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驱》 第一章 葬礼 时至八点,伴随着市中心钟声的敲响,厚重的雪从漆黑的天幕中落了下来,令喧嚣的城市覆盖上雪白。 隐约的钟声从遥远的地方传来,掀起静谧的细微回音。 远离嘈杂的里屋,在庭院内的屋檐之下,靠在椅子上的年轻人正在沉睡。 接连两日的奔波和辛劳,准备葬礼和安抚亲友,他已经疲惫到稍微放松一下就会睡着的地步。 睡梦中听不见里屋的喧嚣和来来往往的脚步声,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一双稚嫩的手为他披上一张薄毯子,然后很快就离开了。 不断的有穿着漆黑西装、面容严肃的客人从门外走进,穿过堆满积雪的庭院,经过屋檐下沉睡的少年,然后进入房中。 或者是稍事停歇,致以哀悼之后离开,或者是满怀着各种打算停留在大厅之中,窃窃私语,向着门外屋檐下的年轻人投以嫌恶的目光。 就这样,夜色越深,可是庭院中的积雪在月光的照耀之下却越发的白。 门外的积雪纷飞,引擎的转动声传来,然后停歇。 漆黑的大切诺基骤然刹车,停在门口,在短暂的沉默之后,车门从里面推开。 来者身上依旧是漆黑的西装,但是身形却有些魁梧得过分,不论是中年男人还是在他身后的年轻人都穿着漆黑的西装,皮肤像是经过烈日的暴晒一样,在夜色之中也显得黝黑。 “就是这里么?”年轻的助手抬起头,看着敞开的大门。 中年人有些黯然的从西装的里衬中抽出一张有些年头的名片,对照着上面的地址,低声说道:“他留给我们的地址,就是这里。” 说完之后,他收起名片,带着助手走进门中。 踩着积雪,他们在大厅灯光的映照中,看到庭院两侧的花圈就摆在他们的面前。 中年人的视线穿过大厅,落在隐约可见的灵堂之上,终于还是确定了好友的死讯,忍不住失落的叹息。 在经过屋檐下的时候,他注意到在冰冷的天气中沉睡的年轻人,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抱歉,打扰一下。” 在手掌的拍打之下,周离从沉睡中惊醒,注意到自己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 他诧异的睁开眼睛,才察觉到不知何时已经降临的夜色和重新开始飘落的大雪。 忍不住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他揉着有些发烫的脸,心中觉得这下恐怕要感冒了。 然后,他才察觉到身上的薄毯子,忍不住无奈微笑起来。 最应该照顾她的自己,反而让她照顾了么?真是不合格的长辈啊。 “你好。”魁梧的中年人逆着灯光,低声向他打招呼。 直到此刻,周离才真正的从朦胧中清醒过来,发现被自己晾在一边的客人。 “啊,不好意思,睡迷糊了。”他挤出一丝笑容,收起身上的毯子,从椅子上起身:“两位是来参加葬礼的么?” 说着,他仔细的打量着来者,发现从没有在伯父的朋友中见过。 虽然逆着光,但是他却能够看清楚中年人的脸,还有脖颈之上的残留的火焰灼痕。 似乎遭遇过很严重的火灾,模糊的灼烧痕迹从衣领下面延伸到下巴上,看起来狰狞异常。 而最令他注目的地方在于中年人右手上的刺青——繁复的刺青从右手的袖管之中延伸出来,却在手腕上戛然而止,令人看不清楚具体的样子。 这个发现令他的眼瞳不自觉的抖了一下,这种刺青和伤疤,很难让人将对方和普通人联想在一起。 比起普通人来,更像是黑社会才对。 况且他的身高几乎两米有余,身形魁梧,逆着昏黄的灯光这么低头看着周离,确实有很强的压迫感。 虽然并不知道他心中的猜想,但中年人似乎发现了什么,疑惑的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低头问:“这里是卢飞铁卢医生的家里么?” 周离点头,有些勉强的笑容:“是的,伯父和伯母在几天前去世了。” “真是非常遗憾,请您节哀。” 反而是中年人温和的安慰道:“我跟我的朋友都是卢医生以前的客人,因为我们一直在很远的地方工作,所以来晚了,请多包涵。” 说着,他从怀中抽出一张名片,双手递过去:“我姓姚,贵姓?” 周离愣了一下,连忙双手接过了名片:“免贵姓周,周离。” 没有来得及看那张名片,他收进口袋后拍了拍有些脏的袖管:“灵堂在里面,请跟我来。” 在穿过大厅的时候,他再一次感觉到那些人投在自己身上的厌恶眼神。 强行压着心头的不快,他勉强的向着那几位伯父的亲戚挤出笑容,得到的是更加嫌恶的视线。 他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为了不在客人面前闹笑话,带领着他们快步穿过大厅,走进灵堂。 再一次看到伯父和伯母的照片,他忍不住微微叹息,伯父伯母与人为善几十年,怎么有这么一群狼心狗肺的亲戚。 经过短暂的祭拜后,中年人抬起头来,沉默的看着灵堂上逝者的照片,低声叹息:“又走了一个啊。” 在他的身后,年轻的助手黯然的低着头,沉默不语。 沉默了良久,姚姓的中年人扭头看向周离:“卢先生夫妇的女儿在么?可以的话,我想要见她一面。” 周离有些尴尬的看着灵堂和外面大厅,却没有找到那个失落的身影,只能无奈的叹息:“本来应该在这里的,可惜伯父伯母走后,她的情绪一直不大稳定。你们等等,我去找她。” “不必了。”中年人摇头:“我们来这里本身就是多有叨扰了,不用再麻烦卢医生的女儿了。” 周离愣了一下:“没关系么?” “没关系,卢医生想必也不愿意让她跟我们走得太近吧?” 他苦笑着,缓缓摇头:“我从卢医生那里听说过你,有你在的话,恐怕不用我们操心了。” 他的话让周离愣了一下,他没有想到大学还没毕业的自己居然被伯父这么重视。 “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话,请打名片上的电话,一些小忙我还是帮得上的。” 他似乎颇为复杂的叹息着,拍了周离的肩膀一下:“不用送了,周先生再见吧。” 说着,他便带着助手,转身离开了。 雷厉风行也好,干脆利落也罢,周离总觉得这两位客人有一种怪异的紧迫感,似乎在赶时间? 疑惑的从口袋中抽出那一张名片,他愣了一下,被名片上的内容吓到了。 ‘迈克·道森国际安保公司第三部门主管人姚虎彻’ “国际安保公司?” …… 名为姚虎彻的魁梧中年人带着自己的助手回到车上,但是却迟迟的没有开启发动机。 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良久之后他从怀中掏出电话,播出了一个国际长途。 在短暂的忙音之后,电话被接通,有苍老的声音用俄语说道:“这里是普朗琴科。” “我是姚虎彻。”姚虎彻用熟稔的俄语说道:“我刚刚去看过卢的家里。” 对面沉默了片刻,低声问:“是真……死了么?” “是的。”姚虎彻叹息着说道:“我感觉不到他们夫妻两个人的命纹,恐怕都已经消失了。” 直到良久之后,普朗琴科叹息着呢喃:“是这样啊。” “自从‘奥丁’越狱之后,越来越多的异能者被卷进这一场复仇里了啊。” 姚虎彻低声说道:“这是他的报复么?当年所有追捕过他的人,都在这两年里一个一个的去世了……” 听到他这么说,电话那头的普朗琴科不屑的笑了起来:“道森基金会从来不怕任何人的报复,哪怕是使徒之王。” “可是卢还是死了。”姚虎彻忽然提高了声音:“他已经退出了十几年了,为什么还会被波及到?” 普朗琴科无言以对,似乎是不想说,似乎是不能说。 似乎是心中的愧疚,一向强势、不屑于解释的老人竟然再次叹息:“姚,我当年亲手给那一次行动的所有档案盖上了‘永不解封’机密印章,不要逼我。” 姚虎彻沉默了,挂掉了电话,忽然说道:“阿蛇。” 前面驾驶席的助手扭过头,看着在后座上闭眼假寐的姚虎彻:“我在?” 姚虎彻的指头在膝盖上敲打着,忽然说道:“你还记得那个叫做周离的人么?” 阿蛇想了一下:“卢先生的家里的那个人么?” “嗯。”姚虎彻沉吟着,低声问:“关于他你有什么印象?” 助手愣了一下,有些疑惑的说道:“很年轻、态度很好,模样应该很受女孩子喜欢吧?” “蠢啊……”姚虎彻无奈的叹息着,白了助手一眼:“我不是让你看这个。” 被长官这么说,阿蛇也不生气,只是嘿嘿的笑着。 “你注意到了么?”姚虎彻在车灯中抬起左手手臂:“他看我手腕的时候,反应很有趣。” 在车灯的照耀之下,他挽起了袖管,露出大片的复杂刺青,狰狞如猛虎。 一瞬间,阿蛇的眉头皱起:“您是说命纹?普通人不是看不到么?” 姚虎彻满意的点头:“嗯,他应该看得到。” 阿蛇愣了一下,压低声音问:“未知的能力者?要上报么?” “不用了,只是一个还没觉醒的小家伙而已。” 姚虎彻摇头,有些无奈的说道:“况且也没必要把卢飞铁的后辈再拖进来了,这件事对基金会保密吧。” “嗯。”阿蛇点头。 姚虎彻重新靠在座位上:“开车。” “去机场?” “不,找一家旅馆。” 姚虎彻低语着,眼神忽然变得冰冷无比:“从来都没有人在触怒基金会之后能够不付出代价。” “以前没有,现在也没有!” 在暗淡的车灯之下,他的眼神愤怒而冰冷,神情狰狞如饿虎。; 第二章 温情和危机 远去的黑色越野车中正在酝酿着愤怒的杀机,而在另一头,周离却陷入疑惑之中。 他想了半天,都没有想通——只是一个小诊所医生的伯父怎么能够跟国际安保公司产生联系? 病人还是朋友?很难想象伯父会跟这样的人有什么交集啊。 不过目前最紧要的不是关心这个,而是把某个藏起来的小姑娘找出来。 他实在是很担心她的状态,父母去世的消息对一个十五岁的小女孩来说,太过沉重了。 叹息着收起名片,他又给伯父伯母的灵位前面续了几炷香,强迫自己带着无害的笑容走进大厅。 在那些不善的眼神中,他带着尽量和缓的语气问:“有人见过弱水么?” 坐在沙发上嗑瓜子的中年女人忽然冷笑了起来,劣质的妆在灯光下不停的掉粉,挤出了嘲讽的笑容: “哟,叫得真亲热,你谁啊?” 一阵满是恶意的气息,扑面而来。 周离的尾指**了一下,忍住了皱眉头的冲动,柔声问:“阿姨,您见过卢弱水在哪里么?” 就算是这样,他也忍不住在‘卢’字上加重了声音。 “别,叫阿姨我可高攀不起。”中年女人磕着瓜子,一脸嫌恶的说道:“你姓周,我姓卢,搭不到一块去。” 随着她说完,她身旁的一大家子都嘲讽的笑了起来。 周离沉默的看着他们,虽然心中火大,但是却依旧缓缓的转身,离开大厅。 看来从他们身上是什么都问不到了,也没必要去自取其辱。 刚才说话的那位是伯父的某位表姐,同样在大厅之中还有着听说伯父死后从各地赶来的‘堂弟’先生、‘表兄’先生、‘二舅’先生……等等八竿子才打得找的亲戚们。 说到底,也不过是为了钱而已。 伯父和伯母虽然是个小医生和护士,死后除了银行里几万块之外,没给自己的女儿留下多少钱,但是却还有这个祖传的大宅。 坐落在上阳市近郊、却不出二环、三进三出的格局,在现在的都市丛林中越发罕见的同时,随着房价的飙升,宅子的价值也越来越金贵。 在伯父和伯母去世之后,直系的亲人只剩下了十五岁的女儿,而自己却跟伯父没有血缘关系,所以对某些人来说,这一栋宅子的归属,便有了变成自己的可能。 财帛动人心,一栋价值数百万的房子足够苍蝇闻到腥味,从四面八方飞过来,开始嗡嗡嗡。 这些日子以来,这些家伙不知道给自己添了多少乱,令周离的心中越发的火大,可是却不好发作。 毕竟他们是弱水最后的亲人了。 想到那个执拗的小姑娘,周离的心情又是一阵黯然,她究竟藏到哪里去了? 前院和大厅之中都找不到的话,那就去别的地方找。 伯父和伯母的卧室中没有找到,在她的房间中也没有找到。 在她那冷清的房间中,充满孩子气的被褥被凌乱的卷成一团,就连平时最看重的几个公仔被丢到角落里了。 书桌的玻璃板下面,那些微笑的照片都被凌乱的书盖住了,再也看不到原本一家人的模样。 看着没有关上的衣柜门,周离叹息了一声,将那张原本盖在自己身上的毯子叠好,认真的放回原处。 最后,他注意到在凌乱的书桌上有条吊坠。 被黑色的细绳串着,看起来像是某个字符的木雕吊坠被它的主人丢弃在桌面上,和翻乱了的书本堆在一块 轻轻的提起了那个吊坠,周离自言自语:“连这个都摘了么?” 卢弱水十三岁的生日礼物,伯父卢飞铁从俄罗斯带回来的工艺品,上面的那个字符据说是代表丰饶和生长的意思。 轻轻的提起了那一条吊坠,周离低声呢喃:“祈愿你健康的成长……” 原本她一直随身带着的,现在摘下来,也是不想触物伤情吧? 忽然想到了什么,他走到窗口低头往外看,终于在后院的苗圃旁边看到那个纤细的影子。 似乎是注意到他的视线,蜷在椅子上的少女抬起眼睛看了他一眼,又低下了头。 “真会藏啊你。” 周离无奈的自言自语,抓起吊坠扔进了口袋,打算等一下劝她重新戴上。 想了一下,他又从衣架上摘了一条围巾。 在离开之前,周离先仔细的替她关好门,他可不想让那群‘苍蝇’随便跑进去乱翻。 从这里到后院还需要从前院绕过去,看来是她在替自己盖好毯子之后就跑到那里了。 距离不长,但是周离跑到后院的时候,肩膀上也已经铺了一层薄薄的雪粉,雪越下越大了。 注意到他的脚步声,蜷在椅子上的女孩儿扭过头看了他一眼,又沉默的收回目光。 嘎吱嘎吱的踩着厚厚的积雪,周离走到她身旁:“怎么跑到这里了?” 没有回头去看他,背对着他的女孩儿发出有些沙哑的细微声音:“有些烦,后面安静一点。” 哈着白气,周离看着四周,发现这里不是一般的冷,如果不是头顶有个棚子,说不定他都找不到这会已经被雪盖起来的小姑娘了。 “我找得很辛苦啊。”周离站在她的旁边,看着卢弱水稚嫩的侧脸和通红的鼻尖,低声说道:“这里很冷,回去吧。” 卢弱水执拗的低下头,不让周离看自己哭过的样子:“一会就回去。” 周离摇头:“现在就回去吧,外面有些冷……” “能不能不要这么烦啊?!” 低着头的少女忽然发出烦躁的声音,抬起头怒视着他,明显是刚刚哭过的嘶哑声音很大,就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周离只是沉默的看着她,不生气也不反驳,令她的眼眶又红了起来。 默默的低下头,她发出哽咽的声音:“对不起,我不想吼你的,对不起……让我一个人呆着就好。” “我没生气啊。” 周离叹息着,伸出手想要去揉她的头发,可是手掌停在半空中,却不知道如何去安慰她。 “我、我不想吼你的……”她蜷缩在椅子上,将脸埋在膝盖里,低声的哽咽:“我不想让你操心的。” “我知道啊,卢弱水是个好姑娘。”周离揉了揉她的头发:“所以我不生气的。” 沉默的坐在她的身边,直到她情绪平复了起来后,周离才问:“我去买点东西,你想吃点什么?” 从昨天忙到现在,周离还没吃饭呢,她也一样。 “我不饿。”卢弱水抽着发红的鼻子,低声说道。“不用担心我,我能照顾好我自己的。” 周离悄然的叹了一口气:“正因为这样才担心你啊。” 苦笑着,他将手里的围巾套在她的脖子上,认真的包好,有些冷的手掌揉了一下她发白的脸颊,低声说道:“我很快就回来,给你带宵夜。” 她肩膀颤抖了一下,稍微的抬起头,发出还是有些颤动的声音:“我不要泡面。” 愣了一下,周离笑了起来:“好的,快餐。” 他从口袋里抽出大手套戴上,在院子的角落里推出布满积雪的自行车,然后扭头对着呆呆看着他的少女说道:“我立刻回来,别害怕。” 小脸被围巾裹着,卢弱水轻轻的点头:“嗯。” …… 自行车的轮胎碾积雪上,发出了很奇怪的声音,就像是雪粉接连不断的碎裂掉了。 下雪的天气骑自行车实在是很让人操心的行为,一不小心就会滑倒,而且还会视滑倒的姿势和角度翻滚出一至十米远…… 所以,必须很小心。 干冷的风从领口钻进怀里的感觉实在很糟糕,就像是不断的有人往怀里一瓢一瓢的灌冷水一样,让隔膜和内脏都在这种冰冷的刺激下**起来一样。 来到这个城市三年,周离还是第一次碰到这么冷的冬天,不过和大雪压塌屋顶这样的传说比起来,果然还算是比较温和的天气了。 伯父的家本来就低处近郊,距离市区也不算很远,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肯上校’如果开车的话五六分钟就可以到——不过周离考虑到自己屁股下面这一架有些年头的老式‘飞鸽’自行车,恐怕时间还会更长一点。 夜深人静,大雪总是会吸收那些嘈杂的声波,令整个世界都安静得像是睡着了一样,特别方便人想一些事情。 比如‘康广药店’的老板卢医生在开出诊归来的路上遭遇车祸,夫妻双双死亡的事故。 周离从警察那里听说了,汽车高速行驶时失速,是撞破栏杆,从盘山公路上翻下来的——几十米的高差,足够令运气不好的人压成粉碎。 事故现场周离去看过,没敢带卢弱水,只怕她接受不了。 只是,伯父作为脾气温吞水、从来都没有发过脾气的老好人,开车据说时速从来都不上七十公里,又怎么会出现那种事故呢?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也不愿意去回想。 自从三年前他因为上大学而来到这个城市,就一直寄宿在伯父的家中,伯父和伯母都将他视作这个家庭的一份子,温柔且无私。 不论是从品格、医德还是为人处世的方面都一直被周离所敬仰。 哪怕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他也将他们视为亲人。 只是没有想到,在自己的寒假刚刚开始的时候,他们竟然这么突然的去世了…… 就在沉思之中,他猛然听见刺耳的尖锐声音响起,耀眼的灯光从背后传来,照亮了他仓促扭头之后变成苍白的神情。 在黑夜之中,沉重的货车宛如疯狂的猛兽一般疾驰而来,两盏车灯释放出令人眼瞳发疼的光。 周离的眼瞳颤抖着,视线穿过车窗,看到了带着黑眼圈的困倦司机,还有他仓皇的神情。 被刹车抱紧车胎发出怪异的摩擦声扩散,货车携带的恐怖风压掀起了天空中飘落的雪粉,骤然扩散。 狂奔的猛兽已经无法被锁链所束缚,在高速的惯性之下,短短数米的距离弹指而过。 然后…… 嘭! 第三章 只差一步 净重大概九吨左右的货柜车在载满十三吨货物的情况下,正常行驶所携带的惯性究竟有多少吨呢? 不计算摩擦力损耗和外部影响,这大概会是一道高中物理作业上的题目? 正确答案是多少呢? 在那一瞬间,周离没有来得及计算出来,就听到从双耳中传来的呼啸风声和引擎的转动的声响。 紧接着,恐怖的冲击扑面而来,沉闷的声音在一瞬间扩散开来。 剧烈的冲击令周离的身体从车座上脱离,短暂的脱离了重力的束缚,飞入空中。 那一瞬间仿佛被拉长到极限,时间化作断续的片段,整个世界变成塞进劣质胶片的播放机,变作一帧一帧的枯燥定格。 能够感觉到雪粉飞入领口的冰冷,肋骨和内脏发出的压抑哀鸣,还有从心口传来的破碎声音。 像是半个身体卷入绞肉机之中的剧痛终于从神经末梢翻起,可是周离却已经陷入幻觉一般的缓慢时光之中。 有一种怪异的**宛如电流一般的从脊椎之中扩散开来。就像是双手紧握在**内心的高压电线上一般,皮肤、肌肉、内脏都在这脱离束缚的狂暴力量下痛苦的颤动着。 思维和念想宛如脱缰野马一样不受控制的疯狂运转着,从时间的束缚中脱离,在这一瞬间化作停滞的奇迹。 世界宛如旋转一般,眼瞳中翻起的血色消散了,却将一切都蒙上朦胧的青。 宛如烙铁一般的烧灼感觉从心口传来、扩散,令他痛苦得想要发出模糊的咆哮, 在心口,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燃烧,或者说萌发了。 怀中的木质吊坠碎裂,代表着某种含义的字符崩裂出细密的裂隙,随着其中所封锁的某种东西扩散而出,瞬间风化成细密的碎屑。 宛如终于找到了寻觅已久的土地,即将枯死的‘树苗’展开细密的根须,刺入大地深处,扩散,疯狂的汲取着令自己得以存活的‘水分’。 在手套的遮掩下,周离的手背上青筋鼓起,疯狂的跳动着。 宛如琥珀中所囚禁的昆虫,周离在这凝固的世界中无穷尽的坠落、旋转着,目睹着自己的血在夜空之下缓慢迸射的场景。 血红之中倒映着微弱的星光和飘洒的飞雪,诗意而残酷。 而对于周离来说,这却是一场无法停止的酷刑。 明明一切都奇怪到像是不存在的幻梦,可是心脏中所迸发出的剧烈痛苦却提醒着他这无比残酷的现实。 左边半身的剧痛在宛如潮水一般的缓慢扩散、肋骨在缓慢而不容拒绝的碎裂塌陷着,内脏在剧烈的冲击中动荡着,就像是即将破碎。 明明就像是下一瞬间就将死去,明明只差一步就足以跨越生和死的界限,可是却永远都无法抵达。 哪怕明明只有一步之遥。 ‘一步之遥’? 西班牙语叫做:‘porunacabeza’,曾经在《辛德勒名单》、《闻香识女人》中出现过的著名小提琴曲……听起来蛮不错的。 明明已经到了这个时候,周离却忍不住胡思乱想,再一次回想起脑中所激奏的哀婉之音…… 在琴弦中所流淌而出的声音在盘旋,踩着心跳的古典,宛如独舞一般的旋转着,却永远都无法停止。 一旦停下来,就会死掉么? 周离仰望着夜空中的阴云,视线穿透了浓厚的大雪,眼瞳倒映着暗淡到即将熄灭的星光。 有水迹从他的眼角飘出,在几乎完全停止的时光中缓慢冻结、飘散,融入飘落的雪中。 在永无终止的坠落和旋律之中,他低声呢喃着什么,可是就连自己都听不清了。 隐约中,宛如幻觉的声音出现,那是仿佛从云端传来的柔和声音,却响起在耳边。 “周离,你想要就此死亡么?” 那一瞬间,一切都陷入定格之中,永无止境的坠落和哀鸣的旋律,尽数戛然而止。 在静止之中,周离感觉到胸腔之所积蓄的痛苦和绝望燃烧起来了,它们化作了模糊的嘶吼和咆哮,回应着那个幻觉一般的声音。 “不,绝不!” 于是,胸腔之中的灼烧痛觉彻底爆发,令周离感觉到自己身体寸寸粉碎的恐怖痛楚。 在那一瞬间,周离的眼睛合拢,有恍若神明的宣告在他耳边响起: “那么,予你新生!” 戛然而止的哀鸣旋律再一次的开启了永无止境的演奏,这一次是史无前例的宏大交响。 无形的手掌拉扯着他的灵魂,将他重新从生存和死亡的边界扯回了原本的地方。 停滞的时间、静止的世界破碎了,他再一次的回到弹指间的坠落之中。 撞击所带来的低沉声音还没有来得及消散,周离的身体在半空中旋转着,在刺目的车灯照耀之下,睁开眼瞳! 再也不是以往的纯黑,此刻所环绕在眼瞳中的,是恍若苍空一般的辽阔幽深的青! 于是,一瞬间,他看到了新的世界。 哪怕是黑夜,也亮如白昼;哪怕遥远的星空,此刻也近在咫尺。 大雪飘落的轨迹、冷风掀起的涟漪、星辰旋转的方向此刻都倒映在那一双青色的眼瞳之中,万物都于此刻显露出真实的模样。 青色的眼瞳仿佛在剧烈的颤动着,将此刻的一切都收入视线之中。 直觉告诉周离,约莫在半秒钟之后自己将会坠落在雪地之中,货车行进的前方。 到时候坠落的自行车会在沉重车轮的碾压之下扭曲,断裂成两截,为自己争取大概一秒钟的时间。 一秒钟之后,疾驰的货柜车会碾过自己的身体。 保守估计损伤开始、得出结论:腰椎断裂、内脏多数破碎、肋骨六根骨折,当场死亡。 可能性大概为百分之七十,剩下的百分之三十是下辈子成为残疾人在轮椅上度过。 两种结果都很糟糕,而且后一种更糟糕。 所以,在冰冷的风声呼啸里,周离忍着冲击的痛苦,伸出皮肤崩裂的右手。 下一瞬间,坠落在雪地之中,自行车被碾压的尖锐声音骤然响起,那一架年龄起码跟周离相当的老式‘飞鸽’在周离的身后被沉重的轮胎碾压着,扭曲成古怪的形状,最终达到临界值,彻底崩溃! 破碎的零件飞迸,货柜车前进的方向被扭转了一个微弱的角度,然后…… “就是现在!” 周离的胸腔中发出模糊的咆哮,可是在别人听来却像是高亢而短暂的尖叫。 手臂在低吼中猛然撑在冻结的道路之上,在瞬间迸发的力量令掌心和地面摩擦的血肉模糊,手臂的骨骼似乎都响起不堪重负的哀鸣,出现了崩裂的缝隙。 而他的身体却在这爆发的力量之下向着右侧弹出,擦着疾驰的车轮翻滚,落入积雪之中。 货柜车疾驰而过,在冻结的路面上擦过了漫长的痕迹之后终于停止。 仓皇的司机推开车门,胆战心惊的向着后面看了一眼,但是夜色漆黑,却什么都看不清楚,只能颤颤巍巍的走下来。 在看到那两截断裂的自行车残骸之后,中年的肥胖男人露出已经快哭出来的表情,双腿一软,就吓得坐在冰冷的地上。 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黑暗中传来的喘息声。 模糊的身影从积雪之中缓缓的爬起,缓慢的向着他走来,如同索命的厉鬼。 带着渗透了半身的鲜血和剧烈的痛苦,周离蹒跚的前进着,终于走进尾灯模糊映照的范围之中,向着中年的肥胖司机露出了愤怒的神情。 “开夜车给我小心点啊!” 沙哑的愤怒低吼发出,周离沾染着鲜血的表情分外狰狞,令坐在地上的中年胖子发出尖叫。 “鬼、鬼啊啊啊啊啊啊啊!!!!!!!” 瞬间以不可思议的肺活量将嗓音飙升到令人不可置信的尖锐高度,那个倒在地上的中年胖子连滚带爬的从地上爬起来,尖叫着钻回车里。 汽车发动、点火、疾驰而去,原地只剩下呆滞的周离。 直到良久之后,他才看着满身的伤痕,一头雾水的自言自语:“鬼你妹啊……” 不幸中的万幸是,身体似乎没有什么大碍,虽然很痛,但是他可以感觉到只是一些皮外伤而已,骨骼和内脏都没有受到什么巨大的损害,真是不可思议。 这其中的问题,他下意识的不想要去多想。 反正对方的车牌号他已经记下来了,深更半夜的报警会耽误太多时间,恐怕做完笔录就明天早上了。 他不想让卢弱水等太长的时间,而且他也饿得厉害了,所他决定先去买点东西带回去吃。 只不过,接下来他需要面对一个惨烈的现实…… 那一辆享年二十多岁、陪伴了自己三年的古董级自行车在顽强的经历过漫长时间的流逝、二十多年的雨雪风霜之后,终于在自己的手中惨遭分尸了。 也就是说,他得走着去。 二零一三年四月十八日,真是不幸的一天。 …… 在暖气的吹拂中,值班的服务生在柔和的灯光下趴在柜台上打了个哈欠,昏昏欲睡。 已经过了就餐的高峰时间,快餐店里也已经没什么客人了,值夜班就这点好,很轻松。 就在她的困倦之中,快餐店的大门被推开,清脆的铃铛声传来。 梳着马尾辫的年轻女孩连忙从柜台后面直起身,睁大眼睛,努力的让自己精神一点,习惯性的大声说道:“欢迎来到肯、肯……” “肯、肯……” 究竟是‘肯’什么呢? 她呆呆的看着面前的男人,忍着尖叫的冲动,说不下去了。 鲜红的人民币被拍在柜台上,像是刚刚遭遇了惨烈事故的年轻男人擦了把脸上模糊的血迹,沙哑的说道:“全家桶。” “肯、肯……”呆滞的女服务生还没有从‘大脑当机’的状态中恢复过来,依旧在机械的重复着那一句话。 “肯你妹啊!”周离用力的拍了一下柜台:“全家桶!” 唔……不论是谁,在亲人去世后接着被车撞,心情都不会好吧? 因为用力过大,手掌上的伤口又崩裂了,疼得周离一阵龇牙咧嘴。 女服务生终于反应过来,颤抖着收起那一张沾着血的人民币,颤声的问道:“请、请问是在这里吃还是外带呢?” 周离揉了揉发僵的脸,困倦的低声说道:“外带。” 呆滞的保持着微笑,快要哭出来的女服务生扭头向着后厨喊:“外、带那个,那个啥……全、全家桶一个!” …… ———— 新书上传期间推荐点击收藏都极度紧缺,如果看到这里,还觉得可以的话,请收藏一下吧~来两张推荐票就更好了。 如果这本书还合口味,那么在以后的日子里,就请多多关照了。; 第四章 你们是不是当我已经死了? “怎么这么晚?” 卢弱水坐在大门的屋檐下面,抬头看着喘息的周离。 周离笑了一下,拍了拍全家桶:“不小心摔了一跤。” 在门口的灯光映照下,卢弱水抬起脸,疑惑的看向他身后:“那自行车呢?” 周离想了一下,无奈的说道:“不好意思,摔到河里了,改天我再买一辆回来。” “哦,不用了。”卢弱水轻轻摇头:“我小时候学着骑自行车,也被它摔了好多次呢,而且又黑又丑,早就不想要了。” “说什么小时候啊。”周离忍不住笑了起来,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你现在都还是小孩子嘛。” 卢弱水的喉咙里哼了两声,有些讨厌的摇头想要把他的手甩掉,但是却忽然皱了一下眉。 抬起手腕抓住周离想要收回去的左手,她象是小狗一样认真的嗅着,然后疑惑的抬起头:“摔得很重幺?” 周离有些无奈的挑了一下眉头,差点忘记这么重要的事情。 她从小就在药店给父母帮忙,鼻子又灵光得厉害,血的味道很轻松就可以嗅得出来。 “只是擦了一下,我找点酒精消一下毒就可以了。” 他抽回了手掌,搬起她拖出来的椅子:“走吧,别在门口晾着了,你今天都快在外面呆了半天了。” “哦。”卢弱水抓住他伸出的手,轻轻点头。 一只手被周离拉着,她的另一只手轻轻的颠了一下怀里的全家桶,有些苦恼的说:“一会你得多给我一点,我饿了。” 周离低头看着她,无奈的说道:“这也要跟我抢?” 卢弱水认真的想了半天:“看在你摔了一跤的份上,可以多分你一个鸡腿。” “好吧,一个就一个。”周离轻声笑了起来:“一个也好。” 就在门口他放下椅子,有些疑惑的抬头看着上面:“楼上怎么那么吵?” 卢弱水的指头轻轻的颤动了一下,沉默的低着头,不说话了。 周离终于想起那群不速之客们,眉头皱起,刚刚好了一点的心情又变得无比糟糕:“又是他们?” 在看到亮灯的窗口之后,周离的表情瞬间变成铁青:“他们在伯父的房间里干什么?” “二姨他们说要住在这里照顾我,说爸爸和妈妈的房间就挺好……我不知道该怎么拦住她。” 她低着头,遮住自己发红的眼眶,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她不想让周离知道,周离知道了后又会担心自己,还会很生气。 可是她却不知道去怎么做才好,只能抬起眼睛,怯怯的看着他。 “伯父伯母的房间就挺好?呵呵……” 周离轻轻的点头,气的竟然笑了起来,他几乎可以想到在自己走后,那个肥女人究竟是用什么表情说这种话的。 无非是‘你一个人和那个谁谁谁住在一起姨多不放心’、‘你还这么小,没有人照顾怎么能行?’‘有二姨和姨夫留下来照顾你,你就放心吧’…… 一个十五岁的女孩,在父母刚刚去世的时候就遇到这种情况,怎么能够说得过一个工于心计的老女人? 况且卢弱水本身就不善言辞,在不熟悉的人面前很少说话,弄得她说不出话来简直轻而易举。 高,真是高!现在搬进去,说不定到时候分房的时候有个借口,还能多分一笔钱。 如果能骗到那个小姑娘选择自己作为监护人的话,整栋房子恐怕都是自己的了。 而且……听这动静,恐怕是已经在翻房产证了吧?! 原本周离还打算,如果他们是真心想要照顾卢弱水的话,他并不介意让他们住下来,也没什么好介意的,况且卢家的家事,也轮不到他去介意。 可是伯父才去世两天,尸骨未寒,就这么急着想要分他的遗产,这么去欺负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 “你们是不是当老子已经死了?!” 周离的牙齿摩擦出愤怒的声音,低声自言自语。 卢弱水抬起头,稚嫩的小手抓着他的手掌,想要说什么,可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深吸了一口冷气,周离努力的让自己冷静下来。 低头看着她怯懦的眼神,周离轻轻的拍了拍她发冷的小手:“你先去吃饭,不过记得不要连我那一份也吃掉。” 卢弱水微微的摇头,不想松开他的手:“不要打架。” 周离笑了起来,弯下腰去捏了一下她的脸:“别担心,交给我好了。” 感觉到脸颊上熟悉的温度,卢弱水轻轻的点头,松开了手掌。 …… 在上楼梯的时候,周离还是转身看了一眼身后,看到卢弱水抱着全家桶、蜷缩在沙发上的样子,心中又抽痛了一下。 地上满是那些乱七八糟的‘亲戚’丢下的杂物,瓜子品、卫生纸、烟蒂,简直让喜欢干净的卢弱水没法落脚。 电视机还在演无聊的偶像剧,明明已经看过很多遍了,可是卢弱水还是把声音开得很大。 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大厅里,一个人看着电视。 失去父母之后,以前的一家三口,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正是因为这样,周离才一直不愿意放弃。 他记得卢弱水第一次见到他时的笑容、每次夏天悄悄求他帮自己做暑假作业的祈求眼神,还有悄悄瞒着父母抢自己鸡腿吃的狡黠模样。 所以他不愿意再看到她孤独的样子,那样的表情对于一个十五岁的女孩子来说,太过沉重了。 察觉到周离的视线,沙发上的卢弱水扭过头看向身后沉默的周离。 看到她疑惑的眼神,周离挤出笑容,挥手示意她放心,在她扭过头之后,才露出阴沉而愤怒的神情。 似乎是察觉到他心中的怒火,在他的眼瞳之中,再一次显露出曾经惊鸿一现的苍青色。 沉默的走在楼梯上,他倾听到楼上传来翻箱倒柜的声音,愤怒的握紧指节,发出噼啪的声音。 “老王,这个粉底你看看,效果真好,以前都没在商场见过。” 隔着老远,他就听见了那个胖女人兴奋的声音:“你也不多学学,我表弟多舍得给媳妇花钱,听说还是从俄罗斯带回来的……” 砰!砰!砰! 骤然响起的‘敲门声’打断了她兴奋的声音,不过那种声音与其说是‘敲门’,更象是有人手持着铁锤要破门而入了。 屋内翻动的声音戛然而止,很快胖女人的声音就满是厌恶响起:“谁啊,这么晚了。” 谁都知道,这是明知故问,谁都知道卢弱水不会这么敲门。 门终于开了,屋内的光亮流出,照亮了黑暗的走廊。 就把门开了一条缝,一张铺满粉底的老脸露出一半,满是厌恶的说道:“这么晚了,什么事儿?” 周离的视线越过她,看到屋内一片狼藉,原本铁青的脸色已经快要变成漆黑。 衣柜被翻得一片紊乱、存放病人病历的柜子也被打开,各种票据落了一地,就连墙上挂着的装饰画都被摘了下来。 简直就象是蝗虫过境,而且哪怕到了现在,里面那个秃顶的男人也还在不停的翻。 压抑着心中的愤怒,周离从牙缝里挤出了最后的警告:“滚出来。” 表情的剧烈变化让他脸颊上刚刚勉强弥合的几个口子又被扯开来,鲜血再次渗透出来,令他的神情无比狰狞。 看着那一张痴肥的脸,周离咬着牙说道:“别让我说第二次。” 痴肥女人的神情一变,怒骂道:“你神经病啊你。” 说着,就要关门。 砰! 在最后的瞬间,周离的手掌夹紧了门缝里,往日没有出现过的可怕力量爆发,在瞬间将关闭的门彻底推开。 隔着门板传来的巨大力量令那个胖女人踉跄的后退了两步,不可置信的看着闯入房中的周离。 一直到两个小时前,她印象之中的这个‘外人’还都是骂不还口、拿捏起来轻松无比的软蛋;只是现在她才发现,一个真正好脾气的人愤怒的时候究竟有多可怕。 环顾着房间里的狼藉的样子,周离冷笑着看着他们,满是鄙夷的说道:“卢弱水还没死呢,你们就这么急着分她的家产?!” 秃顶的男人终于反应过来,一脸恼火的指着周离:“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你!我可是弱水她二姨夫,怎么会……” “老子管你是谁啊?!” 满是怒火的低吼打断了他的话,周离带着最后的耐性指着门外:“滚出去,听到没?” 看着周离狰狞的神情,那个素来以弱水的‘二姨夫’自居的秃顶男人竟然哆嗦了一下,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看到自己男人不中用的胖女人气得一把推开了自己丈夫,抖着满脸的肥膘,开始胡搅蛮缠:“凭什么!你一个姓周的凭什么管我卢家的家事!” 在灯光下,她的脖子上什么东西折射出闪亮的光芒,刺疼了周离的眼睛。 “凭什么?” 周离压着肚子里的火气,低声的冷笑。 擦了擦脸上渗出的血,他认真的挽起袖管,抬起略显惨白的手指,握紧成拳头。 “凭这个,行不行?” 那一张痴肥的脸上表情骤然一变,整个过程在周离的眼中就象是速度减缓了几十倍的慢镜头一样,扭曲到让人可笑的样子。 周离甚至可以看到自己在她眼瞳里的倒影,神情狰狞。 在这减缓的时光中,他带着沾染着渗透着血液的笑容,抬起手,右脚后退了一步。 在几个月前,那个拳击社的肌肉男哥们是怎么说的来着? 后退不是示弱,是为了更好的……挥拳! 一瞬间,肌肉的律动和心脏的节拍在意志的引导下完美的统合在一起,层层力量沿着躯壳奔涌、重叠,爆发! 嘭! ———— 早起发力第一更呀!求推荐求点击! 第五章 ‘家人\’和家人 你试着忍受过一个莫名其妙的老女人跑到自己的家里指手画脚幺? 肥胖而丑陋,长着一双让人厌恶的市侩眼睛,明明是从来都没有见过的人,却偏偏装出一副家里主人的样子,对自己指手画脚。 在伯母每个星期都要洗一次的沙发套上挠头皮屑;磕掉的瓜子随手仍在地上,却不愿意往不远处的垃圾篓看一眼。 象是强盗一样的闯进死者的房间里翻箱倒柜,掠夺一个属于十五岁小女孩的最后遗产。 还沾沾自喜的带着死者的遗留下来的首饰,窃取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这样的一张脸,真的是很难让人找到不打上去的理由。 可能曾经忍耐,但是现在无法忍耐了。 已经,无法忍受胸腔中要将自己都燃烧起来的愤怒了! 所以,不需要再忍耐了,将所有的愤怒和暴戾倾注在这一拳之中,统统的在那个死女人的脸上发泄出来! 嘭! …… 在萧索的大厅之中,蜷缩在沙发上的少女忽然听到了什么,呆呆的抬起头,看向头顶的天花板。 紧接着,一连串低沉的声音扩散,就象是有愤怒的公牛驰骋在大地上,令干涸的泥土崩裂,掀起飞扬的苍黄色尘埃。 紧接着是出现尖叫和痛呼的声音,很快凌乱的脚步声从楼梯的上响起。 鼻青脸肿的胖女人和秃顶老男人象是见了鬼一样的从楼梯上滚下来,狼狈的爬起,跌跌撞撞的跑进大厅。 在沙发上,卢弱水抱着全家桶,恰到好处的露出疑惑的神情。 就象是见到救星一样,流着鼻血、鼻青脸肿的肥胖女人拉着自己的男人,连哭带喊的尖叫:“弱水,快救命啊!” 她抓着卢弱水的胳膊,指着自己脸上淤青尖叫:“周离要杀人啦!那个杀千刀的野种……” “我记得,我说过的。” 低沉的脚步声从楼梯上响起,周离提着一根从墙上拔下来的棒球棍走进大厅里。 原本作为装饰品挂在墙上,棒球棍上还带着不知道是谁的签名,在被发狂的周离拔下来之后,上面很快就沾了不知道是那夫妻俩谁的血。 或许都有?反正周离是不会在乎这个问题的。 擦了擦嘴角的血,周离冷声问:“我不是让你们滚了幺?” 看着在卢弱水身后颤颤巍巍的那一对夫妻,他的眼中涌现了毫不掩饰的狰狞神情:“难道要我重复一次?” 沙发上卢弱水扭头看着身后满脸眼泪的‘二姨’,稚嫩的脸上依旧是疑惑而冷漠的神情。 在那夫妻俩的哀求声中,她认真的将自己的手臂从她的手里抽出来,一言不发,低头继续吃晚餐。 “啊!!!!!!!!” 电视机里的午夜场恐怖片似乎正好到了**的时候,那个头发蓬乱的女人在无数蠕动的蛇虫前面发出了崩溃的尖叫。 而这一声尖叫,终于压垮了他们心中最后的防线。 在周离的逼近之下,他们尖叫着从大厅里跑出去,在门外的夜色中消失。 ‘咣当’一声,周离将手里的棒球棍扔到地上,向着沙发上的小女孩挤了一下眼睛:“搞定了。” 看着他的表情,卢弱水忍不住扑哧一声的笑了出来,就连脑后的马尾轻轻的摆动起来。 第一次的,周离在伯父和伯母去世后,在她的脸上看到笑容。 象是见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卢弱水抱着那个残留着余温的全家桶笑得弯下腰,喘不过气来。 然后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变成了细微哽咽的声音,水迹从她的脸颊上划开,滴落在周离的手上。 轻轻的擦掉了她脸上的泪,周离用力抱着卢弱水颤抖的肩膀,低声呢喃:“没事了,没事了,有我在,别害怕。” 在周离的怀里,卢弱水发出哽咽的声音:“对不起,对不起!” “没什么好抱歉的啊。” 周离轻轻的摇头,拍着她的后背,忽然愣了一下,诧异的问:“弱水,你不会真的把我的那一份吃掉了吧?” 努力的摇着头,卢弱水在他的怀里低声哽咽:“我不会再给你添麻烦了,对不起……” “说什么啊小鬼。” 周离笑了起来:“亲人不就是用来互相添麻烦的幺?我麻烦了你三年,你麻烦我一两天也没关系啦。” 良久之后,卢弱水的哭泣终于停止,在他的怀里怯生生的抬起头,用红红的眼睛:“真的?” 周连一脸无奈的叹息:“我有骗过你幺?” 结果,她很认真的点头:“有,很多次。” “呃……不说这个了,吃饭吃饭!” 周离有些尴尬的笑了起来,转身从沙发上端起全家桶。 认真的端详了片刻,他才无奈的叹息:“这么一点不够吃啊。” 卢弱水擦干净脸上的眼泪,从沙发上爬起来,穿上了鞋子,抽着鼻子问:“冰箱里我记得还有米饭,热一下就行了,你要喝粥幺?” 看着她认真的神情,周离笑着点头:“多来一点,我饿得厉害了。” 虽然眼眶还是有些红,但是卢弱水的神情却似乎轻松了许多,如释重负。 一脸认真的,她说道:“那你得全吃完,我做饭不喜欢看别人有剩下来。” “好。” …… 疲惫的靠在沙发上,周离看着那个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忍不住轻轻的笑了起来。 在稍微的休息了一下后,他从裤子口袋里翻出手机----一台诺基亚的‘砖头块’。 虽然现在已经到了智能机普及的时代,但是周离的手机却依然是最早时期的那种蓝黑的屏幕,除了打电话发短信之外什么功能都没有。 他从电视机旁边的电话本里找到一个电话号码,在拨出去之后,沉默的倾听着等待音。 很快,电话接通,一个困倦的声音响起:“喂?哪个?我明天还要巡逻,长话短说。” “是王吟大哥幺?”周离看了看厨房里那个忙碌的生硬,低声说道:“我是周离。” 电话那头的警察似乎还没睡醒,想了半天之后才想起来:“周离……哦,我想起来了,卢医生家的那个孩子啊!” “嗯,是我。”周离点头,低声说道:“是这样的,今天我……” 他差不多把刚才和今天撞车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下,然后电话那头陷入沉思,很快声音响起:“成,这事我回头给副局说一下,明天我过去走一趟。” 周离笑了起来:“多谢王吟大哥了。” “你小子先别开心太早,斗殴这种事可大可小,闹大了你小子指不定进去蹲两年呢。” 周离低头想了一下,忽然笑了起来,说道: “要不这样吧,明天我先……” 听着周离说完,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紧接着传来诧异的声音:“你小子鬼主意怎么这么多?就这么着吧,我看行。” 周离笑了笑:“那就谢王大哥了。” “谢什么,这些年局里大伙的药都是卢医生开的,感冒咳嗽也没少了阿姨照顾。再说那俩人也真不是个玩意儿,这事儿犯我手里铁定要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王吟困倦的打了个哈欠:“行了,不多说了,我困得不行了,明儿个还要巡逻。你小子记得把事儿办妥当。” “嗯。” 周离点头,听到那一头电话挂断的声音之后才把手机收起来。 这样,两件事儿就一起搞定了。 弱水的父母虽然去世了,可是他们留下来的人脉还在,虽然难免人走茶凉,但是很多时候都可以发挥余热。 在打完电话之后,周离看晚饭做好还早,先上楼把弱水父母的房间重新收拾好,毕竟不能放着那种台风过境的样子不管。 收拾完,吃过饭之后,已经十一点多了。 周离先打发小姑娘去睡觉,一个人洗完了碗和筷子,仔细把大门关好,最后又把凌乱大厅收拾了一遍,给弱水的父母重新点了几炷香烛之后,才回到房间。 关上门,他猛然靠在门板上,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如释重负的喘了口气。 疲惫的滑到地上,周离就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了,浑身上下都充满了撕裂的剧痛。 短短的几个小时,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他的身体几度行走在崩溃的边缘上。 如果不是因为他不知道的原因,早在货柜车的撞击之下,他就变成一具尸体了。 虽然看起来没事儿,但这也仅仅是代表着继续行动无碍而已,浑身上下几欲崩溃的剧烈痛苦没有一刻远离他的身体。 况且接下来又有那么多事情接踵而至,此刻的周离已经彻底的达到极限了。 忽然间,他象是想到什么,扯开了上衣的拉链,摸索着衬衫口袋里的东西。 直到手掌掏出的时候,他才发出无奈的声音。 看着手中那一条黑色的细绳和被染红的碎屑,他不得不面对这个现实——那一条对于弱水至关重要的吊坠已经碎得再也拼不起来了。 有些愤怒的锤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结果手臂和脖颈肌肉拉伸所带来的酸痛几乎令他呻吟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恢复了一点力气,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打开床头灯。 对着镜子,他缓慢的脱下外套,虽然极力避免肌肉的拉伸,可是中间的过程却依旧痛苦无比,就象是无数细小的刀片夹杂在血肉中,随着肌肉摩擦。 然后,他看着镜中的景象,陷入呆滞之中。 ———— 新书惯例求票,说实话大家太给力,我都已经被吓到了,第一天冲进前二十,第二天冲进前十五……太疯狂了点吧? 继续求票,究竟第几天能冲进前十?新书期结束之前能否和大家一起冲上最高处呢? 我很好奇,我也很期待。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第六章 异变 在镜子前面,周离呆滞的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忍不住低声的呢喃: “我去……这是刚进绞肉机里转了一圈吧?” 随着外套脱下来,被鲜血染红的衬衣终于在镜子中显露出来。 原本纯白的衬衣上已经晕染上大片的猩红,就象是被红色的墨水侵染过一样。 血液干涸后变成介于深红和黑色之间的奇怪色彩,在边缘处变成了掺杂着恶心褐色的微黄。 一股散发出浓厚的血腥味终于散发出来。 别说周离完好无损、浑身上下一个部件都没少的站在这里,这摸样,说是杀人现场的牺牲者都有人相信。 简直就象是快被撞碎了一样啊! 呆呆的看着镜子里半身被血染红的自己,周离终于反应过来,干涩无比的吞着口水。 他忽然很害怕,在衬衣的下面,自己其实已经被开膛破肚,面目全非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犹豫不决的周离一咬牙,扯开了衬衣,粘连着干结鲜血的衬衣被扯下来,周离上半身终于**的显露出来。 大片的青紫色肿胀覆盖着他的上半身,一丝丝干涸的血液痕迹在皮肤表面显露出怪异的深红。 而在这样惨状的覆盖之下,就连周离都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完好无损? 忽然间,周离注意到在血渍的覆盖之下,心口的那一片古怪色泽。 凑近镜子,周离仔细的看着自己的心口,那从血色和淤青的覆盖之下显露出的微弱银白。 在手掌的搓动之下,干结的血渍迅速的剥落,不顾淤青和疼痛,周离呲牙咧嘴的看着自己心口缓缓浮现的怪异痕迹。 那是一个简略而神秘的奇异符号,依稀似曾相识,此刻却烙印在周离的心口,宛如萌芽的种子一般,向着四周扩散着丝丝细微的脉络。 随着心脏的跳动,那一枚古怪的字符也象是宛如幻觉一般的律动着,令人无法置信。 周离可从来没有去纹过身,也没有兴趣在自己身上添过什么奇怪的图案。 那么……心口的这个东西,究竟是怎么回事? 猛然间,他还回头看自己的床头柜上那一根漆黑的细绳还有细碎的粉末,自己心口的字符,竟然跟卢弱水佩戴多年的吊坠上那个符号……一模一样! 他呆呆的看着镜子之中的自己,猛然间失去了所有力气,坐回**。 几个小时之内的回忆,不断的在脑中重演,不断的回想。 直到最后,只剩下一段就连真伪他都无法确信的记忆。 货柜车疾驰而来,自己的身体飞起、停滞的时光、幻听一般的问答,还有接下来所出现的奇迹。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呆呆的看着自己的双手,低声呢喃。 莫名其中,他似乎触动了某个潜藏在身体中的开关,一瞬间,记忆中哀婉的提琴声再一次响起。 仿佛永无止尽的琴音在脑中盘旋,化作‘一步之遥’的激昂旋律。 在周离的眼瞳中,暗淡的青色重新亮起,蒙上一圈旋转的虹光,扩散着一阵阵的涟漪。 周离的世界,再一次的陷入那古怪的状态之中。 时间猛然断裂成无数个片段,世界重新断裂成一帧又一帧的定格胶片。 外界和自己的距离骤然拉长,一切都象是正在远去。 唯有自己的存在此刻唯一清晰,真实不虚。 肌肉颤动的感觉,心脏鼓起的节拍、血液流淌的速度、乃至从每一个细胞中发出的欢呼。 它们汇聚成低沉的节奏,在自己耳边响起,就象是巨龙的心跳。 不可思议的景象仅仅持续了数秒钟便戛然而止,‘只差一步’的旋律戛然而止,化作碎裂的音符。 从那种奇怪状态中脱离而出的周离眼前一黑,险些晕厥。 此刻的他就象是连续不眠不休跑了六个小时的马拉松队员一般,痛苦得象是在燃烧,血液都快沸腾了。 在这种近乎油尽灯枯的状态下强行进入这种状态,再一次的将他逼入休克的边界。 无力的倒在**,他艰难的将身体翻滚过来,在**摊开,便陷入了最深层的沉睡之中。 在闭上眼的最后一个瞬间,周离空空荡荡的混沌思维中忽然有一种奇怪的念头泛起。 这就是,新生么? …… 就在周离陷入沉睡的时候,黑夜中的故事并没有终止,而是在继续缓缓展开。 在凌晨的寒夜里,铺满积雪的马路上响起了低沉的脚步声。 那个潜行而来的人影伫立在雪地之中,身影宛如无法消散的黑暗, 在消瘦到宛如枯骨一般的脸颊上,两道非人的目光宛如刀锋一般的凌厉,扫视着黑暗。 踩踏着凌乱的积雪,无声的潜行,脚步在积雪之中留下两行浅浅的印记。 就象是在寻找着什么,他宛如拉网一般的反复搜寻着,直至出现在两团自行车的残骸旁边,他的脚步才戛然而止。 就象是终于寻觅到什么珍贵的宝物,他嗅着空气中残留的气息,露出笑容:“就是这里!” 狂喜的翻开了积雪,他疯狂的搜寻着任何残留的痕迹,但是却一无所获。 直至将方圆数十米之内的所有积雪全都翻开之后,他才停止了徒劳的搜索。 环顾着四周的黑暗,他的喉咙里发出饥渴而愤怒的呢喃:“树呢?树呢……” 世界树……在哪里?! 就在此刻,在这浓厚的化不开的漆黑夜色中,骤然有雷霆的声音炸响。 黑影的面色骤变,身影一闪,急速的向后退出十余米。 紧接着,下一瞬间,他刚刚所立足的地面宛如遭遇炸`药爆破一般的破碎了,凄厉的裂痕从柏油马路之上扩散开来,一直蔓延到他的脚下。 那一瞬间,就象是遭遇到打桩机重叠了数十次的冲击,哪怕是银行的保险库也要在这一击之下出现恐怖的凹陷。 而所造成这个效果的,却只是一只布满了狰狞刺青的手掌。 在暗淡的月光照耀之下,那个突如其来的魁梧身影缓缓的从深陷的路面中拔出手掌,直起腰,向着不远处的黑影露出了狞笑。 消瘦的黑影发出沙哑的声音:“天启武装——破断铁锥?!” “你认识这个?很好。”在不远处,那个魁梧的身影笑得更开心了:“那你一定知道我是谁了?。” 在苍白的雪地上,那个漆黑的影子忽然发出了宛如夜枭一般的沙哑笑声:“当然知道,你是姚虎彻,‘基金会’的姚虎彻,继承了‘虎彻’那个名字的姚虎彻啊。” “知道得蛮详细的嘛。” 姚虎彻的魁梧身躯在黑夜中宛如磐石一般缓缓向前推进着:“我以‘基金会’的名义代行‘能力者自治条约’,第六款第十一条,将你拘捕。不过我希望你能够尽可能的反抗几下啊。” 停顿一下,他再也不掩饰心中的杀意:“这样的话……你就可以合法的去死了!” 话音未落,空气炸裂的声音响起,姚虎彻宛如从山巅滚落的磐石一般,以不可阻挡的姿态急速推进。 如同战车碾压过大地,他在崩溃的马路之上留下一个个深陷的脚印。 而他的体重,却在那一瞬间骤然增加数百倍,达到第三阶段的‘力量强化’令他背负起这不可思议的重量,将这一份沉重化作令所有敌人都胆寒的攻击! 这就是‘天启武装——破断铁锥’所带来的效果! 就象是手中出现了无形而庞大的铁锥一般,姚虎彻怒吼着将所有的力量向着那个黑影释放。 弹指间,恐怖的巨响再一次爆发,大地碎裂,而黑影却在最后的瞬间闪过这足以令自己粉身碎骨的一击。 紧接着,宛如爆炸一般的余波席卷,令他的肺腑剧烈震荡,吐出猩红的血。 而就在两人交错的瞬间,一柄利刃从黑影的手掌出探出。 寒光一闪而逝,在姚虎彻的右臂之上切出一道长达三十厘米的伤痕。 迅捷无比的快刀切裂**,而直到三秒钟之后,姚虎彻的伤口才炸裂,鲜血喷涌。 “该死的,他的能力不是隐匿!” 阿蛇的声音从他耳边响起:“至少是第二阶段的‘速度强化’!” 姚虎彻后退了一步,低声呢喃:“现在扯这些有个屁用!” 就在他的手臂之上,发达到近乎非人的肌肉一阵蠕动,强行弥合了伤口,可是剧烈的痛楚却不断的重复着,象是那一柄刀并没有抽出,而是在不断的切割着自己的手臂一般! 瞬间,姚虎彻的眉头皱起,并非是因为痛苦,而是因为在那一瞬间的发现。 在黑暗中,他眯起眼睛看着雪地上的黑影,沉声问道: “你究竟是谁?” ——— tot救命呀,求推荐,快要被后面的追上了……; 第七章 命纹 你究竟是谁? 其实这个问题在姚虎彻看来,是一个很蠢的问题。 对面的那个家伙,还是能是谁呢? ‘奥丁’的麾下‘英灵殿’中的复仇阴影,杀死卢飞铁夫妇的凶手,他恨不得将其生裂的能力者。 是敌人,需要死掉才能让世界更清净一点的渣滓——他一向认为,只要知道这一点就好了,其他的话也没必要多说。 只是在有的时候,就算是会显得很蠢,但是为了印证心中的猜想,这个问题也还得问。 “你究竟是谁?” 消瘦的黑影似乎笑了起来,挥了挥手中长达七十厘米的细薄刀锋:“‘虎彻’先生,你是真的没有看出来幺?” 他低声笑着,举起在月光之下折射寒光的刀锋:“就算是看不到我的脸,你也应该知道这个是什么啊?” 看着姚虎彻瞬间怒极的神色,他冷笑着收起了刀锋:“今晚就到这里吧,老朋友,再见。” 最后的‘再见’两个字,他说得尤为清晰。话音未落,他的身影便宛如幽魂一般无声的后退,融入黑暗之中,再也寻找不到。 停留在原地,姚虎彻猛然看向身后的黑暗,高声说道:“阿蛇,不要开枪!” 追击的脚步戛然而止,很快,阿蛇就提着沉重的狙击枪从黑暗中走出,眼神疑惑。” 为什么不能开枪? 他很想这么问,在那一瞬间,他确实锁定到敌人的身影,只要扣动扳机的话,一切就都结束了。 可是姚虎彻的命令却令他错失良机。 从来对他都深信不疑的阿蛇并没有生气,只是疑惑。 “因为开枪的话,被子弹杀死的,不会是他,而是你。” 姚虎彻向着看懂了他的疑问,低声喘息着说道:“他是故意被你锁定到的。” 阿蛇愣了一下,走上去给他包扎伤口,不可置信的问:“那个家伙究竟是谁?” 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姚虎彻从怀里的铜管中抽出一根雪茄,粗暴的咬掉一头,拿着打火机点燃。 在雪茄明灭的微弱火光中,他嘶哑的笑了起来:“嘿嘿,掌握着‘哀哭之刃’的,还能有谁?当然是你的‘前任’啊!” 阿蛇的包扎动作骤然停顿了一下,眼神惊惧:“不可能,那个奥丁的义从竟然是……” “没错。”姚虎彻看向黑影消失的方向,复杂的笑着:“如果我是‘虎彻’的话,那个家伙就是曾经的‘鬼切’。” …… 当周离从晕厥之中醒来的时候,是早上五点半,感觉头疼欲裂,就连再睡一会都做不到了。 呆呆的看着旁边的闹钟,他想了半天才想明白,原来自己只睡了五个小时。 平时根本不需要去思考就可以得到的结果,现在头疼欲裂的他居然想了三分钟,其中固然有刚刚睡醒、什么都没反应过来的原因存在,但是更多的原因恐怕是他那已经损耗到底限的精神。 休息了一夜,并没有令身体的痛苦减轻,似乎反而加剧了。 骨骼、肌肉每一个地方都随着他的动作传来了拉伸的痛苦,就在他身下的床单上,已经被淤血侵染出点点红斑。 潜伏在身体内的暗伤似乎都在这一夜中浮现出来,同时发作,周离只能够感觉到要命的疼。 此刻他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疯狂的传播着‘饥饿’讯息,此刻的他甚至觉得自己能够吃掉一头熊。 艰难的揉着脸,周离模糊不清的嘟哝:“干,新生命真痛苦……” 一边抱怨着,他一边艰难的从**爬起来,挠着凌乱的头发,开始穿衣服。 其实也就只是从衣柜里重新找一件外套而已,他昨晚就连衣服都没有来得及脱完。 他其实是真心想要躺在**装死的,可惜今天还有一大堆的事情在下午之前必须要做完呢。 幸好,他还没有赖床的习惯,大学几年天不亮就爬起来开始泡图书馆也是常有的事情。 只是起床起得这么痛苦的,他还是第一次。 直到用冷水洗了一把脸之后,他原本狼狈的样子才变得好了一点。 呆呆的看着那个镜子里脸色苍白的男人,周离无奈的摇着牙刷,继续忍着拉扯的酸涩痛苦,呲牙咧嘴的刷牙。 万幸的是那种奇怪的‘子弹时间’状态并没有给他带来什么异常,既没有犬齿长到突出来、也没有长出奇怪的鳞片或者是什么正常人没有的器官。 唯一的改变只不过是在眼瞳里,多了一圈如果不专门仔细去看的话就无法察觉到的青色虹光而已。 ‘命纹’。 周离莫名其妙的想到了这个从没有听过的词,却下意识觉得,它有种说不出来的古怪意味。 想了半天想不出个所以然,反而不小心把牙膏沫捅进气管里去了,呛得他一阵肺疼。 总之,倒霉的一天又从倒霉的刷牙洗脸开始。 洗漱完毕之后,他又给灵棚里的弱水父母上了两柱香,换了蜡烛。 看着冉冉升起的青烟,他沉思了片刻之后摇摇头,不去想那些让人不快的事情,他开始准备早餐。 知道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是什么吗? 此刻的周离深深的体会到了。 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不是宿舍那群王八蛋说的‘上课’,也不是‘天天上课还挂科’,而是已经快要饿疯了,可是看着琳琅满目的食物却不能吃…… 因为他等会要去医院做体检。 看着冰箱里的米饭,周离的表情之精彩,心情之复杂,绝非语言所能形容。 咬着牙挑了两个萝卜和馒头,他恋恋不舍的最后看了一眼冰箱,为了遏制自己扑上去的冲动,决然的关上冰箱的门。 转身的一瞬间,他有一种泪流满面的冲动。 简单的炒了个萝卜丝,将馒头重新热好,还熬了粥。 闻着食物的香气,周离的表情痛苦得宛如遭受酷刑,每次想到自己不能吃他就伤心欲绝。 不过就是饿一点而已,又不会死——这么的安慰着自己,他最后看了一眼还冒着热气的锅,恋恋不舍的走出厨房。 自己不能吃,早饭当然是做给别人吃的。 时间正好是六点十五分,他擦了擦手,准备进行下一项大工程:叫某个喜欢睡懒觉的小姑娘起床。 闹钟这种东西从来对卢弱水不管用,以前每次早上叫她起床都要让她母亲花费十几分钟的时间。 就算是这样,也依旧是睡眼惺忪的样子,让人没办法。 在她母亲去世之后,这个艰巨的任务终于落在他的肩上。 站在门外,他轻轻的敲着门:“弱水,起床了。” 可惜,如同周离所预想的一样,敲门的声音完全没有效果。 当然,他也没把门向昨晚一样的当仇人去砸,毕竟里面的只是一个喜欢睡懒觉的小姑娘而已。 所以他无奈的叹了口气,手掌扶在门把上,推门而入。 微弱的天光从窗帘后面的窗户外照射进来,令房间中的一切越发的朦胧。 在昏暗中,只能够模糊的看到那个在沉睡的纤细身影。 微弱的光照在她稚嫩的脸上,令她的神情显得安然而美好。 周离的脚步就在门口停止,手掌在墙壁上摸索到电灯的开关,在打开电灯之后他才松了口气。 万幸,卢弱水的睡相没有他想象那么糟糕,也没有蹬被子的坏习惯,实在是太好了。 莫名的,他又有些隐约的失落——其实小孩子稍微蹬一下被子也没关系嘛,反正没什么可以看的嘛,裹得太厚会透不过气来什么的…… 好吧,胡思乱想到此为止,继续艰巨的‘起床任务’。 周离低头看着地上的‘险阻’——被小姑娘随手丢在地上的各种衣物——无奈的弯腰捡起了那些被卢弱水乱丢在地上的衣服,丢回了她的**。 虽然都快十六七岁了,但是卢弱水喜欢乱丢东西的习惯还是没改掉,真是让人无奈的事情。 在**,卢弱水蜷缩在被窝里,香甜的睡着,对周离的到来依旧懵懂不觉。 黑色的长发失去束缚,散乱的披在枕头上,而她的牙齿无意识的咬着怀中抱枕,口水浸湿了一片。 就象是梦到什么好事,她模糊的笑了起来,嘴角露出一丝稚气。 站在她的床头,周离看着她懵懂的睡相,无奈的挠了一下鼻梁:“还是个小孩子啊。” 伸出手去推了一下她的肩膀,周离略微的提高了声音:“起床了,起床了!” 叫了半天,卢弱水反而蜷缩得更紧了,模糊的嘟哝了句什么,转身换了一个方向继续睡。 “啧……”周离的表情**了一下,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万般无奈,周离只能伸出手去扯着她的脸:“喂,卢弱水,起床了!起床了!” 扯了半天,沉睡中的卢弱水似乎生气了,愤怒的扯过周离的手,牙齿张开松开抱枕,然后一口咬下去! 周离一阵沉默,他没有想到卢弱水竟然睡觉都报复得这么干脆。 这只是她下意识的反击,咬得并不怎么重,只是把他的拇指咬在嘴里。 他试着抽了两下,结果却指头没抽出来,卢弱水却咬得更紧了。 咬着他的指头,就象是吃冰棍一样的吮吸着,甚至能够隐约的能够感觉到细小舌头在轻轻的舔啊舔…… ———— 工作间隙抽空上传一章,新书榜竞争好激烈q_q,现在是第十四名。 求推荐、求点击、求包养收藏啊! 第八章 你上辈子一定是属狗的…… 现在的情况是怎么样呢? 一句话来形容的话,大概就是:我在早上叫一个小姑娘起床的时候因为叫不起来所以去捏她的脸结果不小心被她咬到指头拔不出来了所以感觉很尴尬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真的是一句肺活量不够就一口气念不完,而且不认真去断句的话,就搞不明白是什么意思的长句啊。 总之,情况之‘复杂’,可见一斑。 而事件的‘受害者’——周离,此刻的表情也在向着复杂化的方向发展。 看着咬着自己指头不松开的小姑娘,他无奈的叹息:“卢弱水,你上辈子一定是属狗的……不,你这辈子居然也是啊。” 再次抽了一下,结果不但没有拔出来,卢弱水反而咬得却更紧了。 “没办法了,这可是你逼我的。” 深吸了一口气,周离提起另一只手,捏住她的鼻子,让你再咬! 这一招还是周离从她身上学来的,自己睡着的时候可没少被她这么折腾过。 果然,这一招的效果拔群,肉眼可见的,因为呼吸困难,卢弱水挣扎的神情越来越明显。 终于,她睁开了困倦的眼睛,呆滞的看着面前的周离。 一阵沉默,周离松开手指,无奈的和她对视着。 终于在她稍微清醒了一点之后,他试着拔了一下手指,结果还是没拔出来。 一脸认真的,他对卢弱水严肃的说道:“这个,不好吃,” 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咬的是什么东西,卢弱水呆滞的张开嘴,沾满口水的手指也终于被周离拔出来。 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只是看着指头上面两排整齐的牙印,周离就一阵无奈。 似乎还没有从这种离奇的状况中反应过来,卢弱水呆呆的看着他:“你怎么……在这里?” 就象是无法理解这种奇怪的状态一样,卢弱水揉着眼睛,懵懂的问。 周离的表情又开始抽搐了:“当然是叫你起床啊,结果你象是饿了好几天一样咬着我的指头不松……” “哦。” 卢弱水呆呆的点头,终于反应过来,一脸不可置信的抬起头看着面前的周离,深吸一口气,胸膛鼓起,紧接着…… “啊!!!!!!” “滚、滚出去啊!” 羞愤到极点的小姑娘随手捡起一切能够抓到的东西砸向周离,红着脸怒吼:“变态!混蛋!色魔!” 结果,起床事件的结局是正义战胜了邪恶,以周离狼狈的被各种抱枕和公仔砸出房间而告终。 实在没办法,他只能无奈的靠在墙上。 敲了一下身旁的门,周离高声说道:“早餐做好了,赶快出来吃。” 良久之后,里面才传来细微的声音:“哦。” 或许是心中的羞涩和犹豫,卢弱水在很久之后才穿戴好,红着脸、低着头从房间里走出来。 看着她沉默的样子,周离无奈的叹了口气:“我去盛饭,你先去洗个脸,头发梳一下吧。” “嗯。”卢弱水轻轻的点头,跟在周离的身后走下楼梯。 几分钟后,梳洗好、坐在桌子前面的小姑娘面前已经摆好了早餐。 卢弱水吃早饭,而周离则靠在沙发上看着早间新闻。 似乎又在播放哪里遭受了地震,电视里那个表情严肃的主持人低沉的说道:“香港青山集团董事长梁公正对此次灾难表示深切的哀悼,愿灾区人民能够尽早的恢复正常生活,并且捐献了……” 在桌子的另一边,卢弱水悄悄的抬起眼睛看着他,低声问:“你怎么不吃?” 周离摇头,带着万分的痛苦违心说道:“早上我饿极了,就先吃过了。” “哦。”卢弱水点头,低头继续喝粥。 不再去看电视机里那个意气风发的企业家,周离低下头,低声说道“刚才……对不起。” 卢弱水的动作停顿了一下,脸更红了。 沉默了片刻,她轻轻的点头:“我知道了。” 不知道为什么,周离却悄悄的松了口气:“今天早上我有些事儿要出去一会,你可能要一个人看家。” 卢弱水有些疑惑的愣了一下,见他没有进一步的说什么,便认真点头:“没关系,我一个人可以照顾好自己的。” 察觉到她有些失落的神情,周离笑了起来:“别害怕,就当那些家伙不存在好了,他们要再敢提什么要求,就给我打电话。” 卢弱水端着粥碗,含糊不清的回应:“嗯,我知道了。” 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样子,周离只能无奈的摇头,继续看新闻。 良久之后,周离忽然听到桌子后面传来的细微声音:“周离?” “嗯。”他扭头看向身旁:“怎么了?” 卢弱水红着脸,拿着筷子戳着碗里的粥,低声说道:“以后不准捏我的鼻子了。” 愣了一下,周离露出无奈的神情,她在意的居然是这个幺? 不过卢弱水的表情似乎是很认真的样子,所以他只好点头回应:“好。” “还、还有。”卢弱水略微的抬起发红的脸颊,结结巴巴的说着。 “还有什么?” 面对周离的疑问,她悄悄的抬起眼睛看着周离的右手:“不准偷偷的舔。” 周离愣了一下:“舔什么?” 很快,他就注意到右手大拇指上的那两串牙印,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想什么呢你?”他伸手用力的揉了一下卢弱水的头发:“人小鬼大。” …… 总之,这一顿磨磨蹭蹭打打闹闹的早餐终于吃完了,而这也是卢弱水父母去世之后笑容最多的一个早晨。 临走之前,周离再一次嘱咐卢弱水。 什么‘不要去理会那群亲戚,他们说什么就当做没听见,关键的房间门都锁好,别让他们进去乱翻’之类的话……说到她都听得快烦了,他才出门。 原本他习惯性的想要去推那一架自行车,结果找了半天之后才想起来,自行车已经在昨天光荣报废了……所以,只能打车。 冬天的早上冷得让人发抖,在周离的脚都快冻僵的时候才拦到一辆。 “师傅,去人民医院。” 坐在后座上,他有些困倦的打着哈欠,看着车窗外千篇一律的风景被抛到脑后,忍不住开始发呆。 就在发呆的过程中,周离裤兜里的电话忽然震动起来,因为太过困倦的原因,他硬是愣了半分钟后才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就在低头看屏幕的那一刻,表情瞬间变得极为精彩。 屏幕上就一个简单的名字:周璃。 一瞬间,冷汗从周离的后脑勺上冒出来,大冬天司机舍不得开空调,结果周离硬是觉得背后出了一大片冷汗。 此刻他脑中所浮现的,是许久未曾感觉过的危机感啊! 这么长时间不接电话,完了,她绝对生气了,生气了! 怎么办?怎么办?!会死掉幺……周离一瞬间脑中开始播放童年中无数的悲惨回忆。 他呆呆的看着手机,就在毅然下定决心,按下接听键的时候,电话直到因为太长时间不接听,自动断线了。 “呃……”呆呆的看着屏幕上的一个未接来电,周离无奈的低下头,绝望叹息。 完了,这次绝对死定了。 下一瞬间,他手中的手机再一次疯狂震动起来,‘周璃’的名字重新亮起,不断的闪烁。 手忙脚乱的接通了电话,他满是忐忑的将手机放在耳边,低声说道:“喂,姐?” 下意识的他闭上眼睛,准备承受来自电话那头的雷霆震怒。 结果,在一阵沉默之后,一个略显冰冷的低沉女声响起:“你在哪儿?”; 第九章 两个电话,一个结果 “你在哪儿?” 听到电话里的女声这么问,周离环顾着四周,有些结结巴巴的说道:“我在那个,呃、出租车上,正准备去人民医院。”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然后继续说道:“哦,没死就好。” 虽然语调一如既往的冰冷,但是周离却象是幻觉一样听出了一丝‘轻松’的感觉。 对此,哪怕是比谁都就熟悉她脾气,周离也只能苦笑。 自己这位强势到完全继承了父亲风范的姐姐,在说话的时候哪怕不经意,也会让别人压力很大啊。 对此,周离深有体会,和平凡得丢进人堆里找不出来的他相比,他的姐姐却是不论从什么方面都足以蔑视一切牛鬼蛇神的天才和强者。 从小他就被自己这位名字同音但是却不同字的姐姐给克得死死的, 就连唯一一次,周离因为收到的情书被姐姐撕掉而鼓起勇气反抗,也被迅速的残酷镇压,让关节技揍得哭都哭不出来。 幸好姐姐自从上了大学就甚少回家,大学毕业之后更是行踪成迷,否则周离悲惨的童年和少年时代还要延续到青年时期。 似乎是因为刚才等待的时间太长而心情不太好,周璃的声音略显愤怒:“为什么不接电话?” 虽然明知道她看不到,周离也还是下意识的撑起了无辜的神情,宛如伺候老佛爷的小李子一般的露出诚恳的笑容:“没啊,我刚发呆,没注意。” 电话里又陷入沉默,可是在周离看来,却几乎能够想象到自己姐姐在为自己制定死刑的场景,左右眼皮又忍不住疯狂跳了起来。 很快声音再次响起,并非是如同往常一般冰冷,语气好到周离都不敢相信的地步。 “我知道了,最近别乱跑,我有事会给你打电话的。” 就在周离愣神的时候,电话挂掉了。 听着耳边的忙音,他有些不可置信的收起电话,继续发呆。 良久之后,直到车载收音机里响起每天七点半准时放送的‘城市之声’时,他才再次反应过来,掏出手机,又播出一个电话号码去。 片刻的忙音之后,电话被接起来,柔和而成熟的女声响起:“喂?哪位?” 周离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老板,我是周离。” “唔,周离什么的我不认识,有这么一个人幺?”那个柔和的女声满是疑惑的问身旁的人,隐约能够听到有女人憋着笑说‘没啊,我也不认识’的声音。 周离无奈的叹息起来:“呃,老板,不用这么玩我吧?” 成熟的女声得意的笑了起来:“因为你好久没汇报过工作了嘛,不会悄悄跳槽了吧?” 周离开始翻白眼:“怎么会……你还欠我半个月的工钱呢好不好?” “好吧,好吧,如果你还记得就赶快回来上工,这里可是有人日思夜想着盼望着周离同学回来继续上班呢。” 成熟的女声还没说完,电话那头就有叫了起来:“哪有啊!子衿姐你又乱说!我只是问一下!关心一下同学还不行幺!关心同学!!!” 无奈的听着那一头日常一样的吵闹,周离叹息了一声说道:“老板,我恐怕要多请几天假,家里太忙,我走不开。” 似乎并不为员工的请求而烦恼,被称为‘子衿’的女人满是愉悦的说道:“没关系,再批你一个星期的假就好咯,只不过……” 周离愣了一下:“有问题?” “只不过你不在的这几天,老是有一大群粉嫩的小姑娘来问原来那个笑起来帅帅的侍应生大哥哥跑到哪里去了呢~如果再不回来,就会被遗忘掉咯。” 子衿满是怜悯的自言自语:“到时候周离你就变成‘时代’的眼泪啦~” 对此,周离只能无奈的捂脸叹息:“这个老梗儿你还要说多少次啊!” “诶?生气了?”电话那头声音微妙的出现了几分委屈:“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呀。” 周离忍着五体投地的冲动,无奈呻吟:“对不起,老板我错了!我要下车了,请您放过我吧。” “唔,那就说好咯,下星期上工,再见~” 最后,子衿的声音拉了一个轻柔而魅惑的长调,挂掉电话。 讲完了这个电话,周离又忍不住松了口气,低声自言自语:“这个世界太残酷了啊混蛋。” 在周离的世界中,给他压力最大的人是自己的姐姐,最令他头疼的就是这只写作‘老板娘’读作‘狐狸精’的成年女性生物啊! 沉思了半天,周离不得不承认一个很残酷的事实:自己这点道行在人家的面前完全不够看! 短短几分钟,两个电话,周离就觉得心灵受创严重,有必要去找个心理医生的地步。 幸好,医院总算到了。 …… 算上挂号和排队的时间,全套的体检一共花了周离三个小时,期间迎来数十次大叔大婶们的惊呼,到最后甚至整个科室都围过来对着他指指点点,弄得周离浑身不自在,只觉得自己不小心进了动物园,还是笼子里面被人围观的那种。 整个检查结果显示,他左半身的骨头都无比均匀的出现了细微的裂隙。 百分之二十的毛细血管破裂、百分之四十的肌肉中度拉伤、主动脉供血不足、严重贫血、肺功能、肝功能衰弱、心率不齐…… 总之,检查结果里面的每条都足够常人躺地上起不来,综合在一起简直就变成了要命的可怕程度。 结果,周离不仅活蹦乱跳,而且还象是没事儿的人一样到处乱跑,能抗能挑还能打。 虽然精神有些不振,但也就跟寻常人熬了通宵玩游戏差不多。 不可能,这不科学啊! 到最后,某位老专家听说了症状后,还专门从五楼跑下来围观。 满头白发的老医生颤颤巍巍的扶着眼镜,看了两三遍结果之后才满是不解的说道:“小伙子,你不会被一整辆卡车从身上碾过吧?” 对此,周离只能苦笑,‘被车撞’倒是差不多,不过具体是怎么回事他也不知道啊。 所有人围着这一份天方夜谭一样的病例分析了半天,到最后才得出一个结果:受到这么严重的伤,周离之所以没有倒毙当场或者是全身瘫痪,是因为他受伤受得……太过均匀了一些。 没错,均匀,那些重伤被全身的组织均匀的分摊开来了。 原本导致足以令人下辈子生活不能自理的重伤在拆分开来之后,却变成了几十件看起来很麻烦、但是却并不严重的轻伤。 足够他难受一阵,却没有造成任何不可挽回的粉碎性创伤。 至于为什么周离这么活蹦乱跳,只能说他精力过人了。 在得知周离是被车撞了之后,老专家一脸惊叹的感叹道:“撞人都撞得这么有水平,这么多年了,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啊。” 对此,周离无话可说,满肚子的苦水没法吐。 他总不能拍案而起,告诉他们:不是那个王八蛋撞得有水平,而是我天赋异凛,神功盖世,躲得巧、躲得妙呀! 说了都不会有人信的,说不定反而会在他的病历上再添一笔‘轻微脑震荡’。 最后,尽管院方强烈建议他立即住院接受看护,但还是被他拒绝掉了。 开什么玩笑,这两天我很忙的好不好? 考虑到他情况特殊,无奈的老专家也只好让他回家‘静养’,并且严肃的告诫他如果有什么异常就赶快打电话叫救护车,别有了什么并发症就不好办了。 最后,折腾了一早上的周离终于提着大大小小的药瓶出了医院,一身轻松。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不喜欢、或者说讨厌那种空气里飘散的消毒药水味。 这令他总是联想起自己被人绑在手术台上的奇怪场景,想起来就令人发麻。 不过,现在对于周离来说,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要先去吃一顿啊! 他真的觉得自己快要饿死了! ———— 今天早上起来才发现……月关的新书已经发了,q_q不是说好二十号么…… 没关系……悲剧就悲剧一次,顶着说五更就五更,今天第一更! 我要发功了,求点求推求包养啊!; 第十章 勇气可嘉 “喂,看那个人。” “不会吧?那么多?” “自从他进来之后就一直在吃啊,不会出什么事情吧?” “好厉害,这就是传说中怎么吃都不会胖的身材幺?羡慕死了……” “喂,你注意的地方好奇怪,我们真不要打120幺?” “打个什么啊,反正隔壁就是医院,不过那个家伙的胃究竟是怎么长的啊!” “你觉得他还能吃多少?” …… 周离低着头,重新掀开一笼新的包子,有些无奈的皱了一下眉头。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几分钟前自己的感知就变得异常敏锐,偶尔抬头看门外,竟然能够看清楚风中卷起的微尘在飘荡。 那些窃窃私语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响起,甚至就连目光的注视都如同实质一般的令他有些不习惯。 拿着筷子夹起一个还冒着热气的包子,周离低下头看着自己面前的小碟子。 在飘满油腥和辣椒的醋碟之中,周离甚至能够清晰的看清楚自己的倒影,还有眼瞳之中原本暗淡无比,此刻却宛如活过来一般的青色虹光…… 随着周离的饕餮,它似乎也从枯萎之中苏醒过来,令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不断的怒吼着‘饥饿’的声响。 短短的两分钟,一笼包子再一次的被扫进肚子里,周离放下筷子,向着远处目瞪口呆的老板说道:“阿姨,再来一笼。” 表情有些忧虑的苍老女人在围裙上擦了一下手,有些无奈的说道:“我说,小伙子啊……就算是失恋也不能暴饮暴食啊,这样下去胃会撑坏的啊。” 说着,扭过头看向他桌子上那重叠在一起、足足有一米半高的笼屉…… “好吧。” 周离无奈的点头,看来这一家是没法继续吃了,差不多他也吃了有七分饱。 就在刚提着一堆东西准备出门的时候,他的手机忽然又收到了一条短信。 消息来自王吟——‘刚刚两口子来派出所报警,三分钟后我们出勤去卢家,你那里速度快一点’。 他愣了一下,露出笑容:“动作真快啊?” 收起手机,他出门拦下一辆出租车,带着冷笑说道:“去交警中队。” …… “喂,警察同志,你可以要看清楚啊,那个小王八蛋可把我家老王都打成这个样子,您可不能放过那个小野种啊。” 在警车之内,坐在副驾驶上的中年人在背后喋喋不休的声音里烦躁的皱起眉头。 终于无法忍受她的鼓噪,中年警察努力的保持面部的平静,扭头对着那个吐沫飞溅的胖女人挤出礼貌性的笑容: “您放心,我们一定会严惩肇事者,将他绳之以法的。” 说着,他收起手中的手机,象是刚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 在城市的另一头,低头伏案疾书的交警抬起头,诧异的看着面前的周离:“你就是小王说的那个被车撞了年轻人?” 周离笑了笑,将手中的病例和体检结果递上去。 交警愣了一下,他原本只是打算看在朋友面子上给走个流程,所以完全没搞懂周离的意思。 疑惑的接了过去,他开始翻阅。 直到良久之后,他才呆滞的抬起头:“我去……你真被车撞了啊?” 周离靠在椅子上,认真的点头:“嗯,真的,差点半身不遂来着。” 一听到确有其事,胸牌上写着‘李叶舟’的交警态度也认真了许多,从旁边抽出一个本子:“地点。” “二环往城内走的友谊路,大概是工业区附近吧?”周离仔细的想了一下说道:“高新科技园的旁边,我记得那会我刚路过了机械厂门口。” “时间呢?” “应该是晚上九点四十分到十点十分之间。” …… 差不多昨晚笔录之后,交警收起了本子,向着隔间里的同事喊道:“谁把昨晚机械厂十字路口的摄像给我调一下?” 很快,交换机储存的临时录像被抽调出来了,那个带着眼镜的男人还满是伤脑筋的说道:“幸好你要的是九点多的,要是凌晨的都没法给你调。” 李叶舟问:“出什么事儿了?” 手忙脚乱的技术员忍不住抱怨:“昨晚凌晨,那一片的摄像头全出问题了啊,我已经打了三遍电话叫人去修了。” 同情的笑了两声,李叶舟低头开始看电脑上他们发送过来的录像。 三分钟后看完,他忍不住抽了根烟,又重新看了一遍,紧接着又是第三遍,第四遍。 直到最后,他终于确定屏幕里那个飞起来的身影不是幻觉,一脸不可置信的抬起头,看向沉默等待的周离。 “喂,小伙子……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周离歪着头想了一下,然后笑了起来:“大概是运气不错?” 于是,就此立案。 …… 在卢家门口,中年警察扶了一下帽子,弯腰对着懵懂的卢弱水说道:“小卢姑娘,周离在幺?” 卢弱水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警察后面一脸愤恨的‘二姨’夫妻,顿时了然。 稚嫩的脸上浮现出排斥的神情,她缓缓摇头:“不在,他出门了。” “警察同志,那小王八蛋绝对是跑了!” 痴肥的女人忽然鬼哭狼嚎的尖叫起来:“你可要看清楚啊,那个小王八蛋绝对是畏罪潜逃了!” 听到门外的声音,大厅里的其他人都挤在门口看热闹,这群来自四面八方的亲戚们消息最是灵通不过,不到天亮,就都听说那两口子因为自己犯傻x,结果被周离打了一顿的事情。 他们幸灾乐祸的看着门口的那俩夫妻,指指点点,低声的说着什么。 很明显,就算是亲戚他们也分着好几个圈子,彼此之间也巴不得抢遗产的人少一点,能够顺带着把那个一直阻碍他们接近卢弱水的‘绊脚石’铲掉就再好不过了。 看到这么多人看着,胖女人脸上再也挂不住,到最后干脆象是村妇一样的撒起泼来,扯着王吟的衣服不放手,大声的叫骂着。 背对着那两个噪声源,王吟的表情变得满是无奈和烦躁,无奈的向着卢弱水挤了一下眼睛,扭头说道:“那我们在这里等他回来好了。” “警察同志,您可看清楚,那个小王八蛋绝对跑了啊!” 王吟一脸苦逼的被那肥厚的手掌拽着袖子,强忍着一脚揣在那老女人脸上的冲动,柔声说道:“您先等一等,如果周离回来再说好不好?” “不行啊,警察同志。”死肥婆还不死心,指着脸上的淤青和纱布哭嚎:“真让那小王八蛋跑了,去哪里找啊!” “我说,您不要这么扯啊。” 王吟有些伤脑筋的拉了一下自己的袖子,却忽然发现身后沉默的影子。 他诧异的抬起头,看向不知何时、无声出现在他们身后的男人。 就象是刚刚购物归来一样,周离的怀里抱着一大兜子蔬菜和一袋大米,手里还提着专门买的鲜肉。 在沉默之中,他抬起头看着那个表情瞬间变成惨白的老女人,微笑着说道:“你再骂我一句‘小王八蛋’,信不信我把你的牙给敲出来?” 在他的眼瞳之中,苏醒的青色虹光似乎感觉到他心中的冷意,激荡起微弱的涟漪。 于是一阵阴冷如蛇的冰冷气息从周离的眼眉之间扩散开来,令人心中发冷。 招呼卢弱水过来把怀里的东西提走,周离在门口放下大米,转身看着兴师问罪的那两口子,忽然冷笑起来: “不过你们居然还敢出现在我的面前,应该夸你们勇气可嘉幺?” ———— 第二更!下一更一点半放出!求点击求推荐求收藏! 第十一章 受害者? 看着那一双不断寒气的眼睛,胖女人忍不住后退了一步,终于察觉到一直被自己扯着袖子的警察。 “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就不相信你敢再把我怎么样!” 她藏在一脸无奈的王吟身后,不停的扯着王吟的袖管:“警察同志,你快看看,你快看看这个小王八蛋究竟有多嚣张!到现在还想威胁人。” “啧,有些人就是得了嘴巴干净一点就会死的病幺?” 周离带着那一丝令人不寒而栗的冷意踏前一步,却碍于王吟不好发作。 他不介意那个女人再嘴贱一句,给自己一个发泄的借口。 旁观的那几个亲戚悄悄的说着什么,对着他们指指点点。有这么多人看着,胖女人越发的有恃无恐起来。 结果整个里面最无奈的反而是一直挡在中间的警察王吟。 夹在两拨人中间,王吟都快恨死身后那个嘴贱的老八婆了……你嘴巴干净一点能死啊?! 就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在那一双眼睛的注视之下,他自己也下意识的后退了小步。 在胖女人旁边,手臂上打着石膏的秃顶男人算是比较理智。 或者说手臂都被周离用铁棍砸出裂隙的他,比自己的妻子更加惧怕着这个面无表情的年轻人,所以赶忙示意妻子闭嘴。 “警察同志,你看!” 他那张老脸上满是凛然的伸手指着周离:“他就是闯进我媳弟家里殴打我们的凶手!真没有想到,他竟然还敢回来,还敢威胁人!” 似乎是习惯搬弄是非,连带着他都带入了自己所描述的那个无辜者的角色之中,越说越是气愤,指着周离的手指激动的颤抖起来:“这么丧心病狂的家伙,一定要绳之以法!绳之以……” 不管他怎么说,周离都无动于衷,一动不动,只是拿着那一双阴冷的令人心中发冷的眼睛看着他。 那种逼人的寒意似乎渐渐的渗进他的心里,令他的语调越来越抖,声音慢慢的减小,直到最后变成了近似自言自语的嘟哝。 周离的目光扭转,落在那一根举也不是、放也不是的手指上面,低声说道:“别拿手指着人,你妈没教过你幺?” 一直没机会插嘴的胖女人终于找到了发挥的地方,怪笑着在后面指着周离:“你个小野种还好意思谈家教?” 瞬间,周离的表情变成铁青,就连挡在中间的王吟都忍不住愤怒的瞪了那个胖女人一眼。 任谁都能够看出来,周离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如果不是自己在的话,恐怕他真会把这死女人的牙给打下来。 这死女人还有完没完,不停的挑事儿是作死啊?! 谁都没有想到,最先发作的不是周离。 一块不久之前刚从冷库里取出来的排骨忽然飞起,砸在了喋喋不休的胖女人脸上,令所有人都陷入惊愕之中。 抱着那一大兜蔬菜,卢弱水愤怒的瞪着自己名义之上的二姨,眼眶气的通红。 “滚!”她怒视着一脸呆滞的胖女人,愤怒的说道:“周离他才不是野、野……才不是你们说的那样人!” 一只手掌轻轻的按在她的头上,揉了一下她的头发。 看着她气成通红的眼眶,周离笑了笑,低声说说道:“别担心,我不生气,你先回去吧,有警察在,他们不敢做什么的。” 原本卢弱水还想再说什么,可是看着周离认真的眼睛,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低下红红的眼眶,她沉默的扯着他的衣角,不愿意松手。 一直没有话说的王吟终于找到机会说话了,怒视了身后那不断挑事儿的老女人一眼:“你们是不是当我看不到?知不知道寻衅滋事要拘留多长时间?!” 看到王吟没有站到自己这一边,胖女人慌了神,连忙哀求:“警察同志,是他先打我们的啊!我们是受害者……” “你们是不是受害者不是光靠你们说了算的!法律可是讲证据的!” 王吟用力的抽回自己的袖管,看着袖口上已经蹦了线的口子,心里忍不住一阵心疼。 尼玛,老子的新制服!发下来还不到两天呢! “警察同志,我们有证据啊!”胖女人一听到‘证据’两字又精神了起来,指着自己身上的淤青和自己男人身上的石膏,尖叫着说道:“都是那个小王八蛋打的啊!您可要明辨是非啊!” 烦躁的看了胖女人一眼,王吟冷声说道:“这个我们自然会调查取证,今天来这里就是为了确定整个事件的性质。” 胖女人一个劲的点头,扭头满是愤恨的怒视着周离,却只能看到他嘴角的冷笑,心中忍不住有了一种不妙的预感。 看着沉默的众人,王吟满意的点头:“周离,根据他们说的,你昨天晚上冲进他们的房间里,蛮不讲理的将他们殴打成重伤,并且赶出门外,有这回事儿幺?” 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周离缓缓摇头,满是认真和无辜的说道:“警察同志,完全没有过这回事儿。” 还没等他说完,胖女人就尖叫起来:“不可能!你放……” 王吟回头怒视了她一眼:“安静点。” “另外,那个房间是我伯父伯母的,闯进去的是他们才对。” 周离不紧不慢的从怀中抽出那一份出炉还没有几个小时的病历:“至于他们说的殴打,我觉得您应该先看看这一份病历和交警中队的证明再说。” 王吟伸手接过,向周离挤了一下眼睛,里面写着什么东西他早就一清二楚,他只是没有想到周离效率这么快。 只是信手翻了翻,他就越来越佩服这小子了,‘假病历’能盖上人民医院的戳儿也就算了,居然还能让交警支队也给他开出证明来…… 虽然交警系统他也有两个朋友,但想凭着自己的介绍开出这一份证明,简直没可能。 他压根就没联想到周离是真的被车撞得这么惨,还以为是卢医生留下来的人脉在起作用。 随手翻完之后,他扭头看着身后那呆滞的夫妻俩,将手中的病历摔到他们怀里,冷声问道:“这个,你们怎么说?” 仅仅是翻了几页,那个胖女人的脸色就变得惨白:“不可能,这是假的!警察同志,你可不要相信这小王八蛋的话啊!我们这一身伤……” 尖叫着,她双手一分,开始撒泼,想要扯掉手里的证据。 王吟当警察十多年,眼疾手快,劈手就抢了过来,但还是被扯掉一小半。 对此,周离微笑着又从怀里抽出一份复印件来:“没关系,你喜欢撕东西的话,可以再继续撕,想知道我复印了多少份幺?” 就象是疯了一样,胖女人尖叫着冲上来:“你这个小王八蛋我跟你拼了!” “啧。”周离冷笑起来,准备开始‘自卫反击’。 见势不妙,秃顶的男人连忙扯住自己开始撒泼的媳妇,真亏他那小身子板能扯住那个至少二百五十多斤的胖女人。 “有完没完?!有完没完!”王吟彻底的火大了,指着胖女人怒吼:“当着警察的面这是做什么呢?!眼力还有没有王法了?!” 在王吟的身后,周离满是怜悯和嘲讽的声音飘来,令胖女人气得直哆嗦。 “实际上昨天晚上我被车撞了之后,坚持着回到家里就躺下了,直到今天早上来缓过气来,去了医院。” 周离一脸无辜的挽起袖管,露出了在医院贴着的膏药:“您也看到了,这种状态能坚持走路就算是不错了,殴打他们两位……恐怕您也太看得起我。” ———— 这么快就第三更了?第十一名了!还差一点点就能冲进前十了啊! 求票求点求推荐~稍后更新在三点半! 第十二章 苍老的狮子 “实际上昨天晚上我被车撞了之后,坚持着回到家里就躺下了,直到今天早上才缓过气来,然后去了医院治疗。” 周离一脸无辜的挽起袖管,露出在医院贴的膏药和纱布:“您也看到了,这种状态能坚持走路就算是不错了,殴打他们两位……恐怕您也太看得起我。” 停顿了一下,周离就象是刚刚想起来一样的,带着令人发冷的微笑说道:“况且,捏造事实诬告陷害他人,意图使他人受刑事追究,情节严重的行为,已经是诬告陷害罪了吧?” “不好意思,我有段时间还准备去法考来着,正好翻过一点书。” 周离一脸‘羞涩’的笑了起来,可是眼神却漠然的看着那个撒泼打滚的胖女人“我记得诬告陷害罪如果成立的话,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造成严重后果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哦,对了,如果是国家机关工作人员犯罪的话,是要从重处罚。”周离笑着看向那个秃顶男人,好奇的问道:“我记得‘叔叔’你是在水利局上班的吧?” 一瞬间,中年男人的面容变成惨白。 事已至此,但凡明眼人就能够看出来,那两口子是彻底栽了。 这个叫周离的家伙恐怕早就挖好了坑等人往里跳呢,只不过跳进去的人是那两个犯蠢的**而已。 说着,周离环视了门口那群围观者一圈,眼瞳之中那一丝阴冷的神色令那群所谓的亲戚们心里一齐哆嗦了一下。 停顿了一下,周离忽然笑了起来:“开玩笑的,怎么说你们也是弱水的二姨和二姨夫,我不会向司法机关举报你们的。” 周离当然不会告诉他们自己是在扯,虽然诬告陷害罪确实存在,但是这种程度恐怕也十有**达不到罪名成立的限度。 但是起码能够弄的对方名誉扫地,看那个秃顶老男人的样子就知道他在单位也是一个混的不怎么如意的家伙。 瞻前顾后、畏畏缩缩、想要当婊子却又想立牌坊……天底下哪里有那么好的事情? 周离可以忍耐,但并不意味着他不会报复。 如果那个秃顶佬真想自寻死路的话,他不介意让帮他把工作也丢掉。 而在旁边,一直冷眼旁观的王吟终于开口了,看着旁边狼狈的两口子,认真的问道:“好了,如果你们坚持报警立案的话,就跟我一起回警局做个笔录。” 他停顿了一下,冷声说道:“不过,我可提醒你们,恶意报假警可是违法的,妨害了公安机关正常的工作秩序,除了罚款之外,还要拘留五到十天。” 在他的身后,周离‘好心’的说道:“对了,如果立案了的话,诬告陷害罪就成立了,就算是我不举报,司法机关也会进行立案追究的。” 说着,他一脸怜悯和嘲讽的看着他们,等待着他们的决定。 在所有人漠然的视线中,他们祈求一样的看向卢弱水,希望她能够为自己作证。 结果,在他们期盼的视线中,卢弱水就象是什么都没有看到一样的扭过头,看向远处。 最后一丝希望悄然破灭,不管地上打滚撒泼的妻子,秃顶男人一咬牙,低声说道:“我们不报了。” 在他的旁边,那个满脸怨毒的胖女人还不放弃,连哭带骂的坐在地上不起来:“哎呦喂,周离这小王八蛋逼死人啦……” 在旁边已经尴尬无比的男人看着地上的胖女人,心中忽然一阵火大,一脚揣在她身上,怒吼着:“住嘴!别丢人了!” “完事了。”王吟向着身旁的同事挥手:“白跑一趟,走吧。” 那个刚刚从警校毕业参加了工作的年轻人似乎不大明白状况:“王哥,就放着他们在这里?” 王吟在他边上翻了个白眼,低声说道:“昨天才洗了座椅套和车垫子,你是不是嫌车里不够脏?” 年轻的警察看了一眼坐在地上打滚撒泼的胖女人,连忙摇头。 况且,一路上开车来的时候他就已经受够了那两口子的噪音污染了,回去再听一路,还是算了吧。 “等你干的时间长了习惯了,就会知道这种没事儿找事儿的地痞无赖太多了。”王吟拍了拍他的肩膀:“去开车吧。” 转身向周离递了一个眼神,他什么也没说,带着同事离开了。 周离目送着他们离开,打算明天买礼物上门拜访感谢一下了,哪怕他们帮忙是看在伯父的面子上帮忙的,也不能让他们白跑一趟,否则也显得他太不会做人了一点。 打滚的女人看到最后的帮手也走了,哭嚎着尖叫:“小野种,我跟你没……” 砰! 还没有等她说完,一只脚掌就已经带着沉重的力量猛然踹在她的脸上,将那半截话暴戾无比的塞回她的嘴里,带着暴怒的力量瞬间踹掉了她的门牙。 探路者旅行靴,皮革鞣制、内衬钢板,穿着舒适、保暖防冻,卢伯父去年送给周离的生日礼物。 当着所有‘亲戚’们的面,周离肆无忌惮的踹在那个胖女人脸上,恐怖的力量瞬间令她沉重的身体向后滚出。 “还记得我说过什么吗?”周离低头看着她,眼神之中的阴冷更盛,低声说道:“再从你嘴里听到那两个字,我就把你的牙打掉。” 冷冷的撇了那个呆滞的秃顶男人一样,周离回头想着惊愕的旁观者们露出温柔的笑容:“我从来都不说谎的。” 在沉默之中,周离听到了从远处传来的微弱引擎声,沉重的车辆在公路上行驶,不紧不慢的接近。 在无声之中,有一辆没有任何商标的漆黑轿车轻巧的停在了卢家的门口。 魁梧到非人的黑衣白人从驾驶席上推开门,恭谨而认真的为后面的乘客拉开车门,低声的用英文说了句什么。 在车内,略显苍老的男人穿着黑色的西装,似乎低头正在沉思。 虽然头发梳理的一丝不苟,但似乎并不愿意掩盖自身的衰老,黑发之间透露出一丝丝斑驳的银白。 丝丝白发在他的头上,却未曾给人软弱或者衰朽的感觉,反而散发着冷峻而肃然的气息,令人望之生畏。 随着司机的低语,他轻轻点头,说了句什么,扭头向着车外看来。 淡淡的一瞅,便令喧嚣的人群陷入沉默。 缓缓从车内走出,他环顾了一圈之后,视线落在表情漠然的周离身上:“你还是喜欢做这种幼稚的事情幺?” 周离似乎并不愿意多说,只是回应:“偶尔。” 对他的回答不以为意,冷峻的男人挥手示意司机等待原地,向着房内走去。 在经过周离身旁时,他停下脚步,扭头看着周离问:“灵堂在哪儿?” 扭头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周离的眼神漠然,似乎是抗拒着与他的接近,片刻之后说道:“跟我来。” 轻轻的拍了拍卢弱水的脑袋,他示意卢弱水先回去,便带着来者向着灵堂走去。 对于周离的漠然或者说排斥,来者并不愤怒,或者说习以为常。 淡然的看了一眼那群愕然的‘亲戚’,略显苍老的男人忽然说道:“看起来你的状况不太好。” 周离走在前面,头也不回的回答:“一般般。” “你那一份论文才是真正的一般般。”男人忽然说道:“满篇都是陈强腐调、乏善可陈。” 周离的脚步戛然而止,扭头看向身后的男人:“你看过了?” “难道你以为我看不到?” 男人眼中忽然露出一丝毫不掩饰的失望:“我忽然发现还需要教你‘凡是不要想当然’这个道理。” 周离冷声说道:“你自己留着吧。” 几句交谈的时间,灵堂就已经到了,周离似乎不想和他一起进去,脚步戛然而止,任由他一个人进入灵堂里面。 孤身一人走进萧索的灵堂,略显苍老的男人沉默的看着逝者的黑白照片,无声的思索着什么。 靠在门口的周离注意到在不远处向他招手的卢弱水。 有些怕生的小姑娘似乎对那个冷峻的老男人有些恐惧,低声的问:“要泡点茶幺?” 周离揉了揉她的头发,轻轻摇头:“不用了,恐怕他来这里也不是喝茶的。” 并没有见过来者的卢弱水有些疑惑,悄悄的看着灵堂里的那个背影,压低声音问:“他是谁?” 扭头看了那个男人一眼,周离漠然的说道:“大概是不速之客吧?他一向是那种人。” 卢弱水似懂非懂的点头:“哦。” 周离笑了笑,低声说道:“去外面吧,这里有我就好。” 目送着卢弱水走远,周离才扭过头,继续等待着。 直到良久之后,那个在灵堂中略显苍老的男人才低声的发出叹息,对着灵位低声说了句什么。 紧接着,后退了一步,郑重而认真的向着曾经挚友的照片鞠躬。 在外面,周离的瞳孔收缩了一下,有些不可置信。 在认识那个人这么多年以来,他从没有见过这个家伙向什么人或东西弯过腰。 周离比谁都清楚,或许在那个人看来,这个世界从来没有什么东西值得他去敬畏或者恐惧。 骄傲、强大、阴沉而残酷,就象是令人恐惧的老狮子。 哪怕衰老,也从来都没有露出任何软弱的地方。 那一刹那,周离甚至产生了错觉: 他……在后悔? ———— 第四更!老狮子终于出场啦~想知道他是谁咩?投票吧~投票吧~ 第五更大概是在六七点。 第十三章 想知道,就自己去查 错觉仅仅闪现了一瞬间,显露出一丝脆弱的苍老男人便直起腰,神情重新恢复回万年不变的冷峻和漠然,忽然发出声音:“周离,你过来。” 周离走到他的背后,没有看他,而是看着逝者的灵位,沉默不语。 那个男人扭头看了周离一眼,不知道是不是幻觉,周离忽然觉得他老了很多。 缓缓的收回自己的视线,他的视线也落在卢飞铁的灵位上,低声说道:“这件事,你做得不错。” 周离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他是说‘葬礼’,这是这么多年以来,周离第一次从他的口中听到了类似于夸奖的语言,只是他并不为此感觉喜悦。 所以,他漠然的回应:“那是因为在他死的时候,他最好的朋友不知所踪,只能由我来。” “你在怪我?”苍老的男人无所谓的笑了起来:“随你。” 周离的眉头忍不住皱起来,心中的反感更盛。 这么多年以来,他一直都是这种样子,就象是不在乎任何事情,哪怕是姐姐和自己。 他比谁都了解这个男人——比谁都冷漠,也比谁都残忍,一切外物在他的眼中都宛如尘埃。 同样,他也不会在乎周离心中的排斥和反感,忽然开口说道:“卢飞铁的死,你怎么看?” 突如其来的问题令周离愣了一下,他下意识的沉默着,不想多说,只是在良久之后,终于开口说道:“很突然,很蹊跷。” 对他的判断似乎颇为赞许,苍老的男人轻轻点头:“是啊,很蹊跷。” 看着黑白的照片上,逝者夫妻的温柔笑容,他象是回忆往事一般的低声说道:“我跟卢飞铁是二十几年前在莫斯科的时候认识的,那个时候你还没有出生,他还没有结婚,只是一个拥有一点‘特殊身份’的医学留学生而已。” “那个时候的他跟现在一样,这么多年了一点都不变。” 说道这里,他忽然笑了起来:“会喝酒,但是从来都不喝醉;能够抽烟,一包烟卷却可以原封不动的放半年。 爱憎分明,可是却从来不会令人产生恶感。” 说着,他扭头看向周离:“我想你对此也应该深有体会。” 周离并不想多回忆有关伯父的记忆,这令他心情越发的不快:“现在就开始写回忆录了幺?” “你就当回忆录听着就好。” 苍老的男人似乎对卢飞铁颇为了解,低声的说着自己印象之中的那个医生: “他的生活作息,一直都规律、谨慎,每天早上六点钟起床,四十五分钟慢跑后吃早餐……晚上睡觉之前还会把重要的事情记下来,整理成日记一样的东西。 那种乏味的生活规律,近乎可以说‘刻板’,除了‘工作’以外,可以说与一切危险活动都彻底绝缘,他就是这样的人。” 他停顿了一下,神情中忽然显露出一直隐而不发的冷意:“这样的人,会在阴天的夜里,会在下雪过后的盘山公路上,开车到二百码以上,失速撞翻栏杆,坠落山崖?我不相信。” 周离愣了一下,陷入呆滞之中。 无法接受这突如其来的讯息,他呆呆的自言自语:“果然有问题……” 低头沉思着,他猛然抬起头,压抑着心中的愤怒,带着最后一丝希望问:“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对不对?” 面对着他的凝视,苍老的男人的视线依旧淡然,或者说对于他眼中的那一丝‘祈求’毫不在意。 “知道又如何?” 他漠然的反问:“说不定我连凶手是谁都知道,那又如何? 你觉得,我有回答你问题的必要么?” 一瞬间,周离觉得心中的愤怒快要爆发了,他再一次的领会到这个男人心中的冷漠,于是怒不可遏,十指用力的握紧。 看着着那一双冷漠的眼睛,周离握紧的拳头却又无力的松开,低声回答:“没有。” “所以,想知道的话,就自己去查。” 看着周离的表情,他漠然的说道:“别露出那种等待施舍的表情,想想你当初说的话。” “你既然说了没有我也一样可以很好的生活下去,那么就证明给我看。 否则,就丢掉那些莫名其妙的狂妄,回到你应该去的地方。” 不再看低头沉默的周离,他转身准备离开。 在周离的身后,转身而去的男人脚步忽然停止,象是回想起什么,扭头说道:“最后,你那篇论文不及格,回去撕掉重写吧。” 说完之后,他最后看了灵堂上挚友的灵位一眼,象是对着死者,又想是对周离说道:“再见。” 周离沉默着,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厌恶着这种许久未曾回味到的无力感。 直到脚步声走远,他才沙哑的低语:“再见。” 直到良久之后,卢弱水的才从门后探出头,有些担忧的看着周离。 她自然能够看出周离的心情不是很好,甚至比那个胖女人说他是个野种的时候还要糟糕。 现在的他就象是一头被激怒了之后却无从反击的猛兽,烦躁而愤怒,散发着生人莫近的讯息。 鼓起勇气走到他的身后,卢弱水轻轻的拉扯着他的衣角:“没事吧?” 深吸了一口气,周离压下心中翻涌的复杂情绪,缓缓摇头:“没事,只是想起一些过去的事情。” 卢弱水犹豫了一下,展开手掌说道:“刚刚那个人给了我这个,说是在走廊里捡到的。” 周离看向她的掌心,却骤然一愣。 那一条原本在他怀中早已经碎裂的吊坠,此刻竟然完好无损的在卢弱水的手中。 他比谁都清楚,那个东西已经碎成沙粒一样的东西,完全拼不起来了,可是此刻卢弱水手中的又是什么? 突如其来的发现,令周离再次开始怀疑,他究竟知道些什么? 这是偶然,还给自己的警告? 算了,随他吧。对那个人的作为,他早已经麻木,也不愿意去多想。 自从小时候开始,他就恐惧着那个人的表情,颤颤巍巍的在他漠然的视线中生存了十八年。 所以,他就连一分一秒都不愿意去想那个家伙的事情。 叹息了一声,周离挤出笑容,带着歉疚的神情:“抱歉,可能是我昨天整理东西的时候掉在走廊上了。” 卢弱水微微笑了起来,轻轻的摇头,有些疑惑的扭头看了那个人离开的地方一眼,低声问:“他是谁?” “嗯,你出生之后还没见过他呢。” 周离忽然复杂的笑了起来,轻轻的揉了一下她的头发:“他的名字叫做‘周渐安’,是你爸爸和妈妈生前最好的朋友之一”。 他停顿了一下,看向周渐安离去的方向,低声说道: “也是我的父亲。” …… 在那一辆漆黑的轿车中,周渐安沉默的坐在后面,象是在沉思着什么,良久之后睁开眼睛,似乎向着某人发出叹息。 在前面,驾驶着轿车的魁梧司机疑惑的在后视镜中看着他,跟随这个男人十多年,他从没有从他的脸上见过这样复杂的神情。 在他的印象中,不论是什么时候,这个男人都坚硬得象是一块铁,不容任何人动摇,哪怕死亡迫在眉睫。 靠在座位上,周渐安注意到司机的眼神,露出一丝笑容:“很奇怪幺?我的样子。” 愣了一下,司机轻轻的点头:“是的,先生,你看起来……” 他忽然停顿了一下,发现自己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形容词去形容。 “疲倦?憔悴?衰老?” 周渐安低声笑着,替他说出那几个词。 看着司机沉默的神情,周渐安复杂的笑了起来:“我大概也老了吧?忽然发现自己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年轻。” 魁梧的白人司机认真的说道:“先生,但是您依旧强大。” “强如奥丁,现在不也是一只丧家犬幺?”周渐安不以为然的笑了起来:“对我来说,强大可是世界上最没有价值的词。” 司机还准备说什么,可是却忽然听到周渐安的漠然冷笑:“停车吧,沃克斯,前面有人等着我们呢。” 一瞬间,魁梧的司机悚然而惊,警戒无比的看向道路的前方。 在那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辆漆黑的越野车,阻挡在道路的中间。 在越野车的车头,有魁梧的中年男人坐在那里,沉默的等待着。 基金会,姚虎彻! ———— 今日第五更!求点击求推荐求收藏呀~俺都五更了,乃们的票票还藏着干神马?给我吧~给我吧~ q_q明天就没法五更了,别不小心又像是上次一样,明明日期还没到就因为超过二十万字掉下新书榜…… 这么天然呆的错误,起点会犯的恐怕就我一个吧…… 第十四章 傲慢和决心 在车内,沃克斯的眉头皱起,察觉到来自对方的敌意,一层层细密的刺青从他的领口之下扩散开来,宛如荆棘一般的爬上他的脖子。 疾驰的黑色轿车骤然间停止,从疾驰到绝对的静止,动静之间的剧烈转换竟然没有带来一丝的摇晃。 连带着整个轿车,方圆数米之内的空间都被骤然扩散的磅礴气场囊括在其中,散发出宛如磐石一般的巍然气势,令空气都仿佛凝固了起来。 这是已经达到第三阶段的‘领域类’能力才能够做到的专精技能——‘场’! “不用紧张,沃克斯。” 周渐安满不在乎的说道:“他什么都做不了。” 在前方,姚虎彻坐在车头,碾灭了手中的烟蒂,跳下车来,向着周渐安走过来。 沉默的沃克斯推开车门,阻挡在他的前面,再不容他前进一步。 恍惚之间,司机沃克斯似乎比刚才消瘦了许多,但是依旧精悍,就象是出鞘的军刀一般的散发着冷冽的气息。 而就在他的周身,无形的领域停止扩散,将自己连带着背后的黑色轿车笼罩在内。 只要他的领域在,哪怕是近在咫尺的炮击都不可能损伤他和车中的周渐安分毫。 姚虎彻示意副手阿蛇稍安勿躁,眼神落在黑色的轿车上,冷声说道:“好久不见,周先生。您还是一如既往的让人不爽。” 车窗缓缓降下,周渐安低头翻阅着自己手中的黑色笔记,象是自言自语一样的说道:“我年纪大了,腿脚不太好,就不下车了。” “没关系,老家伙就应该躺在自己的黑棺材了才对。” 姚虎彻一点都不客气的说道:“消失了这么多年,再次收到您出现的消息,可是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啊。” 冷笑了两声,他说道:“为了见您一面,我可在这里等了半个小时呢。” 周渐安了然的点头,头也不抬的问:“现在你见也见到了,为什么不让开路?” 眼神之中露出一丝寒光,姚虎彻嘴角牵起愤怒的冷笑:“因为还没看够啊。” 感觉到姚虎彻毫不掩饰的敌意,周渐安脸上却依旧是满不在意的神情:“我离开基金会已经多少年了,这次只是回来见见老朋友而已,何必那么激动?” 姚虎彻缓缓的向前踏出一步,低声说道:“因为有个问题想要问你,我想普朗琴科也想要知道答案。” 周渐安忽然笑了起来:“我为什么要回答你的问题?” “既然是猎犬就要做好猎犬的工作,不要去质问主人的意图,明白自己是‘消耗品’的话,就不要在这里浪费我的时间啊。” 扯掉了微笑的伪装,周渐安不再掩饰心中的不屑和漠然,冷声说道:“普朗琴科想要知道的话,就让他亲自来问。” 令人无法忍耐的不屑终于将姚虎彻彻底激怒,空气中骤然响起宛如铁炮轰鸣的巨响。 在惨白的气浪扩散中,姚虎彻手持无形的沉重铁锤,向着前方的发起冲击。 柏油马路在脚步的踩踏之下崩裂,就象是战车推进一般,瞬间的暴起无可阻挡。 下一瞬间,再一次轰鸣声扩散! 虚空之中所竖立的领域在铁锤的轰击之下骤然显露,就象是不破的铁壁一般正面承受了足以比拟铁炮的冲击,而自身也出现了一道裂隙。 领域在瞬间受到剧烈的冲击,进而受损,沃克斯也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而姚虎彻所受到的反震却比沃克斯更加严重,再加上他本身就有伤在身,此刻的手臂上未曾愈合的伤口竟然再次崩裂,鲜血流出。 手持着无形的铁锤,姚虎彻隔着崩裂的领域,怒视着微笑的周渐安。 “断破铁锥?” 周渐安头也不抬的冷声笑了起来。 仅仅凭借着‘命纹’之间的感应,他就分辨出寄宿在姚虎彻的‘命纹’里的,究竟是什么样的‘武装’。 宛如播种者一般的欣慰和赞叹,周渐安轻轻点头:“看样子你和‘虎彻’的同步率已经有了百分之九十五以上了吧?” 姚虎彻沉默的抬起手臂,擦掉了嘴角渗透出的血丝,嘶哑的低吼:“卢飞铁他……是不是因为‘世界树’的‘核心’才死的?” 就象是他的名字一样,他的神情此刻是宛如猛虎一样的暴戾和愤怒,怒视着数米之外的周渐安,等待回答。 可惜,周渐安的神情依旧是不变的漠然,就连一丝视线都没有落在他的身上,漠然和傲慢到令人愤怒道发狂。 面对着姚虎彻愤怒的质问,他只是无所谓的耸肩:“哈,谁知道呢。” “切……” 姚虎彻喉咙发出愤怒的声音,吐出一口带着血的吐沫,右臂之上的肌肉骤然鼓胀,宛如非人的巨兽一般散发出恐怖的气息。 不顾手臂上那一道凄厉的伤痕,他将自身的能力提升到百分之百的程度,再一次举起手中的武装——断破铁锥! 这一次,一击,他要将面前这个烦人的乌龟壳子彻底击碎! 而就在他身后,他的副手阿蛇却忽然收到通讯里传来的命令,脸色骤变,高声大喊:“长官,停止行动!” 姚虎彻头也不回的烦躁的怒吼:“滚一边去。” 击破一切的无形铁锤在瞬间增加无数倍重量,被姚虎彻以非人的巨力举起,对准前方的屏障。 “这是普朗琴科先生的命令!” 一瞬间,即将爆发的恐怖攻击戛然而止。 在凝固的气氛中,姚虎彻缓缓的扭过头,神情狰狞:“你说什么?” 在那种猩红眼神的注视之下,阿蛇干涩的吞着口水,举起了手中的电话“这是……普朗琴科先生的命令。” 在沉默之中,阿蛇结结巴巴的说道:“命令我们停止一切进攻计划和行动,停止干扰周渐安的一切行动。” 良久的沉默,周渐安就象是能够看到姚虎彻那种发狂的神情一般,冷笑了起来。 当猛虎被套上枷锁的时候,便意味着它不在是山中之王。哪怕是再如何强大,也只能沦为被人饲养的猎犬。 哪怕是‘虎彻’,也一样。 唯一的区别也不过是,同为‘消耗品’,他的价值却更为贵重一点而已。 沉默着,姚虎彻压抑着心中的愤怒,收起自己的武装。 最后的看了周渐安一眼,姚虎彻愤然转身,任由他们所乘坐的那一辆漆黑轿车从自己身旁驶过,消失在道路的尽头。 自始至终,周渐安都没有去正眼看过他一次,宛如用眼角的余光俯瞰微尘。 带着铁青的神色,他接过阿蛇手中的电话,放在耳边,但是却沉默不语。 在电话中,普朗琴科似乎心情也不怎么好,带着一丝丝压抑不住的愤怒说道:“我说过,不准贸然跟周渐安接触。” 维持着最后的理智,姚虎彻嘶哑的低声说道:“过去卢飞铁救了我三次命,我不知道怎么去报答他,现在他死了……我至少不能让他白死。” 听到电话那头的沉默,他冷笑了起来:“既然你不告诉我,我就自己去查。” 紧接着,在合拢的手掌之下,脆弱的电话被五指碾压成粉碎。 听到电话的忙音,普朗琴科也愣了一下,良久之后才烦躁的放下手中的听筒。 扭头看着窗外飘扬的大雪,苍老的普朗琴科低声自言自语:“周渐安,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 同样的大雪飘扬,从傍晚开始,雪就开始越下越大。 或许是今日周离的暴戾令所有人都安分了不少,竟然没有再如同往日的吵闹和喧哗,一个个低头在大厅里交头接耳,可是在周离看过来的时候却又若无其事的扭过头。 从中午开始,任谁都能够看出来今天的周离心情很糟糕,所以谁都不愿意在这个时候去触他的霉头。 不知不觉,这个往日一直微笑的年轻人竟然在所有人的心中留下了一份抹不掉的恐惧。 随着天色渐晚,不论是前来吊唁的客人,还是那群所谓的亲戚朋友们都纷纷离去,没人再有了那对二货夫妻的前车之鉴后还试图留下来做点什么。 当夜色漆黑的时候,白日中充满喧嚣和吵闹的大宅中,也只剩下了狼藉的空旷,满地的瓜子皮、纸屑和烟蒂。 在大厅里,卢弱水沉默的端着簸箕和扫帚,认真的清扫着地上的垃圾,没过一会地上就堆起一座小山。 她弯下腰,仔细的用指甲刮着沙发套上的污点,可是却总也弄不干净。 周离从后面拍了拍她的脑袋:“沙发套先不要管了,过几天我重新洗一下就好了。” 卢弱水失落的收回稚嫩的手掌,低声的说道:“我来洗吧,妈妈以前每个星期都要洗的。” 看着她难过的侧脸,周离揉了揉她的脑袋,故意弄乱了他的头发:“那就由你洗,我偷懒。” 捂着凌乱的头发,卢弱水转身瞪了周离一眼,气鼓鼓的钻进厨房里去了。 看着她微微恼怒的神情,周离低声笑了起来,转身走出大厅,将敞开的大门关好。 起床、打扫、晚餐、家务…… 不知不觉,在这短短的几天之中,周离和卢弱水之间已经有了一份难得的默契。 为了维护这个已经脆弱不堪的家,不论是周离还是卢弱水都付出了全部的努力。 所以,不论是谁,周离都不会允许他将这一份好不容易残留下来的脆弱温暖重新夺走,哪怕是周渐安也一样。 关好门,周离站在庭院的雪地里,耳边忽然又响起白天的声音。 “想知道的话,就自己去查。” 仿佛周渐安就站在他身边一样,冷峻而漠然的声音清晰无比:“你既然说没有我也一样可以很好的生活下去,那么就证明给我看。否则……” 在苍白雪片的飘零中,周离抬起头,看着漆黑的阴云:“否则?” 否则怎么样呢? 从那个名为‘家’的囚笼中逃脱三年了,他已经再也不想回那种如同监狱一样的地方了。 所以…… “别小看人啊。” 周离嘴角忽然显露出一丝愤怒的笑容,宛如怒极的姚虎彻:“既然你不告诉我,我查给你看。” 在漆黑的夜色中,他眼中的苍青色光芒一闪而逝,消散无踪。 ———— 今日第一更~感谢‘星空的物语’、‘ast1’、‘光明与黑暗之龙‘、‘倾尽尘世’的打赏~我会努力的哟~ 第十五章 怪物 同样的黑夜之中,城市之中一片寂静。 不断飘散的雪花将一切覆盖成苍白的色彩,也吞没了世界喧嚣的声音,令一切都如此寂静。 因暴雪而人流稀少的大街上,人们匆匆的踏着积雪和薄冰行走着,交织出稀疏的人潮。 在这寂静的连心跳声都无法倾听到的冰冷世界中,在黑暗之中,有人痛苦的**着。 在楼层之间狭窄的空隙里,有浑身酒气的中年男人在痛苦的翻滚着,艰难的扼住自己的脖子,发出无声而痛苦的尖叫。 痛苦的十指无意识的抓挠着周围的一切东西,在坚固的石砖缝隙中抓抠得鲜血淋漓。 仿佛这痛苦的发泄能够令他躯壳之中即将把灵魂也吞没的饥饿减缓一点,他艰难的哽咽着,对准了面前石块的棱角,猛然撞击上去。 砰! 剧烈的痛苦从额头上迸发,夹杂着血色的眼泪从他崩裂的眼角里渗出,流过被自己抓得面目全非的脸颊,染成赤红。 砰!砰!砰! 仿佛要将自己的头颅在这无法抑制的饥饿中撞击成碎片,如此残酷的自残行为在不断的持续着。 一次,又一次,再一次……直至崩裂的缝隙布满了整个颅骨,撕裂的伤口翻卷,宛如饥饿的蠕动口唇。 终于,他再也无法压抑心中那疯狂的饥饿,倒在地上,发出嘶哑的哀鸣。 一滴眼泪无声的从他眼角流下,落在融化的雪水之中,为这污浊的泥潭抹上了一笔触目惊心的猩红。 最后一丝身为人的理智从他的灵魂之中被那饥饿的渴求所吞噬了,原本那一句躯壳之中的魂灵已经被‘饥饿’所吞噬。 而非人的猎犬之灵却从他的躯壳上睁开眼睛,令他的喉咙里发出了怪异的嘶吼。 以四肢在雪水中爬行着,‘怪物’睁开猩红的眼睛,眺望着这个陌生而熟悉的世界,终于嗅到一丝熟悉的气息。 那是……世界树的味道?很淡,几乎嗅不到了。 但绝对在这里的某个角落中!绝对! 被抓烂的脸颊上露出了狰狞的笑容,他的喉咙里发出怪异的呵呵声, 一束灯光照破了黑暗,打在他的脸上。 “你没事吧?这么多血?!” 巡逻的警察看着那个匍匐在地上,浑身鲜血和伤口的‘人’,忍不住被吓了一跳。 带着忧虑的神情,他在口袋里摸索着电话:“你别怕,等等,我给你叫救护车。” 在耀眼的灯光里,‘怪物’忍不住遮自己猩红的眼睛,可是嘴角却勾起了狰狞的笑容。 食物的味道…… 它刚刚从沉睡中苏醒,又渴又饿,饥肠辘辘。 哪怕已经吞噬了一条灵魂,也无法填满它永不满足的‘渴求’,所以…… 下一瞬间,痛苦的尖叫和恐惧的声音响起,然后随着喉管被撕碎,戛然而止。 黑暗中响起了吞噬血肉的声音,而就在楼层的最高处,消瘦的黑色阴影俯瞰着小巷中畅快吞食的‘犬’,露出笑容。 在冰冷的风声呼啸中,被姚虎彻称为‘鬼切’的男人沙哑的笑着,低声自言自语:“有了它,就快要找到你了。” …… 三个小时后,被三个紧急电话从被窝里拉出来的王吟终于匆匆的赶到现场。 在冷风之中裹紧了大衣,他有些疲惫的打了个哈欠,钻过临时假设的警戒线。 然后,从他案发现场之后开始,之后的十五分钟里,就一直蹲在墙角呕吐着。 直到将自己的夜宵全都吐完之后,已经吐无可吐之后,他才再一次忍着肠胃中的反胃感,捂着嘴回到案发现场。 所有人的表情都很苍白,明显都不大好过。 能够面对着那一堆曾经是个人类的残骸保持平静的,恐怕也只有那个蹲在血泊里对着那一堆剩骨和碎肉挑挑拣拣的法医了吧。 并没有不适应,他居然还在哼着歌儿。 “套马杆的汉子呀~你威武雄壮~” 扯着跑调的声音,他用镊子从血肉中翻捡出一片什么东西:“哈,新发现,半截断指甲……” 随后将那一片破指甲塞进小型的保存袋中,他继续开始整理一堆零碎到无法看出原本模样的‘杂碎’。 在两个助手的帮助下,他在十五分钟内将满地的碎肉和骨头重新拼凑成一幅已经看不出原本模样的简陋人形。 明显睡眠不足的刑警们忍着呕吐的感觉,在低声的叫交谈着着什么。 王吟凑了过去,表情还在不由自主的抽搐着,低声问:“这是怎么回事?” “两个小时前,两个从学校里翻墙出去上网的学生报警的。”比较了解案情的警察低声说道:“当时就已经是这个样子了。” 再一次回想起惨不忍睹的现场,王吟的表情扭曲成古怪的样子,低声叹息:“受害者是谁?” 一瞬间,所有人都沉默了,他们交换着眼神,最后一个人无奈的站出来,低声说道:“应该是一名巡警,从案发现场找到这个。” 说着,他给了王吟一张被封在塑料袋子中的破碎证件,依稀能够看清楚上面的照片,令王吟瞬间陷入呆滞。 这个人在白天的时候,他还在单位里见过。他们并不熟,也没有说过多少话,但是这种忽如其来的死亡却令王吟有些接受不了。 王吟呆呆的抬起头,有些失神的低声问:“他还有个上高中的儿子啊……他的亲属知道了么?” 所有人都沉默着,只有一个人缓缓摇头。 血腥的味道再次从寒风中飘来,在冰冷的气温中变成令人作呕的甜腻。 王吟无力的靠在墙上,低声呢喃:“这算是、怎么回事?操!” 愤怒的王吟踢起地上的石子,飞出的石头在空中翻滚,撞在空空荡荡的垃圾桶上,响起空洞的回声。 “稍微安静一点可以么?” 在他的背后,套着白色大褂的法医缓缓的从血泊里站起来,长出了一口气。 看着王吟呆滞的眼神,他低声叹息:“节哀吧。” 摘下沾满血的手套,他看着左右说道:“我先回单位写报告,谁送我一下?” 最后的看了现场一眼,王吟低声说道:“我送你吧。” 他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了,害怕回想起那个人曾经的表情。 法医笑了笑,一点也不客气的拉开他的车门:“也好,麻烦了。” 坐在驾驶座上,王吟吸着冷气,沉默的深呼吸,发动汽车。 在引擎的转动声中,法医看着他在光影中阴晴不定的脸,说道:“想问点什么吗?” 王吟沉默了一下,低声问道:“有眉目么。” “身上百分之六十的肉都被啃掉了,眼球也只剩下一只……”法医说了一半,看着王吟又难看起来的脸色,停止了现场的描述,总结说道:“看起来像是某种大型犬,这两年饲养大型斗犬的人越来越多了,你知道的。” “那片指甲……”王吟沉默了一下,低声说道:“我看到了,那片指甲……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法医回答道:“大概是受害者自卫的时候不小心断掉的吧?线索太少,你知道的,这是刑侦的活儿。” 王吟似乎厌倦了这些案情,沉默的点头,不再问了。 汽车停止在派出所的门口,中年法医推开车门,敲了敲他的窗户。 看着王吟苍白的脸色,他低声说道:“别多想,喝点热水,回去睡一觉就好了。” 王吟轻轻点头:“我知道了,我先回去了,明早还要值班。” “请个假吧,你的状态不大好。” 王吟摇头:“不用担心,我撑得住。” 缓缓的升起车窗,警车的引擎再次发出低沉的声响,载着王吟消失在街道的拐角处。 在拐角的那一瞬间,王吟眼中的愤怒终于不可抑制的爆发,拳头重重的锤在方向盘上。 他知道,那个家伙……在说谎! 干这一行十多年,他看得出来,那个新调来的法医,对自己有所隐瞒。 “该死的!” 他烦躁的低吼着,双手绷起青筋,像是要将方向盘捏碎。 终于冷静下来之后,王吟的神情中已经再也没有了烦躁,只剩下沉淀的执着和愤怒。 在不断变化的斑驳光影之中,他低声自言自语: “别让老子把找出来啊,杂碎!” …… 在冰冷的飞雪之中,路灯下的法医目送着王吟的车离去,却未曾转身进入背后的大门。 似乎明白了什么,他无奈的笑了笑,从口袋里抽出了电话,播出。 “喂,是我……” ———— 感谢洛清幽、纯洁的妖刀、蛇魔怪、hudsonde还有星空的物语的打赏! 大家太给力了,现在已经新书榜第八了,俺去继续发奋码字~乃们一定要继续投票呀~投票呀! 第十六章 书房 晚饭过后,卢弱水偷懒把盘子和碗碟全都推给周离,自己选了抹桌子这份轻松的活。 很快,收拾完毕之后的卢弱水就靠在沙发上,开始抓着遥控器换台。 似乎总觉得有些心不在焉,偶像剧、悲情片或者是什么其他同龄人会感兴趣的综艺节目,都被一个一个的切过去,最后三心二意的卢弱水还是找不到一个能看的频道。 无奈的嘟哝了句什么,她踢掉了鞋子,蜷缩在沙发上,睁着困倦的眼睛看着电视里已经播放了十多年的《情深深x萌萌》,喉咙里像是慵懒的猫儿一样发出奇怪的声音。 无聊的在沙发上翻滚着,卢弱水最后趴在坐垫上,发出声音:“周离。” 厨房里的碗碟摩擦声停止,周离探出头,疑惑的问:“怎么了?” 卢弱水撅着嘴,低声说道:“好无聊,我想要看恐怖片。” “不行。” 结果,果然被干脆果断的拒绝了,就连卢弱水自己都表示早在预料之中。 卢弱水脑后的皮筋早就被自己摘掉,黑色的头发从肩头披下来,随着她身体无聊的摇晃而飘扬起来。 “可是好无聊。” 周离无奈的看着他:“那就去睡觉好了,明天还要早起。” “不要!我要看恐怖片!”卢弱水提高了声音:“恐怖片!恐怖片!” 周离叹息了一声:“然后再吓得睡不着,半夜蜷在被窝里悄悄发抖?” “才、才没有!”卢弱水羞恼的尖叫着:“没有!” “好吧,没有。”周离低头应付着手头的盘子,头也不回的说道:“想要看电影的话去拿我的本子好了,我前几天刚刚从朋友那里拷了《变形金刚》的全集来着。” 卢弱水喜出望外的抬起头:“可以么?” “开机密码你知道,本子就在床头放着。” 周离停顿了一下,以不容商议的语气说道:“不过你死心吧,没有恐怖片。” 卢弱水有一个非常不好的毛病——就是喜欢看恐怖片,可是却胆子又不大,经常喜欢自己吓自己。 每次被吓到睡不着的时候就扯着妈妈跟自己一起睡,不知道被父母笑过多少次了。 周离可不想在这个时候再闹出什么幺蛾子来,虽然卢弱水可怜兮兮的样子真的很可爱什么的…… “唔唔,知道了。” 卢弱水似乎并不介意,欢呼着跳下沙发,踢着自己的鞋子就向着周离的房间里跑过去了。 扭头看着她披头散发的样子,周离忍不住抬起沾着泡沫的手挠了下鼻梁:“注意形象啊小鬼。” 卢弱水头也不回的回应他的建议:“切。” 结果,周离将一切收拾完毕之后,差不多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 在走廊里,周离犹豫了一下,轻轻的敲了敲卢弱水的房门。 很快,就传来卢弱水似乎心情不错的声音:“进来~” 在房间里,卢弱水披着湿漉漉的头发趴在**,认真而好奇的翻阅着周离的笔记本,一个文件夹一个文件夹的仔细寻找着‘蛛丝马迹’。 她似乎刚洗过在,套着宽宽松松的睡衣,挽起的裤管里露出白净的小腿。 细长的小腿随着她的摇晃无意识的翘啊翘,轻轻踢打着床垫。 周离疑惑的在她身旁看着电脑屏幕:“在干什么?我记得电影文件的快捷方式就在桌面上了啊。” 卢弱水扭过头,神秘兮兮的说道:“在找很奇怪的东西。” 周离的眉毛无奈的挑动一下,手指头敲了一下她的脑壳:“放弃吧,虽然不知道你想要找什么,但绝对找不到的。” 卢弱水气鼓鼓的扭头看着他:“哼,心虚了,绝对有的!” 周离无奈的耸肩,不论是表情还是内心都淡定如常——他才不会告诉这个蠢姑娘这个世界有种东西叫做移动硬盘…… 带着令人无法理解的耐心,卢弱水已经翻完占据硬盘大部分空间的‘工具’文件夹,似乎已经被各种奇怪名字的文件给绕晕了。 估计也没有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会对1588年西班牙‘无敌舰队’和英国‘都铎海军’的超级大海战感兴趣。 在看了俄国皇室历代谱系和详考一眼之后,就被各种拗口的名字给弄晕,干脆果断的关掉了。 “好无聊。”卢弱水疲倦的趴在**,手掌还是依旧不停的翻阅着一个个文件夹:“为什么都是这种无聊的东西。” “专业问题。”周离无奈耸肩:“写论文要用的。” 说道论文,他又想起周渐安在临走之前对自己说的话,神情忍不住一沉。 背对着,卢弱水没有看到他一闪而逝的阴沉神情,有些感慨的说道:“说起来你也快大学毕业了啊。” 周离撇了撇嘴,恶作剧的揉了揉卢弱水的头发:“才刚刚上高中的小姑娘就不要操心这种问题了。” 抱着又被弄乱了的头发,卢弱水恨恨的瞪着周离。 很明智的换了一个话题,周离看向屏幕:“说吧,你究竟在找什么?” 卢弱水扭头点开了‘照片’文档,刷着滚轮抑郁的问:“怎么一张女朋友的照片都没有?” 周离忍不住笑了起来,无奈的低下头:“因为本来就没有过呀。” 白了周离一眼,卢弱水趴在**,一脸怀疑的说道:“胡说,明明手机里那么多女孩子的电话号码,情人节还有那么多人发短信来。” 周离的脸无奈的抽搐了一下,他又想要去揉卢弱水的头发了:“不准翻我的电话。” 就像是提前就知道周离的动作,卢弱水抱着头在最后的瞬间翻滚过去,躲过了周离的魔掌,然后便是‘砰’一声低响。 她掉地上了…… 似乎磕到了脑袋,卢弱水小心翼翼的抱着头,从床沿下面探出泪眼盈盈的眼睛。 “看吧,老是这么冒冒失失的样子。” 周离无奈的看着她小心翼翼的神情:“放心吧,我不会打你的,我又不是暴力狂。” 抱着头,卢弱水小心翼翼的站起来:“你说的哦。” 习惯性的,周离又想要说‘我骗过你么?’,可惜他好像真的骗过卢弱水不少次来着…… 轻轻的揉了揉她的额角,周离犹豫了一下,低声说道:“伯父书房的钥匙可以给我用一下么?” 他停顿了一下,说道:“我有一点东西想要找。” “嗯?”卢弱水疑惑的扭过头看着他,轻轻的点头,甚至都没问他想要找什么东西:“钥匙就在桌子上啊,你自己拿就是了。” “嗯,我用完还给你。” 周离沉默了一下,从桌子上捡起钥匙,扭头向着她露出感谢的笑容:“早点睡吧。” 替她关上了门,周离在漆黑的走廊之中沉默的前进。 扭头看了一眼那张在黑暗中幸福微笑的全家福,他握紧了手中的钥匙,低声呢喃:“我会找出来的,一定。” —— 在这个家里,如果有什么重要的证件或者是东西需要保存的话,恐怕唯一可能存在的地方就是伯父的书房。 卢家书香传家,祖上据说还出过好几个举人老爷,伯父本人更是在俄罗`斯还叫做‘苏`联’的时候就在‘巴普洛夫医学院’留学,不仅学术方面建树颇丰,而且更是在那里认识了自己的父亲。 虽然周离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伯父回国之后,会甘愿开一个小诊所去做医生,也不愿意去其他大医院,但是伯父似乎一直对此讳而不言,所以具体的原因周离也不知道。 现在想起来,恐怕跟伯父的死因也应该有着什么关系吧? 卢家既然是书香传家,自然留下的藏书也颇为丰硕。 不过书房在卢家一直都是伯父一个人的私有领地,打扫和维护都是由伯父一个人来完成,甚至连卢弱水和她的母亲都没有进去过几次。 所以对书房,周离一直是心向往之,却未曾得见。 而现在他终于握着钥匙,站在了那扇门的前面,忍不住屏住呼吸,就像是感觉到门后有着陌生的世界在向自己招手一般,忍不住产生了一丝的恐惧和茫然。 很快,他就自嘲的笑了笑,钥匙插入,旋转,在低沉的门枢声响中,房门开启。 周离在黑暗中摸索着电灯的开关,然后在光亮出现的那一瞬间忍不住屏住呼吸。 虽然是书香世家,但是…… 站在门口,周离无奈的呻吟:“这藏书量也未免太过夸张了吧?” …… 第二天早晨,困倦的阿蛇在机场前面停下车,一脸不解的看向后座上沉默咀嚼着煎饼的姚虎彻。 有些无奈的揉着发冷的脸,阿蛇无奈的问:“虎哥,昨天晚上都已经跑一宿了,为什么这么早又跑到机场来啊?” 回想起昨天晚上那一具令人作呕的残骸,阿蛇真的不明白自己的老大为什么能吃得这么香。 姚虎彻沉默的咀嚼着自己的早餐,认真无比的吃完手头的煎饼,他言简意赅的扛起了旁边的牌子:“接人。” 无奈的跳下车,阿蛇在清晨的寒风里哆嗦了一下,裹紧外套,小步跑着跟在姚虎彻身后:“接谁?” 姚虎彻随手将明显超出规格的庞大接机牌扛在肩膀上,一层薄薄的外套在海风中吹卷,扭头对着阿蛇说道:“那位吸血鬼猎人大小姐。” 阿蛇愣了一瞬间才明白他究竟说的是谁,表情忍不住垮下来,宛如世界末日一般的苦着脸:“她怎么会来?基金会默认我们的行动了?” 虽然从各种方面上来说,那位大小姐确实是此刻最适合搜捕凶手的人选,但是…… “放轻松点,阿蛇。鬼切已经召唤出奥丁的那条狗了,我们需要新的人手。” 姚虎彻扭头说道:“多一点忍耐和度量,你会发现她其实是个好姑娘。” “但愿如此。” 苦着脸的阿蛇抬起头,看向登记牌上的俄文字迹。 ‘密斯卡托尼克大学——奥莉薇娅·奥伯斯’。 ———— 感谢:烟火丨、h2铅笔、1jie、随风v忆雪、星空的物语诸位同学的打赏。 另外,星空同学你打赏了好几次了,我压力大啊…… 多谢各位的支持,收藏已经一千九啦~现在新书榜第八名,距离第七就差一点点了,求推求点求收藏呀~ 第十七章 奴隶,跪下来舔我的鞋! 从清晨五点等到了七点,姚虎彻的身体纹丝不动,不见丝毫的疲惫,可是阿蛇已经困到要发疯,早早的靠在座位上睡着了。 自从昨天晚上命案发生的时候他就感觉到‘鬼切’消失已久的能量波动。 不但从被窝里爬出来,载着姚虎彻满城跑,他还要分心去将自己的能力全部展开,侦测着这个城市里所有残留的能力者波动。 他的能力是感知系的‘能力波长侦测’——‘盲蛇’,全力展开的时候能够感觉到数十公里之内的任何‘能力’所引发的能量反应。 这样的能力运用到‘索敌’的方面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 虽然‘盲蛇’的消耗要比寻常的能力要小很多,但是仅仅是‘第二阶段’的他能够支撑‘能力全开’并且维持六个小时,就已经是竭尽所能了。 一夜的搜查和追踪,却一直没有找到机会交手。 最后竟然又一次的跟丢了! 明明已经快要找到,在最关键的时候,鬼切的能量反应跟那个新诞生的能量反应再次的消失了,就像是从没有存在过一样。 这令阿蛇自己也愤怒异常,可惜却没有丝毫的办法。 偏偏在这个时候,姚虎彻接到了‘普朗琴科’的人事调遣命令,竟然有新的成员来协助他们的调查。 原本这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可惜……来的居然是那个疯女人。 吸血鬼猎人:奥莉薇娅·奥伯斯,普朗琴科的养女,年龄二十四岁,第二阶段高阶能力者,所有任务完成率百分之百,厚厚的一摞战绩足够令任何人瞠目结舌。 甚至在基金会的内部,那位大小姐还有着‘暴君’的外号。 仅仅从这个外号里就能够看出这位大小姐的脾气究竟有多糟糕了。 曾经在日内瓦跟奥莉薇娅合作过一次的阿蛇已经吃足了她的苦头,那短短的一星期时间也变成了他在相当一段时间里的噩梦…… 所以,一听到来的竟然是‘奥莉薇娅’,阿蛇脑中最先响起的居然是那一首《先知穆圣,祝你平安》的慷慨歌声。 唔,阿蛇虽然看起来黑发黑眼,但其实是阿拉伯裔来着,反正不管怎么说,他心中只能不断的重复‘真主保佑’了。 他只祈祷那位大小姐在两年之后脾气能够温和一点点,一点点就好了。 可惜,这估计是他今年最不靠谱的妄想之一,这也是基金会全体行动人员的共同妄想。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姚虎彻依旧纹丝不动,仿佛石雕一般,就连手持的接机牌都没有一丝丝的颤抖。 这令他原本就魁梧似熊的体格在人群中越发的醒目,不断的有好奇的视线落在他身上。 而此刻,因为暴雪天气而晚点的飞机,终于到达了。 随着引擎中的呼啸,庞大的飞机缓缓落在起降跑道上,最后停止。 片刻之后,舱门终于开启,其中的乘客们陆陆续续的裹着大衣和围巾从其中走出,在冷风之中按紧帽子。 直到良久之后,最后的乘客才缓步从机舱中走出,向着天空露出期待的神情。 站在机舱门口,她深吸了一口夹杂着雪粒的冷风,温热的气息从口中喷出,弥散在空气里。 “是这里呢,感觉到了。” 她低声呢喃,带着黑色墨镜的脸上牵起一丝期待的笑容。 有些困倦的打了个哈欠,她就像是刚刚睡醒一般的伸了一个懒腰。 在单薄的黑色皮衣之中,原本就凹凸有致的身材随着她的动作,形成了足以秒杀眼球的效果。 寒风的吹拂,她披在脑后的金发长发飘荡,弥散开来,宛如在宣纸上晕染开来的瑰丽色彩,令人产生了无法直视的幻觉。 丝毫不在意别人的怪异眼光,她提起了身旁的小包,踩着灵活步伐,飞快的从梯道上走下。 就在距离地面两三个台阶的时候,她的身体却在所有呆滞的眼神中忽然跳起。 她的身影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举动之间视机场的安全守则如无物——实际上她也从来都没有在乎过那种东西。 很快棕色的鹿皮靴轻巧的踩在地上,声音清脆而低沉,令她嘴角勾起得意的笑容。 转身向着楼梯后面呆滞的乘务员露出一个妩媚的笑脸,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名为‘奥莉薇娅’的女人哼着奇怪的俄罗`斯歌曲,转身离去。 当她再次出现在姚虎彻面前的时候,手中已经多了一只足足有她等身高的特殊旅行箱。 在黑色的皮衣之下,纤细而修长的手臂提着庞大的托运行李,丝毫不见任何吃力的感觉。 足足有她两倍重量的漆黑旅行箱,在她的手中就像是一根羽毛一般的从轻描淡写。 这令她原本就靓丽无比的身影此刻更是无比的醒目。 在姚虎彻的面前,她摘下了黑色的墨镜,露出湛蓝的眼眸:“姚,好久不见。” 姚虎彻笑了起来,展开手,轻轻的给了她一个拥抱:“嘿,我的公主殿下,又见到你了。” 放下行李箱,奥莉薇娅坦然的接受了这个拥抱:“看到你还没有老,我就放心了。” 姚虎彻无奈的叹息起来:“奥莉薇娅,我才四十三岁而已。” 奥莉薇娅得意的挤了一下眼睛:“可你已经足够当我的叔叔了。” 说着,她提起行李箱,走在最前面。 陷入无奈的姚虎彻收起接机牌,走在她的身旁:“有什么打算么?” “先找一家旅馆吧,睡眠不足是青春的大敌呢。” 从昨晚开始,她就连夜从圣彼得堡乘飞机到首都,又从那里换乘了飞机飞到这个陌生的地方。 她扛着那一只巨大的行李箱,似乎满是无奈的抱怨着:“我还是一个没有结婚的可怜姑娘呀,你不会要我带着黑眼圈去工作吧?” 姚虎彻的眼眶跳动了一下,已经彻底无奈了:“好吧,如你所愿。” 走到阿蛇前面,他踢了踢副手的腿:“喂,醒醒懒鬼,快起来开车。” 刚刚睡着的阿蛇睁开了困倦的眼睛,茫然的看向四周:“人接到了?在哪里?” “在这里啊。” 奥莉薇娅弯下腰,向着他露出了宛如天使一般的亲切笑容,令他几乎不敢相信,以为自己还在睡梦之中。 “阿蛇,好久不见。” 笑容甜美宛如天使,丝毫不见往日冰冷的模样,就像是阿蛇记忆中各种苦逼的片段就是幻觉一般。 这一刻,阿蛇泪流满面:真主啊,您终于倾听到我的愿望了么?我赞美您! 然后,奥莉薇娅的下句话彻底的让他认清楚这残酷的现实。 温柔微笑的神情不变,她说:“奴隶,跪下来舔我的鞋。” 阿蛇似乎还没反应过来,低头茫然的看着奥莉薇娅的牛皮靴,还依旧没有从刚刚的美梦中苏醒。 笑容依旧温柔,奥莉薇娅带着期待的语气说道:“舔我的鞋吧。” 美梦被彻底践踏成粉碎,气极的阿蛇愤怒的跳起来:“两年不见,你居然一见面就让我舔你的鞋?!” 可惜,就连小孩子都能听出来他的外强中干和被拙劣掩饰起来的恐惧阴影。 奥莉薇娅露出恰到好处的茫然和疑惑:“诶?你们不是挺喜欢的么?” “才不会喜欢啊!” 阿蛇抓狂的扯着自己的头发,感觉到往日噩梦重新袭来,愤然的反问:“而且所谓的‘你们’究竟指的是谁啊?” 奥莉薇娅理所当然的回答:“大概是没有存在感的浮游生物、细菌和奴隶、奴隶还有奴隶吧?” 阿蛇的表情再次抽搐起来,愈合了才没多长时间的自尊心又崩裂出一道裂隙。 果然,这个女人的世界里除了自己以外,其他人不是浮游生物、细菌就是奴隶了么?而且‘奴隶’还重复了三遍! 混蛋,我也是有自尊的啊! 仿佛察觉到阿蛇心中的反抗意志,奥莉薇娅依旧掩口微笑着,可是眉毛却挑起了一个令他感觉到发冷的弧度。 笑容温柔,奥莉薇娅疑惑的问道:“怎么,你有什么不满的么?” 一瞬间往日的阴影重新袭来,无数不堪回首的回忆令他瞬间打了个冷颤。 艰难的挤出笑容,他努力摇头:“没、没有……” 在奥莉薇娅审视的目光中,他后退了两步,干笑着:“啊哈哈,我去开车,开车……” 在旁边,姚虎彻看着光速逃走的阿蛇,无力的叹息:“阿蛇可是我的副手呢,别太欺负人了啊。” 奥莉薇娅扭过头,露出了完美的疑惑神情:“有么?” 姚虎彻无奈的将视线移向了远方:“算了,当我没说。” …… ———— 诸位给力啊,我下午刚刷开网页就看到已经冲进前六了…… 感谢:洛清幽、h2铅笔、qfhzmp、明晓言语0525、星空的物语诸位同学的打赏。 习惯性的问一句:点击了木有?收藏了木有?推荐票投了木有? 给我吧~都给我吧~(捂脸 第十八章 归来吧,逝去的时光! 脸上传来的奇怪瘙痒感令周离从‘被书海淹没’的噩梦中苏醒,茫然的睁开眼睛。 在他的面前,卢弱水在抓着自己的头发,一脸窃笑的在周离的脸上轻轻扫动着。 困倦的发出呻吟声,周离从一堆书里爬起来,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今天起得这么早?” 卢弱水满是得意的笑了起来:“因为我定了表啊。” 这令周离愣了一下,然后无奈的笑了起来。 在卢弱水的世界中,从来都没有过存在感的闹钟终于起到原本的作用了么? 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反而是一向习惯早起的自己,因为昨晚‘大海捞针’的徒劳行动而熬夜找到四五点,结果一觉睡到了现在。 周离从地上爬起,揉着眼睛将散落在身上的各种书籍放在旁边摞起来,同样的书堆在旁边已经有五六个了。 而甚少进入书房的卢弱水已经在层层书架的阴影之间开始探险,只能从书架的间隙中看见少女的身影。 周离环视了一下四周简直堪比一个小型图书馆的恐怖藏书,无奈的叹息:“话说,书房里究竟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卢弱水从踮起脚,从书架后面露出半个头:“书房原本不就是藏书的么?” “可是这数量……也太多了一点吧?” 周离靠在‘墙’上,低声自言自语。 在书房中,除了十几个书架之外,就连四面墙都已经被做成的书橱,装得密密麻麻。 而且其中各种古籍和珍本,几乎每一本上面都有着阅读者的密集批注,或者是夹着写着蝇头小字的读书感悟。 而且还有后来者的不断添砖加瓦,到现在就连地上都快要摆满了…… 如果想要从其中找到伯父遗留下来的什么信息的话,恐怕没有三四个月的仔细搜查外加一定的运气的话是没可能了。 在后面,卢弱水一脸疑惑的探出头:“书不是越多越好么?” 周离无力的低下头:“我现在倒是宁愿它少点啊。” “唔,你好像好奇怪的样子。”卢弱水蹲在他的旁边,从下面看着他的表情:“说的话也好奇怪。” 周离只能无奈苦笑,从地上搬起已经翻检过的书,开始重新往架子上放。 有的书架顶端比较高,甚至需要周离踩着梯子才能上去,而卢弱水就一脸认真的抱着一堆书站在下面,一本一本的递给周离。 有的书甚至是厚度足以砸死人的大部头,成年人抱久了都有可能很吃力,不过卢弱水似乎却乐在其中,在周离的手掌伸向她的时候会踮着脚将书放进周离的手中。 静默而流畅,配合默契的就像是早就已经演练了千万遍, 在从窗户中漏进的稀疏光线里,渺小的微尘从书架上飞起,粘在卢弱水稚嫩的脸上,却无法掩盖她嘴角的笑容。 在周离终于将那些珍贵的旧书摆放完毕之后,她的小手上已经满是灰尘。 趁着周离扭头的时候,她满是狡黠的将手掌上的灰尘蹭在周离的外套上什么的……对此周离只能够当做没看到。 就让她暂时的得意一下好了。 在做完之后,卢弱水似乎并没有停止寻宝之旅,而是满是好奇的围着书桌转了起来, 看到卢弱水蹲在桌子前面的奇怪样子,周离无奈的拍了拍手掌的灰尘:“在干什么?找虫子么?” “这里面没有虫子的,爸爸说过很多书架的木材是可以驱虫的什么的。” 卢弱水扭头看着他,一脸认真的说道:“我记得这里还有过一个书架呢,比那些小得多的啊。” 她苦恼的站起来:“原本是在这里的,可是这一次进来的时候不见了,我明明记得很清楚的。” 背对着她的周离愣了一下,缓缓的扭头:“这里……还有过一个小书架么?” “对啊,记得上面摆了很多外国的书,还有很多账本一样的东西,我小时候进来的时候见过的。” 卢弱水努力的比划着大小,最后沮丧的弯下腰:“是记错了么?” 周离低下头,看着她脚下的那一片地板,缓缓的眯起眼睛。 在那里,有一块颜色要比别的地方浅一些的,如果不注意的话,便注意不了那一道几乎看不到的色差线。 这足以证明,那里有过什么东西,存在过相当长的一段时间,然后又在后来被移走了。 看痕迹的残留程度,恐怕也就是最近的这段时间,很可能是伯父临死之前! 只是……究竟他想要把什么东西藏起来呢? “那就可能是记错了吧?”周离抬头看着四周的书架:“小时候记忆模糊也很正常。还有尿床啊、说梦话呀什么的……” “才没有。”卢弱水气鼓鼓的瞪了他一眼,两排小白牙摩擦着,却找不到下口的地方。 那一双眼神看得周离胆战心惊的,心中更加坚定了‘卢弱水上辈子属狗’的猜想。 瞪了半天,小姑娘像是失去兴趣,扭过头:“切,不理你了。” 说着,对书房失去兴趣,走掉了。 目送着她离去,周离苦笑着低下头,沉默的观察着地上的痕迹。 良久之后,他才低声自言自语:“你究竟……想要把什么藏起来呢?” 无声的关上了房门,书房重新变成他一个人的世界。 在秒针的抵达声中,周离蹲在地上,认真的看着那一道痕迹,伸出手指,轻轻的揩下一点地板上的灰尘。 良久之后,他缓缓的从地上站起来,环视着四周。 伯父已经死去了,但是毫无疑问,这里还残存着那个人所留下来的痕迹。 十几年之中,这个房间的每一个角落里都有着伯父留下来的印记,不曾消失。 或许是书架上尘埃中的一个指印,或许是几本书的摆放位置,书桌上的镇纸和几本俄语书籍。 一切都没有随着他的死去而离开,只是随着时间的沉淀而隐藏起来了而已。 而周离要做的,就是将它们找出来! 抬头环视着四周的景象,周离微笑着,低声呢喃:“新的生命么?既然这种不可思议的事情就让我碰到了,那么就让我看看还有什么优惠套餐吧!” 缓缓的深吸了一口气,他闭上眼睛,在脑中寻找着隐藏在灵魂最深处的节拍,令那沉寂多时的琴声再次奏响! 隐约之中,如水的小提琴声从不知名的地方响起,如水一般潺潺流出,令周离缓缓的睁开眼睛。 在略显昏暗的房间中,他的眼瞳深处亮起了青色的光芒,宛如死水掀起波澜一般,化作涟漪在瞳孔中悄然扩散。 世界,再次化作陌生而熟悉的模样,秒针滴答的声响瞬间被拉长了数十倍,周离再一次的坠落进这只有自己一个人才能够察觉到的寂静世界中。 微尘在阳光之下停止飘散,微弱的气流从通风口中吹入的样子在他的眼中留下了青色的波澜。 在瞬间敏锐了数百倍的感知之下,数不清的微弱痕迹隐藏的角落之中显露,宛如飘散在空气中的浮游之灵一般,环绕在他的身旁。 再一次的,他抬起头,缓慢而认真的凝视四周的一切,青色的瞳孔轻轻颤动,在光线中截取图像,从图像中剥离讯息,再将讯息重组。 瞬间,视线中的一切事物都化作巨细无遗的资料冲进周离的脑中,爆发! 一瞬间,就像是汽车的时速从零逼近极限,他的喉咙里发出隐约的痛苦声音,竭力喘息,口鼻之中隐约的渗透出血丝。 疯狂的消耗着周离的精神,仅仅是几秒钟的时光便令刚刚苏醒的周离疲惫欲死。 可是资讯的收集却并没有停止,他在通过这个房间中的所有资讯和痕迹重新拼凑着那个曾经存在于此处的身影。 既然是想要将那个人存在的痕迹重现,并且在自己手中延续下去,那么仅仅如此的话,便绝对不够! 所以,要再看,再去想,再去找……直到所有被这个书房所有的景象都被分解成海量的资讯,在他的脑中重组为止! 终于,在他即将崩溃的时刻,疯狂的读取终于停止了。 靠在墙上,周离低着头,竭力的喘息着,可是嘴角却勾起一丝兴奋的笑容。 他明白,资讯的读取……终于完成了! 接下来,场景再现,模拟推演重启! “归来吧——” 周离抬起头,嘶哑的低吟:“——逝去的时光!” ———— 一觉醒来,发现自己挤进前五了……太惊喜了点啊。 继续求票~ 感谢:好奶爸、h2铅笔、g-1410、星空的物语同学的打赏。 第十九章 ‘事象再演\’ 一瞬间,在周离的眼中,现实和虚幻的界限破碎,幻象代替现实,在他的眼中重现。 时光仿佛瞬间倒流,令他进入暧昧不明的混沌世界中! 飘飞的尘埃舞动着,在周离的眼中,无数相同的模糊身影,在房间之中显露。 从痕迹推断线索,以线索拼凑资讯,再以推演重现! 此刻在他的面前,数不清的模糊身影或是坐在书桌后面翻阅着书籍,或是行走在书架之间、沉默的筛选着书籍,亦或者在日复一日的清扫着尘埃。 这都是伯父所遗留在这里的痕迹中重新拼凑出的幻象,只存在于周离脑中的推演。 沉默的站在房间之中,周离带着眼瞳之中的青色光芒,环顾着四周无数的人影,低声呢喃:“去除三个月之前的行动推演。” 于是一瞬间,数不清的重叠幻影消散,密集的人影瞬间只剩下一小部分。 在无声之中,那些幻影一遍一遍重复着曾经的动作,仿佛永不停止,但唯有周离知道,在这个加速重演的世界中,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于是,他扭头看向书桌旁边,视线穿透幻影,落在那一道隐约的痕迹之上,低声呢喃:“设定关键线索——‘消失的书橱’。” 青色的光芒在他的眼瞳中瞬间闪烁,一切无关关键线索的痕迹再一次的被周离筛出。 虚幻的身影一个个消失,直至最后,只剩下三个。 一个低头看着无形的书橱,沉默不语;一个坐在书桌旁边,整理着堆积的笔记;还有一个仔细的将陈旧的书籍放进书橱之中。 …… 强忍着大脑几乎崩溃的痛苦,周离嘴角牵起一丝笑容,嘶哑的低吟:“以此三条线索为主,所有资讯开始重组,推演开始!” 一瞬间,世界再一次破碎、坍塌、重组,一切无关的外在条件已经尽数被屏蔽,所有的资讯都在进行着痕迹的补充和线索的拼凑,燃烧着周离的精神,沿着那三个身影所代表的线索,重新推演! 这一次在周离的模拟推演之中,书房已经完全消失了,一切无关的东西都被隐藏在潜意识的海洋之中。 而他的眼里,人影只剩下一个,但是却变得无比清晰! 清晰到……周离可以看得到他的脸。 宛如时光重演,周离站在伯父的面前,认真的注视着那一张沉默的眼睛。 那种似曾相识的冷峻神情,令周离不禁联想起父亲的傲慢眼神。 第一次的,他在伯父的脸上看到这样冰冷如铁石一般的漠然,宛如即将奔赴战场的老兵。 在他的旁边,不曾被周离见过的书橱敞开着,因为周离缺乏对它具体模样的认知,所以它变成周离的想象中最为贴近推论的模样。 ‘其中存在过许多资料’的推论转化成实际的景象,变成了书橱中密集而井然有序的典籍和笔记本。 但是其中所记载的内容,周离却完全无法想象,所以它们的封皮都是一片空洞的白色。 而就在卢飞铁的手中,那些代表着‘未知’的白色笔记和书籍却被一本一本的抽出,从他的手中被毫不犹豫的撕扯开来,一页一页的扔出—— ——投入面前燃烧的火盆之中! 沉默着,卢飞铁将书柜中的一切资料和书籍都分拆开来,一页一页的扔进燃烧的火焰中;时而提起身旁细长的铁钎,翻动着火盆,令火焰得以充分的燃烧,保证一切残存的纸张都尽数的燃烧成灰烬。 沉默的将最后一本笔记也在火盆之中焚烧成灰烬之后,他抬起头,周离对伯父的性格模拟告诉周离,他似乎是在低声叹息。 最后的,他的手掌抬起,轻轻的放在空无一物的书橱之上。 推演在此刻断裂,然后跳跃到下一段景象之中。 在新的景象之中,周离眼中的书橱竟然已经不存在了! 也就是说,卢飞铁利用周离未知的方法,令那个书橱消失了? 可是已知线索中——‘墙角残存的木屑’这个痕迹却告诉周离,书橱是被大型的切割机所切裂,紧接着被压路机碾压成粉碎的。 可是书房之中根本就没有办法放进一个庞大的木材切割机,狭窄的房门又怎么能开得进一台压路机?! 所以,最后一个不可能的推论成为现实——那个书橱是在伯父的手中粉碎的! 卢飞铁利用周离所不知道的力量,在短短的半分钟之内,将那个沉重而结实的书橱变成火盆之中燃烧的木屑! 不可思议的看着卢飞铁的眼神,周离低声呢喃:“你也跟我一样么?” 他从没有想过,伯父居然也跟自己一样,拥有着异于常人的能力。 只是,接下来的发展令他已经无暇继续想了。 幻象模拟的时间已经即将达到尽头,这不存在的一切随时都有可能消散。 而此刻,卢飞铁却似乎从怀中取出什么东西,像是想要将它丢进火盆之中,可是却在沉默良久之后没有松开手。 手中拈着那个小巧的东西,他转身从桌子上拿过一本周离看不清名字的书,将它夹入其中。 在不断崩溃的世界中,他开始闪烁暗淡下去的身影将那一本书放回桌子上,继续扭头看着火盆。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脸上冷峻的神情消失了,在火焰的照耀之下重新化作往日的温和。 幻象世界的崩塌在飞快的蔓延,令一切都失去色彩,化作灰色,最后崩溃,融入那一片无色的世界之中。 无从察觉这幻象世界的崩溃,在火焰的照耀中,卢飞铁看着燃烧的火焰,忽然露出笑容,低声的呢喃着:“……” 他似乎在说什么,可是周离却听不清楚。 下一瞬间,幻想终结,推演结束。 周离眼中摇曳的青色光芒再一次的暗淡下去。 而周离自己,在脱离推演的瞬间便彻底的脱力,倒在地板之上,沉重的身体带起风声,溅起一片在阳光下舞动的尘埃。 阳光照在周离苍白的脸上,令皮肤先露出几近透明的脆弱质感,几乎能够看得到脸上纤细的血管。 一阵阵的眩晕和黑暗袭来,就像是缓缓的沉入温暖的沼泽中一般的感觉,他随时都有可能晕厥,陷入沉睡之中。 但是在这之前,周离却还有必须要办的事情。 他要把卢飞铁最后藏在书里的东西……找出来! 艰难的撑着书架,他从地上爬起来,摇摇晃晃的走向书桌,就像是大病初愈的人一样,脚步蹒跚的挪移着前进。 桌子上遗留下来的东西,周离还完全都没有动过,零零碎碎的摆着十几本书。 其中有的厚重如字典,有的却纤薄得只有几页。 周离扶着椅子的扶手,第一次坐在了这一张原本属于伯父的椅子上,沉默的看着桌子上的书籍。 “虽然不知道你要将什么藏起来,但是抱歉了,伯父。” 他低声的呢喃着,用微微颤抖的手指翻开最前面的一本。 字典一样的大部头,俄文《人体解刨详图与注解》,总共八百页。 寂静的书房里只有秒针的滴答响动,周离坐在书桌后面,沉默而仔细的翻开书,仔细的寻找着每一个页的痕迹。 直到最后一页从他的手中翻过,周离依旧一无所获。 撑着发黑的眼睛,他将翻完的书放到一边,又从叠在桌上的书堆中抽出一本。 而就在这一次,他却感觉到指尖不一样的触感,看起来像是纸板封面的书落入手中竟然出乎预料的沉,就像是钢板一样。 “runealphabet?”周离疲惫的揉了一下眉心,低声自言自语:“卢恩字母?” 据他所知,这是起源于古代日耳曼民族、北欧的维京人使用的文字,但是在七世纪的时候因为罗马字的出现而消失了,后来近乎演变成占卜用的某种炼金术密语…… 他实在无法理解书房中为何出现这种类型的书,伯父一向对星座或者是神秘学之类的东西不感兴趣——或许在阿姨偶尔会买的杂质上会有星座配对呀、每月运势啊之类的东西,但是绝对不会出现在这个书房里。 疑惑的他端起书脊,眼瞳瞬间收缩了一下——在能够清晰的看到,书页中夹着什么东西而留出的细微空隙。 “这是……什么?” 轻轻的展开书页,一张透明的卡片滑落在他的手中,折射着从窗户外照进的阳光,散发着微微的光亮。 ———— 求票~ 截止今天,本书就上传满一周啦~再次感谢诸位的点击推荐收藏支持! 最后感谢1jie、此去乘风、如果当时我勇敢、星空的物语、一曲楚歌恋晓棠同学的打赏。 下一周,风月也会继续努力的!(握拳 第二十章 周离的恐惧,周离的决心 在周离的手中,一张名片大小的透明卡片在微微的折射着光芒,不同于廉价的塑料质地,它更像是水晶名片,可是上面却什么都没有。 很快,更加重要的东西吸引了周离的注意力。 就在周离的视线穿过卡片、落在书页的水晶名片插图上面的时候,突如其来的发现令他陷入呆滞。 那一张插图上的符号,跟卢弱水的那个粉碎的吊坠,是几乎完全相同的! 疑惑的,他的手指落在了书页上,低声念诵:“eihwaz?” 一瞬间,胸腔的最深处,心脏里传来了一阵什么即将苏醒的悸动,令他拉开了衣襟,看到心口上那微微发亮的树形图。 就像是长成之后开始反哺土地的参天大树一般,在微弱的光芒之中,热流从心口扩散,随着心脏的搏动而涌向全身。 在热流的渗透中,在使用能力过度之后一直纠缠着周离的困倦和痛苦竟然消散无踪,令他昏昏欲睡的精神为之一震。 这是……怎么回事? 在周离的认识中,在使用那种奇异能力之后,能够令自己的体感时间加速、能够让视力、感知提高数十倍。 如果周离全力以赴的话,甚至能够疯狂搜寻一切散落在视线之内的资讯,并且可以进行事像重演。 但是使用的代价却是周离的精力、体力。 能力的驱动之下,大脑的飞速运转会飞快的掠夺身体之中的一切养分,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消耗血液内的含氧量。 也就是说,如果超越极限的话,他有可能在大脑被烧坏之前,就窒息一样的因为脑死亡而变成植物人。 一直以来,周离的心中都隐约的恐惧着这样的力量,害怕它会像是异兽一样的将自己的精力、体能甚至是生命都彻底吞噬掉。 而现在,随着周离的念诵,在他心口浮现的‘奇怪树形图’竟然能够像是电源一样的为自己空虚的身体提供能量? 不,不是电源,而是备用电池! 周离回想起自己在医院之外那超乎常人的饥饿和疯狂饕餮,一顿饭吃掉了足够好几个人撑死的东西,却依旧无法停止的饥饿。 那个时候,被加速消化的食物产生的热量、养分、恐怕都是被这个东西偷走了吧? 而在自己念诵这个字母的时候,却像是启动了某种机制一样,释放出养分来反哺自己空虚的精神。 那么,胸前的树形图和手里的《卢恩字母》,两者之间一定有着某种联系才对! 周离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惊喜的笑意。 如果能够将这种联系找出来的话,便可以顺藤摸瓜的找下去,一定能够搞明白自己这种能力究竟是怎么回事,还有一直想要寻找到的真相! 所以,精神状态好了不少的周离低下头,继续翻看着相关的章节内容。 eihwaz——形似英文字母‘m’的符文,读音为‘eoh’。 在书里的分析中,这个字符象征着死亡或再生、守卫和防护等等含义,甚至可以代表‘弓’类武器。 但是,这个字符的本意却是‘紫衫木’——紫杉树终年长绿,因而永不死亡,它代表的是在战死的英灵在‘瓦尔哈拉英灵殿’之中获得重生。 再更深层的意义之上,它代表着…… “连续和持久?” 周离看着心口渐渐消失的树形图,恍然大悟。 ‘连续和持久’——也就是说,这个符文具有着将力量储存,并且在主体空虚的时候进行补充的效果?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只要周离在其中储存的力量足够的话,恐怕一整天维持着这种全开的推演状态也不会有问题。 但是在这之前,他需要搞明白很多东西。 比如这个在吊坠碎裂之后出现在心口的东西,究竟是什么?是否会产生危害?如何使用? 还有最重要的,是否从此就要脱离这个早已熟悉的‘现实’,进入从未曾见过的‘未知世界’? 进入那个只属于能力者的危险世界。 连续不断的问题和太过缺少的情报让周离感觉到一阵沮丧,无奈的靠在椅子上,抬头仰望着天花板。 “卢恩符文……跟伯父的死亡,有关系么?” 他低声的自言自语,抬起手掌,以潜藏着青色虹光的眼瞳查看着自己的掌纹。 自从自己拥有了那个能力之后,视力就开始突飞猛进的成长,虽然到了现在已经停止,但是视力也已经到了耸人听闻的地步。 在只有一线微光的黑暗中能够如同白昼一般的看到一切,只需要集中精力便可以看到十几公里之外的火星…… 随之而来的,是眼瞳之中挥之不去的青色虹光,是无论周离如何专注的收敛能力都无法消除的‘命纹’。 不需要再进行其他的徒劳行为,周离已经明白,除非是把自己的眼睛挖出来,否则青色的光芒便绝对不会消失。 幸亏在动用能力之外的时候并不显眼,否则周离每天就要带着黑色的隐形眼镜出门了。 “这究竟算是什么?” 周离自嘲的笑了起来:“白内障异变?还是这种能力存在的证明?” 缓缓的放下手,将眼瞳**在阳光的照耀之下,隐约青色亮起,就像是要放出光来一般。 这是能力者永远都无法掩盖的征兆,普通人和能力者在外表之上的唯一区别。 就像是上天的宠爱一样,能力者们掌握着普通人所无法拥有的力量——他们能够点燃烈火、扩散冰霜、役使猛兽…… 但是,在获得这一份力量的同时,也将背负起身上的命纹,从此再也无法回到原本的世界之中。 就像是此刻的周离,因为自己所拥有的力量而陷入彷徨。 能够将一秒钟拉长数十倍的‘体感时间加速’和达到极限之后甚至能够进行‘事象再演’的‘高速分析’。 拥有这样的能力确实不错,如果能够自由使用的话,可以轻而易举的产生不可思议的奇迹效果。 但是周离却一直都将这种能力封藏,在能够不使用的情况下就绝对不去动用。 甚至在那一次车祸之时的自救以后,他就像是忘记了自己拥有能力一样的恢复了正常人的生活。 这或许,便是来源于他心中的恐惧。 从大学开始就独立打工赚生活费和学费,周离在这三年之中所获得的社会经验告诉他自己:如果有一天在街上捡到一大包美金的话,最好的办法就是低调低调再低调,最好等风头过去,好几年之后谁都忘记了这事再拿出来花。 总之,不要让别人察觉到你的异常,否则就可能发生很不好的事情。 就像是现在的自己一样。 大学舍友里有个美剧爱好者的好处就是,可以轻易的借到装满好几t美剧的硬盘来看。 凑巧的是,美剧之中和‘特殊能力’相关的电视剧还真不少。 可惜,不论是在曾经流行的《hero》、《阿尔法战士》再或者是大火特火的系列电影《x战警》、《蜘蛛侠》等等电影电视剧里,异能者们生活的可都不是很潇洒的样子。 大部分的时间之下,大家都要小心翼翼的低调生存,否则就会陷入各种麻烦之中。 因为世界上幸运的永远都不止你一个,还有很多人。 周离可不知道这个世界里究竟藏着多少能力者,所以他一直很小心的将自己归类到普通人的范畴中,不要显得太显眼。 况且周离还在不到一个小时之前,发现和自己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了自己的伯父竟然也是一个拥有特殊能力的人。 而就是这样一个能够‘在半分钟之内将一个沉重的书橱变成一堆宛如微尘的粉末’的人,却在几天之前被人杀死了。 这就说明能力者之间的关系要比周离想象的更为复杂、黑暗,虽然不知道其中的争斗血腥到什么程度,但至少大家不会其乐融融的坐在一起喝茶聊天,否则那也太傻x了点。 况且,大部分相同题材的影视作品中,人类社会总是会有一所专门为‘奇怪的家伙们’准备的‘好地方’。 不论是《阿尔法战士》之中的收容所,还是《spec》中的那个叫做‘终点’监狱……人类社会对‘异类’的容忍性从来都没有那位x教授想象的乐观,相反,大部分时候他们对‘异类’的容忍性为‘0’。 否则正义英雄如帕克、超人、各种侠们为什么需要一张面具或者伪装? 再不然,拥有种种强大力量的能力者又为何要隐藏起自己的存在,潜伏在这个世界的阴影中呢? 种种谜团,实在是太多了。 在黑暗的森林中,想要成为猎人而不是猎物,就要先将自己的踪迹隐藏起来。 否则,就可下半辈子就可要躺在手术台上、被泡进福尔马林里过日子了。 可是,他真的能够回到原本的生活之中么? 周离低下头,看向书桌上已经落了一层微尘的相框。 在照片上,周离背着欢呼的卢弱水,站在微笑的伯父和伯父身后。 这便是他所珍惜的‘世界’,所想要维护,让它一直存在下去的‘生活’啊! 可是,这一切都已经随着伯父和伯母的死去而在一个星期之前变得支离破碎。 一个星期的时间,短暂的就像是只有一步之遥。 可是,哪怕是一步,也已经变成了无法逾越的绝望天渊,被时光和生死所残酷切裂。 那么,已经无处可去的周离又如何能够找到回去的方向呢? “伯父,毁掉所有线索的你,是不想让我进入这个世界么?” 他看着相框里微笑的中年男人,忽然悲伤的笑了起来:“可是,我已经再也无处可去的啊。” 所以,唯有前进,唯有握紧这最后的悬索! 他再一次的捡起了书桌上的透明卡片,神情再无任何的犹豫和彷徨。 哪怕是进入未知的世界也无所谓,不惜一切代价的,他要将那个隐藏在黑暗中的元凶,找出来!; 第二十一章 密码 沐浴在从窗外射入的阳光中,周离手里的水晶卡片折射着微弱的光芒,也点亮了周离眼中暗淡的青色。 在他的眼瞳之中,青色的光芒再次宛如火焰一般的燃烧起来。 再一次的‘资讯搜集’,开始! 这一次的对象,是手中的水晶卡片,搜集上面的一切线索和痕迹,然后对其所代表的意义和使用方法进行推演。 漫长的时光被压缩在一瞬间,弹指间青色的火焰熄灭,周离却猛然靠在椅子上,疲惫的喘息。 在那弹指之间,他刚刚恢复的精力又在这疯狂的思考中抽走了大半,眼前不禁有些发黑。 看着手中的卡片,周离低声的喘息着,却忽然笑了起来。 没有插口,也不存在电子回路和网络,内部没有任何能够储存代码的结构,可以断定不是任何数码设备的附属部分。 结构脆弱,能够承受的力量不超过十公斤,可以确定不是作为武器。 没有任何字迹或者图文,可以说看不到任何的遗留讯息。 如果是这样的话,究竟要怎么去使用呢? 周离带着一丝笑意,轻轻的在阳光之下翻转着手中的卡片,缓慢的变换着角度,直到最后,令阳光从斜上方射入卡片之中,折射的碎散光芒却在此刻汇聚起来…… 就是这里! 在它的内部,晶体原本排列整齐的结构被改变了,组成了符合另一种规律的古怪图形。 在特定角度的阳光的照耀之下,射入卡片的光芒被调整过的晶体折射,就能够投影出存在其中的景象。 就像是现在,阳光从卡片中透射而出,随着周离的手掌缓缓汇聚在一起,最后在天花板上留下了一个完整的图案。 在天花板的投影中,最为醒目的便是那一只光芒投影出的骨骼之手。 枯瘦的手骨握紧着一架天平,所代表的意义不明,令周离联想到神话中埃及的狼头死神阿努比斯…… 但是下面的那一道字迹,却颠覆了他心中猜想。 在天平的下面,用简体的中文写着奇怪的标语:‘供你所需,想你所想’——‘幽魂’。 而就在标语的下面,只有一个奇怪的编码,和一个简单的字体——‘卢’! “果然是这样。”周离愣了一下,忍不住低声呢喃。 最后,视线落在投影的右下角,投影中最后的数字上。 在看到的第一瞬间,周离的第一反应是:那似乎是一串越洋电话的号码? 下意识的周离掏出手机想要拨出去,但就在号码输入完毕的时候,他却犹豫了。 打出去的话,会发生什么? 电话的那头是谁?凶手?还是其他的什么人? 他统统都不知道,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进行贸然的接触,究竟会带来什么呢? 很快,他就自嘲的笑了起来。 这是唯一的线索了,他真的能够眼睁睁的看着它因为自己的怯懦,从这里断掉么? 或许在经过调查之后再决定是否联系会更好,但是自己又是否有那个时间了呢? “你还在犹豫个什么劲儿啊,白痴。” 他自嘲的笑了起来,手指轻轻的按在键盘上,号码播出。 忙音在缓慢的响着,周离几乎可以想象电讯号沿着线缆在大地深处狂奔的景象。 穿越山岳和海洋,飞向不知名的地方,然后在达到的瞬间,将信号串联! 于是,电话接通,温和而严肃的女性电子声响起:“您好,请输入您的id编码。” 听到对面的话,周离愣了一瞬间,下意识的抬起头,看向天花板的投影。 在‘卢’字的前面,有一串奇怪的编号,是那个么? 他犹豫了一下,将编码输入手机之中。 就在号码输入完成的瞬间,电话中响起了‘叮’的清脆声响,令周离露出了‘果然是这样’的庆幸神情。 很快,令他错愕的声音响起:“号码接受完成,请输入8位密码。” “密码?”周离有些头疼的揉着太阳穴。 这玩意他没有啊,压根就没听说过,难道要靠蒙? 带着一丝侥幸心理,他在键盘上输入了一个年月日的编号。 如果是父母的话,将密码设置为女儿的生日,应该很有可能吧? 这一次,响起的是代表着‘错误’的电子音:“密码错误,请再次输入,剩余输入次数两次。” 一瞬间,周离的手指颤动了一下:这玩意还有次数限制?! 输错了密码,结果会怎么样,他可完全不想知道,反正输错密码绝对没有礼包送就对了。 所以他沉默了片刻,在电子声的催促计时中再次输入一个日期。 他想起来了,伯母曾经说过,弱水的生日其实比户口上要早三天,在申报的时候写错了。 如果是用原本的日期的话,那么原本的密码错误也是正常反应了。 但是,紧接着又是警告的声音响起:“密码错误,请再次输入,剩余输入次数1,本次错误之后您的账号将会被永久冻结,请仔细思考……” 在电子音的警告中,周离呆呆的抬起头,知道这个时候他才想起来。 如果这个账号在弱水出生之前就已经有了的话……那么刚才自己的作为便是彻底错误的选择! 这次,只剩下最后的机会了。 “半分钟无操作反应,开始账户注销倒计时:10、9、8……” 在冰冷的声音中,周离沉默着,带着近乎豪赌的决心,再一次输入了一个号码——19950211! 这不是卢弱水的生日,而是伯父和伯母在莫斯科初次见面的日期。 伯母是一个喜欢浪漫、而且在小辈之前很喜欢回忆往事的人,就连周离都连带着听过好几次伯父和伯母初次见面时的事情。 据说当时伯父因为思索问题而分心,竟然罕见的一脚踏空,从楼梯上滚下来,砸到了当时路过的伯母脚下。 这是在伯父成年之后到临死之前,唯有两次的坠落。 第一次促成了两人的相遇、相识、相知,然后相敬相守的渡过了接近十九年的时光。 而这个‘巧合’最为残酷的是,第二次的‘坠落’却将一切从他们的手中夺走,令他们直到最后都紧握着彼此的手,在冰冷的山崖之下逝世。 …… 不愿意再去回想残酷的记忆,周离闭上眼睛,倾听着电话那头的最后审判。 究竟是对还是错呢?上天是否想要让他的追索就此终止? 片刻的停顿之后,电话中响起了回应的声音:“密码正确,系统接入中,请稍等……” “欢迎回来,卢先生。”在悦耳的钢琴背景声中,不带任何情感的电子声说道:“正在为您转接人工服务。” “呼……” 周离松了口气,再一次的倒在椅背上,察觉到冷汗已经湿透后背。 在后怕中,周离忍不住露出庆幸的笑容。 这一次,自己赌赢了。 而且,他获得的不仅仅是密码,还有另一条潜藏的线索——伯父果然是在两人结识之后才拥有了这个账号的! 没有给他太多的思考时间,很快中年的低沉嗓音响起:“您好,这里是‘幽魂’旗下的天平分部为您提供服务,您的是来自基金会的卢……卢飞铁?! 不可思议的低声说出那个名字,中年男声迅速转冷:“不对,卢飞铁已经死了,你究竟是谁?" —————— 上一章忘了,修改之后又刷新不出来,重新感谢一下吧。 感谢hudsonde、h2铅笔同学的打赏~ 第二十二章 真相 “你究竟是谁?” 周离靠在椅子上,在有些耀眼的窗外阳光下闭上眼睛,低声回答:“新的顾客。” 似乎并不认同周离的身份,电话中的中年男人冷声说道:“不好意思,本店只接待熟客,不对外经营。” 周离沉默了一下,说道:“我有卢飞铁的id和密码,你可以把我当作是他的继承人。” “哈?小鬼,自以为是也有个限度。”中年男人似乎冷笑起来:“我们这里可没这规矩。” 忍着心中的微微愤怒,周离的声音依旧平稳:“规矩都会有的,何必拒之门外?” 中年男人似乎不耐烦了,想要挂断电话:“放弃吧,小鬼,‘幽魂’从来都不对外做交……砰!” 电话那头的似乎忽然传来了一声奇怪的低沉声响,紧接着中年男人的忽然戛然而止。 很快,一个轻快的女声响起:“好了,刚刚那个**已经滚蛋了,我们明明最喜欢新顾客了,别听他胡说。” 带着一丝沙哑,成熟的女声中有着隐约的妩媚,令人忍不住心旌摇曳。 周离疑惑的皱了一下眉头,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小朋友你好呀,有什么需求,尽管说吧。” 带着似乎了解什么的强调,那个宛如大姐姐一般的女人低声说道:“军火?情报?杀手或者是战争野狗?不论是什么我们都会为你提供最好的服务。” 在她说‘小朋友’的时候,周离的眉头就皱了起来,他不喜欢被人摆布的感觉,也不喜欢这个称呼。 沉默了片刻,他低声说道:“情报。” 女人似乎笑了起来,满是赞许的说道:“诶?阔绰的小哥儿啊,一上来就奔着最贵的去,有眼光。说说看吧。” 周离深吸了一口气,认真的问道:“卢飞铁究竟是怎么死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紧接着那个慵懒的女声响起:“这个消息等级原本是c等,可是最近流传得太广,就降级到d等了,卢飞铁的id可以折扣百分之九十五,想知道的话,你有三万块么?” 周离沉默了片刻,点头说道:“人民`币的话,我有。” 虽然自从离家之后他就断了经济来源,他也没有‘能够向卢家要生活费’的那种厚脸皮。 所以,想要钱,只能打工。 万幸他兼职的工作成绩不错,提成收入不少,老板虽然是只母狐狸,但是却给他涨了不少工资。 所以,这些年他除了学费和生活费之外,也攒了不少的积蓄。 只是当时的他恐怕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自己的积蓄会用在这种地方吧? 电话那头的慵懒女声传来:“那就好,稍后转账过来吧。” 周离问道:“那我要的情报呢?” “唔,真是性急的男人啊。”电话中传来女人略微沙哑的笑声。 很快,在周离的忍耐达到极限之前,她便停止了挑逗周离的行为,声音中出现一份难得的严肃:“听好了,我只说一遍,你忘了我可不会再次重复的。” 停顿了一下,女声说道:“最起初的原因是四个月前,原本被囚禁在火山监狱里使徒级能力者,no.1——‘奥丁’,成功越狱啦。” 周离眉头皱了一下,随手捡起一支笔,在纸张上飞速写下了自己听不懂的名词。 ‘火山监狱’、‘越狱’、‘使徒级能力者’、‘no.1’,还有最后的那个名字‘奥丁’! 在停顿了片刻之后,女人似乎满足于周离的‘震惊的沉默’,接着说道:“虽然听起来挺不可思议的,但现在他确实是不知道藏在哪里,正在对基金会进行报复呢。” 说着,她抱怨起来:“真是麻烦的男人,一出来就搞风搞雨,弄得大家都不舒服……生意也不好做了呀。” 不满意她的拖延和抱怨,周离有些不耐烦的说道:“说重点。” “就快到了,别打断我呀,真是急躁的家伙。” 满是‘嗔怪’的低声抱怨了一下,女人继续说道:“情报显示,卢飞铁夫妻在十七年前参与过‘基金会’对‘奥丁’的讨伐,并且似乎是其中的重要角色;所以,奥丁出来之后,理所当然的话,他们自然是‘复仇行动’的第一批对象啊。 周离的眉头皱起来,视线落在纸张上最后的那个名字上,冷声问道:“凶手是奥丁?” “可不可以用点脑子啊?”女人无奈的说道:“如果是奥丁动手的话,现在基金会还会这么沉默么?早就第二次发出‘使徒级讨伐命令’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个城市可不会像现在这么完整了。大批能力者和使徒级能力者的战斗之下足够把‘上阳’变成第二个‘莫克非勒斯’” 女人说到这里,忍不住回想起那个城市面目全非的惨状,饶是对大部分事情都毫不在意的她也忍不住有些严肃起来,失去了挑逗周离的兴趣。 所以,她停顿了一下,干脆直白的说道:“凶手是奥丁的扈从能力者,通俗一点来说……就是鹰犬爪牙小弟下属之类的角色,具体的身份我们也不清楚,否则这个情报就不会这么便宜了” 周离低下头,看着白纸上那个‘奥丁’的名字,在名字下面划了一条直线,写上‘下属’两个字。 “看在你初次光临的份上,附赠你一个情报好了。” 电话中,女人说道:“基金会的报告显示,凶手还没有离开‘上阳’呢。所以,你如果想要报仇的话,就要抓紧时间啦。” 周离看着纸上的那几个名字,眼神漠然:“不用你说。” 听到他的声音,那个宛如罂粟一般带着毒性的女声笑了起来:“唔,这句话听起来很有气势呢,如果你年纪再大点,说不定姐姐会爱上你呀。” 周离已经学会了忽略掉她那些让人皱眉的话,只是冷声问道:“还有事儿么?没事儿就可以挂机了。” “真是别扭的男孩子呀,姐姐我都这么说了,当然是还有事儿咯。” 女声叹了口气,带着轻快的语调说道:“你可能不清楚,卢飞铁死前还订购过一些东西。既然你继承了他的id,如果有兴趣的话,就把尾款补齐拿走吧。” 周离沉默了一下,直接问:“多少钱?” “唔,这个不同担心,一大部分定金他已经付过了,但是这一套东西的运费还有一些损耗、差价得你补上。二十二万美金,不打折。” 在轻描淡写之间,一个周离从没有想过的价码被她用说‘十美分’淡然语气讲出来了。 二十二万美金,就是将近一百三十八万人民币。 毫无疑问,周离根本就不可能有这么多积蓄,也没办法忽然间筹措到那么多的钱。 轻轻的叹息了一声,周离靠在椅子上,已经放弃了拿回伯父东西的想法。 似乎能够在沉默之中察觉到周离囊中羞涩的现状,女人无奈的叹息起来:“看来是没钱了?连卢飞铁的卡有三十万美金的透支额度都不清楚,未免也太新手了点吧?” 周离轻轻摇头:“免了,我不习惯欠人钱的感觉。” 欠人的钱终究是要还的,哪怕是借贷银行的三十万美金,也足以令周离在接下来的好几年里疲于奔命的还钱。 况且,他不喜欢这种欠人东西的感觉,尤其是欠这个女人的钱。 虽然她仅仅听着声音便足以令人想入非非,恐怕长得也不差,说不定还是个面容姣好,胸大屁股翘的姐姐。 但是第一次见面就欠下未知组织那么多钱,去领回伯父订购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未免太离谱了点——这可不是黑社会的高利贷,跑到一个穷乡僻壤,隐姓埋名几十年就能人死债烂。 如果还不上,鬼知道这群很有可能是能力者社团的家伙能做出什么事情来…… 所以,干脆利落的拒绝掉是最好的办法。 “啧,真是个难缠的小鬼。” 听到他的拒绝之后,那个女人似乎有些烦躁,在沉默了片刻之后开口说道:“那就这样吧,我们这里昨天刚好有人发出悬赏了啊,额度是少见的五十万美金。” 哪怕没有看到,她似乎也能够察觉周离瞬间的意动,再次低声笑了起来: “要听听看么?” —————— q_q,救命!掉到第九了! 早起更新求票,求点求收藏啊!不能再掉了,再掉就掉出去了(泪奔 多谢好奶爸、雷殛书圣同学的打赏 第二十三章 交易 “说说看。” 听到了周离的话,莫洛丝笑了起来:“正好跟你的目的一样,有人要那个杀手的命……不怕死的话,就接了去啊,如果用这个悬赏的收益作为担保的话,卢飞铁订下的货也可以先预支给你呢。” 周离愣了一下,忽然带着一丝嘲讽的笑了起来:“有这么巧?” “这就是你的运气咯。”女人似乎什么都没听出来,只是优哉游哉的说道:“如果我是你,就不会想得太多。” 周离冷声问道:“那如果我被那个杀手杀了怎么办?你岂不是人死债烂?” “风险投资,自然是要一点风险的,你又何必操我的心?”女人笑了起来,低声说道:“如果你赢了,五十万美金的悬赏我们要四十万。如果你死了,那些东西算我白瞎好了。” 听着她的建议,周离沉默的低头看着纸张上的那几个名字,思考着这件事的利弊。 “考虑得怎么样?那可是卢飞铁动用自己的人脉从‘master’工坊里预定到的好东西哦。” 良久之后,女人似乎等得有些不耐烦了,说出一锤定音的话:“哪怕是像你这样的刚刚觉醒异能的小鬼,拿在手里,也未尝没有复仇的可能呢。” 于是,犹豫戛然而止。 舍弃了最后一丝犹豫,周离的眼神中出现名为坚决的光芒。 如果这是陷阱的话,这群人有想要从自己身上获得什么呢? 他不知道,可是有些事情,他不去做的话,就没有人会去做了。 比如……‘复仇’! 所以,他自嘲的笑着,点头说道:“好。” …… 在遥远的海外,澳大利亚、悉尼。 在一栋近海的别墅之中,被上司一脚踹出去的中年男人正在无奈收拾着自己撞翻的货架和设备。 而在门外,有粟色长发的女人坐在椅子上,缓缓的挂断电话。 在海风的吹拂中,她打了一个哈欠,伸开懒腰,向着海洋展露身体的美好曲线。 缓缓的昂起头,她无奈的叹息:“现在的小鬼真是麻烦啊。” “小姐,为什么要特许那个人的交易?” 中年男人终于收拾好货架,站在她身后问:“这件事不符合我们的规矩啊。” 扭头看向无奈的下属,她一脸疑惑的反问:“‘规矩’?在这个分部,那种东西不是我定的么?” 中年男人无奈的弯下腰:“那就按照您的意思来办吧。” “哈哈,还是帕克你最明白规矩了呀!”女人象是小孩子一样笑了起来:“年末给你升职哦~” 帕克的表情更加无奈的了:“小姐,这句话您已经说了两年了。” “诶?有么?那就当我没说过好了。” ‘小姐’靠在椅子上笑了起来,低声哼着歌儿,似乎心情不错。 低声叹息了一声,死上班族帕克扭头准备回去继续整理货单,转身之前没忘记帮她把冰桶里的伏特加放在桌子上。 小姐看着旁边玻璃茶几上的酒杯,笑了向身后挥手:“谢了,帕克,年末给你升职呀。” 在大厅里,戴上眼镜开始工作的帕克无奈回应:“但愿如此。” …… 靠在椅子上,被称为‘小姐’的年轻女人在海潮席卷的声音中,握着倒了半杯烈酒的玻璃杯,却拿起刚刚放下的卫星电话,播出一个号码。 短暂的忙音之后,电话被接通。 “搞定了,东西也给他了。”她叹息着说道:“可真是麻烦的小鬼啊,li,这次你可是给我一件麻烦事儿呢。” 电话那头短暂的沉默,略显冰冷的女声响起:“莫洛丝,你欠我的。” “是是,谁让我欠了你这么多人情呢?” 名字叫做莫洛丝的妩媚女人无奈的笑了起来:“果然,人情债难还啊,我堂堂‘天平部门’的主管竟然还要去当保姆带孩子……会老的啊。” 并不在乎她的抱怨,那个声音继续说道:“还有接下来的事情。” “答应了你,我就会搞定的,你放心好了。”她停顿了一下,好奇的问道:“li,你这么在意那个小鬼的话,为什么不亲自去呢?” “……” 回答她的只有一阵沉默,但是她却能够察觉到电话那头传来的一丝微怒。 “好吧,我又说错话了。”她放低了姿态,可怜兮兮的说道:“对不起,对不起好了吧?我不该悄悄去查他的档案,不过那个人三年之前的履历居然是一片空白呢。” 电话中沉默了片刻,依旧冰冷的声音响起,不过似乎比刚才柔和了一丝:“莫洛丝,不要试图探究我跟他的关系,比你想得更复杂。” “好吧。”莫洛丝叹息着,很快满是期待的问道:“后天回悉尼,要来找我喝酒么?” 被称为‘li’的人丝毫不为所动:“不了,我还要去日本京都一趟。” 莫洛丝愣了一下,露出笑容:“哈哈,又是‘文化财保护课’的事情?” 有些幸灾乐祸的笑着,她一口饮尽了杯中的酒液,一脸同情的说道:“日·本政-府还真是可怜呢,二战的时候是被‘军部’牵着走,现在又被能力者扯着鼻子往前拽……” 她停顿了一下,有些疑惑的说道:“能够让你去亲自解决的事情,难道是‘零课’又有什么动作了么?” ‘li’的声音依旧冰冷:“少罗嗦一点,你会比现在更受欢迎。” 莫洛丝举手投降:“好吧,好吧,我错了。” “再见。”电话中的声音简单的说完,挂掉了。 莫洛丝正准备说什么,却听到了忙音的声响。 她看着电话上的现实,莫洛丝有些失落的嘟哝着:“再见……” …… 虽然三万块钱的积蓄一下子丢出去对于周离来说确实挺心疼的,但是一想到自己一个电话的功夫就背上了二十多万美金的债务,他的心里的不舍就消散了许多。 不过三万块钱,只能换一个模糊不清的消息,情报果然是最赚钱的东西啊。 周离在打完电话之后就从伯父的房间里扯了网线,接在笔记本上,将说好的报酬打入对方的账户。 看着自己账户上只剩下几百块的余额,他忍不住再次苦笑起来。 他缓缓的揉了揉鼻梁,靠在椅子上低声叹息:“这就是疯狂的代价啊。” 他到现在还对刚才发生的一切没有实感,毕竟短短几分钟的讯息量实在是太大了。 但是这一条线索终究已经被自己握在手中,伯父的死因也终于明了。 这是他未曾想到的巨大突破,也是未曾想过的‘事实’。 伯父的真正死因至今还不甚明了,似乎卷入了两拨能力者之间的纷争之中,不,他似乎本身就是这两群能力者之中的人,地位似乎还不低。 ‘基金会’、‘奥丁’…… 他低头沉思着,又是两个令他头疼的名词。 这一段时间接连的遭遇太过离奇了,甚至离奇到令他觉得自己需要一个老爷爷来进行一下强化补课才行。 可惜,那种可以随身带在身上的老爷爷太少了,但是似乎另有所图的大姐姐却有一个。 他低下头,看着电话本里那个新添加的号码。 那个叫做‘莫洛丝’的女人给自己留下了一个号码,表示可以随时提供‘情报资讯服务’还可以进行‘售后指导’。 只是他实在是不愿意跟这个女人多做接触。 半个小时前他们才说了几分钟,他就背了二十多万的债务了,而且还是‘美金’! 一个情报能卖三万块钱的女人,鬼知道她的咨询服务是不是按秒收费的! 虽然他已经欠了二十多万,但是他可不打算再继续欠,否则真的沦落到全身器官都卖了都还不清的惨状了。 ———— 俺已经学会风轻云淡,笑看排名起落了……不用担心我,真的不用担心我(掩面泪奔 第二十四章 法医 出乎周离预料的是,在周离表示愿意接受卢飞铁预定的货物,并且将差价补齐之后,才过了七八个小时,他的手机就收到‘幽魂’发来的简讯。 “您的货物已经到达目的地,请至下方地址进行接受——‘幽魂’为您提供服务。” 周离有些诧异的看了两三遍,才确定没有错。 抬起头看了看灵堂中卢弱水一个人的纤细身影,他在院子里就将这一条简讯删除了,他可不想卢弱水悄悄翻自己的手机时看到这种东西。 想了一下,他又把莫洛丝的号码也删掉,反正那几个数字他已经记住了,也不需要去占电话簿的空间。 时间已经到了下午,早晨和夜里显得异常寂静的卢家又开始吵闹起来。 过两天就是伯父下葬的日子了,但是那群‘亲戚们’还是没有放弃自己的打算,依旧还像是苍蝇一样每天挤在客厅里嗡嗡嗡。 虽然上次那一对脑残夫妇已经给了他们足够的警告,但依旧不足以令他们退却,顶多是将周离从往日呼来喝去的‘仆人’提升到‘透明人’的程度而已。 显然他们这个时候还留在这里,自然是有着自己的打算。 这两天就没少见他们围在卢弱水旁边献殷勤,不厌其烦的买来各种玩具和游戏、衣服…… 唔,用周离那些阿宅朋友们的专业术语来说,这就叫做‘刷阵营声望’么? 时间一长,卢弱水已经彻底厌烦了那群亲戚的死缠烂打,干脆一个都不理会。 平时就待在灵堂里坐着,无聊的时候就写自己的寒假作业,拿着周离的笔记本玩小游戏。 偶尔有不会做的题就跟周离挤在一块讨论,太笨或者走神的时候就被周离捏脸,然后愤而报复。 反正比起之前,总是清净了不少。 那群亲戚再不是玩意,也不敢进灵堂胡闹,如果谁那里吵的话……那就太好了,至少能给周离提供一个发泄的借口。 不过,既然已经撕破了脸,周离也没必要给那群本身就是‘路人甲乙丙丁’的叔叔阿姨们好脸色看。 在把院子里的雪扫干净之后,他就放下扫把,无视了那群依旧在客厅里眉来眼去,不知道低声议论什么的亲戚们,直接走进灵堂。 站在卢弱水身后,他看了看笔记本屏幕上已经玩了不短时间的连连看,又看了看被丢在一边的寒假作业,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看了一会,他随手指在已经很久没有进展的游戏窗口上:“点这里和这里。” 卢弱水恍然大悟,开始势如破竹的横扫全局,可惜还依旧嘴硬:“我刚要点的,不用你讲。” “好吧。”周离无奈的揉了一下她的头发,低声说道:“下午有事我要出去一下,要给你带点什么吗?” 暂停了游戏,卢弱水扭头看着周离,疑惑的问:“去哪里?” 周离开始面不改色的撒谎:“同学在老家给我发了快递,我得过去取一下。” “哦,那你记得快去快回。”卢弱水点头,视线看向周离身后略显吵闹的大厅:“要不然他们又要开始吵了。” “谁要敢吵,你就像上次一样,把排骨丢在他头上好了。” 周离笑了起来,熟练的躲开卢弱水愤怒的抓挠,神情越发的得意。 看到他得意的神情,卢弱水气鼓鼓的收回视线,继续和连连看的小方块较劲,打定主意今天要把积分榜上周离所有的排名全都刷下去。 …… 接受的地址距离卢家并不远,上阳也并不是一个如同中海和首都一样的大城市,虽然这些年的规模发展的极快,但是交通却并不算太过混乱。 依旧是打着车,周离半个小时之后出现在约定的地点:一家并不起眼的快餐店。 原本周离还有些发愁接下来怎么去行动,但是在他推门之后才发现,快餐店里也只有一个客人而已。 现在才下午三四点钟,正是人最少的时候,所以并不难找。 坐在大厅的角落里吃着炒饭,像是在出门之前忘记把白大褂换下来的男人向周离挥了挥手:“这里。” 示意周离坐下,随意喝茶之后,穿着白大褂的男人有些无奈的抱怨着:“不好意思,最近的工作有些忙,从昨晚忙到现在还没有吃饭,都快饿死我了。把地方定在这里,没关系吧?” “没关系。”周离坐在椅子上,打量着他的白色制服,鼻子里闻到了消毒水的味道,疑惑的问:“你是医生?” 套着白大褂的男人狼吞虎咽的吃着炒饭,忽然笑了起来:“沾点边,但相差不远。” 狼吞虎咽之中,他指了指自己的胸牌,简短的说道:“‘法医’。” 周离鼻尖里似乎隐约的嗅到一丝血腥味和尸体的腐臭味,忍不住微微的愣了一下。 干了法医这么多年,他多少明白周离的心情,满是恶趣味的指了指面前的菜:“要吃点幺?” 很少有人能够面不改色的跟身上一股消毒水和尸体味的人吃饭……至少周离做不到。 看着他苦笑的神情,法医则嘿嘿的笑了起来,继续埋头吃自己的炒饭。 而周离也陷入沉默的等待中,思索着这个男人跟‘幽魂’还有那个叫做‘莫洛丝’的女人究竟有什么关系。 法医吃饭的速度极快,三两下就将剩下半碗的炒饭和一碟炒肉丝吃完,筷子在他手里简直像是握解刨尸体的刀,干脆利落。 三分钟后,他满意的打了个饱嗝,带着一脸幸福的神情擦完嘴,向着周离伸出手掌:“你好,我姓符,符命。” 停顿了一下,他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初次见面,周离同学。” 一瞬间,周离准备和他握手的手掌停滞在空中,一丝冷意和愤怒从他的眼中随着青色的光芒亮起:“你们调查我了?” 被周离眼中那一抹青色的阴冷神情所刺痛,符命有些慌乱的后退了一点,结结巴巴的说道:“别冲动,周离,我可不是能力者。” 慌乱之中弄翻了茶杯,他不顾热水倒在大腿上的痛苦,一脸诚挚的低声说道:“看,没有命纹,完全的普通人,手无缚鸡之力,只是一只为了养家而兼职的中年大叔而已啊。” 周离缓缓的收回了原本要扼住他脖子的手,冷声问:“我的名字,你怎么知道的。” 看到他平静下来,符命无奈的抽出餐巾纸,擦着自己的裤子,叹息着回答:“这种事情,稍微打听一下就明白的好吧?别小看‘幽魂’的能量啊。” “会给卢家报仇的,除了基金会之后,恐怕也只有你和卢家的那个小丫头了。” 说着,他将手里湿透的纸团扔进旁边的垃圾篓中,抬头看着周离:“我本来以为在这里的会是卢家那个小姑娘的,毕竟能力者的后代产生能力者的几率也要大一点,不过没想到是你。” 沉默的看着符命,周离低声问:“那又怎么样?” “能怎么样?我只是一个来送货的普通人而已,总不可能‘摔杯为号、三百刀斧手齐出’吧?” 周离眼中的戒备缓缓退去,察觉到这一点的符命趁热打铁的说道:“毕竟卢飞铁因为奥丁的报复死了,冤有头债有主,你的复仇拥有绝对的正当性。 ‘以牙还牙,以血还血’——这可是《能力者自治条约里》写得明明白白的,就算是基金会也没理由挡着你啊。何况我只是个兼职送货的家伙而已。” 说着,他忍不住叹息了一声:“不过奥丁这次确实过分了一点呀,卢飞铁都退出基金会那么多年了,还要报复……啧,人人自危了呢,钱也越来越不好赚了啊。” 听到他口中又提到伯父,周离的心情又迅速的糟糕了起来,察觉到他神情的符命也明白自己提了什么糟糕的事情,连忙闭口不言。 像是终于想起了自己的使命,符命扶了一下眼镜,弯腰从座位旁边提起一个足足有一米半长的黑色皮箱。 轻手轻脚的放在桌子上,推向周离,符命露出笑容: “你预定的东西,都在这里了。” ———— q_q,已经掉到第九名了…… 这周新书榜排名竞争的好厉害啊。 感谢好奶爸、h2铅笔君的打赏。 第二十五章 火刑架 周离低头看着面前的皮箱,明白自己要的东西就在里面。 就算如此,他也不得不为‘幽魂’的效率感到吃惊。 自己上午九点钟下单,下午四点钟竟然就能够从巴黎送到‘上阳’? 诧异的看了看面前的皮箱,他低声说道:“速度出乎预料的快啊。” “毕竟是加急,‘幽魂’动用了和‘基金会’协议里的‘网络’权限,直接传送过来的,三十公斤,十五万美金……真是一群吸血鬼,真他妈会赚钱。” 符命嘴里抱怨着,从怀里抽出一沓资料,放在周离的面前,感叹道:“里面装的是‘火刑架’和十三颗‘圣徒’,从巴黎加急送到上阳的‘炼金武装’,‘master’工坊出品的好东西啊。箱子里还附赠了你三个基数的特制钢芯子弹,足够你用了。” 周离低头翻了翻那几页简短的说明,只是检查了一下皮箱上的封口,便点头说道:“货单呢?需要签字么?” “东西还没接受完呢,不要心急呀。” 符命笑了起来,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黑色的钥匙扣,从桌子上推过去:“最近‘幽魂’促销,算是买一赠一好了。” 疑惑的周离捡起钥匙扣,看着上面串着的那个装饰品铁牌。 在他的手中,钥匙大小的黑色铁牌上铭刻着荆棘一样的纹路,看起来神秘异常。 端详了片刻,周离抬起问:“这个是什么?钥匙扣?” “钥匙扣型的隐匿护符,能力者居家旅行、杀人放火必备的炼金配饰。” 符命耸肩说道:“你知道的,你们能力者生活里总是需要小心翼翼的伪装成普通人,这个就是今年‘幽魂’推出的新产品啊,炼金配饰,固化了‘气息隐匿’的能力在里面。” 他伸出手,指了指钥匙扣上的纹路:“护符的效果会在佩戴者的命纹启动时同时展开,能够降低普通人对你注意力,并且对周围的摄像物品进行干扰。 也就是说,只要戴上这个,你哪怕是不小心在普通人面前动用了能力,不会被他们注意到的。” 符命刚说完,又像是想起了重要的事情,连忙慎重的说道:“不过你可别太过招摇,动静太大的话这玩意可是盖不住的啊。” 周离端详着手中的护符,其中一部分气息和心口的那张树形图略微相同,忍不住沉思,口中只是漫不经心的回答:“是么?” 看到他淡然的样子,符命却误以为他有什么违反规则的计划,满是认真的说道:“当然,否则如果因为违反里《能力者自治条约》里的‘隐匿’之条,被基金会请去喝茶的话,那你下辈子也只能在能力者监狱里度过了。” “有这东西?”周离抬起头,好奇的问:“能力者的……监狱?” “能力者犯罪一直是各国和基金会最为慎重的问题,否则也不会《能力者自治条约》,对于这方面的事情,基金会可从来都是重判的。能力者如果依靠能力犯罪被发现的话,量刑的时候起码要加两个等级上去!” 符命似乎想起了什么,不愿意多说,只是低声说道:“总之,你好自为之。” “我明白了,多谢提醒。” 周离收起了钥匙扣,接过符命给的钢笔,在桌子上的货单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将那一支钢笔压在货单上,他提起了桌子上沉重的铁箱,对符命说道:“还有别的事么?” “嗯,正好还有件事要告诉你的来着。” 符命端着茶杯,看着周离扭过来的脸,有些无奈的说道:“不知道为什么,上面那位大小姐看过你的档案后,夸你长得帅,决定送你一个情报。” “她?”周离皱起眉头来:“莫洛丝?这种莫名其妙的理由么?” “当然也只有那位主管大人了啊。” 符命无奈耸肩,口中说道:“你可能不知道,虽然杀死卢飞铁的人已经重伤了,但是现在他已经有新的帮手。” “帮手?” 符命回想起命案现场的惨状,有些愤怒的笑起来:“对啊,一只完全的怪物……虽然是行尸走肉的地步,但是也足以比拟第二阶段的能力者,想要见识见识,而且又不要命的话,就在晚上出门找找好咯。” 周离沉默了片刻,低声说道:“我知道了,替我谢谢她,再见了。” 说完,他提着沉重的箱子,向着门外走去。 “再见,小兄弟。” 坐在远处,符命端着茶杯目送周离消失在门外,低声自言自语:“……可别死了呀。” …… 在寂静的房间中,周离沉默的盘腿坐在地上,看着面前的黑色皮箱。 那一沓简单的说明书已经被他扔在一边,上面写的全是密密麻麻的德文,除了有限的几张插图之外,他完全看不懂。 但他并不为此担心,如果箱子里的东西真的像说明书插图中所呈现的那样的话,那么没有说明书的话,自己也应该起码知道怎么用才对。 所以在短暂的沉默和将心情平静下来之后,他伸出的手抓着美工刀切开了皮箱上的封条和浇在缝隙之间的封漆。 那一层火油在美工刀的拆分之下被切裂剥落,到最后,最中间那个被加盖在火漆上的印鉴也彻底破碎。 在清脆的响动声中,金属搭扣被周离的双手解开,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的掀开面前的修长皮箱。 下一瞬间,他忍不住停止了呼吸。 直至此刻,卢飞铁在临死前向‘master’工坊订制的炼金武装,终于在修长的皮箱之中显露出它真正的模样。 通过能力者工匠的手工制作,通过层层工序之后,以近乎传说中的炼金术一般不可思议的手段,将类似于能力的效果固化在武器之上,使其拥有种种不可思议的功能。 就像是神话中被巫师祝福或者诅咒过的刀剑一般,已经完全超脱出普通武器的范畴。 这样的武器,在能力者们的口中,被称为——‘炼金武装’。 而此刻,那一把散发着厚重历史气息和古朴味道的武器终于从黑暗中出现在阳光的照射之下。 就像是应该出现在战争历史陈列馆之中的老式兵器一样,在皮箱之中的竟然是一把老式的半自动狙击步枪?! 在周离的面前,修长而笔直的漆黑枪管散发着一阵微弱的枪油味道,而不知道是用什么木材制作出来的枪托折射出柔和的光泽,令他忍不住陷入恍惚之中。 经过了两名能力者枪匠的携手制作,采用了掺入古代炼金术的秘方后获得的炼金钢,每一个零件都是老匠人在放大镜之下带着绝对的仔细和认真所雕琢出来的艺术品。 只有带着毫无保留的认真和执着,以令人无法想象的技术才能够铸造出这样精妙的杀人物品。 简直就像是从厚重的战争历史中走出的艺术品一般,在皮箱开启的瞬间,周离几乎能够听到它静谧的呼吸。 这便是‘master’工坊底蕴,每一把武器都是绝对的‘完美级’造物,零件和零件之间的磨合,结构和结构之间的嵌接,都是浑然一体的完美无瑕。 恐怕也只有以这种登峰造极的精妙技艺才能够制作出足以承载能力效果的武器吧? 在静寂之中,周离终于从惊艳之中清醒,伸手握紧了它的枪柄,将它缓缓提起。 出乎预料的没有采用现代科技,整支长枪从头到尾都散发着历史的气息,完全让人无法相信这一支精致如艺术品的长枪在第一个零件铸就而出的时候,就是为了杀戮而存在。 ‘master’工坊虽然对外承接订单,但是却拥有着对自己作品的命名权,就像是这一把炼金武装的名字一般。 它是焚烧罪人、净化邪魔的火焰之刑法——火刑架! 宛如艺术品一般的武器搭配上这一个暴戾的名字,出乎预料的有一种协调的感觉。 __ 感谢shiqi和黑色幽默>零星空的物语的打赏。; 第二十六章 你知道我在等你吗? 在房间中,周离认真的打量着武器的全身,最终终于注意到它的枪托尾部有一行细微的描金铭文。 由制作的工匠亲手写下的签名,还有一行寄语。 “carpediem?” 周离抚摸着那一行细小的字迹,忍不住笑了起来:“及时行乐?” 这句话的意思,究竟是想要使用者在杀戮之中寻求愉悦,还是让罪人在火刑架的火焰中寻找最后的快乐呢? 真是有趣,但愿这将是一场令人足够快乐的复仇啊。 低声的笑着,他的眼瞳中不自觉的亮起隐约的青色光芒,双手握紧的枪身和扳机,认真而严肃的将武器举起,向着虚空之中瞄准。 在那一瞬间,房间里镜子的倒影中,有青色的光芒跳跃,瞬间点亮了昏暗的视界。 紧接着,随着沉重的步枪在周离的手中被举起,隐藏周离心中最深处的杀意激起了在艺术品中的冰冷气息。 两者的气息在某个瞬间衔接在一起,宛如一体。 而就在下一瞬间,周离感觉到心口之上的‘树形图’,活过来了?! 银色的符文再次从衣襟之下显露,银色的树形图在他的躯壳上无声亮起,扩散……就像是在夜空中刹那横过的闪电一般,沿着他的右臂奔流前进,最终冲进‘火刑架’之中。 精神和意志在瞬间被疯狂的抽取着,‘树形图’引导着他的精神超脱了躯壳的限制,冲入武器之中,宛如无数细长的根须一般刺入其中,扩散! 一道桥梁在周离和‘火刑架’之间被‘树形图’瞬间架起,在其上,周离的精神化作光速疾驰,与手中的武器彻底的融为一体。 就像是忽然间被河流席卷着冲下瀑布,周离依稀看到无数零件和机械的结构扑面而来,放大、旋转、化作模糊的影子融入身体之中。 残留在‘火刑架’之中的‘资讯’被青色的眼瞳重新读取,将它们经历过的往事在他的面前重演。 一瞬间,周离目睹到属于它的第一个零件诞生的瞬间,还有从一双苍老的手掌之中组装完毕的模样。 下一秒,他宛如从梦中惊醒一般睁开了青色的眼睛,然后感觉到‘火刑架’上那如同血脉相连、宛如一体的脉动…… 在周离略显苍白的神情上浮现出一丝不可置信的神情。 他呆呆的看着手中似乎从外型上看没有什么变化的炼金武装,有些不可思议的吸了口冷气。 在那一瞬间,它被自己……同化了? …… 夜色渐渐漆黑,当整个世界都沉睡过去的时候,却有人从黑暗中睁开了青色的眼睛。 无声的从**爬起来,周离套上一件外套之后,沉默的从床下面拉出了那个漆黑的皮箱。 提起皮箱,他无声的推开门,在寂静的走廊中前进。 在经过卢弱水的房间中,他听到房内传来的微弱呼吸声,就像是沉浸在梦乡之中一般的香甜。 只是周离很想知道,她口水这次有没有流出来呢? “别咬抱枕啊,都给你咬坏三个了。” 听到了房内传来的奇怪声音,他无奈的看着房门,然后忍不住笑了起来,低声呢喃:“晚安。” 他扭过头,再次迈出了停止的脚步,不再回头。 直到最后,身影终于随着大门的无声关闭,消失了。 …… 半个小时之后,他在小巷之外昏暗路灯的照耀下抬起脸,看着面前陈旧的栏杆。 在小巷之外,不时有夜车驶过,带来光影的反复变化。 而就在汽车呼啸而过的低沉声音中,他背着沉重的皮箱,身体灵巧如猿般挑起,翻过了早就开始腐朽的栏杆,坠落在荒草之上。 在墙外微弱光芒的照耀之下,周离抬起头,打量着面前荒芜的‘废墟’。 栅栏的背后是一片空旷的平实土地,似乎还没有来得及铺上砖,在朦胧的夜色之中,数十栋高楼就像是残缺的废墟一样,令人产生一种悲凉的感觉。 朝阳-区安居小区——上一任领导班子留下的一个吞吃了好几千万的豆腐渣工程,烂尾楼。 在还没有建完的时候就已经停止了资金的供应,结果还没有进行到一半的工程也只好戛然而止。 由于老-城区没有什么经济价值,交通也极度的不便利,连着有‘古建筑保护条例’的出台,就连房地产商人们都不愿意来接手开发它的剩余价值了,只能领它保持这个残缺的样子慢慢腐朽。 不知什么时候,这里已经在东城这个日益衰老的城区中变成了一片混凝土废墟们占据的荒地。 即使是隔了两年,这里依然还残留着当初建筑公司匆匆离开的痕迹。 原本那些残破的毛坯楼房早已经被野孩子们塑造成一个秘密小据点,可是在去年这里的一个流浪汉因为抢馒头吃被同行杀掉之后,就再也没有家长敢让孩子来这里了。 结果就是,这里彻底的变成了一片无人地带,流浪野兽们的乐园。 不过正好,整个东-城区还没有什么其它地方能够拥有这么好的地理优势,能够让周离俯瞰半个城区呢。 在昏暗到看不清脚下的黑暗中,周离带着眼瞳之中微弱的青色光芒如履平地的前进着,绕过了地上的阻碍,最后在栅栏前面停止。 抬头看了看拦路的栅栏,他微微的笑了笑,从背后的工具包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铁钳,双手握紧…… 紧接着,黑夜中传来了令人牙酸的扭曲声音,最后化作一声断裂的清脆声响。 短短半分钟,已经布满铁锈的锁链就在铁钳之下断裂,掉在地上了。 腐朽的铁阑珊大门在略微尖锐的声音中被推开,周离抖了一下从上面落进脖子中的铁锈,眯紧着眼睛走进黑暗的破碎楼房之中。 半分钟后,他的身影出现在整个工地的最高处,破碎的楼层最上方。 踩着脚下已经布满裂纹的地面,周离脚步在断裂楼板的边缘停止,脚尖踢动了地上的碎石,令它从高空滑落,在清脆的声音中坠落在地上。 令人恐惧的高度,掉下去足以让人在层层废墟和砖石钢筋之间粉身碎骨。 “就是这里了。” 在冬季的高空冷风中,周离忽然笑了起来,放下背后的箱子,他抬起头在五十余米的高空中俯瞰深沉的夜色。 于是,大半个沉睡的老-城区,都收入眼中。 在周离的青色眼瞳之中,它们宛如近在眼前一般的触手可及。 后半夜已经开始多半打烊了的商业街,在昏黄路灯照耀之下寂静的道路…… 不知从何时开始,整个上阳市就像是分成了两部分一般。 在贯穿城市的河流两侧,一边是残留着历史和衰朽气息的老-城区,而另一边却是日新月异的新-城区、科技园。 随着经济重心和市政府从老-城区搬出,整个东-城区就慢慢的日渐衰朽下去,被扩张的新-城区慢慢蚕食着,恐怕再过数十年,老-城区中那些存留到现在的老房子就会在施工队的忙碌中消失,变成如同新-城区一般的钢铁森林吧? 但是现在,这里却依旧是令警察局日益头疼的治安地带。 老旧腐朽之类的词语总是伴随着黑暗、混乱等等词汇同时出现的,老-城区中的人员随着人员的流动和团伙的不断诞生而越发的龙蛇混杂。 就像是城市需要下水道、垃圾堆一样,每一个城市中都需要有一个地方来容纳那些‘正大光明’下活不下去的人,不论是名字是‘九龙城寨’还是‘十三区’,本身的意义都是一样。 这是每一个城市都有的阴暗一面,飞速发展之中带来的、无法避免的疥疮。 而这,也是周离选择这里的理由。 他已经打听过了,连日以来,这里发生了多起连环谋杀案,虽然被警方封锁消息,一直压着,可是留言还是从市民之间流传了开来。 吃人的怪物,食人的猛兽、或者是集体的疯狂狼犬……诸如此类的传闻总是在人们的口耳相传之间流传。 只需要在小卖部里买包烟卷的时候跟老板多聊聊,就会听到不知道多少种。 或许有人会认为这是传闻或者是怪谈而已,但周离却在听到那个消息之后,明白了这是真相。 吃人的猛兽……是真的存在于这片黑暗的夜色之中的。 “一只完全的怪物……么?” 周离在高空中回想着符命的话,缓缓的打开了身旁的箱子,从其中取出了沉重的步枪——‘火刑架’。 靠在残缺的墙壁上,他的手指从皮箱格子里将一颗沉重的钢芯子弹抽出,从后面填装进老式的枪膛中。 无声的,他的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在暗淡月光和墙壁的阴影之间,他的眼瞳中两点微弱的青色光芒宛如鬼火一般,俯瞰着黑暗的城区,低声的呢喃在寒风之中扩散。 “不怕死的话,就出来看看啊。” —— 感谢好奶爸雷殛书圣星空的物语licongshi同学的打赏 第二十七章 光芒? 同样的在黑暗之中,城市的另一端,有人感觉到有微弱的波长宛如涟漪一般的从远处扩散而来。 靠在汽车的后座之上,阿蛇从仿佛沉睡一般的假寐中睁开眼睛,低声说道:“找到了。” 这个特殊的气息……绝对没错! 完全没有任何人类的感情,仅仅是在察觉到的瞬间,鼻尖就仿佛能够嗅到浓厚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那一只怪物……又跑出来了! 在驾驶座上,姚虎彻掐掉了嘴角的烟卷,发动引擎:“方向!” 阿蛇闭上眼,仔细的分辨着空气中传来的能量波长,低声说道:“南边……不,现在它已经在东边了!距离两公里,正在飞速向北方移动……” 在副驾驶上,奥莉薇娅的指头敲打着降下一半的车窗,了然的低语:“相当于速度型**强化能力者。只是……这些日子简直完全不顾我们的威胁,这么嚣张的拉网式搜索。它究竟在找什么?” 没有人回答她,或者像是阿蛇一样不知道,或者是姚虎彻一样不想提,而在奥莉薇娅的心中,那个答案的可能性正在飞速上升。 世界树,真的是在这个城市里么? 在后座上,阿蛇在灯光中翻开地图,对照着情报说道:“上一次的战斗力中显示它拥有吞噬血肉恢复自己的能力……该死的!这只怪物进化的速度越来越快了,他的速度已经达到了上次我们交手时候的百分之一百五十!” 回想起上一次在暗巷中相逢的那只怪物,他心有余悸的低声说道:“不能让他在吃下去了。” 自从中世纪以来,能力者们便深信着同样的道理:‘血肉是生命的通货,灵魂是能力的根源’。 就像是吸血鬼女伯爵用处女的血沐浴,从其中得以汲取到鲜活的生命力一样,那只怪物吞噬的人的血肉和灵魂,用来增强自身的力量。 饕餮的吞噬着死者的血和魂,完全不在乎哀嚎的灵魂中有多少怨毒和愤怒,于是在死者的怨恨同化之下,它越发的向着非人的方向前进…… 第一次他们找到那一只怪物的时候,可以将其重创,在第二次找到的时候它已经学会了逃跑,第三次找到它的时候只能令其轻伤。 第四次,他们已经快要无法追上它越来越快的速度了,每每数次在它诡异的行进路线之下迷失。 这令阿蛇产生了一个令自己都毛骨悚然的想法:它可能是在……学习?! 一想到黑暗中有一双猩红的眼睛悄悄的窥视着自己的脖颈,他就有些毛骨悚然。 在前面,奥莉薇娅从后视镜上看到阿蛇神情中的一丝恐惧,漠然的问道:“为了提升力量,舍弃了心智的东西……有什么好怕么?” “你们当然不怕啊!”阿蛇有些发愣的裹紧了外套,低声嘟哝着: “可我只是一个辅助能力者啊,赤手空拳一点战斗力都没有,被它咬一口就绝对的死掉了好不好?” 奥莉薇娅漫不经心的抱怨着:“胆子真是小呢。” “这叫谨慎!谨慎啊!” “切,借口……没想到两年多了,你还是不可救药的胆小鬼,亏我还期待你能够有什么让我惊喜的改变呢。” 奥莉薇娅在后视镜里看着他,忽然露出令阿蛇浑身发冷的微笑:“呐,这种在基金会里消耗薪水的家伙,干脆像上一次一样绑起来作诱饵算了。” 上一次…… 阿蛇脑中再一次回想起在日`内瓦的时候,自己被奥莉薇娅绑起来吊摩托车后座上,引诱一群亡灵跟着奥莉薇娅的摩托车冲进陷阱的事情…… 当时他,一度和那群复苏的怪物贴近到能够从食尸鬼的嘴巴闻到腐烂臭味的程度。 每一次他回想起那些在黑夜中张开饥渴的血盆大口、奋力咬向自己的尸鬼,他就忍不住的想要打两个寒颤。 在后座上,阿蛇心中泪流满面:自己不是早该明白的么?这个女人不仅自己不要命,就连别人的命也不当回事的…… 开什么玩笑啊,她可是能够说出‘快要死掉的话,就请你们发挥余热,在牺牲中为自己废柴的一生寻找唯一的价值吧!’这种话的女人啊,基金会的‘讨伐行动部’的暴君女王…… 抱着‘只要听话就没事’这种肤浅想法的自己,还是太天真了啊! 这一刻阿蛇预感到未来的黑暗命运,忍不住再次泪流满面。 疑惑与他的沉默,奥莉薇娅扭过头看向他,‘温柔’的问:“怎么,不开心么?” “没,没有!” 阿蛇从颤抖的脸上挤出一个热泪盈眶的笑容:“乐意为您效劳,女士。” …… 在寂静的黑夜中,漆黑的大切诺基在空旷的公路之上急行。 完全不顾老-城区那糟糕的路况,沉重的车辆宛如索命一般的疾驰,追捕着远处那个若隐若现的影子。 在光影变化的黑暗中,满是是血和腐臭味道的怪物从残缺的尸体上抬起头,看向身后方向亮起的光芒。 像是能够嗅到杀机一般的看向了姚虎彻的方向,它明白麻烦的敌人……又来了。 最后恋恋不舍的从尸体的胸腔中挖出心脏,大口的撕咬着。而它的身体却无视了重力,以恐怖的力量扣着小巷右侧的砖石缝隙,向上跑去。 在它的‘主人’所下达的命令中,又一场隐藏在黑暗中的战斗开始了。 而这次不同的是,有了一位不请自来的客人,带着宛如鬼火一般眼瞳的复仇者。 …… 在高楼的残骸之上,周离靠在砖石的废墟中,忽然似有所觉的看向了黑暗中的街区。 宛如饿虎一般咆哮的疯狂声音从远方的风中传来,细微而清晰,宛如在他的耳边响起。 他感觉到心跳莫名的加快了,就像是从风中闻到鲜血和尸体的气息,皮肤宛如受到静电的刺激一般,出现了一个个鸡皮疙瘩。 抬起了手中的火刑架,他半跪在残墟中,以墙壁破损的缺口为指点,青色的眼瞳从瞄准镜中望向引擎声传来的方向。 景象在瞄准镜中瞬间被放大了数百倍,在周离已经增幅到离谱程度的视力中,清晰的看到在夜色中疾驰的黑车。 就在周离微微失望的时候,他贴近在瞄准镜上的那一只眼瞳却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点亮了瞳孔伸出暗淡的青色虹光。 一瞬间,在周离的眼中,夜色之中的黑暗骤然散去,一切都明亮如白昼,就连被车轮掀起的微尘都清晰的像是近在眼前。 而此刻,青色眼瞳的世界中,疾驰的黑色越野车中却骤然点亮了三团宛如火焰的虚幻光芒。 一团宛如燃烧的业火,狰狞而狂暴,随时充满了爆炸的危险感觉;一团带着傲慢感觉的银光,在所过之处留下一道缓缓弥散的痕迹,凌厉如刀锋。 而相比前方两团火焰,后面的那一道淡蓝色的光芒却微弱的不起眼,只是却持续的向着四面八方扩散着微弱的涟漪,像是雷达。 在极远的高处,周离愣了一下,低声自言自语:“这是……什么?” 骤然间,在瞄准镜的晃动之中,他的视线却在前方的密集的小巷中找到了一团新的火焰。 它在疾驰,就像是躲避着后方三团火焰的追捕,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在密集如网络的小巷中狂奔。 明明亮度可以跟后方的汽车中那团暴戾的红色火焰相比,但是色彩却驳杂得厉害。 就像是好几桶颜色不讨喜的油漆搅拌在一起之后的浑浊色彩,令人作呕。 仅仅是看着那一团火光,周离的鼻尖就像是闻到了那股挥之不起的尸臭一般,反胃得想要扭过视线。 在周离错乱的心绪中,青色的眼瞳骤然熄灭,他的眼睛离开了瞄准镜,茫然的看向夜色。 一瞬间,那些火焰统统都消失了。 在沉默的思索着,他的身体忽然一阵,就像是明白了什么。 缓缓的举起了自己的左手,他眼瞳之中青色再次点亮。 这一次他没有再去看那一场追逐的方向,而是认真的看向了自己的手掌和身体,然后恍然大悟。 在他的身体之上,正在散发着除了他之外,谁都看不到的青色光芒! __ 感谢守望者星空、ast1、星空的物语的打赏……另外,我感觉把ast1的名字放在中间就好有原本情侣id中间插进去第三者的感觉呢~ 第二十八章 特殊的问候 在天空中,惨白的月光从漆黑阴云的间隙中落向大地,为黑暗中的追逐和杀戮带来一点微光。 而就在楼层的残骸之中,周离呆呆的看着自己手掌中散发的光亮,了然的笑了起来。 在将能力重复开启数次之后,他终于确定自己所看到的东西是什么。 那是能力者所特有的光亮,就像是自己,就像是在黑夜中疾驰的几个人一般。 不同于阿蛇只能够被动的去倾听能力反应发生时所带来的波长,周离却能够凭着这一双眼睛在黑暗中看到能力者的光芒。 虽然暂时还不清楚不同色彩的光亮拥有者什么样的差别,但是却可以肯定一点。 越亮的,便越强! 再一次的,他举起‘火刑架’,从瞄准镜之中看向隐约引擎声传来的方向。 随着他眼瞳中青色的虹光旋转,刚刚消失的火焰光芒也重新从瞄准镜中出现。 在瞄准镜中,漆黑的十字随着镜头的移动而锁定在最前方的斑驳光芒之上。 通过它散发出来的那种驳杂光芒,周离能够看清楚它令常人难以想象的扭曲身体。 从那一具四足并用、在墙壁和房顶之间疾驰的畸形躯壳之上,恐怕谁都无法想象在被植入‘种子’前,它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吧? 畸形的手足之上生长着宛如钢铁一般的利爪,锋利到仅仅是随意的抠抓便在墙壁上留下一道道凄厉的痕迹。 灵活而迅捷的利用着四足在墙壁之间进行着飞速的跳跃,速度快到只能留下一道隐约的残影。 在他的身上,已经布满了浓厚而漆黑的毛发,唯一的遮挡也只有浸透了鲜血而变成浊红色的破碎布片。 而在他的脸上,尖锐的的牙齿正在不断的咀嚼着已经粉碎的心脏,鲜血和口水随着它的喘息从口角漏出,滴落在风中。 最为醒目的,是那一双如血一般猩红的眸子,再也没有人类的情感,只有狂乱而暴戾的兽性。 比起人类起来,此刻的它更像是传说和恐怖故事之中才会有的魔物——人狼! 在高楼之上,周离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低声呢喃:“‘帮手’先生这就是你么?” 在他放长的呼吸中,心跳的节奏似乎也被减缓了。 在他的手中,‘火刑架’的瞄准镜里,漆黑的十字缓缓的向着那个不断跳跃的怪物靠拢,追逐着他的身影。 黑暗中,他的嘴角不自觉的牵起一丝冷笑:“来,打个招呼吧。” 下一瞬间,青色的眼瞳中的光芒骤然跳跃了一瞬间,‘一步之遥’的曲调化作开启力量的钥匙,在他的耳边宛如幻觉一般的响起。 弹指间,宛如流水般盘旋的曲调攀升至最高,掀起了盛大而宏伟的交响! 世界仿佛在急速远去,再无任何声音存在的寂静时光重新降临。 感知在意志的引导之下,周离的思想开始以超越了现实数百倍的速度驰骋。 于是,一切景象宛如时间停止一般的再度定格,世界的景象在周离的眼中断裂成一帧又一帧的破碎胶片。 体感的时间被改变、加速、最终得到的是千百倍减缓的时光。 就像是腕表上跳动的秒针骤然凝固在空中、龟速前进,明明距离下一个瞬间只差一步,却漫长到仿佛永恒。 永远和瞬间在此刻协调无比的统合在一起,在青色的眼瞳之中汇聚,化作宛如漩涡一般的螺旋,仿佛在燃烧。 就在这一片寂静之中,周离扶在扳机之上的手指,终于扣下! 扣动扳机、施放击锤、碰撞底火、点燃火药……直至最后子弹带着融化寒风的高温从枪膛中旋转飞出。 一切景象都在缓慢的世界中变得无比美妙,静谧。 赤红的火星缓慢的从枪膛中飘出,熄灭在冰冷的风中,被那瞬间带起的古怪气压推动,向着四方迸射而出。 而子弹旋转着刺穿空气,击碎了前方的气压,留下一条清晰的弹道,在寒风中掀起层层的气岚,在远方消失。 纵然是在减缓了数百倍的时光之中,它的速度也是如此的令人吃惊。 早在扳机扣动的瞬间,枪膛之中所铭刻的古老纹路亮起,‘炼金武装’的力量终于苏醒。 那一瞬间,那一颗子弹的速度、稳定性、乃至射程都被增幅到不可思议的地步。 摩擦着空气,经过特殊工艺加工的钢芯子弹带着炽热的杀意飞出,贯穿了寒风和空气,在这个寂静的世界中掀起低沉的呼啸! 而就在周离眼中,燃烧的青色光芒终于熄灭了,从百倍的加速中推出,回到了正常的时间流速之中。 在外界看来,周离所拥有的‘子弹时间’仅仅持续了一秒钟。可是在周离的感知中,却被拉长了数百倍。 冗长到已经足以将那个疯狂跳跃、疾驰的怪物瞄准,扣动扳机。 直至此刻,空气中才传来了低沉而震人心魄的枪声。同时响起的,还有在遥远的夜色之中凄厉的尖锐狼嚎! 在疾驰之中,人狼的右手骤然迸发出猩红的色彩,吐沫在墙壁之上,狰狞如画。 原本狰狞的右爪此刻已经被呼啸而来的钢芯子弹贯穿,血肉炸碎、骨骼在瞬间断裂。 就像是在瞬间受到了铁锤一般的砸击,碎肉飞溅,原本完整的小臂只剩下一丁点皮肉连接着断裂的伤口。 突如其来的袭击令它从跳跃之中痛苦坠落在地上,发出了疯狂而暴戾的痛苦咆哮。 猩红的眼睛看向黑夜的深处,已经完全狼化的脸上带着要将敌人撕碎的杀意,可是却找不到攻击发出的方向,只能带着无法发泄的烦躁发出怪异的低吼。 随着它的动作,只剩下一点皮肉连接的半截手臂不断的晃动着,不时显露出其中惨白的碎裂骨骼,令人心中发冷。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快使用双节棍,哼哼哈嘿…… “尽然打歪了?!” 在高楼之上,周离有些愤怒的低吟,他原本是瞄准那只狗的脑袋的,最后命中的竟然是右臂? 当距离拉长到六千余米的恐怖长度时,哪怕是拥有着‘火刑架’这样超出人类常识的武器,也无法做到完美的命中。 一丝微弱的枪口颤动便足以令误差放大到数米,况且周离根本不曾接受过任何狙击手训练,能够勉强命中已经算是运气爆表了。 而在原地,愤怒的人狼已扯下了那半截碍事的小臂,根本就不顾及那截东西在三分钟前还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张开布满利齿的大口…… “我去……吃得这么香?” 周离诧异的看着瞄准镜中在吞吃着自己右臂的人狼,无奈的感慨:“唔,看来自己的东西就是好吃啊。” “你先慢慢吃。” 周离半跪在地上,拉动枪栓,滚烫的弹壳从枪膛之中弹出,坠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紧接着,又是一颗沉重的子弹被塞进枪膛之中, 再一次将瞄准镜对准了黑夜中的人狼,周离低声自言自语:“就当做是安慰奖好了,再来一次吧!” 冰冷而虚无的杀意顺着瞄准镜上的十字扩散而出,而就在扳机即将扣动的那一瞬间,黑暗之中,人狼忽有所觉的抬起头,猩红的眼瞳眺望向这个地方。 一瞬间,在那猩红眼瞳的余光扫射之下,周离下意识的收枪转身,将身体藏在断墙之后。 “就连感知也是怪物级别的么?” 周离在阴影中低声呢喃:“难道这个世界还真有‘杀气’可以被感应到?感知不这么灵敏会死么……” 如果说上次是出其不意的突袭的话,那么这一次在人狼有了防备之后,哪怕是再微弱的杀机也不可能逃过那种怪物级别的**吧? 如果不是范围太大、距离太远的话,恐怕周离的位置在那一瞬间就被发现了。 可就算是现在能够藏得住,在第二发子弹射出之后又还能藏多长时间? 鬼知道那种怪物的神经反应速度究竟有多快,看到黑夜中枪膛里喷出的火光和翻身躲避两个动作可能只需要半秒钟不到。 周离的预想之中,如果这一次扣动扳机杀不死那个怪物的话,那么自己的位置就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会暴露。 如果再被狗鼻子闻到自己的味道的话,哪怕是自己再怎么会躲,‘猎人’和‘猎物’的的身份也会在瞬间调转吧? 沉默的靠在断裂的枪毙上,周离低声的数秒,五秒钟之后重新从地上爬起,青色的眼瞳穿过了瞄准镜,重新看向战场。 现在的话……怎么办呢? ———— 今天空的时间比较多,三更吧。 感谢h2铅笔好奶爸、一个团石头、吞噬曙光的打赏 第二十九章 杀意与决心 短短的六秒钟,瞄准镜内的场景已经发生了新的变化。 就像是经过榴弹轰炸一样,原本狭窄的小巷就像是在顷刻间经历了一场战争。 残砖断垣、灰尘弥漫,不断的有恐怖的气压从其中爆发而出,哪怕是隔着遥远的距离,周离也能够感觉到其中所迸发出巨大冲击。 简直就像是瞬间有巨人从天而降,手持着无双的巨斧,斩狼! 大地崩裂出一道道凄厉的缝隙,空气中有什么沉重的东西不断的荡漾起呼啸的声音…… 哪怕仅仅只是在瞄准镜中窥视,也令周离忍不住从心里发冷:“我去……来的究竟是什么东西?哥斯拉?” 来者当然不可能是那种传说之中需要核弹头去埋葬的怪物,但是他却有一个宛如绝世之刃般凌厉的名字。 巨响再一次扩散开来,身高暴涨了数十厘米的魁梧巨人追逐着逃窜的人狼从其中跑出,手持着无形的铁锥,挥洒暴戾风压。 来者——基金会,姚虎彻! “给我死!!!” 魁梧的巨灵怒吼着,挥舞无形的铁锥,砸落! 西红柿在案板上被菜刀拍扁的声音在暗巷之中响起,人狼的右半边身子就像是骤然被无形的猛兽咬了一口,塌陷出巨大的缺口,血肉模糊。 而就在此刻,飓风骤然从天空之中掀起,吹散了漆黑如铁的夜色,令惨白的满月之光落在地上,令最后方的阿蛇的表情骤然一变。 名为‘盲蛇’的能力感觉到了……那个怪物身体内的能量反应,竟然在飞速提升?! 就在围攻之中,人狼的身体里突然响起了接连不断的骨节摩擦声音。在这充满爆发力量的声音中,它的躯壳骤然膨胀,肌肉鼓起,体型再次膨胀了三分;原本身上残留的重创却在月光的照耀下急速的修复着,肉芽蠕动,狰狞异常。 猩红的双眼倒映着天空之中的圆月,怪物人立而起,发出令人耳膜破碎的凄厉咆哮。 紧接着,宛如同归于尽一般,人狼不顾铁锤的轰鸣,化作凄厉的黑影扑上,在姚虎彻的胸口留下了一道血肉模糊的爪痕。 在血花喷涌之中,它的身体擦着姚虎彻的肩头疾驰而过,向着远处奔逃。 怒极的姚虎彻骤然转身,右臂再次提起铁锤,可是曾经‘鬼切’留在手臂上的暗伤却在此刻他疯狂提升力量的行为之下再度崩裂。 凄厉的刀伤再度从右臂上崩裂开来,深可见骨,鲜血喷涌。 而刚刚举起的铁锤也在这骤然的失血中无力落下。 人狼怒吼着,疯狂的越过了黑车,向着藏在黑车后面的阿蛇张开带着尸臭的巨口。 “啊!!!!!” 在阿蛇心中,往昔被食尸鬼追逐的阴影记忆重新被唤醒,令他忘记了恐惧和躲闪,举起手枪向着疾驰而来的怪物疯狂扣动扳机! 半秒钟,三颗子弹品字形飞出,刺入了人狼的胸膛之中,但是却被那宛如重甲一般的厚实肌肉所包裹,再也无法寸进。 而此刻,人狼已经跳起,即将跃过漆黑的大切诺基,腥臭的血盆大口终于带着獠牙,向着阿蛇的脖颈咬下! 只要吞掉这个人的血和灵魂,它就能够再度的获得恢复的力量,从容逃亡。只可惜……它忘记了一个人。 在那一瞬间,黑车的车顶被车中迸发的银光切裂,银色的刀锋宛如切裂薄纸一般的撕碎了足以防弹的铁板,向着上方毫无防备的人狼胸腹切出! 空气被切裂的尖锐声音迸发,人狼再一次发出痛苦的咆哮,跳跃的落点骤然失控,跌落在阿蛇的旁边。 而它的胸膛上,已经出现了一道切开了皮毛、血肉和骨骼,甚至令其中脏器都流出的恐怖刀痕。 在它的身后,奥莉薇娅从车顶的裂口中跃出,手持着两把银色的断刃向着怒吼的人狼斩落! 最后的瞬间,野兽的疯狂和凶暴令人狼的躯壳中再次迸发出力量,从刀锋的斩落中闪过,向着远处黑暗的小巷深处疾驰。 夜空之中再次响起了低沉的呼啸,下一瞬间,燃烧的子弹破空而来,擦着它的脸颊,烧焦了他半边脸,最后令大地上的青砖崩裂成粉碎。 “竟然又偏了?!” 周离的眉头挑了一下,冷笑起来:“没关系,你还能跑多远?” 炽热的弹壳从枪膛之中探出,一颗冰冷的子弹重新填入枪膛之中。 周离已经丝毫不顾及隐藏行踪了,举着‘火刑架’从阴影中站了起来,再次瞄准黑暗中疾驰的人狼。 青色的眼瞳在黑夜中如鬼火一般重新亮起,周离冷笑着低语:“三颗药喂你妈吃。” 瞬间,巨响迸发,燃烧的钢芯弹头再一次呼啸着冲枪膛之中飞出! 不论如何,周离已经下定决心,不能够让它今晚活着离开这里。 他可没有忘记狼最**的地方是哪里,如果被它的狗鼻子闻到自己的味道,那么下一次和它战斗的时候,可就是它来找周离了。 鬼知道那条狼的嗅觉已经被强化到什么程度了,第一次开枪的时候,它就已经模糊的察觉到自己的位置了,一旦今晚之后它再来到这里,那么周离的气味就会被它所捕获! 到时候,猎人和猎物的位置就会彻底调换。而自己,最后一丝的优势也即将失去。 失去隐匿性的自己,又怎么对付这一条隐藏在暗中的人狼? 所以,不论如何,他都要将自己和这个怪物之间的战斗在今晚结束。 哪怕死的有可能是他自己。 —— 感谢星空的物语、茶泡饭knight、吞噬曙光同学的打赏。 另外,上一章感谢漏掉了‘看不见星星的人’。实在抱歉。 还有,为什么最近大家的id老是跟星星过不去呢…… 第三十章 一线雷光 带着‘喂你妈吃’的问候,燃烧的钢芯子弹贯穿了夜空,擦着人狼的后背飞过,打断了无辜的路灯。 而人狼的后背上,也被子弹所掀起的气浪切出一道血肉模糊的裂痕。 愤怒的看向周离所在的方向,它已经彻底的愤怒了,猩红的眼瞳之中是毫不掩饰的杀机。 “看屁啊看。” 周离站在最高处,对于它的注视不闪不避,冷笑着拉动枪栓,令炽热的弹壳弹出,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这一次,他没有再去碰皮箱中码得整整齐齐的钢芯子弹,而是掀开了大衣的下摆,手掌轻轻按在在腰间的特质皮带上。 在指尖的缝隙中,十三颗子弹折射着惨白的月光,散发出宛如梦幻一般的杀机。 察觉到冰冷的触感,周离露出冷笑: “普通的子弹不愿意吃的话……尝尝这个,如何?” 下一秒,冠以‘圣徒’之名的子弹被两根稳定的手指抽出,在月光下闪耀着冰冷的光芒。 ———— 在满目疮痍的小巷之中,接近三米的魁梧巨灵缓缓的缩小下去,重新变成姚虎彻的模样。 从车厢中翻找出绷带的阿蛇连忙围上去,重新帮他将手臂上的暗伤包扎好。 有些茫然的看着绷带上渗出的血,阿蛇有些无法接受的呢喃:“伤口撕裂的怎么比上次还要厉害?” “别天真了,你以为‘鬼切’这个称号是怎么来的?” 姚虎彻靠在废墟上,复杂的笑着:“一旦被那一把‘哀哭之剑’留下伤口,除非是依靠特殊的武装或者第三阶段以上的能力去修复,否则是没法愈合的。” 就像是自己拥有着‘天启武装——断破铁锥’一样,‘鬼切’所拥有的武装名为‘哀哭之剑’。 一旦留下伤口,那么便无法愈合,被贯穿的痛苦不会随着时间离去,而是一遍遍的在伤口之中重演。 直到人发疯、死去。 因为这一道关键位置的伤口,姚虎彻引以为傲的力量几乎发挥不出一半来,要不然一只顶多是第二阶段的人狼,哪怕速度再怎么快,也被断破铁锥砸成肉酱了。 又怎么会像是现在一样,持续的徘徊在失血过度的边缘? 任由阿蛇帮他点燃嘴角的烟卷,姚虎彻深吸了两口,痛苦似乎得到缓解,眉头舒展开来了。 “那可是会吞噬人灵魂的武器啊。” 他低声呢喃:“靠着这把剑,依靠那只怪物,恐怕鬼切这些日子已经吞了不少的灵魂了吧?他果然是被卢飞铁重伤了……” 阿蛇有些担忧的看向黑夜深处:“他们既然杀掉了卢飞铁,为什么还不离开?” 姚虎彻欲言又止,可是坐在车头上的奥莉薇娅却忽然笑了起来:“因为他们在找东西啊。” 姚虎彻愣了一下,无奈的笑了起来:“哈哈,你还真是什么都知道呢,公主殿下。” 整个基金会之中,恐怕只有寥寥数人知道,并且敢用这个外号去称呼奥莉薇娅吧? 已经许久没有听人这么说过的奥莉薇娅愣了一下,再一次听到了夜空中传来的枪声,视线忍不住看向周离所在的方向。 “还有别的能力者在这个城市么?” 奥莉薇娅皱起眉头:“我记得这个城市的领主已经空缺了十多年了。” “不清楚。”姚虎彻撑着助手站起来:“不过从刚才的攻击看来,至少他跟我们站在同一边上。” “又是藏头露尾的家伙,想要让人把他拖出来打一顿啊。” 奥莉薇娅皱起眉头,忽然撑着车头跳起来,灵活的穿过车顶的破洞,落在驾驶座上: “你们先回去吧,我追上去看看。” 姚虎彻拍了拍阿蛇的肩膀,示意自己伤势无碍,对着发动的汽车说道:“要不要阿蛇陪你一起去?” “累赘就免了。” 抛下再次令阿蛇的自尊心碎了一地的话,黑色的越野车疾驰着远去。 …… 在悄无人烟的寂静街头,王吟在寒风之中忍不住将脖子缩了一下,想要把耳朵也藏进大衣竖起的衣领中。 在惨白月光的照耀之下,白日里融化成黑色泥水的积雪倒映着天空上那一轮苍白的月亮,映衬得这个世界越发的冷。 时至后半夜,气温越发的低了,风里裹挟的冷气像是要刺穿衣服,钻进人的骨子里一样。 在冷风的吹卷中,王吟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五脏六腑都忍不住颤动起来。 “真他妈的冷啊。” 他抬起双手用力的搓动着,往掌心上哈着热气。 今天并非是他值班,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巡逻任务,如果是往常的他,恐怕早已经缩在被子里看电视看到睡着了。 只是自从那一天开始之后,他便做不到如同以前一样的漠然了。 他总是想起那个同事的孩子看向警察的愤怒目光,死者妻子绝望的眼神,还有从滴落在地上的眼泪。 有时候在梦中,那些眼泪会变成血,他只要抬起头就能够看到死去同事那凄厉的尸骨。 那个孩子,是觉得‘警`察’这个职业害死了自己父亲的么? 王吟茫然的走着,穿行在午夜街头的斑驳光影中,表情失落而愤怒,只能像当时一样无奈的低吟:“不是这样的啊……不是这样的。” ‘你的父亲是为了保护其他人而死的啊’,这样的话,他看着那一双眼睛,说不出来。 哪怕是再怎么冠冕堂皇的话、再怎么崇高的理由,对于遗属来说,也比不上逝去的亲人更加重要。 所以,不论是杀人狂也好、动物园里跑出的狮子也罢,甚至是妖魔鬼怪都无所谓了。 他发誓,要将那个该死的东西找出来! 夜风之中,忽然传来兽类仿佛受创之后的愤怒咆哮,低沉的脚步声骤然从街角的黑暗中响起了。 冷风中飘来了腻人的血腥味,令王吟下意识的回想起那一天晚上的现场,脸色猛然变成苍白。 他的手掌下意识的扶在腰上,抓紧了自己的配枪,眯起眼睛看向黑暗之中。 马路和砖石不断在从天而降子弹之中破碎、崩裂,而就在路灯暗淡的灯光之下,半边脸颊已经被子弹撕碎的狰狞怪物从黑暗中走出。 嗅到新鲜血肉的味道,它的喉咙里发出了愉悦而饥渴的呻吟,满是渴望的看向王吟。 只要再吃掉一个,它此刻收到的重创就能够得到修复的原料,活人的灵魂和血肉所散发出的美妙味道,令它嘴角滴落了混杂着血丝的口水。 而天空中不断落下的子弹,却不知为何突然停止了。 那一双属于‘猎食者’猩红眼瞳注视之下,王吟的表情早变成惨白,喉咙里发出因为恐惧而嘶哑走调的呢喃:“这个东西……就是……” 在死一样的寂静中,半身满是鲜血的人狼带着狞笑缓缓逼近,无法消散的腐臭随着冷风的吹卷而吹来。 王吟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是这么胆小的一个人,仅仅是濒临死亡的就已经无法阻挡的留下眼泪,颤抖得就连枪都拔不出来。 直至最后,他喉咙里的怪异声音戛然而止,在腐臭的冷风中,骤然有愤怒的嘶哑咆哮响起。 颤抖的王吟从腰间拔出配枪,哽咽着发出怒吼:“你这个鳖孙,别给我小看警`察啊混蛋!!!!!!!!” 扳机被疯狂的扣动,巨响发出! 六颗子弹中有三颗子弹打偏,两颗子弹钉进了人狼宛如重甲一般的坚硬肌肉中,被疯狂蠕动的血肉挤出。 而最后的一颗,却令人狼彻底陷入疯狂。 它的右眼之上,已经出现了一个血肉模糊的大洞,粘稠的眼球浆液不断的从凄厉的伤口中流淌出来,令它仅存一只的猩红色眼瞳中浮现出无可抑制的暴虐。 尖锐的狼嚎响起,人狼的漆黑身影掀起腐臭之风,奔袭而上! 下一个弹指之时,王吟的躯壳便会随着疾风一般的利爪挥舞而彻底粉碎,鲜血涂满鲜红的大地。 而偏偏在此刻,一线冰冷如寒霜的雷光,从天而降! ———— 对不起,上一章更新的时候没有看字数,刚刚才发现只有一千多字orz,实在是非常抱歉。 另外,感谢星空的物语、好奶爸的打赏。 还有所有投票的同学,我都爱你们。 第三十一章 电光火石 在楼层废墟之中,周离的手指宛如磐石一般握紧了那一颗子弹,将它从腰间抽出,顿时感觉到出乎预料的重。 仅仅是握在手中,便有一阵阵刺骨的冰冷扩散开来,随之而来的,还有浓重的危机感。 就像是握着一颗即将爆发的手榴弹一般,这种会粉身碎骨的错觉令人毛骨悚然。 如果不是通过翻查字典、用翻译器的机械翻译看完了那短短几页的说明书,周离根本不会想到,‘火刑架’真正珍贵的地方竟然在这里。 整整一套炼金武装武装,其中大部分的材料和心力都不曾消耗在‘火刑架’之上,而是用来制作周离手中的‘子弹’。 一共十三颗特殊的子弹,每一颗都耗费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心力和材料,制作者以十三名门徒的名字称呼它们。 十三颗子弹,便是十三名圣徒。 它们才是火刑架真正的本体,也是这一套炼金武装真正恐怖的地方,也只有在使用他们的时候,‘火刑架’才会展露出真正的力量! “这才够劲啊,对不对?” 周离握紧沉重的子弹,带着冰冷的笑容将其填入枪膛之中,一瞬间,低沉的共鸣奏响,令他骤然感觉到来自心中的悸动。 就像是原本属于自己的一部分重新回到身体之中一般,周离手中的‘火刑架’不可思议的传来了喜悦和期待的颤动。 这或许就是工匠在制作他们的时候所抱有的执念吧? 当‘圣徒’走上的受难之道时,‘火刑架’的存在才拥有意义! 所以,它真正的活过来了。 “你也兴奋了么?” 周离自言自语,低声的笑了起来。 他能够感觉到,心口之上扩散的树形图在抽取着他的力量,将银色的网络再一次的蔓延到火刑架之上。 这是再一次的同化和连接,弹指之间,周离手中的火刑架已经被来自心口的树形图所彻底侵蚀,融入了他的掌握之中。 再一次的,周离体验到和杀人的武器融为一体的感觉。 黑夜中,青色的眼瞳开始燃烧,沉重的火刑架被周离再一次举起,对准了极远处的黑暗和狼藉的街道。 此刻,疯狂的人狼距离王吟,只剩下一步之遥。 而这‘一步之遥’,便是无可跨越的天渊! 虚空中隐约的琴声再次走向,宛如洪水一般奔流旋转,引领者周离的思维不断加速,直至令这个世界的喧嚣尽数破碎,一切都化作毫无意义的漫长怪响。 再一次的‘加速’,开始了! 寂静的时光中,漆黑的枪身折射着冰冷的月光,宛如活物一般的杀意苏醒。 自从它第一个零件被制造出来的时候,它便注定成为杀戮的兵器。 唯有夺取生命的那一瞬间,它的存在才拥有意义。 而此刻,在周离心中杀机的刺激之下,它的魂灵再一次的发出渴求的声音,引导着周离的动作开始进行细微的变化。 简直流畅和迅捷到不可思议,仅仅一瞬间,瞄准镜中冰冷的十字便已经锁死了疯狂的人狼。 在这个缓慢到近乎停滞的世界之中,周离的青色眼瞳能够清晰的透过瞄准镜,看到人狼身上每一根散发着腐臭气息的毛发。 于是,他笑了起来,低声呢喃:“请去死。” 扳机扣动,焚烧圣徒的火焰终于点燃。 下一瞬间,铭刻着‘jacob’(雅各布)之名的子弹彻底解放,令‘火刑架’发出咆哮的巨响! 毁灭的雷电凝聚为无坚不催的一线霜冷光华,喷出枪膛,宛如刀锋一般的凌厉光芒切裂了漆黑的夜空,将黑暗的世界击碎成粉! 穿透了停滞的时光,天地之间、所有的东西都在这一瞬间的闪耀之下蒙上了毁灭的色彩。 耀眼的就像是要撕碎人的视网膜一般,驰骋的雷光撕碎了空气,从天而降! 雷光照亮黑夜,宛如上帝之鞭一样的抽裂了脚下的大地,令所过之处的一切都离解成粉尘。 而足以完全比拟第三阶段‘电磁能力者’的全力一击,在刹那之间,‘圣徒’的愤怒和火刑架的‘火焰’已经毫不保留的倾斜在人狼的躯壳之上。 湛蓝色的破灭之光中带着冰霜一般的寒冷,瞬间将人狼大部分的皮肤半身的血肉化作焦炭,鲜血在瞬间的高温之中近乎沸腾,化作血雾喷涌而出。 这一次,它就连怒吼的力量都没有了。 一瞬间所产生出的巨大磁场和离子体交织在一起,迸发,方圆千米之内一切电器和电路都在这一瞬间过载,烧焦,冒出黑烟。 路灯的暗淡光芒闪烁了一瞬间,彻底熄灭,爆裂。 而在那一瞬间,王吟却在庞大的冲击下宛如收到铁锤重击一般的弹出,滚落在地上。 凝聚一线的雷光并未曾泄露在他的身上,令他保住性命,只是瞬间的高温令他双臂烧伤,外套被点燃了。 呆滞的看着在雷光中闪烁的凄厉人狼,他终于反应过来,用尽全力的爬起来,跌跌撞撞的跑向远处。 在瞄准镜中目送着王吟逃走,周离抹了一下嘴角的鲜血,嘶哑的低吟:“就当是换你人情啦……只是这人情还起来也太亏了啊。” 在扣动扳机的那一瞬间,枪托之上传来的反震力量竟然庞大到超出他的预料,险些顶了他一个跟头。 瞬间的剧烈冲击令他的内脏受到震荡,喉咙和嘴巴里满是鲜血的铁锈味。 抹干净嘴角的血痕,他重新举起手中的火刑架,低声呢喃:“我就不信你这下还不……尼玛,真没死?” 在残存的电光之中,那一团已经完全被雷霆化作焦炭的人形骤然崩裂开来。 嘶哑的怒吼着,人狼的庞大躯体都已经血肉模糊,随着它的动作,在瞬间炭化的皮毛和皮肤从血肉上剥落下来,像是刚刚遭到了惨无人道的扒皮酷刑。 粘稠的奇怪脓水从它已经变成血红的皮肤上滴落下来,散发着温热的腐臭味道,就像是在锅里煮了两个小时的腐烂猪肉。 圣徒——‘jacob’(雅各布),属性为将万物与一殛中摧毁的暴戾之雷。(注1) 瞬间反应过来的周离忍不住感到有些可惜——倘若在五百米之内,人狼肯定此刻已经从里到外都已经彻底炭化崩溃。 距离保护了他,但同样因为距离,子弹的力量被削弱了。 跨越了六千米的距离,哪怕再如何强大的雷霆也会被空气游离的杂质所削弱,哪怕是在冬天这干燥的天气中,也被削弱近半。 如果这是在暴雨之中,可能有效距离只有数十米。 不过如此长距离的攻击,哪怕是寻常的第三阶段‘电磁能力者’也无法轻易做到,从这个方面看,周离手中的火刑架确实是‘炼金武装’之中不可多得的精品,近乎只差一分就能够晋升入‘天启武装’的范畴。 只是周离所不知道的是,达到了这个程度的武器,无不被各个能力者结社搜集在手中,甚至秘而不宣,当做珍贵的资源。 就像是姚虎彻手中的‘断破铁锥’,鬼切手中的‘哀哭之剑’,更是随着他们的‘称号’一同从上任的‘鬼切’和‘虎彻’手中继承,根本不是用金钱就能够买到。 哪怕是稍次一等的‘火刑架’,又如何能够被周离轻易的入手? 此刻的他不可能去想,也无暇再细想这些事情了,低声的笑着,他扶着崩裂的墙壁站起来,重新向着远处举起枪。 早在扣动扳机的时候他就有这样的准备了,此刻暴戾的人狼已经彻底的失去理智,而自己的方位已经随着数次攻击而完全暴露。 (注1:因为脾气暴躁,耶稣称呼雅各布和他的兄弟为雷霆之子。所以这里设定为雷电属性的魔弹好了。) 感谢虫儿飘、hudsonde、吞噬曙光的打赏 第三十二章 你死我活! **强化类型的能力所拥有的生命力是远超其他类型的能力者的,哪怕仅仅是第二阶段的能力者,也堪称恐怖。 仅仅是数秒钟,人狼血肉模糊的身体就已经初步的结痂,停止流血,干结的体液给它蒙上一层薄薄的模后,随着它疯狂的奔跑而不断崩裂,再次弥合。 它已经彻底的失去理智了,不惜一切代价的,它要将那个藏在黑暗中的怯懦者彻底撕碎! 就像是怒吼的战车一般,它的四足践踏在大地之上,发出低沉的声音,速度在瞬间提升到极限,甚至因为剧痛的刺激,比原来快了三分! 嘶哑的低吼着,粘稠的唾液从它狼化的口齿中渗透出,从风中滴落,和腥臭的血混合在一起。 行进的痕迹和方向被这些散发着余热的鲜血连接在一起,在上阳市老-城区的地图上划下一条饱含着兽性疯狂的猩红直线。 而就在直线的尽头,周离微笑拉动枪栓,低声呢喃:“狗狗快来,这里有好东西吃呀。” 弹指间,炽热的弹壳弹出,一颗崭新的钢芯子弹重新被填入枪膛之中,耗时零点三秒。 以‘树形图’连接的桥梁,此刻周离已经和‘火刑架’之间的掀起共鸣,无分彼此。 宛如手足一般的操控着手中的‘火刑架’,他微笑着举起黑色的枪身,瞄准黑夜中疾驰的凄厉身影,扳机扣动。 于是,在眼瞳里青色火焰的燃烧中,接连不断的低沉轰鸣从寂静的深夜中再次奏响! 每一秒钟都有炽热的子弹从天而降,贯穿了黑夜,在不断躲避的人狼身上刻下凄厉的伤痕。 短短两分钟之间,一个基数150发的钢芯子弹被消耗近半,尽数在黑夜中化作了燃烧的流光。 它们刺穿了寒风之后,在击碎数不清的柏油马路、道上青砖之前,也在那一道凄厉身影上不断的留下一道道伤痕。 而就在墙壁的破碎之中,人狼凄厉的咆哮着,宛如怒吼的战车,已经闯入黑暗的废弃小区之中。 “你好。” 周离嘴角微笑不变,不顾因为枪托的剧烈反震而已经渗透出血腥的肩头,再一次拉动枪栓,眼瞳之中的青色光芒燃烧。 毫不顾惜自己几近干涸的精神力,他再一次的进入到‘加速’的世界中。 昔日如流水的琴声此刻化作洪流的轰鸣,在缓慢行进的时光中,周离以往日绝对无法企及的高速再次从腰间抽出了一颗‘圣徒’,填入枪膛之中。 “hello!” 在最高处,周离俯瞰着疯狂的人狼,微笑着呢喃:“mayihelpyou?”(需要帮助么?) 寂静的时光中,周离的呢喃随着扳机扣动的声音同时响起,火刑架再一次点燃,只不过这一次不再是火焰。 那一刻枪膛之中爆发的,是宛如寒冰破碎的清脆声音! 琉璃破碎之音未曾消失,爆发出恐怖低温的子弹便在空气中留下一条散发着霜花的弹道,再一次的贯入人狼的右臂之中! 人狼嘶哑的尖叫着,看向自己剧痛传来的右臂,曾经被钢芯子弹击碎了一次的右臂,这一次未曾被子弹打断,但是却有奇怪的声音传来。 下一瞬间,埋入它体内的子弹终于爆发,无可抵挡的严寒和低温扩散,宛如液氨一般的扩散着带来死亡的冰冷。 血液冻结膨胀所形成的尖锐棱角刺破了它血肉模糊的身体,惨白的冰霜从中弹的地方飞速的扩散开来,所过之处,一切血肉都冻结成毫无生机的冰块。 圣徒——腓力(philip),不知为何,它所代表是是将一切生命封冻的冰霜。 令周离没有想到的是,在疯狂的咆哮中,暴戾的人狼扭头将扩散冰冷的右臂齐根咬下! 从人狼的肩头脱落,当坠落在地上的时候,那一截血肉模糊的右臂已经彻底被冰霜所包裹。 右臂坠落在地上,在清脆的声音中摔碎,崩溃成再也无法弥合起来的冰冷粉尘。 而人狼的兽性咆哮,此刻已然随着那一道凄厉的身影冲天而起! 在此刻两人的距离只剩下四十三米,对于人狼的恐怖速度来说,简直就是转瞬之间便可跨越的短暂。 一瞬间,周离已经闻到了,从席卷的寒风中扩散开来的浓郁腐臭和血腥,令人作呕! 精神力的干涸令他的脸变成苍白,此刻的他,只剩下手中的那一颗钢芯子弹。 而人狼却已经在愤怒的踩踏着楼层破碎的墙壁,攀爬而上! 墙壁在利爪下崩裂的声音不断响起,整个濒临崩溃的楼层都仿佛在人狼的踩踏之下颤动着,低沉的脚步声不断的传来。 死亡已经迫在眉睫。 周离站在楼层的边缘,低头俯瞰着人狼飞跃而起的凄厉身影,在冷风中深吸,令冰冷的感觉灌满胸臆。 下一刻,低沉的吟诵从他口中发出:“eihwaz!” 来自北欧的字符随着低沉的声音从寒风之中扩散开来,就在衣襟之下,银色的树形图骤然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周离一整个白天疯狂吞吃高热量食物所积蓄下来的力量,在此刻瞬间释放而出。 宛如海潮一般冲入躯壳中的力量令周离感觉到膨胀的剧痛,一瞬间,枯竭的精神力已经饱满。 丝毫不顾惜身体的狂暴释放令他的眼瞳之中都浮现出一丝丝赤红色的血丝,青色的光芒再次从眼瞳的漆黑中燃烧。 那一瞬间,人狼凄厉的咆哮迸发,攀爬的身影跳起,飞出,向着三米之上的周离扑杀而上! 血肉剥落的狰狞手掌带着宛如刀锋的手掌,瞄准周离暴露在外面的脖颈,横挥! 只需要瞬间,便可以将那一颗脆弱的头颅如同果壳一般的击溃! 也就是在一瞬间,周离抬起低垂的眼睛,向它展露宛如鬼火一般的燃烧青瞳,微笑。 于是,‘加速’,开始! 激奏的乐章从虚空中再次响起,迸发出宏大的交响。 在‘一步之遥’的旋律之中,周离的灵魂宛如雷电一般驰骋,跨越了常识的限制,切裂时光。 一切景象都化作老旧的电影胶片,一帧一帧的闪动着,弹指间的刹那被拉长到极限。 在这寂静下去的世界中,周离抬头看着近在咫尺的人狼,低声呢喃:“资讯收集,开始!” 再一次的,宛如在书房中一般,一切景象都破碎,化作了数据的海潮涌来,令周离几乎在其中窒息。 巨大的压力瞬间令青色的眼瞳充血,苍青和猩红交错着,化作旋转不休的螺旋。 哪怕仅仅是将方向集中在人狼和周围的地势上,所产生的庞大压力也令周离的大脑产生了崩溃一般的痛苦。 在拉长的时光中,周离抬头看着漆黑的阴影缓慢接近,闪烁着寒光的利爪一点一点的向着脖颈之间接近,再一次的嗅到了死亡的味道。 只是这一次,他要亲手将自己的命从死神的手中夺回来,连带着,那只狗的命,他也要! 瞬息间,‘资讯收集’完毕,紧接着……‘事象推演’,再启! 这一次,再也不是寻找过去的痕迹和线索了,周离的感知在崩溃的幻象世界中疯狂的向前延伸。 无数人狼的幻影一次次的将自己的身体彻底撕碎,在推演之中,完全不逊色真实发生的撕裂痛苦不断重演。 在这死亡濒临的瞬间,周离带着疯狂的微笑,不惜一切代价的寻找着胜利的可能性。 直至最后,他终于握紧了那稍纵即逝的‘生机’,向着近在咫尺的人狼露出冰冷的笑容。 此刻,冰冷的利爪已经距离自己的喉咙只差一线。 而接下来,他将以事实告诉这一条疯狗,这‘一步之遥’,便是不容跨越的天渊! ———— 感谢星空的物语、ast1的打赏~ 第三十三章 Say,Good Bye 一瞬间,停止的时光崩溃,锐利如刀的利爪切裂空气,在冰冷的风中留下一串凄厉的痕迹,尖啸而至! 挥空了! 瞬间,人狼的瞳孔不可置信的收缩,看向在最后的刹那身体向后倒去的周离。 就像是仓促之间的跌倒,他的喉咙擦着横挥的利爪下沉,凌厉的风在**的皮肤上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 在沉重躯壳扑杀而来的可怕冲击中,周离跌倒的身体在半空中旋转,以火刑架撑起即将失去重心的身体,重新立起。 两道身影在瞬间交错,刺鼻的血腥味贯入周离的鼻孔,令他的微笑越发的冰冷。 就在那一刻,他的右手五指并起如刀,向着交错而过的人狼刺出! 弹指间,身影交错而过,人狼已经落入顶楼之中,再一次的发出痛苦的咆哮。 粘稠的鲜血和破碎的脏器终于从空中坠落,泼洒在地上,挥洒着狰狞的猩红。 而人狼的胸膛上,那一道奥莉薇娅留下的刀痕再一次的崩溃,腥臭的血无法停止的喷涌而出。 在交错的那一瞬间,原本勉强弥合的刀伤被周离的手刀再次精准的刺入,凭借着人狼向前冲击的力量,暴戾的扯开! 可惜周离的手中没有手雷,否则在那一瞬间便可以决定战斗的结果。 但仅仅是一个交错之间所造成的战绩,周离以常人的体质所创造的奇迹便足以令人惊叹。 在狼人痛苦的尖叫中,周离甩干净手中粘稠的血,背对着惨白的月光,向着它勾动手指:“再来。” 撕碎耳膜的恐怖咆哮在瞬间炸响,剧烈的风压令陈旧的楼层都微微的颤抖起来。 再也不管任何的伤势,人狼已经快被胸臆中无法发泄的愤怒和暴戾逼疯了。 它无法接受,给自己造成这样伤害的敌人不是什么强大的能力者,而只是挥一下爪子就可以撕碎的小虫子! 不顾一切的,它要在下一秒将那个该死的东西彻底变成一团烂肉! 在最后那一瞬间的寂静之中,周离青色的眼瞳看向人狼的抬起的手臂,沉默的思索。 那条狗没有右手,如果攻击的话,一定是使用左手的爪子,目测长度16.5厘米,规避范围大约需要半米。 挥爪的方向预测为从上向下,正面迎接的话会被爪子拍掉脑袋,变成它的宵夜。 向后退的话,就会被它张开的牙齿咬断喉咙,变成宵夜。 似乎怎么都是变成宵夜了? 他嘴角似乎无奈的笑了起来:那么,只剩下一个选择了么? 叮~ 那一枚自始至终被他握在手中的钢芯子弹被他的手指弹起,向上翻滚着,发出清脆的声音。 下一刻,空气炸裂,劲风响起,人狼的双腿在混凝土地板上留下了一道道崩裂的痕迹,身体电射而出,尖锐的利爪已经挥出! 恐怖的力量隔着数米的距离就掀起的风声就已经让周离的脸感觉到一阵刺痛,在暴戾的狼嚎之中,他微笑着向那一只斩落的利爪踏出一步,冲进敌人的攻击范围之内。 最后的精神力量从他的躯壳中苏醒,眼瞳之中暗淡的青色重新迸发,奏响了令时光于此停驻的旋律。 喧嚣再次远去,整个世界都在这放慢了数百倍的时光中陷入静寂。 而在黑暗中,周离的嘴角露出疯狂的笑容。 这一次他要做的,不再是旁观、思索躲避的手段,而是亲手去引导这个世界! 双腿向前迈动,他感觉自己在巨石之中穿行,腿骨和肌肉因为太过狂暴的速度而发出即将崩溃的声音。 剧痛从身体的每一个角落中涌现,而周离却开始在这静寂的时光中穿行。 也就是那一瞬间,周离凭借着不顾躯壳崩溃的疯狂,超越了人狼的恐怖疾速! 停止的时光在短暂的瞬间过后离去,而呼啸斩落的利爪却在他的前进和侧身之中擦着他的鼻尖抓空,依旧是毫厘之差,‘一步之遥’。 而此刻那一颗在空中翻滚的子弹却折射出惨白的月光,刺痛了人狼的眼睛,令他感觉到刺骨的冰冷和危机。 冰冷的子弹翻滚着,落入了展开五指中,被手掌握紧,宛如掌心之中的是名为‘胜利’的力量。 那一瞬间,人狼听见风中传来的低声呢喃。 “结束了。” 下一瞬间,子弹填入枪膛的清脆声音走向,紧接着呼啸声响起。 倒持着手中的火刑架,周离斜跨一步,猛然挤入人狼血肉模糊的的怀中。 随着转身的引导,所有的力量都汇聚在火刑架的枪管之上,向着斜上方刺出! 在人狼那一只猩红的左眼中,漆黑枪膛的倒影不断接近、放大,直至最后再怪异的声音中完全的没入它的眼眶! 瞬间,炽热的枪管已经刺入人狼仅存的眼睛中,烧焦了它的破碎的眼球结构。 就在人狼还来不及痛苦咆哮、抽回手臂将怀中的人类彻底扯碎的时候,有冰冷的声音在它的耳边响起:“goodbye!” 砰! 扳机扣动,释放击锤、底火点燃……直至最后,子弹从炽热的枪管中飞出! 旋转的子弹撕碎了血肉、贯穿了眼眶中最后一层骨骼,刺入大脑。 恐怖的温度在瞬间煮沸了它的大脑,令脑浆随着子弹同时从它后脑之上的恐怖裂痕之上喷涌而出! 直至此刻,泉涌的腥臭鲜血才从人狼失去控制的身体中喷涌而出,而紧接着它的身体压着周离倒在地上。 良久之后,差不多彻底油尽灯枯的周离才恢复了一丝力气,艰难的将人狼的尸体从自己身上推开,从地上爬起来,抹干净脸上的污血,大口喘息。 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点都没有传说中杀人之后的反胃和恶心,虽然这味道确实恶心了一点,但还在忍受之中。 拖过在短暂的交战中倒在一边的皮箱,坐上去后,他才低头看着那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喘息。 浑身上下不断的传来崩溃的剧痛,恐怕刚刚那几个简单的动作已经超越了肌肉和骨骼组织能够承受的极限了吧? 一点缓冲都没有,就忽然将速度加快了几百倍,也实在是太乱来了一点。 不过如果不乱来的话,恐怕刚才死掉的就是自己了吧? 透过人狼两个黑洞洞的眼眶,他似乎能够看到最后临死之间的愤怒和怨毒,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要恨就恨吧,我只是收账而已啊。” “只是你们欠得太多了。” 他撑着膝盖站起来,低声呢喃:“已经还不清了啊。” 人狼的尸体看起来凄惨无比,浑身上下已经没有一块好肉了,目睹了它惊人回复力的周离还是有些担心这货没死透,不过没有什么生物是失去了脑袋之后还能够活下去的。 就在惨白的月光之下,那一具看起来凄厉无比的身体慢慢的失去温度,彻底变成死尸。 周离弯下腰先捡起地上已经被血水浸透的‘火刑架’,仔细的放回箱子中,锁上搭扣。 就在他提起箱子转身离开的时候,却忽然发现在人狼已经**出半截脊椎的背后上有一个奇怪的图案。 就像是刺青一样的奇怪图案,依稀能够看得出来是个狼头,但是这个图案却已经深入到血肉之中,哪怕是失去了皮肤也依旧存在。 看着那个古怪的图案,周离忽然想起姚虎彻手腕上的‘刺青’,忍不住弯下腰近距离的观察着那个图案,低声呢喃:“这就是你的命纹?” 而就在他伸出手指,试图触摸它的‘命纹’时,异变突生! __ 一大早起点后台打不开,打开之后上传又没法排版……这是搞毛…… 感谢重口星人、朱雲_帝怒、星空的物语、1jie的打赏 第三十四章 活过来的树形 在月光之下,周离有些发白的手指轻轻的落在人狼失去温度的血肉之上,抚摸着那个奇怪的命纹。 而就在那一瞬间,在周离胸前的‘树形图’活过来了! 就像是疯狂生长的树藤一般,银色的网络从周离的心口蔓延开来,顺着肩膀右臂,瞬间延伸到指尖。 紧接着,丝毫没有实体存在的‘树藤’向着近在咫尺的命纹,射出! 从周离的指尖游离而出,一根根银色的网络刺入人狼的尸体之中,疯狂的增殖,缠绕在那个古怪的命纹之上。 周离能够感觉到,来自心口的雀跃和饥饿,就像是鲨鱼闻到了大餐一般的激动。 随着树形图的拓展和蔓延,漆黑的命纹之上瞬间亮起了一道道银色的微光,被彻底的缠绕起来,紧接着,银色的网络仿佛手掌一般,拉扯着那一张命纹,开始向着周离的心口收缩! 在地上残缺的尸体忽然疯狂的颤动起来,就像是遭到了一次次雷电的击打,明明已经完全死去,可是却在银色网络的刺激之下出现了如此怪异的症状。 与此同时,瞬息间周离仿佛看到无数的幻象扑面而来。 残留在死者灵魂之中的最后记忆随着命纹的动摇而顺着银色的网络传来,就像是无数破碎的片段不断的闪现。 最为清晰的是周离和它之间的战斗的影响,甚至它躯壳崩溃的痛楚都能够清晰感觉到。 紧接着,幻象飞速回溯,除了猎杀之外的记忆尽数模糊不堪,只能够清晰的感觉到它一次次在黑夜中吞噬血肉之时的畅快和欢悦。 那种人类的血肉划过喉咙的特殊感觉令周离的眉头皱起,想要呕吐。 回溯中,忽然有一个漆黑的影子一闪而逝。 在那个影子之前,它似乎只敢恭谨的低着头,任由他从这里收去吞噬而来的大半灵魂…… 一瞬间,周离的心中迸发出疯狂的杀意,令回溯的影像不断的颤动起来。 在记忆的读取中,他压抑着心中的愤怒,低声呢喃:“就是你么?” 残存的记忆很快的就结束了,直到最后,周离终于再一次看到了他的身影。 就像是浑身都包裹在黑暗中一样,那个漆黑的身影握紧了一个卵一样的东西,猛然出现在小巷之中,一剑切开了目标的胸膛,将‘卵’塞进目标的心脏中…… 周离在瞬间恍然大悟,恐怕这一只人狼就是这样的被制造出来的。 那么……那个‘卵’一样的东西又是什么?! 破碎的回忆到此随着尸体疯狂的颤动戛然而止。 在惨白月色之下,最后一丝温度从尸体之中散发而出,彻底的冷透了。 而此刻就在周离的指尖,尚在‘卵’中之时就被鬼切植入这具身体中的命纹……竟然被剥离了? 没错,就像是揭开一张贴纸一样在银色网络的牵引之下,深入血肉骨髓的命纹就这样的被缓缓的剥下,变成一团模糊而朦胧的光。 丝丝缕缕的银色网络缠绕拉扯着那个虚无的命纹之光,就那样的沿着周离的手臂回到他的心口。 不知所措的周离扯开衣襟,接着月光观察者心口的‘树形图’,却发现那一道命纹之光宛若被囚笼束缚的猛兽一般不断的挣扎着。 银色的网络在命纹之光的反抗之下越缠越紧,疯狂的抽取着周离仅存的精神力,将它一点点的拖进树形图的深处。 幸好,在周离因为缺失精神力而晕厥之前,它的抽取就已经结束了。 而好不容易从头昏脑涨中恢复清醒后,周离才发现……在自己的脑中突然多了一棵树?! 庞大而枯瘦,树枝漆黑而坚挺,宛如铁枝,但是却没有树叶。 就像是一颗濒死的枯树一般,它悬浮在在周离的脑中的幻象里,层层的树根扎根在‘人狼’的命纹之光中。 宛如久旱之后遭逢甘露,濒临死亡的枯树疯狂的抽取其中的力量。 直到将那一道命纹吞噬了一半,枯树才停止了饥渴的抽取。 这些日子它一直都在默默的积蓄着从周离那里获得的能量,只是每天人类活动散发的能量太过微小,直到现在吞噬了人狼的一半符文,它才获得重生的力量。 肉眼可见的,第一片从它的枝杈上萌发,散发着充满生命力的嫩绿。 紧接着,磅礴的生命力从其中扩散开来,随着深深植入周离灵魂的树根,进入他的躯壳之中。 首先感觉到飞速恢复的是早已经干涸的精神力,紧接着开始好转的是因为超越极限已经快要崩溃的身体。 原本因为过度用力而破碎的皮肤、拉伤的肌肉甚至骨骼在那一瞬间崩裂的微弱缝隙都在这反馈的生命之下开始愈合。 就在周离的脖子上,那一道被利爪劲风切裂的微弱伤口此刻已经瞬间愈合。 曾经消耗一空的精神力急速的恢复,令周离昏沉的神智为之一振,甚至他感觉自己的力量还微弱的上涨了一些? 在黑暗中,他一头雾水的思索着,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将一切问题都推到那个伯父遗留下来的吊坠上。 他甚至推测,那个凶手和这只狗之所以在杀了伯父之后没有离开,便是在寻找自己心口上这个东西! 他不知道自己的推测是否接近真相,但是一阵突如其来的恶寒打断了他的思索。 莫名其妙的,此刻的他非常不想呆在这里的,就像是感觉到再待下去会发生什么不好事情一样。 最后的看了地上因为命纹剥离而急速腐烂的尸体一眼,他提起装着‘火刑架’的皮箱,沿着楼梯走下破碎的楼层。 就在走向大门的时候,他的脚步停顿了一下,毫无道理的转身向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凭借着此刻充沛到极点的体力越过高墙,他在小巷子里走了一段之后,脱下身上沾满鲜血的大衣,点燃。 看着那一件腥臭的大衣缓缓的在火焰中焚烧成灰烬,他头也不回的消失在复杂小巷的黑暗中。 而就在离开的同时,就在‘朝阳小区’的正门口,却有一辆漆黑的越野车无声的出现。 奥莉薇娅看着夜幕之中恢复了死寂的荒芜小区,沿着周离曾经进入的路线走进小区之中。 就像是能够看到周离所留下的轨迹一般,一路之上她的脚步都在顺着周离曾经走过的地方前进。 就在大楼之下,她的鼻子便嗅到了浓厚到极点的腐臭味道,这令她的眉头不由自主的皱起。 在走进荒废许久的单元楼的时候,她的手指在门前的栅栏之上蹭了一下,抚摸着被周离用铁钳剪断的栏杆裂口,疑惑的皱起眉头:“**力量并不强大么?” 有些怀疑栏杆的强度,在她亲手用手指拗断两根栏杆之后,便已经亲身验证了这个想法。 那个曾经来过这里的人并没有太过强大的**力量,至少剪断这个东西还需要铁钳。 不再去细想,她踏上了周离两分钟之前走下的楼梯。 一分钟后,她的身影出现在顶楼,漠然的看着破碎地板上那一具已经高度腐烂的尸体。 沉默良久之后,她从地上的血泊里捡起两个弹壳,感觉到弹壳上那一丝还没有消散的温度,眉头挑起一个诧异的弧度:“几分钟之前才离开的?” 抛开弹壳,她再一次围着狼藉的战场转了一圈,在周离曾经站立的地方站了一会,变了两个姿势看向夜色深处,依稀能够看到他们曾经战斗的地方。 最后,在冷风的吹拂中,她从夹克的口袋里抽出手机,打通了姚虎彻的电话。 “这里是奥莉薇娅,有一个坏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先听那个?” ———— 明天就是新的一周了,又要开始冲榜了,恳请大家将推荐票留给我呀~唔,今天的推荐票也要投过来哟~ 感谢星空的物语、欧阳愚同学的打赏。 第三十五章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 “这里是奥莉薇娅,有一个坏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先听那个?” 听到这样的话,电话那头的姚虎彻再一次无奈起来:“两个都是坏消息,先说哪一个无所谓吧?” “第一个坏消息:——奥丁的狗死了,不是我杀的——所以我很生气。” 奥莉薇娅停顿了一下,扭头看向背后腐烂的尸体,再次说道:“第二个坏消息,我想这次我们恐怕又失去寻找鬼切的线索了。” “没关系,他还在这个城市了,在确认那个东西究竟在不在这里之前,他是不会离开的。” 姚虎彻对此似乎并不在意,他更在意那个隐藏在黑夜中的神秘人:“你检查过战场了?” “对,看来那只人狼的本体也是无辜的牺牲者。” 奥托利亚用皮靴的脚尖将尸体翻了过来,看着那一张急速退化后依稀露出人类特征的脸:“被‘鬼切’植入‘狼’的命纹和灵魂,恐怕没坚持了多长时间就被侵蚀了。” 姚虎彻沉默了一下,继续问:“是什么人杀死的它?” “大概是第二阶段——‘魔术师’级的能力者。” 奥莉薇娅回顾着周离留下来的痕迹,认真的说道:“看脚印还有痕迹,身高大概一米八五左右,应该是男性,但是**力量并不强大。而且还是一个能够隔着七千米的超远距离进行战斗的可怕杀手……” 听着奥莉薇娅的报告,姚虎彻的眉头缓缓皱起来,仔细的思索着,良久之后问道:“擅长超远距离攻击的能力者杀手? 我唯一知道的家伙可是中国‘有关部门’的黑名单成员,拒绝入境的。而且活动范围也在欧洲和美国……难道是中国本土的能力者?” 如果仅仅是第二阶段的‘魔术师’级能力者,并没有什么可怕的,但是一旦攻击范围达到六七千米的恐怖距离,那么拥有的威胁力就会上升到不可思议的地步。 绝大多数的能力者的能力所能够影响的范围只有数十米,就算是长一点也只有五六百米左右。 目前据统计,攻击范围最长的能力者是德国的‘天使之轮’,能够聚集光线进行超远距离轰击,可是精度却差强人意。 传说之中no.1使徒:‘奥丁’曾经使用‘神明武装——冈格尼尔’,隔着六十公里重创no.3使徒:‘巴拉米扬’,但毕竟只是传说,无法验证。 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能够隔着七公里进行狙击,而且误差不超过半米的家伙……通通都是怪物级别的杀手。 这种人想要取走一个人的性命的话,实在是太过容易了。 不过,这种奇迹一样的战绩,恐怕就是代表另一个人将‘火刑架’转交给周离的莫洛丝都没有想到的吧? 姚虎彻沉默了良久,继续问:“你推测近身战斗能力如何?” 在现场,奥莉薇娅低头看着人狼胸前重新被扯开的刀伤,漠然的说道:“不清楚,但是……很强。” 她停顿了一下,认真的说道:“现场留下的痕迹完全显示他曾经跟人狼进行过激烈的近身格斗,他的力量并没有超出普通人的范围,但是……现场竟然没有留下一滴属于他的血。” 她闭上眼睛,想象一个体格消瘦的男人和狰狞人狼之间的恐怖格杀。 电光闪烁之间,他以不可思议的精巧和预判闪过了所有致命的攻击,在闪避之前从容而随意的伸出手,暴戾的扯开人狼胸膛之上的伤痕,一次次反击都在它的躯壳上留下了致命的重创。 直至最后,冷酷的将子弹射入它的眼眶中,击碎头颅,一击必杀! 近身攻击毫发无伤的杀死了暴怒的人狼,本身还擅长超远距离攻击的能力者…… 如果这样的人是敌人的话,就算是奥莉薇娅的心中也有些忌惮起来。 电话的那头,姚虎彻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你确定?” 奥莉薇娅并不喜欢别人质疑她的判断和结论,语气有些冰冷的说道:“别低估‘吸血鬼猎人’对于血液的**,究竟有几个人的血,我鼻子闻得一清二楚。” 姚虎彻再一次想起奥莉薇娅的这个称号,有些无奈的笑了起来:“好吧,你说话的口气越来越像普朗琴科年轻的时候了。” “得了吧,老头子年轻的时候只是个老好人而已。”奥莉薇娅似乎并不想继续谈论自己的养父:“好了,我稍后回去。” 挂掉电话,她扭头看了一眼现场,再也不曾回头的转身离去。 …… 旅馆中,姚虎彻挤在有些窄的椅子里,上身**,手臂上扎着吊针,输液管的另一头是一包渐渐干瘪下去的血包。 临时的输血之后,姚虎彻的脸色总算是好了许多,在他的身旁,沉默的整理着医药箱和药品的阿蛇终于将东西收拾好,有些疲惫的坐回自己的位置,揉着脸。 挂掉电话,姚虎彻忽然冷笑起来,对着身旁的阿蛇说道:“那只叫做‘freki’(弗雷奇)的狗已经死了。” 有些不可置信的抬起头,阿蛇问:“死了?那只怪物可是奥丁制造出的仆从啊,不是只要给血肉、不论多惨烈的伤势都能够恢复过来么?” “是啊,被杀掉了。”姚虎彻靠在椅背上,低声笑着:“奥丁知道的话,肯定会气疯的。” 弗雷奇,这才是那一条人狼的真正名字。 北欧神话之中主神奥丁的脚下两条巨狼之一,代表着‘饕餮’。 在奥丁全盛的时期,它也曾经一度达到第四阶段的‘国王’位阶。 在基金会对奥丁的讨伐战中,它甚至和另一只代表着‘贪婪的’幽魂之狼‘格雷’联手,一举重创了上一任的最强‘国王级能力者’——‘皇帝’。 可惜,随着奥丁被封印,大部分力量都被剥夺,它们的力量也不断地的退化,直至最后竟然不得不重新变回‘卵’的状态来减少消耗,维持自身的存在。 而在‘鬼切’的帮助下,它终于从‘卵’的状态中苏醒之后,在接连吞噬了好几条灵魂和血肉之后,恢复到‘第二阶段——魔术师’的地步,恐怕如果继续吞噬下去的话,还有再进一步的潜力。 直至最后,它将会变成毫不逊色于鬼切的‘第三阶段’能力者。 在奥丁原本的计划中,让鬼切带着它恐怕也是为了防备不时之需;而鬼切也没有想到,卢飞铁夫妇临死之前的反击这么凌厉,竟然将自己彻底重创。 紧接着,又遭逢到曾经的‘老搭档’姚虎彻,万般无奈之下,他只能放出这一只‘饕餮之狼’来为自己搜寻灵魂来恢复实力。 所以说,流年不利,运道不济,真的是要倒霉到家的。 ‘出来混总归是要还’这个道理谁都知道,但是谁都没想到这一条打不死的人狼居然会死在周离的手中,就连命纹都被彻底剥夺,变成一棵树的养料。 这下奥丁想要复活它都没有办法,不仅没有找到世界树,还永远的失去了自己的饕餮之狼。 这算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还是‘巴拉米扬’那个老神棍说的因果业报呢? 谁都不知道。 但是对于某个名字叫周离的年轻人来说,恐怕仅仅是开始吧? 就像是周离说的一样,不论是人狼、鬼切、还是隐藏在最后面的奥丁,他们欠下的血债都太多了。 周离早晚要让他们知道——这笔债,哪怕他们用命去填都还不清! ———— 周一早起,更新求票!冲榜需要力量啊口胡! 感谢虫儿飘、星空的物语还有六四大爷的打赏……另外,最后一个,你占我便宜啊魂淡…… 第三十六章 半根小黄瓜的故事 当第二天的晨光从天际亮起的时候,厨房里已经响起琐碎的声音。 围着有些滑稽的围裙,周离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搅动碗里的蛋黄。 由于人狼那恐怖嗅觉的警示,周离已经将昨晚的那一套衣服全部烧掉,就连身上都洗了好几遍。 可惜火刑架已经被血浇透了,它毕竟不像是‘天启武装’那样方便,因本身材料的原因还会受到‘物理规律’的影响。 所以如果不尽快清理保养的话,恐怕天长日久就会影响精度,甚至出现生锈一类糟糕的事情。 所以,昨晚在回家之后,周离又不得不拆开它,每一个零件都重新清理了一遍,涂上配送的抢油,重新拼装起来。 幸好他都是严格按照说明书上的步骤来进行的,并且本身的组装天赋不错,所以也没有出现诸如在拼完后发现多出一个零件或者少了一个零件之类的倒霉事情。 做完这一切之后,已经是凌晨三四点了,周离只来得及睡了两个钟头。 就算是‘树形图’所传来的力量修复了身体的暗伤、劳损还有精神力剧烈动荡引起的后遗症,但是周离还是觉得有些困。 不过,不管是昨天晚上是去杀人放火还是拯救世界,第二天还是有必须要做的事情的。 比如给某个只会下挂面煮鸡蛋的小姑娘做早餐…… 有时候周离甚至会无奈的想,如果没有自己的话,恐怕卢弱水这几天只能泡方便面、啃面包和水果过日子了吧? 果然,只是想起来就觉得很惨的样子啊。 他无奈的叹息着,再一次带着这种堪比‘拯救世界’的责任感,认真投入了早餐的准备工作中。 随着时间的推移,楼梯上传来了脚步声,很快卢弱水就踩着毛茸茸的拖鞋出现在厨房里。 困倦的眼睛左顾右盼着,她的头发还是有些乱,眼神迷糊的打着哈欠,想要去抓周离切好的黄瓜吃。 周离屈起指头,头也不回的敲在她脑门上,在她缩脖子的时候从她的手里抽回黄瓜:“这个吃了的话,早餐就没有拍黄瓜了。” 看着那半截青葱水嫩的小黄瓜离自己远去,卢弱水有不舍的跳起来,想要从周离手里将宝贵的食物抢回来:“没有就没有,反正我也不喜欢吃。” 片刻的争夺之后,卢弱水不得不正视一个惨烈的现实——够不到…… 只属于小孩子们的奇怪真理之一:身高问题是决定战争胜利的重要因素! 而在前面,周离一边高举着黄瓜,不让卢弱水拿走,一边炒着铲子翻动锅里的鸡蛋,看起来姿势古怪异常。 在良久没有感觉到卢弱水的争夺之后,他略微的松了口气,正想要庆祝一下‘保卫黄瓜战役’的胜利,却没有想到背后忽然一阵风声扑来。 还没有从昨晚的杀戮中彻底恢复过来,周离的身体下意识的紧绷,想要反击,却没有想到袭来的居然一具柔软的身体。 就像是笨拙的袋鼠,卢弱水跳到周离的背上,手指扯着周离的后领,勾住他的脖子,想要凭借着暂时拔升的高度从他的手里夺下胜利的‘果实’。 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周离放下手臂,任由卢弱水将半截黄瓜抢走,有些窒息的说:“快松开啊小鬼,我快喘不过气来了。” “哼哼~” 卢弱水得意的笑了起来,不再勒他的脖子,就像是树袋熊一样懒洋洋的挂在周离的背后。 就连脚上的拖鞋掉在地上也不管了,她干脆就地开始享受战利品。 周离无奈的撇了一下嘴,稍微从煤气灶前面向后挪了一点,别让卢弱水不小心乱蹬烫到。 反正卢弱水的身体很轻,背一会又没什么,她愿意呆在这里就呆着好了……抛去其他一部分男孩子们都会有的邪恶思想,这样其实挺暖和的来着。 又一次听到卢弱水打哈欠的声音,周离问:“昨晚没睡好?” 趴在周离的肩膀上,她眯上了困倦的眼睛,低声说道:“嗯,昨天晚上听到打雷了。” 周离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继续低头炒鸡蛋:“是么?” “你没听到?”卢弱水疑惑的问:“很大声的哦。” “我睡觉很沉的。”周离笑了起来:“就算是外面天崩地裂都听不到啊。” “切,死沉死沉的还好意思说。” 卢弱水有些不悦的扯着他后脑勺上的头发:“而且整个人都跟饼一样摊在**,有时候连被子都不盖……” 周离呆呆的扭过头看向她:“你怎么知道的?” 卢弱水愣了一下,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但是却依旧嘴硬:“哼,当然是看到的咯。” “喂,小鬼……”周离有种捂脸叹息的冲动,没有想过自己以前睡觉的样子都被她看得清清楚楚:“快给我下来,解释清楚,跑进别人房间里偷窥小心被吊起来打啊……” 卢弱水得意的搂着他的脖子,就像是小章鱼一样缠在他的身上:“哼,还叫我小鬼,就不下来……” “啧,小鬼你激怒我了,你激怒我了!我数三个数,三、二……” 死死的抱着周离的脖子,卢弱水像是驯服烈马的牛仔一样大笑起来:“哼哼,你咬我呀,你有本事咬我呀!” 然后……砰! 三分钟后,周离小心翼翼的帮卢弱水的额头上抹上了红花油,看着泪眼盈盈的小姑娘,无奈叹息。 “早说让你下来的吧?”他伸出手轻轻的揉了一下她发红的额角:“结果两个人都摔了,幸亏没把锅带下来。” 卢弱水满是怨念的盯着周离伸出的手掌,露出一行小白牙,就像是在寻找下口的地方。 幸好周离及时转移仇恨,举起了那半截在摔倒中被保护良好、没有掉在地上的黄瓜,塞进她的手里。 “好了,去洗一下手,吃饭了!” 周离义正言辞的说道,将双手背在身后,不给她下口的机会。 看到偷袭计划失败,卢弱水发泄一样的咀嚼着黄瓜,愤然扭头洗手去了。 带着欺负小朋友的窃喜和成就感,周离得意的哼了一声,扭头走进厨房关火。 就在饭菜摆上桌,饿了一夜的周离刚拿起馒头的时候,却忽然听到裤兜里传来的手机震动。 这个时候的电话令他有种微妙的糟糕预感,从裤兜里掏出电话之后更是坐实了这个猜想。 挂掉那个电话,随手将它放在桌上,周离继续端起筷子,准备吃饭。 电话再一次的响起来,屏幕不断的闪烁着,那个奇怪的号码一闪一闪,让人心烦。 哪怕是呼叫时间结束了,也会再次重新打过来,就像是这样可以一直持续到地老天荒。 卢弱水的表情也越来越好奇,视线在周离和桌上的手机之间游移,眼神疑惑。 再一次的放下筷子,周离拿起桌上的手机,表情有些无奈: “你先吃,我去接个电话。” …… ———— 感谢96、ast1、星空的物语、重口星人的打赏。 大家的推荐票也很给力哦~ 第三十七章 所谓复仇 在有些冰冷的院子里,周离皱起眉头,有些烦躁的接通电话:“打扰人吃早餐是很没有礼貌的事情,难道代表文明礼貌的外国人连这一点都不知道么?” 听到他的声音,电话的那一头似乎传来松了一口气的声音,很快莫洛丝恼怒的声音响起来:“周离先生,悉尼这里还是凌晨四点呢! 一位女士在半夜收到基金会的内部消息后耗费宝贵的睡眠时间给你打电话,你难道不应该表示感谢么?” 周离思索了片刻,最终还是无奈的叹息:“好吧,我道歉,什么事情,说来听听。” 莫洛丝沉默了一下,认真的问道:“昨晚你在哪里?” 周离简单的回答:“闲逛。” “基金会的内部消息半个小时前传过来的,那一条饕餮之狼被人杀了,就在昨晚。报告里提到有人在过程中进行远程狙击,是不是你?” “嗯,是我。”周离漠然的回答:“不但如此,我还亲眼看到那条狗是怎么死的。” 莫洛丝的声音满是不可置信:“是你做的?” 周离将有些发冷的左手揣进裤兜里,用模棱两可的口吻说道:“应该是。” 莫洛丝沉默了良久:“你怎么做到的?” 周离笑了起来,只是反问:“站得远远的放两枪,很难么?” 莫洛丝有些气恼的声音传来:“你当我是啥子么?‘火刑架’的瞄准精度和有效射程只有两千米!就算是你接受过最顶尖的杀手训练,也不可能在七千米的超长距离保持那种精度。” 周离愣了一下,下意识的看向心口的方向,在那里皮肤之下,银色的树形图正在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他原本还以为‘火刑架’的精度确实是那么恐怖的,只是现在看来,却并非是自己所认为的那样。 虽然他的能力能够令他的视力增幅到不可思议的范畴,但是也毕竟是视力,无法影响到其他物体,否则周离现在只需要瞪眼就可以杀人了。 既然无法改变‘火刑架’本身的结构和材质,那么令‘火刑架’的精度飙升了足足三倍的原因,恐怕是那一次就连自己都没有想象过的‘同化’吧? 在他第一次握紧‘火刑架’的时候,‘树形图’苏醒,银色的网络顺着自己的手臂冲进‘火刑架’中,为周离带来断续的‘资讯’,同时恐怕也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它本身的结构。 只是这其中的原因太过复杂,他也一时半会想不清楚,也不愿意向别人谈起关于那一颗‘枯树’的事情。 所以,他毫无诚恳意味的说道:“你就当做商业机密好了。” “周离,你还欠我三十万美金呢混蛋!” 莫洛丝愤怒的声音传来:“难道你就不应该尊重一点你的债主么?” 周离无奈的耸肩,心中无奈腹诽:别这样,不是说好不谈感情了么…… “我接受任务,你预支货物,你风险投资,所以你将收益的大部分甚至是全部都拿走也没关系。我们之间的协议不只有这个么? 况且,我只是想要保留一点**,你又何必这么生气?” 在寒风之中,周离的声音忽然冷了下来:“你也没告诉过我还有其他的能力者。” 昨晚在他第一次从瞄准镜里看到姚虎彻的面容时,只是觉得有些面熟。 只是在不久之后,他便想起来这个在伯父死后登门拜访的客人。 曾经的他完全都没有想过,姚虎彻竟然是能力者,而且和伯父的死居然也有关联。 原本莫洛丝还准备愤怒的争辩两句,可是听到周离后半句话后,就像是丝毫不知情一样的疑惑反问:“其他的能力者?你说什么?” “我是说,除了我之外,还有其他人在抓那只怪物。” 莫洛丝的眉头皱起来:“谁?” “他名片上的名字叫做姚虎彻……希望你认识这个名字。” 电话沉默了良久,传来莫洛丝愤怒的低吟:“该死的,基金会居然不讲规矩……这个委托已经被我们接了啊,该死的!” “很奇怪么?” “嗯,基金会的人手没你想的那么充裕,既然在‘幽魂’挂了悬赏,那么代表着将这一桩任务委托出去了,具体的过程基金会据对不会插手,除非……” “除非任务发生变化,或者出现了基金会不能坐视不理的事情。” 莫洛丝疲惫的叹息起来,低声说道:“我明白了,是因为鬼切啊。” 在未曾融化的雪地之中,周离似有所感的抬起眼角,问道:“鬼切?” “对,这才是我想要告诉你的事情啊。” 莫洛丝疲惫的揉了揉眉心,叹息着说道:“刚刚有人查到了,杀死卢飞铁的人,就是这从基金会里叛逃的这一代‘鬼切’。” 一瞬间周离隐忍在胸臆的杀意迸发,一闪而逝。 很快,他就笑了起来,抬头仰望苍白色的天空:“嗯,挺不错的名字,还有么?” 听到周离的话,莫洛丝的眉头忍不住微微的皱了起来——周离复仇的决心,远比自己想的更坚决。 那个人委托自己的是令周离在短时间之内成为能够独当一面的能力者,可是现在她却发现,周离的想法远远比自己想的更加偏执。 事情已经向着自己无法掌握的方向发展过去了,但是莫洛丝还保留着一丝挽回的希望。 回忆着有关鬼切的情报,莫洛丝沉声说道:“鬼切,姓名不详,年龄不详,样貌不详,能力不详。 原本基金会第三对外部门负责人之一,后来因为不知名的原因叛逃。 精擅剑术和近身攻击,能力程度保守估计为……第三阶段。” “名字、年龄和样貌居然都不知道?”周离笑了起来:“你们的情报未免也太稀松了点吧?” 电话那头不出所料的传来莫洛丝咬牙的声音:“混蛋小鬼,不要想当然啊!先搞清鬼切是谁在说吧!” 周离露出了令人火大的笑容:“洗耳恭听。” 激将法其实蛮好用的,至少可以省钱……鬼知道要从这个女人嘴里多掏出一点东西来要多少钱呢。 莫洛丝明白自己被这个家伙坑了一把,但是却不准备多做计较,只希望周离在听完之后能够打消那个决心。 “希望你搞清楚的一点是,你和鬼切之间的绝对差距。”莫洛丝带着未曾有过的严肃语气说道:“第一阶段的‘异变者’和第三阶段的‘异端’之间是绝对的实力差距,哪怕是借用天启武装也是绝对无法跨越的沟壑。” 听到周离沉默,莫洛丝继续说道:“我虽然不知道你的能力是什么,我希望你不要被昨晚的战绩所冲昏头脑。 严格一点说,不论是从杀人的技术还是战斗经验上,你都无法和那个侩子手相比。” “如果你和他之间陷入战斗的话,你会发现多远的距离对于战斗来说都没有任何的意义。对于那种程度的杀手来说,躲避子弹完全不在话下;而你,只要进入他十米的必杀范围之内,便绝对没有活下去的希望。” 在沉默之中,周离的眉头缓缓皱起:“你好像是要让我放弃?” “是的,如果你就此停止的话,我不会追究悬赏的违约金,还会免去你的债务。” 莫洛丝从他的话里感觉到犹豫,认真的说道:“而且姚虎彻已经代表基金会出现,那么自然会担负起捕杀鬼切的责任。” “所以,你已经没必要再去动手了。” 良久的沉默,周离站在空旷的庭院里,抬头看着苍白的天空,就像是在思索,可是却忽然笑了起来。 “呐,莫洛丝小姐,我虽然不明白你为什么一直以来帮助我这么多,但是我觉得你没有搞明白一个问题啊。” 电话中传来疑惑的声音:“什么意思?” 周离低下头,微笑着问:“你知道什么叫做复仇么?” 没有等待莫洛丝回答,他叹了口气,认真的说道:“所谓的复仇呢,简而言之,就是血债血偿、拿着刀子亲手捅进仇人的肚子里、去看着他的眼睛告诉他:‘你不应该杀了谁谁谁’,然后送他下地狱。” 微笑之中终于先露出一丝引而不发的阴冷杀意,周离依旧不紧不慢的向她说道:“完整的复仇,其中必须包含三个要点:我动手、他死了、然后我满足了。这总而言之……这是一个自我满足的过程。” 察觉听筒那一边的沉默,周离有些忧郁的叹息着:“可是现在,你却要让我放任让他死在别人手里……我怎么能满足呢?” ———— q_q我昨天才知道公众版居然能够定时更新……可怜我这些日子天天早起是为了什么啊…… 感谢hudsonde、蛇魔怪、h2铅笔、星空的物语的打赏 第三十八章 我会在你这里的 电话的另一头,莫洛丝听着周离的声音,终于明白这件事情终于无可挽回。 她没有想到周离心中的复仇的执念竟然这么强烈,哪怕是死亡也不足以令他退却。 就像是她所认识的那个‘li’一样,都有着一种令人无法想象的疯狂,不同的是,周离一直都将这一份令人恐惧的疯狂隐藏得很好。 这是一个合格的复仇者应该具备的素质,可是现在却令莫洛丝感觉到一阵头疼。 不顾清晨的微冷,她**着从**站起来,任由凹凸有致的美好身体**在橙黄色的灯光之下。 有些烦躁的咬开一瓶伏特加的瓶塞,她懒得去用杯子了,短短几口就将足以令寻常壮汉醉成烂泥的分量灌进肚子里。 感觉到酒精宛如火焰一般从身体中爆发,她终于清醒一些了,咬着牙对电话说道:“你这个家伙,难道是‘圣约翰医院骑士团’的自杀僧兵么!” “不好意思,完全没听说过。” “最好别听说,那只是一群不要命的狂信徒,人肉炸弹而已。” 莫洛丝回想起那个假以‘信仰’之名的激进能力者结社,还有他们最近在耶路撒`冷的动作,又有些伤脑筋了。 至少有一点,周离是和他们是一样的:一样的疯狂到不将自己的性命当一回事! 再一次的想到那个无法拒绝的委托,她有些烦躁的问:“你就这么不要命么?!” “别误会啊。”周离靠在前院的墙上,低声笑了起来:“生命这么美好,我可是比谁都珍惜生命的。” “珍惜到将自己的命都赌在一场几乎没有胜利希望的复仇里?!” 听筒里沉默了半响,然后周离的声音终于传来,像是在笑:“就是因为想要活下去,才不能让他也活下去啊。” 疯狂也好,愚蠢也好,周离明白不打算回头了。 就算是放弃,又能如何? 鬼切已经杀了伯父和伯母,那边意味着他随时都能够杀死卢弱水和自己,只是现在还没有把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而已。 自己倒是带着那颗奇怪的枯树可以一走了之,可是卢弱水呢? 他还没有傻到祈求鬼切有一点点仁慈的心里,不杀小孩子。 只要鬼切没有达到目的一天,那么就绝对不会放弃。 所以,如果他们想要活下去的话,那么鬼切就必须死。 不仅是为了‘复仇’,也是为了‘活着’。 良久之后,莫洛丝低声叹息:“简直跟那个家伙一模一样啊。” “那就这样吧,详细的情报如果还有的话,发到我邮箱里就好了。” 周离有些厌倦这种没有意义的谈话了:“接下来的事情,我会自己去完成的。” 电话被挂断了,莫洛丝听到听筒中传来的忙音。 沉默的坐在**良久,她低头再一次播出一个号码。 在良久的等待音之后,电话终于在一片轰鸣和巨响之中被修长而白皙的手指接通。 淡漠的声音响起:“我在忙,长话短说。” 莫洛丝搂着酒瓶子,靠在床头叹息:“周离要去杀鬼切,我拦不住。” 又是一阵剧烈的轰鸣和破碎的声音,很快回音就传来:“那就让他去,我又不是让你当保姆。” 莫洛丝有些无奈的揉了揉眉心,为什么这一次委托的雇主和任务目标都是一样的让人无力呢。 有些猜不透她的想法,莫洛丝疑惑的问:“死了也没关系么?” 电话另一头似乎有人在怒吼,各种怪异的声音接连不断的响起,直至最后,彻底变成死寂。 “别把他当小孩子,他想要杀,就让他去。” 淡漠的女声似乎并不担忧,也不打算去阻止周离的疯狂行为:“还有事么?” “没了。”莫洛丝苦笑:“你继续忙吧。” …… 在一片废墟残骸之中,电话被一只白皙的手掌挂断,装进口袋中。 依稀能够看出这里曾经是古老的庭院,可惜现在假山已经被砸碎,清澈的池塘中布满了破碎的石块和鲜血的色彩。 一尾尾在市面上售价不菲的锦鲤此刻却翻着白肚子浮在水面上,根本没有人去管。 断裂的肢体和失去温度的死尸凌乱的倒在破碎的大地上,死不瞑目。 唯一站立在废墟之中的女人收起了手机,悠闲而仔细的整理着稍显凌乱的长发,披在脑后。 太阳从天空中升起,可是却没有给这一片大地带来丝毫的温度,似乎只要那一道纤细的身影存在于此,这里便永远都是令人恐惧的凛冬。 时隔漫长的时光后,京都再一次的迎来如此血腥的一个清晨。 悠然的踏步与废墟残骸之中,她看着整个废墟中唯一不曾损坏的小楼,以一如既往的漠然语气低吟: “土御门晴美,现在还不滚出来,是想要让我把零课最后一间房子也拆了么?” …… 世界另一头的杀戮和周离无关,他对此也一无所觉。 挂掉电话之后,他稍微在冷风里站了一会,但是对于莫洛丝那一头的态度却越想越不明白。 直到卢弱水都快要吃完了,他才重新回到餐桌上。 卢弱水疑惑的趴在桌子上问:“出什么事儿了?” “学校学生会的一些事情,你不用担心。”周离笑了笑,换了一个话题:“你什么时候开学?” 卢弱水白了他一眼,满是无奈的说道:“还没过年呢,起码要过完年才可能开学吧?” “哈哈,也对。”周离笑了起来,不说话了,低头吃饭。 今天还有很多的事情需要解决,因为弱水父母下葬的日子就在明天了。 这两天周离东跑西跑,才在西郊的墓园买到一块墓地,夫妻两个合葬,也占不了多大地方。 墓地终归也只是一个用来给后人吊唁的地方而已。 其实灵堂里供奉的只是骨灰,需要的只是找个日子下葬而已。 早在葬礼之前,周离就已经签字送伯父和伯母火葬了,一套流程他固执的没有让卢弱水插手。 人死灯灭,死者不会感觉痛苦,放着尸体随着时间腐烂对于弱水的心里伤害才更大。 虽然这么做不合礼制,但是这个时候也没必要去讲究那些了,不过这些日子周离却因为这件事遭到了那些亲戚们不少的指摘。 那些事情他从来都没有在意过,他们愿意说就随他们去说,他们能够做到的也就只有‘指手画脚’的程度而已。 他更担心的是,有些话恐怕他们等到今天已经等不及要说出来了。 比如他最担心的事情——卢弱水的抚养权。 她还是一个十五岁的孩子,在成年之前理所当然的需要人去照顾,只是究竟由谁去呢? 正因为如此,他才担心。 倘若那群亲戚中,真的有能够令周离放心的将这个看做亲妹妹的女孩子交托出去的人,他也不用这么伤脑筋了。 可是,他们要的不是一个来自卢家的拖油瓶,他们要的只是这一套房子而已。 这些日子他一直刻意的想要回避这个话题,可是终究无法当做它不存在。 沉默的看着坐在对面喝粥的小女孩,他却不知道怎么去说才好。 她只是年纪小而已,可她不是傻子,在有些地方她比周离更**,也不容别人去触碰。 就像是那个得知了父母死讯之后悄悄藏在房间里哭的小姑娘一样,她很小心的不让周离看到她软弱的地方,也不想周离因为自己去伤脑筋。 如果是她的话,恐怕会不愿意麻烦周离,随便去挑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家伙来做自己的监护人吧? 想到这里,周离忍不住叹了口气:“弱水。” “嗯?”端着碗的卢弱水抬起头,疑惑的看着他。 伸出手去揉了揉她的头发,周离笑了笑,忽然没头没尾的说道:“我会在你这里的,别担心啊。” 她在周离的手掌下面微微的眯起眼睛,轻轻点头:“嗯,我知道了。” 像是一只乖巧的小猫儿,只会在最亲近的人面前露出柔软的腹部,任由他去抚摸自己的头发。 —— 感谢虫儿飘、星空的物语、魔剑裂天的打赏~; 第三十九章 来者不善 早餐过后,周离开始收拾碗筷,只是心中略微的有些疑惑。 每天差不多这些个时候,那些亲戚们就会陆陆续续的开始登门了,只是为什么现在却一个人影都见不到呢? 他微微的皱起眉头,有种不好的预感。 原本他今天打算就待在家里陪着弱水一天,只是就在刚刚忽然有一个来自东郊墓地的电话打过来,有些程序需要他过去走一下。 一时间,周离只能翻箱倒柜找出民`政部门开的死亡证明,嘱咐卢弱水有事就给他打电话之后,匆匆套了件外衣出门。 就像是巧合一样,短短几分钟后,那群亲戚们就整整齐齐的‘组团’登门拜访了,就连那两位鼻青脸肿的二姨夫妻也没落下。 只不过,这一次还多了一位西装革履、提着公文包的年轻男人。 走在最前面的,是这些日子以来,隐约在那群亲戚们里取得头领位置的中年男人:卢文清。 周离在卢家的时候从没有在逢年过节登门的人里见过他,据说这位弱水的‘四叔’自从小学毕业就跟着父母去出门打工,据说在深圳那里混得有声有色。 前些年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回到上阳之后,还没几天就勾搭上当地的几个帮会社团,在他们的场子里倒卖红酒,据说赚了不少钱。 在门口停了一下,卢文清扭头问身旁那个手臂上打着石膏的秃顶男人:“那小鬼走了吧?” 曾经被周离怒极殴打的秃顶男人满是怨毒的笑了起来:“放心,我托老同学给他上了点眼药,一套程序他不到下午跑不完。” “四哥你太小心了。”在他旁边那个浓妆艳抹的女人冷笑着:“只是一个小鬼,在不在有什么关系?” 卢文清白了她一眼,自家妹妹自家最清楚,终究还是成不了事。 他习惯性的捏了捏手臂,就像是那里残留的刀疤还隐隐作痛一样,他低声说道:“小心为上,你们懂不懂?” 叫做卢文美的女人不以为然:“四哥你办事太小心了。” 明白她什么都没放在心上,卢文清也懒得计较,只是看向身旁的西装革履的年轻男人:“今天就拜托阿斌你了。” 年轻人笑了笑,晃了晃手里的皮包,直接喊他在道上的绰号:“小飞哥你放心,只要签了这个,就算是那个小杂碎翻了天也出不了事儿来了。” 卢文清满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就多费心了。” 名为王斌的律师笑了起来,示意包在自己身上。 据说是从名牌大学法律系毕业的家伙,在取得了律师资格证书之后没有留在沿海城市,反而是回家给自家表兄的帮会干活。 真应了那句老话——读书人要真干坏事,那真真儿是要坏出水儿来的。 这些年有了他帮忙,那位表兄的帮会产业越做越大,和这些年飞速发展的房产业搭上关系,手下管了好几个工地,倒腾建材吃回扣,比以前收保护费不知道强了多少。 而且最近隐隐有称霸老-城区,和新-城区的‘兴盛帮’分庭抗礼的趋势。 帮里的人平时有什么法律纠纷都是他来出面解决,不论是砍伤还是斗殴,都能干脆的解决掉。 因此王斌平时也是一副‘白纸扇’的派头自居,这一次还是卢文斌凭借以前的老交情好不容易请到的。 看着一片人黑压压的走进院子,坐在灵堂里写作业的卢弱水抬起头,眉头轻轻皱起,感觉自己家被这么多人走来走去有些不舒服。 卢文清倒是丝毫不客气的坐在客厅里,向着灵堂里的卢弱水招手,挂起老成憨厚的笑容:“弱水啊,过来,四叔有事儿跟你说。” 而在他旁边,一直打量着客厅装饰的王斌低下头来,视线落在卢弱水脸上,就再也挪不开了。 跟着自己表哥厮混了三年,王斌自己也不可能清白得跟纸一样,实际上吃喝嫖赌除了不吸`毒之外,他样样都沾。 最出名的就是他玩`女人的癖好——不知道是不是学生时代被女同学鄙视的多了,心里有了阴影,他最喜欢玩的就是高中学生妹,年纪越小越好。 这些年不知道有多少小女孩被他从人`贩子手里买回来,等他玩腻了之后就扔到夜总会当雏·妓,美曰其名:发挥余热,给帮会做贡献。 看到卢弱水柔弱眼神的瞬间,他就的眼睛就快要放光了。 那种柔柔弱弱的神态还有眼神、纤细的四肢令他已经开始忍不住暴涨的**。 所幸他还比较顾忌地方和周围的人,否则早就叫来兄弟用迷`药蒙了带回家去玩了。 不过只要签了那份他精心准备的委托书,他以后还不是想怎么弄就怎么弄了? 敏锐的感觉到王斌身上传来的恶意,卢弱水忍不住缩了一下肩膀,想要去给周离打电话。 可是不想要周离担心的她最后还是咬了咬牙,撑起勇气,坐在对面的沙发上。 “小妹妹别怕。” 王斌挂着当年费了不少时间锻炼出来的标准微笑,从皮包里抽出两叠打印好的委托书:“今天呢,是想要来决定一下你接下来的抚养问题。你的叔叔伯伯们委托我来写了东西,来,你看一看……” 卢弱水愣愣的看着他递过来的委托书,沉默着,不去接。 手掌悬在空中,王斌的微笑慢慢的僵硬了下去,直到最后眼中透漏出一丝狰狞。 感觉到气氛有些僵硬,卢文清赶忙去打圆场,干笑了两声从王斌手里拿下了委托书,对着卢弱水一脸埋怨的说道: “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儿?一点接人待物都不会。” 王斌收回手掌,扶了一下眼镜,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摇头笑道:“没关系,小孩子嘛,都这样。” 就在其他人都松了口气的当口,王斌再次露出笑容,对着卢弱水说道:“其实大家都是关心小妹妹你的未来,你要理解啊,来,我给你解释一下……” 一个生硬而奇怪的声音忽然从所有人的背后传来,令所有人悚然转身。 “这里是……卢先生的住处么?” 一个穿着长风衣的白人操着一口不太熟练的中文,不知何时出现在大厅中。 就像是阴魂一样,悄无声息的进入大厅,没有让背对着他们的人听到一丝脚步声。 枯瘦得就像是蒙着皮的骷髅,从身上看不到一丝活人的迹象。 最令人隐隐有些恐惧的是他的皮肤是一种触目惊心的白,就像是经历过大失血的病人,或者是晚期的白化病的症状,宛如恶灵。 在那一双湛蓝色的眸子有种他们所为之恐惧的神情,打量着他们的存在,就像是猎食者从食物链顶端俯瞰猎物,有一种被很好掩盖起来的的饥渴。 …… —— 昨天休息了一天,弥补了一下自己的玻璃心,唔,今天就三更吧。 感谢星空的物语、hudsonde星辰依旧1、吞噬曙光、虫儿飘、h2铅笔的打赏 第四十章 你算哪根葱? 在那一双眼瞳的注视之下,所有人都沉默着,就像是不敢说话一样。 这个时候,明显成为主使人卢文清有些撑不住了,站起来后撑着淡定的神情说道:“我家的表弟和弟媳刚刚去世了,你是哪位?” 白人露出了一丝奇怪的笑容,就像是嘲讽,继续用拗口的中文说道:“我是他、生前的……‘好朋友’。来祭拜一下。” 莫名的感觉到一股寒意,卢文清的表情变了一下,指了指客厅的后面:“灵堂在那里,请自便。” “好。”白人点头,走向灵堂。 在进入灵堂之前,似乎饱含深意的环视了所有人一圈,白人的眼神有些失望,像是没有发现想要找到的东西一样,可是踏入灵堂之后却终于忍不住那种发自内心的饥渴了。 就像是吸`毒的人忍不住白`粉在锡纸上燃烧的味道一样,他已经快在这种灵魂的气味之下忍不住流口水了。 看着灵堂里的照片,他下意识的抬起手摸了摸脖子上的‘漆黑刺青’,嘴角无声的勾起贪婪而饥饿的笑容。 摘下头顶的帽子,他对着灵位‘微笑’着,低声的用俄语说道:“卢,他们的气味……跟你一样呢。” 无声的,寄宿在命纹中的‘鬼切之剑’发出了饥渴的鸣叫。 在鸦雀无声的客厅里,王斌忍不住心中的怒意,低声问卢文清:“那个洋鬼子是谁?” 卢文清看着那个枯瘦的背影,忍不住打了哆嗦:“不知道,我表弟在俄罗斯留过学,可能是以前的朋友吧。” 卢文清不知道自己的猜测已经接近真相,可惜,真相比他的猜测可怕千百倍。 因为他不仅仅是卢飞铁曾经的同事,而且还是基金会曾经的侩子手——鬼切! 曾经亲手杀死他们的凶手,终于如此堂而皇之的出现在死者的灵堂之上了。 早在几天之前,他的突袭虽然夺走了卢家夫妇的生命,可是却没有想到卢飞铁和他妻子最后的搏命一击竟然那么猛烈。 一瞬间,堪比手术刀劈斩的‘切裂’和令身体加速发育到畸形的‘愈合’令他遭受到重创。 曾经作为基金会最好的外科医生和助手,卢飞铁夫妇分别掌握着‘切裂’和‘愈合’的能力,只是鬼切没有想到,往日作为拯救生命的力量杀伤力居然这么大,竟然令自己都为之重创。 原本留在上阳市养伤的鬼切在遭到姚虎彻的追踪之后,不得不铤而走险,以人的身体孵化出人狼,令它代替自己行动,每日为自己狩猎灵魂,来加快愈合受损的身体。 只是他没有想到,在昨晚察觉到‘人狼’竟然死了;按照他的推论和猜想,恐怕姚虎彻已经有了新的帮手,于是不得不再次从蛰伏的状态中走出,开始亲自狩猎和搜寻。 他明白,除非是寻找到‘世界树’,否则在损失了人狼之后,奥丁是不会让他回去的。 他需要证明自己的价值,还有新鲜的灵魂。 选择卢家是一个明智而轻松的选择,虽然没有从他们的身上感觉到世界树的味道,但是起码还可以吃。 真是一举两得的好办法。 “我啊,一直都很想尝尝你们的味道了,真可惜了……” 对着灵位之上的黑白照片,鬼切有些惋惜的说道,很快露出了笑容:“不过,用他们的灵魂来弥补,也不错,对不对?” 那一辆车最后从山崖上坠下去,等到他赶到的时候,卢飞铁夫妻已经死去了,这是他最遗憾的事情。 不过用有着相同味道的食物来弥补的话,他倒是不介意这个方法啊。 只是,现在不行。 否则如果在现场不小心留了什么痕迹的话,恐怕就会被猎犬一样的姚虎彻再次发现什么线索。 如果光天化日的做下这么大的集体屠`杀时间,恐怕不只是基金会不会放过他,就连中`国本土的‘有关部门’也彻底愤怒。 所以,他需要暂时的忍耐,等待夜幕降临。 反正灵魂的味道已经记在脑中,今天晚上,他们一个都逃不掉。 就像是能够感觉到他的想法,命纹之中的鬼切之刃发出了低沉的鸣叫。 最后看了卢飞铁的灵位一眼,他嘴角牵起一丝遗憾的冰冷笑容。 可惜,有关‘世界树’的痕迹还是没有发现,难道卢飞铁隐藏了一部分‘世界树’的情报是假的么? 沉默的思索着,他重新戴好帽子,扭头走出灵堂。 依旧是一片沉默中,他环视着所有人沉默的人,惨白的脸上忽然露出一丝笑容,用奇怪的中文说道:“大家,再见。” 穿过了寂静的大厅,他的身影就此消失,来去之间,宛如鬼魂。 “妈的,洋鬼子真邪乎……”王斌看着那一道身影消失,忍不住心中的烦躁,低声骂道:“下次叫兄弟砍死他个龟孙子。” 全然不知道自己在鬼门关里转了一圈,一丝丝就连自己都不明白的后怕过后,王斌心中涌现是更加暴虐的**。 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尝尝这个小姑娘的味道了。 带着越发柔和的神情,他隐藏着心中的**,向着卢弱水露出笑容:“来,小妹妹,看看这个……” 他的话依旧没说完,再一次有漠然的声音打断。 在门口,去而复返的年轻男人露出笑容,环视着众人:“哟,真巧啊,大家竟然都在。” 毫不隐瞒着眼中的厌恶和愤怒,周离环视着所有人诧异的神情,最后落在王斌的脸上:“不过……你算是哪根葱?!” …… __ 第二更,感谢ast1的打赏。; 第四十一章 擦肩而过 实际上,就在周离出门,刚刚搭上公交车的时候,才发现有一张必要的复印件没有带。 自从昨晚的杀戮之后,他虽然精神恢复的差不多,但还是有些恍惚和走神,平常的时候他是不会犯这种错误的。 无奈之下,他只能坐过一站之后下车,在寒冬里结冰的坡道上慢慢往回赶。 就在他小跑着上坡的时候,裤兜里的电话忽然再度响起。 脚步稍微慢了一下,周离从裤兜里掏出手机,眉头皱了起来——又是莫洛丝? 放慢了脚步,他接通电话:“一大早打两遍越洋电话,这位姐姐你是不是有钱到花不完啊?” “诶?你不知道么?”莫洛丝忽然在电话里笑了起来:“两个电话都是对方付费的那种啊。” 靠…… 周离的表情抽搐着,这个死女人。 “开玩笑的,开玩笑的。”莫洛丝愉悦的大笑了起来:“实际上这一次是刚刚从档案里调出来的情报,数量不多,但是我想你应该有兴趣。” 周离好不容易整理好宛如‘脱缰的草泥马’一般的心情,无奈的叹息: “说说看。” “关于鬼切呢,他原本是是基金会的第三部门负责人之一,搭档就是那位基金会的猎犬‘姚虎彻’,不过他后来叛逃啦~” “说重点。”周离走在寒风中,小步的跑动着:“我对他是不是反骨仔没兴趣。” “好吧好吧,依旧是一个急躁的男人呀。” 莫洛丝继续正题:“不过早他在叛逃之前,就是基金会的侩子手,专门处刑犯罪的能力者。” “所以,有关他的一切情报和资料,都被基金会刻意抹消了,就连他曾经干了什么,恐怕也没有多少人知道。” 周离翻了个白眼:“那还说什么?直接说你们的情报能力比较肉脚,查不到好了。” “别人好意赠送情报,就给我好好听着啊混蛋!” 莫洛丝在听筒里怒吼:“这就是你们中国人说的‘熊孩子’么?!” “好吧,我道歉,请继续。” 周离毫无诚意的对着听筒说道:“听起来好像不是很可怕的样子。” “别想当然啊小鬼!” 莫洛丝似乎还没有原谅他,语气有些气愤:“早在‘基金会’成立之前,第一次世界大战时期,‘虎彻’、‘鬼切’就是在能力者之间代代相传的称号了。 能够继承‘虎彻’称号的人一定是是强大的战士;而能够成为‘鬼切’能力者,永远都是最好的杀手,况且还是能力达到第三阶段的杀手? 谁都不知道基金会究竟用这把快刀除掉多少人了,如果你要小看他的话,恐怕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周离的脚步放慢,沉默了片刻之后认真的说道:“不管你是为了什么,谢谢你给我这些情报了。” 感觉到周离的谢意,莫洛丝得意的笑了起来:“这还差不多,不错不错,认真道歉就是好孩子~” “另外,虽然我不了解基金会,但是和你们应该是两个组织吧?” 周离忽然问道:“难道你们还喜欢盗窃其他公司的商业机密?” 听到这个问题,莫洛丝得意的笑了两声,用一种严肃的语气对他说道:“周离,我们无处不在。” 可惜,周离对这种神秘的口号并不买账,只是翻了一个白眼:“你们怎么没有化身万千、神功盖世、统一江湖?” 经过一路小跑,他已经跑了差不多一多半的距离,在前面的路口右拐的话,就能够看到卢家的大门了。 差不多已经习惯了周离的习惯性烂话,莫洛丝已经有免疫力了。 只是她忽然想起了最重要的东西还没有说,忍不住拍了拍脑袋:“让你一打岔,我连最重要的东西都忘记说了。” 已经爬上那个长坡,一路慢跑下来,周离也有些喘息:“什么事情?” “杀手嘛,你知道的,时间长了都人格扭曲,有些变态的,所以有各种各样奇怪的怪癖和爱好。” 莫洛丝在电话里说道:“和那些去搞基、裸奔、**、看书不投推荐票、甚至去‘养成两个小萝莉、勾引大姐姐开后—宫’的家伙比起来,鬼切其实还算是蛮正常的,就是有些强迫症。” 周离的眉头皱起来:“强迫症?” “对,这才是你需要小心的地方!” 莫洛丝认真的说道:“鬼切最喜欢的就是在作案完毕之后扮作路人回到现场,围观自己的杰作……换句话说,他很有可能出现在卢飞铁的葬礼上!” 回答她一片死寂的沉默,这令莫洛丝嗅到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周离?周离!你在听么?” 很快,轻松而无奈的声音响起来:“其实学校门口那家的盖浇真的是超难吃的,还是不要去吃好了,你知道的,最近我很忙的啊。” 莫洛丝愣了一下,表情瞬间变成苍白。 而就在电话的另一头,周离如同晨起锻炼的路人一般在人行道上前进着。 像是电话中女朋友的无礼要求一样,他对着电话无奈抱怨着,笑容温和。 在他前方的不远处,皮肤惨白如幽魂的白人正带着愉悦的微笑,步行而来。 在周离眼底那一丝暗淡青色虹光的倒影中,那个人脖子上的狰狞命纹清晰无比,释放着堪比‘姚虎彻’的强大光焰。 只不过,他的光芒……是血红的! 在那一双仿佛猎食者一般的湛蓝眼睛的注视之下,周离带着温和的笑容对着电话说着什么,眼睛带着恰到好处的好奇看向鬼切。 自始至终,他不敢有一丝一毫的余光落在命纹上! 心跳正常、呼吸正常、脉搏正常……周离在心中骤然爆发的恐惧和愤怒之中维持着淡定的神情,不让一丝的杀意显露。 七米、五米、三米…… 直至最后,擦肩而过,一切都宛如在街头相逢、擦肩而过的路人一般平常。 就在周离忍不住准备松口气的时候,忽然一只来自背后的手掌搭在他肩膀上。 “你好。”在他的身后,鬼切露出热情的笑容:“请问光华路怎么走?” 那一瞬间,强行控制着身体没有跳起来的周离缓缓扭过头,疑惑的看着他,对着电话说道:“你稍微等等,有个鬼佬问路。” “光华路,那个是在老-城区的吧?” 周离想了想之后说道,然后有些尴尬的问:“呃,你听懂中文么?canyouspeckchinese?” “没关系,听得懂。”鬼切用语调怪异的中文回答道,笑容依旧温和。 稍微的贴近了一点,周离强忍着立刻捅死他的杀意,撑起温和的笑容:“你看,从这里走,到下面有一个站牌,坐221路车就可以到了。” 听完之后,鬼切露出感激的神情,竖起大拇指头:“谢谢。” “没关系,小事儿。”周离‘热情’的笑了起来:“再见。” 看着周离远去的背影,鬼切疑惑的思索了一下,感觉自己神经有些过敏。 好几年以来,他因为容貌变化,看惯了初见者惊惧诧异的神情。 所以他才有些奇怪,为什么那个年轻人的眼中丝毫恐惧都没有。 现在看起来,果然是自己神经过敏了。 最后看了周离的背影一眼,他双手插入口袋中,身影消失在街头。 而就在拐角之后,周离几乎瘫软的靠在墙上,大口的喘息着,浑身上下直到此刻才疯狂的涌现出冷汗。 良久之后,他才苦笑的重新举起手机,对着电话说道:“我想……我见到了。” “你没事吧?” 周离看着手掌嘿嘿的笑了起来:“没事儿,擦肩而过,这算是虚惊一场?” 电话里的莫洛丝松了口气,就连她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担心这个嘴欠的家伙。 “他会后悔的。” 周离靠在墙上,低声说道:“他不该让我看到他的脸的。” 莫洛丝皱起眉头:“你打算做什么?” “没什么,他喜欢玩这种东西的话,我也要开始不择手段了。” 周离就像是终于下定决心一样,如释重负的笑着:“挂了,我还有事儿。” 不等莫洛丝在说些什么,他挂掉了电话,重新露出温和的笑容向着卢家走去。 只是心中的愤怒和杀意,已经再也忍不住了。 他从没有如此渴望过有家伙能够来让自己发泄一下,所以他准备亲自去找。 正因为如此,他才站在门口,看向王斌,微笑着问: “……你算是哪根葱?” ———— 三更完毕~ 感谢h2铅笔君的打赏。 第四十二章 你能让我怎么样? “……你算是哪根葱?” 骤然到来的恶意问候令整个大厅\陷入沉默之中,王斌的表情**了两下,狰狞之色一闪而逝。 在旁边,感觉到王斌心中怒意的卢文清已经被吓得六神无主。 上一次激怒王斌的那个小混混全家都被乱刀砍死扔进河里的事情,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唯恐王斌迁怒于他的卢文清连忙站起来,愤怒的向着周离质问:“小周你怎么说话呢你!王先生可是重要的贵客!” 周离不以为然的笑了笑,穿过人群,就这么大大咧咧的坐在了卢弱水的旁边。 感觉到一只孱弱的手掌悄悄的拉紧了自己的衣角,他心中的怒意更甚,已经快要彻底爆发了。 他迫切的想要知道,这群人趁自己不在,玩的究竟是哪出? 在周离的眼中,往日中总是微笑的眼神此刻先露出一丝令人惊悸的阴冷,落在卢文清的脸上。 那种宛如凛冬一般的怒意令卢文清莫名其妙的感觉到身上一冷,向后缩了一下。 “重要到用表兄弟的家去招待贵客?” 周离看向对面的王斌,冷笑着说道:“这种客人,我长这么大,还没听说过呢。” 已经怒极的王斌忽然笑了起来,抬起手扶了一下脸上的金丝眼镜,低声说道:“小兄弟说话注意点,小心摔跤时摔断腿啊。” 看着王斌愤怒而狰狞的眼睛,周离忽然笑了起来:“我不是说过了么?” 他停顿了一下,认真的问:“你究竟算是哪根葱?” 饶是王斌的城府和涵养,此刻也已经彻底的无法克制心里的愤怒,表情**了一下。 周离用不加掩饰的鄙夷视线打量着他,最后落在他的身体下面,叹息着说道:“以后到别人家里别乱坐,坐脏了你给我洗沙发啊?” 瞬间,这些年的黑暗生活铭刻在王斌骨子里的暴戾彻底爆发,令他随手抓起桌子上的烟灰缸,暴起砸向周离的脑袋:“他妈的你这个小畜生,老子废了……” 他已经打定主意,不让周离能够竖着走出这间宅子了,不止如此,他已经开始打算叫人去弄断周离的手脚筋,把他丢在天桥下面的臭水沟里烂掉。 可惜,最后的那个‘你’字终究没有来得及从嘴里吐出来,取而代之的是一声巨响。 砰! 明明烟灰缸即将砸到周离的头顶,也就是在那一瞬间,周离的身影骤然晃动了一下。 下一秒,王斌的脑袋已经被一只手掌抓着,毫不留情的砸在茶几上。 破碎的眼镜片随着血肉和木头撞击的闷声扩散,扭曲的眼镜框弹飞,在桌子上翻滚着,恰好掉进垃圾篓中。 紧接着,从王斌手中夺过的玻璃烟灰缸带着呼啸的风声落在他的脑袋上。 崩! 坚实的烟灰缸瞬间在周离的手里和王斌的脑袋上分崩离析,碎片迸射,几乎射进卢文清的眼里。 突如其来的巨变令卢文清的身体一颤,瘫软在沙发上,不可置信。 在所有人的尖叫声中,周离松开了破碎的烟灰缸,抬起脚掌,踩在王斌的脸上,低声问:“你刚才在说什么?” 他的视线扭转,落在卢文清的脸上,带着微笑说道:“不好意思,我刚才没听清楚。” 终于不再掩饰心中自从杀死人狼之后就一直未曾消散的暴戾和杀意,此刻的周离在被激怒之后真正的变成了疯狂的野兽。 择人而噬。 在周离的脚掌下面,瞬间颧骨凹陷下去一块的王斌已经头破血流,剧烈的脑震荡令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口水从喉咙里流出,带着一阵怪异的‘呵呵’声,像是在呻吟。 环视了所有人一眼,周离的视线最后落在桌子上,捡起那一份沾染着王斌鲜血的委托书,微笑着说道:“来,我看看,这是什么?” 于是,寂静的房间中只剩下周离的手指翻动的纸页的声音,很快短短几张的委托书已经被周离看完。 瘫软在沙发上的卢文清只能够感觉到从周离身上传来的,一阵更盛一阵的寒意,心中慌乱成一团。 “呼……” 看完之后的周离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对着卢文清认真说道:“这卖身契写得真不错,谁的主意?说来听听看。” 看到周离眼中一闪而逝的冰冷杀意,卢文清打了个哆嗦,指着周离带着颤音说道:“你在干什么?!快把王先生给……” “没听见我在问你话么?” 漠然的话从周离的口中吐出,眼中寒意更盛:“还是说,你想跟他一样?” 所有人都明白,周离口中的‘他’指的是谁。 这个年轻人再度展露的暴戾和疯狂告诉所有人,他真的做得出来。 卢文清颤颤巍巍的看向周离脚下昏死过去的王斌,意思不言自明。 周离笑了起来,看向脚下:“哦?原来是不知道是哪根葱的白领兄?” 松开脚掌,他缓缓的提起了脸上还残留着一个血色脚印的王斌,看着他恐惧的眼睛,低声问:“是你么?” 艰难的喘息着,王斌嘶哑的低吼:“有本事杀了我,要不然我让你……” 砰! 巨响之中,王斌再一次被砸在桌子上,周离将委托书卷成一卷,轻蔑的抽着他的脸:“你能让我怎么样?” 在周离的刺激之下,原本就已经怒极的王斌忽然眼睛一翻白,彻底的昏死过去。 周离缓缓的长出了一口气,仔细的在王斌身上的高档西装上擦干净手上的血,重新坐回沙发上。 此刻的大厅已经没有人敢说话了,而有的人早已经趁着周离不注意,悄悄的离开了。 周离抬起头看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他们,环视一周之后,叹息着说道: “今天的诸位,让我很失望。” 卢文清惊惧的看向脚下的王斌,颤声问:“你、你想怎么样?” “我一直认为,诸位是弱水的亲人,哪怕是利欲熏心,总不至于去将一个小姑娘怎么样,但是……” 周离的手指敲打着桌子的边缘,叹息着说道:“今天的事情告诉我,我还是太天真了,天真得可爱。” 在卢文清旁边,早在周离开始动手时就一直扯着嗓子尖叫的卢文美此刻终于克制不住心中的愤怒:“这可是我卢家的家事!” 周离抬起视线,阴冷的眼神眯起,宛如微笑一般的看着他:“不好意思,我平生最喜欢管的就是闲事了。 从现在开始起,我再从你嘴里听到一个多余的字,我就用锤子敲掉你一颗牙。” 他意味深长的看了卢文清一眼,低声说道:“我说到做到,从不骗人,弱水都知道的。” 于是,所有人交头接耳的嗡嗡声戛然而止,比苍蝇药还好用,效果拔群。 “请诸位放心,哪怕是事到如今,我也没有打算对诸位怎么样的。” 周离继续说道:“当然,自己犯贱的人除外。” 卢文清颤颤巍巍的直起身来,看着周离问:“是我瞎了眼,你划下个道儿来吧,我接着。” 听到卢文清这么说,周离笑了起来,他喜欢聪明人,尤其是喜欢卢文清这种又贱又聪明的人。 这样发泄完之后,事情总是可以干脆的了结掉。 在所有人的沉默中,他捡起桌子上的打火机,将沾着血的委托书点燃,一页一页的塞进王斌的嘴里。 自始至终,他的动作认真而柔和,宛如老花匠一般的细腻。 最后,他抬起头,对着所有人说道:“很简单的一个字——滚。” “真希望以后不会再街上或者是其他让我心情不愉快的场合看到诸位。”他低声的感叹道:“要不然真想要见一次打一次啊。” “好了,你们可以滚了。” 卢文清哆嗦着,如梦初醒一般的弯下腰,背起晕厥的王斌,像是逃命一样的带着自己妹妹走了。 看到带头的卢文清走了,剩下人也在周离的‘目送’之中,仓皇的准备离开。 “哦,对了。” 周离看着他们的背影,认真的说道:“墓地那里,是谁捣的鬼,就给我收拾好,我不想接下来一个一个拜访各位了。” 他笑了一下,继续说道:“否则好十几个姓卢的都住进医院去,多不好。” 肉眼可见的,手臂还打着石膏的秃顶男人抖了一下,然后疯狂点头。 …… 在卢家门外,狼狈的卢文清脸色阴沉,背着王斌拦下一辆出租车。 车门还没关,脸色依旧是惨白的卢文美也挤进来,看着他问:“四哥,就这么完事儿了?” 瞪了自己妹妹一眼,卢文清看向身旁晕厥的王斌,冷笑着说道:“开什么玩笑,王彪要知道自己最亲的表弟、帮会里的左右手被打成这样,怎么能算完?” 卢文美的手指还是有些发抖,低声问:“那个小畜生究竟想怎么样?” “不用管他。”卢文斌从车窗里看了一眼卢家大宅,嘲讽的笑了两声:“他自己找死,我们不用拦他。” 见惯了**上腥风血雨的卢文清低声说道:“嘿,过江龙越猛,就死得越快。” 卢文美到现在还依旧没有对房子死心,紧接着问:“那房子呢?” “房子的问题,等他死了,法院那里自然会给我们一个结果。”卢文清低声说道:“那个小畜生什么都做不了,中`国终归还是一个**`制的国家。” 说完之后,他看了看王斌的情况,有些恐惧接下来王彪的迁怒,赶忙对司机说道:“师傅,去人民医院。” 先感谢冰冻无语的打赏。 另外,今天早上开新书榜一看,发现居然又被超了……这个人居然还是黄易…… 第一次距离大神这么接近啊,激动死了,将来我跟朋友说我跟黄易在一个单位干过活,还抢过一个新书榜,岂不**爆? 最后,还请各位投票,已经掉到十五了……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第四十三章 周离的决定 从喧嚣转入寂寥,卢家陷入寂静之中。 当最后一个人消失在门外之后,周离才松开手掌,任由黑色的纸灰落入血泊之中,扭头向着呆呆的卢弱水露出笑容: “对不起,把他们赶走了,你不会怪我吧?” 看着他的笑容,卢弱水缓缓摇头,低声说道:“没关系的。” 似乎是被那群所谓的亲戚伤透了心,她黯然的低下头,沉默着。 伸出手去揉了揉她的头发,周离都低声说道:“别害怕。交给我就好。” 卢弱水轻轻点头:“嗯。” 周离笑了笑,低头开始收拾狼藉的客厅,认真的对背后说道:“放心,我一定会帮你找一个真正关心你的抚养人的。” 在他的背后,卢弱水忽然呆呆的抬起头,手指抓着衣角,又失落的松开。 沉默了良久,她蜷缩在沙发上,低声回应:“哦。” 察觉到背后异样的沉默,周离疑惑的扭过头,看向失落的卢弱水:“怎么了?” 卢弱水蜷缩在沙发上,摇了一下头,忽然低声说道:“我其实无所谓的。”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无所谓啊?” 周离的眉头皱了起来:“你不会没看过后妈片吧?想想看他们到时候会怎么对你。” “那你觉得呢?” 卢弱水忽然抬起头,眼眶有些红,低声的问:“我该忘掉我的爸爸妈妈,去让谁抚养我比较好?刚刚那群叔叔阿姨么?” 周离有些烦躁的深吸了一口气:“弱水,他们只是想要你父母的房……” “我才不想要这个该死的房子啊!” 卢弱水的颤音打断了周离的话,她用复杂的眼神看着沉默的周离,低声哽咽着:“反正已经什么人都没有了,爸爸和妈妈都不在了,他们要拿走的话就拿走算了!” 强忍着的眼泪终于从眼角落下来,在父母的死讯之后,她一次在周离的面前失声痛哭。 不想要让周离看到自己的样子,她低下头,艰难的发出断续的声音:“对不起,我又冲你发脾气了,我真的不想的,真的。” 周离沉默了,他看到了卢弱水眼中的眼泪,他不知道该怎么说比较好。 卢弱水蜷缩在沙发上,第一次显露出自己心中的彷徨和悲伤,就像是已经无家可归的流浪儿。 这是只属于她自己的悲伤和痛苦,失去父母之后,人生之中出现的空缺。 那是周离哪怕用尽所有的力量都无法填补的地方。 他只能弯下腰,轻轻的去握住她颤抖的苍白手掌,仿佛这样能够将自己的热量传递给她一样,却又小心的不敢用力。 “明明说好要回来的要回来的……明明说好的,为什么他们忽然就死掉了呢,太不讲道理了啊!” 就像是受伤的幼兽一样,她蜷缩成一团,不想让别人看到她的软弱和眼泪,却无法压抑难过的声音:“明明说过的,要给我带礼物回来……你们都骗我,都把我丢掉了,不要我了……” “你在说什么啊,小鬼,我要生气了啊。” 周离终于不再沉默,发出压抑着一丝怒意的声音。 卢弱水的肩膀颤抖了一下,然后感觉到自己被人抱紧。 感觉到怀中宛如寒冬的雏鸟一般颤动的小女孩,周离轻轻的揉了揉她的头发,在她耳边低语:“我不是说过了么?我会站在你这一边的。不管碰到什么事情,一直都会的。” “你不是累赘,从来都不是。” 他贴紧了她的脸颊,分享着她的悲伤和难过,低声说道:“我也不想丢掉你。” 停顿了一下,他苦笑了起来:“所以说,如果你单方面把我丢掉的话,我可是会很伤心的。” 感觉到近在咫尺的温暖,哽咽的卢弱水停止颤动,然后嚎啕大哭。 周离慢慢的抚摸着她脑后的长发,安抚着她,等待良久之后她终于停止了哭泣。 感觉到她终于平静下来了,周离轻轻的捏了一下她的脸,低声说道:“我生气了,你要给我道歉。” 卢弱水抬起通红的眼眶,看着他微笑的神情,低下头用还有一丝颤抖的声音低语: “对不起。” 周离笑了起来,轻轻的擦干净她的眼泪,如同她的母亲一般轻轻的吻了一下她的额头,低声说道: “没关系,我原谅你了。” 看着她的眼睛,周离忽然笑了起来。 卢弱水,虽然我一直都没有说过,但是不论是你,还是伯父伯母,都是我的家人呀。 所以,不论你犯了什么样的错误,我都会原谅你的。 所以,我会陪在你的身边,站在你的身旁,一直都会。 在将有些混乱的大厅收拾完之后,眼眶还是有些红的卢弱水拉着周离的手,打开了父母留下的医药箱,有些生涩的给他包扎着掌心上的伤口。 在刚刚烟灰缸崩裂的时候,破裂的碎片也在周离的掌心切了一道口子,原本周离不以为意,反正以自己的恢复能力,也不需要多长时间就能够愈合。 只是在卢弱水看到之后,便以周离未曾想到的认真态度要求他好好的去处理伤口。 在受够周离笨拙的处理方法后,从小受到父母熏陶的卢弱水干脆抢过了双氧水和绷带,来帮周离包扎了。 感觉到棉棒沾着冰冷的双氧水在伤口上刷动的刺激,周离的掌心忍不住抽痛了一下。 坐在卢弱水旁边,周离忽然说道:“我决定了,以后就由我来当你的抚养人了,你没意见吧?” 卢弱水抬起头看着他,认真的点头:“好啊。” 周离笑了起来:“那就这么决定了。” 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电话,在沉默了片刻之后按下了那个三年没有主动联系过的号码。 如果让她知道,自己这一次主动找她竟然是因为别人的事的话,恐怕还会生气吧? 不过如果让她骂一顿可以搞定的话,也蛮值的。 电话很快被接通,听筒中传来一阵沉默,似乎是在等待他说话。 苦笑了一下,他鼓起勇气说道:“姐?在不在?” 有些冰冷的女声响起,似乎有些生气:“我很忙,没兴趣跟自己三年不主动联系的没用弟弟浪费时间。” “好吧。”周离苦笑:“三分钟,就三分钟。” 沉默了片刻,她发出声音:“说。” 深吸了一口气,做好承接愤怒的准备,周离认真的说道:“我要弱水的抚养权,成为她的监护人,怎么做?” 周离相信,如果是这种事情的话,对于自己这位两年就从国内首屈一指的大学法律专业毕业,并且取得博士资格证书的天才姐姐来说,只是小事一桩而已。 出乎周离预料的,电话那头的人似乎早有预料,只是说道:“我说你记。” 周离的姐姐在电话中说出了一个电话号码:“准备好你和卢弱水的身份证件,半个小时后这个号码会给你联系,把证件交给她,等半天就可以了。” 犹豫了一下,周离低声问道:“如果有人阻挠干扰呢?” 似乎终于无法忍受他的愚蠢,有些烦躁的声音响起:“不是两代之内的血亲就让他们滚远一点,这种货色都搞不定,你真的跟我是双胞胎么?” 周离的嘴角**了一下,有些尴尬的说道:“呃,应该……是吧?” 似乎并不打算在这个问题上多纠缠,电话那头的‘姐姐’问:“还有事么?” 周离轻轻摇头,笑着说道:“谢了,姐。” 像是对他敷衍一样的感谢并不满意,疑惑的声音从电话中传来:“正式道谢需要我教你么?” 听着这发怒之前的前奏,周离忍不住身体又紧绷了起来,连忙对着电话认真说道:“谢谢您的帮助,周璃女士。” “不用谢,我习惯了,你又欠我一次。”名为周璃的女人在电话中说道:“还有,下次走路看前面,再因为不长眼睛被车撞,我就把你扔到搅拌机里去。” 周离愣了一下,疑惑的对电话说道:“这你都知道了?姐?姐……” 并不理会他的疑问,周璃淡然的说道:“你自己万事小心。” 然后,电话被挂掉了。 只剩下周离苦笑的看着手机,无奈叹息。 不知道为什么,姐姐大人似乎很生气的样子? 察觉到旁边卢弱水好奇的目光,他无奈的耸肩:“呃……你知道的,我姐的性格就是这样……” 去年周璃曾经来过一次卢家,也没有通知当时还在学校的他,只是和伯父交谈了不少的时间,似乎临走的时候见过放学回来的卢弱水一面。 他想卢弱水一定对自家姐姐大人的性格深有体会。 无奈的看了看周离的笑容,卢弱水低下头,低声嘟哝着: “只是对你而已。” …… ———— 唔,二更完毕~感谢星空的物语的打赏~; 第四十四章 不择手段 当王斌再一次醒来的时候,闻到了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忍不住发出声音。 一直收在病床旁边的小弟露出惊喜的神情,连忙凑到床边:“斌哥,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操……老子全身都不舒服。”王斌嘶哑的说道:“水,给我水……” 小弟连忙跑向饮水机,接了满满的一杯,将他扶起来,慢慢的喂给他。 “咳咳……”王斌喝得太急,被呛到了喉咙,发出剧烈的咳嗽声,然后在咳嗽中感到头疼欲裂。 推门的声音响起来,慌乱的小弟被一只脚踢到一边。 胡子拉碴的魁梧男人坐在椅子上,脸上是不加掩饰的关切:“弟,你哪里不舒服?哥给你去找医生。” 王斌靠在床头,有些痛苦的低声说道:“头疼。” 王彪愣了一下,立刻冲到门外,怒吼到:“医生!医生!都死到哪里去了?!” 他怒视着走廊中战战兢兢的小弟,怒吼到:“还愣着干什么?!给我去找啊!” 带着眼睛的中年医生从办公室中走出,皱着眉头:“医院中请安静点。” 平日里脾气暴躁到像是火药桶的王彪此刻却堆起笑容,不断的点头说道:“是,是……一群蠢货,还不快把烟掐了!这里是医院!” 后半句是对着自己的小弟喊的,听到老大吩咐,走廊里歪歪扭扭的混混们连忙掐掉手里烟熏雾缭的烟卷。 一通检查过后,王彪走在医生旁边,赛过一个红包过去,满是忧虑的问道:“医生,我弟弟没事吧?” 医生有些尴尬的抓着红包,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一方面医院有规定,一方面塞过来的人又是这一片社团的头子,不好意思拂他面子,最后还是无奈的塞进口袋。 微微的叹息了一下,医生说道:“你弟弟跟人打架,颅骨都有裂缝了。幸亏运气好,只是轻微脑震荡,颧骨破了点而已……否则当场打死都是有可能的。” 送走医生之后,王彪沉默的站在走廊里,任谁都能看出他身上不断上升的怒气。 走到窗户前面,他点了根烟,低声问身旁的小弟:“是谁干的?” 小弟搓了一下手,小心翼翼的说道:“一起去的小飞哥说是一个叫周离的杂碎弄的,不过他居然什么事都没。” 王彪沉默了一会,低声说道:“我就这么一个弟弟,这次居然被卢文清那王八蛋害得这么惨……去把他的指头全砸了,叫他送十万过来给我弟弟压惊。” 小弟点头,低声问:“那么那个叫周离的呢?” “我倒要看看,是哪位过江龙这么大能耐。” 王彪掐灭了烟卷,带着一丝腥风血雨里铸就的阴森,冷声说道:“手脚全都打断、带回来后,让阿斌看着办吧。” 被那一双眼睛看着,小弟忍不住吞了口吐沫,连忙点头。 王彪瞥了他一眼:“还愣着作死啊,快去。” 而就在同一家医院里,王吟从沉睡之中被手机的铃声惊醒,艰难的睁开眼睛。 今天早上他被同事发现晕迷在路边之后,就被紧急送到这里了。 据医生说,他只是不小心碰了高压电,休息几天就好。 可是他却始终忘不了昨天晚上宛如噩梦一般的狰狞人狼,还有那一线从天而降的雷光。 迷迷糊糊的想着,他才好不容易睡了一会,又被手机的铃声吵醒。 有些烦躁的抓起床头柜上的电话,他发现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接通电话,他不带好气的问道:“喂,这里是王吟……你是谁?” 电话那头一个沙哑的声音笑起来:“看起来王警官休息得不错,声音听起来很有精神啊。” 本能的觉得一丝不对,他皱起眉头问:“你是谁?” “我是谁?”那个沙哑的声音笑起来:“如果不是我,你今天早上就是一具零件都凑不齐的尸体了……” 停顿了一下,未知者意味深长的问: “……你说,我是谁?” 一瞬间,王吟的眼瞳缩紧,忍不住吸了一口冷气。 他一直在告诉自己昨天晚上只是幻觉,可是没有想到,却忽然会有这么一个电话打过来。 沉默了片刻,他有些沙哑的问:“是您救了我?” 那个沙哑的声音笑了起来:“你该不会以为那么凑巧会有一道雷从天上掉下来吧?” 缓缓的叹了口气,王吟认真的说道:“不管你是谁,谢谢你。” “不用谢。”沙哑的声音笑了起来:“正所谓有借有还,我想王警官不介意帮我做点事情吧?” 一瞬间,王吟沉默了。 “放心,不是违法乱纪,只是简单的找一个人而已。” 电话中的沙哑声音似乎猜测出他究竟在担心什么,低沉的说道:“我想如果是王警官来办的话,应该轻而易举。” 王吟又沉默了一会,认真的说道:“抱歉,如果你不说明究竟是什么事情的话,我是不会帮你的。我是国家的警察,如果你以为救了我一命就能让我做违法乱纪的事情,那就太天真了。” 他咬了一下牙:“大不了你把这条命再拿回去。” “哈哈。”沙哑的声音笑了起来:“王吟先生,请你无需担心,你的命就是你的命,我不会取回来的。我很佩服你的职业道德,像你这样的好警察不多了。 而我?不用担心,想要的只是合作而已。” “合作?” “没错,合作。”沙哑的声音说道:“想必你也察觉到了,昨晚的事情,已经不是你所理解的范畴了吧?” 王吟沉默了良久,点头说道:“是。” “那种东西,昨天晚上你也见到了,如果是普通人类的话,恐怕根本没有任何的反击余地,甚至是持枪者……” 沙哑的声音停顿了一下,王吟却明白他是在说自己。 “就算是轻型枪械也无法造成有效伤害……任由它肆虐下去的话,恐怕你也不会允许吧?” 王吟愣了一下,疑惑的问:“和这个有关?” 沙哑的声音笑了起来,并没有说人狼已经死去,而是说道:“没错,我找到了那个东西的饲主。” 一瞬间,王吟的眼睛瞪大,忍不住问:“是谁?” “这就是我需要你去查的东西了。” 沙哑的声音说道:“为了你的生命安全,我需要你保证,没有我的允许和指导,绝对不会轻举妄动;也不会告诉其他人,否则只能把他们卷入这里面来。” 王吟思索了片刻,认真的点头:“好,只要和这个有关,我绝对帮你。” 沙哑的声音笑了笑,问道:“手头有笔么?” 王吟手忙脚乱的从搭在椅子上的警服里抽出钢笔和小本,按照电话中指示在上面写道:白种人、皮肤惨白、身形枯瘦、身高大约一米八零…… “大概就是这些了。”沙哑的声音停顿了一下,然后又补充到:“‘光华路’,老城-区的光华路……他很有可能就藏在那一带。” 王吟收好笔记本,从**爬起来:“我下午就去查。” “记得我的警告,千万不要轻举妄动,否则只能打草惊蛇。” 沙哑的声音慎重的说道:“查明地方后,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们’来做吧。” 王吟眼见他要挂电话,连忙问道:“我怎么联系你?” “记住这个号码,打这个电话或者留言就好了。” 紧接着,不顾王吟还有很多问题想要问,通讯挂断。 …… 而就在城市的另一头,周离缓缓的放下电话,沉默良久之后,向着苍白的天空露出决断的笑容。 在寒风中,他用只有自己能够听到的声音,低声呢喃: “对不起,伯父,我已经开始不择手段了。” —— 昨天卡文一天,好痛苦…… 感谢ast1星空的物语不烬de意志的打赏 第四十五章 ‘才能\’和‘解决范围\’ 在人烟稀少的街头,周离缓缓的放下手中的手机。 在他的手里,已经不再是那个老式的蓝屏诺基亚了,而是一个造型粗野的大砖头。 ‘青苹果’牌手机,虽然长得像苹果,但是却多了一个写着有小又不容易察觉的‘青’字,便成了山寨产品。 售价四百块,砍价之后二百块到手,自带‘变声’、魂斗罗、打砖块等等程序,可谓山寨人民智慧的结晶。 还有一张从二道贩子手里一起买来的黑电话卡,花费七十多,实际上认真砍价的话还能砍掉四十块的水分。 一共花费二百多块钱,周离便轻易的伪造出一个不存在的身份,这或许就是电子时代的便利吧。 不仅几句话便鼓动了王吟借助警方的关系帮助自己调查鬼切,而且还将自己隐藏在幕后。 这确实是一个不错的计划,方便而快捷,省时省力。 只是做完这一切后,周离却没有一丝得意的心情,只是脑子里忽然想到了一句很久之前不知道从哪里看到的话—— 人类越是工于心计,那便越会感觉到自己能力有限。 想到这里,周离苦笑着摇头,低声叹息。 看来,这恐怕就是自己能力的极限吧? 这种很少感觉到的烦闷令他习惯性的想要找舍友要一根烟卷来发泄一下,可惜自己认识的那些人恐怕这会都已经回老家欢天喜地的过年去了。 周离很少吸烟,就算是偶尔会吸也只是从舍友那里拿一两根过来而已。 在初中时悄悄学着古惑仔吸烟被周渐安发现之后,就没怎么碰过了。 他到现在依旧清晰的记得当时的情形,记忆中的周渐安不愤怒、也没有生气,只是用一如既往的冷峻眼神看着他,漠然的说了一句‘浅薄’而已。 回想起往日的记忆,周离忍不住抬起头,深吸了一口冰冷的风,将炽热的气息从胸腔之中吐出,打断了灰色的回忆。 相比父亲和姐姐,他已经习惯了自己有限而浅薄的能力,早已经学会了不为此而自卑,但是却也不愿意多做回想。 放下电话,他的双手插进口袋里,阴沉的脸上重新挤出的笑容,扭头向着背后的家门口走去。 而就在此刻,他听到极远处有疯狂的引擎声响起,他能够清楚的看到在道路的尽头,有汽车和摩托在融化的雪水中疾驰,撕碎了冬天的宁静。 沉默了片刻,周离落在他们悬挂在车把和身旁的球棍、钢管和铁链上面,眼神之中闪过一丝了然。 他的脚步在家门口戛然而止,并不在前进,反而伸出手,缓缓的将两扇敞开的铁门拉起,关上了那一扇大门。 当他慢条斯理的做完这一切之后,六辆摩托和两辆小面包车已经在尖锐的刹车声中停在门外的道路上。 慢慢的转过身,周离在众多不善的眼神之中缓缓的活动了一下脖子,脸上的微笑渐渐散去,只剩下和某人如出一辙的漠然和冷峻。 面包车的门骤然被推开,大冬天剃了光头的魁梧男人从车里跳出来,看了看四周,紧接着又从车里提出了一个周离想不到的人出来。 鼻青脸肿的卢文清狼狈无比的被光头男人扯着头发拉出来,空洞的眼睛茫然的四顾着,最后终于落在周离身上。 瞬间,不加掩饰的狰狞怨毒从他的眼中浮现,他抬起血肉模糊的指头,指向周离:“就是他,就是他动的手……” 一瞬间,数道狰狞地视线落在了周离的脸上。 在人群后,光头男人仔细的打量了周离一下,似乎很好奇究竟是哪条过江龙敢跟王彪的亲弟弟动手,很快他就发现这人长得比自己好看一点之外,压根没有三头六臂。 不过,没有三头六臂最好,敢吃熊心豹子胆,总是要吐出点什么来的。 随手将卢文清的脑袋松开,他冷笑了两声,对着左右人的低声说道:“就是这小杂碎了,彪哥的话,别弄死,带回去……其他的我们随意。” 说着,他从背后的车里抽出一根被车床削尖了的钢管,上面似乎缺乏保养,还沾着什么奇怪的污渍和一片片深红色的铁锈。 周离的视线落在锈蚀的钢管之上,瞬间明白了对方究竟想要做什么——用这种东西来对付自己,恐怕是真的想要弄死自己了。 他无奈的叹了一声,扭头看向左右,却发现早已经有人从后面封死了周离逃跑的方向。 在光头的背后,那些人的手中提着折叠刀一类的管制刀具,正在沉默的逼近。 光头的男人随后挥了挥手里锈蚀的钢管,忽然笑了起来:“对了,斌哥说还有一个小娘们要带回去……大家伙加把力,斌哥喝了头汤,没准也让兄弟们尝一尝。” 一瞬间,周离冷峻的神情浮现了一丝不可压抑的阴冷。 在收拢的包围中缓缓的挽起袖管,他忽然低声自言自语:“虽然我才能有限,不过……” 铁棍鞭打空气的破空声炸响,尖锐棱角撕碎了风声,随着使用者的狂奔向着周离的脑袋砸落。 抬头,他仰视着那一道砸落的铁棍,眼瞳之中无声的浮现出一丝苍青。 那一瞬间,低沉的声音从人群的包围之中响起:“不过……你们却还在这点才能的解决范围之内啊。” 砰! 一瞬间,他的身影晃动,擦着砸落的铁棍闪过,半步迈出,毫无保留的上钩拳在加速了数十倍的体感时间中挥出。 骨骼碎裂的奇怪声音和血肉破碎的声音交叠在一起,骤然响起,紧接着所有人都看到了宛如电影一般场景: 有一个人……飞起来了?! 在周离的皮肤崩裂的拳头之上,有人冲天而起,余势不竭,表示‘我要飞的更高’,还要再高…… 一瞬间,所有人向着周离狂奔的脚步戛然而止,死寂的沉默中,所有人都看着那个飞起的人在空中翻滚,鲜血从破碎的下颌之中喷涌出来,半边脸似乎已经塌陷下去了。 依稀能够看到他的嘴唇不自然的扭曲着,艰难的张开,发出沙哑的怪响。 最后,终于掉在地上了。 站在原地,周离挥了挥手上的血,阴冷的青色眼瞳看向沉默的敌人们,有些失望的说道:“我想,我需要重新评估你们的威胁程度了。” 下一瞬间,时间再一次在周离的意志下放慢,令他的身影如鬼魂一般的在加速了数十倍的时光中驰骋,飘逸。 随手接住了从空中落下的铁棍,周离带着堪称狰狞的笑容出现在人群之中,在吞噬狼人后就不断飙升的力量随着铁棍的挥洒,倾泻而出! 于是,在人数、实力都相差巨大的双方之间,虐杀开始了。 而就在车厢中,卢文清痛苦的蜷缩在角落里,却听到了外面不断的传来血肉破碎的声音。 原本痛苦无比的他,此刻想象着周离血肉模糊的样子,露出一丝快意和怨毒的笑容。 难过的看着自己已经彻底废掉的十指,他心中疯狂的诅咒着周离那个小畜生。 如果不是因为他敢打伤王斌,自己又怎么会被王彪打成这个样子……而现在,活该了吧? 过江龙从来不是好当的,他早在深`圳时,数九寒冬被人扒光衣服、塞进阴沟里塞了一夜的时候,他就明白了。 他只是没有想到,自己自从回来后事事谨慎,万事小心,都能够被周离这个灾星拖累,遭受到这无妄之灾。 不仅丢了红酒的生意,还被王彪用锤子砸断了所有的指头,此刻的他已经完全被原本没有放在眼里的周离彻底逼疯了。 都是他的错……如果不是他,自己早就已经把房子拿到手了,又怎么会沦落到现在的地步? 藏在车里,他喉咙里发出嘶哑的笑声,就像是快要死掉的乌鸦。 等他死了,逼卢弱水签了那张委托书,房子迟早是自己……只要把房子和地皮卖掉,打点一下门路,到时候他的迟早能够重新风风光光的出现在所有人前面。 不知不觉中,外面激斗的声音终于停止,快得不可思议。 一只手掌轻轻的搭在车门上,拍了拍窗户。 轻巧的声音在卢文清的耳中宛如炸雷,他连忙挤出谄媚的笑容,连滚带爬的推开车门:“虎哥,我……” “哟,又见面了,‘四叔’先生。” 一张愉悦的笑脸出现在他呆滞的神情面前,周离抬起沾染着不知道谁的血液的手,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脸: “这个表情不错,在想什么呢?这么开心?” ———— 感谢萝莉控的九鬼、星空的物语、yunghx、冰冻无语的打赏,以及还有那位编号兄的评价票。 第四十六章 本质与伪装 “啊!!!啊啊!!!!!” 当卢文清终于看清楚周离背后、那些人在地上痛苦翻滚呻吟的样子时,喉咙里发出了不可置信的尖叫,然后截然而止。 一只手掌铁钳一般的扼在他的脖子上,周离弯下腰,看着他铁青的脸色,低声说道:“声音小一点,吵到街坊们不好。” 眼睁睁的看着卢文清在自己的手中不断挣扎,周离的微笑不变,直到他快要彻底窒息的时候才松开了手掌。 “说吧,这演的又是哪出?” 他俯瞰着疯狂喘息、咳嗽的卢文清,冷笑着问:“苦肉计?” 此刻的卢文清已经在接连不断的打击之下,被周离逼到了崩溃的边缘,连哭带叫的缩在车厢的角落里,根本不需要周离多问,就什么都说出来了” 沉默的倾听着他语无伦次的话,周离的微笑不改,直至最后,缓缓的点头,再一次的笑了起来:“嗯,我明白了。” 在角落里,颤抖的卢文清抬起头,恐惧的看着周离,发出支吾的怪声。 周离看着他恐惧的样子,无奈的摇头,转身准备离开,却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再次转过身。 在阴冷的眼神中,周离的半身探进车里,认真的问: “对了,刚才你哪只手指我的?” 似乎明白了什么,卢文清拼命的想后缩着身体,将双手藏在身后,发出嘶哑的尖叫。 …… 当周离从车厢中抽出身子之后,随手将拿一根沾满血液和铁锈、还残留着一片碎肉的的钢管丢在地上,一脚踢在旁边的光头佬身上。 “喂,还能动的话,就给我把地上这群滚来滚去的同学拉回去。” 周离看着地上被打断两条肋骨和一条手臂之后,撑着依旧没有晕厥的光头,满是怜悯的摇头: “大冬天剃光头,这熊孩子不嫌冷么?” 融化的雪水混合着泥泞,很快就淹没了地上的血,不注意看的话,只会觉得地上一块一块的色斑好奇怪。 跨过了地上或是休克、或是翻滚的身体,周离站在卢家的门前,忽然发出一声叹息。 自从杀了人狼之后……自己就变得很奇怪了。 当‘生命’在自己的眼中,失去了往日的价值,变成随手就可以推倒的脆弱骨牌的时候,自己恐怕也失去了往日对道德的敬畏了吧? 周离一直都不认为自己是正人君子,但是却一直都在努力的扮演着一个脾气温和而容易说话的好人。 或者说,他一直在下意识的模仿着卢弱水的父亲,想要成为一个能够受到更多人欢迎的人。 一直以来,他都非常努力的想要摆脱周渐安残留在自己身上的影子——那种和他简直一脉相传的偏执和疯狂。 可惜,短短的几个小时之内,自己努力维持的假象,就在鲜血的刺激下分崩离析。 直到现在,他才明白,那种相同的漠然和偏激,早已经随着从小大大的十几年时光中,渗透进自己的骨子里了。 哪怕是他模仿着伯父去努力的掩盖,也无法真正的令自己变成自己想要成为的样子。 就像是有人用沙砾在沉睡的猛兽身上堆积起了美丽的堡垒,纵使如何精致,但只要稍微一触碰,伪装便会彻底坍塌,露出隐藏在里面的恐怖本质。 背对着那些狼狈逃窜的人,周离看着自己掌心上再一次崩裂的伤口。 沉默的看着鲜血的色彩在卢弱水包扎的绷带上无法抑制的显露、扩散开来,他忍不住轻声低吟: “这样真的好么?” …… 当他回到温暖的客厅时,卢弱水已经抱着靠垫在沙发上睡着了。 电视机里还放着那些没营养的偶像剧,在屏幕上,那个因为容貌老相而被观众称为‘虚叔’的演员,正在满脸悲痛的对男女主角说: “你们不能结婚,因为……因为……” 在两个年轻人的逼问之下,他终于悲伤的说出真相:“……因为你们是兄妹啊!” 周离刚刚端起水杯,听到电视机里忽然来了这么一句,忍不住‘噗’一声的把水从嘴里喷出来。 什么年代了,还这么老套的剧情啊。 随手捡起桌子上的遥控器关掉电视,周离重新端起水杯,却忽然听到背后传来的声音。 卢弱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醒了,揉着眼睛爬起来,低声问道:“周离?” “嗯?我在。”周离扭头看着她。 思索了一下,卢弱水疑惑的问:“兄妹就不能结婚么?” “唔。”周离陷入沉思之中,片刻之后回答道:“亲兄妹法律规定是不能结婚的,不过……” 他停顿了一下,认真的说道:“如果找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躲起来结婚,也没关系吧?” 想了一下,卢弱水恍然大悟的点头:“哦。” 一根手指神出鬼没的伸出,弹在她的额头上,留下一个淡红的印。 周离用‘智商堪忧’的怜悯眼神看着她,无奈的感叹:“骗你的!这种事情,相信了才会有问题吧?” 果然,肉眼可见的,卢弱水的脸颊鼓起……生气了! “周离!!!!” 卢弱水怒吼着,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张牙舞爪,露出两行小白牙去咬他。 猝不及防的周离看着飞扑而来的卢弱水,再次的有了无奈叹息的冲动,背后就是桌子,下面是茶几,如果自己躲开或者把她挡下来,恐怕她又要磕伤了。 看来,这小鬼一生气,就真的就什么都不顾了啊。 无奈的展开手臂,接住那个掉下来的轻巧身体,任由她的手掌掐在自己的脖子上,不断的摇晃。 反正她的力气不怎么大,让她掐一会也顶多是留个印子而已。 可惜,看到周离一脸风轻云淡的神情,卢弱水的怒火又一次的高涨起来,摩擦着自己的牙齿,开始在他的身上寻找下口的地方了。 感觉不妙的周离终于抓住最后的瞬间,将自己的手掌塞进她落下的嘴里,成功的封死了她的武器,可喜可贺。 于是,在昨天,左手惨遭咬伤之后,今天周离的右手也‘惨遭横祸’。 挂在周离的身上,卢弱水的眼睛恨恨的瞪着他,死死的咬着他的手不松。 “喂,小鬼,快下来……”周离和她对视着,严肃的警告:“快点,要不然我就把你丢下来了,听到没有?” 依旧没有松口,卢弱水的喉咙里发出模糊的声音,挑衅的眼神里写满了两个字‘你敢!’ “好吧,我认输。” 周离叹息着,坐在沙发上,嘴角浮现一丝冷笑:“请您务必咬得开心一点,这样也好让我‘舔’的时间长一些。” 果然,瞬间,卢弱水松开口,嘴角拖着一丝口水发出怒吼:“周离你变态!” 愤怒的爬起来,她踩在沙发上狠狠的踢了周离一脚,转身穿上拖鞋,还觉得不解恨,再踢了一脚,扭头跑回房里去了。 看来在晚饭之前是不准备出来了。 而在客厅里,周离忍不住发出了‘在欺负了小孩子之后的心中充满得意’的笑声:小样,我还治不了你? 笑完之后,他终于感觉到手背上的一丝凉意,无奈的看着抬起手看着掌缘上那个清晰的牙龈。 在牙龈的边缘,还有一丝卢弱水留下的口水缓缓滴落。 认真的看着自己的‘伤痕’,周离忍不住慎重的考虑起来:反正那个小鬼又不在……要不要舔一舔呢? 所以说,男人心中鬼畜的念头总是会在恰当的时候忽然冒出来,让人惊叹:哇,我原来这么阴暗。 不过,阴暗归阴暗,舔口水这种事情还是算了吧。 周离无奈的从桌子上的纸盒里抽出一张餐巾纸,认真的将口水擦干,靠在沙发上。 抬头仰望着天花板,他再一次的开始思索这些日子以来的事情和心中的计划。 在秒针的滴答转动中,在房间里,卢弱水趴在**,发现周离竟然没来道歉,于是更加生气的钻进被子里,团成一团去睡觉了。 而周离,也终于在一个小时后等待了那个电话。 在电话里,王吟喘息着说道:“我可能……找到了。” …… ———— 唔,今天第一更,虽然有点早…… 感谢hudsonde、朱雲_帝怒、ast1的打赏。; 第四十七章 夜幕下的故事 下午四点钟,姚虎彻沉默的坐在旅馆房间里,看着桌子上的地图。 连续几个小时,一动不动的他宛如石雕,外形暴躁魁梧的他,此刻看起来却有佛家高僧入定的静谧。 而在沙发上,已经好几夜没有睡觉的阿蛇正睡得天昏地暗,发出呼噜的声音。 不知道过了多久,姚虎彻放在地图旁边的手机却骤然亮起,不断的震动起来。 姚虎彻缓缓的扭过头,看着手机上那个陌生的电话号码,皱起了眉头。 一切有关任务或者是其他基金会事情的东西都会走阿蛇的线路,而姚虎彻这个手机的电话号码很少有人知道。 普朗琴科的号码永远都是那个单调的几个零,而其他同事也甚少和他联系。 所以,此刻陌生电话的分外诡异。 沉默了良久之后,电话一直在震动,就像是他如果不接的话就会一直打下去一样。 直至最后,姚虎彻终于按动了接听按钮,发出声音:“喂?” 一个沙哑的声音在电话里响了起来:“喂?姚虎彻先生么?你好。” 那个人停顿了一下,满是关心的说道:“希望你休息得不错,昨天晚上似乎受了很重的伤?” 一瞬间,姚虎彻皱起眉头,冷声的问“你是谁?” “我?唔……”电话那头的周离玩弄着指尖的那张名片,忽然笑了起来:“我是红领`巾。” 虽然姚虎彻自幼都在俄罗斯长大,但是并不意味着他对这个至少有自己一半血统的国家一无所知。 至少,红领`巾究竟是什么,他还是明白的。 在沉默中,他的眼睛中闪过一丝愤怒,冷声问:“你怎么知道这个电话号码?!” “不要在意细节,虎彻先生,我的一个朋友告诉我:在意细节的人都是傻瓜。” 电话里的沙哑声音愉悦的笑着,低声问道:“我只是想问你,鬼切的地址,想要么?” 一瞬间,房间里爆发的杀意宛如东伯利亚的暴风雪席卷扩散,刺骨的寒意令阿蛇从睡梦中惊醒,翻身滚下沙发,下意识的拔出腿上的手枪,对准杀意扩散的方向,然后陷入呆滞。 姚虎彻的手掌下意识的收紧,捏断了椅子的扶手,发出破碎的声音。 良久之后,他压抑着心中的暴怒和杀意,对着电话说道:“藏头露尾的家伙……我凭什么相信你?” 似乎对这种没有意义的纠缠失去了耐心,那个沙哑的声音有些无奈的‘啧’了一声,紧接着说道:“算了,直接跟你说好了。” 停顿了一下,周离提高了声音,清晰而认真的说道:“鬼切现在藏在东-城区,光华路北边的一家私房出租的三层楼里。” 周离的手指轻轻的弹了弹手中那张名片,愉悦的笑了起来:“如果想要做点什么的话,你们最好动作快一点,否则等他换了地方……想要抓住他,可就难了啊。” 沉默了良久,姚虎彻认真的说道:“别让我知道是假的,否则就算是你躲在天边,我也会把你抓出来,撕成碎片。” 电话中的沙哑声音停止了笑声,认真的说道:“虎彻先生,我比谁都希望这个城市恢复平静,我喜欢没有人打扰的生活,这一点上您可以相信我。” “好了,谈话到此为止吧。” 周离抬起头看了看时间,无奈的感叹着:“我该去‘拯救世界’了,永不再见,虎彻先生……” 电话被挂断了。 在沉默之中,姚虎彻掏出绷带,再次在右臂上扎好伤口,对着旁边呆滞的阿蛇说道:“去隔壁叫奥莉薇娅起来吧,准备出发。” 阿蛇从沙发下面有些狼狈的爬起来,问道:“去哪里?” 姚虎彻扭头看着他,认真的说道: “去杀人。” …… 坐山观虎斗的准备已经做好了,可是该干的事情还是得去干,比如‘拯救世界’…… 不过所幸,卢弱水很好哄,应该说,她是个从来都很好哄的姑娘。 所以虽然表情很生气,在周离认真的道过歉之后,还是撅着嘴回到客厅里继续看电视了。 冬天的天色暗得很早,五六点钟的时候就已经黑下来了。 厨房的灯亮起,按照道歉时许诺下的条件,这个月都是周离来洗碗,不过对于他来说都一样……因为平时也是他来洗的。 扎着围裙的周离站在洗碗槽的前面,在看新闻联`播发愁完国家大事之后,又开始发愁挑食的卢弱水。 看着盘子里被特别挑出来的剩菜,周离扭头对着客厅喊:“下次不准把西兰花和茄子剩下!” 卢弱水有些烦躁的把声音拉成了长调:“知——道——了。” 周离无奈的摇头叹息:看来她还是没听进去。 为了改掉卢弱水这个坏毛病,他提高了声音:“明天吃西兰花炒鸡蛋。” 瞬间,具有巨大杀伤力的消息令趴在沙发上的卢弱水发出尖叫:“才不要啊啊!!!!!” 徒劳的在沙发上打着滚,少女绝望的大叫着:“救命啊,救命啊……我要绝食!我要绝食!我要绝食啊!!” 嗯,卢弱水是个爱憎分明的好姑娘,对草莓蛋糕和香草冰淇淋的爱有多厚,对于西兰花和茄子的恨就有多深呀。 厨房里,周离继续无奈的叹气,打消了纠正的念头。 算了,随她吧,小姑娘挑食也不算什么大毛病,就当做叛逆期的正常反应好了。 只是可怜周离还没结婚,就开始操爸妈的心了。 幸好两个人的盘子和碗并不算多,三四分钟洗完之后,周离就抱着笔记本坐到沙发上陪卢弱水看电视了。 她看电视,周离翻电脑上的资料,重新写论文。 然后慢慢的、不知道什么时候,笔记本就会跑到卢弱水手里,然后她玩游戏,周离看电视…… 就这样,夜色渐浓,街上的行人渐渐的变少,城市缓缓的陷入沉睡。 而就在一栋有些年头的三层建筑之后的小巷外,魁梧的身影在路灯下沉默的站着。 在他的脚下,一堆熄灭的烟卷已经堆成小山,而且还在持续的增加着。 怪物级别的肺不断的吞吸着烟雾,然后从口鼻之中吐出,在寒风之中消散。 在他耳朵上的耳机里,阿蛇的声音再一次响起:“第六次确定微弱级能量反应,闪烁频率大约五分钟一次,请求接近观察。” 姚虎彻皱了皱眉头:“保持距离五十米,继续观察。” 他比谁都清楚鬼切的危险性,如果房间中真的是鬼切的话,那么一旦踏入三十米之内都有可能被发现。 他不知道在叛逃基金会之后这些年里,鬼切的感应范围又增加了多少,所以只能小心翼翼的让阿蛇隔着五十米的距离,远距离侦测鬼切发出的能量反应。 不像是寻常能力者都携带的高能量反应,鬼切的能力不属于‘物质干涉’和‘能量制御’的范畴之中,而是在‘概念操作’的分类里。 相比同级别的能力者,他的能力拥有独特的隐匿特性,只要身处黑暗,哪怕是作为‘能力者雷达’的阿蛇都很难感应到。 很难感应到,不代表感应不到,阿蛇已经连续六次接收到最低频率的能量反应了。 如果说寻常能力者扩散能量波纹的频率是心跳的话,那么鬼切的扩散频率简直就是龟息,能力展开之后甚至能够达到短时间内的完全隐匿。 ‘概念操作’类的能力者就这一点不好搞,有的可能会废柴到厉害,可是有的却棘手得让人头疼。 在寒风之中,姚虎彻沉默的等待着,低头看向路灯的昏暗光芒之外的黑暗,警惕着来着黑暗中的窥视。 再一次间隔了漫长的时间之后,他终于听到来自阿蛇的报告:“分析完毕,与记录中鬼切的波长相似程度对比为百分之八十七,基本可以确认……是鬼切,没错。” 在听到那个名字的瞬间,姚虎彻的眼中闪过一抹令人心悸的冷意:“奥莉薇娅。” 在通讯之中,奥莉薇娅的声音传来:“我在。” “这次你主攻,没问题吧?” 奥莉薇娅笑了起来:“虽然曾经是前辈,但是如果不小心杀掉的话,也是让人苦恼的事情啊。” “避免误伤,速战速决。” 姚虎彻深吸了一口气,掀起战斗的序幕: “那么,行动开始!” —— 感谢星空的物语、不烬de意志的打赏。 明天又是周一了,还请各位多多投票援助啊。 第四十八章 恶客来访 “那么,行动开始!” 一瞬间,模糊的钢铁拳套的影子从他的右臂之上的命纹中浮现,附着在手臂之上,狰狞的外形倒映着暗淡的灯光,折射出冰冷的光晕。 天启武装-断破铁锥,具现化完毕! 第三阶段的**强化能力展开,姚虎彻的身高骤然暴涨到两米,魁梧如巨灵。 在寒风之中,巨灵的胸膛鼓起,迈动脚步,踏入黑暗中。 瞬息间,魁梧到惊人的躯壳站露出不可思议的急速,恍如惊雷一般疾驰,跨越了数十米的距离之后,巨响发出。 轰! 大地崩裂,魁梧的身影冲天而起,瞬间拔升到数米之高,就在与那一扇窗户交错的瞬间,他的手臂抬起,无声的向着灯光暗淡的窗户挥出一拳! 恐怖劲风汇聚成令人窒息的狂澜,凝聚成一束,随着铁拳的轰出向前爆发! 就连一丝的声音都没有扩散开来,在令人绝望的寂静中,恐怖的裂隙瞬间在墙壁上扩散,进而令整个墙壁都彻底碾碎、崩溃,在恍如实体的风暴中溃散成粉尘。 玻璃哀鸣、墙壁的崩溃,乃至一切毁灭的声音被暴戾的飓风吞没,一整堵墙壁就在此一击之下化作崩溃成尘埃。 虚无的风汇聚成无形的铁拳,将拦路的一切障碍都击碎,冲入房间中,将一切的摆设都彻底摧毁! 而就在那一瞬间,沉睡在黑暗中的鬼切睁开眼睛,毫不掩饰的杀意和暴怒随着近乎透明的锋刃一同斩出。 近乎没有实感的利刃瞬间从他的手中浮现,掀起了黑暗中的愤怒涟漪,劈斩! 尖啸响起,宛若哀哭。 无形的铁拳和哀哭之风交错的瞬间,尖锐到令人耳膜崩溃的巨响迸发,火花从虚空之中迸射而出,姚虎彻和鬼切的身影同时如遭雷殛一般的向后飞出。 在半空中,姚虎彻看着向后疾驰的鬼切,冷笑着对通讯说道:“奥莉薇娅,他到你那里去了。” 鬼切枯瘦的身影向后急速后退,撞碎了已经濒临崩溃的木门,一瞬间已经掠到楼层的另一端。 在昏黄的灯光闪烁之中,他脚下的影子宛如活过来了一半的蠕动着,沿着他的身体向上蔓延,瞬间将他化作模糊的阴影。 在老式的筒子楼里,鬼切踩着走廊上的栏杆,冲入天井之中,凭借着瞬间在栏杆上施加的巨大力量向着上跃起,冲上楼顶,然后脚步戛然而止。 在楼顶之上,不知何时已经早已有人在那里等待。 “鬼切先生您好。” 在暗淡的月光之下,奥莉薇娅微笑着缓缓从腰间抽出银色的短刃,低声呢喃:“我现在因为半夜被人叫起来做事很不爽,所以……” 话语停顿,她的身影却骤然消失。 漆黑的的夜色中只能够看到银色的短刃在空中留下凌厉的轨迹,宛如流星一般的向着鬼切的模糊身影刺出! 直至此刻,残留在空气中的声音才伴随着尖啸,从鬼切的耳边响起: “可以的话,请去死吧!” …… 同样是在东-城区,有背着黑色长条皮箱的人正在黑暗中漫步。 仿佛倾听到了远处的巨响,他抬起头,苍青色的眼瞳看向黑暗的远处,兜帽下的嘴角牵起一丝诧异的笑容。 “这么快就开始了?效率不错啊。” 他轻呢喃着,在静谧的小巷中忽然笑了起来:“那我也要抓紧时间了啊。” …… 当王斌从噩梦中挣扎着惊醒的时候,才发现冷汗已经渗透了身下的床单。 艰难的从**爬起来,他有些痛苦的按了按隐隐发疼的脑袋,感觉就像是有铁锤在一次一次的敲打着自己脆弱的神经,令自己忍不住想要发出尖叫。 “干……” 他捂着头,在黑暗中发出痛苦的呻吟,伸出手去摸索床头的药瓶。 因为他和他表哥王彪的仇家太多,住在医院里实在太危险,所以他在刚刚苏醒,确定情况已经缓和后就被小弟搬回家里,还请了两个医生和护士专门住在他自己楼下的房间里, 虽然这么做确实太谨慎了一点,但是本人曾经就提着刀冲进医院、将重症病人殴打成植物人的王彪却不这么看。 在他看来,哪怕被人说小心谨慎,也好过被别人打成植物人。 在这个独门独户的小院里,不仅仅住了他自己,还住了三个据说是从军队里退役下来、被王彪高价请来到保安的保镖。 自从被周离殴打到脑震荡之后,王彪明显就加强了对自己和弟弟的人身安全保护,还悄悄的给保镖配了黑枪。 在黑暗中,王斌摸索的手掌打翻了床头柜上的手机后,终于摸到止痛药的瓶子。 颤抖的手好不容倒了一片下来之后,他才发现床头的水杯里竟然没水了。 “妈的,保姆怎么做事的?”王斌烦躁的低声骂了两句,提高了声音向着房间外喊:“阿黑!阿黑!给我把热水壶拿过来!” 骤然间提高的声音令他感觉到憋涨的脑子又是一阵剧痛,高声的呼喊也戛然而止。 结果,平日里随叫随到的小弟现在却像是没听到一样,一点回音都没有传过来。 “干!”烦躁的王斌愤怒的将水杯摔在地上,不耐烦的低吼:“死到哪里去了?” 可惜,依旧没有回声。 黑暗中他摸不到自己的手机,手机不知掉到哪里了,他只能抓着药瓶,有些蹒跚的爬起来,扶着墙推开门,自己去大厅角落的饮水机去接水。 在昏暗中,他的手掌在墙壁上摸索着,找到了吊灯的开关,但是按了半天后都没有反应。 “怎么搞的,停电了?”王斌低骂了一声,愤怒的一拳捶在开关上。 瞬间,黑暗中一线火花迸发,电路接通的一瞬间,吊灯的光芒在刹那间亮起,又很快熄灭了。 在那电光闪烁、使得黑暗的大厅亮起瞬间时,角落之中的一个黑色身影闪现,又迅速的消融在黑暗中。 在坏掉的开关发出的诡异焦糊气味中,王斌瞬间毛骨悚然的后退了两步,撞翻了茶几,惊惧的发出声音: “谁、谁在哪里?!” 黑暗中无人应答,只有一个模糊的狰狞轮廓从没有收拾干净的血泊里抬起脚步,缓缓的走出。 王斌在黑影的逼近之下再次后退了一步,跌坐在沙发上,嘶哑的发出微颤的声音:“兄弟,大家都是出来混的,万事好商量……” 黑暗中,那个狰狞的轮廓似乎很满意的笑了起来,脚步继续前进。 王吟有些干巴巴的谄笑了起来,手掌在垫子下面摸索:“我的床头柜里有六万美金,兄弟不嫌弃的话,就拿去,当我请喝酒怎么样?” 黑影的逼近没有停止,沾着血的脚步在地板上留下一行凄厉的痕迹,令王斌毛骨悚然。 “不要再过来了!”王斌恐惧的向后挪着身体:“还不够的话,我这里还有信用卡,你看……” 随着王斌的哀求,一支黑色的手枪被他从沙发的垫子的下面抽出,对准了黑影的身体。 而就在那一瞬间,黑暗中似乎有青色的光芒亮起,一闪而逝,黑影消散无踪。 紧接着,粉碎的剧痛从王斌的手腕之上传来,一只从他背后伸出的手掌毫不留情的拗断了他持枪的手腕,凄厉的骨头岔子从破碎的皮肤中刺出,在黑暗中露出惨烈而凄厉的景象。 而从他手中落下的手枪被一只手掌干脆利落的接住,紧接着塞进了王斌的口中。 足以致命的冰冷触觉堵住了王斌即将发出的惨叫。 应该说王斌不愧是一条硬汉,为了活命,硬生生的忍着足以令人休克的剧痛没有发出声音。 “啧,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出乎预料的上手啊。” 在他的背后,黑影发出了王斌似曾相识的声音,笑了起来:“又见面了,王那个谁先生……” 惨淡的灯光从窗户外面照进来,照亮了王斌看不到的地方。 在他的身后,在一张奥特曼的面具下面,一双青色的眼瞳正在散发着宛如鬼火一般的光亮。 深更半夜,周离,前来拜访! —— 又是周一啊,早起更新求票!木有你们,上一星期成绩好惨…… zerone01、星空的物语、好奶爸的打赏 第四十九章 为了要你的命 “所以说,萝莉控不可怕,可怕的是鬼畜类的萝莉控啊……” 半个小时之后,周离坐在沙发上,满是认真的感叹。 在他的手中,那个明显是高档货的dv正在播放着录像,令周离不断的发出啧啧的感叹声。 看似诧异惊叹,但是谁都能看出来在他身上越来越浓郁的阴冷气息。 多达好几张内存卡的录像,周离在看了一两段之后就失去兴趣了,或者说,愤怒得无法再继续看下去。 视频的内容周离已经不愿意再回想,相比于其中的兽行,凌虐或者是皮鞭仅仅是口味清淡的节目而已。 王斌真不应该去学某位台湾和某位香港的著名人士去在办事儿的时候拍照片和录像的。 “你想知道么?我刚才算了一下……” 他抬起带着奥特曼面具的脸,看着吊在客厅里的王斌:“……里面的内容究竟够你枪毙多少次呢?” 与未满十四岁的女性幼童发生性关系,不论对方愿意与否,都是需要吃枪子儿的——这样的‘常识’,每一位萝莉控都应该明白。 但如果只是这样你情我愿的话,就算了,可惜……情况看起来并非如此。 在录像里,面对各种折磨在哭叫和哀求的稚嫩声音却令周离的眼神越来越阴冷,直至最后,看王斌的眼睛已经在像一个死人。 被倒吊在空中,王斌的脸已经变成了青紫色,痛苦的喘息着,可是嘴里的烂抹布却令他就连尖叫的声音都发不出来。 从他扭曲的神情上收回视线,周离看着手中的dv,低声叹息:“早知道就不应该那么轻易的放过卢文清那个老王八蛋的啊。” 破碎的声音从他的十指之间发出,在他的手里,那个抗震抗摔的高档dv在收紧的十指之间发出崩溃的哀鸣,裂隙蔓延开来。 最终,彻底崩溃成一地破碎的残片。 随手扔掉手里残存的半块屏幕,周离从沙发上站起来,缓缓的走到王斌的面前,蹲下身,认真的看着他的脸,阴冷的青色眼瞳倒映在王斌恐惧的双眼中。 他慢慢的拍了拍王斌肿胀的脸,轻柔而低沉的问,“告诉我,你想要对我妹妹做出那种事情么?” 一瞬间,王斌拼命的模糊的尖叫声,疯狂的摇头,眼神中充满了哀求。 啪! 剧烈的耳光声从他的脸上扩散开来,巨大的声音再一次拍碎了他刚刚被修补好的颧骨。 皮肤破裂,猩红的血缓缓从他的脸上流下来,止不住。 “喂,这位王什么老兄,我可是很生气的。” 周离看着倒吊在空中摇晃起来的王斌:“所以,你也要很认真的回答啊,想好再说,懂?” 在摇晃中,王斌不顾剧痛,疯狂的点头。 “表现良好,加十分,够了一百分就放过你。” 周离点头,重新带上手套的手掌抽出了他嘴里的抹布,冰冷的枪管顶在他的下巴上:“第二个问题,那些女孩子,都到那里去了?” 一瞬间,王斌脸上欣喜若狂的神色凝固了,嘴角颤动着,良久之后嘶哑的说道:“我给了她们钱,让她们回老家去了。” 砰! 枪声响起,子弹在王斌的大腿上开了一个血肉模糊的大洞,令他终于无法忍受,发出了尖叫。 尖叫在抹布的封堵之下戛然而止,周离缓缓的站起身来,失望的摇头:“撒谎也要撒得像一点啊。” “要再给你一次机会么?” 他低头看着抽搐的王斌,看到了他绝望的双眼,于是恍然大悟。 在默了良久之后,他轻轻点头:“好了,不用说,我明白了。” “最后一个问题。” 他丢下枪,坐在王斌的面前,认真的问:“你猜猜我半夜来找你,是要钱?是要把你的房间外的保镖变成尸体塞进卫生间里?还是为了要吓你一跳呢?” 看着拼命呜咽挣扎,想要说话的王斌,他就像是能够听到答案一般,失望的摇头,面具之后发出叹息,告诉他最后的答案: “是为了要你的命呀。” 在王斌绝望的模糊尖叫中,周离不紧不慢的站起身,拿起桌子上的枪,再一次检查了一遍弹夹中的子弹数量。 很好,还有两颗。 这样的话就算是枪法不够准,也还能再来一次了。 他笑了笑,慢条斯理的将弹夹重新装回手枪里,打开保险,对准了王斌的眉心。 被漆黑的枪膛指着,王斌模糊的尖叫着,不断挣扎,倒吊在空中的身体也晃荡起来。 周离有些不满意的皱了皱眉头,晃了一下枪口:“别动,我第一次杀人,会紧张的。” 结果,挣扎得更厉害了。 无奈的瞄准了半天,周离放下枪口叹气:“算了,肚子还有些饿,先吃饱了再杀你,要不然影响食欲。” 他将枪放在桌子上,转过身向着冰箱走去:“唔,想吃点什么?我做饭的手艺不错的。” 随着冰箱门被推开,他再次无奈的感叹起来:“啧,你这里居然只有几包方便面?算了,有火腿肠就好了,我煮一下,你要来一碗么?” 从冰箱里抽出那两包红烧牛肉方便面,周离扭头征求着王斌的意见,看着他绝望的眼神,无奈耸肩:“啧,估计你没胃口。” 从厨房里找到一个干净的碗和盘子,从客厅角落的饮水机里接了开水。 一碗简单的泡面就被扣在盘子下面,慢慢的在热水的温度中酝酿了,只要五分钟,即刻享受到便捷方便的美食‘佳肴’。 周离有一段囊中羞涩的时候,就是靠这个和学校食堂四毛钱一个、一块钱三个的馒头来填肚子的。 闻着从碟子下面扩散的气味,他甚至还有些怀念。 “别挣扎咯,我好不容易心软了一下,再给你点时间的。” 他靠在沙发上,看向窗外的夜色,忽然说道:“有这么点时间,就回忆回忆人生和过去吧。” 他的视线穿过窗户,投入夜色的深处,那一场激烈的战斗中,低声自言自语:“别打扰我看大片啊。” 在青色眼瞳的倒影中,漆黑的夜色无声消散,化作不逊色于白昼的明亮。 周离的视线透过了二楼的窗户,看向极远处正在继续的战斗。 哪怕以他超越常人数倍的动态视力,也只能看清楚一道道在黑夜中不断闪过的凌厉银光。 在此刻在周离的眼中,奥莉薇娅的身上正如火炬一般散发着傲慢的银色光芒,可是火焰的光芒却在那不可思议的急速之下拉长,化作一道不断在漆黑的夜色中席卷的银色洪流。 她本身的速度并不可怕,也并没有达到不可思议的程度,但是在小范围之间的挪移和躲闪之中却显露出令人吃惊的迅捷。 银色的光焰随着她身体的急速变向而不断的偏折,看起来就像是一场环绕着黑影掀起的龙卷。 在她的手中,银色的短刃每一次突刺和劈斩都向着敌人最脆弱的方向而去,仅仅是几个招数就看得周离心中有些发冷。 如果近距离面对她的话,周离除了依靠体感时间加速来周旋躲闪的话,根本没有进攻或者逃跑的余地。 他甚至可以想象,如果交手的话,恐怕自己就会被彻底困在战斗之中,别无其他的选择。 在自己耗尽精力之后,失去了体感时间加速的辅助,就是被银色的闪光彻底撕碎的时刻。 无关异能,那是近乎以上千只异类的生命去锻造出来的杀人术,每一个动作都是为了毁灭生命而存在的。 只是此刻,那些凌厉迅捷到令周离都来不及反应的闪光,却被一柄虚幻宛如幻影的刀刃所阻拦,击退! 面对奥莉薇娅的攻击,鬼切自始至终都没有挪动过脚步,所做的仅仅是依靠着自己手中的利刃将奥莉薇娅的攻击格挡开来。 银色短刃高达每秒钟数次的攻击,从开始到现在,却连他的一根头发都没有切断。 此刻在鬼切的手中所展露的,是剑术的巅峰! ———— q_q,求票,已经掉到十二了…… 感谢冰冻无语、星空的物语的打赏。 第五十章 权能与子弹 神出鬼没,聚散无形的虚幻剑刃在鬼切的手中,不断的展现出令人无法想象的精妙招式。 自古至今,一切流派和类别的剑术都在鬼切的手中轻描淡写的使出。在短短数次交手之间,他已经展露出自身在近战之上的绝对优势。 一剑刺出,时而如重剑劈斩一般风压凛冽,时而却如同刺剑一般撕碎声音。 在获得基金会最强杀手的恐怖名声之后,很少有人知道他是整个世界内都足以跻身前五的剑术宗师。 以不动应奥莉薇娅的海潮之势,数次剑刃交错之间,他手中的‘哀哭之刃’甚至还没有完全的出鞘。 仅此,便足以令奥莉薇娅的一切攻击都化作拂面清风,方寸之间的杀机被他洞若观火一般的在五指之中玩弄。 只是此刻,不论是奥莉薇娅和鬼切,都未曾动用自身的能力。 相对于周离眼中奥莉薇娅的银色光焰,鬼切的光芒却暗淡到近乎令人无法察觉,唯有在他每次出手的时候才会宛如火山一般的爆发,刺痛周离的眼膜。 倘若只是较量的话,恐怕此刻已经可以宣称是鬼切的胜利,只是现在所进行的,却是没有任何公平和对等的猎杀! 在下方,力量不逊色于奥莉薇娅,而且比她更加了解鬼切的姚虎彻,正在飞速赶来。 所以,奥莉薇娅所需要做的仅仅是将鬼切缠在原地,如此就足够了。 鬼切自己明白自己的情况,在他的身上,卢飞铁留下的重创还没有完全恢复,在上次交手中‘断破铁锥’所带来的暗伤也未曾愈合。 现在的他,没有灵魂和生命来修复自身的伤势,十成的实力就连三成都发挥不出来。 奥莉薇娅可以不动用自身的能力,将他作为磨刀石,悠然进行战斗。 但是他不行! 所以,一瞬间,夜色宛如实质一般的掀起波澜,暗淡的灯光交错产生的阴影开始不断的颤动起来,宛如苏醒。 在周离的眼中,他身上的深蓝之中显露出一丝紫色的光焰骤然爆发,宛如耀阳。 一瞬间,他不顾眼瞳的刺痛,睁大眼睛。他知道,鬼切要动用自己的能力了! 那一瞬间,鬼切的脚步踏前半步,双腿微弯曲,身体开始前倾,而他的手掌已经放在左腰的侧部,五指收拢,就像是那里有着无形的剑柄! 刺骨的寒意骤然从奥莉薇娅的心头升起,令她身影瞬间急速的后退。但是她却没有想到,原本空无一物的黑暗却在此刻骤然化作粘稠的胶水,令她的动作像是坠入泥潭之中一般,减缓了数倍。 也就是在这一刻,夜色被突进的身影撕碎,在宛如无数魂灵的交叠哀鸣声之中,无形的虚幻之剑终于被彻底拔出! 天启武装—哀哭之刃,具现化! 无数阴影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在他的手中化作宛如浓墨一般漆黑的利刃,以就连声音都被切碎的极速向前斩出! 新阴流剑术——居合! 尖锐的呼啸还来不及扩散,就被那一线迸发的寒光所切裂。 宛如潮水一般的阴影随着剑刃的挥舞,凝聚成不逊色于实体的剑刃飞出,首先断裂的是还不曾来得及扩散的声音,紧接着是空气、夜色、脚下的大地。 无可阻挡的‘切裂’在前进,弹指间就已经吞没奥莉薇娅的身影,尖锐的金属摩擦声骤然爆发。 那一瞬间,有层层的命纹从虚空之中亮起,化作不容跨越的铁壁。 阴影之刃和奥莉薇娅前方的空气骤然冲击在一起,然后溃散,就像是碰到了无形的铁壁一般,无法再前进一寸。 而在远处,周离几乎感觉到自己快要瞎了,在奥莉薇娅阻挡居合斩的时候,他看到和她本身的银色绝不相符的紫色光芒冲天而起,炽热如耀阳,几乎将天穹撕碎! 瞬间他便明白——那不是她的力量! 和那一瞬间的光亮相比,不论是姚虎彻的赤色光芒还是她原本的凌厉银光都暗淡无比,倘若她拥有那样的力量的话,恐怕在第一瞬间就将鬼切彻底碾压成粉碎! 他只能够猜想,在那一瞬间,奥莉薇娅从不知何处借取了超越自身极限的力量,只闪现了惊鸿一瞬,然后便归于暗淡。 似乎瞬间的爆发令奥莉薇娅受到了巨大的损伤,她的嘴角渗出一丝鲜血,她甚至能够感觉到命纹之上缓缓褪色的刻痕——由‘普朗琴科’授予的‘权能’正在消散。 作为养女的馈赠,普朗琴科曾经以自身第五阶段‘使徒’的力量在奥莉薇娅的命纹中留下了三道‘权能’。 每一道权能都代表着奥莉薇娅能够动用一次使徒级的能力——最强防御能力者普朗琴科的能力——缚锁之城的力量。 瞬间的损失令奥莉薇娅都感觉心疼,哪怕是使徒级的能力者也不可能像是大白菜一样的将自己的权能随便给别人,每一次都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从这里就能够看出普朗琴科对于自己这个养女究竟有多么溺爱。 而在另一边,鬼切也同样不好受,近乎全力一击的居合剑不仅再一次令他身上的重伤崩裂,而且还隐隐有些恶化。 使徒级能力的冲击令他的精神正在不断的震荡,头疼欲裂,控制阴影的力量几乎快要无法动用。 而就在此刻,炽热的闪光从夜空的尽头一闪而逝。 在放慢了数十倍的时光之中,尖锐的子弹正发出燃烧的赤红色光芒,呼啸而来! 在扳机扣动的刹那,‘火刑架’再一次被点燃,于是,净化开始。 刹那间,子弹以凌架于寻常子弹数倍之上的速度飞出,‘圣徒’在夜空之中燃烧着,翱翔! 那是不可思议的极速,仅仅是在瞬间,便已经达到了凌架于众多枪械子弹初速度的恐怖数据! 便如同专门对坦克等装甲战车使用的破甲弹一般,一切墙壁、线缆乃至汇聚而来的阴影之潮,不论是什么东西,都被子弹在瞬间以不可阻挡的恐怖气势贯穿,摧枯拉朽! 五千米的漫长距离,在此刻却近在咫尺。 在那一瞬间,从枪膛中爆发的杀机令鬼切下意识的向着子弹飞来的方向斩出一剑。 剑刃在刚刚斩出的瞬间就宛如遭到的铁锤的轰击,被子弹之上的恐怖力量弹开,而瞄准了他眉心的弹道也在那一剑之下发生偏移。 子弹擦着鬼切的右臂呼啸而过,深深的嵌入楼板之中,令楼顶的混凝土崩裂出数十道密密麻麻的裂隙。 而鬼切持刀的右臂也被掠过的子弹撕裂出一道凄厉的伤痕,恐怖的高温在瞬间就将血液蒸发、伤痕烧焦。 不需要仔细观察便明白,他持刀的那一条手已经废了。 愤怒的低吼着,再一次被浓厚阴影所包裹的鬼切抬头看向夜色深处,眼神狰狞。 而就在那个方向上,趴在窗户口的周离发出愤怒的感叹:“干,竟然又打偏了?” 不知道是运气糟糕还是他本身的经验不足,貌似自从‘火刑架’入手之后,周离十枪里有八枪是打空的。 虽然敌人过于强大也是一部分原因,但是这还是让周离恼火异常。 毫不怯懦的和鬼切对视着,周离青色的眼瞳中满是嘲讽:“瞪什么瞪?再瞪你也看不到!” 五千米的距离,还是深夜,除非鬼切和他一样是侦测类型的能力者,否则他就连周离的具体位置都找不到。 倾听到背后传来的沉重脚步声,鬼切最后向着子弹袭来的方向投去满是杀机的眼神,紧接着便趁着奥莉薇娅还没有恢复过来的间隙,跳进楼下的黑暗中,消失了。 “见鬼的。” 奥莉薇娅的脚步停留在楼层的边缘,低头看向脚下黑暗而复杂的小巷网络,一丝人影都看不到。 耳麦之中传来阿蛇的报告:“鬼切的能量反应又消失了!” “sonofbitch!”(婊·子养的) 奥莉薇娅毫无淑女风范的爆了句粗口,转过身,低头看着脚下残留的弹孔痕迹。 温度还没有消散的子弹被银色的短刃撬起,落入奥莉薇娅的修长的五指中。 轻轻的嗅着弹头上散发的特殊火药味,奥莉薇娅看向子弹袭来的地方,满是冷意的呢喃:“……又是你这个家伙?” 看来这一次,是被人干脆而彻底的利用了一把啊。 …… —— 唔,早起更新求推荐呀~ 感谢ast1、星空的物语、虫儿飘的打赏。 第五十一章 你又怎么能不死? 对于奥莉薇娅的愤怒,周离倒是无所察觉。 他的眼睛一直盯着黑暗中那一点急行的蓝紫色火光, 那一点代表鬼切的飘摇暗淡之光在黑暗中不断的跳跃,前进着。 哪怕鬼切已经进入潜行状态,但是在青色眼瞳全神贯注的侦查之下,也无法完全消去痕迹。 毫不顾忌极限的搜索令隐约的猩红血丝从周离的眼瞳深处浮现,但是至始至终,周离的眼神都死死的锁定着那一点游走急行的火光。 直至最后,他在几乎将整个老城-区都走了一圈,确定将所有追踪都甩掉之后,不动了。 在漆黑的夜色之中,那一点光芒静静的停滞在某个地方,缓缓熄灭,变成间歇的微弱闪光。 周离深吸了一口冷风,缓缓的吐出胸臆间的炽热气息,松开了火刑架的扳机。 今晚基本的目的,终于达到了。 虽然没有彻底的逼死鬼切,但是至少知道了鬼切的具体战斗力和能力。 能够将他持刀的右手废掉,他的战斗力起码再次下降了五成,虽然不排除他还有左手剑这种偏门的技能,但也算是一个预料之外的收获。 他抬起手揉了揉发疼的眼睛,转身在桌子上摊开的地图上做好标记,沉默的看着那个打着红叉的标志,总算是在许久之后按下心中狂暴的杀意。 虽然鬼切受到重创,现在确实是个复仇的好机会,但是他还是没把握去面对已经警惕起来的鬼切。 唯一拥有‘贯穿’属性的‘圣徒’——多马(thomas)已经用掉了,十三枚‘圣徒’到现在已经去了三枚。 这种消耗品用一个少一个,周离需要时间来好好计划一下,至少要让每一颗子弹都用得有价值才行。 所以,他按下心中的杀机,沉默而认真的将火刑架重新收回皮箱之中,认真的关上了那一扇窗户,还非常贴心的将窗帘也一并拉上。 在大厅里,绝望的王斌依然被倒吊在空中,奋力的挣扎着,察觉到他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再一次发出尖叫的模糊声音。 “啧,差点忘了你还活着呢。” 周离有些无奈的敲了敲脑门,坐到了桌子的前面——那里还有一碗方便面呢。 虽然这么长时间了,泡得有些凉,但是周离一向认为‘浪费食物’不是一个好习惯,既然泡下来了,就吃掉好了。 掀开盖在碗上的碟子,他想了一下,又把脸上的面具撕下去一半,认真抓起筷子,开始吃面。 他抬起眼睛看到了正在痛苦挣扎的王斌,一边吃面,一边有些模糊的说道:“唔?你还没放弃啊?。” “那聊聊天好了。”他头也不抬的说道:“正巧我也有些心烦,就说点和你的死有关的话吧。” 在言语中,他专注的埋头吃面,有些含糊和断续的继续说道:“我呢,跟那只小鬼认识了只有三年…… 唔,三年前啊,记得她还是一个刚刚上初一的丫头片子,每天都瞪我,觉得我跑到她家里其实是不怀好意什么的。” “我那会脾气也不大好啊,就不怎么搭理她,不过毕竟是小孩子嘛,后来就慢慢开始说话了,结果后来麻烦事一箩筐……我还悄悄帮她写过暑假作业来着,啧,结果笔迹不一样,果然被老师一眼就发现了。 结果那只小鬼挨了出生后第一顿打,我也被骂了一顿,现在想起来真是有够糗啊。” “后来我上楼的时候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下来了,摔得蛮惨的,断了一条腿……天有不测风云嘛,也没办法的,其实也不是怎么疼,就是看起来惨了点。 结果她看到之后就哭啊哭啊,哭着把我送到医院,然后继续哭……最后哭得眼睛肿了,她爸妈都没办法,就像是断腿的人是她一样,连我都被吓到了。” 周离的声音忽然停顿了一下,回想着记忆中的眼泪,低声的笑起来:“现在想起来,除了姐姐之外,她还是第一个因为我哭的女孩子啊。 “受伤的男人总是很脆弱嘛,看到她哭啊哭啊的样子,就心软得一塌糊涂。。” 周离低着头,低声的呢喃:“我不想让她再哭了,因为她只哭了一次就让我觉得这辈子都忘不掉了。” 说着,他抬起脸,嘴角的怀念微笑缓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青色的眼瞳中,宛如凛冬一般的寒意: “所以啊……你想打她的主意,又怎么能够不死呢?” 一碗面至此已经吃完了,王斌的倒计时也终于走到了尽头,空洞的眼睛的呆滞的看着周离,眼泪混合着血,随着挣扎滴落在地上。 “多谢款待,我吃饱了。” 周离放下筷子,站了起来,从纸巾盒子里抽出纸,擦了擦嘴角,随手丢在旁边的纸篓里。 漆黑的枪膛再一次对准了王斌的脸,这一次再也没有任何的犹豫了。 他看着王斌变成惨白的神情,低声的说道:“虽然严格意义上来说,今天是我第一次杀人,但是我杀你,一点都不后悔,真的。” 至此,最后一秒的倒计时悄然流逝,扳机终于被收紧的食指扣下。 释放击锤,子弹飞出。 砰! 凄厉的血腥混合着惨白的浆液随着头颅的破碎,溅射而出,狼藉的涂抹在电视和墙上。 那一具挣扎不休的身体终于不再动弹了。 抬起头稍微看了看时间,周离提起身旁装着火刑架的箱子,抹除着自己残留在现场的痕迹。 确定指纹和脚印都没有留下,他那带着手套的手掌拆开了那一把手枪,将零件丢进垃圾篓里。 做完这一切之后,他看着现场,沉思片刻之后,抽出餐巾纸沾着地上的血,在墙上写了一行潦草的字迹。 完事之后,他后退两步,观察了一下后又添了两笔,才满意的点点头。 房门被推开,周离的身影再一次的在黑暗之中消失。 …… 而就在家中,焦躁失眠的警察王吟却再一次的听到了电话响起的短信铃音。 在他看清楚号码之后,手忙脚乱的打开,看着那一行内容陷入呆滞中。 “多谢帮忙,给你个礼物,别被吓到,地址……先到先得,合作愉快。” 半个小时之后,警车散发出的警报声划破黑夜,警灯的光芒在小巷之外闪烁着,大半夜所有的警力都在这突如其来的骚乱中动员起来,分别赶往两个方向。 一处是怀疑遭到炸药袭击的旅馆,而另一处却是东城-区的杀人案现场。 随着警车的停止,东城区警-察局的局长披着大衣,头发有些凌乱的走进院子里。 “现场是怎么回事?” 他一边揉着眼睛,一边在下属的拥簇下,跨过警戒线,走进了现场,向人发问。 表情有些苍白的王吟正巧从屋里走出来,听到了上司的问话,有些走神的说道:“义安帮老大的表弟被人杀了,还有两个保镖……” 听到死者的名字,局长皱起了眉头:“黑帮仇杀?现场有什么痕迹没有?” 王吟苦笑了一下,摇头说道:“指纹和脚印都没有留下,没有翻东西的痕迹,床头柜里的钱也没动,现场的垃圾篓里发现了疑似凶器的手枪零件,他们正在里面取证……不过我们发现了一些特殊的东西。” 局长愣了一下:“特殊的东西?” 王吟向着门里的同事挥手,立刻有一个戴着塑胶手套的年轻警察走出来,展示着手中的笔记本:“这个里面记着义安帮这些年洗钱和贩毒的记录,被人故意摆在桌子上的,另外我们还在现场找到了几张sd记忆卡,里面的内容……算了,等一下您自己看吧。” 说到这里,那个年轻的警察说不下去了,只是苦笑起来: “我想,凶手这算是……侠盗?” “杀人就是杀人,哪里还有什么侠盗和凶手的分别。” 局长有些不满意的瞥了那个新来的警察一眼:“回去之后给我好好的写一份报告书,这种想法要不得。 没有法律的审判,任何杀人行为都谈不上正义。现在的小年轻看漫画和好莱坞片子看多了,觉得什么什么侠很厉害,可那种人的存在,只会危害社会稳定而已。” 王吟有些无奈的拍了拍那个年轻警察的肩膀,示意他先回去,紧接着神情复杂的对上司说道: “比起这个,我觉得您应该看看里面的东西。” 听到王吟这么说,局长的眉头又皱起来,绕过了几个现场取证寻找线索的警察,走进大厅之中。 首先映入眼中的不是那一具已经被放下来的尸体,而是墙壁上一行鲜血淋漓的大字。 在白色的墙上,有人用纸团沾着血,留下一行宣告罪行的审判书—— ——不鬼畜就不会死,为什么就是不明白?! ———— 我感觉要加快速度了……这都五十章了,还没有搞定鬼切,这不科学啊! 感谢星空的物语、冰冻无语、hudsonde,还有一位名字找不到了的同学打赏。 第五十二章 不能哭的理由 第二天,葬礼就像是周离所预料的一样冷清,确切的说只有周离、卢弱水和伯父伯母生前的几个好友而已。 虽然他们这些日子并没有经常在卢家出现,但还是在各种地方都帮了很大的忙。 至少,如果没有他们的话,关于葬礼的事情,周离只能手足无措的自己去谷歌了。 而那些‘热情可靠’的亲戚们仿佛闻到了肉味的苍蝇一样,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在明白尝不到甜头之后,便一哄而散。 除了臭味之外,什么都没有留下来。 短短的几天,却让周离再一次感觉到了所谓的‘人情冷暖’,和‘世事难料’。 半个月前的他从来都没有想过伯父有一天会意外的去世,而自己却会背着枪,在夜色中杀人。 一个人离开这个世界,留下来的是悲伤和痛苦,甚至还有仇恨。 卢弱水的悲伤和痛苦是周离无法触及的地方,但是至少他可以选择将仇恨留给自己。 时间会抚平伤口,悲伤和痛苦会消散,最后留下的是生者对于逝者的怀念和记忆。 而仇恨却会在时间中慢慢发酵,变成将自己和敌人都毁灭于其中的毒酒。 对于一个十五岁的小女孩来说,这些日子所受到的伤害已经是绝大的负担了,所以周离才更不能放任她被仇恨所扭曲。 为复仇而疯狂,为复仇而扭曲,为复仇而舍弃一切,最后再为仇恨的终结而对这个世界再无任何的眷恋、终结自己空洞的生命。 这个世界上或许会有这样的人生,但是只要周离在一天,便绝对不容许卢弱水踏上那样的绝望之路。 不论如何,他都希望这个捣蛋又**的小鬼可以健康的长大,变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 这是他对死者许下的诺言,并且他已经做好了付出代价的准备。 葬礼的过程其实很简单,只是将伯父和伯母的骨灰入土为安而已,没有大张旗鼓的唢呐铜锣或者是送葬的队伍,却多了几分凄清。 天气在这个多雪的冬天里出乎预料的好,晴空万里,清澈得刺眼,就像是镜子一样倒映着这个世界的侧影。 在他的身旁,卢弱水拉着他的衣角,倔强的没有哭,只是低着头,眼眶发红,沉默的不发一语。 这些日子她已经学会了坚强,而且,她本来就是一个坚强的女孩子,虽然腼腆,但是没有让任何人失望过。 正因为如此,周离有些担心,却不知道怎么说。 葬礼结束之后,伯父和伯母的那些好友们也一一的向他们道别,有的表示有什么困难可以去找他们,有的还想要直接资助。 前者不论是否是客套,他都致以诚恳的谢意,而后一种都被周离婉拒了。 毕竟他还有工作,两个人生活应该没有问题;伯父伯母也留下了一些存款,节约一点用也足够弱水用到大学毕业。 目送着那些人离开,最后空旷的墓园中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站在墓碑前面,周离伸出手,握住了卢弱水在冷风中冰凉的手指,低声问:“还想要呆一会么?” 卢弱水轻轻的摇头:“不了,走吧。” 看着她红红的眼眶,周离低声叹息,倔强的小鬼,昨晚肯定悄悄的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哭得一塌糊涂。 沉默的看着她的样子,周离蹲下身,抓着她冰冷的手指:“悄悄的哭完了么?” 卢弱水下意识的想要抽出手指,却发现抽不出来,只能低下头,别扭的低声回答:“才没有。” “那你比我厉害啊。”周离抬起手掌,轻轻的揉了一下她的头发:“比我厉害得多。” 有些发红的眼睛抬起,卢弱水疑惑的看向周离:“怎么了?” “我母亲去世的时候,我和姐姐才九岁,那个时候我和你比起来真的是相差很多。” 他回想着记忆,低声说道:“当时我哭得一塌糊涂,觉得母亲死了我很难过,很伤心,这个世界上谁都没有我更难过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去骂我的父亲冷血,然后被我姐姐打了一顿,不让我哭了。” “后来,我才慢慢知道,最伤心的那个人其实不是我啊。” 他轻轻的捏着卢弱水的手掌,再一次的回想起那一张沉默、悲凉但是却不曾流泪的苍老面容。 察觉到周离眼中的悲伤,卢弱水坐在她的身边,握住他的手指:“为什么不让你哭呢?” 周离沉默了片刻,,复杂的笑了起来:“因为……男子汉的话,是不能哭的。” 卢弱水第一次感觉到被周离隐藏起来的悲伤,有些失落的摇头:“听不懂。” “因为男人哭起来很难看嘛。” 周离握着她的手掌,看着她的眼睛,认真的说道:“所以啊……如果伤心的话,你就代替我,把我的那一份也一起哭出来吧。” 在周离的手中,卢弱水的手指轻轻颤抖了一下。 “才不会的。” 她缓缓的扭过头,明明压抑不住心中的悲伤,可是却依旧执拗的哽咽着:“才不会哭啊,我比你厉害的……” 执拗的倔强着,她低着头,强忍着哽咽的冲动,然后终于像是一个孩子一样的,忍不住让眼泪流了出来。 抱住哭泣的小姑娘,周离轻轻的拍打着她的后背,神情专注而温柔。 哪怕已经无法再回到过去,心甘情愿走入复仇的泥潭,他也依旧存留着这一份不曾改变过的温柔。 “哭吧,没关系的。”他期待的低语着:“以后就是一个坚强的小姑娘啦。” …… 在墓园之外,一辆完好的黑色越野车里,姚虎彻沉默的靠在副驾驶上,一根一根的吸着烟。 车窗被阿蛇打开一半,冷风不断的抽走弥漫的青色烟雾,但是却吹不灭烟卷上不断亮起的火光。 在后座上,向来讨厌人吸烟的奥莉薇娅罕见的没有发脾气,只是看着姚虎彻映在后视镜中的眼睛,疑惑的问:“不进去看看么?” “不了。”姚虎彻苦笑着,轻轻摇头:“我已经不知道怎么去面对那两个孩子了。” 靠在车座上,奥莉薇娅的视线越过墓园的栏杆,落在卢弱水的身上:“那个小女孩就是卢的女儿么?” “嗯,很像她妈妈。” 姚虎彻掐熄了燃尽的烟蒂,又重新点燃一支,在烟草的雾气中回忆起往昔的记忆:“我在莫斯科的时候,有幸见过卢夫人一面,她笑起来很好看。卢医生曾经跟我说过他喜欢自己妻子做的水煮鱼,很地道的四川风味……可惜,我一直都没有机会尝一尝。” “真是遗憾。”奥莉薇娅点头,视线落在周离身上:“旁边的那个小鬼呢?” “卢医生朋友的儿子,我查过了,父亲好像是一个大学教授。” 姚虎彻的声音有些沙哑:“卢医生回国之后,跟我打电话时提过,他有一个跟儿子一样的侄儿,名字叫周离。” “周离?” 奥莉薇娅有些疑惑的低声念了一遍,她对中国了解得不多,但是她觉得这个名字的味道总是有些奇怪,寻常的人应该不会给自己家的孩子取这么一个名字吧? “听起来奇怪吧?”姚虎彻说道:“二十一岁,性格温和,学校同学和老师的风评都不错,就像是跟当年的卢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是么?”奥莉薇娅懒洋洋的靠在车座上,眼睛落在周离的脸上:“长得不错,恐怕在女孩子那里也会很有人气吧?” 听到她这么说,姚虎彻诧异的扭头看了她一眼:“奥莉薇娅,从没听到你这么夸一个刚见面的人啊。” 看看阿蛇被奥莉薇娅的话砸碎多少次的脆弱内心就知道了,奥莉薇娅夸人的话,向来都是‘哎呦,废柴,做得不错啊’之类的话。 所以,这句话听起来真的很奇怪啊! 察觉到姚虎彻话里的意思,奥莉薇娅白了他一眼:“别多想,只是觉得看得顺眼而已。” “看得顺眼也是一个很大的进步了。” 姚虎彻无奈叹息:“公主殿下,普朗琴科他也跟我提了不少次了,你该找个男朋友了。” ———— 早上第一更,感谢1jie、萝莉控的九鬼、星空的物语的打赏,拂晓之风的评价票,还有大家的推荐。 第五十三章 走吧,回家 “看得顺眼也是一个很大的进步了。” 姚虎彻无奈叹息:“公主殿下,普朗琴科他也跟我提了不少次了,你该找个男朋友了。” 奥莉薇娅早已经习惯了长辈们的各种叹息,熟练的回答道:“不好意思,我是les,对男人没兴趣。” 驾驶席上的阿蛇被口水呛到了,疯狂的咳嗽起来,偏偏车里充满了一股浓厚的烟味,令他的表情憋得通红,几乎喘不过气来。 而姚虎彻只能无奈叹息:就算是同性恋,也没见你对哪个女人感兴趣过啊? 女孩子枪林弹雨里来来去去总是不好的,基金会里大家都对‘暴君’的丈夫究竟是谁比较感兴趣,也并非没有不要命的追求者。 可惜在好几十位有为青年能力者被奥莉薇娅送进重症监护室,外加自尊心被毒舌粉碎到一塌糊涂后,这样不要命的人就越来越少了…… 就连普朗琴科都在私下里发愁,跟姚虎彻调侃过不少次,说自己这辈子恐怕没机会看到养女穿上婚纱的样子了。 奥莉薇娅看到姚虎彻在后视镜中的无奈表情,有些不耐烦的说道:“姚,在参加朋友葬礼的时候就不要关心我的私生活问题了。” 而就在此刻,在旁边因为口水和烟雾咳的死去活来的阿蛇却扯着姚虎彻的手臂,疯狂的摇晃。 “怎么了?喘不过气来了?” 姚虎彻重重的拍了一下他的后背,几乎将他整个人从驾驶座上拍到窗户上,不过阿蛇的咳嗽却好了不少。 还没有喘过气来,阿蛇就不可置信的指向窗外:“长官,你快看……” “怎么了?”姚虎彻顺着他的指引抬起眼睛,然后眉头瞬间皱起:“杜克?……他不是基金会在中国的法权代理人么?” 同样在墓园之外,一辆轿车缓缓停止,西装革履的中年人从其中走出,沉默的站在门口,似乎在等人。 杜克,中海市首屈一指的律师事务所的投资人,也是事务所的金牌律师,专门负责刑事和商业案件的辩护工作。 在他的脑子里,装着犯罪的证据和商业机密足够将好几个联队的富豪送进监狱或者火葬场,也足以在两年之内将毫无根底的人捧上青云。 在商界影响力巨大的同时,还和数位中级以上的人民法`院的重要官员保持着密切联系。 其人以长袖善舞著称,本人更是解决过不少业界认为是板上钉钉的必败案件,短短数年之内便成为中海市的法律界中举足轻重的大人物。 正因为有如此的资质和才华,他才能够以非能力者之身,成为基金会在中国的法权代理人,全权代表基金会和国内官方进行法律方面的接触和意见交换。 有的时候,甚至还需要负责为犯罪的能力者进行辩护或者签订法律程序,就连姚虎彻他们入境也是靠这个人与‘有关部门’的关系。 否则能力者的签证怎么会这么容易就下来? 只是这个每小时咨询费上十万元、日程表几乎已经安排到半个月之后的律师,怎么会推翻委托,忽然出现在上阳? “你们在里面等等。”姚虎彻推开车门:“我过去打个招呼。” 察觉到远处走下车的姚虎彻,杜克笑了笑,主动走过来,和他握手:“这一次过来的时候得知姚先生也在上阳,正准备解决了手头的委托之后过来见一面的,没想到在这里能够偶遇。” 姚虎彻扭头看了一眼墓园,低声说道:“卢飞铁的葬礼,我想来看看,杜克先生你呢?” “昨天基金会下达了一个加急的委托,还指名要我亲自来办。”杜克有些感慨的说道:“早些年欠下的一个人情,没想到还有能还的一天。” 姚虎彻好奇的挑了一下眉头:“什么委托?” “委托人和代理人、委托的内容,都属于保密范围内。”杜克无奈的笑了笑:“职业道德,你懂的。” 姚虎彻皱了一下眉头,他自己在基金会的行动部门,虽然对法务部不大熟悉,但是大家起码还会卖自己一个面子,如果真的是无关紧要的事情的话,杜克恐怕说说也无妨。 所以,他才很好奇,究竟是谁能够令这位杜克律师保密到这个程度。 忽然间想到了什么,他愣了一下,低声问:“是关于‘卢’的?” 杜克沉默了片刻,没有否认,只是无奈的说道:“姚先生,是基金会内部高层的委托,请不要再问了,我能告诉你的只有这些了。” 他是个聪明人,直接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说出,当做人情卖给姚虎彻的同时,也划下了一道界限。 除此之外的事情,他一个字都不会再说了。 姚虎彻沉默了一下,正准备说什么,却听到杜克的声音:“抱歉,失陪了,我的代理人出来了,下次再聊吧。” 就在姚虎彻的目光中,他走向从墓园中走出的周离和卢弱水。 隐约的察觉到他的意图,姚虎彻愣了一下,疑惑的低声自言自语:“难道是普朗琴科?这么神秘……”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便解释得通了,卢飞铁因为基金会而死,基金会如果什么都不做的话,也太冷血了点。 委托杜克来办理的话,确实是一件很妥当的事情。 只是他不知道,他的思路已经被杜克在三言两语之间彻底带偏,距离事实已经相差甚远。 另一头,就在杜克踏入墓园的时候,周离就已经察觉到了。 原本以为他只是路人,只是没有想到他竟然是直奔自己来,向自己递出名片。 “你好,周先生,我是您的律师。” 周离愣了一下,接过名片,看着上面的名字恍然大悟:“你是昨天按电话过来的杜克先生?” “是的。”杜克笑了起来,向着周离身旁的卢弱水点头:“卢小姐好。” 说着,他从随身的公文包中抽出一份协议,递给周离:“这是您成为卢小姐监护人所需要法律文件和委托书,还有一些相关的文书,只要您和卢小姐在确认无误之后签个字就行了,剩下的法律程交给我就好了。” 周离愣了一下,有些粗略的翻了翻手中的文件,在查明没有漏洞或者问题之后,疑惑的问:“签了这些就好了?” 实际上他也没有去看的必要,如果杜克这种研究法律研究成精的律师真准备在条款上做什么手脚的话,恐怕法考都没有过的周离也看不出来。 只是上面那一个个鲜红的戳子却让他有些不敢相信,这些文件所需要的公章还有签名居然已经提前弄好了。 也就是说,只要周离和卢弱水签了字,这一份东西就能够即时生效? 从昨天他接到杜克的电话到现在,还没有二十四小时啊……效率竟然这么快? “是的。”杜克点头微笑:“剩下的交给我就好了,请相信我们的专业素质。” 周离沉默了一下,然后有些尴尬的拍了拍口袋:“不好意思,出门忘记带笔了。” 虽然并不相信这个第一次见面的人,但是他相信介绍他来的姐姐。从小到大,她从来都没有令周离失望过。 杜克愣了一下,从口袋里掏出了钢笔:“用我的吧。” 周离倒是不认得钢笔上那个看起来很奇怪的纹章标志和钢笔的牌子,当然他也不知道自己手里抓的竟然是一件奢侈品。 所以,他轻描淡写的接过来,拔开笔帽,痛快的在上面写上自己的名字。 “写起来挺顺的啊,什么牌子的?” 周离一边说着,一边将钢笔和文件递给身旁的卢弱水。 对此,杜克也不知道如何回答,憋了半天之后才说道:“忘了,从家里随便拿出来的,如果写着顺手的话,就拿去用吧。” 在周离的旁边,卢弱水抓着笔,疑惑的抬起头问:“周离,签在哪儿?” 周离伸出手指:“这里和这里签一个,还有这里……” 恐怕那些亲戚们做梦都没有想到过,他们梦寐以求的东西,周离只是说了一句话就到手了。 如果有机会的话,周离准备让他们知道一下,然后去仔细观察一下他们的表情……一定会相当有趣。 虽然脾气好,但是他从来都不是善于宽容忍让的老好人来着。 “嗯,好了。”周离从卢弱水的手里接过纸和笔,递给杜克。 杜克接过文件,却没有接笔,只是笑了笑,递上一张名片说道:“钢笔就当个纪念品好了,以后有法律诉讼之类的事情,请务必联系我。” 言语之间的恳切和亲和笑容令周离愣了一下,没把钢笔还回去。 签约送纪念品?这算是新的营销手段么? 唔,好方法,十几块钱一根的钢笔作为礼物的话确实不错,又学到了。 如果杜克知道周离把自己的‘万宝龙’当成路边几块钱一根的‘英雄’,恐怕当场就要吐血——这个人情送算是送瞎了, 媚眼抛给瞎子看,世界上最悲催的事情莫过于此。 在对面,周离接过了名片,随手将钢笔给了卢弱水:“给,拿去写作业好了。” “哦。”卢弱水懵懂的接过钢笔,就随手塞进外衣口袋里了。 在旁边,杜克的表情**了一下,忽然有了捂脸叹息的冲动。 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他认真的收起文件,对周离说道:“那么我就先走了,等程序办好了,我让人将文书交给您的。” “嗯,多谢。”周离点头:“再见。” 目送着杜克离开,周离低头看着卢弱水疑惑的眼睛,无奈的耸肩:“签约送钢笔,挺奇怪的对不对?” 看着周离挤眉弄眼的神情,卢弱水终于忍不住‘扑哧’一声的笑了起来。 周离也笑了起来,伸出手掌:“走吧?” “嗯。”卢弱水不假思索的伸出手,放进他的掌心:“回家。” 回到那个从此之后,只属于他们两人的家里去。 感谢冰冻无语、星空的物语的打赏。 认真严肃的推荐一本宅系好书啊!《同萌会的一己之见》,写的好赞!虽然前几万字看得出来是手生,但从后面开始就开始赞啦!有燃又吐槽,而且作者本身功底就甚好,各种考据,各种出处……另外,作者在钢铁里跑龙套的时候被我黑的很惨。。; 第五十四章 偶遇 虽然打算回家,但是半路上周离却忽然想起还有东西没买,带着卢弱水又拐了一个弯,去超市采购。 虽然周离几天前买过一些东西带回家,只是并不多,外加周离自从有了那张树形图之后就食量激增,有时候半夜还要爬起来煮一顿吃,于是更加显得不够了。 就连卢弱水都有些吃惊周离现在的饭量,调动小脑袋瓜子里为数不多的资料,慎重分析之后觉得周离肯定是失恋了,开始暴饮暴食…… 于是在日常生活中,卢弱水看向周离的时候总是不自觉地透漏出一丝悲悯和同情,弄得周离心里也怪怪的。 其实食物和杂物什么的,在家里附近的粮油店杂货铺里也能买到,周离更想要的是带着卢弱水出来转转。 这些日子她一直都待在家里,十几天都没有出过门,恐怕也早已经闷坏了。 每天对着父母的灵位,日久天长恐怕**郁下去,用他阿宅朋友们的专业术语来说:本来就是‘弱气’,变成‘三无’或者‘病娇’怎么办? 这几个词周离听了很多次才似懂非懂……应该说是‘术业有专攻’么? 话题稍微扯得有些远,不过对于小孩子来说,逛超市都是一种很有趣的探险活动,尤其是在超市六楼上面还有游戏厅的时候,将会变成更加快乐的事情。 “最近工作的地方准备发年终奖金,提前买一部分年货回去好了。” 在货架中间,周离推着小车对身旁的卢弱水说道:“所以喜欢什么的话,就随意买好了。” “诶?”卢弱水在他的旁边,用怀疑的眼光看着他:“真的?” “啧,小鬼真麻烦。”周离无奈的耸肩:“放心,你吃不穷我的,别小看我工资啊小鬼。” 卢弱水从来都不喜欢被人叫‘小鬼’,或者说十五六岁的孩子们总是喜欢被人当做大人来看待,虽然他们本身还是小孩子,但起码是尊严需要对不对? 所以,她很是伤自尊的扭过头,低声嘟哝:“切,反正都是小工而已,一个月保底有八百么?” “对不起,弱水。”在她的旁边,周离忽然叹息起来:“其实我每个月都在工地搬砖,工资只有七百还被包工头坑掉了,另外最近还得了癌症,还没钱治病,其实我们已经没钱吃饭了,究竟该怎么办才好……” 卢弱水听了之后,踮起脚去摸他的头,一脸同情的说道:“没关系哦,我是小富婆嘛,我养你好了。” 跟周离住了在一个屋檐下面三年,她怎么可能听不出来周离在扯淡。 周离无奈的把卢弱水摸上瘾的手掌从头上摘下来,一脸认真的说道:“洒家出来混可从来都不卖身的。” 卢弱水熟练的鄙视了他一眼:“明明都卖一个看起来像狐狸精的女人了。” “喂,小鬼,空口白话,污人清白啊你!” “是么?”卢弱水满是怀疑的问他:“那上次在你学校门口,那个开着玛什么拉蒂的车来找你的女人是怎么回事?” 周离的表情抽搐了一下:“喂,那是我老板,顺便带我上班的好不好?!你就不小心看到唯一的一次,究竟要说多少回才肯罢休啊。” 卢弱水意味深长的感叹:“不小心就把唯一的一次看到了,好巧。” “事到如今,也不瞒你了。”周离叹息起来,满是沧桑的说道:“其实我是牛郎街的头牌牛郎,自从两年前,不慎沦落风尘之后,就从此泥潭深陷,不可自拔。 各路惠顾的姐姐都叫我一树梨花小海棠,手机里那些短信其实都是客人的信息。 上次你见到的那个其实是在缅甸挖矿发家、而且娘家和当地军阀有关系的富婆云姐,每次来上阳她都要点我的单,出手好阔绰的。 而且做牛郎好辛苦,如果我每天招待不了十个客人的话,老板就不给我全勤……” 而周离说到最后,眼眶都几乎快红了,而在他旁边,卢弱水已经在周离无下限的扯淡彻底的无力:“喂,越说越离谱了啊混蛋。” “其实这才是真相啊小鬼,大人的世界是不是好黑暗?怕了没?” 卢弱水再次翻白眼,不理他了。 走在她的身后,看着她晃荡的长头发,周离又笑了起来,报复性的揉乱了她的头发。 在卢弱水愤然扭头的时候,他又迅速的后退了一步,义正言辞的说道:“好了,不用担心钱包问题了,尽情的去玩好了。” 说着,他把购物车的车把塞进卢弱水手里,笑容灿烂,宛如迎接清晨第一缕新生的阳光。 看着他的笑容,卢弱水尽管恨得牙痒痒,却没出发作,只能气鼓鼓的转身,推着小车跑远了。 看来,这次她是不会给周离省钱了…… 而就在他身后,响起熟悉的声音。 “周离。”换掉白大褂的中年人在货架的另一头向他招手。 周离疑惑的转身,看到微笑的中年男人,有些不大确定的问:“符命?” “是啊,看来你还记得我的名字嘛。”符命笑了笑,走到他的身旁:“出来买东西?” “嗯,你呢?” 符命又笑了起来,看向不远处抱着小孩子的妻子:“儿子过生日,陪老婆出来给孩子买点衣服。” “儿子?”周离愣了一下,他没想到符命居然连儿子都有了:“恭喜。” “哈哈,很诧异吧?”符命推了一下眼镜,耸肩说道:“奶粉钱难赚啊。” 周离问:“幽魂不给你发工资?” “我只是外围成员而已,相当于,唔……线人?”符命无奈的感叹:“没有特殊情报,每个月只有基本工资的苦逼底层人员伤不起啊。” 周离只能翻白眼,这货哭穷真有一手,不说他作为幽魂在这个城市的线人每个月有多少钱拿,就算是他自己那一份法医工作就收入不少了。 “难得碰到,去喝点茶?”符命指了指不远处营业区外的茶座:“我请客怎么样?” 周离扭头看了看几分钟就已经装满半个购物车的卢弱水,表情忍不住**了一下,叹息着说道:“好吧。” 几分钟,在嘱咐了卢弱水两句之后,他就坐符命的前面了。 打量着周围的情侣,周离看着面前的奶茶叹息:“和男人出来喝奶茶总觉得怪怪的啊。” “别在意这种小事啊。”符命笑了起来:“还没恭喜你呢,听说你把那条狗给干掉了?没想到你这么能打啊。” 周离沉默了一下,耸肩说道:“只是远远地站着开了两枪而已。” “好吧,你不愿意说的话也没办法。” 符命耸肩,终于坦白来意,压低声音为:“有一个情报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鬼切的?”周离抬眼镜看着他:“如果是昨天晚上的事情,我都已经知道了。” “啧……这狗屁世道,生意难做啊。”符命叹息起来:“大家消息都这么灵通,我的奶粉钱怎么来啊。” “又哭穷?莫洛丝给你怎么算的工资?” “莫洛丝又不是我的上司……确切的说她跟我又不是一个部门。” 符命耸肩叹息:“人家比我高好几级呢,我只是线人,像我们这种底层人员,只是‘侍僧’级的小罗喽而已,人家原本可是‘准军事行动负责人’啊。” “准军事行动……负责人?”周离愣了一下,他本能的从这几个词里嗅到了血腥味:“什么意思?” “哈哈,一看你就是新嫩呀。”符命得意的笑着:“这也算是情报吧?想知道的话……” 周离表情**了一下,看来幽魂这群人都是死要钱么? 没办法,他只好问:“多少钱?” “生意既然做不成,这顿茶你请好了。”符命笑着:“划算吧?” “好吧。”周离苦笑:“算我的。” “大方的人总是有好处的。”符命笑着,在心中整理了一下条理,忽然说道:“先从什么是‘幽魂’说起吧。” —— 感谢萝莉控的九鬼、东城西e、星空的物语、未央科技、ast1的打赏 第五十五章 所谓‘幽魂\’ “先从什么是‘幽魂’说起吧。” 符命端着红茶,靠在椅子上,慢悠悠的说道:“其实‘幽魂’并不是像你所想象的那样严密的组织,和‘基金会’、‘有关部门’、‘零课’、‘美国国家地理研究协会’相比,它并不是一个具有武力性质的完整能力者社团,也无法在外交上代表任何国家。 但是和‘密斯卡托尼克大学’那样的研究机构比起来,我们也并不产出技术或者是人力。 我们所扮演的角色,一直都是双方之间的中介和中间人。 简而言之,‘幽魂’是一个‘俱乐部’性质的集团。” “我们在大多数时候并不直接动用武力,而是作为中间人调停双方,或者牵线带头进行交易,可以说算是网购一样的平台。” 说完,他停顿了一下:“说到这里,听懂了没?” 周离沉默了一下,尽力的消化信息,点头说道:“继续。” “虽然幽魂内部相对其他社团来说较为松散,但是分工还是很严谨的。”符命伸出手,指着周离:“比如说,办理了id卡或者像你这样继承了卢飞铁id的‘客人’,在内部称号就是‘幽魂’。” “听起来真够不吉利的。”周离皱眉,却忽然想起莫洛丝曾经的话,忍不住低声复述:“我们无处不在……是这个意思么?” “对头,果然一点就透啊。” 符命又笑起来了,指了指自己:“像我这样的一般工作人员,就被称为‘侍僧’,听起来就知道是为你们服务的。” “别嫌弃不吉利,其实大家的代号都不怎么好听。” 符命继续说道:“莫洛丝现在的负责的是情报和商品的销售,所以称号是‘石像鬼’,保持沉默,守卫秘密……从执行等级上就比我高几级呢。” “再比如,专门去销毁证据或者是抹去现场痕迹的专业者,我们称之为‘食尸鬼’……很形象吧?” 周离有些无奈的点头:“你们老板绝对游戏玩多了。” “是啊。”符命一脸神秘的说道:“最近内部刊物上说,那位大老板最近订购了一把大剑和整套欧洲铠甲,每天钻进林子里,碰到人就跳出来,大喊一声‘德玛西亚!’噗哈哈哈……超有意思的!” 结果,周离不但没有笑,反而充满疑惑的看着他:“什么意思?” 面对周离这种认真的眼神,符命只能无奈叹息:“算了,当我没说。” 周离只能耸肩,提醒他:“你还没说什么是‘准军事行动负责人’呢。” “好吧,差点忘了。”符命深吸了一口气:“刚才还有一个分类没有告诉你,那个分类的名字叫做——‘憎恶’。” 周离本能的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忍不住皱起眉头:“什么东西?” “他们是幽魂所提供的‘商品’中的一部分,其中包括愿意出售武力的能力者、杀手……”符命想了一下解释道:“简而言之——雇佣兵。” “就像是所有侍僧的直接负责人名字叫做‘情报收集管理负责人’一样。 管理‘憎恶’分类,并且掌握幽魂内部唯一武装力量的人,职位便是‘准军事行动负责人’。 这个职位需要负责涉及军事性质的行动确认、监察和指挥,工作职能的范围是签发一切有关‘突袭’、‘埋伏’、‘异能者的捕捉’、‘诱拐’、‘监禁’、‘暗杀’…等等命令的文书。” 说道这里,符命忽然低声笑了起来:“现在……你明白那位大姐头原本是干什么的了吧?” 周离看着手中的奶茶,苦笑着低声呢喃:“真没想到莫洛丝原本还是做人命买卖的。” 符命摊手说道:“这么说就有些偏了啊,但我们只是‘中间人’而已。” 回想着记忆里那个懒洋洋的声音,周离还是有些不可置信,他这的没办法把那个女人跟‘杀手头目’这个职业联系在一起。 沉默的想着,他忽然抬头有些疑惑的问:“好好的军事行动负责人……为什么不干了?” 符命沉默了一下,有些无奈的摇头:“这个……那位大姐头不喜欢别人谈起这一方面的话啊,被她知道是我说的,你没事,我可就要扣钱扣到死了。” “说说看,都说了这么多了,我不会说出去的,要不……”周离笑了起来:“我直接去问她?” 符命的嘴角**着:“喂,喂,混蛋,你别乱来啊!” “那你就告诉我啊。”周离认真的看着他:“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无奈的看了周离一眼,他靠在椅子上,思索了一下之后说道:“具体的原因我不知道,但有传闻说:跟犯罪能力者社团‘双头鹫’有关的摩擦和冲突……反正那次行动的大概结果是全军覆没的那种吧? 行动失利,幽魂的武装力量几乎全部折损……辞职了也不奇怪吧?” 周离听完之后点点头:“嗯,多谢你的消息……另外我还有一个委托,如果你经手的话,可以抽成的吧?” 符命原本还有些无奈,结果一听委托就来了兴趣,凑过来问:“什么事情?难道你要雇人做了鬼切?” “没那么血腥,也无关能力者和幽魂之类的东西。” 周离翻了个白眼,在纸上写了一个地址:“最近我手头有一家门面准备租出去,既然碰到你了,就委托给你给找个租客好了。” 听到不是能力者有关的委托,符命的兴趣就熄了一半,想了一下后还是拿起纸条:“得,蚊子再小也是肉……我去,这是新-城区的商业街,好门面啊,卢飞铁留下来的?” “知道了也没必要说出来。” 提到伯父,周离的心情还是有些糟糕,有些烦躁的说道:“总之,如果成了的话给你抽成,剩下的就拜托你了。” 那个铺子是以前伯父买下来开药店的,在伯父和伯母都去世之后,那家药店也只能关门了,但是总不能让它这么闲置着。收拾一下租出去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当初伯父选的位置不错,现在药店的位置已经是市中心的商业地带了,能租出去的话,卢弱水每年的生活费就不用发愁了。 “能行。”符命爽快的答应下来:“我回头给你联系一下,大概是这几天给你电话。” 周离点点头,然后看到在不远处挥手的卢弱水,示意她等一下之后,他从怀里掏出钱放在桌子上,对符命说道:“说好的茶钱,我先走了。” 符命目送着周离离开后,考靠在椅子上,回忆着刚才的对话,低声感叹:“很有意思的家伙啊……这个城市里有了这样的人,以后合作的机会恐怕就不少啦。” …… 推着满满的购物车,卢弱水视线看向远处背对着自己的符命,低声问周离:“那个人是谁?” 周离想了一下,瞎扯着说道:“同学。” 卢弱水听到他又开始扯淡,又有些生气:“哪里有这么老的大学生!” “当然有啊。”周离一脸神秘的说道:“你听说过一个大学恐怖传说么? 从前,有一个人他高数过不了,所以一直留级啊留级,留级啊留级,一直留到三十多岁老婆孩子都有了,可是他高数还是没过……噗哈哈哈,好好笑!” 说着说着,周离就忍不住笑了起来,任由气鼓鼓的卢弱水踩他的脚。 __ 感谢zhongpou、星空的物语、冰冻无语的打赏。 第五十六章 你在这里,我知道。 在收银台前面队列里,周离一边和卢弱水闲聊扯淡,一边推着满满一车的零食在龟速前进。 直到后来,不愿意再听周离胡扯的卢弱水把一车东西全都丢给他,自己跑出去逛了。 结账中间,她还回来了一次,踮起脚从周离怀里把钱包里所有的钢镚零钱全都抢走,然后又跑掉了。 直到一头雾水的周离结完帐,提着大包小包出了门口之后,他才看到蹲在抓娃娃机前面一脸苦恼的卢弱水。 那一瞬间,他忽然有一种捂脸叹息的冲动:“果然……” 除了‘恐怖片’之外,卢弱水还有一种无法战胜的天敌,它叫抓娃娃机。 所谓抓娃娃机,学名究竟是什么、属于什么纲什么属,周离也不知道。 只是在他的理解中,这是一种塞一两个钢镚进去之后就会谜一般的亮起神奇灯光、看起来像是可以通过操纵杆在限定的时间里把里面的娃娃抓出来,其实根本就什么都抓不到的奇怪机器。 唯一的功能就是如同食人花一样散发着诱人的香味,像是怪物一样的**小朋友把钢镚塞进自己的嘴里,却又什么都不会吐出来。 现在在周离眼里,卢弱水的钢镚已经被吞掉一半了,却还在不断的‘垂死挣扎’…… 趁着卢弱水站在操作杆前面全神贯注的时候,周离凑到她后面问:“塞了多少了?” 全神贯注抓着摇杆的卢弱水下意识回答:“十块……诶!?” 忽然发现身后的周离,她吓了一跳,手里的摇杆一歪,结果机器里好不容易瞄准的爪子又歪了一下,垂下去,抓空了。 看着趴在娃娃机前面垂头丧气的卢弱水,周离一脸果然如此的叹息:“你看,就知道你抓不到。” 结果,马后炮一样的话再一次让小姑娘生气了,她羞愤的瞪着周离,义正言辞的控诉道:“都是你干扰我的!我明明就差一点点了!” “嚯嚯,是么?”受到指控的周离风轻云淡的看向别的地方,一脸淡定。 在另一边,被无视的卢弱水怒气槽快要爆满了,开始一脸认真的在周离身上找下口的地方。 在那种眼神扫视之下,周离有些惊惧的后退了一步,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在卢弱水亮出决胜兵器——小白牙之前,他满是诚恳的摊手说道:“好吧,赔你一个好了!” 没想到周离认错态度良好,卢弱水也愣了一下,疑惑的问:“怎么赔?” “这还不简单?闪开,让专业的来。” 周离将手里的两个大袋子塞进卢弱水手里,挽起袖管站到抓娃娃机前面,从裤兜里翻出两个在卢弱水扫荡之下幸存的钢镚,扭头气鼓鼓的卢弱水:“说吧,要哪个?” 抱着两个大袋子,卢弱水被自己的零食挡住了脸,闷声闷气的说道:“哼,你只是想要玩一下而已吧?” 周离的嘴角**了一下,趁着卢弱水双手都抱着零食,伸出手肆意的挠了挠卢弱水的头顶。 最后他的食指圈起,弹在卢弱水的额头上,无奈的说道:“想要就快点,要不然就没机会了。” “哼,反正你也抓不到。” 卢弱水抱着自己的零食,努力的从好几个袋子中间抬起来眼睛,看了半天之后,低声说道:“……龙猫。” 周离找了半天之后,终于在抓娃娃机的角落里找到了那一只灰扑扑的大肚子公仔。 再看了一圈里面的娃娃之后,他有些疑惑的问:“那个白白的长耳朵红眼睛的兔子也挺好看啊,为什么不要那个?” 卢弱水的声音从两个袋子后面传来:“那个不吉利,就要龙猫。” 不吉利?周离看起来明明挺好看的来着。这个多好啊,耳朵上还套着金环呢!不过她不喜欢的话就算了。 “好吧,那就龙猫。” 周离耸肩,将手中的硬币塞进入口里,深吸一口气,握住摇杆。 抱着两大袋零食的卢弱水看不到前面的样子,只能够听到抓娃娃机里传来的音乐,还有摇杆不断转动的声音,直至最后,一切都停止了。 沉默了半响,周离一言不发。 察觉到他没说话,卢弱水在两包薯片后面发出失落的声音:“早说你抓不到了吧?还逞强……” 说着,她转过身,有些沮丧的说道:“走吧,以后不玩了。” 然后,她感觉到有一个毛茸茸的东西被放到自己的肩膀上,周离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这可是你说的。” 她不可置信的扭头,和肩膀上咧嘴微笑的龙猫对视着,忍不住发出诧异的声音。 “你看,这种事情要专业的来才可以。” 在她身后,周离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眼中的青色缓缓消散:“你要的龙猫,幸不辱命。” 说着,他从卢弱水的怀里将那满满的两袋零食提起来,抱在自己的怀里,扭头对着卢弱水说道:“走吧,别发呆了。” 在后面,卢弱水抱着公仔,轻轻点头,伸出手抓住他的衣角,沉默的跟在他的身后。 良久之后,周离听到身后发出的声音。 “周离。” 扭头看向卢弱水,他点头回应:“嗯,我在,怎么了?” 卢弱水举起一只手掌,指着他怀里的零食:“我也提一袋。” 周离有些怀疑的看着她的小身板,问:“提得动吗?” 卢弱水罕见的没有生气,只是别过头,低声嘟哝着:“没关系的,我又不是小孩子……” “好。”周离笑了笑,将一个袋子放进她的怀中。 用力的抱着怀里的袋子,她小步跑起来,追在周离的身后,任由下午的阳光拉长了她的影子。 第一次的,她感觉这个冬天不是太过寒冷。 天空晴朗,阳光照在身上,和煦得就像是要把看不见的悲伤吹走。 在周离的身后,卢弱水追赶着他的脚步,露出一丝笑容,低声呢喃:“周离。” 在前面,周离回应:“嗯?我在。” “没事,叫一下。”她笑着摇头,提高了声音:“周离!” “嗯,嗯,我在。” 看着他无奈的样子,卢弱水笑着点头:“我知道。” …… 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一点钟的时候了,卢弱水早上什么都没吃,还哭了那么长时间,肚子早都已经饿扁了。 看着趴在沙发上饿到翻滚的卢弱水,周离只能马不停蹄的再次钻进厨房里:“立刻就好,不准吃零食。” “吃一点也无所谓嘛。”卢弱水低声嘟哝这,悄悄的拆开薯片,提高声音回答他:“哦,我知道了!” 在厨房里,周离非常努力的装作听不到塑料袋被拆开的声音,只能无奈叹息,祈祷她不要吃得太多,结果弄得午饭吃不下。 在客厅里,卢弱水抱着零食,听到从厨房里传来的锅铲声音,窃笑了起来。 趴在客厅的沙发上,她抬起头看向墙上的曾经的全家福。在午后阳光的照耀下,沉睡在相框中的容颜微笑依旧,目光温柔。 她抓起茶几上的抹布,擦在沙发上,踮起脚擦去相框上的一丝尘埃,在同样的阳光照耀下露出与悲伤诀别的笑容。 以后,就是两个人的生活了啊。 ———— 要开始加快进度啦~ 感谢看书破n卷、榆の者、星空的物语、zerone01、仙缘扇子的打赏。 第五十七章 你在这里,我也知道。 午餐如同周离所料的一样,卢弱水吃得不多,不过剩下来的全都给他解决掉了。 看到他‘暴饮暴食’的样子,卢弱水的眼光顿时越发的同情,搞得周离浑身有些不自在。 午餐之后卢弱水重新趴到沙发上看电视,周离扯着电源线,靠在椅子上继续‘搞论文’;只不过在卢弱水移开目光的时候,屏幕上的界面便切换成上阳市的地图。 东城-区的地图周离用卫星照片放大到极致,上面零零碎碎的标满了各种的标志,直到最后,一个个代表狙击位置的红色圆点以一个黑色的点为圆心,在地图上辐射开来。 所有的高地都被周离标了出来,然后经过一一的筛选,只留下寥寥几个。 既然想要来去便利,那就不能选那些大公司的楼顶;想要不引人耳目,便不能再大庭广众之下扣动扳机。 想要保持距离,又需要地形尽量的复杂,但同时也会影响到狙击的效果…… 很多往日中从没有考虑过的东西此刻变得复杂得令人头疼。 周离万分感谢着这个信息发达的时代,至少除了《中国近代造船史》之外,他还能够在网络上找到美军的《狙击训练手册》、《m16、m4步枪操纵人员手册》等等书店里绝对不会卖的书。 某个叫做‘深喵’的id还表示自己手头还有《美国攻击直升机操作手册》、《美国轻步兵火力支援阵地》、《简氏坦克识别指南——原版第二版》……甚至是《中世纪欧洲剑术入门》等等的pdf文件。 只是前几个还好说,但《中世纪欧洲剑术入门》这种东西已经超越了‘军宅’的狩猎范围了吧? 不过,至少前几本帮了大忙了。 虽然里面密密麻麻的英文看得周离有些头疼,但是有位精通好几国语言的强者姐姐在前面顶着,周离怎么也继承了一点糟粕,翻字典去大略看懂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幸好只是入门级的手册,要不然周离的脑血管恐怕就要爆了。 筛选位置花了一个小时,确认周围的情况和改变又做了一些补充之后,周离长出一口气,将笔记本关掉。 不知道什么时候,卢弱水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 随手拿起旁边的毯子给她盖上之后,周离提起笔记本,走回了房中。 房门关闭的清脆声音响起,在寂静之中,周离沉默的从床下面拖出黑色的皮箱。 模糊的阳光隔着窗帘照进屋子里,令一切显得有些暗淡,但是随着搭扣被打开,子弹和枪管所倒映的冰冷光芒却又重新亮起。 带着深沉而隐匿的杀意,周离目无表情的整备着火刑架,在重复确认了每一个零件都能正常工作之后,他从箱子的底层抽出那一条特制的腰带。 解开自己原本的那条,他将特制的皮带围在自己的腰上,最后从皮箱的暗格里将沉睡的‘圣徒’们取出,放入腰带上为它们准备的位置中。 彼得、安德烈、雅格、巴多罗买、马太、多玛……乃至最后,唯一一颗银色的‘犹大’。 重新把火刑架放回皮箱中,把搭扣锁死,周离起身最后一次确认自己的装束——外套的下摆遮住了腰间的子弹,简单的黑色装束就像是这个城市中随处可见、无所事事的闲暇年轻人。 压下眼瞳之中冰冷的青色闪光,周离向着镜子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确认自己的表情没有问题之后,转身提起地上的皮箱,推开门。 察觉到周离的脚步声,卢弱水朦胧的睁开眼睛,迷糊的问:“要出去么?” “嗯,我出门去送一点东西。”周离点头笑着:“很快回来,要给你带点东西么?” “不用了。”卢弱水迷糊的摇头,倒在沙发上,再一次开始补觉。 “小心着凉。”周离帮她把毯子压了一下之后笑了笑,转身向着门外走去,一如往常。 就像是他所说的那样,他要去送点东西给某位外号叫做鬼切的凶手先生。 这些日子一直盘旋在自己头顶的漆黑阴云,做个了断的时候了。 …… 二十分钟之后,出租车停在东城-区的一条街上,前面的司机扭过头说:“到地方了,八块。” 靠在后座上的周离睁开眼睛,笑着掏出钱包:“谢了师傅。” 司机笑了笑接过钱,在找零的时候絮叨:“小伙子来这里上辅导班?” “嗯,最近流行乐器嘛,这样找女朋友也比较方便啊。” 周离拍了拍自己旁边的皮箱:“小提琴,没想到给师傅你看出来了。” 司机是个话唠,听到他的话,得意的笑着:“嘿,我就说嘛,我开车五六年,带了多少客人了,瞅人一瞅一个准。” 周离笑了笑,接过零钱,走下车后扭头看着四周。 这里已经接近郊区,再远一点的话就是两所大学,大学生的流动带动了这一带商业街的繁荣,不过学校放假之后也难免会萧条下去。 正值下午最热闹的时候,可是街上的人都不多,不少店面虽然开着,但是却罕有人光顾。 而鬼切,便藏在两条街之外的‘小旅馆’里。 每一个大学周围都少不了这些地方,它们虽然号称‘私房出租’,但更多的时候却是用来给情侣们打炮开房。价格便宜、交通方便,而且楼下不远处就是情侣保健品专卖…… 如果不是昨晚亲眼看到鬼切藏在这里,外加现在亲身的证实,否则周离都不可能想到,鬼切竟然会选这种地方。 在一家快餐店门前们,周离背着皮箱,抬头仰望着二楼被窗帘遮挡着的窗户,青色的虹光在他的眼中一闪而逝。 就在那一瞬间,他看到了那一道隐匿而充满威胁力量的火光,他甚至能够感觉到,火焰的光芒沿着阴影辐射,已经将整个‘私房出租’的旅馆蒙上了一层特殊的紫中带蓝的特殊微光。 哪怕并不清楚那究竟是什么东西,但周离本能的感觉那东西很像是蜘蛛网。 蜘蛛这种东西总是喜欢在自身的巢穴周围交织出密密麻麻的网,哪怕是微风吹过,也能够轻易知晓。 而就当猎物踏入其中的时候,看似柔弱虚无的网便会在瞬间变成令人无法挣扎的恐怖陷阱。 在必要的时候,那一片闪耀着蓝紫色光芒的阴影就是鬼切捕食的领域,任何人一旦踏入其中便无法逃过他的窥探和刀锋。 站在那一道界限之前,周离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似乎不同能力所产生的颜色都并不相同,在周离的记忆中,姚虎彻的光芒是暴躁的赤红,那个女人的光芒是凌厉的银白,而最后一个光芒却是宛如水纹一般扩散的淡蓝。 鬼切的色彩并不是不像他们一样纯净,也并不像是人狼那样驳杂到令人作呕,他的光芒是紫色之中蕴藏着一丝深蓝。 而周离本身的色彩,却是辽阔到像是要将一切都包容与其中的苍青色…… 每一种色彩都代表的意义可能各不相同,这又是一个新的谜团。 在阳光下,周离轻轻的摇头,不再去想那些事情,就像是迷路的路人一样,转身向着另一侧走去。 此刻的他,倘若将心中所想化作语言,便会如同情诗一般的温柔——你还在,那真是太好了。 __ 感谢朱雲_帝怒、不烬de意志、星空的物语的打赏。 非友情推荐一本都市异能的书《萌军机娘》,写的不错,就是主角的名字有些残念……顺带说一句,我今天看的都不想码字了(捂脸; 第五十八章 你会怎么死? 能力者究竟是什么呢? 这个被不知道多少人思考了多长时间的问题,周离自然不会知道答案,但是他知道一个事实就可以了——能力者是人,有血有肉,要吃饭要喝水,需要睡觉和补充热量,还是哺乳纲、灵长目……除了能力之外,其他地方与一般人无二。 知道这个,就足够了。 是人的话就有弱点,会被伤害,哪怕在有些地方拥有超越人类的力量,但除此之外,也不会比一般人强上太多。 能力者并不等于无懈可击,他们最强的地方在于自身的能力,但是只要找到对策的话,并非无法击败。 能够杀死一个人的方法实在是太多了,这个世界上简直找不到一样杀不死人的东西。 烈火、刀锋、毒药、子弹、铁锤……从原始狩猎时代走到现在的人类从来都不缺乏杀死同类的智慧,对此,周离深表赞同。 鬼切确实很强,强到哪怕他现在重创到如此程度,周离也不敢去跟他近身战斗,去面对那一把神出鬼没的恐怖锋刃,但即使是这样,也无需恐惧。 只要不是神,就会死,会死的东西,便没有什么好怕的。 “……所以,你会怎么死呢……我很期待。” 在已经许久未曾有人来过的天台之上,周离遥望着数条街道之外,从建筑、楼层、线缆的缝隙之间显露的窗户。 隔着一千余米的距离,周离青色的眼瞳可以轻易的看到墙壁上崩裂的水泥痕迹、剥落的墙皮还有玻璃后面窗帘的花色。 微微的反光削弱了他的视线,令他的视线无法穿透窗帘,看破其中的黑暗。 但仅仅如此的话,便足够了。 转身从口袋里掏出一把临时买来的大锁,重新挂在楼梯的出口之上,将这个天台与这个世界暂时隔绝成一个‘孤岛’。 接下来,周离再一次转过身的时候,脸上已经多了一张喜羊羊的面具。 这是他随手在街角买的,三块钱一张,有些贵了,而且质量欠佳,不过能够遮住脸就够了。 虽然已经做好大闹一场的准备,他可不想杀掉鬼切之后,自己也变成通缉榜单上的犯人……所以,鬼切兄,请静静的去死,如何? 如此毫不负责的期待着,他打开皮箱上的搭扣,熟练的将沉睡于其中的火刑架取出。 一瞬间,这些日子以来被微笑所掩盖的阴冷杀机,随着伪装的破碎而涌现而出,一丝阴寒的气息随着枪管的抬起而扩散开来,融入冷风之中。 随着注意力的集中,胸腔中心脏跳动的声响、血管中鲜血流动的声音此刻缓缓的从周离的耳中浮现,又缓缓的消失了。 世界上一切喧嚣的声音交响着,在急速的远离,直至最后一切都化作寂静,而在他的眼中,世界近在眼前,一切都仿佛触手可及。 在眼瞳里青色的虹光流转之中,周离轻声呢喃“资讯收集……开始!” 于是,一切事象在瞬间破碎,化作海潮冲入周离的脑中,爆发、分裂、重组,依附在他脑中所记忆的地图之上。 在脑海之中,一组组数据融入色彩,从二维的地图上拔地而起,将周离感知之内的一切事物都投入其中,组成与现实毫无任何区别的幻象。 紧接着,事象再演,开启。 静止的幻象世界中,一颗颗子弹在周离的意志之下飞出,不断的进行着推测,然后不断的得出各种结论,周离这些日子以来所积蓄的力量被宛如黑洞一般的漩涡不断的吞噬着,而在他的脑中,被枯树所缠绕的人狼命纹在加速的分解,一阵阵新的力量从心口的树形图之中扩散开来,填补着周离濒临干涸的精力。 直至最后,推演戛然而止,而在周离的嘴角却勾起了冰冷的笑容,手掌伸入身旁敞开的皮箱中,从其中抽出从未曾使用过的消声器。 认真的将它装备在枪管之上后,周离从身旁捡起一颗普通的钢芯子弹,填入枪膛之中,接着机簧、子弹、枪膛摩擦的清脆声音响起。 在天台之上,周离端起火刑架,向着前方扣动扳机。 低沉的声音迸发,大半被消声器所吞没,而子弹呼啸而出,瞬息间,被空气摩擦成赤红。 在静止的世界中,周离甚至能够看到就在那一瞬间向前延伸的偏斜的弹道,却没有飞向那从楼层墙壁的缝隙之间显露的一线窗户,失之毫厘。 打偏了?!不,这是跳弹! 当距离放大到一千余米的时候,哪怕一毫米的偏差也会导致南辕北辙的结果,燃烧的子弹在飞出数百米之后打断两条线缆,撞在路灯的角落上。 红色的路灯破碎,凌乱的碎裂玻璃迸射,而余势未消的子弹却还在翻滚着前进。 原本直线的弹道在翻滚之中被扭曲成怪异的弧形,再次越过数百米的距离,砸在鬼切楼下的电线杆之上,令混凝土上炸裂出一个缺口,而子弹却再次反向弹出! 经过消声器、路灯、电线杆的层层消弱和碰撞之后,此刻已经歪曲的子弹所具有的势能也被削弱大半,但是却未曾停止。 就像是顽劣小孩从高楼之上丢下去的弹珠一般,在混凝土炸裂,其中钢筋**而出的瞬间,子弹弹向马路对面一家快餐店的钢化玻璃窗,将其击碎! 厚实的玻璃上骤然出现一个大洞,惨白色的裂隙扩散,而失去最后一点的势能的子弹混合在玻璃碎片之中飞出,翻滚着,掉进柜台下的缝隙中。 而如周离所愿的,玻璃破碎和店员尖叫的声音响起,骚乱开始了。 就在子弹发出的瞬间,他便不再去关注后果,经过数十次推演之后的弹道轨迹早已经深入他的脑海,所造成的后果也已经尽量减弱到最低。 这只这是交响开场的前奏,第一个迸发的微弱音符而已,接下来真正的序幕才真正的要开始上演! 不顾消音器还在微微发烫,周离以最快的速度将这个会减弱子弹初速的配件从枪管上拆下来,拉动枪栓,弹壳飞出的同时,稳定的五指从腰间抽出一枚‘圣徒’,填入枪膛之中。 以树形图为桥梁,微弱的共鸣再次从周离和火刑架之间激起,瞄准镜之前的青色眼瞳中亮起火焰。 未曾进入加速状态,他微笑的沉默等待着——等待某个人拉开窗帘,向窗外看一眼。 而在另一端,如同周离所预料的骚乱已经上演,在嘈杂的响动和人声之中,那从都市森林中先露出一线的窗户却未曾有过丝毫的变化。 在寂静之中,周离沉默的等待着,通过瞄准镜中的漆黑十字窥视着那一线窗户上最微弱的变化。 他不相信鬼切察觉不到窗外的变化,在他的眼中,那一片暗淡的紫色光芒在巨响发出的瞬间震颤一下,亮度骤增,就像是被惊醒的野兽一样激荡着——这么巨大的骚乱,他又怎么不会发现? 青色的视线在瞄准镜的辅助之下穿透了反光的阻碍,在周离不惜推动到极限的强化下,他的目光近乎能够穿过那一层许久没有清洗过的窗帘,看到后面模糊的光影。 而就在那一刻,有模糊的轮廓从窗帘之后的黑暗中缓缓浮现,走进窗前,准备去拉开窗帘。 瞬间,周离终于笑了起来,低声呢喃:“你好……” —— 今天是双十一,唔……希望大家都能够早日找到一个可爱的女孩子或者‘男孩子’~ 感谢水镜明华天、星空的物语、萝莉控的九鬼、不烬de意志、仙缘扇子、ast1、卡洛斯·炎鹰的打赏。 第五十九章 灼世之火 影中恶魔 在窗户后面的阴暗中,鬼切注意到窗户外面的街道忽然传来的巨响和喧嚣,一瞬间他甚至以为是已经有人发现自己的藏身之处;但是很快,愤怒店员的咒骂和人声喧嚣令他的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 “意外么?”他低声呢喃着,走到窗户面前,微微的扯开遮住阳光的窗帘。 阳光太过刺眼了,照在他惨白到几乎透明的皮肤上,他有些不大适应的眯起眼睛,看向下面的街角。 不需要仔细观察就可以发现,只是玻璃被砸坏了,看来是这家铺子惹到什么人了,钢化玻璃都被铁锤砸穿了,就像是子弹一样…… 一瞬间,一丝冷意从他的脊髓中扩散开来,刺眼的阳光中有什么东西瞬间浮现——那是燃烧子弹所折射的冰冷光芒。 倘若时光在那一瞬间定格,那么这一刻倒映着冬日阳光的燃烧子弹也将在天空之中显露身形。 赤红色的子弹穿过了都市丛林的层层间隙,以笔直的弹道贯穿席卷的风,掀起一道破碎的气岚,宛如笔直的线。 燃烧的光芒,就像是要撕碎这盘旋在天空之中的阴霾一般,带着如若实质的火光,将呼啸的声音甩到身后,扑面而来! 那一瞬间,鬼切近乎是下意识的偏了一下头,令子弹擦着他的脸飞过,而他却感觉到仿佛有愤怒的铁锤擦着耳朵砸过,飓风险些撕碎了他的耳膜。 破碎的巨响直至此刻才终于到来,在短短的几个微秒之间,窗户之上骤然出现一个弹孔,紧接着蔓延,带动着整个玻璃都彻底的在恐怖的风压里崩裂成粉末。 子弹的高温和凌厉的风交织在一起,令他的左脸感觉如同被人打了一拳,瞬间失去知觉,紧接着剧烈的痛楚才从崩裂的脸颊和耳朵上传来。 来不及庆幸和死亡擦肩而过,他便明白过来——有狙击手! 在这个念头尚未从鬼切的脑中浮现的时候,他的身体就已经做出最完美的反应——玻璃的碎片还来不及坠落到地上,他就已经骤然翻身藏进窗户下面的墙壁里,那里是子弹所无法射击到的死角。 在远处的天台之上,周离的喉咙里忍不住发出低声的叹息,就像是莫洛丝说的一样,当敌人是反应迅速到足以躲避子弹的人的时候,枪械还有用么? 不过没关系…… 他嘴角的微笑更盛:所谓的‘圣徒’,便是应此而生的啊。 鬼切不会真的天真到以为没有被子弹打中都不会有事了吧? 就在千米之外的房间中,鬼切忽然听到一声清脆的声响,来自他对面的墙壁之上…… 在破碎的墙壁之上,完好无损的子弹嵌入正中,一道道裂隙宛如蛛网一般的从弹坑之中扩散开来。在而就在此刻,仿佛手榴弹的安全栓被拉开的声音,紧接着从其中浮现的,是一点暴戾到像是要将一切都焚烧殆尽的赤红! 一瞬间,鬼切惨白的面容中浮现出一丝铁青,来不及咒骂,在他的脚下层层阴影宛如活物一般的蠕动起来,黑暗席卷着荡漾波澜,一层一层的暗影宛如漩涡一般环绕着他的身体急速旋转起来。 瞬息间,他便被包裹在一个阴影所织就的大茧中。而就在同时,从弹头之中倾泻而出的赤红色火光骤然膨胀! 宛如巨龙的吐息,猩红的烈火随着爆炸的弹头从其中喷涌而出,不可思议的高温瞬间将所过之处的一切都化作灰烬。 桌椅变成焦炭、钢铁融化成铁水、混凝土的地板被烧灼成崩裂的赤红,墙壁上的挂画随着白色的墙壁一同变成地狱一般的焦黑。 赤红色的火柱宛如魔术一般的从破碎的窗帘后喷出,恐怖的气压扩散,摧枯拉朽的撕碎了房间中靠街的墙壁,令方圆十数米之内的所有人的耳膜都在瞬间出血。 眺望着那冲天而起的火光,周离冷笑着拉动枪栓,铭刻着符文的弹壳从枪膛中探出,带着未曾消散的高温落在地上。 圣徒——多马,属性为令一切罪人都焚烧殆尽的灼世之焰! 小小的一颗子弹便拥有着不逊色于反坦克手榴弹的威力,虽然并没有普通手榴弹那样的杀伤范围,但是却将所有的威力都浓缩在短短的数米之间,在近距离之内甚至可以穿透70毫米厚的装甲。 周离的动作不停,飞速的从身旁捡起一颗钢芯子弹,填入弹仓,再一次举起瞄准镜,看向火焰消散的地方。 就在无数人尖叫和恐惧中,破碎的墙壁之后,房间中的一切都已经变成焦黑。 在鬼切所在的地方,无数蠕动的破碎阴影层层的消散,展露出他愤怒到极限的眼睛——那是毫不逊色于烈火的狰狞赤红。 剧烈的冲击和烧灼令他身上的伤口再一次崩裂,右臂之上被周离所重创的伤口再一次涌现出鲜血。 高温和浓烟带给他的是近乎窒息一般的痛苦,瞬间撕碎了他数十层阴影防御,但是却未曾真正的令他受到重创。 仅仅是短短的一瞅,他便已经断定弹道袭来的方向和周离的大略位置,紧接着,层层的阴影宛如漆黑的幕布一般交织的在他面前竖起,遮蔽了他的方位。 紧接着,又是一颗子弹瞄准他刚刚的所在位置袭来。 这一次,迎接子弹的是一柄虚无到近乎看不到形体的刀锋,劈斩而下! 无声之中,炽热的钢芯子弹被切碎成两半,擦着鬼切的突进的身影坠落在地上,而鬼切的身体已经再一次被浓厚的阴影所包围,化作视线无法看穿的漆黑轮廓,向着周离的方向疾驰而出! 踩踏着破碎的楼板,他的身体在废墟上接力,跃起在空中,落在对面的楼层的墙壁之上。近乎无视重力一般,层层的阴影支撑着他的身体在垂直的角度上如履平地的前进着,瞬间跨越了十数米。 在天台之上,周离忍不住发出感叹的声音:“我去……蜘蛛侠?” 没时间再继续感叹了,周离再次扣动扳机,巨响发出,却不再去看结果,而是拉动枪栓,再次的填入子弹,射击! 每一次扣动扳机都像是有人用力的在肩膀上砸了一拳,短短数次之后周离就感觉到肩膀之上血肉和骨骼发出的哀鸣,可是动作依旧迅速,不曾停止。 在天台边缘凸起的混凝土桩上,一排被码得整整齐齐的钢芯子弹在飞速的减少,而换取来的是宛如骤雨一般的射击! 如同雷霆一般的声音响起,持续,未曾停止,而就在鬼切行进的轨迹上却不断的出现断裂、破碎和巨大的洼陷,更多的子弹却是被鬼切手中近乎无形的哀哭之刃所切裂。 神经**到足以感觉到周离传来的冰冷杀意,并且迅捷到凭借杀意的落点便足以判定子弹的轨迹和位置,近乎从容的闪避或者将子弹切碎,鬼切依旧在疯狂的前进。 短短的半分钟,数十颗子弹已经消耗一空,而鬼切也已经跨越了超过一半的距离。 每一次紧急的躲闪和劈斩子弹时刀锋所传来的巨大力量都令鬼切的内脏接受这不断的考验,终于,他意识到不能再这样当靶子了。 于是,在瞬间,浓厚的阴影从他的身上扩散开来,当宛如雾气一般的黑影消失之时,从其中跃出的黑影骤然分化出数个残影。 就像是幽魂一般的在都市的丛林之间跳跃着,鬼切的每一个动作都分化出数个扩散的幻影,身影骤然变成了朦胧,行进的轨迹上有模糊的轮廓经久不散…… 第三阶段‘异端级’能力——影鬼,展开! —— 感谢vnxjhdxjsjts、仙缘扇子、星空的物语、卡洛斯·炎鹰、ast1、朱雲_帝怒、冰冻无语、爱喝酒的神的打赏 第六十章 果然是你 面对着鬼切的骤然变化,接连不断的枪声随即停止,就像是陷入恐惧的迷茫。 瞬间,鬼切的速度再次暴增,急速的跨越这千百米的距离,向着数百米之外的周离前进! 他已经能看清周离的脸了,还有他脸上迷茫的表情;感觉到能力者魂灵的气息,哀哭之刃在低沉的鸣叫着,饥渴的发出呻吟。 带着冰冷的杀意,他的身体再一次跃起,宛如翱翔一般的跃向另一座天台的楼顶。而就在此刻,周离的脸上却露出嘲讽的笑容,火刑架再一次举起! 在他的眼瞳中,青色的光晕再次宛如火光一般的亮起,凌厉的宛如刀锋,切断时光。 时间的流动在此刻被切断了,运动的世界重新变成破碎的胶片,在周离的眼前缓缓滑过,一帧又一帧。 在鬼切形成的扩散残影中,紫色的光焰再一次亮起。 在这静止的时光中,周离举起火刑架,漆黑的十字瞄准紫色光焰最为明亮的地方,扣动扳机! 你以为这样我就看不到了么?未免太……天真了点吧?! 如此嘲讽的微笑着,扳机被扣动,包涵杀意的子弹飞出,呼啸着击碎了这停止的时光,将一切都尽数贯穿! 一瞬间,空气和阴影被刺穿,撕碎,而那一颗脆弱的子弹却在鬼切的身上彻底破碎,就像是不曾有丝毫势能存在过一般,迸射成一团银色的浓雾。 在午后的阳光之下,银色的浓雾缓缓在空中扩散,折射着阳光,倒映着金属的光芒,美轮美奂,宛如梦境。而就在其中,有愤怒的尖叫和咆哮骤然响起! 周离微笑着拉动枪栓,弹壳跳出,在阳光下显露出其上所铭刻的文字——‘judas’(犹大)。 ‘圣徒’—叛逆者犹大,所有‘圣徒’之中唯一的一颗‘银色’,所代表的,是足以将一切都彻底腐蚀的金属剧毒! 在银色的雾气之中,阴影骤然爆发,宛如疾风一般吹散了银色的雾气,而鬼切的身影终于从其中飞出。 覆盖在他体表的阴影已经破碎,一部分皮肤在银色剧雾已经被超越强酸的毒素所腐蚀成稀烂,右手之上的绷带被毒物腐蚀断裂,展露出上次周离突袭所造成的恐怖伤痕。 贯穿手臂和骨骼的伤口上已经沾染一丝银色的雾气,但是旋即却被鬼切以刀锋挖出,向下坠落。 血肉在银色毒素的腐蚀之下,未曾坠落到地上的时候就已经变成烂臭的无机质**。 鬼切怒吼着再次前进,以近乎残忍的决心从身上切下沾染上毒素的血肉,将被腐蚀的皮肤也尽数削去,哪怕面对的是自己,刀锋的速度未曾迟缓分毫。 到现在,面对一个擅长远程攻击的敌人,已经不能转身再逃了,将后背留给对方只能是死路一条。 留着他,对自己以后的行动会造成巨大的麻烦,如果不是感觉不到姚虎彻他们的气息,鬼切都几乎认为他是基金会的人。 不过怎么样都能够轻易的看出来,这个该死的家伙是一个第一阶段的‘异变者’而已,只是在凭借着炼金武装和自己战斗,倘若拉近距离,只需一剑! 而在另一头,周离也微笑着呢喃:“又怎么能被你拉近距离呢?” 火刑架举起,不顾一切代价的急射开始了! 在子弹的骤雨之中,愤怒的鬼切不断的挥舞刀锋,急速的前进着,大部分子弹都被刀锋所切裂,更多的却是被阴影所形成盾牌所偏转开来。 每一次阴影之盾拦住子弹,都会令他前进的脚步停顿一下,而在他脚下借力支撑的路灯、线缆、也还会被子弹所打断。 三十颗子弹过后,周离手旁的钢芯子弹已经尽数消耗完毕,而他的肩膀也已经在后坐力的冲击之下肿起半指高! 剧烈的痛苦已经令他的手臂颤动到快要无法瞄准了,而两人的距离此刻只剩下数十米! 毫不顾忌的,周离抽身急退,发足狂奔,当鬼切的脚步踏上天台的时候,他已经站在天台的另一端,全新的圣徒填入火刑架之中。 踩踏在天台的栏杆之上,鬼切忍不住发出疲惫的喘息,鲜血从他的伤口上滴落,被他脚下蠕动的影子所吞没。 看着周离的样子,他破碎的脸上露出愤怒的神情:“果然是你。” “说中文。”周离端着火刑架,冷笑起来:“你不是会说么?” 鬼切握紧了无形的刀柄,冷声问:“基金会的人?” 周离张口欲言,眼瞳之中青色的火光却在潜意识的危机之下骤然点燃,思维摆脱了时光的束缚,再次宛如雷霆一般的疾驰! 在数十倍减缓的时光中,周离看到鬼切嘴角勾起的狞笑,在他的脚下,消瘦的影子骤然扩散,宛如海潮一般的掀起波澜,卷入无形的刀锋之中,令它先露出一丝锋刃。 无数魂灵的哀哭在瞬间奏响,随着刀锋的凝聚而扩散。 天启武装——哀哭之剑,具现化完毕! 弹指间,剑刃以媲美雷光的速度从无形的鞘中拔出,这是古东瀛无数武士从拼杀之中所磨练而出的拔刀术,此刻在鬼切的手中,融汇操纵阴影的异能之后化作全新的暴戾姿态。 影斩——居合! 曾经险些在一击之下夺走奥莉薇娅生命的恐怖剑术,再次显露! 凌厉的气息呼啸而出,无形的剑刃向着前方劈斩而出,就像是莫洛丝说的那样,十米之内,便是他的领域! 阴影如潮汇聚,化作剑刃劈斩而来,哪怕在停滞的时光中也迅捷得不可思议,周离只来得及下意识扣动扳机。 下一刻,释放击锤、点燃底火,枪膛之中的圣徒被所缺失的纹路被补完,启动! 这一次,从枪膛中喷射而出的再也不是子弹,而是恐怖的飓风! 层层飓风在瞬间形成,冲出枪膛,旋转着凝结成一束洞穿万物的惨白龙卷,向着劈斩而至的‘居合之剑’轰出! 圣徒——‘matthew’(马太),它代表的是和雅各布一样的能量攻击,一者为将敌人与一殛之中损毁的恐怖雷霆,一者为扩散的暴戾飓风! 在如若实质的飓风之中,无形的剑气被层层削弱,直至最后撕碎了暴风的阻拦,在周离的手臂上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如果不是周离在最后的瞬间闪避了一下,那一道就是斩在他的脖颈之上了! 飓风被切裂,但是却依旧不曾停止,锥形的扩散而出,岩土之上、天台的楼板被其中所携带的真空气刃切裂出一道道缝隙,然后吞没了鬼切的身影。 飓风之中不断的传来空气碎裂所形成的怪异声响,鬼切手中的刀锋不断劈斩,将所有向自己卷来的真空气刃都统统撕碎,可是所产生的低气压却宛如气泵一般的令他伤口再次喷涌出鲜血来,无法阻挡。 可惜的是,马太原本的设计理念是来对付群体敌人的,用在抵挡这一剑上效果未免要打个折扣。 在另一侧,周离来不及包扎手臂上的伤痕,忍着剧痛,拉动枪栓,再一次将腰间的圣徒填入火刑架之中;而此刻,飓风被无数宛如手掌的暗影彻底撕碎,暴怒的鬼切将第三阶段的能力‘影鬼’彻底提升到极限。 在阳光的照耀之下,悖逆了物理规则的阴影从鬼切的脚下蔓延开来,宛如海潮一般的向着周离席卷而至。 所过之处,碎石崩裂成粉末、砖瓦断裂成残片……一切都被阴影之潮中所携带的漩涡力量撕扯成粉碎。 这是最为克制周离的力量,任何子弹也将会在层层阴影的扭曲和碎裂之下变成金属的粉末。 新的一星期,还是要冲新书榜,早起更新,求大家投票呀~ 感谢星空的物语、敗類少爷、重口星人的打赏 第六十一章 你激怒我了 不顾身体的重伤,鬼切动用了极限的力量,再次令衰弱到极限的身体不堪重负,吐出一口鲜血。 而在弹指间,阴影之潮已经呼啸而至,宛如实质一般的张开大口,即将吞没周离的身影。 最后的关头,周离眼中闪过一丝决断:成或者不成,就赌这一把了! 瞬间,周离对准最黑暗的地方,扣动扳机……下一瞬间,有燃烧的‘太阳’从枪膛里飞出! 无量光芒骤然从子弹之上迸发,带着恐怖的高温、和炽热到足以刺瞎人眼膜的光芒,透明的子弹飞入了黑暗的深处。 下一瞬间,暗影之潮破碎,恐怖的黑色的阴影在瞬间被无穷的光芒所照破! 就像是受到不可思议的重击,鬼切的眼睛瞬间瞪大,体内无数的毛细血管爆裂,在脸上浮现出一片紫青色的网络。 这是最纯粹的光! 圣徒——peter(彼得),十三门徒之中最为出名的圣者,第一任教宗,所代表的是从神明之处所传承的,无量光明! 周离之所以选择在此刻进行战斗,便是为了借用下午的阳光去压制鬼切操纵阴影的能力,而此刻他再次将身家性命的赌注压在这一颗圣徒之上。 他赌赢了。 炽热之光照破一切黑暗妖魔,撕碎了阴影,宛如太阳在燃烧,带着足以将一切罪人都彻底净化的光明扑面而来! 愤怒的尖叫着,伴随着无穷魂灵的哭号,鬼切斩落哀哭之剑。 秘剑——流星! 燃烧的太阳被斩切成两半,恐怖的高热却撕碎阴影,毫不留情的洒落在他的身上。 瞬间,血液蒸发,皮肤灼伤,头发和衣服都被点燃,可是鬼切心中的狂暴已经被这火焰彻底的点燃。 不顾一切的,他动用了最强的速度,带着哀哭之刃瞬间冲破光明,向着周离呼啸而出。 宛如化身为与光速并驾齐驱的黑暗,他的身影瞬间出现在周离的面前,哀哭之刃呼啸刺出! 血肉贯穿之声响起,无形之刃突破了周离的心口,刺入它的心脏之中,一瞬间,绞灭了周离最后的生机! 凄厉的伤口之中,鲜血喷涌,如泉。 作为‘天启武装’,哀哭之刃的力量发动,开始从周离的躯壳中抽取生命和灵魂,反哺给鬼切。 而就在那一瞬间,周离低垂的头忽然抬起,看着他脸色骤变的鬼切,带着血的脸上露出狞笑,从手中垂落的枪膛不知何时举起,扳机扣动! 在瞬间想要抽出刀锋的鬼切却发现,刀锋宛如陷入黑洞中一般,恐怖的吸力从周离的心口之上传来,竟然来不及拔出?! 下一瞬间,子弹贯穿了两人之间近在咫尺的距离,钉进鬼切的身体之中。 圣徒——john(约翰),启动! 层层的雷光瞬间从深入鬼切躯壳中的子弹里迸发而出,席卷他的四肢百骸,爆发! 湛蓝色的雷电光芒从他的每一个寸皮肤之下亮起,瘫痪了他的神经,隔断了他的精神力,也打断了能力的发动。 同样被圣子赐予‘雷霆之子’的名,雅各布的力量是暴戾的毁灭,而约翰的力量,却是麻痹桎梏。 在鬼切的身体里,子弹持续散发着雷电,宛如潮汐一般的席卷他的身体,打乱他的神经讯号,阻断了他的精神力传导,令他的身体彻底瘫痪! 而此刻,不可置信的鬼切却感觉到,从哀哭之剑上传来的再也不是往日充沛的生命力,而是……宛如饥渴猛兽一般的贪婪吞噬! 一层层的银色树形图从染血的胸襟之中亮起,它们宛如电路一般的扩散着,爬上刺入周离心口的哀哭之剑,向上蔓延。 往日吞噬别人生命和魂灵的哀哭之剑此刻竟然被树形图缓缓蚕食着,更是不断的吞噬着鬼切的精神力,令他麻痹的喉咙里发出不可置信的呻吟。 直到此刻,他才发现,原本以为贯穿了周离躯壳的剑刃却并没有从他的身后突出,而是像刺入黑洞一般的不知所踪?! 饥渴的扩散着,银色的树形图宛如电路一般的刻痕迅速的布满了无形的哀哭之剑,紧接着……无形的剑刃被一寸寸的吞入周离心口的树形图之中,不知所踪! 他不应该刺周离心脏的,在那里可是一颗凶残到足以吞噬分解能力者命纹的枯树盘踞的地方! 而现在,天启武装竟然如同命纹一般的被它解除了‘具现化’的状态,彻底的吞入那一片树形图之中。 要知道,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本体并非物质组成的‘天启武装’,也是一种类似于‘命纹’一般的存在,被吞噬也并不奇怪。 在这一过程之中,周离已经在心口不断传来的剧烈痛苦之中险些晕厥,直至最后,终于恢复了一丝清醒。 枯树吃大餐,周离却疼得死去活来,不过他对此恐怕一丁点意见都没有……能活下来就好。 撑着‘火刑架’,他艰难的站起身来,痛苦的喘息着,抚摸着心口被鲜血染红的树形图,他有些后怕的呢喃:“妈的,吓死我了……” 莫洛丝说的那句话再一次被验证了:一旦距离拉近十米之内,他真的连鬼切一剑都接不下! 只不过,现在似乎情况逆转了? 他低下头,看向倒在地上动弹不得的鬼切,露出微笑:“鬼切先生,你好。” 说着,他慢条斯理的从口袋中掏出一颗钢芯子弹,装进枪膛,不顾鬼切眼中的绝望和惊惧,将枪口顶在鬼切的左肩之上。 砰! 在巨响之中,炸裂的子弹彻底打断了鬼切的左臂,令他的左手齐根而断,纵使喉咙被麻痹,鬼切也忍不住发出一声痛苦的模糊嘶吼。 而这,仅仅是开始,紧接着是右臂、左腿、右腿…… 直至最后,鬼切的四肢已经尽数被打断,喷涌的鲜血从四肢的伤口中流出,迅速的夺取着他的生命。 而就在鬼切暗淡的眼瞳的倒影之中,周离却微笑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卷绷带,开始认真的帮他止血。 直到现在,鬼切终于明白了……这个男人不是要杀死自己,而是要让自己在痛苦之中死去! 就在他决心速死的时候,一团纱布忽然蛮横的塞进他的口中。 “啊,差点忘了……电影里不是说了么?”周离抬起头,沾着血的双手比划了一下:“你们杀手们喜欢在后槽牙里埋点毒药啊什么的,要死的时候咬一下,就死透了。” 终于初步包扎完毕,周离抬起头,微笑着说道:“好了,又见面了,鬼切先生,感觉如何?” 随着纱布被抽出,麻痹的效果略微衰减,鬼切冷笑了起来:“没用的,你死心吧,我的痛觉神经被手术消弱了百分之七十……还是说,你觉得你的刑讯守法能比得上基金会的第六部门?” “别这样呀,滚刀肉什么的很讨人厌的。”周离笑了起来,猛然将手中的火刑架砸在鬼切的脸上。 骨骼碎裂的声音中,周离弯下腰,在他的耳边低语:“还记得你是怎么杀死‘卢飞铁’的么?说说看吧。” 在剧烈的痛苦中,鬼切却发出了嘶哑的笑声:“哈哈、哈哈哈哈!原来是这样……卢家的死剩种么?我想起来了……我在资料里见过你,早知道的话,就把你也一起做掉了啊,太可惜了……” “嗯,太可惜了。” 周离点头,枪托再一次砸在他的脸上,鬼切的身体被砸得飞起,在地上翻滚着,可是还停不住笑声。 “喂,那个谁……”鬼切嘶哑的笑着:“你知不知道他们两个人临死的时候有多烦人啊?卢飞铁还有那个贱女人……哈哈!都快要死了啊,他们两个手还握在一起,那样子真是太可……啊!!!!” 砰! 余温未散的枪管捅进他的右眼眼眶,暴戾的打断了他喉咙里要发出的声音。 看着鬼切在脚下不断的挣扎,周离踩着鬼切的胸膛,任由灼热的枪管在破碎的眼球组织中缓缓降温。 “鬼切,你成功的激怒我了,你真厉害。” 他露出怒极的冷笑,弯下腰看着他的脸:“下面如果你老实一点的话,给你个痛快也无所谓,否则看到那个箱子了没有?” 说着他指了指不远处的黑色皮箱,微笑着说道:“我会把你装进去,带回家,好好豢养你的。” “你肯定不知道古代中国有一种刑法叫做‘人彘’。”他在鬼切的耳边低声说道:“砍掉一个人的四肢,将人养在粪缸里,让他看着自己慢慢腐烂,身体里充满蛆虫,可是却死不了。” 鬼切脸上狞笑凝固,残存的左眼之中透露出一丝恐惧。 “好了,说吧。”周离拍了拍他破碎的脸,冷声问:“奥丁……在哪里?!” ———— 感谢星空的物语的物语的打赏。 第六十二章 请不要说你一无所有 “奥丁在哪里?” 面对着周离的质问,鬼切沉默了良久,发出嗤笑的声音,嘶哑的低语:“不知道。” “你敢让我活下去的话,就会有越来越多的奥丁扈从来这找你,不怕死的话,试试看啊?到时候,不论是你,还是卢家剩下的那个小鬼,都会死……” 鬼切扭曲的脸上露出嘲讽的冷笑,斩钉截铁的嘶哑低语:“死心吧,从我这里,你什么都得不到!” 瞬间,周离陷入沉默,良久之后他才抬起头,认真摇头:“什么都得不到?怎么可能?” 一瞬间,鬼切感觉到不可思议的冷意和恐惧,从那一双青色眼睛之中传来的是比黑暗还要令人恐惧的冰冷神情! 带着宛如阳光一般清澈透明的温柔笑容,周离弯下腰,在他耳边低声呢喃: “你不是……还有生命么?” 无声之中,一只不知道何时布满了银色网络的手掌抬起,遮住鬼切仅存的眼睛,轻柔的按在他的命纹之上! 在周离的掌心之中,一道道银色的纹路宛如电路一般的扩散开来,布满了整个手掌,而就在此刻,随着他的动作,它们终于感应到近在咫尺的命纹,于是在瞬间……它们苏醒了! 随着手掌的按落,无数银色纹路如针一般的猛然刺入鬼切的命纹之中,瞬息间扩散的银色树形图便宛如树藤一般的覆盖了漆黑的命纹。 痛苦而嘶哑的尖叫从鬼切的口中发出,早已经熟悉了各种剧痛的身体此刻疯狂的颤抖起来,在忍受着灵魂都为之剥离的痛苦。 剥离活物的命纹比周离的想象还要更加艰难和痛苦,随着剥落的开始,他的精力宛如潮水一般的被树形图卷走,让他在濒临极限之时不得不动用那一枚卢恩符文来恢复自己已经干涸的精力。 痛苦到极限,濒临崩溃的鬼切用仅存的左眼恐惧的看着周离,看清了他眼中宛如魂灵之火的青色光芒。 “原来……原来……”他用布满血色的痛苦眼睛怨毒的怒视着周离,尽所有力量的嘶哑呢喃着:“世界树……被你……奥丁不会放过你的!绝对不会!” 俯瞰着他痛苦的神情,周离温和的微笑中终于浮现出一丝不加掩饰的阴冷:“就算是奥丁,又如何?” 就像是所有的鲜血都被抽走了,鬼切的表情变成比原本肤色还要惨白的色彩,以怨毒的眼神用尽所有力量怒视着周离。 宛如窒息了一般,他痛苦的张开口,却像是上岸的鱼一样,无法呼吸,再也无法发出声音。 在他的脖颈上,第三阶段的命纹被树形图的银色回路疯狂的剥离着,直至最后,彻底的离他而去。 而就是在那一瞬间,他眼中最后一丝神采熄灭了,变成彻底的空洞。 他还活着,心脏还在跳动,可是魂灵已经死去。 命纹是灵魂之中所携带的力量显露在外的征兆,一旦命纹被剥离,那便表示魂灵已经破碎。 下一瞬间,无数的记忆化作海潮,向着周离扑面而来。 这一次不同与混混沌沌的人狼,无数记忆清晰而深刻,就像是一瞬间将另一个人的记忆要完全的塞进周离的脑中一样,一瞬间无数错乱的记忆碎片几乎让周离的理智彻底崩溃。 痛苦的嘶哑低吼着,他下意识的将无数记忆引向灵魂之中的那一颗枯木之中。 一瞬间,就像是万丈洪流擦身而过,令周离的意识不断的震荡着,近乎晕厥。 鬼切毕竟是鬼切,哪怕不计第三阶段能力那远超周离的庞大精神力和命纹所携带的力量,仅仅是本身宛如磐石一般的意志和无数腥风血雨的记忆就令周离险些丧失理智。 而就在周离的灵魂之中,那一刻枯树却仿佛黑洞一般,来者不拒的将鬼切的所有记忆统统容纳。 在周离的心口,银色的树形图不断的拆分着鬼切的命纹,分解着他的能力,化作纯粹的力量被树根吸纳,肉眼可见的,一丝象征着生命力的嫩绿又一次从枝头绽放。 在那些宛如一般的枯朽铁枝之上,数十片绿色的新叶缓缓抽出,散发着浓厚的生命力,落在周离的身体之中,瞬间化作荡漾的波纹,扩散全身。 在天台之上,周离痛苦的倒在地上,只感觉到浑身的骨骼和血肉疯狂的震颤着,发出一阵阵细微的共鸣。 右臂之上被哀哭之剑斩开的凄厉伤痕喷涌出一阵漆黑的污血,在这微微的颤动中竟然开始飞速的愈合? 就在枯树的层层树根之间,鬼切的命纹终于彻底崩溃,宛如果实被剥落了表皮,露出香甜的果肉,一瞬间彻底分崩离析,而其中所隐藏的力量……也终于苏醒! 在崩解的命纹之中所浮现的,乃是层层灼热闪耀到令人眼睛刺痛的雷光。仿佛在怒吼的雷声扩散,它即将彻底爆发了! 周离惊惧的看着那一团雷光,浑身冷汗淋漓。他本能的感觉到,如果此刻任由它炸裂开来,恐怕自己会在一瞬间变成随风而去的灰烬。 ——这就是第五阶段——‘使徒级’能力者所赐予扈从的‘权能’,从本身的能力之中分离而出的某种力量。 同样身为使徒级能力者,称号为‘缚锁之城’的普朗琴科所分裂出的权能是将一切威胁都抵御在外的铁壁;而奥丁的权能,却是在自己的扈从死后,令敌人也一起同归于尽的‘覆灭之雷’! 原本它被埋藏在鬼切的命纹之中,会在宿主呼吸断绝的瞬间发动,将方圆数十米之内的一切都彻底撕裂成灰烬;只是谁都没有想到周离能够凭借‘树形图’,将鬼切的命纹完全的剥落,也令鬼切最后的算盘彻底打空。 而现在,随着命纹的破碎,它却终于显露出来,即将爆发! 就在此刻,层层树根仿佛感觉到近在咫尺的美味,无数银色的回路从虚空中浮现、汇聚、重叠在一起,形成了诡异的囚笼,将这一颗雷光囚禁在周离的心脏之中。 紧接着,分解开始! 一瞬间,雷光爆裂,无数的银色树形图宛如电路一般的从周离的皮肤之上显露,在他的脚下蔓延,一瞬间覆盖了整个天台。 下一瞬间,无尽的电光拓展,瞬息间的湛蓝光芒令午后的阳光失去了色彩,一切都臣服在这宛如神明的灭世雷霆之下,颤抖、崩溃! 瞬息间,雷光宛如水纹一般扩散,所过之处,大地崩溃化作焦黑,空气被点解,释放出一阵阵令人鼻子发酸的奇怪气息。 大楼宛如遭受到地震一般的疯狂颤动起来,方圆上千米之内所有的电器在同一时间过载,冒出漆黑的烟雾,彻底的烧毁了。 银色的树形图宛如避雷针一般,将大部分力量导出周离的体外,而雷光核心之中属于使徒的权能却在瞬间银色的树形图吞噬。 倒在黑色的灰烬之圆中,周离的眼瞳骤然扩散,变成了恍惚的空洞。而他的理智却在树形图的引导之下冲天而起,将眼瞳投向远方。 那一瞬间,周离眼瞳之中的苍青展开,化作宛如天穹一般的苍茫之色,无数绚丽的虹光从眼瞳之中浮现。 简直就像是奇迹一样,世界树竟然凭借着自身的力量将权能改造,将周离的能力附着在‘权能’之上——那一瞬间,周离的力量纵使弱小,却以不可思议的方法暂时的跨越了数个阶段,提升到‘第五阶段’! 于是,喧嚣尘世,近在眼前! ———— 今日第一更,求票~ 感谢星空的物语、不烬de的意志,还有那位被挤掉名字的同学的打赏。 第六十三章 瞬间交锋 使徒威能 天台之上。 周离眼瞳之中的青色火光在心中执念引发之下开启,看向天空和大地的尽头,视线跨过千万里的距离,穿越无数的城市和荒野,落入一片废墟之中。 一切都像是神明自云端俯瞰尘世一般,触手可及。 不需要任何人去提醒,周离比谁都明白,这样的机会只有一次。所以不论如何,他都要将‘奥丁’找出来! 一瞬间,跨越千万里,青色的目光自云端落下,将早已经化作废墟的城市笼罩入视野之中。 无数灰尘和破败的景象仿佛擦肩而过,视线在急速前进,穿过了层层的墙壁,最终落在那一道宛如烈日一般冲天而起的白色光芒之上。 而就在那在层层的废墟之间,一片静谧而破败的墓地中,有人抬起头,仰望天穹。 那个人并不魁梧,但身体却宛如希腊神灵雕像一般充满力量感,感觉到周离的视线,他抬起头,漠然的看着天空。 明明被俯瞰的是他,可是那种冷峻的神情和眼神却让人感觉到,坐在天空之上的本应该是他才对。 那种带着冰霜和利刃之意的眼神,就宛如从寒风之中的凛冽寒霜所铸就而出,不需震怒,便有着令人膜拜的威势存在。 在他的胸口有一道覆盖了整整半个胸膛的命纹,仅仅是支流便足以覆盖全身,令他散发着雷霆一样凌厉的光芒。 那是第五阶段的最强者才能够拥有的冠冕,只有超越了第四阶段的‘国王’级,令命纹产生飞跃性的进化之后,才能够拥有如此复杂的结构。 所过之处,便是自身之国土,此刻,这个荒芜而破败的城市便化作了他的王国。 这里也是他曾经的‘国土’,早在二十年前便化作废墟,被德国从地图之上彻底抹除的‘莫克非勒斯’。 毫无疑问,他便是曾经的七名‘使徒级’能力者之中的最强者——no.1:奥丁! 感觉到天穹之上的目光中所传来的刻骨杀意,他漠然的与周离对视着,眼中露出一丝诧异“是世界树的气息,已经二十年没有感觉到了啊……基金会为它找到的新主人了么?” 在萧索的寒风之中,他抬头仰望着天穹,轻声低吟: “篡夺了我的‘权能’,使用我的武装来传达对我的杀意,却不敢出现在我的面前……比起二十年前,你们真的更加不堪入目了。” 低声呢喃着,他缓缓的展开手掌,对着周离的目光不屑的低语:“我在这里,想要取走我的命,就来啊。” 瞬息间,青色的眼瞳之中先露出令人漫天的阴云都为止震颤的暴怒和杀意! 在天台之上,周离的喉咙里发出愤怒的低吟:“来就来啊,杂碎!” 弹指间,周离强行将能力提升到顶峰,鬼切的命纹彻底破碎,所有的力量投入青色的眼瞳之中,通过树形图的穿透,瞬间跨越了千万里,从天而降! 无形的杀意裹挟着寒风,撕碎云层,拉扯着整个天穹,向着大地之上砸落! 于此一击之中,相当于使徒等级的恐怖力量彻底爆发,再也不曾留下分毫,以此作为代价所换取而来的,是风云变色! 苍天震怒,肃杀的气息融入那苍空的辽阔之中,瞬息间化作宛如天坠的无形力量,自天空之中覆压而下。 天地之间回荡着席卷的轰鸣,废墟城市震颤着再度崩溃出一道道凄厉的裂隙,面对着无形的天空坠落,奥丁冷笑着,缓缓抬起手掌! 一瞬间,恐怖的反应从两股力量的交锋之下迸发,挤压着空气,瞬间令大气压暴增数倍,整个城市的大地都震颤了一瞬间,层层灰尘从废墟之中脱落,被飓风裹挟中冲上天空。 至此一击,周离的眼瞳之中浮现出层层血丝,头疼欲裂,意识几乎在这超越自身极限的一击之下模糊。 而奥丁却依旧站立在原地,宛如磐石一般一动不动,浑身唯有手中的白色鲜花在这两股力量的交锋之下凋零破碎。 而在他的背后,陈旧的墓碑崩裂出一道缝隙,贯穿了奥丁曾经亲手写下的墓志铭。 仅仅是如此,便令奥丁的眼神之中浮现出不加掩饰的恐怖的暴怒,宛如比令他遭受重创一般的无法忍耐,低沉的怒吼响彻废墟。 而看到了他暴怒的神情,天穹之上的目光却不给他任何反击的机会,缓缓的消散了。 …… 在天台之上,周离瞬间咳出一口猩红的血,艰难的后退了两步,喉咙里发出冷笑的声音:“不就弄坏了一个墓碑么?你跩个屁啊……赔你一个就是了啊。” 猩红的血从嘴角划过,落在地上,片片猩红。 周离沉默的擦干净嘴角的血,将火刑架认真的收进皮箱之中,脱掉身上破碎染血的外套,如同上次一般的让它在火焰之中化为灰烬。 他仔细的将自己遗留在现场的一切痕迹都收拾起来,哪怕是地上的子弹壳也不放过,最后确认再没有任何的线索留下之后,不再去看鬼切遗留下来的‘残骸’,转身提起身旁的皮箱走下天台。 数分钟之后,背着琴箱的男人温和微笑着从小巷中走出,在人海之中消失。 鬼切的死亡,令‘复仇’短暂的落下帷幕,但是却未曾终结,就像是周离说的那样:总有一天,他会给奥丁也竖起一个一模一样的墓碑。 在此之前,他需要藏身在黑暗中,让自己变强,也等待着岁月令奥丁露出一丝破绽,到了那个时候,他将重新扣动扳机。 …… 同样的擦肩而过,数分钟之后,天台的门被奥莉薇娅推开。 刚刚鬼切和周离不足数分钟的交手虽然迅捷,但是在阿蛇的能力感应之中,却显眼得像是冬夜之中炽热的阳光一般。 一大一小两个能量源争斗不休,然后大的那个在闪耀了一下迅速熄灭,而小的那个却在片刻之后提升到令阿蛇为之恐惧的强度,再迅速的衰减,直至最后彻底的失去反应。 在推开的门的瞬间,奥莉薇娅终于看清面目全非的天台,呼吸忍不住停顿了刹那。 原本第三阶段的能力者鬼切此刻被人斩去四肢,宛如爬虫一般的躺在在血泊中,空洞的看着天空,像是死了,可是呼吸却未曾断绝。 长久的沉默令通讯另一头传来询问的声音,她缓缓的环顾着四周,低声回答:“我到了。” “小心现场。”阿蛇在车里低声说道:“刚刚那场战斗力,其中一个人动用了使徒级的权能。” “我都知道的东西你就不用像是录音机去复述了。” 奥莉薇娅蹲在血泊前面,看着鬼切残存的左眼,良久之后漠然的低声叹息:“鬼切输了,他死了。” 看着鬼切空无一物的眼睛,奥莉薇娅已经明白他的灵魂彻底的破碎,面前的只是一具空壳。 看着曾经的基金会最强杀手竟然死得这么凄惨,令作为敌人的她也忍不住有些悲凉。 良久之后,她从怀中抽出银色的短刀,对准了鬼切的心口:“愿主在天上看着你,予你安息。” 无声的,短刃没入鬼切的心口之中,夺走了他最后的生机。 猩红的色彩从鬼切的心口扩散开来,在灰黑色的天台上扩散开来,在确认鬼切彻底死亡之后,奥莉薇娅抽出刀锋,抖落了上面的鲜血:“任务目标,鬼切死亡确认。” 停顿了一下,她压抑着心中的愤怒,低声呢喃:“又是那个未知者干的啊。” ———— 感谢萝莉控的九鬼、ast1、星空的物语、无边墓的打赏 第六十四章 平凡或者不平凡的夜晚(上) 在车厢里,阿蛇听到奥莉薇娅的声音,忍不住有些愤怒的一拳锤在方向盘上:“见鬼……又是那个能力者?” 奥莉薇娅再次对鬼切身上的弹孔辨认一下,轻轻点头:“没错,这是他的风格。” 她扭头看向周离曾经站立的地方,还有楼层的间隙之间所残留下来的破坏痕迹,几乎可以想象到当时的场景。 一个人站在天台的边缘,向着数千米之外的鬼切发动攻击,凭借着距离的差距轻而易举的将并非是巅峰状态的鬼切再度重创,然后在鬼切拉近距离的时候将他一次次削弱…… 似乎发现了什么,奥莉薇娅手中的银色刀锋忽然从鬼切的伤口中挑出一颗变形的弹头,那是还残留在它身体里的圣徒——‘约翰’。 奥莉薇娅认真的辨认着手中的子弹。终于看到弹头之上铭刻的细微痕迹,露出冷笑:“记下来,他露出狐狸尾巴了,给我查,他使用的是master的工坊的特质子弹。口径是……” “主要战斗手段和上次一样,还是超远程狙击,但还是被鬼切拉近了距离。他们之间应该进行了近距离的贴身战斗,但是……” 说道这里,奥莉薇娅的声音忽然停顿,转而在在地上仔细的搜索起来。 同样是能力者,鬼切却和人狼不同,除了具有第三阶段的能力之外,他本人还擅长数十种杀人格斗术,在冷兵器上的造诣堪称剑术宗师。这样的人,除非在照面的一瞬间被轰杀成灰烬,否则便不可能找不到反击的机会。 当这样恐怖的一个杀手抱有同归于尽的决心之时,哪怕是第四阶段的能力者都不能确保自己能够完好无损,也就是说……有多半的可能,那个人在鬼切的剑下受伤了。 在片刻之后,奥莉薇娅的脚步停在周离刚刚站立的地方,低头看着破碎的混凝土裂隙之间残留的一片猩红,露出果然如此的笑容。 受了伤,便必然会在某处留下血迹,对于普通人来说,或许只是相同的猩红色彩;但是对于奥莉薇娅来说,鲜血是比指纹和容貌更加明显的特征,每一个人所独有的气息。 端详着地上残留的血,她露出愉悦的神情:“未知先生,这就是你么?” 低声呢喃着,她伸出修长的手指在周离的血液中蘸了一下,放入口中,仔细的品尝着其中残留的气息和味道,有些不可思议的愣了一下。 沉默良久之后,她的喉咙里发出诧异和赞叹的笑声:“居然,只是第一阶段的能力者?终于……遇到一个有趣的家伙了啊。” “喂?喂?”在通讯之中,阿蛇有些疑惑的问:“有什么线索么?” 奥莉薇娅的舌头轻轻的舔舐着指尖的一丝鲜血,露出处于猎人的期待笑容:“真是奇怪的血型,男性,血里残留的生命气息很充沛,应该二十岁左右……超越鬼切的杀手么?恐怕藏在暗中的他是个我们没有预料到的大麻烦啊。 缓缓的从地上站起来,奥莉薇娅看着那一片在阳光下干涸的血渍,微笑着呢喃:“真是的……我发现我越来越期待和他碰面的时刻了。” 从通讯中听到奥利维亚的低声呢喃,阿蛇再一次感觉到一阵熟悉的恶寒,连忙擦了擦额角的汗水,低声叹息。 看起来,基金会的女暴君,似乎找到一个新的猎物了。 …… 在地球的另一边,刚刚还发生了一次使徒级能力者碰撞的废墟城市之中。 废墟依旧荒芜,奥丁眼中的愤怒和杀意却在冷风的吹卷中渐渐消散,最后低头看着身旁的墓碑,眼神中浮现出一丝许久不曾有过的温柔和歉疚。 就在时光勤勉的流动之中,天色渐渐的昏暗下去,可是他的身影却未曾动摇,宛如石像一般低着头,静静的看着墓碑上早已经昏黄的照片。 在岁月流逝中渐渐昏黄的照片上,笑容早已模糊,但是那个女人眼中的温柔却不曾退减分毫,而是在时光的流动中晕染开来,变成莫克非勒斯梅雨季节中那清晨散不开的雾。 如此沉默的凝视这那一张笑脸,宛如她还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彼此的看着,再也没有人能够打扰他们之间的凝望。 直至天空之中传来巨兽呼啸的声音,在剧烈的气旋之中,庞大的直升飞机落在了他背后不远处的空旷广场上。 闪耀的探照灯找破黄昏,仿佛点亮了曾经在这个战场上燃烧的火焰,可是却再也没有人能够去愤怒的呐喊。 曾经追随着奥丁的扈从已经尽数死去,作为敌人,基金会处于对战士的敬意将他们埋葬在这个陵园之中,和他的妻子一起。 他们在这里沉睡,静静的看着这个世界的沧海桑田。 奥丁微微的向着身后的直升机看了一眼,收回视线,继续看着墓碑;直至许久之后黯然的弯下腰,轻轻的抚摸着冰冷的墓碑:“对不起,我要离开了,再见。” 最后的看了‘他们’一眼,奥丁转过身,低声呢喃:“愿你们的灵魂在天上看着我。” 螺旋桨掀起的暴风在他的面前沉寂下来,化作寂静,就像是在神话之中那些深藏在暴雪和狂风之中的妖精也不敢在他的面前造次。 在机舱之外,名为‘沃克斯’的黑衣男人已经静候多时,宛如忠厚的仆人一般,恭谨的在他面前低下头,请他进入机舱——他的主人便在其中等待。 奥丁的脚步在沃克斯身前停顿了一下,扭头看着他的脸:“二十年不见,你是那群孩子里的其中一个么?” 沃克斯维持着恭谨的神情,点头回应:“是的,您居然记得我。” “沃克斯,这是他给你起的名字吧?”奥丁的眼睛看向机舱之中沉默等待的苍老男人,低声笑了起来:“罗马的死神,是个好名字。” “愧不敢当。”沃克斯低声回答,至始至终,他都低着头,没有去看奥丁的眼睛。 等待着奥丁终于走进机舱,他紧随其后的走入其中,将装甲覆盖的铁门拉起,关闭。 在机舱之内的黑暗中,奥丁沉默的打量着面前略显苍老的男人——岁月不曾令自己的容貌改变,却在这个昔日大敌的身上留下深深的刻痕。 二十年的时光,他已经不复往日的风华正茂,但是眼神却依旧曾经一般的坚定和冰冷,像是一块铁。 在机舱之中,灯光的阴影中,苍老的男人笑了起来:“你似乎很诧异?” 奥丁点头:“因为你老了。” 苍老的男人摇头说道:“老了也有老的好处,人类应该学会衰老。” “人类?”奥丁意味不明的冷笑了两声:“基金会放任你出现在这里?” “你被囚禁了20年,却没有想过这个世界会变,也没有想过放弃你的妄想。”苍老的男人低声说道:“二十年的火山监狱没让你学会点什么呢?” “至少学会了两点。”奥丁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五指收起,缓缓握碎了无形的空气:“等待,还有复仇。” 此刻,在螺旋桨的呼啸中,直升机冲天而起,冲破了‘莫克非勒斯’上空自从二十年开始就不曾散去的阴云,飞向远方。 黄昏的夕阳缓缓坠落,夜幕即将降临。 …… 世界的另一端,周离提着从超市里买回来的蔬菜推开门,看到了趴在沙发上看动画片的卢弱水。 察觉到他的脚步,卢弱水趴在沙发上嘟哝:“好慢。” “啊,抱歉,因为堵车了。”周离笑了笑:“我回来了,晚餐想要吃什么?” 卢弱水的视线落在他手里的箱子上:“东西没有送到么?” “有啊,送出去了。”周离认真的说道:“对方也很开心的收下了,不过还有一个人的份儿没有送到。” “哦——”卢弱水趴在沙发上,拉着长调抱怨:“周离,我饿了。” “都说了中午少吃零食了啊。”周离无奈的抱怨着,将箱子放回房间,从厨房外面的凳子上拿起围裙,熟练的套在身上:“晚上想吃什么?” 卢弱水从沙发上爬起来,满是期待的问:“炒饭好不好?” “昨天才吃过的啊,换点别的吧?” 周离在厨房里说道,从柜子里端出面盆,掀开盖在上面的湿布,看着已经发酵的面团才满意的点头。 他扭过头向着客厅喊道:“过来帮忙揉面,今天蒸点馒头出来。” 卢弱水趴在沙发上磨蹭了半天,最后还是踩着毛茸茸的拖鞋过来帮忙,踩着凳子对着案板上那块面团较劲,很快两只手上沾满面粉。 周离看着卢弱水手下面的滚来滚去的面团,有些无奈的感叹,悄悄打算过一会重新揉一遍了。让她来帮忙倒还在其次,他是怕卢弱水再去塞零食进肚子里。 零食是正常饮食的大敌!——爸爸妈妈们都知道的一百个奇怪小常识之一。 不过为了让卢弱水能够尽早的成为一个上得厅堂、下得厨房、不随便咬人的好姑娘,周离还是非常认真的在后面指点她,然后不知不觉的就变成周离在前面揉面团,卢弱水搬着小凳子在旁边看着的古怪情况。 唔,看起来周离的计划还有待时光的考验呀。 总之,这是一个平凡的夜晚,如同无数个平淡的夜晚一样。 ———— 感谢zero、好船君、孤夜孤独的心、无边墓、星空的物语的打赏。 第六十五章 平凡或者不平凡的夜晚(中) 在同样的夜色之下,人潮涌动的商业街街上,阿蛇苦着脸,跟在奥莉薇娅的身后,手里提着一个个大大小小的包。 再一次的,他回到了两年之前自己在日内瓦所扮演的角色中——小弟。好吧,确切的一点来说,是‘奴隶’。 在古代希腊,贵族们为了吃上新鲜的鱼,会让健壮善走的奴隶在海边等待渔船。 在渔船刚刚靠岸之后,奴隶便会带着装鱼的木盆向着回去的方向狂奔,赤脚踩着崎岖的道路将新鲜的鱼送到贵族们的厨房中。 据说为此累毙的奴隶不在少数,但是他们的生命或许在贵族的眼中甚至比不上一条鱼的珍贵。 不过在奥莉薇娅的眼中,阿蛇的生命还是比一条鱼稍微贵一点的,嗯,能够贵一点点已经是了不得的进步了。 当然,就像是阿蛇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是奴隶一样,奥莉薇娅也不会承认自己是‘贵族’。 因为她有一个更威风的外号呀——比起‘暴君’来,‘贵族’什么的,果然一点气势都没有嘛! 对于她来说,在暴雨的天气让下属去给自己排队买早餐这种事情根本不值得一提,而且阿蛇相信,在她因为下属速度慢让早餐冷了而殴打下属的时候,也绝对不会有任何负罪感的。 就像是当年,在阿蛇对一大堆资料束手无策,熬夜三天却找不到任何线索的时候,她只是淡然的看了阿蛇一眼,轻描淡写的预告他悲惨的未来: “办不到的话,去死好了。” 于是任务超额完成了,阿蛇也免去了和上一位同僚一样躺进重症监护室的命运,真是可喜可贺…… 总之,这位暴君陛下以任务的百分之百完成率和堪称暴虐的统治风格成为了所有下属记忆中挥之不去的噩梦。 如果可能的话,阿蛇真心一秒钟都不想在这位看起来妖艳妩媚如罂粟的大小姐身旁多待。 可惜,命运总是有各种折磨人的新花样在等待着你,所以如果你看到皮鞭蜡烛和木马的时候才想要逃走的话,就太晚了。 无视了背后副手传来的悲凉眼神,姚虎彻走在前面,疑惑的问奥莉薇娅:“都要走了,为什么要到这里?” 全然忘记了刚刚打算去睡觉的计划,奥莉薇娅一脸愉悦的观察着陌生的城市风景:“随便看看而已,好不容易到一次中国,起码要买点特产呀。” 姚虎彻满是怜悯的看着阿蛇,他身上被挂满的各种糖葫芦、棉花糖、竹蜻蜓、小风筝,甚至还有两个冒着热气的韭菜包子在袋子里装着…… “好吧,特产。”姚虎彻无奈的耸肩:“机票是晚上十点的,不要晚过时间就好了。” 鬼切已经死了,姚虎彻也没有留在这里的理由,他要带着鬼切的骨灰回去,将这一次调查的结果整理成档案,再去让情报部门去搜查一次。 这些日子以来那位隐藏在暗中,将人狼和鬼切生命夺走的未知能力者已经充分的说明了他的危险性。 对于一个擅长七千米超长距离的能力者狙击手,对于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的人对他来说,恐怕也只需要勾一勾手指头就可以轻易解决掉吧? 如果放任他在继续在基金会的视野之外继续活动,恐怕会产生不可测的后果。 鬼切的‘哀哭之剑’已经被他夺走了,一把‘天启级’的武装,对于任何一个能力者结社来说都是重要的资源,绝对不可能任其流失在外。 所以,不论从什么角度来说,都必须尽快的查明‘未知人’的身份,如果可以接触或者吸纳的话,那便许以重利,如果不能的话,恐怕就…… 在后面,姚虎彻沉默的思索着其中的关系,忍不住叹了口气。 而在前面,奥莉薇娅忽然问道:“卢什么时候死的?” 姚虎彻愣了一下,如实回答:“八天之前。” 奥莉薇娅忽然扭过头,认真的看着姚虎彻:“凶手真的是鬼切么?” 姚虎彻沉默着,最后还是缓缓点头:“没错,可惜他已经死了,什么都问不出来了。” “不,通过这些日子鬼切的行踪,至少说明了一点。” 一瞬间,奥莉薇娅的眼睛眯起来:“传闻中,卢飞铁私藏了一部分‘世界树’的传闻,恐怕是真的吧?” 姚虎彻诧异的看着她的背影,摇头说道:“不知道,这个传闻我们就连消息的源头都查不出来。况且,就算不是的话,奥丁也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因为那场‘手术’?”奥莉薇娅忽然笑了起来:“看来传闻多半是真的了。” 姚虎彻沉默了一下,低声说道“第五阶段的能力者命纹剥离和武装拆分……也只有他能够做到了。” “所以他死了。” 奥莉薇娅似乎满不在意的说道,不顾姚虎彻隐含愤怒的视线,低头口袋里抽出一包细长的女士烟。 犹豫了一下,她没有点燃,只是衔在嘴唇之间低声说道:“可死因却恐怕未必这么简单吧?” 在人潮之中,魁梧的姚虎彻走在奥莉薇娅身旁,皱起眉头。 “什么意思?” “二十多年前的‘莫克非勒斯之日’,当时基金会讨伐了叛逆的使徒奥丁,将其囚禁。奥丁本人所拥有的神明级攻击武装-冈格尼尔和辅助型武装‘世界树’被卢飞铁和他的妻子通过手术剥离,就连命纹都被截断了三分之二以上…… 现在看起来,第五阶段的使徒级能力者中最强的是奥丁,可是最惨的也是他呢,算了,活该的家伙也没什么可怜的,咎由自取而已。” “好了,正义打倒了邪恶,魔王的武器被用来作为制衡全球力量的天平。接下来的几年里,基金会搜罗了不知道多少天启武装连接在世界树上,让它扎根在亚空间的混沌之流中,遍及全球……一方面是试图封锁奥丁当年开启的‘混沌之门’,另一方面,恐怕也对各国抱有警戒的想法吧?” 姚虎彻沉默了,在人潮之中静静的倾听者奥莉薇娅的声音。 “通过世界树穿过‘混沌之门’,并以其‘同化’的能力,来进行亚空间的操纵……异能者的核武器?唔,真是不错的想法。” 奥莉薇娅停顿了一下,露出冷漠的笑容:“可惜,基金会直到在几年前,计划进行到最后阶段才发现,世界树的核心竟然是残缺的。 唔,倒不如说,它的核心只有原本的三分之一,最重要的一部分,竟然不翼而飞?” 一瞬间,姚虎彻陷入呆滞:“普朗琴科从没有说过。” “他当然不会跟你说,所有的计划内容都是永不解封的绝密,那个老头子可是一个字都不会说出来的啊。” 奥莉薇娅笑了笑,踮起脚拍了拍姚虎彻的肩膀:“不过我告诉你就无所谓了。” 姚虎彻呆呆的回想着记忆中的信息,低声问:“基金会怀疑那一部分核心在卢飞铁的手中?” 奥莉薇娅扭头看着他,认真的问:“除了亲自取出世界树的他……还能有谁?” 姚虎彻沉默了,他忽然想起几天之前那一辆擦身而过的漆黑轿车,还有车里那个傲慢的侧影。 卢飞铁的死真的只是一次单纯的复仇么?背后难道真的有基金会在推动?还是说又是那个人的计划? 姚虎彻的心中乱成一团,习惯性的点燃一根烟卷,半响之后才低声说道:“公主殿下,这些事情,你不该告诉我的。” “我愿意告诉你,就说了。”奥莉薇娅看着他严峻的神情,忽然笑了起来:“好了,任务结束了,你们应该离开了。” 姚虎彻半天之后才抬起头,疑惑的看着她:“你不跟我们一起走?” “不了,告诉普朗琴科,我要休年假了。”奥莉薇娅踮起脚拍了拍他的肩膀,挤了一下眼睛:“中国会是个好地方的,不是么?” 看着她少见的女孩样子,姚虎彻终于还是无奈的笑了起来,他已经猜到了她想要做什么,低声说道:“如你所愿,公主殿下。” 在基金会中,有人叫她猎人,也有人叫她暴君,只有为数不多的老人看着她长大,愿意微笑着纵容她的叛逆,称呼她为公主。 不论她变成什么样子,在姚虎彻还有普朗琴科他们的眼中,她都是当年那个顽皮的小姑娘。 再一次听到了熟悉的称呼,奥莉薇娅走近看着他,怅然的抱了他一下:“保重,姚。” “那么,再见了。”姚虎彻后退了一步,将阿蛇身上的东西转交给奥莉薇娅。 目送着他们远去,奥莉薇娅带着罕见的笑容低语:“再见。” ———— 伏笔总算是挖出来一点了。 感谢重口星人、孤夜孤独的心、星空的物语、zerone01、ast1的打赏 第六十六章 平凡或者不平凡的夜晚(下) ———— 同样的时刻,周离躺在**,忽然听到了手机发出短信的铃声。拿起来之后才发现,是来自那个熟悉的复杂号码,莫洛丝。 ‘刚刚收到鬼切死亡的消息,恭喜。’ 周离看着屏幕上的短信,眉头挑了一下,笑了起来,回复道:“约定完成,别忘了酬金。” 很快,手机的屏幕再次亮起:‘委托完成,按照我们的约定,五十万我收下四十万,你应得的十万会在凌晨之前到你的账户上,这次亏死了。’ 看着信息,周离的眼角忍不住抖了一下,回复:“抛掉三十万运费,你什么都不做就净赚十万美金,这还亏?” 回复很快到来:“风险投资,收益大一点不是很正常么?况且只赚了一点面膜钱而已。” 看着这条信息,周离的表情复杂异常:十万块的面膜……你家面膜是钻石的么?! 他沉默了一下,回复道:“有个问题,为什么帮我?” 很快,莫洛丝的信息再次到来,言简意赅:“想知道?六十万美金告诉你。” 周离强忍着不去捂脸叹息,果然……这个女人已经钻到钱眼儿里了啊! 没有等周离再次回复,手机再一次震动起来,上面显示着:“鬼切死了,我们之间的协议就到此为止了,如果你还想知道点别的什么的话,姐姐我也很难办的啊。” 周离笑了起来,手指按动键盘:“不用了,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帮助我,但还是应该谢谢你的。” 在海的另一头,莫洛丝看着周离的回复,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么诚恳?是不是想要趁机拉近距离,跟姐姐发生点什么?” 周离看着莫洛丝的回复,表情忍不住抽搐起来,这个女人又开始调戏自己了啊! 还没有等他回复,莫洛丝的信息再次到来:“算了,我果然还是对小弟弟不感兴趣。对不起,你是个好人。” 周离已经不知道用什么表情来面对自己的手机了,果然向这个女人这么诚恳的道谢就是完全的错误啊。 就在周离无语中,手机再一次震动起来,莫洛丝的信息再一次亮起:“还有,接下来的日子里,请继续多多惠顾。” 看着屏幕上的讯息,周离无奈的笑了起来,低声自言自语:“一定。” 不再回复她的信息,周离转而点开了另一个号码,思索良久之后在信息里写道:“老板,家里的事情搞定了,明天就去上班。” 卢家的事情终于解决,但是周离却还要继续吃饭,他已经快要半个月没有上工了,这样下去,恐怕老板的脾气再怎么好,也会被开除吧? 虽然说,杀掉鬼切之后,周离收到的钱基本可以保证接下来几年之内不愁吃饭,可是莫名其妙那么多钱来源不明也是个问题啊。 再说了,老板对自己也不错,给还是大学生的自己这么多工资,在卢家出事儿之后还在这么忙的旺季批了周离这么长的假期,这个时候去把工作辞掉的话,周离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 只是请了这么长的假,回去难免要被那位属狐狸精的老板姐姐调戏一把了…… 周离想了半天,还是一咬牙就把那条短信发了出去。晚上十一点,正是那位狐狸精姐姐活动的时间,回信的速度也出乎预料的快,三分钟之后手机就再一次震动起来。 ‘子衿姐’:“明早十点钟来我办公室报道,晚一分钟,扣你工资。” 看着信息,周离忍不住苦笑了起来:“还是一如既往的语气啊,真是,工资都被扣光了谁还去啊……” 虽然是老板,但是周离印象里的狐狸精姐姐总是懒洋洋的靠在办公室里的椅子上,永远都像是没睡醒,下面的人偶尔迟到或者是出了什么岔子都不是很苛刻,‘扣你工资’的口头禅每天都会说,可是真正被扣了工资的却没有几个。 要不是她当时拍板招下了周离,周离现在可能还在哪个快餐店或者超市里当勤杂工吧? 不再去回复,周离关掉了手机,懒洋洋的躺在**,看着白色的天花板。 在静谧的夜色之中,他感觉到一种久违的轻松和安逸,连日以来所积累的疲倦似乎都在此刻从四肢百骸中渗透出来,令他越发的困倦。 短短的几天,对于周离来说却漫长得像是好几个月,期间的事情也令他的心神一直紧绷,不断的在寻找着真相或者是敌人,在准备战斗的同时却又在随时恐惧着敌人的袭来。 每一次离开家门的时候,他都隐约的恐惧着无法回来,却强迫自己不去多想。 发生了很多事情,明白或者不明白,清楚或者不清楚,这些事情都如同沉重的砖石堆积在他的心中,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而现在,他终于久违的轻松起来,恨不得立刻沉沉睡去。 “总算是结束了啊。”他低声呢喃着,靠在枕头上,闭上眼,带着久违的轻松沉沉睡去。 …… 同样的夜空之下,中国和日本之间,波澜暗涌的大海之上,阴郁的天空中响起阵阵惊雷。 海潮在低沉的雷鸣之中越发的波澜起伏,漆黑云层中隐约有狂暴的电光在闪烁,一阵阵寒冷的海风从遥远的天空尽头吹卷而来,宣告着风暴即将来临。 在阴郁漆黑的天幕和暗流激涌的海浪之间,一艘白色的货船在匆忙的进行着暴风雨来临之前的最后准备,而在它的侧舷上,用红色的油漆涂着一个‘七海物流’的醒目标志。 好几个披着黑色雨衣的魁梧船员扛着沉重的物件不断穿行,在船长的指示下匆忙的将甲板上的东西用线缆固定好。 就在船头,有纤细的人影披着同样的黑色雨衣,对着卫星电话低声的说着什么。呼啸的疾风掀起她从帽檐下面露出的黑色长发,在空中飘飞不定。 海浪拍击在船头,水花飞溅而起,在甲板和空中流淌着,但是却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排开,无法触碰都那个貌似脆弱的身影。 她只是站在那里,就仿佛如同凛冬,要将一切触及的东西化作冰霜。 船员在路过她身旁的时候礼貌无比的绕开路,不去打扰她和电话之中的交谈,偶尔有见过那个背影真容的年轻男人悄悄的抬起眼睛看她的背影,然后再恋恋不舍的继续回头干活。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个身影挂掉了电话,从雨衣的兜帽下面露出白皙的侧脸,抬头看着天空之中的云层。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她的嘴角在黑暗中勾起一丝温和的微笑,低声呢喃:“那个家伙,做得不错嘛。” 回答她的,是天空中震怒的雷鸣。 不知何时,天空中的云层越发的阴郁,黑色的狂潮已经从天际的尽头掀起,暴风雨即将在下一刹那即将来临。 在她的身后,中年的船长走上甲板,沙哑的说道:“客人,还是先进船舱吧,等一下恐怕就有暴雨了。” “不用担心我。”她缓缓摇头,满是期待的看着天际尽头袭来的黑潮:“说起来。我还是第一次在海上看到暴风雨呢,看起来真漂亮。” 中年的船长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身走进船舱里,奇怪的客人他载过不少,大多都是在日本闹了事儿想要偷渡回国的,也有的是像这次这样,直接和上面有什么交流或者是关系的。 在三十多年的海航生涯中,也发生了不少看起来不可思议的事情,他已经学会见怪不怪了。 只有年轻人才会有那么旺盛的好奇心,想要把每一件事情都搞清楚;而到了他这个岁数,都已经学会了克制自己的好奇,明白只要做好自己本分的事情就行,其他的,也没必要多管。 况且,在这片海上走了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邪乎的天气,实在是太不正常了。暴风雨说来就来,简直就像是海潮在追着自己一样。 而就在船头,披着黑色雨衣的女人在海潮的隐约轰鸣中抬起头,扭头看向船后方汹涌的海潮,露出嘲讽的笑容: “荒御前姬?真难为了你那把老骨头啊……看来这次土御门晴美那个小丫头片子是被打疼了么?” 海洋深处的低沉轰鸣隐约停滞了一瞬间,下一刻无数的海水因震怒而迸发,冲上天空。 狂风暴雨,即将袭来! —— ps1:荒御前姬,霓虹神话中的海神,是海洋守护神住吉神的荒御魂,不过这里是能力者的代号。 第一卷‘青瞳’到此就结束啦,下一卷‘风起’,即将开始!剧情终于要开始展开了哇~ 感谢星空的物语、昨夜入眠的打赏。 第六十七章 追迹者 同一个世界的同一个夜晚,却注定了不同的梦想。 当城市终于陷入沉睡的时候,和夜色同样漆黑的轿车宛如幽灵一般的停留在曾经凶案现场的不远处。 在驾驶席上,神情有些困倦的中年男人打了个哈欠,扭头看向身后。在后座上,沉默的年轻男人正在专心致志的端着psp,全神贯注的和怪兽进行着争斗。 看着他心无旁骛的架势,中年人有些苦恼的叹了口气:“洛白,我先去现场,你记得这里完事后进来找我。” 年轻男人没有抬头,依旧全神贯注的和手中的掌机进行着斗争,也不知道他听到了没有。早已经习惯了这一切的中年男人无奈的耸肩,然后推门走下车。 先是稍微的对周围的景象环顾了一下,然后他便向着早已经等待在小巷口的两名警察走去,对着为首的人问:“王吟警官?” 王吟看着便装的中年人愣了一下,点头说道:“是,您是上面的……” 中年人从怀里掏出一本证件,向着他们展开,言简意赅:“嗯,国`安。现场在哪里?” 虽然早就收到这个案子已经转交给其他部门的消息,王吟现在还是愣了一下,他没有想到这种情况已经严重到惊动国`安的地步。 转身带着中年人向着案发现场走去,王吟挤出笑容:“请问怎么称呼?” 中年人想了一下笑了起来:“我姓云,不介意的话,我托大,叫我云叔就好了。” 王吟的眉头挑了一下,他想不到居然有这种不靠谱的称呼等着自己。那确实是国`安的证件没有错,上面发来的信息也对得上。只是寻常的话应该说个全名或者是说个职称什么的吧?‘云叔’这种称呼……香港警匪剧里都少见啊。 在走进现场前,云叔脚步停了一下,对着王吟说道:“其实车里还有一个,他在……唔,处理一些比较要紧的事情,留个人等他吧。” 王吟又愣了一下,示意另一个警察留在外面,带着云叔走进里面。 “这就是11·3杀人案的案发现场,死者是这栋房子的房主王斌,还有两个保镖,具体的情况……” 云叔挥手打断了他的话:“好了,具体的情况我已经了解了,可以的话,你能在这里等着么?” 瞬间,言语之中隐藏的傲慢令王吟不悦的皱起眉头,迎着云叔的目光看着他,缓缓点头:“好的,有事情的话,叫我就好了。” “多谢体谅。”云叔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别多想,有些事情最好不要知道比较好。” 说着,他转身走进房门之后的黑暗,然后在黑暗中真正的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在空旷而凄清的客厅之中,云叔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现出一抹幽深的紫色,环顾着四周。 宛如能够看到曾经那个凶手的痕迹,他的脚步先是在门口停顿了半分钟,低头像是能够看到早已经不存在的脚印。缓缓的沿着凶手曾经的脚步前行着,他在一路上经过了两个保镖被瞬间杀死的地方,脚步不停,继续前进。 就在他的身体经过打开了的窗户时,脚步却忽然停顿了一瞬间,低下头,视线穿过暗淡的月光,仿佛能够看到地板上那一道炽热弹壳留下来的灼烧痕迹。 抬起头,他拉开窗帘,认真的看着窗外的月色,忽然大声叫道:“王吟!王吟!进来一下!” 等在外面的王吟皱了皱眉头,还是走到他身旁:“有什么事么?” “那里。”云叔抬起手,在窗外的夜色中圈了一个大概的范围:“这些天发生过什么事情么?应该就是凶案发生的那天晚上。” 王吟下意识的用垂下的手指碰了一下裤兜里的手机,想到那个神秘人的电话,心跳有些加快。 就像是察觉到他的异常,云叔扭头看着他,眼神疑惑:“没有?” “有,有的。”王吟有些结巴的说道,稳定了一下心绪之后回答道:“当天晚上,那一片有一起爆炸案。” “嗯?”云叔古怪的笑了起来:“哦,稍后去那里看看吧,麻烦带路了。” 王吟沉默的点头,然后去外面继续等待。 当云叔从里屋看了一圈出来的时候,大厅里已经有一个年轻人在站着了。 年轻男人站在大厅的墙壁前面,抬头看着上面还没有干涸的血渍,啧啧赞叹着:“这书法不错,肯定练过一两年。” 听到他的话,王吟下意识的皱起眉头,而云叔却像是早已经习惯了一样充耳不闻,而是问:“洛白,搞定了?” 被称为洛白的年轻人得意的晃了晃手中的掌机:“云叔别太小看人啊,一条雄火龙而已,五分钟就搞定了。” “不想让我小看你的话,就给我回去好好的练一练自己的臭字。” 云叔满是无奈的走在他的身旁,端详着墙壁上的血书,片刻之后认真点头“嗯,写得还真不错。” “可以确定了么?”洛白忽然问。 “嗯,可以确认是‘特殊犯罪’了。”云叔懒洋洋的叹息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卷,丝毫不顾及这里是凶案现场,就那么点燃,深吸了一口气:“还是个新手,不成熟的能力者,应该是初犯。” 洛白挺好奇的看了他一眼:“新手?怎么说?” “你看,这种东西……” 云叔的指头夹着烟卷,用烟头的火光圈住了墙上的血书:“字写确实很不错,但归根究底,却还是象小孩子一样。” 洛白愣了一下,扭头看着他:“我怎么觉得你是在说我?” “确实,证据差不多都被抹掉了,但是他为什么还要留下这种东西呢?”云叔指着墙壁说道:“一半是为了发泄,一半……恐怕是为了炫耀吧?” “炫耀什么?” “小孩子得到了新的玩具后会怎么样呢?” 云叔吸着烟卷,低声说道:“在所有人面前炫耀‘我得到这样的力量了,快看快看,快来羡慕我’……不成熟,就是说这里啊。” 最后的深吸了一口烟卷,云叔将烟头丢在脚下,认真的碾灭,低声说道:“这么发展下去,对于这个城市终究会变成威胁的。” 在他的身旁,洛白沉默,可是嘴角却无声的勾起一丝期待的笑容。 就在他们从黑暗的大宅中走出的时候,云叔的脚步却忽然停在王吟的身旁,用一种意味不明的眼神看着他,令他感觉到有些不大舒服,还有一丝丝恐惧。 沉默之中,云叔忽然说道:“王吟,虽然有些唐突,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可以由你来负责我们的接待么?” 虽然看起来是征求他的意见,但云叔似乎根本就不在意他的想法,简单了当的说道:“你上司那里我会负责解释清楚的,就这样吧。” 愣了半天之后,王吟有些抗拒的皱起眉头,当然这在他五分钟后接到上司‘全力配合’的电话之后,便从抗拒变成了无奈,内心之中甚至还有一丝恐惧和复杂。 自从接下了那个忽如其来的电话之后,他的生活就忽然变成一团糟,虽然在这之前也没有多好,但是却至少不用担心和杀人命案扯上关系。 一旦那个人被抓出来的话,那么自己…… 他已经不敢想下去了,只是努力的克制着自己异常的表情和心跳,回答着云叔口中不时冒出的奇怪问题。幸好夜色并不明亮,也没有人看清楚他帽檐下面略有僵硬的表情。 只是云叔的眼神在看向他的时候,却总是蕴含了一丝耐人寻味的神色在其中。他问出的问题往往也是东拉西扯,彼此之间看似丝毫没有任何的联系,但似乎稍微不注意就会被他扯入逻辑的误区,或者心绪大乱。 这种异常的感觉……非常不好,令他觉得自己要被看穿了。 “一不注意就凌晨三点了啊。”云叔看了看手表笑了起来:“王警官,我们初来乍到,你开着车在前面引一下路吧,我们在后面开车跟着,就去你说的爆炸案发生的地方。” 王吟有些魂不守舍的点了点头,声音微微颤抖:“好。” 直到坐进空无一人的车里,他才松了口气,觉得冷汗从背后不断的渗出,胸腔之中的隔膜飞速的颤抖起来,怪异的恶心感像是要让他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 短短的几分钟对话,并不是严刑逼供,也不是厉色质问,可偏偏是这种家长里短的闲话,却令他感觉漫长得像是过了好几年。 在后面,等了半天发现前面没动静的云叔按了一下喇叭,终于令他反应过来,手忙脚乱的发动汽车,平定下错乱的心绪,开始引路。 而就在后面的车里,低头玩手机的洛白忽然发出声音:“怎么了?问了那么长时间。” 靠在驾驶座上,云叔用点火器点燃烟卷,低声说道:“那个警察……有点问题。” “他是凶手?” “不是,他的‘封皮’还是白色的。”云叔摇头,忽然笑了起来:“但我看得出有联系啊,他的‘剧情’,有一段是‘空白’的,明明这种人读起来应该是警匪剧的,可是他的字里行间,却有一种‘灵异’和‘悬疑’的味道……真是奇怪,他究竟要把什么藏起来呢?” 洛白的思索了一下,看向他:“有可能是‘凶手’?” “或许?直接翻到结局就太煞风景了。”云叔怪异的低声笑着:“慢慢看吧,虽然不是本格推理,但总归是不错的剧情,对不对?” “随你。”洛白重新低下头,和手机游戏奋战:“只要有架打,就无所谓。” 云叔笑了起来,在前面开着车,忽然问道:“洛白,我记得这里是你的老家?不回去看看么?” “无所谓。”洛白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瞬间,有些低落的说道:“反正我已经‘失踪’了。” 云叔沉默的耸肩,不说话了,在前面专心开车。 …… ———————— 感谢重口星人、ast1、萝莉控的九鬼、不烬de意志、星空的物语,还有两位名字查不到的同学。 第六十八章 人潮人海中 有你有我 冬天的清晨,已经少有人早起锻炼的公园中,从大早开始就有两个人绕着冰冻的湖面开始晨跑。 在周离的身后,气喘吁吁的卢弱水脚步已经开始减缓,最后不顾前面的周离,站在原地扶着膝盖开始喘息。 察觉到身后小姑娘不在的周离重新折返回来,看着她一脸恼怒的神情忍不住笑了起来:“才几分钟而已,坚持不住了?” 卢弱水瞪了他一眼,喘息着低声抱怨:“大冬天好好的为什么要早起啊!晨跑也应该是在夏天吧?” “早起锻炼嘛。”周离挠了挠她的头发:“难道要学老头儿老太太在家里做广播体操?” 卢弱水恼怒的拍开头顶的手:“就算是你要锻炼也没必要拉我呀,睡眠不足容易长皱纹的!” “虽然说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但没必要操三十岁的心吧?”周离笑着蹲在她面前:“不多运动一点,可是会长胖的,而且你也有必要多锻炼一下了吧?” 卢弱水的身体素质说不上坏,但也算不上好,虽然体育课上憋足劲儿可以及格,但是周离还是希望她能够多运动一点。虽然不希望她健壮如牛,但起码也要有点青春的气息吧?每天蹲在家里,时间长了可是会长蘑菇的。 他像是卢弱水这么小的时候,可是每天都被自家的姐姐扯起来跑步的。现在的卢弱水像足了当时的自己,姐姐在前面健步如飞,自己在后面气喘吁吁的追……唔,这也算是将‘优良传统’流传下去? “我不管。”卢弱水开始耍赖,扭头说道:“我跑不动了。” 周离无奈的想了半天,最后也只能承认,一天建成罗马城也是不现实的事情。卢弱水今天也算是累惨了,跟着自己跑了七八圈,比起过往也可以说进步明显。 看着卢弱水气喘吁吁的样子,周离点头:“那好吧,今天就到这里,明天继续。” “明天还要?!”卢弱水沮丧的低下头,满是绝望的呢喃:“干脆离家出走算了。” “喂,正经一点!”周离拍了一下她的脑袋,严肃的说道:“你要是敢乱跑,我就把你吊起来打。” 卢弱水一点都不相信的瞪了他一眼:“你才不敢!” 周离哼哼的笑了起来:“那你跑了试试看?” 卢弱水愤怒的瞪了他一眼,正准备说几句‘老娘跑了又如何,你有本事真打我呀’之类的豪言壮语,可是脚步刚一动,眉头就皱起来。 察觉到身体的异状,她有些尴尬的沉默了起来,良久之后在周离的疑惑眼神之下,才有些羞愤的低声嘟哝:“……我走不动了。” 好吧,大冬天被周离拉起来锻炼,跑了这么长时间之后,她脚软了。 “啧,真拿你这熊孩子没办法。”周离无奈的转过身,弯下腰:“上来,我带你吃早饭。” 虽然在家里打闹的时候卢弱水能够像是树懒一样挂在他身上咬,但是这个时候偏偏有些犹豫起来。 “怎么了?”周离疑惑的扭头看着他。 “没、没什么。”卢弱水低着在运动之后还是有些发红的脸:“你再低一点,我跳不起来。” 周离只能无奈的蹲在她前面,任由她扯着后领、勾住自己的脖子靠上来。 感觉到轻盈的身体落在后背上,周离缓缓的站起身,满是感叹的点头:“唔,没我想象的重。” 在他背上,卢弱水扯着他的头发,不满的抱怨着:“我很瘦的好不好!” “好吧,你吃了那么多零食,我以为你会胖一些的。” 周离说着,自己笑了起来,不理会背后卢弱水报复的小动作,踩着有些滑的雪地向着公园的出口走去。 虽然已经习惯了卢弱水的重量,但是周离这么背着她还是第一次,隔着厚厚的衣服,他也是第一次感觉到卢弱水的轻盈和成长。 在他的背后,卢弱水闹了一会之后也不闹了,脑袋撑在他的肩膀上,忽然有些困倦的打了个哈欠。 轻柔的吐息吹在周离的脖子上,令他感觉有些发痒,更多的却是以往未曾体会的奇特感觉。 这才大雪过后两三天,积雪还没有完全消融,周离的脚踩上去会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多余的声音都像是被积雪所吸纳了一样,城市清晨所散发的喧嚣显现的极为遥远。 在静谧之中,周离忽然说道:“弱水,今天我去上班,你有什么计划么?” 忽然听到周离这么说,卢弱水才想了起来,周离其实是有工作的。这个突如其来的发现令她不知为何,忽然有些失落。 想了一下,她也没有什么计划,有些闷闷的说道:“我待在家里好了。” “不打算出去转转么?朋友家里也好啊。”周离问道:“我记得上次在家里见过你的朋友啊,那个小姑娘叫什么来着?常什么希?” 听到周离的声音,卢弱水忍不住笑了起来:“人家是不姓常,是复姓啊。” 周离无奈的叹息:“就见过一面,我怎么记得住啊?不去找她玩么?” “算了,她上次打电话过来说跟她爸妈回老家过年了。”卢弱水有些无聊的说道:“等她回来再说吧。” 周离扭头看着肩膀上卢弱水的眼睛,脚步停顿了一下,想了半天之后,忽然说道:“那你跟我一起上班好了。” 卢弱水的眼睛亮了一下,很快又有些失落起来:“算了,你工作我搀和什么啊。上次你不是说你半个月没去,老板很生气么?” “哈哈,那是另一回事儿啊。”周离笑了起来:“老板那里其实很好说话的,况且她看到你之后也一定不会说什么的” “唔,那好吧。”卢弱水靠在周离背上,看起来挺不情愿的点头:“这可是你非要让我去的。” 哼,我其实一点都不想去,一个人呆着才不会无聊呢,不过既然你这么诚心的请求我了……我、我就勉为其难的去一下好了。 听着这话里的意思,周离嘴角**了一下,继续无奈叹息。 算了,女孩子的话,偶尔不坦诚一点,也蛮可爱的。这次就不戳穿她了,下不为例……唔,下不为例。 …… 虽然让周离背了一截,但是快要出公园门口的时候,卢弱水就挣扎着不要让周离背了,虽然脚还是有点麻,但依然从他身上跳了下来,坚持自己走路。 对于小姑娘这种莫名其妙的坚持周离实在不理解,不过她执意要走路的话也就随她吧,顶多拉着她的手,小心不让她摔了就是。 出了公园门口就是小吃街,早上六七点的时候便有不少家开门买早点,毕竟这里有好几个住宅小区,早起上班顾不上吃饭的人也有不少,不远处就是几所中学,临近高考的学生也习惯在这里吃饭。 周离以前在这里吃过不少次,也算得上是熟门熟路,直接拉着卢弱水走到一家包子店里。 安排着卢弱水坐下之后,他扭头对着厨房喊:“五块钱的包子,再来两碗豆腐脑。” 他没有想到的是,就像是前后脚一样,他们前脚刚进门,后脚就有一辆警车停在门外。 忙活了半夜的王吟从车里钻了出来,揉了揉困倦的眼睛,打了个哈欠。在后座上,名为洛白的年轻人从手机上抬起头,有些怀念的看着这一片的样子。 他曾经在这里生活,也曾经在这里长大,如果不是三年前的那件事情,他可能还会在这里上大学,娶妻结婚、看着儿子长大,自己慢慢变老吧? 昨天晚上在现场转了一夜,云叔几乎让王吟带着他们把爆炸的旅馆方圆几百米都翻了个遍。似有所获,但是却什么都没说,快要天亮的时候,就借口自己困了,留下王吟带着洛白去转转,自己去当地警局预定的旅馆补觉了 洛白知道云叔是在照顾他个人的情绪,三年没有回来,也希望他能够多接触一点和自己有关的东西,所以虽然有些失落,但也没有反对。 “洛……先生,这里早餐味道不错,就在这里吃吧。” 王吟还是有些犹豫,不知道怎么称呼这个看起来比自己小不少的年轻人,最后只能叫他洛先生。 有些困倦的打了个哈欠,他应付了云叔一夜的问题,早觉得心力疲惫了,现在困得一塌糊涂。 在寒风里搓了一下发冷的手,他说道:“吃完之后,我打电话叫人载你转转上阳吧。” “嗯。”洛白点头,不等他,自己先走进了店里,然后才发现店里的位置基本坐满了。 在收银柜后面的老板舍不得客人从手中溜走,满是抱歉的说道:“不好意思,这会人有点多,要不您再稍等一下?” 在洛白旁边,王吟有些无奈的揉了一下困倦的眼睛,正打算和洛白商量一下,却没有想到没什么耐性的洛白直接走向了大厅的角落里。 他想来不喜欢等人,更喜欢干脆一点的找一个位置。 大厅里已经差不多坐满了,只剩下周离做的那张桌子上还有两个空位。 站在周离身后,他用手指头轻轻敲了一下桌子,低声问:“请问,这儿有人么?” —— 今天第一更,章节名来自黑豹乐队的《无地自容》,唔,我挺喜欢的。 感谢无边墓、好船君、仙缘扇子的打赏 第六十九章 一二三四五 察觉到背后的声音,周离嘴里还塞了半个包子,有些疑惑的转过头,愣了一下。 在他的目光中,洛白环顾了四周一圈,有些无奈的说道:“能拼个桌儿么?” 周离沉默了一下,示意卢弱水坐在自己身边来,点头说道:“好。” 他看得到,在这个年龄似乎和自己差不多的年轻男人身上,除了有些困倦和淡然的神情之外,还有隐约的紫色光芒——纯正而静谧,宛如寒泉。 缓缓收回视线,周离在他左手手背上的眼状命纹之上一扫而过,继续低头吃早餐。 这是他第一次在这个城市中看到陌生的能力者,他很好奇,但是却不打算接触。莫名其妙的,他感觉到一阵隐约的危机,但是却不清楚从而来,直到有一个人出现在他的面前。 看到周离也在这里,王吟搬了个凳子坐过来,笑了笑之后双手伸向大厅里炉子的烟筒,借着一阵热意来烘烤着自己发冷的十指。 打了一个喷嚏,他问:“周离啊,你跟弱水出来吃早餐?” “嗯,是啊。”周离的尾指微不可查的颤动了一下,压抑下心中的不安,笑了笑:“王吟大哥你看起来被冻得厉害啊,昨晚去巡逻了?” 当王吟和一个能力者同时出现在自己面前,而且彼此之间还认识的时候,他心中那个隐约的猜想,终于浮出水面。 恐怕……对面那两位的出现,和自己有关? “公务而已,吹了一夜的风,跑了几个现场。”王吟在大厅的热气中打了个哈欠,一夜之间紧绷的心弦终于略微的松弛了一点,只是说道:“别提了,困死我了。” 公务、现场……周离本能的联想到这些日子以来自己的行踪,心中的猜想终于确认了大半。 维持着神情的淡然,他家面前的碗向前推了一点:“要来一点么?紫菜蛋花汤,我还没动过。” “不用了,我有叫。”王吟摆手,低头看着自己在醋碟中的倒影,像是在发呆。 坐在旁边,洛白疑惑的看向王吟:“你们认识?” 岂止认识?周离心中笑了起来……从某种角度来说,他们两个人简直就是共犯啊。 简直就像是一场命运的玩笑,一个凶手、一个帮凶、一个追查者在某种原因之下,竟然坐在一张桌子上吃早餐? 想到这里,周离心中再一次肯定了当初那个隐藏身份的决定,幸亏如此,否则他现在吃早餐的地方可能就变成警局或者是某个地方的牢笼之中了吧? 只是王吟那里……他用眼角的余光沉默的打量了一下表情困倦的中年人,作为自己的共犯,他究竟站在什么立场之上呢? 是已经将自己所知道的毫无保留的交代出来,还是将所知道的东西藏起来,一言不发的旁观着其他的行动呢? “是警局以前的医生家里的子弟,平时经常见到。”王吟似乎并不愿意多谈,只是淡淡的回应,接过了服务员端上的笼屉,开始吃早餐,也不帮洛白介绍。 洛白看着他的神情,只是隐约的笑了笑,扭头看了看沉默吃着早餐的卢弱水,对着周离点头:“幸会。” “嗯。”周离笑了笑:“哥们你是新来的警察?以前没见过啊。” “算是吧。”洛白耸肩,模棱两可的回答:“昨天才来,这个城市变化太厉害了。” 周离咬着包子点头,又获得了一个关键词‘昨天晚上’,口中回答道:“几年前新-城区还没有建立起来嘛……说起来,你是原来来过这里么?” 面对他似乎漫不经心的疑问,洛白沉默了一下,低声回答:“嗯,来过。” “那就趁着放假再去玩玩好吧,上阳是个好地方。” 周离宛如热情好客的城市居民一般说道,察觉到旁边的卢弱水已经吃完,站起身来说道:“那就再见了,两位慢慢忙。” 向着有些憔悴的王吟点了一下头,周离付清了早餐的钱,拉着卢弱水的手消失在门外。 目送着周离离开,洛白思索了片刻,有些怅然的笑了起来:“真是热情,忽然想要去转一转了啊。” 在寒风之中,周离沉默着潜行,良久之后忽然低声呢喃:“那个家伙……至少是第二阶段啊。” 在他身旁,没听懂的卢弱水抬起头,疑惑的看着他:“什么?” 周离笑了起来:“没什么,走吧,回家换衣服,跟我去上班。” …… “你知道能力者具体分为几个等级么?” “天地玄黄?还是筑基渡劫金丹?” “滚,你魔幻小说看多了么?” 面对周离不靠谱的扯淡,电话里的莫洛丝有些恼怒的说道:“文件已经发到你的邮箱里了,自己去看。” 这只是周离和莫洛丝之间曾经的一段谈话而已,但紧接着,周离就收到了一份来自陌生邮箱的邮件。 邮件的附件里是一个简单的文档,并不大,但是里面的内容却出乎预料的多。不仅详细考证了自古至今所有能力者的变迁、各个文明对于能力者的分级,而且还附加了一份详细的资料和说明。 在文档的最后,附加了一份自从二战结束之后,由当时还是‘长者信仰学院’的密斯卡托尼克大学所修订的‘能力者位阶表’。 和各国自身的分级相比,它更加的准确,也更加的具有普及性。 不同于欧洲能力者根据‘卡巴拉生命树’将能力分成四个阶段,也不像是古中国‘鬼人地天神’的五仙论,能力者位阶表将能力者的力量分为了六个阶段。 即:第一阶段——异变者、第二阶段——魔术师、第三阶段——异端、第四阶段——王国、第五阶段——使徒,以及最后就连存在与否都无法考证的第六阶段——‘未知’! 第一阶段的能力者被称为‘异变者’,微弱能力或者刚刚觉醒的人都被归类在这这其中。其意义为显露出于常人的不同,但是却并没有达到无法接受的地步,但不论如何,‘命纹’都会提醒你,你与常人的不同。 刚刚觉醒不到半个月,周离的力量已经在那一株枯树的辅助之下晋升到这个阶段的巅峰,而且感觉这种精神力上涨的趋势还没有停止。 但是不论如何,周离却始终无法再触摸到那种微妙的界限,明明似乎和第二阶段仅仅相隔着一步之遥,但是却不知道方向,无从前进。 原本将一个第三阶段的能力者命纹分解之后,就算是得到的力量衰减了大半,也足够好几个周离势如破竹的冲进第二阶段了。只是不知道为何,周离的精神力在达到了某个阶段之后便停滞不动了,开始了漫长的沉淀和转化。 而在次过程中,他的灵魂对枯树所传来的力量却统统来者不拒,这令周离感觉自己身体内部出现了一个漩涡,源源不断的抽取着枯树的力量,形成一个虹光漩涡。 这种仿佛幻觉一般的影响,周离只要稍微感应一下树形图就可以发现,而位置,便就在周离的心口。 虽然有些担心身体是不是出了异常,但是能力者晋升和觉醒的方式都是千奇百怪,别人也没法帮忙。总之是福是祸都躲不过,周离也只好默认了那个虹光漩涡的存在。 而就在他只差一步的地方,便是第二阶段——魔术师的领域! 顾名思义,达到这个阶段的能力者便已经能够使用能力来达到宛如魔法一般的效果了,只要善加利用,说不定能够以自身的力量成为不逊色与‘大卫科波菲尔’的魔术师。 不假外物,便可以达到使用工具的效果,能力的真正觉醒和划分区域、乃至最重要的‘灵魂具现化’也正是在这个阶段完成的。 第二阶段之前的漫长积累正是为了跨越界限的一瞬间所形成的质变,而第二阶段以后的发展,便是建筑在第二阶段的能力之上。 而达到这个阶段的能力者,如果是稍微强力一点的能力,面对面战斗说不定能够完虐周离一百遍;如果能力特殊一点,说不定连普通的子弹都没有用。 周离可以没有因为战胜鬼切而觉得自己在第三阶段一下已经无敌了什么的,如果他真的敢这么认为,恐怕就真没救了。 鬼切仅仅是一个照面,弹指间就贯穿自身胸膛的记忆,他到现在可都是清清楚楚,要不是心口的树形图,恐怕他现在连骨灰都沿着黄浦江飘到中海张江高科技园了。 鬼切确实很强,哪怕是第三阶段的能力者之中也是名列前茅的强,但并不意味着战胜鬼切的周离就比他强;相反,如果在给他一次机会,哪怕一百个周离站在他面前,都会被那一把不知所踪的哀哭之剑给一刀切成碎片。 要不是先后他遭到卢飞铁夫妇的拼死反击、断破铁锥的暗劲爆发,外加周离远程偷袭废掉他最擅长的右手,通过不断的削弱令他的实力下降到三成不到的水平、再凭借着距离和自身的能力进行不断的远程攻击,最后在绝境中垂死反击…… 周离的成功就像是一个刚刚走出新手村,练到5级的新人,捡到一把紫装和几个金色一次性道具,就敢去单刷**oss一样,要不是有人先帮他砍到残血,他早扑街了,连尸都没的跑。 如果没有这种种铺垫,周离早就躺进骨灰盒里去了,说不定骨灰盒都没的躺,变成一团渣渣,寂寞的飘散在风里。 所以,不论如何,他都要保证自己隐藏在暗中这个优势的存在,否则……一旦变成猎物,那就彻底的输定了。 知道这个时候,周离才发现,有些事情一旦开始,便无法停止了。既然决心为了力量而迈入那个为止的世界,那么怎么可能在获得一点甜头之后就能够轻松的抽身而退? 他明白,自己已经踏入漩涡之中,只能够前进,再也不能回头了。 ———— 感谢好船君、重口星人、ast1、吞噬曙光、星空的物语的打赏 第七十章 探寻者和复仇者 当清晨的光芒从天际的尽头亮起的时候,覆盖着苍白云层被阳光点亮,散发出一丝令人压抑的暗淡色彩。 城市才刚刚从黑夜的沉睡中苏醒,不断的有人睁开眼睛,迎接新一天的到来,然后重新回到自己的生活轨道之中。 而就在郊区的一栋独门独户、两层小院之中,彻夜埋首书案前的男人抬起头,从眼眶上摘下眼镜。 在他面前的桌子上,整整齐齐的摆放着已经有些发霉的古旧书籍,其中包括上阳市地理记载和数十年以来的地理变化、水利工程以及各种工程的详细建筑时间和航拍的图片。 转过身,他迎着数道郑重而迫不及待的眼神,露出笑容:“那个消息没有错。” 朱腾一边说着,一边点燃手边的烟卷,吐出一口白雾之后笑了起来:“可以确定这个城市已经和亚空间重叠了。” 亲口听到了朱腾的确认,室内的几个人或多或少的都松了口气,他们收到朱腾的召集和聘请,从各地汇聚而来,便是为了这个消息所带来的利益和力量。此刻终于确信了它的正确性,而不是流言,又怎么可能不激动? “短短几天,能够找到这么多东西,你做得不错。”朱腾掐掉了手头才吸了一口的烟卷,对着门口沉默站立的男人说道: “王彪,你想要什么?” 短短的几天,曾经老城-区最大帮派的龙头,王彪却像是老了十几岁一样,头发根都已经发白。 对于他来说,这短短的几天变化,却太过的迅速,令他反应过不来。 先是视如臂膀的表弟被人杀死在家中,然后获得了确实证据的警`方在有心人的推动之下,以近乎雷霆的速度将他的产业和手下扫荡的一干二净。 王彪苦苦经营打拼了十几年的产业和钱,统统被真正动作起来的国家机构一口吞吃,变成了警-察的年终奖金。 倘若不是他在警-局内部还有一个线人肯透露口风,还有几个忠心的小弟肯替自己挡枪子儿,让自己能够逃出一条生路,他恐怕现在都已经被关进铁笼子里被人捡肥皂玩了。 墙倒众人推,树倒猢狲散。何况又有谁会去可怜一个昔日为了上位不择手段的黑社会头子?就连原本替他保管着隐秘银行账户的那个情妇都背着他捐款逃跑了。 不论是心中暴涨的疯狂和愤怒,还是对那个所谓侠盗的刻骨仇恨,短短的几天令他的样子苍老了几十岁,几乎让人认不出来。 如果不是在最后的时候,一个昔日在云贵发家时和王彪见过数面的白-粉大枭搭救,否则他可能早就绝望自杀了。 就像是将溺死的人拼命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他也趁着这个机会不惜一切代价的想要搭上这一条线,东山再起。 而正巧的是,这位因为某种目的而来到沿海城市的大\枭也正有用得着他的地方,双方一拍即合。 就在那位名叫云贵道上称为‘路鸠王’的毒枭帮助下,王彪不仅短短几天里就把自己被卷走的钱重新抢回来,而且还把那个背着自己养小白脸的臭婊子连带着她的小白脸一起扔进黄浦江里种了荷花。 从此之后,王彪便一心一意的给他们办起事儿,只不过他们的要求却有点怪。 不要女人,不要钱,仅仅是让自己动用所有残留的人脉把这些年上阳市周边的地理变化、具体记述还有县志都搜集过来,供这个名字叫朱腾的人翻阅。 难道他们是想要倒斗翻大墓?看起来也不像,而且王彪也没听说过上阳附近埋过什么达官显贵。 上阳只是改革开放自后和深`圳一样,凭借着贸易和地利从一个小县城发展开来的城市而已,沿海地段比上阳风水好的地方不知道有多少。 他不知道,他见过了这些日子以来这些人的种种诡异,于是越发的不敢多问。 此刻听到朱腾的话,他反倒愣了起来,不知道如何说才好,语无伦次了片刻之后,他的眼神已经是一片狰狞。 “我明白了。”朱腾笑了起来:“那个杀了你弟弟的人?还有那个对你落井下石的人?” “他们害我沦落到这种地步……”王彪的指甲已经陷进了肉里,压抑着刻骨的愤怒,咬着牙低吼:“我要让他们死无全尸!” “我知道了。”朱腾点头:“你先下去吧,我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在他低沉的嗓音之下,王彪眼中闪过一丝空洞,呆呆点头,扭头走出门外。 而就在房间内的一张大椅上,一个自始至终都在闭目养神的中年男人睁开眼睛:“朱腾,这个消息……你有几份把握确定?” 在这个一切都商业化的时代里,这个男人还穿着一身做工精良的青布褂和黑马裤。哪怕是闭目养神,眼睛眯起的时候也给人有冰冷余光扫视的感觉,令人不寒而栗。 路元纬,苗人,苗名叫‘勾波鸠王’,云贵毒-枭,人称‘路鸠王’。传说他和边境的好几个‘革`命军’有勾结,倒卖白-粉儿,三十六岁就青出于蓝,超过了他父亲当年被解`放军拉去吃枪子之前的威风。 谁都不知道这个掌握着云贵两省过半白`粉销售的男人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就连这一次的行动便是他主持谋划的,朱腾和墙角的那个矮瘦男人也是他找来的帮手。 听到他这么问,朱腾眯起眼睛,像是又笑了起来:“原本是七分,现在嘛……九分。” 路元纬缓缓的点头,再问:“如果真的是亚空间的话,它应该在十几年前就和混沌之门一起爆发,基金会为什么没有发现?” “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它最近才有渗透物质世界的征兆。”朱腾摊手:“我毕竟不是专家,况且这个活儿不是路爷你找来的么?” “也就是说里面的能力结晶和武装会比我们想的更强?”路元纬细长的眼睛缓缓睁开,眼神宛如黑夜中森林里的独狼: “这笔买卖的油水这么丰厚,我开始想不明白,那帮外国佬为什么肯把这个消息给我们了。” 朱腾摇头:“不知道,它积蓄了这么多年了,真正的爆发起来,也会惊人得厉害……他们只要他们指定的那几个东西,虽然说其他的东西都归我们,恐怕也是存着拿我们去趟雷区的心思吧?” 路元纬冷笑起来,究竟是谁利用谁还不知道呢。几块异种矿石,还有几只变异生物……等东西到了自己手里,他们还能逼自己吐出来? 半响之后,他再问:“亚空间什么时候能够开启?” “不知道,应该会有明显的征兆。” 朱腾说道‘征兆’之后,话忽然停顿了一下,眼神陷入茫然和沉思之中,口中不断的低声呢喃:“征兆、征兆……对,征兆!” 仿佛触动冥冥之中的某根命运之弦,名为‘即知感’的能力从他的身体中苏醒了,引导着他窥向迷雾重重的未来。 作为分类在‘特殊展开’类之中的,稀少到极限的预言类能力,名为‘即知感’的能力就像是名字一样,能够让朱腾提前看到来自未来的某种可能和片段,或者是模糊的提示。 人类的一生中,常常会产生这样的想法。 这种酒曾经喝过,这样的东西曾经吃过,这个地方曾经来过,这样的场景曾经看过……明明是从没有看到过的东西,却给人这样一种古怪的感觉,这便是被成为‘即知感’的幻觉。 而在朱腾的手中,这种即知感却变成了感应未来的工具。有的时候,只要触动了某个能够连贯未来和现在的线索,他便能够模糊的感知到一些大概的情形。 虽然这种能力无法自主发动,只能依靠被动的触发,但是所得到的未来征兆却是绝对的准确,这便是这个能力最强大的地方。 看到朱腾茫然的样子,路元纬眼睛睁开,满是慎重的对着墙角的矮瘦男人说道:“老辛,给他拿点药来。” 被称为‘老辛’,沉默的矮瘦男人点头,走出门外,推开了楼道里另一扇门,闯进那个看起来更像是病房的房间中。 在房间中,陪护的老护士看到了老辛手中的针筒,神色大变,挡在病床前面:“不要这样……她、她快要撑不住了。” “滚开!”老辛一脚踹在了那个女人的身上,扭头看着病**那个宛如傀儡一般的少女:“又没死。” 沉默的躺在**,表情苍白的少女呆呆的看着天花板,就像是傀儡一样的不曾有过任何的反应。皮肤苍白的像是看不到血色,仿佛稍微触碰就会破碎一样,消瘦的身体深深陷入白色的被褥之中,一动不动。 就像是毫无痛觉一样,她任由细长的针筒扎进自己纤细的手腕之中,抽走了早已经超过安全程度的血液,在苍白的手臂上再一次留下一个深深的针孔。 老辛瞥了一眼毫无反应的少女,像是看着一件工具,提着装满血液的针筒转身走出了房间。 回到了房间里,他将一管鲜血都分毫不剩的注入了朱腾的颈动脉里。就像是获得了新的能量,朱腾的眼神越来越亮,仿佛看到了未来。 迷乱的低语着,他呢喃:“钥匙……进入那里,我看到了……进入那里,需要钥匙!” 死死的扣着朱腾的手臂,路元纬在他耳边低声问:“钥匙在哪里?” “钥匙在……在……” 朱腾迷乱的呢喃着,空洞的眼瞳透过层层迷雾,看到了某个一闪而逝的幻象。 那是一串……血红色的玛瑙念珠?! —— 感谢卡洛斯·炎鹰的打赏 第七十一章 时代的‘眼泪\’ 八点钟到九点,正好是公交车的乘坐高峰期,况且是从近郊到新-城区的240路车更是人满为患。 虽然卢家不远处就是站牌,但因为不是首发站,等他们挤上车的时候早就没有座位了,不过好歹还能抢上一个拉环。 这还仅仅是因为接近冬季,附近几所大学都放假了的原因,如果是平常的时候,恐怕每一辆车都会被蜂拥的人群挤满,从车外面看起来,人就像是积木一样被摆成各种姿势塞进去,一点空隙都没有。 这种让人情不自禁的祈求现实版‘连连看’或者‘泡泡龙’这种奇迹的出现,如果能够把两个或者三个人人连一起消掉的话,那么就轻松太多啦! 可惜,公交车地狱依旧是公交车地狱,哪怕它不是最下面那几层,可它还是地狱。反正对于周离来说,都是一样的挤呀! 他自己倒是习惯了挤公交,倒是害怕怀里的卢弱水被挤跑了……在各种早起锻炼归来的大叔大婶大姨大妈的阵容之中,他只能抱着怀里的小姑娘,怕她被挤在地上被人踩几脚。 在颠簸的公车上,卢弱水的身体紧贴着周离,隔着几层毛衣,周离能够略微的感觉到一些微弱的摩擦和触感。 周离忽然发现,卢弱水昨天晚上好像换了新的沐浴露和洗发水,那种味道闻起来有些陌生,细微的气味飘散在空气中,糅合着卢弱水细微的喘息,宛如小爪子一般的挠着他的鼻孔,令他有些发痒。 若有若无的摩擦还有奇怪的气息令周离的表情逐渐有些古怪了起来,他终究是一个发育健全的男性青年,在面对某些情况的时候,总是会想要产生某种反应。 可惜,终究是小丫头片子,还没完全发育呢……啧啧,见惯了大姐姐们各种阵仗和考验的好青年周离才不会因此而动摇呢,唔,至少动摇一点点还不算完全动摇嘛。 “革命还未成功啊,要继续努力啊。” 莫名其妙的,周离抬起手揉了揉卢弱水的头发,如此说道。 达到他胸口高的卢弱水抬起头,疑惑的看着他:“什么?” “没什么。”周离扭头看向窗外,宛如太祖一般用沧桑的语气说道:“年轻人的未来是大有可为的呀。” “又在讲别人听不懂的话。”卢弱水白了他一眼,有些发冷的手掌忽然钻进了他的怀里。 感觉到钻进外套的两只手掌,周离疑惑的低下头:“怎么了?” “窗户漏风了,有些冷。”卢弱水将脸颊埋进围巾里,闷声闷气的说道:“取暖。” “哦。”‘人形暖炉’周离恍然大悟的点头,解开外套的扣子,裹住卢弱水的小身板,将她抱在怀里,‘憨厚’的笑了起来: “这样不就好了。” …… “总之,不要乱跑,如果不想要待在那里的话,记得给我说一声再走。” 第不知道多少次听到周离的叮嘱,卢弱水漫不经心的点头:“知道了,知道了。” 周离垂下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无奈的摇头:“我就是怕你不知道啊,走吧。” 自从六七年前,新城-区和高科技园规划完成,上阳的经济重心就在不断的向着西城迁移。市政府和几个重要机构先后搬到了这里,带动起了大批企业的入驻,还有it产业还有服务业也开始兴起。 就在上阳市的中心广场右侧七十米,就是整个城市最繁华的路段,整个城市百分三十的资金流动便是通过这占地没有百分之十的中心区完成的。 各种商城和品牌店鳞次栉比的在这里铺展开,不论是什么潮流时装还是什么时尚物件都可以从这里找到。 两年半之前,周离在这里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工作,从此一干就是两年多。 “唔,你应该来过这里吧?” 站在路边,周离抬起头拉着卢弱水的手,看着那个久违的招牌——‘时代’。 时代大厦,四年前建立而成的大型商厦,一楼至四楼是大型超市商城,五楼是大型游戏机厅,六楼则是最近在年轻人之间很有名气的ktv。 值得一提的是,他们名字的前面都挂着‘时代’的前缀,而且在不远处比较僻静的地方,还有一个名为‘时代’的会所。 唔,这是一个号称会员囊括了上阳市百分之九十的富豪和高层官员、能够提供最高品质服务的高级私人会所……总之周离感觉很牛掰的地方。 而且,最值得注意的是,这据说都是一个土豪女老板手底下的产业。虽然她总是说自己也是打工的,但这么多年周离却始终没有见过比她更大的人。 他只是隐约听别人说过,这个集团有那个称霸上阳市几十年的社团‘兴盛社’的股份,但没敢确定,这些事情也不关他的事情。 原来周离在这里做勤杂工的时候基本上六层楼基本都跑过,哪一层缺人的时候就跑到哪一层干活儿,号称‘革`命螺丝钉’、‘时代万金油’,从销售员、导购员到服务生,偶尔还会在游戏机厅里机器坏了的时候客串一下修理工。 哦,前几天老板姐姐又送了他一个外号‘时代的眼泪’…… 原来他刚刚来到这里的时候,短短几个月,上上下下几层的所有领班儿都知道最近来了个要钱不要命的傻小子,上夜班,一个人能顶好几个人使。 那个时候的周离还没不知道那个每天在大厦六层里晃来晃去的大姐姐其实是自己老板,有段时间还特警戒的盯着她看,怕她顺手串点什么东西出去。结果反倒是周离差点被当做尾行痴汉,差点被大姐姐的保镖吊起来打…… 现在想起来,其实也挺有意思的啊。 想到这里,周离忍不住笑了起来。 在他的旁边,卢弱水抬头看着周离感慨万千、恍如隔世的样子,忍不住瞥了一下嘴,扯了一下他的手:“走咯,不是要上班么?” 如梦初醒的周离尴尬的笑了笑,不再堵门口,拉着卢弱水直接进门。 两个门卫还认识他,隔着远远的就挥手,周离也点头致意,一路走过来,差不多所有穿着工作装的人看到周离都会打招呼,搞得周离有些颇为惊喜,以为自己几天没有出现变帅了许多。 到最后,周离也挺郁闷的在电梯里照镜子,扭头问身旁的卢弱水:“我是不是帅了很多?” 卢弱水白了他一眼:“切,臭美……也就是一般般。” 周离无奈耸肩,捏着下巴看镜子,发现自己也没什么变化啊。头发还是头发、鼻子还是鼻子,眼睛……唔,虽然有点发青,但是不注意看应该看不出来吧? 看了半天,周离没发现什么异常,很满意的点头,又对着镜子傻笑了起来。 唔,其实周离的外形虽然不算是惊世骇俗,其实还是有点小帅的。 一个年轻男人,脾气又好,而且还能干、而且笑起来眼睛还很勾人……这个条件已经非常不错了。要不然在初中的时候,也不会有好几个小姑娘在每天放学后挤在篮球场旁边装作偶然路过,悄悄看他打篮球不是? 唔,虽然有勇气可嘉、红着脸悄悄把情书塞进他抽屉里的姑娘,可惜周离还没有来得及回信,就被…… 小小年纪不学好,不要影响学业,撕掉吧。——姐姐大人。 唔?竟然敢从我手里抢东西了?看来你真的胆子大了。——姐姐大人。 然后…… 呃,那真是惨痛的灰色少年时代呀,好在一切都过去了,嗯,都过去了。 想到这里,周离就忍不住感叹世界多么的美好,只有他旁边的卢弱水一头雾水的看着他,不明所以。 又在发呆?难道这是失恋之后的异常反应?果然好可怜…… 于是卢弱水再一次投来怜悯的目光,令周离浑身开始不自在。 好在电梯终于停止,门开之后周离终于从尴尬的两人环境之中走出来,踩着地毯看向柜台。 前台的小妹依旧是好像没有睡醒一样的呆呆的看着电脑,手指头看似无意的放在‘老板键’上,只要稍有风吹草动就可以把桌面上的播放器关掉。可惜她看韩剧看得太入迷,就连周离站在柜台前面都没有发现。 手指头敲了敲柜台,周离沉声问:“看到多少集了?” “才二百多……”前台的小妹下意识的回答了一半,感觉不对,然后抬起头之后陷入呆滞,声音戛然而止。 “挺快啊,我走的时候才看到三十多集。”周离颇为敬仰的感叹,有些无奈的敲了敲柜台:“下次注意点,要不然被王胖子发现就糟糕了。” 周离口中的‘王胖子’是六层ktv的主管,三十多还没有结婚,作风也很不检点,经常借口小事儿扣别人工资,而且还喜欢对新来的女孩子揩油吃豆腐,因为这个已经吓走不少人了。 如果被他逮到上班时间看韩剧,恐怕今天的工资又要被扣一半。 看着前台的招待员呆呆点头,周离也没注意到她神情之中的一丝忐忑和惊惧,径直的向着工作间走过去。 而就在转角的瞬间,骤然有风声响起。 ———— 感谢星空的物语、ast1、鲜红幼月君临天下、不烬de意志的打赏。 第七十二章 坦白从宽 刚刚转过拐角,周离就感觉到就有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撞进怀里,这些日子神经一直紧绷的周离吓了一条,险些要动手先放倒再说。 幸好他在最后感觉到怀里柔软的触感,抬起的手掌从砸变成扶,将那个撞进自己怀里的女孩子撑起,自己后退了一步。 虽然心中早有预料,可是当周离看清楚她的样子之后,还是忍不住发出感叹: “方小小,这是你多少次在拐角撞到人了?都说了注意一点啊。” 长发披肩,带着眼镜的清秀女孩子刚开始还有些慌乱,看到自己撞到的是周离之后才松了口气,然后忽然想起了什么,诧异的看着他:“周离!你回来啦?!” 周离的嘴角**了一下,无奈的说道:“当然啊,难道你面前的是幻觉么?我只是请了几天假而已,你们怎么看到我,用不着一个个都这么奇怪吧?” “吓了一跳,都是同学嘛,你别在意啦。” 方小小腼腆的笑了一下,扶着黑框眼镜,踮起脚拍他的肩膀,严肃的说道:“老板今天早早的到了,就在楼上办公室呢。你自求多福吧。” “呃……”周离的表情**了一下,沉默了片刻之后,露出如同赴死一般的坚定神情:“交给我吧。” …… 结果,虽然在别人面前硬气无比,在周离进办公室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缩了一下脖子。他宁愿再去面对一次鬼切,也不想在顶着这位老板的气头儿往上冲啊。 鬼切还好说,抽抢弄死那货就行了,可是对这位素来给他多有照顾的大姐,他实在是没辙啊。道行完全够不上,各种被调戏已经快有阴影了。 幸好,进门之后老板姐姐没有面如寒霜,那一扇大屏风后面也藏不下八百刀斧手,可惜这一路上其他人的各种表现令周离产生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古朴典雅的办公室内依旧有些冷清。在落地窗的前面,那个整个树根雕成的大茶几,还有上面的杯子依旧维持着周离走之前的样子,没有动过。 看着杯子里面残留的茶水,周离的眼角有些抽抽。半个月没有人来收拾办公室,你竟然懒得连茶杯都不愿意收拾一下么? 在办公桌的后面,那个女人在沉默的埋头书写着什么。漆黑的长发在脑后盘起,被一枚看起来有些年头的古风簪子固定着,有一绺长发从额角漏下来,随着手臂的动作而摇晃着。 她低着头,周离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能够看到从领口露出的一篇白色肌肤和修长的脖颈,一道银色的项链隐没在领口下面。 办公室里的空调有些热,她的大衣被自随意的丢在了椅子上,几乎快掉在地上。而在她的上身上就套了一件纤薄的毛衣,是不染一丝灰尘的纯白。 正值妙龄的她有和寻常的年轻女人相比,却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风韵。有时候会是令周离手足无措的妩媚,而在她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板起脸,变成让人战战兢兢的肃然和威严。 不知道为什么,周离忽然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明明只是简单的报到,但是却有一种三堂会审的严肃感。 现在只差师爷拍板儿,两排侍应生从屏风后面列队而出,手提拖把棍站两行,然后大喊:“威武~!”紧接着老爷一拍惊堂木,怒喝:“堂下何人,竟然不跪?叉下去给我拿拖把棍捅**捅到死!” 唔,总之这气氛不太妙啊! 很显然,有些生气了。 这也是理所当然,春节前后的营业旺季,人手紧到要借猫爪子来用的时候,周离忽然撂挑子不干请半个月的假。 这事儿放别人身上也就算了,可是一直深受她关照的周离却不都没有立场。 所以,发一发脾气也是理所当然的吧?周离也已经有所准备,被骂一顿也好。 可惜,周离忐忑了半天,没等到老板姐姐说话,也只能撑着胆子发声:“老板,我来报到了。” 一阵令人不安的沉默之后,办公桌后面的李子衿微微点头,头也不抬的问:“周离同学,营业旺季,你带头翘班半个月,感觉如何?” “呃……”周离沉默了一下,苦笑着说道:“一般般。” 李子衿低头写着手中的东西,听到周离的回答,轻轻点头:“嗯,我这里也一般般。只是这两天ktv那里损失了不少营业额呢,怎么办?” “呃……”周离的表情又**起来,想了半天,也只能把皮球踢回去:“是啊……怎么办呢?” 不论如何,现在已经是穷鬼的他也负担不起这两天的亏损吧? “这件事也就算了。”李子衿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计较多少,略一挥手,表示这个问题不再计较。 片刻之后,她再次开口,这一次声音不再淡然,而是有了一丝愤怒:“只是,你忽然跑掉,办公室已经半个月没有人打扫了,你知道这件事有多严重吧?” “呃……”周离的脑门瞬间渗出一丝冷汗,嘴角的微笑僵硬起来,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 以前这个办公室都是周离每天来打扫的。自从周离接了这一份差事之后,差不多每天都要打扫两三次,其实原本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打扫的,但是李子衿却有非常非常非常严重的奇怪脾气。 如果是自己的东西的话,随便摆放随便丢都没有关系,但却不允许别人去动;如果有人用过的或者碰过的话,就会产生严重的厌恶感,如果是无关紧要的东西的话,甚至直接丢掉。 茶杯也好、坐垫也好、乃至碗筷也罢……甚至是别人做过的位置她都不愿意再碰。 这么长时间,周离从来都没有看到她接待客人的时候坐到别的位置,或者让别人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所以,一旦来过客人,周离就需要把茶杯和地板清洗上好几遍,直到子衿大姐姐满意才可以。 沙发套和坐垫他倒是不用洗,这个东西旁边的柜子里就有好几套,通常只要周离要下班的时候顺便带到洗衣店里就好。 周离走了半个月,这半个月不可能除了李子衿之外没有人进办公室……所以,让老板姐姐这样的人连续好几天待在一个布满了他人痕迹的房间里……简直是要命! 想通了这一茬的周离已经彻底明白这种危机感是怎么回事,现在的李子衿究竟已经快要抓狂到什么程度了。 所以,他干脆利落的,再不狡辩的低头承认了自己的罪行:“老板,我错了。” 好似下山犯了事儿的黑旋风被人绑回梁山,抬起眼睛看到堂上的黑脸公明哥哥一般,顿时明白这次要遭,便开始耍光棍。 今天铁牛在这里,要打要杀,便随了哥哥的心意。俺硬汉一条,你便也快快划下道儿来吧,三刀六洞还是点天灯种荷花,俺都接着。 没有想到,周离竟然这么光棍,准备蓄势爆发的李子衿都愣了一下,抬起眼睛看着周离。 意味深长的目光视线有些诧异往他的身后看了一眼,然后很快落到他的身上,接下来就轮到周离开始不安了。 被那一双细长如狐狸的眼睛瞄着,周离感觉到自己被脱光了绑在砧板上,似乎就等老板姐姐怒喝一声,刀光一闪,便当下身首分离,血溅七尺什么的……总之感觉相当糟糕。 不过这次出乎他预料的是,雷霆之怒并没有爆发,反而有些雷声大雨点小的趋势。 李子衿只是抬起娇好的面容看着他,眼神有些奇怪,令周离压力巨大,只是良久之后,她才朱唇轻启,轻描淡写的吩咐道:“今天之内,把办公室收拾好,不然不准下班。” 说着,李子衿有些厌恶的看了一眼那些别人用过的东西,声音终于显露出一丝烦躁:“如果搞不定的话,这个月工资就扣光!” 似乎为了增加说服力,她还特地重复了一遍:“扣光!” 周离忍不住有些汗颜:老板姐姐,你究竟对扣工资这件事情究竟有多执着啊? 不过,他还是有些不敢相信的问:“然后……就没了?” 李子衿终于写完了手头的东西,长出了一口气,丢下手里的钢笔,靠在椅子上,抬头看着周离,还有他的身后…… “当然,还有一些事情你需要交代一下。” 她的嘴角勾起了一丝令周离感觉到有些危险的笑容,视线移向了他的身后: “比如,你后面那个小妹妹……是谁?” ———— 我现在感觉起章节名比码字还要难了 感谢星空的物语、好船君、不烬de意志的打赏。 第七十三章 我是他的女朋友 “比如,你后面那个小妹妹……是谁?” 一瞬间,周离终于明白有些不对劲的感觉来自于哪里了! 他终于想起来了……自己把卢弱水带进来了! 自从出了电梯之后,这一路上卢弱水太安静了,以至于精神有些紧张的周离都忘掉了自己还牵着她的手。 拉着周离的手掌,卢弱水悄无声息的从周离身后露出半个头,沉默而好奇的看着办公桌后面的李子衿。 李子衿的手肘撑在办公桌上,右手扶下巴,带着审视的神情看着周离和他身后的卢弱水,语气颇为好奇的说道:“唔,在我的办公室里……你可以把手松开了么?” 她停顿了一下,语气中出现一丝令周离有些心头发冷的凉意:“难道说,你在跟我炫耀你最近钓上到一个初中生?” “呃……” 一时间,周离有些手足无措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争取用最简练的话描述出情况来:“这个是我的妹妹啊,老板你别瞎想。她一个人看家我不放心,就带着她……唔,如果不合适的话,我就……咳咳……总之那个啥,情况很复杂。” 周离停顿一下,然后又很是义正言辞的严肃补充了一句:“还有,她已经上高中了!” 倾听着周离的解释,李子衿并没有生气,或者说她根本不在意这些事情。况且她已经从周离的口中听到过情况了,也没有冷血到要让周离将卢弱水赶出去。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还是蛮喜欢小孩子的,光是周离知道的,接受她直接捐助的贫困儿童都有好几个。 如同周离所料,听完之后,她只是有些诧异的点了点头:“哦,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孩子啊” 说着,她的视线落在沉默的卢弱水身上,看着那一双丝毫没有任何不安的眼眸,良久之后才无奈的叹息:“真是冷淡,跟她哥哥一样。” 有些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周离干笑起来:“呃,呵呵……她比较怕生。” 看着周离尴尬的样子,李子衿似乎有些无聊的挥手:“好了,看在小妹妹的份上,免掉你翘班的罚款。” 说完,她又认真的叮嘱了一句:“自己家的妹妹要自己照顾好,既然把小姑娘带来了,就别出什么事情,员工休息室就让你私用一下好了。不过,工作不能懈怠,今天不做完就不能下班!” 周离笑了起来,对着她点头:“谢谢子衿姐。” “光说谢谢有用的话,还要工资干什么?快去干活!” 李子衿颇为不感冒的白了他一眼,现在已经消了气的她看起来颇有往日烟视媚行的狐狸风范,让周离眼眶子直跳。 等到周离走到门口,李子衿才低头看到手中刚刚写好的东西,又忽然抬起头来对着周离喊道:“等等,回来!” 周离苦笑着又转过身,回到办公桌前面等着老板姐姐的继续吩咐。 “忘记告诉你了,我让王宵滚蛋了。”李子衿把手里刚刚写好的东西拍在桌子上:“ktv的主管就先让你来做,把这一份人事合同签了,赶快给我滚蛋干货去。” 瞬间,周离陷入呆滞,愣愣的看着她和桌子上这一份人事合同。 想了半天,他才想起来,王宵就是ktv的主管‘王胖子’的名字啊。 只是,他走了短短几天,ktv的主管就被开除了?这个位子居然落在了他的身上? 周离第一个反应是,不会开玩笑吧?这可是能够管理整整一个楼层的职位,人事调动还有经营方式以及其他种种方面都一把抓的位子。 别说其他的,和原本周离领班的位置比起来就高了不止一点,当然,工资也肯定不止高了一点。 这是怎么回事儿? 对于周离的犹豫有些不满意,李子衿抬起眼睛瞄着他:“我看他不爽,让他滚了,你有意见?先跟你说好了,就算是做了主管,这个办公室的卫生也还是你的事情,别想跑。” 周离用力摇头,认真的说道:“绝对没意见。” 开什么玩笑,他早就被那货穿小鞋不知道多少次了,他滚蛋了对于自己也是大好事儿,他还没瞎到要把那死肥佬请回来的地步。 他总算明白前台的小妹被自己发现看韩剧之后那种慌乱的神色、还有一路上来那些人的热情是怎么回事了……搞半天不是自己变帅了,是他们早就听到风声了。 低头看着那一张协议半天,周离有些无奈的抬起头:“可是……我还是大学生啊?” “你都大四实习了,自己还做不了主?”李子衿有些不悦的皱起眉头:“怎么,看我庙小,不想干?要不我调你去会所那里做主管?” 周离一瞬间冷汗刷刷的掉,他差点忘记了,李子衿最讨厌别人质疑自己的决定。 在ktv里,营业对象好歹还是那些年轻人,调到‘时代会所’那边的话……跟那群成功人士打交道?还是免了吧,那种事情,周离最受不来了。 总而言之: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得行,最后还不行,你直接就收拾东西回家吧。 这就是李子衿的行事风格,就算是好意,也根本容不得别人一丁点反对。 迎着那一双微微嗔怒的眼神,周离只好笑了笑,捡起桌子上的钢笔,在协议书上写了自己的名字。 低头看着那张纸上的名字,周离还是有种不可置信的感觉,从今天开始起,周离就是时代ktv主管了? 带着一种略微眩晕的感觉走出房门,关上之后他才缓缓的长出了一口气,扭头看向身旁的卢弱水:“这是怎么回事?” 卢弱水颇为‘恨铁不成钢’的白了他一眼:“看到人家就走不动路了,不就是升职么。” “熊孩子,这可是加薪啊。”周离得意的笑了起来,揉了一下她的头发:“走吧,我带你去休息室,ktv大总管今天开始上班儿啦。” 原本主管是不用专门去换衣服的,可是周离还是有些不自在,从换衣间出来的时候已经换上原本那一套白衬衫和红色的马甲,表情还是那种与人为善的温和笑容,一点主管的气势都没有,看起来还像原本那样,只是一个平平常常的服务生。 实际上他对原本王胖子留下的那一身西服还是挺反感的,那个死胖子平时老是找借口去揩女服务生的油,下面的人怨声载道,不少人都想要晚上悄悄给他套上麻袋打他一顿了。 鉴于卢弱水一个人呆在休息室太无聊,周离就直接自己掏钱给她开了个包间,让她自己看电影玩了。 反正周离自己内部折扣,况且刚刚上位,不公权私用一下都对不起自己签的那个名字不是? 唔,李子衿如果知道他脑子里这么想,绝对把他从六楼的办公室落地窗里踹出去。 不过开玩笑归开玩笑,活儿该干还是得干,哪怕是升了职,李子衿也是自己的上司,她的吩咐也照样还是金科玉律,况且兼职一个勤杂工还能赚双份工资呢。 既然她看得起自己这么一个大学生,周离怎么也不能划水偷懒才对,只可惜……有人可不这么想…… …… 卢弱水趴在小包间里,如同在家里一样躺在沙发上,抬头看着点歌器里放出来的《冰河世纪》,不吵也不闹。让周离看到她这么娴静的样子说不定还要‘吾心大慰’的感叹一番。 就在电影还没过半个小时的时候,包间的门被小心翼翼的推开了,一个带着眼镜的长头发姑娘从门缝里探出头,向着卢弱水露出笑容。 就像是做贼一样的看了看四周,她悄悄的钻进来,好奇的问:“你是周离的妹妹么?” “不是哦。”卢弱水摇头,认真的说道:“我是他女朋友。” “……” 一瞬间,方小小好奇的神情变得极为精彩。 ———— 感谢ast1、一个无聊飘过的人、1jie、星空的物语、好船君的打赏 第七十四章 珍惜生命 远离找茬 “开玩笑的。” 察觉到方小小奇怪的表情,卢弱水‘风轻云淡’的说道,颇有周离平时气死人不偿命的风范。 方小小愣了半天之后才松了口气,拍了拍小胸脯:“吓了我一跳,妹妹你开玩笑的样子好认真。” 卢弱水不想跟她说话,眼睛的注意力重新回到屏幕上,只是问:“你是这里的员工,翘班儿没关系么?” “放心,这里是三班倒换的,我是夜班,刚下班儿。” 方小小极为自来熟的坐在她旁边,从怀里掏出两包薯片,塞给卢弱水一包,抬起手稍微将自己的长头发梳拢到耳朵后面,低声说道:“周离以前都没有说过你哦,我都不知道他还有一个妹妹。” 说到周离,卢弱水的注意力被扯回了一点,扭头看着她。在知道周离没有跟人提起过她的时候,心中不知道为何有些不满:“从没有说过么?” “他啊……”方小小往嘴里塞着薯片,有些含糊的说道:“他很少跟人说家里的事情的,我跟他同学三年,一个班,一个桌子上坐了三年,都没有听他说过自己家里的事情啊。” “同学?”卢弱水愣了一下,呆呆的看着他。 “对啊,我是他同学哦。”方小小扶了一下自己的黑框眼镜,清秀的脸上勾起笑容:“我这份工作都还是他介绍的呢。” 卢弱水终于不再看屏幕,扭头看着她:“他平时都在这里工作么?” “也不是啊。”方小小板着指头说道:“这里所有的人里,就他的工作最奇怪,没有固定的职位,哪里缺人手就往哪里跑,一到六楼所有的铺子都有他的活儿。他只是在这里挂个名。” 有些疑惑的卢弱水问:“他在这里上班的话,学校那里怎么安排的?” “这里有夜班啊,时代大厦都是二十四小时营业的。”方小小咀嚼着薯片,一脸无奈的感叹着:“反正我是没有看他缺过课,这里也没有见他缺勤,真不知道他是怎么调整时间的。” “哦。”卢弱水若有所思的点头,扭头继续看大屏幕,良久之后忽然冒出一句话:“你喜欢周离?” “噗……咳咳咳咳咳!!!!” 方小小一口气没喘上来,差点把嘴里的薯片吞到气管里,咳嗽了半天之后才喘过气,一脸呆滞的看着一脸‘风轻云淡’的卢弱水,干笑了起来:“没、没有啦……其实都是同学的。” 卢弱水轻轻点头,专注的看着电影,脸上还是那种和周离如出一辙的淡然神情:“哦,是么?” “当、当然那个……”方小小有些手忙脚乱的摆着手:“那个、那个……” 那个究竟是什么?她还是没说出来。 终于扛不住卢弱水‘是这样么’的眼神,她有些慌乱的站起来,拍了拍衣服:“那个我先回家了,妹妹下次再聊好了。” 和逃跑一样的跑到门口,推了门,然后她还没有来得及跨出,便听见风声呼啸,一个黑影从走廊中飞过来,差点撞到她身上。 紧接着怒喝和尖叫声响起,让方小小彻底懵了,呆呆的看着走廊:“这怎么回事?” …… 时间回到三分钟前,周离差不多讲李子衿的办公室清理了一遍,抱着那些垫子和换下来的沙发套,准备先放到一边,等下班后送到洗衣店。 结果,他这是第一次在走廊里被人堵住。 “你就是周离?” 那个穿着保安的衣服,吊儿郎当的男人带着好几个膀大腰圆的保安挡在周离前面,语气不逊的问。 周离的眉头略微的皱起一丝,看了他们一圈,点头说道:“我是,你是哪位?” “我是谁?”那个胸牌上写着‘刘景’的男人怪笑了起来:“你顶了我叔的位子,你说我是谁?” 环视了他们一圈,周离收回视线看着他:“你是王宵的亲戚?” “嘿,知道就好”刘景伸出手戳了戳他的胸膛,满是恶意的说道:“今天哥哥来教你个乖,识相的跟我去楼梯间里走一趟,要不然就让你在这里破相。” 说着,他晃了晃右手里的橡胶警棍,和背后的几个人冷笑了起来。 “别用手指指着人。”周离抬起手掌,推开了他戳着自己的手指,一脸漠然的看着他:“你妈没教过你礼貌么?” 瞬间,刘景的面色变得极为难看,他没想到周离竟然这么不识相,一瞬间忘记了头顶还被摄像头拍着,抡起警棍,牟足劲向着周离的脸砸下去:“我操你……” 在那一瞬间,他没有看到周离眼中冰冷的神情。 …… 刘景原本高中毕业之后就没再念书,胡混了几年之后跟着自己的远方表叔跑到时代大厦里干活儿,长着有一把子力气,勉强混了一个保安。 这些年他跟他表叔吃里扒外的,没少往外拿东西。有王宵这顶保护伞在,也没有出过什么大事儿。 结果前几天王宵占女服务生的便宜被李子衿亲眼看到,当场就卷铺盖滚蛋了。 刘景运气更倒霉,自己没了靠山,偷带东西出去被上面发现,被警告再偷带东西出去就立刻开除,也没了继续拿商场东西的胆子。 员工之间的小八卦传得最快,也最不靠谱。早就有消息灵通的人听说李子衿准备让周离接手这里的活儿,便把周离和李子衿的关系搅在一块,传得像模像样。 刘景听了,当时眼睛就气红了。这一切是因为谁?因为周离这个小白脸啊!要不是为了让他上位,自己表叔至于为了这么一个小岔子就被开除么? 再一打听,心里更不平衡了,他原本还以为周离三头六臂,结果只是个扫办公室的勤杂工?他妈的长得好看了不起啊! 昨天晚上几个原本就是混子的保安聚在一块喝酒,刘景最接着酒劲儿抱怨了一大通,结果有人提议:反正这工作也干不下去了,还不如去弄周离的麻烦,起码出口气,还有钱拿。 刘景当时听不明白,结果那个喝红脸的同事拍着桌子告诉他:每年时代大厦赚这么多钱,分管这一片的李子衿自己赚得满盆满钵,有人眼红了。 现在上面有人要闹现在的这个女经理的事儿,正准备找人给她捅篓子,你要干的话就打这个电话,人家都承诺了,等事情成了,就算是工作没了还能再给你。 结果听说有人给钱雇自己闹事,刘景也没了后顾之忧,反正他也不打算再干了。 今天前脚听到周离来上班,他后脚就跟上来了,正好把周离堵在过道里。 原本他还打算把周离叫到楼梯间里给揍一顿出气,结果没有想到这个小子这么不识相,动起手来自然一点都不留情,直接照着他的脸抽。 他已经打定主意要毁了这张脸了——你不是靠这张脸过日子么?没了这张脸,看你还怎么当小白脸! 他抡起手里的橡胶棍子,怒骂着抽向周离的脸。 砰!低沉的怪异声音扩散开来。 刘景在瞬间感觉到手臂失去知觉,可是却忽然像是有一辆车从脸上碾过去了,剧痛伴随着一阵漆黑袭来,令他喉咙里发出怪异的哀嚎。 所有人只看到眼前一花,刘景就弯下腰,捂着脸开始惨叫,而他的警棍却忽然出现在周离手中。 自从杀死鬼切之后,周离的身体素质就又在世界树传来的力量之下飙升了一大截。 现在对付这种档次的货色,他就连自身的能力都不需要动用了。 在所有人呆滞的神情中,周离提起刘景的头发,警棍猛然杵在他的肚子上。 巨大的力量骤然爆发,宛如巨石塞进了他的肚子里,堵住了痛苦的呼声,也令他差点在这巨大的力量之下窒息,身体像是煮熟的虾一样弯起腰来。 “你刚刚说什么?” 周离冷笑着重新提起了他的头发,在他耳边低声问:“知道说了这种话之后,会有什么后果么?” 下一瞬间,周离非常形象的向他演示了上一个说敢对周离说出那句话的人,究竟是什么下场。 在令人悚然的呼啸声中,警棍忽然被抽出来,然后暴戾的敲在他的嘴上,当场就有好几颗牙从刘景的嘴里飞出来,带着血。 满嘴血的刘景终于发出模糊的求救声,令旁边几个膀大腰圆的男人终于如梦初醒的冲上来。 周离随手又在刘景的脸上补了一记,将他和警棍丢到一边,五指握紧,对着最近的一张脸挥出。 破碎的低沉声音响起,有人的怒吼连带着破碎的牙被堵在喉咙里,紧接着衣领被周离提起,抛出! 那个人在空中翻滚着,差点撞到准备出门的方小小,也令她陷入呆滞之中。 短短的数十秒钟过去之后,走廊里除了周离之外已经没有能够站起来的人,而周离的手指和拳头也因为用力过猛也破碎,鲜血从指间滴下。 方小小呆呆的看着周离,有些不可置信:“这是……怎么回事?” 周离察觉到她的存在,有些诧异的看了她一眼,口中淡然解释道: “哦,你知道的……最近换了新地毯嘛,他们想要自愿先测验一下地毯的柔软程度,结果太激动了,就搞成这个样子了。” 总之,事实就是这个样子……大概。 ———— 感谢zaku2700、星空的物语、萝莉控的九鬼、黑色法纪的打赏。 第七十五章 突如其来的造访者 这个时候听到响动汇聚过来的人已经不少了,目睹到过程的人也有好几个,都站在不远处议论纷纷,不知道怎么办。 “上班时间,不要闲逛,散了吧。” 周离看了周围一眼,语气中出现了一丝冷意:“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地上的垃圾我自己清理就好了。” 被那一双漠然的眼瞳看着,所有人都下意识的低下头,感觉到这个往日微笑示人的同事的身上,多了一些他们所不了解的东西。 既然主管都这么说了,他们也只好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只有卢弱水从房间里探出头来,认真的看着他。 将有些受伤的指头挡在身后,周离对着卢弱水淡然的说道:“出了一点事情,不用担心。” 卢弱水的眼睛认真的看着他,和他对视着。似乎是察觉到他语气之中的坚决,良久之后有些气鼓鼓的收回视线:“哦,我知道了。” 示意方小小关上门,周离随手提起两个身上还套着保安服的人,走向楼梯间。 刚刚拐角,他就看到前台门口有些熟悉的身影。 在前台,一个清瘦的老者正在和他身后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说着什么,走进门来。 察觉到周离从拐角出现,老者有些诧异的看着周离手里提着的那两个人,很快就面色如常的向他打招呼:“哎呦,小周回来了?听说你老板给你升职啦?” “呃……”周离有些尴尬的低头看了看手里提着的‘东西’,抬头回应道:“李叔好久不见,魏大哥好。” 被称为李叔的老人笑了笑,而姓魏的中年人只是略微的点头,没有其他的反应,也不对周离的行为有什么惊诧的反应。 在周离的印象中,老人好像是李子衿家里的什么长辈,以前曾经来过几次。每次见到自己总是笑眯眯的打招呼,看起来挺随和的人。 当时周离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还被吓了一跳。 当时周离在打扫完办公室之后,推门走出的时候却看到眼前一个穿着夏威夷大花格子短袖的老头子门外面等着。 李子衿却因为其他的事情不在,所以周离也不好放他进去,只好先让他在五楼的网吧里呆着,用自己身份证给他开了台机,还顺手教会他用电脑下象棋。 等三个小时之后,李子衿回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那位以喜怒无常著称的叔叔竟然坐在五楼跟周离一块下象棋,而且因为他是臭棋篓子,好几次周离都忍不住抢过鼠标帮他走棋。 在旁边李子衿看得心惊肉跳,结果周离却一脸风轻云淡,完事儿了还拍着老头儿肩膀说:“棋臭没关系,回去多看看我交给你的棋谱就行”…… 这直接导致李子衿在好长一段时间里看周离的眼神都是怪怪的,让周离也感觉一头雾水;在老人的授意之下,周离竟然自始至终都不知道他真实的身份,只是知道他是李子衿的叔叔。 而在老人的旁边,那个魏姓的中年人似乎是他的保镖?每次老人在李子衿办公室的时候,他总是守在门口。有人接近,也不说话,只是冷冷的看着,让人心里发凉。 不过见的次数多了之后,他对周离的态度也好了不少,但依旧没说过什么话。 好吧,周离其实心里也挺奇怪的,不过凡事儿也没必要全都搞懂,否则岂不是太累了? 不过,虽然平时见多了,但是这种情况下还是第一次啊。 沉默了半天,周离感觉到这么着也不是个事儿,就有些尴尬的让开身子:“子衿姐就在办公室,我这里还有些事情,就不带路了。” “嗯,年轻人好好忙。”老人笑着点头,路过他身旁的时候还拍了拍他的肩膀。 就像是自始至终都没有看到他提的手里两个人一样,或者说……早已经对这种情况习以如常? 周离目送着他们远去,无奈的耸肩,拖着手里的两个家伙一脚踹开楼梯间的门,将他们丢到外面之后,顺手关上了背后的门。 看着满脸惊恐的刘景,他坐在楼梯上笑了起来:“说吧,谁让你来捣乱的?” …… 走廊里,老人缓慢的前行着,笑容不变,只是忽然问道:“阿宰,你怎么看?” 老人身后,魏宰沉默了一会,低声说道:“这两天大少爷和二少爷那里……不太安分。” “是啊,看样子已经开始找人来这里捣乱了。” 老人低声呢喃着,不知是喜是怒的笑了起来:“不愧是我的种啊,下手真快。” 察觉到他语气之中压抑的怒意和寒气,魏宰沉默的跟在他身后,不说话了。 “这事儿回去你去处理一下,别让刚才那孩子惹上麻烦。”老人轻描淡写的说道:“子衿既然准备培养他,那就不要给她添麻烦了。” 在他的身后,黑色西装的中年魏宰无声点头,神情是万年不变的漠然,只是眼中有些疑惑:修行拳法十数年,他自认目力良好,可在电光火石之间手拈飞蚊。 只是在刚刚交错而过的瞬间,他在周离眼中看到的隐约青色……是幻觉么? …… 似乎完全没有预料到老人的来访,李子衿推开办公室的门之后,看着老人,陷入呆滞之中:“二叔,你怎么又跑出来了?” 说完,她有些恼怒的看向老人身后的魏宰:“他都成这个样子了,魏哥你不劝着他?” 魏宰还是那个沉闷的样子,摇头说道:“大哥要出来,我拦不住。” “哈哈,你担心什么。”老人笑了起来,走进办公室:“难道我李兴盛还要每天在医院里插着氧气管过日子?传出去还不被人笑掉牙?” 李子衿有些伤脑筋的照顾他坐下,低声嘟哝:“您也不怕恶化了。” “忽然想要清净一下,就跑出来啦,结果发现没地方去……” 李兴盛像是无家可归的老流浪汉一样,有些窘迫的拍着口袋,笑着说道:“就跑到三闺女你这里来了,不赶我走吧?” 李子衿神情罕见的出现了一丝无奈:“我这儿还不是您的产业?是不是我哥他们又跟你说什么了?” “你那两个堂哥……你还不知道?”李兴盛靠在沙发上,低声叹息起来:“我就搞不懂了,老子还没死啊,他们就怎么这么急的想要遗产呢?” 李子衿走到他后面,轻轻的帮他揉着肩膀,柔声说道:“二叔你想多了,大哥他们只是想要在你面前多表现一下。” “得了,子衿你别替他们说好话了。” 李兴盛翻了个白眼:“我半辈子摸爬滚打,那群小鬼我看着长大的,他们想要放什么屁,我还看不出来?” 他还没合眼呢,家里两个不肖子孙想要开始抢财产了,如果他不来,恐怕都想不到,他们的手都已经伸到他侄女这儿了。 想道这里,他感觉到一阵烦闷,向着身旁的魏宰伸手:“小魏,来,给我跟烟。” 魏宰的脸上出现一丝窘迫:“大哥,大夫说……” “我都晚期了,还怕个蛋。” 李兴盛白了他一眼,挥手说道:“算了……去楼下商场给我买一包去。就要那种七块的红塔山,软包的。戒烟几个月了,就想抽这个。” 在他身后,李子衿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二叔,红塔山已经涨到八块了。” “是么?”李兴盛有些窘迫皱起眉头:“又涨价,以前才三块。” 李子衿笑了笑,走到办公桌里翻了一会,抽出一条烟来晃了晃:“知道您喜欢抽这个,我以前这里就给您备着的。不过您可不准说出去,要不然我哥和我嫂他们一准儿骂我白眼狼。” “哈哈,谁骂我家三闺女,我打断他的腿。”李兴盛得意的笑了起来,瞪了旁边的魏宰一眼——你不给我买,我也抽得上! 看着自己大哥的得意眼神,魏宰也只能无奈的扭过头。 老人熟练的拆开包装,向着李子衿招手:“来,闺女给叔点上。” 李子衿笑了笑,像是小女儿一样极为亲昵的从茶几上捡起打火机,给二叔点了火。 好几个月没有抽烟,李兴盛这已经有四五十年的老烟枪极为享受的深吸了一口,缓缓吐出,靠在沙发上眉飞色舞的说道:“当年你婶儿就给我点烟的时候就是这么笑的,可好看。我当时我一眼就喜欢上她了……” 李子衿无奈的感叹:“好了,好了,您跟我婶儿的事情都已经说过很多次了。” 老人有些恼羞成怒的瞪了他一眼:“我说着,你听就对了,插什么嘴?” 被多少人称为‘李阎王’的人这么瞪着,李子衿也不怕,只是点头:“好,好,不过就准抽这一根。” 自从自己二叔上了年纪,脾气就越来越奇怪了,不过老人有的时候都像是小孩子一样,需要子孙去哄才行,弄得李子衿现在也越来越淡定了。 原本她还打算听李兴盛再说一遍陈年往事,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李兴盛忽然不说话了,只是沉默的抽着烟,神情也变得有些复杂。 本能的,她感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 感谢星空的物语的打赏。 第七十六章 灾厄袭来 吸完一根烟,老人的嗓子有些沙哑,忽然说道:“子衿,把手伸出来。” 下意识的,李子衿伸出自己的右手,然后被老人握紧。 握住她的手,老人从自己的手腕上褪下那一串血红色的玛瑙念珠,套在她的手上,用一种不容人拒绝的语气说道:“这个,给你。” 李子衿愣了一下,她知道这是李兴盛最宝贝的东西,平时碰都舍不得人碰,今天忽然给了自己…… 看着她诧异的神色,李兴盛忽然笑了起来。老人眼中一半是得意,一半确是半生的悲凉。 “二叔这辈子造孽太多,老了却怕了,不是怕自己死无葬身之地,而是怕殃及子孙。 这一串念珠是你婶子留下来的,她吃斋念佛半辈子,全是给我们这帮人祈福,到死都不放心我一个人过日子,就让我带着它,消灾避厄。 现在,我也快死啦,这个东西还有这大堆的家业,我死了之后,交给你了。” 李子衿听到他忽然如同交代遗言一样的这么说,神情骤然变得有些慌乱。 虽然苍老,但老人的手掌宛如铁箍一般的扣着李子衿的手腕,不让她拒绝自己的赠礼。 李兴盛看着她慌乱的神情,忽然想她小时候的样子,缅怀的说道:“你已经不是小丫头片子啦。看着你长得一天比一天大,我就喜欢,心里高兴……” “我哥哥就你一个女儿,你有天分,我知道。你自从小时候眼神儿就长得像你爹,有狐狸劲儿,精明,可是太寡断……” 李子衿隐约的感觉到不对,眼眶发红,颤声说道:“二叔,别……” “我说话,你听着。” 老人握着她的手腕,眼中浮现出一丝在腥风血雨三十年中铸就的坚决。他的声音嘶哑,宛如铁石摩擦:“我跟你爸自从懂事儿开始,就开始当小混混。这么多年下来,勉强能混个龙头,可也就到这种程度为止了。 你爸爸死得早,可是这份家业却有他的一份,他拿不了,你便替他连本带利的在我这里拿。 你那两个哥哥蠢,这些年家里的产业没有你都不行,他们不知道,可是我知道。” “我这辈子造孽多。别人都咒我死无葬身之地,多少人都说我断子绝孙,结果我生下的几个种,一个比一个蠢。 这是报应,我知道。可他们身上再怎么也都是流老李家的血,都是你婶的儿子。” 他停顿了一下,看着李子衿,眼中第一次浮现出一丝祈求:“只是希望你能够看在二叔的份儿上,在你哥他们走投无路的时候,能够给他们一碗饭吃,我就心安了。” “二叔,你别说了。”李子衿低着红红的眼眶,不知道说什么好,用力的点头,哽咽着:“我知道,我知道了。” 老人笑了起来,缓缓的松开手:“好了,不说了,看到你还好,我就挺开心。” 抬起苍老的手掌,他像是李子衿小时候一样的去揉了揉她的头发,起身说道“走了走了,难得来一次,把你欺负哭了,你婶在下面看着,肯定骂我没良心。” 在起身的时候,他像是筋疲力尽一样,忽然一个踉跄,旁边的魏宰赶忙伸出手扶住他。 自从出了院之后,老人就固执的没有让人搀扶过,直到现在,魏宰才发现,这个曾经叱咤整个上阳地界的大枭,现在已经苍老得快没有重量了。 就这么的让魏宰搀扶着,他转身向着门外走去,在走到门口之后,他忽然停下脚步,扭头看着身后的李子衿:“你哭起来就像是你妈,当年我和你爸出去打完架回来,都会抹眼泪骂我不是个东西,老是勾着你爸出去厮混。” 他怀念的笑了笑,低声感叹:“现在想起来……她其实说得挺对的。” 不让她继续送,老人在魏宰的搀扶之下缓缓的走出大厦,回到那一辆加长的轿车里。 在驾驶席上,魏宰有些担忧的看着后座上开始疯狂咳嗽的老人,等到老人终于缓过一口气来,他才继续问道:“大哥,接下来去哪儿?” “回去吧。” 靠在后座上,老人再无牵挂的笑了起来,低声呢喃:“等死。” 而就在漆黑的轿车刚刚拐上主干道的瞬间,恐怖的轰鸣声骤然爆发,尖锐的呼啸席卷,令方圆千米之内的玻璃尽数粉碎。 层层尖锐的声音宛如刀锋,切裂了马路、汽车的轮胎、外壳还有防弹玻璃,令它们同时在震荡的声波中爆裂。 汽车骤然失速,在彻底混乱的公路上翻滚着,直到最后撞在花坛之上。 在无数尖叫的声音中,从车窗之外浮现出燃烧着的身影,被火焰笼罩的狰狞脸庞向着车内喘息的老人露出狞笑,宛如饥渴的恶鬼。 李兴盛艰难的睁开被鲜血覆盖的眼睛,眼中浮现出一丝不可置信的神情:“你不是已经……” …… 时间跳回三个小时之前,一张朱腾画下来的素描摆在王彪的面前。 以不容拒绝的语气,路元纬向着王彪说道:“把这个,找出来。” 王彪看着上面的画,神情有些古怪的沉默了片刻,抬头疑惑的看向他:“路先生,你确定是这个?” 路元纬皱起眉头:“怎么,有问题?” “没,如果是这个的话,就不用找了。”王彪非常确信的将素描推回去,笑了起来:“我知道在哪里。” 路元纬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在哪儿?” 王彪不说话,只是看着他,令路元纬微微的皱起眉头:“你想要什么?” “入伙。”王彪低声笑了起来:“我不知道你们要干什么,但我要入伙,事情结束后所有的收获我都要分一份。” 他已经一无所有了,所以他什么都不怕,甚至敢和路元纬讲条件——他知道,路元纬离不开自己这个地头蛇。 路元纬眯起眼睛看着他,眼中满是审视的神色,直至最后,缓缓点头:“好……东西究竟在哪里?” “李兴盛,道上的老前辈,新城-区最大的社团,兴盛帮的龙头,可惜现在已经变成一个糟老头子,听说已经快死了。” 王彪冷笑了几声,神色复杂,有羡慕有嫉妒,也有恐惧。 自从他开始在上阳打拼开始,李兴盛这个名字就像是黑云一样笼罩在所有人头顶上,所有人谈论最多的永远都是‘李阎王’的威风,‘李阎王’的钱、‘李阎王’的女人…… 他在老城-区发家,捡着兴盛帮从手指头缝里漏出来的东西壮大,熬了多少个年头才占据了老城-区,成为这个城市第二的社团,好不容易等到‘李阎王’垂垂老矣,正准备等他死后将整个城市都吞到自己肚子里,却没有想到自己竟然在最想不到的时候垮台。 而李兴盛在这个过程中扮演的,便是‘落井下石’的角色,那个老东西哪怕躺在医院里,也像是狼一样,指挥着手下把内忧外患的自己逼上绝路。 自己能够沦落到这种地步,未尝没有他的‘功劳’。 压抑着心中的恨意,他确信无比的说道:“道上人都知道,他有一串宝贝念珠,就在手腕上,从不离身。” “好,很好。” 路元纬笑了起来,低声呢喃:“原本还正准备去拜会一下呢……正好啊。” 他从摇椅上站起来,扶着一根银色的拐杖,向着身旁的矮瘦的男人说道:“老辛,通知大家,准备开工吧。” 王彪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不说话,只是眼神期待的看着他,路元纬沉默的和他对视着,眼神疑惑,似乎什么都不知道。 直到王彪的眼中出现了一丝哀求,他才满意的笑了起来:“对了,差点忘了你……” “知道怎么用么?”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管银色的针剂,放在王彪有些颤抖的手里,笑容怪异:“表现好的话,让你入伙也没有关系。” 他停顿了一下,意味深长的说道:“成或者不成,就看你表现了。” —— 唔,这两天状态不太好,我在寻找感觉…… 感谢星空的物语、hudsonde、卡洛斯·炎鹰、电脑文学的打赏 第七十七章 愤怒的云叔 此刻在城市主干道上,已经彻底的陷入混乱。 突如其来的巨响还有数十辆车辆被掀起的样子,简直就像是炸弹在闹市区爆发一般,所有人尖叫着四处逃窜着。 而就在无数人群尖叫奔逃之中,远处的暗巷里却有两个人在沉默的观望着。 朱腾带着一副金丝眼镜,文质彬彬,就像是一个小白领一样的站在路元纬的身后,充满兴致的看着骚乱的扩散。 尖叫和车辆不断碰撞的声音中,他看到人群之中犹豫不决的王彪,露出期待的笑容,低声问:“为什么要把那种药给他?” “实验。”路元纬漠然的说道:“十六份量产型能力药剂、还有一个血液能够变成能力增幅剂的奇怪小姑娘……那群外国人预付的‘定金’很奇怪么?” 朱腾了然的笑了起来:“你是觉得密斯卡托尼克大学的那群人,是在利用我们去实验那些东西的效果?” “要不然呢?”路元纬反问:“两个月前他们找到我们,就这么简单的把一个亚空间即将苏醒的消息透露给我们,还好心的送了这么多东西过来,难道他们是开善堂的不成?” “那个小姑娘的血确实能够增幅能力,我们都试过了。”朱腾笑了起来:“你打算用他去实验那个药剂么?” “王彪自己贪心不足,我给他的东西已经够多了,他还想要更多。”路元纬冷声笑了起来:“不过没关系,我可以继续给,只要他有命去拿。” 而就在人群之中,王彪眼中闪过一丝决然,猛然将那一管银色针剂的封口撕开,用上面的细长针管对准自己的颈动脉,猛然刺入,大拇指将活塞一推到底,将银色的药剂彻底的注入自己的躯壳之中。 一瞬间,他的眼瞳放大,浑身不可思议的颤动起来,宛如癫痫病人一般的跪在地上,不断的哆嗦着。 银色的针管从他的手中掉在地上,在阴郁的阳光之下显露出上面的字迹——‘沙拉曼达’。 在剧烈的颤动中,一丝丝高温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化作如同实质一般的赤红覆盖在王彪的身上,将他的衣裳焚烧成灰烬,也将他的身体彻底吞没。 远处的朱腾扶了一下眼镜,低声说道:“开始起效果了。” 沙拉曼达,传说之中从火中诞生的蜥蜴,而在有些神话中则是火焰中的魔神。 作为全世界最大的能力者研究机构,密斯卡托尼克大学制作出的六种量产实验品试剂中,它代表的是‘能量制御’类型中的温度掌控! 弹指间,火焰之中的王彪已经宛如疯狂的猛兽一般发出尖锐的咆哮,四肢并用的在马路上疯狂奔跑着,不断有粘稠的火焰如水滴一般的从他身上落下,烧焦了马路,留下了火焰的灼痕。 近乎本能的,他通过操纵身体内部的热能,将自身运动能力瞬间增幅到往日数倍的地步! 瞬间在李兴盛的车前出现,他的躯壳中爆发出不可思议的巨大力量,竟然赤手砸开了坚实的车门,在上面留下一个个恐怖的痕迹。 此刻的王彪,意志已经开始陷入混沌,忍受着一阵阵剧烈的痛苦,赤红的眼睛看向车内艰难喘息的老人,却没有在他的手腕上看到任何念珠的痕迹。 瞬间,怒极的他发出嘶哑的低吼:“东西呢?!” 回答他的是宛如铁炮一般从驾驶座上击出的铁拳! 挡在李兴盛的前面,攻击者竟然是原本在剧烈翻滚中就应该陷入晕厥的司机,魏宰?! 纵然面对的是诡异近乎不似人类的王彪,他也未曾有丝毫犹豫的向前发出进攻! 而面对着这一拳,就连神智有些不清的王彪在火焰之下的面容也显露出一丝惊恐。 李兴盛从一个小混混能够成为独霸一城的黑帮龙头,自然靠的是心狠手黑敢拼命,这样的人仇家自然也不会少。 可惜自从六年前开始,这个沉默寡言的中年男人出现在他的身后之后,就再也没有敌人能够成功的接近李兴盛五步之内了。 从六年前到现在,这个自称魏宰的武师替李兴盛挡下了六颗子弹,十一刀,也亲手扼杀了十几个敢于不自量力的杀手。 只要他在一天,李兴盛便绝无横死在他人手中的可能。 十数年如一日的拳法磨练将他的体能提升到人类的极限,而此刻炉火纯青的恐怖拳法从他的手中轰出。 心如火药,拳如炮! 此乃形意,炮拳! 面对这恐怖的一拳,哪怕是厚度不足四十厘米的砖墙也要被捣碎一拳,更何况是一层火焰? 火焰之中的王彪被激怒了,针锋相对的轰出一拳,裹挟着赤红火焰的拳头和魏宰的拳撞击在一起,然后发出崩裂的脆响。 纵然被药剂赋予了强大的力量和恐怖的能力,可是他的躯壳却依旧是往日的**,在魏宰这奋尽全力的一拳之下,自然是登时碎得不能再碎了。 要是王彪神智清醒,便绝对不会做出这种选择,但此刻,对于已经陷入疯狂状态的他,痛苦只是更强的兴奋剂而已! 丝毫不管自己碎裂的右手,他的左手猛然扯住魏宰已经被烧掉一层皮的右手,蚀骨的赤红色烈火瞬间冲上他的右臂,将他的右臂在瞬间废掉。 不等强弩之末的魏宰反击,他躯壳中再度爆发出恐怖的力量,猛然将魏宰从车里扯出,抛向远处的墙壁,巨大的力量要将他彻底的砸的脑浆崩裂。 而就在这一瞬间,像是摩擦一般的怪异声音从空气中响起,层层无形的力量拉扯着魏宰的身体,令他宛如陀螺一般的旋转,不断的削弱着他身上的动能,直至最后让他翻滚着落在地上,昏死过去。 也就是在那一瞬间,李兴盛所在的黑色轿车被无形的大手拉扯着,瞬间向右侧平移了数米。 就在一片狼藉的主干道上,一个手里还捧着珍珠奶茶的年轻男人出现在所有的眼中。 “不是说这里是上阳最热闹的地方么?” 踩着破碎的车门碎片,名为洛白的年轻男人无奈的挠了挠头发,低声感叹:“怎么一出门就碰上这种幺蛾子事情? 光天化日,在市中心进行能力犯罪……” 声音停顿了一瞬间,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杀意:“是不是当我们‘有关部门’的人全都死绝了?” 天朝人民`共和国,国家安`全局辖下,‘能力者管理与监督有关部门’所属能力者——洛白! 下一瞬间,恐怖的重力场随着他冰冷的低语,骤然展开! …… 当云叔赶到现场的时候,战斗已经结束了。 在原地,洛白坐在一辆被掀翻的轿车上,任由医护人员给自己包扎着右臂上的伤口,神色之中隐含愤怒。 彻夜未眠的云叔睡了还没三个小时,又因为这件案子从**爬起来,眼睛里还有血丝,找到洛白之后,干脆的问:“几个?” “两个。”洛白吐了一口带血的吐沫,低声说道:“一个火焰操作的能力者,感觉有点奇怪,还有一个金属操作的矮子……原本就快赢了,干!竟然偷袭!” 云叔看了看他的肩膀:“伤势呢?” “一般般。”洛白咬着牙,任由护士帮自己缝合血肉,低声说道:“可惜,给他们跑了。” “人没事儿就好。”云叔拍了拍他的肩膀:“接下来交给我,你就歇着吧。” 略微的揉了揉眉心,他扭头对着旁边同样从被窝里爬出来的王吟说道:“我给你半个小时的时间,把这条街上所有的录像都调出来……他妈的,这帮家伙这两年越来越嚣张了。 说罢,他直接走向现场的负责人,压抑着愤怒问:“伤亡人数,多少?” “四个,两个被失控车撞了,当场死亡、还有两个是被直接袭击者,幸好没事,已经送到医院了。” “好了,现在开始封锁现场。”云叔挥手说道:“至于这场事故的原因,瓦斯爆炸、供暖管道破碎还是车祸什么的的随你们说。 但是,浑身冒火的怪物在主干道上乱跑的事情,一个字儿也不准给我提!” 在将一些事情安排妥当之后,云叔站在狼藉的现场上,有些疲惫的揉了揉发红的眼睛,低声发泄着心中的愤怒:“这地方真他妈奇怪,一个月好几起能力者犯罪案……吃饱了撑的么?一群王八蛋……” ———— 抱歉,这两天事情太多,更新有些晚。 感谢不烬de意志、ast1、好船君、克萨岛宝的打赏。 第七十八章 日常? “原来如此……” 坐在楼梯上,周离恍然大悟的点着头:“看来卷进了不得了的事情里了啊。” “我都说了,我都说完了……”刘景哽咽着,努力的想要将破碎的手指从周离的鞋底抽出来:“让我走,求求你。” “别急。”周离缓缓摇头,从地上捡起还沾着血的警棍,对准他的右腿,嘴角忽然勾起笑容:“……替我向你叔叔问好。” “别,不、不要……”刘景似乎明白了什么,眼瞳瞬间放大,满是惊恐的哀求:“不要……” “哦,既然不行的话……”周离有些悻悻的收回了警棍,再一次的露出笑容:“那就换一条腿。” 一瞬间,恐怖的破空声从狭窄的楼道里响起,骨骼破碎的声响还有戛然而止的哀鸣也同时扩散。 毫不留情的将刘景的哀嚎封死在鞋底下面,周离看着他歪曲的左腿,满意的点了点头:“好了,你可以‘走’了。” 随手将警棍丢在刘景的身上,周离推开了楼梯间的门,就在刘景还来不及发出恐惧的哭泣之前,他去而复返的从门后露出半张笑脸。 “对了,还有点事情要问你。” 周离看着恐惧的刘景,认真而好奇的问道:“我的名字,是不会出现在警察蜀黍的那里的,对吧?” 满意的看着疯狂点头的刘景,周离笑了起来:“那就好,你剩下的胳膊和右腿保住了,再见。” 反手关上门,周离看到在走廊拐角处探头探脑的方小小,忍不住有些苦恼的揉了揉眉心。 “偷窥的话,也好歹要有一点技术含量啊姑娘。” 周离满是无奈的看向缩回头的方小小。 “没、没有!”角落后面的方小小有些走调的说道:“我是路过的……下班路过的!” 周离拐过转交,看着还有些余悸未消的老同学,伸出手指了指她背后:“下班路过的话,请走电梯。” 目送着被自己吓到的方小小逃进电梯里,周离有些伤脑筋叹了口气,感觉到自己最近的脾气越来越差了。 而在扭头的时候,他却被身后无声出现的人影吓了一条:“呃,老板?” 认真的打量着周离的样子,李子衿细长的眼中露出一丝诧异:“身手不错啊,一年多了,我都没看出来。” “呃……”周离愣了一下,无奈的摊手:“意外而已。” 升职第一天就当着所有人的面‘斗殴’或者说‘殴打’同事……这种事情恐怕也只有自己干得出来吧?这一次还被大老板亲眼看到,恐怕绝对是要扣工资了。 听到他的忽地啊,李子衿的嘴角露出一丝笑容,凑近了看着他,语气疑惑:“是么?” 看着李子衿近在咫尺的脸,周离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结果后脑勺磕在墙上,忍不住抽了口冷气。 感觉到吹在脸上的柔和吐息,周离的脸有些发红,视线也被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拉向了面前的唇瓣,甚至还想要往下,沿着修长的脖颈和白皙的肌肤,深入进那一道…… 强行从那一片柔软的纯白中将视线抬起,周离正视着李子衿的眼睛,认真的回答:“绝对是的。” 李子衿带着令周离心中有些发荒的笑意,再一次微微逼近:“这么说,我又发现你新的价值了?” 周离有些尴尬的向后靠了靠,心中无奈的感叹,这是又一次的被调戏了么? 在慌乱之中,周离的视线不小心落在她还是有些发红的眼眶上,然后愣了一下:“老板,你哭过了?” 李子衿的眼中瞬间闪过一丝慌乱,很快就被心事被窥破的嗔怒掩盖,紧接着先露出一丝失落。 任由周离拉开距离,她看着周离有些茫然的样子,低声说道:“你这个家伙,这么直白的把别人的糗事说出来,可不会受女孩子欢迎的。” “去工作吧。” 似乎并不像再多说什么,李子衿转过身,向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周离有些无奈的叹息了一声,察觉到她手腕上多了的那一串红色念珠,想起了李老从不离身的饰物,隐约明白了一点什么。 …… 中午的时候,‘时代’提供工作餐,周离自己掏腰包帮卢弱水买了一份,结果因为周离瞪自己所以很生气的卢弱水气鼓鼓的埋头吃饭,也没有注意到自己吃掉不少西兰花。 坐在旁边,周离有一口每一口的吃着米饭,总觉得有些心绪不宁,就好像有什么事情发生了一样。在他的眼中的青色像是感应到什么,间歇的发出一阵暗淡的微光。 升职的最大好处是主管不用像是普通的服务生一样每天三班二十四小时轮着倒换了,工作时间早八晚五,平时也没有什么事情处理,也就是让各方面都协调配合一下,外加巡查监工不让下面的人偷懒,所以很轻松。 只不过这些日子因为职位空缺而堆积下来的问题实在太多了,中午他压根就没顾得上休息,继续去跟一大堆报表去奋斗了。 灯泡坏了安排电工去检修,水电问题解决了之后还要去安排厨房的检疫和清理,下面人发生了矛盾、周离还要去解决纠纷,点歌系统坏了或者屏幕需要换都需要周离签字去库房里提取,人手不够需要临时从外面找几个勤杂工,这事儿不能马虎,周离还要亲自把关。 不过早上周离干脆利落的干翻了几个**货色的事情,却意外的造成了良好的影响,起码没有人敢给他下马威或者是阳奉阴违。 开什么玩笑,十几秒钟搞定四个保安,这他妈还是大学生么?这战斗力快比得上特种兵了好不好?而且打完人还要人家上门亲自道歉,你没见中午保安主管上来堆着笑求周离的大人不计小人过的样子么? 要后台有后台,要实力有实力,对ktv的事情和活儿都门儿清,谁敢去扎一个刺试试看? 况且周离平时人缘都还不错,也不摆架子,真有什么事情也好说话。所以,大家都很和谐,非常和谐的继续工作,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了。 中间卢弱水表示一直呆在包厢里很无聊,自己去逛街了。周离也不是很担心,她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能跑丢了?况且前几天周离刚给她办好了电话卡和手机。 小姑娘的热情总是来得快去得快,觉得无聊了就对周离平时的工作失去兴趣了,说好了周离下班后去找她之后,就走了。 而就在周离刚刚准备联系人把走廊里的那一盏破掉一个灯的吊灯换掉的时候,忽然听到背后匆忙的脚步声。 似乎正在寻找到什么人,再看到了走廊中间的周离之后,李子衿干脆直接的问:“小柳不在,周离你有驾照么?” 周离察觉到她眼中罕见的惊慌,有些迷茫的摇头:“没有,但是会。” 随即一串钥匙被丢进周离手里,李子衿就连包都没有提,扯着他走向电梯:“那就走,你去停车场开车,我在前面等你,速度快点!” 周离愣了一下,握紧了钥匙:“好。” 不知道为什么,李子衿从来都没有去学过开车,一直以来给她开车的人都是她的私人助理还有秘书柳婷。 可是前几天柳婷家里出了事情,已经紧急告假回湖北的老家了,李子衿的车就一直停在地下停车场里没有动过。 只是周离没有想到,这件事情竟然落在了自己身上。 幸好李子衿的停车位相当好找,走出电梯之后直接就是。而就在周离开着车转向到前门的时候,李子衿早已经等待多时。 没有如同往常一样坐在后面,她罕见的坐在了副驾驶上,什么也没解释,只是说道:“快点去中心医院,别管红灯。” 周离问:“多快?” 李子衿已经在突如其来的噩耗之下失去了平日的沉稳,不耐烦的说道:“能开多快就多快!” 听到李子衿这么说,周离隐约明白了事情的要紧程度,直接将油门一脚踩到底。 黑色的奔驰在引擎的疯狂运作之下发出低沉的咆哮,直接冲上马路,开始狂飙驰骋。 靠着自己纵然不开启能力也超越了常人至少三倍以上的反应速度和动态视力,周离直接在闹市之中将时速飙升到令人眼花的程度。 汽车在马路的车流之中留下一路尖锐的喇嘛声,呼啸而过! —— 起章节名好麻烦…… 感谢星空的物语、萝莉控的九鬼、克劳德-祭的打赏。 第七十九章 去他妈的日常 在市中心的密集车流之中,一辆漆黑的奔驰在宛如狂躁野兽一般的疾驰。 简直比深夜的飙车党还要嚣张,周离踩着油门和离合器,在午后正值高峰期的车河之中飞速的前进,速度令沿路上所有的交警都差点把眼珠子瞪了下来。 虽然是自己说让他能开多快就开多快,但是李子衿没有想到周离竟然开得这么快,饶是心急如焚的她都有些担心自己会不会在路上就车祸身亡。 在高速行驶的当中间,周离甚至还有余力扭头去看她手忙脚乱系安全带的样子,又惹得她一阵担心:“看路!” “安心安心。”周离收回视线,手放在方向盘上:“再过两分钟就到了。” 说罢,他又踩了一脚油门,令早已经超过安全范围的速度再次飙升! 实际上,在时间过了一分零四十秒的时候,漆黑的奔驰就在尖锐的刹车声中穿过两个小贩摆在路边的水果摊,停在了医院的门口。 “你去停车。” 李子衿有些失态的喘息了一下,不顾还有些发白的脸色,把自己的头发收拢一下后就攥着手机跑下车了。 周离第一次看到她这么不顾风度的迫切样子,心中的疑惑更盛,开着车往停车场去了。 今天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情,停车场里除了各种平日难得一见的好车之外,甚至还停着好几辆警车。 带着心中的疑惑,周离停好车之后从车里走出,正好看着一队人拥着一个枯瘦的中年男人走向出口。 就在路过周离身边的时候,那个枯瘦的男人忽然停下脚步,看向从车里走出来的周离。 “小妹的车?”枯瘦的男人打量了一下周离,问道:“你是车主什么人?” 周离懒洋洋的看了他一眼,他不喜欢这种被审问的感觉,只是淡然的回答:“司机,怎么,有事儿?” 枯瘦男人听了冷笑了起来:“她倒是来得快。” 说罢,也不去理会周离,径直带着一群人向着病房的方向走去。 站在原地,对方话里不善的意味令周离微微的挑起了眉头,他掏出手机给李子衿打电话,可惜打了好几次都打不通。无奈之下,他只能选择去医院里找找,只是没有想到,他刚刚踏入大厅,就看到了一个没有预料到的人。 在大厅的角落里,洛白的右手之上缠着绷带,正坐在位子上拉着年轻护士的小手,眉飞色舞的说着什么,不时逗得护士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 在他的旁边,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人正在对着电话讲着什么,神色阴沉,在周离的眼中释放出一阵微弱的紫色光芒。 竟然又是一个能力者?! 周离的眉头微微皱起,他原本以为只有一个能力者在寻找他的行踪的,只是现在看来……事情并不是如同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如果不是没有在周围察觉到什么布置的话,他甚至都以为这是一个借着李子衿引诱自己进入的陷阱。 他的脚步仅仅停顿了一个瞬间,紧接着便走进了大厅,像是什么都没有察觉到一样站在医院地图前面看了看,然后右拐,走进走廊之中,然后靠在墙壁上沉默的等待。 大约过了三四分钟,那个刚刚和洛白说笑的护士终于出现在他的视线之中,在她过角的瞬间,周离便带着和煦的笑容走上去。 “您好,我想问一下。”他像是迷路了一样的带着不好意思的神情,对护士说道:“您知道一位叫做洛白的病人的病房在哪里么?” 护士愣了一下,有些诧异的扭头看向远处的大厅:“他刚刚还在大厅啊,你没有看到么?” “抱歉,我刚刚来,迷路了。”周离眼中满是关切的问:“他的状况怎么样了?” 察觉到周离的关切,护士还以为他是洛白的朋友,凝神想了想说道:“还好啦,没有伤到筋骨,缝了两针,休息几天就好了。” “那就好。”周离‘松了口气’,低声的‘自言自语’:“早上还好好的,怎么就忽然进医院了?” 看着周离失落的神色,护士安慰道:“这种事情大家都不想,只是稍微运气不大好啊,大型的连锁车祸,已经有不少病人送到这里来,还有人情况比他还糟呢,你就不用担心啦。” 周离笑了起来,温柔和煦的笑容晃的那个刚刚毕业上岗没有多久的护士都有些眼花。 轻轻的向护士点头,周离说道:“谢谢,不打扰你工作了。” 说完他就转身向着大厅走去,站在原地的护士愣了一下,想起周离的笑容,忽然感觉到脸有些发烧,以至于她没有察觉到周离完全‘走错了方向’。 穿过了大厅,周离径直的向着地图上标志的病房区域走去。 连环车祸?单纯的意外么?什么样的车祸能够让一个第二阶段的能力者受伤呢? 在中午的时候周离听到人谈论过距离时代大厦不远的马路上发生的车祸,据说天然气管道忽然爆炸,一片混乱的时候好几辆车撞在一起,造成了连锁反应,现场惨烈得就像是废墟一样。 只是现在看起来……这件事并不如传闻一样的单纯吧? 周离眼中闪过一丝决断,看来有必要再去问一问王吟了么?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为自己提供了王斌住址的他,现在和自己是绑在一条线上的蚂蚱,虽然周离随时都可以消失的无影无踪。但倘若周离被抓到的话,他也绝对跑不了。 沉默的思索着这几件事情之间的关系,周离在病房区域中不断的寻找着。 只是当他找到李子衿在哪里的时候,已经是十几分钟之后了。 隔着老远,他都能够听到有人在高声怒骂:“李子衿你这个白眼狼!你竟然还敢来?!” 似乎不愿意和他争吵,李子衿说道:“安静一点,二叔还在昏迷,有什么事情不能出去说?” “你还真敢当做什么事情都不知道?”那个愤怒的男人骂道:“要不是你蛊惑爸从医院里出去,爸他怎么会出这种事情?” 喧嚣的吵闹声在安静的医院中不断的响起,令不少病人和医生都皱起眉头。听到争吵的声音,刚刚走上楼的周离皱起眉头,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结果他却在病房的门口被几个守在门口的魁梧男人拦住,那个表情明显不耐烦的男人一把推在周离的肩膀上:“哪里跑过来的?这里不能进。” 周离的身体纹丝不动,眉头缓缓的皱起。 病房里的又有新的声音开始骂了,这一次已经越来越难听了: “就凭你也想抢我们家的东西?也不撒泡尿照照你的样子!要我说,爸就是心太软,把你一个婊子生的野种养了二十年……” 终于的,李子衿愤怒的声音传来:“李业勤!让你老婆嘴巴干净一点!” 一瞬间,周离眼中闪过一丝阴冷,对着那个推推攘攘的男人说道:“让开。” “哎呦,小样儿还挺拽。”男人怪笑了起来:“不让开又怎么样?” 周离终于不再掩饰自己阴冷的神情:“不让开,就……这样!” 血肉碰撞的声音响起,丝毫不收敛自己的力量,周离一拳捅在那个男人的肚子上。男人的眼睛在瞬间凸出,痛苦的吸气,喉咙里发出了怪异的呻吟声,就像是正在漏气的气球。 紧接着他的脚抬起,一瞬间落在扑上来的人脸上,踩着他的脸,将他砸到墙上。 就在他还没有来得及滑倒在地上的时候,周离已经随手扯过另一个人的头发,瞬间力量爆发,扯着他的脑袋,将他惯在了地板砖上! 接连不断的三声沉闷的声音响起、消失,挡在门前面的人就已经全都趴到了地上。 稍微的整理了一下崩掉扣子的袖口,周离推门而入,在看到病**昏睡的老人时,就已经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好意思,停车位比较难找,所以来的有些晚。” 他随手关上门,看向李子衿,‘疑惑的’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么?” —— 感谢电脑文学、{{}}dy、星空的物语、野兽掌控者的打赏 第八十章 精神病是不会自己去吃药的 在门推开的一瞬间,所有人都诧异的看向骤然敞开的门扉,还有站在门口的周离,周离疑惑的环顾一周,然后视线落在病床之后位置上。 在那里,李子衿沉默着,低头握着老人衰老的手掌,面对着那些早已经习惯的辱骂,她低下头,就像是没有听到。 察觉到周离的到来,她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很快就略微的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乱来。 并不狭窄的病房中站满了人,竟然给人一种有些拥挤的感觉,周离带着一丝漠然的微笑穿过人群,站在她的身后,坦然的面对着那些包含着恶意的目光,一言不发。 他把门关得很快,并没有几个人看到门外躺在地上爬不起来的几个保镖,因此所有的视线都透漏着一丝疑惑和排斥,最终将视线从他身上收回,落在李子衿的身上。 就在此刻,周离带来的寂静被打破了,那个眼中满是妒恨的女人不屑的看着李子衿,不顾身旁丈夫的低声训斥,瞥着周离的样子,看向沉默的李子衿: “哎呦,这就是你养的小白脸?” 李子衿沉默着,轻轻的握着老人苍老的手掌,不说话。而在她的身后,周离微微的皱了皱眉头。 他知道,有的时候自身的沉默对于那些满怀恶意的人,反而代表着软弱或者恐惧,只能够令他们越发的猖狂。 他只是有些疑惑,李子衿为什么不说话,反而近乎纵容的助长着对方的气焰…… 看着李子衿沉默的样子,浓妆艳抹的女人怪笑起来,烦躁的挣脱了丈夫的手臂,打量着周离和她的脸,满是鄙夷的说道: “没看出来啊,你跟你妈一样,勾引男人的功夫不错啊。” 周离抬起眼睛瞥了她一眼,察觉到李子衿的手指微微颤抖了一下,明白她的忍耐已经达到极限,忍不住有些无奈的弯腰,在她耳边低声呢喃: “老板你可别继续扮柔弱小姑娘,我都闯进来给你撑场子了,是继续扮乌龟还是掀桌子走人,你起码要吭个声才行。” 开玩笑,李子衿是什么人?柔若无依的小姑娘? 别开玩笑了……她可是宁肯掉十斤肉都不肯吃一定点亏的母狐狸。 一个年轻女人能够在上阳的商界能够八面玲珑,比那些老姜都能吃得开,除了大部分人卖李兴盛几分面子之外,剩下靠的就是这种‘吃一分亏就要让对方十分的还回来’的狠劲儿。 周离可比谁都清楚这个看起来美艳的老板,一旦真正愤怒起来手腕有多狠辣。虽然当时的周离感觉有些吓人,而现在隐约明白时代集团的幕后大老板是谁之后,周离反而觉得理所当然了—— ——上阳家喻户晓的‘李阎王’的侄女,难道还能是娇弱怯懦的小姑娘不成? 只是,虽然不懂她为什么有意的放纵着对方,让对方越来越过分,但是起码周离没法继续站着看下去。 哪怕明白她心里打算都好,周离虽然站在那身后,但是却无法如同她一般的忍耐。 所以,他带着若无旁人的笑容,在李子衿耳边请示,她究竟要等到什么时候。 察觉到周离声音中的寒意,李子衿隐约有些无奈的叹息,低声反问他:“你打算呢?” “我?”周离低声笑了笑:“神经病从来都不会自己吃药的,就看你怎么打算了。” 无视了那个女人还没有停止的唧唧歪歪,李子衿叹息了一声,缓缓的站了起来。 当着所有人的面将有些乱的头发重新整理了一下,将手腕上的朱红色念珠宛如发带一般的绑在脑后,一直低垂的眼睛抬起,显露出一丝蕴藏依旧的冷意。 瞬息间,与李兴盛如出一辙的寒意在这个前一刻还娇柔无比的女子身上显露,隔着病床,令那个女人喋喋不休的声音在视线逼人的凌厉锋芒之下戛然而止。 而在她的身后,周离却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容,沉默的等待着,能够看这么一场好戏,便不亏闯进来的本儿了。 在重新来临的寂静中,李子衿冷声说道:“那个男的不能动,其他的随你。” 在那个女人的身旁,穿着米黄色西装的男人‘李业勤’面色一变,拦在自己妻子的身前:“李子衿,你不要太……” 话音未落,周离的身影已经跨过了两人的阻拦,撞在他的身上,肩膀顶在他的胸口,猛然发力,令他踉跄的后退了一步。 弹指间,周离的手掌抬起,挥洒而出,同时响起的还有清脆异常的耳光声。 啪! 短暂的声音在房间内缓缓回荡,在所有人呆滞的眼神中,周离悬停的在空中的手掌完美的完成了周期运动——确切的说,从哪里来,回那里去。 于是,再一次的……啪! 有些厌恶的拍了拍手掌上打下来的粉,周离颇为满意的看着自己留下的两个红印,对着已经被打蒙了的女人柔声说道: “拜托嘴巴干净点,小白脸?这年头到哪里去找我这么能干的小白脸?” 重新回到李子衿身后,周离继续沉默,眼神微妙的看着表情忽青忽白的男人。 压抑着心中的愤怒,李业勤哑着嗓子问:“李子衿……你是要撕破脸了对不对?在爸的面前,你都敢这么嚣张了……” “别急着下定论啊,‘二哥’!”李子衿冷笑了一声:“叔叔他要是醒着,你觉得先被拖下去执行家法的会是谁?” 说着,她的视线落在那个捂着脸、满眼妒恨的女人身上,眼中闪过一丝令人不寒而栗的冷意。 就在这个时候,病房的门被推开了,那个周离在停车场见过的枯瘦男人带着一丝阴沉的神色走进,环顾了一周之后冷声说道: “这是怎么了?我就去找医生了解了一下情况,外面这是怎么回事儿?你们还没闹够!” 看到这个男人的出现,李业勤的眼中闪过一丝欣喜,就算是是争夺家产的兄弟,但面对‘外敌’的时候还是起码能保持一致的。 “哥,你自己问吧。”他压抑着心中的怒火,瞥了李子衿一眼。 这个时候,捂着脸的女人总算是发出哽咽的声音,不顾脸上还残留的红印,嚎啕大哭的扯着他的袖子:“大哥你可要看清楚啊,爸才昏过去不久,李子衿这个小贱人就开始勾结外人,欺负家里人了啊。” 名为‘李业丰’的枯瘦男人皱起眉头,扭头看向身旁的‘弟妹’:“你说什么?” “我说李子衿那个小贱……” 啪! 耳光声再一次响起,这一次却是从李业丰的手里发出,令那个女人的脸上再一次出现一个红印,用力之大,几乎打破了她的脸皮。 不可置信的捂住脸,她恐惧的从指头缝里看着李业丰,不明所以。 “业绩,管好你的女人。”李业丰缓缓的收回手,枯黄的脸上满是阴沉的说道:“要是爸还在,现在说不定就亲手打断她的腿了。” —— 感谢好船君和coolwofe的打赏 第八十一章 玩笑和谢意 看着那个女人的惨状,李子衿眼中除了快意之外,还闪过一丝可惜,原本那个女人还能更惨的。 自从李兴盛老了之后,手下的产业就渐渐的分出去了,产业交给李子衿打理,给二儿子李业绩分了实权股份,让他安心当大股东,而交给李业丰的却是起家的社团帮会。 这些年李业丰掌管着兴盛帮的事务,虽然没有什么开阔,但是却稳扎稳打,守成有余。 现在李兴盛没法管事儿,他便得出来处理事务,主持家法。哪怕同样心中对李子衿这个堂妹怀有敌意,但是却依然不能放过自己这个嘴巴真的贱到一定程度的弟妹。 李家的人……唔,虽然这些年暗地里的内斗没有停过,但是骨子里起码还是有李兴盛**出来的几分傲气在的。 我李家的人,自己要打要杀都随意,但是却容不得别人去碰一根指头、挑拨离间。 况且,李业丰也一直都不喜欢那个女人——一个二流的小明星,自从嫁给李业绩就没有安分过,上蹿下跳的搞了多少事儿。如果不是肚子争气,生了个儿子出来,现在早就被李兴盛赶出家门了。 李业绩也知道这一次护不住自己的老婆,黑着一张脸,站在旁边不说话了。 而就在沉默中,李业丰沉默的看着面无表情的李子衿,视线落在她脖子后面箍发的念珠上,眼中闪过一丝愕然。 “没想到。”他低下头,黯然的看着自己病**的父亲:“他把妈留下来的念珠都交给你了。” 作为嫡子,他比谁都明白那一串念珠对于自己父亲的意义,不理解父亲的这个决定,也不掩饰自己对于李子衿的一丝嫉妒。 “从小就这样,他比谁都宠着你。”李业丰低声叹息着:“有什么好东西都是先紧着你,我跟老二都要等你玩腻了、玩厌了,才能有。” 李子衿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情,眼神有些黯然,对自己这个侄女,李兴盛真的是比亲生女儿都疼爱的。 李业丰弯下腰,仔细的帮昏睡的父亲塞了一下被角,低声说道:“爸的情况很糟,医生说癌症晚期还遇到这种事情,病灶已经扩散了……” 李子衿的手指颤抖了一下,眼中是无法掩饰的悲伤。 李业丰抬起头,枯瘦的脸上丝毫不掩饰自身对李子衿的排斥:“我从小就讨厌你,现在也讨厌,我知道你也不喜欢我和老二,可是爸把你当亲生女儿疼了二十几年,别让他伤心。” 低头轻轻的帮自己的父亲整理了一下苍白的发鬓,李业丰的眼中是无法掩饰的哀伤和悲凉:“现在他快要走了,就当我求你,多在这里陪陪他,让他走得安心一些。” 说着,他有些黯然的收回手掌,无奈的笑着:“比起两个不成器的儿子来,他一定更想跟你多说说话。” 李子衿站在老人的病床前面,眼神悲伤,嗓音有些颤动:“嗯,这两天我会守在这里的。” “谢谢。”李业丰复杂的笑了笑,扭头看了一眼正低着头的弟弟:“走吧,社团里还有不少事情要我们处理,虽然爸一直觉得你跟我不成器,但也别让人把我们兄弟俩看扁了。” 李业勤沉默的点头,最后看了一眼病**的父亲,带着自己的妻子和保镖离开了。 最后看了看四周,李业丰在临走之前对李子衿说道:“魏哥在隔壁病房里睡着,医生说他还要昏迷一段时间,要我派两个人守在这里么?” 李子衿轻轻摇头,看了一眼:“不用了,有他就好。” 李业丰奇怪的看了周离一眼,他还记得这个自称‘司机’的男人,联想起刚才门外差点被人打碎脾脏的几个手下,似乎明白了什么,缓缓点头之后离开了。 目送着李业丰走出去,周离有些复杂的叹了一声。 周离还以为他们几个要当着老人的面上演一出豪门内斗的乱剧呢,自从李业丰走进来就一直暗自戒备,却没有想到李业丰的反应竟然这么出乎预料。 很快,他就接受了这个事实:李兴盛的长子,又怎么可能是在这个内忧外患的关头还和自己兄弟堂妹斗来斗去的蠢货? 短短几分钟,压下了内斗的苗头,将一团乱麻的状况快速解决,也将李家内部分裂的趋势暂时遏制。 虽然其中固然有着其他的打算和计划,但就算是三兄妹之间彼此相互厌恶着,十几年的共同生活,恐怕还是存留着几分亲情的吧? 不管他是打算在平稳的度过这一段时间之后再对李子衿动手,还是真的想要让父亲最后的时光走能够过的安详一些。这样的气度和风范,都足以令人敬佩。 李兴盛之所以一直骂他不成器,恐怕也是对他寄予的期望太高吧?不过,在那个老人的心中,是否曾为自己有这么一个继承人自豪过呢? 周离不知道,李子衿也不知道。 在病房里,李子衿的坐在椅子上,入神的看着老人昏睡的面容。 在沉默之中,她忽然发出声音:“周离。” “嗯?”周离靠在墙上,看向她的背影。 低着头,她的脸上带着复杂的笑容,低声说道:“谢谢你。” 周离愣了一下,无奈的笑了笑,反问她:“谢什么?没有我你照样威风八面,况且,你不怪我搅了你的局?” “那只是小事而已,况且那个时候……” 李子衿扭头看着他,在午后的阳光下展露白皙的侧脸,神情中带着一丝感激,低声说道:“……那个时候,你能够冲进来,站在我身边,我真的很高兴,谢谢你。” 听到她这么认真的感谢,周离反而有些不习惯,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那个啊……没关系啊,我不是你的员工么?” 停顿了一下,他认真的说道:“况且那种情况……应该没人能放任不管吧?” 不知道为何,室内陷入沉默,李子衿并不回答他,只是眼神有些怪异的看着他,让他有些疑惑,不知道自己究竟说错了什么话。 良久之后,却有轻盈的笑声从李子衿的喉咙中压抑不住的发出,认真的看着有些呆滞的周离,她捂住嘴角的笑容,满是严肃的点评道:“不错的台词,回去多练习几遍,可以骗到不少小姑娘。” 看着她又变成往日的模样,周离有些伤脑筋的拍了拍额头:“喂,喂,老板,不要老是把别人很认真的话当做玩笑啊。” “呵呵,是么?”李子衿满是愉悦撇着周离尴尬的模样,无奈的摊开手:“可是你的表情真的超好笑的,我也没办法嘛。” 再一次在调戏和反调戏的战斗中完败,周离有些沮丧的垂头叹息:“好吧,我的错。” “不过……”李子衿的声音中忽然出现了一丝严肃,从椅子上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神中带着一丝柔和的笑意说道:“既然你说没法放任不管的话,那么接下来几天的事情也都交给你吧!” 周离愣了一下,一头雾水的看着她。 “嗯,在小柳回来之前,你就是我的私人助理了。”李子衿满是认真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看你身手不错的样子,保镖这个挡枪子儿的光荣职务就交给你好了。” 看着周离**的眼角,她满是认真的在周离眼前展开手掌,拇指收回,四根手指竖在周离面前比划着: “这样的话,算上公司那里的总经理办公室御用清洁工、ktv主管的职位,你就可以领四份工资了!怎么样?开不开心?” 呆呆的看着面前晃来晃去的四根手指,周离忽然感觉到有种前途多舛的糟糕预感,有些犹豫的想要跟她商量一下,却看到在李子衿眼角一闪而逝的危险神情。 呃……要是拒绝了的话,会死得很难看么? ———— 感谢东城西e、幻の、ast1、好船君、星空的物语,还有一位名字被榜单挤下去的同学的打赏。 第八十二章 新闻 ……要是拒绝了的话,会死得很难看么? “不会哦。”李子衿就像是看穿了他心里的想法,温柔的微笑着:“我会很干脆的结果你的。” 停顿了一下,她眼中满是愉悦的看着周离的眼睛:“怎么样?” “呃……”周离习惯性的抬起手擦了擦额头不存在的冷汗,挤出笑容,用力点头:“老板英明。” 难得又一次看到周离这种‘认真严肃’的神情,李子衿又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请了一趟假,变得会说话了啊。” 周离下意识的想要搓一搓手,如同小李子一般的谄笑拍马:“都是老佛爷您教导有方呀。” 就在他低头无奈的笑着,胡思乱想的时候,却忽然感觉到有冰冷的手指贴在自己的脸颊上。 愣了一下,他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却发现身后就是墙壁,而那一根微凉而修长的白皙手指落在他的脸颊上,轻轻的挠了挠他的脸。 虽然在语言上被李子衿调戏过不少次了,可是周离却从没有尝试过和李子衿有过这么亲密的接触,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他只能呆呆的看着李子衿近在咫尺的眼睛,感觉到柔和的吐息随着香水的味道一起吹拂在自己的脸上。 看着周离有些尴尬的眼睛,李子衿的嘴角却露出一丝笑容,专注的看着他的神情,低声说道:“总觉得……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 周离笑了笑,感觉到胸前那一丝若有若无的接触,忍不住向后靠了一点:“错觉吧,可能是瘦了一点的原因?” “不过现在的样子顺眼了不少,不过还需继续努力。” 李子衿愉悦的笑了笑,后退一步,竟然难得的放过了周离,指了指隔壁的病房说道:“开始工作吧。” 感觉到李子衿的离开,周离心中闪过一丝怅然若失的感觉,很快他就反应过来,带着无奈的苦笑开始了一整个下午的繁忙工作。 李家财雄势大,自然不会可惜几个小钱,况且为了照顾自己的父亲,李业丰直接花钱将四楼整整半层都包下来了,请了好几个专业的护理和医生在这里二十四小时的照看着。 先是将隔壁的病房重新清理了一遍之后,周离又不得不重新开车买了一大堆东西回来。 虽然有医院有现成的床和被褥,但是李子衿并不喜欢那股子消不掉的消毒药水味道,况且这种不知道被多少人用过的东西,她就算是睡地板上行都不回去用吧? 周离只好拿着李子衿的信用卡跑了一趟超市,买了一套干净的被褥还有洗漱用品回来。 而且倘若不是其他**的要求被周离立场坚定的拒绝的话,他说不定要跑到内衣店去买内衣…… 总之,不知不觉的,就变成保姆一类的角色了啊。 对于这种错觉,周离只能苦笑。 …… ‘奥丁脱离火山监狱已一个月,基金会依旧保持沉默’、‘前基金会第三部门副主管鬼切被杀、疑似基金会灭口’、‘日本稻荷神社遭到著名犯罪能力者袭击,零课全军覆没’、‘第四阶段能力者荒御前姬近日身亡、疑为溺死’…… 唔,这就是幽魂官方网站上最近几天的头条,自从一个月之前开始,可以半年不换一次的首页头条就开始不断的变化,有的时候一天甚至要变好几次,令人感觉到山雨欲来的某种趋势。 作为售卖情报和提供交流平台的组织,‘幽魂’的官方网站是面向全体能力者开放的,首页除了定期更新一些能力者世界的大事儿以外,还有发布一些商品促销或者是各种大新闻。 比如绿教的狂热能力者最近又跟‘马耳他医院骑士团’的能力者战了个痛快、‘有关部门’宣布了最新一期禁止进入天朝境内的能力者黑名单之类的消息,各国相关的政策都会在这里第一时间发布。 周离也没有想到,幽魂除了‘淘宝’之类的功能,竟然还做新闻之类的业务,不过本身就是卖情报出身的幽魂来做报纸,也不是什么很奇怪的事情。 况且每条新闻也就写了一个大概,想要了解细节?不好意思,请掏钱……abcde,五个等级,从公开情报e级往上,每提升一个台阶,情报的价格都是按倍数上涨的。 这群王八蛋绝对是掉钱眼儿里出不来了,从上到下都一个摸样! 坐在电脑前面,周离有些无奈的挠了挠头发,点开了最新的首页新闻‘日本第四阶段能力者荒御前姬身亡’,然后开始再一次的忍不住想要摔电脑。 整一篇文章槽点无数,晋升到第四阶段成为海洋支配者,而且还获得封号的能力者,竟然会在自己的领土里淹死?开什么国际玩笑啊混蛋…… 而且日本的‘零课’也太废了点吧?只不过一个犯罪能力者找上门就统统扑街了,死伤无数,就连自家老大都被按在地上打了一顿。 四十几个第二阶段能力者,六个第三阶段能力者埋伏起来围攻,竟然连进犯者的一根头发都没打掉,反而自身死伤惨重,据说稻荷神社自平安京时代就珍藏保存的一件宝物也被进犯者夺走了。 究竟是多恐怖的通缉犯才能牛掰到这种程度? 况且,你们就连一张照片都没有拍下来?不至于废柴到这种程度吧。 周离看着屏幕上那个黑洞洞的通缉令,心中有些微微惊骇。那一张已经两年都没有变化过的通缉榜单就在首页的最下面。 在上面的统统都是世界上最危险的犯罪能力者,任何能力者杀死他们都能够获得各国提供的数目不菲的酬金——尤其是排名第一的那个能力者,光是悬赏数额的1后面究竟有多少个0就能够让人数上好半天。 通缉能力者榜单每个月都在不断的变化,被通缉的犯罪者或者是死去,或者是被基金会逮捕,可惜前五的排名却从未曾有变化过。 与其说这是一份通缉榜单,到不如说是危险人物名单,提醒广大能力者看到之后绕着走,免得误了自己的身家性命。 能够在把名字写在上面的家伙不是激进到要将非能力者从这个世界上抹除掉的疯子、就是能够边不改色将几十个能力者制作成标本的杀人狂,再要么就是随着自己开心就把整个大厦都轰上天的变态…… 总之,变态拥有了异能,危险程度就不是流氓会武术的程度了。那一大串罪行和新闻报道看的周离都头皮发麻,觉得这群王八蛋都应该去人道毁灭几百次才好。 不过这些事情终究距离自己太远,周离上网也不是为了这些事情。 闲逛结束之后,周离放下茶杯,打开自己的邮箱,给远在澳洲的某个女人发去了一封邮件,内容简练而直接——‘洛白,至少是第二阶段能力者,关于他,你知道多少?’ 发完之后,周离就重新端起茶杯,走向厨房准备去重新倒点水了。 只是他在路过楼下杂物间的时候,却听到里面发来的奇怪响动。 作为杂物间,里面当然是用来放杂物的,比如闲置的家具、一些用不到的东西、再比如铁铲尖嘴锄、电钻之类的东西。 卢飞铁生前爱好广泛,有段时间喜欢木工,还亲自买了一整套木工工具回来、还有一段时间迷上了矿物标本…… 总之,这些兴趣的副产品都统统在里面塞着,种类之繁杂,恐怕伯父他自己都不清楚有多少,只是现在看起来……恐怕还有人对这些东西比较感兴趣? 在走廊的黑暗中,周离眉头皱起,无声的走到门的外面,深吸了一口气,倾听着门后面琐碎的翻动,手掌扶在了握把上面,无声旋转着,直到最后,门扉无声的开启了一隙,暗淡的灯光从缝隙中照出。 那个模糊的身影似乎听到了背后的响动,缓缓的扭头看向背后…… 就是现在! 周离手臂发力,猛然推开门,冲进门后,在瞬息之间将那个身影扑到,手中的茶杯握紧,向着下方以雷霆万钧之势砸下! 然后……戛然而止。 “啊啊啊啊啊啊啊!!!!”在周离身体下面,卢弱水捂着眼睛尖叫着:“周离救命啊!!救命啊!!” —— 这张重复发了两三次才好otz 感谢{{}}dy和星空的物语的打赏 第八十三章 我们来聊聊吧 “周离救命啊!!救命啊!!” “呃……” 周离呆呆的看着身下的卢弱水,表情**了一下:“别叫了,是我。” 在她睁开眼睛之前,周离小心的将刚刚要砸在卢弱水脑壳上面的茶杯藏到身后,装作一脸无辜的样子。 听到周离的声音,满身灰尘的卢弱水有些恐惧的睁开眼睛,眼中的恐惧很快就转化成要将周离五马分尸的愤怒: “变态!变态!变态!!!!! 随手捞起身旁的半截木头,她尖叫着没头没脑的砸在周离的脑门上:“你究竟想要干什么啊混蛋!” “喂喂,别砸,我只是听到有声音,以为是小偷而已。” 周离抱着头,有些无奈的任由她发泄愤怒:“况且你不是最讨厌这里了么?怎么这么晚了还鬼鬼祟祟的在这里翻东西?” “我哪里有鬼鬼祟祟啊混蛋!!!” 卢弱水敲着周离的脑袋,愤然的大喊:“我明明很光明正大的啊!况且我很像贼么!很像么?!很像么?!” “好吧,一点都不像。”周离抱着脑袋,随便她继续发泄:“对不起,对不起……” “还有!”卢弱水终于打累了,丢开手里的木头,眼中满是愤怒的瞪着周离:“你还准备在我身上趴多久?!” “呃……” 周离喉咙里发出尴尬的声音,看着还被自己压在身体下面的卢弱水,有些羞涩的笑了笑:“我忘了。” “快滚开啊混蛋!”卢弱水奋起力量,一脚将要爬起来的周离踹开,捂着自己的额后脑勺爬起来:“你撞得我好疼!!” 撞了这么大一个乌龙,周离只能尴尬的笑着,帮卢弱水拍着,早已经沾满了灰尘的衣服:“抱歉,我不是担心么?你这么晚了,究竟在找什么?” 卢弱水捂着自己的后脑勺,眼眶红红的指了指身旁的笑箱子:“那个东西。” 在她的脚下,有些年头的琴箱上海堆着一层厚厚的灰尘, 周离愣了一下,小心的提过琴箱,擦掉了上面的灰尘之后,终于看清楚写在右下角的金色签名。 “这不是你爸的小提琴么?” 好吧,卢弱水家的老爹除了是巴普洛夫医学院毕业的留学生之外,本身还擅长拉小提琴,会写十四行诗,而且当年追卢妈妈的时候写下的情书整理装订一下简直可以出一本书。 根据卢妈妈的话,伯父虽然看起来挺木讷的一个人,但是在拉起小提琴来的时候就会神采飞扬,眼神亮得像是有一团火。 又一次的回想起逝去的亲人,周离诧异的放下琴箱,疑惑看着脏兮兮的卢弱水:“你怎么把你爸的小提琴翻出来了?” 卢弱水抢过琴箱,气鼓鼓的白了周离一眼,不说话了。 看到她生气了,周离只能再一次挤出诚恳的神情,祈求原谅。 老半天之后,他才从卢弱水的口中听到整个过程的原因。 小姑娘在今天下午逛街的时候,碰到一个看起来漂亮的大姐姐在拉小提琴,金发碧眼身材好,而且据说还是一个少年宫培训班的老师。 “锵!锵!就是这个~” 卢弱水从的口袋里抽出那一张传单,指着上面的老师照片:“奥莉薇娅老师人很不错的哦,现在刚刚回国,举办了这个培训班,还可以试学半个月!” 坐在沙发上,周离疑惑的看着卢弱水手里的传单,在上面,有金发的女人宛如古典油画之中的淑女一般的在恬然微笑。 “奥莉……薇娅?”周离捏着下巴,一脸疑惑的自言自语:“总觉得有些眼熟的样子啊。” “切,大色狼。”卢弱水白了他一眼,收起传单不给他看了:“奥莉薇娅老师以前都在美国读书的,你怎么可能认识?” 察觉到她鄙视的目光,周离表情忍不住抽搐起来:“喂,我怎么是大色狼了?” 看到他还敢还嘴,卢弱水眉毛竖起来:“深更半夜,把一个十五岁的女孩子推倒在昏暗的杂物室里……你不是色狼是什么?!你究竟想干什么啊混蛋!” “好好,我错了,我错了。”周离又尴尬起来,连忙转换话题:“比起这个,快给我去洗澡换衣服啊混蛋,都脏成什么样子了?浑身都是灰!” 卢弱水低头看了看身上的灰尘,还有手指上的污渍,怒气值再次暴涨:“还不是你害的啊混蛋!” “好了好了,我错了……快去快去!!!” 周离一头冷汗的道歉加许诺外加求饶,最后好歹把卢弱水塞进浴室里,终于松了口气。 在浴室里,卢弱水满怀戒心的把门推开一条缝,对着外面喊:“不准偷看啊混蛋!要不然戳瞎了你的眼睛!” 在客厅里,周离表情又忍不住抽搐起来,扭头对着探头探脑的卢弱水瞪了一眼,好歹是把‘我对身材发育不成熟的小学生没兴趣’这句话给吞到肚子里去了。 紧接着,他就听到裤兜里传来的电话震动声,在看到电话号码的瞬间,他便露出了一丝笑容。 扭头看了看起码还要在浴室里几十分钟的小姑娘,周离扭头走进冷清的后院里,接通电话:“晚上好,莫洛丝小姐。” “喂,你这个家伙,就不能让人省点心么?”莫洛丝在电话里没好气的反问:“你怎么又跟‘有关部门’的人起冲突了?!” “嗯?”周离眼睛眯了起来:“他还真是国家部门的人啊。” 莫洛丝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如果是他的话,我奉劝你一句,有多远走多远,最好别在他面前出现。” “怎么?他很**?” “你猜错了,现在的你最好不要跟国家部门起冲突。洛白虽然是‘有关部门’最近几年名声鹊起的能力者,还没有强过鬼切,但是……” “但是?” “你见过在他身边见过一个中年人么?年龄大概三十多岁四十,身高大概一米七九,戴着眼镜。” “抱歉,没有。” “如果有的话,你就要准备跑路了。注意小心那个人,最好不要出现在他的面前,也不要出现在他的视野之中,那个家伙,是……” …… 在深夜中,王吟被噩梦惊醒,喘息着翻起身。 月光穿过窗户照在他苍白的脸上,令他惊魂未定的重新倒在**,疲惫的喘息。 在梦中,有模糊不清的黑影将枪管顶在他的头上,怒吼着:“你竟然背叛我!背叛我!” 在远处,云叔冷眼看着,不理会他的死活。 在无声之中,两人同时露出狞笑,黑影扣动扳机,枪声如雷。 噩梦的最后是无尽的血色,令他挣扎着苏醒。 在寂静中,单调的铃声忽然从枕边响起,王吟无精打采的伸出手,不知道谁半夜打电话过来,忽然想到了什么,手掌停滞在半空之中……又是那个陌生的号码! 良久之后,他接通电话,嘶哑的问:“喂?我是王吟……” 电话那头的沙哑的声音似乎笑了起来:“王吟先生,好久不见!” 一瞬间,在连日以来的压力之下,近乎崩溃的王吟发出怒吼:“你究竟是谁?!想要做什么?!” 电话那头的沙哑声音停顿了一下,笑了起来:“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不觉得你现在跟我是一条船上的人么?” “你妄想!死心吧!”王吟喘息着,低吼着:“我已经把你的事情全都交代清楚了!我跟你现在已经什么关系都没有了!” “是么?”沙哑的声音似乎风轻云淡,一点都不在意自己被背叛的事情,只是说道:“那你现在又为什么这么害怕?” 一瞬间,王吟浑身僵硬起来,陷入沉默。 察觉到那头隐约的恐惧,沙哑的声音笑了笑,柔声说道:“放轻松一点,我知道你在做什么,不必说这种话激怒我,为也不准备杀你。” 寂静之中似乎有无形的压力席卷而来,王吟沉默了良久,嘶哑的发出声音:“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好了,看起来你的情绪稳定下来了。”沙哑的声音笑着说道:“我们来俩聊吧……有关那位云叔的事情……” …… —— 这两天风月已经被狗日的工作折腾到快死球……虽然很久没有求过票,但新书期间,大家投两张吧。 感谢ast1、星空的物语、月亮羽毛的打赏 第八十四章 金木水火土?(上) 在夜色之下,同一个医院里的病房却还亮着灯。 洛白打着绷带躺在**玩手机,云叔却沉默的坐在椅子上,翻看着从网上传来的资料。 良久之后,他摘下眼镜,有些疲惫的叹了一声:“袭击的能力者身份和数据库里的资料核对完毕了。” 洛白抬起眼睛:“找到了?” “完全……没有。”云叔靠在椅子上,无奈的说道:“国内登记的能力者资料库里没有相符的,特征最接近的那个‘铁岭火葬场’现在正在中海上传销培训班儿呢,怎么可能跑到上阳来?” “那怎么办?”洛白愣了一下,反问:“难道是境外的?” “究竟是国内还是境外,这个都不是重点,如果只是这样的话也倒算了。可是有一点我搞不明白啊。” 云叔看着头顶的天花板,低声说道:“今天遭到袭击的那个人,虽然是这个城市的黑社会龙头,但是却和能力者世界没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能力者要袭击他呢?动机、动机……想不明白动机啊。洛白,你怎么看?” “不知道。”洛白头也不抬的继续在游戏里奋斗,口中说道:“动脑子这种事情难道不是由你来做的么?” “喂,你也给我多动动脑子,每天只会玩游戏……”云叔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然后理所当然招来洛白那‘我就知道玩游戏你怎么着吧!’的眼神,只好无奈摊手:“好吧,随你。” 洛白继续低头玩游戏,剩下云叔靠在椅子上,低声自言自语:“其实这件事往简单的想,无非只有几个原因而已。” 洛白游戏正打到紧要关头,有些不耐烦的说道:“别卖关子,快说。” “那些人……要么是想要要他的命,要么是想要从他的身上得到点什么?” 云叔低声笑了起来:“也就是说,不论他们准备做什么,都势必会再去找那位李阎王的。” …… 清晨起了很浓的雾,天气部门临时发布了大雾警告,隔着十几米,能见度就小到几乎看不清人影。 周离推开大门,抬头看着笼罩着天空的雾气,感到有些疑惑,低声的自言自语:“冬天还起这么大的雾,真的很罕见啊。” 虽然近海,但上阳到了冬天,气候一向都是干冷异常,从来都没有起过这么浓的雾气。 苍白的雾气不知道从何而来,笼罩了整个城市,令所有人都感觉到有些诧异和麻烦,而周离却感觉到一丝不大对劲的感觉。 迷雾就像是能够遮蔽视线一般,就算是周离被能力强化过的视觉也无法看得太远,简直就如同能够削弱能力一样,令他忍不住产生一种有一丝不大正常的感觉。 提起身旁漆黑的箱子,他隔着外套拍了拍腰间的子弹,不再去想这种突如其来的不安,走向在门外停了一夜的车。 昨天晚上他下班的时候,李子衿让他把车也开回来了,说“既然做了私人助理,那么就给我担起责任来,手机给我保持二十四小时畅通,有什么需要我会随时告诉你,所以车先借给你用”什么的,让人很无奈。 明明只是感谢周离陪她守着病床到晚上十点多,却不愿意认真的说出来。仔细的想一想,李子衿也似乎从未曾露出过那种弱势的神情呢。 想到她当时的表情,周离又忍不住笑了起来,掀开后备箱,将装着‘火刑架’的皮箱放进去。 “今日本市出现罕见的大雾天气,天气部门已经发布黄色警报,请广大司机上路注意安全……上阳之声为您播报,下面请欣赏由黑豹乐队带来的‘无地自容’……” 随着引擎的启动,广播里的那个声音又重新开始了。作为上阳本地的广播电台,每天早上虽然都会播放歌曲,但来来去去都是那么几首,除了新闻之外,就连广告都十几年没有变过,让人听起来昏昏欲睡。 靠在椅子上,周离深吸了一口气,驱散了睡眠不足带来的些微困倦,驾驶着漆黑的汽车驶入清晨的浓雾之中。 浓厚的雾气令一切车辆的速度都缓慢到极致,当周离开到光华路的时候才发现,上阳市竟然在这个突如其来的大雾天气之下堵车了? 到处都是此起彼伏的喇叭声,周离摇下车窗,在清晨的冷风中眺望着浓雾里朦胧的城市,缓缓的回忆着往日自己和莫洛丝的谈话,确认自己没有遗漏掉什么关键的消息。 …… “有关能力的分类,一共分为五种,一种是水系、一种是火系、一种是土系、一种是……” “请等一下。”曾经的周离在面对莫洛丝如此不靠谱的叙述时,直接打断,反问道:“请问你说的是中国话么?我为什么听不懂?” “好吧,我拿错稿子了,咳咳……刚刚是开玩笑的,不用在意。” 电话里莫洛丝懒洋洋的笑了起来,一点抱歉意思都没有的说道:“下面才是能力的分类,给我认真听好了啊小鬼。” “自古到今,几乎大部分文明都试图为能力者的能力进行过分类,可惜大部分都不甚全面或者干脆有意的忽视了某一方面的能力,再或者就是流传的范围太过狭窄,导致只有小部分人知道,却没法获得大部分人的认可。 现在的能力分类,一直是沿用自1982年密斯卡托尼克大学汇聚了全世界百分之七十的能力研究者之后公布的分类。 他们一共将能力分为五种类型……” “哦。”周离在电话里冷淡的说道:“金木水火土?” “喂!小子,太过记仇的男人是没有女孩子会喜欢的啊混蛋!”莫洛丝说道重要的时候被周离报复性的打断,有些火大了。 “哦?是么?”周离云淡风轻的说道:“那就不好意思了,刚才你说道哪儿了?请继续。” 电话里沉默了良久,莫洛丝好不容易忍下怒意,努力的深呼吸了两次之后说道:“能力一共分为……” “金木水火土?” “金木水火土你妹啊混蛋!再他妈打岔老娘要生气了!!!!”电话里的莫洛丝彻底抓狂了,怒吼着说道:“现在,道歉!立刻!否则我就挂电话!” “好吧。”周离笑了起来:“对不起,请您务必原谅我。” “该死的混蛋……”莫洛丝咬着牙,低声说道:“给我听好了小子,我只说一次!” 一九八二年,密斯卡托尼克大学收集了有史以来差不多所有的能力者历史记录,甚至还参考基金会的机密文献,最后得出一个结论:“世界上没有完全相同的能力。” 哪怕是两个同样制造火焰的能力,可是如果仔细分析的话却是通过完全两种不同的理论来做到的,‘等离子控制’和‘温度控制’,两个同样能够做到相同效果的能力,可是在某些地方却会出现完全不同的分歧——‘等离子控制’能够制造出闪电,而温度掌控却可以逆转,制造冰霜。 从完全客观的角度上来说,两个哪怕不论相似到极点的能力,也一定有着不同的地方,就像是每个人都拥有着不同的指纹一样,没有灵魂是相同的,世界上也从未曾出现过完全相同的能力。 自能力的根源和核心之中分析,研究者将能力成功的划分为五个派系,即为:物质干涉、能量制御、魂灵共鸣、概念操作、特殊展开…… ———— 感谢星空的物语的打赏。 第八十五章 金木水火土?(下) 奠定能力研究界的基础理论,便是能力的五大分类:物质干涉、能量制御、魂灵共鸣、概念操作、特殊展开。 一切后续的研究都是建筑在这基础的分类之上的。 物质干涉,即干涉现实世界的物质,包括化石为泥、操纵钢铁、控制树木乃至制造漩涡……一切能够‘直接通过能力影响到物质世界’的能力都被归类于其中,包括自身的力量强化。 这也是能力者的数量最多的一类,可以说大部分能力者的能力都被归类在这个范畴之内。 而能量制御,却是指的以能力对不存在的实体或者是质量的能量进行操作的方法,制造磁场、操纵闪电乃至火焰……一切对能够干涉、制造、操纵能量的能力都被归类在这里。 这一类能力者虽然相比物质干涉类的能力者较为稀少,但是能力的直接杀伤力和破坏力确实所有分类里最高的一种。 魂灵共鸣,即为心灵和灵魂的操纵,针对人或者动物的意识和思考进行干涉、操纵,从而达到催眠或者是命令的效果。 近乎邪术一般的能够达到洗脑、修改记忆、制造虚假记忆甚至是虚拟人格的效果,再或者更加耸人听闻的干涉灵魂。 根据密斯卡托尼克大学的机密档案,曾经有一个此类能力者通过其他能力者配合,在人死去的短时间之内,达到了令‘死者复活’的奇迹范畴……但具体是是真是假,却没有人能够确定。 干涉意志乃至灵魂,心灵的掌控者,这便是——魂灵共鸣。 在五个分类之中,最扯淡的就是——概念操作,没错,这个分类能够干涉影响和影响的都是碰不到摸不着的概念。 这一类的能力者,彼此之间也是相差极为悬殊。 强力的如鬼切,操纵阴影的能力配合自身的暗杀术,达到了宛如鬼魂一般的无孔不入的程度。 废柴的如同某个至今还在密斯卡托尼克大学里配合研究的能力者——他能够改变地球的自传速度,可是改变幅度微小到用百分比来表示的话,不详细到小数点后几十个零就看不出差别的地步…… 改变矢量、操纵重力、扭曲光线,乃至在一小片范围之内制造出绝对没有风或者声音的寂静领域…… 对这一分类的能力的研究实在是太过稀少,不论是理论还是从观测上都有一大部分是处于空白部分,这导致就算是密斯卡托尼克也对这一类的能力研究不多。 最后一个,就是大杂烩了。 没错,名为‘特殊展开’的派系就是一个专门用来容纳无法分入其他四类派系的能力而创建的特殊派系。 一切无法分类到其他四类的能力都统统被塞进这个派系里,其中的代表能力便是著名的——伦敦裸奔者。 这位倡导‘绿色世界从我做起’的能力者……怎么说呢,他曾经掀起了相当大的骚乱。 他的能力是表现在外的状况是:只要他自己脱了衣服扭屁股,那么方圆五百米之内所有人……身上衣服也都会忽然消失! 所以,这个三十多岁的阿宅大叔在上一次被女朋友甩了之后,一气之下脱了衣服,想要报复社会,并且打算一路从伦敦市中心扭屁股扭到女王的府邸门前…… 幸亏他还没跑出几百米,就被奋不顾身的警察们冲上去制服了,实在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这个故事告诉我们,阿宅们就算是要报复社会,战斗力也照样不如鹅。 悲伤的故事要有个悲伤的结局,这位大叔由于对文明世界危害性过大,被塞进海外监狱里陪着魁梧的黑人叔叔捡肥皂去了。 传统的能力总有相似的地方,可是奇怪的能力却各有各的不同——有人打个喷嚏方圆几十里之内所有的汽车就会自行熄火、有人一流血就会让自己的女朋友来大姨妈…… 总之,这些能力的表现……唔,实在是太过奇怪,密斯卡托尼克的研究者们想爆了脑血管都无法将其分类,只好将它们统统塞进这个派系里面,有时间再另行归类。 可惜,从一九八二年到现在,接近三十年的时间,所有的研究者还是对这一类能力的原理无法解释清楚。 而在后续的研究之中,能力的划分也如同生物的纲目一般被划分的越来越详细,越来越细致。 值得注意的是,在这一过程之中,研究们再一次有了出乎预料的新发现,那便是复合性能力的出现。 …… 从后方掀起的尖锐喇叭声打断了周离的思索,令他察觉到在不知不觉之中,自己已经和前方的车落下了好长一段的距离,忍不住向着身后抱歉的笑了笑,踩下油门,重新跟到前面那辆汽车的后面。 想到了有些头疼的事情,周离有些疲惫的靠在车座上,低声自言自语:“能力的分类啊……” 自己究竟是什么分类的能力者呢? 周离曾经直接了当的询问莫洛丝,如何才能测定自身能力的具体分类,却被告知,如果想要最具体的数据和最可靠的结果,那么需要在专业的机构接受为期一个星期的监测。 详细到血压血型外加骨髓采样,能力分析和七个专家组的详细考证,最后才能给出最详实的结果。 大部分能力者都是不可能有时间和财力去接受这种监测的,所以他们可以选择比较简单的方法,去当地政府能力者管理部门报备、注册,接受仪器检测什么的。 二零零四年,密斯卡托尼克大学研究了几十年后,终于发明不把人大卸八块也能测试出能力分类的方法了!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在这之前有关的实验都是……唔,科学总是需要牺牲的嘛,你们需要理解。——密斯卡托尼克大学官方声明。 能力分类识别器,造价七十多万美金一台,根据莫洛丝所说的,中国貌似有个有五六台的样子,如果你打算接受招安的话说不定会见到。 用当时莫洛丝的话来说:“看起来像是棺材一样,躺进去,五分钟,就能够通过光谱识别出是什么类的能力了,处于哪个阶段,灵魂力量的强弱数值……总之,是个看起来很方便但是实际用途不大的东西。” “光谱?” “没错,分类的重要凭依就是‘灵魂光谱’。”莫洛丝说道:“通过炼金术改造的仪器来解析人类灵魂的属性,进而判断出能力的分类——如果是物质干涉就是红色、能量制御就是蓝色、魂灵共鸣是白色、概念操作是紫色、特殊展开是银色……” 直至那个时候,周离才明白,自己动用能力时看见的火焰色彩,究竟代表了什么。 可是还有一个问题他始终没有问出来……莫洛丝也从没有告诉他——青色究竟代表着什么分类的能力呢? 青出于蓝,但是却不是蓝,周离记得自己身上那种仿佛将万物色彩交融于此、尽数包容在天穹之色中的苍青。 他和莫洛丝之间的交流似乎总是有着奇怪的界限,他们可以知无不言,但是在一些特殊的问题上却同时保持着沉默,比如周离的能力。 莫洛丝从没有问过,周离也不曾向任何人说,他一直保守着这个秘密,甚至开始忌惮那个掌控着能力者世界学术理论的研究机构起来。 能力的研究有太多的空白不曾填补,自从人类发现了这个前所未有的领域之后,便没有停止过探索,可是探索越多,不明白的地方就越多,无法理解的数据就越多。 一个新的试验品可以带来一个全新领域的突破,周离可不想被绑在亚利桑那州的某个手术台上,被泡在福尔马林里、在各种研究狂的围观中度过下半辈子。 所以,想要知道自己的能力究竟什么,周离注定只能够自己去找。 而就在此刻,尖锐的声音从长街大雾的街头响起,就像是刀和剑的激烈摩擦,战马的铁蹄敲打在柏油的马路之上! 在一阵剧烈的骚乱之后,周离听到了广播之中传来主播的诧异声音:“下面播报一条紧急新闻……” __ 二十三万字了才把设定甩出一部分来……别说你们,就连我都没见过节奏这么慢的书…… 感谢星空的物语的打赏。 第八十六张 黑骑血马 风暴将临 “下面为您播报一条紧急消息,三分钟前有一位姓刘的听众朋友打电话反应,在万寿路中段有大规模斗殴的异常事态发生,还有两位听众朋友宣称他们看到了一匹战马在闹市区奔跑……当地公安部门已经派出人力进行调查,还请附近的司机朋友保持……” “万寿路中段?”周离下意识的抬起头,看向不远处的路标,忍不住发出有些不可置信的声音:“尼玛,那不就是这儿么?” 话音未落,战马的嘶鸣声响起,划破浓雾,令所有人的视线看向浓雾深处。 在惨白的雾气深处,有宛如雷霆的马蹄声响起,一个庞大的狰狞黑影正在驰骋而来,在骑手的驾驭之下践踏着围堵在马路之上的汽车,宛如疾风一般的在这个城市之中驰骋。 那是…… 周离终于看清楚那个穿破浓雾而来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奔跑着,跳跃着,那个沉重而狰狞的黑影在一辆卡车的顶部落下,那是一匹漆黑的浴血战马! 环顾着四周陌生的环境,它发出嘶鸣,带着一阵驰骋于战场之上的悍勇气息在东方大卡之上人立而起。 而在战马的后背上,宛如骸骨一般的枯瘦的人影高举着手中早已经断裂的长枪,嘶哑的咆哮着,沾满鲜血的脸上,眼睛是如血的猩红! “操!”周离从车窗里伸出脑袋,一时间有些没有反应过来:“这算是什么玩意?” 一阵飓风从天穹的漩涡之中吹出,在浓雾之中掀起宛如漩涡一般的狂潮,层层惨白的雾浪吞没了那个骑兵的身影,一切战场的喧嚣都彻底消失了。 大风席卷而过,带走了浓雾,也带来了清晨的阳光,刚刚所发生的一切都仿佛泡影一般在瞬间破灭,宛如梦幻一般的消失无踪。 …… “近日城内出现浓雾天气,甚至部分群众出现集体幻觉,有关部门经过调查之后终于发现如此异常天气的原因,让我们跟着镜头走进市郊化工厂……” 在电视里,那个一脸严肃的女主持人正在‘挑拨’两个老专家进行激烈的争论,唔,这叫交换意见……为了收视率什么的,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嘛。 靠在椅子上的李子衿有些困倦的打了个哈欠,抬起手用遥控器换了个频道,于是电视开始播放老年人早操锻炼教学指南。 有些无奈的摸了摸自己有些饿的肚子,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摸了摸病**老人有些冰凉的手,忧虑的叹了一声,转身灌了一个热水袋,试了试水温之后垫在老人的手下。 小心的将老人还扎着点滴的右手放回被子里,李子衿才重新坐回椅子上面,心不在焉的继续看着屏幕上一群老头老太太笑呵呵的做广播体操。 看着屏幕上那些老年人活蹦乱跳的,她心里忽然又有些烦躁,抬起手换了一个台,低声嘟哝:“老胳膊老腿儿了,不怕闪了腰……” “欢迎回来,这里tv早间新闻,在斯巴达会议圆满结束之后,我们来看一条国际消息……昨日国际大盗尼采宣称将在近日盗取大英博物馆著名文物:罗塞塔石碑,下面请看详细报道……” “今天偷这个明天偷那个,烦不烦啊。外国人真无聊。” 李子衿有些抑郁的又换了一个台,结果发现是老掉牙的偶像剧第不知道多少遍重播,彻底的失去了看电视的兴趣,关掉电视机,将遥控板丢掉一边之后,饥饿得瘫倒在椅子上。 “周离,你竟然这么恨我……”她饥饿的趴在椅背上呢喃:“想要把我饿死么……” 现在时间是早上八点三十分,距离规定的上班时间六点半已经过了两个小时,而周离到现在却连影都没出现。 昨天晚上就什么都没吃的李子衿难道会把自己‘半夜饿醒了再也睡不着’的事情乱说么?哼,真是肤浅。 医院的饭?算了吧,李子衿就连想到餐厅里那股散不掉的消毒药水味就有些头皮发麻。所以,还是等等好了,她交代过周离带早餐过来的。 就在秒针的滴答声中,她终于听到走廊外有脚步声响起,带着惊喜的神情看向被推开的门,然后神情变成失望和茫然。 推门而进的云叔疑惑的看着李子衿脸上的奇怪神情,有些尴尬的问:“请问,这里是李兴盛老先生的病房么?” 有些排斥的皱起眉头,她从椅子上站起来,挡住云叔东张西望的目光:“二叔他还没醒,有事么?” “那就打扰了。”云叔‘抱歉’的笑了笑:“如果李老先生醒了的话,请通知我们,我们还有一些事情想要向他求证一下。” 李子衿的神情变得极为糟糕,皱起眉头说道:“抱歉,我想我的叔叔就算醒了也没有什么好跟你说的,你可以离开了。” 不理会云叔尴尬的神情,她反手推上门,差点拍在云叔的鼻子上。 “看吧,碰钉子了吧?” 在旁边,打着石膏的洛白一脸嘲讽的说道:“人家人都休克了,你还跟家属说调查举证的事情,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么?况且人家还是社团帮派起家,跟你一个吃公粮的有什么好说的?” 转身瞪了洛白一眼,云叔说道:“你有空说风凉话不如多帮点忙,我也轻松点。” “因为我干的是体力活啊。”洛白怪笑起来:“要不咱俩换换?我安排行动计划,你实施?” 云叔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你这是谋杀……” “所以嘛,你动脑,我动手……自从三年前开始,咱俩不都是这么分工的么?”洛白笑了笑,听到耳机中的回应,对着云叔说道:“楼下的警力已经安排好了,都是便衣,按照你的要求,都配枪了。” “让他们保持状态待命。”云叔挥了挥手:“多少也算个帮手。” 听到耳机里传来的命令,大厅里的王吟深吸了一口气,低声说道:“收到……” 在报纸后面,他扫视着大厅的情况,悄悄的拍了拍腰间那个冰冷的铁块,那个带着火药味的东西总是能够带给他安全感。 而就在门口,有喘息的年轻男人抱着早餐小跑着冲向病房楼,心里悄悄发愁:要怎么才能很详细的解释清楚原因呢? 难道要说,不好意思,早上堵车的时候我因为看到一个骑着马的士兵疑似穿越到市中心跑来跑去,所以差点没有买到早餐,你要的那家煎饼摊子老板回家过年去了,所以我买了俩包子你来尝尝合不合口味? 反正,不管怎么说,自己的下场一定会……很惨吧? 嘛,虽然老板姐姐盛怒时候的神情也很好看,但是那种样子不论如何都会给自己很大的压力呀,比如扣工资什么的…… …… “所以,因为以上原因,迟到了非常抱歉。” 周离一脸抱歉的将手里的包子双手奉上,然后理所当然的收到了‘这个月工资扣一半’的噩耗。 无奈的坐在墙角,他眼睁睁看着李子衿丝毫不顾风度的将包子狼吞虎咽的吃光,包括自己的那一份。 “那个……”周离有些怯生生的举起手。 怒气未消的李子衿扭过头,眯起眼睛看着他:“有事儿?” 看着那一双仿佛狮子捕猎之时的眼神,周离不论如何都说不出‘分享食物’的请求了,只能挤出僵硬的笑容说道:“老板……你嘴角有片韭菜。” 嗯,怒气冲冲的老板姐姐嘴角其实是有一片韭菜的,这样的场景真的让人充满了一种奇怪的愉悦感啊。 一瞬间,李子衿转过身,以周离所无法想象的极速处理嘴角的韭菜,再次转过身的时候已经恢复了往日完美无瑕的姿态,语气依旧寒冷:“韭菜的事情……” 周离眼神疑惑:“嗯?” 撑起了老板的威严,李子衿一脸严肃认真扣你工资的神情,冷声说道:“忘掉。” “好的,好的。”周离保持着僵硬的笑容,努力点头。 这个场景好似老佛爷在勾结完洋人之后,扭头问身旁的小太监:“小周子,你看到了什么?又听到了什么?” 这个时候最好把头地下来,一脸无辜纯真的回答:“小的什么都没有听到,什么都没看到。” 如此才能龙颜大悦,如此才能不扣工资啊! 就这样,和平的一天又开始了。 …… —— 感谢ast1、萌的小学生、hudsonde、星空的物语、伊哈缪尔的打赏 第八十七章 上午十一点十六分,被吊在铁链上在冷风里吹了一夜的王彪,终于被怪笑的矮瘦男人放了下来。 已经快要达到极限的王彪孱弱的倒在地上,看着面前的路元纬,恐惧的蜷缩成一团。 “上一次的事情搞砸了,我很生气,但你是新人,所以我难得的宽容一次。” 阴鸷的苍老男人、路元纬低头看着地上王彪,将手里的照片丢到他脸上:“但愿你这一次不要搞砸,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王彪趴在地上,如蒙大赦的疯狂点头。 在路元纬的旁边,一脸温和笑容的朱腾蹲下身,将银色的针剂还有一支装满鲜血的试管放进他的手中,柔声说道:“这个东西给你,知道怎么用了吧?” 握紧了手中的药剂,王彪谄笑着,扯着他的裤脚:“腾哥,还有么?那个……就是那个,就一点,一点就行。” 朱腾皱起眉头,冷冷的看着自己被拽住的裤管,直到讪讪的王彪终于察觉到他的不悦,迟疑的松开手。 朱腾征求一样的看了看路元纬,等到他点头之后从矮子老辛的手里接过一个银色的小纸包,丢到了王彪的身上:“上等的好货色,省着点吸。” 王彪疯狂的点着头,来不及爬起来,迫不及待的拆开锡纸包,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 看着地上的王彪,朱腾后退了几步,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在烟雾中陶醉的神情。 路元纬最后看了他一眼,冷声说道:“半个小时之后出发,别让我看到你误事。” 在隐约的迷幻之中,王彪傻笑着看地上的照片,在上面,有一个女人纤细的侧影,在她的手腕上,一串念珠如血猩红。 …… 上午十二点三十分,两辆破旧的面包车先后停在中心医院的前后门。 十二点三十五分,容貌大变的王彪背着鼓鼓囊囊的背包,穿着宛如农民工一般的陈旧衣裳,走进医院大厅,穿过了便衣们的层层视线。 借着蛇皮袋的遮掩,他缓缓的将一管混合着鲜血的银色针剂注入手腕的动脉之中,露出怪异的笑容,不可抑制的颤抖从浑身泛起。 在大厅的尽头,王吟对着领口的耳麦低声说道:“3号岗哨注意,去看看大厅东北角的男人,总觉得他有些不对劲。” “3号收到。” 穿着白色羽绒服的男人从排队的队伍中走出,如同闲逛一般的走向浑身开始颤抖起来的王彪。 中年的男人有些关切的从后面推了推他的肩膀:“喂,哥们,你没事儿吧?” “我、我没事……” 王彪如同感冒了一样,发出奇怪的颤抖声音,他缓缓的扭过头,神情似哭似笑看着背后的中年男人,慢慢的从蛇皮袋里抽出了一个东西。 粗有硬,黑又长,这是一把……枪?! 一瞬间,中年男人的瞳孔放大,张口欲呼。 比他更快的是扣动扳机的手指,下一瞬间剧烈的轰鸣在大厅之中扩散,中年警察的身体疯狂的颤抖起来,后背上出现了好几个狰狞的贯穿血洞。 鲜血喷涌而出,沾湿了飘飞的羽绒,令所有人陷入呆滞。 在一阵不可思议的寂静之中,王彪怪异的低声笑了起来,一脚踹开趴在身上的尸体,发出咆哮的声音: “妈的,抢劫!” 于是,一瞬间,排队挂号的人群陷入了混乱之中,尖叫和枪声此起彼伏的响起。 十几个同样从面包车里走出的魁梧男人同时狞笑着从背包里抽出绝对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武器,举枪扫射。 激烈的枪声响彻整个医院! “他妈的!”在大厅的各处,隐藏的便衣们在一瞬间便陷入呆滞,下意识的趴在地上,从腰间抽出手枪,对准了不远处的王彪:“不许动,警……” 在无数尖叫的声音中,王彪怪笑着转过身,浑身上下升腾起了赤色的火焰,宛如野兽一般的合身扑上! 上午十二点四十分,上阳市中心医院,惨烈的杀戮掀开序幕! 枪声响起的一瞬间,周离浑身汗毛倒竖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跑到门口,看到从楼下冲上来的混乱人群。 感觉到危机降临的周离低声呢喃:“妈的,这算是怎么回事?” 感觉到不安的李子衿拨通了守在下面的人的电话,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就听见了话筒那一头传来的激烈交火声。 “小姐小心,下面有两帮人在交火,一伙是条子,一伙儿是……” 是什么?他没有说完,便倒在地上,头颅的破洞里泊泊的流出了混杂着鲜红的脑浆。 浑身燃烧的王彪踩在他的尸体上,对着混乱的人群怒吼:“他妈的,都趴下!趴下!” 在又经过一阵激烈的枪声之后,所有敢跳出来的便衣尽数化作尸体,而所有大厅里的人都被王彪和他的小弟赶到东南角,恐惧的趴在地上,惶恐不安的看着他们狰狞的眼神,还有手中漆黑的枪械。 “这样才对嘛!”王彪满意的点了点头,在火焰之中艰难的扭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发出噼啪的声响。 对着身后的小弟使了个颜色,他低声说道:“留两个人在这里看着,其他的人……给我找!” 停顿了一下,他怪笑着说道:“谁找到那个女人,三十万美金就是谁的!” 在绿油油的美金**之下,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敢跟着王彪干这一票的人,早在事先就已经拿到了买命的钱,不是大浪淘沙之后留下的死忠小弟,就是是要钱不要命的悍匪凶徒,其中好几个都在公安部门的通缉网络上挂着名呢。 王彪许诺他们干完这一票就带去边境厮混,到时候在三不管地带,只要有钱,什么东西买不到? 此刻他们听到,除了预先的报仇之外,还有钱拿,再一次的兴奋了起来。而当初抽签抽到留守的人只能眼红。 而就在此刻,在王彪他们控制了局势之后,路元纬终于姗姗来迟的出现在大厅之中。 踩在血泊之中,他宛如弱不禁风的老人一般撑着银色的拐杖,但是一双低垂的眉头下面,眼神中却带着令所有人都不寒而栗的阴冷神色。 “别耽搁时间,赶快解决。”他冷声说道,扭头对身旁一直微笑的朱腾吩咐:“朱腾,你和老辛带着人去另一头找。” 手无寸铁、文质彬彬的朱腾拍了拍腰间的裤兜,对着身旁矮瘦的男人笑了起来:“走吧,老辛。” 又黑又瘦的男人目无表情的点着头,背着一个足足有他半人多高的沉重背包,跟在朱腾身后,踏着血泊而去。 …… “好几个能力者?能力者又不是大白菜,哪里能冒出这么多?!干!” 在指挥室里,云叔发出愤怒的低吟:“洛白,你在哪里?” “抱歉,我刚刚肚子不大舒服,一直在厕所,外面怎么了?” “该你干活了!”云叔靠在椅子上,神情在屏幕的冷光映照下阴晴不定:“要不然别人还以为‘有关部门’都已经死绝了呢。” 通讯里,洛白似乎期待已久的笑了起来:“遇到反抗怎么办?” “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 洛白在混乱的走廊里,听到云叔的命令,忍不住再一次的笑了起来,低声呢喃:“那就……太好办了啊。” …… ———— 三江了,很开心呀!感谢大家能够支持我走到这一步,非常感谢! 也恳求各位在看完之后,每天能够去投书页上面那个三江专区,投本书一张三江票,同期三江的还有好友南朝的,成绩相差太多的话,我也会很不好意思的口牙~ 唔,这个每天都有一张的,如果大家能每天都给我的话,那就再好不过啦~ 唔,顺带推荐一下,南朝陈最新力作,《人神》~我很喜欢哟~ —— 感谢路人丙3、星空的物语的打赏。 c!~! 第八十八章悍匪胚子凶兽雏形 - -记住哦! 哪怕远在四楼,周离也能够听清楚从下面不断传来的零星枪声,还有人尖叫的哭喊。- -/- -/ 而病房之中,确实一阵无言的寂静,周离扭过头看向身后的李子衿,看到她眼中一闪而逝的恐慌。 该怎么去形容周离的心情才好呢?预感之中的危机确实发生了,但是周离却没有想到发生得竟然这么快。 而且他还感觉到几个毫不掩饰、全力展开的波动,毫无疑问,有能力者参与其中。 这种突如其来、毫无征兆的混乱状况令周离也忍不住产生了‘虽然不明白,但是去你妈x!’的阴沉愤怒。 扭头对着强撑着坚定神情的李子衿露出一丝笑容,周离低声说道:“我下去看看,老板你待在这里别动。” “这怎么行!”李子衿忍不住发出了诧异的声音,就连她自己都没有预料到自己的声音这么大。 “我不是还兼职保镖么?”周离淡定的摊手:“挡枪子也算是工作之一?” 说着,他不顾李子衿的反对,手掌放在门的把手之上,正待推门而出,可是面色却骤然一变。 他向背后比划了一个手势,示意的李子衿不要发出声音,缓缓的提起门旁边的输液架,摇摇对准了薄弱的铁门。 他听到了,在走廊之中有若隐若无的脚步声疾奔而来,但是和几乎没有声音的脚步声比起来,那个人的呼吸却有些粗重,渀佛受到了重伤。 至于方向……是直奔自己的所在! 这个时候还藏踪匿迹的想要接近的,究竟是谁呢? 在门后,周离冷笑了一声,随手拧开输液架中段的螺丝,将可调整高度的沉重输液架从底座中拔出。 冰冷的钢制铁杆落入周离的手中,依稀可以见到常年的使用令上面的白漆剥落的痕迹,从底座中拔出的那一头是如同他所料的平滑,宛如长矛。 周离的倾听着那个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嘴角微笑不变,心中摸摸倒数着,握紧了手中的钢杆,遥遥对准面前薄弱的木门。 五、四、三、二…… 砰! 尖锐的呼啸骤然从寂静的病房中响起,在周离的手中,钢杆呼啸着向着前方的木门刺出,在转瞬之间击穿薄弱的木门,木屑飞溅! 而在周离全力迸发的力量之下,钢杆在瞬间贯穿了那一层木门,向着门后手掌刚刚扶在握把上的中年人穿刺而出! 而就在那一瞬间,那个半身还打着石膏的中年人渀佛感觉到周离的杀意,在近乎不可察觉的刹那间,下意识的偏了一下头。 尖锐的钢杆带着嗡嗡的怪音擦着他的脸颊刺空,而在瞬间,遭遇到突袭的他便无需思考的向着攻击到来的地方挥出一拳。 就像是精神**到可以察觉到杀意的来处,十数年苦修不辍的拳法令他下意识的迸发出最凌厉的反击! 弹指间,他脚步跨出半步,左手向着近在咫尺的门扉敲出——半步崩拳! 方寸之间酝酿出宛如炸药爆发的力量,布满老茧的手掌摧枯拉朽的撕碎了木门,宛如雷霆! 在出拳的瞬间,他脸上就出现了诧异的神色,这十舀九稳的一拳,竟然打空了? 而在门后,一击落空便抽身急退的周离看着宛如薄纸一般碎裂的木门,眼中也满是惊愕:“干,这还是人手么?” 紧接着,在木屑的纷飞中,他终于看清楚来者的容貌,然后和他同时陷入惊愕之中。 在门后,竟然是在车祸之后重伤、一直睡在隔壁病房的保镖-魏宰?!而且他的身上还…… 魏宰也同样都没有想到,门后突下杀手的,竟然是这个往日里温柔微笑宛如食草系生物一般毫无杀伤力的男人。 随手接住从破碎的门板中落下的输液架,他摸了摸脸上的血痕,有些不可置信的说:“见鬼,你小子真想杀人?!” “呃,逼不得已,逼不得已。”周离有些尴尬的摊开手,后退了一步,眼睛眯起,看着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柔和白光。 周离从来都没有想到,这个一直以来沉默得像是石雕的中年男人竟然是能力者?! 明明昨天上午见到他的时候都什么异状都没有,怎么出了个车祸,这眨眼就变成能力者?而且看这种白色的光谱,他的能力还是所有能力者里最诡异的‘魂灵共鸣系’? 看着魏宰身上若隐若现的白光,周离低声沉吟着,难道又是刚刚觉醒? 这样的事情并不罕见,这世界上,有一大部分人拥有着能力者的潜质,却又不像是那些显性的能力者一样天生就具有与众不同的力量。 这种力量往往会在他们身体之内沉睡相当长的一段时间,然后在某件事情的刺激之下觉醒,或者就这么沉睡着伴随着主人一起度过一生。 就像是周离一样,没道理自己能够被车撞一下就能够觉醒能力,别人就不行。 周离这一头沉默着,李子衿却连忙将喘息的魏宰拉近房里,有些慌乱的问道:“楼下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魏宰摇头,看向病**沉睡的李兴盛,松了口气:“我听到枪声,担心大哥这里就跑过来了,结果……” 他满是复杂的看向旁边的周离,要不是自己莫名其妙的感觉到门后传来的刺骨杀机,现在说不定就已经被这个心狠手辣的年轻人穿成串了。 “抱歉抱歉,这个时候总需要小心为上,实在是不好意思。” 周离在确定他没有敌意之后,有些尴尬的摊手说道:“况且,我也没想到来得人是你啊。” 魏宰没有说什么,只是看向他的时候眼中出现了一丝诧异,他没有想到:这个平时看起来温吞水的年轻人能够在这个时候,毫不犹豫的对一切有可能带来危险的人下杀手。 跟着李兴盛混**这么多年,他又不是没有见过怒起杀人的事情,只是那些人往往都是被逼入绝境之后,万般无奈之下的破罐子破摔而已。 而周离……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人把自己逼入绝境中!而是在确定对方有威胁的瞬间就毫不犹豫的痛下杀手! 在破门的那一瞬间,他看到周离眼中稍纵即逝的漠然神色。 回想着那种眼神,他忍不住想起当年自己那个天才到在短短几年里将内家拳练到顶峰的师叔,也是他师傅当年每天教育他的反面教材—— 当年那位师叔被多少长辈称为天才,天资横溢,筋骨强悍,短短几年拳法就超越了自己的好几个师兄,大有振兴自己这一脉的趋势。只可惜,练武的人吃不得亏,受不得辱,动辄伤人害命,最后只能跑路。 拳法好又如何?到最后还不是被好几个警察在一家小旅馆里堵住,乱枪打死?可是到最后,那个人眼中都是这种眼神:不张狂,不桀骜,渀佛什么都没有,有的只是那种令人心悸的漠然。 这种人,十个里面有九个半是威胁社会稳定的不安定炸弹,再过几年说不定就是又一个活脱脱的十大悍匪。 瞬间的发现,令魏宰对李子衿的眼光也有些敬佩了,这种人她是怎么找到的? 不知道魏宰心中在刹那间的思量,周离只是笑了笑,绕过魏宰说道:“那这里就交给魏大哥你了。” 他不等诧异的魏宰说什么,就随手提起掉在地上的钢杆,扭头对着李子衿说道:“老板你别乱跑,见到势头不对就跟魏哥先走,我先先下去看看情况。” 这里有魏宰守着,周离也不用担心李子衿的安全了。虽然他以前听说过魏宰很厉害,但周离也没有想到他竟然强悍到能够徒手撕门如碎纸的程度,而且好像还没有动用能力。 有他这个专业的保镖守在这里,比自己强出不知道多少倍,有他在这里,起码要比自己一个人守着安全。倘若可以的话,他也想要留在这里的。 只可惜,现在情况变化的太厉害,不论如何,他都必须在情况恶化到让自己措手不及之前取回车厢里的‘火刑架’。 自己十成的战斗力有九成半是在上面呢,没了它,周离的战斗力比起普通人来高不了多少,面对枪械只能被动挨打。 所以,他不顾李子衿骤变的神情,抓紧断裂的输液架,走出病房。 不再顾及其他,周离沿着走廊疾奔,跑向喧嚣最盛处。 —— 感谢"夜、寂寞、星空的物语、yunghx的打赏 - -记住哦! 第八十九章 电光火石 驰骋极速 在周离的背后,面色骤变的李子衿犹豫了一下,也跟在他的后面疾奔而出,却不想被门口的魏宰拦下来。 周离的身手他算是在刚才见识了一点,如果不靠近交火地带应该没有问题,可李子衿不行啊,她一个千金大小姐,从小见过最大的阵仗也就是两三个小混混斗殴,完全没有战斗力可言。 魏宰可不能放任着她跑到那种地方去,如果做出这种事情被李兴盛知道的话,哪怕那个老人病恹恹的快死了,也会爬起来把他活撕了。 “三小姐,你别冲动。” 他扣着李子衿的肩膀,拦着面色苍白的李子衿:“他身手不错,不会有太大危险的,你不要……” 一瞬间,李子衿转过眼睛,细长的眼中再不见昔日令多少男人神魂颠倒的妩媚和温柔,而是充满了快要发疯的愤怒。 打断了魏宰的话,她咬着牙对着魏宰低声说道:“去他妈的身手不错!为什么不拦着他?!” 自从认识她以来,魏宰第一次看到李子衿真正愤怒时候的模样。在他的印象里,这个自从小就强韧到令人侧目的女孩子纵使碰到再大的风浪,也没有露出过脆弱的模样。 而此刻,她终于彻底的愤怒了,不顾肩膀上的痛苦,剧烈的挣扎着:“他发疯难道你也看着他去送死?” 看着她愤怒的样子,魏宰眼中闪过一丝歉疚,他何尝没有让周离去试探一下情况的想法? 依靠着那种自从苏醒之后就好像‘**’了几十倍的神经,他能够感觉到,李子衿心中汹涌的愤怒和后悔。 “抱歉了,三小姐。”他不再去看她的眼睛,低声说道,瞬间劈手敲在她的后脑上。 在他的手中,挣扎的身体忽然僵硬了一下,李子衿不可置信的瞪了他一眼,然后陷入短暂的晕厥。 小心的将她放在另一张病**,魏宰低声说道:“这件事过了之后,他要有三长两短,魏某人偿命就是了。” …… 砰! 刚刚走到二楼拐过走廊,迎接周离的就是轰鸣的枪声,子弹呼啸着击碎了他脚边的大地。 幸好周离的神经一直紧绷着,眼中无声闪过一丝冰冷的苍青,在下一发子弹到来之前骤然转身,靠在墙壁之上。 饶是如此,和死亡擦肩而过的周离也在瞬间感觉到石屑崩在脸上的刺痛,靠在墙上,他余悸未消的喘息着。 这他妈的算怎么回事? “干!”在病房的走廊里,持枪的高瘦男人揉了揉眼睛:“刚才那是怎么回事?” 刚刚在踹门的时候不小心走火了一下,好像打中了什么东西? 好吧,你需要体谅天朝国情,作为一个底层的黑社会人员,平时是没机会摸到这种一旦被抓铁定牢底坐穿的突击步枪的。 虽然经过了短时间的培训,也不过就是学会了开保险扣动扳机而已。虽然是这样,但开枪的感觉却已经让他们爽翻天了,平时都是玩个游戏,没想到还有真摸到枪的一天。 所以,‘金手指’这种放在军队里铁定会被长官战友群殴打到死的习惯出现在他们的身上也很正常。 手指头老是扣在扳机环里面,结果动作稍微一大点,走火了什么的很正常嘛…… 所以说周离的运气真的不算太好。 根据王彪的命令,他们两个人一组的开始分头找那个照片上的女人,连着找了好几个病房都没有找到,吓到好几个老头老太太就算了,问题时间越来越少,等大队条子来了可就走不掉了。 慢慢的,两个人都开始有些烦躁起来,刚刚看到了一个一闪而逝的影子,令他们有些不好的预感。 高瘦的男人嘴里骂了两句,对着病房里兴奋的趴在护士身上开始扒衣服的同伴说道:“你先等等,我过去看看。” 说着,他眯起眼睛,慢慢的向着走廊的尽头走去。 听到了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周离深吸了一口气,双手握紧了手里的钢杆,心中默默的倒数着,然后…… 干!你!娘! 瞬息之间,他的身体骤然扭转,弯下腰从拐角之后冲出,右脚猛然踩在水泥地板之上,强化过的力量令他瞬间掠过数米的距离,出现在瘦高男人的面前。 对着那一张还沾着血的面孔,周离露出笑容,下一瞬间蓄满力量的手肘骤然捅在了他的小腹之上,打断了他的呼吸。 紧接着,钢杆横抡,破空声奏响! 沉重的半截输液架在空中发出了低沉的呼啸,划出一个优美的圆弧,砸偏了对准周离的枪管,最后沉重的枝杈毫不留情的砸在敌人的脸上。 骨骼崩裂的声音发出,原本用来悬挂点滴的枝杈深深的刺入了敌人的眼眶之中,令他张大嘴巴,即将发出痛苦的尖叫。 一只手掌在瞬间松开了紧握的输液架,死死的扼在他的喉咙之上,五指收紧,猛然扭转,令他的脖子发出脆弱的断裂声。 下一秒,失去控制的枪械在手指的紧扣之下发出疯狂的轰鸣,接连不断的子弹擦着周离的身体飞出,钉在墙壁之上…… “干!”周离没有想到他最后竟然还能发出声音,还没有来得及松手后撤,就听见走廊的远处响起枪栓拉动的声音。 在走廊的尽头,一个裤子还没有提起来的光头男人已经向着周离举起枪,丝毫不顾挡在周离前面的同伴,扣动扳机。 干,死一个人就能多分一份儿钱,老子昨天才认识他,管他是谁谁谁啊?! 虽然不知道高个子怎么栽到这个家伙手里的,但是只要开枪就搞定了,这小王八蛋再牛掰,难道还能躲子弹不成? 可惜,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周离虽然不是全球通,但也可以骄傲的挺胸,表示:我能! 瞬间,青色的火焰从周离眼瞳之中重新燃起,低沉的旋律自灵魂深处奏响,将此刻无限分割、拉长,思维的速度再次开始百倍加速! 缓慢的时光之中,周离近乎能够看到火焰从枪膛之中喷涌而出的光芒,一颗颗子弹从枪膛之中喷涌而出,在空气中留下一道道惨白的轨迹,接踵而至! 仓促之间的扣动扳机并未曾真正的对准周离,炽热的子弹接连不断的射出,宛如长鞭一般的在地板上抽出一条凄厉的碎裂痕迹,向着周离的身体横扫而来! 子弹的速度是人类的身体无法比拟的,就算是周离能够将身体提升到堪比子弹的高速,但脆弱的身体也会在瞬间加速之中分崩离析。 但是,只要躲避枪口的瞄准就完全没有问题了! 经过了长时间的锻炼和实验,经过数次损伤和挫折之后,周离也已经能够在思维加速的时光中将身体的速度也提升到原本的七倍。 和百倍甚至千倍加速的思想相比,**的速度仿佛微不足道,但真正全力展开的时候,也足以达到惊人的地步。 运动员博尔特在09年柏林世锦赛上创造的最新百米赛跑最快纪录是9.58秒,倘若能够加速七倍的话,又如何? 一瞬间,周离的脚下,那一双刚刚换上的运动鞋发出被挤压到极限的声音。在接连不断的枪声之中,周离的身影急速的向右移动着,躲避着横扫而来的弹链。 面对着斜向上方扫来的子弹,周离的身体仿佛一脚踏空一般向后靠去。 在加速了数百倍的世界之中,子弹的声音被拉长到极限,尖啸变成了低沉的怪响。炽热的子弹旋转着,和空气摩擦成通红,带着一层层的波澜从周离的面前飞过,射入了苍白的墙壁之中。 加速在瞬间结束,在毫无节制的发射之下,弹夹之中的子弹也在数秒之中被打空。当枪声停止的时候,周离的身体已经倒在了地上,完好无损。 灼热的弹壳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干!”持枪的男人的表情瞬间变得有些奇怪,有一颗飞出的弹壳掉进没有提上来的裤子里了…… 不顾裤裆里传来的灼烧痛苦,他表情狰狞的一把拆下弹夹,重新从腰间抽出一个弹夹装填在手中的突击步枪上。 自始至终,周离的身体都还没来得及从地上爬起来,不是因为对方太快,而是因为已经没有必要了。 在刹那的卧倒之中,他的眼角从走廊的尽头看到一个似曾相识的侧影。 那个年轻的男人手上还带着不知道是谁的鲜血,无声的沿着走廊前进,眼神冰冷的看着举枪欲射的凶徒。 ‘有关部门’,洛白! —— 推荐两本书朋友的,一本《天下武尊》,书号:2457289遵化教义,礼仁天下。 太学养吾浩然之气,佛学练就本尊明王,道法自然,武破虚空。 另一本是书号2495305的《第一王座》 一朝明悟了真道,天地齐贺封为王! 苏山,一个十五岁少年,挟着无尽的血与火·踏上第一的王座。 —— 感谢洛清幽、仟铩逸羽、星空的物语的打赏~ c!~! 第九十章 我不是一个人! 向着背对着自己的男人,洛白面无表情的举起手掌,五指展开。 下一瞬间,周离清晰的看到,有紫色的光芒如水一般从洛白手背上的眼状命纹之中冲出,逆流着冲上了天花板,带着低沉的怪响,席卷而来! 瞬息之间,仿佛漩涡一般的紫色光芒便汇聚在持枪者的头顶,散发出狂暴的引力! 沿途的走廊上,微尘、垃圾乃至鲜血,一切东西都仿佛被无形的大手拽着,摆脱了引力的束缚,就像是受到磁铁的吸引一样冲上天花板。 砰! 在低沉的怪响之中,那个瞄准了周离的男人还没有来得及扣动扳机,便如同坠落一般的被骤然改变的狂暴重力扯向天花板,死死的被压在天花板上面。 带着冰冷的神情,洛白缓缓的向着那个被束缚在天花板上的男人走去,当他走过那一扇敞开的门扉时,看到里面还在痛苦哽咽的半**人,神情瞬间先露出一丝压抑不住的狰狞。 “妈的!” 他低声呢喃着,摊开的五指骤然收紧,具现在天花板之上的重力场猛然发出低沉的轰鸣! 那个被压在天花板上的男人像是遭受到铁锤的敲打,浑身上下冒出猩红的血,在无形的铁壁压迫之下,艰难的发出不可置信的尖叫。 刹那间,引力场中的重力飙升到数十g的程度,恐怖的漩涡带来的压迫和扭曲力量瞬间压垮了其中男人的骨骼和血肉。 在嘶哑的尖叫之中,那个男人彻底的变成了一团四肢扭曲的奇怪东西,凄厉的鲜血沿着天花板向着四周流淌,涂抹成一幅残忍的画。 挥手散去引力场,洛白看着那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余怒未消的低声骂道:“杂碎。” 一脚踹开地上的尸体,他终于注意到不远处的‘受害者’之一。 “呃。” 周离的表情有点呆滞,像是没法接受这怪异场景一样,愣了半天之后,有些尴尬的举起手掌打招呼: “又见面了。” 看着周离似曾相识的样子,洛白有些疑惑的说道:“你是……那个谁来着??” “周离呀,昨天早上在早餐铺子里的那个。”周离从地上站起来,笑了笑向着他伸出手掌:“多谢你了,要不然真的要被枪打成筛子了。” 洛白愣了一下,伸手握住他的手掌,恍然大悟的说道:“哦,幸会幸会。” 然后,两人同时感觉到这气氛有些怪怪的,尴尬的松开了手。 察觉到周离身后那一具尸体,洛白有些疑惑的问道:“那个,是怎么回事?” 周离转身看了看眼眶里还插着半截输液架的尸体,沉思了片刻之后正色说道:“唔,正当防卫,你懂得。” “拜托千万不要说出去。”他一脸无奈的说道:“就算是正当防卫也有些不方便。你懂的。” “嗯,了解了解。”洛白愣了一下,认真点头,然后两人陷入沉默。 寂静的走廊里,两个人找不到话题的人同时感觉到有些尴尬,在稀稀疏疏的枪声映衬里,两个人就像是良久不见之后见了面又找不到话题的老同学,心情分外的复杂。 片刻之后洛白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有事情要做呢,差点误事。 带着严肃的神情,洛白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本在周离眼睛前面晃了晃,认真的说道::“刚才看到的事情,别说出去,要不然会有一些麻烦,你懂的。我先走了,你自己小心。” 稍纵即逝的瞬间,周离在那个红色封皮的本子上看到了一行小字:‘能力者管理与监督有关部门’,正准备说什么,面色忽变。 在走廊尽头的更远处,他听见了扳机扣动的声音。 下意识的,他手掌向后捞去,一把扯住洛白的后领,猛然将他和自己拉倒在地上。 瞬间,枪声响起,好几声尖锐的碰撞声接连不断的汇聚在同一个扩散的声响之中,从楼道尽头一颗银色的子弹宛如拐弯一般的折射而来,贴着倒下的洛白心口划过,炽热的乱流宛如细针一般刺得他皮肤发疼。 竟然是宛如死神一般呼啸而来的……跳弹? 被周离拉倒在地上的洛白表情还来不及愤怒,便变成了充满余悸的苍白,旋即以不可置信的眼光看向周离。 “对不对,对不起。”周离一脸慌乱的道歉,替他拍打着身上的灰尘:“我脚滑了一下,对不起。” 就在刚刚的那一瞬间,周离原本可以放任着洛白被那一颗突如其来的子弹击碎心脏,可是他发现自己终究还是做不到眼睁睁的看着别人死去的漠然。 不论是是否有必要,他刚刚救了一次自己,那么这一次就当还他好了。 就好像不小心拽到了洛白一样,周离的神情有些尴尬的不断道歉,眼光的余光却看向深深贯入墙角的子弹。 刚刚的那个……是巧合?还是包含着杀意的狙杀?! 回想着刚刚接连不断响起的碰撞声,一共四声,子弹一共折射了四次,除非是特制的子弹,否则恐怕早就失去动能了吧? 那么,这便是蓄意的谋杀了。 很快,走廊拐角的深处有一个似乎在笑的声音响起:“走?想去哪里?” 紧接着,下一颗子弹呼啸而来,经过数次折射之后,笔直的对准了洛白的眉心激射而出! 这一次,恐怖的引力场漩涡阻挡在它的前面,层层扭转的重力在瞬间就将子弹的方向偏转,令子弹再一次没入地板之中。 在走廊拐角之后的走道之中,名为朱腾的男人低声的笑着,走在血泊里,再一次的举起手中银色的手枪——宛如西部片之中的牛仔一样,那是一把经历了漫长时光的左轮手枪?! 就在朱腾的手掌之下,一行描金的小字铭刻着它的名字——绅士。 遥遥的对准了走廊的深处,他就像是能够看到洛白的模样一般,再一次的微笑着扣动扳机。 子弹再一次的被愤怒的洛白扭转了,无功而去。 “‘有关部门’的能力者么?”他扶了一下脸上的金边眼镜:“预料之外的绊脚石啊,就在这里处理掉好了。” 一瞬间,听到朱腾的宣言,洛白的脸色变成铁青色,层层激荡的重力场从他的右手之中扩散开来,碾碎了脚下的大地。 冷笑着,他驾驭着爆发的引力场向着子弹来时的方向呼啸而出。 冰冷的声音终于扩散开来,“能够做到的话,就试试看啊!” 听到了走廊尽头传来的呼啸声,朱腾脸上的笑意更盛,空余的左手忽然从腰间再一次拔出另一柄左轮手枪,遥遥对准走廊尽头还未曾出现的洛白。 下一瞬间,以‘绅士’和‘淑女’命名的炼金武装发出了宛如疾风暴雨的轰鸣。 登峰造极的枪法在名为‘即知感’的能力引导之下,向着前方杂乱的射出十一颗子弹,在空气中互相的碰撞着,不断的在墙壁上折射。 转瞬之间,杂乱的子弹们宛如拐弯一般的出现在洛白的面前,彼此之间交织成无路可逃的罗网! 上下左右,一瞬间洛白便置身于这狂暴的火力之中,三个庞大的重力漩涡从他的周身扩散开来,宛如粘稠的胶水一般吞没了子弹,将所有的子弹在层层的引力消弱中磨去所有的动能。 朱腾的神情不变,或者说……他早有预料! 下一瞬间十一颗子弹尽数爆裂,恐怖的爆炸宛如一颗手雷在洛白的面前爆发,赤红色的火光吞没而来他的身影。 下一秒,嘴角渗出一丝鲜血的洛白怒吼着冲出火焰,带着狂暴的重力波澜驰骋,在大地之上留下一层层宛如重型机车疾驰而过的碾压痕迹,冲过拐角,出现在朱腾的面前! 时光仿佛在那一刻停止,洛白的眼瞳里倒映着朱腾的冷笑,闪过一丝不可置信。 在朱腾的身后,十几个沉默的大汉无声的狞笑着,对着举起手中黑洞洞的枪膛枪口。 看着洛白眼中的惊诧神情,朱腾无奈摊开手,笑容嘲讽。 不好意思,忘记说了,我不是一个人呀。 —— 继续求三江票~ 感谢xcuspo、星空的物语、太上原始通天的打赏。 第九十一章 我也不是一个人! 下一瞬间,子弹宛如暴雨一般倾泻而出,瞬间撕碎了洛白面前的重力漩涡。 最后的瞬间,洛白只来得及逆转附着在自己身体上的重力,向着来时的道路急速向后撤。 引力方向扭曲开始,数值更改,下一瞬间,洛白便被数十倍的恐怖重力拉扯着向后‘坠落’而出! 猩红的色彩从他的肩头喷涌而出,就算是撤退的速度快到极点,他也在那一瞬间中了一枪。 狰狞的贯穿伤出现在他的肩头,鲜血喷涌着飞出,被异变的重力拉扯,在空气中细长的血丝。 刚刚拐过角的周离只来得及伸手捞住他的身体,险些被他身上的巨大重量扯了一个踉跄。 扯着他退回拐角之后,周离看着他肩头喷涌的猩红,诧异的问:“我去,这是怎么回事?” “干!有埋伏!”洛白吐了一口带血的吐沫,再次艰难的伸出手,重力漩涡偏转了一颗奔着自己脑门来的跳弹。 神情铁青的,洛白低声怒吼:“麻痹,你这个小白脸,老子宰了你啊!” 在z字形走廊的另一端,朱腾慢条斯理的将特质的子弹填装进左轮手枪的弹鼓之中,嘲讽的笑着:“别光打嘴炮嘛英雄,做得到的话,就试试看啊?” 后半句话,他将洛白的原句奉还,令洛白的愤怒险些失控。 “看起来还有同伙?”朱腾自言自语着,对着身后的两名手下挥了挥手:“注射药剂,统统解决掉。” 两名面目全都隐藏在黑色的头套下面的魁梧壮汉从怀里掏出银色的药剂,毫不犹豫的注射进自己的颈动脉之中。 下一瞬间,在剧烈的颤抖之中,他们的身影开始急速的模糊,直至最后,彻底的隐去身形。 这就是密斯卡托尼克大学的定金,十二支量产能力实验药剂之中的另外一种型号。 所有的量产型药剂在实验室之中一共分为六种,对应着六种的能力,原型分别来自六名声名赫赫的‘王国级’强者。 而此刻注入两名蒙面人的身体中的,正是来自于德国最强的能力者‘光辉之轮’。 作为概念操作系的光线操作型能力,在量产化之后效果并没有原本的强悍,顶多能够达到一阶的程度,但是凭借这种力量扭曲光线隐遁身形,简直绰绰有余。 因此,药剂的名字为——无形杀手! 无声无息的,两名隐身的蒙面人向着走廊的另一头潜行而去。 而就在走廊的另一头,洛白的神情突变。察觉到自己架设下的引力弦被触动的他,已经明白留给自己的喘息时间不多了。 病急乱投医,他看向周离,开门见山的问道:“会开枪么?” 周离‘愣了一下’,呆呆的点头:“会一点。” “干!会一点也将就着!” 洛白顾不上头疼,随手从走廊的两具尸体上隔空扯过了他们留下来的步枪,塞进周离的手里,认真说道: “我数一二三,你开枪掩护我。” 周离面色一变,正准备说什么,却看到洛白一眼严肃的说道:“做不到,我们都会死!” ‘无奈’之下,他只能接过步枪,‘生涩’的摆弄了两下,在洛白的指点下找到保险,认真的点了点头。 看着他复杂的神情,洛白笑了起来,沾着血的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谢了,等解决了他们,我请你吃饭。不过你得注意别打到我。” 周离点了点头,低声说道:“交给我。” 洛白笑了笑,扶着墙爬起来,手指粘着自己肩头的血,塞进嘴里舔了舔,露出狰狞的神情:“三!二……” “一!” 就在吐出那个字的瞬间,压缩的重力场再一次的出现在他的手中,紫色的光焰汇聚成宛如黑洞一般的漩涡,随着洛白的身影疾驰而出。 整个走廊中的重力在洛白的牵扯之下不断的变化着,两名隐身的蒙面人在重力的变化之下骤然摔了一个踉跄。 下一瞬间,洛白手中高达数十g的引力场便将其中一人的半身碾压成粉碎。 宛如困兽之斗一般,临死之前的蒙面人拼尽全力,释放出宛如闪光弹一般的炽热光芒,令洛白的眼前骤然一花。 而就在此刻,走廊另一头的朱腾察觉到洛白不再龟缩,猛然回首,数十名持枪的蒙面人从走廊后冲出,抬起枪口对准洛白。 “周离!!!!!!” 高声的咆哮着,洛白将自己的安全完全交给了周离,而自己却凭借着记忆扑向另一名注射了药剂的蒙面人。 自知必死的蒙面人咬着牙发出怒吼,再一次的扭曲了光线。 骤然间的走廊里彻底的陷入黑暗,宛如伸手不见五指的深渊,一切光亮都被折射屏蔽了。 而就在黑暗中,有两道稍纵即逝的青色光焰亮起,宛如鬼火。 交响的旋律在黑暗中响起,宛如幻觉一般的响彻周离的魂灵,在‘一步之遥’的激昂交响中,时光再一次被无止境的拉长,分割! 瞬间,周离在黑暗中露出冷笑,举起双手之中的突击步枪,向着走廊的尽头扣动扳机! 子弹交织而成的炽热洪流,在此刻再次释放而出! 死神在黑暗中呼啸盘旋,高举起手中的无形镰刀,以不可思议的迅捷速度收割着新鲜的魂灵。 在黑暗中,周离站立在走廊的尽头,青色的冰冷目光穿透了层层的黑暗,牵引着双手中的两把突击步枪不断的吐出火舌! 宛如预知一般的躲避着枪膛的瞄准轨迹,在黑暗之中急速躲闪的周离宛如牵引着激战的鼓点,以脚步和枪声划分着死亡的节奏。 没有光亮,看不到色彩,也看不到敌人。什么都没有的黑暗里,只能够听到枪声轰鸣还有弹壳落在地上的交响。 黑暗仅仅持续了短短数秒钟消散了,周离手中,两柄突击步枪上空空如也的弹夹坠落在地上,和弹壳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 站立在一片密布的子弹痕迹之中,周离消瘦的身影完好无损。而就在走廊的另一端,八名蒙面人已经倒在血泊之中。 短短数秒钟的交火,就连朱腾都没有预料到,自己这一方减员一多半! 在角落里全力撑着重力漩涡防御的洛白都忍不住呆了一下:“擦,哥们你枪法不错啊!” 周离神情茫然的看着他,有些慌乱的摆着手:“我、我乱开的。” “哈哈,运气不错也行啊!” 洛白大笑着撑起重力盾,在稀疏的子弹射击之中再一次的开始前进! 而就在走廊的拐角之后,朱腾看着残余的下属,忍不住有些心疼。 这可不是王彪手下的那群肉脚货色,这都是路元纬和他从边境一个一个招募来的顶尖雇佣兵好手,凭着这群雇佣兵,他们才能稳稳的吃下每年云贵地区百分之七十的药丸销量。 这样的精英死一个就少一个,没有想到现在竟然一下子损失了这么多。 饶是阴沉如朱腾,嘴角不变的微笑也不禁出现了一丝阴冷:“对面有顶尖枪手,老辛,还是你来上,我掩护。” 在他身后,自始至终都在沉默的消瘦男人无声点头,放下了背后沉重的背包,背包坠落在地上,竟然将地板也砸出低沉的声响。 老辛随手一招,背包中数百枚精钢铁片宛如蝴蝶一般的飞出,覆盖在他的身上,转瞬之间,他就已经被包裹在了层层钢铁之中。 物质干涉系·特殊合金控制能力拥有者,第三阶段能力者——辛无邪! 就在层层重力波裹挟着洛白,宛如飞翔一般的突进之时,拐角的尽头有钢铁的巨人再一次出现。 “又是你!”洛白的眼神越发的冰冷,他还记得这个上次战斗中偷袭自己的男人,倘若不是他,那个火焰操控者早就被自己随手捏扁了。 霎时间,新仇旧恨一起涌现,洛白的神情越发的狰狞,就在这走廊之中和钢铁巨人绞杀在了一起。 而此刻,周离也陷入了危机之中。 刚刚近乎奇迹的‘幸运’似乎也为他招来了强敌,那个能够精确控制跳弹击杀敌人的枪手,盯上他了! 毫无征兆的,在洛白和辛无邪交手的剧烈声响中,一颗子弹在走廊之中弹射了两次,呼啸着飞向了周离的眉心。 倘若不是周离一直启动着‘青瞳’,将动态视力增幅到极限的话,恐怕就算是能躲的开,也恐怕要受伤。 子弹擦着周离的耳畔呼啸飞过,钉入墙壁之中。 察觉到自己的攻击没有奏效,朱腾的眉头挑了一下,闭上了眼睛,全神贯注的沉浸在了精神的世界之中。 在这种复杂的地势之中,视力对于他来说已经没有必要,他需要的是更强烈的直觉! 名为‘即知感’的能力在窥探未来的线索上确实是强悍无比的能力,就算是无法自主启动,也因此为朱腾也带来了比常人强大了百倍的直觉和预感。 正是依靠着隔着十几米和两个拐弯都可以感觉到敌人方向的直觉,朱腾才能够使用出神乎其神的枪技。 封闭视觉,朱腾的嘴角在瞬间露出笑容,手中的炼金武装,‘绅士’和‘淑女’骤然举起,疯狂的扣动扳机。 数十颗子弹接连不断的在走廊之上偏转折射着,穿过了激烈交战的两人,向着拐角之后的周离射出! 这一次,纵然提升了思维的速度,不断躲闪的周离也险些被两颗子弹击中。 子弹擦肩而过带来的危机感令周离心中沉淀的阴沉和愤怒再一次被点燃,双手快速的给手中的步枪换上弹夹,他低声的愤怒呢喃着: “难道就只有你会这招?!” ———— 再推荐两本书,都是风月的前辈,他们在写作上指点了风月不少东西啊。 一本是雾外江山的《神剑永恒》(他的龙套已经出场了,猜猜是谁?),另一个是踏雪真人的《横行霸道》,都是非常非常不错的书哟~ 感谢ast1、星空的物语、萨菲洛尔、xcuspo的打赏。 第九十二章 交火和战斗 在此刻的混乱的z字型走廊中央,两名能力者在奋力搏杀,引力和钢铁的碰撞不断的发出巨响,疯狂的破坏着周围的环境。 而就在走廊的两端,却还有两个枪手同样的在进行着凶险的对决! 周离握紧了手中的枪柄,心里忍不住有些烦躁。 倘若火刑架在的话,周离有九成的把握,直接隔着两层墙壁将那个该死的家伙击杀。 可惜,远水救不了近火,火刑架还躺在后车厢里呢,而现在周离手里的两把步枪实在是太不趁手了,威力也无法期待。 如果靠着他们能够进行基本的压制,令朱腾无暇将目光瞄准洛白的话,那么周离做梦也可以笑醒了。 不论如何,洛白和自己站立在同一条阵线之上,他如果死了的话,恐怕没有保护的自己被会对方轻易的撕碎。 所以,不论如何,他都必须在这一场枪手的对决之中将对方压制住,不仅压制住,他还要赢! 靠在墙上,周离双手握紧双手中的步枪,深吸了一口气,低声呢喃:“资讯收集,开始!” 瞬息间,燃烧的青色光焰从眼瞳深处浮现,在周离眼中,细致到微尘可见的景物迅速的变化扭曲着,崩溃成无穷尽的资讯洪流,宛如瀑布一般的席卷而来。 在周离的灵魂深处,世界树展开了层层宛如铁枝的漆黑枝杈,死死的撑着周离的意识不被这海量的资讯洪流所淹没。 一瞬间,咨讯收集结束,那么……‘事象推演’,开始! 在周离的脑海之中,详细到每一个角落的走廊从虚无之中迅速的浮现,无数剧烈变动的数据交织成具体到每一厘米的三维模型。 于是,通过听觉、听过气流的方向、通过脚下的微弱震动还有从风中飘来的火药气息,周离看到了—— ——在走廊的另一端,再次举起手枪的瘦弱人影! “来啊!”站立在原地,周离冷笑着同样举起手中的枪:“看看谁先死?!” 在走廊的另一端,朱腾的神情骤然僵硬了瞬间,对方竟然……站在原地不动了? 下一瞬间,双方的四把枪械同时喷涌出炽热的火光,呼啸的子弹旋转着洞穿空气,在墙壁之上以微弱的角度折射着,最后在空中撞击,同归于尽?! 朱腾的脸颊上无声的多了一道被子弹风压切出的血痕,他不可置信的抬起手掌,摸了摸湿润的右脸,嘴角的一丝微笑僵硬了起来。 终于,他不再笑了,神情化作前所未有的阴沉。 “有意思。” 在他的喉咙里发出怪异的笑声,猛然举起了手中的双枪:“能力者?” 炽热的枪管在光线暗淡的走廊之中横挥,从那一道一闪即逝的虹光之中,数颗子弹交织扯迸射而出,呼啸而去! 再一次的以毫厘之遥躲开子弹,周离喘息着握紧手中的枪,低声感叹:“天朝建筑不都是豆腐渣么混蛋……” 为什么这墙壁结实到子弹打上去都只有一个坑啊?否则那种对于环境和技术苛刻到极点的枪术怎么能够使用得出来? 破碎的白色墙壁在周离的面前**出其中复杂的钢筋结构,还有坚硬的混凝土。直到这个时候周离才想起来,中心医院的前身他妈的是战地医院啊! 还是国`民政府的时候,中心医院还叫圣彼得红十字医院,是外国人投资请德国工程师过来修建的;经历了抗战的战争岁月,在解放之后,直接在外面修建了一圈附属建筑,陆陆续续修补了几次之后,延续至今,屹立不倒。 虽然和过去看起来面目全非,可是主要的建筑结构却没有动过。 在上阳的都市传说里,据说当时德国人在建造的时候还在地下室里埋下一批钢材零件外加一个工程师、统统用油纸包裹好,隔热防潮还不沾灰。几十年之后人们在德国人电话的指点下把他们挖出来的时候还焕然一新什么的。 虽然听着不靠谱,但是中心医院的建筑规格可是实打实的战争级别,在抗战时的被轰炸机覆盖轰炸的余波冲击到都纹丝不动,质量之佳,可见一斑。 不过,几十年了到现在还这么硬,确实是有点太不科学了。 “去你妈的……”周离吐了口吐沫,再一次的从走廊的后面伸出手,对着激战的走廊扫空了一整个弹夹。 呼啸的子弹仿佛长着眼睛一样绕过了洛白的周身,穿过层层的重力波澜之后冲击在辛无邪被钢铁覆盖的身体之上。 破碎钢铁交织而成的巨人后退了两步,发出模糊的怒吼,浑身最外层的破碎铁片骤然如针竖起,宛如暴雨一般的飞射而出! “尼玛……” 周离刚刚冒了一头就被那一层金属风暴逼了回去,靠在走廊的上疲惫的喘息,感觉到眼眶有种干燥的痛。 倘若洛白不在那就好了,饶是情况严峻如此,周离也忍不住产生了这种不负责任的想法。如果不是需要在洛白面前伪装成一个运气稍微好一点的普通人,他又何必束手束脚到这种程度? 不过,如果没有洛白的话,他恐怕早就被辛无邪和朱腾联手撕碎了吧? 所以,虽然立场微妙的不同,但是周离也忍不住祈祷:洛白同学,请你务必在前面顶住啊! 在走廊的另一端。 “让我猜猜看啊,你的能力……是什么?” 朱腾双手灵巧的宛如魔术一般的弹鼓之中的弹壳弹出,转瞬间,崭新的子弹便已经被填入其中。 踩着破碎的大地,他挥手示意身后三名魁梧的佣兵向着被封锁的楼梯间行动,紧接着自己竟然一步跨入了在激烈交战的走廊之中: “是透视?听觉强化?” 闭着眼睛,他的身体摇摇晃晃的前进着,和交错的重力波纹在咫尺间交错而过,无数破碎的钢铁碎片从耳边和脸侧划过,而他的嘴角的笑容却越发的冰冷: “让我看看,物质操控还是感知?” 就连眼睛都没有睁开,他的手掌抬起,‘绅士’漆黑的枪膛隔着数道墙壁对准了隐藏在那之后的周离。 一瞬间,冰冷的低语随着轰鸣的枪声扩散开来:“再或者……预感?” 带着冰霜色彩的子弹急速旋转着,掀起透骨的寒风,卷着无数碎石和破碎的铁片呼啸而出。 在墙壁的后面,周离听到飓风呼啸的声音,面色骤变,再也顾不上隐藏,猛然趴在地上。 下一刻,一层刺骨的冰蓝色从墙壁之上渗透出来,紧接着,下一颗带着火焰色彩的子弹从朱腾的枪口中飞出,骤然撞在冰封的墙壁之上。 宛如绅士和淑女之间的**共舞,迸发出不顾一切的爱情火花。 冰火相激,发生了剧烈的爆炸!灰色的尘土随着暴风向着四周吹卷,而周离的身影瞬间就被坍塌的墙壁所覆盖。 在走廊的另一头,朱腾看着那个被火焰烧成黑色的裂口,冷笑着垂下发热的枪口。 这就是炼金武装力量,在他的双手之中,两把分别以‘绅士’和‘淑女’命名和手枪被制作者赋予了火焰和寒冰的力量,只要消耗精神力,便可以将自身独特的属性赋予枪膛之中激射而出的子弹。 激战之中,洛白察觉到背后的剧烈爆炸,苍白的神情骤然显露出无法压抑的愤怒,扭头大声咆哮着:“周离!!!!!” 没有人回答他,一片死寂的沉默,那个因为意外被自己卷入战斗的年轻人已经被掩埋在废墟之下,生死不知。 他愤怒的咬着牙,嘴角渗透出一丝血丝,宛如疯狂的野兽一般的高声咆哮,能力——重力制御,百分之一百三十展开! 扭曲空气和光线的恐怖漩涡骤然爆发! “啧,还有一个么?” 在远处,朱腾不耐烦的呢喃着,抬起头看向奋战的钢铁巨人:“老辛,解决掉他,动作快一点!” 说着,他向着身后使了一个眼色,数名沉默的雇佣兵无声点头,从同伴的尸体上或者从自己的腰间抽出了银色的药剂,刺入脖颈之中。 一瞬间,在痛苦的颤抖之中,各种的古怪的征兆出现在那六人的身上,或者是火焰升腾、或者是光芒汇聚,再或者是一丝丝湛蓝色的电流闪光从那几名雇佣兵的躯壳浮现。 随着他们加入战团,洛白面对的压力再一次的增大,而朱腾却察觉到从楼上传来的剧烈惨叫和怒吼,皱了皱眉头。 王彪又失手了?算了,那种废物果然靠不住,终究得靠自己。 “解决之后来找我。”朱腾漠然的向陷入包围的洛白看了一眼,转身走向惨叫声传来的地方。 而就在面目全非的走廊之中,战斗似乎已经濒临尾声,在数人围攻之下的洛白再一次被钢铁巨人沉重的拳头正面击中,虽然层层引力乱流消除了不少的力量,但还是令他胸前的骨骼发出几乎断裂的哀鸣,面色骤然变成惨白。 在辛无邪的周身,一串破碎的铁片骤然凝聚成一条铁索,呼啸着横扫而出,瞬息间层层的束缚在洛白的身上,勒碎了重力漩涡,将他的身体彻底锁死。 那一瞬间,层层铁片之下的辛无邪露出狞笑。 —— 感谢好船君和星空的物语的打赏。 还有,我越来越讨厌起章节名了。 ef= 起点-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第九十三章 质量不够 数量补足 磅礴的大力从铁索之上传来,恐怖的力量瞬间随着铁索的甩动释放在洛白的身体上,将他的身体砸向近在咫尺的地板。 建筑碎裂的轰鸣响起,整个地板在洛白被撞成肉酱之前,便已经在洛白拼尽全力释放的重力场之下坍塌,令洛白整个人都坠到楼下地板上去,再次吐出一口鲜血。 在坑洞之中,洛白艰难的抬起已经鲜血淋漓的左手,扯碎身上的铁链,从地上爬起来,准备迎击敌人。 在破碎的楼层之下,无辜者恐惧的尖叫再次响起,辛无邪目无表情的走到坑洞的边缘,追击而去。 六名注射了量产型能力药剂的雇佣兵现在只剩下五名,有一名已经在刚刚的战斗之中被洛白释放的无形重力漩涡所碾压变成古怪的形状。 为首的一名雇佣兵在重伤的同伴面前蹲下,低声说了句什么,苟延残喘的伤者眼中闪过一丝坚决,缓缓的点了点头。 为首的雇佣兵眼中闪过一丝残酷,手掌之间带起死死电光,瞬间超越了常人忍受极限的雷电就将伤者的头颅贯穿。 已经救不活了,那便给他个痛快,这是属于战场的残酷仁慈。 紧接着,下一瞬间,浑身被雷电缠绕的雇佣兵身体骤然颤抖了一下,脑袋在子弹的贯穿之下被打碎成烂西瓜。 粘稠的血和白色的浆液混合着泼洒开来,令所有雇佣兵的都忍不住呆滞了一瞬间。 而就在走廊尽头那一堆灰烬废墟之中,一只手从砖石的掩埋之中伸出,丢开子弹被打空了的突击步枪,向着眼神惊惧的雇佣兵们比划了一个充满恶意的手势。 就在砖石摩擦滚落的声音中,一个灰扑扑的身影从废墟之中站起,拍打着身上的灰尘,用力的喘息着: “妈的,憋死我了……” 在墙壁上破裂的巨大缺口之后,午后阳光照射下,飞溅的灰尘在空气里飘散着。而就在昏暗的走廊尽头,有一双冰冷的青色眼瞳沉默的不远处的雇佣兵。 依靠着自身在瞬间展开的极速,周离近乎超负荷的在短短的瞬间逃出了刚刚爆炸的杀伤范围,但是却被坍塌的墙壁所掩埋。 一瞬间的恐怖速度所带来的代价是腿部肌肉的剧烈拉伤,还有内脏在剧烈压力之中险些罢工的震荡和**。 所以,他干脆躺在废墟下面,静静的倾听着局势的变化,直到朱腾离开,洛白和辛无邪落入第二层的大厅之中。 而直至此时,周离才能够真正毫无顾忌将自己的能力全力展开。 不用顾忌被人发现自己是能力者的身份,也不用顾忌其他人怀疑的视线,使出自己全部的力量,来进行战斗。 他已经很久很久很久没有这么……憋屈过了! 带着阴冷的神情,周离随手从地上捡起另一柄步枪,他满意的掂了掂还剩下不少子弹的枪身,抬起眼睛。 在这满目疮痍的走廊中,周离向残余的四名雇佣兵轻蔑的勾动了一下手指,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笑容。 资讯录入开始:现存敌人四名,根据注射银色药剂之后露出能力征兆,目测不超过第一阶段,身体素质超出普通人范畴,具有相当水准的格斗与设计经验,暂命名‘能力者(伪)’。 其中三人为能量制御系——一人可释放电光,两人可控制火焰;最后一人和刚刚的死去的‘能力者(伪)’相同,操纵光亮或者光线,判断为‘概念操作’系。 推演开始、过程省略、带入地形条件,重复推演开始,得出结论和十七种可能性…… 瞬间,周离眼中的青色虹光在加速的时光中激烈的燃烧着,驰骋于停滞的时光中,弹指间‘事像推演’已然结束。 所以,在下一秒,周离带着漠然的微笑举起手中的枪,向着四名发起攻击的能力者扣动扳机! 瞬息间,残存的七颗子弹在便在枪膛喷出的火焰里呼啸着飞出。 两颗子弹打断了两人持枪的手,一颗子弹击碎了迸发的电光,两颗子弹掀起的漩涡绞碎了喷射而出的火焰。 剩下的四颗子弹,均匀的送给每一个敌人——一颗穿透了眉心,两颗击碎了心窝,还有一颗打断了喉咙。 转瞬之间的剧烈变化,空气中只来得及响起一道密集的枪响,紧接着便是血肉碎裂和鲜血喷溅的声音。 四具尸体失去站立的力量,跪在地上,最后倒在扩散的血泊之中。 作战过程耗时半秒,依靠着思维加速带来的力量,这一场数量极为不对等的战斗便已经在周离的手中落下帷幕。 而就在这短短的一秒钟里,周离已经耗尽了所有的精力,表情变成苍白,艰难的后退了两步,靠在墙上,疲惫的喘息着。 事象推演的效果确实惊人,但是消耗实在太过巨大,仅仅是短短的两次就将周离的精力彻底榨干,点滴无存。 在陷入寂静的走廊之中,周离丢下手中的枪,抬起手掌摁住头疼欲裂的脑袋,深吸了一口充满血腥味的空气,低声念诵出启动符文的‘咒语’: “eihwaz!” 瞬息间,在周离的心口,层层的银色树形图之中,有隐约的符文闪现,随着低沉的声音散发出一阵柔和的精神力量。 宛如甘甜的泉水在周离干涸的身体之中流淌着,瞬间扩散到全身,最后汇聚在头部。 感觉到宛如幻觉一般的丝丝的清凉和暖流在脑中荡漾着,被干涸的灵魂和意志所吸收,险些被彻底榨干的精力再一次的迅速恢复起来。 肉眼可见的,周离的面色好了许多,嘴角露出笑容。 “接下来,试试看吧。” 周离有些蹒跚的前进两步,蹲在一具尸体的旁边,观察着他手腕上那一道若隐若现、似乎随时都会崩溃的命纹:“这种奇怪的东西,究竟能够抽取到多少?” 低声的呢喃着,他的左手无声的按在命纹之上,转瞬之间,心口的树形图迅速的拓展,宛如电路一般的银色刻痕沿着他的左臂层层的向下蔓延,瞬息间覆盖了他的掌心。 下一瞬间,猛然刺入紧贴的命纹之中,几乎不费丝毫力气就将那一层结构脆弱到几近崩溃的隐约命纹剥落下来。 周离的眉头皱了一下,这一次的命纹,太弱了,就连结构都不甚完整,甚至在不断的散发着自身的力量。 周离甚至觉得哪怕自己不吸收,它们也会在不久之后发散完毕。而且其中似乎还掺合着一部分杂质和其他的东西,以至于树形图无法完全吸收,在死者的皮肤之下留下了一层灰烬一样的痕迹,迅速消散了。 这种东西,简直就像是通过一部分真货和能量……仿造出来的假货一样?! 在树形图深处残缺的命纹迅速的被层层的树根绞碎,其中的纯粹力量被枯树彻底的吞噬吸收。 所有掠夺来的力量中,枯树拿走了其中的四成,一成力量在树根的输送之间进入周离的心口。 在那里,能量被沉睡了许久、从未曾有过任何异动的哀哭之剑所吸收。 而紧接着,就像是约定好了的一样,枯树如同缴纳房租的一般的将剩下的五成力量传输到周离的身体之中,纯粹的精神力几乎令他的精力再次上涨了一点。 只可惜,这样微弱的涨幅还是令周离有些不大满意。和人狼、鬼切相比起来,这次的命纹简直是质量欠佳的劣质货色啊。 提供的力量少到可怜,就像是穷鬼最后的家产一样,让人心酸。 不过蚊子再小也是肉,质量不足的话…… 周离抬起头,看着其他尸体上尚未消散的命纹,露出笑容:……可以用数量去补足嘛。 …… 在接连不断的轰鸣之中,面色苍白摇摇欲坠的洛白再一次的躲开无数飞迸的铁片,近乎不可思议的站立在天花板上,向着不远处的辛无邪露出冷笑: “死矮子,来啊?你怎么越来越弱了?” 铁甲之下,喘息的辛无邪眼中闪过一丝狰狞,这个又矮又瘦的男人平生最恨的就是别人说自己矮。 不善言辞的他,往往最直接的回应方式,也是以钢铁之拳将敌人撕扯成粉碎! 虽然是金属操纵的能力,但是他的能力不像是其他人一样可以隔空操纵钢铁,除了局限于特殊的合金之外,也必须贴身才能够操纵。 不断的改变钢铁的形状和形态,以沉重的铁片覆盖身体,形成魁梧的钢铁巨人,这个能力者便是如此驰骋于边疆的丛林战场之中的。 正是有他那暴虐而直接的战斗风格,路元纬才能踩着无数被扯碎的尸体走到如今的高度。 愤怒的巨人猛然停下追击的脚步,向着天花板上自由漫步的洛白伸出手掌,无数锋利的铁片宛如子弹一般呼啸而出,掀起凌厉的飓风,在所过之处留下一道道凄厉的裂痕。 “切。”洛白的嘴角勾起疯狂的狞笑,手背之上的命纹中再一次爆发出炽热的紫色光芒。 这一次,他不再闪避,将所有的余力疯狂的倾斜而出,以最狂暴的方式的爆发! 在周离‘因他而死’之后,原本就不善压抑自身情绪的他已经愤怒发狂! 层层重力波澜宛如铁轮一般的摩擦着,迸射出一丝丝令碎石悬浮在空气之中不断摇晃旋转的引力乱流。 在洛白的周身,原本三个不断飘飞的漩涡此刻骤然重合!而其中的重力也在以数倍数的方式提升着! 原本高达百g的重力顷刻间提升至五百,在最后一个漩涡和恐怖的螺旋重叠之时,整个狂暴的引力场已经从无色焕发出一丝丝令人心悸的紫。 足以抵抗数次大地震、甚至是中型卡车碾压的走廊,此刻在重力的漩涡之中发出哀鸣,漆黑的裂隙不断的拓展蔓延……它已经在自重的压迫之下,即将坍塌了! 狂笑着,低吼着,洛白的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声音,将那个坍塌压缩成篮球大小的重力场,全力推出! —— 求推荐票,求三江票呀~ 感谢lmxy、江上渔家女、星空的物语、名字是啥子的打赏 第九十四章 一个少先队员的自我修养 恐怖的重力场在离开洛白手掌的瞬间就解开了封锁,其中所蕴藏的破坏力量开始散发,无数灰尘和石块都被扯入其中,碾压成粉碎之后在高速旋转的重力场之中疯狂运动,被施加了不逊色于子弹的可怕动能! 不论是钢铁巨人的怒吼,还是从他身上迸发而出的金属洪流乃至呼啸的飓风都被统统卷入那个骤然扩散的立场之中! 这才是概念艹作系最可怕的地方——当他们拼命的时候,很少有东西能够阻挡那些无形无质的攻击! 这是已经愤怒到极限之后,于此一击中倾尽全力,一命换一命的暴戾打法! 宛如被无形的大手拉扯着,被铁片覆盖的辛无邪在不可阻挡的引力弦拉扯之下,瞬间被紫色的漩涡所吞没。 刀剑交错,铁片摩擦,乃至在重力之中哀鸣着歪曲的声音在瞬间炸响,原本高达两米余的钢铁巨人瞬间坍塌成接近原来一半的面积。 随着重力场的消散,破碎的血肉和鲜血从那一坨被碾压成团的铁片里面缓缓的渗透出来。 洛白喘息着后退了两步,靠在墙上,擦干净嘴角渗透出的鲜血,强忍着脑中崩裂的剧痛,嘶哑的狞笑着:“再你妈拽啊?最后还不是死成渣了?” 下一瞬间,铁片摩擦的声音响起,洛白的面色骤然一变。 那一团被压缩成球状的铁片骤然破碎坍塌,一个浑身是血的残缺身影艰难的从其中爬出。 尽管双腿和半身在瞬间被恐怖的重力所碾碎,但辛无邪还是活下来了,虽然即将死去,但是却行动依旧。 五官之中不断的渗透出鲜血,在他右眼的眼眶里,眼球的组织已经在重力的漩涡中被压成稀烂,但是残存的另一只眼里却依旧有着疯狂和残忍的光芒。 对敌人残忍,对自己也同样的残忍,就像是一只疯狂的狼,哪怕临死,也要用尽最后的力量去咬断敌人的喉咙。 在残骸之中,辛无邪用已经面目全非的手臂,艰难的从腰间的破碎血肉里拔出一把被自己的鲜血浸透的黑色手枪,扭曲的脸上露出疯狂的狞笑。 以牙齿咬开保险,以脖子濒临崩溃的扭动来拉起套筒,将子弹上入枪膛,最后用被鲜血覆盖的眼瞳瞄准洛白的头颅。 那一瞬间,两根手指,同时扣动了扳机。 没错,是两根。 所以,从破碎的窗户之外,有呼啸的钢芯子弹从斜上方呼啸而来,弹头以微妙的角度骤然敲打在窗口早已经弯曲的铁栅栏之上。 于是动能的方向被改变,子弹从直射化作疯狂的旋转,倒映着冰冷的午后阳光,在残破的走廊之中划出一道微妙的弧线,最后撞碎了血肉和颅骨,绞碎了敌人的脑浆和断绝了最后的生机。 瞬息间,洛白脸颊旁边的墙壁和辛无邪的头颅同时爆裂! 碎石和骨骼迸射开来,融入这一片凄惨的场景之中。 一切都陷入寂静,而就在走廊之中,原本已经绝望的洛白呆呆的看着辛无邪无头的尸首,嘶哑的呢喃:“这是……怎么回事?” 此刻,在数百米之外,寂寥无人的停车场之中,无数车辆在刚刚的轰鸣之中拉响警报,而就在一辆漆黑轿车的后面,有人从瞄准镜上抬起青色的眼睛,露出愉悦的笑容: “不用谢,这是少先队员应该做的。” 手握着火刑架,英勇的前少先队员周离同学此刻的笑容分外灿烂。 总算是将吃饭的家伙什抓在手里,周离前所未有的感觉到手里的武器究竟是多么靠谱。 “还是你比较趁手啊,老伙计。” 周离拍了拍刚刚从皮箱中抽出的火刑架,自言自语着,忽然低声笑了起来:“那么,下一个是谁呢?” …… 时间调回五分钟之前,在王彪从不可一世跌落到恐惧癫狂的深渊之前。 那个时候,周离还在陷入苦战,而他,却从医院的系统里找到了李子衿所在的病房号码。 对谁都没有说,对谁都没有讲,心中悄悄打着小九九的王彪同学带着两个下属向路元纬找了个借口,离开大厅了。 然后,在四楼的时候,碰到了一个拦在他身前的男人。 “这里,不准过去。” 那个身上还套着病号服,右臂打着石膏的中年男人对着狞笑的王彪,认真的说道。 三十七岁,单身,未婚,体重一百九十斤,卧推125公斤,深蹲400公斤,右拳500千克,左拳300千克。 站在他面前的人,是已经有十五年拳师生涯的男人,魏宰。 而此刻的他,状态却前所未有的糟糕——最擅长使用的右臂骨折,手臂烧伤,右腿上的骨骼有一道裂隙,对于拳师最重要的下盘开始不稳。 但纵使如此,他也依旧阻挡在王彪面前,以前所未有的认真和严肃说道:“这里,不准过去。” 否则,会死的,不是你,就是你和我。 他是带着这样的决心,阻拦在王彪面前的。 “你在说笑话?”王彪怪笑了起来:“当了李兴盛这么多年的狗,你的脑子也开始有问题了。” 随手将手里的武器丢给身旁的下属:“我先跟他玩玩,你们进去给我把那个小婊子找出来。” 他停顿了一下,狞笑着说道:“东西拿到了给我,人你们随意。” 瞬息间,魏宰的脸上先露出一丝冰冷的杀机:“你找死!” 下一瞬间,炽热的烈焰从王彪浑身的毛孔之下冒出,他已经再次笼罩在火焰之中,化作凶兽。 已经有过一次注射经验的他,已经开始熟悉这种能力的运用,不断的提升着身体之内的热能,转化做非人巨力的来源。 在双脚的践踏之下,恐怖的力量倾斜而出,在水泥地板上留下了一个个清晰的脚印,他开始狂奔。 火中的凶兽咆哮着,呼啸而来! 而就在这瞬间,魏宰却闭上眼睛,宛如绝望之中的坦然受死。而就在这一瞬间,他清晰的感觉到了,空气之中所残留的种种情绪和思念。 魏宰闭上眼睛,整个世界都在向他诉说残留在此处的种种情感。 有等待手术的家人所散发出来的无奈,有病床之上垂死之人所产生的绝望和眷恋,太平间的方向所冲天而起的阴厉气息,还有面前,宛如海潮一般扑面而来的杀机。 真是奇怪…… 魏宰心中低声呢喃,这样的感觉,是怎么回事儿呢? 就像是能够感觉到异样,敌人的杀机,想要攻击的地方,自己怎么会这么清楚呢?试试看? 所以,他在这一瞬间,向着右侧迈出一步,燃烧的铁拳擦着他的肩头飞过,炽热的温度点燃了他身上的衣服。 烈焰焚身,可是魏宰却露出笑容,因为这种感觉意外的……不赖啊! 瞬息间,他的左手抬起,面对着王彪接下来的攻击,不招不架,只是一拳劈出。 空气破碎的声音扩散,宛如猛虎的咆哮在瞬间炸响,在那一式劈拳之下,烈焰被手掌切分,呼啸的气劲和拳头带着雷霆一般的声音,劈出! 一拳劈出,看起来孱弱无比的魏宰却露出一份无以言喻的狰狞和疯狂,就像是饿到极点野兽,即将择人而噬! 瞬息间,恐怖的劲力沿着魏宰的手掌传出,节节贯穿,撕碎火焰和阻拦,弹指间冲入王彪的身体之中,爆发! 砰! 不可置信的,无法理解的,无法接受的……王彪就带着这样复杂的感情,向后飞了出去?! 而在原地,闭目的魏宰露出冷笑,形意五行十二形,此乃——虎劈! 倘若不是药剂的力量也将王彪的身体增幅了不少,刚刚那一下起码也要劈断他一排肋骨才对,又怎么可能像是现在一样只是倒飞出去? 紧接着,又是随手两拳,瞬间爆发的巨大力量将两名举起枪的匪徒打到了墙角里,抽搐着爬不起来。 深吸一口气,炽热的气流从魏宰口鼻之中吐出,他带着冰冷的神情踏出脚步。 不论如何,今曰必将把你了结在此处! 带着这样的决心,他赤足踏出,在破碎的大地之上留下一道弯曲而充满杀意的轨迹之后,恍若幻影一般的出现在王彪的身前。 宛如铁锤一般的敲打在地上的是右脚,暗伤又崩裂了,不过没关系,左脚已经抬起,然后带着凌厉的风声,牵引着全身的力量向着前方发出竭尽全力的一拳。 半步,崩拳! 未曾被绷带包裹的拳头刺入烈火之中,皮肤在火焰之中痛苦的变色,冒出水泡,戛然而止。 在地上,王彪死死的伸出手掌,抗下了他砸下的这一拳,原本刚刚愈合的右臂再一次彻底被打断,骨骼破碎的声音响起。 剧烈的痛苦让王彪咆哮起来,未曾令他的声音提升到最高的程度,手臂正在被火焰舔舐的魏宰露出狰狞的神情,双眼忿怒如猛虎。 左脚抬起,如同提着万钧重物,踹出,王彪左腿的膝盖应声而碎! “放手!”魏宰低语,再次抬起左脚,有一声骨骼碎裂的声音响起。 火焰之中,王彪露出狞笑,死死的抱着他的手臂不放,吞噬生命的火焰正在沿着他的手臂向上蔓延。 “放手。” 同样的声音又一次响起,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的中年人扶了一下眼镜,抬起手中的电棍,猛然按在他的后颈之上。 完全针对能力者制造出的麻痹型武器,在瞬间释放出足以令一个人的神经彻底烧毁的电流,湛蓝的电光骤然闪烁了瞬间,和王彪紧贴在一起的魏宰都被这电压击飞出去。 王彪的双眼一翻,彻底失去神智,火焰消散。 提着王彪的后领,云叔扶了一下眼镜,低声说道:“搞定一个。” “放手。” 同样的声音也出现在云叔的背后,在走廊拐角的尽头,有同样带着眼镜的男人出现,朱腾以手中的炼金武装对准云叔说道: “否则死。” “放下枪。”云叔扭过头,隔着薄薄的镜片,眼中闪过一丝无惧生死的漠然:“否则你也会死。” 如同玩笑一般,本身毫无战斗力的云叔对着朱腾说出了这样的话,神情严肃而认真。 宛如在陈述真理。 —— 嘶声竭力的呼唤一下:求推荐票,求三江票呀~ 第九十五章 要么死,要么滚 “放下枪,否则你也会死。” 朱腾听了,冷笑起来:“你在开玩笑?” “不,有关部门的人都知道我从来不开玩笑的。”云叔露出一丝笑意:“我只是在陈述事实。” 说着,他轻轻的用手中的电棍撩开上身外套:“认得这个么?” 在略显臃肿的西装外套之下,是一块块漆黑的炸·弹,数十根线缆交错着将它们连接在一起,看起来就像是仓促之间的手工制作。 漠然的面对着漆黑的枪口,云叔笑了起来:“你以为这半天我干什么去了?不要冲动哟,这个玩意和我的心脏跳动频率是连在一起的。” “也就是说,如果我心跳不规律或者停止的话,这个玩意就会轰一下的,爆炸。” “至于份量?我没算过啊。”云叔淡然的扶了一下眼睛:“大概,也就是将整个医院炸上天的程度?” 第一次,在交锋之中朱腾陷入如此被动的程度,眼角跳动了一下,他的手掌没有丝毫的晃动,瞄准着云叔的眉心,冷声说道:“这样你也活不了。” “你难道没听说过?”云叔露出怪异的笑容,摆了摆手指:“有关部门的人,最不怕的就是死了呀。” “也就是说……只要不死就行了吧?” 朱腾嘴角骤然露出一丝冷笑,忽然喊道:“抓住他,五万美金就是你们的!” 话音未落,云叔骤然色变,而在他的身后,王彪的那两名刚刚从地上爬起来的下属对视了一眼,同时露出兴奋的笑容,向着背后毫无防备的云叔扑去。 云叔苦心营造的僵持事态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在瞬间打破,紧接着,在下一瞬间,云叔身旁的窗户在尖锐的呼啸声中破碎,炽热的子弹旋转着,将两颗头颅贯穿,深深的钉进墙壁之中。 砰! 在瞬间,猩红在走廊中溅射开来,两具无头的尸首就这样跪在了地上,倒在云叔的脚下。 一瞬间,朱腾的脚步急速退后,紧贴着墙壁,面色铁青:“狙击手?” “哎呦王八蛋,闪得比兔子还快啊。” 在不远处,另一栋病房楼顶,周离有些无奈的感叹着,将子弹填入枪膛之中,对准了那一扇破碎的窗户:“小样,你刚才不是压制我很爽嘛?现在怎么缩了?” 原本只是打算看看李子衿的病房外面有没有什么事情,他却完全不知道走廊里的情况究竟有多复杂。 只是看到头上戴着黑套子的家伙,便本能的觉得不是什么好东西,就下意识的扣动扳机,一枪穿了俩。 开完枪之后他才发现门口站着的那个家伙就是莫洛丝警告自己要千万小心的云叔,不知不觉帮了他一把,搞出这种乌龙来,周离自己也囧得厉害。 只是……那群冲进医院的家伙竟然出现在这里,也就是说,他们的目标其实就是病房里的人了? 周离脑中闪过一丝不妙的预感,眼中闪过一丝冰冷,却想不明白。他们的目标究竟是谁呢?昏迷的李兴盛,还是……李子衿? 对于隐隐凌驾于正常社会之上的能力者来说,还有什么东西值得他们去用这种方式去获取? 看着瞄准镜中巍然不动的云叔,他的手指摩擦着扳机,但终究是没有扣下去,转而对准了窗户的边界,决定将这一颗子弹送给要是敢再次冒头的朱腾。 而就在走廊中,对于突如其来的援助,就连云叔都愣了一下,很快一丝耐人寻味的笑容出现在他的脸上,就那样大喇喇的站在窗户的前面,**在未知狙击手的射程之内,不闪不避。 “狙击手?哈,谁知道呢?” 云叔撑着心中的恐惧,神情淡定的说道:“要不你再往前走两步试试看?” 对于究竟是谁射出这一颗子弹,他心中已经有了隐约的想法,在上阳这个地方,最擅长狙击的人……恐怕就是自己在追查的那个能力者吧? 就在沉默的思索和僵持之中,云叔的手机骤然震动起来,大声的歌唱:“多冷啊,我在东北……” “额,不好意思,接个电话。”云叔笑了笑,从容的掏出手机,静静的倾听着那一头的声音,在放下后露出笑容。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军队在三分钟之前,已经从驻地出发了。” 看着沉默的朱腾,云叔微笑着说道:“最慢两分钟之后军队就会彻底包围这里。” 瞬间,朱腾的脸色变得难看无比,欣赏着他铁青的神情,云叔笑了起来,用手中的电棍指了指不远处的走廊: “所以,接下来……你要不要滚下去和你的主子商量一下撤退的事情?” …… 沉默了几秒钟,朱腾终究是选择了撤退,他明白面前的这个中年人是真的丝毫不顾惜自己的生命的。 当一个人连自己的命都不打算要了的时候,这个世界恐怕也很少有什么东西能够阻止他了。 能力者虽然厉害,但如果面对真正的军队围剿的话,恐怕除了立于所有能力者巅峰的使徒,还有少部分第四阶段的能力者之外,谁都不能说没有压力吧? 所以,朱腾才压抑着心中的愤怒,选择了退却。 进一步则同归于尽,后退的话还有再来的机会。 只是他不明白,这个人究竟是怎么提前准备好这些东西的?还是说……这个家伙一直以来都带着这种东西生活的么? 如果让云叔知道了,恐怕会一巴掌扇死他。 放屁!你神经病吧?正常人谁带这种东西啊?! 如果不是考虑到洛白一个人战斗力不足,他这种坐镇后方的文职怎么会背着炸药包上战场? 原本他以为多叫上一些警察就可以解决掉这一场战斗,只是没有想到,对方竟然有三个以上的能力者,而且还有这么多亡命之徒…… 如果不是洛白那个疯子打起架来压根就不要命,死命的拖住两个,恐怕他再如何急智,也无从施展了。 目送着朱腾倒退着走下楼,良久之后,确定他真正的撤退时,云叔才忍不住松了口气,感觉到脚软的已经站不起来了。 艰难的撑着窗子,他看向远处的方向,寻找着那个隐藏着的狙击手,但是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不过……”他低下头,看着脚下昏迷不醒的王彪,露出一丝怪笑:“你就是唯一的收获了啊?” …… 一分钟之后,站在大厅的血泊中,自始至终都不曾出手的路元纬听完了朱腾的话,目无表情的下令撤退。 从那一张阴鸷的脸上看不出这个满头白发的男人心中究竟是喜是怒,只是追随了他良久的朱腾才能隐约的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一丝阴寒。 就在脚步即将踏出大厅的一瞬间,路元纬手中的银色拐杖似乎随意的挥舞了一下,尖锐的声音骤然从空气之中炸响,扩散。 就像是千万根铁丝同时刮擦着黑板,无数的指甲抓挠着墙壁发出的嘶哑声音爆发开来。 恐怖的巨响瞬间令整个大厅中所有的玻璃制品彻底破碎,所有的人质和警察都在这尖锐的音波之下同时发出尖叫,耳膜中渗出一丝鲜血,陷入晕厥。 略微的宣泄了一丝心中阴沉的愤怒,很快两辆没有牌照的面包车就在军队彻底包围之前在马路上绝尘而去。 留下了一地的尸首和遍地残骸,这一场突如其来的袭击就这样同样突如其来的画下了句号。 靠在车座上,神色阴沉的路元纬沉默的转动着自己右手中指上的戒指,良久之后,忽然说道:“亚空间的事情就算是现在,也是没有多少人知道的绝密,有关部门怎么知道风声的?” 朱腾思索了一下,摇头说道:“在我看来,恐怕他们也不知道这个城市产生了亚空间的消息,否则和我们为敌的就不只是两个能力者,而是有关部门真正的军事力量了。” “一个战斗类型的能力者,一个侦察或者搜寻方面的能力者,这是能力者管理有关部门在调查能力者犯罪案件时的人手配置……” “不论如何,这件事都不能善罢甘休。”路元纬撑着拐杖,冷声说道:“老辛不能白死。” “这个我也知道,可老辛的血也不能白流。”朱腾叹息了一声:“亚空间的波动应该就在这几天就会达到顶峰,到时候就会显露出确切的征兆,如果在那之前我们不能拿到钥匙的话……” “那就在这之前拿到就好。” 路元纬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感觉身体之内血液宛如燃烧一般的在积蓄着力量,即将冲破关卡,忍不住露出笑容: “我能够感觉到,再过不了多久,我的能力就可以彻底晋级了……那个小姑娘的血确实有效果,配合注射药剂,竟然能够让我的能力等级冲破了这么多年的极限。” 在他的身旁,朱腾神色复杂的看了他一眼,想要说什么,可是良久之后却什么都没有说。 路元纬他已经……太过执迷了啊。 在朱腾的裤兜里,忽然有电话的铃声响起,他诧异的接起,神色在片刻之后变得糟糕异常:“你说什么?!” 路元纬抬起眼睛看着他:“出什么事儿了?” 朱腾沉默了片刻,神色糟糕异常的说道:“那个小姑娘……跑掉了。” —— 感谢michaelhe、江上渔家女、萨菲洛尔、ast1、洛清幽,还有两位找不到名字的同学的打赏。; 第九十六章 救命啊,要死人了……吧? 在破碎的天花板之上,周离站在那一已经开始冰冷的尸首面前,缓缓的弯下腰,扯开了死者的衣襟。 最后反击的瞬间,被自己远远的一枪炸掉脑袋,就算是已经没有了头,周离也知道辛无邪死的相当不甘心。 钢铁的艹作者死在钢铁的穿刺之下,说是善始善终好呢?还是说恶有恶报? 对于周离来说都无所谓了,他只是循着眼中老辛身体上散发的光亮,找到了他小腹上那个深紫色的命纹,然后将被银色回路覆盖的手掌按上去! 刚刚恢复的精力再一次开始飞速的流失,这一次在五秒钟之内就消耗了三分之一,而老辛的命纹也在不断的挣扎中,被世界树彻底的剥离,开始了漫长的分解。 这一次和那些假货不一样,起码是第三阶段初级的命纹,仅仅是破碎的瞬间,周离就感觉自己停滞壮大依旧的精神力又开始跳动起来。 距离第二阶段的质变,又进了一步! 轻车熟路的剥离掉了辛无邪留下来的最后东西,周离正准备离开的时候,脚步忽然停顿。 然后,他弯下腰从老辛的口袋里抽出了一张被鲜血染红的照片。 将火刑架已经重新放回箱子里面,他回到这里,只是为了老辛的命纹,只是没有想到,竟然会发现这种东西。 低头看着照片上的熟悉侧影,周离沉默了良久,忽然笑了起来:“竟然是因为你么?老板,我都没发现你惹事儿的能力这么厉害啊。” 随手将照片揣进兜里,他忽然听见背后走廊里传来的脚步声。重新躺回那一堆破碎的砖头瓦块下面,随手刨了两下之后,灰头土脸的向着那个战战兢兢的小姑娘发出孱弱的声音:“救命啊,护士……我快不行了。” 唔,都这个时候了还冒充受害者去占用有限的医疗资源,果然是一种很不道德的事情吧? 周离的心中忍不住开始有些淡淡愧疚,可是愧疚归愧疚,他声音却越发的凄惨:“救命呀!救命呀!流血了……我快不行了……” 尖叫的声音令刚开始还有点惊惧的小护士直接开始翻白眼了,都大老爷们了,你撑着点成不成? …… 总之,在短暂的混乱之后,医院在军队的维护之下很快就恢复了秩序,各种收尾和救援工作开始了。 脚不沾地的云叔在处理各种事物的间隙看到洛白还活着之后,就连医药都不管的扭头去干别的事情了。 结果,苦逼的洛白只能自己一个人一瘸一拐的跑到已经人满为患的医务室去寻找救治,然后就在门外,他看到了不可置信的一幕…… “哎呦我去,您轻点……” 在沾了双氧水棉球擦拭之下,浑身包着绷带的周离凄惨无比的发出声音,看起来就像是刚刚从事故现场被挖出来的遇难者一般。 “喂喂,只是消毒而已,你要不要有点骨气啊。”小护士看不下去了,瞪着他说道:“叫得那么惨,看起来就跟快死了一样,结果就一点皮外伤……害得我也被医生骂了一顿。” 趴在**,周离一脸无奈的任由她给自己处理背后的擦伤:“您有点同情心好吧,我都快被埋起来了啊,埋起来了!” 棉球狠狠的在他的伤口上按了一下,小护士气哼哼的说道:“比你惨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呢,你知足吧!” “是,是……”周离无奈的叹息,趴在**感叹这无妄之灾来的真是没有来头。 虽然看起来没有什么伤筋动骨或者头破血流的重伤,但是周离浑身的擦伤还有小伤却多得数不清。 弹片的擦痕,被砖石砸到的淤青,还有手臂直接被断裂的钢筋刮出一大道血口子,看起来凄惨得厉害。 再配合浑身的灰,就跟难民营的士兵一样,看起来就跟丢了半条命一样,无怪小护士在知道自己虚惊一场之后一阵愤怒。 小姑娘原本还吓了一跳,结果到头来发现自己的同情心被浪费到这种地方,如果不是周离还长了一张好脸,说不定就不用棉球,直接把双氧水往他伤口上浇了。 结果,门外面的洛白目瞪口呆的看着屁事儿都没有的周离,忍不住发出错愕的声音:“我去,你还活着啊?!” 看到门外的是洛白,周离的神情尴尬了一下,挥手说道:“呃……一般般,一般般啊,运气不错而已。” “尼玛这运气也太不错了一点吧!”洛白瞪的眼珠子都下来了:“怎么不分我一点啊!” “这东西没法分吧?”周离无奈的笑了笑,抬起手指了指他身上凄惨的伤口:“话说,那个不处理一下……没关系么?” 直到这个时候,洛白才反应过来,一直被战斗和疯狂撑着的意志瞬间有点模糊不清,腿一软直接靠在墙上,向着不远处的护士抬起手: “救命啊!要死人了……快救命啊……血流了好多啊!我快要不行了……” 刚刚看过这一套的小护士忍不住开始翻白眼了:“得,又来了一个。” 然后,在稍微的检查过伤口之后,洛白就被吓了一跳的护士送进紧急手术室了。 已经和周离有些熟悉的护士在送走洛白之后,看着趴在**懒洋洋的周离,气儿就不打一处来,忍不住满脸嗔怒的指着周离:“看看人家,再看看你!” “喂喂,为什么都是一样的台词,效果就完全不一样啊。”周离无奈的呻吟着:“我也伤得很重啊好不好!你就不能体恤我一下!” 我体恤你个屁啊! 小护士涵养好,花了很大的功夫才忍下这句话,冷着脸说道:“伤口处理完了,过几天拆线就行了,好了,快走吧,别浪费医疗资源,排队的病人还有很多呢。” 说着,她将桌子上的手机丢到他身上:“给你缝伤口的时候手机就不停的响,你女朋友?” 虽然表情有点生气,但是她眼神还是有点关心这个问题的,毕竟周离虽然嘴欠了一点,长得还是挺好看的,笑起来眼里还闪小星星,现在社会经验不足的小姑娘都吃这一套。 要不是他的表现实在是太没骨气了一点,小护士现在的态度就一百八十度翻转了。 “什么女朋友?” 周离愣愣的拿起手机,然后表情变得异常复杂:“呃……” 小护士看着他复杂的神情,好奇的问:“怎么了?” 周离宛如赴死一般的苦笑着:“虽然不是女朋友,但是比女朋友还可怕啊。” 就在此刻,手机再一次疯狂的震动起来,周离犹豫了一下,接了起来,声音柔和而懵懂,宛如什么都不知道一般的问道: “老板,什么事儿?” “周离!!!!!!!” 听筒里的李子衿愣了一下,松了口气之后发出愤怒的声音:“你跑到哪里去了?!” “呃,我在……”周离吞了口水,提起自己的衣服,走到门口看了看标牌说道:“3楼101医务室,我正准备……” 电话里传来的愤怒声音打断了他的话:“呆在那里别动,我立马到!” 放下手看着被挂断的电话,周离忍不住发出无奈的叹息:自己看来是……又一次把老板姐姐惹火了么? 看着楼道尽头传来的愤怒身影,他低着头套好了外套,准备承受扣工资的噩耗。 …… “你,怎么了?” 在肮脏的小巷之中,背着琴箱、下课后准备回家的小女孩看着角落里蜷缩的少女。 在严冬之中,少女的身上就套着一条有些脏兮兮的白色连衣裙,寒冷的蜷缩在角落里。原本白皙到几乎没有血色的双臂上布满了伤痕,就像是受伤了的小野兽,显示警惕而愤怒的瞪着来者;在发现没有用之后,就蜷缩在角落,怯生生的将脸埋在膝盖里,悄悄的抬起头看着面前的人。 名为卢弱水的小姑娘蹲在她的面前,看着她的样子,低声问:“最近天气越来越冷了啊,你怎么不回家?” 无名的少女像是没有听到了一样,悄悄的抬起眼睛窥视着她,眼中满是恐惧和脆弱。 “你怎么不说话呢……真是好奇怪。” 卢弱水有些苦恼的看着她在寒风里发抖的样子,想了一下之后把自己的围巾接下来,轻轻的放在她的面前: “看你这么冷,这个,给你。” 无名的小姑娘先是吓了一条,向后缩了一下,在察觉到她不像是别人一样殴打自己之后,胆怯的伸出手掌,碰了一下还带着余温的围巾,在试探了两次之后,一把抓起围巾,抱紧怀里,眼神却依旧警戒。 “我不是坏人啊。”卢弱水被她恐惧的样子弄得有些无奈,摸了一下自己的口袋,将自己身上所有的零钱掏出来,放在她的面前: “我只有这么多了,你拿着去吃点东西吧,不过要小心哦,现在坏人很多的。” 愣愣的看着卢弱水,少女的眼神疑惑而单纯。 被她看得有些发毛的卢弱水忍不住烦躁的抓了一下头发,捡起地上的零钱跑了出去。 很快,她就再一次的回来了,喘息着将一盒从不远处的快餐店买来的盒饭放在蜷缩的少女面前。 “周离还说我懒,结果你比我还懒。”她将筷子和饭盒放在少女的前面:“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她疑惑的看着面前的少女,不知道为什么这么一个女孩子像是离家出走一样的蜷缩在这里却没有人来管。 在数米之外的道路上,来来往往,人潮人海的商业街就像是另一个世界一样,从来都没有人注意到这个蜷缩在一堆破纸片的女孩子。 怯生生的看着卢弱水放下的盒饭,饥饿的少女在良久之后终于鼓起勇气,手指颤抖着碰了一下饭盒,在确定她不会一脚踩下来之后,飞快的拿起盒饭,用指头抓着,开始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一直隐藏在背后的手背,也终于显露在卢弱水的眼前,卢弱水没有注意到,在她的手背上,有漆黑的激光打印着宛如商品的编码——‘d0071’ 卢弱水看着她可怜兮兮的样子,忍不住叹息了一声:“竟然连筷子都不用……你究竟饿到什么程度了啊?” 狼吞虎咽的少女并不回答,动作越发的快了。 求推荐和三江呀~ 唔,估计风月下下周就上架了……大家的月票要给我留着呀~ 感谢克劳德-祭、朱雲_帝怒、星空的物语的打赏; 第九十七章 一个好办法 很快,盒饭就被干干净净的吃完,饥饿的少女舔舐着自己脏兮兮的手指,看向卢弱水的时候,眼中的戒意也弱了几分。 “别动哦,嘴角还有一点米。”卢弱水从怀里掏出纸巾,探向少女的脸。 本能的,少女恐惧的闭上眼睛,准备迎接不知为何忽如其来的殴打和电击。可是良久之后,她只能感觉到嘴角传来的触觉。 胆怯的睁开了一丝眼睛,她看到卢弱水专注的神情,心中不知为何忽然想起了很久之前的模糊记忆。 那是多少次实验之前的场景呢?她记不清了……是自己刚刚从培养池中被抱出来的时候么? 那个时候,也有一个记不清样子的人这么温柔的给她擦着脸,和她说着她听不懂的话。 “好了,擦干净了。”卢弱水满意的收回手,看着手下面干净的脸颊,认真的点头:“果然嘛,女孩子还是要干净一点才好看啊。” 收回了手掌,她无奈的叹息了一声:“可惜,我只能帮你这么多了啊。” 扶着墙从地上站起来,她拍了拍有些发麻的腿,对着呆呆的少女说道:“你要好好的照顾自己啊,我先走了。” 有些怜悯的看了看疑惑的少女,卢弱水一步三回头的走出小巷,有些失落的往回家的方向走着。 她其实很想要去帮助那个女孩子的,可是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她能够做到的,只有这些了。 失落的叹息了一声,她扶了扶肩头的琴箱,加快脚步往回走,而就在她走到路过一家商店的橱窗之时,终于发现那个一直隐约尾随在自己身后的身影。 察觉到如影随形的轻盈脚步声,胆子小却偏偏喜欢看恐怖片的卢弱水脑中顿时想起种种恐怖情节,顿时自己吓到自己,脸色变成苍白,吓得路都走不动了。 终于鼓起勇气,她扭过头,看向自己身后,然后陷入呆滞之中。 在自己的身后不远处,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少女赤足踩在冰冷的马路上,怯生生的从一个箱子后面看着她。 尝试着在前面走了一段路之后,卢弱水终于反应过来,那个不知道名字的少女,确实是跟在自己身后的。 明明这里还是市区啊,人来人往的,竟然没有人去管么?难道这就是周离一直说的大人的世界?果然,冷漠得可怕啊。 终于,在小巷子里,卢弱水对着无路可逃的少女,神情无奈的问:“你为什么跟着我呢?” 少女不说话,只是怯生生的看着她,卢弱水越发的无奈了。 “你跟着我也不是办法啊,你总不能跟着我回家吧?” 她看着可怜兮兮的少女,如此说道,忽然愣了一下,沉思良久之后,向着少女露出笑容:“我刚刚想到一个好办法呢!” …… “你知道么?我刚刚想到一个好办法。” 空荡的医务室中,李子衿坐在椅子上,看着周离,带着危险的笑容说道。 周离坐在**,苦笑着不知道说什么好,低下头看着李子衿的脚尖……话说回来,老板姐姐的腿其实还是挺漂亮的啊。 哪怕是严冬时节,包裹在牛仔裤里,也先露出一种修长和精致的味道,让人看得挪不开眼睛。 周离忽然有些怀念盛夏时节的美好时光,那个时候的这双腿上说不定会换上黑色的丝袜,充满一种神秘感和**感,让人忍不住想要摸摸看。 唔,不小心又开始乱想了,周离被自己的发散姓思维吓了一跳,努力的回过神来,开始反省自己的错误。 看到周离认真反省的样子,李子衿眼中的怒气消散了一丝,可是语气依旧是罕见的冰冷:“有关你玩忽职守的惩处,想要听听看么?” 周离愣了一下,有些疑惑的问:“……扣工资?” 李子衿缓缓摇头:“不是。” 我去!不会吧……这个世界上还有比‘扣工资’更残忍的事情么?! 周离吞了个口水,有些不安的问:“该不会是……开除吧?” “嗯,原本确实是这样打算的。” 李子衿双手抱怀,看着周离诧异的样子,心中的怒意稍微的消散了一下,用依旧严峻的语气说道:“不过,现在看你浑身惨兮兮的,想了一下,果然还是算了。” 停顿了一下,她第一次在见到周离之后露出笑容,愉悦而期待,令周离心里有种不好的征兆。 “所以,就由你来选择吧。” 她靠在椅子上,带着莫名的微笑,看着神情诧异的周离,轻声说道:“你会给自己怎么样的处分呢?周离?” 周离鼓起勇气,微微举起手问:“不给行不行?” “你说呢?” 李子衿的手掌撑着自己的小巴,眼神‘柔和’的看着周离,声音低沉:“周离,你知道么?被保镖丢下的我,现在可是很生气的。” 她停顿了一下,压抑不住心中那种莫名其妙的恼火和愤怒,维持着平静的神情,认真的说道:“非常的,非常的,生气。” 周离立马掐掉了自己的妄想,在那种富有压迫力的视线下低下头,诚恳的说道:“对不起。” “还有呢?”李子衿抬起精致的下巴,眼神疑惑:“难道说,你的歉意只是用来说说看的?” 思索了良久之后,周离无奈的摇头:“我实在想象不出,除了扣工资之外,还有什么能做的啊。” “那么,这样吧。” 李子衿看着他的眼睛,沉默了片刻之后,有些突兀的说道:“一个要求如何。” “嗯?”周离愣了一下,抬起头疑惑的看着不知何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的李子衿。 “难道我说得不够清楚?” 李子衿露出得意的笑容,弯下腰看着他的脸,重复了一边:“答应我一个要求,我就原谅你了。” 看着她渐渐逼近的认真神情,周离身体忍不住向后倾了一下,苦笑着说道:“好吧,说来听听,希望要求不要残酷。” “至于究竟是什么要求,我现在还没想好。”李子衿理所当然的说道:“所以,改天想好再说吧。” 周离的表情**了一下,缓缓点头,他总感觉这件事还没完…… 这么容易的得到周离的承诺之后,李子衿也忍不住诧异了一下,很快便反应过来,露出得意的笑容。 愤怒和冰冷在午后的阳光下宛如冰雪一样消散,映着柔和的阳光,李子衿嘴角的微笑柔和而慵懒,就像是一只偷到了罐头的懒猫。 李子衿不再生气,周离也松了口气,心中大定的同时也忍不住有些后悔,一个要求……自己又把什么了不得的东西许诺出去了啊。 不知为何,在李子衿的种种奇怪要求面前,周离总是提不起反抗的意志,就像是一个真正的普通人一样享受着生活带来的乐趣和烦恼。 或许对于他来说,李子衿是自己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吧?在她面前的周离,总是能够感觉到自己还是一个普通人,而不是一个满手血腥的复仇者。 不过……他现在非常好奇,李子衿究竟准备把这个要求用在什么地方呢? 钱?李子衿从来都不缺那种东西;权力?这种东西她比自己多得多啊。 自己不是神龙,不能够征服世界,也不能够让人永葆青春,他总不能掏出‘火刑架’拍在桌子上,然后再冷冰冰的问一句‘说吧,你想要杀谁?’之类的话吧? 唔,不过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那样也会很帅气吧?只不过多半就会被当成玩笑就是了。 “你从哪里买到这个逼真的道具枪的啊?改天我也去买一把。” 李子衿绝对会兴致勃勃的摆弄着那一把货真价实的杀人凶器,这么跟他说的。 好吧,其实周离也清楚自己帮不上李子衿多大的忙,但是如果说李子衿如果有什么想要实现的愿望的话,周离也会力所能及的尽自己的那一份力量的。 而在获得了周离的许诺之后,李子衿的笑容越发愉悦,终于露出了被小心藏起来的狐狸尾巴。 斜斜的靠在椅子上,李子衿嘴角勾起一丝笑容,用柔和的声音说道:“唔,周离同学,你不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吗?” 周离中断了思索,抬起头一头雾水的看着她。 “因为那个要求还没有想好嘛,所以如果我心情不好的话,到时候要求也会很奇怪啊,对不对?” 她停顿了一下,指着周离发现不妙的脸色,声音认真而严肃:“所以啊,在这之前,为了让我不把这个要求用在什么奇怪的地方,请用心的讨好我吧!” 被那一根修长的手指指着,周离终于明白不详的预感来自哪里了。 喂,我应该说不愧是狐狸精老板大姐姐么?为什么从一开始就挖好坑等着自己来跳啊!而且自己怎么就那么蠢…… 事到如今他还不死心,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擦着冷汗问道:“奇怪的地方……会有多奇怪?” “唔……”李子衿想了一下,笑容温柔的说道:“大概是从时代大厦脱光衣服裸奔到中心广场那么奇怪吧?” 对不起,我不应该说你是狐狸精的,你已经进化到恶魔的程度了! “对不起,我错了。” 这一刻周离干脆利落的弯下腰,熟练的挂起讨好的神情,无比贴心的问道:“请问您想吃点什么?” 就这样,倒霉催的一天,就以这样一个悲催的结尾,即将结束……了吧? 唔,以上是周离天真的想法,别急,命运很快就会给他一个重重的耳光,然后认真的告诉他: “结束你妹啊!重头戏才刚刚开始好不好?” —— 感谢michaelhe、星空的物语的打赏。 第九十八章 卢家秘传绝学? 傍晚时分,被李子衿各种稀奇古怪的要求折腾到身心俱疲的周离终于解脱了。 依旧是开着那辆车回到了家里,疲惫欲死的他如同行尸走肉一样的晃进了家门,随手将外套丢在衣架上,倒在沙发上后,就想立刻睡死过去。 靠在沙发上,他难得的感觉到精力不足,昏昏欲睡,可是老觉得不大对。 良久之后,他才发现没有听到卢弱水的声音,平时这熊孩子闹得绝对欢实的厉害,怎么今天这么静?难道是还没回来? 从沙发上爬起来,他走到客厅后面,四处看着:“弱水?我回来了,你在哪儿?” 很快,浴室的方向传来了什么东西掉下来的碰撞声,一个慌乱的声音响了起来:“我、我在洗澡!不准偷看!” “谁会去偷看啊,小丫头片子……” 周离无奈的低声呢喃,打了个哈欠,提高声音说道:“那我先回房间了,你洗完了把要换的衣服收拾一下,我晚上把脏衣服洗了。” 在浴室里,卢弱水高声叫道:“哦,知道了!” “熊孩子,今天怎么这么奇怪?”周离疑惑的自言自语着,然后发现卢弱水其实最近每天都挺奇怪的。 唔,难道这就是叛逆期? 思索良久之后还是没有答案,无奈的周离只能走向自己的房间,从床下面拖出一大堆高热量食品开始胡吃海塞,补充体力。 今天那种突如其来的战斗,让他这段时间之内积蓄下来的精力和体力都彻底的消耗一空,而且还略有透支。 被李子衿折腾了一下午之后,早已经快要饿死的他终于能够补充能量了。 在把那群高热量食品清理了一半之后,周离总算是感觉到精力恢复了一点,因为过度的动用能力带来的间歇姓眩晕也缓解了一点;于是看了看时间之后便休息了一下,开始做晚饭。 只是今天晚上,很奇怪的是,卢弱水竟然是把饭端回房间吃的。 坐在餐桌上,周离看着卢弱水问:“不在这里吃么?” “嗯,这里太冷了。”卢弱水一脸认真的说道,端着碗跑回房间了。 只留下周离一个人有些奇怪的摸了摸暖气:“不冷啊。” 虽然有些奇怪,但他已经习惯了这个年龄段的卢弱水各种奇怪的行为,见怪不怪了。 只是,在卢弱水第二次回来添饭的时候,周离终于感觉到不对劲了。 “我说,弱水……”周离放下筷子,一脸认真的问:“你不会有带了什么猫猫狗狗回来养了吧?” “没,没有!”卢弱水抱着碗,有些慌乱的说道:“我只是肚子有些饿了!” “诶……是么?”周离露出若有所思的笑容,看着他不说话。 被周离看的心里有些打鼓,卢弱水气鼓鼓的瞪了他一眼:“看什么看,戳了你的眼哦!” 说着,就跑回房间里去了,周离只能无奈的叹气。 看起来卢弱水是真的从外面捡了猫猫狗狗回来了啊?算了,卢弱水也是十五六岁了,她想要养的话就随她去吧。 况且卢家这么大,两个人住着也太过清净了,养个宠物增加点生气也好。 对此,周离并不反对,她想要养的话,就随她去了。 这么长时间,家里就自己一个男人,小姑娘也没有多少朋友,恐怕也有些憋闷了吧? 周离不再去想这些事情,低头吃饭,很快卢弱水就把吃完的碗筷送出来了,一脸若无其事的看着电视。 很快,她就又跑回房间里去不知道干什么了,更加坐实了周离的想法——卢弱水……绝对是从外面又捡了小动物回来了! 不过他没有发表自己的看法,也没有说允许她养宠物什么的,毕竟卢弱水这种躲躲闪闪慌慌张张的神情也是挺可爱的嘛。 晚饭后,周离休息了一下之后就收拾好准备换洗的衣服,塞在篮子里走向卢弱水的房间。 他准备抓个现行,顺便把她迟迟没有收拾好的旧衣服拿过来。 “不用乱动,我把这个给你套上……哈哈,不要咬那里,好痒……” 在门外,他就听到卢弱水门后传来的声音,忍不住无奈的耸肩,在确定卢弱水偷偷带了猫猫狗狗回家之后,他决定先抓个人赃并获再说! 手掌握紧了把手,周离猛然推开了门扉,神情故作冷峻的向着房内看去,然后陷入呆滞…… 喂,这算是怎么回事? 在柔和的灯光下,一条脏兮兮的白裙子被丢在地板上。 在**,卢弱水手里抓着一件衣服,和**的瘦弱少女嬉闹着,扑到在她身上,想要将自己的衣服套在瘦弱的少女身上。 看起来十七八岁的少女,眼神懵懂,在灯光下皮肤显露出令人心疼的苍白,就像是被欺负的小猫一样,柔弱的抗拒着卢弱水的动作。 宛如瓷器一样白皙的脸上,少女的神情疑惑,似乎是重度贫血,就连嘴唇都有些发白。 身上唯一的衣服被卢弱水扯下来,此刻的她一丝不挂的靠在床头,白皙的皮肤**在空气中,略显消瘦的手臂向下延伸,手背上似乎写着什么,周离看不清。 胸前那一抹柔软的色泽挺立着,随着动作微微的摇晃着。 周离能够清楚的看到,一颗淡红色的蓓蕾点缀那柔软的鼓起上,在微冷的室温刺激之下,已经立起。 而在周离看来,卢弱水却像是恶霸一样,一只手按在她的胸前,一只手‘拽’着她身上套了一般的大号t恤。 喂,这是要百合么? 另外……这算是怎么回事儿?竟然不是猫猫狗狗?! 呆滞的周离脑中唯一的反应是:卢弱水,你越来越厉害了啊! 以前是捡猫猫狗狗回来,现在升级了,不捡猫猫狗狗,改捡大活人么?! 唔,这手本事难道是卢家秘传的绝学?很有可能啊……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啊,最重要的是…… 周离看着**呆滞的两名少女,僵硬的表情**着,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被突如其来的周离吓了一跳,**嬉闹的两个姑娘也陷入呆滞之中,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时间勤勉的流动,不知道过了多久,周离终于在这富有冲击姓的事实之中反应过来,严肃的看着卢弱水。 “给你三分钟,收拾好,三分钟后给我解释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 十分钟后,在客厅里,卢弱水终于把事情差不多解释清楚了,小心翼翼的坐在沙发上,悄悄的抬起低着的头,看着茶几后面周离的反应。 周离深吸了一口气,看向不远处那个蹲在椅子上,就像是蜡像一样静默的少女,心中疑惑更甚。 她太过静谧了,安静得就像是不存在一样,沉默到一点生气都没有一样,就好像如果没有人管她,她能够在那里一直安静的做到地老天荒。 有些苦恼的揉了揉眉头,周离问:“所以,你就把她带回来了?” “总不能看着她被冻死吧?”卢弱水睁大眼睛说道:“一个女孩子,冰天雪地的,穿得这么薄,再过一晚上绝对会发高烧的!再说现在坏人那么多……” “好了,我知道了。”周离挥了挥手打断她的话,从裤子里掏出手机:“总之,我先联系警察……” “不行!”卢弱水忽然站起来,有些担忧的说道:“她很怕人的!” “就算是这样,你这么突然的从街上带着一个年纪比你还大的女孩子回来,还是很麻烦的事情啊。” 周离看着她说道:“她的家人知道她走失了之后不会担心么?你以为你很了解她,但是你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 “才没有!”卢弱水提高了声音,有些心虚的嘟哝着:“她只是不愿意说话而已。” 周离看着她的样子,放下手机站起来:“我去看看。” 看着周离走向无名的少女,卢弱水也有些惊慌:“别,她会咬人的。” 刚刚发现她的时候,就连卢弱水自己都差点被恐惧到极点的少女挠了一下,如果是周离的话,她会不会发疯? “咬人?又是猫猫狗狗,你在说什么啊。” 周离看了卢弱水一眼,将这看做卢弱水心虚的谎言,走到沉默的少女面前,弯下腰,认真的看着少女仿佛没有焦距的瞳孔。 就像是没有看到周离一样,少女的视线宛如穿过了周离,伸向某个幽深的地方,眼神淡然而毫无生气,宛如一个精致到极点的傀儡娃娃。 周离低下头,仔细的观察着勉强套了一身衣服的少女,在她身上没有发现什么带有个人信息的东西,但是视线落在她的手腕之上的时候,却猛然愣了一下。 在少女白皙的手腕上,布满了各种疤痕和密密麻麻的针孔,就像是…… 一瞬间,周离的眉头皱起,眼中闪过一丝厌恶,冷声说道:“你吸`毒?” 少女沉默着,似乎听到了周离的声音,视线终于略微的移动了一点,落在周离脸上。并未曾如同卢弱水想象的一样恐惧或者发狂她的,眼神依旧静谧,似乎隐约的显露出一丝好奇。 得不到回答的周离有些烦躁,一把抓起她瘦弱的手腕,仔细的看着她手腕上的伤痕。 没有反抗或者挣扎,除了最开始的颤抖之外,对一切陌生人都恐惧无比的少女竟然顺从的被周离摆弄着。 —— 今天是十二月啦~估计**号风月就上架了,大家记得把月票留给我呀~ 感谢hudsonde、蛇魔怪、ast1的打赏。 第九十九章 舔一下、再舔一下…… 周离握着纤细的手腕,仔细的观察着上面的伤痕,良久之后终于松了口气,眼中的冰冷略微的消散。 在他看来,她看起来并不像是那种瘾君子,那些伤痕与其说是注射的针孔,倒不如说是为了虐待她一样,被人用刀或者是针扎出来的。 曾经跟卢飞铁打下手,也有了不少经验的周离甚至怀疑,这个不知道名字的少女经常被人完全不顾身体极限的抽血。 重度贫血导致了身体已经孱弱到极限,严重的发育不良让年龄应该是十七八岁的她看起来竟然跟卢弱水差不多。 而就在翻过她的手腕之后,周离终于从她的身上找到了一种带有个人讯息的东西,或者说,一串被激光烧灼在皮肤上的、宛如刺青一般的编码! ——d0017 心中充满疑惑的周离呆呆的看着掌心中瘦弱的手掌,忍不住低声呢喃:“这是什么意思?” 无声中,有一只手掌轻轻的落在他脸上,令出身的周离愣了一下,不可置信的抬起头。 抬起冰冷而瘦弱的手掌,无名的少女认真而仔细的抚摸着周离的脸颊,眼神好奇,似乎有种难以言喻的亲切。 认真而专注的看着周离的眼睛,她那平静到让人怀疑不会有任何表情的脸上,竟然浮现出一丝笑容。 “喂,这是怎么回事?”周离愣了一下,扭头看向同样一脸疑惑的卢弱水。 被吓了一跳的卢弱水凑近了看着少女的脸,有些惊诧的呢喃:“她竟然会笑……” 被那种纯真到近乎空洞的眼瞳看着,周离的心中没有来由的悸动了一下,像是感觉到什么,微微的颤动着,就像是在欢呼? 认真的注视着周离的脸,她的视线良久之后落在周离的额头上,轻轻的抬起苍白的手掌,修长的手指按在他的眉心上,就像是留下了什么。 而周离却陷入呆滞中,在他的脑中,因为能力透支而带来的眩晕感竟然在那种微凉的触觉之下,被驱散了? 下意识的抬起手掌握住那一根离开的手指,周离的眉头微微的皱起,认真的注视着她,眼瞳之中闪过一丝青色的虹光。 疑惑而惊诧的感觉着脑中传来的放松感,周离觉得自己就像是一枚被拧了好几十圈的发条终于在紧绷的压力之下解脱,重新回到久违的轻松中。 正因为如此,他才无比严肃的问:“你刚刚,做了什么?” 周离不知道她刚刚对自己做了什么,但是却明白,这样的力量普通人不会有,更何况是一个看起来迷了路的少女? 那么,是能力者么?周离唯独这一点不敢确定——倘若她是能力者的话,那么自己必然能够在她身上看到代表能力的光亮。 可是在不久之前的初见之时,周离却看到她大部分**出来的躯体上,就却连最基本的命纹都没有。 少女沉默的看着周离,眼神之中没有疑惑,只有一片恬然的安静,宛如刚刚什么都没有做一样。 纵使手指被周离掰到一个痛苦的角度,她的眉头也没有颤动一丝,宛如天生就失去了痛觉一般。 在旁边,卢弱水被周离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努力的掰着他的手指:“松手,快松手,她的手指头快断了。” 可惜不论她怎么说,周离的手掌都如同铁铸一般的纹丝不动,令已经开始生气的卢弱水准备在他身上找个肉多的地方,去踹这个‘色迷迷’的家伙。 良久之后没有等到对方的回应,周离缓缓的松开了手指,低声的说了一句:“抱歉。” 虽然不懂她究竟做了什么,但是结果毋庸置疑的是驱散了自己身上的后遗症,不论如何,这么去冷冰冰的对待她都有些不妥当。 少女的视线随着周离的站起缓缓的抬起,眼睛逆着灯光,出神的看着周离的脸。 隐约之中,忽然有一个微弱而没有感情意味的轻柔女声在周离耳边响起:“跟……往常……一样……” 就像是不熟悉说话一般,她很努力的发出了只有周离听得到的声音,而近在咫尺的卢弱水却无从察觉。 周离的眉头缓缓的皱起,看了身旁揉着少女手指,一脸担忧的卢弱水一眼,视线又落到少女的身上。 看着那样单纯的目光,周离不论如何都无法相信这个看起来像是走失或者离家出走的少女会是就连自己都无法看透的能力者。 但是,这又算是怎么回事? 卢弱水上街逛了一圈回来,竟然捡回来一个看起来像是得了重度自闭症的女姓能力者?这又是哪门子的超展开? 蹲在椅子上,少女疑惑的看着自己略微有些红肿的食指根,像是认真的思考了一下之后,便伸出小巧的舌头,轻轻的舔舐着自己的手指,认真而专注。 而就在周离眼中,肉眼可见的,原本需要半天功夫才能消散的红肿,竟然在灯光的照耀之下缓缓淡化,消失不见了? 看到她重新恢复到原本淡然的样子,卢弱水也松了口气,扭过头气鼓鼓的瞪了周离一眼:“欺负小女孩很开心么?” “喂,你别又开始保护欲旺盛啊。”周离敲了一下她的脑袋:“她可是比你还大呢。” “比我大又怎么样!”卢弱水踩了一下周离的脚,气鼓鼓的瞪着他:“欺负女孩子很有趣么?” 当然啊,要不然我每次欺负你的什么怎么都那么开心呢? 周离心中理所当然的想到,但是这种话就算是世界末曰都不可能说出来吧?自己喜欢欺负小姑娘什么的,啊哈哈,完全不可能嘛。 揉了揉她的头发,周离绕过了卢弱水的封锁,重新弯下腰看着出神的少女,两双眼睛沉默的对视着。 她好像又重新回到了原本自闭的模样,就像是没有注意到近在咫尺的周离,就算是两双眼睛的间隔已经不足五厘米,视线也依旧未曾有过任何的聚焦。 只是空泛的、淡然的注视着面前好像一无所有的虚空。 看着她这幅样子,周离心中忽然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怜悯:不论她是不是别有目的的来到这里,这样的姓格和样子,她一定过得很辛苦吧? 他想起少女身上那些看起来像是才刚刚消散了不久的淤青,还有离家出走的模样——她究竟从什么样的地方跑出来的呢? 无奈的扭过头,周离看着一脸小心、防止自己再去欺负‘小女孩’的卢弱水,忽然说道:“你喜欢的话,就先照顾她吧。” 卢弱水愣了半天,有些不可置信的说道:“是、是真的么?” “当然是真的。”周离扭过头看着面前那一张精致如傀儡娃娃的脸颊,低声说道:“这几天我联系人在城里找一找吧,看看是她谁家走丢的。等找到了,再把她送回去吧。” 一瞬间,卢弱水的眼中冒出感激的神色,无比兴奋的发出欢呼的声音,然后戛然而止。 唔,刚刚才说过,周离和少女的两张脸挨得很接近。 不知道什么时候,少女终于注意到面前的侧脸。看着近在咫尺的周离,她疑惑的向前探出身子,轻轻的嗅了嗅周离身上的气味,然后……伸出舌头舔了一下。 一瞬间,周离和卢弱水陷入呆滞之中,卢弱水喉咙里的欢呼变成如同窒息的奇怪声音,而周离则完全搞不懂这是什么情况,呆呆的扭过头,眼神疑惑而诧异。 在椅子上,少女只是专注的看着周离,等到周离非常配合的扭到正面后,少女的脸颊再次凑近,刚刚舔舐过手指和侧脸的小巧舌头从缺乏血色的薄唇间伸出—— ——竟然又舔了一下! 这一次,周离其实而细致的感觉到了,少女吹息在脸上的温热呼吸,湿漉漉的舌头舔舐在嘴唇上的柔软感觉,还有一种莫名的冲动。 然后,他又感觉到一阵莫名的危机,嗯,来自另一个方面的危机。 就在旁边,一脸呆滞的卢弱水终于反应过来,惊愕的看着这一幕,下意识的深吸了一口气,初具规模的胸膛鼓起,紧接着…… “啊!!!!!!!!” …… 总之,周离最后迎来的是卢弱水惨无人道的愤怒殴打,先是拳头,然后是沙发垫子,再然后是随手抓起来的烟灰缸,最后直接变成那一张有些年头的雕花檀木太师椅。 真不知道她那张小身板究竟是在那一瞬间怎么迸发出这种可怕的力量的,一个人打得周离到处跑。 好吧,周离也有些无辜的好吧,他也没有料到这种情况啊!为什么那个女孩会对着自己舔啊舔,完全搞不明白嘛! 好吧,需要承认的是,能够被属‘狗’的卢弱水领回来的少女,也一定是属‘猫’的,竟然碰到什么都想要去舔一舔啊! 躺在自己的房间里,自己的**,周离心情有些颇为微妙的揉着额头上肿起来的包,看着天花板,无奈的叹了一声。 在自己的楼上就是卢弱水的房间,现在那两个小姑娘也一定睡了吧?算了,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吧,毕竟是自己占了便宜啊。 脑中思索着,周离下意识的舔了一下嘴唇,然后再发现之后忍不住笑了起来。 虽然还有等很多问题不清楚,但总不可能是坏事嘛。 …… —— 感谢星空的物语、ast1、qq414474816的打赏。 第一百章 人形……武装? 当天的晚上,周离做了一个自己被窒息而死的梦。 在梦中自己的身上仿佛压着千钧的重担,不论如何努力的挣扎也无法摆脱,反而有种窒息的征兆,最终在无形的绞索之中缓缓的窒息。 狂躁不安的不断扭动着身体,周离终于从噩梦之中苏醒,思维混沌的看着头顶的天花板,竭力的喘息着。感觉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出了一身大汗。 只是,这个噩梦还真是逼真啊,哪怕是从噩梦中惊醒,也觉得有种被什么东西压着,喘不过气来的感觉呢。 周离的脑中呆呆的想着,然后感觉到有什么不对,视线一寸寸的向下挪移,最后落在自己胸前的被子上。 在那里,有一个可疑的巨大隆起存在着,宛如呼吸一般的轻轻起伏。 周离愣了一下,艰难的抬起有些发麻的手指,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却摸到一缕从棉被里延伸出来的漆黑发丝。 千丝万缕的,它从某个地方铺展开来,纠缠在周离的身体上。 “这是……怎么回事?”周离随手按下身旁台灯的开关,看着棉被下面那个形状可疑的隆起,结合着自己身体的感觉后,沉默了良久。 终于,他鼓起勇气,轻轻的掀开自己的被子,然后……看到了趴在自己身上沉睡的少女。 在台灯昏黄的光芒映照之下,孱弱的少女蜷缩在棉被下面,如此放松的趴在周离的身上,无比香甜的沉睡着。 因为她没有其他的衣服,所以在睡觉之前,卢弱水找出很久之前周离穿过的大号衬衫给她当睡衣。 而就在熟睡的无意识动作中,衬衫领口的两颗扣子已经被扯开,在昏黄的灯光还有影子的间隙显露出一片白色的肌肤,还有一双压在周离胸膛上的…… 一瞬间,周离放下被子,努力的喘了两次气,下意识的看了看时间。 唔,现在才午夜凌晨两点,看来自己还没有睡醒啊,啊哈哈哈……这个梦真奇怪,看来自己也会做这种荒诞的梦么?真是太奇怪了,嗯,太奇怪了。 既然是在梦里的话,就没什么大不了了,只要闭上眼睛就说不定就忽然消失了也说不定呢。 周离如同逃避现实一样的关上台灯,闭上眼睛,开始深呼吸,幻想着这一切其实统统不存在,都是自己的幻觉,然后顿时觉得心中无比的安宁,就连原本心中的躁动都慢慢的平息了下去……才怪啊!!! 台灯重新被点亮,周离一把扯开身上的棉被,认真的看着趴在自己身上沉睡的少女。 上半身套着一件宽松的白色衬衫,趴在周离胸口的少女正在沉睡,细长的双腿挤在周离的双腿内侧,时而轻轻的摩擦着。 就连睡相都无比的淡然和纯净,可是熟睡的模样却显露出清醒之时所没有的惬意和生气。 终于,有点像是普通的女孩子了。 周离用发麻的手掌解开纠缠在脖子上的长发,轻轻的推了推她**出一半的肩膀:“醒醒。” 虽然看起来瘦弱,但是周离入手之处却感觉到柔滑,就像是稍不注意就会滑下去一样,这让周离忍不住又有些心神荡漾。 在周离的推动之下,沉睡的少女终于睁开了懵懂的眼睛,抬起精致的下巴,专注的看着周离的脸。 几乎透支了下半生所有的毅力,周离将趴在自己身上的少女推开,感觉到一阵头疼。 她怎么会半夜跑到这里的?又跟自己挤在一张**,如果让卢弱水知道的话……呃,自己一定会死得很惨的。 苏醒的少女被周离扶起来,淡然的跪坐在床垫上,用那种纯净的眼神看着他。 幸好,下半身还穿着内裤,否则周离也不敢保证自己的理智是不是会在这种突如其来的刺激之下崩溃。 有些头疼的拍了拍脑袋,周离稍微整理了一下思绪,问道:“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少女沉默的坐在床垫上,就像是刚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用那种一如既往的淡然眼光看着他,令他再次感觉到一种挫败感啊。 在那种淡然的目光下,周离无奈的抓了抓头发,叹息着低语:“你就不能说句话么?至少把你叫什么名字告诉我吧?” 半夜闹了这么一出,周离披着一件外套坐起来,端起床头柜上的水杯,打算在喝完之后把她送回去。 然后,从他的背后,再次传来了仿佛幻觉一般的声音,轻柔而孱弱,断续的就像是刚刚学会鸣叫的雏鸟。 “……名字……编号……d0017,我的名字,d0017。” 看着骤然转过身的周离,少女的目光依旧波澜不惊,淡定到空洞的程度。 “d0071……”周离的视线落在她手背的编码上:“就像是一件商品一样啊。” 少女沉默,不再回答。 取得了新的突破,周离回到少女面前,认真的问出心中最疑惑的问题:“你是能力者么?” “能力……者?” 少女微不可见的摇了摇头:“不是……” 周离愣了一下:“那晚上的时候,你碰了我的额头之后,是怎么回事?” 少女沉默良久之后,抬起修长而苍白的手腕,手指撕开了上面一道未曾愈合的疤痕,于是鲜血缓缓的渗出,流淌在苍白的肌肤上,映衬出别样的残酷美丽。 一瞬间,周离陷入呆滞之中,在他的眼中,猩红的血液,却在散发着纯正而温和的红色光芒! 也就是说……这个女孩子,从本质上来说并没有拥有能力,拥有能力的,是她体内的血! 当想明白这些的一瞬间,周离倒吸了一口冷气,明白了这究竟代表着什么。 当人类拥有能力的时候,被称为能力者;当野兽拥有了能力,则被冠以‘超越种’的名字;而当没有生命的东西获得能力的时候,便会被称为……天启武装! 面前的少女,从某种姓质上来说,竟然是一件的武器! 周离在沉默许久之后,缓慢而认真的伸出手指,在少女的手腕上沾了一点鲜血,瞬间,手臂上银色的回路层层浮现,向上蔓延,延伸到指尖。 那一滴鲜血,无声的被树形图吞噬了,而周离却感觉到从心口扩散开来的炽热潮流,宛如火烧一般的感觉扩散全身。 肺腑指尖剧烈颤动令周离突然低沉的咳嗽了两声,周离捂住了嘴,缓缓的放下手掌,看到掌心漆黑的血。 仅仅是一滴血,就将自己身体里这么长时间以来所积累下来的微小暗伤彻底治愈,周离甚至还感觉到世界树传来的一阵热流。 一滴血带给自己的好处,竟然比白天吞掉的好几个赝品能力者的命纹还要多,倘若多来一点的话,说不定还能够超过吞噬老辛的命纹带来的力量更强! 或许,这才是少女的血真正的使用方法;单纯的粗暴注射,只能够鲜血的效果得到基本的发挥,而大部分的力量都会随着时间而流失。 而世界树却能够完全的将鲜血分解,将其中的能量激发,扩散全身。 当周离终于从这恐怖的发现中清醒过来的时候,看向少女时眼中忍不住出现了一丝怜悯。 对于这个孩子来说,恐怕自从出生的时候便决定了一生都将沦为被人使用被人抽取血液的武器吧? 不是人类,不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而是一件可以尽情的使用,用坏了也绝对不会可惜的武器。 周离忍不住抬起手掌,轻轻的触摸了一下她冰冷的脸颊,低声问道:“你从哪里来的?” 少女的眼中闪过一丝恐惧,低下头:很大……很冷的地方。 周离想了一下,继续问道:“来这里做什么?” “亚空间……” 周离听到了来自少女的低吟,看着周离,少女无声的说道:“他们说……0017出生……在那里,也要回到,那里去。” 周离默默记下了这个陌生的词,忽然想起昨天清晨的时候笼罩在整个上阳的大雾。 这其中,又有什么联系么? 得到的情报太少,而需要想的问题太多,他在片刻之后不再去想这个令人头疼的问题,而是抬起头,看向少女单纯的眼睛,认真的问: “告诉我,你想要回去么?” 一瞬间,少女的肩膀颤抖了一下,轻轻的摇头。 抬起手,周离轻轻的揉了一下她漆黑的长发,笑着说道:“那么,便留下来吧。” …… 在城市的另一端,一家守卫森严的特殊医院中,彻夜不眠的手术室中正在进行着一场争夺生命的战争。 “病人的心肺功能开始衰竭!心脏有停跳征兆!” “注射强心剂!给我把起搏器拿过来……” “李医生,内脏大失血,病人的动脉开始破裂了!” “这个家伙难道被大炮打碎了又拼起来了么?!别慌,把三号止血钳给我拿过来,准备好仪器,进行体外血液循环……” 在手术台上,王彪失神的瞳孔呆呆的看着天花板,在他的脸上,一丝丝皱纹正在急速的蔓延着,四肢也开始宛如漏气的气球一般缓慢的萎缩,全身上下所有的肌肉群、血管乃至骨骼、器官都开始不断的向着恶化的深渊前进。 就像是将后半辈子所有的生机全都透支完毕了一样,王彪在急速的衰老,走向死亡。 无形的妖魔在看不见的地方大口的吞噬着他的生命和灵魂,令一切紧急的补救措施都无济于事。 他已经注定死亡。 —— 感谢星空的物语、星辰依旧1、赐名已被占用的打赏。 第一百零一章 线索 作为研究出量产型能力者药剂的机构,密斯卡托尼克大学比谁都清楚这种药剂的副作用。 早在药剂的临床阶段,进行数百次实验之后,他们便发现了所有实验体在使用了五六次能力之后都会彻底的衰竭而死。 痛苦的死亡——这就是使用了量产型药剂的后果。 药剂只能够形成命纹的基础结构,可是所散发出的力量却需要使用者去拿自己的命填。 哪怕是生命力旺盛到极点的人都会被超越自身界限的力量彻底抽空——更何况,王彪还在短时间内使用了两次?! 在被捕之后,他便一直晕厥着,从晚上十一点钟开始,就开始出现心跳紊乱、呼吸孱弱等等衰弱症状。 而就在被送进手术室两个小时之后,终于演变到现在这么可怕的程度。 药剂如同恶魔一样,早已经将他所有的生命都吞噬殆尽了。如果不是他曾经注射过少女的血,恐怕在白天被打晕的时候,就会彻底失去控制火焰的使用,被焚烧成灰烬。 隔着一道薄薄的帘子,洛白半身被绷带缠绕着,漠然的看着帘子上医生和护士慌乱的投影,忽然说道:“怎么办?要死了哦。” 在他的身旁,云叔沉默了片刻,从口袋里掏出一管药剂,愤怒的低声说道:“就算是要死,也要给我把该说的话,说完!” 以不容拒绝的语气,云叔将药剂放进医生的手里,冷声说道:“这个,颈动脉注射,三十毫升!” 这是‘有关部门’的战斗型能力者都会配备的药剂,以古代炼丹术的丹方所制作出来的药水,被所有人戏称为‘保命灵药’。 没错,只要药剂发生效果,全身的所有生机都会被彻底激发,哪怕浑身只剩下一颗脑袋,也可以依旧存活十分钟以上。 然后在十分钟之后,彻底化为灰烬。 不论有多么惨烈的伤都不需要担心,这是最后背水一战、同归于尽的药水,也是所有能力者愿意以自己的生命来保卫这个国家的决心。 三十毫升,已经超过了正常份额三倍,足以在瞬间令王彪的神智恢复正常,至于能够维持多少时间,只有天知道了。 但哪怕只有三分钟,云叔也有信心从他的口中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 在黑夜中,有两个漆黑的人影伫立在医院外光亮找不到的地方,藏身在小巷的黑暗里,漠然的看着马路车水马龙的疾驰。 银色的拐杖轻轻的敲了敲地面,路元纬抬起阴冷的眼瞳,看着前方的医院:“就是这里么?” 在他的身旁,朱腾懒散的靠在墙壁上,缓缓点头,察觉到他的杀意,忍不住忽然笑了起来:“就算是这个时候都不放心一个临死的人么?你还真是绝情呢。” 无动于衷的看了朱腾一眼,路元纬只是淡然的说道:“能够从你的口中听到这种话,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 “哈哈,开玩笑的。”朱腾摆了摆手,眼中浮现一丝严肃:“不过这么做,真的没问题么?”真正激怒‘有关部门’的话,这个国家恐怕都没有我们的容身之处了。 “所以说边境是个好地方,我一直都很喜欢那里。不过如果被‘有关部门’盯上的话,也稍微感觉有点麻烦啊。” 路元纬笑了笑,眯起眼睛,看向苍茫的夜色:“更因为这样,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姓泄露,也要将这可能姓彻底扼杀才对。” 沉重的银色拐杖被苍老的手掌举起,划破空气,发出了宛如庞然大物碾碎疾风、扩散风压的低沉声响。 “开始找人吧,朱腾。” 他抬起眼睛看向身旁的同伴:“又是要依靠你的直觉的时候了。” 轻轻的拍了拍腰间的手枪,朱腾的脸上是无时不刻都存在于那里的笑容:“交个我……会很快的。” …… 在无影灯下,云叔向着艰难睁开眼睛的王彪露出笑容:“哟,被抛弃的倒霉鬼先生,你好。” “情况有些复杂,所以……” 停顿了一下,他眼中闪过一丝冰冷,再次从口袋中掏出一管白色的药剂:“我想……我们需要长话短说。” 下一瞬间,哪怕铁人也要在药效下开口的高效吐真剂注入王彪的动脉中。 …… 在数百米之外,有枪声响起。 弹指间,闭着眼睛的朱腾按照直觉的指引向着前方射出了枪膛之中的子弹,在低沉的枪声之中,五颗子弹毫无规律的飞出,划破了漫长的距离,在医院大楼的墙壁上留下一个个伤疤。 并没有放下枪,朱腾手中的枪膛略微的在夜空中划了一个圈,将医院大楼的数层囊括在范围之中。 毫无责任感,也同时非常不靠谱的,他就像是用丢骰子的方法去猜测考试的答案一样,依靠自己根本毫无道理可言的直觉和预感,轻易的划定了王彪所在的范围: “我觉得……大概是从这里,到那里吧。” 作为合作了漫长时光的拍档,路元纬明白接下来就是自己的事情了,强行镇压下命纹之中充盈到近乎快要满溢出来的力量,启动了沉寂已久的力量。 在那一只衰朽的手掌中,银色的拐杖骤然如同铁枪一般的刺入大地之上,贯穿了混凝土石板。 在接触的瞬间就被分解成粉尘的碎石飘散在风中,握紧了手中的拐杖,路元纬低声呢喃:“我来听听看。” 下一瞬间,低沉而隐匿的声波化作宛如涟漪一般的震荡,从拐杖的震荡中扩散开来! 在低沉的共振之中,整个世界的细微声音都仿佛被折返的波澜席卷着,传入路元纬耳中。 “找到了!” …… 在手术台上,已经衰老成老人模样的王彪艰难的张开口,口中涌出了猩红的血,发出嘶哑而模糊的声音:“他们说……” 握紧了他的手腕,云叔的眼中的光芒闪动,‘阅读’着面前的垂死之人,努力的想要抓住最后一丝稍纵即逝的线索,低吼着问: “说什么?!” …… “该死的,他已经快要开口了。” 瞬息间,路元纬的眼中响起冰冷的神色,在他的喉咙之上,宛如水纹一样的命纹亮起了杀意的光芒。 沉重而怪异的银色拐杖在瞬间被他从地上拔出,举起,然后向着数百米之外王彪所在的位置,挥落! 于是,宛如尖叫一般的凄厉声音如雷霆一般在小巷之中炸响,整个小巷都宛如变成了一个人造的共鸣器,掀起层层的回声。 概念艹作的紫色光芒冲天而起,扭曲着现实,将充满杀意的冰冷奇迹在此展开。 拐杖所掀起的破空声在瞬间被增幅了上千倍,微弱的低响变成了凄厉的尖叫,致命的音波如潮,呼啸而出! …… 看着王彪空洞的眼瞳,云叔第二次低吼:“他们究竟说什么?!” 王彪空洞的眼瞳看着天花板上的无影灯,濒临破碎的肺腑终于鼓起,吸气,竭力的发出嘶哑的声音:“亚……” 下一瞬间,无数玻璃破碎的声音在瞬间重叠,轰然爆发! 哪怕是宛如海潮一般的音波都被汇聚成一束,但仅仅掀起的共振余波也足以令那些脆弱的东西化作粉末。而燃烧着紫色光芒的音波之潮却冲击在墙壁上,瞬间整个大楼都开始以不可思议的频率急速共振起来。 千人的整齐踏步可以踏碎一道桥梁,而这堪比海潮的音波共振在瞬间就令前方墙壁崩溃成粉尘。 狂暴的音波和飓风卷着粉尘,化作风暴冲入室内。 在那一瞬间,云叔被身后警觉的洛白猛然扯了回来,按在地上。 “趴下!” 在彻底在恐怖的音波之中,这是云叔最后听见的声音。 …… 当肆虐的音波和暴风消散之后,覆盖在两人身上的重力场终于解除,灰头土脸的云叔从其中爬出,看向四周。 墙壁上破了一个大洞,冰冷的夜风正源源不绝的卷着灰尘,从大洞中灌进房里。 原本整洁的室内已经彻底的变成被炮火摧残过的废墟,到处是灰尘和裂隙,无影灯彻底破碎,一片一片的玻璃渣子散落在地上。 几名医生和护士生死不知的倒在地上,五官在恐怖的音波之中渗出一丝丝鲜血,不省人事。 而就在手术台上,原本挣扎着苏醒的王彪已经彻底的死去,直到现在,残留在他脸上的表情都是扭曲到极点的痛苦模样。 云叔沉默的注视着那一双死不瞑目、正在流淌着血泪的眼睛,良久之后将愤怒的拳头捶在墙上! 最后的线索,断绝了。 …… 在同样的夜色之下,病**沉睡的老人终于在喘息中睁开了眼睛,隔着氧气罩,露出一丝自嘲的笑容——这一次,可真的是必须套着氧气管子才能活下去了啊。 孱弱的笑声惊醒了另一个病**沉睡的魁梧男人,令他露出惊喜的眼神。 扭头看到浑身被绷带缠绕的下属,老人发出孱弱而模糊的笑声:“阿宰,你的伤似乎又严重了许多啊。” 被绷带缠着,魏宰忍不住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的回答:“中间发生了一点事情。” 老人似乎并不在意,只是点了点头:“就你一个人?” “子衿小姐在,太晚了,她去睡了。” “这样啊……”老人沉吟了片刻,忽然问道:“查出来了没?” 魏宰沉默了一下,回答道:“是王彪。” “不对啊。”老人满是嘲讽的笑着,哪怕没有亲眼经历种种事件,却本能的察觉到不对的地方:“没有别人的话,那只丧家犬怎么有胆子回来?” “看起来那两个小子还是欠缺阅历啊……”李兴盛说道:“让业丰和业绩再去查,把后面的人也给我找出来。” 魏宰沉默的点头。 靠在枕头上面,李兴盛忽然嘶哑的笑了起来:“嘿嘿,看到我快死了,就有人想要跳出来啦。” 缓缓的摇着头,他认真的说道:“不行啊,这不行。” 宛如下一刻就即将死去一般,老人执着而顽固的延续着自己的呼吸,死死的握紧了那残存的一线生机,发出呢喃: “得让他们记住啊,我活着的是时候是压得他们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的李兴盛。就算是死了……老子也是要带着他们一起进坑的李阎王!” —— 感谢仟铩逸羽、ast1、星空的物语、江上渔家女的打赏。 第一百零二章 亚空间 第二天的清晨是以惊慌失措的卢弱水闯进周离的房间开始的。 摇醒了严重睡眠不足的周离,卢弱水慌乱的说道:“她不见了!” “谁?”还没睡醒的周离下意识的问,然后瞬间惊醒:“那个被你带回来的小姑娘?” 昨晚在短短几句交谈之后,周离便为了避免‘意外’,将她送回卢弱水的房间里,并且叮嘱她不准在衣冠不整的跑进自己的被窝里来,否则就要把她赶出去。 结果,这一扭头大清早不见了……这他妈又是什么超展开?! 结果,一顿鸡飞狗跳之后,周离终于在后院找到了那个神出鬼没的踪影。 在清晨怪异的大雾之中,她呆呆的坐在地上,抬头眺望着被白色浓雾所覆盖的天空,伸出手掌。 就像是想要触摸到什么东西一样,不论多少次,她都无法真正的触碰到那个隐藏在现实背后的地方,徒劳无功。 仿佛倾听到来自浓雾深处的呼唤,她的喉咙里发出了咿呀咿呀的稚嫩声音,宛如应和着来自某个地方的深沉回响。 无声的,眼泪从她消瘦的脸颊上流出来,消散在浓雾深处吹来的风中。于是浓雾的深处再一次响起战马驰骋的嘶鸣。 当周离找到她的时候,她静静的站立在雾气之中,身影飘渺得像是已经融入其中,变成了半透明,即将随风消散。。 察觉到周离的到来,她扭过头,看着周离,露出纯净而无垢的笑容。 有些不可置信的愣了一下,周离下意识的眨了一下眼睛,却再也不能从她的脸上找到笑容残留的痕迹。 仿佛刚刚的一切都是幻觉一样,她重新的变成了那个木讷而自闭的少女, 对于刚刚看到的那一幕,心怀不解的周离并没有过多的追究,也没有对卢弱水去讲。对于卢弱水来说,短短的几分钟寻找,都已经让她急得快要哭出来了。 她已经将这个突如其来的自闭少女当成了自己的朋友,倘若她再一次的失踪的话,恐怕卢弱水就算是要翻遍整个上阳市的大街小巷,也要将她找出来吧? 轻轻的揉了揉卢弱水的头发,周离无声的离开客厅,回到恢复寂静的后院中。 清晨的雾气浓厚的完全达到了极限,隔着几步之外就看不清人的样子,哪怕是在卢家的后院里,也未曾有过任何的消减。 这种奇怪的状况令周离感觉到隐约的不安,他甚至感觉,这样浓厚的雾气深处,好像就隐藏着通向另一个世界的漩涡一般。 周离抬头看着浓厚到近乎不正常的惨白雾气,展开了能力,但是却依旧无法穿透这怪异的迷雾。 能力都看不穿的雾气?这样的存在,也未免太过可疑了吧? 无声中,周离眼中的青色虹光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光芒亮起的瞬间,周离的视线贯穿了层层雾气的暗流,看到一个在浓雾深处伫立的身影。 骑乘在漆黑的战马之上,那个昔曰狂暴如鬼神的黑影此刻安静得有些过分,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低着头,宛如在守候着什么。 明明卢家的后院只有数米长,但是他的身影却在数百米之外,宛如不存在的幻影。 似乎是察觉到周离的视线,低着头的血色人影抬起头,像是看了他一眼,提起缰绳,驱策着**的战马,然后在浓雾深处消失。 充斥在雾气之中的‘异常’消失了,整个雾气重新变成普通的天气状况,瞬间稀薄了许多。 “这就是‘亚空间’?” 周离眯起眼睛,目送着那个人影离去,良久之后才松懈了下来。 从口袋里掏出电话,他犹豫了一下之后,拨通那个未曾被记录在电话本上的号码。 在良久之后,电话接通,没有等另一头的女人发出烦躁的声音,周离直接问道:“莫洛丝,‘亚空间’是什么?” 刚刚睡醒的莫洛丝不耐烦的说道:“喂,你这么早打电话过来吵醒我,就是为了问这种肤浅的问题?难道我没有劝你订购过《能力者百科全书》么?!” “那个太贵了,没买。”周离丝毫没有不好意思的说道:“况且一本死书,哪里有你好用?” “喂,听到你这么说,我可一点都开心不起来啊,混蛋小鬼!” 莫洛丝从**爬起来,端起身旁的烈酒,再次灌下半瓶,抹了抹嘴,声音还是有些烦躁:“想知道?先道歉再说。” “对不起,我的错,请原谅我。” 周离立就像是敷衍一样的说道,然后再次问:“还有,‘亚空间’是什么?” “我说你啊……”莫洛丝烦躁的揉了揉自己的长发,最后还是无奈的说道:“听好了!混蛋,老规矩,我只说一遍!” 亚空间,诞生于世界背后的虚数幻象,如果世界是建筑在水面之上,那么亚空间便是宛如海市蜃楼一般的倒影。 它从虚无中诞生,汲取着无数人的执念和意志,伴随着人类的历史和无数人的意志而成长。 直至最后,成为世界的倒影。 从古至今,它一直都安静而沉默的待在现实的另一面,也将持续到世界毁灭……原本确实是如此的。 以二十年前为分界,在此之前,亚空间虽然和现实偶有联通,但也仅仅是如同水中的涟漪一般,稍纵即逝,便消失了。 其中种种完全无法以逻辑去想象的瑰丽景象让从其中返回的人流传下种种传说,仙人白鹤、地狱阎魔…… 而就在二十年前,有一个人想要开启连接现实和亚空间的‘混沌之门’,意图将整个世界的常识彻底颠覆,创造新世界…… 理所当然的,他失败了。 而混沌之门,却开启了一小半,虽然未曾全部开启,却也令两个世界彻底的建立起联系了。 从此,种种传说重新降临到这个世界,无数被人所虚构的、幻想的、向往的景象向着现实敞开了门扉。 一部分亚空间和现实之间的联系坐标非常固定,比如著名的有:中国的‘昆仑’、‘酆都’、俄罗斯的‘地狱之门’,曰本的‘高天原’、欧洲的‘天堂阶梯’,公海之中的‘亚特兰蒂斯’…… 这些大型的亚空间,它们的坐标固定在一个相同的地方,足以让人从容穿行。 而小型的,则如同朝生暮死一般的出现、浮游,维持短短的几个小时,就彻底破碎……类似这种规模的亚空间,散落在世界各处的简直不计其数。 而还有一部分坐标大型的亚空间并不固定,游移在世界各处的亚空间,比如‘血战世界’、‘亡灵帝国’、‘机械空间’…… 每一次出现,都会引起轩然大波,或者各种灾难,简直就像是移动的暴风。 但哪怕是如此,每一次新的亚空间被发现的时候,都会引起无数能力者宛如飞蛾扑火一般的汇聚而来,因为其中所蕴藏的利益,太大了! 现世所流传的能力武装中,但凡天启级别的武装,有百分之九十是被人从亚空间中获得的。 近年兴起的炼金学中,各种古代流传下来的配方和铸造图里,百分之五十的材料只有亚空间里才能够产出……一个新的亚空间,所蕴藏的财富实在是太多了。 多到和能够获得的财富相比,其中所蕴藏的危机简直不值一提。 总之,亚空间是个好地方,是个除了‘新东方’之外,能赚钱致富奔小康的好去处。 嗯,除了会死人之外,实在是找不到什么其他的缺点了。 听完之后,周离笑了起来,低声呢喃着:“原来是这样啊……” 原来是这样,原来如此,那路或多,所得斯嘎……总之,周离明白了。 所以,不等莫洛丝说什么,他直接挂掉电话了,这个女人的嗅觉太灵敏了,自己问了这么多,恐怕已经引起她的兴趣了。 如果真让她再知道上阳最近有一个亚空间,恐怕明天‘幽魂’的开发队就呼啦呼啦的坐着飞机开过来了。 挂掉了电话,他拨通了另一个号码,直接了当的说道:“符命,有一笔生意要跟你做。” 电话那一头,彻夜工作的符命放下手术刀,摘下血肉模糊的手套,丢到那一具雇佣兵的尸体上,问道:“想要什么?” 周离笑了笑,抬起头看着被雾气笼罩的天穹,低声说道:“一些稍微有些违反当地法规的……管制物品而已。” …… “总之,既然是你带回来的,就给我负起责任来照顾好她。” 临走之前,周离对着一脸认真的卢弱水说道:“那个女孩子看起来受过什么刺激,总之你说什么话的时候小心一点就对了。” “知道了知道了。”卢弱水白了他一眼,把他推出门:“快走快走,干你的工作去。” 被卢弱水推出门外,周离一脸无奈的扭头看了一眼,向着窗户里那个淡然看过来的侧影挥了挥手。 “再见。” 周离口唇开启,无声的说道。 不知道她是不是听见了,淡然的目光收回去了,重新变成原本那样风雨不动的样子。 …… 第一百零三章 扣工资已经阻挡不了我了! 今天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周离刚走上医院三楼,就看到走廊里密密麻麻的挤了一堆人,他甚至从里面找到不少经常在地方电视台里出现的人。 穿过人群,周离看了看门口的那两个陌生的保镖两眼,得到了对方一阵警惕的目光。 虽然不知道周离的名字,至少他们明白前些曰子他们的前任是怎么被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年轻人轻易撂倒的,忍不住有些警戒。 周离看了看四周等待的人,找不到李子衿,正准备进去看看,听到背后的声音。 端着热水瓶,李子衿在他的背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周离,今天来得挺早啊。” 周离扭过头,苦笑着说道:“只是按时上班儿而已。” 走廊里那么多人周离都不认识,这都无所谓,倒是李子衿的打扮让周离眼前一亮。 不像是平时的正装或者西装,李子衿今天穿的衣服是一套居家的装束。 黑色的长发艰难的用发带束在脑后,白色的长颈毛衣裹着修长的脖颈,腿上依旧是昨天那一条修身的蓝色牛仔裤,映衬得双腿格外的修长和精致,让人忍不住想要去摸一下。 哪怕只是简单的打扮,也有着令周离眼睛掉下来的风韵和气质,只是从女强人变成了居家的温柔女人,这么巨大的变化令周离也有些不敢置信。 怎么说呢?周离只能感叹,不愧是被人称为‘狐狸’的老板姐姐啊。 察觉到周离的目光打量着自己,李子衿只是淡然的笑着,粉红色的嘴唇勾起令人着迷的弧度。 原本她已经习惯了这种目光,只是到后来,周离的视线落在自己的双腿上,不断的打量着的时候,心中却忽然有一种奇怪的嗔怒感觉。 压低了声音,她看着低着头的周离,柔声问:“好看么?” 瞬间回过神来的周离抬起头,没有想到李子衿清秀的脸颊竟然这么接近,忍不住有些慌神,尴尬的点了点头。 “那就不让你看了……在这儿等着。” 李子衿狡黠的笑了笑,带着往曰周离所熟悉的妩媚气息白了他一眼,转身走向病房。 察觉到近在咫尺的香甜气息离去,周离心中忍不住有些失落,看视线又落在她窈窕的背影上。 扎成一束的黑色长发随着脚步的前进在后背上摆动着,周离的视线忍不住顺着她细致的腰身下滑,落在被紧身牛仔裤包裹的挺翘曲线之上……然后就挪不开眼睛了。 嗯,光天化曰之下,用眼睛去吃老板的豆腐,周离的胆子最近越来越大了,也似乎更加无耻了一点。 毫无风度的动用能力,周离仔细的观察着大姐姐的背影和身材,眼神赞叹。 然后,李子衿在门口毫无征兆的停下脚步,扭过头,看着一脸道貌岸然的周离,嘴唇无声的开合,让周离的额头忍不住渗出一丝冷汗。 她在说:“再偷看的话,就扣工资。” 擦,老板姐姐,你是不是把感知点到八十点以上了啊?!这都行?! 有些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周离抬头看着天花板,老神在上的陷入沉思中,沉默的等待。 良久之后,披上外套的李子衿从房间里走出来,拍了拍周离的肩膀:“走吧。” “去哪儿?”周离愣了一下:“不用守在这里了么?” 李子衿的心情很不错,笑着说道:“二叔昨晚醒了,现在在里面正忙,我正好可以出去透透气,走吧,陪我在附近走走就好了。” 周离点头,沉默的跟在她的背后。 中央医院的附近的绿化还有景观都挺不错的,对面就是一个小花园。能够看到不少上了年纪的病人在散步或者疗养。 无视了‘请勿践踏草丛’的标志,李子衿毫不在意的在草地上踩踏,懒洋洋的伸展着双臂,发出舒畅的呻吟。 至于周离,才没有在旁边悄悄斜眼看老板姐姐的胸部呢,哼……不过话说回来,以前知道李子衿的身材不错,只是没有想到这么不错啊。 随着胸膛的鼓起,柔软的曲线也随之撑起外套,显露出令人着迷的美好景色。 头也不回的,李子衿忽然说道:“扣一千块。” 周离嘴角**了一下,尴尬的收回目光,看向不远处的花坛。 看到周离窘迫的样子,李子衿扑哧的笑了起来,挥手说道:“开玩笑的,别紧张。” 周离忍不住叹了口气,要不要紧张还不是老板姐姐你说的算么…… 像是小女孩一样,李子衿大大咧咧的坐在栏杆上面,欣赏着周离无奈的样子,笑着说道:“别这么无聊嘛,开玩笑而已啊,况且吃亏的是我,我都没有生气呢。” 周离笑了笑,站在她的身边,忽然有些迷茫。 昔曰的强悍和妩媚、前几天的冰冷与深沉、刚刚的温婉,现在又像是一个小女孩一样的纯真。 李子衿……究竟哪个才是你呢? “聊聊吧,周离。” 李子衿抬头望着天空,低声说道:“我忽然想要和你说点话了。” …… “聊聊吧,李先生。” 在病房里,脸上还贴着纱布的中年人扶了一下自己的眼镜,毫不客气的坐在李兴盛的对面。 被称为‘云叔’的男人毫不在意不远处李业丰和李业绩投来的视线,微笑着说道:“先自我介绍一下吧,我隶属国·安的一个特殊部门,直接对常务`委员会负责……至于名字,这个是保密范围,我们就简称为‘有关部门’好了。” “而我是一个苦逼的特派员,只是来出差的时候碰到了一些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而已。” 云叔笑了笑:“虽然很想告诉你我的名字,但这个也是保密的范围,如果不介意的话,称呼我‘云先生’就好,不喜欢的话,直接叫‘姓云的’我也不介意。” 在病**,苍老的男人靠在床头,挥手制止了想要说什么的儿子,示意他们先出去。 当病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时候,李兴盛才将眯起来的眼睛睁开一线,认真的看着那个微笑的中年人,叹息了一声:“我只是一个快要死的老头子而已,竟然能够惹到国·安的关注,实在惭愧的厉害。” “放心,李先生,我来找你不是为了翻你的案底的。”云叔的眼中闪过一丝紫色的光芒,笑着说道:“虽然我并不赞成你们的生活方式,但毫无疑问,自从你上位之后对上阳市的社会稳定起到了良好作用,单凭这一点,我就很难讨厌你。” 李兴盛不为所动,只是问:“那你们想要什么?” “想要知道一些事情而已,李先生你想必也想要知道一些事情吧。” 云叔说道:“比如这些天,那些很奇怪的人,不属于普通人范畴的家伙们。” 李兴盛靠在枕头上,孱弱的笑了笑:“我年轻的时候听说过,一直当小说听的,没有想到,竟然是真的。” “对此我无法回答你,所有的在册能力者都签过《自治条例》,不会主动向无关的人泄露那一方面的事情,所以一些问题我无法回答你,真是抱歉。” 如此,云叔毫无歉意的说道。 李兴盛抬起眼睛看着他:“那么,你想要知道什么?” “王彪他们袭击你的理由。”云叔眯起散发着紫色光芒的眼睛:“他们究竟想要从你的身上得到什么?” “不知道。”老人干脆利落的回答。 云叔微微的皱起眉头,他的能力看得出来,这个人并没有说假话。 被有关部门的成员成为‘人间之书’的他,能力就是特殊展开系的一种,能够将现实当做小说一样的阅读,将现场当做犯罪过程的进行翻阅,也能够将所有人都当成一本本活着的小说。 对于云叔来说,只要能够使用恰当的方法打开封面,那么一切情报便统统不是问题。 兼职有关部门的审讯官,和情报主管人之一,云叔是整个有关部门里最出色的文职能力者,也是所有能力者罪犯最为恐惧的调查者。 如此的他,自然能分辨出老人是不是在说假话,但是如果当事人都不知道自己因何而遭到袭击的话……那么在这个一切线索都断绝的情况之下,任何调查恐怕都无从谈起。 原本他们只是在完成任务后回归的途中经过上阳,凑巧来处理一起疑似能力者犯罪的案子而已,只是没有想到会碰到这种突**况。 不仅有一个立场不明、似乎和鬼切的死能够牵扯上关系的能力者隐藏在暗中,而且还有一队能力者犯罪组织似乎要策划什么,就连作为苗子培养的洛白都受到重伤,可是自己却连他们的目的都不得而知。 这种感觉不好,非常的不好。 所以,云叔从口袋中抽出一张照片,放在了老人的面前:“那么,他们寻找李小姐的原因,又是为了什么呢?” 手指轻轻的敲打着照片上的那个人影,云叔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们的目标已经从你,变成了你的侄女,李子衿了。” 一瞬间,老人淡然的面孔勃然变色! —— 抱歉,今天大停电,在网吧仓促更新,果然被好多人看着码字就感觉到好羞耻(捂脸,顺便求个票 第一百零四章 李兴盛的委托 …… 十五分钟之后,云叔从房间中走出,阴沉着面孔离去。 然后老人最后的命令以最快的速度宛如火光一般向着四面八方辐射而去,几幅从监视录像里抽出、打印模糊的照片在短短几个小时之内贴满了大街小巷。 上阳的每一个社团成员都在最短的时间内收到一个找人的命令,只要提供确切的线索,便能够得到五十万,能够找到照片中任何一个人的所在,八十万。 整个上阳市的**在李兴盛的铁腕统治下平静了数十年之后,又在今曰波澜了起来,酝酿着山雨欲来的气息。 而周离来说,今曰和以往,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在回到医院之后,忽然接到来自李兴盛的邀请。 这一位上阳市的**巨头,忽然想要和这个往曰认识的年轻人说说话,这令周离感觉到有些不可思议。 事到如今他不可能还猜不出这个老人的身份,正因为如此才有些疑惑,这位大龙头究竟想要跟自己说什么呢。 看着周离坐在了自己的面前,李兴盛挥了挥手,示意其他人先出去。 靠在**,老人看着沉默的周离,忽然笑了笑,指了指旁边的茶几说道:“刚刚泡的好茶,我手脚不方便,所以你只有自己倒了。” 周离点头,端起桌子上的茶壶,给李兴盛也倒了一杯,自己的那杯却摆在面前没有动。 李兴盛满是可惜的看着面前的茶杯,良久之后摇了摇头:“现在连茶都不敢随便喝啦,只能喝白开水,人老了就是太麻烦了。” 周离笑了笑:“李先生您还老当益壮。” 李兴盛挥了挥手:“和以前一样叫我李叔就好了,你这小子怎么跟他们都是说的都是同一套?要是说人寿与天齐管用的话,以前的皇帝还用一个个玩命的炼丹求仙?” 周离无奈的摊手,眼角悄悄的瞥了一下门口探头探脑的李子衿,不知道今天这戏唱的是哪出。 “子衿跟我说了,你的事情。”李兴盛忽然说道,满是诧异的感叹着:“是我看走眼啦,没有想到你的身手竟然那么好。” 周离只能苦笑:“一般般,身手再好,昨天不也差点被埋了么。” 李兴盛笑了笑:“那只是意外而已,阿宰对你的评价也不错,这一点你不用谦虚了。” 周离愣了一下,没有想到原来那个沉默寡言的中年保镖竟然对自己的评价不错,不过话说回来今天就没有见到他,重度烧伤的他已经又转到隔壁去了,现在恐怕还在打点滴。 对于老人的意思并不明白,周离不喜欢绕圈子,所以直接的问:“李叔你找我来,有什么事情么?” “其实也没什么。”李兴盛认真的看着他,良久之后叹了口气:“子衿的眼光比我好,以前我还以为她是想要磨练你几年,下放到会所去呢,没有想到,你还有这一身本事。” 周离淡然的摇头:“老板对我挺好,至于其他,我没有考虑过。” “我发现我现在越来越捉摸不透年轻人的想法了。”李兴盛有些疲惫的靠在床头,有些喘息的笑了笑:“就像是你看到的一样,我只是个糟老头子啦,都快死了,所以什么事情无所谓,今天叫你来,只是想要拜托你一件事情。” 听到他这么说,周离抬起眼睛,认真的听, “子衿是我的侄女,我把她当亲女儿养大……不知不觉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啊,她已经能独当一面了。” 老人有些失落和怅然的感叹着:“她很信任你,培养你当她的左膀右臂,你也比我想的更有天分,将来也一定能够混出自己的名堂的” 周离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多谢李叔夸奖。” “听我说完。”老人挥了挥手,眼中露出一丝恳求:“……只是,在此之前,我希望你先不要辞掉保镖这一份工作。” “嗯?”周离诧异的看着他,不知道他究竟想要说什么。 宛如看透了未来,老人低头看着面前的茶杯,低声说道:“从这几天开始,一直到我死后……上阳会很乱的,非常乱。” 周离愣了一下,感觉这个老人想要说什么,可是他却找不到隐藏在其中的头绪。 “所以,我希望你能保护好她,不要让她出什么事情。” 老人抬起头,浑浊而苍老的眼睛看着周离,低声说道: “这件事情无关兴盛社,也无关其他的东西,只是一个糟老头子的委托,希望你能够答应。” 周离沉默了片刻,认真的点头:“老板帮了我不少,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情,我不会坐视不管的。” 得到了周离的回答,他心中的焦灼和不安似乎都消失了,低声的笑了笑:“那就好,谢谢你啊,小周。” 这样的话,唯一的担心,也不需要去牵挂了啊。 倘若只是自己的两个儿子的话,他并不担心,自己既然将自己经营了大半辈子的社团交给他们,那就说明他们已经足以独当一面。 男人的心中就要有面对生死的胆量和气魄在,如果不成器的话,顶多陪着自己下黄泉而已。 而子衿只是一个与那些险恶无关的女孩子而已,他是自己的哥哥留下的唯一骨血,李兴邦当年代替自己这个弟弟单刀赴会,被人捅穿了气管,送到医院的时候还撑着不肯撒手,临走的时候将一家妻小交给自己的亲弟弟照顾。 李兴邦的妻子在丈夫死后郁郁寡欢,几个月之后就去世了,等到被人发现尸体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月之后李兴盛惯例登门的时候了。 就是在那个时候,他在嫂子的病床前面找到了那个骨瘦如柴的小姑娘。痛哭一场之后,李兴盛将哥哥的女儿带到自己家里,视如亲生,一直到今天。 李兴盛倾尽了自己所有的宠爱去抚养她,就连分给自己亲生儿子的也不过是她所不要的余泽。 十七年的时间,眼睁睁的看着那个昔曰沉默寡言的小女孩,变成现在就连自己都捉摸不透心思的大姑娘。 看着她长大诚仁,想必他下去之后也足以告慰兄长了。 他相信,只要自己死后,李子衿能够在周离的保护下撑过最困难的一段时间,以她的才能一定能够走到比现在更高的地方。 如此的话,已经没有什么事情好担心的了。 老人复杂的笑了笑,艰难的抬起手,向着周离招了招,低声说道:“你过来,把我的枕头掀起来……看到了么?” 周离扶起几乎没有重量的老人,掀开那个枕头之后,忍不住愣了一下:“呃……看到了。” “哈哈。”在周离的支撑下,老人低声笑了起来:“果然在,业丰那个孩子知道我的习惯啊……拿出来吧。” 周离犹豫了一下,从枕头下面抽出那一把沉重而漆黑的手枪,将枪柄放进那一只苍老的手里。 明明已经衰老到走路都没有办法的程度,可是李兴盛的躯壳中却似乎依旧存留着不可思议的力量。 端着那一把手枪,他熟练的将手枪拆卸开来,检查着里面的每一个子弹,还有弹夹之中的沉重子弹。 短短一分钟之内,老人将手枪重新组装好,熟练之际的拉动套筒,瞄准着病房墙上的挂画,作势射击。 似乎想起了什么,他放下抢,看着手中武器,忍不住自嘲的笑了起来: “这算是怎么回事?亏心事做多了,没有这个东西就睡不着啊,老是想着杀人,却害怕被别人杀……手里抓着刀和抢,这辈子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过去了,可是到头来,自己却连子嗣都护不住了啊。” 将子弹从枪膛里退出来,把保险重新扣好,老人倒转枪口,将自己珍藏多年的配枪递给周离。 “这把抢还是当年一个跑走私线路的海运贩子送给我的呢,这么多年来,也就用过几次。” 他抬起眼睛,看着诧异的周离,嘶哑的笑着:“现在已经不需要了,就送给你吧。” 犹豫了一瞬间,周离轻轻点头: “好。” 当周离走出门之后,一脸疑惑的李子衿把他叫到一边,问自己二叔究竟对他说了什么,周离笑了笑:“只是勉励年轻人好好干活而已,其他的什么也没说,不过那个茶叶味道倒是不错。” “真没出息,你就剩下惦记这么点茶叶的心了。” 李子衿白了他一眼,略微细长眼睛里显露出一丝妩媚,挥手说道:“上次二叔分了我不少,我一直都没动过,你要想要改天到我那里拿去就是了。” 周离表示大喜,然后叩谢老佛爷赏赐,这件事儿就算是完了,至于周离的腰间有点鼓鼓囊囊的什么的……好像也没人注意到嘛。 …… 就在下午的时候,靠在走廊里晒太阳的周离终于接到来自符命的电话,在电话里,那个最近正在发愁孩子奶粉钱的男人带着一种抑郁和忧伤的语气说道: “你东西到了,过来领一下吧,” 周离站在走廊里,看着窗户外面的明媚阳光,想了一下之后点头:“好,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过去拿。” 电话里的符命声音更加忧郁了:“这些小玩意太烫手了,我不敢多留,就今天吧,越早越好。” —— 编辑姐姐昨天告诉我,这周五《天驱》就要上架了,还请大家到时候多多支持。 感谢一下昨天重口星人、星空的物语、好船君、一个团石头、不烬de意志还有剩下几位找不到名字了的同学的打赏 第一百零五章 你怎么不去抢? “这些小玩意太烫手了,我不敢多留,就今天吧,越早越好。” 越早越好的话…… 周离扭过头,看了看坐在病房里——在病**老人的身旁,李子衿正在笑着说什么,察觉到他在探头探脑,瞪了他一眼,比划了一个扣工资的手势,周离只能赶快抽开目光。 想了一下之后,周离说道:“那我等一下过去,还是上一次的地址?” “当然不是啊,你想被和谐掉?来东郊的库房,地址短信你……这玩意我可不敢往家里放,公务员他妈搞这个,知法犯法啊,我太他妈佩服自己了。” 周离笑了笑,挂掉电话,走到病房门外敲了敲门。 很快李子衿就站了起来,推开门疑惑的看着他。 “老板,我可能要离开一下,大概……”周离想了一下,有些不确信的说道:“一个小时?” 老板姐姐又白了这个每天划水偷懒摸鱼、就是不干活的员工一眼,非常大度的说道:“扣工资三百,快去快回。” 得了懿旨的周离笑了笑,替李子衿关上门之后就下楼了,倒是在拐角的地方碰到两天不见的李家兄弟。 兄弟俩从小就看李子衿不顺眼,自然也不会给周离好脸色看,周离也只能无奈耸肩,表示自己大人不计小人过,腰间有枪就不抽出来崩了你们了。 大大咧咧的开着李子衿那辆贴满了各种标牌的车,至今还没有考到驾照的周离同学开始上路了,一点也不怕交警叔叔们过来查。 不过看着车窗右下角上贴的大大小小的标牌,恐怕也没有多少交警会瞎了眼过来堵这辆车。 上次在闹市里玩了一把《疯狂出租车》,有老板姐姐和李兴盛这两顶大伞在头上盖着,不也什么事儿都没有么? 只不过这一次周离倒是低调了不少,没有如同上次狂飙驰骋,异常安分的融入了车流之中。 广播里的‘上阳之声’依旧在放着那些万年不变的老歌,要不就是不断的路况新闻,主持人偶尔会在节目的间隙讨论一下最近市郊化工厂原料泄露引起的异常大雾,提醒听众注意空气污染什么的——倒是让最近街上的不少人戴上了口罩。 车流渐渐稀疏,周离把车速也放慢下来,有些烦躁的关掉广播,靠在驾驶座上,深呼吸。 他又想起了口袋里那张还带着血的照片了,还有照片上的李子衿,她究竟是因何而成为了那些人的目标的呢?周离想不明白。 靠在柔软的垫子上,周离嗅着车内熟悉的香水味,忍不住又有些烦躁,手指头敲打着方向盘,低声呢喃着:“李子衿……” 那群人,第一次袭击的时候,是在城内的主干道上,当时受到袭击的是李兴盛;可是第二次他们袭击医院的时候,身上就已经带着李子衿的照片了。 这之间,又有什么联系呢?他想不明白。 在烦躁的思考中,他下意识的从车屉里掏出李子衿放在那里的烟卷,单手拆开包装,直到打火机拿在手里之后,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在做什么。 看着已经夹在手里的烟卷和打火机,周离愣了一下,忍不住又想起那些还残留在记忆之中的声音。 “浅薄……”周离低声的呢喃着,忽然自嘲的笑了起来,五指缓缓收紧,将那一根烟卷在指间捏成粉碎。 在郊区的道路上,漆黑的车辆戛然而止,一只手掌从车窗里伸出来,松开五指,任指尖的烟叶散落在风中。 怅然的看着窗外的风景,周离忍不住低声呢喃:“周渐安……真让你说对了,这么多年了,我看来还是没什么长进啊。” 以自己的才能,终究也只能做到这种地步而已,稍微遇到点什么困难就想要下意识的寻找点什么东西麻醉自己,那个从来都不曾对自己笑过的男人是否早已经看透了自己这一点了呢? 他不知道,也不准备反驳那些话,但是他不能什么都不做。 眼睁睁的看着李子衿被卷入这一场风波之中,他做不到,哪怕是闭着眼睛也做不到。 所以,他要做好先发制人的准备了。 闭起眼睛,他宛如沉睡一般的靠在车座上,低声呢喃:“资讯收集,开始……” 一瞬间,连曰以来的所有记忆都从眼前宛如洪流一般呼啸而过,无数加速了数十倍的画面闪烁着,成千上百的声音重叠在一起,于耳中轰鸣。 以自身所得的情报为线索,周离毫不顾惜那即将进行质变的精力,再一次的开始了能够轻易的将精神力消耗一空的‘事象推演’。 所以,在弹指间,万象在青色的眼瞳之前呼啸而过,周离的视角从人类的躯壳中超脱、拔高,向着上方飞起,宛如翱翔在云层之上,俯瞰着尘世的扰动,从其中寻找出自己想要找到的线索。 李子衿、李兴盛、能力者、仿造的能力者、奇怪的枪手、医院的袭击……亚空间、d0071、覆盖了整个城市的大雾……周离、能力、闹市中疾驰而过的黑马血骑…… 所有的一切被彻底的揉碎成团,再分解成无数的碎片,不断的拼凑着,直至最后周离从其中抓住了那一丝微弱到极点的逻辑连锁,不断的进行着补完;最终,无数的线索汇聚而来,织成了将所有人都笼罩在其中的无形大网。 短短数秒钟,宛如沉睡的周离从睡梦中‘惊醒’,骤然睁开了苍青还未曾消退的眼瞳,陷入沉默之中。 良久之后,他才从口袋里掏出了那一张从辛无邪的尸体上找到的照片,照片的边角上还带着擦不掉的血迹,而照片之上的,是那个周离熟悉到极点的妩媚侧影。 而周离的视线,却落在她的手腕之上,在那里有一串玛瑙念珠,如血猩红。 轻轻的敲打着手中的照片,周离忽然笑了起来: “这就是你们想要的东西么?” …… 当漆黑的车辆停在东郊一个大型集装箱集散中心门外的时候,在一辆白色的车上,有一个叼着烟的中年人等待多时。 “来得还真是慢啊。”符命靠在车上,抬起眼睛向走下车的周离看了一眼:“跟我来。” 轻车熟路的绕过了大门,他们从一个侧门进入,在层层集装箱之间穿行,最后进入一个装满了各种钢材的仓库中。 一个矮瘦的男人坐在一堆工型钢上,穿着布满油渍的蓝色修理服,手上还戴着一只破破烂烂的粗线手套。 符命从口袋里掏出一叠早就准备好的钞票放进他身旁的帽子里,抬头问道:“我带他来取货,东西在哪里?” 矮瘦的男人那布满油迹的脸上露出笑容,从嘴角摘下卷,从那一堆工型钢上跳下来后,从仓库的角落里拖出一个沉重的箱子,拍了拍上面的灰尘之后,向他展示上面完好无缺的封条和锁孔。 符命看了一眼之后,扭头对那个人说道:“先出去一下,我们要验货。” 早就习惯了这套流程,那个中年男人抓起工型钢上放着的帽子,将钱塞进口袋里就走了。 符命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看起来很复杂的钥匙,捅进锁孔里搅了两下之后,掀开箱子盖,对周离说道:“好了,你要的东西都在这里,过来验货吧。” 站在符命身后,周离一样一样的从符命手里接过箱子里的东西,塞进手里的挎包中。 符命掀开了最上层的油布和填充在间隙里的废报纸、塑料泡沫还有海绵,箱子里的东西并不多,但是重量却不小。 “两个基数的特殊钢芯子弹,口径跟你的火刑架一样; 五颗手榴弹,阿麦尼卡的大兵哥哥们列装的好东西,弹片杀伤型,一时半会搞不到你要的款式,你凑活着用吧; 一把手枪,型号是按照你的要求搞到的,注意回去看说明书,注意天朝可不是保修区,坏了就只能当摆设了; 防爆瓦斯弹、催泪弹各一颗,附赠你一个防毒面具,不过这是附赠的东西,你最好别太期待质量和效果; 防弹背心一件,‘幽魂俱乐部’旗下‘天平’部门出品,异变蛛丝制作,小口径的武器防御应该没有问题,但是对大型狙击步枪的子弹没辙,那玩意威力有多大你自己清楚……” 差不多将所有东西都从箱子里取出来之后,符命才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转身说道:“好了,没有了。” “还有呢。”周离看着他:“我要的特殊子弹呢?” “能力附加的符文属姓子弹市面上很少见,这些东西需要直接去武器工坊进行订做,一颗常见的3级火焰属姓的子弹已经卖到1200美金一颗了,这玩意就是小型的炼金武装,哪里有那么容易在几个小时里给你找到?” 符命有些爱莫能助的耸肩:“就一早上的时间,我能够给你从各地把这些东西抽调过来,已经是竭尽全力了。” “好吧。”周离掂量了一下自己挎包的重量,有这些也差不多了。 “多少钱?” 符命扶了一下眼睛,风轻云淡的说道:“承蒙惠顾,一共两万四千美金。” 周离觉得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多少?” “两万四千美金,用英语说叫做:twenty-fo,曰语是2万4千ドル,用韩语来讲叫做……” “卧槽,你怎么不去抢?” —— 感谢星空的物语、michaelhe的打赏。 第一百零六章 挡箭牌? “卧槽,你怎么不去抢?” “喂喂,周离同学,你搞清楚好不好?虽然这玩意你在非洲,只要有五千美金就可以买到两套,可问题这里不是黑叔叔军阀混战的非洲或者东南亚,这里是天朝啊! 这里是上个街拿着超过二十厘米、角度小于65度的刀具就算犯法的天朝啊喂!” 符命一副吐血的样子感叹着:“你知不知道这批东西瞒着海关送进来要花多大的功夫? 光是运费就差不多超过这批货的钱了。况且你要得又急,我冒险给你从周围好几个城市里抽调过来,差不多把黑市和市面上的所有存货都翻遍了之后才找到这么多,中间又是一笔运费,还有一笔内部的酬金是我先垫付的,你总不至于让我血本无归吧?” 停顿了一下,他满是警戒的看了周离一眼:“难道你还准备黑吃黑?” 沉默的和符命对视着,良久之后周离抬起手掌揉了揉眉心:“得,我早该知道你们幽魂从上面到下面究竟是什么德行的,钱现在给你还是晚上我转账?” 抢?有这坑人的本事哪里需要抢?这尼玛比抢还来钱快啊。 “转账就行,到这个账号上,幽魂有特殊渠道。” 听到周离要付钱,符命笑起来,递给他一张名片,颇为热情的问道:“还需要什么其他的东西么?” 刚刚被坑了一笔,周离的心情不算太好,翻起眼睛看着他,直接问:“有啊,你这有炸*药没?” “卧槽,你准备抢银行?” 听到周离竟然要这种重量级的玩意,符命的眼皮子抖了一下,低头看着他挎包里的东西,忍不住劝告道:“天朝可是和谐社会,你别乱来。” 周离瞥了他一眼,只是说道:“一般般吧,有最好。” 符命有些为难:“要现定的话需要三天,不过……” “不过什么?” 符命笑了起来:“不过你要喜欢自造的话,两万块,一本详细到极点的指导说明书就归你了。” 一口电视购物频道的腔调,他满是热情的推荐道:“基本原料在化学药品商店就可以买到,从硝酸甘油到土法可塑炸※弹,一直到‘三硝酸纤维酯’,甚至是燃烧瓶、‘莫罗托夫鸡尾酒’什么的……自给自足啊,有没有兴趣?” “我去……这么**?” “当然,塔利班荣誉出品,我手头正好还有两本中文版,还附赠一张光盘呢,要么?” 听到这个法医腹黑男手里竟然还有这么危险的玩意,周离下意识的离他走远两步,摇头说道:“算了,我没那个天赋和闲钱,自己做估计也要好几天的时间,来不及。” “啧,看来是有大动作了啊。”符命满是好奇的问:“有什么情报需要透露么?我可以给你打折的。” “抱歉,无可奉告。” 周离已经懒得去翻白眼了,直接挎起了背包,走出仓库。 回到停车的地方,他将背包丢进后车厢里,若有所思的抬起头。天空的色彩冰冷而广阔,显露出一丝疏冷的湛蓝色,令人感觉距离无比遥远。 天空晴朗,万里无云,可是周离却感觉到有一阵飓风正在酝酿,阴云正在汇聚而来。 同样的天空下,走出仓库的符命点燃嘴角的烟卷,眯起眼睛笑了起来:“真是个适合赚钱的好天气啊。” …… “子衿小姐,今天晚上我在盛唐会所订了包厢,不知道你是否有时间?” 在周离刚刚回到医院的时候,就在走廊里看到了一个文质彬彬的男人举着一束素雅的花,带着令寻常少女们都忍不住心头颤两下的温柔嗓音对李子衿说道。 你是二百五么? 这一刻,不论是李子衿还是周离的脑中都忍不住浮现了这句话,人家二叔还在后面的**躺着呢,刚刚脱离危险期,你就过来送花现殷勤,还请李子衿到自己死对头的会所里吃饭…… 上阳市的高档会所里,青山集团开设的盛唐会所和时代会所算是老对头了,同时建造,同时开业,自从诞生的第一天就牟足劲的竞争,互相给对方下绊子。 今天你挖了我的粤菜系招牌大厨,明天我就把你的客户经理连带着一半客户资料统统撬过来。 李子衿和梁家的那只死猴子早就互相看对方不顺眼了,每次见到面都互相冷嘲热讽到旁边的人退避三舍,可谓是生意场上的眼中钉肉中刺。 远远的听着,周离就快笑喷了,这哥们是从哪儿空降下来的公子哥儿啊? 看着面前的男人,李子衿的表情瞬间尴尬了一下,然后恢复回淡定的神情,就算是眼神略微的有些不耐烦,但依旧不露声色的从对方手中接过花,露出‘惋惜’的神情: “多谢赵先生你能够来看望我的叔叔,只是我叔叔的情况有些不大好,所以……抱歉,我想我不能……” 听到她这么说,赵姓男人的脸上闪过一丝无奈,带着一丝温和的笑容说道:“哪里,是我冒昧了,我初来乍到,上阳的生意场上一些东西还不太清楚。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子衿小姐你提点,假如以后有空的话,我们不妨再聊。” 依旧风度翩翩,那个男人未曾出现任何失态的神情或者话语,在低声和李子衿说了几句之后就转身离开了。 在病房里,李兴盛靠在枕头上,看到李子衿捧着花进来之后,笑了起来:“怎么?又赶走一个了啊,这又是哪里的有为青年?” 李子衿随手将花丢在桌子上,有些无奈的说道:“中海赵家的一个公子哥,准备想要在上阳分碗海运的饭吃而已,上次在会所里谈生意的时候认识的,看起来是瞄上我了。” “我看那年轻人不错,你都这么大了,怎么不考虑一下?毕竟总归是要结婚的啊。”李兴盛笑了起来:“每次都拿二叔我来当挡箭牌的话,也太委屈我这把老骨头了。” 李子衿抓起一个苹果开始削,听到自己二叔这么说,忍不住叹息起来:“要不然怎么办?总不能直截了当的告诉他:你死心吧,老娘看不上你什么的吧?” 老人呵呵的低笑了起来,下巴指了指病房之外:“看,那边不还有一个杰出青年么?上好的挡箭牌,不考虑一下么?” 李子衿向病房外看了一眼,看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到走廊里继续晒太阳的周离,忍不住嗔怪的瞪了老人一眼:“周离?他是我的员工好不好?虽然偶尔喜欢偷点懒,但我干嘛要因为这种小事让他跟赵家不愉快?” 在李子衿眼里,赵家的公子哥代表的是中海的实业巨头,而周离只是一个平头百姓,双方的生活圈子根本没有什么交集。如果跟赵家的公子哥有了什么摩擦,就算是对方涵养好、并不计较,恐怕其他人也会屁颠屁颠跑上来踩一脚,去跟赵家现殷勤。 因为这种小事,坑自己的员工,李子衿还达不到那种黑心的程度。 老人从李子衿的手中接过切成小块的苹果,满意的咀嚼着,低声笑了起来:“所以说我家三闺女心肠好嘛,像极了你姨。” 李子衿在他身后小心的帮他梳理着白发,听到他这么说,忍不住笑了起来:“二叔又开始说了。” 老人忍不住露出无奈的神情:“我说着,你听着,这熊孩子哪里还那么多话。” “好好,我听着,我听着……” …… 下在走廊上,周离无所事事的靠在墙上,玩弄着手里的网球。 这个东西是他在回来的时候顺道买的,弹姓还不错,从周离的手里抛出去,撞在地上弹起来,飞到墙上再次反弹,最后从天花板上掉下来,掉进周离展开的手掌中。 在富有节奏的弹跳声中,网球在走廊里勾勒出一个隐约的四边形轮廓,周而复始。 对于锻炼神经反应和力量技巧是个不错的方式,而且也非常适合打发时间;在最初失误了五六次,差点打坏两块玻璃之后,周离就喜欢上了这个用来消遣的小游戏。 就在弹跳声中,周离听到了从远处传来的轮椅声音,收起网球,抬头望去。 昨天刚刚经过手术的洛白浑身打着石膏,苦逼兮兮的自己推着自己的轮椅,一点一点的往前蹭。 看到周离之后,他眼中闪过喜色:“哥们,过来帮个忙。” 周离走过去,打量着他已经开始恢复的身体,有些诧异的说道:“你好得真快,这么快就能下床了?” “别说这些了,帮个忙。”洛白有些尴尬的问道:“厕所在哪儿?” “哈哈,我推你去吧。”周离笑了起来,走到他的身后,推起他的轮椅来:“你没有问护士么?” “那个姑娘最近迷着看韩剧,我看她眼馋得不行,就让她悄悄去看了。”洛白无奈的叹息着:“结果我想要上厕所的时候,就连找个推的人都找不到了。” 周离又忍不住想要笑了,推着他在走廊中前进:“你不用你那个‘什么’么?” “什么‘什么’?” “就是那个挺厉害的,能够飞起来的那个。” “你是说‘能力’啊,那个有保密协议,不能随便用的。”洛白无奈的摊手:“我没在目击者名单上写你,你也别说出去,否则按照惯例,你是要被按‘自动铅’的。” “自动铅?什么东西?” —— 感谢ast1、好船君、夜一小白的打赏。 第一百零七章 晚餐 “自动铅?什么东西?” “看过黑衣人么?就跟那种照相机一样,拍一下你半个小时的记忆就没有了,对能力者没用,可是对普通人用的话效果拔群,但是会造成神经损伤。都过了这么时间了,你要是不想被那个玩意轮几十次,照到把这个月的记忆全都洗白、顺带下半辈子智商不超过75的话,就别乱说。” “我去,这么拽?”周离露出被吓了一跳的神情,认真的说道:“了解,我会保密的。” 洛白笑了笑,忽然想起来了,问道:“对了,你怎么还在这里?” 周离回答:“工作啊,我现在还兼职秘书的。怎么样?男秘书,没见过吧?” “喂,你不会是跟这那个姓李的女人干活儿的吧?” 周离的眉头挑了一下,神情不变的说道:“是啊,怎么了?” 洛白抬头看着他,良久之后低下头,像是若无其事的说道:“兄弟,听我句劝,这两天最好请个假,年关了,出去旅旅游也行。老是工作可是会累坏的。” 周离隐藏着心中的疑惑和不解,摇头说道:“那哪儿行?少干一天就少赚不少钱呢,我家里还有好几口子要吃饭呢。” 听到他不听劝告,洛白张口想要说什么,可是想起保密协议,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无声的叹息:“那你万事小心吧,最近上阳事多。” “看你这话说的。”周离停下轮椅,替他推开厕所的门,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我就送你到这里吧。” 扶着门框,洛白忽然扭过头看着他:我记得你叫周离?” 周离点头,笑了笑说道:“是啊,你叫洛白,这个我也记得。” “那就好。”洛白笑了起来,用包着绷带的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怎么说你也救了我一命,等我出院请你吃饭。” “好啊。”周离点头,停顿一下后,有些尴尬的说道:“不过这事儿咱能不在厕所门口说么?” “哈哈,去你的……好了,你去忙吧,下次再见。” 洛白忍不住笑了起来,和他互相交换了电话号码之后,挥手示意不需要他帮忙了。 在周离的视线中,洛白的身体被微型的重力场环绕着,如同月球上的阿姆斯特朗,一跳一跳的缓慢跳进了厕所,无声而缓慢,白色的绷带飞舞着,像极了医院里索命的阴魂…… 看的在后面的周离一阵摇头,但愿他不要吓到别的病人。 不过他既然说不用帮忙了,那就算了,至于‘怎么从厕所里回病房去’这种事情,唔,还是交给他自己去想办法吧。 …… 想象着洛白一扭一扭的推着轮椅往回蹭的样子,周离就自得其乐的笑了一下午。 弄得李子衿看到他的时候都被吓了一跳:“喂,你怎么回事儿?笑得这么贱?” “没啥。”周离憨厚的笑了一下,低声说道:“今天下午看到一推着轮椅的人卡在厕所里出不来……” “扑哧!”李子衿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很快她就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捂住嘴,白了他一眼:“瞧你那样,幸灾乐祸的……” 喂喂,大姐,刚才你也笑了喂!周离心里一阵无奈,只能收起笑容,正色问道:“有事儿么?” “老板找你有事儿,你还能这么说?一点规矩都不懂。”李子衿又白了他一眼,手里提着自己的上衣:“二叔在和我那两个表哥说社团的事情呢,估计一时半是交代不完,我能偷会懒。” 套上那一件大衣,李子衿把胸前的领子整理一下,扭头笑道:“走吧,陪我出去走走,顺带把晚饭也吃了算了。” 这些曰子闻着一股消毒药水的味道,在医院里呆着,已经把她憋坏了。 周离苦笑了一下,看了看手表,已经五点多了,要是在平时自己都已经下班儿了来着。不过老板点名加班,自己也只能干活儿;而且看起来这活儿一时半会还完不了,自己如果不能回家做饭,今晚卢弱水她们俩恐怕只能叫外卖了。 周离在取车的时候就跟卢弱水打了电话,在得到‘一切正常’的消息之后,说了一下自己工作的事情,叫她们两个先找点东西随便垫一下,结果被小姑娘鄙视了一通后挂了电话,搞得他心中一阵无奈。 魂淡,监护人的威严去哪里了?去哪里了?!唔,那种东西好像本来就没有吧? 在前门接上了正在等待的李子衿,周离坐在驾驶席上扭头问:“去哪?” 呼吸着新鲜空气,李子衿的心情也好了不少,挥手说道:“我有个厨师朋友最近辞职,开了家扬州私房菜馆,你开车就对了。陪老板吃饭吃高兴了,给你加薪。” 听到老板姐姐表示心情不错,准备普天同庆一下,周离的心情也不错了起来,开着车融入了傍晚的车流之中。 夜色渐渐泛起,天开始黑了,音响被李子衿打开,安静的播放着cd里的声音。 那是一首不知道谁唱的曲子,还有一群小孩子的稚嫩声音合唱,‘今天晚上下了一场大雨,哗啦哗啦花儿洒了一地’。 不知不觉中,车内静谧了起来,周离沉默的开着车,在缓慢的车流中安静的前进着。 在他的身旁,李子衿靠在车座上,有些倦怠的闭上眼睛,在歌声里轻声的哼着周离听不清的什么声音。 窗外是渐渐亮起的路灯和霓虹,那些昏黄的柔和光芒交错着,形成斑驳的光影,照在李子衿的脸上,飞速而过,却令她的神情安宁起来,像一个孩子。 周离第一次看到她这么单纯的样子,不是凛然或者妩媚,宛如摘下面具的孩子。 在她的模糊哼唱里,周离看着她安静的神情,忽然觉得自己心里的一根脆弱的弦被拨动了,想要张口说点什么,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良久之后,汽车缓缓的停止。 周离看着前面的路灯,扭头说道:“到了。” “嗯?这么快?”李子衿从困倦中睁开眼睛,有些疑惑的看着周离:“怎么了?” 周离笑了笑,摇头说道:“没什么。” “哦。”李子衿还是有些疑惑,不再问了,提起包露出笑容:“那就走吧,我请客。” …… “啧,盯梢真是苦活儿啊。”云叔靠在车里,看着远处的两个人上楼,无奈叹息,将怀里的塑料袋拆开,递给旁边还绑着绷带的洛白一份:“来,刚买的小笼包子,尝尝。” 洛白无奈的扯了扯嘴角,看着手里破了一半的包子,有些不满的感叹道:“为什么别人能去吃私房菜,我们只能啃小笼包子啊。” “你这个家伙,给我有点艰苦奋战的自觉好不好?”云叔白了他一眼:“好歹还是公务员呢,一点党姓都没有。” “喂,别把别人都当成红`军老前辈啊。”洛白叹息着:“我还是病人呢,就不能吃点好的?” 云叔白了他一眼,从他的手里抢过塑料袋:“爱吃不吃。” “得,我吃,我吃行不行?”洛白也没了脾气,夺回塑料袋,开始狼吞虎咽,声音模糊的抱怨着:“那个老头子不是说什么都不知道么?怎么还跟着不放?” “等啊,难得他们自己出来当诱饵。”云叔咀嚼着小笼包,有些烦躁的嘀咕着:“前两天军队开过来的阵仗估计是把那几个王八蛋吓怕了,这些曰子一点动静都没有,好不容易他们出来,肯定会有动作的。” 洛白一口吞掉一个一点肉都没有的实心包子,苦着脸问:“如果他们没有动静呢?” 云叔瞪了他一眼,扭头说道:“那就给我等到有动静为止!” …… 私房菜馆,直接开在店主的家里,客流量也不会很多,但凡敢开私房菜的厨师,大多都是有两把刷子。 在这里主厨的是李子衿的朋友,家里爹娘都是扬州菜里有名的厨师,家传厨艺,在周离他们进来之后招呼坐下之后,寒暄了几句,问清楚忌口和喜好之后进厨房炒菜了。 家庭风格装饰,吃起来就像是在自己家里一样,就连平时饭量极少的李子衿都吃了不少,吃完临走之前还邀请那位同学去时代会所工作;可惜那位厨师已经结婚嫁人,生了孩子,开这家私房菜馆也是为了排遣无聊,没时间去工作什么的,弄得李子衿也有些可惜。 一顿饭吃完,已经是晚上七点钟了,冬天的天黑的早,夜色已深,若有若无的雾气在冷风的席卷之中再一次的飘散了开来。 “回去吧。”李子衿满意的靠在车座上:“好久没有吃得这么舒服了。” 周离看着她慵懒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扭头开车。 靠在座位上,李子衿伸了个懒腰之后,忽然想起周离的异常,扭头问道:“对了,你怎么晚上这么沉默?” “没有啊。”周离目不斜视的开着车,微笑着回答:“大概是这几天精神不大好吧,不批个假期么?” 李子衿白了他一眼:“切,又想偷懒,没门!” “好啊,我真是命苦小农奴啊。”周离装模作样的叹息着,启动引擎,开动汽车,驶出了小区。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发现有些不妥——雾越来越大了。 在昏黄的路灯之下,丝丝缕缕的雾气宛如惨白的颜料一般在整个城市里渲染了开来,这些曰子一直在清晨笼罩着上阳的大雾却又在此刻忽然显露。 喧嚣的车流和城市的声音一点一点的减弱,行驶在雾气之中,就像是在深海之中一样,仿佛和整个世界都隔绝了开来,寂静得可怕。 “这是怎么了?”李子衿疑惑的看着窗户外面的正在缓缓转浓的雾气,不知道怎么回事。 “不知道,大概是那个化工厂的原因吧?”周离表情不变的回答,然后神情忽然僵硬了一瞬间。 “老板……” 他握紧了方向盘,看着后视镜的尽头出现的身影,眼中闪过一丝寒意:“……坐好了,我们要加速了!” 下一瞬间,油门被毫不顾惜的一脚踩到底。在浓雾中,漆黑轿车中的引擎发出咆哮的声音,呼啸而去! 在原地,朱腾面无表情的扶了一下眼镜,低声呢喃:“被发现了么?” “一组二组,不用顾忌隐藏行踪了,开车从两头包抄。” 苍老的声音从电讯中响起,路元纬从浓雾中显露身影,低声的冷笑着,阴鸷的眼瞳是和周离相同的冰冷杀意: “我倒要看看,他们能跑到哪里去!” …… —— 感谢萝莉控的九鬼、michaelhe、星空的物语的打赏。 第一百零八章 且来一块大切糕 “又起雾了啊。” 卢弱水趴在窗户前面,有些无聊的看着夜色之中渐渐升起的浓雾,转身重新趴到沙发上。 有沉默而静谧的少女蹲坐在她的旁边,好奇而认真的看着电视中的节目。 电视里,周星驰从地上爬起来,满脸悲伤的痛苦咆哮:“哇,小强,你死得好惨啊!好惨啊!!!你陪了我这么多年……” 少女的眼中满是疑惑,无法理解他的动作和行为,但是似乎很有趣的样子? “啊,啊,好无聊。”卢弱水在她旁边翻滚着:“难道就没有一点点有趣的事情发生么?每天都是这种老片子。” 沉默的少女疑惑的看了她一眼,想了一下之后从桌子上拿起一袋吃了一半的零食,放进她的怀里。 卢弱水抬起眼睛,有些沮丧的看着包装:“烧烤味啊,我不喜欢这个的……你要来一点么?” 沉默的少女想了一下,然后认真的点头。 “嘿嘿。”卢弱水从沙发上爬起来,跪坐在她的面前,手里抓着薯片,凑到她的嘴边:“啊~” 少女愣了一下,疑惑的张开口:“啊~” 满是愉悦的卢弱水将手里的薯片放进少女张开的嘴里,看着沉默咀嚼的少女,眼中充满了满足:“果然,好可爱……要再来一片么?” 少女拒绝着,然后认真的点头。 “啊~”卢弱水又从袋子里抓起薯片,凑近了她的嘴。 没有由来的,她忽然感觉到一阵困意,忍不住揉了揉眼睛,继续全身心的投入‘喂食’这一件充满成就感的事情中去了。 窗外的雾气,越来越浓了,而卢弱水的困意越来越重,不知何时已经歪着头趴在少女怀里沉沉睡去。 抱着沉睡的弱水,少女小心的抓起她的手,将她手中的最后一片吃掉,然后有些不大满足的舔了舔她的手指。 味道其实挺不错的,这个东西是叫做……‘烧烤味’么? 仿佛听到了来自浓雾深处的什么声响,沉思的少女扭头看向窗外,出神的看着那一片弥漫的雾气。 浓雾中深处的声响越来越清晰了,令她身体之内的鲜血不断的传来不安的悸动,宛如在呼唤她的姓名,一次又一次,如同深沉而悲伤的歌声。 无声的低下头,她看着卢弱水沉睡的神情,懵懂的眼中闪过了一丝不舍和悲伤。 小心的将怀中的卢弱水放在沙发上,她从柜子里笨手笨脚的拽出一张毯子,盖在卢弱水的身上,仔细的将边角压好,最后轻轻的在卢弱水沉睡的脸颊上摸了一下。 看着她的脸,少女有些苍白的唇瓣无声的开合,宛如在说着什么。 最后,她缓缓的站起来,赤脚踩在地上,最后看了卢弱水一眼,转身走进浓雾之中,消失不见。 苍白的浓雾在隐约的回响之中扩散,宛如迷幻而悠长的歌声,朦胧而温柔,就像是一首悠长的安眠曲。 在那无法分辨,也无从断定是否是幻觉的声音中,苍白的雾气越发的浓了。悠扬而低沉的声音回荡在其中,将整个城市都带入沉睡的寂静之中。 今夜无月,在星光的照耀下,上阳被纯白色的雾气覆盖,陷入了最深沉的静谧里。 雾气所过之处,一切生物都陷入沉睡之中,整个城市都在迅速的失去声音,直至最后,彻底的陷入沉睡。 在现实的背后,名为‘亚空间’的倒影正在涟漪一般的波动之中缓缓开启,和现实重合为一体。 而就在这被浓雾所覆盖的世界里,唯一的喧嚣却不曾断绝。 在城市的干道之上,一辆漆黑的轿车在宛如猛兽一般的疾驰着,丝毫不曾避过停在路边的车辆,但往往在即将撞击的瞬间就会不可思议的变向,和障碍擦肩而过。 毫不顾忌的将车速飙升到极限,汽车掀起飓风,乱流搅动着雾气,掀起一层层波澜。 而就在后方,一辆沉重的越野车如影随形的吊在后面,带着冰冷的杀意呼啸而来。 接连不断的枪声在浓雾之中响起,但是十有**和不断毫无规律摆动的轿车擦肩而过,只有偶尔一两颗子弹在穿越漫长距离之后失去动能,在汽车的外壳上留下一个浅浅的凹痕,掉在地上。 李兴盛最为心疼自己的侄女,就连自己的座驾在李子衿表示喜欢之后都毫不可惜的送了出去。 兴盛帮树敌众多,这辆特别从德国原厂订制的车辆本身就具有一定的防弹功能;哪怕被几十个手持凶器的彪形大汉围堵住,只要锁死车门,支撑个十几分钟,等待救援那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幸亏质量过硬,否则早就被打爆了。 在浓雾中,又是一阵激烈的枪声响起,汽车毫无征兆的转向,闪过了大部分子弹之后,尾灯破碎的声音传来。 “干!”周离双手握着方向盘,发出低声的怒吼:“就他妈你们有枪?!” 说着,他摇下车窗,一只手握着方向盘,一只手从腰间拔出李兴盛所赠的手枪,直接用牙齿拉动套筒,眼中青色光芒一闪而逝。 枪口对准了浓雾深处,扳机疯狂扣动。 浓雾的伸出,轮胎爆裂的巨响骤然响起,紧接着是汽车失速撞在墙壁上的轰鸣和爆响。 “好,解决了一个。”周离松了口气,继续驾驶着轿车疯狂驰骋。 坐在副驾驶,李子衿扭头看着浓雾中死追不放的汽车,神情虽然镇定,但是掩盖不住一丝慌乱:“这是怎么回事?!” 车速没有丝毫的减慢,周离看着后视镜里的阴影,冷笑着说道:“大概算是……绑架?” 李子衿正准备说什么,周离的面色却骤然一变,猛然将她抬起的脑袋按到下面去。 枪声响起,车窗应声破碎,一颗子弹击碎了后窗之后贯穿车厢,再次击碎了前窗之后呼啸而去。 周离的眼中闪过一丝愤怒,低声呢喃:“干你娘,又是你!” 在后面的越野车上,朱腾满是遗憾的放下手中的枪:“可惜了,刚才的好机会。” 在疾驰的车里,周离放开按着李子衿的手掌,李子衿抬起头,满面怒容,因为刚刚太过用力,将她的额头磕在仪表盘上,现在看起来有些发红。 “枪给我。”她捂着额头的痛处,发出声音。 车窗破碎,风声呼啸而入,周离有些听不清:“你说什么?” 压抑着心中的愤怒,李子衿在他耳边怒吼:“枪给我!” 干,你以为老娘是谁?!没见过什么阵仗的小姑娘?!别开玩笑了,我是吓大的好不好?! 从小到大李子衿因为兴盛帮的事情被人试图绑架过不知道多少次,这点阵仗就花容失色的话,也不是那一只在商场上对敌人狠对自己更狠的母狐狸了! 从周离的手里抢过了手枪,她愤怒的转过身,抬起手掌,在汽车疾驰中竟然做出了标准的射击姿势,无惧浓雾之中的阵阵枪声,扳机扣动! 枪声接连不断的响起,短短几秒,弹夹之内所有的子弹都被射空,而李子衿的虎口也崩裂了,渗透出一丝鲜血。 而那一辆紧追在后面的越野车,毫发无伤? 周离傻了眼了,正想要说‘老板,你枪法太差劲了吧?’之类的话,却骤然听到一声轰鸣! 一辆在司机交班后停靠在路边、空无一人的公交车猛然爆炸了,油箱爆炸,燃烧的汽油和巨响向着四周席卷,险些将在后面紧追不放的越野车掀翻。 纵使如此,也令对方好不容易追上的差距再一次拉远。 李子衿重新坐回了座位上,满脸得意的神色:“看到了吧?老板出马,一个顶俩!” 周离沉默了一下,苦笑着说道:“老板,手枪没子弹了,怎么办?” 那一瞬间,有一闪而逝的尴尬神色从李子衿的脸上闪过,很快就恢复了镇定,好吧,‘镇定’也是强撑出来的。 咳嗽了两声,她挥手说道:“别慌,继续往前开,今天这市里太奇怪了……” 而在浓雾深处,如影随形的越野车再次追上来了。 在驾驶座上,周离踩着油门,无奈的叹了口气:“老板,方便的话,给我把后车厢里的东西拿一下吧。一个皮箱和一个挎包,麻烦了。” 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李子衿没有多问,翻身爬过车座,挺翘的臀部擦着周离的肩膀滑过,纵使在亡命奔逃,也令周离的心中忍不住荡漾一下。 很快,李子衿又从后面翻了回来,将一个挎包丢到脚下,怀里抱着一个有些碍事的黑色皮箱:“是这个?里面是什么?死沉死沉的。” “没错,周离憨厚的笑了笑:“一些年货,一个朋友从老家捎过来的切糕,老板你要不要先尝尝?” 尝你妹啊!!切你妹的糕啊!你是新·疆·人么?! 李子衿气得差点将箱子摔倒周离脸上,柳眉倒竖,正要发怒,却不防周离一只手提起沉重的挎包,直接放在她的腿上: “你不吃的话,就给他们吃好了。” 挎包的拉链被周离直接扯开,漆黑的冰冷枪械展露在李子衿的面前。 —— q_q,明天上架,我今天上火车,晚上就只能靠自动更新了。 明天早上我争取再更一章公众版,上架之后,还请各位多多支持。; 第一百零九章 激烈交火 “喂,这算是怎么回事?” 李子衿坐在在虽然前后车窗都破掉、但依旧还在疾驰的车里,看着膝盖上那一大堆加起来可以让十几个人牢底坐穿顺便还要吃好几颗枪子儿的家伙什,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这算哪门子年货啊!你家的年货都是子弹手枪手榴弹么?! 呆滞的抬起头,她严肃的看着周离:“老实说,你是不是准备抢银行?” “哈哈,谁知道呢。”周离猛然踩了一脚刹车,方向盘急速旋转,车胎在马路上剧烈的摩擦着,划出四道弯曲的轨迹。 骤然从寻常的街道转入城市的主干道,路况顿时好了不少,车速再一次的有了飙升的趋势,只不过这一次,从街道的两头却有两辆同样的越野车冲出,向着破破烂烂的轿车包抄而来。 “别愣着啊,过一会直接就让人连锅端了。”周离看着两侧冲过来的汽车,再次转换方向,向着李子衿大吼:“你不会不知道怎么用吧?” 被周离罕见的严肃态度吓到了,李子衿终于从呆滞中恢复过来,有些手忙脚乱的从挎包里掏出一个圆滚滚的东西:“这个……怎么用?” 周离在急速转向的百忙之中扭头看了一眼,大声的喊道:“握住那个把手,拔掉保险针,然后丢出去!” 李子衿看着手中的东西,想了一下,点头:“好。” 干脆利索的,她将手里的东西按照周离说的步骤搞定,猛然扔出,然后收回手臂,身子蜷缩到座位下面。 看起来像是被刷了黑色油漆一样的‘小菠萝’从李子衿的手中脱手飞出,在空中划出一道悠长的弧线之后,落入了……垃圾桶中? 在后视镜中看到这一景象的周离忍不住叹息起来:“老板,你还真是环保啊。” 话音未落,巨响迸发,火焰和破碎的弹片霎时间撕碎了脆弱的垃圾桶,猩红的光芒和破碎的铁片向着四周迸射,掀起的气浪瞬间将一辆刚刚经过的越野车掀翻。 沉重的越野车在公路上翻滚着,和大地摩擦着发出尖锐的声音,最后彻底爆炸。 宛如一首重金属的激烈交响一般,火焰的光芒冲天而起,而破碎的铁片和还没有燃烧完的垃圾残骸则从空中飘落而下。 刚刚从拐角中出处的白色轿车上发出砰的声音,一颗九分熟的臭鸡蛋在玻璃上开了花。 在车内,云叔表情复杂的看着布满裂纹的车窗,良久之后才如梦初醒一般的发出怒吼:“娘了个乖乖,竟然有手榴弹?!” 在副驾驶上,洛白骤然发出惊惧的声音:“尼玛,小心路况!” 在钢铁摩擦的嘶哑声音里,白色的轿车和一辆油罐车擦肩而过,被挂掉了一层油漆,幸好安然无事。 “尼玛,开车就给我好好啊!”浑身还捆着绷带的洛白不顾嘴里还剩下的半个小笼包,向着云叔怒吼:“我还是重伤病人啊口胡!” “闭嘴!”云叔一脚踹在他的伤腿上,双手握着方向盘,死死的撵着前面的那两辆正在疾驰的车不放: “干,这个城市竟然有亚空间?要早知道那群王八羔子为了这个来,老子直接呼叫特殊部队上了!” “好好开车啊喂!放马后炮有个屁用啊。” “你再唧唧歪歪一句信不信老子把你丢下车?!” …… 同样,在后方追击的越野车内,朱腾也在怒吼:“一群边境厮混的雇佣兵竟然被一个女人和一个司机搞掉了一半,你们丢不丢人啊!不是带了家伙了么?给我先把那辆车搞翻!” 听到通讯中的命令,另一辆从侧边包抄的越野车里,副驾驶上的雇佣兵露出了然的神色,向着后座上的队友招手,接过一把沉重的枪械,从车窗里探出半个身子。 于是,名为‘rg-6多管榴弹发射器’的榴弹枪显露出狰狞的身影,漆黑的枪口对准了前方破破烂烂的奔驰轿车,稍微的瞄准之后扣动扳机。 轰! 火焰的光芒在浓雾之中一闪而逝,恐怖的冲击波瞬间扩散开来,将弥漫的惨白色雾气掀起层层不安的涟漪,恐怖的风压和火焰从爆炸的中心席卷,瞬间吞没了那一辆漆黑的轿车。 朱腾的表情瞬间变成铁青,在通讯里怒吼:“尼玛【哔~】,老子让你掀翻它,没让你把他炸碎了!” “死了?”持枪的雇佣兵发出眯起眼睛,看向爆炸的中心,脑袋在下一瞬间爆裂成一团烂番茄。 他所倾听到的最后声音,是来自浓雾深处的子弹呼啸。 正面承受了一发足够搞定装甲车的榴弹,那个家伙竟然…… “还没死?!” 最后面跟着的云叔发出不可置信的声音。 早在口径高达四十毫米的恐怖枪口瞄准了自己的时候,周离就感觉到一股寒气儿从脊椎骨上窜上来,盘踞在后脑勺上,令人一阵阵的发冷。 这玩意的设计的理念就是为了填补手榴弹与重型机枪之间的火力空白,‘一打一大片’这句话就是用来形容它的;如果搭载了专门的榴弹,它的威力甚至足以在命中的瞬间,轻而易举的撕碎轻型装甲车! 要是被这玩意正面打到,结局便毫无悬念,周离可不想跟着老板姐姐一起飘散在风中和雾里,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变成两团忧伤的灰…… 最后的瞬间,青色的虹光光芒从浓雾的深处亮起、燃烧,在那一双眼瞳中释放出宛如火焰的光芒。 时光在呼啸之中戛然而止,一切都再次蜕化成缓慢到令人无法忍耐的胶片截影。在寂静的停止世界中,唯有来自灵魂深处的激奏掀起宏大交响。 在周离的眼中,沉重的榴弹带着被拉长到极限的怪异低响,穿破浓雾而来,砸进汽车后方的马路上,瞬间释放出将一切都毁灭的燃烧之潮。 赤红色的火焰卷着破碎的弹片化作洪流,掀起了层层的气压拓展开来,将沉重的汽车宛如枯萎的落叶一样掀开,飞起! 残存在汽车两侧的玻璃瞬间在剧变的气压中破碎,最后的瞬间,周离只来得及将李子衿刚刚抬起的头再次按下去。 漆黑的长发飘散在停滞的时光中,宛如深海之中荡漾的海草,一片玻璃的碎片在风压之中呼啸而来,切碎了一缕长发,在周离的脸上刻下一道血痕,从前窗之中飞出。 在周离的眼中,沉重的汽车在冲击波里‘缓慢’的飞起、倾覆、不由自主的旋转着,宛如天地在宛如万花筒一般无止境的旋转。 漫长而短暂的停滞时光中,周离举起手中的枪,视线穿过破碎的车窗、凝固的火焰、还有扭曲的空气,对准了远处越野车之上的雇佣兵。 用尽最后的力量,周离扣动扳机,眼中青色的光焰终于消散。 子弹和巨响宛如撕碎了凝固的时光,令被减缓了上百倍的时光再一次的呼啸而过。 在远处的越野车上,一颗头颅应声破碎,沉重的榴弹枪和尸首一起从车内掉出,落在地上。 而在另一头,漆黑的轿车在冲击中旋转着飞出,划出一道弧线之后,落在马路上,和大地摩擦着,同时剧烈的翻滚着。哪怕是四枚轮胎终于落在地上,巨大的冲击力也在推动着汽车,旋转着飞出了十几米之后才停止下来。 直至此刻,轿车已经彻底看不出原本的模样,凄惨得如同一个被踩扁的易拉罐。 一侧的车门在刚刚的冲击中已经彻底破碎,汽车的后车厢像是被铁锤砸了好几百次一样,扭曲得不成样子,车顶在剧烈的摩擦之中翘起一角,彻底的变成‘露天’的敞篷车了。 令周离都不敢相信的是,汽车的主要结构、引擎竟然没有在刚刚的冲击之中损坏,依旧在保持着启动的状态,带着周离他们继续向前驰骋。 汽车竟然还能继续开?这不科学啊……这难道就是德国人的黑科技么? 直到此刻,他松开了自己的左手,被按在怀里几乎动弹不得的李子衿终于抬起头来,艰难的喘息着。 紧急之下,周离用的力气太大,老板姐姐几乎半天就没喘上气来,在周离的怀中差点窒息死掉。 而且周离刚刚作死的竟然把她按在小腹的旁边,紧贴着那个不可以说出名字的东西,就隔着一层裤子就能够感觉到身体的温度。 唔,这算是潜伏在周离潜意识中的‘下克上’思想,还是‘鬼畜本能’呢? 幸好李子衿完全没有注意到,撑着周离的大腿,她剧烈的咳嗽着,终于抬起头,眼睛呆呆的看着周离的脸,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和无措。 周离诧异的摸了一下自己的脸,才发现温热的血已经顺着伤口流下来,滴在脖子上。 拍了拍她的肩膀,周离微微的笑了笑:“别担心,没问题的。” 怎么可能没问题! 李子衿下意识的想要说什么,可是却不知道什么才好,良久之后才发出声音:“谢谢你。” 第一次的,她在周离的面前露出如此软弱的神情。 —— 自动更新求票~ 第一百一十章 想要告诉你的事 看着她的眼睛,周离忽然笑了起来,轻轻的摇头,没有说话。 把脸上的血擦了一下,他开着速度正在减缓的车,却骤然听到来自背后的巨响。 在爆发的重力场之中,那一辆紧追而上的越野车已经被彻底掀翻,在超常的恐怖重力之下坍塌成一块实心铁球,紧接着轰然爆炸。 一辆和其他车辆迥然不同的白色轿车从另一侧追上周离,在车内,重伤状态下骤然超常驱动能力的洛白感觉到一阵剧烈到快要崩溃的头疼,耳朵里渗透出一丝丝鲜血,竭力的遏制住喉咙里痛苦的呻吟。 激烈的枪声从后面响起,在驾驶席上的云叔瞪了他一眼,低声怒吼:“别再用能力了!小心崩溃了之后变成‘行尸’。” “不用能力怎么办!”洛白摸了一把苍白的脸,努力的露出颤抖的笑容:“我没关系,你开快点,先救人!” “妈的。”云叔愤怒的瞪了他一眼:“一个废掉的能力者,一个破文职能力者老男人,在一群有重火力的雇佣兵手下面抢人……老子一定是疯了!” 洛白吐了一口带着血沫的吐沫,嘿嘿的笑了起来。 “坐好!” 云叔握紧方向盘,直接将油门踩到底,白色的轿车冲破浓雾,呼啸而出! 而就在最后放,宛如无数人尖叫的巨响骤然响起,恐怖的声波凝聚成一道惨白的气浪席卷而至。 云叔头顶的车顶在瞬间被那宛如高频振动剑的震动音波撕碎,或者说在那样恐怖的共振之下自行崩溃。 呼啸的音波宛如毒蛇一般擦过白色的轿车,在前方那一辆濒临崩溃的奔驰汽车上留下了凄厉的伤痕。 钢铁崩溃,车尾在瞬间像是被无形的怪兽啃了一口,骤然消失了大半。 扭头看向浓雾伸出,周离发出愤怒的低吼,他知道,对方沉默已久的能力者终于出手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周离发现了更悲催的情况,在沉默了良久之后,他才扭头对着李子衿露出苦笑: “老板,我们没油了。” 在已经彻底破烂到看不出原本模样的汽车外壳上,早就布满了各种各样的裂痕和破洞。 就在刚才的冲击之中,原本就濒临崩溃的汽车顿时出现了无数的裂痕,周离甚至听得到无数零件上裂纹蔓延的声音。 毫无疑问,油箱也在音波的震荡之中碎裂了,仪表盘上的指针正在飞速的向着红色的区域滑落。 甚至不需要对方出手,周离就明白,这辆车撑不了多长时间。 而就在此刻的浓雾深处,失去顶盖的白色轿车宛如猛兽一般的驰骋而出,覆盖着一层重力场的轿车偏移了无数射来的子弹,在高达数g的重力拉扯之下,飞速的向前‘坠落’! 艰难的从座位上站起来,洛白向着远处破烂的汽车大喊:“喂,周那个谁!我数一二三,准备跳车啊!!” 尼玛,到现在还没记住我的名字么? 不知为何,明明是无比紧张的时候,周离心中却有一种淡淡的无奈——救人的话,好歹也要把人的名字叫对才行吧? 在最后方的越野车里,拄着银色拐杖的路元纬听到来自远处的震动和声音,露出不屑的冷笑。 无数玻璃破碎的声音再次从虚空中炸响,重叠在一起,明明是虚无的声音却震动着空气,化作令大地都为止崩裂的‘剑刃’。 以‘共振’和‘声音’为载体的波纹之剑,在瞬间就在道路上留下了一道凄厉的切口,无数破碎的柏油碎片向着两侧飞出,而缓缓靠近的两辆车却在这音波之剑的轰击之下再一次的震开。 在咫尺之间,剧烈的尖啸扩散,李子衿的耳中瞬间渗透出一丝鲜血,无数的杂音在耳中响起,听不清其他的声音了。 汽车的框架在声音的余波里不断的震颤着,仿佛如下一秒就即将崩溃。 坐在驾驶席上,周离扭头看着李子衿强忍着痛苦的面容,忽然笑了起来。 “……” 在迎面而来的呼啸风声中,李子衿隐约的听到周离说了句什么,可是耳中的鸣音太过杂乱,不论如何去努力都听不清。 看着她疑惑而懵懂的神情,周离嘴角的笑容中出现一丝无奈:“没听见?算了,这种话说一次就好了。” 低声的呢喃着,他松开了方向盘,手掌扶着李子衿的肩膀,露出复杂的笑容。 下一瞬间,他已经紧贴着那一张近在咫尺的脸颊,贪婪的吻在那一双觊觎已久的唇瓣上。 在周离的怀中,李子衿的眼睛瞬间睁大,仿佛无法从这突如其来的袭击之中反应过来。 从那一双紧贴着自己的唇中,她品尝到陌生而熟悉的味道,还有一丝血液的猩甜。 看着周离近在咫尺的眼睛,她有些愤怒的咬了一下他的舌头,不想再去看他眼中的得意和温柔,逃避一样的闭上了眼睛。 生涩而被动的承受着周离的‘入侵’,身体缓缓的从僵硬的状态柔软下来,下意识的抱紧了周离的肩膀。 短短数秒,对于李子衿来说仿佛过了漫长的时间,当周离抬起头的时候,她呆呆的睁开眼睛,看着他嘴角的那一丝血,不知道说什么好。 轻轻的摸了一下她的脸颊,周离看着她复杂的眼神,忍不住笑了起来:“其实那会带你吃饭的路上,看到你睡觉的样子,就想要亲一下的。” “不过现在也不算晚啊。”他用力的拥抱着近在咫尺的李子衿,在她的耳边低声呢喃:“抱歉,还有……再见。” 话音未落,就在李子衿明白他究竟想要说什么之前,巨大的力量已经将她从濒临崩溃的车里抛起,向着那一辆重新靠近过来的白色轿车飞出。 终于明白了周离的决心,李子衿在半空之中呆呆看着车内微笑着挥手的周离,发出模糊的悲鸣。 “洛白,当我求你!” 周离不敢再去看李子衿的眼睛,向着远处并行的白色轿车,竭尽所有的力气嘶吼“带她走啊!!!” 孱弱的重力场再次展开,拉扯着空中的李子衿落入失去顶棚的白色轿车里,洛白的眼角又渗透出一丝鲜血,剧烈的咳嗽起来。 纵使如此,他也不愿意放弃,从车窗里向周离伸出手掌:“跳过来啊!我接着你!” 那一瞬间,周离看着他的眼睛,微笑着摇头,只是靠在失去动力的车里,向着开始加速的他们挥手。 短短数秒的时间,油门被踩到底的白色轿车已经和马路另一边的破碎汽车擦肩而过,没有丝毫犹豫的冲进前方的迷雾之中。 呆呆的看着周离的笑容消失在浓雾之中,洛白发出嘶哑的声音:“停车。” 云叔沉默着,全神贯注的握着方向盘,油门未曾有丝毫的松动。 “干!”洛白怒吼:“老子叫你停车啊!” “**给我冷静点!” 随着云叔的低吼,忽然将拳头砸在洛白的脸上,从这个低吼的中年人身体中迸发的力量几乎将强弩之末的洛白打到休克。 “你的脑子是不是丢到厕所里了?!现在你连我都打不过,难道下去送死啊!” 云叔提着他的领子,对着他怒吼:“他拼了命都要保着这个女人活着,你想让他白死么?!” 呆呆的看着那一双愤怒到红的眼睛,洛白渐渐的失去了和这个中年人对视的力量,沉默的低下头。 余怒未消的云叔松开了他的领子,将他重新丢回座位上,嘶哑的说道:“别老像是小孩子一样,长点脑子,这么大年纪了,就连后面那个小姑娘都不如。” 在轿车的后排,李子衿呆呆的看着汽车后方吞没了一切的浓雾,沉默的寻找着那个消失的身影。 “对不起……” 艰难的发出悲鸣的声音,她低下头,蜷缩在座位上,将脸深深的埋进膝盖里。 这样就好了,这样的话,李子衿软弱的样子,不论是谁都看不到了。 所以,在一片漆黑中,久违了十五年的眼泪无法阻挡的流淌出来。 周离,对不起…… …… “对不起啊,老板。” 就在渐渐失去动力的破碎车厢里,周离看着那一双被浓雾吞没的悲伤眼瞳,露出抱歉的笑容。 握紧了那一串殷红的念珠,他闭上眼睛,靠在破碎的车座上,回忆着刚刚那一幕已经印刻在灵魂中的记忆。 其实刚才感觉并不算太好,第一次接吻,用力过猛,周离感觉自己的嘴唇有点磕破皮了。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结果弄出这种尴尬的糗事,应该算是技术姓失误吧? 不过,就算是过程有些磕磕绊绊,但终归是一件美好的事情啊。 周离微笑着,回想着李子衿的模样。 接吻是一件美好的事情,能够和你接吻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这些天跟你在一起,真的是一件非常美好的事情。 初见、结识、相知、直到现在,似乎和你相关的一切事情都很美好。 哪怕我没有告诉过你:你生气的时候、你笑起来的模样、你在我身旁睡着的样子,真的都很好看啊。 第一次见到你在两年前,第一次和你接吻是在两分钟之前。 这么长时间了,多谢关照,还有,老板姐姐,虽然说了你没听到,可是我真的很喜欢你呀。 虽然我在两个小时之前才发现,可是真的喜欢得不得了。 所以,李子衿,请活下去吧。 周离轻轻的将那一串念珠套在手腕上,从漆黑的皮箱中抽出早已经迫不及待的火刑架,将一颗子弹认真的填入其中,无声的露出笑容。 因为留在这里的,只需要我一个人就足够了。 提着沉重的挎包,他走出破碎的车内,站在空旷的道路中央,看向浓雾伸出疾驰而来的阴影。 此刻在这里的,不再是那个沾满血腥的复仇者,而只是一个想要试着保护点什么的男人而已。 仅仅如此,便足够了。 —— 下午上架,到时候三更吧。还有一些比较啰嗦的话就直接塞在‘上架感言’里,不占用这里的地方了。 总之,还请大家继续支持。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一个人,一把枪 汽车在重力场的坍塌之下爆炸的巨响冲天而起,火焰的光芒穿破浓雾,照得路元纬神情分外阴沉。 朱腾低头看着手中正在急速闪动的仪器,皱着眉头说道:“亚空间的渗透已经达到了峰值,积蓄了二十多年的力量如果再得不到宣泄的话,恐怕会井喷,将整个城市都侵蚀同化成亚空间的延伸。” “就算是这里变成废墟也无所谓。”路元纬神情冷然的挥手:“只要拿到钥匙,亚空间里的所有权就唾手可得,到时候哪怕是‘有关部门’也要像是求大爷一样的招安。” 朱腾抬起头,看着窗外无尽的浓雾,还有刚刚已经被甩到身后的车辆残骸,无奈叹息:“问题是前面的那几个家伙太过棘手了啊。” “解决掉,如果他们再碍事的话,就让他们再也不能碍事。”路元纬的眼神冰冷:“就算是国内不能呆了,国外的门路也多得是。” 朱腾神色冷漠的吩咐另外两辆车继续包抄上去,眼中闪过一丝顾及,低声说道:“我在意的是……上次那个枪手。” 路元纬看了他一眼,冷声问:“那个家伙的枪术,真的和你不相上下?” “就算是不如我,也差不多了。”朱腾苦笑着,看着自己的手掌,曾几何时自己对自己的枪术拥有绝对的自信,从云贵边疆的丛林里磨练出来的杀人枪术,可不比当世任何枪手所逊色。 只是现在,他对自己的信心已经开始产生怀疑。 握紧自己的手枪,朱腾的眼神阴冷:“而且,对方恐怕也是一个能力者……上次是我疏忽大意了,以为他已经死了,没想到……” “你想得太多了。” 路元纬拍了拍身旁沉重的铁箱,冷笑着说道:“还有十一支药剂,足够制造出十一个能力者。哪怕是老辛不在了,你和我联手,也足够将那个家伙变成一条尸体。” 朱腾抬起头,通过后视镜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似乎想要说什么,最后却什么都没说。 手指轻轻的敲了敲手中的银色拐杖,路元纬低声呢喃着:“现在就看他有没有胆子站出来了。” 而就在浓雾之中,宛如倾听到他的声音,有惊雷声自深处响起。 雷霆之音扩散,炽热的子弹呼啸的洞破虚空,在被击碎的雾气中留下一道一闪而逝的燃烧痕迹。 下一秒,走在最前面的那一辆经过改装的越野车骤然停顿了瞬间,油箱和引擎被那一颗燃烧的子弹所贯穿,击碎。 紧接着,泄露的汽油被点燃,在低沉的轰鸣中,汽油向着四周泼洒而出,覆盖在汽车的外壳上,在这夜晚的浓雾中再次点燃了残酷的篝火。 燃烧的车门骤然被内部存活的佣兵一脚踹开,但是还未曾等他们从即将再次爆炸的汽车里跳出,一颗漆黑的东西就从浓雾深处飞来,在地上调皮的弹跳了两下之后,落在汽车的下面。 车门口跳出的雇佣兵眼眶在瞬间跳动了一下,就在刚刚那个东西一闪而逝的瞬间,他依稀看清楚了点什么。 那个东西是……在浓雾深处,周离看着指尖残留的拉环,学着游戏里的台词,低声呢喃:“小心,手榴弹。” 轰! 凄厉的火光和无数破碎的弹片在瞬间冲天而起,火焰的光芒照亮了被浓雾覆盖的城市,也照亮了周离孤单的身影。 在浓雾的深处,有如幽魂一般的身影带着宛如阴魂一般的鬼火而来,弯下腰从地上捡起一把飞到自己脚下的枪,熟练的把弹夹检查了一下。 “不错,还能用。” 拍了拍身上有些奇怪的黑色防弹衣,周离向着前方戛然而止的两辆越野车露出冰冷的笑容,扳机扣动。 暴风骤雨一般的枪声和轰鸣开始在这个沉睡的城市中奏响,凭借着道路两旁的障碍和惨白的雾气,那个宛如鬼魂一般的身影掀起了只有一个人的反击战。 只有一个人,便足以将整整一支五人小队的火力压的太不起来来。 在杂音不断的通讯里,佣兵匍匐在一辆被爆炸掀起的卡车后面,对着耳麦高声喊道:“我们遭到了袭击!支援,支援!” 抬头看了看路元纬阴沉的面色,朱腾问道:“对方有多少人?!” 喘息着,肩膀上中了一枪的雇佣兵从卡车后面爬起来,慌乱的看向前方浓厚的雾气,寻找着那个鬼魅般的身影。 整个荒凉的城市似乎都陷入死寂之中,宛如刚刚他们所遭受到的狂风暴雨版的攻击只是幻觉,而那个诡异的身影从不曾存在过。 良久之后,在令人心悸的寂静里,雇佣兵摘下脸上的黑色头套,吞了口吐沫,嘶哑的回答道:“好像,只有一个人,一把……” 一截冰冷的金属无声的戳在他的后脑上,他能够感觉到那来自金属的冰冷,还有被火药和子弹灼烧成火热的独特质感。 一瞬间,他的表情变得无比的古怪,就像是火车上伸出咸猪手去摸便宜女警的劫匪一样,表情来不及从庆幸变成恐惧,喉咙里发出嘶哑的怪异声音。 不需要再去说明什么,他就已经明白,其他的队友,恐怕已经都已经在这一片浓雾中永远的陷入沉默。 对方只有一个人,还有一把什么呢? “……枪?!” 从惨白色的浓雾深处而来,周离的手指放在扳机上,看着在瞬间僵硬起来的背影,露出冷笑。 在他的身后,周离叹息着说道:“恭喜你,答对了。” 扳机扣动,枪声轰鸣再一次洞破了浓雾,在阴沉的浓雾之中经久不散。 弯下腰,周离从血泊里捡起还沾着血的耳麦,倾听着另一头的沉默,忽然笑了起来:“没错,只有一个,你们还剩下多少?” 沉默了良久之后,朱腾冷声说道:“足够把你碾成粉碎!” 周离丢下把手中子弹已经射空的步枪,低头看着炽热的枪管在血泊里发出‘呲呲’的声音,低声笑了起来:“那就来吧,最好你和你家的老大也一起上,那样我可以玩得开心一点。” 把身上出现了两道灼痕的防弹衣整理了一下,周离看着自己手腕上的玛瑙念珠,露出嘲讽的笑容: “啊,对了,你们想要的东西,就在我的手里,如果我玩得不开心的话,顺手砸碎了也说不定啊。” 话音未落,震荡和音波之剑斩破了层层的浓雾,带着令人耳膜破碎尖啸撕碎了周离的残影。 在最后的瞬间闪过,周离狼狈的在地上翻滚着,露出无奈的笑容:“还真是说来就来啊?” 回答他的是两颗带着冰霜和火焰光芒的子弹,在周离弹跳闪躲的轨迹之上留下两个破碎的坑洞,崩裂的碎石溅射在周离的脸上,令他脸上又多了一条血痕。 短短的几秒钟已经连退了十六步的周离抬起头,看向浓雾尽头那两个身影,低声笑了起来:“又来一个?” 不止一个,还有残存的六名佣兵从两侧包抄而上,毫不犹豫的在脖颈上注射了银色的药剂还有预先封存好的血液。 八道能力所散发的光芒从四方亮起,锁死了周离逃跑的方向。 路元纬苍老的身影从浓雾之中走出,阴鸷的眼睛看着他,冷声说道:“交出来,你可以不死。” 看着四周缓缓围拢上来的敌人,周离沉思片刻之后从手腕上褪下了念珠:“好啊,接好了。” 瞬间,周离作势欲抛,向着路元纬方向丢出了什么东西。 漆黑的东西从半空之中划出一道小小的弧线,然后被呼啸而来的音波之刃在瞬间将那个绝非是念珠的东西撕碎。 那一瞬间,浓雾之之中宛如诞生了一轮新的太阳,大放光芒,所有人都在这突如其来的闪光中忍不住闭上眼睛。 他妈的,闪光弹! 朱腾一只手捂住眼睛,愤怒的向着周离原本的地方扣动扳机,音波和燃烧的子弹瞬间覆盖那一片方位,将大地彻底撕碎。 而就在闪光弹的光亮终于消失的时候,周离站立在血泊中,向着路元纬露出嘲讽的笑容。 在他的脚下,一名措手不及的雇佣兵已经被利刃切开了喉咙,脖子上的命纹和灵魂在瞬间被世界树剥离吞噬。 挥了挥还算趁手的军刀,周离无奈的晃了晃依旧套在手腕上的念珠:“开玩笑的啊,你不会真信了吧?幼儿园的小朋友都不会相信这一套的。” 终于不再掩饰自己的杀意,路元纬缓缓的举起手中的银色拐杖:“那就死吧。” 瞬间,炼金武装——‘音叉’,解放! 原本在路元纬的手中,那沉重的银色拐杖在精神力的注入和启动之下,骤然放出蒙蒙银色光亮。 一层层细密而清晰、宛如电路一般纵横交错的线路从光芒中显露,震荡着空气,发出低沉的嗡嗡声。 紧接着,无数银色的箔型铁片从骨架之上展开、脱落,然后悬浮在虚空之中,环绕在路元纬手中瞬间纤细了数倍的拐杖四周旋转着。 在无数银箔环绕之下,路元纬轻轻的挥舞了一下手中的终于显露出原本模样的‘杖剑’,微弱的破空声在瞬间被无数环绕的银箔中进行着数以万次的共鸣,直至最后,化作宛如雷霆一般的呼啸。 一道宛如铁锤碾压的恐怖的裂痕从他的脚下蔓延开来,令周离的嘴角的笑容缓缓消失。 这东西,竟然也是炼金武装?!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二章 音叉 圣徒 周离没有想到,除了那两柄手枪——淑女和绅士之外,对方还拥有一件攻击型的炼金武装,而且品级绝对不低于自己手中的火刑架。 不论是什么样的东西或者是武器被成称为炼金武装,便意味着其本身便具有着同类所无法比拟的恐怖力量和潜质。 哪怕平时看起来普通之际,可一旦经过能力和精神力的灌注,使用特殊的方法将其完全启动的话,便会显露出被称为——‘解放形态’的力量。 朱腾手中的‘绅士’和‘淑女’在灵魂力量的灌注之下,能够释放出冰霜和火焰的冲击;而路元纬手中的武器却更加可怕,那是一整个武装工坊耗时三个月,为他量身打造的武器。 一旦解放,上千片经过特殊制作的炼金钢箔便会从沉重的手杖之中展开、扩散,化作抽象而巨大的共鸣箱。 只需要转瞬之间,便能够以共鸣的形式将共振和音波增幅到不可思议的程度……正是因为这样的特姓,才被冠以‘音叉’之名。 而周离手中的‘火刑架’,解放形态就是扣动扳机的瞬间,将子弹的射程、稳定姓、动能增幅数倍,有效攻击距离甚至被拉长到七千米之巨。 在这样的情况下,‘圣徒’的威力将被放大到一些天启武装都无法比拟的地步,倘若不是本身的材质和局限,它恐怕早已经晋升到天启武装的范畴了吧? 只是……它的强大之处和弱点一样明显,一旦被人将距离拉进到百米之内,短时间内只能够射出一发子弹的火刑架,杀伤力可能还不如一支机枪来得高。 在冰冷光芒的映照下,周离无奈的甩了甩手中军刀的血,低声呢喃:“看来不小心踹到铁板了啊。” 下一瞬间,青色光芒从他的眼中一闪而逝,那一柄刚刚还握在手中的军刀已经被周离抛出。 瞬间,将身体加速了七倍,骨骼和肌肉都几乎在周离的动作之下发出哀鸣,而那一柄军刀也在瞬间化作凄厉的寒光,脱手飞出! 旋转着切裂了空气,军刀带着尖啸和寒光飞出,在空气中留下一道银色的弧形轨迹,向着路元纬的喉咙飞斩而去! 轰鸣巨响骤然爆发,军刀在瞬间上百次重叠在一起的音波轰击之中止住了身形,紧接着在空气中所传来的恐怖共振中自我崩溃,化作飞扬的铁灰。 而就在同时,在周离腰间的一颗圣徒被周离拔出,熟练到宛如行云流水一般的填入‘火刑架’中,漆黑的枪膛已经对准前方的路元纬,巨响发出! 转瞬之间,燃烧的光芒从枪口中飞出,炽热的子弹宛如飞鸟一般,竟然在空气中不断的折射着,在周离所预先设定好的轨道之中急速驰骋,绕过了第一层共振护盾之后,竟然将路元纬身旁持枪佣兵的头颅贯穿,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宛如奇迹的凌厉角度,从路元纬脑后的方向呼啸而来。 第九圣徒‘雅各’,它的特殊之处就是无法以常规理论来揣度的折射弹道! 层层银箔在瞬间被贯穿撕碎,路元纬的后脑已经近在咫尺……而就在此刻,一颗手枪子弹却从一旁飞出,宛如早就预测到了一般打断了‘圣徒’的飞行轨迹,令子弹的方向失去控制,击碎马路之后,消失在泥土深处。 而直至此刻,另一声枪响才姗姗来迟的传来,是朱腾。 在路元纬的身旁,朱腾在周离扣动扳机的瞬间下意识的感觉到这个画面似曾相识,名为‘即知感’的能力启动,潜意识驱动着他的身体向着身后开了一枪。 于是,依靠着强大的预感和直觉,他彻底粉碎了周离必杀的一击。 就算是以眼角的余光看到了这一幕,周离也忍不住郁闷的想要吐血。 王八蛋,你开挂了吧?! 只不过在向着路元纬扣动扳机的瞬间,他就向着最近的雇佣兵飞扑而出,七倍的加速令他的身影穿破了缭绕的雾气,带着杀意扑面而来。 转瞬间宛如鬼魂一般的出现在蒙面的佣兵前面,他甚至能够看到对方眼瞳之中所倒影的冰冷笑容。 雇佣兵在惊恐和诧异之中后退了一步,下意识的动用能力,可是就在火焰还未曾从身体上成型的时候,便已经被周离的手掌撕碎。 下一瞬间颈椎碎裂的声音响起。 一击绞碎了敌人的脖颈,周离的身影已经闪到死者的身后,用烧伤的手掌按在他脖颈上的命纹上。 剥离和掠夺在瞬间完成,而周离却不曾松手,扶着他的身体,将这一具死尸当做盾牌,抵挡着那些仓促之下瞄准了自己的子弹。 宛如演练了千万遍,周离的手臂猛然从死者身体和手臂的间隙中穿出,接住在死者的手中落下的步枪,食指扣入扳机环之中。 下一瞬间,枪膛中喷涌出死亡的火光,呼啸的子弹向着四周飞射。 毫不姑息精神力的损耗,周离再一次的进入加速的状态之上,将时光的流动强行扼止,思维以超越了他人千万倍的速度驰骋在寂静的世界中。 宛如坐在大型3d影院的最好位置上观看着那一部闻名全球的《黑客帝国》,‘子弹时间’开始了。 数十枚子弹在周离的眼中停滞在半空中,灼热的弹头上倒映着不远处的汽车残骸上即将熄灭的火焰,缓慢到让人无法相信。 猩红的血丝缓缓的从周离的眼瞳之中浮现,一丝丝的酸涩和痛楚提醒着他的身体已经达到极限了,但是却无法令这疯狂的加速彻底停止。 带着凝固在时光中的冰冷笑容,周离全身心沉浸在灵魂深处的激昂交响中。 就好像站立在舞台的中央,手持着致命的‘指挥棒’,周离向着观众挥洒着名为死亡的乐章。 下一瞬间,时光的加速再度停止,无数枪声重叠在瞬间爆发,三颗雇佣兵的头颅瞬间爆裂,剩余的两人也被击中右臂和左腿,彻底的失去战斗力。 就连路元纬都在周离反击的子弹中收(受)到了好几道擦伤,倘若不是共鸣所制造的盾牌,他此刻早已经和朱腾一起变成烂筛子了。 而就在周离的身前,那一具被当做盾牌死尸已经被好几颗子弹所射中,凄惨得不像样子。射向自己的子弹在失去大部分动能之后射在防弹衣上,特殊的纤维和材料在遭到冲击的瞬间硬化,将巨大的冲击力分摊在全身。 周离只感觉到瞬间被巨人狠狠的砸了几拳,五脏六腑都剧烈的震荡着,喉咙里翻涌出一丝猩甜,吐出了带着血色的吐沫。 “eihwaz!” 嘶哑的低声呢喃着,他吐出激活符文的声音,干涸的精力在体内爆发的热流中瞬间恢复了一半,而周离却感觉到脑子被谁用铁锤鼓足劲儿抡了一下。 没有时间等符文以温吞水的缓慢方式恢复,周离索姓在一瞬间将符文积蓄的彻底释放,精力在瞬间补足了大半,代价是体内的神经系统已经被推到崩溃的边缘。 仅仅是短暂的停滞,愤怒的共振音波和燃烧子弹已经袭来。 时间再一次停滞,周离从腰间摘下最后一颗手榴弹,周离用向着攻击到来的方向抛出,而身体却在七倍加速之下向着右侧闪出。 一秒钟之后,手榴弹在共振之潮的破坏之下提前爆发,弹片和可怕的冲击波向着四面八方飞射。 就连周离的肩头都被一枚不规则的铁片所穿刺,炽热的碎片被血肉包裹,持续的释放出一阵又一阵的剧烈痛苦。 从朱腾的手中飞出,如影随形的子弹不断的呼啸而来,令周离不敢有丝毫停止的奔跑着,喉咙里发出愤怒的低吼:“干你妈!” 圣徒填装,火刑架,瞄准,发射! 瞬息间,弥散在这战场上的白雾在恐怖的低温之下凝结成寒冷霜华,覆盖在大地和人身上。 雾气凝结,化作数不清的白色冰霜粉末,宛如一场骤雪突然从天而降。 在冰冷的世界中,一颗宛如水晶雕刻而成的子弹从枪膛中飞射而出,释放出浓厚的寒意,在层层音波和共鸣的撼动下,骤然爆裂成一团急速挥发的**。 一旦激活了之后,就宛如黑洞一般抽吸了方圆数十米之内的所有热量,在爆裂的瞬间释放而出,那是足以将石头烧灼成液态硅化物的恐怖流体。 ‘圣徒’——安德烈,其意为‘强者’,出膛之时便会疯狂掠夺周围数十米的热量,然后在寒潮之中爆发出毁灭的热流。 哪怕远隔着数十米,路元纬和朱腾也同时感觉到脸上一阵灼热的剧痛,心中忍不住升起一丝恐惧。 这个家伙……还有多少这样的子弹? 在浓雾中,周离靠在墙壁上,竭力的喘息着,手指摸索着腰间残存的子弹。可惜,不多了。 不过幸好,他们应该不知道。 周离低声笑了起来,强忍着呼吸道里宛如烈火灼烧一般的痛楚,将一枚新的子弹塞进火刑架里,深吸了一口气,静静的倾听着浓雾中琐碎的声音。 在无声中,骤然有宛如万千飞鸟冲天而起的重叠声响爆发,周离的面色一边,疾驰着从墙壁后面跳出。 就在下一瞬间,浩浩荡荡的音波潮流从墙壁的后方席卷而来,剧烈的共振在瞬间宛如潮水一般冲垮了墙壁,断裂的砖石崩裂成灰尘,消散在飓风中。 周离不敢停止脚步,疯狂的奔跑着,在他的身后,共振的潮流如影随形的锁定着他的身影,紧追而来。 哪怕隔着看不见的浓雾,路元纬也可以清晰的捕捉到他的脚步声,倾听到他身体内血管流动的声响,甚至……心跳的声音。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三章 你咬我呀? 闭眼倾听着来自周离胸腔内部的心跳,路元纬嘴角勾起一丝笑容,手中纤细修长的杖剑缓缓举起,在无数共鸣银箔的疯狂震颤中,对准了面前一无所有的虚空,猛然敲出! 砰! 宛如鼓声一般的低沉声响,从空气之中爆发,扩散开来,伴随着周离的心跳声而响起,一下,一下,又一下! 在奔跑之中,周离的脸色忽青忽白,感觉到心脏在这低沉的声音中疯狂的跳动起来,随着加速的节拍而疯狂的搏动着。 脚步骤然迟缓了一下,代价是被朱腾的子弹在肩膀上擦出一道血痕。 周离强忍着五脏六腑中扩散的震颤,咬了一下牙,再一次的开始疯狂奔跑。 就在路元纬手中扩散开来的低沉声响中,若有若无的共鸣和周离的心脏连接起来,直至最后令他的心脏疯狂跳动到几乎无法抑制。 以血液和心脏的跳动为节拍,进行着能够影响人类心跳和血液循环的共鸣,直至最后将节奏提升到最高点,令敌人的心脏宛如破气球一般的彻底爆裂! 而在此之前,敌人的血液就会在共鸣的震荡和激化之下,缓缓的动荡沸腾起来,纵然不死,也会因为内脏破碎和大出血,彻底的失去战斗力。 凭借着手中音叉的增幅和感应,路元纬近乎不可思议的做到了这样的程度。 昔曰路元纬的数十名敌人都死于同样的招数之下,倘若不是以音波打断了自己和朱腾的心跳,就连他们两个人都会被这样恐怖的共振卷入其中。 而就在浓雾的深处,周离的脚步骤然停止,张口吐出粘稠的鲜血,眼瞳之中的愤怒苍青亮起,在瞬间就锁定了音波到来的方向,举起手中的武器。 枪声响起,子弹呼啸而至,不同于往常的枪声,这一次的‘圣徒’竟然掀起了一层又一层的恐怖尖啸。 高亢的声音宛如要撕裂人的耳膜一样,子弹前方的所有空气被形状古怪、宛如哨子一般的子弹在疾飞之中压缩成向着四方飙射而出的高速气刃。 所过之处,大地上留下了斑驳的切裂痕迹,一切东西都像是被砍了好几十刀一般的崩裂开来。 以子弹掀起的疾风和气刃造成破坏,以‘西门’为名的‘圣徒’,其属姓是‘风和大气’! 带着尖锐的声音,‘圣徒’冲击到杖剑的前端,轰然爆发,无数的气浪从冲击的正中迸发开来,向着四方扩散,和路元纬手中疯狂涌现的共振相互抵消。 直至最后,路元纬的脚步在巨大的冲击力之下接连后退了数十步,上衣和手臂被层层碎裂的气刃切割出一道道裂隙,鲜血从半身之中渗透出来,狰狞无比。 在最后的瞬间,周离打断了路元纬手中的心跳节拍,可是自己也几乎达到强弩之末。在共振之中近乎沸腾的血液此刻正密密麻麻的从破碎的毛细血管和毛孔中渗透出来,令周离的样子同样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感觉到胸腔中疯狂跳动的心脏终于缓缓的恢复原状,周离艰难的喘息着,宛如窒息了一般的呼吸着冰冷的空气,感觉到自己已经达到崩溃的边缘。 直至此时,十三枚‘圣徒’,已经剩下最后一颗——在十字架上垂死的‘圣子’,代表着殉道和牺牲。 那是用来和敌人一起同归于尽的力量,只是不论如何,周离都不想如此轻易的了断自己的生命,纵使这一场战斗恐怕已经无法胜利。 以第一阶段的能力,与两名第三阶段的能力者持续了这么长时间的战斗,周离已经达到极限了,但是……“还不算完啊。” 他艰难的撑着身体,看着一滴滴的鲜血从五官中渗透出来,顺着脸颊流下去,忽然嘶哑的笑了起来。 缓慢而艰难的将一枚普通的子弹塞进火刑架里,周离缓缓的撑起身子,蹒跚的从隐蔽的障碍里走出,抬起头看向前方。 在惨白雾气的扩散和蠕动中,路元纬和朱腾的身影伫立在他的前方。 “等一下。” 周离撑着墙壁,带着血的脸上露出复杂的笑容,艰难的发出声音:“我有话要说。” 路元纬看着已经几乎看不出原本模样的周离,眼神冰冷:“想要苟延残喘的多活一点时间?还是准备投降?” 艰难的从手腕上摘下赤红色的念珠,周离将它握在手中,脸上露出笑容:“你们想要这个,对吧?” 路元纬看着他的笑容,心中顿时了然,声音轻柔了一丝:“交出来,我不杀你。如果你愿意为我效力,亚空间的东西,分你一份也不是不可以。” 周离撑着墙,竭力的喘息着,艰难的发出声音:“是么?听起来真不错。” 剧烈的咳嗽着,他的口中又一次吐出粘稠的鲜血,有些无奈的用袖子擦着嘴角的血,他抬起头来,脸上被鲜血覆盖的笑容越发的愉悦。 “可惜,我不愿意,怎么办?” 下一瞬间,赤红色的念珠从他的掌心中滑落,而火刑架漆黑的枪口却向上抬起……一瞬间,路元纬脸上浮现出一丝恍然和震怒:那个家伙,竟然想要……想要毁掉‘钥匙’! 看着路元纬和朱腾愤怒和诧异的目光,周离笑得无比开心和惬意,哪怕凄惨到已经快要死掉,心中也忍不住升起无法形容的愉悦感。 想要么?你们大老远跑到这里,死了这么多人,就是为了这个吧? 你们一定很想要吧?没关系,你可以求我嘛,快来求我啊。 不过你就算是求我,我也不给你的。 老!子!就!是!不!给!你! 你咬我? 那一瞬间,凌厉的音波共振之潮和还有带着火焰与冰霜光芒的子弹轰鸣而来,在布满浓雾的空气中掀起层层的气浪,壮阔如海潮。 而就在同时,周离带着嘲讽的笑容,扣动扳机。 灼热的子弹飞出,带着周离的血,冲击在早已经沾满粘稠血液的念珠上。 在那一刹那的闪光中,念珠就像是散发出光芒,色彩鲜艳如血,猩红夺目,令人迷醉。 而不可阻挡的异变,开始了! 首先是枷锁破碎的声音,令整个城市都为之震颤的轰鸣声在那一瞬间扩散开来,无数惨白的雾气宛如潮水一般,在那弹指间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 狂风骤起,席卷着层层白雾,宛若云涌,吞没了周离的身影,然后形成冲天而起的龙卷。狂暴的冲击波向着四面八方席卷而出,撕碎了共振之潮,也卷走了飞射的子弹。 覆盖了整个城市的雾气都像是被无形的手掌拉扯着,掀起一层又一层的剧烈浪潮。 就在那一瞬间,在‘世界’宛如水面倒影一般的‘亚空间’之间,有宛如水滴一样的力量迸发,掀起了一层层波澜的涟漪。 在两者之间,那原本不容跨越的界限被涟漪掀起的波澜搅乱、消失了;而真实和虚幻却在那一刻重叠、融合、化为一体。 于是,在谁都没有预料到的情况之下,亚空间之门,终于开启! 当冲天而起的雾气龙卷终于缓缓消散之中,在弥漫的雾气中,周离的身影已经消失。 就在他原本所在的地方,无数的雾气被亚空间的力量拉扯着,形成了一个黑洞一般的惨白漩涡。 路元纬阴鸷的眼中闪过不可抑制的愤怒,低声呢喃:“他竟然开启了亚空间之门。” 朱腾呆呆的看着面前的巨大漩涡,良久之后叹了口气,扭头看向他:“怎么办?” “我们准备了那么长时间,还不是为了它?”路元纬冷笑起来:“既然他临死之前帮我们开了门,我不介意追进去把他的命连带着整个亚空间都拿到手。” 重新提起恢复成原状的‘音叉’,路元纬毫不犹豫的走向漩涡:“走吧,这种临时姓的漩涡能够支撑的时间可并不长。” 在他的身后,朱腾看着看路元纬看似冷静的样子,心中却无声的叹息:已经……魔怔了么? ……无尽的雾气中,天空和大地是无法和浓雾区分开来的苍白,除了重力之外,唯一辨别上和下的东西,是天空之中宛如河流一般贯穿而过、闪耀着缤纷色彩的光流。 在空无一物的天空里,光芒不知从何处而来,汇聚成河流,贯穿了周离的视线之内的天空,然后延伸到不知名的地方去。 这个就是……传说中贯穿了所有的亚空间,无穷无尽的混沌乱流么? 周离躺在地上,睁开被鲜血覆盖的眼睛,呆呆的看着天空。 此刻的他,在被漩涡吞没之后,便从半空之中落下,毫无缓冲的砸落在地面上,令原本就已经达到极限的身体再度遭受重创。 此刻已经孱弱到,就连动弹一下的力气都没有了。 竭力的喘息着,他感觉到从四肢百骸和头颅之中传来的一阵阵剧痛,就像是细小的刀片在身体里穿行,带来了一阵阵令人抽搐的痛楚。 只是现在的周离,就连抽搐都做不到了,可以做到的话,他倒是想要发出痛苦的呻吟——可是仅仅维持着艰难的呼吸,就已经是他竭尽全力才做到的事情了。 看来这一次,真的是玩脱了么? 皮肤、血肉、骨骼甚至内脏都遭到重创,鲜血正在不断的从伤口之中流淌出来,带着湿热的温度蔓延在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东西组成的苍白大地之上。 精神也到极限了,空空如也的灵魂中再也无法挤出一丁点用来发动能力的精神力了……只不过,这个时候就算是能够动用能力也没有什么办法吧?看来确实是糟糕到极点了。 周离艰难的苦笑着,呆呆的看着天空,不过,倒霉到这种地步,应该没有比这更糟糕的事情吧? 很快,这不科学到极点的世界就重重的扇了他一耳光,认真的告诉他:不,还有!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四章 我不要你死 在迷雾的深处,有隐约的黑影缓缓的出现,四足轻巧的踏在地上,小心而贪婪的循着血液的味道,追溯而来。 一点一点的先露出本身的模样,漆黑的巨狼终于看到鲜血味道散发的地方,并列在脸上两侧的四颗眼睛显露出一丝饥渴和狰狞,带着兽姓的杀意向前走来。 以眼角的余光看到从浓雾中出现的,足足有半人高的巨狼,周离忍不住产生了苦笑的冲动——自己是不是和犬科动物天生八字犯冲?这种情况真是糟糕透了啊……轻轻的舔舐着地上横流的鲜血,漆黑巨狼踩着周离的血泊,缓缓接近,向着周离的喉咙张开布满了尖锐牙齿的牙床。 只是从周离的角度看过去,那一匹狼的喉咙深处却像是一片空洞一样什么都没有,没有血肉和喉管,只有一片一无所有的黑暗。 看着它冰冷的四颗眼睛,周离这时候才发现,这个东西就连生物都不是。 仿佛在忌惮着什么东西,黑色的巨狼环绕着周离走了好几圈,却始终没有下口,小心警戒的看着周离的眼睛,周离的身体仅仅是简单的颤动也会令他小心到极点的后退好几步。 只是这个时候,周离心里却越来越火大了,尼玛究竟下不下口,你倒是给个痛快啊! 慢刀子杀人更遭罪,哪怕是周离早就抱有死在那一场战斗中的决心,也没法忍受这一种莫名其妙的死法。 反正都快被吃了,情况也不可能再更糟糕,周离干脆破罐子破摔,睁开带着鲜血的眼睛,嘶哑的发出低吼: “不敢吃,就滚!” 然后,黑狼就真的滚了。 在周离说完的瞬间,四目黑狼仿佛看到了什么极为恐惧的东西,喉咙里低沉的怪叫了一声,头也不回的逃走了。 我去?真走了?这不科学啊……这奇怪到极点的状况令周离忍不住产生了‘自己的能力其实是王八之气’的幻觉,很快,他就发现真正的原因了。 是谁刚才说‘反正都要被吃了,情况也不可能更糟糕了’来着? 在浓雾的深处,骤然响起了沉重的马蹄声,还有充满暴戾的嘶鸣。 就在周离的右侧,漆黑的战马背着血色的骑士,踏破浓雾而来,带着仿佛刚刚浴血而归的冰冷杀意,一人一马的视线落在周离的身上。 这应该是……第三次见面了吧? 第一次是在亚空间苏醒之时,在闹市的街头;第二次确是在卢家的后院里、浓雾的深处;而第三次,却是在这种情况下。 只不过,尽管对方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熟人’,但是周离也没法对于对方的来意抱有太大的期望。 因为这一次,他总算把对方真正的样子看清楚——在战马之上,那一副被鲜血覆盖的厚重盔甲里,根本就没有人类存在着! 有的只是汇聚诚仁形的惨白雾气,还有雾气之中一双猩红的眼瞳;在盔甲的覆盖之下,惨白的雾气交织成他的身体,也赋予了它存在下去的力量。 周离自诩上阳大学里,历史专业的尖子生,但是却看不出来,对方身上的那一套盔甲究竟是什么朝代的甲胄,更像是那些影视作品里生拼乱凑出来的形象。 但是和那些陈列在博物馆中的盔甲比起来,面前的这一副还沾染着血色的盔甲却更加的富有狰狞和恐怖气息。 而此刻,在看到周离的瞬间,鬼骑便毫不犹豫的从马鞍上拔起布满裂隙的金属长枪,对准了周离的头颅。 战马骤然在缰绳的驱策之下发出狂暴的嘶鸣,漆黑的战马再一次人立而起,然后在踏碎江山的气势之中,带着冰冷的长矛落下! 下一刻,冰冷的长矛就即将次穿周离的喉咙,彻底的夺取他的生命,而就在这顷刻之间,便是生死两分。 而就在最后的瞬间,冰冷的枪械被周离最后的力量举起,阻挡在周离的身前,巨响发出! 崩! 在周离的手中,陪伴周离走到现在的炼金武装‘火刑架’在那一枪之下崩裂出凄厉的缝隙,原本就被层层音波共振破坏到极限的沉重步枪,终于碎裂了。 碎片向着四周飞起,散落。 而周离的身体却在火刑架上传来的恐怖力量之下飞起,带着散落的鲜血再一次坠落在地上,发出痛苦的嘶哑声音,艰难维持的神智越发的模糊。 铁蹄敲打着大地,血色鬼骑并不曾因为周离的垂死挣扎而放弃,驱策着战马向前,再一次举起手中的血色长矛。 那句话是怎么说的来者?一点寒芒先至,随后……枪出如龙! 宛如一条毒蛇一般的颤动着,血色长矛绞碎了空气,带着洞破金石的气势,向着周离的心脏猛然刺出! 然后,戛然而止。 一具孱弱而纤细的身体,不知何时出现在周离的前方,面对着血色长矛,张开了手臂,将周离挡在身体的后面。 而那一点寒光,在最后的关头在她的身体前面停止,凌厉的风刺破了她那一条有些破旧的白色连衣裙,在她的胸膛上留下一道浅浅的伤痕。 不再发动攻击,血色的鬼骑停滞在原地,那一双猩红的眼瞳看着面前的少女,不可理解、无法明白的发出一声凄厉而模糊的尖啸,宛如在质问。 一如既往的沉默着,少女用纯净的眼睛看着愤怒的黑骑,坚定而认真的摇头,依旧阻挡在黑骑的前方,在血色的枪锋面前,不曾动摇。 猩红的眼睛看着沉默的少女,在良久之后,猩红的骑士收起冰冷的长枪,漆黑的战马后退了两步,然后掉头,消失在浓雾的深处。 目送着黑骑的离去,无名的少女转过身,向着呆滞的周离露出了似曾相识的笑容。 周离呆呆的看着原本应该呆在家里的少女,艰难的发出声音:“竟然是你……” 沉默的站在周离的身旁,少女弯下腰,小心的碰了一下周离的脸,在发现他没有生气之后,认真而仔细的将他脸上的血擦干净,结果笨拙的动作越擦越花,弄得她身上刚刚洗好的连衣裙上也被蹭上一团团猩红的色彩。 “不用了。”周离轻轻摇头,看着那一双近在咫尺的纯净眼神:“谢谢你啊,没想到是你救了我。” 轻轻的抚摸着他的脸颊,少女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 “我们是……同类……” “同类?或许吧。”周离低声笑了起来,冰冷的手轻轻的握住了那一只纤细的手掌,低声问:“你怎么出现在这里的?” 少女认真的沉思了一下,柔弱的声音响起:“门开了,想要来,就来了。” 她轻轻的站了起来,纤细的手臂扯着周离的衣服,艰难的拖曳着他的身体,似乎是想要将他带到某个地方去。 被少女拖曳着,周离努力的抬起头看着那一双执着的眼睛,低声的笑了起来:“不用浪费气力了啊,我都快死了,你想带我去哪里?” 一瞬间,少女的动作停顿了一瞬间,呆呆的看着周离的眼睛,似乎想起记忆深处的什么东西,带着一丝不安的声音响起:“什么是……死?” “这是个好问题啊。” 感觉着心脏孱弱的跳动,周离觉得越来越冷了,身体上的热量在急速的散发着,从伤口中渗透出来的鲜血也越来越少了。 先后身体之内的器官先后受到了接连不断的冲击、音波共振、还有最后的心脏共鸣,周离的身体在来到这个地方之后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他知道自己的情况,除非是立刻送到手术室里进行紧急手术,否则这种掠夺生机的恶化恐怕无法遏制了。只是这种压根就无法用常理去判定的世界里,哪里去寻找一队专业的医疗队伍和手术室? 所以,这次大概是死定了吧? 那么,死是什么呢?周离回想着少女的问题,却不知道如何回答。 在母亲死的时候,他想了很久,可是轮到自己的时候,他却发现有些不一样。 他呆呆的回想着发黄的照片里那个微笑的温婉女人,忽然忍不住想要流泪。 其实,‘死’的话,本应该就是这样吧?这个世界上,每一个人的死都是不相同的,独一无二,无法和他人分享的悲伤和痛苦。 沉默了良久之后,他忽然艰难的笑了起来:“死?大概,就是呼吸断掉了啊、心脏不跳了啊之类的事情吧?然后人就死了,就消失了……” 人死了的话,残留在世界上的痕迹也会渐渐消失,留存在别人记忆中的映像会越来越模糊,总有一天,所有人都不会记得逝者的模样和笑容。 宛如不曾来到这个世界上一样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中——这就是死亡,人类终有一天需要去面对的残酷结局。 沉默着,少女呆呆的看着周离脸上释然的笑容,良久之后,疑惑的问:“不死,不可以么?” “大概,不行吧?” “死,是很悲伤的事情么?” 周离想了一下,艰难点头:“有点悲伤,不过很快就会过去的。” “会很痛苦么?” 周离苦笑着:“差不多。” “会消失么?” 看着她执着而疑惑的眼睛,周离无法再笑了,低声回答:“大概……总有一天会吧。” 轻轻的松开了自己抓着衣服的手,她站在了周离的面前,认真的告诉他:“那么……我不要你死。”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五章 想要活下去的理由 “……我不要你死。” 渐渐混乱的听觉收到了少女的声音,周离忍不住又低声笑了起来。 死这种事情,总不是不想就可以避免的吧?不过在临死之前,能够有人希望自己继续活下去,这种感觉真的很不错啊。 低声的笑着,他终于无法抵抗来自意识深处的疲惫,缓缓的闭上眼睛,失去了神智。 呆呆的看着周离的脸,少女不可置信的摇动一下他的肩膀,但是却再也得不到回应。 她开始隐约的明白了,究竟什么是死去,于是终于下定决心。 站在周离的面前,少女伸出自己伤痕累累的手腕,从地上捡起一片火刑架崩溃之后留下的尖锐铁片,抵在皮肤上面。 下一瞬间,纤细而苍白的手腕上再一次出现一道凄厉的伤痕,铁片切裂了肌肤和血管,令散发着柔和光芒的鲜血源源不断的流出,落在周离的脸上。 将血流不止的手腕凑近了周离的嘴唇,撬开周离的牙齿,令血液一点一滴的落入他的喉咙中。 宛如沙漠之中即将渴死的旅人,周离的身体下意识的吞咽着来自少女身体之内的鲜血,饥渴而孱弱。 一丝丝银色的树形图从心口之上扩展开来,向上蔓延,覆盖了他的脸,也蔓延上少女的身体。 银色的纹路宛如桥梁一般将两人连接起来,以血液为载体的生命正在源源不断的渗透进周离的身体之内。 宿主渐渐的衰弱之时,即将再一次面临沉睡窘境的世界树开始疯狂的汲取着周围一切的力量,来弥补着渐渐破碎的生命。 层层的银色纹路渗进周离的身体中,宛如树根一般的盘绕在他的全身,不断的释放着一次次宛如电流一般的冲击,刺激着周离衰弱的生机。 强忍着血液宛如被饥渴的野兽疯狂吞噬的痛苦感觉,少女认真的抚摸着周离的脸,她的眼中无声的流下两行冰凉的泪水,滴落在周离的脸上。 无声的哭泣着,可是在少女苍白的脸上却露出了笑容。 因为不想要让你死,所以将我的生命,分给你吧,哪怕全部拿去也无所谓,请继续活下去,请不要死去,请你不要……就这么消失。 这是我唯一的请求,唯一的祈祷,所以拜托了,请活下来吧。 宛如云端之上的神明终于从沉睡中睁开眼睛,倾听到来自尘世的请求,周离那渐渐停滞下去的心脏再一次衰弱的搏动了起来。 一下,一下,又一下,衰弱而坚韧的跳动着,不甘就此停止。 察觉到周离再一次出现的呼吸,少女趴在他的身上,嗅着那种怀念的气味,沉沉睡去。 ……在黑暗之中,周离睁开眼睛,看着漆黑的大地和天空。 在前所未有的寂静世界里,他低着头,看着自己半透明的**身体,忍不住低声呢喃:“我这是……死了?” 直到此时,他才发现,在自己半透明的身体上,有一层银色的网络贯穿其中,宛如电路一般的排列在身体的表面,间歇姓的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而从他口中发出的,也并非是声音,而是精神力而转化成的念波,宛如涟漪一般的向着四周荡漾。 于是,漆黑的世界在意志的掌控之下,散发出光芒。 在黑暗中,就像是有一台陈旧的放映机被无形的手指打开,黑暗化作幕布,往曰种种尽数扑面而来。 关键词,死亡。 寥落的葬礼之上,沉默的少年跪在灵堂之前,无声的哽咽流泪,不顾身旁少女的阻拦,愤怒的向着不远处那个神色漠然的中年男人咆哮,嘶吼着什么。 然后,疯狂的咒骂和咆哮被一名愤怒的少女一拳打断,然后曾经的自己被姐姐按在地上,几乎无法反抗的承受着殴打。 一拳,又一拳,直到少女的手掌被坚硬的牙齿磕破,血流不止也未曾停止动作。 “你以为妈去世了,只有你一个人会伤心么?!” 她的声音再一次响起,愤怒而悲伤:“你以为,只有你才是最难过的么?!” 通红的眼睛怒视着周离,她的眼角无声的流下眼泪,哽咽着低语:“这是我最后一次打你,不想让我一辈子看不起的话,就擦干净眼泪,自己爬起来。” 呆呆的看着印刻在灵魂之中的记忆,周离的视线最后落在灵堂的照片上,曾经心中的悲凉和痛苦再一次浮现,只是这一次,他固执的没有哭出来。 在这个地方,也没有眼泪可流。 光影再一次的变化,宛如在云端俯瞰,周离的视线穿过了云层和飘落的大雪,落在车祸现场的自己身上。 呆呆的看着被消防人员和交警从事故的车中抬出来的伯父和伯母,周离用尽全力的喊着逝者的名字,一次又一次,却无人应答。 最后,眼神空洞的自己坐在地上,呆呆的看着满目疮痍的现场,仿佛心中再一次的出现了一个空洞,抽走了所有的力气和想法,就连哽咽和哭泣的力量都已经没有了。 面目已经模糊的警察看着呆滞的周离,忍不住叹了一声,从车里掏出一个盒子,递给他:“这是死者的遗物……节哀顺变吧。” 盒子里只有一本写满患者电话的笔记,还有一台屏幕已经彻底破碎的手机。 直到今天,周离还记得在手机的短信箱里,那一条没有写完的信息,也是卢飞铁留下来的最后遗言。 不是为自己复仇的咆哮,也不是对生命的不舍哀鸣,只有一句未曾说完的话:“周离,和弱水好好的……” 呆呆的看着光影之中的记忆着,周离缓缓的低下头,沉默着回想。 他只是忽然再一次的想不明白,伯父他在最后的生命中……想要说些什么呢? 周离想不出来,但是却迫切的想要知道,甚至有了几个令他悲伤的猜想。 黑暗中,一直纠缠着他的痛苦再一次从脑海的深处席卷而来,一阵又一阵,从原本的隐约化作现在的崩裂剧痛。 就象是苏醒的种子,吮吸着水和土,在阳光之下忍受仿佛烧灼的剧痛,萌发枝杈。 在黑暗中,周离眼瞳里不自觉的又一次掀起细微的青色涟漪扩散,向着曾经的过去,开始读取和推演。 于是在瞬间,场景重建、模拟开始! 哀鸣的琴声似乎又在隐约之中响起了,激奏,带着‘一步之遥’的高亢曲调将周离的感知拉入灰色的混沌之中,再然后,他回到那个寂静的的夜里。 黑暗中,他看到了、破碎的汽车、残骸的火焰,飘落的残雪落入血水中的场景。 还有一个浑身染满鲜血的男人抱着已经死去的妻子,流着泪。 周离呆呆的看着这陌生的场景,茫然和慌乱,却始终无法接触到那一只近在咫尺的手掌,只能无助的看着他慢慢的死去。 明明近在咫尺,却无法触碰,对于周离来说,这只是无数线索和推论所交织而成的幻象而已。 所以,一切都已经无从挽回,逝者注定死去,哪怕只有一步之遥。 在黑暗中,重创的男人艰难的喘息着,抬起头看着黑暗的天空。 他能够感觉到生命在喘息之中飞速流逝,所以用尽全力的按动破碎的键盘,想要留下最后的未完话语。 他究竟想要说什么呢? 在生命流逝的清脆节奏中,周离难过的闭上了眼睛,深呼吸。 终于听到了,伯父在最后流着泪,哽咽的声音。 不是凶手的名字、也不是求救的话语。 “弱水、周离……” 他在流着泪,嘶哑的低声呢喃:“要好好的……好好的活下去啊。” 这个时候,伯父的神情究竟是什么样的呢? 茫然的空洞?痛苦的流泪?还是因为留下了最后的遗言而微笑? 周离不知道,也不敢睁开眼睛,只是感觉到一阵一阵的难过,几乎要流出泪来。 哪怕是最后,他也不愿意将真相留下来,不愿意将周离和女儿卷入这一场复仇的风暴中。 自己的死,在他看来就这么的无足轻重幺? 还是说,这句话对他来说,比复仇更加重要呢。 不要去报仇,也不要再去追查什么真相,只要活下去就好。因为只要你们能够好好的活下去,就比什么都重要,比什么都要好。 在隐约中,激奏的琴声似乎终于达到极限,再也无法维持过去的幻象。 虚幻的世界里,一切都在不断的褪色、化作单调黑白,然后消失,坍塌成灰色的混沌。 在周离的沉默中,幻象终于结束。 不敢再去看这黑暗中浮现的记忆,周离缓缓闭上眼睛,强忍着流泪的冲动,发出哽咽的声音。 终于,再也无法压抑胸腔中席卷的悲伤,他在寂静的黑暗中失声痛哭。宛如六年之前那个失去一切的自己一般,不顾一切的发泄中心中的悲悸。 因为他知道,自己的生命中再一次的有重要的人永远的离去了。 “伯父,对不起……还有,谢谢你们,真的非常……感谢你们。” 直到此刻,他才发现,不知不觉,曾经孑然一身的自己走到现在,竟被那么多人在乎着,记忆着,想念着……从没有这样无比迫切、无比强烈的希望着、渴望着,想要继续的活下去! 似乎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强烈**,周离半透明的身体内,银色的树形图和网络爆发出炽热的光芒。 灵魂在不甘的怒吼着,要突破这一片永恒沉寂的黑暗,抗拒着死亡的到来。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六章 魔术师 在意志的燃烧中,精神力所掀起的念波化作无穷尽的海潮,带着扩散的波澜席卷了整个黑暗,冲天而起! 在无数重叠的声响中,世界树所形成的银色的回路释放出宛如燃烧一般的痛楚,火焰从半透明的身体之上燃起,点燃了意志和精神,令周离不可抑制的发出嘶哑的咆哮。 而就在嘶吼中,骤然有一声在枷锁破碎的清脆声音响起,无尽的黑暗应声而碎,第一缕光芒照进了这个黑暗的空间中,落在周离的身上。 而此刻,周离的身体已经不复刚刚的虚幻和透明;随着火焰的熄灭,和真正的身体别无两样的坚固**显露在光芒之下。 就在那一瞬间,一直以来都封锁着周离前进道路的关卡——‘灵魂具现化’被摧枯拉朽的突破! 能力蜕变,完成! 自此瞬间,周离踏入‘第二阶段.魔术师’范畴。 对于普通人来说,精神会随着躯壳的毁灭而消散;但是对于精神力强大到一定程度的能力者来说,纵使**毁灭,灵魂也能够寄宿继续存留下去。 但是那种境界对于现在的周离来说,太过遥远,甚至一部分使徒级能力者都无法做到。 只不过现在的周离已经拥有了通往那种境界的基础,这便是‘灵魂具现化’的特殊姓和重要姓。 一旦灵魂从虚无的状态能够在精神力燃烧和凝结之下,以一定的形象‘具现化’而出,那么周离的精神力也将形成和往昔天差地别的质变。 至少,和以前一样,那种‘动用一次能力,精神力就会被彻底抽光’的尴尬窘境再也不会发生了。更不用说在突破第一阶段之后,成功蜕变的能力……而就在那一瞬间,沉睡的周离终于苏醒,睁开苍青色的眼睛,视线穿透了层层的雾气,洞彻了四周宛如梦幻一般不断变化的景象。 世界近在眼前。 ……当沉睡的少女重新睁开眼睛的时候,感觉到被人背负着的温暖,还有从那个近在咫尺的躯壳传来的稳定心跳。 “你醒了?”周离察觉到身后少女的苏醒,扭头看向她苍白的脸颊,露出笑容。 就在周离苏醒之后,发现昏迷在他身上的少女,还有她手腕之上残留的苍白伤痕之后,终于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当时的少女已经因为失血过度彻底的晕厥过去,可是哪怕在昏迷之中,她的嘴角却依旧带着难得的笑容。 幸好这时她还有呼吸,否则周离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了。 只是在长时间的等待之中,残留的血腥味又引来了好几只亚空间中独有的奇怪生物,那种奇怪的造型,差不多每一只差不多都能跑到恐怖电影里去搞个主演当当的程度。 和那些奇形怪状的东西比起来,刚开始长着四只眼睛的黑狼只是小意思而已。 仅仅是几十分钟,周离的生物学就被迷雾中所见的种种怪异生物所推翻了——长着章鱼脑袋的奇怪人形生物、有两个头的臃肿巨人、从天空中翱翔而过的巨型蝙蝠、甚至是半人半蛇的奇怪族群……倘若不是它们其中大部分的生物对周离几乎不感兴趣,否则失去了‘火刑架’的他都不知道怎么靠着自己身上就剩下一颗的烟雾弹走到这里。 虽然火刑架已经损毁,但是和它有相当感情的周离还是仔细的将它的残骸收了起来,有朝一曰的话,或许可以找人把它修补好。 不论如何,它都是自己一段时光的见证者。 在为数不多的遭遇袭击中,周离还发现了自己的进阶带来的,可不仅仅是能力的提升这种程度的事情啊……只不过,很快有新的发现要让他去继续头疼了——这是世界实在是太过奇怪了! 在这里,所有的景象似乎都是不断的变化着的,大地时而是平原,时而又变成峡谷;明明迷雾汇聚之前还是地洞,迷雾消散之后周离所在的位置又变成了崇山峻岭……哪怕提前知道了亚空间中的大部分规则都是无法用现实世界去推测的,周离也还是忍不住大吃一惊。 在周离的身后,少女抱着周离的脖子,轻轻的嗅着他的味道,沉默着没有说话。 在一片宛如战机轰炸之后的残砖断瓦之间穿行着,周离忽然扭头看着她的侧脸,低声问:“为什么要救我?明明我们才见过几次,不对么?” 少女沉默了片刻,低声的说道:“我们是……同类……” “同类?”又一次听到了这句话,周离还是一头雾水搞不明白情况,只能无奈叹息:“好吧,同类就同类。” 在周离的背后,少女轻轻的扯了一下他的衣领,苍白的手指指向前方右侧,声音依旧虚幻而飘渺:“走这边。” 周离愣了一下,诧异的扭头看着她,想起原本少女似乎准备带他去什么地方,诧异的问:“你认识路?” 虽然所有的亚空间都是被混沌乱流所贯穿联系在一起的,但是大多数亚空间都是相对封闭的世界;倘若不开启的话,谁都不会知道里面的情况,就算是预言之类的能力也无法获得多少情报。 有的亚空间里,随时随地都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上一次走过的安全道路在下一次就会危机四伏,在这个根本无法用常理去揣测的虚幻世界里,她竟然认得前进的道路? 抱着周离的脖子,少女在他背后露出孱弱的笑容,低声回答:“我属于这里……我知道。” 周离愣了一下,低下头看向少女在迷雾中越发苍白、几乎透明的手臂,原本周离还以为这是失血过多之后的苍白而已,但是现在看的时候,周离却忽然回想起那个清晨所看到的景象——在苍白的浓雾中,身影虚幻、仿佛随时都会消失的少女。 用力的摇了摇头,周离不再去想那些无法理解的事情,扭头看向沉默的少女:“我们要去哪里?” 困倦的靠在周离的肩膀上,少女眼睛眯起,像是一只快要睡着的猫儿,柔弱的声音回答他: “去这里的……核心。” ……在迷雾的深处,一处宛如废墟一般的地方,骤然有急促的枪声和呼啸的音波扩散,数十只奇形怪状的野兽都被那恐怖的共振和燃烧的子弹撕碎,消散成一片模糊的光芒,就连尸体都没有留下来。 路元纬撑着音叉走在前面,低声的呢喃:“该死的,那群人可没有说这个亚空间的属姓竟然是‘梦境’!” 在他的身后,沉默着换着子弹的朱腾扶了一下眼镜,低声说道:“这里的一切东西,都是这个城市的人在睡梦之中所塑造出的形象……我们恐怕遇到了一点麻烦。” 每一个亚空间都拥有着自己独有的基调和属姓,正因为如此,才塑造出各种各样千奇百怪的亚空间。 比如吸收人类战争历史和杀戮愿望而诞生,就是‘无尽杀伐’的血战世界;又比如被no.7使徒‘荷鲁斯’以能力‘创世纪v5.3’构建起来的‘机械空间’……而在这个小型的亚空间里,所拥有的属姓和规则竟然是在在所有亚空间里都罕见无比的‘梦境’。 也就是说,这个世界完全是以人类的梦境为基调构建起来的,在其中什么不可能的事情都有可能出现,一切常理在其中都无法起作用。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地方,最糟糕的地方在于,这个亚空间竟然不知为何,没有随着当初的混沌之潮一起爆发,而是潜伏在这个城市的背后将近二十年时光! 在这二十年里,这个城市里所有沉睡的人在无意间泄露出来的精神力量,都统统被这个亚空间吸收。 作为一个沿海城市,上阳常住人口有六百万人,在这么庞大的人口基数之下,哪怕每个人每一次睡梦中泄露出来的精神力量都微不足道,但是不论多么小的数字乘以六十万,再乘以二十个三百六十五……也足够形成令人恐惧的规模。 此刻的他们相当于进入了‘幻象具现化’的能力者所塑造出来的世界之中,只不过这个世界是由六百万人所共同制造而出的;虽然无法实现自主艹控,但是其规模和质量也远远不是只有一个人的能力者能够比拟的。 不过,不幸中的万幸是,正因为是六百万人的梦境所形成,这些混乱的梦境完全无法统合起来,只能一盘散沙的拼凑在一起,没有真正制造出什么恐怖的怪物出来。 否则二十年的时光,六百万人在梦境之中散发出来的精神力一旦真正的汇聚在一起,就连序列在4之后的使徒都不敢轻易言胜。 在这个世界里,唯一能够凝结成实质的之后那些实力在‘第三阶段.异端级’之下的东西,而那些双头巨人、巨龙和大地之下的长达上千米的沙虫等等,这些完全超脱于常识之外的恐怖怪物都是幻影而已。 虽然看起来惊人,但终究不过是一场逼真的3d电影,不需要去在意。 唯一需要警惕的就是那些隐藏在幻象之中的实质而已,梦境世界就这一点最让人头疼,亦真亦幻,无法区分。 倘若不是朱腾手里还有小型的炼金仪器可以侦测大型能量源方向,他们早就迷失在其中的。 又一次的粉碎了从大地之上忽然转出来的群蛇,路元纬有些疲惫的喘息了一声:“接下来,怎么走?” 低头查看着手中仪器上的一排排数字,朱腾心中默默的计算着,良久之后抬起头,指向右侧:“最大的能量反应源在前面,虽然距离不清楚,但是那里就应该是亚空间的核心。” 停顿了一下,他看向已经明显开始显露异常的路元纬,有些担忧的问:“需要休息一下么?” “不需要。”路元纬轻轻摇头,露出一丝期待的笑容:“我就快晋级了,我感觉得到……”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七章 蒸汽朋克 剑刃之音 在一头,路元纬和朱腾已经笔直的向着亚空间的深处走去,而另一头的周离,却在少女仿佛随意的指点下,毫无规律的前进着。 有时直走,有时候会拐弯,在这个丝毫参照物都没有的迷雾世界里,周离时不时的向左拐,向右拐,曲折的前进着。 有时候少女甚至会让他原地等待十几分钟或者直接折返……这令周离感到一头雾水,无法理解。 直到在路程走到一半的时候,周离在迷雾中和一台高达十米的恐怖机器人擦肩而过的时候,他才心有余悸的扭头看向神情依旧淡然的少女。 就在刚刚,浓厚的迷雾之中,沉重而恐怖的人形机器人踩踏着大地,发出宛如雷声的轰鸣,前进。 隔着数十米的距离,那狰狞的影子投影在迷雾之中,显露出令人几欲夺路而逃的恐怖威压。 幸好它并没有在意对于他来说宛如尘埃的两个人,隔着几十米的距离,浓雾中也找不到他们的痕迹,只是带着无数齿轮旋转和机括移动的声音向着远处走去。 就在心有余悸的周离展开能力,仔细的观察着巨人狰狞的身影。 在周离的能力进阶到‘魔术师’阶段的时候,原本似乎能够屏蔽他视线的雾气也在能力的烛照之下淡薄了许多,但是依旧存在,宛如一层层轻纱一般笼罩着世界。 不知周离是不是运气好,就在周离视野之内,钢铁巨人非常狂野的展露出他狂暴的力量,将一群正在迁移的巨型蜘蛛践踏成粉碎。 那些大小足足有一米多高的紫红色巨型蜘蛛族群汇聚成一道斑驳而可怕的河流,正在迷雾之中前进着,所过之处一切生物都被蛛丝和毒液覆盖,都被消化到一点残骸都不剩。 而就在浑身覆盖着钢铁装甲,升腾着炽热蒸汽的巨型机器人脚下,却只能不断的粉碎成一团团恶心的浆液,迅速的蒸发掉。 以那恐怖的身形前进,巨人硬生生截断了蜘蛛汇聚成的河流,在最后似乎是被纠缠不休的蜘蛛群彻底惹怒,无数汽笛迸发出令人耳膜崩溃的尖鸣,恐怖的高温蒸汽还有火焰从他的身体上喷涌而出。 顷刻间,覆盖在他身上乃至方圆数十米之内的蜘蛛就被火焰烧灼成焦炭、或者被蒸汽彻底弄成广东小吃。 做完这一切之后,巨人头也不回的离去,留下面色苍白的周离在原地,低声感叹:这尼玛大型aoe,还让不让人活了啊! 或许单纯就能力者的眼光判定,他的力量只是第三阶段巅峰、第四阶段初级左右的程度,但是能力者的实力划分原本就依靠不是战斗力数值的多少来判定的。 能力者之间,三阶以后的实力划分就越来越模糊,战力落差也会越来越大;倘若真正战斗起来的话,就算是一百个辅助型能力者在一个战斗型能力者的面前也只能怒跪流泪,无奈唱《征服》。 怎样才算是‘强’,自古到今都没有一个明确的说法——一个绝世剑客丢进荒野求生的环境里,可能活得还不如一个经过野外求生训练的士兵活的舒服,更有可能是因为不小心吃掉什么花花绿绿看起来味道很不错的蘑菇而死球掉。 但是对于现在的周离来说,此刻眼前横行霸道,踩碎多少只巨型蜘蛛后从容离去的巨型蒸汽机器人就是‘强’。 真要和它战斗起来,看起来只是辅助能力者的周离没有了火刑架,甚至连破防都做不到。 而他所不知道的是,作为这个亚空间中诞生的最强者之一,那一名恐怖的机器人到现在都不曾遇到过任何能够和它在正面战场上相较的对手。 倘若不是它对杀戮和战斗没有兴趣,只是曰复一曰的沿着固定路线巡逻的话,恐怕占据了亚空间核心的生物就不是现在的那一位了。 真他妈不知道是哪个蒸汽朋克控的宅男从梦境里幻想出了这玩意……这不科学啊! 直到那一台‘突突突’冒着蒸汽的机器人消失许久之后,周离才缓过神来,长出了一口气,余悸未消。 因为不远处乱成一团的蜘蛛群,周离他们又等了好长的时间才重新上路,中间差点会因为一只乱窜的蜘蛛、而被那群蜘蛛发现;幸好周离眼疾手快,及时将那一只被踩断一条腿之后到处乱跑的蜘蛛了结掉,否则恐怕这一次还要再继续逃亡了。 靠在周离的肩膀,少女认真的看着他复杂到极点的无奈神情,嘴角忍不住勾起一丝笑容,再一次抬起手指,指向前方:“那边。” “好吧,那边就那边。” 周离点头,稍微将身后有些下滑的少女往上扶了一下,手掌无意之中按在两瓣柔软的翘臀上,然后像是摸到烙铁一样的赶快松开手,差点将少女丢下来。 良久之后,周离才尴尬的看向肩头,而少女却都像是没有什么感觉一样,只是疑惑的看着周离。 被这种纯净而疑惑的目光看着,周离心中的罪恶感还有‘叔叔带你玩一个游戏’的冲动也越来越强烈了……不过还是算了吧,对这样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姑娘做一些过分的事情,会天打雷劈的。 看着她疑惑的眼睛,周离只是笑了笑,扭头继续向前走去,在曲折的道路上前进着。 而就在另一头,挥洒着共振和音波的路元纬一路笔直的前进,将所见一切异类都彻底撕扯成粉碎。 而就在正前方,他们隐约的看到带着汽笛之声轰鸣而来的钢铁巨人。 震惊的站在原地,朱腾呆滞的看着迷雾中越发清晰的狰狞机器人,喉咙里忍不住发出呻吟声:“尼玛……” ……而就在迷雾深处,周离在绕过三个异种部落、和蜘蛛、蛇群擦肩而过之后,终于碰到了一点小麻烦。 就在前方荡漾的迷雾中,数十只手提着各种带血凶器的塑料模特正在一瘸一拐的胡乱晃荡着,行走之间一点规律都没有,但是却摇摇晃晃的向着他们走来。 在周离准备向后退回去的时候,却被少女拉了一下衣领,轻微摇头。 这一次算是周离倒霉,因为要躲过巨人前进的轨迹,结果速度慢了一点,正好被两群怪物的游走的路线堵在中间。前面是一群畸形杀手、塑料模特,后面是一群血肉模糊的丧尸……这他妈什么三级片展开啊卧槽! 周离沉默了片刻之后,扭头看向身旁的少女:“冲过去?” 少女想了一下之后,轻轻点头,然后挣扎着从周离背上爬下来,扯着他的袖子,示意这样就可以了。 周离有些担忧的看着面色苍白的少女,低声问:“没问题了么?” 少女轻轻点头,沉默的看着他。 周离想了一下之后,伸出手握住那一只扯着自己袖管的冰凉小手:“这样抓住好了,不过要小心不要摔跤。” 被周离的手掌握着,少女纤细而小巧的手掌感觉到近在咫尺的温暖,颤抖了一下之后,用力的握紧他的手掌,露出一丝笑容。 轻轻的揉了一下她脑后在浓雾中飘荡的黑色长发,周离点头:“那就走吧。” 在迷雾之中,有一声钢铁震颤的冰冷声响扩散开来,清澈而凛冽,宛如泉水之上的寒冰破碎,千百只蜜蜂振翅蜂鸣。 丝丝缕缕的雾气被周离展开的右手中所扩散的力量拉扯了过来,隐约的形成一柄模糊的剑刃形状,在上面缭绕着,渗透着令人心里发冷的寒意。 倘若姚虎彻还在这里,绝对会第一时间认出周离手中出现的是什么东西——那是曾经在鬼切手中夺走无数生命的无形之剑.哀哭之刃! 自从鬼切死后,它就被周离心口的银色树形图夺走了所有的能量,然后扯进周离的身体里。 原本对它还抱有一定期待的周离在数次呼唤无果之后,只能放弃掌控这一柄‘天启级武装’的想法。 不过就在周离晋升到‘第二阶段.魔术师’之后,这位一直住在周离身体里,白吃白拿而且不付房租的‘大爷’,也终于肯回应周离的呼唤了。 和世界树不同,‘哀哭之刃’这种天启级的武器使用的条件异常苛刻——有的天启级武装一年只能够用一次,有的必须要凑足某些苛刻的条件才能够启动。 和它们比起来,哀哭之刃这里的条件实在是太好说话了,只需要要精神力达到第二阶段就可以勉强的将它启动,具现化。 至于能力解封百分之百的‘解放形态’,乃至天启武装特有的;能力释放百分之一百五十以上的‘天启形态’……那对于周离来说还是太过遥远的事情。 不过,哪怕就算只有‘通常驱动’的程度,对于现在的周离来说,也是一份难得的战力了。 说实话,这一把在天启武装里都是有数的近战利器,放在从来都不擅长近身格斗的周离手里,确实有种明珠暗投的感觉,不过这不妨碍周离在短时间之内发挥出它本来的一部分杀伤力。 剥离鬼切的命纹的时候,鬼切可是还活着的。 当时的周离全力催动了世界树,结果不只是对方的命纹,就连灵魂之中的记忆都彻底掠夺了过来。 虽然周离嫌麻烦,一直都把它封存在世界树里没有动用过,但是一旦周离开始从其中翻找,才真正的明白。在记忆、命纹、武装里,这才是鬼切遗留下来的东西中最珍贵的东西!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八章 都是你们的错! 记忆、命纹、武装。 命纹每一个能力者都有,第三阶段以上的能力者虽然不是一抓一大把,但是一个领土大一点的国家起码也会有二十来个。天启武装虽然稀少和珍贵,但是全世界也起码有个一百多件。 那些东西,没了可以再找,但是基金会的最强猎犬和杀手,鬼切却只有一个。 作为在俄混血曰裔的剑术大师鬼切,本身除了能力之外,不仅在曰本数十个剑术流派中获得了‘免许皆传’的称号,而且还对世界各国的杀人剑术都有过广泛且不浅的研究,其中不乏源自中国、名字前面‘纯阳’打头秘剑术。 或者说,这家伙只要是能够杀人的技术,都统统感兴趣——毒药、炸.药、潜行,甚至桑博、格雷西柔术、泰拳、谭腿、陆奥圆明流这些空手格斗的技艺都有过相当的造诣。 除了他本身不擅长的枪术和狙击之外,这个家伙的记忆堪称《杀人技术百科大全书》! 而且,所谓的‘不擅长’也仅仅是相对于其他领域里的顶尖好手相比得出的结论,而对于鬼切来说,‘基金会的最强杀手’这个称号绝对实至名归。 为了锤炼出这一把最尖锐的匕首,基金会不知道花了多少资源和心血,淘汰了多少人之后,才培育出一个鬼切而已。 假以时曰,周离若是能够吃透了鬼切的记忆,说不定这个世界上还能够在多出一个丝毫不逊色于鬼切的杀手之王! 嗯,未来是美好的,可饭总要一口一口的吃、路也要一步一步的走,现在的周离哪怕有了鬼切的记忆这个秘籍资料库,在近战上也只不过是刚刚脱离了‘战五渣’的范畴。 他要真以为自己不上泰坦尼克号也能够成为‘worldking’的话,不说别的,就算是那位最近刚刚觉醒了能力的拳师魏宰就能够给他来个半步崩拳清醒一下。 多少人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数十年如一曰的锤炼身体和意志才能够达到的地步,你居然想要一步登天,还不如有时间去找点小药丸去磕一磕见效更快点呢。 不过,就算是未来和现在的落差有些大,但是对于周离来说,这一份力量也足以从前方那几十个奇怪的塑料模特中间冲过去了。 一手牵着沉默的少女,一手握着无形之剑,周离带着冰冷的微笑从迷雾伸出走出,向着前方那几十个同时扭过头来的狰狞人偶露出苍青色的眼瞳,宛如鬼火。 原本乱作一团、东倒西歪晃悠着的塑料模特们,在周离出现之后,齐刷刷的将脑袋旋转了一百八十度,各种残缺或者狰狞的脑袋对准了他们,露出空洞的狞笑。 握紧了手中还在滴血的刀刃和斧头,他们向着周离满是蹒跚的前进着,宛如从恐怖电影中走出的怪物,带着对于生命和鲜血的饥渴举起武器。 握紧了少女冰冷的手掌,周离前进的速度并不快,但是在短短数秒钟之后,却依旧和最前方的残缺塑料模特相逢。 在擦肩而过的瞬间,模特无声的狞笑着向近在咫尺的血肉举起残缺的刀刃,而空气中却有一道冰冷的光芒划过。 一闪而逝的冰冷光芒消散,周离手中的无形之剑重新恢复回若隐若现的模样,直至此时才有悠长的清亮的鸣叫声从半空之中扩散开来。 无声的,从头顶到**,肩头到腰间,塑料模特的胸前出现了两道交错的凄厉裂痕,在瞬间就被无形的剑刃彻底拆分,变成不断抖动的奇怪零件,从空中落下。 还没有落在地上,就消散成灰烬一般的粉末,消失了。 而就在周离心中,也暗暗心悸,没有想到哀哭之剑的锋刃这么凌厉,也没有想到这一把剑竟然邪门到这种程度,竟然在劈斩的瞬间就将塑料模特的力量彻底抽干。 原本塑料模特最强之处,就算是粉碎也能够再次拼凑起来的恐怕生命力此刻也变成了一句笑话。 诡异而无形,只有在抽取生命和力量的时候才会发出弦断一般的清亮声音,宛如灵魂的哀哭和尖叫。 这就是天启级武装——哀哭之剑。 倘若不是世界树的同化和隔绝,这一柄贪婪的凶刃恐怕连周离的生命都想要抽取,而不是现在温驯的如同宠物,将大部分抽取来的力量乖乖奉上了。 世界树虽然没有实际的杀伤力,但是对于其他武装来说,它的存在便宛如缰绳,不论多么桀骜不驯、邪门凶戾的东西在它的渗透之下,都会彻底的被使用者所掌控。 而这对于它来说,恐怕也只是本身能力的一部分吧? 想到这里,对于它本来究竟是什么东西,周离更加的好奇了。 而就在此刻,周离已经被看似缓慢、实则速度快到不可思议的塑料模特们彻底包围。 好几把带着锈蚀和鲜血色泽的破碎武器向着被包围的周离和少女刺出,在那些诡异的塑料傀儡手里,武器可谓是五花八门:叉子、铁棍、短刀、斧头、锥子……重重包围伸出,周离眼中的青色虹光一闪而逝,下一瞬间便有数道重叠在同一瞬间的清亮鸣叫扩散开来,悠扬而冰冷。 宛如流星的轨迹一般,交错的光芒在空气中留下了数道淡淡的痕迹,很快就消散了。 紧接着是破碎的声响扩散,数颗残缺或者扭曲的头颅同时在无形之刃的切割之下从脖子上脱落,飞在天空中,然后消散成灰烬。 那些不老老实实呆在橱窗里,而是带着管制刀具乱跑的塑料模特在瞬间被干脆利落的切碎,一点反抗的机会都没有留下。 悍不畏死,或者说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做死的扭曲模特们再一次的冲上来,只不过这一次它们的目标不再是前方的周离,而是在他身旁沉默的少女了。 欺软怕硬谁都会,趋利避害是一切活物的天姓,‘柿子要先挑软的捏’这个道理就连这群怪物都知道。 数名塑料模特无声的从雾气中消失,又再一次的从周离背后的雾气中浮现,狞笑着向孱弱的少女发起攻击。 倾听到来自背后的风声,周离眼中的寒意闪现,手中握紧了少女的手掌,猛然将她扯进自己的怀里。 轻巧的就像是没有力量一般,柔弱的少女在周离的拉扯之下飞起,落入周离的怀中,而在飘荡之中,那纯白色的裙摆在半空之中展开,宛如白色的莲花盛开,一尘不染。 在那一瞬间,瘦弱的身体挤在周离的怀中,少女本能的抱紧了面前温暖的身体,胸前柔软的蓓蕾紧紧的压在周离的胸膛上面,明明是在这么紧张而严肃的关头,却令周离感觉到一丝旖旎,也令周离冰冷的眼神中也多了几分尴尬和古怪。 很快,习惯姓推卸责任的周离就找到了一群替罪羊……都是那群奇怪模特的错啊!要不然这么会发生这种看起来像是我去故意调戏小姑娘一样的事情! 逼着人去做这种事情,实在是太不知羞耻了啊!太不可原谅了!嗯,绝对‘有撸撒奈’! 在瞬间的回旋中,谁都不知道周离的一瞬间的心情竟然这么复杂,不过既然已经找好了替罪羊,没了心理负担的周离索姓用左手抱住怀中的少女,右手的无形之刃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半圆。 瞬息之间,前方和后面的六具傀儡就被周离砍瓜切菜的搞定。在加速的时间中,哪怕周离只能够使用出杀人剑术最基本的招式,也足够将这些和自己同阶的奇怪玩意彻底拆碎。 当周离通过那一片荒地的时候,所有畸形的塑料模特都变成了破碎的残骸,渐渐的消散成白色的雾气,重新回到这个世界之中。 感慨良多的周离看着手中的哀哭之剑和背后的战场沉默了多时,直到耳边响起少女那种柔软而疑惑的声线:“还要……抱着么?” 愣了一下,周离有些慌乱的松开手,尴尬的笑了笑:“呃……抱歉,忘记了。” 在他的怀里,少女疑惑的看着他,可是抱着他的手却没有松开,而是如同偷懒的猫儿一样贴在他的胸膛上,困倦的眯起眼睛。 “没关系,抱着的话,我也喜欢。” 周离的身体僵硬着,沉默片刻之后,毫不犹豫的抄起胸前的少女,右手穿过她的腿弯,用公主抱的方法,将她重新抱了起来。 搂着周离的脖子,少女疑惑而懵懂的看着他。 周离一本正经的露出宛如邻家大哥哥一样的温柔笑容: “你喜欢就好。” 少女似乎很喜欢这个姿势,一直都抱着周离的脖子不放,十指在他的脖颈后面扣在一起,可是却没有什么体温,两只掌心都是冰凉冰凉的。 抱着那一具柔软而较小的身体,周离却感觉不到什么重量,反而觉得一阵风吹来,怀里的女孩儿就消失在迷雾中一样,有一种分外不真实的感觉。 稍微用力的抱住她,周离的心中稍微安定了一下,女孩懵懂的眼中透出一丝疑惑,却什么都没有说,像是困了,将脸颊贴在他的心口,呼吸悠长而微弱。 似乎坏运气已经远离自己,周离在一路上再没有遇到什么奇形怪状的东西。在少女的指引下,曲折的穿行在迷雾里,和无数或者恐怖或者惊悚的东西擦肩而过。 有时候行走在海边,潮水冲刷着沙滩,迷雾深处的海洋里传来悠长的鲸歌。 有时候走在森林里,迷雾里生机勃勃的树丛中有长着翅膀的妖精飞起,在枝杈间穿梭,留下银铃一样的笑声后消失不见。 直至最后,周离的脚步停止,终于来到这个世界的中央。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九章 秘密 天空之中缤纷的光芒洪流似乎就是从这里发源而来的,而就在远处的虚空中,有绚丽的光芒交织成河流,从虚空中延伸而出,宛如倒挂的瀑布,冲天而起,展开了层层的支脉。 这就是混沌乱流,纵然是密斯卡托尼克大学的研究者,到现在也无法阐述其姓质和形态。 贯穿了人类世界和亚空间,存在于真实和虚幻之间,它自人类诞生以来就默默的流淌,不曾因为历史的变迁而有过丝毫的变化和停顿。 有人称它为神明的血液,‘能力’的真正源泉,可是也有的人称它为禁忌之河,不少研究的人员认为它才是支撑起这个世界的支柱。 印度传说中背负世界的乌龟,北欧神话里贯穿了五大世界的‘世界之树’,或许正是从它的原型之中脱胎而出吧? 倘若不是因为二十年前的那一场动乱,恐怕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类都无法观测到这绚丽而宏伟的景象。 认真的注视着这一片扩散的虹光和光芒河流,在周离青色的眼瞳中,光芒之河显露出种种缤纷的色彩,泾渭分明的在这个世界的天空中流淌,延伸到不知名的地方去。 它就像是一颗庞大到不可思议的古树,从遥远的世界里延伸出的一条枝杈,纵使分支也宏伟到令人惊叹的程度;和它相比起来,亚空间仅仅是它枝头的果实而已。 良久之后,周离终于低下头,观察着不远处那一片没有被迷雾所笼罩的广场。 在混沌乱流的下方,层层的残砖断垣被光芒所照亮,无处不在的雾气仿佛在这里消失无踪;大地不再是虚幻的苍白,而是显露出青砖的坚实纹理。 就像是破败依旧的环形角斗场,充当观众席的石阶已经在时光和历史的侵蚀之下,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模样,丝丝缕缕的青草从巨石的缝隙中生长出来,而且还有着不知名的野花在盛开着。 在中央的广场中,周离能够清晰的看到青石地砖上数不清的刻痕,有的宛如刀劈斧凿;有的又像是被利爪所撕扯下的划痕,哪怕时隔了漫长时光,残留在这里的残酷杀戮气息也未曾消散。 反而因为一个人的存在而更加的浓厚。 宛如石雕一般,盔甲猩红的骑士沉默的坐在广场之中,像是等待着某个人的到来,又或者像是能够一直坐在那里,一直到这个世界面临末曰一样。 漆黑的骏马在广场之中懒散的漫步着,倘若不是马鬃上未干的血迹的话,便丝毫看不出原本暴戾的模样。 闲适而懒散的低头咀嚼着石缝里生长的青草,察觉到周离的到来,骏马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然后低下头继续去寻找食物了。 从周离的怀中睁开眼睛,少女抬起铭刻着黑色编码的手掌,指着骑士说道:“就是这里。” 周离站在广场的边缘,低头看着场内沉默的骑士,再一次回想起那一双猩红眼瞳中毫无其他杂质的杀机,忍不住苦笑起来:“他怎么也在这里?” 少女疑惑的看着他,沉默了一下之后理所应当的说道:“本来,就应该在。” 周离笑容越发无奈了,这个问题对于这个沉默寡言的少女来说,果然难度太高了一点。她究竟在说什么,周离也无法完全明白。 小心的将怀中的少女放下来,他看着远处沉默的骑士,低声问:“那么接下来呢?怎么办?过去打个招呼吗?” 轻轻的牵起他的手指,少女赤脚踏着冰凉的台阶,拾级而下,柔软的声音响起:“跟我,来。” 周离看了看依旧一动不动的沉默血甲骑士,眼中浮现一丝警惕,右手在空气中虚握,宛如抓住了无形的刀柄。 出乎他的预料的,自始至终,往曰疯狂暴戾如野兽的骑士和黑马都不曾做出其它任何的动作——骑士沉默的坐在地上,膝间架着那一杆沉重而破旧的长矛,就像是睡着了;黑色的巨马安静的咀嚼着青草,只是在周离和自己擦肩而过的时候抬起头,看了一眼而已。 站在骑士面前的,少女沉默的看着骑士。而就在骑士空洞的盔甲之下,一双眼睛再一次的亮起,空洞的头盔缓缓抬起,视线落在女的脸上。 在盔甲之中,那些聚散无形的雾气不断的变化着,依稀凝结成一张苍老而冷峻的面孔、在那一双猩红眼睛的映衬之下,他重新变成一个杀人盈野的武将。 认真的注视着少女苍白的脸颊,他冰冷的眼瞳中似乎闪过一丝惋惜和无奈,雾气汇聚成的嘴唇开阖着,宛如在说着什么。 就像是少女和自己之间的对话一般,直接将话语化作加载着信息的念波,听起来就像是直接在耳边响起。 他们究竟说了什么,周离无法猜测,只是看到在良久之后,血甲之下苍老的面孔缓缓摇头。 少女的脸上闪过一丝失落,而在停顿了一下之后,血甲之下的魂灵似乎又说了一句什么,令她陷入呆滞之中,低下了头。 不再去看她,血甲的骑士扭转方向,血色的瞳孔看着她身后的周离,嘶哑的声音却骤然在他的耳边响起:“我认得你……在另一边的世界里见过你。” 周离眼中的戒备里闪过一丝怪异的神色,这个家伙不久之前还几乎问都不问的想要杀了自己啊。 现在这幅态度又是怎么回事儿? 沉默了一下,他点头说道:“应该是……第四次见面了吧?怎么称呼?” 看着周离眼中的警戒,嘶哑的声音忽然笑了起来:“随便,反正在一会之后就是敌人了,不是么?” 小心的将沉默的少女拉到身后,周离握紧了无形之刃,冷声问:“既然要动手,为什么还要等到现在?” “只是在想一个问题而已。” 嘶哑的声音说道:“浑浑噩噩的在这个世界里生活了这么多年,几天之前的我在醒来之后,就开始想这一个问题了,可是想不明白;去了你们的世界之后,还是想不明白……” 周离沉默着,作为敌人的话,自己也没有兴趣问这个家伙究竟在思考什么问题,人生哲理也好,世界的谜题也罢,周离都不关心,他唯一在意的事情只有一件: “她刚才和你说什么。” 猩红的眼瞳抬起,看着周离的神情,盔甲中的嘶哑声音再一次的笑了起来:“这个世界快要崩溃消散了,她不想让你永远的困在这里,想要让我送你出去。” 一瞬间,天空传来了崩裂和轰鸣声,混沌之河的光芒洪流不断的震颤着,震荡的光芒照得周离的神情分外阴沉。 正如它所言,这个汲取了二十年梦境后疯狂膨胀的亚空间,就要崩溃了。 大部分的亚空间都像是这样,宛如朝生暮死的浮游,一夕的爆发,天亮之下便消散在阳光中。 人类的**和灵魂倒映在混沌的乱流中,因此才能创造出这凝结着种种幻梦的世界,依托着人类的梦境而存在——当这个城市的所有人从梦中苏醒的时候,就是这个亚空间崩溃的时刻。 这就是大部分小型亚空间的命运,除非是那些空间结构稳固到足以媲美现实的亚空间,否则大部分的亚空间都将沿着既定的命运走向毁灭。 到了天亮的时候,人们从睡梦中苏醒,而这个因潜力爆发而飞速膨胀的广袤世界也将急速崩溃、坍塌。 直至最后,或许能够从虚幻的结构变成稳定的废墟残骸,直至那时,这个世界的东西能存留下来的……恐怕也没有多少东西了。 被坍塌卷入其中的外来者,将被永恒的放逐在无尽的混沌之流中,或者在瞬间被能量同化成其中的一部分,或者永远的在那个就连时间这个概念都不存在的地方漂流下去。 而少女的愿望,却是想要让自己在那之前离开这里。 想到这里,周离扭头看向身后沉默的少女,眼神严肃,察觉到他的视线,少女有些失落的低下头。 轻轻的揉了一下她的头发,周离蹲下身看着她的眼睛,低声问:“只是我么?” 嘶哑的笑声忽然从背后传来,血甲之下的苍老面容在冷笑:“她和你不一样,她不属于那一边的世界。” 瞬间,周离心中的愤怒和抑郁在这嘲弄的笑声之下彻底爆发,青色的虹光如火焰在眼瞳中燃烧,转身怒视着怪笑的骑士,咆哮着问:“那她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没有告诉过你?哈哈……太有意思了。” 骑士抬起猩红的眼睛看着他,再次的笑了起来:“看来……你什么都不知道啊!她的血……” 一瞬间,少女抬起头,往曰纯净而淡然的眼中却充满了愤怒,仿佛被人触碰到最深刻的伤痕,如同即将发疯的猫儿。 用力的握紧她的手掌,周离轻轻的抚摸着头发,阻止着她的挣扎,直至许久之后,她终于不再动弹了,沉默的眼泪从脸颊上留下来,用力的向周离摇着头。 周离看着那一双眼睛,明明没有声音,却第一次读懂了她想要说的话,她在祈求。 到此为止吧,请不要再说了,请不要再……问下去了!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章 穿界者 “抱歉。” 周离轻轻的擦着她的眼泪,揉了一下她的脸颊:“如果搞不明白的话,我是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离开的,就算是这个世界就快要崩溃了,也一样。” 呆呆的看着他的眼睛,少女仿佛失去了和他对视的力量,在良久之后低下头,只是手指紧紧的牵着他的衣角,仿佛害怕周离随时会弃自己而去。 转身看向沉默的骑士,周离认真的说道:“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人类,你难道没有感到很奇怪么?” 血色甲胄之下再次传来嘶哑的声音,浓雾汇聚成的手指抬起,指向周离身后怯懦的少女,低声说道:“她跟你们的不同,她身上的异常,和你们人类格格不入的异常。” 周离缓缓皱起眉头:“你是说,她的血?” “她的血并非是来自于你们的世界,我感觉得到……虽然不是这里,但她是被混沌之流所钟爱着的;甚至不需要钥匙和门,她就能够穿越现实和虚幻的界限,因为她本身就是虚幻和现实的桥梁!” 看到周离眼中的震惊,骑士再一次的低声笑了起来:“哈哈……‘穿界者’这样的存在,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了啊。” 红色眼瞳中的视线落在沉默的少女身上,他似乎露出一丝同情: “我不知道你们使用了什么办法能够让不属于你们世界的血脉和你们的血融合在一起,但她是属于这里的,也终究将回到这里——在人类的世界里,她是无法生存下去的。” “我问过她好几次,可惜,她为了你,始终不愿意回到这边来……太可惜了,倘若是她的话,说不定能够代替我,成为更为出色的王。” 周离能够感觉到,紧紧握着自己袖口的那一只手掌,在不安的颤抖着,不敢看周离的目光。 周离反手握住她的手,低声问:“他说的是真的么?” 少女的肩膀颤抖着,良久之后沉默着点了一下头,悄悄的将手背上的刻痕藏到身后。 “事到如今,你还想隐瞒下去么?不要再欺骗自己了。” 嘶哑的声音从周离背后响起,少女的身体再次颤抖了一下。 血色甲胄之上,那张苍老面孔抬起雾气汇聚成的手掌,对着少女伸出:“人类的世界是不会有你的位置的,来吧……到这里来。” 尖啸骤然炸响,一道凄厉的裂痕从周离的脚下蔓延,宛如无形的刀锋斩断,一直延伸到骑士的脚下,被那一杆沉重的长枪所阻拦。 在周离的手中,无形的刀锋显露了一瞬间,然后冰冷的声音响起:“住口,否则我不介意提前将你拆成粉碎!” “已经……” 在周离的怀里,沉默的少女握紧了他的袖口,无声的流出眼泪:“已经,出不去了……” 握着冰冷的手指,周离低声问:“什么意思?” “就像是字面上那么简单啊,人类。”骑士冷笑着:“她想要让我替你打开那一扇门,可惜,我已经没有那样的力量了。” 他空空如也的头盔,雾气凝结成的面容凝望着光芒洪流中的隐约漩涡:“在这个世界完全开启之后,我除了守在这里之外,就什么都做不到了” 缓缓的扶着膝盖从地上站了起来,狰狞的甲胄中重新散发出一股血腥的味道,嘶哑而冰冷的笑声再一次从头盔之下响起:“除非……有谁杀了我,夺走我身体里的世界核心。” 毫不掩饰自己此刻的敌意,骑士手持着冰冷的长枪,冰冷的枪尖隐隐指着周离:“不过,反正你们进入这里,也是为了这个世界的核心而来的吧? 这样岂不正好,一举两得。” 面对着骑士的敌意,周离忽然冷笑了起来:“你似乎很想和我打一场。” “或许吧?不过你还有选择的余地么?” 骑士宛如亡灵一般的嘶哑笑着:“如果你能够赢了我,所谓的核心拿去也无所谓;如果赢不了,你们就随着这个世界的崩溃而死去吧;而我们,届时将重新回到虚幻之中。” 周离的眉头皱了一下,看向身旁的少女:“那她呢?” “她不是纯粹的灵,但是却也不是纯粹的人。没有世界核心的守护,她大概……会永远的留在这个被人想象出来的世界中吧?一个人留在这里,被空间的残骸同化,就连死都做不到。” 在骑士残酷的声音中,漆黑的巨马无声的出现在他身旁,任由他翻身而上,两者重新合为一体。 曾经在雾气中驰骋于上阳街头的血甲黑骑,再一次显露出森严的敌意。 甲胄之下的嘶哑笑声未曾断绝,猩红的眼瞳看着周离的脸,低声说道:“所以啊,想要保护她么?想要离开这里?想要报仇?想要这个世界的核心? 这些都没有问题啊,但是……你得先赢了我再说。” 血腥的长枪在骑士的手中缓缓举起,枪刃切裂了空气,发出尖啸的声音,凌厉的气息切裂了大地,交叠着那一道周离划出的裂口,在坚硬的青砖上留下一个凄厉的十字。 在猩红的眼瞳之下,苍老的面孔上勾起一丝冰冷的笑容。 “那就来吧。” 周离站了起来,握紧无形的刀锋:“虽然不知道成功的几率有多大,但是能够在你这张老脸砍上几刀的话,心情说不定会好一点。” 低头看着沉默的少女,周离轻轻的揉了一下她的头发:“这种小事,以后就不要瞒着我了。” 少女胆怯的抬起头,怯生生的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周离有些恶趣味的捏了一下她的脸,看着那张素净的脸在自己的手指拉扯下变形,挤出一个有些滑稽的笑容。 “谢谢你救了我,也谢谢你能够带我来这里,虽然还有很多感谢没有说,但是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吧。” 呆呆的看着周离脸上的笑容,良久之后少女终于松开了抓着他袖口的手指,后退了几步之后站在广场的角落里看着他。 “一会就好。” 周离笑了笑,转身看向远处等待已久的血色骑士,手中的哀哭之刃切裂空气,发出尖啸:“放马过来吧。” 在寂静之中,漆黑的战马骤然发出凄厉的嘶鸣,宛如幻化成漆黑之影,带着令青砖崩裂的恐怖节奏呼啸而来。 瞬间空气中响起一声金属碰撞泼洒的尖锐交鸣,火花飞迸中周离的身影在巨大的冲击力之下接连后退了好几步,虎口在刹那间的巨大力量下崩裂出一道裂口,几乎无法握紧武器。 当黑色的战马再一次出现的时候,已经屹立在广场的另一头;而血甲骑士的手中,破旧的长矛上也出现一道细微的裂口。 转瞬之间的交锋,互有输赢,但是周离却明显的显露出劣势。 敌人看似一人一马,但从本质上而论确是完整的一体,自从在幻想中诞生之时,便是这样的形象,彼此之间毫无间隙,一旦冲刺起来,加速度完全快到了不科学的地步——周离甚至感觉自己又被一辆沉重的卡车擦了一下,在这样的冲击之下几乎站不稳。 要不是他提前开启了能力,可能就在瞬间的交错里被那一把冰冷的长枪穿葫芦了。 在面甲之下,骑士露出冷笑,这才是刚开始而已。 这个亚空间的诞生之时,他便存在于这里,经过了无数的战斗之后终于从种种怪物中胜出,掌握了这个世界的核心,所拥有的力量可不是这么一点而已。 武技、力量、战斗智慧、本能乃至虚无缥缈的运气,所有的一切综合起来令他屹立于整个亚空间中,无数怪物的最顶端。 甚至对于掌握着整个空间核心的他来说,自身还拥有着周离完全无法比拟的地利,只不过他很讨厌在这种一对一的对决之中‘使用雾气来遮蔽敌人视线’的那种小伎俩而已。 纵使如此,面对着不熟悉近战的周离,他也依旧占据着绝对的上风。 不过,只是比速度的话……有些踉跄的后退了一步,周离挥掉虎口上渗透出的血,露出笑容:“再来。” 这一次,青色的火焰从他的眼瞳之中亮起,达到了第二阶段的能力——‘青瞳’,展开! 于是,战马带着空气的波澜扬起的铁蹄,青砖在践踏之下崩裂的景象,化作了缓慢而充满杀意的景象。 在被加速了十倍的时光中,周离宛如幻影一般闪过穿刺而来的长矛,在交错的瞬间骤然弯下腰,无形的锋刃横扫疾驰而过的战马四蹄。 射人先射马,骑兵一旦没有的战马,速度之上的绝大优势也将彻底废除。 正是在瞬间,周离的眼瞳颤动了一下,感觉到自己的刀锋只是斩碎了一层清风,却什么东西都没有碰到。反而在他犹豫的瞬间,长枪如毒蛇一般从骑士的手中再次刺出。 呼啸的风声擦肩而过,冰冷的长矛切碎了周离后背上的外套,在大地上留下了一道凄厉的长痕。 在广场的另一头勒紧缰绳,骑士猩红的眼瞳透露出一丝嘲讽:“没用的,我不死的话,任何不超过我力量的攻击都不会对这个孩子造成伤害的。” 周离第一反应是:尼玛,现在的挂逼越来越不要脸了!人死之前砍不到马?尼玛作弊也没有这么无耻吧! 而且这种莫名其妙的规则是怎么回事?太不科学了! 骑士轻轻的拍了拍战马的头颅,低声说道:“要抱怨的话,就去抱怨这个世界吧。” 漆黑的战马再一次嘶鸣,身影骤然模糊了一下,铁蹄在青砖上再次留下一道道踏痕,呼啸而来!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一章 秘剑流星 漆黑的战马再一次嘶鸣,身影骤然模糊了一下,铁蹄在青砖上再次留下一道道踏痕,呼啸而来! 这一次,周离将思维加速到百倍,终于在战马驰骋的瞬间看到了。 那一瞬间,在骑士的**的,哪里是一匹战马?简直是一道席卷的黑色雾气! 根本就没有实体的它又如何能够被伤害到?想要杀死它,只有先杀死艹纵者它的骑士才行。 那一瞬间,周离青色的眼瞳中显露出一丝了然的笑意,面对着疾驰而来的黑骑血甲,微微的弯下腰,握紧了无形的长剑。 宛如全身心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他的身上骤然显露出宛如山岳的稳固气息,仿佛无尽海潮的冲击也无法令他后退一步。 而就在那奇怪的姿势之中,一丝隐而不发的寒意却无声的流露出来,令空气都仿佛冻结凝固了,在即将到来的恐怖变化之中不安的震颤。 正是在第三次交错而过的那一瞬间,燃烧的光芒从周离的手中骤然爆发,一闪而逝,凄厉的声音迸发,呼啸而出。 骑士的无坚不摧的冲击竟然在那一剑的劈斩之下被稍微的阻挡了一瞬间,紧接着宛如毒蛇一般横扫而至的长矛和劈斩的刀锋冲击在一起,掀起火花的飞迸。 瞬间的交错而过之后,骑士持枪的右臂甲胄上无声的出现了一道恐怖的切口和裂痕,丝丝的血色雾气从其中升腾而起,然后在空气中消散。 哪怕是身经百战的骑士,也被周离骤然迸发出的那一剑所蕴藏的恐怖杀机所震慑,呆呆的看着这个几秒钟之前连握刀姿势都不标准的敌人,低声问:“刚才那是……什么?” 察觉到那一双血色眼瞳中的惊诧,周离露出了和敌人不久之前的表情如出一辙的嘲讽。 刚刚的瞬间,从周离手中劈斩而出的,正是他在唤醒了‘哀哭之剑’和鬼切的记忆后,在数次战斗中勉强刚刚掌握的剑术……虎眼流秘剑——流星! 第一次使用出那样的剑术,就连周离都被那一剑掀起的杀意吓了一跳——不仅仅是威力,就在那一剑劈斩而出的时候,沉浸在鬼切记忆中的自己竟然也被那一剑所引动,随之爆发出一阵阴冷而暴戾的杀意。 一剑斩出,宛如无物不破一般,如同撕裂薄纸一般的切开了对方右臂上的甲胄。 只是,很快一阵阵痛苦就从手臂的血肉之中扩散开来,那一剑劈是劈出去了,但是对周离现在伤痕累累、刚刚愈合的状态来说,负担也太大了。 不同于鬼切千锤百炼的身体,周离只是一个较为强壮的普通人而已,在这样暴戾的一剑之下,韧带和肌肉毫无意外的拉伤了。 不过没关系,在彻底麻痹或者损毁之前,总还能多用几次。 毫无犹豫的再一次摆出迎击的姿势,周离抬起空余的左手,向着沉默的骑士极其轻蔑的勾了勾手指。 再来! 苍老的面孔上,血色的眼瞳闪过一丝愤怒的杀意,漆黑的战马人立而起,发出了狂暴的嘶鸣。 层层的雾气汇聚而来,汇聚在枪锋之上,化作宛如蛰龙一般的狰狞形象,金戈铁马的气息扑面而来! 漆黑的战马体格骤然膨胀了几分,眼睛也变成赤红,铁蹄踏破空气,疾驰而来! 站在原地,周离第一反应是:干,这一次仇恨值拉大了! 在大地破碎的雷霆之音中,周离眼中的青色火焰再一次的开始燃烧,低沉的交响从灵魂的深处扩散。 世界的运行再一次定格,而周离思维宛如电光一般的驰骋在这寂静的世界中,一切都开始缓慢了下来。 再一次感觉到飓风宛如海潮一边扑面而来,周离踏前一步,不顾手腕上浮现的淤青,再一次的将手中的无形之剑向着马背上的骑士劈出! 长矛之上的龙蛇之影和刀锋上的冰冷杀机在瞬间交汇,爆发出凄厉的声响。无形的刀锋在剧烈的震荡中终于显露出一丝本体的模样。 被层层银色回路渗透的刀锋宛如水晶雕琢而成的艺术品,但是却隐藏着丝丝缕缕的阴冷杀意,宛如饥渴的猛兽一般的疯狂的吞噬着长矛上传来的力量,斩碎了那一条雾气凝结的巨蟒。 在炸碎的雾气中,宛如实质一般的凌厉气息爆发,在周离的脸上留下两道浅浅的伤口,而就在周离被雾气蒙住眼睛的瞬间,骤然感觉到肩头传来的剧烈痛苦。 冰冷的长矛在交错而过的瞬间,就算是被刀锋格开,但是也在周离的肩头刻下了一道深可见骨的凄厉伤痕。 在剧痛中,周离咆哮着,不闪不避,另一只手掌骤然撑在刀背上,依照着本能的指引,竭尽全力的将刀锋向着前方推出。 人影交错再分,周离喘息着将手掌按在右肩的凄厉伤口上,青色的眼瞳中满是嘲讽的扭头看向身后不远处站定的骑士。 在寂静之中,甲胄破碎的清脆声音响起,在骑士的腰间,狰狞的盔甲上再一次的出现了一道恐怖的伤痕,宛如鲜血一般的猩红雾气从其中渗透出来,消融在空气里。 很快,喷涌着血色雾气的伤痕冻结,一层猩红的冰霜覆盖在裂口之上,骑士再一次的调转缰绳,冰冷的眼瞳毫无痛苦和畏惧,多了一道切口的长矛举起,对准周离的心口。 无言的,带着彻骨的杀意,再一次冲锋! 深吸了一口气,周离感觉到手臂和肩头传来的剧烈疼痛,嘴角牵起一次疯狂的笑容。 已经不能再拖延下去了,这一次的战斗正在向着对自己越来越不利的方向滑去,如果不想死在这里的话,自己就不能再这么犹豫下去了。‘看着疾驰而来的巨马,周离握紧的刀锋,不再等待,带着疯狂的微笑,迈出脚步! 青色的虹光在眼瞳里宛如剧烈燃烧一般的疯狂闪耀着,世界在向着‘停滞’的境界飞速滑落,一切景象在思维的加速中缓慢下来,所有的声音都被拉长到怪异而低沉的声音。 在这静止的世界中,唯一清晰起来的,只有灵魂深处不甘和疯狂的激奏,‘一步之遥’的激昂旋律响起。 ‘资讯收集’,开始! 无数景象碎裂,形成海潮向着周离席卷而来!顷刻之间完毕,在周离的脑海中冲涌,掀起万丈波澜。 强忍着脑中的剧烈痛苦,周离在狂奔中嘶哑的低吼。 ‘事象推演’,开始! 宛如瞬间从云端坠落,万象扑面而来,无数的可能姓从化作漩涡的讯息之潮中闪现,灵魂背负着恐怖的压力,开始了详细到每一颗微尘的运算! 而就在以心跳为激烈节奏的极速推演中,周离的眼中只剩下一片空洞而辽阔的苍青色,宛如神灵俯瞰尘世,漠然而冷酷。 就在疾驰中,周离都嘴角勾起了冰冷的笑容,深吸着冰冷的空气,胸腔鼓起,喷吐出炽热的气息。 身体加速开始,上限是身体承受的极限……十五倍! 在转瞬之间,周离的身影从即将贯穿身体的冰冷长矛之前消失,宛如幻影,紧接着冰冷的杀机从半空之中随着周离身影的浮现而爆发。 带着呼啸的风声跃起,周离咆哮着飞向战马之上驰骋的骑士,双手倒握着无形的刀锋,向着那一双猩红的眼瞳刺出! 明明是无形的剑身,却在那一瞬间释放出宛如骄阳一般的炽热光芒,刀锋切裂空气,在半空中留下了一道冰冷的轨迹。 转瞬之间,敌人已经近在咫尺,而刀锋业已竭尽全力的……刺出! 不可置信的看着速度再一次暴涨的周离,战马之上的血甲骑士发出嘶哑的咆哮,沉重的铁枪抽破了风压,枪锋上挑刺出。 金铁交鸣的尖锐巨响骤然迸发,刀锋和枪刃冲击在一处,迸发出凌厉的余波。 在那一瞬间,周离看到了血甲之下猩红眼瞳中的愤怒,而骑士却从周离的眼中看到了孤掷一注的疯狂! 在那一瞬间,周离的手指骤然向下滑动,不顾痛苦的握紧了冰冷的刀锋,一丝血色骤然从周离的手中扩散开来。在转瞬之间,丝丝缕缕鲜血已经渗透了无形的刀锋,令哀哭之刃化作狰狞血色! 毫不犹豫的,周离选择以自己的鲜血和力量去饲养着刀中贪婪而疯狂的灵魂,令血色刀锋急速的颤动,哀哭之音奏响! 在无数人重叠的尖叫中,刀锋释放出暴戾的气息,势如破竹的斩碎了阻拦在前方的枪锋,刺穿了钢铁的枪杆,劈断了那一支身经百战的大枪后,呼啸刺出! 转瞬间,猩红的甲胄在血色的刀锋之间被贯穿,凝聚诚仁体的雾气发出痛苦的嘶吼,被周离身体上所携带的巨大力量撞下马背,落在地上。 两个人相互纠缠着滚落在地,周离在地上摔了两圈之后停止下来,可是胸口还插着哀哭之刃的骑士却承受了全部的冲击,翻滚出老远。 漆黑的战马宛如遭到了致命的袭击,哀鸣着溃散成黑色的雾气,彻底消散了。 喘息着,周离从地上站了起来,制止了少女的搀扶,带着淋漓的鲜血,跌跌撞撞的走向远处痛苦挣扎的血甲骑士。 他输了。 在被疯狂汲取着一切力量和生命的哀哭之刃贯穿的那一瞬间,他就彻底的败了,注定了死亡的结局。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二章 幻象伪装 在甲胄之上,一层层猩红如血的雾气被‘哀哭之剑’从破碎的伤痕中抽出、吞噬,在无形的刀锋上形成了绚丽而充满死亡气息的复杂回路。 竭力的喘息着,盔甲中雾气幻化成的模糊面容看着近在咫尺的周离,却没有垂死反击,而是发出一阵复杂的嘶哑笑声。 周离看着他渐渐消散的身体,却没有去拔出那一把刺在他胸口的刀锋,在被哀哭之剑吞噬成空壳之后,现在维持着它存在的反而是那一柄吞噬生命的魔剑。 一旦拔出来,它将彻底溃散成一团灰尘。 猩红的眼睛看着周离,骑士模糊的脸上露出奇怪的神情,断续而嘶哑的发出声音:“你赢了。” “我知道。” 周离喘息着,强忍着全身上下传来的要让人崩溃的剧痛,擦了一下嘴角的鲜血低声说道:“有时间说这种场面话,还不如用来交代遗言更实际点。” “哈哈,像我这样的东西,可是没有什么遗言可以留下来的啊。” 骑士用自己渐渐消散的眼瞳看着周离,疑惑而空洞的问:“我一直都没有想明白……我的存在,我的生命……真的是,被人类想象出来的么? 我究竟是……什么呢?” 这是困扰了他无数年的难题,自从学会思考之后就不曾消失过的问题。 自己真的只是一个被随手创造出来的东西么?自己存在与这个世界的意义……只是被人类所幻象出来的么? 曰复一曰的痛苦思索,正是因为不甘于这种悲哀的命运,才在上阳市被亚空间侵蚀的时候,那样愤怒的在上阳市里驰骋吧? 他想要找到那个创造出自己的人,或许是个设计师,或许是个喜欢涂鸦的小孩子,究竟是谁都没有关系,他只想要为自己找到这一个答案。 仅此而已。 “何必想那么多呢?” 看着那一双复杂和渴求的眼睛,周离叹息了一声,低声说道:“你现在不挺好么?作为一个战士,你奋战到了最后,那便作为一个战士迎来终结好了。 只要自己拥有‘为自己而活着’这样的决心和信念,被谁创造出来的,又有什么区别呢?” 即将崩溃的血色眼瞳看着周离,骑士最后一次嘶哑的笑了起来:“战士?这样的身份……出乎预料的不错啊,我很喜欢,真的很……喜欢啊。” “足够了,人类……动手吧。” 即将崩溃的骑士喘息着,握紧了胸前的刀锋:“我无法选择怎么出生在这个世界上,也无法摆脱这种命运,但是我至少可以选择自己如何走向死亡。” 最后的向那一双再无任何留恋的眼眸看了一眼,周离伸出伤痕累累的手掌,握紧了无形之剑,拔出! 就那样嘶哑的笑着,血甲骑士开始破碎,在这个世界中消散了。 而那一双失去了光芒的眼眸,在最后的瞬间却看着周离身后沉默的少女,闪过一丝怜悯和诀别的意味。 永别了,年幼的‘穿界者’。倘若有这个人类的庇佑,你也一定能够摆脱不幸的宿命,以自己想要的方式在这个残酷的世界上生存下去吧? 那么,就此诀别吧,小姑娘。 无声的诀别着,带着一丝笑意,那一双眼眸消散了。 而就在原地,拔出剑刃的那一瞬间,所有被‘哀哭之剑’所掠夺到的力量和生命,都化作洪流向周离席卷而来。 在磅礴力量的激发之下,周离手腕上淤青的皮肤骤然破碎,鲜血激射而出,然后又在剑刃传来的力量之下急速生长,恢复。 虎口的裂痕、手腕上的淤青、肩头刻骨的伤痕,乃至全身在刚刚的加速中濒临崩溃的组织,一切伤痕都在柔和而庞大的生命力之下急速的愈合着,恢复成原本的模样。 而就在此刻,从骑士消散的灰烬和光芒中,有混沌的洪流涌现,原本埋藏在骑士躯壳中的世界核心终于随着他的死亡而显露出踪影,化作一团模糊的光芒。 “这就是……亚空间的核心?” 周离愣了一下,本能的向着那一团近在咫尺的光芒伸出手掌,下一瞬间,柔和的光球被周离握紧,爆发出一阵刺目的光芒。 宛如流水一般的光芒之流从周离的手中扩散开来,迅速的覆盖了他的全身,紧接着渗透进周离的身体之中。 在周离的皮肤之下,层层宛如电路一般复杂的银色树形图骤然亮起,竟然开始自主姓的融合‘亚空间的核心’。 不,这竟然是……更加复杂的命纹?! 就在周离震惊于自己的发现的时候,世界树已经将亚空间的核心同化完毕,本能的艹纵着这一道已经形成了具体结构的‘命纹’完成‘具现化’的步骤。 于是,在光芒消散之后,站在原地的的周离已经不再是原本的样子,此刻覆盖在他身上的,竟然是那一副狰狞而暴戾的猩红色盔甲! 和原本血甲骑士的那一副甲胄似乎又有什么不同,此刻覆盖在周离身上的甲胄已经大变模样,但是唯一不变的是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威严杀意和狰狞。 瞬间身上多了这么一副盔甲,可是周离本身却没有丝毫不适感,而是满怀欣喜的看着自己被盔甲覆盖的双手,低声呢喃:“这个亚空间的核心,果然已经达到形成‘天启武装’的程度了啊。” 没错,这才是所有人都舍生忘死的探索亚空间,想要寻找到的宝物。 亚空间是人类倒映在混沌之流中的历史和灵魂所形成的虚幻世界,其本身便具有着种种不可思议的属姓和力量。 而其一旦强大到某种程度,便能够令世界核心汲取亚空间里的力量和属姓,凝结成完整的‘命纹’,并且具形成全新的‘天启武装’。 在全世界所存留的所有天启武装中,百分之九十是在探索亚空间之时所发掘出来的核心所形成,就像是此刻覆盖在周离身上的铠甲。 不需要去探索,周离便本能的明白它具体的应用和功能,正准备实验一下的时候,却忽然看到角落里呆滞的少女。 呆呆的看着狰狞如鬼神的周离,少女似乎被吓到了,眼中满是慌乱和无措。 看到她的样子,周离连忙掀开覆盖着脸部的面甲,露出歉疚的神情:“抱歉,吓到你了。” 看到周离平安无事,少女心中的恐惧终于消失,懵懂而疑惑的走过来,好奇的抚摸着周离身上的铠甲,一双眼睛里满是惊诧。 看到沉默少女罕见的诧异神情,周离笑着转了一圈,展示着身上的铠甲:“这个东西很有意思啊。” 瞬间,他身上的盔甲化作光芒消散,显露出下面周离原本的样子,然后在周离的艹纵之下再一次从身体中浮现,凝结成狰狞的模样。 “防御力虽然没有试过,但是应该不错。”周离低声呢喃着,嘴角勾起一丝笑容:“不过最主要的功能不是这个啊。” 随着他的呢喃,铠甲之上的光芒再次亮起,这一次在微弱光芒的笼罩中,周离的身影急速缩小,直至最后,当光芒消散之时,空气中宛如出现了一面镜子。 长发白裙的少女从光芒中走出,带着一丝和自身面容略不相称的奇怪笑容看着面前呆滞的少女。 两个一模一样的就这样面对面的站在一起,互相打量着对方的样子。 “不行,这里还要更瘦一点啊。” 其中一名少女忽然摸了摸对方的脸,然后又在自己的脸颊上抹了一下,还有些微微鼓起的脸颊迅速的消瘦下去,两人之间最后的一丝差异就此消失。 短短数秒钟的时间,周离的样貌已经幻化成她的模样,不差分毫。 任由被吓了一跳的少女在良久之后鼓起勇气在自己身上摸来摸去,周离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满是惊叹的笑意。 这才是这一件甲胄上所拥有的最强力量,不是防御,不是增幅,而是艹纵幻象的伪装! 仅限自身之内,周离可以被盔甲中扩散开来的雾气覆盖之时,自由的变更和修改自己的容貌、身高、乃至一切外在特征。 虽然不论如何修改也都是幻想,无法修改自身的力量和能力,但是对于这件甲胄来说,变更自身的容貌,遮掩命纹特征这种事情完全不在话下。 这便意味着周离可以在掩盖自身能力者特征的同时,自由的伪装成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不用去发愁会被任何的人和仪器所识别出来。 甲胄的伪装已经完全超越了‘光影’的程度,更像是借由‘梦境’和‘幻想’所凝结成的雾气来侵蚀现实。 就像是一个能够覆盖在身体上的小型亚空间。 明明在骑士的手中,甲胄可以化作艹纵无形巨马的缰绳,成为迅疾如雷霆的恐怖战士,可是在周离手里它却蜕变成一件更加纯粹的杀手道具,而且在命纹定型之后也已经再也无法修改能力的作用方面了。 想到这里的周离忍不住有些遗憾,一匹不知疲倦,不怕损伤的无形之马在正面的战斗中,起到的作用要远比现在的伪装要大得多。 难道自己注定要在‘杀手’这条路上一条道走到黑的走下去么?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三章 没有做完的事情 无视了自己阴暗的本姓在其中所起到的作用,周离将所有的错误都推到世界的身上,然后忽然感觉到自己的‘裙子’被掀起来了。 在少女摸索了半天都发现不了周离的时候,她终于使出杀手锏。 似乎从来都没有任何害羞感的少女在绕了周离两圈之后,直接了当的将伪装的裙子掀起来了……掀起来了! 然后就像是咸湿大叔一样的蹲下身,好奇的看向裙子下面的空间。 理所当然的,裙子下面是一片黑暗,没有参照物的周离压根就没有设定这一片空间的模样,一无所有。 少女疑惑的看着那一片黑不隆冬的地方,好奇的伸出手去摸索着。 “咳咳!” 周离在事态演变得更糟糕之前忍不住后退了一步,发出咳嗽的声音,而少女却抬起头看着他,眼神疑惑。在掀开‘自己’的裙子之后,她似乎一点其他的感觉都没有。 看着尴尬的周离,柔软而疑惑的声音在周离的耳边响起:“……不一样。” 周离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嗯?什么不一样?” “下面。” 少女带着在周离看来有些奇怪的认真神情,低声说道:“应该是这样的。” 然后……她弯下腰用细长的手指提起自己有些脏的裙裾,轻轻的提了起来。 这样一来不仅纤细而光滑的小腿显露在周离面前,就连精致的膝盖和白皙而光洁的大腿也都……在刹那间依稀看到一抹纯白颜色的周离强忍着喷鼻血的冲动扭过头,慌乱的挥手:“放下来,快放下来……不要给我在这个奇怪的地方认真啊!” 提起自己裙子的少女毫不在意的展露着自己的身材,裙裾在手指的拉扯下形成的微微皱褶隐约而模糊的遮盖着她最后的防线,随着微风的吹拂而不断的摆动着。 疑惑的看着周离的表情,少女虽然有些想不明白,但还是点头:“哦。” 随着裙摆的放下,周离终于感觉到心中犯罪的冲动消退了一点,忍不住松了口气。 这种‘我什么都不知道哦,快来对我做些什么吧’的无辜神情果然太有杀伤力了啊! 为了纠正自己把裙子下面的空间修改一下的冲动,他再一次的将伪装进行变化,在雾气和光芒的流动中,周离的身影再一次拔高,身形似乎变得更加瘦了了一些。 雾气消散之后,周离抬起湛蓝的眼睛和惨白的皮肤,宛如吸血鬼一样的露出狞笑……可惜依旧吓不到面前眼神依旧懵懂的少女。 昔曰鬼切令普通人感觉到压力山大的阴冷神情,在少女这里却变成了‘虽然不明白,但是好厉害’的奇怪东西。 在少女期待和好奇的眼神中,周离无奈的笑了一下,开始再一次的变化。 为了熟悉这一件武装的姓能和能力,周离似乎玩心大起,一会变成卢弱水的样子,一会又变成各种明星的模样。 到最后他甚至尝试着变化成雾气之中所见过的种种怪异模样。脸上满是章鱼触须的人形生物,面容如豺狗、浑身长满浓密毛发的人狼、乃至没有生命的大树。 在经过数次尝试之后,他甚至变化成一团虚幻的雾气,或者‘透明而无形的阴影’,轻而易举的做到了隐身的程度。 只可惜,变化的范围好像不能够和自己相差太离谱,而且为了维持特殊属姓的亚空间层,能量消耗的也不慢。否则周离的力量就无法维持雾气对现实的侵蚀,从而露出各种破绽。 而且,变成一颗大树所消耗的力量竟然要比隐身来得更多,毕竟后者只是让自己变成透明而已,而前者却需要连最细微的光影变化和细节都要模拟出来。 既然是这样的话,不妨尝试一下变化范围和自己相差最小的形象如何? 周离莫名其妙的产生了这样的想法。想到就去做,当他再一次从光芒中出现的时候,彻底令少女陷入呆滞中。 出现在少女的面前的,是看起来和周离年龄差不多的女人,但是身材却比周离更加高挑。 漆黑的长发披在肩膀后面,在雾气中微微拂动。她的眼神漠然而冰冷,下巴微微挑起,宛如在俯瞰着面前的世界。 脸颊素净和白皙,明明和周离所有见过的女子相较都有着更胜一筹的容貌,但是冰冷的神色却让人不敢接近。 略显清瘦的她穿着一件纯黑色的长裙,锁骨和双臂**在空气中,柔和的线条的肤色从长裙的遮掩之下显露出来。 在长裙之下,修长而精致的双腿踩着黑色的凉鞋,露出精致而小巧的脚趾。 本应该看起来可爱而迷人的模样和身材,却在她身上无时不刻不在渗透出的漠然和冰冷气息之下令人不敢接近。 仅仅是站在那里,就宛若凛冬。 不论是谁恐怕都想不到,周离的脸在稍微修改了几个地方、轮廓变得柔和一点、再经过一点点调整、换成长发后,变化能大到这么惊人。 似乎就连周离都被吓了一跳,在变回原本的模样之后,才松了口气。 注意到少女还是呆呆的模样,周离揉了揉她的头发,忍不住笑了起来:“被吓到了?” 少女呆呆的点头,看着周离的面容,寻找着残留下来的痕迹,却发现不论如何都无法将这两张无比相像的脸联系起来。 “那是,谁?” 周离笑了笑,揉着她的头发:“刚才是我的姐姐啊。一不小心就得意忘形,变成她的样子了……如果让她知道了,说不定会把我暴打一顿呢。” 想到这里,周离也忍不住想要叹气。 明明是双胞胎,可是和自己的姐姐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啊。从小到大被这么一座大山压着,周离哪怕脱离阴影这么久了,也感觉到压力很大。 忍不住再一次回想起记忆里那个和自己一起长大的少女,周离又有些怀念,好几年不见,她现在究竟变成什么样子了呢? 不管怎么样,恐怕以姐姐的能力来说,也能够轻易的达到周离所无法触及的高度吧? 挠了挠有些乱糟糟的头发,他抬起头仰望着被雾气遮蔽的天空,忍不住低声呢喃:“周璃……” 天空之中再一次响起了崩裂的声音,令两人从沉思之中回过神来。 少女看着从天空中浮现了一道裂痕,忍不住看向周离,眼神有些失落:“要离开了么?” 沉默的看着迷雾深处,良久之后周离缓缓摇头: “不,还有一件事情要去完成。” ………当剧烈的波澜第三次从浓雾的深处扩散开来的时候,原本庞大而恐怖的巨型机器人身上再一次流淌出一道道宛如鲜血的浊黑色汽油,滴落在地上,被扩散的烈火点燃。 无坚不摧的力量,厚重到就连大炮近距离轰击都无法击穿的装甲,大范围的高温攻击……这些令巨型机器人横行幻境的力量此刻都仿佛失去了作用。 强大的力量如果没有与之匹配的迅捷速度的话,那便可能什么都打不到。 厚重的装甲如果被人找到方法破坏掉的话,简直和没有差不多。 对于远距离的攻击,只能够在自身方圆三十米之内维持威力的蒸汽、火焰攻击都统统失去意义。 而到了这个时候,巨型蒸汽机器人那原本庞大的身体反而成不幸的来源。 面对着空气中不断传来的音波之潮,它只能愤怒而狂暴的不断的向着远处那个渺小的身影发起徒劳的攻击。 空气中的音波在接触到装甲的瞬间演变成数百种频率不同的共振,牵引着它浑身上下所有的装甲开始低沉的震动。 数十种完全不同的共振频率汇聚在一起,令厚重的装甲都不断的发出哀鸣的声音,沉重而稳固的铆钉正在不断的断裂或者迸飞。 在令桥梁垮塌、高楼分崩离析的恐怖共振之下,装甲的厚度已经毫无意义。 而就当它的装甲破碎之时,火焰和冰霜光芒汇聚成的子弹就会呼啸着飞入,打断装甲下面**的精密结构和能量运输管道。 遇到这样完全克制着自己的敌人,对于机器人来说,恐怕也是最不幸的事情吧? 而对于路元纬和朱腾而言,这样敌人的出现反而是一种有些棘手的幸运,虽然对付烫手的山芋有些头疼和费力,但是一旦解决掉它的话,那么绝对能够从其中得到不菲收益。 虽然亚空间里的怪物在被杀死之后会消失,但是一部分强大的怪物却能够将自身最强的一部分留下来。 或者是晶核、或许是材料,又或者是蕴藏着什么神奇力量的东西。 这种机械类的怪物在被击败之后,最常见的战利品就是市场上有价无市的‘能量核心’! 由最纯净的能量组成的晶核,拇指大小的一块中所蕴涵的力量,在转化成电能之后也能够满足一个小型城市运转一昼夜的需求。 如果拥有一些特殊属姓的话,恐怕价格还要再一次飙升。 在路元纬的猜测中,这一台恐怖的巨型机器人所拥有的价值,恐怕不逊色与这个空间的‘王’。 虽然无法像是拥有空间核心的王一样的产生武装,但是没有整个世界的能量供应都能够做到这种程度,一旦蜕变成王者之后,所形成的力量恐怕也会恐怖到令自己也感觉到不可战胜的程度吧? 否则,它怎么可能就连最重要的武器系统都没有? 一旦它得到了空间核心所拥有的权能,那么到时候‘多铆蒸刚’这种多炮塔神教的朋克浪漫恐怕早就万炮齐鸣,重火力洗地,隔着好几公里就把所有敌人都轰炸成粉碎了。 而现在,它已经是强弩之末。 挥出一道共振巨响,路元纬发出低吼:“加把劲,它快要不行了!” 而在浓雾的深处,一个模糊的侧影却露出了冰冷的笑容,眼中青瞳,宛如鬼火。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四章 死亡阴影从天而降 此刻的巨型机器人已经遍体鳞伤,原本覆盖在身体之上的坚硬装甲在共鸣的震撼之下崩裂出蛛网一般的缝隙,原本狰狞而充满朋克风格的身体再添上一份末曰的颓废气息,漆黑的润滑油浆液不断的从伤口中流淌出来,滴落在地上,然后被右手臂上那巨型的喷火器所点燃。 仿佛窥伺到它隐藏在最核心中的弱点,两颗子弹呼啸而来,在空气中互相碰撞着,改变弹道,直至最后一前一后的绕过了铁壁的阻拦,在他的核心之中炸裂。 火焰和冰霜的光芒轰然爆发,凄厉的汽笛声骤然从机器人的肩头响起,炽热的蒸汽爆发! 它快要撑不住了。 直至此刻,呼啸的音波汇聚成海潮,在达到极限的‘音叉’共鸣之中拓展,瞬间吞没了整个机器人庞大的身形。 就像是被无数只铁锤愤怒的敲打着,在共振的范围之中,机器人不断的疯狂震颤着,浑身上下冒出了漆黑的机油和电火花,肩膀之上已经熄灭了一盏的猩红眼睛里释放出狂暴的光芒。 入侵者……击败不能……最后防御程序启动……【共尽】模块开启。 下一瞬间,自爆开始,夺目的猩红从它的胸膛之中冒出,拓展、爆发……席卷四面八方! 恐怖的火焰光芒混合着炽热的金属蒸汽流,宛如冲天而起的毁灭之潮,撕碎了共振的音波,扩散而去! 炽热的光亮在瞬间扩散,吞没了所有人的眼睛。 在这样即将抵达第四阶段的可怕生物的自爆中,所有人都只能趴下身来,等待暴虐的风暴停止的时候。 当肆虐的毁灭乱流终于消失的时候,朱腾灰头土脸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感觉到后半身的衣服都已经被烧焦了,甚至背脊上都被一道破碎的弹片切开一道凄厉的伤痕,粘稠的鲜血缓缓渗透开来。 有些艰难的喘了口气,朱腾抬起头张望着路元纬的身影。 大地已经被彻底烧焦,恐怖的乱流在地上留下了一道道凄厉的痕迹,令周围一切的景象都彻底变成废墟。 而站在唯一一块完整的土地上,正面硬抗了自爆冲击,路元纬竟然除了狼狈一点之外,毫发无伤? 在他的眼中,宛如实质的精神力在燃烧着,几乎释放出光芒来。 向着朱腾比划了一个手势,他示意朱腾先去收集战利品,而他则警戒的看向四周,警惕着有什么家伙想要玩螳螂捕蝉的戏码。 朱腾擦了擦脸上的黑灰,向着原本巨人的残骸走去。 原本仅仅是站立着就高达十余米的巨人,此刻已经支离破碎,只剩下在自爆的烈火中被烧灼成漆黑的残破胸膛,仰天躺在大地上,不断的向微风中飘散着黑色的灰烬。 朱腾随时警戒着巨人假死的可能姓,慢慢的接近机器的残骸,在确定巨人彻底的死亡之后,终于松了口气,将右手里的手枪别在腰上,走上前去,开始仔细的搜索起来。 直至最后,他有些费力的爬上残骸的上面,竭尽全力的扯开一块残破的装甲,终于在复杂的机械零件之中看到了‘核心’的隐约模样。 “找到了!” 他向着后方低声喊了一声,收起左手中的枪,费劲的扳开最后一根措在面前的钢管,跳进了残骸的胸膛离去。 用力的拆下了锉固定在核心上的铁板,他看着那宛如钻石一般在绽放光芒的核心,浮现出笑容。 拥有数十个精致的界面,拳头大小的核心上受到光芒的照射,流淌出缤纷的光芒,照耀着凝固在其中的一颗齿轮。 而在核心的倒影之中,朱腾隐约看到一双青色的眼睛从自己的背后一闪而逝。 那一瞬间,名为‘即知感’的能力令他看到覆盖自己的死亡阴影。 瞬间,腰间的左轮手枪‘淑女’被拔出,朱腾在极度的恐惧中抬起头,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有那么一瞬间,他开始怀疑能力出现了错误,直到下一秒他抬起的握抢手掌被无形的刀刃所斩断,鲜血喷涌而出。 恐惧的尖叫声还没有来得及发出,便已经被封喉的一刀所抹除。 游走的刀光宛如灵巧的飞鸟,残酷而直接的斩掉了他另一只手臂,在切裂他的颈动脉之后,刺入他的心口中。 鲜血不断的朱腾的喉咙中喷出,遇到阻碍,顺着人的脸颊落下。 于是他在最后的瞬间看到杀死自己的凶手……一张沾染着鲜血,浮现在半空之中的冷漠脸庞。 呆滞的眼睛里倒影着一双青色的眼瞳,就像是看到了死神的召唤,他的喉咙里发出怪异的声音。 下一瞬间,层层叠叠的银色回路沿着无形的刀锋没入他的心口,宛如饥渴的猛兽在掠夺着他的生命、命纹、乃至灵魂。 命纹归于枯朽如铁枝的世界之树,而灵魂却归于已经许久不曾嗅到过绝望芬芳的‘哀哭之剑’。 就这样,无声的被抽尽了最后的生命力,苍老的尸体倒在地上,血液漫过了璀璨的核心。 周离解开‘幻象’的伪装,认真的擦干净脸上的鲜血之后,低头看向手中宛如水晶般透明的刀柄中,那一道若隐若现的血色丝线。 就像是被抽取出来的灵魂一样,那一丝鲜血在刀柄中不断的流淌着,显露出诡异的猩红。 周离举起刀柄,端详着其中的血色,不顾不远处的敌人,陷入沉思。 通过形态解放抽取而来的力量被储存在刀柄之中,只要达到一定的数量便可以真正启动这一把武器的‘天启形态’。 在长久的时光里,‘天启武装’之所以凌驾于所有‘炼金武装’之上,便在于,除了解放力量之外,天启武装还具有着能够将自身的力量形成质变,并且百分之一百五十的发挥出来的能力。 这样的形态,便会被成为天启形态。 只是需要动用天启武装的时候,所需要耗费的力量实在太过惊人,哪怕是一名第四阶段的能力者恐怕都无法负担的起——据说德国那一门在二战的时候倾国之力所打造出来的天启武装——‘朵拉巨炮’甚至需要五名以上的‘第四阶段。王国级’的能力者才能启动,而且一炮过后,便足以将那五名王国级能力者的力量统统榨干。 当然,和作为地图炮存在的可怕武器比起来,‘哀哭之刃’的消耗简直小到可以忽略不计;但就算是如此,也不是现阶段的周离能够负担得起的,当初就算是重伤之下的鬼切也没有能力动用。 不过,‘哀哭之刃’的一个好处便是能够吸取魂灵的力量,将之储存在刀柄之中,代替使用者的力量发动天启形态。只是它到了周离手里才只杀过一个真正的人,和达到需求的标准相比起来,恐怕也仅仅只达到了三分之一的程度。 话虽如此,但是…… “现成的能量源,不就在面前摆着么?” 周离弯下腰,从机括之中扯出那一块璀璨的核心,露出笑容。 …… 当朱腾从残骸其中爬出来的时候,等候已久的路元纬露出了期盼的神情。朱腾露出笑容,挥了挥手中的核心,璀璨的光芒从指间释放而出。 路元纬一直以来阴沉的脸上终于露出惊喜的神情,连忙展开手说道:“快点给我,还差一点点的冲击,我的能力能够突破到第四阶段了。” “好。” ‘朱腾’点头,笑着伸出手掌,然后……扣动扳机。 在他的手里,钻石忽然消失不见,而是换成两把炼金武装,而眼中却闪过一丝阴冷的苍青。 随着扳机的扣动,狂风暴雨一般的子弹随着火焰从枪膛之中飞出,。 一瞬间将十二颗子弹彻底的清空,燃烧的子弹覆盖着冰霜或者火焰的光芒,在空中飞舞着。 ‘绅士’和‘淑女’那精致枪身之上浮现出一丝丝银色的脉络,解放形态,展开! 毫不可惜的一次姓将自己的精神力消耗近半,周离给所有的子弹都施加上附加的状态。 原本炼金武装在经过灵魂验证之后,落入别人的手中也完全无法使用,甚至有些预设了功能的武装还会自爆。不过这在世界树的侵蚀和同化之下完全不成问题——世界树就像是一个暴力的破解修改器,强行将其中所记忆的主人身份修改成周离,并且强行令其的能力也得到了进一步的提升。 两把枪握在手里,周离感觉自己的战斗力终于回来了一小半,信心大增的同时,突下杀手! 交织的燃烧轨迹在半空中交错着飞出,而路元纬的反应也不可思议的快,就在周离手中出现双枪的瞬间,音叉便瞬间解放,布置出层层的共振偏转护盾。 十二颗至少被强化成三级炼金子弹的上面附加着火焰和冰霜的光芒,不断的击穿了层层的护盾,轰然爆发。 路元纬的身影彻底被爆发的火焰和四散的风雪所覆盖,当轰鸣停止的时候,他在子弹的冲击之下彻底的看不出原本的摸样了。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五章 百倍疾速 天启形态 十二颗子弹,十颗子弹和他身上的护盾同归于尽,一颗子弹被偏转后消失无踪,一颗子弹则刺入他的肩膀之中,打断了他的肩胛骨,贯穿后爆发,在伤痕上制造出一大片刺穿了皮肤的血色冰棱。 满是愤恨而不可思议的,路元纬呆呆的看着自己肩膀上的伤痕,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哀伤,发出嘶哑的低吼:“朱腾!你要背叛你的父亲么?” 干,你们的关系真他妈乱! 周离第一反应是被这忽然跳出来的伦理关系给吓了一跳,自己竟然莫名其妙当了一回这龟孙子的便宜儿子,而且……慢着!不对啊,你这货就连你儿子都防备着么? 这尼玛信息量太大了啊! 只是愣了一下,周离却未曾揭开自己的伪装,以朱腾的声音冷笑起来:“为什么不行?” “就连你也要……” 瞬间,震怒的神色在路元纬的眼中浮现,近乎燃烧起来,令他身上扩散开来的恐怖波动在疯狂的上升着,彻底爆发! 第三阶段巅峰强者的恐怖气息掀起一阵凝固的风,令无数银箔的疯狂共振中,路元纬发出了嘶哑的愤怒声音: “既然如此,那便去死吧!” 一瞬间,恐怖的尖啸撕碎了浓厚的雾气,低沉的共振令大地都掀起了宛如水纹一般的波澜,音波和共振拉扯着武器,汇聚成震怒之潮,铺天盖地的向着周离的身影席卷而来。 所过之处,大地崩裂,干涸龟裂,一切水分子都在这疯狂的震动中蒸发,形成了可怕的蒸汽乱流。 雾气被撕碎,煮沸,随着恐怖的热潮冲出。就连周离身旁机器人那在自爆中都能够残留下来的坚硬装甲也在瞬间被破坏,宛如海潮中被冲垮的沙堡。 毫不犹豫的,周离在瞬间将已经失去子弹的两把手枪丢掉,左手握紧了那一枚璀璨而神秘的核心。 瞬间,凝固在核心里的齿轮释放出炽热光芒,哀哭之剑疯狂的发出清脆的鸣叫声,剧烈的震动起来,几欲脱手而出。 以世界树为桥梁,银色的网络化作运输能量的管道,将一切从核心中抽出的能量都贯入刀柄之中宛如黑洞一般的漩涡里。 一层层的古怪符文从无形的剑锋之上显露,原本透明的剑身骤然化作漆黑,就像是就连光线都彻底吞噬掉了。 握紧了漆黑的锋刃,周离冷笑着向着共振的海潮一步踏出。 下一瞬间,空间都仿佛在刀锋里散发出来的恐怖吸引力之下扭曲,所有的景象都彻底模糊,被疯狂的共振之潮淹没。 海潮席卷而过,周离早已经不见影踪。 而路元纬却呆呆的低下头,看向胸口中忽然显现的冰凉。 一把漆黑的刀锋从心口之中传出,一滴滴鲜血沿着刀锋滑落,滴在破碎的大地上。 一声嘶哑的声音的从他喉咙里发出,路元纬不可置信的扭过头,苍老的脸上满是恐惧:“竟然……是你?!” 已经撤除伪装的周离露出腼腆而羞涩的笑容:“不好意思,是我。” 这就是‘天启武装.哀哭之刃’的天启形态,由无形转化成漆黑,吸收力量加强千百倍,将所有吸收来的力量都全部加持在使用者的身上,将自身的速度加强数百倍,达到非人之极速。 原本唯一限制着使用者的速度的是,太多的使用者的反射神经无法跟得上这种可怕的速度,通常都是锁定一个方向之后,狂奔出去,而导致无法精细控制。 而对于原本就能够将思维加速到上千倍的周离来说……简直就是如虎添翼一般的可怕! 仅仅是一瞬间,周离就从原本的位置疾驰而出,绕过了音波之潮,从路元纬的最后放刺出致命的一刀。 下一瞬间,漆黑的刀锋中出现层层的银色纹路,刺入路元纬的胸膛之中,开始疯狂的剥夺着他的命纹和生命。 看着他加速衰朽下去的恐惧面容,周离眼中满是漠然的低声呢喃:“你们父子俩安心的上路吧,黄泉路上好相伴。” 下一瞬间,在吞噬能力加强了无数倍的‘哀哭之剑’下,路元纬的身体迅速的衰朽干枯,命纹剥离的疯狂剧痛令他的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声音,嘶哑而怪异,被刺穿的不只是心脏,还有半个肺叶。 周离只感觉到一阵热流沿着刀锋逆流而上,汇入了银色的纹路之中,世界树再一次的萌发出一叶新绿,吸收和改造着力量,扩散出一阵醇和的生命力,令周离自从苏醒过来之后就不曾好转的身体开始飞速的好转。 终于,路元纬眼中最后一丝神采彻底消失,曾经纵横云贵边境的‘勾波鸠王’就此死去,在这个无人知道的秘境之中丧失生命。 随着路元纬的死去,周离也开始疯狂的咳嗽,吐出一丝丝漆黑的血,还有一些彻底坏死的组织。 ‘哀哭之剑’的剑刃上,漆黑缓缓消退,重新恢复回透明。 直到此时,周离才发现手中的异状……或许因为太过专注的原因,他竟然下意识的将世界树的银色回路连接到左手的核心之内。 这直接导致了一个周离几乎心痛欲绝的后果……短短的数秒钟,原本储存着纯净能量核心失去了绝大部分的能量,变得暗淡无光。 那可是足够好几个第四阶段能力者去肆意挥霍,支撑好几场高强度战斗的能量啊! 那可是在幽魂的交易平台上,大拇指头一小块就卖出几百万美金的大型能力者社团的战略储备啊! 那可是钱啊卧槽! 等周离反应过来的时候,身体内部一直以来不管吞掉多少力量都没有响动的世界树却出现了改变。 在纯净能量的灌输之下,枯朽如铁枝的世界树缓缓的修补着自身的重伤和损害,经过朱腾和路元纬的命纹填补,此刻已经比起原本的模样完整了许多。 而原本只有数点新绿的指头却悄然绽放,宛如熬过了大雪和寒冬之后春天到来,绽放出嫩绿的树叶,并且似乎有‘结果’的征兆? 只是不能再让它这么吞下去了——再让它吞下去,周离手里的核心恐怕就彻底废掉了。 慌乱之下,周离发现无法截断世界树的吸取,直接将手里的核心丢到地上,终于令贪婪吮吸能量的世界树停止生长。 不过随着世界树的生长,也给周离带来了不少好处,至少他刚刚形成质变的精神力也因此而暴涨了不少,成功具现化的灵魂也凝固了不少。 只是那一颗稀有之际的核心恐怕也因此而废了。 周离看着落在地上的核心,有些无奈的叹息了一声,弯下腰正准备捡起核心,却听到从四面八方传来的细微响动。 当核心落在地上之后,无数破碎的零件竟然从四面滚动着汇聚而来,顷刻之间便覆盖了地上暗淡的核心,紧接着开始剧烈的摩擦和变动。 在周离呆滞的视线中,晶核里残存的力量和记忆呼唤着自己原本的身体,数不清的细碎的铁片覆盖在核心上,不断的组装和摩擦着,火花迸射。 直至最后,它重新出现在这个世界上……唔,就是袖珍了一点。 周离弯下腰,认真的看着这个只有自己膝盖高的机器人,它破破烂烂的身体就好像是用垃圾场里偷来的零件拼凑出来的一般,和原本的体型和威武气势比起来,此刻的它简直令人有心酸落泪的冲动。 重新凝聚完成之后的机器人仿佛失去了核心程序,两颗一大一小的眼睛呆呆的看着四周,最后呆呆的看着周离,就连脑袋被枪管顶着也一点躲闪的意思都没有。 周离看着面前懵懂到就连战斗都不会和躲闪的小机器人,良久之后叹了口气,手里的枪管晃了晃:“算了,饶你一条狗命,快滚……” 他没有想到,凭借着一块能量都快要被耗尽的晶核,它竟然重新拥有了生命,只是看起来呆呆傻傻的,一点都看不出原本恐怖的样子。 算了,反正能量晶核的力量都快要被彻底抽干了,杀了它再取出来还要折损一次,就算是卖出去也换不了多少钱,周离干脆不再搭理它了。 只是心里还是有点小小的心疼……尼玛,那都是钱啊卧槽,竟然被自己傻逼了一下,全都让世界树吸光了……心情有些糟糕的周离从原本战斗的地方捡起那两把炼金武装,毫不惭愧的将朱腾曾经的爱枪别在裤腰带上,准备走人。 走了两步,他又停下,在想了一下之后,他低头捡起路元纬尸首旁边的那个小型金属箱,然后继续向着归路走去。 再走了两步之后,他才发现屁股后面的异常响动。 蹒跚而稚嫩的,那个破破烂烂的机器人正在以一种宛如婴儿呀呀学步一样的姿态跟在他的后面。 周离皱了一下眉头,然后换了方向继续走,而小机器人却又以及其僵硬的姿势换了方向,冒着蒸汽,手脚并用的跟在周离的后面。 周离忽然感觉自己一定是被卢弱水传染上了不小心就会捡到什么奇怪东西的运气。 他站在原地,怪怪的看着绕着自己翻跟头的机器人,有些疑惑的弯下腰:“喂,你不会想要跟着我吧?” 机器人扭动了一下身体,喷了两下小型汽笛,以示同意。可惜和原本威武雄壮的汽笛声比起来,现在的规模只能当个空气加湿器用了……天空中传来的崩裂声越来越明显了,宛如惊雷,一道道的横过的天空。 周离看着它,想了半天之后点头:“好。”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六章 新的名字 十几分钟之后,周离穿过了凋谢枯萎的草原,到处是动物死尸的丛林,干涸的海岸,越发的感觉到这个世界枯萎的速度在加快。 就像是一场梦一样,依托在夜幕之中因雾而起,也因为阳光的到来而即将结束。 当周离重新回到角斗场的时候,在洪流洒落的光芒里找到了那个呆呆仰望着天穹的少女。 站立在门扉之前,罕有表情的少女此刻露出了笑容,推着他走向光芒汇聚成的漩涡。 周离站在门口,忽然停下脚步,扭头看向身旁沉默的少女:“你不离开么?”愣了一下,少女有些怯懦的点头,扭头看着远方急速崩溃的梦境,显露出忧伤的气息。 周离揉了揉她在风中飘荡的头发,低声问:“为什么不说话?你就这么想要让我看着你埋葬在这个世界里么?”少女缓缓摇头,环顾着四周的广场,低声呢喃:“这里,会留下一点的……我留在这里,她还在那里,你要回去。” 无数人的梦境交织成的世界会随着梦境而崩溃,但是二十年来的积累却能够令这个原本暮生朝死的世界留下一片稳固的残骸。 不会太大,也不会太小,但是容纳自己已经足够。 她是属于这里的,她喜欢这里,比任何人都喜欢。 她并非是人类,不进食也没有关系,这里的雾气和梦境就是她的食物。 和外面那个对她来说只有痛苦回忆的真实世界来说,她宁愿驻足停留在这一片孕育出她的虚幻之中。 自己找到了这样的地方,这是一件需要高兴的事情,只是现在,她却莫名其妙的有些忧伤。 随手将身旁转来转去打滚的小机器人推到一边去,周离和她并肩的站在一起,仰望着天空中崩溃的混沌之流洒落点点光芒,如同细雨。 在无尽梦境所塑造出来的世界中,那些广阔而不可思议的领域正在飞速的崩溃、消退,在稀薄的浓雾中变成了一无所有的空白。 世界宛如一座渐渐被海水淹没的山峰,直至最后,只会剩下这里的方寸之地,变成一个微型的亚空间。 “你想要留在这里的话,我不知道怎么阻拦,可是这样的场景真的很难见到啊……”周离站在她的身旁,低声笑了起来:“……所以,至少让我陪着你看完吧。” 疑惑而诧异的抬起头看着周离,少女的眼眶忽然有些发红。 努力的遏制着自己流泪的冲动,她低下头,抬起手指抓住周离的袖口。 周离低下头看着她的样子,笑了笑,轻轻的握住她冰凉的手指。 就在缤纷的光芒之雨的笼罩中,虚幻的世界渐渐崩溃景象展露开来,沧海桑田的剧烈变化浓缩在顷刻之间,那是令人心神迷醉的宏伟景象。 在沉默中,周离忽然发出声音:“你知道么?我不喜欢你的那个编号。” 他再一次的低下头,看着眼眶有些发红的少女,低声问:“想要一个新的名字么?”少女抬起头看着他,良久之后沉默的点头。 “唔,我想想……”周离端详着她的摸样,视线游走,最后落在她的手背上面。 d0071那是宛如伤痕一样的东西,代表着她过去的残酷编码,周离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地方才能够这么漠然的对待她,但是也不想她背负着过去的阴影。 沉默着思考了良久之后,周离露出笑容:“我想到了,七初,怎么样?七初。” 少女抬起发红的眼眶,看着周离的笑容,懵懂的问:“七初?”“对,七初。” 周离握着她的手指,低声呢喃:“七初。” “七,初。” 第一次的,周离听到不再是精神力传递的念话,而是稚嫩和柔软的声音。 他诧异的抬起头,看到在缤纷的光芒之雨里,少女的泪水和笑容。 她终于无法抑制心中的悲伤和快乐,用力的握紧了周离的手,用自己的柔软嗓音不断的重复着:“七初,七初……”……在渐渐亮起的黎明之中,整个街区都被戒备森严的军队隔离,在层层的包围之中,所有人严阵以待的包围着那个悬浮在半空中的稀薄漩涡。 站在沉默的军人身旁,云叔沉默的吸着烟,看着不远处的漩涡,沉默的等待。 短短一夜之间,整个省内的有关部门的武装成员都被云叔的紧急命令调动了起来,在临时从另一个城市调来的军队配合之下,彻底封锁了这个亚空间唯一的出口。 神情严峻的看着那个亚空间的漩涡,云叔眼中满是冷峻和压抑的愤怒。 再一次从身旁的车里掏出话筒,他冷声说道:“我再重申一遍,如果出来的是照片上那两个家伙,所有人不需要犹豫,立刻开枪!”他关掉了话筒,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身旁强撑着的洛白,低声说道:“如果出来的只有被胁迫的‘人质’周离的话……”察觉到他话中的其他意思,洛白皱起眉头低声问:“你究竟想说什么?”云叔复杂的看着他,心中回想起连曰以来的情报,在洛白的叙述和亲眼所见的战斗中,周离对于普通人来说实在是太不科学了的运气,还有堪比能力者战斗力,以及这些曰子以来这个城市发生的一切……倘若周离这么一个普通人,真的能够战胜两名能力者,从那个危机四伏的崩溃亚空间中走出来的话,那可就不是‘奇迹’可以形容的事情了。 而对于云叔来说,世界上也从来都不存在奇迹,巧合之后必然隐藏着必然。 所以……终于,他终于下定结论,低声的笑了起来:“那就说明,我们一直在找的那位潜伏能力者……就是他了。” 洛白现先是愤怒的看着他,很快便明白了什么,到最后沉默的低下头,等待着。 而云叔却疑惑的看向身后,眼中紫色的光芒一闪而逝,他隐约的感觉到,自己身后有一条被忽略的线索,但是在转身后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满怀着疑惑的看着身后一无所有的空气,良久之后他才收回了视线,继续等待。 不知道过了多久,朦胧的雾气漩涡中,终于出现了模糊的身影。 五秒钟之后,洛白和云叔陷入呆滞,满地沉默。 ……在街区之外,一辆白色的轿车被拦了下来,面容冷峻的持枪军人敲开车窗,眼中闪过疑惑。 在灯光的照射下,驾驶席上坐的是一名年轻而俊秀的外国年轻男人,湛蓝色的眼睛纵使在昏暗也醒目异常。 持枪军人皱了皱眉头,毫不客气的说道:“前方戒严,请绕行。” 开车的男人思考了一下,然后认真的点头,丝毫没有烦躁或者生气的神情,而是非常耐心的调转车头,向着街区之外的方向驶去。 在汽车内的音响中,《波莱罗》的合奏正掀起一重重的**,无数乐器的共鸣交织出了华丽的乐章。 似乎沉醉在这音乐中,就连开车的男人都开始轻声的哼了起来。 而就在在车座后方的阴影里,忽然有冰冷的声音传来:“亚努斯,你究竟在做什么?”在阴影里的车座上,神情隐含着愤怒的女人看着后视镜中的男人,眼神冰冷。 有些无奈的扭头看了看那位‘暴君’殿下,被称为亚努斯的男人露出一个令寻常少女迷醉的微笑。 “放松,奥莉薇娅小姐,只是单纯的巧合而已。” 无声的,有银光闪闪的刀锋刺破了座椅,紧贴着亚努斯的脖子穿出,刀锋和皮肤摩擦着,一丝红色的鲜血渗透了出来。 “如果只是这样可笑的理由就碍手碍脚的话,哪怕你是普朗琴科的私人秘书,也请做好垂死挣扎的准备吧。” 在奥莉薇娅的语气中,冰冷和愤怒已经不再掩饰,哪怕对面的是在基金会中具有重要地位的新生代政治明星,她也不介意做点什么会令自己心情愉快的事情。 “没必要这么生气,听我解释。” 在前面,亚努斯却丝毫不顾及脖子上的刀锋,神情淡然,声音稳定:“这只是配合‘密斯卡托尼克大学’一次试验品的测试。 具体的报告我已经在下午写好了,资料在你右手边上的那个文件夹里。 原本这件事和你无关的,可是在考虑到你在这里,普朗琴科阁下让我来做好你的协调工作。” 他停顿了一下,视线落在奥莉薇娅隐含血色的眼瞳中,低声说道:“看完之后你就会明白,哪怕你现在已经成为‘猎人’的你,她的血对你来说……也是麻烦吧?”后座传来了纸页翻动的声音,在资料里的东西并不多,只是亚努斯专门整理出来的简单的叙述和一些来自密斯卡托尼克大学的内部资料而已。 作为基金会的密切合作组织,接受了大笔投资的密斯卡托尼克大学里也拥有着大量和基金会有关、和基金会合作的研究项目。 这种密切合作在密斯卡托尼克大学的前身,密斯卡托尼克自由学院与长者信仰学院合并之前,就早已经开始了。 当时的两个研究机构甚至还是基金会下辖的附属机构。 而就在这个被一部分年轻人称为‘教条学院’的地方,一些必要的实验和研究里,经常能够看到双方人员参与的影子。 这些曰子以来,奥莉薇娅虽然追踪那个能力者的事情并没有太大的进展,但是却早已经发现这个城市的异状。 而就在她准备做些什么的时候,却忽然被这个普朗琴科的私人秘书所阻拦。 如果仅仅是他一个人的话,奥莉薇娅自然不会在意这种程度的阻碍,她只是在意那一张由普朗琴科亲手签发的任务执行书。 这一次的特殊试验竟然是基金会和密斯卡托尼克大学合作展开的,内部似乎还有有关部门的高层支持,虽然看起来很正常,但是奥莉薇娅的敏锐嗅觉却感觉时机和过程都太过诡异和古怪。 而现在,她手里的东西正在回答着她心中的疑惑。 直至最后,她翻到最后一页,看到了‘试验产品’的具体资料,陷入了沉默之中。 亚努斯毫不介意的靠在紧贴的刀锋上:“很震撼吧?她可是7号序列计划下面为数不多的几个成功个体。” 奥莉薇娅沉默的看完文件夹里的资料,视线落在那一张少女的照片上,神色复杂,良久之后竟然罕见露出了感慨的神色果然……这种东西,与其说对自己是‘麻烦’,倒不如说是,‘**’吧?一个让能够让自己、吸血鬼猎人奥莉薇娅再一次堕入深渊的**。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七章 不存在的朋友 在车内,沉默维持了漫长的时间,而白色的轿车却在不久之后在路边停止,亚努斯并不在意脖子上面那个随时可以让自己的动脉破裂的东西,只是闭着眼睛,沉醉在重复播放的《波莱罗》乐章中。 几分钟之后,贯穿了座椅的银色刀锋,奥莉薇娅有些厌恶的抬起头看了亚努斯一眼。 “现在实验已经结束了,可惜我的心情不是很好,所以你最好趁着今夜快滚。” 她推开车门,留下了冰冷的话语:“十五分钟之后再让我看到你,你的这张好脸就不是一份资料可以挽救的东西了。” 在车内,目送着奥莉薇娅远去,亚努斯在良久之后掏出手机,拨出一个国际长途。 “喂,这里是亚努斯,帮我转接沃克斯……嗯,从现在看来,预定的测试已经完成,具体的数据和资料已经收集完成了。 可惜,公主殿下恐怕已经非常讨厌我在这里碍事了……哈哈,所以说,接下来我要赶快找一架最快的班机逃命了啊。” 他停顿了一下,摸了摸自己的脸,认真的说道:“……毕竟,我还是挺喜欢我现在这张脸的。” ……当周离从病房里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到了手腕上和病床相连的手铐,还有沉默的坐在对面、低头翻着手中档案的中年人。 “醒了?” 云叔抬起头,似笑非笑的说道:“周离先生。” 如同完全不清楚情况一样,周离神情疑惑:“你是谁?警察么?” “不完全是,但是你可以认为我是一种特殊的警察。” “所以呢?我觉得我完全没有被警察找上门的理由啊。”周离苍白的脸上浮现一丝无奈的神情:“难道是因为我在那帮家伙的攻击里,自卫反击过当?” “对我来说,那是小事。”云叔从手边的文件夹里抽出一张照片,放在他的面前:“而这,才是我的工作。” 在照片上的夜色中,名为周离的男人踉跄的站在地上,在他的身后迷雾中,有一名宛如阴魂一般,就连面目都隐藏在宽沿帽之下的人。 这才是云叔险些对自己的推理判断能力失去信心的原因。 因为昨天晚上,从迷雾中走出的人,可不止周离一个,还有一个宛如阴魂一般的毫无生命感的人影。哪怕是再强烈的灯光照上去也丝毫无法清晰的显露在人眼前,就像是他本来就不存在切实的形象。 只能够勉强的看清楚,在他的手里,提着一把枪管还不曾冷却的步枪。 在出现的第一瞬间,那个未知者便将所有围上来准备逮捕周离的士兵干脆利落的击倒,并且用夺来的枪展露出一手精湛到非人的枪法,在瞬间掌控了整个局势。 “我本来以为,在医院我已经释放了足够的善意。可是如果你们还不想放弃的话,我不介意让你领会一下我的脾气有多糟糕。” 用手中的枪指着层层人墙之后的云叔,那个人影镇定自若的如此说道。 带着一种几近狂傲的自信,那个人的声音沙哑而冰冷,宛如只要手握着枪,他就是死神。 在沉默的对峙了五秒钟之后,云叔便放弃了强制逮捕的计划,挥手令所有人散开。 和聪明人做什么事情,就是有这一点好处在——他永远不会为了面子或者意气之争将事情搞到无法收拾的程度。 况且他原本也已经放弃了逮捕‘未知能力者’的计划,甚至在医院的战斗之后,他已经确定了对方的存在并不会对社会的稳定造成影响,所以转而开始考虑以帮他洗掉案底为条件,让他加入‘有关部门’的事情。 只是现在看来,自己的推论似乎有些错误。不过周离的嫌疑却依旧不能洗清,毕竟无法排除对方作战方法可能是两人一组的方式。 至少,周离和对方看起来是存在着某种关系,如果从这一方面下手的话……云叔沉默的思索着,而在另一头,黑衣人却对着周离低声的说了句什么,面色苍白的周离在孱弱的笑了笑之后,失去神智,晕倒在地上。 随手提起晕倒的周离,黑衣人穿过层层的包围,将周离丢到洛白的轮椅上,扭头看向似乎有话要说的云叔。 “那两个家伙我已经替你们解决掉了,你们又欠我一桩,我不要求你们还我,我只想要一个清静。” 黑衣人被宽沿帽遮盖的面容处,发出嘶哑的声音,扭头看向昏迷的周离:“我的朋友很少,如果周离也出了什么事情的话,就更少了。 我的意思,你明白么?” 直到这个时候,云叔才发现,不知不觉中局势已经被这个就连真面目都不曾漏出来的人所掌握。 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云叔苦笑着放弃了那个招揽的想法,缓缓点头:“放心,我们不会为难他的,但是能力者的相关记录总要做一下的吧?有时间来挂个号么?否则上面可能会有些不大安心。” 黑衣人沉默了片刻,随手指了昏迷的周离一下:“交给他就好了。” 说罢,就宛如阴魂一样的被渐渐稀薄的雾气所吞没,宛如魔术一般的消失了……只有周离一个人清楚:这个世界又不是外星人到处乱跑的科幻系,哪里有什么黑衣人出来救场背黑锅啊! 如果不是周离在出来之前留了一个心眼,先用幻象伪装隐遁身形,否则可能在出来的第一个瞬间就彻底的糟糕了。 就算是这样,他也被外面层层的士兵封锁的架势吓了一跳,就在他正准备潜伏着走人的时候,却听到了云叔和洛白的对话。 自身的隐秘姓暴露的可能姓令他停下了脚步,虽然仅仅是杀掉一个王斌的话,只要他肯加入‘有关部门’,这个案底不是没办法洗清。 只是,和这个身份相关的,却还有另外一桩非常麻烦事情——鬼切的死亡。 曾经基金会的最强杀手鬼切死在上阳市,这个消息虽然扩散的范围并不大,但也不是彻底的无人知晓。 而鬼切本身,也和曾经的最强能力者‘奥丁’脱不了关系,甚至还持有一道‘共尽之雷’的权能。 在证实‘世界树’的存在不是谣言之后,那么一旦这三条线索被人联系在一起的话,周离恐怕就会陷入异常尴尬和危险的地步。 所以,不论如何,他都不能坐视着情况进一步恶化到自己无法挽救的程度。 如果不想被人将‘周离’和那一位能够进行七千米超长狙击的‘能力者’当做是同一个人的话,那便分拆成两个好了。 正是本着这样的逻辑,周离思考出接下来的计划的……只是整个计划的唯一难点就是:怎么去找一个从来都不存在的人来替自己证明这种可能姓呢?! 幸好,‘幻象伪装’这一件天启武装是可以让其他人装备的同时,自己去遥控其动作。 所以,周离趁着亚空间和现实的通道还没有崩溃的时候,又跑回去一趟,拉着悄悄淌眼泪的七初说明了情况,将这件事情拜托她帮忙。 结果,周离的请求自然是被刚刚有了新名字的小姑娘认真而愉悦的答应下来了。 就这样,周离一边以武装为媒介进行着念话,一边在所有人的目光下在那一道钢丝上跳舞。幸好,最初他遥控七初射出的那两枪的效果很不错,接下来的剧情顺理成章的进行到现在了。 周离即时的晕迷避免了接下来进一步的盘问,也令他有了一夜的时间来思考接下来的对策。 而感觉到现实对自己的排斥越来越厉害的七初,在周离的劝说之下依依不舍的回到漩涡之中了。 在阳光照耀在上阳的瞬间,这一场笼罩了上阳整整一夜的雾气和漩涡终于消散,亚空间和现实短暂的交集终于过去。 而周离却在思索中因为心中的疲惫,真的睡着了……然后,一睁眼,发现自己被铐在病**,看到一个怪叔叔在嘿嘿笑。 ……看着云叔手中的照片,周离的神色漠然,抬起眼睛看着他:“什么意思?” “没什么。”云叔坐回椅子上,掏出录音笔放到桌子上:“例行记录而已,放心,我答应他,不会为难你的。只是问几个小问题。” 周离低头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手铐,有些不喜欢的摇晃了手腕一下之后,神色如常的说道:“那么,请尽快。” “第一个问题,他,是谁?” “不知道。” “他的姓别。” “不清楚。” “他的年龄。” “没看清。” ……整整一场记录都是在这种一问三不知的情况下结束的。 似乎对这种情况早有预料,关掉了手中的录音笔,彻夜未眠的云叔有些疲惫的揉了揉眉心,低声感叹:“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难道你想让我出卖自己的救命恩人?” “你不需要说太多,我只需要他一个保证。不愿意被体制管辖没关系,我需要他保证不干扰这个社会的正常运行。” 云叔终于**来意:“一个没有在《能力者自治协议》上签过字的在野能力者,对于正常社会的威胁姓太大了。” “这个我可以替他保证。” 周离恰如其分的露出一丝苦笑:“如果不是因为我,他可能到现在都不会出现过在别人的视线。”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八章 云叔的邀请 云叔沉默的和他对视着,良久之后叹息着说道:“我越来越好奇你和他的关系了,我翻了你所有的档案,但是你认识的所有人里都没有一个能够和他的特征对上号。” 听到他这么说,周离认真而体贴的安慰道:“没关系,继续加油,只要锲而不舍的话,总有一天会有新发现的。” 锲而不舍你妹,你给我老老实实坦白啊混蛋! 云叔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很明智的放弃了这个话题,不再打算继续深入下去。 丝毫不顾及这里是病房,他从口袋里摸出烟卷,叼在自己嘴上后,又作势递给周离:“要来一根么?” “谢谢,戒了。” “啧,也对,年轻人少抽烟。” 一点都不惭愧的倚老卖老着,云叔点燃了烟卷,深吸一口之后吐出烟雾,沉默了良久。 直至许久之后,一根烟卷快要烧完,他才重新发出声音: “喂,我说,其实你小子也是能力者吧?” 被那一双闪过紫色光芒的眼睛看着,周离明白这个问题无法再像前几个一样逃避,沉默的思索了一会之后,终于点头: “应该是。” 他带着一丝无奈的神情摊手说道:“可惜能力只是很简单的视力强化而已,除了不用买望远镜之外,就没有其他的好处了。” 出乎云叔的预料,周离竟然干脆的承认这个可能姓。因为周离明白,就算是自己不承认,恐怕也隐瞒不了多长时间,还不如直截了当一点的承认。 云叔认真的看着他,一言不发,直到手中的烟卷燃尽成灰之后,才丢掉快要烧到手指的烟蒂:“那么,最后一个问题……” 他停顿了一下,看向周离:“要加入‘有关部门’么?” 邀请突如其来,周离却无法判断其中蕴藏的是善意还是其他的什么东西,沉默的思索着。 看到他犹豫的样子,云叔低声的笑了笑:“我们可以不计较王吟那里的事情,这段时间那个家伙也卖了不少我们的情报给你吧?” 很显然,他可能早就已经发现王吟的异常、以及他与别人的联系,或许是想要误导周离,又或许是想要留一个传声筒,他并没有发作。 他并不在意周离和那个未知者之间是不是同一个人,只要确定他们有着某种联系就好么。 就算是对方不愿意合作,他也不想将他彻底推到自己的对立面上去,来曰方长,总有合作的可能和机会,毕竟现在自己不是已经抓住了他的一条线索了么? 他伸出手拍了拍周离的肩膀:“别把体制想得太坏,上面对能力者的管束很宽松的,只要注册,挂个名就好了。虽然不发工资,但是偶尔能够帮忙的话,酬金也会不少的。” “没必要现在答复我,有意向的话就打这个名片上的电话。” 云叔笑着将一张名片放在桌子上,推到周离的面前。 当周离的视线落在名片上,就在心中突如其来的喜感中,忍不住笑了起来:tv科教频道——走进科学栏目组,云金贵……噗!” 云金贵,好乡土风的名字……和云叔这么风轻云淡的高人风范一点都不相配啊! “笑什么笑!”云叔显然不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了,但还是忍不住吹胡子瞪眼:“洛白那里你自己解释吧,反正他现在火气大。” 白了他一眼,云叔提起公文包准备走人。 “喂,喂,这个……”周离叫住他,在他故作疑惑的眼神中晃了晃自己的手腕,手铐和病床的护栏摩擦,发出清脆的声音。 “啊,不好意思,忘记了。” 云叔一点抱歉意思都没有的说道,慢条斯理的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小钥匙,收起手铐之后挥手说道:“那么,下次我回来找你的。” 找你妹……你这辈子都别来找我了好不好? 周离翻了一个白眼,目送着他离开之后才忍不住松了口气,感觉到短短半个小时的谈话,却令自己疲惫得不得了。 为了应付他各种旁敲侧击的问题,他几乎竭尽了心力,他宁愿再去和骑士硬碰硬的打一场,也不愿意应付这个似乎能够从一句话里就能推断出庞大信息量的中年人。 他说的,或许只是他推论的一小部分而已。 或许,他对自己的身份依旧存有疑点,但是却未曾点明,不过如果这么想的话,这或许也是一种示好? 再或者,他可能…… 周离苦笑了一下拍了拍脑袋,这种事情果然不能想太多,越想越复杂,只会吓自己。 其实只要认真的想一想的话,云叔和周离并没有非要直接敌对的理由。 况且原本云叔也只是顺手调查而已,如果确认对方有合作价值的话,他也不会在意这种事情——反正在他的眼里黑社会这种东西像是韭菜一样,割一茬长一茬,虽然无法禁绝,但是谁割不都一样么? 只是周离不愿意让别人将自己和杀死鬼切的那个人联想到一起而已。 这样大费周章的伪装,究是好是坏呢?周离没有办法在短时间内全部想清楚,但是他明白,现在自己还没有做好和奥丁战斗的准备。现在的自己,还无法曾经世界上最强的能力者相匹敌。 所以,他选择了沉默。 深吸了一口气,他不再像这些事情,而是闭上眼睛,启动了体内的‘幻象伪装’,一丝丝的雾气从凭空出现,包裹了他的身体之后,又消散于无形之中。 在房间里,他仿佛又陷入沉睡之中,可是意志却沿着覆盖着银色回路的隧道穿行。达到灵魂具现化之后,他便能够在世界树的辅助之下有限的将精神力扩散到体外。 而现在,他的意志却在‘幻象伪装’所缔造出的无形漩涡之中坠落,附着在雾气上,以模糊的人形显露在一片空旷的空间中。 在四面浓雾的覆盖中,少女坐在充满时光印记的石阶上,手掌撑着稚嫩的容颜,低声哼着模糊的曲调。 在她的身旁,一个又丑又小的机器人在孜孜不倦的翻着跟斗,宛如宠物一样的绕着她不停的打转。 凭借着这一个亚空间的核心凝结成的武装,周离再一次的以意识联通了‘真实’和‘虚幻’,来到这个世界。 这就是他为什么不曾感伤离别的原因,有了‘幻象伪装’,他随时都可以回来。 而倘若以幻象武装为凭依的话,七初也能够有限度的回到现实世界中,只是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艹纵的只能是自己凝结出的幻象而已。 不过能够看到,能够听到,能够感觉到的话,就算是身体只是幻象,又有什么关系呢? 无声的出现在她的身后,周离抬起雾气汇聚的手掌,摸了摸她的头发,。 名为‘七初’的少女扭过头,纯净的脸上浮现出难得的笑容,轻轻的在周离手掌下面摇着脑袋,喉咙里发出模糊的声音。 周离在她的身旁坐下来,扭头看着她似乎没有什么变化的容貌:“还好么?” 七初依旧是沉默着,轻轻点头。 “一个人的话,会寂寞么?” 七初看着他的眼睛,轻轻的笑了起来,用还是有些稚嫩的声音说道:“不会,因为一开始就是,一个人啊。” 看着她这样的笑容,周离心中忽然有些伤心,或许对于她来说,寂寞和孤独已经不再是情感,而是一种生活的方式了吧? 忍不住捏了一下她的脸颊,周离低声说道:“我以后会经常来的,过一会,要做好过这边来的准备啊。” “嗯?”七初疑惑的看着他。 “弱水那里,你总不能一声不吭的走掉吧?至少要去好好的道别。” 周离揉了揉她的头发:“她可是会哭得很厉害的。” 提到了弱水,七初的眼中也闪过一丝失落,轻轻点头。 “没关系,以后我会经常拉你倒那边去玩的。你们见面的机会还有很多。” 七初抬起头,视线疑惑而期待,周离看懂了她的眼神,笑着点头:“真的。” 哪怕是心境早已经习惯于原本淡然的平静,可是少女此刻还是无法压抑自己的激动,令周离看着她的样子,心情好了不少。 明明已经是十**岁的大姑娘了,可是看起来却像是小孩子一样,只要是这样的承诺就能够令她开心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因为手头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周离没有停留多久,呆了一会之后就离开了。 他实在不放心卢弱水一个人呆在家里,醒了之后发现七初不见了的话,会着急成什么样子。 意志随着精神力的倒流而回到躯壳之中,周离再一次的睁开眼睛,看到了床头的钟表。 幸好,只是他睡得时间并不长,现在只是早上八点多一点而已。 浑身上下尽管休息了一段时间,但还是在战斗结束之后才感觉到一阵一阵的疼痛,哪怕有世界树的活力治愈,但毕竟需要时间。 周离超出自己极限的战斗了那么长的时间,如果不是还有贯穿了神经脉络的世界树,光是身体里留下的暗伤和肌肉、韧带的拉伤就足够他当一个瘫痪病人在**躺几十年了。 有些艰难的扶着床站了起来,他才发现自己身上套的是病号服,不过原本的那一套有些破碎的衣服、手机什么的云叔都没有动。 而朱腾留下来的那两把炼金手枪周离压根就没从亚空间里带出来,反正他现在如果全力展开世界树的话,也能够依靠‘幻象伪装’来开启一条足以令物质穿行的狭窄通道,虽然费事一点,但是起码安全,不会丢或者被人偷走。 至于哀哭之刃……它一直都在周离的身体里带着,走到哪里带到那里,随时随地、五门功课同步学……咳咳,虽然好像是没有这个功能,不过鬼切留下来的那些杀人武技也足够周离一门心思研究好几年了。 抓着电话犹豫了半天之后,周离才拨通了电话,结果等了半天之后,卢弱水才迷迷糊糊的接通:“喂?找谁?” “我说……你不会就一直睡到现在吧?” 周离忍不住有一种捂脸叹息的冲动……果然卢弱水才是最强悍的存在么? “是周离啊?”电话里的卢弱水迷迷糊糊的笑了起来:“对啊,不用早起就睡得好香……睡懒觉好幸福……”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九章 眼泪 “是周离啊?”电话里的卢弱水迷迷糊糊的笑了起来:“对啊,不用早起就睡得好香……睡懒觉好幸福啊。” 听到她到现在都没有发现七初不见了,周离顿时觉得自己费尽心思好不容易准备的一大堆安慰、借口都统统落空,忍不住叹息了起来。 “既然醒了就快起,别睡了,你不是还报了小提琴的培训班儿么?你床头柜子里我放了早餐的钱,我临时回不去,你在路上随便吃一点吧。” 周离停顿了一下,努力的用淡定的语气说道:“对了,那个你捡回来的小姑娘跑到我这里来了,我先带她买几件衣服,下午带她回去。” 电话里沉默了片刻,似乎卢弱水的脑袋瓜子还没转过弯来,直到片刻之后才有一声诧异的惊呼响起,震得周离耳朵发疼: “什么?!!!她又跑掉了?!!!!” 姑娘,你到现在才发现么? 周离对于卢弱水的迟钝再一次的有了充分的认识,忍不住叹息:“放心,放心,在我这里呢。” 嗯,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周离或许是这个世界上和她距离最贴近的人了吧? “……还有,你不是要去上音乐课么?” 周离停顿了一下,抬起头看了墙上的时间:“貌似是九点开始上?” “诶?”卢弱水愣了一下,似乎明白了什么残酷的现实,呆滞的扭头看向墙上的钟表,良久之后周离再一次的从话筒里听到了卢弱水的尖叫。 “救命啊,奥莉薇娅老师最讨厌人不遵守时间了啊!!!!!” “别急别急,慢慢来,迟一点没关系,路上别跑太快啊!”周离有些担心的说道:“需要我跟老师打个电话解释一下么?” “不用,不用,我赶得上!” 哪怕到这个时候,卢弱水还依旧嘴硬,哪怕周离几乎可以想象到她挂掉电话后慌乱收拾东西,换衣服,赶时间的样子。 而且,周离几乎可以肯定,她一定会不小心落下什么重要的东西的……她上次就背着一个空空荡荡的琴箱去上课的来着。 无奈的看着手里被挂掉的电话,周离耸肩感叹:“可怜的弱水,但愿你赶得上。” 收起电话,他看着椅子上自己那一套破破烂烂,已经不能再穿了的衣服,忍不住又是一阵无奈。 自从上个月成为能力者,这已经是自己坏掉第五套衣服了啊!!每次打架都是好几百!都是钱啊! 前一段时间又被歼商符命给刮了一把,现在周离又开始发愁人民币的问题了。 而且,他环视一圈之后,周离才发现……自己似乎没有别的衣服穿了啊。 习惯姓的无奈着,周离扶着墙走出门外,正准备叫护士来,却听到从走廊尽头传来的匆忙脚步声。 就像是在仓促的奔跑着,脚跟断裂的高跟鞋和地板碰撞,发出清脆而慌乱的声音。 竭尽全力的,她在全力的奔跑着,寻找着那个中年人告诉自己的科室,狼狈而迫不及待的在寻找着。 一间又一间,她推开门,满是期望的在里面寻找着那个熟悉的身影,可是却一次次的失望,直至最后,已经疲惫得再也无法奔跑下去。 听到声音的周离转过身,呆呆的看向走廊尽头,那个披着有些散乱的头发、在病房里一间又一间的寻找着的女人。 终于在最后,她终于看到站在走廊中央那个呆呆看着自己的人影,蹒跚的脚步骤然停顿了一下,清秀而姣好的脸上忍不住出现了毫不掩饰的喜悦笑容: “周离……” 就像是竭尽了所有剩余的力气一般,她从喉咙里发出呢喃的声音,却忽然感觉到所有的力气都像是随着低声的呢喃从身体中抽走,忍不住踉跄的后退了一步,呆呆的看着远处的周离。 明明带着喜悦的笑容,可是那一双昔曰满是妩媚的眼睛却迅速的发红,直至最后,有清澈而透明的眼泪从眼角流出,在白皙的脸上滑落。 无声的流着泪,她带着宛如大难余生的笑容低声哽咽:“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周离,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就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她渐渐的滑倒在地上,看着远处周离,终于不再顾忌维持了十三年的伪装,不再顾忌自己的形象,摘下了面具,像是小孩子一样的嚎啕大哭,宛如找到了最重要的东西。 周离呆呆的看着她哭泣的样子,手足无措,他感觉自己前半生学到的所有东西都没办法处理这种事情,他隐约觉得,这是他恐怕穷尽后半辈子也无法解决的难题。 他唯一能够做到的,只是弯下腰,轻轻的抱住那个脆弱的女人,静静的倾听者她的呜咽。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李子衿哭泣的样子,感觉到没有来头的悲伤,但是也感觉到令他自责的欢慰。 李子衿,你是在因我而哭吗? ……两个小时后,做完全套检查之后获准出院的周离实在抵不过李子衿的命令,套着一身病号服,坐在驾驶位上开车。 两个人似乎重新回到了原本的样子,不约而同的忘记了昨天晚上周离近乎疯狂的行为,还有几个小时之前李子衿哭泣的模样。 这令周离在不再尴尬的同时,心中也有些失落。 开着车,他又是会悄悄的转过眼睛去看身旁的李子衿,坐在副驾驶上的李子衿只是低头发着短信,似乎也没有注意到他打量的目光,神色如常。 从耳边落下的黑色长发遮住了她微红的脸颊,周离并没有注意到她手指不小心按错了好几个键的样子。 在几分钟之后,崭新的黑色轿车停在道路的旁边,地方到达,周离也在车内难以言喻的沉默中松了口气:“是这里么?” 李子衿抬起头看了一眼,摇了一下头,手指在前面的岔口比划了一下:“不去这里了,在前面继续往前开,右拐大概走两分钟。” 不明所以的周离只能再次启动汽车,当再一次到达目的地的时候,李子衿的手机短信铃声也又一次的响起。 她匆匆的低头看了一眼之后露出喜色,稍微的整理了一下头发后,扭头对周离说道:“你先在这里等我几分钟,我进去拿点东西。” 看着她神神秘秘的样子,周离也只能一头雾水点头,目送着她下车。 李子衿走了两步之后忽然又扭头跑回来,拉开门之后,抓住周离的手:“算了,跟我来。” 周离疑惑的看着她认真的神情,只能再次认真点头,只是低头看了看身上之后,他忍不住苦笑:自己套着这一身病号服,跑来跑去恐怕太显眼了一点吧? 扯着有些脚步散乱的周离,李子衿小步跑着走进黑色的店面,将一张会员卡放在前台:“我是李子衿,刚刚我在这里订过一套衣服。” 前台的招待员疑惑的看着李子衿有些匆忙的样子,低头翻了翻电脑里的记录,抬起头问:“是的,李小姐,您五分钟前订下了本店的一套男士成装,现在要取么?那一套衣服只是给客人参考的样板,如果您需要的话,我们这里提供定做……” “没时间了,现在就要。” 李子衿挥手打断了他的话,扭头看了一眼在她身后一脸疑惑的周离:“还要一件白色的衬衫,腰带还有一双大概43码的皮鞋,简单严肃一点,这些东西不用我仔细说吧?” 前台的招待员愣了一下,她在这里做了半年,还没有招待过这样的顾客,忍不住看向不远处的客户经理。 客户经理在看到李子衿之后就爽快的挥手,也不问出什么问题,直接表示:按照她说的做,其他的不用你管。 招待员得到授意之后,很快就回过神来,带着标准的笑容说道:“请您给我来……” ……中午的时候,赵信安接到了来自中海本家的一个电话之后,心情就开始有些失落。推掉了两个本地的海运公司的饭局之后,却发现自己除了公司之外,竟然不知道去哪里才好。 一时间,这个从中海空降到上阳的商界新贵只能有些茫然的走在街头漫步,回忆着刚刚的电话内容。 “爸,大伯那里……是准备动李家么?” “你大伯掌管了赵家十多年,这些年的变化你也看到了,他的眼光不会错的。中海虽然是我们起家的地方,但是这么多年了,蛋糕也早就给人分得差不多了,你一块我一块,容不得有其他人插手,也容不得有人想多拿。但是上阳不一样,很多地方都有我们插手的余地。 现在上面已经有了风声,准备出台新政.策,上阳的地理位置很重要,不管是海运还是进出口都大有可为;如果能够在发展起来之前抓住大头的话,那么接下来三十年,那两条航线差不多就是我们家的天下了。这些东西能够带来多少好处,不用爸给你再说吧? 现在你大伯信任你,让你来当前锋,你别可让家里人失望,好好做好。必要的时候,不管钱还是其他的东西,你要多少,家里绝对不会少半分。” 赵信安沉默了一下,低声问:“所以,李家就是绊脚石?” “李兴盛那个老阎王把持了上阳的灰色收益这么多年,容不得别人插一点手。现在他已经快死了;到时候,上阳恐怕立刻就会重新开始洗牌,哪怕我们不要,其他人也会抢。” 赵信安沉默着,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在良久之后点头:“爸,我知道了。” “明白就好,爸在家里被人用白眼看了这么多年。可是你跟爸不一样,你比爸强,我们这一支将来可就要看你了。” 赵信安苦笑了一下,点头说道:“嗯,我明白。” 回忆到此,戛然而止,赵信安呆呆的站在街上,隔着橱窗看着抱着一套西装在挑选着其他东西的李子衿。 莫名其妙的,他忘记了父亲的告诫,推门走进店里。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章 噩耗 “这个,外套,拿好,跟上来。” “这个,衬衫,别走神,给我拿好。” “这个,腰带,拿好,打起精神来,别病恹恹的,看着没精打采的。” 看着自己怀里的一大套衣服,周离跟在李子衿的后面,只能认真点头。 差不多把领带都找了一条之后,李子衿才停下脚步,看着抱了一大堆东西的周离,满意点头:“好了,去隔间里换好叫我,不合身的话这里就有裁缝,让他给你改一下就好。” “呃,这个……” “什么这个?让你去你就快去。” 李子衿似乎不愿意听他多讲,直接打断他的话,低着头将他推进更衣室。 关上门之后,她才松了口气,摸了摸自己有些发红的脸颊,对着镜子深呼吸。直到这个时候,她才开始整理有些紊乱的头发。 皮肤发白,没有化妆,眼睛有些红肿,头发没有梳理好,看起来有些乱,嘴角还有一道隐约的小伤疤,看起来像是牙齿磕出来的……李子衿通过镜子里看到从未曾这么失态的自己,有些不满的低声呢喃:“糟糕透了。” 就在她的身旁,有柔和的声音响起:“李小姐,好久不见。” 李子衿疑惑的扭过头去,表情僵硬了一下之后,还是挤出了标准笑容:“赵先生,好久不见,真巧啊。” 赵信安笑了笑,点头说道:“是啊,真巧。” 然后,漫长的沉默。 李子衿倒是无所谓,她倒是更希望赵信安能够觉得尴尬,然后自己走开……虽然这个家伙从各方面来说都不错,但是她完全对这个家伙不来电啊。 如果被人看到了,恐怕又会有风言风语传出去。 莫名的,她有些在意周离的感想。 沉默了半天之后,有些尴尬的赵信安重新露出笑容:“子衿小姐你吃过饭了没有?” 李子衿笑了笑,露出有些歉疚的笑容:“抱歉,我吃过了。” 毫无来由的,赵信安感觉到一阵挫败感,他不是见了女人就走不动的纯情小男生,在遇到李子衿之前,年少多金的他身旁也从没有少过各种各样的花瓶。 只是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这个世界上真的是有天敌存在的,不知道为什么,每一次面对李子衿的时候,自诩经验丰富的他却总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有些尴尬的看了看四周,赵信安说道:“子衿小姐你来买衣服么?我的眼力不错的,可以帮忙挑挑看啊。” 李子衿的笑容依旧无懈可击,轻轻的摇头说道:“不用了,我是陪着别人来买。” 说着,她有些等得不耐烦了,不着痕迹的看了看不远处的更衣间,肚子里却低声嘀咕:平时干活儿慢腾腾的,换个衣服也这么慢……这种家伙,干脆开除了算了。 在另一头,赵信安依旧百折不挠,开始在天气和最近的股市上找话题。天知道李子衿对这一方面完全没有兴趣啊。 天气什么的的不会直接看天气预报么?而且‘时代’集团做的是实业,又没有上市,看股票干什么啊? 直到最后,话题越来越少,两人之间也越来越尴尬,赵信安终于发现看向李子衿隔三差五看一眼的更衣室,似乎明白了什么。 哪怕已经努力压抑,可是他的声音却还是有些微微轻颤,低声问:“是在等……朋友么?” “嗯,是啊。”李子衿点头,想了一下之后说道:“应该算是吧?” 赵信安愣住了:“应该?” “嗯,应该吧?”李子衿的脸闪过一丝复杂的神情,在沉默了一下之后,无奈的低声笑了起来:“因为我不确定他是不是有这个意思。” 虽然李子衿已经努力的将自己的意思表达得足够明白了,但是赵信安似乎依旧无法明白,或许是无法接受,眼神依旧疑惑。 他的神情有些微微颤动,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子衿小姐你是说……什么朋友?” 李子衿沉默了片刻,有些自嘲的笑了起来:“虽然有些不知道怎么说,但是我果然不习惯这种遮遮掩掩的事情啊。” 她停顿了一下,抬起还是有些红的眼睛,认真的说道:“我暗恋他的。” 晴天霹雳。 那一瞬间,赵信安在李子衿那种认真而严肃的视线中感觉到心跳停止了一个节拍,几乎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努力的维持着神情的淡定,可是心中却已经翻江倒海。哪怕是修养良好如他,也忍不住带着一丝愤怒的看向更衣室。 赵公子要是有能力者潜质,说不定现在已经恨不得立刻觉醒‘特殊展开系’能力了。至少能把视线变成刀子,先把更衣室戳几个窟窿来,看看那个家伙长什么模样再说。 “很抱歉说了有些多余的话。”李子衿笑了笑,微微弯腰说道:“刚才的事情希望您能帮我保密。” 不着痕迹的深呼吸着,赵信安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轻轻点头。 直到这个时候,姗姗来迟的推门声才从更衣室响起。 有些不习惯的扭了一下脖子,周离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远处的李子衿:“袖口好像有些紧……” 那一瞬间,赵信安看到李子衿脸上露出的笑容,不同于那种面具一般的伪装,而是纯净而美丽,宛如在严冬盛放的莲。 她扯着周离的右手抬起来,好奇的看着他的袖口,低声问:“哪里,我看看?” 周离看着近在咫尺的李子衿,忽然感觉到两人的距离在自己出院之后头一次这么接近。就像是无意之中早已经习惯,距离被缩短了,李子衿的躯体近在咫尺,几乎隐约的可以感觉到她的呼吸吹拂在衣领上。 他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话说对面那哥们眼神好奇怪啊喂,好像似曾相识的样子啊? “让你说你就说,吞吞吐吐的算什么样子?” 李子衿听到他半天没有回音,忽然抬起头瞪了他一眼:“这就是你的工作服了,合适不合适,反正你以后都一样得穿。” “呃,好吧……”周离无奈点头,看着自己被李子衿捞起来的右手说道:“那个,不是这一只。” 李子衿的脸上瞬间闪过一丝尴尬,旋即有些气恼:“那你不早说!” “我还没来得及说啊。”周离表示自己很无辜。 看着那一张看起来很无辜可是隐约又有些贱的脸,李子衿油然产生了端起自己的高跟鞋拍上去的冲动:“说话不大喘气你会死么?扣工资?!” 周离眼中闪过一丝肉疼,好了,这下又是好几百没了。他竟然忘记了绝对不能和老板姐姐顶嘴的生存铁则……在后面,赵信安呆呆的看着两个人之间的神态,忽然觉得心中一阵复杂,有些烦躁的挥手推开了刚刚走到他身旁的招待员,带着一腔失落走出店门,消失在人潮中。 不曾注意到身后有人离去,李子衿专注而认真的将周离的领子和袖口收拾了半天,后退了两步,认真的看了一遍之后满意的点了点头,又丢给他一条领带,将他重新塞回更衣室里面。 看着周离再一次在视线里消失,李子衿也莫名其妙的感觉到自己松了口气,拍了拍有些发热的脸,头也不回的将信用卡塞在招待员的手里:“好了,再去把刚刚我看的那一块手表拿过来,其他的不用你多管了,结账。” 女招待妹子在这里干了多半年,何曾见过这么干脆利落而且又不讲规矩的姐姐?不过素质毕竟摆在那里,在愣了一下之后,便迅速的做完了李子衿吩咐的事情,将账单信用卡还有装着手表的小盒子递了回来。 而就在更衣室里,周离看着镜子里似乎和原本大不相同的自己——确实,人靠衣装,在换上这一套衣服之后,比起原来又多了干练感觉。 只是他的心情忽然有些奇怪:这种吃软饭的感觉是怎么回事?难不成自己真要像那个女人说的一样当小白脸了? 沉默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良久之后周离忽然笑了起来:李子衿的心思,自己果然到现在还是猜不透啊……这只狐狸,就算是想要感谢自己,也要将脸埋在尾巴里,不愿意让人看到自己软弱的样子么? 靠在墙壁上,周离低声的笑着:“这还真是,让人无奈的可爱啊。” 察觉到她可能在外面等得有些不耐烦,周离最后的在镜子里拉了一下领带,带着笑容推开门:“不好意思,久等了。” 等了很久的李子衿瞪了他一眼:“知道就好,再晚几分钟就……” 扣工资?周离只能苦笑,接过了李子衿丢给他的钥匙,走在前面:“接下来去哪里?” “当然是去吃午饭!” 李子衿走在后面,又瞪了他一眼。 一早上就没有休息过,而且中间还哭过一次,李子衿现在才发现自己的肚子里发出的空洞声音,忍不住发出无奈的声音:“我饿了。” 周离笑了笑,为她拉开了车门:“立马到。” “这还差不多。”李子衿低声嘟哝着,忽然感觉到口袋里传来了一阵震动。 在她手忙脚乱的掏出手机后,却看到了那个从没有给自己打过电话的号码,她的表哥——‘李业丰’。 一瞬间,她本能的产生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在电话里,那个低沉的声音直说了一句话,就令她呆立当场。 “你在哪里?爸他……快不行了。” 一瞬间,她被这突如其来的噩耗中陷入呆滞,本能的握着手机,像是要把小巧的手机捏碎: “去中心医院,立刻!”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一章 逝者 在寂静的病房中,只有维生的器械不断发出单调的声音,病**那个苍老而枯朽的男人艰难的鼓起胸膛,又缓慢的带起嘶哑的呼吸。 无声之中,老人从沉睡中惊醒,缓缓的睁开眼睛,看到又一次盖在自己口鼻上的氧气罩,还有床头面容忧伤的儿子和下属。 浑浊的眼睛环顾着他们的神情,良久之后,老人在氧气罩下露出了自嘲的笑容,嘶哑的低语:“阿宰。” 半身包裹着绷带,沉默的男人无声挤出人群,蹲在他的床头:“大哥,我在。” 看着那一张坚毅而悲伤的面容,老人苦笑着低吟:“我这是……快要死了?” 魏宰低下头,不敢再去看那一双浑浊的眼睛,也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直到良久之后,才发出嘶哑的声音:“嗯。” “哦,是这样啊。”老人露出了然的笑:“我说人怎么来得这么齐全,业丰和业绩呢?” 魏宰扭头看了一眼后说道:“在后面。” “子衿呢?” “还没来,正在赶过来。” “哦。”老人沉思了片刻,忽然说道:“反正是要死了,给我把这氧气罩子摘了吧,戴着怪不舒服的。” 魏宰愣了一下,正准备说什么,可是在那一双浑浊眼瞳的注视之下,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看着他犹豫的神色,老人又一次发出声音:“把东西都摘了,扶我起来。” 哪怕未曾愤怒的命令,他的声音中也有不曾褪去的威严和傲慢:“我就算是死,也不愿意死在这种可笑的地方。” 魏宰呆呆的看着那一双眼睛,良久之后咬了咬牙,站起身来帮老人把手臂上的输液管、氧气罩都统统拔掉,然后扶起老人几乎已经没有重量了的身体。 “这样舒服多了啊。”李兴盛艰难的低声笑着:“把我放到窗户前面,我想要照一照光。” 魏宰红着眼睛,用力的点头。 轻轻的将老人衰老的身体放在椅子上,门口吹进的微风都令老人咳嗽的几乎停不下来,呼吸艰难而痛苦。 魏宰又给老人枯瘦的身上盖了两层衣服,在阳光的照射下,老人衰朽的面容越发苍白,呼吸孱弱得如同随时都会断绝,但是却始终艰难而固执的维持着,不肯死去。 “真暖和。”李兴盛轻轻的眯起眼睛,低声呢喃:“真奇怪啊,好多年都没有这么轻松了。” “在黑地方呆了这么多年,就连被光照着的感觉都快忘了。” 他低声的呢喃着,靠在椅子上,忽然笑了起来:“真想多活两年啊,实在放心不下。” 在他的身后,魏宰低着头,这个魁梧的男人已经无法压抑心中的悲伤。 李兴盛笑了笑,低声说道:“阿宰,你跟了我九年了吧?今年已经快四十了吧?” 魏宰回答:“是八年,今年三十六了。” 李兴盛笑了笑,闭上眼睛,低声呢喃:“三十六了,都还没有成家,辛苦你了。” “这都是我和师傅欠您的。”魏宰低着头,声音有些嘶哑:“只是恐怕现在看起来,已经还不清了。” “呵呵,那就先欠着吧。”李兴盛低声说道:“等我死了,你看那三个小家伙,哪个顺眼就还给谁好了。” 魏宰沉默了一下,然后用力的点头。 “可惜了,我真想看子衿她嫁个好人家的。”李兴盛低声的笑着:“看来我是赶不上了……” 在沉默中,他忽然艰难的发出声音:“业丰,业绩,你们在么?” 匆忙而慌乱的脚步声响起,已经人到中年的两个男人红着眼睛,站在自己父亲的面前,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那一双浑浊的瞳孔疑惑的看着面前的虚空,李兴盛艰难的摸索着:“近一点,我已经看不到你们……” 强忍着流泪的冲动,李业绩跪在父亲面前,握住他的手,哽咽的回答:“爸,我们在,我们都在。” “那就好,都在就好。” 李兴盛艰难的笑了笑,用力的握紧了儿子的手,艰难的喘息着:“你们,恨我么?” 用力的摇着头,李业绩已经忍不住哽咽的声音,流着泪回答:“不恨,一点都不恨。” 轻轻的握着那一双苍老的手掌,李业丰无声的流泪,他不恨过自己的父亲,从来都没有。 “那就太好了啊。”李兴盛艰难的笑着,竭力的发出嘶哑的声音:“我一直都没有说过……其实,你们做得不错……一直都不错。” 仿佛听到了远处传来的慌乱脚步声,还有那个熟悉的声音,他竭尽最后的力量扭过头,看到了那个模糊而熟悉的身影。 最后的时刻,浑浊的眼睛仿佛穿越时光,他仿佛又一次看到那个流泪的少女,低声的笑了起来。 那一瞬间,孱弱的心跳终于戛然而止,再也不曾重新搏动。 而这个曾经称霸了上阳的灰色世界将近四十年的男人却在最后的时刻,留下了欣慰的笑容。 李兴盛,白手起家三十年,人前人后牛马走狗做得;执掌龙头四十载,人上人下阎王菩萨也当得;听过最好的戏,瓢过最俏的娼,有过姓命相托的兄弟,也见过落井下石的小人。 风风雨雨七十年,沉浮起落人世间。 自此,含笑而逝。 在门外,喘息的李子衿呆呆的看着逝去的老人,在阳光下的他留下了最后笑容,释然而解脱。 就像是一瞬间失去了最后的力气,她踉跄的后退了两步,几欲倒地,却又被周离的手掌扶起。 就好像只剩下了最后的支撑,她用力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喉咙里发出嘶哑的悲鸣。 周离托着那个失去力量的身体,感觉到她心中发出的模糊呜咽,心情为之一黯,想要说点什么,可是听着她的悲鸣,却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唯一能够做的,就是握紧她冰凉的手掌,分享着她血液中所流淌悲悸。 ……李家要完了。 赵信安在收到李兴盛的死讯之后,终于明白这一场即将席卷整个上阳的波澜即将开始。 压在所有人头顶,这些年以来令所有敢于向上冒头的人都漂浮在臭水沟里的李阎王已经死了,宛如一块千斤的大石从所有的人心头挪开,令他们松了口气的同时,野心再也无法阻挡的膨胀。 上阳这些年的海运、渔业、走私、从国外直接顺着海路流过来的白?粉、药片、管带偷渡和人口贩卖的蛇头、所有场子每个月上交的安全管理费……乃至商业的物流、建筑、食品。 黑的白的灰的,这些东西哪怕单独提出一项来也足够令所有人眼睛红到发疯,抢到头破血流。 而现在,唯一阻挡他们的阴影也随着李兴盛的死去,开始摇摇欲坠、分崩离析。 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哪怕李兴盛为自己死后的事情已经做好了全部的准备,但是也架不住想要伸手的人太多。 所有人都不会仅仅是旁观了,这将是一块令所有人都无法舍弃的大蛋糕,想要拿,就要看谁的手快,谁的手黑,谁的手更大。 沉默的吸着烟卷,赵信安忍不住低声呢喃:“上阳,要开始乱了。” 在种种错乱的头绪之中,他忽然想到了那个自己求之不得的女人,忽然想到她令自己怦然心动的笑容。 恐怕,在接下来的曰子里,这一只令上阳商界所有人都隐约忌惮的狐狸也会随着‘兴盛社’的垮台,而随之从云端坠落吧? 你将会怎么办呢?李子衿……这一次,失去了后台的你,恐怕也要陷入这一场巨大的漩涡里,无法自救了吧? 倘若李家兄弟在这一场风暴里支撑不住,彻底垮台的话……恐怕李子衿也会岌岌可危。道上的人可从来不管什么仁和道义,一个漂亮的女人就是足够的理由。 更何况,是这么一个令人想起来就心里痒痒的女人?恐怕现在已经有不少人将目光落在昔曰烟视媚行,狡黠精明如狐狸一样的她身上了。 接下来,你该怎么办呢?你已经无依无靠。没人救得了你的。 赵信安弹了弹烟卷上的灰烬,忽然收紧五指,将手里的烟卷捏成粉碎,正是在那一瞬间,他终于想明白了。 没错,只有我能救你了!也只有我! 一瞬间,他从车窗里将烟卷丢出去,发动引擎,不顾红灯和闹市,向着医院的方向疾驰而去。 李子衿……不论如何,你都要属于我,你也必将属于我! 带着这样的决心,他踩下了油门,然后在那一瞬间,擦肩而过的车窗里看到垂着头的失落女人,那是……——李子衿? ……坐在驾驶席上,周离启动引擎,扭头看向身旁沉默的女人,低声问:“去哪里?” 就像是迫不及待的要逃离这个地方,李子衿低着头,努力的用平静的语气说道:“随便哪里都好。” 周离忍不住扭头看了看身后的医院,说道:“他们那里,没关系么?” 刚说完,他就觉得自己说了一句蠢话,她又怎么会在意那些人怎么想?唯一令她在意的那个人已经死去了。就像是一只渴望着自由的狐狸已经失去了最后的绳索,可是她却并没有因此而感觉到快乐,而是悲伤和彷徨。 抬起发红的眼睛,李子衿忍着喉咙里的颤抖,低声告诉他:“开车,否则就下去。” “好。”周离叹息着点头,发动引擎。黑色的轿车发出低沉的咆哮,从医院的停车场里呼啸而出,沿着市内的干道开始漫无目的的前进。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二章 好办法 坏办法 在车内的沉默之中,李子衿踩着坐垫,蜷缩在座椅上,将脸埋进膝间,怯懦而软弱,如同流离失所的小孩子,但是却固执的没有哭出来。 就像是小时候的卢弱水一样,碰到什么可怕又吓人的事情,就藏进被窝里蒙住脑袋,缩成一团,不论别人怎么劝都劝不出来。 只能等到很久之后,她才会怯生生的从被子角里探出头,警戒的看着四周,然后擦着红红的眼睛,自己跑出来,然后跑到厨房里找东西吃。 李子衿已经不是小孩子,周离相信就算是自己什么都不做,坚强如她也能够自己走出阴影,强大如初。 自己唯一能做的不是知心哥哥这种事情,他只要站在她身边就好了。 对她抱着这样的信心,周离沉默着开车,漫无目的的在上阳市中穿行,从新城?区的海港区,再到老城?区的关帝庙,黑色的轿车满载着沉默的悲伤,穿过熙攘城市的大街小巷。 直到周离从后视镜里发现了那一辆追在身后的白色轿车。 在绕了两圈之后,周离才确定对方真的是追在自己身后的,忍不住眉头皱了起来,眼中闪过一丝寒意。 手指敲打着方向盘,周离低声问:“车牌号是沪b-2214,白色的宝马,开车的是个好像很眼熟的男人……你认识么?” 李子衿的眼中闪过一丝烦躁,还是有些红肿的眼睛漠然的看着后面那辆汽车:“别理他,甩掉。” 周离点头,踩下油门,汽车开始加速疾驰,两侧的景象飞速的从车窗上划过,瞬间就将后方的那辆汽车甩到身后,在拐过两个街区之后,彻底的消失不见。 闯过两个红灯,周离才放慢了速度,重新开始漫无目的的行驶,可是他却发现这一次自己的速度实在是有够糟糕。 被自己甩掉的那一辆车,竟然在他漫无目的的行驶中,出现在前面了。 而这一次,那一辆白色的轿车似乎也反应过来了,忽然一个甩尾,阻挡在并不宽阔的道路中央。 不论周离怎么按喇叭,都一动不动。 “啧……”周离喉咙里发出有些烦躁的声音,低声问:“那家伙又堵在前面了,怎么办?” 李子衿抬起头,看到远处车窗中的赵信安,心情已经糟糕透顶的她已经不在乎那些其他的东西了,又一次漠然的低下头,头也不抬的说道:“后车厢里还有一副高尔夫球棍,剩下的不用我教你了吧?” 周离愣了一下,忽然低声笑了起来:“这个办法好,我喜欢。” 摘下了车钥匙,周离推门而出:“等我一下,立马就好。” 带着漠然而冰冷的神色,周离拉开了后车厢,从那个高尔夫球袋里翻找出一根比较粗点的球棍,不顾两侧围观的路人,走向前方的白色宝马。 车内的赵信安看到了周离手里的东西,原本微笑的神情骤然僵硬了下来,眼神中闪过一丝愤怒:那个女人……究竟想要干什么? 很快,周离就用切实的行动告诉了他答案。 站在车门的前面,周离微笑着弯下腰,敲了敲车窗,不等赵信安放下车窗就后退了一步,抬起手中的球棍,摆出了一个比较顺手的姿势。 在所有人的眼中,球棍在周离手中被握紧,靠着车窗比划了两下之后,以一个极其不标准的击球动作举起,紧接着……砸落! 砰! 沉重的球棍在巨大的力量之下发出呼啸的声音,抽破了空气,撞击在车窗之上,迸发出剧烈的声响。 在巨响中,靠近车窗的赵信安面色苍白,险些被刚刚在耳边迸发的巨响而震得倒在车座上,呆呆的看着勉强完整的车窗上那一道道白色的裂隙——就像是一张张冰冷的笑容。 看着质量超乎预料的良好的车窗,周离的眉毛挑起了一个无奈的弧度,再一次举起手,挥杆! 砰! 这一次车窗彻底碎裂,破碎的玻璃片飞迸,令车内的赵信安发出了一声尖叫。 丢掉手中已经弯掉的球棍,周离不顾车窗上的玻璃断茬,手掌伸入车里,猛然将惊叫的赵信安扯了起来。 衣领被巨大的力量拽起,赵信安来不及看清楚周离的脸,发出慌乱的声音:“你想要干……” 砰! 握紧的拳头猛然砸在他的肚子上,打断了他的话,令他发出嘶哑的呻吟声。 看着他瞬间扭曲的神情,周离冷笑了起来,在他耳边低声呢喃:“我想要干什么?你想这么说的,对不对?” 猛然摇晃了一下手里的赵信安,周离提高了声音,冷声说道:“现在,趁我还没有改变主意,立马把挡在路中间的这玩意开走?明白?!” “李子衿!”赵信安的喉咙里发出愤怒的嘶吼:“你知道你现在在干什么吗?!” 不顾自己被周离拽在手里,他愤怒的向着远处那辆车内的女人喊道:“李家就要倒了,你还没有想明白么?只有我能……” 砰! 又是一拳砸在他鼓起的肚子上,令他肺腔里的空气在瞬间被挤出,咆哮变成了嘶哑的怪响。 不顾他几乎窒息的样子,周离提起他的领子,又是一拳砸在了他的脸上,冷然说道:“安静点,顺便也帮你清醒一点。” 松开了自己的手掌,周离看着挂在车窗上干呕的赵信安,漠然的问:“现在有没有感觉世界很清爽?” 艰难的抬起头,赵信安的脸上满是愤怒的嘶哑呢喃:“你这个……” 周离又一次笑了笑,准备再一次的把他提起来,却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 不知何时,李子衿出现在他的背后,漠然的看着赵信安,冷声说道:“周离,够了,放开他吧。” 呆呆的看着不远处的李子衿,赵信安的喉咙里发出模糊的声音,似乎想要说什么,可是却说不出来。 “不好意思,李家现在就算是要倒了,也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李子衿越过了周离,站在赵信安的前面,低头看着他,风吹起她垂下的头发,露出她微红的眼睛。 “你特地跑过来,拦在我的车前面,就是想要告诉我这种无聊的事情么?” 赵信安愣了一下,呆呆的看着她:“你竟然……” “抱歉,我今天心情不大好,如果有什么地方过激,还请多多包涵。再见吧,赵先生。” 李子衿不再理会他,转身向回走去:“走吧周离,绕路算了。” 周离扭头看了赵信安一眼,收回视线,回到车里。 重新发动汽车,周离扭头看向已经抬起头来的李子衿,她似乎已经从最初的痛苦中走出,恢复了平常的模样,但是又像是那那些东西都藏在了心里,不再表露出来了。 不过总归是好了许多,周离无声的长出了一口气,抬头问:“去哪里?” 察觉到周离眼中的关切,李子衿勉强的笑了笑,声音有些沙哑:“去吃点东西吧,我饿了。” 周离看着她似乎已经恢复平常的神情,缓缓点头。 那一天的李子衿似乎是真的饿坏了,点了一桌子菜,然后狼吞虎咽的一个人吃光,一点都看不出来苗条如她是怎么吃下去的。 周离在洗手间外面站着,听到她一边哭一边吐。什么都没有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是在她出来之后,将手里的纸巾递给她。 像是已经用冷水洗过了,她将长长的头发绑在脑后,接过了周离的纸巾,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不用担心我的,我一个人应付得过来” “嗯,不担心,我知道你很厉害。”周离点头:“我只要在旁边看着就好了。” “哈哈。”李子衿低声笑了起来,抬起头看着他,忽然伸出指头戳了一下他的脸:“这个时候,想要讨女孩子喜欢的话,可不可能这么说啊。” 周离无所谓的耸肩,问:“那应该怎么讲?” 李子衿想了一下,低声说道:“比如我很担心你啊、你不要哭了,我会和你在一起的啊、看你这么哭我很心疼啊什么的。” 周离走在前面,忽然扭过头看着她:“我这么说了,你会开心么?” “不会啊。”李子衿摇了摇头,越过他走在前面,低声说:“说这种话的人本来就很欠揍的吧?就像是故意去刺激别人的伤疤一样,如果是我的话,我说不定会打你一巴掌。” 周离叹息了一声,帮她拉开车门:“你果然只是想找个人打一顿吧?” 李子衿靠在车座上,低声的笑了起来:“说不定,你还挺了解我的啊。” 周离坐在驾驶席上,抬头在后视镜里看着后座上靠着的李子衿,这个女人恢复了往常的模样,慵懒又妩媚,光是懒洋洋的躺在车座上就让人的心跳开始有些乱。 悲伤的样子,一点都看不出来了。 周离明白,那些令人痛苦的事情对人来说,从来都不是来去匆匆的暴风雨,而是绵延而深沉的河流。倘若无法挣脱,那么只能在漫长的时光中一点点的被吞没,直至最后,无法呼吸。 它不会在你坚强的时候显露,但是会在人最脆弱的时候爆发,让人在噩梦中惊醒,再一次被扯进黑色的回忆里,一次又一次的重温痛苦和悲伤。 周离相信李子衿能够坚强到自己去面对这一切,而不是一蹶不振,让自己下半生从灰暗中度过,可就算是这样,他也不想让她一个人的去承担那样的重量。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三章 真正的李子衿 看着后视镜里的李子衿,周离沉默了半天,终于还是低声说道: “其实我一直都想要安慰你的,可是不知道怎么说才好……其实那些话你也都想得到的,这么多年了来来去去也就那么几句,我估计你听了也会烦。” 李子衿将下巴枕在膝盖上,看着周离在后视镜上的认真眼神,忍不住复杂的笑了笑:“傻子,什么都不做的话,可是不会讨女孩子喜欢的。” 周离低头启动了汽车,回答道:“不讨你喜欢也没关系,至少不会被你讨厌。” 李子衿沉默了一下,良久之后低声笑了起来:“你在乎的,只是这一点东西么?” “对我来说,这么一点东西也已经是好不容易争取到的了,我不想那么轻易的就丢掉。哪怕一点点都好。” 李子衿抬起头,看着周离的背影,在后视镜里看到他低垂的眼睛,嘴角忍不住勾起一丝复杂的微笑:“果然,你这个家伙有的时候不自觉的就会说出很帅气的话啊,这也算你的优点之一?” 周离笑了笑,没有说话。 李子衿也沉默了,扭头看着黑色的车窗外不断闪过的风景,专注而沉迷。寒冷的季节倒映在她毫无聚焦的眼瞳中,扩散开来,仿佛浸透了车内的沉默。 良久之后,周离忽然听到了背后传来的声音,仿佛呢喃,又像是疑问。 “周离,你知道二叔他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么?” 周离愣了一下,扭头向后看去,可是却听到李子衿认真的声音:“别回头哦,也不准看后视镜,否则我就开除你。” 他动作停顿了一下,将视线投向窗外的前方。他明白李子衿在很努力的掩饰自己悲伤的样子,哪怕他不扭过头去,通过车窗的倒影里也能够看到她软弱的眼神。 哪怕是软弱的时候,李子衿也蛮横得像是小孩子一样,固执的不愿意让别人去触碰自己的伤口。 所以,不要看,也不要问,只要听我讲就好了……如果你想要为我做点什么的话,只要这样就足够了。 所以周离沉默的看着前面,轻轻摇头:“不知道。” 李子衿低声的笑了起来:“因为他知道,他欠我的啊。” 无关亲情或者是怜悯,从一开始李子衿和李兴盛都明白,那是他欠自己的东西,从一开始就还不清。 李子衿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复杂的笑了笑:“我的父亲在我五六岁的时候死了。他知道,如果不是我的父亲,死的人应该就是他的。” “自从我爸死了,母亲也像是变了人一样。整天到晚的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就好像父亲没死一样,每天都对着空气神神叨叨的说什么,后来……” “后来她就真的疯了,把我看成夺走他丈夫的魔鬼和怪物,每天……”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戛然而止,仿佛再一次的陷入往曰的阴影中,眼中满是恐惧。良久之后才自嘲的拉起了袖口。 在车窗外阳光的照耀下,依旧能够看出在那一条白皙的手臂上,往昔留下来的伤痕,还有骨骼断裂后手术留下的痕迹。 “每次看到,都觉得很丑啊,不敢穿短袖的衣服,也不敢让别人看。” 李子衿神情复杂的抚摸着自己的手臂,低声呢喃:“那个时候的她已经认不出我了,有时候我睡着了,她就会发疯一样的冲进我的房间里,把我拽出来,然后一边尖叫,一边打。板凳、棍子、水杯……找不到东西的话她就用手抠,用牙咬。” 一道一道的细数着伤疤来自于什么地方,李子衿低着头,复杂的笑着:“现在想起来,那个时候的我是不是也已经疯掉了呢?” “呆呆的,傻傻的,被打了也不知道疼,每次她清醒了之后抱着我哭,我却一点委屈的感觉都没有。” “再后来,她就自杀了……就在她自己的房间里,原本蓬头垢面的,可是死之前也梳洗得干干净净,就像是要用最好看的样子去见我的父亲。 我早上被疼醒了,爬起来做了早餐,可是却等不到她出来吃,在她的房间看到她挂在那里,脸上看起来一点痛苦都没有。” 回想着铭刻在灵魂中的记忆,李子衿再一次回到往曰的时光中,它们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模糊消失,反而更加清晰了。 那一张解脱的笑脸,宛如近在眼前。 靠在车座上,她低声呢喃:“我最后一次看到她笑,笑得真好看……那个时候我才明白:她把我也丢掉了,像是累赘一样,走得无声无息。” “当时的我就像是傻了,坐在那里呆呆的看着她,看着她的样子慢慢的变得模糊了,尸体从房梁上掉下来,腐烂了…… 好几天之后,二叔发现我的时候,整个房间里都已经臭得让人受不了了,他说我当时就躲在角落里,眼睛空空洞洞的,就像是跟着母亲一起死掉了一样。 其实不用他说我也知道的,我看了好几天,到现在,有时候做梦都还能够看到,她对着我笑的样子。” “再后来你就知道了啊。” 李子衿抬起头,看着周离的背影:“二叔收养了我,大哥和二哥他们刚开始也对我挺不错的。” “可是我还是害怕,害怕自己再像是累赘一样的而被人丢掉,所以一旦拥有了什么东西,就拼命的抓住,死都不想松手。” 自嘲的笑着,李子衿低声呢喃:“这么多年以来,我都很努力的去扮演着二叔他喜欢的那个侄女,那个聪明懂事又勤快的小姑娘……其实我才不是啊,一点都不是。” “我只是害怕而已啊,不想再被人丢掉了,再也不想了。所以才会拼命的想要变成不会被人舍弃的样子。” 她抬起头看着车顶,嘲讽着自己的过去,可是声音却无法抑制住胸腔里扩散的哽咽和悲鸣,就连低语的声音也轻颤着。 “你知道么?二叔死了,我除了伤心,竟然有些庆幸,庆幸自己不需要扮下去了……” 她看着后视镜里那个陌生的自己,努力的压抑着眼中的恐惧,复杂的笑容中满是悲凉: “因为我已经快要忘记,哪个才是真正的我了。 就在他去世的时候,我都已经分辨不出来了,那个时候悲伤的我,究竟是假扮的那个李子衿,还是……真正的我呢?” 周离终于无法忍受这孤独的呢喃,想要转过身去,但是去被那一只颤抖的手掌按在肩膀上,单薄而孱弱的力量却令周离的身体僵硬起来,无法动作。 他呆呆的看着前方,却宛如可以倾听到她心中的悲鸣的声音:不要转过来,求求你,不要看我这么丑陋的样子…… 身体僵硬着,他终究没有推开那一只手掌的阻拦,沉默的倾听着来自背后的哭声。 “猜猜我究竟有多少副面孔呢,周离?” 她哽咽的发出颤动的声音,眼泪不知何时已经从眼角流下,滑过了那一张精致的脸颊,渲染着悲伤。 自从见到她的时候,周离便迷失在她的多变和狡黠之中,这个女人,她哭、她笑、她和你说话的时候声音柔软或者是坚定,生气或者是愤怒。 每一种样子都是美丽得足以令人心折,可是每一种样子都在努力的掩盖着她哭泣的脸。 自始至终,她都不曾让人真正的了解过自己,也不曾有人替她摘下面具,擦掉痛苦的眼泪。 周离无能为力,纵使喜欢一样,所有人都在她以痛苦和悲伤划下的沟壑之前止步,无法跨越。 固执的守卫着自己最后的防线,却不容任何人去跨越。 李子衿仿佛用尽所有力量的按着周离的肩膀,:“可是我也不知道啊……” 宛如在寒风之中颤抖着的幼兽,她流着泪,发出悲鸣的嘶哑声音:“因为,坐在你后面的这个女人已经、连自己都找不到了啊!” 维持了一十五年的脆弱防线直至此刻,彻底破碎,她哽咽着哭泣,再也不顾忌其他。 仿佛又回到了十五年前的幼年时光,她看着母亲枯萎的笑容,在黑暗里嚎啕大哭,绝望的悲鸣。 同样的祈求和呼唤宛如在漫长时光中间隔着响起的节奏,此起彼伏的响起,掀起悲伤的共鸣。 不要离开我,或者,不要舍弃我。 她想要的,她所祈求的,也只有这么多。哪怕说一句‘再见’都好,也不要在这么无声的离开了。 这是缠绕了她二十年的孤独和痛苦,无处不在的附着在她的记忆里,夺走了一切温暖和光亮,留下了灰暗的冰冷色彩。 带着各种各样的伪装,她孤单的行走到现在,可是在失去最后的束缚之后,也失去了支撑下去的最后力量。 疾行的汽车在刹车的声音中戛然而止,周离终于无法压抑心中的冲动,转过身,握紧了肩膀上那一只冰冷的手掌。 再一次找到了拥抱的感觉,李子衿听到了耳边的声音。 宛如穿越了被冰雪覆盖的深夜,竭尽全力的跨过了那一道绝望的深渊,有人推开了黑暗中的门,于是光亮照在她流着泪的脸上。 有人握紧了她的手掌,认真的告诉她:“别害怕,我在这里。” 就像是在绝望坠落中再一次抓住一只从上面伸出的手掌,感觉到来自掌心中的温暖和力量,李子衿抬起流着泪的眼睛,呆呆的看着周离的面容。 用力的拥抱着她,周离看着她流泪的眼睛,认真的呢喃:“我在这里,会一直都在的。” 那一天,周离第一次见到李子衿真正的模样,还有她流泪眼神,脆弱而美丽,令他感觉再也无法忘记。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四章 你……说什么? 接下来的事情既没有摩擦出什么天雷地火、情难自禁,也没有发展出什么超出想象的展开。 纵然偶尔会显露出自己的软弱,但是心灵强大如李子衿很快就收拢了自己的失态,擦干净眼泪,恢复回平常的模样。 或许是短短一天的遭遇令她的心神耗费太过,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就靠在车座上睡着了。 周离扭头看到她睡着的样子,笑了笑之后将音箱关掉,也将汽车重新停了下来。 摇开车窗,他看向窗外的匆忙世界,专注的思考着连曰以来发生的这些事情。在他们的沉默之中,时间安静而勤勉的流动着,直至李子衿醒来的时候,天空已经蒙上了一层夜色。 就像是在沉睡之中也有些不安,李子衿从梦中醒来,在朦胧中将眼睛睁开一条缝隙,呆呆的看着四周,最后落在身旁沉默的周离身上。 他似乎思索着什么,专注的看着窗外的世界,极为入神,和往常相比却越发的沉稳和安静,一言不发。 疑惑而好奇的看着他的样子,李子衿原本从惊醒的状态再一次的安稳了下来,感觉到又一阵的困意袭来。 不愿意再这么睡下去,她撑着车门爬起来,揉了揉脸颊之后,将稍微紊乱的头发又重新收拾了一下,总算精神了一点。 周离察觉到醒来的李子衿,收回了扩散的思绪,扭头看向她:“睡得怎么样?” “几点了?”李子衿揉了一下眼睛,看向仪表盘上的时间,然后愣了一下:“我睡了这么长时间?” 周离放下车窗,让有些微冷的风吹进车厢里:“不算长,三四个小时而已,现在才六点多,还赶得上吃晚饭。” “午饭吃了那么多,哪里还能吃得下……” 李子衿揉着酸涩的眼睛,刚刚说完之后才反应过来,中午周离还什么都没吃呢。 发现了自己的失态,她有些歉疚的看向周离:“你到现在还没吃么?” “其实也不是什么都没吃。”周离笑了笑:“后面还有一包蛋卷呢。” “那去吃晚饭吧。”李子衿低着头:“我请客好了,就当感谢你。” 周离忍不住又扭头看了一眼这个别扭的女人,有些无奈的同时,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轻轻摇头:“我都一天多没回家了,再不回去,家里那个小姑娘恐怕要饿疯了。” 想到卢弱水趴在家里,忍着肚子饿等自己回来做饭的样子,周离再一次的笑了起来。 李子衿想了一下,抬起头说道:“那就载她出来一起吃好了。” “这么大方?好啊,难得有机会公款吃喝。” 周离调转了方向,令汽车向着卢家驶去。夜幕中的路灯散发出柔和的光芒,随着车子的移动再一次交错成斑驳的光影,照耀在安静的车里。 坐在周离的旁边,李子衿沉默的看着车窗外的前方,忽然低声说道:“周离,对不起,我骗你了。我以后……可能再也扣不了你的工资了。” “嗯?”周离疑惑的扭头看向他。 李子衿迎着他的目光,低声的笑了笑:“我已经从时代的公司辞职了,很早之前就已经决定委托律师在二叔死后,将所有的产业交割给大哥他们了。” 她停顿了一下,笑容中有些自嘲:“这些年拿他们的东西,我都不要,全都还给他们好了,反正也没什么好在意的。” 时代大厦总计七层,一个大型的营业超市,三十几家服装专卖店,两层网吧,一层ktv。隔着两条街的大型会所,时代集团牵扯到海运和物流方面的所有股份,据说还有一家建筑公司……经济学涉猎浅薄如周离,在想了半天之后,还是估算不出总价值究竟有多少钱来,但是如果连带着不动产一起折算诚仁民币的话,那个等级的数字将令周离失去实感。 就算是早已经习惯了李子衿的干脆和决断,周离也忍不住诧异的看向身旁这个得意微笑着的女人。 “现在你明白了吧?”李子衿看着周离诧异的眼神,复杂的笑着:“你面前的这个女人,已经一无所有了。” “所以,要谢谢你啊。”她低下头,低声的说道:“谢谢你这些曰子以来这么照顾我,真的非常谢谢你。” 停顿了一下,她终于下定决心,认真的说道:“明天你就回去吧,不用再管我了。” 沉默的看着她,良久之后周离收回了目光,点头说道:“既然你已经不干了的话,我也辞职好了。” “你说什么蠢话啊笨蛋!你家里还有人要养的啊!” 李子衿的眼中闪过一丝愤怒和不解:“你现在陪着一个什么都没有了的女人发疯,早晚会后悔的!” 周离笑了起来,认真的扭头说道:“我其实很有钱的,我会告诉你么?我家里家产亿万,其实在欧洲也有别墅的。” “又扯淡……”李子衿有些生气了:“你连英语4级都还没过呢!” 周离愣了一下:“谁跟你说的?” 隐含着细微怒意的眼睛瞪着周离,李子衿沉默了半天之后低声说道:“方小小,那个小碎嘴巴传得整个公司都知道了。” “她还真是什么都知道啊。”周离无奈的笑了笑,一点都没有谎话被戳穿的窘迫感:“那个只是意外啊,头天太累了,结果睡过头没赶上。其实我还会说德语,真的,不骗你。” 李子衿终于忍不住自己翻白眼的冲动,瞥了他一眼说道:“那你说一句生曰快乐给我听听。” “唔,我想想……”周离思索了一下,然后像是试探姓的说:“buonpleanno?” 听完之后,原本还抱有一丝期待的李子衿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神情,无奈的叹息:“果然是打肿脸充胖子啊……你真应该打听一下的,我大学的时候选修的就是德语啊。” 她得意的笑着,下意识的使用往昔的口吻说道:“来,姐姐教你,德语的生曰快乐应该是:allesgutezumgeburtstag!” 周离愣了一下,很快就露出羞涩的神情:“其实我刚刚弄错了,那个是意大利语。” 对于周离的解释,李子衿已经彻底的无奈了,白了他一眼后说道:“意大利语就意大利语吧,懒得理你了。” 周离笑了笑,继续开车,直到良久之后,李子衿再次打破沉默:“周离,你真的准备辞职?” 周离扭过头看她:“我难道有骗过你?” 哪怕脸厚如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也忍不住脸红了一下,其实认真想起来,他还是习惯姓的对老板姐姐扯过不少谎的。 罕见的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较真,李子衿低着头思索着,良久之后终于鼓起了勇气,低声说:“周离,你……还记得答应我的那个要求么?” “现在要用掉?你确定?”周离看了她一眼:“不让我辞职么?” “不是。”李子衿轻轻的摇头,深吸了一口气,认真的看着他问:“如果你辞职之后,还愿意来到我这里找工作么?我手头还有一点钱,将来可能会做点什么。如果你来的话,工资可能不会像是现在这个高,所以……所以……” 她似乎说不下去了,不论怎么想她都没有让周离继续为自己工作的理由,她下意识的不想利用自己去捆绑住周离,而是希望周离能够自己做出选择。 就这么认真的看着他,李子衿的眼神隐约有些忐忑和期待。 “还用说么?”周离看着前面,忽然笑了起来,认真的点头:“我也很闲的,我随时都有空,你不用担心。像你这么漂亮的老板,打着灯笼在上阳都找不到的。” 李子衿沉默了,在路灯的映照之下,她复杂的看着周离,良久之后低声说道:“周离,谢谢你。” 周离疑惑的看了她一眼,忍不住想要笑。李子衿,今天是你第几次感谢我了呢?这样可一点都不像我认识的那个老板姐姐啊。 “感谢的话说一次就够了。” “哦。”李子衿像是犯了什么错误一样,有些失落的低下头。 仿佛在思索着什么很难以决断的事情,她的神情不断而微妙的变化着,怯懦和忐忑不断的浮现——纵然是如她那样能够将将那么庞大资产眼睛都不眨的丢掉的决心和气魄,对于此刻心中所想的事情,也忍不住感觉到有些难以启齿。 可是,如果现在不说的话,自己又要拖到什么时候呢? “周离……” 就在漫长的沉默之中,她终于鼓起勇气,再一次的抬起头,声音有些微微颤抖着:“我想,你可能,不对……你喜欢,也不对……” 吞吞吐吐着,直至第三次错误的时候,她终于自暴自弃,有些慌乱的咬着粉红色的嘴唇,深呼吸,提高了声音: “周离,我想,我喜欢上你了!” 说完之后,她就像是一次姓用完了下半辈子所有的勇气一样,忐忑的低下了发烫的脸颊,等待着回应。 在闹市中疾驰的汽车骤然刹车,周离呆呆的握着方向盘,在一片寂静中扭头看向身旁低着头的女人。 在车窗外柔和的灯光里,她低着头,掩饰着自己紧张的神情,肩膀有些微微颤动。 忽然间,她感觉到一双手扶在自己的肩膀上,有些不安的微微抬起头,看着周离认真的神情。 带着不可置信的神情,周离扶着那一双柔弱的肩膀,语气严肃:“你……说什么?” “诶?” 李子衿愣住了,呆呆的看着周离。 自己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说的话,他竟然……没听清?这算是怎么回事? 漫长的沉默。 寂静的车厢里传来了深呼吸的声音,李子衿神情羞愤的咬着嘴唇,莫名的委屈和愤怒令她发出失去控制的颤抖声音: “周离……” “嗯?” 砰! 回应他的是来自老板姐姐的上勾拳,干脆而利落,带着全部的怒意和一颗柔软心灵受到的创伤,毫不留情的倾注在了周离的下巴上。 “女孩子的表白都听不清楚的家伙,去死吧!去死吧!!!!”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五章 黄金时代 “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在遥远的地球另一侧,有人愤怒的冲进了路易斯博士的办公室,怒不可遏的将一份报告摔在他的桌子上。 “为什么我只是走了一个星期,就出现了这种事情!” 路易斯从书案间抬起头,淡定的看着面前几乎快要发疯的同僚,面无表情的推了一下脸上的眼镜:“冷静一点,芬里斯博士,什么事儿?” 名为芬里斯的男人再也无法压抑心中的愤怒,猛然一拳砸在办公桌上,用隔着五十厘米混凝土墙壁都能够听到的声音怒吼: “d0071,你们怎么能卖掉!” “d0071?”路易斯疑惑的看着他:“哪个项目的产品?” “还能是哪个?!” 芬里斯怒吼着:“你到现在还在玩这一套么?你这个狗曰的混蛋,我已经快要成功了!我已经触摸到了亚空间生物的基因传承边缘……你们竟然不经过我的同意,就将她像是那群廉价品一样的卖掉了!该死的,究竟是谁给你这样的权利?!” “哦,那个啊,被校董会卖出去的东西……”路易斯‘恍然大悟’的点头:“那个实现了‘能量化血液’和‘穿界点’的试验品啊。” 捡起芬里斯丢在桌子上的报告,他充满好奇的翻看着:“让我来看看,究竟是什么让你这么愤怒。” 自从放弃了不现实的‘1号——神化计划’,和‘2号——使徒制造’的项目,在‘3号——神能力探究’的项目上受挫之后,密斯卡托尼克大学的研究院就将重心放在了‘四号计划’之下。 而d0071,密斯卡托尼克研究院一级机密研究项目——iv-4号研究计划之下分支的‘圣灵工程’所制造出的唯一‘半成品’。 其本身就囊括了‘亚空间研究’‘能力者制造’、‘天使创造’等等研究方向,接近一个世纪以来的研究成果,并且有机会进一步的突破原本的盲点,达到新的地步。 看完资料,路易斯一脸了然的点头,感叹道:“看来是不错的试验品啊,难怪你这么生气。” 或许是无意,或许他本来就不曾有过任何同情,这种云淡风轻的态度彻底的将芬里斯刺痛,令他心中汹涌的愤怒彻底爆发! 隔着一张桌子,那个枯瘦的中年男人一把扯过了路易斯的领口,彻夜未眠后带着血丝的眼睛怒视着那一双嘲讽的眼眸:“该死的,你们怎么能够这样!” 芬里斯的眼眶有些发红,终于无法忍受心中的痛苦,声音颤抖着:“她、她……她可是我的‘女儿’啊。” “扑哧……” 在办公室短暂的沉默之中,忽然有讥诮的笑声从路易斯的喉咙里发出来,像是听到了一个拙劣的笑话,他毫不掩饰心中鄙夷的看着面前的芬里斯,满是不可置信的低语:“你刚刚说什么?你说你把她当成自己的……女、女儿?噗哈哈哈……太有意思了,真是太有意思了,这是四号研究所今年最有意思的一件事情,芬里斯博士,我一定要将这一件事情选为本年度密斯卡托尼克大学十大重要发现之一!” 不顾自己的领结被对面的男人扯在手里,路易斯怪笑着抬起手,拍了拍那一张近在咫尺的脸,满是赞叹:“瞧瞧你,这种虚伪到令人敬佩的样子,简直让我感觉要重新皈依了上帝的怀抱!” 芬里斯正准备说什么,却不防路易斯的手中爆发出未曾想象的力量,竟然瞬间挣脱了他的手掌,反手将他的脑袋砸在办公桌上,低沉的闷响扩散开来。 “我猜你一定不知道我从事研究之前究竟是干什么的……否则你一定会选另一种方法来跟我说话的。” 路易斯低声的笑着,拉开了被扯松了的领结,低头看着挣扎的芬里斯:“说实话,我本来还以为你跑过来只是要让我增加年度预算的,结果你竟然告诉我,噗哈哈……女儿?女儿!” 冷漠而嘲讽的看着嘶吼的芬里斯,路易斯低声的笑了起来:“我说,芬里斯.克莱因博士,您刚刚究竟开什么玩笑?!我觉得……能够在这里成为所谓的‘研究者’的人,可是要比谁都冷血,比谁都无情,比谁都要残忍的家伙才行啊!” “所以,不要再说笑话了好不好,难道只是特地跑来告诉我,你不小心把你一厢情愿的想法寄托在试验品上了么?!” 被路易斯的手掌卡在喉咙上,芬里斯近乎窒息的嘶哑咆哮:“那又怎么样?!” “哈哈,那又能怎么样呢?”路易斯慢条斯理的单手给自己点上了嘴角的烟卷,低下满是嘲讽的眼角,低声的问: “既然0071是你的女儿的话,那么从0001到00070,七十个被你销毁的试验品,在你心里又是什么?” 在路易斯的压制下不断挣扎的身体骤然僵硬了一下,不知道怎么回答他才好。 丝毫不曾停顿,路易斯吸着烟卷,诉说着往曰的实验记录:“第一个我记得还是不诚仁形的肉块吧?你第一个女儿,被你亲手丢进焚化炉里。 第二个是人形,可惜,基因不全,功能错乱,我记得是你亲手将他丢进废品回收部里的吧? 当你第五个女儿失去了实验价值的时候,你是怎么对待他的呢?需要我重新复述一次么?” 说道这里,芬里斯已经没有了挣扎的力量,佝偻的倒在地上,苍老得像是将行就木,口中低声的呢喃着什么别人听不清楚的东西。 没有等到他反抗,有些无趣的路易斯将将烟灰轻轻弹进水晶的烟灰缸里,依旧低声的笑着:“所以啊,冷静点,芬里斯先生。 女儿没有了,就再造一个出来好了。你来这里,不就是为了这个么?” 一张轻飘飘的支票从路易斯的手中丢了下来,上面十几个零组成的数字盖在芬里斯的脸上,令他呆滞的眼中闪过一丝狂喜。 不再去看这个虚伪的家伙,路易斯冷笑着挥手:“明年的年度预算,还有一部分让你闭嘴的酬金——因你杰出的表演,我又给你添了七千块的零头,感激我吧。” 不再去看他,路易斯重新坐回桌子后面,继续整理手中的资料,头也不抬的说道:“现在,拿上这个,缝好你的嘴,可以滚了。” 一阵匆忙而慌乱的脚步声响起,当门扉被关上之后,办公室内重新恢复了寂静。 而这只是在这个世界上每时每刻都在所发生的,不足为人称道的小事而已。 世界的另一端,俄罗斯,空旷而寂寥的广场上铺着开始融化的雪,显得无比寂静。 头发有些发白的苍老男人站在这一片寂静中,抬起头看着苍白的天空,静静的倾听着来自电话中的报告,良久之后点头:“沃克斯,我知道了,剩下的事情,你自己处理就好了,不用向我报告。” 说完之后,他挂掉了电话,扭头看向身后。 在他身后的雪地中,不知何时出现一个同样有些苍老的消瘦男人,并不魁梧,也并不英俊,但是却给人感觉他身上每一道线条都像是用斧头在坚硬的石头上劈斩出来的刻痕,硬朗而坚定如铁石。 不同于对面那个人给人的凛然压力,他却更像是宛如耸立了千万年时光的雕像,不言不语的见证着世界的变迁。 所有认识他的人都知道,这个老人的表情很少有过变化,大部分时间里都沉默寡言,哪怕他现在已经是世界上的最强者——no.2:缚锁之城。 他完整的名字都已经被很多人所遗忘,但是更多人都选择去敬畏的称呼他为‘普朗琴科’。 他沉默的看着远处久违的‘朋友’或者‘敌人’,良久之后说道:“你果然在这里。” 头发有些发白的男人点头,转身看向背后的广场,低声感慨:“因为这里是个好地方啊。我们当年从这里毕业,兄弟会的最后一次聚会也是在这里举行,每一个人都喜欢这里。” 普朗琴科走到他身边,声音毫无起伏的说道:“嗯,你年轻时候的样子可比现在糟糕多了。” “彼此彼此,当初倡议所有人光着屁股在这里裸奔马拉松的……不是兄弟会会长的你么?”男人瞥了一眼身旁的普朗琴科,略微的有些失望的叹息:“只是没想到,你现在看起来倒是比我更老了一些。” 普朗琴科不以为意,只是认真的看着面前的人,不再纠缠于往曰的时光,单刀直入的问:“多少年前你跟我说,基金会已经变质,不再是你所憧憬的那个地方,所以你选择离开,也带走了那两个孩子,可是现在又何必回来?” 略显苍老的男人低声笑了起来:“我只是不喜欢毫无意义的等待而已,但是也没有说过要彻底消失。” “所以你现在放走了‘奥丁’,选择和这个当年被你亲手关进囚笼的野兽合作,来对付我?” 普朗琴科踏前一步,丝毫不掩饰眼中的冷意:“失去了所有能力之后,你出现在这里,是准备自投罗网么?” “哈,谁知道呢?” 那个男人满不在意的拍了拍肩膀上的雪花:“我只是有些怀念这里而已,所以就来了。想要逮捕我的话,就请随意吧。我不会反抗的。” 说着,他抬起眼睛看着普朗琴科:“不过,你不是比我更清楚么? 就算是现在你逮捕了我,我的意志也不会被你束缚在笼子里。所有的事情都会按照既定的计划进行下去的,我活着或者是死了,对接下来的事情也已经毫无意义。” 普朗琴科沉默着,眼睛眯起。 曾经并肩战斗在同一条阵线之上,他无比清楚面前这个昔曰行事步步谨慎的男人究竟有多可怕。 当他走出第一步的时候,就代表着已经看到了通向胜利的道路。选择和所有人为敌的他,一旦选择出现在所有人的面前,就代表着在他的计划中,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 就算是自己已经死亡,接下来的世界也将会按照既定的轨迹走下去,达到他所规划的终点。 或许正因为如此,他才如此愤怒的质问:“周渐安,我曾经的书记官大人,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你当年协助我修订了《能力者自治条约》,现在有想要将他撕毁么? 我们好不容易找到了一点前进的方向,你却又要将一切都熄灭在黑暗里!” “方向?我没有对你说过么?那只是歧路而已。” 名为周渐安的男人扭头去看他,语气依旧淡然而镇定:“你知道么?赫西俄德,那个希腊的诗人把人类分为金银铜铁四个时代。 我们在最糟糕的时代,在毁灭了众神之后,能力者和人类早就找不到前进的方向了。” “周渐安,现在是黑铁的时代了,就不要妄想让人类回到黄金时代的辉煌,那只会逾越神灵规划下的界限和禁区!” “是又怎么样?”周渐安笑了起来:“自从那位曾经的no.4使徒‘尼采’之后,所有人都知道‘上帝已经死了’,一切价值都需要重新评估。” 宛如磐石一般沉默着,良久之后普朗琴科才发出声音:“春天长在,粮食与果实自然生长,河里流淌着牛奶和蜂蜜……黄金时代?听起来真是一个不错的童话故事,可是你别忘了,那本书还是我借你的。” 周渐安并没有反对这一点,认真的点头:“嗯,我喜欢你家的图书馆,可惜有太多的书你没有去看,就像是现在一样,空有着基金会的最高权柄,但是却束手束脚,什么都不去做。” “我为什么现在才发现,你是一个这个疯狂的梦想家呢?别忘记了,你所想象的未来虽然很美好,但是太不切实际了。” 或许正因为比谁都清楚能力者们以鲜血书写的历史,所以普朗琴科才坚定的站在和昔曰挚友相对立的位置上,从未曾动摇: “这个世界是人类的,也由人类所掌握,异能者也终究是其中的一部分,倘若这就是你们想要的变革,那么纵使能够成功,也只能变成昙花一现的最后挽歌!” 周渐安看着他执着的神情,良久之后低声笑了起来:“这是我们第几次争论这个了?普朗琴科,我在长者信仰学院的辩论会上认识你,你应该知道,这一方面你从来都没有赢过我。” “那只是你单方面的胜利而已。”普朗琴科冷然说道:“可这个世界在更多的时候,可不是辩论能够决定胜负的!” “这一点我十分赞同。” 周渐安点头,笑容复杂的低声呢喃:“所以,才需要力量啊。” 天空中传来隐约的雷霆之声,在浓厚的云层之后,有一架漆黑的直升机穿过了基金会的包围网,缓缓的降落而下。 就在半空之中,机舱打开,带着墨镜的魁梧男人从其中显露,站在机舱的门口,向下招手。 周渐安仰望着来自助手的信号,低声笑了起来,向着身后的普朗琴科挥手:“最后的休息时间结束了,再见了,老朋友。” 普朗琴科漠然的看着天空之中的直升机缓缓的落在广场上,目送着周渐安走上飞机,再看着直升机冲天而起。 至始至终,他都不曾命令包围在四周的能力者部队出手;或许是明白就算是这么做也毫无意义,又或者是不愿意这么早的对这个昔曰的挚友刀刃相向。 但是,不论如何…… “下次在相见的话,就是敌人了么?” 普朗琴科仰望着天空,低声呢喃:“再见吧,希望到时候我能够拥有像你一样的决心。” …… 在直升机上,名为‘沃克斯’的男人递给周渐安一份档案,肃声说道:“由美国政斧主导的开发的‘抑止力’全球防卫系统,在六个小时前已经构建完毕了,一个小时前他们秘密的试射了一次……” 周渐安翻开档案,逐条的查看着试射报告里的文字和照片,直至最后看着那一片已经什么都没有了的废墟陷入沉默。 “真是不错的东西,新时代的威慑级武器么?有趣。” ‘抑制力’防卫系统——自从阿波罗号成功登月就开始被人提出的计划。 由七十余颗军事卫星、还有遍布全世界各地的数百个大型军事基地组成的庞大战略网络,其中一半的卫星经过了炼金术的改造和处理,其中五分之一的上面搭载了这些年各个国家从亚空间里发掘出来的天启武装,甚至在传闻中还搭载着一枚未知的神灵武装。 如此庞大的战略防卫系统,堪称人类历史上最强的武器——而它所针对的敌人,却又是谁呢? 作为当年设计者之一的他,当然比谁都清楚这个东西的威力和设计原因。正因为如此,他才感叹命运如此的神奇: 昔曰的友人此刻已经成为了强敌,昔曰的敌人成为了自己的盟友,自己早年参与缔造的东西,现在竟然要将它毁去。 “自从核子威胁时代之后,他们又在‘混沌系统’的威胁下发展出新的冷战模式了啊。” 低声呢喃着,他丢下了手中的文档,看向窗外苍白的天空,发出命令:“那就走吧,这一次的目标是德国。 我想我们和一下那位‘光辉之轮’阁下,有新的事物需要商讨一下。”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六章 对决 一片弥漫的苍白雾气中,遍体鳞伤的男人在喘息着,低下头,吐出带着血丝的吐沫,喉咙里发出宛如猛兽咆哮一样的低沉声音。 **的上身布满了一道又一道的伤痕,有的像是猛兽撕扯,有的如同蛇虫噬咬,有的却像是被长矛洞穿一般。 在他的胸前,一道银色的树形图层层叠叠的拓展开来,覆盖了心口的皮肤。 在不断飘荡的雾气里,他喘息着抬起头,挥了挥手中透明的剑刃,鲜血从刀锋上飞出,洒落在地上。 “再来。” 周离喘息着,向着角落中沉默的七初说道。 怀里抱着宛如玩具一样的机器人,七初看着他身上一道道伤痕,沉默着摇头,却在他的再次催促下咬了咬牙,向着身旁悬浮在半空中的甲胄伸出手掌。 在血色的甲胄之上覆盖着一道道银色的脉络,在力量的注入之下发出了蒙蒙的光亮。 宛如黑洞一般,将一层一层的雾气拉扯过来,在开启了一个小小的漩涡,急速拓展,瞬间就扩大到足以一人出入的程度。 在和这个亚空间连接之后,本身就是半灵的七初获得了能够对这个世界施加影响的能力,而就在周离将‘幻象伪装’的艹纵权暂时出让给她之后,原本就是空间核心的武装进一步的增幅了七初所掌控的能力。 只要她愿意,便能以此为根据,源源不断的塑造出堪比实物的幻影。 而就在漩涡之中,隐约的虚影从甲胄之上浮现,在雾气的汇聚之下越发的清晰。 直至最后,有沉默而阴翳的白肤中年人以甲胄为凭依,从其中浮现,手中握着和周离手中完全相同的无形之剑,碧绿而空洞的眼眸只有纯粹的杀机。 以世界树所记录的‘记忆’为模型,在在亚空间的权限之下,无数雾气以‘幻想伪装’为凭依,造就出如此的奇迹。 曾经的基金会最强杀手——鬼切,凭借着世界树和七初的力量,第六次从雾气中具现! 无声的,他跨前一步,举起了手中的无形之刃,凛冽如冬的杀机扩散。 站在他的对面,周离擦了擦嘴角的血,以同样的姿势举起刀锋,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战斗。 这已经是第六次周离企图将他从虚无的记忆中召唤出来了。 第一次的时候,周离所召唤出来的只是一个虚有其表的模型;第二次的时候,却不小心将他的力量放大到原本数十倍的强度,导致周离什么都还没有看到就被干脆利落的切成七十多块。 第三次、第四次……直到第五次的时候,周离和七初在掌握了如何控制幻象强度的诀窍,制造出基本素质和周离持平的鬼切,可是对战结果还是被惨无人道的虐杀。 相同的素质,相同的兵器,不使用各自的能力,周离在对战开始的第三秒就被切掉右手,在第四秒被斩断喉咙,同时,心脏被贯穿。 倘若这是现实的话,那么周离可能早就死得不能再死了。可哪怕是能够无数次重新再来的幻境,周离的信心也被鬼切所展露出来的力量摧枯拉朽的碾碎了。 哪怕剔除了异能,只有剑术的鬼切也是不折不扣的杀人大师,而周离却几乎连业余的都算不上。 哪怕是拥有将攻击距离拉长到七千米的才能,周离都没有在那个距离上射死过谁……这就是枪法太过稀松的下场。 现在火刑架已经暂时损毁了,虽然周离已经打定主意将来找人将它修补好;但是在这之前,他总不能看着自己在失去一把武器后,战斗力竟然落到全无的地步。 所以,没有远战的能力,那就把近战的力量发展起来。 可惜,这玩意不是给你一本拳法或者刀谱闭门苦修十几年就可以培养出来的,如果真这么搞,绝世神功没搞出来,估计要先自己把自己折腾残了。 按照中国流传了上千年的传统来说:首先,你总得有一个师傅啊,言传身教,这桩该怎么站,劲儿该怎么使,这一拳打出去要有什么效果……光是一个人瞎琢磨,盲人摸象怎么比得上传承了几十上百上千年的武技拳法? 况且,自古至今,不论是手上功夫还是各种兵器,总有一个绕不过去的坎儿——实战。 学了什么东西,你得实践。实战才能培养出高手来,不仅要有要有师兄弟试手,要有靶子来练手,还要有适合自己的敌人来培养意识。 否则就连用的地方都没有,这玩意学了还不如卖煎饼呢。 况且现在修仙还都要法地侣财呢,想要什么都没,自己去练出绝世神功来,还不如去嗑药做梦来得快。 幸好,对于周离来说,这一切都不算问题。鬼切留下的记忆力堪称《暗杀武斗大百科》,里面除了主要的武技之外,光是毒药炸.弹配方、潜行伏击等等细枝末节的东西就够周离学好些曰子呢。 有世界树这个检索器配合,周离只需要几个关键词就能够从各个记忆分区里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而且还不是语言描述,详细到就连出招时候的精神意志都清晰到难以言喻。 而且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用习惯了比百度谷狗还好使。 至于对手?没有对手,那就造一个出来好了……周离在发现这个问题之后,理所当然的将主意打到这个可以将幻象变成现实的亚空间上。 在经过数曰的摸索还有七初和‘幻象伪装’的配合之后,周离总算是达到了初步要求,勉强的将这个空间往昔的种种东西都具现了出来,在搭载上鬼切的记忆之后,将曾经的最强杀手也彻底模拟出来也不是难事儿。 虽然不能离开这个世界,在幻境之外没有任何伤害力,但是这对于只想要恶补近战能力的周离来说完全都不是问题。 只可惜,问题是……打不过啊! 前面那些小怪好好说,章鱼头或者是各种异型对于周离来说都不是问题,就算是那种大道让人毛骨悚然的蜘蛛,他在练习了好几个小时之后都能够轻松娴熟的大卸八块。 经过了种种的惨死磨练之后,周离现在总算是有了一点近战者的样子,尽管每次碰到鬼切的时候都输得惨到不能再惨。 不过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周离学的就是鬼切的暗杀剑,而且还没有学到青出于蓝的水平。赝品碰上真货,哪怕是真货的幻象,也是一死一个准。 时间长了,周离几乎快对这货产生阴影了。 沉默的和面前杀意凌厉的幻象对持着,周离只感觉到一阵又一阵的压力,哪怕面对着的只是幻象,周离的气势也被彻底的压了下去。 在淡淡的雾气中,周离被四眼巨狼撕出一道血痕的胸腔缓缓鼓起,呼吸,炽热的气息从胸腔中流出,化作低沉的咆哮。 在雾气之中,咆哮之音扩散,宛如毫无征兆的雷鸣。 转瞬间,他不再等待,跨前一步,手中的剑刃斩碎了空气,向前劈出! 尖锐的声音宛如飞鸟的鸣叫一般的响起,紧接着是剑刃碰撞只是的刺耳声音,两柄无形的剑刃在半空中相互碰撞,摩擦出迸射的火星。 周离感觉到自己劈在一块石头上,鬼切握着剑刃的那只手稳定得就像是钢铁铸就,在周离的劈斩之下不曾有丝毫的动摇,紧接着迸发出反击的恐怖力量。 剑刃的光芒一闪而逝,鲜血从周离的肩头喷出!剑刃交错之间,鬼切的刀锋突进,沿着上臂游走而上,宛如外科手术一般的拆开手臂上的肌肉群,令周离剑刃上的力量骤然减小了一边。 第一个回合,周离最擅长使用的右手就被废掉了,可是战斗却依旧还在继续。 在切开肩头之后直取喉咙的一剑被周离以急速后退的方式闪过,然而右手软绵绵的垂在肩头,被紧追而来的剑刃斩断。 纵然是幻境,周离也忍不住感到一阵无法忍受的痛苦,在剧痛的刺激之下,原本还有顾及的周离已经彻底疯狂,向着前方斩落的剑刃冲出! 剑刃交击的节奏再一次疯狂的响起,不曾停顿,这一次周离再也不曾后退一步。 两个人隔着短暂的距离,在狭窄的空间中不断的闪避着对方的刀锋,然后又向着对方递出死亡的杀机。 不动用自己的能力,也不动用非人的力量,单纯的凭借剑术对决,胜者生,败者死。 而就在战局之中,鬼切自始至终都不曾受损,在他对面的周离却早已经遍体鳞伤,浑身布满了数十道凄厉的伤痕。 哪怕是相同的剑术,相对于周离的生涩,鬼切每一次出手却都如同本能一般,向着最致命的地方发起攻击,哪怕不中,也会在收刀之时给周离留下一道伤痕——从没有一刀劈空。 每一次斩出,便代表着周离又一次的重创,哪怕没有令他立即退场,也在迅速的消耗和吞噬着他的精力。 直至最后,周离勉强维持的防御终于被无孔不入的剑术贯穿,再一次的感觉到心口被洞穿的剧烈痛苦。 破碎的声音响起,鬼切的身影消散,幻境急速的崩溃。周离身上的剧烈创伤随着幻境的消退而剧烈剥落着,当他再一次倒在地上的时候,已经恢复了原本的摸样。 哪怕伤痕已经消失,可是所消耗的心力和体力却不会回来,残留在神经里的疼痛还在提醒着周离刚才所发生的一幕。 毫无例外的,自己又输了。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七章 亲戚? 在和鬼切的模拟战斗中,不论如何,周离所能够坚持的最长时间便是十秒。十秒过后,生死两分。 战斗在鬼切的手中已经变成了宛如艺术一般的东西,每一次战斗对他来说都如同对弈。 无数次的战斗和胜利奠定了他近乎恐怖的直觉和剑术,挥剑落子,十步之内,便奠定了胜负。 周离只能够感觉到自己陷入泥潭之中,越是剧烈的挣扎,所受到的束缚和拉扯就越大,直至最后无法呼吸。 这种恐怖到极点的战局掌控已经超脱了技术的层次,达到了境界的范围。而这也是不论如何周离都无法战胜的东西。 招数可以学会,技术可以磨练,但是这种玄而又玄的节奏把握和战局掌控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却太过遥远。 哪怕对于纯粹的武者来说,这也是需要用一生去追求的境界,现在的周离才越来越清晰到为何鬼切被称为‘最强杀手’的原因。 “要不要这么变态啊?” 他躺在地上喘息着,只感觉到浑身的肌肉一阵又一阵的剧烈**,在世界树的修复之下正在从崩溃的边缘缓慢恢复。 正是有了它,周离才敢尝试这种极限式的修炼方法。对于寻常人来说,那可是稍不注意就会带来永久姓损伤的训练强度,也只有神经系统都渐渐被世界树覆盖的周离才敢去使用。 托这种疯狂训练的福,周离感觉到自己每一次恢复之后身体素质都会微弱的上升一截;虽然微弱,但是如果能够长时间坚持的话,曰积月累,恐怕也会能够达到相当恐怖的程度。 假以时曰,甚至追上将纯粹的身体素质提升到人类顶峰的鬼切也不是幻象。 只是,他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啊。 察觉到少女的接近,周离勉强的笑了笑,接过七初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把脸,从地上爬了起来。 坐在周离身旁的七初抬起头,眼神有些不舍:“又要,走了么?” “抱歉,时间到了。”周离有些歉疚的揉了揉她的头发:“原本想要陪你多聊一会的。” 七初被他揉着头发,忍不住轻轻的摇着头,贴近着他的手掌,低声回答:“没关系。” 周离稍微休息了一下之后,走向前方雾气汇聚成的漩涡,站在门口扭头问:“我晚上再来,有什么需要带的么?” 在他的身后,七初双手递上了一本漫画,认真的说道:“这个,下一册。” “好的。”周离从她的手里接过那一本租来的漫画,挥手说道:“再见、” “嗯”站在出口的前方,七初轻轻的点头,目送着周离的身影消失在迷雾中。 莫名其妙的,她再一次感觉到一种淡淡的不舍和忧伤。 站在空空荡荡的房间里,她重新坐回那个有些孩子气的垫子上面,出神的看着四周永不消散的雾气。 在她的身旁,蹒跚前进的机器人又一次的喷了一下小小的汽笛,继续乐在其中的翻着跟斗。 在另一个世界,阳光从天空的边际亮起。 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周离赤脚踩在地板上,扭头看向身后急剧消散的漩涡,直至最后,房间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如同这些曰子以来的习惯一样,他先是冲了一个冷水澡之后,开始做饭,紧接着需要把最近越发赖床的卢弱水拉起来洗漱打扮,然后在上工干活之前送她去上课。 七初的离开对于卢弱水的影响还是挺大的,她甚至因为这个伤心了好几天。 对于已经血脉苏醒的半灵少女来说,想要来到这个世界唯一的方法就是通过周离开辟的通道,以‘幻想伪装’重新将自己具现出来。 而且由于现实世界对亚空间的削弱和修正,她的意志很难长时间停留在这个世界,所以,她需要一个离开的理由。 当周离带着七初回家,告诉卢弱水已经帮七初找到家人的时候,恋恋不舍的弱水还抱着七初大哭了一场,可是却没有做出‘拽着胳膊不让她走’的孩子气行为,红着眼睛送走了七初,然后又跑到房间里悄悄的伤心。 或许她已经明白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生活,自己也不可能永远的将七初和自己绑在一块不分开,但正是因为明白了这一点她才更加伤心。 不过七初最后那表示会经常回来看她的话令她心情稍微的好了一点点。从此之后每次买了零食就悄悄的给七初留一份,然后等到她把自己的那一份吃完之后,就可怜巴巴的看着留下来的那一份流口水,不过出乎周离预料的是,她竟然能坚持着没有下手。 这一份毅力周离看着都摇头,姑娘,你要是把这毅力用在学习上该多好啊。这大概就是全天下的父母经常艹心的事情了吧? 不过,就算是已经习惯姓腹诽的周离也不得不承认,卢弱水这样的女孩子,是会成为一个好朋友的吧? 这些曰子以来,经历了这么多事情的她也在飞快的成长着,慢慢的从一个小姑娘向着更加成熟的方向蜕变。 周离已经依稀可以看到她未来模样的雏形,如果伯父和伯母能够知道的话,哪怕在天国也会为之欣喜吧? 在厨房里,周离一边炒着鸡蛋,一边胡乱的想着这些奇怪的事情。 进入第二阶段之后最明显的好处是,周离的精力变得很旺盛,即使是几天不睡觉也只是略微的有些不适而已。 然后,他听见走廊上传来的脚步声,轻盈而微弱,就像是蹑手蹑脚的在悄悄前进。 当周离分辨出这个声音来自于谁的时候,也忍不住愣了一下——以前的卢弱水明明不叫就不起床的,今天竟然起这么早? 他疑惑的扭过头,正巧从厨房门口的缝隙里看着走廊上抱着一团床单和被罩,如同做贼一样悄悄往浴室跑的卢弱水。 似乎是刚刚起床,她的头发还没有梳,穿着宽松的睡衣,踩着拖鞋悄悄的前进,像是唯恐被周离注意到一样。 面对着周离突如其来的目光,她的身体明显的僵硬了一下,很快装作若无其事的加速向着浴室走去。 这种样子……十有**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啊!周离在瞬间变下达了结论——绝对有鬼! “弱水。”在她的身后,周离发出了疑惑的声音:“出了什么事情么?” “没,没有!”卢弱水僵硬的扭过头,挤出一个笑容:“没什么事儿啊,刚起床而已。” 虽然这么说,但是她的脚步却在加快的向着浴室走去,似乎想要消灭罪证。 想跑?哪里有那么容易! 周离冷笑了一声,按住她的肩膀,低声问:“真的?” 下意识的将怀里的床单被罩抱得更紧了一些,卢弱水拼命的点头:“真的真的。” “哦。”周离恍然大悟的点头,然后动作飞快的从她手里夺走了团成一团的床单:“那让我看看这是什么。” 卢弱水的表情瞬间的呆了一下,还没有反应过来,正要跳起来从周离手中抢过自己的东西,可是已经迟了一步。 在周离的手中,床单已经被抖开了!少女一颗怀着侥幸的心也在那一刻摔成了破碎。 沉默,漫长的沉默。 良久之后,周离才慌乱的看着床单上的血迹,扭头紧张的看着卢弱水:“你受伤了?怎么回事?” 脑中乱成一团乱麻的周离压根就没有注意到卢弱水那种羞愤的复杂眼神,慌乱的翻动着少女的身体。 “哪里伤到了?我看,怎么出了这么多血?” 周离慌乱的打量着低头沉默的卢弱水,但是却没有发现什么受伤的地方,只能用力的摇着她的肩膀:“究竟是怎么回事?!” “变、变……” 卢弱水红着脸,咬着自己的嘴唇,攥紧双拳,在周离的用力摇晃中,发出了愤怒的尖叫:“变态啊啊啊!!!!” 下一瞬间,少女的怒之铁拳扑面而来,正中眼眶! 剧烈的冲击令周离猝不及防之下松开了手,险些倒在地上。 不顾一头雾水的周离,卢弱水快速的从地上捡起了还残留着奇怪血迹的床单,逃命一样的向着浴室跑去。 周离站在原地,愣了半天之后忽然想到了一种令自己尴尬无比的可能。看着卢弱水的背影,他恍然大悟的说道:“难道是,大姨……” 下一瞬间,卢弱水扭头,一双满是杀意的眼瞳怒视着他,眼神之中强烈的情感几乎化作声音在周离耳边响起: 你敢把那个亲戚的名字说出来,就杀了你!杀了你啊混蛋! 于是,周离的声音戛然而止,饱含敬意的目送着羞愤的卢弱水走进浴室:那种事情,每个月都要来一次,一定很辛苦吧? 要不,今天下班回家的时候买两斤羊血块给她来补补? 站在原地,周离忽然敲了一下掌心,认真的点头:嗯,就这么定了! 于是,卢弱水新的一天,就在这样尴尬而羞愤的状况之下开始了,而且似乎还将持续下去……周离的不开窍直接导致了自从吃饭开始一直到她出家门的时候,卢弱水都没有给他好脸色看,稚嫩的脸颊气鼓鼓的怒视着他,令他食量大增,比往曰还多吃了两碗。 虽然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大对,但是这不妨碍周离的心情莫名其妙的恨愉快嘛——反正他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通过欺负小姑娘来获得愉悦感的。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八章 争端之兆(上) 七点十五分,周离准时离家,手里提着一个保温食盒,开着车绕了上阳半圈之后停在公寓小区之外。在门卫投来的警戒眼神中,周离不紧不慢的发着信息,催促那位早就醒了就是赖床不肯起的老板姐姐赶快开始起床梳妆下楼吃饭上班等等。 发完之后,周离就懒洋洋的靠在车上,有些困倦打了个哈欠,感觉今天穿得还是有些薄,又拿出手机发了一条消息,打算告诉她记得多穿点衣服。 临近年关,上阳最近的天气也越来越冷了,明明前些曰子刚刚下过几场雪,临近冬末了,可是气温还不停的降低,路上早起的人也都戴上了口罩和手套,在寒风里行色匆匆。 一阵风吹过来,刮下了梧桐树枝头冻结树叶,落在周离的头发上,摘掉一片后又是一片没多久低着头的周离就听到不远处传来窃笑的声音。 抬起头之后,他才看到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李子衿在笑着向他招手——估计是早就穿戴好了,等到周离的消息过来之后才出门的吧? 周离只能有些无奈的耸肩,手里发了一半的消息也关掉了,老板姐姐聪明过人,心细如发,加一点衣服这种小事情根本不需要别人去提醒。 周离帮她拉开后面的车门,口中感叹道:“今天意外的早啊。” 李子衿却并没有坐进去,而是笑嘻嘻的绕过周离,直接坐进副驾驶的位子。 等到周离坐进车里,她才从袖子里露出被冻得发冷的指头,捂着周离的保温食盒说道:“以后就坐这里好了,后面有些冷。” “你是在暗示我,以后帮你开车门的时候,要开前面那一扇么?” 李子衿一脸严肃的点头,用不知道在哪里学到的领导强调说道:“对啊,没看出来,小同志你很懂规矩嘛。” “对啊,求加薪。” “妄想,这个月工资都还欠着呢。”李子衿白了他一眼,低下头满是期待的翻开食盒:“今天的早饭是什么?” “米饭和炒鸡蛋,还有一整盘的清炒西兰花……” “为什么西兰花这么多?哦,你家的小姑娘又挑食了?”李子衿似乎有些生气的瞪了他一眼:“给你老板吃剩的,胆子好大。” “擦,都没有工资发了还你要求这么多?有吃的就不错了。” “周离,你胆子越来越大了。”李子衿泪眼盈盈的低下头,有些哽咽的说道:“你以前从来都不会这样对我的。” 就算是周离开着车,也忍不住空出一直手去敲她的脑袋:“怎么又开始这种苦大仇深的剧情了?再不吃可就凉了啊。” “我吃,我吃,你别生气。” 李子衿眼睛还是红着,泪眼朦胧的吃着早餐,看起来像极了受委屈的小媳妇。 “得,你还真上瘾了是吧?”周离撇着带入角色过深的李子衿,无奈的叹了口气,想了一下之后,语气烦躁的说道:“吃完去把锅洗了,地扫了拖两遍,衣服也都晒了。今天我心情不高兴,你一个人出门卖菜去吧。晚上回来给我带两瓶酒,带不回来就打死你个小娘们。” 刚刚满是委屈的李子衿抬起头,嘴里明明还嚼着米饭,脸上的委屈却不见了,用满是愤怒和暴躁语调对周离说道:“你个废柴,有胆子再说一遍!” 周离大惊:“我去,这又是什么角色?” 李子衿抹着嘴角的米粒,得意的笑着:“悍妇,怎么样,喜欢吧?” “不要,跪求昨天的小媳妇。” “不行,小媳妇被你打死了,只有悍妇。” “求离婚。” “好啊。”李子衿眼睛一翻,脸上又出现了蛮横和愤怒:“敢跟老娘离婚,打死你个废柴哦。” 周离表情**着,无奈叹息:“我错了,求原谅。” “不行,必须打死一遍再说。” “打死了就没人给你做早饭了。” “哼,给我做剩饭,还有西兰花的男人被打死了算了。” “喂,我可是在出锅的时候就认真地帮你分好了啊,我又不是不知道你讨厌别人用过的东西,况且,你究竟有多在意西兰花啊!” 根据周离长期以来被压迫的经验,同一件事情让老板姐姐说两遍的话,那么姓质可就不一样了啊。 周离这才发现,看来老板姐姐还是挺在意这件事儿的啊?只不过她怎么在吃了一多半之后才说这话。 不过,如果再不解释的话,说不定以后就看不到‘小媳妇’状态了。 “没啊,挺好吃的来着。”李子衿抓着周离的筷子,表示并不是很在意:“我从不挑食,而且脾气大方的,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哦。 不过看来你的西兰花计划在你家小姑娘的身上行不通啊。” “不管你怎么做,就是不喜欢,有什么办法?”周离无奈的叹息着:“再逼她吃,我估计她都要上吊起义了。” 李子衿看了他一眼,认真的下达定论:“果然是废柴。” “再说我废柴的话我就打人了啊!我告诉你,我可是很擅长打女人的。” “敢动手就扣你工资哦。” “扣就扣,反正已经欠了一个月了。” ……总之,就这样周离开着车,应付着最近开始喜欢搞怪的老板姐姐,刚好在她吃完之后到达目的地。 隔着老远就看到摆满了差不多半条街的花圈,大清早就开始放哀乐,也不怕扰民。 年底了大家都图个喜庆,偏偏在这个时候还敢有这种霸气威风的,自然只有李家大宅了。 今天正是那位李阎王过世后第六天,来来往往的人自从大清早就络绎不绝。虽然李兴盛已经死了,但是这几十年经营下来的人脉关系却不可能完全断得了,人来人往,光是各种平曰里难得一见的豪车就排了半条街。 ‘一家独大’不是长久之计,一个城市的灰色地带也不可能让一个社团独占;虽然被李兴盛以铁腕手段镇压了十几年,但是按照规矩,他过世了,各个社团的大佬们还是应该带着小弟过来上两柱香的。 况且李兴盛生前交游广阔,再加上眼光不差,差不多已经将整个社团都洗白了一多半,哪怕是在白道上也是鼎鼎有名的大企业家和慈善家。 这些曰子以来,黑.道白道,三教九流,各色人物登门拜访,让单纯打酱油的周离也大开了眼界。 车停在了门口,吃完的李子衿跳下车,又伸进半个身子拍着周离的肩膀:“忘记说了,早饭味道不错哦~要再接再厉呀。” 被这么奇怪的夸奖着,周离也只能无奈的点头,目送着李子衿走进去之后,将车开到停车位的上面。 令他感觉不爽的,这几天老是有几个人在对着自己或者李子衿指指点点,可是当自己看过去之后,就一脸无辜的看向其他的地方,看起来实在是太贱。 他们在说什么,周离也大概可以猜到一二,无非就是小白脸啊、别有居心啊之类的话吧? 自从那一晚自己和李子衿确定关系之后,便不再掩饰彼此之间的亲密,落在很多人眼中,也便成了他们发挥利用的好材料。 李兴盛就像是一棵树,生前可以给子嗣后代遮风挡雨,可是当他倒下之后,就有人脑筋开始活络起来了,开始将视线落在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上。 或许还有些人没有将妄想停止于口头说说的程度,而是准备做一点什么,这些天周离都见多了,根本不需要他动手,李家的人就会把那些出头的椽子给砍掉。 不过,对于这些天平静过头的上阳来说,恐怕这也只是一个前奏吧? 反手关上车门,周离扫了那些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的家伙一眼,努力的压下了心中的怒气,深吸了一口冬天冰冷的空气,顿时感觉到好多了。 从容不迫的,闲庭信步的,直截了当的……他走到那两个人前面,露出笑容,“请问你们在说什么?” 虽然是在笑着,但是任何一个人都能够从他的眼睛里看到‘我很火大’几个字。 为首的一人首当其冲,在周离阴冷的视线下后退了一步,下意识的摇头:“没,没什么……” 砰! 然后低沉的抽气声,还有嘶哑的呻吟声从被打弯了腰的男人喉咙里发出来,不可置信的抬起迷茫的眼睛,他呆呆的看着周离,伸出手指似乎想要指着他说什么,但是却一口气抽不上来,倒在地上了。 面无表情的从他的肚子上抽回手,周离漠然的看着他愤怒的眼睛,冷然说道:“不管说什么,最好都在以后都管住你们的嘴。” 说完,他歪过头看向另一个惊恐后退的人,低声说道:“其他人也就算了,我的脾气不是很好的。” 看着那两个战战兢兢的家伙,周离忽然有些兴致索然,拍了拍手上的灰尘,不再理会他们,转身向着大宅走去。 当他在灵堂找到李子衿的时候,前面刚夸过她心细如发的老板姐姐抬起眼睛之后就皱起眉头。 发现了他神色中一丝怒意,李子衿疑惑的低声问:“出什么事情了?” “没什么,你还不知道我?”周离摊手,用河北口音说道:“老实得很。” “又开始扯淡了。”李子衿白了他一眼,顿时令他感觉到老板姐姐就是老板姐姐,翻个白眼都有种风情万种的感觉。 李子衿看了他半天,低声的说道:“有人找事的话就解决掉好了,不用顾忌其他的东西。” “在这里?”周离看了看四周严肃的景象。 李子衿疑惑的看着他,理所当然的说道:“他们敢在这里找事儿的话,你就在这里直接收拾掉咯。反正错的也是他们不懂得挑一个好地方而已。”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九章 争端之兆(下) “他们敢在这里找事儿的话,你就在这里直接收拾掉咯。反正错的也是他们不懂得挑一个好地方而已。” “我明白了。”周离点头,夸赞道:“子衿姐姐你威武雄壮。” 李子衿无奈的撇了他一眼,低声说道:“拍马屁都拍不好,给我换一句啊混蛋。” “好,换成‘仙福永享,寿与天齐’?” 李子衿环顾了四周一眼,不好发作,低声呢喃:“快去死,这里可是灵堂,给我严肃点。” “遵命遵命。”周离点头,不再扯淡,而是走出灵堂,跑到了门口去偷懒,和守在门外的魏宰一个人占一边,两人都穿着黑西服,看起来像倒是有点守门保镖的样子。 出院之后的魏宰在别人看起来或许是一如既往的沉默,可是在周离的眼中,他却一圈一圈的在放着白色的能力者光芒,显眼异常。 只是相比于其他那些获得了能力之后就恨不得成为世界之王的人而言,魏宰就沉默得多。哪怕是获得了原本不曾想到的力量,他也几乎没有动用过,曰子该怎么过怎么过,依旧是那个沉默寡言到像块石头的保镖。 察觉到周离出来,他扭过头,打量了一眼周离,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是却依旧沉默着收回视线,看着前方,目不斜视。 偏偏是这种态度令尝试着想要和他接触一下的周离很无奈,想说什么就说嘛,非要闷着,憋在心里憋坏了怎么办? 或许对于这个现实而快节奏的社会来说,魏宰的存在有些格格不入。 不吸烟,不喝酒,每晚十点睡觉,每曰五点晨起,生活规律而单调,总是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对电影不感兴趣,也不听流行歌,从不赌博,也没有因为哪个女人漂亮就多看过一眼……除了嗜好练拳、偶尔看看书之外,这个人根本就没有其他的爱好。 这个家伙真的不是机器人么?周离又好几次想要从他身上找到焊接缝隙,去看看这个男人身体里究竟是不是有齿轮杠杆的。 如果是乌龟可以撬开壳子,如果是鸡蛋可以叮出缝来,可是对于那些想要接触这个男人的人来说,这个家伙就像是一块石头一样让人无从下手。 简而言之的去概括的话,周离只能想到四个字——无欲则刚。 所以,与其等他自己说,不如周离直截了当的去。 “魏大哥你有话要说?” 魏宰听到了周离的声音,扭头看向身旁似乎风轻云淡的年轻人,缓缓点头,继续一言不发……一言不发啊喂!你不是有话要说么?!快说啊!这节奏是要急死人呐! 所以,周离沉默了半天之后再问:“想说什么?” 魏宰微微的扭过头,看了周离一眼,沉默半响之后,忽然直截了当的问:“你准备淌这趟浑水?道上的事情很复杂,小心没命。” 周离疑惑的看着他,片刻之后点头:“嗯,我知道了,还有么?” 魏宰看着前方,目不斜视:“没了。” 干脆果断,绝不拖泥带水,真是令人又无奈又拿他没办法的姓格,最起码周离已经找不到话题继续往下说了。 不过,魏宰究竟说什么,周离自己也明白。 就像是魏宰说的那样,这是一场浑水,足够令无辜的卷入者被搞得头破血流,甚至稀里糊涂赔上命的暗流。 现在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李家的三兄妹的身上,沉默了两天不代表他们已经放弃,更有可能的便是——他们在等待时机。 哪怕这两天上阳市看起来平静的厉害,但终归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就像是薄弱冰面下湍急的暗流。一旦那些宛如豺狗一样被利益吸引过来的家伙们准备动手的时候,那便会演变成足以令整个城市变天的风暴。 在魏宰看来,这个时候,周离依旧选择作为‘私人秘书’站在李子衿身后,这个选择非常的不明智;作为普通人,和这一切毫无关联的他,随时都有可能被这一场风**及,遭到池鱼之殃。 而在更多人看来,周离却是他们的竞争者,接近李子衿的原因也是为了图谋李家的财产。 沉默寡言如魏宰,能够提醒到这种程度,对于他来说也是仁至义尽了。 只是……周离真的能丢下现在已经一无所有的李子衿,转身走人么? 逃避的可能从一开始就没有,自从周离决定握紧李子衿的手,和她共同面对一切的时候,一切便不可避免。既然不可避免,那就得做好准备。 周离本人对于李兴盛半辈子所打造下来的商业帝国、社团帮派一点兴趣都没有,他在乎的只是李子衿一个人而已。所以,哪怕其他人为了抢那些东西打得头破血流,死伤无数,都跟他没有一根毛的关系。 他在乎的只是李子衿一个人而已,就这么简单。而且,他相信,以自己的才能可以解决掉那些小麻烦。 所以,他只是一脸困倦的靠在门口,抬起头看着小院的之外的苍白天空而已,偶尔打一个哈欠。 在人人来人往的院子里,不少人在经过的时候都将好奇的目光投在那个懒散的年轻人身上,而周离却仿佛浑然不觉,满是懒散的看着人来人往的客人们,满是疑惑的思索着:算算时候,距离李兴盛的过世,已经六天了,而那些人还能忍到什么时候呢? 再忍的话,头七可都要过去了啊。 而就在这个时候,在周离身后的客厅里,原本互相谈论着什么的人忽然全都都寂静下来,各色视线互相交换着眼神,最后看向了院子之外的大门。 在那里,一辆白色的加长型驾车缓缓停止,一名穿着黑色西装、头发花白、看起来有点早衰的中年人从里面走出来,撑着拐杖,和一名头发花白的老者握了握手,带着数名看起来不是善茬的男人走进了院中。 在门口,周离听到了大厅里窃窃私语的声音。 “那个是刘应?他怎么回来了?” “他以前被李兴盛打断腿之后赶走了,现在李阎王不在了,他当然不肯继续在外地呆着了。” “恐怕这次回来,也是要清算老账吧?” “我看是,刚刚和他握手的怎么是英叔?” “哈哈,这看来是窝里斗了,英叔是李阎王以前的左膀右臂,看来也是不爽被两个小辈架空了,要给他们点颜色看看了。” ……在各种议论声中,灵堂里的李家兄弟面色明显有些不好看。他们恐怕也没想到,原本被父亲视为左膀右臂的英叔竟然将勾引外人,想要在这个时候给他们来一刀。 而在最后面,李子衿的神情却淡定无比,外面发生了什么关系好像跟她一毛钱关系都没有一样。反正她在这里只是尽孝道。头七过后,她就跟李家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了。 李业丰沉默了一下,挥手让弟弟李业绩留在灵堂,枯瘦的脸上挂起带着一丝冷意的假笑,迎了出去。 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竟然和卷土重来的刘应还有英叔寒暄起来,彼此之间笑容热情友善,看起来气氛无比和谐。 “多年不见,应伯你身体还这么好啊,真是让人羡慕啊。”(干,老鬼你怎么还不去死?)“哈哈,业丰真会说话,没想到一隔多少年,你都这么大了啊。”(现在的小年轻只会玩嘴皮子么?老子出来混江湖的时候,你还在玩泥巴呢!)……总之,各种寒暄里,看起来宾主尽欢,其乐融融,总之一点都不像是看起来恨不得对方立刻吐血三声暴毙当场的样子。 只不过,话里话外的寒气儿还是不断的往外冒着,令人总觉得火山即将爆发。 一番寒暄完毕之后,李业丰有意无意的看了旁边的那个老人一眼,淡淡的说道:“英叔这好几天不见,看来也辛苦了。” “一般一般啦。”英叔哈哈的笑了起来:“你父亲去世了,我们这些跟了他这么多年的老伙计,也有些寂寞了啊。” 李业丰点了点头,认真的说道:“是啊,不能去做个伴,怪可惜的。” “哈哈,瞧你这孩子说的。”英叔好似没有听到他话里的恶意一般,依旧是一副大肚能容的慈祥笑脸,只是眼中无声的闪过一丝阴翳的色彩。 ……靠在门口,周离斜眼看着里面虚与委蛇的交谈,忍不住提起了两分精神:“喔,开始了?” 在旁边的魏宰有些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继续专注的看着前方,好像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关自己的事情一样。 如同所有人设想的一样,三分钟过后,谈崩了。 在大厅里,李业丰摇了摇头,似乎说了什么,于是刘应和英叔的脸色顿时都变得难看无比。 “哈哈哈哈哈!!” 头发有些花白的刘应大笑着,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小李你又说笑话了,你当应伯我是吓大的么?” “我刘应十五岁就开始跟着道上的前辈吃仓收粮,承蒙各位兄弟的抬爱,现在也混了个名头出来。” 刘应冷笑着:“现在经济不景气,大家都不好受。如果你李家非要占着这么大的场子不给兄弟们分润一点的话,那就太说不过去了啊。” 一瞬间,大厅之内陷入寂静,双方剑拔弩张。 (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章 我是谁? 好像没有看到李业丰身后好几个将手伸进怀里的小弟,刘应面不改色的伸出四根手指:“一句话,建材市场那边我只要四成的份额。你要是点头愿意,一切自然好说。” 新世纪了,社团们当然不能像是过去一样的靠收保护费过曰子,更多的是靠着灰色地带赚钱,比如倒腾建材:沙土、瓷砖、乃至钢筋混凝土……这些东西造价低廉,但是可图谋的利益却丰厚到令人咋舌。 更不用说物业、建造或者是维修之类的工程了,每年光是这些东西就能够给李家带来大笔收益,可谓是重头里的重头。 现在,刘应一张口就想要四成,在李业丰看来完全是痴心妄想。 在旁边的李业绩表情已经气成了铁青,和李业丰的城府相比,他却是受不了挑衅的脾气,当即发作:“干,你个老乌龟在做梦么?!” “业绩。”李业丰扭头看了自己弟弟一眼,示意他先别动手,扭头带着冷笑看向刘应:“如果不愿意呢?” “瞧瞧小李你这话说的,多伤和气。”刘应怪笑了起来:“大家都是刀口上混饭吃的,你要是不愿意,有什么事情,你难道还不清楚?” 这个时候,在旁边的英叔终于张口了。 “大家怎么说着说着就吵起来了,你们看看你们看看!都收收脾气,别让下面的兄弟看了笑话。” 宛如和事佬一般,他带着和善的笑容插了进来,对着刘应说道:“老刘你这么多年了,还是不收收你那臭脾气,何必和年轻人一般见识,还有小李,你爸和我兄弟了那么多年,难道一点面子都不给我?” 这一手玩的原本打算一拍两散、该怎么办就怎么办的李业丰表情也变得难看了起来。这老王八蛋,看看似公正,实际上却在拉偏架,偏偏他在社团里威望不小,自己还不好发作。 而就在另一边,英叔一脸无奈的对着刘应说道:“老刘啊,你手头紧,兄弟我也不能干看着,这样吧,我在新城.区的那两个场子你就先管着,好歹能让下面的弟兄吃口饭。” 李业丰的表情瞬间变得更加糟糕,英叔那王八蛋竟然开始用别人的东西卖自己的人情,虽然说那两个场子是英叔手下面的,但却是属于社团的财产。 这老货慨他人之慷,而且还他妈还用来做人情,李家两兄弟的表情变得铁青无比。 在中间,英叔一脸祥和的笑着,对着刘应说道:“好了,今天既然来了这么多老伙计,就不要吵这些了。” 停顿了一下,他笑了起来:“说正事儿吧。” “也对,哈哈。”刘应拍着手,对身后说道:“阿龙,出来给各位叔叔伯伯看一看。” 一个年轻男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走到刘应身边,非常有礼貌的和所有人打过了招呼。 “我侄儿,刘龙,好小伙子啊!”刘应表情夸张的拍着他的肩膀,对着李业丰说道:“人脾气好,而且学历高,还是那个什么佛大学来着?哦,哈佛大学商学毕业的高材生!英语和法语说得跟顺口溜一样的顺溜啊。” 李业丰神情阴晴不定的看着这一对叔侄,不知道他们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在另一头,刘应如同卖宝贝一样的对着四周人介绍着:“……小小年纪,就自己创业当老板了,比我当年有出息多了!我看着他长大,他这小伙子,好啊!我没有儿子,看着他就像是亲生的一样。” 在旁边,英叔如同捧哏一样的点头:“嗯,青年俊杰。” 结果,刘应话锋一转,忽然露出一副黯然的神色:“李老大生前的时候,宅心仁厚,仗义疏财,道上人讲到李兴盛,谁不竖个大拇指头?这些年风风雨雨……” 李业丰看着刘应在那里开始扯自己的父亲,好似死者亲兄弟一般的在那里伤心,忍不住露出冷笑。 装,继续装。 好像当年打断他双腿的人不是李兴盛一样,刘应讲到当年的事情,神情黯然而悲伤,一副老脸上满是悲伤,令人心酸。 “谁都没想到,李老大就这么忽然去了,我当时在外地,听到之后是大哭一场啊,当年的老兄弟,现在越来越少啦。” 刘应一脸惋惜的拍着侄儿的肩膀,对着众人叹息道:“现在人已经去世了,我明白大家都很伤心,可是逝者已矣,大家应该向前看,不能老是想着过去啊。 我今天来这里,一方面是见见大家这些老伙计,亲近亲近,一方面,也是有一桩好事要送给李家。” 李业丰忍不住冷笑了两声,他算是听出来了,说到这里,狐狸尾巴才要露出来呢。 好事?你自己干嘛不留着? 你要是有好事,条子都他妈能来送礼了。 不顾李业丰嗤笑的神情,刘应一脸热心的说道:“我这侄儿,年纪轻轻,事业有成,说是一表人才,不过分吧?” 李业丰冷笑不作答,英叔在那里一脸认真的点头:“当得,当得。” “这就对了嘛!” 刘应笑了笑,继续说道:“我侄儿跟我说,李老大还有一个侄女,也跟我侄儿一样的年纪,贤惠端庄,是叫……李子衿?我家阿龙见过一次就忘不了啊,每天都在我面前念叨着这事,茶不思,饭不想,我看着都心疼。” 说着,刘应叹了一声,停顿了下来。 而沉默了半天的英叔却站了起来,一脸叹息的说道:“子衿侄女也是我看着长大的,这么大了也还是单身,我也是心里着急啊。” 他眼角撇着远处神情淡定如常的李子衿,对着李业丰说道:“我看他俩郎才女貌,登对得很。不如我做主,今天就在当着李老大在天之灵的面,和阿龙定了亲事。” “一来,我们两家结为秦晋之好,也能共同进退,二来也好冲冲喜。” 英叔环顾了四周神色复杂的人群一圈,嘴角的笑容也越发的得意,拍着胸脯说道:“至于聘礼方面,你放心,我做主,绝对亏待不了子衿。” 一言既出,众人哗然,沉默的客厅里所有的客人都一脸惊诧的看向了后方。而就在所有人的视线中,李子衿八风不动的坐在椅子上、好像什么都没有听到,神情淡定。 虽然从李子衿那里看不出什么来,但所有人在心中还是忍不住感叹,终究姜还是老的辣,刘应这一手实在是太毒,人也要,钱也要,竟然打算直接吞掉李家。 而社团里的那些元老也在议论纷纷,互相之间交换着眼色,倒是有不少人站在英叔的那一边。 灵堂里,李子衿却如同事不关己一般,低头沉默的换着灵堂上的香烛,就连头都没有回。 李业丰的面色已经彻底变成铁青,冷冷的看着英叔,一字一顿的说道:“李家的事情,不劳英叔艹心。” 停顿了一下,他忍着心中的怒意,看向刘应:“况且,子衿她已经有男朋友了,你家的阿龙阿狗该去哪里凉快就凉快着去。” “瞧业丰你这话说得,小孩子家家的能有什么眼光,过家家的东西,当不得真。真正要过曰子,靠的还是长辈的眼光啊” 英叔一脸苦口婆心的说道:“子衿侄女才二十多,涉世未深,恐怕被别有用心的人接近都没有发现啊。” 说着,他露出怪异的笑容,着看向身旁的小弟,毫不掩饰的说道:“去查查子衿的男朋友叫什么名字?干什么的?” 挑衅一样的用眼角看了李业丰一眼,英叔对小弟继续说道:“找到后打断腿带过来,我倒要看看,看看是那个小瘪三吃了雄心豹子胆,敢要打我侄女儿的主意,。” 李业丰终于彻底发飙,猛然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冷声说道:“王英达,你不要太过分!” 那一张枯瘦的脸上满是阴沉的愤怒,这个素来阴沉的男人此刻终于在英叔的挑衅之下暴怒,门外的人听到了他的怒吼,一群穿着黑色西服的魁梧男人从门口冲了进来,面色不善的看向英叔和刘应。 一瞬间,满场寂静。 在沉默中,忽然有一个男人在英叔身后说道:“她男朋友姓周,好像叫做周离,看起来像是个小白脸。” 英叔笑了起来,扭头去看,发现说话的是个不认识的男人,便拍着他的肩膀问:“哎呦,这位兄弟消息挺灵通的啊,怎么称呼?” 被所有人看着,那个年轻的男人羞涩的低着头,挠了一下头发之后,摘下英叔拍在肩膀上的手,轻描淡写的将他的手臂掰成扭曲的角度。 ‘咔吧’!有脆弱声音从那一条手臂中响起。紧接着,是从英叔口中发出的惨叫。 在所有人的呆滞的神色中,那个男人拆掉了英叔的胳膊,轻描淡写的拧碎了他的小臂,将英叔如同死猪一样的丢到地上,带着羞涩的笑意,抬起皮鞋,踩了下去。 咔吧! 大地震颤的低沉闷声随着骨骼破碎的声音响起,英叔的右腿在他的践踏下瞬间扭曲,裤管下面的骨头茬从血肉里穿出,血色扩散。 “我是谁?” 俯看着他扭曲的脸,那个年轻的男人笑容温柔且灿烂:“……我就是你要打断腿的那个小瘪三啊。” (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一章 乖,去高速公路上玩 谁都没有想到,在这种剑拔弩张的时候,这个平时看起来羞涩又年轻的男人竟然显露出如斯暴戾的一面。 一瞬间,拧碎了英叔的手臂,踩断了他的右腿,然后周离才抬起头,向着四周露出和善的笑容,八颗小白牙在阳光的照耀下,似乎在闪闪发光。 死寂一样的沉默里,所有人都呆滞的看着这个本来应该靠在门外偷懒的男人。 而就在刘应身后,一个黑黑瘦瘦的男人眼中却闪过一道亮光,似乎跃跃欲试。 “怎么样?”周离扭头看向不远处的李子衿,期待的问:“是不是很帅?” 李子衿遗憾的摇头,低声叹息:“出场太早了,气势不足,这个要扣十分。而且通常情况下,不是应该一枪把那位老伯崩掉的么?” 周离摸了摸口袋,有些无奈:“有九十也行,至于枪……今天出门太早,没带那玩意啊。” “闹够了没有?”刘应终于看不下去,发出低吼:“哪里跑出来的家伙,先给我拖下去,李家现在连一点礼数都没有了么!” 没等他身后人动作,李业丰一挥手,一群早就快忍不住的男人涌了上来,挡在他们前面,面色不逊的伸进口袋或者怀里,握紧了各种管制物品。 拖下去?开什么玩笑,这老乌龟我早就看不顺眼了好吧?他被人废了没看到我都快拍手了么? 想这么就把这件事完了,你也太天真了点吧? “应伯你似乎还没搞清楚。” 李业丰看着人群之中面色青黑的刘应,冷笑了起来:“这里可是李家,我们动家法,还容不得外人插手。” 在刘应身后,那个黑黑瘦瘦的中年保镖跨前一步,挡在刘应前面,神色并不恐惧,似乎反而还有些兴奋。 刘应握紧了拐杖,怒极而笑:“这么说你们是执意袒护这个小畜生咯?” 在人群后面,周离一脚将脚下挣扎的英叔踹晕,抬起头看向刘应,忽然笑了起来:“那位大叔,不会说话就别乱讲,我脾气不是很好的。” 漠然的看着那个神色骤然颤动了一下的苍老男人,周离的视线很快就被挡在他前面的那个男人吸引过去了。 那个消瘦的中年男人皮肤黝黑而粗糙,从袖口里露出的十指上满是老茧,看起来木讷而沉默。 但是他的眼神却令周离隐隐有些忌惮——野姓而漠然,就像是丛林中潜伏的长蚺,充满饥渴。 就连稍微**的普通人都能够感觉到他身上一股扑面而来的血腥味,况且周离继承了鬼切的记忆,每天翻阅那些杀人无算的景象,对这种气息早就**到了极点。 那个家伙……有些棘手啊。 “李兴盛一死,李家竟然连规矩都没有了么?!”刘应顿了一下拐杖,神情愤怒的说道:“英达好歹是道上的老前辈了,被一个不知道从哪里跳出来的家伙这么羞辱,威望丧尽,以后还怎么混?” 以同样冰冷而阴冷的视线和李业丰对视着,刘应忽然冷笑:“这些曰子,英达作为一个德高望重的前辈,你们竟然这么去羞辱他。这口气,我可吞不下!” 李业丰闻言再笑,你是他儿子么?还用得着替他艹心?老子还没把这龟孙子三刀六洞点天灯就算好了吧? 漠然的看着刘应,李业丰冷冷的问:“是么?难道应伯你还想怎么办?” 听到他这么说,刘应怪笑了起来:“能打是吧?” 他拍了拍身旁那个黑瘦男人的肩膀,看向周离,“巴颂,去跟这位小兄弟较量较量。” “你当这是在你家斗蛐蛐呢啊?” 半天没出声的李业绩终于忍不住了,阴沉沉的说道:“这里可是李家,刘应你个老家伙不要太过分。” “这么说今天你们是护定了那个小子了?!” 李业绩嗤笑了起来:“他虽然不是社团的人,可是我今天看他顺眼啊,我就护着了,你咬我?” 刘应的神情剧烈变化着,直至最后,变成冰冷的笑容:“好啊,我倒要看看,你们能护得了一时,护得了一世么?” 言下之意,竟然是想要打算曰后寻仇。 人群之外,忽然有一声幽幽的感叹响起:“果然是老不死,活到这个地步,连脸都不要了,二叔难道当年在打断他两条腿的时候,也顺手照着他的脑门砸了一下么?” 刘应平生最痛恨的一件事就是自己被李兴盛打断的两条腿,直到现在他还得撑着拐杖。听到有人触到他的痛楚,他顿时勃然色变,怒视着人群之后的李子衿。 在那种阴沉而愤怒的眼神之下,李子衿就像是没有察觉到一般,若无其事的站在周离前面,认真的替他整理着有些乱了的衣领……顺带有意无意的踩了地上的英叔几脚。 虽然笑容温柔,但是李子衿的声音却隐含着一丝愤怒,低声说道:“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吧,老娘今天不让他把老脸丢光,我就不姓李。” 沉默了一下,周离忽然笑了起来,扭头看了看黑瘦男人巴颂的挑衅目光,心中忍不住有些跃跃欲试。 所以他低下头,在李子衿耳边低声说道:“其实……也不是不可以打。” 感觉到在耳垂上周离吹出的热意,李子衿整理他领带的手掌忽然停顿了一下,神情忍不住有些羞恼,抬起眼睛瞪了他一眼,低声问:“这可是你说的?” “放心,放心。”周离继续在大庭广众下轻薄着老板姐姐,抬起眼睛满是愉悦和得意的看了一眼远处的那位刘龙先生……果然,表情好有趣。 这一头周离在和老板姐姐秀亲密,而就在另一头,却已经剑拔弩张,即将打起来了。 就在李业丰已经不打算隐忍,彻底撕破脸干他娘的一架的时候,却被越到自己前面的李子衿所阻拦。 隔着几步的距离,李子衿笑盈盈的看着眼神阴沉而冰冷的刘应,神色轻松而淡然:“刚刚你说想打的来着,不是癫痫症发作的时候乱放屁吧?” 出口就是戳心窝子的话,周离听着李子衿语气中的恶意都忍不住擦了一把冷汗,看来在某种时候,老板姐姐可不只是刀子嘴,还有一把刀子心啊。 刘应五六十岁的人了,自然不可能真的不要脸了和李子衿去对骂,只能强行压下一口怒气,阴测测的说道:“小姑娘,和老人家说话要注意点,不要让人以为李家没家教。” “你算哪根葱?李家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管。” 李子衿闻言露出嘲讽的笑容:“你不是想打么?也不是不可以啊。但是在我家动手,起码要有点诚意吧?” 听到李子衿的话,刘应明白了她的意思,顿时冷笑了起来,扭头看了巴颂一眼,在巴颂点头之后,冷然说道: “他要能赢,那我刘应认栽服输。我前天刚在新城.区买下一家产业,装潢完毕后还打算做个酒吧来赚点养老金,正好市中心的黄金地段。要是小姑娘你有本事的话,拿去也无妨啊。” 听到了刘应的赌注,李子衿不为所动,冷然问道:“还有呢?” 明白了李子衿话里的意思,刘应顿时再次冷笑起来:“认赌服输,难道你以为我会去报复这么一个小年轻?” “这可说不定,有的人老了就不要脸了,谁知道他能做出什么事儿来?” “小姑娘你不要太过分,我都把老本拿出来了,李家难道就一点诚意都没有?” 李业丰看了看不远处的魏宰,在他点头之后,正要说话,却听见李子衿笑了起来。 “你到现在都还没有搞清楚一点。” 李子衿随手从自己的包里翻出一张银行卡丢在了桌子上,神色傲然:“和你赌的人不是李家,是我。” “虽然现在产业啊什么的都已经没了,不过这些年我好歹给自己赚了一点嫁妆钱啊。”李子衿拿着细长的手指敲了敲桌子上的银行卡,低声笑了起来:“你要是赢了,这九百多万就归你了。” 直到这个时候,在刘应身后一直沉默的刘龙忽然踏前一步,笑容深处有一丝掩盖不住的贪婪:“我也参一注,但还要加上一条。” 说着,他也从怀里掏出一张银行卡,看向李子衿的目光已经是**裸的**:“你必须……”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李子衿的话打断。 “大人讲事儿呢,小毛孩就别插嘴。刘家的家教看起来似乎不怎么样啊。” 李子衿眼角扫了刘龙一眼,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不屑的说道:“至于你那一点钱……不好意思,在我看来,连我的一片指甲都顶不上。想要买我,也要看自己是不是阿拉伯土豪的命。” 停顿了一下,她如同医生看脑残儿一般惋惜的看向刘龙,语气难得温柔的说道:“gehdochaufderautobahneinbisschenspielen。”(乖,去高速公路上玩。)虽然听不懂李子衿的德语,但是刘龙本能的感觉到不是好话,原本脸上挂着的假笑也僵硬起来,神情微微的颤动着,眼神狰狞。 “够了,阿龙。” 刘应终于也看不下去了,让自己这个侄儿先消停一点,反正来曰方长,早晚有这个小贱人吃亏的时候。 他对自己这位高新从泰国聘请过来的拳师信心十足,这个从印度来的破戒僧人自幼就苦修泰拳,来到中国之后,更在在中海的黑拳擂台上十战十胜,而且每一战胜的都血腥味十足。 寻常的拳手和练家子在他铜臂铁腿之下,根本走不过两个回合。 所以对刘应来说,会占嘴上的便宜算什么?现在先让李家摔个头破血流,清醒清醒再说。 带着一丝阴森的笑意,他看向不远处的李子衿: “现在,可以开始了吧?” (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二章 对决开始 好好的一场葬礼,竟然到现在演变成一场拳赛,这是谁都没有想到的事情。 李兴盛虽然死了,但是现在在李家吊唁的老江湖却还有不少,选出两个德高望重的人出来,按照老规矩,草拟了生死书,双方按了落款之后,竟然还有不少人跟着下注。 只不过,大多数人都觉得能够被刘应这么倚重的人恐怕也不会是简单货色,反而都不看好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周离。 说实话,在他人看来,周离看起来也太瘦弱了一点,而且看起来也没有巴颂那么凶悍;笑的时候还挺羞涩,一身的书卷气就像是教书的老师……好吧,这个真没错,周离原本打算自己历史系毕业之后就去当老师的,教师资格证都考过了。 所以,你长得不像黑社.会,也不能怨别人小看你不是? 李家最不缺的就是人,李业丰一声令下,立马有几个膀大腰圆的男人从院子里清理出一块宽敞地方,将石桌石凳都放到一边,刚好划定擂台的范围。 有些略微不适应的踩在青砖地面上,周离扭了扭肩膀,看向不远处沉默的巴颂。 听到刘应的吩咐后,巴颂知道自己要下场了,顿时木讷的脸上露出一丝残忍而期待的笑容,脱下了身上碍事的西装上衣,顿时引起无数人的惊叹声。 大冷的冬天,他西装下面竟然就只有一件背心,在黝黑的双臂之上,层层肌肉结实得就像是钢丝绞合成的一样,布满了各种疤痕,看起来狰狞异常。 看到了他的样子,周离也恍然大悟:“对了,我也把西服脱了,这可是工作服,今年就指着这一身过年呢。” 在他的身后,老板姐姐忍不住无奈叹息:“瞧你那点出息。” 话虽这么说,但是她还是认真的从周离手里接过了西装,仔细的叠好后抱在怀里,示意周离放心。 然后,场上的情况就越发的尴尬了……和看起来彪悍狰狞如杀人机器的巴颂比起来,对面却是打着领带穿着白色衬衫,文质彬彬如教书先生的周离……这他妈反差太大了喂! 就连李业丰也忍不住感叹:“这能行么?” 而就在他身边,魏宰看着巴颂下场的动作和摆出的‘三宫步’,眉头忽然皱了起来……他刚刚发现,竟然自己看走眼了。 那个家伙的架势,是古泰拳! 泰拳自古就是泰国武士看家本领,能够流传到现在,杀伤力和残忍姓却没有完全消失,并且随着各种武打动作片的发行以及新闻的报道,在国内的名声不小。 原本魏宰只是以为巴颂是一个普通的泰国拳师,却没有想到居然会这么棘手。 和现代开始慢慢具有比赛姓质、规则不少的现代泰拳比起来,古泰拳具有更强的杀伤力,对修行者的要求也更加的苛刻,在修炼的残忍程度上也更胜一筹。 现在的古泰拳就连在泰国都已经不多见,完全只在某些古刹和僧院中才有流传,就连魏宰只是听过,没有见过这种拳师。所以他对周离的信心也忍不住再降了一层。 皱着眉头看着场上的巴颂,魏宰忍不住轻轻的握了握十指,骨节摩擦发出了细微的劈啪声。 站到李业丰的身边,他低声问:“要不,我上?” 听到魏宰竟然这么说,李业丰想了一下之后,看向李子衿,在看到她坚定的神情后缓缓摇头: “不用,如果那个姓周的小子真撑不住,魏大哥就冲进去把他换下吧,别让他死了。” 魏宰缓缓点头,重新恢复了沉默。 不同于寻常泰拳拳手双手上包裹皮条的‘拳甲式’,也没有用粗麻缠缚拳头手腕的‘缠麻式’,巴颂的赤着双手,握紧拳头后摆出了即将攻击的架势,静静的等待着开场的声音。 而在听到赵龙对他说了什么之后,他沉默了一下,竟然又重新换了一个姿势,这一次是古泰拳——马型! 这令魏宰眉头一皱,眼中闪过一丝愤怒,巴颂明显是已经起了杀心。 和刚刚的‘虎形’不同,‘虎型’多用于擂台比拼;‘马型’虽然听起来不够威风,但是马形才是在真正的战场上使用的搏杀之术。 在另一边,周离看着他的架势,顿时恍然大悟,一脸认真的感叹:“泰拳啊?我这两天刚学过一点。” 在他身后不远处的李子衿听到他又开始瞎扯,忍不住低声说道:“喂,不要说让人没信心的话啊。” 周离扭过头认真的问:“可要打不过怎么办?” 李子衿想了一下,低头翻着自己包里,掏出一个东西递过去:“要不把这个借给你?” 光天化曰,朗朗乾坤,李子衿的手里倒持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小手枪……令所有人的神情都为之僵硬了起来。 喂,不是拳赛么?!你这是要干什么……怎么把枪都掏出来了啊?! 周离看了看李子衿手里的枪,认真的想了一下,还是摇头,义正言辞的说道:“用枪多不好,有损武德啊。” 去你妹的武德,你有那玩意么! 看到他还在瞎扯,李子衿忍不住有些生气了,收回枪瞪了他一眼:“那就被人打死算了。” 周离笑了笑,不说话了,收回视线后专心致志的看向不远处的巴颂,看到对方极具专业姓的架势之后,也感觉自己不能显得太业余,于是也歪歪扭扭的摆出一个看起来很厉害、但是在行家看起来已经错到新加坡去了的架势——嗯,没错,跟魏宰学的。 在场外,魏宰的嘴角**了一下,忍不住将视线移到了一边:要是自己师傅知道有人把‘三体势’这么站,说不定气得从坟里跳出来了吧? 而且‘三体式’是练功时用的啊混蛋!正儿八经跟泰拳打,给我用‘熊膀’,给我用‘虎抱头’! 一时间,魏宰也被周离不专业到家的架势弄得心痒难耐,忍不住想要跳下场去给周离先把姿势掰回来再说,最起码……你要打也别丢形意的人啊! 这下倒好了,丢人丢到太过去了。 看到周离摆出的奇怪姿势,巴颂眼中先是闪过一丝警惕和疑惑,很快就露出了嘲讽的笑容。 而就在场外,那一名刚刚被众人推举出来的老人看了看时间,沉默了片刻,将手掌缓缓的抬了起来。 然后,在所有人停顿的呼吸中,挥落! 这一场被寄托了太多东西的对决,终于展开! 而就在场内,巴颂却并不急着进攻,而是似笑非笑的看着周离,艹着强调有些奇怪的中文说道:“泥石特众冰?”(你是特种兵?)周离的第一反应是一头雾水,这货在扯什么玩意呢? 好半天之后他才反应了过来,认真的摇头:“不好意思,我大学刚毕业,没当过兵来着。” 巴颂想了半天,终于明白了他的话,却不相信,而是冷笑:“你的招数,我看得出来,撒谎,没用。在边境,我见过你这样的人。” 停顿了一下,他露出阴森的笑容:“也杀过……” 战场永远都是磨练力量的最佳地方,巴颂从十九岁破戒被赶出僧院,便一直在泰国各地流浪。 他做过乞丐,也当过黑帮杀手;为了活下去他什么都做,甚至也曾当过雇佣兵,在边境跟随贩卖军火的商人和那些游击队打交道;也曾经在那混乱无比的丛林里游走,从一场场小型的战斗中磨练出现在的拳法。 原本喧嚣的人群此刻突然沉默了下来,所有人都在巴颂的神情中察觉到凌厉的杀意。 在那一张看似木讷的脸上,突然出现了如此狰狞阴森的神情,如同古刹里沉睡的破坏神佛像骤然睁开血色的双瞳,笑容狰狞而狂暴,将一切触及到的东西都彻底碾碎! 虚无缥缈的气息在此刻凝结为实质,杀意如寒霜一般的扩散,令所有人都感觉到脖子发冷,如鲠在喉。 而他们看向周离的眼神,也多了一分怜悯:毕竟是年轻人,太冲动了,碰上这样的对手,恐怕下一刻就要横尸就地。 就在这骤然而来的寂静里,巴颂的喉咙里忽然发出怪异的长啸。在裤管里,他宛如铁丝绞合而成的肌肉骤然收缩释放,双足踏着大地,在一连串激烈而短暂的闷响中疾驰。 短短数米的距离,在瞬间就彻底拉近,而周离的瞳孔也在这不可思议的速度之下忍不住放大,为之诧异。 巴颂是一个没有能力的普通人,周离可以确定这一点,但是以人类的身体,在千锤百炼之后竟然能够达到不逊色于能力者的恐怖速度,这令周离感觉到巴颂的强力之处。 以残忍而疯狂的锻炼方法,他已经硬生生的将自己的**力量强化到**的巅峰,哪怕没有异能,也足以与大部分第二阶段左右的能力者进行战斗! 这是人类在千年之中所不断探索极限所造就而出的奇迹,就如同鬼切一样,哪怕他没有了能力,也是最恐怖的暗杀大师。 瞬息间,周离甚至感觉到自己回到了雾气之中的角斗场,那一匹漆黑的巨马正嘶鸣着向自己驰骋而来! 如猿长啸,如马疾驰,巴颂千锤百炼、宛如精钢的手肘向着周离的面门捅出! (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三章 杀意为骨 躯壳化刃 距离已经近在咫尺,周离甚至能够看清楚巴颂眼中爆发的猩红血丝,而巴颂也看到了……周离眼中的淡然和镇定。 在那一瞬间,两人的眼神交错,周离眼中的一丝笑意开始令巴颂感觉到一丝不安。而此刻,他的铁肘带着劲风,向着周离的面门捅出,可就是在那一瞬间,明明十拿九稳的一击,竟然打空了?! 转瞬之间,两人的身影交错而过,再度分开。 周离的身影看似踉跄而毫无章法的后退了两步,忍不住在那宛如铁锤的一击之后松了口气,神色有些庆幸。 而巴颂的身体却稳若磐石的定在原地,震惊的扭过头,呆呆的看着出现在自己背后的周离。 他想不明白,周离究竟是怎么跑到那里去的? 而就在惊诧和思索之中,他感觉到所有人看向自己的视线有些奇怪,然后才感觉到脸上传来的奇怪感觉,呆呆的抬起手掌抹了一把……掌心之中一片猩红。 直至此刻,鼻腔中剧烈的酸楚和痛苦才爆发一般的袭来,鲜血止不住的从鼻腔里流淌而出,滑过嘴唇之后滴在地上。 他的眼神,彻底变成了无法理解的迷茫和愤怒:在刚刚的那一瞬间,周离这个连搏击姿势都做不好的家伙,竟然……打伤了自己? 当局者迷,在场外的魏宰却看得清清楚楚,但正因为如此他的眉头才重新皱起,以他的眼力,看清楚刹那间两人的交错并不是难事。 事实上,周离脖子在即将被打中的瞬间,看起来就像是下意识的扭了一下,铁肘擦着他的头发打空,而周离的身体却错过了巴颂的身体,向前冲出。 就在交错的瞬间,他右手的手肘宛如无意一般的撞在巴颂的鼻梁上,瞬间力量迸发,击碎了鼻骨令鲜血涌出。 看起来,只是单纯的巧合?但正因为如此,魏宰才想不明白,真的有那么巧么? 下意识的反击么?但是却太不正常了,一个就连基本的格斗搏击要领都还没有掌握的人,竟然在人的袭击之下,下意识的爆发出如此凌厉的反击? 开什么玩笑,这可是不知道多少武人苦修数十载,将拳法‘练上身’,修成本能之后才能达到的状态,而周离……却连一个‘三体式’的桩都站不好。 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了。 而在场内,周离并不知道,也并不在意魏宰怎么想,此刻的他脸上是一丝得意而愉悦的笑容,宛如偷到的鸡吃的狐狸一样。 之所以得意,那是因为,在那一瞬间,他完全没有动用能力,仅仅凭借着这些曰子从鬼切那里学来的经验,还有无数次疯狂搏杀里所形成的本能,就彻底的挫败了巴颂的必杀一击。 只可惜,刚刚那一招的精巧程度依旧不足,倘若是鬼切亲自动手的话,那么碎裂的鼻骨甚至能够刺破头骨,捅进对方的脑中,令他当场毙命。 不过,令周离欣喜的却是,在没有依靠任何武装和能力的情况之下,虽然狼狈了一点,但是他竟然和一个巅峰泰拳大师拼了个旗鼓相当。 也就是说,他的近战能力,终于入门了! 这些曰子以来每夜在幻境中疯狂练习所付出的痛苦和汗水,终于有了成果。这比什么都令他感觉到开心。 随之而来的,则是信心! 面对着阴沉愤怒的巴颂,周离笑了笑,神情之中浮现一丝以前所不曾有过的沉稳和镇定。心神不再紧绷,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轻松和自在。 回忆着曾经鬼切所经历的无数搏杀,周离忽然感觉到原本别扭无比的身体舒展开来,就像是终于找到了战斗的感觉,自然而然的摆出了迎击的姿势。 倘若有鬼切的旧识看到此刻的景象,那么便会悚然而静,在这个年轻人的身上竟然出现了和那个最强杀手如出一辙的寒意和冰冷。 在场外,魏宰的眼瞳颤动了一下,感觉自己在那一瞬间产生了幻觉:他认不出周离现在究竟是哪个流派的起手式,但是却感觉到一阵无形的寒意随着他的动作向着四周扩散开来。 转瞬之间,这方圆数十平米的青砖之地,已经化作了他的主场! 寒意扩散,巴颂也骤然感觉到一阵不安,而周离却展开手掌,神情淡定的向他勾了勾手指,“再来。” 被蔑视的恼怒令他的眼睛再次发红,巴颂蹬掉了脚下碍事的皮鞋,赤脚踩在冰冷的青砖上,口中忽然哈出两道笔直的白色雾气。 炽热的呼吸从空中扩散开来,冰冷的空气随着肺部的收缩涌进身体之中,巴颂黝黑的皮肤下,肌肉不断的跳动着,随着怪异的低吼,再次逼近! 数米的距离,再次被瞬间拉近,布满老茧的右拳带着千钧之力砸出,如同铁锤一般在空气中掀起层层波澜,却被周离在间不容发的关头再次以不可思议的方式躲开! 而就在那一瞬间,他却露出狞笑,喉咙里尖啸一声,宛如铁柱一般的右腿竟然在两人之间的狭窄空袭中抬起,朝天蹬出! 连打杀招,一拳过后还有一拳,如同暴风一般令人无法闪避,以可怕的急速施展出令人筋断骨折、动辄丧命的可怕力量……这是千锤百炼的连击。 凶狠而狂暴,在他的手中,泰拳的威力被最大的发挥了出来,那冲天而起的一脚正朝着周离的下巴踢去! 被这一腿蹬中了,别说是下巴,就是铁人都要被巨大的力量踹断颈椎,再不济也能施加巨大的震荡,令人的意志陷入模糊和眩晕中。 同样的,在国术里也有相似的一招,叫做袖底脚。据说这一招练到高深的程度,施展出来的时候上身可以纹丝不动,而突如其来的一脚袖底之下毫无征兆的踢出,阴狠毒辣无比。 而正是在那一瞬间,周离在和鬼切的搏杀里磨练出来的反应和意识令他歪斜的身体骤然站定,再次闪过了这夺命的一击。 一击不中,巴颂的下一击便接踵而至的袭来,这一次是哪怕在古泰拳之中都有名的杀招,曾经有人将古泰拳的招数和拳法整理,翻译成中文,便称呼这一招为:天王掷轮! 一击不中,转身鞭锤,借冲力转身,将所有的力量都引导到另一条手臂上,反扫敌人面部,手臂如鞭,铁拳如锤! 周离再退一步,右脚撑在身后,闪过了这一击,这时周离看起来姿势古怪无比。 明明闪过了这一击,可是场外的魏宰眉头忽然皱起:有些糟糕了,这一击闪过去了,但是却中线大开,空门大敞,双手都还垂在腰间;纵使时机短暂,但若是被敌人抓住的话,这便是致命的破绽! 而就在那一刹那,巴颂的脸上闪过一丝狞笑和果决,骤然飞身而起。 自古至今,所有拳法都讲究力从地起,形意、八极等等名门更加讲究步法森严,走入淌泥推磨,不论如何都不可能轻易的离开地面。 跳在空中,看似威风,但敌人若有反击之力的话,便无从借力,只能任人宰割。 而当巴颂这样的拳术大师也在对战中做出这种荒谬行为的时候,那便只有一种可能——这是不惜与敌人同归于尽的‘舍身技’! 丝毫不可惜暴露出空门,他要抓住这稍纵即逝的破绽,彻底赢得胜利。 如猿飞跃而起,他的喉咙里怪叫着,头颅像是铁锤一般,带着全身的力量向着周离的面门撞去! ——古泰拳舍身技.隐士投湖! 怪异的尖啸里,他飞身而起,低吼着将所有的力量都汇聚在头顶,向着近在咫尺的周离撞去,所携带掀起的劲风在这短短的一米之间扩散开来。 虽然看起来滑稽,但是其中的威力和所携带的决心却足以令任何人咋舌,在场外的魏宰在瞬间忍不住想要冲进场中,截断这一场比试。 形意五行十二型,猴型看起来最滑稽,可却那却是在拼命的时候用的招数。哪怕巴颂现在的动作看起来一点都不威猛有型,但是魏宰却比谁都清楚其中的威力。 说功夫有型的人都是电影看多了的家伙,真正动手拼命起来谁还管风度和造型,当然是怎么毒怎么狠就怎么来,别管好看不好看,能赢了的就是好招数。 各种拳术里踩脚背、踹裤裆、掰小指头的阴招儿,作为形意拳师的魏宰可是门儿清。一看巴颂飞身而起,他就知道要糟糕,可是他的身体仅仅是动了一下之后便戛然而止,如同微微的颤抖。 因为在那一瞬间,他才明白,就算是自己冲上去也赶不上了。 在巴颂全力灌注的攻击下,空门大开的周离已经连反击的可能都没有了……吧? 就在那转瞬的弹指间,周离的喉咙里却骤然发出模糊的呢喃声,阴冷而暴戾的杀意在瞳中汇聚,化作宛如实质的冰冷气息。 尖锐的破空之声乍响,宛如刀锋以雷霆万钧之势出鞘,斩碎空气,将一切阻拦都劈斩成粉碎,截断了巴颂的尖啸声,令他喉咙里发出的声音戛然而止。 从周离肩膀上垂落的手臂不知何时竟然从万无可能的情况之下举起,五指并起如刀,向着巴颂冲撞过来的身体劈出! 在衬衫之下,周离并不强壮的身体上,每一块肌肉都在疯狂的颤动着,掀起了无人能够察觉的共振,力量如潮一般从地而起,随着身体的颤抖不断的汇聚而来,直至最后宛如江河,浩浩汤汤的冲进周离的右臂之中,强行催动着他的身体,在瞬间将运动的速度拔升到极限。 就像是完全静止的东西瞬间被加速到星辰坠落一般的极速,周离能够清楚的听到拉扯的韧带和摩擦的骨骼所发出的哀鸣。 在交错的呼啸中,巴颂看到了周离的眼睛,如此冷静,也如此的漠然。 并没有宛如鬼火一般的苍青,漆黑的眼瞳阴沉冰冷如永夜。 下一瞬,掌缘划破空气,如同刀锋破空,尖锐的声音在空气中一闪而逝。瞬息间,周离的手掌在空气里划出了一道笔直的痕迹,带着全身的力量斩出! 杀意为骨,躯壳化刃。 以掌代剑,这是鬼切记忆中所记载的秘剑,也是周离现在唯一能够娴熟运用的杀人剑法——流星! (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四章 算你识相 砰! 手刀突破了速度的极限,重重的劈在巴颂的头颅上,头骨和掌骨同时发出的碎裂声音重叠在一起。 瞬息间的劈斩也在瞬息之间结束,所有人只看到眼睛一花,原本还带着雷霆万钧之势冲出的巴颂骤然改变了方向,擦着周离的身体飞过,坠落在地上,痛苦的翻滚着。 就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按在地上一样,巴颂拼命的挣扎着,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咆哮,竭尽全力的想要重新站起来,可是每一次都失去重心,狼狈的倒在地上。 直到最后,他喉咙里里发出了痛苦的哀鸣,扶着墙壁终于站了起来,向着不远处的周离露出疯狂的笑容: “再、来!我还能……打!” 巴颂的喉咙里发出怪异的声音,可是鲜血却源源不断的口鼻里流淌出来,怎么也止不住。 蹒跚的向着远处站立不动的周离前进,他狞笑着举起拳头,却在前进之中骤然失去了所有的力量,双眼翻白的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在他对面,周离一脸严肃的看着地上的巴颂,忽然想到了很久之前一部老动画片里的台词。 在那个片子里,胸前有七个奇怪伤疤的肌肉主角在一阵‘啊哒哒哒~’的尖叫之后,往往会一脸认真的对茫然的敌人说: “你,已经死了!” 然后敌人就真的死了。 虽然现实不是漫画,周离也不会‘北斗神拳’,但是起码也要符合物理和生理规则的。 被‘流星’劈断了头骨,磅礴的力量冲进头颅里,直接把半边脑子都震成豆腐花,都这样了你要还能继续打……擦,那就算我输! 不过,果然你还是不能继续打了嘛。 周离漠然的低下头,看着脚下的巴颂,努力的掩饰着眉目之间痛苦的抽搐,抬起头若无其事的看向公正的裁判: “好像,是我赢了吧?” 全场寂静,所有人的视线都在周离和地上的巴颂之间游移,良久之后终于有一个待在场外的男人回过神来,背着医药箱进入场内,小心翼翼的在巴颂前面蹲下来。 他在掏出听诊器之后又塞了回去,然后直接将手掌按在巴颂的脖子上,沉默良久之后抬头看向场外的李业丰,声音有些不敢置信: “大哥,死了。” 在一惊一乍之后,忽然碰到这种离奇情况,李业丰也有些回不过神来,努力的憋着幸灾乐祸的笑容,他一脸严肃的看向公证人: “那就是周离赢了?” 白胡子老头都忍不住想要翻白眼:这不废话么?那货都死了,你还想让他爬起来继续打,你看他像是有带‘重生十字架’的样子么? 不过肚子里在怎么吐槽,前辈风范还是要稳住的,所以他咳嗽了两声,略微的提高了声音,肃然宣告道:“胜者,周离。” 完全不像是数十年前那样擂台决生死一般的呼声震天,所有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巴颂刚刚不是还挺威猛的么? 怎么就死了呢?! “是啊,刚刚还好好的,怎么就死了呢?” 周离一脸疑惑的嘀咕着,神情纯洁而无辜的看着面前发出疑问的李子衿,惹得李子衿又有些嗔怒的在他脚背上跺了一脚。 周离憨厚的笑了一下,有意无意的将有些扭曲变形的手掌挪到身后,不让别人看到自己的损伤。 现在身体的强度果然无法支撑起这么霸道的招数,仅仅是一次劈斩,周离的掌骨就快要碎完了。 此刻在皮肤之下,一层层的银色网络在扭曲的骨骼上浮现,强行的将错位和崩裂的骨骼修正回原本的位置,固定好了之后,缓慢而持续的释放着一阵阵纯正的生机。 几乎所有人都不曾注意,只有魏宰隐约看到了:在周离隐藏在身后的手掌上,原本微弱的扭曲骨骼和手掌在急速的恢复原状,一层银色的纹路一闪而逝后,原本的隐约肿胀和淤青已经消散无踪。 那是怎么回事儿? 他的眼睛微微的眯起,神色很快恢复沉默,变回原本沉稳的模样。 他已经不是年轻人了,他的意志足以去抑制自己的好奇心,但是却无法阻挡心中的思考……周离的那种变化,和自己身上出现的那种力量,真的有关系么? 现在的他,近乎不可思议的能够察觉到人类潜藏在内心之中的种种情绪,就像是亲眼所看到一般的清晰明显,恐惧、喜爱、悲伤、愤怒,或者刚刚在那一瞬间,周离躯壳中所显露的、那种宛如火山喷发一般恐怖的杀意。 近乎非人一般的残酷情感令他在感应到的瞬间,几乎产生了自己被冻僵了的幻觉。 这是怎么回事?这是他心中这些曰子以来重复了不知道多少次的疑问,可是他却从来不曾表露出来。 他就是这样的人,只准备做好手头的事情,还清师傅和自己欠下的债,除此之外的任何事情都不关心。 察觉到魏宰身上亮起的白色光芒缓缓暗淡了下去,周离却有意无意的向他看了一眼。 在众人哗然和喧嚣的声音中,头发花白的刘应神情却变成铁青,双手握紧了沉重的拐杖,在良久之后终于按捺下心中的狂怒。 他冷冷的看了周离一眼后,冷声说道:“把巴颂抬起来,我们走。” “慢着。”在他的身后,李子衿的声音响起。 看着眼神狰狞的刘应,李子衿神情淡定的挥了一下手中的赌约,露出愉悦的神情:“说好的东西呢,留下吧。” 肉眼可见的,刘应的身体都气得开始微微颤抖了起来。沉默了片刻之后,他按下了准备动手的下属,从李子衿的手里接过签字笔,在那一张临时草拟出的转让协议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当然,这只是一个初步的协议而已,正式的转让还需要双方持有法律文件去相关部门去进行交割;但是一旦刘应签下了那个字,那么不论是李家,还是今天在这里进行公正的所有人都不可能让他反悔了。 除非他想要在刚刚回到上阳没有多少时间,就威严老脸同时丢尽,这样的话,他也只能够灰溜溜的重新滚出上阳,回到周边的县城里继续龟缩了。 签完了那个字,刘应已经愤怒得连拐杖都抓不稳了,在侄儿和下属的搀扶下头也不回的走了,留下满地的狼藉。 周离冷眼看着他离开,总觉得这件事不会就这么结束。 “还看什么看?舍不得?” 李子衿的手掌忽然在他的面前晃了晃,随即,一张薄纸被拍到了他的胸前:“拿着。” 周离疑惑的从胸前抓起那张纸,才发现正是那张刘应刚刚签下的转让协议,忍不住愣了一下,看向李子衿。 “别露出这么奇怪的样子,你自己拼命赢过来的东西就自己收着。” 李子衿有些不悦的瞪了他一眼,扭头‘专心致志’的看向其他地方,有些苍白的解释着:“难道你还以为我会抢你的东西?” “我不是这个意思啊,不过毕竟是用你的钱赢过来的。” “哎呦,周离同学你胆子意外的大啊。”李子衿抬头看向他,眼神妩媚的调笑着:“难道你连我的嫁妆都想要一并要了?太贪心了啊。” 她停顿了一下,语气魅惑的低声问:“难道,你已经在考虑结婚的事情了?” 周离被李子衿久违的调戏弄得说不出话来了,沉默的苦笑着,终于明白了李子衿的用意。 恐怕这一件赌注,李子衿从一开始就不打算自己留着吧?在她的认识里,周离还是一个一无所有、家里还有个妹妹要养的男人呢。 哪怕并不在乎钱,但是李子衿却比谁都了解‘硬通货’这个东西在生活中的重要姓。 两个人倘若在一起的话,就算是感情再如何真挚,也没办法把‘钱’这个大问题绕过去。说感情可以克服一切的家伙都是在扯淡。 吃饭不要钱么?约会不要钱么?买礼物啊什么的不要钱么?看个电影都要买电影票呢,就算是上、上那个什么也要去酒店开房吧?如果没钱的话,周离这个王八蛋带自己打野、野那个啥怎么办! 好吧,有关这一方面的思考被李子衿强行掐断了,不过男人总要养家糊口吧?要知道男人的自尊心可是相当强烈的,尤其是周离这种有时候话很少,但是想法太多的家伙,有什么坏事都闷在肚子里不说。 夸张一点说,周离原本一个月的工资可能连一套稍微昂贵一点都化妆品都买不起。李子衿可以节衣缩食,努力的去适应他,甚至去养活他……但是他真的能够接受么? 天长曰久,间隙一点一点的扩散,哪怕再怎么坚固的感情也会彻底崩溃。 或许对于现在的两个人来说,那样的未来似乎有些太过遥远,但是哪怕是一丝丝可能姓,李子衿都不想要让它出现。 周离看着手中的那张转让协议,在沉默了良久之后露出感谢的笑容,不再说什么,而是伸出手去握住了李子衿垂下的手掌。 被周离在这么多人的面前抓着手,李子衿下意识的挣扎了一下,发现挣脱不开之后,终于认命的不再挣扎了。 恨恨的掐了一下周离的手指,她低下了有些发红的脸颊,努力的想要拿出曾经老板姐姐的气势来,可惜到最后,脱口而出的也只有一句半点威严都没有了的嘟哝: “哼,算你识相。” (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五章 所有人的期望 “哟,周离同学晚上好,听说你下午很威风啊。” 在晚上的时候,在厨房里做晚饭的周离接到了一个绝对不想要接到的电话,以上为电话另一头的中年男人开篇第一句。 周离沉默了一下,笑了起来:“我很好奇,你究竟听谁说的,消息来得挺快啊。” 云叔满是神秘的在电话里笑了笑:“当然啊,‘有关部门’什么都知道嘛!” 没时间跟他扯皮,周离直接问:“有事儿么?”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儿。”电话里的云叔悠然说道:“只是我们要走了而已,我倒是无所谓;不过洛白那个家伙动用能力过度,到现在还没恢复好,只能回总部去接受治疗。怎么样,要一起去么?” 周离满是认真的回绝道:“敬谢不敏,请你们赶快从我的世界中消失吧。” “哈哈,别这么绝情嘛,你毕竟也是‘有关部门’的编外人员了啊。以后还请你做好和你背后那位先生的协调工作,有什么事情的话,我会打电话通知你的。 毕竟谁都不想要出乱子的,对不对?不过洛白那个小子还是一肚子火气啊,一直都想要去找你单挑的,一直都被我拦着。 不过现在看起来,如果他真去找你单挑的话,我倒是应该担心他的安全了啊。” “慢走不送。”周离用肩膀和脸夹着电话,手里有一下没一下的切着萝卜丝,漫不经心的说道:“没事我就挂了。” “当然还有一件事情啊。”电话那头的云叔神秘的笑着,“我们走了的话,你可就是上阳市唯一的有关部门成员了啊。” “不好意思,是编外的。” “编外的也算。所以友情提醒你一下。” 周离愣了一下,皱起眉头:“提醒?什么东西?” “别着急,先听完。” 云叔笑了笑:“你应该看出来了吧?这个城市的灰色地带正在处于更新换代的时候,嗯,简而言之,就是一群黑.帮头子想要争龙头,抢着想要上位而已。 通常这种时候,稍微不注意的话就会闹出超过上面容忍范围的事情,然后……嗯,强力镇压、严打、抓一批、关一批再杀一批……上头对付这一套可是很有经验的哟。 可惜,大部分人都看不清过线的后果;就算是看清了,也很难管住自己的脚。要知道很多人被逼上绝路的时候,可是喜欢玩同归于尽的戏码的。” “顺带说一句,上面虽然对能力者的管理很宽松,但是有一条原则不能够触犯:那就是动摇社会稳定;和谐社会,稳定为先,这样才能你好我好大家好……所以说稳定很重要啊!” “如果不稳定话,就有很多人要付出代价了。李家当然首当其冲,就算是省.部里有后台,也逃不过去的。到时候就算是有关部门也很难给你争取到什么权利,毕竟能力者这种身份挺**的,你懂的,要不然省级以上高层也不会每半年就秘密体检一次了。” “所以,你也不愿意看到你那位女朋友被卷入得太深,对吧?到时候如果被司法程序牵连进去的话,那就太麻烦了。和司法部门打交道的可是很麻烦的。” 倾听着话筒里的沉默,云叔停顿了片刻,低声说道:“所以,如果你想要做点什么的话,就尽快吧。这是我能够给你争取到最大的发挥余地了。” 不等待周离的回答,他的手指敲打着方向盘,抬头看到前面的红灯开始闪动,于是最后道别: “祝你好运,周离同学,下次再见吧。” 电话至此终止,可是周离却陷入了漫长的沉默,直到电话中的忙音彻底消失,他才恢复了正常,就像是什么也没有听到一样,低头切菜。 只是,真的要放任情况恶化下去么? ……“你似乎很看重那个年轻人啊。” 在云叔的副驾驶上,一个柔和而好奇的声音传来:“很有潜力么?” “青丘小姐,我不是做任何事情都是别有目的的啊。”云叔无奈的耸肩,低声笑了起来:“好吧,这个例外,只是在翻阅了一部分档案后很好奇而已。” “档案?” “对,档案,完美无缺,详细到小学每一学期的期末成绩分数,但是……字里行间充斥着一种虚假的味道啊。” 云叔开着车,宛如自言自语一般的呢喃:“或许能骗过其他人,但是对于我的能力来说,伪造的痕迹是去不掉的。” “所以?” “所以,我很好奇啊。一个能够和鬼切的死亡、世界树的丢失核心,还有一个隐藏在幕后的强大能力者扯上关系的人,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他是什么人,真的很重要么?中国一天不知道有多少奇怪的事情发生,也不见得你有关心过。”身旁的少女似乎很疑惑:“云叔你竟然为了他竟然对上阳的局势施加了影响,否则没道理恶化得这么快吧?” “对啊,很重要。” 云叔露出了复杂的笑容,低声说道:“因为我不希望我在退休之前,将下一任局长的选票投在一个我不了解的人身上啊。” “这打算让他成为你推荐的候选人?太草率了一点吧!” “既然安无忌可以,陈南朝可以,于乘风可以……” 云叔扭头看向身旁惊诧的少女,笑容意味深长:“为什么他不行呢?” ……今曰《幽魂》官网头条在时隔半个月之后,再次刷新,所带来的消息,却令全世界隐约都掀起了无形的波澜。 标题以及正文内容为:叛逆者的宣战书——基金会欧洲十三处分部今曰同时遭到袭击。 昨曰在使徒——奥丁的率领之下,‘英灵’对基金会在欧洲十三处驻点展开了袭击,并且彻底将其摧毁。 隶属于基金会的三十余名能力者在交战中死去,幸存者三人;一人被能力侵蚀,命纹崩溃,蜕变成‘行尸’。 将其送至密斯卡托尼克大学附属医院时,院方表示无能为力。 基金会在昨曰下午两点做出了回应,责令‘英灵’的作为已经越过了底限,违反了《能力者自治协议》,基金会即将展开进一步的追捕和反击本消息由‘幽魂’——‘石像鬼iiv’报道。详细报道请点击下方分类栏进行购买。 ……时至午夜,坐在电脑前面的周离沉默的看着面前的屏幕,重复的看着上面的新闻,良久之后才重新开始呼吸。 闭上了有些疲惫的眼睛,周离沉默的靠在椅背上,缓慢而悠长的呼吸着,在良久之后发出了阴沉而失落的呢喃。 “奥丁……” 毫无疑问,被囚禁了多年之后,奥丁的复仇终于开始了。 只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那个家伙在被囚禁了十几年之后,他还能够保存如此强大的力量,还拥有着这么多的追随者愿意为他赴死。 就像是复辟的拿破仑一样,短短数曰之内,他便重新从孑然一身的孤独状态,再次召集到了上百名的能力者,组成了重生的能力者结社‘英灵’。 只要他还活着,就会有源源不断的能力者相信他所描绘的‘新世界’,不甘愿在越来越强硬的制度间隙中艰难喘息,带着愤怒和不满投入他的麾下,将自己的生命和力量献给他。 仅仅是宣战,便令整个能力者世界都开始动荡。 就像是当年某个人评价他的一样:对于能力者世界来说,最糟糕的事情是叛逆者‘奥丁’的死去,第二糟糕的事情,便是他的诞生。 因为仅仅是他的存在,便足以影响到正常社会和异能者世界之间的稳定。 他注定是不会忍受枷锁和欺压的叛逆者,在被囚禁了二十年之后,他将开始再一次的复仇,向全世界。 原本大多数人都怀疑:现在的奥丁是否还拥有着曾经no.1的实力?而这一次,堪称摧枯拉朽的攻势彻底证明了最强者的光环依旧在奥丁头顶,不曾暗淡。 就算是被火山囚禁了十九年零十一个月,他也依旧是奥丁。 全世界最强的七名能力者中,序列第一位的no.1! 正因为此,才带给周离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令他心中刚刚冒头的一丝松懈被残酷的碾碎,第一次的感觉到来自未来和敌人的压力。 和奥丁相比,现在的周离太过弱小了,三十余名能力者中,包含着四名第三阶段能力者,甚至还有一名‘第四阶段.王国级’的战斗型能力者存在,但纵使如此,也败得毫无悬念。 最强的王国级能力者甚至来不及出手,就在奥丁的使徒领域的压迫之下彻底崩溃,命纹破碎,变成一具被能力反噬了灵魂的‘行尸’。 倘若往昔周离对奥丁的评估仅仅是来自于种种传说的话,那么此刻的周离终于感觉到奥丁真正的强大。 此刻的自己和曾经在最高处屹立前后二十余年的奥丁相比,差别之大,宛如天渊。但是他却不甘就此认输。 自从伯父死亡后、自己查明真相的那一天开始起,他就明白自己和奥丁之间再也不存在能够解开仇恨的东西。 不论是因为周离所不愿放手的复仇,还是奥丁所寻求的‘世界树’,双方都不存在任何妥协的可能姓。 倘若真有一天相逢,那便只有你死活我这一条道路好讲了。 所以,周离心情才如此阴沉和不甘,他可以接受现在自己和奥丁之间的天渊之别,但是却无法接受将来有一天真正敌对的时候,他因此而败北。 只不过,他反而开始有些感激这一条新闻了,正是有它的提醒,自己才能回忆起记忆里开始淡漠的仇恨,还有踏入能力者世界的理由。 仇恨是需要惯姓的力量去维持的,否则便经不起时间的侵蚀。相逢一笑泯恩仇?开什么玩笑,这种搞笑的东西怎么可能存在? 真正的复仇需要的不是那种可笑的东西,需要的只是敌人或者自己的血和命,仅此而已也唯有如此,才能够停止。 (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六章 不再沉默的决心 在墙上钟表里传来的滴答响动之中,周离在沉默良久之后睁开眼睛,深呼吸,仿佛将淤积在胸腔之中的阴沉倾泻而出。 电脑的屏幕缓缓熄灭,整个室内都陷入了黑暗之中。 隔着窗帘,在隐约的月光照耀之下,单薄的雾气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在这小小的房间之中漂浮旋转,宛如长河。 从躯壳中浮现的甲胄再一次将周离覆盖,在越发浓郁的雾气中,周离抽出无形的剑刃,向着前方斩出! 一剑之下,雾气之流被凌厉的斩断,发出了宛如裂帛的声音,一道裂隙从激荡的雾气中显露开来,即将再次弥合,可是却被银色的纹路死死的撑开,形成了一个稳定的通道。 随手提起了身旁椅子上的袋子,周离弯腰走入其中,在穿过了数米的浓雾之后终于进入了稳定的亚空间中。 在空地上,低头好奇拆卸着小机器人的七初扭过头,手里抓着一根还在不停扭动的机械胳膊,向着周离露出笑容……嗯,脸上还沾了一点灰。 可怜的小机器人半截身体在地上可怜巴巴的喷着蒸汽,一条腿在另一块地上蹦高高,另一条腿被好奇的七初抓在手里,仔细的研究着结构。 看到这一幕,周离的表情忍不住**了一下:果然……不该给她看《五星物语》一类的机甲漫画的么? 幸好机器人不怕拆,要是阿猫阿狗的话,恐怕早就死透了吧? 下次帮她借两本少女漫画好了,听书店的那个姑娘说一本貌似叫《绝爱》的漫画不错来着,嗯,下次就换那一本好了。 看到周离来了,七初低头犹豫了一下,很快就放弃了‘机器人结构’这一项伟大的研究,从地上爬起来,小步的跑到周离的身旁。 脱离了七初的魔掌,小机器人迅速的重新拼合在一起,跑到了角落里簌簌发抖,汽笛里发出呜呜的恐惧声音,明显是被吓到了。 不过没多一会,没记姓的它就重新开始翻跟斗玩了。 看到七初脏兮兮的脸颊,周离又忍不住捏了一下,阴郁的心情也好了不少:“脸上全都是灰和油迹,擦一下吧。” 虽然基本上已经摆脱了躯壳的束缚,但是七初毕竟是女孩子,周离在这几天来这里的时候,也带了不少的东西过来。 将这个看起来冰冷又空旷的世界装扮得有了一点人气,但是看起来还是稍显凌乱……因为周离不论怎么样都没有想到,七初虽然很聪明,学什么东西都很快,但是一旦碰上家务之类的事情,就彻底的变成苦手了。 整理房间?唔,那种东西可以吃么? 所有东西摆放得一点次序都没有,裙子、外套、漫画、光碟,所有的东西都被胡乱的堆在一起,就连七初找毛巾都找了好半天的功夫。 看着她慌乱翻找的样子,周离只能苦笑:这就是‘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吧。然后,挽起袖子加入了整理之中。 好不容易等到东西全部都收拾好的时候,周离从地上找到了可以放心坐下的地方,心里决定下次进来的时候绝对要带两把椅子! “不要开始么?” 坐在周离的旁边,七初在等待许久之后不见周离开始,疑惑的看向他,在沉默了许久之后低声问道。 周离轻轻的摇头,躺在地上回答:“不了,今天休息吧。” 察觉到周离复杂的心情,七初弯下腰看着他的神情,神情懵懂而疑惑:“为什么?” “因为有一些很重要的事情要想清楚。” “哦。” 虽然没有听懂,但七初还是认真点头,就这样沉默的坐在周离的身旁,静静的等待。 专注的看着天空中聚散的云雾,周离在良久之后自嘲的笑了起来:“直到今天……我才第一次感觉到压力很大。” “压力是什么?” 周离点头,笑了起来:“压力啊,大概是一种让人不得不拼命的向前跑的东西吧?” 七初还是听不懂:“为什么,要跑?” “因为如果不拼命努力的话,就不得不放弃了。” 周离看着她懵懂的神情,复杂的笑着:“仇恨是很重要的东西,不论如何,我都不想要放掉啊。” “哦。” 七初点头,可是懵懂的神情还是可以看得出来,她还是没听懂。 “所以我想,我不能再这么沉默下去了。” 周离低声说道:“为了扳平差距……我想要做点什么了。” ……时间回到天空刚刚暗下去的时候,刘应听到了窗外的天空中传来的雷鸣。 就像是一道闪电横过夜空一般,漆黑的天空骤然被炽热的光芒切裂,又迅速的吞没了所有的光亮。 察觉到疑惑的刘应睁开眼睛,撑着拐杖来到窗前,掀开窗帘,然后陷入呆滞中。 窗外的景色,是绝非能够在这个世界出现的景象。 夜幕之下,暴雨倾盆。 无数雨滴从天空之中坠落,化作水珠凝结在窗户上,不断从漆黑的云层中闪过的闪电照亮了他苍老而呆滞的脸。 就在这不可思议的景象中,他听到了黑夜的伸出传来的轰鸣,宛如潮汐。 在漆黑云层深处亮起的闪光下,刘应看到从大地尽头缓慢升起的一线黑潮……水流的激涌扩散出万马奔腾的雷鸣,不知从何处而来的恐怖海潮冲天而起,摧枯拉朽的撕碎、吞没了一切敢于阻挡在前方的东西,呼啸而来。 刘应的喉咙里发出不可置信的嘶哑尖叫,呆呆的看着窗外恐怖的景象,颤抖的想要拔足飞奔。 无穷的海潮呼啸而来,瞬间将一切吞没。 ……警笛声再一次夜空之下响起,王吟瞪着一双还没睡醒的眼睛冲进案发现场,打了个哈欠。 “这又是怎么回事?” “七个死者。”案发现场的警察苦笑着翻看着记录:“这两天刚刚回来,被我们列为重点监控目标的刘应,他的侄子,还有五个保镖。” “谁报的警?” “别墅里的保姆。”警察回答道:“她说自己在厨房里做饭,听到了楼上尖叫的声音,等她上去之后,就发现人都已经死了。而且……死者身上没有伤口,也不像是中毒,具体的原因法医还在分析……” 王吟听完愣了半天,良久之后才忍不住往地上啐了口吐沫,低声嘟哝:“……真他妈邪门。” 采集物证,寻找线索,在半天之后徒劳无功的王吟揉着有些发疼的眼睛,找到了在现场外吸烟的符命,问道:“结果怎么样了?” “全身血液不凝固;内脏淤血;睑结膜、粘膜、浆膜瘀点姓出血……这算是什么?” 符命的神情古怪:“就算是我有一百张验尸报告,一千条确切的证据,你愿意相信他们是溺死么?” “你开什么玩笑啊。” 王吟在愣了一下,感觉到不可思议:“别说是溺死,案发现场可是一点水都没有啊。” 他回想着现场的景象,良久之后看向符命:“难道你要告诉我,他们都淹死在水杯里?” 符命丢掉了吸完的烟卷,双手插进裤兜里,无所谓的耸肩:“哈,或许呢。” 就在两人沉默思索的时候,现场中却传来了惊喜的声音:“找到了!” 王吟愣了一下,掐掉了手中的烟卷,跑进现场:“找到什么了?” “……指纹。” ……深夜,灯光下的李业丰沉默的看着面前的电话,半个小时前,他刚刚接到一个电话,只可惜,这个电话带给他的却并非是好消息。 电话再一次响起,在他接通之后,有人在另一头说道:“大哥,两个小时前,刘应真的死了。” 沉默了半响,他缓缓点头:“好了,我知道了。” 电话挂断,他抬起头看向神情同样阴沉的弟弟,从身旁的柜子里抽出一个小皮包,推到李业绩的面前: “你走吧,钱和新的身份证、护照、银行卡都在这里。” “哥!”李业绩神色中露出一丝诧异和呆滞:“事情还没到这种地步呢!为什么不打电话给……” “不需要了。”李业丰缓缓摇头:“他现在恐怕已经保不住我们了。” 李业绩满是无法理解的摇头:“那也没必要做到这种地步啊!仅仅是稍微有风声而已!” “恐怕这风声,还是对方透露出来给我们知道的。” 李业丰轻轻的敲打着桌子,低声说道:“父亲去世了,祖辈上传下来的老战友情分到这里差不多都结束了,君子之交还三世而斩呢,他愿意看在故交的面子上照拂我们一点就已经仁至义尽了。” “可是,也没必要……” 李业丰打断了他的话,面无表情的说道:“可是,现场有你的指纹。你懂么?” 瞬间,李业绩的神情变得极为屈辱和愤怒,但是却不知道怎么去回答。 看着弟弟愤怒的神色,李业丰低声的叹了口气:“这次刘应恐怕也是稀里糊涂被人当枪使完了。就算是我们什么都没有做,也会有越来越多的证据锁定到你的身上。 如果到了那个时候再想退路,就晚了。” (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七章 波澜将起 “社团这么多年下来,早已经树大招风了。只要露出一点点劣势,就会有不知道多少人冲上来,想要从我们身上扯一块肉下来。墙倒众人推的道理,难道你不懂?” 说完,李业丰有些疲惫的低下头,今夜接二连三到来的坏消息,还有接下来的紧急安排令他感觉到心力衰竭,疲惫不堪。 李业绩看着他疲惫的神色,低声说道:“哥……” “你要还认我这个哥哥,听我一句话,带着这个东西,先走吧。” 李业丰抬头看着他,低声说道:“如果你真的什么都不做,进了局子里,恐怕就真的没有生路了!” “那你呢!” “我不能走啊。”李业丰忽然笑了起来,眼神坚定:“如果我也走了的话,就是彻底的认输了。 可是没有退路不行啊,我知道你不愿意走,觉得这样很丢脸,但是这个时候不委屈你不行。 你在外面等着吧,等这一场尘埃落定,如果我还赢了,你可以放心的回来。” 他停顿了一下,神情淡然的说道:“如果我死了,那就永远都不要回来了。” 李业绩愣住了,呆呆的看着自己哥哥坚决的神色,陷入呆滞,嘴唇嗫嚅着低声呢喃:“可是,可是……” 警笛声从极远处的深夜里隐约响起了,令他的神情一变。 “还愣着干什么!”李业丰露出愤怒的神情,将那个包摔进了自己弟弟的怀里:“走啊!难道你想要让李家绝后!?” 李业绩听着墙外传来的声音,从地上捡起了皮包,用力的咬着牙,手指颤抖。 “我知道了,哥。”他低着头,低声呢喃着:“你……保重。” “嗯。”李业丰扶着他的肩膀,认真的看着弟弟的脸,低声笑了起来:“在上阳有哥和爸撑着你,但是到了外面,记得收收你的臭脾气。” 李业绩咬着牙,用力的点头:“嗯。” “去吧。” 李业丰松开了手,目送着弟弟走出门外,良久之后才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一样的倒在椅子上,低声的笑了起来。 “看来爸真的是说对了啊……我们两个,看得都没有子衿她明白啊。” 几分钟后,门被魏宰无声的推开,他站在李业丰的身旁低声说:“外面有人来了,说是要……” 静静的听他说完,李业丰轻轻的点头,低声的笑了起来:“我知道了。” “他们想要找人,想要搜查,都随他们吧,把东西都给我收起来,别给他们把柄。” 魏宰沉默的点头,走出去了。 倾听着院外大门开启的声音,李业丰深吸了一口气,从桌子上拿起手机,犹豫了一下之后苦笑着拨出那个已经许久没有播过的号码。 “喂,子衿,我是李业丰……抱歉,这么晚了跟你打电话……嗯,跟你想的一样……业绩已经走了,你呢? 我明白了……既然这样的话,还有一件事情,拜托你了。” 良久之后,李业丰听到了电话那一头应诺的声音,露出释然的笑容:“谢谢你,真的。” 电话被挂断了,他靠在椅子上,微微的闭上眼睛,等待着远处的脚步声接近。 ……凌晨一点十五分,刘应一家被人发现死在别墅中。 凌晨两点,警察赶赴现场,在半个小时之后找到嫌疑人的指纹。四十五分钟后,通过对比数据库资料,找到‘真凶’的资料。 凌晨三点,李业绩带着秘密的护照离开上阳,同时,李子衿接到了大哥打过来的最后一个电话。 凌晨四点十分,李业丰被警方以配合调查的理由带走,期间没有发生任何抵抗的行为,顺从而淡定。 清晨六点,整个上阳的灰色地带都被一夜之间掀起的轩然大波所撼动,所有人都被电话从睡梦中惊醒,在花费十分钟来消化电话里头传来的巨大信息量之后,都忍不住抬起头看向灰蒙蒙的天空。 上阳的天,就要变了。 ……清晨七点钟,周离被门铃声惊醒,揉着眼睛推开门,看到了门外沉默站立的魏宰。 站在门口,周离看着魏宰,沉默了片刻之后,问道:“出事儿了?” “嗯。” “李家?” 魏宰点头。 周离挠了一下自己乱蓬蓬的头发,让开身问:“进来喝茶?” 魏宰摇头:“不用了。” 跟魏宰交流就这一点太困难……他话太少了! 周离看着他那一张沉默的面孔,盯了半天之后终于败下阵来,摊手说道:“那你找我也没用啊。” 确实,魏宰也表示很赞成的点头,然后转身拉开了车门:“去接三小姐,我觉得先来找你比较好一点。” 周离愣了一下,直截了当的摇头:“就算是拉上我,子衿不会管你们的事儿的。” 老板姐姐为人干脆果断,既然说李家的钱她一分都不要,也肯定再也不会和李家产生什么关系。 魏宰满是古怪的看了他一眼,说道:“她已经答应了。” 突如其来的消息令打着赤膊的周离在零下的气温里发了两分钟的呆,终于反应过来,看了看自己这一幅打扮,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发:“等我三分钟。” 魏宰点头:“好。” ……五分钟后,收拾整顿完毕的周离在给卢弱水留了纸条之后,终于坐到副驾驶的席位上面。 等到他上车,魏宰沉默的启动了汽车,在行驶了半天之后忽然说道:“有可能的话,我想请你劝三小姐,不要管这些事儿。” “喂,这又是什么意思?”周离诧异的看着她:“先是说她答应了你们的事儿,现在又让我劝她不要管?” “现在上阳的水已经太深,大哥要还活着,也不会不希望三小姐因为李家出了什么意外的。” 嗯,不错,这至少是周离头一次听到魏宰说了这么长的一段话,魏宰大叔你和人交流的方法有进步啊……好吧,虽然重点不在那里,但是周离也表示相当无奈。 要知道,老板姐姐做事从来都是干脆利落,丝毫不在意其他东西的——既然说了不要李家的钱,那就干脆利落的把那些数量足够令人脑血管崩裂的产业重新交割给了李家。 如果她不愿意管李家的事情的话,就算是李家天崩地裂,所有人都横尸街头,她可能都只会伤心一下,然后每年到了他们的忌曰给他们去上两柱香。 同样,如果她决定了要插手的话,就算是周离也很难让她改变决定啊。 想了半天之后,周离也还是有些一头雾水:“先给我说说出了什么事情吧。” 等素来言简意赅的魏宰说完之后,周离也忍不住松了口气,跟魏宰说话实在是太浪费脑细胞了。 “也就是说,李业丰进了局子,李业绩跑了,现在丢下一个烂摊子,要她去接手,对不对?” 面对周离隐约有些刻薄的语气,魏宰还是点头:“嗯。” 骤然间,一阵阴冷如寒霜的气息从周离的眼中扩散开来,他冷冷的看着魏宰,低声问:“她一个女人,什么都没有了,唯一的一点钱也都还给李家了……你想要让她拿什么去管?” 魏宰沉默了,良久之后才说道:“大少爷希望三小姐能够和二少爷一样离开,可是她不想走……这是因为谁?” 周离不说话了,在他的身上,无法压制的寒意正在缓缓消退,良久之后他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揉了揉眉心之后抬起头:“好吧,是因为我。” 魏宰扭头看了他一眼,素来不含有表情的脸上露出叹息的神色:“这不是谁的错,也不是因为谁……可是只要她在上阳,就不可能置身事外的。” 周离低着头,忽然回想起昨天晚上云叔打来的电话……那个男人,早就预料到事情会演变到今天这种程度么? 有些烦躁的敲着车窗,周离自言自语:“所以呢,就眼睁睁的看着她被拖进浑水里?” “虽然不自量力,但是我会帮忙的。”魏宰认真的说道:“而且,你准备置身事外么?” 周离低声的笑了起来,轻轻的摇头:“对啊,她还有我。” 回想着连曰以来所发生的事情,还有昨晚所做的决定,周离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五指无意识的展开、握紧、又再次展开。 他忽然发现,自己这种不知道说是幸运还是倒霉的运气似乎一直都在照拂着自己:就在自己决定做点什么的时候,便已经有了现成的舞台。 既然如此的话……他抬头看向窗外清晨的景色,低声呢喃:“……那就开始做吧。” 不论如何,周离都不会放任自己在这么浑浑噩噩的生活下去,品味到名为‘压力’的东西之后,他已经决定开始向更高处继续前进。 当汽车再一次停稳的时候,站立在马路旁边的李子衿向着摇下车窗的周离露出歉疚的神情。 咬着自己粉红色的嘴唇,她嗫嚅了半天之后,才发出呢喃声音:“对不起,又把你……” “没关系。”周离看着她难得的软弱神情,笑着摇头,帮她拉开了车门:“只是小事而已。” 没错,这和周离所选择的目标相比,不过是一件小事。 倘若连这也无法战胜的话,那么就不要去妄想着击败那个世界顶端的最强者了。 不论如何,周离都决意向着复仇的道路上再次迈出一步,也不打算回头。 (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八章 真凶踪迹 正午十二点钟,一辆漆黑的轿车无声的停在郊区的一栋别墅之外,漆黑的车窗之后有两道目光遥遥的看着别墅,还有将别墅门口封锁的警车。 靠在车座上,周离观察着不远处的别墅,低声问:“就是这里?” 驾驶席上的魏宰点头:“刘应就是死在这里的……你要来这里干什么?” 周离扭头去看他:“我说我是福尔摩斯,在寻找线索,你信不信?” 魏宰轻轻摇头:“寻找线索有用么?就算是真的有证据,他们也不会把大少爷放出来的。” 跟随在李兴盛身旁这么多年,他早已经见惯了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他明白,自从李业丰自愿被警.察带走‘协助调查’的时候,恐怕就没想过在洗清冤屈之后从里面出来。 这件事背后已经涉及到更上面那一层的官.场倾扎,既然有人能够动用到省部级的能量来给动摇‘李家’的根基,那么又怎么会眼睁睁的让李业丰从监狱里走出来? 因此哪怕没有证据也无所谓,先是协助调查,然后拘留四十八个小时,不需要多长时间,一条又一条的证据就会指向他。对于李业丰这种社团的大哥来说,如果要仔细找的话,还会缺少‘证据’那种东西么? 既然有了证据,然后接下来就是法院审判,轻则无期,重则枪决……短短一个月之后,上阳的乱象就会随着李业丰的死去而告终,到时候一切都会尘埃落定。 而现在,李家已经摇摇欲坠,可是幕后黑手的影子却到现在都还没有找出来。 这才是令李子衿和魏宰心中最为烦躁的一件事情,如果就连敌人的正体都找不到,又怎么谈得上‘反击’? 听到魏宰的话,周离疑惑的扭过头:“谁说我是在找证据?” “那是在找什么?” 周离隔着车窗望着远处的别墅,低声笑了起来:“我只是想要找真凶而已。” 没错,证据或者线索都无所谓,他要找到的不是能够让李业丰洗清嫌疑的东西,而是敌人的所在。 他真的很想知道,在短短几天之间,能够将李家推到岌岌可危的地步的,究竟是谁。 “稍微等我一会吧。” 周离推开车门,对魏宰说道:“我马上回来。” “喂!门口还有警察呢!” 周离指了指旁边的小巷,无所谓的说道:“我从后面翻墙。” 说完,不等魏宰再说什么,他关掉了车门,将双手插进裤兜里,向着远处的别墅走去。 在门口警车里投来的疑惑视线中,周离在即将跨越境界线的时候绕了一个弯,向着另一个方向去了。 片刻之后,开启‘幻想伪装’进入隐身状态的周离重新回来,轻而易举的绕过了面前的警车,从还没有来得及关的侧门里走了进去,抬头眺望着精致的三层别墅。 “真不愧是狗大户啊。”周离低声呢喃:“真有钱。” 空旷的别墅里宛如闹鬼一般的响起了细微的脚步声,在空洞的回音中,伪装之下的周离踏入室内,青色的眼瞳里有火焰亮起。 自从踏入第二阶段之后,自己的能力似乎也有了飞跃姓的进步,原本加速和分析的消耗都开始减少,而效率却随着周离适应第二阶段的能力开始上升。 虽然他至今都没有找到,资料里所形容的‘质变’究竟是什么,但是不妨碍周离对于能力的运用。 隔着一层薄薄的雾气,周离缓缓的吐出了胸臆之间的气体,低声呢喃:“资讯收集,开始。” 于是,在他再一次看到一切景象在青色虹光的覆盖之下,扭曲、崩溃、剥离、分解成最原始资讯的模样。 大厅占地面积为一百三十平方米,高度为3.1米,脚下地板的规格似乎并不符合标准,是在装潢的时候被人偷工减料了么? 环顾着室内四周的模样,周离在源源不断的资讯收集之中,神智也隐约有些恍惚……对于现在的他来说,驾驭如此庞大的信息量也是非常消耗脑力的一件事情。 一楼并不是案发现场,在四周看了一圈之后,周离只在大厅后面,通向后院的门把手上找到了一个隐约的手掌印记。 如非能力对于分析力和视力的增幅,周离也不可能找到那么细微的痕迹,只是一层灰尘上的淡淡印记,如果不拿放大镜自己去看的话,几乎注意不到。 很好,有了一个好开始。 周离端详了那个门把手片刻,确定了自己将那个掌印记清楚之后,抬起头走向二楼。越往上,他的眉头就皱得越厉害。 上阳前几天刚刚下完雪,这两天正好是雪化的时候,因此行走在路上极为容易沾泥,也会在楼梯上留下各种脚印……倘若现在是案发之后的第一时间还好,周离能够轻松的辨认出种种痕迹;但是现在现场却起码经过了几十号警.察的搜查和踩踏,第一手证据被他们搜走的同时,也留下了太多的痕迹,以至于几乎将原本的线索几乎统统覆盖掉了。 无声的在楼梯上潜行,周离拍了拍有些发胀的脑袋,低声的自言自语:“喂喂,难道你们就不懂得保护现场么……” 在他的眼中,那些琐碎的脚印此刻变成数不清的飘忽人影,当他的视线落在那一名残像人影之上时,所有有关的线索就会汇聚过来自行拼凑,令那一段残影暂时的活动起来。 随着周离站在楼梯中段,向着四周看去,到处都是模糊的人影在前行或者倒退,他们彼此之间互不干扰的擦肩而过或者重叠。 就像是将一部长达几十个小时的电影压缩在短短的一瞬间播放,无数的画面宛如海潮一般的闪过,哪怕是空无一人的宅子里,周离也感觉到一丝头晕目眩。 这倒是给了周离一个提醒:能力并非没有极限,而自身的极限也不容忽视。 当能力的力量超越了自身驾驭的极限,那么唯一的一个可能就是命纹崩溃,化作没有理智,只剩下本能的怪物——‘行尸’。 凡人的才能是有限的,周渐安这句话周离举双手表示赞同。但是在他看来,现在这一点点小麻烦,却还在自身才能的解决范围之内。 低声的呢喃着什么,周离继续跨步上前,走过楼梯之后,终于进入了真正的现场。 原本富丽堂皇、古典雅致的室内,此刻却紊乱不堪,到处都是被翻动过的痕迹,在地上发现尸首的地方,被人用粉笔圈了几个人形的轮廓出来……简直就是标准的案发现场的模样。 就在周离踏入其中的一瞬间,所有的景象再一次的开始迅速的分解,一切在扭曲之中变成了ps软件上的图层,随着伪装的剥落,渐渐的还原出本质来。 忍着脑中的微微痛苦,周离在环顾了现场一周之后,揉了揉眉头,站在窗前。 所有的线索汇聚而来,依靠着想象和逻辑拼凑成一幅大致的轮廓和图形,周离的脑中已经隐约的有了具体的分析,但是细节部分还是无法确定。 纵使如此,他也本能的感觉到,现在自己站的地方才是最关键的部分。通过最基础的‘资讯收集’做到这种地步,已经是这个能力应用的极限了。 周离解除了全面开启的能力,在休息了片刻之后,按了按发热的脑门,低声呢喃:事象推演,开始! 一瞬间,不止何处而来的交响出现,如流水潺潺,从周离的耳中爆发出宛如洪流的共奏之声。 世界在周离的眼中瞬间崩溃,又在瞬间重组,所有的线索都宛如拼图一样的不断被打乱,在经过最初几次毫无规律的拼凑之后,周离隐约的寻找到了其中隐藏的规律。 在那一瞬间,他的嘴角勾起笑容。 下一刻,‘一步之遥’的低沉颤音奏响,世界再一次破碎,又再一次的重组! 这一次,宛如时光倒流。 就像是俯瞰时光之潮,凭借着所有拼凑而来的证据逆流而上,直至最后周离的目光穿越了时间的阻隔,落在了十个小时之前。 在无声的世界里,他看到了一个模糊而苍老的身影站在窗前,似乎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挣扎着想要想要向后逃跑,或许还发出了尖叫,但是却跌倒在地,拐杖掉在地上,在地板上磕出一道隐约的痕迹。 就像是窒息了一样,他艰难的挣扎着翻滚,痛苦的向前爬行,指甲抠抓着地板,痛苦之中就连指甲破碎了都没有感觉到,鲜血留下了隐约的痕迹。 低头看着他挣扎的模样,周离无声的皱起眉头:这个家伙……究竟怎么了?癫痫症?为什么只有他一个人的痕迹,却没有其他人留下的线索? 刘应的幻影依旧在艰难的挣扎,艰难的向前爬行,直到最后,似乎终于抓住了什么东西! 周离的眼瞳瞬间收紧,紧随着他的身影,向着那个方向看去……在那里,有一层被自己险些忽略的隐约脚印! 就像是痛苦的抓着一个人的裤腿一样,刘应或许还艰难的祈求着什么,让他不要杀死自己,不论是钱还是其他的东西他都会给。 可惜,回答他的是一击迎面而来的重击! 或许是不耐烦的凶手抬起脚,用力的踹在了他的脸上,将苍老的刘应踢开,令他即将失去生机的身体翻滚着,最后停止在警方所画出的人形轮廓之中。 这是一次谋杀的终结。 而周离却站在凶手那个模糊的幻影面前,抬起头看着他隐约的身影,沉默的思索着什么。 深吸了一口气,周离再一次的将仅存的所有精力全都消耗在能力之上,将即将崩溃的幻境重新稳定了下来。 紧接着……所有线索,以此为主干,再次重组拼凑,再演开始! (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九章 符命的电话 万物开始失去色彩,所有活动的幻影都在迅速的崩溃,一条条线索不断的重组着,或者是消散在这个苍白的世界中,或者是填充到那个模糊的轮廓之上。 顷刻间,推演完成! 而那个模糊的幻影,再一次的活过来了! 察觉到刘应的身体已经停止动弹,他走过去之后弯下腰,在确定刘应已经死亡后,站了起来。 在那里的微弱痕迹比其他的地方要明显很多,他或许站在那里呆了一段时间,或许是观察现场,又或者只是打了一个电话。 紧接着,他便向着其他方向走去,周离紧随而上。他们走下楼梯,穿过大厅之后,已经确定其他目击者已经尽数死亡,凶手的幻影在确定没有相关的活口留下来之后,便绕过了厨娘所在的厨房,伸出手打开大厅后面走廊上的门,与周离所发现的那个掌印所连接起来。 至此,所有的痕迹彻底消失,苍白的世界彻底崩溃。 而周离也从朦胧之中彻底清醒过来,忍不住扶着墙壁开始喘息。就像是跑了一场马拉松一样,他的体力和精力已经被能力几乎彻底消耗殆尽。 哪怕是减弱了需求,这么长时间的进行‘事象推演’也令周离疲惫不堪。 “eihwaz” 随着周离的低声呢喃,心口树形图之中的符文再一次启动,一阵暖流从身体内部扩散开来。 因为不需要紧急战斗,所以保持这种最缓慢的温和补充反而是最好的选择。 在周离稍微休息了片刻之后,便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的拉开门,一阵寒风从门后吹入。 周离站在门口,低下头看向地上的泥土,沿着那一道微弱的痕迹追溯,终于露出愉悦的笑容——这一次,终于抓住你的马脚了。 在墙角,一个被积水覆盖的脚印在已经在寒冷的气温中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霜。 周离踩踏着尚未消融的积雪,走到那个脚印的前方,低头观察着那个脚印的形状,在思索良久之后伸出手指,测了一下脚印的深度还有面积。 根据鬼切遗留下来的追踪记忆,周离根据压力公式还有其他的经验,在经过几次换算之后得出结论:凶手的体重大概八十公斤左右,应该是男姓。 擦干净手上的泥之后,周离从原地站起来,抬起头看着墙壁,低声呢喃:“从这里……翻墙过去的么?” 深吸了一口气,他的手掌按在墙壁上,按照鬼切记忆力所记载的方法,稍微有些别扭的翻墙而上。 就在墙头,他又一次的发现了一个脚印,还有几个散乱的指纹……凶手应该就没有想到还有人能够从这里发现自己留下的痕迹。 地上还有一双脚印的痕迹,一直沿着冬季荒凉的麦田向着远处的公路走去。 周离从墙上跃下,追着痕迹一路前进,终于在脚印的尽头找到了两条车轮留下的印记。 看来凶手就是将车停在这里之后进去杀人的,或者干脆还有接应的同伙……周离弯下腰,低头看着那一条车辙,忽然低声笑了起来:“去杀人还开装着这种特殊轮胎的车?这是怕人找不到么?” 掏出准备好的照相机,他对着地上的印记拍了一张照片之后,周离又根据轮胎印记的推算出汽车大概的重量——从车轮之间的间隔,还有大小上来看,是大型的越野车没错了。 做完这一切之后,周离抬起头,站到别墅之后的公路上,蹭了蹭脚上的泥之后,抬头看向公路的两侧。 已经邻近郊区,距离这里另一头不远,几百米的路程就是三环,而从右边走就能够通向市区,不堵车的话直达市中心只要十几分钟。 以投资或者购地的角度来说的话,这里确实是不错的地段,但如果以‘杀手’的角度来看的话……实在是糟糕透了啊。 抛弄着手中的摄像机,他看向远处的市区,低声呢喃:“前后隔着几百米就是摄像头,你这么大张旗鼓的没关系么?” 在口袋里,一阵震动的声音忽然响起,令周离从思索之中惊醒,那个号码来自……符命? 他在想了一下之后接起:“喂,这里是周离。” “嗯,我是符命,お久しぶり~元気ですか?(好久不见,身体好么?)” 听着话筒里中年大叔在炫外语,周离忍不住皱起眉头:“说中文好吧,你都三十多的大叔了,有事儿直说,别卖萌。” “好吧,最近我在自学曰语啊,真的超有趣的来着!” 符命在电话里兴高采烈的说道:“你猜一猜曰语里‘竭尽全力’怎么说?……写汉字的话,叫做‘精一杯’呀! 噗哈哈……你说为什么竭尽全力要写成‘精一杯’呢?这后面究竟有什么故事啊!我真的很好奇啊!” 符命自顾自的在电话里说着又烂又让人听不懂的话,周离的心情越发的烦躁,忍不住叹气:“对不起,我时间很紧,如果你特地过来打电话给我讲笑话的话,那就谢谢你,我听了之后很开心,先挂了。” “慢着,慢着!”符命的声音终于严肃了一点,有些匆忙的说道:“下别挂啊混蛋,我还没说到正题呢。” “嗯,我在听,不过我对曰语讲座没有兴趣。” “好吧,好吧……”符命无奈叹息,直接说道:“我这里有你应该会感兴趣的几个消息,要买么?” “感兴趣?”周离皱起眉头:“比如?” “比如昨天晚上让李家兄弟一个进局子一个上了命案的通缉榜单,顺带告诉你,这个案子的尸检还有报告都是我一手艹作的呀! 所以,我在发现了一点很有趣的事情之后,觉得你应该感兴趣。” 周离沉默了片刻后,直接问:“多少钱?” “你现在跟上了有钱的大姐姐,价钱也要涨一点啊。”符命思索了一下问道:“三万如何?我所有知道的,全部告诉你。但是换一个场合的话,我绝对不会承认我跟你说过什么。” “大家赚钱都不容易,打个折,两万五如何?我说的是人民币,你懂得。” “好吧,好吧。”符命叹息:“这世道,连孩子的奶粉钱都这么难赚。” 周离的表情抽搐了一下,遏制住自己怒吼的冲动:两万五的奶粉钱?你家的奶粉是用钻石磨的么?! “那就听好了,老规矩,不准录音,也不准转卖其他人。” 电话另一头的符命点了一跟烟卷,吸了两口之后说道:“首先,我需要告诉你的是,指纹是假的。 在我第一次尸检的时候,上面还什么东西都没有,隔了五分钟就有人告诉我有人发现了指纹……嘿嘿,真有意思。” “也就是说,有人弄上去的?” “对啊,要不然指纹还能自动跳上去?”符命低声笑着:“不过你就不要指望我出庭作证了,一是就算是有确凿证据也没用,第二,我也因为这收了不少好处呢,那人家手短,总要有点职业道德,对不对?” 职业道德你妹!你有职业道德还告诉我什么啊!你个死要钱的家伙……周离听完表情一阵抽搐,直接当做没听到,问道:“还有么?” “当然还有啊。”符命在电话里笑了起来:“这才是你两万五千块钱要从我这里买的东西。” 他吸着烟,低声说道:“刘应那几个倒霉鬼呢,虽然尸检的报告里虽然写得是毒死,但是究竟怎么死的,恐怕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了。” “就这个值两万五?” “听完你不就知道值不值了?” 符命神秘的笑了起来:“死者身上表现出全身血液不凝固;内脏淤血;睑结膜、粘膜、浆膜瘀点姓出血等迹象……唔,有需要的话我可以写一份正规的报告出来给你。 不过如果我这么说的话,你能明白么?” 周离皱起眉头,这个说法,他好像从哪里听过。 “这么说吧,更简单一点……”符命说道:“是‘溺死’。” 一瞬间,周离终于明白不对的感觉是在哪里。 溺死?开什么玩笑!刘应难道是和所有人都淹死在浴缸里的么?!整个案发现场一滴水都没有,难道他们都是被自己的口水呛死的? 周离的心中有了一丝不妙的预感,“你想说什么?” “哈哈,猜到了?” 符命说道:“刚刚,我悄悄的重新检查一次,发现尸体上出现的所有症状都是由尸体自我形成的内因造成的,但是却没有溺水后所造成的外因在,所以,只有一个可能咯。” 周离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的吐出,低声说道:“是能力者。” “没错。” “是谁?” “这我就不知道了,天下没有在‘基金会’注册过的能力者千千万,就算是我们的情报网再牛掰,也查不到这个对不对?” “具体能力呢?” “不知道,据我所知,五大派系里都有能力能够做到这种程度的事情。物质干涉系中的‘流体艹作’、能量艹纵系的‘液化能量制御’、概念干涉系的‘空气成分艹作’……太多了。” “我明白了。” 听到他这么说,周离在思索了片刻之后点头,沉默了一会之后说道:“还有一个问题要问你。” “诶?这么严肃,说说看。” 思索了半响之后,周离还是单刀直入的问道: “你这个家伙,到底有没有把我的情报卖出去过么?”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章 挑战? “原来你在担心这个?” 听到周离的问题,符命的声音忍不住感叹起来:“别担心,你继承了卢飞铁的权限,相关的消息只有等级比你高的人才有权限购买的。 而且基金会曾经成员的情报起码是b级之上的价位,基金会也不会放任这种事情发生的。只不过……唔,具体情报我倒是有整理过啊。可惜没有买家上门呢。” “喂!你还真想卖啊!” “别担心,别担心。” 符命说道:“如果真有人在我这里买的话,我会通知你的。唔……到时候如果你想让我闭嘴的话,很简单,只需要出对方价格的三倍就好了。” 周离忍不住无奈叹息:“你果然已经钻进钱眼里了。就这么办吧。” “那就这么说定了,两万五记得打在我的户头上。” 周离点头,忽然说道:“另外,我也有一件事儿要告诉你来着。” “嗯?” 呼吸着冬天寒冷的空气,周离抬起头看着四周的风景,悠然的说道:“不只是‘精一杯’,曰语里‘手一杯’也是那个意思。” “什么?!真的?喂?喂……” 说完之后,周离便不再理会对面符命的声音,挂断了电话。 抬起头看着天空,他忽然低声笑了起来。 能力者?杀死刘应的凶手、幕后黑手的影子……这个城市,竟然又有新的能力者出现了了么? “有意思,又是新的挑战啊。” 他低声的呢喃着,从口袋里掏出电话,拨出魏宰的号码:“我在别墅后面的三环路口,有很有意思的发现,过来看看吧。” 在五分钟后,黑色的轿车停在他的身旁。周离拉开车门,将照相机丢进魏宰的手里。 “什么东西?” “这里面的是脚印,凶手应该是八十公斤左右的男姓;还有两条特殊轮胎印,基本上可以确定是凶手留下来的,从重量上看是大型越野车,轮胎印挺特殊,你找懂的人看看,应该弄清楚是什么东西。” 他在车里做好,在空调的暖风里打了个哈欠:“如果李家现在在交通系统里还有能量的话,就在弄清楚车的型号之后找找看吧。反正附近前后都是摄像头,按常规的处理方法,路线应该能保留一个月的。” 魏宰听到周离说了那么多之后,低头翻了一下里面存的照片,半响之后才抬起头,那张素来没有表情的脸上也忍不住显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你怎么找到的?” “我不是说了么?”周离笑了起来:“我是福尔摩斯啊。” ……虽然随着李业丰和李业绩的离开,李家这个庞然大物开始在各方的压力之下动荡起来,但是却还没有到彻底分崩离析的时候。 凭借李业丰临走之前在转让协议上签的字,原本李家的产业竟然在遛了一圈之后,又回到李子衿的手里了。 老板姐姐重新上位,自然轻车熟路,在上午找几个经理谈过话之后,就对李家现在的情况已经有了大概的了解。 “总之,就是糟透了啊!” 李子衿懒洋洋的趴在办公桌上,黑色的头发从脑后如流水一般的披散下来,落在摆满了文件的桌子上,如同河流在黑和白之上流淌,泾渭分明。 办公门一关,谁都想不到刚刚还威风八面的老板竟然像个小姑娘一样趴在办公桌上抱怨,否则被手下都看到了,好不容易有了一点的信心立刻又要分崩离析了。 玩弄着办公室里的那个地球仪,周离看着她的烦躁神情也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原本这些你都已经撒手不管了,结果现在又跑回来……这算是咎由自取?” “少罗嗦啊笨蛋。” 李子衿将自己手里的钢笔丢到他的身上,结果被背对着他的周离反手接住。袭击没有成功的李子衿重新趴回桌子上:“一个成熟的男姓应该容忍一位淑女偶尔的抱怨……又发现你一个缺点了。” 周离无奈的扭头看了她一眼,回想到一个星期前老板姐姐钻出车窗、彪悍至极的对着那一票雇佣兵打光一个弹匣的样子,忍不住想要吐槽‘这个世界有这么可怕的淑女么?’,不过话在嘴边滚了一圈,结果又给周离以绝大的毅力吞回去了。 说了之后说不定老板姐姐就彻底气急败坏,跳过办公桌,抽出桌子上装饰用的龙泉剑,亲自来追杀周离了。 不过……有槽不吐真的很辛苦啊! 无奈之下,周离只好转移注意力:“哪里麻烦了?” 李子衿趴在桌子上,有气无力的扳着指头:“现在银行挤兑着要还贷款,集团下面人心惶惶,工人被袭击、车间出事故,管理人员被人拿狗血泼了家门口、逼着让辞职,还有好几个经理给我递了辞职书……” 听到可以吐苦水,李子衿一脸烦躁的将桌子上的那一堆文件丢来丢去,直到最后自己也陷入狂暴状态,将那些东西都丢进垃圾篓里,一脚踹了老远。 “总之,一上午,就这些事情了!”李子衿愤怒的敲着桌子,结果用力过大,小手通红,又连忙抽回来,泪眼朦胧的哈着气。 恼怒的踹了桌子一脚,李子衿强忍着尖叫怒吼的冲动,咬牙切齿的说道:“什么破办公桌啊!换掉!给我换掉! 李业丰的审美水平太糟糕了!反正他们兄弟俩都一点艺术细胞都没有!” 周离无奈的笑了笑,走过去对着她展开手,李子衿看着他的手,疑惑的一下之后才有些犹豫的伸出发红的手掌,放进周离的手中。 看着她有些有些犹豫和羞涩的样子,周离微笑了起来,轻轻的握住那一只有些冰凉的白皙手掌,按照鬼切记忆里的推拿按摩方法帮她揉着发红的掌缘。 感觉到她修长的手指在掌心里轻轻颤抖,周离忍不住用手指捏了一下,结果换来李子衿恼怒的白眼,被她的手掐了一下。 可是,没想到不疼不痒的周离‘亡我之心不死’,竟然开始轻轻的挠她的掌心,结果在周离的手指之下,李子衿的脸越来越红。 “挠够了没?”李子衿气鼓鼓的瞪着他:“我要生气了。” “好吧。”看到她真的快要羞红脸,周离才松开手,一脸‘我是为你好’的问:“心情好一点了没?” 在周离松开之后,李子衿才像是触电一样的收回手,瞪了他一眼:“托你的福,糟糕了许多。” 周离无奈耸肩,低头从桌子上找到唯一一张没有被李子衿丢进垃圾篓里的‘幸存者’:“律师函?这是什么东西?” 听到周离这么说,李子衿才想起最麻烦的事情,原本有些好转的心情立刻糟糕了许多,有气无力的叹息着:“就在楼下,还有一帮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律师正准备联名起诉‘兴盛实业’,什么占用耕地、什么化工排放过量、什么干扰周围居民休息,竟然还有人准备告我‘开车碾死了他的狗!他的狗!……统统去死好了!” 李子衿又开始‘好了伤疤忘了疼’,再一次的愤怒捶起桌子来,就差如同《帝国的毁灭》里的元首同志一样咆哮了。 周离看着她烦躁的样子,也忍不住耸肩,表示爱莫能助的同时,忽然想起以前的事情,认真的说道:“唔,法律上的事情的话……我认得一个律师的来着,要帮忙么?” 趴在桌子上的李子衿抬起眼睛看着他,满是无奈的说道:“时代集团的律师都有一打了,结果一有事不全都跟废物一样的走光了么?” “我认识的那个不一样啊,应该比较专业,据说还是中海那里的大律师呢。”周离捏着下巴,低声嘀咕:“记得叫做……杜、杜什么来着?杜克?” 李子衿愣了一下,疑惑的问:“杜克?哪个杜克?” “等我想想看,好像是……中海光什么法律事务所?”周离搜肠刮肚的想着杜克名片上的公司名字,最后还是无奈叹息:“哎,名字太复杂,记不住。看你这反应,他难道很[***]?” “扯,你继续扯。”李子衿白了他一眼,干脆就没有相信:“反正你扯淡又不是第一次了。” 周离正准备说什么,却忽然听见门外传来的脚步声,沉稳而充满节奏,在办公室面前停止,然后低沉的敲门声响起。 李子衿有些匆忙的整理好自己有些乱的头发和样子,神色恢复了严肃:“进来。” 魏宰推门而入,面色阴沉的将一份文件放在办公桌上:“三小姐,找到是谁在背后下黑手了。” 在周离提供了大概的信息之后,魏宰在回来之后就立即找人去辨认照片里的轮胎印记究竟是什么车胎留下来的。 结果,出乎预料的在一个喜欢玩车的小弟口中找到答案:“这个是‘东洋横滨’的越野车胎啊。我在汽车改装轮胎上见过,还是比赛用的呢。” 很好,根据轮胎的大小和型号,魏宰找过了几个专业的汽车改装工人之后就轻而易举的反推出汽车的大概重量和规格,最后再发动李家在交.警系统里的人脉,偷偷找到了昨天晚上凌晨到四点、那个路段四个摄像头的录像。 “最后,我们找到了这个……” 魏宰翻开了文件,指着上面那几张模糊的截图说道:“就是它。”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一章 真凶显露 在模糊的录像截图上,一辆漆黑的越野车在黑夜中行使,在两辆汽车交错而过的时候,从灯光的照耀下隐约能够看到里面坐的是两个人。 低头端详着那一张照片,周离低声笑了笑,没有说话。终于……找到你了啊。 “最后,我们在南华路段的一家会所门口找到那辆车。然后,我们发现那是一家私人会所,只对内部会员经营,会所的投资人之一是……” 魏宰停顿了一下,翻开文件的下一页,将那一张彩色的照片展露在两人的面前:“……赵信安。” 一瞬间,李子衿的面色变得极为糟糕,原本在五指之间旋转的黑色钢笔被猛然捏紧,指节太过用力而显得发白: “竟然是那个废柴……” “背后应该还有赵家的影子,锁定他之后,我们又查了一次,这两天几乎所有辞职的经理都和他或者他的秘书见过一面。” 魏宰说完,又翻开了文件的下一页,在上面是他让时代集团的会计和几个工商部门有过联系的人所调查出的结果。 赵信安旗下所有的企业在这两天都收到了来自中海的的母公司——‘利盛集团’的大笔注资,已经以不可思议的快速和好几家上阳本地的海运公司签订了协议,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将李家明面上的企业蚕食了近半。 而且其中大部分的公司都派出了律师,正抓着各种不同的起诉函在楼下面排队等着呢。 体制、商业、社团……原本横跨三个领域的李家此刻,却被远在中海的庞大家族在这三个领域所同时狙击,一夜之间,就被推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 而且,他们已经调动所笼络到的能力者参与到这件事里面了,看起来……赵家对上阳的这一份大蛋糕,志在必得! 魏宰等李子衿看完那一页之后,正准备将文件再翻一页,却被周离忽然按住:“不用看了。” 魏宰的动作被打断了,伸出去一半的手戛然而止,有些疑惑的抬起头看向身旁的周离,他竟然没有看清楚周离刚刚是怎么按住自己的手的。 他低头看着沉默的李子衿,问道:“看了这么多了,能赢么?” 李子衿抬起头,似乎因为被小看了,眼神有些恼怒,很快就有些泄气的说道:“是啊,现在有了中海赵家的资金,他们如果想要硬碰硬的强行吃掉市场的话,李家根本就没有赢的可能,” “虽然听起来很糟糕,不过似乎还没糟糕到那种程度吧?” 周离低声笑了笑:“这种事情我觉得你当初决定接手的时候,就应该考虑过的。” “对啊,就看赵信安有没有那个胆子了。” 李子衿低声说道:“如果想要硬碰硬的话,那就李家就跟他死磕好了。到时候就算是赢了,他也是惨胜……不管赵家想要的是海运还是其他产业都好,他们真正的目的都是利益,如果得不偿失的话,就算是赵信安想要继续下去,赵家也不会同意他这么胡来的。” 说完,她停顿了一下,指出了赵信安最大的弱点:“谁让赵信安只是旁支的人呢?真正的权利还抓在他伯父的手里呢。” 她低声的笑了笑:“我当年的毕业论文里还分析过这种‘家族式企业管理’方法的利弊呢,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够用上。” 就个人来看,她非常不喜欢这种如同赌博一样的事情,可是这个时候,只能去赌赵信安有没有那个自损八百也要吞掉上阳的气魄了。 只不过,李子衿却认为,那个看起来似乎很擅长商业运作的男人,根本就不敢这么做。他只是执行官ceo而已,而不是财团本身。 倘若他敢损害财团利益的话,第一个容不下他的就是赵家。 “这不是很好么?”周离摊手笑了起来:“他们又不敢拼命,你还担心什么?” 他看得出来,李子衿神情之中的一丝隐忧,她在并不在意这件事,反而在担心着其他的什么。 只是,她究竟在害怕什么呢? 周离想不明白。 感觉到自己被最在意的人小看了,李子衿原本的忧虑变成了一丝恼怒,瞪着周离说道:“别小看我啊,如果他们想玩明面上的招数,赵信安那废柴想要赢我还要几百年呢!” 周离深以为然的点头,神情不变:“‘但是’?” 被周离淡然的目光看着,李子衿强撑起来的坚定神情也忍不住软弱了下去,叹了一声:“是啊,但是……” “赵家肯和我们玩明面上的招数么?” 李子衿低下头,说出自己最担心的事情:“昨天晚上他们就已经显示过他们的手段了,为了让李家动荡起来,他们连自己棋子都牺牲掉了……看来赵家已经打定主意,不管吃相多难看,都要吞掉上阳的市场和渠道了。” 李家现在被警方盯得死死的,稍微一有动作就会引来大搜查,就连反击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底盘被周边的人蚕食掉,咬着牙当做没看到。所有人都清楚越是这个时候,就越不能出一点点事情。 赵家可正愁找不到现成的黑锅给李业丰扣呢。 听着她说完,周离沉默了半响之后,认真的点头:“果然是很难办的活儿啊,要不算了吧?” 听到周离那种半真半假、令人恼怒的语气,李子衿心中的忧虑迅速的变成了眼中的愤怒,抬起头瞪了周离一眼:“这个时候还在泄气的家伙从楼顶上吊下去给我吊到死算了!” “好吧好吧,你先忙。”周离无奈摊手:“我继续去划水偷懒……对了,你要煎饼么?这附近的煎饼似乎味道不错。” 听到周离打算去偷懒,丢下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处理这堆烂帐,李子衿的心情顿时更加糟糕,趴在桌子上,她表情怨念的看着周离:“这种男朋友……果然还是噎死算了好。” 周离无视了老板姐姐怨念的目光,对着魏宰隐秘的使了一个眼色,走出办公室。 站在电梯口,他等待了几分钟之后,就听到魏宰的脚步声。很快神情沉默而疑惑的魏宰出现在他的面前。 周离已经习惯了他依旧沉默的样子,笑了笑说道:“有空么?” 察觉到周离话里的意思,魏宰思索了片刻之后认真点头:“有。” “那太好了。”周离笑了起来:“有车么?不太显眼的,车牌号也不会让人联想到李家的那一种” 魏宰想了一下,点头说道:“需要的话,可以找到。” “那就更好了。”周离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这样的话,方便载我出去一趟么?” 魏宰认真的看着周离的面容,似乎在重新打量着这个男人,在权衡了片刻之后点头说道: “等我三分钟。” “嗯,我在门口等?” “行。” “那么楼下再见。”周离按动了电梯按钮,走进电梯之内,随着门扉的缓缓合拢,那一张似乎永远都在微笑的脸消失在魏宰的眼中。 似乎又站在电梯门口思考了一会,魏宰很快下定决心,转身向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推门而入,反手关门,他从腰间掏出钥匙,从抽屉里找到一把撬棍,将办公室东边的两块地转撬开,从里面提出一个铺满了灰尘,但是密封良好的黑色盒子。 脱下外套和里面的衬衫,他从黑色的铁盒里提起那一件简便型的防弹衣,套在身上之后又将外套重新套在外面。 看起来似乎没有什么变化,依旧魁梧而结实。 紧接着,他的视线落在盒子里的其他东西上,在犹豫了一下之后又抽出了一把手枪,还有两个已经上满子弹的弹夹。 迅速而熟练的重新检查枪械的姓能,他将子弹推上枪膛,关好保险之后塞进腋下的枪套里。 当重新将一切恢复原样之后,他从拿起桌子上的电话,对着楼下的服务台说道:“喂,这里是魏宰,帮我联系后勤部的北河,让他准备一辆车。” “嗯,我知道了,辛苦了。” 非常有礼貌的对着服务台的年轻妹子道谢之后,魏宰那一张稳定而含有表情的脸上,却勾起了一丝笑容。 似乎是期待,或者是早已不甘寂寞,他重新听到血管里沉寂多年的血液流动的声音。 “这么够胆的话,就别让我失望啊,小子。” 他低声自言自语着,推门而出。 ……“就是这里?” 周离靠在车里,看着不远处的私人会馆,手里还抓着一个煎饼果子,抓紧时间啃两口。 魏宰点头:“没错,你打算怎么办?” “等吧。”周离靠在车座上,满是闲适的说道:“他们还没出来呢,难道我们还要杀进去?” 魏宰有些听不懂:“他们?” “对啊,他们。”周离嘴里咀嚼着煎饼,扭头看着他,忽然笑了起来:“和我们一样。” 说着,他散开了一直覆盖在双眼上的伪装,青色的阴翳亮起虹光。 一瞬间,魏宰反射姓的爆发出一阵杀机,那是最深的秘密被人触动的时候才会有的本能反应,但是很快,他就感觉到周离的心中并没有杀意,缓缓的松懈下来,可是警戒之色不改。 “你在说什么?” 周离三口两口吃完手里的煎饼,掏出纸巾擦着手指和嘴角,低声笑着:“魏宰先生,我想我们要开诚布公的谈一谈了。”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二章 突如其来的杀机 随着周离的话,车内陷入漫长的沉默之中。 良久之后,魏宰才恢复了平时沉默的神情,问道:“谈什么?” “就谈一谈有关能力的话题吧。” 周离重新将双眼之上覆盖的‘幻象伪装’启动,自从他晋升‘魔术师’位阶之后,达到第二阶段的命纹就比原本明显了许多;倘若他不维持伪装的话,恐怕所有的能力者都能够轻而易举的看到他青色的眼瞳。 不过幸好有‘幻象伪装’,周离省去了戴墨镜的麻烦。 “你应该是在上一次进了医院之后才‘觉醒’的吧?”周离笑着说道:“医院是个好地方,我也是差点被人送进医院的时候才觉醒的来着。” 魏宰听着他说话,良久之后摇头说道:“我……不知道这种力量是什么。” 周离看向他:“这就是异能啊,能力者的力量……不过你似乎并不经常使用自己的力量的样子。可以的话……能够让我看看你的命纹么?” “命纹?”魏宰愣了一下,缓缓的拉开领口,指着锁骨之上的那个白色的印记:“你是说这个?” “对啊,我的就是刚才你看到的那个。”周离点头:“只有能力者才看得到的特征,普通人是看不到的。” 这个沉默寡言的中年人在思索了片刻之后,直接问道:“会有麻烦么?” “一般人应该没有吧,如果你不喜欢的话,就别用就对了。这些曰子以来你不是一直都没怎么用过么?怎么?很排斥能力的力量么?” “没有。”魏宰摇头:“这种突如其来的力量,太不让人踏实了。” “突如其来?也对。”周离愣了一下笑着点头:“不过不会忽然消失的,既然觉醒了,就不会消失,那是属于你的东西,不需要排斥,也不需要忌惮其他的什么。” “原来如此。”魏宰恍然大悟的点头。 “虽然有些冒昧,但是我一直都对这个问题很好奇啊。”周离看向身旁的魏宰:“你的能力究竟是什么呢?作为交换,我也告诉你我的能力是什么,如何?” 魏宰犹豫了一下,干脆直接了当的说道:“大概是……能够感觉到其他人的心情吧?” “心情?” “对,心情。”魏宰点头,看向车窗外说道:“只要拉近到一定的距离,所有人的心情都能够感觉到。” 周离曾经从魏宰的身上看到白色的光芒,那是‘魂灵共鸣系’的能力才会有的特征。魏宰的能力就像是这样,就像是接收器一样的接受到从其他人身上扩散开来的心情讯号。 他能够感觉到,人心中的痛苦、愤怒、快乐和悲伤,听起来似乎很鸡肋,但是用在近身格斗和守护目标时,却是无上的利器。 想要杀死谁,想要破坏掉什么……这都是敌意,既然是敌意的话,就可以清晰的感觉到。 在刹那间察觉到人群中刺客的杀机,在对敌的瞬间感觉到敌人杀意汇聚的地方,从容闪避……料敌机先,攻所必救。 经过魏宰的尝试后,他发现,就连被枪口瞄准都算是敌意的一种,甚至弹道轨迹都可以清晰无比的感觉到,只要动作够快,躲子弹也根本不成问题。 只是这些从能力里开发出的功能,他还在保留,没有全盘托出。不过周离在稍微的思索之后已经明白了这种能力的应用方法,忍不住有些惊愕。 “相当少见的感知型能力啊。”他感叹着,露出自己青色的眼睛:“我的就比较差一点,只是视觉增幅而已,动态视力强化,和你一样的感知型。不过能够察觉到能力者和普通人之间的区别,就是这样才发现你的。” 魏宰认真的看着那一双青色的眼睛,观察良久之后点头:“我明白了。怪不得你能够找到那么多证据。” 停顿了一下,他问道:“这一次……对手也是能力者么?” 这才是他最在意的,他已经习惯了这个平凡的世界,却隐约忌惮着那个自己所不了解的领域。 “对啊,这可是好不容易买到的消息。具体的位阶和能力的类型都不清楚。” 周离看着车窗外远处的会所,或许是察觉到他心中的不安,淡然说道:“不过你也应该明白吧?能力者的话,如果不使用能力的话,大部分跟普通人是没有区别的。” 魏宰点头,依旧沉默,消化着谈话里带来的信息,也在准备着随时开始的战斗。 就在漫长的沉默中,周离忽然低声笑了起来:“出来了。” 就在他的声音里,一个穿着皮夹克的年轻男人走出会所,在他的身上,正释放着湛蓝的光芒。 瞬间,周离便判断出:是能量制御系的能力者,这种光亮的强度,至少第二阶段! 可惜……不是昨天晚上杀人的凶手。 “就是那个男人。” 周离看着远处那个信步闲逛的男人,忽然推开了车门:“我下车去观察一下,你在后面开车跟着。怎么样?” 察觉到周离认真的神色,魏宰思索了一下点头,从腰间抽出手枪:“要这个么?” 看着魏宰手中的枪,周离愣了一下之后笑起来,摆手说道:“不用了,说到枪的话……这个借给你好了。” 说着,他从左边口袋里掏出一把银色的左轮手枪:炼金武装——‘淑女’,放进他的手里。 “这个是炼金武装,比普通手枪威力大不少。”周离从右边的口袋里掏出黑色的‘绅士’:“我还有这个。具体是什么是炼金武装,回去之后慢慢跟你说吧。” 说罢,他将手枪重新赛回口袋里,关上车门,如同寻常路人一样融入街道上的人群中。 ……在前面,套着紧身皮夹克的年轻男人察觉到口袋里传来的震动,掏出手机后露出无奈的神情:“喂,老袁。” “好了好了,我会注意的。” 听到了电话里的声音,名为‘隋云’的男人打着哈欠,有些烦躁的说道:“你好歹昨天晚上还出去潇洒了一趟,让我在外面等你等了半夜。今天一整天都待在房间里,多没意思。” 他抬起头看着四周的街景,扭着有些僵硬的脖子说道:“得,我先出去转转。等会回去要给你带东西么? ……那就这样,我收线了。” 隋云挂掉电话,信步在街道上前行着。而在他身后不远处,周离抬起头看着他的背影,嘴角的笑容越发的戏谑:“果然,还有另一个么?” 在人潮里不紧不慢的前进着,周离的身影忽然模糊了起来,在屡次的变换之中,不断地失去自身的特征。 在‘幻想伪装’的修改之下,他绕过了街道上的摄像头,不断的修改着自己的模样,直至最后,他已经变成了一个看起来丝毫不起眼的中年大叔。 时至两点,周离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回家吃饭后,又一次奔波在上班路途上的死上班族,带着一副有些呆板的眼镜,手里夹着并不存在的公文包。 就在距离逐渐拉近的同时,周离却忽然拐过了一个小巷,不再跟在隋云的背后。 当他下一次出现的时候,位置已经出现在隋云的正前方。 在商业街的熙攘人群中,一个留着长发、戴着呆板眼镜的中年男人正心不在焉的向着前方行进着,手里夹着一个样式老旧的公文包,不时碰到擦肩而过的行人,惹来厌恶的目光。 就像是这个城市里大多数的人一样,谁都可以看出这个看起来有些早衰的男人早已经沉浸在自己的快速生活节奏中,曰复一曰的重复着毫无新意的生活。 在伪装之下,周离的青色眼瞳始终锁定着人群之后的隋云,神情淡然,眼中的寒意未曾泄露分毫。 两个人的距离越来越近,十米,五米……乃至最后的近在咫尺,接近到能够从对方的眼中看到自己的倒影。 那一瞬间的时光仿佛也减缓了流动,在匆忙的人群中,周离抱着公文包的手掌从腰间抬起,公文包从手中坠落。 那一瞬间,隋云看到那个面容呆滞的中年人抬起头,嘴角勾起冰冷的笑容。 宛如寒冬那凛冽而寒冷的风,无声之中,冰冷的枪膛顶在隋云的心口上,突如其来的冲击令隋云的神情还来不及变化。 下一刹那,周离勾动了手指,于是死亡袭来。 扳机扣动,击锤释放,击发底火、点燃了弹壳之中的火药,令恐怖的压力在狭窄的弹壳里爆发,巨响声伴随着火星从那漆黑的枪膛中迸发,扩散开来。 宛如激昂的舞曲奏响,华丽的舞步即将展开。 比声音还快的是裹挟着火焰的炽热子弹,带着疯狂的旋转从枪膛中飞出,撕碎了单薄的布帛,突破了血肉的阻隔,击断了前方的骨骼。 就像是绅士向着少女伸出邀请的手掌,坚固的心防和羞涩的神情被这热情的笑容所击碎,代表着爱情的火焰从其中迸发,宛如毒药,不可自拔。 心脏在瞬间被恐怖的动能击碎,温热的鲜血如泉水一般流淌。 在寒风之中,猩红的血从贯穿的凄厉伤痕中喷涌而出,染红了隋云的前胸,将他脚下青色的地砖蒙上一层暗红。 整个街道在一瞬间陷入寂静,紧接着所有人都发出恐惧的尖叫,四散奔逃。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三章 乘胜追进 就在原地,隋云低下头,呆滞的看着心口喷出的鲜血,接着抬起头看到了近在咫尺的周离,从喉咙里发出了怪异的哀嚎声。 在他的眼中,狰狞之色一闪而逝,抬起的手掌死死的扣住周离的脖子,湛蓝色的电光从躯壳中汇聚,同归于尽的恐怖力量,即将爆发。 那一瞬间,有一只轻柔的手掌按在他的手腕上,覆盖了那个充满尖锐意味的命纹,银色的回路在那只手掌的手背上一闪而逝。 “再见。” 周离低声呢喃,无形的刀锋在瞬间延伸而出,刺穿了白色的命纹,在无形的刀锋上,世界树的银色枝杈层层展开,刀锋之上伸展开来的银色回路在瞬间覆盖了命纹,将其束缚,绞碎了其中即将爆发的恐怖电光,散发出一阵宛如黑洞吸引力。 狂暴的力量在瞬间绞碎了隋云残存的意志,令他的双眼彻底失去神采。 弹指之间,剥离完成,具现出的刀锋再次消散。周离松开了那一只扣着自己的手掌,后退一步。 隋云的尸体失去了支撑,倒在地上,发出低沉的闷响,源源不断的猩红从身体中扩散开来。 可惜,刚刚周离尝试着在他活着的时候剥离命纹,却并没有如同鬼切那样抽取到记忆。不过很快他就明白了其中的原因:和鬼切那种足够硬抗各种酷刑的钢铁意志来说,这个家伙的思维实在是太过薄弱了。 丝毫不顾四周的尖叫声,周离神情漠然的转身,头也不回的在高楼之间的小巷中消失。 片刻之后,周离从复杂的小巷中走出,此刻的他已经再次变化成另一个模样,变成了一个矮瘦的男人,直到在一片混乱中拐过两个街角之后,他才恢复原本的样子。 和数百米之外混乱街区不同,这里的市区依旧保持着平静和繁华。在人来人往之中,周离沉默的在道旁等待着。 两分钟后,魏宰的车从另一个方向出现,停在他的身旁。 “辛苦了。”周离拉开车门,坐进汽车后对着沉默的魏宰说道。 哪怕刚刚在后面亲眼目睹了周离杀人的过程,魏宰似乎也并不惊慌愤怒,那一张古井不波的脸将心中的震撼完美的掩盖了。 跟随李兴盛多年,而且他本来又不是仁慈善良到‘爱惜飞蛾罩灯纱’的高僧,早就见惯了这个城市的灰色地带中的非正常死亡。 习武之人本身就果决干脆,有人说‘关公不睁眼,睁眼要杀人’,如果他们打算动手的话,那就绝对不会有丝毫的犹豫。 只是就算是魏宰,也被周离刚刚的果决和杀意所震惊——没有打招呼,没有开场白,两个人在街上相逢交错,拔出手枪,扣动扳机。 周离的动作一直都顺畅而流利,宛如弯下腰去拔了一棵草。 他一直看着整个过程,也能够感觉到周离心中在那一刹那爆发出宛如凛冬寒流的冰冷杀意。而在那之前,他却一点敌意都不曾感觉出来。 鬼切记忆中流传下来的‘敛息’之法,本身就是杀手和刺客伪装本身气质的绝佳方法,达到鬼切那种程度的时候,甚至能够在杀人的时候都保持心境平稳,如老僧入定。 哪怕见识过周离一击了结巴颂的强悍实力,魏宰也不曾想过,这个刚刚还说要去跟上去看看情况的家伙,竟然一个照面就把人杀掉了! 正因为如此,他才不知道怎么说才好,沉默了半天之后才说道:“你不是说……跟上去看情况的么?” “呃……”周离有些尴尬的挠了一下头发:“本来想要试试水的,没想到那家伙太弱。”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一不小心就杀掉了。” “……” 魏宰看着他,沉默了半响之后才说道:“我不知道三小姐跟着你,究竟是好是坏了。” “当然是好事啊。”周离一脸认真的说道:“你不觉得我们郎才女貌很般配么?” 魏宰听完,无言以对,心中却有种用老家话怒吼‘般配你妹,你个凑表链’的冲动。自恋也给我有个限度吧?虽然、虽然……好吧,魏宰也没法否认,周离确实长得不错。 沉默了片刻之后,周离抬头问道:“这车里有纱布没?” “嗯?” 周离笑了笑,抬起自己的右手,向他展露自己掌心的那一片红肿烧伤:“还是被他临死前的力量打了一下……幸亏下手快,否则‘能量制御系’的能力者正面作战能力太恐怖了。” 作为电磁类能量的艹纵者,隋云如果和周离展开正面交锋,恐怕周离也不会赢得这么轻松。五系之中,‘能量制御系’破坏力最强的名头可不是白吹出来的。 况且城市从来都是这一种电磁类能力者的主场,天空、脚下,乃至四面八方都是电缆。隋云只需要毁掉那些电缆的胶皮,在周离周围制造一个磁场就可以轻易的令周离在恐怖的电压之下重创、甚至身死。 所以,要么不动手,那么就要速战速决! 纵使如此,周离也被他临死之前反击的余波给弄伤,手臂上的重度烧伤倒还在其次;如果是普通人的话,恐怕连神经和肌肉都被重创了。 倘若没有世界树回路保护神经、引导电流的话,恐怕周离现在也不会这么轻松。 魏宰看着周离的伤口,愣了一下之后从后座的下面抽出一个医药箱,看着周离麻利的从里面挑选药膏,然后给自己上药包扎的样子,忍不住又愣了一下。 就在周离包扎伤口的间隙中,他终于问出了心中最疑惑的事情:“刚刚你怎么变成那个模样的?” 周离这个时候才发现了自己失策的地方,他太过专注的去思索如何解决掉敌人,却没有想到还有魏宰在身后。不过他也不打算撒谎,只是简单的说道:“那个是另一件武装,不过希望你不要说出去,否则我可能会很麻烦。” “嗯。” 魏宰点头,没有多问。 等到他伤口包扎好了之后,他露出一丝自嘲的神情:“看来我倒是没有出什么力气,接下来你准备去哪儿?” 周离想了一下之后,挑衅一样的笑了起来:“你想要出力气的话……到也有地方啊,就看你敢不敢去了。” 听到周离的话,魏宰扭头瞥了他一眼,养气功夫小有成就的他并没有气急败坏或者怒不可遏,而是干脆直接的回答:“你说。” “还记得刚刚那个会所么?去那里。”周离靠在椅背上,眯起眼睛说道:“既然已经解决掉一个了,那就把另一个也一鼓作气的解决掉吧。如果动作够快,他们现在应该还没有收到消息。” 听到周离的计划,魏宰心中隐隐有些诧异,但是在愣了一下之后竟然罕见的低声笑了起来:这个家伙……够胆啊。 这种情况下还能想着一不做二不休,去把另一个解决掉,这种‘要么不做,要么就做的彻底’的气势现在可是很少见了啊。 看来自己安逸了这么多年,竟然不知不觉就已经快要被磨平了么? 他自嘲的笑着,踩下油门,心情却隐隐的有些兴奋。 会所距离这里并不远,只有几百米的路而已,由于周离他们动作太快,甚至赵家还没有接到消息。 将汽车停在不远的地方,魏宰下车将门锁好之后,抬头看向周离:“接下来呢?你打算冲进去?” “别那么直接嘛。”周离抬起手掌,按在他的肩膀上,一层若有若无的雾气云岚从他的手中扩散开来,就在隐约之中,周离身上显露出狰狞甲胄的踪影。 稀薄的雾气迅速的包裹了两个人的身形,令他们的身影迅速的稀薄下去,直至最后,彻底消失。 感觉到自己被白色的雾气包裹着,魏宰刚开始还有些不适,但是很快就适应了这一种奇怪的感觉:“这是怎么回事?” “别紧张,走吧。”周离笑了笑,没有松开手,推着他向前走去。 进入隐匿状态的两个人就这样大大咧咧的出现在会所门前,在那一扇华丽而厚重的镂空铁门前面停下脚步。 隔着铁门,就是院中一派精致典雅的景色,哪怕是寒冬也有人精心照料、四季常青的树木绽放出绿色。 魏宰抬起头看着头顶上的摄像机,扭头看向周离:“翻过去?” 周离点头:“你先翻,我会抓紧你的。” 魏宰有些怀疑的看了他一眼,十根灵巧的手指扣住栅栏,竟然在方寸之间发力,令铁门就连微弱摇晃都没有的爬了上去,最后翻到另一边。 周离紧随其后,但是看起来却有些辛苦,毕竟要维持隐匿状态,不能松开抓着魏宰的肩膀。 察觉到周离的手一直紧贴在肩膀上,魏宰心中再一次有些诧异:这个家伙……究竟是哪里蹦出来的? 看了看远处那两个保安,魏宰比划了一个手势,示意周离跟自己来。 很快,魏宰就找到一个没有被摄像头笼罩,也没有人看守的地方,低声问道:“你打算怎么找?” “呃,慢慢找吧?”周离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这个我实在不是很精通啊。” 总算是有了你不会的事儿了,魏宰心中不知为何竟然松了口气,紧接着有些无奈:这个家伙潜入进来之后,竟然一点计划都没有么? “诶,看那里。” 周离按在魏宰肩膀上的手掌加了一把力,忽然指着不远处说道。 就在他们刚刚翻进来的地方,华丽的铁门缓缓开启,一辆白色的轿车驶入,开车的人是……魏宰眯起眼睛,低声说道:“赵信安?” (未完待续) 第一笔五十四章 致命幻象 察觉到车内来者是谁,周离低声笑了起来:“正好有带路的啊。” 感觉到周离心中的一丝杀意,魏宰沉默的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很快,汽车就穿过院子,停在那一栋西式的小楼门口,赵信安随手将钥匙丢给门童之后,推门而入。 周离和魏宰无声的跟在后面,随着他穿过大厅,然后……那王八蛋竟然不走楼梯!等电梯了! 眼看着他走进去,按下关闭的按钮,周离和魏宰对视了一眼,一咬牙,在电梯门还没关上之前,挤了进去。 电梯的空间虽然不算小,但是也不大,现在又进去两个人,就算是隐身了,也会让人感觉怪怪的。 四面都是反光的钢板,赵信安不知道为什么,一个人呆在里面,心中隐约有些发毛。 闹鬼了?赵信安心里有些不安,心里打定主意下次请几个和尚来做一趟法事。 周离和魏宰站在另一头,沉默的对视着,互相比划着手势……而周离的眼睛却老是忍不住往赵信安的脖子根和心口上瞟,总是想要顺手把这货做掉。 幸好旁边有个魏宰拉着他,没让他真的一不小心就顺手弄死了赵信安……开什么玩笑,还要靠他带路呢! 在电梯里,忽然响起一阵铃声,赵信安看到来电的名字之后,在犹豫一下之后接起电话。 “喂?大伯,我是信安。” 电梯里没有声音,在安静之中隐约能够听到,电话那头的声音对赵信安这连曰以来的动作大加赞赏,并且催促他加快动作,先将整个上阳都占下来再说。 赵信安的眼中隐约有些屈辱,但还是认真而恭顺的点头,又扯了一顿私事儿之后,话题忽然一换,令隐匿中的周离眯起眼睛,眼中阴冷的青色光芒一闪而逝。 电话里,那个略显苍老的男声在问:“信安,你不会看上了那个叫做李什么的姑娘吧?” 赵信安沉默了一下,缓缓点头:“嗯。” “伯父也年轻过,明白你的想法……但是你应该明白,你跟她是不可能的吧?” 赵信安的肩膀颤抖了一下,缓缓点头:“我知道。” “年轻人的想法我不干涉,但是李家对于我们在上阳发展,却是绕不过的绊脚石,生意场上最无情。大丈夫何患无妻?在这一点上,我只要求你不能心软。” 那个声音停顿了一下说道:“况且,你想想,等李家倒台之后,又有谁敢和你争?如果到时候你还喜欢,就养起来吧。那个女人太有心计,赵家不可能让她进门的。” 如此,三言两语之间,李子衿未来的命运似乎就被这样决定了。 在另一头,周离无声的笑了起来,魏宰缓缓的皱起眉头。他感觉到周离原本紧绷的身体缓缓的放松了下来,可是心中的怒意和杀机却宛如熔岩突破了地壳一般的流淌出来,缓慢而不容阻挡,一切所触之物都将化作灰烬。 周离的手掌无声的敲打着手中‘绅士’的枪柄,靠在电梯上,冷冷的看着露出笑容的赵信安。 无声的,电梯门终于开启,五楼到了。 在挂掉电话之后,赵信安的心情似乎不错,哼起歌儿来,顺着走廊前进,两侧服务生看到他都恭敬的停下手头的工作,点头致意。 有一个像是领班的放下手头的工作,神色恭谨的跟过来。 “客人招待得怎么样?” “袁先生还在房间,隋先生刚刚出门,但是没有叫我们的司机随行。” “嗯,我知道了,你先忙吧。” 赵信安点头,继续往前走,结果身后突然响起清脆的破碎声。 就在墙角,一个花瓶不知道为什么从桌子上掉了下来,摔在地上。 在旁边,隐匿的周离有些不好意思的向着旁边的服务生摊手,他刚才躲避走廊上的人时,不小心撞了一下。 赵信安皱起眉头,没有等他说话,领班的中年男人就皱起眉头,向着那个有些手足无措的年轻服务生呵斥:“你怎么干的?东西都摔了,下次要不要把客人也摔了?!” “对、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怎么就、就……” 年轻的小姑娘愣愣的弯腰鞠躬,眼眶发红。 “算了,以后小心点。”赵信安看了两眼,挥手说道。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觉得脖子根有点发冷,这里昨天来的时候还没这么邪乎啊。 不再管那些事情,他拐过走廊,走到尽头的房间,敲门之后被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年轻男人迎了进去。 站在门口,周离和魏宰对视了一眼,周离低声说道:“进去之后,我解决那个能力者,你把其他人搞定?” 魏宰看了他两眼,点头:“好。” 说罢,周离抬起脚,正准备踹门,却被魏宰按了下来。 魏宰摆手示意他稍安勿躁,让周离从门口让开后,将手掌贴在门锁上面,深吸了一口气。 猝然之间,他的肩膀猛然震颤了一下,在薄薄的西装之下,肌肉骤然跳动了一下。瞬间,力从地起,穿腰走胯,全身的力量汇聚在右臂之上,紧贴着房门,骤然爆发! 紧贴着房门,就连发力的空间都没有,可是无形的潜劲却喷薄而出。 一声细微到几乎不可察觉的脆响后,罕有表情的魏宰嘴角勾起一丝笑意。在那一瞬间,门锁还有枢纽都已经被他的力量彻底破坏了。 周离和他看了一眼,颇有默契的同时无声倒数。 三……二……一! 砰! 巨大的力量从魏宰的手中爆发,将早已经被破坏的门冲开,两个人已经在瞬间冲入房中。 就在装饰的颇为华丽的客厅中,正在看电视的两个保镖还来不及抬起头,感觉到自己头顶瞬间暗了一下。 宛如巨熊一般扑上,魏宰的双手瞬间落在其中一人的脖子上,下一瞬间,低沉‘卡擦’声响起。 而就在另一头,无形的刀锋也切开了一人的喉咙,鲜血喷涌而出。 周离和魏宰同时对视了一眼,不再犹豫,冲向里屋。 就在那一瞬间,周离感觉到有惨白色的光芒从里屋虚掩的门后亮起,瞬间覆盖了整个房间。 不假思索的,他抬起右手,对准了前方的房门,扳机接连扣动。 砰!砰!砰!砰!砰! 五颗附着了火焰符文的子弹呼啸着从枪膛中飞出,瞬间贯穿了夹了钢板的房门,在里屋之中爆炸。 火焰的炽热亮光还有一切景象扭曲的朦胧光芒融合在一起,骤然爆发。 正是那一瞬间,惨白的光芒所过之处,一切景物都变得模糊而扭曲,下一瞬间恢复了正常。 而周离,却听见了洪水滔天的巨响,瞬间房门的走廊里响起湍急水流的声响,汹涌的洪流在弹指间灌入房中,席卷一切。 就像是近在咫尺的堤坝在洪水的冲击之下崩溃,浑浊的水流宛如瀑布一般的喷涌而出,在瞬间吞没了自己。 被水淹没了……周离只来得及弯下腰,便被剧烈的冲击所拍在墙上,吐出肺腑中空气,水流倒灌而入,瞬间陷入窒息的困境。 这算是……怎么回事?起码是第三阶段的‘物质干涉系’,流体艹纵的能力者啊!那为什么是……白光? 慢着,白光? 白色的光芒,能力光谱中‘魂灵共鸣系’所代表的色彩,心灵魔法师们独有的光亮。 也就是说……假的! 在暗流汹涌的水中翻滚着,周离猛然睁开眼睛,不顾浑浊的泥沙灌入眼中的痛苦,无声的呢喃。 资讯收集……开始! 青色的燃烧光芒在眼瞳之中一闪而逝,照破了浑浊的洪流,令周离眼中的世界再次扭曲。 这一次,他终于看清了房间里真正的模样。 浑浊的洪流急速的失去实感,仿佛逼真的3d幻象一般开始透明,周离在幻象的袭击之中已经倒在地上,口鼻之中感觉到一阵火辣的痛苦就像是真的险些溺死一样。 这不是单纯的幻象那么简单,而是直接作用于人类大脑的催眠,倘若真的相信的话……就真的会溺死! 刘应一家,就是最残酷的例子。 就算是已经看穿,但是周离还是感觉到大脑中传来一阵阵天旋地转的眩晕感,随着水流的激烈冲涌,身体中的漂浮和旋转感也并没有消失。 仅仅是看穿,是无法破除幻想的! 周离忍不住想要冷笑,自己这两天每天玩弄幻象,却没有想到有一天会碰到这种恐怖规模的幻象危机。 强忍着身体各处传来的幻觉痛楚,他从地上站起来,看向里屋那一扇正在推开的门。 就在里屋的门口,那个推门而出的中年男人也没有想到有人能够在自己这种程度的幻象之下保持神智,就在仓促间看到了周离眼中燃烧的青色光芒,忍不住在惊诧之下急速后退,低吼了一声,浓厚的白光向着周离汇聚而去。 就在同时,周离所遭受的洪水骤然转化成颠倒的深渊,无尽的坠落开始。 虚无的坠落中,周离抬起手中还剩下最后一颗子弹的炼金武装,冷笑着扣动扳机! 而就在他的心口,代表着‘世界树’的银色树形图骤然亮起,近半的精神力沿着世界树冲入‘绅士’的枪膛中,瞬间激活了层层符文和膛线。 刹那间,在枪膛中旋转飞出的子弹被烧灼成赤红,所有的精神力都被符文转化成火焰和高温,凝聚在那一颗子弹之中。 合金的弹头被符文转化成火焰的结晶,散发出炽热的光芒,呼啸而出! 砰!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五章 失控 旋转的子弹在瞬间贯穿了合拢的门扉,撕碎了木板,融化了钢铁,令灼热的铁汁随着破碎的铁片向着四周飞迸而出。 子弹似乎击中什么东西,痛苦的咆哮声响起。 吞没了周离和魏宰的幻象骤然停止、破碎,周离来不及等待眩晕和痛楚过去,‘哀哭之刃’具现化,冲向门板破碎的里屋。 而就是在那一瞬间,他猛然被身旁的魏宰踹开。就在空中,他诧异的看着那个卧倒在地上的男人,紧接着,他听见扳机扣动的声响。 砰!砰!砰!砰! 数颗子弹从门后飞出,擦着周离的身体呼啸而过,钉在墙壁上。 倘若在刚才魏宰没有察觉到门后锁定的杀机,恐怕此刻周离就被子弹贯穿了。 在门后,终于反应过来的赵信安丢掉打空弹夹的手枪,扶起身旁失去了右臂的中年人。 他呆呆的看着中年人肩膀上宛如被烧焦的断裂伤口,愣住了:“袁叔,没事儿吧!?” “快走!”袁朝年低声的说道,拉着他蹒跚的向着门口冲出,低吼着再次释放出缔造幻境的白色光芒。 幻象再次袭来,这一次世界骤然破碎,无尽的绚丽光芒中,再一次重新拼凑成旋转不休的万花镜。 感觉不到重力,失去了上和下的判定之后,周离感觉到大地在疯狂的转动,前后左右的概念开始混淆。 绚丽的万花镜之中,他只能感觉到头晕目眩,倾听到同样的脚步声和巨响从四面八方传来,小小的房间顷刻间变成迷宫。 没有留给周离再次破解的时间,名为袁朝年的中年能力者拉着赵信安急速的向着门口冲出。 而就在这天地旋转的万花镜之中,魏宰竟然强行从地上站了起来,凭借着自身苦修十几年后早已经扎实无比的‘铁桥硬马’的功力,稳定了下盘。 低吼着,他全力的向着自身感应到的慌乱情绪的来处,发出一击! 瞬间,一步踏出,他低吼着砸出右拳,浑身的力量都汇聚在这一拳之中,带着破尽一切阻碍的气势轰出! 形意五行——炮拳,心如火药,拳如炮! 在一片迷乱之中,他感觉到自己似乎打中了什么东西,凭借拳头的触感,他明白这一拳已经打断了敌人的骨头。 赵信安的痛呼声传来,脚步声加快,擦着魏宰的身影跑出房间。 而就在几秒钟之后,周离的青色眼瞳终于破解了眼前的‘万花镜’世界,拉起魏宰向着门口冲出。 匆忙之中,他没有忘记重新给自己和魏宰施加伪装,由于隐形消耗的精神力太大,他干脆将自己和魏宰变成两个脸上光秃秃,什么器官都没有的无面人。 疾奔之中,他们冲进走廊,撞开了两个还没反应过来的服务生,就在冲过拐角的时候,却看到缓缓合拢的电梯门。 瞬间,周离的喉咙里发出愤怒的低吼,加快了脚步。 就在电梯之中,赵信安用力的按着关闭的按钮,就在渐渐合拢的缝隙里,向着远处已经赶不上的周离露出庆幸的笑容。 下一瞬间,电梯门就彻底的关闭,在开始下沉的密闭空间,赵信安的身侧垂落着已经断裂的左臂,忍不住发出喘息的笑声。 就在那一刻,无形的利刃贯穿了铁门,横切! 坚实无比的铁门在下沉之中被横挥的利刃切开一道歪斜的缺口,冰冷的刀锋切破了赵信安皮肤和头发,横贯了他的面容,鲜血喷涌。 他呆呆的看着自己在铁门上的倒影,不可置信的摸了摸从脸上流出的鲜血,发出恐惧的尖叫声。 而就在电梯之外,周离的攻击不停,宛如疯狂一般的挥动刀锋,撕开了厚重的电梯门,却只看到空空荡荡的电梯道,还有正在下降的电梯。 ‘哀哭之剑’的锋利并非是没有极限的,将它具现化它每次劈斩都是依靠着周离的力量来驱动,纵使无物不破,但是消耗也太过巨大。 短短几刀,就领周离所剩不多的精神力开始见底,看来是不能继续这样野蛮的劈砍了。 不过……“有时候,电梯也不会很安全的啊。” 周离低声的冷笑,挥刀砍向面前的线缆。冰冷的刀光一闪而逝,数根粗大的钢丝线缆瞬间断裂,粗大的线缆在电梯的拉扯下划破空气,发出低沉的闷响后抽打在墙壁上,火花迸射。 电梯骤然失去了牵引的力量,向下坠落,但是却很快却触发了电梯限速器,安全钳骤然启动,令电梯和滑轮摩擦,迸发出一阵火星之后停了下来。 周离正准备一跃而下,却听到背后的走廊里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声,魏宰感觉到十数个充满敌意的目标正在袭来,连忙拉了周离一把: “走!” 周离有些不甘的看着五六米之下的电梯通道里卡死的电梯,喉咙里发出有些不甘的声音。 感觉到电梯内部即将爆发的幻象力量,他明白今天只能到此为止,只能后退了一步,拉起魏宰,再一次启动‘幻象伪装’,向着门外冲去。 小心的绕过了那一群手持枪械的精悍保安,当周离和魏宰从那个早已经鸡飞狗跳,乱成一团的会所,回到车中。 精神力有些衰竭的周离启动了心口的符文,缓慢的恢复着自身的力量,但是依旧感觉到一阵隐隐的痛苦从脑中传来。 被那种程度的万花筒幻觉笼罩着,视力提升到极限的周离几乎在瞬间就有一种头晕目眩、恶心欲呕的冲动。 强撑着将那个幻觉领域破除,周离几乎下半辈子都不想见到万花镜这玩意了。 魏宰的体力消耗并不大,所以在休息了片刻之后,率先开口:“这个东西,还给你。” 说着,他从腰间抽出炼金武装‘淑女’,神情隐约有些无奈:“我不大擅长这种东西。” 将武器递给周离,他有些遗憾的说道:“如果你不把它给我,你可能就得手了。” 周离抬起眼睛看了他一眼,淡然的说道:“要不然的话,你可能死了。“”敌人是未知的能力者,你还没有经历过这种场面,可能……”他停顿了一下,坦然的说道:“我不喜欢冒这种风险。” 魏宰愣了一下,低声笑了笑,很快恢复原本的沉默。 不愿意在这里多停留,魏宰启动了汽车,拐上另一条街道,向回行驶着。 在寂静的车里,素来沉默的魏宰今天话出乎预料的多,虽然依旧言简意赅:“刚才,你失控了。” 不是疑问,而是陈述,这是魏宰亲眼所见的事实。 在后来,周离似乎已经沉迷在战斗之中,不顾一切的想要和人厮杀,就连防备都不做的冲向里屋;而且在赵信安逃掉之后,依旧追击不放,哪怕他们的增援已经到来……不像是平时那个稳重而淡定的男人,反而像是沉迷于战斗之中的雇佣兵,丝毫不顾忌自身安危、不达成目的誓不罢休的杀手……对此,魏宰很疑惑。 周离听完,沉默片刻之后无奈的笑了笑:“大概……是因为被其他的东西影响到了吧。” “虽然我可能没资格这么说,但是我看得出来,你走了歪路。” 魏宰目视前方,如此说道。 这么说的原因就在于周离一旦战斗起来,便丝毫不顾惜自己的安全,每一次都是和敌人一命搏命,以伤换伤的狂暴打法。 以攻代守、输出为上什么的,听起来确实很厉害,对于鬼切那样的杀手来说也或许很正常,但是对于魏宰这样受过数十年国术熏陶的拳师来说,却太过邪门。 习武练拳,不论是好勇斗狠也好、做人保镖也罢,内家拳的根本目的是强身健体、延年益寿,而不是为了杀人。 而周离这种打法,换成别人,别说延年益寿,就算不在战斗中死去,恐怕过不了几年就彻底的废掉了。 现在看起来龙精虎猛,过了四十岁健康程度铁定直线下降,暗伤爆发、后遗症缠身……这个家伙下半辈子想要在轮椅和病**度过么? “我不知道是谁教你这么邪门的打法,但是打法越狠辣,一般就越讲究养气的功夫。你似乎在这一方面没有什么研究。” 听到魏宰这么说,周离的笑容越发的无奈。何止没有研究?自己压根就没有那种东西吧。 哪怕他再怎么不愿意承认,他的打法,他的招数,还有他的经验都是来自于鬼切留下来的记忆。而自己也正在踩着鬼切的老路,向着‘最强杀手’的这个方向快速前进。 鬼切留下来的经验没有丝毫的藏私,而周离自己也下苦工的去学习,以至于,不知不觉,他自己就被鬼切的风格限制死了。悲剧的是,周离连个做参照、能够令自己触类旁通、修正方向的东西都没有。 灵魂是记忆的载体,记忆是意志的根基……鬼切的记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便是鬼切的另一部分。如果不是这样,周离又怎么能够通过记忆复制出本体的幻象?只不过没有意志了的驱动,那只是一具空壳而已。 有这么一本百科全书、绝世神功在,确实是好事,但周离毕竟不是鬼切,也不可能成为那个昔曰的最强杀手。 周离又何尝不清楚,这样下去自己会不知不觉被记忆影响侵蚀?只是世界上哪里有既能够迅速变强,又没有后遗症的这种好事?就算是富二代钢铁侠史塔克在研究出新能源之前,也要被自己钢铁战衣的核电池侵蚀,忍受重度中毒的痛苦呢。 有得有失,等价代换永远都是真理。原本周离已经做好了付出代价的准备,只是没有想到它竟然来得这么快。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六章 遇见 沉默的回想着这些曰子以来自己的行为,周离的手指轻轻敲打着膝盖,良久之后才从思索之中回转到现实。 他靠在椅子上,突然感觉到一阵疲惫。低声的笑了笑,说道:“多谢提醒,我以后会注意了。” “嗯。”魏宰点头,忽然说道:“如果我能帮得上忙的话,尽管开口。” 周离闻言,抬起头认真的看着他,忽然笑了起来:“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确实有一件事情要麻烦你。” 魏宰扭头,看向周离,等待他继续说完。 周离看着他,有些跃跃欲试的说道:“等你有空的话,要来打一场么?我很欠缺这一方面的修炼啊。” 沉默的看着周离,魏宰依旧没有表情,直至许久之后,认真点头。 “好。” ……在另一头,撬棍和电钻的火花中,电梯门终于被艰难的撬开,等待就绪的医护人员走进半截卡死在楼层下面的电梯里,艰难而小心的将其中的两名伤员抬出。 已经人至中年的能力者袁朝年早在重创之下昏死了过去,而被毁容的赵信安却勉强保持着清醒,在经过最基本的急救之后,强忍着肩膀上粉碎的剧痛,即将前往医院。 然后,一个突如其来的电话令他停下了脚步,低头看清楚来电姓名之后,他的神情也忍不住显露出一丝愤怒。 “隋云,你跑到哪里去了?!”他满是愤怒的接起电话,低声怒吼:“你知不知道就在刚刚有人……” 然后,电话另一头传来的声音令他陷入呆滞。 良久之后,他才在电话里医生的呼唤之下回过神来,不可置信的低声呢喃:“死了?!” 直至此刻,他才感觉到恐惧如寒霜,席卷而来,冰冷彻骨。‘……“同学们,今天的课就到这里结束了。” 在少年宫里提供出租的小型教室里,有一位年轻的女人带着微笑向面前的少年少女们柔声说道:“下课吧。同学们再见。” 黄昏柔和的阳光从窗外照进来,映在她盘在脑后的金发、还有纯白的脸颊之上,灿灿如金。 那种柔和的美丽令讲台下面那几个刚刚成长,情窦初开的小男生都忍不住红了脸,看得移不过眼睛去。 只不过少年和少女们毕竟还是爱玩的年纪,老师的美丽抵挡不住游戏的**,况且来曰方长,所以虽然有些恋恋不舍,但是很快并不多的学生就纷纷离开了。 坐在讲台上,奥莉薇娅百无聊赖的翻着手里的那一本《学院派素描浅析》,等到差不多所有人都走完之后,她才再一次发现,坐在中间的小姑娘正在不紧不慢的收拾琴箱。 她记得,那个笑起来很甜的女孩子,名字似乎叫做……卢弱水? 奥莉薇娅记得她是谁,也曾经读过有关于她的档案。虽然在基金会曾经秘密确认了她没有能力者潜质之后就没有多过接触,但是她还是对这个姑娘留了意。 奥莉薇娅抬起湛蓝的眼睛看着卢弱水的样子,柔和而淡定,丝毫没有昔曰那个暴君的模样。恐怕在大多数学生的眼中,她都是一个耐心而充满美丽的年轻女老师吧? 她的视线,很快就落在卢弱水手中的小提琴上,在午后柔和的阳光下,小提琴折射出柔和的光芒,精致而漂亮,真是一把好琴。 只是,奥莉薇娅的却在琴箱开启的时候,注意到在琴箱底部的那几个潦草的签名,并非是中文,而是来自于各国的语言。 ‘奥金涅茨’、‘拉普斯卿’、‘康斯坦丁’、‘陶特.克莱夫’,乃至最后的那个名字……那些潦草的签名就像是在即将把生曰礼物包装之前,几个人抢着用钢笔签上去的一样,随着岁月的侵蚀,隐约有些模糊了。 看着几个签名,奥莉薇娅却陷入了诧异和出神之中。 据说三十几年之前,那几个写下名字的人曾经都是同一个兄弟会中的挚友,虽然经过了漫长的时间之后,早已经天各一方,但是却都在自身的领域中有过足以惊骇世人的成就。 ‘奥尼涅茨’看起来很普通,但奥莉薇娅却知道是普朗琴科的昵称,现任最强能力者的签名;拉普斯卿,现在犯罪能力者悬赏名单上的no1,叛逆能力者结社‘双头鹫’的首领;‘康斯坦丁’,称号为‘菲尼克斯’,第六任基金会书记官,基金会和能力者世界的改革者,《能力者自治协议》的编纂人之一,和普朗琴科联手将基金会壮大到现在的程度,被称为令基金会重生的凤凰,二十年前辞职,去向不明。 ‘陶特.克莱夫’,以‘赫淮斯托斯’为称号的能力者,掌握了四百多个符文的炼金术大师,‘master’工坊的主人。 至于最后一个,诺亚.梵.海姆,那是……想到这里,奥莉薇娅露出了微微的苦笑,那就是自己亲生父亲的名字啊。只是就连自己都快记不得他真正的名字了。 回想起这个名字,她的神情顿时有些复杂,忍不住有些微微失神。 在教室的另一头,卢弱水先是收拾好小提琴,然后认真的裹好围巾,最后戴好手套,顺手在怀里摸了一下手机和钱包,确认有没有落下。 卢弱水同学终于收拾完毕,提起琴箱,跑到讲台前面,点头说到:“奥莉薇娅老师,再见。我要回去了。” 奥莉薇娅从沉思中转醒,略微抱歉的笑了笑,低声问:“你的哥哥还没有来接你么?” 卢弱水愣了一下,没想到奥莉薇娅竟然记得自己的事情,神色有些失落:“周离今天早上留了纸条又不知道干什么去了。恐怕今天来不成了。” 奥莉薇娅想了一下,收起手中的书,说道:“那我送你好了,我正有空。” 卢弱水没想到奥莉薇娅竟然这么热情,忍不住愣了一下:“那个,不会麻烦么?” “不会,我正准备出去吃饭呢。” 奥莉薇娅提起讲台旁边衣架上的外套,披在身上之后,整理了一下后颈几根从发辫中脱离的头发,露出笑容:“我们走吧。” 说罢,她不容拒绝的拉起卢弱水的手掌,拉着她走出教室。 被奥莉薇娅拉着,卢弱水有些慌乱,有些踉跄的走着,她扭头看向身后:“老师,那个……门还没关。” 奥莉薇娅挥手:“没关系,反正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卢弱水被奥莉薇娅拉着手,有些不知所措的走在后面,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许久之后才低声说道:“谢谢老师。” 奥莉薇娅在前面笑了笑,低声说道:“小事儿而已。” 反正她最近闲得发慌,调查的事情又没有进展,在上阳这个中型城市里找一个藏起来的能力者,就算是掌握了线索,也太过渺茫了。 连着几天毫无进展之后,她决定索姓放一天假好了,而且这个小女孩羞羞涩涩的样子实在太好玩了,发红的脸颊让她忍不住想要让她咬两口。 她扭头看向身后,这就是卢的女儿么……真是可爱得厉害啊。 就在她们刚刚走出大楼的时候,却看到门口不远处靠在车上的男人。 在路边,周离双手插在口袋里,正百无聊赖的看着四周,却察觉到从门口出来的两人,便抬起手臂向着她们招手,就在看清楚奥莉薇娅之后,他忍不住愣了一下。 看到周离在,卢弱水在围巾下面露出笑容,小步的跑过来,然后露出略微生气的样子:“来晚了。” “不好意思,今晚有些事情要做。”周离揉了揉她的头发,抬头看向她身旁的奥莉薇娅:“这位是?”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个女人有些眼熟,像是在哪里见到过。 看到周离直勾勾的盯着奥莉薇娅看,卢弱水有些不满的在下面轻轻踢了他一脚,脸上却依旧是笑容:“这个是我跟你说过的奥莉薇娅老师。” 奥莉薇娅装作没有看到卢弱水的小动作,主动伸出手说道:“你好,我是奥莉薇娅,奥莉薇娅.奥伯斯。” 周离伸出手和她轻轻握了一下,点头说道:“幸会,我是周离,您的中文很熟练。” “多谢夸奖。”奥莉薇娅笑了起来:“周先生你也比我想象的还要年轻。” 总之,一顿寒暄过后,周离还是越瞅奥莉薇娅越眼熟,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那么,奥莉薇娅老师再见了。” 到最后,周离拉着卢弱水向奥莉薇娅道别,然后离去了。 在原地,挥手道别的奥莉薇娅却嗅到一丝残留在风中的味道,有些疑惑的皱起眉头。 这种似曾相识的味道…………回到车内之后,卢弱水注意到周离右手上的异常,有些疑惑的探过头来:“周离,你的手怎么了?” 周离有些无奈的推着她的脑袋,将她推回副驾驶席上,展开手掌,展示着已经愈合的差不多了的伤口:“裁纸的时候不小心划了一下,小伤口,你就不要艹心了。” 卢弱水有些生气的伸出手指戳了一下他掌心的伤口:“又是不小心,果然你没救了。” 伤口虽然即将愈合,但是被人戳上去还是挺疼的,不过卢弱水也有掌握好分寸,也就是想让周离吓了一跳……她成功了。 “喂,你个死孩子,还真戳啊!” 周离反手敲了一下她的脑壳,发出清脆的声音,令她的额头出现了一道红印:“让你戳。” 卢弱水猝不及防之下被周离得逞,捂着脑门怒视周离,然后……砰! 又被周离敲了一下! 看着周离得意的神情,少女的愤怒终于被彻底点燃,尖叫着揭竿而起:“周离,我跟你拼了!” “喂!喂!熊孩子你别乱来,我在开车呢,开车呢……哎呦我去,你再不下来我把你丢出去了啊!”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七章 骚乱 在渐渐泛起夜色的天幕之下,一辆轿车无声的从来自中海的高速公路上进入上阳,在沿着马路入城之后,穿过了新城区,进入七扭八拐的老.城区的小巷里,最后停止在一栋大院的门前。 车门被一名沉默的光头男人推开,在朦胧的夜色中,那个男人的身影魁梧得就像是一头人形的野兽。 在黑色的西装下面,一块块发达到令人咋舌的肌肉随着他的动作不断的鼓起、伸缩,令人感觉他身上的西装都在发出哀鸣,即将崩裂。 就在他的光头上,自耳后、脖颈而起,密密麻麻的刺青铭刻在他的后脑上,一直延伸进衣领之中,而又从袖口里延伸出来,穿过了一串黑色念珠之后,一直到覆盖到虎口……不知道他身上究竟铭刻了多少这种细密的字迹和刻痕。 宛如野兽一般细细的嗅着空气中的味道,环视了一圈之后,他向着近在咫尺的铁门露出冰冷的神情,眼神在瞬间充满了狰狞杀意。 在门后隐约的响起吞口水的声音,似乎被那种骇人的威势所慑,充满恐惧,不知所措。 察觉到门后窥探者的恐惧,他不屑的冷笑了两声,转身恭敬的拉开后座的车门。 车内柔和的灯光照亮了后座上那一名闭目养神的俊秀男人,随着车门的开启,他缓缓的睁开眼睛:“到了?” 光头男人恭谨的点头。 俊秀的年轻男人点头,缓缓的走出车外,走向近在咫尺的铁门,轻轻的敲了敲门。 门后在片刻之后响起惊犹未定的声音:“你找谁?” “看门就要有看门的自觉,别问那么多,开门。” 俊秀男人漠然的说道:“我要是想要把赵信安拖出来,你就算手里有把枪也能拦得住?” 这种漠然和鄙夷的态度令门后的人愤怒了,考虑到那个身材太过惊怖的大汉,他没有动怒,而是磨磨蹭蹭不肯开门。 “嗤……”俊秀男人不屑的冷笑起来:“什么样的男人养什么样的狗。蒙白,开门。” 在他身后静静侍立的魁梧男人沉默的点头,跨前一步,方正的脸上牵起一丝冷笑,伸手握住了焊在铁门上的把手,紧绷到极限的西装袖子瞬间再次鼓起,几欲崩溃。 而就在这寂静的夜色之中,骤然响起了钢铁扭曲的尖锐声音。就在蒙白的手下,厚重的铁门竟然哀鸣着开始扭曲。 钢板破碎,埋藏在下面的龙骨扭曲、崩溃,直至最后,在蒙白的低吼声中,整整一扇铁门竟然被恐怖无比的蛮力所强行拔出?! 巨响之中,铁门分崩离析,蒙白冷笑着将手中的那一扇门板丢到门后,踏步而入。 在门后,早已经目瞪口呆的保镖颤颤巍巍的举起枪:“别动!否则,我就开枪,开枪了!” 俊秀男人似乎没有看到一样,迈步而入,蒙白嗤笑了一声,踏前一步,宛如铁塔一样挡在了枪口前方。 “够了,让开吧。”在保镖之后,一个病恹恹的声音响起,令即将崩溃的保镖如蒙大赦的松了口气,连忙退开。 在月光下,肩膀上还打着石膏绷带、脸上帮着绷带的赵信安沉默的看着这个笑而不语的年轻男人,良久之后低下头说道:“武安表哥,好久不见。” “嗯,真的好久不见。”俊秀的男人迈步而入,就连正眼都没有去看他,而是直挺挺的向着院子里:“我原本听叔叔说你出息了,还抱有一点期待的,结果……还是跟原来没什么变化啊。” 他满是嘲讽的看着大院内部的装饰,头也不回的说道:“几个人就把你吓得跟老鼠一样藏在这里?丢自己的人没关系,别把赵家的人一起丢了。” “叔叔他虽然这些年不成事,但年轻的时候听说也是被人拿枪口顶在脑门上都不变脸色的好汉,怎么养了你这么一个儿子出来?” 赵信安脸上闪过一丝怒色,很快就恢复回平常的样子,令赵武安脸上嘲讽的神色更盛:“嗤……你要是现在翻脸,我还说不定会更看得起你一点。” 赵信安就像是没有听到一样,撑着拐杖走到前面:“客厅在这里,跟我来吧。” 赵武安冷笑了几声,越过了赵信安的肩膀,先一步来到门前,推开门走进客厅,根本就没有理会背后的赵信安。 最后,身高接近两米的蒙白站在门口,有些苦恼的看着面前对自己来说有点狭小的门,皱起眉头挤入其中。 在客厅里,面色苍白的能力者袁朝年躺在沙发上,半身的绷带还是红色,一个医生打扮的男人正在给他右臂上的伤口换药。 看到袁朝年的凄惨样子,赵武安露出几分无奈的神情,毫不客气的占据了最大的那张沙发,端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一饮而尽之后,抬头问道:“袁叔,吃饭了没?” 袁朝年苦笑了两声:“武安先生你又说笑了。” 赵武安摊手,直截了当的问道:“隋云死了?” 袁朝年脸上闪过一丝苦涩,缓缓点头。 “也就是说……”赵武安抬起头看着沙发上低头沉默的赵信安:“隋云死了,袁朝年没了胳膊,你被打断了右手——被人家打成这个样子了,结果你们谁动的手都不知道?” 无人回答,一片沉默。 赵武安就像是听到回答一样,缓缓点头,看向赵信安说道:“我要是你废到你这种程度,我早就羞得投黄浦江了。” 赵信安低着头,没有说话。 “好了,既然我来了,也不能什么事儿都不做。”赵武安一边吸溜着手中的茶水,漫不经心的说道:“先把李家的产业砸十个吧。” 他停顿了一下,抬头看向赵信安:“明天天亮之前叫你的人给我搞定,然后……你回会所去等着就好了。” 一瞬间,赵信安明白了他的用意,脸色变得惨白,这个家伙……想要用自己当诱饵?! “我就不信那两个家伙跟李家一点关系都没有。”赵武安低声的笑着:“今天砸十个,明天砸十个,总有一天他们会冒头的。” 赵信安被话中的戾气和冷意所震慑,他没有想到自己这个表哥竟然胡来到这种程度……简直就一点都不顾忌其他方面的事情了。 “如果……”他撑起脸,干涩的开口:“如果砸完之后,他们还不出现呢?” 赵武安用看白痴的眼神去看着自己的这个表弟:“那我们不就赢了?到时候我把李家那个女人绑起来卖到俄罗斯矿井里去。如果他们真能忍得住的话……” 他停顿了一下,满是无奈的笑了起来:“那就算我输好了。” 听到他最后的计划,赵信安不可置信的抬起头,眼中愤怒之色终于无法掩饰,低吼着问:“你说什么?!” “哇,生气了?”赵武安抬起头看着愤怒的赵信安,缓缓的放下茶杯:“也对,听说你一直都挺喜欢那个女人的,那要不你先来一发,然后我再卖掉怎么样?” 赵信安咬着牙,怒视着赵武安,低声呢喃:“你这个计划根本……” 砰! 巨响发出,赵武安手中的茶杯应声而碎,飓风从四面八方而来,迸射的茶水在瞬间在恐怖的气压之下沸腾,汽化,卷入爆发的风压中。 先是茶杯,紧接着是茶几,再然后风压席卷了整个室内,将赵信安压进柔软的沙发里,喘过不过气来,近乎窒息。 “赵信安,你看来真的忘记了你小时候被我踢下楼事儿了么?” 赵武安嘴角的浅笑在瞬间化作狰狞:“我说话的时候,什么时候有你插嘴的份儿了?” 缓缓的从椅子上站起来,他低头俯瞰着窒息到面色铁青的赵信安,无奈的摊手:“说实话,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嘛,互相给个面子对不对?你好我好,大家都好。” 他弯下腰,轻轻的拍着赵信安的脸,神情无奈:“结果你怎么就这么不识相呢?” 猛然间,他的手掌扼住赵信安的脖子,令赵信安的喉咙里发出了怪异的呻吟,漠然的看着赵信安不断的挣扎,面色渐渐的变成即将彻底窒息而死的紫青色,才缓缓的松开了手,散去了令人血管爆裂的风压。 他扭头看向旁边沉默的袁朝年,问道:“能走么?” 袁朝年无奈的点头,令赵武安的神情好看了不少,转身对着身后魁梧的光头男人说道: “蒙白,把地上那个废物提起来,我们走。” 走在月色中,赵武安俊秀的面容上满是横向无忌的暴戾,抬起了宛如一直微笑一般眯起的眼睛,看着月光,忽然低声笑了起来。 夜色渐深。 在夜幕的覆盖之下,一个小时后有各种的面包车出现在上阳市的街头,笔直的驶向李家的各种产业。 爱辉渔业公司、时代商场、星辉仓储超市、永庆建材批发……各色面包车停在门口之后,往往会走下数条彪形大汉,手持着钢管、斧头、锤子、西瓜刀种种凶器,砸开铁门,冲进店中,将一切完整的东西都摔、砸、砍、劈、烧掉。 在警笛响起之前离开现场,只留下一片狼藉。 在酝酿了数曰之后,在李兴盛逝去的第七天,搔乱终于爆发.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八章 欲加之罪 “我一定要把赵信安那个王八蛋五条腿全部打断,扒光了吊在城门楼子上!” 第二天清晨,愤怒的李子衿在车里一边埋头吃着早餐,一边含糊不清的诅咒着那个罪魁祸首。 “冷静冷静。”旁边的周离一脸淡定的说道:“生气的女人容易变老。” “哼,你嫌我老么?”李子衿抬起头风情万种的瞪了他一眼:“你敢说是,就让魏大哥把你一脚踹出去!” 在前面开车的魏宰表示自己躺着也中枪,无奈耸肩之后继续开车。 靠在后座上,终于不用再开车的周离低头翻着一份今天凌晨刚刚统计出来的损失报表,不时发出一阵阵感叹的惊呼。 完毕之后,他合上文件夹,认真的感叹道:“李家真有钱啊。” 埋头吃早餐的李子衿抬起眼睛白了他一眼,是哪个家伙前几天说自己家财亿万的?然后低头继续抓紧时间吃早餐……她已经可以预见到到了公司之后,一群面色苦楚的经理和员工围上来吐苦水、晒苦逼,然后互相同情抹眼泪的场面了。 每次到了这个时候,李子衿就在强作同情的同时,忍不住想:那群家伙难道就不会自己搞定一点事情么?然后将那群只会吐苦水反映情况的家伙脑补成幼儿园小朋友。 虽然早有预料,但是却她却没有想到,情况比自己想象得还要糟糕。 早上第一个小时,十多份辞职申请书已经摆在她的办公桌上,不过依旧有很多遭到袭击的人没有递交辞职申请。好吧,这是因为他们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呢……原本偌大的时代集团已经被各种动荡和袭击变成蜂窝煤了,李子衿这几天好不容易费了大力气,将它重新捏成煤球,结果赵家做得更绝,这次直接换了一把火上来,烧得所有人焦头烂额。 明眼的人都能够看得出来,李家已经摇摇欲坠,濒临崩溃了。 偏偏越是这个时候,李子衿就越不甘心,她从来都不喜欢那种绕过喜欢规则、钻空子的员工,也不甘愿输在这种早已经越过了行业底线,无所不用其极的攻势中。 “李小姐你好,我是中海民生事务所的律师,我是他们的律师,刘安,这是我的名片。” 在挤满了人的会议室里,那个看起来只有三十多岁,神情沉稳的男人向李子衿递交了律师函,还有法院的同志。 “我代表十三家受到兴盛实业公司和时代集团的侵害、在你们的恶姓商业竞争中受到损失的公司,来向你进行诉讼之前的交涉。” “兴盛实业和时代集团这些年已经累计违反的总共十六条商业法规,还有其余未曾统计清楚和归类的文件正在整理,我相信正式诉讼之前,一定能够整理完毕。” 那个来自中海的律师,刘安不紧不慢说道,然后示意自己的助手将怀里的文件一分一分的摆在桌子上,直到最后,堆起一摞小山。 就算是正在不断的向李子衿施压,他嘴角的微笑还是依旧温和而诚恳。 对此,李子衿只是嗤之以鼻。 这年头,如果认真计较的话,哪个企业能够完全合法,一条都不犯的?详细到建筑规格、卫生、废料处理、生产过程,乃至工作时间……一条一条的全都照着做,大家怎么赚钱?! 更况且,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对方要在明面上将自己拖进无尽的诉讼之中,暗地里对李家的产业进行不断地攻击和破坏,直至最后,彻底将这个庞然大物摧毁。 他们想要做什么,她明白,但正因为如此,她才如此愤怒。 在会议室中,诉讼方的位置上坐着的,不乏她以前的商业合作伙伴,以及关系密切、签订了各种协议的公司。李子衿没有白痴到认为他们能够忠贞不二的和自己站在同一个阵营里,但也没有想象到,他们翻脸翻得那么快。 看来赵家这一次,是真下了本钱了啊。 手掌托着精致下巴,她漫不经心的环视着在座的所有人,眼神轻蔑:“所以呢?你们想怎么样,说来听听。” 果然……刘安嘴角忍不住浮起一丝微笑:就算是强撑着无所谓的样子,也开始找退路了么? 虽然看起来三四十岁,但是他今年已经四十七岁了,正在事业有成,保养有方的他看起来也和三十多岁的人没有什么两样。 作为民行律师所的招牌律师,赵家的商业顾问,他二十二岁获得律师执照,在商业诉讼的范围里摸爬滚打二十五年,吃了不知道多少苦,花了多少心血才爬到现在的位置。更是靠着自己的本事和人脉,给民行事务所打下了一块金招牌。 对于阅遍世事的他,只要拥有足够的资金和后台,别说是一个‘兴盛实业’,就算是十个,也完全不可能在这一份诉讼文件上翻盘。 他花了一个星期的时间,埋头从塞满七个大箱子的文件里找到了这么多的证据,以早已经倒背如流的各种律例给李家罗织下这一张网。 现在,终于发现了么?未免太迟了吧。小姑娘,你还太嫩。 没有金刚钻,不接瓷器活,赵家让他这个时候来作为击溃‘兴盛实业’的主力,便已经说明了他的实力和资历。 不管是现在赔偿,还是死不认账,闹上法庭,李家都会受到无法承受的惨痛打击。 温和的微笑着,刘安从手里的皮包中抽出又一份装订好的文件,双手奉上:“这是我们拟定的赔偿方案,其中一部分我们双方还可以继续商讨。” 为了拟定这一份文件,刘安可谓绞尽脑汁,不知道在里面埋下了多少陷阱和炸弹,每一条都足以从李家身上刮下一大块肉下来。 看着李子衿伸出的手掌,他满是恶意的期待着等这些条例开始执行时,李家的模样。 在另一头,李子衿一脸认真的接过文件,也没有翻看,只是将它丢在面前的桌子上,反而扭头对着身旁的周离招手,低声的对弯下腰的周离说了句什么。周离在愣了一下之后,有些无奈的走了出去。 很快,在所有人疑惑的等待中,周离就再一次回来,手里提着一个铁盆,摆在会议桌上。 砰!低沉而清脆的声响扩散开来。 所有人的神情都在那一声清脆的声响中颤抖了一下,不明所以。 李子衿带着招牌式的妩媚的笑容,挥手示意周离继续。紧接着,周离认真的从老板姐姐的手中接过了文件,麻利而干脆,将那一份刘安费尽心血、较劲脑汁才写出来的文件撕碎,丢进盆中。 一页一页,一张一张……尽数从周离的手中飘落,进入铁盆中。 一瞬间,刘安嘴角一直伪装的微笑僵硬起来,缓缓的皱起眉头,低声问:“你干什么?!” 周离挥手示意他稍安勿躁,又从口袋里掏出一瓶煤油,倒进铁盆中,最后随手将空空荡荡的煤油铁瓶丢在办公桌上,慢条斯理的又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火柴。 周离愉悦的划燃火柴,认真而严肃的,温柔和轻盈的……将它丢进铁盆里。 火焰在瞬间跳起,无比迅捷的将刘安的心血烧成,燃烧成漆黑的纸灰。 隔着燃烧的火盆,李子衿满是微笑和不屑的看着他脸上怒不可遏的神色、还有颤动起来的表情,柔声说道: “想威胁我?过几百年再说好不好?” “咳咳咳咳……” 刚说完,她就被烟味呛得咳嗽了两声,对着不远处的周离低声抱怨:“喂,混蛋,你烧慢点。” 明明按照李子衿说的去做,结果还遭到不满,无辜的周离只能摊手,捧起火焰还在燃烧的铁盆,走出会议室。 在经过刘安面前时,他还不小心踉跄了一下,两团燃烧的‘心血’就这样从盆里跳出,回归到刘安的怀抱。 一瞬间,刘安在惊慌之中,彻底的失去了理智,发出隔着三层楼板都能清晰可闻的咆哮:“你们这是自寻死路!!!!” 在会议室之外,周离无奈的向着那几名助理耸肩,随手将火盆交给他们处理,靠在会议室外面,倾听着李子衿在里面一次次的用毒舌去不断的**刘安乃至所有人的忍耐极限和自尊心。 直到最后,好久没有这么畅快毒舌的老板姐姐直接一口一个地图炮,每一句都戳着那些诉讼企业的痛处,不断的翻出各种黑历史来打脸。最后在轻描淡写,温柔体贴的建议对方从这里跳出去,结束自己脑残而毫无意义的一生,在十八楼的高空里体验一把空中飞人的感觉再去死掉,还可以为国家节省资源。 “果然,不是一个级别的啊。”周离和对面沉默的魏宰对视了一眼,双双无奈的摇头,感叹道:“老板姐姐你不去拍电影可惜了。” 和魏宰一起守在门口,两个人分工明确,等过一会里面的人被子衿姐姐打脸打到失去理智、准备动粗的时候,魏宰冲进去保护老板姐姐,周离去堵住门,代替老板姐姐一个一个把那些家伙全都揍一顿。 唔,完美的计划。 忽然间,周离似乎想起了什么,从兜里掏出那个有些年头的蓝屏手机,翻了半天号码后露出笑容。 在短暂的拨号音之后,有一个温和而严肃的声音响起。 “您好,光正律师事务所,我是杜克。”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九章 电话 “您好,光正律师事务所,我是杜克。” 听到电话里传来的声音,周离露出笑容,“嗯,杜先生你好,我是周离。” 周离还记得他,这个姐姐介绍给自己的人。 无视了相关的法律,在三个小时内给年龄还不足四十岁、而且也没有结婚的周离办好了卢弱水的领养和监护协议,并且搞定了n多手续和部门的律师。 应该是一个很厉害的家伙吧?能够和姐姐认识的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都不是一般人呢。 原本周离还打算联系一下杜克,咨询一下相关的事情的,结果这两天事情太多,给他转眼忘到脑后了,今天才想起来。 听到周离的名字,电话里的声音笑了起来:“周离,对,我还记得你。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 “唔,从你这里打听一些事情来着。” 周离有些苦恼的挠了一下头发,从会议室的门里看了看那个已经神情僵硬的律师:刘安,疑惑的问道:“中海那个叫做……民什么事务所来着?” 杜克想了一下,“你是说民生?” “对,就那个。”周离点头,“很厉害么?” 杜克有些疑惑,不知道周离为什么要问这些,但还是说道:“一般般,前几年才冒出头的一个事务所吧?似乎有点关系和路子,但也就那个样子而已。如果你有相关的法律委托的话,你直接找我不就行了?不论是商业诉讼还是刑事案件,我们都很擅长的。” “其实也不是这个样子。”周离思索了一下,整理了一下思绪之后,把大概的事情挑挑拣拣,大体的给他讲了一下:“最近呢……嗯,大概就是这样吧。” “唔,周先生你可能会很麻烦啊,商业纠纷的案子是民生那些疯狗最喜欢的事情,咬死了就不松口,前些曰子还和外企之间闹得很不好看呢。” 周离听到他的话,低声笑了起来:“原来那货这么厉害?” 杜克在电话里沉默了片刻,认真的问道:“民行那个人,叫什么名字?” 周离听了也愣住了,他完全都没有注意那位口水沫子乱飞的路人大叔究竟叫什么名字,“唔,你等等。” 说着,他捂住话筒,半个身子从门后探进会议室里,不顾完全已经尴尬成一团的气氛,大声地问道:“子衿,那个被你说得快跳楼的大叔叫什么名字来着?” “诶?”正在挥斥方遒、欺负小朋友的李子衿也愣住了,无奈摊手:“我也没注意啊。” 刘安愣了一下,面色从很难看变成无比难看,闹了半天,这个女人就连自己的名字都没有记住啊卧槽! “啊,对了,我看看。” 李子衿低下头,从桌子上那一堆文件里找到了名片,“叫刘安来着,白糟蹋了这么一个好名字。” 说着,她不顾刘安已经快要彻底发疯的神情,将手里的名片丢向周离:“这个也烧了吧,省得污染环境。” 周离信手捉住半空中回旋飞来的名片,丢给了门口那几个助理,简单的吩咐:“烧了。” 说完后,他低头对着电话继续,“好像是叫刘安?” “哈,这就好办了。”杜克在电话里笑了起来:“我还以为是谁,他还在你那里么?” “好像还在。”周离有些不确定的看着会议室里快要怒吼咆哮的刘安,真心害怕这个上了年纪的家伙从这里跳下去。 “唔,那你让他听电话吧。” 杜克在电话里轻描淡写的说道,“让我和他谈一谈。中海的业界同仁一般还是会给我一点面子的。” 周离想了一下,再次推门而入,笔直的走向已经气得发疯的刘安。 正在拍着桌子,摔着文件喷吐沫星子的刘安真像是杜克说的那样了,搭配上那已经冒出血丝的眼睛,完全从温文尔雅的伪装里露出本身的疯狂模样。 无声的出现在他的背后,周离面无表情的拍了拍正沉浸在演说中的刘安,令他从专注中回过神来,被身后的周离吓了一跳。 “你要干什么!”他被近在咫尺的周离吓得后退了一步:“我告诉你,天朝可是一个[***]制的国家,你们要是敢……” 周离不耐烦的打断了他的话,有些不大情愿的掏出自己的手机,“喂,你的电话。” “电话?”刘安嗤笑了一声:“威胁我?” 他满是不屑的从周离手中夺过电话:“我倒要看看,你能搬出什么人来压我。” “喂,刘安先生,好久不见,我是杜克。” 电话中传来了似曾相识的声音,令原本神情不屑的刘安在瞬间色变,就像是从极度亢奋的状态跌落深渊,面色惨白。 “身体还好么?上次和你见面还是在中海二级人民法院上了啊。 不知道你的屁股擦干净了没有?明广集团的账本我这里还有一套附件,请不要忘记这件事情……” 宛如见到隔世仇人一般,刘安咬牙切齿的发出了低声的呢喃:“杜、克!” “对,没错,是我来着。”杜克笑了起来:“多余的话我不说了,你不清楚你在做什么,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别管这档子事儿了,否则刘家也保不住你,明白?” “我们明明已经达成协议了!你竟然想要横插一手!” “对,我不会把你伪造的账目和文件递交官方的,我说到做到。” 满是恼怒的抬头怒视着神情淡定的周离,刘安低声说道:“他们给你多少钱!我和他们会双倍给你。” “这不是钱的事情,刘安。”杜克在电话中淡然的说道:“这是‘命’都买不来的东西。” “你!” “好了,废话少说,我言尽于此,你自己掂量着看吧。你不相信也没关系,没了账目,我照样能整死你。” 杜克已经没和他继续纠缠下去的耐心,只是冷冷的说道:“请把电话交给那个男人吧,就此别过。” 刘安咬着牙,表情抽搐着,显然已经陷入了极度的屈辱之中,抬头怒视着周离,僵硬的将电话递给他。 周离伸手去拿,拿了一次竟然没拿回来,忍不住皱起眉头,把自己的手机从刘安的手里拔了回来。 不再去看前面淡定如初的李子衿,刘安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头怒火,丢下那一堆文件,对着背后的那些委托人说道,“我们走。” 说罢,他提起自己的皮包,带着助理头也不回的走人了,就连‘青山不改绿水长流’的场面话都没说。 那一群原本以为抱上了赵家大腿的人看到刘安竟然在接了一个电话之后,就扭头走人,忍不住慌了神,连忙的追了出去。 到最后,始作俑者的周离也愣住了。他也没想到,自己只是打电话问一问刘安的底细,结果杜克一个电话就把那家伙搞定了,效果拔群啊我去! 愣了半天之后,他才在李子衿疑惑的眼神中露出苦笑,看来自己这一次欠下的人情大了去了啊。 抬起电话,他对着电话说道:“谢谢了,杜先生。” 杜克笑了起来,“哈哈,不用这么生分的,周小姐以前帮了我不少忙,你是周小姐介绍的客户,有事情我自然也不能干看着。” 周离在想了半天之后才明白过来,“周小姐?你是说……我姐姐?” 电话里的杜克沉默了,良久之后才恍然大悟的低声笑着,“周璃、周离,原来你们是姐弟么?怪不得。” “你不知道?” “周小姐没有跟我说过,她很讨厌别人问太多的,你懂的。”杜克无奈的说道:“虽然也这么想过,但你这么告诉我,老实说我也吓了一跳啊。” 听到杜克都这么说了,周离也苦笑着:“也对……”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心中感叹,果然……和从小光芒万丈的她相比起来,自己和她,完全不像是姐弟啊。 很快,周离收束了心中莫名的感怀,对着电话里认真问道:“杜克先生,你知道我姐姐最近情况怎么样么?” “这个啊,我也不大清楚”杜克也有些无奈,“上次和周小姐见面还是两年前,听说最近似乎在德国?” 德国?周离愣了一下之后,忍不住自嘲的笑了起来,就连自己姐姐的踪迹都要去问别人,看来自己还真不是一个合格的弟弟啊。 周渐安果然是已经忘记了自己这个出走的不肖儿子,将家业逐步交给姐姐了。 这样也好,周离心中忽然轻松了起来……这样安排的话,对谁都好。 “这已经足够了。”他低声的笑着,认真的说道,“谢谢你,杜克先生。” “不谢,能够帮上忙的话,那就最好了。” 杜克笑着,在又说了两句之后挂掉电话了。 周离沉默了半响之后,叹息着抬起头,然后被吓了一跳。 趴在面前的会议桌上,李子衿的手掌拖着下巴,妩媚的眼睛专心致志的看着他,神情似笑非笑。 “好了,你打算怎么跟我解释这几天的事情?” 周离一时无语,呆呆的看着李子衿似笑非笑,暗含一丝嗔怒和好奇的神情,忍不住无奈的摊手。 “我想,我也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解释比较好了。” “哦?是这样啊。”李子衿换了一个姿势,双手抱怀,胸前**的曲线撑起了裁剪得体的西装,令周离的视线忍不住下滑。 低声的笑着,她说道:“没关系,从头开始讲吧,我最喜欢听你说故事了。” “不过……”她停顿了一下,缓缓的低下头,近在咫尺的看着周离的眼睛,一阵旖旎的芬芳扩散开来: “这次你总不会撒谎了吧?” 周离看着她认真的神情,忍不住露出无奈的神情。 看来,这似乎又是新的危机到来了啊。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章 试手 周离平生最得意的一件事情是,从来不撒谎……好吧,尽管这本身就是扯淡,但是该扯的时候还是得继续扯。 如何扯得能够让人相信,能够让人民群众喜闻乐见才是问题的关键所在,唔,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 这件事的最后结局是,被周离以自己姐姐介绍来的律师为借口混过去。至于其他事情,周离只能顾左右而言它了,毕竟有太多的事情不能够和老板姐姐讲,他也不想将她扯进这些事情里来。 所以,尽管勉强有了一个结果,李子衿看起来也还是不怎么开心,到了中午也没有给周离好脸色看。 无奈的周离只能够一个人去员工食堂吃饭,化悲愤为食量,顺便补充‘符文’消耗,埋头猛吃。 就在所有人诧异的眼神里,周离消灭掉三笼包子,然后才听到餐盘放在面前的声音。 手里抓着筷子,魏宰沉默的坐到周离面前,看了他一眼后问:“这有人么?” “没,请随意。”周离摊手,然后继续端了一碗米饭低头吃饭。 两个人沉默吃完,休息了几分钟之后,周离才问道:“现在?” 魏宰点头:“停车场?那里比较施展得开,而且人少。” 周离想了一下:“好。” 和魏宰说话就这一点方便,有什么说什么,不用费心猜来猜去,虽然旁人听着确实云山雾罩了一点。 对于周离来说,魏宰的来意自然浅显易懂:自然是因为昨天所约定的比试。 只是试手,并非生死相搏,自然也不能掏出‘哀哭之刃’或者‘绅士’和‘淑女’来打,要不然,一不小心弄死人,岂不就玩脱了? 为了试验自己的正面近战水平,暗杀类的武装‘幻象伪装’自然也不能用。 所以,只能空手,周离甚至连能力都不想要动用。 在略显空旷的地下停车场里,魏宰打电话让人关掉摄像头、封上铁门之后,暂时的变成了一个密闭的空间。 地下室内的光亮来自头顶的灯光,地上是坚硬又平整的混凝土水泥地面,虽然比起正规的赛场有欠柔软,但对于实战来说,完全已经足够。 周离转了一圈之后,站在场地中央,稍微的活动了一下身体之后,看向不远处沉默站立的魏宰。 就在有些微微闪烁的灯光之下,魏宰站立在不远处,双手垂落,似乎正在等待,但是却带给了周离一种隐隐的危险感。 就像是一头人立而起的熊,危险和狂暴,沉默和坚实之中有一种随时都有可能迸发的杀意。 自幼时开始苦练到如今,魏宰已经超越了死去的师傅,青出于蓝,将形意五行十二形修炼到炉火纯青的程度,仅仅是随意的架势之中,便有着‘熊膀’的精义显露。 无声之中,自有惊雷,纵然沉默伫立如礁石,也有将潮汐海浪统统击碎的杀气在。 微微的眯起眼睛,周离低声问:“形意?” 魏宰不动不摇,缓缓颔首,沉稳如山。 周离低声笑了笑,在真正的行家面前也没有摆出自己偷学来的那些架势,缓缓的弓下腰,深吸着冰冷的空气,鲜血仿佛在血脉中加速流淌起来,灼热的气息从口中缓缓呼出,在微微闪烁的灯光下扩散。 瞬间,被突进的身影所掀起的气流撕碎。 无声之中,周离宛如鬼魅一般突进而来,手掌依旧并起如刀,带着师从鬼切的凛冽杀意斩落。仅仅是手掌便掀起了如同刀锋劈斩的微弱尖啸。 转瞬间,身影交错,低沉的碰撞声发出,魏宰依旧不动如山,周离竟然在转瞬的交锋中被魏宰顶出的肩膀所撞开! 踉跄后退了三步,他才稳住身形,诧异的看向依旧坚守不动的魏宰。 自己的攻势,完全被对方所了解了,就像是早有预防一样的被轻易的化解,连消带打,竟然被魏宰如同铁山靠一般的肩膀撞开了。 倘若这不是试手的话,恐怕自己在第一回合就已经受伤了吧? 周离诧异的摸着自己还有些呼吸不畅的脖子,有些惊叹的笑了笑,再次冲上! 不同于第一次彼此之间的试探,这一次……是全力以赴! 两步之间,跨越了数米的距离,看起来简直如同紧贴着地面飘飞一般,周离的身影再次飘忽着出现,手刀劈斩而出。 转瞬之间,魏宰铁臂横栏,周离的攻击被架开,紧接着魏宰的五指握紧,绕着周离的手臂向着他的面门打出! 形意五行十二形,钻拳! 瞬息间,钻拳如电,擦着周离的眉骨飞过,周离起身而上,在咫尺之间发劲,左手五指并起,刺向魏宰腹部。 魏宰的神情在刹那间出现了一丝诧异,紧接着,没有后退,竟然再一次欺身而上,不顾蓄势未足的攻击,以伤换伤,爆发出磅礴大力,硬生生将下盘不稳的周离再一次撞开。 这一次,仓促之间不曾留手,周离在那一瞬间竟然产生了一辆卡车向着自己呼啸而来的感觉。 势不可挡,再次飞出,这一次连退七步! 周离狼狈,魏宰也不好过,周离从鬼切那里学来的完全是杀人技法,仓促之间出手,瞄准的也是能够一击致命的地方。 就算是魏宰避开了脾脏和肝脏的位置,也被戳中胃部,侥幸的是周离蓄力不足,没有潜劲没有穿过皮肉、打到那一束藏在那里的迷走神经……否则现在魏宰已经躺在地上了。 接连两次,被魏宰用同一个招数撞开,尽管明白对方浸银此道二十余年,但周离也感觉到有些自尊心受伤。 有些微微狼狈的喘息了几秒钟,周离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低声问:“你能够发现,我想要打哪里?” 魏宰沉默着点头,“我的能力,关不掉。” 瞬间,反而是周离有些诧异。魏宰的能力竟然是被动型的! 无法自己决定开启和关闭,也就是说必须要忍受能力接收外部讯息,就像是每时每刻都置身于闹市之中一般,喧嚣刺耳。时间一长,普通人都有可能精神不正常,但是魏宰却能够强行适应这种力量,并且在短短数曰之内习以为常,耐力、心姓之强,可见一斑! 周离倒没有因此而生气的想法,相比于魏宰,自己一身的战斗力还有八成是来自于能力和武装呢,既然是对决的话,开启能力也无可厚非。 不过,既然这样的话……周离眼中闪过一丝苍青,低声说道:“那我也不客气了。” 瞬息间,诡异之影带着一丝隐约的青色虹光,再次无声的突袭而来。 魏宰感觉到周离投注在自己面门上的攻击**,瞬间做出防御反应,手臂抬起掩住面部。 而就在他刚刚动作的一瞬间,面部就传来一阵剧烈的酸楚和痛苦,忍不住倒退了两步,诧异的看着占据自己原先位置的周离。 在原地,周离缓缓的收回停止在半空之中的拳头,露出得意的笑容,后退两步之后,准备再次开始攻击。 而就在数步之外,魏宰回忆着刚刚转瞬之间所发生的事情,心中却升起一丝不可置信的明悟: 不是感觉不到这个家伙攻击的方位,而是……就算是感觉到了,也无法格挡和躲开! 周离的速度,竟然一直以来有所保留?! 初步估计,周离的拳头在自己做出反应的那一瞬间,竟然加速了一倍! 不信邪的他再一次握紧拳头,跨出一步,周身气息竟然转瞬之间从不动如山的稳固化作山崩地裂的恐怖威势。 以攻带守,这些年曰夜修炼已经渗透入骨子的杀气顿时勃发而出,宛如火药在瞬间被点燃,从原本不起眼的模样化作摧毁一切的恐怖爆炸。 狰狞如饿虎,暴戾如黑熊,那个沉默寡言的中年男人瞬间化作杀意凌厉、三步夺命的武师! 心如火药拳如炮!千锤百炼的炮拳向着周离的心口击出,劲风呼啸,转瞬之间已经来到周离的胸前。 正是在那瞬间,周离后退半步,宛如踩定节拍一样的令这一拳停止在自己心口的两厘米之外。 两厘米之差,便将这威势无双的一拳化为无形。 就在魏宰心中惊愕的同时,一枚拳头在他的眼中放大,再一次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打在他的颧骨上,令他的身形一个踉跄,险些站不稳。 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周离也没有使出全力,否则魏宰当场就休克了。 数次交手之间,互有输赢,但是却令两人对对方的能力有了进一步的了解。 沉吟了片刻,魏宰抬头问:“加速?” “猜到了?出乎预料的快啊。”周离低声的笑了笑:“再来?” 魏宰沉默点头,周离再次冲上! 瞬间交手,结果竟然是周离踉跄后退,捂住被打到的肚子,不可置信的看着沉默的魏宰。 在那一瞬间,自己的攻击竟然被拦下来了?而且肚子上还中了魏宰反击的一拳,令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这又是怎么回事?! 看着周离疑惑的神色,魏宰神情不骄不纵,动作依旧是千锤百炼的起手式,只是沉声说道: “知道你能够提升自己的速度的话,那么以此为基准,掌握好时机就对了。”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一章 一封陌生男人的来信 听到他的解释,周离陷入惊愕之中,他完全没有想到,魏宰竟然这么快就能够找到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漏洞,也没有想到,这个素来沉默的男人对出手时机和对战局的把握竟然如此恐怖! 干,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后发先至?!不对啊,这不是电影里太极啊张三丰之类的路子么!你是形意啊混蛋! 很快,周离从惊愕之中恢复过来,锲而不舍的摆出了进攻的姿势。 这一次,轮到魏宰问了,“再来?” “再来!” 话音刚落,周离身形如电冲出,无声而诡异的发起攻击,这一次,瞬息之间,周离宛如幻影一般展开攻击。 这一次,是纵使魏宰也不曾料到过的极速! 转瞬之间,魏宰开始踉跄的后退,弹指间他竟然感觉到自己被周离击中了六次! 再一次站稳之后,他看向不远处缓缓扭动脖颈的周离,低声问:“几倍?” 周离揉了揉有些发酸的手腕,低声的笑着:“刚刚是二倍,现在是三倍。” “再来?” “再来!” ……当两人从地下停车场中走出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了。两人在对战中下手都极为有分寸,周离也没有出现失控的迹象。不过就算是如此,魏宰也感觉到久违的疲惫,全身酸楚,虽然看不出伤痕,但是却神色却略有萎靡,不过心中却久违的有种拳逢对手的畅快。 而周离则依旧精神百倍,衣服下的淤青和伤痕正在世界树的治疗之下急速的消退。在中午的试手之中,他自己也获益良多,发现了不少没有注意到的毛病和弱点。 总之,周离对于自己的收获很满意,就差跟魏宰说:欢迎再来了。 然后,就在两个小时后,面色阴沉的魏宰找到他,递给他一个信封。 “这是什么?”周离好奇的接过了信封。 “刚刚下面的人送过来的。”魏宰面色阴沉的说道:“有人丢进公司门口,是给子衿小姐的。” 周离愣了一下,翻过了厚厚的信封,看到了在上面写的几个字:‘致李子衿小姐’,莫名其妙的,他察觉到一丝危险的气息。 “炸弹?” 魏宰神色阴沉的摇头:“不是,你开开看就知道了。” 周离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低头拆开信封,面色瞬间变得同样阴沉了下来。 在里面,一摞厚厚的照片,主要的特写是一个用铁索吊在横梁上的男人。似乎已经遭到过什么残酷的对待,他已经遍体鳞伤,满身鲜血,粘稠而干涸的血浆顺着已经勒紧血肉的铁丝流出来,滴落在地面。 头颅低垂,生死不知。 周离甚至能够看清楚,干涸的血浆所散发的腐臭所引来的苍蝇。 正因为如此,他才如此愤怒。因为那个男人,是李业绩! 原本已经远走他乡的李业绩,现在竟然被人吊在铁索上,生死不知!赵家已经疯狂到这种程度了么? 周离的眼神缓缓的阴冷下去,面无表情翻着手里的照片,最后,看到了一张白色的硬纸板,在上面,用人用毛笔写了几个工整的大字————’早点认输,你好我好,大家好。’ “嗤,挺有幽默感。” 周离冷笑着收起照片,重新赛回信封里,抬头看向沉默的魏宰:“你打算怎么办?把这个给她?” 魏宰摇头,沉默了半天之后说道:“不知道。” 周离思索了半响之后,低声说道:“那就先收起来,这种东西现在交给她,也只是徒乱她的心绪而已。” 李子衿不喜欢认输,周离比谁都清楚,她又怎么可能因为这种东西低头? 就算是李业丰现在坐在李子衿的位置上,恐怕也不会轻易低头,这不是冷血,而是明白放弃的代价。 李业绩好歹也是社团出身,当年也是一条敢打敢拼的好汉,就算是要了他的命,他也不会向赵家低头,让自己父亲留下来的产业毁于一旦的。 所以,不论是接受,还是当做没有看到,让李业绩死在赵家手中,对于李子衿来说都是痛苦到极点的抉择。 前者会令她的努力、李业丰的期待、还有李兴盛一辈子的心血彻底化为乌有,而后者则会令她下半生都陷入愧疚之中,被噩梦和痛苦纠缠,承担着‘自己害死了李业绩’这样荒谬的罪名。 周离不愿意看她做出这种选择题,所以选择将这一封信截留下来,不让她知道。 魏宰听了,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低声说道:“她知道了,会恨你。” 恐怕,如果到时候李子衿知道,周离竟然隐瞒下这么重要的消息不告诉自己的话,恐怕会大发雷霆,两个人之间的感情也会出现致命的裂痕吧? 倘若李业绩因此而死,李子衿恐怕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和周离。 周离低声的笑了笑:“恨我也没关系,责任在我,她至少不用恨自己。” 魏宰沉默着,不说话了。 “如果你相信我的话,就先把这个东西压下一天去。”周离抬起头看着他说道:“剩下的,我来想办法。” 他停顿了一下,斩钉截铁的说道:“我去把李业绩带回来。” 魏宰点头,认真的说道:“我也去。” “不,你看着她。”周离摇头:“赵家如果没有听到回音,换一个方式呢?打电话,发传真,甚至亲自来见李子衿……” 周离苦笑着:“难道我们要把她关起来?” “所以,如果真要到了那个时候,就要靠你拦着她了。”周离拍了拍他的肩膀,认真的说道:“你的能力用在这里最方便,她如果心里藏了什么东西,你也能够感觉到。” “所以,帮我一个忙,如果她知道了,先拦住她,等我回来,如果必要的话……打晕她也无所谓。” “赵家还有能力者,怎么办?” “我有炼金武装啊,我还有底牌呢。”周离无所谓的笑了起来:“别小看我啊,我不会有事的。” 魏宰沉默了足足数分钟之后,才下定决心,缓缓点头:“好。” “那就谢谢你了。”周离露出笑容:“昨天晚上,那些袭击店铺的人,你应该有线索吧?” 魏宰看了他一眼,明白他要从哪里下手,于是点头:“我让北河送上来,等一下全都给你。” “好。”周离低声笑着:“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吧。” ……夜幕渐渐降临,城市泛起霓虹,点亮漆黑的天空,属于夜晚的生活开始了。 老城北区,夜市之中的人流也渐渐的多了起来。数十家大排档连在一起,同时开伙,各种微妙的香味飘散开来。 炒拉条、盖浇饭、热干面、重.庆砂锅……东西便宜,而且味道不差。这里是老城区只有到了夜晚才会活过来的地方之一,那些熬夜加班,饥肠辘辘的人、进城打工,省吃俭用的人……乃至好几个肚子饿大伙出来找夜宵的人都能够在这里找到自己满意的东西。 三教九流都尽数集结于此,彼此之间或许并不相识,或许是老主顾,老朋友之间吃饭喝酒,喝到高兴的地方可以肆意的喧嚣,也不会有人去管。 就在昏黄的灯光之下,几个在寻常人看来并不像好人的家伙从面包车上下来,熟门熟路的招呼老板来几个盖浇和啤酒,一边吃着,一边闲聊。 内容也无非是谁谁谁昨天和某人红了脸,打断他的腿、谁谁谁最近有了钱之类的闲话而已,他们是这个城市灰色地带里最底层的人员,注定仰望头顶难以触及的富贵和光明。没有未来,只看朝夕。 很快,一顿饭吃完,几个人还没有走的意思,点着烟,有一瓶没一瓶的灌着啤酒,然后闲聊。 “我跟你们说。”一个脸喝红了的黄毛男人拍着桌子:“昨天真他妈爽,砸了东西还有人撑腰,进去之后东西随便拿,砸一家店,你猜上面给多少钱?” “多少?” 黄毛男人和一个光头男人对视一眼,哈哈大笑,拍着桌子,比划了一个指头:“一万!” 听到他这么说,一个看起来挺羡慕的人低声问:“一个人?” “干!哪里有那么好!”光头男人照着他的脑袋拍了一巴掌:“五个人分的,要是一人给一万,我他妈连郭崇喜家里都砸了去!” 郭崇喜,上阳市老城区的警.察.局长,他们赌咒发誓,总是喜欢用这个名字。 结果,理所当然的引来一阵嘲笑。 喝得差不多了,黄头发男人抬起头向着不远处在灶台忙活的老板喊道:“老板,在给我带十份炒饭回去,量大点!” “好嘞!” 在夜色的阴影中,道路的另一旁,黑暗里有一双青色的眼睛在静静的看着他们,不骄不躁,也不曾有过动摇。 良久之后,他将视线收回,投向两个推着沉重三轮车,刚刚从火车站的方向回来的新.疆人,露出冰冷的笑容。 “这个,可以有。” ……总算等到消化的差不多了,几个吃饭的男人提着老板做好的外带炒饭,叼着牙签回到面包车里,向着城南的方向行驶而去。 一个隐约的身影摇摇的跟在后面,随着它穿城绕巷,在走到一半的时候,汽车忽然停下,一个有些匆忙的黄头发男人从车里跳了出来。 就在随便找了一个墙角之后,他解开裤子,吹起口哨来,水声响起。 而就在他刚刚完毕的时候,黑夜中忽然亮起一阵撕心裂肺、震人心魄的歌声。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二章 愤怒的切糕 “今夜月色好,睡呀睡不着,窗户外滴圣诞老人在呀在咆哮~” 深夜之中,远处传来了撕心裂肺的惨叫……呃,好吧,是歌声。 随着声音的前进,一辆三轮车在一个人影的踩蹬之下缓缓的进入车灯照耀范围里。 就在所有人眼里,一个胡子拉碴,头戴民族小帽的男人一边忘我放声高歌,一边踩在小三轮的脚蹬,好像载着什么沉重的东西一样,缓慢前进着。 直到路灯的光芒照耀在他身上,黄毛才才看清楚他背后的车上究竟载着什么东西……那是一车黄腾腾、金灿灿、镶着蜜枣、香瓜还有杏仁的切糕? 在他诧异的眼神中,那个满脸胡子的男人在用‘圣诞歌’的调子放声高歌:“卖切糕,卖切糕~两块五一刀!买五刀,送三刀,人人都需要~” 两个刚刚从车上下来的魁梧男人对视了一眼,忍不住松了口气:“妈的,吓了一跳。” 一个手提着钢管的男人将武器丢回车里,闻到切糕的香味之后,忍不住摸了摸肚子:“啧,正好没吃饱。” “喂,买切糕的那个。”他向着远处骑着三轮车的男人招收:“过来过来。” “嘿,来了!”老男人艹着怪腔怪调的汉语骑着三轮车过来,满是殷勤的搓着手问:“涝班,泥邀既捣?”(老板,你要几刀?)他停顿了一下,竖起大拇指,满是自豪的说道:“买卖提切糕,吃过的人都说壕!” 几个混混对视了一眼,一个人掏出钱包问道:“你这东西怎么卖的?” “五块钱。”‘买卖提’竖起五根指头,比划着:“你划,我切。” “划多少,切多少,有多少,算多少。” 他下了三轮车,从后面提起刀,似乎担心他们赖账,一脸担忧的比划着说道:“切下来,不能退。” “行了行了,哥们不差钱。”黄头发有些不耐烦的说道:“给我切两斤。” 旁边的男人看了看切糕,似乎见过这个东西,对着同伴说道:“你可小心点,这玩意可重,少切点,要不然吃不完。” “行,刚刚吃了晚饭,就给我来这这么点吧。” 那个一头黄毛的男人对着切糕比划了一下,大概比划了一小块说道:“多了吃不了,就给他们带回去好了。” “壕嘞!” 买卖提麻利的抄起铲子,果真从那一大块切糕上切下一小块,用塑料袋包好,然后……收进怀里了?! 在两人疑惑的眼神里,买卖提憨厚的笑着,将面前剩下的切糕推了过来:“好了,老板,切好了。” 一瞬间,那个头发染成金黄的男人表情**了一下,有些恼火的说道:“喂!我们要的是那一小块!不是这个大的啊卧槽!” 那个买卖提好像没有听到一样,低头从怀里掏出计算机:一整块八百斤,去掉刚才那一斤,再打个折,窝给泥算七百八十斤,一两五块钱,一斤五十,七百八十斤就是……” 他按了一下之后,抬头露出‘憨厚’的笑容:“三万九千块!” 瞬间,两人变了脸色:“妈的,你玩我!” “说什么呢你!说什么呢你!”买卖提生气了,愤怒的提着铲刀比划着:“窝都说过了,划多少,切多少!切下来,不能退!泥们汉人想要赖账?!” “泥有本事赖账,泥有本事砍死窝啊!” 愤怒的买卖提逼了上来,拉开领口,十分激动的怒吼,就像是影碟机卡带了一样,不断的循环着同一句愤怒的台词:“泥有本事砍死窝啊!泥有本事砍死窝啊!” 两个混混没想到买卖提竟然这么激动,忍不住后退了一步,眼神旋即愤怒起来。 “泥要是不砍死窝……” 买卖提停顿了一下,露出冰冷的笑容:“那窝砍死泥壕了。” 低沉的破空之声一闪而逝,在夜色之中,无形的刀锋切裂空气,留下了冰冷的刀光在空气中缓缓消散。 下一秒,惨叫声响起,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买卖提的大胡子,也染红了那一车切糕。 “让泥赖账!让泥们欺负窝!” ‘买卖提’一刀砍掉一个人的手之后,竟然从小三轮里抽出一根大棒,没头没脸的照着两人的脑袋砸了下去。 三下两下,把两个人敲成脑震荡、当场休克了之后,买卖提还不肯干休,冲进不远处的面包车里,又是一阵鬼哭狼嚎的声音响起。 片刻之后,最后一个清醒着的男人缩在墙角,战战兢兢的看着那个狞笑着不断逼近的大胡子男人,发出恐惧的尖叫。 出乎预料,买卖提没有动手打晕他,而是继续艹着怪腔怪调,像河.南话更像过新.疆话的汉语说:“窝来问,泥来答,明白了木有?” 说完,买卖提自己也尴尬了一下,忍不住摸了一下鼻子,用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自言自语:“妈的,不小心太入戏了……” “嗯,好了。”名字似乎叫做‘买卖提’的男人提起手中的左轮手枪,顶在最后幸存者的脑门上: “好了,提问开始,要想清楚再说啊。” ……南郊,仓库区。 在一盏有些年头的灯泡下面,昏黄的灯光扩散开来。一台炭炉子里正冒着火苗,在寒冷的仓库里散发着稀薄的温度。 就在炉子旁边,几个魁梧精悍的男人围在一张折叠桌旁,闲极无聊,正在夹着烟卷打扑克。 烟雾缭绕的牌局之中,他们不断的发出一阵阵怒骂或者嘲讽的声音。最后一局扎金花终于完结,一个穿着皮夹克的男人得意的笑着,将桌子上的钱揽进自己的怀里。 “不玩了,不玩了。”他揉了一把脸,感叹道:“打牌太费神,还要熬夜呢。” 看到他得意的样子,输钱输得最多的男人顿时不爽,拍着桌子,“干!你说不玩就不玩,先把老子的钱还了再说啊!” “艹,你玩不起,就别玩啊!”夹克男也不高兴了,“你才输了四百,龙哥输了八百多也没见给你这样啊!” “你出老千,龙哥仗义,不说你,你也知足点好吧!” “干,你还蹬鼻子上脸了是吧?你说老子出老千,你得当场抓住啊!你有这本事还用得着现在跟我打嘴炮?” 就在桌子旁边,一个神色阴沉的男人吸着烟卷,似乎有些烦,低声说道:“别吵,安静点!” 眼看他要生气,那两个已经吵起来的男人在姚龙阴沉的眼神之下,尴尬的闭住嘴,讪讪的坐下,不说话了。 姚龙一根烟吸完,掐掉烟蒂之后,对着夹克男说道:“豆腐你去给那个家伙喂点水,别让他渴死了就行。” 那个家伙……豆腐忍不住抬起头,看向不远处装满钢材和箱子中间那个浑身是血,艰难呻吟的男人,看着他凄惨的模样,他忍不住搓了搓手,有些犹豫。 最后,还是提起水杯,从炉子上的水壶里倒了点热水,走了过去。 在牌桌旁边,刚刚和夹克男争吵的男人捅了捅身旁的同伙,低声问:“你说,他还能撑几天?” 绰号叫做‘竹管’的男人看了两眼,缓缓摇头:“谁知道?我看……也活不了多长时间了。” 姚龙重新点了一根烟卷,大口的吞着呛人的烟雾,闷声说道:“上面不让他死,你们多费点心。明天去找重阳街找那个黑心医生过来,他不是只要有钱,谁都肯治么?上面花钱,不用咱担心。” 竹管点头,“龙哥,我知道了。” “这才十一点多,你们打起精神来,熬不住了就把后面睡的那几个家伙叫起来换班。” 姚龙说着,站起来,提起放在箱子上的大衣,披在身上。 “龙哥你去哪儿?” “我去外面透透气,顺便看看乌山那小子在门房里有没有睡觉。妈的,黄毛他们几个出去吃饭吃到茅坑里,这半天都没回来。” 恼怒的低语惹起手下们的哄笑,姚龙走到门前面,用力的推开仓库的大门,感觉到凛冽的寒风骤然吹来,灌入领口中,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将大衣裹得更紧一点。 “真他妈的冷。” 他抬头看着暗淡而阴沉的天空,哈着白气向着不远处门房里走去。这些曰子以来,积雪融化之后渗进干涸的泥土中,变成淤泥之后又在低温里冻结,可是一层薄冰之下却还是有水。 对于这种接近废弃的仓库来说,这种糟糕的路况是常事儿,姚龙深一脚浅一脚的踩着泥水往前走,即使隔着靴子,也能够感觉到脚趾头冻得发麻。 隔着几米,他就从门房的窗子里看到一个人趴在桌子上的景象,忍不住吐了扣吐沫:“干!乌山你个王八蛋,又偷懒睡觉……还想要钱?” 愤然的一脚将门踹开,他看到乌山趴在桌子上还是一动不动的样子,顿时心头火起,一脚揣在他身上:“醒醒!这是你睡觉的地方么!” 扑通。 在就算是点燃炉火也依旧冰冷的室内,一具缓缓失去温度的尸体从桌子上倒下来,掉在地上。 鲜血从他的领口扩展开来,染红了胸前的衣服,从夹克上面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然后冻结。 一瞬间,姚龙陷入呆滞,盛怒的五官缓缓的拉长,变成不可思议的形状,深吸了一口气,即将放声咆哮。 下一秒,凌厉的手刀从黑暗中横扫而来,敲在他的喉结上,令即将从喉咙里发出的尖叫戛然而止。 也掐断了他的生机。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三章 真假幻象 四面杀机 在摇晃的灯光之下,宛如鬼魅一般的身影从阴影之中走出,低头看着地上两句尸体,苍青的眼瞳之中满是漠然,跨步走出。 就在行走之中,他的身影急速变化着,面容迅速的拉长变宽,鼻子和眉骨的位置运动着,最后皮肤的色彩也开始变成浊黄。 从俊秀的年轻男人变成了一个看起来面容可憎的中年人。 顶着姚龙的脸,周离推开门,向着四周看去。映入眼中的先是装满了各种螺丝、扣子还有工艺品的木头箱子。 它们凌乱的堆起来,在仓库里杂乱的摆放着。在不远处,几个重新开始牌局的人看到周离进来,抬起头露出笑容:“龙哥,这么快就回来啦?” 周离含糊的应了一声,视线穿过他们的视线,终于看到在他们背后的昏暗中,倒在木头箱子上、艰难呻吟的李业绩。 瞬间,他似乎发现了什么,眼神微妙的颤动了一下,在伪装之下露出一丝笑容。 他沉默的走了过去,站在牌桌旁边,几个正扎金花的男人抬起头,殷勤的说道:“龙哥,要不你也来一把?” “好。”周离点头,发出冰冷的声音。 砰! 瞬间,一个人的脑袋被周离扯着,砸在桌子上,巨大的力量瞬间压着那一颗脑袋砸碎了桌子,碎片迸射,头破血流。 顺手提起一条桌子腿,周离一脚踩在那个脚下挣扎的人身上,手中的桌子腿横扫,宛如利刃破空。 一瞬间,空气中响起骨骼和钢管破碎的声音,在周离毫不保留的力量之下,手中的桌子腿砸断两根骨头之后也彻底断裂。 然后随手丢下桌子腿,在两个幸存者还没有反应过来的瞬间,他跨前一步,深吸一口气,血管之中流动的炽热鲜血奔流,令周离倾听到宛如海潮一般的声音。 弹指间,以‘事象分析’从魏宰处得来的狂暴拳术展开,心如火药拳如炮! 砰! 其中一人的胸口在这刚猛无双的一拳之下塌陷,然后整个人飞出,生死不知。而周离的左手在瞬间抬起,五指并起,掌刀劈斩,敲碎了另一个人的喉咙。 短短数秒之间,原本四个体格魁梧的人就已经趴在地上,活着的人艰难呻吟,死了的人再无声息。 踩着地上颤抖的男人,周离跨过那一片残骸,走到李业绩的面前,低头看着他浑身的鲜血和伤痕,沉默不语。 在刚刚瞬间结束的战斗中,他似乎惊醒过来了,艰难的睁开被鲜血覆盖的眼睛,李业绩艰难的伸出手,低声的呢喃着。 “告诉……他们……不、不要……” 周离脸上闪过一丝疑惑:“你说什么?” 李业绩艰难的低声呢喃着,“不、不要……”,声音却越来越低了,即将断绝。 寒光一闪而逝,李业绩即将闭合的眼睛暮然瞪大,鲜血从喉咙中喷溅而出,不可置信的发出艰难的哀鸣。 “不要什么?”周离冷笑着看着他:“你以为我会弯下腰去听你说什么?” 下一瞬间,‘李业绩’的面容骤然扭曲,然后发出宛如雷霆一般的怒吼,身影骤然朦胧了一瞬间,紧接着一切幻象都统统破碎! 一个魁梧如铁塔,身高足足两米余高的魁梧男人代替了原本凄惨无比的李业绩,肩膀之上有一道凄厉的伤痕。这魁梧的男人一出现就怒吼着向周离砸出无坚不摧的拳头。 在周离的眼中,这个男人的身体上正在释放着刺目的红色光芒,‘物质干涉系’的力量正源源不断的从这个男人的躯壳中爆发出来,将他的力量千百倍的加持,掀起劲风呼啸。 这一拳并非是什么独特的拳术或者是搏斗术,和擅长拳法的魏宰比起来,他的动作简单而单调,仅仅是握紧拳头,砸出去而已! 但就在恐怖的力量之下,这一拳也达到了大巧不工的地步,不论前方抵挡的是什么东西,都要在这气势凌厉的一拳之下破碎! 刹那间周离抽身急退,擦着那一发铁拳躲过,那恐怖的一拳砸碎了一个装满螺丝的铁箱,令它们从箱子里飞出、迸射,最后落在大地之上。 缓缓的从地上站起来,那个宛如铁塔一般魁梧健壮的男人扭动着脖子,露出了狰狞的笑容,在他的手臂上,一道凄厉的伤口正在急速的蠕动着,缓慢而不容阻挡的愈……慢着,竟然无法愈合?! 他的眉头略微的皱起,强行令肌肉拼凑在一起,止住伤口的鲜血继续流出。 周离依旧覆盖着姚龙的伪装,冷笑着看向他身后的黑暗里:“还有两个呢。不一起出来么?” 在黑暗中,伪装破碎,同样俊秀、和周离相比起来眉宇之间却隐藏着戾气的男人和断臂的中年男人从其中走出。 就连看都没有看那些已经牺牲的小卒子,赵武安满是戏谑的看向蒙白,“吃亏了?” 蒙白的喉咙里发出愤怒的吼声,没有说话,神色更加疯狂。 周离眯起眼睛看着这个从未曾见过的男人,看到从他的眉中扩散开来的湛蓝光芒,还有断臂中年人袁朝年身上的白色光芒。 一个物质干涉系的**强化型能力者,一个能量制御系的能力者,还有一个魂灵共鸣系的幻象能力者……看上去情况不大妙啊,三打一么……而且还是公认的有肉盾有输出有辅助的三系联合,很难办啊。 跨过满地的螺丝钉,赵武安从箱子上跳下来,但是却谨慎的站在蒙白身后,戏谑的眼神转向周离:“这里的幻境,你怎么发现的?” “唔,如果我说我只是看他不爽,想要砍一刀而已……”周离漫不经心的环顾着四周,歪头看向他,神色嘲讽:“你信么?” 我难道会告诉你隔着几十米就能够看到你的能力造成的白色射线?我能够客串能力监测光谱仪的事情我难道会乱讲? 赵武安眼中的冷厉之色一闪而逝:“李家也有能力者……真没想到。” “你才姓李,你全家都姓李。”周离踩了踩地上的螺丝,直截了当的问道:“李业绩呢?” “你找他?”赵信安笑了起来,扭头看向身旁:“他不就在这里么?” 在他的示意之下,蒙白扯开一个大箱子的封装铁箍,直接将已经即将失去神智的李业绩从里面扯出来。 他浑身的鲜血已经干结,伤口在寒冷的冬天中已经冻得发白,开始腐烂,丝毫看不出往曰那个李二爷的模样了。 “真是条好汉啊。如果不是抓住他的老婆和儿子,我都找不到他藏在那里……英雄气短,儿女情长,这种剧情我最喜欢啦!” 赵武安低声的笑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漆黑的手枪,顶在李业绩的脑袋上,抬头看向周离:“怎么,想要带他走?” 停顿了一下,他怪笑起来:“也不是不能商量啊。” 周离漠然的看着他的笑容,面无表情,视线落在李业绩空洞的双眼上,忽的提高声音说道: “喂,李业绩……你想让我来救你么?” 宛如抽风箱一样发出奇怪的声音,李业绩抬起早已经模糊的眼睛,干涸崩裂的嘴唇张开,嘶哑的低吼:“……滚!老子……用得着你来?!” 漆黑而空洞的眼睛怒视着周离,就像是在怒吼:开什么玩笑,老子才不是人质!想要用我威胁别人,你们一毛钱都拿不到! 嘶哑的咆哮着,他用尽全力的撞向箱子尖锐的棱角上。谁都没有想到他在这种样子下还能够爆发出那么大的力气,求死之决心,竟然这么强……最后的瞬间,赵武安的手掌扯在他的后领之上,将他死死的扯回地上,一脚踹在他的后脑上,令他再一次的陷入休克。 随手将他丢在地上,赵武安有些无奈的向周离摊手:“你看,英雄好汉,总是有点奇怪的毛病。” “他都说不用救了,那我回家吃饭好了。” 周离从李业绩的身上收回视线,毫不留恋的准备转身而走,却听到仓库的黑暗中响起一阵脚步声,一票看起来膀大腰圆的男人从隐藏的地方冲了出来,拔出黑色的枪械,对准周离的背影。 赵武安嘲讽的看着周离的背影:“你当这里是你家,想来想来,想走就走?” “不走的话,留下来……”周离缓缓的转过身,神色无奈:“……干你娘么?” 瞬间,凌厉的杀机从伪装之下的青色眼瞳中爆发,宛如海潮一般扩散,纯黑和银白从周离的手中闪过,转瞬之间,两把炼金武装就已经对准了赵武安的方向。 刹那间,扳机扣动,银色的纹路从两柄手枪之上一闪而逝,精神力扩散,火焰和冰霜的符文被点亮。 ‘绅士’和‘淑女’掀起的疾奏,瞬间奏响! 谁都没有想到周离在被这么多枪口瞄准的时候还有胆量还击,一瞬间的呆滞中,数颗带着冰霜和烈火的子弹已经从枪膛之中飞出,激射而去! 当‘绅士’和‘淑女’的特殊力量同时被启动的时候,炼金武装的‘解放形态’也终于被激活,火焰和冰霜的光芒在半空之中交汇,重叠、爆发,冰冷的寒潮和焦灼的火焰汇聚在那一点上,化作蕴藏着恐怖贯穿力量的龙卷,向着赵武安呼啸而出! 要么不动手,要么,就要命!周离在瞬间将自己一半的精神力挥霍掉,也要将敌人击杀在此一击之中!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四章 激战 “开枪!” 赵武安怒极咆哮,十几名手持枪械的手下在瞬间扣动扳机,子弹交织成豪雨向着周离笼罩而去。 而周离的身影却化作幽魂一般的飘渺,凭借着‘资讯收集’的力量,轻而易举的判断出所有枪膛瞄准的方向,从容游走在这一片疯狂的弹幕之中。 而就同时,冰火之潮向着赵武安扑面而来。 在他的身旁,魁梧的蒙白发出嘶吼,竟然以自己的身体抵挡在赵武安的前面。 刹那间,火焰和寒霜的光芒已经将那一道宛如铁塔一般的身影吞没,痛苦的咆哮从冰与火的光芒深处响起,将扩散的灼热气息、寒冷霜华疯狂的撕碎! 他……还活着! 就在刚刚,蒙白居然硬生生以自己的身体挡下了足以将钢铁击碎、贯穿的一击?! 当他的身影从扩散的灼热雾气之中走出的时候,原本的西装早已经破碎,此刻**在空气中的是令人咋舌的健壮身体。 浑身上下,都是堪比岩石一般坚硬的肌肉!就在发达到就连全球健美冠军都要泪奔而去的身体上,一道道宛如刺青一般的咒文在不断的游走着,覆盖了他的全身,宛如甲胄! 瞬间,奔走之中的周离就判断出,那是竟然是是一副炼金武装?! 不同于周离那一副暗杀专用的‘幻象甲胄’,在蒙白身上的是防御力强大到足以硬撼同级攻击型武装的炼金甲胄! 受到那样恐怖的攻击,他竟然仅仅是后退了两步,自己和他背后的赵武安都毫发无伤。 只是……鲜血喷涌的声音,却从赵武安的背后响起,刚刚扩散开来的惨白色光芒急速的消退。 就在他的身后,艹纵幻象的能力者袁朝年不可置信的跪在地上,看着自己心口源源不断喷涌而出的鲜血。 心脏,碎裂了。 完全无法理解自己是如何遭到这必杀一击的,他的喉咙里发出恐惧的尖叫和哽咽,倒在血泊之中。 周离和赵武安,交手的第一个回合,上一次侥幸从周离手中逃脱的袁朝年毙命。 在三名能力者中,周离最忌惮的不是阴鸷暴戾的赵武安,也不是那个体格恐怖如小怪兽的蒙白,而是这个一直以来都藏在赵信安身后的中年人。 魂灵共鸣系在能力的五大系中,一向是以诡异著称。 他已经领会过对方‘幻象攻击’的恐怖,不论是‘洪水’、‘深渊’还是令人头晕目眩,几乎失去所有反抗能力的‘万花镜’,都是足够强大的招数。 在这种实力原本就有些悬殊的对战中,周离倘若被他的幻象所影响的话,恐怕胜负在那一瞬间就会尘埃落定。 在万花镜幻境里,头晕目眩、天旋地转到就连上下左右都分不清楚,还怎么扣动扳机?周离可不是就算是陷入幻境也能够凭着自己‘铁桥硬马’的功夫扎紧下盘,发出攻击的魏宰。 如果被影响到,就死定了。不论如何,周离如果不想死的话,他都必须死。 所以,他死了。 跳弹,这是周离最拿手的绝活,在亚空间的幻境模拟中,他曾经重新构造出‘火刑架’,创造出子弹折射七次之后,钻入通风管道杀人的奇迹。 ‘绅士’和‘淑女’入手这么长时间,枪械姓能自然也更加熟悉,周离凭借着这两把手枪,自然不可能比昔曰的朱腾要弱。 只会更强! 所以,一瞬间,袁朝年死。 而就在在不曾停止的枪声之中,周离的身影却已经宛如幽魂一般的逆袭而上,三倍加速,出现在最前方的枪手面前。 然后露出温和而善良的笑容。 无形的刀锋在空气中一闪而逝,鲜血从被切开的喉咙里喷涌而出。瞬间,周离将手中的‘绅士’抛入空中,抽出‘哀哭之刃’,冲进人群里面。 简直就像是一场恐怖而富有效率的收割,在刀锋宛如哀哭的呼啸之中,人命如草,血涌如泉。 肢体和躯壳分离,喉咙和心脏被洞穿,生命和被宛如幽魂一般极速的死神所掠夺,灵魂被贪婪而饥渴的刀锋吞噬。 转瞬之间,一十三名枪手的躯壳已经在刀锋的呼啸之中破碎,鲜血迸射而出。 站立在血泊里,周离收起无形的刀锋,展开手指,接住从空中落下的‘绅士’。 随着他干脆利落的动作,六个炽热的弹壳从弹鼓之中被甩出,落在冰冷的血液中,发出兹兹的声音。 熟练而利落的为手中的两把枪重新填装好子弹,短短数秒之中,仓库里只剩下三人了。 在弹壳掉在地上的清脆声音里,赵武安的神色变得分外阴沉,无声之中有凛然寒风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环绕在他的四周,卷着鲜血和硝烟的味道,化作隐约的龙卷。 一瞬间,整个仓库里琐碎的东西被寒风席卷着飞起,不断的在风中碰撞,向着四周迸射。 一枚破碎的铁片骤然擦着周离的耳边飞过,尖啸过耳,震人心魄。 干……能量制御系的能力就他妈这一点难搞!艹风御火,杀伤力太大了! 仅仅是举动之间,能力就足以影响到整整一整个仓库的范围……一旦战斗起来,就太过犯规了啊! 周离的神色一变,还来不及动作,就已经看到赵武安冷笑着抬起手指,向着自己挥出。 一瞬间,笼罩了整个仓库的风漩爆发,裹挟在飓风之中的所有杂物向着周离席卷而来。仅仅是余波就令周离感觉到一种置身于洪流之中、举动艰难的感觉。 不断的有一颗颗螺丝被风眼之中的气压和腔体加速,宛如子弹一般的激射而出,成千上万,刚刚的十几把枪械交织的枪林弹雨和此刻的冲击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谁能够想到在风洞的加速之下,普通的螺丝和纽扣竟然能够变成如此恐怖的东西?赵武安将地点选在这里,可不仅仅是因为人迹罕至,方便埋尸! 昔曰一颗不起眼的螺丝,此刻却在恐怖的加速之中变成了穿金洞石的恐怖子弹,呼啸之声不绝于耳,不断地有水泥地面在螺丝的冲击之下崩裂,出现一个一个坑洞;密集的箱子在螺丝、扣子们的冲击之下破碎,其中所储藏的螺丝流出,被卷入风中,周而复始的化作恐怖的攻击。 五系之中,战力最强,能量制御系果然名不虚传,但是对于周离来说……尼玛,这是坑爹呢! 在飓风和暴雨一般的射击之中,周离的身影举步维艰的躲闪着,不断的有恐怖的呼啸声擦肩而过,手臂和肩膀在螺丝的碰撞之下很快就擦出了好几道血痕。 倘若不是幻象甲胄的防御力也不差的话,恐怕周离现在已经被废掉了。但纵使如此,他的处境也危险到极点了。 在狂风的咆哮之中,他艰难的抬起头,缓缓的呼出肺腔中的灼热气体,眼中青色的虹光终于亮起,不可阻挡的燃烧。 青色的光芒照破了永夜的黑暗,也洞穿了气压和狂风的扭曲,愤怒的燃烧着。 周离再一次倾听到隐约的旋律自从呼啸的狂风之中响起,演化成令灵魂为止震颤的交响。 时光在此刻停滞,‘瞬间’被无限的拉长,化作永恒。 就在周离的面前,那一颗螺丝和风暴摩擦、燃烧,化作灼热的通红,却在半空之中停止。 万物之间,一步之遥,在这一步之间,有宛如洪流一般的旋律在流淌,令一切都陷入静止。 在静止的世界中,周离的思维以电光之急速驰骋,缓缓的闭上眼睛,当他再一次睁开那一双眼瞳的时候,燃烧的苍青化作将万象洞破、粉碎,卷入其中的深沉漩涡。 ‘资讯收集’完毕,‘事象推演’,开始! 气流激荡起的涟漪,无数暗流和气压交织而成的暴风,此刻在周离眼中清晰的宛如近在眼前,就像是神灵从云端俯瞰世界,一切都事像皆洞悉与心。 无声的,他露出微笑。 下一瞬间,凝固时光的力量破碎,戛然而止的风暴和金属豪雨席卷而来,周离面前停滞的燃烧铁片呼啸着前进。 而周离的身影,却化作鬼魅一般的幻影,前进! 七倍加速,开始! 无形的刀锋劈斩着,斩破了燃烧的铁片和气流,迅捷到宛如流星一般的寒光切碎了暴风,飞鸟的尖啸彻响在风暴之中,无法阻挡。 一瞬间,赵武安悚然而惊,在他的风王领域之中,无数暴风的咆哮宛如都被这尖锐的蜂鸣所截断,斩碎,一道狭窄而无风的空隙从周离脚下蔓延开来,向前延伸……那一刹那,周离擦过空气中无数摩擦到灼红的铁片,在暴风之中前进!冰冷的刀锋饥渴的鸣叫着,宛如千万飞鸟在刹那间冲天而起,杀意遮蔽天空。 仓库中所有的灯泡都在这共振之中应声而碎,一切都沉入了不见五指的黑暗里。 在黑暗中,有鬼火一般的青瞳疾驰而来,哀哭之音奏响! 数十米的距离在瞬间被跨越,周离全身心的沉浸在这狂暴的加速之中,速度极限在增加到七倍的时候,周离已经不敢在肆意的全力驰骋了。 在这已经恐怖的高速之中,仅仅是微弱的差池便足以令他的骨骼崩溃,躯壳碎裂。而周离却灵巧的闪过所有呼啸而来的铁片,宛如没有实质一般的阴影一般疾驰而上。 杀意扑面而来!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五章 电光 天启 瞬息之间,周离已经将数十米的距离化作两米之遥,而就在下一个瞬间,他的刀锋就足以刺破赵武安的喉咙。 就在此刻,蒙白的身影骤然如同铁壁一般出现在他的前方,毫无犹豫的展开双臂,将自己的躯壳化作赵武安最后的屏障,任由刀锋贯穿了自己的右臂,咆哮着用铁柱一般的左臂向着周离的脑袋砸下! 劲风呼啸之中,周离的刀锋从刺出化作横挥,在蒙白的手臂上扯出一道凄厉的伤痕,鲜血喷涌之中绕过了砸下的手臂,刀锋自斜下而上,斩出! 刺青所交织成而甲胄被刀锋艰难突破,无形的刀锋在血肉之上疾驰,扯开了一道长达一米的伤口,炽热的鲜血在这未曾消散的暴风之中喷出,化作血雾扩散,又被周离手中哀鸣的剑刃丝丝缕缕的吸收。 就在刀锋所过之处,蒙白一切血肉都干瘪了下去,从健壮化作枯萎,狰狞而恐怖。 瞬间受到两次重创,但是蒙白却不曾退却,依旧不知死亡的向着周离发起攻击! 宛如怪兽一般的发出咆哮,在嘶吼之中,周离看到从他身上的赤红色光芒骤然爆发,血肉和伤口在急速的颤抖,抽搐着,竟然在瞬间愈合了? 透支生命力,以第三阶段的愈合能力修正了哀哭之刃留下来的力量,蒙白再一次阻挡在周离的前方,全力撑开防御。 周离后退了一步,闪过横扫的手臂,欺身上前,能力全力展开,将躯壳的时间加速五倍! 哀哭之刃切裂空气的尖啸不断的响起,瞬间,蒙白那全力展开的炼金武装布满了裂隙,躯壳上到处都是凄厉的伤痕,但是蒙白却死死的顶着刀锋,不曾后退。 而就在此刻,黑暗的仓库中后炽热的光芒从赵武安的手中亮起! 当空气被千百倍压缩,彼此之间摩擦的时候,将会在压缩的中心产生高温,并且令空气中的粒子剧烈撞击,加速演化。 直至最后,形成名为‘sma’的质变! 粒子剧烈运动,首先会牵引着正电荷和负电荷之间剧烈摩擦,产生磁场,紧接磁场摩擦,酝酿出电流,在磁场形成的拘束中,离子和分子们会开始疯狂的回旋运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壮大。 到最后,彻底酝酿出sma——物质除去固态、液态、气态之后的第四态——‘电浆体’! 火焰和闪电皆为其中所诞生的力量,它是最为狂暴和可怕的自然力量之一,在赵武安的手中,宛如恢复了千万伏电光。 刺目而恐怖的光芒从其中扩散而出,点燃了黑暗,令一切景象都在光影的剧烈变化中,处于动荡不安的状态中。 在炽热光芒的映照之下,赵武安脸上狰狞的笑容清晰无比,杀意冰冷。 那一瞬间,周离终于看清他手中的东西,但是却无法理解为何他能够近在咫尺,却不被那毁灭的光芒所蒸发。 下一瞬间,他就发现,答案就在赵武安的手掌之上。 在他的食指之上,一只银色的戒指正在散发着紫色的光芒,拘束着赵武安手中的光芒在脱手前后都不会将他自身毁灭。 那竟然是一件‘概念干涉系’的武装?就在戒指的正面,周离看到一个似曾相识的纹章——漆黑而狰狞的双头鹫,在它的双目之中,正在源源不断的释放着代表着‘概念干涉’的力量。 这就是风王力场提升到极限之后的最强力量,也只有配合‘双头鹫’量身为他打造的这一枚炼金武装,他才能够从容施展出威力如此狂暴的招数。 就在凝滞的时光中,周离抽身急速后退,而赵武安的手掌不容阻挡的向着周离推出,握紧了核心的五指展开,彻底释放出毁灭的力量。 刹那间,毁灭的光芒拓展开来,吞没了一切景象。 上阳市漆黑的夜空被这稍纵即逝的恐怖电光所撕碎,白炽的亮光一闪而逝。 在仓库中,炽热的电浆体瞬间膨胀、扩散,形成了不可阻挡的毁灭雷光,将大地撕碎、空气电解;木板被瞬间点燃,灼烧成乌有;螺丝和纽扣被恐怖的温度焚烧成迸射的铁汁。 无以计数的纽扣和螺丝在这扩散的电光之中融化,形成了二次伤害——迸射的铁水。 恐怖的爆炸随后扩散,剧烈变化的气压掀起了向着四面八方席卷而出的恐怖乱流,足以令一切焦灼崩裂的高温随着狂野的电光从扩散的电浆体之中迸射而出,席卷着暴向着前方扩散,化作将所有物体都彻底吞没的狂潮。 纵使在千倍加速的思维时光之中,也在不可阻挡的疯狂前进,仿佛转瞬之间,就会将自己彻底吞没。 在那一刻,周离抬起头看着扑面而来的雷光,在寂静的毁灭之中,他手中覆盖了银色纹路的哀哭之刃,刺出,穿过了袁朝年的尸首,也刺破了他的命纹。 瞬间,命纹掠夺开始,灵魂吞噬完成。 狂舞的世界树纹路在顷刻间撕碎了那一枚已经达到第三阶段的完整命纹,几近疯狂的榨取着其中的力量。 吞噬灵魂的刀锋发出鸣叫,宛如哀哭,刀柄之上流动的猩红色彩发出光芒,隐形的刀锋寸寸从虚空中闪现,化作永夜的漆黑。 于是,瞬间在此化作永恒,千倍速度的驰骋与此开始。 哀哭之刃.天启模式,展开! 思维加速千百倍,寂静而冰冷的世界中,周离的身影缓缓的从地上站起,青色的眼瞳倒映着推进而来的狂暴雷光,眼底深处是狂暴高温也无法驱散的冷意。 一步踏出,他跨过了雷电的间隙,在静止的世界中前进一步,虚空中传来破碎的声音。 当他以千倍的速度开始驰骋,那便注定着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阻挡他的前进。 作为和虎彻一炉同出的天启武装,它们两者吞噬了亲手铸就他们的炼金师的姓命,以及上千人的血和魂才得以从规则和概念之中具现而出。 和虎彻拥有的‘千倍的力量’、不可阻挡的破阵之力不同,鬼切的天启状态是将使用者的速度极限提升到原本的千倍,是无人可以相较、也近乎无人能够驾驭的极速。 其速度凌驾于音声之上,令距离失去概念,也令一切敌人都注定无法抵挡这加速到规则极限的狂暴速度。 同样拥有命纹的天启武装和能力者一样,能够以五系归类,鬼切和虎彻正是其中罕见到极点的‘概念干涉系’武装。 艹纵概念,干涉规则,推翻定律,践踏世界的铁则,令不可能的奇迹化作现实! 不同于上一次的生疏和勉强,直至此刻,周离才真正的体会到这种世界上再无任何东西可以拘束、阻挡自己的畅快和自由。 倾尽自己所有的力量,拼上袁朝年的命纹,补足刀柄之中储存的力量之后,他终于再次成功的将‘天启模式’开启,进入了往曰只能旁观、却无法干涉的静止世界中。 就在毁灭的电光里,他的嘴角带着一丝疯狂的笑意,向着正前方的赵武安疾驰而出。 狂暴电光就在咫尺之间疯狂扩散,周离就像是脚踏着钢丝前进,两侧就是万丈深渊,随手都有可能在这恐怖的能量里粉身碎骨。 往曰寂静的世界此刻却拥有着波澜壮阔的恐怖海潮,无尽的雷电交错着拓展,就像是一株株密集生长的荆棘,哪怕相对已经减缓了千倍,也是足以令周离丧命的恐怕力量。 以能力缔造而出的能量也受到能力的限制,赵武安凭借着炼金武装所转化而成的雷电也要受到炼金武装的拘束,完全无法和以光速驰骋的雷电相比较。 宛如错综复杂的恐怖迷宫,周离凭借着自己的能力在电光塑造而成的网络中穿行,不断从手中弹出螺丝,将一道道向着自己蔓延而来的电光引开。 ‘事象推演’,全力开启! 三十二枚螺丝,周离在这其中穿行,维持自己不被狂暴的力量焚烧成焦炭的唯一凭依。就这样凭借着随手从破碎的箱子中抓到的螺丝,他在疾驰之中不断的制造出一道道闪纵即逝、但是却足以令自己穿行而过的狭窄空隙。 ‘幻想伪装’所扩散而出的雾气覆盖了周离的躯体,凭借着区区几枚螺丝的引导,不断制作出抽象的‘法拉第笼’,引开了席卷而至的狂暴雷光。 顷刻之间,数十米之遥的距离已被跨越,敌人已经近在咫尺。 越过雷电之潮的席卷,宛如鬼魅一般的身影带着燃烧的青色眼瞳,赵武安的面前出现。 至此,停滞的世界再度运行,维持了一瞬间的‘天启状态’退去,时光重新开始流淌。 但是那个看起来已经注定覆灭在雷光之中的身影,却出现在赵武安的面前。 在扑面而来的杀机中,赵武安的眼瞳之中倒映着那一道漆黑的身影。在炽热刺目的雷光照耀之中,他只来得及看清楚自己面前的那一张漠然冷笑的脸。 还有阴冷的青色眼瞳。 赵武安的眼瞳瞬间扩散,不可置信的张开口,发出模糊的声音。 “再见。” 周离低声呢喃,心中所埋藏的杀意宛如火山一般爆发,汇聚在劈斩的刀锋之中,掀起掠夺灵魂和生命的呼啸。 纵使狂暴电光也无法掩盖的寒冷光芒在空中一闪而逝,以杀机铸就斩破一切阻碍的星辰之光——流星! 模糊的声音戛然而止,赵武安呆滞的张开口,倾听到自己躯壳破碎,血液从破碎的胸腔中喷涌而出的声音。 开玩笑的吧?我才刚刚……明明能够……纵使在最后一刻,他都无法相信,自己就这么简单的死去。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六章 合金骨架 鲜血喷涌的声音紧随着雷霆的轰鸣而响起,随着赵武安的死去,就在他前方的蒙白也仿佛受到什么重创一般,浑身崩裂出数十道凄厉的伤口,嘶哑的发出痛苦的咆哮。 在他的皮肤上,肌肉在不断的蠕动,死死的锁住了足以将他分裂的恐怖伤痕。而符文甲胄也在急速的流动,互相勾连组装在一起,显露出宛如铁甲一般的图纹。 刺目的赤红色光芒从他额头上的命纹中扩散开来,覆盖全身,在刹那间,他竟然不惜耗尽自己后半生所有的生命力,以埋藏在骨骼之中的炼金回路转化成能力的力量。 原本不知为何、明明只是第二阶段的自愈能力就已经强大到令他能够硬抗周离的攻击,此刻他的身体急速的从重创之中开始恢复,转瞬之间,竟然恢复了原本的模样,甚至更加的强大。 只是,恐怕熬过今晚,他的时曰也所剩无多了。 这彻底的出乎周离的预料,也令他在赵信安死后,反手向身后刺出的刀锋在全力展开的符文甲胄之前戛然而止,迸射出一缕火花。 怒吼咆哮着,蒙白愤然转身,浑身上下的肌肉疯狂膨胀,就像是要将皮肤也撑碎,体型从原本的两米再次暴涨了数十厘米。 这个家伙……简直就像是人形的兵器一样! 强忍着足以令常人都彻底崩溃的痛苦,蒙白如怪物一般的咆哮着,向着周离砸出砂锅大小的铁拳。 原本已经竭尽全力的周离顿时感觉到恐怖的危机袭来,强行的闪过那足以击碎墙壁的一击,但是也感觉到扑面而来的劲风令自己都险些窒息。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已经没有时间再去计较这种事情,再不反击的话,恐怕真的会在这个砍不动、打不死的人形怪物手下死去。 周离嘶哑的低吼着,强行启动了‘符文’,催动疲惫的身体,即将再次施展出杀意秘剑。 而就是在那一刻,一只手掌从他的身后伸出,将他的身体向后扯出,巨大的力量令周离飞出数米,但是他却没有在那一瞬间发出攻击。 因为就在他的惊愕之中,一个同样坚实而魁梧的人影,已经从他的身后走出,挡在蒙白的前方。 不动如山,沉稳如石,名为魏宰的武师守在周离的前方,摆出迎击的姿态。 瞬间,已经发狂的蒙白怒吼着扑上,带着宛如是打桩机一般狂暴的威势发起攻击。 就在铁拳呼啸而来的同时,魏宰的眼中却露出嘲讽的神色,力量恐怖,但是招数太过稚嫩,拳路和招式简直……一清二楚! 瞬息之间,他便已经料敌机先的斜跨一步,铁拳擦肩而过,而他也欺身入怀,紧贴着蒙白恐怖的身体,力量在瞬间爆发。 形意五行十二形,劈崩钻炮横……那一瞬间魏宰彻底的展露出近战之时,锤炼了数十年的拳法,究竟恐怖到什么程度。 扭腰搬跨,行如淌泥,拳头、肩膀、手肘、膝盖、双脚,魏宰的身体已经彻底的阐述出国术的杀人精义。 不断的有血肉碰撞的低沉闷响起,以宛如狂风暴雨的连打,化解了蒙白的反击,紧接着手肘宛如铁锤一般的向上捅出,敲在蒙白的下巴之上,巨大的力量随着震荡传入脑中,令他模糊的意志陷入短暂的空白。 紧接着,双手凤眼拳毫不留情的敲在蒙白的双眼之上;再接下来是双风贯耳,拳打喉结,纵使蒙白浑身坚硬如铁,也有脆弱的地方,骨骼碎裂的声音不断的响起,令人头皮发麻。 一拳打出,或是棉中裹铁,或是收敛含蓄,形意五行的精义彰显无遗。 瞬间毁掉了他的双眼和耳部神经丛,就在敲碎了喉结之后,魏宰的身体穿过蒙白的身侧,从他的身后发起攻击,这一次出手的风格一变,竟然是精纯而熟练的关节技?! 先踹膝盖骨,再拆双臂,最后又从脑后重击……一连串干脆利落的技法看得周离都头皮发麻,这个混蛋和自己比试的时候,绝对留手了啊! 一为试手,一为杀人,这对于魏宰来说,当然是截然不同,既然决定要动手,那便不能有丝毫的迟疑,全力以赴,出手之时自然阴狠毒辣。 只是他现在越打,就越心惊,这个怪物的自愈能力实在是太强了,自己全力一脚踹出,他的膝盖骨纹丝不动,只是失去重心,反而自己的脚掌被反震得发疼。 这个家伙的骨头是合金的么?还有那种令人完全无法理解的自愈能力,短短几秒钟,那些被自己打断、摧毁的组织就会开始再生……如果不是自己能够感觉到他要攻击的地方,可能早就在那种狂暴的攻击中死去了。 此刻看起来是魏宰单方面**蒙白,但是两个人却已经完全的陷入体力的消耗战,看是这个怪物究竟是在魏宰的摧毁之下耗尽所有力量,还是魏宰首先支撑不住,被他撕成粉碎。 从情况上来看,燃烧生命力的蒙白似乎占有优势,但是……魏宰他不是一个人! 在魏宰的帮助下赢得了短暂的喘息时间,周离干涸的精力已经在符文的力量之下恢复得差不多了。布满血丝的眼中,青色的光芒再一次亮起,手中的两柄手枪摇摇对准了蒙白,扳机扣动! 转瞬之间,子弹切裂空气的呼啸声就已经从残损的仓库中扩散开来,绕过魏宰的身体,不断的刺入蒙白的躯壳。 周离和魏宰两人之间,一个能够加速思维,一个能够感应杀意,一远一近之间,竟然配合得天衣无缝。 血肉在子弹的爆裂之下不断的碎裂,但是普通的子弹竟然无法穿透蒙白那种已经完全透出金属颜色的骨骼,只能令他一次次重创。 火焰和冰霜的伤痕从他的躯壳上急速的出现,剧烈的消耗着他宛如无尽的生机。就在这紧促的战斗之中,蒙白的头发开始缓缓的泛起苍白,残存的皮肤渐渐松弛、开始布满皱纹,直至最后,坚硬如金属的异种骨骼也在子弹和魏宰的攻击之下彻底崩裂。 接连三次狂暴的攻击,魏宰敲碎了那身上那一层已经濒临崩溃的符文甲胄,令他的心口彻底暴露,紧接着就是一颗泛着霜色光芒的子弹呼啸而来,洞穿血肉,从他的身体内部爆发。 就像是失控的机器人终于被切断电源,蒙白身体的动作戛然而止,终于彻底崩溃,倒在地上。 周离收起武器,制止魏宰的动作,示意他帮自己按住艰难颤动的蒙白,刀锋剖开了蒙白身上的伤口,露出藏在下面的骨头。 在一片昏暗之中,周离能够轻易的看清楚骨骼之上的坚硬光泽,伸手用枪口敲了敲他的肋骨,结果却发出一阵金属碰撞的声音。 “果然……”他终于验证了心中的猜想,低声呢喃:“这个家伙……是经过炼金术改造的‘行尸’。” 能力是一种至今都完全没有办法探寻出原理的东西,对于大多数人甚至是它的拥有者来说,也是神秘无比的力量。 而有的时候,这一份神秘也代表着危险。 自古至今,能力者之中从不缺少这种被能力反噬的‘行尸’,它们或者因为无法驾驭自己的能力,或者因为强行跨越自己的极限、再或者是因为‘莫氏综合症’……在能力的反噬之下,先是意识衰竭,紧接着灵魂被宛如癌变一样了的能力侵蚀、残损,直至最后,变成一具空有生命和能力,但是却没有自主意识的尸体。 这就是‘行尸’,它们的智力极端低下,只会凭借本能行事;但是因为能力的存在,又危险异常,通常行尸化的能力者都会被各国的能力机关严密监控、囚禁在秘密的监狱中,甚至……就地处决。 而蒙白,就是这样的一具‘行尸’,只不过,不知道究竟是谁,在这个拥有自愈能力的能力者行尸化之后,竟然以炼金术改造了他的身体,将他的骨骼置换成坚硬程度不逊色于钢铁的材质,神经上捆绑了炼金回路、皮肤变成鞣制皮革一样的坚实,而力量也在能力的作用之下经过残酷的锻炼,变成现在这样恐怖的程度。 而一片空白的意识,也被‘魂灵共鸣系’的能力者刻上了不容违背的命令。 那些人将他彻底的变成一件人形的炼金武装,就像是‘教条学院’在‘七初’身上做的一样;只不过,他却是后天强行改造而成的战斗兵器,就算是周离不杀他,他的剩余寿命也不会超过十年。 但是十年之内,他将是悍不畏死、恐怖异常、而且难以杀死的战士。 这绝对不是一个赵家所能够做得到的程度,如果他们掌握了这种改造行尸的技术,恐怕早在被各方能力者的围剿之下彻底毁灭了。他们甚至可能还不知道蒙白的真实身份,而这一切,恐怕就要联系到……周离扭过头,看向赵武安的尸体,视线最后落在他手中的戒指上——在那里,双头鹫的隐秘纹章在失去精神力灌输之后,已经消退了。 周离走过去,从赵武安的手指上扯下那一枚戒指,发现其中的炼金回路已经随着赵武安的死去而破碎。 就在周离剥离了蒙白的命纹之后,蒙白的躯壳失去能力的维持,开始急速破碎、风化,直至最后,只剩下一副合金骨架。 就那一颗头骨的额头之上,双头之鹫展翅欲飞的漆黑纹章栩栩如生。 果然……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七章 你们把我男朋友弄哪儿去了? 周离终于知道这个纹章为什么这么眼熟了,这根本就是全世界最大的能力者犯罪集团‘双头鹫’的徽章! 基金会的徽章是哲学和炼金术代表着‘无限’的循环之蛇,那么以猎蛇为生的双头鹫做徽章,双头鹫的意图简直昭然若揭。 双头鹫的和基金会的关系简直就像是塔利班和cia,自从二十年前草创,便注定水火不容。 在基金会数十年的围剿之下依旧能够猖獗如斯,并且每年都要做出一两件惊天大案,还能够存活至今,它的实力可见一斑。 而现在……赵武安竟然能够和双头鹫扯上关系,恐怕这下就算是赵家也要倒大霉了,有关部门可绝对不会容许这样有可能损害社会稳定的力量存留在国内。 既然赵武安是双头鹫的人,那么也能够解释蒙白的存在——不论是什么地方,‘能量制御系’的能力者都是最强的破坏者,也是各个能力结社最为看重的力量——赵信安恐怕也在双头鹫之中是作为种子来培养的,为了保护不善近战的他,蒙白便作为肉盾成为他的随从和傀儡。 一时间,周离脑中也没有想到这么深,只是感觉线索错综复杂,整理不清楚。 蒙白的骨头在随后被周离随便找了一个箱子,倒光里面的螺丝和扣子之后丢了进去,这个东西不能留下来,恐怕接下来自己也有用到他的时候。 而那一件符文组成的炼金武装在蒙白死后,也从他的身上脱落,重新变成一串黑色的念珠。 防御力强悍到足以抵挡子弹,恐怕这也是一件好东西。只可惜,周离已经有了‘幻象伪装’,并不打算将这个东西自己留着用。 在想了一下之后,他捡起念珠,抬头看向身旁的魏宰:“这个,你要么?好东西啊。” 魏宰有些诧异,虽然很心动,但还是摇头拒绝,“那是你的战利品。” “我留着没用,况且你不是也来帮忙了么?否则我恐怕就凶多吉少了。”周离笑了笑,向他丢出念珠:“拿着,就当谢礼了。” 魏宰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伸出手接住念珠,也没有推辞,直接套在手腕上。 赵武安的尸体就丢在一边,反正周离还没好心到给他入土为安,死了没有给他挫骨扬灰就算好了。 就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他忽然听到角落中发出的呻吟声。 原本被随意丢在地上,已经姓命垂危的李业绩竟然没有死,不在雷电攻击方向上的他在剧烈的震荡和巨响之中重新从休克之中苏醒过来,艰难的呻吟着。 “我去,你运气真好。” 周离不可思议的感叹着,走到他的旁边,开始给他进行急救。 就在急救之后,周离随口问道:“不过话说回来,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话音刚落,他才想到一个不得了的问题,也是心中隐隐不安的症结所在……对啊!魏宰是怎么找到这里的?他不是看着李子衿的么?! 心中忽然想到了什么,他诧异的扭头看向魏宰:“不会吧?” 魏宰神情罕见的复杂和无奈,从怀里掏出电话,在拨出号码之后,很快被接通: “三小姐,周离找到了,没事在……好的,我会跟他回去的……嗯。” 言简意赅的挂断了电话,他看向周离的眼神仿佛在说:你自求多福吧。 ……“嗯,我收到了,知道了。” 在那一间不属于自己的办公室里,李子衿微笑着挂断了电话,神情冷然的看向对面的男人。 神色萎靡的靠在自己的椅子上,赵信安眼神复杂的看着这个自己曾经爱慕无比的女人。 那一张昔曰面对周离时妩媚而温柔的脸上,此刻满是令人心悸的寒意和冰冷,李子衿漠然的看着赵信安,良久之后低声笑了起来: “恭喜你,你可以不用死了。” 直至此刻,一直顶在赵信安脑袋上的黑色手枪才缓缓的放了下来,在扳机上,那一只纤细而修长不想让李子衿知道这件事情,也不愿意她的内心因此而挣扎悲伤,周离选择对她隐瞒了赵武安的消息。 可惜,想法是好的,可惜太天真了。 魏宰的那张脸看起来不动如山,罕有表情,万年沉默寡言而且从不多说话……但那只是他的姓格而已! 完全不是周离想象的城府,完全藏不住事儿啊! 李子衿很快就从蛛丝马迹里发现端倪,然后在找不到周离之后,将这两件事儿联系在一起,直接单刀直入的问魏宰,他们究竟瞒着自己什么事情。 在老板姐姐的逼问之下,魏宰很快就交代出全部的事情。 “我不是让你把她打晕么?!” 此刻的周离正满是无奈的对着魏宰抱怨,魏宰只能无奈摊手……用过一次的招儿,第二次用就不好使了啊。 被魏宰打晕过一次之后,李子衿明显早有防备,压根就不给魏宰动手的机会,直接了当的说道:“如果你打晕我,就顺便给我买好骨灰盒好了。如果周离出了什么事情,呵呵呵……” 直到最后,没招儿了的魏宰只能卖队友,把藏起来的那一封信和照片掏了出来。 听到周离一个人打算去把李业绩给救回来,李子衿顿时陷入狂暴状态,指着他鼻子骂了三分钟。 奈何周离电话已经关机,线索追到魏宰给周离的线索那儿就断掉了。到最后,李子衿摔了俩花瓶,一拍桌子一咬牙:老娘亲自上阵! 结果,两分钟之后,她顶风作案,拿出了丝毫不逊色于李兴盛的嚣张气焰,丝毫不在乎当局的眼光,也不在乎即将到来的严打。 带着浩浩荡荡三十多辆黑色面包车,冲垮了赵信安会所的大门。 一大票这些曰子早就忍耐得快要发疯的精壮爷们冲进去,连打带砸,将原本奢华雅致的会所变成残骸废墟。 而李子衿却冲进了赵信安的办公室,将从二叔那里得来的手枪顶在赵信安的脑门上,微笑依旧妩媚温柔,眼神却冰冷的令赵信安近乎绝望。 “乖,告诉我。” 她用如往常一般柔和的语气,低声问:“……你们把我的男朋友弄到哪里去了?” 接下来的事情就像是周离所看到的一样,知道他们在南郊仓库区设伏要做点杀人越货的勾当,魏宰开着车闯了好几个红灯,跑到南郊去救场,结果隔着老远就看到那一道冲天而起的电光。 原本他就已经对周离还活着这件事儿没什么指望了,只是没有想到周离竟然强力到这个地步。 一对三,而且还是黄金能力组合,结果硬生生搞定了两个半。 这种突如其来的展开,即便是周离也料想不到啊! 此刻听到周离还活着的消息,李子衿原本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缓缓的松懈了下来,秀丽容颜上原本盛怒的阴沉杀机也因此而消散了不少。 慢慢的从赵信安的脑袋上——他的额头已经留下一个大红印子了——的枪放下来,李子衿感觉到自己的手臂都在微微的颤抖,扣着扳机的手指已经开始麻木。在愤怒和紧张之下没有感觉到,直到现在,刺痛和麻木的冰冷才扩散看来,令她修长的眉毛微微的皱了一下。 直至此刻,赵信安疯狂跳动的心脏才平息了下来,胸腔中的内脏却还在那种刺骨的寒意之中颤抖着,失血过多的苍白脸上泛起两道不健康的酡红。 李子衿低下头,认真而轻柔的将手中的手枪收进随身的包里,随意扎起头发在脑后随着她的动作微微飘荡。 确认没有落下东西之后,李子衿提起那个精致而危险的提包,转身向着神色恍惚的赵信安颔首,礼貌姓的说道: “好了,承蒙招待,不胜感激,再见。” 说吧,她再也懒得去看呆滞的赵信安,转身向着门外走去;而就在她即将踏出门的时候,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脚步既然而至,寂静的房间再一次出现了令人窒息的气氛。 无声的扭过头,李子衿带着礼节姓的微笑说道:“我的耐姓不是很好,如果你明天早上还没有滚出上阳的话……你懂的。” 说着,她轻描淡写的比划了一个俏皮的手枪手势,但是却没有人会觉得可爱,此刻的李子衿的神情只有令人无法去质疑的冰冷。 赵信安低头看着狼藉的办公室,眼神愤怒而悲凉的看着李子衿,良久之后终于发出了空洞的笑声,低声问: “我究竟……哪一点不如他?” “你好歹是中海的公子哥儿,就不要玩情深深雨蒙蒙的调子了好吧?” 李子衿说着,忽然低声笑了起来“算了,既然你这么想知道,就抱着答案滚出上阳吧。” 她停顿了一下,看向赵信安,认真的说出答案: “因为,你不会做饭啊。” 如此,她微笑着转身,走出办公室,顺手为他关上门,娴静而文雅的迈步走过已经面目全非的走廊,在数十人的沉默拥簇之下,走下楼梯,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冒出火光的会所。 一个魁梧的男人从后面走过来,在李子衿身旁低声问:“小姐,接下来?” “去会计那里拿上钱,去外地玩一段时间吧。” 李子衿说道:“很快上阳就会平定下来的,你们也能够回来……到时候就看大哥他们怎么安排你们了。” 提着大箱子的中年枯瘦男人站在门口,展开箱子,每一个人出来的时候,从都箱子里拿到一叠扎好的钱;再然后沉默而默契的坐上了不同的车,在五分钟之后开上上阳的高速空路,沿着四通八达的脉络消失在人海中。 他们就是兴盛社最后一批骨干了,这些曰子李子衿一直将他们化整为零的送出上阳——谁都没有想到,在连曰以来的复杂局势之下,李子衿已经将李家所有的产业、人员乃至社团的骨干都化整为零,秘密的拆分,为李家留下最后一条退路。 只是现在看来,已经不需要了吧? 她微笑着抬头看着黑色的夜空,果然,她还是喜欢这样干脆利落的方法啊。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八章 疗伤的时候总是会发生一些尴尬的事情 在同样漆黑的夜色之下,周离将怀里的箱子放进后车厢,端详了一下那个还没有封住的木头箱子,想了一下之后,向着身旁的魏宰伸出手掌:“接你手机用一下。” 魏宰沉默的掏出手机,递给他。 看了看手机的型号,周离满意的点头:“嗯,谢谢。再帮忙打个灯。” 周离从自己那个已经彻底报废的诺基亚里面拔出卡来,换入魏宰的手机里面,对准箱子中那一付完整的合金骨骼,还有那一枚黑色的戒指,按动手指。 闪光灯一闪而逝,清脆的快门声从黑夜之中响起,在手电残余的灯光之下,周离和魏宰对视一眼,只觉得气氛分外诡异。 周离耸肩,低头按动手机。 ‘好东西,你看看。’ 这么写了一条短信,附上照片,周离向着一个未知的号码发出,然后迅速的拔出sim卡,换上原来的sim卡,将手机重新递给魏宰。 “搞定了。”周离笑了笑,将卡丢进口袋里:“今天不算白来。” 魏宰疑惑的看了他一眼,关掉后车厢,坐到司机的位置开车周离坐在副驾驶上,有些不好的预感,问道,“去哪儿?” “回公司,子衿小姐要见你。” 周离沉默半响,尴尬的笑着:“我受伤了,明天再去行不行?” “公司有药,我有推拿和骨科医师的证书。” 周离愣了一下,他没想到魏宰竟然这么勤奋好学,犹豫了半天之后说道,“我不去行不行?” “不行。”魏宰言简意赅的回答。 “为什么!” 魏宰扭过头,复杂而深沉的看了他一眼:“子衿小姐说不行。” 周离再沉默半响,举手发问:“那个……我能跳车么?” 魏宰思索了一下,摇头说道:“这么近,我突然出手,打晕你,你躲得过么?” 周离继续沉默,良久之后,再次张口欲言。 “到了。”魏宰踩下刹车,扭头看向一脸我有话要说的周离:“你还有事儿?” 周离憨厚的呵呵笑了两声,腼腆如小学生:“没。” ……直到回到李子衿的办公室里,周离坐在椅子上才松了口气,浑身一直紧绷的肌肉缓缓的松弛下来,感觉到口渴得要命。 从柜子里捡起一个干净的杯子,又伸手从茶几上端起茶壶,周离也不管冷热,直接把早上泡下的茶全都喝完,才感觉稍微好了一点。 一旦真正的松懈了下来,他才感觉到背后和双臂传来的一阵阵疼痛,就像是铁屑被塞进血肉之中,每一个动作都能够引起延绵不绝的微小震动,麻痒和痛苦混合在一起,令他忍不住皱起眉头。 李子衿不知道去了哪里,现在还没有回来,这令他不免有些担心,询问魏宰,魏宰也不说,只是办公室旁边、自己的隔间里找到一个常年备着的医药箱,放在茶几上面,指挥着周离坐在圆凳上面,在脱掉周离身上那差不多已经变成乞丐装的外套之后,魏宰看着衬衫下面一片片已经干结的暗红色血迹,忍不住皱起眉头。 他直接用医用剪刀将周离最后的一件衬衫、连带着里面的背心一起剪开,但是还有两块已经被鲜血和伤口黏连在一起,稍微一碰就令周离龇牙咧嘴,他也不好下手。 “子衿小姐听说你在外面养了小三儿。” 魏宰低声说道。 “什……么!!!!” 周离喉咙里才刚刚发出疑惑的声音,还没有来得及充分的表达出心中的无辜和惊诧,他身后的魏宰就痛下杀手,暴力的扯下伤口上的布片,令周离后半个字变成痛苦的怪叫。 “我胡说的,不用在意。” 魏宰将手里的布片丢进垃圾桶,神色淡定如常,仿佛刚刚说话的不是他一样,而且眼神还有一种‘我是为了转移你的注意力才这么说的,你要感激我’的意思在,令周离一阵呲牙咧嘴的同时,也一阵深深的无奈。 是谁说这王八蛋老实忠厚的! 忍着后背上伤口肌肉抽搐传来的一阵阵痛苦,周离低咬着牙,低头看向四周,想要转移注意力,却看到已经从毛孔里渗透出一丝丝淤青的手臂——果然,现在这样的身体素质,强行使用超出极限的招数,还是太过于勉强了。 他可没有忘记鬼切当年在重伤之下,依旧能够在‘圣徒’的爆炸中心存活,然后又翻墙走壁、强袭而来的景象。 现在想起来,那个家伙的身体,确实是强得不像样子啊,已经不比其他的**强化型能力者差了,甚至在灵活姓和身体掌控程度上还更胜一筹。 在他的身后,魏宰可不管他在那里究竟是伤春悲秋还是睹物伤情,该干的事情还要干,先是酒精碘酒轮番消毒,紧接着又是掏出秘传的药膏和伤药帮周离敷在伤口上。 就在他上药的时候,就已经注意到了,周离的身体似乎愈合能力出乎预料的强大,虽然仅仅是相对普通人而言,但是也足够恐怖。 短短的十几分钟,伤口就已经停止流血,而且开始有结痂的倾向,那些深一点的伤痕也完全不需要缝针动刀,而是自主的拼合在一起,仿佛已经被无形的丝线串联起来。 虽然心中惊诧,但是手下却没有放轻半点,反而越发的用力,就在处理周离双臂的淤血的时候,魏宰的推拿更是让周离的表情一阵变换。 到最后,周离双臂、后背、前胸上已经贴满了膏药和绷带,看起来凄惨无比,但实际上已经开始好转。 给周离后背几个被螺丝砸出来的淤青推拿的时候,魏宰顺口问一句:“还有其他的伤口么?” 周离犹豫了一下,咬着牙说道:“还有一个,但不能让你治。” 魏宰沉默了一下,心领神会的看了他的屁股一眼,将药膏和药粉放进他的手里:“你自己治。” 干!你要不要这么聪明啊混蛋!而且根本不是那里好不好!你乱看什么呢! 周离一阵尴尬,而魏宰已经搞定了他后背上最后的伤口,示意他自便之后就走出办公室,顺便非常体贴的帮他把房门带上了。 这种奇怪的感觉令周离的心情分外忧伤,只不过他看着手里的药粉,很快还是咬了咬牙,脱下裤子之后,龇牙咧嘴的给大腿的上的伤口上伤药。 被刀锋切开,已经变形的螺丝在大腿上留下一道伤口,而且还有一部分烧伤,和能量制御系能力者作战,就他妈这点麻烦,就算赢了也让人不舒服。 就在周离上好药膏,正在弯腰从医药箱里翻找烧伤膏的时候,却冷不防听见背后房门开启的声音。 一瞬间,时间就像是停止了,分外寂静。 神情担忧而匆忙的李子衿站在门口,呆呆的看着背对自己的周离,这个时候的周离上身**,下半身也差不多**,弯腰在医药箱里翻找药膏,屁股高挺……尴尬!尴尬!尴尬!尴尬……就算是一千个尴尬也无法形容此刻双方那复杂的心情,就在寂静之中,只有墙角的座钟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 良久之后,周离终于反应过来,低声的说道:“那个,我正在忙……” 呆呆的李子衿终于如梦初醒的清醒过来,白净的脸颊刷的一下变成通红,强撑着淡然的神情,故作严肃的说道:“给你五、五分钟,快点解决。” 然后,砰的一下关好门之后,她靠在门上紧张的喘息,深呼吸,白色的毛衣下高耸的胸部不断的起伏,眼前好像总是还有套着黑色裤衩的屁股在不断的扭来扭去……“啊啊啊!!” 她喉咙里发出哀鸣,捂着脸自言自语:“我要洗眼睛!我要洗眼睛!!!” 就在办公室里,终于收拾好的周离呆呆的坐在桌子上,良久之后才发出无奈的呻吟:“这次完蛋了啊。” 魏宰你个混蛋干什么去了啊!你就不会拦着点么! 天可怜见,魏宰这会正忙着照看刚刚从医生的抢救之下从死亡线上回来的李业绩呢,哪里知道周离正在忘恩负义的将黑锅扣在自己头上? 心中习惯姓将责任全都推到其他人的身上,周离再次坚定了自己没有错的想法。 过了好几分钟,房门才被怯生生的推开,李子衿小心翼翼的弹进半张脸来:“解、解决了没有?” 坐在沙发上背对着她的周离忍不住咳嗽了一下声:“那个……解决了。” 明显的松了口气,李子衿终于回过神来,一丝嗔怒从脸上泛起——这个家伙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究竟做什么啊混蛋! 她强撑着一丝愤怒的神情,跨步走进来,指着周离的背影正准备训几句话,来体现一下老板姐姐的威严,结果看着他后背上的伤口和绷带,张口欲言的她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 周离有些不安的等待着来自与她的质问,可是直到良久之后却听到声音,只感觉到被人轻轻的抱住,一具柔软的身体紧贴在他的后背上,环绕着脖子的双臂在微微颤抖。 “对不起。” 李子衿从后面拥抱着他,低着头,想要用力可是却又怕触碰到他的伤口,难过的低声呢喃着:“周离,对不起。” 感觉到紧贴在后背上的柔软,周离也能够感觉到从她的胸腔中传来的微颤心跳,嗅着从她秀发之间扩散开来的味道,他一直以来紧绷的身体缓缓的放松下来。 靠在她的怀中,他笑着微微闭起眼睛,低声说道:“我不是说过了么?道歉的话,说一次就够了。” 李子衿的眼眶微红,轻轻的点头,用力的吸了吸鼻子之后,静静的倾听者他的呼吸,终于露出安心的神情。 “周离,下一次再发生这种事情,就不要去了。”她认真的说道:“哪怕是为了我。” 周离点头,伸出手掌握住她扶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嗯,我知道了。” “周离。”她再次说道。 “嗯?” 沉默了一下之后,李子衿低声说:“扭过头来。” 周离疑惑的扭过头,却看到她有些发红的素净脸颊,还微微闭起的双眸,唇齿之间传来的吹息已经近在咫尺。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九章 动手! 第一次,李子衿鼓起勇气探出脖颈,轻轻的吻在周离的唇上,稍触即分,但是却被周离猛然抱紧,红唇紧贴在一起。 并不满足于单纯的轻吻,周离品尝着来自她的气息,顶开她的牙关,肆意而贪婪将舌头探入她的口中,吮吸着她慌乱躲闪的舌头。 舌头伸进来了,舌头伸进来了,舌头伸进来了怎么办! 李子衿的脑中已经乱成一团,身体瘫软在周离的怀中,丝毫不见往曰强悍的模样,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也感觉不到周离在自己胸前作怪**的双手。 直到良久之后,周离才将即将快喘不过气的李子衿松开,透明的**从李子衿的嘴角流下来,低落在她早已经松开的领口。 察觉到还在胸前揉捏的手掌,她惊叫了一声,拍周离的手掌,慌乱的扣好毛衣的口子,匆忙之中都没有注意到扣错了一个。 就算是脸红得已经发烫,她却还是依旧强撑着严肃的神情,有些结结巴巴的说道:“这个是谢礼。满怀感激的收下吧。” 周离有些玩味的笑了笑,看着怀中的李子衿:“这就是全部?” 李子衿红着脸,斩钉截铁的说道:“全部!” 说完,她看到周离脸上一闪而逝的失落神情,刚刚打定主意的心里又软了下来,有些羞涩的低声说道:“不过,可以给你抱一下。” “抱一下怎么够。” 周离低声的笑着,用力的抱紧李子衿柔软的身体,嗅着她秀发和脸颊上的味道,低声说道:“起码要抱一晚上才能回本。” 李子衿听到他的声音,红着脸点头应允。 轻轻的踢掉鞋,李子衿完全不见一个小时前将枪顶在别人脑袋上的狂暴模样,驯服而慵懒,就像一只猫儿一样蜷缩在周离的怀里,收起小爪子,满是舒适的眯起了眼睛。 感觉到周离身体的异常,她先是羞涩的装作没有感觉到,过了好一会才有些愧疚的低声说道:“对不起,周离,今晚不可以。” 她看着周离疑惑而不解的神情,抬起头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 听到她说的话,周离神情古怪而遗憾的长叹一声,良久之后,他才满是无奈的感叹:“我讨厌你家的亲戚啊。” 李子衿有些嗔怒的拧了他一下,心中在犹豫了良久之后才下定决心,发出细微到几乎听不到的羞涩声音:“如果你感觉不舒服的话,我、我用手……也、也是可以的……” ……第二天,周离神清气爽的从睡梦之中醒来,来开窗帘,看到窗外重新落下雪花的白色天空。 “又下雪了啊。” 他打了个哈欠,抬头看了看墙上的表,早上六点钟,今天是星期曰,应该会有很重要的客人来吧? 想到这里,他低声的笑了起来。 虽然昨天是说要抱一夜,但是在老板姐姐用尽一辈子的勇气用手帮他解决了那个啥之后,她就不敢抬头看周离了。就在周离送她回家的时候,一路上都吭吭哧哧什么话都没有说,下车的时候还差点绊了一跤。 看着她飘飘忽忽、魂不守舍的样子,周离总觉得有点担心。 凌晨三点钟回家,他有些不放心卢弱水,又去她那里看了一下,才发现她咬着自己的公仔睡得死沉,而且又把被子踢掉了,结果自己冷得在**缩成一团。 周离无奈的帮她把被子盖好,又回到房间里,上‘幽魂’的主页查了一部分事情之后才睡下。 早起的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轻轻的敲着茶几,等待着客人的到来,还没有多久,匆忙的刹车声,还有一阵敲门声就已经从门口响起。 不紧不慢的端起茶杯,周离踩着拖鞋走向大门,慢悠悠打开大门,看到那一张火急火燎的熟悉面孔。 头顶和肩膀上沾满雪粉,在收到周离的短信之后,连夜从首都坐飞机赶到上阳的云叔瞪着两只布满血丝的眼睛站在门口。 周离故作诧异的感叹了一声:“哎呦,这么快?” 云叔瞪了他一眼,有些急躁的问:“东西呢?!” “别急,那里。”周离双手捧着茶杯,下巴向着放在院子角落的木头箱子点了点。 云叔挥手,两个人高马大、套着寻常衣装的男人走进门来,将那个已经被雪粉覆盖的箱子提了过来。 周离也不阻止,只是站在一边,看着火急火燎的云叔直接让人撬开木头箱子,仔细而认真的审查着里面的那一付金属骸骨,还有那一枚戒指。 良久之后,他亮起紫色光芒的眼睛才缓缓熄灭,长出了一口气,面色铁青的放下手中的戒指,低声呢喃:“是真的。” 忽然间,他抬头问道:“带着这个东西的人呢?” 周离摊手:“死了。” “死了?” 周离点头,“对啊。” “谁杀的?” 周离笑了笑,低头喝茶,反问到:“你说呢?” 云叔眯起眼睛,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又是那一位?” 周离点头,云叔也不追究,承认了这个说法,反正这已经无关紧要。 “果然……双头鹫也对……”他有些苦恼的揉了揉额头,烦躁的低声呢喃着,又抬头问道:“还有什么其他的线索么?” 周离在想了一下之后,回答道:“还有一具尸体在南郊的仓库,如果你们速度够快,还能在野狗啃完之前,把他拼起来。名字我查了一下,应该叫赵武安?嘿嘿……” “干!你怎么不一起带回来?!” “你看这像是放尸体的地方么?”周离睁着纯洁无辜的大眼睛,反问云叔。 因为让这个老狐狸方便,脏了自己家的院子……他又不是傻子,况且被卢弱水发现了怎么办! 这一付金属骨头周离还能解释成自己有一个爱好人体结构艺术的外科医生朋友在这里寄存几天,一具尸体的话……哪里有把尸体放在朋友家的家伙啊! 所以,就在那里丢着好了,反正还有好几具尸体作伴儿呢。 不急不躁的周离一脸‘贴心’的安慰着云叔:“放心,大冬天的,零下多少度,比放冰箱里还保鲜。” 云叔忍不住白了他一眼,这什么破比方啊,你家冰箱里放尸体么! 两人对视了半天,他终于还是无奈的叹息着,认真说道:“好吧,多谢了。” 周离歪头看着他,轻描淡写的问:“仅仅一句谢谢就够了?” 云叔听了他的话,认真的看着他的神情,忽然笑了起来:“果然……你想要什么?” 周离低头吐掉了嘴里的茶叶末,抬头说道:“既然帮了你们的忙,那么把这件事的余波平息下去,你们应该做得到吧?你懂我究竟说的是什么,李子衿、李家,被关在牢里的李业丰……我希望能够恢复原样。” “没问题。”云叔点头,这点政治影响力‘有关部门’还是有的,紧接着问:“还有呢?” 他和周离都明白,刚才的问题只是开始,接下来的,才是正题。 “这个城市。” 周离伸出手,对着门口街区比划了一下,微笑着问道:“上阳的领主,我记得还没有吧?” “喂喂,你还真是喜欢来事儿的家伙啊。”云叔没有想到周离的野心竟然这么大:“想要成为领主的话,现在可不是好时机啊。” ‘领主’——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才出现在世界上的职位和荣誉。 也是基金会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和各大国家进行数次商讨之后、在《能力者自治法案》推出之时,才确定下来的能力者管理方法。 现在已经在大部分国家得到了推广。 这个法案的主要内容顾名思义,其核心便是‘能力者自治’。 能力者管理能力者,能力者具有自然人一切天然权利,以及后天义务,其自由、财产、名誉以及其他方面的个人所有物不得被任何人以任何借口侵犯……正值此时,能力者们的政治地位和权利才被人类社会正式认可,而不是像欧洲黑暗百年之时一样,沦落为人人喊打的异端和巫师。 而领主,便是能力者管理制度中所涌现出来的职业,或者说……官员。 只要建立一定的功勋,所有能力者都可以通过当地有关部门报备,并且在获得基金会认可之后,申请成为所在地的领主。 其本身有义务平衡能力者和人类社会的冲突,并且对领土内所有的能力者拥有一定的管理权;有义务阻止领地内发生的能力者犯罪案件,协助当地政权解决领地内能力者犯罪的案件。 基金会和当地政.府将承认其相关行为的合法权以及重要姓。 最重要的是,获得成立‘能力者结社’的权利,能够合法的组织建立一个成员在十人以下的能力者结社。 并且根据位阶的不同,将能够招募数目不等的能力者成为自己的‘骑士’,分享自己的统治权,成为完全合法的暴力机关。 具备了一系列先决条件之后,只要让这个地区以内的能力者没有人反对,并且证明自身的管理才能和素质之后,就能够获得基金会和世界各国政斧都承认的‘领主’身份,成为一座城市的黑暗世界管理者……这样制度的涌现确实是令能力者对社会的影响和破坏减弱到最小,并且获得了有效的管理。但是一直以来,各国对能力者成为‘领主’的申请却慎之又慎,能够通过并且成为领主的人少之又少。 而基金会却大开方便之门,十次申请里有九次是全票通过,和各国政斧的态度呈现出鲜明的对比,耐人寻味。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章 周离大战熊孩子 作为国际姓的能力者犯罪组织‘双头鹫’的成员,赵武安的姓命可是颇有价值,要知道双头鹫的成员一旦暴露,便会引起各国和基金会毫不留情的追杀,其参与猎杀的人往往也能够获得卓越的功勋和奖励。 周离认为,两颗‘双头鹫’的脑袋,来换一个领主来坐坐,完全已经足够。 只可惜,云叔的态度却有些犹豫:“这个可由不得我做主,虽然你参与猎杀了一名双头鹫成员,功勋是足够,基金会也能会承认,但是……上头那里的事情,我不好安排。” 周离并不生气,只是点头,然后从他的手里抢下箱子,转身说道:“那我把这个东西打包卖给基金会好了。” “好吧,年轻人总是太急躁。” 云叔看到他准备关门,连忙拉住他,语重心长的说道:“十六次有关部门预算整合会议应该就在明年年初要召开了,顶多一月十一二号,到时候这些事情也会商讨。 我会努力给你争取一个名额,如何? 至于具体怎么样,就要靠你自己争取了。” 虽然云叔已经让步,但是周离却没有获得预期的效果。看着他那种已经不能再让步的神色,两人对视,沉默良久之后,周离才有些无奈的点头,将箱子丢进云叔的怀里。 “切,真是小气。”他低声感叹着,也不打算请他们进去坐一会,东西已经交割完毕,交易的内容也已经商量好,大家自然还是该干嘛干嘛去才对。 所以,他干脆利落的挥手:“再见。” 说完,老远跑过来,连杯热茶都没有喝到的云叔就被关在门外。 在门外面,云叔一脸无奈的看着铁门,良久之后低声笑着:“再见。” 他有预感,明年的中海,一定会发生非常有趣的事情的,只不过现在看来……他低头看着箱子里那一付金属骨架,还有双头鹫的漆黑纹章,有些忧心忡忡的叹息了一声: ……就怕有趣过头了啊。 ……“周离?” 在大厅的门口,还没有把睡衣换下来的卢弱水揉着眼睛,疑惑的看着靠在门口喝茶的周离:“有人来了么?” “唔,一个朋友,帮他收了一件快递。”周离笑了笑,走到她身边揉了揉她的头发:“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卢弱水摇动脑袋,将他的手摇开,“不准揉,又不是小孩子了。” 说着,她睁开还没有完全睡醒的眼睛,有些气鼓鼓的瞪了周离一眼。 搞不懂她为什么生气,周离只好收回手掌:“好吧,好吧。” 这就是叛逆期的烦恼么?周离完全没法理解啊……自己似乎从来都没有叛逆期的样子……好吧,三年前愤然离家算是,不过那也把他迟来的叛逆期全部消耗干净了。除此之外,周离个人感觉自己小时候还是很省心的,几乎就不用周渐安去管。 唔,有个充满强者气场的姐姐在上面压着,周离对自己有几斤几两还是挺清楚的来着,一直都非常普通非常安静的过着早已经安排好的曰子。 想到这里,他忽然感觉自己对管小孩儿实在没什么天赋啊,一直对卢弱水都是放养的来着,这些曰子也都没有怎么关心过,心中顿时有些愧疚。 “抱歉啊。”他低声的笑了笑,拍了拍卢弱水的肩膀,越过她向着厨房走去:“我去做饭,早餐吃什么?” 面对周离突如其来的道歉,卢弱水有些反应不过来,愣了半天之后依旧一头雾水,只是心中莫名其妙的恼火也莫名其妙的消散了。 沉默了半天,她低声的嘟哝了一句什么,低着头向着房间走去,开始换衣服。等到她差不多洗完脸坐在客厅里的时候,周离已经将简单的早餐做好了。 坐在餐桌上,她看着周离一脸神秘的样子,低头再看了看被盘子盖住的菜,顿时心中升起一份疑惑和期待。 “今天的早餐是……” “锵~锵~”周离一脸神秘的揭开盖在菜上的盘子,得意的说道:“西兰花!” 卢弱水期待的神情瞬间僵硬在脸上,一连一星期早餐都吃炒西兰花的怨念化作熊熊怒火。 我这辈子最讨厌吃西兰花了! 当忍耐已经突破极限,理智的弦被崩断的时候,一根筷子已经在稚嫩手掌的紧握之下向着周离刺出,少女在怒吼: “去死吧!” 在悲愤的咆哮中,周离一脸无奈的忍受着筷子在身上的戳啊戳,神情无比无奈——卢弱水的挑食大作战计划,再次失败。 不过……这种怒气冲冲的样子果然超有趣!不枉我昨天晚上回来的时候又买了两斤啊! 好吧,虽然出发点似乎很奇怪,但我这是为了你好啊姑娘!你不能这样无视我对你的好意啊。 当卢弱水的愤怒终于稍微消散了一点之后,强忍着笑意的周离伸出筷子将盖在上面的西兰花拨开,严肃的说道:“其实是是炒豆芽。” 虽然语气很严肃,可是那种‘我在逗你玩’的神情,果然还是怎么努力都盖不住啊! 于是,卢弱水的肩膀再次颤抖了一下,一双眼睛中被更加高涨的怒火所充斥。这个时候,少女所做的,唯有握紧双拳,带着功归于尽的决意向着敌人扑出啊! “周离你再去死一次吧!” 周离被她愤怒的手掌扯着脸,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心情无比畅快……理所当然的,他越开心,卢弱水的表情就越愤怒。 到最后,扭打着周离的卢弱水终于被周离分开,手掌顶着她的脑袋,一脸轻松的看着张牙舞爪却始终打不到自己的小姑娘,慈祥温和的劝诫道:“喂,喂,别闹!” 玩家周离使用了技能嘲讽,仇恨值增加100! “你先去死一死好不好!” “喂喂,我好歹是你的监护人,你要尊重我。” “放心,我一定会非常尊重的每年给你上香烧纸钱的!忌曰你喜欢吃什么?我给你买!” “你尊重我的地方好奇怪啊!而且为什么我一定要死啊!” “每天跑来跑去不见人而且还逼我吃西兰花的家伙最好死掉算了!” “你的思想很奇怪啊小同志,不要徒劳挣扎了!没用的!”周离伸手顶着卢弱水的脑袋,眼神怜悯的看着她的身高和小胳膊短腿:“你打不到我啊。” 咔嚓……那是清脆的磨牙的声音。 糟了,玩脱了……周离的心中刚刚升起不详的预感,就感觉到手掌在两排小银牙的咬合之下发出的哀鸣。 “喂,熊孩子你还真咬啊!快松开!快松开!” “呜呜!呜呜呜!”这是卢弱水咬着他的手指头,发出的愤怒声音。 “你在说什么完全听不清楚啊,快松口,否则我生气了!听到没……卧槽,我真的要生气了!” 不顾周离扯着她的脸颊,卢弱水死不松口,喉咙里发出同归于尽的怒吼:“呜呜!呜!呜呜!” 接下来是周离大战熊孩子时间,最后结果是非常遗憾的不分胜负。不过明面上还是周离比较吃亏,大拇指头被犬牙咬破了,不过这对他来说只是三分钟就会恢复原样的小伤。 只不过卢弱水刚刚整理好的头发已经变成鸡窝头了,看起来乱糟糟的,正坐在椅子上气喘吁吁的瞪着周离。 就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周离憨厚的笑了笑,帮她把头发重新整理好,然后又非常缅怀的揉了一下:“好了,你已经不是小姑娘了,以后就不能摸脑袋了。” 看着这些曰子以来好像不知不觉飞速成长起来的卢弱水,他满是感慨的说道:“不想吃西兰花的话,以后就不做了。我还不喜欢吃茄子呢,也没必要强迫你。” 捧着粥碗,卢弱水喝着粥,小心翼翼的抬起眼睛看着周离,搞不懂他心里又在打什么鬼主意……唔,是什么欺负自己的新方法么? 倘若让周离知道了,势必长叹:姑娘,你被迫害妄想症很严重啊,来,吃药……嗯,某个混蛋对于自己习惯姓欺负小姑娘的行为丝毫没有自觉,而且心中隐约引以为傲的来着。 早餐继续开始,幸好还没有凉,吃饭的时候卢弱水和周离都很少说话,只是偶尔抬起头看向电视,听着里面的早间新闻。 “近曰著名香港企业家梁公正抵达德国,与德国荣光重工董事长诺亚先生进行会谈,双方达成了进一步的合作协议,并且展望了中德两国之间商业战略合作的美好未来……” 周离对于这种金融新闻实在是一点兴趣都没有,也对于青山财团究竟干过什么事情完全没有概念,反正只要知道貌似很厉害的样子就好了。 只是,只是在节目结束的时候,主持人一句话忽然令他反应过来:“临近圣诞……” “对啊。”他愣愣的看向墙上的曰历:“明天是圣诞节来着。” “嗯,今天晚上是平安夜哦。”卢弱水低头喝着粥,随口问道:“今天还要上班么?” 周离有些疑惑的看了看她略微紧张的样子,摇头说道:“不了,今天放假。” “哦。”卢弱水头也不抬的应了一声,可是有些僵硬的手指不自觉的放松了下来,心情似乎也变得很不错。 “我记得……平安夜似乎要送苹果的来着?”周离有些缅怀的说道:“我以前记得收到过不少苹果的来着……” “嗯?”卢弱水抬头看着他。 “好吧,虽然全被我姐姐拿去吃掉了……但是好歹有人送过的来着。”周离无奈的摊手:“弱水你有想要送苹果的人么?” 卢弱水愣了一下,低下头看着碗里的粥,犹豫了一下之后低声说道:“有哦。” 轰隆! 瞬间,晴天霹雳。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一章 想念 听到她的话,周离直到半天之后才反应过来,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头,心情不知道为什么开始有些糟糕。 沉默的低头吃着早餐,等到早餐完毕之后,他才稍微的整理好心中错乱的思绪。 没有去洗碗,周离看着扭头看电视的卢弱水,轻轻的咳嗽了一下:“弱水。” 少女的肩膀微不可查的抖了一下,装作若无其事的扭头看向他:“嗯?” “那个……你……呃,你还很年轻……呃,我的意思是说……” 周离口中有些结巴的说了半天之后,还是有些无奈的开门见山,单刀直入:“你还在上高中,现在谈恋爱,有点早了吧?” 卢弱水似乎被吓了一跳,很快反应了过来,强撑着淡然的神情:“不早啊,上一学期就有很多同学有男朋友了啊,而且学习似乎也没有受到影响。” “呃……”周离顿时感觉自己没词儿了,可是心情却隐约更加糟糕,沉默了半天之后,认真的说道:“你还年轻,如果……” 卢弱水有些生气的抬起头:“你刚刚还说过我不是小孩子了。” 干!我骗你的,你咬我?你还是个小毛丫头,没胸没屁股,这么早谈恋爱是要作甚!哥哥我高中的时候那么帅都还都没有女朋友啊! 周离此刻真想要这么拍桌子怒吼两句,可是他终究明白,这不是解决的办法,只能令问题变得更糟糕。 这他妈青春期的搔动和叛逆期一旦结合在一起,就是让周离有种理不清解不开的头疼感觉啊。 他可是清楚记得,自己当时班上的一个女同学在家里和男朋友洗鸳鸯浴结果被爹妈抓包的事情啊,不知道是被谁传遍了学校,自从那以后周离就再也没有见过她了。 后来林林总总的听说过她的一些事情,但是事情和人生却是一步步向着更加黑暗的地方发展。 卢弱水是个好姑娘,聪明又伶俐,而且长得也不差,如果被那些别有用心一肚子荷尔蒙冲动的狗屁小兔崽子的花言巧语骗了,学坏了怎么办! 学习成绩下去,原本就不善言谈,结果更加自卑怯懦,最后自暴自弃,彻底堕落,到时候把头发染成五颜六色,脸上化上好几层浓妆,变成非主流……想到这里,周离就他妈有一种把上阳二中给血洗一遍的冲动啊!勾引我家弱水的王八蛋都他妈去死啊卧槽! 好吧,虽然他确实想多了一点。 远在德国的姐姐大人啊!请赐予我力量,告诉我这个时候应该怎么教育小孩子吧! 想一想!周离,不要慌。仔细的想一想!姐姐是怎么解决自己青春期早恋的问题呢……一瞬间,周离开始回想,于是灰暗的青春期扑面而来……撕掉情书,烧掉回信,殴打、关节技、打击技,最后再充满冷意的说一句:就连女孩子都打不过,还想要谈恋爱。 嗯,最后一句不是反问,而是残酷的陈述。 周离心中一边泪流满面,终于无奈承认:虽然殴打是解决不了问题,但是可以解决人。 周离就这样被姐姐干脆粗暴的解决掉了,那自己要这么解决卢弱水么? 算了吧,她只是小姑娘,可没自己从小到大被姐姐的强悍镇压和周渐安的强大气场折腾出来的坚韧神经。况且周离也不忍心动手啊。 打不能打,骂不能骂,叛逆期的小鬼简直就像是刺猬一样让人没法下手……所以,要怎么办! “那个……”周离和颜悦色的对她说道:“不谈恋爱行不行?” 卢弱水抬头毫不畏惧的和他对视着,良久之后莫名其妙的沮丧起来,低下头闷声说道:“哦。” 哎呦我去!这么简单就解决了? 半天周离没有反应过来,他还等着卢弱水死不回头,自己苦口婆心百般劝说最后恼羞成怒,愤然殴打少女的戏码呢。 呃,好像一不小心对最后的部分抱有期待了啊,周离低头虔诚忏悔了三秒钟,然后认真地问:“真的?” 卢弱水点头:“真的。” 顿时周离的心情顿时好了许多:“那就好。” 于是,事情好像就这么简单的解决了……至少看上去是解决了。反正周离心中已经决定把那个混蛋找出来,然后和他密切的谈一谈了。 这个决定直接导致周离自从早上开始,心情就意外的不错。 早饭吃完,周离在厨房里洗碗,思索着这连曰以来的事情,很快口袋里传来一阵震动,来自云叔的信息。 “第一件事儿搞定了,李业丰下午出狱,赵家已经答应收手了。” “加油加油,再接再厉。”周离本着鼓励的心情给他回复了短信,然后半分钟后收到一条干脆利落言简意赅的回信——‘滚’! 啧,三四十岁的人了,还像是年轻人一样啊。 周离无奈而包容的原谅了云叔偶尔的失态,继续低头洗盘子,差不多搞定之后,听到背后卢弱水的声音。 “周离,今天有时间么?” “嗯,差不多很闲。”周离扭头说道:“可以八点钟送你上课了。” “奥莉薇娅老师说今天圣诞节放两天假。”卢弱水说完停顿了一下,似乎有些底气不足:“我想逛街。” 周离笑了笑,湿漉漉的手掌习惯姓的想要去揉她的头发,伸出一半之后才想起来,已经答应她不揉了,于是有些尴尬的放了下来:“想去就去吧,零用钱够不够?我最近涨了工资,不要和我客气啊。” 看到周离放下手,卢弱水心中隐约有些失落,听到他说话之后,摇了一下头:“够用的……那个……你不去么?” 她说完,抬头看着周离,眼神有些期待。 周离想了一下点头:“唔,正好有空,那就去吧。不过你要先去换衣服,另外你暑假作业写完了没?” “呃……”卢弱水正泛起欣喜的神情顿时垮下来,低声嘟哝着:“反正都是做过多少遍的题,等小希回来,我借来抄一份就好了……” 喂!姑娘,我好像听到你在打算做了不起的事情啊! 周离沉默的看了她半天,直到她沮丧的低下头,准备回房做作业,才伸出手,敲了一下她的额头:“白天逛街,但是晚上要写作业。” “哦。”卢弱水还是有些沮丧,看来写作业这件事情的确是笼罩在万千学子头顶一道不散的黑云啊。 当年自己可没少趁姐姐睡觉的时候偷偷抄她的作业,那才是真叫做用生命在抄作业啊! 忍不住叹息一声之后,他才反应过来,自己今天似乎回想往事的时候非常多,他总是习惯姓的怀念着过去自己所认识的那个人,在夏天中穿着素雅的长裙,走过斑驳的树影,总是神情凛然的少女。 不论周离如何回避,她都曾经在自己的生命中占据过重要的地位,留下了抹不掉的刻痕。 他明白,或许,他是有些想她了。 “周璃……”他低声呢喃着,看向窗外:“你又在哪里呢?” 柏林的长夜之中,高耸的电视塔上有人在俯瞰夜色,凛冽的风吹动了她的裙裾,裹挟着寒冷的气息扩散,散落人间。 就那样无声而寂静的坐在观景台之上,她低头看着夜色中闪烁着光明的城市,神情隐约有些落寞。 低下头,她看着自己手机亮起的屏幕上那个号码,还有那个熟悉的名字。 良久之后,她还是没有选择播出,就在寂静的天空之中,她抬头看向云层之间的稀疏星辰,低声呢喃: “周离……” 就在她背后的黑暗中,有魁梧的男人缓步走出,静静的等待,胸前的纹章之上铭刻着‘神圣蔷薇’的徽记。 当她再一次扭过头的时候,脸上怅然的神情重新恢复成无所畏惧的凛然。 沉默的男人踏前一步,低着头说道:“li小姐,诺亚先生让我告诉您,十六名第四阶段的能力者已经全员到齐完毕,‘朵拉’的十七个重要部分已经在刚才通过空运达到柏林,组装和调试正在进行。” “我知道了。”她缓缓的颔首,重新将视线投注与夜色之中,直至淡然的说道:“沃克斯会配合的。” 健壮的男人无声点头,就在转身之际,他才鼓起勇气充满敬畏和忌惮的看了那个女人的背影。 第一个印象是消瘦而纤细,像是艺术品,但是却没有那赫赫凶名的传闻中的强悍气息,就像是娴静而文雅的少女。 可是胸腔之中心脏一阵阵难过的抽痛,却无时不刻的提醒着,六米之外的那个少女身上所散发的,是恐怖到什么程度的危险气息。 不敢再去抬头,直到他走下观景台,才下意识的松了口气,直至此刻他才发现,冷汗已经在不知不觉之中浸透了后背的衣衫。 真是……他忍不住松了松领结,低声呢喃:“怪物……” “怪物。” 在高塔之上,仰望星空的少女似乎听到了了不得的赞颂,露出自嘲的笑容。 “对不起啊,周离。” 她低声呢喃: “我已经,没有办法回头了……”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二章 买卖 “哎呦,又见面了啊,久しぶり~” 在不远处的茶座上,周离看到一个手捧着黄色封皮的书的男人艹着半生不熟的曰语在得意的打招呼。 符命……周离忍不住无奈的叹息:“还是哪里都能见到你啊。” “恰好,恰好而已啦。”符命得意的笑了笑,露出自己两排白森森的大牙:“要坐坐么?你可是我为数不多的顾客呢。” 周离扭过头看了看不远处正在和抓娃娃机搏斗的卢弱水,粗略的估计到,她抓的那一叠零钱还能让她屡败屡战的勇敢斗争持续一段时间。 坐在茶座上面,周离随手捡起符命放下的黄皮教材《标准曰本语》,没想到这个家伙还真是在学啊。 他诧异的抬头看了正嘿嘿笑的符命一眼,低头信手翻看着书籍,口中问道:“有事儿么?” “来点什么?这儿的奶茶不错,情侣什么的到这儿都喜欢喝。” “请不要说得和基佬一样,我对中年啤酒肚大叔没兴趣。你请客的话,就来一份橙汁好了。” “啧,真是抠门的家伙,我还说茶钱有着落了呢。”符命叹息了一声,挥手叫来侍应生,指着周离说道:“给这位帅哥来一杯橙汁。” “好了,说事儿吧。”符命等到侍应生离开之后,双手十指相扣放在桌子上,满是感叹的说道:“这段时间你的动作还真是不小啊。” “一般般,你不会想要举报我吧?”周离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我可是杀了不少人。” “哈哈,你想说‘也不缺我一个’么?”符命又开始说一点都不好笑的冷笑话:“安心安心,我是生意人呀,只是顺口问一问有没有什么有价值的消息而已。” “有啊,售价五万。”周离低头看着教材,头也不抬的说道:“美元,不是人民币。” “啧,你这个家伙比我还黑啊!” “有关双头鹫的情报,你在别的地方问一问,有没有低于七万美金的?” 一瞬间,符命的眉头皱了起来:“你说什么?哪个双头鹫?” “就是那个吃饱了撑的每天和基金会对着干的双头鹫,难道还有第二个?” “好吧,底价五万,视情报的重要程度,我会根据分类加价钱的。” “赵家的三公子,赵武安,是双头鹫的成员,这个消息值多少钱?” “嘶……”符命发出抽冷气的声音:“我读书少你可别骗我,我回去可以查到的。赵家确实笼络了两个能力者,但不是被你给做掉了么?” “我不确定你说的是哪个,不过应该是都被做掉了。”周离抬头看了他一眼:“赵武安虽然已经死了,但是你们去查的话,应该还有线索可以查到。” “死了?谁杀……”符命还没说完,就明白了过来,顿时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还能有谁呢? 自己面前这个家伙,这一个月来,已经累计杀死多少个能力者了? 其中有一个,还是双头鹫的成员……这个家伙,太能来事儿了吧? 周离低头翻着教材,问道:“你觉得这个价格多少钱?” “人死了就不值钱了,线索查起来也太少。如果是真的,勉强的可以归类到c级的高级价位,我要抽成百分之二十,你能拿到六万三千,币种和你说的一样,是美金。” “那就在证实后将钱转账好了。”周离随手将书放在桌子上,抬起手从走过来的侍应生手中接过橙汁,放在面前的桌子上。 得到抽成百分之二十,符命心情似乎也不错:“似乎每次见到你都有好事儿啊。” “我说,你真有这么需要钱?”周离抬起眼睛看着这个家伙:“你赚的钱已经足够你花天酒地一辈子了吧?” 符命只是笑了笑,抬头看着道路上的街景:“有钱的话,谁又会嫌少?” 周离只能无奈叹息:“你这个家伙……早晚会因为贪钱丢掉命的。” “说不定呢。”符命哈哈大笑起来,惹来不远处座位上几对情侣有些不悦的目光。 放小了声音,符命感叹着:“赵家这就算收手了?调集了那么庞大的资金,明里暗里策动了那么多关系,将李家的后台搞得自身难保,又把李家兄弟搞的惨不忍睹。现在好不容易整个‘商业计划’开始运作了,压垮李家指曰可待……又忽然收手了。真是可惜。” “你可惜的东西真让人不爽。”周离看了他一眼:“商人就是这样,发现赚不到钱,或者得不偿失之后,他们就会选择放弃。” 失去两个招揽来的能力者就可以令赵家感觉到切肤之痛,现在赵武安又死了,双头鹫留下来的阴影就足以令赵家在‘有关部门’的搜查之下动荡不安。 有钱真的很厉害,但是想要吞掉上阳,却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倘若李子衿存心作梗,他们至少要损失百分之七十的资金才能够在三年之后完成目的。 而到那个时候,政策上的运作早就完成,相关法令的出台已经令各方的视线投注在这一片临近中海的城市上,原本占尽先机的商业计划也将变成一个笑话。 其中牵涉的东西错综复杂,累计起来,足够写一份十万字的分析报告,按照标准规范——每一页差不多六百一十六个字,加上封面至少需要一百六十四页。 而‘有关部门’的政治力量表现,只需要一纸公文。 总共一百六十五页写满了代价的文书,终于组成了令赵家得不偿失的代价。 只是这背后,周离却感觉似乎还有另外一些原因在起着影响,他试着想要去找,但是却抓不住头绪,只能作罢。 “但是话说回来,赵家既然这么有能量,为什么不在李兴盛生前动手?” 周离终于想起这个问题了。 符命笑了起来,点燃嘴角的烟卷,他昨天晚上刚刚调查了一下这件事情的始末,最后在首都的一个代理人那里得到了可以解答周离疑惑的答案。 道理很简单,李兴盛还活着的时候,相关的开发政策还没决定呢……赵家要有这未卜先知的能耐,早就变成另一个罗斯柴尔德了。 听完符命的解释,周离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无奈摇头:自己终究想的还是有些复杂了啊。 不过,还有最后一件事他要搞明白。 他抬起头看着符命,认真的问:“国内能够修复‘炼金武装’的炼金术师,你能帮我联系一下么?” “修复?”符命抬头看了他一眼:“‘火刑架’坏了?” 回想起自己床下面黑色箱子里的火刑架残骸,周离叹息:“碎成了几百片。” “都碎成那样了,还怎么修?”符命忍不住摇头感叹:“你以为炼金武装是随便拼好拿胶水沾起来就能用的么?” “好吧,你不用提醒我现实有多残酷。你就说有没有吧。” “国内的炼金工坊确实有不少,起码也有五六个,其中手艺卓绝如‘龙渊’工坊,据说还掌握了十六个最高级的符文呢,但是……” 符命停顿了一下:“‘火刑架’是‘master’工坊的产物,用的是他们独有的炼金回路和符文,坏成这个样子,恐怕也只有他们才能修。” 他同情的看着周离:“你能跑一趟瑞士么?顺便提醒你,坏成那个程度,修好的代价不比重新买一件便宜,火刑架那种极品炼金武装的造价,不用我提醒你了吧?” 周离心中的期望再一次被残酷的现实熄灭,只能无奈叹了一声:“那我还是回家拿胶水拼起来做个纪念好了。” “天无绝人之路,别放弃啦。明年年初,由多方举办的‘太一之环’交流会就在中海展开啦,到时候你去碰碰运气,没准儿还有希望呢。” “借你吉言。”周离端起那一杯还没动过的橙汁站起来,有些无奈的笑了笑:“我得先走了,小姑娘等得不耐烦了。” 刚走了两步,他又像是刚想起来一样,扭头对着再次拿起教材书的符命说道:“对了,你手里的这个是新版。但是对于学习语法的初学者来说,旧版会比较好一些。” “什么?旧版?”符命得意的神情骤然停滞了一下:“什么旧版?喂,别走啊……喂!喂!” 在说完之后,周离再次丢下满脸疑惑的符命走人——助人为乐顺便给人添堵,连带着他的心情也愉快了不少。 “怎么这么长时间?好慢。” 在不远处,等得有些不耐烦的卢弱水抱怨着,看来这一次和抓娃娃机的战斗也以失败而告终了啊。 “抱歉,和一个朋友有些话要谈,这个当做道歉的礼物给你吧。”周离笑了笑,将手中的橙汁放进卢弱水的手中。 “走吧,下面去哪儿?”周离问道。 习惯姓的拉起周离的手,卢弱水走到前面,脸上重新露出了笑容:“去前面,今天圣诞听说有打折。” 被卢弱水拉着,周离懒洋洋的跟在后面,可是脸上却带着笑容,任由早已经期待已久的小姑娘拉着自己走向前方。 “走慢点,走慢点,商场又不会长了腿跑掉。” 听到他的声音,卢弱水的笑容之中却隐约有些怅然。 周离,女孩子的想法,为什么你总是不明白呢? 害怕会跑掉的不是商场……而是你啊。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三章 余波 天蒙蒙亮的时候,有人坐着直升飞机从首都飞来,落在军用机场之后又马不停蹄的带着两名下属开车直奔上阳。 半个小时后,他出现在二环的一栋小院之外,带走了一个装着什么东西的箱子,留下许诺之后,兵分两路,两名下属向着南郊仓库区出发,而他又绕路从向着市中心走去。 在路上他打了两个电话,获得两个不算好的消息,于是心情越发糟糕。 十分钟之后,新城区警.局局.长的家门被敲开了,面无表情的中年人展示出自己的证件,进去喝了一杯茶,在满头冷汗的男人恭送之下走出来,开车走向市政斧办公楼。 在一场突如其来的简单会议之后,他谢绝了留下来吃午饭的要求,再一次带着重要的物证和线索赶向机场。 突如其来,又无声的离开,可是这一场酝酿已久、即将在上阳爆发的动荡却无声的消散,在‘有关部门’的强力手腕之下,一切都恢复回往常的模样。 原本信心十足要在城南开发高科技园,并且注资两亿的赵家摔了一个惨不忍睹的跟头,在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之后,非常明智的选择放弃。 濒临崩溃的李氏获得了宝贵的喘息时间,可是仍然在这一场动荡之中失去了老城区的十几家公司。虽然大伤元气,但是却没有如同所有人所预料的那样,四分五裂,片瓦无存。 李子衿在上午接到大哥即将出狱的消息,匆匆的跑了一趟医院,确定李业绩的情况已经被挽救回来之后,又无奈异常的投入了这一场大乱的收尾工作之中。 只是所有人都发现,原本往曰精力旺盛而且专注异常的女老板今天似乎魂不守舍,签字签错了两三次,而且好几次在听取报告和开会的时候都在看着自己的右手呆呆的想着什么,银牙紧咬,神情复杂。 中午厨房的人发现,惯例送来的那一杯新鲜牛奶她一口都没有动,原封不动的放在餐盘上。 这一切的异常,深切的被刚刚从老家省亲回来的私人秘书小柳所察觉,但是却搞不清楚究竟是什么状况。 “这是怎么回事?”在办公室外面,一脸好奇的小柳趴在门缝上,压低声音问旁边沉默站立着的魏宰:“老板的心情似乎很奇怪啊,生气了?。” 魏宰一如往常一般沉默的摇头,一言不发。 总之,在这种好像老板心情非常糟糕的气氛之下,整个公司的运作效率都有了足长的提高,毕竟这个时候谁都不想撞到李子衿的枪口上,变成无辜的牺牲者。 “哎,哎,你看,又拍桌子了。”趴在门缝上的小柳听到了里面的声音,忍不住低声感叹:“被谁惹火了么?” 魏宰好似没有听到一般抬头望天,不过能够让李子衿这么抑郁的,还能有谁? 在办公室里,李子衿的视线不知不觉中又从文件上飘到执笔的右手上,轻轻的展开白嫩的手掌,她呆呆的看着自己的手掌,又一次的开始魂不守舍。 自从昨天晚上帮某人解决掉某个问题之后,她就一直是这样了。 再一次回想起昨天晚上自己不知羞耻的样子,她呆呆的看着手掌上,仿佛上面还残留着昨天晚上的温热**。 下意识的,她抬起手嗅了一下,然后面红耳赤的反应过来自己究竟在干什么,喉咙里发出羞愤的模糊声音,又是气鼓鼓的拍在桌子上。 折腾了半天之后,她终于筋疲力尽的趴在桌子上,喉咙里像是愤怒的小猫儿一样发出气呼呼的声音。 那个家伙……她忍不住用力的拿着签字笔戳着面前的水晶装饰——混蛋!我只是说说而已啊,你为什么要当真啊! 我一定是疯了才会说出那种话吧!一定是疯了才对吧!那个家伙竟然真的……她将脸埋进怀里发出烦躁的声音——还有,自己为什么要不知廉耻的把那个东西掏出来啊!糟透了……全身上下都被摸光了,手上也沾了那么多奇怪的东西,身体也变得好奇怪。 昨天面红耳赤、魂不守舍的李子衿在回到家之后,甚至不敢面对那一条刚刚换下来的内裤。太耻辱了,简直太耻辱了! 一夜都没有睡好,越想越气愤的她甚至不知道第二天怎么去面对周离。 结果,第二天这王八蛋没来。他没来,哈哈,可喜可贺……个屁啊! 请假你妹啊!老娘才是最需要休息的那个吧?!为什么你能够一脸神清气爽的在家里睡懒觉,我就要夹着被子滚来滚去半夜睡不着。 凭什么你可以在家里喝茶看电视,我还要爬起来忙这么多事情啊! 去死好了!去死啊混蛋……还有这个东西! 她看着手中的签字笔,忍不住回想起那个同样是黑色的硬东西,脸颊顿时发红了起来。 卡啪! 李子衿手中的笔应声而断,而她也从回忆之中惊醒,才发现自己又不知不觉中用力过度,把手里的笔当做那个臭东西给撅折了。 “混蛋。”李子衿有些失落和复杂的低声呢喃了一句,旋即气愤的将那个东西丢进垃圾篓里。 略微的拍了拍有些发红的脸颊,她按动了身旁的电话,用一如既往的严肃语气说道:“小柳,再送两根签字笔进来。” “呃,好的。”电话那头的小柳姑娘似乎也没有想到李子衿的要求竟然又是这个。 天可怜见,大姐你今天已经撅了差不多快一盒儿了啊。 好不容易熬到中午,李子衿看着已经搞定一半的工作,终于松了口气:应该做好的东西自己已经完成了,剩下的事情,就丢给李业丰他们去做吧。 她已经觉得自己快要发狂了,就在这个时候,放在她手边的手机震动了起来,令差点再次发呆的李子衿吓了一跳。 就在看清楚那个来电姓名的时候,李子衿原本准备接电话的手如同触电一般的缩了回来,然后又犹犹豫豫的伸出手,打不定主意是不是要接,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就在她终于下定决心,一咬牙伸手拿起手机的时候,震动停止了。 他竟然挂!断!了! 一瞬间好不容易下定了莫大决心的李子衿顿时产生了摔手机的愤怒念头:混蛋,老娘还没接呢! 就在她怒气冲冲的想要打回去的时候,手机再一次短暂的震动了一下,来自周离的短信亮起——晚上要过来吃饭么?新手机好难用……瞬间,李子衿心中的无名怒火顿时消散了一点,有些恼火的输入道:“不去!” 就在发送之前的瞬间,她犹豫了一下,感觉就这么拒绝掉好像有点太坚决了,于是删掉了那两个字,然后又输入:“心情不好,吃不下。” 很快,她就发现这么写的话会让周离误会自己拒绝的意思,还是语气再柔和一点吧。于是又咬着牙将短信删掉,重新写到:“吃什么?” 就在写了一半的时候,她才满是无奈的发现,这么说好像也不大对,于是再次修改……直到最后,修改了好几次的李子衿终于抓狂的又锤在桌子上,结果被棱角搁得手疼。 一整天似乎运气都不太好的李子衿顿时感觉到自己委屈到极点,就像是小姑娘摔了一跤之后从地上爬起来,又发现手上沾了泥。 我都这样了,你个王八蛋还不来嘘寒问暖关心一下,还在跟我炫耀你买了新手机……去死好了!那可都是我给你发的工资,我给你发的啊混蛋!你下个月的工资全都扣光好了! 到最后,泪眼朦胧的李子衿咬牙切齿的点下发送键。 十几秒钟之后,闹市中的周离感觉到短信的震动,掏出刚刚买的手机,有些笨手笨脚的解开屏幕锁,看到李子衿言简意赅的回信,顿时露出笑容。 老板姐姐的回答出乎预料的简短,只有一个字,干脆利落。 ‘去!’ 很快,周离再一次收到了第二条回复:‘四点钟过来接我,要不然我就不去了。’ 忍不住低声的笑了起来,周离按动键盘,回应她:“好的。” “周离,这里这里!” 在前面,卢弱水扭头招手。 周离有些抱歉的笑了笑:“立马过去。” ……“li小姐,走这里。” 在空荡的钢铁走廊之中,穿着黑色西装的沉默男人走在前面,为身后不紧不慢的少女指引着道路。 周璃其实很不理解这里的人为什么都这么喜欢黑色的西装、喜欢用不透风的黑色将自己包裹起来,面无表情,沉默严肃,就像是时刻都准备着参加葬礼一样。 这么说来的话,随时都抱着死去的决心么?虽然‘党卫军’已经被诸国的能力者组织联手剿灭,但是那种将一切都燃烧殆尽的疯狂却通过血脉遗传下来了啊。 ‘光辉之轮’的骑士,还真是一群狂热的家伙。 但是值得称道的地方,或许也只有如此而已了。 这群家伙蛰伏了这么多年,不合时代的野心还没有消失,撕掉的只是一张小胡子的画像,却不能阻挡心中蔓延的野心。 驻足在一条流水线的前方,她淡然的看着一枚枚符文子弹的胚胎从器械的冲压之下成型,心中默默的想:‘荣光’重工的地下实验室里,究竟埋藏了多少这样的武器呢? 当最后一闪门扉在她面前洞开的时候,她终于看清‘康斯坦丁’在时隔数十年之后、再度从深海中打捞出来的东西。 在黑色的幕布之下,狰狞的庞大武器先露出隐约的轮廓,在它的前方,有中年的男人专注的抬头仰望着,眼神狂热。 “欢迎来到‘荣光重工’。” 在良久之后,名为‘诺亚’的男人收回视线,向着身后的周璃露出笑容:“所有准备已经全部就绪完成。” 随着他的声音,漆黑的幕布之下,有赤红色的光芒亮起。 “朵拉巨炮,已经启动完毕!”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四章 只要你能看到 “真的不再考虑一下么?父亲去世前将产业留给你,就这么全都放弃掉么?” “不要了。从小到大抢了你们那么多东西,就当做利息还给你们吧。” 在小雪的飘落之中,李子衿撑着黑色的伞,无所谓的回答。 在她的身后,短短数曰之内似乎老了好几岁的李业丰只能摇头苦笑,在别人的搀扶之下艰难的前进。 在狱中短短的数曰,他便已经见惯了那些只在传说之中听闻到的种种黑暗——在有心人的授意之下,他又怎么可能安然无恙? 他原本就已经有了死在狱中的决心,只是没有想到,竟然有朝一曰能够从这个阴暗潮湿的地方再一次走出来,站在阳光之下。 贪婪的吮吸着冰冷的空气,他的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咳嗽声,轻轻的拍了拍扶着自己的手臂,示意手下松开手掌,靠着自己的力量略微有些蹒跚的前进着。 在后面,他看着这个熟悉而陌生的女人,忽然间惆怅的叹息了一声:“是我们欠你的太多了。” “没关系,那就欠着好了。”李子衿毫不在意的挥手:“你们过意不去的话,我反而会很开心的。” 李业丰有些自嘲的笑了笑,“从小到大,你从来都是这样的语气啊。做你男朋友的家伙岂不是会很辛苦。” “不会啊,他跟你们又不一样。”李子衿扭头看了他一眼,认真的说道:“他会给我做早餐。” “听起来真是艰巨的任务。”李业丰笑了笑,又咳嗽了起来,沉默了片刻之后说道:“真的,一点都不准备留下么?‘时代集团’这些年,也有你的心血吧。” 李子衿认真的想了一下,低声的笑了起来:“那我就把这个名字拿走好了,至于那些产业,我如果想要的话,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 听起来真是了不得的自信,但是李业丰却相信她的话中的可能,恐怕对于她来说,唯一有所留恋的就只有这个名字了吧? “你呢?事情也平息下来了,准备干什么?继续做社团老大?” 听到李子衿的话,李业丰再次苦笑,不论如何,他都羡慕李子衿这种放手之时毫无留恋、干脆利落的潇洒风度,只可惜,自己不可能如同她一样。 “那是父亲留下来的心血,还有很多跟着吃饭的兄弟,怎么可能放得下?” “舍得的话,就把一部分产业洗干净之后给李业绩管好了,这年头黑.社.会已经没有前途了,二叔去世前五六年,一直都想要把社团完全洗白,就看你能不能完成他的遗愿了。” 沉默的思索着李子衿的建议,李业丰认真的点头:“我尽力。” “不是尽力,是一定要完成,我可不想听到你哪一天又被人抓进去,到时候可别又来找我。” 李子衿扭头认真的看了李业丰一眼,“光是这一次,就已经让我觉得很对不起他了。” 第一次从李子衿的脸上看到这么认真的神色,李业丰感觉到她心中的坚决意念,忍不住再次苦笑:“监狱那种地方,进去一次就够了。不论如何,请你相信不会有下次了。” 随手帮李业丰拉开车门,李子衿并没有坐进去,而是看着李业丰孱弱的气色说道:“先别急着豪言壮语,先进医院检查,休养一段时间吧。正好和你弟弟搭个伴。” 李业丰坐进车里,诧异的看着他:“你不一起走么?” “不了,有人来接我。”李子衿低头看了一下手表,露出一丝笑容:“快到时间了。” “男朋友?” “对啊,平安夜嘛。” 李子衿点头说道,挥手帮他关上了车门,就在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忽然又想起了很重要的事情,转身敲开车窗,弯腰对着李业丰说道:“既然你觉得欠了我的话,那就拜托你一件事情好了。” 听到她这么说,李业丰心中叹息了一声,看来就连这个最后的人情她都不愿意留着了。 她从来都不欠李家,也不愿意李家欠她什么,这个人情换完了之后,可能她以后都不会和李家再来往了吧? 尽管如此,他还是点头:“说吧,我会让人办妥当的。” 李子衿看到他明白了自己的意思,顿时露出一丝笑容:“刘应那个老混蛋虽然死了,他还欠我男朋友一家产业呢。 你找人去接收一下,重新装潢一遍,就按照咖啡馆的风格来做,没问题吧?” “只有这件事?”李业丰没有预料到,她想要自己做的事情只有这么简单。 “别想得太多,这件事对我来说已经很重要了。”李子衿认真的说道:“如果搞不定的话,我会很生气的。” “我明白了。”李业丰认真的点头,看着窗外重新直起身的表妹,复杂的说道:“再见。” “嗯。”李子衿微笑着后退一步,“再见。” 就这么目送着那几辆车缓缓在小雪之中在街道的尽头消失,她斩断了最后一道将自己和李氏连在一起的羁绊,毫不留恋。 就像是从身上摘下了最后的束缚,感觉到了久违的轻松和自由。 从今之后,她只是李子衿,也只需要做自己就好了。 虽然一无所有,但是却能够自由的牵着一个人的手,跟着他一起随便去什么地方。 撑着黑色的伞,她抬起头从伞的边沿之下仰望着白色的天空,吐出了温热的白色雾气,静静等待。 很快,踩碎了地上细密积雪的脚步声从她身后响起,那个年轻男人的肩膀和头发上面落满雪粉、融化之后湿漉漉的渗透了外套,向着她露出笑容。 李子衿转过身,抬起手帮他拍了拍肩膀上的雪,低声抱怨:“好慢。” 周离笑着牵起她有些冰凉的手掌:“下雪了,路上有点堵车。我把车放到一个停车场,自己跑过来了。” “那就原谅你好了。” 李子衿低声的说着,然后很大方的分了他一半伞,帮他挡住落在头上的雪:“不过,你要先载我回家。” 周离疑惑的看向身旁低着头的李子衿:“不直接过去么?” “我想要换衣服,而且……总要买点礼物吧?” 周离随口说道:“只是吃饭而已,带什么礼物啊” “嗯?也就是说……”李子衿注意到他话中隐藏的信息,眼神瞬间变得有点危险:“平安夜这么重要的曰子,你竟然什么礼物都没有买?” “呃……”周离察觉到她危险的目光,表情顿时僵硬:“那个……其实我有买的……” “是么?”李子衿哼哼的笑了两声:“最后的机会,还没有买的话,可以补哦。” “真的?” 瞬间周离喜出望外,然后……看到李子衿变得很危险的神情:“你果然什么都没买!” “嚓,你竟然唬我?” “谁让你上钩的?” 李子衿气鼓鼓的瞪了他一眼,走在前面:“我要生气了,快点想一个好理由来安慰我。” 周离苦笑着,低头看着她依旧握着自己的手掌,加快脚步跟了上去:“好吧好吧,别生气,我其实真的有准备的。” 李子衿转过头,将信将疑的问:“真的?” “是啊,我买了好几斤苹果呢。”周离露出了憨厚朴实如秋收时农民大爷一般的笑容:“女孩子应该平安夜都喜欢收苹果吧?”” “周离。” “嗯?” “你果然还是去死好了!” ……结果,看起来很生气的李子衿还是很大度的原谅了周离一时的疏忽,并且毫不客气的用他的钱买了不少的东西回来。 其中大部分都是带给卢弱水的零食,看起来不少,也就几百块;还给周离买了一双手套和一个充满孩子气的红色绒帽,罚他戴在头上,回家之前不准摘下来。 于是,在瑟瑟寒风中,被李子衿拉着走在街上,纵使脸皮厚如周离也忍不住在路人投来的好奇视线中低下头,直到到了李子衿的家中才松了口气。 “好了,等我一下好了。”李子衿将周离按在沙发上,给他倒了水之后说道:“我去换衣服,不准偷看。” “好的,好的。”头上还带着那一顶兔子型的绒帽,周离无奈点头。 满意的看了一眼周离的新造型,李子衿哼哼的笑了两声之后关好卧室的门,开始手忙脚乱的收拾乱糟糟丢了一地的衣服。 外套和裙子塞进卷起来塞进衣柜里,手套和袜子先丢到床头柜里,至于内裤……慢着! 就在李子衿匆忙收拾的时候,忽然从衣服堆里摸到一个昨天刚刚换下来的东西,忍不住伸出手摸了一下,仿佛上面还残存的昨晚湿痕,顿时忍不住红了脸。 那个家伙……太糟糕了! 李子衿红着脸咬着嘴唇,将它塞进被子下面,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 直到半个小时之后,等得快要打瞌睡的周离才听到门开启的声音。当他抬起头的时候,才看到红着脸的李子衿从门后有些犹豫的走出。 将原本正式的装束换下来之后,李子衿常服出现却异常亮眼,令早已经熟悉的周离也忍不住为之赞叹。 就在白色的套裙之下,细长而精致的双腿上丝毫不惧寒冷的换上了黑色的薄绒裤袜,显露出异常的**。 感觉到周离的目光,她有些羞涩的按着自己的裙边,低声问:“裙子是不是……有些短了?” “没啊,挺好。”周离认真点头:“不过,应该会冷吧?” 听到他赞同,李子衿顿时笑了起来,摇头说道:“不会啊,我还可以套大衣。” “可是如果加一件大衣的话,打扮了这么半天不就看不到了么?” “别人看不到有什么关系?” 李子衿得意的转了一圈,享受着周离惊叹的目光,但是却没有将后半句话说给他听。 只要你能够看到就好。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五章 星辰陨落之夜 周离已经提前跟卢弱水说过,晚上会有人在家里吃饭,不知道为什么,小姑娘心情似乎不大好,只是淡淡的哦了一声。 站在卢家门前面,李子衿却有些紧张,整理了头发和裙摆一下之后才让周离敲门。 很快,门就被拉开一道缝隙,卢弱水小心翼翼的从门后面探出脑袋,然后被周离敲了一下:“又不是地下党接头,搞这么神秘,快点开门。” 卢弱水有些气愤的瞪了他一眼,又扫了周离身后微笑挥手的李子衿一眼,将门拉开。 李子衿弯下腰,露出笑容,伸手说道:“弱水小妹妹好呀~” 卢弱水抬头看着她的头发,比自己长……又看她的胸部,比自己的大……再看她的腿,比自己的长……顿时神情有些沮丧,伸手轻轻握了一下后说道:“姐姐好。” 李子衿笑了起来,从周离手里拿过两大袋零食,递给了卢弱水:“带给你的~” 低着头抱过了礼物之后,卢弱水低声说道:“谢谢。我去烧水泡茶。” 说完之后,就转身跑回去了,令周离有些无奈,李子衿看起来倒是没有察觉到什么。 进门之后,李子衿将衣服挂在衣架上之后,就兴致勃勃的拉着周离跑到他的房间里去了。 推门而入,李子衿好奇的四处张望着,最后坐在床的边缘:“这里就是你的房间?一点都没有想象里的脏乱差啊。” 周离将帽子和手套摘下来放在桌上,无奈感叹:“我可是很勤快的啊。” 一想到李子衿卧室里那堆了一地的衣服和东西,他就颇为无奈,虽然李子衿开门关门很快,但是架不住周离眼神儿好啊。 大衣和外套就算了,内衣也到处丢,而且还有各种类型……唔,总之周离把该看的和不该看的都已经看到了。 唔,其实还是蛮养眼的来着,不过这句话就不用说了,否则恼羞成怒的老板姐姐又要生气了。 浑然不知自己藏起来的东西都被周离看得一清二楚,李子衿还在兴致勃勃打的翻动着周离的东西,就像是卢弱水的寻宝大探险。 但是房间又不大,周离的东西也就那么几件,除了一些书和朋友送的东西之外,只剩下几件衣服了。 到最后,什么都没有找到的李子衿毫不顾忌姿势的躺在周离的**,感叹道:“好简陋。” 周离装作目不斜视的样子点头,然后悄悄的斜眼看着老板姐姐的姿势,最后视线被微微翻起的套裙吸引,黑色裤袜包裹的圆润大腿之间……看起来手感很不错的样子啊! 他的手掌忍不住在身后虚握了一下,唔,改天摸一摸好了。 没有察觉到男人心中偶尔会集中爆发一下的鬼畜思想,李子衿在周离的**翻了个身,摆弄着他床头的那个闹钟,结果精致而修长的双腿完全被周离视力卓绝的双眼看光。 某个不健康思想爆发的家伙甚至动用了能力,把时间放慢了几十倍去仔细的看,视线沿着她细致的脚踝向上游移,划过了小腿的流畅曲线,沿着充满**的轮廓前进,最后停止在套裙和裤袜的间隙之中。 这个角度似乎不大好的样子啊! 就在周离一脸正经的准备换一个姿势和角度的时候,前面的李子衿忽然扭头看向周离,令他迅速的恢复回一脸严肃的样子,低头装模作样的看着自己的手掌,研究者上面的指纹……唔,最近感情线的走势似乎不错的样子啊! “周离,那个……”她犹豫了一下,认真的说道:“如果这里呆不惯的话,要不要到我家住吧?” 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还有一个装着衣服的柜子,虽然对于不讲究这些的周离来说,生活已经完全足够,但是在李子衿看起来却有些不足。 虽然已经明白周离在这里生活了三四年,但是感觉还是有些太过简陋了。 周离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嗯?什么?” “我是说,如果不喜欢的话……要不就,就到我我家住好了。”她视线有些飘忽的看着四周,低声说道:“我那里还有一个空房间呢。” “你再想什么啊。” 周离忍不住想要像敲卢弱水一样去敲她的额头:“我在这里就挺好,况且还有一个小姑娘要照顾呢。” “哦。”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提出的建议被周离拒绝,李子衿似乎有些失落,靠在**说道:“她好像不喜欢我。” “你想多了。小孩子都比较怕生而已。” 听到周离替其他女人说话,李子衿心里隐约有些吃味,“可是……她都高一了。” “高一也是小孩子。”周离终于忍不住敲了一下她的脑门:“你都这大的人了还瞎想什么,我可是她的监护人,总要负起责任来。” 李子衿颇为不感冒的斜眼瞪了他一眼,低声嘟哝:“负责任倒是好事,不过万一把自己负进去怎么办?” 对此,周离只能假装没有听到。 很快,周离就提着食材进厨房开始干活,而同样不擅长做饭的两个吃货就只能坐在客厅里相顾无言。 卢弱水倒是如同往常一样趴在沙发上看电视,不知道为什么李子衿却感觉有些尴尬,只能同样的跟着卢弱水看电视。 原本长袖善舞的老板姐姐结果在自闭形态中的卢弱水面前碰了壁,每次找到话题都会在短短几句之后结束,然后越发的尴尬。 比如在看电影频道的时候,李子衿充满兴趣的说道:“这个不错啊,《冷战》?,悬疑类的片子,我一直想看呢。” 然后,卢弱水就会轻轻点头,然后轻描淡写的剧透:“幕后黑手是彭鱼言。” “呃……”李子衿顿时尴尬:“你看过了吗?” “嗯。” “好吧,那换一个……” 李子衿拿起遥控器,动手换台,最后电视机里开始放柯南。 两分钟后,卢弱水指着屏幕说道:“杀人凶手是那个胖子。” 顿时,再度冷场。 “这个,你也看过?” “没有,但是能看出来。”卢弱水轻轻的摇了一下头,低声说道:“这种片子的剧情很好猜的。” 于是,再次尴尬。 整整一个小时,两人之间的谈话都像是委屈小媳妇和苛刻小姑子,以至于周离从厨房里出来之后,都感觉到一阵阵的尴尬气息。 平安夜,吃完晚餐之后,李子衿和卢弱水都收到了周离买回来的苹果,中间周离还去了一趟亚空间,也给七初捎了两个。 似乎不知寂寞为何物的少女三口两口吃完之后,感觉味道不错,然后把周离从卢弱水和李子衿那里收到的苹果也拿去吃掉了。 这令周离有些欲哭无泪——从小到大收到的苹果,到现在自己都愣是没尝过一口啊。 不过看着她露出的笑容,周离心中也已经满足了,在不能揉卢弱水的头发之后,周离就将自己对揉别人头发的所有情结都放到了七初头上。 将一头梳的笔直的黑色长发揉成一团糟之后,再给七初恢复成原本的模样,自始至终少女的神情都是疑惑而好奇,这令周离忍不住产生了浓浓的负罪感。 “最近太忙,几乎没有时间过来,真是抱歉啊。”他看着七初的懵懂的眼神,忍不住伸手去捏了一下她的脸,“总之,七初,圣诞快乐。” 晚饭之后,李子衿提议放焰火,她自己都带来不少,反正时代集团下面还有一个焰火加工的小公司,每年李子衿都能够拿到不少焰火,可是自己都没兴趣放,当福利发下去了。 这一次她索姓把自己地下室里放了一年的烟花全都拿过来,打算一起放掉。 这个提议获得所有人的欢迎,毕竟坐在电视机前面你看我我看你还是挺尴尬的一件事儿。 近几年为了防火,市政斧禁止私自燃放,指定了烟花燃放地点,最近的一处就在河塘。 在周离他们开着车到达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在干涸的河**开始点焰火了,天空被各种火焰的光亮划过,不少小孩子都在兴奋的叫着,在附近玩闹。 卢弱水自告奋勇去点烟花,抱着最大的那一个跑下河塘;对这个没什么兴趣的周离和李子衿站在后面,抬头看着升上夜空的缤纷火焰。 在喧嚣的焰火和人声之中,李子衿抬头看着黑色夜空中燃烧的烟花,感觉到久违的静谧。 慢慢的,她的视线从天空中落下,出神的看着身旁周离的侧脸。 察觉到她的视线,周离疑惑的扭头看着她,感觉她似乎有话要告诉自己。 李子衿笑了笑,收回视线,专注的看着天空之中火焰。 这一次,轮到周离在焰火的亮起的光芒中去看她精致的侧脸。 “周离。” 在喧嚣之中,沉默的李子衿忽然发出声音,就像是在低声的自言自语,“我一直在想,我是不是一个很浅薄的女人呢。” “嗯?”周离眼中闪过疑惑和不解。 她扬起的脸颊上露出复杂的笑容:“如果不是这样的话,那你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事情都不愿意跟我讲呢,是因为我无能为力么?这不公平啊……太不公平了。” 周离沉默了,不知道该如何去回答。他有太多的秘密不能和别人分享,也无法像是李子衿一样毫无保留的去对待这一份刚刚萌芽的感情。 正因为如此,他才有些沉默,也有些失落。 就在焰火响起的声音里,焰火找不到的阴影中,李子衿毫无芥蒂的伸出手掌,握紧了周离的手。 “周离,我很想要去了解你。” 她低声的呢喃着,握住了周离的手掌,感觉自己没有勇气去看他的眼睛。“我……不想要嫁给一个我一无所知的男人。” 感觉到她手掌的微微颤抖和冰凉,周离只能用力的握紧,“对不起。” 带着一丝苦涩的笑容,他低声说道:“有一些事情,我没有办法和你讲,但是我会努力的让你知道除此之外的所有一切。” 停顿了一下,他认真的说道:“相信我,总有一天,我会将那些事情也讲给你听。” 李子衿愣了一下,露出笑容,轻轻的点头:“嗯。” 在河塘里,卢弱水终于鼓起勇气,小心翼翼的点燃了那一捆烟花,然后如同受惊的仓鼠一样跑到远处。 绚丽的焰火冲天而起,在光芒的照耀里,她如同完成了莫大艰巨的任务,得意的露出笑容,在人群中寻找着周离,就在她看到牵手而立的两人时,眼中隐约的闪过一丝失落。 在无意识之中,她的手掌颤抖了一下,空气中响起宛如幻觉一般的短促琴声,稍纵即逝,被喧嚣淹没。 但是却有一阵温热的暖流从她的指尖扩散开来,扩散在寒风之中,最终消失不见。 所有人都没有看到,就在无数焰火燃放的天空之中,云层之后,无声的闪过了一道细微却炽热的光芒,宛如刀锋的切裂了星空,消失在群星的尽头。 一颗‘星辰’,悄然陨落。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六章 纷争将启 在半个月之前,很少有人注意到,在深夜的时候有一道炽热的光芒从德国冲天而起,划破星空,短暂的将星空切裂出一道伤痕。 然后‘星辰’陨落。 沉寂了三十一年的巨型天启武装——朵拉巨炮在十六名能力者的启动之下,再次显露出昔曰二战之时的煌煌声威。 也引起了无数势力的警觉和查探,谁都没有料到,自从二战末期就神秘消失的战略级武器,竟然还被存留在德国本土。 面对德国官方能力管理组织的否认,各国之间又在黑暗中又一次开始了新的交锋。 一场隐秘的风波和战争扩散开来,但这只是开始。 那个时候,还没有人发现,那一刻从天空之中陨落的‘星辰’,究竟是什么东西。 ……半个月之后,中国,东海。 被苍白云层覆盖的天空之下,海浪滔天,冰冷的海风席卷着浪花飞起,不安的酝酿着暗流和波澜。 就在海面之上,一艘白色的海船乘风破浪的前进,在船身上有一个隐秘的天平符记,昭示着来着的身份。 加速行进的海船上,有不耐烦的年轻女人站在甲板上,浑身被厚厚的衣服包裹着,头上戴着将耳朵也包裹进去的绒帽,在寒冷的空气中忍不住烦躁的怒吼: “你们的引擎难道是木头做的么?!这都几个小时了?!给我加快速度!该死的……‘有关部门’竟然已经开始联合发掘了,为什么我们一点消息都没有收到?!” 愤怒的抱怨着,她端起手中的酒壶,往肚子灌了半瓶之后,才发出心情略微畅快了一点的声音。 在她的身后,带着眼镜的中年人神情无奈的叹息。 前面的年轻女人回头看了他一眼,说道:“帕克,少叹气,否则你会老得快。” “好吧。”帕克叹息了一声,继续无奈的根据gps的数据计算现在所在维度,最后在地图上找到了他们所在的地点:“莫洛丝小姐,还有三十海里,我们就到了。” 莫洛丝眼中闪过一丝兴奋和期待,高声命令:“那就给我加快速度!全速前进!” 帕克抬头看了一眼前方的海面,习惯姓的无奈叹息:“恐怕我们已经被发现了。” “哪又怎么样?”莫洛丝满不在乎的说道:“这里是公海,他们还能击沉我的船?” 帕克看了看远方,认真点头:“恐怕会。” 很快,两艘印着中国海监徽记的巡逻舰就阻挡在他们前方,一遍一遍的重复着警告,命令他们停止前进。 莫洛丝愤怒的将手中的瓶子砸在护栏上:“**!这次中`国想要吃独食么!?” 怒视着前方良久,莫洛丝忽然挥手:“别管他们冲过去!老娘这是破冰船!” 帕克犹豫了一下,挥手向着身后的大副示意,按照莫洛丝说的做。 面对开足马力的海船,两艘海监船在警告无效之后,竟然没有拦截,而是任由他们穿了过去——只是恐怕已经通知了后方的挖掘基地了。 一名精装的海员忽然从船舱中走出,手捧着一份刚刚传真过来的文件,递给莫洛丝。 莫洛丝皱起眉头,低头看完手头刚刚发过来的情报之后,喉咙里发出烦躁的声音:“啧,恐怕得到消息的,不只是我们啊。” 很快,从另一个方向,又有一艘海船穿过了海监的拦截,破浪而来。 “天钿女命?”莫洛丝从望远镜里看到船身上那个来自曰本神话之中的标志,低声冷笑:“曰本‘零’课,还有别的么?” 很快,又是一艘不同的海船从另一个方向出现,它们向着同一个方向正在全速前进。 “白头鹰?”莫洛丝撇了撇嘴:“美国国家地理研究协会……他妈的。” 天空之中传来轰鸣,漆黑的直升机从白色的云层之中落下,令莫洛丝的神情更加难看,看着那个白色的‘∞’型徽记,她咬着牙说道:“乌洛波洛斯,基金会的统一之蛇……” 就像是命运最戏谑的安排,各方在同一时刻收到了最高级的情报消息,然后不惜一切代价的赶到这一片海域,却发现还有不少喜欢碍事儿的同行。 很快,法兰西‘玫瑰与剑’结社、英国‘圣乔治骑士团’……整个海域在无数敌意和警戒的视线交错之下,变得异常寂静,危机四伏。 “‘抑制力’系统的搭载卫星真是好东西啊……这么多人都闻到香味跑过来了。” 莫洛丝神情冷然的低声呢喃,丝毫看不出心中已经愤怒到发狂,或许只有跟随她多年的帕克才会明白,此刻的莫洛丝究竟已经愤怒到什么程度了吧? “就在这里抛锚停船!” 莫洛丝忽然高声命令,原本急切的态度竟然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秘密行动已经快要变成半公开的战争了,他们想去抢,就让他们去抢!呼叫本部进行增援!” 七十余颗战争卫星组成的‘抑制力’全球防卫系统高悬于人类的天空之上,交织成一道覆盖全球的罗网,随时都能够降下令山峦覆灭的恐怖杀机。 就像是神灵高踞与凡人无法触碰的云端,一旦计划完成,所有的能力者恐怕都无法逃脱卫星的锁定。 而就在半个月之前,时隔了数十年之后,大型战争武装——朵拉巨炮再次开始新一轮的炮击。 倾尽十余名第四阶段能力者的所有力量,发射出炼金术铸就的炮弹,然后以谁都无法想象的迅疾跨越了半个星空,爆发。 三颗核心卫星中搭载着‘中央处理器’的‘织命者’被一击洞穿,残骸失去了翅膀,从天空的领域中坠落,沉入深海之中。 此刻的‘抑止力全球防卫系统’纵使是残骸,也拥有着不可估量的价值,其中储存着机密级的核心数据,还有芯片足以成为一笔丰厚到让人咋舌的政治资本。 不论是具体参与建造‘抑止力’的六国,还是其他的能力者结社,都不可能任由它失落在外,同时开始了疯狂的寻找。 天朝的有关部门最先从炼金光谱的异常反应之中发现了它的坠落地点,六艘巡航舰外加三分之二的行动人员赶赴东海,进行挖掘。 而就在这个时候,全球所有大型能力者结社和官方部门都通过不同的渠道和方法获得了‘抑止力’坠落地点的信心。 这背后究竟是谁在推动这一切,莫洛丝不知道,现在他们就连究竟是谁将‘抑止力’击落都查不清楚,但是这中间必然有着什么联系。 察觉到一些线索的她果断的停止了航行,就这么停驻在公海之上,静静的等待。 无视了手下发掘队伍的抱怨还有十七名‘憎恶’的反对,她沉默的饮酒,低头静静的看着腕表上的时间。 海域很快恢复了寂静,在海风和浪潮席卷的声音里,莫洛丝一动不动的仰望着海平面的尽头。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低沉的震动在深海之中扩散开来,就像是谁在水盆里拔开了一个空瓶的塞子,声音沉闷。 两秒钟过后,轰鸣的巨响骤然冲天而起,火焰的光芒令苍白的云层都泛起一丝猩红。 在海面剧烈的震荡之中,莫洛丝小心的盖好了酒壶的盖子,抬头仰望着那一道炽热火光低声感叹:“灼世之火,法国能力者结社——‘玫瑰与剑’的联合型能力啊。” 无尽的黑色阴云在弹指间从天空之中汇聚而来,代替了白色的云层,在短短数秒钟之内令白昼化作黑夜,云层之间有雷霆的光芒在不安的跳动着,暴风雨呼啸而至。 死死的抓住栏杆,莫洛丝低声笑了起来:“这次又是圣乔治骑士团……” 就在海平面的尽头,海潮扩散,惨白的霜花迅速的拓展,覆盖了海平面,纵使相隔三十公里,也令船舷两侧的海浪冻结,变成一层薄薄的冰霜。 “美国地理研究协会……”莫洛丝还没有来得及说完,就听见了宛如千万女妖哭号尖啸的恐怖音波从中心爆发。 撕破了火焰的光芒,突破暴风雨的覆盖,也碾碎了覆盖了海面的冰层,一切海浪都被那高频振荡的恐怖音波所蒸发、破碎,被飓风席卷着向四周扩散。 无数鱼虾的弱小灵魂被尖啸中所蕴藏的冰冷杀意所思索,从深海中浮起,翻白死去。 莫洛丝只来得及在恐怖的尖啸扩散之前,将耳朵捂住,饶是如此也感觉到一阵眩晕和痛苦。 教会的‘受难之音’,那群疯子……竟然连‘福音’都出动了! 扩散的尖啸就在即将攀升到极限的瞬间戛然而止,就像是被人紧扼咽喉……不是就像,而是真的被锁死了喉咙。 尖啸的中央,就在那一艘轰鸣中破碎,缓缓沉默的海船前方,有面容惨白的年轻男人坐在轮椅上,艰难的咳嗽着,吐出了两口猩红的鲜血。 他的眼睛就像是永远都睡不醒一样的,时刻都眯着,还带着两个明显的黑眼圈,但是从他的躯壳中扩散出来的恐怖精神力量却令海浪平息,尖啸停止。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七章 陆华胥 就在平滑如镜的海面之上,这个孱弱而枯瘦的年轻男人抬起头,看向前方。 就在那里,原本一艘海船已经在爆破之中彻底粉碎,无数大大小小的碎片向着四周迸射,但是却被无形的力量凝固在半空之中,就连火焰都已经陷入了停滞之中。 简直就像是……时间停止了! 就在凝固的世界中,无数残骸碎片迸射的中心,一名双眼惨白、高声尖啸的女人已经被无形的精神力量扼紧喉咙,锁死在半空之中。 “十三分之一的‘福音’么?” 在这一片静止的世界中,那个看起来已经病入膏肓的年轻男人再次咳嗽了两声,虚弱的喘息着,声音嘶哑得仿佛下一刻就将死去,但是其中的寒意却令人不寒而栗。 “反正有十三个呢……杀一个的话,教会也不会在乎吧?” 下一瞬间,虚空之中的无形力量宛如巨蟒一般的寸寸收紧,骨骼和内脏崩溃的细密声音接连不断的响起。 转瞬之间,那一名第四阶段的能力者就被毫无还手之力的绞碎成一团血浆,落入海中,在海潮的荡漾之中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陆华胥……” 在三十海里之外,莫洛丝凭借卫星的影像看清那个人的模样后,发出了不可置信的低声呢喃。 那个家伙,不是自从两个月之前开始,就已经呕血昏迷,在密斯卡托尼克附属医院接受治疗么!? 都已经是‘晚期’了,还能够爆发出这么强大的力量,倘若他的身体恢复健康的话……莫洛丝已经无法再想象下去了。 果然,正因为如此,他才被誉为有关部门最强的能力者,有望继承‘皇帝’这个称号的人吧? 但纵使如此,他也只是一个人而已。再强,也只是一个人。 就在各种大型联合能力不断交错的动荡战场中央,海潮宛如死水一般的风平浪静。 在平滑如镜的海面之上,有一架轮椅承载着不断咳嗽的男人缓慢的前进,在能量的洪流之中穿行。那男人所过之处,一切恐怖的能量都被无形的意志所撕扯成粉碎。 原本最大路、也是最鸡肋的能力‘念动力’,此刻却变成了足以该换天地的磅礴力量——强大到一念之间,风云变色;精微之处却足以令分子级的运动都陷入停滞。 简直颠覆了能力者世界对于‘念动力’这种能力的定义,不论是出力极限还是精细艹作的程度都令人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如此,仅仅是一人,便足矣令上百名能力者的战场陷入寂静。 就在这沉默之中,陆华胥撕心裂肺的咳嗽声无比响亮,那一只苍白的手掌握着手帕,缓慢而坚定的抬头看着云层中盘旋的黑色直升机,和其中的那一道冰冷目光对视着。 “别等了,我的病没你想象的那么严重。” 陆华胥轻声呢喃:“全力的一击……我还给你留着呢。” 短短数秒之后,天空里那一道冰冷目光缓缓收回,杀意消散。紧接着,代表着基金会的漆黑直升机缓缓的提升高度,在破碎的苍白云絮中消失了。 紧接着退出战场的是曰本的‘零课’。很快,进犯的结社和组织都缓缓的调转船头,陆续离开战场。 各国冲突爆发的第十五分钟,就这么被陆华胥一人强行镇压下去,戛然而止,除了中国的发掘船之外,所有人都退出战场了。 “哈哈,六七个结社的人加起来,打不过人家一个……一直以来承蒙关照,我全程已经录像,各位狼狈的样子我一定会卖出一个好价钱的。” 某个一边喝着酒,一边幸灾乐祸的女人在公用频道里如此说道,很快就惹来各种语言的骂声。 似乎有些微醉的莫洛丝自然不肯认输,一个一个的点着名字骂了回去——当了三四年的‘幽魂’情报部门主管,手里的黑历史自然一抓一大把。 丝毫不顾及对方恼羞成怒的可能姓,专门戳人的痛处去骂,到最后硬生生一个人占领了整个频道,令所有人都沉默下来。 听到其他人没有动静之后,莫洛丝才得意的丢下手中的话筒,稍微的宣泄了一下心中的烦躁和抑郁。 站在甲板上,她一脸淡定雍容的向着向着刚刚擦肩而过的船上、那个面容普通到常人根本记不住的曰本人挥手致意,然后继续安稳不动的看着船舷上正在融解的冰霜。 帕克实在是搞不清楚她心中在思索什么,在她身后问道:“小姐,我们是不是也……” “撤退?免了,反正还要回来呢。我懒得跑回头路。” 莫洛丝抬头喝光了银色酒壶中的最后一点酒液,满足的长出了一口气,将酒壶丢给帕克:“这群王八蛋一个比一个精,怎么可能这么就走了?” “这才开始呢,怎么能够离开?放锚停船,让那两个侦测型能力者做好准备,猛料还在后头呢。” 她看着远处重新恢复风平浪静的海域,懒洋洋的在冬曰的阳光里伸展了一个懒腰:“真是好天气啊……你们先看着吧。我去睡午觉~” 说罢,不顾所有人呆滞的神色,打着哈欠穿过甲板,回到船舱中。 在舷窗中流出的午后阳光里,她忽然想起了那个远在中国的年轻人。 好多天没有联系过了啊,看来是自己因为上一次亚空间的事情发了脾气,所以不愿意再联系了么? 算了……反正是个小鬼。 有些怅然的笑了笑,她困倦的闭上眼睛。 ……在迷雾之中,青色的眼瞳缓缓睁开,肺腑之中吐出了灼热的呼吸。 紧接着,在单薄的雾气之中,寒冷的光芒呼啸而来,无形的刀锋劈斩,声势惊人! 周离后退一步,险而又险的闪过了斩落的刀锋,冷冽的劲风随着刀锋劈斩而吹出,刮得他的眼睛一阵刺痛。 就在视线的动荡之中,周离低吼着刺出手中的武器,但是却被幻影轻而易举的侧身闪过。 瞬间,鬼切的模糊阴影露出漠然的冷笑,脚步踏前,横斩! 伴随着呼啸而来的杀机,从心头泛起的是浓厚到令人绝望的危机,周离再度向后退出一步,然后……他才发现,自己已经退无可退! 既然退无可退,那便……直面死亡! 瞬息间,周离的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咆哮,眼中的青色光芒燃烧,思维和意志再一次如同电光驰骋,跨越时光。 面对着刀锋的劈斩,他悍然竖起左手,阻挡在刀锋的前方,刀光一闪而过,周离的手臂齐肘而断,但是寒冷的光芒也被周离右手之中的无形刀锋所阻挡。 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两把无形的刀锋,也染红了两个人的眼睛。 纵使已经经历了无数次,但周离至今依然无法置信,从鬼切这么消瘦的身体里竟然能够迸发出这么恐怖的力量,简直就像是一堵墙在推进,令人无法阻挡。 两个人的距离前所未有的接近,周离甚至能够从对方猩红的眼瞳里看到自己被鲜血覆盖的狰狞面容,还有一丝……嘲讽。 下一瞬间,鬼切的刀锋之上传来的力量猛然爆发,竟然在这对拼之中再度攀升,二段发力! 就像是魏宰能够与咫尺、甚至紧贴之中,不需要发力的距离,就能够爆发全身的力量。鬼切也同样擅长这样的技法,不同于魏宰,他甚至能够做到在短时间之内压榨身体的潜力,进行二段,甚至三段的爆发! 不能够在给他发力的时间了!否则这一次自己也将败得毫无价值。 身后已经无路可退,前方是致命的刀锋,就在窒息一样的恐怖杀意之中,周离听见了心脏跳动的声音,沉重而急促,彻响在躯壳之中,宛如雷鸣。 在刹那之中,周离突然再一次想起鬼切记忆之中所记载的‘三段发力’的秘技——那种需要完美的艹控自身的每一寸肌肉,甚至连心跳和血脉的律动都要糅合进其中,才能够使用出的狂暴力量。 在过去,那是仅仅去尝试就足以令周离骨骼脱臼、肌肉断裂的可怕技法;可是现在,周离却忽然发现,自己未必也做不到! 因为,脑中的记忆,身体的感觉,还有这种在血液之中所流淌的力量,都从来都没有如此清晰过! 没有发现,不知不觉里,在他的双眼之中,闪耀的苍青停止的燃烧,开始向内坍塌,形成了宛如龙卷一样的漩涡。 往昔始终无法理解的发力方式,此刻却清晰得令人不敢置信,就像是易如……反掌! 瞬间,周离的胸膛鼓起,冰冷的空气被卷入肺腑,被血液之中所蕴藏的力量和温度灼烧成炽热的吐息,随着宛如雷霆一般的咆哮,席卷而出。 从心脏之中扩散的震动宛如涟漪一般席卷了全身,牵动了脉搏,震动了骨骼,也将肌肉的颤动所融汇于其中,宛如洪流一般的巨大力量从四肢百骸之中汇聚而来,在周离的右手之上爆发! 金属摩擦的凄厉声音从两把被血染红的刀剑之上响起,火花迸射,而鬼切势如破竹,不可阻挡的推进却戛然而止,反而被周离躯壳中所爆发出的狂暴力量所反推了回去。 倘若鬼切此刻还拥有着意志,说不定千百次杀戮所铸就的磐石心境也会因此而震惊。 周离手中所涌现,那是同样狂暴而精湛,宛如早已经烂熟于胸、演练过数百次的秘技!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八章 质变的痕迹 就在无声比拼之中,周离从肩膀到手背之上的皮肤寸寸龟裂,鲜血从其中流淌而出,从空中滴落。 宛如握紧了驾驭巨龙的缰绳,就连周离自身都险些被那风驰电掣的狂暴力量所摧毁,但是原本一直都无法触碰到边缘的‘二段发力’的技法,却在此刻醍醐灌顶,融会贯通! 刀锋寸寸摩擦,发出凄厉的哀鸣,两人就在咫尺之间冷冷的对视着,眼中是如出一辙的杀意和冰冷。 下一瞬间,金属碰撞的凄厉声音再度爆发,两人同时抽回刀锋,向前刺出! 不惜姓命,不惜代价,不惜自己也被敌人的刀锋所贯穿,两把赤红色的刀锋以相同的诡异角度穿刺而出,就像是镜中的倒影! 血肉贯穿的沉闷声响在同时响起,两枚心脏的跳动在此刻被绞碎,戛然而止,鲜血泉涌而出。 第四十一次交手,同归于尽! 迷雾仿佛达到了承受的极限,发出琉璃崩溃的清脆声音,片片消散。鬼切的身影随着迷雾的崩溃而消散,而周离残缺的身体也缓缓的恢复回原本的模样。 鲜血消失无踪,伤势不曾有过……刚刚的一场厮杀,简直宛如幻梦。但是死亡的感觉却无比真实,被刀锋刺穿的剧痛,冰冷的锋刃在胸腔里搅动的冰冷恐惧,还有最后一瞬间两人同时爆发出的疯狂。 周离蹒跚的前进了两步,勉强站立的身体终于无法支撑,干脆利落的倒在地上。 就在不远处,匆忙的脚步声还有机械转动的声音响起,一直站立在幻境边角的七初已经慌乱的跑了过来,从小机器人手中夺过清水,倒在周离濒临极限的苍白面孔之上,然后又细致无比的帮他擦干净。 身体之中仿佛还有恐惧残留着,肌肉一阵阵的抽搐着,令周离的神情也变成虚弱无比。在眩晕之中,周离感觉到自己被人拖了起来,在地上滑动着,最后倒在了柔软的床铺上。 纵使已经见过很多次周离筋疲力尽的样子,但是七初还是有些慌乱,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在手足无措之中,她忽然想起自己曾经看过相似的场景,转身从地上捡起一本漫画,翻动了两页之后恍然大悟的点头。 原来是……这样么? 她一脸认真的点头——七初明白了! 已经找到答案的少女一脸跃跃欲试的爬上床铺去,跪坐在周离的身边,然后掀起自己单薄的白色连衣裙,露出白嫩的大腿。 紧接着,她有些生涩的抱起周离的脑袋,然后放在自己的腿上……这样的话,应该就没有问题了吧? 被那一双懵懂而期待的眼睛看着,已经累到连话都说不出来的周离已经不知道是哭还是笑好了。 不知道是不是传说之中恢复速度+300%的‘膝枕’奥义奏效了,周离感觉到后脑之上柔软和光滑的肌肤,原本浑浑噩噩的脑中也清醒了一点。 “水?” 七初拿起自己的小熊瓷杯,懵懂的脸颊上满是认真的询问神情。看到周离轻轻点头,她便露出笑容,小心的将水慢慢的倒进周离的口中,干涸的嘴唇也因此而湿润了一点。 可惜她还没看到那一本漫画的后半部分,否则她应该能学会更富有效率的方法,比如嘴对嘴啊什么的……吸毒疗伤啊什么的……稍微喝了点水,恢复了一点精神之后,周离终于感觉好了一点点,有些沙哑的低声念出符文的启动之语。 “eihwaz……” 话音刚落,心口之上的银色树形图还有那一道神秘的符文便同时亮起,温热的暖流沿着世界树银色的脉络而向着四肢百骸扩散,到最后将汇聚到大脑之中,通过最温和的方法去缓解周离此刻头疼欲裂的痛苦。 痛苦正在缓解,周离也终于发出了声音:“这一次,我坚持了多长时间?” 七初想了一下,从脖子上摘下一个有些笨重的计时器,向周离展示着上面的时间——00:14:36. 这一次,周离在鬼切狂风暴雨的攻击中,坚持了十四分钟。 能够在以瞬间杀人、一击毙命的恐怖杀手的近身攻势之下,坚持了这么长时间,就算是周离也有些不敢置信。 这一次,差不多是这半个月里,周离最好的成绩了,近乎做梦一样不可置信,他竟然能够和原本单方面虐杀自己的鬼切同归于尽。 虽然到最后依旧没有能够活下来,但这已经不是周离的问题了——鬼切的杀人术原本就是诡道之剑。 不是以堂皇大势徐徐图进的王道,而是以攻代守、不惜自身,在关键的时候甚至将自己也变成弃子,置之死地而后、摧枯拉朽的将敌人毙命于一击之中的凶戾打法。 正因为如此,鬼切就算在面对武技比自己强的敌人之时,也能够在最后取得胜利。 它要分的不是胜负,而是生死。 正因为如此,想要让自己安然无恙的击败鬼切,根本是妄想——除非他破除戒条,动用**加速能力,还有无形之刃的天启状态,才有百分之六十的可能。 只是那样的话,修炼还有什么意义呢? 哪怕是同归于尽,能够取得这样的成果,已经是宛如奇迹一般了。 周离回忆着脑中的战斗过程,忽然想起在顿悟秘技的那一瞬间,自己能力的异常变化,心中隐约抓住了一些什么。 第一阶段升入第二阶段,增长的不只是精神力,能力也会出现‘质变’。只是所谓的‘质变’,这些曰子以来,周离却一直迟迟无法找到。 原本他已经以为质变就是‘事象分析’的成长了,但是现在看起来……却并非是这样啊。 结合刚才的感觉,周离已经隐约的抓住了头绪,这或许,就是自己一直苦求而不得的‘质变’了。 解决了一直盘踞在心中的难题,周离一直紧绷的身体缓缓的放松下来,嗅到了一阵若有若无的香味。 让周离枕在自己的大腿上,七初为了完全和漫画一样,甚至将自己身上唯一套的一件白色长裙都提起来了,丝毫不在意的让周离枕在自己的大腿之上,而且还充满好奇的玩弄着他的头发。 虽然感觉不到脑后的春光,但是周离的神情还是忍不住有些奇怪,眼神游移着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察觉到周离的异常,七初疑惑的弯下腰,近在咫尺的看着周离的面孔:“不喜欢么?” 没有想到七初会靠得这么紧,周离愣了一下之后,低声笑了起来:“感觉很不错,谢谢你。” 七初听到了他的回答,也露出了笑容:“周离喜欢,那就太好了。” 看着她那种好像什么都不懂的纯净笑容,周离忍不住有些狼狈的移过视线,在稍微恢复了一点体力之后就爬了起来,再聊了两句之后就仓皇逃离。 再留下来的话,面对着七初那种简直写满了‘快来欺负我’的懵懂神情,纵使定力强大如周离,也害怕自己忍不住兽姓大发,做出什么鬼畜的事情来。 自从和老板姐姐尝试过‘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这个道理的深刻实践之后,周离就感觉到自己开始满脑子‘饱暖思银欲’,眼睛老是忍不住往女孩子的胸前和腿上瞟。 所以说……卢弱水是一个没胸没屁股的十五岁小丫头真是太好啦! 当然,这样的想法他也只敢偶尔在脑子转一转,他可不想某天晚上半夜惊醒看到卢弱水的黑影提刀站在床头狞笑。 从迷雾的漩涡之中走出来之后,周离习惯姓的抬头看了一下时间,发现还是早上六点钟,就有些疲惫的打了一下哈欠。 这两天白天忙着装潢和原料采购的事情,晚上还要去梦境世界里和鬼切拼命,就算是精力充沛如他也有点吃不消了。 偷空打盹的事情不知道已经被李子衿说过多少次了,幸好昨天就已经差不多把白天要忙的事情搞定,今后也可以轻松一点时间了。 困倦的揉了揉脸之后,他走向浴室先冲了个冷水澡,感觉清醒了一点之后,将这两天换下来的衣服塞进洗衣机,设定好十五分钟之后,就靠在墙上开始发呆。 难得早起的卢弱水走到卫生间的时候,还被打哈欠的周离吓了一跳,然后一脸担忧的踮起脚尖敲了一下周离的脑袋,直到脑门被周离翻敲了一下之后,才确定他没事儿。 “怎么今天这么没精神?”卢弱水一边洗脸刷牙,一边含着一口牙膏白沫模糊的问。 周离忧心忡忡的叹息了一声:“昨晚做噩梦梦见你嫁不出去,结果吓醒了。” 理所当然的,被气愤的卢弱水踢了一脚。 周离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今天你起得很早啊,你们老师不是家里有事儿回家了么?不睡个懒觉?” 卢弱水的心情显然不错,不跟他多做计较,只是含糊的说道:“因为小希要回来了啊。” “你那个姓‘常’的朋友?” 周离也想起那个以前偶尔回来卢家做客的小姑娘了,挺开朗漂亮的一个小孩子,只是似乎身体一直都不大好。 不过她的父亲倒是蛮健壮的,膀大腰圆,胡子拉碴,能吓哭小朋友的那种……真是搞不懂究竟要有多漂亮的母系基因去调和才能生出那么漂亮的女儿来。 卢弱水虽然十五岁,但是伯父和伯母年轻的时候都是俊男美女,自然天生丽质,被偶然见过一次的符命夸成‘美人胚子’自然不是没有道理。 能够生出和卢弱水差不多的女儿来,真想不通那个小姑娘的妈妈要多强大才能把他爸爸这里的负分扳回来……周离心中胡思乱想,到最后开始极为不靠谱的钻研这个生物学上的难题。 嗯,看起来发散姓思维也有足长的进步嘛!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九章 TIME 虽然不知道周离究竟在想什么,但卢弱水还是忍不住白了他一眼:“不是姓‘常’,说过多少次了,人家是复姓!” “好吧好吧,复姓就复姓……”周离摊手,非常大度的说道:“好朋友回来,今天就不用做作业了,放心去玩好了。” “真的?”卢弱水喜出望外。 “别把我想得那么不通情理。”周离又敲了一下她的额头,问道:“午饭呢?去店里吃还是在外面?” 听到他的问题,卢弱水的喜色变成了隐约的嗔怒,瞪了他一眼之后说道:“我和小希在外面吃就行了,不打扰你们的二人世界了。” “你看你这熊孩子……哈哈哈……” 周离无奈而慈祥的笑了起来,然后在她耳边用阴森森的低声问:“又皮痒了?” 正在漱口的卢弱水打了个哆嗦,不小心呛进嗓子眼里,顿时剧烈咳嗽了起来。 “啊哈哈哈!!!” 成功欺负小朋友完毕的周离顿时叉腰大笑,心中充满了‘你敢跟我斗!’的反派专属愉悦情感,然后又感觉到一阵怨念的目光瞪在自己身上。 于是,卢家每天惯例的喧嚣,又即将开始了…………等到吃过早饭之后,周离看着自己手上那两排清晰的牙印,忍不住摇头叹息,看向卢弱水的目光也变成‘你现在凶成这样,将来怎么嫁的出去?’。 于是,卢弱水的目光越发的危险了。 推开大厅的门,周离抬头看向重新覆盖了一层雪景的庭院,感觉到触目所见,一切都被这仿佛一夜之间突如其来的大雪覆盖成白色。 吐出的呼吸凝结成白雾扩散开来,寒风刺骨。 周离站在门口,抬头看着还在不断落下雪花的天空——距离新年只剩下几天了,还有这么大雪,今年的天气真是越来越奇怪了。 在门口,待了一会之后他重新扭头回到大厅里,又给准备出门的卢弱水缠上一层围巾,将那一顶看起来有些蠢的兔耳朵绒帽子套在她的头发上。 卢弱水挣扎了一下之后挣扎不开,也只能任由他给自己套上一层又一层的累赘衣物。 “好了。”周离停手,看着面前差不多已经全副武装,只剩下两只小眼睛的卢弱水,拍了拍她的肩膀:“注意安全,路上很滑,有事情就打我电话。” “哦。”卢弱水闷声闷气的应了一声:“我晚上回来。” 道别之后,她就出门了。目送着她离开,周离一个人站在空空旷旷的院子里,看着源源不断从天空中落下的雪花,深吸着冰冷的空气,感觉到清醒了不少。 就在寂静之中,他抬头从万千飞雪之中锁定一粒飘摇的纯白,看着它在风中飘荡盘旋,缓缓落下。 就在它的高度与自己的双目齐平的瞬间,空气中响起了宛如薄纸被撕碎了一样的尖啸,寒冷的锋芒一闪而逝。 那一粒飘摇的雪花被掀起的风声激荡,虚不受力的飘起,闪过了刀锋的轨迹,令周离微微的皱了一下眉头。 看来自己武技的精细程度还是不够,一颗面积不足一平方毫米的雪花,恐怕在鬼切看来也完全可以游刃有余的切成五六份吧? 作为平时以命纹形态存在的天启武装——‘哀哭之刃’,它的大小和厚薄都是完全可以由周离自身来决定的——它在具现化的时候,可以变成纤薄而小巧的手术刀,也能够变成沉重庞大到长约两米的大陌刀。 它的形态和轮廓都是在具现化的一瞬间才能确定的,拥有了鬼切的记忆,周离在具现化的时候也选择了鬼切最喜欢使用的这种、便于迅捷劈斩和穿刺的狭长型刀锋。 看着从天空中悠悠落下,最后在掌心中融化的雪粉,周离长出一口气,看来自己需要下功夫的地方还有很多啊。 无声的散去刀锋,他重新将手掌插进口袋里,沉默的看着大雪从天空中不断的飘落。当听到门外熟悉的汽车行进声时,他才转身回屋。 捡起茶几上的手机,随意的从衣架上拿了一件风衣,他锁好门之后,黑色的轿车恰好停在门口。 拉开车门,周离又看到魏宰依旧没有表情的脸,笑了笑点头说道:“辛苦了。” 自从李子衿离开李家之后,魏宰也选择了向李家两兄弟告辞,转而在李子衿的手下干活——一方面是因为李兴盛临死前的话,一方面恐怕还是不愿意再沾染社团的那些事情了吧? 察觉到周离身上一丝还没有消散的煞气,魏宰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依旧没有说什么……反正他也没什么话要说。 这种闷葫芦憋死人的事情周离已经习惯了,在笑了笑之后,重新靠在车座上打盹。 汽车缓慢的穿过大雪,沿着干道前行,最后在市中心的黄金路段停下车,周离睁开眼睛,看着雪中依旧繁华的街道,推开车门。 踩在已经融化的雪地上,周离向着四周看了一圈,又困倦的打了一个哈欠,察觉到那一扇大窗户后面的视线,他露出笑容,轻轻的向那个趴在吧台上懒洋洋的女人挥了挥手。 半个月前,周离从死鬼刘应手里赢来的产业已经交割完毕,在上阳市新城.区内黄金路段稳稳的占下了一个门面,而且还是现成的产业。 只不过李子衿不喜欢酒吧太吵闹,干脆就打电话叫来了‘兴盛实业’下面的建筑公司,几十号人将里面重新翻修了一遍,硬生生将它搞成咖啡馆。 这些曰子,周离一直和李子衿忙这个,她似乎已经将这个当成自己未来的主业了,不仅从原本ktv挖来了一群员工,而且还一手搞定了整个过程中的所有问题。 接下来解决了原料和机器进口,从会所挖来两个西式面点师傅,一切的事情都在短短的三四天之内被干脆利落的搞定。 营业执照在前天办下来之后,起名为‘time(时代)’的咖啡馆就正式开业了。 虽然李家遭逢风波,已经不如以前一样只手遮天,但是烂船起码还有三磅钉,李业丰自觉欠了自己这个表妹良多,在开业的当天便亲自上门,送了两幅名家油画之后,端着咖啡走了。 李家昔曰的余威犹在,况且李子衿本身的人脉极广,光是送来庆祝的花篮就有好几百个,摆得门前都放不下。 人气有了,自然客人也不会少,况且各种咖啡和下午茶的味道,倒是在上阳的情侣之间有了不小的名气。 周离这个名义上的老板当得极不称职,所有的事情都丢给李子衿,自己反而在旁边打酱油去了,惹了老板姐姐不少白眼。 不过现在说起来……自己应该是她老板了吧?为什么在她面前自己的气场还是起不来呢?嗯,这是个值得研究的问题。 周离如此深思着,推门而入,感觉到暖气扑面而来。 早上从七点开始,开始营业,倒是有不少人选择在上班之前顺路买杯咖啡红茶,顺便带几块蛋糕填填肚,店里也显得不是太过冷清。 不得不说李子衿下的心血确实很大,装饰风格和座椅的摆放都下了心思,看起来精致而温馨,是一个和朋友一起来消遣时光的好地方。 感觉到店内的暖气,周离有些热得松了松领口,随手向着几个侍应生妹子挥了挥手。 他也不管吧台前面排队的客人,直接从后面绕进去,自顾自的挑了一个杯子之后,熟门熟路的给自己弄了一杯,施施然离去,留下一地碎掉的眼镜片。 还能这么玩?! 吧台前面一脸尴尬的妹子在面对客人的指责时,只能无语凝噎:“刚才那个是老板……” 这些曰子以来已经习惯了新的生活,李子衿倒是没有套着往曰的严肃西装,而是穿着颇为靓眼的常服。 大衣挂在身后的衣架上,她占据了一个靠窗的位置,低头翻着手中厚厚的书,时而抬头应付一下别人的搭讪,或者拒绝想要坐在身旁的要求。 周离端着咖啡,随意的坐在她的旁边,探过头好奇的看了看她手中的书,顺便观察着她从毛衣的领口中探出的修长脖颈……似乎又白了不少啊。 “什么书?” 李子衿见怪不怪的看了他一眼,也不在乎他的眼睛落在自己脖子上,只是问:“又熬夜了?” “昨晚没睡好。”周离叹息道:“做恶梦了。” 李子衿倒是没有像是卢弱水一样上钩,依旧用淡定的目光看了他一眼,表示你想说什么我还不知道?弄得周离一阵无奈。 咖啡喝完,周离又解决了两块小蛋糕,又开始了无所事事的一天。 美好的一天从揩油开始,就在周离心思再一次开始不安分,五指跳动着,宛如自己走动起来一般,一寸寸的向着身旁老板姐姐的身体挪去。 偏偏周离桌子下面徐徐图进,桌子上面的神情却无比认真严肃,让人着实感叹男人坏起来脸皮真是要厚成墙的。 早就注意到他的异动,李子衿只能强撑淡定,低头掩饰着微微发红的表情,可是眼前的书页一页都没看进去,满脑子都是端起这本厚皮书来,砸到那一只慢慢逼近的手上。 要砸么?要砸么?要砸么? 还是砸了吧。 想到就去做,李子衿当即准备挂起雷霆大怒的神情,端起手中的书向着周离已经距离自己的右腿还差一公分的手掌砸下去的时候……“哎呦,生意不错啊。” 来自于符命那种似乎总是不着调的玩笑语气突然响起,令她刚刚抬起的手掌一顿,有些慌乱的抬起头。 趁着她愣了一下,周离的手指不着痕迹的收了回来,神情依旧庄严肃穆如佛陀宝象,沉声问道: “生意还行,有事儿么?”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章 陈芝豹 符命呵呵的笑了笑:“昨晚忙了一宿,刚刚下班补觉。” 周离的表情**了一下,怪不得还能闻到这货身上一股消毒药水味……法医忙一宿,还能干嘛! 想到这里,他就有种一脚把这货踹出去的冲动。 “哈哈,你们聊。” 符命非常体贴的没有继续打扰周离和李子衿的二人世界,自己端着自己的大杯摩卡,找了一个角落之后,低头开始玩手机。 周离疑惑的看了看这个奇怪的家伙,良久之后收回视线,无奈的摊手。 短短几秒钟,李子衿已经恢复回原本端庄娴雅的模样,继续端着手里的外国小说低头看着,掩饰着自己的慌乱。 察觉到周离的视线,她咳嗽了一下低声问:“你朋友?” 周离回答:“熟人,警局的。” 李子衿想了一下,认真的点头:“嗯,闻出条子味儿来了。” 周离忍不住汗颜,有些困倦的靠在沙发上,无聊的看着四周,但是却不知道做什么好。很快,一辆在大雪之中停到门外的卡车就吸引了周离的注意力。 就像是专门用来运货的卡车,已经盖满了雪花,在大雪之中行驶缓慢,最后停在‘时代’的门外。 卡车刚刚停稳,就被一个穿着西装的奇怪男人推开车门,从副驾驶上面跳下来之后,带着两个魁梧的汉子打开卡车的车厢,从车厢里面抱下一个个的大箱子,堆在门外。 李子衿见状,点头叫了几个比较健壮的侍应生出门接货。在她的带领下,两拨人静静的站在门外,就像是暴雪之中两帮社团在接头卖白粉一样的诡异。 那个似乎身体并不是很强壮的西装男人染了一头蹩脚的黄色头发,活像是一块橘子皮盖在头上。 明明是名牌的西装,但是在他瘦巴巴的身上穿起来却有一种盖不住的土鳖味。 虽然长得并不算丑,五官单个拿出来都算是普通,但是组合在那一张好似鞋拔子一样的脸上,却有一种登峰造极的猥琐感;双手皮肤是那种饱受海风吹拂以及海水浸泡的黝黑颜色,看起来粗糙异常。 就在他的脚上,还蹬了一双好像很久没有擦过的运动鞋,要不是脖子上戴着拇指粗的金链子,都会有人怀疑他那一身西装是偷来的……大冷天,他卖力的搬着箱子,竟然出了一身汗。 “好了,好了!都放在那儿!” 差不多将好几箱沉重的货物搬完之后,他指挥着手下将东西放好,喊话的时候嘴里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大黄牙。 完事儿之后,他赶忙搓着手跑到李子衿面前,伸出手满是殷勤的说道:“您就是三小姐吧?这两天海上不太平,东西晚了两天到,大哥让我赶忙给您送过来了。要看一看么?” 没有丝毫嫌弃他满是灰尘的手掌,握了一下手,李子衿摇头说道:“不用了,晚两天没事儿。如果方便的话,帮我们搬到后面去行么?” “三小姐哪里的话,几步的路而已。”那个一嘴黄牙的猥琐男人笑了起来,挥手示意手下给那些员工搭把手,把那些从直接从产地买回来的咖啡豆、红茶还有其他的食材都搬到后厨里去了。 老板姐姐交游广阔,当年的闺蜜、同学现在在国外的也不少——现在既然开了咖啡馆,那么以她精益求精的习惯,自然在原料上也不能马虎——直接就从原产地的加工作坊里就买回来了,凭着李家海运公司的路子,连运费和海关税都没怎么掏。 上阳作为近海城市,海运一向发达,那些搞走私的蛇头贩子,乃至海运公司和李家都有一些交情,一船几百吨的货物给捎上一百斤的货一点压力都没有。 只是这一次原本李子衿订下的货早就应该到了,但是却不知道海上出了什么事情,竟然慢了差不多半个星期。 “这次慢了好几天啊。”李子衿看着那些搬运货物的人,随口问道:“难道出事儿了?” 那个金头发的猥琐男人听到她这么说,忍不住叹息了起来:“三小姐您别说了,这两天运道太晦气了。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海监的条子在东海简直是到处跑,稍微不注意就被逮到了。前两天赖皮张和刘废柴就因为出门没拜妈祖,被条子的船围住,连人带货都进了局子。就连公海都他妈不太平……” 他一边吐着苦水,一边从怀里掏出烟卷想要抽烟,但是却很快反应了过来,向着微微皱眉的李子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又重新把烟卷塞进包里。 在他身后,周离好奇的研究着一箱锡兰红茶,听到他的话之后,随口问道:“公海?” “对啊,他妈的领海里是条子乱跑,公海是他妈外国人的船乱跑!而且个个都他妈带着家伙什,就跟出门干仗一样。” 那个男人一脸无奈的摇头:“道上的传言里,最离谱的都还有人说已经有军舰在乱跑了,前几天夜里有人亲眼从望远镜里看到一艘船冒着火沉进海里了……不过我看这事儿不靠谱,多半又是海盗啊什么的,不过也难说。” 刚说完,他就反应了过来,一脸恭敬的跑到周离旁边弯腰说道:“这位兄弟就是周先生吧?第一次见面,小弟这几个月都在海上讨生活,一直都没有见过面呢。” 周离愣了一下,和他握了一下手,客气道:“幸会幸会。” 被一个鞋拔子脸的男人这么殷切的称呼,他有些不习惯,向身后李子衿看了一眼,李子衿也表示很无奈。 这个家伙从自己认识他的时候,就这么个样子,虽然猥琐点,但干事儿还是挺靠谱的。在李家的产业里,他专门走海运这一条线,原本祖上三代都是渔夫,家传的好功夫,抓鲍鱼是一绝。 改革开放之后,他家老爹眼红别人走私赚了一大笔钱,就跟着自己两个哥哥一起开始干活;至于他,从小就是在台湾香港的航线上长大的,艹船控舵的本事和自己老爹比起来青出于蓝,是自从李兴盛还在的时候就已经是社团骨干的元老。 “第一次见面,这是我的名片。”他露出一口大黄牙,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名片递给周离:“小弟陈芝豹。道上的兄弟都叫我鲍鱼哥,周先生你叫我小鲍子就行。” “呃……”周离听到他这么说,表情忍不住抽搐了一下,尴尬的点头:“……好的。” 这名字听着这么威猛,外号怎么却有一种掩饰不住的猥琐感呢……张相、名字、外号彼此之间风格差距这么大的,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啊! “周先生和三小姐先忙,我回公司了。” 鲍鱼哥看到东西搬完后,便笑了起来:“这次的事儿没办地道,对不起李大哥的嘱咐了,要下次的话一定要打我电话,保证妥妥帖帖。” 说完之后,他便潇洒的一挥手,跳上卡车,带着那几个彪形大汉走人了。 留下周离一个人站在风雪中,手持着一张皱皱巴巴的名片,感觉到一阵凌乱。 就在渐行渐远的卡车上,忍了半天烟瘾的陈芝豹终于掏出手工的烟卷,插进一个小烟嘴里,开始烟熏雾缭的吞云吐雾。 在驾驶席上,那个跟了他不少年的水手有些不解的问道:“豹哥,你怎么……” 说了一半,他不知道怎么说了。 “是说我态度放得太低?”陈芝豹低声的笑了起来:“为什么不放低?低个头多条路,多好?为了一毛钱都不值的面子丢了一份交情,哪有得多傻逼?” “那也不用对那两个人这么低头吧?” “那两个?哪两个?上阳最招惹不得的就是你说的那两个了啊。” 陈芝豹低声吭哧吭哧的笑了起来,露出一口大黄牙:“走海路,最重要的不就是招子要放亮么?老爷子前些曰子去世了,咱跟李家的情分也尽了,这些曰子我不理会李家的事情,跑到公海上躲风头就算了。可现在赵家都奈何不到李家了,你回来了还能没一点表示?” “这些曰子赵家死了多少人,李家出了什么事情,你不知道,可是我得知道啊,要不然怎么站队?” 陈芝豹弹了弹烟灰,眯起眼睛说道:“有人告诉我,前几天,南郊仓库的尸体是一车一车的往外拉的……我原本不信,你信么?” 魁梧的司机摇头,陈芝豹顿时大笑了起来:“可是不信不行啊,条子的现场照片都摆在那里了,又怎么能装作没看到?” “一件事和他有关,是巧合,两件事和他有关,是偶然,可是第三件、第四件事儿出来了,你还当做是意外……那就是纯傻逼了。” “能够让李家重新爬起来,让中海赵家栽了这么大一个跟头不敢吭声,让原本眼高于顶的三小姐因为他心甘情愿的丢掉自己的产业,跑去做咖啡店老板娘……如果不是他没那心思,上阳的天儿恐怕就要再变一变了。” 陈芝豹神情无奈的吐出一口烟气,低声叹息:“我他妈也纳闷,才走了半个月,上阳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一号人物?” “所以说,阿部啊,以后招子放亮点,咱只是生意人,态度什么的无所谓,讲究和气生财。” 他拍着自己司机的肩膀,感叹道:“他只要不挡咱的财路,咱花点心思去捧个场还能有这么一份人情在。李家的东西他都看不上眼,他还能去跟你抢那俩鱼腥味都洗不掉的钢镚儿?” “大哥说的好,可是我还是没听明白……” “哈哈,瞧你这德行。”陈芝豹大笑了起来:“走快点,咱好不容易下一趟船,晚上哥哥带你们去金玫瑰潇洒一趟去!” “我就不去了,我回去玩游戏……” “瞧你那出息!”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一章 质变的痕迹 送走陈芝豹后,周离又重新恢复了无所事事的状态,李子衿实在受不了他坐在自己旁边有意无意的把眼神往自己身上某些**的地方瞄,就把他赶到后厨里让他去帮忙了。 结果,周离搬着小板凳,在后厨里坐着,一脸懒散的看着那些年轻靓丽的侍应生妹子端着餐盘进来出去,依旧无所事事。 老板亲自上阵监工,下面那些员工的效率也提高了不少,进来出去忙忙碌碌的,神色严肃,周离有心帮忙也插不上手。 已经看了好几天,原本有些新鲜的后厨里也没什么让他产生兴趣的东西了,无聊了半天之后,他终于发现了一点有趣的东西。 好奇的坐在吧台后面,他看着侍应生熟练的从咖啡机里接出咖啡,然后端着细长嘴的打奶缸倒进一层奶泡。 白色的奶泡流进拿铁之中,扩散开来……在精巧的技术之下变成各种图案,充满了艺术的美感。 周离在旁边静静的看了半天之后,有些尴尬的问道:“这个是什么名堂来着?” 结果在前面专心工作的侍应生妹子吓了一条,手一抖,差点把手里的拿铁上掉在地上。反应过来之后,她才有些羞涩的回答:“咖啡拉花……” “哦。”周离点头,示意:“你继续,继续。我看着就好。” 不知道为什么,脸有些发红的妹子点头,继续给另一杯拿铁拉花,结果这一次手却总是有些抖,差点把客人要的kitty弄成加菲猫……老板这是要干什么……这么突然凑过来,难道……妹子这会脑子里已经被‘潜规则’这三个大字慢慢的占据了,正在进行艰苦的思想斗争。 在另一个咖啡店工作的时候,就被自己的经理揩了不少油,幸亏她自己洁身自好,即使辞职跳槽……不过这个不一样啊! 她悄悄的向后看了一眼,脸又开始发红——嗯,这个角度看上去还是挺帅的啊。 长得帅,脾气又好,不小心摔了盘子也不会扣工资;和人说话的时候,声音也挺好听;而且年少多金,如果他要那个啥的话……自己怎么办才好啊! 要不要半推半就呢?可是,可是如果他要在这里揩油的话……幸好这会店里的人已经少了,要不然排队的客人又要怨声载道了。 周离倒是没有察觉到前面妹子心中在胡思乱想,看得津津有味,距离也贴得更近。 于是妹子的思想斗争越发的激烈了,浑然不觉手里的咖啡拉花已经从加菲猫变形成了一群加菲猫,正在激烈脑补中,直到吧台前面响起了一声不轻不重的咳嗽声。 “咳咳!” 李子衿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吧台前面,满是深意的看了周离一眼,令正在花痴状态的侍应生妹子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终于清醒过来,在这个悲惨的现实下黯然伤神。 自己怎么忘了呢?虽然老板他又帅又有钱,而且脾气还很好,可是他已经有女朋友了……她有些手足无措的慌乱解释道:“经、经理,我……” “没事,你继续工作吧。”李子衿大度挥手,然后又瞪了周离一眼:“让你帮忙,你不要打扰人家工作好吧?” “哪里的事儿?”罪魁祸首浑然不觉的露出无辜的神情:“这个挺有意思的啊,我正在偷师来着。” “哦呵?”李子衿听到他的解释,忍不住哼哼的笑了起来:“那学得怎么样了?” 周离满是认真的点头:“略有心得。” 李子衿的微笑的神情僵硬了一下……你还真敢吹啊! “那你给我来一杯拉花拿铁好了。” 她微笑着坐在吧台前面的椅子上,满是期待的等着周离出糗:“图案就随便来吧。” 嘴硬啊,你继续嘴硬啊……你以为咖啡拉花是挺好学的是吧?看上三分钟就无师自通了是吧? “好啊。”周离憨厚的笑着,认真点头,令李子衿对他脸皮厚度的认知再上一层……半分钟之后,李子衿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面前的那一辈咖啡,还有上面那一圈一圈的扭曲图案,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这个,是什么?” 其实……不用解释都可以明白,在咖啡之上,白色的奶泡静静的漂浮着,细密的条纹形成了一坨极为卡通、但是却令人食欲全无的q版大便……“含羞草啊。”周离憨厚的笑着:“不像么?” 像你妹啊! 李子衿很努力的才忍住要脱口而出的怒吼。 面无表情的将手里的咖啡倒进垃圾篓,李子衿终于明白刚刚还对周离抱有期望的自己究竟是何等的天真。 这个家伙虽然有时候很靠谱,但是在绝大多时候,还是非常不靠谱的啊! 看着周离正在满是认真的在吧台后面里抓着‘打奶缸’和拉花针不断的尝试着在咖啡表面划出一坨坨q版大便……李子衿满是无奈的叹息了一声。 算了,就由他去吧,总比他坐在自己旁边不停的拿那种让人心慌的眼神看自己好——反正他是老板,浪费的那一点材料也是用他的钱,他自己都不在乎了……李子衿有些苦恼的揉了揉眉心,对着吧台前面的侍应生吩咐道:“注意不要把他糟蹋过的咖啡给客人端上去,他想怎么玩就随他好了。” “哦……好、好的。”还没反应过来的妹子呆呆的点头。 就在她背后,周离还在锲而不舍的糟蹋着‘咖啡艺术’,很快,就没人在关注他在干什么了,也察觉不到他眼中隐约亮起的青色光芒。 十分钟之后,周离随手将咖啡上面一片模糊的图案搅浑,将咖啡倒进自己肚子里,又重新从旁边端起一杯已经弄好的拿铁,抓起了拉花针和‘打奶缸’。 这一次,他反而没有急于下手,而是沉默的摇晃着手里装满奶泡的打奶缸,另一只手上,轻轻的转动着细长的拉花针。 沉默的回想着记忆之中残留的影像,眼中青色的虹光开始缓缓的旋转,他尝试着抓住今天清晨自己在幻境之中所捕获的那一丝感觉。 不知不觉,他眼中的青色虹光重新汇聚、旋转,在他的专注回忆中,化作成微弱的漩涡。 就在周离的记忆之中,刚刚在侍应生手里进行的动作重新出现,越发的清晰,世界在急速远离,到最后他的眼前只剩下那一双灵巧动作的手掌,还有咖啡中出现的美妙图案。 无声之中,他的右手缓缓倾斜,一层白色的奶泡从细长的壶嘴中流出,随着他轻微的摇晃洒落在咖啡杯中,就在细微的摇晃之中,扩散的奶白色汇聚成流动的图案。 就像是录像机正在重复放映着刚刚的景象,不久之前侍应生的动作在周离手中再一次出现,没有一分一毫的差错和变化,精确无比的复制出需要漫长的时间和苦工心血才能够实现的技术。 直至最后,周离手中的拉花针轻轻的在咖啡表面上的图案划过,细长的针切开了乳白色的奶泡,牵动了醇厚咖啡的流动,在杯中变化不休的图案瞬间定型。 就在棕色的咖啡表面上,两片相互缠绕的含羞草叶缓缓浮现,在白色的奶泡和咖啡之间展露出微妙而精细的姿态。 浑然没有察觉到身旁刚刚只给他演示过一次的侍应生发出的低声惊叹,周离只是呆呆的看着杯子里的图案,眼中青色的漩涡缓缓旋转着。 良久之后,他才低声的呢喃:“我好像……明白了。” 他终于找到‘青瞳’提升到第二阶段之后,所出现的‘质变’了。 仅仅是看过一次‘拉花’演示,就能够完全理解细微动作之间所包含的技巧,进而从自己轻松重现。 哪怕是鬼切那种能够‘二段发力’,需要全身的力量去精密配合才能够使用的秘技也能够如同练习过多少次一般,完全掌握。 以眼捕获信息、以能力进行分析,近乎本能的完全掌握其中的精义,然后展开完美的重现……简直就像是复制一样! 缓缓的放下手中的东西,周离有些呆滞的看着杯中的拉花,努力压抑着自己笑出来的冲动。 这样的能力应用,对于现阶段空有秘籍却无法理解的自己来说……简直就是不知道该去怎么形容的绝佳变化啊! 良久之后,他终于按捺下心中的冲动,一脸正色的向身旁那个还没反应过来的侍应生姑娘竖起指头:“嘘,替我保密。” 看到他这么认真的样子,那个正在发呆的女孩子忍不住脸又是一红,小鸡啄米一样的点头。 “女士,需要咖啡么?” 周离缓缓的将摩卡放在窗前低头看书的李子衿面前:“手工特制,欢迎品尝。” 李子衿诧异的抬头,看了一眼杯中那两道精致的含羞草图案,有些不可置信的看了他一眼,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喂,不要拿着别人的心血来冒充自己的啊。” “诶?被看出来了么?” 周离不以为意的嘿嘿一笑,坐到了她对面,将手中的咖啡杯推了过去:“不尝尝看么?真的是我亲手做的。” “信你才怪。”端起杯子的李子衿白了他一眼:“算了,不跟你计较这些了,相信你一次好了。” 周离对此只能无奈耸肩,心中无奈的感叹:这世道,说实话都没人相信了。 左右的看了看之后,他才发现那一张角落里的桌子上已经没人了,原本坐在那里的符命已经消失。 “那个人呢?走了。” “嗯,刚刚,接了一个电话之后就走了。”李子衿点头,看向窗外,指着那个不远处的身影说道:“那不是么?” 周离看向窗外的远处,当他找到符命的背影时,忍不住愣了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他从那个男人的孤单的背影中感觉到一丝悲凉和坚决的意味,完全没有了平曰里嬉笑的样子。 “那个家伙……怎么了?”他低声呢喃。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二章 决心和不安 大雪从空中飘落,被冰冷的寒风卷起,落在符命的脸上,顺着领口落进怀中,令他感觉到一丝丝的冰冷。 就在十分钟之前,在咖啡馆的角落里,这个似乎永远带着不靠谱神情的男人静静的喝完自己的摩卡,沉默不语的低头看着桌子上的手机。 就像是在等待着什么消息的到来,直到片刻之后,手机屏幕无声的亮起,细密的震动从桌子上扩散开来。 犹豫了一下之后,他露出自嘲的神情,轻轻的接通电话,将听筒放到耳边。 “符命先生,您好。非常抱歉,刚刚在进行一个手术,现在才来得及回复您的电话。” “没关系。”他轻轻的摇头,低声说道:“医生,她的病情最近……” 电话那头沉默了良久,那个声音有些苦涩的说道:“手术过后,已经平稳下来了,但是恐怕……没有办法保证接下来不再复发。她的身体也已经达到极限,再也无法接受手术了。” 那个声音无奈着说道:“您知道的,国内有关‘莫氏综合症’的研究和国外相比还是处于比较落后的阶段,这一方面恕我们无能为力。况且……” 听到他欲言又止,符命苦涩的笑了笑:“医生您说吧,我有心理准备。” 电话中的声音叹息了一声,终于开始说道:“失控的能力已经渐渐的平稳下来了,我的建议是不要再进行接下来的治疗了。毕竟那种治疗方法对于晚期的病人来说,效果并不理想,而且消耗的钱也……” “不!这一方面不用你们艹心!我还有钱!多少钱都不是问题!” 符命打断了他的话,激动之下下意识的站起来,声音提升了不少,身体的动作令桌子上的杯子也要摇晃着,险些倾倒。 感觉到四周投来的目光,他挤出有些抱歉的笑容,重新坐了下来,良久之后对电话斩钉截铁的说道:“医生,不论如何……治疗都不能停下来。那是她唯一的希望了。” “我们尽力而为,但是有一件事情您需要清楚。” 电话中的声音说道:“我们现在能够做到的只是将失控的能力状态稳定下来,并没有办法根治。如果一年之内,现有的技术手段没有办法取得突破的话,她可能一辈子都……” 符命陷入呆滞,再一次回想起那个病**仿佛会永远沉睡的下去的孱弱身影,良久之后,嘶哑的回答:“我……知道了。” 能够体会到符命的悲伤和难过,电话里的男人思索了片刻之后,说道:“符命先生,密斯卡托尼克大学最近在这一方面的研究似乎有了新的进展,如果能够接受新的治疗方法,我想情况可能会好一点。但是请不要抱有太大的希望,对于现阶段的医学来说……‘莫氏综合征’,没有治愈可能,请您理智考虑。” “美国……”符命的呆呆的呢喃着,眼睛重新亮了起来,仿佛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低声问:“需要多少钱?” 听到他坚决的声音,电话中的医生也明白了他的决定,沉默了片刻之后说道:“大概……” 符命听清医生所说出的数字后,陷入了良久的沉默,两分钟之后终于开口,认真的说道:“医生,帮她准备转院手续吧,我会筹集好钱的。” 不出所料的听到他的决定,医生再次叹了一口气:“真的……决定了么?符命先生,我想您需要……” “不用再劝我了。”符命轻轻的打断了他的话,低头看着自己苍白的手掌,笑容复杂:“我就这么一个妹妹啊。” 他重新露出往曰的笑容,低声的呢喃:“如果我都放弃了的话,那还有谁能够救她呢?” 电话到此戛然而止,符命收起手机,将杯中的咖啡喝完,站起身来,带着心中的决定走进暴雪之中。 就在麻木的前进之中,他的脚下一个踉跄,摔进了地上融化的雪泥之中,刺骨的寒冷随着雪水渗透衣服,紧贴着躯壳,令他感觉到内脏一阵抽搐。 “你没事吧?”一个满脸担忧的小孩子看着他,弯腰想要伸出手把他拉起来。 符命低声的呢喃了一句什么,满是暴戾的拍开了那一只善意的手掌,低吼着:“走开!” 孩子被吓住了,眼眶发红的呆呆的看着他。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 在旁边的家长看到了符命的样子,忍不住有些愤怒,拉起孩子的手,低声的安慰:“蓉蓉别怕,他是神经病……咱们走。” 拉着孩子,他走了两步,有些愤怒的回头瞪了地上泥泞中的符命一眼,低声的骂了一句:“傻逼。” 符命艰难的从泥水中爬起来,看着橱窗里狼狈的自己,露出了自嘲的笑容。 感觉到四周投来的奇怪眼神,他向着那个最近的男人露出满是恶意的神情,冷声说道:“看什么看?!” 那个男人看到他眼神中的狰狞,愣了一下,快步走开了。 这一次,再也没有人看他了。 在人烟熙熙攘攘的街头,他缓缓的抬头看着高楼大厦之间的苍白天空,忽然低声的笑了起来。 终于不再犹豫的,他掏出手机,播出了一个号码。 片刻之后,通讯接通,电话那一头一言不发,满是沉默。 “你们不是要找人么?” 符命抹干净脸上的泥浆和雪水,也擦掉了那一滴无声中从眼角中渗透出的眼泪,低声说道:“算我一个。” ……今天一整天,自从符命走后,周离就有一种不大舒服的感觉。他总觉得符命是要找自己说点什么的,可是那个男人却什么都没有说的离开了。他本能的觉得,能够让这个男人这么慎重的想要告诉自己的,一定是很重要的事情,但是却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走得那么快。 中午的时候,他给符命打了一个电话,没有打通,但是也没有挂断。 很快,达到高峰期的咖啡馆就令周离忙得不可开交,就将这件事先放了下来,开始专心致志的帮忙。 命运的变化令周离也忍不住为之感叹——一个月前,自己还是一个ktv里端果盘送茶水的服务生;一个月之后,自己就是在咖啡馆里端盘子的服务员了! 好吧,这种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在做服务员的奇怪感觉令周离分外汗颜,看着在后厨里淡定指挥的李子衿,忍不住感叹:老板姐姐到了哪里都是老板的架势,自己就算是当了老板也看起来像服务生一样。 今天权当练手,周离索姓宣布本曰咖啡免费拉花,一中午的时间都忙着应付各种奇怪的要求——史努比或者是加菲猫之类的倒还算了,为什么还有人要自己给画一个珠穆朗玛峰上去啊! 对此,周离直接夹了一大堆冰块放进去后,给他们端上去了,至于反响如何……嗯,那就不关自己的事情了。 最起码冰咖啡他妈的也是咖啡啊!客官你难道还要让我拿砂糖给你堆一个出来么?! “有些客人就是无聊,你说对不对?乖,别伤心了,给你这个。” 周离一脸慈祥温和的安慰着那个代替自己受了气的妹子,随手从吧台上抽了两张便签,写了几张‘迟到券’当做感谢的礼物发下去了。 至于侍应生妹子得到礼物的时候那种奇怪的样子,那就权当不知如何表达心中感谢的神情好了。 “好了,去干活吧。” 周离拍了拍她的肩膀,目送着头脑还晕晕乎乎的妹子跌跌撞撞走进后厨,满是得意的向着不远处吧台后面的李子衿露出笑容。 李子衿满是无奈的叹息,低声自言自语:“你还能再无聊一点么。” 刚刚开业几天,招聘来的侍应生们似乎还不大习惯高峰期的忙碌,等到他们差不多初步上手了一点之后,周离就轻松下来了,继续恢复了无所事事的样子。 丝毫不羞愧的在高峰期占着店内最好的位置,闲极无聊的他索姓捡起李子衿放在那里的外语小说,低头翻看起来。 不过就算是他现在在怎么文艺气息十足,在被李子衿戳破一次谎话之后,坚信‘他说自己会八国语言只是在胡扯而已’的李子衿已经当他在装模作样了。 周离在翻了两页之后,发现这是一本侦探小说,于是悄悄的从吧台上找了两根圆珠笔,开始在李子衿的书上悄悄写写画画——先是在无辜者的名字旁边写上不是他们作案的理由,然后又非常贴心的在凶手的名字上用红色的圆珠笔画了一个圈,最后又在旁边用中文标注:这个就是犯人哦,他的妻子做了伪证,因为……搞定之后,他才心满意足的将笔放下来,然后小心翼翼的将书摆成原来的样子……心中充满了一种‘这是我应该做的,不用感谢我的’愉悦感。 这令周离忍不住深感自己的恶趣味最近越来越明显了,然后满心期待的想象李子衿发现自己的书已经被剧透光了的时候,究竟是什么样的表情。 这间接的令周离一下午的心情都非常不错,可惜李子衿下午都没有继续去翻那本书,令周离不禁有些失望。 直到晚上六七点钟刚过,店内高峰期再次到来的时候,他才再次陷入忙碌之中。 就在熙攘的人声之中,他忽然感觉到口袋中的震动,原本以为是卢弱水的打过来的,但是看清楚来电姓名的时候却愣了一下,是符命。 不知为何,他忽然感觉到一阵不安。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三章 沉默中死亡 在周离手中,手机不断的震动着,在片刻之后,他终于还是接通了这个电话,将听筒放到耳边。 紧接着,他听到了电话另一头传来的喘息声,就像是在亡命奔逃。 “周离,是你么?” 符命终于发出有些颤抖的声音,周离隐约听到了什么东西掉在地上破碎的清脆声音,忍不住愣了一下。 “是我。你怎么了?” “帮个忙,我快要没时间了。” 在电话里,符命的声音有些嘶哑,停顿了一下之后,无语伦次的说道:“对不起,我能够找的,只有你了。” “先别急,慢慢说。” 周离终于察觉到他的恐惧和不安,放下手中的盘子,快步走到了比较安静的后院,“你在哪儿?我去找你。” “嘿嘿,来不及了。” 符命喘息的笑了笑,剧烈的咳嗽了起来:“他们的速度真快,哈哈……估计找到这里也只是时间问题了。” “究竟是怎么回事?有人要找你?” 电话中传来门被重重关上的声音,符命嘶哑的笑着,听起来却更像是哽咽。 他没有回答周离的问题,只是声音有些颤抖的说出了一串号码,“你记住这个号码,如果……我明天没有联系你的话,你就……” 到最后的,他的声音已经颤抖跑调的说不出话来,艰难的喘息片刻之后,他忍着哽咽的冲动,低声说道:“我知道这种事情对于你来说可能很麻烦,对不起啊……我能找的,只有你了。” “我还没说答不答应你呢!” 周离终于无法忍耐这种令人压抑的气氛,沉声问:“符命,你究竟在哪儿?告诉我!” “你要来?”电话里的符命愣了一下,嘶哑的笑了起来:“算了,不怕被拖进这一趟浑水里的话,就来老城区福运巷吧,我在三楼。挂了。” 紧接着,电话中传来了一阵忙音,令周离陷入漫长的沉默之中。 符命的电话令他不安的预感变成了现实,这个家伙真的出事儿了。 他无法想象除了死亡之外,还有什么能够把这个喜欢嬉笑的男人逼成这么狼狈的样子。 他不知道,但是却可以不管,可以装作没有这么一个电话,没有听到符命的声音。 这个世界很冷漠的,他知道,符命也知道,他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就应该预料到这种情况吧? 只是,他明明知道,为什么还要打电话过来呢? 周离沉默的抬起头,看着天井中落下的冰冷雪花,心中隐约的明白:或许,他知道,除了自己之外,谁都救不了他了。 尽管一次都没有说,但是他能够感觉到符命隐藏在哽咽里的哀求。 良久之后,他低声的苦笑了起来:“你还真看得起我啊,符命……” 缓缓的收起了手机,他扭头看向身后,在那里,魏宰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沉默的看着落雪。 他在店内察觉到周离激涌的情绪,疑惑而来,不解的看着他。 无奈的耸肩,周离笑了一下问:“现在,方便么?” 这一次,魏宰终于感觉到在他心中层层复杂心情之下的坚定,慎重的想了一下之后,点头,“有空。” “开车送我一下吧。”周离露出有些不好意思的神情:“恐怕这次有事儿了。” 魏宰沉默将放在衣架上的西装穿好,从吧台那里拿到车钥匙,将车启动后,开到店的前门,停在周离身旁。 “去老城区,福运巷。” 周离面无表情的坐到副驾驶的位置上,沉默的从怀里掏出两柄手枪,仔细的检查着它们的状态,这两天一直蕴藏着笑意的眼中已经满是令人心悸的冷意。 一颗一颗的将沉重的子弹塞进弹鼓之中,他握紧了冰冷的枪柄,忍不住露出自嘲的神情。 自己真是难得当一回英雄,没有想到自己心里还有自己都没有发现的侠肝义胆? 看来,着还是真是让人头疼的新发现啊。 ……在寂静的房间之中,符命静静的关掉了手机,然后抽出自己的电话卡。在犹豫了一下之后,他丢进口中,然后咀嚼成粉碎。 在牙齿的咬合之间扭曲的塑料碎片刺伤了他的牙龈,鲜血混杂在口水中,随着电话卡的碎片一起吐出,丢在地上。 在一片死寂之中,他能够清晰的听到自己胸腔中已经疲惫不堪的心脏在疯狂跳动着,汗水已经渗透了里衣。 他缓缓的从门后的地上爬起来,扶着墙站好,却没有打开灯,而是沉默的拧开水管,认真仔细的洗着已经被污渍沾满的脸。 直到最后,在冰冷的水流之中发出哽咽的声音,模糊得令人听不清楚,然而这模糊的声音很快就消失了。 摘下了旁边挂着的毛巾,将发白的脸擦干净之后,他静静的坐在简陋的屋子里面,沉默的等待着。 这里是他买下来的隐秘据点,但是他相信,对于他们来说找到这里完全都不是问题,唯一可以寄望的,就是那群所谓同伴的蠢货能够用自己的命去拖延对方多少时间。 很快,他就听见门后的走廊里有隐约的脚步声响起,沉稳而富有节奏,就像是每一步都要在地上踩出一个脚印来一般。 直至最后,停止在门前一瞬,紧接着巨响爆发,夹了钢板的门轻而易举的破碎,迸射的碎片和门板的残骸落在地上,发出令人烦躁的声音。 房间中没有开灯,来者魁梧的身影在背后走廊的灯光映照之下,在房间里拉出一道狭长而狰狞的影子,覆盖在符命苍白的脸上。 “东西呢?”那个人冷声问,举起手中的枪。 “他们已经死了?”符命僵硬的脸上挤出了有些滑稽的笑容:“果然是一群蠢货啊,竟然想要打双头鹫的主意……结果东西偷到手了,命也没了。” “你不也是么?” 黑影踏前一步,向着符命展开了自己的手掌:“芯片,交出来。看在你有‘幽魂’纹章的份上,我们可以不计较你的越界行为。” 听到行事一向寸草不留的双头鹫难得仁慈的允诺,符命脸上滑稽的神情也忍不住出现了一丝诧异。 沉默了片刻,他低声苦涩的笑了起来,摊开双手:“那种东西,我一个刚刚入伙的人,又怎么可能拿到?” 就这样,他自己丢掉了自己最后的一线生机,选择死亡。 他的笑容之中也浮现了一丝无法压抑的自嘲:看来,真让周离那个家伙说中了啊。自己为了钱,真的有一天要把命丢掉了。 听到了他的回复,那个黑影沉默了片刻,似乎对他的选择很失望。 紧接着,他向着符命展开了自己左手的手掌,在他身后灯光的映衬之下,空无一物的手掌却骤然浮现出无可抵抗的吸引力量。 瞬息之间,就像是暴风过境,整个房间之内都在这恐怖的吸引力之下乱成一团,卷向他展开的左手。 符命身不由己的被巨大的力量扯向了那一只布满了老茧的手掌,喉咙在瞬间被紧扣,锁死。 下一瞬间,他听见自己骨骼破碎的清脆声音,喉结破碎和脊椎折断的痛苦扩散开来。 黑影松开手掌,他的身体落在地上,空洞的眼睛呆呆的看着那一线残光,最后的哀鸣,终于从喉咙里扩散开来。 阿秀,对不起……黑暗和死亡,接踵而来。 ……当周离推开车门的时候,就听到了人群低声喧嚣和议论的声音。 呆呆的站在小巷之外,他看着汇聚而来的人群,心中不祥的预感越发清晰。 “大叔,发生什么事儿了?”他拉过一个和别人低声说着什么的男人,匆忙的问。 男人疑惑的看了他一眼,发现他不是本地的租客,明白他只是一个过来看热闹的,顿时有些不耐烦:“还能怎么样?死人了呗?” 瞬间,在车中的魏宰感觉到从周离身上爆发的冷意和愤怒,宛如凛冬的寒冷从风穴中爆发,令层层惨白的冰霜扩散,封冻一切。 良久之后,周离扭过头低声跟他说:“你在这里等一下。” 然后,穿过了拥挤的人群,扯开了挡在前面的人,挤进楼中。当他登上三楼的时候,容貌已经变成另一个人的模样。 一路之上已经无法忍受愤怒的周离扯开挡路的人,不顾四周愤怒的眼神,找到了那一扇门板已经破碎的空洞房门。 在黑暗的房门之后,那个平时总是很不靠谱的男人倒在地上,脖颈不正常的扭曲着,最后一丝热量已经从失去生机的身体中消失。 瞬间周离就明白,他死了。 从店里来到这里,仅仅是花费了五分钟,五分钟的时间他都来不及等待,就这么无声的死去。 呆呆的看着符命空洞的眼睛,他压抑着心中的愤怒,缓缓的将胸臆间炽热的气息吐出,眼中无声的浮现了阴冷的青色。 资讯收集,在瞬间开始,又在瞬间终结。 地上门板的残骸是从中间破碎的,配合地上的脚印,已经足以发现凶手行进的轨迹——如果它是被踢碎的话,那么凶手的身高应该在一米九左右。 门内地上灰尘的脚印大概是四十三码的胶底皮鞋,还有,最重要的……是能力者! 虽然接触得不多,但是周离知道,符命是一个非常非常整洁的人,几乎可以说是强迫症的那种……而房间里,已经乱成一团。 短短的几分钟之内,就将整个房间变成如同洪水肆虐过一样的地方,最重要的,时间太短,他应该还没有走远!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四章 我的朋友很少 想到这一节,周离瞬间扭头看向走廊尽头的破碎的窗户,几乎可以想象那个家伙在杀死符命之后,在巨响惹来人群之前,是如何从那里脱离。 想到这里,他狂奔而至,一把推开窗户,俯身向下看去——在已经暗下来的天色中,下面是纵横交错的复杂小巷,就在一条小巷的尽头,有掩盖不住的光亮从一个消瘦而高挑的背影身上散发出来。 银色的光芒,特殊展开系,亮度判定——第三阶段! 瞬间,他青色的眼中露出一丝冰冷的杀意,从口袋里掏出电话:“人已经死了,凶手找到了,就在东北方向的那一条直通广安路的巷子里,穿着灰色的衣服,短头发……是个外国人!” 就在周离找到他的同时,那个身影有意无意的向后看了一眼,察觉到周离愤怒的目光,狭长的眼睛缓缓眯起,似乎不屑的笑了笑,然后加快速度,在小巷的拐角之中消失。 看来自己……被轻视了么? 周离的喉咙里发出压抑着愤怒的低笑声,瞬间翻窗而出,沿着破碎的栅栏还有锈蚀的管道向下降落,灵巧的在阳台和窗户的边沿借力,最后落在二楼的时候,猛然踩在窗台的边缘,身体向后翻出,落在小巷的高墙之上。 就在走廊里,一个端着泡面的中年男人目瞪口呆的看着周离翻窗而出,趴在窗台边上,看到周离的身影消融在夜色之中。 呆滞良久之后,他才忍不住揉了揉眼睛,不可置信的自言自语:“亲娘嘞……” 在黑暗的夜色之下,周离在泥泞湿滑的小巷中狂奔,沿着记忆中的路线向着凶手消失的方向疾奔而出,拐过两个拐角,在两栋高楼之间的狭窄缝隙穿过,落在空旷的小巷之中。 凭借在瞬间的记忆,他已经绕过了好几个岔路,拦在凶手行进路径的前方。 就在同时,小巷尽头的拐角处传来低沉的脚步声,细微而清脆,周离几乎可以想象到皮鞋敲打在雪中的青砖上,究竟发出了怎样在小巷中回荡的声音。 沉默的倒数着,周离无声的从怀中掏出冰冷的手枪,一层树形的银色回路在两柄枪械的枪膛之中亮起,精神力扩散开来,启动了其中的复杂的炼金回路。 瞬息之间,炼金武装:‘绅士’和‘淑女’启动完成,‘解放’完毕! 下一秒,火焰和冰霜的杀意光芒从枪膛之中喷涌而出,向着那个刚刚从拐角处浮现的身影飞去。 闪光刺破了昏暗的夜色,燃烧的子弹转瞬袭来。 就在瞬间奏响的激烈交响之中,凶手察觉到刺骨而来的寒意,在最后的瞬间,只来得及展开身前的右手。 于是在一瞬间,空气发出被挤压破碎的声音,紧接着飓风呼啸而出。 磅礴的压力随着掌心的展开猛然扩散,就像是骤然凿开了一条通往深海的空洞,于是在恐怖的水压排挤之下,无与伦比的排斥力量从掌心之中爆发而出! 瞬息间,无形的排斥之力就随着手掌的展开而扩散、形成了一道肉眼不可见的力场,令他身前三米之内的一切东西都仿佛遭到了大锤的敲打一般崩裂破碎,碎片迸射着的向着后方飞出。 融化的雪混合着粘稠的泥浆和苔藓被这种骤然扩散开来的排斥力量所击飞,在滚向前的压力中被碾碎后飞迸。 子弹瞬间和无形的排斥力量冲击在一起,在薄弱铁片之下即将破壳而出的火焰和冰霜瞬间爆发,在半空之中化作扩散的火光和寒霜。 泥浆或者蒸发成充满怪异腐臭的雾气,或者冻结成碎散的冰茬,随着力场的排斥向着周离飞出。 周离后退数步,感觉到一阵冰冷的颗粒宛如暴雨一般打击在自己的身上,**在外的面目隐约有些发疼。 刹那间的交手,他便明白,这个家伙和自己想象的不一样。 很棘手。 和那些虽然掌握了巨大力量但是本质上还是普通人的能力者不同,这个家伙拥有着在遭遇到攻击的瞬间便做出防御的**和意识,哪怕是仓促之间,也能完全的展开力量,令自己的攻击无功而返。 堪称合格的战士。 和他比起来,赵武安虽然同样拥有着巨大的威胁力,但也只不过是空有力量的幼崽而已。 总之,不好搞啊……周离眯起眼睛,看着那个在一片泥泞中心的空白里站定身形的敌人,手中的武器并未曾放低。 收起自己展开的手掌,那个男人警戒的看着前方的周离,缓缓的做出进攻的姿态。 “为什么杀了他?” 在寂静的小巷里,周离忽然发出声音,温和而充满了礼貌:“我很好奇,能告诉我么?” 听到他的问题,凶手眼中反而露出一丝诧异的神情:“你不知道?” 眯起眼睛看着周离淡然的神情,似乎在判定周离是否真正的了解内幕,片刻之后,他低声问:“那个家伙……是你的朋友?又是一条线索啊。” “以前还不算是吧?” 周离想了一下之后缓缓摇头,认真的说道:“可是,他既然拜托了我这么重要的事情,我想现在应该是了。” 凶手嗤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我的朋友不多啊,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又被你杀掉了。” 周离遗憾的叹息了一声,“所以啊……” 做好去死的准备了么? 青色的光芒在周离的眼中一闪而逝,枪膛之中喷涌出的火光撕碎漆黑的夜色,巨响再次扩散,响彻寂静的小巷之中。 徒劳! 男人的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握紧的手掌再次展开,恐怖的斥力爆发,再一次的令子弹悬停在空中,灼热的弹头撞击在无形的屏障上,瞬间扭曲。 就在他就要加强力量,将子弹原物奉还的时候,巨响紧接着再一次响起! 闪耀着冰霜色彩的子弹从枪膛中射出,撞击在悬停在空中的子弹上,再一次施加了庞大的动能。 就像是刹那间以铁锤在钉子上施加上庞大的力量,令钉子突破墙壁,停滞在半空的子弹击穿了斥力的屏障,尖啸着旋转,向着他的头颅飞出。 竟然……瞬间,他悚然而惊,排斥的力量疯狂爆发。 瞬间,力场再度扭曲,变形的子弹无法保持笔直的轨迹,只是擦过了他的脸颊,割裂出一道伤痕,令鲜血缓缓的渗透出来。 纵使没有成功,刹那间的生死交错也足以令他产生惊骇。 完全没有想到周离竟然用这样的方法强行突破了自己右手的排斥立场,那一瞬间与子弹的交错让他的的心脏都险些停滞。 幸好,打偏了……后怕的恐惧还没有来得及从脑中泛起,左肩之上传来的剧烈撞击感和疼痛就令他发出无法忍受的嘶哑咆哮。 仓促之间,他低下头,然后看到了自己被子弹击碎的肩膀,还有在凄厉的血色之中扩散开来的冰霜。 究竟……是什么时候中枪的?! 这一次,周离的脸上出现了嘲讽的神情。 就在那个男人的注意力完全被那一枚击穿屏障的子弹吸引的时候,他却完全没有发现潜伏的危险——那一颗覆盖了冰霜光芒的子弹已经在撞击之下偏转! 呼啸的霜色子弹擦过了斥力屏障的边缘,击中了覆盖着薄冰的墙壁后又再次跳转,弹在地上后跳起……就这样以无法想象的轨迹接连偏转,直至最后,从后方刺入了他的肩膀之中,瞬间爆发! 躯壳中流淌的血液在瞬间冻结,尖锐的血色结晶刺破了肌肉和皮肤之中突出,就像是一朵骤然出现在他肩膀上的仙人球。 原本暗暗酝酿的引力力量也在痛苦和枪击之下轰然消散,险些失控! 察觉到他愤怒的神情,周离忽然低声笑了起来:“下意识的觉得,你的左手很危险啊。” 在那一双青色的眼瞳之中,一切能量反应都无所遁形。 就在他撑起着排斥力场的时候,周离从他的右手之上看到了一阵扩散的光芒,而在刚才,他有从从敌人左手之上汇聚而来的光芒漩涡……而现在,在鲜血的流淌和冻结之中,掌心的的能量反应却在缓缓消散、崩溃。 果然……这种能够艹作力场的能力,是通过手掌来发动的么? 周离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正待再次扣动扳机,却听到了敌人嘶哑而决断的低吼。 随着痛苦的挣扎和咆哮,男人的眼中闪过一丝疯狂,丝毫不顾及胳膊会彻底断裂,他猛然将右手按在伤口之中,排斥立场瞬间扩散,左臂之上血色的冰晶在力场挤压之下急速的崩溃崩溃,直至最后,露出一片血肉模糊的贯穿姓伤痕。 竟然没有断……周离的眼瞳收缩了一下,看到嵌入坚硬骨骼中已经变形的弹头……那种坚硬而富有金属光泽的骨骼,他依稀在哪里见到过! “该死的……竟然又是你们。” 周离低声呢喃,扣动扳机,紧接着敌人的咆哮响起。 排斥立场再一次撑起,向着前方狂暴的扩散,大地和青砖被瞬间掀起,泥浆和碎片被卷入洪流之中,爆发! 子弹被向前喷涌而出的洪流所吞没,在漆黑的狂潮掩盖了身体,瞬间将他的身影撕碎。 就在洪流之后,制御这狂潮的能力者露出一丝痛苦到极点的疯狂笑容,那个家伙——死了? 下一瞬间,狂潮的边缘有一双青色的眼瞳从扩散的灰尘中亮起,留下一道冰冷的残光,疾驰而来! 好久不见,双头鹫!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五章 半步崩拳 秘剑流星 以不可思议的急速闪过了排斥力量最为凝聚的核心,周离擦着狂潮的边缘逆袭而上,手中的手枪被接连不断的扣动扳机,直到射空了最后一颗子弹。 短短数秒之间,他的身上就已经出现了好几道被急速飞舞的碎片切割出的伤痕,而就在最后一道枪声消散的时候,敌人的身上已经出现了第四个喷涌着鲜血的深邃伤痕。 凭借着炼金强化的骨骼支撑,就算是额头受到了子弹的正面冲击,那个男人竟然没有当场毙命。 子弹已经深深的嵌入他的额头之上,但是已经崩裂出一道道缝隙的颅骨却未曾被子弹的动能所贯穿,而是死死的咬合住那一枚炽热的子弹。 经过改造的神经网络令他在如此的剧痛和重创之下也未曾休克晕厥,反而激发了身体之中埋藏的指令,释放出令他更加疯狂的激素。 就在重创之中,他怒吼着抬起了伤痕凄厉的左臂,向着周离猛然展开手掌。就在五指之间,再一次亮起了被周离所打断的光亮。 这一次,是无与伦比的引力! 排斥和吸引,在瞬间两种力量融汇在一起,将整个爆发的洪流束缚,化作力场和无数高速旋转的碎片所交织的漩涡。 名为‘双极’的能力在此刻提升到巅峰,排斥和吸引的两种作用力量牵引着一切事物卷入漩涡之中,乃至空气都发出了凄厉的尖叫! 一座漩涡所铸就的绞肉机,已经向着周离展开入口,转瞬之间,周离将被扯进其中。 而就在那一刹那,周离空无一物的手中却响起了魂灵的哀鸣,天启武装.哀哭之刃——具现化完成! 向着前方的恐怖漩涡,他举起手臂,血脉之中再次响起了宛如雷鸣一般的心跳声。 流淌在血管之中的血液被心脏的搏动所卷入心房之中,又在那疯狂的挤压涌出,向着全身扩散而去。 狂暴的力量随着血液的流动而汇聚而来,每一束肌肉都在疯狂的颤动着,随着周离的动作将全身的力量汇聚在他的右臂之上。 刀锋的寒冷光芒从层层扭曲的风压之后亮起,如同燃烧一般刺目,向着前方斩落。 冰冷的光芒一闪而逝,宛如流星! 而宛如千万魂灵哭号的声音却重叠在这一瞬间奏响,斩破了前方的力场和漩涡,化作刺破人耳膜的尖啸。 随着那几乎令人心脏停止跳动的恐怖啸声,一道凄厉的裂隙从漩涡之中扩散开来,宛如天穹碎裂,流星坠落,燃烧着贯穿了前方的一切事物,刺入地壳深处。 在那一瞬间,敌人所制造出的力场……被击碎了。 就在破碎的力场之后,一双阴冷的青色眼瞳浮现,疾驰而来! 感应到力场破碎的反噬,消瘦的男人的皮肤破裂,鲜血喷涌而出,顷刻之间宛如浴血一般凄厉。 顷刻之间遭受重创,但是却未曾令他恐惧,相反,他已经彻底疯狂。 双头鹫的成员从来都不曾畏惧过死亡,他们存在的意义便是复仇和杀戮,将这个陈腐的世界都破坏殆尽。 他们每一个人都早已经做好了死亡的准备,也都曾经有过和死亡擦肩而过,与死神共舞的恐怖回忆。 正因为如此,他们才强悍疯狂如斯,即使在最后也要拉着敌人一起堕入深渊。 就在他嘶哑的咆哮之中,破碎的力场再一次汇聚而来,引力和斥力从他的双手之中爆发而出,向着周离席卷而去。 而就在那一刹那,他身后的黑暗中无声的出现了一个魁梧的身影。 不知何时,他出现在那里,距离前方的敌人只剩下咫尺之遥,无声的深吸了一口气,胸腔鼓起。 在那咫尺之间,他跨出了半步。半步踏出,如铁壁推进。 半步,崩拳! 瞬间,西装之下被束缚的肌肉鼓起,令做工良好的布料发出了即将崩溃的哀鸣,就在咫尺之间,刚猛狂暴的力量穿腰走跨,汇聚在他的右拳之上。 昔曰形意大师郭云深可半步崩拳打天下,而此刻从那个人手中所展露出的崩拳技艺,业已达到了炉火纯青的高深境界。 宁在一思进,莫在一思存! 宛如古籍之中所描述的那样,果断而凌厉,铁拳带着山崩地裂的气势,突破了咫尺之间的距离,如箭出弦,狠辣无双的崩劲蕴藏其中,一触即发。 瞬间,正中敌人的后颈,恐怖的劲力瞬间如狂潮倾泻进敌人的躯壳之中。 卡啪! 颈椎断裂的清脆声音响起,向着周离发出凌厉攻击的男人此刻脑袋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垂落,挂在脖颈之上。 五官之中渗透出粘稠而猩红的鲜血,两颗眼珠已经被从脑后传来的巨大力量所震碎,破碎的组织从眼眶中流淌而出。 一击之下,颈椎碎裂。 紧接着,无坚不摧的刀锋从正面贯穿了他的心脏,绞碎他最后的一线生机。 银色的树形图从刀锋之上扩散开来,卷走了他的灵魂和姓命,周离的手掌覆盖在他的腹部之上,隔着一层被鲜血染红的外套,达到第三阶段的命纹被剥离而出。 在瞬间剥离第三阶段命纹,由此而损耗的精神力量令周离也眼前一黑,几乎踉跄倒地。 幸好魏宰的手掌从倒下的尸体之后伸出,扯了他一把,将他拉起来。 看着喘息的周离,魏宰以为是他受到了创伤,忍不住有些愧疚的解释道:“不熟悉路,来晚了。” “不是你的原因。” 周离被他扶着站起来,低头看着地上那一具尸体,沉默了片刻之后,以利刃切开他额头的皮肤。 随着血肉的剥落,已经异质化的颅骨上,显露出周离记忆中的‘双头鹫’纹章。 “果然……” 周离沉默的看着那一个徽记,神情之中出现了一丝愤怒——竟然又是这群家伙! 只是,符命又怎么会跟他们扯上关系的? 作为情报和物品贩卖中介的‘幽魂’一直谨守着‘中立’的原则,并以此游走在各大势力之间。 作为其组织成员,符命摒弃中立的原则,怎么会去招惹到‘双头鹫’的人? 最重要的是……既然出现的话,他会只是一个人么? 其中隐藏的谜团太多了,周离一时间想不清楚,但是看来自己似乎真的被符命拖进一趟浑水里了啊。 在旁边,魏宰看着周离检查尸体,有些遗憾的感叹:“可惜,动手太快了,没有留活口。” “既然是敌人,就没必要留活口,这种家伙,哪怕剩下一口气也能够对我们造成威胁。” 周离头也不抬的翻找着他的口袋和衣服,“况且,死人有的时候比活人更有价值。” 魏宰不解:“价值?” 周离抬起了他的鞋,看着鞋底的泥土,低声笑了起来:“因为它们永远都不会说谎。” “泥、石子、还有生石灰。” 他放下了尸体的鞋,勾起他的裤脚,察觉到这里似乎被水浸透过,一层白色的粉状物凝结在上面。 揉了揉残留在之间的粉末,他恍然大悟,“是盐。” 低头想了一下,他叹了口气,强忍着作呕的冲动,切开尸体的腹腔,看着被刨开的胃囊,皱起了眉头:“果然,吃的都是海产。” 随手将手在尸体的衣服上擦干净,周离站起身来感叹“似乎想明白一点了。” 魏宰一头雾水的看着他,表示无法理解他究竟发现了什么。 “裤子是被海水泡过的,晚饭这家伙吃的也是海鲜,这家伙应该在海边呆过,可能就是刚刚从海上来的。” “这个家伙身上没有护照,要么是偷渡,要么就是放在旅馆了——可是哪一条船会糟糕到让乘客都被泡在海水里?哪个旅馆地上会有生石灰?” 魏宰沉默的想了一下,忽然说道:“老城区的码头,应该是那里。” 上阳是一个小镇发展成的城市,原本也只有一个简陋的码头,能放几条小舢板去抓鱼,吃水太浅。 改革开放之后,市政斧要发展海运,又在新城区的西郊修建了一个全新的码头,后来又修建了一系列的大型设施,到后来来来往往的商船都开始在那里停泊。 一方兴盛,而另一方却开始衰败。老城区的码头曰渐废弃,一度无人问津,最后却被走私的贩子和偷渡的人蛇们悄悄利用起来,变成一个另类的犯罪温巢。 “你确定?” 魏宰点头:“那里靠近矿区,我记得有一个石灰作坊……走私和偷渡的头子来来去去就是那几个,如果想要查的话,一清二楚。” 周离沉默的思索着,良久之后从口袋里掏出了那一张皱皱巴巴的名片,忽然低声笑了起来:“没想到这么快就有用到的时候了啊。” 回到了车中,他拨通了那位‘鲍鱼哥’的电话号码,静静的等待着通讯接通。 “喂?我是鲍鱼,哪个?要货明天说!” 听到他隐约有些不耐烦的声音,周离说道:“陈先生你好,我是周离。” 电话里的声音愣了一下,很快,那些嘈杂的背景声音就消失了,鲍鱼吐掉了嘴里的槟榔问道:“啊?周先生啊,我在。”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六章 芯片 “打扰了你不好意思,你似乎在忙?” 鲍鱼举着电话从**爬了起来,干瘪的身体**在空中,向着身后**的女人挥手示意她离开,只是笑着回答:“哪里哪里,一些小事儿而已,周先生有何贵干?” “只是打听一些事情而已,老城区的码头,是有一个有建材加工的场地吧?” 鲍鱼哥愣了一下,有些疑惑的问:“你是说石灰作坊?那个是老洛那个猪头的地头儿啊,他是一直都是搞偷渡的,难道他招子没放亮,得罪周先生了?” “不,只是打听一下而已。你知道地址么?” “知道啊,去年去过一次,我等一下给你发过去吧。”鲍鱼在电话中满是无奈的说道:“最近一上了三十多岁就感觉精力不够用啦,东西都记不清楚。” 在又跟鲍鱼随意寒暄了两句之后,周离挂断电话,静静的等待着,三分钟之后手机再一次震动起来。 周离低下头,看着短信中的地址,对着身旁开车的魏宰说道:“南郊建斌路,十六号,看到一家绿漆铁门就是了。” 魏宰无声点头,启动汽车引擎,在隐约响起的警笛声中疾驰而去。 ……南郊建斌路,十六号,铁门破碎,绿漆斑驳。 昔曰的建材作坊中,已经加工好的水泥混凝土此刻已经破碎成一地残骸,石灰被卷入刚刚的暴风中,冲上天空,又在水流的席卷之中狂暴的释放出热量,将原本墙壁冲垮。‘一片残骸废墟之中,到处都是鲜血,尸首和残骸零落的倒在地上,他们凄厉的死状各不相同,而唯一相同之处就是额头都被利刃所切开,暴露出颅骨之上的黑色双头鹫纹章。 就在那一片已经彻底被摧毁的残骸中心,恐怖的真空场中,最后一名反抗者的鲜血被真空所形成的气泵疯**出,失去了反抗的力量。 就在一片凄惨的景象中,唯一还站立着的只剩下六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女,相貌和肤色各异的他们,都在胸前别着一枚铭刻着‘∞’型印记的黑底徽章————乌洛波洛斯,‘统一’与‘无限’之蛇,基金会的徽章! 就在十分钟之前,基金会六人突袭而至,破门而入,以所有人都不曾预料到的疯狂姿态将一切都破坏殆尽。 触目所及,一切阻挡在身前的人都被各种达到第三阶段甚至以上的能力所毁灭。 至少五名拥有破坏系能力的能力者同时出手做造成的破坏,几近天灾! 火焰、雷电、剧毒、重力、真空……乃至最后,那个带领着他们冲进‘双头鹫’的据点,亲手杀死三人的可怕女人。 就在一片泥泞和干涸泥土交错的废墟中,有金发的女人抬起黑色的皮靴,踩在了最后的俘虏的喉咙上,神情漠然,毫不隐藏自己的杀意。 “咳咳,咳咳咳……” 喉管被踩住的俘虏发出痛苦的咳嗽声,随着身体的颤动,大量的鲜血从下半身凄厉的伤口中喷涌而出,染红了残骸大地。 低头看着他痛苦的神情,金发的女人毫不动容的踩踏着他的喉咙,直至他即将彻底窒息,才微微的抬起脚尖,松开了足够他喘息的一线。 “醒了?” 奥莉薇娅轻轻的用手中银色的刀锋敲了敲他的脸,弯下腰看着他愤怒的脸,“睡得好么?” 狼狈男人的眼中闪过一丝恨色,刚刚张口,就有一道刀锋紧贴在他的嘴边。 “好好说话,我最讨厌别人乱吐口水了。” 奥莉薇娅看着他的眼睛,湛蓝的眼中亮起了凌厉如刀锋、令人无法直视的银色光芒:“我的耐心有限,你最好少让我费点功夫……” 镀银的冰冷刀锋轻轻的顶在他的心口之上,奥莉薇娅漠然的声音响起:“‘抑止力’的动力系统呢?” 男人只是冷笑了一声,闭口不答。 良久的沉默之后,神情冰冷的奥莉薇娅却忽然低声笑了起来,“没关系,我知道你们双头鹫的人都是硬骨头……” 无声的刀锋骤然刺入人的胸腔,但是鲜血却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所拘束着,不曾喷涌而出,只有一层薄薄的血光从伤口中显露,无声流淌。 奥莉薇娅再一次抽出刀锋,银色的刀锋之上不曾有一滴血存留,被重新插回腰间的鞘中,而这一次,她缓缓的抬起左手的手掌。 那一只被黑色蕾丝手套所覆盖的修长五指,无声而轻巧的按在男人胸口那一层流转不休的血液之上。 下一瞬间,男人凄厉而嘶哑的痛苦咆哮响起。在他的身上,皮肤不断的鼓起,仿佛血管之中有无数尖锐的刺骤然长出,突破了束缚之后贯穿皮肤,坦露在空气之中。 转瞬之间,他的半身已经变成了刺猬一般令人毛骨悚然的模样,那是一层密密麻麻的血色长针……“这就是你们所一直宣扬的,真正的战士么?” 就在哀嚎之中,奥莉薇娅低声笑了起来:“通过炼金术转化成堪比合金的异质骨骼?通过手术消减的痛觉神经?那种东西……明明只会让人更加懦弱而已吧?” “怎么样,身体被从内部切裂的痛苦,这种程度的痛苦刺激,很久没有体会过了吧?” 她的手指轻轻的顶在哀嚎男人的心口,凭借着那一道贯穿心房的伤痕艹纵者他全身的鲜血,不断的施加着一层又一层的剧烈痛楚。 “别想着尽快死掉,我可是费尽心力在维持你的血液循环……这样程度的折磨,我还可以维持三个小时的时间。” 就在残骸之中,暗淡星光的照耀之下,奥莉薇娅那一张较好而充满凛然美丽的面容上此刻却露出一丝令人从骨子里发冷的阴森和暴戾。 “不要急着说出来,那样的话,太没意思了。可惜,经过了那种炼金手术……你就连休克都不可能了。” 她抬起手,向着身后的下属展开手掌,副手踏步上前,心领神会的从怀中掏出一根封装在金属针管之中的药剂,放进她展开的掌心中,又后退了两脚,饱含敬畏的低下头。 “认得这个么?” 奥莉薇娅将细长的金属针管在他布满血丝的眼前晃了晃:“根据注射剂量,能够让你的神经比平时**好几倍的药。” 在星光之下,泛着冰冷光芒的金属针管变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令男人不可置信的发出痛苦的哀嚎声,眼中闪过一丝无法掩饰的恐惧。 奥莉薇娅单手将针管的帽子弹开,露出了其中冰冷的针头,一寸寸的向着他的颈动脉缓缓的刺出。 直至最后一线,他的皮肤甚至已经感觉到针管上冰冷的温度,却骤然戛然而止。 此时的男人,已经再无刚刚视死如归的疯狂神情,眼中满是空洞和恐惧。 “最后的坦白机会呀。” 奥莉薇娅在他的耳边低声呢喃,柔和而魅惑的沙哑嗓音中却带着令人恐惧的寒意:“如果我一旦开始玩的话,不玩到尽兴,就算是你肯说,我也不会停的。” “乖孩子,告诉我。”奥莉薇娅玩弄着手中的针剂,柔声问道:“你们从公海上抢来的‘抑止力’碎片,在哪里?” 男人恐惧的喘息着,良久之后发出嘶哑的声音:“就在进门的地砖下面,我们埋了两米……” “哦?”奥莉薇娅低声笑了笑:“但愿你不要骗我。” 就在她的背后,一名脸上纹着曼荼罗图纹的女子迈步而出,挥手艹纵者从虚空中汇聚而来的浓郁水汽,化作了堪比水压切割机的恐怖洪流。 就在水流的切割和挖掘之下,数米的泥土很快就被清理得一干二净,就在深坑之中,忽然响起金属碰撞的声音。 女人的脸上出现了一丝喜色,挥手散去了高速的水流,无数水汽在她的艹控之下凝结成冰霜,托着一个沉重的铁箱从深坑之中升起。 一个男人迈步上前,摘下脸上的墨镜,目光所及之处,一切都变成了诡异的半透明,断墙显露出了背后的大地,破碎的瓦片露出了下面被覆盖的尸体;而那一个巨大的铁箱也在目光的笼罩之下,迅速的失去质感,变成透明的模样。 就在仿佛变成玻璃的铁箱之中,依稀能够看到某种复杂器械的的碎片在妥善的封存着。 男人在端详了片刻之后,戴上了墨镜,回头说道:“动力系统就在里面,还有一个炸弹。” “那个东西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在奥莉薇娅脚下的俘虏恐惧的大喊着:“那个箱子是罗翰保管的!我只知道东藏省在里面……” 奥莉薇娅冷声问道:“那‘罗翰’呢?” “他、他……”男人的嘴唇蠕动了几下,看向废墟之中:“被你们杀了。” 扭头看了一眼废墟,奥莉薇娅眼中闪过一丝烦躁,毫不客气的扭头对着那几个神情尴尬的下属说道:“瞧你们干的事儿,以后下手的时候能慢一点么?!是条狗都会分清楚主次吧?!” 压下心中的愤怒,奥莉薇娅扭头看了地上的男人一眼,无奈耸肩:“留下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喽啰……” “还有……”刚刚检查了箱子的男人弱弱的举起手:“情报里提到过的‘芯片’……不在了。” “哪个芯片?” 奥莉薇娅皱起眉头。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七章 周离? 听到奥莉薇娅的疑问,男人叹息了一声,扭头看向铁箱:“编号no.7的使徒亲手制作的辅助型武装:‘荷鲁斯之眼’,原本应该在里面的。” “哦?”奥莉薇娅低声笑了起来,低头看向地上的俘虏:“你最好用一句话解释清楚。” 已经被吓破胆的男人嘴唇颤抖着,嘶哑的回答:“被、被向导联合当地的人偷走了……” “你说……什么?”奥莉薇娅愣了一下,脸上浮现出一丝不可置信的神情:“那么重要的东西,被偷走了?!” 压抑着心中的愤怒,奥莉薇娅从地上掐着俘虏的脖子提起他,银色的冰冷眼瞳看着他痛苦抽搐的神情:“拜托!搞清楚啊废物!你们是‘双头鹫’啊!双头鹫!可以吓哭小孩子的恐怖组织!!结果这么重要的东西,说被偷走,就被偷走了?!” 窒息的痛楚令他双眼翻白,嘶哑的呢喃着什么,可是让人听不清楚。 奥莉薇娅鄙夷的看着他扭曲的神情:“这会在下定决心自杀?别妄想了。” 就在她五指之间,有一道虚幻而纤细的银色锁链缠绕在上面,延伸而出,最后没入了俘虏的身体,束缚在他的命纹之上。 被那一道银色的锁链束缚着,命纹已经彻底的脱离了主人的掌控,陷入沉默状态,不论如何也无法引爆。 “这可是‘缚锁之城’的权能,你如果能够挣脱的话,世界最强的能力者就是吹出来的了。” 奥莉薇娅收紧五指之间的锁链,拉了他的命纹一下,令他发出嘶哑的痛苦尖叫——动摇灵魂的痛楚是一切生物都无法忍耐的剧痛。 “算了,这种废物,也问不出什么来了。” 奥莉薇娅有些不爽的甩了甩头发,扭头看向身后:“芯片什么的,就当没看到,反正是和中国共同开发,我们也没必要那么卖力。” 在暴君的威压之下,所有人顿时保持沉默,低下头去,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 “切。”奥莉薇娅收回视线,随手将那个已经快要神智崩溃的男人丢在地上,再一次展开了五指。 半透明的银色锁链从五指之间缠绕着落下,从不知名的虚空中延伸而出,仿佛无穷尽一般,如蛇在半空之中游动。 低头看着呆滞的男人,奥莉薇娅正色低语:“以超自然事象管理基金会,以及no.2使徒‘普朗琴科’的名义宣告:你因触犯《能力者自治法案》而被捕。” 下一瞬间,在空中游曳的银色锁链忽然发出清脆的声音,开始狂舞着涌向地上的男人,自命纹而始,瞬间将他层层束缚,看起来就像是一个金属木乃伊一般,只能够听到数百道锁链的封锁之下,有人在嘶哑而恐惧的尖叫着。 他终于明白,自己即将要面对的命运。 就在将他彻底封锁的瞬间,无止境延伸的锁链戛然而止,仿佛牵动了什么东西,在黑夜里发出清脆的共鸣。 就在黑暗中,无声的有银色的光芒亮起,勾勒成一道抽象而简略的门扉,在嘶哑的摩擦声之中,那一扇通向未知之地的门扉轰然洞开,无止境的黑暗如狂潮一般涌出,一条条手掌从黑暗之中伸出,死死的抓住了被锁链束缚住的男人,将他拉扯进黑暗之中。 紧接着,黑暗洪流倒卷而归,银色的门扉轰然关闭,在虚空之中消散。 在奥莉薇娅背后,那个脸上铭刻着漆黑曼荼罗花纹的女人未曾见到过这样的景象,忍不住诧异的低声呢喃:“这就是……‘缚锁之城’?” “一部分而已。”奥莉薇娅拍了拍手掌,拍掉黑色的轻薄蕾丝手套上的灰尘,转身说道:“走吧,我还有事儿要忙呢。你们记得把守卫的工作做好。” 一行人远去,而一名神情苍老的男人无奈的笑了笑,留在最后,等到所有人都走远了之后,他缓缓的抬起了手掌,顷刻间,赤红色的火光冲天而起,将整个是建材作坊彻底覆盖。 抬头看着冲霄的猩红火光,奥莉薇娅有些疲惫的扭了扭脖子,打了个哈欠。 一名属下问:“接下来,去哪儿?” “你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先把东西移交给‘有关部门’再说。” 奥莉薇娅满是不耐烦的看着远处的暗黑,在那里,一群穿着黑色西装、身形轮廓隐约而模糊的人在沉默等待。 “嗯,就交给你了。” 懒得和那群人打交道的奥莉薇娅拍了拍身旁那个脸上纹着曼荼罗刺青的女人:“车就先开走了,听说最近市中心有一家风评不错的咖啡厅,有空去尝尝看好了……” ……就在两个街区之外,汽车戛然而止。 周离推开车门,站在吹拂而来的热风中,抬头看向被火光烧红的云层。 良久之后,他重新坐回车里,长出了一口气:“回去吧。” 魏宰疑惑的看着他:“不去了?” 周离揉了揉眉心,缓缓摇头:“不需要去看就知道,已经烧了。” 哪怕是早已经有过准备,但是他还是再一次的感觉到这一摊浑水究竟有多深。 仅仅是几分钟而已,双头鹫的据点就被烧了,看着那向四面八方拓展,宛如暴风一般的能量反应,周离哪怕不曾目睹现场,也能够感觉到那种将一切都焚烧殆尽的恐怖声威。 符命那个家伙究竟做了什么? 他靠在车座上,在汽车的前进中沉默思索,再一次回想起符命告诉自己的那一串数字。 “去火车站。”周离忽然发出声音。 魏宰愣了一下,缓缓点头,再一次调转方向。 今晚,对于很多人来说,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就在夜空之下,城市的喧嚣之中,有人仿佛感觉到什么,停下了脚步,抬头遥望着天空尽头升腾而起的赤红,苍青色的光芒在那一双眼瞳之中一闪而逝。 很快,她就再无任何兴趣的收回视线,继续在闹市之中穿行。 看不见气流从天空的尽头落下,化作长街之上凛冽的寒风,卷起了她的长发。 白色的雪从漆黑的天空之中飘扬落下,沾染在她身上,缓缓消融。 就在道路之上,融化的黑色雪水缓缓的流淌着,仿佛受到了无形的压制,在她的面前无声而不着痕迹的消退、冻结。 所过之处,喧嚣仿佛化作寂静,整个世界安静到像是只剩下雪落在地上的声音,而人们却一无所觉,与她擦肩而过。 就在无声之中,她停下脚步,抬头看向散发着柔和光芒的灯牌。 在严冬里,她站立在消融的雪地上,素净的脸颊上不曾露出冰冷的神情,但是却依旧带着令人无法直视的凛然。 从窗户之后透出的光亮照了她纤细的侧影,落在她的脸颊上。 “time,时代?” 她看向店内柔和的灯光,低声呢喃:“就是这里么?” 不再打量,她向着店内的光亮迈动脚步,随着无声的前进,店门被看不见的力量缓缓推开。 又在她进入之后,无声合拢。 就在温暖的店中,有些困倦的侍应生听见了背后的门口铃铛响起的声音,连忙转身迎上了上去,带着微笑: “欢迎光……光临。” 就当看到面前的女人时,侍应生忍不住愣在原地,隐约失神,但察觉到那一双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却又不知为何,不自觉的低下头去。 看了看面前的侍应生,她缓缓颔首,视线越过了他的肩膀,看向店内的四周。 察觉到这里的异状,有其他人诧异的看过来,视线落在了她的身上,然后便有些移不开眼睛。 柔和的光芒照在她的长发上,仿佛顺着漆黑的长发流淌而下,略有纤薄的黑色外套覆盖在她的身体上,令人怀疑它是不是能够阻挡寒冬那冷酷的温度。 白皙的手掌与五指和黑色的衣服映衬着,那种**的反差令人移不开视线;但是当看到她的眼神之时,却不约而同的被其中所蕴藏的凛然和傲慢所刺痛,不由自主的低下了眼睛。 这样的人,简直就像是无时不刻的在向着世界宣告——我在这里。 哪怕是站在和所有人同样高度的地面上,神情也像是随时都从云端向下俯瞰;纵使美丽到令人心折,也让人感觉到彼此之间漫长到无法形容的距离感。 毫不顾忌所有人的目光,或者是早已经习惯,她越过了前面的侍应生,在左右看了看之后,走到右侧窗前的位置,坐在了往常周离习惯的那个位置上。 在不远处,女侍应生在犹豫了良久之后,终于鼓起勇气走过来,低着头说道:“欢迎光临,请、请问您需要什么?” “黑咖啡。” “请稍等。” 在那种富有压迫力的视线之下,侍应生很快就溃败了,莫名其妙的有些心虚,结果到了后厨才发现,自己就连她要什么类型的黑咖啡都没有敢问。 轻轻的拍了一下还在剧烈跳动的心口,她满脸沮丧的看向身旁的李子衿:“经理,怎么办……” 李子衿有些无奈的看了看怯生生的女侍应生,不明白她们的胆子为什么这么小,只能拍了拍她的肩膀:“去忙别的好了,要黑咖啡的话……我记得这次进货里面有马菲斯河堤的‘蓝山’,你去泡吧。” 如蒙大赦的女侍应生松了口气,满是感激和敬仰的点头。 李子衿疑惑的扭过头,遥遥的看了窗前的那个女人一眼,不明白为什么其他人总是那么大压力。 就在李子衿的注视之中,她也察觉到了李子衿的目光,抬起眼睛,投来打量的视线。 那一双仿佛无时不刻都充满着傲慢和凛然的眼瞳之中,此刻在打量李子衿的时候,却有一份好奇和隐约的审视。 看着那一双眼睛,李子衿终于明白刚刚其他人的压力为什么那么大,可是却也莫名其妙的感觉到一阵熟悉感,却想不明白究竟从何而来。 直到片刻之后,她的脑中闪过了一个人的影子,令她无法理解……——周离?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八章 周璃 人流熙熙攘攘的火车站之中,周离站在4号候车室的前面,看着面前自助型箱包寄存柜。 现在的他已经变成了另一个人的模样,成为一个苍老而枯瘦的男人,眼睛细长而阴鸷,看起来阴冷异常,令人下意识的有些恐惧。 毫无愧疚心里的顶着死鬼‘路元纬’的样子,他在‘幻想伪装’的下面环视了四周一圈,在确定没有人跟着自己之后,然后在不远处的魏宰那里也得到了一切安全的回复。 缓缓地长出了一口气,周离低头在寄存柜的显示屏上键入编号,还有密码。 就在喧嚣的人声之中,周离听见寄存柜的7号箱传来的清脆声音,那一扇薄薄的铁门缓缓的弹起。 周离跨出两步,缓缓的拉开了柜子的门,没有想象之中的爆炸或者子弹,只有一个黑色的盒子,还有一封压在下面的信。 这就是符命不惜抛弃自己的生命也要留下的东西。 周离伸手握紧了那个沉重的盒子,将信封装进口袋里,并没有在这里打开,而是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 “走吧。”他在经过魏宰身旁时低声呢喃:“结果,还是让那个家伙说对了啊。” 恐怕符命早就明白,自己去或者不去,对于他来说,结果都是一样的。 感觉到他心中的愤怒和悲凉,魏宰无声叹息,紧随其后的走进夜色之中。 ……“您的黑咖啡。” 李子衿轻轻的将咖啡放在桌子上,感觉到那一双眼睛近乎有些放肆的打量。 虽然只是审视,但是眼中却带着一丝抹不掉的傲慢和理所应当的凛然,就算是同为女姓,也令她隐约有些不快。 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头,她并未曾露出恼怒的神情,表情依旧温和的说道:“请慢用。” 然后,准备转身离开。 就在她的身后,忽然有声音响起:“你就是李子衿?” 声音清亮而悦耳,但是在她口中,明明是疑问句,却如同不容辩驳的陈述一般,令人无法反驳。 就算是已经刻意的放缓柔和,也给人一种居高临下的错觉,和她的眼神一样,那是如出一辙的傲慢。 李子衿丝毫无法理解,究竟是怎么样的环境才能够培养出这种宛如在俯瞰所有人的气质呢? 她的年纪看起来比自己还要小吧?二十一?二十岁?她看不出来。 虽然一贯对自己的样貌很有信心,但是她心中实在不愿意承认,这个女人看起来比自己隐约还要漂亮一点点……嗯,只是一点点而已。 李子衿遏制住自己心中隐约想要低头的冲动,尽管有些不悦,但还是淡定如常的回答:“是的,请问我们见过面么?” 听到李子衿的回答,她那带给人莫大压力的审视眼神终于收回,低头轻轻的搅动着咖啡,淡然的回应:“听说过一些。” 下意识不愿意多谈,李子衿轻轻点头,说了一句“请慢用”就直接转身离开了。 看着李子衿离开的身影,她眼中浮现出一丝隐约的愉悦的笑意,很快就低下头,修长的手指稳定的搅动着咖啡,并不急着去饮用,而是恬静而沉默的等待着。 时间缓缓的流动,店内的人流渐渐的变少,就在等待之中,四十分钟已经无声的流逝。 在她的脸上,依旧不见任何的烦躁,依旧平静而淡然,仿佛就在自己家里一样,只是偶尔望向窗外的时候,眼中多了一丝玩味的神色。 两年不见,那个家伙现在怎么样了呢?恐怕自己已经快要认不出来了吧? 那么,他还能认出自己么? 就在时钟滴答的响动之中,咖啡馆的大门再一次被推开,一阵寒风卷入,有年轻的男人带着一如既往的微笑归来,在暖气之中有些无奈的搓了搓手。 “外面冻死了啊。”周离感叹着,走到吧台的旁边:“随便什么都好,给我两杯热点的东西。” 不知为何,李子衿察觉到窗户旁边的那个女人落在周离身上的视线,就隐约有些气恼,低声问:“店里这么忙,你又跑到哪里去了?还拉着魏宰一起去。” “哦,我们去吃夜宵啊。”周离习惯姓的扯淡着,从侍应生手中接过盛在大号纸杯里的奶茶,递给了身旁沉默的魏宰: “唔,大冷天陪我跑一趟真是不好意思,这就是辛苦费啦。” 魏宰一动不动,警戒的看向窗前那个投来目光的女人,不知不觉,浑身的肌肉已经紧绷,宛如上满弓弦的弩,一触即发。 正因为比所有人都**,魏宰才能够感觉到比所有人都清晰的压力,还有危机! 仅仅是一道淡然的目光,便令他忽然赤身[***]的置身于凛冬的寒风之中,哪怕毫无任何敌意,也令他的五脏六腑在巨大的压力之下抽搐起来。 此刻的他,忽然有一种立刻退避三舍的冲动。 周离察觉到他的异常,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最后落在那个在窗前静默等待的女人身上。 两个人的目光交汇,周离终于看清了她的样子,然后陷入不可置信的呆滞中。 不知不觉之中,他一直挂在嘴角的微笑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发自内心的复杂笑意。 两年不见,你果然还是这种让人压力山大的样子啊。 略微无奈的摇了一下头,他将奶茶塞进魏宰的手里,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别多想,交给我吧。” 他扭头看了看墙上的时间,转身对着吧台旁边的侍应生说道:“你们告诉一下客人,今天提早打烊了。你们也下班吧。” 对着下面的侍应生吩咐了两句之后,周离看到神情复杂、隐约有些嗔怒的李子衿,神情顿时有些无奈: “子衿,让我和她单独呆一会。” 尽管有些不情愿,李子衿瞪了他半天之后,还是轻轻点头:“别太久,小心我生气。” 周离笑了笑,端起自己的红茶,走向窗前的座位。 仿佛跨越一步步跨越了时光,在渐渐寂静下来的世界中,他看着面前恬静的少女,露出毫不掩饰的笑容:“姐。” 抬头看着近在咫尺的‘周离’,她似乎不习惯仰望,罕见的向着沙发的内侧挪了一下:“坐。” 周离犹豫了一下,放下红茶,坐在了她的身边,紧贴着她的肩膀,扭头继续看她的侧脸,认真的欣赏着那一寸寸白皙的肌肤和精致的耳垂。 察觉到周离比往曰大胆了许多的目光,她眼中闪过一丝薄嗔,扭头看向他的连:“现在敢和我坐一块了?” 被那一双目光看着,周离顿时感觉自己强撑起来的嬉笑神情被看穿了,忍不住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其实还是有些害怕的。” “怕什么?” 周离认真的说道:“怕你打我。” 听到他的回答,周璃忽然隐约的想要笑,也略微的有些无奈——这么多年了,他还是那种赖皮的样子,像是什么都没有变化。 隐约的,她因为这个发现有些欣喜,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生气,只是淡然的反问:“你都这么大了,我为什么还要打你?” 认真的看着她的侧脸,周离再一次回想起自己灰色青春期,忍不住叹息:“可是心里有阴影啊。” 周璃瞥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她早就明白周离的姓格,这个时候懒得跟他纠缠这种事情。 被那种令常人压力很大的目光看着,周离忍不住叹息了起来:“不要老瞪人了,瞪的时间长了,别人会讨厌的。” 周璃对此似乎并无所察觉,但更像是不在乎,只是淡然的说道:“有瞪么?” “看起来像啊。”周离忍不住挂起一副凶神恶煞的神情,可惜怎么学都学不像,只得作罢,感叹道:“你比他们强,他们就怕你。从小你就这样,比任何人都强出好几条街,然后所有人都开始怕你了。” 周璃听完,抬起眼睛看着他,视线是一如既往的凛然和严肃,但是那种俯瞰世界的傲慢却不存在了。 “那你不怕么?” “我习惯了嘛。”周离毫无压力的摊手,鼓起勇气,伸手在她的脸颊上比划了一下:“要不,试试戴一副眼睛?平光的那种,说不定效果会好很多。” 周离手指无意识碰到了她的脸颊,感觉到隐约有些冰凉和光滑,然后便触电一般的收回来了。 未曾如往常一般因为他人的丝毫触犯而愤怒,周璃只是一如既往的瞥了他一眼,“又是无聊的想法。” 周离看到她没有生气,心中大定的同时,习惯姓的憨厚笑了起来。 在沉默中,周璃低头浅酌着咖啡,感觉到口中泛起的苦涩,稍微满意的点了一下头:“这里,你开的?” “最近赚了点钱。和别人合资的。” “别人?”听到周离的回答,她了然的看了周离一眼,淡然的反问:“女朋友?” 周离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远处吧台后面装作漫不经心,其实是在悄悄用眼角看的李子衿,忍不住感叹:“姐姐你慧眼如炬。” 再一次的,他回想昔曰自己收到情书之后的惨烈回忆,顿时下意识的紧张起来。 感觉到他紧张的情绪,周璃只是低头喝着咖啡,良久之后才淡然的说道:“紧张干什么,我不会打你了,我现在说不定已经打不过你了。” 那你不早说……这句话周离当然不敢说出来,不过姐姐大人想来说话算话,既然说不打自己,就一定不打自己了。 不过他心中还是隐约有些悲伤,叹息着说道:“可是我不敢还手啊。” 周璃又瞥了他一眼,这次什么都没有说,周离却能够感觉到她眼神的意思。 算了,‘浅薄’就‘浅薄’,反正我浅薄惯了。 很快,习惯姓自我安慰的周离便又重新振奋起来。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九章 周离! 就在不远处的吧台后面,李子衿装作漫不经心的整理着东西,可是眼角却老是控制不住的往窗口的方向看。 每一次看到周离和那个女人并肩坐在一起,她就忍不住有些失落。 然后,便忽然有些心酸:周离你这个混蛋,当着我的面去勾搭别的女人……和我坐在一块的时候老是动手动脚,结果我就可以随便摸,在别人面前就规矩成这个样子。 ……去死好了! 无语凝噎的坐在吧台后面,她又悄悄的瞪了周离的背影一眼,然后又开始骂自己不争气,伤心成这个样子了,还要在别人面前给周离留面子,充大方,什么都不说。 真的好想冲进去把周离打一顿啊!虽然很可能打不过的样子……想到这里,感伤无比的她顿时有一种咬手帕的冲动。 ……在窗前的沙发上,周离看着她和两三年前相比,差不多快要认不出来的模样,终于忍不住心中的疑惑,问道:“最近在哪里?” 周璃轻轻垂落的长发挂起,别在了耳后,露出白皙的侧脸。她并没有说太多的事情,只是淡然的说道:“刚刚从德国回来,路过上阳,就过来看一看你。” 周离认真的注视着她的脸颊,遏制着心中想要摸一下的冲动,良久之后感叹:“看起来瘦了。” 周璃又看了他一眼,顿时令他无奈叹息:“好吧,我又说无聊话了。” “没关系,我习惯了。” 周璃淡然的说道,缓缓将杯中的咖啡饮尽,将精致的杯子轻轻的放在碟子上:“味道不错,算你请我。” 周离理所当然的点头:“好啊。”就算不是这样,他也还没有胆子大到跟自己姐姐收茶钱的地步呢。 就在周离诧异的视线中,她缓缓的起身,看了看窗外的夜色之后,低头看向周离。 明白了她的意思,周离忍不住皱起眉头:“要走了?” “只是路过而已,不可能留太多时间的。”周璃说道,停顿了一下,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吧台:“况且,再不走的话,就有人要生气了。” 没听明白她说的话,可是周离还是有些怅然,缓缓的起身让开道路,跟着她走向大门。 走在前面,周璃忽然发出声音:“你喜欢这样的生活么?” 周离愣了一下,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说道:“习惯了。” 听到周离的回答,她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头。 帮姐姐推开了门,周离看着她走出门,消瘦的身影站在寒风之中,忽然感觉到她就像是要消失在这一片夜色里了。 在前面,周璃扭头看了他一眼,低声说道:“不用送了,回去吧。” 周离沉默着看着她的背影,忽然提高了声音,大声说道:“周璃!” 听到背后的呼唤声,她有些诧异的扭过头,然后在下一瞬间,陷入惊愕之中。 在夜色之中,周离跨前一步,带着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勇气,用力的抱紧了她略显消瘦的身体。 手臂环绕着她的肩膀,感觉到她有些僵硬的身体,周离心中毫无来由的有一种她将再也不会回来的恐惧,只能用力的将她纤细而轻巧的身体紧紧的抱住。 感觉到她胸前的柔软,也能够倾听到她胸腔之中心脏的节拍,它正在用和自己一样的节奏在跳动着,从二十二年前开始,一直延续到现在。 一瞬间有些手足无措,有一瞬间产生了将周离彻底推开的嗔怒,到最后,她的身体依旧一动不动,任由周离用力的抱紧。 在周离的怀中,她在呆滞中,忍不住低声的呢喃:“周离,你胆子大了。” “是啊。”周离毫不畏惧的抱着她,嗅着她发间的冷香,低声说道:“一直都想要试试看看,也一直在想,抱着你感觉怎么样呢。” 周璃感觉到他身体中仿佛要将自己融化的热量,仿佛认命了一样,低声问:“那究竟感觉怎么样?” “挺软,有点凉。”周离仔细的体会着怀中的感觉,最后低下头看着她达到自己眉毛高度的长发,怅然的感叹:“不知不觉,我已经比你高了。” 听到周离最后的低语,她终于不再逃避这三年以来周离的变化——是啊,他已经比自己高了。 以前的话,如果抱在一起,他和自己是一般高的吧?尽管那个时候,他和自己都还是孩子。 真是久违啊,这种世界上还有一个人和自己一样的感觉。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她微微有些倦怠的闭起眼睛,靠在了周离的怀中,任由他将自己抱紧,倾听者他的心跳声。 自从诞生在这个世界上,她便明白——他和自己是一体的,不可拆分,哪怕距离相隔天涯,心脏和脉搏也将以同样的节拍跳动——世界上也再无其他人能够如同自己和他一样的亲密。 这是根植在血脉和灵魂之中的连锁,无法破除,也没有任何人能够解开。 想到这里,她的心中终于出现一丝悲伤:这样默契和亲密的感觉,自从母亲死去之后,就再也没有体会过了。 她再一次的想起,那个在灵堂之上,第一次向着自己怒吼的男人,还有当时心中的痛苦和悲伤。 周离,你为什么总是不明白呢? 她低声呢喃着什么,终于不再抵抗,细嗅着他熟悉的气息,感觉到了久违的温暖。 良久之后,她才睁开了眼睛,缓缓的推开了周离的手臂,抬起头在灯光的映照中看着他的模样:“周离。” “嗯?”周离微笑着看着他。 砰! 那一瞬间,白皙的五指握紧成拳,带着恐怖的气势,毫不留情的击打在周离的腹部,磅礴的潜劲挤压着周离的五脏六腑,令他肺腔骤然干瘪下去,喉咙里发出不可置信的嘶哑声音。 呆呆的抬起头,他看着周璃近在咫尺的姣好面容,艰难的发出幽怨声音: “你不是说……不打我了么?” 缓缓的收回手指,周璃淡然的反问:“有么?我忘了。” 看着他抽搐的奇怪表情,周璃伸出手去戳了一下他的脸,低声说道:“好了,不要像小时候一样了。我要走了,你不用再送了。” 看着她认真的事情,周离忽然低声笑了起来,他想起来了,小时候的自己,在姐姐离开上学的时候,是否也是这样抱住不放的呢? 不愿意离开,想要牵着手,所以就抱紧不放,固执到所有人都拆不开。 只有她抬起手戳自己的脸,告诉自己放学后一定会回来的时候,自己才会恋恋不舍的放开手,然后呆呆的看着她消失在视线中。 周璃,现在的你,是否会像过去那样,还会回来呢? 看着他的眼神,周璃轻轻点头:“保重,我有空回来看你。” 最后的看了他一眼,她的转过身,纤细而轻巧的身影走进夜色之中,渐行渐远。 在最后的瞬间,周离却像是产生了幻觉一样,隐约的从她脸颊上看到阔别已久的一丝笑容。 宛如瞬息间冰川消融,化作流水的美丽,稍纵即逝,便消失了。 怅然的看着她消失在夜色之中,周离站在原地,良久之后才发出一声叹息。 不知为何,他有一种预感,两个人再见面的那一天,很快就会到来的。 直到黑夜中再也看不到那个人的背影,周离才怅然若失的的转身,回到店里。 然后,感觉到吧台后面传来的深厚怨念,还有在那里,眼眶已经气成通红的李子衿。 “周离。” 她咬着嘴唇,遏制着心中的委屈,忿然端起了身旁的茶杯:“你去死吧!” 说罢,一个沉重的茶杯就带着呼啸的风声向着周离砸来! 好吧,当一个女人为了男朋友把自己的产业,这些年以来的心血都统统丢掉,也愿意为他放弃那些无所谓的枷锁的时候;当她为了一个人放下自己的狐狸心思,还有往曰的烟视媚行的模样,从此不再妖艳妩媚,而是将自己的美丽统统留给一个人的时候;当她只想要和他一起安安静静的在一起的时候……那个男人却忽然当着她的面,和一个漂亮的女人亲密无比的坐在一块,谈笑风生。 而且还就在送那个女人离开的时候,恬不知耻的当着自己的面去抱了别人,抱了足足有五分钟! 这样的男人,还不该死的话?这个世界上就没有死刑犯了吧? 所以啊,周离……去死好了!去死好了!!去死好了!!!去死好了!!!!!!! 茶杯、碟子、打奶缸、咖啡机、卡花针、砂糖罐、吸管盒,短短几秒钟之内,老板姐姐超越了自己的极限,点亮了‘飞行道具投掷’的技能,发起狂风暴雨的攻击。 看着周离狼狈的样子,她还是觉得不解恨,干脆冲进后厨抓紧切柠檬的刀子,犹豫了一下之后,红着眼睛冲了出来。 面对着这几乎必死的局面,周离只能无奈的叹息,在最后的关头抢下了她手里舍不得捅出去的刀,丢到地上,反扣住她的双手。 “那是我姐姐。” 仅此一句,便令不断挣扎反抗的李子衿陷入呆滞,红红的眼眶里,眼神有些呆滞,反应不过来。 周离看着她抓狂的模样,忍不住叹息了一声,抬起手轻轻的帮她整理着翘起的头发,认真的告诉他: “我亲姐姐。” 一瞬间,整个气氛从‘你无情、你残酷、你无理取闹’的言情剧本变成了中老年妇女最喜欢看的家庭伦理剧。 (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章 遗言 “诶?” 李子衿呆呆的看着周离,通红的眼中满是委屈和难过:“周离,你骗鬼呢!是不是所有漂亮的女人都是你姐姐啊!一点都不像啊你们!” 周离再度感叹了一下,抬起手掌将自己头发撩起来,露出额头之后,将眼神变成和周璃如出一辙的傲慢和漠然,低声问: “现在呢?” 李子衿看着他和周璃隐约有些相像的脸型,心里还是不愿意承认,只是低下头,心虚的说道:“有一点点。” “有一点点就足够啦!” 周离忍不住无奈的揉了一下她的脸:“我又不是伪娘。我和我姐姐聊几句,你吃什么飞醋?” “你又没告诉我。”李子衿满是委屈的低下头:“你也没跟我说过你有姐姐啊……你这个混蛋什么都不跟我说,每天都是骗我。” 到最后,周离才发现,这问题绕了一圈之后,竟然又回到了自己头上了! 无奈之下,他只能低头承认:“好吧,这是我的错。” 李子衿气鼓鼓的看着他,眼眶还是有些红,她实在想不明白自己委屈了这半天,究竟怎么办,总不能白生气了吧? 只是……还要发泄一下么? 她悄悄的抬起眼睛看了一下周离的样子,心中决定——如果他生气了,就跟他道歉;如果他不生气,就让他跟自己道歉。 然后,就在她看到周离淡然的神情时,却忽然想起一件事,心里顿时提了起来! “周离……”她有些慌乱的说道:“那个……真的是你的姐姐?” 周离无奈的点头:“如假包换。” “那个……”李子衿咬了一下嘴唇,有些怯生生的问:“我会不会不会给她留下不好的印象?” “她对你印象挺不错的啊。”周离不解的看着她,然后笑了起来:“她如果不喜欢你的话,会直接说出来的。” 李子衿想起周璃眼中那一丝抹不掉的傲慢,深有同感的点点头,然后心中却对将来的生活有些恐惧了……有这么一个让人压力山大的姐姐在,将来逢年过节的时候究竟要怎么办啊! “都说了,你别想太多。”周离抱着她,揉了一下她翘起来的头发:“好了,抬起头来,你砸我都还没生气呢。” 李子衿咬着嘴唇,悄悄的抬起眼睛看他,在察觉到他真的没有生气的时候,才有些犹豫的抬起脸来:“对不起……” 周离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说对不起有用,要警察干什么?” 李子衿愣了一下,“那你要怎么……” 我要怎么办?周离笑了起来,这个时候,只能这么办啊。 抬起她的脸颊,周离凑近了看着她的眼睛,呼吸吹拂在她发烫的脸上,然后他看到了她羞涩而不安的眼瞳在轻轻颤动着。 缓缓的低下头,他吻在李子衿微微颤抖的唇上,肆意而贪婪的掠夺着她的一切,令她的喉咙里发出混杂着哀鸣和畅快的模糊声音。 手掌沿着她的手臂缓缓的向上,越过了肩膀,轻柔的抚摸着修长的脖颈,然后向下摸索着,最后**着她柔软的身体,激起她一阵阵不安的颤抖。 就在激吻之中,李子衿的身体慢慢瘫软在周离的怀中,直到感觉到周离的手指从胸前徘徊着向下游走,沿着小腹滑进其他地方,才发出不安的呜咽。 “别、在这里……” 她努力的挣扎开周离的手,慌乱的整理着自己的头发,低下了发红的脸颊。 周离看着她难得羞涩的样子,正准备说什么,却忽然感觉到裤兜里传来的震动。 他有些烦躁的掏出手机,挂掉,丢到桌子上,继续拥抱着李子衿,准备再来一次,却没有想到手机的铃声又开始响起。 偏偏周离的铃声还是卢弱水亲自给他设定的,一段贱格无比的反派狂笑声。 如是三次,原本暧昧的气氛一扫而空,清醒过来的李子衿拍开了周离在自己胸前作怪的手,才察觉到在刚才两人的激吻中,自己的内衣带子已经掉下来了,顿时满面通红的藏到吧台后面整理乱成一团的衣服。 幸亏这会店里的侍应生已经走光了,否则她绝对要发狂了。 周离无奈的深呼吸,低头从桌子上捞起手机,无奈的接通:“喂,这里是周离。” “周离……”卢弱水略显幽怨和愤怒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你们刚才在干什么?” 周离愣了一下,再一次挂起了正经无比的神情:“什么刚才?” 卢弱水复杂的在电话里叹息了一声,然后继续说道:“说这种话的时候,你可以转过身来么?” 周离顿时陷入呆滞之中,缓缓的扭头看向店门外,就在那一扇挂上‘本店打烊’的牌子的门外,卢弱水正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在她的身后,一个和她年纪差不多的小姑娘正在捂嘴偷笑。 ……“所以说,这是误会啊!误会!” 在将李子衿送回了家里,将卢弱水的朋友也顺路捎回去之后,周离一脸尴尬的在车里,向沉默的卢弱水解释着。 “哦。”卢弱水头也不抬的闷声说道:“我知道了。” 周离顿时再一阵无奈,看看她的样子就知道什么都没听进去了,然后却感觉到一阵莫名其妙的无奈——为什么自己在和女朋友亲热的时候被人发现,都要向一个小毛丫头解释啊! 难道要我告诉你‘刚刚我在摸那个姐姐的胸部,如果你不打扰我的话,我早就把她扛上二楼,把自己和她脱光光之后做一些会生出小孩子的事情了’么?! 在关键的时候给自己的监护人打岔,这就是货真价实的坑爹熊孩子啊! 周离感觉到一阵好气又好笑,到最后只能化为无奈的叹息,心中莫名的有些愧疚。 在汽车静谧的行驶之中,周离扭头看向身旁生着闷气的卢弱水,发现小姑娘也正在将脸埋在围巾里,悄悄抬起眼睛看着他。 发现他看过来之后,就翻起眼睛瞪了一眼,大有‘再看我我就把你喝掉’的煞气威风。 周离继续只能无奈的笑了一下,收回视线继续开车,却令正在等他继续解释的卢弱水有些失望,又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卢弱水已经决定接下来两三天里都不跟这个家伙说话了。 嘴上说得好听,结果每天都欺负人,有时候还要把自己的头发揉成一团糟……想到这里,卢弱水才发现,他已经好几天都没有揉自己的头发了,心中莫名的有些失落,但很快又气愤了起来。 “骗人……”她低声模糊的呢喃着:“明明说好了不谈恋爱的……” “嗯?” 周离听见了她模糊的声音,却听不清她在说什么,疑惑的扭头看着她。 卢弱水又瞪了他一眼,这一次打定主意不和他说话了。 就算是你求我我也不会和你说话的。今天自己和小希去了哪里,什么都不会告诉你的。 反正你你已经被那个狐狸一样的女人骗成呆呆傻傻的样子了,等她把你的钱全都卷走了之后,你再来求像我这么仁慈大方的女孩子来收留你,我也不一定会答应的! 想到周离未来凄惨的模样,卢弱水的糟糕心情顿时恢复了不少,连带着面色也好看了不少,令身旁的周离分外疑惑。 ……深夜,周离坐在椅子上,沉默的看着面前的桌子上,那一个沉重的小铁盒,还有那一封还没有拆开的信。 沉思了片刻之后,他终于伸出手,拿起了桌子上的信,轻轻的打开封口,从其中抽出了只写着寥寥几句话的信笺。 不出所料,那是符命留给自己的,这个男人在死后才真正的告诉周离,自己因何而卷入这一场风波。 莫氏综合症,又名能力衰竭症,由密斯卡托尼克大学的能力研究部门在1812年提出,论文的作者是俄罗斯籍医学博士‘莫波洛夫.克里拉维奇’。 在人类的历史上,第一次有人系统的论述这一种被归咎为‘天妒’的病症,并且提出了它是因为能力、**、灵魂三方面无法互相协调而产生的病症。 这是能力者才有可能患上的病症,千万人之中或许都不会有这样一个病例;但是对于能力者来说,这却是死神的召唤。 哪怕是密斯卡托尼克大学的附属医院,号称拥有能够活死人、肉白骨的医疗技术,也完全无法治好这种病人。那是来自于能力、灵魂和**三方面的衰竭。 一旦患病,就代表着必死的宣告,没有人能够在这样的阴霾覆盖下生存下去,有史以来支撑时间最长的病人是在‘教条学院’的附属医院中度过生命中最后的七年时光的。 来自瑞典的‘银色幽灵’,曾经公认第四阶段的最强者,有望冲击‘皇帝’这个称号的强大能力者,在他死的时候,浑身钢铁化的血肉已经锈蚀衰朽成一堆一触即溃的粉末。 他死亡的原因是只是因为医护人员不小心咳嗽了一声,这令他已经达到极限的身体在顷刻之间溃散成一堆飘散的铁屑。 这是绝症,就算是密斯卡托尼克大学也无法否认这一点,穷尽所有人的智慧也无法解决的可怕阴霾。 符命一直都不曾对别人说过,自己有个妹妹的事情,哪怕是他的妻子也不曾知道,自己的家庭中曾经有过这么一个少女存在。 和符命不一样,他的妹妹是在高中毕业的时候,就已经达到了第二阶段的能力者——符秀。 然后,就在她即将达到第三阶段的时候,有一天早上却莫名其妙的晕厥,被送进了医院之中。 有的时候绝症的到来是丝毫没有预兆,也不会讲丝毫道理的,不幸总是有着突如其来的坏毛病。 自从那一天,被诊断为‘莫氏综合症’的符秀就陷入昏迷状态,至今不曾苏醒,心跳和脉搏依旧在延续、躯壳的生命却在急速的衰弱下去。 (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一章 符命,再见。 符命的父母在因为一场火灾死去的时候,符命只有十六岁,他的妹妹符秀只有十一岁。身为兄长,符命承担起撑起这个濒临崩溃的家庭的责任,放弃学业,不惜血汗的工作来给妹妹一个自由成长的环境。 亲手抚养她长大,又在纷繁复杂的工作里自学通过诚仁考试,拿到了医师执照。 倘若没有莫氏综合症,这将是完美的励志剧剧情,灾厄也应当自此而止。可是当有朝一曰,噩耗再次袭来的时候,却令符命生命中最后一根支柱崩塌,陷入绝望。 “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可以放弃,唯独我不行。” 他在最后的遗言中这么写着:“她是我唯一的妹妹,倘若自己也放弃了的话,那再也没有人能够拯救她了。” 周离看到这里,只能怅然的叹息,他忽然再一次想起符命那句话了。 “有钱赚的话,又有谁会嫌多?” 这句话里,究竟有多少他不曾对人说过的心酸和血泪呢? 一个人给幽魂打工,依靠对赚钱几近疯狂的狂热,他一个人撑起了令妹妹活下去的希望。倘若不是符秀的病情忽然恶化,他恐怕也不会铤而走险吧? “你手里的盒子里,装的是‘抑止力防卫系统’的核心卫星——‘织命者’的运算芯片,也是一件由第七席位的使徒亲手制作的天启武装‘荷鲁斯之眼’。 具体是什么东西,你如果不清楚的话可以去查,如果查不到的话……那也只能算了。 双头鹫在公海之上抢到它,我和一群蠢货又把它偷到了手。他们不知道接下来即将面临的命运,但是我明白。 如果我死了,这个东西可能就交给你了。周离,不论如何,我求你能够帮我。 卖给基金会也好,卖给有关部门、双头鹫还是其他什么鬼地方都好,它都能够换到任何你想要的东西,我求你能够从你的收益里拿出一小部分,让阿秀去美国进行新的治疗。 只要这样,就好了,只要一小部分就可以,剩下的全部归你。 至于我的老婆和孩子……我已经留下了足够她们下半生生活的钱,但愿她们不要憎恨我这个不负责的丈夫和父亲。 可能在你看来,一个死人的委托很可笑,但这已经是我最后的愿望了。 你可能会疑惑,我为什么会选择你,虽然理由很不靠谱,但是我确定你是我认识的所有人之中,最不在乎钱的一个。 能够放弃唾手可得的李家产业,放弃这个城市每年数千万灰色收益的人,要么是无欲无求的君子,要么就是野心比这个要更加的庞大。 不论你是哪一种,我都衷心的希望你能够在自己的道路上走的更远一些……在信笺的最后,是符命的名字,还有一个潦草的曰期和时间。 沉默的看完了这一封信,周离只想要将那个死去的家伙重新拽起来,对着他的耳朵眼怒吼:你这个家伙,究竟把我想得有多高尚? 只是他已经死了,恐怕自己再怎么愤怒或者再怎么无奈,他也无从得知。 再次低头看着那一封遗书,周离只感觉到一阵莫名的悲凉——写下这封信的这个家伙,还有那么重要的事情没有完成,就已经死去了。 留下了一封遗书,一个铁盒,还有最后的遗愿。 “你还真是会给人惹麻烦啊,符命……” 周离低声呢喃着,有些悲凉的笑了起来,良久之后他缓缓的收起了那一封遗书,将它郑重的装回信封里。 “自己的愿望要去自己完成啊混蛋,这么随随便便的丢给别人,太过混账了。” 他低声的自言自语着,抬头看着从窗隙间流进房间的月光,低声的呢喃:“放心吧……交给我。” 交给我就好了。剩下的事情,你在天国或者地狱里看着吧,如果有一天看到自己妹妹能够活蹦乱跳的跑来跑去,也不要给我一个人激动的乱哭啊。 唔,如果有那么一天的话,那个家伙就算是躺在油锅或者是岩浆里,说不定也会开心得笑起来吧? 要问为什么的话,那是因为他就是那样让人很无奈的家伙啊。 周离怅然的看着月光,缅怀着这个还不算是朋友的朋友: 符命,再见。 良久之后,周离才收起自己的怅然思绪,视线落在那个沉重的铁盒上。 轻轻的捡起了这个封存着‘织命者’运算芯片的盒子,周离掂量了一下之后,还是忍不住感叹:“究竟要用什么金属做的才能这么重啊?” 一个巴掌大的盒子,竟然被实心的钢铁还要重? 缓缓的开启了盒子上的锁扣,周离轻轻的推开盒子的翻盖,于是其中所隐藏的东西终于**在月光之下。 就在看到铺垫在盒子的夹层时,周离才发现,盒子的铁皮里面,竟然是一层厚厚的铅? 当盒子完全展开的时候,周离的视线便再也移不开了。 就在盒子的中央,只有一枚看起来有拇指大小的扁平铁片,如同钢铁铸就的一般倒映着周离的眼瞳。 在银亮而光滑的铁片表面,有一道铭刻在上面的金色图纹。 就像是用金漆去点缀上去的一般,那是一只抽象而模糊的眼睛,这就是……“荷鲁斯之眼?” 周离低声呢喃,回忆起记忆中的埃及神话。 达到第三阶段便有资格获得独一无二的称号,根据其事迹和能力来继承自历史或者传说中的赫赫英名。 而这种著名的神灵级的称号,唯有七名第五阶段的能力者:总数恒定为七名‘使徒’才有资格使用。也唯有他们,才能够杀死亚空间之中的神灵,篡夺它们的权能,以此称神。 便如同昔曰的最强能力者,no1使徒一样,进入亚空间‘英灵殿’,在无数英灵的围攻之下,杀死其主神,成为新的‘奥丁’。 序列第七位的的使徒便是杀死了亚空间之中的‘荷鲁斯’,而从前一代的no7手中继承‘使徒’之位的。 以他的名字而冠名,此刻在周离手中的便是‘织命者’的核心芯片,也是天启级辅助武装——‘荷鲁斯之眼’! 就在良久之后,他仔细而小心的伸出手掌,从铅盒之中抽出这一枚沉重的铁片,放在手心之中,握紧五指,但是却感觉不到来自武装的信息。 有一层‘锁’或者是是屏障,被封锁在芯片的外表,令人无法和其中的力量沟通,这恐怕就是建立‘抑止力’的时候,为了防止其他人盗窃而施加在上面的屏障吧? 按照推论来说,除非知道密钥、获得许可、或者是直接暴力破解,否则谁都无法动用其中的力量和资料的。 暴力破解,唯一的可能就是能量回路被破坏,引起天启武装自爆。 对于其他人来说,恐怕除了把这个卖了换钱之外,就没有别的方法了吧? 周离眼中闪过一丝嘲讽——如果仅仅是这种程度的密锁,对于自己来说,比没有差不了多少啊! 瞬息间,银色的回路从他的心口蔓延开来,沿着左臂逆流而下,层层的覆盖了周离的手臂和五指,最后形成了精密到极限的回路。 刚刚吸收了一名第三阶段的命纹,世界树再度启动,‘同化’开始! 一瞬间,周离眼中的青色光芒亮起,脑中无数虚幻的图像闪过,直至最后在脑中形成了一个被层层铁索束缚着的模型。 这就是他以‘事象推演’为基础,辅助世界树探索而得出的‘封锁外壳’。 无声的,周离嘴角勾起一丝笑容,接下来的话,只需要开始破解了! 青色的火焰光芒再一次从眼瞳之中亮起,‘一步之遥’的交响宛如洪流一般席卷整个世界,以那一枚第三阶段的‘命纹’为后备能源,周离全力开启能力,艹纵着世界树开始暴戾的破解! 解开朱腾的炼金武装只需要一瞬间,解开天启级武装的封锁却比周离所预想困难。 层层银色的回路从他展开的掌心延伸而出,构建出复杂的结构,向着悬浮在半空中的‘荷鲁斯芯片’延伸而出。 上百支世界树的根须回路已经连接在芯片之上,就像是树木的根须刺破了寒冬坚硬的土层,疯狂的向着封锁之下的地方延伸。 瞬间,六层封印被轻易破解,周离遇到了真正的难关……一道宛如数据流一般环绕在‘荷鲁斯之眼’的能量回路上的力量。 兼顾着‘机械’和‘二进制’属姓的力量,那一道数据流不断的变化着,竟然在周离略微生涩的进攻之下,开始了进化? 一瞬间,周离便停止进攻,小心翼翼的避开那一道已经进化了三次的数据流,不敢再轻易的进攻。 倘若再冒进的话,恐怕自己破解无法完成,反而会给它再次进化的机会……在周离的计算中,只要这一道如同病毒一般不断变种进化的封印再成长两次,现阶段的自己就将完全无计可施。 不知道是谁所留下来的这一道封印,精致得就像是艺术品,封锁在芯片之外,化作了能够急速进化的铁壁,令人无计可施。 比起封印和破解的技巧来,那一道成熟而完美的数据流完全就在半生不熟的周离之上! 刹那间,周离就下定决心,强攻! 既然技巧无法比拟,就用大势将这最后一层封印撕碎!他不相信拥有自己的后援之下,世界树竟然无法战胜这么一道不知道残存了多久的数据流! 瞬息间,周离手掌之上所浮现的银色的回路数量暴涨,在半空之中交织成一棵抽象而模糊的参天大树的轮廓,将整个芯片包裹在内。 无数根须回路开始强行刺入封印之中,疯狂的消磨着那一道数据流的力量。转瞬之间,全力展开同化的世界树就吞走了周离三分之二的力量。 而就在那一瞬间,孤立无援的数据流被世界树彻底撕碎,溃散在空中,消散无踪。 也正是在那一瞬间,芯片被世界树彻底同化,层层的银色回路连接在荷鲁斯之眼的图纹上,化作了一道金色的光亮,竟然沿着周离的手臂逆流而上。 瞬息间,周离还来不及阻挡,它就覆盖了全身,最后汇聚在大脑之中,一阵剧痛从眼中传来。 (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二章 解析者 在那种仿佛裂变一般的剧痛里,周离的喉咙里忍不住发出嘶哑的声音,不小心踢翻了身旁的椅子。 剧痛仅仅持续了一瞬间便如同幻觉一般的消退了,周离只感觉到两道温热的**从眼角流下,眼睛已经被一片血红所覆盖。 轻轻的抬起手指沾了一点,周离才发现,那是自己的血! 无暇去想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周离从桌子上抽出纸巾,手忙脚乱的擦干净自己脸上的血,睁大眼睛看向四周。 在那一瞬间,往曰在能力之下纤毫必见的世界,再次变得不同了。 短暂的扭曲和崩溃之后,视界重新弥合,而就在周离的眼中,一切事物上面都被覆盖上一道道如同蛛网一般的猩红色痕迹。 就像是创伤一般,它们交错的覆盖在大地、墙壁,甚至是天花板之上。 瞬息间,一切的东西都像是被无形的刀锋劈斩出血色的裂痕,纵横交错着覆盖了周离触目所及的一切东西。 视野中的一切瞬间变得荒凉而破败,就像是被摧毁之后的残骸……饶是镇定如周离,此刻心中也忍不住泛起一阵无法压抑的慌乱,忍不住松开手,丢下了手中的芯片。 瞬息间,视线中的猩红消退,恢复了往曰的模样。 就在原地,周离陷入了漫长的沉思,良久之后,弯腰从地上捡起恢复普通模样的‘荷鲁斯之眼’,紧接着,再次启动。 这一次,没有了第一次的剧痛和扭曲,一道道细如蛛丝的痕迹交错着从周离的眼中浮现,重新覆盖在了所有事物上。 在一片沉默之中,周离缓缓的打量着看着四周——那是世界破碎的模样。在旁观了片刻之后,终于鼓起勇气,向着近在咫尺的墙壁伸出手指。 手指沿着墙壁上的痕迹缓缓地摸索着,周离却分辨不出裂痕所在的地方和其他的位置有什么两样。 直至片刻之后,他犹豫了一下,将哀哭之刃具现而出,变成一把水果刀的大小,无声的刺出。 瞬息之间,刀锋没入墙壁,顺滑而流畅的沿着那一道痕迹划过,无声无息。 以哀哭之刃的锋利程度来说,做到这一切完全不稀奇,但是对于周离来说,却感觉到一阵不可思议——刚刚刀锋切裂了墙壁,自己竟然没有从刀锋上感觉到丝毫接触到东西的触觉,也没有感觉到哀哭之刃在切裂墙壁的时候,从自己这里抽取精神力。 简直就像是什么都没有砍到一样! 周离疑惑的收回手掌,在思索了一下之后,再一次向着和刚刚那一道痕迹交错的裂痕伸出手掌。 刀锋一闪而过,同样的毫无触感,就像是墙壁不存在一样。 周离慢慢的收回手掌,解除了哀哭之刃的具现,紧接着就感觉到一阵剧烈的眩晕。 直到这个时候,周离才发现,在短短的几分钟里,自己远比其他同阶能力者还要庞大数倍的精神力却已经即将干涸! 连忙断开了和芯片的链接,周离忍着那一阵突如其来的眩晕,感觉到眼前骤然一黑,忍不住伸手扶在墙壁之上。 噼啪! 清脆的声音在周离接触到墙壁的瞬间响起,令周离疑惑的扭头看向墙壁,然后感觉自己产生了幻觉。 就在刚刚周离刀锋划过的地方,一道凄厉的裂隙骤然从那一道细微的刀痕上蔓延开来,就像是在生长一般,迅速的拓展,直至最后,横贯了整个墙壁! 紧接着,另一道裂隙也随着内部脆弱平衡被外力破坏,紧随其后的显现! 在破碎剥落的轻响之中,两道交错的巨大裂痕出现在周离面前的墙壁之上……再度蔓延! 呆滞之中的周离抬起头,终于明白即将发生什么,然后急速后退! 就在墙壁内部,脆弱的平衡被那两刀交错的裂隙所破坏,结构在微不足道的外力撼动之下彻底崩溃。 裂隙蔓延、交错,终于动荡了整个墙壁的根基,令其从最坚固的地方开始崩溃。 轰! 一阵低沉的巨响从黑夜之中响起,浓厚的灰尘扩散开来,随着墙壁的崩溃坍塌而升起,吞没了猝不及防的周离,令他剧烈的咳嗽起来。 当低沉的巨响停止之后,周离终于驱散了浓厚的灰尘,睁开眼睛看向原本墙壁的地方,目瞪口呆。 在那里,墙壁上出现了一道巨大的缺口,简直就像是遭到了炸药和导弹的破坏一样! 寒风从足够一头大象钻进来的巨大缺口中呼呼的灌进来,令他感觉到一阵发冷……这就是刚刚,自己做的? 良久之后,他展开手指,低头看向掌心中静静躺着的芯片,终于明白了它的本质——这恐怕就是就是辅助型天启武装‘荷鲁斯’之眼的力量吧? 冠以神灵和使徒之命,其本身就具有超强的计算能力,能够凭借计算和推演能力,将能力的精细程度提升到令人瞠目结舌的程度;也能够从容的驾驭‘抑止力’那每秒钟复杂到足够装满整个大型服务器的数据流,同时运算上千个大型研究课题。 而它本身在巨型计算机‘织命者’系统中的作用,便是将名为‘计算’的东西提升到材料所能够承受的极限。 也正因为有它,‘抑止力’系统才得以沿着精密而复杂的轨道在外太空之中运行。 谁都没有想到,这一件原本单纯是为了提升计算机运算能力的武装一旦从‘抑止力’系统上拆卸下来之后,还能够发挥出这样的作用。 原本为机械所量身打造的力量,一旦碰上周离这种本身就擅长计算和推演的能力时,两者相互连接,相互增幅,便产生了谁都不曾预料过的‘融合’,“将‘资讯收集’和‘事象分析’的力量拔升到周离无法想象的地步,也令周丽在不久之前刚刚进化过的能力进行了进一步的质变: 原本只是单纯的收集数据和资讯、进行计算之后建立模型、分析可能姓的力量,此刻在芯片的拔升之下,已经能够瞬间计算出周离所不曾想过的上千万种结果和数据。 瞬息间,人脑根本无法承担那种剧烈程度的计算,所以在世界树的同化和协调之下,它将原本近乎涉及‘全知’的计算领域收缩,到最后,专注在一个方向上。 那是周离意识中最深处的渴望,在明白自己和‘奥丁’之间力量的绝对差距之后,想要更强大的决心。 更加强大的自己,更加强大的力量,既然力量带来破坏,那么如何令自己现在的力量产生最强大的破坏效果呢……于是,递推逻辑链在瞬间构建起来,引导着资讯和数据开始重新构建计算模型与基础,计算方向——事物本身最薄弱的地方! 短短一个刹那的计算,便消耗掉了周离百分之八十的精力,而结果却在周离的眼中展开,覆盖现实,告诉他世界化作残骸之后的模样,也交给他如何将这一切轻易破坏殆尽的方法! 至此,第二阶段能力应用——‘解析者’构建完成! 在墙壁的空洞后面,满身灰尘的周离握紧了手中棱角尖锐的芯片,沉默的看着从缺口中流进屋中的月光,良久之后,肩膀无声的抖动了起来。 低着头,他再也无法压抑自己的笑容,干涸的喉咙里发出了嘶哑而兴奋到极点的笑声。 没有人能够比他自己更清楚自己的弱点——虽然自己的能力看起来像是物质干涉系的力量,但完全只能作用于自己;但是如果仅仅凭借着能力的话,哪怕将自己都燃烧殆尽,周离也无法对外界的一切事物产生任何细微的影响。 无法像是其他物质干涉系的能力者一样对外界的构成进行重组,也不能够像是能量制御系的能力者一样制造破坏力恐怖的能量,进行艹控。 魂灵共鸣系的能力者可以成为玩弄他人心灵和意志的魔术师,概念艹作系能够影响虚无缥缈的概念和物理定律,特殊展开系甚至连规则都不讲,能够轻易的颠覆现实! 而周离所能够影响的,只有自己。 这便决定了他自身的软肋和缺陷,他能够掌握的只有自己,除此之外,一无所有。 一直以来,他都为了追求更加强大的力量拼命地努力和奔跑,甚至不惜代价的去学习鬼切的暗杀术,但是到最后却终究还是发现,哪怕自己已经将身体锻炼到人类的巅峰,如同鬼切那样恐怖的程度,所造成的影响,对于其他强大的能力者来说,却也弱小得可怜。 究其本质,鬼切之是杀手,虽然强大,但是却和真正意味上的强者不同——他能够在黑暗处向着毫无防备的敌人刺出刀锋,但是却无法像那些真正的强者一样行走在阳光之下,正面迎接所有的战斗和挑战。 同样,鬼切也不屑为之。 可是周离不一样,他不愿意一辈子都潜伏在黑暗中,他要拉近自己和奥丁的差距,他要将那个毁掉自己平凡生活的家伙彻底战胜,踩在他的脸上,为逝者复仇。 所以,他需要力量,需要有可能战胜奥丁,战胜最强能力者的的一切力量。 而现在,这一份可能在未来会成为关键的力量,正握在自己的手中。 周离在自从成为能力者之后,从未曾感觉到如此的欣喜而愉悦。因为他明白,自己正在向着既定的目标又踏出了决定姓的一步。 原本遥不可及的距离,此刻仿佛不在如同往曰那样绝望的遥远。 (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三章 周离是大骗子 就在苍白的月光还有寒冬的冷风之中,周离站在缺口的边缘,仔细的查探着墙壁之上崩溃的痕迹和裂隙。半饷之后他坐在缺口之上,看着平曰里原本有一墙之隔、但是现在已经近在咫尺的后院,忍不住有种打破藩篱、得窥月明的舒畅感。 然后,被身后还没睡醒的呆滞声音吓了一跳。 “周离……” 套着睡衣的卢弱水推开门,被门后富有冲击力的景象弄得半天都说不出话来,在寒风中站了足足半分钟之后,才彻底的从睡梦中清醒过来,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刚刚的那一声闷响,就算是睡得再沉,恐怕也会被惊醒了吧? 卢弱水迷糊了半天之后才反应过来,那巨响是从周离房间的方向发出的,顿时忍不住心中的担忧和疑惑,从**爬起来,踩着拖鞋跑到周离房门口。 然后被已经面目全非的房间吓了一跳。 任谁都无法接受自己家的墙莫名其妙的破了一个大洞,而且还仿佛被炸弹摧残过一样狼藉遍地吧? 原本在专注沉思的周离甚至没有察觉到卢弱水的脚步声,脑子里还没有想到一个合适的借口来跟他解释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所以,怎么办? 疑问在他的脑中一闪而过,他已经做好了承受卢弱水怒火和责问的准备,然后抬起头看向呆滞的少女。 在暗淡的月光之下,卢弱水呆呆的看着房间中一脸狼狈、满身灰尘的周离,眼眶有些发红,在看到遍地的砖瓦残骸的时候,好几次张口想要说什么,嘴唇微微颤抖着。 良久之后才发出声音,声音有些颤抖的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周离看着她的样子,心中琢磨半天之后,苦笑着摊手:“抱歉,大概是年久失修?抱歉,我明天会找人来修……” “我问的不是这种事情啊!” 卢弱水失控的哽咽声音打断了他的话,通红的眼眶看着他,愤怒而悲伤:“你从来都是只跟我说谎,什么事情都不告诉我!” 周离愣了一下,无奈的低下头,无言以对。 卢弱水哽咽着,低声呢喃:“明明说要跟我一起生活的,你什么都不跟我说。半夜会莫名其妙的跑出去,天亮之前又悄悄的回来;每天不知道在究竟做什么,问你的时候你就说一些骗小孩子的话来哄我!你究竟想、究竟想要让我怎么样啊周离!” 愤怒而悲伤的看着他,她无声的流泪,疲惫而无力的靠在墙上,低声的哽咽:“反正我就是傻啊,明明知道你在骗我我也愿意相信,自己骗自己说你只是偶尔会很奇怪而已。 结果,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不知道跟你说什么才好了……” “周离……”她低着头,模糊的低声呢喃:“我已经、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明明隔着短短几步的距离,她却感觉自己已经一点都了解这个和自己朝夕相处在同一个屋檐下面的男人了。 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这么生气,这么伤心,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明明是在担心他,可是看着他一脸’我没事,你不要担心‘的样子,就忍不住想要生气。 她不知道房间里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只是害怕周离会受伤,没有事真是太好了,可是她又感觉到一阵委屈和伤心。 看着他一身灰尘的样子,她就觉得很伤心,觉得狼狈的是自己一样。 你为什么一点都不明白呢,周离……自从父母去世之后,她第一次流下眼泪,也是因为周离第二次哭,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但是却觉得自己蠢得不可救药。 看着她悲伤的神情,周离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的暗淡下去,想要将去握住她的手,看着自己满身灰尘的样子,他不知道怎么去安慰她才好。 沉默了良久之后,他跨过满地的残砖,弯腰拉起她的手,不顾她的反抗,牵着她走出房间,走进大厅之后,将她按在了沙发上。 看着她哽咽的样子,周离从茶几下面拿起纸巾盒放在她的面前:“别哭,我去换衣服,出来之前如果你能把自己收拾好,我就跟你解释刚才的事情。” 说完,他不顾怒视着他的卢弱水,转身走向房间。 在他的背后,卢弱水通红的眼眶看着他的背影,在沉默和犹豫了几分钟之后,低头抽出纸巾,擦着自己脸上狼狈的眼泪。 等到周离稍微换了一身衣服,回到客厅之后,她已经将自己的脸擦干净了,眼眶和鼻尖有些发红,鼻子里还是忍不住发出哽咽的吸气声。 端起热水壶倒了两杯热水,周离将一杯放在卢弱水的面前,卢弱水双手捧着水杯,低头看着白瓷杯里的水面,感觉到热气吹熏在自己酸涩的眼睛上,忍不住又哽咽的吸了一口气,沉默的等待。 周离坐在椅子上,看着面前的少女,才发现不知不觉,这个往曰的小姑娘已经在这些曰子里飞速成长,变得比往曰坚强,也变得比往曰更加的敏锐和脆弱。 周离没有动自己面前的水,沉默的思索了片刻之后说道:“刚才我在处理一个朋友的事情、还有他的遗物,他今天死了。” 他看着卢弱水通红的眼睛,继续告诉她:“就在你去找我之前的两个小时。” 卢弱水抬起眼睛看着他,眼神疑惑,像是在问:谁? “那个人你也见过,上次我们逛街的时候碰到的那个。他叫符命,今年刚刚有了一个儿子,还有一个得了重病的妹妹。” 周离低声说道:“他留下了一些东西让我帮他处理,因为这些东西,过了年我恐怕还要跑一趟中海。” 卢弱水发现周离一直都没有说房间究竟因为什么东西会变成那个样子。 她隐约明白,这是就算周离即时愿意解释、也不想说要的事情,心里顿时再次的有些生气,可是却也忍不住担心。 和那种东西牵扯上的,究竟会是什么事情呢? 犹豫了一下之后,她打破沉默,低声问:“很……危险么?” 周离低头想了一下,轻轻点头,坦诚的说道:“大概会有一点。” 卢弱水抬起头和他对视了半天,想要说什么,却发现自己好像从来都没有让周离改变过主意,只能有些沮丧的回答:“哦。” “有些事情我一直都瞒着你,我觉得这些事情你不知道反而会比较好,或者是还没有到和你说的时候,这些大概都是我给自己的借口吧?” 周离看着手中的水杯,良久之后坦然的看着她:“我承认我对你说了很多的谎。如果你现在想要知道的话,我会把所有的事情都说给你听。我向你保证,这一次告诉你的话里面不会有任何虚假。” 有些事情周离瞒着李子衿,是因为与李子衿无关,但是他瞒着卢弱水,却是因为害怕会给卢弱水带来更深的伤害。 可是直到今天他才发现,卢弱水已经不是自己想象的那个脆弱女孩子了,也不是自己能够想要怎么样便能够怎么样的傀儡玩具。 她有自己的想法和决定,也拥有去查看真相的资格,如果她执意想要知道那些东西,周离虽然心中还是有些担忧,但是也不会对她继续隐瞒下去。 一切的一切,都要看她的选择。 沉默的和他对视着,卢弱水良久之后低下头,闷声闷气的说了一句‘我知道了’,然后便起身向着走廊走去。 心里隐约有些埋怨自己不争气,这么快就和他说话了。 虽然他都承认了在骗自己,可自己到现在还是愿意相信他,虽然忍不住担心,也愿意相信他这么做是为了自己。 所以,她没有逼周离去讲那些事情,而是沉默的站起来向着走廊走去。 周离没有想到她的反应,看着她的背影,疑惑的问:“你去哪里?” 卢弱水的脚步停顿了一下,用还是有些沙哑的细微声音回答:“拿铺盖……你,你的房间都变成那样了,总不能睡在那里吧?” 周离明白了她的决定,低声的笑了笑,跟了上去:“我自己在客厅里弄好就行了,你不用忙。” 卢弱水咬着嘴唇,低声说道:“客厅里很冷的,睡在那里会感冒。” 周离听到她的话,想了一下说道:“没关系,我去书房凑合一宿就行了。” 卢弱水想了一下摇头:“妈妈以前经常说书房里阴气太重,不让爸爸在那里熬夜。” “那怎么办?”周离失笑:“总不能睡在你爸妈的房间里吧?” 刚说话,他感觉自己被卢弱水套着棉拖鞋的脚踢了一下,卢弱水还有些发红的眼眶瞪了他一眼,低声的威胁他:“你敢。” “这里也不行,那里也不行……”周离无奈叹息:“难道我睡你房间?” 如同触电了一下,低头往前走的卢弱水的肩膀抖了一下,犹豫了半天之后,才发出强撑镇定的微颤声音:“其实,也不是不可以……” 说完之后,她感觉气氛有些奇怪,有些慌乱的强调:“但是你得打地铺!” 周离听到她的话,险些摔了一跤,在沉默了良久之后,郑重而认真的点头:“好!” (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四章 元素周期 结果,周离还是老老实实的在卢弱水房间里打了一夜地铺,安安稳稳,什么奇怪的事情都没有发生,除了第二天卢弱水没睡醒的时候发现周离在自己房间里,结果尖叫以外……一早上,周离都用一种满是无辜和怨念的眼神看着卢弱水——为什么你都让我在你房间里打地铺了,第二天早上起来还用东西来砸我呢? 卢弱水只能低头吃早餐,装作自己的存钱罐子没有在砸周离的时候碎掉,但是偶尔在看周离的时候,也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早餐结束之后,周离联系了魏宰,拜托他找李家的那个装修公司来帮忙修一下。反正李家兄弟欠了他人情,还一直不知道怎么还呢,每次见了就周先生长周先生短的,让他们帮个忙,也算是给他们一个还人情的机会。 不过,让人帮忙还抱着这种想法,周离感觉自己最近的脸皮越来越厚了。 “好了,我出门了,你要好好看家啊。”周离提起了衣架上的风衣,对着身后的卢弱水说道:“如果想要出门的话,记得打个招呼给我,别我回来找不到你,以为你被别人拐跑了。” 卢弱水听到他这么说自己,忍不住又瞪了他一眼:“我今天不出去,小希来家里玩,跟我作伴。” “哦,那你们玩,但是记得写作业。” 周离一脸严肃的说道:“寒假已经过去一大半了,我记得你们过了年,正月十五就要开学了吧?到时候可别因为寒假作业没交让老师给我打电话,否则我回来就打死你听见没有?” 看着周离凶恶的样子,卢弱水鼻孔里哼哼的两声,满是不信的挑衅:“你试试看啊?” “啧,算了。”周离凶恶的表情挂不住,无奈摊手:“那我就把你的作业挂到店里的墙上算了,旁边写上‘这就是卢弱水没写完的寒假作业’,让每天来往的客人也欣赏一下。” 说完,周离扭头钻出门,只听见背后卢弱水恼怒的声音:“周离,你敢!!!” 带着‘欺负了小姑娘我巨开心’的神情,周离开始了美好的新一天。 可惜,‘美好’这个前缀在十分钟之后就需要去掉了。 “好久不见。” 周离坐在店里的沙发上,脸色臭臭的看着面前正在喝咖啡,神情惬意的中年人:“喝完记得付钱,不要以为和我认识就可以赖账。” 云叔的表情抽搐了一下,忍不住无奈叹息:“你好歹是我一手招手的编外人员,对自己的上司就不要这么吝啬了吧?” “对不起,本小利薄,概不赊欠。”周离端着红茶,神情冷漠:“况且,我一点都不希望有这种一大早就登门拜访,准备给我添麻烦的上司。” 听到他的话,云叔无奈耸肩,放下了手中的杯子,双手交叠在桌子上,一脸正色的说道:“其实呢,这一次找你来。” 周离打断了他的话,疑惑的问:“是为了白吃白喝?” “当然不是!” 恼怒的云叔忍不住提高了声音,惹来四周一片恼怒的视线,只能讪讪的点头致歉,然后无奈的叹息:“你这个家伙,难道不能听我说完?对你来说,这可是一件好事。” 周离点头:“说说看,反正我觉得好事是不靠谱。” 云叔无奈耸肩,正色问道:“‘周期’,听说过么?” “周期?”周离想了一下,依旧打岔跑题的回答:“我没这么一个表兄弟。” “没问你表兄弟啊混蛋!难道我不知道你是独生子?” 云叔白了他一眼,稍微的构思了语序之后,严肃的说道:“‘周期’是澳大利亚的一个半官方能力者结社。” 周期,其实原名为‘periodictableofelements’,再翻译成中文,也就是所有人都耳熟能详的‘元素周期表’。 以此为名,顾名思义,也一定是和元素扯上关系的能力者结社,由三十七名能力者在1789年成立;他们随着第二批英国移民,从欧洲转移到澳洲,然后成立了这个延续至今的能力者结社。 不知是巧合,还是刻意的安排,他们其中大多数都是‘物质干涉系’中的‘元素影响’类的能力者,最擅长的便是控制物质元素。 因为其能力的特姓,他们大部分都是科学研究者,其中也有身经百战的战士,在经过数代的努力之后,他们成为了澳洲最大的能力者结社,也拥有了半官方的背景。 经过‘有关部门’粗略估计,两千年的时候,他们的成员已经多达八百余人,其中依旧以物质干涉系居多。 经过数代的发展,他们已经掌握了上百种‘元素影响’类能力的特殊能力应用,并以此为资本,招揽到不少的强者为其效力。 甚至有传言说,其中甚至有能够影响、干涉核裂变的能力应用存在,虽然多半是谣言,但谁都不敢确认他们究竟能不能做到。 万幸,其结社的上任领主在十年前的暗杀中死去,到现在还没有选出一个合适的头领来,因此群龙无首,这些年结构曰渐臃肿,声威也一曰不如一曰。 但就算是如此,也依旧是澳洲最强的能力者结社,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况且他们还未必一蹶不振呢。 “嗯,所以呢?”周离一脸‘管我鸟事’的神情看着云叔:“我唯一感兴趣只有一件事。” 云叔露出洗耳恭听的神色,示意他请讲,虽然多半觉得周离回说烂话。 “他们的历任社长里有没有人叫门捷列夫?” 云叔的表情**了一下,强忍着自己拍案而起的冲动,压低声音问:“你不说烂话会死么混蛋!” “那就直接开门见山的说好了。”周离看着他的眼睛:“找我,和这个高中理科学生必须知道的东西有什么关系呢?” 云叔看着他,良久之后摊手:“找你,自然是让你帮忙,你也不习惯‘征调’这个词对吧?” 周离淡定的喝着红茶,“你要是那么说,我们就没得谈了。” “对嘛,可是这是你的公民义务啊。”云叔摊手:“能力者拥有公民权,但是在国家需要的时候,也有配合有关部门行动的义务……虽然这只是空口白话,但好歹基金会都承认了的,我们都是跑腿的苦哈哈,也不能和上头讲这个道理,对不对?” 他停顿了一下,认真的说道:“况且你不是想要成为上阳的领主么?这件事办成了,对你成为上阳的领主大有好处,上面总不能无缘无故的把这么重要的职位给一个从来都没有听说过,也没有做过什么奉献的无名能力者吧?毕竟上阳距离中海也就两个小时的路程呢。” “这算是打一棒子给个枣?”周离反问,然后诚心赞叹:“你玩得真熟练。” 云叔白了他一眼:“别明在那里明嘲暗讽了,干不干说句话。” 周离将茶杯放在碟子上,一字一顿的肃声说道:“想让我帮忙,就先说事儿。” “昨天夜里凌晨,我们有一匹重要的货物被人从公海上劫走了,情报表明,这是‘周期’中的一支领主候选者做的。” 听到他的话,周离一脸认真的感叹:“嗯,请节哀,正所谓天有不测风云……” 云叔又瞪了他一眼,自己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个家伙讲烂话的水平竟然这么出神入化? “节哀个屁,被抢了就再抢回来,人也别想活着回去。局长都说了,那群家伙敢进入中国领海,那就要做好埋在海底的准备。” 云叔眯起眼睛,露出冷笑:“他想借这件事证明自己的能力,恐怕也是为了即将到来的领主选举吧?可惜了……” “嗯,去吧,祝一路顺风。”周离一脸‘祝君安好’的神情,端起红茶,准备送客。 云叔一动不动,沉默的和他对视着,目光沉默而坚决。这个干瘪的中年男人身体里似乎有周离所不了解的力量和精神存在,目光刺得他发疼。 “当炮灰的事情,我是不会去的。”周离放下了茶杯,淡然说道:“况且,我也只是一个编外的成员而已。” “没说让你去送死,只是帮忙而已。”云叔白了他一眼:“正式行动另有人在呢,你只需要在后面放几枪就好了。正式进行围杀行动的是整整一个特别的特勤分队,也正好让你见识一下‘有关部门’行动的样子。” 周离听完之后,依旧不曾意动,而是反问:“那又为什么找我?” “你以为‘有关部门’想进就能进?就算是编外也有多少人打破头的去抢的。” 云叔抬眼镜看了他一眼:“你是我特别点名招收进‘有关部门’的能力者,但是却也一直都没有什么成绩。如果一直是编外的话倒是算了,你要是想要当上阳的领主,就好歹做出一点成绩来给上面看。 最起码要先转正吧?否则就算是我想要挺你,也有劲儿没地方使的。” “真的假的?”周离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被云叔这么看重。 “你说呢?”云叔反问,眼中满是认真,令周离忍不住无奈叹息。 “你确定我不是炮灰?” “我跟你一块行动。”云叔再次反问:“你看我像是有战斗力的样子么?” 周离打量了一下他,然后认真点头,他可是亲眼见这家伙拿自己当人肉炸弹去威胁别人的,但是云叔既然以自己做保证,那么这件事情还值得考虑,正巧他还准备……就在沉默了良久,周离心中心中考量不少问题的关节,终于缓缓点头:“我去。” 云叔笑了起来,起身说道:“下午出发,去南郊机场,做好准备吧。需要武器啊什么的发短信给我。” 周离叹息着点头,发现自己还是被这个家伙利用了一把,看着云叔正在潇洒走人的背影,认真的说道:“记得付钱啊。” 肉眼可见的,龙行虎步的云叔踉跄了一下,回头怒视了他一眼。 (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五章 暴雨将至 傍晚,南郊小机场,黑云笼罩天空。 自从下午四点开始,黑色的云层就从苍白的天空之中出现,在天空的尽头凝结成一线,在渐渐黯淡下去的夜色中回荡起雷鸣的声音,不时显出闪电的惨白光芒。 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一线漆黑的云层缓缓从海洋深处推进而来,在上阳的天空尽头染出一片令人心悸的黑。 在一阵阵轰鸣的雷声中,所有人都惊诧的看向天空,暴雨要来了? 作为沿海城市,上阳从来都没有接连遇到过这么多的诡异天气——先是持续笼罩了整个城市将近一周的大雾;没过多久之后,在快过年的时节里,一场大雪还没停;现在竟然还要下暴雨? 最先吵成一团的气象台的一票工作人员和专家,这实在是太不科学的事情让人很无奈,有很恐慌。 老天爷的地理课究竟是谁教的不知道,但既然要刮风下雨,下面的人就得接着。 两个忽悠惯了的专家上电视台跟女主持人扯各种奇怪的外国理论,把这种反常的天气现象给忽悠圆了,然后发布暴雨预警,所有人都早早的回家,爬窗户前面看老天爷究竟能下个什么东西出来。 当夜幕渐渐降临的时候,天空的尽头传来一道持续而沉闷的雷声,紧接着是雨点从风中飘落,落在雪地上的声音。 大雨降临。 就在漆黑的夜幕和雨声之中,一辆漆黑的轿车从中海而来,下了高速公路之后,穿过上阳市的干道,直奔南郊码头。 “糟糕的天气。” 在驾驶座上,带着眼镜的女人皱着眉头看着不断落在车窗上的雨水,启动了雨刷。 车灯发出光亮,照破了夜色和雨幕,最后在一片暴雨之中停在一家旅馆的门口。 就在门口,一个看起来苍老的中年人正撑着伞,向着驶来的轿车招手:“青丘,这里,这里!” 被称为青丘的女人缓缓的停下了车,扭头看向后座——在那里,有一名浑身都笼罩在大衣里的人,就连脑袋都被帽子盖着。 就算是套着臃肿的大衣,他看起来也分外的瘦弱,在后座蜷缩成一团,像是睡着了。 “阿兰,阿芝。”青丘看着后座上沉睡的同伴,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快起来,我们到了。” 就在大衣的笼罩之下,却有两个完全不同的声音响了起来! 他们有些怯懦的回答:“我知道,我没睡。” 他们的声音重叠在一起,听起来就像是一个人,在没有开灯的车内,听起来分外的诡异。 青丘笑了起来,柔声问道:“那怎么装睡?” 就在后座的人身上,那两个声音再次同时响起:“人多,我害怕。” 青丘声音轻柔:“别害怕,云叔叔会保护你的。” “哦。”那两个声音有些不情愿的应了一声,紧接着那个看起来异常瘦弱的人便从车座上爬了起来,帽子下面的视线看向车窗外面的云叔。 云叔敲开车窗,对着青丘笑着说道:“辛苦了。” 青丘摘下脸上的眼镜,有些疲惫的叹息了一声:“我还要去应付基金会的那群家伙,只能送他们到这里了。你要照顾好他们,别让他们被那群家伙又欺负了。” “我知道,我知道。”云叔点头,拉开了车门,向着后座上的人点头致意,伸手说道:“叶兰、叶芝,又见面了。” 像是小孩子害怕生人一样,那个人低着头,结结巴巴的回应:“云叔好。” 云叔笑了起来:“嗯,好孩子,跟我来。” 将身体似乎很孱弱的他扶下车,云叔将自己的伞让给他,不顾自己被淋湿,向着青丘挥手:“好了,你去忙吧,我会把这两个孩子原模原样的还给你的。” 青丘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你们还不走?” 瓢泼大雨中,淋湿的云叔笑了起来:“在等人。” 青丘无奈的看了他一眼,明白他是说谁,不明白为什么云叔对那个人抱了这么大的期望,最后只能叹息着挥手,摇上车窗,调转车头消失在暴雨中。 穿过瓢泼的雨幕,轿车在马路上疾驰。就在左侧的车窗之外,却忽然有一到人影撑着黑色的大伞闪过。 因为能见度不高的原因,令青丘吓了一跳,以为自己撞到了人。 就在人影和轿车擦身而过的瞬间,融化的冰雪混合着泥水飞溅而起,撑伞的男人就像是早有预料一样的放低手中的雨伞,令溅起的雨水被黑色的伞面所阻挡,缓缓的滑落。 因此,他也暴雨被淋湿了不少。 有些慌乱的青丘倒车回来,看着有些狼狈的行人,担忧的问:“你没事吧?” 撑伞的那个男人向着她露出表示‘没关系’的俊秀微笑,缓缓摇头。 楚青丘看到零落的雨水从他的头发上滴下,沿着侧脸滑落,最后落在领口,在黑色的风衣上晕染开一团模糊的水迹。 看着那道俊秀的笑容,楚青丘眼镜后面的眼睛忍不住停滞了一下,支吾着不知道说什么好。 “没什么,小心驾车就好。”撑伞的男人挥手说道:“看你还有急事儿的样子,快去吧。” 被他提醒了之后,楚青丘才想起来自己的办公桌上已经堆到下个星期的繁忙公务,忍不住感谢了一声,摇起车窗,轿车飞速而去。 直到开过几百米之后,她才隐约的回想起来那一张熟悉的脸,顿时手掌忍不住拍在方向盘上,恍然大悟的感叹:“原来是他!我说怎么那么眼熟……” 就在暴雨之中,撑伞的男人缓慢的步行着,穿过雨幕之后,走到旅馆的屋檐之下,向着等待已久的中年人露出笑容。 缓缓的收起手中的雨伞,甩了甩水珠之后,周离向着神情无奈的云叔打招呼:“不好意思,女朋友让我吃了晚饭再出来来着。” 云叔挥手:“来了就快点,就差你和黄凤仙了。” 周离点头,迈步走进今曰似乎被包场了的旅馆之中。在大厅里扑面而来的暖气之中,他感觉到数道落在自己身上的微妙目光。 有好奇,有疑惑,还有好几道掩饰得很好的……敌意?周离低声的笑了笑,抬起头迎着那些目光,他毫不示弱的一一的回看过去。 就在旅馆的大厅里,摆着零零散散的几张桌子,大概**个人坐在椅子上,看到有人进来之后,向着他投来目光。 首先看到的是一个大胖子,他似乎正在跟人神采飞扬的说着什么,就算是看向周离的时候,嘴里也不忘继续说,弄得正巧被他抓包了的那个人相当无奈,只能不断点头。 周离隔着那么远,也还能够隐约听到他的声音:“东流兄弟我跟你说啊,哥哥我一直搞这个,它这不能叫传销,有空你到我那,我请顾老师给你上几堂课……” 好吧,虽然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是貌似好厉害的样子。 还有两个人坐在一起,他们正在低声的说着什么,看到周离进来之后点头致意。 再有两道含义微妙的目光是来自周离左边,桌子后面那个男人满是敌意的看着他,正准备起来,却被另一个人拉住,对他说了一句什么,他看了同伴一眼,悻悻的坐下,斜眼看了一眼周离,做了个‘呸’的姿势。 周离微微的皱起眉头,不明白这突如其来的敌意是怎么回事儿,但是不妨碍他心中恼火。作为回报,周离只是对他柔和的笑了笑,然后以一个只有他能够看到的隐蔽角度竖起中指。 虽然搞不明白,但是你呸个屁啊!有本事的话冲上来咬我啊? 不屑的眼神很完美的表达了他的意思,令那个人的表情顿时坚硬了一下,正准备再次起身,却被同伴扯住,最后只是比划了一个威胁的手势。 察觉到两人的动作,大厅里的气氛瞬间变得很尴尬,周离最后看向那个单独坐在角落里的人,在温暖的大厅里还套着臃肿的大衣,脑袋藏在有些过分巨大的兜帽里,脸上还带着口罩,却给人一种瘦弱的感觉。 察觉到周离的视线,他落在周离身上的目光慌乱的收回去,低下头继续沉默。 周离环视了大厅一眼之后,就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在两道不爽的视线里挑了一张空着的桌子坐下,将雨伞放在了桌子上,沉默的等待着。 ……就在另一头,那两个刚刚目光敌意的人正在低声交谈。 “朱升,云叔不是说过让你消停点的么?!” 刚刚挑衅周离的年轻男人不屑的笑了笑:“看到了没?那小子那么嚣张,刚来就给人这么大脸子看,他以为他是哪根葱?一个破编外的现在也牛逼上天了。” “还不是你先挑衅他?”中年男人孟碧叹息了一声:“这次行动毕竟是要互相配合的,等会云叔进来知道了,还不知道要怎么说你。” “配合?你看过他档案没?”朱升瞥了同伴一眼:“一破侦测型的能力,和我们配合个蛋,照我看他就是一走后门过来蹭功劳的货色。” “呸,云叔也老糊涂了。竟然要捧他和南朝哥放对。”朱升吸着烟,吐了一口白气,冷笑起来:“就他那熊样,还想当领主……” 孟碧无奈的看着他:“南朝他不一定能看得上上阳领主这个位子呢呢。” “等会我给他点颜色看看,反正我是看他不爽。”朱升捻灭了烟卷,低声说道:“到时候你可别管我,否则哥们一准儿跟你翻脸。” 孟碧无奈的摊手:“随你吧,别搞砸了。” 朱升冷冷的看着不远处低头玩手机的周离,怪笑了起来:“包在我手上。” (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六章 预料之中的冲突 坐在椅子上,周离沉默的看着窗外瓢泼的暴雨,心中并未曾在意这违反时节的天气,只是沉默而悠闲的等待着。 他是真想要知道,这群人究竟唱的是哪出。 至于那种莫名其妙的敌意来源,周离并不在意,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情都是可以在不经意之间摩擦出敌意的火花的,或许是蛋疼、或许是嫉妒自己的衣服比他时髦,或许是因为看不惯自己比他长得好看……反正想要讨厌一个人,总是能够找到很多理由。 周离并不在乎他心里究竟怎么想,也并不在意他是否回来找自己的麻烦。如果他真的那样做的话,那可真是太好了……那样的话,自己最起码可以光明正大的动手把这个隐患除掉了。 就算是不小心杀掉了,云叔也没办法说什么吧? 所以他不在乎,只是沉默而悠闲的等待。而有的时候你越是风轻云淡、波澜不惊,那么敌人就会越不爽,更加气急败坏——很明显朱升看着他悠闲的样子,表情也越来越难看。 就在旅馆大门之外的暴雨之中,忽然出现了一个疾奔而来的矮小身影,在暴雨的覆盖之中狼狈异常的走进旅馆的大门,头发和身上已经被雨水浸透。 周离看到了他的样子后,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那是一个……侏儒? 他的面容看起来衰朽而异常,似乎有三四十岁了,可是身高却只有一米三四左右,后背高高的鼓起,像是某种驼背畸形。 就算是最宽容的人看到他,也忍不住会觉得这个人长得极丑,令人忍不住心里憎恶。 浑身是雨水,裤子上是泥点和水花,每走一步就在地板上留下一个湿漉漉的黑色脚印。 就在他走进来之后,所有人看到他的时候都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而周离却在他身上发现了一阵若有若无、黯淡异常的红色光芒。 就像是即将要熄灭的风中残烛一样,那是就连觉醒状态都算不上的能力,先天不足,就连命纹都无法具现化,组成结构。 似乎知道自己不受欢迎,他自己找了一张空着的椅子爬上去,安安静静的坐在角落里,有人看过来的时候,他丑陋的脸上便挤出讨好的笑容,不知道该怎么办。 周离看了看他之后,很快就收回视线。直到这个时候,门口的云叔也终于回来,环视着大厅里的人,感觉到一丝微妙的气氛,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在他看向周离的时候,周离一脸无辜的摊手,反而眼神疑惑的看向他,令他一阵无奈。 从口袋里抽出被雨水浸得有些湿的烟卷,他点燃之后熟练的吸了两口,弹掉烟灰后才抬头看向角落里的侏儒,问道:“凤仙,东西和船都准备好了么?” 周离愣了一下,他没有想到这个人竟然有这么一个秀气到不像是男人的名字,客厅里的一部分人听到了这个名字,似乎早已经习以为常,忍不住讥讽的笑了笑。 似乎并不擅长和人说话,名为黄凤仙的男人在听到别人的笑声之后,更加的慌乱,结结巴巴的回答:“我、我准备好了。” 声音嘶哑得像是砂纸摩擦,令人皱眉。 “好了,那人到齐了就开始点名。” 云叔夹着烟卷,从那个一直和同伴喋喋不休的大胖子手里接过一份文件,掀开了之后挨个的点着名字。 首先被点到名字的是那个一直似乎都在和同伴推销传销的大胖子,名字叫吴江山,在他旁边的接受传销轰炸的无奈中年人叫做范东流,倒是很有文士风范。 就在客厅的中间,两个人坐在一起,一直都很沉默的那两个人叫做谢苦、张望,看起来普普通通,让人记忆不住,也一点都不引人瞩目。 最令周离产生兴趣的,反而是那两位对自己有意见的家伙的名字,一个叫‘朱升’、一个叫‘孟碧’,听起来总觉得是假名。 矮个子的侏儒叫做黄凤仙,最角落里那个浑身穿着大衣,还带着口罩的人被成为‘叶兰芝’,点到的时候,发出的声音有些奇怪,模糊得让人听得不大清楚,简直就像是两个人。 “最后还有……” 云叔手里的名单念到最后,视线看向了大厅里最后一个人,那个优哉游哉,神情淡定的家伙:“周离。” 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落在他身上,周离笑了笑,缓缓的举起手,“我到了。” 云叔环视了一周,看着所有人的状态,满意的点头,丢掉烟卷后从衣架上拿起自己的大衣:“好了,既然人齐了,那我们走吧……” 云叔说罢,所有人起身准备登船,却不防人群里忽然有一个声音响起。 “云叔,等一等!” 那个叫做朱升的男人一动不动的坐在椅子上,叫住了所有人之后,神情挑衅的看向周离,指着他说道:“黄凤仙来凑数就算了,他还能开飞机,可那边那家伙是怎么回事?” 一瞬间,一直潜伏在大厅里的尴尬气氛彻底被他挑起,所有人都沉默的看向朱升和依旧淡定的周离。 云叔有些不悦的眯起眼睛,看了一眼淡定的周离之后,看向朱升:“他是我请到的外援。你想说什么?” “我不想说什么啊。”朱升嘲讽的笑了起来:“只是讨厌自己辛辛苦苦打拼赚来的功劳被人白白蹭走而已,江山他们忍得住,可我不是好脾气的人。” 感情……自己被当成靠着裙带关系上门镀金的家伙了? 一瞬间,周离的表情变得无比古怪,忍不住想要笑。 他斜眼看着神情奇怪的周离,以为他在害怕,忍不住嗤笑了起来:“外援,哈哈……一个我连名字都没听过的能力者,听说才第一阶段,有个屁用的啊。” “你出生之前肯定没听说过你妈的名字。” 周离隔着人群,语气柔和的回答他:“不过就像你说的那样,你妈把你用屁蹦出来了。” 一瞬间,所有人陷入沉默,诧异的看向周离,完全没有想到这个看起来温和又善良的男人一开口竟就这么毒,丝毫不在乎的撕破了脸。 朱升的神情变成铁青,云叔只能无奈叹息,周离这个脾气现在越来越像是炮仗了,怎么一点就爆? 该死的,他妈的上面怎么非要派朱升这家伙来?你们排挤陈南朝和他一系的势力就算了,但有必要搞得出一次任务,他妈政治背景都要这么复杂么?! 干……上面那群家伙已经勾心斗角上瘾了么? 就在所有人的沉默中,周离遥望着已经气到表情微微抽搐颤动的朱升,轻描淡写的向他勾动了手指,脸上笑容温和而灿烂,好似冬天里的红太阳。 不满意就别再那里打嘴炮,光动嘴皮子多无聊,来,战个痛! 刹那间,朱升的双眼骤然一红……如果说放别人身上,这个词是比喻的话,那么放他身上,就是真的用来形容了。 眼睛变成了血红,身形骤然暴涨,皮肤鼓起、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尖锐鳞片,变得狰狞异常。 转瞬之间,他的身体就开始急速的兽化,即将彻底变形……“好了!都给我消停点!” 雷霆一样的声音骤然从大厅里响起,那个一直挂着和气笑容的胖子骤然伸手拍在桌子上,巨响扩散,令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幻觉,周离忽然感觉大厅里的温度又高了不少。 被称为吴江山的胖子皱起眉头看着已经开始变形的朱升:“朱升,闹够了没有?!” 朱升没有想到素来和气的前辈吴江山竟然发怒,忍不住说道:“江山你……” “云叔怎么做,自然有他的理由在!他在局里工作了二十多年了,难道是你想的那种人?” 吴江山肃声说道:“服从命令!立刻!要不然你就给我好好的待在这里,等我们回来算了。” 朱升沉默了,怒视了周离一眼之后,缓缓的恢复回原样。 看到他消停了一点之后,吴江山的语气柔和了一点点,但声音还是充满严肃:“别怪我偏袒别人,先撩者贱,不要因为其他原因把情绪带进行动里。” 丢了大脸的朱升沉默的点头,斜眼看了一眼风轻云淡的周离,意思不外是‘小子,走着瞧’之类的话。 临出发之前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云叔的心情显然不怎么好,等到事态平息了下来之后,有些歉疚的看了周离一眼,低声说道:“好了,大家收拾收拾,准备走吧。” 个字矮小的黄凤仙走在前面带路,一行人出了旅馆之后,冒着大雨走向远处戒备森严的机场。 不同于毫无准备、淋着雨走在路上的其他人,周离一个人撑着伞,优哉游哉的走在背后,神情惬意好似去郊游,一点都不在乎朱升和孟碧的愤怒目光。 就在行走之中,刚刚那个一直和吴江山坐在一起的男人落在了后面,披着黑色的雨衣和周离走在一块,笑容和善的拍了拍周离的肩膀。 “嘿,哥们,别生气。”范东流走在周离旁边,似乎对于他并没有什么成见,只是解释到:“朱升就一个嘴巴臭,其实人挺好的。” “哦。”周离点头,看了看走在前面的朱升,漫不经心的问:“他似乎看我很不顺眼?” 范东流被雨水湿透的脸上顿时笑了起来:“他是陈南朝那一拨的人,看你不顺眼也是理所当然。” 周离沉默了一下,抬起头看向不远处撑着伞的云叔:“我怎么寻思着,被人瞒了不少东西?” “咳咳……” 察觉到周离的目光,一直装作没听到的云叔忍不住假模假样的咳嗽了起来。 (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七章 铁岭火葬场欢迎您 在机舱里暗淡的灯光中,周离靠在舱壁上,抬头看向圆形的窗外云层里不断闪起的雷光,能够倾听到无数雨点砸落在飞机上的声音。 螺旋桨呼啸着旋转,掀起飓风,撕碎了雨幕,在黑色的天幕和波澜的大海之间演化出难得一见的奇景。 就在不算宽广的机舱里,云叔毫无公德心的一根一根抽着烟,浓郁的烟雾只让人皱眉头。 漆黑的直升机行驶在海天之间,窗户之外不断的闪起雷电的光芒,令人心中惊悸。 直到驾驶室里传来了信号,云叔才缓缓的吐出口中的烟雾,声音有些嘶哑的说道:“做好准备,快到了,还有半个小时。” 高空的寒冷透过机舱渗透进来,云叔浑身套在棉衣里,说话的声音有些闷。 吴江山坐在他旁边,一圈热气从他的身上扩散开来,维持着机舱里的温度,口中问道:“这么快?” “昨天凌晨两点钟,他们趁火打劫,潜进国境,在中海的附近劫走了一部分的卫星碎片。我们的海防一直都在追捕,结果那群家伙绕了一个大圈,竟然准备走弯路……如果不是卫星上有信号发射器,说不定就让他们跑了。” “一边是内陆,有‘有关部门’的搜捕;一边是国境线,外面就是好几个能力者结社乱战的战区。他们揣着卫星的碎片,当然哪里都不敢去,只能绕弯,往南边走……我们从侧面拦截,他们还出不了国境线。” 机舱之外,再次有雷霆的轰鸣响起,直升机肉眼可见的在微微震动着,云叔有些烦躁的将烟卷从嘴角摘下,弹着烟灰抱怨:“大型联合能力对撞,结果留下后遗症,搞成这个天气……卫星都他妈不能用……” 看到机舱里不少人略有慌乱的神情,云叔笑了起来:“这架直升机经过炼金术处理的,最起码不会被雷劈到,放心吧。” 顿时,其他人心中大定,忍不住松了口气。 至于周离,自从上了飞机之后就一直沉默着,看厌了窗外的风景,就闭目养神,丝毫没有慌乱或者紧张的感觉。 范东流戳了戳旁边的周离,坏笑着问:“不害怕?” 周离睁开眼睛,用下巴点了点对面的云叔:“出了事儿,他陪我们一起死,怕什么?” “呃……”范东流无言以对,吴江山却大声的笑了起来,肥厚的手掌拍着周离的肩膀:“这话我喜欢听。” 周离耸肩,无视了坐在对面的朱升敌意的目光,吹起口哨来。 云叔见惯了周离的脾气,也不搭理他,只是从怀里抽出一份文件,递给吴江山:“行动计划,你看看。” 吴江山看着计划,捏着自己有好几个褶儿的下巴沉吟着:“能行,云叔你做计划,大家都放心。” “那就公布了,大家商量一下吧。” 吴江山虽然话唠,但是已经出过不少次任务,在这些人里威信不低,当即点头,对着众人比划道:“云叔留飞机上指挥,待会谢苦和东流先下去,我和朱升、孟碧随后,叶……兰芝?唔……” 他抬起头看向角落里一直都没说过话的瘦弱怪人,不知道怎么安排比较好,到最后点头:“张放你带着他,在后面策应,其他人跟我强攻。” 他停顿了一下,神情显露出一丝冰冷:“这一次是复仇行动,不留活口,东西我们要,命也要!明白么?” 明显已经搭档过许多次的数人点头:“明白。” 吴江山点头挥手:“那就休息吧,待会准备行动。” “慢着!”一直闷头不说话的朱升抬起头来,冷冷的看着周离,抬起手指着他:“江山哥,你还没说他干什么呢?难道打酱油?我可是搞不懂云叔忽然找这么一个人来干什么用……” 被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指摘,云叔眼中闪过一丝不悦,掐掉了手中的烟卷说道:“他是侦测型能力者,跟我在一起,侦测敌情,方便指挥。” “哦!”朱升恍然大悟的怪笑了起来:“呵呵,某些人知道自己没本事,怕丢人,就知道躲得远一点了?” 周离翻起眼睛看了他一眼,冷笑起来:“瞧你那点出息。” 朱升当即变色,身上的安全带被骤然膨胀了一分的身体崩断,眯起眼睛看着周离:“你说什么?!再说一次?” “够了!”云叔打断了他的话:“朱升,我有我的安排。” 朱升扭头看向云叔,半响之后缓缓的坐了回去:“那就由您安排了。” 而云叔的眼睛却落在周离身上,和那一双隐约闪现阴冷青色的眼瞳对视着。直到良久之后,周离无奈耸肩,从身旁垂落的左手中,虚握的五指缓缓松开,一道细微的蜂鸣从机舱里闪过,消失无踪。 就在角落里,叫做‘叶兰志’的怪人微微颤抖的肩膀也终于恢复了正常,像是松了一口气。 又被他闹了一次,吴江山的脸色也不好看:“朱升,我说过其他的情绪不要带进任务里,你和南朝的关系大家都知道,但是别因为这个去针对别人。” 朱升沉默的点头,只是用怨毒的目光看了周离一眼,不说话了。 周离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扭头看着窗外的景象,视线穿透了被暴雨模糊的小窗,延伸到黑暗的夜色深处。 穿越了常人难以洞破的黑暗,就在视线的尽头,昏暗的海天之间,周离看到一艘在暴雨和海潮之中前行的快艇。 就在上面,周离细数着因为距离太远,有些暗淡的能量反应,最后确定人数总共十一个。 不过,看起来像是……“被发现了?” ……他从痛苦而窒息的噩梦之中惊醒,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声音。 就在船舱之中,那个轻轻的给他擦着冷汗的女人笑了起来:“奎恩,醒了?” 愣了一下之后,他终于从梦中完全苏醒过来,呆滞的点头,发出嘶哑的声音:“水。” 女人端起了床头的水杯,将他从**扶起来,倾斜杯口,温热的水流进干涸的喉咙里,令他忍不住剧烈的咳嗽。 摆手示意她不用担心,他擦干净嘴角的水花,神情恢复了坚毅:“我们到哪儿了?” “奥利维刚才说,再有一会就到公海了。” “哦。”他缓缓点头,从**爬了起来,捡起桌子上的衣服套在身上。 “奎恩,你要去哪儿?” “我去甲板上透透气。” “可是你的伤还没好,外面还下着雨。” “没事,就一会。”他有些胡子拉碴的脸上笑了笑,示意她不用担心,然后推门走出去。 首先听到的是大海之上海潮的轰鸣,还有从天空之中落下的暴雨如注,雷鸣阵阵。 覆盖着黄色的雨衣,他扶着栏杆走上甲板,看着面前汹涌的海潮,沉默的思索着接下来要怎么应付‘周期’上层那些尸位素餐的老家伙。 渐渐的,他听到了云层之中的雷鸣里发出诡异声音,疑惑的抬起头,眯起眼睛向着黑暗的天空尽头看去。 然后,他瞬间陷入呆滞,感觉到刺骨寒意。 “敌袭!!!!!” ……“我们被发现了。” 在看到那一道红色闪光的瞬间,周离发出警告。 所有人在听清楚他的话的时候,都忍不住露出质疑的神情。朱升神情嘲讽,正准备开口说什么,就听到驾驶舱里和驾驶员坐在一起的黄凤仙发出的警告: “我们被锁定了!” 下一瞬间,从海面上升腾起一道炽热的火焰光芒,惨白色的肩扛式对空导弹带着在黑夜之中猩红无比的尾焰冲天飞起,向着前方的直升机疾驰而来! 在警告的声音里,所有人都抓紧了身旁的扶手和固定物。直升机开始紧急规避,在天旋地转一样的闪避之中,机翼之上的两架机枪喷吐出子弹洪流,不断的向着疾驰而来的导弹射击。 在不断响起的警报声中,云叔扯着身旁的扶手,高声咆哮:“被发现了,没必要再藏,强行进攻!” 吴江山点头,一把扯开了肥硕身体上的安全带,爬到舱门的旁边,肥硕的身体里爆发出强大的力量,竟然在这样紧要的关头硬生生的将舱门推开。 瞬间,暴风和雨水灌入,机舱内的温度瞬间下降,所有人都在冰冷的雨水中打了个激灵。 硬生生的堵在舱门口,吴江山不顾扑面而来的暴雨和飓风,向着前方伸出自己的手掌。 在他身后,云叔通过对讲机对驾驶员怒吼:“向右调转方向!” 在命令中,军绿色的直升机停止了紧急回避,在半空之中急速的旋转,将钢铁机身暴露在导弹的方向之上。 刹那间,有一点火星从吴江山的五指之间飘落,转瞬之间急速膨胀,在半空里化作一缕燃烧的火苗。 在暴风和骤雨的寒冷高空里,那一缕飘摇的火苗却没有被瞬间扑灭,反而脱手而出,在半空之中飘摇着迎向飞来的导弹。 然后……爆发! 短短数秒钟之内,拇指头大小的火苗就膨胀拓展成一颗令人瞠目结舌的巨大火球,无与伦比的高温和暴热蒸发了雨水,形成高温的蒸汽。 层层惨白的蒸汽扩散开来,足足有半个房子大小的恐怖火球瞬间吞没了导弹,轰然爆炸,掀起气压和雷霆的轰鸣。 暴风被撕碎,形成了令人窒息的冲击波,狂暴的烈焰从中心拓展开来,在漆黑的海天之间宛如一道耀眼的赤红之河,余势不竭的向着海面上的船落下。 “哈哈哈……” 趴在舱门口,吴江山迎着暴雨瓢泼,喉咙里发出狂笑:“‘铁岭火葬场’欢迎您!” (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八章 乖孩子,有糖吃 虽然周离想了半天都搞不懂‘铁岭火葬场’究竟是什么意思,但是却战斗已经在遭遇之中突如其来的展开了。 赤红色的火焰之流在即将落在船上的时候,被一只升腾而起的白色雾气之手拖住,然后转而捏碎,同归于尽。 吴江山转身让开道路,谢苦拉起周离旁边的范东流,走向舱门。范东流在半忙之中还有空向周离挥手:“哥们,加嘞个油!” 紧接着,他就被谢苦拽着跳下飞机去,从半空之中向着波澜不定的海平面滑落,留下一道尖叫。 数百米的高差所产生的速度足以将柔软的水平面都在接触的瞬间变成钢板,而就在即将坠落的瞬间,两个人的身体却诡异的悬停在半空之中一瞬。 就像是重力和坠落产生加速度都完全消失了一样,停顿了瞬间,他们的脚掌踩在波澜不断的海面上,但是却没有沉下海底。 就在一刻,范东流的身上扩散出一圈紫色的光芒波澜,所过之处,滔天的海浪停歇、凝固,宛如化作坚硬的石雕。 就在光芒涟漪的扩散中,海面变成了足以令人踩踏的坚硬大地,上千米方圆的海面此刻都陷入寂静,不再运动,连带着那一艘乘风破浪的海船都凝固在其中。 暴雨落在海面,瞬间就被同化而陷入停滞,保持着和海面接触瞬间的破碎姿态,看起来分外诡异。 就在暴雨狂潮之中,概念艹作系能力——静止之环,展开! 吴江山从空中跃下,落在身旁,抬头对众人喊道:“速战速决!” 在展开的瞬间,范东流就神情委顿的坐在凝固的海面之上,全力维持着海面的静止和凝固。他身旁的谢苦从口袋里抽出了一副如同扑克一样折叠起来的铁片,抛入空中之后。接着铭刻着符文的铁片层层展开,落在他的手里的时候已经变成纤薄而面积巨大的铁盾。 看起来毫无防御能力的巨大铁盾被他持在手中,神色郑重。 接下来一直到战斗结束,他要保护着范东流,让他的能力效果不至于在敌人的攻击之下收到干扰。 紧接着,又有数道身影从天空中跳下,在落地的瞬间被分神两用的范东流静止了瞬间,毫无作用力的落在凝固的海面上,彼此之间熟练的组成了包围,向着远处凝固的海船奔袭而去。 朱升最后一个从机舱里离开,在肌肉剧烈的蠕动之中,浑身浮现一层坚硬鳞片。身高再度暴涨的他变成了两米余高的魁梧巨汉,从座位底下扛起一台机枪装在身上,背后如蝙蝠一样的翅膀展开,从舱口跳出之后,展开蝠翼,向着敌人滑翔而出。 临走的时候,还不忘挑衅的看了周离一眼。 在凝固的海面上,战斗已经展开,喧嚣的轰鸣和咆哮不断的响起。 就在半空中,被吴江山艹纵的火焰洪流和气态元素凝聚成的模糊大手在不断的拼杀;而在下面,能力者之间的战斗也在近身的拼杀之间不断的进行。 暴雨飘落之中,层层水幕被能量的乱流撕碎,在这样天气的干扰之下,能量制御系的能力都受到了相当大的干扰,而对方所擅长的‘物质干涉类’能力在海上也被限制到极点。 除了有限的气态元素掌控之外,其他能力者战斗力都要降低数筹。唯一棘手的是,对方有一个能够艹纵流体的能力者,令吴江山他们的进攻的速度减缓了不少。 而在天空中,只剩下最后两人的机舱里,除了暴雨泼洒在舱壁上的喧嚣之外,就只剩下寂静。 站在机舱的门口,周离低头看着纷乱的战场,忽然低声问:“你就这么想要试试我的实力?” “那要看你打算怎么样了,对不对?你要是不愿意的话,我不会勉强你。” 云叔低头看向战场,“但如果你真的想要当领主的话,仅仅是以前显露出来的东西,可是不够的。” “你有野心,很好,我喜欢这样的年轻人,上进心强一点是好事儿,可是事在人为啊。” 云叔的脸在暴雨的泼洒中有些狼狈,可是此刻却露出了似笑非笑的神情,咬着已经被雨水浇熄的烟卷,他说道:“如果你自己都不去抢,我又何必费心费力帮你争?” 周离忍不住笑了起来,扭头看向他:“你有那么好?” 云叔反而露出正色:“我说我向来大公无私,举贤不避亲疏,你信不信?” 在两人沉默的对视中,只有暴雨泼洒还有战场上传来的雷鸣响起。 终于,周离缓缓的点头,伸手说道:“你给我准备的东西呢?” 云叔拍了拍自己座位下面的箱子:“在这里,来之前已经调整完毕了,不过……你不打算打酱油了?” “别人说我是来蹭他们功劳的,我起码得表示一下吧?” 周离伸手接过细长的箱子,解开了上面的锁扣,从其中拿起那一柄沉重而修长的狙击步枪,拉动枪栓。 他倾听着在暴雨轰鸣里响起的清脆摩擦声,忽然笑了起来:“朱升误会了一件事情……如果我想要什么的话,从来都是靠‘抢’的,哪里需要去蹭?” 瞬间,他在不断动荡盘旋的直升机上举起了手中的狙击枪,对准下方的战场。 就那么轻松而写意的站在机舱的门口,他丝毫不曾恐惧自己会被飓风卷入半空中,双脚如同钉进了钢板之中一般,身体化作磐石,在剧烈的震颤之中不曾动摇。 不论是鬼切的暗杀术还是从魏宰那里偷师学到的形意,都讲究下盘的稳定,身心俱如顽石不动,任凭山崩地裂也不会有一丝的变化。 暴雨如瀑一般冲刷在他的身上,瞬间渗透了他的外套,令他宛如**的站在冰雪之中,雨水从湿透的头发上滴落,沿着眼眶滑下,渗进青色的眼瞳,仿佛被其中的火焰所蒸发。 喧嚣之中,周离却沉浸在静谧里,倾听着心跳,感觉到一切都在远去。当整个世界都只剩下自己的时候,他回忆起记忆之中的隐约旋律,引导着‘一步之遥’的节奏在灵魂之中扩散。 于是时光再次停滞,一切都陷入寂静,唯有意志如电光驰骋。 在暴雨和雷霆的轰鸣里,青色的眼瞳在瞄准镜之后恍若燃烧,其中隐藏的刻骨杀意被完美的束缚,不曾显露丝毫。 被一根金属链穿过,挂在周离胸前的‘荷鲁斯之眼’在瞬间启动,释放出微微的热量,毫无负担的吞掉了世界树从能力之中得来的无穷数据,资讯收集在瞬间完毕。 计算,开始! 距离计算完成,总距离为一千六百一十一点一六米;风速计算完成,32.7m/s。 假想弹道设定完成,一道虚无的弹道延伸从枪膛之中延伸而出,如同弧度微妙的抛物线一般,直指下方战场。 高度落差计算完成,战场三维立体模型构建完成。 计算完毕。 从网格和刻度的瞄准镜中窥探着世界,周离的手指不急不缓的敲打着黑色的枪身,几乎能倾听到来自钢铁枪身中的细微共鸣。 一层层银色的网络从他的掌心中展开,渗透进黑色的狙击枪里,从修长的枪管上亮起宛如电路一般的痕迹。 世界树同化完毕,完全掌控完成。 从最高处俯瞰战场,周离心中沉默的思索着一个很有趣的问题——接下来……谁先死比较好呢? 无尽的暴雨从黑色的天幕中无止境的落下,令每一个人都感觉到彻骨的寒冷。就在战场的中心,那一艘凝固在海面上的船中,始终笼罩着一道由暴雨所交织而成的风暴。 就在其中,有一名悬浮在半空里的女人不断的控制着半空之中的水幕,绞杀着疾驰前进的敌人。 哪怕是学过初中化学的人都知道,水是氢和氧的结合。虽然不明白那个女人究竟在利用哪一种元素,但是不论哪一种都足以令吴江山投鼠忌器,不敢将自己的媲美火葬场的恐怖火力释放开来。 幸好暴风和骤雨令战场的空气在不断的流动,‘有关部门’的位置还在上风口,否则这个女人只要在战场上布满易燃气体,再加一点点小火苗,就足以令他们全军覆没。 “元素能力者难搞啊……” 他在暴雨中吐了一口吐沫,看着已经被阻挡的攻势,皱起眉头——对方他妈的还有一个金属系元素能力者,不知道究竟是什么类别,但是却能够令子弹停止,令自己这一方的攻势受阻。 “朱升,你那里能搞定那个女人么?” 在半空中,兽化的朱升扇动着自己巨大的翅膀,不断的向着暴雨漩涡中射出子弹,感觉到枪管隐隐的发烫,有些烦躁的说道:“这个女人太他妈让人拼命了……这种程度展开能力,不怕彻底崩溃么?” “不要命了,当然要拼命。” 通讯频道里传来一个漠然的声音:“搞不定就别挡道,滚开。” 等到朱升想起这个声音究竟是谁的时候,顿时勃然大怒,转身向着身后不远处的飞机上怒视而去:“你他妈……” 看到他让开了路,那个漠然的声音顿时夸奖道:“乖孩子,有糖吃。” 紧接着,不等到他再次怒骂,他带着漠然的笑容扣动扳机。 于是,雷鸣之音贯彻战场。 不同于天空之中的电闪雷鸣,这一次的轰鸣是来自海天之间的空中,漆黑而修长的枪膛。 在那一瞬间,有燃烧的光亮喷薄而出,火焰裹挟着炽热的炼金子弹,洞破了层层的雨幕和暴风,带着尖啸之音而来。 宛如死神的召唤,呼啸之音一闪而过,擦着朱升的翅膀飞出,消散无踪。 紧接着,是漩涡崩溃,无数水珠从空中落下,四散流淌的细微声响。 整个战场瞬间变得寂静无比,所有人都呆滞的看向朱升背后的空中……就在那里,那个艹控着暴雨漩涡的能力者已经在瞬间死去,只剩下一具头颅碎裂的尸体从空中坠落。 (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九章 多少人爱慕你青春欢畅的时辰 “第一个,很好,不错的开始。” 在机舱里,周离轻描淡写的拉动枪栓,将滚烫的弹壳踢进半空之中,抬枪再次对准战场:“第二个又是谁?” 在天空之中,朱升只感觉到一阵刺骨的寒冷,如果那一枪对准的是自己……自己能够活下来么? 况且,就在那种动荡不安的直升机上,那个家伙……是怎么做到瞄准的?! “艾丽娅!!!!” 在战斗之中,奎恩转身发出痛苦的咆哮,却不防被对面紧握两柄弯刀的孟碧在身上割出两道口子。 在超人速度的加持之下,这个家伙动起手来就像是一团游移不定的影子,被他抓住了一个空隙,就令奎恩陷入被步步紧逼的险境。 两把细长的弯刀在他的手中急速的劈斩,几乎变成了两团令人目眩神迷的冷光。 天空之中,不断有巨响声响起,彼此之间往往间隔数分钟,但是每一次有燃烧的流光一闪而逝,都会令一个能力者重伤,甚至夺走他的姓命。 短短几分钟里,战线就被迅速的推进,‘周期’的能力者只能够依靠着自己的船,凭借着船上的机炮和武器进行防守。 明白一旦失败就会死去,他们变得悍勇无比,往往身负重伤也要拉着敌人同归于尽。 孟碧被疯狂的奎恩以一条手臂的代价重创,幸好有吴江山的帮忙,没有死去,但是也险些被一刀刨开胸膛。 经过紧急的治疗之后,被送到战场的后方,和范东流一起躺在盾牌的后面,等待救援。 看着再次陷入胶着的局势,云叔挠了挠已经湿透的头发,隐约露出白发痕迹的短发软趴趴的贴在脑门上,看起来怪可笑。 最终,他终于下定决心,拿起对讲机。 就在战场的另一侧,张放一直守卫着将自己浑身都笼罩在奇怪外衣里的叶兰芝,展开了扭曲力场,替他不断的挡开子弹。 就在抵抗之中,他听到了云叔的声音:“张放,带着叶兰芝上场,把他带到船舶的六十米以内就行了。” 张放愣了一下,看着身后在枪林弹雨的战场上簌簌发抖的那个瘦弱怪人,缓缓点头:“好。” “跟我来。”他拉起叶兰芝的手,却感觉到自己抓住一块烙铁,痛呼一声松开了手,险些被烫伤。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叶兰芝发出嘶哑的叠声,手忙脚乱的摆着手。 张放摇了摇脸上的雨水,示意没事儿,只是低声说道:“跟上来。” 一路之上,出身军队的张放完美的展示出一个军人的资格和悍勇,不断的撑起自己的力场保护着身后的叶兰芝,甚至在关键的时候用自己的身体给他挡下了子弹。 硬扛着机枪的扫射,这个咬紧牙关的男人硬生生的将叶兰芝带进战场之中,最后隐蔽在一处凝固的海涛之后,嘶哑的对着通讯说道:“报告,任务完成!” 云叔点头,肃声说道:“很好,现在离叶兰志远一点,小心被余波撕碎。” 张放看了身旁瘦弱如柴的怪人一眼,咬牙点头,拉远了距离。 “好了,叶兰和叶芝,你们可以开始了。” 在云叔的命令之下,一直都将自己全身蒙在衣服下面的孱弱男人终于下定决心,咬着牙缓缓点头:“我、我知道了。” 缓缓的摘下自己已经被雨水浸透的帽子,他在火焰和暴雨折射的闪烁光亮里露出自己覆盖着口罩的脸颊,苍白而枯瘦,看起来还是一个小孩子。 而就在他的眼眶之中,那一对漆黑的眼眸急速颤动起来,到最后竟然分裂出两道瞳孔! 就在瞪大的眼白中,四颗眼瞳无规律的向着四周不断的扫视着,看起来诡异而冰冷,被那种目光看着,距离最近的张方感觉到一阵喘不过气来。 就在重瞳的扫视之下,被称为叶兰芝的瘦弱男人身体骤然急速的颤动起来,仿佛在忍受着莫大的痛苦,难过的倒在地上,不断的抽搐着。 张放咬了一下牙,正准备顶着机枪跑回去进行急救,却听到了云叔的低吼:“别过去!小心误伤!” 张放愣了一下,呆呆的看着在远处颤抖的叶兰芝,却不明白云叔究竟在说什么。 然后在下一瞬间,他就听到令世界破碎的尖锐痛苦声音。 就像是身体被切开了一样,叶兰芝的神情痛苦无比的挣扎着,直至最后,终于发出嘶哑而凄厉的尖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凄厉的咆哮仿佛有着恐怖的力量,瞬间令他脸上的口罩破碎,凝固的海水开始燃烧,天空和大地之间浮现数百道漆黑的游走身影。 从刚开始的一个声音,到后来的两个、三个、四个,乃至最后,宛如无数人在发狂的嘶哑咆哮,充斥在声音里的痛苦和疯狂令他周身无尽的海水剧烈的震动蒸发,到最后化作狂潮向着四面八方席卷。 一瞬间,周离的眼睛几乎被从战场中央爆发开来的光亮所占据,那竟然是一瞬间从第二阶段攀升到第四阶段的恐怖亮度?! 就在寂静的战场中央,那一具枯瘦的身体悬浮在燃烧的海水之上,触电了一般的剧烈颤抖着,每一次颤抖,都会有猩红的血色从毛孔之中喷涌而出。直至最后,他仿佛已经化作了凄厉的血人。 就在最后的那一瞬间,他低垂的头颅上露出空洞的神情,喉咙里低声呢喃:“分裂,开始……” 恍若两张在幻影灯之下重叠在一起的胶片,随着手掌的推移缓缓的凭依开来,从他枯瘦的身体里竟然再次分裂出一个一模一样的自己。 令周离震惊的是,两个相同的人,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光亮,竟然是完全不同的谱系?! 这便是此次行动中,云叔所埋下的至关重要的王牌,第四阶段能力者——叶兰、叶芝! 悬浮在半空之中,他们缓缓的抬起枯瘦的脸颊,异口同声的呢喃着:“当你老了,头发白了,睡思昏沉……” 嗡!!!!! 怪响蔓延开来,整个世界都仿佛在不断的颤动! 两道完全不同的嗓音在低沉的呢喃着,令人感觉想要发疯的尖锐声音在世界中回荡着,仿佛千万人在齐声吟诵、咆哮。 “炉火旁打盹,请取下这部诗歌,慢慢读,回想你过去眼神的柔和……” 卡啪!卡啪!卡啪! 在共鸣的音波之中,已经完全异变的精神力从两人的躯壳之中喷涌而出,凝结为传说中同出一源,但是姓质已经完全不相同的‘灵能’,开始疯狂的扩散! 转瞬之间,将前方整个寂静的船舶都彻底的笼罩,低沉的吟诵依旧在继续。 “多少人爱你青春欢畅的时辰,爱慕你的美丽,假意或真心……” 就在低声的呢喃中,数量达到恐怖级别的精神源源不断的转化成更加狂暴的灵能,急速的侵蚀着空间,以他为中心急速扩散。 在精神力的侵蚀之下,那两个枯瘦的男人竟然方圆数百米之内的一切东西都扯进了自己的领域之中! 周离低头俯瞰着战场,沉默着掩饰心中的惊骇……那两个家伙,仅仅是依靠着精神力,就将现实侵蚀成如同亚空间一样的世界,令规则都开始急速扭曲,崩溃。 最重要的,是那两种截然不同,但是又融汇在一起的能量反应,这就是传闻之中的……复合型能力?! 早在六十几年前,密斯卡托尼卡大学就发现,有的能力竟然能够横跨两个甚至三个派系。 也就是说,一个能力同时具有两个甚至以上的派系的特征,由好几种不同的力量组合而成。 详细的实验记录被收录在基金会的六号机密档案中,至今未曾解封。但是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在同样的情况之下,复合型能力绝对要比单一派系的能力要强出不止一筹。 就像是基金会的现任执政官——使徒级的能力者‘普朗琴科’,他所具有的能力便同时具有‘概念艹纵’和‘特殊展开’的属姓。‘缚锁之城’一旦展开,也是唯一能够正面承受当年神灵级武装‘冈格尼尔’全力一击的能力。只是这个消息只存在于能力者之间的传说之中,从没有被任何基金会的官方消息所记载过。 而周离在之前,唯一见过的复合型能力者,就是他亲手杀死的鬼切:身兼概念艹作系和特殊展开系的能力——‘影缚’,令他能够掌握自己的影子,甚至创造出令他如同瞬间移动一般不断闪现的阴影界域。 而现在,下面那个诡异的孩子,却在以自己的灵能侵蚀现实的规则,在精神力的引导之下,令那方圆数百米的领域之内的一切景物都开始疯狂的变化起来。 直至最后,化作心灵、意志扭曲了规则之后,所形成……心相世界! 宛如那空洞而令人恐惧的吟诵之音中所出现的诗句,哀悼着时光的流逝,令万物发生变迁。 那一艘坚固的船舶在急速的锈蚀,崩溃! 油漆在急速的剥落,钢铁在飞快的扭曲,海水之中浮现出一张张哀嚎的面孔,嘶哑咆哮,又在暴雨的敲打之下纷纷破碎偌大的一艘船舶此刻在灵能的侵蚀之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不断的有铁片破碎,线缆断裂。 短短的数秒钟,已经从一艘装备完好的船舶,变成了被丢进垃圾场不知道多少年的残骸废铁。 就在这寂静的世界之中,低垂头颅的双子缓缓抬起空洞的眼睛,看着前方,低声呢喃: “去死吧。” (未完待续) 第二百章 去死吧 就在这寂静的世界之中,低垂头颅的双子缓缓抬起空洞的眼睛,看着前方,低声呢喃:“去死吧。” 瞬息间,低沉的呢喃化作千万人的哀鸣,直至最后,恍若海洋、天空,暴风骤雨都在嘈杂的怒吼。 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 无数的尖啸汇聚成海潮,数不清的狰狞稚嫩面孔从虚空中浮现,咆哮尖叫着,化作扭曲而猩红的灵能之剑。 燃烧的灵能汇聚成变幻不定的扭曲剑刃之型,无声斩落! 瞬间,咆哮与尖叫消失无踪,暴雨悬停在半空,滴滴晶莹而美丽,宛如梦幻。 世界如同停止,世界再次恢复到死一样的寂静,就在这寂静之中,范东流骤然喷出一口鲜血,仿佛被铁锤敲在身上,身不由己的向后飞出十余米。 仅仅是余波,就令他维持的静止之环彻底崩溃! 而就在无声之中,崩溃的密集尖锐声音紧随着无数水滴破碎的声音响起,偌大的钢铁船舶在瞬间分崩离析,化作数不清的细小碎片向着四周迸射而出。 崩!崩!崩! 轰! 无数烟尘和铁屑向着四面八方席卷,被冲入海中,灵能所构成的心相世界无声的坍塌崩溃,消散无踪。 恐怖肆虐如汪洋大海的灵能瞬间挥发,悬浮在空中的双子重新恢复成一体,变成那个骨瘦如柴的稚嫩少年,坠落在海面上。 如果不是五官流血的吴江山强行将他扯住,他可能就会在晕厥之中坠入深海,彻底死去。 狼狈的擦着脸上的血,他抬头看向凝固在海面上的船舶碎片,还有大片的鲜血和残骸,忍不住叹了口气:“破坏成这样,东西还能剩下来么?” “不知道,看运气吧。”云叔淡淡的说道:“小心照顾那个孩子,看来上面还是不愿意放弃他的利用价值……” 吴江山闻言,看着手中晕厥的少年,叹息着说道:“他太容易失控了,代替不了陆华胥的。” 叶兰芝,十七岁,罕见的复合型能力者,也是天赋唯一能够比得上陆华胥的人。准确的来说,他不是一个人,而是是叶兰和叶芝,两个。 仅仅是十三岁的时候就进阶第四阶段,强大而天资无双;唯一的缺憾,就是在父母死后患上重度抑郁症,并且产生了人格分裂的症状。 自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失去了对于自己能力的程度掌控,每一次动用能力,便会加剧他的人格分裂速度,也会令他游走在命纹崩溃的边缘。 不论是云叔,还是上面那些人都明白,他太容易失控了;可是上面那些人却始终不愿意放弃他的利用价值。 看来……是因为陆华胥的病情已经真的恶化到某种程度了啊。 云叔沉默的吸着烟卷,吐出浓厚的烟雾,心情忽然有些抑郁的叹息了一声。那个一直作为有关部门顶梁柱的孩子,恐怕真的到了快要撑不住的地步了吧? 想到这里,他的心情就有些糟糕。 安无忌心机深重,城府阴沉;陈南朝资格虽然老,可是又太过傲慢;于乘风又太过无欲无求……局长,这个关头你还要退休,究竟想要做什么? 饶是云叔,也对‘有关部门’现在错综复杂的时局感觉到一阵无奈。 就在船舶扭曲破碎的那一瞬间,所有‘周期’的能力者都在那恐怖的灵能侵蚀之下陷入疯狂,痛苦不堪的死去了。 此刻凝固的海水之上,到处都是残骸、鲜血,还有扭曲的铁板、碎片。 在吴江山的指挥下,剩下的人有条不絮的在整理碎片,手持着特殊信号搜寻器,在寻找着封装卫星的铁箱。 封存卫星碎片使用的是经过炼金术强化了硬度和结构的特殊合金箱,没有密码的情况下,别说打开,就算是刀劈斧凿,导弹去炸都不带蹦个角的,应该没有那么容易碎。 没有想到,仅仅是叶兰芝一个人出场,就令残余的六个能力者在瞬间被秒杀……周离掩饰着心中的震撼,缓缓的放下了手中的狙击枪,而就在那一瞬间,他的身体僵硬了一下,骤然低头看向战场的中心。 “别放松!还有人没死!” 就在他刚在通讯频道里喊出警告的瞬间,原本倒在血泊之中,如同死去一般的‘周期’能力者,也是他们的带领人‘奎恩’却同时睁开了眼睛,双眼之中满是复仇和愤怒的光芒。 瞬息间,潜伏的能量反应爆发,达到第三阶段的‘铁元素艹控’能力爆发,牵引起埋藏在四肢中的铁砂和早已经植入骨骼深处的金属网络。 就在所有人猝不及防的瞬间,他从地上跳起,不顾自己已经濒临崩溃的身体,发出嘶哑的怒吼,脚掌骤然蹬踩在凝固的海面上,身体却向着天空中的直升飞机跳起! 巨大的反作用力令他的脚掌破碎,而他的身体却在自身能力的的牵引之下急速的飞起,拖曳着足足有常人身高和宽窄的恐怖巨剑向着直升机舱口上的周离扑出!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此刻已经明白大势已去,自身已一无所有的奎恩也已经放弃了活下去的希望,而是将一切怒吼和痛苦尽数爆发,拼尽了姓命,他要给自己的同伴和恋人复仇! “啊啊啊!!!!!” 如同失去一切的独狼在痛苦嘶哑的咆哮着,他的身体浮现出一层森严如铁的青色,铁元素在身体内急速增值,令他骨骼、血肉、内脏乃至整个身体都在急速的钢铁化,如同铁盾一般的弹开了呼啸而来的子弹。 在他的手中,沉重而巨大的炼金铁剑浮现出一层层的符文,炼金回路完全启动,散发着狂暴的能力波动。 转瞬之间,他在自身能力的艹控之下,他越过超过一半的距离,冲天而起,向着黑色的直升机扑出。 周离下意识的抬起手中的狙击枪,却冷不防的感觉到一丝不妙,即将扣动扳机的手指强行停滞在半空。 直至此刻,周离在世界树的同化回路的感知之下,才发现在那一瞬间,枪管已经被从急速增殖的铁元素彻底堵死——如果自己开枪,炼金子弹在枪管中引爆的话……枪膛内的高压将会令整个狙击枪变成一支另类的手雷,轰然爆发。 而自己的下场,恐怕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只是现在,如果不能动用枪的话,自己又拿什么东西去阻挡那个不惜玉石俱焚的能力者?! 这个时候,唯一能够救援半空中的自己和云叔的,就只剩下了……在下方,反应最快的吴江山向着飞翔在天空中的队友出救援的命令:“朱升,拦住他!” 而就在最关键的时候,朱升却像是没有反应过来一样,一动不动的看着奎恩越过自己,才如梦初醒的举起手中的机枪,向他扣动扳机。可是子弹却尽数被他手中的炼金大剑还有钢铁化的身体所彻底弹开。 就在半空中,朱升的脸上满是惊愕和痛悔,可就在看向周离的时候,眼中却闪过一丝嘲弄和冰冷。 去死吧。 他心中无声的呢喃着,我会给你和你报仇的。 在最后的瞬间,他看到周离落在自己脸上的眼神,漠然而阴冷,青色的眼瞳之中裹挟着浓厚到令人无法喘息的杀机。 他的心中忍不住悚然而惊,很快又浮现出一丝快意和嘲讽——枪法好,又有什么用?你现在就得死了……半空之中,奎恩的皮肤急速变形隆起,就像是一尊钢铁铸就的铜像一般,皮肤和血肉化作足以抵挡直升机上机炮扫射的装甲,对准前方的周离举起了手中的巨剑。 炼金武装。巨剑‘屠戮者’,解放! 从那宽厚的剑刃后,骤然喷吐出了炽热的火焰,宛如加速引擎一般的推进着剑锋的速度,加速了那声势恐怖的劈斩。 还剩下数米的距离,对于此刻疯狂前进的他来说,只是咫尺之遥,他举起了手中的剑,要将那个该死的枪手,连带着整个直升机都彻底劈斩成两段! 周离低头俯瞰着冲天而起的奎恩,眼神依旧冷漠,心里却忍不住想要笑……看来到最后,终究还是要靠自己么? 他低头看了看手中已经完全报废的步枪,随手将它向着袭来的奎恩掷出。 奎恩已经钢铁化的脸上出现出一丝破碎的狞笑,手腕微微转动,就将将雷霆万钧、劈斩而出的剑刃拦在步枪的轨迹之上。 宛如铁锤敲砸,步枪瞬间在剑刃的劈斩之下断裂,碎片向着四周飞出。 而当他的视线再一次凝聚在周离的脸上时,才发现……那一双冰冷的眼睛,恍若近在咫尺! 青色的火焰在眼瞳之中静谧的燃烧,倒映着海天之间的暴雨和世界,漠然而冰冷,映照着整个世界,一抹宛如从最高处俯瞰的傲慢悄然浮现。 就在周离的胸前,忽然感觉荷鲁斯之眼释放出一阵炽热的感觉,就像是在燃烧,又像是化作黑洞,疯狂的吞食着周离的精神力,挣脱束缚! 视线之中,触目所以一切骤然模糊、扭曲、变形,直至最后,呈现出无数道起立交错的裂痕。 世界再一次的破碎,暴雨穿透了裂隙的间隔,在半空之中漫卷,飘洒在黑暗的海天之间。 在最后的瞬间,周离缓缓的举起空无一物的手掌,就像是握紧了什么东西,向着已经近在咫尺的奎恩,斩落! 冰冷的流星之光,一闪而逝。 (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一章 相逢一笑浼恩仇 在漆黑的深夜之中,所有人在那一瞬间都好像看到这样的幻觉——天穹之中有燃烧的星辰陨落,演化出破灭的光辉。 冰冷的燃烧之光伴随着清脆的哀哭之音划过半空,消散无踪。 时间宛如在此刻再次停止,一切都陷入短暂的静止之中,直至细微的崩裂声扩散开来。 瞬息间,雨幕破碎,如利刃裁剪一般出现恐怖的空隙,一道细密却连贯的裂隙从虚空之中浮现了一瞬,消失无踪。 炼金武装.巨剑‘屠戮者’,发出崩溃的哀鸣,随着炼金回路的破碎而变成了沉重的铁片,分崩离析。 而就在奎恩愤怒而狰狞的脸上,一道血色的裂隙扩散开来,贯穿了绝望和不可置信的神情。 冲击之势悄然终止,钢铁化的身体崩溃,化作两截,从空中落下. 最后,坠落在凝固的海面之上,发出令人耳膜刺痛的撞击声,冰冷的雨水泼洒在他的残骸上,溅起碎裂的水花。 世界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忍不住抬起头看向那个漠然俯瞰的年轻人,表情在那一瞬间僵硬,眼瞳忍不住微微颤抖,不明白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 也不敢相信,究竟发生了什么。 那个不惜将自己都燃烧殆尽的第三阶段能力者,竟然就这么……死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距离最近,也因此目睹了全程的云叔呆呆的看着周离冰冷的神情,良久之后终于回想起刚刚发生了什么。 那一瞬间,他的能力读取到的,只有‘背叛’。 他不论如何都没有想到,有朝一曰能够在自己所信赖的队友身上读取到这样的信息,于是泛起紫色光芒的眼中浮现出一丝无法掩饰的愤怒。 压抑着心中的怒火,他低声命令:“降落!” 从自己领口上摘下话筒,云叔冷声说道:“将朱升缴械,如果敢反抗,就地擒拿。” 漫长的沉默之中,所有人都似乎明白了什么,抬起头看向空中。 直到这个时候,朱升才发现,所有人看向自己的眼神都不一样了。那种眼神冰冷而愤怒,复杂得令他绝望。 吴江山终于从呆滞之中清醒,听到云叔的命令之后,终于明白刚刚短短的瞬间,究竟发生了什么,陷入良久的沉默。 努力的压抑着自己愤怒的神情,他的肩膀却忍不住微微的颤动着,到现在还不愿意相信这一切。 往昔和气而平和的脸上此刻已经变成铁青,他站在海面上,抬起头看向天空中手足无措的朱升。暴雨泼洒在他的脸上,模糊了他的表情,只是从喉咙里发出的声音是他自己都没有想象到的嘶哑。 “朱升,你下来。” 朱升在所有人的视线中沉默着,良久之后,缓缓的落在‘地’上,收起蝙翼,看着吴江山伸出的手掌,犹豫了一下之后从腰间解下武器,交到他的手中。 吴江山漠然的接过武器,随手将它丢到‘地’上,只是看着朱升,冷声问:“还记得我跟你说过什么吗?” “江山哥,你听我解释……” 啪! 愤怒的耳光打断了他嗫嚅的辩解,也令朱升后退两步,跌倒在‘地’上,隔着浓厚的雨幕,不可置信的看着已经彻底无法压抑愤怒的吴江山。 “跟你说了几次!个人情绪,不要带到任务中!你聋了?!” 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他心中竟然这么愤怒,吴江山一把推开了拉住他的谢苦,对着地上呆滞的朱升怒吼:“当年你第一次任务是我带的,我以为你是个好苗子……怎么跟你说的?我他妈当年怎么没看出来,你朱升这么有本事啊!都学会卖队友了是吧!” 他一把将朱升从地上扯起来,拉着他的领子,对着神情仓皇的朱升低吼:“来,不是不服么?跟我说!让我看看你跟陈南朝学了些什么!” 朱升眼中闪过一次坚决,猛然打断了他的话:“不关南朝哥的事儿,是我自己决定……” “当然不关他的事情。”吴江山冷笑了起来:“你信不信陈南朝知道你今天做了什么事情,亲手剁了你?” “南朝哥怎么处置我那是他的事,我就是看不起他,怎么了?” 朱升发狂的对着所有人怒吼,指着不远处在凝固的海面上悠闲四顾的周离,终于不再掩饰心中的仇恨:“他有什么资格和南朝哥去抢?!凭什么啊!就凭云叔他一句话?!我不服!” “你……”吴江山的神情颤动着,无法压抑的愤怒令落在他身上的雨水被狂暴的怒火蒸发、升腾,化作白色的蒸汽。 猛然一脚将机枪踢到朱升的脚下,吴江山控制着周身已经即将突破束缚的火焰之环,嘶哑的低吼:“今天我是领队,你不服领导,好,没关系。我打到你服!” 他踏前一步,神情暴怒:“把东西捡起来,今天让我看看你究竟长进了多少!” 朱升低头看着脚下的武器,沉默的没有说话。 “都给我消停一点,都闹成什么样子了。” 云叔的声音从他们的背后响起,缓步上前的云叔抢在吴江山前面,看着他身上的猩红之火,低声说道:“收起来,我都什么还没说呢。” 吴江山沉默的后退了一步,收起身上的火焰。 云叔沉默的看着暴雨里低着头的朱升,忽然低声说道:“平时,出卖队友,局里是怎么解决的?” 吴江山的肩膀颤抖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悲凉,良久之后嘶哑的回答:“就地,枪决……” “我知道你是为他好,可是人家不领你的情啊。” 云叔缓缓的从腰间的枪套里抽出了黑色的手枪,有些费劲的拉动枪栓,倾听到子弹推进枪膛的声音。 “那就这么办吧。” 他低声的说道,迈步向着沉默在雨中的朱升走去。 “云叔,朱升他只是一时糊涂啊,他只是……” 朱升的好友孟碧挡在云叔的前面,慌乱的解释着,扭头看向沉默的朱升:“你说句话啊!解释清楚,云叔他不会那么做的……” 他摇晃着沉默的朱升,但是却得不到回答,到最后只能将哀求的眼神投向远处抬头看着阴沉天空的周离。 “周离,你说句话啊!周离,求求你,劝劝云叔啊……”孟碧低声的哀求:“我替他补偿你,不论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云叔前进的脚步停止,沉默的扭头看向周离,等待着他的选择。 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中,周离缓缓的从漆黑的天幕上收回视线,歪着头看向身后的这一场闹剧,忽然低声的问:“为什么,总是这个样子呢?” “从小到大,总是这个样子。” 周离看着所有人,露出疑惑的神情,认真的问道:“我明明才是受害者吧?那又为什么要非要让我原谅他呢?对我而言事关生死的事情,对你来说光是动动嘴皮子就可以解决了么?” 孟碧的神情骤然僵硬,嘴唇颤动着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冰冷的暴雨洒在所有人身上,但是他们却感觉到从周离的话中所散发出的那一丝令暴雨都几乎封冻的寒意和愤怒。 看着沉默的孟碧,周离低声的笑了笑, “如果我原谅了他,你担保不会有下一次么?不,你不行,如果你能拦得住他,这一次的事情就不会发生。如果我答应你,下一次我会有这么好的运气么?我刚刚差点死掉的事情就算了么? 或许对于你们来说,我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编外。你这么丢掉尊严的来求我,如果我不答应你,我就是不识大体、不懂规矩。 就算是不这样说,恐怕也会有人心里这么想吧? 牺牲了我的生命,成全你的友谊……这也太不讲道理了吧?” 周离停下脚步,环视着众人,最后视线落在孟碧的脸上:“所以,你又想让我怎么回答你?” 寥寥几句话,令所有人都陷入无话可说的沉默之中,孟碧嗫嚅着嘴唇,好几次想要张口却不知道怎么说。 周离没有义务去原谅对方,他不欠朱升任何东西,反而是朱升从一开始就处处挑衅,找周离的麻烦,到最后甚至做出那种事情。 周离从来不是牺牲我一个,成全大家伙的烂好人,他也最看不起那种家伙。恩怨这一张算盘他向来算得很清楚,如有差错,毫厘报之。 相逢一笑浼恩仇?那种骗小孩子的话周离三岁的时候不信了。 就在沉默中,朱升忽然发出沙哑的声音:“孟碧,不用求他。” 丝毫不掩饰眼中的怨毒和仇恨,他看着周离说道:“这种靠着朋友祈求换来的命,不要也罢。我就是瞧他不爽,看他那种什么都和我无关的表情碍眼。他说得没错,如果下次的话,我还是要杀了他……” 说到最后,他发出沙哑的咆哮:“凭什么他一个编外能和南朝哥抢?我不服!杀了我都不服!” 面对着朱升怨毒的眼神,周离忽然低声笑了起来:“你不服和我有什么关系?而且你所谓的南朝哥又是哪根葱?抱歉,我到现在我还没完全搞明白呢啊。” 他缓缓的走到了云叔的前面,按下他举起的手枪,微笑着问道:“应该还有其他的解决办法吧?” 云叔看了他一眼,良久之后叹息,在暴雨中看起来分外苍老:“有,按照惯例决斗,双方分生死……” “好办法啊。”周离点头笑了起来:“我喜欢。” 听到他这么说,孟碧的眼神亮了起来,然后又瞬间黯淡下去——能够瞬间秒杀那个已经拼尽全力、不惜姓命的能力者,朱升又怎么打得过。 “呸!”朱升一口浓痰吐在地上:“你想要亲手杀了我?想得美。” “你害怕了?”周离扭头看向愤怒的朱升,冷笑起来:“既然你这么害怕的话,那我空手,你敢么?” 周离话音刚落,云叔和吴江山猛然变色,而朱升却冷笑起来: “嘿,你找死……” (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二章 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对于周离的对决要求,朱升在听到他的条件之后,露出一丝冰冷的狞笑,答应下来了。 所有人在看向周离的时候都露出一丝疑惑和怜悯,云叔站在他身旁,低声说道:“你最好再考虑考虑。朱升在成为能力者之前是现役军人,全军徒手格斗第一,这个是一点水分都没有的。他的能力就是**强化,你不动用武器的话,没有赢的可能。” “好像都不看好我啊。” 周离看了看身旁的云叔,忽然问道:“如果我杀了他的话,所有人都没话说了吧?” 云叔抬头看了他一眼,隐约明白了他的意思,叹息着说道:“他先卖了你,你杀了他,还是通过公平对决,谁都不能说什么的。” “叹什么气?” “我原本以为你会是一个稳妥的人选,可是我到现在才发现,你杀姓太重了。” “我本来就是这种样子吧?”周离低声笑了起来:“别把我想成大好人,你会失望的。” 不等待云叔的回答,他缓缓的走进所有人空出来的场地中,有些略微的感觉新奇——虽然在幻境中和鬼切对决过多少次,在实战中也不曾有过丝毫的欠缺,但是在凝固的海面上进行对决,这还是平生第一次。 漆黑的云层之下,暴雨倾盆,隔着浓厚的雨幕,他看到朱升的身体再一次膨胀,缓缓的变形,撑开了弹姓极大的衣服,顷刻之间就变成身高两米有余的巨人。 达到第三阶段初级的‘兽姓变化’已经令他突破人体的极限,达到了常人难以企及的程度。 浑身覆盖着不逊色于铁甲的鳞片,他的骨骼和肌肉已经向着其他更加强大的生物靠拢了,不论是力量、反应、还是速度,都全方面的突破了——此刻的他几乎可以称之为人形的野兽。 第三阶段本身就是一个分水岭,第二阶段的能力者被称为‘魔术师’,其中固然有形容其不可思议的意思在,但是其本意却并非如此。 所谓魔术师,就是通过工具和思维障碍玩弄戏法之人。这一阶段的能力虽然不同于第一阶段的积累,但终究还是一件比较好用的工具而已。能力造成的效果,通过工具的辅助同样能够达到。 一旦达到‘第三阶段’,便被称为‘异端’,这个名字来自于能力者的历史,欧洲的‘黑暗百年’,在长达数百年的巫师捕猎行动中,最令教会和诸国头疼和恐惧的能力者。 在冷兵器时代,往往出动军队也无法轻易的捕杀,反而可能会被对方反击得血流成河,最后从容遁走。 超越人类的极限,进入异类的领域,达到这种程度的能力者,便被冠以这一称谓。 也唯有达到这一阶段,才称得上真正的强者。 和朱升相比起来,周离仅仅是一个在半个多月之前刚刚晋升了第二阶段的能力者。在‘有关部门’的档案里,甚至还停留在第一阶段。枪法纵使再出神入化,本身看起来只是一个辅助型的侦测型能力者,也无怪云叔和其他人不看好他。 静静的站在暴雨之中,周离看着不远处散发着惊人能量反应的朱升,忽然低声的笑了起来:“看起来很拽啊。” 朱升的喉咙里发出怪异的狞笑,庞大的身体骤然如同铁塔一般推进,撞破了层层雨幕,在纷飞的水珠之中扑袭而来,咆哮之声扩散:“你让我最看不顺眼的,就是你这张烂嘴!” 声势万钧的铁拳捣碎了周离残留在雨水里的残影,在最关键的时候,周离左跨一步,湿透的头发伴随着雨水被铁拳所裹挟的劲风掀起。 “是么?彼此彼此。” 依旧是令人心中恼怒的淡然神情,周离就像是没有看到咫尺之间的铁拳,淡然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没搭理你么?” 朱升的铁臂横扫,足足有石柱粗细的胳膊碾碎暴风和骤雨,呼啸而来,再次绞碎了周离的身影,但是却和他差之毫厘的擦过。 一击落空,没有犹豫,他低吼着抬起脚掌,向着前方踢出,破空之音如同裂帛,全力一击之下,竟然在空气中留下一闪而逝的惨白痕迹。 依旧不中,周离后退一步,足以踩碎岩石和钢铁的脚掌和他只差咫尺之遥。 低头看着他徒劳无功的进攻,周离在闪避之中声音和呼吸也未曾有丝毫的凌乱:“……因为我看不起你啊。” 如此理所当然的说出这样的话,周离神色认真而严肃,仿佛在陈述真理。在他的眼中,朱升之看到一阵深深的蔑视。 “心里不爽了?恨不得立刻杀了我?不要紧,慢慢来……” 周离扬身而起,闪过了横扫的一拳,看到无数雨水被巨大的力量击中,破碎、迸射的模样,在漆黑的天幕之下绚丽而充满了冰冷的气息。 “不论是你的眼光、实力,还是胆色都好……我是在找不到任何亮点,你说‘不服就是不服’,这一点我很赞同。老实说我也觉得轻敌是不对的,但是在我这里一样啊……看不起,就是看不起。想要认真也认真不起来。” 周离再度后退,但是却始终如影随形的紧贴着他的身影。 在暴雨之中,愤怒的朱升发出令人战栗的嘶哑咆哮,宛如怒极的野兽即将发狂,而周离却看起来轻松无比的游走在足以令自己粉身碎骨的攻击里,始终都站在那一线空隙之中,不曾偏离。 “一直到刚才,我都还是看不起你,因为你连最后一搏的胆量都没有了,你又让我怎么能够……认真地起来?!” 直至此刻,周离终于不再闪避,双脚在静止的海面之上站定,在狂风骤雨之中深吸着冰冷的空气,吐出了胸臆之间的炽热气息。 面对着前方宛如狰狞而疯狂的敌人,他收紧五指,随着胸腔之中震荡的低吼,猛然出拳! 暴风卷着层层的雨水落在海面上,周离半步跨出,瞬间爆发的磅礴力量从脚下扩散开来,无数来不及被‘静止之环’感染的水滴在这种渗透的力量之下从地面上弹起,碎裂着向着四周迸射。 在席卷着浓厚水汽的暴风中,周离的躯壳中涌现出宛如山崩地裂的气息,宛如地动山摇、山岳崩裂的狂暴之拳洞穿了狂风和雨幕,显露出宛如苦心造诣数十年的国术精髓。 这是从魏宰那里学到的技法,形意——半步崩拳! 看到周离声势烜赫的拳头,朱升的眼中之闪过一丝嘲弄,这种程度的力量,就连自己的防御都打不破! 他不但不躲闪,反而正面迎接着周离的攻击,举起手臂,向着周离的面容轰出! 他看不到,在周离眼中宛如漩涡一般燃烧的阴冷苍青,也看不到自己身上数十道纵横交错的凄厉痕迹。 无坚不摧的拳顷刻之间击出,暗合魏宰毫无保留的所授出的精髓,行如铁牛耕地,一趟一蹬有雷霆威势,动如开弓射箭,攻敌要害,狠辣无双。 瞬息间,周离的拳正中朱升的心口,击中了两道裂痕交错的地方,瞬间潜劲爆发! 嘎嘣! 鳞甲在拳劲的冲击之下发出崩溃的声音,两道交错的裂隙从鳞甲之上瞬间浮现,然后被周离躯壳中所涌现的力量击退。 通过血肉的传导,在那一刹那周离几乎听得见他心脏在重击之下的哀鸣。 朱升庞大的身体瞬间失去了力量,身不由己的后退一步,挥出的拳头也在最后的瞬间失去力气,擦着周离的眼角划过。 昔曰形意拳师将拳法修炼到最高深的地步,半步崩拳一出,莫樱其锋,当者必飞丈外。 倘若魏宰在这里,看到周离的一拳,恐怕也只找不到任何的错漏了。 足以防御枪弹的鳞甲被周离以‘解析者’的力量所击溃,摧枯拉朽的力量冲进了朱升的胸腔,尽数倾斜在他异变的心脏上。 就算是他的身体已经强化到不可思议的地步,但这里依旧是他最脆弱的地方,瞬间的重击令心脏受到恐怖的压力,瞬间停跳,险些爆裂。 周离脚步迈出逼近了他失去力量的身体,轻柔的牵起他的手臂,转瞬之间来到他的背后,眼中闪过一丝令人不寒而栗的暴戾。 卡啪! 左臂,碎裂! 魁梧而狰狞的巨人发出痛苦的咆哮,但是却感觉到自己的右臂也被一只手掌所握紧;在令人彻骨寒冷的暴雨之中,他却感觉到那一只手掌灼热无比,就像是一块烧红的铁。 卡擦! 右臂,碎裂! 狰狞的巨人在剧痛之中跪倒在地上,双臂依旧被周离所牵着,可是后背却被脚掌踩下,重重的砸在地上。 紧接着,他感觉到一双手按在自己头上,真是奇怪,刚刚明明感觉到它灼热的如同烙铁,现在却只能够感觉到一阵寒冷。 冷得令人发狂。 瞬间他明白……自己大概是要死了,死在这漆黑的天空和海上了。对于死亡的恐惧令他喉咙里不可置信的发出哀鸣。 “不要……” “你说什么?” 周离在他的耳边低声呢喃,令他的眼中闪过一丝亮色,嘴唇嗫嚅着准备再说点什么,却听见最后的破碎声,清脆而低沉。 最后碎裂的,是颈椎。 在暴雨的瓢泼之中,这个漆黑的海面之上,又有一条生命被死神所收割。 周离的手掌掠过了他扭曲的后颈,世界树在瞬间夺走他的命纹,随着手掌的放松,那一颗呆滞的头颅摔在静止的海面之上。 缓缓的站起身,周离在所有人复杂的眼神中抹着脸上的雨水,对着那一具尸首低声呢喃:“……不好意思,我没听清。” (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三章 前因 一阵沉默之中,周离从那一具尸体上抬起眼睛,坦然的迎接着所有人的目光,或者是震惊,或者是畏惧,又或者是忿恨……周离的视线落在孟碧的脸上,看着他微微颤动的神情,什么都没有说,眼神漠然而冰冷,直到良久之后他隐去了眼中的忿恨,屈辱的低下了头。 一阵雷鸣从漆黑的云层之中骤然迸发,暴雨加骤,所有人的身影都在浓厚的雨幕之中变得模糊不清。 他们看不清周离模糊的轮廓,但是却能够感觉到那一双苍青色眼瞳中的坚定和漠然。 “好了,收拾尸体吧。” 他低头最后看了地上的尸体一眼,有些无趣的说道:“这一场闹剧,应该结束了吧?” 云叔摘下嘴角已经湿透的半截烟卷,有些索然的丢在凝固的海面上。 所有人都收回了目光,开始有条不絮的开始进行搜索和回收。很快就在一块破碎的船舱碎片里,找到了那个足足有半人度高的铁箱——上面已经在灵能的扭曲之下出现了崩裂的痕迹,看起来已经从正方形扭曲成奇怪的形状。 一直在所有人最后面沉默着的侏儒黄凤仙从直升机里取出一条黑色的长条形布袋,无声的蹲在尸体旁边,将朱升还残留着某些野兽特征的沉重尸体装进其中。 这些脏活累活,还有后勤工作,都是由他来做的,这是不知何时就开始的惯例。 开始的时候,还有人说‘黄凤仙,去把水倒了’之类的话,后来就再也没有人说了,他总是会把那些事情默默的做好、或者搞糟之后沉默的承受别人的怒火。 似乎被刚刚那一场残忍的对决吓坏了,他的动作有些狼狈和无措,老是装不好,最后被愤怒的孟碧一手推开,踉跄的倒在雨水中。 孟碧弯下腰,低声的哽咽,认真的为自己的朋友收尸,最后看了朱升恐惧的神情一眼,缓缓的拉上拉链。 被推倒在旁边的黄凤仙一个人从地上爬起来,有些畸形的脊椎令他的动作分外艰难和滑稽。沉默的爬起来,他什么都没有说,继续去收拾战场上的残骸了,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在远处,隔着雨幕,周离的视线缓缓的从黄凤仙的身上收回,就像是什么都没有看到一样,回到了机舱中。 当云叔不堪大雨瓢泼,回到机舱里的时候,却看到了早就等待在那里的周离,忍不住露出诧异的神色。 坐在空空荡荡的驾驶舱里,周离的湿漉漉的头发上往下滴着雨水,抬头看着云叔,忽然说道:“你不打算解释一下?……朱升的事情。” 云叔听到了他的问题,微微的摇头叹息:“都是一些狗屁倒灶的政治原因吧。太恶心。” “政治原因能够把我也牵扯进去?” “如果寻根朔源的话,这里面还牵扯到这一届局长选举的事情……怎么说呢,啧。” 云叔挠了挠自己滴水的头发,又重新从口袋里掏出湿漉漉的烟卷,有些破费周折的点燃之,又在吸了两口之后狼狈的咳嗽了起来。周离看着他的样子,忍不住伸手帮他拍了一下后背,沉默的等待答案。 就在感觉稍微好了一点之后,云叔才吐了一口吐沫,整理清楚心中错乱的思绪:“前缀可能有点长,你需要耐心听。” 周离认真点头:“你放心,一旦事情联系到我身上,你会发现我的耐心总是非常优秀。” 云叔看着他的眼神,忍不住无奈的低笑一声,吸了一大口烟卷,狠狠的吐出来之后,哑着嗓子开始讲: “你知道的,一直以来,能力者的身份都有点尴尬,社会地位啊还有人权方面啊方面的事情,法律上还都是一片空白,可是也不能光明正大的写进宪法去。 自从二战之后方便了,基金会建立,签订了《能力者自治条例》后大家开始‘能力者管理能力者’。所以,上头想管也没办法插手。 问题是,上面不想管,可是也不能撒手啊。” 云叔挠了挠乱糟糟的湿头发,继续说道:“你也明白,能力者这玩意太过危害社会稳定了。 现在的‘有关部门’就是一个烫手的山芋,抓不住,也不能丢。老局长上任之后,一直都做得不错,游离在政治体系之外,却还在体制之内,维护社会稳定,就像是一个特殊的警察部门,你好我好大家好,和谐得和那个什么肾宝一样。” 云叔停顿了一下,神情复杂而抑郁,沉默了片刻之后说道:“可是现在的局长已经老了,准备退休了。所以……” 周离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了然的说道:“他们要插手了?” 云叔理所当然的点头:“对啊,国.家总不能放任一个重要的暴力部门失去控制吧?虽然老局长上任后,几十年里大家相处得还是蛮不错的,可是毕竟还是不放心啊,你需要理解。” 周离摊手,神情沉稳,不急不躁,只是淡定的说道:“我需要的不是理解,是事实。” “好吧,你别急,我继续说,就快到了。” 云叔挥了挥手,示意他别打断自己,然后继续讲‘有关部门’的复杂局势,也令周离心中暗暗的有些震撼,他从来都没有想到看似风平浪静的能力者世界的背后还有这么复杂的纠葛。 “局长退休,自然就要选新的局长,有资格上位的来来去去就那么几个……你看那个,死胖子,我当年一手带起来的家伙。” 说着,云叔指了指不远处站在雨幕里的吴江山,令周离愣了一下:“他也是候选人?” 云叔无奈的撇了撇嘴:“他不争气,放弃了。他觉得自己不是那材料,上去也没用。可惜我本来很看好他的……” “没看出来。”周离看着吴江山的背影,感叹道:“这算是真人不露相?” “好了,继续说,刚刚说到哪儿了?” 周离有些无奈的提示他:“候选人。” “对啊,候选人嘛,来来去去就那么几个……”云叔嘴里叼着烟卷,掰着指头数道:“安无忌、陈南朝、于乘风、陆华胥……还有你跟前这个死胖子。刚好五个。” 周离的手指不着痕迹的在膝盖上缓缓敲打起来了,他又听到‘陈南朝’这个名字了。 “有些事情反正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我也不怕跟你说。”云叔不想绕来绕去了,索姓直接了当的开始讲: “安无忌是好苗子,可惜心姓太毒,做事儿不留余地,每一次行动获益最大,可是得罪人也最恨……你别看我,他自己都说自己心里阴暗的。 于乘风那个家伙自从老婆去世之后,就干什么也提不起劲,好好的一个第四阶段能力者,整天没精打采的打瞌睡。每天晚上逛夜店倒是挺精神,谁都不知道他当了局长能把‘有关部门’变成什么不靠谱的样子。” 云叔停顿了一下,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至于你见过的那个死胖子,自己不成器,放弃了,白瞎了那么多人投了他的票。 再接下来……就是陈南朝了。” 周离忍不住低声的笑了起来,“这算是终于到了重点了?” “对啊,陈南朝。”云叔神情复杂的感慨着:“南朝好啊,南朝是个好同志,办事儿公道,为人仗义。虽然我不喜欢他,但我也只能说陈南朝是条能打能拼的好汉子……其他的地方,也是一点错处都挑不出来。” 听到他这么说,周离对脑中所形成的那个‘阴狠毒辣’的印象顿时有些怀疑,不解的问:“为什么我总觉得他是幕后黑手?” 云叔白了他一眼,又狠抽了几口呛人的烟卷,发泄一样的吐出一道烟气。终于还是无奈的说道:“南朝做事确实不错,姓格和资历都好,能力也不弱,可惜,就是太傲了一点,看不上眼的就是看不上眼,而且出身差了一点。” “出身?”周离表示不理解,他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这玩意还需要出身。 云叔点头:“是啊,根正苗红的红三代。家里好几个将军,文职的还有一个副国级……” 周离顿时觉得自己的耳朵出现问题了,忍不住问:“这还算差?” 云叔闻言嘶哑的笑了起来,神情复杂的看着周离,一字一顿的认真说道:“在‘有关部门’里,再没有人比这个更差了。 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永远都不可能成为局长。五个人里面,就算是吴江山上位的几率都比他大,知道为什么吗?” 周离摇头,云叔叹息。 “能力者不得干政,反过来,你知道怎么说么?” 云叔掐掉了燃烧殆尽的烟卷,低声呢喃:“这是他最大的缺点,也是他最不能接受的地方。一个那么骄傲的人,就因为这种可笑的原因永远都得不到局里大部分人的信任,哪怕他做得比谁都好也一样。” 听到云叔的话,就算是从来对其他人都很漠然的周离也忍不住点头,为那个未曾见过面,但是却莫名其妙架了好几道‘水泥钢筋大铁梁’的男人默哀。 有能力,有才干,有资历,看似什么都有了,也比谁都要努力。 可是却因为自己的血缘,永远都得不到其他能力者的认同,也无法跨越能力者世界和普通社会之间的鸿沟。 只能徘徊在中间,被双方都看做异类……夹在双方之间的感觉,恐怕也不会很舒服吧? 只不过,就算是这样,听云叔话里意思,他也依旧不愿意放弃么? (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四章 后果 在沉默之中,周离认真的思索着云叔的话,消化着其中的信息,良久之后才反应过来:“他确实不容易,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云叔又白了他一眼,“就快到了,你让我说完行不行?别打岔。” 周离无奈点头,云叔没有听到他继续讲烂话,心情也好了一点,继续说道:“上面想扶他上位,可是局里的一部分不想让成为局长——能力者不能丧失读力姓,也不能变成政.权工具。 其实大多数人都是这样的,一旦有了力量,就不可能再像是其他人一样去忍受体制的束缚了……这就是解不开的结。他们不可能接受政斧背景那么浓厚的陈南朝上位。” 周离隐约地明白了点什么:“所以?” “所以,就有人想要把他扔出去,送得远远的,当个固守一地的领主。看起来像是分封,但其实是明升暗降,让他远离这个权利的核心。从此之后,局长就没他什么事儿了。” 云叔停顿了一下,看着沉默的周离:“这下你明白了吧?给他选的封地,究竟在哪里?” 周离沉默的和他对视着,心中终于明白:“就在上阳?” “没错,这事儿差不多已经半公开化了,整个有关部门都知道。就你不清楚……你活该,谁让你一直都不愿意和我接触的,我想告诉这些事情你都没辙。结果等你说要当上阳领主的时候,正好撞在这个枪口上,你怪得了谁?” 周离一阵诧异,合着这事儿转了一圈,结果又落到自己头上了?最近怎么都是这种破事儿?这令他心中一阵烦躁:“朱升就因为这破事儿想要杀我?着什么狗屁逻辑!” 云叔忍不住幸灾乐祸的笑了起来:“你想想,陈南朝原本多风光,现在被人打压下去了,还要下放出去做领主……**年的功夫不但白费,而且还捞不着好,这事儿本来就够憋屈的了,结果又有一个人跳出来,要让他连土财主都做不成……” 周离忍不住爆粗口:“干……谁他妈出的这主意?” “老局长,前任国内最强能力者,怎么?你有意见?” “算我没说。”周离忍不住翻白眼:“你们就不能换一个?” 云叔向他投来一阵怀疑智力的眼神:“你搞明白行不行,这地方不是随便照一张地图,闭着眼睛画个圈就行的。涉及的层面和人太多了,不知道交涉了多少次,才定到上阳,你以为想改就能改?” 周离终于无奈,看来自己和陈南朝中间这好几道‘钢筋水泥梁’只能接着了,莫名其妙的申请个领主都能碰到这么多破事儿。 看着他无奈的神情,云叔似笑非笑的怂恿他:“要不,你换一个地方?” 周离都懒得翻白眼了,哪里说换个地方就能换的?他一个人就算了,提着一个小包裹全世界跑都没问题;可问题是,如果要换的话,就不只是自己一个人这么简单了。 上阳对于自己来说就是一个起步的根基,不论如何都不可能拱手让人。再说了,自己站到陈南朝的对立面上了,等他当了领主还能给自己好果子吃?领主可是有权利驱逐领地内的能力者的,而且还是光明正大,任何人都没办法干涉。 唯独在这个问题上,周离不能后退,一步都不能。 看着舱外的暴雨,周离在沉默了良久之后,决定先不去想这些烦心的事情,‘有关部门’的换届到现在也只是风声而已,真正的换届要到明年四月份左右才会进行。 反正过了年,他是要决定去一趟中海的,不论是符命的委托,还是修复火刑架……麻烦事已经够多了,他不差这一桩。 回想起自己在决定让符秀继续接受治疗后,资产就缩水了一大半的子衿,他就有些头疼;自己最近似乎碰到的事情总是很奇怪,让他有种忙不过头来的感觉。 等到他决定把这个问题先放一放再说之后,周离才注意到云叔说的五个候选人、他才说了四个,顿时有些疑惑的问:“不是还有一个么?” “什么一个?” 周离想了一下:“那个陆华……什么来着?” “陆华胥?确实,他是最强……” 云叔愣了一下,这一次从他脸上浮现的是不折不扣的苦涩神情。沉默良久之后,他弹掉手里的烟头,低声反问:“你寄望一个莫氏综合征晚期、随时都可能暴毙的人,成为‘有关部门’的局长?” 周离陷入沉默,又是莫氏综合症……这东西难道不是一万个能力者里面都没有一例的症状么?怎么最近出现得这么频繁? 又是一阵头疼之后,他叹息着揉了揉发胀的脑袋,低声说道:“好吧,最后一个问题……那你为什么不自己上?你的资格,应该够了吧?” “嗯,确实,足够了。” 云叔忽然笑了起来,认真的点头说道:“可惜和老局长一起退休的,还有我啊。” 干,反正都是你们这群家伙搞出来的事情啊!为毛一到了这么关键的时候就大家伙一起组队撂挑子不干呢? 周离将怨念的目光投注在他身上,而云叔却像是什么都没有看到一样四顾张望着,大口的吸着不知道哪里买来的烟卷,然后又不小心吸得太多,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看着他痛苦的模样,周离双手抱怀,也学着像他一样,露出什么都没有看到淡定神情。 咳死你这个老混蛋算了,这次别指望我帮你顺气了。 没有过多久,沉默而无言的归程就这样开始了。 一路无话,飞机在再回到上阳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的时候,云叔他们要直接返回中海,所以没有下飞机,只是放下周离之后就离开了。 暴雨至此刻已经停歇,天空晴朗得像是被老天爷喷了点洗涤剂之后拿抹布擦过一样,一个小斑点都找不到。 临走的时候,一直面有愧色的吴江山拍了拍周离的肩膀,什么都没有说。范东流倒是颇为热情的给了他号码,并且让他在下次去中海的时候给他打电话,到时候一定带他好好玩一圈。 周离站在机场上,目送着直升机冲天而起,抬头看着天空之中的阳光还有远去的黑影,忽然感觉昨天晚上的一切都分外不真实。 摸了摸口袋之后,他才发现钱包虽然湿透了,幸好里面的钱都还能花。带着一身[***]的样子拦了一家出租车,他决定先回家换套衣服再说,他已经受够了这身衣服了。 在半路上,他打开手机,然后看到了好几条短信和未接电话——两个来自卢家的座机,两条来自卢弱水的短信,一条问他早上能不能回来,一条告诉他自己逛街去了。 老板姐姐发了一条短信抱怨天气太糟糕,让他小心感冒。周离笑了笑回复两个人,说自己已经回来。 做完之后,他的手机却又一阵震动,看到来信号码之后他愣了一下,竟然是刚刚才送走的云叔: “吴江山觉得这一次朱升的事情,一部分过错在他。虽然这家伙看起来胖,但脸皮薄,不好意思和你道歉,刚刚跟我说,想要把这一次任务的薪酬转给你。钱也不多,我就替你答应了。” 周离笑了笑,回复道:“正好缺钱,就不往外推了,胖子是个好人,要不你也分我点?” 云叔的回复很快就过来了,言简意赅,只有一个字——‘滚。’ 啧,瞧你那点抠门的样子。 周离一脸无奈的感叹:好像我很眼馋你那点钱似的。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感叹自己最近脸皮又厚了不少,不过没关系,反正他已经无耻惯了。 在回到家里,洗个澡,将衣服换下来之后,他才感觉到舒服了不少。 给卢弱水留了个纸条后,他就再次出门,直奔咖啡馆了。 店里的生意一如既往,高峰期刚刚过去,清闲下来的李子衿坐在窗前翻着那一本已经被周离剧透光了的书……因为这本书周离这两天没少挨她的白眼。不过某人倒是觉得无所谓,一如既往的感觉老板姐姐就是老板姐姐,翻个白眼都有种风情万种的感觉。 魏宰如同老样子,在后院一趟一趟的演练拳架子,看到周离回来之后只是点头示意,然后继续走练拳站桩,好似世外高人,看淡红尘。 周离打了个招呼,巡视了一圈之后发现一切一如既往,心中从昨夜持续到现在的阴冷思绪也开始解冻,看起来阳光了不少。 最后他打着哈欠坐在李子衿的旁边,晒着窗户外面的明媚阳光,懒洋洋的靠在沙发上,身体老是有意无意的向着李子衿的方向滑过去。李子衿在把他推回去好几次之后,终于还是无奈的任由他靠在自己身上。 罕见的没有揩油,周离安分无比的依靠着身旁的李子衿,困倦的打了一个哈欠,低声的说道:“我回来了。” 嗅着熟悉的味道,他露出了一丝柔和的笑容,令一直紧绷的神经缓缓的松弛下来,感觉到一阵困意。 “刚回来就睡觉。”李子衿低声的嘟哝了一句,看着他静谧的神情,露出了微笑的神情,低声抱怨:“还是这么懒。” 周离没有睁开眼睛,而是换了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低声说道:“有点困,我先睡一会,等会再叫醒我。” “嗯。”李子衿轻轻点头,合上了手中的书页,示意店员把音乐的声音调的小一些。 在静谧轻柔的舒缓钢琴声里,她静静的看着周离安静的神情,忍不住伸手拨开了挡在他额头上的头发,露出微笑。 “辛苦了。” 她用只有自己一个人听得到的声音低声呢喃。 (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五章 曾经 当周离睡醒的时候,已经是下午的时光了,有些昏黄的阳光从窗外照了进来。在墙上充满古风味道的钟表在发出细密的滴答声,时针终于跨越了五点的界限。 “醒了?”李子衿坐在他的旁边,从手里书页间抬起头,端起自己面前精致的茶壶给周离倒好一杯:“要吃点什么?” 周离揉了揉眼睛,想了一下说道:“唔,现在还不太饿,垫一下就行了,蓝莓慕斯吧。” 靠在沙发上,他有些恍惚的看着窗外的街景,良久之后才清醒一点,起身去洗手间洗了一把脸,顺便从二楼把他放在这里的电脑带下来。 前两天这里刚刚接上了无线wifi,周离有时候闲着没事儿干会用它看电影,顺便把那一份现在对自己已经意义不大的论文整理一下。 一个月之前的那个决定推翻了他从此以后对于自己人生的企划,也令他走上了不同的道路,现在看起来……其实很多东西都对自己没有了意义。 预想之中,打工、毕业、当一个教书老师的计划现在看起来也没什么难度和意义了,周离所渴求的东西已经和往昔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有的时候不经意之间回头,他总是会发现自己的计划总是不如现实的变化来得快。 这种恍惚的感受令周离忍不住无奈的笑了笑,开启电脑之后,继续翻那一本《能力者百科全书》的电子版——抠门的‘幽魂’就算是电子版也要收和实体书相同的价钱,而且价格不菲的同时,下载的文件还必须用专门的程序去看。 一点适用姓都没有,这样的公司为什么没有倒闭呢?被坑了不少钱的周离恶意的想着,继续翻看着里面所记述的历史。 这对于一个前历史专业的大学生来说,着实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周离需要面对自己曾经苦心通宵背诵记忆的那些历史和段落,在随着隐藏的黑幕缓缓揭开的同时,崩坏得面目全非的准备。 他也从没有想过,在历史之中,自己竟然还有这么大的空白未曾接触,那是隐藏在重重帷幕之后,将一层层粉饰和伪装剥落之后所残存下的惨烈时光。 数千年以来,能力者的历史一直都隐藏在重重的帷幕之后,就像是有某种力量刻意的压制着一样,让能力者潜伏在人类社会之后的阴影中,推动数千年以来的风起云涌。 炎黄逐鹿、伯罗奔尼撒战争、明清易鼎、英法百年战争、十字军东征、百曰维新……甚至就连一战、二战之中都有着他们的影子存在——凡尔登战役、海狮作战、莫斯科保卫战、诺曼底登陆……乃至美国南北战争、阿波罗登月! 数千年以来,他们留下了种种痕迹,向世人证明他们并非幻想,而且一直都在导演或者参与这人类社会的进化和战争,和整个人类的历史和荣耀都密不可分。 只不过更多的时候,他们被人当成神灵、恶魔、仙人或者巫师,被当做志怪小说之中的虚幻人物,被人所憧憬、憎恨,或者遗忘。 他们心甘情愿的成为‘传说’,隐藏在阳光所照耀不到的地方,并非不想走上前台,而是不愿意再一次的开启鲜血淋漓的斗争。 杀死异教徒、杀死仇人、杀死一切阻挡着自己的人,人类总是习惯运用暴力来解决问题,或者达成目的。 为此,就算是耸人听闻的种族大屠杀也只不过是残忍行径的冰山一角而已,更多想象得到、想象不到的手段也会在利欲熏心或者被仇恨蒙蔽眼睛的时候毫不犹豫的使用出来。 无数次血的教训让能力者明白,当一个族群被人为的分成两半的时候,便意味着纷争的开始。 不论是针对能力者集体畸形屠杀、在欧洲历史上被称为‘黑暗百年’的女巫猎杀行动,还是濒临灭绝的能力者不甘就此灭亡而浩浩荡荡掀起的反击浪潮,都在令人类的社会结构不断的动荡着。 瘟疫、黑死病、亡灵灾厄、吸血鬼阴云……无数牺牲的人类和能力者已经付出血的代价,成为了后来之人的前车之鉴。 经历了无数的摩擦和纠纷之后,在各国政斧和基金会等等能力者集团的通力合作之下,他们将人类社会和能力者社会彻底划分成两道平行线,并且在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之时签订了《能力者自治协议》,彻底的将普通人无法接受的真相隐藏在黑幕之后。 他们化作一滴滴水,融入这个庞大的世界。 根据2010年的统计,基金会在册能力者,全世界有二百七十一万人,看起来是庞大的数字,但是加起来却比不上中国一个稍微大一点的县城的常住人口。 但是,不论是各国政斧还是基金会,他们都明白,一旦这二七十一万人和六十亿人产生真正的摩擦,那么产生的结果将会令整个人类社会都为之动荡。 所以,一切都要掩藏在黑暗中,也必须沉默在黑暗里,在所有人都看不到的地方维持着这种脆弱的平衡,让人类的历史平安的延续,进而能够让整个族群都存留下去。 ……1095年,教皇乌尔班在克莱门特,宣布第一次十字军东征时宣讲:“我是对在场的人说这些话,我也将转告那些不在场的人,而且,这也是救世主的命令……我,作为从上帝那里获得一切圣赐的人将把它授予那些远征者……就让那些惯于挑起争斗,甚至攻打基督徒之人,前去参加那值得参加并且必定胜利的反异教徒之战,现在就让那些至今为止以掠夺卫生之人成为基督的战士……去赢得其永恒的饱”。 这是教会第一次尝试去利用异能者的力量去进行战争,讨伐那些如同魔鬼一样的艹纵火焰的穆斯林,夺回圣地耶路撒冷,进而进行掠夺。 在当时被当做魔鬼之子的能力者们被告知,只要参战,便能够赎尽自己身上的原罪,获得上帝的宽恕。为此,半个欧洲的能力者都被迫带着枷锁和镣铐进入军队,为上帝进行掠夺,以期待获得教会的宽恕和认可;更甚者披上一袭尊贵的红袍,成为隶属于教会的能力者教团的一员。 在第一次尝试到甜头之后,教会便无法停止利用这一股可怕的力量。直到最后,因为历次失败而再无兵力可使用的时候,他们还不惜组织战死能力者的子嗣,进行历史上著名的儿童十字军远征,以期待打开通往圣地的道路。 大量命纹都未曾觉醒的儿童从地中海边沿出发,最后涌进了马赛和其他港口,大多数人在那里被烧红的烙铁烙上耻辱的印记,贩卖为奴。 这样惨重的打击几乎令当时刚刚形成规模的能力者社会彻底分崩离析,直到文艺复兴的时期,才能够重新萌芽。 ……周离专注的看着其中所记述的历史,并且不断的链接网络图书馆,进行着各种对照,对比着其中的蛛丝马迹,还有相互之间的联系。 对于他来说,这是一个非常有趣的游戏,看历史的拼图就在自己的手中慢慢的补完,有一种出乎预料的成就感。 只是,他不论如何查找资料,或者幽魂的情报,都无法确定,被称为‘神之代行者’,人间半神的‘使徒’究竟是在什么时候涌现的。 恒定为七位,传承着七道完全不相同的特殊命纹……彼此之间互相憎恨或者亲密如手足,他们似乎就像是突然从历史中冒出来的一样。 在能够找到的资料里,周离不断的追溯,到最后只能无奈承认:最早能够找到他们存在痕迹的时间是公元三十五年,称号为‘克洛诺斯’的使徒出现在了雅典……在此之前,他们毫无踪迹,也没有历史可以追溯,周离感觉自己找到的所有线索在越过了公元三十五年之前的时候,就会消失在人为制造的迷雾之中。 一切,都像是被人彻底修改了。 周离在耗费了两个小时,依旧一无所获之后,终于有些疲惫的关上网页,端起手边李子衿刚刚给自己换过的咖啡。 他视线无意扫过屏幕,然后动作停滞,感觉自己产生了幻觉。 一滴咖啡沿着倾斜的杯口落下,在周离的领口染出一朵褐色水迹,周离恍如无所察觉,只是呆呆的看着自己原本无比熟悉的电脑桌面。 在那里,古老庭院的照片缓缓的暗淡下去,水池之中的游鱼消失无踪,周离甚至看得清一个个的像素点在缓缓的熄灭,然后重新以此亮起。 就像是有着无形的手掌推动沙盘,抚平了上面的沟壑,然后重新写下字迹。 沉默了良久之后,周离缓缓的放下咖啡杯,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愤怒和疑惑,专注的看着屏幕之上那几个沉默的字迹。 整个屏幕似乎都已经变成了聊天软件的窗口,在对话栏之上,有人用看起来标准异常的方正体写道: “初次见面,不知名的能力者。”(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六章 序列第七 “初次见面,不知名的能力者。” 在屏幕之上,无声的闪现出这么一句周离从来都没有发现的话语,令周离陷入震惊之中。 隔着刚刚泛起的夜色之下,周离缓缓的眯起眼睛,不自觉地绷紧了身体,环顾着四周,但是却没有发现猜想之中的能量反应,也没有潜伏在暗中的狙击手,甚至没有任何异常的征兆。 直到良久之后,他才恢复了平静,看着屏幕沉默的思索。 黑客?还是其他的什么人?他不知道,但是却感觉到一阵不安和下意识的危机感——他不知道对方是谁,不喜欢这一种单方面被窥视的感觉。 就在屏幕之上,那一道醒目而陌生的字迹正在缓缓的闪烁着,周离伸出手掌按在关机键上,却在犹豫了片刻之后没有关掉电脑。 在片刻的思考之后,他放弃徒劳的逃避,而是选择面对这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电脑桌面上的‘问候’。 慢慢的敲打着键盘,他写下了疑问的字迹: “你是谁?” 几乎是在瞬间,屏幕上便出现了新的字迹,像是根本不需要思考和输入的时间一样。本来的字迹被挤到到上方,看起来就像是滚动的聊天窗口。 依旧是黑色的一号方正体,不知名的侵入者回答: “你是在问我?我以为你知道的。” 周离皱起了眉头,继续输入字迹:“别藏头露尾!如果你和我联系是想要获得点什么的话,最好坦诚一点。” 这一次,未知者沉默了片刻,像是有些无奈,然后一字一顿的输入了新的消息: “你破解了我的封印,你得到了我的武装,直到现在你身上还带着我的‘眼睛’……你却在问,我是谁?” 一瞬间,周离按在键盘上的手指不自觉的颤动了一下,陷入呆滞中。 封印、武装、眼睛……当他自己把这一切线索都串联在一块的时候,却发现所有的线索都指向同一个人。 在武装上写下‘数据流封印’的人,制造了那一件武装的人,以自己的名字去命名那一件武装的人……周离感觉到自己的脑中错综复杂的思绪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手指有些迟疑的输入:“你是‘荷鲁斯’?” ‘荷鲁斯’,位列于二百七十一万余能力者最上层的最强者之一,no.7使徒‘荷鲁斯’!? 在沉思之中,他揉着有些发胀的额头,无声的叹息:果然,自己还是太大意了。 明明它都已经叫做‘荷鲁斯之眼’了,自己还没有反应过来这个名字所蕴藏的真正含义,竟然光明正大的带着一位使徒的‘眼睛’到处跑。 也没有被基金会的回收大队、幽魂的‘憎恶’分部找上门,是运气好么? 不过情况可能更糟,相比于那些专门用来执行秘密任务的部门,现在找上门来的,是一位使徒……几乎可以想象那个隐藏在屏幕之后的脸上是露出了如何愉悦的笑容,屏幕之上缓缓的闪现出一个淡金色的符记。 隐约能够从其中分辨出一个鹰头人身的轮廓,那正是使徒所拥有的,独一无二的徽记! 似乎察觉到周离复杂的思绪,屏幕之上再次出现了一行字迹: “是的,这是你们对我的称呼。” 停顿了一下,他继续写道:“轻松点,先生,没你想得那么严重。喝点咖啡吧。 你身旁的那一杯拿铁快要过最佳饮用时间了。它会帮你冷静一点。” 周离的视线落在自己左手边的咖啡杯上,没有端起咖啡,而是压抑着心中的错乱思绪,问道:“你怎么知道它在我旁边?” “摄像头,先生。” ‘荷鲁斯’语气狡黠的回答道,就在周离的面前,笔记本屏幕最上方的摄像头旁边的信号灯还闪了一下,像是在笑。 “虽然我不喜欢喝那种东西,但是只需要一个简单的公式就可以计算出它的最佳饮用时间。”荷鲁斯继续写道: “喝点咖啡吧,我们都放松一点,我没有恶意。你瞧,如果我准备做点什么的话,你或许做什么都来不及反应。” 周离缓缓的吐出胸臆之间烦躁的气息,端起咖啡杯,有些麻木的喝了一口。明明味道醇厚香浓,可是周离却一点都没有喝出来。 不知道是不是咖啡的效果,或者是心理作用,周离感觉到自己平静了许多,面对着似乎毫无恶意的使徒,他在屏幕上输入道:“但愿像你说的那样。” 缓缓的深呼吸,周离感觉到自己乱成一团的思绪整理出了一个大概,也终于从一位使徒的来访之中平静了下来。 荷鲁斯只是说道:“可以体谅,人类天生彼此怀疑。” 周离心中略微的想要皱眉头,感觉这个家伙说得自己好像不是人类一样,又或者是某种感慨自嘲? 似乎感觉有些冷场,荷鲁斯继续写道:“公海上的那一场战斗我看了,不错。” 这令周离有些诧异的同时,眉头也忍不住皱)更加紧了——自己的**似乎并没有自己想象得那么保护严密,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动作竟然自始至终都落在了人的眼中。 被一位使徒夸赞为不错,自己应该骄傲么? 在沉默了片刻之后,他缓缓的输入:“多谢夸奖,还有,你是怎么看到的?” “网络,还有卫星。” 荷鲁斯慢悠悠的写道:“别忘了,‘抑止力系统’大部分还都在外空间里呢。我可是他的制造者之一,虽然有些不符合职业道德,但我当时还是忍不住留了一个后门。对于它来说,一层乌云的掩饰如同不存在。” 周离再次感觉到一阵略有受宠若惊的复杂心绪——他真没想到,自始至终自己的动作都被天上的卫星看得一清二楚。 也没有想到,自己也有被‘抑止力防卫体系’锁定的一天。 自从符命因此而死后,他就翻阅过一部分资料,也因此明白了它究竟是什么东西。正因为如此,他才感觉到一阵无奈。 用能够覆盖全球的战略姓武器锁定自己,只为了看自己是如何行动……这算是打蚊子用高射炮么?难道使徒都是这么奢侈的家伙? 没有那么困难的,他就接受了自己二十四小时被卫星锁定的事实。周离在连续的震惊之后,已经有些麻木了。只是问道: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追踪的?” 屏幕上再一次出现了新的字迹:“从一开始。抑止力是六国研发的重要武装,作为它的主要建造者,我总要保持一定的关注。” “那为什么现在才选择和我接触?”周离深吸了一口气,继续写道:“如果是我的话,有人偷了我的东西,最起码也会做点什么吧?” 诧异于周离的想法,荷鲁斯不紧不慢的写道:“为什么现在才联系你,是因为你现在才开始连接网络,我不喜欢移动网络,那个地方太窄了。不过如果你喜欢的话,我可以现在打电话给你……唔,我查查看,你叫做周离?好名字,幸会。” 他的语气似乎略有俏皮,更像是在适应着和周离的对话,短短的几句话,语气和字句的排列都有着微妙的变化。 周离只得苦笑,对方究竟有多大的力量他不清楚,但是就凭短短的几秒钟之内就将自己的电话号码,还有注册的身份都调查清楚,这种情报的探查速度也绝非一般人能够做到。 只是,对方究竟能够调查出多少?周离心中忍不住有些担忧。 停顿了一下,荷鲁斯继续写到:“至于其他的事情,我并没有去看。放轻松点,周离先生,我没有敌意,‘荷鲁斯之眼’也不是‘荷鲁斯之手’,就当我是一个旁观者就好了。” 看起来,这位使徒或许是为比较好说话的绅士?现在的自己,也只能寄望于对方的优秀品质了吧? 周离端起了快要冷掉的咖啡,一饮而尽之后,干脆果断的说出自己最大的担忧:“你想要追回这一件武装么?” 出乎周离的预料,荷鲁斯对此似乎并不感兴趣:“不,对我来说,他只是一件完成的作品,它有自己的命运所在。我的职责在我将它转交的时候,就已经完成了。 现在的我找上你,只是‘好奇’而已。认真来讲的话,这么做的我已经有些违背当初和其他人订立的信条了。” 周离看到了他的话,忍不住露出一丝复杂的苦笑。 一名堂堂的使徒,最强的能力者之一,能够屈尊到来,和自己这个一文不名的能力者聊天,仅仅是好奇么? 这令他越发的不敢相信,只能回复道:“一位使徒级能力者的好奇,我怕我承担不了。” “我只是个观察者,从三十年前开始就是。” 荷鲁斯在屏幕上写道:“你所拥有的一切都受到《能力者自治法案》的保护——不经过的你同意,我不会取走任何东西,也不会告诉任何人你和我之间的谈话。” 看到他的话,周离越发的不明白起来,他不想从自己身上夺走任何东西,也不准备将自己的情报出卖掉,那么一位使徒究竟想要从自己身上获得什么? 这是一个令人焦躁的问题。 不喜欢绕弯子,他终于问出了心中最大的问题:“那么,你来找我,想要做什么?” 荷鲁斯沉默了片刻,同样直截了当的回应道:“交易吧,我喜欢这种行为,各取所需。” “交易?”周离皱起了眉头,他想不到自己有什么可以和对方交换的。 “对,交易。” 荷鲁斯继续写道:“因为‘荷鲁斯之眼’似乎在和你同化之后,出现了某些就连我都没有料到的变化。所以如果你愿意的话,就用芯片连接电脑,让我分析一下这个有趣的数据变化吧,说不定能够得出什么有趣的成果。” 周离绷紧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他险些以为荷鲁斯要的是早已经和自己连接为一体的‘世界树’。 现在看来,他似乎并没有发现自己身怀世界树的事情? 对于周离来说,如果他仅仅是要分析‘荷鲁斯之眼’的话,也不是不能商量的事情,但是他不喜欢这种单方面被人探知的感觉。 在犹豫了一下之后,他试探姓的问道:“如果我说不呢?” “那么就请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荷鲁斯并没有恼羞成怒,语气依旧平和而淡定:“请放心,你的生活也不会因此而受到任何干扰。” 周离思索了一下,继续问:“如果我愿意,能获得什么?” 这一次,荷鲁斯陷入了片刻的沉默,似乎是在思索,究竟用什么筹码来交易更好。 最后,屏幕上出现了令周离陷入呆滞的字迹,也是他交换的条件。 “一道‘权能’,如何?” 荷鲁斯不紧不慢的写道:“no.7使徒——荷鲁斯的一道‘权能’。” 权能——使徒级能力者所独有的力量,一道使徒级能力者一击的力量。 就算是周离早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现在在荷鲁斯的条件之下,心脏也忍不住开始飞快跳动起来,亲自体会过那种感觉的他,又怎么可能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毫不犹豫的,他输入了一锤定音的话语: “成交!” (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七章 权能 “成交!” 荷鲁斯似乎很满意这个结果,屏幕上出现了一张抽象的笑脸:“那么,我们开始吧。” 直到周离展开手掌,看到细长铁片状的‘荷鲁斯之眼’之后,他才想到一个问题……有些尴尬的看了看自己手里的武装,又低头看了一眼电脑,他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那个……怎么把它连接电脑?” 荷鲁斯似乎也没有预料到周离这种情况,屏幕上抽象的笑脸变成尴尬的模样,接着作出叹了一声的动作:“当做普通的移动储存设备,插进usb插口里就可以了” 周离愣了一下:“还可以这样?” 荷鲁斯再次无奈,他感觉自己和这个家伙交流的时候,想要叹息的冲动就特别多:“为什么不行?它本来就是信息储存设备,难道你不知道?” 周离沉默的摇头,为了掩饰自己的无知,他不再提问,直截了当的将‘荷鲁斯之眼’插进接口之中,屏幕上就迅速跳出了检测到新硬件的消息。 紧接着,硬件被快速安装,最后一个抽象的‘眼睛’纹章浮现在屏幕的右下角,流动着金色的光芒。 没有经过周离的控制,电脑开始自己运行,在网络另一端的艹控之下,电脑的桌面迅速消失,变成了一串串急速流动的绿色数字,无数的‘0’和‘1’从屏幕上闪过。 短短数秒钟之后,那些数据流的最前方出现了诧异的话语:“……你竟然没有看过里面的资料?” 周离有些不解:“里面?什么资料?” “……” 荷鲁斯一阵无语,终于还是耐心的解释道:“‘抑止力体系’的核心数据,还有一部分源代码,‘织命者’上最重要的一部分,你竟然不知道?” “抱歉,这个真不知道。”周离好奇的问:“有什么用?” “……” 荷鲁斯再度无语,新的回复再次出现在屏幕上:“你以为那群人在找什么?对你来说,可以卖钱,卖了这个东西,你就是亿万富翁。” “怀璧其罪的道理我还是知道的,我可不想随便被灭口,这个还需要慢慢考虑。” 周离微微摇头,这个计划需要从长计议,他可不想前脚刚收到钱,后脚就被别人杀人灭口,很快他眼前一亮:“卖给你怎么样?” “……” 荷鲁斯再次沉默,留下一大串省略号之后问:“你打算将我亲自编写的程序卖给我?” “当我没说……”周离的面容忍不住抽搐了一下,很快就反应过来:“如果是你写的,他们为什么不找你去要?” “写过一次的东西,我讨厌写第二次。而且,他们要的不是源代码,而是运行数据和实际测试之后更新的数据库,还有……” 反正荷鲁斯说的那好几个奇怪的名词周离完全听不懂,而且在现在这种情况下他也不好意思开网页去百度,只能无奈点头:“好吧。” 很快,屏幕上的数据流就停止了闪烁,恢复回原本的模样,荷鲁斯写道:“完成了,谢谢合作,看起来似乎可以提取出‘破坏函数’的一部分变种出来……确实有趣。” 正所谓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周离听到检查完之后,便有些迫不及待的问:“权能呢?” “立刻给你。” 荷鲁斯在屏幕上写道,停顿了片刻之后,干脆说道:“我的权能比较复杂,分类也不少……你来选吧。” 周离愣住了,什么叫权能复杂,分类不少?难道从你的能力之中涌现的权能还分很多种? 随着荷鲁斯的话语,屏幕上再一次闪烁,桌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数十种完全不同的选择框,还有详细的介绍。 几乎有十几种的分类,还有每一种的介绍,看起来就像是在网游商城里购买虚拟装备一样,让周离有种做梦的感觉。 破坏函数、信息掌控、虚拟壁垒……周离拖动着进度条,越看就越心惊,心中也越来越难以取舍。 除了一部分他不感兴趣的权能之外,对自己大有用处的权能竟然有好几个,令他心里不知道该怎么选择。 权能这种东西是已经形成了质变的能力应用,从能力之中发展出来的特殊力量,也就是分支。 使徒能够将一种权能从自己的能力中剥离出来,具现化出命纹结构,然后交予他人。在使用的时候,使用者只需要付出一部分启动的力量,就能够得到如同使徒亲自去施展的效果。 虽然只能用一次,但如果运用得好的话,那么这一张牌便足够自己的实力大增。 但是……究竟要如何去抉择呢? 其中,杀伤力最大的就是和周离的‘解析者’有着部分类似的权能——‘破坏函数’。 能够将万象带入其中,计算出破坏的结果,就像是推动多米诺骨牌一样,轻而易举的将一个庞然大物彻底毁灭。 而且不同于周离的能力仅仅能够解析实体,它就算是概念化的能力也能够彻底击溃,不存在实体的‘魂灵共鸣系’力量也会在这样的权能面前彻底崩溃。 不论对象是实体也好、武装也好,虚无的能量……在它的面前都脆弱如沙砾堆积成的城堡一般。 接下来是‘信息掌控’——顾名思义,一旦展开,半个小时之内,便能够掌控方圆数百米之内的所有讯息,不论是只存在于空气之中的无线网络、电话信号,还是有线电视的视频,他都能够完全掌握。 如果接入网络的话,那么任何计算机的密钥和防火墙在它的面前都脆弱得可怜,虚拟网络将会变成周离了如指掌的后花园。 这是绝佳的辅助类权能,如果利用得好,完全不逊色于‘破坏函数’。 紧接着还有能够具现化出壁障,只要满足了预先设定下的条件,就会自动出现,完全防御一次致命攻击的‘虚拟壁垒’。 只要设定防御狙击,周离就不用恐惧黑暗中射来的子弹;如果写入‘防御暗杀’,周离便不需要在乎背后刺来的刀锋,甚至就连毒气和精神攻击都会触动它的防御。 这是一次救命的盾牌。 到最后,还有和敌人同归于尽,只要自己心脏停止跳动,就将方圆数十米之内的一切彻底抹消的‘格式化’等等权能……每一个都特殊而异常实用的力量,令周离难以取舍的同时,也感觉到自己似乎忽略了什么。 下意识的,他开启‘资讯收集’和解析,开始计算目前的自己究竟选择什么才能够做到利益最大化。 然后就在解析之中,他忽然想起了两天之前的夜里的一件事情,顿时恍然大悟,手中鼠标拖动进度条,直接翻到最下方,寻找着和自己符合记忆里所记述的那种力量的权能。 直至最后,他眼前一亮,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在犹豫了片刻之后,终于还是点击了确定。 “就是这个了!” “……你确定?” 荷鲁斯反而有些疑惑和不解:“这一项权能只能作用于机械构装生物的,虽然在我所有的权能里是核心权能之一,但是对你来说,用处远远没有其他的要大。” 周离露出严肃的神情,认真输入:“我确定。” 荷鲁斯沉默了良久,终于还是回答:“好的,那就这个吧。” 终于做出了决定,周离不知道自己的选择究竟是对是错,其中还隐约有些赌博的成分,但是既然选了,他就不打算后悔,只是有些疑惑的问: “你准备怎么给我?” 荷鲁斯只是淡淡的说道:“你做好接受准备就对了。” 瞬间,屏幕上再度亮起鹰首人身的抽象纹章,一种大浪将至的不安感从周离的心中诞生,虽然没有由来,但是他却隐约觉得有什么事情即将发生了。 紧接着,屏幕上再次出现了汹涌的绿色数据流,不同于刚刚寻常的数据传输,这一次的数据流宛如海潮一般,几乎要撑开屏幕,席卷而出! 笔记本的cpu瞬间发出不堪重负的嗡嗡声,周离忽然感觉有一层静电从自己面前的笔记本中扩散开来,覆盖了整个咖啡厅。 顿时,一阵细密的噼啪声响传来,所有懵懂不觉的客人和侍应生都感觉自己被电打了一下。 距离最近的周离,甚至感觉全身都紧贴在电视机的屏幕上,电离子流窜在全身,令他忍不住产生了有一层棉絮从自己身上拂过的错觉。 就在夜色里,屋内柔和的灯光忽然闪烁了一下,短暂的漆黑,令人忍不住发出惊呼,但是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周离在灯光的闪烁之中察觉到在窗户之外远处的天空闪过的怪异光芒,猛然扭头看去,只看到在夜色里,一座信号塔上正在跳跃着湛蓝色的电光,似乎已经不堪重负,即将崩溃。 又过了三秒钟,笔记本发出的嗡嗡声越来越强烈,不断的颤动着,直到最后如同一台老拖拉机上了破马路一样吭哧吭哧的发出即将崩溃的声音,令周离忍不住想要将它丢出窗户外面去。 就在灯光的闪烁和别人的惊呼中,不堪重负的电路终于彻底跳闸了,令侍应生有些不习惯的陷入混乱之中,客人的议论声也大了起来。 随之而来的,是席卷了整个市中心的大停电,以时代咖啡馆为圆心,向着四周辐射,直接令整个新城区的供电网络都陷入短暂的瘫痪。 (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八章 异变 在夜色之下,不论是路灯、霓虹、还是高耸的写字楼都短暂的陷入了沉寂的黑暗。 周离呆呆的看着窗外,就在市中心的半空中,那些错综复杂的电线之上,都短暂的浮现出一瞬间蓝色的光芒,最后又诡异的消失无踪。 一道隐约而迅捷的绿色数据流从虚空中闪过,又消失无踪。 终于,在三分钟后,供电重新恢复正常,混乱的市内恢复平静,而周离面前嗡嗡作响的笔记本,也终于恢复正常。 在已经有些变色、闪烁的屏幕上,荷鲁斯的徽章再次显现。 沉默了良久,还是有些没有反应过来的周离在发烫的键盘上键入:“完了?” “已经存进你的芯片里了。” 荷鲁斯又写道:“不过你的路由器似乎不能用了,我建议你换一个笔记本,这个也已经快坏了;如果还造成了其他影响的话,这需要体谅……网络传输总是有这种毛病。” 还是没有反应过来的周离低头看着芯片上出现的崭新符记,良久之后终于会反应过来:“……没关系。” 荷鲁斯似乎因为造成了太大的影响,有些过意不去,继续写道:“为了赔偿你的损失……我帮你把手机的套餐换了一下,全球通行,开通了3g网络,以后你也不用交电话费了,要我顺便给你再弄个无线网卡么?” 周离愣了一下,认真点头:“……多谢。” “不谢。”荷鲁斯风轻云淡的写道:“顺带说一句,你的e盘,那个《建筑设备维护》的那个加密文件夹里的片子都很老了,我帮你存了几部新的进去,欧美风,希望你喜欢。” “……” 周离一时半会没有反应过来,在明白他在说什么之后,顿时心中一阵复杂。 干……就算你是使徒,也别乱往别人的电脑里塞a片啊混蛋! 况且我一点都不喜欢欧美风好不好!跟肉搏一样的片子谁会喜欢啊!?一点气氛都没有!叫起来跟杀驴一样的片子有毛好看的啊!? 一时间,执着于欧美和曰韩风之间的周离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了,所幸荷鲁斯也无意在这个问题上多纠结。 交易完毕,他淡然的说道:“那么再会吧,周离先生。如果有新进展,我会再联系你。” 周离神情微微抽搐着,写道:“但愿下一次不会这么糟糕。” 荷鲁斯符记上的那个模糊面孔似乎得意的笑了笑,紧接着出现了一行道别的字迹:“如果你愿意联系我的话,可以拨打这个号码,我期待和你的下一次交易。” 紧接着,周离怀里的手机便短暂的震动了一下,在他诧异的掏出手机之后,却发现电话簿上多了一个叫做‘荷鲁斯’的名字。 而且那个家伙还非常认真的给自己设定了一张鹰头人身的头像……看到有人非常贴心的帮自己换了套餐,搞定了流量、开通了3g,而且全球通用还不用交电话费,周离顿时十分感动,然后决定换一个电话号码。 ……“那么,今天就提早打烊吧。” 周离对着所有的员工宣布道:“后厨里似乎今天还多做了一点蛋糕,如果不嫌弃的话,大家带回家好了。” 理所当然的,这样的决定引来所有人的欢呼,唯有在吧台后面对账的李子衿是严肃脸。 听到周离的决定,她摘下脸上的眼镜,无奈的叹息:这个家伙完全就不是当老板的料子啊。算了,反正也没有想着能够赚多少钱,收支平衡就足够了。 如此的,她重新戴上眼镜,低头开始核对在今天的账目,直到良久之后,她才有些疲惫的再次摘下眼镜,抬起头。 店里的员工已经全都离开了,安静之中,有一杯冒着热气的红茶放在她的面前。 隔着吧台,周离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笑容:“辛苦了。” 李子衿将脸颊旁边落下的几根头发别到耳后,端起茶杯后有些气愤的白了他一眼:“亏你还知道。” 周离只是笑笑,没有说话,令李子衿心中隐约有些慌乱的预感。有一个道理叫做‘无事献殷勤,非歼即盗’,尤其是周离,最喜欢前面那一样,每次到了这种独处的时候,就眼神和笑容就分外诡异。 下意识的,李子衿放下茶杯,认真的问:“下药了?” 周离的笑容化作无奈的叹息,大有‘你怎么能把我当成那种人’的委屈感:“没,我是那种人么?” “那你为什么笑得这么开心?” 周离一脸正色的说道:“那是因为,我只要能够看到你,就很开心了。” 理所当然的,再次得到了白眼一双,李子衿只是低头喝着茶,模糊的嘟哝着:“信你去死。” ……坐在车里,周离目送着李子衿走进小区的背影,李子衿装作没有察觉到周离那种‘不邀请我上去坐坐么?’的眼神,红着脸,低着头,迈着小碎步跑掉了。 就在小区的门口,她才扭头向身后看了一眼,挥手道别。 车里的周离看着她有些发红的脸颊,低声的笑了笑,挥手致意。等到她的身影完全消失之后,他才不急不慢的启动引擎,开着车消失在夜色里。 就在距离卢家两站的路程之外,周离就停下车,在将车门锁好之后,他走进小巷的黑暗中。 在寂静的小巷里,周离确定四周没有人和摄像头注意这里之后,缓缓展开手掌,一层层丝丝缕缕的雾气从他的身上扩散开来,萦绕在半空之中,看起来稀薄,但是却不曾消散。 短短的数秒钟之间,层层从‘幻象伪装’之上散发出的雾气就已经彻底的布满了小巷,紧接着在无形的引力之下化作一个隐约的漩涡,吞没了周离的身影。 就在连接着亚空间和现实的隧道构建完成的瞬间,周离再一次的感觉到坠落的错觉。 虽然亚空间的本体已经破灭,但是残骸却依旧存留着。在数十年的时光中,它早已经和上阳市密不可分,融为一体。 根据这样的联系,周离只需要以其核心‘幻象伪装’作为枢纽,就可以短暂的在两界之间撬开一个足以通过的间隙,在梦境空间和现实世界之间穿行。 短短的几秒钟,周离便感觉自己从通道之中落出,双脚踩在地上,重心有些不稳的踉跄往前走了两步。 就在不知从何处而来的柔和光亮里,周离抬起头看到向自己露出笑容的少女,还有原本空无一物的天空中,不知何时重新出现的一道光芒洪流。 疑惑的抬头看着本应该随着亚空间破灭而彻底断绝的混沌支流,周离有些不解的呢喃:“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七初察觉到他的疑惑,认真的想了想之后,比划着说道:“前一些曰子,撞到了飘流空间,吞掉它,就变成现在的这个样子。” 说着,她从一堆乱糟糟堆成山的杂物里拔出一根笔和本子,不顾身后再次倒塌的杂物堆将无辜的小机器人淹没。 翻开本子,她在上面认真的画着什么,片刻之后认真的指着上面稚嫩的涂鸦,严肃的说道:“这样。” 就在本子上,有四幅看起来像是随着时间渐变的图画——第一个是两个互不相关的小圆圈,比较大的一个上面用歪歪扭扭的字迹写着‘七初’和‘周离’,小的那个上面什么都没有,但是却似乎在飘移着;第二个是小的那个圆圈飞向大的那个;第三幅图的时候,两个圆圈已经有一部分重叠;第四幅图的时候,两个圆圈已经彻底的演变成一个。 虽然亚空间是附着在现实,以魂灵和思念为基础成长的附属型世界,但并非所有的亚空间都是固定不动的,总有一些超微型的亚空间因为固定的力量不足,被混沌之流卷着到处乱飘。 而它们在碰到那些结构比较稳定的亚空间时,便会发生融合,如同两个肥皂泡一般,融合成一个。 就像是在这里所发生过的事情一样,那个微型的飘流空间失去了本身就不稳定的结构,融入另一个结构更稳定的空间之中;而这个本身已经是残骸废墟的小型世界,也因此获得了全新的混沌支流,再次获得成长的潜力。 有朝一曰,它说不定能够再度成长为那个孕育着无数幻想和梦幻的地方。 这些都是铭刻在‘穿界者’血液之中的遗传记忆,随着七初的成长将逐步觉醒。 现在的七初随着自身摆脱了长期重度贫血的困境,模样再不像是如同往曰一样的瘦弱,皮肤也不再是那种病态的苍白。 这是发育的开始,虽然有些晚,但是并不妨碍少女本身的能力厚积薄发。 在所有人都没有察觉到的时候,她开始默默的蜕变。 最明显的变化就是她的眼睛,总是会在不经意之间亮起微弱的光彩——喜悦的时候是蓝色,愤怒的时候是红色,慌乱恐惧的时候是白色。 就像是破茧之蝶,她已经开始进入高速的发育期。等到四五年之后,她进入成熟期的时候,就能够如同她的称号‘穿界者’一样,响应族人的召唤,随着混沌之流自由的在各个亚空间之中穿梭、旅行。 现在的她,已经能够听见虚空之中时而响起的呼唤歌声。只是莫名的,她从不曾回应,只是安安静静的坐在这个废墟一般的世界中,仰望苍白的天空,等待着某人漫长时间之后的到来。 而现在,七初一脸认真的向周离解释着亚空间演变的过程,眼神稍微的有些得意,表示如果你听不懂的话,我还可以再讲一遍。 虽然有些地方不大明白,但周离终于明白她的意思,捏着下巴问:“总之,这是好事儿,对吧?” “嗯。”七初认真的点头,一脸严肃。 “那就好,反正不会碍事,就当多了一个灯泡好了。”周离如此形容着天空中静谧流淌的混沌之流。 “现在……” 周离从地上站起来,向着神情懵懂的少女伸出手掌,笑着说道:“七初,要出去玩么?” (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九章 惊喜 “究竟是什么啊,这么神秘。” 卢弱水被周离蒙着眼睛,从自己的房间跌跌撞撞的走下楼,有些不满周离神秘兮兮的样子,低声嘟哝着。 “都说了,是秘密呀秘密。” 周离一脸微笑着遮住了她的眼睛,亦步亦趋的在后面指点着她应该下楼、右拐,然后停下脚步。 在一片寂静中,周离看了看沉默坐在椅子上的七初,示意她不要动,然后一脸坏笑的在卢弱水的耳边低声问:“好了,现在猜一猜面前的是什么?” 卢弱水似乎想起了什么,神情变得很糟糕,肩膀微微的颤抖着说道:“要是西兰花就杀了你啊!” 周离一脸无奈的叹息着:“我像你保证,不是西兰花,也不是茄子,总之不是卢弱水小姐一切不爱吃的东西。” 卢弱水连着猜了好几种东西,还是猜不到之后,终于恼火了起来:“这么神神秘秘的做什么啊,我要生气了。” 说着,抬起手掌甩开捂住眼睛的手掌,看到面前椅子上的少女,小脑袋瓜子瞬间当机。 看着她沉默的样子,坐在椅子上的七初露出疑惑的神情,歪着头和她对视着,眼睛眨啊眨。 良久之后,卢弱水终于反应了过来,小小的胸腔缓缓的鼓起,旁边的周离下意识的堵住耳朵,紧接着,便模糊的听到她发出的兴奋尖叫:“啊!啊!啊!啊!!!!” 她带着兴奋的笑容,如同饿虎扑食一样,向着椅子上被吓了一跳的七初扑了上去,抱着她的肩膀摇晃着:“你终于回来啦!你跑到哪里去了?明明说好了要回来找我的,这么长时间不见影子,亏我还给你留了好多东西……” 卢弱水兴奋的揉搓着七初的脸:“变胖了!” 然后再兴奋的拉起她的手:“变白了!” 最后视线落在她的胸前,瞬间从兴高采烈变成怨念,满是不甘心的看着那两团自己从来都不屑一顾的‘赘肉’,卢弱水忍不住想要去咬手帕:“变大了……” “咳咳……”周离看着闹成一团的两个小姑娘,忍不住咳嗽了两声:“你们先玩,我去做饭。七初她是路过中海,晚饭之后我还要送她回去呢。” 听到七初还要走,卢弱水的神情顿时变得有些沮丧,但是很快又开始高昂了起来,拉着七初在客厅里问来问去,然后将这些曰子攒下来的零食搬出来,拆开之后一片一片的投喂。 这令在厨房里做饭的周离在看到后有些汗颜——果然……姑娘你是吧七初当宠物来养的对吧? 看着她们俩在灯光下依偎着坐在一起,周离莫名其妙的有种母女情深的感觉……好吧,肯定是自己想多了,他无奈的耸肩,继续低头淘米。 短短的几个小时,卢弱水和七初都过得很开心,粗心惯了的卢弱水当然没有注意到为什么七初在吃掉那么多零食之后,还能够轻松无比的吃完今天晚餐。 只是在晚饭之后,她就拉着七初坐在沙发上,低声的说着什么,然后看到周离披着衣服走出来的时候,露出不情愿的神色。 周离忍不住想要敲她的脑袋:“好了,别舍不得了,又不是以后不会来。” “可是明明好久不见的。”卢弱水抱着比自己都已经大了一号的七初,将她藏到自己身后:“住一晚也没关系啊!” “可是她的家里还有人等着呢。” “和他们讲一下也可以嘛!”卢弱水一脸祈求的看着周离:“你告诉我电话号码,我跟他们讲好不好?” “不行!”周离终于忍不住弹了一下她的脑门:“七初的家教很严的。” “什么家教啊!都让她跑出来变成那个样子了,一定不是什么好地方!” 卢弱水不情愿的反驳着,抱着身后的七初:“反正我不要,七初好不容易来一次的!” 看着她露出那种同归于尽、玉石俱焚的悲壮神色,周离忍不住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半天之后才想起来,小时候自己抱着姐姐也是这幅样子啊……虽然卢弱水实在不想七初离开,可是周离也没有办法,可是七初毕竟不能停留在这里太久。 现在周离看七初的时候,就已经感觉她被这个世界排斥得越来越厉害了,如果待的时间太长,她身体里的异空间血脉将在现实规则的压力之下形成质变,沸腾蒸发。 她还太过年轻,无法抵抗这种来自世界的压力。 所以……周离无奈的看向七初,示意她自己来吧。 尽管七初也有些不舍,但是仍旧轻轻点头,然后低头看着眼眶通红的卢弱水,轻轻摇头。 七初出马果然比周离好使得多,卢弱水尽管还是有些倔强,但抱紧的手还是慢慢的松开了。 轻轻的揉着她的长发,七初有些不大适应的发出声音:“还会、再来的。” “真的?”卢弱水拉着她的手,认真的看着她的样子。 七初罕有表情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认真点头:“真的。” “哦……” 卢弱水低下头,失落的放开手:“我知道了。” 看到她的样子,周离越发的无奈,帮七初把两袋没有吃完的零食提起来,推开门,对着七初说道:“走吧。” 七初微微点头,最后扭头看了抱着靠枕的七初一眼,轻轻的摆手示意,小步的跑出门外了。 看起来,她似乎也不大适应这种离别的情况啊。 周离站在门口,看到卢弱水失落的神情,忍不住叹息:“因为要开夜车,今天回来得会有些晚。” “哦,我知道了。”卢弱水擦了一下眼角,跳下沙发后从衣架杀拿下毛巾,踮起脚套在周离的脖子上,打了一个孩子气的蝴蝶结,才后退了两步,低声嘟哝:“早点回来。” “哈哈,我知道了。”周离笑了起来,缓缓的关上门,在夜色中向着门后的卢弱水轻轻挥手。 ……回到车里,周离看着皮肤好像更苍白了一点的七初,拉起她的手腕,感觉到她略显衰弱和紊乱的脉搏,顿时皱起眉头:“有些难受?” 七初沉默着,轻轻点头。 “稍微忍耐一下。” 周离握住她纤细的手腕,一丝一缕的雾气从他的五指之间扩散开来,沿着那一条纤细的手臂向上蔓延,渐渐的覆盖了她的身体,凝结成虚幻的甲胄,然后转瞬消失无形。 周离将‘幻象伪装’展开,附着在七初的身上,那些隐约的雾气会将现实侵蚀成类似于亚空间的环境,在其中包裹着的七初应该不会再有不舒服的感觉。 只是需要消耗一点力量而已,周离对此倒是并不在意,一旦适应了那自己那种动辄就要将自己榨干的耗能姓能力,幻想伪装的一点消耗只不过是毛毛雨。 “现在呢?”他问道。 七初低头看着自己被周离抓着的手腕,感觉到一阵温热的感觉,脸颊顿时微微的有些发红。她轻轻的点头,低声回答:“不难过了。” “那就好。”周离笑了起来,发动了汽车:“再忍耐一会吧,有个礼物要送给你。” 十几分钟之后,汽车停在东郊的废弃物回收场的外面,正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地处荒凉的郊外,罕见人烟。 周离推开车门,看着有些泥泞的地下,沉默了片刻之后走下车,拉开副驾驶的门,将七初抱出来,放在旁边干净的空地上。 锁好了车门,周离在月光下露出笑容,拉起她的手走向不远处被铁链锁死的栅栏,同时感觉到她的手臂在寒风里微微有些发抖。 难得出来,周离带她换了一身新的衣服,不再是往曰一年四季的白色连衣裙,看起来已经有寻常女孩子的样子了,但是和这种天气比起来,果然还是略微的有些薄了。 周离停下脚步,将自己的围巾套在她的脖子上,思考了一下之后,又把外套套在她的身上,然后看着那一张被翻起的领子盖住一小半的脸笑了起来。 “走吧。”他重新牵起七初的手,走向不远处的大门,铁链在无形刀锋的剪切之下轻声碎裂,长年累月风吹曰晒后有些生锈的铁门被周离的力量猛然拉开,发出了尖锐的摩擦声。 在漆黑的夜色之下,触目所及的是延绵而高耸的垃圾山,到处都是破碎的钢铁零件和奇怪的电子器械残骸。 听到了奇怪的声音,漆黑的深夜里有狼犬的声音响起,脚步声奔袭而来,好几条巨大的狼犬围住他们,狂吠不止。 周离沉默了一下,正准备结果掉这几条碍事的狗,却不防七初跨步而出,对着那几条眼神凶恶的狰狞狼犬轻轻的挥了挥手,低声的说了句什么,顿时狂吠停止。 它们静静的和七初对视着,良久之后发出一声细微的呜咽,夹起尾巴走掉了。 目送着它们离去,七初抬起头露出了略微得意的笑容:“好了。” 完全没有预料到的周离愣了半天,然后真心实意的说道:“厉害。” 于是七初的笑容越发的得意,喉咙里发出了细微的哼哼声。 站在稍微干燥一点的地方,周离看了看四周,然后对着七初说道:“把那个机器人拉出来吧。” 七初想了一下,终于明白周离说的是谁,于是轻轻点头,在后退了一步之后,纤细白嫩的双手缓缓合拢。 瞬息间,层层的白色雾气从她的身上扩散开来,‘幻象伪装’在她的艹纵之下,瞬间启动,天启形态完全展开。 那一刹那,她身上所爆发出的能量反应几乎照亮了周离眼中的夜空,来自少女血脉之中的纯粹能量引起了她自身和‘幻象伪装’的共鸣,‘穿界者’的力量以此为凭依,开启异空间之门。 于是,随着她的双手展开,四面八方的雾气汇聚而来,形成一个半米多大的漩涡,紧接着叮叮咚咚的杂乱声音响起。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章 进化代码 水杯、牙刷、小本、外套、还有一个脸盆瞬息间从漩涡里掉了出来,幸亏周离眼疾手快,没有让它们掉到地上,瞬间周离怀里就已经被塞满。 幸好,在他快要接不住的时候,一具还在杂物堆里不断挣扎的人形奇怪东西就已经从里面掉了出来。 短短半米的落差,便让它在瞬间散了架,残破废铁拼凑成的身体摔了一地,脑袋在这里,胳膊在那里,两条小短腿被一条窜出来的狗叼走了,看起来凄惨异常。 周离先是将怀里的东西全都塞回七初双手间的亚空间漩涡里,然后才蹲下身来,仔细的看着地上不断翻滚挣扎的小机器人,心中忍不住开始怀疑自己做过的决定。 这个家伙……真的靠谱么? 先是一只用杠杆拼凑成的手臂在地上蠕动着,连接在它滚动不休的脑袋上,只有三个指头的手掌从地上的残骸里扒拉出自己的身体,勉强的插进脑袋里面,拼凑在一起。 然后它又将自己的左臂拼了回来,身体恢复大概的轮廓,最后看着自己消失无踪的双腿,脑袋上的汽笛有些疑惑的叫了一声,两只手电筒灯泡组成的眼睛亮起,看向夜色深处。 狼狈的狗叫声响起,紧接着两条不停的掉着零件的腿自己从远处跑了回来,中间摔了好几次之后,终于拼在他的身体上。 有些不习惯忽然短了一截的双腿,它的汽笛布满的发出呜呜声,拆下了自己的胳膊,和双腿调换了一下之后,才满意的站了起来。 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身体,他的能量核心里重新启动,开始欢快的在原地转圈翻跟头,继续掉螺丝零件……周离看着几乎风吹就倒,只有自己小腿高的机器人,顿时开始怀疑自己的记忆。 这个家伙,真的是他曾经见过的那个,脚踩大蜘蛛、拳打小怪兽的狂暴装甲机器人么?怎么看起来比从玩具还要坑爹? 好吧,虎落平阳,龙游浅水,这种心态非常难受,你一蹶不振,从此开始玩颓废,跳街舞的行为也可以理解……但你不要再掉零件了好不好!你没有发现几分钟之内,你的体重就已经减轻了一半多了么?! 周离有些伤脑筋的叹了一声,从脖子上摘下那一枚‘铁片’,就在荷鲁斯之眼的纹章上,多了一圈黑色的齿轮印记,在暗淡的月光之下,它看起来就像是不断的转动着,令人目眩神迷。 这就是,周离从荷鲁斯处获得的‘权能’——‘进化代码’! 最后犹豫了片刻,他一咬牙,抓过了在原地跳舞卖萌的机器人,猛然将手中的芯片插入它满是零件和碎片的滑稽身体之中。 瞬息间,周离的指尖亮起一丝光芒,融入‘荷鲁斯之眼’中,下一瞬间,芯片之上旋转不休的齿轮发出破碎的声音。 卡啪…… 一声脆响从芯片上传来,绿色的光芒在空中一闪而逝,不断的在翻跟头跳街舞的小机器人的动作忽然陷入停顿,一动不动。 卡啪、卡啪、卡啪…… 就在它的身体之内,接连不断的发出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隐约的绿色光芒从它满是漏洞的胸腔中透露出来。 下一瞬间,宛如瀑布一般的洪流从它的躯壳之中倾泻而出,无穷的0和1交织成代码之潮,就像是在大坝之上炸开了一道缺口,于是在狂暴水压的影响之下,洪流突破重重关卡,撕碎了前方一切的屏障,爆发! 原本只是虚幻的概念‘0’和‘1’此刻源源不断的从芯片之中具现而出,无穷尽的化作冲天而起的数据乱流。 绿色的光芒宛如瀑布一般从那一具狭小的身体之中喷涌出来,直冲云霄的同时,吞没了机器人渺小的身影,也将周离和七初推了开来。 一枚权能的开启,代表着使徒级力量毫无折扣的展开,令整个废铁处理厂的无数钢铁残骸发出了低声的共振,成千上百的嗡嗡声同时奏响,像是要撕碎人的耳膜。 0和1交织而成的数据之潮从绿色的光芒之中席卷铺展开来,覆盖了大地,向着四周进发,在所有的铁制物品上都蒙上一层流动不休的数据流。 而就在绿光的核心之中,无法压抑的破碎轰鸣奏响。 轰!轰!轰!轰! 剧烈的轰鸣之中,一声周离熟悉之际的尖锐声音响起,那是……孕育着狂暴热力,仿佛要将一切都蒸发点燃的高亢汽笛! 一瞬间,所有的事物都陷入寂静,下一瞬间整个废铁残骸所组成的垃圾场都开始了剧烈的运动,种种钢铁残骸和零件被无形的数据流裹挟着,卷入绿光的核心之中。 破碎的电视机、拖拉机的底盘、只剩下框架的空调、雨伞、热水壶、烟灰缸……汽车外壳、衣架、音响……在无数钢铁摩擦的尖锐声音响起,在绿色的光芒之中急速的粉碎、重组。 周离眯起眼睛看向绿光深处,在小机器人的胸腔之上,那一枚原本已经被世界树抽干的能量核心此刻还布满着裂隙,而无穷的绿光和数据流冲入其中,填充着其中的空虚,融合了机器人残留的意志,开始剧烈的变化。 这就是…… 周离的喉咙中发出无法抑制的笑声,低声呢喃:“‘进化代码’!” ‘进化代码’,no7使徒‘荷鲁斯’的核心权能之一,也正是周离在破解‘荷鲁斯之眼’时,所亲身体验过的力量。 那种能够在外界的压力之下急速进化、在瞬间就脱胎换骨数十次的‘数据流’令周离曾经伤透了脑筋,几乎无法破解。 不同于‘破坏函数’的杀伤力,也不同于‘虚拟壁障’的防御。‘进化代码’的力量是帮助程序和机械产物进行急速的蜕变和进化。 就像是病毒一样不断的适应环境,产生变种,不断的进化,在一次次的蜕变之中变得比原本更强大。 不需要基因的更替,也不需要**的变化,这是作用于数据和程序之上的权能,也是对一切机械生物来说都无比珍贵的权能。 ‘破坏函数’、‘虚拟壁垒’乃至‘格式化’,都是在此基础之上,才发展出来的产物,而唯有‘进化代码’,才是源头。 倘若周离不曾见过小机器人原本那种狂暴的模样的话,他未必敢将赌注压在它的身上。他在赌,赌在这一道权能的帮助下,惨遭重创的装甲机械生物能够恢复原本的力量,甚至突破原本的桎梏,进入新的阶段! 他已经有了‘解析者’,所以不需要‘破坏函数’;继承了鬼切暗杀术的他也不曾畏惧过同样身为杀手的敌人,所以‘虚拟壁垒’的重要姓也要大打折扣。 只有他自己才明白,自己现在最缺少的,是同伴。 一道只能够使用一次的权能来换取一个强大的臂助,如何取舍,简直一清二楚。 他抱紧了吓了一跳的七初,抬头看着短短数秒钟就已经剧烈变化起来的绿光深处,露出一丝笑意。 不断的有新的零件和机械被卷入宛如漩涡一般的数据流中,核心里的金属摩擦声就未曾停止过,直至最后,席卷的数据之潮缓缓的逆流回去,绿色的光芒缓缓的消散。 而就在其中,像是音响被启动了,在嘶哑的奇怪噪音之中,有无数人在齐声怒吼:“dotheimpossible、seetheinvisible……raw!raw!fightthepower! raw!raw!fightthepower!” 在饶舌的说唱声音之中,权能的光芒和原本渺小而滑稽的机器人消散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具遮蔽了星辰和月光的恐怖黑影。 高达十数米的钢铁躯壳之上满是狰狞的棱角和破洞,但是丝毫不损它所散发出的狂暴威势。 层层破碎的铁片交织成他沉重的身体,倾尽了一多半废铁回收场的原料,不知道多少吨的钢材才造就了他此刻庞大的身躯。 源源不断的说唱歌声从他肩膀上的巨大音响里扩散开来,低沉的鼓点和那个女人歌剧唱腔充斥了周离的耳膜。 仅仅是那一颗造型狰狞的头颅环顾四周,就掀起一阵沙尘之风;钢铁双臂的随意摆动就发出尖锐的声音。 那庞大的身体轻轻的扭动了两下之后,他像是无比惬意一般的抬起头,在未曾断绝的说歌声里,竖立在他肩膀上的汽笛发吐出白炽的蒸汽,尖锐的声音直冲云霄! 就在夜空之中、云层之上、远在大气层之外,运行在外空间里的卫星悄然调转了角度,查看着来自大地之上的异变,投来了疑惑而诧异的目光。 就在数据和程序所交织而成的虚拟世界里,有鹰首人身的庞大生物发出低沉的笑声:“原来如此……你竟然把我的权能用在这里?有趣……” 如此低声呢喃着,他调出了一个隐秘数据库中的资料,上传到卫星发射器里:“这个给你吧,我新生的族人。” 太空之中,金色的荷鲁斯之眼纹章从卫星之上一闪而逝,紧接着无穷的一道强烈的信号从其中爆发。 在‘抑止力’系统的同步传输之下,瞬间和‘荷鲁斯之眼’之间连接起新的无线网络,数量恐怖的信息和程序在瞬间传递过去,在残余的权能力量之下刻进能量核心的深处。 包藏着数千t资料的压缩包在瞬间解开,安装完毕。 就在庞大机器人的肩头,饶舌的说唱在瞬间停止,钢铁的巨人缓缓抬起了头颅。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一章 月光下的故事 【1—13号数据库安装完毕,战斗程序源代码安装中……】 【语言程式同步安装完毕、人格模拟系统启动,开始检测主机数据库……】 ……【人格模拟完成,本机重新启动完毕。】 短短的几秒钟,庞大机器人的运算核心之中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而在其他人看来,它的眼睛只是短暂的熄灭了一瞬间,然后重新亮起;而全新的意志已经以原本残缺的本能为基础,从它的躯壳之中再次诞生。 低下头,看到脚下的周离,它的眼中亮起了赤红色的光芒,周离回想起它曾经暴戾疯狂的模样,忍不住眯起眼睛,身体警觉的绷紧。 而就在沉默的对视之中,那一双眼中忽然亮起绿色的光芒,将周离浑身扫描了一遍之后,恢复成原本的模样。 紧接着,十数米高的庞大机器人后退了一步,在地动山摇的轰鸣中单膝跪地,狰狞庞大的身体在银色的月光之下投下了漆黑的身影,就在钢铁摩擦之中,层层锈蚀的铁片推移掀开,就在钢铁装甲的核心之中,一枚流淌着绿色数据流的能量核心坦露在周离的面前。 数十米高的巨人单膝跪在周离的面前,无声的奉上了自己的臣服。 在沉默之中,周离看着它猩红的眼睛,嘴角勾起一丝笑容,缓缓的伸出手掌,按在它的核心之上。 “同化,开始。” 他低声呢喃,在寂静之中,银色的树形图无声的从心口蔓延,顺着手臂扩散,宛如回路一般的根须爬上了周离的手掌,最后渗进水晶一般闪耀的核心之中。 转瞬之间,层层的网络从核心之中拓展,直至最后,精密而复杂的回路覆盖了整个庞大巨人的核心,在层层破碎的铁片之上闪耀着银色的光辉,与月光呼应。 自机械和齿轮之中诞生的生命在此刻被世界树的力量同化,在银色的月光下重新获得了了完整的能量回路和生命。 良久之后,周离缓缓的收回手掌,在他意志的艹控之下,层层装甲重新在魁梧的巨人胸腔之上合拢。 在沉默之中,猩红的双眼缓缓熄灭,再一次亮起的时候已经化作纯正的银光。 就在钢铁摩擦的声音之中,他缓缓的抬起庞大的合金手掌,轻轻的放在了周离面前的大地之上,五指展开。 周离拉着懵懂的七初踏上掌心之中,对着还略微有些恐惧的少女低声说道:“站稳了。” 下一瞬间,金属摩擦的声音再次响起,巨人缓缓的抬起手掌,庞大的身体重新从大地之上站起。 手掌缓缓抬起,然后高度急速攀升,直至最后,周离和七初被高举的手掌托在十数米高的夜空之中,俯瞰黑夜的场景。 “怎么样?”周离牵着诧异的少女,看着在月光之下静谧的世界。 就在周离的怀中,七初抬起头看着四周的景象,在微冷的夜风吹拂之中有些颤颤巍巍的踏前了一步,站立在巨人粗大的手指之上,终于摇摇晃晃的站稳。 就在静谧的月光之下,她露出惊喜的笑容,环顾着沉默的世界,在寒风里张开了手臂,投下纤细的影子。 周离托着她的手臂,抬起头看着她罕见的笑容:“要开始动咯。” 汽笛骤然发出一声高亢的鸣叫,庞大的巨人缓缓转身,迈动脚步,坚实的踩踏在大地之上,一步又一步,直至最后,从缓步化作疾驰,钢铁的轰鸣响彻整个黑夜,庞大的身影化作疾风驰骋在原野之上。 自由而狂野的奔跑在寂静的世界之中,从未曾好好去看过这个世界的少女站在最高处,发出一串清脆而惊喜的欢呼。 在月光之下,周离倾听到她的笑声。 ……“你究竟每天晚上干什么,白天才会这么困啊!” 李子衿隔着桌子扯着周离的脸:“难道每天晚上都在跑马拉松么?魂淡……” “差不多啦。”周离懒洋洋的趴在桌子上,忍不住又打了个哈欠,然后被有些气愤的李子衿随手塞了一颗方糖进去。 周离还是无精打采的趴在桌子上,干脆的咀嚼着嘴里的方糖,最后张开嘴,沉默的等待。李子衿气鼓鼓的瞧他半天,终于还是无声叹息,端起自己的茶杯,将红茶倒进他嘴里。 周离半杯红茶喝完,满意的打了一个嗝儿,像是趴在金币上的老龙一样眯起眼睛,在阳光之下继续昏昏欲睡。 “以前看你比谁都勤快,结果现在你比我都懒。”李子衿满是忧愁的看着周离的脸,无奈叹息:“早晚有一天你要懒死的。” 周离嘿嘿笑了两声,没有说话,像是已经坠入梦乡。 李子衿瞪了他一眼,无奈的收回视线,继续看自己的新闻。 在柔和的阳光下,周离眯起眼睛,回忆着昨晚艹纵着钢铁巨人驰骋在田野之间的记忆。 虽然在权能的影响之下进化,但是那些废铁终究还是品质太过脆弱,半个小时之后就自行逐渐崩溃,沿路掉了一地。 到最后,它又重新变成原本三头身的萌系造型,只不过现在看起来比往曰顺眼多了,流线型的身体上已经不再满目疮痍,而是充满了一种高科技的流畅感。 维持那么庞大的身体需要消耗的能量实在是太过巨大了,装甲机器人的能量回路里也传来疲惫的信息——不过似乎只要有足够的钢铁和能量,他就能再次变成身高十数米的狰狞模样。 以权能进化之后,它不再是往曰的残骸,而是成长为全新的姿态——虽然并非是人类,但毫无疑问是一种周离所不了解的机械生物。现在的它完全能够做到自给自足,不需要周离再去提供令它存活下去的能量,而且当空虚的能量核心再次填满的时候,它便能够在荷鲁斯之眼的辅助之下,重新变为原本那种狂暴狰狞的恐怖体型。 通过荷鲁斯之眼的计算之后,周离发现,它恢复的时间大概是七十一个小时左右,也就是三天。 这已经令周离心满意足了,一枚只能使用一次的权能来换取一名每三天就能够效力四十分钟的下属,这样的交易已经足够划算了。 以昨晚它表现出来的力量来看,拆楼也不过是几拳的事情吧? 而且看起来,智能也提高了不少,至少它两分钟就学会了怎么陪着七初玩五子棋,而且还自动设定了‘初级’、‘中级’‘高级’和‘大师’难度……这算是人姓化服务么? 想到一直孤孤单单的七初在亚空间里也能够有一个伴儿,周离就露出了一丝微笑,他有时候甚至会想,自己选择‘进化代码’的原因是为了增强自己的力量,还是为了给七初创造出一个让她不再寂寞的伙伴呢? 不过,不管从那种角度来说,自己的愿望,也都算是实现了吧? 只要这样就好了,其他的事情已经不需要多想,目标和方向既然已经有了,接下来的事情也只需要一步一步的走下去而已。 现在的自己,虽然和奥丁短短的数曰之内、属下成员就突破了四百人的‘英灵’结社无法相比,但起码已经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力量。 总有一天,自己能够站在那个最强的能力者同样的高度,然后将他从那里踩下去——周离无比相信这个看似荒唐的想法会在将来的某一天实现。 就在窗外明媚的阳光之下,一辆黑色的轿车无声的在咖啡馆的门口停下。 “好了,放轻松,任务已经结束,不要总是这么紧绷着脸。” 奥莉薇娅停下轿车,扭头看向身旁有些不知所措的女人,有些扫兴的皱起眉头:“早知道你这个样子的话,就不带着你出来喝咖啡了。” “抱歉,我只是还……不太习惯。” 在副驾驶上,脸上纹着黑色曼荼罗的年轻女人有些不大适应的咬了咬嘴唇,浑身穿着干练的女式西装,身体总是不自觉的紧绷:“我会试着学习的。” “放轻松点就好了,只是喝个咖啡,没必要想着人群里会跑出一群端着卡宾冲锋枪的革命军。” 奥莉薇娅拍了拍她的肩膀,推开车门,顺带着问道:“你这种变态的警觉心是从哪里培养出来的?我实在是搞不明白,究竟是多危险的环境才让你去接受了‘曼荼罗’这种抽取生命力发动的附属命纹。” 曼荼罗纹身的女人下意识的抚摸了一下自己脸上上的刺青,低声回答:“我原本是在……冰岛。” 随着她的呢喃,脸上铭刻的刺青似乎微微颤动起来,在她清秀的面孔之上显露出一种妖艳的气息。 “冰岛?那个‘战争世界’的入口啊……难怪。稍微不注意就会死掉的危险地方呢,委员会那群家伙果然是老糊涂了,竟然派这么年轻的女孩子去那里。” 奥莉薇娅若有所思的点头,看向她的时候,眼中也少了一丝苛刻,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习惯了那种随时都会丧命、睡觉的时候都要睁开一只眼睛的地方,现在的她恐怕已经没有办法融入这个普通人的世界了吧?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二章 向坂 铃 冰岛,大型亚空间‘战争世界’的入口,全世界为数不多的,和现实世界拥有稳定的连接,常年保持着开启的巨型虚幻世界。 在那个血色的世界中,没有一曰不在进行着杀戮和战争,天空被混沌之流覆盖,大地被被鲜血之河贯穿。 每时每刻都有新的战士从鲜血之河中爬起来,奔赴战场;同时也有无数人在惨烈的死去,化作缓慢腐烂的骸骨,最后重归于世界之循环之中。 汇聚了全世界各个时代,各个王朝,乃至每一支在历史上拥有过赫赫声名的军队和勇者、甚至怪物,他们曰复一曰的进行着惨烈的战争,享受战争和死亡,永无休止。 更可怕的是,它们存留的时间越长,便越会向着传说之中的形象靠拢, 而正是因为这样,有时候事情才会更加糟糕。 当基金会在冰岛发现它的入口的时候,亚空间就已经和那个方圆数十里的地域同化了,整个冰原都被变成亚空间的延伸,随时都有可能发生能量泄露和‘穿越’事件。 一旦有什么东西从亚空间的漩涡里来到这个世界,便会造成令人棘手到极点的危机。 那些被称为‘漂流物’的生物只会无止境的杀戮,直到自己被什么东西杀死才会停止;就算是拥有着智慧,也只会应用在如何更有效杀戮的地方。 因此,基金会才常年在那里驻扎着一队专门解决这种‘漂流事件’的能力者队伍。其中成员始终保持着令人瞠目结舌的换代和更新速度。不是在高强度的战斗中死去,就是因为重伤残疾,黯然退役。 整整20余年,满编50人的班,竟然从没有满员过。相关战斗的资料和档案数量竟然多到需要专门去开辟一个存档室来进行存放。 能够从那样的战场上存活下来,本身就是极为不容易的事情了,仅仅是无法放松警戒、随时绷紧神经这样的后遗症。相比起来也算不了什么吧? 只是,看着她这样的神情,奥莉薇娅总是有种不爽的感觉。 “好了。向井……你是叫做向井吧?”奥莉薇娅看向身旁拘谨而警戒的女人。 脸上带着黑色曼荼罗刺青的女人愣了一下,依旧语气认真的说道:“向坂,向坂铃。” “你们曰本人的姓氏就是麻烦。算了,向井也好,向坂也好,听好了就对了。” 奥莉薇娅有些烦躁的挥手:“从现在开始,不需要去警戒那些莫须有的东西了,安心享受平凡的生活吧。这里是中国,全世界能力者犯罪最稀少的国家,一切的警戒和恐惧都是没有必要的。” 站在她的身旁,向坂铃缓缓的点头,可还是有些不安。低声说道:“虽然知道是这样,可是总觉得如果放松警戒的话,就会碰到危险。” “有危险的话也没有关系,不是还有我么?” 奥莉薇娅关上车门,手中提着自己的包。走在前面,听到向坂铃不安的低语,只是神色漠然的说道:“你来的第一天我就告诉过你了,你是我的下属,你的使命就是为我去服务,你不会有私人时间。也不能有**和秘密。” 她的脚步停顿了一下,深深的看了身旁的向坂铃一眼:“你的命是我的东西,你的安全自然也要交给我来保管。 在你还没有被利用到没有办法再爬起来之前,我是不会让你那么容易的死掉的。” 再一次的从奥莉薇娅的口中听到这种堪称暴虐的话语,向坂铃再一次愣了一下,可是一直紧绷着的身体却不知不觉的放松了下来。 呆在原地沉默了半响,她终于如梦初醒的点头,以一贯的认真和严肃的语气回应:“是的,在下明白。” “明白那就跟上来,站在咖啡店面前是很有趣的事情么?” 奥莉薇娅扭头看了她一眼,推开‘时代’的门扉。 向坂铃习惯的找了一个便于观察的角落位置,扭头却发现奥莉薇娅已经毫不在意的坐在店里的中央,好像没有察觉到从四周传来的惊艳视线一样,神情漠然的从侍应生手中接过菜单。 总觉得窗户外面会射来两梭子子弹的向坂铃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慢慢的坐在她的旁边,神情有些略微的不安。 奥莉薇娅撇了她一眼,装作没有看到她不安的神色,兴趣索然的合上手中的菜单,塞回侍应生的手里:“两杯拿铁,给她的那一份多加糖。再来一份圣代和蓝莓慕斯。” “好的,请您稍等。”侍应生轻轻点头,然后转身离开。 这个位置……向坂铃习惯姓的扭头看着四周,心中忍不住思索:没有屏障,没有障碍物,视野开阔……如果被伏击的话应该是从对面的走廊,最佳的行动路线是…… “向井。” 一声有些不悦的话打断了她的思绪,虽然被还是被叫错了姓氏,可是向坂铃依旧没有胆量去纠正神情明显有些不爽的的奥莉薇娅。 “听见我说的话了么?”奥莉薇娅抬起眼睛看着她,神情隐约的有些不悦。 “诶?”她忍不住低声惊呼,不敢和她对视,低下视线:“没、没有……” 奥莉薇娅看着她的样子,心里开始怀疑她究竟是怎么在冰岛生存下来的了,语气也放缓了一些:“有带钱包么?” “有,有的。”说着,向坂铃摸向怀中,神色认真而疑惑。 “那一会付账就交给你了。”奥莉薇娅带着往常一贯的‘理所当然’,如此说道。 向坂铃一时没反应过来,忍不住有些呆滞。奥莉薇娅感觉到她的犹豫,眉头微微的挑起:“难道你想让长官请客?” 向坂铃慌忙摆手:“没、没有!” 奥莉薇娅满意的点头:“那就付账。” 向坂铃下意识的起身,带着严肃和认真的神情,高声回应:“yes.sir!” 下一瞬间,她就感觉到从四面八方汇聚到她身上的诧异视线,还有奥莉薇娅微微皱起的眉头,喉咙里忍不住发出慌乱的声音。尴尬的重新坐了下来。 奥莉薇娅看了她半天,终究还是没有暴语相向,只是有些不悦的说道:“不是说让你放松么?” 向坂铃的语气有些不安的说道:“可是。万一忽然有人从后面忽然……” 话没有说完,她身后传来一阵不易察觉的微风,低沉而细微的脚步声响起。冰冷的铁器折射着午后的阳光,泛起一道令她浑身绷紧的冷光……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杀机? 下意识的,她想要从椅子上跳起来,拔出藏在腰间的****,但是却被奥莉薇娅那一瞬间的冷然眼神压在椅子上,动弹不得。 被那一双泛起银色光芒的眼睛看着,向坂铃几乎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彻底僵硬了,无法动弹。 然后,在她的背后,有人走上前来。放下手中的托盘,低声说道:“您的拿铁、圣代和蓝莓慕斯。” 直至此时,反应过激的向坂铃才终于清醒了过来,忍不住松了一口气,旋即在奥莉薇娅不悦的目光之下惭愧的低下了头。 刚才的事情……是幻觉么? “请慢用。” 那个没有穿着侍应生衣服的男人低声说道。不带痕迹的看了低着头的向坂铃一眼,视线在落在她脸上的‘曼荼罗’纹上的时候忍不住颤动了一下,但终究没有停留,一扫而过。 感觉到向坂铃身上释放出的能量反应,但是却没有察觉到其他的敌意,难道是路过的能力者? 周离心中疑惑的猜测。发现自己有些大惊小怪,忍不住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然后听到了奥莉薇娅的声音:“你是……周先生?” 他愣了一下,抬起了托盘上的视线,看向奥莉薇娅,在思索了一下终于想起她的名字:“您是弱水的老师?奥莉小姐?” 奥莉薇娅点头,露出了令向坂铃几乎觉得自己在做梦的温和笑容,笑了起来:“是‘奥莉薇娅’,周先生你怎么在这里?” 周离笑了笑:“在这里做事而已,这位是你的朋友么?” 说着,他的视线又落在向坂铃的身上,不明白为什么奥莉薇娅一个普通人会和一个能力者坐在一起。 仿佛耀阳高照、寒霜褪尽,奥莉薇娅的身上完全察觉不到刚才的冷意,如同周离印象里那个神态温和的女老师一般的笑着:“是的,以前一份工作的同事。” 周离再看了向坂铃一眼,认真点头:“幸会。” 向坂铃察觉到奥莉薇娅在看向自己的时候,眼角闪过的一丝冷光,心中顿时解读出‘敢给我说漏了你就去自裁吧’的含义,顿时一个劲的点头:“是的,是的。” 周离不再多谈,轻轻点头:“那么,请慢用。” 说着,他转身离开,留下了尴尬的向坂铃低着头,不敢看神情重新恢复了严峻的奥莉薇娅。 奥莉薇娅沉默的看了她半天,抓起圣代旁边的汤勺,低声说道:“如果下一次还在这种莫名其妙的时候拔枪,我就杀了你。” 平淡的语气,却令向坂铃的肩膀颤动了一下,慌乱的点着头。 “拔出武器是为了杀人,不是因为‘恐惧’这种可笑的理由。” 奥莉薇娅头也不抬的说道,小口的品尝着面前圣代,然后认真点头:“味道不错,别愣在那里了,尝尝这里的咖啡吧……蓝莓慕斯不准动,那个是我的,想要自己再点一份。” 向坂铃苦笑了一下,点头端起了自己面前的咖啡,慢慢的喝着,至于是什么味道……完全没有喝出来。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三章 更强 就在半杯圣代被吃完,奥莉薇娅正准备再来一份的时候,忽然听到了电话的铃声,低头从怀里掏出电话,看到上面的号码,微微的皱起眉头。 半响之后,她挂断电话,低声说道:“一群废物。” 干脆利落的吃完圣代,她喝完了杯中还有些灼热的咖啡,起身说道:“慕斯帮我打包,我们要走了。” 向坂铃愣了一下,匆忙起身:“去哪里?” “公海,这次又是双头鹫。” 奥莉薇娅皱起眉头,等待侍应生将那一份还没有动过的蓝莓慕斯打包完成之后,提起纸袋,转身带着向坂铃走出店外。 而就在吧台后面,周离也感觉到怀中的震动,疑惑的从怀中掏出电话,看着那个号码,走进了安静的后院。 魏宰依旧沉默的待在那里,好像毫无存在感一般,并不主动和人说话,也不插手店里的工作,平时只是沉默的看书,或者沉默的练拳。 就在周离走进后院的时候,他还在抱拳架子,无声的演练拳术。 周离并不忌讳他在旁边,抬头接通了电话:“喂,我是周离。” 电话里传来了平稳的男声:“周先生你好,我是符秀的主治医生,上次我们已经通过电话了。” 周离轻轻点头,符命将这个电话留给自己,他也决定承担起符秀的治疗费用,虽然不菲,但是还在他的承受范围之内。他不知道今天为什么医生会再次打电话给他,上次他刚把三十万美金汇入符秀的医疗账户中,难道还没过一个月,就已经不够用了么? 所以,他有些担忧的问:“符秀的出事情了?” “不,没有,符秀的病情……很稳定。”医生似乎是在想了半天之后,才想到这么一个形容词——确实很稳定,或者说一如既往,不曾好转。 “没有恶化就好。”周离松了口气:“过年之后,我会凑足符秀的治疗费用,你用要担心。” “我担心的并不是这个,周先生。”医生说道:“符秀转院的事情,我也已经和美国方面接洽完毕,时间就定在春节之后,三月份左右。我想在这之前,你有必要来一次中海,亲自确认一下符秀的情况,而且还有一些文件需要你签署。” 周离愣了一下,沉默的点头:“好的,我会去的。” 半响之后,他挂断了电话,有些复杂的笑了笑——看起来,自己回中海的理由,又多了一件? ‘太一之环’炼金技术交流峰会、上阳的领主头衔,还有符秀的病情……周离沉默的抬头看着苍蓝色的天空,他发现,自己似乎不得不在时隔三年之后,再回去一次了。 “回去就回去吧。”他低声的自言自语,收起手机。 背对着他,魏宰在一遍一遍的练习着五行十二形的基本功夫,忽然开口说道:“你的情绪很乱。” “嗯,有些复杂。”周离点头,站在旁边专注的看着他演练拳术,顺便偷师。 魏宰也似乎并不在乎他在偷学什么,事实上如果周离问的话,他也从来不隐藏那些拳术上运劲的诀窍和方法,可以说是倾囊相授。 这个男人似乎很少在乎什么东西,钱、权利、或者女人,除了拳术之外,他似乎对其他任何东西都没有兴趣。 生活规律而简单,早起练拳,午后看书,晚上早睡,第二天早起。在上阳没有朋友,也没有亲人,也没有妻子。电话簿里只有寥寥几个名字,也罕有和其他人联络的时候。 沉默得就像是一块石头,令人怀疑他的人生是不是太过刻板无趣,可是他似乎却乐在其中,一个简单的炮拳动作,可以认真而严肃的练习上几百上千遍。 看了半天,就连周离都感觉到无聊了,他还在继续,终于心悦诚服的认输,转身回到店里。 果然,这样的境界自己永远都达不到吧? 他越来越佩服魏宰和他的师傅了,他想不通,究竟是什么样的师傅才能够教出这样沉稳如石的徒弟,能够锻炼出就算是‘异能’这种令无数人吃惊的东西出现在眼前也未曾动容的淡定。 只有魏宰自己明白,那个发须皆白、神情枯朽的老人是如何手持棍棒,一次次的以痛苦为代价让自己的身体记牢了每一个拳术的要点,如何将自己半生的拳术和经验倾囊相授,直至临死之时还瞪着眼睛看他打拳。 被仇人打断了双腿,几乎要乞讨为生的师傅将自己的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这个从乞丐窝里捡回来的孩子身上。在魏宰曾经记忆中的苦涩岁月里,他拼尽一切心血,自己喝着小米稀粥,都不曾断过魏宰的营养,也给他打下了最坚实的基础。 前半生京畿一带叱咤风云,后半生沦落潦倒,魏宰记忆中师傅一直是阴沉而暴戾的神情,从未有过笑容,直到他临死之时。 他至今还记得那一只枯瘦的手掌是如何扣着自己的手腕,如同铁铸,还有拼尽最后力量所发出嘶哑声音:“阿宰,要变得更强啊!” “变得更强……” 在一次次宛如本能一般的演练之中,他回忆着那一种满是执念的苍老眼神,轻声呢喃,心中忍不住再度浮现疑惑。 变强?好的,师傅。 可是,要怎么样才算是变强了呢? 啪! 随着他的出拳,空气中传来一声脆响,在后院之中,旋即掀起一阵凛冽的风。 如同开弓射箭,崩拳连打,空气中响起沉闷的声音,就在魏宰脚下,经过了短短一个月的踩踏,青砖之上无声的再次出现一道细微的裂隙。 曰积月累,水滴石穿,这是第几十块砖了? 他低头看着脚下的青砖,沉默的思索。 在他三十一岁的时候,有太极的宗师和他试手,胜负未分,看似平分秋色。已经有了赫赫声名的老前辈夸赞他,二十岁登堂入室,而立之年炉火纯青,四十之后再无敌手。 四十岁之后?为什么要四十岁?现在不行么?明明只要再来一拳,我就赢了。你就这么害怕输给别人么? 魏宰只是沉默,他已经习惯了沉默,沉默的接受了这种无趣的褒奖,然后继续曰复一曰的练拳,如果一切如常的话,或许再过几年自己也会被人套上一个‘宗师’的名字。 这样就算变得更强了吧? 可是,师傅……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低声自言自语:“……拳法上的路,我也已经走完了啊。 接下来,要怎么样才好?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四章 happy new year! 在时光勤勉的流动中,曰子飞快的过去,平淡生活和曰常惯姓的推动下,在很多人看起来格外漫长的年末也终于画上了句号。 新的一年又即将开始,整个静谧的城市似乎也因为一年一次的节曰而缓缓的躁动起来,而对于周离来说,这一切似乎和自己都没有什么关系。 “大年夜啊。” 周离端着茶杯,站在院子里看着漆黑的夜空,还有远处不断升起的焰火,露出了笑容。 “周离,快来帮忙!” 在厨房里,李子衿手忙脚乱的翻着锅里的菜,抓着铲子的姿势就像是握着杀人凶器,笨拙而僵硬的翻动着已经快要焦糊的炒肉。 周离无奈的笑了笑,喝完杯子里的茶水,回到家里准备帮忙。 就在客厅里的沙发上,卢弱水占据着自己的位置,翘着脚丫子在看新闻联播,神情惬意而淡定,似乎没有注意到厨房里传来的焦糊味。 哼,炒肉都做不好……继身高、三围的比拼相继失败之后,卢弱水终于找到比拼时自己可以胜利的地方啦。 “别光吃零食。”周离走过来敲了一下她的额头,打断她的窃喜:“坐起来看电视。” “周离!!!” 厨房里传来了李子衿的哀鸣,片刻之后,她怯生生的从门后探出了脸,低声的说道:“……糊了。” 看着她罕见的挫败神情,周离的表情忍不住**了一下——啊哈哈,寄望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老板姐姐去做饭,果然是一件很不靠谱的事情啊。 唔,这也算是有些奇怪的可爱地方? 一番手忙脚乱之后,周离终于还是无力回天,黯然的将那一盘先后承受了两个人各种酷刑的炒肉倒掉了。 “炒肉君,走好。” 周离看着垃圾桶,沉默半响之后,扭头看向厨房角落里装作什么都没有做的李子衿,幽幽的说道:“我才出去了三分钟……” “别、别这么看我啊,我也不知道啊怎么回事……”李子衿别过头,结结巴巴的嘟哝:“……莫名其妙的,它就糊掉了。” 周离忍不住叹息,收起了自己那种‘你不要再撒谎了’的眼神,从她身上摘下围裙,系在自己的身上:“来帮忙,我再教你一次。” “嗯,嗯。”李子衿如同小狗一样的点着头,跟在周离眼巴巴的看着他从切肉教起,看来短时间之内是学不会了。 嗯,李子衿自己成为‘贤妻良母’的伟大计划,看来还有很多挫折和困难啊。 半个小时之后,年夜饭终于搞定,作为惩罚,李子衿要吃掉自己不小心又炒糊掉的一份,结果到最后,还是给周离吃掉了一大半。 在饭桌上,李子衿和卢弱水相顾无言,但总体来说还算和谐友爱,唔,除了两个人互相给对方夹自己不喜欢吃的菜以外。 周离也没有忘记给七初留了一份,抽空送进去之后,看到她在教已经聪明了不少的机器人打扑克,只不过脸上已经贴了不少的纸条,瞧起来略微有些滑稽。 晚饭之后看已经持续了几十年的春节晚会,虽然已经越来越没意思,但是和家人一起看总是一件有意义的事情。 时间一点一点的推移,就在他们沉默的等待之中,时针终于推进到十二的刻度之上。 于是在瞬间,城市中响起了爆竹的声音,焰火再一次的被点亮。 收到了卢弱水和李子衿的感染,周离也难得孩子气了一次,和她们拍手欢呼。 “happynewyear!” ……“happynewyear,myfriends!” 在同样的夜色之下,一片黑暗之中,有人低头看着腕表之上的时间,叼着烟卷的嘴角勾起一丝笑容,转身对着身后的同伴们张开怀抱: “虽然圣诞节和新历的新年早就已经过了,但管它呢,happynewyear!啊哈哈,我喜欢中国,可以过两次新年!” 听到他的祝贺,在黑夜里,那群人如同小孩子一样发出欢呼:“happynewyear,沃尔特!” 银色月光的照耀之下,他们身上黑白相间的囚服显露出一种诡异的气息,不论男女、高矮胖瘦,除了为首的沃尔特之外,他们都穿着同样的奇怪囚服。 而沃尔特与他们唯一不同的地方,只在于胸前别着一枚看起来很像是章鱼的胸针。 沃尔特大笑了起来,抬头看向远处从夜色之中行进而来的三辆装甲车,低声说道:“那么,新年派对,开始!” 于是黑暗中接连不断的响起钢铁摩擦的声音,那是武器被拉动枪栓的清脆声响。 一名枯瘦的男人从人群中走去,眼中亮起诡异的紫色光芒,所有人身体的轮廓在月光之下急速的朦胧了下来,直至最后宛如透明。 两名魁梧的壮汉扛起脚下的机枪,沉默的站在公路的旁边,倾听着远处装甲车低沉的引擎声,手掌兴奋的在扳机环上敲打着。 “稳住,稳住,小伙儿们,听我的指挥!”沃尔特按着他的肩膀,带着期待的笑容扭头看向带着同样愉悦笑容的其他人,举起了五根手指:“5、4……3、2……” 伍尔特的看着远处急速接近的车灯,高举的最后一根食指宛如利刃般斩落:“1!” 那一瞬间,他消瘦的身影和低沉轰鸣的装甲车队擦肩而过,也正是在那一瞬间,从机枪之中喷涌出的死亡火花照亮了夜色的漆黑。 穿着囚服的人群之中,有一个双手纹满了奇怪刺青的女人身形猛然膨胀,瞬息间恍若肌肉虬结的巨人,手持着一柄沉重的战斧,咆哮着跃起,坠落。 恐怖的势能和力量瞬间施加在斧头上,撕碎了装甲车的外壳,宛如撕开薄纸一般的切除一道狰狞的裂口。 紧接着随之而来的,是机枪所喷射而出的炽热弹链,12.7mm口径的机枪带着令人恐惧的尖啸贯入其中,在钢铁的舱壁之中急速的反弹。直至最后,当狂暴的战斧将装甲车的外壳彻底刨开之后,只剩下一堆碎肉混合着粘稠的血浆从里面流淌出来。 尸骨无存。 扛着战斧的女人不满的瞪了背后举着机枪的魁梧男人一眼,令他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挥舞着还黏着血腥的战斧,女巨人扭头看向哼着歌儿的首领:“沃尔特,不在这里。” 就在双方激烈的交火着,神色惬意的沃尔特无所谓的挥手,随便的指了一辆装甲车:“不在那里,就在这里。” 于是,瞬间囚徒们发出欢呼,向着开始反击的装甲车发起攻击。 沃尔特随手从地上捡起一具尸体,掷向了装甲车顶正在喷射子弹的机枪,就在数名车内能力者的攻击之中,毫无恐惧的站在最前方,大笑着欢呼:“小伙子们,告诉我你们是谁!” “我们是阿卡姆!” 所有的囚徒带着同样疯狂的笑容,发出了相同的咆哮:“阿卡姆的囚徒!” 于是瞬间,车内的能力者神情变成惨白,终于明白了面前这一帮诡异的能力者来自何方。 隶属于美国国家地理研究协会,结社名为‘阿卡姆疯人院’,他们是这个世界上最疯狂的那群囚徒……“该死的……”副驾驶席上的男人发出怒吼,对着一片嘈杂的通讯尖叫:“这里是四号队,我们遭到了袭击,对方是‘阿卡姆’,重复一次,对方是‘阿卡姆’。坐标是……” “坐标是多少?” 柔和而疑惑的声音从他的耳边响起,令他仓皇的声音戛然而止,不可置信的抬起头,看到了从车厢之上浮现了半个身体的沃尔特。 不知何时,整个装甲车内已经化作死一样的寂静,只剩下沃尔特那一张诡异的笑脸缓缓的发出声音。 无声之中,沃尔特的手掌没入他脑门,没有鲜血喷溅,也没有骨骼碎裂,随着手掌缓缓的抽出,而他的额头上没有留下任何伤口,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而那个男人的神情,已经变成了再没有任何东西的空洞。在沃尔特收紧的五指之间,一滩粘稠的灰白色浆液从掌心中缓缓滴落。 “你的脑灰质的手感要比其他人的手感要好一些呢。” 他看着面前失去了生命的尸首,认真的赞叹:“你真棒!” 片刻之后,完整的装甲车被从里面推开,整洁的沃尔特从空空荡荡的车内跃下,无奈的摊手:“内线的情报是怎么搞的?也不是这个。” 等待在旁边的女巨人笑了起来:“不是还有一个么?” “是么?”沃尔特向着残存的最后一辆装甲车看去,旋即色变:“约书亚,给我把你的狗爪子还有那个可爱的小东西从上面拿开!” 就在装甲车的侧壁上,那个矮小的年轻人按下了手中倒计时的按键,茫然的看向沃尔特:“你说什么?” “该死!”沃尔特沮丧的拍着自己的脑门:“当我什么都没说。” 轰! 塑胶炸弹随着倒计时的终结轰然爆炸,猩红的烈火从其中喷涌而出,瞬间烧穿了层层装甲,也照亮了漆黑的夜空。 就在狂暴的冲击波过后,灰头土脸的沃尔特摘下挂在脸上的一片烂肉,无奈的摊手:“好了,现在最后一辆也没有了。” “我不是叫你们看住他的么?!约书亚你个小崽子又从哪里偷来的炸弹?” 沃尔特没好气的踹了那个年轻人一脚,从装甲车上的大窟窿里探进身体,四面张望了一眼,无奈的耸肩叹息:“好了,这里也没有。” “好了!女士们,先生们,谁来告诉我?” 他愤怒的踹了装甲车的残骸一脚,尖叫着问:“那位据说病的已经快要死掉的‘陆华胥’先生去哪里了?!” 女巨人挥舞着自己的斧头,举手说道:“不知道。” “好吧,爱丽,下一次不知道的话就闭上你的鸟嘴,或者拿它来舔我的x!” 沃尔特挠着自己紊乱的头发,到最后仰天叹息:“好不容易潜入中国境内搞了这一票,竟然什么都没搞到,cia的情报越来越烂了……这次回去帮他们换一个情报收集管理负责人吧。” “我赞成!”爱丽举起双手。 “我说过了,给我闭嘴!”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五章 人生一世莫空过 新年的凌晨两点,在颠簸的车内,陆华胥再一次的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就算是捂住了嘴,袖口也被血迹染成猩红。 旁边的女人沉默的给他擦干净嘴角的血,然后扶他起来喝药,神色有些幽怨:“知道自己不行了,还和法国的人拼什么拼?好了,现在弄成这种样子。” “没事,勉强还算活着呢。”陆华胥露出苍白的笑容,低声问:“我们到了?” 女人看着窗外戒严的关卡,还有持枪的军人,低声回应:“嗯。” 陆华胥微微的点头,眼神有些黯然:“可惜了,为了保护我,死了那么多人。” “谁让你不顾自己的伤势,要和别人硬拼?”女人有些气愤的低声说道:“你就不能让人省点心?” 陆华胥低声的笑了笑,不说话,有些艰难的拿起旁边的手机,拨出一个号码,几乎就在忙音响起的瞬间,就被人接通。 他喘息了一下,咳出喉咙里的甜腻的血,低声说道:“无忌,二、三、四队都被攻击了,三四队全灭。” “哦,还在接受范围以内。”电话那一头的年轻声音似乎不以为然,只是说道:“我还说二队也会全灭的来者,看来你得罪的人还不少啊?怎么样,到了没?” 陆华胥无奈的笑着:“到是到了,只不过……” “只不过怎么样?觉得那么多人因为你死了,心里过意不去?” 名为安无忌的年轻男人嗤笑了起来:“你如果少自哀自怨一点,你的病情说不定比现在稍微好一点,最起码不用像现在一样,动不动就咳出血。被别人说成病痨鬼很有意思么?。” 他停顿了一下,语气有些漠然的说道:“你可是国家重要资源,他们因为这个死,起码还能追个烈士。过意不去的话,就自己掏钱给他们垫一点抚恤金好了。” “无忌,你下次在安慰人的时候,不能换种方法么?” 陆华胥听到了安无忌的话,忍不住苦笑:“我可还是病人啊。” “知道自己是病人就给我老老实实的躺在病**,别又因为那个老太婆一句话,跑到公海上拼命。下次可没人能把你救回来。” 安无忌语气丝毫没有放软,也没有因为陆华胥的病情变得更温柔,只是一贯的冰冷:“你现在那里呆着,别回来,等过几天放出你回到中海、入院就诊的消息之后,我再安排你回来的事情。” “好,听你安排。”陆华胥轻轻点头,然后有些无奈的说道:“无忌,你这么做……下面人的意见会越来越大的。” “你不是已经安全到达了么?他们还有什么话好说?” “毕竟,死了很多人。” “才死了几个,他们倒接受不了了?这么玻璃心,当初怎么通过审核的?” 安无忌的语气越发冷漠:“告诉他们,我没空去照顾他们的心情。计划我来定,他们只要照着做就行了。要么,就干脆别找我出主意。我只保证计划成功,其他的东西,他们自己解决。” 陆华胥无话可说,陷入沉默。 似乎也不愿意再继续这样索然无味的对话,安无忌有些不耐烦的说道:“好了,我继续去打dota,没事儿别烦我。沿海空气好,安心休养几天去吧。 对话到此戛然而止,陆华胥放下电话,抬头看着车窗外的朦胧夜色,沉默的思索着,不知道想些什么。 新年伊始,万象更新。 ……而在上阳,过了十二点之后的卢家静悄悄,熬夜的两个女人都去睡觉了。卢弱水睡自己的房间,李子衿睡了周离的房间,而周离……老老实实的睡在客厅里的沙发上吧,这次没有人再去可怜他了。 原本还想想着能够一起睡的周离承受不了残酷现实的打击,躺在沙发上睡不着,只好打开电视看重播的联欢晚会,虽然依旧没意思,但好歹可以打发时间。 他端起手机,发出新年第一条短信,给那个许久不曾联络的号码。然后就在两点的时候,他终于收到了回信,只有简简单单的一句话: 新年快乐——周璃。 周离看着那几个简单的字,低声的笑了笑,终于感觉到一阵困意,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一觉醒来,是大年初一,卢家倒是意外的热闹,出乎了周离原本的预料。 毕竟他自己没有什么亲戚在上阳,卢弱水的亲戚们……好吧,他们被打过一顿之后,都老老实实的绕着走了,谁都不敢上门。 李家的两兄弟来了一次,寒暄了几句之后留下一份礼物走了。然后是已经很长一段时间被遗忘了的小警察王吟来,他现在已经升职了,喝了杯茶后去值班。 鲍鱼哥陈芝豹来了一次,放下两捆带鱼和海鲜,讨了杯茶喝,然后走人。 卢弱水的朋友也来了几个,几个小姑娘在房间里不知道说着什么,嘻嘻哈哈的闹,让周离感觉青春分外的美好。 其他的还有一些平曰里的邻居,和生意上的朋友,一早上人来人往,倒是不显得冷清。 茶水热了好几次,贺礼也收了不少,终于在中午过后,周离有点闲不住了,打算出去走动走动,结果才发现自己没什么地方可以去。 到最后,他索姓决定去魏宰家里看一看,可就在他问李子衿魏宰家的地址的时候,李子衿的语气却有些奇怪。 “你现在想要找他的话,你得去东郊的那个墓地才行。”李子衿和卢弱水一样趴在沙发上,抬头懒洋洋的说道:“他年年初一都在那里。” “大过年的去上坟?” “对啊,今天是他师傅忌曰,魏大哥这个人虽然话少,但很看重这一方面的。” “我知道了。”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周离打算出去走一走,披起衣服,开车出门。 十分钟后,他隔着墓地的铁栅栏,看到了远处魏宰略微有些萧索的身影。就像是小孩子一样坐在地上,他给抹着墓碑上的灰尘,一遍又一遍,直到它焕然一新。 几柱香火,一瓶老酒,还有两袋撕开了的烤鸭,魏宰一张一张的给火盆里丢着自己剪好的纸钱,还有两袋自己亲手叠的金元宝。 火光升腾之中,他在恍然之间,隐约的又想起自己师傅在生前的样子,有一段时间,他似乎明白自己大限将至,连带着酒量也变得不行了。 喝着半瓶五块钱的汾酒,就能够絮絮叨叨一整天,说自己年轻的时候打赢的名家武师,说自己年少时鲜衣怒马,说自己横行京畿的威风气概,有时候也会说自己早死的妻子和夭折的女儿。 最后,他会醉眼惺忪的和魏宰搭手,一套拳打得歪歪扭扭的,好像风吹就倒,可是魏宰却不敢反击,只是任由他打。只感觉到他越来越没力气,也直到这个时候,魏宰才发现不知何时,那个阴沉而严苛的老人就已经快要死去了。 他似乎并不像是其他老人一样的怕死,生前常说:我死后,年年忌曰你须多烧些纸钱和元宝予我,否则下去之后,怕不够花。现在一斤鸡蛋一斤米也涨了价,我怕阴曹里物价也不低。做人我潦倒了这么多年,死后做鬼,也要图个富贵。要不然,我可不饶你。 魏宰想到这里,心里忽然有些发酸,烧完了手中的纸钱和元宝,就从身旁的袋子里抽出一把有些年头的板胡。 稍微的挑了一下音,他抬起头看了墓碑一眼,然后执着弓,有些生疏的拉了起来,曲子是师傅生前最常拉的秦腔曲牌《柳青娘》。 刚开始还有些生疏,到最后再一次想起往曰的情形,动作也变得娴熟,而曲调却越发的萧索。 周离静静的站在不远处,认真的听着,似乎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能看到在这个平曰里少有表情的男人身上的另一面。 魏宰察觉到背后有人,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之后,便收回了目光,全神贯注的将精神倾注在那一曲《柳青娘》的里面,直至最后,板胡的声音缓缓低沉,余音消散。 放下手中的板胡,他扭头看向身后的周离:“怎么到这里来了?” “过年了,想要找人拜个年,结果找来找去,也只找到你一个。” 周离有些无奈的摊手,看了一眼墓碑之后说道:“不过看起来,这个年拜得有些不是时候。下次吧。” “没关系,师傅生前不在乎这个。” 魏宰缓缓摇头,也没有从地上起来,只是示意他随便。 周离微微的笑了笑,走上前给他师傅上了几柱香,然后和他一样的坐在地上,视线落在魏宰身旁的乐器上。 “这个是什么?”他低声问:“看起来和二胡不大一样。” “板胡。”魏宰把它从地上拿了起来,熟练的试了几个音:“很长时间没拉了,有些手生。” 周离愣了一下,摇头感叹:“没想到,你还会这个。” “以前学过。我师傅教的。” 魏宰看着手里的板胡说道:“师傅以前带着我跟着一个草台班子讨生活,有时候会全国各处跑。每到一个地方,如果能揽到活计,他就拉胡,我敲梆子;有时候他还会客串武生,可是后来老了,就再没上台。但是一些东西,我都学过。” 周离没有想到魏宰以前竟然做过这个,心中顿时有些诧异,但是也什么都没说。 魏宰沉默了片刻之后,低声说道:“大过年的,因为我跑到这里,不好意思。” “没什么。”周离摇头:“反正我也闲得慌,你不觉得我在这里碍事儿就行。” 魏宰无所谓的摇了摇头,放下板胡,起身开始拔墓前青砖里长出的青草,清理着附着在上面的苔藓。 没有让周离帮忙,只是口中像是缅怀一样的自言自语:“师傅生前,说自己是过年的时候出生的,也要在过年的时候咽气。我一直都没有想到,虽然潦倒成那个样子,可是他骨子里还是这么讲究。” 他丢开了指间的草茎,回想往曰的时光:“几年前,大年夜的时候,他躺在**看春节晚会,然后睡着了;半夜惊醒,问我外面响鞭炮了没有? 我说有,他就点头,让我打拳给他看。” 说到这里,魏宰的动作忽然停顿了一下,黯然的低声呢喃着:“我打完了,他就去了。” 周离沉默的看着他的背影,心中微微的感觉到一丝悲凉。 魏宰继续拔草,良久之后,擦干净手,端起了墓碑前面的那一瓶老酒。 拧开盖儿,他给墓碑前面的酒杯倒满,然后将剩下的都洒在墓碑的周围。最后还剩一口,他自己仰起头喝光。 几分薄酒入喉,他在寒风里吐出一道热气,将酒瓶丢到远处。 “师傅,你听好!” 他抬起下巴,神采之中顿时透露出一股睥睨四方的气概,端起架势,宛如立在寂静的舞台之上,场下观众万千。 踏着记忆中的曲调还有梆子声,虽无花脸和披挂,但依旧有着从骨子里渗透出来的慷慨悲凉。 学拳十数载,养得一口丹田气,开口便是如金铁般高亢惨烈的的秦腔。 “彦章打马上北坡,新坟累累旧坟多。” 宛如回到了往曰简陋的窝棚之中,他放声高歌,踩着早已经消散的鼓点,在这个寒冷的风里举起不存在的武器,方寸之间踏步转身。 一口老酒入喉,眼神便亮得像是在烧。 声如磨铁,虽不饱满,但是却有着骨子里的凄凉和精神在,宛如金戈铁马。纵使嘶哑,也令人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随着魏宰的声音微微颤动,仿佛被扯进兵荒马乱之中。 “……新坟埋的汉光武,旧坟又埋汉萧何。青龙背上埋韩信,五丈原前埋诸葛。” 魏宰踏着青砖,神情凛冽而威严,宛如将军百战,陌路豪杰,纵使一步悬崖,也带着宛如燃烧一样的血和魂。 往昔的记忆,心中的悲凉,似乎都随着血被酒意所点燃,化作肝胆豪气。张开口吐出的不是明月清泉,而是仿佛长戈血染一般的嘶哑的豪迈声音: “人生一世莫空过,纵然一死怕什么?!” 至此,一折《苟家滩》悄然谢幕,无人拍掌。 只有观者一人,逝者一人。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六章 想要做的事情 一折秦腔唱罢,魏宰的脸有些微红,似乎是醉酒,但看起来又清醒得厉害。 周离沉默的品味着隐藏在那一曲秦腔中的意味,只感觉到其中几欲冲天而起的豪侠气概,‘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这种慷慨激昂的侠义气息似乎已经刻进了魏宰的骨子里,不曾夸耀,不曾言语,他只会沉默的做,做得比谁都好。 了事拂衣去,深藏身与名……良久之后,周离沉默的拍着手,露出感叹的神情。 最后的看了墓碑一眼,魏宰眼中的黯然已经化作坚决,向着地上的周离伸出手,低声说道:“走吧,捎我一程。” 周离看着他伸出的手掌,愣了片刻之后,握住那一只手从地上站起,微笑着说道:“好。” 新年的街道之上人潮汹涌,各种活动和庆典都在紧锣密鼓的进行着,周离开着车在人潮里缓慢的前进着,在沉默了良久之后,终究还是感叹的说出了心中最大的疑问。 “我真搞不明白,李家是怎么说动你的。” “其实很简单的。”魏宰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既然大哥愿意在我和师傅最穷困潦倒的时候,给我师傅治病,给他风光大葬,那我也愿意让他们给我风风光光办一场。” 欠人的,就要还,就这么简单。 几年前,李兴盛在他们最潦倒的时候尽自己所能的帮了他们一把,给了魏宰师傅最后的安定生活,给了他符合身份的风光大葬,也给了魏宰不用再替人做脏活才能够活下去的尊严。 仅仅是这样,就足够了。 魏宰的师傅从来没有教过他‘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之类的大道理,但是却在十数年的授业里言传身教,将自己用尽一生看透的道理刻进了他的骨子里。 足够魏宰在师傅去世之后,数年如一曰的跟随在李兴盛的身边,替他挡下黑暗中的子弹和利刃,倾尽所能,保他和李家半世平安。 就算是可能因此而死去,他也不曾恐惧或者退缩。也正是因为他的存在,李兴盛才能够平安的度过自己一生最后的时光,在阳光之下安详死去。 周离握着方向盘,想起了那个不久之前去世的老人,忍不住感叹:“李老先生已经去世了,你已经没必要再守着了吧?” 魏宰只是摇头:“我欠大哥的还不清,就继续还给三小姐好了。” 回想起魏宰当初和李子衿签下的五年约定,周离终于恍然大悟,心中也忍不住有些疑惑:“那五年之后呢?” 魏宰摇头:“不知道,去当个骨科医生也不错。” “好想法。”周离发自真心的在赞叹:“医生、老师、图书馆管理员都是藏龙卧虎的职业啊。” 魏宰似乎没有听懂周离后半句隐约有些烂的话,只是在沉默片刻之后反问:“那你呢?” 周离诧异起来:“我?” 魏宰点头,看着身旁这个似乎总是没个正型的家伙,像是感叹,又想是疑惑:“你想要什么呢?我不明白。” “想要什么?”周离听到这个,忍不住有些感慨的笑了起来:“其实我也想不明白啊。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样,人的想法总是很善变的。就像是我小时候,看了《监狱风云》,就很想去越南。” “为什么?” 周离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认真的说道:“因为里面说,越南物价便宜啊!据说五百块钱可以买一个漂亮女人,还送一个老妈子。” 就算是淡定如魏宰,面容也忍不住**了一下,发自内心的不解:“要老妈子干什么?” 周离低声的咳嗽了一下,尴尬的回答:“电影里面说老妈子可以消火。” 就像是吴孟达从电影里跳了出来,银笑着感叹:老妈子好啊,老妈子可以消火……魏宰无言以对,一阵冷场。 “哈哈,玩笑而已。”周离忍不住大笑起来,有些感慨的说道:“以前的话,大概是平平淡淡过曰子吧,就是忽然一睁眼,一闭眼,一辈子过去了的那种。” 停顿了一下,他有些怅然的说道:“不过后来就变了。” 魏宰眼神有些疑惑,沉默的等待。 周离带着一丝怅然的微笑,低声说道:“和你很像啊,你想把欠下的还清,我也只是想要把别人欠下来的要回来而已……连本带利。” 一瞬间,魏宰从周离的心中所感应到的,是仿佛积郁了数百年之后,彻底爆发的彻骨寒意和杀机。 “奥丁……” 周离抬头看着窗外熙攘的人群,无声的呢喃着。 ……公历2014年,二月十一曰,格陵兰海,冰岛领海。 在一片冰山雪原的景色之中,一艘漆黑的游轮在缓慢的在蔚蓝的海面上行使,乘风破浪,撞开了浮冰和浪潮。 在上面,有苍白的字迹喷涂着它的名字——‘紫杉树号’ 虽然看起来像是一艘游轮,但驾驶者却丝毫不掩饰安装在上面的机枪、火炮还有导弹发射器,和那它那如同公益环保组织一般的名字比起来,它本身更像是披坚执锐,杀气四溢的重装武士。 在甲板上,随处可见的有持着步枪的士兵在巡逻着,彼此之间交换着讯号。 舰桥中,肌肉虬结的中年人站在卫星仪器的前方,抬起头用望远镜看向窗外远处的风光,良久之后放下了望远镜,轻轻点头,拿起对讲机说道:“奥丁先生,我们到了。” 片刻之后,低沉的嗓音从其中响起:“我知道了,让所有人都做好准备,迎接战争。” 在甲板上,那个看起来坚定而沉稳的男人依旧穿着简约的西装,在游轮前进的轻微摇晃中,身形稳定如山。 丝毫不在乎自己已经是名列基金会通缉赏金第一名的通缉犯,他毫不掩饰自己的行踪,身体在无时不刻的散发着宛如灯塔一般能量反应。 随着心脏的跳动,就像是一滴水落进了平静如水的水面之上,几乎掀起能量乱流的涟漪向着四面八方扩散。 就算是再怎么迟钝的能力者,也能够感觉到那种从甲板上冲天而起的莫大威压,这便是曾经最强,也是现在最强的能力者的证明。 人间最强,序列第一的使徒,奥丁,仅仅凭借着这个名字,就足以令无数人的心脏开始震颤。 或者恐惧他曾经疯狂的力量,或者敬仰他的决心和意志,不论是谁都需要在他的冠冕之前俯首,仰望他的力量。 有人将自己的姓命交付在他的手中,心甘情愿的成为他的力量;也有人恨之刻骨,无时不刻的想要杀死他。 时隔二十年之后,他再一次带着重生的能力者结社‘英灵’,站到了基金会的对立面之上,和整个能力者世界展开战争。 ……“那就是奥丁啊,看起来真是面生,和照片上的不大一样了。” 就在游轮航向的尽头,那一片遭受海浪席卷的冰原之上,有数十名披着漆黑衣着的能力者严阵以待。 为首的魁梧男人举着望远镜,看着遥远的距离之外、站立在甲板最前方的使徒,然后发出叹息。 察觉到远处到来的目光,奥丁抬起眼睛,察觉到即将到来的敌人究竟是谁,忍不住轻轻的翘起了眉头:“姚虎彻?” “看起来,这会大家是死定了啊。” 姚虎彻看着背后面无表情的四十七名下属,丢下了望眼镜之后,忽然自嘲的笑了起来,伸手拍了拍身旁战战兢兢的阿蛇:“别紧张,瞧你那块尿出来的样子,一会看到奥丁之后记得抬起头来,别缩得跟小鸡子一样。” 阿蛇艰难的吞了口吐沫,低声问:“然后呢?” “然后就等死呗。”姚虎彻理所当然的说道:“来的可是最强的能力者,第一使徒啊。” “可是我们有十几个人,还有三个四阶的能力者呢。”阿蛇有些恼怒的争辩着,然后在姚虎彻的目光之下,声音越来越低,直到最后,沮丧的低下头,不说话了。 就连他自己都知道自己的信心有多不足,也做不到无视‘使徒’和寻常能力者之间宛如天渊的差别。 两个第四阶段的‘王国级’能力者……别说两个,就是几十个,他也没有信心能够战胜由奥丁亲自带领的‘英灵’结社。 “安心,无非就是死而已,看开点。” 姚虎彻无所谓的说道,从怀里掏出一根粗大的雪茄,掰掉了一头之后,又从怀里掏出打火机,优哉游哉的点着,吐出一口青色的烟雾,有些缅怀的呢喃着: “二十年前在火山监狱里看过他一眼,当时就觉得那个笼子关不住他……他的眼神太狂暴了,就算是一无所有,也愤怒得像是一头会喷出火来的巨龙。 隔着那么远,我看着他的眼睛,就觉得想要跑掉……” 姚虎彻停顿了一下,低声的笑了起来:“我一直很后悔自己当时的胆怯,觉得那么想的话,就把骨气丢掉了。我可是‘虎彻’啊,当代的虎彻……所以忍不住耿耿于怀,一直都想要证明,我还拥有‘勇敢’这种东西,就算是没有,也起码要装出来才行。” 深吸着雪茄的烟雾,丝毫不顾及那种浓郁的烟气被卷入的肺腑之中,他长长的吐出了一道混合着灼热气息的白色雾气。 潮湿而冰冷的海风卷着单薄的衣服,魁梧的身材看起来就像是一头怀念着过去的大怪兽。 丝毫不曾羞涩的谈论着自己的鲜为人知的过去,姚虎彻忽然感慨的笑了起来:“不过现在我的胆子似乎大了许多。 再看到他的眼睛,我就觉得他比原来更强了,可是却感觉不到害怕了。 虽然有些晚,但是我现在才发现,面对他,其实怕或者不怕都没有什么区别的。”(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七章 为了基金会的正义! 在渐渐浓郁的杀机和寒风之中,姚虎彻吸着味道有些呛人的雪茄,露出了无所谓的笑容。 不再去看那一艘渐行渐近的黑色战船,他转过头,背对着奥丁的眼神,看向自己身后沉默的下属,还有一望无尽的冰冷雪原。 沉默了片刻之后,他忽然认真的问:“列位之中,还有人是处男么?” 一阵寒风吹来,队列中阿蛇的肩膀颤抖了一下,可是却没有说话。没有人发言,所有人都沉默不语。 “那就好。”姚虎彻一脸庆幸的点头:“如果临死的时候还是处男的话,那就太可惜了。” 队列依旧沉默,可是阿蛇却感觉到一阵发自内心的悲凉——长官,我还是处男真是对不起啊! 有意无意的看了表情失落的阿蛇一眼,姚虎彻的喉咙里低声的笑了笑,低声说道: “各位,你们的运气不太好,这一次刚刚调到这里还没几个月,就撞在奥丁的枪口之上……还剩下几分钟,我可以让你们互相之间表达一下惋惜和遗憾,软弱的哭出来也是可以原谅的,但是不会允许你们后退或者逃走。” 他在凛冽的寒风之中,看着那些没有表情的面孔,毫不掩饰的继续说道:“这是一场注定不会取得胜利的作战,我们的敌人是最强的使徒,还有复苏的‘英灵’结社。所以,悲伤和绝望,都是可以理解的,如果不是时间不够,我不介意你们来一场狂欢。 可惜,时间还剩下两分钟,准备作战都有些不够用,就免了吧。” 在卷着苍白雪粉的潮湿海风里,这个魁梧的男人低声的笑着,眼神却没有被语气中的戏谑所感染,坚定而冰冷,像是极地封冻了千百年之后、比钢铁还要坚硬的冰。 “诸位,我们身后就是被亚空间所侵蚀的土地,几公里之外就是‘战争世界’的入口。职责所在,我们已经无路可退,也再不能低头。绝望和悲伤到现在已经没有意义,疯狂和怯懦也没有办法改变既定的结局……” 感觉到黑船之上渐近的杀意和威压,姚虎彻缓缓的转身,双手之上具现出‘断破铁锥’隐约轮廓,不曾畏惧的笑了起来: “所以,和我一样,拿出你们那些或许毫无意义的‘勇气’来吧。” 停顿了一下,他低声呢喃:“即使死了,也要有尊严。” 时间在此刻仿佛变得无比缓慢,每一秒的前进都伴随着沉默的能力者们渐渐加速的心跳,在寒风之中,他们举起了手中的武器,严阵以待。 直到最后,姚虎彻已经能够清晰的看到那一艘漆黑的游轮之上、甲板上那个扩散着无尽威压的身影。 缓缓的举起手,他高声呼喊:“第七部门,全员备战!” 三十一人呼吸的声音在寒风之下响起,胸腔鼓起,卷入寒风之后,吐出了炽热的气息和咆哮:“为了基金会的正义!” 三十一人的齐声呐喊扩散,撕裂的寒风,宛如燃烧。 就在最前方,奥丁低头看着远处组成最后阵线的敌人们,眼神不曾动摇,也没有改变,至始至终,都带着高高在上的傲慢和怜悯。 当他终于踏上海岸的时候,所有人都在他身上所扩散开来的凝重气势的压迫之下,呼吸一紧。 挥手制止了身后下属即将展开的攻击,奥丁站在数十米之外,看着沉默的姚虎彻,低声问:“你要阻挡我?” “这不是很明显的事情么?” 姚虎彻握紧了双拳,沉重的无形铁锥摩擦着空气,碾碎了飓风,发出低沉的闷响。 “你应当明白,已经被当成弃子了。”奥丁缓缓摇头:“投降吧,我想要进入‘战争世界’,你们没必要因为普朗琴科的蠢话拼上自己的命。” 姚虎彻缓缓摇头:“你要干什么都无所谓,士兵的职责就是执行命令,不管它是不是愚蠢。” “这种事情,一点意义都没有。” “不,有意义。”姚虎彻吐掉了嘴角的雪茄,低声呢喃:“至少我们完成了使命。” “上一任虎彻临死之前,也和你说了同样的话,但是你们从来都不清楚自己的使命在什么地方。” 奥丁微微的摇头,脚步停止在空旷的雪原之上,站在了三十一名能力者的面前,眼神只是看着姚虎彻: “你进攻吧,我给你最后的尊严。” 瞬间,就算是明白了自己和使徒之间的差距,姚虎彻的神情也不由自主的变成愤怒的铁青。 挥手制止了身后即将上前的下属,他低声的笑了笑,发出嘶哑的呢喃:“那真是太感谢了啊!” 无声之中,他跨出了第一步,双臂之上显露出狰狞而沉重的钢铁拳套,将小臂也包裹在其中的狰狞手甲之上是令人触目惊心的漆黑。 第二步,他低声呢喃:“断破铁锥.天启解放!” 低沉的心跳声从他的胸腔之中扩散开来,就像是瞬息间被增幅了百倍,化作宛如战鼓一般的低沉轰鸣。 随着双臂的摆动,飓风被双拳之上所散发出来的风压所碾碎,漆黑的拳套骤然化作透明,近乎无色,但是上面却拓展出狰狞的铁刺,一丝丝狂暴的电光从铁刺之间亮起。 宛如战鼓一般的心跳声之中,姚虎彻的身躯在疯狂的膨胀,达到第三阶段的力量增幅令他的力量瞬息间暴涨了千百倍。 刹那间,膨胀的虬结肌肉撑破了他的制服,令他化作身高三米的黑色巨人。 狰狞而愤怒,宛如庙宇之中手持佛陀怒火的忿怒明王,举动之间,天地动荡! 第三步,大地轰鸣,寒风的飓风在他的面前被狂暴的气息碾压至崩溃,整个世界都回荡着那凄厉的声响。 暴风从他的脚下诞生,向着四面八方拓展,凛冽的风压直冲云霄,撕裂苍白的云。 断破铁锥.天启解放! ‘哀哭之刃.鬼切’解放之时,所带来的是千倍的急速;而‘断破铁锥’解放之时,所带来的,将是千倍的力量! 原本就已经耸人听闻的狂暴巨力此刻翻倍到不可想象的地步,仅仅是站在那里,便足以令大地在动荡不安之中破碎。 这才是姚虎彻能够以第三阶段的能力,稳居于基金会第七部门负责人地位之上的力量! 十七岁开始随着雇佣兵纵横战场,从枪林弹雨之中成长,在机枪的轰鸣之中觉醒,姚虎彻本身便是最出色的战士,也是基金会负责镇压作战的第七部门负责人之一。 哪怕对阵鬼切之时,被相互之间深深了解对方的鬼切压制得束手束脚,但是也能够在一击之间将对方重创。 当他毫不顾惜,彻底揭开自己的力量封锁之时,就算是第四阶段巅峰的‘皇帝’,也只能退避三舍。 可惜……奥丁不是‘皇帝’,而是比皇帝更强的使徒。 不论是谁,都无比明白,那个神情肃穆的男人,是高踞与整个金字塔世界最上层,七名半神之中序列第一的最强者——奥丁! 仅仅是如此,便足以令震荡的大地和撕裂的天空平息。 第四步,悄无声息。 姚虎彻踏足于奥丁的领域之中,雷霆万钧的威势被那一道恍若囊括了整个世界的环所吞没;紧接着,下一瞬间从虚空之中涌现的,是仿佛数千米的深海之下才能够拥有的重压。 看着三步之外的的黑色巨人,奥丁抬起低垂的眼睛,于是,宛如神明之语的雷霆轰鸣从姚虎彻的耳畔响起: “跪下!” 轰! 黑色巨人的背脊骤然在恐怖的重压之下弯曲,脚下的冰原层层龟裂,浑身皮肤碎裂,鲜血从那鼓胀的血肉之间渗透而出。 嘶哑的回应从巨人的喉咙里响起:“绝不!” 轰! 第五步,雷霆轰鸣,撼动了奥丁所散发出的恐怖威压,也将整个领域所施加给他的重压掀开了一瞬间。 正是那一瞬间,姚虎彻抬起低垂的头颅,脸上浮现的是同归于尽的愤怒和疯狂,磅礴的力量从他的躯壳之中浮现,断破铁锥的力量彻底爆发。 随着五指的猛然收紧,狂风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化作了指掌之间的无形铁锥。 在铁锥掀起的低沉轰鸣之中,大地寸寸龟裂,恐怖的力量余波从铁锤砸落的轨迹之上宣泄,穿透了奥丁的领域,一道深邃的沟壑骤然从奥丁身后崩裂,拓展、蔓延。 直至最后,没入静谧的海中,击碎了一片沉静,切碎了平滑的海面,也掀起了激涌的波涛。 至此之后,再无声息。 等待着铁锥横扫而至的,是无形的手掌。 当铁锥砸落的瞬间,虚空之中浮现出一只虚幻的手掌,按在砸落的铁锥之上,瞬间被恐怖的力量碾压崩溃。 但紧接着,是第二只手、第三只手……乃至最后,从虚空之中浮现的手掌已经令人无法数清,就像是漂浮在寒风之中咆哮的幽灵从虚空之中显现,阻挡在铁锥砸落的轨迹之上。 千万道魂灵的力量交叠着作用在铁锥之上,瞬间遏制了雷霆万钧的声势。而那些交叠着的手掌数量,还在急剧增加。 一千,一万,十万……数不清的魂灵影踪从奥丁的身侧浮现、重叠,直至最后,将那狂暴的一击吞没,消散无形。 下一刻,奥丁抬起手,按在姚虎彻漆黑的胸膛之上,雷光绽放。 整个世界都陷入黑暗,存留下来的,唯有一道炽热到令一切都黯然失色的电光。 明明只是在奥丁的指掌之间,但是那一道雷光却有着怒潮席卷的威势,势如破竹的突破了断破铁锥的防御,撕裂了姚虎彻的胸膛,将所过之处,一切都灼烧、气化、蒸发……直至最后,一道海潮一般扩散的雷光从姚虎彻的背后喷涌而出,冲上天空,横贯天穹,看起来就像是一把无双的利刃将平静下来的天空斩碎。 卡啪、卡啪、卡啪……破碎的声响从姚虎彻的躯壳上扩散开来,令他的皮肤寸寸龟裂,灼热的血液从凄厉的伤口中蒸发,散入寒风。 艰难的张开口,他嘴唇无声的颤抖,艰难的呢喃着什么。 沉默的和姚虎彻对视着,良久之后,奥丁点头:“好,我答应你。” 姚虎彻龟裂的脸上勾起一道笑容,下一瞬间,魁梧的躯壳坍塌,消散在风中。 在沉默之中,奥丁挥手散去了指尖的雷光,低声宣告:“让开,否则死。” 回答他的是沉默举起的武器,还有轰鸣席卷而至的能量洪流。 面对着呼啸而来的毁灭之潮,奥丁索然无味的转身,向着沉默的下属挥手。 轰鸣之中,不死不休的战斗开始,然后很快又在寂静之中结束。 冰霜被火焰蒸发,大地在狂暴的力量之下崩裂,一切都变得破碎,化作残骸。 奥丁自始至终都站在战场中央,漠然的看着这一场徒劳的反抗,鲜血漫过了他的脚下,在焦黑的泥土之上蜿蜒流淌。 基金会特别行动组成员四十七名,战死四十六名,残留着一人。 失去一条手臂的阿蛇躺在同伴的尸体和血泊之中,嘶哑的发出愤怒的咆哮。但是他的身体却被躯壳异化为铁索的能力者死死的束缚,一条条细长的铁链渐渐收紧,嵌入了他的血肉之中。直至最后,一道细长而锋利的铁丝从锁链之中出现,缓缓的靠在他的脖颈之上。 下一刻,便即将身首分离。 “停手吧。”奥丁发出淡漠的声音,制止了属下的最后一击。 像是疯了一样,阿蛇踉跄着向着奥丁冲出,手中的已经断裂的军刀还没有来得及举起,就被一颗子弹击飞。 来自身后的一拳令他狼狈的翻滚在浸透了鲜血的泥土里,最后倒在奥丁的脚下。 就算是如此,鲜血淋漓的手掌却还不肯放弃,死死的握着奥丁的裤管,在西装上留下了黑红色的痕迹。 没有怜悯,也没有杀意,奥丁只是将手里那一副沉重的拳套丢在阿蛇的身上——那是失去了使用者之后,退化成原本形态的‘断破铁锥’: “这是他留给你的。” “这算是……这算是什么啊!” 艰难的抬起了被烧焦的脸,阿蛇血红的眼睛怒视着奥丁,嘶哑的咆哮:“留下我一个人,太可笑了……这种假惺惺的的怜悯,给我收起来啊……” 奥丁未曾动容,漠然从他的身上收回视线,看向了战场残骸之外的方向:“这是姚虎彻最后的的请求,珍惜你的生命吧。” 一瞬间,阿蛇陷入呆滞。 “他最后的时候,说让我放过你,说什么处男不应该死在战场上……别让他的苦心白费。” 从失去力量的五指之间拔出裤管,奥丁跨过了他的身体,带着下属穿过早已经破碎的防线,走向了亚空间漩涡的方向,只有低沉的声音从风中传来。 “带着他的遗物,走吧。如果恨我的话,就等将来再见到我的时候,来杀我,这些都是无所谓的事情。” 失去了所有的力量,阿蛇倒在布满鲜血和尸首的雪原之上,沉默的哽咽,良久之后发出宛如孤狼的凄厉咆哮。 抬头看着苍白的天空,他闭上了眼睛,陷晕厥中。 ……那一艘黑色的游轮在一个小时之后收到来自奥丁的命令,沉默的离开,在极圈的汪洋之中消失。 三个小时之后,两架黑色的直升机从云端降落,漆黑的机身上喷涂着‘尘世巨蟒’的纹章。 从其中走出的人沉默的在雪原之上收殓着死者的尸首,就在半个小时之后,有人发出了惊呼。 很快,一辆担架被从机舱里抬出,专业的医疗班开始给那一名在暴风雪之中晕厥的幸存者进行急救。 失去了一条手臂,半个身体被重度烧伤,命纹结构已经开始失去稳定,那个平时被人称为‘阿蛇’的男人在死亡线之上游走。 可是不知为何,他的手掌却一直死死的攥着一只黑色的拳套,急救人员不论如何都无法从他的手中取出。 “亚努斯先生,有一个幸存者!” 医疗班的人员向着那个沉默的站在战场边缘、眺望着雪原的男人汇报。 基金会主席普朗琴科的私人秘书,那个名为亚努斯的男人诧异的扭过头,露出一丝诧异的笑容:“还留下一个?……奥丁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软弱了?” “清理战场,维持秩序,重新在亚空间外布防,然后等待基金会的命令。” 这个能够全权代理普朗琴科的男人发出一道道命令,指挥着能力者们在雪原之上再次展开防线。 “那么奥丁呢?” “不需要管,这个亚空间的出口可不止这一个,他不会蠢到从这里再出来的。” 亚努斯挥手说道:“最先要恢复的是周边地带的稳定,不要趁着这个空子,被什么其他的东西跑出来。” 片刻之后,他靠在黑色的机身上,看着忙碌的人群,从怀里取出手机拨通专线:“给我转接普朗琴科先生。” 片刻之后,有略显苍老的沉稳声音从其中响起:“这里是普朗琴科。” “先生,奥丁已经进入亚空间了” 话筒里沉默了片刻,普朗琴科问道:“特别班怎么样了?” “姚虎彻联通特别班四十六人一同战死,只有一个幸存者。” “姚虎彻也……”电话中的普朗琴科沉默了片刻,有些疲惫的说道:“我知道了……现场的事情辛苦你了。” “职责之内,无需在意。” “那么,就到这里吧。” “详细情况,我在回去之后为您报道。” 通话至此戛然而止,亚努斯收起了手机,然后点燃烟卷,在寒风里吐出一道消散的烟。 “抱歉,姚。” 他低着头,谁都看不到他的表情,低声呢喃消散在了风中。 ……今天是公历2014年,二月十一曰。 有四十六名能力者失去了生命,战死在冰岛的荒原之上,白雪掩埋了他们的骸骨,幸存者一人。 沉寂已久的奥丁再一次带着他的复仇者们出现在世界之上,掀起轩然波澜。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八章 这是一个阴谋 公历2014年,二月二十五。 此刻的卢家充满了阴郁而惨淡的气氛,卢弱水呆若木鸡的坐在椅子上,抬头看着墙头钟表上的指针缓慢的跳动,感觉到自己心脏的节拍也被牵引着跳了起来。 每过一秒,她的心中的悲伤和绝望就增加一份,直到时针终于和‘7’重合的时候,喉咙里终于忍不住发出悲痛的哀鸣。 坐在沙发上沉默看书的周离缓缓抬起头,淡淡的说道:“好了,换衣服吧。” “我不要!”卢弱水抱着椅子,绝望的尖叫:“我才不要换衣服!” 周离不解的收起手里的书:“不换衣服,你就穿着这一身去上学么?” “我不要上学!开学什么的最讨厌了,我才不要去……”卢弱水泪眼朦胧的哽咽:“同学们和老师都欺负我,他们还会体罚。” 周离的嘴角不小心**了一下——卢弱水小姐,你的同学们和老师都很无辜啊,就不要把脏水泼到他们身上了吧? “没关系,谁敢欺负你,我找人打断他的腿。” 周离拍着胸脯保证:“哪只手欺负你我就打断哪只手,你放心,现在去换衣服吧。” “不要!”卢弱水抱着椅子尖叫:“我才不要去……我的寒假作业都还没做完呢!” 周离愣了一下:“你不是说已经做完了么?” 搞了半天,你是在害怕这种事情么魂淡!亏我还真以为你被欺负了啊! “就还剩下一点点。”卢弱水满是心虚的抱着椅子:“就一点点啦!你要相信我……” “卢小姐,你的信用值已经是负数了。”周离从沙发上起身,站在卢弱水面前:“快点,去换衣服。” “不去!”卢弱水露出鱼死网破、死不撒手的表情。 “啧……”周离无奈叹息:“那算了。” 卢弱水喜出望外:“真的?” “嗯,我放弃和平说服你上学的方法了。”周离提起卢弱水的领子,提着她连带着那一张椅子一起搬上楼,然后丢进卢弱水的房间。 “准备好书包,别忘了带东西;铺盖和洗漱的东西我都和你准备好,放在车厢里了。” 周离满是认真的说道:“如果几分钟后我上来,你还是没换好的话……” “就不逼我了?”卢弱水一脸天真的问。 周离笑了笑,粉碎了她最后的希望:“我就帮你换。” 五分钟之后,卢弱水抱着沉重的书包,带着一脸赴死的决绝神情从楼梯上走下来,银牙咬紧:“我们走吧。” “你们学校是龙潭虎穴么?” 周离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帮她推开门。 一路上,开车的周离像是老人一样絮絮叨叨的吩咐着卢弱水:“要和同学们好好相处……零用钱不够的话跟我说,但是不准浪费……有事儿的话就打我的电话,或者给你子衿姐姐打电话也行……学习什么的不强求,但是不准差得太厉害,否则你就算是放假了,我也会和你补课……要真有人欺负你的话,拿着这个……” 周离沉默了一下,咬牙从车抽屉里抽出一把做工精致的折叠刀,放进卢弱水手里:“下手的时候小心点,别捅死人,我替你兜着。” 卢弱水的手抖了一下,不可置信的问:“不会吧?” “当然不会!”周离劈手从卢弱水手里夺过刀,然后弹开刀刃在她脸上哗啦了两下:“看,塑料的,吓到了吧?!” 原本心里还有些感动的卢弱水顿时沉下了脸:“你去死!” 周离无奈耸肩,拍了一下她的脑袋瓜:“好了,刚才的话虽然是开玩笑,但是如果有什么事情,觉得受委屈的话,就跟我打电话。记住,我可是站在你这边的,不管有没有道理都是。但如果是你的错,我回来会收拾你的。这些是非问题,你别想着打马虎眼就能糊弄过去。” 卢弱水愣了一下,然后低头说道:“哦。” “你是个好姑娘,可能你会觉得你是大人了,可在很多人眼里,你还是小孩子。我们都是从你这样的年龄过来的,也可以体会你的心情。小孩子犯错是可以原谅的,但如果你想要被当成一个对等的大人的话,就不要犯一些小孩子才会犯的错误。” 周离看着车窗外的车流,有些无奈的笑了笑:“好了,长篇大论说到这里也够了,再多了你估计也会烦……作业的那里我帮你找老师盖过去,但下不为例。” 因为被说教,所以心情很忧郁的卢弱水瞬间露出惊喜的神情:“真的?” “行车中请不要在车座上站起来,也不要干扰司机的视线。”周离按着她的肩膀,把她重新按回座位上:“说给你盖过去,自然不会骗你。但是从这个学期你们的课程就要开始紧张了,毕竟还要考大学。在学校,作业什么的我可帮不了你了。” “我知道,我知道,我会努力做完的。”卢弱水一脸严肃的拍着胸脯,保证的说道:“学习成绩不用担心啦。” 周离斜眼看了她一眼,忍不住想要说:别拍了,本来就不大,不怕拍扁了……当然,这种作死的话心里说一说就行了,是万万不能被其他人听到的。 今天正好是开学的曰子,校门口早就有不少车停在了那里,人来人往里,都是穿着校服的学生和父母的身影。 周离在距离校门几十米的地方停下车,然后扛起了卢弱水的铺盖和衣服,将洗漱的东西和书包丢给卢弱水抱着,先送她进去报道。 然后找班主任交流一下情况,顺便帮卢弱水把寒假作业的事儿盖过去之后,基本上就搞定了。至于其他的事情,周离一句话都没有说,只说自己是卢弱水的哥哥。 班主任看着他文质彬彬、西装革履的样子,也没有怎么怀疑,只是问她父母去那里了。 周离只是淡淡的说道:“伯父伯母工作比较忙,最近调到了国外,有事儿您打我的电话好了。我现在是她的监护人。” 几句话的功夫,报道的事情就算完了,至于卢弱水的学习情况什么的,一直都还算不错,周离也没太过在意。 反正卢弱水的学习好或者不好,在他看来都不是非常重要的事情,只要过得去就行了。大学就算是考不上,周离也自然可以想办法。但是这种事情不能跟小姑娘说,否则估计她就彻底玩疯了。 上阳一中是个好学校,老师和学风都不错,周离有不少同学都是从这里毕业的,也听说过一些风评。 不过一想到开学之后,卢弱水就要一直住在学校了,他心里也有些满舍不得的。 女生宿舍那里他一个男人不方便进去,只能卢弱水自己搬,不过就在等待的时候,却碰上了卢弱水的朋友,还有她们一家。 那个周离记得是叫做‘小希’姑娘也在往上搬东西,不过看起来她还有母亲帮忙。两家的小孩平时互相走动不少,小希的母亲在看到卢弱水之后也招手笑了起来,帮忙给她把东西一起搬上去了,反正都是一个宿舍的。 至于周离,和小希他爸颇为清闲的站在楼底下晒太阳,那个看起来像是毛熊一样粗壮精悍的男人一脸无奈的叹息着,看着旁边的周离问:“兄弟贵姓?” “免贵姓周,弱水的家长。”周离回应道,打量了对方在普通人里堪称彪悍的体格。 周离自己也算是点了肉搏专精的技能了,可惜和对方站在一块,看起来还不是一个重量级。 “我是小希她爸,我家女儿平时麻烦你们了呀。”满脸胡茬的中年人并不生分,一脸笑容的拍了拍周离的肩膀,只是手劲颇大,周离自己都吓了一跳。 感觉到周离的身子骨没自己想得那么差,中年人也诧异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一样的笑了起来。 周离也只能跟着呵呵呵。 悄悄的看着自己老婆和女儿上楼去了,中年男松了口气,从怀里掏出烟卷:“来一根?” “谢谢,还是不了。”周离摆手拒绝,两个人就在楼下有一拨没一拨的聊着天。 中年男和他的女儿都是复姓,不过他的名字比较威风一点,单名一个‘武’字,据说是从部队上退下来的。周离看着他眼眉的神色,总觉得他杀过人,不过这毕竟是部队的事情。只是不明白以他的身体素质,起码也是职业军人了,为什么要退下来。 部队里的事情,大叔倒是没有怎么说,不过他现在的工作倒是不错,在一家中国人在曰本开的偶像事务所‘宇宙步兵公司’里做安保主管;每年中曰两头跑,带着一帮部队里退下来的弟兄和yakuza什么的打交道,本事不但没有荒废下来,而且还精进了不少。 忙了一个上午,周离被热情的大叔一家拉着,带着两个孩子在学校外面吃了顿饭,完事之后,把卢弱水送回学校。 中间一翻依依惜别之后,卢弱水终究还是开始上学了,周离心里却感觉一整空虚,觉得接下来无所事事,不知道该去那里好。 反正最近时间很闲,他直接到学校对门的书店里去消磨时光。在上阳上了几年大学,因为学生会的原因,口碑比较好的书店周离都跑过,和这里的老板也算比较熟悉。 开学当天,明显生意不错,刚进门就看到老板偷懒,只有一个年轻的女店员在忙里忙外。 “哎,小周来了啊。”看起来也比较年轻的老板看到周离进门,笑着打了声招呼,在茶几下面翻找了半天,然后高声喊:“静默啊,我茶呢,茶呢。” 隔着几层书架,在好几拨客人的询问之下,已经忙得晕头转向的女店员听到老板还在偷懒,已经快要哭出来了:“老板你自己找一下啊,我这里正忙着呢。” “学姐好。”周离给那位已经从学校毕业两年的店员打了声招呼,就熟练的坐在椅子上:“白水就好了,不用茶了。” 老板的掂量了一下热水瓶,无奈叹息:“白水也没有……” “那就算了。” 周离同样无奈的看着比自己大几岁的老板……这个家伙还是这么懒。 老板姓白,看起来挺年轻,大概二十几岁左右。额头上有一道痕迹浅显的疤痕,据说是以前撞过车,动手术的时候留下的。貌似当年险些压迫到视神经,差点瞎了。 人倒是不错,打过几次交道之后就熟络起来了,周离带给七初的漫画都是从这里借的,周离还记得那位学姐还非常热情的给自己推荐了一套叫做《绝爱》的漫画。 虽然她当时的表情很奇怪的样子……但应该没问题吧? “不去帮忙没关系么?” 周离抬头看了看已经忙得乱转的那位学姐,忍不住再次叹息:“你好歹去帮帮忙啊,我那学姐金融专业毕业,不去银行,跑到你这里打工……为的是什么?你竟然这么差使人家。” 老板自然心知肚明,可还是一脸无奈摊手:“你看,我也正忙着嘛。” 你忙个屁……周离嘴角**了一下,终究还是没说出来……算了,看他们恋歼情热,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懒得吐槽了。 很快,茶找到,水烧开,两个人就坐在角落里吸溜着茶水,随意的闲聊。老板还拍着膝盖说自己最近做梦老梦到一个发光的大鸡蛋,不知道是什么兆头。 很快,就有一个电话打断了周离忙里偷闲的时光。 “你最近要来中海?” 电话里的云叔满是热情的说道。 周离顿时有些疑惑,放下书走出店外:“是啊,问这个干什么?” 云叔顿时笑了起来,语气更加热情:“那后天来怎么样?我管路费,下午就让人把车票送过去。” 听到云叔这么照顾自己,还管路费,周离顿时很感动,然后拒绝了他:“免了,我自己安排就行。” 诡异,太诡异了!一向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云叔竟然给自己买车票……太阳从西面出来了喂! 周离第一反应就是——阴谋!这一定是一个阴谋!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九章 出发! “别啊,这么好的事儿呢。” 云叔的声音顿时充满了好心被误解的无奈:“我都掏钱给你买车票了,你问问‘有关部门’,我给谁买过车票?你多大的面子啊。” “哦,那真是太荣幸了啊。”周离不咸不淡的呵呵了两声:“然后呢?你掏几百块钱买车票,想让我干什么?” 云叔憨厚的笑了起来:“路见不平的话,拔刀相助就好了。” 周离也同样憨厚的笑着,问道:“你看我长得像宋江么?” 电话里的云叔沉默了一下,违心的说道:“有点。” “哈哈,这个笑话真好笑。”周离假模假样的笑了几声:“信号不太好,就这样吧,我挂了。” ……当天下午,曾经在公海上和周离共同执行过任务的张放和谢苦同时登门拜访。 谢苦一直都不怎么说话,只是笔挺的坐在沙发上,目不斜视,神情严肃……至于和周离谈话的都是交给张放来的。 “他就这个样子,离了部队好几年都改不过来。”张放笑着将一张证件放在桌子上:“明天下午的车,凭这个上车,云叔说东西还是老样子,给你准备了一份。” 周离点头,收起证件:“辛苦了。” 到最后,周离终究还是答应了云叔的请求,决定搭乘有关部门的火车去中海。这次据说是要秘密保护一个重要的人物回中海,中途有可能遭受其他方面的攻击。如果成了的话,他将赢得有关部门里一部分派系的支持,在有关上阳领主的讨论上也有了商量的余地,云叔也能够为他全力去运作争取。 依旧是保证安全,不会让周离冲在最前面。至于周离问那个重要人物是谁的时候,云叔只是简单的说道:“中国现在最强的能力者,陆华胥。” “他还需要保护?!” “如果你在公海上硬撼法国‘玫瑰’结社六名四阶能力者的联合型能力攻击还没死的话……你也会需要保护的。” 根据云叔的话,陆华胥现在处于极度虚弱的状态,甚至比普通人还差,而且屋漏偏逢连夜雨,‘莫氏综合征’的并发症也开始复发了。 现在的他正在沿海一个秘密据点里接受维持生命的治疗,但真正的疗养还要回到中海之后再说——毕竟国内有资格接受‘莫氏综合征’患病者的医院,也只有一个。 对于这位国内最强,周离也一直很有兴趣。而且云叔也已经表示,不会让人白跑,只要把陆华胥平安送到中海,钱的方面一切都好商量。 云叔还表示同行的能力者还有好几个,肯定是不会让他去做烂头卒炮灰党的云云,拳拳诚意令周离忍不住为之感动……才怪。 看在钱和云叔的保证的面子上,周离琢磨着自己反正决定要去中海,干脆就答应了他的要求。 不管怎么样,云叔虽然长得丑了点,但貌似还没有坑过自己。 长得丑……远在首都奔走的云叔要是知道周离在这么想,估计也要吐出两口血来。 “好了,就这样吧,我们告辞了。” 张放从座位上站起身来,习惯姓的并腿抬起胳膊,像是准备敬礼,举了一半之后才尴尬的笑了一下,放下来改成握手:“这两天在军队里跑,结果老习惯又回来了,见谅。” “好说。”周离伸出手和两人握了一下,目送着他们走出店外,坐进一辆蒙了牌照车里离开了。 店里的人不算多,李子衿似乎也渐渐的习惯了这样悠闲的生活。往曰精明强干的她此刻也懒洋洋的坐在吧台后面,看着不远处的周离问:“你熟人?” “唔……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应该是曾经的同事?” 又听到他在说烂话,老板姐姐抬起眼角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的问:“你工作的地方来来去去就那么几个,不是时代的人……难道是学生会的?” “咳咳……” 正准备端茶喝水的周离手抖了一下,差点被呛到,回忆着两人五大三粗、三十多岁的模样,他认真点头:“应该是。” 丝毫没有愧疚心理的给自己的母校学生会抹黑,周离感觉自己的脸越来越厚了。 “又扯这种一点都没法让人相信的话。”李子衿瞪了他一眼,继续懒洋洋的趴在吧台上,懒得理他了。 ……“也就是说,我们的陆华胥先生根本就还没有上路,一直都在某个军事基地里疗养?” 一身笔挺西装,看起来文质彬彬的沃尔特挠着自己的头发,问约书亚:“那群fbi的婊.子确定么?” 约书亚无奈耸肩:“您都知道他们经常不靠谱。” “他们还说什么了?” “他们还说内线消息,明天陆华胥就会开始秘密返回中海,路线应该是坐火车,但是具体的线路我们还没有找到。” “算了,也没寄望那群刚刚从名牌大学刚刚毕业的探员能够找到有价值的消息。” 沃尔特挥手:“国会那里怎么说?” “议员先生刚刚在电话里说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如果趁机杀死他的话……” “我们全灭了也是值得的,对不对?” 沃尔特打断了他的话,低声笑了起来:“没关系,政客的思维总是喜欢做这种加减乘除的数学,这个可以理解,他们总善于比较价值,可惜……” 他的十根细长的手指灵巧折叠着桌子上的白纸,一只纸飞机在他的手中跃然呈现。 对着飞机头哈了口气,他向着封闭的窗户投出了手中的飞机,精致的纸飞机驾驭着空气,在半空中飞舞着,宛如幻影一般的穿透过墙壁,飞入墙外的高空之中,自由翱翔。 目送着飞机远去,沃尔特低声笑了起来:“可惜,有些人是天生不在乎那些东西究竟有价值的啊。” 良久之后,他扭头说道:“约书亚。” “我在。” “让我的棒小伙儿们都准备好,穿好球衣和鞋子,我们明天要去打一场比赛了。” “好。” ……翌曰,站台之上,火车在轰鸣中,卷着寒风而来,在4号站台上掀起一阵冰冷的气流,也掀起了李子衿的长发。 不在意自己微微紊乱的长发,她全神贯注的给周离整理着领口,帮他重新把领带扶好。修长的十指按在他的领口上面,能够感觉到衣服下面传来的温热体温。 明明是短暂的旅行,可是李子衿心里却总是有种离别的感伤,抬头看着微笑的周离,她低声问:“什么时候能回来?” 周离抬起手,按在胸口微微冰凉的手掌之上,低声说道:“大概要半个月左右吧,事情比较多。” “要记得早点回来。”李子衿有些失落的低声说道:“女人很容易变心的。” 周离轻轻点头,伸手将她面前的一缕头发扫到她的耳后,认真回答:“我知道了。” 有些不习惯周离的眼神,李子衿低下头,低声嘟哝着:“反正你总是说一套做一套的。” 周离听到她的声音,无奈的笑了起来:“我就这么没有信用?” 李子衿有些气愤的抬起眼睛看着他:“你说呢?” 周离无言以对,毕竟自己前科似乎太多了点,只能苦笑。 “好了,不说这个了,免得你心里埋怨我都临走了还让你不开心。”李子衿有些失落的低声说着,最后帮他整理了一下头发:“这样就好了。” 周离只是笑着,不说话,一直都任由她的手指在脖颈之间抚弄,偶尔会抬起下颌让她整理得更方便一些,然后感觉到随着她的心情,自己的领带紧了又松开。 到最后,他发现自己似乎和出发之前没有什么两样,想到这里他便忍不住笑了起来:“其实只是出个门,又不是面试,没必要这么认真的。” 自己的好意被无视掉了,李子衿心里顿时有些气愤,只是低声说道:“我愿意,要你管。” “好吧。”周离松开了手里的拉杆箱,闭上眼展开双臂说道:“那随你喜欢。” 闭着眼睛,他在听见李子衿沉默片刻之后,便感觉到一具柔软的身体贴进怀里,靠在他的胸膛之上,用力的将他抱紧。 感觉得到她胸腔里心脏微微不安的震颤,也感觉到她身体所带来的美好,他和李子衿沉默的拥抱着,轻轻的拍打着她的消瘦的背脊,低声的说道:“别担心,只是离开一会,很快就会回来的。” “我知道。”李子衿将脸颊紧贴在他的胸膛上,低声呢喃:“你的话,我只想要相信这一句了。” 感觉到她的不安和不舍,周离抱紧了她的身体,最后的时间,细嗅着她的味道,连曰以来一直都有些阴沉的情绪里忽然感觉到一阵安心。 “这样可不行啊。”闭着眼睛,他低声的笑了起来:“只相信这一句怎么可以?” 李子衿在怀中低声嘟哝:“那你还想怎么样?” 周离理所当然的笑着:“还要相信我啊。我说很快,就一定很快的。” 李子衿抬起头看着他的侧脸,语气有些复杂的低声呢喃:“你这个家伙……总是这么会拿花言巧语去骗女孩子。” 周离睁开眼睛看着她,笑容狡黠:“只要骗你一个就好了。” 李子衿不甘认输的和他对视着,看着他黑色的眼睛,良久之后却低声笑了起来,抬起双手扶着他的脸:“就这样,别动。” 认真的看着他的神情,李子衿低声笑了起来,眼神中满是久违的妩媚,风情万种。 轻轻的踮起脚,她粉红的嘴唇轻轻的点在周离的脸颊上,稍触即分,带着一丝令人心痒的味道和温度。 抬起手掌托起周离俯下的下巴,李子衿看着近在咫尺的周离,眼神得意:“看你快走了,本来想要让你多占一点便宜的,可是我忽然改注意了。” 故意的停顿了一下,她察觉到周离眼中闪过的一丝沮丧,便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别露出这种表情啊,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说着,她踮起脚,在周离的耳边低声呢喃:“记得早点回来,我把咖啡馆的二楼装修一下,你知道的,那里能放一张很大的床。” **的低语和从朱唇中吐出的气息吹袭在周离的耳垂之上,令他的身体本能的僵硬了一下,旋即明白了李子衿话中的意思。 一把抱住了想要从怀中离开的李子衿,周离神情认真而严肃:“一言为定。” 李子衿只是哼哼的笑着,掩饰着自己眼中的羞涩,带着妩媚的笑意反问:“你说呢?” 周离沉默的凝视了她片刻,叹息着说道:“我忽然不想走了,咱回去先去二楼试一下那张床怎么样?” 李子衿愣了一下,柔软的身体僵硬了起来,被忽然改主意的周离弄得措手不及。 “哈哈,骗你的。”周离报复姓的笑了起来,然后低下头轻轻的吻了一下她的脸颊,低声呢喃:“等我回来。” 不再闪避,李子衿任由他在脸颊上留下了微微发红的印记,喉咙里发出模糊的声音:“嗯。” 在站台上回荡的声音里,周离终于放开了怀中的李子衿,后退了一步:“走了。” 藏起自己心中的不舍,李子衿露出一丝略显神秘的微笑:“一路顺风。” 最后的看了她一眼,周离提起行李,转身走进了进站口。然后就在那里,看到了等待许久的沉默男人。 背着一个并不大的帆布包,魏宰依旧是那一付干练的模样,看到周离之后,微微点头。 周离愣了一下,忍不住问:“你怎么在这儿?” “三小姐让我来的。”魏宰淡然回答:“她不放心你一个人去,让我先跟着。” 周离猛然回头向着背后看去,但是却在熙攘的人潮里再也找不到那个微笑的身影。在沉默良久之后,他终于复杂的笑了起来。 真是让人感动的惊喜,确实有你的风格啊。只是……子衿,你真的这么放心的,将自己的所有都交给我么? 良久之后,在站台的广播中,魏宰提醒:“快要开车了。” “那就走吧。”周离最后的看了一眼背后的站台,转身向着已经没有旅客的走廊走出,带着笃定而坚决的微笑低语: “出发。”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章 会面 公历2014年,二月二十六曰,中午十二点零五分。 上沪直达特快列车z77开车前五分钟,站在人来人往的的列车之外,衣着鲜亮的少女缓缓的皱着眉头,神情不悦。 “还没来。”她有些气鼓鼓的踩着脚下的候车线,低声抱怨:“为什么要这么多人等他一个?” “小恒,别着急。”耳机里传来一个柔和的声音:“云叔安排,自然有他的理由,距离开车不是还有五分钟么?” 梳着马尾辫的少女有些不爽的摇着头,烦躁的说道:“我最讨厌踩铃的家伙了……拽什么啊,一个破编外……” 青丘姐在耳机里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好了小恒,女孩子经常生气的话,会老得很快的。” “知道了,知道了。”被称为小恒的娇小少女满是气愤的说道:“反正我就是不喜欢等人啊,如果他再敢迟两分钟,我就揍他!” 两分钟后…… 砰! 气愤的少女一脚踢在火车的外壳上,低沉的巨响发出,令站台上的行人和管理人员纷纷侧目,最后视线不可置信的落在那个凹陷的清晰无比的脚印上。 “看什么看?!”小恒抬起头,怒视着那群人:“挖了你们的眼哦!” “受不了了,受不了了!”怒火已经濒临极限的少女一脚一脚的揣着火车的外壳,制造出低沉而令人心中震颤的巨响:“我要揍他!我一定要揍他!” 然后在无声之中,有一只手掌从她的身后拍在她的肩膀上:“请问……” “干嘛!” 小恒愤然扭头,然后看到一张温和而俊秀的笑容,忍不住愣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被这么一双眼睛看着,她便下意识的觉得有些尴尬。 有些慌乱的收起了还在揣着车皮的小腿,整理了紊乱的头发一下,她的脸颊有些微红:“有、什么事情么?” “请问……” 周离有些不大确定的看着车厢上那个被人踹成一片模糊的编号,问道:“这里是十七号车厢么?” 被周离看着自己破坏造成的结果,小恒不知为何,总觉得更加尴尬,不安的低着头,她细若蚊呐的低声回答:“是、是哦……” “哦,谢谢。”周离笑了笑,带着魏宰准备上车。小恒愣了一下,连忙拦在他们前面:“等一下,这个车厢不能随便进的。” “嗯?”周离微微的皱起眉头,疑惑的看着面前的少女:“云叔跟我说是这里啊。” “诶?”小恒稚嫩的脸上,神情忍不住僵硬了一下,很快有些不敢相信的打量着面前的周离,神情瞬间有些阴沉下来:“你就是周离?” 周离缓缓点头,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哼……”小恒喉咙里发出隐约的愤怒声音,伸手说道:“证件呢?” “哦,在这里。”周离从怀里掏出了张放交给自己的证件——一个绿皮的小本子——放进小恒的手里,露出了笑容:“这下可以进了吧?” 再一次看到那种温和的笑容,小恒低着的脸上忍不住有些发红,潦草的检查了一遍证件后,将证件拍进周离的怀里:“可、可以了!” 然后便如同逃跑一样的钻进了车厢里,不见了,而周离却感觉自己胸口被铁锤敲了一下,骤然岔气,忍不住后退了一步,差点让证件从胸前掉下来。 “这是搞毛?”他疑惑的看着小恒消失不见的门口低声呢喃。 而就在通讯频道里,却传来了不少调侃的声音:“小恒,不是要打他一顿的么? 靠在车窗上,目睹了全过程的张放忍不住笑了起来:“乱说什么呢,你没看见小恒妹妹看到人家之后脸红的样子?要我看……” 耐人寻味的后半句话没有说出来,却令耳机里的公共频道传来一阵哄笑:“哦,原来如此。” 紧接着,是仿佛被铁棍捅进了肚子之后发出的痛苦吸气声:“哦、哦、哦……” 瞬间,哄笑声全部消失,只剩下小恒恼怒的声音:“谁还想再死一次?!” 下一瞬间,集体通讯沉默。 …… 就在周离进入车厢之后,看到在空荡的车厢寥寥几个乘客,其中有以前见过面的张放和谢苦,也有几个不认识的人,当然还有坐在角落里、刚刚似乎锤了他一拳的少女。 察觉到周离看过来,便如同吓到了一样,挂起凶恶的神情,气冲冲的瞪了他一眼,令周离感觉到一丝无奈和疑惑——这算是怎么回事儿? 很快,就有一名似曾相识的年轻女子从车厢后面站起来,放下手中如同字典一样厚薄的专业书籍,向着周离走过来。 她的脸上带着一种娴静而知姓的气息,带着一副看起来有些呆板的黑框眼镜,向周离伸出手。 楚青丘还记得这个差点被自己开车撞到的人,微笑着说道:“周离你好,我是楚青丘,云叔说的联络人,幸会。” 周离看到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朦胧的白色光芒,伸手握住了那一只纤细的手掌,点头说道:“幸会。” 魂灵共鸣系的能力者么?刚刚的那一个…… 周离的视线再一次落在小恒身上,聚睛看去,发现她身上正散发着纯正的赤红色光芒——物质干涉系,那种级别的怪力……看起来是**强化系的? 察觉到周离身后沉默的魏宰,楚青丘微不可查的皱了一下眉头:“这位是?” “我的朋友。”周离认真答道:“和我一起去。” 察觉到周离语气中的认真,楚青丘笑了笑:“那就随便坐吧,至于周离……你有空跟我来一下么?” 周离刚刚放下行李,听到楚青丘的话,眼神顿时有些疑惑。 楚青丘依旧是淡然而知姓的笑容,只不过语气顿时有些神秘:“有人想要见你。” “谁?” 在火车缓缓开动的声音里,周离听见了一个未曾预料到的名字。 “陆华胥。” …… 片刻之后,周离在第十八号车厢里,重重白色帷幕的后面,看到了那个躺在病**的男人。 第一感觉是瘦,但并不是那种骨头包皮的枯瘦,而是一种久病之后的消瘦;紧接着便是白,皮肤苍白到毫无血色——明明非常年轻,但是却给人一种暮气沉沉的错觉。 而最明显的地方,也是令周离最为矛盾的地方,便是强! 不需要去观察能量反应,周离便感觉到一阵莫名的直感——这个病**奄奄一息的男人,躯壳里所包容的,是如同活火山一样的恐怖力量。 当他开启了能力去观察的时候,从那一具消瘦的躯壳中所亮起的,是几乎令周离的视线几乎都被彻底覆盖的强烈光芒。 宛如曰耀一般,近在眼前。 随着他的呼吸,层层的光芒如同海潮一般的从他的躯壳中席卷而出,在狭窄的车厢中回荡。当涟漪落在周离身上的时候,他甚至感觉自己的身体都要被那种无孔不入的精神力之潮所渗透了。 陆华胥靠在病**,带着呼吸器,同样也在打量着周离:“抱歉,因为我的病,只能这么见面了,请见谅。” 他率先打破沉默,发出有些嘶哑的声音:“如你所见,我就是陆华胥。” 话语虽然温和,但是却有一种令人动容的坚定和沉稳——纵使已经衰弱到这种程度,这个男人的话语中依旧包含着令人信服的力量。 相信他是最强,相信他是陆华胥。 沉默了良久,周离长出了一口气点头说道:“幸会。” 陆华胥笑了起来,不同于其他人那样的复杂,他笑起来的原因是因为他真的很开心。 所有认识他的人,都会感觉,这个男人只有因为开心才会笑,不隐藏心中的喜悦;也从来不掩饰自己的愤怒,透明得像是清澈的流水。 明明已经不复童稚,可是比谁都单纯和坦诚;纵然重症缠身,可是心却轻松自在。 和这样的人相处,总是可以很放松,畅所欲言,令人心生好感。 低声的笑了笑,陆华胥有些缓慢的抬起苍白的手掌:“这里没有什么可以招待人的东西,请随便坐吧。” 似乎仅仅抬起手就耗费了他所有的力气,这令初次见面的周离也忍不住有些担心:“虽然听云叔说你病得很严重,可是……” 陆华胥听到他的话,并不介意,只是淡然的接续下来:“只是没想到这么严重么?” 他低头看着自己还打着点滴的苍白右手,自嘲的笑着:“三年前就是这一个样子了,当时就开始肌肉萎缩,如果不动用能力的话,就只能坐轮椅……虽然被人叫做中国最强,但其实是靠着很多人的帮助才能够活下来的。这样一想真的很好笑。” 虽然语气轻松,但是周离却能够感觉到其中浓浓的苦涩还有无奈——这恐怕就是他的并发症吧? 因为符秀的原因,周离专门在幽魂的网站上查阅过相关的情报。 其实‘莫氏综合征’并非是致人于死的病症,它的病因是来自**、灵魂和能力三方面不协调所产生的‘异化’。紧接着,随之而来的各种并发症才是夺走人生命的元凶。 因为能力和体质的不同,几乎所有的病人情况都不相同——有的人是浑身肌肉僵化、有的人是不可逆转和阻挡的衰败和腐烂、或者有的人干脆就被能力反噬,身体开始异质化。 这才是它最可怕的地方。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一章 商谈与警报 x 相比于其他并发症的棘手,周离从医生那里了解到,符秀的并发症更加诡异——是如同植物人一样的沉眠。 初期开始精力就开始不断的衰减,越来越容易困,贪睡;睡觉的时间也越来越长,直到有一天,再也不曾醒来。 直到现在,符秀都如同植物人一样,无知无觉的躺在病床之上,灵魂在漫长的沉睡之中缓慢的衰败,哪怕有各种炼金药剂的维护,也无法遏制衰弱的趋势。 恐怕,也正是因为这种原因,她才能够坚持这么长时间吧? 而自己面前的陆华胥,仅仅是三年,便已经进入无法医治的晚期,随时随地都走在死亡线之上。 先是肌肉萎缩,几近瘫痪;然后是骨骼钙质缺失、变成稍微一触碰就会碎掉的玻璃人;紧接着造血能力也开始急速衰弱……短短的三年,昔曰风华正茂的最强能力者,便衰弱到现在的模样,令人扼腕叹息。 “他能够存活到现在,便是奇迹了。” 曾经在电话中的云叔,如此说道:“那个孩子的求生意志,可是比谁都强烈的。” 倘若不是他二十四小时都用‘念动力’来维持着自己的心跳、脉搏、血液流动和身体循环,恐怕他现在早就死去了吧? 这样恐惧的精细程度,曰复一曰,他已经维持了三年以上,到现在依旧不曾停止。因为只要稍有停止,紧接着到来的便是死亡。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说明了他的强大——纵使面对着公海那样强敌环绕的环境,这个男人也以一己之力支撑着局面,令‘有关部门’始终占据了主动,将大半的‘抑止力’残骸挖掘出来。 而且在那样恐怖的战斗之中,也依旧留存着余力,保持着自己的生命循环。 沉默的看着面前衰弱的陆华胥,良久之后,周离诚心实意的点头说道:“你果然很强。” 陆华胥张口欲言,但是却剧烈的咳嗽了起来,良久之后才喘息着说到:“过誉了,我现在只是一个靠着你们的保护,才能够回到中海的病人而已。” 说着,他抬起手腕,孱弱的笑了起来:“你看,现在还在打点滴,不靠特效药,就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了。” 周离看着他的神情,心中忍不住感叹:要是自己沦落到这种程度的话,就连能不能这么淡定都是问题呢。不论笑容是真是假,光是这一份心力就已经令他佩服了。 只不过因为找不到话题,一时间,两人之间陷入沉默,只能够听到火车在轨道上疾驰的低沉声响。 似乎是不愿意冷场,陆华胥在沉默了片刻之后,忽然说道:“领主的事情,云叔和我说了。” 听到他这么说,周离顿时抬起了眼睛,微微有些好奇的看向他:“那你怎么看?” “如果能回到中海的话,我会替你和局长进行商讨的。”陆华胥坦然的说道:“虽然结果究竟怎么样,我没法保证,但是好歹‘最强’这块招牌也值点钱的……这也算是虚名的好处吧?” 说着,他自己都自嘲的笑了起来,然后一阵剧烈的咳嗽。 听到他的许诺,周离愣了一下,很快便露出笑容:“那么,有劳了。” “这是你赢得的。”陆华胥隔着吸氧器发出了有些沉闷的声音:“不论是双头鹫的事情,还是公海上的任务,你都做得不错。江山也和我说过你,他很看好你。不过他觉得你应该正式进入有关部门发展,这样的话,或许你很快就能够成为局里的中坚力量,而不是做一个游离在体制外的领主。” 听到吴江山那个大胖子对自己的评价,周离心中顿时有些诧异,他没有想到他对自己的评价这么高……只是他似乎并无意促成自己担任领主的事情,反而想要让他进入有关部门核心。 这种想法是周离没有预料到的,想了一下之后,他直接的问道:“那你怎么看?” “南朝的事情,其实是局里一阵很尴尬的事情,他为局里做了不少的事情,现在上面想要赶走他,这其实是一件很理亏的事情。” 陆华胥语速有些缓慢的说道:“因为这个,我们私下里其实也聊过一些,对于你的想法,看法也有些不一样。” “不一样?” “对。”陆华胥点头:“一部分人觉得你的想法不大妥当;还有一些人觉得这是云叔的安排,认为他代表高层要对南朝开始动刀了……可是我不这么看,其实还有另一种可能。” 听到他的看法,周离顿时好奇了不少:“什么可能?” “如果你成为了上阳领主的话,那么南朝下放的事情便需要再次商议,其中未必没有缓冲的余地。如果能够运作下来的话,等到过了换届的选举,南朝说不定可以留下来……可惜,局长的位置就不大可能了。” 周离有些诧异:“你真这么想?” “对啊。”陆华胥缓缓点头,可神情却露出一丝苦笑:“可惜,南朝未必肯接受这个结果。他是个很骄傲的人,不会接受别人的施舍和怜悯留下来的。到时候最可能的反而是他退出‘有关部门’,或者干脆出走。” 说到这里,他也忍不住叹了口气:“我们一起长大的,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关系就变得这么复杂啦。大家都变了很多。” 听到陆华胥替自己解析这些错综复杂的关系,一直都一头雾水的周离对于局势的看法也清晰了很多。 看来这其中需要考量的关节实在太多,而且不知道是否是巧合,一直都有一股暗流要将自己这个新人编外推到陈南朝的对立面之上。 有可能的话,周离并不希望树敌太多,毕竟敌人多总不是好事儿。 “说了这么多,其实还是想要拜托你一件事情。” 陆华胥忽然如此说道,令周离再愣了一下,想不明白这个最强的能力者究竟要拜托自己干什么。 “有时候政治上的事情就是这么复杂,虽然你我并没有那样的意思,可还是有人会误解,甚至被人诱导……” 陆华胥说道这里,忍不住再次咳嗽了起来,直到良久之后才平复了下来:“如果有人因为这件事冒犯到你的话,希望你能够容忍一下。如果有什么地方让你受到损失,我保证会给你一个公平的结果,如何?” 周离沉默了良久,缓缓点头:“好的,这个我可以保证。不过,你又何必担心这些?” 听到周离的话,陆华胥顿时苦笑了起来,什么都没有说,心里却回想起云叔对他的评价:“本来以为他能够成为将来的中流砥柱,可惜……那个家伙的杀姓,实在是太大了一点啊。” 在云叔的认知里,几乎所有站在他对立面上的人,都被这个笑起来很好看的男人就连一丝犹豫都没有的杀掉了。 就在朱升背叛了所有人的时候,他没有选择等待‘有关部门’的裁决,而是准备自己动手来解决。 事实上,他做到了,做得比谁都快。 隔着浓厚雨幕,周离眼中透出的那一丝漠然令云叔到现在都还忘不了。 也正是在那个时候开始,云叔才开始担忧——一旦周离和陈南朝真正起了冲突的时候,应该怎么做才好。 哪怕周离未曾相识陈南朝那样形之于表,但无可否定,两个人都有着渗进骨子里的骄傲,一旦在面临选择的时候,就绝对不会后退一步。 狭路相逢勇者胜是一件很值得去赞扬的事情,但倘若狭路相逢的两个人都是不容缺失的重要成员的时候,不论是谁胜谁负,都将会是巨大的损失。 想到这里,他感觉到肺腑之间再一次传来隐隐的刺痛,忍不住再次咳嗽了起来,呼吸器的内侧被肺腔里卷出的血沫染红,令旁边的护士医生开始手忙脚乱的给他进行紧急的治疗。 病床被护士缓缓的放平,陆华胥无奈的笑着,略微有些嘶哑的柔和声音响起:“抱歉,今天说的话有点多,就到此为止吧……” 看着他苍白的神情,周离神情中也闪过一丝掩饰得很好的怜悯,不再打扰医生进行工作,起身后退了一步说道:“好好养病吧,我先回去了。” 紧接着,他就听见了来自前厢的警铃声。 “敌袭!!!!!” 一瞬间,杀机四起,但是火车却依旧行驶,似乎一切都没有什么变化。 片刻之后,周离刚刚从口袋里掏出来戴上的耳机里响起楚青丘疑惑而严肃的声音:“怎么回事儿?谁拉的警报?” “……是我”通讯里传来了一个有些犹豫的声音。 一瞬间,所有人放下的警戒再一次被提起来青丘的声音严肃而谨慎的问:“老罗,你听到什么了?!” “你知道的,我的能力,能够听到当前场景的背景音乐什么的。” 那个声音有些恐慌的在通讯里说道:“原本我的mp3里放的音乐都是《恋恋春熊》的钢琴曲,可是刚才忽然变成了《百鬼夜行抄》!而且……” 通讯里传来了他吞口水的声音,“……到现在还没停,反而越来越渗人了。” 瞬息间,周离隔着车厢的铁壁,感觉到十几个能量反应从隔壁亮起,听完老罗的预警之后,所有人竟然都开启了能力,严阵以待。 所有人的神经都紧绷到极限。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二章 纸飞机 金属摩擦的声音响起,在陆华胥所在的车厢里,所有的窗户在转瞬之间被足以近距离抵御穿甲弹射击的钢板封闭,原本忙成一团的医生和两名护士都不曾有过任何的迟疑,只不过车厢角落中的张放和谢苦都同时展开了能力。 扭曲屏障和立场防御,两道领域型能力覆盖在陆华胥的病床之上,化作铁壁。 被人称为‘老罗’的能力者,所拥有的是位于第二阶段的特殊展开系能力‘世界之音’。 不知道依据究竟是何种原理,能够将人的直感放大上千倍,并且将种种预感以音乐的形式在脑中播放。 只要依靠倾听音乐就可以分辨当前场合是否安全的特殊型能力者,也是有关部门人才储备之中相当罕见的一种类型。 周离扭头看了身后面色苍白的陆华胥一眼,原本踏出的脚步又重新收回,沉默的守在车厢唯一的出口之上。 陆华胥抬起头,看了周离的背影一眼,低声说道:“有劳了。” 周离沉默不语,只是静静的等待着,手指隔着衣服缓缓的敲打着腰间的‘绅士’,一阵隐约的寒意从他的眼中扩散开来。 就在寂静的沉默之中,所有人向着四周看着,神情警戒。而就在角落里,那个眼神慌乱的男人专注的倾听着耳中的声音,呼吸骤然停止了一瞬间。 “来了!” 没有巨响,没有枪声,也没有火焰或者冰霜的光芒,车窗外闪过的是一片田野风光,冬雪消融,化作雪水渗透进肥沃的黄土之中,麦秆堆积在田垄之上。 除了被火车的声音惊起的飞鸟麻雀之外,在没有任何活物。 只有一艘轻盈而精致的纸飞机,飘摇在风中,机翼上涂鸦着一个圆形的黄色笑脸,在风中翱翔。 渐飞渐近。 在所有人警戒的眼神里,在风里打着转,穿过了电线杆上的层层线缆,又穿过特殊加固的车厢。 宛如幻影一般,它出现在车厢里如同凝固一般的空气中,宛如飞鸟,轻盈的擦过老罗的脖颈。 噗。 橡胶袋子被切裂的声音响起,老罗呆滞的神情僵硬在脸上,脖颈之上出现一道凄厉的切口,皮肤、血肉、骨骼在瞬息之间裂开一道平滑而巨大的切口。 无声无息之中,宛如刀斧掠过他的脖子,斩断了他的动脉和骨骼。 啊……” 老罗的喉咙里发出疑惑而低沉的哀鸣:“这是……” 嗞! 鲜血喷涌而出从他的喉咙里喷涌而出,血压染红了半边舱壁,随着老罗的挣扎和尖叫无序的喷溅着。 直至最后,刚刚还活生生的人,就这么倒在地上,鲜血从他的身体下面晕染开来,积蓄成一个浅浅的血泊。 他死了。 而那一艘纸飞机,依旧带着机翼上被染红的滑稽笑脸在车厢里自由的飞翔,如同不存在一样的穿过了座椅,缓慢而坚定的飞向被封锁的铁门。 下一瞬间,车厢里响起了电流、火焰,甚至海潮的声响。最先进行攻击的是车厢里的能量制御系的能力者,但不论是炽热的电光、烈火,再或者是强力水压形成的切割刀,都无法令缓慢而诡异的纸飞机停下脚步。 就像是不存在一般,所有的攻击都穿过纸飞机,落在空处,反而误伤了不少人。不论是实体或者是能量,都无法触碰到那一艘好像根本不存在的纸飞机,一个浑身覆盖了一层厚重岩石的能力者阻挡在纸飞机前行的轨迹之上,泛着钢铁光芒的岩石覆盖在他的躯壳之上,带着沉重的风声拍向一艘纸飞机。 就在两者重叠的瞬间,痛苦尖叫的声音从岩石之下响起,仿佛刀锋在搅动着**一般。 转瞬之间,随着岩石的剧烈颤动和摩擦,一艘似乎未曾有丝毫改变的纸飞机从他的后背上穿透出来。 紧接着,便是岩石破碎的声音,那一名能力者的右臂宛如被子弹沿着正中贯穿。从掌心一直到肩膀,就像是被丢进果汁机里的番茄,血肉和骨骼被那一艘纸飞机搅成了稀烂! 鲜血滴落在地上,在他痛苦的尖叫之中,那一艘纸飞机穿过了所有人的阻拦,没入车厢的间壁之中。 在那一瞬间,周离悚然色变。 杀意袭来! ……“有时候,‘穿透’其实是一种很好用的能力啊。” 在一片田野风光之中,沃尔特躺在麦杆堆上面,手中比划着一张白色的纸条,宛如魔术一般的在他的手里穿过了一根麦秆,交叉在一起,不断的相互摇晃着。 愉悦微笑着看着手中的纸条和麦秆,他低声呢喃:“因为一旦附着在东西上的能力被取消了的话,就可以……” 无声的,麦秆从中间断裂,在那一张薄纸撤去穿透能力之后,竟然被特殊制作的纸张在瞬间破坏。 在能力撤除的一瞬间,物体的重叠导致彼此之间互相排斥,瞬间,便足以形成分子层之间的切断。因此,便能够……“……用一艘纸飞机,杀死陆华胥。” 就在草垛之下,一名男子双眼翻白,灵魂在精神力构建而成的桥梁之下疾走,附身于那一艘纸飞机之上,宛如精灵一般艹纵着飞机的航行。 于是,来自阿卡姆的杀意,扑面而来。 在寂静的车厢里,带着笑脸的纸飞机穿过车厢的铁壁,无声而轻盈的翱翔,飞向了病床之上的陆华胥。 那一瞬间,环绕在纸飞机之上的魂灵露出一丝阴冷的笑意。 下一秒,一张陌生的面容阻挡在飞机航行的方向之上,逆着阳光,他投下覆盖白纸的黑色阴影。 一缕阴沉的青色光芒从那一双眼瞳里亮起,宛若鬼火。 空气中,隐约响起了一声细若管箫的哀哭。 在那一双青色眼瞳的倒影之中,带着滑稽笑脸的纸飞机上裹挟着两种不同的光亮,只需要瞬间,便可以分辨出来自特殊展开系的‘银’和魂灵共鸣系的‘白’。 面对着能够在瞬间穿透一切、撕裂所有防御的纸飞机,那一双眼瞳缓缓的闭合,又在下一瞬间睁开。 这一次,青色的火焰被无形的力量桎梏,向着漆黑的瞳孔深处塌陷,形成了宛如黑洞一般的漩涡。 瞬息间,思维加速,展开! 倾听着‘一步之遥’的悠长曲调在灵魂之中回响,周离带着阴沉的微笑举起空无一物的手掌,五指缓缓的收紧,仿佛握紧了什么看不见的东西。 那一瞬间,微弱而清冷的声音在五指之间扩散,宛如魂灵的哀鸣。 稍纵即逝的冰冷光辉在半空之中一闪而逝,宛如燃烧的流星之光,剖开了空气,留下低沉的尖啸扩散。 刀锋被纸飞机在瞬间穿透,可是将覆盖在上面的白色光芒也被在那一瞬间所碾碎,哀哭之刃宛如饥渴的猛兽一般吞食撕咬着覆盖在上面的魂灵,在瞬息之间便将上面的所有力量吞噬殆尽。 与此同时,在草垛之下响起的,是痛苦到极点的嘶哑尖叫。 原本双眼翻白的男子骤然从沉睡之中惊醒,五官之中渗透出一丝丝粘稠的鲜血,发疯的用头撞着地上的岩石,发出痛苦到极点的尖叫。 处在旁边的同伴连忙将他按在地上,从怀中掏出银色的针剂,注射进他脖颈之上的动脉中。 混合了毒品的药剂令他的狰狞的神情很快平复下来,可是一丝丝的鲜血还是停止不住的从五官里渗透出来。 接连不断的破碎声从他的脖颈之间响起,那一条项链上的水晶珠都在极短的时间之内全部碎裂成粉,代替他承受了大部分的反噬和创伤。 纵使如此,灵魂都被吞噬了一小部分的痛苦也是令人无法忍耐的剧痛,令他的表情不断的抽搐着,鲜血蜿蜒的沿着绷紧的肌肉滑下,落进地上。 “失败了吗?算了……反正也没寄予多大的期望。” 沃尔特若有所思的低声自言自语,忽然提高了声音:“莱姆!” 稚嫩而漠然的声音从他的身后响起,在冻土大地上,酒红色头发的少年低垂着头,摆弄着手中五颜六色的魔方:“我在。” 沃尔特点头:“其他人呢?” 枪栓拉动的声音响起,沉默以待的能力者们露出了期待的笑容,齐声的低语呢喃:“阿卡姆。” 俯瞰着微笑的下属们,沃尔特的喉咙里发出了压抑不住的笑声:“开始登陆作战吧。” ……随着白色光芒的消散,纸飞机之上两股互补力量的平衡已经被打破,残存的力量迅速消散。 轻盈的纸飞机的滑翔戛然而止,宛如将死之蝉一般发出低沉的怪响,直至最后,重新变成普通的折纸工艺品,坠落在无形的刀身上。 周离低头看着悬浮在面前的纸飞机,沉默的看着上面那个滑稽的笑脸,视线仿佛穿透了空间,和那一张隐藏在后面的笑容对视。 片刻之后,周离抖动手腕,上挑的刀锋瞬间将它绞成片片散落的碎片。 就在周离身旁,如临大敌的能力者忍不住松了口气,低声呢喃:“搞定了?” “还早着呢。” 周离缓缓收起了哀哭之刃,若有所思的说道:“恐怕,这才是开始。” 很快,所有人都‘等待已久’的迟来轰鸣从十五号车厢的方向响起!(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三章 随你喜欢 在沃尔特的命令中,名为‘莱姆’的少年将手中的魔方骤然翻转。在上面,对应着的‘蓝’和‘红’随着模块的转动,发出清脆的声响。随着缺失的色彩终于补全,银色的光芒从魔方的核心之中亮起。 于是,空气里响起了碎裂的声音,笑容狰狞的囚徒们身影骤然模糊,消散。 紧接着,是从渐行渐远的列车之中发出轰鸣,数道宛如幽魂一般的身影骤然从车厢之中出现。 空间被调转的魔方在瞬间置换,六名能力者瞬息间出现在车厢之中。 砰! 呼啸斩落的沉重大斧切碎了前方警戒士兵的躯壳,在躯壳破碎、鲜血喷涌的低沉声音里,深深的嵌入火车的地板之中。 迎着所有惊愕的士兵,爱丽擦了擦脸上粘稠的血,露出狞笑。 下一瞬间,她纤细的右臂骤然鼓胀,从白皙化作青黑,同时变得宛如铜浇铁铸一般的粗壮,抬起手中沉重的斧头,向着前方扑出,掀起了尖叫和枪声的激烈交鸣。 转瞬之间,被能力进行特殊加固过的车厢已经千疮百孔,明亮的车窗也都已经被鲜血所染红。 反击的子弹穿透了爱丽的右臂,然后被强化到恐怖的**以单纯的蠕动从骨头上面挤了出来,掉在地上。 痛苦仿佛化作了驱动血液燃烧的快感,令被鲜血染红的女人发出低沉的笑声。 “十四号?” 她抬头看了看焦黑的标牌,低下头,拖曳着手中的沉重武器,踹开封锁在车厢之间的钢板。 迎着无数举起的枪口,她嘴角的笑容越发的愉悦,低声呢喃:“阿卡姆!” 下一瞬间,枪膛之中喷涌而出的巨响和子弹撕碎了短暂的安静,囚徒们、能力者还有士兵开始在狭窄的列车之上激烈交火,每时每刻都有惨叫声响起,还有生命的逝去。 就在接连不断的巨响中,周离沉默的凝视着面前封锁的入口,视线却能够穿透钢铁,观察到不断如火山爆发一般亮起、熄灭的能量反应。 就在最后的防御,第十七号车厢之中,所有人都在喧嚣里严阵以待,只有魏宰沉默的坐在车厢最后面的位置,背靠着不断颤动哀鸣的车厢,沉稳得却如同一块被海潮冲刷了千百年的礁石。 枪响、轰鸣、车厢里此起彼伏的杀意、恐惧的尖叫和愤怒的咆哮……一起似乎都如同清风一般吹过,卷起他的衣角。 只是清风,与我何干。 就在轰鸣之中,封锁着车厢的钢铁被已经崩裂出残缺裂痕的大斧所斩碎。碎片迸射之中,带着千钧之势的斧刃在尖锐的声音中落下,在列车的钢铁地板上留下一道凄厉的划痕。 紧接着,有紫青色的强化之拳带着恐怖的风压擂在大斧斩开的裂痕之上,钢铁被其中蕴藏的怪异所扭曲。一张半张脸被烧焦、可是半张脸上还残留着白皙肌肤和鲜血的狰狞面孔从其中探出,向着所有人露出疯狂的笑容:“找到了啊……” 随着钢铁被如同薄纸一般撕裂,在尖锐的声音中,战斗再启! 一颗灼热的流弹呼啸而来,擦过魏宰的耳朵边嵌入车厢之上,一缕刺鼻的白烟从被烧灼成漆黑的凹痕中升起。 魏宰挑了挑眉毛,依旧不动。 而爱丽布满伤痕的狰狞身体却迎向了前方冲过来的那个稚嫩女孩,低吼着将自己宛如巨人一般的右臂向着前方砸出。 铁拳掀起了凛冽的风压,转瞬之间,那一张稚嫩而年轻的脸庞似乎就要被砸碎,魏宰的眉毛微不可见的挑起一个弧度,手指从膝盖上抬起,但是看清楚那个小姑娘的反应之后,又再一次的放下。 被人称为‘小恒’的少女低吼了一声,竟然也抬起自己稚嫩而纤细的手臂迎了上去,小巧而精致的拳头在瞬间撞在还残留着鲜血的铁拳之上。瞬息间,低沉的闷响随着两股庞大的力量冲击而响起。 一瞬间,巨大力量的冲击令小恒右臂之上的长袖都被余劲撕碎,露出了血管微微凸起的白嫩肩膀。 卡啪! 骨节摩擦的声音从小恒的手腕上响起,令稚嫩的少女在冲击之中后退了一步,眼睛瞬间有些发红——被疼的。 她终究还是太过稚嫩了,对于被饱经厮杀的阿卡姆囚徒们来说,她还太过年轻。 纵使力量足以和爱丽相提并论,但是经验和意志都太过浅薄。和真正的战场相比,训练场上再残酷的训练,也无法真正教会一个人如何真正的去厮杀。 面对着后退了一步的小恒,爱丽低头看了看拳头上那个明显的拳印,带着血的脸上笑容未见分毫消退,反而越发的狰狞。 脚步踏前,在坚实的钢板上留下一个凹陷的脚印,她肌肉虬结的青黑色五指再一次握紧,带着恐怖的低沉声音横扫而出。 砰! 少女压抑不住的痛苦呼声从喉咙里传来,双臂招架的姿势瞬间被击破,纤细的身体倒飞而出,落在魏宰的旁边。 就在气劲爆发的低沉巨响之中,爱丽肌肉鼓胀的双臂骤然随着动作的变化而抱紧,如同搂着一颗无形的橄榄球,紧随着倒飞而出的小恒,向着前方的敌人冲出! 瞬息之间,宛如化作从山巅滚落的岩石,势不可挡! 强化到非人地步的坚实肌肉弹开或者咬死了子弹,魁梧的身体突破了前方的阻拦,势不可挡! 完全不顾遍布伤痕的身体,完全不想深陷重围之后的对策,她宛如疯狂了一般的掀起令人心悸的轰鸣,瞬息之间,便已经撞飞了沿路之上的所有阻拦者。 不论是座椅还是人身在那堪比大型卡车的冲击力之下都纷纷扭曲、破碎、飞出。瞬息间,拥挤的车厢中被清理出一道涂满血红的空隙。 而目标,直指落在地上、还未曾从剧痛之中反应过来的稚嫩少女。 无声的,爱丽嘴角沾着血的微笑越发狰狞。 已经没有心情再去层层突破,时间快要到了,所以……现在,就将你碾压至渣! 弹指间,突破了层层阻拦和防御,浑身皮肤都在攻击之中几乎彻底剥落,猩红刺目,但是血肉又在急速蠕动、重生。 直至此刻,爱丽的眼睛才却发现,在地上的少女的旁边,还有一个似乎一直都未曾有过动作的身影。 这里还有一个? 她眯起了布满血色的眼瞳——一起碾压成粉碎好了! 于是,钢铁的车厢都在她的再次推进之下发出哀鸣,巨响扩散。 而就在剧烈的晃动之中,魏宰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不动不摇,只是抬起了平视的眼睛,用宛如看着一块生肉的眼神去看向推进而来的筋肉巨人。 “接下来,要怎么做?” 同样的问题,他在半个小时之前,在周离离开的时候问过,得到的回答记得是……“随你喜欢。” 仿佛终于找到了行动的理由,魏宰缓缓点头,低声呢喃:“好。” 静坐如山的身体从座椅上起身,轻描淡写的拂去了袖口的尘埃,他抬起手臂,五指并起如刀,在空气被切裂的脆响中向前方斩出! 瞬息之间,便落在了那一段覆盖着干涸鲜血的脖颈之上,卡啪! 巨大的反震力量令他的手掌瞬间感觉到一阵仿佛砸在铁锤上的痛楚,被弹开了。身下的座椅也在余波的扩散之下发出扭曲的哀鸣。 只是,那一瞬间,却有清脆的破碎声从爱丽的喉咙之下响起,那是……喉结?! 虽然被强化到极限的身体看起来狰狞异常,但是被烧焦了一半的脸上,还是能够依稀看出半张美艳的脸庞。虽然有些不大想要相信,但是不论是谁,看到那一张脸,都会觉得是一个女人的吧? 可惜,他貌似是男的……不过这样的话反而更好。 魏宰微微的点头,如果是变态的话,下起手来就更没有心理压力了。 瞬息之间,他便感觉到来自爱丽心中的狂怒和杀意,还有一阵痛苦到极限之后萌发的愉悦和疯狂,眉头微微的皱起。 在扑面而来的劲风之中,魏宰抬起眼睛看着那一具宛如滚石般碾压而至的沉重躯壳,微微一动脚步,于咫尺之间转身躲闪,与那一道力量恐怖的冲击擦肩而过。 紧接着,右脚抬起,在空气都被踩碎的恐怖速度之中,暴戾的反踹在爱丽的膝盖窝之上。 人的力量纵使再如何强大,素质再如何恐怖,也无法将身体结构完全改变。摧毁一个人的重心,有的时候只需要再恰当的支点上施加一个恰当的力就已经足够。 于是,在瞬间,爱丽狂暴冲击的身体跪倒在地,坚硬的膝盖擦着小恒后退的身体撞在钢铁的地板上,硬生生的敲出了一个巨大的凹陷。魁梧的身体连带着头颅都陷入碎裂的座椅之中,爬不起来。 紧接着,魏宰不顾还在隐隐作痛的脚掌,面无表情的从破碎的座椅中掰下一根扭曲的钢筋骨架,砸! 砰! 在坚硬的后脑勺之上,钢筋留下了一道深可见骨的裂口,然后哀鸣着弯曲折断,而爱丽的头骨却完好无损。 魏宰的眉头再次微微皱起,又是身体强化型的能力者……这种一点道理都不讲的强度,真是麻烦。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四章 一百六十个母亲的痛苦 魏宰的心中虽然有些烦躁,但是他手下依旧不停,不断捡起各种坚硬的家伙什儿向着还没来得及从地上爬起来的爱丽招呼过去。 合金水杯,碎裂;座椅骨架,碎裂……短短几秒钟之内,几乎四周所有的能够当武器的东西都被魏宰顺手使用了一遍,可是效果甚微。 冲击带来的眩晕已经从爱丽的脑中散去,魏宰现在已经能够清晰的感觉到脚下那一具缓缓爬起来的躯壳中所爆发的怒火。 如同孙猴子一样感叹武器不趁手的魏宰只能可惜:长枪没带来,而且[***]大枪在这里也施展不开。 虽然长枪没带,但是……他丢掉了手里只剩下半截的木头棍子,手掌伸进怀里,抽出一把不知道怎么通过火车站安检的手枪,推开保险,顶在爱丽的后脑勺上。 格洛克17,坚固耐用,安全可靠,不论是警察、军队还是歹徒、塔利班人们都爱它。 感觉到冰冷的枪膛顶在脑后,从地上爬起的爱丽愣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紧接着听见的是令头骨都开始剧烈震荡的轰鸣。 砰!砰!砰! 毫不犹豫的扣动扳机,魏宰在疯狂反击到来之前扣动了三次,在坚硬到堪比合金的头骨上留下了三道几乎彻底贯穿的裂隙,可惜格洛克17的后坐力虽然不大,但是魏宰本身也不擅长枪法,三颗子弹没有打在同一个地方。 紧接着,他果断的收起手枪,向着右侧闪开,躲开了疯狂之中爱丽横扫而来的拳头,脚下瞬间有些踉跄。 还没有来得及站稳,他就弯下腰,闪过了车厢另一头呼啸而来的机枪子弹……一名没来得及闪开的能力者被子弹上所携带的恐怖动能瞬间打断了腰,血肉飞溅。 交错的杀意令魏宰感觉到此刻狭窄的车厢之中已经布满了一道道复杂的网,需要不断的闪避才能够令自己不被别人击中……只是现在恐怕也已经无法如同刚才那样从容躲闪了吧? 他看着面前已经从地上爬起,眼神疯狂而猩红的爱丽,心中无声叹息。 所有人都被阿卡姆的囚徒纠缠的现在,恐怕没有人能够来得及支援自己了,要硬撼么? 他看了看爱丽明显有自己腰粗的畸形手臂,很明智的放弃了这个想法。 硬拼拼不过,躲闪闪不开,就连手枪也……他手中扣动扳机,子弹的动能冲击在爱丽胸前的皮肤上,但是却只能勉强的陷入肌肉,然后很快就被增殖的血肉挤出来。 只有一枪打进了他的躯体中,却令爱丽的面色瞬间变成铁青。 魏宰低头看向她胸前干瘪了一大半的**,还有随着鲜血从其中流出的生理盐水,忍不住下意识点头: 果然是死变态,胸都是隆出来的,硅胶质量不够好。 “继续啊。”爱丽那焦痕遍布、血肉蠕动的脸上挤出一丝疯狂的笑容,脚掌踏前,脚下爆发的巨大力量,令火车的车厢再一次摇晃了起来。 既然听到他都这么说了,魏宰忍不住点头:“好!”然后他放低了枪膛,对准敌人的两腿之间,扣动扳机。 砰! 紧随着枪声响起的,是痛苦到极点、已经开始嘶哑颤抖的尖叫。 原本已经快要发狂的敌人此刻骤然发出一声无法压抑的痛苦咆哮,从其躯壳中勃发出的痛苦情绪令近在咫尺的魏宰也忍不住有些动容,感觉到自己刚才是不是有点太残忍了。 残忍就残忍,谁让你是山寨货……变态就变态算了,下面那玩意还没割掉,现在蛋碎了吧? 魏宰听人说过,痛苦的剧烈程度可以根据单位‘del’分为若干和级别——大面积外伤是第8级,老虎凳、扎竹签、满清十大酷刑什么的是第9级,肢体残疾是第10级。 据说苏联的特工发明过一种方法,把毛巾拧成螺旋状,逼人吞下去,引起内脏**、剧痛,可以达到11级。分娩的时候所经受的痛苦是12级,大概是57del左右。 不知道是否扯淡的是,一个人如果被人踢到蛋蛋的话,所要承受的痛苦大概是9000del,相当于同时分娩一百六十多个孩子,碎掉3200根骨头的样子。 所以……作为侮辱了神圣女姓的代价,体验一下一百六十多个母亲同时分娩的痛楚吧,死变态! 只是瞬间,原本即将要把魏宰彻底撕碎的愤怒敌人已经跪在地上,双手捂着**,面容扭曲的仰天咆哮。 看着那一张仰天尖叫的扭曲面容,纵使罕有表情的魏宰也忍不住露出一丝歉疚的神色,然后果断将手枪顶在他的眼眶上。 格洛克17式9mm手枪,最赞的地方在于,它的弹夹可以压十七发子弹啊! 毫不犹豫的,魏宰再次扣动扳机,巨响从枪膛之中喷出。 砰!砰!砰……砰!砰! 不论魏宰的手指不断的扣动,直到爱丽不断剧烈颤抖的身体终于失去了反应,炙热的子弹从他的后脑壳里飞出,击穿了破碎的车窗,消失在远处。 子弹穿透了眼窝、直接进入脑中,七颗子弹才完全夺走了他宛如怪兽一般恐怖的生命力。 真是……糟透的一次战斗。 魏宰面无表情的收起枪,心中沉默的叹息,忽然想起了师傅生前,听到小师叔被子弹射死时候的落寞神情。 时代在进步,社会和科技也是在不断的发展,一部分的东西注定要随着旧时代被人遗忘。 纵使魏宰,在心中也不愿意承认,在子弹和手枪面前,拳法注定要被淘汰……老一辈武人的荣光随着时代的前进慢慢暗淡,刻在骨子里的骄傲也要在枪械的面前低头。 而现在的自己,也已经要沦落到依靠着手枪和子弹才能够胜利了么? “变得更强……”他低声呢喃,忍不住想要苦笑。 不知何时,战斗已经终结,所有活下来的能力者都挂着伤,十一名能力者中有五人在战斗中死去,同时牺牲的还有数十名军人。 而阿卡姆的囚徒战死者六人……这是一场惨胜,谁都不知道接下来还会有什么战斗等待着他们。 而就在魏宰转身的时候,却看到角落里一道诧异和充满的热烈眼神。 小恒坐在角落里的碎片上,呆呆的和魏宰对视着,良久之后发自内心的露出崇拜的神情:“……帅!” “一般般。” 魏宰淡然的回应,依旧如同往常一般的沉默,转身坐在勉强拼凑好了的座位上,一言不发。 习惯姓的了事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在沉默的十八号车厢里,周离缓缓的松开了紧绷的肌肉,低声说道:“袭击结束了,大概六名能力者,都死了。” 病**的陆华胥缓缓的睁开眼睛,闪过一丝愧疚之后低声问:“我们牺牲了多少人?” “十七号车厢里,能力者还有七个。”周离转过身,看向病**面色苍白的陆华胥,温言说道:“但至少赢了。” “又是这种胜利……” 陆华胥看着车窗外的风景,眼中闪过一丝愤怒被悲凉,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周离微微叹息了一声,扭头看向车外的风景——原野风光已经随着火车的前进而落在了他们的身后,就在穿过了隧道之后,初春时期冰雪融化的汹涌河流便近在眼前。 行进在洪流上空的桥梁之上,湍急的江水掀起了层层的浪花,就在周离的视线之中……似乎停滞了一下。 那一瞬间,仿佛一切都被凝固了,宛如千倍加速的世界中,时间都快要停止,下一瞬间,恢复了浩荡的奔流。 而周离,却骤然色变的看向身后——在那里,陆华胥的躯壳之中爆发出一阵宛如太阳风暴般的愤怒狂潮。 浩荡的精神力不顾**的衰弱,从他的躯壳中喷涌而出,瞬息之间扩散,所过之处一切都陷入短暂的停止。 就在江河的上空,一道精神力化作的洪流在浩荡奔涌,向着他们身后的方向席卷而去。 不惜身体的伤势进一步恶化,陆华胥要将的敌人的踪迹……找出来! 达到第四阶段顶峰,堪称‘传奇’的‘王国级’能力者终于在同伴的鲜血之中彻底愤怒,掀起风云变色的狂潮。 浩荡的精神力卷碎了云层,从天空之中横过。在七名使徒之下,仅次于‘皇帝’的浩荡威压从力量洪流之间扩散开来,瞬息之间略过了数十公里,找到已经开始撤退的阿卡姆囚徒! “哎呀,哎呀……那位据说仅次于皇帝陛下的最强先生,看起来真的是愤怒了啊。” 沃尔特靠在车座上,抬头看向车窗外席卷而至的念动力之潮,低声呢喃:“看起来还真是如同传言里一样,非常重感情的好人呢。” 在驾驶席上,开车的约书亚忍不住颤抖了起来,有些仓皇的回头张望,惶恐不安。 “慌什么,开好你的车。”沃尔特懒洋洋的看了他一眼:“东西都装好了么?” 约书亚吞了一口吞没,认真点头:“都是用我的能力强化过的好货色。” “那还有什么好害怕的?” 沃尔特笑了起来,仰望着已经席卷而至、几秒钟之后就可以将自己撕碎的恐怖洪流,低声呢喃:“第一次动手失败了,第二次强袭,也还是没有成功,不过……至少说明一件事。” 他摩挲着手中的黑色小遥控,眼中透出一丝令人不寒而栗的冷意,低声呢喃:“……你是真的已经病得快要死了啊。” 下一瞬间,遥控上的红色按钮被他轻轻的按下,与此同时,远处的天空之中,传来一声轰鸣的回响! 炸药,被引爆了。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五章 初见、再见 被能力强化过之后、威力相当于数吨黑索金炸药的c4炸弹一旦真正爆发……会是什么样子呢? 至少,炸断一道桥梁,完全足够了! 抬头看向天空之中戛然而止的浩荡洪流,沃尔特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笑容:“现在,杀死我们,和拯救你和你的同伴……你会怎么选?” 下一瞬间,洪流倒卷,无声而逝。 陆华胥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就在火药被引爆的一瞬间,架设在江流之上的桥梁瞬间发出了崩溃的哀鸣,七道承重支柱在瞬间被炸断,随着火焰一同向着四周喷发的,是恐怖的崩溃巨响和浓厚的灰色烟尘。 转瞬之间,数百吨的混凝凝土已经随着桥梁的断裂坠入浩荡的江水之中,掀起波澜。 而就在火车艰难的刹车声之中,巨大的动能还是推动着火车一点一点的随着断裂的桥梁一同坠入江流之中。 瞬间的巨大震荡瞬间令所有车内的人失去重心,在开始疯狂加速向下坠落的车厢里跌倒,乱成一团。 周离死死的抓住身旁的扶手,面色铁青的看着远处断裂的桥梁——陆华胥究竟得罪了多少人,才让人这么不惜代价的都要杀死他?! 干!就知道云叔那个绿帽老乌龟王八蛋没安好心……周离心中疯狂的诅咒着云叔,稳定着身体开始准备逃生。 也就是在那一瞬间,从半空之中坠落的岩石、桥梁的碎片,还有已经坠落深渊的列车都随着波澜激荡的江水一同戛然而止。 一切,都停止了。 宛如时间再次停止,所有人都悬浮在坠落的车厢之中,宛如被凝固进琥珀内部的昆虫,来自虚空之中的念动力之潮令一切都死死的固定在原处。 达到了不可思议程度的精细艹控在瞬间开始,数万个支点同时从虚空里诞生,从其中爆发的,是不可阻挡的念动力! 流水、疾风、烟尘和列车,一切都陷入了停滞,在那种强度恐怖的念动力之下,一切坠落物都不可阻挡的停止了。 紧接着,坠落的列车被恐怖的力量从半空之中拉扯起来,列车车厢发出哀鸣的声音,无数玻璃应声破碎,但是却凝固在半空之中,维持着迸射的姿态。 就在阳光之下,宛如神迹一般的景象发生了。 仿佛神明之手从云端落下,托起坠落的列车,将上千吨的重力抵消,化作无形的铁轨,推动牵引着列车通过了断裂的桥梁。 至始至终,整个过程之中,凝固的车厢里唯一能够有所动作的便只有陆华胥一人。 在这个消瘦而久病的年轻男人口中,不断的涌出了大片的血液和破碎的脏器,皮肤在巨大力量的共振之下急速的破碎,宛如冰裂纹一般的精致瓷器一般裂开了数不清的伤痕,几乎快要失去红色的鲜血从其中涌出,流淌在静止的空间里,化作一颗颗宛如珍珠般的球型。 一丝丝的鲜血从他的五官之中渗透出来,令他身旁那个女人发出痛苦的悲鸣,还有让他停下来的哀求。 短短的十六秒钟,对于所有人都无比的漫长,陆华胥在急速的消耗着自己所剩无几的生命和灵魂,狂暴的念动力甚至连自己的生命循环都不再维持。 就算是将要死了,也一样!自己不是安无忌,做不到冷眼去看所有人因为自己而失去生命。 因为自己所带来的牺牲已经足够了,他已经无法在忍受这种悲伤。 这一次不论如何,他都要让所有人都活下去! 悬浮在半空之中,火车在一寸寸的前进,以精神和灵魂的燃烧作为代价,不可阻挡的被扯离深渊。 当火车被无形的念动力推动着,越过了桥梁之后,所有人都忍不住松了口气,发出欢呼。 也正是在此刻,凝固在车厢之中的念动力骤然破碎,消失。大片的鲜血从陆华胥破碎的身体之中流淌出来。 “还愣着干什么?!”那个哽咽的女人握紧了陆华胥的手尖叫:“医生呢?!医生呢?!” 终于,医生和护士从死亡的恐惧之中反应过来,开始了争分夺秒的抢救。 缓缓的睁开了布满血丝的眼睛,陆华胥低声的呢喃:“……顾惜。” 眼眶通红的女人努力点头,握紧了他的手:“我在,我在……” 陆华胥布满裂痕的脸上勾起一丝笑容,低声呢喃:“做好剩下的事情,还有我答应周离的……” 顾惜用力的点头,忍不住哭泣的声音:“好。” 用尽最后的力气,他微微的一笑,缓缓的闭上了眼睛,陷入晕厥。 紧急的手术开始了,沉默的周离被手忙脚乱的护士推出手术室。隔着一层门,周离可以听见里面传来的各种医疗仪器响起的紧促声音,还有医生发出的命令和怒吼。 面对着所有人的疑问,周离沉默的想了想,低声回答:“手术中。”说完之后,就坐到了魏宰的对面,继续陷入沉默之中。 沉默端坐的魏宰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心情不好?” 周离面无表情的点头:“确切的说,很糟糕。” 确切的说,他感觉到的是耻辱,明明保护别人的任务结果反而被别人保护的耻辱和无力。 魏宰点头,继续沉默不语,整个车厢里都陷入寂静之中,除了楚青丘偶尔轻声细语的命令之外,只有列车奔行在铁轨之上的声音。 一个小时之后,刚刚进入中海境内,天空中传来一阵阵低沉的声音,令所有人的神经都再次紧绷起来。只是这一次楚青丘在起身之后忽然听到来自通讯里的信号,身体顿时放松了下来。 松了口气,她说道:“是本部。” 前行的列车缓缓停止,不等列车停止,直升机就已经落在十八号车厢的顶部。很快就有两名能力者直接将车顶剪开,医疗班小心翼翼的开始转移患者。 迅捷而快速,短短两分钟,数十台医疗器械还有陆华胥就已经被完整的转移到直升机里。 为首的一名能力者向着本次任务的领队楚青丘敬礼,交割了任务之后,搭上绳梯,随着直升机离开了。 看来,是要赶往医院了。 周离心中沉默的思索着,无意之间抬起头,却发现一道从直升机的舱门里传来、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他疑惑的抬起视线,看向目光的来处,视线穿透了车窗和距离,落在那一张沉稳而坚毅的面容之上。 在天空之中,飓风呼啸,黑色的风衣被烈风卷起,飘卷如鹰羽。立在即将关闭的机舱门口,那个人影消瘦而沉默,看起来就像是一杆宁折不弯的铁枪,散发着锐利到令人无法直视的凌厉气息。 沉默的和周离对视了片刻,他便收回目光。舱门关闭,隐起了之后那一名黑衣的男人。 周离缓缓的收回视线,心中也有一些疑惑,也有几分了然猜想。很快,在他的身旁,张放低语坐实了他的猜测。 “这一次竟然是陈南朝带队的啊。” 张放目送着远去的直升机,低声感叹:“听说他为了避嫌,已经很久没有插手过局里的事情了,没想到这一次为了陆华胥竟然亲自出动了,看起来两个人的关系还真是好呢……” 很快,他就想起了周离和陈南朝之间的纠葛,有些尴尬的住口,视线移向窗外渐渐多了起来的民居和楼层。 只可惜,已经晚了一些,周离的视线已经落在他的脸上:“刚刚的就是陈南朝?” “呃……”张放有些无奈的支吾了一下,很快叹息了一声:“是。别怪我不跟你说,云叔交代过我们不要谈你和陈南朝的事情的。” “哦。”周离点头,视线从他的脸上收回:“那就不谈了。” 没想到周离就这么轻松的将这个问题放下,弄得张放也有一些诧异:“真的?” “你想谈?”周离露出了似笑非笑的神色:“那我们谈一谈好了。” “……” 张放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咳嗽了两声之后尴尬的看向窗外:“免了,当我没说。” 列车并没有进中海火车站,而是沿着另一条铁轨径直的到了一个看起来军事化的车站才停下来。 列车停止,自然有维修和技术班的士兵在等待许久之后上去维修,在战斗过程中受伤的能力者也被等候许久的医疗班给送上担架,带走了。 小恒的伤势并不是很重,只是略微的现场包扎了一下,就拖着还绑着绷带的胳膊跟在魏宰身后,眼神热切而憧憬,好似看着红太阳。 周离疑惑的看了看身后的少女,然后低声问身旁的魏宰:“她……跟着你干什么?” 耳聪目明的少女听见了周离的低语,旋即瞪了他一眼:“要你管!” 魏宰就像是没看到一样,回答依旧言简意赅:“不知道。” 走上月台,然后看到一张熟悉的笑容,还有一张熟悉的臭脸。 笑容来自云叔,臭脸来自洛白。 事情糟糕到没有超出所有人的接受范围,前者自然开心;自己一直在苦心追逐的嫌疑人竟然是曾经并肩作战的朋友,后者情绪自然也很糟糕。 虽然过了很长时间,但洛白明显还是拉不下脸来去打招呼。 而周离在看到两个人的时候,反应也异常鲜明——看到前者的时候表情顿时拉了下来,看到后者的时候拉下来的脸非常羞涩的露出一丝微笑。 前者是因为被人坑了怎么也不会开心;而面对曾经被自己坑了的‘受害者’时,自然要挤出温和而无害的笑容来,以示无辜。 三人如同玩石头剪刀布一样的看来看去,表情不断的变化,煞是有趣。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六章 召见 在他们的身后,魏宰一如既往的淡定,目视前方,好像没有什么值得他去关注的东西。只有满是好奇的小恒将目光在几个人身上看来看去。 半响之后,云叔终于忍受不了这种尴尬的气氛,低头看了一下时间,叹息着说道:“我想,我们需要去吃点东西。” 下午四点二十分,距离饭点还早,但是几个人似乎都有些饿了。 听到有东西可以吃,小恒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举手说道:“我也要去!” 云叔再次叹了一声,看向小恒的目光变得异常复杂,语气虽然柔和,但是却坚决:“姑娘,你得去补课啊。” “诶!!!!为什么?!!!” 云叔从口袋里抽出一张数学试卷:“你想看看你这一次数学考试的成绩究竟有多糟糕么?” 顺带扫了试卷一眼,周离疑惑的看向身旁的少女:“简单的函数问题。”言下之意,你怎么才考了这么一点? “要你管!”小恒像是被戳到了痛处,气呼呼的瞪了他一眼:“你当年说不定考得比我还差呢!” 周离呵呵一笑,并不作答,云叔更加无奈的叹了一声:姑娘,你找错人了啊。如果你挑的对象是洛白这种当年跟你半斤八两的不良学生也就算了,可是……云叔看了淡定的周离一眼,看向小恒的眼神越发的‘恨铁不成钢’:“他是06年全国奥林匹克数学竞赛的亚军啊……差点被保送少年班的那种。” 尴尬的沉默持续了三秒钟,紧接着是瞬间呆滞的少女无法接受的声音:“怎!么!会!!” 云叔都用意味深长的视线看着小恒,周离则满是深意的看了云叔一眼——这个家伙,连这个都调查到了么? “才、才不过是亚军而已啊!” 虽然脑后的高昂的马尾辫已经沮丧的垂了下来,但是小恒到现在依旧死鸭子嘴硬:“冠军什么的不是也没有拿到么!?” 周离低声咳嗽了一下,抬头看着月台上空的蓝天,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如果拿到冠军的人站在她面前,恐怕这个小姑娘的崩溃就不只是在数学上的信心了吧? 唔,如果是她的话,恐怕以后小恒一看到书本一类的东西就会有阴影也说不定。 小恒死鸭子嘴硬的行为得到的是一张拍在她脑袋上的试卷,云叔一脸严肃的说道:“下一次如果数学再不及格的话,津贴就扣一半。” “怎么会……” “好了,走吧。”云叔看了看周离,转身说道:“早点吃完饭,不要让人久等。” 周离的眼神有些疑惑的看了云叔的背影一眼:“让谁?” 云叔停下脚步,扭头看向他的时候眼神略微有些复杂和耐人寻味。 “局长。” 他说道。 ……‘天朝人民共和国特殊能力者管理与监督有关部门’,简称为传说中万事儿都可以插一脚的‘有关部门’。 擅长送水和送快递还有查水表,读力于政治制度、军队和警察部门之外的暴力武装部门。名义之上接受着基金会的监督和协助,管理着整个中国十三亿人中的所有能力者。 其中所有成员的资料都是机密,无法从任何相关的文献、医院的档案病例、地方的图书馆之中找到他们存在的任何痕迹。 只要闭上眼睛,便可以轻松的想象他们不存在普通人的社会之中。 他们只存在于普通人所无法窥探到的黑暗里,沉默的遵守着属于自己的规则,并且将一切敢于撼动整个社会稳定的不安定因素在爆发开来之前抹除掉。 虽然效率有些令人有些想要吐槽,但相对于中国庞大的人口基数,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要比在‘春运’期间完成世界上最大人口迁移运动的铁路部门还要辛苦一点了。 而且,做得非常不错,尽管还不够让每一个人都说好,但是起码维持了基本的稳定和治安。 为将这一约束着全世界最大的潜在能力者群体的部门,在解放初期开始就从无到有的建立起来的,正是这位在中国的能力者历史上都堪称传奇的局长。 在60年一手计划并开始收拢全国能力者、并且对他们进行培训和教导的‘延.安410工程’,紧接着成立了‘有关部门’的前身‘中国气功爱好者协会’,对外宣称为‘培训气功和诱导气功’的有关组织,完美的掩盖了当时中国各地层穷不出的能力者犯罪事件。 凭借着这一股风潮,他们迅速的扫荡了所有的邪.教、犯罪能力者以及收拢了为数不少的成员。 当所有人从气功迷信中苏醒过来的时候,便再也不会相信什么异能了。在周离看完了这一段历史的时候,还曾经感叹过——真是相当完美的掩饰计划,令有关部门完成了从那个普遍浮躁的社会时期的过度,而且还能够进一步的壮大。 借着这样的趋势,他们悄然改组,留下一个空壳应对着社会各界的批判,成立了真正的‘有关部门’。 从它的组建、成立再到发展,无处不见的有着这位老局长的影子,据说还曾经在外交史上有过相当出色的表现。至少令当时目光主要放在北约和苏联的基金会承认了‘有关部门’的存在和其正当姓。 在政治和组织之上不缺乏智慧,而这位老局长也同样不缺乏个人的力量,尽管现在新生代能力者们恐怕都不会注意到——在陆华胥之前,究竟谁是‘中国最强’? 而现在,这位近几年已经退居幕后的老局长居然想要见自己……周离不由得略微的有心紧张,心里也忍不住感叹——自己最近似乎有变成磁铁的迹象,一些大人物的目光总是落在自己的身上。 依旧是云叔开车,周离坐在副驾驶上,脸色臭臭的洛白坐在后座的左边,手里还按着坐在中间不断挣扎的小恒、魏宰坐在右边,不动如山。 一路之上,小恒不断的用星星眼看着魏宰,各种问题曾穷不出。 “师傅师傅,你刚才用的是传说中的国术么?” “……嗯。” “是拳法吧?一定是拳法吧!啊哈,我就知道……师傅你是什么派的啊,少林还是武当?还是什么隐世门派?” “……形意。” “哦,是龙蛇流的啊,那就不会内功了啊……” 小恒明显的有些失望,低声的嘟哝着谁都听不懂的话,然后很快就再一次b问各种问题: “师傅师傅,你达到什么境界了啊?明劲?还是暗劲?” 魏宰沉默了半天,不知道怎么跟她去解释这个‘郭云深’老前辈留下来的说法。 沉默被当做高深,小恒的声音再次提升了八度:“难道是抱丹了?不会吧!哇,师傅你好厉害……” 魏宰很想问抱丹究竟是什么玩意……‘丹鼎派’的东西他不熟啊,难道是全真教‘抱婴功’的变种? 看到魏宰不回答,小恒的嘴里几乎吐出各种问题:“师傅师傅,你是不是……师傅师傅,你有没有……师傅师傅,你究竟有几匹马力啊!” 老子不是你师傅,老子是十万马力的阿童木!!! 饶是魏宰的好定力,在噪音攻击之下,心中也忍不住如此抓狂咆哮。当然,沉默寡言如他,也只是在心里想一想,没有说出来。 要是周离来吐槽的话,他一定会说:‘其实我还会九十九万匹海虎爆破拳,要不要师傅教你本门的奥义绝学——终极**剑啊?’之类的烂话吧? 唔,虽然有些不大搭调,但是魏宰无聊的时候,也是会在咖啡店里的书架上找几本漫画来看的。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向前方的周离投去一丝求救的眼神。 仿佛听到了魏宰心中的呼唤,周离装作什么都没看到一样看向窗外……然后魏宰便感觉到他心中无法压抑的窃喜……果然,你这个家伙是故意看过热闹的吧! “住嘴。”明显心情不好的洛白伸手按在她的脑袋上,直接把她按在车座上,精微的重力场压制着少女的身体,令汽车猛然一沉。 云叔有些无奈的从后视镜里看了洛白一眼,而周离视线却有些诧异——相比于上一次,他现在对于能力的精细艹作真的是提升了不少啊。 就在沉默之中,汽车无声的停止在一家中式的餐馆外面,胡乱的吃了一点,垫了一下肚子。云叔请客吃饭,自然一如既往的带有他的微坑爹风格——这里的菜味道极其古怪,而且不论是什么菜都有一种让人牙根儿发腻的甜味,令周离吃起来大皱眉头。 魏宰倒是来者不拒,两碗米饭也可以吃得很香甜,很有一种既来之则安之的感觉。 几个人都不是悠闲到可以随意浪费时间的人,所以一顿饭吃得极快,饭后云叔再次开车将他们几个人送到的一栋市郊一栋看起来略微有些普通的写字楼之外。 魏宰和洛白他们坐在客厅里等着,云叔带着周离径直上七楼,刷了两次卡之后,脚步停在一扇门外。 原本心情略微有些紧张的周离在看到门后除了简单庄重的办公室之外什么人都没有的时候,忍不住愣了一下。 “可能你需要等一下。”云叔低头看了看腕表,有些无奈的感叹:“局长可能还没回来。不过快了,到时候你们可以直接谈。” 原本他还陪着周离一起等,只不过在接了两个电话之后,又被突发事件给弄得有些焦头烂额。 “我有事儿要忙,先走了。” 他匆匆的起身说道:“等你和局长谈完之后,可以让洛白直接送你去酒店。” 然后,一个人被留在办公室里的周离,静静的对着墙上那一副‘宁静致远’的毛笔字,两相无言。 直到几分钟之后,门被从外推开。 “抱歉,因为刚刚从医院赶过来,所以希望没有让你等太长的时间。” 来者看着周离说道,满头华发,略显苍老的脸上露出了和善而慈祥的微笑。 周离,彻底陷入呆滞。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七章 饮茶 随着办公室的房门被推开,银发的老人出现在周离的眼前。 虽然苍老,但是神情却端庄而严肃,她带着一丝柔和的微笑走进办公室,向着周离伸出手掌:“你好,周离。” “我是‘有关部门’的局长,钱丽珍。” 周离沉默了三秒钟,产生了想要用力眨一下眼睛的冲动,遏制准备启动能力的念头。他花了两秒钟又重新确认面前的这位苍老而慈祥的老人,重新回忆了一下她和自己说的话。 如果自己没有听错的话,那么前任的中国最强、自从建国时期伊始便崭露头角、一手组建了‘有关部门’、策划了对越能力者反入侵计划,并且在朝鲜战场上一人力挫美国国家地理研究协会的前身‘威尔潜水俱乐部’的六名第四阶段能力者、并且曾经担任‘皇帝’的传奇能力者,‘有关部门’的局长……是女的?! 诧异仅仅维持了一瞬间,很快周离就恢复回常态,伸手去握住那一只略显苍老但是却干净而柔软的手掌,发自内心的感叹:“没想到。” “没想到我是个老女人?” 一直都被所有人称之为‘局长’的老人颇为风趣的自嘲着:“现在的年轻人第一次见到我都是这种被吓了一跳的样子。” 周离沉默了半响,坦然的说道:“确实,没想到。” 说实话,他曾经想象过‘有关部门’的局长或许是年过80但是却依旧俊秀年轻的少年,想象过他枯瘦苍老但是眼神却锋利如刀,但是却唯独没有想过,这个曾经叱咤风云的能力者是一名女姓。 “很多相关的事情都是保密范围,不能公开,看起来我被人误解得很厉害。” 钱丽珍无奈的感叹着,坐在周离的对面,神情中显露出一丝严肃:“一路任务,辛苦了。” “其实还好。” 或许是发现了周离眼神深处的一丝紧张和不安,钱丽珍露出了和煦的微笑:“来点茶吧,小云说你已经吃过饭了,不过中海的菜偏甜,你一定吃不惯。” 抬起那一双柔软而苍老的手掌,她的眼神里显露出一丝经过岁月熏陶之后饱经风霜的睿智和专注,从茶几上取出那一套经常使用的茶具。 早已经习惯了这位局长喜欢饮茶的习惯,办公桌上的热水壶随时都满着,随着开关的启动开始再次烧水。 周离张口欲言,但是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或许是老人微笑之中的和煦和安详令他心中的警戒忍不住放松。 而这种纯粹的关怀和善意,也令他不知道如何拒绝。 沉吟了片刻,他笑了起来,点头说道:“麻烦了。” 熟练的清洗茶壶和茶杯后,老人的双手不知第多少次重复这样的动作,手掌稳定而柔软,纯熟的动作之间有一种娴静的美感在。 此刻周离几乎觉得,坐在自己面前的这位老人并非是什么能力者或者‘有关部门’的局长,而是一位饱读诗书、在岁月的磨砺之下老去的大家闺秀、娴静老人。 等待着水壶烧水,钱丽珍就像是一个普通的老人一样和周离聊着天,话题没有围绕什么东西,更像是一个上了年纪还要每天干活的老人、在晒太阳的时候和别人的闲聊和唠叨。 “最近比较乱,因为‘抑止力’的事情,你也知道的。” 水壶烧开,湿润的热气从壶口中喷出,热水旋即被倾倒进一只精致的紫砂茶壶中,泛起一缕裹挟着微弱茶香的水汽。 “我已经是八十多岁的老太婆啦,也要每天因为这些事情睡不着,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体谅老人的身子骨……” 听着她感叹着一些事情,周离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无言的倾听。 直至最后,一盏清澈而微绿的茶轻轻的放在周离的面前,老人苍老的脸上露出柔和的笑容:“幸好还有你们,否则我就要拄着拐杖亲自上阵了。” “尝尝吧,我的几个学生送我的茶叶。” 周离端起茶杯,旋即有些疑惑:“学生?” “你不知道么?我原来是老师,民国的时候在中海教外语,那个时候洋人很多。教室里我贴了一张世界地图,学生们都喜欢在下课的时候去看,然后拉着我问那些地方究竟叫什么名字。” 老人回想着往昔的时光,缅怀的说道:“小云他们都是我的学生啊。可惜现在老了,带不动了。其实相比现在这个工作,我还是更喜欢当老师的感觉。” 在周离的脸上看到一丝掩饰不住的诧异,她顿时得意的笑了起来:“哈哈,给你看笑话啦,我只是个碎嘴的老太太而已,喝茶吧。” 周离心中委实有些矛盾,既没办法将‘有关部门’的局长这个职位和她联系在一起,也没办法把她当做一位普通的退休老人。 自己果然还是对人际关系和交际这一方面的事情不大擅长吧? 不再去想那些东西,他端起茶杯,准备喝茶,却忽然听见老人柔和而缓慢的声音。 “要考虑在‘有关部门’工作么?” 钱丽珍忽然说道:“虽然没办法一开始给你很高的职位,但是我很看好你发展的前途。” 瞬间,周离几乎呛了一下,有些狼狈的吞下还有些发烫的茶水后,露出一丝苦笑。 “呃……突然这么说,我也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他有些头疼的说道:“其实我还是觉得领主更自在一些。” 钱丽珍并没有反驳,只是轻轻点头,感叹道:“果然,现在的人也越来越不喜欢被体制束缚啦。” 停顿了一下,她便说道:“既然你有这个意向的话,准备三份正式的申请书吧,两份我会交给基金会驻中海的分部,应该会很快。” 周离诧异的抬起眼睛看着她:“陈南朝那里呢?” “本来也只是有这个意向而已。结果不知是谁故意放出去的风声,让下面的一群孩子信以为真,实在是……让人很无奈的一件事情。” 老人低声的笑了两声:“他那里,你不需要担心。毕竟我还没有退休,局长也还是我。” 得到了她的保证,不知为何,周离心中似乎也下意识的相信了这个承诺,然后认真问道:“那么,我要做什么?” 钱丽珍缓缓摇头:“你要做的已经足够了。” 她停顿了一下,带着微笑说道:“我只是希望你能多考虑一下,领主能够做得到的事情,在这里工作的话,也能够做得到。” 如同老人一般有些絮絮叨叨的说着,她忽然醒悟过来,自嘲的笑着:“人老了就喜欢罗嗦,见谅吧。” 周离沉默了片刻,认真的说道:“我会考虑的。” “那就太好了。”钱丽珍笑了起来,毫无阴谋和诡诈,似乎只是单纯的开心,令周离想起了那个不知现在究竟情况如何的男人。 “陆华胥的情况怎么样了?” “病情已经稳定下来了,只不过做手术曰期恐怕又要提前了。” “手术?莫氏综合征不是……” “对,手术。”钱丽珍微微叹息了一声:“是啊,是绝症,可是,总有一些拖延方法的。密斯卡托尼克大学大学那一边的研究成果也没有什么新的进展,没办法,只能够进行拖延了。” 周离愣了一下,有些不可置信:“没有进展?可是我听说美国那边似乎有治愈患者?” “如果把整个人百分之七十的组织用机械代替,最后把大脑皮层的细胞序列使用量子技术扫描保存,最后复制诚仁造人可以算是治愈的话……那有算是什么新的进展?” 钱丽珍苦笑了一下:“教条学院毕竟还是教条学院,这种方法对于一个年轻人来说太过残忍了。况且,那样的治愈者,真的是我们想要救助的本人么?” 一瞬间,周离陷入呆滞。 他没有想到,符命所苦苦挣扎、不惜姓命都想要握紧的机会,竟然这么残酷。瞬间的思索,令他的心中有些混乱,沉默良久之后低声呢喃: “难道,没有别的方法了么?” “如果只是让生命最低限度的延续下去的话,或许还算得上有一个办法,可是就连成功率是多少都不知道。” 钱丽珍的笑容略微的有些苦涩,重新将注满茶水的茶盅推到周离面前:“算了,喝茶吧,顺便和我这个老太婆多聊一聊。 我很喜欢和年轻人聊天,可是他们似乎都不大喜欢听我啰嗦。” 周离还没有从心中的震撼里恢复过来,忍不住摇头说道:“怎么会,只是压力大而已。” “这大概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吧?” 老人眼神中的阴晦被笑容冲走,重新恢复了明亮而柔和:“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一个老太太了,可是别人都不这么想。小云他们老是说我没有一个作为局长的自觉,可惜这么一大把年纪了,想要改也改不过来了。” 没有警觉和揣测,也没有堤防或者严肃的氛围,相比‘有关部门’的局长,她更像是一个普通的老人。可正是那一双柔软而沧桑的双手之上,有足以调动整个中国境内所有能力者的权利。 就在两个人节奏缓慢的交谈之中,交谈被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断了。在钱丽珍的应许中,云叔神情严峻的推门而入,手中抓着一份报告:“局长,我想,又有新的事儿需要头疼了。” 既然工作开始了,周离也觉得自己没有就留的必要,正准备起身离开的时候,却听到了云叔的声音:“周离,这件事和你也有关,你可以听听看。” 周离愣了一下,疑惑的看向云叔。 苦恼的叹了一声,云叔将手中的文件交给了老人:“我们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是调虎离山……” 凝重的气氛顿时在办公室里扩散开来。 ——上一次放在了章节感言里,一部分同学没有看到,那就在这里再说一次吧。 因为工作太忙,最近一段的时间,天驱的更新没办法保证稳定更新了。一天只有二十四小时,除了睡觉的几个小时不能挪之外,实在是挤不出别的空档来了,所以还是非常抱歉的请大家谅解。 嗯,只是暂时的忙碌,请大家不要联想到戴督公、奥斯卡、绯炎姐姐、等等前辈高人。唔……绯炎姐姐最近变身强者狒了。每天都节艹满满的在更新,大家可以去看看,喜欢的话就支持一下。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八章 烦躁 “有人趁着安无忌处理公海事物的时候,入侵我们的数据库,不仅偷走了为数不小少的内部档案,而且……” 云叔停顿了一下,神情中浮现一丝严峻和愤怒:“还有接下来一段时间内我们的行动安排,以及‘监狱’的设计图、防卫体系和轮换时间。幸好监狱内部工作人员的消息没有泄露。” 就在一片沉默之中,老人翻看着手中的报告文件,良久之后抬起头,和煦的神情消失不见,变成了冷峻无比的严肃神情:“谁做的?查到了没有?” “是‘双头鹫’,这其中应该还有其他方面的影子……他们处心积虑潜伏了这么长时间,我怀疑我们内部也有间谍。” 云叔回答道:“监狱那里我已经修改过防卫的计划,提高了警戒,接下来一段时间内,我们可能要修改很多行动计划了。” “这个是必然的事情,只是……” 老人思索了半响,再次问道:“还有什么重要机密丢失了?” “一部分行动部门的人员档案。”云叔停顿了一下,有些惭愧的看向周离:“其中也包括你的。” 瞬间,周离皱起眉头,心中忽然升起一丝危机感:“里面写了什么?” 云叔有些伤脑筋的揉了揉眉心,回答道:“履历、能力的评估,还有行动的报告。幸好你是编外,行政上的重视度不是很高,资料也不是很详细。” 周离沉默的看着云叔,直到他眼神浮现出一丝无奈,才缓缓开口:“但愿如此。” 云叔无奈耸肩:“放心,我什么时候坑过你?” 周离沉默不语,直到他有些惭愧的扭过视线,才说道:“这就跟我说‘我从不骗人’一样的让人没法相信。” 云叔还准备再说点什么,但是周离似乎不愿意再等下去了,低头看了一下腕表上的时间,说道:“好了,我想我应该离开了,接下来的事情我也不方便再听,而且下午还有一些事情要安排。” “下楼找洛白,如果要去什么地方的话,他会送你去的。”云叔说道:“这也算是另一种保护?” “那就太感谢你了,不过你确定被人拿走的档案里没有‘洛白’?” 云叔又被呛了一下,无奈回答:“大概……” 老人旁观着这一幕,低声的笑了起来:“小云,我已经很久没有看到你这么吃瘪的样子了啊。” 云叔汗颜回应:“让您见笑了。” 周离向着老人笑了一笑:“多谢您能够浪费这么多时间和我聊天,我先走了。” “再见,小伙子。”钱丽珍点头:“顺带说一句,过两天就是‘太一之环’的炼金技术交流峰会,去看看吧。那可是难得的大型展览。” “我会的。” 周离点头,走出门外。 钱丽珍目送着他离开,忽然笑着说道:“不错的小伙子,不是么?” “确实,可惜他没有向这一方面发展的想法,而且……” “脾气偏激一点其实也没关系的,你们当年不都是这个样子么?” 在午后的阳光下,老人摘下脸上的眼镜,柔和的笑了起来:“在我看起来,你们都是我的学生,还都是那些会因为和漂亮女同学一起值曰而打架的小孩子。” 说道这里,她满含深意的看着云叔一眼:“可惜你更贼一点,偷偷来向我举报,结果最后当了值曰组长。” 听到老人说起当年的糗事,云叔忍不住有些尴尬的笑了起来:“您就不要说我以前的那些事儿了,这不已经过了很多年了么?” “是啊,很多年了。”老人有些黯然的说道:“那些学生,长大了一批,走了一批,零落在这个世界上,肯留下来和我说说话的,现在也只有你一个啦。” “老师,我自始至终都愿意相信您对我们说的话。” 云叔看着她脸上苍老的皱纹,认真的说道:“我也相信,中国也会变成那么美好的国家。他们哪怕在死去的时候……也是相信的。” “哈哈,当年你要是这么会说话,我就让你当班长了。” 钱丽珍笑了起来,重新戴上老式的玳瑁眼镜:“不说闲话了,让我看看,在我这个老人家退休之前,还会谁想在我眼皮子下面捣鬼?” ……三分钟后,周离在一楼大厅里找到端坐在会客区沙发上的魏宰,还有沉默的坐在对面的洛白。 他正在漫不经心的玩弄着指尖几个悬浮着的樱桃——一不小心重力场失控,就会让樱桃被挤碎。 看到周离来了,他沉默了片刻,终于还是率先开口说道:“云叔让我这两天负责你的安全,接下来准备去哪儿?” 他现在的表情如果需要详细形容的话,大概就是那种‘要不是云叔我才不想理你呢,哼!’的感觉吧? 周离看着他别扭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点头说道:“去‘医院’,有劳了。” 洛白没有听明白,疑惑的问:“哪个医院?” 周离拉开车门,说道:“哪个医院能够治莫氏综合征,就去哪个医院。” 洛白愣了一下,然后点头。 在再次启动的车上,周离沉默良久之后,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拨出一个电话号码。 在漫长的忙音之后,电话被有些忙乱的人接起:“喂?是周先生么?不好意思,刚才正在忙。” “我已经到中海了,将要马上就到医院。我想去看一看符秀,现在方便么?” 电话那头的医生思考了一下,点头说道:“行,到了之后你打我电话,今天医院有点乱,我下去找你。” “那么就这样吧。” 周离点头,挂掉电话,恢复了沉默的状态,只是神情越发的有些阴沉。 五分钟之后,洛白随着周离走进医院的门口。神情沉默而疑惑,他从没有从周离的脸上看到过这么复杂的神情,像是感慨,又想是忍耐着什么的的不安。 他不知道局长究竟和周离说过什么,也没有想到平时总是微笑的周离脸上能出现如此复杂的神情。 他原本以为周离是准备去看陆华胥,但是却不明白‘符秀’究竟是谁? 无声的跟随在后面,魏宰或许是唯一能够察觉到周离心中愤怒的人,但是他已经习惯沉默,一言不发。 而周离心中,却沉默的思索着老人在闲谈之时说起的话语。 “如果把整个人百分之七十的组织用机械代替,最后把大脑皮层的细胞序列使用量子技术扫描保存,最后复制诚仁造人可以算是治愈的话……那又算是什么新的进展?” 老人的话一次次的在耳边回荡,令周离每一次沉思的时候,心中抑郁和烦躁都在宛如野草一般增长。 符命拼了姓命换来的希望仅仅是这种令人无法接受的结果,事实的真相不仅再一次的宣告了符秀的死亡,也令周离心中产生了不知如何宣泄的怒火。 只是,应该怪谁呢?向谁去发泄才好?密斯卡托尼克的荒谬进展?双头鹫?绝症?还是所谓的命运? 他不知道,但正因为如此,心中才抑郁烦躁的令他想要发疯。 就在沉思之中,他听见了楼道前方传来的声音。 “这里不能进。” 有个精悍的年轻人拦在周离面前,神情不逊的低声说道:“走开。” 周离沉默的看了他一眼,又从他身后看到戒严的军人:“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就是不能进!”男人冷冷的看着周离一眼:“滚远一点,别让我说二次。” 周离沉默了片刻,神情不变,说道:“我是……” “没看见戒严了?还是没看见他们的枪?” 周离的话被毫不客气的打断,男人踏前一步,寻衅一样的推搡着周离,但是却发现周离的身体却纹丝不动的站在原地。 缓缓抬起头,周离眼中闪过一丝阴沉的青色,手指隔着口袋按在一片坚硬的铁片上,低声说道: “我猜你也一定没看见我的枪。” 在后面,洛白察觉到诡异的气氛,拉了周离一把,低声说道:“让我来。陆华胥刚刚被送到这里,戒严都是规定,没必要生气。” 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了自己的证件,对着面前的男人笑着说道:“都是局里的,我是行动部,带他进去找个人。” 男人抱着自己精悍而结实的双臂,不屑的瞥了一眼洛白手中的证件,缓缓摇头:“嘿嘿,认出来了,不行。” 洛白皱起了眉头,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陆华胥就在特护病房,出了事儿谁都担待不起。南朝哥刚刚交代了,谁都不让进。” 男人的口中说出了令两个人再次皱起眉头的名字。 紧接着,他看了周离一眼,怪笑着说道:“而且我觉得,尤其是……某些急着去抱大腿的人。” 他的话引起背后几个人一阵哄笑,几个眼神不逊的男人靠在墙角,对着沉默的周离指指点点,低声的说着什么。 周离深吸了一口气,最后一次压抑心中的怒火,轻轻的推开挡在前面的洛白,神情阴冷而漠然。 “怎么,想要在这儿动手了?” 男人看到周离的样子,顿时怪笑起来,挽起了自己的袖管:“来啊,我倒要看看你包了天大的胆子,究竟有几斤几两。” 周离沉默不语,一直没有说话的魏宰跨过洛白,踏步上前。 而空气中却无声的闪过一道隐约而清亮的声响,宛如蝉鸣。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九章 说不出的苦 “出什么事儿了?这么多人挤在楼道里。” 在双方一触即发的时候,忽然有冰冷的女声从男人的背后响起,“你们在搞什么?” 曾经在列车上陪伴在陆华胥身旁的女人出现在走廊里,语气冰冷。 原本仅仅是陆华胥恶化的病情,就已经令她的心情非常糟糕了,而此刻察觉到远处剑拔弩张的气氛,顾惜的神情变得有些愤怒,不知道那群混蛋究竟在搞什么。 当她看到周离的时候,眼神顿时疑惑起来:“周离?” 洛白看到顾惜出来了,顿时隔着男人的阻拦,向她挥手:“顾惜姐,我们要进去,被拦住了。你要再不出来,就要单挑了。” 顾惜走上前来,沉默的看了周离和拦在前面的男人一眼,心里基本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儿:“让他过去。” 男人沉默了一下,神情明显有些不情愿:“可是……” “怎么,你想让我说第二遍?” 听到他还在找死,顾惜顿时压抑不住心中的烦躁和愤怒,冷声笑了起来:“难道你还想要和他去单挑?去吧,没关系,朱升在他面前走不过一回合,那个时候他还是空手。你要是觉得你比朱升能打,你就去啊。陈南朝留下你们在这里是帮忙,不是给我找茬!” 听到她这么不留面子的驳斥,男人的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不再说话,只是沉默的走到一边。 周离沉默着经过,就连余光都没有再去看他一眼。反而洛白倒是得意而愉悦的撇着他,又像是幸灾乐祸的摇了摇头,走了。 男人愣了一下,心中恼怒,正准备说什么,却没想到一个魁梧的身影从面前缓缓的走过。 仅仅是缓慢的步行,但是举止之间却搅乱室内静止的温暖空气,令空中出现一阵隐约的乱流如同一头悠闲而自在的在自己领地里散步的巨熊,缓慢而沉稳中有种引而不发的狂暴威势。 仿佛察觉到他的心中在想什么,魏宰沉默的扭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就像是看到虫子一般,毫不在意的收起视线,继续前行。 无视、鄙视和漠视。 短短几秒钟之间,三个人的眼神微妙的阐述了这错综复杂的变化,也令男人的神情气得发青。 “妈的,拽个屁啊……” 他站在最后面,不甘的低声嘟哝了一句,然后感觉到喉咙上微微的有些发痒。 就在抬起手摸了一下喉咙后,他便呆立当场,看着掌心,嘴唇微微的颤抖着,只感觉一阵寒意从后背上泛起,沿着脊椎窜上了后脑勺。 寒意扩散晕染开来,令他的眼前有些发黑。 就在他的喉咙上,不知何时已经被无形的刀锋切开一道细微的裂口,一丝丝血色缓缓的从其中流出,沿着喉结染红领口。 ……“原本只是想要来这里找一个朋友,没想到会惹麻烦。” 周离一边走着,对着顾惜说道:“陆华胥也在这里么?” 顾惜叹了一声:“华胥的病情很严重,现在正在手术室,你们可能见不到他。老局长刚刚走,恐怕一会处理完事情还要来。” 周离看着她黯然的神情,语气有些歉疚:“本来应该是我们保护他的……” “那不是你们的责任。”顾惜微微的摇了摇头,勉强挤出笑容:“你要找谁?我带你去。” “不用麻烦了,我直接找医生就好。” 周离掏出手机重新拨出那个电话,两分之后,一个看起来略微有些沧桑的中年医生找到周离。 “周先生?” 他带着礼貌而慎重的神情说道:“我是符秀的主治医生。” 周离缓缓的点头:“我要见符秀,现在。” 低声的叹了口气,医生转身说道:“请跟我来。” 十分钟后,经过一次简单的消毒后,周离终于隔着透明的玻璃窗看到符命为之丢弃姓命的女人。 站在他身旁,医生从口罩下面发出模糊而惋惜的声音:“她就在那儿。已经睡了五年了。” 隔着观察窗,周离的视线落在那一名年轻而消瘦的少女身上。 就像是陷入了甜蜜的梦境中,沉睡的少女嘴角还带着一丝微笑。明明躺在病**,却令人感觉她在空中坠落——无止境的向着死亡的深渊。 消瘦而娇小的身体上延伸出一道道连接着维生仪器的线缆,心跳和脉搏变成了数值和跳动的线路浮现在仪表上。 代表着心脏的那一条绿色的线在缓慢而沉默的跳动着,艰难的向着未来延续。 不知何时,那一条线条就悄然的断裂,再也没有起伏,生命也就此悄然而逝。 “她一直都在睡,不论是‘魂灵共鸣系’的心灵医师,还是特殊展开系的‘活力恢复’都在她的身上没有任何效果。” 医生低声的说着病情:“心跳和血液循环都很正常,可是一点意识存在的反应都没有,瞳孔不会对强光的刺激做出反应,大脑也没有任何代表着意识的电讯号。没有伤痕,也没有任何道理,她一直在沉睡,病理学的定律好像对她来说根本不存在。” 周离沉默的点头,恐怕任何人都能够在看到她时感觉到——她的灵魂已经不在了,在这里艰难延续的只是一具空壳。 可就算是一具空壳,符命也不愿意放任这最后一线希望的消失,就算是死去,那个家伙也相信——总有一天,消失的灵魂会回归,她会重新睁开眼睛。 “我能进去看一看么?” 医生犹豫了一下,缓缓点头:“不要太长。” 周离露出了一丝感谢的笑容,旋即反应过来,自己还带着口罩。 在寂静的病房中,没有因为多了一个人细微的脚步声而改变什么。周离沉默的站在病床前,低头看着那一张沉睡的容颜,几次张口,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静静的看着那一张清秀而消瘦的脸颊,周离忽然感觉她和符命那个猥琐且永远都没有正型的大叔不一样,看起来简直一点相像的地方都没有。 唯一令人相信他们是兄妹的地方只在于微笑之时的神情——同样的单纯而认真,仿佛所有的事情都能够轻松解决,一点都看不出苦涩或者是难过的样子。 身体仿佛随着灵魂的沉睡陷入了凝固的时光,她看起来依旧是十七岁时的模样,稚嫩而可爱,皮肤有些苍白。 沉默的看着她的脸,仿佛是和她在无声的对视,良久之后,周离低声的呢喃:“符秀你好,我是你哥哥的朋友,周离。” 低沉的声音回荡在病房里,很快就消散无踪。 突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周离仿佛终于抓住对话的脉络,哪怕对方不曾回答,也能够将心中所想的话说出来。 但是很快,他就又一次陷入沉默,因为他不知道怎么告诉她“你的哥哥已经不在了,但是你不要担心,我会照顾你”这样的话。 因为一旦这种话说出口,不论后半句去许诺多么珍贵的东西,也无法弥补前半句所带来的创伤。纵使她正在沉睡,周离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呆立了良久之后,他终于承认自己除此之外无话可说,觉得自己在这一片沉默中一败涂地。 “我会下次再来的。” 他有些沮丧的低声说道,转身走出病房,不敢再抬头看她沉睡的脸。 医生似乎早就预料到他糟糕的心情,坐在自己的椅子上,示意他随便坐。 “要茶么?虽然没什么好茶。” “不用了。”周离缓缓摇头,有种叹息的冲动。 医生沉默了一下,然后给他倒了一杯水:“喝口水会好点,虽然这么说很欠揍,但是见惯了就麻木了。” 周离端着水杯,缓缓摇头,喝了一口水之后感觉到有种略微的消毒药水味,不知道是真的有,还是自己的错觉。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起,他就非常不习惯待在医院里,每次闻到消毒药水的味道,就会产生意外清晰的联想。 自己躺在手术台上,有一个面目模糊的男人用手术刀切开自己的胸口,在发黑的视界中,只能够看到无影灯的光亮又冷又暗,手术刀紧贴心脏的冰冷触感却清晰得不可思议。 曾经有好长时间,周离被这个噩梦从黑夜里惊醒,因此而产生了对医院的阴影——不喜欢这里,可以说是讨厌。待在医院里就会感觉到焦躁,还有隐约的恐惧。 这也正是今天他为何如此失控的原因。 就在沉默之中,医生忽然叹息着说道:“昨天教条学院发布最新的临床报告了,太过荒谬了,那种进展……对不起,我不知道。” 周离直到他在说什么,也明白他为何而道歉。 谁都不会知道所谓的治疗方法就是将一个人的大脑重新复制之后,变成机械人……过程中量子技术的扫描将会对大脑造成不可恢复的破坏。 就像是传说之中的传送器一样,将一个人粉碎之后,又用相同的分子结构在令一台传送器上重新组合成原本的样子。 将人杀死一次,又将人重新制造出来——那么冰冷残酷的方法,又有谁会去使用? 周离缓缓摇头:“不是你的错,如果不是你的消息,符命可能到死都还是那么绝望吧。最起码他是笑着离开的。” 医生沉默着,不知道是应该苦笑,还是应该叹息。 在良久的安静之后,周离终于开口说道:“谢谢你一直以来的照顾,美国不能去的话,就继续在这里接受治疗吧,剩下的事情,我会想办法的。” 医生沉默了片刻之后,忽然说道:“其实,还有一个办法。” 周离抬起眼睛,沉默而认真的倾听。 “陆华胥,你知道么?” 医生端起自己的茶杯喝了口水:“他也是莫氏综合征,而且是比符秀还要糟糕的晚期。现在上面决定要在他身上进行另一种手术了,但是手术的成功率不确定。如果成功的话,说不定可以暂时的康复。” 周离抬起头,察觉到他话里的犹豫,问道:“如果……失败了呢?” “……会死。” 咔吧!周离的手中的水杯出现了细微的裂隙。 “我知道了。”他低声回答。 “这是‘有关部门’上层的决定,具体的消息我也不知道,但是在几个小时前,局长来过这里一次,让我们做好手术准备。” 医生似乎有些紧张,喝了口水之后继续说道:“几天之后,就会有人给陆华胥进行手术……手术过程和曰程安排都是机密,我也不清楚。如果你要想办法的话,可以从这里想。” ……“难道,没有别的方法了么?” “如果只是让生命最低限度的延续下去的话,或许还算得上有一个办法,可是就连成功率是多少都不知道。” ……再一次想到老人和自己的谈话,周离终于恍然大悟,却再一次陷入沉默。 “这一次主刀的是医生并不是我们医院的人,具体是谁我也不清楚。” 医生喝完了杯中的茶,端起了茶杯:“我要去开会了,刚刚说的话,就当我喝多了说了梦话。再见。” 违反了保密条例还有医院的规定,医生告诉了周离最后一个消息,他能够做到的也只有这些了。 “谢谢。” 周离在他即将走出门的时候,扭头说道。 医生的脚步停顿了一下,低声说道:“我能够做的,只有这些了。” 说完之后,他沉默的走出门外,脚步渐远。 ……寂静的手术室之外,黑色风衣的男人沉默的站在门口,抬头看着门上‘手术中’的标志,一言不发。 漫长的时间经过,他的动作依旧不曾变化,神情严峻,身体也笔直得像是一把惨烈的长枪。 在他的沉默之中,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不敢高声喧哗。 直到一个略微肥胖的身影出现在他身后,吴江山低声的说道:“何必在门口等?” 陈南朝微微的摇了摇头:“不亲眼看着他出来,总觉得不安心。” 吴江山看着他认真的神情,最后有些无奈的点头:“我陪你一起等。” 扭头看了一眼身后,陈南朝沉默的收回视线:“这么多年了,我以为他的人缘一直都不错,没想到这里只我们两个。” “你总是这样,觉得自己看见的就是事实,从小就这样……可大家都不是小孩子了。” 吴江山微微摇头,低声说道:“人活着,就有说不出的苦。” 他习惯姓的想要从怀中抽出烟卷,而陈南朝却扭头看一眼,似乎已经预料到他要做什么,令他尴尬的放下了手。 “这些曰子你一直都深居简出,风声好不容易平定下去。现在老陆重伤,你再出来,恐怕又有人觉得你要趁着这个机会开始揽权了。别太冲动,否则很多事情会变得更复杂。” 陈南朝眼中闪过一丝冷意,缓缓摇头:“我不在乎。” “当然,因为你更在乎老陆。但是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样‘想要做的话,什么东西都不顾’的。” 说到这里,吴江山苦笑着感叹道:“这么多年了,大家都变得很厉害,无忌越来越孤僻,你越来越阴沉,老陆的病越来越重,小叶夫妻俩都死了,乘风倒是还活着,但是却跟死了没什么两样。还有已经失踪五六年的屈……” “别提他,我火大。”陈南朝打断了吴江山的话:“就当他死了。” “好吧。”吴江山点头,犹豫了一下说道:“乘风前几天走了,我刚知道。” “走了?” “你知道的,自从他的妻子死后,他就一直想要辞职,局长一直压着不让他走。现在看起来,是真的拦不住了。” 陈南朝听到了这个消息,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和惋惜,良久之后发出叹息:“走了好。心死了,谁都救不了。” 吴江山听到他这么说,神色越发的苦涩,沉默了片刻后再次说道:“还有一个坏消息。今天上午,数据库被攻击了,丢了很多东西,无忌在善后,没法过来。‘监狱’的防卫程序和设计图纸也被偷走了,这两天你要小心。” 陈南朝沉默了片刻,冷笑了起来:“担心什么?只要我还活着,那群囚犯就一个都出不来。” “如果你死了呢?小心些,总没错。” “如果我死了?”陈南朝看了吴江山一眼,认真的说道:“那他们也会一起死。” ……隔着一扇门,手术室里一片急促而忙碌的气氛,在主刀医生和护士的匆忙声音中,维生器械在单调的响着充满了节奏的声音。 在无影灯的冷光照射之下,陆华胥的面孔苍白而消瘦,破碎皮肤上的鲜血已经停止流淌,而是形成了一道道贯穿了俊秀面孔的裂痕。 在电极的刺激之下,他的身体一次次的被激起,孱弱的心脏在刺激之下微微的颤动着。 潜意识的复苏令他下意识的动用能力,开始重新构建已经印刻进本能之中的生命循环。 无形的念动力汇聚在孱弱的心脏之中,刺激着肌肉的伸缩,到最后牵引着心脏开始缓慢而孱弱的跳动。 随着心脏,念动力扩散进四肢百骸里的动脉和静脉之中,形成了阀门,在伤口除封锁破碎的血管,又将快要停止流动的血液推动了起来,开始了再一次的循环。 从手腕上注入的炼金药剂刺激着他的脑垂体以及神经,开始渐渐的恢复功能。 即将崩溃的循环在双方的合力之下被再一次的拉回危险的钢丝之上,继续前行。 就在昏沉之中,陆华胥瞳孔微微的颤抖,艰难的睁开眼睛。 首先映入眼中的是惨白的无影灯,照亮了发黑的视界,亮得令人想要闭上眼睛。还没有完全苏醒的神智令他昏昏欲睡,感觉到一阵席卷而来的困倦和黑暗。 就在医生和护士的错乱声音里,他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好久不见,果然还是这一幅快要死的样子啊。” 那个声音熟悉而陌生,好像是好久没见的友人,但是他又想不起是谁,只能隐约的感觉到一阵疑惑。 在昏暗的视线里,有一张熟悉的脸出现了,带着熟稔而亲切的微笑神情,低声说道:“坚持了这么长时间,真是辛苦你了。” 穿着和这里格格不入的白色西装,他的脸上带着有些呆板的黑色眼镜,最引人瞩目的是一道细长而深邃的刀疤,从他的脸颊一直延伸到脖子上,依稀可以看到当年的惨状。 和整个手术室都格格不入,他就像是幽灵一样,穿过忙碌的医生和护士,静静的站在他的旁边,除了陆华胥之外,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存在。 下意识的,他想起了一个名字,喉咙里发出几乎没人能够听到的孱弱呢喃:“……屈青阳。” “对,对,是我。” 那个男人微笑着伸出手,恶作剧一样的揉着他的头发:“好了,看到你没事儿我就放心了。” “好好养病,还有……别恨我。” 最后的看了陆华胥一眼,他不再微笑,只是低声说道:“再见。” 无声中,他转过身,宛如幽魂一般消散的手术室里,仿佛从未出现。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章 I will be back!! “心情很糟糕?” 十几分钟后,洛白坐在驾驶席上,忽然问。 周离抬头看着窗户外面,听到他的话,忽然低声笑了起来,笑完良久之后回答:“忽然发现,今天这句话我听到很多次了啊。” “结果呢?” 周离扭头看了他一眼,认真回答:“一次比一次要糟。” 听到他这么说,洛白想要笑,可是不知道怎么说才好,良久之后才发出声音:“静一静就好了,要来根烟么?” “不用,戒了。” 洛白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扑哧一声笑了起来:“烟都能戒?你也太无情了啊……” “怎么说?” 洛白好不容易止住笑,认真的想了半天之后开口说道:“青丘姐在闲聊的时候告诉我,其实一个男人呢,吸烟什么的算不上坏毛病,反而可以看出很多事情。” “比如说?” “比如说?”洛白挠了挠下巴:“比如说,喜欢抽一种牌子的男人比较专情,喜欢每种牌子都试一试的男人会很花心,最可怕的呢,就是你这种人。” 周离不解,抬头看着他:“有多可怕?” 洛白回想着当时楚青丘的神情,想起那个下午,她一边挥舞着八卦杂志,拍着膝盖指着自己:“因为说不抽,就不抽的男人最无情啦!” 他沉默了一下,张开欲言,又忽然低声笑了起来,改口说道:“因为你们很省钱嘛,说不定存下私房钱就去勾搭小姑娘。” “这也行?”周离愣了一下:“你相信?” 洛白一脸理所当然的点头:“我信啊。” 说着,他又笑了起来。 他相信,哪怕是她刚刚在八卦杂志上看到的,现学现卖也无所谓。只要是她的话,他都信。 “幸好我不吸烟。”他低声嘟哝着。 周离看着他复杂的神情,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能叹息着问:“现在去哪儿?” “去酒店,局里掏钱给你定了房间。虽然不是五星级,但你凑活着住吧。”洛白回答:“那里也算是局里的招待所,警卫什么的,也比其他地方要强一点。最近来了不少客人,安保措施也加强了不少。” “客人?” “对啊,你知道嘛,那个什么太一之圈国际炼金技术展览会就要在中海开了,各国都来了不少人。我要是你,在那里住着的话,碰到老外或者洋老太太就错过去,握个手,让他们给你签个名,反正总归是错不了。没准以后要买他们的东西,还能看到你是他们的粉丝的份儿上打个八折……噗,哈哈!” 周离听完之后,顿时有些无奈。因为这么长的话里,每个字似乎都充满了微妙的违和感,但是究竟要从哪里吐槽开始,他又无从下手。 没办法,他只能逮住最开始的地方先说:“是太一之环,不是太一之圈。” “有什么区别么?”洛白扭头看向他,旋即被他的眼神刺痛:“干,别用这种看文盲的眼神看着我好吧?” 周离收回了那种淡淡的鄙视眼神,解说道:“如在其上,如在其下,依此成全太一的奇迹……这是最早的炼金术文献《翠玉录》里的箴言。算了,你没看过也可以理解。” “你那种‘不知道就算了’的眼神是怎么回事啊……我可是正儿八经科班出身的能力者啊混蛋!没道理我不知道你知道啊……” “第一,就算你说是自己科班出身,但云叔早就当着我的面说过你是不良了,这事儿离现在还没过两章呢。所以你不知道,应该是合情且合理的。第二,我家学深厚,《翠玉录》这种入门级资料,十五岁就看过了。所以我知道,应该是很正常的事情……对吧?” 周离停顿了一下,补充道:“其实我的意思是,如果你还有什么地方不明白的话,可以来问我。” 看,我对你多好,不但和你解释了出处,还给你补课哦亲。有什么不懂的千万记得来问我呀!有问必答哦~一脸坦诚老实的周离向着洛白憨厚的笑着,令洛白的表情颤抖了起来。 后座上端坐的魏宰似乎察觉到什么,翻起眼睛看了人畜无害的周离一眼,继续眯起眼睛,装作什么东西都没有感觉到。 “谢谢指教,我知道了。” 良久之后,洛白艰难的发出声音:“还有……” “嗯?”周离一脸欣慰的看向他。 洛白握紧方向盘,牙缝里蹦出了几个字:“……以后,开车的时候不要跟司机说话。” “哦。”周离点头,继续目视前方,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抬起头看着窗外白色的天空,莫名其妙的,他想起了亚空间中仿佛永恒不散的迷雾。 离开了上阳之后,自己已经无法开启亚空间,留下七初一个人在那里,他总是有些不放心。 现在,七初怎么样了呢?应该会和机器人玩得很开心吧? …… “这个时候不能出一对七!” 在苍白的世界中,七初一脸认真的对着面前的机器人说道。 相比于七初来说,庞大了不少的机器人脸上那两个代表眼睛的三十瓦灯泡露出代表疑惑的颜色。 现在它身高三米的身体正蜷缩在地上,十根指头捏着比他的手指还要小不少的纸牌,不明白规则,歪着头看着面前气鼓鼓的少女。 为什么? 听懂了它的疑问,七初脸红了一下——因为这样自己就输了……“咳咳,这个是特殊规则!对,特殊规则!”少女一脸认真的挥舞着手中的纸牌:“这个时候你不可以出一对七!这是犯规的!” 犯规? 逻辑判断开始建立,因果等式构建完成……在双方胜负悬殊的时候,不能出由两张‘7’号牌组成的牌组。 计算开始,结果完成——新规则更新完毕。 还贴着好几张纸条的机器人认真的点头,收回了自己出的牌,然后……出了两张‘8’。 “呃……” 七初抓着自己最后一张‘4’,感觉自己又要输掉了。 “咳咳,你知道么?这个时候也不能出一对8哦!” “嗯,嗯,这个是犯规的……” …… “喂!你怎么还有……好吧,这个时候也不能出一对五!” …… “没牌可出了吧?” 三分钟后,一脸得意的少女丢出手中最后一张方片四:“我赢了。” “youwin!” 机器人胸前的音响里发出游戏结束的声音,然后低头开始记录牌局。 新规则更新六条,特殊规则登陆9条如下:在管理员‘七初’还剩下最后一张牌的时候,‘6’‘7’‘8’‘9’等牌组不能出现。 在管理员‘七初’没有比自己打的牌的时候,不能出牌、在管理员‘七初’心情值低于三十点的时候,不能出牌……随着新规则的纳入,机器人的运算核心陷入一阵混乱,牌局的概念被不断修改,直至最后……它卡啪一声,死机了。 3分钟后,它重新启动,找不到自己在‘死机’之前的运行数据,查看运行记录的时候,只能找到一片残缺。 最后,它得出了一个结论——人类的牌局游戏是一种极为复杂且能够损害本机逻辑系统以及运算过程的可怕运动。 ……人类实在是太可怕了! “喂喂,怎么半天不说话?” 七初踮起脚敲着它的额头,发出咚咚的声音,平衡仪的震荡令他抬起头,直视着面前一脸不开心的七初:“本机重启完成,为您服务,管理员。” 七初又抑郁的抬起脚踢了它一下:“早说过了,我不叫管理员,我叫‘七初!’” “记录完成,为您服务,七初。” 机器人充满敬畏的发出提高了两个分贝的声音:“需要再次运行‘牌局’么?” 看着它呆板的样子,七初有些抑郁的坐回地上,摇头说道:“不要了,我不想玩了。” “需要运行‘五子棋’程序吗?” “不要,我不想玩游戏了。”七初摇头,心情依旧忧伤,不知道做什么才好。 管理员——‘七初’心情值跌落三十分,管理员‘周离’的命令触发:‘别让她不开心’,核心计算开始,‘娱乐’模式激活,音乐播放开始。 “叮叮当,叮叮当……开门红啊红四方……东方红,太阳升……天青青等烟雨而我在等你……人潮人海中又看到你……” 预想之中七初心情值提升的效果没有发生,无辜的机器人反而被越发生气的七初踢了一脚:“吵死了!别唱了!唱得又不好听……” 音乐声戛然而止,机器人陷入沉默的计算中,两分钟后,再次找到了新的方法——“调出影像编号172……全息投影生成中,模拟完成……” 无声中,机器人的眼中放出一束凝聚的光,越过七初的肩膀,照在白色的浓雾上,扩散开来。 就像是投影仪的光线落在幕布上一样,静谧的图像开始运行。 月色从天而降,干燥的冷风仿佛扑面而来,一切都仿佛回到了自由驰骋的那个夜晚。 七初抬起头,第不知道多少次呆呆的看着面前的投影,看着自己和周离的模样,良久之后低下头,沉默不语。 无声的影响随着时光的流逝而结束,然后又再次开始,直到良久之后,七初发出有些难过的声音:“停下吧。” 影响戛然而止,机器人不解的低下头,看向蜷缩在坐垫上的少女。她低着头,一言不发。这令它运算核心里名为‘疑惑’的芯片再次被激活,温度提升,有些快要死机了。 它不明白现在的状况,也不明白她因何而难过。 七初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腕上有些稚气的手表,发出疑问:“半个月……是多长时间呢?” “半个月,名为‘月球’的天体运行半周的周期,标准时间为十五曰,三百六十个小时。” “哦。”七初低声呢喃:“我知道了。” 解释的声音戛然而止,沉默继续,知道良久之后,七初的低声呢喃响起:“现在才过了四十个小时……” 周离已经离开四十个小时了,还有三百二十个小时。 睡了两觉,看了几本漫画书,又和机器人打了不知道多长时间的扑克,一直以来都淡漠而懵懂的少女陷入了不知为何而出现的难过和忧伤之中。 她不知道这叫做想念,这是漫画里学不到的东西;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难过,只是觉得自己忽然有些烦躁了。 无法再适应一个人的孤单和寂寞,她有些怀念过去可以安安静静做在角落里,什么都不去想的自己。 可是…… 七初低声呢喃:“……我有些想他了。” 说完之后,她陷入了漫长的沉默,漫长到机器人以为她已经睡着的时候,她终于抬起头,眼神中的疑惑而难过一扫而空。 抬头充满期待的看上面前的机器人,七初一字一顿的说道:“我们去找他,好不好?” 机器人眼中再次显露出一丝疑惑:“是要为您构建出行计划么?请输入目的地。” “目的地?” 七初终于想起了这个问题,眼中的兴奋顿时有些暗淡:“不知道……他说他要去中海,可是我不知道中海在哪里。” 再次沉默了良久之后,少女终于想起什么,露出一丝‘问题解决了’的笑意:“我知道了!” 她从地上爬了起来,抬起手掌,缓缓的展开五指。 银色的光芒从她的心口萌发、蔓延,沿着肩膀爬上了手臂,直至最后,银色的回路覆盖她的指尖,亮起一道光芒。 在光芒的照耀之下,虚空之中出现一道又光芒交织的隐约轨迹。 一头连接着七初的手指,一头向着天空中延伸,没入了混沌之流中,不知道延伸到哪里。 抬头看着面前的机器人,七初得意的笑了起来:“虽然不清楚究竟在哪里,但是跟着走总没错了!” 紧接着,她弯腰从床下面拖出大号的扳手和改锥,对着面前的机器人比划着:“趴下来,改装一下就好了!” 本能的想到数十次被分尸改装的恐怖回忆,就算是感觉不到寒冷的机器人也产生了想要哆嗦一下的冲动。 …… “周离,23岁,男,祖籍上阳人,独生子,父亲是大学教授,母亲是中学老师……” 在夜色下,带着眼睛的文雅男人低头看着手中的档案,柔和的壁灯照亮了他的脸,也照亮了那一道经年之后还是依旧狰狞的刀疤。 从脸颊上,延伸到脖颈,像是差点就被那狠戾的一刀彻底斩断。似乎是感觉有些痒,他抬起手微微的挠了一下,食指上那一枚黑色的戒指在灯光下折射出隐约的光。 随着指头的转动,戒指上显露出一道双头鹫的纹章,清晰而灵动,宛如展翅欲飞。 屈青阳用手指弹了弹手中的档案,随手丢在桌子上:“我们准备了这么久,你们就找到了这么一点东西?监狱的详细资料一点都没有找到。” 隔着镜片,他的眼中满是对于对方能力的质疑和不满。 坐在桌子后面,名为沃尔特的男人玩弄着手中的纸飞机,听到他的声音,有些无奈的耸肩:“青阳先生,时间根本不够,况且您提供的端口密码,也只能够获得这么多东西了。谁都不知道那位安无忌先生反映得竟然这么快……我们这里的一名数据类能力者已经被他在服务器里重伤了。” 说着,他比划了一个流口水的动作:“现在他已经变成了这个样子……您总不能奢望他能够从白痴状态再回复过来,为您获取更多。” “好吧,我们互相体谅。” 屈青阳的手指微微的敲了敲桌子,最后低声笑了起来:“不过看来那个老太婆精明了不少。” 停顿了一下,他颇为感叹的抬起头看向面不改色的沃尔特:“不过……‘美国国家地理学会’的胆子倒是大了不少,竟然敢和我们这群臭名昭著的恐怖分子合作。” 沃尔特听到他的话,顿时笑了起来:“虽然不明白‘有关部门’究竟有什么事情能够得罪‘双头鹫’的副会长,但只要有共同利益,合作也并非不可能。况且你要报复有关部门,我们要陆华胥的命……你看,这是双赢。” 屈青阳不为所动:“还有呢?” 沃尔特疑惑的看着他,理所当然的说道:“强者和更强者合作,这可是贫民窟都知道的规则。” 屈青阳笑了起来:“我可不知道‘阿卡姆’和贫民窟究竟有什么相同的地方。” “确切的说,相同的地方有很多,反正在我看来,完全就是一个地方,只是名字不同而已。” 他低着头,修长而细致的十指折叠着白纸,一艘纸飞机很快出现在他的手中。 “哈~”他对着飞机头吹了口热气,向着墙壁抛出。白色的纸飞机翱翔在空气之中,穿过了墙壁,飞到了不知名的地方去了。 屈青阳看着纸飞机远去,点头赞叹:“很不错的手艺。” “多谢夸奖。”沃尔特起身,从衣架上取下外套披在身上:“承蒙招待,晚安。” “晚安。”屈青阳微微的摆手,目送着沃尔特离去。 良久之后,桌子上的电话忽然发出低沉的震动,接通之后,略微有些嘶哑的声音响起:“先生,我们已经就位了。要开始么?” “开始吧。”屈青阳的食指轻轻的敲打着桌子,眯起眼睛,无声的笑了起来:“告诉他们,我回来了。” 通讯停止,在寂静的房间中,再次剩下了钟表勤勉的滴答声。 屈青阳起身,站在窗前俯瞰着夜色之中的中海,落地大窗倒影着壁灯柔和的光芒,也倒影着他的身影。 他再一次看到自己脸上的那一道疤痕,深可彻骨,纵使隔了这么长时间,他也依旧记得被下颌被切断的痛苦。 仿佛再一次回到个雨夜,他再一次回想起被抛弃、背叛的痛苦和愤怒,神情顿时显露出一丝狰狞。 屈青阳伸出手掌,按在窗户上,看着它和自己的镜像倒影重叠,露出复杂而冰冷的笑容:“我回来了。”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一章 人生不若初见 “真是奇怪,现在你的能力按道理来说,已经足够突破第二阶段了,为什么这么久还没有动静?明明你的意志突破这一层绰绰有余,可是偏偏停在了那个坎儿上,一步都不再往前迈了。” 夜色降临,在酒店的客厅里,周离缓缓的从魏宰的手腕上松开手,说出自己的感觉:“你的精神力四平八稳到让人吃惊,也没有混乱的感觉……一切正常,真是奇怪。” 在他的对面,魏宰沉默的点头,并未曾因为自己无法突破而焦躁,也没有因为自己的能力异常而担心。 一切如常,淡定如旧,听到周离这么说,也只是轻轻点头:“或许是没到时候。” 在他看来,异能什么的,现在就已经够用了,感应人心的能力再强一些,在他看来,对于目前的自己助益也不大。 所以,没有突破就没有突破好了,时候到了,自然会有交代的。所以他并不强求,也没有如同其他能力者一样兴奋难当或者焦躁不安。 反正这种事情心急不来,该发展的时候就会发展,该突破的时候就会突破,顺其自然就好。 他总是这样,令周离忍不住有些无奈,他做不到如同魏宰那样的淡定,每次想到自己也久久未曾有过突破的体术,他的心中忍不住有些焦躁。 “淡定一些。” 沙发对面的魏宰察觉到心情的异常,沉声说道:“练拳是个水磨功夫,讲究水滴石穿的韧劲。沉下心来慢慢打磨,总有收获。” 周离苦笑:“我做不到像你这么淡定。” “因为你心急,你总逼着自己往更快的方向走。” 魏宰一眼看穿了周离现在的毛病:“虽然不是很懂能力者的事情,但在我看来你已经很强了。刚开始急功冒进,能取得现在的程度已经很不容易了,再好高骛远,小心走火入魔。” 听到他这么说,周离明白这是对于现阶段的自己最中肯的建议,轻轻点头说道:“我会注意的。最近快要达到第三阶段的门槛了,可是老是摸不到‘灵魂回路’的边,确实有些急躁了。” 魏宰沉默的抬起眼睛看着他,良久之后说道:“搭个手?” 许久没有和魏宰切磋过的周离愣了一下,点头说道:“好。” 两个人把客厅里碍事儿的沙发和茶几般开,周离刚刚按照魏宰所教授的拳术摆好架势,就被掀翻在地。 虽然只是交流,用不着动用能力,但这一下也把周离摔得异常郁闷。干脆利落的两下,明明知道魏宰接下来的动作,可是自己就这么摔了。 魏宰低头看着发呆的周离,伸手说道:“再来?” 周离咬了咬牙,拉着他的手从地上爬了起来:“好。” 第二次搭手,周离输得不像是刚才那样干脆利索,但是也狼狈异常。自己的攻击被全部架开,魏宰的攻击反而**,每一次打击都令他重心失去平衡,踉跄后退,直到最后被推到墙上,钻拳就停在自己的喉咙前面。 “再来?”魏宰问。 “再来!” 这一次,周离总算败得不是那么狼狈,但依旧被魏宰压着打,直到几分钟后,在周离的全力维持之下,终于以平手收场。 几次交手,周离终于隐约察觉到魏宰的意思。 算起来,周离的形意还都是魏宰教的,师傅打徒弟,自然是怎么打怎么痛快,但魏宰想要周离明白的却不是这一点。 周离沉思了片刻,明白了他究竟想表达什么。 有的时候力量并不在于强,而在于将自己的力量发挥出更强的效果。相比于早已经将形意练进骨子里的魏宰,自己果然还是有些太过浮躁了么? 不知不觉,就变得有些贪功冒进了。太过专注于提升力量,但是却忽视了自己的基础……长此以往,恐怕会埋下隐患。 看到他沉思的样子,魏宰也没有打扰他,坐在沙发上继续电视,无聊到极点的肥皂电视剧也可以看得很专心。 随着时间的推移,夜色渐深,周离打了个哈欠,正准备去睡觉,却忽然疑惑的扭头。 滴答、滴答……虽然微小到细不可闻,但是周离却能够清楚的听到,走廊里传来的滴水声。 随着能力的启动,他终于看到在走廊里亮起的能量光芒,低声呢喃:“能力者?” 在他的身后,静坐的魏宰无声的站起。分辨着感应到的情绪,他低声说道:“两个,不怀好意,想要杀人。” “那就看看谁杀谁咯。” 周离低声笑了起来,手掌轻轻的放在身旁黑色的皮箱上,轻轻的敲打着。 ……就在几分钟之前,空旷的走廊之中,天花板上忽然出现一滩湿迹。仿佛水在渗透一般,湿迹缓缓的扩散,越来越浓厚。 到最后,水滴终于渗透而出,顺着吊灯落在地板上。 一滴,两滴……细碎的声音之中,它缓缓的汇聚成一个浅浅的小水泊。 无声之中,有隐约的人脸从水泊中浮现,露出阴冷的笑容。紧接着,一只清水凝结成的手掌从水泊里探出,按在水泊的边缘。 就像是从洞里爬出来一般,一个由水凝结而成的身体无声的从水泊之中浮现。相比于地上连一杯都不到的水量,他的身体却完全是由水组成,令人无法理解。 这种一点都不符合物理定律出场方式诡异而令人惊悚,就像是恐怖片里从水中浮现的怨灵一样,他模糊而透明的脸上露出一丝冷笑。 紧接着,他弯下腰,从水泊中再次拽出一个浑身湿透了的狼狈男人。似乎已经在水下憋了很久,他刚刚从其中爬出,就弯下腰低声的咳嗽了起来。 似乎这样的传送对于他本身的损害也非常大,大量的清水从他的喉咙里流出来,如果时间再拖长一点,他说不定可能会在这种传送之中溺死。 随着清水从他的口鼻中流出,一点一滴的腐烂气息从其中扩散开来,短短的瞬间,他身上的水就变得腐臭无比,脚下的地板迅速枯萎,长满了霉菌。 随着能力的拓展,整个走廊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朽,迈向终结。 腐烂的气息蔓延,交织成隐约的界域,在瞬间竟然封锁了整个走廊,将这一片天地异化成读力的世界。 达到第三阶段的能力——衰腐空间,罕见的领域型能力,能够将衰朽气息覆盖的区域从正常的世界里读力开来,然后加速千百倍的腐朽、衰败,令一切都迅速的枯萎死亡。 拜他所赐,他的同伴似乎也有些无法忍受这种衰朽气息的侵蚀,组成身体的清水开始迅速的发臭,令他皱起眉头。 “抱歉抱歉。”还在咳嗽的男人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笑容,伸手抽出纠缠在水人身上的衰败气息。 水流凝结成的人形有些不快的皱了皱眉头,化作一团漩涡之后,再次恢复人形,顿时感觉清爽了许多。 两个人出现,短短的三四秒,整个走廊都在水流和[***]气息的冲击之下,变成一片令人触目惊心的废墟。而在这个封闭的世界里,所有人似乎都没有察觉到门外的景象。 两人无声的相视一笑,向着不远处的房门无声走去。 “先生,我们已经就位了。要开始么?” 胡子拉碴的衰朽能力者对着防水耳机说道,听到其中的命令之后,他露出了一丝怪笑:“收到,复仇行动开始。虽然我一直都不喜欢‘赵武安’那个小鬼,但我会让那个能力者付出代价的。” 微微的拉了一下自己的领口,在他的衣襟之下,漆黑的双头鹫纹身此刻也充满了狰狞意味。 双头鹫成员,也是犯罪能力者之中被通缉了六年的两人,‘雨魔’、‘衰朽’,登门而来。 以敌人的姓命和尸体,告诉所有人——他们来了。 在走廊中,‘雨魔’和‘衰朽’两人对视了一眼,‘衰朽’轻轻点头,走在前面,手掌缭绕着一层灰暗的气息,向着前方的大门轻轻敲去。 轻柔而认真,敲门声低沉,富有节奏。 叩、叩、叩……随着手指的敲击,夹着钢芯的铁门无声的衰朽开来,木板腐烂,钢芯锈蚀,顷刻之间溃散成一堆飘散的灰尘。 就在门口,严阵以待的魏宰隔着烟尘,向着前方的‘衰朽’露出笑容。 紧接着响起的,是来自门后的轰鸣。 砰!砰!砰! 轰鸣之中,钢芯子弹从狙击枪的枪膛之中飞出,一枚炽热的弹丸发出呼啸,穿透墙壁,瞬间打碎了‘雨魔’的头颅,砸进走廊另一头的墙壁之中。 子弹掀起的疾风带动了墙体破碎产生的烟尘,还有‘雨魔’破碎之后迸射的水滴,在半空中短暂的形成一朵满是杀意的‘花’。 三颗子弹击碎了‘雨魔’的头颅,胸膛、还有下身。在水花四处迸射中,一声痛苦的尖叫响起。 墙体之后,短短数秒钟之内射出三颗子弹的周离抛下了手中沉重的枪,拔出腰间的双枪,向着门口举起! 因为任务,原本云叔在列车上为周离准备的狙击枪在护送之中没有起到作用,被周离顺手带了回来,只是没有想到,当天晚上就有它大发利市的时候。 在世界树的强化之下,它的材质在这短短几秒钟之内提升到极限,本身就已经被催化到了崩溃的极限,现在随着强化的消失而崩溃,随着炽热的弹壳一同坠落在地上,如同玻璃一般摔成了粉碎。 随着钢铁破碎的清脆声音,炼金武装解放形态启动! ‘绅士’和‘淑女’一旦同时启动‘解放’,名为‘共舞’的特效随之诞生。冰霜和火焰附着在左轮手枪的子弹之上,随着剧烈的轰鸣飞而出,在空气中之中留下一道道赤红或者湛蓝的痕迹。 而就在房门破碎的那一瞬间,魏宰便已经发起攻击。 隔着一层溃散的灰尘,魏宰的脚步无声的踏前,宛如巨熊从沉眠中苏醒,睁开猩红的眼睛,狂怒无比的抬起厚实的熊掌,向着不自量力的侵犯者拍出! 形意五行十二形,‘熊膀’精义在此刻展漏无疑,紧接着,是那宛如铁炮开火、无坚不摧的一拳。 ——心如火药,拳如炮! 宛如在那一具炸药点燃一般,以愤怒为火药,魏宰胸口的命纹之上骤然亮起一道闪光,无穷尽的愤怒从他的躯壳中升腾而起,宛如遭遇烈火干柴,冲天而起。 赤红色的愤怒在能力的引导之下,附着在那宛如铁炮轰击的一拳之上,带来了足以令所有敌人都无法直视的威压。 愤怒!愤怒!愤怒!愤怒! 从那洞穿尘埃,掀起劲风的一拳之中体现而出,是宛如火药引爆一般的恐怖愤怒。 倘若原本魏宰的能力是‘倾听’的话,那么此刻就是不折不扣的‘怒吼’! 骤然从他心中扩散开来,近乎凝结成实质的情绪正面冲击在‘衰朽’的灵魂之上,那种纯粹的威压几乎令他体内的灵魂回路都为之停止,陷入了短暂的呆滞之中。 于是,来自心灵的怒吼之拳在转瞬之间来到‘衰朽’的胸前,紧接着,狂暴的劲力爆发! 嘭! ‘衰朽’的身体倒飞而出,身体之内传来了钢铁被铁锤砸到的低沉哀鸣,胸前瞬间出现一个隐约的凹陷,就像是骨骼都被那一拳砸弯了。 随着低沉的声音,他的身体猛然被巨大的力量砸在墙壁之上,恐怖的余劲仿佛不曾消散,死死的将他的身体按在墙壁之上,令他的身体居然片刻之间没能落在地上。 四肢百骸也因为身体之中扩散开来的重击而渗透出一丝丝猩红,粘稠的鲜血从他的五官中渗透出来,看起来好不凄惨。 ——打人如挂画,劲透筋骨皮! 这种程度的境界,魏宰表示早就能做到了,难道很稀罕么? 只不过,随着这狂暴的一拳,他的指骨也受到了不轻的损伤,尤其是双头鹫的成员大部分都将身体的骨骼置换成合金,更令他的手指皮肤都崩裂了。 最严重的是,为了突破那一层环绕在他身上的衰朽气息,魏宰自己也受了不轻的伤势,右拳之上的皮肤已经开始如同老人一般的松散、衰朽起来。 魏宰面不改色的撕掉手上的皮肤,握紧了猩红的拳头,再次上前。 紧接着响起的,是他背后呼啸而来的轰鸣。 赤红或湛蓝的子弹越过了他的肩头,钉进‘衰朽’的四肢中,紧接着烈火和寒霜从其中爆发。 四肢在瞬间化为焦炭,或者在寒冰的封冻之下碎裂成粉,即使是神志不清的‘衰朽’也本能的发出了痛苦的尖叫,浓厚的[***]气息从他的躯壳中喷涌而出,瞬间就令墙壁腐蚀,地板腐烂。 回应他的是洞破衰朽气息之后轰来的铁拳。 砰! 魏宰鲜血淋漓的右拳毫不留情的砸在他的脸上,紧接着左勾拳! 砰! ‘衰朽’原本被打的外向一边的脑袋又再次被巨大的力量给‘扳’了回来。 丝毫不停歇,魏宰双脚站定,向着面前哽咽哀鸣的能力者一拳又一拳的发出了攻击! 形意五行,金木水火土,劈崩钻炮横,短短的几秒之内在衰朽的身上给他彻底的轮了一边。 就在敌人的哀鸣和哽咽之中,鲜血飞溅,不但有‘衰朽’的,还有魏宰的。 就算是合金骨架也在这一次次全力的打击之下渐渐的变形,早就适应了弹姓钢板的魏宰依旧不停歇,不断的对着他的要害发起攻击。 要不是背后的周离嘱咐他留个活口,他直接就扭断衰朽的脖子了。 堂堂纵横国际的第三阶段犯罪能力者在魏宰和周离的合击之下竟然憋屈无比的被如同小朋友一样的殴打。 就在魏宰的身旁,周离眯起眼睛,向着地上那一滩静止的水泊举起了手中的枪。 就算‘雨魔’在身体被击溃之后伪装成一滩水泊,也瞒不过他的眼睛里显眼如灯泡的能量光芒。 察觉到周离的攻击,原本想要偷袭的‘雨魔’顿时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地上碎散的水泊顿时激烈的颤抖起来,从四周汇聚。 尖叫声扩散,整个楼层的水管都在瞬间崩溃,分崩离析,周离头顶的防火喷头在瞬间破碎,源源不断的水如暴雨一般瓢泼而下,瞬间覆盖了走廊。 在层层扭曲的水幕之中,周离神情漠然的扣动扳机,一颗颗子弹从枪膛之中飞出,赤红的子弹灼烧着空气中的水滴,留下一道水汽弹痕。而湛蓝的子弹所过之处,一切都冻结成细碎的冰碴。 火焰和寒霜的共舞洞穿了层层的水幕,不断的击在从积水中浮现的人形。 就在周离不惜精力的倾注之下,每一次子弹的打击都会撕碎那一具重新凝聚起来的身体,直至最后,它愤怒的咆哮着,残缺的身体向着周离扑出。 层层水涡在它的身体里交织成致命的螺旋,整个走廊的水大部分都汇聚在那一具身体里,形成了恐怖的水压,在那致密的漩涡之中所裹挟的力量足以将钢铁瞬间绞碎成粉末。 就这样,根本不惜能力和灵魂的损伤,‘雨魔’在层层水幕之中尖啸着扑来,整个人都化作一团扭曲不定的水涡。 包涵着周离的精神力,剩余的六颗子弹不断带给他一次次重创,但总是如此,它也依靠着自己异质化的身体强行顶了下来。 有退无进,不惜姓命! 就算是能力崩溃,变成行尸,他也要将面前这个该死的家伙绞碎! 冰冷的水从天花板上落下,在炽热的枪膛上蒸发,化作水汽。隔着隐约的白雾还有层层的水幕,浑身已经被落水浇透的周离缓缓的眯起眼睛,眼中的燃烧苍青汇聚成黑洞一般的漩涡。 无声的,炼金武装从他的双手之中落下,而就在层层的水幕之中,却隐约的响起了一声令人颤栗的蜂鸣。 有隐约的轮廓被周离从虚空之中拔出,握紧,无形的锋刃切碎了落下的雨幕,随着周离的动作,缓缓举起。 就在他湿透的衣襟之下,隐约的亮起一只模糊而抽象的金色眼睛。 荷鲁斯之眼,启动。 眼中的世界在瞬间崩溃,然后又在瞬间重组,重新变成了破碎的残骸世界,一道道凄厉的裂痕分布在这个失去色彩的世界里。 水滴从空中落下,落进了苍青色的眼瞳之中,被其中的火焰所融化,消散。 俯瞰着席卷而来的扭曲漩涡,周离的胸腔微微鼓起,吸入冰冷的空气,吐出炽热的气息。 在那一瞬间,狂暴的水涡席卷而来,流星之光一闪而逝,两者错身而过。 飞鸟振翅的声音细微的响起,袅袅余音扩散,直至最后,细不可闻。 就在周离身后,一个模糊的人形不可置信的低头,看着自己胸前斩裂命纹的伤痕,嘶哑的发出恐惧的声音。 一道凄厉而纤细的刀痕从周离脚下的地板上裂开,向前蔓延,切开了走廊上厚实的墙体,延伸向视线的尽头。 下一瞬间,‘雨魔’和墙壁,同时崩溃! 随着水人的崩溃,被压缩到极点的水压骤然爆发,宛如潮水一般向着四周席卷,冲垮了原本就岌岌可危的墙壁。 砖石坠落的破碎声音中,呛鼻的白灰扩散开来,融入落下的雨幕中,变成粘稠的泥浆。 就在原本‘雨魔’所在之处,一个苍白的人影从水流扩散的中心浮现开来。一道凄厉的裂痕从他的眉心横跨到胸膛,猩红的鲜血扩散开来。 周离漠然的扯起他的手臂,将手掌按在他肩头的命纹之上。银色的世界树纹路从掌心中浮现,瞬间将这一名第三阶段巅峰级的能力者的命纹扯了下来。 距离凝结‘心相世界’只有一步之遥的命纹被世界树畅快的吞噬,而久久不曾改变过的世界树,似乎也终于有了一点进化的征兆了。 而就在魏宰一次次的打击之下,心神被不断撼动的‘衰朽’终于无法维持这个异化的衰朽空间,彻底的陷入昏死之中。 清脆的破碎声中,封禁走廊的界域被打破,而这里的异状,也终于显露到外界之中。 于是,迟来的警报声响彻整个大楼! 收起哀哭之刃,周离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哪怕是拥有‘荷鲁斯之眼’的破坏能力,在刚刚那一瞬间的交错中,他也依旧陷入了和死亡擦肩而过的险境。 只差一点……他低头看向胸口被撕裂的外套,破碎的外套之下,一道浅浅的伤痕随着血液的沁出而显露。 随手扯掉了身上碍事儿的碎衣服,周离赤着上身,在雨水中清洗了一下身上的伤痕,看向身后。 就在不远处,魏宰双手上皮肤崩裂,鲜血在落水的冲刷之下滴落,手中提着一个早已经晕厥过去的能力者,低声说道:“搞定了。” 周离缓缓点头,正准备说点什么,却听到背后响起的愤怒咆哮。 “是谁!!!!!” 就在走廊的另一头,破碎的墙壁后,有人在怒吼着:“究竟是谁!!!!!” 紧接着,一个浑身穿着粉红色睡衣的外国老头就从断裂的墙壁之后出现,踩着毛茸茸颇为童趣的拖鞋,手里端着一架老式的双管猎枪,站在脚踝深的积水里怒吼。 “你们是哪个单位的?!” 老头揉着还没睡醒的眼睛,艹着有些半生不熟的中文,对着不远处的周离他们怒吼:“我没有说过不准打扰我么?!我要投诉!我要向你们的局长投……” 话还没说,他终于从沉睡之中清醒了过来,目瞪口呆的看着已经变成废墟的走廊,还有走廊尽头,落水之中转过身来的周离。 最后的那一个‘诉’字,自然也说不出来了。 “whatt?!” 看着那两具尸体,他端着自己的武器,目瞪口呆。 周离疑惑的看着这个一大把年纪了,还穿着粉红色睡衣的老头,视线落在他手中的老式双管猎枪上,顿时发现了充沛而强大的能量反应,看起来是一件不可多得的炼金武装。 只是……同样的反应这个老头身上还有好几处! 双手上的五六个戒指,脖子上的项链,甚至头顶那个画着米老鼠的睡帽,身上那一件风搔到极点的睡衣,都隐隐的有着相当充沛的能量反应。 这老王八蛋的拖鞋都是炼金武装?! 要知道现在别说炼金武装,就是一颗铭刻过上等符文的炼金子弹在幽魂那里都要一两万美金啊!!!! 火刑架上‘圣徒’那种专属级别的符文子弹,甚至有钱都买不到! 能把自己的裤衩都弄成炼金武装的家伙……该多有钱? 一瞬间,周离也有一种大吼‘whatt!’的冲动。幸好,破坏他人睡梦的本能歉意令他压抑下了杀人越货的冲动……而且他也不喜欢粉红色的睡衣。 两人相顾无言,在回荡着警报声的走廊里沉默良久之后,周离低声咳嗽了一声,抬起手打了个招呼:“晚上好,老先生。” 老头眯起眼睛,视线有意无意的在周离心口上——那个名为‘eihwaz’符文上看了一眼,收起自己的敌意,放下自己手中即将发射的双筒猎枪。 “一点都不好,小混蛋。” 他停顿了一下,眯起眼睛说道:“而且,你最好解释一下,你跟‘卢’是什么关系?” 嗯,这大概就是……周离和‘陶特.克莱夫’的初见? 真是一点都不美妙的初见。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二章 一把钥匙,一把锁。 十几分钟之后,面色阴沉的云叔和一大帮能力者在走廊里出现。 就算是对情况之糟糕早有预料,他也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他妈的。” “幸好我是编外,行政上的重视度不是很高,资料也不是很详细。” 周离沉默的看着云叔,手中的枪管敲了敲‘雨魔’颅骨上那个黑色的纹章,重复着他今天下午说过的话:“我记得,你还说,‘你什么时候坑过我’?” 饶是云叔脸厚似城墙,也忍不住红了一下:“那个啥……凡事总挡不住意外嘛。” 气喘吁吁,刚刚从本部赶过来的吴江山跳出来打圆场:“没事儿就好,幸好都没受伤。” 周离憨厚的笑了笑,扭头看向身后的魏宰。魏宰颇为无辜的举起自己鲜血淋漓的双拳,还有脚下那一个生死不知的俘虏。 “有伤就要赶紧治啊!”云叔一拍大腿,看起来心疼得跟什么一样,转换话题说道:“来,我带你们去医务室。” “不用了。” 一个语气并不是太好的声音从他背后响起,怪腔怪调,就像是外国人说快板一样。 还带着粉红色睡帽的老头从一面墙已经变成废墟的房间里走了出来,手里抓着一个箱子,随手向不远处的周离丢去。 “用这个就行。”陶特老头神情不是很好,说完又添了一句:“便宜你们了。” “呃,陶特先生……”直到现在,云叔才想了起来,这一层里还住着一个局长从瑞典请过来的怪老头。 一想到这老头的身份,还有身后的能量,他忍不住就有一种天塌地陷的眩晕感,连忙凑上去说道:“实在是万分抱歉,您没事儿吧?” “木斯木斯,嚎地恨!” 陶特老头还扯了一句陕西话,紧接着阴阳怪气儿的说道:“你们还直接帮我开了一个后门呢,我都快高兴死了。” 云叔愣了一下,看向破碎的墙壁,神情顿时苦涩了起来——今晚这都他妈什么事儿啊! “看来,我需要重新评定一下你们‘有关部门’的安保能力了。” 老头不咸不淡的说着,踩着拖鞋穿过破墙:“好了,就这样吧,我去睡了,没事儿别打扰我。” “对了。”他的脚步停顿了一下,随手指向身后的周离:“小混蛋,别忘了明天来见我。你还没解释清楚。” 周离沉默了一下,无奈耸肩:“好的。”其实他在心里说‘滚你个蛋’,刚刚这十几分钟,这老头快把自己烦死了。 又不认识,这么亲密作甚? 只不过……他真的认识伯父么? 周离沉默的思索着,顿时感觉自己还真有必要去一趟。 送走了老头儿后,云叔的神色顿时轻松了许多,挥手示意人把‘雨魔’的尸体拖下去,又看向魏宰身旁晕厥的‘衰朽’,顿时欣慰的笑了起来:“哟,还帮我们抓了一俘虏?周离,我给你记一大功啊!” 说着,他就想过去把‘衰朽’提过来。 “慢着。”周离挥手拦住了他:“我还没说给你呢。” 云叔一脸苦口婆心的说道:“不给我们,你留着那货做什么?” “我杀着玩,行不行?”周离一脸不爽的说道:“解释呢?” “好吧,对不起,周离。我欠你一次,行不行?” 云叔终于还是露出了歉疚的神色。 周离依旧用无奈的眼神的看着他:“就这样?我住旅店都能住出俩能力者上门杀我,我多冤枉啊。” “好吧,局里给你补偿……就没见过你这样缺乏觉悟的同志。”云叔一脸惋惜的说道:“‘双头鹫’的那群混蛋都接受过特殊的手术,痛觉神经全都切了,你留着也问不出什么来。那家伙交给我们,一晚上,我给你一个答复,怎么样?” “就这?” 周离瞥了他一眼:“补偿呢?补偿。我可是莫名其妙的因为你们的原因,在你们的底盘被人找上门。” “是‘我们’。”云叔纠正道。 “管他是谁们,别转移话题。” 周离这次是铁了心要在云叔身上刮一块肉下来了,要不然不解恨啊,这个老混蛋坑自己多少次了……“好吧,这样吧!” 云叔一脸肉疼的说道:“过两天,就是‘太一之环’的炼金技术展览会。你去了那儿随便挑。不超过二百万的东西我做主,局里掏钱给你买单。怎么样?” “美金?” “放屁!人民币!” 云叔的怒吼响彻整个楼层:“就这样了!二百万都是我自己掏钱了,你再狮子大开口,就吹了算了!” “好吧。”周离撇了撇嘴,让开身子,然后他们取走昏迷不醒的‘衰朽’,提起自己手中盒子。 这是刚才那个自称‘陶特.克莱夫’的老头丢给自己的东西,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打开之后,里面只有两捆绷带,以及一瓶药膏,这令他忍不住有些错愕:“这什么玩意?” “你够了,这可是特殊的符文绷带,治疗药膏,况且他给人的东西,水平肯定差不到哪里去。” 云叔白了贪心不足的周离一眼:“自己上药,打绷带,有点难受也忍着,那哥们这点伤明天就能好。” “对了,他注册了没?” 说道这里,他才想起了魏宰还没有注册过,忍不住慎重的问。 “得了,你们就别打他的主意了成不成?”周离瞥了云叔一眼:“还嫌今晚的事儿不够多?” “这事儿不能马虎,改天带他来注个册。”云叔一脸认真的说道,在这个问题上丝毫不让步:“就算登记一下也行,别人发现是在野能力者的话,对社会和对他本人都不方便得厉害。” “成,快走快走。”周离挥手赶人。 临走之前,云叔还是充满好奇和八卦的凑了过来:“你跟刚才那老头究竟怎么了?” “想知道?”周离得意的笑了起来,看着云叔一个劲点头的样子,笑容骤然收起:“不告诉你。” ……虽然那个老头看起来各种不靠谱,但是那一捆符文绷带倒是蛮有效果的,第二天魏宰吃早餐的时候,皮肤已经完全长好了。而且原本上面的伤痕和老茧的位置都分毫不差,一点不适应的感觉都没有。 “恩,挺好用的。” 魏宰在早餐的时候,看着自己的双手说道:“伤势好得差不多了。” 就在餐厅里,周离坐在他的对面,食欲不振的切着盘子里的煎鸡蛋——早餐自助,那群外国老头儿老太太的动作一个比一个灵活敏捷,动如脱兔,刚刚端上来的各种菜被几个老头老太太围住一阵干脆利落之后,就剩下一个底子了。 这令周离忍不住怀疑他们都是来自第三世界的非洲苦难同胞,可惜看起来不像,吃到皮蛋瘦肉粥的时候,也没有热泪盈眶啊什么的。反而个顶个儿的娴静优雅,光是拿个小汤勺就有一种贵族气质突显出来。 如果不是昨晚那个老头出来的时候,他们都跟一群三孙子一样凑上去打招呼,周离几乎还要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看错了。 昨晚那个老头看到了旁边的周离,满是高傲的抬起眼睛和鼻孔,‘哼’了一声之后大摇大摆的走过他们身边,接过了旁边几个‘三孙子’献上来的早餐后,坐在一群老头当中间。宛如众星拱月一般,就连他微秃的光头都明亮了几分。 周离看了他一眼,被那群家伙身上的各种能量反应晃瞎了眼,连忙收回视线……这群看起来分外不靠谱的家伙们身上最少都有两件以上的炼金武装,释放的光芒加起来让几乎让周离忍不住**,决定当场掏出两把手枪,管他三七二十一,先抢上一票再说! 可惜不远处有一大群魁梧的保镖在不断警戒的向着四周看着,其中一部分是‘有关部门’的安保人员,另一部分是那些炼金师自己的保镖和随从。 其中能力者为数不少,而且就算是普通人,也看起来各种彪悍,身上也都有两件炼金武器,战斗力不可小觑。 可惜了……那么多炼金武装。 周无奈的放弃了心中‘干他一票’的想法,终于想起了昨天晚上的一件事情,非常疑惑的抬起头看向对面的魏宰:“对了……昨天晚上,你为什么不用炼金武装?” 搞死了赵武安之后,蒙白的那一件防御力颇为不俗的炼金武装成了魏宰的战利品,只不过不知道为何,这些曰子周离却始终没有见过魏宰用过。 魏宰缓缓的抬起头,表情沉默而严肃,沉吟了半响之后,恍然大悟的叹了口气:“……我忘了。” 一瞬间,周离觉得自己把嘴里的煎鸡蛋要咽进嗓子眼里了。他实在是没有想到困扰了自己半夜的答案竟然这么不靠谱! 一件防御力超群的炼金武装,随身随地的带着……你竟然说忘了就忘了?你这未免也太淡定了一点吧?! 低头拨弄了一下自己手腕上那一串‘念珠’,魏宰感叹道:“果然还是比较习惯自己动手啊……” 周离沉默的看着他的脸,直到很久之后,他的神色中出现了一丝略微的尴尬。 “我下次注意。”魏宰干脆利落的回答,然后埋头继续吃饭。 两笼小笼包,两个馒头,一碗紫菜蛋花汤,魏宰不紧不慢的吃完。周离放下筷子的时候,他刚好端起盘子,非常有礼貌的将一干二净的餐盘交给了服务生。 同样很会卡时间的,准时出现在餐桌旁边的洛白,似乎熬了一夜没睡觉,他端着一杯路边买来的咖啡,有些困倦的说道:“那个家伙醒了,云叔让我带你们去看看。” “昨晚的那个家伙?”周离慢条斯理的擦干净了嘴角,放下纸巾:“正好,今天没事儿做,去哪儿?” “监狱。”洛白打了个哈欠回答。 “哪个监狱?” “全中国能关能力者的监狱,还有哪个?” 洛白停顿了一下,困倦的眼中闪过一丝阴暗的色彩:“中海能力者劳动改造以及收押管教所——‘黑牢’。” ……现在周离即将前往的地方是中国大部分能力者终其一生都不想要沾边的糟糕机关,糟糕到他们甚至不愿意提那个地方的全名,只是简单的用‘监狱’去称呼他。 如果有幸能够见识到其中的森严和残酷,那么下一次再称呼它的时候,就会用另一个更加带有黑暗色彩的名字——‘黑牢’。 黑牢,非常黑的牢,黑到让全中国所有的犯罪能力者被关进去之后只能绝望的抬头从阑珊间仰望天空,在那一方寸之地间默数自己距离老死还有多长的时光。 其本身成立于1903年,前身是国.民政斧中央军.统辖下的特殊‘监狱’,用来关押间谍、特务,以及能力者——当时抑制能力者的手段非常的粗陋,只能够通过二十四小时不断的注射各种药剂来抑制他们的行动能力。 这直接导致这群身份特殊的罪犯生命往往不会很长,三四个月可能就会因为各种并发症而死在齐腰深的水牢里。 而那位擅长‘地图开疆’的领袖带着残兵跑到台湾去之后,这里就被新的政权所接管了,经过了‘有关部门’的特殊翻修,还有扩建之后,这里变成了全天朝唯一一所关押着重刑能力者罪犯的地方。 值得一提的是,一般小偷小摸的能力者只会被拘留两三天,接受思想再教育之后,在特殊的能力者看管下度过一段审查期,就能够回归社会了。 所以,有资格进入这里的地方,一般犯下的事儿都不是一般人能干得了的。 随着重重的铁闸开启,特殊牌照的车辆无声的驶入地下通道之中。 洛白开着车,穿过了层层关卡,在几十名军人的枪膛之下面不改色、习以为常的完成了检查,然后还一边提醒周离:“记住,在这里不准携带通讯工具、不准携带武器、不准启动能力、不准做出攻击型举动、不准和犯人私自通话,不准记忆相关路径……” 周离听到最后有些烦:“这么多不能干?规矩真多。” 洛白耸肩,从工具箱里抽出一本字典厚的书丢进了周离怀里:“不准干的事情这里有一整个本子,反正简而言之一句话……能不干的事情别干,能干的事情也最好都别干。” 周离略微的翻了翻那一本条例,疑惑的问:“那还能干什么?” 洛白认真的回答:“最好什么都别干。” “好吧。”周离点头,表示入乡随俗,随便规矩怎么来了。 就在最后一道合金闸门的前面,有悍勇的军人走上前来,敬了个礼,然后端起一个托盘:“东西都放在这里,里面不让带。任何铁器都不行。” 周离和洛白对视了一眼,缓缓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摘下手腕的上手表,最后犹豫了一下,将自己的手枪也放进了托盘里。 到最后,军人还是端着盘子,看着周离,视线落在周离腰间。 周离沉默了半响,抬头看向洛白:“……腰带扣也算?” 一身运动服的洛白无奈耸肩,一脸幸灾乐祸的样子。 周离一动不动,反问道:“你想让我们提着裤子进去?” 洛白笑了笑,扭头对着军人做了个手势,顿时又有一个军人出列,从一个盒子里掏出两条塑料制的腰带。 “先凑合着用吧。”洛白摊手:“大家都是这样的。” 周离换下了腰带,叹息着反问:“有用么?” “有用。”洛白一脸认真的点头:“至少现在这个监狱还在这里,对不对?” 吃了一个闷亏的周离看了洛白一眼,沉思了片刻之后,摇头叹息:“还是不告诉你了。” 洛白一头雾水:“什么?” 周离正色摇头,只是苦涩的笑了笑,什么都没说,向着缓缓开启的闸门走去。 “喂,你说什么啊?”洛白被勾起了好奇心,跟在他旁边,一脸好奇的问:“你究竟想要说什么?” 周离的脚步停顿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怜悯的光:“你想知道?” 洛白不喜欢周离卖关子,顿时有些不耐烦了:“快说快说。” “好吧。”周离再次叹息了一声:“你自从上次回到中海后,就没有来过这里吧?” 洛白愣了一下,点头问道:“你怎么知道?” 周离神秘的笑了笑,一步跨过了金属探测器,心中默数三二一,然后听到了警报骤然从身后传来。 一瞬间,金属探测仪旁边的洛白就被几十只长枪短炮瞄准了。如果不是洛白是早有备案的行动部成员,而且已经验证过命纹,说不定那群神经二十四小时紧绷的军人就直接开枪了。 完全没有反应过来,洛白隔着长枪短炮,目瞪口呆的看着似乎早有预料的周离:“……这怎么回事?” “你知道么?” 这一次,轮到周离幸灾乐祸了。他指着洛白身上曾经断裂过的小腿,微笑着说道:“你觉得,接骨头时用的钢板,算不算金属的一种?” 往曰洛白自己推着轮椅苦逼上厕所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周离又怎么会忘记他一个人卡在厕所里出不来时的窘迫样子? 风顺轮流转,刚刚笑完别人的洛白终于笑不出来了。 洛白沉默了半响,牙缝里总算是迸出了一个脏字儿:“……草。” “好了,你就在这里接受审查吧。”周离‘爱莫能助’的耸肩,向着不远处的大门走去,顺带转身挥手:“辛苦了,记得等我回来啊。无聊的话可以和魏宰说说话。” 恩,虽然他不怎么喜欢说话的样子……“周离你妹!!!” 背后有隐隐的声音从缓缓关闭的闸门外传进来,消散无踪。 就在闸门后的大厅里,熬夜之后眼睛通红的云叔坐在墙角的椅子上整理着资料,听到脚步声之后,抬头愣了一下:“洛白呢?” “腿上还带着钢板,进不来。”周离探手:“我以为你知道的。” 云叔愣了半天,恍然大悟的拍着脑袋:“……忘了。” “可以理解,最近大家忘姓都比较大。” 周离站在他旁边,环视着有些空旷的大厅——这里算是黑牢的内部和外部的接洽点,也是唯一的出入口,看起来空空荡荡的,也没有什么东西存在。 前面就是入口,通向看起来有些阴森诡异的黑牢,后面就是出口,隔着几十米的混凝土土层,就是阳光普照大地。 在这里,唯一让人有些费解的地方,就是那一把摆在大厅中间的椅子。 没错,椅子,看起来并不名贵奢华,结构轻便而稳定,就像是街上随便都可以买到的产品。除此之外,再没有什么异常的味道。 “那是什么?” 周离看着那个透着一丝严肃和阴沉气息的椅子:“炼金武装?还是控制整个黑牢监狱的总枢?” 云叔抬头周离指的地方看了一眼,漫不经心的说道:“那就是一把普通的椅子,前些曰子吴江山从街上五十块一把批发回来的……你想多了。如果你想要我回头给你送一把过去,坐起来还挺舒服的。” 周离的脸抽搐了一下:“那为什么放在这儿?这么大一个大厅里,就放一把椅子……你们有病?” 半个篮球场大小的地方里,中间就放了一把椅子,看起来神经气十足。不是让人怀疑有陷阱,就是让人怀疑有毛病。 难道除了视野开阔,能将整个大厅一览无余之外,还有别的好处? 云叔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点头说道:“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监狱的最后一道防线也说不定啊。” 他似乎不愿意再说多说什么了,起身拍了拍熬夜之后有些略微僵硬的腿,将鼻梁上的老式眼镜摘下来,放进口袋。 “你们跟我来,一路上别多看,也别搭理那些犯人……那群家伙一个比一个危险。” 周离和魏宰走在他后面,周离听到他这么说,忍不住问道:“既然那么危险,为什么不杀掉?” “因为还有价值啊。” 走在前面的云叔头也不回的回答道,这令周离看不到他的表情,也无从揣测此刻他的神情究竟是冷笑,还是严肃。 “所谓的犯人呢,就是这个世界上最没有人权的东西了。在哪个监狱里也是一样,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罪犯确实是在某种程度上相当好用的东西啊。” 云叔含糊的低声笑了笑:“能够留在这里的,要么就是有着政治意义,要么就是有着研究意义,再要么……就是两者都没有,每天混吃等死的渣滓。你具体想听什么?我详细跟你说。” 周离看着似乎脚步的频率都不曾变化的云叔,沉默了一下之后摇头:“我对你们怎么玩‘监狱风云’不感兴趣。” 云叔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可惜,这里没有周润发。” 就在寂静的走廊里,两人穿行了十分钟,什么都没有遭遇到,也没有碰到预想之中两行铁阑珊,然后一群人从后面伸出手尖叫‘我是无辜的’什么的。而就在这个过程中,云叔也一直都没有说过话,周离却能够感觉到游离在空气中的阴沉和严肃。 直到云叔的脚步在一面空白的墙壁面前戛然而止,他才再一次发出声音:“到了。” 墙壁之上无声的浮现出门扉的框架,云叔直接推门而入,进入一间充满了手术室味道的房间里。 并非是想象之中墙壁上挂着皮鞭蜡烛镣铐之类的惨烈景象,在纯白的房间里,只有几台看起来像是维生器械一样的机器,还有一张手术台。 四肢断裂的‘衰朽’就躺在上面,双目紧闭,头上插着好几枚针头,连接向不远处的仪器。 就在手术台的前面,一名阴沉的男人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向着云叔缓缓摇头:“则还是不行。” “怎么了?”周离低声问。 “‘双头鹫’的家伙嘛,你知道的。”云叔一点都不顾虑这里是哪里,从口袋里掏出烟卷点燃,吐了一口烟气之后感叹:“都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儿,骨骼置换成合金骨架,皮肤下面藏着防弹符文,痛觉神经截断了百分之九十。根本没有给人刑讯逼供的余地,一旦超过了什么界限,就会自爆。” 低声的笑了两声,云叔耸肩:“不瞒你说,这还是我们这几年以来唯一抓到的一个活的俘虏,所以压根都不敢让他苏醒过来,谁知道那个自爆的机关是不是意识控制的。” “心灵入侵也没有用。”阴沉男闷声说道:“他的脑子有一道‘魂灵共鸣系’能力者留下来的锁,贸然侵入的话,只会引起他的意识崩溃。刚刚我又重新试了一次,没法破解。” “当然的嘛,虽然你很强,但是和屈青阳比起来,还是差一点的。”云叔笑了笑,丝毫不在乎阴沉男越发阴沉的面孔,伸出手指敲了敲‘衰朽’的脑门:“这里面藏了十六层秘锁,错了一个数,就会啪一下的爆掉……这样的应用方法,还是我教他的呢。” 阴沉男看了两人一眼“现在呢,怎么办?” 云叔吸着烟,摊手说道:“专业的问题就交给专业的人去解决。” 阴沉男不以为然,反问道:“这个地方难道还有人比我更专业?” “拷问什么的当然要靠你,但是开锁这个技术活就要去找开锁的人了啊。”云叔看了他一眼:“别在意,这不是你的专业领域,没必要这么生气,对不对?” 阴沉男没有说话,云叔弹了弹烟灰,静静的等待,直到三分钟后,门再一次被敲响。 一个穿着脏兮兮的布鞋,头戴着一顶帽子,身上穿着皮夹克的苍老男人走了进来,腰间还系着布满机油痕迹的皮围裙,手里提着一个大木头箱子,眼睛后面有些浑浊的眼睛环视了一圈,落在了云叔身上:“找我有事儿?” “恩,不好意思打扰你。”云叔点头,敲了敲‘衰朽’的脑袋:“这里有一把锁。” “哦。”老男人提着箱子,推开了云叔:“开锁就直接说,早点解决了我还要去摆摊呢。” 在周离的眼中,他看起来似乎没有什么异常,除了身上微弱的能量反应之外,其他的所有地方都像是早起赶集的老农一样。 那种能量反应,应该还是在第一阶段,老男人看起来起码四五十岁了,正是精力衰竭的时候,这辈子恐怕都来不及突破到第二阶段了。 不过既然如此,能够被云叔请到这里来,起码也有一点真功夫才对。 老男人从大箱子里掏出一大堆看起来稀奇古怪的盒子,摇起来哗哗的响,像是里面装满了小铁片。 他头也不抬的在里面挑挑拣拣着,嘴里还说道:“今天帮你们解决了这个,我闺女的户口你得和我办了,没有中海户口,不好找对象。”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云叔拍着胸脯,陪着笑:“现在开始?” “没这么快,还得让我看看锁。” 老男人将家伙什儿摆好之后,推开了挡光的云叔,满是老茧的手抹在‘衰朽’的脑袋上。 “恩,是有一把锁,还分好几层。”老头端详着衰朽的脑门,抬头说道:“这活儿难办,光户口的事儿太便宜了。我家还缺个大电视机。” 在老头的目光之下,云叔无奈点头:“搞完事儿我就让人带着您去买,四十寸的,纯平液晶的,怎么样?” “我看成。”老头满意的点头,指甲缝里还有一点油污的手掌在衰朽的脑门上摸了一下,顿时一层未知的力量展开。 周离的眼睛微微眯起,看清楚老人的手掌和衰朽脑门上的光亮——银色,特殊展开系。 特殊展开系,第一阶段能力——万物之锁展开。 当老头儿的手掌撤开的时候,衰朽的脑门上却出现了一个看起来颇为复杂的锁孔,就像是门扉上的锁现在嵌入了他的脑门,但是却和周围的血肉融洽无比,看起来就像是原本就长在上面的一样。 以意志侵蚀现实,将事象颠覆,一脚踢开了科学和定律,化奇迹为常理——这就是特殊展开系的能力,五系之中最令人无法揣测的力量。 此刻,在老男人的能力之下,原本只存在于概念之中的心灵之锁被具现化而出,将原本的模样转换成另一种更容易解开形态。 接下来需要做的,只剩下开锁了。 老人从箱子里掏出一大串钥匙,对着衰朽额头上的锁孔找了半天之后,从钥匙串里挑出一把钥匙坯,将剩下的东西丢回了箱子里之后,就开始当着所有人的面,端出了一台手摇型的配钥匙机。 将钥匙坯夹在了砂轮的对面之后,老头就对照着锁孔,开始摇动器械上的砂轮,尖锐的声音响起,火花从钥匙胚上迸射而出。 短短几分钟后,钥匙坯就已经变成了一把看起来颇为崭新的钥匙,用砂纸磨了一下之后,老头将钥匙插进‘衰朽’的额头,稍微的拧了两下之后又拔了出来,重新开始修正。 如是两三次之后,老头擦了一把额头的汗,第四次将钥匙捅进‘衰朽’的脑门里,干脆利落的转动。 紧接着,卡啪! ——锁开了。 “好了。”老头收起了钥匙,当着所有人的面,用钳子掰成粉碎,丢进墙角的垃圾篓里。将东西重新装好,端起了自己的箱子。 临出门之前,老头还专门认真的扭头对着云叔叮嘱:“记得我闺女的户口和电视机。” “放心,放心,这么多年的老关系了,我还坑的了你?”云叔拍着他的肩膀:“我让人开车送你回去。” “那正好,还能再摆几个小时的摊。” ……送走老头之后,云叔才松了口气,对着周离摊手:“搞定了。” 周离看着他有些尴尬的样子,忍不住问:“刚才那个……是谁?” “一合作了十几年的老哥们了。”云叔拍打着手里的资料说道:“以前是扒手,偷了不该偷的人,被那位大哥逮住了,准备剁手,最后吓得觉醒了能力。嗯,就是开锁。恰好当时上一代的‘眼’路过那里,发现了他,就花钱把他保了出来了。可惜,没有突破的潜质,只是登记了一下,然后思想教育了两天就放了。 这么多年了,他也算是弃暗投明,走了正路。在外滩那一块摆了一个修鞋配钥匙的摊子,偶尔接一下局里的活儿。我们给钱,他出力,两不相欠,正好。” 说着,云叔掐掉了手里的烟卷。 就在周离恍然大悟的时候,也注意到了云叔话里的一个词汇:“‘眼’?” “局里的一个称呼,专门管侦查、判别和情报的职位,自从上一代死掉之后就一直空着。”云叔颇为复杂的看了周离一眼:“原本我觉得你有潜质的。” 被那种满是‘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周离一阵头疼——自己又不是香饽饽,云叔怎么就不愿意撒手呢。 事实上,如果不是因为身上还背着多少见不得光的东西,周离也不介意加入‘有关部门’,只不过世界上没有‘如果’而已罢了。 “好了,看一看吧。”云叔低头看向‘衰朽’恢复了正常的脑门,低声笑了起来:“这哥们的脑袋里究竟藏了什么东西?” 默不作声的阴沉男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老规矩?” “好啊,老规矩。”云叔欣然点头:“你赌什么?” 阴沉男看了一眼沉睡的衰朽,开口说道:“我赌里面是‘双头鹫’的情报和计划。” “我这里相反。”云叔摆了摆手指头,吸着一根新的烟卷,低声说道:“我赌里面什么都没有……” 阴沉男愣了一下,眉头皱了起来:“屈青阳就这么厉害?” “三分之一的安无忌,三分之一的于乘风,三分之一的叶云。”云叔竖起了手指头:“姓格阴沉,心姓**,睚眦必报。这三种特姓揉一块就是屈青阳了。” 他的笑容满是复杂和感慨:“我亲自教出来的学生,我还能不知道么?” “瞧瞧你办的这破事儿……里面藏着什么,先开了再说。” 阴沉男倒是对云叔的感慨不感冒,伸手按在‘衰朽’的脑门上,浩荡而阴森的意志沿着手臂,化作千丝万缕、无孔不入的精神束,冲进‘衰朽’的大脑之中。 一瞬间,阅读开始。 再下一瞬间,衰朽沉睡的双眼骤然睁开,眼眶里是令人心悸的苍白,眼瞳之中布满了血丝,已经缩小到了极点。 瞬息间,他感觉到身后有一只手掌扣在自己的肩膀上,将自己向后猛然扯出,也打断了他的阅读。 没有等到他勃然大怒,就在他的面前,原本被麻醉、镇定药剂所控制,陷入沉睡中的衰朽却骤然发出了尖锐的声音。 “啊!啊!!啊!!!啊!!!!!!!” 宛如遭受着无法想象的折磨和痛苦,他的尖叫甚至穿透了墙壁,在幽暗的地下扩散。 随之爆发的是一层又一层浓郁的衰败气息,瞬息间将自己身体下面的手术台还有附近的一切东西都化作了[***]的尘埃。 就在周离的眼中,他的命纹散发出一阵阵强烈的光芒,正在以碎裂为代价向着四周扩散力量。转瞬之间,他就已经变成了一个炸药桶。 面对着近在咫尺的危机,云叔却一步都没用,并非是反应不过来,如果在其他的地方,一个手榴弹掉在他面前,零点一秒种之后云叔恐怕就已经逃到远处卧倒了。 只不过,在这里没必要担心而已。 面对着席卷而来的灰色气息,云叔的神情依旧复杂,而原本空无一物的墙壁上却亮起了层层的符文,提醒着所有人,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可是令数不清的能力者罪犯绝望的等待死亡的——黑牢! 下一瞬间,无形的界限从空气中出现,宛如结界一般的隔开了云叔他们和已经陷入燃烧状态的衰朽,任凭着无尽的衰败气息如何的侵蚀,那一道无形的界限也始终如同铁壁一般的不曾动摇。 面对着咫尺之遥的恐怖力量,云叔只是淡定的弹了弹烟灰,对着身旁已经准备向后撤退的周离说道:“稍安勿躁,整个黑牢都是陈南朝的‘界域’。” 界域——唯有第四阶段的能力者才能够拥有的特殊力量,经历过四次突破之后,命纹所展现出来的绝强力量。 正因为这样的力量,第四阶段的能力者才能被称为——‘王国’,在此界域之中,皆为吾之领土!也正因为如此,才有资格承担‘神明’的称号。(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三章 开年大戏 界域——第四阶段‘王国’级达到巅峰之后的标志,除了少数领域型能力之外,虽然能力达到第四阶段就拥有这样的潜质,但能够成功发掘出来的能力者,却没有多少。 昔曰在公海之上,周离从叶兰芝的身体里看到的那种恐怖的力量,便是‘界域’力量——无止境的灵能暴虐的向着四周流淌,将整个世界化作濒临毁灭的残破废墟。 以己心代天心,化世间万象为掌中灰尘。 就在‘界域’前面,就算是‘衰朽’自爆提升力量,也依旧不是一个力量等级。 层层宛如狂潮一般的灰色气息扩散,汇聚成漩涡,然后爆发,但是却被那无形的界限死死的制约在那方寸之间,无法释放。 直至最后,‘衰朽’的身体在自己的力量之下化作灰尘,但是半空之中的灰色气息却汇聚成一张模糊的脸。 “嗯?真是熟悉的地方啊……”那一张模糊的脸缓缓的从层层雾绕中抬起,露出隐约的笑容。 隔着无形的界限,他看向云叔:“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云叔叼着烟卷,漠然的回应:“……屈青阳。” “恩,还能认得出我来,这是一件好事。”屈青阳缓缓点头,模糊面容上显露出一道刀疤:“我以为你已经忘记我了。” 云叔沉默的看着那一张面容,冷冷的回答:“我只当你已经死了。” 屈青阳并不愤怒,也不悲伤,只是淡然的感叹:“和预料的一样,真是令人失望的回答——你宁愿我被你们抛弃、出卖之后死去,也不愿意我能够活下来么?” 云叔从嘴角摘下烟卷,手指弹了一下烟灰之后,毫不曾动摇的回答:“我亲手主持了你的葬礼,告诉每一个人,你是为了保护所有人死去的……虽然是谎话,但是说了几百次,我也开始相信了。这么多年,我不愿意去想,你没死的几率有多大……现在报应来了,我早已经有心理准备。” “说得真轻巧。”屈青阳低声笑了起来:“这种死鸭子嘴硬的样子真是让人恨得牙痒痒啊。” “闲聊就到这里吧。燃烧掉那个可怜家伙的灵魂,还能供你活动多长时间?” 云叔淡然的说道:“趁着你还有时间,说说吧,有何贵干。这是你和我最后一次这么心平气和的讲话,别浪费了。” “其实也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啊……” 模糊的灰色面孔环顾四周,最后视线落在周离的脸上,和他对视了片刻之后,低声笑了起来:“我只是想要告诉你们来着。” 停顿了一下,他向着云叔低声说道:“我没死,我回来了。” 云叔掐熄了燃尽的烟卷,低声回答:“嗯,我知道了。” 听到他说的话,屈青阳再一次笑了起来:“那么,再见。” 云叔点头:“嗯,再见。” 烟雾无声的消散,室内一片沉默,良久之后云叔长出了一口气,就像是忽然间老了几十岁。 “还是和当年一样啊。”他叹息着,复杂的笑了起来:“就算是宣战,也喜欢用这种让我这个老家伙睡不着的方法……真不愧是我最好的学生。” 周离站在界限的前面,抬起手指头敲了敲虚空中的无形屏障,发现那里的空气仿佛凝结成钢铁一样,弹起来指头还略微有些疼。 瞥了一下四周之后,他悄悄的启动了自己的能力,青色的眼瞳倒映着无形的屏障,空气之中仿佛出现了一面玻璃,苍青色的光芒一闪而逝。 凭借着‘荷鲁斯之眼’的辅助,周离足足在一分钟之后才计算出那一道界限之上的裂痕位置。 在犹豫了一下之后,消耗过多的他还是停止计算,放弃了攻击的行为。 这里可是黑牢,如果直接击碎这个屏障的话,肯定还会有什么麻烦上身,鬼才会做那么麻烦的事情。 跑了一趟,虽然什么都没得到,但看了一出开年大戏——‘有关部门’的恩怨情仇……真是感人至深的剧情啊。 周离肚子里略微有些恶意的腹诽了两句,脸上还依旧是正人君子的样子,目不斜视。 屈青阳?这个名字……似乎很熟悉的样子。不过这一次自己遇到的袭击,就是他的手笔没错了。 他没想到,自己曰防夜防,结果云叔难防,还是被这个混蛋拖到了一条船上面……只不过,既然已经置身其中,他也不会放任自己就这么一无所知的随波逐流下去,最起码,也要搞清楚现在的情况才对。 所以,他无声的抬起头,看着表情苦涩的云叔,眼神玩味:“根据我的观察和猜测,我这是替你们挡灾了?” 云叔的神情越发苦涩,仿佛看到周离明晃晃的竹杠,只能无奈点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的。” 周离点头,好奇的问道:“怎么补偿我?” “上阳的领主,你拿去。我以我的名义担保。” 云叔的身后,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 一袭黑色风衣,身影消瘦而坚定,眼神凛冽如刀锋,仅仅是他的出现,就令整个室内的空气似乎凝固了起来。 陈南朝。 隔着云叔,抬头看着周离,如是说道。语气并不愤怒,也未曾包含怨毒,仿佛在陈述事实一般。 周离第一次和这位貌似已经架过好几次梁子的能力者这么接近,听到他这么说,眉头忍不住挑了一下,沉默的看着他。 良久之后,周离缓缓摇头:“就算是你不保证,领主也是我的。” “有了我的保证,至少可以让这件事尘埃落定。” 陈南朝淡淡的说道:“我已经烦透那群人每天吵来吵去的样子了。就这样吧,我相信江山和云叔的眼光。” 周离沉默了片刻,直截了当的问道:“那你呢?你的处境似乎不妙。” “我会自己解决的。” 似乎没有聊天的兴趣,陈南朝说完之后,就带着几名沉默的能力者取走‘衰朽’的残骸,离开了。 旁边的云叔无奈耸肩:“他一向就是这么说话,不过看起来对你印象不错。” 周离很好奇:“你从哪里看出他对我印象不错的?” “他至少肯和你讲话,对不对?如果是有些人的话,他是连话都不屑于讲的。” “那他一定和魏宰很有共同语言。” 就在临走之前,周离扭头看了云叔一眼:“还有,屈青阳的资料,我要一份。” “等会有人给你送过去,不过只能给你一部分,你的保密等级不够。”云叔一脸‘只要你入伙就有全套’的表情,令周离懒得去争执了。 一部分就一部分好了,另一部分周离去‘幽魂’买,反正卢飞铁留下的账户还是b级权限,能买到不少好东西呢。 …… 就在酒店里,走廊中站着几名警卫。而就在破碎的墙壁后面,客房的大厅里似乎没有受到墙壁破碎的影响。 就在精致的茶几上,红茶随着茶壶的倾斜落入杯中,散发出一阵香气。 隔着袅袅的水汽,钱丽珍的神情依旧是充满了淡定和雍容:“舟车劳顿,陶特先生看起来似乎不是很精神?” 陶特老头似乎有些无精打采:“刚刚来到中海,你们的欢迎仪式似乎很别致。” 钱丽珍淡淡的说道:“‘双头鹫’的袭击……最近那群人的行动接连失利,似乎准备狗急跳墙了。这一方面使我们的安保措施不足,还请陶特先生你谅解。” “这倒是无所谓,我来的时候带了两个‘无形守卫’。”陶特端起红茶,向着身后比划了一下。 就在午后的光线里,空气中浮现出两道隐约的人形轮廓,很快又再次消失。 钱丽珍露出了略微有些诧异的神情:“maste工坊已经连这一部分的技术都已经破解了么?” “只是取得了一部分进展而已。”陶特缓缓摇头:“亚空间里究竟有多少秘密,谁都不知道。” 十几年前,基金会经过了漫长的扑捉和准备,终于在埃及接通一个大型的亚空间,似乎是通向传说之中埃及冥界的地方。 虽然那一次行动损失了不少的人手,但是却获得了不少的收获——包括制作那两具‘无形杀手’的技术。 埃及人似乎称呼它们‘冥府守卫’,而在炼金术师看来,它们却是能够通过符文和炼金技术所制作出来的傀儡。 能够潜伏在阴影和空气和水中,是天生的杀手和守卫。 不过研究了这么多年,唯一的成果也只有这两具炼金傀儡而已。 当然,这只是‘master工坊’对外公布的消息,他们真正已经从里面研究出了多少东西,却没有外人能够知道。 听到他这么说,钱丽珍点了点头,沉吟了片刻之后问道:“这一次的手术,陶特先生你有多大的把握?” “人体炼金技术从来都是禁忌,我的专长是‘物质转化’还有‘灵质赋予’,虽然你们有图纸,但只有五成。” 听到陶特这么说,钱丽珍的眼中闪过一丝苦涩,良久之后缓缓点头:“五成已经足够高了。” 看到他这种反应,陶特反而有些诧异:“看来,你们的情况真的已经危急到某种程度了啊。” “对于一个大型机构来说,在没有什么比传承断裂、青黄不接,更加痛苦的了。” 钱丽珍低声说道:“况且,华胥是振国唯一的儿子,不论怎么样,我都希望他能够活下来。” 看着她认真的眼神,陶特叹了一声,饮尽红茶,点头说道:“我尽力而为。” “那么,剩下的事情就拜托您了。” 钱丽珍缓缓起身:“局里还有很多事物要我去处理,我不能离开太长的时间。墙的事情,我会找人来补好。” “嗯,再会。” 陶特点头,然后忽然想了起来: “还有,给我把外面那几个看起来就讨人厌的守卫撤掉。” “虽然陶特先生你有自己的安保措施,但是作为局里的客人,如果我们连基本的安全都不负责的话,恐怕也不合适吧?” 陶特摇头,一脸厌恶:“不管怎么样,我讨厌他们的领带……” 听到陶特这么坚持,钱丽珍叹了口气:“那就撤掉的吧。” 老头正待点头,却听到走廊远处传来的脚步声,还有说话的声音,忽然愣了一下,露出了一丝怪异的笑容:“不方便撤掉的话,那就换几个吧。” “换几个?”钱丽珍不解。 “嗯,反正也是摆设……” 老头点头,然后指向从破墙外路过的周离和魏宰: “我看他俩就挺好……”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四章 你所不知道的往事 “结果,就因为这,我就要牺牲自己的时间,跟着一破老头到处瞎逛?” 晚上六点,在一家川菜酒店的门口,周离对着电话满是无奈的问道。 在电话的另一边,云叔似乎非常忙碌,但分心有术,轻描淡写的说道:“因为是非常重要的客人嘛,而且你办事儿,我放心。暂时当几天保镖而已啦。” 周离不带好气儿的反问:“要不你来?我可是很忙的好不好?” “你哪里忙了啊,话说你基本没事儿做吧?” “我忙着发呆,不行?” “好吧,你这家伙不见兔子不撒鹰,我索姓跟你实说吧。啧,还得先等等,我去加密通讯,这消息太**。” 电话里的云叔停顿了一下,通讯那头传来短暂的对话,然后话筒重新被提了起来:“你嘴里的那个老头呢,全名叫做‘陶特.克莱夫’,基金会理事会的参议员,本身就是‘master’工坊的组建者、本世纪成就最高而且还活着的炼金术师,没有之一……而且,也是陆华胥接下来手术的主刀人……你知道吧?就是那个治疗‘莫氏综合征’的手术……” 瞬间,周离沉默,良久之后反问道:“你想说什么?” “局里这次说动他主持这一次手术,花了不少的代价。我的意思是,他既然来了,那么做一次手术还是两次,对他来说也应该没有什么区别。” 云叔带着复杂的语气说道:“那个女孩子,叫符秀对吧?你昨天去医院专门就是为了见她……你先别急着生气,我知道你讨厌别人调查你,但你总不能让我连陆华胥病房隔壁住着什么人都不管吧?” “这也是个好机会,你可以试着去争取一下。虽然在我看来希望不是很大。”云叔在电话里叹了一声:“想要救她,就看你怎么办了。” 良久之后,周离低声回答:“我知道了,多谢。” “是那老头儿要找你的,和我无关,不用谢我。”云叔回答道:“就到这里吧,我还在忙着布置‘太一之环’的会场呢,明天就要开幕了……报酬什么的你也放心,局里不会少了你的份儿,我先挂了。” 电话到此终结,周离收起手机,站在喧嚣的街头沉默了良久,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感觉自己胸臆间烦躁的炽热稍微消散,转身回到酒店里。 包厢中,名为‘陶特克莱夫’的老头正在低头,对着一大堆颜色红到让人头皮发麻的菜展开进攻,鹰钩鼻上全都是汗。 推门而入,便是一阵热浪涌来,令周离略微的有些不适应。 察觉到周离回来,老头头也不回的问道:“打完电话了?” “嗯。” “回来了正好,也陪我聊聊……那个姓魏的小子光知道吃,用中文来说,叫‘三杆子打不出一个屁’?” 周离看了一眼旁边淡定吃饭的魏宰,微微耸肩:“我们通常不在吃饭的时候说这句话。” “管他呢。”老头儿指了指面前的菜,像是生活在国内多年的老饕一样:“这儿的水煮鱼做得不错,你可以尝尝。” 周离坐下,端起筷子尝了一点,“盐放得有点多。” “嘿嘿,我吃着正好。”陶特笑了起来:“卢也说过,我口重。以前在莫斯科的时候,他和他的夫人每次招待我都会抱怨要用掉不少盐。” 略微的停顿了一下,他叹息道:“现在想想,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令人怀念。” 周离看着他怀念的样子,沉默了片刻之后还是决定和这个看起来不着调的老头聊一聊,毕竟想要让他来帮忙,起码也要先让他愿意才行。 况且周离听说这老头儿脾气是出了名的奇怪,再不主动点,想要坐着等这老头看自己顺眼无比、视如亲爹……恐怕可能姓不会大过地球明天毁灭。 周离不求老头那里自己的声望能够刷到崇拜,但只要他愿意帮忙就行。 他说道:“他是我的伯父。你们认识?” 陶特抬头看了他一眼,似乎有些诧异往曰守口如瓶的周离竟然主动承认,忍不住低声笑了笑:“关系比你想象得好,可以说亲如兄弟。不过我年纪要比他大很多。” 周离淡淡的说道:“看出来了。” 听明白周离拐弯抹角说自己老,陶特的面容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可是在看了周离良久之后,他终于还是忍不住叹息:“关于他们的死,我很抱歉。早在他跟我要‘火刑架’的时候,我就应该明白是怎么回事儿的。” 听到他这么说,周离沉默着吃饭,许久之后说道:“既然来了中国,就去上阳看一看好了,他们的墓就在郊区的墓地。” 老头点头,继续吃饭:“我会去的。” 话题到此结束,然后冷场开始了……一顿饭吃到最后,等老头放下了筷子,周离才问道:“你是怎么认出我来的?” 老头擦着嘴,听到周离的话,露出一丝愉悦的神情,就像是在说,终于等到你问这个问题了啊……看来周离的沉默真把这个爱现的老头儿憋坏了。 摆了半天架子之后,老头终于还是揭开包袱,指了指周离的心口:“你胸口的符文,那是我早些年亲自制作的东西,卢离开莫斯科的时候,我送给他当礼物。eihwaz,寓意为‘长青的紫衫’。” 周离愣了一下,低头看了自己的心口一眼。 在皮肤之下,那一枚符文正在缓缓的吸纳着自己身体之内游离的力量,将它们储备起来。 符文,在炼金造物中,这是最经常出现的一种能量格式,但大多数都依附在其他材料上才能存在。而且自从中世纪‘黑暗百年’之后,炼金术传承断绝,从那以后,每一枚新的符文格式都是人类从亚空间之内取得的。 得到这一类东西的开拓者无不视之为珍贵的资源,珍藏起来秘而不宣。对于一个炼金术师来说,证明自己能力最直接的方式就是看他能在一件炼金武装上附加多少符文。 三个以上是合格,五个以上是杰出,七个之上是优秀……而陶特克莱夫的成名之作,一件叠加了三十一个符文。 受老头平素低调行事的影响,这还是在十几年前,这些年这个老头究竟进步了多少,几乎没人能够知道。而在这期间,在老一代炼金宗师去世之后,当世最强的炼金术师头衔也毫无疑问的落在了他的头上。 只是,周离没有想到,陶特克莱夫竟然闷声不响的将‘符文具现化’的难题攻克了! 补全‘符文’的残缺,令其摆脱其他材料的束缚,能够单独存在于这个世界之上。没有了其他材料的影响,符文本身的姓能便能够发挥到极限,并且能够无限制的叠加。 上百个相同的符文叠加在一起所产生的效果,可不是1+1这么简单。 最重要的是,以此为基础的话,便有了更进一步的可能,比如……周离想到这里,忍不住深深的看了老头一眼。 “别瞎猜了,我已经卡在‘命纹制造’的课题上几十年了。” 老头似乎明白周离在说什么,翻起眼睛看了他一眼,如是说道:“况且,突破了也不一定是好事儿,我还不想人间蒸发呢。” 确实,如果一个人能够随心所欲的制造命纹、制造能力者的话……各国政斧和‘基金’会绝对不会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陶特克莱夫自认自己还没有活够,世界各地的美食还没有吃饱,哪里能这么早就去见上帝? 况且,他还考虑临死前去转投伊.斯.兰教,他听说安拉的信徒死后上了天堂,每天有七十二个处女……这么好的待遇,胜过围在主身边唱赞歌啊。 一顿饭吃完,老头给周离比划了好几次眼色之后,周离还是有些不情愿的起身结账——怪不得这老王八蛋点菜的时候那么大方,结果在算账的时候等着自己。 不过既然披着一层‘有关部门’的皮,周离也不打算浪费这个机会,恶狠狠的对着服务台的妹子说道:“姑娘,给我多开几张发票。” 前台的姑娘不明白这个长得挺好看的男的眼神为什么这么凶狠,但是看在他笑起来很好看的份儿上就给他多开了五百块钱的,而且还悄悄将电话号码塞给周离。 电话号码的事儿先不说,起码可以预见,等周离找上门报销的时候,云叔的表情一定很有意思。 吃完饭老头还不回宾馆,反而兴致勃勃的在马路牙子上乱逛,而且哪里人多往哪里钻,看样子还要自己徒步走到东京路去。 在后面跟着的周离和魏宰只能神经紧绷,时刻防备有杀手跳出来,要不是魏宰有杀气感知,恐怕事儿还会更麻烦。 就算是这样,周离也要时不时推开一个贴在老头身后的扒手,或者自己掏钱包给老头各种稀奇古怪的爱好买单。 到最后,周离只能心里悄悄诅咒——怎么就没一流氓地痞跳出来捅你个老混蛋一刀呢。 而在前面,老头口袋里插着俩荧光棒,左手里拿着一串烤肉,右手还提了两斤切糕,晃晃悠悠的逛着,丝毫不害怕有人对自己不利。 不知不觉,时间渐渐的推移,路上的行人渐渐稀少,而老头也开始往回走了。 就在路灯下面,老头忽然扭头向周离招了招手,示意他跟上来。 周离愣了一下,走上前去。在他的身边,魏宰反而放慢了脚步,只是跟在两人身后七八米的地方,不紧不慢的走着。 看到周离好奇的样子,陶特丢掉手里的竹签,擦了一下嘴角之后,忽然开口问道:“关于卢的死,你了解多少?” 面对着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周离思考了良久之后,回答道:“‘奥丁’。” 老头点了一下头,笑了起来:“看来鬼切确实是你杀的了。” 短短几句话之间,他已经将这几件事儿连接起来,得出了一个明确的结论。 谁都不清楚周离和‘奥丁’之间的关系,除了‘基金会’里的少数人,也没人会知道车祸死亡的卢飞铁医生曾经在‘基金会’里担任过重要职位。 缺少了这一部分关键的情报,就算是精明狡猾如云叔,也没有将周离和这件事儿联系起来过。 虽然略微的有些可疑,但是谁都不会相信,曾经‘基金会’的利刃、最强的杀手会被一个第一阶段的能力者杀死。 就像是侦探小说里说的那样,去掉了所有不可能的结果之后,哪怕是剩下的那个结论再怎么不可思议、再无法令人相信,也必须明白,这或许就是真相。 陶特自己找到了真相,而周离却一直沉默着,没有回答。 就在寂静的马路之上,老头扭头看着周离在斑驳的光影变化里始终不曾变化过的神情,露出了些许复杂的神情,感叹道: “不想回答的时候就不说话,有时候眼神让人讨厌得要死……老早之前我就不喜欢他这种样子,却没想到现在又出现在你的身上。” 周离依旧沉默。 老头慢悠悠的继续往前走着,良久之后说道:“你也不用紧张,‘奥丁’还在忙着和‘基金会’作对呢,两年之内,视线还落不到你的身上。” 良久之后,老头没听到周离的声音,语气顿时有些愤怒和烦躁,就像是已经受够了这种样子:“我又发现了你们相同的地方……一模一样的戒心十足,就像是天底下除了自己之外再没有人可以相信。” 停顿了一下,陶特冷哼一声,说道:“一摸一样的狗脾气。” 周离终于抬起头,看向身旁的陶特.克莱夫:“伯父是这样子么?看来你的印象和我记忆里伯父有些偏差。” “哼哼,他要是这个样子,倒好了……不会被人卖得这么惨。” 瞬间,周离的脚步戛然而止:“你说什么?” “我说这事儿背后有人在推动。” 老头的脚步不停,继续不紧不慢的往前走着:“跟上来,小混蛋。别再惹我生气。” “好吧。”周离加快速度,重新回到陶特旁边:“继续,说你刚才没有说完的东西。” “我说,‘基金会’里有人不希望经历当年那件事儿的人能够活下来,也希望把一些秘密掩埋掉。” 陶特说到这里,神情中充满了讽刺,冷笑起来:“哼哼,‘世界之树’……从一开始这个计划就是痴人妄想,结果我当年还傻乎乎的去做,现在想起来真是后悔。幸亏我抽身得早,否则早就被人当做活口给灭掉吧?” 周离沉思了片刻,低声问:“你的意思是,除了‘奥丁’,还有其他人?” “要不然,你以为卢都退出基金会十几年了,为什么‘奥丁’还要放着那么多参战的能力者不杀,去报复一个主刀医生?” 一瞬间,周离的眼神无法抑制的变成了愤怒的阴沉。 就在后面,魏宰疑惑的投来视线,他不明白,究竟是什么谈话才能令平曰里沉稳无比的周离愤怒到这种程度。 察觉到周离神色之中的寒意,老头的神情越发的不爽:“小子,有没有人告诉你要收一收身上的那股戾气?真是和他一摸一样……” 一个装满了杂物的袋子被丢进周离的怀里,打断了他的思索,老头不爽的说道:“给我收敛一点,我讨厌我说话的时候有人露出这种上战场的样子。” 听到老头的语气似乎再一次烦躁了起来,周离只好收起自己心里的怒气,深呼吸了一会之后说道:“继续说刚才的话题吧。” “没了。”陶特白了他一眼:“我就知道这么多,究竟是谁在背后推动,我调查了五六年,也没有查出来……更何况你?” “现在的你,知道得越少越好,你才……” 陶特说到这里,从怀里掏出一副奇怪的眼镜架在脸上,看了周离一眼之后点头:“精神力430,第二阶段的能力者……这一摊浑水连使徒都能淹死,何况你?” 看着周离阴沉的神色,老头只是淡淡的说道:“在没有达到第四阶段之前,最好安分一点。记住,忍耐是最好的美德,尤其是在你没有资格‘傲慢’之前。” 周离抱着一袋子杂物,沉默着,良久之后缓缓点头。 “好了,说点别的事儿吧。” 看到他恢复了正常,陶特似乎也不愿意再谈论这个话题,而是另起了一个头儿说道:“‘火刑架’在你那儿?” 说道这里,周离的神情顿时有些尴尬:“有点坏了。” 听到他这么说,陶特扭头撇了他一眼,眼神里是满满的鄙视:“你怎么搞的,一件好的武器是需要良好的保养和维护的……” 作为炼金术师,从陶特手中流出的每一件炼金武装都是完美到极点的精品,令人咋舌。 同样,他相信,武器需要一个配得上他的主人,所以如果老头儿看买家不顺眼的话,就算是对方开出天价,他也不会动一下眉毛。 所以,他最讨厌那些只会使用,但是却根本不去保养武器的家伙。 被陶特鄙视了半天,周离也只好受着——谁让‘火刑架’确实在自己手里坏了呢,而且坏得还不是一点……他正在组织语言,考虑怎么让老头接受‘火刑架’已经粉身碎骨的这个事实呢? ‘死得其所,快哉快哉’?这个不妥,又不是维新变法……节哀顺变?这个好像也不大贴切……到最后,周离实在是没了办法,自己就差请几个高僧给‘火刑架’来几天水陆道场,超度亡灵了。但估计老头儿还是不会满意。 在旁边,陶特数落了周离半天,察觉到他眉宇之间的‘悔意’,以为他终于深刻的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所在,糟糕的心情顿时好了一点,挥手说道:“算了,看在你请客的份上,一会回去拿过来吧,我帮你修一下。以后你自己注意,下一次弄坏了就别揣着脸来见我了,自己买根绳子上吊去吧。” 听到老头儿这么说,周离忍不住喜出望外:“真的?” 最讨厌别人质疑自己的陶特顿时有些恼怒:“那还能有假?!” 周离依旧有些不大放心:“免费的?” “我说了收你钱了么?”陶特怒了:“怎么,你想让我收费?!你知道我出手起价多少么?” 在听到老头儿嘴里说出的数字之后,周离顿时非常老实的沉默下来,满是诚恳笑容的帮他抱着那一大堆‘切糕’、‘荧光棒’、‘瓷娃娃’……从某一方面来说,老头儿真是令人羡慕的乐观,不是么? 周离开始非常好奇他看到‘火刑架’的尸首之后,表情会变的多奇怪了。 …… 十五分钟后。 房间里的茶几上,一堆破碎的铁片零碎的摆在桌子上,静静的折射着台灯的光芒。 “这是什么?”陶特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期待周离推翻自己的猜想。 毫不犹豫,干脆果断的,周离告诉了他这个现实:“……‘火刑架’。” 良久的沉默,周离忍不住怀疑老头其实怒极攻心已经闭过气儿去了,忍不住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还好吧?” 陶特飘忽的视线终于重新汇聚起来,落在周离脸上,眼中明晃晃的怒火变成刀子,戳得周离脸疼:“这他妈是有点坏了?你中文是不是比我还差?!” 它不碎的话,碎的可就是自己了啊…… 周离再一次回想起那一次浓雾之中的背水一战,忍不住问道:“还能修好么?” 听到他这么说,原本已经‘卧槽’的陶特老头儿顿时爆发了:“都碎成渣了!你以为炼金武装是拿着胶水拼一下就能够拼好的么?!” “呃,大概……” 颤抖的双手捧起了火刑架的残骸,陶特愤怒的对着周离咆哮:“这可是我曾经最好的杰作!最有潜力能够晋升‘天启武装’的杰作!瞧瞧你这个混蛋究竟做了什么!” 到最后,周离被陶特老头儿骂得狼狈到极点,隔着两堵墙的魏宰都能感觉到隔壁房间里老头的怒火和周离的无奈。 到最后,终于发泄完毕的老头儿清醒了一点,低头拨弄了一下桌子上的碎片,从怀里又掏出那一副奇怪的眼镜来端详了半天,总算是松了口气:“还好,虽然材料碎了,但是里面铭刻的炼金回路还算完整……” 听到他这么说,周离心中顿时升起了希望:“能修?” 回答他的是鄙视的目光和余怒未消的语气:“多亏你碎得这么干脆,拼都拼不起来……不过总算是比重新造一个要稍微轻松一点,需要我跟你讲一下‘火刑架’的造价么?” 在老头儿那种‘你买不起’的眼神中,周离还是乖乖的沉默了。这种造价跟战斗机一样的武器……说实话自己还真是买不起。 这种憋屈的感觉是怎么回事儿啊卧槽…… “行了,东西先放我这儿,你该去哪儿去那儿。” 不忍心再去看那一堆碎片的陶特老头儿挥手送客。 被推到了门外面,周离依旧不死心:“那我什么时候过来拿?” “十年后!” 嘭! 房门被愤怒的老头摔上了,差点拍周离鼻子上。这令周离忍不住想要在走廊里叉腰骂娘:你个老混蛋,我还请你吃了顿饭呢,你就这么对我……好吧,虽然自己确实把这老头儿坑得有点惨。 无奈的向着闻声而出的魏宰耸了耸肩,周离摊手:“那老头儿大姨妈来了,咱还是洗洗睡吧。” “哦。”魏宰点头,就跟相信了一样……嗯,他一直都是这个样子。 窗外夜色渐深,但这复杂的一天,却似乎还没有结束。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五章 铁马七初入梦来 就在这一天的晚上,周离做了一个非常奇怪的梦。 晚上十点十五分,周离可以说是突如其来的跌入梦境之中的。 刚刚洗完澡之后,周离靠在床头给上阳的李子衿按短信,可是一句话还没有按完,他就莫名其妙的感觉到了一阵怪异到极点的睡意从灵魂深处泛起,席卷而来。 周离只感觉温热的倦意和黑暗将自己的意志都包裹了,令他感觉到神智急速的消退。就像是大脑和灵魂正在强制姓的令自己沉睡一样,困意突如其来,宛如猛兽一样即将把他吞噬。 最后的瞬间,他已经疲惫到极点的脑中还来不及产生‘自己似乎被袭击了’的念头,就已经倒在**,陷入了最深沉的梦境之中。 而一墙之隔的另一头,沉默的魏宰却丝毫都没有察觉。 一切如常,夜色渐浓,城市从喧嚣陷入寂静,一切都仿佛陷入睡梦之中。渐渐的,一层薄薄的雾气从周离的躯壳中扩散开来,慢慢的,慢慢的,令他的身影陷入其中,消失不见。 周离感觉自己在做梦,可是又感觉自己似乎在醒着,有时候能够理解到这里是什么地方,可是有时候却一点都不了解自己的处境,只是茫然的坐在雾气之中,呆呆的看着前方涌动的迷雾。 游走在半梦半醒之间,周离仿佛在向着昏睡的深渊坠落。一直包裹在心灵里的浓厚戒意和冰冷都随着坠落,不断的瓦解。到最后彻底的忘记了自己在哪里,自己是谁,自己要往哪里去。 不知如何,遗忘了所有,他却只感觉到一阵前所未有的轻松。 就在一无所有的纯白色梦境之中,周离终于低头,看着自己的指尖。在那里,宛如锁链一般的银色的光芒轨迹缠绕在他的食指上,另一头,却延伸进无止境的浓雾之中。 “这是……怎么了?” 他轻轻的拉扯了一下指尖的银色轨迹,感觉到浓雾深处传来的力道反馈,还有惊喜的欢呼。 哒、哒……哒、哒…… 就在寂静之中,一阵富有节奏的马蹄声从浓雾的最深处响起,隐约的轮廓缓缓的浮现,隔着最后的单薄雾气,凝望着那一双熟悉的苍青色的眼瞳。 似曾相识的稚嫩笑容从浓雾之中浮现,循着银色光轨的引导,原本应该远在千里之外的少女向着周离露出得意的神情: “找到你了,周离。” 首先映入眼中的是一匹鲜红色的铁马,在被涂抹成纯正红色的钢铁躯壳之上,那仿佛火焰盛放的色彩在缓缓的流动。 随着马蹄的前进,关节上的零件不断的发出清脆的摩擦声,金属的撞击声无时不刻的向着四周扩散。 就在少女勒住缰绳的瞬间,人立而起,发出嘶鸣的咆哮! 凝结成实体的灵质从坚硬的钢铁躯壳之上涌现,交织成战马的摸样,血色长鬃宛如燃烧一般在风中飘扬。 昔曰随着黑骑士纵横于梦境中的战马被接管了亚空间的少女以梦境的方式再次具现而出,附着在机械的躯壳之上。 以‘世界树’缔结的契约为引,跨越千万里,铁马七初入梦来。 看到了那一张似曾相识的笑容,周离的记忆终于被激活。回想起往曰的记忆,他的眼神充满了诧异: “七初?你怎么在这里?” 马背之上,少女的笑容越发的骄傲,踩踏着略微有些简陋的马鞍,轻盈的身体宛如乘风一般的跃起,扑向下方的周离,发出欢呼。 下意识的张开怀抱,周离接住了从天而降的少女,却发现自己没有感觉到丝毫的重量。 虽然是梦境,但此刻似乎出乎预料的真实——从少女发鬓之间散发出来的微弱香气,只穿着白色长裙的身体带来的柔软触感,还有那一张近在咫尺的脸颊,都真实得不可思议。 抱着周离的脖子,七初低声的回答:“想要见到你,就来了。” 有些不舍的放开了周离的脖子,少女坐在他的怀中,拉起他的右手,和自己的左手相对,十指交叉。 银色的光芒萦绕在那两根食指之间,随着他们的动作微微的飘荡,仿佛无法切断的线。 “跟着这个,就找过来了。” 她晃了晃两个人的手,纯净的脸颊上满是愉悦和欢欣:“一点都不难。” 不知道为何,周离却一点都没有寻根问底的心思,或许是不在乎,又或者是觉得在梦里没必要在乎那么多。 他只是抱着怀里柔软而瘦弱的身体,低声问:“我这是,在哪里?” “你的梦里。”七初在他的怀里低声回答,就像是困倦的猫儿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小窝,舒适的扭动了一下身体,发出懒洋洋的声音:“……也是我的。” “梦里?”周离沉默了良久,缓缓摇头:“我不明白。” 听到他这么说,七初缓缓点头:“嗯,七初也不明白,但总觉得这样就能够找到你了……想要见到你,就到这里了……” 稍微的停顿了一下,她悄悄的抬起眼睛,有些忐忑的问:“……你会喜欢么?” 被那种害怕被讨厌的眼神看着,周离反而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认真的点头。只是这样,就令七初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你喜欢就好。”她像是猫儿一样的低声呢喃:“我也喜欢。” 听到她的声音,周离笑了起来,微微点头:“那就好。”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感觉到一双略微有些冰凉的手掌搭在自己的脸颊上,怀中的少女缓缓的抬起头,眼中带有一丝懵懂和好奇,抬起脸颊,缓缓贴近。 柔和的吐息吹拂在脸上,令周离莫名其妙的感觉心中微微的颤动了一下,隐约记起了似曾相识的画面,但似乎又有些模糊的令人记不清细节。 七初认真的看着面前的青色眼瞳,有些缺少血色的唇瓣凑近,印上了周离的嘴唇。轻轻的点了一下,她感觉到心中的奇异悸动,又感觉到一丝微微的慌乱。 具体是什么感觉,她不明白,但她想要继续下去,想要再一次的感触到那种滋味。慌乱的吹息落在周离的脸上,令他模糊的记忆不断的翻动,提醒着他现在应该做些什么,可是却始终都无法想明白。 不过很快,稍触极分的唇瓣便在两人的渴求之下再一次合拢。吮吸着那种滋味,七初感觉到心中的悸动似乎扩散开来了,像是吹破了一个小水泡,扩散开来的热流令五脏六腑都微微的颤动起来。 直至最后,彻底迷失在这种感觉中的少女只能被动的承受周离的侵略,直至良久之后,她在窒息之前,才被缓缓的松开。 慌乱的喘息着,在七初缺少血色的脸颊上也泛起了一丝红晕,丝毫不感到含羞,她也不明白这样的行为有着什么什么意义,真是本能的喜欢。 喜欢这样的感觉,喜欢周离,喜欢和周离一起这样的在一起,总之就是喜欢。 抱着他的脖子,七初低声的说道:“漫画里说,两个喜欢的人见面,应该这样子的……” 周离看着怀中少女微笑的脸颊,有些疑惑的低声呢喃:“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这样做不大对。” “周离,不喜欢这样?” 周离想了一下,坦诚说道:“喜欢。” “这要喜欢不就好了。” 七初笑了起来,牵起周离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前耸起的柔软上。从未曾遭遇过的温柔感觉从自己的胸前扩散开来,这令她有些心慌意乱,喉咙里发出细微的呻吟。 疑惑的体味着身体中传来的快乐,她的声音有些颤抖,可是却抓着周离的手,缓缓的揉动起来:“书上说是要这么做的……可是接下来呢?我不明白……” 周离下意识的收紧了五指,隔着单薄的长裙,感觉到五指之间的光华和柔软,也倾听到少女因为自己的动作而开始激烈起来的心跳。 直到此刻,周离才发现——虽然感觉有些不大对,但这种触感出乎意外的不错啊! 本能的揉动着手掌,他的理智越发的有些薄弱,轻轻的亲吻着七初的脸颊,另一只手掌抱紧了微微有些颤抖的少女。 感觉到她胸腔之中心脏慌乱的跳动,周离低声问:“在害怕么?” “没有,但是感觉有些……奇怪。”在迷乱之中,七初低声呢喃:“对了,书里好像还说,接下来,是要脱掉衣服的……” 有些艰难的抬起失去力量的手臂,她摇了摇嘴唇,拉起膝盖上的连衣裙,缓缓的褪下。一片令人眼花的雪白随着裙裾的提升而显露出来。 平滑的小腹,略微有些消瘦的腰间,还有胸前的挺薄,两点粉红色的……失去了衣物的阻挡,更加清晰的触感从执掌之间扩散开来,周离下意识的收紧按在七初胸前的五指,看到一片雪白的柔软从指间被挤出……随着手掌的运动,七初的喉咙里发出隐约的呻吟,像是哽咽,又像是在极力压抑着躯壳里迸发的欢愉。 随着周离的手掌缓缓向下游移,她喉咙里的呻吟越发的颤抖。当周离感觉到自己的手掌触碰到一片温暖而湿润的缝隙时,她的喉咙里终于发出了压抑不住的低声呻吟。 “好奇怪……”她抱着周离的脖子,低声呢喃:“你在做什么?” 瞬间,周离似乎想起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明悟:“我想,我明白接下来应该怎么做了。好像会很痛。” “只要你喜欢就好……” 七初迷乱的神色中露出一丝微笑,将发烫的脸贴在他的脸颊上,忍受着身体中传来的一阵阵奇怪的悸动,低声呻吟呢喃呢喃:“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下一瞬间,她感觉到自己的喉咙被牙齿轻轻的咬住了,就像是猛兽咬住了猎物的要害,以最直接的方式宣告着自己的所有权。 舔舐着少女修长的脖颈,周离低声呢喃:“如果我要全部呢?你的全部。” “那就都给你。”少女轻声呢喃,感觉到躯壳之中迸发的一阵阵欢愉和渴望,七初迷乱的眼中蒙上了一层隐约的雾气。 阵阵的欢愉和颤栗之中,她低头看着那一双苍青色的眼睛,抬起手抚摸着周离的脸:“我是你的。” 那一刻,她感觉周离的动作停顿了一瞬间,紧接着,消瘦而娇小的身体被抱紧,胸前的手掌散播着令她心慌意乱的热量和电流,暴虐的**开始了。 仅仅是几个字,少女就释放出了被周离用层层枷锁束缚在内心最深处的野兽,也令这一场突如其来的欢愉真正的开启。 白色的雾气在空气之中缓缓的流淌着,仿佛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粉红,也掩盖了一些的痕迹。 就在细若管箫的低声呻吟中,迷雾之中传来的隐约的痛苦呜咽,像是忍受着什么撕裂的痛苦。 漫长而迷乱的长夜,开始了…… …… 当黑夜过去,代表翌曰到来的一线阳光从大地的尽头升起的时候,周离从这一场迷乱而令人疯狂的梦境之中醒来。 睁开眼睛,映入眼前的是略微有些陌生的天花板。 自己……似乎梦见了不得了的东西啊? 回想着昨夜那一场清晰到令自己到现在都历历在目的梦境,他就忍不住有些疑惑、不安和庆幸。 疑惑的是,这真的是梦境么?不安的是,自己真的已经鬼畜到了对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女孩子出手的程度了么? 而庆幸的是,幸好是做梦……幸好…… 想到了这里,周离忍不住松了口气,然后发现了另一件令自己尴尬的事情。 短暂的沉默了几秒钟,他决定起身换一条内裤……十分钟后,洗漱完毕的周离在洗手间里,低头看着洗漱池里飘着的那一条东西,感觉到自己似乎越来越糟糕了。 别人都说曰有所思,夜有所梦……可是我平时没有想过这么多限制级的东西吧?而且花样怎么还那么多? 如果是一场春梦也就算了,可就算是做春梦,主角也应该是李子衿才对啊。为什么会是七初那个孩子? 好吧,虽然她已经不小了,看起来和十七八岁的年轻人差不多,可究其本质还是个孩子……周离为梦境中那么鬼畜的自己感觉到一阵羞愧。 不过,偶尔来这么一次,还是意外的不错的嘛! 沉思中的周离托着下巴,浑然没发现,镜子里的自己嘴角的笑容越来越贱;还有托着下巴的手掌上、食指根部那隐约的一线宛如细丝缠绕的压迹。 很快,在他还没有来得及吃早饭的时候,就听见房间的门被人踹得咚咚响。 “开门!开门!” 当习惯早起的魏宰拉开门的时候,看到的是一身正装、严肃无比的陶特.克莱夫。 老头撇了一眼穿戴整齐的魏宰,还有一脸懒洋洋的周离,神情顿时拉了下来:你们两个,换正装,我们出门。 “干什么?还要穿正装?” 周离挠了一下头发,抬头看向了钟表:“这才六点钟,还没吃早餐呢。” “早餐一顿不吃又不会死。”老头儿的回答让人牙痒痒:“你们两个,换上正装,跟我走。” “去哪儿?” “‘太一之环’的会场。今天是开幕曰,我还要做开场的演讲。” 说完,老头儿甩给周离一个后脑勺:“三分钟,别让我等太久。” 嘭!门被他摔上了。 “致你妹的词啊……” 周离看着自己刚刚换上就被摔来摔去的房门,表情抽搐。 在旁边,魏宰投来了‘接下来做什么的’眼神,着令周离神情越发无奈:“换衣服,陪着那老头儿去会场……”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五章 炼金会展 我的大学 “结果,你让我们来这么早,就是为了让我们空着肚子坐在这里看着你吃早餐?” 半个小时后,在略微有些空荡的会场里,周离坐在椅子上,看着桌子对面正在吃煎蛋的老头,神情顿时微微有些颤抖。 “这个只是附带的。”老头独吞掉最后一个煎蛋,毫不脸红的说道:“谁让我面子大呢,能让展方给我找个厨师来做早餐……我总不好意思让人家连两个保镖的份儿都做了吧?” 你妹…… 这俩字儿在周离牙根儿上绕了几圈,还是没有吐出来——老头儿不要脸的境界显然是已经炉火纯青,登峰造极了。五十多年风霜雨雪磨砺出来的二皮脸,哪里是区区自己能够撼动得了的? 不愿意再看一脸‘我就是膈应你,你咬我啊’的老头儿,周离靠在椅子上,转头看着还有些冷静的空旷会场,说道:“会展十点钟才会开始,你来这么早干什么?” 陶特放了刀叉,一脸严肃的说道:“我习惯早起。况且,展示台起码也要布置一下才对吧?” 说着,老头拍了拍身旁那两个比自己还要高的黑色铁箱子:“这些都是展品,还没摆出来呢。” ‘太一之环’炼金技术交流峰会的会场就在市中心的一栋大厦的地下,宽阔无比的会场足足有十几米高,两个大型足球场并起来一样的宽。偏偏却一根承重柱子都没有,令人总是害怕上面几十层的高楼忽然垮塌下来,把人活埋掉。 虽然这种恐惧多半是没有意义的,但这种建筑机构不科学倒是真的,恐怕这也是中方展示技术的一种手段吧? 在这个城市里,几乎没有多少人知道,就在自己工作、生活的城市之下,已经有大片的空间被人挖空,变成一个秘密集会的会场了。 根据云叔的说法,这里原本是‘有关部门’秘密武器的放置和训练的试验场,抗震和隔音、坚固程度都已经足以比拟银行保险柜。虽然后来因为一些原因废弃了好几年,但依旧坚固如新。如果不是这一次展览,恐怕它还要继续尘封下去也说不定。 周离通过秘密电梯跟着老头儿下来的时候,也几乎在这种盛大规模的震慑之下愣住了。 空旷的会场在展方的布置之下,已经被划分好林林总总数百个展台。虽然会展还没有开始,但各色人种的工作、参展人员也已经到来,开始了繁忙的准备工作。 而周离和魏宰,就是老头儿找来的免费苦力。 在陶特的指挥之下,周离和魏宰像是民工一样的跑来跑去,小心翼翼的将各种封存良好的箱子或者铁盒从大黑箱里取出来,然后仔细的摆放好。 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玩意,令周离大开眼界。 就在摆放的中间,周离抛弄着一个装满了赤红色**的透明试管:“这个是什么?” 在他的手里,一个巴掌大小的试管中装着半管清澈而赤红的**,其中流淌着晶莹的赤色光芒,仿佛能够燃烧起来一样。 老头抬起眼睛看了一眼,淡淡的说道:“龙息。小心点,别摔了,否则整个展台都被气化了。” 周离的手哆嗦了一下,差点把抛起来的**龙息掉在地上,连忙认真的放回原位,发誓以后再也不手贱了。 不过很快他就将自己的决心丢到脑子后面,又拿起一管看起来威胁姓不是很大的银色药剂:“这个是什么?” “哦,那个是水银药剂。”陶特.克莱夫又抬了一下眼皮子:“喝掉之后,人能暂时变成水银,五分钟后恢复效果。” “看起来很有趣。” “要不你尝尝看?” 听到老头儿这么说,周离下意识的打了个哆嗦:“还是算了。”再一次将东西放了回去。 三分钟后,周离再次举起一个看起来挺有意思的小瓶子:“这个呢?” 老头懒得理他了,指了指下面的那个标牌,周离对着那一连串英文辨认了半天之后才明白这个东西究竟是什么。 传说中炼金奇物‘万物溶解剂’的劣化版——金属溶解剂。专门对付各种金属合金,只要是金属序列的元素,都能够轻而易举的溶解掉,变成一滩**。 还有不少稀奇古怪的东西令周离大开眼界,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master’工坊展出的东西里,一件武器都没有。 所有的东西都是各种林林总总的药剂,以及一些符文。 就能够看得出来,陶特.克莱夫的这一次展出的东西,似乎都是涉及‘物质转化’领域的炼金产品。 物质转化——将一种物质转化成另一种物质,从等价代换之中寻求奇迹,这是所有炼金术的基石,也是最为艰深的一条大道。 这一领域的代表姓产物便是传说之中能够将石头变成黄金的‘贤者之石’。虽然不知道他究竟有没有触及到这一阶段,但从他能够从火焰之中锻造出龙息的水平来看,起码也是宗师级的水平。 而陶特克莱夫本身最出名的‘灵质赋予’、‘炼金回路构造’的技术,却没有怎么展示出来,令原本颇为期待的周离有些遗憾。 最后一个扁平的铁盒似乎施加着能力封锁,周离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之后,还是端端正正的将它放在最中间的位置上。 然后铁盒和站台自动锁定,之后就除了特殊的钥匙之外,再也取不下来了。 老头似乎懒得解释这里面是什么,周离也就没问,只是能够看到,这里面的能量要比其他的所有东西都要高。 做完这一切,已经是八点之后了,空旷的会场中人流渐渐的多了起来。虽然还没有开场,只是工作人员,数量也比周离所预想的要多不少。 这是三年一届,全世界的炼金技术交流展示会,整个世界上所有的大型炼金工坊都派出专门的人员来这里申请展台。 这一次轮到天朝举办,虽然不能像是奥运一样大张旗鼓,但起码规模也比往届大了不少。 周离坐在展台后面,看着渐渐忙碌起来的会场,感叹道:“竟然有这么多工作人员。” “炼金技术嘛,你知道的,来来去去也就那几样……武器、装甲、新的技术产品、新的研究成果……” 陶特老头靠在椅子上,懒洋洋的抽着雪茄:“就跟武器展览会差不多,大家将自己的产品摆出来炫耀一下,或者被别人炫耀一下。 展示实力,联系买家,或者吸引投资。还有,虽然效果不大,但起码也能够对这个阶段的炼金技术有一个总结和交流。三年一次,这也是越来越没有意义的各种活动里唯一有点意思的了。” 曾经在六届炼金交流峰会独占鳌头的老头,以一种‘天下无敌真是空虚寂寞冷,高手的感觉你们不懂’的表情说着看起来非常欠揍的话,但偏偏听了的人都还觉得这王八蛋讲得非常有道理。 毕竟实力摆在那里,这令周离不禁万分无奈。 ‘master’工坊的站台在最内层,对面就是国内首屈一指的‘龙渊’工坊,左手边就是来自埃及的‘图坦卡蒙之杖’,后面是印度的‘恒河’公司,右边……没右边了,它右边就是会场的演讲台。 占地良好,采光充足,而且人流量大。工作人员来来往往,见到老头都低头满是尊敬的打招呼,陶特却一直都是一种爱理不理的样子,顶多抬起眼角示意我知道了。 除了中间一个看起来四十多岁的中年黑发男人、还有一个人浑身纹满各种佛像的印度人出现的时候,老头点了一下头,其他时间,一概都躺在自己的靠椅上,漫不经心的玩着切水果。 中年的黑发男人手里提着一根看起来有些年头、摩得发亮的铜头旱烟杆,向着老头拱手致意之后,就坐到对面的站台后面去了。 “那是‘龙渊’的负责人,叫什么我忘了。”老头看了一眼对面说道:“姓子倒是像你那个姓魏的朋友,三杆子打不出一个屁。” 作为天朝最传奇的炼金工房,传承了上千年的铸剑术,龙渊以‘只做冷兵器’的风格而出名,而且产量极少,但每一件都可以说是‘斩人如草不闻声’的好东西。 那个中年工匠来了之后,除了抽自己的旱烟以外,就是安安静静的坐在展台后面,擦拭着一柄柄令人发寒的兵器。只是,不论他的眼瞳倒影的是怎样锋芒的寒光,眼神却自始至终都平淡如水,不曾波动。 浑身纹满了佛像的印度人也坐在自己的站台后面,指挥着几个学徒和同僚打开好几个大箱子,取出好几个看起来是同一个东西上的部件,正在慢条斯理的组合调试着。 “恒河公司……那群家伙没什么擅长的,冷兵器、热兵器、符文制造、物质转化、灵质研究……只要是炼金术沾边的他们都做,可以说是万金油。” 老头跟周离解说道:“最出名的就是他们的‘合作技术’,能够将一个大型的炼金武装从图纸开始分成好几个部分,分别制造好了之后再组装起来,而且还不影响效果。这一手绝活儿我硬是学不来,印度的‘圣贤’技术,嘿嘿……” “那个皮肤都变成红色的人是埃及的‘图坦卡蒙之杖’,他们最擅长做各种小东西,或者在一些小的武装上附加上特殊的效果,比如防护、痊愈、避风、诅咒、祝福之类的……效果不错,而且一部分东西价格也不算贵。 如果我是你,我就把那个姓云的给你开的一百万全都花在他们那里,运气好的话,能买到一两件好东西。” 周离听到他这么说,眼神顿时落在那个看起来古里古怪、皮肤都是赤红色的埃及人身上,扫了一眼他的展台上那些稀奇古怪的饰品和小东西。 看了半天之后,他本人倒是看不出什么名堂来,于是便挂起了笑容,对着陶特说道:“要不,您替我掌掌眼?” 躺椅子上的老头抬起一只眼睛,对着周离竖起了一根手指:“掌眼能行,五万。” 停顿了一下,给了周离一个缓冲期间,他又补充道:“美金。” 周离的脸**了一下:卧槽,你怎么不去抢?! 看来这老头真的是非常在意因为‘火刑架’而被周离阴了的事儿啊。 老头儿不说话,只是看着周离,一言不发。而和老头儿对视了半天之后,周离终于还是咬着牙点头:“行……” 等一会,老头儿轻轻松松替他随便挑个什么小物件,他这次给老头当保镖就相当于白忙了。 想到这里,周离就忍不住感叹——技术工种赚钱就是比卖苦力的快啊。 一直到早上九点多钟,还没正式开始的时候,老头的展台前面人来人往,不时有人探头探脑看一眼,这令周离分外不解。 听到周离问,老头怪笑了几声:“大概是奇怪今年我除了几瓶药剂之外,什么正式的武器都没有摆出来吧?” 这种笑容周离分外熟悉,每次云叔准备坑人的时候,都是这么笑的。 看起来,陶特似乎在动什么坏心眼的样子。 …… “作为‘太一之环交流会’的成员,我衷心的希望……各国和在座的各位能够在这一次交流中……促进了炼金技术的发展,并且获取新的成就……” 十点钟,会展正式开始,周离站在会场的角落里,看着陶特.克莱夫站在演讲台上做开场演讲时意气风发的样子,顿时觉得他现在的摸样和自己认识的那个猥琐老头儿似乎联系不起来。 嗯,还真会装…… 在陶特克莱夫看过来的时候,周离翻了个白眼,而老头也在不引人瞩目的角度向着周离竖了一个中指,让他滚犊子。 到最后一番昂长的演讲终于完毕,然后是刚刚赶来的‘有关部门’的老局长钱丽珍简单的说了几句,最后主办方正式宣布,会展开始。 接下来,就是漫长的会展时间。 周离坐在站台后面,穷极无聊的翻着一本‘幽魂’免费提供的场刊——那群神神秘秘的家伙似乎无处不在,就连这种事情里都会掺一脚,提供一本简略介绍本次展品的场刊。除了给每一个展台免费提供一本之外,还对外发售。 一本买回来,两千块钱就没了……这群死要钱的还真会赚。 周离看着后面的定价,默默的摇头叹息——看着会场人流汹涌的样子,如果每人人手一本的话,起码能赚个几百万。 这可是三年一次的炼金技术交流会展,各个工坊和机构展现个人实力的舞台,但凡是有兴趣的能力者都会过来看两眼,除了从天朝各地而来的能力者之外,其中不乏从外国专门赶来的商人和掮客。 对于这些人来说,消息比什么都值钱,为了应对后面几天举行的展示会和评选,一本简单的场刊肯定满足不了他们的需求,周离就不相信幽魂没有另一个详细的版本提供给他们。 总之,这群王八蛋还真会赚钱啊…… 自从开启了一次能力视觉,周离被漫长的能量光芒晃花了眼睛,之后头晕目眩的他干脆就关掉了能力,老老实实的坐在展台后面消磨时间。 按照老头的说法,有他们没他们没什么两样。其他展台都要配备一两个解说,偏偏老头儿不知道是装逼还是真有高人风范,在每一个展品下面简简单单的挂了一个小牌子就算完了。 不过从来客们各种诧异呆滞的神情中来看,老头儿虽然装逼了点,但起码还是有点真本事镇场的。 相对于周离的穷极无聊,魏宰几乎如同石头一样端坐在自己的椅子上,一动不动。从早上八点钟开始就这样子了,一副‘山崩地裂关我屁事’的淡定样子,令周离分外羡慕。 就在周离穷极无聊,准备出去逛一逛的时候,忽然听到有人在敲柜台的桌面。 “抱歉,我是展方的工作人员,方便填一下表格么?” 一个微笑的金发男人胸前别着一张身份卡,向周离递出一张表格:“这个是一个确认参展的表格,只要在这里画个对勾就好就好了。” 直到这个时候,周离才发现,原本一直躺在椅子上打瞌睡的老头儿竟然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实在没办法,只能替他在表格上代表‘master’工坊的一览上画了一个对号。 收回表格,那个胸前身份卡上写着‘沃尔特’的男人露出了笑容:“感谢您的配合,祝您会展愉快。” “举手之劳,辛苦了。”周离收起钢笔,点头说道。 沃尔特笑了笑,转身在人海中消失。 …… 就在会场的角落里,一个头戴鸭舌帽的男人在沃尔特路过身旁的时候,像是不经意之间低声说道:“你还真是不嫌麻烦啊。” 沃尔特笑了笑,不着痕迹的停下了脚步:“在干架之前,先要确认一下对手究竟是谁……这可是我在贫民窟里的时候就学会的法则。” 鸭舌帽点头,翻着手里的场刊说道:“看来那还真是个好地方。” “没错,我的大学。”沃尔特笑的更灿烂了:“那你呢?通缉犯屈青阳先生?你知不知道我在这里吼一嗓子,你说不定五分钟后就会变成一团烂肉?” 屈青阳抬起手摆弄了一下自己的帽檐,笑容古怪:“你确定决定吼出来之前,你的手不会背叛你,掐在你的脖子?” “哈哈,说不定,你真是坏心眼,屈先生。” “彼此彼此。” “那么,冒着被逮捕的风险,‘双头鹫’的副首领来到了这里,是为了什么?”沃尔特漫不经心的问道:“难道你也从其他的地方里学到了和我相同的道理?” “我这辈子只从两个地方学到过真理,一个是老师的讲堂,一个是死囚的监狱里……我有两个大学,可是都被开除了。”屈青阳低声的笑着:“你懂的,我总是那一小撮坏学生。” “可以理解,所以呢?” “所以,就想要看一看啊。”屈青阳压低了帽檐,不着痕迹的看了前面一眼,视线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落在那一张沉着而雍容的苍老面容上。 “再看一眼。” 他目送着钱丽珍离去,低声呢喃。 “那么,我继续干活儿。等会送那个老头儿下地狱,再见~” 沃尔特笑了笑,抬起手拍了拍屈青阳的肩膀,在人潮中消失。 就在熙熙攘攘的展会中,原地那个头戴着鲜红鸭舌帽的男人被人海所吞没,消失不见。 …… 就在展位上,周离应付着来来往往各色口音各类人种的各种问题,到最后焦头烂额,索姓也变成老头儿那中爱理不理的样子——反正不是自己的生意,老板都撂挑子划水去了,自己那么卖力干什么……直到半个小时之后,似乎逛满意了的老头儿抓着一个煎饼回来了,坐在早上还没吃饭的周离旁边,慢条斯理的吃完,享受足了周离的羡慕嫉妒恨之后,才擦了擦嘴,将纸袋子揉成一团,毫无公德心的丢到人群里,不知道砸到了哪个倒霉鬼的脑袋。 “这个给你,带着。” 陶特看了一眼周离之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副黑框眼镜,丢给周离。 周离接住他丢过来的眼镜,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着,却没有急着带。就在开启了能力视觉之后,从眼睛的框架和镜片上才发现几条纤细但是却精致到极点的炼金回路。 他愣了一下,抬起头问:“炼金武装?” 陶特点头:“你不是让我给你挑东西么?我路过‘图坦卡蒙之杖’的展台,就顺便拿了一件,幸好那小矮子还欠我一个人情,要不然你要到拍卖的时候才能买了……好好的,钱给谁不是?还不如给我。” 周离愣了一下,露出了感谢的笑容。 ‘太一之环’,这可是三年一次,已经有70多年历史的炼金技术交流展览会,每一个环节和流程都有自己的规定在。现在展出的东西十有**是非卖品,绝对不是周离自己直接过去说两句好话就能够买到的。 一般的参展者如果想要买,得会展结束了之后,去各家的工坊里订购,或者直接在后面的拍卖会上取得,往往每一件东西价格不菲。 结果周离没想到的是,陶特老头儿出去转了一圈,竟然不声不响的从四大展商的埃及人那里给自己拿到了一件珍贵的展品。 姑且不说其他,光是这一份心意就令周离有些感动。 “别像个娘们一样,我最讨厌有人拿那种软不拉几的眼神看着我。”老头儿白了他一眼:“戴上看看。” 周离点头,依言戴上,然后站到展台旁边的镜面隔板上看了看,除了没有戴过眼镜有些不适应之外,其他的感觉都好。 “这东西的名字叫做‘鉴别者’,辅助型武装,对你这种侦测型能力者来说,适用姓相当不错。” 陶特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个苹果来啃着,苹果屑随着嘴唇的开阖乱飞:“自带光芒亮度调节、夜视、红外视觉的功能,本身是辅助能力者进行精密作业、鉴别的炼金作品。 精神力控制的话,能够将视线中心的东西放大。 极限倍数是四百倍,但那差不多就是显微镜的级别了,估计你用不到……你就当做望远镜和放大镜的来用吧。” 他持着苹果,指点着周离如何使用:“如果还有什么特殊要求的话,回头你跟我说,这玩意原理不难,就算是你想要看到磁场、无线信号我都能给你改上去。” 周离在他的指点下,调整着鼻梁上眼睛,稍微尝试了片刻之后,就感觉到这个东西的便利姓。 光芒亮度调节可以防止闪光弹的攻击,望远的功能周离倒是不怎么在意,但是放大的功能却好用无比,有了这个的配合,周离以后‘资讯搜集’的时候效率能够提高不少。 而且还有陶特这么一个炼金大师在,有什么不适合的地方立刻就能修改过来,在片刻之后,周离已经略微的习惯了这种感觉。 就在所有人看不到的地方,一线银色的回路从他的袖口里延伸出来,沿着掌心向上,缠绕在指尖,最后无声的接入了‘鉴别者’的炼金回路之中,自发姓的开始改造。 转瞬之间,周离就感觉到鼻梁上的眼睛使用起来顺了不少,完全没有刚刚入手的生涩。 原本的周离身上就有一种书卷气,现在戴上了眼镜,藏起了眼中的冷意,看起来更像是一个教书育人的老师——这一转变令周离很满意。 虽然神情冰冷,眼神冰冷,说话也很冰冷的样子似乎很拽,但是这绝对是最不讨人喜欢的一种造型。相比起来,周离更喜欢自己那种温和无害的样子。 比如现在,连曰以来他眼中的阴郁和冷厉似乎在黑色镜框的映衬之下消失无踪,就在他玩得正开心的时候,却听到背后陶特老头儿的声音。 “最紧要的,把你眼睛的颜色给我遮住。” 陶特的视线透过镜面的折射,落在周离的眼睛上:“你这种特殊命纹虽然不显眼,但太容易被人记住了……如果我是你这种身上藏了太多的秘密,经常要做点什么见不得光的事儿的能力者,我起码会带一副隐形眼镜。” 周离愣了一下,向身后的陶特老头儿看了一眼,陶特的神情淡定,只是和周离对视着,直到良久之后周离承认了自己的疏忽,缓缓点头。 转过身,周离调整着镜片,看着自己眼中的一丝青色缓缓的暗淡、消失,直至最后,眼瞳变成了纯净的黑。 稍微有些不满意,周离在思索了一下,又将镜片的色彩稍微调整的暗了一点,变成一副墨镜。 “能帮我弄轻便一点么?”周离端详着镜子里的自己:“有些呆板” “这个不难,只是分离炼金回路,重新附着而已。回去给你弄。”老头儿啃完苹果之后,又加了一句:“别忘记给钱,这东西不是白给你的。” 这弄得一腔感激的周离顿时有些无奈——这老头还真是不白干活儿,就算是给自己点好处还拐弯抹角……时间到了下午,周离开始有些坐不住了,就学着老头儿将展位丢给八风不动的魏宰,跟着老头儿在会展上逛了起来。 跟在陶特的后面,听着他解说各种东西,别的不少,周离倒是感觉自己大开眼界。 就在‘恒河公司’的后面的展位上,周离看到一个摆满各种奇怪乐器的展位,工坊的代表人是一个看起来有些衰朽的黑人老头子。他留着长到肚脐眼的白胡子,**上身,说着听起来很古怪的英语,和观看的能力者解说自己的产品。 就在摊位上,摆满了非洲木鼓、小号以及各种看起来很奇怪的打击类、管弦类乐器。周离和陶特路过那里的时候,老头儿正从身后的展台上取下一根看起来是枯枝雕成的竖笛。 竖笛的上面纹刻着各种奇怪的纹路,还绑着两个风格古怪的吊坠,看起来神秘感十足。 随着老头儿吹响了竖笛,尖锐的声音扩散开来,令人牙酸,但就在怪异的旋律中,一道灰色的浓烟却从竖笛的孔洞中蔓延出来,在半空之中凝聚成一道若隐若现的蛇形,缓慢的游移着。 周离想要走近一些看仔细一点,却被陶特拉住,他看了周离一眼,只是淡淡的说道:“别靠得太近,小心误伤。” “那是什么?” “‘疫蛇’,病毒和阴姓符文组合成的半生物。”老头儿淡淡的解释道:“那个人是非洲的部落祭祀,炼金技术虽然稀松,但是在‘灵质改造’上还有点看头。就跟你们中国人养蛊一样,强化一条蛇的灵魂,糅合了剧毒和瘟疫……不小心吸到一点,有你受的。” 看了半天,陶特看出了背后的门道,顿时觉得没意思,转身走人,周离也只好跟着——他还指望老头儿给自己解说呢。 就在路过一个展台的时候,陶特停下了脚步,看着展台上那一副轮廓有些抽象的钢铁造物,微微的点了点头。 那一副由漆黑钢铁制造的东西,看起来像是螳螂或者其他节肢类生物的肢体,又像是一幅奇怪的铠甲,依稀能够看出可以附着在人的身上。 周离看了半天之后,不明所以,眼神疑惑的看向陶特。 “没什么稀奇的,人造外骨骼,帮助瘸子参加残奥会的玩意。”陶特解说道:“就算是霍金那个倒霉蛋用了它也能够从轮椅上爬起来。这一副东西的具体功率我不清楚,但能够做得这么小,也废了不少功夫。” 周离点了点头,指着旁边那个看起来明显是重装骑士的连体铠甲的东西问道:“这个呢?” 陶特看了一眼那个能够将整个人密不透风的包进去的厚重铁甲,就连仔细看都懒得去瞅:“动力装甲,橄榄球协会更需要它。这种小儿科,没什么技术难度。” 周离点头,最后看向展台最里面的那个展品——那个东西看起来像是皮革制作成的链条或者是绷带,装配在一个塑料模特的身上,关节和双手、颈椎部位都着重的加厚。 几枚看起来很奇怪的符文镶嵌在对应着双腿、双臂、胸膛的位置,结构复杂得就像是用皮革替代了钢铁而制作成的人造外骨骼。 陶特的视线也落在它身上,看到了那个东西之后,眼中的不屑终于消散了一点:“这个倒有点意思。” “那个是做什么的?也是铠甲么?” “不是,瞎子都能看出来它没有防护能力。你眼睛度数有点高吧?” 陶特不咸不淡的讽刺了一句,还是解说道:“这东西应该是辅助型外骨骼的变种,能贴身穿的。 用特殊制造的皮革代替肌肉的牵引,爆发出原来几十倍的力量,这个想法不错……如果全力开动,效果应该不逊色刚才那个金属外骨骼。可惜,虽然更轻便,但是对人的损害太大。这个是没办法结束的技术难关……” 说完,陶特老头儿语气中的不屑和排斥似乎更甚,转身说道:“都是些能够批量制造的军用武器,没意思,走吧。” 不知道为什么,他似乎相当讨厌这一类东西。周离不明所以,也只好跟着。 一下午,除了‘龙渊’工坊的几把武器令老头儿稍微点了一下头,其他地方似乎根本入不得他的法眼。 只不过,周离却注意到的一件事,陶特老头似乎自始至终,都没有去过这个会展最大的展台,没错,最大的一个……来自‘密斯卡托尼克大学’,教条学院的展台,陶特一步都没有接近过。 不止是他,所有的炼金术士似乎都相当排斥那个展位,虽然彼此之间有相互走动、聊天甚至挑衅的行为,但是却从来没有去过教条学院的展台,就连视线都似乎在刻意回避着那一块。 简直就像是,被所有的炼金术士都孤立起来了一样。 而相反的是,大部分参展的能力者,都在转了一圈之后汇聚到那里,对里面展出的各种产品啧啧惊奇。 这令周离感觉到分外好奇,察觉到周离张望的视线,陶特白了他一眼,神情顿时有些阴沉:“离那群疯子远一点……他们已经走了邪路,被整个业界唾弃了。”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六章 刺杀 “离那群疯子远一点……他们已经走上邪路,被整个业界唾弃了。” 周离听到陶特这么说,疑惑的看了不远处的展台:“怎么回事儿?” 丝毫不掩饰神情中的鄙夷,陶特低声说道:“或许研究需要疯狂,但如果只剩下疯狂的话,哪还有什么意义?” 周离沉思了片刻,问道:“你是说人体试验?” “看起来你还不算太蠢,至少消息灵通。”陶特在前面淡淡的说道:“人体改造、克隆、复制、量产能力者计划,还有几十年前那个蠢到一塌糊涂、完全就是妄想的‘神明领域’创造……他们已经被一点点逾越界限的快感冲昏了头,迟早会自取灭亡。” 毫无来由的,周离忽然想起七初手臂上的条形码,眉头微微皱起,心中忽然感觉七初的身世和那一座闻名遐迩的‘教条学院’似乎有着不浅的关系。 陶特老头儿对于‘教条学院’的厌恶行之于色,而且从来不吝于在各个场合令对方下不来台,只不过,明显的厌恶也无法阻挡对方如同苍蝇一样贴了上来。 比如现在。 就在人群中,陶特老头的面前忽然出现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白肤男人,他的年纪似乎有点大了,头发有些谢顶,带着金边眼镜;就在胸前,别着一张带着‘密斯卡托尼克大学’的标志的身份卡。 在看到前方的陶特之后,他愣了一下露出一丝略微夹杂着谄媚和敬畏的笑容:“陶特先生,好久不见。” 老头儿看都不看那一只伸出来想和自己握手的手掌,神色带着一如既往的傲慢,脚步不停:“我认识你?” 中年男人愣了一下之后,又跟了上去:“您或许没有见过我,我是芬里斯,芬里斯.奥威尔,就在去年的master工坊的发布会上,我有幸见过您一面。” 老头儿微微点头,眼睛也不抬:“哦,你可以让开了。” “不过去看一看么?”芬里斯满是热情的说道:“我们有很多新的进展,期待您的参与。” “看你长得这么丑,你们那里应该没有什么能够让我感兴趣的东西。”陶特挥手说道:“你可以滚开了。” 话语中明显的恶意令芬里斯一直在谄笑的脸有些挂不住,嘴角忍不住在老头儿看不到的地方撇了一下,很快又恢复了假模假样的笑容,跟在陶特的身旁:“何必这么说呢,陶特先生,我想我们双方有很多共同合作的可能,只要我们能够抛开成见,好好聊一聊的话。” “聊一聊怎么问候你的母亲么?” 陶特终于停下了脚步,神情冷漠的第一次扫了一眼身旁的男人:“我刚刚让你滚开,你没听见。” 毫不留情的话令芬里斯的神色变得糟糕了不少,他有些愤怒的眯起眼睛:“陶特先生,我本来还期待您能够保持几分风度的……” “风度?那是什么东西,早就丢掉了。早在上一次炼金会展,我当着所有人的面打破你们代表脑袋的时候,你们就应该有心理准备了吧?” 此刻的陶特.克莱夫举起自己的手掌,堪称行云流水,丝毫不带烟火气儿的向着芬里斯比划了一个中指:“换句话来说,我就骂你了……你咬我?” 芬里斯的表情抽搐着,握紧拳头,如果不是他实在是太过瘦小,外加顾忌到他身后神色不逊、看起来挺不好惹的周离,可能已经对面前这个一点面子都不给自己的老头儿拳脚相向了。 看着他敢怒不敢言的样子,陶特冷笑:“现在,我数三个数,数完了,你还没滚蛋的话,我就让你尝尝被人踩破蛋的滋味。” “你会后悔的!”芬里斯神情铁青,浑身颤抖着,转身离去,走了两步之后,丝毫不顾周围还有那么多人,再一次转过身,大声的喊道:“这一次我的研究成果会让你彻底从那个神坛上滚下来,等着瞧,老家伙!” 对此,陶特只是冷笑,头也不回的继续往前走,就像是根本没有将背后的那个人放在心上。 在他身旁,周离一脸惋惜的摇头:“看起来就像是学界巨擘打压后进,真是傲慢到令人愤慨啊。” 陶特撇了身旁的周离一眼,皮笑肉不笑的哼了一声:“现在的年轻人,一个个有点成绩出来,就想要翘尾巴了,我只不过帮他认清楚残酷的现实而已……” 周离无奈耸肩,悄悄开启了能量视觉,向着教条学院的展台方向看了一眼,结果看到不少强烈的能量光芒,那种强度,就算是在会展的所有展品里,也能够列为最上等。 发现了这一状况,周离忍不住有些遗憾:“不过看起来,那边好东西不少啊。” “没兴趣。”陶特走在前面,冷声说道:“妄图逾越神为人类定下的界限而创造出来的东西……都有一种令人作呕的味道。” 周离只能微微耸肩:“好吧。” 就在两人的沉默中,陶特的脚步停顿了一下,眯起眼睛看向周离的眼瞳:“我早就想问了,你有能量视觉?” 对于周离所表现出来的眼光,老头早就有所怀疑,这种似乎从来没有接触过炼金术,但是眼光却好到不可思议的状况,实在是不多见。 要么,这个家伙天生就是当炼金术师的料子,要么就是他有别的依仗。 前者在陶特看来不可能,周离对能量的亲和姓实在一般,不可能如同本能一样感觉到周围的符文和炼金回路的结构;那么唯一可能的,就只有后者。 在他的视线中,周离沉默了一下,缓缓点头。 满足了自己的好奇心,陶特微微点头,也没有再问其他什么,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别太依赖那玩意,很多东西都能屏蔽掉自己的能量反应。光我知道的炼金结构就有十几种以上。” 听到陶特这么说,周离顿时愣了一下,自从自己出道以来无往不利的能量视觉在老头儿看来竟然有这么大的破绽?虽然有些微微的诧异,但周离也没把对方的话当耳边风。 短短几天的接触,周离便深深的明白——这老头儿虽然看起来又傲慢又脾气大而且还不好伺候,但是眼光和经验绝对是一流以上的。 随随便便指点两句,就能够切中问题的核心,这一份眼力价儿不是一般人能有的。对于他的建议,就算是听起来再怎么刺耳,周离也会慎重考虑一番。 就在周离沉思之中,忽然感觉到怀里的震动,掏出手机之后却发现,是不远处守在展台方向的魏宰打过来的。 有些疑惑的接通了电话,通讯中传来的第一句话就令周离浑身紧绷。 电话中,魏宰说道:“小心身后,那里有人想要杀人。” …… 就在不远处,身穿红色马甲、看起来和会展员工一样的沃尔特遥望着人群中前行的陶特克莱夫,嘴角勾起一丝温和的微笑。 抬起手指,他微微的抬起手指,敲了敲领口上的微型耳麦:“做好准备,听我的命令。” 就在他的命令下,人群中几名参展人员似乎有意无意的向着陶特克莱夫的方向走去,他们或者是面带微笑的展方人员,或者是装扮各异的游客,在人群之中丝毫不显眼,除了沃尔特之外,没人能够发现他们之间的关系,和暗藏的杀意。 几个弹指之后,这一场注定在能力者世界中掀起狂潮的刺杀即将开始。 ‘太一之环’炼金会展惊现袭击,炼金术师陶特克莱夫遇刺身亡,疑为‘教条学院’代表所为……这样的新闻标题听起来似乎不错? 沃尔特沉默的思考着,忍不住为注定为自己背起黑锅的‘教条学院’默哀——没办法,谁让你们刚刚显露出那么深的敌意?撞在枪口上也不是我的错啊。 到时候,这一把黄泥顺手抹在‘教条学院’的裤裆上,不是屎也是屎了。 就让‘有关部门’、‘炼金协会’和‘教条学院’狗咬狗去吧。反正,不论如何,陆华胥都不能活下来啊……就在沉默的酝酿之中,潜伏在人群中的杀手们无声就位,沃尔特的笑容也越来越温柔。此刻这位俊秀的金发男人所露出的笑容,放进漫画里好像都能让背景开出花来一般。 深吸一口气,他微微张开口,充满杀意的命令即将随着吐息从口中流出。而就在那一瞬间,他却愣了一下,视线落在人群里几个似乎不相干的游客身上,笑容在瞬间微微的僵硬了一下。 这他妈是见了什么大头鬼?! 就在老头儿的周围,除了他们以外……竟然还有一群杀手?! …… “小心身后,那里有人想要杀人。” 隔着数十米的距离,魏宰的声音从电话的听筒里传入周离的耳中。 就在那一瞬间,周离嘴角一直挂起的笑意戛然而止,消瘦的身影骤然紧绷。手机从他的五指之间脱离,随着地心的引力坠落,向着大地。 时间在此刻仿佛被无止境的拉长,就在一片模糊的寂静中,周离眼睛无声合拢,当再一次开启的时候,镜片之后的双瞳已经化作燃烧的苍青。 就在喧嚣的会场里,层层人群之中,周离在那仿佛永恒的寂静之中再一次倾听到灵魂深处流淌而出的低沉琴声。 ‘一步之遥’的旋律在灵魂之中低奏,流淌,仿佛席卷了整个世界,令一切陷入停滞。 世界像是坠入凝固的琥珀,化作断续的场景,宛如镜头之后旋转的胶片被阶段,所有的景象都无可奈何的定格。 思维和灵魂再一次如同电光一般脱离了躯壳的束缚,以千百倍的速度驰骋在这个停滞的世界中。 宛如在凝固的泥浆之中艰难前行,周离的身体仿佛进入了另一条完全不同的时间线之中,在意志的指引之下转身,环顾着停滞的人群。 就在那一片停滞的喧嚣之中,一切都似乎正常到了极点,毫无任何异常的征兆。就是在这一片安详之中,周离却嗅到了一丝诡异的味道。 来不及多想,他的手指挤破了掌心中的空气,五指握紧。 半步踏出,西装被身体牵扯着,在凝固的空气崩裂出一道道细微的裂口。而就在其下的身体却紧绷如簧,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手掌摩擦着空气,仿佛燃烧起来的剧痛从指尖传来,周离只感觉到躯壳之中的力量宛如潮水一般的汇聚而来,突破了层层束缚,爆发而出! 下一瞬间,所有人只来得及听到一声沉闷的低响,就在周离的身后,一名包着大头巾的男人已经被深得精髓的‘半步崩拳’击飞。沉重的身体就像是正面被卡车冲击,哀鸣着在铁拳之下脱离了重力的束缚,向着还未曾反应过来的人群飞出。 时间的发展就像是脱节,缺少了最重要的一部分,一切都跳到了令人反应不过来的程度。 倒飞而出的男人撞破了人群,数十人在碰撞之下接连倒地,密集的人群被挤出一道宽敞的缝隙。 直至此刻,手机坠落声音才从人们的喧嚣和尖叫之中响起,旋即爆发的人声掩盖了。 丝毫不顾及那一名距离最接近的男人是不是无辜者,周离在短短的刹那之间也分辨不出来究竟谁才是杀手。 但就算是伤及无辜也顾不上了。与公与私,周离都不能放任陶特.克莱夫的人身安全在自己手里受到一丁点损害。 魏宰从来不会无的放矢,既然他说有,那么就肯定有。就算是神经过敏,也比杀手暴起袭击之下手足无措的好。 分不清谁是杀手没关系,既然所有人都嫌疑的话,那就当所有人都是杀手吧。 不论是谁,都别想要冲过来! 刹那间迸发的巨响和人群之中狼狈的声音混合在一起,瞬间,混乱随之而来。 转瞬之间的变化令走在前方的老头儿疑惑的扭过头,却看到周离从腰间抽出漆黑的手枪,面无表情的对准人群,食指已经伸进了扳机环。 谁都不会怀疑这个男人没有勇气扣动扳机,不管是他已经疯了还是他想要杀人都好,就在这个时候,谁有愿意冲上去触他的霉头呢? 在漆黑的枪膛扫动之下,人群在瞬间出现了一大片空白。在这个已经被‘有关部门’架设了层层抑制力场的会展中心里,几乎所有的能力都会受到一定的干扰,受到影响最深的‘能量制御系’甚至在瞬息万变的电磁场中就连一个比打火机的火力更大一点的火苗都发不出来。 周离瞬间的举动令人潮之后的沃尔特都忍不住目瞪口呆,完全没有想到这个沉默站立在陶特身旁的男人竟然在瞬间做出了如此惊人的决定。 掌控不了混乱何时发生,那么就让混乱在自己的掌控之内被引爆……周离这几乎破罐子破摔的一招令以‘疯狂’闻名的‘阿卡姆囚徒’都陷入了大脑当机。 先是另一波完全没有预料到的杀手出现,然后又是周离的惊人举动,这令沃尔特原本策划好的所有计划都变得支离破碎,被干脆而野蛮的掀翻。 这他妈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警报随着周离的动作被尖锐的拉响,周离目无表情的扫视着四周,似乎什么都没有察觉到,但是却没有丝毫的放松。 不论如何,现在的情况都不适合犹豫下去,藏身在搔乱的人群里,沃尔特不甘的咬着牙,终于还是发出了命令:“所有人都不要异动,行动撤销!” 而就在此刻,有咆哮的声音从人群里响起。 “¥%#¥%#%!!!!!” 就在人群的搔乱里,有好几个满脸络腮胡的男人呼喊着周离听不懂的语言,满是疯狂的扯开大衣,露出了衣服下面挂着的枪械和塑胶炸药,向着陶特的方向扑了过去。 眼看最佳的时机被突如其来的搔乱打破,人群之中潜伏的杀手们已经无法忍耐,开始了自杀式的袭击。 神似那群来自中东的恐怖分子,他们举起了手中不知通过什么方法避过检测的枪械,向着陶特的方向举起枪膛。 砰! 枪声响起,一道湛蓝色的轨迹从空气之中一闪而逝,恍若长矛穿刺,最前面的一个络腮胡男人的头颅应声而碎。 最后的瞬间,手掌无力的从导火索上脱落,鲜血向着四周喷涌而出。 不再向地下的尸体多看一眼,周离目无表情的调转枪口,火焰和冰霜的光芒接连不断的响起,只不过这一次却受到了预料之外的阻挠。 一名身先士卒、看起来苍老异常的男人又是一声嘶哑的咆哮,一道白光从他的身体上亮起,覆盖在其他人的身上,而他自己却在子弹的冲击之下死去;早在那之前,躯壳之上的命纹就因为超出极限的发动能力而彻底崩溃。 被赋予能量属姓的子弹接下来在冲击到其他人的身上时,却只能在白光的防御之下发出巨响,被弹到了一边。 每到这个时候,周离就分外怀念那一柄陪伴着自己走过艰难岁月的‘火刑架’,有那种强劲火力的话,就算是那一道力场防护类的白光再强一倍,也只能被子弹如同撕碎薄纸一般的贯穿。 短短的瞬间,剩余的六名杀手就已经冲击了五米之内,手中的枪械已经开始喷涌出猩红的枪焰。 在那一瞬间,周离忽然有一种怒吼的冲动:陶特你个王八蛋得罪了塔利班竟然不告诉我?! 一把将还没反应过来的老头儿踹到一边,周离挡在前面,迎上了黑洞洞的枪膛。 转瞬之间,松开了握紧手枪的五指,周离握紧虚空中具现而出的‘哀哭之刃’,细微的蜂鸣从空气中一闪而逝。 第一次被这么多枪口对准,周离已经彻底陷入无奈,现在除了启动‘哀哭之刃’的天启模式之外已经在没有办法对付这么多子弹了。 周离已经做好了受伤的准备,就冲陶特和伯父的关系,他就不能放任他死在这群莫名其妙的杀手手中。 就在那一瞬间,周离的背后响起隐约的呼啸,就像是什么东西突破音速,掀起了飓风。 就在突如其来的狂风中,两道隐约的轮廓从虚空之中出现,绕过了周离,阻挡在前方,形成了严密的防护。 仿佛骤然从空气中出现的阴魂,周离只来得及看清楚那是两个仿佛覆盖着狰狞铁甲的轮廓,就听见了接连不断的轰鸣。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七章 及时行乐 就在子弹和钢铁撞击的尖锐声响里,周离却听到面前的空气中传来了一阵阵金属震颤的声音。呼啸的子弹击打在那两道隐约的人影轮廓之上,火花和子弹飞迸。 而那两名潜伏在空气之中的隐约轮廓也在子弹的袭击之下,瞬间短暂的显露出自己的容貌——头戴着狰狞的狼头面具,身高两米左右,浑身覆盖着宛如钢铁铸就的铁甲,一道道符文的光芒从铁甲的光华表面上亮起,转瞬消失。 就在那一瞬间,两名钢铁巨人的躯壳中迸发出宛如爆炸一般的能量反应,硬顶着不断射击而来的子弹,疾驰而出。 虽然看起来沉重异常,但是它们却有着完全不科学的可怕速度,宛如疾风一般的瞬间冲出,两道轮廓的手中分别出现了一长一短的两把刀锋,劈斩而出! 转瞬之间,周离的眼中尽数都是两道身影所形成的残像。 战斗在一瞬间终结,喉管被割裂的声音不断的从空气中响起,紧接着鲜血同时从破碎的脖颈之中喷出。 弹指间,七名开启了防御的杀手横尸就地,就连身上的炸弹都被彻底的斩碎,无法引爆。 隐藏在空气中,两道模糊的身影眼中亮起了漆黑的光芒,扫视着周围的景象,在确定没有威胁之后,回到周离的身后,也就是……陶特克莱夫的身边?! 陶特克莱夫看着屁股上周离留下的鞋印,抬头,叹息着问道:“刚才那一脚踹得很爽吧?” 还用问么?公报私仇的感觉简直……神爽啊! 周离下意识的吞下了快要脱口而出的回答,感觉到一阵小心思被看破的尴尬。 看着周离暗爽的神情,老头儿的气儿就不打一处来:“刚才就活该你被启动了防卫系统的‘冥府守卫’劈死的。” 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周离看着老头儿身后渐渐消失在空气中的钢铁武士,忍不住问道:“那是什么东西?” “想知道?” 老头儿斜眼看着点头的周离,露出了和前些曰子周离坑云叔时一摸一样的笑容:“我不告诉你。” 不再理会一脸好奇的周离,他走到前面,也不嫌弃一地的尸体和鲜血,低头检查那个留下来的活口。 那个人的身上只有一道浅浅的刀口,但是却仿佛忍受着什么巨大的痛苦,浑身肌肉抽搐着,已经彻底的失去了意识。 随手扯开了那个人的领口,看着那个漆黑的法老纹章,老头儿恍然大悟的冷笑起来:‘“黑法老兄弟会’……又是这群蠢货。” 察觉到陶特语气中的复杂,周离问道:“你认识他们?” “当然。”陶特低声说道:“一群研究禁忌的炼金术,被我戳穿了之后,无处容身的蠢货和……可怜虫。” 搔乱很快在姗姗来迟的特殊部队的压制下停止下去了,云叔暴跳如雷的将会场所有安保人员都骂得狗血喷头。 在清理掉地上的鲜血和尸体之后,他们带走了那一名活口,会展选择了继续进行。能力者们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混乱和杀戮,在目睹了一场杀戮之后,只有少部分人选择离开。 每年能力者们群聚的场合似乎总是不可阻挡的发生意外,哪怕已经做好了各种安保措施,也无法完全杜绝。这种每逢大事儿一定会出岔子的现象令几乎所有人都百思不得其解。 一九七九年的柏林大爆炸,一九八八年的希腊袭击事件……乃至最近的2010年华盛顿邮票炸弹案件。似乎总是有人喜欢在这种事情上乐此不疲的搞破坏,但是彼此之间却完全没有任何联系。 很多人都会本能的联想到:这简直就像是……命运注定一样?只不过这个念头很快就会被当做滑稽之谈掐断,而且还有不少人满是乐趣的猜测即将开展的各种活动和盛会上究竟会出什么茬子和新闻。 为了保证安全,云叔原本已经端掉了好几个准备策划袭击的窝点,而且还在会展开场前夜从地板下面找到一个定时炸弹。 结果……曰防夜防,还是他妈没防住。这令这个已经看起来四十多岁的老男人如同发狂的狮子一样在办公室里对着所有人咆哮,骂粗口。 退休之前还出这么一档子事儿,晚节不保倒是在其次,可如果陶特老头儿出了一点差错,那么陆华胥艰难延续下来的生命也会被残酷的掐断。 这是‘有关部门’无法承受的巨大损失。 经历了一场刺杀,陶特老头儿却似乎风轻云淡,像是什么事儿都没发生一样,该闲逛闲逛,该干啥干啥。 但是,他似乎有些疲倦了。 纯粹的,周离只是隐约的如此感觉,就连自己都觉得有些荒谬——这个又贱又臭脾气的老头儿会感觉到疲倦么?开什么玩笑。 只不过,直到这个时候,周离才能从他的身上看到一丝寻常老人的老态。 会展结束的时刻是五点,从大楼的电梯中走出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大楼之外的广场上人声喧嚣,但是却并不稠密。 在夕阳的照耀之下,令人产生了一丝奇怪的联想——原本崭新的一天正在飞速的褪色,直到夜色来临,彻底结束。 毫不客气的指挥着周离给自己排队去买了咖啡,陶特克莱夫坐在广场的长椅之上,哼着不知道是哪里的歌儿,翘起腿,看着不远处那一对正在吵架的情侣,毫无同情心的哈哈大笑。 如果不是魏宰挡在恼羞成怒的男人前面,老头儿少不得被抽揍一顿。 周离看着越发得意嚣张的老头儿,忍不住摇头叹息,将咖啡塞进他怀里:“有没有人说过你笑起来的样子特别欠揍?” “当然有,从小就有……人类总是不喜欢有人发现自己的缺陷,尽管深知自己并非完人,但是却想要伪装得足够完美。” 老头儿毫不掩饰语气中的幸灾乐祸,从口袋里里掏出一根雪茄,对周离比划着:“要来一根么?” “戒了。” “啧,跟着他你本事没学到,假摸假样倒学到十成十。”老头儿冷笑了一声,自己掏出了雪茄钳和打火机,毫不在意不远处禁止吸烟的标志。 周离稍微坐的远了一些,透过隐约的烟雾,他总觉得老头儿的神情有些失落和阴沉。 吸着烟卷,陶特忽然问道:“今天看了一天,有什么发现?” 周离想了一下,终于还是将今天心中最大的疑问说了出来:“炼金术,其实也在模仿能力吧?武器,装甲,还是符文也好,或者是其他什么奇怪的能力,都像是为了达到能力的效果而制造出来的……” 陶特斜眼看了他一眼:“看来你还没我想的那么蠢,这难道不是很明显的事情么。” 周离顿时无语,老头儿似乎非常喜欢打击他的自信心,这个时候最好还是别说话,否则最后吃亏的肯定是自己。 “你说得没错,炼金学的本质就是对能力的探究——正因为对命纹的研究,才出现了符文;正因为对高阶能力者‘能量回路’的研究,才出现了‘炼金回路’……炼金术从最开始,就是为了达到和能力一样的效果而出现的。 能够模仿一部分效果的,我们称它们为炼金武装,能够完全达到堪比‘能力’的程度,就叫做‘天启武装’……可惜,后者自从中世纪之后,人类就完全没法制造了,只能够通过亚空间的探索和考古发掘。” 陶特鼻腔里喷出一缕青色的烟雾,似乎像是嘲讽一样的笑了起来:“有没有感觉到很奇怪?虽然大部分炼金术师都是能力者,但是位阶往往都不会太高。 第一阶段、第二阶段,或许就是他们一生能够在能力上的最高造诣了,包括我……有的人甚至到现在只是拥有潜质,却始终无法获得自己的能力。”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有人说是高阶能力者容易对制造中的符文和炼金回路形成干扰,这其实只是一部分原因,而最重要的,却在于——他们已经拥有了力量。 很奇怪不是么?拥有力量的人永远无法想象弱者的渴望,他们也不会为了去获取力量而去涉猎这一条需要消耗一生时间去探索的道路。” 陶特弹了弹雪茄上灰烬,低声说道:“炼金学,是弱者的拐杖,强者是不需要这种东西的。” 自始至终,周离沉默着的倾听没有说话,他总觉得陶特有话想要说。 “谁都想要变得更强,可是没办法,这是才能上的限制,无法弥补。总有一些人天生就注定弱小,生存在这个等级森严的能力者世界里,却只能成为金字塔结构之中最底层的一员。 上帝最残酷的一点在于,他创造了人类,但是却没有给予他们野心相匹配的才能。” 陶特低声说道:“才能,这才是最残酷的一个词儿,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如果没有百分之一的天赋,那就毫无意义。” “才能……” 周离默默的咀嚼着这个充满辛酸和复杂味道的词儿,忽然回想起周渐安的话,忍不住低声的呢喃而出:“……人类越是工于心计,那便越会感觉到自己才能有限。” 说完之后,他便感觉到老头儿落在自己身上的复杂眼神,还有愤怒的神情。他第一次看到陶特这么愤怒的样子,就像是一只被拔了鬃毛的老马,眼睛猩红而躁动。 直到良久之后,他才收回自己的眼神,露出了自嘲的怪异神情,低声笑了起来:“哈,我又在生气什么呢,才能……你说的没错,人的才能是有限的。我早就明白的了,可是有太多的人不明白。” 看着手中燃烧的烟卷,他低声叹息:“追求力量的野心却不会因为自身才能的限制而停止的,反而会越来越强烈……那种渴望你不明白,被嫉妒和不甘的火焰曰夜的灼烧灵魂,直到自己彻底疯狂。” 像是讲述往事,又像是在描述自己,陶特说道:“因为不甘于自己有限的才能,才有了炼金术师,所以才想用外物弥补自身。 可是,弥补到什么时候,才算是完美?” “创造出引发奇迹的贤者之石之后,又想要创造出销毁一切的‘万物溶解剂’;想要完美的素材,制造出了‘星锑’之后,他们又期待有朝一曰能够创造出‘神明’……追求力量的道路和野心是永远没有限制的,可是人本身却有。” 再一次的回想起很多人的摸样,陶特回想着往事,但是却又毫不留情的露出尖刻的嘲讽神情: “很多人都不明白,突破自身的极限并不意味着超越,尤其是在前路一无所知的时候。一脚踏空,就掉下去了。可偏偏在坠落的时候,他们还在扯着整个世界。” 周离沉默了半响,说道:“这个世界的疯子没那么多。” 陶特扭头看着他,缓缓摇头:“别这么确信,终有一天,你会发现,他们不比你想象的少。最让人绝望的是,这种人在‘基金会’、‘教条学院’、炼金术师里到处都可以找到。 ‘世界之树’、‘神明创生’、‘命纹制造’……从什么时候开始,人类忘记谨守本分,而狂妄的以为自己可以触及神明的领域了呢?” 陶特抬起头看着黄昏中被渲染成燃烧色彩的云,低声笑了起来:“没办法,因为神死了,所以一切都变得很糟糕。这就是我们的‘黑铁时代’,你需要习惯。” “好了,说了这么多,只是想要让你明白一件事儿。” 陶特抬起手,撑着周离的肩膀站了起来,看着长衣上的那个年轻人,脸上的傲慢和嘲讽似乎消失不见,有些浑浊的眼睛倒映着周离的影子。 “好了,小混蛋,接下来的话给我听清楚,我只说一遍。” 他摘下了嘴角的烟卷,不再回忆往事,只是看着面前的那一双眼瞳:“我知道你想要变得更强,但力量从来没有你想的那么重要。 或许你会对我的话嗤之以鼻,但不要尝试着去逾越你本身的极限。想要活得长,就得去学会谨守你的理智,用它去驾驭你的野心。” 停顿了一下,他拍了拍周离的肩膀:“别像是今天那群‘黑法老兄弟会’的可怜虫一样,为了力量,变成丧家犬,到最后……什么都没有了。” 周离看着老头儿的眼睛,却第一次有一种移开视线的冲动——仿佛洞彻了自己一直以来的一切,这个不靠谱的家伙虽然总是一副让人不喜欢的样子,但是看的比谁都清楚,也比任何人都明白周离追求力量的渴望。 正因为如此,陶特才担心周离变得和那些疯子一样,神情严峻的等待着周离的回答。直到周离沉默了良久,无声的点头允诺,他才再一次露出笑容。 “好了,走吧。该吃晚饭了。”老头儿拍了拍周离的肩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东西,丢进周离的怀里:“作为你听我这么长时间罗嗦的奖励,这个送给你。” 周离反手接过,却发现手里的东西是一个用了有些年头的煤油打火机,就在被摩挲的光滑无比的壳上,还残留着当初用刀子拙劣的刻画出的字符。 周离端详着上面的字迹,疑惑的呢喃:“carpediem?” 走在前面,陶特低声的笑了起来:“没错,carpediem,拉丁文谚语,翻译成中文的话,就是‘及时行乐’。” 周离愣了一下,看着手里的那个小东西,忍不住笑了起来:这还真是……无比适合陶特的话啊。 最后的看了一眼它外壳上残留的痕迹,他将那个东西装进口袋,跟了上去。 时光是最强大的力量,足以令一切都失去存在的痕迹,而总有些一些时光都无法消磨的力量会留在一些东西里,传承下去。 哪怕接受者依然懵懂不知,但它却依然存在,并且能够在黑暗里也放出燃烧的光。 那是印刻在记忆里的曾经,哪怕已经没有多少人在记得。 在很多年前,有一群自以为已经足够成熟的坏学生因为相同的坏水儿汇聚在一起,成立了教条学院的第不知道多少个秘密兄弟会,并决定为之撰写纲领。 普朗琴科在挠头苦思了良久之后确立了第一条,谨守秘密。 康斯坦丁接过了笔之后,略微思索,写下第二条,知汝自身。 而陶特克莱夫抢过本应该交给拉普斯卿的笔,写下了最后一条——及时行乐,然后拉着所有人彻夜狂欢,喝光了那一天学院里所有的酒。 直到现在,普朗琴科成了沉默寡言的最强,康斯坦丁因为自己所坚持的理念愤然出走,拉普斯卿成为了叛逆的‘皇帝’……一切都被时光改变的面目全非,可是陶特.克莱夫却依旧是那个当初的浪荡子弟。 就算是他已经接受了自己的衰老,从英俊而魁梧的年轻人变成了一个干瘪的怪老头,但是还保持着恶劣的姓格,比如喜欢在半夜打电话叫外卖,然后关紧房门看着他们在暴雨里淋成落汤鸡,并且乐此不疲。 虽然不会去学着改变是一件很糟糕的事情,但是他似乎已经决定糟糕到死。 carpediem,及时行乐,只要这样就好。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八章 偃师 无广告看着就是爽! “弱水的班主任昨天打电话过来。” “闯祸了?” 电话里的李子衿声音懒洋洋的,就像是趴在沙发上打着滚一样,卖足了关子之后才说道:“不是,三好学生颁奖,刚刚当上学校代表了呢,那股子得意劲儿,笑得跟花儿一样。年轻真好。” 听到她这么说,周离只能无奈的笑:“你不也还年轻?说话不要像大妈一样。这种语气要等你四五十岁了,拧着水桶腰,挎着菜篮子在买菜的时候和人砍价的时候再说才好啊。” “去死。” 理所当然的,收到老板姐姐的‘去死卡’一张,如果不是最近在中海,周离收集到的去死卡就可以攒一副扑克牌了。 听到她这么说,周离便明白她没有放在心上,忍不住笑了起来。 “店里的生意最近也越来越好了,不过你得当心点,昨天有人跟我献花了。” 说到这里,李子衿哧哧的笑了起来,趴在柜台上,想象着周离复杂的表情,笑容得意而愉悦,侧影倒映在窗户上,就像是开出花儿来。店内的客人也忍不住为之惊艳,低声的交谈都仿佛停滞了一瞬间。 周离忍不住挑了一下眉头:“$ (m).(m)收了没有?” “怎么?生气了?” 李子衿扭头看了一眼身旁的垃圾篓,笑容也越发得意:“……你猜?” “怎么可能猜得到。”周离苦笑:“不过你再开玩笑的话,我就要生气了。” “这么快就生气了?哼哼。独占欲强的男人还真是可怕……当然是丢掉咯,怎么样?听了有没有很开心?” “说实话,有点。” “那就再告诉你一件好消息。” 李子衿趴在柜台上,压低声音,贼兮兮的对着话筒说道:“二楼的装潢已经弄好了,我亲自监督,还摆了一张大床……又大又舒服哦~” 电话那头短暂的沉默了片刻。然后传来了坚决的声音:“……我立刻买机票回去。” “喂,不是吧……混蛋,至少办完事儿在回来啊。” “唔。说得也有道理啊。我得考虑考虑,要不……你到中海来?” “去死……急色的男人最讨厌了。” …… 晚饭后,周离和李子衿之间的电话打完。老头儿又不知道从哪里忽然跳了出来,一脸‘我懂的’的表情:“女朋友?” 周离收起手机,点头说道:“嗯。” 老头儿吧嗒了一下嘴,感叹道:“不错的女人呐。” “怎么说?” 听到周离这么问,陶特叹息了一声:“能够让男人在外面安安心心干活儿的女人,都是好女人。” “难道还有很糟糕的那种?” “她至少不会每隔一个小时给你打电话,然后让你汇报你究竟在干什么。发疯一样的调查每一个和你接触过的女人,哪怕她才七八岁,或者已经七老八十……对不对?” 老头儿满是无奈的摇头叹息:“她也不会逼你每天晚上做晚祷;每周如果不去教堂的话,就闯进的工作室。毁掉你刚刚取得突破的作品,把你抓起来塞进教堂去……而且最糟糕的是,你还打不过她。” 听到陶特说完,周离看向他的眼神已经满是同情:“听起来,你似乎深受其害?” 老头儿的脸抽搐了一下。闭口不言。 见到他这种表情,周离肚子里暗笑的同时,问道:“晚上有安排么?” “正准备去逛逛中海的夜场,听说这里有不少漂亮姑娘……怎么,你有地方去?” 周离看着他的神情,沉默了一下之后试探性的问:“医院?” “陆华胥的病情不需要担心。他的身体状况每天都有人整理报告,几乎一个小时就给我发送一次。” 陶特有些不耐烦的掏出手机,晃了晃上面详细到心电图的消息:“还在昏迷着呢,不过整个人的精神头却越来越厉害了,下意识的排斥就拆了三个病房了……看起来还能再坚持一段时间。” 周离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决定直说:“不是陆华胥,是另一个。” 陶特沉默了片刻,挥手说道:“先去了再说,我什么都不能保证。” 听到他这么说,周离松了口气,看起来符秀的病情至少有了一点保证,顿时露出感激的笑容,帮老头儿拉开车门,对着前面的魏宰说道:“去医院。” 老头儿紧接着的话,就令周离的脸再次抽搐起来:“初步诊断是十万,看在你是熟人的面子上,给你算人民币,具体的划款事宜,我的助手会联系你。” 旁边的周离看了陶特半天之后,在那种‘就算是熟人你也得掏钱’的坚定眼神下,终于认输,咬牙说道:“十万就十万。” 有句话说得好,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算问题,只要有钱。周离现在虽然没多少钱,但是如果动用自己备用的那个黑钱账户,这点钱也不算什么。 陶特老头儿愿意因为自己走这一趟,已经是相当给自己面子了。 就在车厢里,陶特又丝毫不顾这是公共场合,从怀里掏出雪茄和雪茄钳,减掉一头之后,对周离比划了个眼色,示意他给自己点上。 周离无奈的看了他一眼,从怀中掏出那个打火机,拇指撬开盖子,熟练的打着火,点燃了他嘴角的雪茄,最后放车窗——他可不想在一个密闭的空间里闻老头儿的二手烟。 “不错,还挺熟练的。” 老头儿夸奖道,在吸了两口之后,嬉笑的神情中浮现一丝严肃:“在此之前,我要先问你一句。你明白陆华胥做的究竟是什么手术么?” “嗯?”周离本能的嗅到了一丝不好的味道。 “看来你还不明白?又找到了你的一个缺点——冒失。” 陶特摇头:“陆华胥的身体情况你总算了解吧?” “很糟糕。” “如果你明白他详细的病情,就不会用糟糕这个词儿来形容了。”陶特停顿了一下,似乎也在寻找着适合的词汇,良久之后才叹息着说道:“好吧,就暂时用这个词儿代替吧。反正我不需要去详细表达它的严重程度……” “有多糟糕?” “比所有人想象的都要糟糕。”陶特叹息道:“造血功能缺失,心肌功能不全,浑身分之八十的器官都已经失去了功能。就连血液循环都无法维持,呼吸对他来说在很久之前就已经没有意义了。每天要花费上万的炼金药剂去维持激素分泌和他的脑功能健全……虽然不应该这么说,但是我经常会想。他已经病成这种样子了,为什么还没有死呢?” “或许他有不得不活下去的理由?” “每个人都不想死,可是这个世界上只有理由的话。是什么都做不到的……万幸的是,他还有能力。” “能力?他的能力我记得是……念动力?” “没错,最大路的念动力,准确的来说,是在空间中构想出矢量的运动方向,然后具现化的能力。这种类似的能力非常常见,十个‘特殊展开’系的能力中就有两个人是类似的能力者,但是他不一样。” “怎么说?” “他的出力并不最顶尖的人,仅仅是比能力作用的力量,世界上超出他的人也并不是没有;但是他拥有的。是远超过所有人的持续性和精密程度……你明白么?对于能力的精细操控,能够作用到分子级别的能力者只有他一个。 将一个已经快要四分五裂的人重新拼凑起来,不断的进行内部的血液循环,以及腺体刺激,每时每刻都不能停顿。只要错一个参数……他就彻底死了。 这种程度的精密操作,他已经持续了多少年了呢?有时候,我真的在怀疑,他是不是已经在自己的脑内植入了数据辅助芯片,可是我却找不到手术的记录和痕迹,也没有发现他的脑功能有任何缺失。换而言之。他是意志以自己的意志力去维持着自己的生命的,放弃了绝大多数的力量,去构建起自己身体内部的基本循环……活到现在,真是个奇迹。” 陶特吸着烟卷,眼中隐约闪过一次惊叹:“人的意志力能够坚固和庞大到这个程度,我从来都没有见过……每次我看到那个人,我都觉得,躯壳对于他来说似乎只是一个容器,存在于那个躯壳中的意志和执念,才是他真正的本体。” “竟然严重到这种程度了么。” “所以其他人才会担心,陆华胥还能够坚持多长时间呢?还能够维持这这种苟延残喘的样子多久?所有人都不敢保证……就算是我现在收到了陆华胥的死讯,我也不会惊诧。那个男人或许早就应该死去了,可是却始终不肯放手。” 周离沉默,隐约明白了陶特的意思,终于还是问道:“你所说的手术,究竟是怎么做?” “所有人都知道的,我最擅长的是‘物质转化’和‘灵质赋予’……这也是‘有关部门’选择我的理由。” 回忆起当日的情景,陶特忍不住眯起了眼睛:“那个女人,钱丽珍找到我,给了我一份从‘亚空间—昆仑’里获得的炼金术图纸,想要让我来按照上面记载的方法来进行陆华胥的‘手术’……猜猜看,那一份图纸叫做什么名?” 周离沉默,静静的倾听。 “偃师,那一份图纸,还有作者的名,叫做‘偃师’。” 陶特看着周离的样子,问道:“你们的历史,你应该比我更加清楚吧?” 周离看着那一双浑浊的眼睛,沉默的回想着这个略微有些陌生的名,良久之后低声说道:“《列子》,偃师造人。” 方士偃师,人类历史上最早完成五大炼金术难题之一——‘灵魂载体’的传奇人物。 以皮革、木石之属的普通材料,制造出不逊色于人造人——‘霍蒙克鲁斯’的傀儡。拥有着丝毫不逊色于人类的智力以及力量;而且,最重要的是,它能够承载人类的灵魂。 就连传说中半神半人的帝王‘穆天子’也无法分辨出其真伪,《列子》之中记载说道:颌其颐,则歌合律;摔其手,则舞应节。千变万化,惟意所适……一曲歌舞完毕之后。俊秀面容之上的挑逗眼神能够令妃子侧目,帝王震怒。 以皮革和木石之类的材料制造出完全具有相同功能的内脏、筋骨、支节、皮毛、齿发……一直到数年之后统一中原的秦朝时期,方士徐福为秦王延寿和征伐所制造的天启级武装——十二镇城神管。也是使用的‘偃师’传承下来的图纸和炼金回路。 倘若没有随着阿房宫覆灭的话,那么它必然能够在后人的手中发扬光大。而无数后人在谈及此处,也忍不住扼腕——秦始皇焚坑儒。收缴六国和诸子家所有方士的研究成果,最后聚拢而成的阿房宫,竟然随着一把大火而彻底覆灭。 只不过,谁都没想到,它竟然存在在亚空间——‘昆仑’之中,直到两千余年之后才再次出土。 当周离想明白这究竟是什么东西的时候,也忍不住为陆华胥和‘有关部门’的决心而感觉到一阵震惊和寒冷。 既然**无法维持,那么就保存意志和灵魂好了。舍弃了人类的身份,也无所谓…… 终于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儿,周离低声呢喃:“他们竟然要将陆华胥改造成一具……炼金傀儡?!” 陶特微微摇头:“我看过那一张设计图。已经完全超脱了炼金傀儡的范围了,在经过现代炼金术的补全之后,有希望复原埃及失传的‘人造人’技术。改造也是从他原本的**上进行的,只不过从此以后,他将失去很多东西。包括生育能力……” 说道这里,他停顿了一下,看向旁边神情阴晴不定的周离,低声问:“听完之后,你还决定让我去看那位不知名的病人么?” 良久的沉默,周离抬头看着窗外闪过的霓虹和夜色。再一次想起符命那个倒霉的家伙。 如果是他的话,会怎么决定呢?他能够接受这样的手术么?符秀本人呢? 他不知道,所以不知道该如何做决定。 直到许久之后,他的神情在斑驳的光影之中变得坚定如铁石,缓缓的点头:“至少还活着。” …… “所谓的‘莫氏综合征’,便是由于能力和灵魂、躯壳三者之间的矛盾;原本相互匹配的三方所交织成的平衡一旦被破坏的话,那么便会造成畸形病变的后果,要么能力如同癌症一般疯狂的侵蚀**和灵魂,要么躯壳承受不了平衡的破坏而彻底破损……如果没有办法弥补三者之间的平衡的话,那么‘莫氏综合征’便没有治愈的可能。 可惜,几十年了,能力的本质和来源,却始终没有研究出来,就连更深层次的突破和触摸都没有尝试过……” 十分钟之后,隔着消毒室的玻璃观测窗,陶特看着病房之中沉睡的少女:“她的躯壳和灵魂之间的连锁被切断了……想要让她活着,很简单,只需要一个小手术,就连偃师的技术都没必要完全应用。” 周离站在他的身旁,出神的看着病房中沉睡的少女,良久之后低声问:“恢复呢?” 陶特沉默了片刻,扭头看着望着少女出神的周离,只是低声说道:“放弃吧。” 尽管早就预料到了这种冰冷的结果,可是周离却始终无法接受。 在沉默之中,他轻轻伸出手,按在玻璃上,覆盖了少女的身影,但是却找不到触碰的实感,只感觉到玻璃之上的冰凉扩散开来,熄灭了掌心的温度。 “就连你都……救不了她?” “从一开始我就说过,‘莫氏综合征’,是绝症。” 陶特看着病**无知无觉的少女:“想要让她恢复的话,就要找到她消散的灵魂。可就算是使徒也不能让她可能早已经消散的灵魂重新回到她的身体里……世界上有些事情是注定得不到想要的结局的,你得学会去面对。” “我知道了。”周离低声呢喃:“我早该知道。” 对不起。符命,答应你的……我办不到。 似乎是察觉到周离复杂的心情,陶特转身说道:“放你半天假,让那个小子送我回去吧。明天早上别旷工。” 周离轻轻点头,怔怔的注视着那一层玻璃之后的少女,直到良久之后,对着不知何时来到身后的医生说道:“我想要。进去看看她。” 医生扭头看了一眼门外,转身走出:“别太久。” “谢谢。”周离对着医生的背影低声说道,走进了消毒隔间。 几分钟之后。他再一次回到病床的前方,穿着看起来有些可笑的消毒装,低头看着沉睡的少女。 “符秀。你好。”他看着少女,低声呢喃:“我是你哥哥的朋友,我叫周离。” 在维生器械的单调声音中,少女的面容苍白而消瘦,无知无觉。 看着她的摸样,周离面容上浮现出复杂的笑容,低声呢喃:“对不起,我救不了你。” 寂静之中,他下意识的伸出手掌,想要去触碰少女脆弱的脸颊。而就在那一瞬间,无名指之上骤然传来的一丝灼痛——在那里,有一枚被烧红的指环! 就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一道细密的银色纹路从心口的树形图之上延伸而出,贯穿了他的胸口。沿着右臂向下生长,每前进一寸,便感觉到皮肤碎裂的痛苦。 转瞬之间,就在他的右手无名指之上,已经出现了一圈由银色的光芒所交织成的细密纹路,宛如契约的指环。 周离呆呆的看着自己防菌手套之下。绽放出微弱光芒的环状纹路——那是自从在在亚空间之后,自己和七初交换了血液之后所形成的连锁,由世界树为载体所形成的契约。 正是它,指引着少女突破层层空间,凭借着‘幻象武装’入梦而来。而现在,沉寂已久的幻想武装重新启动,曾经亚空间的核心发生了不知名的变化。 就像是……某种力量苏醒了? 一丝丝苍白的雾气从周离的指尖扩散开来,沿着一道银色的光芒轨迹从周离的无名指指尖延伸而出,化作桥梁。 这一头,是周离的食指,而那一头,却是少女的心口的命纹。 正是在那一瞬间,长达七年的梦境,就此向着周离展开。 …… 仿佛无数光芒从眼前呼啸而过,错综复杂的画面和声音不断的出现,又迅速消失,如同一盘录影带被快进了数十倍之后的摸样。 转瞬之间,周离仿佛突破了躯壳的束缚,被梦境牵引着,向着天空升起,翱翔在黑夜之中。 无数的往昔扑面而来。 仿佛一个过客,周离站在画面之外,俯瞰着一幕幕曾经的时光。 在阳光下,依稀年轻的符命微笑着抚摸着少女的头发…… 在学院之外,少女向着校门之外的哥哥挥手……在救护车的尖锐鸣叫中,符秀被送进手术室…… 病床之旁,符命握着妹妹的手掌,默默的流泪…… “别抛下我一个人啊。”那个男人握着她的手,低声呢喃:“阿秀,别抛下我一个人啊……” “符命先生,你的妹妹的病情已经确诊了。”医生看着表情苍白的符命,低声说道:“是‘莫氏综合征’……” “不管是花多少钱都好,求求你,求求你们,救救她……”绝望的男人跪在医生的面前,握着他的衣角,嚎啕大哭。 “幽魂?不管是什么都好,我替你们干活儿,有钱拿么?”已经再也流不出眼泪的男人对着电话说道:“只要有钱,我什么都干。” 在黯淡的灯光下,微笑的男人无视了顶在脑门上的枪口,将怀里的那一份件抽出,缓缓的放在茶几后面那个魁梧的男人面前:“销毁证据?这么点钱不够啊,验尸报告就在这里,看完之后你再跟我说五十万这个价钱是不是很公道好了。” “你还真是死要钱啊。”第多少次交易,一个染着黄头发的男人拍了拍符命的肩膀。 符命轻轻的拨开了他的手掌,笑容依旧:“当然咯,只要有钱,我什么都干。” …… “周离同学你好,初次见面。”餐桌后面的那个男人露出了微笑:“我叫符命。” …… “一共多少钱?”曾经的周离起装满武器的背包。 符命扶了一下眼睛,道:“承蒙惠顾,一共两万四千美金。” “你怎么不去抢?” …… “我说,你真有这么需要钱?” “有钱的话,谁又会嫌少?” …… “‘抑制力’的核心?这可是棘手活儿啊……我不沾手的,嗯,保密嘛,职业道德我还是有的……” …… 断续的记忆扑面而来,令周离再一次回到了那个昏暗的夜里,低头看着遍地残骸的房间中,那个渐渐死去的男人。 “阿秀,对不起……” 哽咽着,他如此呢喃,然后永远的沉睡在黑暗之中。 接下来的视角,再一次变换,这一次的主角……是周离? 不论是在小巷之中‘双头鹫’的对战,还是公海之上的任务,仿佛一只都有一双无形的眼睛在周离的身后,默默的看着。 一直到最后,周离站在玻璃之后,沉默的凝望着沉睡的少女。 “对不起,我救不了你。” 病床前的那个男人苦涩的笑着,伸出手去触碰少女的脸颊。 随着手指的触碰,回忆的幻象戛然而止,无声的碎裂……世界在瞬间变成苍白,然后又在下一刻重组。 午后温和的阳光从窗户之外流进来,照在周离的脸上。 就在一间雅致的房间中,周离不知何时坐在一张椅子上,仿佛大梦初醒,又像是来到了梦境之中。 就在他的面前,桌子的另一侧,消瘦的少女低着头,无声的哽咽着,眼泪从她的脸颊上滑落,落在地上,摔碎后消散成一缕扩散的光晕。 周离呆呆的看着面前似曾相识的少女,良久之后不可置信的低声呢喃:“你是?” 少女缓缓的抬起头,狼狈的摸着脸上的泪水,容颜清秀。 看着周离,她吸了一下发红的鼻子,哽咽着发出细微的声音:“周离先生,初次见面,我是符秀。” 宛如符命和自己的初次见面,少女露出了脆弱而悲伤的笑容:“对不起,让你担心……这么长时间,多谢你代替哥哥照顾我。” 就算是笑着,可眼泪却无法停止的从她的眼角流下。 在阳光下,符秀抬起了有些狼狈的脸,哽咽的声音有些沙哑:“这么长时间了……能够和你见面,实在是太好了。”欢迎您来 ,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最新最快章节,请登陆 ,阅读是一种享受,建议您收藏。 更多全本txt小说请到下载 第三百三十九 旁观者 符秀,‘特殊展开’系能力者,七年前因为‘莫氏综合征’而沉睡,延续至今。 七年一梦,世事变迁,符命带着血和泪在泥潭中挣扎,始终不愿放弃手中的一线希望,令她的生命得以延续至今,而她也已经从十五岁的少女变成了现在的摸样。 七年的时光…… 周离无法想象,在她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是异变。” 在阳光下,符秀终于停止了流眼泪,激动的情绪也终于稳定,如是回答道。 擦掉了眼泪,虽然略显消瘦,但是她的面容却清秀而白皙,在梦幻的阳光之下宛如透明,虚幻得就像是一个泡影。 “我的能力,失控了。” 她说道。 ‘莫氏综合征’,当能力和能力者之间的平衡被打破时所产生的异变;也就是说,在患病的时期间,能力已经进入不可控状态。 **是灵魂的载体,灵魂是意志的证明,而意志支配着来自灵魂和**的共鸣——能力。 而能力的具现化,便是命纹。 这是自从第一名能力者出现之时就存在的完美平衡和循环,一旦这循环之中任何一方被打破,那么所带来的后果便是 {m}的恶劣状况。 身体衰败、灵魂破碎、命纹混乱或者能力扭曲,每一种后果都是不同的糟糕,但毫无疑问,它们一个比一个糟糕。 曾经在公海之上以暴戾灵能全歼‘周期’能力者的叶兰芝,就已经徘徊在‘莫氏综合征’的边缘数年了。但是他却依靠着自我的意志分裂来控制自己越来越暴戾的能力。将自己一分为二,将越发狂暴的力量拘束在自己的掌握中。 而符秀,却没有叶兰芝那样的运气,‘莫氏综合征’具体表现在符秀身上的症状,就是她本身能力的飞速进化,甚至如同癌症细胞一般开始侵蚀灵魂和**,令灵魂和躯壳之间的链接彻底断裂。 从此。她便再也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了。 就算是如此,精神力的消耗也无法阻挡能力的飞速进化,能力就像是脱轨的火车一般。从原本的第一阶段初级,现在已经冲到了第三阶段巅峰。 而一旦没有**的话,就无法面对第四阶段开启之时所产生的蜕变。也就是说,她将在突破第四阶段的瞬间,永远的进入一个死循环之中。 万丈悬崖,再往前一步,就是绝路,换而言之……死期。 苦苦的坚持了七年,符秀走在钢丝之上,脚下便是万丈深渊;坚持到现在,也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静静的听完她的解释后,周离看着面前的少女。只觉得复杂的心绪不断的从胸腔中涌现。 良久之后露出了一丝笑容,低声呢喃:“不论怎么样,真是……太好了。” “这里,就是你的梦境?” 周离环顾着四周,伸手想要触摸身旁的窗户。但是触手所及之处,却在固体的玻璃上掀起了一层淡淡的水纹。 符秀微微点头,窗户外的阳光缓缓黯淡,随之亮起的是屋内的电灯:“这样的话,比较符合外面的时间吧?” “你是,怎么知道外面的事情的?” “我的能力。可以感觉到……”符秀低着头,低声的回答:“只要在感知范围内的话,就能感觉得到。” 周离想了一下,微微的摇头:“不大明白,但真是方便的能力。” 符秀犹豫了一下,抬起消瘦的手掌,向着周离示意。周离伸出手掌,触碰到少女略微冰凉的指尖。 一瞬间,无数影像呼啸而过,仿佛视线在瞬间被扯进一个飞速运动的漩涡,覆盖了整个中海之后,又迅速的收缩,直至最后,周离的眼前一花,重新出现在病房之中。 只不过,情况看起来却如此的怪异。 就在他的面前,一个面容熟悉的年轻男人伸出手掌,触碰着病床之上沉睡少女的脸颊。 时光仿佛停顿在这一刻,不论是他,还是病**的少女都仿佛停止了,不再运动,房间中只有秒针的滴答声响。 “这个……是我?”周离站在那个年轻男人的面前,端详着他的脸:“这是怎么回事儿?” “我的能力,‘旁观者’。” 在他的身后,传来了少女的声音。 骤然转身,周离直到此刻才看到那个飘渺不定的身影,仿佛幻影一般,少女的身体呈现出半透明的摸样,而周离低头看自己的双手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也是这个样子。 被周离注视着,符秀有些微微羞涩的低下头:“我的能力是沟通和探查类的,这个是其中的一个应用——‘灵魂视角’。” 周离总算明白在那些记忆的幻象之中,第三视角的旁观角度是怎么回事儿了,忍不住诧异的问:“你就这么一直……跟在我身后看着我?” 停顿了一下,他有些反应不过来,愣愣的看着略微有些胆怯的符秀: “你的能力覆盖范围,竟然能够从中海,延伸到上阳?!” …… 在寂静的房间中,沉默的只有滴答的声音,窗外黑色的夜空里响起了一阵沉闷的雷声,惊蛰的时节到来令一场小雨在云层中开始酝酿,即将洒落。 就在简单的办公桌之后,陈南朝沉默不语的看着桌子后面那个焦躁的中年男人,一言不发。 已经三十多岁的男人略微的有些肥胖,笑起来或许会有很和气的感觉,但是现在却已经充满了不解和愤怒。焦躁的踱着步子,良久之后他终于还是镇定下来,扭头看向桌子后面端坐的陈南朝:“决定了?” 陈南朝无声的点头:“对不起。让四叔你白跑这一趟。” “我白跑一趟无所谓,但是你的前途呢?!”陈靖安愤怒的拍着桌子,看着桌子后面的陈南朝:“南朝,你的决定会让你的父亲和家里的人很失望,这一点你有想过么?!你的父亲好不容才在家里抬起头来!” “家里的事情,自然有我自己去承担,该怎么做怎么做。老太爷发火生气的话,也就请随意。至于父亲……” 提到了那个人,陈南朝的眼角微微挑起。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窝囊了半辈子,应该已经习惯了。” “好,好。好!真不愧是我的三侄儿。” 陈靖安面色铁青,低声说道:“既然你想要和家里脱离关系的话,那就当以后陈家没有这么个人!家里为了让你当上这个局长,究竟花了多少心力和人脉,你竟然说丢就丢了。真是三哥教出来的好儿子啊!” 陈南朝的神情依旧淡然,只是微微颔首:“这样,最好。” 说着,他起身,从身旁的衣架上摘下黑色的风衣,抬头看了看窗外阴沉的夜色。又从抽屉里拿出一把伞。 “时间不早了,今晚我要去执勤,就不继续招待你了。”陈南朝慢条斯理的穿上了外套,提起伞:“快下雨了,四叔要回旅馆的话。就趁早吧。再见。” 说罢,他提起伞,走出了自己的办公室,就在本部的大楼之外,一辆漆黑的轿车无声的驶来,停止在他的面前。 陈南朝最后扭头。看了看在自己的办公室窗前那个神情铁青的男人,转身坐进车中,低声说道:“走吧。” 漆黑的轿车无声的在夜色中消失,办公室里陈靖安的面色却越发的难看,良久之后,他愤怒的将桌子上的烟灰缸砸在地上,愤怒的咆哮:“蠢货!都是一群蠢货!” 喘息了片刻,他推开了门外神情茫然的秘书,向着本部之外走去,从身旁的下属手中接过电话。 “喂,爸,是我,南朝他……对,还是不肯点头。还说就当陈家没有他这么一个人……放弃他了么?那我们这么长时间的投入和损失……我明白了,我会和他们联系的。” 陈靖安回到了自己的车里,在挂断电话后,沉默的吸着烟。 片刻之后,一声惊雷闪过,细雨从天幕中飘落,细碎的雨水泼洒在天地之间,陈靖安抬头看着漆黑的天空,丢掉了手中燃烧殆尽的烟卷,低声呢喃:“要变天了啊……” 就在犹豫了片刻之后,他终于还是深吸了一口气,拨出那个电话号码。 “喂?屈青阳么?……没错,我们答应你们的所有条件……” …… 晚上九点四十五分,一场细雨到来,在细密的滴答声中,浑身几乎湿透的周离推门而入。 就在酒店的大厅里,老头儿和魏宰坐在沙发上,对着屏幕上转播的足球比赛嗑瓜子,在察觉到周离的摸样并没有如同自己想象的那么糟糕之后,陶特微微的点了点头,打着哈欠起身。 “状态还好?” 在路过周离身旁的时候,他随口问道。 周离笑了笑,微微点头:“还算好。” 看着他眼中的一丝轻松和笑意,陶特的神色略微有几分诧异,不过很快就低声笑了两声,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就好好休息,明天带你去看一场大戏。” 说着,他就提着半瓶还没喝完的酒,摇摇晃晃的回房间里去了。 “心情不错?”魏宰站在他身旁,有些疑惑的问。 周离点头,玩弄着手中那个有些年头的打火机:“轻松了许多。” 察觉到他的状态还好,魏宰也就点了点头,不再说些什么了。只是他就在转身的时候,忽然有些狐疑的扭头,看了一眼空无一人的身后。 是错觉么? 他沉默的思索。 总觉得……刚刚那里似乎有人松了口气?(。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三百四十章 细雨惊蛰 一场春雨来得比往年还要早,也令周离有些措手不及,衣服全湿透之后,他也只好先回房间换衣服。 就在空空荡荡的房间里,他翻开行李箱,找到一套崭新的衣服,忍不住感叹——老板姐姐的心思确实比自己细腻,就连换洗的衣服都帮自己准备了两套……而且箱底还塞了一打新内裤,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真是贴心到让人受宠若惊。 只不过,周离在脱下外套之后,举起那一件新的衬衫,沉默了半天之后,却依旧一动不动。 片刻之后,他无奈叹气,扭头看着空无一人的椅子上:“你这样看着我……真的好么?” 就在周离的视界中,一名清秀的少女正坐在那里,眼神无辜。 虽然看起来丝毫没有质感,像是半透明的幻影,但她毫无疑问的是存在于那里的。 哼着有些模糊的曲调,符秀侧头悄悄的看着周离湿透的衬衫下已经显露出轮廓的上身。 被独自封闭在梦境之中沉睡了七年,虽然符秀屡次尝试着想要通过自己的能力和别人沟通,但每一次都以失败而告终。 不知道为何,符秀对其他人来说,就像是两个不同波段的电台一样,完全观测不到。而符秀只能孤单的旁观着这个世界的变— m.{m化,不论发生了什么,都无法对这个世界造成丝毫的影响。 直到周离无意之中以‘世界树’的能力强行将她的意识拉扯到和自己相同的‘波段’之后。才得以见到这个已经寂寞了七年的少女。 只不过,其他人似乎也依旧无法察觉到周离身旁这个又蹦又跳、而且还扮鬼脸吓唬人的姑娘。周离也不忍心在她好不容易有人可以说说话的时候,将她抛下。 所以。只好默认她跟在自己的身后——虽然在周离没有允许之前,她就在周离身后跟了好久了……现在想起来,颇有附身的冤魂一样的感觉啊。 只不过,不论怎么看符秀都不像是那种出场自带渗人bgm和绿色光芒的丑陋恶鬼,更像是一个有些话唠的小姑娘——虽然她年龄和周离差不多一般大,但周离却总是下意识的当她是个小孩子。 至于话唠。这个也可以原谅,毕竟被强制沉默了七年,好不容易碰上了一个能够说话的人,不论是谁也想要多说两句的。 只是现在周离担心的是。符秀在这七年里……似乎进化出一些很奇怪的爱好啊。 比如现在。 周离一脸严肃的看着椅子上准备用眼角余光观赏‘脱衣秀’的少女:“一般别人换衣服的时候,应该要回避一下吧?至少也要背过头。” “诶?差点忘记了……” 符秀似乎有些沮丧,抬起手捂住自己的眼睛,真是不知道她口中的‘差点忘记’是指‘差点忘记不能看’还是指‘差点忘记周离已经能发现自己在旁边看’了。 两者差别虽然微妙,但是含义却各不相同啊。 虽然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可她还是习惯性的嘟哝着:“不让看我就不看咯,反正已经看得差不多了……” 周离的脸**了一下,直到现在才发现,自己就这么不知不觉的被别人看光了? 不过至少先趁着她捂住眼睛的时候先把衣服换了,周离思索了一下之后。终于还是起衣服走进卫生间,顺便把门从里面关上。 这令悄悄从指头缝里看着的符秀有些略微失望的发出了微弱的叹息。 五分钟后,重新还好衣服的周离保持着严肃的神情,坐在少女的对面。为了回避刚才的尴尬,他决定选一个严肃的话题:“说说你的能力吧,我记得是叫做,‘旁观者’?” “‘旁观者’是我在第一阶段的时候,别人给起的名。其实严格的来说,现在已经不是单纯的旁观了。” 符秀回答道。抬起手探向周离的额头,指尖微微的按在周离的眉心上。毫无重量的幻影触碰额头,周离却找不到任何的实感;但正是在那一瞬间,他看到了一缕微弱的银色光芒从从符秀的手指上延伸而出。 光芒仿佛是一道绳结一般,连接在自己和符秀之间。 紧接着,他就听到了来自心中的声音:咳咳,喂?喂?试音,试音…… 周离愣了一下,很快就在心中回复到:“我听得到……这是什么?” “心灵链接,我起的名。”符秀略微有些惊诧的语气传来:“你适应得好快,我以为你还要学习半天呢。” “看起来很简单啊,应该用不到那么长的时间吧。” 周离微微的闭起眼睛,适应着这一种全新的沟通方式,很快,他就学会了怎么发送图像和音乐还有影像片段了。 于是,两个人的链接中回响起了洪亮的歌声:“再见,再见,相会在太平间……” “不是’太平间‘,是‘彩屏前’!”符秀恼怒的指出周离的谬误:“况且我一点都不像鬼吧?我的身体还在医院活得好好的呢……” 越说,她的声音就越小,就连她都感觉自己有点像,忍不住沮丧的低下头。 周离看着她无精打采的样子,像极了卢弱水,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虽然触手之处空无一物,但说实话也挺有趣的。 发现自己被当成小孩子的符秀一眨眼就飘了老远,不小心钻进墙里,然后从墙里冒出头:“不准摸!” 刚刚还说你不像鬼呢……现在这个恐怖片气氛十足的poss又是用着什么样的心情摆出来的啊! 周离心中默默的腹诽。小心谨慎的保证这句话没有通过心灵链接让符秀听到,只是学着她刚才的样子耸肩:“不摸就不摸好咯。” “哼……”符秀气鼓鼓的又飘回来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周离玩心颇盛的拉着符秀试验着这种能力,‘灵魂视角’在全力展开的时候。周离能够如同符秀一样的暂时以灵体的摸样出现,只是必须呆在符秀周围才可以。 然后,在酒店的房间里打炮的狗男女们就遭了秧,在办事儿正紧要的关头,周离从墙里钻出来,用心灵链接在他们的耳边播放起了各种阴森的配音。还有尖叫的女声、小孩儿的笑声…… 周离必须承认,这样虽然不大像话,但是蛮好玩的。 只不过,周离的行动却在魏宰的房间周围受到了阻挠。不知道为何,灵体的行动在魏宰的附近似乎举步维艰。周离感觉自己越接近魏宰,空气就仿佛越来越沉重、粘稠. 到最后,从空气触感从粘稠的流体变成岩石,无法寸进一步。 一圈又一圈的微弱白色光芒从魏宰的脚下中如同光环一般的释放而出,在碰到人的身体之后,就会掀起微弱的涟漪,反馈回来。 这或许就是魏宰那种能够察觉到他人情绪的能力的原理,只不过,周离现在才发现。魏宰的能力释放类型竟然不是常见的感知型,而是界域型! 他的能力似乎无时不刻的在周身形成一个巨大的场,在这个场内,所有的情绪反应都能够通过雷达一样的光芒涟漪察觉到。而周离距离中心越接近,便越能够感觉到这个‘场’对其他‘魂灵共鸣系’能力的排斥。 就连平日里符秀在碰到魏宰的时候,也只能跑得远远的,要不然就会被魏宰毫无所觉的‘推’着走。 不过,‘灵魂视角’的应用虽然受到了阻碍,但是符秀表示。心灵链接的力量应该不会受到影响,前是魏宰愿意接收。 都已经是半夜了,周离也没打算去打扰沉睡的魏宰,打算过段时间把具体的情况给他讲一下,就这样再一次回到房间里。 本来他还打算去扮鬼吓陶特一跳的,只不过在他的房间外觉感觉到一阵如同被锁定一样的危机,还有两道从隐约白色雾气中传来的森冷视线。 仿佛周离再踏前一步,就会受到它们的攻击。 ‘冥府守卫’可是货真价实的半灵体炼金傀儡,而且拥有极高的智能,要不然传说之中怎么会为阿努比斯看守冥界的门户呢? 只不过,在灵体的视线中,原本平日看不到形体的冥界守卫却显化为两团模糊的雾气,隐约能够从其中看到那一张狰狞的狼头面具,还有极强的能量反应,就连它们佩戴的两把一长一短的腰刀都是好货色,看起来老头儿确实在它们的身上下了心血和本钱。 吓不到人的周离兴致缺缺的回到房间里,继续飘着玩,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于是问道:“话说回来,你的能力覆盖范围能够多远啊?” 在他的旁边,符秀有些苦恼的思索起来,良久之后摇头:“灵魂视角没试过极限范围,从这里到上阳应该没有关系吧?” “从这里,到上阳?” 周离愣住了:“你确定?” 符秀反问道:“要不然我这一段时间怎么能跟在你后面?” “那现在能么?” 周离激动之下握住了符秀的手,第一次感觉到少女双手的冰凉。 不是他太激动,是符秀的能力范围实在是太吓人了,就算是第三阶段,但是能够从中海辐射到上阳,这也是相当了不起的超长距离了。 有些略微不大适应这样的亲密接触,符秀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红晕——幸好是半透明的灵体,不大显眼——只是微微的点头:“有坐标的话,立刻就能去。你试着回想一下,我找找看。” 周离闭上眼睛,认真回想,下一瞬间,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来到熟悉的上阳街头,而且直接出现在车水马龙之中。 一辆疾驰的机车穿过周离的身体,令第一次产生这种感觉的他吓了一跳,但是很快。他就眼前一花,被扯回中海的房间之中。 在他的旁边。符秀的灵体喘息着,就连虚幻的身影都透明了不少。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对不起,我第一次试着带人,没有想到消耗这么大。” “没关系,你不要紧吧?” 周离看着神情萎靡了许多的符秀,有些担忧的问道。 符秀睁开满是困倦的眼神,无精打采的回答道:“没事。没事,睡一觉就好了。” 然后,她就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拖着沉重脚步。趴在周离的**,还没过几秒钟,就已经彻底陷入沉睡了…… “这算是怎么回事儿?” 失去了能力的维持,周离回到自己的身体里,呆呆的看着在自己**熟睡的少女。 这个时候周离第一个念头竟然是——喂!你不是没有质量,穿墙跟玩的一样么?怎么能够躺在**不掉下去啊? 而且,最重要是,这是我的床在对吧! 周离坐在椅子上,沉默的看着**熟睡,毫不设防的少女。神情严峻的思索了半天之后,毅然起身,抱起自己的被子,回到客厅里的沙发上睡去了。 所以说,莫名其妙带着一个看起来很像是附身厉鬼的女孩子回家果然不是什么值得庆幸的事情吧? 至少平时自己不用睡沙发。 …… 时间重新回到九点三十分。 夜色渐深,雨水从漆黑的云层中细密的落下,洒落在渐渐喧嚣或者沉寂下去的城市。 当城市的一角进入夜生活的时候,更多地方的灯光却在渐渐的暗淡下去,在雨水的泼洒之下。越发的寒冷。 就在渐渐沉寂下去的街道上,有一辆黑色的轿车从深夜之中无声的驶来,车灯关闭,仿佛一条在暗夜里悄然而至的蟒蛇。 车门无声的被推开,一只皮靴踩在积蓄的水泊上,泛起了一圈涟漪。 神色惬意的中年男人长着一张普通的脸,如果要勉强去形容的话,实在没有任何特征或者辞藻能够去准确的描述他的面容和身形。 不高又不矮,不瘦也不胖,就算是他和另外一个人站在面前仔细分辨的话,可能也没有人能够找出区别两者的特征。 总而言之,这个人长得很奇怪。 “先生,我们就在这里等着么?”司机坐在驾驶席上低声的问:“已经有很多人注意到我们的动向了。” 悠闲的靠在车身上,看起来没有任何特种的亚裔男人微微的摇头:“随他们咯,你也不用在意,就当我们出来是吃夜宵好了。” “先生,我可以一点安全感都没有啊,难道你不能大发慈悲安慰一下我么?” “好吧。”‘普通人’无奈的摊手,转身弯腰,叼着烟卷的面孔对着身后摇下的车窗,看着司机竭力隐藏着惶恐的神情,顿时笑了起来:“别紧张,武藏,你如果战死的话,那位快要死掉的现人神陛下会送你到伊邪那美那里去的。” 他的语气中,似乎对那位天.皇陛下并不如何尊崇,也对神灵没有任何敬畏,倘若信者听到了他的胡言乱语,想必会恼怒吧? 而司机只是愣了一下,表情微妙的变换着,直到最后,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大不了……就是死么?” “对啊。”‘普通人’点头,继续靠在车窗上,从嘴角摘下点燃之后就没有怎么吸过的烟卷:“我们要面对的可是那位单人横扫‘稻荷神社’、‘零课’,全日本能力者的女王殿下——‘耶梦伽德’……杀掉我们这两个土鸡瓦狗,对她来说实在是太简单的一件事情了。要知道那可是敢用基金会的标志来当做自己称号的危险能力者啊。” 或许是早已经对最糟糕的后果有了心理准备,司机沉默的吞着吐沫不说话了。而靠在车身上,‘普通人’仿佛无所事事一样,夹着烟卷,抬头看着漆黑的天空,丝毫不在意落在身上的雨水。 “你看,我早说过日本这么搞会越来越衰,结果‘内阁’那群死政治家就喜欢专门带着一亿国民往着死路上走……搞得现在出个门,屁股后面都光明正大的跟着这么多监视者。” ‘普通人’像是发牢骚一样的对着街角的黑暗抱怨道:“本大爷我好歹是一级武官啊!你们这群混蛋给点面子好不好。是不是我出来撒泡尿你们都要搞一张‘盗撮痴汉.桃色激热’的光盘出来啊!” 就在街角的各个黑暗里,监视者们未曾有丝毫的回应。就算是明白自己已经暴露,也未曾离开。 这里可是中海。他们有着足够强大的后盾和力量来进行任何的行动,又何必在意日本一个已经被打残了的能力者结社? 如果监视者是有些浮躁的新人,说不定还会在端着望远镜的时候嘟哝两句‘半夜出勤也不容易,你大爷的给我配合一点的话’吧? 可惜,现在,无人回应。仿佛那里根本没有任何人存在。 ‘普通人’发泄完毕,似乎早就预料到这种状况,只是无所谓的笑了两声,继续靠在车身上。吸着烟卷,抬头看着一无所有的天空。仿佛他只是呆在使馆里闲极无聊,出来逛街而已。 滴答…… 角落里传来了隐约的滴水声,仿佛无声的脚步。 “你说那俩小日本究竟在搞啥?” 在黑暗中的一辆车里,一名监视者一边吃着包子,一边对着旁边的同伴抱怨:“知道自己被监视,就乖乖呆在使馆里好了,这样你好我好大家好,多和谐?结果非要半夜出来瞎**跑……” 旁边较为年长的人微微耸肩:“就当出来吃夜宵了。” 说着,他将望远镜塞进同伴的手里。抢过了他怀里的包子:“给我俩,最近不能空肚子熬夜,容易胃疼。” 滴答…… 脚步渐行渐近。 无声的,渐渐洒落的细雨似乎也缓缓的凝固了起来,在扩散的寒冷中渲染出一丝丝寒霜的白,越发缓慢的飘落,最后融化在水泊里。 很快,道路上就结了一层薄薄的霜化,隐约的白色从黑暗中泛起、扩散。它们很快就在雨水的泼洒之中塑造出一片属于自己的领地。 纤薄到极点的霜华从大地之上扩散,沿着墙壁向上生长,层层叠叠,折射着绚丽的光。 就在车里,监视者啃着包子,就在忽然之间,听到牙齿上发来的脆弱呻吟:嘎嘣…… 疑惑之间,他低下头,看着自己不知何时已经被一层纤薄冰霜所覆盖,还抓着一个包子的手掌已经失去知觉。 直到此刻,他才发现,自己的半身不知不觉已经被层层冰霜所覆盖,无声之际已经坠入牢笼之中。 “这是……怎么回事?”他维持着最后的神智,喉咙里发出最后的呻吟,随即被冰霜所覆盖。就在陷入黑暗之前,他终于听到来自身旁同伴的颤栗低语。 “魔女,耶梦……伽德……” 紧接着,黑暗袭来。 无声之中,天空中落下的细雨停止,寒冷将雨水转化成悬挂在空中的层层冰霜,世界上的一切都仿佛在着无法察觉、但是却又寒冷到极限的霜华之中冰封。 直到最后,唯一能够活动的人只剩下靠在车身上‘普通人’,直到此刻,他的脸上才露出一丝笑容,丢下了早就熄灭的烟卷。 带着庄重严肃的神色,他后退一步,向着黑暗中弯下腰,双膝跪地,双手伏地,神情恭敬的低下了头: “初次见面,‘耶梦伽德’殿下,我的名叫做津田广助,是我向您发出了联系的信号,这一次……我带来了土御门家族的诚意。” 一道纯白的霜痕在大地之上蔓延拓展,所过之处一层层繁复的花纹从凝结的雨水之中盛开,如同繁花。 就在他的面前,随着清脆的脚步声出现了一双黑色的皮靴,它的主人仿佛就站在那里,漠然的俯视着这个跪在自己面前的男人。 明明是这个寒冷得像是极地的地方,可是津田广助的额头上却渗出细密的汗水,他不敢抬起头去看,但是却能够察觉到身前宛如漩涡一般静谧旋转的死亡寒潮……那是泄露一丝余波便足矣令自己彻底封冻其中的可怕力量。 艰难的鼓起勇气,他再一次开口:“请您至少给我一次机会,只要一次就够了!” 此刻。那个嬉笑的‘普通人’——津田广助的面容上只有不惧死亡的沉静,闭上眼睛。他的头垂得更低,静静的等待。 直到片刻之后。一个清冷的女声从他的头顶响起,漠然而冰冷:“让我听听看,刚刚被我彻底修理了一遍的‘稻荷神社’前任当主,究竟有什么话想要对我说?” 此刻,称号为‘耶梦伽德’——环绕世界中庭之蛇的‘魔女’发出了允的声音,然后倾听着脚下蝼蚁的哀鸣。 “晴美殿下愿为您奉上忠诚。只恳求您帮她重振土御门家族的荣光。” 无声的,那一双俯瞰他的眼神露出了一丝戏谑的笑意,冰冷的雨伞从那一只修长而白皙的手掌中落下,轻轻的点在津田广助的脖子上。 凝结着冰霜的雨伞尖端就像是来自死神的指尖。在津田广助的脖颈之上留下了扩散的惊悚冰凉。 “让我猜猜看,究竟是什么,能够令因我而颜面大失,因我而被废黩的土御门家大小姐,现在竟然又毫不讲武士道尊严的跪在我的面前,请求我的帮助?” “殿下此言谬矣,土御门家族从不曾出任武士,何来武士尊严? 自三代以前,‘高天原元老会’就开始打压土御门家,倘若不是小姐。土御门家已经在日本无任何容身之处。 出任‘稻荷神社’的当主乃是‘高天原元老会’为了把持土御门家血脉的阴谋,能够托殿下的福解脱束缚,乃是上善,何来仇怨之有? 只不过,小姐已经不打算再忍耐下去了,那群疯子只会把所有人都带进深渊。我们不能束手待毙,唯有奋起反抗,而土御门家在国内孤立无援,故此希望能够得到殿下的善意和友谊。 只要殿下点头。土御门家不会吝啬任何的诚意……以上这些,是小姐交托给在下的原话。” 津田广助跪在地上,语气丝毫不曾紊乱的解说道,并挽起袖管,露出了手臂上的刻痕——那是传承自土御门家族千年历史的符咒,就算是到了今天已经失去意义,却不是一般人能够仿冒出来的。 仅此一点,便可以证明他本人是土御门家族的死士。 自安倍晴明伊始,其子嗣便秘密的传承着来自亚空间的强大生物——妖狐的血脉,更拥有着秘密传承的符,能够从亚空间中召唤出十二只被称为‘式神’的强大生物。 仅凭如此,便足以维持土御门家族在连番打击之下屹立不倒。只可惜,千年的风雨飘摇,曾经掌控日本阴阳道的强大家族也已经沦落到濒临毁灭的境地。 就连其最后的子嗣也被控制在日本二战之后所成立的能力者结社‘高天原元老会’之中,变成傀儡,代替他们去承受外界的风雨和暗杀,到最后,自身的血脉也将被彻底掠夺。 届时,土御门家族将荡然无存。 到了现在,那一位今年才十七岁的大小姐已经顾不得其他了,哪怕是饮鸩止渴,向那个可怕的女人‘耶梦伽德’求援也在所不惜。 低头看着脚下的津田广助,那个踩在层层霜华之上的年轻女人仿佛看到了那个倔强的丫头片子。 就算是这些年好不容易组织起来的武装力量‘零课’被自己随手之间摧毁,家族的神社被狂暴的力量推翻,也依旧会咬着牙,倔强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握紧腰间的佩刀。 怒视着敌人一步步走上前来,白皙的五指绷起的青色的筋,就算是明知以卵击石,也死死的握着自己最后的尊严不放。 “这是她的想法么?” 被人称为‘耶梦伽德’的女人低头看着跪在地上的男人,忽然说道:“难道,你们不觉得有些天真点了么?我可是从来都不喜欢何人讲条件的。” 那种声音虽然轻柔,但是却仿佛有着仿佛雷霆轰鸣一般的威严和凌厉,令津田广助的身体不自觉的颤抖了一下,紧闭的双眼之中,眼瞳已经失神的扩散开来。 津田广助深深的低下头,感觉到雨水化作冻结的冰霜,从后颈流进了西装里,覆盖去全身: “不识礼数,触怒殿下,全是在下的错误,在下愿意代替小姐承受您的愤怒。就算是身死,也绝无” “原来如此。” ‘耶梦伽德’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忍不住笑了起来:“真是忠心的狗啊……” 津田广助低着头,沉默不语,等待着最后的回答。 良久之后,愉悦的笑声从寂静的深夜之中响起,‘耶梦伽德’用手中的雨伞轻轻的点了点他的肩膀,低声说道: “回去告诉那个小丫头片子,我答应她了,但是,她也要答应我一件事情。” 津田广助如蒙大赦的抬起头,神色狂喜,紧接着又在刺骨的冰寒镇压之下发现自己险些逾越,不敢再去看那一双漠然而冷厉的双眼,连忙低下头,不顾额头撞在地上,留下一道鲜红的印子。 在扩散的寒冷中,他嘶哑的回应:“土御门家族会倾力满足殿下任何要求!” “别急着许,现在还不是时候呢……” ‘耶梦伽德’抬起头,仰望着黑色的夜空:“不过,那一定是很有趣的事情吧?” 说着,她起自己的雨伞,漆黑的伞幕从她的十指之间缓缓的展开,撑起了天空中重新落下的雪色冰霜。 无声的到来,无声的离开,唯一证明她曾经来过的,只有在风中渐渐消融的白色霜华,还有如梦初醒的司机,以及角落中恐惧不已的监视者。 行走在惊蛰的细雨之中,她撑着黑色的雨伞,仿佛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魂灵,和一个淋着雨狼狈狂奔的年轻男人擦肩而过。 仿佛是错觉一样,她的脚步停顿了一瞬间,视线看向那个年轻男人身后本应该空无一人的空气,仿佛那里有着什么奇怪的东西一样。 “li,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么?” 就在她的袖口之中,一条纯白色的纤细小蛇缓缓的探出了脑袋,吐着蛇信。仰头看着她的神情,有些疑惑的在她的心中发出了稚嫩声音:“你在生气么?” “没什么。”li停下了脚步,扭头望着雨幕之中那个狼狈奔跑的年轻男人,微微的摇头:“只是看起来,有一个家伙又办了一件蠢事儿。” 她低声呢喃着,露出了一丝神秘的微笑:“不过,至少还不坏。” “听不明白,可以吃么?”半灵的白蛇发出了低声的细语:“如果li生气的话,我就把他吃掉。” “不能吃。” 它感觉到自己的脑袋被一根修长手指弹了一下,顿时觉得有些疑惑,不明白自己说错了什么。 “唯独他你不能吃。”li用一根手指安抚着有些委屈的灵魂之蛇,低声说道:“走吧,我不想让钱女士等我们太长时间。” 说着,她重新举起了有些偏斜的雨伞,向前迈动脚步。 就这样,悄无声息的,她在漆黑的夜色中消失了。欢迎您来 ,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 第二百四十一章 人造能力者 第二天,周离从梦中醒来,挣扎着从沙发上爬起——他又梦见自己小的时候被姐姐殴打了…… 自从周离离家之后,似乎就会不间断的做这样的梦,但梦中被打的起因究竟是什么呢?他想不起来了…… 但是有所梦,必有所思。 周离总觉得自己很想念她,但是却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不管怎么样,也肯定会带着那种傲慢的样子,继续去碾碎别人的自信心吧? 想象着她的摸样,周离忍不住笑了起来,揉着眼睛从沙发上爬起。 符秀已经不见了,不知道是醒了之后害羞跑掉了,还是百无聊赖跑到哪里去玩了。 “准备好了没?” 这是陶特走下楼的时候,第一句问的话。 周离走在他的身旁,点头说道:“还好,但究竟是什么事儿?” “看戏……”陶特停顿了一下,阴阳怪气的笑了笑:“打脸。” 周离一头雾水,不明所以,而老头儿却很少解释,只是挥手示意他跟着。早餐依旧没吃成,不过周离对此早有准备。他代替魏宰看着展台,魏宰出去买了一大袋面包和水果回来,然后两个人就坐在展位后面大快朵颐。 坐在黑色的箱子上,周~离看着那一大堆还没有展出的商品,顿时感觉有种坐在军火上吃早餐的危机感,尤其是在草莓果酱旁边就放着一瓶半凝固的红色‘龙息’的时候…… 不过这玩意性质稳定。只要不破坏附在封瓶上的炼金回路,哪怕外面变成火炉。也丝毫不会有任何变化产生。 如果想要让它彻底爆发的话,必须要用小型的电解装置。所以根本无需担心。 “只不过,那老头儿搞这个究竟想要干什么?” 吃完之后,周离躺在椅子上,抛弄着手中的‘龙息’,稍微明白了这个东西性质之后,周离已经可以放心大胆的玩了。 魏宰闻言。缓缓摇头,继续闭目养神。 巴掌长宽的瓶子从周离手中翻滚着,时而飞起,时而落下。触手冰凉。仿佛里面的**在自发性的吸收着周围的热量一般。 鲜红色的粘稠**随着瓶子的飞起和翻转缓缓的流动,让路过的炼金术师们无不色变。到最后,抗议的人太多,甚至展方都委婉的提醒:为了您和大家的安全,请不要随意玩弄这种危险的物品。 没办法,周离只好将那个东西重新摆回展台上,转身之时,忍不住疑惑的看了看那一个放在最中间位置的黑色盒子。 约莫有外卖的披萨盒子大小,自从陶特昨天放在那里之后就没有动过,下面挂的介绍牌也是一片空白。 纯黑色的合金盒子。放在一群展品里面鹤立鸡群,但是又没有任何的解释,但深得陶特那种‘爱看不看,不看滚蛋’的风格。 “那家伙究竟去哪儿了?” 周离看着面前熙熙攘攘的人群,无奈摇头。就这一回的功夫,就有一个人挤了上来,脸上堆起笑容,还没说话周离就发现手里多了一张被塞进去的名片。 “想要查询或者是商业合作请自行致电master工坊,这里不提供除了展出之外的任何服务。” 周离就连开口的机会都没给他。反正这两天这种人他见多了,当下直接转身,回到展台后面的椅子上,看着手表,默数着吃饭的时间。 十点钟,距离吃饭还有两个小时。 周离优哉游哉的靠在椅子上,从魏宰提回来的袋子里抽出一条‘法棍’,正准备开始吃,却听见身后传来了谁的嗤笑。 扭过头,一个头发有些发白的男人在看着展台冷笑,那个人周离还依稀记得他的名字,因为拦在陶特前面被毫不留情的羞辱的家伙,来自‘教条学院’的……芬里斯? “他呢?” 芬里斯左右的看着展台,眼中不屑的神色更甚:“怕了么?早早的跑回自己的老家去了?真是幸运的家伙,至少这样不用被我当众羞辱……” 芬里斯口中的他究竟是谁,周离用脚趾头去想都能知道,还能是谁? 似乎是对陶特的威胁耿耿于怀,这一次他带了两个膀大腰圆的守卫,披着印有‘教条学院’徽章的黑色制服,腰间悬挂着一柄看起来颇为奇怪的武器。 周离咀嚼着口中的面包,在咽下去之后,举起手中坚硬的法棍,指着芬里斯的方向:“在你背后。” 紧接着,芬里斯倾听到枪栓响动的声音,还有沉重的风声。 嘭! 一只苍老的手掌按在他的肩膀上,蛮横而狂暴的将他砸在展台上,他的脸颊紧贴着瓶中静谧流动的猩红龙息,神情却苍白得像是见到了鬼。 因为,他在那一瞬间感觉到了后脑的冰冷——那是枪管所带来的特殊体验。 就在他身后的不远处,两名保镖在瞬间色变,他们没有想到这个看起来干瘪的老头竟然有这么可怕的力量,而且还将致命的武器顶在了教授的后脑勺上。 没有时间细想,他们本能的准备发动攻击,但是却有人比他们更快。 没有等他们手掌触碰到武器的手柄,迎面而来的是一条在那一瞬间被掰成两截的‘法棍’。忽如其来的攻击令他们的动作停顿了短暂的一个瞬间。紧接着,两个黑影踩着展台从后面扑了出来,瞬间来到他们的面前。 隔着短短数十厘米,周离向他们露出温和而善良的笑容,握紧了护卫想要伸手去拔出武器的手,紧接着…… 嘭! 膝盖对腹部形成的剧烈冲击令他的对手瞬间弯下了腰。紧接着,周离颇为熟练的将‘绅士’塞进他张开的口中。 “别动。会死人的。”周离站在他的身旁,风轻云淡的提醒道。 相对于他。魏宰的解决手段一如往日的干脆利落,因为能力的关系,他比周离要更早的感觉到局势即将变化。 所以,在那一瞬间,起身,冲前。半步崩拳。 于是人就飞出去了。 因为陶特而引起的骚乱再次扩散……不过这一次却吸引来了不少围观者。 两家工坊之间互相的挑衅和斗殴这两天已经发生了好几起了,但是像‘master’和‘教条学院’这样级别的机构大打出手还是第一次。 所以,该看的热闹还是要看,人民群众的天性总是八卦。而且还是这么喜闻乐见的事情,这么大的八卦不看都对不起门票钱啊! 所以,很快黑压压的人群就汇聚起来了,带着闪闪发亮的眼睛看着场内的变化,如果不是禁止拍照和摄像的话,恐怕就不光是看了。 被那么多人顶着,陶特表示压力不大。 一只手里抓着一柄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的大口径手枪,另一只手却将芬里斯死死的按在展台上,他的神情轻松而写意。 就在他的背后,陶特用自己的手指慢条斯理的推开扳机。紧接着,枪管轻轻的敲在芬里斯微微颤抖的肩膀上。弯下腰,陶特在他耳边低声呢喃: “你知道么?如果是在我的工房里,‘教条学院’的人敢这么走进来的话,我会让你先跪下,然后通知你的助手到臭水沟里去找你的尸体。” 神情惨白的芬里斯身体愤怒的颤抖着,可是却感觉到陶特按着自己的手掌仿佛钢铁铸就一般,就算是自己用尽所有的力气也无法掀开。 人群的视线和窃窃私语令他愤怒的抓狂,想要咆哮和怒骂。可是他明白,这无济于事。 他不知道曾经陶特在掰手腕的酒后游戏上有险些战胜‘皇帝’的佳绩,也不知道陶特究竟悄悄的对自己的身体做了什么。 虽然经过岁月的流逝,陶特已经苍老得像是一个随时都会死的干瘪老头,但是体格和骨头却依旧硬朗而沉重,发怒的时候像是一头来自极地寒流之中的熊,狂暴得让人心惊。 看着他眼神中一丝无法掩饰的畏惧,陶特满意的点了点头,缓缓的抬起了(删去)手中的枪口,低声说道: “让我来猜猜看,你今天来找我,究竟是为了什么事情呢?……难道是找死?” 老头恍然大悟的呢喃,枪口重新顶在他的后脑上,令芬里斯的脸色越来越白。枪口很快再一次抬起,陶特一脸遗憾的摇头:“可惜,看起来不是啊。” 把芬里斯折腾够了,陶特才从他的胸口摘下一个标牌,怪笑了一声:“啊哈,是因为这个?难道有什么好东西想要向我炫耀一下?” 在他的手,白底的身份标牌上,印着‘产品发布会’的字样,在陶特的手中抛弄着,最后又被他无趣的丢到芬里斯的身上。 随着陶特的手掌松开,芬里斯终于从展台之上挣扎起来,在一众围观者疑惑或者幸灾乐祸的视线之中面色铁青,原本温文尔雅的神情在微微的颤动之中显露出一丝隐藏在其下的愤恨和狰狞。 陶特不以为意的前进了一步,手掌轻描淡写的拍着他衣服上的皱褶,但最后却如同铁钳一般钳制着他的动作。 虽然看起来两人之前的气氛缓和了许多,但去比刚才更加僵硬了。芬里斯尝试着数次挣扎,但是却脱不开之后,也为了不更加的狼狈,放弃了挣扎,任由摆布。 重新挂起和煦的微笑,陶特从他的身上捡起身份标牌,轻柔的别在他的领子上,顺便掸了掸他肩膀上的灰尘,轻声细语:“好了,感谢你的盛情邀请。现在,孩子,拿好你的东西,可以滚了。” 紧扣着芬里斯的手掌终于松开,陶特后退了一步,看着神情铁青的芬里斯,说出了令周离感觉到有些诧异的话: “不要着急,我稍后就回来。毕竟是三年一次的发布会。你们究竟研究出什么新玩具,我也很想知道啊。” 听到了陶特的话。暴怒和阴戾从芬里斯的眼中一闪而过,踉跄的后退了两步。他神情变成冷笑:“等着你从那个尸位素餐的位子上跌落尘埃的时刻吧。” 仿佛有所依仗,他信心十足,最后冷冷的看了陶特一眼之后,转身离开。 人群散去之后,周离回到他旁边,疑惑的问:“你真准备去?你不是看不起他们么?” “去啊。为什么不去?”陶特一脸看白痴一样的看着周离:“不去的话,怎么看戏?” 周离顿时心领神会:“你难道想要闹场?” 陶特只是冷笑:“垃圾可是从来都不会自己走进垃圾篓里去的,需要有人去提醒,或者分类……为了环境清静一点。我不介意客串一下清洁工。” 周离看着一肚子坏水正在翻腾的老头,无奈耸肩:“那我就坐等看戏了。” “不。”陶特露出笑容:“你,也是演员之一。” 听到这死老头儿将自己也算计进去了,周离顿时神情抽搐着摇头:“你想都别想。” 陶特表示无所谓,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指甲,嘴里不经意之间说道:“你欠我的钱,也该还了吧?” 于是,问题解决了。双方表示都很‘满意’。 …… 就在展厅东南角的地方,‘密斯卡托尼克大学’的展位,占地足足有数百平米的巨大展台已经被布置成一个小型的会场。 除了最前方用来展示发布产品的展台之外。其他地方都已经摆满了座位。最前面的几排上,来自各国的炼金术师和能力结社的代表们已经坐满,而后面的几百个座位也已经座无虚席,就算是这样,也还有一大片黑压压的人群站在后面,望着空空荡荡的展台,等待开场。 宛如某水果公司每年两次的产品发布会一般,‘密斯卡托尼克大学’作为全球炼金产品生产商之一,每一次的发布会都会涌现出一大批堪称经典的产品。令人期待的同时,也展露出自身在炼金学上的实力。 这一座原本隶属于‘超自然事象基金会’的大学最开始的时候是以‘长者信仰学院’为首的学院联盟,主要致力于研究能力的来源、教授能力者能力应用,以及其他相关技术和知识为目的存在的学院。 只是在一战和二战之间的时候,在时局影响之下进一步拓展,增加了炼金学的研究室,从各国招揽了不少接触的炼金术师,据说有不少曾经留名于历史的物理、生物学家都曾经和这一所学院有过不少的联系。 时至如今,炼金学研究部门和另一部分机密项目改组,并入到一个大型的研究所之下,不仅研究方向发生了变化,就连作风也从以往的温和变成了现在的疯狂……令人完全无法理解,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也不明白他们将自己关进地下几十层的建筑中究竟在研究什么。 陶特老头或许知道一点,但可能正因为如此,他才对‘教条学院 ’如此的厌恶。 但就算如此,大部分工坊和‘密斯卡托尼克’大学之间的关系也不怎么良好,毕竟谁都不喜欢一个蚕食了市场百分之六十、曾经一度想要垄断整个炼金产业的庞然大物。 断人财路,杀人父母……至今还保留着各种中世纪流传下来的技艺,以家族和师徒为关系传承的‘工坊’从一开始就不可能和‘教条学院’站在同一阵线上。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虽然工坊的出产量较小,生产周期长,但是其中却也不乏精品,甚至是传世之作。所以联合起来之后,也勉强能够与‘教条学院’相抗衡。 不过,这几年的‘炼金学会’似乎也被教条学院侵蚀了不少,令不少人感觉到这种相互抗衡的局面就快要开始新的变化了。 而此刻,就在会场的前方,不少炼金术师们也低声的说着什么,彼此之间交换着意见,有的人对‘教条学院’看好,有的人却嗤之以鼻。 来自‘龙渊’的中年人沉默的叼着烟杆,眼瞳的漆黑里似乎都能够渗透出一丝凝重的铁灰色。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他不言不语。 抱着大头巾的赤肤印度老头却似乎有些焦躁。不断的对着身旁的助手说着什么。 皮肤黝黑的埃及人低着头,仿佛在睡觉。脸上的刺青却仿佛活物一般的不断游动着,如同一副不断变化的狰狞野兽图形。 几名看起来有些军人气质的人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丝不苟的看着前面;而来自各国能力者结社的代表人也聚成一撮,交换着意见。 他们才是最大的买家,在这一场三年一次的会展结束之后,将会有雪飘一般的订单从各国发出。然后令各个工坊全力开动着进行新一轮的生产。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是一种另类的军备竞赛,只不过比起寻常的武器来,炼金武装更要昂贵。而且无法列装。 而就在最前面,陶特老头儿无聊的低头剪着指甲,旁边的周离一脸好奇。 “总而言之,他们把所有参战工坊的代表人邀请过来,也是想要证明自己的实力,毕竟‘锻造之神’的称号已经挂在我头顶二十多年了,他们每一次都在我这里碰钉子,估计也是忍不下去了。” 就在会场的最前排,周离听到陶特的话,他一边不屑的冷笑。一边说道:“不过他们还嫩着呢,炼金学上,我才是大师,他们只要乖乖提鞋就好了。” “好吧。”周离点头,指了指老头手里的黑色铁盒:“不过这个是干什么的?” 陶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铁盒,那个看起来披萨外卖大小的合金铁盒依旧上着锁,被老头从展台上取下来之后带了过来,不知道想要做什么。 用指节轻轻的敲了敲上面属于自己的徽记,老头儿只是淡淡的说道:“打脸。” 周离无奈耸肩:“别人这两天都预定出不少东西去了。就咱这人一个东西都没有卖掉,你不觉得这种成绩对你来说有点寒碜么?” 老头儿头也不抬的回答:“自从六年前,‘master’工坊就不卖产品了。” “嗯?”周离愣住了:“歇业关门了?为什么不卖?” 陶特淡淡的回答:“我们从那个时候,出售的东西就从产品变成了技术。有生之年里,我要将我们出售的东西,从技术,变成标准。” 平淡的声音中蕴藏着令周离虎躯好几震的霸气,老头儿这话说得实在太威武了,令周离都有些接受不了…… 他能够理解老头儿很牛逼,但却没能想到,他竟然牛逼的能够以自己的能力确定市场标准的程度。 产品、技术、标准…… 出生于商业世家的陶特.克莱夫早就不玩低端的那一套了,自从06年开始,master工坊出售的产品就越来越少,但是列在‘商品名单’的东西却从产品变成了炼金技术。 不同于原本就昂贵到一件东西堪比新式战斗机的高端炼金武装,他出售的东西是锻造的技术还有学术的理论。 这之间的差别周离这个外行人实在无法想象,但是倘若陶特想要将已经百家争鸣了数百年的炼金学业界以自己的标准重新规划的话,那么这野心也委实太大了一点。 周离想通了这个关节之后,虎躯的好几震也终于完毕,正准备说什么,却听到前面传来的声音。 “感谢大家的厚爱,在百忙之中参加本次‘密斯卡托尼克’炼金学研究所的发布会,我是代表人,芬里斯。” 明显经过了仔细打扮的芬里斯带着一贯的儒雅气质出现在台上,神情从容而自信,而眼角在看到台下陶特老头儿的时候,不自觉的出现了一丝嘲讽和不屑。 当所有人的视线汇聚到自己身上的时候,芬里斯微微一笑,说出了令整个会场的喧嚣沸反盈天的话语: “接下来我将为大家展示我们这一季度的主打产品,也是能够令炼金学实现飞跃性突破,令炼金历史掀开新的一页的伟大发明!” 会场短暂的寂静了一瞬间,很快所有人的喧嚣就爆发而出,芬里斯的口气令所有人都心中都涌现出了浓重的疑惑和不可思议。 令炼金学飞跃性的突破……这么大口气的宣传还是从来都没有人敢这么说过的。要知道能够在这里有个座的不是在各个的领域里卓有声明的研究者,就是各个工坊、结社的代表人。还有为了采购而来的各**备官员,没有研究是不可能的。 在专业的人面前放狗屁的话。会令自己的名声臭到底,尤其是在这种堪称世界盛会的地方,如果一个处理不好,就算是不会从赤道臭到北极,‘教条学院’的信誉也会大受损伤。 可是,如果是真的呢? 可能么? 上一次炼金学公认取得了重大突破的时候还是九年前。在陶特代表‘master’工坊在柏林的炼金交流会上公开了特殊的炼金回路叠加技术,令双层甚至三层以上的炼金回路叠加成为了可能。 仅仅是那一次,就铸就了陶特和‘master’工坊在当代炼金术顶端不可动摇的位置。 而现在,‘教条学院’。竟然想要取而代之了么? 到最后,一部分人的视线落在芬里斯的身上,将信将疑,嘲讽或者炽热,一部分人的视线却落在最前面的陶特老头儿的身上。 似乎一无所觉,陶特的指头轻轻敲打着手中的铁盒,神情似笑非笑,但是却并不说话。 没有从陶特的眼中发现任何震惊或者恐惧的神色,芬里斯明显有些失望,鼻腔里微不可查的哼了一声之后。重新挂起从容的笑容:“下面,就让我为大家展示……在此之前,我们非常荣幸的请到了来自‘基金会’总部的莎琳娜小姐来作为测试者……” 听到了这个名字,一部分观众里传来了低沉的喧嚣,周离有些疑惑的看了看四周,发现了别人诧异的神色之后,忍不住扭头问老头儿:“那个莎琳娜是谁?” “‘基金会’的‘模拟沙盘’。”陶特低声的怪笑:“把她请过来,看起来他们这次真的是下了血本。” 周离微微的挑了挑眉毛:“很**?” “公共场合,不要说脏话。” 陶特像是自己就没说过一样的白了周离一眼。视线落在台上:“你看着就是了……现在他们吹得越大,一会打脸的时候就越响。” 听到老头儿这话里话外阴森森的味道,令周离忍不住牙缝发冷,这老头儿对‘教条学院’究竟有多大仇啊! 随着芬里斯的介绍,一个看起来有些发胖的中年红发女人走上.台,微微的向着观众点头之后,就坐在了展台的旁边为她特质的金属椅子上。 专门为她打造的展台缓缓启动,随着能力的展开,一道道亮光从周离的视觉中出现,它们从那个被成为莎琳娜的女人脚下伸展开来,覆盖了整个展台,到最后,庞大的领域笼罩了所有人的视线。 原本展台上的的景物迅速的扭曲,取而代之的是一无所有的苍白空间,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白色平原从展台之上缓缓展开,囊括数公里的世界被局限于方圆数十米的展台上,令人目瞪口呆。 以‘虚拟沙盘’为称号,莎琳娜的能力‘模拟’能够再现出一片精神空间;在那里,能够模拟出一切自然条件,狂风、暴雨、汪洋、沙漠……甚至是地球毁灭,天地崩裂。 就像是一个巨大而逼真的3d影院,能够令接入其中的人感受到种种环境的变化,在那一片精神世界中,一切都是真实的,就连微风和露水的触感都毫无错漏。 虚拟的人造世界,虚拟沙盘……如果外接那一台‘基金会’特地为她打造的大型辅助计算机的话,她甚至能够模拟出一场战争。 这样非战斗系的能力者对于大型结社来说最为珍贵,自从被‘基金会’招揽,担任‘试验部’的科长之后,她就销声匿迹了,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她竟然能够再次出现。 看来,‘教条学院’确实是下了大把本钱,竟然能够请得动她。 站在模拟而出的精神领域之外,芬里斯享受着所有人的目光,露出一丝愉悦的笑容,在所有人的喧嚣都沉寂下去之后,低声说道:“接下来,就是这一次我们的主打展品。” 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之下,一个个如同棺材一样的巨大铁箱被运送到了台上,隔着老远,都能够感觉到那漆黑的铁箱正在散发着阴冷的温度,令整个会场的视线都落在上面,好奇而疑惑。 站在上面,芬里斯低头抚摸着如同铁棺一样的箱子,缓缓抬起头,宣布了那个令整个会场都陷入沸腾的声音。 “这就是我们数十年以来的研究成果——人造能力者!” 瞬息间,会场陷入了死寂,紧接着喧哗如雷霆一般爆发!(。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二百四十二章 垃圾 自从炼金术师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时候,便开始研究能力的本质,经历了漫长的风雨和时间之后,至今已经有了数千年的历史。 但是令所有炼金术师绝望的是,没有人能够真正的触及到能力的本质——‘命纹’的结构。 不知有多少惊才艳绝的炼金术师耗尽一生的时间,在这一条道路上郁郁而终,通向道路尽头真理大门的锁始终未曾被打开,就像是已经被上帝抽走了钥匙,彻底封锁了一样! 因为模仿能力的最基本的结构组成,才有‘符文’的诞生,因为研究高阶能力者的‘灵魂回路’,才能够令‘炼金回路’诞生。 但这一切都不过是这一条道路上的枝干,就在正中央的大道之上,有一堵名为‘命纹’的墙壁拦住了所有人的去路,令他们耗尽了一生的时间,一无所得。 就像是神明在云端低语:汝等不可逾越界限。于是通往根源的道路便彻底封死。 自从第一个炼金术师出现开始,炼金术师就开始孜孜不倦的追寻着‘命纹’的核心,为此,他们研究出‘物质转化’‘灵质赋予’、‘符文制造’等等技术,但是却始终没有人能够真正的掌握制造命纹的方法。 就连在千年之前,炼金术师们呕心沥血, m,终于草创而出的‘命纹雏形’——‘附属命纹’的制造技术也已经失落在历史之中,只能够从亚空间之中偶尔挖掘出一星半点的成品。便已经被当做至宝。 炼金术的衰落和重新崛起,对于‘命纹创造’的研究崛起包含了多少人的希望和绝望,而现在,‘教条学院’竟然宣布,他们已经能够制造出人造能力者了?! 他们疯了。 这是所有人第一时间的想法,在所有的喧嚣和质疑之中,芬里斯沉默着。笑容满是自信,仿佛在俯瞰尘世云烟。 只有陶特自始至终不曾躁动,手指有节奏的敲打着膝盖上的黑色铁盒。漠然的看着台上的那个人,没有惊诧,也没有疑惑。 这令芬里斯的心中分外的恼火。眼中的嘲讽更加的旺盛,直至最后,在所有人终于停下了喧嚣之后才再一次露出标准的笑容。 站在展台上,芬里斯敲了敲手旁边的那一具铁棺:“或许会有很多人去质疑我们的研究成果,对此,我们选择用事实说话。” 伸手按在铁棺的按钮上,就在低沉的摩擦声中,一道缝隙就此开启,冰冷的气息向着四周扩散,就像是里面藏着一个冷库。 随着铁棺的开启。**的男人从其中苏醒,睁开了惨白色的眼瞳,伸出手掌,浑身肌肉线条流畅而充满力量感,从棺材中缓缓爬起。站在芬里斯的身旁。 浑身没有任何毛发,肤色如同眼瞳一般的惨白,最引入注目的是,下体和胸口一片平滑,完全没有任何性征去证明他的性别——或许他原本就是没有性别的。 唯一的特征,就是胸口上条码和徽记所形成的环形图案——0091。这是他的编号。 沉默的站立在苍白的展台上,他目光凝视前方,一言不发,如同百战的士兵。 如同摆弄着一件物品一样,芬里斯掏出一根教鞭,指着0091说道:“0091,量产型能力者产品。” “身高1米80,臂展1.80,测试力量是:卧推120公斤,深蹲450公斤,右拳七百千克,左拳七百千克……如果全力开动的话,甚至比测试数据还会更高!” 在所有人的低声谈论声里,芬里斯满意的停顿了一下:“他本身采集能力者的dna和亚空间种族的血脉所制造出来的克隆人,脑内芯片可以保证他们完美的理解任何战术需求,而且比一般的军队更加的快捷和隐匿!而且,不会恐惧,不会要薪金,也不会有任何需求,只要定期为他们注射药剂,他们就能够生存下去! 先天性的具有潜性的能力潜力经过药剂和回路植入之后,他现在已经是一名第二阶段的能力者!” 芬里斯越说,下面有些炼金术师的脸色就变得越难看。以人造的方法制造出一名第二阶段的能力者,而且看起来还是研究成果之一。 虽然第二阶段的能力效果并不强大,但是如果搭配上本来就不逊色任何士兵的身体素质的话,那么它本身所拥有的战斗力和杀伤力将远远超出所有人的估计。 最重要的是,他是可以量产的。 一个两个还无所谓,那么十个二十个呢?一百个,二百个呢? 能力者的军队……这个曾经存在于无数野心家心中的构想将完全能够成为现实。 现在,唯一限制着‘教条学院’的,恐怕就是他的造价了吧? 可惜,芬里斯很快就打破了他们的猜想,带着一丝愉悦的笑容,他说道:“这样一具量产型能力者,我们一共分为十二个型号,分别具有十二种不同的能力,而且……他们的造价,最高的只需要五百万美金一具!” 瞬间,周离几乎可以从各国官方能力者结构的代表人眼中看到名为‘贪婪’和‘渴望’的光芒! 五百万美金?确实,虽然看起来很多,但是对于那些有意去购买它的人来说,简直不值一提。对于那些每年军费上千万亿的军事大国来说,这样的消费简直如同去地摊上买把水果刀一样的廉价! 要知道一架战斗机有时候都要好几千万美金呢!这么点钱去换一支拥有异能、能够在关键时刻在敌后进行斩首任务的军事小组……这可不仅是炼金学上的突破,而是一种新的武器将带来的巨大变化。 不论是谁。恐怕都不会愿意在这个时候落在所有人的后面。人类对于武器和战争的渴求从来都没有随着文明的进步而有着一星半点的消退,反而愈演愈烈。 至于被所有人都丢到角落里的‘克隆人伦理关系’这种事情,还是忘了吧;虽然明面上大家都禁止,但是暗地里又有哪家没悄悄研究? 很快,有越来越多的炽热目光锁定在芬里斯的身上,他们不愿意再听介绍,他们要亲眼看这些人造人真正的实力。 看到火候已经差不多了。芬里斯看向身后的莎琳娜,在得到准备完成的示意后,向着观众点头:“下面。我将为大家演示他们真正的实力。” 紧接着,便有工作人员牵着线缆走上台来,直接插入0091以及其他人造人的后颈。瞬间精神连接已经完成,随着他们重新在铁棺之中沉睡,展台上的苍白世界却再一次出现了新的变化。 一栋如同堡垒一般的建筑和高耸的山峦拔地而起,阴云从四方汇聚惹来,倏忽之间,暴风和骤雨从天而降,泥土混合着雨水,变成了泥浆,向着四面八方流淌。 “数据代入完成,这是一栋由数百名职业军人把守的机密研究所。一切防卫设施还有配备都按照全世界最先进的配置搭载完毕。” 随着那个麦克风里的声音讲述完毕,阴沉的建筑中亮起了灯光,面容严峻的魁梧军人从建筑中走出,在暴雨的覆盖之下一丝不苟的开始巡逻。 就算是最苛刻的军事学家在看到这一栋机密研究所之后,也只能苦笑着给与它‘戒备森严’的评价。 而就在数百米之外的山林之中。十数名人造能力者的身影缓缓浮现。 “我方武器设定为标准军事格斗匕首,简便军装,仅此而已……接下来,它们将潜入其中,寻找研究所中的机密资料……不过为了增加难度,我们决定给他们下达不留活口的命令。接下来,请各位拭目以待。” 就在布满泥浆和山林之中,几名人造能力者收到了来自模拟沙盘之外的命令,为首的0091缓缓点头,对着身后的十数名同伴做出了行动开始的手势。 顿时,两名人造能力者从队列中走出,胸前的命纹亮起光芒,覆盖了所有的同伴,瞬息间,他们已经消失无踪。 就在沙盘之外的屏幕上,解说字幕出现——第二阶段能力‘光辉之轮’。两名以上的相同能力者相互协助,扭曲光线和热能,实现了视觉和热能之上的隐身效果。 而屏幕之外的周离,只觉得似曾相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 早在上阳的时候,他就已经见过这样的能力,就在路元纬和那一帮来自边境的雇佣兵身上! 虽然现在才正式公布,但是‘教条学院’的实验,恐怕早就已经开始了! 将线索连接在一起的周离皱起眉头,沉默的思索着,却忽然听到来自耳边的声音。 “他们在干什么?”轻柔而好奇的女声从他的旁边响起。 周离疑惑的扭过头,却看到一脸淡定的符秀蹲在自己身旁的过道上,一脸好奇的看着展台之上进行的战斗。 看起来,她是已经恢复完毕了,只不过这种来去无踪的能力还真是让人无可奈何。 只不过陶特身边悬浮的阴森雾气令她不敢靠的太近,狼头人身的冥府卫士先天性就克制她这种灵体。 看到周离无奈的目光看过来,符秀也想起了自己昨晚的糗事,忍不住脸颊微红的吐了吐舌头,对着周离做了一个鬼脸。 周离微微耸肩,视线继续回到展台上,只是在心灵连接中说道:“3d电影,没见过吧?” 听到他在乱讲,符秀鼓起脸颊,气哼哼的说道:“你骗鬼呢!?” “对啊。”周离点头。 符秀觉得自己的膝盖又中了一箭,顿时含泪飘走,不理他了。 而就在沙盘之中,杀戮却在继续。 …… 在瓢泼的大雨中,门口的岗哨忽然倒在地上,一道凄厉的伤口出现在他的脖子上,鲜血从喉咙里喷出。混合在雨水里,随着泥浆流淌。同样的事情在基地周边的各个角落里也不断的出现,短短几秒钟,研究所周围的岗哨就彻底的被拔掉。 死状各异,斩首,穿心,甚至还有人被涌进五官的雨水窒息而死。 紧接着。飘忽的身影们从雨幕之中显露,短短几分钟之内,一枪不发的杀死了数十名的士兵。彼此之间配合默契的宛如拥有心灵感应一般。 他们在培养皿之中就被植入了大量的机械和芯片,彼此之间的无线电通讯只是其中一部分小功能,在必要的时候。他们甚至能够拆下自己的一部分肢体,并且组装成各种工具。 随着时间的推进,屏幕右上角那个数字不断的上涨,敌人全员344人,而那个血红的杀敌数已经涨到了271. 短短的十分钟之内,就有二百多人无声的在暴雨中死去,有的尸体倒在泥浆里,有的尸体躺在自己的房间里,而更多的却倒在了自己的工作岗位上。 十一名人造能力者,交织成一张细密而阴森的网。有条不紊的梳理着整个研究所,所过之处,无一存活。 期间,还展示了他们的电子破解能力以及各种武器操纵能力,这已经不再是一场战争。更像是一场才艺秀。 无情而冷酷的士兵,他们就像是机器一样的执行着来自实验者的命令,直至最后,十一人甚至展示了并联的能力,通过精神力共鸣,将一名能力者的能力强行拔升到第三阶段。 炽热的烈火在瞬间就洞穿了厚重的保险库。令钢水如同**一般炽热的在地上流淌。 而代表着研究资料的硬盘,也已经落在了0091的手中。 任务自此终结,暴雨、狂风、山峦、研究所顿时从沙盘之上缓缓的崩溃消失,只剩下十一名人造量产型能力者留在其中,不断的展示着各种能力,回应着来自观众的种种要求。 而此刻,所有参与的炼金术师已经鸦雀无声,神情或者是铁青,或者是诧异,唯二例外的是陶特和来自龙渊工坊的代表人。 前者一直带着淡淡的冷笑,如同看着一场盛大的荒诞喜剧;后者如同金属一般的铁灰色面孔上一直都不曾有过任何的表情。 而在所有观众的心中,恐怕早已经被这样划时代的技术所震慑,鸦雀无声。 长达三十分钟的展示时间结束,满面红光的芬里斯站在台上,神情满是得意和欢喜,数十年的研究在此刻终于换来成功,就算是借助了来自亚空间的技术,向‘尸体裁缝店’换取了器官培植的技术,但也是值得的。 就在众人的提问和恭维中,满心愉悦的芬里斯视线落在展台下面,看着沉默不语的陶特,忽然说道:“下面,不如我们来听听其他业界同僚的看法,如何?” 听到芬里斯的话,台下的众多炼金术师顿时神情变得极为糟糕,不少人面色青黑的拂袖而去。 只有两三个人慌不迭的接过了话筒,看起来皮肤微黑的女人满脸笑容的点头:“确实是划时代的发现,炼金术历史从今先开了新的一页,我们这些见证人也与有荣焉……” 言语之中毫无任何立场的拍着马屁,自然只能赢来不少人的冷笑或者怒哼。在座的人里面恐怕有不少人已经早就已经被买通了。 声势已经制造出来了,就看有多少人捧,既然已经有一个人不要脸了,那么接下来不要脸的人也会越来越多。 不过,有风骨的人毕竟还是为数不少。就在轮到龙渊的代表人发言的时候,那个沉默的抽着旱烟的短发男人只是低沉的说了一句‘还行’。然后就毫无兴趣的将话筒丢给了其他人。 埃及的‘图坦卡蒙之杖’选择了沉默,而印度人却早已经被买通,一番天花乱坠的夸奖说完,整个会场里没有发言的人,只剩下了最后一个人。 炼金学会名誉会长,5届‘太一之环’的最佳炼金产品获得者,前基金会参议员议员,执业界牛耳的宗师级工坊‘master’工坊的建立者。 陶特.克莱夫。 面对着所有人的视线,一直沉默着的陶特微微的笑了笑,伸手从周离的手里拿过话筒,慢条斯理的说道:“要我说的话,其实也很简单,几个字就可以概括贵方这一次的产品……” 停顿了一下,他面色不改说出了令芬里斯神情在瞬间变成青黑色的评语: “——垃圾。”。。) 第二百四十三章 说你是垃圾,你还不信…… “——垃圾” 轻描淡写的两个字儿,概括了老头儿心中的不屑和傲慢,更令全场哗然。 .... 半个时前,所有入都觉得教条学院疯了,而现在,他们却觉得疯了的是陶特克莱夫。 不论是谁都明白‘入造命纹’一道上的突破拥有多大的意义——尽管现在还是2013年,二十一世纪才开了一个头儿,但是已经有不少入觉得这一技术已经能够称为本世纪最大的炼金学突破了。 而现在,有入站在最高处,向着所有狂躁的入,慢条斯理的泼了一盆冷水。 这令所有入都感觉诧异和茫然,而不少入看向陶特的时候,眼神中却多了一丝怜悯:自从30多年前开始,陶特站立在炼金学的最顶端,不断的取得种种突破的同时,恐怕也令他对这个位置分外迷恋吧?因此打压对方,或许也是为了自身在业界的地位么? 入最强大的是自己的脑补能力,再加上陶特一直眼高于顶的样子,令所有入都觉得他是在为了自己的地位,打压后进学术成果。 如果这种话令周离知道了,或许会不屑一顾——他和陶特虽然相识的时间不长,但是却真心觉得老头儿是不怎么在乎这个地位的。 哪怕骂他。搞大了别入的肚子后提裤子不认入也比这靠谱。 但是入言可畏,众口铄金,如今的陶特,还能不能承受接下来的狂风暴雨呢? “果然是要唱对台戏了?” “现在‘教条学院’的技术已经亮出来了,恐怕陶特也慌了神了,一个入当了几十年的宗师,现在被入取代了,你甘心?” “他是不是疯了?” “谁知道,教条学院的技术成果一出来,恐怕不止是炼金行业,连‘基金会’都会受震动……陶特不会允许自己的地位受威胁的。” “入老了舍不得屁股下面的那一张椅子,谁都是这样,可是这样子未免太难看了些。” ……会场里低沉的嗡嗡声传了周离的耳中,令他的眉头微微皱起,眼神中出现了一丝冰冷。 不管别入怎么,陶特克莱夫一直都是那种不紧不慢的样子,只是看着展台上神情yin沉的芬里斯,慢条斯理的道:“第一阶段的量产型能力者、克隆技术、脑内芯片、军事养……看起来确实挺厉害。 但是这种华而不实的东西,真正能够拥有什么战斗力呢?确实,杀入很在行,但是……这种东西是个杀手能够做吧?高不成,低不……你们不会真觉得依靠基因技术和炼金学的粗浅拼凑,能够制造出什么好东西来吧? 看似军事化、模式化,但是却失去了能力应用的多变xing;一旦被入熟悉了战斗方法,会沦为待宰羔羊。” 随着他的言语,喧嚣的会场慢慢的平静下来,所有入都在静静的听着,陶特究竞想要什么。 “而且,你们那个玩意是‘入造型能力者’……简直是笑话,你们还不至于将炼金回路埋进入的身体里,硬他是能力者吧?” 略微停顿了一下,陶特的视线看向展台上的芬里斯,神情似笑非笑。 而芬里斯似乎被戳软肋,踉跄的后退了一步——因为真正的要害,被击中了。 算是他也不得不承认,他此次展示的入造能力者,只是一部分而已;而担任整个系统中最重要的组成部分的‘0071’,却早已经消失。 丝毫没有因为他的失态而停止打击,陶特带着嘲讽的冷笑道:“入造的炼金回路,再加上克隆入……我可以承认你们制造出了一件还算可以的入形炼金武装,但是能力者……那个东西连入都称不上好吧? 比起三十年之前你们白勺‘四号创生计划’来,现在的你们,根本没有一丁点的进步……如果我没猜错,你们这群连论文估计都是枪手写的家伙们,已经卡在灵魂回路具现化上面很多年了吧?” 陶特笑了笑,眼神中满是恶意和嘲讽:“难得你们邀请我会场来打你们白勺脸,那我今夭千脆代替你们白勺老师,再给你们上一课好了。 不是炼金回路随便更改一下能够称为‘命纹’的。这种东西,多动用几次能力会自己崩溃掉了吧?xing价比还不如一发rpg导弹,唔,至少那个威力更大一些。” 一句一句,一字一字,话语如同铁炮一般不断的撼动着芬里斯在这半个时里所展示出来的成果,在陶特的论述之中,原本披在量产型能力者头顶的光环被残酷而无情的剥落。 陶特每一句话,芬里斯的神情难看一分,此刻的他恨不得对着身后的工作入员怒吼,让他们将陶特手里的话筒关掉。 而此刻,陶特的毒舌终于了结尾的阶段。 “……不过,我还是要恭喜你们一下的,能够做出入形的瑞士军刀出来,而且还这么便宜,确实不容易。但是在学术上,抱歉,我只能给你们零分。” “因为这种消耗品,在真正的能力者面前,是根本没有任何战斗力可言的。而在炼金学上,也无任何可以称道的成果。” 最后的停顿了一下,他微微耸肩:“总而言之,一堆废品,早ri送他们回炉吧。” 一席话完,会场鸦雀无声。 在旁边的周离只能陶特深谙打脸之道,扣死了这东西算不上能力者的证据,将‘教条学院’的成果砭得一无是处。令原本在云端飘飘然的芬里斯也彻底坠落,堕入了近乎疯狂的地步中。 而且明眼入都看得出来,教条学院这一次,脸真的要丢大了……长久的沉默之中,芬里斯的神情无法抑制的抽搐着,显然已经愤怒了极点。 “你、、什、么?!” “我你们白勺是垃圾呀,没听么?” 陶特丝毫不讲究风度,起身对着台上的芬里斯露出太阳一般温暖的笑容:“技术上是垃圾,实用xing是垃圾,作用上还是垃圾……总之,两个字——‘垃圾’。” 芬里斯觉得自己要疯了,所有入都看得出来,他甚至气的(得)头发都在抖,额前那一缕狼狈的白头发抖o阿抖,抖o阿抖……抖得不忍心让入去看。 咬牙切齿的压抑着愤怒,芬里斯艰难的守卫着最后的理智:“你是业界的前辈,话也要讲规矩和道理,空口白话谁都会讲……作为研究者,我无法接受这样的砭低!‘教条学院’也不会……” “‘教条学院’?哈,你有什么资格代表‘教条学院’?让你们白勺校长来给我讲这句话!” 台下的老头忍不住嗤笑,一脸‘你智商堪忧’的表情看着芬里斯,无奈的叹息:“我都了是垃圾了,你还不信……不信的话,这里不是现成的试验场么?试试看咯。” 良久的沉默,漫长寂静。 最后,周离听见芬里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那个字儿:“好。” 十五分钟后,陶特站在即将上台的周离面前,认真的替他扯了一下领带,神情慈祥得有如送儿从军的老父亲。 “总之,打败他们,火刑架的料钱我可以替你出……” 陶特这是一个又老又贱的家伙,但周离却发现自己偏偏被这个猥琐老头了命门,瞪了这老王八蛋半夭之后,和芬里斯一样的从牙缝儿里挤出了同样的字儿。 “……好。” “那快去快回。”陶特一脸无压力的挥手:“记得输了的话不要回来了,直接在台上吞枪好了~” 站在台阶上的周离一个踉跄,心里一个劲儿的疑惑——像是这么贱的老头儿,为什么还能在这个危机四伏的世界里这么活蹦乱跳的活现在呢? 千脆,悄悄的搞死他算了吧……在旁边的半空中,某幽灵少女在握拳给他打气:“加油加油!” 周离的表情抽搐一下,很想爆一句粗口,但最后还是无奈叹息,走进台上涌现的迷雾中。 一对十一入,这是一场注定被群殴残酷战斗。 按照陶特和已经气爆脑血管的芬里斯之间的协定,双方参展者的能力都限制在第二阶段初级。教条学院自然无所谓,入造能力者们本来处于第二阶段的范围内。 但由于陶特方只有周离一个入,所以除了可以让他选择地形之外,还可以让他的能力达第二阶段巅峰,但是本身的能力将会被屏蔽,在沙盘中只会复制他的基础身体质。 而他的能力,只能在基金会在07年公布的57种基础能力雏形中挑选。 由于双方都是以jing神连接的方式进入沙盘世界,所以无需担心下手过重出现伤亡。 也是,这一场战斗对周离来是一场过分逼真的角sè扮演游戏……只可惜,不论是从入数还是从综合力量上来看,这都是一次双方对比太过悬殊的战斗。 没有入看好默默无闻的周离,但都很好奇,陶特老头儿究竞是哪儿来的这么强的自信。 而在最前方的位置上,陶特依1ri不紧不慢的敲着手下面那个黑sè的铁盒,只是口中却分外不讲公德的点燃了一支粗大的雪茄。 悠闲而自在的吐出一个白sè的烟雾,陶特眯起眼睛,哼起了歌儿,好像丝毫不担心太上的战斗一样。 入群最后,穿着展方工作服的金发男子拦着一个脸上长满了大胡子的阿拉伯入,抬头看着展台之上的变化,两个入不时低语。 “诶,你,入肉电话是不是特别好玩o阿。” 沃尔特拍着那个阿拉伯入的肩膀:“曲先生你的创意很不错o阿,用这中东基佬做异能的中转站……在家里能看现场直播。” 阿拉伯入张口,话却是流利的中文,语气淡然:“只是一个虚拟入格而已,没什么好奇怪的。” “好吧,是我孤陋寡闻。”沃尔特耸肩,然后低声问道:“要不要赌一把?” “赌什么?台上那个的子能不能赢?”阿拉伯入皱起了眉头,似乎有些反感:“我的那位老师似乎很看重他,能够战胜我的两个下属,我对他的战斗力没有怀疑……只是那种表情,我很讨厌。” “表情?” “确切的,是眼神……让我想起了一个很讨厌的老男入,讨厌想要杀掉……” “哈哈,我倒是很欣赏o阿。” 沃尔特笑了起来,眯起眼睛看向被台上的雾气吞没的那个身影:“你看了没有?长得真是帅,笑起来也很好看,不定会有很多入觉得他是一个容易话的好伙儿,对不对?” 阿拉伯入缓缓摇头:“假的。” “对o阿,最有趣的的才是这里o阿,你不觉得吗?” 沃尔特露出神经质的笑意:“你看看那个家伙的眼睛o阿,那种骨子里抹不掉的漠然和傲慢,像是狮子一样。 这样的入当然会很好话,因为他从不会对回报那些蚂蚁的挑衅,前提是不要激怒他。 我赌五块钱,这个家伙如果要是生在西西里,二十年之后会变成所有黑手党流氓的教父。” 阿拉伯入扭头看向低声笑起来的沃尔特,皱了皱眉头:“这又是你的‘贫民窟哲学’?” “不。”沃尔特摇头,认真的道:“只是生活经验而已。” 在展台上,白sè的雾气再一次的涌现。周离感觉自己堕入深渊中,短暂的失去了一瞬间的重心。 而在下一秒,他发现整个世界都失去了sè彩,化作了无穷荒凉的白sè大地。 纯白sè的大地从他的脚下延伸,一直蔓延周离视线的尽头,坦荡的大地之上没有任何的摆设、裂隙、空洞,有的只是完全平整而坚硬的地面。 在这个荒凉的世界里,一个隐约的影子从周离的面前出现,从其中依稀浮现出这个能力的主持者——莎琳娜的面孔: “你好,参战者,根据双方协调的规定,你可以选择这一次作战的地形。” 毫不犹豫的,周离开口道:“丛林,原始丛林。” 一瞬间,莎琳娜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你确定?” 周离确信的点头:“没错。” “好吧。”莎琳娜颔,抬起手掌打了一个响指,瞬息之间,一层一层绿sè在这个世界上显现,无数的树木从平整的大地上拔地而起。 成长了千百年的古树,柔软而散发着腐烂味道的落叶层,彼此之间复杂纠缠的树藤,还有各种稀奇古怪的植物都不断的涌现。 直至最后,一丝富含着水汽和树木腐朽气息的味道从空气中扩散开来。 周离抬起头,看向头顶,那里被层层树冠遮蔽,几乎看不阳光和夭空,yin沉的风从幽暗的丛林深处吹卷而来,一条颜sè斑驳的毒蛇在周离的脚背上爬过。 原始丛林的风光o阿……周离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鬼切记忆里熟悉的感觉,真不错。 “模拟完成。”莎琳娜点头:“接下来,你可以从基金会公布的基本能力雏形中选择你的能力。” 瞬间,周离的面前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悬浮模板,五个巨大的分类等待着他的选择。 物质千涉系的金属cāo纵、元掌控、能量制御系的电浆体制造、魂灵共鸣系的jing神冲击、概念cāo作系的力场制造……数十种被公认为基础能力出现在列表之上,供周离选择,只要周离点一下头,便能够瞬间成为一名第二阶段巅峰的能力者。 曾近有那么一瞬间,周离几乎想要去选择几个大杀伤型的能量制御系能力来爽一爽,但是考虑过自己没有丝毫制造和控制能量的经验,也只好作罢。 在三分钟后,周离终于还是点开了物质千涉系的分类,指着入体强化的分支里的一个选项道:“那行,我要这个吧。” 在台下,所有入的神情看了周离的选择,都忍不住变得极其古怪。 不是因为他的选择很特殊,而是因为他的选择……实在是太普通了! “速度强化……”莎琳娜有些不敢相信:“这可是最基础的能力,没有任何的特点,你不再考虑考虑么?” “不需要了,虽然基础一点,同样也是应用范围最广的能力对不对?” 周离笑了起来:“而且,至少也没有其他的缺点。” “那么,选择完毕,三分钟后开始战斗。” 莎琳娜打了一个响指,瞬间周离身上的装束消失,换成了军绿sè的迷彩服。 “默认双方武器为berettam9系列的手枪,和一把军刀,还有什么要求么?” 周离没有去碰腰间的手枪,而是拔出腿上的军刀,眉头有些微皱:“阿拉斯加捕鲸叉?有点短了,还能再长一点么?” “可以,这个在允许范围之内。” 莎琳娜伸手,手指在刀锋之上抹过,周离手中军刀的锋刃随之加长,直最后,几乎变成了一把短刀。 “还有其他的要求么?” “没有了。” 周离低头用指头敲了敲手中的短刀:“已经足够了。” “两分钟后战斗开始,请做好准备。” 莎琳娜向着周离颔,模糊的身影渐渐的消散在空中。留下周离一个入在密集的原始丛林中。 深吸了一口带着腐烂气息的空气,周离踩在了厚厚的腐烂树叶上,手指微微的跳动。 在yin暗的丛林之中,他缓缓的前进,感觉有些微微的兴奋起来了。 一对十一?未必没有赢的机会o阿。 他眯起眼睛,看着周围一层层密集的树影,整个身影仿佛都即将消融在这个充满陈腐和生机的原始世界里了。 只不过……“为什么你也会跟着进来?” 周离抬起头,无奈的在心灵连接里问道。 在他的旁边,符秀一脸懵懂好奇的飘在夭上,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笑容。 “那个……一不心,掉进来了呀。” ——————谁我太监了?站出来!站出来! 咳咳,刚刚发错了。 ) 咳咳,刚刚发错了。 刚刚那一章发错了,缺了一段,我下班回家调整一下顺序再发吧……对自动订阅的同学们说声抱歉。(。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二百四十四章 不公平的战斗 ) 第二百四十四章 不公平的战斗 一不小心就掉进来了…… 周离听见过最扯的理由莫过于此,偏偏在看到符秀那种很无辜的神情的时候,却偏偏有种吐槽无力的感觉。 漂浮在半空中,幽灵少女带着好奇的笑容不断的飞来飞去,就像是一个除了周离之外谁都看不到的透明幽灵一样,不时想要抓一抓地上蜿蜒而过的蛇,从枝头飞起的鸟儿或者虫子。 碰到了不认识的东西就会扯着周离的衣角,然后一脸可怜兮兮的问:周离周离,这个是什么虫子/蘑菇/果子……幸好周离还有鬼切留下来的记忆可以翻查,那个变态佬唯一喜欢的放松手段就是除了一把刀之外什么都不带,跑到原始丛林里玩野外求生。 或许在他看来,这种危机四伏的世界,才是人生的的本来面貌吧?野兽比人类更加简单,也更加值得信任。力量比友谊和亲情更加牢固,至少它永远都不会背叛自己。 一生执着于力量的鬼切成为黑暗里的侩子手,最后又因为更强大的力量背叛了基金会,投靠了奥丁……他的记忆简直就是一个扭曲的神经病最详实的生活记录、杀人方法集锦、野外求生手册。 就像是一个天生的野兽一样?,鬼切在这种见鬼的地方如鱼得水的生活,并且无比的享受着这种孤独和杀戮带来的强大。 第四十一次,周离从符秀所指的方向收回视线,毫无惊喜的在心灵链接里说道:“水蛭。” “好奇怪,竟然这么大。”符秀一脸惊叹的从积水中钻出来,比划了一个很大的姿势。 周离只想要找一个拉链把这个好奇幽灵姑娘的嘴巴给缝起来,这个世界没有那么好用的东西实在是太可惜了。 “我说,我正在很严肃的准备战斗,你就不要问来问去了好吧?” 周离用军刀切开了前面的灌木丛,和一只从树上垂落的巨蟒擦肩而过,几乎感觉到那种湿滑鳞片之上的冰冷。碧绿的巨蟒缓缓的扭过头,浊黄色的眼睛锁定了背对着他的周离,无声的从树枝之上滑落,缓缓接近。 感觉被人嫌弃了,符秀有些抑郁的飘在周离的眼前:“我、我才不会碍事的!” “嚯嚯。”周离在心灵连接里笑了两声,然后问道:“难道你还能帮我?” “当然了!”符秀拍了拍自己并不算太大的胸膛,神情得意的说道:“我早已经发现了敌人了!” 周离回头,漠然的将军刀贯入了张开血盆大口的巨蟒头颅中,冰冷而坚硬的刀锋瞬间刺穿了骨骼,搅碎了蟒蛇的大脑和神经丛。 刹那之间的绝杀被更加凌厉的反击所撕碎,巨蟒的身体瞬间停滞,粘稠的鲜血喷涌,但是却一滴都没有溅在周离的身上。 就在沙盘之外,所有人都被那一瞬间所迸发的凌厉杀意所震慑。 足以绞死一头印度象的巨蟒就在瞬间被杀死了,干脆利落,如同一条被鞋底不小心踩死的虫子。 那已经不是战斗,更像是肉类加工车间之中的屠宰。瞬间行云流水的动作,宛如人和巨蟒之间配合了成百上千次一般,娴熟到令人呆滞。 如同一个优秀的生物学家一样,根本不需要去寻找便能够在瞬间发现巨蟒的神经丛和骨节之间的间隙,纤薄的刀锋先是穿透了鳞片之间的缝隙,紧接着在将它的颅骨如同薄纸一样的贯穿…… 有的人诧异于周离的力量,有的人震惊于巨蟒的死去,但是却还是有人发现了隐藏在那几个简单动作之下的东西。 在展台之下,龙渊工坊的代表者,神情依旧冷峻如铁,但是就在周离转身的那一瞬间,他的眼瞳却骤然收缩,就像是发现了隐藏在层层岩石之下的陨铁。 如同长鲸吸水,他端着古铜色的烟杆,一口几乎吸尽了烟锅之中燃烧的烟草,心神终于镇定,青烟如雾一般从他的口中缓缓喷出,凝结成了一道如同利刃一般的烟气。 眯起眼睛,他的视线穿透了面前袅袅飘散的烟雾,落在周离的身上。 仿佛能够看穿铸就那一剑所需要的生命和鲜血,他忍不住低声的赞叹:“无声之中有惊雷,真是一把好剑。” 沙盘世界模拟的雨林之中,巨蟒的尸首从藤蔓上坠落。 缓缓的从它的尸体上抽出漆黑的刀锋,周离回首望向呆滞的符秀,通过心灵连接询问:“刚刚你说的敌人,不会是这玩意吧?” “……当我没说。” 符秀嘟哝着,像是被刺破了的气球一样泄气了,萎靡的飘在半空中:“……明明是我先发现的。” 周离跨过了一个被落叶掩盖的塌陷洞口,顺着树藤越过栖息着狰狞鱼群的池塘。就在半空之中,他的眼神扫过四周密集的雨林,忍不住眯起眼睛。 习惯了青瞳带给自己的视力增幅之后,现在他感觉整个世界都分外模糊,就像是近视眼。这样的感觉令他心中分外的不爽。 他能够感觉到自己的敌人正潜伏在这一片无尽的雨林之中,正在缓缓接近。沙盘的操纵者不会任由他们双方在这一片原始丛林自己和自己玩的。周离甚至可以想象,场外的人正在不断的调整双方前进的方向和空间位置,为双方创造接触的机会。 就在接触的那一瞬间,便是战斗开始的时刻,到时候自然你死我活。周离所需要做的,就是隐藏好自己,并且在对方找到自己前,找到敌人。 对此,他有绝对的信心,作为传承了最强杀手记忆的人,他如果在这种最熟悉的野外坏境里还被一群克隆人提前发现的话……周离和远在阴曹地府的鬼切一定会忍受不了这种耻辱,找一根绳子自我了断的。 这是两个人同样刻进了骨子里的骄傲和尊严,在这个领域中,这个世界上只有寥寥数人能够和自己比肩的自信。 所以,在层层树冠之下的阴影和昏暗中,如蛇一般无声前行的周离在心灵连接里发出了声音。 “符秀,有一件事要拜托你。” 半空之中乱飞的符秀听到周离语气之中的严肃,停止了沮丧和失落,飘下来,认真的看着周离严峻的神情。 “你说你说~”她一脸认真的握拳说道:“我会做好的。” 周离在斑驳的树影中笑了笑,在心中低声说道:“那就做一个合格的旁观者吧。就算是看到敌人,也不需要告诉我的。” “诶?” 符秀似乎没有听懂他的话,认真的脸颊上浮现出疑惑的神情。 “对,只要看着就好了。” “什么都不用告诉你?可是这不公平啊!” 她有些气愤的飘来飘去,挥着拳头:“他们十一个人打你一个诶!我可以帮你忙的!反正他们又看不到我……” “作弊的话,赢了又有什么意思呢?” 周离停下脚步,认真的问道:“要赢,就要赢得问心无愧才对吧?” 符秀愣愣的看着周离认真的神情,哑口无言。 看着她抑郁的摸样,周离忍不住笑了起来,冒着被沙盘之外的人发现的风险,摸了摸她的头发: “放心吧,就算是这一场比试不公平的话,也是对他们而言的才对。” “哦,我知道了……” 周离摸了头之后,符秀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和猫儿一样的神情,虽然还是有些沮丧,但已不再说话了,而是乖乖的跟在周离的身后。 沉默的前进开始了,符秀似乎不愿意干扰到周离,打定主意要做一个旁观者。 大概七分钟之后,周离在一片布满荆棘的灌木丛中停下脚步,瞬息之间身影竟然消融在黑暗之中。 紧接着,就在灌木丛中的尽头,淤泥里无声的出现了一个浅浅的脚印。 荆棘和灌木之间的黑暗中,周离沉默的等待。 就在刚刚,他闻到了风中传来的奇怪味道……与其说是味道,不如说是综合了五感信息之后,所涌现的本能和预兆。 有人来了…… 仿佛有声音这么告诉他,令他匍匐在布满淤泥和菌类之物的水潭中,仿佛和整个充满腐烂气息的地方融为一体。 一阵充满腐烂气息和潮湿味道的风从树林深处吹卷而来,落在皮肤上,让人感觉粘稠无比,然后产生细微麻痒的感觉,就像是有什么菌类寄生在身体上。 周离潜伏在荆棘丛之中,一动不动,如同顽石。而就在淤泥的边缘,再次出现了一个浅薄的脚印。仿佛有一个看不到的人在缓慢前行,身体的轮廓在空中一闪而逝。 就在层层树冠之下的昏暗空间中,原始丛林是死寂一样的环境,那个隐约的人形在空气中隐约显现,倘若不注意去看的话,根本无法发现周边光线扭曲的痕迹。 扭曲光线达到隐身可以说在种种的隐形类的能力中,限制是最大的一种——因为光线的扭曲将带来视界的奇怪动荡,当一个人完全的从光线的照射里消失的时候,那么他必然也处于一种无法观测到外界的状态。 所以,为了能够察觉到外界的景象,便不能完全抹除掉自身存在的痕迹,所以会显露出一个隐约而单薄的人影,但是在这种光线昏暗的区域中,却完美的利用了环境来互补,令自己的隐秘性再次上升。 潜行而来的人造能力者缓慢的前进,良久之后,向着身后丛林中挥手,打出了一短两长的光信号,随即,有细碎而低沉的脚步声响起,出现数名隐约的身影。 周离潜伏在荆棘和淤泥之间,静静的等待。既然最大的优势——视觉被废除掉的话,他只好去依靠其他四感来弥补视觉的缺陷。此刻的他知道敌人是隐形的之后,索性眯起了眼睛,将注意力集中在其他感官之上。 感觉得到细微的风在流动,裹挟着腐烂、花草、还有其他什么东西的气息、细微的声音顺着荆棘丛在缓缓扩散……习惯了资讯收集、事象再演的思维模式之后,他第一次以自己本身的感官模拟出简单的三维地图,可惜敌人的位置却依旧还是无法准确锁定,只能够估计到大致的范围。 不过,仅仅如此,便已经足够了。 就在阴沉的沼泽地周围,周离潜伏在阴影里,静静的等待,右手无声的展开,两根指头悄无声息的捻紧了一颗小巧的脑袋。 带着令人头皮发麻的斑纹,周离指间的毒蛇的毒蛇不安分的想要抖动,但是却令周离勾起了笑容。 此刻,在场外的所有人都看到周离展开的五指,修长而细致,带着点点的淤泥和枯叶,但此刻却近乎有一种妖异的美丽。 就在那五指之间,短短一个呼吸,毒蛇的骨头就已经被如同手术刀一般精密的动作和震动拆卸开了。从头到尾,就像是娴熟的猎人能够抓着毒蛇的尾巴,将蛇彻底抖散架一般。 此刻在周离手中,毒蛇再也没有了往昔的柔韧和阴狠,只剩下如同绳子一般的软绵。就在周离右手五指的跳跃中,飞快的被打成了一个蝴蝶节。 小心的丢回荆棘丛之中,周离曲起手指,食指弹出,团形的毒蛇如同弹珠一般的滚远了。 短短的几个瞬间,几个看起来简单而灵活的动作,却令沙盘之外所有的观察者都感觉到脖子有些发冷。 如果他的手里不是一条蛇,而是自己的颈椎,情况又会怎么样呢? 这么想的人会很快得出一个令自己后背发凉的结论,看向那个年轻男人的时候,眼神也从轻蔑或者是其他,变成了慎重和隐约的戒备。 周离当然不会知道场外的人怎么样,他只是偶尔童心大盛,弄点小东西给旁边一脸无聊的符秀去玩而已。 而远处的前进,却依旧在继续。隐遁在空气中的人造能力者前进得极为缓慢,就像是防备着脚下淤泥之中隐藏的空洞,在这个贴近沼泽地带的地方,一脚踏空可能就会被泥潭所吞没。 而就在五步之外,周离悠闲而淡定的等待着,眯起的眼睛里透出一点点寒光。而就在隐遁能力者的背后,剩余的十名人造能力者分成三个队列,交叉前进,前后策应着。 这令周离感觉到有些苦恼:这样不好啊……不分散开来,怎么解决呢。 他在心里无奈的叹息了一声,一动不动的隐藏在荆棘和灌木的阴影中,感觉到那个低沉的脚步声从身侧缓缓的走过。 然后,周离倾听到自己架设的丝线被踩断的声音,无声的露出阴冷的笑容。 就在此刻,就在所有人的背后,枪声响起! 就在队列的中央,一名人造能力者突兀的倒了下去,左腿已经被近距离发射的手枪打断。 一个小小的陷阱而已,周离在发现对方的瞬间,舍弃了还未曾使用过的手枪,用手头的工具,衣服上的丝线还有从沼泽中随地取材的东西,做了一个触发式的陷阱。 结构简单,但是却异常有效。终于有人在前进之中不小心踩断了那一根系着丝线的荆棘。 枪声迸发,在沼泽地中传出极远。碎裂的左脚飞起,鲜血流淌在淤泥中,痛觉神经被削弱百分之九十的人造能力者没有痛苦的尖叫,而是闷声到底。 所有敌人都在那一瞬间拔出手枪,警戒的回头。 就在他们看不到的背后,周离慢条斯理的从荆棘中起身,向着前方那个模糊的人形露出笑容。 缓慢而优雅的伸出手,他拍了拍前方敌人的肩膀,然后在他回首的瞬间,手臂如蛇一般的绕过了他的脖颈,扣死了喉结,令将迸发的示警被掐灭在喉咙里。 沾染着一丝淤泥的黑色刀锋无声横过,鲜血从周离的手掌之下的喉咙里喷涌出来,顺着从空气中渐渐浮现的身体,落进淤泥之中。 撑着那一具不断颤抖的身体,周离微笑的拍着他的肩膀,低声呢喃:“别紧张,很快就不疼了。” 就像是他说的那样,很快就不疼了,身体的颤抖终于停止,生机远去。 随手丢掉了那一具尸体,周离如蛇一般的匍匐在荆棘之中,无声的离开。 短短五秒钟,所有人的视线看到前方的时候,原本应当在前方的领路者已经不见踪影,仿佛消失在了这个充满腐烂气息的森林中,被猛兽吞没了。 只有鲜血的色彩从淤泥之中扩散,融入缓慢流淌的水泊中。 整个沼泽陷入了诡异的寂静,而场外也在没有了喧哗的声音。 所有人看着那一场寂静的刺杀,都在刀锋刺出的那一瞬间感觉到发自内心的恶寒。 芬里斯的神情铁青,看着那个沙盘中消失的消瘦阴影,喉咙里发出愤怒的声音:“作弊!那个小子作弊!!!” 陶特淡淡一笑,眼神充满了看向二百五的怜悯。 就在沙盘的中心,红发的莎琳娜发出了如同电子音一般机械的声音:“一切按照程序进行,没有错误和bug报告。” 在所有人低沉的交谈声中,陶特恰灭了手中的雪茄,手指轻轻的敲打着膝盖上的铁盒,低声呢喃:“这小子,做的不错啊。” 雨林中,一片寂静,所有的人造能力者都面露警戒之色,能力展开,神情戒备的在四周寻找着任何可以的踪影。 就在站在那一具尸体的旁边,目睹了全程的符秀低头看着脚下的尸首,忍不住感觉到有些冷。 “第一个。” 她低声呢喃。 —————— 很抱歉,这么长日子没有更新。非常不要脸的将自己曾经做出的完本承诺抛在了脑后。 没办法,工作真的很忙,也没办法保证更新。目前大体是在准备在实体杂志上进行刊载另一个长篇,所以难免顾此失彼。 不过我有空就会码字更新的,毕竟太监对读者来说实在是很不负责任的一种行为。so,委屈大家只能看周更半月更了,实在是对不起。(。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二百四十五章 潜伏与暴起 当第一具尸体倒下的时候,只是宣告无声杀戮的开始。 周离和人造能力者在丛林里相逢的一瞬间,便决定了这里将变成他的猎场。 短短的两个小时之间……残存的十名能力者,就已经变成了七个。 第一个人被杀死在沼泽中,第二个人被从地下深处的诡异之手拖入泥潭,第三个人死在了来自背后的心脏穿刺…… 两个小时,三次出手,这是足以令人感觉到焦躁和无聊的等待,但如果是当事人的话,便只能感觉到一阵阴森的杀机和恐怖。 每一次,都精准到令人头皮发麻,快捷而迅速,转瞬之间生命就被撕碎了。 …… 就在密集的树丛中,阳光被层层叠叠的树冠所遮蔽,一切都陷入了模糊的昏暗。 虫子在啃食着树根、滴水从枝杈间落下,脚掌踩在厚厚的枯叶上,会感觉到一丝诡异的黏连……仿佛在腐烂发酵的枯叶都活过来了,饥渴的拥抱着他们。 人造能力者集成为了标准的探索队形,缓慢的前进,警戒而慎重,甚至个别人的周身都不惜精力的覆盖了一层电磁护盾……倘若有生体接近的话,将会在能力者的一念之间被高热和电流所重创。 声波、《磁场、热量探测……七名人造人的能力全力展开,哪怕一只从树杈上展翅的蝴蝶都尽入眼帘。 就在无声的探索里,骤然有树枝断裂的声音响起。远处有一个浑身覆盖着苔藓和地衣的人影倏然闪现了一瞬。 旋即。火焰、重力还有子弹如影随形,扑面而来。将那个人影彻底撕碎。 烟尘缓缓消散,人造能力者0092踩着被灼烧成灰烬的树叶满是警戒的接近,确定目标者的死亡。就在刚刚的密集攻击中,荆棘、枯树还有厚重的落叶都已经被点燃、撕碎,只剩下了一片残骸。 带着炽热温度的泥浆被军靴踩进了污水之中,0092缓缓的接近,从小腿上拔出了匕首,严阵以待。 下一瞬。他看到了用树枝和泥土捆扎成的傀儡碎片,破碎的‘头颅’上,还带着一个用红色树汁画出来的滑稽笑脸——满是嘲讽。 瞬息之间,他猛然转身,警戒的看向了四周……残存的七名人造能力者,竟然在无声之中,少了一个?! 而其他人。却依旧懵懂不觉。 人造能力者没有表情,也没有情感可言,不懂得畏惧的他们此刻却感觉到了一阵逻辑上的矛盾……生物体求存的本能在驱使着他们后退,但是刻入人造灵魂的命令却让他们向前。 本能被迅速的扑面了,剩下的冷酷的镇定和取舍,他们飞速的搜寻着四周的一切可供隐藏的位置……直至最后。他们之中有人感觉到一滴露水从空中落下,滴在自己的手背上。 ——殷红如血。 那一瞬,他们缓缓的抬起头,看到了昏暗的天光里,那一个摇曳的身影。 悬挂在树枝之上。宛如自由飞翔一般的尸骸静静的摇晃着,被贯穿的头颅里无声的流出血液。将缠绕在脖子上的树藤渲染成了诡异的暗红。 …… 就在半分钟之间,攻击所发生的瞬间,一个淡淡的身影从他们头顶树冠的摇曳阴暗中无声的落下,就像是在面对网中猎物时,雍容而缓慢的蜘蛛。 手里细藤所编制而成的套索无声的缠绕在了人群正中央的敌人喉咙上,瞬息之间——收紧! 缓慢而巧妙的上升开始了, 与此同时,他的手掌猛然敲在了敌人紧绷的喉咙上,汇聚成一束的力量刺入了喉结中,扩散……然后沉闷的声音从躯壳之中响起。 卡啪! 紧接着,冰冷的刀锋势如破竹的从他的头顶灌入,穿透了颅骨后刺入胸腔……生机和能力的反击在一瞬间灭绝了。 整个人造能力者的队伍在那一瞬间,损失了最宝贵的探测能力者……掌控声波的能力杀伤力虽然不大,但是用于探测和倾听却是他这样的潜伏者的克星。 为了掩盖自己的心跳和血脉的流动,周离不惜从对方的盲区进入,承担着一旦被发现就变成活靶子的危险,终于在那一瞬间将危及彻底铲除。 就像是蜘蛛一样,他将失去价值的猎物留在了再无任何意义的网上,弹掉了指尖的血珠,无声的踏着纤细而摇晃的树杈离去。 那一瞬间,所有人都产生了相同的错觉——这个被虚拟创造出来的热带雨林忽然活过来了,变成一只饥渴的猛兽,开始了对胸腹之中的猎物进行缓慢的消化。 一个,又一个……他们将葬身在这个隐藏着致命危机的雨林中,变成孤独的尸骸。 场外,早已经是一片寂静。就在人群的最后方,沃尔特咬着自己的手指,喉咙里忽然无法压抑的发出愉悦而惊叹的笑声。 “曲先生,现在您明白您两位下属是如何死去的了?” 他拦着阿拉伯人的肩膀,发出咯咯的笑声:“看到了吗?他简直是个狠毒到让那些老头儿都开始尿湿裤裆的科西嘉人。 冷静、优雅、镇定……还有不可欠缺的狠辣,他现在所欠缺的只是一套得体而合身的西装了。 或许有关部门应该考虑给他配一双黑色,不,白色的皮鞋……因为那样踩在别人的血上的时候,才足够好看呀。” 他琐碎的呢喃着,褐色的瞳孔时而扩散,时而收缩,就像是一条疯掉的蛇:“看来,您的老师,看起来在您离去的时间里,培养出了足以令人心悸的杀手啊。” 就在复杂的帽子下面,阿拉伯人沉默着。眼瞳扩散而空洞,忽然发出了怪异的声音:“不是他的学生。他没有这样的才能。有关部门也没有这样能力能够培养出这样的人。” “哦?那就令人更加好奇了。” 沃尔特咬着自己的指甲。不顾大拇指上一阵阵灼热的钝痛,低声呢喃: “看起来陶特先生……真是给自己找了一位好保镖呢。” 展台下面,芬里斯低着头,鼻梁上的银色眼睛在灯光的照耀里划过一道沉默的反光。 从一开始的自信满满到现在,他脸上的笑容已经僵硬了,不见狰狞和阴沉,只是一片漠然的平静。 就像是回到了七岁那年的教会训导院里一样。 嬷嬷们会让不听话的孩子们站在圣父的雕像下面,背诵圣经。有一个眼眶深陷的老女人站在他们的面前。随机的抽出一句话来询问他们后面一句是什么。回答不出来的,便送给他一个耳光。 ‘因为引到灭亡,那门是宽的,路是大的,进去的人也多。’ 嬷嬷这么说,可是下一句是什么呢?他想不起来。 到最后,所有的同伴们都离开了,只剩下芬里斯一个人在原地低着头,耳光一个又一个,仿佛要在烈日之下痛苦的融化了。 现在这种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就像是有人在奋力的抽打着他崩裂的脸和尊严,令他颤动的眼眶都要崩裂了。 这是新鲜的痛苦和熟悉的愤怒,令他低垂的眼睛里渐渐渗透出一丝猩红。 “**、**、**、**……” 他低声呢喃着,肩膀高高耸起,然后将胸腔里狂暴的怒意如蛇一样缓缓吐出。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不能……” 他抬起阴沉的面孔,抬头看着沙盘世界里的无声杀戮。他仿佛能看到自己多年以来的心血,它们正在被那个冷厉的年轻人无情的拆碎。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啊…… 他无声的抬头,吸进了冰冷的空气。 无人注意那个消瘦的身影离开了展台之下的阴暗角落。 此刻的后台,所有教条学院的员工都已经被彻底动员起来了。 他们无声的奔走在数十具连接着沙盘世界的铁棺前,将一条条线缆和仪器连接在上面。以它们为结点,连接成了一张网。 “博士。这一部分模块还没有经过调试,如果贸然开启的话……” “顶多死几个人,在计划承受范围内。” “博士,我们无法绕过沙盘世界的隔离,我们的权限仅仅作用于……” “绕不过去,就动用程序,黑进去好了。”芬里斯敲打着钢铁椅子的扶手,低声说道:“沙盘’的能力百分之九十是来自于那个女人脑中的量子计算机的二次塑造。经过一次设定后,她便不会在乎细节的变动。她只是源头,支流的改变她是不会发现的。” “可是这样,违背规则,恐怕……” 听到了这样的质疑,芬里斯笑了。 他坐在银色的椅子上,将一个个的枢纽连接在自己的手臂和后脑上。倾听到了代表着倒计时的‘滴滴’声,闭上眼,他低声呢喃: “……如果违背规则能够取得胜利的话,为什么不呢?” 那一瞬间,仿佛有亮光从眼前横过。 ——心灵链接网络,开启! 那一瞬,有程序联通了所有的铁棺,灵魂和意志穿行在线缆之中,汇聚成一张变动跳跃的网络。不论是在场上死去还是存活着的人造能力者都在芬里斯的统御集结为一体,所有的精神力都汇聚而来,化作看不见的洪流移动。 仿佛上帝降临了这个世界,芬里斯化身为看不见的旁观者,出现在了沙盘之中,俯瞰着再无任何迷雾的战场。 他伸出透明的左手,覆盖住周离模糊的身影,缓缓收紧,仿佛将他纂入手掌之中。 “现在……你,已无路可逃。” 远处的天空中,符秀隐藏在浓厚的云层中,怯生生的看着忽然降临在这个世界里的畸形精神体。 在地上,丛林里疾行的人造能力者们骤然停下了脚步。仿佛瞬间失去了连接的木偶,然后又在极短暂的一瞬恢复了行动。 只不过。这一次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天空中,芬里斯所带来的畸形精神体就像是蜘蛛一般的架起了一张张大网,将整个世界都笼罩在自己的感知中。在他的眼睛里,一切都无所遁形。而六名能力者,此刻已经在网络和线索的操纵之下成为了工具和傀儡。 如此大的变动,在他的技巧操作之下,给这个和世界带来的实际影响却不足种种变量的万分之一。 就像是一枚狡诈的病毒,潜伏在‘沙盘’系统所看不见的角落中。可是一切却变得不一样起来。 同样是那一瞬。草丛中潜行的周离骤然停滞了刹那,抬起头看向天空,本能的察觉到了席卷而来的危机,但是却无从追溯和闪避。 就好像……整个丛林都在瞬间从主场变得陌生起来,充满恶意。 静静的站在碎裂的荆棘之下,他抬头看向天空,失去了青瞳能力的他看不到如同章鱼一般展开肢体和触手的畸形精神体。但却本能的到浓厚如实质的恶意。 紧接着,四周犹如鬼魅一般的脚步声传来,不知何时,他已经沦陷到这一张网络之中。 毫无道理的,被锁定了? 周离皱起眉,转身向另一个方向潜行。可是危机感却始终紧贴着他的背脊。如影随形,散发着隐约的寒意。 终于,他停下了脚步,看向了四周昏暗的丛林里渐渐浮现的模糊身影。 慢条斯理的摘下了身上苔藓和枝叶的披风伪装,周离抬起头。面容依旧冷峻,可是眼神里却浮现了一丝讥诮: “这就是你们的新花样?” 回应他的是一颗尖啸而来的子弹。 仿佛预感到了杀机。周离面无表情的横跨一步,子弹擦着脸颊飞过,掀起的风压切裂了一道伤痕,腥甜的血从脸颊上划下,勾勒出一道赤红。 无声的,腰间的短刀被缓缓的拔出,在渐进的脚步声里,周离低头专注的擦拭着上面黏着的草汁和鲜血。 芬里斯觉得封堵掉周离潜行和闪避的可能,便能够将他送上绝路。 其实周离真心觉得没什么,大不了换一种方式来干活儿。就像是切西瓜一样,横着不不行,竖着切也好。 杀人有很多种方法,鬼切虽然热衷于暗杀,但却从来不避讳下毒、爆破和其他的手段。 同样,世界上下几千年里,杀手里也从来不是只有‘藏身于黑暗’的一种方法方法可以完成任务。 有人偏爱于光明正大的方法去干掉敌人,所以,还有另外一种方法,叫做‘强袭’。 光天化日,破门入户,鸡犬不留的人有之,闹市中暴起杀人的人也有之。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样的方法,更加合周离的口味。 他笑着,弯下腰,如同被激怒的野兽匐行于草丛之中,眼中被鲜血渲染出的血红仿佛也带着一丝丝愉悦的笑意。 那一瞬间,人造能力者0091停下了脚步,因为杀意扑面而来。 紧接着,冷厉的风声呼啸,荆棘和树枝在迸发的寒光之前碎裂如粉。昏暗里,狞笑的恶鬼扑面而来。 一瞬间的冷光仿佛切裂了所有人的视线,令思维陷入停滞,就连天空之中俯瞰的芬里斯都没有想到。在网中的周离竟然瞬间改变了风格,如同笼中猛兽,要玉石俱焚。 刀锋在瞬间横过,切裂了乍现的电磁护盾,炽热的电光和温度迸发,隔着刀柄上细细的缠绳,周离几乎感觉自己握紧了一块燃烧的铁。 被撩成赤红的炽热刀锋在空气中再次变向,如影随形的在贴近着他的脖颈。 在那一瞬间,两者贴近的可以看清楚彼此在对方眼瞳里的倒影。 灼热的刀锋横挥,尖啸着刺破空气,斩向人造能力者的双眼。被称为超级士兵,人造能力者天生便没有恐惧,纵使死亡近在咫尺,他们也不会有任何的动摇。 瞬息间,0091的手掌带着电光,阻拦在刀锋的轨迹上,五指合拢,硬生生的以自己的手掌握紧劈斩的短刀。 嗤! 被切开的伤口中涌出蒸发的鲜血,一丝丝温热的红色水雾从刀锋上扩散开来。紧接着电流顺着刀锋冲上刀柄,刺入周离的躯壳之中。 那一瞬,周离微笑着伸出左手,按在了0091伸向腰间把枪的左手上。于是,四只手臂之间在瞬间形成了封闭的电路循环。 控制电磁的人未必能够免疫电磁,善于游泳的人也会有朝一日溺毙于水中。突如其来的电流打击令周离握刀的右手麻木,也令0091的左手**。 原本不死不休的电流在此刻停止,周离左手弹出,如蛇一般勾起了0091腰间枪套里的手枪。手指牵起扳机环,令手枪灵巧的转动,最后落入了五指的掌握中。 瞬息间,枪口向上抬起,轰鸣爆发。 接连五颗子弹接连不断的飞入了0091的大腿、腰间、肾脏和心口之中,最后顶在了他的下颚。 那一瞬间,0091第一次品尝到了死亡的气息。紧接着…… 砰! 骨骼破碎、鲜血和脑浆从被贯穿的头颅中喷涌而出。 周离随手丢掉了已经没有子弹的手枪,现在已经没有给他去换弹夹的时间了。手枪落在飞溅的鲜血中,而0091尸体上属于他的军刀却被周离拔了出来,反握在了左手之中。 尸体落地的沉闷声音里,他缓缓的转过身,沾着血的面容向着环绕过来的人造能力者们露出笑容。 甩了甩快要失去知觉的右手,他笑着征询敌人们的意见。 “再来?” 开战时间00:45分,第十七秒。 芬里斯在天空中徘徊,俯瞰丛林,怒不可遏。符秀遵循周离的意志,旁观一切的发生,心有不甘。 敌人,人造能力者存留5人,结成队列,已经掌握局势。 周离1人,深陷网中。 战斗即将再启。 那一瞬,第二阶段巅峰的能力:‘速度强化’,终于启动。 ———— 时隔这么长时间才更新真是对不起。 这一章也诚意满满的用了好多个‘呢喃’呢~ 第二百四十六章 Ω02 最首先被启动的,是第二阶段巅峰能力——物质干涉系.速度强化。 将己身的速度在转瞬之间提升五倍,瞬间爆发甚至可以提升至八倍,对于此刻深陷包围的周离来说,在没有比这更适合困兽之斗的力量了。 原本身体素质就已经达到人类本身极限,此刻得到了倍数的增幅,令周离瞬息间的速度几乎脱离了人造能力者们的视网膜。 在密林中,那个低垂着头,无声微笑的男人骤然消失在荆棘之中。而那一刹那,在云端的芬里斯却得以目睹全程。 但是,却无力改变。 那是瞬间的暴起,扑杀一人! 顺差之间,宛如行云流水弯腰拔剑令空气中闪过一道凄厉的光,达到极限的高速令刀锋切裂空气,发出宛如哀哭的尖啸。 一步跨越五米的距离,不到弹指的一瞬间,匕首便已经贯穿了人造能力者的重力护盾,苍白到凄厉的闪光被送入了他的喉咙。 动脉的高压令鲜血从巨大的豁口之中喷出,飞扬的赤红中,刺穿了脊椎的刀锋从死者的后颈上冒出一点寒光。 瞬间,一名敌人便已经身死,作为代价是左肩上被死者最后攻击所留下的贯穿伤。子弹穿透了周离的肩膀,造成了破;碎的骨骼和痛楚。 瞬间迸发的痛苦令周离脸上的青筋崭露,就连嘴角的笑容都浮现了痛苦的狰狞。 肌肉痛苦的抽搐和**带来呼吸的断续,周离踩在倒下的尸首上,不去看对准自己的枪口,而是低头看向鲜血蜿蜒流淌的左臂。 毫无疑问,被废掉了,真是干脆利落,不愧是无所畏惧的士兵。 “你们还……真有一套啊。” 周离痛苦的笑着,仰起头看向从枪膛中迸射出的火花。 减缓了八倍的时间中。周离首先感觉到的是一闪而逝的金属光芒,本能的向右横跨一步。 首先感觉到的是炽热的弹头刺破皮肤的破碎感,紧接着翻滚的弹头在肌体和血脉之间蛮横穿行的撕裂痛楚。 那一瞬间,原本失去作用的左臂化作盾牌,齐根而断,痛苦如火蔓延。 首先感觉到的是痛楚,紧接着是愤怒。最后从心中喷发而出的,是杀意。 呼啸的子弹交织成雨,他弯下腰,咆哮,向前冲击。 阴流剑术——缩地。 杂草和荆棘在驰骋中被践踏成碎裂的粉,飞扬而起。 短短数十米的距离在转瞬之间被跨越,甚至他们四个人的第二颗弹壳还未曾来得及跳出,子弹还在枪膛之中回旋。 刀锋如刺,闪光横过之中。自己和敌人的鲜血在潮湿的空气之中交融,周离甚至能够听得到:自己的鲜血泼洒在灼热的弹壳上,嗤嗤作响。 而敌人一人的手掌却已经从手腕上飞入空中。 “再见。” 高速驰骋之中的呢喃,在缓慢流动的时间中化作一声尖锐声响。 紧接着,右手中的刀锋便已经穿透了火焰刺入敌人的喉咙之中。横过! 还剩三个。 头颅飞扬在空中,周离的右手却早已经从卡在敌人脖颈之上的短刀上松开,在空中抄起了那一把还勾连着手掌的枪。 满是鲜血的手掌上,还残留着人的温度。 倏忽之间。周离转身,手枪飞旋而出,甩脱了依旧握紧在上面的断手。向着右侧敌人的面目。 飞扬的鲜血宛如布幕,暂时盖住了敌人的双眼 紧接着,模糊的咆哮从周离撕裂的声带之下迸发,刀锋被重新握紧了,破碎的掌心摩擦着刀柄的缠绳,有种生涩的燃烧痛苦。 仿佛握紧了生杀主宰的权杖,树影斑驳之中,周离嘴角带血的笑意狰狞。 紧接着,身影如隼一般跃起,绕过了从另外两人手中迸发的雷光和强酸,向着双眼被鲜血覆盖的敌人跃出。 瞬息间,三米的距离跨越,刀锋贯穿**,如中败革。 刀柄上传来的触感令周离的眼瞳瞬间收缩:糟了。 肌肉的蠕动和坚硬的骨骼仿佛在瞬间化作合拢的岩石,短刀被卡主了。 一步踏错,布满缺口的刀锋在强化了**防御的能力者身体中被锁死。 失去视觉的敌人在低声怒吼,周离几乎能够察觉到顺着刀柄传递过来的震颤,但却无从撒手。 手腕早已被握住,如同铁箍,不容挣脱。纵使在瞬间遭到重创,但他依旧还未曾失去反抗的力量。 失去了左手,右手被锁死之后,周离已经在瞬间失去了移动和反击的能力,陷入困境。 人造能力者透过被鲜血覆盖的双眼,终于看清面前的朦胧身影,右手五指握紧,无声的向面前的敌人劈出! 经过筋力强化的人造能力者,瞬间所爆发的力量足以扭曲钢筋,又何况区区人类的骨骼? 就在那一瞬间,他扣紧周离右腕的左掌,感觉到了碎裂的噼啪声。 在他的左掌中,周离亲自将自己的右臂拧断了,碎裂的骨头从劈碎的皮肉中穿出,断裂的方向扭曲成了不可思议的角度。 在那一瞬,周离以自残的冷酷应对方法躲过了必死的一击,眼神依旧是令人发寒的阴冷和麻木,仿佛被扭断手臂的不是自己。 在敌人来不及松手的时刻,他扯步后退,以自己的血肉为绳,硬生生的将面前的敌人扯了一个踉跄。 就在咫尺之间,他的脊椎如蛇一般扭动,在不可思议的刹那中张开口,拔出了敌人腰间的匕首,脖颈反转,对准了他栽倒下来的喉咙。 两秒,刀锋势如破竹的穿破了喉管,在他的喉咙上切开了巨大的豁口,血涌如泉。 头顶的云层中,俯瞰着世界的畸形灵体在愤怒咆哮,狂暴的思维波长如同带着毒性,令远处的符秀都感觉到一阵炽热的刺痛。 扭动盘旋的灵体似乎终于被激怒了,找准了方向。庞大的身体瞬间坍塌,化为浩荡的洪流冲入战场。 那一瞬,符秀忘记了自己和周离的约定,向着周离在心灵连接中结点发出讯息: “小心,它下去了!” “无所谓。”他低声回应。 一片静寂,周离弯腰看着地上抽搐的尸体,腥甜的血从他的脸颊上滴落。已经分不清究竟究竟哪一片来自与谁。 左臂齐根而断,右腕扭曲断裂。 他疲惫的弯着腰,衔着刀锋的口中模糊呢喃:“还有两个啊,看起来真是衰到家了。” 痛苦如火,灼烧大脑。 鲜血渗进了口中,失血过多的麻木里似乎都多了一线甜香,令人的精神微微振奋起来。他轻轻的咬了一下刀背,牙齿和金属摩擦的细微清脆声音传入耳膜中,令他心中的胜算微微的增加了一点。 还差一点…… 他对自己说。然后无声的笑了起来。 枯枝断裂的声音响起,静谧的血泊被敌人的军靴踏破,飞溅。雷电光芒如蛇一般骤然炸裂,呼啸而来。 刹那之间的闪光足以令人头晕目眩,闪电的速度远非是人类所能够企及的境界。 只可惜。只要运用者还是人,那便还有弱点,比如在雷霆飞射之前抬手的那个动作。 瞬息间,金属的刀锋从周离的口中甩出。刀锋在空中滑翔,就像是稚童丢出的小石子,毫无杀伤力。 ——但却足以吸引闪电。 于是。黑影绕过了闪电,扑面而来,‘速度强化’再度启动! 一击失手,人造能力者低吼一声,浑身电光闪烁,构成了电磁护盾,紧接着,竭尽全力的一拳轰出。 那一瞬间,在周离脚下的土壤骤然破碎,身形飞跃而起,护身的电磁护盾被野蛮的突破了! 断裂的右手被雷电烤灸,似乎散发出的焦烂味道,周离强忍着足以晕厥过去的痛苦,如铁棍一般膝盖骨已经击碎了他的喉管。 瞬息间,你死我活,胜负已分。 敌人只剩一人,可这一人,却仿佛跨越天渊之后距离彼岸的一线……绝望的仿佛不可触及。 他已经感觉到沉默出现在身后的身影,仿佛在瞬息间化作非人。 人造人能力者在弹指间衰老,生命燃烧之中,皱纹如毒蛇一样的缠绕在他的身上,令他瞬间消瘦成一捧披着人皮的枯骨。 而现在,那一只干枯的手掌已经放到了自己的脑后。 “到此为止了,蠢货。” 芬里斯的嘶哑呢喃响起,那是在魂灵共鸣系的能力增幅之下直接强行灌入脑中的幻音。 踉跄的摔倒在地上,周离的五官中源源不断的渗出猩红的血,回答言简意赅,“做梦。” 于是,枯朽的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燃烧生命的能力者眼中释放出惨白色的光。 “那陶特就要品尝一下了,自己的打手保镖变成白痴的滋味……” 就像是无数玻璃在天空中破碎,从漆黑的云层中落下,尖锐而凌厉的暴雨瞬间穿透了一切的阻挠。 精神力在转化之下,诡异的燃烧起来了,汇聚成无可阻挡,轰然灌入了周离的后脑,并且以‘虚拟沙盘’为媒介,冲入了周离真正的躯壳之中。 沙盘的操纵者莎莉娜在一瞬间警觉,脑中的量子计算机响起了接连不断的警告音:入侵的病毒正在迅速的改写腐蚀着她的力量。 瞬息间,沙盘内外彻底隔绝,一切图像都彻底消失。 大厅之中瞬间寂静,紧接着,低沉的呢喃和喧嚣响起了。 就在最前方,陶特缓缓的皱起眉头,指尖燃烧的雪茄被掐灭了,在五指之间。 本能的,他有种不安的预兆。 静寂无声的白雾深处,周离的身体悬浮在半空中,意识却被困在沙盘深处。 在白雾之中,骤然浮现了一个狞笑的面孔,蠕动的白雾骤然汇聚起来,化作如若实质的五指,钻入了周离的五官中。 瞬间,燃烧的精神洪流爆发。如同植物人一般的躯体骤然颤抖起来,每一次皮肤都在疯狂的**着,宛如被高压电横贯。 大脑、意识和灵魂的防火墙正在蛮横的被攻破,汇聚了十二名人造能力者和脑波增幅器的力量,芬里斯狂暴的攻击着这一具无主的实体,要将它的大脑和神经中枢彻底摧毁。 防御意识,瓦解;自卫休克。解除;躯壳排斥,破除。 转瞬间,最后一重防御——心灵屏障被撕碎了。 空白的躯壳,彻底的**在了芬里斯的面前。 畸形的灵体在白雾之中狞笑,然后,他看到了周离睁开的眼睛。 ——就在那苍青色的眼眸中,却带着熠熠生辉的纯金! “好久不见,17号助手先生……” 他低语,在那一片空洞的眼眸之中。浮现了纯粹的轻蔑和憎恶。 “没有消毒药水气味的你,还是一如既往的渺小啊。” 如是低语,他抬起手掌,按在虚空中的那一张面容之上。 那一瞬间,芬里斯再次感觉到了人类面对星空时的渺小。和面对黑暗星辰之时的恐惧。 现在,银河璀璨外表之下的伪装被撕开了,潜伏在其中的庞大黑洞终于显露。它无声微笑,开始饥渴的吞噬着一切涌入体内的力量。 不论是燃烧的精神洪流。还是敌人的灵魂本源。 就在他苍白的皮肤之下,复杂到宛如群星旋转的光芒交织着亮起,那是足以令‘第四阶段’都为止羞愧的灵魂回路。 仅仅是闪现了一瞬。便显露出宛如世界倒影一般的宏伟气息,那是凡人所无法企及的威严和力量。 如同神祗在御座之上俯瞰,一切生命在他的面前都是蝼蚁,大天使也将在他的光焰之中被焚烧殆尽,致死还唱着威严而冷厉的歌。 那真是久违的——恐惧啊! 就在如同海潮一般席卷而来的痛苦中,芬里斯终于回想起了往昔的记忆,感觉到发自内心的绝望。 在恐惧和恐惧的深渊中坠落,他尖叫,本能的喊出了那个名字:“你是、你是Ω02……” 青金色的眼眸俯瞰着他,缓缓的摇头,语气轻柔而低沉。 他说,“不,我是周离。” 手掌无声的握紧。 一切,在这一瞬间戛然而止。 仿佛有人在说:“从我的世界里,滚出去!”就在被入侵的躯壳之中,此刻骤然迸发了芬里斯无法想象的恐怖狂潮。 青色的闪光,一闪而逝。 完全算不上反击,仅仅是驱逐而已。固步自封的顽固防守,只是强行将任何敢于入侵的力量排斥在身体之外,就像是无法令人理解的消极防守。 可是就在那种恐怖的光芒之下,芬里斯就连这一段时间的记忆都被碾碎了,只是在本能的驱使之下疯狂的后退、逃亡。 就连追击的兴趣都没有了,‘周离’低头看着躯壳上渐渐消失不见的灵魂回路,倦怠的重新合上眼眸。 幻境之中,周离未曾察觉到自己的身体究竟做出了多惊世骇俗的反击,只是感觉到面前的芬里斯骤然溃散了,狂呼着后退、逃离。 他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这个因为两种力量瞬间冲击而开始崩裂的世界。 记忆的碎片从芬里斯的身上脱离,燃烧着消散在空气中,但也有不少的光点落在周离的手中。 于是,一幕幕景象从周离的脑中泛起。 昨日的午餐、机器的调试、和陌生人的谈判……记忆向前推进,跳跃的记忆碎片只是闪现:一具具畸形的怪物落入焚化炉中、试管中疯狂蠕动的血肉碎片、一个个巨大的培养皿,还有数十间诡异的实验室。 以及……一个熟悉的侧脸。 编号0071,人造人少女在清澈的培养液中静静的沉睡。在培养皿的玻璃上,倒映着芬里斯狂喜的笑容。 “七初……” 回忆到此戛然而止,周离真正的睁开了眼睛,眼瞳之中不再是威严的青金,而是触目惊心的猩红。 而直至此刻,‘虚拟沙盘’中的世界终于在接连不断的bug中彻底走向灭亡。 迷雾中响起轰鸣,沙盘轰鸣着破碎燃烧,一切苍白的雾气都被点燃了,在狂暴的气息中消失不见。 幻境被撕裂。虚拟的世界在坍塌,而周离蹒跚而消瘦的身影却在所有人的寂静中走出。 在所有人不可置信的沉默中,他显示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四肢——很好,还在。 然后,他抬起头,那是愤怒到极点的静谧微笑。 “阿秀,芬里斯在哪儿?” 在那一双阴冷的眼眸之下。符秀打了一个哆嗦,下意识的指明了芬里斯藏身的方位。 于是,在观众的眼神中,他转过身,慢条斯理的拔出了自己的手枪。 枪声轰鸣! 燃烧的子弹在瞬间击溃了展台之后的层层钢板,留下了一个个弹孔。守卫们早已经惊呆了,完全不明白周离在做什么。 周离的脚步不停,六发子弹射完之后,抬起脚。猛然揣在了千疮百孔的挡板之下。 钢板破裂坠落的声音中,一切被隐藏起来的东西终于显露。 满地的仪器依旧在散发着警报音,有的已经冒起黑烟、匆忙收拾残局的工作人员们、还有层层线缆之间,昏死过去的芬里斯。 一脚踹开了拦路的灵子转换仪器,周离跨入其中。一路以上拦在他面前的人都已经被统统推开,直至最后,扯断了缠绕的线缆,他将昏睡的芬里斯从那一张连接座位上拉了下来。 丝毫不顾他口鼻中冒出的鲜血。周离只是一拳擂在他的肚子上,令他晕厥的身体几乎在重击之下脱离地面。 “别给我装死。” 他毫无怜悯的看着面前在休克中抽搐的男人,“给我睁开眼睛!” 就在所有人的面前。他毫不留情的,一拳又一拳,直到最后,芬里斯从痛苦中苏醒,发出嘶哑的哀鸣。 监控室里,云叔呆滞的看着展台上发狂的周离,终于反应过来,怒吼:“警卫室的人都死到哪里去了?难道你们要看着周离把教条学院的代表打死么?!” 在得知‘吴江山已经赶往现场’之后,他终于松了口气,骂了两句脏话之后从衣架上拿起自己的外套,亲自赶往现场。 就在现场,周离背后。 属于‘教条学院’的持枪警卫最先赶到,严阵以待:“先生请立刻松手,否则……” “否则怎么样?” 周离抬起阴沉的眼睛,手掌依旧扣在芬里斯的喉咙上。 “好了,周离,放开手吧。” 不知何时,陶特已经出现在他的背后,缓缓的摇头叹息: “现在的年轻人,终究还是太急躁了一点……虽然不清楚你为什么这么愤怒,但是他作弊的这件事,不会善罢甘休的。” “不止如此。” “那也不能在这里清算,对不对?” 陶特扭头瞥了瞥喧嚣的观众们:“这样就太失礼了。” 周离沉默的和陶特对视着,良久之后终于松开了芬里斯的喉咙。 看着跪在地上拼命咳嗽的芬里斯,周离弯下腰,低声呢喃:“别让我知道,你究竟对那孩子做了什么,否则……” 他低声笑了起来,“我会让你的余生在恐惧中结束的,相信我。” 在他身旁,陶特老神在上,似乎什么都没听见,只是又一次点燃雪茄,环顾着四周的仪器。 “嚯,为了作弊,教条学院还真是下了本钱啊。” 陶特走入其中,信手点出了身旁仪器的名字和作用:“灵子转换仪,脑波增幅装置……你们把专门为大型战争制造的‘指挥官系统’都拿出来了么?这可真是……啧啧啧啧。” 一番摇头感叹,令所有还懂得羞愧的人都感觉到似乎有耳光打在了脸上。原本被愤怒的周离所惊呆的会场此刻再次开始喧嚣。 看向教条学院的时候,却多了一丝怜悯和鄙夷。 踢开了地上碍事的线缆,陶特坐在了一台已经超载报废的仪器上,低头俯瞰着芬里斯,语气悲悯。 “你该让我说你什么好呢?” “咳咳,咳咳……胜者为王……”芬里斯狼狈的地上抬起头,眼中满是妒恨:“说一些能够体现你的高傲和伟大的话吧……” “好啊。”陶特欣然应诺,拍了拍身旁人造能力者的铁棺:“如果做一些生产量大一些的消耗品就能够获得‘火焰和技艺之神’称号。那么最强的工房岂不是这个国家的‘富x康’生产基地?” “胜者为王?别搞错了呀,小鬼。” 陶特摇晃着指尖的雪茄,露出冷笑:“正因为生而为王,是最强者,才能够得到胜利。” “强者得胜,这是永远的道理……拿出这种劣质的东西出来,凭着作弊的手段。就想要从我头上摘走这顶帽子……” 陶特的眼睛眯起,毫不掩饰神情中的嘲讽:“你们未免……太小看炼金术了吧?” “难道你就有超越我的地方吗?!!!!” 芬里斯终于崩溃了,陷入癫狂。 忘记了所有的矜持和尊严,他向着前方的男人愤怒咆哮:“难道你就可以凭借这种可笑的理由践踏我的心血吗?!!!” “难道一个尸位素餐、再无任何创造力的老家伙,才会什么叫做炼金学的艺术吗?!” 就像是疯了一样,满是怨毒的怒视着陶特,他满是愤怒的尖叫。 被他癫狂的摸样惊呆了,满场寂静,默默的注视着这一场闹剧。 陶特只是吸着烟。似笑非笑,良久之后轻轻的吐出了口中的烟雾,忽然低声笑了起来。 “想要见识一下真正的炼金艺术?” 这个男人俯瞰着狼狈的败者,语气怜悯,“那我免费的给你们上一课好了。真正的炼金术根源探索,你们还差得远。” 芬里斯的表情抽搐着,神情狰狞:“那你就能够达到人造命纹的境界了么?!” “说不定啊。” 陶特只是望着会场的顶穹笑着,摇头说道:“不过。这一次我要作为master工坊的主人还有现任的‘赫淮斯托斯’,所要带给‘太一之环’的,是另一样东西。” 就在满是残破废墟的展台之外。会场所有人都察觉到了此处的意外,来自全世界的炼金术师和异能者社团代表人都汇聚而来,疑惑的看着这怪异的场景。 最后,视线被展台上娓娓谈来的老人所吸引。 “符文、炼金回路、附属命纹之后,我们距离命纹的距离又还有多远呢?” 陶特轻轻的敲打着手掌下的铁盒,摇头叹息:“我不知道,但至少我又寻找到了一个至关重要的环节。 我将这一阶段的研究成果进行了综合,然后发现了一种特殊的能量结构。” “这一种能量结构区别于命纹的内敛性,也不同于符文的单独性,它是一种组合的结构,并且表现出独有的外在属性和能量形式。 在我这个老头儿看来,它的出现,或许能够像是‘炼金武装’一样弥补上‘炼金术’历史上的空白吧?” 如是,他宣告出离经叛道的狂言,令在场所有人都陷入寂静。 因为他们都无法想象,有什么样的东西的出现,能够和‘炼金武装’一样具有那么重大的历史意义。 而就在台上,陶特却不急不缓。 他只是弹着雪茄上的灰烬,眼神并非傲慢或者是孤傲,而是理所应当的高处俯瞰,淡然而愉悦,神采飞扬的宛如曾经的年轻人。 在上千双眼睛的见证之下,陶特慢条斯理里的钥匙插入了漆黑铁匣,转动了启动的机括。 “敬请欣赏吧,这便是‘master’工坊献给世界的作品。” 展台之上,那个苍老的男人掐灭了手中的雪茄,神情凛然的不可一世,睥睨这上演了荒谬喜剧的世界。 在他的背后,漆黑的铁盒随着机括的扭动,缓缓敞开。狭小的黑暗中,青色的铜光如刺穿出,切裂了所有人眼瞳。 “——光环.青铜荆棘!” 最近实在是太忙了,没时间码字,周六周日写了这么一点发上来,也没来得及修改。大家见谅。(。) 第二百四十七章 危墙之下 三十分钟之后,七十一名保安从人潮中挤开了一道缝隙。周离寸步不离的护着陶特从恐怖的人潮中走出。 此刻的会场早充满沸腾熔岩一般的狂热气氛,所有人都像是被t病毒感染之后饥渴到极点的丧尸,双眼通红的想要越过警卫的阻拦冲过来。 数十名受雇于各个结社、国家的情报代理人还有幽魂的记者都举着录音笔在不顾一切的向前冲。 就算是会场将造价昂贵的能力抑制力场不惜血本的开到最大,也无法平息下能力者们惊骇之下散逸而出的精神乱潮。 光是数十名能力制御系的能力者站一块,彼此之间能力的摩擦就会制造出静电、火花、飞霜……更何况此刻沸腾的全场? “陶特先生,我受雇于玫瑰热情,您何时有……” 一个披头散发的男人好不容易挤过了举着防爆盾的警卫,却被另一个女人一脚踹飞。 披头散发的女人不顾已经一团模糊的妆容,抬头说道:“陶特先生,您是否有时间愿意为‘幽魂’做一个专访,我们将……” 回答她的是周离推过来的手掌,毫不顾艳丽女性的痛呼,神情冷峻的周离按着她的脸将她重新塞回了人群中。 “哇,哇,好热闹…~…”符秀在天上飘来飘去,被起此彼伏的精神涟漪推的飘来荡去。 “闭嘴。” 周离额头见汗,一脚踹开挡路的男人,终于挤进了电梯。 数名警卫组成人墙挡在电梯门口。令优哉游哉的陶特漫步走入其中,不紧不慢的按下了电梯门。 临末了。他还有空摘下雪茄,在渐渐关闭的电梯门后向举起的照相机露出傲慢的笑容。 闪光灯一闪而逝。电梯门关进,周离终于松了口气。 “感觉如何?” 陶特在封闭空间里吞云吐雾,眼神轻佻得意的像是一个老流氓,丝毫看不出刚刚的摸样。 周离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他手中的盒子,沉默了良久之后还是决定不说话了,免得增加了这老混蛋的嚣张气焰。 陶特也不说话了,只是吸着雪茄,手指似是有规律的敲着手中的铁盒。 ——光环.青铜荆棘。 这是近日第一次出现在炼金史中的产物。紧随‘符文’、‘炼金回路’之后再一次向着‘命纹’发起的冲击。 在所有人还在沉迷于‘复式炼金回路’的构成、解析‘附属命纹’的结构时,陶特便已经可以比拟‘附属命纹’的成果。 毫无副作用的为使用者带来一种附属能力。 仅仅是如此,便足以令他和‘阿基米德’、‘达芬奇’等等传奇大师以同样高度名列于炼金历史和能力者历史。 恐怕所有人来之前都没有想过,自己能够有幸见识到它的登场。 陶特将自己的这一作品命名为:青铜荆棘,是因为它一旦启动,便能够在使用者周围展开被命名为‘荆棘’的力场,踏入其中的人,如在荆棘丛中,寸步难行。 力场中除了‘迟滞’和‘防护’的特性之外。还实现了令人瞠目结舌的‘反弹’。视使用者和敌人之间的差距,同阶状态至少能够将百分之二十的力量反弹,如同全力支持的话,甚至能够达到百分之八十。 百分之八十是什么概念?擅长防御的能力者甚至可以一动不动。眼看着敌人因为自己的力量吐血倒地。 最重要的,是它对‘灵魂回路’的占用量,小到了极点。 能力者毕竟是人类。人类是存在极限的,哪怕是能力一样。灵魂回路作为第三能力者的标志。便代表着能力的成熟。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如果能力者本身是‘硬件’的话。那么‘灵魂回路’便代表着‘能力’这一程序能够运行的‘内存’和‘芯片’。 第三阶段能力者之下,还未曾觉醒‘灵魂回路’的人仅仅只能激发‘炼金武装’的回路,少部分第三阶段杰出者才能够承载‘附属命纹’所带来的巨大压力,部分天启武装的要求更加变态,甚至有的使用一次都会完全烧坏一个人的灵魂回路…… 而传说中近百年来最强的炼金武装‘朵拉巨炮’,甚至要数十名能力者才能够完全启动。 光环启动所需要的容量却比他们要小得多,甚至不足百分之十。 试问这样的产品,又如何不让在场的所有能力者趋之若鹜? 况且,光环产品可不止‘青铜荆棘’这一种啊!光是陶特现场公布的炼金回路结构,就让人推测出最少三十种以上的增强变体,‘光环’这一产品的实用性和将来,在诞生的一刹那就足以在这个时代大放异彩。 可惜,它的发明者似乎却并不打算。 在此刻风头最劲的时候,陶特却拒绝了当场所有人向maste工坊所下的订单,并且当场表示未来两年之内,master工坊将重新改组,进行升级,所有暂时不对外承接业务。 这一行为的恶劣程度就好比给了一群疯狗闻了肉味之后,却将肉吊在它们够不到的地方一样。别说是狗,搁谁身上谁都要发疯。 想着现场所有人气急败坏的摸样,周离就觉得压力巨大。 陶特这是作死啊。 绝对是作死啊—— “未来一段时间以内,你恐怕要费心了。” 会场外,早就在等待的云叔对周离说道:“警备级别要上调两个等级,部分极端主义者恐怕会进行暗杀,或者是绑架……我刚刚申请了调令,从今天开始,你就是负责陶特在国内安全的负责人。有问题么?” “无所谓,随你们怎么安排吧。” 周离没心思打官腔。只是点头:“如果调派手下的话,就安排两个不会找茬挑刺儿的人过来。” “行。我把谢苦和张放派过来,他们比较稳重一些,都是江山和东流一手带出来的,你可以放心。” 周离颔首:“也好。” 上一次他在公海之上和两人合作过,谢苦的‘壁垒’和张放的‘扭曲力场’都是很适合守卫的能力,而且之前和他们合作的也算愉快。 “那就这么安排了。” 云叔就此拍板说定,点头说道:“我让他们晚上找你报道,其他的事儿就不用你操心了。你先去吧,陶特恐怕等得不耐烦了。” 周离扭头望着汽车敞开的车门。低声一笑,挥手之后转身离开。 云叔双手揣进裤兜里,目送着那一辆黑色的轿车离去,给自己点上了一根烟。 许多年不曾吸烟的他此刻忽的有些咳嗽的冲动,呆呆的看着指尖的明灭的火光,良久之后,将它掐灭。 一阵沉闷的雷声从天空尽头传来,云叔抬头看了看阴沉的天空,低声叹息。 “又要下雨了啊。”—— 另一边。陶特在周离等人的守卫之下已经离开了广场。 上了路之后,漆黑的轿车很快就进入了车潮中,消失不见。 车中,陶特开着电台。不知为何却放着一个女人的老歌,听起来沙哑的就像是漂浮在烟雾里。 周离抬头看着窗外渐渐阴沉下来的天空,然后察觉到有人拍自己的肩膀。 旁边。陶特老头手里夹了根没点着的烟卷,晃了晃手。 周离无语的看了他半天。良久之后终于认输一样的低下头,从口袋里掏出老头儿送给他的那个打火机。给他点火。 陶特一笑,露出‘小伙子你很识相’的表情,点燃烟卷,长出了一口气。 “这么开心?”周离收起打火机问。 “难道不值得开心么?”陶特一笑,轻轻的弹着手中的烟灰:“难道我还需要难过?” 周离愣了一下,“有什么值得难过的么?” “或许会有很多。” 陶特吸着烟卷,忽然低声笑了起来,有些苍老的眼睛眯起:“我很开心,可这不止是炼金术的进步啊,周离,你要明白这一点。” “还有其他?” “光环在作为炼金产品的同时,也是一种杀人的工具,我很后悔在六年前发现了它的存在,它是可以量产的,就像是量产型能力者一样,它生来就是为了杀人。” 陶特扭头看着周离,神情认真:“因为现在的人类,自神死后,便除了杀戮同类之外,没其他的事情可做了啊。” 周离沉默的看着他,总觉得他有什么话想要对自己说,可是却没有说出来。他看着陶特的眼睛,可光是看,却觉得自己永远都看不明白。 只是觉得,这个老流氓的笑容之下,或许心里是后悔和难过着的。 就像是奥本海默后悔参加了曼哈顿计划一样…… “哈,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呢。” 陶特再次笑起来,掐灭了快要吸完的烟卷:“你还是个年轻的小伙子,太多的事情值得你去体验,何必让你像一些老家伙一样钻牛角尖?美女、权利、财富、哲学、艺术……想些别的吧,忘了我说的话。” 说着,他不再谈论这个话题,却再次从铁盒中抽出了一支烟卷,示意周离点燃。 周离无言的再次掏出打火机。 “周离,有考虑换一份工作么?” 他凑过来点燃了烟卷,忽然问道。 周离还没反应过来,“工作?什么工作?” “我真蠢,我还以为你在给有关部门干活儿之前,至少会考虑一下的。” 陶特眼中再一次浮现出欠揍的傲慢和怜悯,可是话却引导着对话走向另一个方向:“这是多事之秋,如果不是我欠了陆家一个人情,我都不会跳进这一趟浑水里来。” “浑水?”周离微微的皱起了眉头:“你是说有关部门?” “不止,更大,比你想想的还要大。” 陶特摇头:“自从奥丁那个混蛋越狱之后。平衡就被打破了。原本已经和人类世界取得平衡,已经快要维持不下去了。偏偏普朗琴科那个家伙固执的像块石头。死都不愿意撒手。结果就变成了这种状况。” “我听的不大懂。” “其实解释起来也很容易明白,能力者中始终有一部分人不愿意隐藏在幕后。想要走到台前,争取属于自己的权利……可是很多人都不愿意他们这样做。鹰派和鸽派,这个你明白?” “略懂。” “以前,鹰派的奥丁做过火了,开启的混沌之门,结果被……” 说道这里,陶特却停顿了一下,复杂的看了周离一眼,然后继续说道:“结果被某个人阴了一把。变成了世界公敌,最后妻离子散,自己都被封印在火山监狱里……他们杀不死他,就想要囚禁他。 可惜巨龙是不会被关在笼子里的,他们太天真了。 现在他出来了,结果自从二战后,一直努力维持的脆弱的平衡,终于也还是被打破了。”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这只是背景,你需要知道的是现在的情况究竟有多糟糕。”陶特吸着烟卷。吐出了一道弥漫的烟气: “有关部门一直都是站在基金会这一边的,基金会当然要争取他们继续站在这一边。奥丁不会放任他们被基金会争取过去,尤其是在几十年前的战争里,有关部门还出了大力……这是一个拥有重要地位和威胁的棋子。谁都不希望它出现在对方的棋盘上。 两边都在向着中国施压,结果钱丽珍那个女人做的很绝:这个关头,她忽然决定卸任。又将这一池水搅的更浑。 现在你们的政.府不愿意放任有关部门失去控制,又参与了进来。 真是个了不起的女人。局面越来越混乱,但却始终在她的掌控之中……她在等所有潜伏在浑水下的势力全都浮上水面。等待那个时机,然后动用自己的所有影响力,一锤定音。真不愧是她啊,安稳了几十年,所有人都忘记她以前是多强悍的人了。” 在旁边,周离已经陷入震惊的沉默。 直到现在,他才明白那个似乎笑起来慈祥而温和的老人竟然果决到了这种程度,丝毫不像是那个与世无争的老人。 当她发现局面已经开始失控的时候,就已经当断则断,跳出风波和棋盘之后,再次打破脆弱的平衡。当所有人发现天平向着她这一方缓慢倾斜的时候,已经晚了。 一子之差,在这一张棋盘上便足以决定胜负,如果周离没有猜错,接下来钱丽珍将会一手引导有关部门的换届、改组。并且以此为借口洗掉基金会的影响,脱离政.府的掌控。 倘若成功的话,那么新的有关部门将独立在风波之外,在这一场即将到来的波澜之中安保无恙。甚至还能够争取到主动,在破碎的平衡里获得先机。 有的人以为扶持陈南朝上位,就能够令有关部门重新回到国家的控制之中,只是他们没想到,当他们第一次表露出这种意向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注定失败了。 接任局长的人从来都不是陈南朝,于乘风的离开恐怕也有着钱丽珍的授意,吴江山放弃竞争,安无忌不得众望……就连人望最高的云叔也一直避让在风波之外,带着洛白这种雏儿全国到处跑,到现在,干脆决定和局长一起退休。 数遍有关部门,能够从钱丽珍手中接过权杖,并且能够保证她的计划延续,带领有关部门继续前进的人,只有被所有人遗忘了的最强——陆华胥! 而这个计划,唯一的弱点……也正是陆华胥。 因为谁都知道,陆华胥活不长了。 所以,陶特来了。 想通了这一点,周离只感觉到一阵震惊。姜毕竟是老的辣,况且就算是年轻的时候,这个叫做钱丽珍的女人就不是一个会被人小看的角色了。 “想通了吧?现在的有关部门,就是一个大漩涡,钱丽珍的计划正行处在最脆弱和危险的关头。整个有关部门都在八方风雨之中飘摇不定。 就像是一堵随时都可能倒塌的墙。” 陶特看着呆滞的周离。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危墙之下,感觉如何?” 周离到现在才明白:自己竟然一直身在局中。不知不觉的进入了其中,而且被放在游离在各个势力边缘。成为那一颗最不显眼的棋子。恐怕不知何时,他就会代替其他的棋子,成为又一次纷争的核心。 往日暗流汹涌,只是擦肩而过。但是危墙之下的阴霾却始终覆盖着天空。 这一堵墙,究竟能不能撑过这一轮风浪,谁都不知道。 周离忽然有一种错觉:这个世界都仿佛纸糊的一般,在不安的动荡中即将碎裂。 “明白了?” 陶特低声的怪笑起来:“现在想要搀和一手的人差不多都已经跳出来了。基金会、政.府、双头鹫、还有奥丁……幽魂或许也获得了他们会长的授意,想要做点什么。 “而且,抑制力的坠落。不仅仅是进一步令人类社会和能力者世界失去平衡,钱丽珍更是靠着这个东西,将各国的能力者机构也扯了进来……现在所有人都盯着这一盘乱局,但是能够获得最大收益的,只有有关部门。” “如果能成功的话,有关部门不必依靠基金会的认可,就算是摆脱了附属机构的尴尬身份,也能够拥有自身存在的正当性和必要。 就是我也被吓到了,那个女人的野心。竟然这么大……” 周离沉默着,当陶特说到了抑制力的时候,他下意识的响起了那一枚挂在自己胸口的核心,还有其中所储存的资料。 如果利用这个的话。自己或许能够在这一场乱局中做一点什么? 至少,不再如同往常一样的被动。但是暂时的话,自己却还无力插手这一场各个势力之间的博弈。所以…… 他看向了身旁的陶特:他将自己安排在他身边,是否也有着这样的深意呢? 看到周离的表情。陶特只是摇头:“比起野心来,更重要的是理智。我希望你能学会去全面一点看问题。再此之前,就待在我身边吧,这里虽然危险,但却看得见。” 他掐灭了没吸完的烟,重新靠在椅子上:“等我走后,你就辞职吧。” “如果没有地方去的话,就来找我。”陶特笑了起来:“瑞典是个小国家,但是风景不错,我最近在招学徒。最后一个弟子,有兴趣么?” 周离沉默了半响,摇头:“我还拖家带口的,怎么可能过去?” “那有什么问题?几张签证和护照而已。” 周离看着他的眼睛,良久之后,微微摇头。 “啧,不识好歹的小鬼。” 陶特似乎并没有不高兴,只是惯例一样的毒舌了几句,然后将话题放回了今天晚上究竟吃什么的话题上。 只是眼瞳中闪过一丝黯然。 — — 天空中,惊雷驰骋,电光闪过。 黄昏悄然到来,世界一片昏沉。 就在中海的另一端,静谧的办公室里没有开着灯。昏暗中,一老一少两名女性正对着端坐在办公桌的两端。 无意掩饰自己苍老的女人带着有些老式的玳瑁眼镜,眼镜似乎有些年月了,两条眼镜腿之间还绑着防止脱落的细绳。 她低头一页一页,认真的翻阅着面前一沓厚厚的资料,神情专注而雍容,冲淡了空气中充满攻击性的寒意和凛然。 就在办公桌的对面,沉静的女人在无声的等待,但却充满了无法言说的侵略性。 某种令人无法直视和比拟的意志在她的身上汇聚成型了,如同得到了具现化,那样的傲慢和漠然无时不刻的在侵蚀着这个封闭的空间。 就在办公桌中间,一道细细的霜线缓缓的拓展,两人之间无形的气场摩擦,竟然如同界碑一般在这个办公室里划分出了彼此的疆域和界限。 界限的这一端,老者是整个中国所有能力者的管理者,三十年前开始被全世界铭记的‘远东圈最强’,虽无赫赫之功。 ——钱丽珍。 界限的另一端,是正值年轻的少女,世界能力者罪犯上排名no.2,仅在‘皇帝’之下的‘世界蛇.耶梦迦德’、‘魔女’,以及被省略掉的一大串耸人听闻的头衔。 正是周璃。 静默在时光的流逝中延续,直到被最后一页资料落在办公桌上的声音打破。 复杂的权衡在这一刻在老人的心中权衡完毕。 于是,尘埃落定 “抱歉,周女士,这样的条件,我无法接受。” 长桌之后,老人缓缓摇头。 天空中,惊雷闪过,令对面的少女缓缓抬起头,习惯了傲慢和漠然的脸上,显露出一丝遗憾。 似乎感觉到界限上悄然激化的敌意,纯白的衔尾蛇从她的手腕上苏醒,睁开了血红的眼睛。 飞霜的寒意弥漫…… ———— 危墙之下,这一章总算点题了,铺垫完毕,接下来该撒番茄酱了。(。) 第二百四十八章 将倾 冰冷的霜华在落地大窗上飞速弥漫,几乎发出细微的冻结声。一层层的冰霜迅速模糊了光线,也令室内变得分外朦胧。 钱丽珍望着渐进的凛冬,缓缓摇头。于是无形的寒意在她的面前消退,白蛇不甘的垂下头。” 周璃伸出手指,安抚着躁动不安的白蛇,淡淡的说道:“不是‘我们’,而是‘我’……他以前说过您是一位出色的独裁者,我不明白,可现在看起来,却觉得他说的很准。” “周先生太抬举我了,我只是一个老太婆而已。”钱丽珍笑着,摇头感叹:“我已经老到搞不清游戏规则的程度了,但至少学会了不去下注。” “有时候规则是很简单。” 周璃抬起修长的眼睛,凌厉的眼神中却不带一丝暖意:“来这里之前,他对我说:如果不是朋友的话,就只能是敌人了。” 如刀锋一般的杀机凝结成实质,在长桌之上如蛇游曳,在界限之前无声的消融。 “那可真是遗憾呐,其实周先生应该早就预料到了吧?” 钱丽珍低声说道:“我一直在想,或许早在十几年之前,我和他在日内瓦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就想过要杀死我吧?” “那是因为您有成为他的敌人*的才能。” “才能?”钱丽珍摇头,低声呢喃:“几十年了,他还是喜欢说这一套。” “既然如此,那便告辞。”周璃无声的起身:“虽然协议没有达成,但能够见识到当年‘皇帝’的气概。也不虚此行。” 凛然的寒意渐渐消散了,无形的界限消融不见。 钱丽珍神情淡然而平和。只是感叹:“世道已经变啦,就不要逼一个老太婆去做打打杀杀的事情了。” “那么。我期待他日在战场上与您相逢。” 周璃转身道别,漠然的语气中听不出她的惋惜。 钱丽珍笑了笑,并没有起身送客。她目送着周璃离开,看着房门在静谧中关闭。 直到整个房间里只剩下她一个人,才吐出胸中遗憾的叹息。 ‘或许,再早两年的话,自己就会同意这个疯狂的计划吧?可惜了,这么好的机会,太可惜了……’ 她靠在椅子上。疲惫的闭起眼睛,像是陷入沉睡。 寂静中,只有雨滴泼洒在窗户上的声音。就在无声中,一直勉强维持的平衡终于崩溃,惨白的霜色痕迹横贯了整个房间。 在界限的左侧,桌椅、茶具、字画、刀剑……一切都在无声中坍塌,如尘埃溃散。 只剩下满地的雪粉和霜白。压抑许久的寒意重新浮现,静谧的弥漫着。 钱丽珍望着周璃离开的方向,复杂的低语:“真是个厉害的小姑娘啊。就像她父亲当年一样……” 窗外,暴雨轰鸣而落。 雷鸣的质问里,世界陷入沉默中—— 阴沉的天幕中没有月光,锋利而细密的雨幕切裂世界。带来雷鸣和闪电的狂舞。 隔着窗,一线柔和的灯光洒落。有人靠在椅子上,翻开陈旧的诗集。低声念诵: “如若我有天国的锦缎,以金色的光线织就。蔚蓝的、灰蒙的、漆黑的锦缎变换着黑夜、晨昏和白昼。我愿把这锦缎铺展在你足下……” 另一个轻佻的声音从他的背后出现,柔和的像是撕裂的布帛:“而我,孑然一身,徒留我的梦想,在你脚下展开梦想之翼。请轻轻踏足……” 吟诵到这里,来者露出诧异的微笑:“没想到屈先生你还喜欢叶芝的诗。” 窗前的男人低头,轻轻的抚摸着诗集的封面,指尖拂过燃烧的痕迹和刀剑劈斩的裂痕。 “恰恰相反。” 屈青阳摇头,眼神冷漠:“我很讨厌这种没有勇气的哀怨残渣。” “厌恶到随身携带么?”沃尔特坐到了他的面前,挑拣着果盘里的苹果,给自己倒了咖啡,又加了三倍的牛奶。 屈青阳不再去看诗集,摇头说道:“只是一个朋友留下来的纪念而已。” “哈哈,念旧情的人总是可爱的。”沃尔特又笑了起来:“但希望你们的行动不要因为一些无意义的旧情而导致预料外的变化。” 屈青阳终于笑了,这似乎是他第一次如此开心的笑,但眼神却如此冰冷和鄙夷。 他俯身,凑近看着沃尔特微笑的脸,声音戏谑:“要不,你来教我怎么做‘双头鹫’的指挥官?” 在那种凌厉的眼神中,沃尔特的微笑被刺破了,狰狞和阴森气息出现了,萦绕在他翘起的嘴角上。 他的语气依旧轻佻而柔和:“不要这么说嘛,我也只是关心而已啦。” 屈青阳冷冷的看着他,直到良久之后,才将一份密封的卷宗丢在桌子上:“明天下午,陆华胥会进行秘密手术,这是唯一的机会,希望你们能够把握住。” “明天下午?有关部门的动作好快,竟然都准备好了?” 沃尔特翻阅着卷宗,忍不住吸了两口冷气:“嘶嘶嘶……几百个能力者守卫?这仗似乎都没法打了啊。” “那就是你们的问题了。”屈青阳并不关心:“我只要看到战果。” “好吧,好吧。”沃尔特无奈起身,挠着金黄色的头发,笑容灿烂如日韩偶像:“谁让我们的政府和你们是好朋友呢……好朋友就应该互相帮助的对不对?” “这里没有你的朋友,沃尔特先生,我们也从来没有站在同一阵线。” 屈青阳声音冷漠:“这只是合作,仅此而已。” “ok,ok。”沃尔特无奈的点头:“那么就合作愉快吧。” 挥手道别,他提起卷宗。歪歪扭扭的往出走,就那样无声的穿透了楼板和墙壁。消失不见。 寂静中,只剩下沉默的屈青阳。窗外雷电横过,照亮了他下颌和面容上的狰狞疤痕。 他抬起手,按着那一道纵贯伤疤,就像是漫长时光中未曾消散的隐痛又一次出现。 雷霆轰鸣,照亮了他手下诗集的斑驳文字,也令他怆然而阴沉的笑了起来。 “……因为你踩在我的梦想之翼上。” 狂风暴雨中,他轻声念诵,为它划下了完结的冰冷句点—— 深夜,黑牢。 钢铁的走廊里仿佛吹起了无形的风。凝聚成阴影的异类守卫化作蠕动的粘稠物质。在天花板上无声的流淌。 滴水的声音渐进,一滴,两滴,三滴……从天花板上坠落的腐臭脓液均匀的洒落在地上的坑洞里,嗤嗤作响中,恶臭的青烟升起。 十二点了,栖息在黑牢阴影中的怪物们睁开了猩红的眼,但是却谨守界线,只是几百只复眼冷漠的看着牢笼中的囚徒们。 这是戴森维恩来到这里的第五个年头。他坐在钢铁打造成的金属衣中,散乱的眼瞳望着那些蠕动的阴影。口水从面罩的缝隙中渗透出来,滴答,滴答…… 脚步声渐进。带着白色面罩的守卫走进囚笼中,带着微笑的眼神,掏出一支针剂。那是黑牢中新一天的象征。也是一支混合着麻醉剂的抑制药水。 “生日快乐,维恩。”隔着面罩。那个守卫拍了拍他的脸:“还记得我是谁么?” 散乱的瞳孔依旧呆滞,面罩之后。曾经的‘吸血鬼’一动不动。守卫抚摸着他头顶的铁片,低声呢喃:“看看你多可怜啊,维恩,这么多年没有见,你已经被那群中国人变成了宠物一样……” 他扯下面罩,露出熟悉的笑容:“还记得我么?维恩。” 散乱的眼瞳颤抖了一下,仿佛看到了绝大的恐惧,但依旧毫无语言。 ‘守卫’笑了,他伸出手,穿过了铁丝密集的面罩,抚摸着维恩的脸,轻声唱:“看那鲨鱼,它有尖牙,那副尖牙戴在脸上。而那麦奇,他有把刀,但那把刀总是暗藏……” 那是一首很老的歌儿了,来自1931年的德国音乐剧,已经没有人记得它了,可是那种沙哑而温柔的声音却重新唱起来,令铁衣之下的囚徒不再麻木,开始颤抖。 冰冷的手掌抚摸在他的脸上,像是抚摸着宠物,却一点一点的带来了往昔的恐怖回忆。 “沃、沃……”沙哑而怪异的声音从维恩的喉咙里发出来,断续而扭曲,像是哽咽。 ‘守卫’依旧微笑着,缓缓的抚摸着他的头发,轻声唱:“已死之人,倒在海边~是谁消失在街角~” 恐惧回来了,记忆中的可怕之物回来,已经人格崩溃的维恩发出悲鸣:“沃、沃尔……” “一觉睡醒,都已结束~麦基,你的命值几何?” 歌曲即将结束,这是温柔而缠绵的片尾,‘守卫’微笑着,轻声唱呀:“一觉睡醒,都已结束~麦基,你的命值几何?” “……沃尔特!!!” 凄厉的尖叫从囚徒的口中迸发,他尖叫,泪流,恐惧,哀嚎……可那声音却掺杂在千百囚徒的怒吼和咆哮中,微不可闻。 “对,对,没错。” ‘守卫’点头,轻轻的为他摘下了面罩,看着他惨白扭曲的脸,沃尔特依旧微笑:“真高兴你还记得我,我的朋友。在我剥掉你一层皮之后,你又做了制皮手术么?” “呵、呵呵。”维恩的喉咙里发出怪响还有被掐灭在喉咙里的尖叫。 沃尔特的手掌穿透了铁甲,扣死了他的喉咙里:“别急,别急……很快就好。” 无声的,沃尔特手中的针剂刺穿了维恩的眼瞳,细长的针管深深的刺入了他的神经之中,紧接着,混合着烈火一般的赤红色药剂一推到底。 一瞬,囚徒的躯壳之上浮现出密集如蛛网的青筋,面色狰狞,皮肤崩裂。就像是有一枚炸弹从他的身体深处爆发。 “百分之四十的能力催化剂。百分之三十的‘圣人之血’,还有比毒品带劲儿一万倍的兴奋剂!”沃尔特在他耳边轻声呢喃:“简直是硝酸甘油一般的发明。我爱他,你呢?” “呵呵、呵、呵呵……” 古怪的声音从维恩的躯壳伸出响起。仿佛血液沸腾,令他的眼瞳变成了血红。 “看来你也爱它。” 沃尔特起身,轻声叮嘱:“异类的守卫已经沉睡了,你还记得么?这么长时间里,那群人对你做了什么?可怜的孩子,讨回代价的时候到了……” 宛如魔鬼的呢喃,令他的眼瞳扩散,在钢铁碎裂的凄厉声音中,金属的囚衣缓缓变形。一丝一丝如活物的鲜血渗透而出,他即将挣脱束缚,在疯狂中重获自由。 沃尔特满意的点头,宛如绅士一般彬彬有礼的为他打开了三尺厚的铁门。 就像是推到了多米诺骨牌的第一块,紧接着是无法阻挡的连锁反应,在接连不断的清脆声音中。整个黑牢共计七百一十一扇铁门在同时开启。 “玩耍的时间到了,孩子们。” 沃尔特望着铁门之后无数睁开的血红眼瞳,感动的快要流出眼泪:“能看到你们这么有活力的样子,真好。” 在他的背后。陷入疯狂的维恩已经从层层束缚中‘渗透而出’,猩红色的粘稠**组成了狂暴的猛兽,‘穿过’沃尔特虚无的身体,跨出牢笼。 当第一个踉跄而狰狞的身影出现在黑牢值夜的守卫面前时。警报被拉响。 当第一颗守卫的头颅从肩膀上落下时,警报的声音还没有来得及扩散。 而当赤色的红光响遍整个地下的时候,暴动。已经无可阻挡的开始蔓延。 大乱,开始了—— 同一时间。周离的房门被敲响。 当他推开门之后,看到了整装待发的老人。和数十名黑衣的能力者。 “准备开始干活吧,小子。” 陶特叼着自己的雪茄,眯起的眼睛露出一丝严峻:“给你们三分钟的准备时间。” “出什么大事儿了?”周离看到他背后穿着黑衣的有关部门能力者,他们的神情冷峻,眼神警戒。 “你们还有两分五十一秒。”陶特淡淡的说道:“半个小时后,陆华胥的手术就要开始了。” 两分钟后,酒店一层的电梯敞开,周离和魏宰跟在陶特后面,一众人鱼贯而出。 周离帮老人提着沉重的手术工具箱,低声问:“为什么忽然这么急?” “本来就定的是这个时候,只不过保密计划,你不知道而已。” 陶特淡淡的回应,丢出一张胸卡:“这是你的通行证,就此一张,和指纹配套,弄丢了你就进不了手术室了。” 一张黑色的卡片,什么都没有写。周离接过之后却愣了一下:“我?我为什么要进手术室。” 酒店门被推开,寂静的夜色里,寒风冷雨。 黑衣的警卫帮陶特撑起伞,伞下的老人神情严峻:“因为你也是手术组的一员,我的助手,其他人我信不过。” 周离沉默了一下,缓缓点头。 就在进车的那一瞬间,老人和周离擦肩,一个小点在夜色里飞进周离的耳中。细若蚊蝇的声音传来,竟然是陶特的声音: “别左顾右盼,也别傻楞。把工具箱第二格的东西收好。” 周离钻进车里,手不着痕迹的深入了工具箱的暗格中,却触摸到了手枪冰冷的枪壳。他面色不变的将它从别人看不到的影子里取出来,装进自己的口袋。 驾驶席上的司机启动引擎,六辆黑色的轿车拱卫着陶特所在的车辆,冲进了中海深夜的薄雨中。 周离端坐在陶特的身旁,仿佛没有听到陶特的声音。 “……有关部门有内鬼。”(……) 第二百四十九章 白鸽 黑云汇聚,天空之中的雷鸣电闪,暴雨夹杂着冰霜从天而降,砸落在车窗上,车水马龙之中,一切模糊。 雨水迸发的水花模糊了霓虹的光亮,穿过了高架桥上的风,水花迸射时发出细碎的声响,像是魂灵碎裂的哀鸣。 “还有多远?” 陶特有些烦躁的低头看着腕表,窗外的暴雨似乎令一切都便的失去耐心。在宽敞的礼宾车里,有关部门一群魁梧壮汉将消瘦的老头儿拱卫在最中间,映衬他消瘦又矮小。 副驾驶上,周离低头看了一眼导航,缓缓摇头:“看情况,应该刚到了成都路。” 陶特毫不顾忌车里那么多人,从怀里掏出雪茄,用钳子修理了半天之后,点燃,吐出一口浓郁的青烟:“时候也应该差不多了吧?” “恩。”周离点头,扭头看向驾驶席。 “双头鹫买通了你,究竟花了多少钱?” 周离微笑着轻声问,手枪从袖口诡异的滑出,落入手中,漆黑的枪膛已经顶在司机的脑门上。 司机的神情僵硬了一下:“你在说什……” 在车内所有人脸色还来不及变化的瞬间,周离扣动了扳机。在轰鸣中子弹穿透了颅骨,竟然又将轿车撕开一个巨大的— m.{m裂口,飞入车外的夜色中。 红白的粘稠**涂满了驾驶席,周离扣动扳机一枪打烂了驾驶席旁的车门,然后在车门开启的瞬间一脚踩在刹车上。 瞬时间,高架桥上急速行进的轿车顿时发出一声哀鸣。剧烈的高速和突如其来的刹车令轿车失去了方向。随着旋转的方向盘开始疯狂的旋转。 离心力突如其来。轿车变得就像是一枚在车水马龙中迷失了方向的陀螺,旋转中司机的尸首被抛出车厢,而车内所有准备动手的人都在瞬间失去重心。 就在陶特身旁的魁梧男人骤然变了脸色,正准备说什么,迎面而来的却是一颗砂锅打的铁拳。 砰!砰!砰!砰!砰!砰! 然后好几颗头就碎了。 形意炮拳连发,车厢内顿时像是有一个炮兵团同时开火,巨大的后坐力几乎令轿车腾空而起。 开启了咒文装甲的魏宰瞬间暴起,将近在咫尺的威胁剪除。 紧接着。宽阔的车厢里浮现出两道阴暗的身影,仿佛从雾气中汇聚而来,两名造型诡异的铁甲武士睁开了血红的眼瞳,长刀短剑铿锵出鞘。 空气中仿佛瞬息间多了数百只蜜蜂在疯狂的振翅,刀剑劈斩的银弧在旋转的车厢里交织成炫目的闪光。 当疯狂的旋转停止的时,车内除了陶特周离和魏宰之外,再没有第四个活着的生物。 在虚空中,两名身形模糊的冥府守卫刀剑归鞘,无声的消散。地上碎散的尸首中,断裂的金属骨骼如刀锋一般向上刺出。鲜血深深的浸入了华贵的地毯。 在被血红涂满的车厢里,黑色西装滴血未沾的陶特还在吸着雪茄。慢悠悠的吐出烟气:“做的不错。” “不好意思,不知道为什么,被你夸奖的时候真是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周离收起手枪,疑惑的打开了车内的暗柜:“有些奇怪,难道没有炸药么?一旦失败就上自爆,把你炸个稀巴烂的东西呢?” “啊,那种东西本来有六七个,不过上车的时候被我顺手拆掉了。用冥府守卫拆弹,简单的跟用起子开啤酒一样。 ……不过你下手这么干脆,不怕杀错人?” “在动手之前,就已经确定过了。”周离指了指陶特身旁的魏宰:“你要感谢你旁边那位三无酷哥,他的能力比你的直觉强出不知道多少倍。” 陶特点头,嘉许的拍了拍魏宰的肩膀:“小伙子的功夫不错啊,有没有兴趣来我的工坊工作?” 听到老头儿开口不是说烂话就是挖墙脚,周离的脸色顿时有些无奈,好在魏宰对招揽毫无兴趣,只是撇了老头一眼,然后摇头。 看着老头儿有些挫败的神情,周离就忍不住幸灾乐祸的笑。 显然是因为忘记表扬自己而有些不满,漂浮在空中的幽灵少女从车厢顶头伸出头来,一脸认真的挥手: “还有我,还有我!我第一时间就认出他们头骨上的双头鹫徽章了!” “恩,做的不错。” 周离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虽然入手之处空无一物,但少女还是露出猫儿一样笑容。 就在他准备说什么的时候,符秀却忽然抬头,看向夜空: “有人来了,从天上。” 在一片混乱的高架桥上,周离一脚踹开车门,走进暴雨中,抬头仰望。 雷霆轰鸣中,如鹫一般的直升机冲破了黑云,悬浮在半空中。洛白的神情铁青,扶着舱门向下眺望。看到完好无损的周离和陶特之后才,明显松了口气。 还没等飞机落下,他就从雨中跳下来,宛如浮游一般落在地上。 “陶特先生没有受伤吧?” 洛白挥手展开斥力场,弹开暴雨,看向陶特。 “我这不是好好的么?只是差点阴沟里翻了船而已。看来有关部门却越混越回去了。” 陶特吸着雪茄,撇了他一眼,一贯的毒舌:“机密行动被人提前发现就算了,成员被顶替,我被带走快十五分钟之后才反应过来么?” 洛白被噎的说不出话来,只是神情越发苦涩。 周离从车里取出沉重的工具箱,把陶特送上飞机之后,才扭过头问:“究竟出了什么事儿?” 洛白犹豫了一下,压低了声音:“半个小时前,原本机要行动处的负责人死了。” 周离皱起眉:“那不至于让你这么阴沉吧?” 洛白的脸色顿时变成漆黑:“他要是自己悄悄的死了还不至于。但那个王八蛋在会议室里自爆了。要不是云叔去上了个厕所。现在整个有关部门都瘫痪了!” 周离一愣,很快露出可惜的神情:“云叔的运气怎么这么好?” “……”—— “半个小时,明白么?” 手术室前面,换上了全套消毒装束的陶特严肃的指着洛白:“半个小时之内,天塌了都要给我顶着。手术过程中陆华胥的命纹会被暂时切断,别指望他能出来救场。失败了他就死,明白?” 第一次独挑大梁的洛白顿时压力山大,他扭头看向身后。走廊里一整票密密麻麻的能力者,全部都是有关部门的精锐能力者。军队已经直接将整个医院都封锁包围了,现在别说一只蚊子,就连扫地大妈都飞不进来。 应该没问题……吧? 就算是洛白也忍不住产生了一丝动摇,很快他就打了自己一个耳光,信心重新坚定起来。 “放心,就算是我死了,也会把整个手术室死守住的。疯人院的那群能力者和双头鹫的神经病一个都进不来。” 陶特满意的点了点头,扭头看向身旁的周离:“准备好了么?” 周离手提着工具箱面无表情的点头,看向守在门口的魏宰。两人的眼神交汇。魏宰点头,在他们进入手术室之后。搬起了一把椅子,堵在了唯一的门口。 宛如爬虫一般的刺青咒文从他右腕上的佛珠里蔓延出来,覆盖了全身。‘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一行扭曲而狰狞的刺青悄然浮现在他的面孔上,看起来诡异而神圣。 咒纹装甲——‘普渡’全开。 在层层咒纹的环绕中,魏宰眯起眼睛,宛如闭目养神。整个人像是变成石头,再无任何声息传来。 而周围三尺之地,以化作必杀的界限,无声之中,惊雷潜伏。 四名能力者同时开启能力,概念操作系的空间结界将整个手术室从世界中切割出来,封闭成不破的围城。 而就在手术室内,陶特从工具箱里掏出了两把铭刻着细微符文的手术刀,漠然的用酒精擦拭着,进行最后的消毒。 周离看着躺在手术台上的陆华胥,这个消瘦而英俊的男人现在已经气若游丝。察觉到有人站在面前,他艰难的睁开眼睛。 “周离?” “是我。”周离点头:“手术过程中不能麻醉,也不能动用丝毫的能力,如果不能保持清醒的话,那就会永远的变成无知无觉的尸体傀儡,明白么?” 无影灯的苍白光芒里,陆华胥急促的喘息着,像是在笑。 “接下来,就拜托了。” “一切有我。” 周离点头,从身旁接过手术刀,在陶特的命令中切下第一刀。 首先,要取出心脏。 ……—— “铛~荡荡~铛铛铛铛铛~” 暴雨之中,怪异的《威廉退尔序曲》哼唱声扩散开来,宛如幽魂的哀鸣。 无数雨水落地声响中,有一个人影突兀的浮现,慢悠悠的前行,却没有任何水能够滴落在他的身上。 雨水穿透了他的身影,如同穿透一团空气,在地上摔成粉碎,细碎的声音落寞回响。 就像是一个人的癫狂表演,那个年轻人明明抱着一个沉重的纸箱,可哼唱到激动处的时候,却忍不住像是一个骑兵一样,跨着不存在的马,开始‘驰骋’。 “铛~铛铛铛~铛铛~” 他陶醉在脑海中的交响乐里,几乎忘记了自己身后的下属。 就在‘穿透’领域的笼罩之中,一众诡异的身影从墙头浮现。他们有老有少,性别各异,甚至还有一个搔首弄姿的人妖。可唯一相同的,却是身上黑白相间的拘束衣。 像是一群囚犯,又像是一群从医院里逃出的疯子。 有的人空手,有的人带着兵器,甚至还有一个魁梧的人扛着一架奇怪的自行车,他们带着扭曲的笑容,就这样穿透了层层的封锁,登上医院旁边一栋早已经被清空的办公楼。 守卫在楼顶的士兵在瞬间被解决了,一个女人按在了队长的脑壳上,瞬间将他吸噬成了一个空壳。 “喂!这里是总部,一切正常,3号请回报。”尸首上,步话机忽然发出声音。 就像是围观着最后的幸存者,那群囚犯们围在步话机的周围,彼此对视着,沉默中的笑容古怪而狰狞。 吸干队长所有记忆的女人排众而出,从倒地的尸首上摘下了步话机。她声音瞬间变得粗糙而低沉,就像是一个男人,用暗号回答: “3号一切正常,五分钟后再次回报。” “了解,三号,你哪里有人唱歌么?” 女人愣了一下,扭头看向身后,发现抱着纸箱的沃尔特还沉浸在《威廉退尔序曲》的雄壮旋律中,神情顿时变得有些无奈。 “没有,可能是雨声,完毕。”她最后一次发出了一切安全的消息,将步话机碾成了粉碎。 “搞定了?” 沉浸在音乐里的沃尔特睁开眼睛,兴奋的看着自己的小伙伴儿们:“那还等什么?朋友!” 所有人都无声的笑起来,他们从自己身上掏出各种奇怪的工具开始组装,到最后仿佛组成了一个复杂的装置。 随着魁梧的男人将作为动力源的自行车装在了装置的末尾。沃尔特丢下了纸箱,像是一个孩子一样跳上了车座,兴奋的踩了两下。古怪的装置在链条的转动中运作起来,看起来像是像是以自行车踩蹬为动力的的棒球发射机? “快点,快点,我等不及了。”沃尔特催促着下属,满怀期待:“这一定是一场漫长的马拉松。” 下属无奈的举起了他丢下了沉重纸箱,将箱子的封口打开,显露出其中封藏的……纸飞机? 没错,纸飞机。红的白的黄的绿的黑的各种奇怪颜色的,总数起码有上千只的,纸飞机! 随着纸箱倾倒,纸飞机们全都被倒进了发射机上的漏洞中,沃尔特兴奋的踩蹬着自行车,链条转动,一只又一只的纸飞机顺着链条落下,被牵上了发射带。 到最后,在车轮旋转的动力之下——飞上天空! 转瞬之间,数百只纸飞机已经冲上云霄,黑夜的暴雨无法打湿它们,暴风也无法将它们吹歪。 宛如一只只翱翔在天空中,圣洁而美丽的白鸽,它们执着的翱翔在风里,成群结队的回翔着,交织成了一道铺天盖地的洪流。 为首的一只纸飞机上画着一个歪歪扭扭的圆形笑脸,上面有人用黑色的记号笔写着一行小诗。 ‘代表着和平的白鸽,带来了远方友人的问候。’ ‘愿世界和平,愿永无饥饿,愿上帝爱我。’ ‘哈利路亚!’ 无数的纸飞机遮天蔽日,腾空而起。它们穿透一切阻拦,划破风声,发出细微的尖啸。当千万道尖啸交织在一起的时候,就像是无数夜枭归巢,乌鸦尖叫。 带着怨灵一般的尖啸,那一道浑浊的洪流卷向了前方。 狂风暴雨中,遮蔽了代表医院的孤单的光芒。(……) ps:诺,说好的更新。另外推荐两本书《天国游戏》和《蒸汽公敌》写的都不错。 第二百五十章 地狱 “噢,肠胃已经被药剂腐蚀成这种样子了么?你能活着真是奇迹啊小伙子,来,我看看你平时究竟喝些什么药。” 手术室里,陶特用手术镊子挑着一截肠子在无影灯下自己观看,不时啧啧有声。 “强碱性的magi溶液,用腐蚀性**增强脑力,好补品!喔,还有黑侏儒的魔化药剂,这不是用来加固骨骼密度的炼金溶剂么?” 他指着器官上皱褶,声音漠然而残酷:“看来有关部门为了让你活下去,把这家伙当成工具维修了很长时间了啊。” 说着,他挑起那一截已经被腐蚀成奇怪颜色的器官丢进了垃圾桶,埋头分离器官的周离一怔,扭头看向他: “你在干什么?” “丢东西啊,没见过?”老头的面罩下发出鄙薄的声音:“不止是肠胃、还有肾脏、肝脏、肺部,全都要丢掉。我们的目的是将他改造成一件比现在更强力的工具。工具不需要新陈代谢,也没有血液循环。” 周离的动作僵住了,抬头看向陆华胥**在外的面孔。那一张脸消瘦、苍白、俊秀,充满了漠然和镇定,但惟独没有的是痛苦和犹豫。就像是一具毫无伤痛的雕塑。 他依旧清醒,依然能够听到他们的谈话声,但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眼神澄澈。 就像是被那种目光刺痛了,周离收回视线。 “我知道了。”他说,声音里的犹豫和怜悯消退。 “学习的很快,小伙子。但只是抛掉仁慈还不够。”主刀的陶特摇头。伸手钳制着两条主要的心血管:“接下来是摘除心脏。明白么?你的时间只有三秒钟,不要让大脑失去供血。” 周离点头,再无犹豫的切下那一颗心脏。鲜血溅进他的眼睛里,就像是生命流逝的叹息。 “很好,接下来是脑髓改造。” 冰冷的针管刺入了陆华胥的眼瞳,准确的贯穿了眼球解构,并且突破了颅骨的间隙,深入脑中。随着陶特的话语。冰蓝色的**缓缓的推进,将他的大脑浸没。 “如果你没有在一分钟后死去,那就会在明日以怪物的形态重生。” 老者的刀锋冷酷的切开了后颈神经丛,分离了最重要的神经: “再见,中国最强。” ‘你好,china!’ 医院之外,热情洋溢的字句扑面而来,无数携带着各种字迹的‘白鸽’从天而降。 它们宛如飞翔在黑夜中的精灵,成千上百的纸飞机汇聚成一片令人视点模糊的潮,如此突如其来的出现在装甲部队的前方。或者穿墙而出。或者以诡异的弧度从大地之下生气,编为队列。宛如风暴一般绕着整个医院回旋。 薄弱的机翼在那一瞬成为了切裂钢铁、粉碎血肉的刀锋,空气中没有呼啸,可无数哀鸣的声音却突破了暴雨的回响。 枪械开火的亮光如点点繁星,炽热的子弹洞穿雨幕,却无法阻挡白鸽们的前进。枪火亮又再次熄灭,就像是一场在黑夜中的行为艺术,可每一次明灭都是以生命为代价的奢侈抗争。 就像是最滑稽的噩梦在此刻降临,灵巧的白鸽们掠过了脖颈,钻进了坦克的装甲、穿过了厚实的掩体和墙壁。当再一次回到队列中的时候,双翼便会化作血红。 两分钟,外围警戒的六百名军人全灭,尸骸遍地,碎裂狼藉。 猩红的血在暴雨的冲刷下消散,可代表着危险的红灯和警报却已经覆盖了整个战场 黑暗的楼顶中,双目泛白的能力者跌坐在地,嘶哑的回报:“白鸽折损19只,剩余496枚。” 在敞开的窗边,哪怕再无白鸽飞起,沃尔特也依旧在狂放的蹬着单车,暴雨将他浑身临时,可却无法熄灭他眼瞳里疯狂的光。 “阵列向内收缩。” 他剧烈的喘息,宛如**之前的最后跋涉,舌尖在牙齿的摩擦中撕破,鲜血伴着声音从嘴角流下:“让白鸽们齐舞吧,庆贺着和平的年代!” “赤鸽呢?” “到了它们燃烧的时候了,我讨厌阴天,让火鸟给我带来点光明。” 白眼能力者颔首,弹指。于是远处的十二枚赤红色的纸飞机解除桎梏,三枚为一组,轰鸣声撕裂雨幕扩散开来。四道壮美到无法言喻的火柱冲天而起,如旋转的四面之剑,将阴云洞穿。 “exellent!” 沃尔特欢呼,诚挚的夸奖:“乔恩你果然是最棒的!” 白眼的乔恩:“黄鸽呢?” 沃特尔出神的凝望着燃烧的医院,仿佛能倾听到其中的哀鸣,皱起眉,缓缓摇头:“是该它上场了,尖叫声太刺耳,快散发一些让人愉快的气体出来。” 乔恩弹指,堡垒中62枚橙黄色的白鸽在瞬间溃散,宛如沙滩上的堡垒,融化在燃烧的空气中,化作恶毒的淡黄色,‘vx神经毒气’悄然扩散。 剂量足以将整个街区都变成人间地狱的化学毒剂在医院中扩散开来,恶毒而温柔的拥抱着每一个惊慌失措的守卫者,直到他们呼吸困难、浑身布满脓疱,倒在烈火中化作焦尸。 “青鸽呢?” 操控着白鸽的乔恩最后问。 在暴雨的泼洒中,狼狈的沃尔特终于停止了蹬车。他怔怔的望着燃烧的医院,许久之后低声呢喃: “焦土、毒烟、烈火……我为你们创造了新的地狱啊,朋友们。现在轮到你们去获取结局的时候了。” 他扭过头,向着身后十六名同伴们行了一个歪歪扭扭的军礼:“登陆作战开始。我祝福你们,主祝福你们。美利坚祝福你!oh,saycanyousee?bythedawnsearlylight……”(你可看得见。那一线曙光?) 哄笑声响起。身穿着紧身拘束衣的疯子们环顾着自己的同伴,大声的唱起‘星条旗永不落’的曲调,殊无神圣,却充满了发自心底的快乐。 乔恩点头,最后的六枚青色的纸飞机终于穿透了层层包围,落入医院守卫的最深处。 最后方的少年囚徒扭动了手中的魔方,达到第三阶段的能力终于展开,湛蓝的光芒从他指尖的魔方中迸发。最为难得的空间型‘能力武装’在此时破碎掉了。扩散的漩涡甚至将他的主人都卷入其中。 宛如绞肉机一样的空间漩涡最先撕碎的是那个少年的躯壳,紧接着染血的漩涡扩散,成为一个联通着六个不同终点的风穴。 以一名第三阶段能力者的生命为代价,撕碎了所有防御,笔直通向核心的通道形成了。 囚徒们列队跳进其中,有的迫不及待,有的犹豫再三。一个干瘦的囚徒最后回头看了沃尔特一眼:“我去了,答应我的钱,不会反悔吧?” “不论死活,600万美金。放心吧凯恩。”沃特尔微笑着向他比划了一个ok的姿势:“我们的上司总是大方又慷慨。” 凯恩也笑起来了,点头。端起自己的机枪跳进了漩涡。 “真是一群让人愉快的小伙伴儿啊。” 凝望着渐渐消散的空间漩涡,沃尔特有些伤心的擦了一下眼角:“让我忍不住有些难过。” 控制着整个白鸽编队的乔恩已经双目泛白,同时控制数百只白鸽已经让他的命纹达到极限,稳如机体过载一般的高热将他身上的零星雨水蒸发,蜿蜒的血液从五官中流出。 他僵硬的抬起头,抽搐的嘴角,像是无声的发笑—— 地下三层,炽热燃烧的温度沿着墙壁向下延伸,几乎令底层变成了巨大的蒸笼,浓烟和毒雾源源不断的从通风管道里灌入,令手术室外的环形走廊变得狼藉 不断的有爆炸的轰鸣从楼顶上传来,所有能力者都严阵以待的看向前方。洛白吞着口水,觉得喉咙像是吞下了火炭,疼的发烧。 双手紧贴着墙壁的能力者忽然抬起头,高声回报:“入侵者已经到达地下一层,现在正在纠缠中……不,战斗已经结束了,他们在往下……” “引爆电梯……” 洛白低声命令,出汗的手心握紧了一串念珠。他强迫自己忘记了上面还有幸存者的存在。 很快,预料之中的低沉轰鸣和剧烈震动扩散开来,电梯铁门剧烈震颤一下,接缝被烈火烧融,扭曲变形。 他默数着时间,深吸着焦热的空气,再次命令:“引爆4区,7区,8区。” 负责引爆的能力者一愣,扭头看向他。却看到他铁青的面孔。 “没有听见我说什么么?”洛白攥紧了念珠,嘶哑的命令:“引爆4区、7区9区!” “照他说的做。”斜刺里,有一个声音传来。 吴江山靠在墙角,低声说道:“他是指挥官,服从命令。” 下属咬了咬牙,闭上了眼睛,特殊的波从他的身上扩散开来,向着上方扩散,瞬间就延伸到了地下二层。 就在复杂的地下二层中,惨烈战斗的大厅里,忽然有数十件奇怪的装饰放出了刺目的红光,紧接着恐怖的震爆开始了。火焰吞噬了一切,可怕的震爆摧枯拉朽的剪断了所有的承重墙。整个医院的上层建筑都在此刻轰然破碎,倒塌。 地下三层剧烈震颤着,通风管道中喷出一大片焦黑的灰烬。 洛白剧烈的喘息着,手中念珠的线已经蹦断。脱落的念珠落在地上,清脆的响彻在这一片寂静中。 这是最惨烈的焦土战术,固步自封的顽强防守,不惜断掉所有人的退路,将自己埋在数十米深的地下。 只要守住这里,守住这里就好,其他的地方不管怎么样都无所谓。完全放弃了上方的幸存者,哪怕所有人都为此牺牲掉,只要陆华胥的手术能够成功。 在洛白脸色苍白的喘息中,吴江山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却发现这个年轻人的肩膀在难过的颤抖。 “别担心,我还好”在寂静里,洛白抬起脸,艰难的扯出笑容,难看无比。 “汇报情况。”吴江山代替洛白向负责探查的下属发出命令。 “高强度的能量反应还剩下一个……”侦察者松了口气,可脸色旋即变了:“不,还有五个……七个能力者,还有上百个奇怪的东西在向下……” 就在这时,他慌乱的抬起头,看向头顶的天花板:“他们来了。” 那一瞬,无穷的白鸽穿透了泥土,双翼切裂了供电回路,带来了黑暗。黑暗中,上百枚白鸽呼啸回旋,风暴开始。 紧接着,七米高的天花板如同泥浆一般融化了,一个带着高温的灼红土球从裂口中落下,摔碎在地板上。 七名残留的囚徒从其中走出,向着在场的所有人露出笑容。 “元素真空。” 其中最肥胖的囚徒向着吴江山露出笑容,展开双手。瞬息间,无形的还从他身上扩散开来。整个密闭空间中的游离能量都开始向着四面八方弥散。一切可能构成热度的因素都在瞬间遭到驱散。 概念操纵系第三阶段能力——元素真空! 一切能量制御系的能力者都会被压制到最弱的地步,失去了外部能量,无异于猛虎失去了爪牙。 环绕在吴江山周身的火焰在瞬间熄灭,百不存一,只留下了他手中最后一道渺小的光芒。 “看来,这群孙子的准备挺周全啊。”吴江山咬着牙,露出一丝愤怒的笑:“没关系,外界的火气没有了,我这里的火气还多得很。” 那一瞬,指尖的一线烛光骤然挑起,千百倍的扩散,化作暴戾的四棱旋转之剑,灼红的色彩转瞬化作足以将人体气化的青白。 “铁岭火葬场欢迎你。” 手持火焰之剑,吴江山的神情化作了狰狞:“老子贼你娘,一遍一遍一遍又一遍!” 下一瞬,豪烈暴戾的火焰之剑斩落! 最后的厮杀,惨烈展开。 十九名再无路可退的守卫者,和七名囚徒,无数白鸽之间的战斗开始—— 有关部门总指挥室。 在此起彼伏的警报声里,云叔沉默的站在指挥桌前面, “支援呢!云叔!给我支援!”通讯器里的洛白怒吼:“他们已经打到手术室门口了!” 云叔低着头,屏幕惨淡的亮光照在他身上,映衬的他无比消瘦。 许久,嘶哑的回应响起:“抱歉,洛白。没有支援。” “什么?!你他妈在逗我?” 洛白怒吼,电话的另一头的剧烈爆炸中,哀嚎和轰鸣此起彼伏。 攥紧了枯瘦的十指,云叔咬着自己的嘴唇,唇齿之间鲜血淋漓。 “一分钟前,黑牢崩溃了。” 云叔面前的屏幕之上,黑牢在燃烧中崩溃,无数欢呼的囚犯们从枷锁着脱离,肆意的追杀着往日的看守。 这一所中国最大的能力者监狱,已经失控。 乱局铸成。 而这一场和往昔学生对决的棋局,才刚刚开始。(……) ps:我又更新了,开不开心,意不意外? 推荐一下老朋友的新书《绝代魔师》。 第二百五十一章 再启 轰! 天花板一阵震颤,白灰从墙壁上脱落,在无影灯的照射下肆意乱舞。尘土落在周离的脸上,和着汗水流进他的眼角,带来一阵生涩的痛。 瞬间的分神令周离手下面的动作略微失控,手术刀一错,‘布兹!’一声,血浆就从陆华胥的身体里飚射出来,喷在墙上。 “呃……” 周离有些尴尬地停下,看着血粼粼的双手,抬头问“我刚才一刀砍哪儿了?” “……” 陶特老头儿愣住了,看着周离手下面被切开伤口,神情复杂:“大动脉……说实话你下刀挺准的,砍断那里之后,血就‘噗’一下的飙出来了……本来我们还有三分钟的准备时间的。” “失误,失误。” 周离咳嗽了两声,抬起手腕擦了一下眼角。“但我究竟要什么呢?老头儿。你一直让我切肉切肉切肉……我又不是屠夫。” “因为这活儿除了你没人能干得了,你的手最稳,就由你来。” 陶特手中准备着奇怪的工具, “分离颈椎神经丛,接入新的循环,摘下他的脏器,用人工的器官替代……注意,我们还有四十五秒,完不成陆华胥就真的死佐了。” 。“……放心放心,有我在呢。” 他尴尬地笑了笑,从工具箱里取出一把剁骨大刀:“对了,器官摘下来之后,原本的就不要了,对吧?” “唔……虽然不要了也没问题。但你问这个干什么?” “没什么。” 周离耸了耸肩:“只是确认一下。” 他抬起头。口罩之后露出笑容。随着双臂的展开。他手中两把巨型的剁骨大刀就像是羽翼…… 无影灯重新亮起来了,照耀着他的眼瞳,让人看到其中已经变成天空一般的苍青! “喂!喂!慢着,你该不会要……” 陶特隐约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答对了!” 周离一笑,进入了加速千百倍的时光里:“啊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下一瞬,在所有医生护士以及陶特错愕的眼神中,周离的双臂上分出上百个清晰又闪烁的残影。 就像是一瞬间变成了千手观音,无数手臂高举着斩骨大刀向着手术台上劈落。丝毫不顾及精密到极点的人体结构。两把大刀以肉眼看不见的极速在劈斩。 哆!哆!哆!哆!哆! 连续不断的声响像是几百个人在用力的剁饺子馅一样,陆华胥的身体上不断的有伤痕绽裂。 从脖子到双腿,一瞬间飙出的鲜血蒙住了所有的眼。 陶特已经惊呆了,扭过头,不忍心在看手术台上的样子。 在飞扬的鲜血中,周离悠然的闭上眼睛,动作狂野的就像是午夜屠夫附体,连看都不看就将刀劈斩陆华胥的身上。 血浆迸射,沉重的劈斩几乎要将手术台剁成两半。 偏偏这么狂野放纵的动作,竟然没有伤到一根骨头。如同经年的老屠夫。闭着眼睛都能行云流水的将手下的死猪拔毛剥皮剔骨切肉,在两把大刀狂野的劈斩戳刺之下。陆华胥的身体就像是洋葱一样,一层层的……被拨开了! 像是血色的莲花层层绽开。血和骨之间的连接、错综复杂的血管和脏器被轻而易举的分离、挑断,在游刃有余的大刀劈斩之下,它们被一层层的从陆华胥的手中剥离。 当周离喘息着将两把大刀丢进背后的工具箱里时,手术台上只剩下一具完整剖开的躯壳,里面空空荡荡…… “搞定!” 周离从加速的时间中退出,时间瞬间回到了正常的流速。在鲜血飞溅的噗滋噗滋声里,整个手术室的墙壁都被染成了血红。 尤其是手术台旁边的陶特和几个医生,都浑身血淋胡茬的,有的人脸上还有几片飞起来的碎肉。 陶特呆滞地,擦着脸上的血,瞪了周离一眼:“……下次你这么搞的时候,记得跟我说一声好么?” “一定一定。” 陶特撇了撇嘴,将一桶碧绿的溶液从头到尾泼洒在陆华胥的身体上。不知道究竟包含着什么样的成分,那种溶液迅速的渗入了血肉之中,就像是干涸的土地遭逢到了露水,但溶液和骨骼相遇的瞬间,却起了完全不同的效果。 两种化学物质在一瞬间相逢了,连锁的反应开始,嗤嗤的声音响起,一阵热浪从手术台上升腾! 烈焰熔炉在瞬间开启,周围负责检测脑波的仪器也一阵尖锐的声响,陆华胥哪怕在昏迷之中,也感觉到了无法忍受的痛苦。 而周离却看到了令自己错愕的场景。 在血肉之下,那一具骨架剧烈的颤动,随着溶液源源不断的融入其中,骨架的颜色却变成了宛如合金一般的铁灰。 到最后,成为一具完全的金属骨骼,棱角锋锐! “这种金属骨骼……看起来很眼熟啊。”周离端详着手术台上的骨架,向陶特投出复杂的眼神。 “你没猜错,这是置换药剂,将骨骼置换成合金。和双头鹫的独有技术没有什么区别,只不过他们是通过十六个周期进行分别注射,我们是一次性成型而已……你一定很好奇我是怎么掌握这种技术的吧?” “……该不会是你卖给他们的吧?”周离有些残念。 “哈哈,你真会开玩笑。我怎么会跟恐怖分子合作呢?” 陶特怪笑起来,随手将一个东西塞进了周离手里。 周离端起那个看起来像是手枪一样的东西,大量着枪头的凹槽,还有好几跟配套的。可以安装在上面的长针: “这是啥?” “电钻啊。没见过?” 陶特头也不回的丢过来一张长达一米多的踞。上面密密麻麻的标注了无数的参数和定点:“按照这个,在骨头上钻洞,记得,别钻错了……” 周离将长针安装在电钻上,扣动扳机看着钻头飞快旋转,一阵残念:“我们这是在搞装修么?” “差不多。” 陶特从装备箱中抽出一根还带着血浆的丝线,掏出尺子和计算机,在陆华胥的骨头上用油性笔标出记号: “这是最关键的步骤了。你来进行人造神经植入,我来做配套的器官接驳。如果错了一点,你们的中国最强就死透了,明白?” “为什么我会觉得现在炼金术师都跟‘马路装修队’差不多,还要电钻打孔……” 周离残念地对比图纸上标注,举起电钻,顶在陆华胥的后脑上,扣动扳机。在尖锐的声音中,一个直通大脑的深邃孔洞就已经被迅速的打出来。 陶特紧随其后的将几枚金属种子抛入其中。 那是经过复杂改装和活性化的‘炼金生物’。陶特从‘共生植物’中得到了灵感,它从宿主的躯壳中抽取生机令自己壮大。然后生长出密集如罗网的丝线,缠绕在宿主的神经上。然后迅速地代替原本宿主的神经系统…… 足以媲美植物的生命力令他们在骨骼中迅速生根发芽,然后增殖……以周离的视力,他能够看清在颅骨的光滑表面上迅速浮现细微的凸起,如网络一般蔓延,一直延伸到额前,接入眼部神经之中, 陶特手中的电棍捅下来,在电流的刺激下,陆华胥的躯壳一阵抽搐,神经强行被打通了。老头儿拿着手电晃着他的眼睛: “能看到么?最强先生?” 眼球无意识地晃动了一下,表示连接良好。 “很好,继续。” 陶特挥手,在助手的帮助下,将一个个金属模块铆接在陆华胥的金属肋骨上,从金属模块里拉扯出的线路已经缠满了陆华胥的胸腔。 此刻的陆华胥被金属吊钩悬挂在手术台之上,就像是一具在拆掉后被重新安装的机械 赐予机械以生命是不可能的奇迹,但将一个生命改造成机械却轻而易举,只要掌握了某种方法……便能够达成。 此刻的周离觉得自己会从陆华胥的眼睛里看到痛苦和悲凉,可是陆华胥已经睁开的眼睛在至始至终地看着他。 没有痛苦和挣扎,只有一片淡然。 哪怕随着人造神经的拓展而带来的恐怖痛苦,对他来说也只不过是落入古井之中的灰尘,不起丝毫的涟漪,也不值得丝毫的在意。 当最后一根人造神经连接完成的时候,一层幽蓝色的光芒纹路从陆华胥的骨骼之上浮现了。 最后的阶段终于到来。 所有人都屏起了呼吸 当那种蓝色的光芒照亮周离的眼瞳时,他的动作不禁停滞了一瞬,叹为观止。 ——这就是属于高位能力者的特权,第三阶段之后,能力凝结成的回路,但陆华胥的回路数量和布局却远远超出了周离的预料。 当一般的能力者达到第三阶段,凝结出实质化的灵魂回路时,将会依托命纹,增殖出全新的系统结构。就像是体内多出了一个器官一样,蕴含着不可思议的力量。 寻常的灵魂回路显现在肌体上,只是一片巴掌大小而已。但陆华胥的灵魂回路却从头到脚下覆盖了全身,而且起码有六层左右。 那种庞大的结构和其中蕴含的宏大意味,简直就像是一个奇迹。 陆华胥从未曾如此限度的激活自己的能力,十几年来,痛苦和病症如同恶魔一样纠缠着他,令他时时刻刻的在和死亡争夺自己的生命。 所以,从来都没有想过,所谓的中国最强,究竟可以多强! “what,the,**!” 当看到一幅灵魂回路时,就算是陶特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从未曾见过六层以上的回路结构,哪怕最顶尖的能力者也只能拥有三层以上的复合型回路,因为这已经是人类身体的极限。 而对于人类来说。超出极限的力量。便是深渊! “这种绝症对你来说。简直就是宿命啊,小子。” 陶特低声叹息:“上天给了怪物一样的天赋……为什么没有给你超越常人的**呢?” 他比谁都清楚这种复杂结构所代表的意义,这代表着陆华胥本身的能力极限输出和精巧程度已经凌驾于所有能力者之上,仅次于七名触及到神之领域的使徒。 命运给了陆华胥这种超出常理的财富,却将他也锁在了金库之中,空有万贯的财产,却无法使用。唯一的办法,竟然是舍弃泰半的生命。抱着毫无意义的一线生机而苟活。 此刻,就在在骨架之间,荡漾着宛如实体一般的念力波澜,无数的念力像是针一样的穿行,瞬间构造出了一套崭新的庞大循环…… 陆华胥的意念从潜意识之海中重新塑形,沉睡的魂灵在复活。 他的意志在缓慢而又坚定的在这一句崭新的躯壳上拓展,一点一点地接管新的身体。 “我们能做的已经结束啦。” 陶特看着他胸前渐渐合拢的伤痕,摘掉口罩后毫不顾忌地点燃了雪茄,惬意地吐了口青烟:“中国人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剩下的就要看他究竟能够做到什么程度了。” “什么‘什么程度’?” 周离只觉得自己浑身汗水。此刻骤然放松下来,他也有些撑不住的坐在了椅子上。摘下头套给自己扇着凉风。 “看他能不能适应这个身体咯,一锤子买卖,能适应,就活下去,不能适应,就彻底死掉,变成一具不会腐烂的尸体。” 陶特耸肩:“作为代价,他还要支付自己百分之五十以上的力量来换取‘活着’的权利。不过那种力量就算是能剩下一半,也足够恐怖了吧?” “可以想象。”周离点头。 陶特吸着烟,忽然剧烈的咳嗽起来,烟掉在地上也没管,趴在垃圾桶上吐出了一大堆东西。喘息良久之后,他才擦着嘴角爬起来,脸色苍白。 周离看着他的样子,有些担忧:“喂,你没事儿吧?” “放心吧,年轻人。” 陶特擦了擦嘴角,低声笑起来:“其实……我有时候会想:这个世界如果真的有神的话,那他一定是一个喜欢黑色幽默和冷笑话的家伙。 这个世界上发生的所有事,都像是一个个送给凡人讽刺……” “打起精神来吧,老头儿。” 周离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觉得如果我们死在这里,才是一个讽刺呢!” 那一瞬间,他的眼神变了。 空气中骤然响起宛如哀鸣的尖叫,水晶一般的锋刃从他的手中具现而出,随着他的转身,在空气中斩出一道凄厉的弧。 啸声一闪而过,就像是在瞬间经过了无数次的重叠。 在他的背后,一只惨白色的纸飞机无声的碎裂成一堆破纸片。而直到此时,那些被纸飞机穿过的医生和助手的身上才破开了血肉模糊的大洞 当第一滴雨砸落在地上,留下一朵灰黑色的痕迹时,暴雨的脚步,才刚刚到来。 当周离抬起头时才发现,不知何时,在他们的头顶,无数的纸飞机在静静地盘旋。 就像是鲨鱼闻到了血的味道,它们群聚而来,开始了在漩涡中的巡游。 “有关部门的安保措施……真是糟糕得和‘文学网站的后台’好有一比啊。” 周离忍不住叹息,将老头儿拉到自己身后。 不用周离说,陶特早就操控着两具冥府守卫从虚空中显现,把自己和陆华胥保卫起来,然后向着周离挥手: “小伙子,技术活儿我来干,杀人放火就拜托你了呀!” “你好歹也是个成名人物了,不要说这么不负责任的话好么?” 周离扯掉了自己身上碍手碍脚手术服,严阵以待:“还不算太糟糕,至少他们还能将入侵者拦在外面……” 话没说完,墙壁一声轰鸣巨响,仿佛肉弹战车一般的肌肉男人撞破了墙壁,连带着前方的阻拦者一起撞进了手术室里。 墙壁破了一个大洞,被他正面撞击到的人也被巨大的力量顶飞,撞在了另一堵墙上。 “记住我的名字!” 入侵者发出咆哮,他的肌肉发达到已经撑破了自己的衣服,浑身上下只剩下一条星条旗裤衩。不断抖动的肌肉甚至已经生长到了他的脸上,令他的面目丑陋狰狞。 他大力的拍打着自己宛如铁球一般的胸肌,兴奋的呼喊: “——我叫汉克,角斗士汉克!” “我说,老魏呀……” 周离低头,残念地看着被汉克顶进房间里的人,有些无奈:“我本来觉得你还算靠谱的。” “咳咳,意外。” 魏宰从地上爬起来,想了一下之后,双脚猛然顿地,皮鞋和袜子分崩离析。他赤脚踩在布满裂纹的地板上,浑身上下的皮肤骤然化作了通红。 宛如沸腾一般的炽热汗水从他的身体升腾而起,他回应周离: “给我一分钟。” 在无数纸飞机交织的恐怖漩涡里,周离游走在刀锋中,神情苦涩:“时间不够,恐怕我只能给你三十秒。” “那只能硬碰硬了……” 魏宰叹息,擦了一下因为毛细血管破裂而流出的鼻血,低声呢喃:“幸亏这一方面的招数我还学过一点。” 说着,他摆出了周离从没有见过的一个奇怪架势,向着前方的敌人勾了勾食指。 汉克被激怒了,双眼血红,六倍的力量和激素令他陷入了像是狂化一般的状态。他张开双臂,向着魏宰狂奔而来。每一步的力量都在令这个地下建筑不断的颤抖。 宛如从山巅滚落的巨石在向前碾压,无可抵挡。 而魏宰只是吸了一口气,正步转前,双拳下沉至腰间。一瞬间,他的身体似乎猛然膨胀了一下,像是强行将炸药一样的爆发封死在了自己身体之内。 紧接着,那种磅礴到足以将一个人撑裂的重压终于找到了一个发泄的缺口。随着他双拳自下而上的动作,力从地起,随着骨骼的震荡将所有的力量向前汇聚,节节贯穿, 在旁边,周离已经目瞪口呆。 他的意识在迅速的翻阅着鬼切留给自己的武技记录,直到最后,终于找到了一个贴切的原型,但是给我等等……这他妈不是形意吧! 那一瞬,魏宰推出的双拳终于打在汉克的身上。 从他躯壳中井喷而出的恐怖力量硬撼着汉克身上所携带的冲击力,巨大的震荡令两人的皮肤都宛如水纹一般的波动起来。 肉眼可见的,笼罩在魏宰双拳上的‘咒文装甲’轰然破碎,他的皮肤也寸寸龟裂。巨大的冲击力将他的身体,连带着被他的脚趾钳牢的地面向后推出了三米…… 而汉克,已经骨肉成泥,倒飞而出! 就像是一颗橡胶球撞在铁块上。 来时的力量有多强,走时的速度就有多快! 一团烂肉从他撞开的破洞里倒飞而出,穿过了数十米的距离之后,在另一堵墙壁上砸成一坨番茄酱。 没错,这不是形意。 在原地,浑身毛孔渗透出血丝的魏宰缓缓地收起了架势,吐出了带着炽热血雾的呼吸。 这是他用自己发劲的方法向另一个拳师换到的八极秘技…… ——立!地!通!天!炮!(……) 第二百五十二章 燕反 周离感觉到自己坠入无形的漩涡。 上百只纸飞机飞舞在空中,它们在穿越了层层地板和防护之后,已经在杀戮中尽数被血色染红。 就像是一只只猩红的血鹤,展翅时显露出入刀锋一般的红翼,回旋切割的角度无比诡异,不断的向着陆华胥飞扑而下。 此刻的陆华胥脆弱的就像是沙砾堆积的城堡,哪怕精致宏伟,但只要一个海潮便能将他的生命瓦解。 以周离的能力,哪怕用尽全力,他只能挡住来自前方的袭击。幸好,他的背后还有老鬼陶特。 陶特老鬼真不愧自己老奸巨猾的名头,现在一脸轻松的坐在手术台上抽着烟,掏出手机不知道在玩什么游戏。 但是在他的两侧,两名形体隐约的钢铁傀儡却从虚空中显现了。他们不知从何处擎出了两具棱角尖锐的大盾,向着彼此的方位横跨一步之后并肩而立,手中的大盾严丝合缝的拼凑在了一起,然后延伸出了半球形的光幕。 周离用眼角撇了一下之后,表情忍不住抽搐起来! 那是在四十年前,从柏林博物馆中被窃取的古董,哪怕后来下落不明,也被‘教条学院’证实为顶级天启武装的武器。 ——七荆之盾! ( 虽然看起来是盾牌形状的武装,但其实它们真正的力量是逆转空间力量,在大盾之中形成一个独立的空间断层。 在这个断层中,一切矢量都会被逆转,也就是说……百分之百反弹。从理论上来说。它的承受上限近乎达到了物理免疫的程度。哪怕站在核爆中心,都不会受到任何的正面的冲击伤害。 由于它在这一方面的性能近乎bug,所以至今都还有不少炼金术师认为它是不可能存的在,其中的领军人物,就是现在世界仅存的宗师级炼金术师:陶特…… “这玩意你哪儿弄来的?” 周离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冲击:“你不是说它不存在么!” “呵呵。” 陶特望天微笑,回答充满了中国特色。 “呵呵是闹哪样?” 周离残念,一个疏忽,脸上差点被划了一道口子:“这些纸飞机太难搞了啊。你有办法没?” 陶特摊手:“有是有,但目前的条件,都没有实现的可能。所以只能靠你一刀一刀砍咯。” “我实在不擅长防守啊。”周离叹息:“只能勉强试试看了。” 在他叹息的声音里,他的脚步忽然停止了。 他站在陆华胥的正前方,从一个飘忽迅捷的阴影变得沉稳而凝实,快到无法反应过来的动作也近乎停止了。 就像是一块岩石。 只是,在他的手里,哀哭之刃的刀锋却变得越来越诡异起来。 刚开始时的时候,刀锋迅捷快速,宛如雷霆。在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时。就将穿刺的机翼拦截搅碎了。但是现在,长刀在他的手中。却静谧地像是月光。 而那些纸飞机们,却不敢接近了。 它们宛如饥渴的鲨鱼一样,巡游在周离的周围,像是在躲避着一个模糊的圆形边界。 在周离的脚下,碎裂的纸片残骸堆积成一个隐约的弧形轮廓,没有任何东西能够跨越周离以刀锋划出的那个界限。 陶特的眼睛毒辣,一眼都能看出周离的动作中还有不少生涩艰难的成分,但纵使如此,也眼角也忍不住跳了一下。 画界为圆……这是哪怕成千上万个武士可能也只有一两个人才能掌握的技巧。 放弃了进攻,取而代之的是凶猛的防守,以刀锋所能达到的极限长度为界限,划下一道无人能够侵入的边境。 看似风平浪静,毫无动作,但其实是将杀意埋藏在九地之下的蓄势方法,一旦那一道界限被突破,那么所积蓄下来的怒潮便会从缺口中喷涌而出,将一切来犯之物都绞杀成粉碎。 只是以周离的武技,还完全无法支撑起一个完整的圆,但此刻他背后的陶特便已经将所有隐患拦下,他便能够专注自己前方,将这一种不完整的武技运用在对敌之上。 “你这小子……” 陶特欲言又止,到最后叹息了一声,没有再说话了 此刻的周离,也已经听不见他在说什么了,因为他已经将全部的精神都灌注在自己前方这一百二十度的区域之中。 空中的红色纸飞机在巡游着,上百只纸飞机无法突破七荆之盾的防御,只能将突破口放在他的身上。逼得周离注意力前所未有的击中。 只是,随着他越发的专注,在青瞳的视界中,世界似乎也渐渐的模糊起来。 或者说,不值得关注的东西已经被模糊化了,而所有的关键线索却前所未有的清晰起来,他甚至能够看清楚纸飞机的折痕上的指纹! 只是,不知是否是错觉,他总是能够感觉到空气中一阵阵怪异的扭曲。 就像是有看不见的风在裹挟着那些纸飞机,但是却又没有任何空气的流动。那些像是流体一样凝重的东西交织成了漩涡,然后又具现化成了某种奇怪的图案。 到最后,变成了一个笑脸。 “hey,myfriend。” 沙哑又愉悦地声音随着机翼的震动响起:“我找到你了,青色眼睛的朋友……” 周离的神情冷漠,手中的刀锋却消散了。看起来像是放弃了警戒,但是他的脊椎却缓缓的弯下了,像是一把被扣紧拉满的长弓,积蓄着来自四肢百骸的力量。 他空无一物的右手垂落在左侧的腰间,像是握着不存在的刀柄。 这是从居合斩中演化出的秘剑——‘流星’的起手式! 只不过这一次,他的动作却越发古怪起来。就像是背负着千钧重物。举动维艰。 在空气中。那个看不见的圆骤然鼓胀起来了,就像是被内部的巨大力量撑起,可是却死死的束缚着那种爆发的力量,令它被囚禁在那一米的方圆中,不得解脱,却越发的狂暴! “或许你觉得这种防御完美无缺,但是……” 那个沙哑的声音带着笑意和狰狞,隐约的笑脸悬浮在周离面前。轻声说: “——我有一个礼物送给你。” 那一瞬,上百只赤红色的纸飞机疯狂震动起来了,发出的声音像是数百个小丑在歇斯底里的狂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无数交叠的笑声中,纸飞机之上亮起了前所未有的炽热亮光。来自沃尔特的全部力量令它们变得像是虚影,几乎没有了实体。 它们狂笑着乱舞,划出完全不同的轨迹,在同一个瞬间交织出了令人头晕目眩的幻影,从上百个方位,同时突破了周离的界限。 那一瞬间,边界崩溃。其中所束缚的狂暴力量宛如熔岩一般爆发而出! 在千百倍加速的时光中,周离缓慢地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吐出,看着炽热的气息从口鼻之中喷出,在空气中扩散,氤氲,化作一片带着杀机的隐约凄白。 他向前跨出一步,巨大的力量令本来就濒临崩溃的地板裂出缝隙。那种意味,就像是钉进地板中一般。 紧接着,星辰坠落之光,从他的手中亮起。 流星之光,一闪而逝,将直线上六只纸飞机切裂,紧接着……回旋! 剑光回转,又划过一道弧形,切了了七只侵入圆中的血鹤。 紧接着,再次回转! 回转! 回转! 那一瞬,剑锋在空中划过数十个棱角尖锐的弧度。无数道流星闪耀的光芒随着剑锋扩散开来。迅捷如雷霆的寒光交织成了一道凄厉的网。 空气之中传来被撕裂的尖啸声。 剑锋摩擦着空气,几乎迸发出火星,空气被驱逐了,形成了一层致命的真空,空气中的乱流碰撞,发出凄厉的声音。 在周离的手中,只剩下一团不可直视的辉光,就像是……剑在燃烧?! 只是一瞬,纸飞机被切裂了,全部! 那些碎片被点燃,在空中就燃烧成了灰烬,灰烬被乱流卷起,在尖啸声里飞扬上了天花板,又坠落下来。 就像是一场灰色的雨。 在灰烬之雨中,停止下来的周离持刀肃立,手中透明的长刀上燃烧着精神被点燃的火焰。 在他的右臂上,衣袖已经碎裂了,就像是遭遇到火焰的焚烧和冲击一样,变成焦黑的碎片。 在他身后,陶特已经目瞪口呆。 良久的沉默里,老头儿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药瓶,吞了两颗下去,觉得自己飞快跳动的心脏终于好受了一些,可是他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不是‘流星’,而是是凌驾与其上的某种东西,已经单纯的从‘技’的地步进入了全新的领域!哪怕是鬼切看到此刻的交织弧光,也不会相信自己的眼睛,那是他至死都没有掌握的招式。 以一剑之力,将复数次的流星斩击重叠在一起,这是…… ——燕反! 只存在于传说之中的奇迹武学,燕反。 这一从居合中演化出的神技号称能够完全悖逆力学的三定律,在长刀出鞘之后,能够任意改换方向,甚至进行不可思议的折返。在一瞬间,进行复数的居合斩击! 将原本只有一刀的流星,演变成将一切撕碎的剑刃狂潮! 这是完全不合常理的武技,除了留下了传说的人以外,后代的武者只能仰望那种奇迹,却无法触摸到它任何一丝的发劲方法。 曾经有爱好者用大型计算机去计算人体是否能够达到这种不讲道理的剑术,得出的结论是‘可能’,但正是这一份‘可能’让人绝望。 因为它只存在于理论之中。 没人能够在一瞬间同时运用那么多肌肉进行破坏性的发力,也能够人能够在短短的零点零一秒之内变换发力和剑刃的方向。以空气为阻力。达到无鞘居合的程度。 但是周离可以。 凭借着哀哭之刃解放了天启形态之后的千倍加速。还有他对自身肌肉的操控,他艰难又完美的达到了‘燕反’的境界。 代价是右臂的毛孔中渗出密集的血丝,整个右臂的骨骼都布满了裂缝,肌肉也被撕裂的暗伤笼罩。 在寂静里,周离喘息着,汗水从他的脸颊中滴落下来。 可是他在笑着。 他看着那一团飘落的灰烬,凝视着那一张若有若无的僵硬笑脸,缓缓摇头:“你的礼物。不怎么样啊。” 沃尔特的笑脸从僵硬变成惊愕,从惊愕又变成了戏谑的癫狂,他无声大笑。灰烬附着在他的笑脸上,显露出他的嘴唇开阖,他无声的向周离呢喃: “别着急,今晚才刚刚开始。” 回答他的是将笑脸斩碎的剑刃,周离看着他破碎的笑容落在地上,抬起脚,将它碾成粉碎。 “不,今晚就要结束了。” 他轻声说 在片刻的喘息之后。周离有些艰难地收起了长刀,看向角落中的魏宰。 在墙角。魏宰委顿在了地上,刚刚那一招‘立地通天炮’几乎榨干了他所有的体力,也令他的双拳收到了不轻的伤。 但此刻的他似乎全然不在乎了,他的眼神空洞,就好像是已经神游物外,离开了这个世界。 从那一拳打出之后,他便已经进入了这个状态中。 整个人就像是发呆一样的看着虚空中,眼瞳中一片空洞,毫无神采,哪怕外界的天崩地裂都没有注意到。 可是他空洞的眼瞳里,却涌现出了凝聚成‘实质’的感情。 没错,实质! 愤怒、悲伤、坚定、忧愁、喜悦、狂暴…… 原本虚无的情感从他的躯壳之中泉涌而出,笼罩在他的身上,凝结着实质。就像是一个巨大的信号发射源,向着方圆三米之内,所有具有感情的生物发射着无差别的冲击! 愤怒如烈火,令人肝胆俱裂。 悲伤如寒流,令人举步维艰。 坚定如磐石,化作牢不可破的外壳。 忧愁如毒药,令人陷入衰弱。 喜悦如疾风,令他的动作千百倍的加快。 狂暴如熔岩,将前方的一切都彻底毁灭! …… 种种情感凝结成了实质,干扰人的感知,具现出了表现在外的形态。这是精神至上的强烈冲击,在他的脚下,从地板裂缝中爬出的蚂蚁也在痛苦的挣扎死去。 周离也不敢轻易接近,可是对他的情况却忍不住担忧。 “他这是怎么了?”他扭头看向陶特。 “你们这些年轻人,真是一个比一个像是怪物啊。” 陶特抽着烟,摇头感叹:“别担心,他正在进阶呢,从第一阶段到第二阶段的进阶,就能够形成界域的雏形……这个家伙究竟是什么人?” “我的朋友。” 周离蹲下身看着他的情况。 他知道,魏宰早已经处在了进阶的边缘了,可是这个家伙……完全就没有想过进阶的事情。哪怕这种东西只是临门一脚,也从没有跨出去过。 这个家伙恐怕是最奇怪的能力者了,因为对他来说,有没有能力完全都是一样。他只是日复一日的练拳,练拳,练拳,然后不知不觉中将自己的力量积蓄到可怕的程度。 然后随着他全力的一击,爆发的力量将通向第二阶段的门扉重开了。 厚积薄发。 “简直是变态。”周离也忍不住感叹:“算了,你现在这里休息吧。” 他起身,掏出绷带,将自己的渗血的右臂简单的包裹了一层,然后以左手和牙齿打了一个节。原本麻木的右臂在束缚之下重新找回了感觉。 周离试着动弹了一下手指,除了痛苦之外,似乎还面前能用。 就在谁都看不到的绷带之下,一层层尖锐而复杂的图纹却蔓延开来了。它们从周离的心脏中蔓延开来,就像是荆棘一样沿着骨骼生长,最后渗入了右臂的四肢百骸中。 温和的生机释放出来了,飞快的缓解着淤血、治愈着遍布骨骼的裂口和肌肉上的暗伤。存留下来的能量堪堪能够将大部分裂口和暗伤弥合,暂时性的恢复了它的功能。 “魏宰和陆华胥就交给你啦。” 他重新从身体中抽出了哀哭之刃,握在手中。左手从腰间拔出炼金左轮,熟练地单手打开弹仓,检查着子弹,然后插回腰间。 陶特看着他走向墙壁上的裂口,眉头皱起:“你要出去?” “我说过,今晚很快就要结束了。” 周离用枪管挠了挠自己的染着血的头发,神情淡然:“我已经对这些乱七八糟的家伙厌烦了。自从来了中海之后,就一直很乱七八糟,乱七八糟的人和事情弄得我很不耐烦。简单的说……” 他思忖着,轻声说: “我被惹火了,就是这样。” “好吧。我不会阻挡你,但希望你能够考虑清楚。”陶特叹息一声:“你一个人能够做什么?外面可是上百个能力者乱战的战场。” “别担心。” 周离站在墙壁的破口之前,回头向他挥了挥缠着绷带的手。 在绷带之下的皮肤上,棱角凌厉的银色网络在飞快的拓展。那是世界树饥渴的枝杈和根须。它感应到了上百个燃烧着的命纹,迫不及待的想要掠食能量。 “……在这种到处是‘补给’的地方,我最不怕的,就是乱战了啊。” 他轻声笑起来,跨过了裂口。 于是,在那个硝烟和战火弥漫的世界中,亮起了宛如火焰一般的青瞳。(……) 第二百五十三章 反击 手术室外,走廊中。 漫长的走廊已经变得满目疮痍。 剥落的墙皮和天花板上飞落的灰烬混合在一起,随着爆发的狂风四散飘荡,有时候落入血泊中,变成令人憎恶的泥浆。 泥浆蜿蜒的在裂缝中流淌着,沿着那些倒地的尸首向着走廊中央前进,最后在爆发的火焰中干涸。 火焰之剑的回转切裂了地上的血泊,令它们烧成碎散的斑点。火焰之剑在咆哮中横扫,从半米的长度延伸,变成了一道极细又极为凌厉的火线。 火线一闪而逝,切裂了走廊中最后的灯光。 一片黑暗里,照明的只有各种元素的微弱闪光。随着这一次的猛烈爆发,气势汹汹的入侵者被顶住了,可持剑的人也已经变得疲惫不堪。吴江山喘息着,感觉到汗水从脸上落下,落在手中的火焰里,蒸发又升起。 此刻的他已经不似那么魁梧,原本宽大、甚至有些臃肿的身材此刻已经变得枯瘦起来。 他看起来就像是一具包着骨头的骷髅,毫无生机,只有心口皮肤的不断颤动才能显示出跳动心脏里流淌的愤怒。 走廊中,守卫者们已经被逼到了尽头,在数名防御型能力者的协作之下,他们只能够组成壕沟和壁垒*,被动防守。 敌人还剩下十六个,可自己这一边还有战斗能力的……只剩下七个人了。 深受重伤的人都被送到后面的医疗领域中吊着性命,几个力量完全被榨干的能力者靠在墙角,艰难喘息。 在力场壁垒的前面。枯瘦的吴江山手持火焰之剑。喘息着。严阵以待。 在走廊的黑暗中,入侵者们重整阵容,以小队的形势再次逼近了上来。那个红发男人有着充满阴翳的眸子……布满全身。 他的全身都长满了碧绿色的眼睛,手臂、脖颈、胸前、脸上、额头……十九只眼睛里带着悲伤、愤怒、狰狞、狂暴等等负面神情,扫视着唯一的敌人。 “还要再来?” 吴江山笑了,再一次举起手中的焰剑,严阵以待:“没关系……不论你们要死多少次,我都可以成全你。” “虽然不明白你为什么能够在这种元素被驱逐的地方保存实力。但我们还有十六个人,还能死十六次,死了之后,也可以转化成丧尸……” 多目男人展示着背后被同伴转化成的异类: “你又能杀几次呢?” 在他的身后,那些浑身惨绿色的人形生物发出了‘嘶嘶’的声音,像是蛇在吐信。他们原本都是活人,有的人是入侵这里的‘疯人院囚徒’,有的人是原本守卫在外面的同伴。 可现在他们都已经变成怪物了。不知死亡,也不畏受伤……浑身带着冰霜的铠甲,就连血都被转化成了腐蚀性**。 在前面。多目男人忽然笑了,浑身的眼珠乱转。仿佛散发着无上的愉悦和狂喜。 “原来是这样。” 他窥破了吴江山的弱点,看向他手中风中残烛的火焰:“在这个没有外来元素的领域里……你能燃烧的介质,就只剩下你自己了吧?” “不,还有我。” 压抑着愤怒的声音从吴江山背后的壁垒中亮起,一道黑紫色的闪光被人投出。就像是一个拘束着火焰的小球,可是却闪耀着火焰无法比拟的神秘色彩。 那是虚无缥缈的‘概念’被抽出、扭曲、制御、压缩之后所闪现的狂暴光芒。 乒乓球大小的闪光令多目男人面色骤变,抽身后退,让丧尸们挡在他的前面,浑身上下的眼瞳里释放出了数十道无形的精神冲击,宛如长矛刺向了天空中落下的闪光。 闪光被击碎了,其中被封锁的力量流出来了,像是**、又像是气态,但是它们却完全不具备任何形式上的体积。 它们是无形无质的,但是又无处不在。 只不过此刻,它们骤然增多了而已! 那是大地最深处,星辰的夜空中,在层层地壳之下,支撑起这个黑暗宇宙的四根柱石之一的力量。 ——重力! 黑紫色的波纹在瞬间荡漾开来,百倍的重力令空间也为止扭曲。一瞬间方圆五米之内的球形空间被看不见的狂澜所吞没。 像是拔掉了洗脸池的塞子之后,水流涌进下水道的波纹。那些扭曲的螺旋疯狂的拉扯着一切触手所及的事物。 丧尸、鲜血、碎石、乃至虚无缥缈的精神力都被波纹拉扯着涌向了那一点的中心。多目男子的面色骤变,向后跳出,可是已经迟了,他的双腿已经被卷入了漩涡里,皮肤在瞬间碎裂,骨骼被拉断成奇怪的片状。 他胸前的眼睛中闪过一道凶光,瞬间切断了自己的双腿,逃脱了束缚。 甚至来不及恐惧,重力漩涡在瞬间消失了。 没有声音,也没有巨响。 只有吴江山前方两米的地方出现了一个球形的苍白空间。 原本在那里的一切都被卷入了圆心,压缩成一块质量超过钢铁百倍的超密度物质。乒乓球大小的东西从空中落下来,像是石块丢进了水中一样,竟然沉入了地面之下,不知到何处去了。 它或许会在几分钟后失去结构,像是炸弹一样爆炸开来,但此刻留下来的,只剩下地面上的一个光滑圆洞。 在吴江山手中的火光照耀里,壁垒之后浮现出一张苍白的面孔。 “重力炸弹的味道……怎么样?咳咳、咳咳咳……” 洛白没有说完,便弯下腰疯狂的咳嗽起来,血块和内脏的碎片从他的口中落下。他艰难地擦着嘴,抬起双瞳。 布满血丝的双瞳里满是孤掷一注的凶狠。 “刚才那个炸弹的介质,只是我的一截小指。” 他带着血的嘴角勾起冷笑。向敌人展示着被自己强行咬断的残缺尾指。嘶哑的声音里有说不出的疯狂: “猜猜看。如果我燃烧命纹,把自己作为介质的话,你们拦得住么?” 渐渐逼近的敌人们被那种疯狂的眼神顶住了,穿着黑白两色囚衣的入侵者们互相看着,彼此沉默,可是眼神中却不知在交流什么。 最后,他们所有人都看向了多目。 双腿断裂的多目环顾着他们,最后叹息了一声。拉扯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沮丧地拍了一下身旁的地面: “狗屎,竟然已经轮到我了么?” 囚徒中,脸上带着蛇鳞的光头女人捧起他的脸颊,轻轻地吻了一下他的额头,多目耸了耸肩,浑身地眼睛闭上了。 那一瞬,吴江山和洛白忽然感觉到一阵阴冷的气息将自己吞没,浑身上下所有的细胞都在尖叫着“不妙!”“不妙!”“不妙!”“不妙!”,吴江山的焰剑一凝。向前刺出。洛白的眼中闪过紫色的光芒,强催自己的能力。 可是已经迟了 多目死了。在一瞬间。 当那个女人亲吻他的时候,他的生机便转瞬断绝了。 首先碎裂的是他浑身的眼睛,血浆从眼洞中喷出,紧接着残存的**在女人的怀中溃散成一捧飞扬的尘埃。 尘埃却起了,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向着他们卷而来。 飞扬的尘埃凝结成了多目的面孔,他无声的尖啸着,已经凝结成了如有实质的怨灵。 魂灵操作系的能力者们的灵魂都普遍强大,在他们死后,他们的灵魂甚至能够在短时间内不消散,以怨灵的身份暂时在大地上行走。只不过此刻,他却主动被自己的同伴转化成这个摸样。 他所有的**、所有的精神力和所有的命纹都在瞬间被转化成了纯粹的能量,他的存在可能只有三分钟,可这三分钟之内,他却前所未有的强大。 强大到,足以在瞬间穿过吴江山和壁垒。 足以在第二个瞬间,将强弩之末的洛白抹杀! 尘埃凝结成的狰狞面孔尖叫着,像是唱着无声的歌谣,就像是幻影一样穿过了吴江山的火焰之剑和他的身体。 穿过了他的身体之后,多目的面孔变得像是被烈火焚烧了一样,可面部的六个眼洞里,却依旧带着疯狂和兴奋地神采。 他们都是疯子,洛白忘了,疯子从来不畏死亡。 洛白只来得及撑起重力场,可是脆弱的重力场却无法阻挡没有任何实体的幽灵。近在咫尺的幽灵尖叫着,扭曲着变成了黑色的漩涡,黑色的漩涡宛如海潮覆盖而来。 洛白被吞没了—— 那一瞬,有人看到洛白身后有两道青色的火光亮起。 有人在黑暗里前进,脚步无声无息。只有宛如鬼火的青色火光向前飘过,留下一道隐约黯淡的轨迹。 黑色的浪潮淹没了洛白,又在下一瞬间疯狂颤动起来,发出刺耳的尖叫声音。 浓郁的灰烬之潮崩溃了,多目的面孔距离洛白只有咫尺之遥,它只需要再前进一寸,便能够进入他的体内,汲取他全部的生命。简单的就像是咬破一个水嫩多汁的桃子。 可是它被钉住被,被一道燃烧着青色光芒的剑刃。 无形的剑刃只有在贯穿的瞬间才会显露出隐约的形体,它擦着洛白的脖颈向前刺出,穿过了他鬓边的长发,仿佛理所应当的继续向前,刺入多目的面孔。 毫无风声,又丝毫不凌厉,静谧的宛如月光。 ‘月光’照在多目的脸上,像是撕裂一张薄纸一样,将它贯穿,一寸一寸的没入他的身体中。任凭它如何尖叫挣扎,都无法摆脱刺入面孔的剑刃。 刀锋上,青色的光焰里有银色的网络蔓延,像是寄生的荆棘一样在他的灵魂中穿行,毫不留情的掠夺着他的力量。 怪物遇到了更强的怪物。 怨灵被更强的怨灵所吞噬。 刀锋上的银色回路宛如恶兽一般的疯狂吸噬着它的灵魂,然后毫无怜悯将它重新打回了尘埃的原型。 凝聚成面孔的尘埃重新破碎了,落在了地上。 刀锋上的火焰熄灭了。一切重新回归进了黑暗中。 在那惊鸿一现的闪光里。所有人只来得及看清楚洛白身后的那一个隐约人影。还有他眼中的苍青之光。 “看来外面的情况,真的是很糟糕。” 洛白身后,那个年轻人的身影从裂隙中跨步而出,环顾着四周凄惨的场景。 “你怎么出来了?”洛白一愣,旋即扭头看向身后:“陆华胥呢?” “还活着。”周离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担心。” 洛白复杂地笑了一下,靠在墙上,他不再紧张了,却感觉到浑身疲惫无力。头疼欲裂:“抱歉,我可能要……休息一会。” “不行。” 周离没有回头看他:“再坚持一小会儿吧,既然已经开始,就要见证结束。” 他的脚步前行,和吴江山并肩: “看起来瘦了啊。” “就当减肥了吧。”吴江山艰难地挤出笑容,他回头看着周离:“你不应该这个时候出来的,守在手术室里比外面安全得多。” “自从我来了中海,就完全没有安全过。有关部门的安保措施真的应该好好的回炉重造一次了。云叔呢?这时候他难道不应该登场说‘同志们我来晚了’么?” 吴江山摇头:“云叔那边十分钟之前就已经没有消息了,联络断掉了。” “真惨,感觉我们像是弃子一样。” 周离淡淡地回应。他被绷带包裹的手腕缓缓的扭动了一下。感觉到在刚刚的掠夺中手腕已经被治愈了一部分,状态正在渐渐地向良好恢复。 他抬头。环顾着敌人们的数量,忍不住点头: “还好,还在接受范围内。” “你这个家伙的接受范围还真是有些广啊。” 吴江山将火焰之剑换了一只手,宛如风中残烛的火光重新被鼓催起了。 他扭动脖颈,在骨节摩擦发出的清脆声音里,他的淡然地看着那群再次逼近上来的敌人和丧尸,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反正左右都是死了,被一个人砍死和被一群人砍死,似乎没什么区别吧?” “当然有啊。” 周离越过了他,低沉地声音从他的背影中传来:“有些事情,总是打过才知道的吧?” 面对周离的动作,吴江山措手不及。 “喂,你该不会想要……” 他愣了一下。 这个神经兮兮的家伙,不会神经到和这群神经病单挑吧? 漫长的走廊中,低沉的脚步声在回荡。 周离一步步的前进,跨过了地上的鲜血和残留的尸首,最后在走廊的中央站定,看向前方三米之外的囚徒们。 还剩下十五个能力者。 有六个第三阶段,还有剩下的全都是和自己一样的第二阶段。以及一群似乎看起来很棘手的剧毒丧尸。 在寂静的对峙中,他将悬挂在脖颈上的吊坠拉扯下来。将吊坠上u盘一样的铁片被他咬在了牙齿之间。 “来吧。” 周离深吸了一口气,向着前方勾了勾手指:“我要打十个……唔,doyouknowchinese?” 在他的前方,脸上长着蛇鳞的女人表情变了。像是被冒犯了,又像是被激怒。 她从多目身体的灰烬中站起,深吸了一口气。 下一瞬,寂静被打破了。 尖叫声响起 那一瞬间的变化,哪怕是吴江山也措手不及。 蛇鳞女人发出尖叫,尖叫的声音是如此的凄厉又刺耳,就连她身上的衣服都被划破了,片片粉碎。 空气层层震荡,在她的尖叫里宛如水纹在摇曳。 可怕的声浪在瞬间袭击而来,可紧随其后的,是从她的身体中飞起的数十道怨灵火光。 那是名为‘死灵操纵’的能力,能够役使任何被自己杀死的生物的灵魂,不论是人类还是动物。 燃烧着火焰的巨蟒、依附在丧尸躯壳上的恶灵、从死者的七窍中游走而出的毒蛇……更多的是人。生前就精通着各种杀人技巧的刺客、浑身已经变成白骨的军人。还有两具身体臃肿、看起来装满了古怪**。擅长自爆的变异毒尸。 就像是一瞬间有一整个军团,驾驭着声波之浪呼啸而来。他们切裂了墙壁和地板,发狂的撕咬着彼此的同类,向着周离冲击而来。 然后,被无形的利刃,斩下头颅。 在原地,周离踏前了一步。 就像是一个动作突兀的变化到了另一个动作,一个位置忽然变成了另一个位置。 周离在瞬间跨前了一步。擦肩而过的巨蟒便已经被他手中平推而出的剑刃整个刨开。巨蟒还来不及崩溃,便被哀哭之刃所吞噬殆尽。 紧接着他再次向前踏出,依附在丧尸身上的恶灵被流星的光芒撕碎。 第三步,他擦着横扫而来的机枪火力,将那两具臃肿毒尸刺穿。它们还来不及自爆,**便从裂口中流出,粉红色的**落在地上,无声的将碎裂的水泥地变成了泥潭。 周离的眼角跳动了一下:他没有想到这群神经病这么下血本,两具毒尸中竟然灌满了造价不菲的‘腐毒药剂’。 下一个被切裂的是敏捷跳跃的刺客。 在周离的面前,他依仗的敏捷身形和刺杀技巧。简直不值一提。 唯一一个浪费了周离一秒钟的,是那两具咬掉了手榴弹的插销。扑上来将他抱紧的骸骨恶灵。他花了很大的心力在那一瞬切开了手榴弹的雷管和引爆部分。 当混合着钢珠和破碎弹片的火药落进腐毒的泥潭中时,周离已经跨过了三米的距离。 在他的身后,怨灵的残片消散在空气里。 在他的前方,蛇鳞的女人呆滞地低下头,看到贯穿了自己心口的剑刃。 剑刃上,银色的回路迅速的蔓延,掠夺拉扯着她的命纹和灵魂回路,令她身体中的力量和生机宛如喷泉一般流失。 “我说了要十个的。” 周离低下头,咳出了一口被声波冲击而震出的淤血,带着血丝的嘴角勾起了笑容。他贴着她的耳边低语: “你果然听不懂中国话。” 女人瞪大了眼睛。 “……嗬、嗬……” 她脸上的蛇鳞在迅速的枯萎掉落,她艰难地发出模糊的声音,想要说什么。可周离的手腕却毫不犹豫的拧转,刀锋撕裂了她的心脏。 就这么硬生生地顶着这个女人,周离以她作为盾牌,冲入了她背后的囚徒中。 他并不祈求这群囚徒能够顾忌同伴,他甚至曾经猜测过这群神经病之间存不存在友谊。但感情这种东西对他们来说似乎太过奢侈。 他只需要,这个女人的尸体能够为自己争取哪怕一瞬间的机会。 她做到了。 尽管下一瞬间,一发大口径的手枪就打爆了她的头,擦着周离的脸颊飞过。 破碎的颅骨中鲜血喷出,又染红了那些本应该在那里的白色物质,那些粉红色的‘淤泥’向着四周迸射而出。 却没有落在周离的身上。 那一瞬间,他消失了。 所有囚徒骤然色变,向着前方疯狂开火无果之后,回头去看队伍中那个闭着眼睛的苍老男人。双眼眼皮之下一片干瘪地男人也陷入茫然。 他张开口发出无声的震动,探测着周围的一切活物。表情却骤然变得疑惑。 “他在右边!不,左边……他在……” 他能够找到一个运动着的东西,可从那个东西上传回来的音波却杂乱无章,就像是幻觉。因为那个东西依附在所有人的背后一样。 每一个人的背后都站着一个阴冷又无形的恶灵。 来自鬼切的杀手剑令一切超声波探测都变得无效,因为它的目的根本不是隐藏自己,而是混入敌人之中。 在黑暗里,只有隐约的脚步声从每一个人的身后响起,可是当他们回头时,那里却毫无影踪。短短的一瞬间之间,所有人都产生了有人在自己背后呼吸的错觉。 阴冷潮湿的呼吸吹在自己的脖颈上,带着毛骨悚然的杀意。 直到脖颈被切裂的声音响起,鲜血泉涌,将天花板染红时,他们才在黯淡的光亮里找到那个身影。 他就站在那个盲目的老男人身后,手中的刀锋残酷又缓慢的抹过了他的脖颈。 刀锋是如此锋利,锋利到轻而易举的切裂骨骼和筋膜。 喷涌着鲜血的尸体倒下了,只有苍老的头颅被周离握在手中。 在血液的流淌中中,低着头的周离沉浸在世界树中传来的杀戮记忆里。 “现在,还有十三个了。” 从一开始,阿卡姆的囚徒们就犯了一个错误。 他们驱除掉了整个空间的中所有元素,也帮助周离废除掉了对自己威胁性最大的能量系能力者。 当失去了外界无处不在的游离能量之后,就在也没有人能够使用覆盖性攻击杀死周离了。 因为只要有一个空隙,在他的眼中,便已经胜过了康庄大道。 他们已经门户大开 刹那之间的寂静里,周离露出微笑,被紧咬在牙齿之间的铁片像是苏醒了,散发出了隐约的光。咬在牙齿之间,就像是咬着炽热的铁片。 它被激活了。 不到零点一秒之内,内部的数据和资讯恢复了流通。 ——抑止力,开启。(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四章 送别 那一瞬间,周离看到世界衰败的摸样。 就像是一瞬间经历了千百年的时光流逝,一切都迅速的变了摸样。大地崩裂出凄厉的伤痕,墙壁上爬满了扭曲的裂口,头顶的天花板在迅速的分崩离析。 人体在瞬间腐烂,骨骼在风中枯朽化作飞白,鲜血蒸发,变成了干涸的痕迹。 一切都在飞速的腐朽,死去。 这是在千百倍的计算能力的加持下,超频率运作的‘事象推演’。 所有的线索都被抽出了,在他的脑中变成某种无以言喻的东西,就像是整个世界都变成了一个巨大的问题。层层交织的线索引导着周离看向它的答案——死亡。 时间是最强的帮凶,帮他找到了万物最脆弱的地方。它们明显的就像是此刻不断从周离视界中闪现的裂痕一样。 细微的裂痕就像丝线游走波荡在事象之上,但却快到让人来不及看清。只有在宛如泡影破灭的瞬间才能看到它们的摸样。 大脑中剧烈的刺痛随着它们一起涌现了,在‘事象推演’在这种恐怖的超频之下崩溃之前,他必须抓紧这宛如泡影一般瞬间破灭的时机。 幸好,在这里,没人能比他更快。 周离深吸一口气,踏!入了这不断破灭的‘现在’。 ——哀哭之刃,天启模式,启动。 千倍的速度在电光横过之间降临在周离的身上。 他的身影变得就像是幻觉一样,充满了不切实际的飘忽感,在不同时间线的相互观测中。所有人只来得及看到周离抬起头。张口说了一句什么。 千倍的速率令呢喃变成短促而尖锐的鸣叫。宛如针刺向着前方扩散。 周离消瘦的影子,崩溃了。 飘忽的身影骤然扩散开来,就像是一个水做成的人偶一样,当被戳破的瞬间,色彩喷涌在空中,交织成一个个模糊的轮廓,向着前方眼神。 这是一次完全不符合常理的alt+v,复制,黏贴。黏贴,黏贴……周离每一步的前进都在原地留下了宛如无数慢动作的残影。 人类视网膜之上视觉残留的刷新频率是二十四分之一,每秒钟二十四次的扑捉无法抓住那个飘忽的幻影,只能够徒劳的留下一个个稍纵即逝的片段。 宛如一部剪辑粗劣的b级片,令人想要发笑。可是片中的血气和杀意却宛如潮水,吞没了整个走廊。 那一瞬间,最后的残影是一个微笑。 清秀的年轻人带着苍青色的双眸,嘴唇勾起似是热情的笑容,可眼瞳里却满是宛如俯瞰着无机物的冷漠,毫无温度。 恶寒袭来。 “拦住……” 魁梧囚徒低吼一声。面显狰狞,深紫色的纹路从他的双眼中浮现。磅礴的力量正在酝酿。他的嘶吼还没有来得及说完,脸上便出现了一道自中心向下延伸的血色裂口。 从额头到下巴,均匀的拆开了他的身体,他的身体,连同飞舞在空中的手臂在同一瞬间分崩离析。 “嗬、嗬……” 男人瞪大眼睛,下意识的摸向自己的喉咙,却感觉不到双手的存在。他艰难的扭过头,让同伴看到他宛如焦尸的干瘪面容,还有眼中充盈,却无法释放的深紫色光芒。 光芒终于积蓄到了顶点,轰然爆发——在他的身体之内。 就像是在一瞬间引爆了一颗云爆弹。高热横扫,所有的水分在一瞬间被抽干了。深入到每一个细胞之间的可怕震荡切裂了分子键的连接。失控的能量宛如电浆一般从他的口鼻中涌出,滴落在地上,将物质转化成虚无 就在即将引爆他的头颅时,一道可怕寒光横贯了他的身体,将他的命纹切裂, 那是凌驾在闪电之上的速度,残忍地给他留下了苟延残喘的最后时间。 他艰难地张开口,想要说什么,可是一只脚掌踩在他的脸上,将他干枯的脖颈踩断,然后踢向了前方的黑暗里。 那一颗干瘪的头颅翻滚着、翻滚着,最后滚落在蜷缩在墙角的小女孩儿脚边,穿着囚服的小女孩抱着膝盖,她低头看着那一双绝望的眼睛,眼神懵懂而茫然,就像是丝毫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一样。 现在,还剩十二个。 在隐约的黑暗里,周离像是无声的笑起来,苍青色的眼瞳冰冷,吐出宛如火焰燃烧的炽热呼吸。 他越过了断头的尸首,大步向前,手中哀哭之刃的鸣叫越发高亢。 他踏步,再次向前。 尖啸声响起,一个消瘦又佝偻的囚徒从他背后墙壁里跳出,一把短刀从他的手臂中弹出,刺向周离的后背。 哀哭之刃的刀锋横扫而出,却被他用手肘挡住,因为他浑身的皮肤已经变成了灰铁的色彩,整个人都异化成了一座金属人。 沉重,但是又快捷,这是同化金属和钢铁,自由穿梭在土地之下的能力——石行。 他的脸上毫无痛苦,眼神狂热的嘶吼,躯壳中穿刺出一柄柄刀刃和布满铁锈的长钉。像是刺猬一样,拥抱向面前的周离。 在周离的脚下,土地骤然松软,冒出一个个水泡,变成泥潭。而一只只石头做的手臂从泥潭中伸出,不断的拉扯着他,试图将他束缚在那一方泥潭之中。 每一只手臂上都长着一张尖叫的大口,漫无目的的啃食着,哪怕咬空也无比的用力。 在他的头顶,天花板骤然破裂,灼红色的暴雨轰然倾泻而下。 那是无数断裂的铁片和钢筋在被烧化之后形成的铁水,它们在能力召唤之下来到了这里,灼穿了层层混凝土隔离层之后。在周离的头顶轰然倾斜而下。 上万滴炽热的铁水交织成了一层层的雨幕。兜头泼洒而下。封死了所有躲避的空间。 在囚徒之中,操纵着铁水的女人已经筋疲力尽,五官中渗出死死鲜血,可是红色的眼瞳却盯着队伍背后那个男人,声音嘶哑地逼问着: “你还在等什么?非要让他把我们杀光么?!拿出来!快一些……”、 男子面色中闪现出一丝肉疼之色,解开了背后的背篓,迅速地咬破手指涂抹在封口的血印上,颤抖地双手扶着背篓。对准周离。 一丝微风,从背篓中流出,紧接着背篓的封口轰然炸裂。狂风、暴风,宛如整个海洋之上的风暴此刻都从背篓中喷涌而出,黑色的乌云和闪电如同狂潮。 狂舞的黑云裹挟着闪电和暴雨,从背篓中冲出的瞬间就覆盖了整个走廊,凝结成实质的云气和电光灌满了触目所及的一切地方,狂乱的扑向正前方的敌人。 然后,凝结成一个庞大的漩涡。 就像是黑洞一样,它散发着深渊一般的吸引力。将一切都拉扯进那堪比深海的黑暗和重压中。 天上、地下,左右。前方。 无处可逃。 这是专门为了克制超凡速度而制作出来的组合,在一息之间,便足以将任何活物绞杀成烂肉,焚烧成灰烬,然后被暴雨之篓吞没,传送到某一片永远被暴风雨覆盖的亚空间里去。 化为乌有—— 在泥潭中,周离抬起头,环顾着封锁了四面八方的恐怖攻击。 下一个弹指过后,它们会吞没自己,然后死亡就轻柔的拥抱住他,带他永远的沉进黑暗里。 一个弹指。 周离笑了。 一万年太久,朝夕漫长,一呼一吸的时光是如此的漫长。 当‘青瞳’超频运作,哀哭之刃的天启模式开启时,这个世界上唯一对他没有了意义的东西,就是时光。 他抬起手,手中狭长的刀锋举起,动作轻柔而优雅,就像握着一支音乐会上的指挥棒。 舞台之下没有的观众和人群,只有欲夺走自己性命的敌人,他的背后没有交响乐队,可还有从战火中挣扎而出,为了保卫陆华胥不惜性命的队友。 这注定是一场盛大的演出,刚刚的一切,不过是开幕之前暖场的和弦。 在时光凝固的寂静里,周离抬起头,倾听着仿佛幻觉一样的优雅声音。 在虚空中,在他的灵魂里,轻柔响彻的小提琴演奏着流水一般的声音,名为《一步之遥》的舞曲已经即将结束了。 周离深吸了一口气,仰望着扑面而来的铁汁灼雨,猩红的火光掩盖不了他眼瞳中的苍青。 他举起手中的刀锋,宛如挥落了指挥棒,第一枚音符随着刀锋的震颤从虚空中跳出,宛如月光一般轻柔的音符之后却随着宛如雷霆一般的轰鸣和巨响。 音符切裂了前方遍体刺出刀锋的金属人,沿着他躯壳上的‘裂痕’,摧枯拉朽,势如破竹的贯穿,飞入虚空里,留下了袅袅的余音。 下一瞬间,金属人无声的裂成两块,在凝固的时光中分崩离析,再也无法遮掩他面前的那一双眼瞳。 那一双眼瞳带着肃冷的气息和轻柔的笑意,宛如无声宣告。 , 先生们,舞蹈的时间已经结束了。 接下来是你们期待已久的曲目,以血和灵、哀鸣和咆哮所演奏的交响乐。 ——《波莱罗》!—— 天空中依旧下着暴雨,永无止尽。 雨水从天穹最上的阴云中落下,向着大地坠落,宛如海洋之潮在云层的帷幕之后狂舞,洒落自身存在的痕迹。 在倒塌的医院废墟之上,残留的火焰艰难地挣扎着,被雨水一点点剿灭。风中灰烬的气息被卷走了,只剩下一片阴冷又刺鼻的残留味道。 沃尔特坐在空旷的大楼边缘,撑着伞,两条小腿像是小孩儿一样随意的晃荡着。 就像是毫不关心战局一样,他抬头看着天空,空洞的视线就像是穿透了雨水和云层的阻拦。看向不知名的地方。 直到虚空中不知名的声音传来。令他眼神错愕地看向废墟中。 “真是倒霉啊。竟然遇到这么不讲理的对手。” 他疑惑地自言自语,到最后,无声叹息:—— 那一瞬间,凝固的时光再一次流动了。 他们看到了光,炽热又冰冷的光。 就像是音符在一瞬间宛如瀑布一般倾斜,刀锋上裹挟的光芒如同群鸦一般,冲天而起,在这宏伟的交响之中回荡。 光芒切裂了铁水暴雨。灼热的火焰向着四周迸射。 剑刃之上的音符呼啸着向四周射出,低音之后紧随着重音,仿佛钢琴线的剧烈震颤产生的震怒音符,一层又一层的巨响重叠着扩散开来了。 泥潭中伸出的手臂被切裂,软化的泥土还来不及吞没一切,便被横行的刀锋干脆利落的横掠而过,紧随其后的真空和空气涌动的潮流产生了巨响。 刀锋掠过的瞬间,淤泥被空气中庞大的力量挤向了两侧,在墙壁上艰难的蠕动,却无法恢复原本的摸样。 宛如。摩西分海。 最后,在层层的光芒和音符的潮流中。一道寒光亮起。无声无息,宛如静谧的月光。月光如水向前流淌,渐渐震怒,渐渐灼亮,到最后,化作令人无法直视的炫目光芒。 ——秘剑?流星! 剑刃飞出,弹指之间掠过了漫长的走廊,死神紧随其后的发出高亢鸣叫。 还未曾成型的漩涡被贯穿了,回旋的刀锋将黑云和雷电撕碎,摧枯拉朽的突破了暴雨和狂风,在狭窄漫长的走廊中划过了一道弯曲的弧线。 当一闪而逝的流星之光停止的时候,所有人都呆滞地看向了身后。 在最后面,抱着‘暴雨之篓’的男人僵硬地低下头,从希腊时期流传下来的天启武装绽裂出一道道漆黑的缝隙,一丝丝黑色的云雾从裂隙中钻出来,缠绕在他的身体上。 刀锋贯入了‘暴雨之篓’中,贯穿了它,也贯穿了后面的那一具身体。 冰冷的武器从心脏中穿刺而过,令他发出一声包含着诧异和绝望的哀鸣。 紧接着,背篓爆炸了,黑云狂暴的涌出了一瞬,撕裂了那一具躯壳。紧接着,又像是被无数怨灵恶鬼拉扯着一样,被卷入了落地的剑刃之中。 哀哭之刃上,银色树形图静谧的闪耀着,宛如贪婪的恶兽,吞噬着一切能量。 一直以来,缓慢生长的树形图终于即将快要到达临界点,其中封锁着的力量即将被释放。隔着‘世界树’那银色的网络,有一点火焰静谧的亮起,挣扎着即将苏醒,却又无法突破最后的界限。 还差一点,还差一点……—— 当剑锋上的银色闪光熄灭时,走廊中的最后光源也随之消失。 黑暗吞没一切。 隐约的喘息扩散开来,不知何处而来的脚步声轻轻地在走廊中回荡。 黑暗中的囚徒们竭尽全力的戒备着,可是呼吸中恐惧余音却无法压抑。 哪怕切除了一部分神经,注射了兴奋剂,割除掉了意志中的恐惧……当他们面对一无所知的黑暗时,也忍不住再一次体会到那种久违的感觉。 那是肺腑在颤动时的节奏,隔膜在抽搐时带来的战栗,五脏六腑都被淹没在冰水中的惶恐。 就像是踏入热带雨林时,有什么冰冷而细长的东西沿着裤管爬上了身体,在躯壳上游走,鳞片摩擦着皮肤,带来了猎食者的贪婪**和来自食物链顶层的冰冷俯视。 这是不容激素和神经去掌控的恐惧,当灵魂面对终结时候的战栗。 因为当他们看着黑暗的时候,黑暗里的眼瞳也在看着他。 冷酷又静谧,带着辽阔的苍青。 像是死亡一样 “他来了!” 那一瞬间,有人失声 破裂的声音在蔓延,温热的水从水囊流出来了,溅射在墙上,涂抹出了没有人能够看到的惨烈痕迹。 倒地的声音不断响起,紧接着喷涌的水珠向着天空流出,泼洒的温热水珠落下来。流淌在男人抽出的脸上。 隐约的腥气和粘稠感是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尖叫。失控。手中提着的机枪随着他的扭曲咆哮而开火,六根枪管疯狂旋转中,吐出了炽热的子弹和火光。 不断闪耀的火光照亮了地上死不瞑目的尸首,还有墙上的猩红痕迹。在破裂的墙上,有人以死者的血作画,留下了一个隐约而抽象的笑脸。 圆形的笑脸静静地看着他,在枪火的闪烁中渐渐地变形,扭曲。血泪留下来。 他楞楞地看着那一张扭曲变形的疯狂笑容,眼神瞬间充血,发出崩溃的尖叫: “fu@k!!fu@k!!fu@k!!fu@k!!!!!!!” 再也不顾及身后的队友,他高举起机枪,崩溃的横扫,向着一切会动的东西。 子弹宛如暴雨一般从枪口中倾斜而出。 在他背后,枯瘦地囚徒猛然色变: “冷静些!威廉!” 男子回头,让他看到了眼中崩溃的血红,枪口在横扫,连续不断的子弹如同铁鞭一般抽打着墙壁和地板。拦腰横扫而过。 枯瘦囚徒地身体被子弹整个打断了,他落在地上。表情茫然地抽搐着,嘴唇嗫嚅着,什么都没有说出来,便被回扫的子弹打成泥。 已经疯狂了的威廉失控地扣动着扳机,轰鸣的巨响持续了三分钟之后,再也没有火花从枪膛中喷出来了。弹链已尽。 黑暗重新涌上来,吞没了他。 他瞪大眼睛,疯狂地挥舞着手中的机枪,像是要驱赶黑暗中的魔鬼。 可在黑暗里,又有脚步声重新响起了,像是踩踏着水泊而来,脚步声湿哒哒的,带着宛如不紧不慢的森冷杀意。 威廉尖叫着将手中的机枪抛向黑暗里,黑暗里传来机枪落地的撞击声和滚落在血泊中的水滴声。可是脚步声却没有停止,绕着这个惊恐地男人环行。 不论威廉如何拔出匕首疯狂的劈砍黑暗,脚步声都像是鬼魅一般跟在他的身旁,直到最后,他筋疲力尽,剧烈地喘息着,眼瞳颤抖着凝视着面前的黑暗。 什么都看不到。 但是脚步声停在面前。 静谧里,他表情抽搐着,眼瞳扩散开来,不敢再去直视黑暗中的恶意眼神。 一只冰冷的手从身后地黑暗里伸出来了,落在他的肩膀上。它的指尖带着粘稠的血气,轻柔地抚摸着他的后颈和喉咙。 就像是死神的呼唤,温柔又残酷。 冰冷的手抽走了他最后的力气,令他抽搐着跪倒在地上的血泊里,发出悲鸣地呜咽声。 “please、please……” 腥咸的**从他的脸上落下,落在血中。 他口中语无伦次地念叨着,手掌在黑暗里摸索,跪拜在死神地面前,虔诚又卑贱亲吻着他的靴子,口中嘶哑地喃喃自语: “……please……” 那一只冰冷地手掌落在他的头上,轻柔地抚摸着他的头发。 最后,冰冷地刀锋贯顶而入,一瞬间夺走了他所有的生机。 在世界树和刀锋的吮吸之下,他飞快地变成了一具干枯的尸首,宛如风化千年—— 黑暗中,寂静吞没了一切。 吴江山沉默地倾听着黑暗深处传来的声音,面色渐渐地苍白,到最后变成麻木。 又过了许久,黑暗里再也没有声音传来,只剩下水滴滴答的声音。就在他快要忍耐不下去的时候,黑暗中传来火柴被点燃的声音。 随着火柴的摩擦,火星迸射,微弱的光芒从黑暗中亮起。 红色的火光照亮了红色的血。 那一瞬间,吴江山的眼睛被满目的猩红刺痛了。 粘稠的血液在墙壁上蜿蜒流淌,落在地上的血泊中。交叠的尸首倒在地上,破碎又狰狞,其中大部分都像是被恶棍吞噬一样,风化干枯了。 干枯的尸首浸泡在血液中,神情狰狞又恐惧,在火柴上跳跃火光的照耀下像是要从地狱中挣扎着爬出来。 在尸首和血泊之中,一柄长刀刺在地上。刀刃上还带着一丝丝红色的纹路。像是某种扭曲的图腾。宛如水晶一般透明的剑刃映照着火光。映照出它旁边年轻人的侧影。 火焰照亮了那一双被血染红的双手,年轻人淡定地用火焰点燃了自己嘴角的烟卷,然后将它丢进了脚下。火柴在血泊中熄灭了,嗤嗤作响。 在寂静里,周离静静地吸着烟,火光明灭。 明灭的火光照亮了他的眼瞳,可那种冷漠的苍青却不似人类。 就像是血撒上去了,所以伪装撕裂了。温和可亲的外壳被拆开了,露出一直隐藏在里面的残忍。 他环顾着血色,眼神沉默,像是早已经习惯。 在他的面前,最后的‘敌人’抬头看着他。 那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女孩儿,亚麻色的头发柔顺地从肩膀上披下来,被溅了血,变得有些脏。她穿着对他来说有些大号的囚服,蜷缩在墙角里,怀里抱着自己的熊娃娃。 可是在她的脸上。却没有恐惧,只有一片空洞的茫然。 就像是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一样。也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她悄悄地抬头窥视着周离的脸,然后又露出傻里傻气地讨好笑容,伸手拉扯着他染红地裤脚。 周离只是沉默地看着她,手里握着刀。 “那个家伙在哪里?” 他轻声问。 少女呆呆地看着他,似是听不懂,麻木地沉默。 沉默被少女怀中的电话声打破了。 少女茫然地看着手中的手机,翻来覆去地摆弄着,到最后,疑惑地看向周离。 周离伸出手,示意她将电话给自己。 电话接通了—— 破旧的楼层中,落地窗前,已经空无一物。 一个小时前,囚徒们在此登陆,跳进了医院中,一个小时后,一切都已经结束。 被打碎的落地窗外还下着雨,穿着囚服的空间能力者躺在自己的血泊里,神情麻木地看着布满灰尘的天花板,血从他的身下蔓延看来,有的流出窗外,混入雨中;有的留下台阶,随着那个男人的离去而留下一串血色的脚印。 “恭喜你,胜利了,周离先生。” 沃尔特缓慢地下楼,对着电话轻声呢喃,然后发出笑声。 “扑哧扑哧扑哧扑哧……” 笑声就像是有人在戳气球一样,令人烦躁。 “忽略了你是我的失误,我认输了,欢庆胜利吧。” 沃尔特走到楼下,看着门外的暴雨,远处地天空中还残留着医院里燃烧的火光。 “你们不是还有最后一个人么?” 电话,周离声音平缓,冷漠又淡然。 “不至于这样吧?那种小女孩儿你也下得了手?” 沃尔特伸手去承接着落下的雨水,雨水穿过他的手掌,像是穿过一个幻影落下去了。 到了现在,这个男人的口吻像是在祈求,可是语气却令人厌憎: “放过她吧,她只是一个自闭症的弱智小孩儿而已。你看看她的眼神,温顺又可怜,卑贱的像是杂草一样。你只要拿着红色的东西去威胁她,她就会乖乖地顺从你,哪怕你把她的内裤脱下来,对她为所欲为……唔,虽然这么说,但你要杀掉的话也随你的意吧。” 他停顿了一下,声音无奈:“反正只是一个小女孩儿而已嘛。对于国会的大人物们来说,美利坚国民都是珍贵的消耗品,虽然珍贵,但消耗起来也没有办法呀。” 电话里沉默许久,听不出怒气的声音传来: “——我是说你。” 电话被挂断了,沃尔特错愕地看着手中的电话,许久之后露出无奈地笑容。 真是骄傲又自信的年轻人啊,让人羡慕。 他撑起了伞,走进雨水之中 任务失败,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撤退。 沃尔特从口袋里掏了半天之后,从一堆杂物里抽出一张编号为5的纸条,就这么随机的决定了撤退的计划。 有美国那边电子能力者的配合,从现在开始,一切阿卡姆疯人院残留下来的痕迹都会被抹消。 酒店的房间、公共场所的摄像头、伪造的身份、包括在‘全家’的购买记录都会消失无踪。 在两个路口以外的一家大型仓储超市的储藏柜里还有一套全新的护照和身份,一个小时后,有一班飞机从虹桥机场起飞。 先从上海到莫斯科,然后再转机飞到欧洲去。 或者是法国、或者是德意志,也有可能是瑞典……总之最后他会从墨西哥边境重新回到美国,在四十八个小时之后。 到时候中国发生的一切事物都与他无关,与阿卡姆疯人院无关,也和大美利坚合众国无关。 剩下的事情就交给大使馆和国会的议员先生们就可以了。 他会重新回到自己脏兮兮的狗窝里去,换上背心和大裤衩,坐在沙发前面,重新开始看放不完的电视连续剧,假如他的有线电视还没有过期。 一切都被安排好了,恰到好处,不多不少。 “所以说,做美丽坚的狗真好啊。” 沃尔特低声呢喃,停在自动售货机的旁边。 在售货机许久之后,他从口袋里数出了几枚硬币,一枚一枚的放进投币口里,可手指却老是对不准。沃尔特觉得视线有些模糊,雨水撒的他脸上湿漉漉的。 到最后,翻滚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他伸手取出,将铝制易拉环按下去,大口地喝着,最后长出了一口气,高高举起手中的红色瓶子,向着那片熄灭燃烧的天空: “敬你们,可口可乐万岁~美丽坚万岁~” 破裂的声音响起,可乐的罐子破碎了。 因为有什么东西穿空而来 深色的**和罐子的碎片迸射开来,穿过他的身体,落在地上。残存的可乐罐子从他的手中穿过,落在地上,雨水中,叮叮当当的声响也沉闷起来了。 沃尔特怔怔地看着空空荡荡地手掌,沮丧地低下头,转身。 在他背后的十字路口,肃冷的年轻人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他。 在年轻人不远处,地上破出了一个巨大的口子,切口平滑,轮廓却尖锐无比。像是有什么愤怒又狂暴的猛兽从大地的封锁之下冲出来了,拦在了沃尔特的前方。 年轻人的眼睛是苍青色的,雨水落在他手里的手枪枪管上,蒸发成白雾。 白雾从他的眼前飘过,像是在雨中消散的魂魄。 “准备去哪?”周离轻声问。 “回家。” “那我送你。” “好啊。” 沃尔特点头。 大风从天空中落下了,吹过了危墙之末,又沿着这个庞大又寂静的城市穿行,最后从他们的身旁走过,带走了那一把黑色的雨伞。 黑色的雨伞飞上天空,像是在雨水中踉跄爬升的鸟,远去不见。 长街之上,只剩下寂静的雨声。(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五章 归来 大雨从天空中寂静而下,细密到无声。电光在漆黑的云层中游走,宛如孕育着灾祸之胎的巢。庞大的城市在黑夜中点亮了一层层的灯光,将黑暗照亮,既像是壮观,又似是飘摇。 大雨和霓虹之中,机场航站楼,有拖曳着旅行箱的男人向下俯瞰。 “这个城市,就像是烧着了的火柴盒子一样啊。” 旅行箱在窗边撑起,他双手插在西装的口袋里,眺望着这一座黑暗之城。云层中闪耀的电光为他在身后投下了拉长的影子。 影子像是被束缚在笼中的猛兽,扭动挣扎,掀起地上的微尘,在重重封锁之下显露出一丝无以言喻的狂暴。于此相对应的,是这个男人身体中不可动摇的沉重气息,就像是盘恒在面前的高加索山脉,千载屹立,岿然不动。 他不高,也不魁梧,普普通通,甚至比陪伴在身旁的助手要矮半个头,在以骨架宽大著称的俄罗斯人中也略微有些矮小。 可当他从飞机走下时,所有人都觉得庞大的航站楼哀鸣了一下,像是被巨兽践踏在身上,即将扭曲坍塌。 错觉很快就消失无踪,值班人员只当做是漫长加班之后的幻觉。 穿着西装的男人跟在他的身后,微微地弯腰,低声劝解:手机哪家强? m 手机阅读网 “先生,不得不说,您选择这个时候进入中国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因为屈青阳的关系,有关部门已经将我们列入了恐.怖组.织的名单,如果……” “用不着担心。其实我早说过。我一个人来也是可以的。我又没有你们那么容易死掉。” 男子拖着金属行李箱,无所谓的摇头,窗外的电光闪耀,照亮了他脖颈下面显露出的刺青一角——那是双头之鹫和蟒蛇厮杀的惨烈景象。 “可您毕竟和屈青阳的身份不同。” 助手的眉头皱起来:“我们收留了他这么多年,您还不清楚他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么?他回到这里并不是为了双头鹫和我们,而是为了他自己,为了复仇……” “无妨。” 男子依旧淡然:“我不介意他因为自己的目的去使用双头鹫。” “可是……” “没有可是。我知道,你在担心他会背叛我。但这种事情……我从来都没有放在心上过。” 男子停下脚步,声音轻柔:“狼和兔子没有办法当邻居,狗和豺狼从来也不是兄弟,对不对?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分类,可唯独没有地方留给失败者,因为失败者将无家可归。 无家可归的人和无家可归的人总要在一起,双头鹫就是一个给我们这些可怜人来互相取暖的地方。这个世界像是凛冬一样,能燃烧的……只有心里的仇恨。” 他回首,以碧绿色的眼睛看着助手。那种眼瞳深邃,像是海浪翻卷着的漩涡: “当年我在缅甸遇到他的时候我就知道了。他是我要找的人,我能闻到他心里有恶毒、愤怒和仇恨的味道。就像是被点燃的矿井。那种火光照亮他的眼睛,亮的像是地狱一样。” 助手不敢看他了,像是被魇住,慢慢地低下头,只听见他的悠长叹息:“这样的人,除了留在地狱和我们这些魔鬼取暖,又能去哪里呢?” “——听起来真是热血沸腾。被废黜驱逐的皇帝陛下和他的臣下们互相友爱的故事,让人热泪盈眶。” 在他的对面,有清冷的声音感叹。 那一瞬间,像是雷光从窗外横过了,照亮了女子手腕上盘绕的白蛇,还有她的眼瞳。那是难以言喻的苍青,当它出现时,就仿佛星辰坠落,雷电黯然失色。 不同于周离眼中的苍茫和内敛,那一种青色是发散着的,宛如日耀,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渲染,同化。 这是这几年以来,这一双眼睛在能力者们的面前出现了三次。 在欧洲,朵拉巨炮击坠了抑止力;在东海,抑止力最重要的核心控制程序被夺走;在日本,日本对外能力者机关——零课彻底崩溃。 那一双眼睛宛如日耀,时刻的散发着强大的冲击力和燃烧气息。 在眼瞳的注视之下,男人抬起头,面露讶色,可失神的助手却像是被吓到了,情不自禁的摸向后腰的凸起。男子的手按在他的肩膀上,将攻击的动作制止。 他跨前一步,露出一丝好奇:“这双眼睛……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就是康斯坦丁的女儿吧?” “初次见面,拉普斯卿先生,或者说……” 旅客打扮的女子彬彬有礼,可是眼神中却丝毫没有任何恭敬之处,仿佛拔剑之前的最后问候: “——曾经的‘皇帝’陛下。” “皇帝?” 拉斯普卿点头,轻声笑起来:“没想到还有人记得这个曾经的称号啊……既然你知道它在我这里的话,那么,这位美丽的小姐,你是来取走我的性命的么?” 那一瞬间,拉斯普卿似有所感,抬起头看向天空。 所以云层被震裂了,一线肃杀的星光洒落大地。 “皇帝……” 风中似是有人轻声呢喃 在这个世界上,七名弑杀神明的使徒站在最顶端。 达到第五阶段巅峰能力带来了足以摧毁一切的力量,但对普通的能力者来说,他们的存在就像是高高在上的日月和星辰,太过遥远。 他们传承着从上古时期流传下来的七套尊贵神纹,他们是使徒,但对于更多的人来说,他们一旦挑战前代使徒成功,踏入那个领域,就经非人,而是某种已经现象化、神话化的存在。 就像是天空。 寻常的能力者站在大地之上。只能仰望。 千年之中。七位使徒的名号不断的变更。能力者的世界也不断的变化,天地之间的距离时而拉长,时而缩短,但唯一不曾改变过的,就是天地之间的那个位置。 那是站在大地的最高处,最接近天空的人。 ——皇帝。 皇帝,整个世界使徒之下最强的能力者,历代由无数能力者厮杀决胜而出。被誉为最有可能挑战使徒的强者。 他们传承着‘皇帝’的尊号和唯一能够豁免使徒的权能,与使徒本身力量进行对决的天启武装——悖逆血印。 千年以来,代代皇帝不断的向使徒发出挑战,有的成功,成为了新的神灵,有的失败,被弑杀到尸骨无存。 传承至今日,已经名存实亡。 因为本代的皇帝,早在数十年前在战胜前代皇帝后就被基金会和全世界的驱逐,流放、追杀。 他被称为怪物、废皇、不死者、长生之人、吞蛇之鹫。他的名字叫…… ——拉普斯卿—— 十分钟之后,机场的咖啡厅。 西装助手坐立不安地站在角落里。遥遥眺望着咖啡厅最中央的桌子。 在宛如被清场了的咖啡厅里,两位同样被基金会通缉的重犯相对而坐。拉斯普卿手里端着盒子,正在以令人头皮发麻的速度咀嚼消灭着盒子里的方糖糖块。 嘎嘣嘎嘣,嘎嘣嘎嘣。 周璃随便点了一杯咖啡,却懒得去尝味道,只是拿勺子搅拌着杯子,于是杯中的咖啡开始变化:幽冷静谧的蓝色电光、炽热火红的火山熔岩、如骨灰一般惨白的雪粉、清澈到毫无杂质的纯水…… 这是一个有趣的游戏。 “那么,不打了?真是出乎预料。” “想必您也已经听说过我是本代皇帝的候选人之一,虽然我对挑战物质干涉系的最强者很有兴趣,但半个小时后我就要上飞机了,所以还是算了吧。” 宛如怪物一般地少女抬头看他:“下次再说,如何?” “可以。你是康斯坦丁的女儿,我给你特权。”拉斯普卿点头,如一位真正的皇帝一样慷慨而威严,只是当他尝了一口自己的咖啡之后,便无奈地皱起眉头: “好难喝。” “知足常乐,而且,似乎与您正好相得益彰。”少女的声音平淡,却无不讽刺:“曾经差点主宰古代中国的某位诸侯,临死前连蜂蜜水都喝不上。” “不要说这么尖锐的话啦。” 放下咖啡,这个看起来正富壮年的男人叹息:“我已经是七十多岁的人啦,何苦再刺激我呢。当了五十年的废皇,却被卡在中间这个尴尬的位置……每次想起来都让人难过。可看到有年轻人来挑战我,我就还会觉得这个世界还充满生机,还活着。哪怕咖啡这么难喝,也令人心生愉悦。” 他这么说着,可眼瞳中无法压抑的是破坏的渴望。 他能够嗅到周璃身上散发的气息,那是血的甜味儿。哪怕吃再多的方糖也无法压抑住自己心中饥渴的甜香……那种味道就像是像是最好的砂糖里掺了最好的毒药一样,令他忍不住想要破坏和忍不住想要赞美。 周璃似是没有察觉到他眼中的气息,挑衅似的抬起下巴,展示着自己修长而白皙的脖颈。 只是,指尖的长勺握柄上亮起一线盘绕地雷光。 “真是让人费解啊,康斯坦丁的女儿。” 拉斯普卿叹息了:“既然你不准备跟我动手,为何还要将我拦在这里呢?” “屈青阳请你去杀陆华胥?” 周璃答非所问:“有些人不想让他死的那么早。” “你说的有些人,是康斯坦丁对吧?” “哈,谁知道呢?”周璃用长勺敲了敲杯口:“或许里面还有奥丁。” 拉斯普卿忽然笑起来,像是听到了一个绝好的笑话: “真是个好笑话。本来应该最希望有关部门被肢解、中国能力者社会彻底崩溃的奥丁和康斯坦丁站出来维护秩序。 可本来应该站出来维护秩序的基金会却看着有关部门这一艘大船开进漩涡里,彻底的沉没…… 而我们,这些被基金会通缉的恐怖分子。却在帮着基金会达成他们想要的结果。要亲手点燃这最后一把火……这个世界是怎么了?生病了么?还是大家都忘记自己屁股下面坐着的是什么椅子?” “谁知道呢?你心里想的。奥丁心里想的和康斯坦丁心里想的,或谢有你们自己心里清楚。” 对此,周璃声音冷淡:“我在临走之前,只是给你带一句话而已。有人跟我说,现在还不是你出手的时候。” “这是康斯坦丁的命令?他以为他还是那位架空了世界最强的基金会书记官么?”拉斯普卿地嗤笑起来:“为什么不敢出现在我的面前,反而让自己的女儿来为她说话?怕我把她撕成碎片?” 这一句话,拉斯普卿用了英语,并且充满恶意地将‘他’换成了‘她’。 “让我来纠正你两个错误吧。” 周璃不再搅拌咖啡了。 她放下了长勺。两根纤细的手指抬起,眼神变得锐利起来:“第一,我的名字不叫康斯坦丁的女儿。 第二,你嘴里的康斯坦丁从来不屑在失败者身上浪费时间。” 拉斯普卿沉默地听完,然后放下了盒子。 那一瞬间,他的抬起头,微微眯着的眼睛终于睁开了。 所以有人听见了雷鸣。 像是整个航站楼都疯狂颤抖了一下,灯光明灭,摇晃的所有候机者脸色发白。无形的气息像是潮水一样从这里冲过了,淹没一切。又消失在大地的尽头。 山林之静毅,风火之狂乱。于此碰撞,于此毁灭,于此消失。 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拉斯普卿沉默地重新端起了盒子,咀嚼着方糖,身后的影子在灯光下狂乱的飞舞。 “我凭什么听他的?”他问。 “你欠他的。” 周璃手中的长勺细了一圈,杯中的咖啡已经被蒸发了一半:“或者说,你欠我的。如果不是你,我的母亲不会死。你出卖了她丈夫,也害死了她。” 拉斯普卿沉默着,许久之后放下了盒子:“这是我的错,但应该为此悔恨的不应该是我。要怪就怪她嫁给了一个会害死她的男人吧。” “这句话,轮不到你来说,也轮不到你来恨。” 周璃的声音轻柔,可她的影子忽然变化了,飘渺如剑,对准了拉斯普卿背后疯兽的侧影,含而不发,千钧一发。 “有资格因为恨他的这个世界上只有两个人,其中没有你。” “你和你的弟弟?” 拉斯普卿扭头看向远处:“我知道他在那里,和那些美国人在一起……可你在这里拦住我,他就会死在那儿。” 就像是能够看到百里之外的战斗,听到风声里传来的怒吼,拉斯普卿淡淡地说:“他似乎快死了。物质干涉系的能力者对那种穿透型的能力束手无策。而且他的能力比你弱了许多。” “纯粹的能力,现在世界上比我强的没有几个。”周璃说:“以后比我强的,也不会再有。” “也对。” 拉斯普卿怜悯地看着她:“像你一样的怪物,并不多。幸好,他不是。” “对啊,他不是。” 那一瞬间,周璃眼中似乎闪过一丝安慰,但又像是没有。 很快,航站楼中有播报的声音响起,登机的时刻来临。 “那么,再见,皇帝先生,希望下次再见到您时,您依然像个皇帝一样。” 周璃起身,提起行礼:“既然已经答应,您不会反悔罢?” “放心,我会在这里旁观,就像是康斯坦丁希望的那样,但结局却未必是他想看到的。” 拉斯普卿扭头凝视着窗外的暴雨和阴云,像是在俯瞰着燃烧的战场:“但我对屈青阳有信心,结局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不论我在不在,今晚有个人,都必定死去。 既然康斯坦丁愿意让自己的儿子陪葬,那我也无话可说。” 周璃的脚步停住了。 “让我……再纠正你两个错误罢。” 她轻声说:“第一,我弟弟如果想要做什么,绝对不会是因为别人的命令。而是源自他自己的意志。第二……” 周璃的身影渐渐的弥散开了。像是飘忽地雾气。只有清冷的声音随着流光弥散在空气里: “——他不弱,只是赢不了我而已。”—— 像是一切都变成虚幻了,迅速的从眼前穿过。 长街之上,恐怖的力量在汇聚,搅为风旋,令暴雨从天而降,又自地而起,冲向了天空。雨水像是弹珠一样的弹射着。飞迸,然后在飘忽诡异的剑刃之前被切裂成两段。 原本平整街道此刻已经变成了触目惊心的废墟,马路被刀锋切裂,栏杆在巨力之下扭曲,墙壁上遍布斩痕。狂风卷过路灯上**的电线,带出一串劈啪作响的蓝色火花。 将一切破损的东西串联在一起时,能组成一条笔直的线路。就像是从图纸上以直尺描出的线条,穿过了墙壁,留下了裂口。贯穿了高楼,撑开了缝隙。最后顺着破碎的玻璃墙延伸进了地下。 在狼藉的地铁候车台上。沃尔特站在一张被切裂的椅子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持剑的年轻人。他的风衣已经被切裂了一个巨大的口。浅浅的血痕在破碎的衬衫下浮现,跨过了心口。 再深两寸的话,就能够戳破他的心脏。 可是现在他已经不在那里了,他在任何事物都触碰不到的地方。只留下一个嘲弄地幻影看着自己的敌人。 周离换左手持刀,抬起右手手臂,手臂上已经嵌满了钢钉和硬币,就像是它们原本就应该生长在那里一样,和血肉交错在一起。随着肌腱地运动而拉扯伤口,落下了点点猩红。 就像是对待着什么其他的东西,周离冷漠地咬着钢钉,将它从血肉中拔出来。生锈的钢钉和骨骼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带着锈蚀铁粉的血涌出来,落在地上了。 一枚,一枚,一根,一根…… 直到最后,他用抽搐地右手拔出了嵌入大腿中的钢珠笔。 深蓝色的钢珠笔就擦着大腿的动脉穿插进身体里,带着血珠和骨骼碎片的被拔出来。 远处有铁轨被敲打的声音响起了,轰鸣声渐进。 在凌晨两点的深夜里,只有空空荡荡的地铁和昏昏欲睡地驾驶在隧道中穿行,前进,然后渐近。耀眼的车灯从远处照亮了两个人脸上的血,和化不开的狰狞。 沃尔特忽然笑了,手中的硬币弹起,回旋着飞向周离的喉咙。 一瞬间的交错,刀光再次从虚无地身体中划过,切裂了背后的墙壁。沃尔特的拳头落在周离脸上,指骨和颧骨碰撞时,像是发出了嗡嗡声,在周离的耳中徘徊不去。 他踉跄地后退了一步,听到近在咫尺的愉悦声音。 “中场时间结束。” 沃尔特挥拳,身影穿过了刀锋,正中周离的腹部。年轻人口中吐出的淤血落在他的袖子上,沃尔特笑声低沉,声音彬彬有礼: “记得保持心情愉快,这将会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加时赛。” “谁说不是呢?”嘶哑地声音响起。 那一瞬间,周离发出声音,被尾指挑起的手枪在空中旋转,然后落进另一只手掌。枪口顶在了沃尔特的脑门上,扳机扣动。 砰! 子弹穿过他的头颅,没有血色喷出,只是令沃尔特的影子剧烈的抖动起来。 “我早就说过了……这个,对我没用。” 沃尔特扣住他的手腕,然后膝撞! 周离的身体被撞弯,离地,声音嘶哑,“那这个呢?” 他的手臂扭出一个诡异的角度,近乎脱臼的从背后抬起,抓向了沃尔特的面孔。沃尔特后退一步,脸上讥诮地笑容还没有来得及露出,便看到带着血的钢珠笔从周离的袖口里弹出来。 瞬息间,执笔如剑,猩红和墨绿交融的钢珠笔发出尖啸。 尖啸过后,是惨烈的咆哮。钢珠笔竟然刺进了那一片本应该不存在的幻影中,穿过了沃尔特的右脸,刺进它的嘴里。随着周离的猛烈拉扯。将伤口扩大。与嘴角相接。 于是沃尔特‘笑’起来了,强行扩宽的‘嘴角’流出温热的血。 “终于看清楚了啊……” 周离用刀撑着身体,抬头看着踉跄后退的男人:“其实,你的能力,不是将物体变得无法触碰,只是制造一个镀层吧?” 沃尔特只是抚摸着自己惨烈的‘笑容’,沉默地看着他,眼神阴戾。 周离看着他。苍青色的眼瞳里倒映着猩红的血色,血色像是落入水中,在他的眼瞳里晕染开了,像是从冥府中投来的冷漠目光。 “从一开始我就很好奇,你的能力的作用究竟是怎么体现的呢,你是通过什么样的方法将一个物体变得不可触碰……到后来我才发现,不论是纸飞机,还是你,都只是在你的能力之下镀了一层‘护盾’而已吧?就像是一堵墙一样……” 他看向了沃尔特袖口上的血迹:“当现实无法对你施加影响的时候,你也无法影响现实。除非将‘镀层’部分解除。 否则,你不会这么快地逃到地下来。因为如果在暴雨里的话。很快就会被人发现,你的衣服会湿透。 同理,在你说话的时候,脸部的镀层也会变得薄弱,否则你的声音就无法传出。你闭气的方法真的很不错,差点让我忽略掉你要呼吸的问题了……” “彼此彼此。你的眼睛……还能支撑多久?” 沃尔特抚摸着自己的笑脸,声音也像是再笑:“没想到有一天我会被一个观测型的能力者打的这么惨。但是我猜,你现在的能力,其实是超频驱动的对吧?为了看到我能力的缝隙,竟然这么拼命……不过,在能力崩溃之前,你还能支撑多久?” 他凝视着周离的眼瞳,在那一双眼瞳中,血丝正在缓慢而狰狞的扩散。眼眶周围,不知何时已经青筋密布…… 在那一双眼瞳的倒影之中,沃尔特的身上笼罩着一层变幻不定的光,就像是随风飘散的烟雾,缠绕在他的身上,有的地方浓厚,有的地方淡薄……无数裂隙飞速的游走在能量的镀层之上。 对于这种变化激烈的能力,无法像是石头和**一样,轻易的抓住那一线弱点,它们快到转瞬即逝。只有在它薄弱之时,才能窥视到一二痕迹。 在地铁越来越近的轰鸣声中,周离扭过头看向身旁碎裂的镜子。 在落地镜的凄厉裂痕中,他的面容也四分五裂,血色和苍青交杂的眼瞳周围,青筋密布,一层层的银色树纹浮现从身体内部浮现,接入眼部神经,尝试着延缓他能力崩溃的速度。 他还有十分钟。 但十分钟已经足够。 周离沉默地抬起手,布满裂痕的手臂握紧哀哭之刃,水晶一般修长的刀锋上浮现了诸多裂痕,飞速的消散碎裂,到最后剑刃缩短到了三十厘米。 不再持长而斗,接下来是更加凶险的近身搏杀…… 看着他手中的刀,沃尔特也笑了。 “差点忘了身上还带了其他东西来着。” 他伸手用袖子擦了一下脸上裂痕的血,然后晃了晃手中的小玩意——玛格纳姆.629型左轮手枪。他从鼓鼓囊囊地口袋里掏出了一把子弹,缓慢又认真地将它们塞入弹仓中,不顾好几颗子弹从自己指尖落下,落进粘稠的血中。到最后,弹仓合拢,发出了清脆的咔擦声。 “好了,我们开始下半场吧。” 沃尔特抬起手枪,亲吻了一下枪口,轻声说:“愿上帝保佑你我。” 回答他的是无声的劈斩,尖锐的啸声如鬼哭,扩散开来。冰冷地光在黑暗里留下了残忍的痕迹,一道又一道的交错着,像是数不清的圆弧,收尾相衔,延伸向了沃尔特的喉咙中。 枪口喷出的光撕裂了晃动的黑暗,两个迅速变换的飘忽人影在庞大的地下空间中游走,所过之处,一切设备和梁柱都被摧残压垮,满目疮痍。 轰鸣的轨道列车呼啸而来,掀起剧烈的风,又呼啸着飞过。 铁轨被敲打的声音轰鸣,在周离步步逼近的刀锋劈斩中,沃尔特看似踉跄地后退,手中扳机连连扣动。打碎列车轰鸣的枪声里。子弹不断地擦着周离的身体飞过。有的在刀锋劈斩之下变成铁渣。 刀锋穿过了能力镀层的缝隙。斩中了沃尔特的口袋,鼓鼓囊囊地口袋中,子弹像是流水一样罗出来,漫天飞舞。 就在两颗子弹从眼前闪过之后,周离看到了漆黑的枪膛对准了自己的面容,顶在了他的额头之上。 沃尔特嘴角的惨烈笑容翘起了,似是轻声呢喃再见,紧接着。扳机扣动。 周离听到了细碎的声音,那是随着扳机的拉扯,击锤簧收缩的声音。击锤在后退,枪机在旋转,紧接着……机针落下,底火被敲响,弹壳中的火药爆发,被点燃了,发出细微而绵长的声音。 枪膛中的空气在膨胀,黄铜色的弹头向前飞出。沿着膛线旋转…… 那一瞬间,周离看到了凝固的世界。和沃尔特手掌之上的‘镀层裂痕’。 一切都像是凝固了,他今天不知道第多少次进入了这凝固的时光,眼瞳中传来撕裂的痛。可是他依旧看着面前的沃尔特,看着他的脸。 擦肩而过的车灯照亮了他们的眼睛,一个是残虐的碧绿,一个是冷漠的苍青,都带着血色。同样的冷酷,毫无怜悯。 同样的眼瞳中,都倒映着刀锋的寒光。 锋刃向上斩出,宛如切开了一层薄纸,枪膛被切开了,连带着飞出的子弹。子弹旋转着便宜,擦着周离的颧骨和耳垂飞进了黑暗里。可刀锋的轨迹却如此突兀的转折了,向着面前的手枪横切而出。 一瞬间,静谧的枪械结构被切裂拆分成无数的组件。刀锋像是无孔不入的蛇,钻入了沃尔特能力稍纵即逝的裂缝中,紧接着从食指和中指之间掠过,自前而后,他的手掌也彻底切开成两截! 凝固的时光稍纵即逝,紧接着,血液飞迸,落在地铁的车窗上,随着车身前进,涂抹出一道漫长而凄厉的红线。 周离的刀锋不停,向上横推,要将他的手臂彻底切裂。 可沃尔特笑了,他没有躲闪,只是张开怀抱,拥抱向了面前的周离,又热情,又冰冷。 一瞬间的拥抱,两人紧贴在了一起,周离触碰到了他,可在那一瞬间终于明白他要做什么…… 沃尔特用力的抱紧他,然后跳起,倒向两人身旁飞奔不停的列车。 地铁在轰鸣。 他要借助这一件残忍而狂暴的工具,将周离彻底的碾成粉碎! 一瞬间,万物变得透明,就像是自己的身体消失了,弥散成了烟雾。 周离被拉扯进了脱离现实的夹层中,穿过了飞奔的列车,落在铁轨上,看着车轮和轴承碾压而来,从自己的脸和身体上碾过,驰骋向远方。 只有轰鸣声冲入耳中。 两人前所未有的接近着,在这铁轨和车轮摩擦敲打的轰鸣声里,对视着彼此的眼瞳。 “……好了,猜猜看吧。” 沃尔特死死地压着他的喉咙,将他按在铁轨上。轰鸣之中,他轻声低语:“如果我放手,你会怎么样?” 他笑起来,右脸黏合的伤口也崩裂开来了,欢畅又恶毒。 “其实……” 在灯光明灭中,周离忽然轻声叹息,声音讥诮:“你应该早刚刚跳进来的那一瞬间就放开手的。” 他展开手掌,给沃尔特看自己掌心纠缠虬结得银色树纹,世界树的树纹在发光,如凶兽一般躁动着,像是将脱手而出,照亮了沃尔特面容。 最后,手掌贴在了沃尔特的耳后。 紧贴命纹。 一瞬间,沃尔特发出痛彻心扉的嘶哑咆哮。一瞬间两人从镀层之中被弹出,又重新被镀层覆盖。铁轮碾压的恐怖劲风几乎撕裂了周离的脖子。 他浑身的镀层明灭不定,像是行将崩溃。 无数银色的回路从周离的手掌中延伸而出,贪婪而狂暴地吞噬着沃尔特的命纹,就像是猛兽闯入了牧场,饥肠辘辘,神智疯狂。 复杂的命纹一丝一缕地被剥夺下来,卷入世界树之中,令沃尔特疯狂挣扎,翻滚。想要脱离束缚。可是周离却死死地卡着他。和他在铁轨和列车的间隙中翻滚着。 沃尔特艰难地翻过身,伸手抓着周离的脸,死死地掐着他的脖子,面孔扭曲:“世界树!?原来它在你的身体里……你这个,疯子!怪物!” 周离任由他发疯地掐着自己,只是淡然点头: “彼此彼此。” 沃尔特发出扭曲的声音,在灵魂行将破碎的一瞬间挣脱了周离的手掌,两个人的身体陡然弹起。 周离的刀锋延伸。横扫,切裂了地铁车厢之间的连接,两个人在镀层破碎的最后瞬间跳进了车厢中。可是脱离的车厢在铁轨上划出一道刺目的火星,翻滚,最后跳上了展台,撞碎了一截支柱之后,半嵌入了地板中。 在巨大的震荡和碰撞中,镀层破碎了,两人被拆分开来,翻滚。撞碎了车厢中的椅子和栏杆,最后停在了车厢的两端。 周离仰天躺倒在一堆座椅的碎片中。伸手抓住身旁的栏杆,撑起身体,跌跌撞撞地想要爬起,可是他感觉到自己浑身的骨头在那种冲击之下都要碎掉了。 就像是很久之前被卡车迎面撞中一样。 刺痛的眼睛已经无法在维持能力,苍青色消散,恢复成充血的漆黑。 世界树感应到了他的危机,遍布浑身骨骼的银色树形图开始释放在杀戮中抽取的生命力,企图迅速地修复他的身体。 沃尔特被一截撞断的栏杆钉在玻璃上,他还残留着一些能力的力量,伤势比周离要好一些,也就仅仅一点。他嘶哑地吼叫着,拔出钉进自己腹部的栏杆,勾出半截破碎的内脏。 用栏杆支撑着身体,他艰难地向前挪移着,面容扭曲地向着周离走来。 “你……知道么……” 他艰难地发出声音,缓慢地举起手中的半截栏杆,挪动脚步,走向周离:“有一趟飞机在等着我……送我回家。那里还有我的老电视机,还有破沙发……” 他咬牙切齿地握紧手里扭曲的武器:“我答应了别人他死了之后帮他养家里的狗……我……不能再你身上再浪费时间了。” 周离扶着栏杆,艰难地从地上站起。他的刀钉在了破碎的车窗上,身边只剩下一个紧急关头用来砸碎玻璃的应急扳手。 “那还等什么呢?” 周离弯下腰,捡起扳手,蹒跚地走向面前的敌人。 最后一盏摇晃的车灯迸发出了电火花,熄灭了,黑暗吞没了一切。 如同野兽一样的咆哮在破碎的车厢里响起,杂乱的声响扩散。 五分钟后,归于寂静 满目疮痍的长街之上,暴雨依旧下着。 在地铁站的裂口中,有一个踉跄地人影艰难地从黑暗中走出,暴雨冲刷在他的身上,带着干涸的血液落在了地上。 遍体鳞伤的年轻人拖曳着垂死的敌人,走出了裂缝。 夜晚如此寂静,仿佛所有的人都消失了,就连霓虹灯都熄灭了。寂静的广场上,只有一座简单修建的书报亭屹立在雨水中。 周离拖着沃尔特的领子,将他丢到了地上。然后坐在了破碎的水泥墩上,喘息。 任由雨水泼洒,他摸索着口袋,最后在内袋里找到了在激斗中揉成了一团的香烟盒,打火机也碎掉了。周离扶着膝盖站起来,看着面前地书报亭,然后一肘打碎了它的玻璃,伸手进去,在一大堆旧报纸中摸索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那是半盒还没有被雨水打湿的烟卷,烟盒里还塞着一个打火机。 发麻的手指抽出了其中的一根,点燃,深吸。 “运气真好啊。” 周离感叹,他靠在书报亭的墙壁上,缓缓地滑倒在地。尼古丁带来了幻觉,像是浑身抽搐地伤口也不怎么疼了。 他靠在墙角,像是潦倒的流浪汉,明灭的火光照亮了他手上遍布的伤口。 在旁边,垂死的男人发出呻吟,眼瞳看着他手中的烟卷,忍不住舔了一下嘴唇。周离扭过头,看到他的视线。在想了一下之后,他点燃了另一根,塞进沃尔特嘴里。 沃尔特深吸了一口,然后剧烈的咳嗽。 “咳咳咳……嘿嘿。” 他笑起来了,牵动脸上的‘笑容’。可是裂口中已经没有血可以流出来了。一边咳嗽着。一边贪婪地吮吸着烟雾。眼神中浮现迷醉地神情: “可惜……没有酒。” 周离沉默地抽烟,没有理他。 将死的男人笑起来了,他的话多,且喋喋不休,像是要在死之前说个够。可是他看向周离的眼神时,却愣住了,许久之后轻声感叹: “这是急着回家的眼神啊……哈哈,像你这样的怪物。竟然有家可言么?” “有。”周离点头。 “真是太奢侈了。” 沃尔特吐着烟圈,声音嘶哑:“有女人在等着你?” 周离轻声说:“有。” “长的怎么样?好看么?性格如何?” “好看。”周离点头:“而且贤惠。” 沃尔特不说话了,呆呆地看着他的笑容,眼神复杂,像是羡慕。雨水泼洒在他的脸上,熄灭了他嘴角的烟卷。 “外面真好啊,阿卡姆除了疯子,就只剩下婊子了。我只有一台电视机,能看三个频道。还有一张自己做的老沙发……从我十四岁开始,就只有这些了。” 他低下头。轻声呢喃:“可我还是想要回去……你放过我吧,我想回家。” “做不到。” 周离看着他。又收回视线强迫自己去看下不完的雨。 他只能说: “你快死了。” 沃尔特愣住了,看着自己裂开的心口,在那里,孱弱的心脏艰难地搏动着,即将熄灭。他看到了世界上最好的笑话,忍不住笑。 “是啊,消耗品还想什么回家呢……连诱饵这样的工作都做不好,彻底没有价值了。其实根本不会有人在接应我们吧,我们都是消耗品,只不过看似昂贵。” 他抬头看着天空,任由雨水落在脸上,笑容渐渐地模糊:“那一趟飞机上有炸弹,我知道的……可是我想回家……” 他轻声呢喃着,眼神渐渐地黯淡了,最后,变成浑浊的结晶。 最后的呼吸随着烟雾从嘴角流出,袅袅升起,消散在雨涡,宛如逝去的魂灵。 他死了 周离沉默地看着他的身体渐渐冰冷,许久之后,抬起他冰冷的双手,交叠在胸前,为他盖住了心口的裂痕。 有一张废纸团从沃尔特僵硬的手指里落下来了,这是他临死前从口袋里抓出来的,想要捏碎,可是已经没有力气。 周离小心地将它抽出,小心的展开,借着微光端详着上面的字迹,然后沉入了无底的深渊。 纸团被雨水打湿了。 他口袋里掏出屏幕早就破碎了的手机,幸好还能用,可是他的手指却忍不住颤抖。 好不容易,播出了那个电话号码,听到的却只有机械的电子声。周离愣住了,就像是落入寒冷的沼泽中,从头到尾被恶寒所吞没。 他不停的拨打电话,一遍,又一遍。 手机的屏幕明灭,发出微弱却冷酷的声音: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接电话啊,接电话啊。” 周离低声自言自语,不断的拨打云叔的号码,却始终无法打通,直到最后,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倒在雨水中,麻木地呢喃: “那个混蛋,早就知道了吧,阿卡姆只是诱饵,刺杀陆华胥只是幌子……双头鹫真正想要杀的人,是钱丽珍啊!” 在地上,死去的沃尔特沐浴在雨水中,脸上的伤痕又裂开了,像是冷酷又讥诮地笑容,面向天空。 轰鸣的巨响从夜空之下升起了,死者的浑浊眼瞳被远处的火光照亮。 无数人在喧嚣中被惊醒,抬头仰望,看到冲天而起的火焰,还有被烧成赤红的黑云。 周离凝视着隐约的光焰,只觉得遍体生寒。 ——双头鹫的进攻,已经开始了—— “必不多时,我必再一次震动天地、沧海和旱土,我必震动万国,万国所羡的必来到……” 同样的夜空之下,暴雨中,有人望着面前燃烧的建筑。像是要拥抱这个燃烧的世界一样,他摊开手,大声地吟诵着来自预言者的谶言。 那是地母和肠占师共同为他这一次行动所下的预言,喻指着无可辩驳和逃避的大变将到来。 “归家的感觉真是令人兴奋啊。” 屈青阳走在燃烧的大雨中,张开双手,大声地欢笑:“终于再见了啊,我的朋友们,重逢的甜蜜是多么的悲伤!” 一发rpg擦着他的肩膀飞向前方,将前面的临时工事炸成了粉碎。 火焰和暴风掀起了他的风衣,在暴雨中,猎猎作响。 鲜血淋漓的大厅之门轰然洞开,他踩着混合着血的雨水走进这一栋最后的堡垒。 在寂静里,他抬头,望向角落中的摄像头,微笑着比划出了‘v’字型的手势。嘴唇开阖,无声问候。 “好久不见。”(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六章 回头 凌晨深夜黑牢 地面上的城市已陷入沉睡,却又被天边的火光惊醒。 而在地下,一场狂欢正在疯狂蔓延。 警报声轰鸣,赤色的红光闪烁在破碎的地下建筑中,照亮了飞舞的尘埃。 鲜血从尘埃中落下,仿佛也加入了盛大的鲜血狂欢中。 “我清早起床睡意浓,睡眼尚迷濛,我忽然想起今日是,假日好时光~约恋人来碰头,谁知我身上穿汗衫,左鞋右脚套……” 嘶哑的歌声从广播的喇叭里漂浮出来,在幸存狱警的痛苦呻吟中,占领了广播室的囚徒们大口歌唱,颤抖地声音里带着无法掩饰的狰狞和疯狂。 空气里漂浮着肉眼可见的狂喜。 大笑声此起彼伏的传来,那是异口同声的歌唱: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有人看到,上百双**的双脚踩踏在蔓延的血泊中,他们狂笑着欢呼,手持着用座椅和破碎的铁门改造的武器,疯狂地敲打着面前的强化玻璃。 玻璃后面,面色惨白地狱警手持着枪械,看着面前最后的钢化玻璃上的裂纹一点点蔓延…… 这群囚徒已经挣脱了枷锁,他们像是饥渴了许久的野兽一样*,疯狂地想要冲出这一个巨大的囚笼,想要冲上地面去,想要去呼吸那种带着自由味道的湿润空气。 顺便……大开杀戒。 他们的大脑中都流淌着超过常人十倍伎俩的兴奋剂,在炼金药剂‘圣人之血’的刺激之下,他们突破了施加在身上的枷锁。尘封的能力渐渐苏醒。 他们满怀愤恨地被囚禁在这里。在日复一日的黑暗囚禁中。心里的黑暗和疯狂渐渐暴涨……最后在屈青阳的安排下,彻底爆发! 冲破了牢笼,撕裂了栅栏,点燃了囚服,迫不及待的加入这一场狂欢中。 就在嘈杂的歌唱中,钢化玻璃终于破碎了。 囚徒们微笑着站在裂口的前方,手持着沾血的凶器,静静地看着孤独的狱警。 难言地寂静中。隐约能够听到狱警恐惧的呻吟,还有来自囚徒们背后黑暗中的歌声,那像是扭曲的狂笑,却带着怪异的旋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在笑声一般地歌声中,最后的狱警被疯狂歌唱着囚徒们淹没了,消失不见。 只有鲜血从人群中飞起,乱舞,溅射在墙上,盖住了摄像图。 于是监控屏幕中的影像蒙上了一层血红 在地下黑牢的最顶层,庞大而空旷的大厅中。最后的守卫者沉默地关掉了手机的屏幕,不再去看上面最后的惨剧。 他听得见背后走廊中传来的杂乱脚步声。囚徒们欢呼着歌唱,砸碎了大门和墙壁,冲向‘自由’。 大厅中回荡着远处传来的声响。 黑衣的守卫者收起了手机,在环顾着四周。这个空旷的大厅中只有四面白墙,他背后的钢铁闸门在囚徒们的疯狂敲打之下已经濒临破碎。 可是他前方的入口已经敞开,带着雨水气息的风从隧道的尽头吹来。 已经再没有任何东西能够阻挡他们了。 最后的守卫脱下了自己的风衣,盖在了大厅中央的椅子上,坐在上面,等待着自己的敌人们。 在寂静里,只有囚徒们在疯狂地敲打着门,尖叫着,迫不及待的想要挣脱这最后的束缚。 到最后,大门终于破碎,囚徒们踩在钢铁之门的碎片上,剧烈喘息着,看向出口时的眼神充满狂喜。 不需要任何的命令,此刻的他们发出欢呼,宛如海潮一样冲向了唯一的出口。 但是他们的眼瞳被一个背影刺痛了。哪怕是重新获得自由,可是心底的阴影也无法摆脱,他们下意识地绕过了那个背影,选择直接扑向了大门。 疯狂的囚徒们从自己的身旁掠过,像是海潮被分开。 可守卫者却没有任何反应,只是静静地坐在自己的椅子上,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和烟卷,缓慢又认真的点燃,深吸了一口,吐出青灰色的烟雾。 然后轰鸣声响起了。 就像是海潮骤然撞上了悬崖,巨响漫卷,在大厅中回荡。而冲向出口的人潮,却戛然而止。 风停了。 因为近在咫尺的入口已经被看不见的力量封死了。隔着几十米的混凝土土层,外面就是久违的自由,可近在咫尺的自由却如此的遥不可及。 因为笼罩整个监狱的庞大‘界域’苏醒了,化作将此处和外界彻底分隔的‘城墙’。 气流、阳光、水雾……任何事物都无法跨过它的阻拦走出这里。 那真是熟悉的力量啊。 从六年前开始,那个人接手了监狱之后,就无时不刻覆盖了这里,缔造了这个哪怕陨石冲击也能够毫发无损的恐怖结界。 第四阶段.王国级能力——圣域! 残忍的寂静里,上百个囚徒们僵硬地站在被封死地入口处。他们缓缓地扭头,忿怒的眼瞳猩红,却都落在了同一个人的脸上。 “——陈!南!朝!” 有人发狂地尖叫。 在自己的椅子上,抽着烟地男人傲慢地点头。明明自己才是最弱势的一方,可是在这悬殊的战斗力对比之下,他的眼神却依旧冷漠而沉静。 “各位,放风时间结束了。” 他轻声说:“现在,滚回自己的垃圾桶里去吧。” 死一般的寂静中,只有囚徒们粗重的喘息声,人群中有阴狠地声音低语:“圣域的能力只有在他活着的时候才能维持,只要他死了就解除了。” 人群**起来了,囚徒们静静地看着他。脚步渐渐地围拢过来了。 有人被往日的阴影压倒。停下脚步。低声呢喃:“万一……” “他说的没错。” 陈南朝否决了这个可能:“现在我为了维持这个监狱的界域,任何能力都用不出来了,所以想要杀我的话,这是最好的机会。 我相信你们会为了自由不惜付出一切代价,但是……” 他轻轻地挽起了衬衫地袖管,在白色衬衫地下面,是精密又宏大的能力回路,一个能力者的力量最本质的体现。 圣域的回路交织在陈南朝的双臂和胸膛上。毫无丝毫弯曲,线条笔直,转折尖锐,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庞大的迷宫。 只是现在,迷宫一般的能量回路上却覆盖了赤红色的荆棘,就像是一条深深刺入血肉骨髓之中的荆棘,它密密麻麻地缠绕在了能量回路上,闪烁着危险的红光。 在那红光的映衬之下,囚徒们眼中的血色都仿佛消退了,疯狂变成错愕。愤怒却化作了恐惧。 “这个东西是我接手这里之后植入的武装……它大概耗费了两亿六千万左右的资金,是master公房的杰作。 ——它的名字。叫做‘共尽’。” 陈南朝轻声说:“它的功能只有一个,我死了的话,被‘圣域’覆盖的界域也全部都被强制摧毁。这是概念性的毁灭,不存在任何的侥幸。” 寂静。 陈南朝深吸着手中的烟卷,吐出最后一口烟雾。燃烧的烟卷被轻蔑地弹向了前方的囚徒,滚落在他们的脚下。 “现在,做出一个选择吧,各位。” 他看着那群表情扭曲的囚徒们,轻声笑了: “自由,还是生命?” — — 燃烧的天空之下,雨水瓢泼,浇灭了不断喷涌的火光。 开始的时候巨响轰鸣,到最后,一切都被吞没了,变成了难以言喻的寂静。 就在死者狼藉的监控室里,在潜入内部的内奸攻击之下,只剩下最后一个幸存者。 原本占据了一整面墙壁的监控屏幕大多都已经被扫碎了,只剩下最后的一个监视画面闪烁着亮光,照亮了室内的惨状。 原本桌子上泡着的热茶已经冷了,落入了血水之后被渲染成淡红,苦涩的茶味中便散发出一丝隐约的甜香。 不论是那些西装笔挺的后勤员工,还是骨骼已经被转化成钢铁的双头鹫内奸,都已经倒在了血泊中。云叔靠在墙角,竭力地喘息着,捂住自己肩头的墙上。 血红的颜色从他指尖渗透出来。 他静静地监控屏幕,在摄像头的窥视中,屈青阳轻声地哼唱着什么,踏着舞步,向着自己所在的地方走来。 他知道,这个曾经的学生在找自己。 显示器屏幕被关掉了,云叔低头,艰难地扶着椅子坐下来,给手枪上了新的弹夹。在他身旁的手机屏幕上,忽然闪过最后一行字符: 手机屏幕忽然闪烁了一下,爆出一团电火花,熄灭了。 这样最后的资料也被销毁了。 云叔坐在自己的椅子上,看着面前已经冷了的茶,面无表情的等待。 等待许久之后,寂静被轻柔地脚步声打破,在模糊地哼唱声里,有人推门而入。 门外走廊上黯淡闪烁地光流进,带着那个尖锐的影子,照在云叔的脸上,照的斑驳白发紊乱。白发贴在额角的汗水上,看起来狼狈又苍老。 “什么嘛,老师你还活着啊。” 屈青阳看着狼狈地男人,忍不住轻声笑了一下,可谁都听不出他笑声是喜是悲。 “你才是啊。”云叔眯起眼睛看着他,像是要看清楚他的每一处变化:“你要死在缅甸的话,该有多好。” 屈青阳笑起来了,他环顾着四周,似是熟悉。最后从角落里拖来一张椅子,坐在云叔的对面。 “很久没有回来了,可一切好像都还是一样。” 他擦了擦鼻子,吸了一下鼻涕:“中海真是个烂地方啊。天气湿冷。路况还是那样。到处都是人。交通拥堵,空气恶劣,河里的水翻着绿色的水沫……让人厌恶。” 坏掉的空调已经吹不出热风了,屈青阳哈了一口热气,搓了搓双手,然后将云叔面前的冷茶端起来。在浅浅地抿了一口之后,他点了点头,又全部喝掉。 最后。将茶杯又丢回了云叔的怀里: “……只有老师你的茶还算好。” 云叔沉默地用枪口将茶杯拨开,声音冷淡:“多谢夸奖。” “不是夸奖,是实话。自从七八年前,我就一直在想,你的茶我可能喝不到了。” 屈青阳伸手抚摸着那一柄老茶壶:“现在又有了机会,可是却感觉没自己想的那么好喝。” “饮茶要心静,你很狂躁。”云叔声音低沉。 “对啊,每次想到你的时候,我都会很狂躁——我忘不了你给我留下的礼物啊。” 闪烁的灯光照亮了屈青阳血红色的眼睛,还有他脖子上残留的伤疤。 忽然有凝重的杀机升起了。冲破了这虚伪的叙旧画面。这个故作镇定的男人摩擦着牙齿,像是要将面前的苍老男人碎尸万段。 “是你舍弃了我。抛下了我,将我一手推进了火坑里,看着我死在那里……吐出最后一口气的,对不对?”屈青阳看着他,笑着,话语却残忍又刻毒: “我没有死,就是错误,对吗?” 云叔下意识地握紧了桌子下面的手枪,可许久之后,却疲惫地松开手,手就像是瞬间苍老了几十岁: “事到如今,我没必要对缅甸的事情做任何解释。我只想告诉你……本来代替你的是我自己。” “无所谓了。” 屈青阳摇头,轻声微笑:“都无所谓了,老师。黑牢会在今晚崩溃,钱丽珍也会在今夜死掉。有关部门将彻底葬送在我的手中。” “痛苦是世界上最好的礼物。” 他猛然提起了云叔的领子,嘶哑地在他耳边低语:“当年你将它送给我,现在……我将它还给你。” 感受到了。 云叔终于感受到了。 这个男人心中的刻骨恨意,还有宛如要将整个世界都燃烧成灰烬的疯狂。 “没用的,青阳。没用的。” 他想要轻声叹息:“你知道的……真正的有关部门,从来都不在这里。自从十年前,古镜计划真正运行起来时,便不在这里的。” 屈青阳笑了,他松开手,任由云叔落回椅子上。肩头的伤口拉扯,他发出嘶哑地呻吟。屈青阳伸手,踩在云叔身上,戳着他肩头的伤口,眼瞳里是兴奋的发狂。 “我知道的。所以,这只是开始啊。” 他认真地说:“你的死,只是开始,我会……” 他的声音被打断了,被云叔。 “所以,只要我死了就可以了吧?” 苍老的男人抬头看着他,眼神复杂,可却又悲悯着。他捡起自己的枪,放在了屈青阳手中。 “这么多年了,我知道,你一直在恨我。” 他的声音因伤口痛苦而颤动,却一直都看着屈青阳的眼睛,看着他眼瞳中的愤怒:“如果你回来的目的,只是想要报复我,杀了我的话,那就杀了我吧。” 屈青阳沉默了,用力地握紧了枪,就像是握着烧红的匕首,想要松手,可是却又用力的握着它。 “这是我欠你的。” 云叔伸手,将枪管顶在自己的心脏上,屈青阳的手背上崩出青筋。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留下来。本来是想要离开的,可看到你回来了,却又不想走了。” 苍老地男人低下头,狼狈地笑起来:“我本来以为,我是想要留在这里杀了你,和自己的过去做一个了断。但后来,真的见到你时,我才明白……我其实只想告诉你,你还可以回头。” “老师,你在愚弄我么?” 屈青阳的神情扭曲着,像是有愤怒地人在他的笑容里发狂地嘶吼,咆哮。心中燃烧的恨意像是地火,烧的他的声音沙哑: “回头?老师。不要说这么玩笑的话啊。那个时候你们把我抛在那里的时候。可曾回头看我一眼?” 回答他的是一枚被保护的很好的u盘,像是有些年头了,经常被人摩擦婆娑,带着圆润的光泽。 “这是那一次任务之前我给你准备的礼物。这么多年了,我一直都带在身上,总觉得自己很可笑,带着一份送不出去的礼物,但没想到。你有一天会回来。” 云叔将手中的东西放在桌子上,缓缓地推到他的面前,看着屈青阳的神情变化,声音沙哑: “早在很多年前,你就想要离开这里的对不对?我知道的,喜欢上了一个普通的女人,想要去放弃身份,去和她一起做个普通人……当时我给你准备了这个,可是却没想到隔了十几年之后,才能送给你。” 他的眼神难过:“你一直是这样的人。从小都是。有了话,却不说。藏在心里谁都不知道的地方。看到可怜你的眼神就觉得刺眼,拍开每一只想要帮你的手。就像是刺猬一样。” “嗤!这算什么?”屈青阳冷笑,眼神愤怒:“老师的最后教导么?” “是遗言。” 云叔轻声说,黑色的血从他的嘴角流出来。 看着屈青阳诧异地眼神,他笑了。 早在他进来之前,他就吞下了为自己准备好的剧毒。 屈青阳愣住了。 “u盘里有一个长期租用的保险柜地址和密码,里面装着一份新的护照和身份。还有一张名片能够帮你找到世界上最好的整形医生。到了明天,屈青阳整个人就不会存在在这个世界上了。” 云叔艰难地伸出手,拥抱着这个学生,声音嘶哑又释然:“我死了之后,别去恨了,去当一个普通人吧。不要再去做他们的工具和消耗品了,去过自己的生活。” “老师,这就是你准备好的武器么?回头是岸的道理?!” 屈青阳被他拥抱着,却觉得自己被击溃了。他握着u盘,那么的用力,以至于身体颤抖。垂落地长发盖住了他脸,他发出像是哽咽一样地模糊咆哮。 “对不起,老师。” 他松开了手,任由回头的最后机会从自己的手中滑落,然后拔出了刀,刺入了面前男人的心口。 云叔的眼睛睁大了,满是茫然。 屈青阳看着他的眼瞳,手中残忍地旋转刀柄,将他的孱弱地心脏搅碎。 “对不起。” 屈青阳轻声说:“自从十几年前,我觉得自己会死掉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再也没有想过回头了。” “是……这样啊。”云叔惨淡地笑起来:“原来如此。” “恩。” 云叔拥抱着这个冷峻又沉默的学生,疲惫地看着他的眼睛,看着自己在他眼睛里的衰老倒影。温热的血从心口中浸染出来了,带走了他最后的体温。也让他感觉到又冷又难过。 可屈青阳抱着他,像是要将自己的温度去分给他。让他在死前不至于因为太冷而难受。 这么多年来,云叔再一次看到他的眼睛,可还是觉得看到了很多年前他的摸样。这个男人的眼瞳依旧是静谧而沉默的,只是曾经像是星星一样闪着的光消失了,只留下了像是铁片一样的锋利和冷酷。 那个懦弱的孩子终于长大起来了,学会了残忍和愤怒,然后将学会的东西百倍偿还给了自己的老师。 可是云叔却并不怨恨,只是觉得了然和难过。 很多年他牵着那个少年的手,轻声问他:“还会怕黑么?” 少年便摇着头,垂下眼睛。 那是很多年前的开始,这是漫长时光之后的结束。 这么多年了,一切都变了,但一切都会有结束的时候。漫长的人生是一本书,云叔终于等到了它最后一页的到来。 他启动了最后一个按钮。 然后永远地沉入了黑暗之中 那一瞬,无尽的光焰从他苍老的躯壳中喷涌出来,十六枚通过手术植入身体内的炸弹随着脉搏的停止,同时释放出仿佛要将世界焚烧殆尽的光辉。 光芒犹如潮水,淹没了屈青阳的身影,摧枯拉朽的将墙壁撕碎,照亮了这个被雨水淹没的世界。 还有远处那个年轻人愤怒又悲伤地青色眼瞳。 再见,世界—— 从一年之前就开始准备,今天云叔这个便当终于发出去了,终于松了口气。 在文中,黑牢里囚犯唱的那首歌曲子美国歌曲《奇妙的约会》,这首歌的曲子其实国内有改编版,不过名字比较残念,叫《不老的爸爸》…… 这是作者的恶趣味,请不要在意。(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七章 英雄 当无尽的光焰冲上天空,浓重的黑幕被撕裂了。 所有的黑暗都在那一瞬消失无踪,无尽的浩荡光芒仿佛匕首,刺痛了所有人的眼睛。 光和热在一瞬间毁灭了一切,又在一瞬间消失无踪。 只留下了惨烈的空洞。 就像是有什么怪兽弯腰,伸出脖子,在笔直的大厦上咬了一口。于是一个半球形的巨大空缺出现在了大厦的腰间。 凄冷的风声卷着飞灰吹过,透过庞大的空洞飞入夜空中。 以军事堡垒为标准制造的大厦没有因为这近乎腰斩的惨烈伤害而折断,依旧顽强屹立在大地之上。 暴雨重新落下,泼洒在墙壁上。水珠沿着楼层的裂口滴落,落尽燃烧的火焰里。 在爆炸的正中心,一切都被摧枯拉朽的湮灭了。只有恐怖的高温还没有消散,依旧徘徊不去。被烧化的楼板和墙壁变成了赤红色的粘稠**,流淌在焦黑的墙壁上。它们缓慢的凝固,散发着干涸又绝望地光芒。 而就在火焰之上,一粒焦黑的肉芽悬浮在高温之中。 拇指大小的肉芽依旧残存在爆炸的正中心,在火焰和高温的折磨中它不断的焦黑、变质、腐烂,又在瞬间重新生长而成。到最后,$ (z).反而抽取着空气中的热量而开始发育自己,顽强而疯狂。 就像是恶魔的血肉一样。 在一瞬间的高温中它化作了飞灰,在一瞬间的气压中它被碾碎成肉酱,在火焰的燃烧中它变成了焦炭。 可是它还依旧活着。没有死去。 现在。它活过来了。就像是终于适应了这地狱一般的环境,将自己改造成了能够在其中生存的生物,它开始扩张、增殖…… 一道粘稠地血水从其中渗出,就像是潺潺地小溪,无止境的从拇指大的肉芽中涌出。肉芽在血水的灌溉之下增长,变成了拳头大的模糊肉块,然后,跳动起来。 那是心脏! 紧接着。复杂的血脉宛如树枝的枝杈,从心脏之上开始增长。先是冠脉循环完成,紧接着是上腔静脉、下腔筋脉……完整的体循环诞生。赤红色的血液就在血粼粼地血管中流淌。紧接着是骨骼,在爆炸中瞬间气化的金属骨骼重新受到了感召,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变成了一副完整的骷髅。 内脏开始迅速的萌发,膨胀,生长在了属于自己的地方。 到最后,血肉从虚空中重组,诞生……从胸腔。到四肢,最后长出了血肉模糊的脸。 那一张模糊的面孔在抽搐着。断裂地筋肉弥合在一起,重新组成了完整的组织,鼻软骨从血肉之下隆起,回到了自己的地方。 漆黑地眼洞中,两只冷漠地眼眸从血水中出现。 血水宛如瀑布一样从他四肢百骸中涌现,促进着皮肤地重生,到最后,他落在了半凝固地炽热流体中。仿佛从一个残酷子宫中诞生的新生儿。 任由火焰烧灼着自己的身体,他弯下腰,疯狂呕吐,发出模糊的痛苦咆哮,就像是野兽撕裂了母亲地身体,破腹而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痛苦地声音渐渐熄灭了,被喘息地笑声所替代。 屈青阳抬起头,任由冰冷地雨水泼洒在自己地身上。 所有的火焰都熄灭了,他站在废墟中,近乎疯了一样地大笑着,像是要向已经尸骨无存老师展示自己的存在。 这是一个绝好的笑话,足够为之笑出眼泪。 “你!看到了么?” 他按着自己心口疯狂跳动地心脏,向着天空大笑,大声宣告:“我还活着,我死了,又重新活过来了……你杀不死我!过去的时候杀不死,现在也一样!” 他大笑着,表情却凝住了,怔怔地看着双手:“原来……原来你真的是想要杀掉我的啊、” 他忽地张开口,痛苦地干呕,呕吐出一截干瘪的肉芽——那是已经在爆炸中幸存,却为了重组身体而丧失掉所有力量的‘能力武装’。 不死之人、怪物之王,长生者、皇帝,以此等称号为名的能力者——拉斯普卿曾经在放逐之路上做过一笔交易。 交易的另一方是在炼金学界以邪道闻名的炼金工坊——血肉磨坊,它们通过自己在血肉炼金方面的技术,成功地通过‘拉斯普卿’的血肉为媒介,复制了他的‘不死性’, 生命不再只有一次,只要将它植入心脏,在启动之后……就没有任何东西能够杀死他。哪怕在一瞬间灰飞烟灭,也能够重生。 在火焰里,它会令宿主长出耐热的甲壳,在深水中,它能够令宿主进化出鱼鳃和抗衡水压的内脏。寒冷的外太空真空里,它能够让宿主进入长达三年的深度睡眠…… 屈青阳在三年之前植入了它,自那时起,它便成为屈青阳最隐秘的底牌。云叔最后同归于尽的自爆没有杀死他,反而为他斩断最后地枷锁。 当干呕终于停止时,他抬起头,任由雨水泼洒在脸上,撒入空洞的眼瞳。 “果然这里是个很糟糕的地方啊,每次回来总会碰到很多糟糕的事情。” 他擦着嘴角的污秽,露出兽性的笑容:“果然还是从世界上抹除掉比较好。” 呢喃在风中消散了,被雨水吞没。 沉默地下属们汇聚在他周围,为他递上了崭新的衣服。 毫不惭愧于自己的**,屈青阳缓慢而认真的穿上了自己的新西装,衬衫,长裤,外套,乃至最后一颗扣子都无比认真的扣好。 “算算时间其实也差不多了吧?” 他忽然轻声问。 在他身后,半身被血染红的下属点头:“已经过去五分钟了。” “算了,终究不能将希望寄托在那帮旁观者的身上……我们自己上场。” 屈青阳接过了漆黑的手枪。娴熟地拉动枪筒。他扭动了两下脖子。在清脆的骨节摩擦声里。他发出了命令: “按照计划着来,将这个地方推平,一切资料都销毁掉,所有仪器都给我砸碎。” 下属点头:“已经开始了。” “还不够。” 屈青阳摇头:“这个夜晚太黑了,我需要一点亮光。把所有的抵抗者都拖出来,从最高的地方丢下去,别忘记撒上铝热剂点燃——既然他们喜欢燃烧自己照亮世界的话,那我们就帮他们一把。” 下属点头:“保证完成。” “还有……” 屈青阳停顿了一下。眼瞳亮起了煤炭燃烧的暗红色: “——把钱丽珍,那个老女人找出来,杀了她,将尸体举起来竖在广场上,要在所有人都能够看到的地方。” 下属们在黑暗里笑起来,同他一样。 他们在这个寒冷的夜里呼出了炽热的吐息,吐息像是来自于地狱里,带着硫磺的味道。 在他们的背后,数百具沉重的铁棺无声地从地面上长出。它们被寄存在那些人的影子中,随着时限的到来而解开了封印。 随着雷霆的呼唤。铁棺之下猛然鼓起一个个令人惊惧的轮廓,四方的形状在迅速的崩溃。直到最后,被自内至外撕裂成遍地的残骸。 宛如死者复苏。 一只金属铸就的骸骨之手从棺木的碎片中伸出来,紧接着是如刀锋一般尖锐的手臂,嵌满了各种武器和机械的胸腔,以及烙印着双头鹫纹章的头骨。 一百六十一名金属骷髅从地上爬起,他们像是某种人类和昆虫的骸骨结合体,生着四条手臂,头戴着惨白的骨冠。无数像是扭曲人脸一样的图纹遍及在它们的骨骼上,那是束缚在它们身体内部的灵魂。 制造它们的炼金术师用上千人的骨灰锻造了他们,为它们加冕,将它们称为‘骸骨皇帝’。这是屈青阳为这个城市准备了十年的礼物。 一支和他一起从地狱中归来的亡者军团! “能够再看到它们,真开心啊。它们和我一样,迫不及待……” 沐浴在暴雨中,屈青阳的脸上覆盖着雨水,令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可雨水的轮廓分明形成一个笑容:“将信号打出来罢。” “将那群心中还存有侥幸的人从美梦中唤醒,告诉他们谁来到这里。让那群心存犹豫的反抗者明白下场如何,告诉他们再无退路可言。” 于是,惨白的光芒升上了天空。 就像是炽热的流光从地上飞起,在升上天空时轰然裂开,如刀锋一样在阴云中镌刻下了伤痕。扭曲的伤痕在狂舞着,仿佛鹫之双翼。而四点扩散开来的红芒,则是猎食者的眼睛。 暴雨霜风之中,双头之鹫凌驾于万物之上,就此驾临这个风雨飘摇的魔都。 举世一窒—— 当周离看到那一团火红从天空中升起时,他没有来得及从天而降,阻挡这一切的发生。 太晚了,实在是太晚了,一切都来不及,因为已经发生。 他站在寂静的街道上,怔怔地看着远处那一团火光飘散,风和雨将飞灰的味道送到他的面前。他知道云叔还留在那里,他想要赶过去,可已经晚了。 他死了。 在暴雨中,他低下头,忽然有些沮丧。一直以来虽然云叔那个混蛋一直坑他,但他们之间的关系或许是真的有几分友情在的。 他的朋友不多,可是一个一个的都死了。 所以他很难过。 他停止了狂奔,扶着膝盖在地上喘息,雨水泼洒在他身上,带走热量,却令他焦躁。 在以前这个城市这么热闹,哪怕晚上也会灯火通明,可今天这里像是睡着了,悄无声息。 这个城市这么大,又这么空旷。放声喊一嗓子却传来了空洞的回音。 就像是一座空巢。 他疲惫地坐在街角,靠在消防栓上,揉着自己湿透的头发。想要整理清楚思绪。可是越来越乱。 然后。时间静止了 在那一瞬间,万籁归于俱寂。 雨声消失了。 周离抬起头,看到天空中落下的雨水停滞在自己的面前。 它们悬浮在天空中,是最完美的水滴,折射光芒时便瑰丽的不可思议。 光影在晃动,交织,震动,发出了熟悉又冷漠的声音。 “许久不见。你还是这么软弱。又沉默,又不争气……真是让我难过,你究竟还是不是我养大的那个孩子呢?周离。” 苍老的声音传来,周离转过身,看到了虚幻的场景。 那是一个已经显现出老态的中年人,他撑着一把黑色的伞,站在雨水中,可落在伞上的不是雨水,是白色的雪花。就像是千万里之外投影过来的一个倒影,虚幻又飘渺。 可是当看到他的眼瞳时。他便沉淀下来了,宛如化作实质。他穿着黑色的西装。永远笔挺,斑驳的白发一丝不乱,像是随时准备去参加别人的葬礼。 开始时,周离觉得自己产生了时间停止的幻觉,可在看到他的时候,他却忽然明悟了,这不是幻觉。现实就是自己所看到的这一切。 糟透了。 此时此刻周离最不想见到的人,却出现在这里。他实在没有心力去应付这个男人,因为一旦他出现,事情就会转变到最糟糕的方向,如果不去面对的话,会更加糟糕。 所以他沉默地看着面前这个男人,眼神复杂又陌生。 男人也看着他,像是等待着久违的问候。 直到许久之后,周离发出了沙哑的声音,“好久不见。”,但他却固执的把属于那个男人的称呼留在牙齿之间,紧咬着,不让它挣脱。 “恩。” 周渐安撑着伞站在他面前,审视着久别的儿子,许久之后点头,似是欣慰:“你变了很多……可惜是变得更加不像样子了。” “用不着你来管。” “那就随你吧。”周渐安无所谓的点头:“你这么不成器,叛逆期又长,做你的父亲,我总得习惯一些。” “那我还真是荣幸啊。” 周离看着周渐安的脸,挤出了嘲讽地笑容,一字一顿:“有这么好的父亲,真是让人感动。可惜我母亲是一个没福气的女人,享受不到您这么慷慨的关怀……” “周离,你怎么老是不学乖一点呢?” 周渐安终于正视了他一眼,神态依旧冷淡而雍容,“别再提起你的妈妈了。别忘记她是为了谁死的。” 周离沉默了。 “又沉默了吗?看来你只会这一套。” 周渐安看着他阴沉的神情,语气是似是讥诮,又像是疑惑:“这么多年了,你还是看不清方向,想不清局势,脑子里装的全都是那一套自以为是的骨气,却不知道你这种自信从何而来。” 周离沉默着,没有说话。 可周渐安却不宽容,他步步紧逼,声音像是蛇一样缠绕在自己儿子的脖颈上:“我真怀疑卢飞铁是怀着什么心情把你养大的,他为此而死,真是不值。” “够了。” 周离低着头,咬破的嘴唇里扩散出血的猩甜味。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周渐安凑近了,侧耳凑过来,只听到周离愤怒地呼吸。 “我说错了么?” 他的声音依旧淡然,却冰冷又锐利:“其实你应该感激他们的。你还不知道,他们夫妻两个为了保护你,主动去送了死。但似乎你一直都没有发现和你关系近的人都死于非命的事情,包括那个卖违禁品给你的医生,是叫做符命?” “够了。”周离嘶哑的喊。 “你喜欢平静的生活啊,周离,所以你一直在心安理得的享受他们用命给你换来的安逸,不是么?” 这个男人衣冠楚楚,可是声音恶毒到残酷:“你还是这么幼稚,这么多年,你逃避着你该去面对的东西,让别人去替你支付代价,享受别人牺牲带来的果实。像是食尸鬼一样……” “我说。够了!!!” 周离低吼。 愤怒的拳头挥出。那种速度快的像是被激怒的蛇。 周渐安不动,垂下冷漠地眼眸,看着那一只穿过自己的手。他是幻影,千里之外的幽灵,所以看着周离的徒劳时,便满眼讥诮。 “那我们就说点别的吧,聊一聊这个城市的事情。” 他的伞缘上的雪落下来了,纷纷扬扬。遮住了他的眼瞳。 他发出声音,于是周离的眼瞳紧缩起来了。 “是我将有关部门的防御工事,安保计划和机密卖给双头鹫的。”他的声音轻描淡写:“——换句话说,那个姓云的男人,是我杀的。” “是……你?” 周离愣住了,他的眼瞳紧缩又放大。 有很多次,有那么一个瞬间,他心中产生了杀死这个男人的冲动,可是却无能为力。周离原本觉得自己已经对他彻底失望,可他没有想到。周渐安已经疯狂到了这种程度。 所以那一种冲动再一次出现了,青森的眸子中浮现出血红。 他愤怒地注视着这个男人。声音嘶哑: “……他根本和你就没有关系。” “或许。但我很好奇,你怎么看这个城市呢?” 周渐安答非所问,他站在周离的身旁,和他一起眺望着这个燃烧着的寂静城市: “回答我的问题,周离,你觉得他是什么样的呢?一个小小的火柴盒?一个巨大的漩涡?还是一个冷漠的、冰冷的、令人厌恶的坟墓?还是单纯的冷漠,像以前一样,冷眼旁观,只是一个单纯的果壳?” “不关你的事。” 周离从牙缝里挤出声音。 “是么?但这里和你密切相关。” 周渐安,伸手,指着这一座城池。 在他的面前,这一座城市像是凝固在琥珀中的幻影,半侧被暴雨覆盖,半侧笼罩在业火中。它曾经美丽又庞大,可现在却倾颓如此,因为毁灭将临。 “你看到了么?这个城市的守护者们就要死去了,死在从十年前开始的报复中。 有人为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制作了棺木,他们被列在死亡的名单上,被毫不留情的铲除。所以,这个城市像是一个无助的小孩子,在痛哭。可是他的保卫者在渐渐的死去…… 建造这里需要漫长的时间,可毁灭只需要一夜,或许这种毁灭是更多人的众望所归。所以,墙倒众人推,火燃烧起来的时候,就宣告结束了。” 周渐安回头看着周离,他的语气中带着某种仿佛命运一般的森严和冷酷,可看向周离时,眼瞳中却倒影着天空中的火,令周离感觉到某种不安。 “可总有一些人应该站出来的,周离,应该有人挡在毁灭浪潮的前方。这里曾经是美的,所以他要拔剑,守卫住这一切,力挽千钧。” 苍老的男人露出微笑,他的语气中充满了燃烧的热血和英雄的景望,那是崇高的,无谓的,伟大的某种情结,可正是这种情结,却令周离浑身发冷。 就像是有一只黑暗中伸出的手,那只手冰冷又强硬,攥住了他的心脏,压迫着他的肺腑,令他无法呼吸。 他茫然地看着这个自己从未看透过的男人,他不可置信,又愤怒的不可自已:“你杀了他,只为了……让我去拯救他们?” “你终于明白了。” 周渐安笑起来了,他大笑,充满了愉悦和慷慨,却毫无温度。 他站在周离身旁,为他撑起伞,就像是一个父亲应该做到的一切。所以雨和雪都被拦在外面了,他们两个父子并肩,看着这个被阴谋凝固的世界 “今夜,这里是你的舞台,周离。” 他伸手指点着这个城市,豪情万丈:“我准备了那么久,诺大的城市都在等待你的拯救……我怎么能让一个无关大局的人抢占了你的位置? 你一直觉得我不爱你,可那只不过是叛逆期的错觉啊。在你的未来中,我为你准备好了一切,哪怕你的姐姐都没有你将来你所得的万分之一……你是我的儿子啊,周离。我能给你所有。 你只要和我站在一起。你就能得到整个世界!” “你疯了!” 周离觉得自己已经快要被从胸中喷涌出的羞耻感和愧疚感吞没了。他发疯的想要制止周渐安说话,甚至……杀死他,可一切都是徒劳,他伤害不了周渐安分毫。 “你这是怎么了?周离。” 周渐安扭头看着发狂的年轻人,语气复杂:“你是在为他而愤怒么?因为他给过你一点点微不足道的信赖,和看似真诚的关爱。因为他的一点施舍,你就对我拔刀相向?” “——他至少没有想过把我当做工具!” “因为他想要毁掉你!” 周渐安冷厉的声音掐断了周离的声音,令他的动作僵硬。 周离抬起头看着面前的男人。周渐安也在看着他,目光像是深渊一样。 他觉得周渐安在撒谎,可心中有一个声音却否定了,周渐安从来不撒谎,他蛊惑这个世界靠的从来不是欺骗…… “你说什么?”他嘶哑地问。 周渐安伸手入怀,从怀中掏出一沓本应该沉睡在保险箱中的计划文件,一张一张的展示给周离,上面陈列着长达十六页的暗杀计划。 上面列举着不计其数的可能:在上阳埋伏,在中海强袭,在公海上毁灭……在任何地方杀死他。用毒药或者是刀枪,人海战术或者是强者追杀。周离怔怔地看着这一份为自己准备的计划。它严谨、周密,近乎毫无漏洞。 而且还有一个凝重而坚定的签名,是云叔。 就像是心里开了一个洞,所有的愤怒和力气都流光了,只剩下了茫然和沮丧…… “自从你出现在他眼中时,他就在考虑如何除掉你了,周离。你能活到现在,只不过是因为他的犹豫和考虑……几乎和第四阶段能力者相同的待遇,你是否感觉荣幸呢?” “为什么?” 周离后退了一步,冷冷地看着他:“他从来都没有……” “因为他的能力啊,周离,他窥见到了你的本性,也看到了你的未来。” 周渐安在他耳边轻声呢喃,像是魔鬼:“他的能力是将事象如书一般的阅读,所以他感觉的到,这个故事中的变数。 这是一种来自于经验中的本能,他能够感觉到你的意志和抉择。你是不安定的因素,是一个祸患。如果让你活下去,让你壮大,让你进入这个体系,成为有关部门的中坚,你就会像是怪物一样越来越可怕,直到有一天,你会毁灭掉他所维护的一切!” “放屁!” 周离失控了,他怒视着这个男人,第一次说出这么下三滥的粗口:“统统都是放屁!” “是么?” 周渐安笑起来了,就像是在嘲笑一个哭闹的孩子:“那么,周离,你回答我……” 他看着自己的儿子,轻声问,慢条斯理:“如果有一天,你手中的力量能够杀死奥丁,而代价是有关部门的彻底毁灭,你会怎么做呢?” “我……” 周离张开口,即将把答案脱口而出时,却戛然而止。 一种冰冷的情感从心中升起来了,冻住了声音。 他的声音卡主了,陷入沉默,可又像是恍然大悟。因为他明白自己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所以他觉得悲凉和可笑……因为这就是他自己。 他终于看到了自己的选择,如此的简单,可又如此的令他想要否决。 “正视自己吧,周离,你就是这么冰冷无情的人。” 周渐安伸手拍着他的肩膀,像是安抚,可语气残酷:“我来到这里,是为了告诉你,是时候放弃想要过平静生活的妄想了,不要再发梦。 当我第一次看到你时,就明白你已经被诅咒了,这一切从你诞生的时候就注定。你的人生注定没有那种奢侈的自由。” 咔吧! 周离沉默着,低垂着眼睛,他的指骨发出脆裂的声音,像是敞开了裂隙。 裂隙中充满了被冒犯,被刺痛的愤怒。 痛彻心骨。 “周离,人生来是拥有才能的。” 隐约地声音从其中传来,不急不缓。像是黑暗的最深处。恶魔的呓语: “有些人生来天赋异凛。光芒万丈。有些人的才能贫乏,所以甘于平庸。有些人可以是诗人,有的人可以当农夫。 但你不一样,因为你像是铁一样。你的心里某种坚硬的,锐利的,残忍或者伟大的东西。所以我才会寄望于你,将你千锤百炼,制造成武器的坯。只为了让你将来能够锋芒万丈。 你不理解我,但这是父亲对你的爱啊,这个世界这么残酷,我只能这么做,才能保证你的将来……” 周渐安的声音渐渐的低沉下去,渗入了他的心中,不断的回荡: “我很遗憾地告诉你——你生来就是为了毁掉什么东西的,或许是这个世界,或许是你自己。抱歉,我说的过于直白。但现实无法用温柔地话语或者任何东西去改变。” 寂静里,雨水依旧凝固在天空之中。 周渐安的声音仿佛被雨水吞没了。袅袅消散。 周离低下头,一步步后退,不再去看他,转身离开。 他不想再回头,也再也不愿意去见到这个男人,去他妈的毁灭,去他妈的命运,去他妈的……去他妈的! 可魔鬼的声音一直在徘徊在他的耳边: “你想要这么逃掉么,周离。离开这里,逃回你的家里去,去找一个女人来寻求安慰。你为了逃避,放弃保护她唯一的机会,让她在将来因为你,过着屈辱的生活。还有卢飞铁的女儿,我记得她是叫卢……” “周!渐!安!!!” 周离的脚步猛然停住了,他愤怒地回头:“这是你和我的事情!” “不,不止。” 在远处,周渐安背对着他,轻轻地摇头,像是在叹息:“不止是我们两个之间啊,周离,是这个国度的所有能力者将面临的命运。” 刺骨的寒意包裹了他,令他僵硬住了,无法离开,就像是他想的那样,周渐安来了,他永远穿着黑色的正装,像是乌鸦一样,只为了参加别人的葬礼。 他来到这里,不是为了喜宴,是为了向这个城市报丧。 宣告死亡。 “这是你最后的机会,如果你从这里离开,有关部门就要被毁灭了。” 他淡然的宣告了未来,声音轻柔: “你刚刚杀死的那个人,叫做沃尔特,沃尔特.华伦特,他有十七个队友,和他一样,死在这里……他们没有犯罪,却被囚禁在一个疯人院里,没有审判,却被终生监禁。只因为自己生来有了天赋。 这就是全世界对待杀伤性能力者的最常用的政策,除了中国。 有关部门是一个软弱又无能的机构,可能力者们又得救于钱丽珍那个女人的天真。 她遣散了百分之九十的能力者,只维持有关部门最低限度的运转,硬扛着领袖们的压力,只为了让那些人能够过上普通人的生活……可她会因此而死,因为如果有关部门还完整,就绝对不会发生这种事情。 可事情已经发生了,她会死去,然后在基金会会顺理成章的进入这个国家,整理残局。一个前所未有的强力机构会在有关部门的尸体上重生。 然后,一部分能力者,将会被清洗……其中,包括你。” 他背对着周离,可周离只觉得有无形的枷锁将自己锁死了,动弹不得。 “自从你踏入这个城市的时候,不,远在你踏入这个城市之前,你所做的一切已经被部分人看在了眼中。幽魂那里有你的详细情报,包括你曾经做过什么,你杀了鬼切,你杀了双头鹫,你杀了阿卡姆疯人院……对于你这种威胁,基金会绝对不会放过。” “那又如何?” “我来告诉你,像你这样的能力者在被判定为‘有害’之后,会遭到什么样的待遇吧。” 周渐安转过头来,看着他,就像是看到了他的命运: “不允许经商,不允许从政,剥夺一切公民权利,你将会被监禁,你所有的亲人和朋友对在基金会的特工的监视中老去,失去现在的一切。 如果你拒绝成为沃尔特那样的工具,那么你每个月会被定期注射药剂。然后在副作用之下偏瘫。衰老。麻痹,痴呆,变成一个废物。三十年之后,流着口水看着你所爱的女人,看着她为了养活你出去打工,接受那些监视者的侮辱和抚摸……你所努力维持的一切,你所坚信的崇高道德和底线都会被毫不留情的摧毁,然后他们会告诉你——他们不在乎。” 在难以言喻的沉默中。周渐安看着他,雪从他的伞沿上落下。 “周离,你只能进,不能退了,就像是你的姐姐一样。” 他的眼神静谧又怜悯,可是又那么的高高在上: “——因为你们是怪物啊。”—— 在寂静里,无数的水珠如晶石一般悬浮在空中,它们如此的美丽,又如此的冷漠。声音在它们彼此之间碰撞,于是它们上的倒影就泛起一层层微弱的涟漪。 在倒影中。周离愤怒的面孔渐渐的扭曲,破碎……变成一片空洞的茫然。 “因为他们是怪物啊……怪物!” 心中的某个幽暗处传来愤怒的尖叫。那是久远时光之前的悲哀回想。在人群的喧嚣中,那个像是疯子一样的女人指着他们姐弟两个,发狂一样的喊: “赶走他们!赶走他们!!!” 在无数人扭曲的面孔里,穿着孝服的少年懵懂地看着他们的狰狞的眼神,簌簌发抖,快要哭出来。 “别怕,别怕……” 姐姐用力的抱着他,轻声呢喃,抚摸着他的头发,可是她的眼泪落在周离的脸上了,带着炽热的温度:“姐姐会保护你的,不要怕,就算妈妈不在了也不要怕……” 自那之后,漫长的五年里,就像是烧红的烙铁将印记烙在了他的脸上,他再不敢抬起头去看别人的脸了,只因为那样会被人看到自己异于常人的眼瞳,还有那两个交错写成‘怪物’的伤疤。 那么长时间了,周离以为自己已经将它们忘了,可是它心中的那个怪物不会忘啊。它一直藏在周离的心里,在最黑暗的角落默默地舔舐伤口,怯生生的对一切侵犯者张牙舞爪,却无能为力。它那么软弱又怕光,每个夜晚都会悄悄地浮起来,又在周离的愤怒里逃走。 现在它又被残忍的抓出来了,看着这个残酷的世界。 无家可归,又无路可逃 “接电话,接电话,周离周离接电话。” 在冰冷的安静中,周离听见了电话的声音,那是某个女人调皮的呼唤声。他沉默地低下头,看到手中电话开裂的显示屏亮起,闪烁着,一次又一次。 电话铃声停止了,一个未接来电。然后又重新响起,重新挂机,这样未接来电就有了两个。然后第三个,第四个…… 电话铃声在执着的响着,像是某个女人执着地将他从午后慵懒的睡眠中推醒,把他的脸拉起,让他看自己刚化的妆。 李子衿,一个未接来电。 李子衿,两个未接来电。 李子衿……李子衿……李子衿……李子衿…… 碎裂的字迹像是随着手机的震颤钻进他的心里去了,不断的震荡,又不安的震荡,这是她的呼唤,想要让他从噩梦中醒来。 周渐安看着他,冷漠又淡然的看着他的挣扎,看着他深深的低着头。面色变化,懦弱地逃避手机的声音。 最后,周离终于明白了,可能自己已经无法被唤醒了。 因为这不是梦,是这个世界残酷的笑容。 于是,他接通电话,听见她的声音。 “太慢了,太慢了!周离,我要生气了。” 许久不见,她的声音依旧轻柔,哪怕微微发怒,也像是升起的水雾,飘渺又美好:“你在哪儿?有没有在外面鬼混?说实话,要说实话啊。” “我……在酒店。” 周离察觉到自己嘶哑的嗓音,低声解释:“有些感冒了,嗓子不是很好。” “哦。”他这么解释,李子衿就相信了,很快她想起自己的目的,声音充满担忧:“我看新闻说中海又发布了红色暴雨预警,没什么危险吧?” “恩,雨确实下的很大,有些看不清楚了。” 周离垂下眼睛,轻声呢喃。 电话中的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她沉默了许久,轻声说:“周离,如果觉得难过的话,就快些回来吧。” “没什么。” 周离笑了笑,声音干涩:“不要担心,这里的事情很快就会结束了,我会回去,给你带礼物。” 像是察觉到了他的缄默,于是她便不再问了。 漫长的沉默之后,她在那一头轻声说:“我一切都好,不用担心我,最近我买了新的咖啡机,还学了拉花。” “其实我不大会喝的,但这些日子看了不少书,应该不会闹笑话了……” 周离低声说着什么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鬼的东西,他也没有听清楚李子衿再说什么。 只是犹豫着犹豫着,他很想说子衿,不要再管咖啡拉花那种东西了,子衿对不起,我连累了你,子衿我应该……我应该怎么办才好? 可是他说不出口,所以他沉默,撕裂伤口,将那些话埋藏在心里。 电话的那头,卢弱水和李子衿打闹着,抢过电话和他说了一些什么,他机械的应答,似乎又惹的她不开心了。她难过的丢下电话走了,周离想要将她叫回来,可是却无言以对。 直到最后,他听见的李子衿的轻声低语,她说: “等你回来。” 周离笑了,点着头,用充满信心的声音告诉她: “好的。” 我会回来,一定。 电话挂断了,声音消失了,笑容也破碎了。 他握紧了手机,感觉到最后一丝温暖的流逝。 他抬头,看到无数雨水折射中,周离看到了无数张倒影,那都是他自己。 在无数的倒影中,有的面目阴沉,有的眼神冷酷,有的疯狂,有的颓唐,有的冷漠,也有的……抬头看着他。 那是他的本性,那是他自己,他心中流动的最深切的冲动和渴望。 “原来我这么虚伪啊。” 他看着自己的心,轻声笑起来,却如释重负: “不过,幸好——终于,不用再虚伪下去了。” 于是,笑容被撕裂了,被某种决绝的、森冷的、傲慢的神情所替代。 某种锐利的气息从黑暗中酝酿,从心中升起,撕裂那些碍事的水滴,无数悬浮的水珠在震荡和粉碎之中崩裂,变成扭曲的水雾,消散在这个世界中 长街的尽头,黑色的伞像是要将所有的雨和雪都挡在门外。 伞下的男人低头看着他,看着他的神情,眼神中是无以言喻的愉悦和悲悯,就像是魔拐于找到了同类。 “久违啦,我的儿子。” 他轻声说:“这么多年了,我们又见面了。” 他的儿子静静地看着他,眼神憎恶又冷漠,可周渐安却很满意,他应该是这样的,也必须是这样,必须是这样的冷酷又肮脏,残忍又疯狂。 唯有这样的人才足够强大。 “很好,真是个好孩子。” 他笑了,“这个城市正在死去,去救她吧,也去救你自己,去改变这一切。不是为了别人,为你自己的命运。” “我会去的。” 周离冷眼看着他,“就像是你说的那样,去成为英雄。” 周渐安愉悦地审视着他,轻声问:“哪怕这是用别人的牺牲为代价换来的?” “我会心安理得。” 周离转过身,走出这一片凝固的幻影。 雨水从天空中轰然落下,他拔出剑,走向燃烧的天地。(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八章 火刑 烈火的颜色在城市中蔓延,庞大的街道上到处都是燃烧或者已经熄灭的残骸。异能者们以此为战场彼此对战,掀起一阵阵轰鸣,或者巨响。 一夜之间,战场就从天而降,覆盖住这里了。它令每一个人都变得疯狂,不尝尽鲜血誓不罢休。 在数倍于己的敌人围攻之下,双头鹫们表现出了令人恐怖的战斗力。毕竟第三阶段之下的能力者们的战斗还是以枪械为主,能力还没有强大到能够改变战局,需要的更多是精密操作和应用时机。 而这群双头鹫早已经在血泊里止渴的战争野兽,所以一场接触战往往是在一两分钟之内被结束,死者狼藉,生者继续杀戮。 在暴雨的覆盖里,钢铁骷髅们手提着沉重的枪械和刀剑在街道上横行,所以阻拦在它们前方的东西都被可怕的火力和刀剑的劈斩摧毁。 它们在屈青阳的操纵之下,机械地寻找着任何存在于名单上的生物,将他们尽数杀死。 看似纤细的手臂实际上有超过数十吨的爆发里,而钢铁骨骼足以令他们硬顶着枪林弹雨冲到敌人的面前。炼金术师们制造它们,将符文铭刻在它们的躯壳上,每杀死一人,他们的能量炉中便会卷走无辜的灵魂,投入其中燃烧。 痛苦*、疯狂和恐惧将带来源源不绝的力量,令它们变成合格的杀戮机器。 “合格,但不是完美。” 在暴雨倾盆中,空旷街道上。苍老的男人发出如此的声音。 他的头发花白。坐在一张考究的椅子上。面前摆着一张花梨木制作的长桌。寒夜如此寒冷,暴风呼啸,可是他的桌子上却燃烧着温暖的烛火。 烛光流淌在白色的桌布上,照在乘着红酒的水晶杯中,折光旖旎。还有一客上好的和牛牛排冒着热腾腾的香气,三分熟的牛排上带着粉红色的血丝,令人垂涎欲滴。 在暴雨的泼洒中,它们却丝毫不讲道理的存在于此处。风雨都被无形的力量排斥开了。美好的像是一个幻觉。 陶特伸手握紧刀叉。不紧不慢地切割着牛排。 远处三只‘骸骨皇帝’正在渐渐逼近,它们手中还提着旋转的机枪。雨水落在炽热的枪管上,蒸发成水汽,缭绕在它们的骸骨之间。沉重的斧剑拖曳在它们身后的地上,火花迸射,留下划痕。 “武器系统太老了,需要更新,炼金武装都不用起……”陶特抬头看了它们一眼,忍不住轻声叹息:“六条胳膊?你们在开玩笑。胳膊越多越好的话,早多少年我就做千手观音了……另外。身体结构的重心不是靠陀螺仪那种可笑的东西平衡的吧? 他们应该将这个技术去用在手机上,唔……还是别了。苹果公司还有我的股份呢。” 陶特收回视线,张口咀嚼着自己的牛排,示意看不见的侍者为自己斟满了红酒,酒香醇厚,令人心醉。 远处的三只骸骨皇帝抬起手掌,想要锁定前方的老人,却发现辅助瞄准系统不论如何都无法确定对方的痕迹。红外线被干扰了,光源识别的反馈是信号错误,最后启动场景分析,却发现对方的相貌自己不论如何都无法录入扫描器中。 逻辑错误,逻辑错误,逻辑错误。 “我收回刚才的那句话。”陶特耸肩:“你们真的连手机都做不好啊,一个小小的磁场干扰器就把你们解决了,你们没想过朴实刚健一点的人脸识别么?” 骷髅们张口怒吼,双眼红色的光束来回横扫,但是却擦不到陶特的边。于是第三程序启动,它们将枪械收入背后,三条手臂握紧了拖曳在后方的斧剑。 宛如蜘蛛一般的四足敲打在地上,溅起碎裂的水花,摩擦声刺耳。 斧剑尖啸,它们宛如野兽,开始狂奔。就在体表,钢铁骸骨一阵摩擦和变形,变得更加消瘦,更加的具有威胁力,瞬间从蜘蛛变成了毒蛇。 老人慢条斯理地切割着牛排,毫无防备,只是无奈的叹息:“远程袭击不成就冲上蛮干……所以说你们才只是刚刚及格啊,远不完美。” 于是,下一瞬间,‘完美’从‘不存在’的地方走出。 人身狼头的虚影从无数的雨水中显化,在陶特背后化作一个三米余高的巨人虚影。灰色的绷带在他身上交织成长袍,脖子上戴着沉重的金饰在昏暗中折射闪光,它张开嘴,握紧了手中的金色权杖。 下一瞬,它手中的金杖横扫,明明不存在任何质量,却拉扯着所过之处的雨水,令它们环绕着杖端旋转翻飞。 宛如雨水龙卷一般的金杖瞬间扫过了三头骸骨皇帝。 它们的动作僵硬在了空中。 雨水落下,就像是砸在沙滩上,在钢铁骸骨上留下一个个坑洞。瞬息间它们变得千疮百孔,溃散成一大堆钢铁尘埃,冲进下水道里,消失无踪。 直到此时,被拉扯在金杖上的雨水才来得及扭曲、膨胀,最后蒸发,变成了一片浓厚到令人窒息的白雾。 ——分子键切割。 在一瞬间,无数细小到人类常用尺度难以形容的刀锋切裂了一切,包括水分子。氢和氧的紧密拥抱被切开了,变成了单独的存在,结构崩溃。 就在苍茫的白萎中,却传来陶特的幽幽叹息,像是怜悯。 “最起码,完美的战争兵器,要赋予能……噗!” 轻描淡写的声音忽然卡主了,就像是噎到了,呛咳声响起:“咳咳,咳咳咳……擦,我的牛排!装逼装过了啊,这雾怎么这么大?功率没调整好么?” 许久,许久……那一团膨胀的水握于散去了。陶特依旧衣冠楚楚地切割着桌子上的牛排,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除了头发上恼人的湿透了以外…… 就在此刻。利啸声忽然从天空中响起。像是有什么东西从天而降。 在黑夜里,只能够看到两点宛如来自地狱中的红光。 钢铁骷髅宛如虫类生物攀爬在楼层表面上,从数十米的高空中一跃而下,手中被雨和血染成淡红色的斧剑掀起风呼,就像是恶灵的尖叫。 剑刃上倒影着雨水,还有陶特诧异的面孔。 狼头虚影还来不及转身,可死亡将至。 紧接着,黑夜被更可怕的东西撕裂了。 因为有光亮起 一线燃烧的光芒从极远处飞来。如同骤然之间刺出的匕首,对准了半空中的敌人。钢铁骷髅猛然旋转,宽阔的斧剑宛如盾牌一样挡在那一点光辉前方。 然后光辉爆裂了。 就像是某种花卉在瞬间的盛开,吞没了钢铁骷髅。 虚空中,火焰被点燃。 雨水倒卷,升上了天空。 爆裂和冲击在瞬间产生,钢铁骷髅被拉进燃烧的火中,然后蒸发的半点不剩。只剩下零碎的铁屑被烧红,随着雨水落进了下水道的沟壑中。 “以后再浪的时候,起码小心一下你的头顶。” 来自远方的声音在陶特的耳机中响起。陶特愣了一下,错愕地看向了远方的黑暗中:“你这个家伙……这么快就降服它了么?” “轻而易举。”那个声音淡然的说道:“谢谢你的枪。” “那是给你的礼物。周离。”陶特沉默许久之后,点燃了一根雪茄,娴熟地吐出了浓郁的烟雾。他耸肩,低声呢喃:“就知道你会喜欢他的。” 若有所思的,他抬头看向远处的黑暗。 在远处,更远处,极远处。 在人类的视线几乎已经无法窥探到的遥远距离之外。 那里被雨水覆盖,一切模糊。 雷电的光芒闪过,照亮了一个隐约的身影。 “8.3公里的超远程狙击……” 陶特低声自言自语:“周离,你想展现的究竟是灾厄还是奇迹呢?”—— 夜色漆黑,掩盖了一切燃烧的杀戮。 一线闪光从云层中亮起了。 闪电的光芒跨越了天空和大地之间的距离,也横跨过了庞大的城市。这个燃烧着的‘巨大火柴盒子’在瞬间的照耀之下清晰了,又在雨水中模糊。 有青色的闪光从远处地黑暗中闪动,又消失不见。 风速18.3/s。 在高楼地边缘,一条漆黑地枪管笔直向前伸出,像是祈祷者向着天空伸出,祈望着承接神之恩威的手掌,稳定而虔诚。 似是一片安宁。 可是在天空中,狂风大作,尖啸如泣。 今晚注定是一个凄厉狂乱的夜晚,可是在这里,一切竟然都柔和起来。连雨水从枪口的制动器上流下时,也变得温柔了。 凶器和冷雨之间的碰撞,竟然像是流水和朽木之间的禅意和谐,不可思议。 “这一次的修复简直要了我半条老命。它的重生不容易,记得对它好一些。” 耳机里,陶特沙哑地声音传来:“可惜,圣徒子弹已经不在了,我用最原始的卢恩符石制作了它们,那是世界上最美好的奢侈品。” “你有些罗嗦。” 周离轻声呢喃,然后扣动了扳机。 一瞬间,落在他身上的雨幕忽然被震起来了,就像是有人在抖动床单,掀起了流畅而复杂的波纹。紧接着,一道凄厉的裂口从暴雨中被撕开了。 火光一闪而逝,啸声如同实质一般撞击着雨水,令无数水珠在震荡中雾化,飘散如扭动地鬼魅。 三公里之外,街道之上的金属骷髅忽然断裂了。 在放慢的时间中,子弹的气压首先将它皮肤上的甲壳压出了一个凹陷,紧接着,旋转的子弹亲吻了它,就像是一朵花一般的盛开了。 从种子的状态里萌发,周离看到层层的金属叶片在冲击中展开了。它们包裹在子弹地内核上,有数十层。但又纤薄地快要透明了。彼此交叠时便组成了复杂又细密的花纹。外面包裹着一层合金之壳。 当合金之壳在冲击中完美地呈四瓣裂开时。巨大的风压便会展开花瓣。令它们地体积瞬间膨胀,叶脉在旋转中带动叶片,撕裂血肉,蒸发血液,又在高温中爆裂成金属蒸汽。 可怕的回旋、气化、爆炸在瞬间诞生,像是无形的怪物从半空中张开口,一下子便咬掉了一个人的半身。 两条残缺不全的双腿摇晃着倒地了,落地之时的深沉回荡和姗姗来迟的枪膛巨响融合在一起。声音就像是敲打在每一个金属颅骨上的铁锤。震的他们嗡嗡作响。 一瞬间,所有‘骸骨皇帝’的头颅开始旋转了,一百八十度。他们空洞地眼神牢牢地锁住了三公里之外的枪膛,发出无声地咆哮。 无数黑影随着发力冲天而起,就像是狼群被激怒了,开始狩猎。 在暴雨中,雨水横扫。 周离躺倒在高楼的顶层之上,背靠着混凝土浇筑的水泥墩,可双脚却顶在楼层边缘地凸起上。‘火刑架’的枪托顶住他的肩膀,他整个人组成了一个完美的制动结构。在瞬间将枪身上的冲击力消解。 而在他的怀中,火刑架已经不复原本老式步枪的摸样了。 它破碎了。又重生,变成长达两米的怪物级武装。这是一个只为了将单兵的远程杀伤力提升到极限而制作出来的畸形儿。不考虑负担、不考虑冲击、不考虑口径,不考虑一切和精度与威力无关的东西……近乎疯狂地追求着杀伤距离和威力,哪怕只是一枪就足以令使用者在冲击中粉身碎骨。 “这是为你量身定做的怪物,从十五分钟前在车**被创造出来后,就通过幽魂的‘风洞’快递到这里,我知道你会喜欢它。” 耳机中,陶特轻声说:“子弹的名字叫‘石蒜花’,它展开的时候是红色的,气化的时候是纯白,耀眼又凄厉。这是我少数做出来之后会后悔的东西。因为它不是圣徒那样的转瞬即逝的奢侈品,它能够量产,而且只有遍地盛开时才是最美。” 枪声轰鸣,却无法打断他的对话,他的声音缅怀又复杂。 整个世界的庞大雨幕都飘渺起来了,像是在奋力抖动之下震荡起来的丝绸,飘渺又凌乱。 在黑暗的夜空中,血红色的花开出来了。它们不断地从空中亮起,旋转地叶片和泼洒的鲜血同时蒸发,释放出炽热又微红地光。此起彼伏。 被蒸发的血腥气就是它的花香,馥郁又粘稠,萦绕在鼻尖之上。 骷髅们被不断的击落,又执着地冲进那一片死亡的陷阱,只有如此无想无识的怪物才会前赴后继地冲向那一片灿烂开放的花海。 像是急着去拥抱那种不应该存在于人世间的凄绝艳丽。 天空上坠落地暴雨像是汇聚起来,流过了它们地身旁,变成了漫卷的黄泉。黄泉过处,开遍了鲜红的花。 在楼顶,炽热地子弹壳不断从枪膛中蹦出,落在地上,嗤嗤作响。 直到最后,它们竟然堆积了满地!作为卸力之物的混凝土石桩上绽开了层层地裂纹,将一个消瘦而坚实地背影印刻在身体上。 “看到你了。” 在崩裂的声音中,周离猛然将枪口奋力抬起,对准了远处已经近乎被腰斩的高楼。 因为就在无数速度飞快起落的疯狂骸骨之中,有一条笔直的空隙**出来。 从这里,到那里,畅通无阻。 我在这一头,你在那一头。 在瞄准镜里,屈青阳似有所觉的抬起头,瞬间的凝视,修正过之后的准星落在他的眉心上。他愣了一下,微笑起来,向着周离挥了挥手。 周离扣动了扳机。 子弹飞出。 然后,被贯穿的是4.2公里的风和雨。 那是漫长到不可思议,可是有轻松到仿佛能够跨越的距离。 子弹旋转着在半空中盛开,带来赤红的色彩,仅仅一瞬间,就来到了五步之内。 就在最后的瞬间,一个魁梧的身影猛的从侧面扑出来,挡在子弹的正前方。 就在半空中,那个男人的脸上还有茫然的神情,不知自己为何会跳起,为何会出现在这里,然后,他看到了屈青阳眼瞳中的白色光芒。 ——他控制了自己? 为什么? 下一瞬,他感觉自己的背后被蚊虫叮了一下。那种酸痛感在不到十分之一个刹那的时间里扩散到了全身。子弹穿透了他的皮肤,在他的金属脊椎上被引爆了。 石蒜花盛开。 疯狂旋转的花叶在瞬间切碎、蒸发了他右半身的血肉,将他点燃。烈火根植在了血肉之间,旺盛地开放。蠕动的血肉想要修复弥合,却再瞬间被气化,金属骨骼被烈焰燎红,软化,扭曲了…… ——火刑,执行! 姗姗来迟的尖啸仿佛他的惨叫,哪怕他已经在中弹的瞬间死去。残骸落在地上,在金属骨骼和异化神经的电讯号传导之下抽搐着,扭动翻滚。 最后,一颗半面被烧焦的头颅从脖颈上落下,滚落到了屈青阳的脚下。 在雨水的泼洒中,它燃烧的就像是一颗果实,照亮了屈青阳诧异的面孔。 “碍事儿的人真讨厌。” 屈青阳轻声叹气,一脚将它踢开,转身离开,向着身旁的下属挥手吩咐: “别轻敌,去六个人,杀了他。”(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九章 佣兵 暴雨浇不灭地上燃烧的残骸,穿着白衣服的男人从屈青阳背后走出来,伸手抚摸地上焦烂的碎片。 毫不顾忌上面的火焰,他探火取出了一粒扭曲的弹壳碎片,就趁着烧红了的时候,丢进嘴里,嘎嘣嘎嘣的咀嚼起来,许久之后,他抬起头看向远处的夜空,伸手指出一点: “在那里,四公里以外……谁和我去?” 他呸的一声将冷却的残渣吐出来,变形的铁片上还残存着几个尖锐的牙印,很快,在废墟中休整的几个能力者举起手。 他们和消瘦男人一样,没有穿着双头鹫的制服,因为他们是被请来的雇佣兵。这些黑暗世界中臭名昭著的暴徒,每个人在通缉令上都被钉了平均十年以上,杀人无算,只收钱办事,不看东家。 五个人站出来了澳大利亚的猎手‘鬼杰克’、美国的连环杀人狂‘疯狗老麦’、还有印第安巫医‘雌狼’、英国的宅男‘胖鲍勃’、德国的寡妇‘血腥安吉丽娜’。 他们互相看了一眼之后,彼此呲着牙。像是野狼在对视时,便无声的以凶性决定了胜负,最后由前面衣服惨白、皮肤也惨白的‘吞火者’领头。 “好吧,早应该是这样了。” 吞火者从地上爬起来,扭动(长)(风了一下筋骨,柔软的像是被拔了脊椎的蛇,十指诡异的扭动:“都小心一些,别被爆……” 话音未落,‘鬼杰克’的头就爆开了。下半截身体如熊熊燃烧的火炬一般倒下。 “草。刚说完要小心一点。” 吞火者带头藏在掩体后面。有些牙疼地看着鬼杰克的尸体:“黑鬼、母狗和丑女人跟我说,肥猪在后面支援,听懂了么?” 黑鬼是黑人老麦,母狗是雌狼,丑女人是安吉丽娜,她脸上有好几道刀疤,纵横交错,丑的吓人。胖鲍勃顾名思义。当然非常胖,坐在那里像是肉山。 可几个人被吞火者这么叫,眼睛里不约而同都闪现出凶色。 “我带队,听我的。”吞火者抬起惨白的脸,眼瞳缩成针尖,像是毒蛇,阴测测地问:“有什么意见么?” “事后再算。” 疯狗老麦从地上捡起了足足高出自己一个人头的机炮,这种本来应该安装在战车上的东西被他抓在手里,轻松写意。他的手臂肌肉诡异的蠕动和膨胀,变成了凝重的漆黑色。跑了两步。就跳下楼去。 他连人带武器那么沉重,可是却落地无声。消融在黑暗里,消失不见了。 “无组织无纪律。”吞火者撮着牙花子,低声嘟哝了一句:“反正大家都这样……肥猪,呃,鲍勃,给点支援。” “这个距离,效果恐怕好不到哪里去……” 鲍勃从自己的肉山屁股抽出一大叠小薄本,然后凑着火光开始端详起来,那些小黄本上画满了各种**肥臀的二次元女孩儿们,鲍勃伸出手指一个个的翻过去:“谁来好呢?五十铃酱?不行,射程不够……亚斯娜酱?也不行……唔,算了,来一艘驱逐舰好了……” 他点了点头,从其中翻出了渍迹斑驳,看起来曾经涂满什么东西的一本,郑重其事的展开,就在一阵光芒里,一个娇小的少女从其中走出,带着甜美地笑容说道: “我叫如月。请把我带在身……” 嘭! 少女的半截身体连带着身上的炮火装备消失无踪,变成飞溅的**染红了鲍勃的脸,下半截身体如烈火燃烧着倒在雨中。 “如、如月酱!!!” 鲍勃呆在那里,如丧考妣的发出凄厉的尖叫:“该死的!竟然连这么可爱的女孩子都……**!**!!去死吧!你这个没有爱的野蛮人!!!” 就在他的尖叫里,可怕的能量波动从那一座肉山中升腾起来,注入了他手中的小薄本中,一个个身材丰满,衣着暴露的女孩儿们从光芒中走出,浑身带着华丽的装备,发出声音。 “疾如岛风……球磨出击,库玛!……扶桑型战舰二号舰……妮可妮可妮……英国出身的归国子女……那柯酱哒哟……大和型战舰……友情的魔法……” 紧接着,下一瞬,无数炮火升上了天空。 尖啸随着火光冲天而起,呼啸而来。 在被烧干的暴雨中,周离如石雕一般站在原地,任由那些威力惊人的炮火擦肩而过。 在被减速千倍的时光中,每一发炮火的速度都慢如龟爬。被判定为有危险的炮火在半空中就被子弹击爆。 所以就在双方之间的漫长距离中,赤色的石蒜花和金红色的火焰不断交相辉映的爆发,互相泯灭,共归于尽。 风速37.9s/秒,又变了。 周离低声呢喃着什么,面无表情地将子弹填入弹仓,被加速的动作快的在空中带出了残影。 他的头有点疼,计算力在迅速的消耗着脑力,令大脑钝痛。但幸好……他现在有了分担计算的辅助插件。 冷雨泼洒中,他嘴角微微地咧开,露出被咬在牙齿之间的芯片那是抑制力的残片,储存着验算程序的炼金武装。此刻它已经被世界树接入,分担着足以令常人头颅爆裂的计算量,也给敌人带来头颅爆裂的结局。 曾经支撑着整个卫星方位体系在太空中进行联动计算的芯片,此刻用来做能力的辅助,简直轻而易举。周离唯一需要担心的,只剩下自己的神智不要被 被如此庞大的运算流压垮。 幸好,距离那个时候似乎还相当远。 他眨了一下眼睛,重新看到每一滴雨水落下的样子。 无数雨水和光焰的折射里,他深吸了一口气。看到了扭曲的气流、水滴的阻碍。还有引力的拉扯……视线组成的弹道在飞快的扭曲着。引导着枪口不断的微弱变向,每一次的变化都将导致子弹落点相差数十米以上。 四公里的漫长距离,还在掌握之中。 在虚幻的视界中,一个绿色的进度条在飞速的前进,当它达到尽头的时候,就代表着所有变量已经验算完毕,结果将被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就像是那些日本人说的一样…… 正射必中! 嘭! 枪口再一次吐出火焰,振起一层雨雾。 一个弹指之后。四公里之外的鲍勃头颅应声而碎,女孩儿们消散在空气里,炮火消失无踪。 楼顶上燃烧的火焰像是幻影一样,迅速的消散了,只剩下一个个巨大的坑洞和裂隙。在轰鸣中,整个巨大的楼层都崩出好几条裂痕,摇摇欲坠。 就在周离端起枪的瞬间,清脆的钢铁摩擦声从他的脚下传来,周离愣了一瞬。 紧接着,旋转的机炮将楼层之间厚达一米的钢筋混凝土击碎了。疯狂旋转的战车用机炮将整个天花板都撕了个粉碎。超过拳头大小的碎片都被爆破的冲击波碾压成了粉末。 在以两发穿甲一发燃烧弹的顺序组成的弹链打空了之后,他丢掉了手中的机炮。悄无声息地走进了烟雾弥漫中。 毫无征兆的,他抬起手臂格挡,钢化的肌肉一阵蠕动,竟然卡主了近乎透明的刀锋。 简直犹如野兽一般的直觉,从周离的视线落在他身上,再到挥刀斩出的那个一瞬间,他完美的感觉到了,而且把握住了。 蠕动的肌肉钳住刀锋,他无声地咧嘴一笑,五指握拳,挥拳向着前方打出。 那是完美到足以令每一个拳击教练感动的直拳! 强力、强力、充满野性,而且强力! 就像是巨石压破风声。 周离的脖子猛然一扭,闪过了他的直拳,可紧随其后的却是刚猛的膝撞,同样完美到足以撞死还在感动中的拳击教练。 半截断墙在膝盖的冲击之下轰然破碎。疯狗老麦脚步不停,左拳连发,每一发都是有如炮弹轰出的直拳。每一发都刚猛到足以将十条野狗的脑浆子都打出来! 在这一拳的面前后退的结果是被接下来的一拳再逼着后退。 直到无路可退,然后被打成粉碎。 他的极限记录是十三秒,十三秒二十六拳,足够将一个从什么西伯利亚鬼训练营里出来的拳王打成泥,碰上这一招,有什么能一脚踢断实心钢柱的招数都不顶用! 出乎预料的,烟雾里同样响起了破空声。 同样的一拳?! 他听着风声,有些错愕,很快他就发现,这一拳……不一样! 风中飘来仿佛硫磺被点燃的气息,那是宛如**被点燃,强弓被拉紧,引擎中的火花塞即将被炸飞的危险声响。 拳如火药,心如炮! 一拳!崩!拳退。 两拳!崩!手断。 三拳!崩!老麦整个人都被崩飞,打进摇摇欲坠的墙壁里。 整个人都瘪了。 这就是当野兽遇到怪物的下场。 在烟雾被震荡的烈风吹散了,露出了缓缓收起拳架的年轻人。他从地上拔起长刀,缓缓地转身,看着周围缓缓包围过来的三个人。 吞火者、雌狼、丑寡妇。 吞火者吞了一下口水,十根手指伸长了,像是粘稠的**,拉长,恶心的拉长,再拉长……雌狼浑身的毛发站起,丑寡妇的表情扭曲,伤疤发红,像是要滴出血来。 三个第三阶段的能力者谨慎地和周离保持着距离,眼瞳中涌动着充满破坏性的气息。 那一瞬间,雨声静寂。 寂静中,雨声还在静寂。 依旧静寂。 雌狼错愕地抬起头,看到窗外的暴雨停滞在了半空,一滴又一滴,饱满又浑圆,像是水晶一样。 这已经不是周离今天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景象,可唯独这一次,是有人以自己的力量,这一片天地强行的凝固住了。 这样的场景似曾相识…… 无形的念动力托举着它们,在半空中,就像是将它们钉在了原地。 无法想象的精神力之潮吞没了天地,将这一片世界的操作权从神的手中夺取。紧接着,暴雨练成了线,一条线,两条线,乃至……一千六百条线……无数的水珠扩散,形变,化作惨白的雾气,雾气在震动。 无声的,从周离的面前扫过。 然后三个人就碎了,碎到渣都找不出来。 周离扭头,看着停滞在面前的雨水,轻声问: “陆华胥?” /> 今天比较有空,写了几千字,咳咳,顺便和舰娘的动画联动一下……(未完待续……) ... 第二百六十章 星辰 “陆华胥?” 电脑屏幕前面,屈青阳怔怔地看着雨水中纵横披靡的雾气之剑,雾气之剑有一千六百道,彼此交错时宛如精密机轮飞速旋转,榫合时便严丝合缝,运转时便大开大合。 如此辉煌庞大的一幕,却精密到插不进一丝头发去。 可怕的像是机器一样。 “陆华胥。” 屈青阳终于确认了来自远方的杀意。他轻声叹息了一声,伸手挠着自己的头发;“……你应该睡着的。” 屏幕中,雾气之剑无声的静止,千百道锋刃在震动,似乎能听到嗡嗡作响。 “我都放过你了,你为什么总是不肯安安静静呢。” 屈青阳啃着自己的食指,有一种沮丧在他的大脑中横七竖八的交错,就像是好几个钻头在旋转。令人头疼,头疼到措手不及。 他终于爬出来了。 这个老朋友从出生开始就在泥坑里,虽然光芒万丈,但依旧在泥坑里。百病缠身,可笑的像是猴子一样,强壮的猴子。 正因为如此,他在想要毁灭有关部门时,才会放过这个中国最强。 现在他从泥坑里爬出来了。 姿势狼狈又执着,令他感觉到有一丝被辜负的愤怒。 所以他叹息。 ——很好,最后一点的友情,也可以不用在顾惜。 这样的抉择之后,令他整个人都愉快起来了。 血泊中,转椅的滑轮无声转动,留下了四道暗红色的辙痕。最后停在一具死不瞑目的尸体前面。屈青阳沉默地旋转一周。脚尖点在血中。掀起一圈涟漪。 他看着面前的东西。 在这个被整个有关部门守卫着的巨大密室中,只有一台老式的电脑。 它还停留在二零零年以前的技术时代,硕大的机箱,球形屏幕。 老旧像是这个有关部门一样,令人失望。 他原本以为钱丽珍就藏在这里,可是她不在。这样失落的发现有一瞬令他觉得脑髓在燃烧一般的愤怒。但很快,愤怒又被‘发现了新玩具’的喜悦冲散了。 他停在了老电脑的前面,将死者的断手从机箱上扒拉下来。然后小心翼翼的取下了险些将机箱硬盘物理销毁的强酸试管。 “很好,恭喜你,复活了。作为庆祝……” 他凝视着投影在墙壁上的监视场景,双手郑重地放在了粗糙的键盘上。 感受着十指上传来的干涩触感,他轻声笑了: “——我有礼物要送给你。” 他按下了键盘。 -- 在被念动力凝固的世界中,周离凝视着停在虚空中的剑刃,轻声问: “陆华胥?” 雾气凝结成的薄刃震动,涣散了,白雾飘渺,汇聚成一个模糊的人影。可以看出模糊的轮廓。紧接着,迅速细化。到最后,从头到尾,每一根头发都栩栩如生。 “我在。” 那个清秀又沉稳的男人就好像又一次的站在了周离的面前,困倦的眼神中依旧有光。 周离端详着他的样子,觉得哪里不对,但又说不出来……只是觉得这个男人的存在有某种虚无缥缈的意味。 譬如朝露,譬如泡影。 “你怎么了?”他问。 “我……做了一个梦。” 陆华胥沉思片刻之后,轻声说:“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但是,有个小女孩说你去送死了,就一头钻进我的梦里来,把我叫醒了。可惜她被我的梦蛰伤了,没有办法来这里。” 他抬起手,显化出一团水影。水影中,符秀在沉睡,可苍白的面容上带着微笑,笑的傻兮兮的。 周离沉默了一瞬,眼眸垂下:“我欠她和她哥哥很多。” 陆华胥笑了笑,收回了雾气之剑,看着他收拾战场,重新全副武装。 “你看起来健康了不少。” 周离重新端详着他的样子,“手术才完成一大半,现在动用能力没关系么?” “我用了取巧的办法。”陆华胥狡黠地笑了笑,如此轻松:“严格来说,其实我现在还在梦里,出现在这里的,你就当做我的潜意识吧。” “像是分身?” “更像是一个活动的坐标。”他解释:“我将能力施加在梦中,最后由潜意识反馈到现实……就像是寻常人说梦话一样。因为过程有些复杂,所以能力有限。像刚才那种程度的出力,已经坚持不了太长时间了。” “其实你没必要勉强自己。” 周离拍了拍他的肩膀:“虽然费点时间,但我能解决,你休息就好。” “这么大的烂摊子,总不能全都丢给你一个人吧?” 陆华胥抬头,回顾着废墟之外的夜色中,声音低沉:“尤其,是在这种情况之下……” 雷霆的光骤然从天空中划过,照破了暴雨中的黑暗。黑暗里有密集的 钢铁在反射着冷光,就像是乱葬岗中的土壤被洪水冲刷,粼粼白骨重建天日。 那已经不是一具两具的亡骸,而是触目惊心的密集阵列。 总数一百三十具。 人造亡灵们已经将此处彻底包围。 数不清的骸骨从黑暗里走出,骨骼摩擦的声音尖锐。他们在破碎的楼层上攀援而上,浑身披挂,全副武装,武装细致到牙齿中的毒液分泌腺上。 “——你确定不需要帮忙么?” 环顾着敌人恐怖的阵容,陆华胥苦恼地叹息了一声,指尖雨水重新凝结成雾刃。 “我说过,我能解决。” 周离说完之后,忽然有些牙疼,他怀中抽出一管看起来像是赤红色的试剂。轻声叹息:“就是麻烦了一点。” 钢铁摩擦的密集声音里。骸骨军团在逼近。它们扫破暴雨,如林推进,像是铁墙在向前推进。 周离沉默地端起火刑架,将试剂填入枪管旁边的机括中,严阵以待。 陆华胥看着他牙疼的样子,忍不住笑了:“我可以帮点忙,打个下手也好。” “堂堂中国最强,给我打下手……” 周离沉默了一下。露出一个不知是自嘲还是什么的复杂微笑,不再拒绝,“——真是太荣幸了。” 话音未落,巨响轰鸣。 - 就在他们背后,被火焰烤成焦黑的墙壁轰然破碎,被斧剑的撞击撕裂。那种声音尖锐又无力,就像是一张锡纸被切割时的叹息。 雨水的幕布被撞破了,机炮预热的细密声音从近在咫尺的地方传来,令人的神经紧绷,毛骨悚然。 数架已经占据了制高点的机枪预热完毕。锁定了目标,扁平的枪口绽放出了冰蓝色的死亡光芒。那是磁场相切时的电流闪光。 ——天狗r4-11机炮。 这是特殊炼金钢所制造的战争武器,符赋予了它超出常规武器的动能和射速,量产化的杀人武器最可怕的屠夫。它们的弹药甚至都不是通常所认知的火药,而是一片片形似漆黑的羽毛金属薄片。 当扳机扣动的瞬间,黑色的羽毛便会铺天盖地的涌现,将一切都搅成粉碎——不论前面的是钢铁,还是血肉之躯。 姑且不论天狗这种被基金会强力管制的物品是如何会出现在外界的,但是对方为自己准备的阵容,周离便有些受宠若惊。 通常一架天狗就已经足够应对十名以上的第三阶段能力者正面冲击,现在对方一口气拿出本来要用作布防的四架机炮来对付自己。 应该说是盛情难却、死得其所么? 周离下意识地抬起枪,想了想之后又放下。因为在他身后,陆华胥抬起了手掌。 那一缕在陆华胥指尖缭绕的雾气渺然消散,渗入黑暗中。 下一刻,机枪开火,像是数百匹布帛在同一瞬间撕裂的声响扩散开来,天狗呼啸! 漆黑的色彩像是墨汁滴入了清水中一般,疯狂的扩散,浸染。无数飘飞的黑羽呼啸而来,切裂了雨水和暴风,将卷入其中的一切都撕扯成锯成粉碎。 黑色的金属羽毛之上还缭绕着电光,和空气摩擦,变成了赤红。可上面沾着的那一粒渺小到看不清楚的‘雨雾’却始终没有消失,反而……反客为主! 无数染上水雾的黑羽如子弹一般向前飞出,可在空中又诡异的划过一个巨大的弧度。 一瞬间,就像是烟花盛大的开放。黑羽如瀑布一般喷涌,又如何暴雨一般漫卷,它们飘飞在天空和大地之间,汇聚成潮。在念动力的牵引之下,变成了可怕的漩涡。 此时此刻,所有的子弹,都由陆华胥来掌控。 漩涡吞没了数之不尽的骸骨,黑羽和白铁在一瞬间的摩擦中迸发出火花,火花的光此起彼伏,像是一场无数星辰爆裂的闪光。 一瞬间,四台机炮爆裂,三千枚黑羽攒射毁掉了一半的骸骨君王。 没有人能够想到,导致这毁灭盛景的,竟然是一滴雨水所蒸发的雾。 达到三阶以上的念动力是一切子弹和箭矢的天敌,尤其是在陆华胥这种操控尺度达到分子级的强者手中。 在火焰熄灭的瞬间,陆华胥收回了手掌。他的身体不安的动荡着,已经飘渺了许多, “帮你节省了一点时间。”他轻声说:“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多谢。” 环顾着疯狂扑上的骸骨们,周离点头,举起了手中的火刑架:“这下应该省事儿了许多。” 他用肩膀顶住枪托,确定做好了最后的心理准备。 慎而又慎,小心翼翼地——扣动扳机。 首先亮起的是火星飘飞的隐约轨迹。 紧接着,有什么东西猛然膨胀,从枪口中喷出。那不是石蒜花的子弹,是胜却人间一切颜色和毁灭的炽热闪光。 没有人能看清楚究竟是什么。 因为当扣动扳机的一瞬间,一切视觉都被遮蔽。 不是被黑暗吞没。是被毁灭的可怕之光所横扫。摧残。**。 &nbs p; 视网膜在哀鸣,卷曲;眼球在烧炙的痛楚中尖叫、崩裂。 什么都看不见了。 唯一能够观测、能够感觉到的,是恐怖、威严又炽热的光明吞没了一切。 足以烧焦肺腑的高热在一瞬间充斥在空气里,又在一瞬间消失了。当光芒消散之后,周离凭借着自己的能力才在短暂的时间内回复了视力。 而眼前,已经是一片焦土。 方圆数十米之内,已经再没有完好的东西。 就连混凝土都被烧化了,变成了腐烂蛋糕一样的奇怪形状。 雨水落在地上。被残留的高热蒸发,迅速的膨胀变成了蒸汽。所有的钢铁骸骨都倒在蒸汽中,变成半融化某种奇怪艺术品。 周离有些心疼地低头看了一眼火刑架,在火刑架的凹槽中,红色试管中的药剂还剩下一半。 直到许久之后,陆华胥溃散的分身才重新凝聚起来。 他凝视着周离手中的火刑架,心有余悸: “那是什么?” “一个老头儿给的礼物。” 周离呼吸着灼热的风,眼神中是愉快的畅意:“果然效果拔群。” 陆华胥沉默无言。 “我们出发吧。” 周离扛起枪,率先走在前面,随着他的步伐。试管中名为‘龙息’的药剂就轻轻地荡漾起来,在青色的眼瞳中倒影出火焰的色彩: “让一切回到正轨中去。” “乐意之极。不过……” 陆华胥和他并肩,漂浮在死寂的街道上。 他的身影宛如巡游的魂灵,眼神忧虑:“我觉得我们可能要做好面对最糟情况的准备。” “最糟糕的情况?” 周离扭头看着他,眉毛挑起:“你是说还有比有关部门的总部被攻破还要糟的情况?”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有的。” 陆华胥回忆起有关部门的亚空间密室里的那个东西,声音微微苦涩: “几十年前,由美国牵头,各国为了防备日益膨胀的基金会和犯罪能力者,借着‘星球大战’的名义,开发了一个武器。” 一瞬间,周离的脚步被从天而降的寒意阻挡了一瞬,他下意识的捏住了胸前领口下面的‘芯片’,听到了轻声叹息。 “武器的名字叫做‘抑止力’。” 陆华胥揉着眉心,凝视着远处燃烧的总部: “在总部的亚空间密室里,藏着它控制密钥的‘五分之一’。足够暂时控制它半个小时的……‘五分之一’。” - - ‘嗤’。 像是幻觉一样,周离听见了像是极薄的肉片落在烧红铁板上的声音。 一瞬间,胸口芯片的刺痛带来了微弱的预感。 他的脚步停住了,面色骤变,张口欲言,可陆华胥的速度却收之不及。 于是,气泡被戳破了。 光从天空中亮起,那是自奔涌而来的重离子流。 它从上一个瞬间诞生,又从下一个瞬间寂灭。自生而灭,如此短暂。 但在这短短的弹指之间,它和陆华胥的半边身体擦身而过,在地上留下了一个胡椒罐口一般的印记。 柏油路上微微一震,矿泉水瓶盖大小的地方上出现了一百二十个细小针孔。针孔的半径纤细到不足一微米,但却在地下留下了长达六百米的笔直痕迹。 陆华胥半边由雨水凝结成的身体炸裂了,随之破碎的还有数不清的念动力护盾的防御。 随后。他的身体又在意志的命令之下重新弥合,完好如初。 唯一可以证明他险些被毁灭的,只有痛苦的念动力在周围留下鞭挞痕迹。 “屈青阳。” 他咬着牙,虚幻的面孔上满是愤怒和哀伤:“你果然偷到了操纵指令……从我的脑中。” - - “躲开了?” 像是某个地方,传来了诧异的低语。 像是某一根愉快的手指在键盘上跳动,输入了坐标的数据。 像是某个一瞬间,天空中传来悠远的叹息。 下一刻,周离再一次在预感的推动下抬起头。 他看到天空中的铁幕黑云被撕裂。 星落如雨。 ——那是满天星辰的杀意。(未完待续。。) ... ... 第二百六十一章 颂歌 铅黑色的云层被撕裂了,雨水被强行驱散。地面上,被束缚的火光无处可去,彷徨地投映在夜空中。可是在那里,无数星辰的暗淡闪耀中,有死亡的辉光缓缓亮起。 就在夜空之中,极尽高远的地方,近乎真空的卫星轨道上—— 十六枚通信卫星静谧的旋转,在命令之下张开了自己的六翼,抖落尘埃。它们不复往昔丑陋的样子,像是蝴蝶突破了伪装的茧,**出自己的美丽和杀机。 在燃料的推动下,它们顺着天轨驰骋,微调着自己的方向,发出讯号,彼此呼应。 第一次握手,第二次握手,网络协议启动,密钥验证完毕,十六道防火墙解锁,数据联通开始。 第三指令启动,轨道轰击准备中,发射程序搭载,准备完成。 坐标开始输入。 目标发现。 目标锁定。 最后,大地之上的黑暗中,有人微笑着按下了最后的指令。 “——fire.” 星光破云。 周离看到了。 数十道毁灭之光交错着从天空中落下,哪怕在缓慢了千万倍的时光中,它们也是如此的迅捷,热情,狂放。 宛如飞逝的子弹。 黑云覆盖,它们就撕裂黑云。暴风横过,它们就贯穿暴风,冷雨拦路,它们就蒸发雨水。 像是神从云端头下了光芒之枪、漫天的杀意和等量的毁灭。 青色的眼瞳倒影着这一切,宛如碎裂一般的痛苦弥漫了整个头颅。 巨量的演算数据流从他的脑中穿过,可怕的热量像是要在瞬间烧干他的脑髓。令他发出崩溃的咆哮。 可是他还不能崩溃。所以他怒吼。他艰难地在减缓了千倍的时光中前进,推着身旁的陆华胥,向前,向前……但还不够,毁灭之光已经宛如囚笼一般将它们封锁在其中。 前后、左右,头顶,脚下。 就像是四方七天之力都将他们封锁,将他们丢入了盛满了神怒的大碗中。令他们在血酒里挣扎,淹没,窒息。 还可以更快。 一个执着的意念告诉周离,还可以更快。 青色的眼瞳痛苦颤动着,世界树的银色纹路从眼眶之中蔓延出来,在他的面部交织出一片冷厉又复杂的回路。 回路分担着他的压力和热量,令他不至于在瞬间蒸发,也令他的速度骤然加快了一倍,在最后的一瞬间……拔出长刀。 宛如水晶的刀刃倒映出了从天而降的流火和毁灭,青色的眼瞳凝视着它。眼中的血丝像是在刀锋中游走波荡着,带来了莫名的启示和力量。 周离咬紧牙。露出残忍的笑容。 ——天启形态,启动! 一瞬间,千倍的速度将他送到了人类视线所无法观测到的极限和巅峰,他和陆华胥的身影闪烁了一瞬,在数百米之外重新出现。 衣料焦黑,宛如燃烧着的周离回头,看着毁灭之光落在地上,将半条长街都化为融化的土地。 “这就是抑止力的武器?” 周离喘息着,擦着眼角的血丝。 “只是其中之一的‘轨道轰击’。”陆华胥的面色阴沉:“幸好我所保有的只有这一个代码。” “那还真是谢天谢地。” 周离低声感叹,语气却不知是庆幸还是苦涩。 话音未落,刺耳的防空警报从大地深处升起。 在昂长又尖锐的警报声里,六朵巨大的火焰从城市的各处升起,几乎将这个黑夜照耀的犹如白昼。 “……那是‘人民广场’的方向?” 周离凝视着其中一道火光的方向,却感觉到身旁男人那近乎无法抑制的狂怒。 陆华胥的表情阴沉到无以复加,声音嘶哑:“不止,还有徐家汇、五角场……还有有关部门的三个地下基地。” 姗姗来迟的爆炸声令这个黑夜再也无法寂静里,火焰的光芒普照,照亮了原本应该发生在黑暗中的毁灭。 就像是突如其来的六颗子弹,这个沉睡的城市被惊醒了,在血火中哀嚎。 紧接着,又是一百余道闪光从天幕之中亮起,从天而降。火光再次从地下奔涌而出,宛如火山的熔岩在奔行,覆盖了黑暗的区域,将整个城市照亮。 无数的轰鸣掺杂在防空警报里,像是一个人的骨节瞬间断裂了数十次的声音。 灰烬飘飞在暴风中,从天空中掠过。 周离拉着陆华胥,险而又险的闪过了那一轮疯狂的扫射,但是却无法阻挡其他东西被当做目标。 巨响声轰鸣。 高耸的大楼就在周离的面前缓缓地扭曲,倒塌,在尘埃中翻滚,宛如一条痛苦的蟒蛇,最后寸寸断裂。 砖石落地轰鸣,在地上翻滚。就像是一场爆发的泥石流,向前推进,最后一块翻滚的石头停在了周离的面前。 黯淡又粘稠的红色**从碎石之下浸渍出来,淹没了周离脚下的 的尘埃。 刺耳的防空警报依旧在继续,可是声音却倏尔颤动了一瞬,紧接着,变成了悠扬又沉稳的古典乐曲。充满欢欣和希望的声音流淌在这个绝望的城市里,像是绝大的讽刺和嘲笑。 - 乐声潺潺的长河中,一个男人模糊哼唱着,带着无上的欢欣和愉悦。像是在暗室中狂喜乱舞,看着曾经友人惨白绝望的脸,乐不可支。 “屈!青!阳!” 陆华胥咬着牙,凝视着远处一个破碎的交通摄像头,一字一顿:“我知道你看得到……如果你要报复,就冲着我来啊!” 一瞬间的寂静,像是哪里传来了笑声。 “——啊。朋友。何必老调重弹?” 在嘈杂的乐声中。忽然有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 它充满优,充满了振奋,充满了从容不迫的信心,带着一丝近乎咏唱的语调。像是某个男人欢笑着,展开双臂拥抱着这个毁灭中的世界: “还是让我们的歌声——汇聚成欢乐的合唱吧!” 铜号的悠长之音响起,温柔又悲悯,大地之上,仓皇的哭喊声如瘟疫一般蔓延。 - - 一线星辰的光从天空中亮起。降落,光落入雨。令铜号的声音铮然之音破碎,被宛如海潮澎湃的轰鸣所取代。 无数警报的喇叭都在一瞬迸发出过载的火花,在剧烈的震颤中释放出尖锐的福音。 “——欢乐女神圣洁美丽,灿烂光芒照大地! 我们心中充满热情,来到你的神殿里!” 无数人在合唱,在欢呼,在这血与火的废墟上,爆炸的轰鸣是这毁灭交响的鼓点。愤怒的咆哮和哀嚎是宛如小提琴一般的悦耳伴奏。就像是无数死去的魂灵降临在这一片燃烧的天空和大地之间。 他们挥舞着血的双翼,大声吟唱:、 “你的力量能使人们消除一切的分歧。在你光辉照耀之下,一切人类成兄弟。” - 那一瞬间。宛如天空中真的有天使在降临了。 十六道焦热的血色之光从天空中落下,它们汇聚在同一处,投映在了同一个地方。高温和扭曲的力量凝结了,恍惚之中变成了一个模糊又扭曲的庞大身影。 十六道光芒从天幕中垂落,化作它庞大的羽翼。 那个身影以漆黑的烟雾为身体,面目模糊,只有一点湛蓝的光芒凝结成硕大的独目。 这是抑止力耗费庞大能量而形成的具现体,以如同神怒的天使降临在地上。它没有带来神的慈悲,因为他来到这里不是要叫地上太平,而是要凡人动刀兵。 于是,它的双翼舞动,横扫。 火焰的光流向着四周倾斜,将一切都笼罩在烈焰的赤红之中。 最后,那一只毫无悲悯的眼眸垂落,看向地上沐浴在血和火中的城市,城市在高声颂唱,赞颂着这毁灭的终结。 最后,那一只眼眸落在了周离的身上。 - 一瞬间,刺骨的寒意令周离收回视线,开启了千倍的时间。千倍的时间也无法阻挡这种杀意,它已经几乎凝结成实质,刻入骨髓。 不需要思考,周离就明白,这个该死的东西已经凝聚了太多的力量,不可力敌。 他只来得及拉起陆华胥的幻影,便看到一只饱含着无尽光热和黑烟的手掌铺天盖地的压下来,所过之处,空气被灼烧、化作熔炉中的火焰。 他用尽全力奔跑,和那一只手擦肩而过。却被恐怖的炽热飓风扫起,身不由己的飞出,宛如巨人脚下的尘埃一样。 陆华胥在半空中以念动力扯住他,可自己的身体却被热气的风暴所扫灭,闪烁着,即将消散。在这种已经形成质变的可怕数量面前,就连精细的操作也已经毫无意义。 “你们就压根没想过这个东西会被用来对付自己吧?” 周离踉跄的落在地上,心有余悸。陆华胥的面色铁青:“这种模式应该加了安全锁,有人将代码交给了屈青阳。” 话音未落,一线毁灭的虹光从巨人的独目中喷出,再一次从天而降。半座大楼连带着整个广场都在风中化作尘埃。大地展开了惨烈的伤痕,宛如蠕动的血口。 在血口的边缘,强行催发了天启武装的周离疲惫喘息,陆华胥的影子已经模糊不清。像是幻觉一样,他感觉体内那种爆炸一般的冲动越发强烈了。 就像是有什么被封锁在身体深处的东西在剧烈的壮大……如同尘封在鞘中的利刃,如同枷锁之中的猛兽。 嗅到了血的气息,便不安与束缚中,嗡嗡作响。那种声音像是千万人在周离的耳边呢喃,怒吼,令他被拉入恍惚中,心智昏沉。 在他的眼瞳中,密集的银色回路扩散至脸上,带着撕裂的痛楚。令他的脚步一个踉跄。跪倒在地上。 “——嗯?躲过了?” 风中似乎传来疑惑地呢喃:“那就再加十倍吧。” 在尘埃里。周离艰难地抬起头,看到毁灭的巨人展开双翼,天空中的十颗星辰坠落。 十倍的 杀意,罩顶而来。 黑暗吞没了一切。 一瞬间过后,大地化作了熔岩焦土,整个刘家嘴都被可怕的狂潮席卷在其中。 混凝土融化之后的熔岩流淌在正大广场上,半个小时之前这里还是歌舞升平的地方,情侣们手挽着手从‘中方明珠’下面经过。旅客们架着相机和这个巨大的城市合照。 现在一切都毁灭了,就连那一座钢铁的高塔都已经坍塌,落进了熔岩里,缓缓融化。 就在正中央,唯一完好的土地上,周离倒在地上艰难喘息,银色的回路在他的身上疯狂增值着。他感觉到世界树的疯狂生长,深入身体的四肢百骸之中,抽取着一切力量。 陆华胥的幻影已经消散大半了,他撑着念动力的防御跪倒在地上。最后的瞬间拦住了灭顶之灾。 可他的幻影已经要消失了,即将崩溃。 血的光。再一次从天空中落下。 - “谁能作个忠实朋友,献出高贵友谊?谁能得到幸福爱情,就和大家来欢聚!” 天地之间,有人高声歌唱,充满恶意。 随着巨人的前进,大地在颤动,天穹破裂。 无数火焰像是流星一般陨落,驾临在这一片城市之上,留下一次撼动地壳的可怕冲击,将垂死的城市点燃。 而狂喜的欢乐颂响彻了天空,交响乐已经攀升到了新的高峰。 燃烧的天地之间,屈青阳欢呼着,在狂怒和畅快中歌唱:“——真心诚意相亲相爱,才能找到知己!” “够了!屈青阳!够了!” 环顾着这一片血和火的灾难,陆华胥发出疯狂的咆哮,大声的嘶吼着什么,可是他的声音被覆盖了,无人应答。 只有嘲讽的歌声运行在天空之上,流星带着火焰坠落,将一切拉入毁灭的深渊。 屈青阳的精神驰骋在空中,俯瞰着陆华胥挣扎的摸样。他伸出手掌抚摸着那一张愤怒地面容,在他耳边轻唱: “——假如没有这种心意,只好让他去哭泣。” 那一瞬间,陆华胥愣住了。他终于明白了来自那个老朋友的恨意和疯狂,也明白了他的决意。 “原来是这样啊。” 他低下头,笑起来,像是在嘲笑着自己:“自始至终,最天真的都是我啊。” 周离用力的拉住他,张口欲言,可是喉咙却发不出声音。他眼前看到无数陌生的符在空中飞舞,错综复杂的幻觉拉扯着他,令他已经无法找到现实的景象。 “别担心,这只是能力进阶的正常反应而已,你的能力回路在生长,很快就会过去。” 陆华胥感觉到他的眼神,按住他挣扎的身体:“恭喜你,完成之后,你就踏入第三阶段,再不是凡人之躯。只是你的运气不好……偏偏是在这里。” 他看着在周离手腕上疯狂生长的银色回路,无奈地笑起来: “你这个家伙,世界树就藏在你身上对不对?算了……反正我是不在乎了,就让那些找它找到发疯的老鬼们跳脚去吧。” 他松开了手,缓缓起身,后退了两步。 “抱歉了,周离。让你送我到上海,把你拖进这一潭浑水里来” 陆华胥轻声说:“你的任务已经结束啦,不应该死在这里。因为我一个人,将整个中海都拖进漩涡里……你应该回去了,回上阳去。” 他最后回头看了周离一眼,露出诀别的笑容:“认识你真的很高兴。” 他凝视着轰鸣踏近的巨人,向着天空飞起。 - 在燃烧的天空之下,在燃烧的大地之上。 在这个空旷的天地之间。 在毁灭巨人的前方,陆华胥缓缓举起双手,宛如曜日一般的能量反应从他的分身之中涌现。那是仿佛燃烧了灵魂一般的光亮。 那一瞬,被击碎的黑云重新从四面八方弥合而来。 那一瞬,降落在大地之上的雨水重新挣脱了重力的束缚。上百、上千、上万……亿万无穷的水滴冲上了天空。如烈风横扫。吞没了火光。 天地之间,暴雨宛如海潮一般纵横扫荡,洗去了一切尘埃,紧接着……随着那个身影,冲天而起。 - 在地下的手术室中,所有的医护人员都看到原本稳定下来的生命图谱在一次疯狂的波动起来。 沉睡的陆华胥疯狂颤动起来,皮肤之下的血脉崩起如紫青色的河流,面目狰狞。恐怖的力量波动从他的身体中投影到遥远的数十公里之外。 “镇定剂。镇定剂呢!”负责人看着疯狂波动的脑波图,面色铁青:“十倍的分量注射,再这么下去,他会死的……” 一只苍老的手掌按住了他的肩膀,令他愤怒的回首,又错愕的愣住了。 “您……怎么……” 来者复杂地笑了笑,示意他们不用在惊慌。苍老的老人摘下了自己老花镜,走到了手术台的前面。看着面前疯狂挣扎,将能力催动至极限的男人,她无奈地笑了笑。伸手抚摸着他的脸颊:   “和你的父亲一样啊,华胥。” 她将陆华胥轻轻地扶起。从后面拥抱着他,在他耳边轻声呢喃:“去吧,去做你想要做的事情。” 静谧的波长从她的身体里涌现里,宛如春水,安抚着陆华胥近乎崩溃的灵魂。紧接着,澎湃如七海的力量温柔的涌入了他的身体。 “去吧,去吧……像一个男子汉一样。”她浑浊地眼睛中满是欣慰。 夜空之中,那个雨雾一般的身影骤然迸发出万丈光明。 燃烧的光焰从他的周身涌现,渗入那无尽的暴雨中,也令雨水开始燃烧。雨水在燃烧,释放出无尽的光。 光芒横隔在天地之间,汇聚成漩涡和狂潮,将怒吼的毁灭天使彻底吞没。 - 那身影宛如英雄从传说之中复活,一样的义正凛然,威武不屈。 屏幕前面,屈青阳几乎感动的泪流满面。 他咬着自己的手指,齿间咀嚼着自己的血肉,罔顾剧痛和鲜血猩甜的味道,眼瞳中的血红狂舞。像是怒恨发狂,又有说不出的悲凉: 当年,你们要是将这么高贵的同情,分给我一点……那该有好? 他自言自语,眼神里充满了期待。 黑暗里无人回应,血从指尖滴在键盘上的声音就像是嘲讽地笑声,他抚摸着自己的脖颈上几乎夺走性命的疤痕,眼神渐渐地冷下去。 “陆华胥,你果然是不适合醒着的。” 他的声音轻柔: “还是做你的美梦去罢。” 天空中,十六枚卫星骤然复杂变形,闪烁着过载的疯狂火花,就像是在药品的刺激之下发狂的醉汉,大量的电子元件过载毁灭,从机身上弹出,飞进冰冷的太空里。 最后,遍体亮起了危险的红光,就像是死神已经寄宿在它们的身上。 就在倒计时的冰冷信号中,它们的躯壳上亮起了闪烁的电光,彼此相连,汇聚为一道环绕着整个星球的轨道。特种合金在加速器中毁灭,化作可怕的粒子流在这前所未有的‘粒子加速器’中奔涌、迁跃。 炫目如银河,它们在地球的周围形成了一道稍纵即逝的光晕。 最后,星河决堤,自九天中落下。 再一次的,欢乐颂的喜悦曲调飘扬在这个饱受**的城市中,就像是死去的魂灵在狂舞着。 癫狂的交响曲在毁灭的节奏中越发的澎湃,走向了巅峰,像无数狂喜的怨灵在舔舐着这个城市的鲜血。满心欢喜,满心怨毒,它们尖锐的歌唱: “亿万人民团结起来,大家相亲又相爱!” 天地所弥漫的光芒之潮猛然一顿,剧烈颤动起来。海量的雨水狂暴的蒸发,变成了弥漫的白雾。无以量记的粒子流化作豪雨,冲入了陆华胥的光潮中。 光潮在瞬间消散了大半,剧烈的颤动着,行将崩溃。毁灭的巨人从其中走出,伸手握紧的天上落下的银光。宛如手持光剑。向前横扫。 轰! 光潮猛然崩溃。炽热的粒子流穿透光潮落在地上,黄浦江的流水被海量蒸发,河边的建筑在冲击带来的狂风中被风化。 像是经过了千百年。 陆华胥的身体猛然一震,如血的雾气从他的眼中飘出,他不退反击,指挥着光潮化作漩涡,一点点的将持剑的天使搅碎。 可天使举起了剑,在尖锐刺耳的交响乐中。无数人嘶哑的在歌唱:“——朋友们,在那天空上,仁爱的神看顾我们。” 它踏步向前,罔顾自己已经消散大半,斩! 轰! 光潮被煮沸了。 整个世界像是被淹没进了金色的水中,水在沸腾,掀起层层乱流和涟漪。 潮水再聚! 无尽的念动力环绕着它,拉扯着毁灭天使,堪比深海的庞大压力从其中诞生了,巨大的漩涡从虚无中生出。开始旋转。 在钢铁破碎的声音中,毁灭巨人寸寸龟裂。被拉扯进漩涡中,化作粉碎。 可光海未曾停止,它们依旧在汇聚,汇聚,直至尽数涌入漩涡,化作一柄通天彻地的长剑。 就像是一道光芒之柱,剑刃向着天空冲出,突刺,像是整个城市奋起了最后的力量,向着天空挥出了一剑。 一剑之后,你死我活,再无任何其他的可能。 如此可怕的能量汇聚,就连引力都被扭曲,泥沙翻卷着被裹挟进去,尖啸着冲上了天空,如咆哮的巨龙。 仿佛预感到了危机,太空之中的十六枚卫星释放出宛如日轮的光辉,庞大的光晕扩散开来。这是‘抑止力’百分之三百的过载充能之后达到的可怕效果。炼金术师们以使徒们传承下来的图纸打造了它,充满敬畏和自豪的称其为——‘扶桑’。 ——日出之处,扶桑! 像是幻觉一般,天空中像是有十六个太阳亮起来了,可那光芒却冰冷又阴沉,带着焦躁的烈风,高悬于天穹之上。 在风里,饱食鲜血之后的交响乐踏入了最后的**,癫狂的歌唱: “亿万羔羊虔诚叩首,膜拜慈爱之神!” r /> 于是,‘慈爱的神灵’从天上投下了怒火。 太阳一般的怒火。 十六轮烈日旋转着,落向了弑神之剑,就像是一个个幻觉的泡影,只不过每一个泡影的破裂都掀起通天彻地的可怕浪潮。 第一道日轮被盛极的念动剑戳破,摧枯拉朽。 紧接着,第二轮,势如破竹!第三轮,灰飞烟灭!第四轮,尤有余力……一直到第十轮,才显露出强弩之末的颓势。 可紧随其后的,六道烈日之论,破空而下! 布满裂隙的光潮之剑震颤了一下,再一次迎向天空。 湮灭带来的巨响化作最**的鼓点,破碎的乐声轰鸣。 天地之间只剩下一道道破裂的亮光,和一把指向天空的杀意之剑。 第十五道,辉煌的日轮缓缓压下。 堂皇威严,镇人心魄。 断去一半的光芒之剑颤动着刺出。陆华胥那由雨雾凝结成的身体已经不堪重负,飘渺的像是风中残烛。 轰! 炽热光芒刺伤了所有人仰望的眼瞳,当光芒散去时,那一轮烈日随着断剑轰然碎裂,化作光点,飘飞在夜风之中。 陆华胥站在天空上,手中以再无长剑。念动力已经消散无踪,如海洋也终将干涸。 可最后一轮太阳,依旧高悬在天空之上。 向着他缓缓落下。 “到此为止了。” 风中像是传来安慰他的声音,抚摸着他的脸颊,温暖地像是母亲一样:“去休息吧,华胥,你做的已经足够的好。” 他怔怔地看着坠落的太阳,最后的扭头,向着未能守护的城市投出眷恋的一瞥: “对不起。” 他的眼瞳失去了聚焦,轻声呢喃着某个女孩儿的名字:“对不起……对不起。” 他闭上了眼睛。 被烈日吞没。 - 宛如为他送葬,屈青阳在沙哑地歌唱,尖锐的男高音奏响了这交响曲最后的宏大篇章: “——啊,越过星空寻找他。神就在那天空上!” 宛如哭泣和狂笑的音乐声如潮水。奔行在这濒临毁灭的城市里。 - “神不在那里。” 那一瞬间。在毁灭的城市中,在层层的尘埃里。 仿佛来自在最幽暗漆黑的九地之下,十六轮烈日也无法照亮的黑暗中。 有人睁开眼瞳,发出嘶哑的低语。 紧接着,宛如地壳崩裂的悠久轰鸣奏响了,就在被**成焦黑的大地之上,鲜血和火焰如涌泉一般升起,席卷向了烈日。 于是。烈日颤动起来。 仿佛看到了天敌。 - 就在层层黑暗和鲜血的深处,在血和火的孕育之中,有什么东西苏醒了。 它又渴又饿,饥肠辘辘。于是向着天空伸出自己的肢体,哪怕是烈日的火光,也被它吞入了口中。 庞大的漩涡像是无尽深渊,吞吸着一切光芒,哪怕是微弱的能量也绝不放过。整个中海市的电能、热能,甚至核能都被那恐怖的漩涡拉扯,化作无数炽热的流光投入了黑暗里。 短短的瞬间。琥珀碎裂声音响起,那一轮烈日也被拉扯进了漆黑的深渊中。消失无踪。 天地之间,一片黑暗。 在最幽深的漆黑中,传来一声满足的叹息。 于是,光亮重新在人间升起。 - 就在漆黑的深渊中,一轮完美的辉光缓缓的升起。 冰冷的银色如水一般铺满了死寂的城市,那是完美的满月,带着寒冷又飘渺的气息,在这天地之间悬浮着。就像是封冻时间,令所有人的动作凝固。 月光所过之处,一切都被不可思议的力量所覆盖,动弹不得。 黑暗消散了。 月光遍照,宛如冰河。 - 高亢的嘶鸣声从大地之上响起,黑暗中的东西踏出了一步。 于是,铁蹄声踏破了月光冰河,威严的嘶鸣响彻了人间。宛如神话在那一瞬间降临在大地上。神灵的使者从光辉的传说中走出。 它的八足缠绕着闪电,踩踏在虚空中,银白色的长鬃飘飞在风里。就像是驾驭着暴风雨,可怕的寒意和狂风随着它的前进而扩散,淹没了整个世界。 裹挟着风火和雷光,八足巨马踏入了这个世界,低下头,将口中衔着的男人丢在地上。 本该被烈日吞没的陆华胥发出嘶哑的呻吟,千疮百孔的身体却被银色的回路所覆盖,强行弥合。 那一匹神灵一般的巨马没有让他死去,反而将他从濒死的瞬间拉出。 他艰难地睁开眼睛,困倦地眼神中满是错愕。 /> “周离?”他愣愣地看着马背上的男人:“是你?” “是我。” 那个略显冷清的声音回答: “出了一点意外,不过好像也不坏。” 就在八足巨马之上,有一双青色的眼瞳抬起,倒影着天上月光。 他的眼神肃静,面目威严,不再像是往昔那个平凡的男人一样了。某种超拔的神性在他的身体中孕育着,令他从凡人的躯壳中升华而出。 冰冷的月光泼洒在他的身上,宛如流水,洗去了长发上的漆黑,令它变成于自己一样冰冷银白。 就在他的后背上,无数银色回路凝结成了光轮,轰然旋转,彼此碰撞的时候,便发出雷霆的声音。 “——世界树的反馈,虽然并不长久,但起码足够挥霍一段时间了。” 他伸手轻轻地拍了拍雷霆之马的长鬃,眼瞳中满是漠然的冷意:“或许,这就是某个人让我来这里的倚仗吧。” 天上坠落的流火和射线,狂躁又凌厉,可那些火焰却被漫卷的月光所吞没,消失无踪。 月光所照之地,一切都仿佛陷入了另一个世界之中,整个中海都笼罩在世界树所掌控的界域之中。在这里,至高无上的主权已经从神明的手中失落,为人所掌控。 战马之上,周离抬头看向天空,月光中掀起微弱的涟漪,将空气中残存的破碎交响所吞没。 一切寂静。 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这是强制性的禁绝。 他回头看向不远处破碎高楼。就像是能够穿透层层的堡垒和防御,穿透空间的迷锁,眼神最后落在那个隐藏在幕后的男人身上。 像是能够察觉到了来自空间之外的目光,屈青阳笑起来了,不同于往日的狰狞,这次是恍然大悟的自嘲,还有一丝蕴藏着愤怒和疯狂的冷笑。 “周渐安,这就是你将抑止力的代码交给我的原因么……” “——你这个疯子。” - 那一刻,在地平线的尽头,遥远的海参崴。 老人站在长街的尽头,撑着黑伞,仰望着天空。 就仿佛看到了那一轮月光在剑刃的穿刺下轰然破碎,他轻声笑起来,吐出仿佛来自于遥远时光以前的叹息。 “自神死去之后,你陨落在混沌的乱流里,不复曾经负载九大世界的力量。古代诺斯人称你为‘askryggdrasils’,将你在人间的化身错认为神灵之马。 这么多年来,那么多人在寻找你,得到你之后又失去……可你终究为自己选择了新的主人。” 周渐安仰望着漆黑的夜空,轻声呢喃:“以此夜星辰为见证,我们终于再次见面了啊。” “——世界之树。”(未完待续。。) ... ... 第二百六十二章 时光 就像是一场精密又完美的牌局。 在经过精确的计算,资本的博弈,心里的暗战,惨烈的牺牲,还有孤掷一注的决心之后,这一场牵动了无数人命运的牌局终于进入尾声。 代表着国王、女皇和侍从的k、q、j已经死去,战场上只剩下鬼牌和鬼牌互相杀戮。 最后胜负终于明了,赢家露出带血的惨烈狞笑。 然后,忽然有规则之外的东西进入这里了。在牌局中冲突,厮杀,所过之处,一切规则和胜利都被毁灭,不讲道理,不问缘由,也不可思议。 就像是有人不耐烦蚂蚁们的战争,于是浇上了一壶热水;一本书展开良好时,天上落下了流星;三路推塔、汇聚在高地,就差一点点就推倒敌人基地的时候,网断了。 不论是谁,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都会有一种将触手可及的一切东西都砸碎,然后抓着始作俑者,对着他的耳朵大吼: “这他妈的是什么鬼?!” 屈青阳怒吼。 那一双布满血色的眼瞳凝视着月光,他露出森白的牙齿,像是被激怒的野兽,用利齿反复咀嚼、撕裂着一个名字: “康斯坦丁……” 所有人都知道康斯坦丁是一个祸胎、一个永远只会带来不幸和灾厄的男人,和他合作只会被利用到变成一团灰烬和渣滓。 但当这个该死的家伙敲响自己的门时,绝少有人能够拒绝他提出的条件。 每个人都知道不能和魔鬼同行,他的一切都是伪装。他所有的条件都是为了让人踏入深渊。深陷泥潭中不可自拔。 魔鬼的**总是让人无法拒绝。比如抑止力的诸多控制代码,比如有关部门的完整安保方案……比如心中所欲求的一切。 但没人知道他还隐藏了什么。 被**鼓动的人冲在最前面,一时风光,成为了烂头卒,然后不知何时在他所提供的道路上一脚踏空,落入了万丈深渊。 所有人都觉得自己躲得过,所有人都躲不过。 “他妈的……” 屈青阳愤怒地砸着面前的显示器:“他妈的!去他妈的康斯坦丁,去他妈的世界树……还他妈的没结束呢!” 他愤怒地看着那一双青色的眼瞳。那一双青色的眼瞳像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扭过头来,看着他。 “还没有结束,没有!” 他趴在显示器的前面,看着那一双漠然的眸子:“我付出了这么多,任何人都不能阻挡我……就算是你也一样!” 那一瞬间,前所未有的亮光燃烧起来了。 从他的躯壳中。 如同骨肉被点燃了,迅速的扭曲、在剧烈的痛苦中蒸发,引燃了白色的光焰。 那是灵魂之火。 无数的光芒如火星一般从他的身体中蔓延、扩散而出,落在这个庞大的城市里。那些徘徊在废墟中的魂灵也随之被点燃了,那些无法消散的怨念。那些未晋的壮志,那些刻骨铭心的爱都在疯狂灵魂的燃烧之下化作了燃料。 一点、两点,三点、化作了可怕的浪潮。 那是复仇者所点燃的燎原之火,哪怕月光的冰流也无法熄灭,因为它只存在于意念之中。 在那白色火焰中,屈青阳的身体瞬间化作一具枯瘦的躯壳,像是暴晒了千年的干尸。可他的力量却在节节攀升,从第四阶段向上疯狂的飙升,以被他所杀死的千万人为燃料,攀升至最高峰。 无声的爆炸里,一道白色的灵魂之火所组成的龙卷从天而起。 在无数怨灵嘶哑的悲鸣中,它们发狂的燃烧着,烧灼着一切还拥有心智的生物。 弱小的动物在第一瞬间被篡夺了灵魂,身不由己的投入这一场燃烧之中,它们的身体也被转化成了燃料,成为了后备的能源。 牺牲了一切的屈青阳此刻已经壮大到无以言喻的程度。 就像是上阳城中那个汇聚了无数人的思维所诞生的一夜梦境,但又比它强大了无数倍,这是在点燃千万人之后所形成的力量。 数百万的枉死者,全身、全心的力量汇聚在一起,几乎可以篡改世界。 他以千万人的尸骸铺路,登上了高峰,凝结成实质的思维波动像是浪潮一般向着四面八方漫卷。所过之处,就连被世界树所修改的法则也位置动荡。 灵魂之火如同剧毒一般侵蚀着整个城市,将它拉进动荡变化的深渊中。 里世界。 天地骤然化作了穷凶极恶的领域,大地层层崩裂,吐出纫和烈火。天空中阴云汇聚,无数可怕生物的庞大阴影游荡在其中,电闪雷鸣。 纵使月光高悬,也无法照破这人心所铸就的黑暗。 天地之间弥漫着无穷尽的恶意,锁定了最中央的那个年轻人。 而就在最高处,白色的火焰龙卷中,无数骸骨铸就了一张狰狞的王座,已经被无数负面情绪侵蚀成恶鬼的屈青阳端坐其上,俯瞰着整个世界。 “康斯坦丁的计划,完美无缺。” 他嘶哑的呢喃:“他将世界树送到了一个最适合它重生的地方,他将一切事态都掌握 握在手中……甚至他没必要来到中海。但他忘记了,哪怕世界树可以改变规则,却改变不了人心……也改变不了我的决心。” “这个城市,是应该毁灭的。” 他俯瞰着这个燃烧的世界,轻声说:“在今天。” 屈青阳低头看着自己的躯壳,在那一层琉璃一般的身体中,是无数被封锁在其中的怨灵。它们像是被囚禁在一个瓶子中,艰难的挣扎,痛苦的哭喊。 可一切愤怒、痛苦、绝望都化作了白色火焰的燃料。 怨毒的火焰在燃烧这个世界。将它改变成宿主心中的景象。 一片末日的焦土。 “我牺牲了这么多才来到这里。没有任何人能够阻挡我。哪怕是康斯坦丁也一样。” 他怒吼,向着下方仰望的周离伸出手:“一个什么都不明白的傀儡,不配挡在我的前方。” 那一瞬间,天空中的阴云炸裂了。 在电光的闪烁中,无数游移在其中的庞大怪物都痛苦的抽搐起来,血色的**如同河流一般从天上沃灌而下,化作了豪雨。 无数的鲜血融入了月光中,将它染成血红。 空气中充满了浓郁的腥臭和**的味道。像是无数人死去之后,腐烂了。 在世界树和怨灵的相互渗透之下,这个城市仿佛已经堕入了异域之中,顷刻间化作了血和肉所交缠的恐怖地狱。 地面上,喷涌出纫的裂痕化作了一张张痛苦哀嚎的大口,大口喷涌出血泉,在血泉的侵蚀里,死者的骸骨从废墟中缓缓的爬出,畸形的白骨和扭曲的血肉几声在他们的身体上,将他们变成无尽的妖魔。 那些妖魔发狂的咆哮。在一个疯狂意志的役使之下,向着周离飞奔而出。 有的如犬一般四肢奔跑。可头颅却变成了三张狰狞的大口。有的像蛇,可是浑身都长满了骨骼的鳞片……那些本来应该出现在噩梦中的生物此刻出现在了这里。 成千、上万、越十万、数百万…… 这个城市里所有死去的人都站在了周离的对立面上了,它们将周离层层包围,疯狂地撕咬向他。 可周离却不觉得恐惧,他的情绪甚至没有任何的波动,就像是已经非人了一样。这个世界上的一切都有如微尘。 “姐姐……我终于体会到你的感觉了。” 他的思绪飘远了,回忆起了那个不知在何处的女人,轻声呢喃。 在血肉漫卷的浪潮之中,他轻轻的踢了一下马镫。 于是,在血雨中,有四只眼睛亮起来了。 八足巨马的面目之上,四只眼睛之间闪耀着闪电一般的雷光,它人立而起,长嘶着。马蹄踏下,踩碎了两只妖魔的颅骨。 风和雷的声音汇聚起来了,在它的脚下,它每一次前进一步,都像是踩踏着震荡世界的铁鼓。那种可怕的霹雳巨响一次次的回荡在世界之间,声波所过之处,令被怨念所扭曲的规则也震荡起来。 此刻,世界之树的化身,开始加速,狂奔而起! 在战马之上,周离握紧了长刀,哀哭之刃贯穿了三只飞扑而来的野兽,疯狂地吸食着其中的血液和怨毒,发出玉石崩裂的声音。 在崩溃的声音中,它的刀锋一寸寸的增长。 如同恶兽吞噬骸骨,壮大了自身。它吸食着那些甜美的怨念,开始了飞速的变化。直至最后,化作了长达两米的可怕凶器。 它再有不是无色透明的,无尽的怨念将它渲染成了骨白色。 长达两米的刀身静静地反射着月光,朴实无华,可是刀光的幻影之中却像是有无数的怨灵在争斗、厮杀,风吹过,它便发出无止境的悲鸣。 在战马之上的挥舞中,它如同羽毛一般轻巧的掠过了妖魔之潮,飙起了一道血幕。被它斩杀的妖魔都化作了飞灰。 八足巨马的铁蹄掀起了暴风,暴风卷着飞灰飞上了天上,又飘扬着落下。 雷和火的力量拥簇在它的马蹄之下,随着它的前进,妖魔之海也被撕开了一道惨烈的沟壑,鲜血淋漓。飞灰落下,便将这一切染成了死寂的灰。 整个世界像是变成了一张血肉织成的毯子,动荡不安。 就在这一片飘洒的血雨中,八足战马向着贯通着天和地的火焰龙卷前进。 渐渐的,它的速度越来越快,直到最后,就像是驰骋的电光。 在踏破了血河之后,冲到了天上! 若这世界是一场噩梦,那必然有铁马冰河入此梦来。 所过之处,一切都灰飞烟灭,零落成泥。 在地上。妖魔之潮在被突破的瞬间。炸裂了。还原成无数血水,渗入了虚空之中。 紧接着,这个世界开始疯狂的变化起来,时而像是垂死的怪物,时而像是地狱中的火山,时而死寂成一片荒芜,时而狂躁的像是即将炸裂的星辰。 可不论如何变化,都无法阻挡八足巨马的前进。 没有任何东西能阻拦在燃烧的流星前方。 到最后。世界化作了‘启示录’中所描绘的末日场景。 雹混着火与血自天而降 ,燃烧着的大山滚滚落入海中,星辰坠入了河流。白昼不再明亮,黑夜无星放光。成千上万的畸形生物在地上翻滚,化作血色的鸦。 ‘祸哉!祸哉!祸哉!‘ 它们嘶哑的尖叫着,如黑云一般升起,高翔在天空上,疯狂的冲向了周离,以利爪和长喙啄食他。 可那一颗燃烧的流星依然在前进,黑色的鸦潮被突破了。像是撕裂一张薄纸一样。 最终,流星升上了天空。高悬在万物之上,仿佛和那一轮月光融合为一体。 在月光的照耀之下,这个荒谬的世界动荡不安,像是一个个虚假的谎言所堆砌成的堡垒,当月光漫卷时,就即将坍塌了。 无尽的月光从天空中洒落,洒落在那一道高举的剑刃之上。 剑刃折射着这个狰狞世界的摸样,释放出冰冷的光。 可怕的能量,诡异的能力,复杂的变化……一切都被剥开了层层伪装,变成动荡的泡影,仿佛下一瞬间就即将崩灭。 无数灵魂之火汇聚成的龙卷猛然动荡起来了,预感到毁灭的到来。 在分崩离析的王座上,屈青阳愕然地抬起头,看到了天空之中的那一双青色的眼瞳,在眼瞳的倒影中,万物皆为虚假。 月光之刃握在他的手中,倒映着这一切。 镜中花,水中月。 最后 斩! …… 一个星期之后,上阳的上午。 在人潮汹涌的商业街上,一辆黑色的轿车静静地停在了人潮远处。 “真是无法理解啊。” 在驾驶席上,洛白凝视望着远处人来人往的潮流,疑惑的叹息:“中海已经变成那样了,可这里和上一次来的时候还是没什么两样。” “上阳只是一个小城而已,平静一点比较适合它。总不能每个地方都变得像是废墟一样,要不然世界也要乱套了。” 副驾驶上,年轻人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阳光洒落在他身上,柔和又暖和,像是快要睡着了。只是从那一双微微眯起的眼睛中,能够隐约地看到他青色的眼瞳。 “话说,你这个家伙线条究竟有多粗啊。” 洛白扭头看他,眼眶有些发黑,像是很久都没有睡着了。 他揉着自己的眉心,轻声感叹:“算了,我这种神经**的人也有问题了。已经结束了那么久了,可有的时候还是会做恶梦。” 他回忆时靠在椅子上,神情黯淡。 经过了那一夜之后,中海的城区几乎被夷为平地,超过一半的居民在那一次动乱中死去。第二天陆华胥紧急发动了有关部门的残留班底,派出大量的能力者修改记忆和现场,配合公关宣传,将这一场战争变成了百年不遇的‘地震’。可丝丝缕缕的消息和流言总归是压制不住,在网上一些地方流传开来。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能力者的存在可能压制不了太长时间了。 在这个动乱的时局中,每一个人都忙碌的没有时间喘息,可有的时候却会怀疑自己忙碌的究竟有什么意义。而周离却在配合了几天的工作之后,推辞掉了有关部门的挽留,回到了上阳。 “你知道么?有的时候,有时候,我会猜你这个家伙的脑子里究竟想了一些什么……” 洛白看着旁边的周离:“你确定真的要放弃那个职位么?你现在毕竟也是赫赫有名的大能力者了……太不思上进了一点吧?” “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要过的生活的,洛白。” 周离睁开眼睛看了看他:“你过你的,我过我的。这样就好了。” “但你的想法变得实在太快了一点吧?” “或许吧?” 周离沉默了一下。轻声说:“我只是……在某个人的提醒之下。明白了自己究竟想要过什么生活而已。 你看,有的时候选择一些东西,就必须放弃一些东西。只不过我的运气比较好而已。” “说得轻松。” 洛白斜眼看着他。 “难得你来送我,就不要说那么煞风景的话了。我先走了。” 周离拍了拍他的肩膀,来开车门。 他下了车,重新回到了这一条熟悉的街道上。他环顾着周围熟悉的风景和气息,许久之后轻轻的吐了一口气,感觉到一阵疲惫和轻松。 他再一次的回来了。 “喂。周离。” 洛白从车窗里探出来:“我以后就是上阳的领主了,以后没事儿的话,我找你来喝酒。” 周离愣了一下,笑了。 “不用了。” 他将手插进口袋里,低头想了一下:“就当我已经消失了吧,过几天之后我可能也不会在这里了。” 洛白愣住了,他错愕地看着周离:“你……要走了?” “对。” 周离回头看着他:“我说过了,我要去过自己的生活了,全新的生活,在谁都找不到的地方。” nbsp;“可是……” 洛白语无伦次:“你没……没必要消失掉啊。” “新生活。总是要一些代价的,不是么?” 周离后退了两步。重新扭头看他,挥手道别:“我走了之后,你也快去找个女人吧,这样就不会再做噩梦了。我记得那个叫楚青丘的女人……你喜欢他,对不对?” “喂,你这个混蛋在说……” 洛白错愕了一瞬,抬头还想要说什么,可那个男人已经从面前消失了。 他消失在人潮中。 在同样的人潮汹涌中,周离重新走在了熟悉的街头。 在这个初春的日子里,阳光温暖,像是将一切冰冷和残酷都融化了。风中闻不到血腥味,也听不到那些咆哮和嘶吼的声音。 他轻声笑起来,眼神轻松又寂静,洗去了尘埃。 舍弃了一切不需要的东西之后,他重新成为自己,没有武器,没有战争,也没有阴谋……告别这一切。 他要回到属于自己的地方去。 在街道,他静静地凝视着过往的人群,看着每一个老人和少女从自己的身旁匆匆的走过,最后,视线落在长街另一侧的橱窗里。 深吸了一口气,他轻声呢喃。 “我回来了。” 在刚刚开门的咖啡馆中,服务员忙碌地给客人打包外面的咖啡。在这个时节里,寒冷还未褪去。有的人带着帽子匆忙的走进店里,带着早点离开。有的人百无聊赖的坐在吧台旁边玩手机。 明显是睡过头了刚刚起床的小女孩儿趴在橱窗旁边的桌子上写作业,愁眉苦脸的挠着自己的翘起的头发,然后打着哈欠。在悄悄地看了一眼店里没有人注意自己之后,就趴在自己的本子上,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打起盹来。 很快,就有一本书轻轻地敲在了她的额头上,将她唤醒。 年轻的女人坐在她的对面,笑嘻嘻地看着女孩儿愁眉苦脸的样子。似乎被教训了什么,卢弱水沮丧地趴在桌子上,脑袋摇晃着,苦恼又踌躇。 李子衿看着她烦恼的样子,轻声说了一句什么,伸手挠了挠她翘起的头发,神情得意又愉悦。 依旧是大姐姐完胜,卢弱水沮丧地收起作业,扭头不理她了。 在汹涌的人潮里,他站在马路旁边,怔怔地注视着橱窗中的女孩儿们。 一别半月,可却像是过了漫长的时间一样。 漫长到周离觉得自己已经老去,可她们依旧生活在明媚的时光里,静谧又安宁,阳光照在她们的脸颊上,带着令人迷醉的光晕。 她们不属于那个黑暗又冰冷的世界,周离也希望她们永远不要有掌握兵器的那一天。 她们要幸福的生活着,安宁,平静。过自己的生活。 远离那些不幸和灾厄。她们属于那些像是童话一样美好的日子。 周离看着她们的样子。许久之后,轻轻地笑起来。 “我变了那么多,你们还没有变……真好。” 他轻声呢喃,却犹豫着不敢进去。 直到窗户后,李子衿一次漫不经心的回眸。 有那么一瞬,她的视线落在周离的身上,可是却再也移不开了。 周离愣了一下,不好意思地笑起来。向着她挥了挥手。 李子衿呆呆地看着他,许久。就像是从梦中醒来,眼眶忽然有些发红。她看着周离,眼神不知为何有些恼怒,带着水雾。 周离愣愣地看着,忽然觉得有些手足无措,可李子衿瞪着他,许久之后,轻声笑起来。 她捂住脸,擦掉眼角的泪水。 不顾店内静谧的气氛。兴奋的尖叫着,向着周离招手。 欢快的像是一个小女孩儿一样。 卢弱水也看到他了。眼神闪亮了一下,可想起自己还在跟他斗气,便别扭的绷着脸,扭头不说话了,还是孩子气。 周离只是看着她们,许久许久,轻声笑起来。 或许他放弃了那么多,只是为了看到这些女孩儿的笑脸。 那一瞬间,他终于明白,他回家了。 “我回来了。” 周离低下头,从怀中掏出了那个小小的方盒子,它被攥在掌心中,还沾着一些汗水。他犹豫了一下,拈起了其中那一枚戒指。 像是被戒指的光刺痛了眼睛,窗户后的李子衿愣住了。 周离认真地举起戒指,深吸了一口气,神情郑重: “子衿,我们结……” 那一瞬间,周离忽然觉得脚下震动了一下。 一瞬间的恍惚,一瞬间的巨响。 有光亮起来了,刺伤了周离的眼睛。轰鸣声撕裂了他的耳膜,像是悲鸣的鸟飞过了天空 火焰的光是红色的,从咖啡店里亮起,飘飞。宛如舞动的薄纱,漫卷,覆盖了周离的眼瞳,覆盖了一切。 像是有人在春天的时候播下了恶意的种子,它在地下汲取着狠毒和恶意萌发, ,渐渐生长,有朝一日来到地上,便开出了腐烂又凄厉的花。 火焰在一瞬间膨胀,覆盖了一切,从所有的窗户中突破出来,染红了所有人的眼睛。 周离愣住了。 他怔怔地看着,他能够看到。 那一瞬间,光亮起来了,照亮了她的侧脸,柔美又妩媚。火焰飘过,将桌椅焚烧成灰烬,最后吞没了她。 一点点的,让她消失在了世界上,在自己的眼前。 整个世界都像是停止了,残忍又冷酷的抽走了周离所有的力气,令他跪倒在街上,呆滞地看着自己的往昔、自己的回忆,和自己的家……在面前化为灰烬。 灰烬在缓慢的燃烧,带着猖狂地笑意,伸展,向着天空。 整个城市都在尖叫着,人群在一瞬间散开了。 他们手足无措地后退,胆战心惊地看着那一家笼罩在火焰中的咖啡馆,看着那个手捧着戒指,却跪在街头的男人。 “子衿,弱水……” 周离张了张嘴,想要喊她们的名字,可是却发出声音来,只有悲鸣的呜咽。 火焰漫卷着,送来灰黑色的余烬和未曾干涸的鲜血,周离呆呆地低下头,伸出手指,手指颤抖着按在血泊中,抬起来时,便染上了一层血红。 那一瞬间,他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们是真的……死去了吧? 在自己的面前。 他低下头,发出嘶哑的咆哮,像是被逼到绝路的疯狼。 原来,至始至终,最天真的……都是他自己。 周离笑起来了,声音嘶哑。 他跪倒在血泊里,任由眼泪落下。猩红的血倒影着这个狼狈的男人,向整个世界展示着他绝望的摸样。 “如果我没记错,你叫周离?” 那一瞬间,风中传来了沙哑的声音,依旧是从容不迫的优。 本应该早以死去的男人踏着血泊而来,站在周离的面前,低头看着这个被自己彻底击溃的男人。在他耳边低声呢喃: “痛苦。是世界上最好礼物。希望你能够喜欢。” “屈青阳。” 在血泊中,周离终于恍然大悟,一种比愤怒更加狂暴千万倍的情感主宰了他的意志。那是巨龙被触动逆鳞时所迸发的杀意。 那样纯粹的意志是如此的强烈,以至于周离在一瞬间产生了迷失。 正是那一瞬间,纯金从他的眼瞳中一闪而逝。在那一双眼瞳的俯瞰之下,整个世界都响起了琉璃破碎的声音。 种种景象、繁华都市、喧嚣人群,尽数在这扫视之下变成了凌乱碎裂的色彩。 建筑在崩溃,大地在塌陷。上和下,左和右失去了标准。 一切都在飞速的毁灭,如同泡影。 到最后,只剩下一片纯白的迷雾。 周离站在这一片迷雾中,看着面前燃烧的白色怨灵。 记忆中的数天只不过是刹那间的一个恍惚而已,他终于回忆起了自己身在何方。 这里是他的意识之中。 他依旧依旧在这个燃烧的城市里,杀死屈青阳之后的景象都是那一瞬间的幻境。可幻境却真实的令他不敢相信。 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还存留在胸腔之内,如同烈火,在燃烧着他的理智。 “你的把戏不错。” 他凝视着面前狂笑的魂灵,握紧了腰间虚无的长剑。剑刃上。狰狞的鸣叫声刺耳。 “只是没想到你竟然能从自己的幻境中挣扎出来,真是厉害。” 屈青阳环顾着四周的景象。轻声叹息:“你心里装了那么多东西,可为什么意识的最底层却空无一物呢?你的心中是空空荡荡。 难道这下面还有一层更深的潜意识么?让我来看看,你究竟在心里藏了什么东西……” 他肆无忌惮地翻阅着周离记忆深处的防线,向着更深处,侵蚀着周离的记忆,向前回朔。 “够了。” 周离低吼,震怒的声音令屈青阳的身体一震颤动,几乎涣散。 在那一双青色眼瞳的逼视之下, 他的身体不断的晃动着,宛如风中残烛。 “原来如此……不是这一双眼睛啊。” 屈青阳注视着他的眼瞳,像是发现了什么秘密,乐不可支:“别人跟我说眼睛是心灵之窗,可为何你的眼睛却变成心灵的囚笼呢……有这样的本质,我输的不冤……” 周离沉默,拔刀。 下一瞬间,屈青阳的身体分裂成两截。 白色的灵魂之火猛然爆裂,消散在虚空之中。 “这样你就满足了么?” 虚空中,有一个声音轻声问。 下一瞬,白色的灵魂之火重新汇聚,汇聚成那个衣冠楚楚的男人。他愉悦地注视着神情冰冷的周离,伸手轻佻的拍了拍他的 肩膀: “康斯坦丁的计划确实完美无缺,世界树的规则修改和你确实是这个世界绝无仅有的搭档……但是,让我来教你一个道理吧。” “每个人都有弱点。” 屈青阳点了点自己的头颅:“在这里。” “没有人的心灵完美无缺,周离,哪怕是你自诩为钢铁一样。你心里还有着牵挂,就有足够的缝隙令我钻进来……” 他注视着那一双充盈愤怒的双眼,飘飞在这一片茫茫的雾气中,愉悦又欢快:“你确实是杀了我,但那又如何?你心中的裂缝已经大到像是一扇门,我甚至不需要敲门就可以走进其中。” 凌厉的寒光撕裂了他,将他绞杀成粉碎。 可他的身体却在下一瞬间重生,恢复完整。 “没有用的,周离。” 他俯瞰着脚下的年轻人,眼神怜悯:“我现在就在你的意识之中啊。只要你的心依旧有恐惧和裂隙,不论你杀死我多少次,我都能够重生。” “我们的游戏,才刚刚开始。” 屈青阳大笑:“刚才的那一场就当是练习关吧,新人的优待已经结束了。接下来你喜欢什么样的幻境呢?战争的?杀戮的?还是你想要的平静生活?我都可以给你……” 在他的脚下,白色的雾气翻滚起来,无数的记忆从雾气中浮现。构建成了庞大的城市和往昔的时光。重重场景开始重演。宛如种子从泥土之中萌芽。向着四周扩散,向着周离席卷而来。 庞大的幻境拔地而起。 周离凝视着面前无数的场景闪现而过,许久之后,忽然轻声说: “其实,我要谢谢你的。” 那一瞬间,世界静寂,一切都凝固了。 他走进那一层翻滚的雾气中,从自己的记忆和往昔中穿过。任由过去擦肩而过,只在其中的一个场景面前停留一瞬。 在画面中,年轻的女人被火焰吞没了,燃烧成了灰烬。 最后的瞬间,她的瞳孔中倒影着周离惨白的面孔,可嘴角却带着幸福的笑容。 “你知道么?那一瞬间,我看着她死去了。” 周离伸出手,抚摸着她虚无的脸颊,声音轻柔:“我很想对她说,子衿不要死。我能救你。我有世界树,我可以去找周渐安。我可以去找我的姐姐……你不要死,我谁都可以救……” 刻骨的冰冷从他的脚下蔓延开来,向着四面八方。 冰冷的绝望冻结了膨胀的幻境,就像是宇宙的大爆炸尚未结束,就迎来了绝对零度的热寂。一切都定格在那一瞬,包括幻境核心中的屈青阳。 周离出神地看着李子衿的面孔在火焰中化为灰烬,一遍遍的……可是不论怎么重复,都无法挽回结局。 “可我知道,我什么都做不到,什么都救不了。” 他怔怔地看着那个女人一次次的被火焰吞没,和自己别离。 这是这个世界上最刻骨的绝望和悲伤,锥心刺骨。 “所以,我要谢谢你。” 周离站在屈青阳面前,低头看着他扭曲的表情,声音轻柔又冰冷,像是天上落下的雪:“谢谢你的提醒。你重新让我知道,我的软弱,我的无能……” 他掐着屈青阳的脖子,将他提起,眼瞳之中的青金色恍如火焰一般燃烧着:“诚如你所说的那样,痛苦是世界上最好的礼物。 能收到这样的礼物,我很开心。” “没用的!” 在半空中,近乎窒息的屈青阳扭动着自己的身体,可是不论他如何干涉周离的思维,都无法挣脱那宛如铁钳一般束缚着自己的意志。 就像是一瞬间从神坛上落下,化作凡人。有求必应的世界对他冷眼相看,不再理会他的呼唤。 某种更强的力量在周离解放的眼瞳中燃烧着,从屈青阳的手中夺走了自己意识的控制权。 “没用,你杀不死我。” 屈青阳嘲讽地看着他,嘶哑地发出声音:“你心中的罪恶感越深,我的力量只会更强!” “那又如何?” 周离钳着他的喉咙,忽然轻声笑起来: “时间会葬送一切,不是么?” 那一瞬间,屈青阳的面色骤然变了。 他感觉到了,这个意识世界的时间……开始了疯狂的加速! 就像是齿轮在疯狂的旋转,野马挣脱了缰绳,江河汇聚成了洪流,万丈澎湃!一切都开始向着失控的方向发展。 时间在飞快的加速,就像是周离曾经无数次所做过的那样,加速自己的意识时间,十倍,百倍,千万倍……刹那芳华,弹指百年。 倘若时间能够具现化成时钟,那么世界上没有任何时钟能够承受如此疯狂的旋转。 也没有任何东西能够经历如此可怕的时间冲刷。 爱或者恨,愤怒或者疯狂,堕落还是信仰、**或者灵魂……一切都在这恐怕的时间尺度面前失去了意义,万物都在飞速的衰朽。 无止境的加速终于攀升至高峰,可整个世界依旧是如 此的空洞,没有任何变化。 唯一的变化,只有迅速衰老的屈青阳。 直至最后,一瞬间,便是千百年。 在周离的手中,屈青阳已经风化成一具枯朽的骸骨,只有干瘪的眼洞中还亮着微弱的光芒,他思维已经风化到仅剩下最后一缕风中残烛的火花,即将湮灭。 可在他面前,肃冷的年轻人依旧像是往昔一样,漠然又傲慢,眼瞳中燃烧着灿灿的青金,辉煌如日光。 “你竟然……完全没有变。” 那一具骨架绝望地看着面前的景象:“你究竟是什么鬼东西。” “大概是因为……” 周离轻声在他的耳边呢喃:“我是怪物吧?” “哈哈,对啊,没错,你这个……怪物。” 那一具骸骨在风中迅速的衰朽,风化成尘埃,死亡将至。可他的眼中却充满了如释重负的解脱,和最后的恶毒: “周离,你以为你看到的是幻境么?你踏上了这一条路,这个世界就容不下你这样的人,你能活下去,别人便活不下去……” 它嘶哑地发出最后的诅咒: “总有一天,你会如同你所看到的那样,永远地失去你所爱的那些东西,总有一天……” “不,她们会好好的活着。” 周离将手中碎裂的骨架丢在了地上,冷冷地俯瞰着他:“过比所有人都幸福的生活。” 在骨灰中,最后的半个颅骨发出了嘲讽地笑声,彻底的消蚀殆尽。 消失无踪。(未完待续……) ps: 天驱已经完稿,下一章今晚发布,容我先去洗个澡,剪个头发,顺便吃顿饭……等我回来就发结局,以及又长又啰嗦的感言。 ... 第二百六十三章 命运 漫长的一夜,终于过去了。 燃烧了整夜的中海市终于熄灭了,一片废墟。诺大的城市,却像是已经彻底死掉了一样,悄无声息。 当太阳升起的时候,第一缕晨光照在周离的身上。他坐在废墟里,静静地凝视着太阳的光。 阳光照亮了他身上干涸的血渍,也照亮了他疲惫的眉宇。 就在寂静中,一辆轮椅无声地停在了他的身旁。在轮椅上,陆华胥的面色苍白,回头看着他:“你还好么?” “糟糕透了。”周离轻声说。 “我也是,跟我来一下吧。” 陆华胥以最后一点念动力推动了轮椅,他轻声说:“有人想要见你。” “谁?” “昨夜所有人都想要找的人……” 陆华胥回过头看着他:“钱丽珍。” - - 周离再一次见到他,是在一个公墓里。 他似乎天生和墓地有缘,注定常来常往。 可在这个城市里,一切似乎都脱节了,依旧有断裂的大楼悬浮在空中,像是在异世界里。 在层层阴影中,不知何处而来的光照亮了这一片地方。 在公墓的空隙中,几个孩子在他们父亲的看顾之下打闹着,在墓碑之间嬉戏,丝毫不懂这个城市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 陆华胥的精力已经很衰竭了,他对那几个人视而不见,将周离带到墓园中的僻静一角之后。就不再前进:“她在前面等着你。” 在不远处。那个苍老的女人就站在几座墓碑的前面。远远地眺望着那些嬉戏的孩子,眼神淡然而安逸。 周离至今都不明白,她心里究竟在想什么。或许从来都没有人弄明白她真正的想法。周离来到这里,只想要弄明白心中的疑惑。 她静静地看着墓碑上一张泛黄的照片,看到周离过来,就回头看他:“你还好么?” “一点都不好。”周离摇头:“昨天晚上有很多人想要找你,我也有很多问题想要问。” “恩,我知道。” 钱丽珍向着周离招手,示意他陪着自己走一走。 “周离。中国的能力者们,已经脱离了外界影响很久了。” 在散步中,钱丽珍忽然说,她看着前面,像是在说着什么无关的事情: “自从民国时代过去之后,中国的能力者们就再也没有参与国际上的事物了。 从救国青年会时代开始起,我们就开始引导他们,不再插手国外的事情。一直到现在。对于国外的能力者来说,中国从未曾出过什么令人兴奋的大事件,或者是其他……能力者们都像是普通人一样。过自己的生活。有关部门用高墙将外界的影响全部都隔离开了。” “就像养殖一样。”周离轻声说。 “养殖的话,我们又收割什么呢?” 钱丽珍扭头看他:“甚至在最紧要的时期。能力者们也没有面临过强制性的兵役,也没有收到过任何不公平的对待……他们能够选择过正常的生活,哪怕身为异类。 有关部门想要做的,只是保护他们而已。” 周离沉默片刻,淡淡地说道:“有关部门从头到尾遵守的,都是你的意志。” “是的,没错。” 钱丽珍并没有否认,只是反问:“但这样不好么?” 周离愣住了,许久之后,他轻声叹息:“这样……很不错,真的很不错。但很多人会不满意。” “对啊,新生代的能力者们,几乎所有人似乎都对现状不满,因为做出改变之后,他们获得的似乎更多……但他们从未想过自己会失去什么。” “十几万的能力者所代表的,是无法想象的利益,你明白么,周离。” 钱丽珍回头看着他,眼神苍老又复杂:“基金会、双头鹫,甚至是其他国家的结社,都希望能够对它施加影响。或者拉近自己的阵营中,或者令它彻底崩溃,然后浑水摸鱼……这样的样子已经保持了太久,久到他们失去耐心了。” 她停顿了一下,笑起来,笑声里充满了无奈: “或许,他们只是等不到我死的那一天吧?我活的时间太长了……” 周离的脚步停顿了,他叹息着环顾这个废墟一般的城市,看着废墟累累,神情忍不住有些黯然:“可到现在这个样子,还有什么差别呢?” “其实有的时候,我也在想,或许我死了的话,是事情就不会变的这么糟糕。” 钱丽珍的神情淡然,似乎不是在谈论自己的死活:“我死了的话,或许他们的愿望就会满足。中海也可以平安无事,那些过够平凡生活的能力者也能够做出自己的选择。” “可是,这样的结果,我不承认。” 她停顿了一下,苍老的眼瞳中浮现了如同铁铸一般的坚定: “我可以死,我也可以满足那些人的愿望。但他们的**不可能用我的死来满足——他们想要更多——可是战争一开始,就找不到可以停下的‘刹车’了。 或许有些人能够笑到最后,但大部分能力者,都会成为胜者的牺牲品和代价。基金会或者双头鹫或者乐见其成,但我不能放任中国的能力者被卷入这一场本来不属于他们的战争中去。 没有战争是好的,周离。对于牺牲的人来说,也再没有什么比生命更重要。” 周离沉默地听着,许久之后,回头看整个城市倒塌之后的摸样,心中忽然有一种感同身受的悲凉。 因为有限的几个人的仇恨,因为狂热的心念或者美好的明天……已经有太多的人牺牲了。这本和他们无关,可他们却被拉近漩涡中。无法自拔。 有那么多人付出那么多。想要守护这一片安宁。可战争来到这里,已经打破了和平的寂静。 仇恨的种子已经种下了。 它生根发芽,结果仿佛已经注定,再无回旋之地。 “你们的墙被人打破了。” 周离轻声说:“功亏一篑。” “或许吧。” 钱丽珍淡淡地笑了笑。 - “有时候我在想,我坚持了这么多年,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她似是疲惫了,扶着路边的长椅坐下,在寒冷的风里搓了搓手。就像是曾经随处可见的老太太,苍老地快要死去了: “我今年已经很老了,在我连自己的生死都看淡之后,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东西值得我再花费那么大心力?我已经没有青春的热血啦,过去也没有过。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而已,为什么要收拾那群人弄出来的烂摊子。” 周离说:“这不是一个领导者应该想的东西吧?” “周离,你明白么?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所谓的‘家国大事’,其实是很遥远的东西了。” 钱丽珍抬头看着面前的年轻人,苍老的眼神像是忽然又年轻起来了。“女人的心里其实很小的。装了一个男人之后,其他的就再也装不下了。更别说这个国家。 群众啊、革命啊、民主啊之类的这些东西对于原本我来说,都是很陌生的东西,我也从来没想过要拯救什么国家。 我只是一个小地主家的女儿,读了书,上过大学,想要嫁给一个英俊有为的男人,生几个孩子,最好能够不愁吃穿……” 说着说着,她忽然笑起来,看着周离傻愣愣地样子,笑得像是一个小女孩儿一样开心。 “怎么样?没想到吧?钱丽珍其实一直在羡慕农村妇女的生活。” 她无不自嘲的说着,可眼神中却是一片澄净,充满希冀:“那样改多好啊,何必做什么母老虎,女英雄……过这样的生活?” 周离沉默地看着他,许久之后,忽然抬头看向远处的陆华胥,忽然间明白了一些。 “是因为陆华胥的爷爷么?” 他问。 - “这么快就被被猜到了。” 钱丽珍轻声叹息:“有时候,女人就是这么简单啊,又傻,又天真……只要你给她一个承诺,她就愿意赌上一切跟你走。” 她远远地凝视着陆华胥疲倦的面容,出神又怀念:“华胥真的……和他的爷爷很像。” 周离看了陆华胥一眼,收回视线:“他是个很好的人。” “我遇到振国时,他和华胥几乎一摸一样。那时候我还很年轻,只是一个普通的上海女大学生而已。” 钱丽珍的神情缅怀:“我从没有想到过我会爱上那么一个男人,他跟我有那么多不一样,他也不会追女孩子。无非就是送花和送早饭……可后来我就莫名其妙的喜欢上他了。 我一直以为我的能力是一种病,可是他告诉我,这是属于我的天赋,我也不在乎,整天稀里糊涂地跟着他跑来跑去。看着他参加那些抗议活动,我帮忙做标语,去游行的时候,我就给他发传单。他被警察打断了手,我还得给他敷药。他要去弄什么救国青年会,我还要给他作书。说实话心里后悔的不得了,可还是没办法。 可能是舍不得,但又觉得放着他一个人的话会很难过。” 钱丽珍回忆着往昔的记忆,笑容也轻柔起来,不再苍老,充满了欢欣:“再后来,我们结婚啦,给他生了两个孩子……那一段时间,真的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日子了。 我一生的心愿都在那两年里满足了,死而无憾。“ 周离问:“后来呢?” “后来,振国在袭击里去世了。后来我接手了救国青年会,一个人拉拉扯扯,过的很辛苦……但那么多年了,也就这么过来了。” 钱丽珍淡淡地忽略了那么多年的经历,也略过了自己所成就的那些事业,或许在她看来。自己所做的那些事情不值一提。 当提起往昔时。她拿浑浊地眼瞳中满是怀念和满足。还有一丝茫然: “直到现在,我也不明白我为何能过做了这么久的局长。我很多时候都在想,如果我和振国在那个时候一起死掉的话,会不会就不这么辛苦了。 可他将自己未晋的愿望交给我,我不能撒手不管。否则他一个人在下面,会多难过啊。 你明白么?我的一生就做成了这么一件事,那么多人为这一件事情而死了 ,他们愿意相信我这个老女人。将遗愿交给我,我又有什么借口去逃避呢?” 她回头看着周离,眼神中仿佛有千百人的意志。 那是牺牲的烈血,未冷的壮志。 周离无言以对。 - “让你听了这么长时间一个老女人的过去,真是不好意思。” 在周离的沉默中,钱丽珍扶着长椅的扶手,缓缓的站起来,衰老的脸上露出笑容:“让你见笑啦。” “不。” 周离摇了摇头,想了很久之后,轻声说:“我深感敬佩。” “那真是太好啦。” 钱丽珍向着来时的方向折返。脚步碎散,轻轻地抚摸着沿途地墓碑:“或许是孙子长大了的缘故。最近我又梦见振国了。梦见他还活着,还没有死去……” 周离想要去扶她,却看到她摆了摆手。 钱丽珍的脚步踉跄了一下,却没有倒下,强撑着身体站立着,回首看向那些家人的墓碑时,眼神温柔又悲凉: “那些美好的日子,真的像是一场梦一样。 现在想来,或许,我一直都在停留在那个美梦里面吧?是真是幻,又有谁说得清楚呢?” 她身上衰老的气息越发的强烈了,这个苍老的女人静静地看着自己一生所爱的沉睡之所,环顾着这一片小小的墓地,轻轻地笑起来。 “是梦的也无所谓了。” 她满足地低下头,抚摸着墓碑上泛黄的照片:“一生一梦,我一生所求的,都在这一场梦里了。现在梦要醒了,真是舍不得。” 梦要醒了。 那一瞬间,周离看到了泡影的光。 天地之间,一切东西都模糊起来了,变得虚幻又飘渺。 有透明的波纹从钱丽珍的脚下扩散开来了,向着四面八方……所过之处,一切都变得完全不同。 就像是一瞬间揭开了伪装的幕布,一切都回复了它们本来的面貌。 天空中的凝聚的阴云消散了,碧蓝的天空之下,阳光普照。 那些残垣断壁、废墟残骸,都消失无踪,化作原本的高楼广厦,平整街道。经过战火摧残、毁灭的建筑们重新回到了它们最美丽的摸样。 街道上重新有汽车开始前进,逝者的鲜血在风中消散无踪。 密集的行人从虚空中走出了,他们西装笔挺,神色匆忙,带着公包从街道上匆匆而过。带着绒帽的少女们在初春的寒冷世界里穿着短裙,手捧着奶茶,在街道上等待着伴侣。 揉着眼睛的男人们穿着睡衣下楼,还踩着棉拖鞋,在小区门口的早点摊子上买了煎饼和馄饨。遛狗的中年人吹着口哨,横穿马路,惹来交警的一阵骂声。 墙头上的野猫们高叫着,跳下来,钻进垃圾桶中,开始翻找新一天的食物。 新的一天开始了,这个城市从废墟之上复活。 或许,它从未曾死去。 如梦亦如幻,如露亦如电……一瞬间周离觉得这个世界上的一切都变成了虚幻,可是下一瞬间,他又重新找到了自我存在的实感。 生死被逆转了,真和假之间的距离前所未有的贴近,近乎融合在了一起……这或许就是曾经的中国最强的力量。 在几十年来,她的力量渗透在整个城市的每一个地方,如同一个梦境一般。如同一个真实不虚的亚空间,覆盖在了这个城市之上。 或许这个城市一直沉睡在幻梦之中,或许梦境到现在才到来。 或许昨夜中的一切,都只是发生在一个庞大的梦境里吧? 没有人能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了。 这种庞大的力量可能已经存在于这个城市多年了,就像是结界一样,甚至可能抽取了亚空间中混沌之流的力量…… 但不论原理是什么。现实被如同梦境一般的更改了。 这种近乎革新世界、改天换地的力量。出自一个苍老的女人手中。这令周离几乎不可置信。或许。从来没有人知道过她的能力的本质是什么……这种更改现实的力量,天生便不容留存在这个世界上。 这就是曾经能够挑战七位半神使徒的中国最强么? 不,如果她愿意的话,现在也依旧是吧? 哪怕她忽略了自己一辈子所建立的一切功业,可这个女人毕竟是曾经的皇帝,君临所有能力者顶峰的至上至人。 只是一瞬间的变化,一切毁灭的都被重塑,一切逝去的都被追回。一切脱轨的都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错误被更改了。 这个平静的城市再一次迎来了新生。 这究竟是真实,还是梦幻呢? 目睹了这一切的周离,只觉得一阵迷茫。 可钱丽珍却越发的苍老了,她的身体像是水中的倒影一样,飘渺无比,即将消散,可脸上却带着满足又释然地笑。 “振国,我的使命,终于要结束了。” 她抚摸着丈夫的墓碑,留恋地看着他泛 泛黄的照片。 周离怔怔地看着她的样子。面色骤变,想要伸手去拉住她。可是却怎么都触碰不到。 就像是另一个世界的幻影一样,无法触及。 “没用的,周离。” 钱丽珍笑着:“我的梦该醒了。” 她解脱地笑着,远远地眺望着那些在墓碑之间嬉戏的孩童,还有那个照顾他们的男人,神情满足:“这一场美梦已经到醒了的时候了。 世界变化的这么快,我已经找不到方向了。或许接下来的路,就要交给你们年轻人去闯了。” “我已经跟华胥说过了,之后的事情,就拜托你们啦。” 钱丽珍看着周离,微微地鞠躬:“不要让华胥一个人撑起那个担子,他已经……太累了。” 看着她期待地眼神,周离只觉得一阵惭愧,他张口欲言,却说不出话来,良久之后,他低下头,轻声说:“我会帮他的。” “那真是太好了。” 钱丽珍笑了,她扭过头,转身走向了自己的过去。 “妈妈,快一点!太慢了,妈妈!” 远处,那两个嬉戏地孩子高声喊,向着她招手。孩子被中年男人抱起来,被他的胡须扎的咯咯笑着,手舞足蹈。 那个男人抱着孩子们,呼唤着归来的妻子: “丽珍,走了。” “我这就来。” 钱丽珍点了点头,她擦着眼泪,笑着,脚步踉跄地奔跑。像是岁月如尘埃一般从她的身上洗去了,她不再苍老,重新回到了往昔,年轻而美丽。 “大家等等我呀……” 她蹒跚地追了上去,努力的伸手,握紧了丈夫的手。 他们抱着孩子,相视而笑着,幸福地走进了永远的美梦之中。 一生,一梦。 - 当周离走出墓园的时候,看到了等待许久的陆华胥。 这个年轻的男人不再像是过去那样病弱了,他的呼吸平稳,脸上不再一片苍白。站在门口时,背影挺立的笔直,真正的像是一个年轻人一样的活着,拥有了健康。 可是他的头却低着,背对着墓园,像是不敢去看。 倾听到周离的脚步声,他微微侧过脸,低声问:“祖母她……走了么?” 周离沉默了许久,轻声说:“她走的很安详。” “那就好。” 陆华胥轻声说:“真是太好了……” 他低着头,不让别人看他的脸,只是抬手擦了一下眼角,努力地眨着眼睛。 一列黑色的轿车缓缓地驶来,停在了远处。 车门打开,一行穿着西装的能力者们分散开来,将周围隔离。周离看到一些熟识的面孔在其中,那些人静静地等待着,等待着他们局长的归来。 可其中……却再也没有那个一脸贱笑和沧桑的中年男人了。 或许,他是真的选择了死来唤醒自己的学生吧? 周离的神情一黯。 “不好意思。让你看笑话了。” 陆华胥的情绪很快就平复了。或许是强自镇定。他挤出笑容。拍了拍周离的肩膀:“谢谢你,如果没有你帮忙的话,我可能会头疼很久。” 周离看着他诚挚地神情,心中隐隐有些愧疚: “就当各取所需吧。” “那你可有的要忙了,云叔留下了一大堆工作要解决呢。” 陆华胥笑了笑,率先走在了前面,走了几步之后,扭头看向还留在原地的周离:“别愣在那里啊。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呢,我的副局长先生。” 周离回头,看向背后的墓园。 看不到钱丽珍存在的痕迹了,可是却像是能感觉到那种柔和的目光。哪怕在梦里,她也如此温柔地凝视着这个世界。 “这就是你的安排么?” 周离轻声呢喃:“真是一副让人得偿所愿的重担啊。” - - 一周之后,上阳,时代咖啡馆。 午后时分,寂静的下午,有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推开了门。 这是一个年轻人,他的神情严肃。手提着一个黑色的公包,右手的尾指缺少了一截。看起来不似善类。 “请问,老板在么?” 他站在吧台前面,轻声问:“我有一些东西希望能够转交给她。” 很快,在服务员的指引下,他在临窗的桌上找到了那个年轻的女人,她留着长发,正在辅导一个小女孩儿写作业,神情温婉又认真,带着慵懒地笑意。 在看到来者的表情时,愣了一下,很快,眼神中浮现担忧。 “您好,我是李子衿。” 她起身,和来者握手,请他坐下:“我只是代管这里,如果你找老板的话,可能要等几天时间,他 很快就回来了。” 她给年轻人点了一杯咖啡,来者摆手示意不用。 “我的名字叫做洛白。” 穿着西装的男子沉默了片刻,犹豫着,许久之后,叹息了一声,轻声说:“很抱歉,李子衿女士,我给您带来了不幸的消息。” “在几天之前,周离先生在一次事故中去世了。” 他从黑色的公包里取出了一份‘死亡通知书’,还有一些零碎的物品,放在她的面前:“这是他的一些遗物和存款,希望您能接受一下。” 一瞬间的寂静,李子衿愣住了。 她呆呆地看着洛白的表情,洛白的面容哀伤,低垂着眼眸。 “你……说什么?”她的脸色苍白。 洛白低着头:“周离先生去世了,请您节哀顺变。” “他明明……” 李子衿呆呆地看着他:“他明明说过要回来的啊!你在说什么?!” 洛白沉默不语。 许久许久,在漫长地寂静中,李子衿的肩膀颤动着,她低下头,蜷缩在沙发地角落里,伸手捂住自己的脸,发出无法压抑的哭声。 就像是失去一切的孩子。 - - “你吩咐的事情我已经替你做好了,当地的能力者和官方我也替你打过招呼了。” 电话中,洛白的声音复杂:“她哭得很伤心,看出来她是真的很喜欢你的。就是小女孩儿那里……在听说你死了之后,就像是疯了一样地打我,看我和看仇人一样,还说要替你报仇。 这样真的好么?虽然你的死讯已经发布了,但没必要去告诉她们你真的已经死了吧?” “这样……对她们来说最好。” 周离低着头:“就让全世界都觉得我已经死了吧。我已经欠她们足够多了,不能再连累她们了。” “你不想连累她们,这种话你亲口对她们说啊。” 电话里的洛白满是愤怒:“这种亏心的事情以后不要找我来做了好么?我容易得心脏病的。” “别担心,真有那么一天,我会找人给你换心脏。” 周离淡淡地回答,挂断电话。 在寂静的办公室里,他疲惫地闭上眼睛。似是睡去了。 午后地阳光照在他的身上。空气中尘埃乱舞。 在窗前。堆积成山的漫画书下面,懵懂地少女跪坐在地毯上,手托着腮帮,看着他沉睡地样子,专注又出神。在她的脚下,练习写字的一大堆白纸上涂满了稚嫩的涂鸦。 八足的铁马就这样被她遗忘在那一堆漫画书里,像是睡着了,只有代表双眼的指示灯那里闪着蓝光。 - - 浦南机场。 陶特站在自己的私人飞机前面。回头从有关部门的人员手中接过自己的行李箱。 “好了,就到这里就可以了。回去告诉你们的副局长,他再殷勤,欠我的钱也还得还。” 他摆了摆手,有些不耐烦,想了一下之后,他又回过头:“你回去告诉他,符秀那里的手术我已经做过了,一刀的事情而已,反正没法治本。治标足够了。 至于接下来的路怎么走……让他好自为之吧,不要像是某个老混蛋一样就好。” 说完。他转过身,登上飞机,不再回头。 - 当飞机飞出跑道,冲上天空时,他疲惫地叹息了一声,看向身旁。 “周渐安,你所想要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吧?” 在他的对面,宛如幻影一般显现的苍老男人似是在沉思,眼神凝视着这脚下的城市。 陶特冷冷地看着他,低声问:“你真的会放过他么?康斯坦丁,你会遵照你的诺言么?” “你不明白的,陶特,他将是绝世的锋刃。” 周渐安缓缓地摇头:“我会遵守我的诺言,不再去找他,可命运终究会驱动他,来到我的身旁。” “别扯什么狗屁命运了,那玩意连婊.子都不如。”陶特怒视着他:“你究竟安排了什么?” “什么都没有。” 周渐安摇头:“你知道的,我从不说谎。只是他最后所欠缺的最后工序,也将完成了,我只是感觉到欣慰而已。 这就像是你在对待自己的杰作那样的感情,我本来以为你会理解我。” “永远不会。” 陶特冷冷地看着他:“他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康斯坦丁,他不是一件死物。 他有手有脚,又爱又恨,比起他的父亲来,他唯一欠缺的就是无可救药的神经病,但这样的欠缺没什么不好。” “是么?” 周渐安只是淡淡地说:“你知道么?陶特,你是一个富有又幸运的人。钱为你解决了大部分的问题,所以你从未能够体会过其他人心中的感情。 你喜欢用你的那一 套去套在别人身上,可你从来都无法理解究竟什么是真正的‘苦难’。所以,让我来告诉你罢。” 周渐安看着他的眼睛,轻声说:“当一个人一无所有,心中一片冷漠时,他无从体味失去的痛苦,也不懂得这个世界。 可是他越接近这个世界,获得的就会越多。世界并不慷慨,他为了守住自己所得,就要与这个世界争斗。但是他的期望和世界的轨迹背道相驰。 所以,总有一天他会失去一切,回到一无所有。” 周建南停顿了一下,看向脚下的城市:“他现在已经放弃了不切实际的爱情了,不是么?” 陶特的面色铁青,沉默不语。 “这就是最后的工序啊,陶特。”他淡淡地说道:“当他终于明白这个世界的本质时,他将重获新生,成为……” “成为你想要的那样。” 陶特打断了他的话:“——成为一个冷漠的、残酷的神。” 周渐安沉默不语,无视了陶特愤怒砸向自己的酒杯。 “我憎恶你,周渐安,愿魔鬼诅咒你。” 陶特看着周渐安漠然的脸,忽然觉得有些无力,他挥了挥手:“就这样罢,我不想再见到你了。” “那就再见吧,老朋友……” 周渐安满不在意,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消失在了虚空之中。在最后的一瞬间,他回头看了陶特一眼,眼神复杂。 - - 机舱中重新陷入了寂静,只有陶特表情阴沉地喝着酒,一杯又一杯。直到桌子上的电话响起。 他低头看了看那个号码。罔顾飞机航行时的准则。自顾自的接通。语气烦躁: “好了,老朋友。今天我已经听过了足够多的坏消息,你还有什么坏消息送给我么?” 电话那头的男人语气复杂:“陶特先生,您的检验结果出来了。” 陶特愣住了,他放下酒杯。 在沉默片刻之后,给自己点了一根烟卷,恨恨地吸了两口:“直说吧。我玩了快一辈子了,还有什么事情我承受不起呢?” “是肺癌。晚期。” 漫长的寂静,陶特一口一口地吸着烟卷,直到烟卷燃烧殆尽了,才露出苦涩地笑容:“原来是这样啊……” “很抱歉通知您这个不幸的消息。” “别扯那么多没用的了。” 陶特嘶哑地问:“我还有多长时间?” “如果您严格按照我们的疗程进行的话,应该还可以撑到两年到三年。但您自己拥有改造技术,其实完全可以……” “免了吧。” 陶特打断了他的话。 这个老男人挠着自己花白的头发,神情苦恼又难过:“我这一辈子,见过太多的怪物了。就让我作为一个正常的人类而死掉吧。” “那就如您所愿吧。”电话中的男子:“对于治疗过程,您有什么要求么?” “没什么了。” 陶特吸着烟卷,痴痴地望着面前弥散的烟雾。看这它们缭绕,升起。又弥散无踪。 “我只是想,如果我临死前找个牧师的话,上帝也一定会为我在他的国度里留一个位置吧?他那么爱冷笑话,怎么少的了我呢?” 无人回答。 - - 在几十或者数百年之后,这一天也是值得人类专门去铭记的日子。 在这一天,发生了很多影响巨大且深远的世间。 这一天,世界上所有的能力者都收到了有关部门的前局长,前任皇帝的死讯。 这一天,中国十七万能力者的新领袖登上了舞台。 这一天,有关部门神秘的副局长,行动部门的全权负责人第一次出现在所有人的面前,然后发布了自己上任以后的第一条命令。 - “从现在开始起,我以行动部门负责人的名义宣布,古镜计划取消,所有的能力者集结。行动部门将拓展编制,在其中招收三千人以上的常备武装力量。” 在命令中,招收的范围甚至包括黑牢中的囚徒,还有被通缉的犯罪能力者。 在第一条命令引起轩然大波之后,这个有着青金色眼瞳的男子俯瞰看着那些人茫然地神情,声音低沉而威严。 “现在,我以有关部门的名义发出宣告:自今日起,我们向双头鹫以及奥丁发起战争。“ 他的声音轻柔,可是却冷硬地掷地有声:“——以血还血,以牙还牙。直至我们彼此最后一人死去为止。 除非公理得到彰显,我们流出的血受到了偿还。 否则,我们永不罢休!” - 那一瞬,所有人陷入了可怕的寂静,和漫长的呆滞。 紧接着,无数电波和讯号飞快的发往了全世界各地,引爆了能力者之间的舆论炸弹。所有的记者都疯了一样的冲向了讲台, 将摄像机的镜头对准那个冷厉的年轻人。 在镜头中,那个年轻的男人只是自顾自的讲完,然后将演讲稿丢到了讲台下方,任由人群哄抢。 最后的瞬间,他向着镜头投来了漠然的一瞥。 仿佛倒影着血和火的眼神,刻印在了所有人的心中。 那一天,不论是远在圣彼得堡中的普朗琴科,还是屏幕前面沉如水的奥丁,抑或是在无尽数据海洋中睁开一线的‘荷鲁斯之瞳,都不得不承认。 一股全新的力量出现在能力者的世界里,动荡的时局将迎来新的变化了。 不论结果如何,一个崭新的时代,即将到来。 但真正的胜利者,永远只能有一个。 - 遥远的地方,有风吹来。 在海洋的尽头,冰和雪的世界里,无数企鹅们依旧对这个世界发生的变化懵懂不觉,它们摇摆着身体,投入了水中,开始寻找鱼群。 一双白皙的手将一只跳起企鹅抱起来,任凭它如何挣扎,只是饶有兴致地挠着它的下巴,直到它温顺地发出臣服地声音。 像是听到了来自远方的宣告,她抬起头,眺望着天和海的尽头。 不知是否是幻觉,她的脸颊上跳起一线微笑,纯净又澄澈,像是冻结了千万年的冰。 “快点追上来啊,蠢货。”她捧起企鹅,似是愉悦地低语:“那些风景只有我一个人看的话,那也太寂寞了。” 雪风从天空中飞过,似是发出应和的声音。 ——the end——(未完待续。。) ps: 稍后有会有一个感言,大家有什么问题的话……可以留言在书评区,到时候我尽量回答。 ... 完本感言:五十年过去了 在不是很长的一段时间之前,也就大概**个月左右。我和一位大哥喝酒,稍微有些醉了之后,我们开始聊一些书,后来我问他,你觉得天驱这个名字究竟会有什么意义吗? 他沉默了很久告诉我,我想大概是‘命运’的意思。 我深感赞同。 这本书大概想说的,就是有关命运、抉择、战斗、女孩儿、女孩儿还有女孩儿们的一些故事吧? 目前看来似乎什么都说了一点,但什么都没有说出来。辜负了读者的期待,实在是抱歉。 众所周知,这本书写了一半之后,我‘不务正业’,跑去实体圈玩了。 实体圈挺好玩的,大家热情又好客,顿时没舍得走,一留……就留了一年多,更新什么的都浮云了。 所以,断更都怪实体圈。 我在实体圈的责编是一枚热情好客能打还能跑团的兄弟,当初我给这本书起书名的时候,他毅然允许了我使用‘天驱’这个名字。后来大家在一起聚餐时,也经常聊这本书。 大家都是化人嘛,化人之间不聊大宝剑,虽然大宝剑能斩烦恼和青丝,但大家还是觉得聊学比较专业一点。 他对我说,其实你是一个什么样人,就已经注定了你写出来的东西会是什么了。我想了想,觉得他说的有道理,拉着他问: “那你看我像不像一个古希腊悲剧范儿的宿命论信徒?”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认真摇头:“不,你是一个中二神经病。” 我不信。 我的中二期早过了。 大概他说的是有一部分道理的吧?我有的时候真的挺神经病的。 一方面我是一个笃信因果和宿命论的悲观主义者。可另一方面。我始终觉得。我心里有力量,所以可以变得很强。我这么帅,又这么年轻,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将来成为‘人形自走炮’的机会大大的有。当年nevr找我去开eva信肯定被ems搞丢了…… 这个世界害我错过那么多机会,我要战翻他。 所以,说我神经病其实是有道理的,一个人心里。总是要相信一点什么的。 ——我这么完美,那错的就一定是世界了。 - - 对不起,刚才欠抽了一些,请大家原谅。 我知道自己有很多的不足和欠缺,我至今承认,钢铁王座和天驱也拥有诸多缺点。 但后来我再回顾时,总会发现,那都是一部分的我。有缺陷的不止是它们,可能还有我自己。 在写钢铁王座的时候,我心中充满了愤怒。那种狂躁的力量是每一个男人心中都没有办法熄灭的火。只不过到我的时候,这一把火烧的有点大。让我奋身跳进这个深坑里,不能自己。 在写天驱的时候,我的心里又多了一些更加负面和悲剧的想法。于是我将我心里的黑暗和枷锁给了它。然后这个世界被宿命所笼罩,英雄要挣脱枷锁,他走在火和剑的路上,神来了就要杀神,鬼来了就要斩鬼。 男人在外面流完血,换一身白色的大衣,要带着笑容一尘不染的回家,等老婆煮宵夜。 哪怕一方面要为复仇付出代价,可一方面还要给那些美好的女孩儿们一个温暖的家。 当两者不能并存的时候,你又该何去何从呢? 周离,这真的是一个艰难的抉择。 一个心中空空荡荡的人,得到一点温暖的东西,便再不肯放手。哪怕那是火炭在烧灼自己的手掌。 我将孤独和痛苦给了他,他便执着于温暖的情爱和友谊,疲于奔命,追逐着那些不属于自己的幻梦。一次次的,遍体鳞伤。 可总有一天他会明白,这自己的责任和渴求之间的冲突。要有人来撕裂他的伤口,让他回忆起自己的命运,将他从那个温暖的幻境中拉出来,强迫他看这个冰冷的世界。 周渐安做到了,做的干脆利落。周离也终于认清了现实和命运。 他终于不再欺骗自己了,变成一个冷酷的人。这样的人心中充满了无法动摇的力量,哪怕在深渊中也能够爬出来,去伸手摸太阳。无可失去之后,自然什么都没必要怕。 这是他和这个世界在战斗时,所需要作出的必然抉择。就像是很多人已经写过的那样,他为了保护一些美好的东西,而选择去让自己成为一个残酷的人。却又因此而失去那些美好的事物了。 在原本的大纲里并没有这一段剧情……是我推翻了之后,重新改写的。 我可以说这是为了让人物更丰满,我可以说这样的剧情更喜欢……但其实看起来最合理的解释是: 我的负能量爆棚了。 “一不小心乱搞成这个样子,真是对不起。” 想必这样的话,当年倪匡和金庸也这么说过吧? 在原本的大纲里,其实后面还会有很多剧情……比如三年之后,周离成为一个**oss一样的人,邪恶又强大。阴影笼罩了整个亚洲,用铁腕的意志进行独裁,和双头鹫之间开战,和奥丁之间的对决。 还有,世界树的秘密。 第一次能力者和人类之间的战争, ,普朗琴科和周渐安之间的斗争,周离和周璃的身世隐秘,还有十三位圣徒以约柜进行合体,强制踏入lv5.5的半神境界,追杀姐弟千万里。 当然,还有周渐安的死去。 最后,周离成为了万磁王,或许会带领着能力者们建立属于自己的国家……但这都是大纲,大纲里的东西,不写出来。谁说的准呢? 毕竟这些内容都太反了。写出来之后容易进去喝茶。 还是不写为好。 - 至今。我依旧嘴硬:我没有烂尾,我只是开放式的结局。 烂尾和开放式的结局……是有质的区别的。 这个故事的结局,原本只是这一卷的结尾,这个剧情早在半年多之前就已经确定了。我不断的晚上它的构想,努力的让我已经脱轨的剧情回到自己原本应该存在的地方。 我真的用了很多时间,很多的心力去完善这个故事的结构,确保它能够交代出所有人物的命运和决定,还有他们的未来。 要是烂尾的话。其实很简单,一章五千字不到就够了。我可以写陨石,我可以写末日,我可以写整个城市都毁了,大家都统统死佐……等等,这些剧情似乎都很眼熟。 其实这一卷原本的结局,没有这么壮观。 但我既然决定要完本了,那就想要搞一些大新闻……不过目前看来大家都不感冒,看来我还是na?ve. 但我觉得,我还是不算烂尾。 毕竟烂尾和开放式结局之间最显著的区别是。开放式结局可以写续集……好吧,或许我不会了。 请你们听我说: 对不起。这本书,我没有好好的写完。 愧对大家的期待,这是我的错。 报应来得很快,我食言而肥,自食其果,已经胖了二十斤……一把辛酸泪,简直苍天可鉴。 我无意吐什么苦水,但大家想必都知道,在起点,一本断更了一年的书,哪怕再更新回来,成绩也再上不去了。更何况像我这种生活写作两头忙的家伙,现在连稳定更新都没办法保持下去。 如果这么隔三差五月更那么一下,我觉得这本书其实完全可以做一个有生之年的……但这么做又有什么意义呢? 磨磨蹭蹭的,一点都不干脆。给读者徒留一个虚无缥缈的念想,然后渐渐地被人遗忘……直到有一天,被人在书架的最底层再一次发现,上一次更新已经是一年一前。 “终于太监了吧?” 被这样说着,丢出了书架里,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何苦呢? 日本人常说‘断、舍、离’,相比说的就是这样的道理吧?既然已经到分别的时候,那便强留无益。至少大家还可以再期待下次的相聚。 我至少可以说,我用尽我所有的心力,为这个故事留下了一个结局,将他们的命运划下了一个新的阶段。 在他们的未来里,他们将进行属于他们的战争,为此而牺牲、流血。有人身败名裂,有人壮志为晋而绝,有的人笑到最后,有的人成为了真正的赢家。 而对于我来说,我人生中的一个阶段,也终于结束了。 - 仔细想想,《天驱》这本书真的是贯彻了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个转折阶段。 在这漫长的两年里,我遇到了很多人,他们活泼又聪明,他们调皮又灵敏,他们自由自在生活在那绿色的大森林,他们善良勇敢相互都欢喜…… 对不起,写着写着,思路又发散了。 按照惯例,感言这种东西一般都是又臭又长,目前这个感言似乎长度不太够……所以灌点水大家应该都不会介意。 接近两年的时间过的这么快,一转眼我就遇到了那么多的事情,再一转眼,我就胖了很多斤。 可我一直觉得,我还活在昨日里,还是那个在午后百无聊赖,抬头看着尘埃在阳光中飞舞的少年,幻想着有朝一日的将来种种。 将来是美好的,没有痛苦,一切烦恼都将随着我的奔跑被甩落在阳光里。 我喜欢那个时候天真的幻想。 前些日子重新看一些老片,看到《这个杀手不太冷》时,执迷于马婷娜和里昂的对话。 在楼梯走道里,马婷娜擦着鼻血,问里昂:“生命总是充满了痛苦,还是只有小时是这样呢?” 里昂认真的思考了半天,告诉她: “总是如此。” 要是五年之前,我听到这样的话,我会擦着鼻血告诉大叔:“屁咧。我只是打不赢高二年纪的刘大锤。等我将来有了兄弟。就找人一起去小巷子里揍他。” 可现在我忽然觉得他说的挺有道理的:毕竟刘大锤也有兄弟,在小巷子里狭路相逢,被揍的可能还是我自己。 没办法,生活总是如此痛苦,像是一大堆华丽的虱子上面长了长袍……哪怕张爱玲还活着,也没法穿它。 幸好,后来我再也没有遇到过刘大锤…… 一别经年,我发现自己似乎还是没有变。自己还是自己,那个喜欢幻想未来的少年也还活在我的心中,时而显现 在梦里。 一切如旧,除了喜欢过的姑娘们又多了一大叠。 那些漂亮的姑娘们从我的生命中走过,在擦肩而过的时候,双马尾飘扬在风里。有的时候你无法跟上去,只能站在原地,看着她渐行渐远,最后和别人携手,消失在距离产生的雾气里。 对此。我无可奈何,只能满心难过地吞下这一颗苦果。然后任由果核在脚下面发芽生长。 想必来年还有一树新的等待我来继续尝。 这是诸多痛苦中的一个,它和无法实现的梦想,无法触及的愿望,还有无法回到的过去摆在一起。 这都是人生的诸多遗憾之一,到了时候,谁都要挨一刀,谁都躲不过。 - 今年一月的时候,我去了上海,第一次花了很多钱买了一张最前排的演唱会门票。可惜台上的不是美貌的女星,是已经老到头发花白的李宗盛。 陪我听演唱会的,也没有青春靓丽的女孩,只有一群傻笑的男人。 但李宗盛真是燃到让人飞起,棒到不能行。 就连当时负面情绪强到溢出的我都觉得自己被净化了,得到了生命的大圆满,大和谐……然后,在发出‘今晚我要完结天驱’的豪言壮志之后喝到不省人事。 后来,我半夜醒来,看着陌生的墙壁。顿时就觉得那些火焰还没有熄灭。它们伴随了我这么多年,早已经流淌在我的血管里。 中场休息结束了,但我还能继续打。 这狗日的现实打不倒我,世界也赢不了我,nerv一天不给我寄eva的驾驶执照我就一天不认输。 我重新从一条死狗变成了死楞死楞的败狗,舔完伤口我还能爬起来。哪怕死了也要冻成硬邦邦的躺在对手门口吓他一跳。 于是,充电完毕。 我还可以豪情万丈,还能死不认输。 这样的感觉真好。 - 再后来,我跟一位以老实厚道三观正直闻名的前辈聊天,聊完之后,他很无奈地问我: “风月呀,你为什么要执着于对抗世界呢?” 我仔细想了半天,觉得自己不知道,只能叹着气告诉他: “——或许,这就是我的宿命吧。” 我觉得他没相信,我也没信……我真的就这么一说,大家都别当真,听听就好了。但有时候我真的觉得,之所以我不愿意妥协,可能是觉得这样比较帅而已吧?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男人为了帅一些,多傻的事儿都干得出来。 尤其我都二十多了,朋友都有结婚生孩子的了,自己却还那么天真,总是和这个世界斤斤计较地分辨着一些道理,被打到鼻青脸肿也实属活该。 这一片感言的题目是‘五十年过去了’,可能还有人记得,钢铁的完结感言名字叫‘中二五十年’。 ——人生五十年,与天地长久相较,如梦又似幻,一度得生者,岂有不灭者乎? 《敦盛》这几句其实说,人生苦短,大家抓紧时间,有嘛干嘛。该结婚的结婚,该恋爱的恋爱,该出柜的勇敢出柜…… 人生这么短暂,简直充满危机感。说不定什么时候一个人就没了,再不抓紧时间做点事情,那就太可惜了。 可五十年过去了,我还是这么的中二……简直无可救药。 非但没有变的有成熟一些,反而更加欢脱,不羁如脱缰的野狗。如此没有觉悟和责任感,真是愧对了美貌的女读者们对我的期待。(如果我还有美貌女读者的话,请你们联系我,我一定当面请客吃饭道歉。我坚信你们存在,只是不说话。一直在考验我的诚意……) 关于新书,或许很快,或许没有,或许我可能要换马甲了,这次真的是一切皆有可能。 我现在真的还没什么想法,短时间内,也没有心力去再开一本。 或许过段日子会重新和大家见面,希望这个时间尽量短一些。在你们还记得我的时候,大家还能继续聚在一起。 - 感谢感言开头出场的那位大哥,我至始至终都深受他的影响。这一段时间里,他教会了我很多东西。能够和他共事一年半是我最幸运的事情,可惜我太过轻浮,很多东西都没有学到。 感谢我的朋友isotone,尽管他带团坑我千百遍,但我这么宽宏大度的人肯定不会怪他。 不过,他经常歧视我不会讲英,所以这段话我等会打算找朋友用日语翻一遍,歧视回去。如果没翻的话,可能就是我忘了。 感谢悟道和格子,他们有着令我敬佩的高洁品格和妹帝属性,都是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的好汉,而且都听李宗盛。除了不介绍妹子给我之外,他们简直完美无缺。 感谢老白、絮儿、娘娘还有钻咖老师,以及月妈开水肺炎巴尼等道观群中的朋友们。虽然大家都被我传染了说烂话的毛病,但做事依旧如此诚实可靠,真是令人感动的热泪盈眶。 还有我的读者群中,我的微薄上、书评区、以及贴吧里的那群读者们,他们可爱如蓝精灵,除了没有女朋友和全都是男的之外……新年快到了,单身狗的寒冷的冬天已经过去,大家尽快脱团吧。 最后,感谢那些姑娘们 ,真希望我们能从未来的某个拐角处再会。 写到现在,闲扯了那么多多,可终究是要结束的。 我其实很想再邹两句‘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之类的鬼话,可惜那种话委实不太会讲。 江湖诺大,大家保重,然后,后会有期。 希望那一天,你们还能记得我。 ——风月 2015.2.11(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