力,凭借各种先进的工具,一村之力,生产出来的提土工具完全跟得上将作监集中大半的铁匠的生产速度,有时候甚至是绰绰有余。
伴随着第一批打井工具的打造完成,尉迟恭的左武卫最先接受到赈灾的命令,开赴旱灾最严重的泾河两岸。
“朝廷派遣官兵抗旱救灾来了!”
万年县的百姓振臂欢呼。这场旱灾之中,就数万年县的百姓受灾最为严重,地里的种子种下去,根本没有出,这个时候如果能够灌溉开来,种子还有发芽的可能。
“嘿!”
四个士兵用力抓住把手,用力的往下压!大量的泥土被提了上来,
每一次泥土被提出来,都会让周围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百姓轰然的叫好。
在他们看来,这口井并不是单纯的井,而是他们活下去的希望。
在一片期盼中,四个士兵也是热血沸腾,手中得了的力气不由得加大了几分。
很快,一口井都被打好了。
左武卫的士兵迅速收起打井工具,开赴另一个打井地点,他们只负责打井,而洗井顺便浇地的工作则交给了这片田地的主人。
“出水了!”
就在四个士兵走后不久,井口边一阵阵欢呼响彻原野。
不远处李恪和尉迟恭不由得露出欣慰的笑容,这样的欢呼声他们已经听了很多,但是总是百听不厌。
李恪这一次前来,主要目的是给左武卫押送一批打井工具来。
“汉王殿下,说起来你可能不信,老夫征战沙场这么多年,今天是老夫领兵这么多年最荣耀的一天…”尉迟恭满脸自豪的说道。
尉迟恭领兵打仗都是杀敌无数,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竟然有一天能够领兵赈灾救人。
“官兵的职责是保家卫国,抗旱救灾又何尝不是一种保家卫国。”李恪感叹的说道。
“汉王所言极是,老夫也是这样想的!”尉迟恭朗声大笑,显然心情高兴至极。
“王爷听闻这次动用官兵抗灾便是你的主意?”尉迟恭问道。
“正是本王的主意,大将军不会埋怨本王吧!“李恪微笑道。
“怎么可能?能帮到关中百姓老夫求之不得,又怎会埋怨,你没看见老夫满脸笑容吗?”尉迟恭笑道。
很快临近中午,伙头兵早已准备好了伙食,左武卫的官兵分批吃饭。
613 尽得关中民心
一旁的村民将家中仅有的老母鸡杀掉,做得香喷喷的饭菜,却每一个士兵看上一眼,狼吞虎咽的吞下手中的食物。
“将军,这是小民的一番心意,各位军爷都累了正好补充一下体力。”一个老汉跟着尉迟恭身后一脸真诚道。
“老大爷!这我们可不能收,我们是有规定的。”尉迟恭笑着拒绝道,自己同样拿一份伙头兵的食物,吃了起来,没有搞任何特殊。
“真是仁义之师呀!”老汉热泪盈眶的喃喃道。“
李恪也抓起一个馒头,找了一个角落坐下,用力的吞咽着,哪怕是他平时吃惯了锦衣玉食,而此刻却吃的很香甜。
“碰!”
四个满是泥浆的士兵坐在了李恪的身旁,不顾满身的泥浆,大口的吞咽着手中的馒头。
“柴哲威!”
李恪愣是看了三秒钟才认出来自己左边的家伙是那个爱干净爱显摆的柴哲威。
李恪连忙看向旁边三人,果然是程处亮和秦怀玉这两个家伙,还有一个是尉迟环这厮。
“你们几个怎么都在左武卫?”李恪吃惊的问道。
“三哥你不知道,不光是我们,长安城所有的十五岁以上将门子弟都被征兆赈灾。”秦怀玉嘴里含着馒头支支吾吾的说道。
“不错,就该如此,我们这些将门子弟也是靠百姓的赋税养活,现在百姓有难,我们就应该冲在抗旱的第一现场…”李恪微笑道
“三哥,所言极是!”
三人猛然点头,因为尉迟环的关系,他们四人直接跟随左武卫第一批出来赈灾,但他们心甘情愿、毫无怨言。
四人快速的吃完,头也不回的又去打井了,每对士兵分得的打井数目一样,他们四人虽然强壮,但是论力气还是比不上左武卫这些百练精兵,已经落后很多了,得赶紧赶进度。
其他的士兵也是一样,一旦吃完立即又投入紧张的打井工作之中,没有人喊累,也没有人偷奸耍滑,因为所有人都知道早一刻钟打好井,旱灾就能早一刻钟渡过。
同样的场景出现在关中的每一片土地上,一队队官兵放下手中的武器,脱下盔甲,不求回报的疯狂帮助村民打井。
而且不吃百姓一口食物,夜晚就裹着行军被就地休息,不占一片民宅。
十六卫的士兵除了两卫留在长安以防意外之外,其余十四卫遍布关中各地,每到一处,就回留下一口口深井。
随着时间的推移,旱地上的井也越来越多。
十口
百口!
万口…
每一个井口都代表着旱灾危机已经解除,关中的旱情很快得到了控制。
作为一个文韬武略的皇帝,在如此情况下,如果他李世民没有任何动作,那他也配不上千古一帝这个称号。
在他的示意下,“唐”和“百骑”这两大情报组织的人员,全都化成老百姓,到处宣扬李世民的爱民之举。
“千古名君呀!”
“圣君降世啊!”
“浇水不忘打井人!”
在赞美李世民的同时,也没放弃歌颂全体官兵的英雄事迹。
有的官兵奋战两昼夜,累到在地;有的官兵正好分配到自己村庄,坚持将自家田地排到最后,优先给其他村民抗旱,再大灾面前,人性的光辉显现,一个个英雄事迹震撼人心。
以前的百姓对官兵的印象并不好,匪过如梳兵过如篦就是形容官兵最恶毒的词语,但是十六卫官兵完全颠覆了关中百姓之前对官兵以往的印象。
不吃不拿,不卡不要,累了席地而卧,不扰民,全力赈灾,不得不说李世民的确是一个天生的政治家,李恪稍微一点拨,李世民瞬间就领会了其中的精髓,而且做得更好。
“仁义之师呀!”
无数关中百姓感恩戴德,这样的官兵从来没有华夏这片土地上出现,以前关中百姓都说好男不当兵,但是现在李恪相信,只要是振臂一呼,积极参军的关中子弟可以从,咸阳排到长安城去。
李世民的威望瞬间达到最顶峰,此时此刻,关中百姓再也不记得李世民杀兄囚父的黑历史,他们只知道在他们危难关头,李世民拯救了他们,谁要是敢再黑李世民,这些人二话不说就上前语气拼命。
心情大好的李世民找到无所事事的李恪,又开始了微服私访。
“浇水不忘打井人!这条标语说得好!”
万年县外的田地上,李世民看着百姓自发插在地上的红布标语,再看看满上遍野的打井士兵,听着百姓感恩戴德的感激声,露出享受的表情。
“这都是父皇英明,心系百姓,这是我大唐百姓之福气。”李恪跟在身后拍着马屁道。
李世民自得的一笑,这次抗灾尽收关中百姓之心,让李世民长久以来的心病一扫而空,他的皇位得来不正,所以他拼命地想要做的更好,证明自己当皇帝才是大唐最好的选择。
所以他勤勤恳恳、虚怀纳谏,北击突厥,开疆扩土,努力成为一个明君证明自己当初的决定是正确的。
抗旱之场政治秀,让他再一次证明了自己,让那些阴暗中的小人闭上嘴巴。
“陛下!”
尉迟恭匆匆赶来行礼道。
“敬德!百姓的旱情可曾得到控制!”李世民问道。
“陛下放心,末将到万年县也有三天了,可以保证每户百姓至少打了三口井,足够保住六亩田地。”程咬金保证道。
李世民制定的抗旱政策很简单,那就是无论你是高门世家还是小门小户,都一视同仁,轮流打井。
哪怕你的土地再多,也只能等下一轮打井轮到你再说。这样一来最大程度的保证了小户百姓的利益。
这样一来那些土地多的地主就不满意了,可惜并没有什么用,那些官兵根本不听你的,想要自己打井连个铁匠都找不到,都被朝廷征用了,只能干瞪眼。
李世民满意的点了点头,六亩田地的庄稼丰收,足够一家老小渡过这场旱灾,至于那些地主们本身抵抗旱灾的能力就强,一部分水田早已经浇灌,再不济不还是有五六亩田地保本么。
614 苦尽甘来
“将军!将军!”
一个锦袍老者喊着尉迟恭,想要靠近,却被暗中保护李世民的士兵死死地拦住,锦袍老者不认识李世民,还以为是这是尉迟恭的部下!一个劲的低声哀求,想要过来。
“让他过来!”李世民沉声道,他想知道这个锦袍老者想要做什么。
士兵这才稍微松开锦袍老者,简单的搜查一番之后,这才放行,依旧有两个士兵跟在身后,以防万一。
“老人家,你有何事,可是没有士兵帮你家打井?”李世民和气的问道。
锦袍老者看看李世民又看看尉迟恭,有点不知所措。
“问你你就回答!”尉迟恭没好气地说道。
“回贵人的话,小民的土地已经打了三口井,但是小民的田地较多,想向将军买一套打井设备!”锦袍老者快速的将来意说明。
“这不可能!打井工具那是官府专供!现在是不可能卖的!”尉迟恭断然拒绝道,这可是皇上惠民之举,要是卖出去了,岂不是自砸招牌。
锦袍老者焦急道:“请将军垂怜,小民家中的土地都是旱田,三口水井根本是杯水车薪,眼下小民的土地要再不及时的浇灌,春耕就错过了…
今年大半的土地都要颗粒无收,而且小民发现官兵分配的打井设备已经稍有多余,还请将军大人垂怜,匀给小民一套。”
锦袍老者乃是周围最大的地主魏永博,家中的土地众多,三口水井被他用到了极致,才仅仅浇灌了十亩田地,剩下的大片土地也就无能为力了。
按照官府的这种分配打井方法,想要浇灌魏家近千亩田地是不可能的了。所以刘家所有的希望,只有寄托自力更生之上了,自己拥有一套打井工具才是当务之急。
官兵手中的打井设备他是不敢染指,所以他一直关注打井设备的数量,发现有多余之后,立即就来找尉迟恭。
“打井设备已经有了多余?”李世民诧异看着尉迟恭。
然而尉迟恭也是一头雾水,他这几天一直在第一线,有打井工具就立即使用,根本没有数过。
李恪低头算了算,点了点头道:“汉王府每一次送来打井设备都会多送来两套作为备用!以防出现误差。这么算来,加上小子最近送来的,如果没有损坏的话,万年县县应该有六套打井工具剩余。”
“对对,就是多余六套,其中两套已经损坏,应该还有四套是完好的。”魏永博如数家珍的张口报来,显然是已经盯上很久了。
“四套!”李世民不由得沉吟起来。
大唐说到底还是地主阶级的统治,这一次官府借助旱灾,已经最大限度的照顾了小农的利益,如果在条件许可的情况下,照顾一下地主利益也不是不可以。
想到此处,李世民大手一挥道:“四套设备,一分为二,两套可以卖给地多的地主,另外两套就地组织青壮继续打井。吩咐将作监继续制造打井工具,以后多余的工具就按这个方案执行。”
“皇上英明!”尉迟恭点头道,
这样一来既能保证了打井队伍继续壮大,又兼顾了地主的利益。
“皇上!”
魏永博心头一颤,几乎瘫软在地,他没有想到眼前之人竟然是当今皇上。
“关中大难!还请老人家和朕齐心协力,共渡难关!”李世民实在是天生的政治家,短短几句话,就让魏永博感动得热泪盈眶,之前因为无法灌溉心底的埋怨早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就是李世民的政治智慧,平衡之道用的是炉火纯青。
随着抗旱就进行,汉王府和将作监生产出开来的打井工具的不断增多,再加上当地官府组织青壮配合官兵打井。打井的速度立即大增。
田地灌溉面积越来越大,饥渴的土地疯狂的吸收着来之不易的水分,充足的水分和光合作用很快让播下的种子生根发芽,茁壮成长。
关中百姓每一户至少保住了十亩田地收成,看着自家浇过的田地,长出绿油油的禾苗,一脸凄苦的关中百姓也渐渐有了笑容,至少今年这场灾难是度过去了。
不!不只是度过今年这场灾难,有了这些深井,从此以后,就是遇到再大的旱灾,只要井水不枯竭,也不用再惧怕了。
不少有心思活泛的百姓,已经有计划的筹划着,等这次旱灾之后,继续打井,直接的将剩下的土地全部打上井,一旦有天旱的迹象,日夜灌溉,未尝不能将家里的永业田全部浇灌一遍吗。
而且充足的水分保证,每年的庄稼肯定增产三成以上,这可是都是可以预期的收益。
照这么算来,这场旱灾也算是因祸得福了,虽然不少的土地今年注定减产,就凭这些水井,这点损失也值了。
老百姓心中都有杆秤,利益得失都一清二楚。
“轰!”
就在旱灾发生的一个月后,一声春震动了关中的大地,
一大片乌云从西北铺天盖地而来,瞬间笼罩整个关中大地。
这一次老天爷没有调人胃口,一阵春雷滚过,
“啪啪啪!”
豆大的雨点像是不要钱似的从天而降,砸在饥渴的土地上,大雨如帘,似乎要将亏欠的雨一次下个够。
“哦!下雨了!”
“老天保佑,旱灾终于结束了!”
“龙王……呸!龙王早就被陛下斩了!”
“有这些井!谁还信龙王!”
关中大地一片欢腾,大批的百姓的冲出屋外,贪婪地吸收着久违的雨水,任由雨滴打湿衣服。
一个个熊孩子在雨中戏耍,将衣服弄得脏兮兮的,然而大人却一点责怪的意思也没有。
一个个笑嘻嘻的看着。
旱灾结束了,更多的百姓心中一阵庆幸,幸亏官府抗旱及时,要不然今年肯定会闹饥荒。
现在有了十多亩地的收成,其他田地多少收点,这个灾年算是挺过去了。
一个个官兵松开手中的把手,一屁股坐在地上,任由雨水冲刷着自己身上的泥浆,连续奋战了二十多天的抗旱救灾终于结束了。
615 悯农诗人不悯农
程处亮、秦怀玉等四人坐在地上,相互看着对方狼狈的样子,不由得放声大笑,这一次抗旱之旅,给他们的震撼实在是太大了,从身体到心灵都是一层洗礼。
程处亮忽然道:“快看,三哥在那边!”
“还真是三哥,我们过去吧!”秦怀玉道。
四人疾步走向李恪,“三哥,你也在啊?”
“是啊!你们也在啊!这次旱救灾辛苦你们了,不过这苦值得,这不?老天爷终于下雨了,老百姓也能有一个好收成了…”李恪微笑道。
“是啊!终于把这雨盼来了,之前锦衣玉食、炊金馔玉,没觉得食物有多珍贵,经过此次抗旱救灾,才发现老百姓是真不容易啊!”柴哲威唏嘘道。
李恪闻言,感同身受,不由自主的念起李绅那首悯农诗来,“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好诗,三哥这首诗简朴厚重,语言通俗质朴,音节和谐明快,寥寥几笔,便概括了农民劳作的艰辛,感叹劳动果实来之不易,告诫了世人要珍惜粮食…
三哥厉害啊,不愧为大唐第一才子,诗词圣手…”秦怀玉夸赞道。
其他三人也极为认同的点了点头,如果没经历过这场抗旱救灾,他们或许没有这么大的感触,但是经过这次抗旱,平时不知民间疾苦的他们第一次感受到普通百姓的的不易,四人才真正体会到他们所吃的粮食,每一粒都是如此珍贵。
悯农诗其实有两首,这是其一,还有一首同样非常出名,“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
他们的作者都是同一位诗人——李绅。
但这位写悯农诗的李绅却并不悯农。
李绅,字公垂,祖籍亳州谯县人(今安徽省亳州人),原本来自小仕宦家庭,父亲曾在乌程县衙供职。
只是,李绅6岁那年,父亲过世,只好随母迁居润州无锡生活。家庭的变故及随母亲颠沛流离的儿时岁月,使李绅更加感受到底层生活的艰辛,尤其是目睹终日劳作的农民长年辛劳仍温饱得不到保障的辛酸苦楚,让早年的李绅给予了农民无限同情。
这个时候的李绅的确是悯农的,只可惜,在科举入官后他却忘记了自己的初衷,随着官位的一步步上升,生活逐渐开始奢侈起来。
据说他吃一顿饭有时要耗费数百贯钱,特别是他喜欢吃鸡舌,每餐一盘,要耗费活鸡三百多只,致使院后宰杀的鸡堆积如山,由此可见奢侈到了什么地步。
李绅做官之后,根本不会体恤百姓的粒粒皆辛苦,而且为官暴力,让百姓经常担心受怕。
很多人甚至外出逃难,下属向他报告:“本地百姓逃走了不少。”
李绅却说:“你见过用手捧麦子吗?饱满的颗粒总是在下面,那些秕糠随风而去,这事不必报来。”
单从这句对话就不难看出,李绅早已不是当年的李绅了,而转变为一位视百姓如草芥的冷血官僚。
……
太极宫。
李世民带领满朝文臣看着殿外磅礴的大雨,心里面终于松了一口气,这场旱灾终于结束了。
这场大雨虽然来的晚,但是总好过不来。其实在李恪看来,如果不是关中到处浇水,水分大量蒸发,这场雨说不定什么时候下呢,甚至下不下也是两可。
“陛下洪福齐天,这场旱灾终于渡过,真是天佑大唐!”长孙无忌满脸欣喜道。
“恭喜皇上!”
满朝文武纷纷恭贺道。
李世民哈哈大笑,得意至极,嘴上却谦虚的说道:“朕可不敢居功,这可是全赖大唐军民上下齐心,这才战胜这场旱灾。”
在这场危机中,李世民把危机转化为机遇,不仅为抵抗旱灾找到了一条明路,还尽收关中百姓之心,成为了最大的赢家。
“启禀陛下,眼下旱灾已经解除,十六卫的官兵可否还朝,毕竟长安空虚,长久下去恐怕不妥。”长孙无忌建议道。
李世民沉吟一下,点了点头道:“还是辅机想的周到,朕这就召集这些救灾功臣回朝,到时候定会论功行赏。”
“陛下英明!”长孙无忌能够深受李世民信任,是因为不单单是因为他是李世民的妻舅,长孙无忌的政治智慧才是根本原因,一个小小的建议即能向军方卖好,又能在李世民面前表现。
“陛下,这次抗旱十六卫手中有大批的打井工具,不知如何处置。”房玄龄出列道。
短时间集中整个关中之力,一下子生产出很多的打井工具,眼下旱灾已经解除,打井的工作完全可以慢慢来,根本不需要这么多的打井设备。
李世民想了想,这的确是一个难题,这些打进设备可以花了朝廷大价钱,集中了大量的人力物力才打造出来,光是支付铁料的费用,差点没有掏空户部,毕竟在这个时代,铁可以战略物质,价格昂贵的很。
而且打井工具和压井对大唐的作用实在是太大了,如果整个运用的好,大唐的农业将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关中各县每个县留下一百套打井设备,由县令组织青壮继续打井。其余的平均分发到大唐各道,普及关中抗旱之法。”
李世民心头滴血道,这些打井工具怎么说也有上万套,那可都是真金白银的呀!不过为了长远的打算,这些投资也是值得的。
房玄龄眼睛一亮,普及关中抗旱之法,那不是就是按户轮流打井的方法,这样最大程度保证了大多数百姓的利益。
“是!”房玄龄领命道。
“恭喜陛下,有此良方利器在,大唐再也不惧旱灾之害。”群臣齐声贺道。整个农业生产中,最主要的自然灾害,一个是旱,一个是涝,其中危害最大,而且最频繁的正是旱灾,而现在旱灾再也不可能给大唐造成危害了。
“哈哈哈!”
李世民心中激动万分,这可是人类历史上第一次战胜天灾,是在他李世民的统治之下实现的。
616 魏征病重
翌日,天色未亮,鸡鸣已响,李恪却睡意正浓。
“王爷!王爷!该起床了…”
李恪半梦半醒之间翻了身,抱住正准备起身的武媚娘继续酣睡,根本不理会呼喊声。
武媚娘看见李恪那睡眼朦胧的样子,有好气又好笑。
武媚娘拍了拍李恪的后背,温声道:“王爷,别睡了,上朝的时间到了!”
“上个鸟的朝,本王不去,媚娘休要再聒噪,不然本王家法伺候,安安静静的陪本王睡一会儿!”李恪呢喃道。
“讨厌,王爷,今天可以抗旱救灾,论功行赏的日子,你不去上朝,赏赐可就没了!“武媚娘继续劝说道。
“本王天潢贵胄,富可敌国,是在乎赏赐的人吗?再说,本王已是亲王爵位,已封无可封,即便去了也得不到如何好处,反而会让父皇和诸位大臣为赏赐孤而左右为难,孤何必去找不自在呢?”李恪道。
“王爷,陛下给你赏赐你推迟便是,这样就能体现你为人谦逊心胸宽广,又能体现你无欲无求,更无非分之想,最主要的是,陛下已经下旨今天的早朝你必须参加,不去就是抗旨,王爷你自己掂量掂量吧!”武媚娘柔声道。
李恪闻言一激灵,抗旨不遵可是要杀头的,李恪表示自己还没有活够,一个翻身便起床了。
李恪打着哈欠,随意的披着一件衣服打开房门。
“天都亮了,时间有些来不及了,秋香快为本王更衣!”李恪看着外面鱼肚白的天空,大惊失色道。
“王爷,时间应该还来得及,奴婢已经让元宝把马车准备好了,就停在门口,王爷出府便可驶向皇宫…”秋香微笑道。
“不错!还是秋香心思玲珑,让本王越来越喜爱了…”李恪满意道。
“王爷就知道打趣人家…”秋香脸色通红道。
李恪换好亲王服,接过秋香递过来的早点,着急忙慌的坐上了马车,马不停蹄的赶到太极殿,才发现众臣已基本到齐。
李恪看着泾渭分明的文武两列,自觉的排到了太子李承乾和魏王李泰的后面。
这时李恪口中还在不停的细嚼慢咽,时不时地打一个饱嗝,吐出一口猪肉气味,很显然他吃得是猪肉馅包子。
前面的李泰闻着这气味忍不住蹙了蹙眉头,回头一望,发现李恪嘴腮还在不停的鼓动。
“三哥,在如此庄严的场合,你这么还在吃东西?”李泰用责备的语气道。
“没办法,起晚了,时间有点赶,不得不边走边吃!”李恪随意道。
“起晚了,可以不来啊!”李泰沉声道。
李恪见李泰这脸上的表情以及说话的语气便知道,这胖子又嫉妒本王了。
李恪猜想得丝毫不差,这李泰确实在嫉妒李恪。
李恪这次抗旱救灾不仅得到了父皇和群臣的称赞,更是被关中全体百姓歌功颂德,让是让李泰竭尽全力都难达到的事情,却被李恪一个庶出皇子一而再再而三的办到,怎能不让心高气傲的李泰嫉妒得发狂。
“你以为是为兄想来吗?搂着娇妻在温暖的被窝不好吗?关键是父皇下旨了,为兄不是不来…”李恪一脸无奈道。
如果不是看李恪平时都不来早朝,李泰绝对会认为李恪是在炫耀。
魏征听闻二人的对话,咳了一声,抬了抬眼皮,看了一眼李恪,声音嘶哑、底气虚弱的说道:“汉王殿下,你这么说也是天潢贵胄,国家大事还是应该关心一下的,所以这早朝你还是不要缺席得好…”
“魏侍中教训得是!”李恪诚恳道。
“咳咳…只要殿下不嫌老臣多嘴便好…咳咳…”魏征咳声不止。
李恪知道魏徵去年底的时候大病一场,差点一命呜呼,李恪为此还担心了好久。
李恪本王以为魏征早已痊愈,但是现在看着他颤颤巍巍连说话都费劲的病容,李恪心底闪过一丝慌张,难道魏征这身体已经垮掉了。
不行,得请孙思邈为魏征做一个全是检查,魏征现在可不能出事,他一出事,孤便少一臂膀。
“魏侍中,你的病情如此严重,为何还来早朝,父皇也太苛待功臣了吧?”李恪气愤道。
“没怎么办事的?眼看都要落气了,还怎么使唤,是嫌他不死吗?”李恪心想道。
也不怪李恪如此想,历史上的李世民对魏征死后可并不友好!
历史上的唐太宗李世民和大臣魏征是名垂青史的明君贤相,一个度量宽宏、善于纳谏,一个忠心事主、不畏风险,两人演绎出了一段相得益彰的君臣佳话,在“贞观之治”的盛世景象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记。
但从前到后细细捋捋两人的关系,感觉还是挺复杂的。
魏征早先不是李世民的手下,反而是李世民的死对头太子李建成的心腹。
富有谋略的魏征曾经多次劝说李建成及早动手,铲除李世民。
玄武门之变后,李建成一党被剿灭,魏征也被抓到李世民面前。
李世民责问他为何要离间他们的兄弟之情,魏征毫不畏惧地说:“太子如果听了我的话,怎么会有今日的灾祸!”
李世民对他的品行、气节和能力都很欣赏,非但没有怪罪,反而好言好语地劝说开导他,让他为朝廷效力,从此魏征就成为唐太宗身边的重要人物。
李世民继位后,魏征先后担任过谏议大夫、尚书左丞、秘书监、侍中等官职,每个岗位都干得勤勉敬业,政绩突出,但他最出名的还是敢于进谏。
史书记载他一生向唐太宗进谏200多件事,数十万言。像他写的《谏太宗十思疏》,一下子就指出了皇帝10个方面的过失,而且言辞激烈、态度刚硬。
好在李世民度量大如海,虽然有时也很生气,但最后想明白了、消气了,还是会接受魏征的正确意见。
正是有魏征、房玄龄、杜如晦等这样一批名臣辅佐,李世民才能开创一代盛世。
对于李世民来说,有了魏征这样一个耿直敢言、批评皇帝不留丝毫情面的大臣,就更加凸显了自己从善如流的气量、胸怀,要的就是“我比其他帝王强”的效果。
617 上朝
对于魏征来说,有李世民这样一个气量如海、从善如流的皇帝,他的刚正、敢言才有用武之地。
换做别的皇帝,他早就被“咔嚓”了,哪还来的千古君臣佳话。而且李世民越贤明,越说明魏征当年弃暗投明的正确性。
贞观十七年,魏征病逝,李世民很伤心,五天没有举行朝会。
可是没过多久,李世民却下了一道匪夷所思的命令,让人把魏征的墓碑推倒并砸毁,并且解除了自己女儿衡山公主与魏征长子魏书玉的婚约。
魏征死后不久,李世民就这么大变脸,实在匪夷所思,有人不免就会认为李世民这么多年标榜的心胸宽广,虚怀纳谏,是不是装出来的?
“轰隆!”
皇城大门打开!
李恪跟随诸臣一众鱼贯而入,踏入朱雀大道,进入皇城。
整个皇城沿着朱雀大道的对称体,只要是朱雀大道左边有的,右边必定有一个与之对称。
走到朱雀大道的尽头,一个巍峨的建筑出现在众人面前。这是整个大唐权力中心太极殿!
众臣分文武依次排好,李恪依旧站在太子和魏王的后面。
少顷,李世民便出现了。
“皇上驾到!众臣早朝!”
见李世民出现,众臣纷纷躬身行礼。
唐朝臣子拜见陛下不行跪礼,甚至上朝的时候还会给身体不好或者资格深厚的大臣准备一个胡凳,至于见了皇帝三跪九叩,那更是明清才有的事儿。
唐朝在见了皇帝要说些啥,也没有什么规矩。
贞观时期,李世民手下有一大批能人贤臣,所以办公的的效率非常高,一件件的政事很快处理完毕。
没过多久,李世民放下手中的案牍,看向朝臣。
所有朝臣也纷纷放下手中的政务,聚精会神的望着龙椅上的李世民,因为他们都知道是到了论功行赏的时候了。
“房卿!制造的那些打井工具分发的如何了。”龙椅之上,李世民朗声问道。
“回禀陛下,长安周围各道都已经分发完毕,纷纷组织打井,其他的北方各道正在派送,至于南方诸道由于位置遥远,发生旱灾的可能性较低,微臣只是将图纸送过去,责令其在当地自行打造,其他北方各道也照例进行。”房玄龄应道。
什么样的臣子,最让皇帝喜欢?
当然是忠诚有责任感,能按最高标准完成皇帝下达的任务。
毫无疑问,房玄龄就是这样的臣子,所以他深得李世民的信任。
“还是房爱卿考虑周到!”李世民点头赞道,如果都让朝廷出钱铸造,那得多少窟窿往里面填。
“这一次我大唐能够发动官兵战胜旱灾,实乃恒古未有的大事,必须重赏,对于这次参与赈灾的十六卫官兵,每人记上一功,加赏三个月俸禄。”李世民大手一挥道。
“多谢皇上!”军方大喜道。
大唐的军功价值很高,十六卫官兵那就是将来退役回乡,至少能够多得一份永业田,再甚者当个里长也不是多大的难事,不过在想往上爬,那就需要更大的战功了。
民部尚书戴胄嘴角一抽,这一次户部又要出血了,不过这个钱戴胄花的并不心疼,反而很很爽快,因为如果关中旱灾没有控制住,恐怕户部要花费的钱财百倍也不止。
戴胄原是大理寺卿,因政绩突出,被身为了户部尚书,他原来的大理寺卿由少卿孙伽伏接任,孙伽伏可是前隋第一任状元,同时也是李恪最坚定的支持者之一,他的升职,意味着李恪在朝中的力量又增长了。
李世民停了停,眼神看向李恪,温声道:“汉王李恪进献抗旱打井之法,可谓是这次抗旱救灾的第一功臣,诸位爱卿觉得应该赏赐汉王点什么呢?”
“启禀父皇,抗旱救灾乃儿臣分内之事,就不用赏赐了…”李恪拱手道。
“那怎么行,有功必赏,有罪必罚,赏罚分明,才是朝廷能够正常运行的根本所在,诸位议一议,以汉王的功绩,应该如何赏赐?”李世民不容置疑道。
李世民话音刚落,群臣们便开始议论纷纷,但议论半天还是没有议论出结果来,毕竟李恪以贵为亲王,以达到封无可封的地步…
既然爵位无法提升,那就只有在别的物质上给与补助了。
皇帝赏赐的物质一般为礼服、豪车、璧玉、黄金、粟帛、土地等。
“父皇不必为难,随便赏赐儿臣点什么就行…”
李恪见群臣对于赏赐自己点什么,迟迟没有结果,便忍不住开口道。
李世民沉思片刻,便朗声道:“汉王李恪抗旱有功,赐衮冕、金辂、双璧、黄金六千斤。”
衮冕,古代王公贵族的礼服和礼帽;金辂,以金饰身的车。
李恪闻言憋了憋嘴,衮冕、金辂、双璧、黄金六千斤,本王会差这点东西吗?
聊胜于无吧,李恪心想到。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李顺尖锐的声音响起,按照以往的惯例,这就是李世民退朝的例行问句,就像是平常在大街上熟识的人问一句你吃了没一样,群臣都已经收拾东西,准备退朝办公。
“儿臣有事禀奏!”一个声音打破了朝堂多年的默契。
众人循声望去,才发现出声之人是刚被赏赐的李恪。
“哦!”
李世民诧异的看着自己这位儿子,他知道自己这位三子,在远征突厥之后便开始避嫌,上朝这种大事都是能躲则躲,即便躲不了,在朝上也是基本上不发表任何意见…
只有在李世民主动询问的时候,才会发表自己意见,但他却从未小看李恪,他知道李恪是自己诸位皇子中最有能耐的那位,如果不是李恪是庶出,李世民会毫不犹豫的立李恪为太子!
今天他破天荒的主动奏报,肯定事情小不了。
比如前段时间奏报的亲近结婚的危害,以及这次的抗旱新工具以及抗旱新办法。
“恪儿!有何要事相奏,快快讲来!”李世民一脸严期盼的望着李恪,看他这位三子这次能爆出什么天大的猛料来。
618 杀鬼见血
“启禀父皇,儿臣最近发现许多无道妖人,利用各种迷信,装神弄鬼,迷惑群众,搅动风云,给国家的稳定带来了巨大的危害,因此儿臣恳请父皇下旨,全力打击这些无道妖人,还民间一个朗朗乾坤…”李恪朗声道。
话音刚落,礼部尚书豆卢宽便出列道:“汉王殿下所言极是,前隋的时候就有妖人说什么‘桃李子,皇后绕扬州,宛转花园里。勿浪语,谁道许!’,从而导致李穆全族被诛杀,这些江湖骗子是该严厉打击…”
时间进入贞观十五年,朝中三省六部官员又发生了变化。
尚书左仆射为房玄龄,尚书右仆射为长孙无忌,中书令为岑文本,门下侍中为魏征。
户部尚书为魏胄,吏部尚书为张亮、工部尚书为萧琢、兵部尚书为李绩,刑部尚书为李道宗、礼部尚书为豆卢宽。
工部尚书萧琢乃是南梁皇室出身,南梁明帝萧岿之子,惠帝萧琮之弟,同时也是前宰相萧瑀和前隋萧皇后之弟。
礼部尚书豆卢宽是北周南陈郡公豆卢通之子,隋文帝杨坚外甥,母为昌乐公主。
“桃李子,皇后绕扬州,宛转花园里。勿浪语,谁道许!”,是前隋时期流传得非常广的一句谶语,大体意思便是“杨氏将灭,李氏将兴”。
桃李子,得天下:这是在说第一件事。“桃”即“逃跑”,“李子”即姓李的男子,合起来就是,一位曾逃命的姓李的人,会得到天下。而李密,曾追随杨玄感反隋,失败后,就一路逃亡到了瓦岗山。
“皇后绕扬州,宛转花园里”,这是在说第二件事。皇后在扬州(江都),自然皇帝也会在那。所以隋朝会在扬州之地失去皇上。
即,皇上杨广必死于江都!而结果,杨广果真就沉沦在江都(扬州)城!最终杨广也果然死于这里!
勿浪语,谁道许:这是在说第三件事。这句的意思就是:谁允许你瞎说八道,轻浮地浪言浪语了?要保守“秘密”。
前面有了“李”,如今又出来了“密”,合起来,这个得天下的人,正是李密!
意思便是李密将得到江山,可最终结果是李密身首异处,李渊父子得了江山,可见谶言也并没有世人传得那般邪乎。
谶言,华夏自古有之。
那什么叫谶言呢?这就说到有一个成语啊,叫一语成谶,就这意思,就是说别人说了一句话,没想到这句话竟然应验了,成真了。
这个谶就是指预言、预兆,放在历史之中。谶言就是说的是一些后来应验的话,一般说的都是我国古代的一些政治传言。
华夏出现最早的谶语应该是,“亡秦者胡也”。
这还得从秦始皇开始说起,秦始皇统一天下后,便迷上了丹药,用尽各种方法追求长生不老之术。
有一位方士卢生,察觉了秦始皇这种心理,便告诉秦始皇,海上有一座蓬莱仙山,山上住着拥有不死之药的神仙。
于是秦始皇边让卢生出海寻找蓬莱山,以求得不死之药。
卢生回来后,向秦始皇表示未能找到不死之药,却拿到了一本“仙书”,书上写着一则谶语:“亡秦者,胡也。”
秦始皇看到后,认为谶语中的“胡”是指匈奴,乃命大将蒙恬率三十万大军,北伐匈奴,以绝亡秦之患,又修筑万里长城,以防胡人南侵。
秦始皇死后,李斯等人擅改遗诏,拥立秦始皇少子胡亥为帝,是为秦二世。
秦二世暴虐无道,导致了秦朝的灭亡,应验了“亡秦者胡”的预言。不过“胡”原来并非是秦始皇所想的“胡”族(匈奴),而是其子“胡”亥。
“亡秦者,胡也”之后,又出现了“五百年后,金陵有天子气”、“代汉者当涂高”等谶语,并且都一一应验了,由此不难看出谶语的可怕。
“豆卢大人此言差矣,谶语并非迷信,“杨氏将灭,李氏将兴”、“亡秦者,胡也”、“代汉者当涂高”等谶语不都一一应验了吗?”太子左庶子道。
“两位大人,你们误会本王的意思了,本王所言并非谶语,而是那些装神弄鬼的巫蛊之术。”李恪道。
“装神弄鬼的巫蛊之术?”众臣一脸疑问。
李恪见众人一脸疑惑的表情,便进一步解释道:“就是民间那些常见的骗术,比如杀鬼见血,请仙降佛,茶水显字,米汤写字,神功治病,下油锅洗手等等!”
众臣闻言,一片哗然,然后一脸怀疑,毕竟李恪说得这些太常见了,在场的大臣中就有请巫师去家中做过法。
黄门侍郎刘洎就是其中的代表,去年他儿子得了重病,多次就医无效后,并听取了夫人的建议,请来了巫师为儿驱鬼治病。
巫师到来后,便在病人房内烧香念咒作法,手持宝剑在空中乱舞,用“神仙一把抓”的方法由病人身上抓出疫鬼,扔在一个剪好的黄裱纸人身上,然后将宝剑蘸水后砍在纸人上,纸人立刻被砍出斑斑血迹。
随后巫师便言,“鬼被杀了,病人很快便会痊愈。”
起初刘洎还半信半疑,没想到,没过多久,儿子真的奇迹般好了,从此以后,刘洎便对巫蛊之术坚信不疑。
现在见李恪竟然说这一切都是假的,是巫师的骗术,这让刘洎如何能接受。
刘洎脸色阴沉的质问道:“汉王殿下言辞凿凿说这些都是偏术?可有什么证据?”
“本王敢如此说,自然有证据,刘大人,想先看哪一种骗术?”李恪自信满满道。
“就杀鬼见血吧!”刘洎脱口而出道。
“这简单,太极殿地方有点小,不利于本王展示,还请父皇允许各位大人随儿臣去太极殿外!”李恪道。
李世民见诸位大臣一脸兴趣浓烈的模样,毫不犹豫的便答应了。
来到殿外,内侍便把李恪所需要的材料全拿来了。
作为重生者的李恪,那还不知道杀鬼见血的鬼把戏。
619 杀鬼见血(二)
所谓的杀鬼见血,便是骗人者用纸扎成“鬼”,再用姜黄汁染过。杀“鬼”的宝剑,涂上碱水,当宝剑杀鬼时,碱水与姜黄汁相遇,产生化学反应变成红色,看上去很像是恶鬼被杀死后流出的鲜血。
来到太极殿外,内侍已搭好了高台,摆好了香案,香案上面蜡烛焚香黄纸,桃不剑,应有尽有。
李恪来到香案前,拿起桃木剑,学着巫师,嘴里念念有词,左摇右摆的跳起大神,一个翻身,一声大吼,然后拿出一个黄纸,用桃木剑蘸水,砍向黄纸,顿时黄纸上出现几道,鲜红的血迹,犹如真的像厉鬼被杀死一般。
“啊!”
众臣惊呼,张大的嘴巴能放下个鸡蛋,难以置信的看着沾有鲜红血迹的小人。
李恪随手一招,将对着香案的蜡烛来一个隔空点火,更是让众臣心头一跳。
卧槽,汉王殿下也会捉鬼,不愧是皇家百年不遇的麒麟儿,当真是无所不能。
此时正好被到处玩耍的晋阳公主和衡山公主看见,二女满脸兴奋道:“三哥好厉害,三哥好厉害,居然会捉鬼!”
“兕子,小幺,不得大呼小叫,快到父皇身边来…”李世民温声道。
“不嘛!兕子想去三哥哪里,看三哥是如何捉鬼的!”小幺奶声奶气道。
衡山公主是李世民与长孙皇后的幼女,衡山公主两岁就失去了母亲,虽然没得到什么母爱,但李世民对她对她宠爱有加,刚刚八岁就封她为衡山公主了。
按规矩,(公主)凡名山,大川及畿内县皆不得以封。但李世民却将五岳之一封给了这个女儿,可见对她的宠爱。
就在得到封号的同时,她也早早领了食邑,且远高于其他的庶出姐姐。
正因为李世民的宠爱,衡山公主难免有点娇纵,敢公然拒接李世民的要求。
“快点过来,不然父皇要生气了!”李世民黑脸说道。
晋阳公主见父皇脸色不悦,立马劝道:“小幺,快跟姐姐我们去父皇哪里,三哥的捉鬼之术,我们闲下来在看!”
衡山公主看了看晋阳公主,再看了看黑脸的李世民,憋了憋嘴,不情不愿道:“好吧!”
“诸位,这便是本王施展的杀鬼见血,诸位可还满意?”李恪露出神鬼莫测的笑容道。
“汉王殿下法力无边,惊为天人,微臣佩服!微臣家里最近好像有不干净的东西,可否请汉王殿下屈尊去微臣府里一趟…”
刘洎被李恪的表演忽悠得一愣一愣的,当见到黄纸上的血红便开始深信不疑,见李恪发问,便一脸虔诚的回答道。
“噗呲”
李恪闻言,不由得笑出声来,“什么特么的法力无边,什么特么的惊为天人,这根本就是上不得台面的小把戏,亏你还是当朝黄门侍郎,正四品官,连这点小把戏都看不出来…”
刘洎闻言,脸色被涨得通红,显然是被气得不轻。
“李恪,少在这大放厥词,快讲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李世民面露愠色道。
李恪闻言,收起了玩味的表情,一本正经道:“启禀父皇,这里面的道理其实挺简单的,扎成“鬼”的纸是用姜黄汁染过,杀“鬼”的宝剑,涂上碱水,当宝剑杀鬼时,碱水与姜黄汁相遇,产生化学反应变成红色,看上去很像是恶鬼被杀死后流出的鲜血…
并没有外面传得那般邪乎,所谓的杀鬼见血只不过是那些心术不正的巫师忽悠一些无知之人,骗取钱财的一种手段而已…”
李恪话音刚落,诸臣无不横眉冷对,你所谓的无知之人,不是在说我们吗?不当人子的东西!
“混账东西,少在这么卖弄你的歪门邪道…”李世民怒道。
“嘿嘿!父皇教训得是,言归正传,只要有了姜黄汁染过的纸和这涂上碱水的宝剑,人人可杀鬼见血,那位大人可愿一试…”李恪微笑道。
“汉王殿下,老夫愿意一试!”尉迟恭说完便来到了香案前。
“三哥,三哥,小幺愿意一试!”衡山跃跃欲试的大喊道。
李世民闻言直接给了衡山公主脑袋一下。
“哎哟,父皇你欺负人!”衡阳公主泪水弥漫的望着李世民道。
“你给朕安静点,身为皇家公主,咋咋呼呼的,成何体统?”李世民沉声道。
“哦!”衡阳不情不愿的嘟囔道。
尉迟恭也学着李恪的样子,左拿起桃木剑,装模作样的舞了几把,然后拿出一个黄纸,用手中的桃木剑蘸水,砍向黄纸,黄纸上同意出现几道鲜红的血迹。
“哈哈,老夫也能杀鬼,大胆程妖精,还不现出原形,不然贫道将你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翻…哇哈哈…”尉迟恭猖狂的大笑道。
程咬金闻言大怒:“大老黑,你给爬远点,你能捉鬼老夫同样也能!”
程咬金说着也跳上了高台,学着尉迟恭的样子,比划一番,同样在黄纸是出现了鲜红的血迹。
刘洎看着台上的所作所为,不由得天旋地转,老夫堂堂黄门侍郎真就被几个江湖骗子耍得团团转,幸好这事没人知道,不然老夫那还有脸面再朝为官啊?
“别人老夫在看见这群骗子,不然老夫让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刘洎暗暗发誓道。
众臣脸色各异,有的庆幸,有的幸灾乐祸,有的恍然大悟,有的惊恐,有的冷汗直流。
接下来,李恪分别破解了请仙降佛,茶水显字,米汤写字,神功治病等几个常见的民间巫师手段。
每破解一个,重臣的脸色都阴沉了几分,李世民更是面沉如水,这些都是民间极为常见的巫术手段,要不是他今天亲眼所见,他和许多大臣都将信将疑,更何况那些普通的百姓。
可想而知,巫医横行的这么多年,不知道有多少人因为耽误治疗而枉送性命,想到这些,李世民不由得不寒而栗。
这些巫蛊之术真是害人不浅啊?必须除之,朕之大唐绝不允许这些丧尽天良的巫师再存在。
他们只要还存在一天,便是我李世民的耻辱。
620 油锅洗手
“下面孤为大家表演一个最为惊险最为刺激显目——油锅洗手!”
李恪话音刚落,在场所以人一片哗然。
下油锅的恐惧可以说是深入人心,无论是史书上的记载,还是阴间十八层地狱的传说,每一个都让人不寒而栗。
皇宫内侍可不管在场的文武百官心里怎么想,在李恪的指挥下,他们有条不紊的开始工作,首先便架起了一口大锅,锅下再放好木材,然后点燃木材,须臾便燃起了熊熊烈火,随着时间的推移,锅内油浪滚滚。
李恪见火候差不多了,便挽起衣袖,露出了洁白的双手,说着就要往滚烫的油锅里面放。
“三哥,不要啊!”衡山公主大声喊道。
“三哥,千万不要放进去,不然你的双手就废了!”晋阳公主急声道。
“兕子、小幺你们不用为三哥担心,三哥我有神功附体,刀枪不入,水火不侵,这点小场面奈何不了你三哥!”李恪一脸轻松道。
见李恪一意孤行,两姐妹再急也没有办法,最后不忍看见悲剧的发生,直接闭上了双眼。
李恪回过头,双手不假思索的便放入了油锅,并一脸惬意的在油锅中洗起手来。
李恪倒是云淡风轻,一脸惬意,但他所造成的冲击力却震撼人心,就连离他不远,平时天不怕地不怕的程咬金尉迟恭都稍稍退了退,一脸不可思议看着李恪的表演。
李恪看着诸位大臣那惊恐的表情,心中暗暗得意,要不是顾及他皇子的身份,以及这些油渍实在是难以清洗,李恪都想选择更加震撼的下油锅洗澡。
“噢,天啊,这…这…这绝不可能!”长孙无忌大惊失色,语无伦次道。
所有人都知道李恪这是在破解巫蛊之术,但是他们还是难以理解,熊熊的大火,滚滚的油浪这些可都是他们亲眼所见,不可能造假的啊!
“大家不要害怕,其实一点都不烫,如果不信,你们可以自己来试试…”李恪一脸平静道。
李恪见没有上前,只得对身边的尉迟恭和程咬金道:“他们害怕,要不,尉迟叔叔,程叔叔你俩来试试!”
尉迟恭和程咬金急忙摇头道:“汉王殿下你就饶了我俩吧,我们还想多活两年呢?”
“尉迟老黑,程妖精不要怂,我们都支持你!”牛进达大喊道。
“对,我们都支持你俩,你俩可千万不能软,不要给我们武将丢脸啊!”其他武将跟着起哄道。
“给老子爬,烫的不是你们,你们当然站着说话不腰疼,有本事你们来!”程咬金大怒道。
“瞧,你们看,程咬金怂了!”牛进达大笑道。
“哈哈…程妖精真的怂了…没出息…”众将笑骂道。
“大牛你个王八蛋少挤兑老子,你不怂你来!”程咬金虎目圆睁道。
“都闭嘴,你们这帮没卵的武将怂了,怕了,但老夫不怕,都让开,让老夫来…”
魏征大吼一声,大步流星般的走到油锅旁,毫不犹豫的便把双手放入了油锅。
“汉王殿下所言非虚,这油锅真的不烫!”魏征惊喜道。
岑文本耐不住寂寞,也来到油锅旁,把双手放入了油锅里,“虽然有点温度,但确实算不上烫!”
尉迟恭和程咬金见魏征和岑文本都毫发无伤,这才放心的来到油锅旁,把双手放入油锅里。
“看吧!关键时刻还是靠我们这些文臣,别看这些武将平时咋咋呼呼,貌似很强硬,其实是外强中干,一到关键时刻就掉链子,实在难当大任!”魏征微笑。
“侍中大人此言不差,老夫也深有同感,这些武将匹夫只能趁一时之勇,终究难成气候…”岑文本揶揄道。
“魏老头,岑酸儒,你们特么的什么意思?说谁外强中干没卵子,难当大任,难成气候呢?”尉迟恭大怒道。
“当然是说你们武将咯,自己胆小如鼠,什么都不敢做,还不让人说吗?还有,我们有所错吗?”
魏征铁骨铮铮,上怼天,下怼地,中间怼皇帝,又岂会怕区区一个尉迟恭,毫不畏惧的便怼了过去。
“魏老头你这话就有失偏颇,以偏概全了,虽然尉迟恭和程咬金这两人是怂货,但你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说所以武将都是怂货吧!”李绩一脸玩味道。
“对啊!魏老头,尉迟恭和程咬金虽然是怂货,但我们不是啊,他俩就是两颗老鼠屎,代表不了我们全体武将的…”牛进达微笑道。
“对,他俩就是老鼠屎,我们都羞与他俩为伍…”
尉迟恭和程咬金被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破口大骂道:“你们特么的说谁是老鼠屎呢,你们特么的还有没有一点具体荣誉感,这些臭老九穷酸儒是在针对我们全体武将呢?难道我们不该一致对外反而窝里反吗?”
“程妖精说得对,我们应该一致对外,差点就上了魏老头的大当,魏老头你特么的什么意思?
凭什么怎么说我们武将,没有我们武将征战沙场马革裹尸,那来国家的稳定繁荣,那里你们这些文臣的锦衣玉食醉生梦死…”牛进达大声质问道。
“你们是在放屁,没有我们这些文臣为你们出谋划策,筹集粮草,保障后勤,你们能打赢一场仗吗?现在居然敢大言不惭的说这些全是你们武将的功劳,你们还要不要脸?”褚遂良道。
毫不意外,文臣武将分成两派,又吵了起来。
李世民勃然大怒道:“都给朕闭嘴,要吵都滚出去吵,别在这里碍朕的眼…”
看见老大发怒,所有人都噤若寒蝉道:“陛下息怒,臣等知罪!”
“哼!”
法不责众,李世民只得暂时放过这些吵吵的文臣武将。
大步流星的来到李恪的身边,不顾李恪油乎乎的双手反复拿起来翻看,竟然没有丝毫的伤势,李世民不由得大为好奇。
“恪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要说之前的符纸之类的,他还能理解保持镇定,毕竟那些手段都不伤人身体,可是看到李恪连十八层地狱的手段,下油锅都能搞出来,李世民怎么也淡定不起来了。
621 落霞寺赴宴
“其实这里面道理很简单,诀窍便在材料上,上面是油,下面是醋!”李恪一脸澹然道。
“上面是油,下面是醋,就这么简单?”众臣一脸诧异道。
“对,就是如此简单,油的密度小,水的密度大,所以油比水轻,一旦油和水掺在一起,油就会浮在上面,根本看不出来,这种把戏很简单,很多油坊就是利用这种手段,将水掺入手中,弄虚作假。”李恪解释道。
“敢问汉王殿下何为密度?”魏征疑惑道。
李恪一拍脑袋,尼玛,又装逼过头了,这要孤如何跟他们解释这密度呢?
告诉他们密度就是对特定体积内的质量的度量,他们能听懂吗?
“这个一时半会解释不清楚,但它无关紧要,下面孤重点说一下这个醋,醋的沸点很低,又在锅的下面,大火一烧,就会沸腾,从外面看就像是油锅滚了一样,其实根本不烫手。”
李恪用手在油锅里试了试温度,示意大家可以摸摸。
李世民忍不住用手摸了摸,“嗯!确实不烫!”
“看着油锅滚滚,其实锅内的温度也只是稍微有点烫而已…”李恪微笑道。
听完李恪的解释,众臣这才恍然大悟。
“这些巫师神棍果然阴险狡诈,如此一来,可以无声无息的湮灭证据,让人防不胜防。”程咬金愤然道。
“启禀父皇,儿臣奉命破解巫医行骗的手段,今日特向陛下汇报,还请陛下指示。”李恪郑重的向李世民行礼道。
李世民赞赏的看了李恪一眼,自己这位三子看着平时不怎么管事,但是办起事情来懂分寸,知进退,功劳不独占,懂得分享,这样的儿子谁不喜欢呢?可惜只是一位庶子。
诸臣闻言,才明白这一切都是陛下的主意,急忙道“陛下英明!”
“启禀陛下,百姓目不识丁,愚昧无知,越偏僻地方越迷信,深受迷信危害也越大,他们顽固不化,遗毒难清,如果能够采用汉王这种形式普及,相信效果一定事半功倍。”岑文本开口道。
“恪儿,你认为呢?”李世民问道。
“儿臣以为采用话剧的形式更容易让百姓接受…”李恪回答道。
作为后世人的李恪,自然知道戏曲的优越性,让老百姓在看戏的同时,不经意间便明白了你要表达的意思,比强硬的灌输给他们好太多了。
“既然如此!李恪这件事就由你全权负责,你下去后立即着手去办,岑爱卿你全力配合汉王,这一次一定要根治民间迷信之风。”李世民坚决道。
“偌!”岑文本和李恪领命道。
……
李恪自从接下打击民间巫师行骗的任务后,便忙得不可开交,这一忙就是一个多月,好不容易闲下来,太子又邀他去落霞寺赏桃花。
唐朝有许多佛寺建在长安城郊更远的地方,特别是南面宝刹,一直延伸到终南山下,构成了遥望长安的终南山寺院群,知名者有草堂寺、丰德寺、清源寺、落霞寺等。
不关城外寺庙多,连城内也绝对不少,比如大庄严寺、大兴善寺、大慈恩寺、木塔寺等等。
尤其是到了盛唐之后,寺庙愈发的多了起来。
在文化繁荣的大唐王朝,文人参谒高僧,俗人礼佛诵经,都属于正常的社会活动现象。因此,感受禅风,体物缘情,往往会激发诗人的创作灵感,引导诗家思维进入另一种空明灵幻的境界。
有人统计过,《全唐诗》存诗近五万首,而涉及招提、兰若、精舍、寺院以及与之相关的诗歌,几近万首。
尽管这一说法有意膨胀了寺院诗作的数量,但唐代文人贴近寺院,吟咏佛门,借禅入诗,以禅喻诗的趋向,的确构成了一种现象。
而李恪今天要赴宴的地方便是城外的落霞寺。
终南山风景秀丽、远离尘嚣,自古以来便是道馆寺庙钟情之所,尤其是靠近长安的北麓,山林掩映之中颇多寺庙道馆。
古人宠信佛道,因此寺庙道馆香火繁盛,修建得极为庄严整洁,更是游人落足之处。
落霞寺便坐落于终南山的西北面,据说修建自北魏时期,传世至今已有将近两百年,正是一座古刹。
在隋文帝年间经过大修,比终南山大多数的名寺古刹都要来得宏大壮丽。
当然,相比如今大兴土木拔地而起的敕建大慈恩寺,它那点规制就算不得什么了。
落霞寺远离长安繁华喧嚣,并不在城中繁华地带,除了虔诚的善男信女,有兴致到落霞寺一游的多半是文人墨客。
沿途游人络绎不绝,抵达落霞寺下,李恪就下了马车,吩咐自己的两个随从留下来照看马匹,领着席君买和四名府卫顺山间小路往上走。
不多时,一座宏阔的山门便出现在三人面前,匾额上“落霞寺”三字龙飞凤舞虬劲有力,落款是“开皇四年,大隋皇帝御宝”,也不知是隋文帝杨坚的亲笔,亦或是哪位大文豪泼墨所书。
刚刚走到山门外,便见一位年逾古稀的老者穿着一身羽白色的锦衣,白衣胜雪,鹤发童颜。他的身材高瘦,颇有些仙风道骨的神韵,背负双手立于匾额前。
老者看见李恪到来,急忙行礼道:“微臣苏世长拜见汉王殿下!”
苏世长乃北周官宦世家出身,十一岁的时候便曾上书北周武帝谏言,武帝甚为惊异,特召见他。
隋朝建立之后世袭父爵,为长安令。大唐开国,历任陕州长史,天策府军谘祭洒,乃是李二陛下的心腹谋臣,更是李二陛下智囊团“十八学士”之一……
苏世长机辩博学,敢于直言,多次劝说太祖李渊,以隋为鉴,惩其奢淫,不忘俭约,拜谏议大夫。
此人在天策府中与杜如晦、房玄龄等齐名,只是为人低调,名声不显,不为外人所知。
现官职为谏议大夫,乃是李承乾之启蒙恩师,关系极其亲厚。
面对怎么一位德高望重的有功之臣,李恪可不敢怠慢,急忙道:“李恪拜见苏先生!”
622 桃花朵朵开
“汉王殿下,可是前往太子殿下处赴宴?”苏世长问道。
“是的,苏先生也是吗?”李恪微笑道。
“然也,汉王殿下如果不嫌微臣人老腿慢,不若一起同行如何?”苏世长邀请道。
李恪欣然道:“苏先生哪里话,能与先生同路是本王的荣幸,先生请。”
“汉王殿下请!”苏世长道。
君臣有别,李恪是当朝亲王,苏世长功劳再大也是臣,所以苏世长稍稍落后半步,家仆家将跟随在后。
苏世长对李恪这位皇子的观感非常不错,不仅极为推崇李恪的诗词书画,还对李恪最近在抗旱救灾以及打击巫蛊之术中所做出的贡献都极为认可。
当然,李恪也极为欣赏苏世长,欣赏他的人品,欣赏他的学识,欣赏他的能力,只可惜他是儒家的门徒,礼教的支持者,不可能支持他这位庶子夺嫡,虽然不能成为一路人,都不妨碍李恪与之结交。
“汉王殿下,说起来老夫应该感谢你的…”苏世长忽然道。
“哦!这是为何呀?”李恪好奇道。
“汉王殿下一举铲除了民间的巫蛊之术,也算为微臣报了杀子之仇!”苏世长一脸哀伤道。
“苏先生的公子…”李恪一脸惋惜道。
“不怕汉王殿下笑话,微臣的夫人也曾上过那些巫师的当,错过了就医的最佳时间,从而导致幼子夭折,也怪某当时太忙了,没有多余的时间照顾家里…”苏世长说着眼眶变得湿润起来。
“逝者已矣,望苏大人节哀!”李恪劝慰道。
“微臣失态,让殿下见笑了!”苏世长道。
“喜怒哀乐人之常情,恪能够理解!”李恪面色和煦,如浴春风道。
二人一老一少,边走边聊,俨然成了忘年之交。
苏世长知识渊博,对落霞寺极为熟悉,事无巨细的沿路为李恪讲解,充当了导游的角色。
他从山门一侧的一块北魏时期书法家郑道昭的石碑说到落霞寺在被隋文帝作为避暑之地的光辉历史,又讲到隋文帝于此造舍利塔,总而言之,每一处殿阁的历史仿佛都刻画在他的脑海中,一段段典故信手拈来,那份从容儒雅看得李恪直咂舌。
两人边走边聊,不远处的山皮上起初还只是窥见红艳艳的花林一角,待到转过一片屋角,顺着山路行了几步,绕过一处楼宇,眼前陡然出现一片粉红色的海洋,桃花有粉红的、深红的、浅紫的在青翠欲滴的绿叶映衬下更显得鲜艳娇美。
有的花瓣全展了开,一丝丝红色的花芯顶着嫩黄色的尖,调皮的探出头。有的还是花骨朵儿,看起来饱胀得马上要破裂似的。
一阵风吹,一朵朵桃花像一只只花蝴蝶拍打着翅膀翩翩起舞,叫人目不暇接。
这么多的桃花,千姿百态;有的单独挂在枝头有的三三两两紧挨着。
花上成千上百的蜜蜂嗡嗡的闹着,大大小小的蝴蝶飞来飞去,好不热闹,让此地犹如仙境,真叫人赏心悦目,神迷欲醉,即便是两世为人见多识广的李恪亦不得不为之惊艳。
苏世长充分展现了一个优秀导游的素质,指着这片广袤的桃林介绍道:“此片桃林乃是高祖皇帝在位之时所栽种,当时并未多想,只因此处树木稀少多是荒草砂砾,难免不美。
谁又想到会成长为今日之胜景?现在时节略早,尚有许多桃树未曾开花,若是再等上几天,所有的桃树全都盛开,春风拂过,落英缤纷,漫山遍野全都是文人骚客,也不知给这落霞寺留下多少香火钱和墨宝题诗。”
李恪暗暗点头,现在大唐愈发繁荣,国内稳定,盛世气象,文人墨客玩弄笔墨便成为潮流,促使更多的富足之辈附庸风雅,渐渐引领了文风的盛行。
当然这里面也有他李恪的一份功劳,谁让他写的诗词最好也最多,可以说他李恪就是大唐诗风的引领者。
李恪双目远眺,饶有兴致的说道:“苏先生还少说了一样,落霞寺的主持方丈可是个精明的生意人,你看这后山这么多桃林,每年收获的桃子便也必然是落霞寺一大进项。
就算一斤桃子五文钱,你算算这么多桃树得有多少斤桃子,得卖多少钱……”
苏世长闻言哭笑不得,“汉王殿下不愧有财神之名,看问题的角度果然与众不同…”
一老一少走走停停,沿着山路进了桃林。
进入桃园才发现这里的桃花林至少有三分之一的花苞仍未绽放,绕是如此,那种粉艳艳的红色如烟似雾,依旧让人赏心悦目。
这一路也遇上了不少人,虽有男有女,女的却多半不是良家,个个大胆地往人脸上直瞅,眼神中颇带挑逗之意。唐朝人诗酒风流,最是喜欢带着名妓在优美的景致里游玩享乐……
李恪面如冠玉,剑眉入鬓,一袭白色绸衫,上面是繁复瑰丽的苏绣图纹,华美异常,这个人看起来风度翩翩富贵不凡。
加之他身后不远处跟着的家将家仆,一看便是身份显赫之辈。故此,一路行来不知多少收获了多少注目礼,不少窑姐儿名妓更是秋波频送,暗示不断。
李恪何许人也,岂会看上这些庸脂俗粉…
李恪见苏世长眉头有些细汗,便开口道:“苏先生,这时间尚早,我们不如再此休息片刻!”
“汉王殿下不必顾及微臣,微臣还能走,再说我们离目的地也不远了…”苏世长说着抬手指着半山处掩映在桃树林里一座楼宇。
李恪遥遥望去,足足还有上千米远,心中不免有点为苏世长有点担心。
李恪虽然贵为皇子,但是武将出生,并非养尊处优的皇子,在自己的府里每天坚持锻炼,这点路途对他来说易如反掌,但苏世长已经两鬓斑白,而且这山路蜿蜒,他真能坚持下去吗?
苏世长人老成精,仿佛看出了李恪心中所想,微笑道:“汉王殿下真不用为微臣担忧,这山路虽然蜿蜒,却并不崎岖,在曲折委婉中,将桃林各处胜景一一光顾,我们边走边观赏,岂不痛哉?”
“那我们放满脚步,赏花前进…”李恪微笑道。
623 以不变应万变
桃林深处,一方幽静的小湖横卧,湖水清澈宛如一块白玉,却已被四周灿烂的桃花染成粉色,恍如仙境。
一座古色古香的二层木楼矗立在湖畔。山环楼阁,溪绕亭台。楼前杂树密森森,楼外野花香艳艳…
此时小楼门窗洞开,一张张桌椅放置妥当,美丽曼妙的侍女如蝴蝶穿花般穿梭于厅间,将准备好的佳肴美酒一一分派。
李恪和苏世长一行人刚走到楼前,太子李承乾便从二楼的窗户探出头来向他们招手道:“三弟,苏师你们怎么才来,快快上楼,就等你俩了…”
自有人负责迎客的内侍将二人迎上二楼,有人的地方就有等级,他们等级不够,即便受到邀请,也只能在一楼安坐…
李恪与苏世长上得二楼,环视一周,好家伙,全是熟人。
张玄素、于志宁、孔颖达、令狐德棻、王仁表、崔知机、杜正伦、褚遂良、杜荷、侯君集、李安俨、赵节以及鲁王李元昌楚王李佑等人。
见李恪到来,所以人不约而同向李恪行礼,李恪自然一一回礼。
“三哥,这里坐,太子大哥专门为你留的位置…”楚王李佑热情道。
李恪也没有推迟,来到主位席桌李承乾为他安排的位置上坐下,左手边楚王李佑,右手边太子李承乾,对面鲁王李元昌,其他四人分别是侯君集、褚遂良、孔颖达、崔知机。
李恪看着桌上人的表情神态,忽然觉得今天的宴会并不是普通的宴会,仿佛是专为自己而设立的,这让李恪警惕心大起。
李承乾见大家都已坐定,便起身开口道:“在这万木吐绿、春暖花开、草长莺飞、桃花妖娆的阳春三月,我们难得聚在一起,不如共同举杯痛饮三杯!”
太子都发话了,谁还敢无动于衷,全都一一举杯。
李承乾举起酒杯道:“饮圣!”
李承乾话音刚落,所有人跟着大喊道:“饮圣!”
“饮胜”,是南方用语,干杯之意。有说因为忌“干”有损吉利而取此语。此语源上古朝廷禁酒衍生规避措辞对策,“胜”原“圣”,指代酒,历史悠久。
三国时,度辽将军鲜于辅曾说:“平日醉客谓酒清者为圣人,浊者为贤人,邈性脩慎,偶醉言耳”。
于此可见,至少在唐朝之前,“饮圣”即“饮清酒”,“饮贤”即“饮浊酒”,而今“饮胜”乃“饮圣”演变遗存。
“饮圣!”
“饮圣!”
所有人把酒杯都靠近嘴唇时,李恪忽然道:“慢!”
听闻李恪的阻止声,所有人都齐刷刷的看着李恪,李承乾开口道:“三弟,有何不妥吗?”
“大哥,这饮酒必须得有缘由,不能师出无名…”李恪微笑道。
“三弟言之有理,这第一杯就敬我大唐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李承乾温和道。
“敬大唐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众人齐呼。
“这第二杯酒敬父皇身体康健、万寿无疆!”李承乾继续道。
“敬陛下身体康健、万寿无疆!”众人齐呼道。
“这第三杯酒敬三弟…”
李恪听闻李承乾第三杯要敬自己急忙打断道:“大哥,臣弟何德何能,能承受这第三酒,你这是要把臣弟架在火上烤,臣弟绝不能受…”
“三弟,莫要谦虚,大哥这三杯酒敬你,自然有其道理的!”李承乾温润如玉,让人如沐春风。
“愿闻其详!”李恪道。
“提供新式水具,抗旱救灾,解救万民于水火是你吧?”李承乾道。
“拆穿巫蛊之术,让千万百姓免于上当受骗也是你吧?单单就凭这两点,这杯酒你就受得了…”李承乾继续说道。
“大哥,这是父皇领导有方,群臣积极配合,某只是给了一点小小的建议,怎敢贪功?”李恪道。
“三弟你太谦虚了,这里面你出了多少力,别人不知道,孤还能不知道吗?这杯酒你绝对受得…”李承乾意味深长的笑道。
“大哥,臣弟真没出什么力…”李恪坚持不受。
“三哥你诗词双绝,书画无双,这杯酒你绝对受得,你就别推迟了!”楚王李佑煽风点火道。
“是啊!汉王学究天人,精通格物,区区一杯薄酒,如何不能受?”于志宁道。
“汉王还敛财有术,富可敌国…”杜荷道。
“汉王征战沙场,扬名边疆、灭国突厥…”侯君集道。
李恪见大家不要老命的夸赞自己,李恪不仅没有感到高兴,脸色却愈发阴沉,这群阴逼是想捧杀本王吗?
李恪心中已有主意,不管别人如何说,他始终不接招,坐在哪里稳如泰山,岿然不动。
李承乾见李恪不接招,也不请求,立马转移话题,在李承乾的刻意调和下,酒席气氛热烈,但是长时间绕弯子打哈哈不触及正题,众人脸上挂着笑却都有些焦急……
李恪知道这帮人没安好心,决定以不变应万变。
最聪明的那帮人都在混官场,古今皆然!
他们不急着进入正题,他李恪更不急了。
李恪虽然不知道李承乾突然搞出这个酒席请他来赴宴所图为何,但总归不是他有求于人,无欲则刚,所以他一点不急。
不是李恪有求于人,便是这帮人有求于他,况且依着他目前和李承乾的关系,这位不怎么聪明但还算有担当的太子殿下也不会把他给卖了,所以他沉得住气。
拈着酒杯笑语盈盈,酒到杯干,态度很好,反正就是不提出心中疑惑,好似迟钝到完全看不出这帮人宴请他是另有目的。
李承乾有点坐不住了,趁着李恪低头斟酒的功夫,给斜对面的孔颖达使了个眼色。
李恪始终留意着李承乾呢,见状暗笑。
李承乾不是笨蛋,反而还很聪明,否则亦不能在太子生涯的前期得到李二陛下那般宠信和扶持。
但总归欠缺了一些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沉稳,行事难免浮躁缺少耐性。
也这是因为这个缺点,历史在不久之后就将被酒席上这帮东宫近臣裹挟,打起了谋反干掉李二陛下的主意。
624 太子的拉拢
看着在场的诸多英才,李恪不由得感叹,父皇对李承乾实在是太优待了。
自从立储之后,李世民便对李承乾这个嫡长子还是极其重视的,为了培养出一位合格的皇帝,李二陛下“搜访贤德,以辅储宫“…
先后挑选了十余位老臣、名臣出任东宫辅臣,如于志宁、李百药、苏世长、杜正伦、孔颖达、张玄素、房玄龄、魏征等,又令岑文本与马周时常去往东宫,与太子谈古论今、针砭时政。
然而李世民忽略了一点,这些老臣固然各个才华横溢、人品忠直,却尽是一些铁骨铮铮之诤臣……
既然是诤臣,脾气肯定皆是又臭又硬,教育方式便值得商榷。
于志宁、孔颖达、张玄素等人的劝谏就让李承乾苦不堪言,这三人几乎是比着上疏,而且措辞是一个比一个凶狠,言语一句比一句锋利,似乎不讲李承乾贬低得一无是处,不足以达到“鞭策”之目的。
他们用心是好的,但又用错了方法,只知道一味打压训斥,让心高气傲的李承乾产生了抵制情绪,逆反心理,你要我这样,我偏不这样,你要那样,我偏要这样。
所以教育孩子不能一味的强硬,要劳逸结合、软硬兼施。
幸好今年这些老顽固稍微好转一些,他们之间的关系才有所缓和,才愿意再次为李承乾出谋划策。
“汉王殿下,才华横溢,学究天人,认为一个国家能够繁荣昌盛靠的是什么?”孔颖达忽然开口道。
李恪故作沉吟,答非所问道,“文臣不爱钱,武臣不惜死…”
“文臣不爱钱,武臣不惜死”不是李恪所创,而是岳飞所言。
《宋史·岳飞传》:“或问:‘天下何时太平?’
飞曰:‘文臣不爱钱,武臣不惜死,天下太平矣。’”
“文臣不爱钱,武臣不惜死!”众人闻言一愣,这汉王果然文采斐然,出口成章,随口所说的一句话却内涵深意。
“汉王所言不无道理,但却不全面…”孔颖达温声道。
“亲贤臣,远小人,此先汉所以兴隆也;亲小人,远贤臣,此后汉所以倾颓也…”李恪忽然念起出师表的内容。
“诸葛孔明此言虽妙,但仍然不全面…”孔颖达道。
“哦!孔夫子有何高见?”李恪道。
孔颖达长期担任国子监祭酒,李恪年幼时被孔颖达教导过,也算他的学生,所以称呼他为孔夫子。
“高见谈不上,就是年岁活得长一点,一些东西看得透一点,帝国想要繁荣昌盛,就不能发生内乱,特别是皇家不能发生的内乱!
但恰恰皇室又最容易发生内乱,最臭名昭著的便是西汉的“七国之乱”和西晋“八王之乱”。
“七国之乱”时,西汉幸好有明君汉景帝在位,才能迅速扑灭叛乱。
而“八王之乱”的西晋却没有明君在位,直接导致了西晋王朝虚弱至极。
八王之乱有多惨大家应该略有耳闻,前后打了16年,山河破碎,日月颠倒,百姓民不聊生,十不存一,国家势力锐减,最后被灭国,导致的后果就是五胡乱华,衣冠南渡…”孔颖达唏嘘道。
李恪闻言,那还不明白孔颖达的深意,微笑道:“孔夫子言之有理,恪佩服!”
“汉王殿下缪赞了!”孔颖达道。
“那孔夫子认为应该如何避免这样的悲剧呢?”楚王李佑神助攻道。
“要避免这样的悲剧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只要各位皇子能够谨守自己的本分,严格遵守千百年来的皇位传承制度,有嫡立嫡,无嫡立长,立嫡不立长,立长不立贤,使国家每一代君主都能够平安过度,国家就能长治久安,繁荣昌盛…”孔颖达道。
“哎呀!如果真如孔夫子所言,那我们大唐不是面临着战乱的风险,魏王李泰自视甚高,野心极大,对储君之位虎视眈眈,处处与太子殿下作对,是祸乱的根源…”杜荷故作惊恐道。
“是啊,魏王心胸狭窄,目中无人,如果真让他当上皇帝,大唐就完了…”
“为了大唐的长治久安,繁荣昌盛,我们必须阻止魏王的狼子野心…”
“魏王势力可不小,身后有山东士族的大力支持,我们必须紧密团结在太子殿下身边,才能战胜邪恶的魏王…”
李恪听着各位太子党的喊打喊杀,心中一阵冷笑,绕了这么大一个弯,原来是想拉拢本王。
本王是那么好忽悠的吗?你们这些凡人岂能知道本王的远大志向。
李恪猜测得丝毫不差,李承乾处心积虑的邀请李恪来参加宴会,就是为了拉拢李恪。
这也怪李恪自作自受,谁让他最近太跳了,又是抗旱救灾,又是整治巫师妖道,闯下一个偌大的名声,在民间的威望大得吓人,让太子李承乾觉察到了深深的不安。
于是李承乾便找来了心腹商量对策,有人建议打压,有人建议拉拢,甚至有人建议暗杀。
通过讨论,大家都认为打压并非良策,一来汉王刚刚立功,圣意正浓,打压他必引起陛下的反感,得不偿失。
二来,魏王还在一旁虎视眈眈,如果全力打压汉王,把他逼急了,他索性投靠魏王,那就大为不妙了。
最为重要的是,即便打压汉王也不知道如何下手,因为汉王表面上没有任何势力,连朝会都不愿去参加,一心只想做一位安乐的逍遥王。
和汉王唯一扯得上关系的也就岑文本、苏定方、刘仁轨、上官仪、狄知逊五人。
岑文本之前是汉王的老师兼汉王府长史,狄知逊是汉王司马,上官仪是汉王府主簿,苏定方和刘仁轨之前是汉王府校尉。
岑文本现在的中书令,一国宰相,大唐最有权势的四个人之一,深受当今陛下的信任,这样位高权重的人物你如何去打压?
别人不打压你就谢天谢地,你还敢去打压人家。
苏定方现在是并州刺史,手握重兵,是陛下的心腹爱将,他们一时半会也奈何不了。
狄知逊、上官仪、刘仁轨官职倒不是很高,关键是他们都在外地为官,他们想打压也是鞭长莫及。
625 太子的拉拢(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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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6 驸马
李恪笑道:“知我者温驸马也!当年温驸马尚千金姑姑的时候,成亲三年形影不离,出则同车,入则同榻,羡煞世人也!某不才,虽欲效仿先辈之伟绩,奈何心有余而力不足,惭愧,惭愧!”
“哈哈,哈哈……”
一阵哄堂大笑响起,驸马温挺面红耳赤,讷讷不言。
千金公主剽悍泼辣,名扬关中。据说与温挺成亲之时并不满意,曾与闺中密友抱怨温挺“身短力弱萎靡不振”…
温挺却又怕她红杏出墙招蜂引蝶,故而整日里如影随形,片刻不离左右,传为一时笑谈。
温挺打趣李恪不成,反而被揭露短处,怎能不羞愤不已?
太子李承乾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他虽然不待见那位千金公主姑姑,但到底是一家人,便拍了拍李恪的肩膀,笑道:“所谓骂人不揭短,再说温驸马是我们的长辈,三弟此举有失风度,罚酒三杯,可曾服气?”
李恪嘿嘿一笑:“大哥有令,自然舍命相陪!”
温挺这家伙不识好歹,倚老卖老,既然反击回去,李恪也就没再斤斤计较,给太子一个面子,放他一马。
李恪连干三杯,面不改色。
众人便轰然赞道:“好酒量!”
这时候,萧锐上前一步,微笑道:“汉王殿下,某敬你一杯,襄城公主知道今天你要来,让某代她想你问好!”
“孤也好久没见襄城妹妹了,她最近可还好?”李恪亲切的问道。
李恪在未独立建府之前,在皇宫中与各位姐妹都玩得都很好,所以李恪和这些姐姐妹妹的关系一直都不错,后来都长大了,都彼此有了一家人,但每逢过年过节都有礼物来往,即便很久没见面,关系也一直维持得不错。
“多谢汉王殿下挂念,公主殿下一切安好!”萧锐微笑道。
“那本王就放心了,“饮圣!”李恪提杯便饮。
“饮圣!”萧锐自然不能落后,手一提,一杯酒便下肚了。
箫锐敬完酒,王敬直又来了。
“汉王殿下,某也敬你一杯,南平公主也让某代她向你问好,感谢殿下在她未出阁时对她的照顾…”王敬直亲切道。
“哈哈,孤能照顾南平妹妹什么啊?欺负她还差不多,要说照顾也是她照顾本王,她最近可还好?”李恪微笑道。
“公主殿下一切安好!感谢殿下关怀!”王敬直微笑道。
“哎!这时间过得真快,不知不觉幼时的玩伴都已结婚生子了,岁月如诗,刀剑如梦,人生来去匆匆何其短也…”李恪感叹道。
“王爷此言透彻,饮圣!”王敬直道。
“饮圣!”李恪又是一杯酒下肚。
王敬直之后,高履行、独孤谋又过来敬酒,前面的敬酒都喝了,后面的他不可能不喝。
双拳难敌四手,即便李恪酒量在好,也架不住对方人多,几圈下来,李恪也有些飘飘然了。
酒是男人之间最好的媒介,有可能是李恪爱屋及乌,也有可能是各位公主之前更驸马吹过枕头风,李恪很快便与几位驸马相谈甚欢,看得一旁的李承乾等人面色凝重。
李恪无意间瞧见李承乾的脸色,心头一惊,尼玛,不妙,装逼过头了,这是引起了太子的忌惮啊!
李恪没想到的是,他早在抗旱救灾和打击巫蛊之术时就引起太子的忌惮,这次又表现得和驸马们如此亲近,这更引起了太子的猜忌。
李恪决定补救一下,故作一脸追忆道:“大家可能不知道,本王在幼年时期就特别调皮,每当太子和魏王都在努力学习的时候,本王就拉着一群弟弟妹妹玩游戏,就因此这事,孤没少被父皇揍…”
“哈哈,你是你自作自受…”李世民似乎想起了什么,哈哈大笑起来。
“老大你还记不记得有一次孤和弟弟妹妹玩游戏忘记了时间,母后和各位娘娘吃饭时,发现自己的儿女一个没到,她们还以为是孩子丢了,急得上蹿下跳,闹到整个皇宫都不得安宁…”李恪道。
“怎么不记得?最后父皇发现弟弟妹妹们都被你撺掇在一起玩游戏,这才忘记了时间,气得暴跳如雷,把你按在地上狠狠的揍了一顿…”李承乾莞尔道。
“就是这件事,老大你说,孤是不是挺冤枉的,这么多弟弟妹妹一起玩游戏,为什么父皇逮着本王一个人揍?”李恪一脸不忿道。
“本宫觉得一点不冤枉,弟弟妹妹都是被你蛊惑的,你才是罪魁祸首,父皇不揍你揍谁?”李承乾白眼道。
“老大你这就冤枉孤了,怎么能说是本王蛊惑的呢?本王一个人玩得好好的,是她们主动加入的,这能怪本王吗?”李恪一脸委屈道。
“怎么不怪你,不是你想出那些稀奇古怪的趣味游戏,各位弟弟妹妹能被吸引住吗?能玩得忘乎所以,忘却时间吗?
大家可能不知道,现在大唐流行的跳绳、踢毽子、老鹰捉小鸡、丢手绢、拔河等儿童游戏都是汉王当时捣鼓出来的…”李承乾微笑道。
“哎呀!原来这些游戏都是汉王殿下捣鼓出来的啊?老朽终于找到罪魁祸首了,现在老朽的几个孙子一天不知道认真学习,就知道玩这几样游戏,仿佛着魔了一般,汉王你就不应该把这些游戏捣鼓出来,这不是害人吗?”张玄素埋怨道。
“张大人最好的学习方法,不是读死书,而应该寓教于乐、劳逸结合。
人的大脑就像一台机器,持续不断地超负荷运转机器就会出现问题,而人类大脑也一样,休息一下才能更好地完成任务。
当你学习了一整天对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绞尽脑汁也找不到答案时,你可以停下来休息一会儿,看看舞蹈,散散步,玩玩游戏。
在休闲的时间里看似已经离开学习桌面,大脑却仍在飞速运转,思考问题,而灵感就可能在这时迸发。”
所以适当的游戏时间,不仅对孩子没有害处,反而益处无穷,你们看本王不是最好的例子吗?”李恪微笑道。
627 宾主尽欢
“张兄,汉王殿下所言甚是,教育孩子要张弛有度,不能一味的逼孩子学习,这样会让孩子产生厌学情绪,你越逼他,他反抗得越激烈,得不偿失…”孔颖达道。
孔颖达当了多年的国子监祭酒,关于如何教育孩子?他绝对最有发言权。
“适当的游戏时间是有助于孩子的学习,关键是我家孙子现在是每时每刻都想玩游戏,根本没有一点心思来学习…”张玄素苦笑道。
“这肯定你太溺爱孩子了吧,该有的威严还是要有的,那能让孩子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呢?”孔颖达道。
“算了,不谈那些糟心事了,汉王殿下,今日阳光明媚,鸟语花香,此情此景何不吟诗一首…”张玄素道。
“对啊!汉王殿下,你许久没有出新诗了,今日必须来一首!”于志宁激动道。
李恪闻言也没有拒接,直接大喊道:“笔墨伺候…“
话音刚落便有丫鬟拿来了笔墨纸砚,一名丫鬟立马开始研磨,一名丫鬟把宣纸铺开,并用东西压住了宣纸的四角。
李恪提起毛笔,故作阴沉,俗话说得好,认真的男人是最帅的,李恪本来就身材颀长,面如冠玉,目若朗星,鼻若悬胆,唇若涂脂,在一袭白衣的衬托下,却是无比的飘逸出尘,俊美的仿佛谪仙一般。
这一认真就更飘飘绝尘了,看着一旁的两名丫鬟心头乱撞,红霞满面,媚眼如丝。
李恪没在犹豫,龙飞凤舞的写了起来,很快一首七言绝句便跃然于纸上。
《落霞寺桃花》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长恨春归无觅处,不知转入此中来。
这首诗原名为《大林寺桃花》,是白居易在庐州大林寺所作,又被不要脸的汉王殿下给剽窃了。
孔颖达背着手也走过来,欣赏着纸上这首《落霞寺桃花》,啧啧赞道:“诗好,字更好。春意盎然之诗作,圆润写意之书法,两者兼容,天作之合,妙哉!”
“是啊,此诗把春光描写得生动具体,天真可爱,活灵活现;立意新颖,构思巧妙,趣味横生,确实是一首难得的佳作,汉王殿下诗才天授,微臣佩服…”于志宁赞叹道。
“汉王这首诗真是不错,看似浅显直白,实则确如陈年老酒一般,越品越有味道,齿颊留香,回韵悠长,好诗啊好诗……”张玄素激动道。
唐人好诗,已成风气。
无论是庙堂上那些德高望重学富五车之儒学大家,亦或江湖之中那等才思敏捷好学不倦之文人士子,皆以作诗品诗为美。
偶然间作得一首好诗,可令原本不名一文之人声名鹊起,自有儒者高官欣然推荐,使其可鱼跃龙门,青云直上!
而李恪的诗词双绝,大唐第一才子的名号已传遍天下,无人质疑。
这次宴会在李恪的诗中达到高潮,宾主尽欢后,各自回家。
李恪回到家中,已经夜幕降临。
华灯初上,忙碌一天的武媚娘随意用过晚膳,洗漱过后,披着一件绛色丝绸袍子半倚在软榻上翻看着基本厚厚的账簿。
沐浴过后的秀发在头顶松松的挽了一个发髻,用一根碧玉簪子绾住,露出洁白细腻的粉颈,衣领微微敞开,被滚热的汤泉泡的白里透红的肌肤露出一大片,山峦起伏,引人入胜。
丝绸的袍子柔顺的紧贴着身体,线条优美一览无余。
一双小巧的秀足斜斜的叠在一处,脚趾纤秀晶莹,雪白纤细的足踝欺霜赛雪……
李恪头脑微晕的推开门走进来,便见到这一幕美人横卧、令人血脉偾张的绝美画卷,瞬间致意…
在酒精的刺激下,李恪立马化着饿狼扑了过去。
“王爷,等一下,哎哟…冤家轻点…”
房间里慢慢弥漫着灼热的气息,不时响起几声低喃娇喘声:
东风摇曳垂杨柳,游丝牵惹桃花片,珠帘掩映芙蓉面。
其声壮,似铁骑刀枪冗冗;其声幽,似落花流水溶溶;其声高,似风清月朗鹤唳空;其声低,似听儿女语小窗中,喁喁……
翌日,李恪在一众丫鬟的服侍下,神清气爽的起了床。
李恪发现他已深深的爱上了这个世界的一切,前瞻性的优势,无所不在的阶级特权和阶层特权,男尊女卑的秩序,这一切让他都有一种已然占据了一切先机,天下大势尽在我胸的畅意。
当然他也很清楚,要把先机优势化为实实在在的胜势,自己还需要积攒和努力,一样存在着各种不确定的变数,甚至可能阴沟里翻船,小觑任何不了解的东西,都是要付出惨重代价的,这是他前世为官几十年得出的刻骨铭心的真理。
但这不正是最让人舒心畅快的一面么?只有奋斗所得,才值得最甘美的品尝,信手所得,反而失了几分味道了。
李恪洗漱完毕,正和美妾武媚娘美滋滋的吃着早餐,忽然杨宝山有事禀报。
“杨叔不必客气,有事请说…”李恪温声道。
“王爷,宫里传来口谕,令你立马入宫见驾!”杨宝山道。
“可有打听到什么事?”李恪问答。
“为曾打听到!”杨宝山道。
“王爷,既然陛下相召,你快进宫吧,别让陛下久等了!”武媚娘道。
“立刻备马!”李恪道。
“偌!”
……
“父皇,您说啥?”
太极宫里,李恪目瞪口呆的看着站在面前的李世民,差点以为自己是不是耳鸣了。
李世民颇为不悦,哪个儿子敢这般跟质疑他这个当皇帝的老子。
皇帝老子跟你谈话呢,你居然敢开小差,说没听清楚?没听清楚还则罢了,居然还敢质问皇帝老子说的是啥?
李世民忍着怒气,咬牙切齿的加大音量道:“朕刚刚说,开春之后,朕要重开科举,自今以后,永为定例!你个兔崽子这下子听清楚了吗?”
李恪依然有些愣神:“那个……不是这一句,是下一句……”
李世民这下子终于怒了,抬脚就将李恪踹了个狗吃屎,喝道:“让你筹划这次春闱,然后担任主考官!”
让我担任科举的主考官?
我尼玛!
父皇,您确定不是把你儿子往万丈火坑里推?
628 科举制
我国古代的选官制度主要有五个阶段:世袭制——军功爵制——察举制——九品中正制——科举制。
第一阶段:世袭制。
自西周到春秋战国的的选官制度,也叫世卿世禄制,它以宗法制,分封制为基础以嫡长子继承制为特征。
从周天子逐层类推,形成一个金字塔结构的权力体系。它维护的是奴隶主贵族的利益。战国末期,随着各国变法世卿世禄被军功爵制取代。
第二阶段:军功爵制。
秦在商鞅变法时制定二十级爵,这个制度是战国末期所有变法中最彻底的,最大限程度废除了世卿世禄。
从此之后有军功的授予爵位,官吏也必须从有军功爵的人里挑选。每斩敌首一个,授爵一级,按爵位等级规定占田亩数,奴婢数量和服装要求。
军功爵制重点不在选官,而在提升军队的战斗力。
第三阶段:察举制。
汉初官吏有两个来源,一是按军功爵位,汉是一个在乱世建立的新王朝,吏多军功很合理。
二是选自郎官,郎官是宫廷守卫或皇帝侍从。但到武帝时,军功地主已经没落,而郎官出自任子或貲选,就是推举自家子弟或者花钱买官。这样很难选出真正的人才。
于是元光元年(前134年)汉武帝采纳董仲舒的建议,令郡国每年举廉孝各一人,从此察举制正式确立。
除举孝廉为主要取士科目外,武帝还不定期设立茂才贤良方正文学等科察取士。这些被察举到中央的人一般在郎署供职,然后再逐渐迁升。
第四个阶段:九品中正制。
曹丕为了获得世家大族的支持推行九品中正制。由中央派中正官去各地察访士人,中正官依据品德,才能,门第来品评士人,共分九品,被评为上等者可以到各级行政机构任职。
起初九品中正制以唯才是举为原则,盖以论人才优劣,非谓世族高卑。
但中正官逐渐被世家大族垄断,门第逐渐成为品评的首要甚至唯一条件,九品中正制成为了世族垄断选举的工具,为后来的门阀铺平道路。
第五阶段:科举制。
隋文帝时废九品中正制,选官不问门第,隋炀帝时开创进士科,标志科举制诞生。
唐代进一步完善科举制,分为常举和制举,常举是常设科目有秀才、进士、明经、明法、明书、明算。制举是皇帝临时开科的考试,登科即可授予官职。
宋朝科举考试有进士、明经科目,考试内容有帖经、墨义和诗赋,王安石任参知政事后,取消诗赋、帖经、墨义,专以经义、论、策取士。
到了明朝,乞丐皇帝朱元璋吃过没文化的亏,因为他特别重视教育。
经过洪武朝的不断地完善,科举制已趋于完美。
在洪武朝时期乡野间设立学舍,每三十五家办一“社学”,生员没有定额,为稚子幼童启蒙;地方上有县学、州学、府学,每天供应生员饮食,给天下学子开辟出一条求学之路。
府、州、县学府所招收的学子,以官员子弟及普通百姓子弟之优秀者、年十五岁以上、读过“四书”的为合格。
每月有小考,大考三年一次,成绩优秀者,先送到行省,再选拔最优者送至京师,入国子监进学修德,妻子可随行,负责一切费用。
学成后由天子召见,分科擢用,其任用之职务有御史、知州、知县、教官、经历、县丞、部院书吏奏差、五府掾史等。
至于乡里学舍之教师,由郡守县令选择有学行者担任之,乡学同样三年一大考,师生均有升级制度,十分完备。
大明办学之盛况,远远超过了唐宋时期,诚可谓是“四海之内,学校如林,庠序盈门”。
不过太祖爷朱元璋起初并不重视科举,按照他的计划,参加科举的必须是学校的生员,但学校生员做官则不一定非要经过科举,如国子监学子考核通过后便可出任官员。
大明也因此施行学校与科举交错的取士政策,“科举必由学校,而学校起家可不由科举”。
也就是说,要参加科举必须先人学校进学,学校中的佼佼者不经科举也可以给官。
只是不同时期,历代帝王对科举和学校的重视程度不一样。
比如永乐帝朱老四,明显更加重视科举大考。
毕竟科举大考是国家公平选拔人才的重要制度,是国家的柱石和根基。
在大明朝,想要做官,容易,也不容易。
科考按流程分院试、乡试、会试和殿试四级,而参加院试前必须先参加各府县由地方学政主考的府试和县试,通过后取得童生身份,才能参加各州由地方学政主考的院试,如此而言实际上是五级。
通过院试后取得秀才身份,又称为生员、茂才,第一名称之为案首。
考中秀才的学子便获得了一定的特权,比如免除赋税、徭役,可以向县官提出建议等。
并且秀才相当于“潜力股”,进能参加乡试考取举人,退能开设私塾,收受束脩(弟子学费)。
虽然秀才不至于大富大贵,但凭借这些收入与特权,也能保证一辈子衣食无忧,因此考中秀才是读书人科考的第一步。
而生员便能入县学继续学业,经岁科二考合格后,便准备入省城参加乡试。
乡试每三年举行一次,且都在每年的九月进行,因此称为秋闱大考。
发榜之时,正值桂花飘香,所以称乡榜为桂榜。
乡试的主考官均由皇帝钦派,通过后便取得举人身份,第一名称之为解元。
学子中举意味着正式摆脱了平民身份,进入了士大夫阶层,举人便具备了去吏部求官的资格,从此进入仕途。
中了举人后称之为“发解”、“发达”,人称“举人老爷”,与县官相当,地位从此大大不同。
而且举人永远具有继续赴京参加会试的资格,这就意味着举人老爷们永远都有一步登天的机会,难怪范进中举之后会高兴得疯了。
629 主考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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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0 孔颖达的埋怨
可李恪只是一个庶出皇子,他的存在已经让太子李承乾和魏王李泰坐立不安了,如果他真的接受这科举的主考官,太子和魏王很可能化干戈为玉帛,全力以赴的对付他。
还有一个现在不是明清朝,是唐朝,科举制还处于萌芽阶段,且不说同年、座师等等词汇尚未发明,由地域、年份而来的派系更未出现,当这个主考官一点好处都没有,单单只是那些恨科举而入骨的世家门阀,便会将这个主考官视为眼中钉!
所以现在李恪当主考官好处没多少,反而还会惹一身骚,完全是贪小失大,得不偿失。
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傻子才会干!
李恪当即将脑袋摇得像是拨浪鼓一般:“父皇,儿臣少不更事,才疏学浅,放浪形骸,放荡不羁,德行鄙薄,如何能当得此等重任?
还请父皇另选贤明,主持科举大事。否则若是因为儿臣的疏忽而导致父皇的千秋大业受损,儿臣万死难辞其咎!”
语气铿锵,意志坚定,神情坚毅,看似完全没有一丝转变心意的可能。
“恪儿,这个世界是公平的,得到和付出是正正比的,你出生皇家,从小锦衣玉食,享受着别人梦寐以求的生话,就应该付出常人所不能比拟的东西,现在就到了你付出的时候了…
再说,你是朕最杰出最信赖的儿子,有大唐第一才子的美誉,如果你当这科举的主考官,更能体现朝廷对科举的重视…”李世民温声道。
李恪闻言直翻白眼,忽悠忽悠,接着忽悠,本王信了个鬼,你个糟老头子坏得很。
“父皇,儿臣懒散惯了,真的胜任不了主持科举这么大的重任,不如让太子和四弟主持吧,他们不仅才华横溢老成持重,还是嫡皇子,更能体现朝廷对这次科举的重视…”李恪推脱道。
“高明和青雀是不错,但他们有别的事情要做,再说他们在民间和士林没有你的名气大,所以你才是这届科举的最佳主考官…”李世民用不容置疑的语气道。
李恪感受到了李世民语气中的坚定,知道自己肯定躲不过去了,只得退而求其次道:“父皇,真不是儿臣推脱,儿臣年幼,能力不足,威望更不足,不如让孔颖达孔师当主考官,儿臣和礼部尚书令狐德棻一起当副考官如何?
孔师知识渊博,德高望重,常年当任国子监祭酒,在民间和士林都有极高的威望,更重要的是他乃孔圣人的三十二代孙,天下儒生无不信服,他老人家才是这届科举主考官的最佳人选。
令狐德棻尚书通晓文艺、史学,在前隋时就以名动天下,更关键的是是礼部尚书,有管理天下学子的职责,由他担任副主考官,更能体现朝廷对科举的重视。”
李世民闻言,陷入了沉思。
李恪所言不无道理,孔颖达和令狐德棻无论是在威望和资历方面的确没问题,当任科举的主副考官也算是实至名归。
李世民多方思量,权衡利弊,还是决定采纳李恪的建议。
“那行,就按你的意思办,朕稍后便会下旨,尔要和孔颖达、令狐德棻同力合作,把这届科举考试给朕办的漂漂亮亮…”李世民沉声道。
“偌!”
……
从太极宫出来,看着红墙黛瓦宫禁森严,李恪不由得郁闷的叹了口气。
“孤就知道来这太极殿准没好事,这不,屁好处没捞到,得了个吃力不讨好的副考官的职务!
哎!下面不知道又要面对怎样的风雨?来自太子党魏王党的以及各大世家的,想想都头疼!”李恪吐槽道。
自打前隋创立科举,几十年来断断续续停停办办,本朝更只是在武德年间举行了那么两次,筹划不周,影响不大,俱是草草收场。
可以说,满朝官员基本没有一点半点的举行如此大规模活动的经验。
全都靠自己?
那得累死……
当然,他也明白李世民的意图,其实也没指望现在真的就能通过科举招揽到什么人才,只是未雨绸缪、图谋未来而已。
可是哪怕是小规模的、阉割版的科举,它也是科举啊!
这其中所涉及到的组织、筹备、运作等等步骤,实在是太过繁杂,想想就脑仁疼……
李恪一脸郁闷的回到王府,还没来得及吃晚宴,李世民令孔颖达、令狐德棻、汉王三人主持科举的圣旨便传遍了这个长安。
听闻此事的各大势力,心思各异,有冷眼旁观,有不屑一顾的,有如坐针毡的…
翌日清晨,李恪洗漱完毕用过早膳,便出门坐着马车去礼部,今天他们要在礼部开一个关于科举考试的碰头会。
李恪刚刚到达礼部,便被孔颖达给截住了。
孔颖达一脸责备道:“汉王殿下,听闻这主考官的差事,是你推荐老夫的?”
“孔夫子不必感谢本王,本王只是唯才是举…”
“某感谢你个鬼,你不知道老夫已经准备辞官归家,告老还乡、安享晚年了吗?你又为某推荐这么一个费时费力的差事,你是怕老夫累不死吗?”孔颖达怒火中烧道。
“孔夫子稍安勿躁,谁让孔夫子德高望重,众望所归呢?你自己说说还有谁能比你更适合这主考官的位置?”李恪一脸微笑道。
“少给老夫灌迷魂汤,你明知道这是一个吃力不讨好,还得罪人的差事,你却推荐老夫,明显没按什么好心,尔就是想让老夫来顶雷,老夫可听闻陛下是想让你来当这主考官的?”孔颖达余怒未消道。
“绝对没有?父皇只是征求孤的意见,孤觉得孔夫子德高望重,桃李满天下,是这主考官的最佳人选,便向父皇推荐了孔夫子,原以为孔夫子会欣然接受,没想到孔夫子这般抗拒,如果早知道夫子这般不愿意,孤一定不会向父皇推荐的…”李恪一脸诚恳道。
“汉王殿下,你凭什么认为老夫会欣然接受呢?”孔颖达脸色稍霁道。
“那可是主考官啊!天下学子的恩师呢,能当任此职务不是莫大的荣耀吗?本王那知道夫子会如此抗拒呢?”李恪故作郁闷道。
631 令狐德棻
“老夫也不是说抗拒这份差事,只是…算了,反正圣旨已下,多说无益,还是用心办差吧!”孔颖达唏嘘道。
“孔师豁达!”李恪微笑道。
二人说说笑笑来到值房,孔颖达一脸无奈,将桌上的一轴黄卷递给李恪,唉声叹气道:“汉王殿下,我们的任务可不轻松呀!
陛下已然颁布旨意,于天下十五道三百二十八州府各自设立府学,汇聚天下学子,教授儒家典籍,同时命各地依托府学成立官学机构,教谕万民的同时,亦承担起组织科举的重任。
而具体的科举制度,在前隋的基础上优化改进,以为万世之法,世代景从。”
说起来,这可是个了不得的政治任务,一旦确立了科举制度,便可延续后世,青史标名,成为一个官员的至高成就!
但孔颖达的名望早已遍及天下臻至巅峰,此举对于他而言不过锦上添花罢了,却要耗费其大量精力,是以并不怎么热衷。
“孔师认为这世上有万世不易之法吗?商君之法,能够让秦国富国强兵,横扫六国,一统天下,但他适合如今的大唐吗?
显然不适合,这个世界每时每刻都在发生着变化,之前非常好的政策,拿到现在就不一定适合了,我们要与时俱进,因地制宜,找出最适合当下的政策方略才行。
不可否认,这世上总会出现一些惊才绝艳冠绝天下的奇人异士,他们学贯古今,总想找出一个能够衡量天下,为古今之准绳的大道理,然后告诉大家,按我说的做,只要按我说的做,就必定能够实现天下大同……
这些道理,符合它们出现的年代,也代表着那些圣贤对世界的思考和救世的努力。
就好像所有人都看到了一座美妙无比的仙山,而其中一些人踏上了上山的第一步,他们并没有错,至少,他们的用心是好的……”李恪道。
孔颖达默然无语,他不明白李恪要说什么,但是听得出来他词锋所及,不仅是各位先贤,甚至包含了至圣先师孔子。
“然而他们所迈出的这无数上山路径其中之一的一步,却被一切别有用心之人宣扬成了唯一正确的一步,当成了万世不易之法。
那些圣贤踏出的第一步是进步,这是无可争议的,但是后人却被逼着,只能在他们踏出的那一步上不断研究着这一步的妙用,仿佛这一步就已经到了仙山,不敢再踏出新的步子,这就成了固步自封,甚至是成了囚牢和枷锁。”
李恪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感慨,是因为他想了自宋以后被歪曲的程朱理学。
后世的程朱理学已彻底变成了一个钳制民众思考能量的工具,使皇权达到了顶峰。
理学把人精神上的发展的发动机给熄灭了,这些理论和知识就是终极真理,你只要去学去背就行,不需要你去思考,去创新,给人的精神世界套上了无形的枷锁。
不论多好的理论,当变成了终极真理,至高无上的,不容他人质疑的东西,那么这种理论,这种学说就会禁锢人的大脑和心灵,在精神层面会变成一个白痴。
从宋朝开始以后,由于赵匡胤赵光义两兄弟开始重文轻武,而宋朝又是文人待遇最好的朝代,给朱明理学创造了产生的土壤。
导致文人干啥啥不行,搞这些驭民之术的东西非常厉害。而儒家从这个时候开始变没有了血性,只有奴性。
就因为这样,宋朝以后汉人和少数民族打战越来越处于下风。
后面汉民族就像多米诺骨牌一样败仗比胜仗多,靖康之变,崖山海战汉族第一次亡国,明朝时期的土木堡之变明朝由盛转衰…
李恪看着孔颖达,目光灼灼,煜煜生辉:“这些人,逐渐形成了一个阶级,把持着整个国家的权力,于是,他们所信奉的道理,就越来越正确,从一开始的方向正确,到后来的微言大义,连每一个字都是正确的…
不但正确,而且应该子子孙孙的传下去,不可更改,永世不易。如果有谁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那么毫无疑问,必定是你错了,如果你不知道什么地方错了,那就自己给我想,想到对为止。”
孔颖达皱起眉毛,盯着李恪,沉声说道:“你这番话惊世骇俗之至,也离经叛道之至,在我这里说说便罢,若是传扬出去,必定引起舆论汹汹,慎之慎之。”
这是好意,是孔颖达对于李恪的爱护。
何为圣贤?那就是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对的,每一个思想都是对的,甚至写出来的每一个字都是对的!
后人只能怀着无限敬仰之情去钻研、去缅怀、去供奉圣贤说的话、著的书,而不能有一丝半毫的质疑和忤逆!
这时,令狐德棻从外面走了进来,看见令狐德棻,李恪立马停止了他的高谈阔论。
令狐德棻这人李恪太了解不过,虽然学富五车,知识渊博,但却是一个十足的老顽固,如果听见你去质疑先贤,他绝对会把你喷得体无完肤。
对于这种认死理的老顽固,李恪还是决定少惹为妙。
“二位来多久了?老夫没有迟到吧?”令狐德棻一本正经道。
“老夫和汉王殿下也刚到不久,尚书大人政务繁忙,不比我们这些闲人,我们等你一会儿也是应该的,不过,下次还得准时一点比较好,毕竟谁的时间也都不廉价!”孔颖达阴阳怪气道。
孔颖达也曾担任过礼部尚书,对于令狐德棻这种倚老卖老,十分不感冒。
对于孔颖达的不满,令狐德棻却并不理会,反而走向李恪拱手道:“老夫还得感谢汉王殿下推荐老夫当这科举的副主考官…”
“尚书大人,不必客气,尚书大人知识渊博、德高望重,即便没有本王推荐,父皇也会让你老当任此职的…”李恪谦虚道。
“汉王殿下怎么说的话,老夫不反驳你,因此老夫确实有这个资格当任此职,但让老夫不解的是,汉王殿下为何只推荐老夫当这副主考官,而不是主考官呢?”令狐德棻沉声道。
632 议事
“咳咳…主要是孔夫子常年担任国子监祭酒,桃李遍天下,他当这主考官没人说闲话…”
李恪有些尴尬的回答道,心中对这令狐德棻的映象更差了几分,你说你顽固不化也就算了,为何还自视甚高,目中无人,自己什么情况,心里没点逼数吗?
你令狐德棻是关陇集团的核心人物,李世民举办科举就是为了打压你们这些世家门阀,能让你一个门阀出生人当这主考官吗?
令狐德棻的目中无人自然也惹怒了孔颖达,横眉冷对道:“令狐德棻你什么?是对老夫当这主考官有意见,还是对陛下的任命有意见?”
对陛下有意见?令狐德棻即便胆子再大也不敢说,除非他活得不耐烦了。
“老夫对陛下的任命没意见,但对你孔颖达有意见,你孔颖达何德何能,凭什么凌驾于老夫之上?”令狐德棻满脸不忿道。
“就凭老夫爵位比你高,官职比你升得快,学生比你多,你不服也得憋着…”孔颖达满脸不屑道。
令狐德棻在贞观六年,被赐爵彭城县男,又五年,进爵为子。要到唐高宗时,才进爵为公。
也就是说令狐德棻现在才子爵,而孔颖达早已是曲阜县公,是公爵,所以孔颖达爵位比令狐德棻高,他无话可说。
至于官职他也确实没有孔颖达升得快,孔颖达是当年秦王府的十八学士之一,是最早跟随李世民的那一批人,李世民能不亏待他吗?
而他令狐德棻出生关陇集团,是他李世民重点打击的对象,他如何与孔颖达比。
至于学生人数他令狐德棻就更比了了,因为孔颖达常年当任国子监祭酒以及崇文馆讲师,不仅桃李遍天下,连所以皇子都是他的学生,他令狐德棻如何比?
“你…”令狐德棻被孔颖达驳得哑口无言。
见此情景,李恪立马上前打圆场道:“二人大人稍安勿躁,我们还是商量一下这科举之事吧,眼看就要春闱了,时间紧,任务重,我们受父皇重托,必须对不起父皇的信任。”
二人都是朝廷重臣,哪头轻哪头重还是拎得清的,同时也知道李世民对这次科举的重视程度,如果把这次科举搞砸了,他们俩谁都讨不了好。
官场之人最懂得的便是妥协二字,有了李恪在一旁搭梯子,二人自然就坡下驴,停止了争吵,开始商量如何办好这次科举考试。
对于科举之事,孔颖达和令狐德棻都没有什么头绪,虽然大体框架都可以承袭前隋旧制,可毕竟前隋的科举亦是草率粗疏处处疏漏,这就必须要礼部及时制定出一套严谨合理的制度,以供其后借鉴。
时间紧,任务重,二位老头急得团团转。
幸好有李恪在,作为重生者,这科举的章程自然难不倒李恪……
李恪只花了一晚上的时间,便将抄袭来的一整套科举考试的流程制度呈放在了孔颖达和令狐德棻的面前。
孔颖达和令狐德棻当即召集礼部官员研讨这一套流程的可行性。
对此,李恪却不屑一顾,觉得完全没有这个必要,手中的章程已然是照搬后世明清两代极为成熟的科举制度,还有何可研讨的?
当然,这里面也有李恪的私货,李恪虽然知道科举展到最后,仍然极大可能变成统治者借此禁锢思想、稳定统治的工具,所以李恪在照搬了制度的同时,在其中添加了一些自己的想法……
但胳膊拧不过大腿,主考官孔颖达和副主考官令狐德棻都认为需要再商讨一番,李恪也只得同意。
礼部正堂之中,所有本部重要官员全部到席,济济一堂。
实则此次与会者不仅仅只有礼部官员,几位被李世民特旨命令的大臣,亦被加入到科举制度的筹备计划当中,包括尚书左仆射房玄龄、尚书右仆射长孙无忌、侍中魏徵、中书令岑文本、中书舍人马周、以及黄门侍郎褚遂良……
礼部值房被李恪改造成后世会议室的模样,正中是一张独立的书案,供主持会议者落座,然后一张张书案呈扇形拱卫着主案,与会者坐在其中。
为了节约时间,李恪将自己书写的《科举考试流程简要》叫人誊抄了几份,这样与会者可以人手一份。
无论是新颖的会场布置,亦或是人手一份的字迹清晰装订整洁的会议资料,都让礼部官员们啧啧称奇,大感兴趣,一个反对的都没有。
那些即便是心里有些小小抵触的官员,亦知道现如今的汉王殿下风头正盛,是当今陛下最信任的皇子之一,说不定传位于他都有可能,谁吃饱了撑着脑袋打铁的去得罪他?
更别提李恪那睚眦必报的性格尽人皆知,连长孙无忌这样牛逼哄哄的人物,得罪了李恪,依然被照揍不误,他们这样的小胳膊小腿,疯了才会去在这等无关紧要的事情上去招惹他……
会议当然是由孔颖达、李恪、令狐德棻三人主持,孔颖达作为主考官,自然坐在首位,李恪和令狐德棻作为副主考官,分别坐于孔颖达的左右手。
在中国古代,左尊或右尊并不是一成不变的。在不同的时期、时代和不同的领域、场合,存在著不同的规定。
先秦至西汉,总体以右为尊。故皇亲贵族称为“右”戚,世家大族称“右族”或“右姓”。
右尊左卑表现在建筑住宅上,豪门世家必居市区之右,平民百姓则居市区之左。
古时官场座次尊卑有别,十分严格。官高为尊居上位,官低为卑处下位。古人尚右,以右为尊,“左迁”即表示贬官
至于在交际场合,其座次则以左为尊。因为古人坐北朝南,则左为东,右为西,故座次上以“左”为尊。《史记·魏公子列传》载,信陵君为迎接夷门侯生,大办酒宴会宾客。并“从车骑,虚左”,亲自前去迎接。
从东汉开始,我国逐渐又形成了以左为尊的制度,唐朝自然也是以左为尊。
李恪以示对令狐德棻的尊重,便让令狐德棻坐于左边,他坐于右边。
633 汉王解惑
孔颖达翻了翻手上的《科举考试流程简要》,抬眼看了看底下各位聚精会神的大臣,揉了揉太阳穴,冲坐在右手边的李恪点了点头。
“汉王殿下,还是你来坐老夫这里,这次会议由你主持吧!”
孔颖达收拾了一下桌面,毫不留恋的站起身来,将主位让给李恪。
李恪吓了一跳,赶紧拦住这位一心想着告老返乡,渴望钟情山水的大儒,苦着脸道:“孔师,咱不闹了行不行?您瞅瞅这底下坐着的都是谁,孤那有资格当这主持啊?”
孔颖达瞪了他一眼:“汉王殿下何必谦虚,学无先后,达者为师。
这份《科举考试流程简要》出自你手,详尽细节你自然再清楚不过,谁有疑问自然由你解答,谁有好的建义也自然要大家一起商讨,还有谁比你更有资格当这主持?
再者说,你小小年纪要尊师重道尊老爱幼啊,老夫都这么大岁数了,耳鸣眼花的,你好意思自己躲在下面清闲,让老夫这把老骨头在前面冲锋陷阵?
老夫心意已决,你不必多言,这会议就由你来主持!”
李恪见老头注意已定,便对对面的令狐德棻道:“令狐尚书,要不这会议就由你老来主持?”
“多谢汉王殿下的信任,但老夫主持不了这次会议,虽然老夫不服孔老头,但他这次的话老夫反驳不了,汉王殿下确实是这次会议的最佳主持人,所以,汉王殿下你就不要推迟了!”令狐德棻一本正经道。
李恪原以为令狐德棻会欣然接受,没想到这老头虽然固执迂腐,但在大是大非面前还是拎得楚轻重的,这不由得让李恪高看了几分。
李恪看着孔颖达夹着一份材料,捧着茶杯来到他的身边,李恪不得不起身给他让位。
李恪、孔颖达与令狐德棻三人嘀嘀咕咕,早已吸引了大家的注意,直到孔颖达和李恪二人互换位置,李恪坐在了主位上,各位才露出惊讶的神情。
事已至此,李恪除了咬牙暗骂孔颖达不负责任外,只得乖乖的坐上了主位。
“得益于孔夫子和令狐尚书的谦让,小王才有幸主持这次会议,废话不多说,诸位请仔细翻阅手中的《科举考试流程简要》,大家有何不解之处,亦或有何建议,都可提出来,由小王负责解答。”
虽然底下坐着的都是宰相级别的人物,但李恪并不怯场,前世他当过市长,主持过这样的会议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坐到主位上的那一刻,便恍然回到了前世,主持市政·府会议的感觉……
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
书生意气,挥斥方遒。
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粪土当年万户侯?
……
一股舍我其谁的豪情壮志骤然升起!
须臾,各位已基本看完了手中的资料。
房玄龄作为尚书左仆射,相当于后世的政·府一把手,他首先发言道:“对于汉王殿下这份《科举考试流程简要》,本人十分钦佩。
这份《科举考试流程简要》,条理分明,布置严谨,方方面面几乎尽善尽美,只是有一点某认为不妥。
汉王殿下的这份《科举考试流程简要》里,将整个科举分为乡试会试殿试三个阶段,唯有取中前一个阶段的好名次,才有资格进行下一个阶段的考试…
这很合理,但是也说明这需要极为细致的组织筹划以及充足的时间,但眼下春闱在即,以在下估计,这时间怕是来不及了,不知对于这一点,汉王殿下要如何解决?”
李恪闻言,差点站起来给房玄龄鼓掌,这位不愧是父皇的左膀右臂,官居宰辅,果然是才思敏捷,只是简单的翻了翻,便指出其中最重要的一点。
李恪知道自己这位父皇急于进行科举考试,想要以此来网络天下寒门的人才,与世家门阀所对抗,这是初衷,也是符合历史潮流注定会成功的政策。
但什么东西都不是一蹴而就的,完善科举却是一个必须长期坚持的过程,哪怕有了李恪这位先知的出现,剽窃了明清两朝已然完备的科举制度,也不可能生搬硬套,立马实施。
橘生淮南则为橘,橘生淮北而为枳。
要知道领先半步是先知,领先一步就有可能变成先烈。
明清两朝与唐代无论是在政治环境、社会风气等等方面都有着巨大的差异,适合于明清两朝的制度,不见得就适合唐朝,这需要在长期的筹备过程中去发现问题,解决问题,不断去改进、不断去完善……
而眼下,如何能够最小的消除世家门阀对于科举制度的抵触,才是重中之重!
毫无疑问,在现阶段的大唐,拥有高等知识、能够达到朝廷官员选拔要求的那一批人,只能是掌握教育资源的世家门阀培育出来的弟子。
这些世家子弟不愁吃不愁穿,自幼经受着高级的教育,无论学识、眼界、亦或是能力,都高人一等。
而那些寒门士子,从小就在为温饱而奔波,没有时间,更没有书籍,想要在各个方面与世家子弟一争短长,只能说同志仍须努力,路漫漫而修远兮……
有鉴于此,很长一段时间内的科举考试,主体仍然是世家子弟,这是谁都无可置疑的现状,哪怕是心心念念打压世家子弟扶持寒门士子的李世民,也不得不接受这个现状。
对于房玄龄的疑问,李恪早有早有腹稿,胸有成竹道:“这个问题很简单,由各级学馆荐举者称生徒,经州县荐举者称乡贡。乡贡名额由中央分配,上州每岁三人,中州二人,下州一人,有才能者不受名额限制;不论门第等级和贫富,均可怀牒自列于州县参加考试,逐级选拔到京师,会同生徒参加尚书省考试…”
房玄龄闻言满意的点了点头,汉王此策极大的照顾了世家门阀的利益,可令那些对于科举考试极为抵触的门阀世家最大限度的接受科举,其中考生来源的各级学馆荐举者、州县荐举者,可以说就是为世家门阀量身定制……
634 徇私舞弊
房玄龄虽然也出生士族,但他同情寒门,同时也知道寒门崛起是历史发展的必然趋势,所以他并不反对李世民通过科举的途径来提拔寒门子弟的计划。
房玄龄作为大唐的最出色的宰相,甚至没有之一,无论是政·治眼光还是政治·嗅觉都是顶尖的,自然知道任何事情都要循序渐进,若是一开始便捧高寒门士子打压世家门阀,那么必将遭受最激烈的对抗,要么李世民忌惮于世家门阀的反抗致使科举制度无疾而终,要么李世民强力推行导致天下大乱……
汉王提出的方法无疑是最稳妥的,在安抚世家门阀的同时,给寒门士子的崛起留下了机会,以一种温吞水的方式,令各方都可接受,不至于产生太过猛烈的情绪…
汉王确实胸怀锦绣,冠绝诸王,是皇室的不世之材,可惜他只是一位庶出王子,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也不知道是喜是忧。
长孙无忌看着手中的资料,警惕心大起,因此这份科举流程环环相扣、面面俱到,即便不修改一个字也能当成科举的典范,作为后世科举的参照物,这汉王之才确实远在太子魏王之上,如果任其发展,皇位花落谁家犹未可知。
长孙无忌沉声道:“汉王殿下心思缜密,思虑周全,这份科举的细节近乎完美,即便尚有一二推敲之处,亦可在筹备过程中进行改善和调整。
但是老夫有一事不明,汉王殿下为何要使用这所谓的弥封、誊录制度,锁院制度,别头试制度,覆核与覆试制度,这样将大大增加阅卷老师的工作量,真的有这个必要吗?”
这些所谓的弥封、誊录制度,锁院制度,别头试制度,覆核与覆试制度等制度都是后世在唐宋时期为了防止官员徇私舞弊所采用的制度,李恪觉得十分不错,便剽窃了过来。
何为弥封、誊录制度?
弥封制度就是将考生姓名等相关信息遮盖,让考官在阅卷时不知道试卷是何人所做,这样可以规范考官阅卷。
宋太宗淳化三年殿试,时任监丞的陈靖提出应当将考生姓名遮盖,断绝其作弊的可能。于是宋太宗下令遮盖考生信息,并根据其作答内容判断优劣以便划分等级。
虽然通过弥封制度可以将考生的相关信息遮蔽,但是考官还可以通过辨认字迹的方式作弊。
为了避免这样的漏洞,宋代针对性地又创设了誊录制度。誊录制度就是指由专门人员即誊录官将考生试卷进行誊写,避免了考官通过辨认字迹而徇私。
何为锁院制度?
锁院制度的院就是指考试的场所—贡院,锁院即在举行考试前封锁贡院,目的在于隔离考官,避免考官与外界有接触,防止其舞弊。
唐长庆四年考生李群到京参加科举考试,但恰逢此时贡院已锁,于是其捶门请求让其入院参加考试,当时的知贡举官李宗闵在问明情况以后,认为李群气度超卓、容貌端正,于是放其进入贡院参加考试,后来李群竟然一举夺魁。
此事说明唐朝确实已经开始实行锁院制度了,但是可以看出当时锁院制度的管理不是足够严格,并且制度本身也存在一个问题。
比如就知贡举官来说,先确认由谁担任,然后被确定的考官在进入贡院期间是有时间接受请托的。
中晚唐时期对锁院制度进行了相应的完善,以便发挥其防弊作用。
比如唐朝的中央监察机构御史台,不仅要承担锁院这一任务,还要监督考官及考生在贡院封锁期间是否有违规行为。
何为别头试制度?
别头试制度,就是指对于那些与知贡举官有利害关系的考生,可能会导致考官徇私取人,因此朝廷不仅为这类考生另行组织考试,并且还要更换知贡举官。
但不是每一次科举,都举行别头试,只有当考官亲属参加时才会举行。为防止考官徇私舞弊,还要于结束考试之后再次进行复核。
何为覆核与覆试制度?
历史上唐初在科举考官舞弊监察方面,还设置了覆核及覆试制度,前者由中书门下省负责,后者由中书省翰林学士负责,这两个制度对考官舞弊事后监察发挥着重要的作用。
覆核制度主要是由中书门下负责执行的,该制度主要是对考生每场考试的答卷进行覆核,这样一来不仅可以约束考官按照规定阅卷,在一定程度上也保证考官能够公平取士。
但是,该制度的适用时断时续。一直到长庆元年,钱徽徇私取士事发后,该制度才成为唐代科举考试的必经程序。
覆试制度,就是指若是对及第举人的考试结果存在较大争议,则要求该考生参加二次考试。
比如长安二年,刚成年的张九龄因在乡试中表现不俗,考官沈佺期对其十分赞赏,张九龄一举高第。当时引发了许多议论,于是中书派人对张九龄进行覆试。
唐代设置的上述防弊制度是科举考官舞弊监察制度的早期内容,这些制度不仅有利于约束相关考官的行为,而且有利于实现科举的公正公平。
对于长孙无忌的疑问,李恪也已成竹在胸,不急不慢道:“科举制度要正常的执行下去,就必须做到公平公正,这样才能让天下学子心服口服,也能树立朝廷的威望与公信力,为了打击个别官员为了私心而徇私舞弊甚至操纵科举,这些制度是必不可少的,即便多花一点时间也是值得的!”
“汉王殿下是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我大唐的官员都是清正廉洁之官员,怎会有徇私舞弊甚至妄想操纵科举的官员存在?汉王殿下仅凭臆想就去否定我大唐那些兢兢业业任劳任怨的官员,是否有失偏颇?”长孙无忌一本正经道。
“本王倒想大唐的所以官员都是清正廉洁之人,但这可能吗?人不是圣贤,是人就由贪念,有私心,比如赵国公你如果作为科举的阅卷老师,发现你手中的试卷是你儿子的,你会不会给他高分?”李恪微笑。
635 数学
“本王倒想大唐的所以官员都是清正廉洁之人,但这可能吗?人不是圣贤,是人就由贪念,有私心,比如赵国公你如果作为科举的阅卷老师,发现你手中的试卷是你儿子的,你会不会区别对待给他高分呢?”李恪微笑。
“老夫绝对会一视同仁,不存在什么特殊照顾区别对待,大家都知道老夫一向一心为公,刚正不阿,两袖清风,嫉恶如仇,铁面无私…”长孙无忌大义凛然道。
所有人都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长孙无忌,这长孙无忌不愧是能做宰相之人,脸皮果然够厚,够无耻的,这样不要脸的话也能说得脸不红心不跳。
李恪实在受不了长孙无忌的自卖自夸,脱口而出道:“虚伪,无耻!”
李恪话音刚落,魏征便深以为然的点头同意道:“确实够虚伪够无耻的!”
长孙无忌闻言,勃然大怒道:“魏王那个老不死的什么意思?老夫怎么虚伪,怎么无耻了?”
“你怎么不虚伪不无耻了,老夫倒想赵国公,是谁把持了大唐的生铁生意,家里个个赚得是盆满钵满,吃得是肥头大耳,大腹便便,还特么好意思说自己两袖清风,这特么的不是无耻是什么?
又是谁为子孙谋福利,把自己儿子侄子一股脑的都安排进来大唐各个要害部门,为子孙谋福利也算人之常情,你做了便做了,偏偏还标板自己一心为公刚正不阿,说实话,老夫活了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尔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魏征怒目圆睁道。
“魏征老匹夫,竟敢如此欺辱某…”长孙无忌怒不可遏道。
“老夫如此欺辱你了,老夫那一句话说的不是事实,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天下那有这么好的事?”魏征云淡风轻道。
“你特么才是婊·子,你全家都是婊·子…”长孙无忌双眼通红,恨不得一口咬死魏征。
二人就如同两只激斗的公鸡,谁也不愿先低头,众人见二人有大打出手的趋势,害怕疾病缠身的魏征一命呜呼,于是急忙上前劝架,在众人的安抚下,二人才偃旗息鼓。
“好了,大家还是言归正传吧,老夫觉得这些防止徇私舞弊的政策还是很有必要的,毕竟谁也不是圣人,反正老夫在自己后辈与不相干之人面前做不到一视同仁…”岑文本道。
“中书令言之有理,是人就有私心,金无赤足,人无完人,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为了预防徇私舞弊,给科举创造一个公平公正的环境,这些手段必不可少!”孔颖达斩钉截铁道。
“这些防止徇私舞弊的手段很完美,老夫也同意!”令狐德棻道。
长孙无忌和褚遂良见大家都同意了,大势所趋,他们也只得点头同意了。
李恪见大家都可以了,不由得心头一喜。但好心情没过三秒,魏征的刁难便接踵而来。
“汉王殿下,老夫也有一个疑问,还望殿下解惑?”魏征道。
“侍中大人但说无妨…”李恪微笑道。
“老夫有一事不解,汉王殿下为何将算学与明经、进士两科同列为一等?算学乃是小道,老夫并不认为它可以和明经、进士相提并论!”魏征沉声道。
李恪眯了眯眼睛,这个问题很尖锐。这个时代的学子只专注于儒家经典,算学很少有人问津。
但作为后世人的李恪自然知道数学的重要性!
数学,可以说是人类第一学科。
祖先在从野蛮走向文明的漫长历程中,便逐渐认识了数与形的概念,开始了关于数学的学习与领悟。
先秦典籍中有“隶首作数”、“结绳记事”、“刻木记事”的记载,人们从辨别事物的多寡中逐渐认识了“数”,并创造了记数的符号。殷商甲骨文中已有13个记数单字,最大的数是“三万”,最小的是“一”。
一、十、百、千、万,各有专名。其中已经蕴含有十进位置值制萌芽。
传说伏羲创造了画圆的“规”、画方的“矩”,也传说黄帝臣子”倕”是“规矩”和“准绳”的创始人。早在大禹治水时,禹便“左准绳”,“右规矩”……
周公制礼,数学成为贵族子弟教育中六门必修课程——六艺之一。
作为构成世界的最本源学科之一,数学向来是最深奥、最难学、最伟大的。
没有任何一个伟大的数学家敢说自己已然探究到数学的奥义,所有人都是在前人的基础上,不断的继承、开拓、创新……
这是一门源远流长、却又与时俱进的学科。
数学是一些科学的基础,这是后世人所共知的常识,但是在我们古代,却长时间处于最弱势的地位。
历史上的儒学大师、国学大师满坑满谷,但数学家、物理学家、化学家却凤毛麟角,能叫上名来的不过祖冲之等几个人,还有几个装神弄鬼的炼丹家,抽冷子干了点与化学有关的活儿,此外简直就是空白。
出现这种结果,跟封建社会的选才制度有关。
科举考试只考四书五经,“学而优则仕”,大家当然都争先恐后地学习四书五经。如果科举考按摩,估计一定能涌现出一批按摩大师,按摩水平领先全世界……
事实上,唐朝时曾一度把数学纳入了科举范围。
便是在现在,每三年一届的科考还有一个“明算科”,选拔算学人才。
等到李治这个正太上位之后,在国子监开办了数学专科学校――“算学馆”,招收学生三十人,设置算学博士和算学助教主持日常教学工作。
这样,国子监内就有了国子、太学、四门、律学、书学、算学六个学馆。
“妖道”李淳风还编订了十部算经,即《周髀算经》、《九章算术》、《海岛算经》、《孙子算经》、《夏侯阳算经》、《张丘建算经》、《缀术》、《五曹算经》、《五经算术》、《缉古算术》,统称《算经十书》,作为官方教材。
让数学入科举,数学过关就可以做官,这在当时,可说是开了世界之风气。
636 算学的重要性
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
尽管那时数学还不是很发达,但只要上位者重视算学,先把架子搭起来,建立起有效的激励机制,沿袭、发展到今天,中国绝对会成为数学大国。
中华民族绝对是世界上最聪明的民族之一,绝对不比任何民族差,中华古代也不乏著名的数学家,南北朝时期的祖冲之就是其中的代表之一。
祖冲之在刘徽开创的探索圆周率的精确方法的基础上,首次将圆周率精算到小数第七位,即在3.1415926和3.1415927之间,他提出的“祖率”对数学的研究有重大贡献。直到16世纪,阿拉伯数学家阿尔·卡西才打破了这一纪录。
所以中华民族是世界上最优秀的民族之一,只有上位者重视算学支持算学,算学和算学相关的物理化学就会跟着进步。
如果一直这样下去,到了共·和国,中国绝对会涌现出许许多多诺贝尔数学奖、物理奖、化学奖、生物学奖的得主。
可惜的是,到了晚唐,明算科考试停止了……
本有可能大踏步前行的数学科目,在神州大地戛然而止,此后只靠几个民间数学爱好者支撑,这不得不让重生者李恪感到惋惜。
停考的原因也很简单,应试的人太少了。
为什么呢?还是与上位者的决策有关系。
因为在晚唐时,朝廷做了不利算学的政策,规定国子博士的官阶是正五品上,算学博士的官阶却是从九品下,是官阶中最低的一级。
其间,算学馆停了开,开了停,没有个连续性,学生们也觉得没前途,老师才是从九品的芝麻官,学生还不得憋到没品去啊?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既然算学没前途,大家也不可能死脑筋,在一棵树上吊死,怎么办呢?另谋出路呗,不是还有明经科和进士科吗?
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历代帝王都不重视以数学为中心的科学,而只注重玄而又玄的玄学、儒学呢?
原因很简单,因为数学对于君主专·制的封·建制度毫无用处……
一样的国学典籍,你可以这样理解,我可以那样理解,每个统治者都能随便发挥,拿来为我所用,将其变成封建专·制统治的护身符。
玄学、天文学亦是如此。
“妖道”李淳风同时还是个天文学家,数学学的挺好,还会看天象,他居然可以根据天象推断出武则天在四十年后要篡位……
但星宿的位置跟武则天篡位有关系吗?没有,但李淳风是著名的天文学家,他可以义正言辞的说天象就是这么说……
儒学的功能与此类似。
为什么大臣必须效忠皇帝?没有理由,孔子这么曰的,孟子这么云的,儒家经典就是这么说的,你就得这么做。
相比之下,数学就不行了,因为一加一等于二,所以就应该由我当皇帝?这不像话。
为了名正言顺,为了至高无上的权力,统治者们不约而同纷纷把数学丢掉九霄云外去了……
可以说,我们古代大多数的事情,都坏在统治者身上,特别是君主身上。
君主对一个国家的发展实际上是有着非常重要的作用的,特别是在中国古代的历史上,社会制度和社会性质决定了君主的重要地位,君主是一个时代的推动者,同时他也是一个时代的决定者。
在君主专·制的封建王朝,朕即国家。
虽说国家的权力并不是都要集中在一个君主身上的,国君虽说是整个国家的主人,但是它并不能够掌握着一个国家的全部,也就是说并不能够决定这个国家的一切事物…
很多时候国君也是身不由己的,还有很多时候身为君主的无奈,普通人并不能够体会得到,万人之上无人之巅的位置,并不像大多数人想象的那么美好,更多的情况之下是高处不胜寒的局面,他们迫不得已的去做一些自己不喜欢做的事情,并不能够随心所欲地掌控自己,掌控国家。
即便如此,君主对于一个国家的发展还是非常的不可或缺的,毕竟这个人是一个国家或者一个王朝。
所有政策最终的拍案者;每一个政策的决定,每一种措施的实施,都必须要经过这个人的同意,所以在很大的情况之下,如果这个人真的是昏庸无能的话,那么整个国家的政策实施就会出现很大的阻碍,国家的发展也会走上一个并不平坦的道路。
当然不是所以封建帝王都意识不到算学的重要性,那为什么他们又不提高算学的地位呢?
不是这些君主太愚蠢、太短视、太肤浅,相反,正是因为他们太聪明、太有见地、也太自私,只要是利于维护自己的统治,能够“家天下”的一代一代享受着绝对的权力,就会扼杀一切有可能影响统治的隐患。
皇帝不知道知道知识的重要性吗?为什么他们不开启民智,而采用愚民政策呢?
汉武帝为什么要罢黜百家独尊儒术,难道他不明白儒家学术种不出粮食、织不出布匹吗?
晚朝皇帝不知道火器的威力吗?
他们全都知道,但正是因为知道,所以他们一个个才选择愚民政策,选择支持儒家学术,选择扼杀火器的发展……
为的就是把百姓培育成顺民,为的就是维护自己的统治,不得不说,这是整个民族的悲哀。
李恪不觉得自己真的能改天换地,鼓吹几句口号就能扭转统治阶层的意志。
虽然不至于像布鲁诺鼓吹“日心学”那样被活活烧死,但是想要动摇这个早已根深蒂固的顽疾,不比蜉蝣撼树容易多少……
数学被全社会弃若敝履,这是现实。
所以李恪想要为数学正名,要想提高算学的地位,摆在他科举改革是做好的机会,也是唯一的机会。
现在的科举制度还处于初期阶段,各个流程都极不完善,什么制度都是在初期阶段是最好改革的,一旦时间久了,形成了既得利益群体,那时候想改革就千难万难了。
637 君子六艺
所以这次的科举,李恪十分重视,他早已下定决心要全力以赴的把算学提高到明经和进士的同等地位,这大概就是他这个重生者的历史使命吧!
李恪敢于将算学加入到科举考试的科目里,自然要打好腹稿应对各种诘难,儒家子弟自以为是唯我独尊的臭毛病可不是到了明清时期学了八股文之后才有的,自董仲舒“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后便开始了,只是到了明清时期更加严重而已。
李恪想得很明白,要竭尽全力把算学纳入科举的必考科目之一,使得天下文人不得不学习算学,想做官,可以,前提是你必须学好算学,你算学都不过关,当哪门子官?
就是这么豪横,就是这么霸道,你不服还不行?
“请问侍中大人,未来的大唐,需要什么样的人才?”李恪反问道。
魏征没料到李恪会反攻为守,反问他,沉吟半晌,道:“自是学识渊博忠君报国的青年才俊…”
李恪闻言,果然如此,就知道你会如此回答。
李恪笑容满面道:“诸位如此在乎明经、进士等科而反对算学,在下是否可以理解为,你们都是儒家子弟,举贤不避亲,都希望朝堂上尽是志同道合之人?”
魏征闻言有些不悦道:“汉王殿下也可以这么理解,但学习圣人之道有什么不对吗?学习四书五经不一定忠君报国,但是不学习四书五经,大抵都不知世间有忠君报国之事…
所以,四书五经儒家典籍,方才是重中之重。至于算学,实属小道,可有可无,不值一提,汉王殿下,此次科举乃是大唐延续千秋万代的国家大事,应当分清主次,千万不要误入歧途,本末倒置…”
“侍中大人所言不无道理,但侍中大人可否告诉小王君子六艺,是那六艺?”李恪微笑道。
《周礼·保氏》:“养国子以道,乃教之六艺:一曰五礼,二曰六乐,三曰五射,四曰五驭,五曰六书,六曰九数。”
礼:“君子六艺”中的礼指五礼,分别是:吉礼、凶礼、军礼、宾礼、嘉礼。
乐:“君子六艺”中的乐非常好理解,也非常具体,它指的是六套歌舞,分别是:《云门大卷》、《咸池》、《大韶》、《大夏》、《大濩》、《大武》。
射:“君子六艺”中的射就是射箭,对你没有看错,古代的文人也要练武,还要做到弓马娴熟。“君子六艺”中详细定义了“射”,分别是:白矢、参连、剡注、襄尺、井仪。
这是五种不同的射箭方式,其中“白矢”指的是箭射穿标靶而且箭头发白,代表着弓箭的力道够足。“井仪”指的是接连四箭命中靶心。
御:“君子六艺”中的御指的是驾驶马车、战车的技能,并不是指骑马。古代马车是重要的交通工具,战车更是重要的战略资源。
书:“君子六艺”中,只有“书”这项技能跟“琴棋书画”有交集,那就是书法。俗话说“字如其人”,写得一手好字是古代文人的必备条件。
数:君子六艺中,“数”指的就是计算、算术,以《九章算术》为准。
《周礼》是儒家经典,十三经之一,是西周时期的著名政治家、思想家、文学家、军事家周公旦所著。
《周礼》、《仪礼》和《礼记》合称“三礼”,是古代华夏礼乐文化的理论形态,对礼法、礼义作了最权威的记载和解释,对历代礼制的影响最为深远。
东汉经学大师郑玄为《周礼》作了出色的注,由于郑玄的崇高学术声望,《周礼》一跃而居《三礼》之首,成为儒家的煌煌大典之一。
因此这君子六艺是儒家最核心的思想之一,李恪这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你不是自称儒家之弟吗?这算学就是你们儒家之弟的必学科目,本王把他作为科举的必考科目之一有什么不对吗?
魏征面对李恪的反问,瞬间哑口无言,沉默半晌,才不得不认输道:“汉王殿下学识震古烁今,是老夫浅薄了,老夫同意把算学列为科举的必考科目!”
见老顽固魏征都同意了,其他人也没在自讨没趣出言反对,就这样,算学有惊无险的成为了大唐科举的的必考科目,与明经科和进士科并列,李恪也暗自舒了一口气。
在这里多提一嘴,汉唐时期的儒生并非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那是下马能提笔安天下,上马能提刀定乾坤的猛人。
那从什么时候开始,儒生变为了文弱书生呢?
自宋开始,儒生受到程朱理学的迫害,成为了手无缚鸡之力的书呆子。
那什么是理学呢?理学又有何弊端能把儒生变成书呆子呢?
理学,是儒家学派之一,在北宋时经儒释道三教相互吸收的产物。
程朱又是谁?
“程”是北宋二程,即程颢、程颐兄弟,二人都曾就学于周敦颐,并同为宋明理学的奠基者,世称“二程”。
“朱”就是南宋理学家朱熹了,继孔圣之后的又一位儒学集大成者,世称“朱文公”。
他本人因集理学之大成,被尊称为“朱子”,成为唯一一位非孔圣亲传弟子却享祀孔庙的十二哲者,受儒教门徒祭祀。
程朱理学到底是个什么?
基本上就是由周敦颐、张载、邵雍、二程等人创立的新儒学,传承于子思、孟子一派的新性儒学。
二程更重理,他俩的学说,以“心传之奥”奠定了道学的基础,更以“理”为最高的范畴,因此亦称作理学。
二程的学说,特别是其核心观点——“存天理,去人欲”,后来被朱熹所“继承和发展”,世称程朱学派。
南宋朱文公“总结”了北宋二程的理学思想,建立起了庞大的理学体系,集宋代理学于大成,使其成为主流学派之一,甚至到了元明清三朝都被钦定为官方哲学!
程朱理学,堪称中国古代最为精致,最为完备的理论体系,其影响至深至巨。
638 儒学
宋被元灭后,元朝属于异族通知华夏族,为了更好的奴役人民,便大力扶持程朱理学。
所以,自元代开始,程朱就被朝廷确立为官学,用以禁锢人民的思想,把老百姓驯化为没有主见,唯命是从的顺民。
为什么程朱理学能得到统治者的青睐呢?因为程朱理学完美地适应了封建社会中央集权的转变,逐渐走向政治哲学化,程朱一再强调的“三纲五常”、“忠君爱国”等思想,为帝王的专制统治提供了精细的理论指导,成了王朝统治的精神支柱!
说白了,程朱就是帝王用来麻痹天下百姓的思想工具。
学子们自幼接触的便是程朱,稍微长大点在官学宗学里面学的也是程朱,程朱思想早就刻进了他们的骨子里!
忠君爱国,三纲五常,存天理灭人欲……
虽然这样看起来,程朱对于国家稳固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但它对百姓思想的束缚和禁锢也显而易见。
比如你是大明学子,你不需要去思考,去创新,只需要按部就班地学程朱读程朱,就能参加科考,就有机会做官!
这玩意儿,就是一个钳制民众思考创新的工具,让天下百姓乃至文人士大夫都变得麻木不仁,更是使得皇权达到了顶峰。
尤其是在清军入关后,夺取天下后,更是彻底歪曲了程朱理学的思想,断章取义,用其教义麻痹禁锢天下万民,贻害无穷。
那什么时候程朱理学走向衰落的呢?应该是从鸦片战争开始的。
从1840年鸦片战争开始,到太平天国运动的爆发,程朱理学的发展受到了毁灭性打击,其中太平田国柱中对于儒学的批判,而转向拜上帝…
虽然继承了科举制度的旧制,但是考试内容直接废除其四书五经中出题的做法,以突出策论,选择济世安邦之人委以重任。
自此开始,程朱理学受到毁灭性打击,而至1905年废除科举制度之后,在中国长达1300年的科举制度就此拜拜,也就不再有程朱理学了。
当然,不仅仅是太平天国的改革,洋务运动整体的教育核心就不是为培育科举制度下的人才所创立的,而是为了培养西学西用而做…
可以说1840年鸦片战争是程朱理学的分水点,程朱理学一但不能被统治阶级所利用,或者说不能给予统治阶级相关的思想支持,那么其衰落是必然的。
洋务学堂作为中国近代教育化的序幕,科技文化课程必定会取代程朱理学,这标准着程朱理学的正式灭亡。
当然不能说程朱理学有这样那样的缺陷,就说儒学不好,程朱理学只是儒学的一个分支,甚至是最小的一个分支。
大家都知道儒学的创始人是孔子,战国时期的孔子长期从事教育活动,学生众多,有所谓“弟子三千,贤人七十二”之誉。
而孔子的思想学说体系所涉及的范围又相当广泛,孔门弟子对孔子言论和思想的理解不尽相同,难免会产生歧见。
所以,孔子逝世以后,孔门弟子就开始逐步分化。到了战国时期中后期,儒学在成为“显学”的时候,在儒家内部同时也形成了八个不同的派别。
儒家“八派”之说,始见于《韩非子》的《显学》篇:“自孔子之死也,有子张之儒,有子思之儒,有颜氏之儒,有孟氏之儒,有漆雕氏之儒,有仲良氏之儒,有孙氏之儒,有乐正氏之儒。”
这里又有人要问,雄才大略的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他这里的尊的儒是那个学派?
显而易见,是公羊学派。
公羊学派对儒家的发展有着非常重要的作用,因为董仲舒就是公羊学派的代表人物,董仲舒建议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尊,这里的儒当然就是儒家的公羊学派,所以说公羊学派把儒家有百家之一帝上了官方国学。
儒家公羊三大核心思想:大一统、大居正、大复仇!
大一统:《春秋》所以大一统者,六合同风,九州共贯也!翻译过来就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大居正:故君子大居正!
大复仇:远祖者,几世乎?九世矣。九世犹可以复仇乎?虽百世可也!
汉武帝为什么会认同公羊之儒呢?
因为需要!
大一统和大复仇者这两个观点对汉武帝来说可是太重要了,因为汉武帝最想做的事是打匈奴,但是因为匈奴从汉初一直压着汉朝打,所以很多人不同意。
而公羊学派的这两个主张,正好给汉武帝提供了理由。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汉武帝就是天子,就是皇帝,按照这个主张,天下所有的领土都应该是他的领土,所以匈奴的领土也应该是他的,然后他应该去攻打匈奴,完成大一统。
再说九世之仇尤可报,汉朝和匈奴的仇恨可是大了去了,刘邦在白登都被围了,差点就回不来了,刘邦的老婆吕雉在刘邦死后也被匈奴的单于调戏…
再加上被迫和亲,这么多年来,匈奴屡屡犯边造成的损失,甘泉烽火等等等等一系列的仇恨,那么既然九世之仇犹可报,然后汉武帝就可以去报仇了呀。
所以说汉武帝为什么要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因为儒家公羊学派的两个主张给汉武帝出兵攻打匈奴提供了完美的理由。
所谓国之大事,唯祀与戎,汉武帝年纪轻轻,他要想出兵攻打匈奴,那必须有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啊!
而儒家公羊学派替他做到了,所以当然要推行这个主张,他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打匈奴是合理合法,有正当理由的。
汉武帝需要公羊学派的学说,所以他就将其独尊。但是后来事情做完了以后呢,汉朝的皇帝就要引进新的思想了,汉宣帝加了专门讲《谷梁传》的博士,这和公羊学派是两个派别。
等到东汉灭亡以后,儒家的公羊学派就衰亡了。
639 平衡之道
公羊学派为什么会走向衰亡呢?
一个是统治者的不再青睐,最重要的是公羊学派自身存在着缺陷。
公羊学派主张大一统大复仇,所以教出来的弟子都是一群妥妥的好战分子,否则当年汉武大帝也不会罢黜百家,推崇公羊了!
另外公羊学派只重文章摘句,忽视义理,以至于达到,一句原文注释却有成百上千字的地步,成了一些“俗儒”、“酸儒”。
成天只会研习《公羊》,只知背诵借鉴,不懂融会贯通,不能顺应时代的发展,最终只有逐渐式微乃至衰亡。
不过到了满清末年,内忧外患之下,龚自珍、魏源等人打出“公羊学”旗号,借经学义政事、改风俗、思人才、正学术,把“公羊学”研究与经世、救亡、图存的政治目的紧密地结合在一起。
而康有为、梁启超则大多继承龚、魏的传统,利用“公羊学”的“三世”、“托古改制”等学说,作为其维新变法的理论依据。
……
太极殿上庄严肃穆,此刻天色渐暗,大殿四周燃着儿臂粗的牛油大蜡,灯火辉煌,将地上的金砖照得煜煜生辉。
“恪儿说说吧!科举之事商议的得如何了?”李恪问道。
“科举之事尽在这两本折子里面,请父皇预览!”李恪说着,便将手里的两个本子折子递给李世民。
李恪接过来瞄了一眼,一本是《科举考试流程简要》,一本是会议记录,思索半晌,李世民先将《科举考试流程简要》放在了一边,仔细翻阅起会议记录来。
李世民一目十行,快速阅读起来,时而疑惑,时而明悟,时而点头微笑,时而眉头紧锁。
“居然将明算科加进去了?”李世民很是诧异,没人比他更清楚那几个老顽固是如何难搞,他是感同身受,经常被这些老顽固喷得没脾气,所以李世民很好奇,李恪究竟是如何将这些老顽固摆平?
李恪似乎看出了李世民心中的疑惑,朗声道:“各位大臣皆是国之栋梁,胸怀宽广,思虑深远,对于算学作为科举的必考科目,其实并不太过抵触,只是有些质疑其重要性而已,儿臣稍微一解释,他们便同意了。”
李世民闻言,意味深长的看了李恪一眼,仿佛再说,你骗鬼呢,如果这几个老家伙真有这么好说话,朕这个皇帝又岂会当得如此艰难。
“恪儿,这算学真如此重要吗?尽然能跟明经科进士科相提并论?”李恪一脸疑惑道。
李恪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道:“父皇以为,凭借那些手里捧着四书五经孔孟礼乐的儒生,将这个帝国治理得繁花似锦万国来朝,需要多少年?”
不得不说,李恪很是抓住了李二陛下的命门……
好大喜功!
儒家怎么治理国家?
作为一位英明神武雄才大略的盖世帝王,李世民对此自然一清二楚,无非四个字而已——无为而治!
无为而治是个好东西,可以使得人们清心寡欲、安分守己,可以使得四海升平、与世无争,可以休养生息、与民繁衍……无为而治的最高境界,便是天下大同。
这是每一个帝王都梦寐以求的终极理想……
但是这个境界,却从未有哪一朝哪一代实现过,即便诸如文景之治、光武中兴,亦不过是历代积累而一朝厚积薄发,且最终亦只是昙花一现而已。
哪怕他李世民下天纵奇才,达到这个境界需要多少年?
二十年?三十年?六十年?还是一百年?
他李世民等不了那么久,一万年太久,朕只争朝夕!
依靠儒家的那些书呆子,天下是会太平,统治的确稳固,但是他李世民等不及了!
如何能够让这个帝国快速发展、迈入盛世呢?
只得另辟蹊径,在儒学之外增加杂学!
算学、商学,亦是杂学的一种。
战国时期的齐国就依靠工商业是国家长盛不衰。
齐国是一个十分重视工商业发展的诸侯国,早在姜太公建国时,就秉承了“大农、大工、大商谓之三宝”的经济理念,积极鼓励工商业的发展,“通商工之业,便鱼盐之利,而人民多归齐,齐为大国”。
史书对齐国的商业繁荣程度描写道“天下之商贾归齐若流水”。
在战国时期,齐国的商业已经到达了顶峰。战国时代的临淄人口达到了20万,这里“,车毂击,人肩摩,连衽成帷,挥汗成雨,家敦而富,志高而扬”。
工商业的发展为齐国带来的源源不断的财富,这些财富除了转化为了国民财富,还有大量流入了国库。
齐国凭借强大的经济实力,打造了列国东方最强大的军队,成为了合众国的领袖。
李世民虽然不知道大唐适不适合发展工商业,但他愿意多一些尝试…
作为一位文治武功都不错的皇帝,他自然知道任何事情都不可能一蹴而就,即便他再是心急,再是好大喜功,亦知道过犹不及的道理。
所以他愿意相信李恪,愿意将算学作为科举考试的科目之一,并且与国子监中专门设立算学科,提升算学出仕官员的品级。
这是一个试探,试探那些儒生对于杂学的态度和忍受程度,也是一个楔子,撬开儒家一门独大的楔子……
而之所以对于千百年来天下尊崇的儒家产生怀疑和不信任,亦是来自于李恪的一句话。
百花争鸣才是春!
帝王之道的最高境界就是平衡,朝局平衡,权力平衡……
唯有平衡,才是最坚固的状态。
在帝王眼中没有所谓的好人、坏人、忠臣、奸臣之分,会充分利用能用的人,将朝堂上的各个势力保持在一个平衡的状态,相互制约。
学说也是如此,法家也好,黄老学说也好,儒家也好,只要利用帝国的统治,就是好的学说。
但自从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开始,历朝历代的帝王,却被儒家所绑架,他们平衡来平衡去,却将最最重要的意识形态凌驾于一切之上,忘记了平衡!
或许,有哪门学科能制约儒家,达到意识形态的平衡,才是最稳妥的境界?
640 据理力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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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1 儒法并用
“父皇要想带领大唐走向盛世,成就千古一帝的伟业,就离不开大量人才的辅佐,而且这些人才不能只会之乎者的儒家子弟,而是进士、明经、算学……合为一体的全方位的人才,只有这样的人才,才能治好大唐,成为大唐的中流砥柱!”
“而这样人才的官员,目前的大唐少之又少,因为这样的官员往往要经过几十年的基层锤炼才能养成,所以即便这样官员出现了些许的渎职罪行,也要轻拿轻放,等闲不会将其按律治罪,因为再培养出来一个这样的官员实在是太过麻烦……
而若是科举中加入算学等杂学,即便这些学子不想学习这些杂学,当为了做官,也不得不学习,如此一来各类精通杂学的人才将会成批出现,真到了那个时候,父皇统治下的大唐离盛世就不远了!”李恪侃侃而谈道。
带领大唐迈入盛世,成就千古一帝,李恪又狠狠的击中了李世民的软肋。
李世民是经历了无数次战场上的刀光剑影,经历了无数次兄弟间的尔虞我诈,经历了无数次亲生父亲的厚此薄彼,最终李世民逼不得已,退无可退,才通过血腥手段接过了大唐权力的大棒。
李世民虽然坐上了皇帝的宝座,但他这个皇位是通过杀兄弑弟逼父得来的,因此他得位不正,被天下士人所诟病。
天地苍茫,繁华万千,人生世间,行走红尘,看似千般所求,究其根本,不过为了两个字——名利。
生在尘世,能有几人,不为名利而行?不为名利而奔?不为名利而累?虽有淡泊人,但终究是凤毛麟角。
名和利总有一项是世人所求,有人好利不好名,有人好名不好利,当然也有人名利都好。
李世民作为帝王,整个天下都是他的,所以他不好利,只好名。
李世民不想背着杀兄弑弟的骂名遗臭万年,他想名垂千古,与秦皇汉武并肩,所以他虚怀纳谏废寝忘食的想把大唐治理好,想将大唐带入盛世,超越秦汉,以此向天下人证明他李世民不必任何人差,是天选之子,当皇帝乃是众望所归。
所以李世民当听闻杂学可以有助于他成就千古一帝的伟业时,他便动心了。
但儒家会让杂学冒头吗,李世民表示很怀疑。
李世民皱眉道:“恪儿你的想法虽然不错,但儒家会让你如愿以偿吗?有什么办法既能有效的发展杂家,还能让儒家不反感?”
“办法也不是没有!”李恪微笑道。
“什么办法?”李世民急道。
“学习法家!”李恪斩钉截铁道。
“学习法家?”李世民疑惑道。
“对,学习法家,放低姿态依附儒家,儒家就会有如同默许法家一样,默许甚至是支持杂学的发展…”李恪信心满满道。
李世民闻言,思索片刻便明白了,接着微笑的点了点头。
天下尊儒,儒家乃是帝王统治的根基,但是历朝历代的帝王也好、儒家学者也罢,都认识到单单依靠儒家是治理不好国家的。
儒家将民意为天、以德配天的观念发展民本和仁政的政治思想体系,强调“立君为民”、“民为邦本”、“民贵君轻”、“仁民爱民”等重要政治原则,表现出人民在国家政治体系中的重要地位。
希望能够通过民本的政治原则而限制君主的政治权力,最终能够顺应和表达“民意”。
甚至还继承了西周之时的“以德配天”的思想,提出让君主仿效三代的“圣王”,让帝王和士人成为“君子”。总之,这是要求统治阶层自上而下地自觉追求圣贤、君子化的道德理想人格,最终实现“敬天保民”、“仁民爱民”的国家治理目标。
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却很骨感,让一个社会完全以道德作为行事准则,这显然太过于理想化,完全行不通。
所以,当儒家认识到自身的问题,法家又不得不在儒家独尊天下的大势当中委曲求全,两者相互接触,瞬间便勾搭在一起……
从汉武帝时候开始便“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儒家成为国家的统治学说,但实际上,中国制度与思想的最顶层都一直是外儒内法。
我们知道法家的老祖宗是韩非与李斯,但其实他俩都是儒学大师荀子的弟子,他们虽然没有继承荀子的儒学遗志,却另辟蹊径将儒学里的另一面发扬光大,儒法之别,一墙之隔,存乎一心,性善即儒,性恶即法。
李斯与韩非在思想上不信任儒学的原因在于他们发现了一个秘密,那就是人的本质不是性善,而是恶的,统治者如果只依照道德主义,鼓吹善良品质,最终只会身死国灭,沦为笑话。
所以中国的治国之道,从来都是外儒内法,儒法相济,儒家重在人治,而法家落于法治,这两者不可偏废,相辅相成,是社会发展的必然,也是古今中外任何一个国家长治久安的保证。
而且儒家的徒子徒孙并不是迂腐书生,只会瞪着眼睛摇头晃脑死读书,他们中的聪明人,很早就明白了这一点,儒家最讲仁政,但孟子曾说,徒善不足以为政,徒法不能以自行。
个人修身可以讲仁,但是一旦到了国家治理的层面上,就必须行善政与行法令结合起来了。
董仲舒独尊儒术,却依然用的是法家的思想,在仁义与权变的幌子下不择手段。历代统治中国之人,其实都心知肚明,百代都行秦政制,两千年的历史烟雾·弹早已被世人看穿。
汉人认为秦朝亡于秦法太苛,所以汉初的时候就吸取前朝的教训,用与法家对立的道家理论治国。
道家强调“无为而治”,用今天的话来说就是无政府主义,或者说让市场自己调节,政府少干预。
但是到汉武帝的时候,汉武帝决定对付匈奴,却深深地感受到没有足够的执行力。
汉武帝想采用法家,却阻力很大,于是董仲舒出来了,尊孔的阻力很小,他同时吸收了法家、道家和阴阳家等各学派的思想形成了新儒学,所以历史选择了儒家,而且是儒法并用的新儒家。
642 王霸之道
一位要想有所作为的君主,都会考虑一个问题,到底是该用“王道”治国,还是“霸主”治国?
何谓王道?何谓霸道?
简单来说,王道”表示君主以德服人,霸道”则表示君主以武力镇压人。王道是靠德行使人顺从,霸道是靠武力让人顺从。
自春秋以降,历朝历代皆是王霸并举,若单单宽于仁德而不量刑名,则天下盗寇丛生,社会动荡;反之,则民怨四起,烽烟处处。
尧舜之时垂拱而治,照样改朝换代;先秦之际徒重刑名,结果二世而亡。汉晋隋吸取教训,哪一朝不是王霸并举?可该亡国照样还是亡国!
其实“王道”与“霸道”是儒、法两家的不同治理模式,儒家的理想政治以仁义道德作为统治原则和目的,是“王道”;法家的政治理想则强调以效能作为政治原则和政治目的,是“霸道”。
然而历史证明,仅仅以“王道”或仅仅用“霸道”,皆不能够实现长治久安的目的。
“王道”重德,关心民意;“霸道”重功,关心权位。但两者都有益于国家治理,故而自汉朝以降,形成儒、法互补、王霸杂之的多元一体的治理体系,“王道”和“霸道”须并用,奠定了中古代国家治理的基本模式。
儒家为“义”,法家为“利”,故义利双行,缺一不可。
这便是本质上的“内圣外王”!
在某一程度上,儒家有看上去那保守,而且放、兼容并蓄。它意识到自身的缺陷,立即便予以吸纳补充,所谓的法家现在只是一个称谓而已,早已被儒家兼并吸纳,合二为一。
那么,儒家是否会意识到自身对于专业知识方面的缺陷,从而吸纳其他杂学呢?
应该会吧!如果儒家固步自封、裹步不前,儒学也成不了第一显学。
当然,作为皇帝的李世民并不在乎那家学说是第一显学,儒家也好,法家也罢,甚至什么墨家、道家阴阳家、纵横家、兵家、医家,他只看这些学派的主张是否符合帝王的利益,有利于他的统治。
儒家主张那套的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符合皇家的利益,便得到了所以皇家的的认可和扶持,儒家自然水涨船高,成为了天下第一显学。
若是有哪一个学派能够代替儒家帮助皇帝治理天下、维护统治,皇帝绝对不会介意这个学派的名字叫做什么。
如果李世民那天觉得道术能够帮助自己长生不老,他会毫不犹豫的扶持道家、信奉道家。
如果那天他发现什么炼丹之术、永生之道、飞升之术全都是骗人的,他也会毫不犹豫一脚将道家踢得远远的。
如果道家当真能够让皇帝们如同西方信仰上帝那般信仰总有一天会成仙成圣,你再看看哪里还有儒家什么事儿?
需求,决定地位。
现在,李恪告诉他,算学、工学、医学等杂学有利于他开创贞观盛世,有助于于他完成千古一帝的霸业,他稍作犹豫便同意了李恪的建议。
接着,李世民又和李恪商量了一些具体细节,当李恪离开皇宫回到王府,已是夜幕时分
华灯初上,李恪在武媚娘的伺候下痛痛快快的沐完浴,一身轻松的回到房间。
须臾,屋内春意盎然、被翻红浪。
娇媚的喘息在一声高亢的清啼之后戛然而止,只余下完全满足之后那来自身体最深处的颤抖……
李恪搂着武媚娘纤细柔软的腰肢将她揽在怀里,细嫩的脸颊紧贴在他宽阔的胸膛,汗湿的秀发披散开来。
屋内燃着红烛,李恪低头看去,只见怀中肤若凝脂艳若海棠,一双秀眸半阖半开,眼波迷离,分润的红唇微启,精致小巧的鼻翼微微搧合,尚沉浸在蚀骨魂销的余韵之中。
半晌过后,武媚娘才缓过神来,伸出手臂搂着李恪的脖子,犹豫了一下,轻声说道:“奴家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那就别讲呗,估计不是什么好话。”李恪毫不在意地说道。
武媚娘被噎了一下,气得攥起粉拳给李恪的胸膛来了一下。
不是应当接一句“但讲无妨”的吗?
李恪嘿嘿一笑,侧过头看着她娇艳秀美的脸颊,揶揄道:“爱妃但讲无妨!”
“你这人……”武媚娘心儿一颤,这就是心有灵犀么?自己刚刚想到的话,他就说出来了……
恋爱中的女孩儿啊,甭管古代还是现代,也甭管武则天还是小丫鬟,都是一个样——智商明显下降!
心里美滋滋的欢喜了一会儿,武媚娘才柔声说道:“王爷不是在蛰伏吗?最近参与的朝廷大事是不是过于频繁了,前段时间的抗旱救灾,现在又主持科举考试,这会不会迎来太子和魏王的嫉妒和迫害啊?”
李恪闻言,故作轻松道:“不遭人嫉是庸才,再说本王一心为公,身正不怕影子斜,会害怕区区小人的迫害吗?”
武媚娘一脸担忧道:“可是王爷有没有想过,如此锋芒毕露,并不是什么好事呢?身在皇家,特别是庶出皇子,讲究的应该是一个和光同尘、谦逊隐忍,等闲低调做人,关键时刻猛然发力,才会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王爷过于出类拔萃,只会引来其他皇子的忌惮,甚至合力打压,王爷即便在优秀,双拳也难敌四手,还望王爷三思啊!”
谁敢说武则天关于皇家尔虞我诈的理论不对?
这丫头虽然还只是初丁阶段,没有觉醒、也没有进化成终极模式,但是天赋如此,对于皇家蝇营狗苟之事的见地一针见血!
李恪哪里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前世多年的官场也不是白混的,那些个无论仗着家世还是能力傲娇的不行的家伙,往往都是跌的最惨的,见的不要太多。
这也是李恪一直不愿参与政事,只想低调发展的重要原因,可惜天不从人愿,李恪越想隐藏自己,越隐藏不了,他的才华就如同黑夜里的萤火虫那般耀眼那般瞩目,无论如何都掩盖不住。
643 赴宴
旋暖熏炉温斗帐。玉树琼枝,迤逦相偎傍。
酒力渐浓春思荡。鸳鸯绣被翻红浪。
两个食髓知味的年轻人一刻也不想离开对方的身体。不过想来只有累坏的牛,幸好李恪常年习武,身强体壮,不然还真不一定是武媚娘的对手。
“媚娘,你知道男人最想听的是什么吗?”感受到一只柔软的小手,覆盖住小兄弟,小兄弟有再次抬头的趋势,李恪忍不住问武媚娘
“是什么?”武媚娘好奇道。
“我要!”李恪揶揄道。
武媚娘脸颊瞬间绯红,娇艳欲滴娇道:“王爷,你真坏!”
“哈哈,媚娘你知道男人最怕听到什么吗?”李恪微笑道。
“什么啊?”武媚娘满脸红霞道。
“我还要!!”李恪一脸暧昧的看着武媚娘。
“王爷饶了奴家吧,奴家不行了,不要了!”武媚娘欲拒还迎道。
绛绡缕薄冰肌莹,雪腻酥香。笑语檀郎,今夜纱厨枕簟凉。
二人精疲力尽,沉沉睡去。
翌日,和煦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进了室内,照在了李恪的脸上。
李恪若有所感,缓缓苏醒。
李恪睁开朦胧的双眼,看向身边的佳人。
武媚娘睡姿慵懒,青丝遮掩住秀丽娇美的脸蛋,她像一朵丰腴的牡丹花,昨夜经受了暴风雨的摧残,花枝乱颤承受冲击,花蕾被雨点密集拍打。
今早显得有些萎靡,需要补觉恢复精神。
李恪动作轻柔的拿出被武媚娘枕住的臂膀,小心翼翼的起了床,穿好衣服,轻手轻脚的打开了房门。
守候在屋外的夏荷看见李恪出来,立马上前问候道:“王爷…”
还不待夏荷说完,李恪便把手指放在嘴边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轻声道:“媚娘有些疲惫,小声一点,让她多睡一会儿…”
夏荷脸色红润的点了点头,然后轻手蹑脚的服侍李恪洗漱。
李恪简单的吃了些早点,便提着宝剑来到后花园。
阳春三月,大地回春,花园里百花争艳,桃花、梨花、杏花、杜鹃花……都开了,红的、黄的、粉的各种各样的颜色。
他们把一冬天蕴藏的精神、力量释放出来,在春天的季节里,他们将更加的美丽。
一阵春风拂过,沁人的香味扑面而来,让李恪整个人都感觉神清气爽。
李恪心情愉悦的站在花园的空地上,悠闲的舞着剑,远远望去,人与自然融为一体,是那样的和谐安宁。
但偏偏有人大煞风景,打破了这难得的宁静。
杨元宝气喘吁吁的来到了后花园,朗声道:“王爷,东宫送来请柬,邀您去神仙居赴宴!”
李恪闻言,眉头微蹙,不为所动,直到一套剑法才缓缓停下。
杨元宝立马递上热毛巾,李恪接过毛巾擦了擦头上的细汗,然后打开请柬粗略的看了一下,蹙眉道:“这太子怎么回事,不是刚赴过他的宴吗?怎么又设宴?”
杨元宝见李恪不悦,便开口道:“要拒接吗?”
李恪思索半晌道:“哎!毕竟是太子相邀,得给他点面子,孤去看看吧!”
……
申时初刻,华灯初上。
平康坊早已灯火辉煌、人声鼎沸。
家家楚馆青楼的门前俱以悬挂出大红灯笼,大门洞开,迎接宾客。
神仙居繁华依旧。
这座平康坊被最大的青楼,历经波折,却依旧屹立不倒。门前一长溜豪华马车,迎来送往的姑娘们娇笑着奉承者王孙公子富商巨贾,莺歌燕舞,鸟语花香……
好一派良辰美景、盛世逍遥!
一名小厮见李恪到来,立马满面笑容的迎了上去,“王爷你可来了,太子殿下等你很久了!”
“太子殿下身在何处,前面带路!”李恪面无表情道。
“王爷,请跟小的来…”小厮恭敬道。
李恪跟着这名小厮穿过几条长廊,来了一处精致的雅间。
雅间布置得很豪华,雕栏玉砌,古色古香,地上铺有名贵的波斯地毯,地毯上摆了几张案几,七八人围着一张案几,觥筹交错谈笑甚欢。
李恪发现桌上之人非富即贵,有杜荷、柴令武、赵节、房遗爱等太子的铁杆支持者。
更有关陇集团的豪门大族之人,比如元家家主元拯、贺兰家贺兰朔,窦家窦怀悊、韦家韦思安、独孤家独孤鸣,太原王家王敬直。
李恪看着关陇世家之人,眉头微皱,这太子怎么回事,不知道父皇正在全力打压关陇贵族集团吗?怎么还敢明目张胆的相聚一堂。
关陇世家的根本是以北周八柱国十二大将军为根基所组成的利益集团,百年来虽然期间多次因为自身利益、政治述求的矛盾时不时的也有集团内部的纷争,但是到了隋朝后期,因为他们支持的太子杨勇争夺皇位落败身死,残酷的政治环境使得大家不得不抛开成见,统一阵线共同进退。
然后便在支持陇西李氏的过程中享受到了丰厚的红利……
陇西李氏在关陇集团的支持之下问鼎天下,关陇集团亦一跃成为天下最庞大的政治力量,牢牢的压制江南士族和山東世家。
但是现在,分裂的苗头又一次出现。
窦家被皇帝的打压吓得龟缩,侯莫陈家势力衰弱无关大局,宇文家已然彻底成为皇帝的走狗,独孤家一向地位超然,自然不肯搅合这一潭浑水……
想当初强大无匹的关陇集团,现如今却有分崩离析之感。
即便如此,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只要他们联合起来,仍是一股让李世民都胆寒的力量。
现在怎么多的关陇集团之人聚集在一起,李恪心中的警惕心不由得大起。
见到李恪到来,坐在主位的太子李承乾笑吟吟的摆手,随意道:“三弟怎地才来?快快快,到大哥身边来坐。”
“大哥不好意思,小弟来迟了,自罚三杯!”李恪说完便酒杯痛饮。
唐人好酒,尽人皆知。
酒,不仅大唐武人喜欢,读书人亦是喜欢,百姓也是喜欢。
洞房花烛,金榜题名,春风得意时又怎能少酒。
生死离别,坠入谷底,消沉失意时又怎能少酒。
就连先贤圣人也都喜欢饮酒,古语有云“尧舜千钟,孔子百觚,子路嗑嗑,尚饮十榼”。
644 元家
李恪连干三杯,面不改色心不跳。
众人便轰然赞道:“好酒量!”
李恪笑眯眯的看着诸人言不由衷的夸赞,心中暗道全特么是演技派啊,看这架势,今日宴请自己肯定没憋什么好屁,不是想拉自己下水,就是有求于自己。
李恪决定以静制动,敌不动我不动,当下便笑呵呵的抿着小酒,再不插言。
酒席觥筹交错气氛热烈,但是长时间绕弯子打哈哈不触及正题,众人脸上挂着笑却都有些焦急……
李恪无欲则刚,一点也不急,虽然不知道太子突然搞出这个酒席请他来赴宴所图为何?
但总归不是他有求于人,而是这帮人有求于他,再说他是当朝亲王,身份尊重,他若不答应,任何人也不敢逼他表态。
所以李恪心态放得很平和,该吃吃,该喝喝,一点也不着急,反正就是不提出心中疑惑,好似迟钝到完全看不出这帮人宴请他是另有目的。
李恪是不急,但有人却坐不住了,此人便是元家家主元拯。
别看如今元家名声不显,但元家祖上可是北魏皇族,元家本姓拓跋,乃是鲜卑后裔,一代天骄拓跋珪建立了鼎鼎大名的北魏政权。
北魏传到第七代,拓拔家又出来一位雄主,此人便是拓拔宏。
拓跋宏(467年10月13日~499年4月26日),北魏王朝第七位皇帝,中国古代杰出的政治家、改革家、文学家。
拓跋宏正式亲政后,便开始了一系列的改革,首先他便以南伐为名,迁都洛阳,全面改革鲜卑旧俗。
拓拔宏命人收集古今汉家典籍,推广汉家文化,以汉语代替鲜卑语,以汉服代替鲜卑服,迁洛鲜卑人以洛阳为籍贯,改鲜卑姓为汉姓,自此皇族拓跋氏改姓元氏,皇帝拓拔宏便更名为元宏。
元宏鼓励鲜卑贵族与汉人士族联姻,参照魏晋门阀制度,改革北魏政治制度,并严厉镇压反对改革的守旧贵族,处死废太子元恂。
元宏一系列举动推动北魏经济、文化、社会、政治、军事等方面的大力发展,史称“太和改制”,有效地缓解了民族隔阂,促进文明进步和民族融合。
可惜元宏的后人不争气,在534年,北魏分裂为东魏与西魏。
在550年,东魏被高洋所灭,高洋在东魏原有的疆域上建立了北齐。
在557年,西魏被宇文觉所灭,宇文觉在西魏原有的疆域上建立了北周,自从元魏宣告结束。
元魏虽然灭亡了,但元氏家族仍在。
元氏家族不仅在,而且野心还不小,每一代家主都已复兴祖先的荣光为己任。
在隋朝时,他们家族把所以的宝都压在了太子杨勇身上,可惜太子杨勇在夺嫡之争中失败了,最终结果是杨勇被杀,他们元家遭到了隋炀帝杨广的疯狂打压,力量锐减。
到了唐朝,他们家族又把宝压在了秦王李世民身上,这一次他们赌对了,李世民夺嫡成功,登上了皇位,正待他们收割胜利果实之时,李世民却翻脸不认人,调转枪头继续打压他们关陇贵族集团。
经过这两次惨痛的教训,他们终于明白,依靠常规手段要想让家族再次崛起基本上已经不可能了,因为没有一个有作为的皇帝会容忍一个不受控制的家族出现。
科举制的出现让他们看到了希望,可以让家族子弟通过科举入朝为官,只要入朝为官的家族子弟多,又有强大的家族在背后支持,总会有几名能力出众家族子弟入主中枢,然后把控大唐的朝政,已实现家族复兴的宏愿。
想法虽然美好,但里面的困难也不少,首先第一个难题便是,如何能让家族子弟在科举考试中脱颖而出,毕竟如今比他元家强大的家族还有不少…
就比如鼎鼎大名的五姓七族,陇西李氏、赵郡李氏、博陵崔氏、清河崔氏、范阳卢氏、荥阳郑氏、太原王氏。
他们号称诗书传家,比经史子集谁也比不过他们,那怕是皇室后裔的元氏家族。
竟然正道希望渺茫,他们便想到了走歪路…
他们早已了解到这次科举主考官虽然是孔颖达,但实际的负责人却是李恪,因为这次科举的方式与流程全是出自李恪之手。
元家便联合关陇其他门阀找上了太子,想通过太子向汉王李恪施压,想让李恪在科举考试上对他们关陇集团有所照顾。
太子李承乾背后最大的支持者便是以长孙无忌为首的关陇集团,背后的金主找他帮忙,太子也不好拒接,这才有了这次的宴会。
元家家主元拯见大家东拉西扯一直聊不上主题上,便向一旁的王敬直使了一个眼色。
元拯之所以给王敬直使眼色,主要是看重了王敬直的身份。
王敬直不仅是前宰相王珪的长子,还是当朝驸马,李恪的妹夫,由他开口也不算唐突。
王敬直瞧见元拯的眼色,心里了然,便端起酒杯来到了李恪的面前,微笑道:“三哥,敬直敬你一杯,感谢你之前对南平公主的照顾…”
李恪不由得一愣,随后道:“敬直前几天的宴会不是才感谢过吗?怎么今日又感谢,感谢来感谢去不就显得生分了吗?”
“三哥,上次是上次,这次是这次,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王敬直微笑道。
“敬直我们也算一家人,有事就说,能帮忙的本王一定不会推迟,你这样左一句感谢,右一句感谢,你不嫌烦本王都嫌烦!”李恪蹙眉道。
王敬直尴尬的笑了几声,有些扭捏道:“三哥说得对,我们是一家人,那敬直就直说了!”
“嗯!不必见外,直说便是…”李恪道。
“三哥,别看我们这些大家族表面风光,其实内部的烦恼只有自己知道,家族大了,成员也就多了,许多家族子弟没有职务,没有工作,整天无所事事、声色犬马、坐吃山空、惹是生非,我们这些当家主的为了给他们擦屁股都忙得是不可开交,你说不管他们还不行,谁让你是家主呢?你有这个责任…”王敬直唏嘘道。
645 愤然离席
“是啊!老夫那不孝的长孙昨天为了一位青楼女子大打出手,不仅将对方打成重伤,把人家青楼给砸的稀巴烂,老夫为了给他擦屁股,腆着脸求爷爷告奶奶花了大把的银子才搞定此事…
真是家门不幸,老夫在想如果他能早点事干,也许就不会整天游手好闲,惹是生非了!”贺兰朔感慨道。
贺兰朔是一位年逾五旬的老者,形容消瘦,精神矍铄。贺兰氏崛起于代郡,乃是鲜卑豪族,祖上为“鲜卑六镇”之一。
“谁说不是呢?某家那孙子也不逞多让,整体不是斗鸡就是遛狗,这样下去如何的了啊!老夫觉得,如果能在朝廷中为他找点事情做,也许他就收心了…”元拯叹息道。
李恪闻言心中冷笑,你家孙子无官无职都敢斗鸡遛狗欺压良善,如果让他们当了官,那不得肆无忌惮无法无天啊!
忽然李恪心头一动,这几人都在说如果自己的子孙能入朝为官就会怎么样怎么样,这是想为自己的子孙求官啊!
几个老东西想求官给本王说有什么用,本王又不是吏部尚书,不对,本王是这次科举考试的副主考官,全面负责这次的科举之事,这群王八蛋不会是想让本王徇私舞弊吧!
李恪所料不错,下面的对话彻底应证李恪的猜测。
贺兰朔继续道:“可惜朝廷的官职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想当官那里那么容易啊?”
元拯激动道:“也不是没有办法,这次科举考试不是最佳时机吗?”
“科举考试需要真材实料,我家那孙子叫他看书比让登天还难,如果没人照料,他如何能在众多的考生中脱颖而出啊?”贺兰朔苦笑道。
“三哥,你不是这次科举考试的副主考官吗?能不能从中想想办法?”王敬直见缝插针道。
尼玛,还真是想让本王徇私舞弊啊!
李恪拍案而起,勃然大怒道:“混账东西,你是想让本王徇私舞弊吗?本王行事光明磊落、刚正不阿,平身最讨厌弄虚作假、私相授受之事,如果你们想在本王身上打什么歪主意,本王只能告诉你们找错人了?”
众人见李恪忽然发怒,都噤若寒蝉。
李承乾也没想到李恪反应会如此之大,立马开口劝慰道:“三弟,稍安勿躁,本宫想三弟应该是误会诸位的意思了,谁不知道三弟铁面无私,一身正气,怎会让三弟徇私舞弊呢?
大家都意思应该是,在三弟不违背原则的情况下,给予大家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
“对,某就是这个意思,都怪小弟表达不清,让三哥误会了!”王敬直立马道歉道。
李恪黑着脸,目光在四周扫了一圈,沉声道:“看在太子的面子上,本王只能告诉大家,这次科举考试会把算学纳入考核之中。本王还有事,先行告辞了!”
李恪说完便向门外走去!
“三弟,三弟,在坐会,不急一时嘛!”李承乾急忙挽留道。
“道不同不相为谋!”李恪说完,他也不会的离开了房间。
“这老三,怎么说走就走呢?”李承乾苦笑道。
“太子,这汉王是属狗脸的吗?这么说翻脸就翻脸!”元拯不满道。
“是啊!这汉王就是恃才傲物,目中无人,还看在太子面子上,告诉大家算学会纳入这次考核之中,这谁不知道啊?需要你说…”贺兰朔黑着脸道。
“是啊!这汉王确实有些阴晴不定,前一秒还笑脸相迎、如沐春风,下一秒便冷眼相待、如坠冰窖,前后转变之快,一时间让人无法适应…”
刚刚王敬直面对李恪的怒火如遭雷击,大脑一片空白,这时也反应过去,看见李恪已愤然离席,不由得一阵苦笑。
“大家别见外,老三就这脾气,只要一发火,就六亲不认,记得有一次舅舅无意间惹怒他,他二话不说,拎起拳头便打,本宫为此也头疼不已…”李承乾苦笑道。
“这事我听说过,汉王不止一次殴打长孙无忌,本来以为他那是年少轻狂不懂事,大些便好了,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汉王这脾气丝毫未改,还是怎么鲁莽,正应了那句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元拯摇头道。
“哎!可惜了汉王如此好的诗才,有才无德,德不配位啊!”贺兰朔一脸惋惜道。
见大家越说越过分,李承乾心头升起几分不悦,就算李恪太不对,那也是本宫的兄弟,大唐的亲王,你们特么的什么身份,当朝王爷也是你们能够评头论足的吗?
简直不知所谓,如果不是看着你们王八蛋对本王还有点用处,本宫恨不得把你们通通打入大牢。
身旁的杜荷看见李承乾脸色越来越差,急忙打断道:“好了,不谈论汉王了,大家继续喝酒…”
“对,饮酒!饮酒!”
有了杜荷的提醒,大家也反应过来,背后议论亲王是非,属于逾越行为,大家急忙停止了议论,又开始胡吃海喝起来。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席君买见李恪怒气冲冲走出了宴会厅,脸色微变的迎了上去,“王爷怎么了?和太子发生冲突了吗?”
“与太子无关,一群王八蛋看本王被父皇认命为这次科举的副主考官,居然想拉本王下水,让本王徇私舞弊,给他们的家族子弟开后门…”李恪道。
“殿下没答应吧?”席君买急切的问道。
“本王又不傻,当然不会同意了,这次科举考试,父皇特别重视,谁敢徇私舞弊,扰乱正常次序,必将受到父皇的雷霆之怒,这群王八蛋居然还妄想作弊,简直不知死活…”李恪冷笑道。
“王爷睿智,不过太子为什么要和这群人搅在一起,难道他不知道陛下对这次科举考试的重视吗?”席君买疑惑道。
“他当然知道,但他优柔寡断,不好拒绝,因为这群关陇门阀是他最大的支持者…”李恪不屑道。
“太子已经在储君之位上坐了这么多年了,只要他不犯大的错误,陛下百年之后,他是皇位的唯一继承人,某实在想不明白,太子为什么要这么在乎这些关陇贵族?”席君买叹息道。
646 魏王妃
“呵呵!他要懂得这一点,就不会被老四逼得手忙脚乱,处处压制了,本来还担心他会通过上次的事情幡然醒悟,没成想是白担心一场…
性格决定命运这句话果然没错,一个人的性格只要一旦形成,想改变就千难万难,太子的性格就是优柔寡断,瞻前顾后,缺乏果断,之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这样的性格终究难成大事!”李恪微笑道。
“王爷警示良言,令人深省!”席君买道。
“其实太子现在什么都不做才是最聪明的选择,既然已经是太子了,那就老老实实的当好太子就行了,何必抢着在父皇面前表现呢?多做多错,少做少错,不做才能不错…
更不应该与关陇世家过多接触,父皇最忌惮的便是关陇集团,正在全力打压关陇集团,太子却偏偏和关陇集团搅在一起,这不是给父皇找不痛快吗?
即是太子,是国之储君,坐上了天下最瞩目的位置。太子是潜龙在渊,但更是如履薄冰、半点不容犯错。他却想不到这一层,若是他懂得换位思考,与父皇易地而处,会有怎样的担忧和不满呢?”李恪唏嘘道。
“王爷不必为此感到惋惜,如果太子样样优秀,这皇位还真就没别人什么事?太子是嫡长子,是皇位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如果他自己不犯错,没有任何人能把他从太子的位置是拉下来!”席君买道。
“君买言之有理,是本王矫情了!”李恪道。
……
崇仁坊,魏王府,后花园。
魏王李泰拖着他那肥胖的身躯,陪着两个儿子在院子里尽情的嬉戏。
李泰有两个儿子,长子李欣,次子李徽,都是王妃所生。
魏王妃姓阎,名婉,出身关陇士族阎家,工部尚书阎立德之女。
当然,她有个叔叔在后世很有名,《历代帝王图》的作者,著名画家阎立本。
魏王妃人如其名,温婉柔顺。
贞观六年,十一岁时便被选为魏王李泰王妃。毕竟出身名门,家教良好,见识也广,是一位难得的贤内助,魏王李泰也很尊重她,两口子举案齐眉、相敬如宾,也算是皇室里的一段难得的佳话。
阳光明媚,春暖花开,花园里,阳关下,成群的蜜蜂蝴蝶在花丛中上下翻飞,钻来钻去。
清风吹拂,花枝摇曳,薄薄的红花瓣不住颤动,与蝴蝶抖动的白翅膀相映成趣,美丽极了;花在摇,蝶在舞,人看着、看着,忽然觉得自己也成了一只小蝴蝶,正扇着翅膀在红花绿叶丛中翩翩起舞……
长子李欣满脸惊喜道:“父王,父王,快帮欣儿抓蝴蝶!”
“好,看父王一定帮你把那只美丽的蝴蝶给你抓住…”李泰自信满满道。
李泰努力挪动着他那两条粗短的腿,腆着一个圆圆的大肚子,全力追赶着,如同一辆人形塔克呼啸而过。
“父王,加油!”李欣激动道。
就李泰这肥壮的身体,缓慢的脚步,又怎么能抓住蝴蝶呢?这只蝴蝶好似在捉弄李泰一般,每次李泰一靠近它就飞走,但又不飞远,给李泰带来一种只要自己稍微努点力,就能抓住它的错觉,最终结果是李泰累得满头大汗,却依然两手空空。
“父王…父王…加…加油!”李欣从开始到兴奋,漫漫变得失望,加油之声也变得有气无力。
王妃阎婉见李泰累得气喘吁吁却一无所获,有些心疼道:“王爷,歇息会吧,这蝴蝶得用网才好抓,你这样直接追是很难追上它的…”
“不行,本王还不信了,今天还非得抓住那该死的蝴蝶不可!”李泰恨声道。
魏王妃见李泰一副小孩赌气的模样,又好气又好笑,不过他也没在劝说李泰,她是一位心思细腻的女人,知道男人好面子,特别是魏王还是一位心高气傲,自尊心极强的男人,不喜欢有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忤逆他。
魏王妃是一位非常精通夫妻之道的女子,他懂得如何当好一位好妻子,一位好王妃。
她深信怎么一句话:妻子的品质决定丈夫的位置。
古人云:“妻贤夫自良。”
妻子贤惠,丈夫有“贤内助”,家庭和睦,丈夫没有后顾之忧,事业自然容易成功。
“贤妇令夫贵,恶妇令夫败”,对一个男人来说,选择了什么样的妻子就等于选择了什么样的人生。
男人一辈子,究竟有什么是必须要的?最重要的是娶一个好品质的女人。那么,怎样的女人才算是品质好呢?
《周易》:“坤,顺也。”
“坤道其顺乎,承天而时行。”
一个女人最重要的品质应该是善良柔顺,孝顺父母,毕竟百善孝为先。
《周易》:“坤,至柔而动也刚,至静而德方。”
贤惠,这是千古不变的女性美德。
说的具体一点,就是要能做饭、洗衣、照顾儿女。
一位优秀的妻子还应该教子有方。
俗话说:“一代无好妻,十代无好子。”
母亲对孩子的言传身教对孩子的成长非常重要。“孟母三迁”“陶母退鱼”等都是古代母教典范。
古人还有“三理”的说法:
“身从情理”,应该做的事,亲自去做,做后也不生气、不埋怨、不后悔。
“心从道理”,去除争贪搅扰的私心,心存全家的好处,所行之事,自然处处合道。
“性从天理”,以不动秉性为主,还要化除禀性,圆满天性,方能厚德载物。
通情达理,用现代的话说就是“有教养”,而一个女人的气质和教养是丰富内心的流露,也是与别人真正拉开距离的所在。
一位聪明的女人还应该尊重自己的丈夫,维护自己的丈夫,一个不懂维护丈夫尊严的女人,是很愚蠢的女人。
把丈夫看作国王,妻子就是王后;把丈夫看作侍从,妻子就成了仆人。尊重自己的丈夫,宽容包容他,永远待他如国王,那么妻子自然会得到身为国王的王后应有的一切。
魏王妃正是深谙夫妻之道,才会让魏王这样一位恃才傲物、目空一切的皇子对她宠爱有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