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逝的方舟》 第一章 灾难回忆 “铛——”,一声清响,罐子摔落在地上,咯噔咯噔滚到一旁的角落里停了下来。 秦炆回头瞪了一眼杜杰,后者尴尬地笑了笑,做了个不好意思的手势,轻声且小心地继续收集物资。 这里是一户私人住宅,从摆设来看,屋子的主人经济条件应该不错。满是灰尘的桌子上还有一包开封后只抽了两根的中华烟。杜杰看了看,可惜地丢到了一旁。香烟都已经回潮,完全不能抽了。 透过镶嵌在衣橱上已经破碎大半的镜子,秦炆看到了自己的模样。上身是一件灰色无袖夹克,靠近腹部的金属纽扣上还留有些许红色血渍。下身则是一条黑色的绑有金属护膝的长裤,裤管紧紧塞进脚上的靴子里,这是为了更好地行动。戴在手上的两只护手因为沾染了太多的血,黑色已经无法完全掩盖红色的血迹了。右侧的腿上绑有长约三十公分的匕首,左侧则是一把银色的幸存者手枪。通体鲜红泛着寒光的长剑紧紧负在背后,剑身的血已经被擦拭干净,随时等待杀戮。 同时映照在镜子里的,还有一道靠近眉角的弯月形伤疤。奔波的日子里,身上的肌肉愈发紧致,谁也不知道平静的手臂下会爆发出怎样的力量。 杜杰还在整理厨房里的物资,秦炆转身进了一个房间。电视机的显示屏早已破裂,露出了里面的电线。木制柜台下摆有一个黄色的肥猪存钱罐,质量不错,除了落了点灰,倒是完好无损。衣架上的衣服早已掉在了地上,黑的蓝的分不清是男装还是女装。床边的柜子上摆有一个相框,上面是一对恩爱的恋人紧紧相拥的画面,远山近水青草地,鸳鸯梳羽照人心。这样的情景,估计也只有在混乱以前的世界才有了。 歪斜破烂的枕头下,咖啡色的笔记本露出了一角。秦炆抖去表面的灰尘翻开,里面记载的似乎是男主人的日记。 …… 2025年4月22日,阴。 我一直都不知道,原来每年的四月二十二日是世界地球日。 电视上说d病毒爆发,已经有很多人被感染成了丧尸。新上台的领导人说已经采取紧急措施进行隔离,希望大家不要惊慌,尽量不要出门,迟些时候会有人员通知领取物资。 但是关于什么是d病毒,d病毒爆发的原因,覆盖面积,造成的影响等等,却只字未提。 趁着隔离网还没有拉起,我让妻子先带着孩子离开这里前往乡下老家,听说那里还没有被感染。妻子希望我能跟她一起,我告诉她我去接爸妈很快就跟上。 驱车前往的路上,我被军方拦住,他们说前面已经是隔离区,禁止进入。隔着栅栏,我清楚地看到,就在不远处的那栋住宅楼,妻子的母亲正在啃咬着阳台的铁网,模样甚是骇人。 我没敢告诉妻子这个消息。 等我驱车回到家收拾东西打算离开,邻居摇摇晃晃朝我走来,透过他身后的门,我看到他的妻子正在啃食自己仅八个月大的孩子。那孩子我见过,女孩,肥嘟嘟的,非常可爱。她还没来得及看这世界的美好,就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 我很愤怒,又很悲哀。至于愤怒与悲哀是为了什么,我不知道。 邻居的气力大得出奇,以前掰手腕的时候他明明很容易就输给了我,我很辛苦才摆脱了他的双手。等我跑到楼下的时候,却被军方用枪威胁让我回去。 我问他原因,他说这里已经被隔离,又指了指我胳膊上的伤。我说这是擦伤,他却不理。住在另一栋楼的李司机打算硬闯出去,被当场击毙。鲜血溅在我的脸上,还是温热的。 我相信了,他们真的会下手。 我,被困在这里了。 …… 2025年5月1日,晴。 拉开隔离网的第十天。 从隔离网拉开的第四天起,整个区域全都断水断电。幸运的是,趁着隔离网刚刚拉起,我冲到楼下超市搬了三箱方便面跟两箱矿泉水回来。 店主早就离开了,走得匆忙,连后门的钥匙都没拔。 咽下一包方便面,喝两口水,这就是一餐。电话根本打不出去,不知道妻子在乡下过得怎么样了。 我突然很庆幸母亲在去年离开了人世,她以前居住的小区早就被隔离了。离开让她少遭受了很多罪。 …… 2025年5月7日,阴。 拉开隔离网的第十六天。 门外有丧尸在挠我的门,挠了一整夜。尽管我把防盗链挂上,把桌子椅子都抵上,仍然不敢睡得太深。 隔离区外围都是军方的人,架设了好几门机枪。投递的物资就在隔离网前,但是我根本拿不到。想要越过层层丧尸去那那些食物跟水,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每天三餐都是方便面,三箱方便面到今天为止,已经只剩下一箱,矿泉水也仅剩八瓶。 我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多久,我的胃已经开始不舒服了。以前听朋友开玩笑说小时候家里穷,最大的愿望就是每天吃上方便面。现在这个梦想终于实现了。 当时笑得很厉害,现在想想,其实一点也不好笑。 如果躲过这一劫,我再也不想碰方便面。 …… 2025年5月13日,阴。 拉开隔离网的第二十二天。 连着四天没见到太阳了。没有电的这么多天晚上,我感觉自己的视力都开始下降了。 食物越来越少,水也剩得不多。 楼下的超市后门钥匙我还保存在手中,只要有那些物资,应该还能撑上一些日子。 前提是,我能避开那些丧尸。 丧尸的数量越来越多,街上随处可见。但是只要不靠近隔离栏,那些军人就不会主动攻击。 我不知道还有多少跟我一样的幸存者没有被感染,也不知道这样的幸存者有多少跟我一样还活着,更不知道那些没有食物没有水的幸存者会不会像丧尸一样开始食用人肉。 也许我知道答案,只是不敢去想。 当人饥饿到开始食用人肉,那人与丧尸还有区别吗? …… 2025年5月17日,晴。 拉开隔离网的第二十六天。 连着阴了这么久,天气终于放晴了。 二十多天没洗澡,这在以前简直不敢想象。唯一庆幸的是,因为基本没怎么活动,身上味道并不大。 咽下最后一包康帅夫方便面,锤锤胸口,又喝下最后两口农大山泉矿泉水,我知道,自己要开始面对一个最大的问题了:食物与水。 我裹上两件棉衣,又顶了一个锅盖,拿了个锅铲当武器。通过这么多天的观察,我相信,只要不被它们直接接触咬到,就不会被感染。 超市后门的钥匙我紧紧握在手中。透过门上的猫眼,可以看到,邻居正在吃同样是丧尸已经死去的自己的妻子。 看着他附身在地咀嚼的样子,听着他咯吱咯吱咀嚼的声音,我没忍住,吐了。 我绝对,不要,变成那副模样! 为了生存!拼了! …… 2025年5月18日,晴。 拉开隔离网的第二十七天。 我失败了。 变成丧尸以后,它们的视力似乎有所下降,但是听力提高很多。我刚打开门,邻居就冲了上来,直直咬向我。幸好棉衣够厚。我狠狠给了他一锅铲,将它击退,然后连踢带踹将它赶回去锁在了里面。 这些家伙智力低下,只会类似抓,挠,咬之类简单的动作,开门是它们根本不会的行为。 小心翼翼避开两只丧尸来到超市后门,插进钥匙。只要拧转两下,进到里面,我还可以继续撑下去,也许能活到安全结束的那一天也说不定。 幸运女神没有光顾我。 易拉罐落在距离我仅五米不到的地方,顺着方向看去,八号楼五层有人正朝我大力挥手。我认得他,在一家国企工作的一个科长,最爱做的事就是跟人炫耀他的身份。 显然,他看到了我。我不知道他丢那个易拉罐的目的是什么。为了让我被丧尸吃了?还是想让我给他也送点吃的? 我只知道一点,如果他在我面前,我会毫不犹豫杀了他。对,毫不犹豫! 那个易拉罐成功吸引了我的注意,也引来了四五只丧尸。就算我来得及开门,也来不及锁门了。万般无奈之下,我只能憋屈地放弃,直直跑回自己家。 锁上门,挂上防盗链,数只丧尸紧跟上来,不断地撞击挠抓着防盗门。我冲到阳台,冲着五楼那个人骂出了生平第一句脏话。 m,你个sb!” 如果不是他,此刻我应该是安心地吃着食物,喝着干净的水。而不会是空着手狼狈地逃回来。 骂完以后,心情舒坦了很多。但安静下来以后,我还是面临着同样的问题。 我,弹尽粮绝了。 …… 2025年5月22日,阴。 拉开隔离网的第三十一天。 门外丧尸不走了,就这=么待在楼道。 算上今天连着四天没吃东西了,胃里空空的,什么也没剩下。 奇怪的感觉,觉得胃里像是有东西在燃烧。脂肪吗?还是回流到胃里的排泄物? 没东西吃尚且能够接受,没有水才是最大的问题。就算是拼命舔着嘴唇,也没多少唾沫可以沾湿嘴唇。 真后悔啊,早些时候应该省着点喝的。现在整个家里有水的地方仅剩下便池,那里面早就爬满了蟑螂。 再坚持一下,说不定事情会有转机。 …… 2025年5月23日,晴。 拉开隔离网的第三十二天。 我暂时活下来了。 从来没想过,真的会有喝自己尿液的一天。 强忍着不适将尿液送到嘴边,只喝了一口,我就开始干呕。胃里已经没有东西可以吐了,过了半天,只留下一摊口水。 我流着泪把尿全都撒了。 王八蛋,等我度过这一劫,第一件事就是提刀把那个sb杀了。 …… 2025年5月24日,雨。 拉开隔离网的第三十三十三天。 骂人会变得越来越顺口,尤其是当你骂了第一次以后。 这句话我一直都不太相信,直到我也变成了这样。没有食物,没有水。我将一切罪责都归结于那个sb身上。如果他没有丢那个易拉罐,如果他能不那么蠢,现在的我应该是另一副模样才对。 嘴唇又干裂了,这回我连舔嘴唇的动作都不敢做了。只要动作稍大,嘴唇就会裂开流血。 晌午的时候,幸运地捉到一只慌不择路的老鼠。对着目前这唯一的食物,听着它“吱吱”惨叫的声音,我竟然下不去口。 鸡肉味,嘎嘣脆儿! 荒野求生里,这几乎成了贝爷的口头禅。每次看着他津津有味地吃下诸如蜘蛛,虫子,甚至面不改色喝下自己的尿液,除了胃里翻滚,都不得不发自内心地说上一句“佩服”。 那样的勇士,说不定这场灾难过后,他还会告诉人们丧尸的肉是什么味儿的吧? 鸡肉味,嘎嘣脆儿? 眼前都开始出现重影了。再不吃点什么,我觉得自己差不多该倒下了。 我还不想死! 鸡肉味,嘎嘣脆儿。我这样告诉自己。 对不起了,小老鼠。 …… 2025年5月25日,阴。 拉开隔离网的第三十三天。 …… 日记到这里就停止了,后面发生了什么事秦炆不得而知。不过有一点,早来一年的话,说不定还能见到这本日记的主人。 今天是2026年5月31日,d病毒爆发后的一年零三个月。 正如日记里所说,突然爆发的d病毒打乱了一切。各个国家不约而同采取了紧急措施,但对于d病毒爆发原因全都守口如瓶。 感染呈指数增长,二传四,四传八,八传十六,对于指数增长的恐怖所有人都亲眼目睹。短短的半个月时间,全球六十四亿人口仅剩下八分之一不到的人躲过了这一劫。 所有人都一样,对于d病毒不具备任何抗体。全球能够活下来的人,是因为提早撤退到隔离区。 然而,没有被感染并不意味着没有了后顾之忧。食物,水,药品,最简单的三样物资,也是最重要的三样物资。 d病毒爆发后的第四个月,因为物资严重不足,全球躲过感染的幸存者有近一点五亿死于饥饿,饥渴与疾病。 面对剩下的幸存者,z区中央采取了派遣高级人员分开管理幸存者的做法,即,划分一千到五千数目的幸存者组成一个团体,由中央派遣的高级人员作为管理者,管理者每月前往中央设立的管辖点领取物资,物资按团体人数配给。 这样的做法,大大缓解了因配给发生的问题。毕竟幸存者数量过亿,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做到将配给发放到每一个人手上。组建幸存者营地之后,实际配给由营地管理者管理发放。 同时,中央还开辟了多个危时经济区,鼓励幸存者通过劳动换取生活物资。在其他国家仍然处于混乱状态时,z区中央的做法无疑得到了所有幸存者的认同。 d病毒爆发后,全球幸存者八亿两千万。四个月后,人数骤减为六亿七千万,z区幸存者约两亿,数据包含军方人员,幸存人数占比最高。 第七个月,z区,幸存者共建立营地十九万个。两个月后,部分幸存者营地合并,这个数字缩减为一半。 截至2026年5月,z区,幸存者营地共计四万零一十七个,幸存人数一亿九千万,数据包含军方人员,不包含未加入幸存者营地人员。 秦炆与杜杰,属于未加入幸存者营地那一类。 第二章 钥匙 搜索完屋子的杜杰不太高兴,整栋房子一个能吃的都没有。秦炆早有所料,放下日记本打算与杜杰离开,孰料叮叮当当一声清响,从日记本里掉出来一把钥匙。 “真晦气,看这家家具摆设还不错,谁知道一点吃的都没剩。”杜杰嘟嘟囔囔,“队长,快四点半了。” 秦炆知道杜杰的意思。这个季节太阳大概过了六点半就会下山,一旦日落,丧尸们的活动将会比白天频繁一倍。如果不在日落前回到安全点,危险不言而喻。 今天的收获除了几个电子元件,一点食物都没有。杜杰扫视房间,柜台上那个金色的小猪存钱罐让他多看了两眼,也仅仅是多看了两眼。d病毒爆发以前的货币早就没用了,废纸一张。除了之后发行的元币,幸存者之间更多采用的是以物易物。可能今天一根烟只能换到两颗糖,明天就能换到一小把夹杂沙子的粳米,价格波动很大,有太多的不确定因素。 “未必。”秦炆拿着钥匙试着插进房间的锁孔里,没插进去。又试了试防盗门,依然没有插进去。杜杰不明白秦炆是什么意思,秦炆朝他挥了挥钥匙。 既然钥匙不属于这间房屋,从记载的日记来看,夹在日记本里的这把钥匙很可能属于楼下超市后门。 “走吧,没有多少时间耽搁。”带上钥匙,秦炆径直朝楼下走去,杜杰连忙跟上:“等等我。” 以前的隔离网早就不存在了,感染者数量太多,现在采取的做法都是将安全区包围起来。二楼楼道转角,秦炆侧着身观察附近丧尸的位置。正前方,两只丧尸趴在地上咀嚼死去的同类,左侧,一只丧尸面对着墙一动不动。远一些的地方,数只丧尸发了疯似地攻击警报器响动的私家车。对对于声音敏感的它们来说,任何发出高分贝响声的物体都是它们攻击的目标。 “不好弄啊,队长。”杜杰低声道。近处的三只丧尸很容易可以解决,几刀的事。问题在于一旦行动势必会发出声响,很可能将远处的丧尸也招来。 秦炆心里已经有了主意。轻声下楼,紧贴着墙,敲了敲墙壁。左侧那只面对着墙发呆的丧尸听到声音微微抬起头,朝秦炆的位置摇摇晃晃走来。秦炆贴墙后退两步,空出大概两个身位的距离,那丧尸行至拐角看见两人,抬起手臂就朝秦炆扑来。 寒光一闪,秦炆抽出腿边匕首,猛地扎进丧尸的头颅。 除非破坏大脑,否则它们不会死。 丧尸还在挣扎,秦炆旋转刀柄,彻底搅碎了它的脑子,终结了它的活动。 趴在地上咀嚼的两只丧尸听见匕首扎进头颅的声响,抬起头。此时秦炆距离它们不过三米,很容易就被发现了。放弃同类的尸体,转而进攻秦炆是它们现在的目标。 “后退。” 秦炆拔出匕首,失去了力量的支撑,尸体直直倒在了地上。杜杰眼尖,立刻扫到了它上衣口袋里冒了个头的打火机。 “好东西,必须得留着。”杜杰心道。 能源不足,对幸存者来说,电力已经成为了奢侈品。自然而然的,打火机也成为了生活必需品。毕竟不可能像原始人一样再进行钻木取火。 秦炆后退两步,几乎快要贴到墙壁了。两只丧尸步履蹒跚朝秦炆缓缓走来,发出低低的“呵……呵……”声。 引进楼道再杀,防止发出的声响惊起其他丧尸。杜杰拔出藏在腰间的匕首,静静等待秦炆的命令。 两米,一米,近在咫尺…… “砰——” 一声清响,杜杰微微一愣,这是枪声。 生存条例第一条:不到万不得已,不到生死关头,不得随意开枪。这是杜杰加入小队之后秦炆告诉他的第一句话。 秦炆的解释是,也许本来能够平安无事,结果因为开枪,让自己彻底陷入麻烦。枪声对丧尸们的吸引力就像是毒品,有着难以想象的诱惑力。 秦炆疯了吗?竟然开枪?想把丧尸都引来吗?杜杰脸色有点变了。 不,不对,不是他开的枪。听声音,应该是从西边传来的。经验让杜杰很快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突然响起的枪声有点打乱秦炆的计划,好在那些攻击汽车的丧尸也都在西面。两只丧尸犹豫了一下,听力灵敏的它们自然也听到了枪声,一时间拿不定注意到底该先攻击眼前的两个人还是去追寻枪声。 好机会! 趁着它们犹豫的片刻,秦炆抬起右肘,狠狠击在一只丧尸的脸上,将其打翻在地,接着匕首横扫,直直插进另一只丧尸的太阳穴,几乎贯穿了它整个脑袋。 “呵……呃……” 尽管太阳穴被贯穿,丧尸依然张牙舞爪挥着手,抱住秦炆的胳膊张开嘴就要咬。 “下辈子,投个好胎。” 秦炆轻声道,猛地拔出匕首一脚踢出,带出的鲜血喷洒在护手上,原本沾了血就有些暗红的护手血色更加明显。 另一只丧尸还想要爬起,杜杰冲上前对着它的脸狠狠踩了两脚,踩得它眼珠子都快烂了,这才用匕首结果了它。这会儿附近的丧尸都被枪声吸引过去,他也不用怕动作太大吸引丧尸过来了。 “摸尸摸尸,嘿嘿。”杜杰喜滋滋地笑了两声,弯下腰朝尸体口袋摸去。 摸尸,通常是指在游戏内杀死怪物以后收集怪物身上的物品。这个词用得很不恰当,毕竟这不是在玩游戏,死了就真的死了。偏偏杜杰对此情有独钟,无论秦炆提醒他多少次,就是不愿改口。 摇摇头,秦炆收起匕首,顺势擦干净锋刃上的血迹,插回鞘里。 枪声只响了一次,从这点判断,有两种可能。第一种,幸存者是老手,那声枪响是他(她)在危机之下实在没有办法,朝附近的幸存者发出的求救信息;虽然说求救有更好的无线电,以现在的世界角度来说,价格不菲,少有人能买得起;第二种,幸存者不止一个,有老手也有新手。枪声是新手发出的,之后立刻被老手阻止。 当然,也可能是第三种,无论是老手新手,枪声只响了一次是因为开枪的人已经死了。死人自然不可能再开枪。 不管是哪种可能,都是凶多吉少。敢开枪,就要做好面对死亡的准备。 杜杰很快摸完了尸体:“还不错,打火机几乎满气,够用很久。另外还有一包没开封的香烟,一点湿气都没沾到,赚大了!” 杜杰小心翼翼地贴身保管那包大前门。这种烟在d病毒爆发前的价格大概是四块一包,属于很差品质,味道很呛,一般除了喜欢味道重的或者是没什么钱的人,少有人会买这种烟。但是搁现在,香烟,无论哪种,只要是完好无损的,都属于完完全全的奢侈品。这一包起码能换到四斤不掺杂质的粳米。 “走吧。” 秦炆没有理会枪声来源。爱管闲事的人通常不会活太久。想要活久点,记住四个字:少管闲事。 附近有两家超市,一家叫风和,一家叫日丽,似乎存在某些关系。其中风和超市位于两人目前所在位置的东侧转角,距离仅有十米不到。日丽则位于西边另一栋楼的转角,距离大概在一百米。这把钥匙属于风和还是日丽,秦炆不得而知。目前来看,只能都试一试。 真得感谢那声枪响,附近丧尸全都被吸引过去了。两人毫不费力就走过了短短的十米距离,来到风和超市的后门。 “我来我来。” 杜杰兴奋不已,一把抢过秦炆手上的钥匙。门上的锁还完好无损,说明这里尚没有被幸存者搜刮过。只要能得超市里的物资,不说多,哪怕有一半食物变质腐败了,剩下的也够两个人生活很久。 努力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杜杰深深吸了一口气,插进钥匙转动,转动…… 转动…… “靠,你倒是转啊!” 杜杰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钥匙是插进去了,然而根本拧不动。显然,这把钥匙对应的不是这扇门。 “真晦气。” 忿忿不平地拔出钥匙,秦炆已经转身朝日历超市走去了。现在是四点五十分,去除返回安全点需要花费的二十分钟,能够活动的时间仅剩下一小时二十分。 顺手解决一只躺在地上装死的丧尸,两人有惊无险地抵达日历超市后门。杜杰看了看四周,做贼一样,秦炆哑然失笑:“赶紧开。” 就没其他人,贼兮兮的防谁呢? 杜杰眦了龇牙,插进钥匙,这回很顺利,转了两圈一推,“吱呀”一声,门开了。透过玻璃窗照射进来的日光,秦炆大致看清了里面的模样。 超市不大,三个货架并一起放了两排,算上收银台面积也就六十平方左右。种类倒是真不少,仅秦炆扫到的就有方便面、糖果、大米、油。当然,最让杜杰兴奋的是,收银台下方的货柜里,整整齐齐摆放了各种香烟,差的像几块钱一包的大前门,稍好一点的有十几块钱的利群,双喜,最好的是四十多块的中华和苏烟,林林总总加起来有二十多种。 “发了,发了。” 杜杰看着香烟嘴里喃喃念叨着,要不是还保留一点理智,估计早就叫出来了。 “食物为主,其次是生活必需品。”秦炆提醒道。他真怕杜杰脑子一抽,装回去的全是香烟。 两个人都不抽烟,香烟的唯一用处就是拿去与人交换。一包两包就算了,真带回去二三十包烟,靠拿香烟跟人交换物资生活,绝对会被有心人盯上。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不懂得低调,十有八九最后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知道了。” 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杜杰放下背包,又从背包里取出了另一个背包。包套包,外出搜寻物资这是最方便的做法。 大米放了一年多,早就霉变了,根本不能吃。兽花花生油,一看保质期,竟然只有十二个月。秦炆挑了一瓶一点五升的放进背包,最多吃的时候多烧一会儿,长期不吃油肯定不行。盐也是必需品,甚至可以说是奢侈品。这里不靠海,想弄到盐没那么容易。货架上还剩五袋精盐,秦炆挑了三袋,另外两袋打算让杜杰装进他的背包。这是保险的做法,保证在出现意外舍弃其中一个背包时另一个背包还留有足够的物资。 行至货架末端,这里摆放的是方便面。方便面这种食物的好处在于,即使过了保质期,也依然能够保存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不变质。这一切都要归功于油炸与食品添加剂。 正装着方便面,猛然间,一股辛辣刺鼻的味道在超市里蔓延开来。秦炆皱了皱眉,转过头,朝杜杰低喝道:“杜杰你在做什么?” “唔……唔……,你说啥?” 杜杰靠着货架坐在地上,嘴里呜呜说话不清,正不停地朝嘴里塞着什么东西,辛辣刺鼻的味道就是从他手上的包装袋发出来的。 太幸福了,太幸福了!就是这个味儿!一年多了,终于又吃到了! 杜杰就像是见到了自己的初恋情人,幸福得不要不要,一刻不停地朝嘴里塞着,尽管辣的他眼泪都流下来了,依然舍不得放下。吃完了一包,又顺手摸出下一包。没等他撕开包装袋,下一刻,光线变暗,秦炆站在他身前挡住了超市仅有的一扇窗,冷冷地俯视他。 “我……我……” 杜杰结结巴巴,这才想起自己目前的处境。两个人是来这里收集物资的,结果自己太过兴奋,先吃上了不说,吃的还是味道这么刺鼻的东西。 借着照射进来的日光,秦炆很快就分辨出杜杰手上的拿着的东西。强忍着怒气,秦炆打开杜杰身旁的背包,里面空空的,什么也没装。 杜杰低着头,一言不发。d病毒爆发以前,他就对这种食物情有独钟,隔三差五就要买上一包。价格不贵,大包装的也就四五块钱,小包的更是五毛钱就能买到。这种食物的特点就是,多油——地沟油,多味精——越多越好,多辣椒——混合着少许糖让人欲罢不能,以及少许的罂粟种子——真正让人上瘾的东西。 是的,杜杰迷恋的,这种味道刺鼻辣味甚重的食物,就是在d病毒爆发以前非常具有国产特色的零食——辣条。 秦炆离开幸存者营地的原因是为了逃避隐藏在心底的某种不安,而杜杰跟随他离开的原因是,他就是被剥削的那类人。身处幸存者营地,不能与上面的管理者打好关系,发到手上的物资绝对会被克扣。到手的物资也不一定安全,没有足够的武力或威慑力,被抢也是迟早的事。杜杰唯一的长处就是有点小聪明,这点小聪明在武力面前简直不堪一提。如果不是死皮赖脸非要跟着秦炆,秦炆也许根本不会带上他。 秦炆目光冰冷,杜杰紧紧缩着脖子,一声都不敢吭,秦炆可以与杜杰嬉笑,可以与杜杰扯淡,但是如果视自己生命如无物,秦炆绝对不会手软。 不是圣母,圣母是死物。不是匪徒,匪徒只懂杀戮。 保持底线,生存下去,这就是他的信条。 第三章 纷争 杜杰打心底惧怕冷着脸的秦炆。 贪吃是他的一大特点,因为吃,在幸存者营地没少为这事儿挨揍。可以这么说,他身上的伤,有一半多是因为吃在幸存者营地留下的。 秦炆对他的这个爱好不置可否,只是要求一点,不要在该做事的时间里跑去吃,否则将踢出队伍。 战斗力平平凡凡,只能勉强对付落单丧尸的他,离开秦炆,要么重新回到幸存者营地继续接受剥削,要么胆战心惊一个人收集物资,然后某天被丧尸群围攻分尸咀嚼。 他从来不怀疑自己一个人生存会死的很惨,从不。 跟着秦炆出来的两个多月,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丰富的物资,兴奋之下加上看见最爱的食物,不由自主就把正事儿忘了,直到此刻秦炆用冰冷的目光看着他,才让他乐昏了的脑袋清醒过来。 这两个月,死在秦炆手上的丧尸近百,死在自己手上的不过一手之数。若有若无散发着的杀气这一刻让杜杰深切地感受到了自己的差距,也就更加惧怕秦炆将自己赶出小队。 秦炆冷冷看着缩手缩脚的杜杰,有那么一刻,他想直接将其清出独立小队。控制不住自己,惹来麻烦是迟早的事。 独立小队目前只有他和杜杰两个人。平常外出收集物资,杜杰视力好,负责侦查,他则负责战斗。有时候路过幸存者营地,与幸存者交换物资的事宜也都由杜杰负责。杜杰虽然贪吃,但在其他事情上倒还算可靠。 “不要有下次。” 丢下这句话,秦炆回到货架前继续往包里装物资。杜杰偷偷抬起头,扫了一眼秦炆,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轻轻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叫你贪吃”。老老实实开始收集物资。 再有下次,杜杰相信自己绝对会被踢出独立小队。 一瓶花生油,两袋精盐入包,杜杰意外地发现货架上的老干爹竟然还在保质期内。长达十八个月保质期的老干爹,简直太让人欣喜了。 背包并不算很大,这是为了方便行动。尽管老干爹即可当菜又可当调味品,杜杰只能恋恋不舍看着货架上的老干爹,选了表面灰尘最少的一瓶放进背包。毕竟不是必需品,带一瓶已经是极限。不过想到钥匙还保存在秦炆的手中,随时可以再来,杜杰的心情顿时好了很多。 “多来几次,搬空是迟早的事。包括……嘿嘿。” 这么一想,杜杰心情简直飞起,小声哼着歌,把刚才的不愉快全抛到脑后去了。 秦炆自是不知杜杰心中的想法,听见他哼着歌,似乎刚才的事根本没对他造成什么影响,也只能在心里说他一句心态真好,简直没心没肺。 挑挑拣拣花了近二十分钟,两个人才算把物资收拾好。除了油盐和方便面,秦炆的包里还塞了两盒牙膏,虽然干瘪不少,不过聊胜于无。 杜杰背上背包,磨磨蹭蹭像个小女人一样挪到秦炆跟前嗫嚅道:“队长,我口袋还有点空间,你看……” 他偷偷瞄了一眼秦炆身后的收银台,柜台下摆放的二十多样香烟真的让他眼馋。随便带回去两包,绝对能换到不少好东西。但秦炆身为队长的威严,尤其是刚才的训斥,余威犹在,杜杰根本不敢随便乱拿。 “最多带两包。” 秦炆看着缩手缩脚有些畏惧的杜杰,知道自己刚才的怒火对他还是有点影响。 “哎,好!” 杜杰喜滋滋地应道,绕过收银台手脚麻利地打开玻璃柜,直接揣了两包二十来块的香烟在口袋里。 还算聪明,没拿最好的。秦炆暗暗点了点头。 就这两包d病毒爆发前二十来块钱一包的烟,现在起码能换到二十斤粳米,按照两个人的食量来算,省着点吃,足够两个人吃上两星期。当然,米价太高,想要顿顿米饭是不可能的,晚上没什么消耗,一包方便面或者两碗半稀的粥才是主食。 “终于能多吃点大米了。”杜杰装好烟,关上玻璃柜,感叹道,“吃了那么多方便面,感觉整个人都弯了。” “营地里还有人连掺杂沙子的米都要精打细算才够吃。”秦炆淡淡道。 这话不假。每月中央补给点发放的以粳米为主,同时还有少许以往储存在仓库里的陈米。非常时期,自然不用奢望发放数量有多少。补给点的规定是,每人每月二十斤米,盐一百克,油半斤,罐头五个。除此之外再想吃点别的,例如青菜,肉之类的,必须用元币购买。 补给点的发放是这样,到营地肯定就要换了。谁不想给自己谋点福利?营地管理者也一样!于是,领回来的物资等发放到幸存者手上的时候,原本的物资就变成了每人每月十五斤米,盐八十克,油三两,罐头三个。 这样的做法很快引起了幸存者们的不满,部分幸存者质问时营地管理者放出话:“谁敢多嘴以后物资减半。” 这下彻底惹怒幸存者们了,连着二十八个幸存者营地发生冲突现象。尽管拥有少量枪支,但面对气势汹汹满腔怒火的幸存者们,这些枪根本起不到任何威慑作用。在第四个营地管理者被群情汹涌的幸存者们乱石砸死之后,管理者们不得不妥协,每月发放到幸存者们手上的物资多了两罐罐头,等于克扣五斤米,二十克盐和二两油,再多没有。这是多数营地管理者的共同声明。 营地管理者也需要召集人手负责保卫营地安全,偶尔也会组织人员外出搜寻物资。这些克扣的物资多数是用来抚慰营地保卫者,搜寻物资或发生意外,全靠这些人。 尽管仍旧有很多人不满,但大部分只能选择接受。毕竟管理者们说的也都属实,没有保卫者,万一有丧尸来袭,只要有一个人被感染,很可能其余的几千个人全都会被感染。 于是,轰轰烈烈的反抗管理者运动就这样结束了,死了一千多个幸存者,四个营地管理者,换来的结果就是每月营地发放到幸存者手上的物资多了两罐罐头。 这是原本就应该发放到手的两罐罐头。 人命是如此的不值钱。很可笑的结果,却也很可悲。 每人每月十五斤米,按照每月三十天算,一天的分量只有五两。这是什么概念?一碗饭重三两,也就是说煮成米饭两碗不到。 饿不死,但绝对吃不饱。有的幸存者食量大点,刚到月中就吃得差不多了。不好好规划,真的要饿死。 “我这不是饱暖思****嘛,哦,不对,是忆苦思甜。”杜杰讪笑两声,讨好道,“队长,等找到我姐,我一定让她给你当老婆。” “不用了。”秦炆毫不留情拒绝了。 多个人就多张嘴,有欲望了直接幸存者营地解决。只要有元币或者物资,多的是女人。 “别啊队长,我跟你说,我姐绝对是美女。”杜杰急了。 “美女?那更谢谢了。”秦炆又多了一个拒绝的理由。 并非秦炆爱好特殊,喜欢丑女,实在是d病毒爆发以前人们说的美女几乎快与花瓶挂钩。除了撒娇卖萌装嗲露肉,再无半点实用技能。可想而知,d病毒爆发后这些美女的下场,不是死得快就是去卖肉。总不能指望丧尸来袭脱了衣服嗲嗲说上两句“欧巴你好坏”就不会被咬吧? 杜杰知道秦炆这句“美女,那更谢谢了”什么意思,急得一拍玻璃柜,“队长,别侮辱我姐啊。我姐以前专门练散打的,绝对不是你想的花瓶。要不是我跟我姐走散了,现在我跟她绝对也是一个小队。” 秦炆看着满脸怒容的杜杰,心中有些诧异,看样子杜杰这个姐姐在他心里分量确实挺重,之前的畏手畏脚一下子不知道飞哪儿去了。 灾难什么时候结束都还不知道,现在仍是四处漂泊搜集物资求生存的状态,又没打算进幸存者营地安定下来,娶妻什么的真的只会让人束手束脚。 不过杜杰说他姐姐练过散打倒是引起了他一些兴趣。长得不错,还练散打,金刚芭比说的就是这样的吧?体力应该不错,只要没被感染,动动脑筋,活下来的几率倒是挺大的。 秦炆道了歉,杜杰的怒火慢慢的也就消了,束手束脚也没了,平静了很多:“我爹妈死得早,全靠我姐一手把我拉扯大。为了支撑生活,她连恋爱都没谈过,闲暇时间都跑去打工挣钱。因为长得漂亮,没少被人占便宜,所以练了散打。d病毒爆发的时候,她在等着老板结工资,还说给我买了我最想要的幻想游戏机。” “幻想游戏机?”秦炆上下打量杜杰一番,“你不小了吧?” “爱好玩游戏跟年龄多大没关系吧?”杜杰羞恼道,“d病毒爆发的时候我还在念大学呢!” 这话里的潜意思就是,大学生玩游戏天经地义?秦炆在心里默默反问道。 “听你这口气,你姐年纪应该不小才对。”秦炆背上背包准备离开了。现在是五点四十分,天黑之前绝对能抵达安全点。 “二八芳龄。”杜杰穿过玻璃柜,秦炆看傻子似地看着他,那意思很明显,你都二十岁了你姐还二八芳龄。 “那是六年前。”杜杰不紧不慢接上一句。 “直接说二十二不就完了。”秦炆无语。二八芳龄,加上六岁,可不就是二十二吗? 杜杰的话还是让他有点惊讶。原本以为少说也有二十七八,二十二岁,仅比杜杰大两岁,撑起两个人的家,确实不容易。 不过这么一闹,两个人在超市里发生的那点不愉快也就烟消云散了。 锁上门,装好钥匙。这是下次继续过来收集物资的保证,由不得不小心保管。杜杰打量四周,还不错,只有一只乳罩脱落一半露着半边上身的落单丧尸,瞧见两人便摇摇晃晃地冲过来,被杜杰一闪躲过,戴着指套的左手按着头将其狠狠抵在墙上,接着拔出匕首,直接插进丧尸的脑子。可能是不太熟练,拔出匕首的时候带出不少血,远不像秦炆一样拔出匕首只会带出少量血。 两个多月的搜寻生活,对付落单丧尸,杜杰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速度处理干净,血腥味会引来丧尸。”秦炆低声道。 视力差,听力好,嗅觉灵敏,反应迟钝,这是大部分丧尸的特点,血腥味对于它们的影响远大于声音。声音对它们或许只是吸引,血腥味对它们绝对是赤裸裸的诱惑。别看平时反应迟钝,发起攻击的时候一点也不含糊。 杜杰也明白这点,因此也不墨迹,擦干净匕首上的血迹插回剑鞘,直接跟上秦炆。 不过这栋小区基本属于郊区,远不像城市中心一样建筑密集,人口自然也就少了,这也是秦炆敢在独立小队仅有两个人的情况下来此收集物资的原因。换成市中心,人口密集也就意味着丧尸数量密集,找一个安全区都困难,更不要说搜集物资了。人多力量大,尸多谁都怕。 今天的收获非常不错,如果偷点懒,三五天都可以不用再出去收集物资了。回到安全区好好吃上一顿,再美美地睡上一觉,简直不要太嗨。是以杜杰一边哼着“今儿真高兴”一边跟秦炆扯上两句话表达自己心中的舒坦。 “哎队长,你还不知道我姐的名字吧?叫杜凤凰,好听不?要说我爹妈也是奇怪,我姐叫杜凤凰为什么我不叫杜飞龙呢?” 好不好听先不评论,不给你起名叫杜飞龙你爹妈就奇怪了?这想法也是绝。秦炆扯了一句:“可能你还有个不为人知的哥哥吧。你排老三。” 杜杰一听来劲了,道:“你还真别说,我爹娘恩爱得不行,偏偏当时家里穷,搞不好我真还有个哥哥因为养不起被送其他人家了。” “那恭喜你啊,喜当弟。”随便说的一句,这孩子竟然若有其事的样子。都什么年代了,再穷也不至于把自己孩子送给别人养吧?这脑洞也没谁了。 “唉!也不知道我那流落在外的哥哥现在过得怎么样了。”杜杰感叹了一句。 汽车警报依然在响,离得较远倒没那么刺耳,粗略估计起码有二十来只丧尸围着车疯狂攻击。 “嘿嘿,这人真傻,开车就开车吧,警报器还不知道关。刚才那声枪响就是那他开的吧?真不知道怎么活这么久的。” 杜杰有些幸灾乐祸,秦炆瞥了他一眼道:“行了,我们不救,但也不需要落井下石。” “你不跟那些幸存者打交道你不知道,各种坑啊!”杜杰毫不在意地道,“我拿一盒罐头跟他们换一片止泻药。一片,就一片啊!不是一盒。而且还不是消炎药感冒药,止泻药而已。结果呢?非跟我要两罐罐头才肯换,把我当冤大头一样宰。” 药品的珍贵程度不言而喻,灾难期间更是如此,感冒药消炎药最常用也最容易被需要,一罐罐头能换到两片消炎药属于正常范围。至于止泻药这样不常用的药,拿一盒罐头换一盒回来绝对是绰绰有余。 “你自己拿一盒罐头去换一片止泻药,别人把你当冤大头也是正常。”秦炆不咸不淡地接了一句,把杜杰郁闷得不行:“那罐罐头过期四个月了,而且是难以下咽的玉米糊罐头。” 这个辩解很没有说服力。再难以下咽也是食物,而且是密封完好没有膨胀的罐头,即使是过期四个月问题也不大。 杜杰忿忿不平,摸向挂在脖子上的望远镜:“我要看看是哪个倒霉鬼。” 秦炆摇摇头没理他。 距离d病毒爆发一年零三个月,这期间在幸存者营地待了半年,心中总有一股忐忑,所以离开了营地。这两个多月,除了搜寻物资还是搜寻物资,问过不少人,但对于d病毒爆发原因仍然无人知晓,更不要说什么d病毒的解药了。甚至官方有没有研制d病毒解药这个计划都不清楚。 接下来的日子怎么过?还有多久才能回归正常的日子?人类会灭绝吗? 迷,迷,迷! 方向是迷,未来是迷,一切都是迷。更让秦炆焦躁的是,那股忐忑始终不曾消失。偏偏他身为独立小队的队长,不能露出半点负面情绪。 有时候秦炆真的是羡慕神经大条的杜杰,再差的事过不了多久就忘,完全没影响。 第四章 凤凰有难 夕阳西下,再过一个小时不到,太阳就会完全落山。 白天与黑夜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也许白天的时候凭借机枪带上足够的子弹,可以做到安然无恙,但是夜晚绝对不可能。 首先,丧尸虽然可以在白天活动,但它们真正的活跃时间是在夜晚。也就是说,夜晚的丧尸将比白天更具攻击性。因为白天也能活动,意味着它们的身体对阳光产生了部分抗性,相对的也就减少了他们的攻击性。或许借用d病毒破坏世界以前的“能量守恒定律”来说明更容易让人理解。一只丧尸本身所具有的能量就那么多,增加了抗光性,就必然会减少攻击性。等到夜晚太阳落山,抗光需要的能量减少,多出来的自然就转换成了攻击性。 如果既能抗光又有极强攻击性,幸存者早已不复存在。 其次,白天活动的丧尸多数属于普通丧尸,但夜晚将会出现另一种丧尸,也是幸存者们谈之色变的丧尸——狩猎者。它们抛弃了抗光性,导致它们完全无法暴露在阳光下,换来的结果就是,恐怖的攻击性。凡是被它盯上的猎物,几乎无人能够逃脱。 幸运的是狩猎者的数量很少,而且一旦接触强光全身将像被火灼烧一样疼痛难忍,对非营地的流浪幸存者威胁几乎是致命的,但对具有强光照射器的幸存者营地来说,威胁不大。 最后,无论从哪方面来看,夜晚都会比白天安静。同样分贝的声音也许在白天不会引起太大注意,但在夜晚绝对会清晰很多。 也许只是小小的脚步声,都会引来数只丧尸。 所以,想要保命,别在夜晚活动。 言归正传。杜杰举着望远镜,远远地朝警报器声响处望去,嘴里感叹道:“这丧尸数量,啧啧,少说也得二十只吧。我来数数,一、二、三,哟,有只丧尸没穿内裤,可惜是个男的。” 秦炆听得哭笑不得,出声道:“收敛一点,该走了。” “哎哎就走了。”杜杰一边应着一边倒退着走两步,手上的望远镜还是没放下,嘴里念念叨叨,“看看是哪个倒霉鬼。嗯……不止一个幸存者,有两个。看背影,应该都是女的。” 没人帮忙的话,基本是死定了。 两个女人对付二十来只丧尸,还不能随意开枪,结果可以预料到。 “大长腿,牛仔裤,身材还不错,就是背着脸看不到正面。”杜杰看得津津有味,秦炆不得不提醒他,“速度点,太阳快下山了。” 也就是现在没什么丧尸,否则秦炆直接掐着杜杰的脖子就走。 “好吧。”杜杰恋恋不舍,“再看一眼,最后一眼。” 这一看,杜杰直接愣在原地一言不发,好似电脑当机。秦炆拍拍他的肩膀,杜杰依旧是毫无反应。秦炆有些不耐,一把夺过他手上的望远镜。 透过望远镜,秦炆可以很清楚地看到远处的两个人。如杜杰所说,这两个确实都是女人,其中一个捂着胸口微微喘着气,似乎是受了伤。另一个挥舞着铁棍,狠狠还击试图爬上车顶的丧尸。还算比较聪明,汽车的车顶不高,而且重量也就一吨半左右,很容易就被这些丧尸爬上或是掀翻,因此两个女人站在一辆中型货车的车顶,被二十多只丧尸紧紧围住。七吨半重的中型货车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掀翻的。 单就看到的来说,这两个幸存者几乎没有活下去的可能性。眼下虽然是两个幸存者占上风,任谁都看得出来,这只是暂时的。人的体能有限,丧尸可完全不知道什么是体能,只要脑子没被破坏,它们就会不知疲倦地发动攻击。 何况还有一个受了伤,另一个不仅要还击丧尸,还要分神照顾受伤的那个。 放下望远镜,杜杰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嘴里喃喃念叨着什么。 “怎么会,怎么会……” 秦炆推了他一把:“怎么回事。” “怎么会,怎么会……” 杜杰就像是犯了魔怔,完全不理会秦炆。秦炆无奈,手一抬,抽了他一巴掌。杜杰这才回过神捂着脸,猛地看向秦炆开口道:“队长,救救她们。” “理由。”怎么说也相处了两个多月,秦炆相信杜杰不会是脑子犯热或者慈悲之心作祟。 “她是我姐姐。队长求你了。”杜杰拽着秦炆的胳膊,他战斗力刚破五,就算冲过去也根本无济于事。 姐姐,杜凤凰?这么巧? 秦炆眯着眼看向杜杰,才提到杜凤凰这就遇到杜凤凰了,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杜杰早已乱了方寸,根本不知道秦炆心中的疑虑,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队长,求你了。只要你能救出我姐姐,我这条命就是你的了。” 如此坚决的态度,倒让秦炆有些惊讶。但这依旧无法成为秦炆冒险的理由。 况且,即便安全救下来了,之后呢?那边可还有一个受伤的幸存者,哪来多余的药品治疗?奉献自己的药品去救一个陌生人,哪怕是个漂亮的女人,也是件很难的事。 更糟糕的是如果是因为丧尸啃咬受的伤,迟早也会变成丧尸。救下来了又怎么样。 真当自己是在玩游戏,死了还有重来的机会吗? rey? 秦炆心中摇头。杜杰这是明显的意气用事,已经被焦虑冲昏了头。换个遇难的幸存者,相信秦炆不说他也知道两个人冲进去将人安全救出的难度有多大。 话说回来,杜凤凰这个姐姐在他心里的地位还真高。而且杜杰如果没说谎,练过散打的女人说不定真帮得上自己的忙。 只是这代价…… 秦炆在心中思索着得失,焦躁的杜杰苦苦哀求一分多钟,瞧见秦炆一言不发,脸色一白,惨笑道:“我知道了。” 说完放下背包,咬咬牙,又从包里摸出一把一直偷偷藏着的三棱刺。这一去差不多真的是九死一生,再留着它也没什么用了。 “队长,谢谢你两个多月来的照顾。”杜杰静静地望着秦炆,语气平静得像是在交代自己的遗言,“我没什么本事,这些日子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如果侥幸活下来,我……” 他想了想,好像没什么可以承诺的。论战斗,明显比不过秦炆。论经验,秦炆高他太多。小聪明倒是有点,实际也没什么大用。 实在是有点尴尬。 好在他脸上的潮红还没退却,就算尴尬秦炆也没怎么注意。当然,场面话肯定是说不下去了。杜杰转过身,左手持三棱刺右手持匕首,义无反顾地朝远处奔去,留下秦炆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我说上次看到的三棱刺怎么不见了。” …… 杜凤凰的心情差到无法形容。 d病毒爆发的时候,她刚打完电话给杜杰,然后在财务室等着领工资。因为老板禁止员工在公司打非工作电话,她是躲在洗手间打的。再回到财务科的时候,就剩她没领工资了。 财务翻着白眼告诉她,老板说辞职信不通过,要她继续留在公司安心工作。杜凤凰据理力争,财务也就一句话:“拿准辞证明过来。” 就这么吵着吵着,d病毒爆发了。回过神来的时候,公司的人十之八九都成了丧尸,凭着不错的身手,杜凤凰勉强逃了出来,却发现乱的不仅是公司,而是整个世界。 “这该死的日本车,警报器什么时候不响偏偏这个时候响。” 杜凤凰心中恼怒,如果不是反应快立即弃车转而爬上这辆中型货车的车顶,两个人怕是早就沦落为丧尸嘴里的碎肉了。 即便如此,警报声招来的二十多只丧尸仍然将两个人困在了这里。 “不知道弟弟现在在哪,是不是还安全。” 奋力击退一只试图爬上车顶的丧尸,杜凤凰因为想事情,惯性之下差点摔落,一旁的女人赶紧伸手拉了一把,这才免除她被丧尸撕裂吞食的危险。 “谢谢。”杜凤凰惊出一身冷汗,头也没回道了声谢,提起武器又是一棍子下去,再没敢愣神。 “没事,你小心点,不用管我。” 杜凤凰擦了把汗,打量了一下四周。干掉四只丧尸,剩下的却怎么也不见少。抬头看看远处,太阳距地平线越来越低了。 那声枪响如秦炆所料,确实是她无奈之下为了向附近的幸存者求救才开的。所谓双拳难敌四手,即便身体素质再好,面对十几只丧尸,依然难以招架。结果幸存者没有来,又多了近十只丧尸。 “难道真要命丧于此?”杜凤凰心中苦涩,手上沾满鲜血的高尔夫球杆早已弯曲变形,但这却是眼下除了枪以外的唯一武器。 散打给予她的更多的是比常人健壮的身体,对付丧尸用散打几乎是自寻死路。 “别管我了,凤凰姐,你一个人走吧。”关蝶催促道。杜凤凰狠狠咬了咬牙:“要走一起走。” 这一年来如果不是关蝶的帮忙,光受的各种伤就够杜凤凰死上两三次了。现在要她抛下关蝶独自逃命,她做不到。 “你不走,我们两个都走不了。你走了,至少还能走掉一个。” “别说废话!”杜凤凰一声怒吼,高尔夫球杆重重抽在一只丧尸的头上,鲜血四溅,惹得丧尸暴躁不已。 而高尔夫球杆经过这次重击,也已经弯曲到不能用了。 “什么破球杆!”杜凤凰朝丧尸群狠狠一甩,砸倒一只丧尸,不得不面对一个严峻问题:没有近战武器了。 手枪里还剩六颗子弹,面对二十多只丧尸,就算百发百中也无济于事。 事已至此,杜凤凰反倒没那么慌了。她拔出手枪,趁着高尔夫球杆丢出引起丧尸骚乱的空档朝关蝶快速道:“我待会给你制造空档,把所有丧尸引过去,你趁机逃跑。只希望一点,我坚信我弟弟还活着,找到他,告诉他好好活下去。” “凤凰姐你……”关蝶急得刚开口,杜凤凰狠狠瞪着她,语气里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你必须这么做!” “砰!” 枪声响起。 第五章 救还是不救 “砰!” 枪并不是杜凤凰开的。 杜杰朝两人的方向快速奔跑,暂时收回三棱刺和匕首改为持枪,由sigp226改造成的幸存者手枪的弹匣装有二十五发子弹,足够他给每个丧尸都来上一枪。但他的准头实在太差,加上又是移动之中,连开八枪,仅有一只丧尸被子弹正中头颅,倒地死去,其余的都只击在丧尸的身上,无关痛痒。 杜杰也没指望自己半吊子的枪法能有多大效果,他只需要吸引丧尸的注意力就好了。这一做法很有效果,听到枪声的丧尸有一多半放弃了杜凤凰与关蝶两人,转而发了疯一般朝杜杰跑去。 “这是来救自己的幸存者?” 杜凤凰与关蝶对视,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接着是欣喜。不管怎么说,有逃生的希望了。 杜杰与杜凤凰相隔较远,杜凤凰并未认出来人是杜杰。 “砰砰砰砰砰。” 枪声连响,二十五发子弹很快就只剩下六发,杜杰原地站定,瞄准一只丧尸的脑袋狠狠扣下扳机,子弹从枪膛呼啸而出,弹壳退膛,反震力道让他的手一抖之下,原本能够命中的子弹偏离弹道,从丧尸的头顶飞过,直接脱靶了。 “妈的,要是这次大难不死,非得好好练练射击技术。” 杜杰心中咒骂,手上却没停下。此刻朝他奔跑而来的丧尸距离他仅十米不到,杜杰手脚利落地跳到一辆汽车车顶,朝杜凤凰吼道:“快点逃!” 两个人一愣。原本以为这个独自跑来的幸存者有什么底牌,结果枪法水之又水。这就算了,现在又让两个人赶紧逃。这几乎是拿他的命换自己两个人的命。 什么时候有这么好心的幸存者了? 杜凤凰隐隐觉得这声音有点熟悉,却也没多想。机会难得,她也没工夫去想那么多,当下对准一只丧尸的头扣下扳机,顿时鲜血与脑浆齐齐飞溅开来。 跑向杜杰的丧尸听到身后的枪声又有掉头的动作,杜杰大急,连开两枪,总算是将十几只丧尸再次吸引过来了。 “关蝶,跟上!” 杜凤凰不敢磨蹭,干掉一只丧尸以后围着货车的丧尸出现了一个缺口,杜凤凰瞅准时机立刻跳下,一个翻身卸去冲击力道。 “小心!”关蝶惊叫出声道。 杜凤凰落地后背对着丧尸,关蝶的提醒让她下意识就地翻滚,险之又险躲开横扫而来的丧尸的爪子。 关蝶长舒一口气,杜凤凰一个扫堂腿踢倒两只丧尸,关蝶跟着跳下车顶。 现在仅剩五只丧尸,杜凤凰打开车门粗暴拔断汽车上的线路,警报声戛然而止。接着从副驾驶座位下抽出一根铁棍,低声吩咐关蝶:“找个安全的地方待着。” “你呢?”关蝶追问道。 “解决完就去找你。”杜凤凰将手枪塞到关蝶手中,紧跟着双手紧握铁棍朝前猛刺,锋利的铁棍直接从一只丧尸的脑袋横穿而过。 陌生人为了救她却让自己陷入困境的做法实在是让杜凤凰费解。虽然可以一走了之,而且也没什么不可以,但那熟悉的声音还是让她忍不住想要一探究竟。 关蝶知道自己留下来只会让杜凤凰束手束脚,点点头,握着枪跑远了。 “或许我最终会死于好奇吧。” 杜凤凰自嘲道。 另一边,杜杰瞧见杜凤凰安然离开车顶之后心中安定不少,子弹的命中率竟然也跟着上来了,剩余的六发子弹有五发直接命中脑袋,仅一发子弹打偏,卡在一只丧尸的脖子里。 然而情势依旧不容乐观。接连不断响起的枪声彻底激怒了剩下的十只丧尸,加上喷洒的鲜血散发的血腥味,这些丧尸的行动速度生生快了一倍。 杜杰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这会儿他真的开始感到怕了。裤脚被撕开了好几处,如果不是反应够快加上超常发挥一脚踢开抓着裤子的手,估计已经被吃得只剩渣。 尽管如此,现在的他也是狼狈不堪。子弹打完只剩下匕首和三棱刺,同时面对这么多丧尸,杜杰对自己的身手一点把握都没有。握着的两把武器除了乱戳乱刺,根本毫无章法。 “操!” 一个不慎,杜杰的右腿被丧尸抱住,连踢带踹还是无法挣脱,惊惧之下连忙解开鞋子上的鞋带,猛然一收腿,那丧尸张开嘴刚准备咬他的脚,结果鞋带一松因为惯性抱着鞋子踉踉跄跄后退几步摔倒在地。 勇气来的时候像潮水一样,去的时候更像潮水一样。摸着颤抖的腿躲过一劫的杜杰有点想哭,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更糟糕的是,惊吓过度之后,他瘫坐在车顶,站不起来了。 因为恐惧,身体完全不听使唤。 杜杰心里直后悔,早知道就该多准备两个弹匣,说不定这会儿还能依靠半吊子枪法活下来。 拼着最后的力气,杜杰将匕首扎进一只试图啃咬他的丧尸脖子,却再没力气拔出匕首。那丧尸脖子上中了一刀毫无反应,张开还沾着血的满嘴黄牙,一口咬在杜杰的鞋子上。 “很疼啊你个****!” 杜杰嘴里咒骂着,三棱刺无力地挥舞,根本不能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很快的,另一只丢掉鞋子的脚也被丧尸抱住。这一口咬下去,就算不死也是变成丧尸。 “下辈子别再让老子碰到这种事了。” 抱住他右脚的丧尸已经张开了嘴,杜杰闭上眼睛安安静静等死。 …… 铁棍猛击,一只丧尸被抽退几步倒在地上。杜凤凰趁胜追击,铁棍重重落下,解决掉它。 “呼——” 深吸一口气,连续战斗这么久,就算身体素质再好也有点吃不消了。 骂声再次引起了她的注意,这声音,非常像她一直想要找到的弟弟杜杰。但是……不会这么巧吧? 杜凤凰有些犹豫,又有些担心和紧张。 丧尸低吼着挥舞利爪冲向杜凤凰,提醒她现在不是该胡思乱想的时候。杜凤凰不得不收回思绪强打起精神,继续与丧尸搏斗。 瞥了一眼远处的杜杰,恰好看到丧尸张开嘴即将咬下的画满,杜凤凰惊叫道:“不要!” …… 闭上眼睛等死的杜杰只感觉这几秒像是几个世纪一样久。食物,子弹,杜凤凰,各种画面在他的脑海里闪过,杜杰突然发现自己还有那么多的遗憾。 也许死在幸存者营地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然而,早该咬下的嘴他却始终没有感觉到。 噼里啪啦。鞭炮爆开的声音让杜杰一愣,这个时候哪里来的鞭炮? 沉闷的枪声告诉了他答案。杜杰感觉裤子一湿,连忙睁开眼。还好,并不是吓得尿了裤子,而是丧尸喷洒出来的血沾到了裤子上。爆开的脑袋就这么赤裸裸暴露在他面前,红的白的混杂在一起恶心无比。 “你欠我一个消声器。” 秦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杜杰死里逃生,看到秦炆激动得差点哭出来。 “别说一个消声器,我这条命都是你的了。” 因为产量不多,消声器非常昂贵,其价值不亚于半只幸存者手枪,加上它属于消耗品,只能保证五十次消声射击,秦炆一直犹豫要不要使用。 秦炆给他一个似笑非笑的笑容:“是吗?待会解释一下你手里的三棱刺。” 杜杰整个人僵在原地,支吾半天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秦炆才没功夫理会他,加装了消声器的幸存者手枪六次点射,精确地爆开六只丧尸的脑子。 咔。 轻微的响声。秦炆眉头一皱,这个时候子弹竟然卡壳了。 “不是吧?”杜杰惊叫道。 秦炆冷哼一声,快速收回幸存者手枪,拔出背后的红色长剑,剑风扫过,一只丧尸直接被斩断了半边脖子。然而,对普通人有着致命效果的攻击对丧尸几乎没什么影响。那丧尸摇晃着与身体仅有一半连接着的脑袋,嘶吼着一把抓住剑刃,让秦炆无法拔出,另两只丧尸同时扑了上来,看得杜杰冷汗都出来了。 “聒噪。” 正手握剑改为反手,秦炆一个侧身踢重重踢在抓着剑刃的丧尸身上,直接将其击退,重获控制的长剑猛然发力,借着力道顺势斜斜左斩,顺利将左边的丧尸一分为二。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看得杜杰目瞪口呆,心中直呼为什么自己没有这么好的身手。 仅剩脑袋的丧尸张着嘴还想要撕咬秦炆,但距离太远,虽然没死,也构不成什么威胁了。一分为二的丧尸上半身还能移动,仰面倒下的它还在努力让自己翻身,暂时也不必理会。余下的那只不受影响凶猛地继续朝秦炆扑来。 “小心!” 杜杰看得心急,手上的三棱刺抛出,却高估了自己的力量,差点伤到秦炆。秦炆侧身避开,瞥了他一眼。 “失误,纯属失误。”杜杰除了干笑还是干笑。帮了倒忙还能说啥? 手起剑落,尸头落地。 擦干净剑身上沾到的血,秦炆看向杜杰:“打算坐多久?” “就好就好。那个,队长,好人做到底,能不能……”杜杰看向十米外还在与丧尸搏斗的杜凤凰,恬着脸,小心翼翼地问道。 “给你两分钟,把两个背包带过来。” “哎哎,这就去。” 杜杰兴奋得一骨碌坐起,手忙脚乱地从丧尸的嘴里拔出鞋子穿好,朝百米外的背包跑去。秦炆看着他的背影,哑然失笑,心中泛起一股莫名的情绪。 “好人,呵呵……” 这个乱世,好人早就死光了。 秦炆拾起地上的三棱刺。这把黑色的军用三棱刺早就被淘汰了,盖因三棱刺只能刺,而不能像刀剑一样砍,削,对战时有诸多不便。不过此一时彼一时,用来对付丧尸却是再好不过了,不但威力大,而且比起刀剑来说更加不容易磨损。 秦炆摇头,抛开思绪,提着三棱刺站在距离杜凤凰两米处。这个女人身体素质确实不错,从开始战斗到现在时间过了一个多小时,竟然还有力气。不过这也应该是她的极限了,秦炆可以看出,杜凤凰的脚步已经开始凌乱,撑不了多久。 算了,就做一次杜杰口中的好人吧。 秦炆上前两步,开口道:“我没有敌意。” 杜凤凰嗯了一声,她已经看清楚跑远的那个人就是自己的弟弟杜杰,眼前的这个男人看样子是杜杰的同伴,虽然有些恼怒他站在一旁看了很久,显然,现在不是该计较这些的时候。 三棱刺在丧尸之间快速穿越,刺,拔,简单的两个动作,四次过后,再无生还丧尸。 果然好用。秦炆心中赞叹。 杜凤凰张开嘴刚要道谢,秦炆一挥手:“有话迟些再说,太阳即将下山,叫上你的同伴,先回安全区。” 第六章 不友好的第一次 踏进安全区,关上门扣上锁链的那一刻,秦炆一直紧绷的神情终于放松了下来。 安全区被秦炆设立在一栋废弃大楼第二层,这里原本是一处繁华的写字楼,但因为太靠近郊区,少有公司愿意租赁。秦炆找到这个地方的时候,宽敞的大厅孤零零的仅有几只丧尸,他几乎没花什么力气就清理干净了。 一楼太危险,秦炆直接选择了二楼作为最终的安全区,用各种办公桌椅子沙发之类的东西将一楼通往二楼的楼梯堵得严严实实,又用同样的方法将二楼通往三楼的楼梯堵上,使二楼与其他楼层隔绝,完全独立开来。之后秦炆选择了二楼一间斜对一楼出口的办公室,将地板打通,作为一楼与二楼之间的出入口。 这样一来,这里几乎成为了一个完美的安全区。没有楼梯,丧尸上不去,也就不用担心睡到半夜遭到丧尸突然袭击。同时,因为入口是一个洞,常人难以想象,也能最大限度避免其他幸存者进入这里。 丧尸与其他幸存者,无论哪个都需要防备。事实上很多时候人比丧尸还要危险,至少丧尸不会思考,人却习惯于勾心斗角。 杜杰放下背包,挑了几根放在墙角的干柴点燃。死里逃生对他真的是一次难忘的经历,现在想起来,腿仍然忍不住有些抖。 秦炆的整个身体陷进真皮沙发里,听着外面咆哮怒吼的狩猎者丧尸,仍然心有余悸。再晚上两分钟,也许就是另一幅景象。 “今晚别煮了,弄包泡面凑合着吃吧,你休息会。”秦炆看着还有些惊惧的杜杰,开口道。 晚餐基本都是杜杰弄,虽然秦炆自己也可以煮,但今晚他实在没那个心。 杜杰感激地应了一声,坐到另一边的沙发上,擦擦汗,抓起茶几上的杯子一口喝干里面的水,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杜凤凰看到他如此听话,有些惊讶。 秦炆转过头,看向依旧站着的杜凤凰与关蝶,道:“坐吧。接下来我想我们需要谈一些事。” “正好,我也这么想。” 杜凤凰在秦炆对面的沙发坐下,关蝶咬了咬嘴唇,坐到杜凤凰的身旁。 “首先仔细说明一下你们的身份,以及从哪里来,目标又是哪。”秦炆淡淡地道。 “在那之前,你是不是应该先说明一下你的身份?”杜凤凰反问道,“这是起码的礼貌,不是么?” 秦炆嗤笑一声:“礼貌?你要弄清楚一点,你们现在身处的这个地方是哪。如果你想要礼貌,我不介意把你们请出去与丧尸作伴。” 杜凤凰直皱眉:“你在威胁我?” “如果你觉得是,那就是了。”秦炆说得很自然,一点不像是在开玩笑。 开局谈话就有点僵,双方都很强势,杜杰看得冷汗直冒,连忙打圆场:“队长,我来介绍。这位是我姐姐杜凤凰,二十二岁,身高一米七,体重九十二,三维是……” “杜杰!”杜凤凰一声怒喝打断了杜杰的话,“你口不择言的胡说些什么?” 秦炆挑了挑眉:“确实是在胡说,至少我目测的体重就绝对不止九十二。” “你……”杜凤凰心中恼怒,一拍茶几就要起身,关蝶连忙拉住她:“凤凰姐我来说,我叫关蝶,二十一岁,d病毒爆发前是个护士。她是杜凤凰,我叫她凤凰姐,二十二岁,d病毒爆发前是个销售。我们都是从西边的幸存者营地过来的。” 西边的幸存者营地? 秦炆皱了皱眉,沉声道:“来这边的理由?” 关蝶与杜凤凰对视一眼,接着看向杜杰,道:“凤凰姐一直想要找她的弟弟杜杰,大学就在这边,所以就往这边来了。没想到这么巧,竟然真的遇到了。” 这个理由的可信度在秦炆的心里只有百分之五十,不过看杜凤凰瞪着他的眼神,想必再怎么问也不会说更多,甚至有可能胡诌,秦炆也就放弃了追问的打算。 “现在可以告诉我们你的身份了吧?”杜凤凰嘲讽道,“当然,如果你不想说就算了,谁让你是这里的主人呢。” “秦炆,二十四岁,流浪幸存者。他是杜杰,关于他的资料我想你比我熟悉的多。顺便说一句,我很不喜欢你。” “真巧。我对你也是一点好感没有。” 杜杰朝杜凤凰连连做出哀求的手势,这样的态度根本就不是谈话,是准备打架啊!万一秦炆发起火来真的要把她赶出去,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杜凤凰哼了一声,不过后面的嘲讽没再继续说下去。关蝶也是悄悄舒了口气。 故意激怒,观察对方的反应,这是秦炆用来粗略了解一个人性格的手段之一。就目前来看,还算比较有效。 默默给杜凤凰贴上一个“强势”标签,秦炆多看了关蝶两眼,后者瞧见秦炆看过来的目光,绞着手,显得有些紧张。秦炆给她贴上了一个“柔弱”标签。 两个人的对比非常明显。杜凤凰对待秦炆的挑衅,态度是强势,甚至达到了非常强势,加上她不错的身手和身体素质,算得上一个良好的领导者。 关蝶自始至终都是中规中矩,即便是面对秦炆的挑衅也依然扮演着和事佬的角色,一直在努力化解冲突。 两个人都属于可留可不留的角色。杜凤凰虽然是个不错的领导者,但是作为队员招进来绝对会是个刺儿头。关蝶的个性放在和平年代会非常受到欢迎,毕竟和事佬不是谁都能当的。但是在现在这个满是血腥的时代,只会吃越来越多的亏。 秦炆低头思考着对策,杜凤凰生着闷气,关蝶拉着她的胳膊小声地安慰她,杜杰欲言又止,过了好半天才开口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个,队长,我姐她们……能留下来吗?” 杜凤凰一愣,停了两秒才反应过来,恼怒道:“我什么时候说要跟这家伙一起走了?” “注意一下你的用词,你口中的这家伙刚刚才闲着没事顺手救了某人的命。”秦炆淡淡地道,“你也不用摆出一副高傲的样子,事实上我对你也毫无兴趣。” “哈!谢谢你的救命之恩啊。”明明是感谢的一句话,从杜凤凰嘴里出来愣是带上了嘲讽,“你放心,过了今晚我就走。” “随你便。”秦炆摆摆手,“走的时候记得关门。” 杜杰只感觉屋子里气温瞬间下降好几度,知道秦炆毫不在意的态度彻底惹怒了杜凤凰,趁杜凤凰铁青着脸还没开口,一把捂住她的嘴。 “别……”杜杰连忙道,“姐,你就少说两句吧,算我求你了行吗?” 关蝶在一旁弱弱地补充一句:“凤凰姐,我们现在什么武器都没了,离开的话恐怕……” 神补刀。 是啊,没武器,没物资,仅有一点食物,就这么离开几乎是找死。杜凤凰总算想起了这一点。 杜凤凰张开嘴,还想说上两句强势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还能怎么说,拉着其他人一起死吗? “另外……”秦炆拔出绑在左腿上的幸存者手枪指向关蝶,这个动作完全吓到了三个人。关蝶手足无措,不知道哪里惹到了秦炆。 “你干什么?你不就是看我不顺眼吗,我走还不行?”杜凤凰对秦炆的厌恶再次上升了一个档次,一拍茶几站起身,“杜杰关蝶我们走。我就不信了,离开这个独裁者我们还真就会死。” 秦炆看都没看杜凤凰一眼,幸存者手枪依旧坚定地指着关蝶,后者被吓得几乎快要哭出来。杜杰咬咬牙,小心翼翼地凑到秦炆身边,扯出一个笑脸:“队长,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怎么说也相处了两个月,杜杰还算有点了解秦炆的性格,虽然难以捉摸,但基本不会杀戮无辜。 秦炆淡漠地朝关蝶吐出三个字。 “脱衣服。” 第七章 杜杰的故事 “脱衣服。” 秦炆淡漠地朝关蝶道。 脱,脱衣服? 杜杰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问题了,虽说有一个多月没有进幸存者营地找女人解决生理需求,也不至于饥渴至此吧?这还有其他人呢? 咔擦。子弹上膛。 杜凤凰护着关蝶拔出手枪指着秦炆,胳膊颤抖,杜杰很容易就看出这是她处在暴怒的边缘:“秦炆,你不要太过分了。” 当着其他人的面用枪指着要人脱衣服,怎么看都是赤裸裸的侮辱,杜凤凰恨不得一枪崩了秦炆。 杜杰见势不妙,壮着胆子挡在两人之间:“别冲动,都别冲动。姐,你先把枪放下,队长肯定是有自己的想法。” “想法?”杜凤凰冷笑一声,“我看出来了,这家伙就是个自大孤傲下流还惹人厌的贱人加独裁者。” 不愧是做过销售,口才就是好,这一连串骂人的词都不带重复的。 杜杰苦着脸转头看向秦炆:“队长,我相信你这么做肯定是有理由的。我这条命都是你的了,要开枪朝我开好了。不过死之前能不能告诉我原因?” 他的腿又开始抖了。面对黑洞洞的枪口,哪怕是没有子弹,哪怕他知道秦炆不会朝他开枪,心理上还是会害怕。 关蝶看着剑拔弩张的局势,吓哭了。她真的不知道哪里惹到了秦炆。 两个人就这么持枪对峙,中间隔着个杜杰。杜杰只能一个劲地祈求枪别走火。 “队长,我知道,咱们挺久没去找过姑娘了。这样,明天咱们就去附近的幸存者营地,所有开销算我的,行吗?” 杜杰忍痛地从裤袋里掏出五十元币,这是他的全身家当,原本打算慢慢攒,弄把m40狙击步枪,虽然枪法烂,这一点不影响他对狙击步枪的向往,但是现在只能贡献出来了。 杜凤凰咬牙切齿吐出两个字:“无耻。”她不可能骂杜杰,这句话自然是骂秦炆。 秦炆看着杜杰手上的五十元币,闭上眼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在你心里有这么好色么?” 态度缓和了?有戏! 杜杰心里一喜,顾不上心疼五十元币,马屁一波接一波地拍,反正不要钱:“那哪儿能啊?队长你把妹从来都是赚钱,哪里用得着花钱?再说了,那些姑娘被你看上那是他们的荣幸。你只要勾勾手指,那还不是一大把姑娘哭着喊着跑过来……” 这一阵马屁拍过来,不仅是杜凤凰听得一阵反胃,秦炆听得也是无奈加无奈。把妹不花钱还赚钱,倒是谁才是卖的。那些女人不先见到钱,谁理你?还哭着喊着跑过来。 “我现才发现,杜杰你也有当和事佬的天赋。” 秦炆把枪丢在茶几上,完全没有了刚才阴冷的气势:“交给你了,带关蝶去另一个房间,检查她有没有伤口。” “检查,伤口?” 杜杰一愣:“队长你闹得这么大枪都拔出来了就是为了检查关蝶身上有没有伤口?” “你以为呢?真当我那么急色?”秦炆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检查仔细点,万一有哪里被丧尸咬到你没检查出来,后果你也知道。” “这……”杜杰一阵犹豫,被咬伤只有一个结果,就是丧尸化,这由不得他不小心,“队长,我是男人,她是女人,这不太合适吧?” 杜凤凰这时也反应过来了,握着枪气结道:“检查伤口就检查伤口,为什么要拔枪?” 为什么要拔枪? 关蝶抽泣着,眼泪止不住地流,她也想知道为什么,但她没有胆子问。 “因为你的态度。”秦炆靠着沙发,一边卸着护手一边道。 “我的态度?我态度怎么了?你这么嚣张你还有理了?”杜凤凰气急反笑。杜杰瞧见她还举着枪,赶紧一把夺了过来。这枪对着的可是自己啊! 秦炆不紧不慢将除掉的两只护手丢在一旁,又开始解除绑在膝盖上的两只金属护膝,没有回答她的话,反是朝杜杰道:“检查完告诉我结果,我就在房里。” 说着站起身,提着护手护膝走出了房间。 他一走,这间房里就剩下杜杰杜凤凰和关蝶三个人,杜杰握着退了膛的手枪,看向关蝶,很是为难。杜凤凰瞪着杜杰:“看什么,你真打算让关蝶脱光了给你检查?” “也,也不一定要脱光……”杜杰咽了口唾沫艰难地道。 关蝶一听这话,立刻惊惧地缩到杜凤凰身后,前面哭得梨花带雨的,这会儿脸上还有泪痕。杜凤凰一揪杜杰的耳朵:“你是活腻了吧?在你姐面前还敢这么说话?” 反正现在最讨她厌的秦炆走了,杜凤凰想怎么折腾杜杰就怎么折腾杜杰。 “哟哟哟,疼疼疼疼疼,姐你快放手。”杜杰掰开杜凤凰的手,揉着耳朵埋怨道:“姐,咱好不容易见面了,你就这么欢迎你弟弟的?” “你还好意思说?”杜凤凰指着隔壁房间,“这人你哪里遇到的?怎么就成了你队长了?好好地幸存者营地不待跟着这种人到处跑。” 杜凤凰真的是气到不行。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遇到这么嚣张还独裁的人。比起那些嚣张的公子哥,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 杜杰讪讪地笑了笑:“是……是我硬要跟着他的。”瞧见杜凤凰又要伸手,他赶紧护住自己的耳朵:“姐你听我说!我在幸存者营地待过,你应该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 杜凤凰皱了皱眉,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杜杰放下枪,清了清嗓子,干脆从头开始说起:“那天有个同学正好过生日,我们宿舍一行人就在外面吃饭。吃到一半的时候,不知道从哪冒出来几个人跑进饭馆碰人就咬。所有人都吓坏了,有的人账都没付就跑了。” “我们几个赶紧往学校跑,回去的时候我接了你打过去的电话,落在了后面。等走到学校门口的时候,就看到整个学校乱成一团,因为害怕我就打算报警,谁知道报警电话也打不通。” “说重点!” “这不说着呢吗。” 杜凤凰又要去揪他耳朵,想了想还是放下了。 杜杰接着道:“我躲在一辆货柜车里,听了广播以后才知道,全球都是这样,早就乱透了,还打什么报警电话。靠着货柜车里的那些薯片跟矿泉水,我撑了两个月。后来遇到一个四人队伍,我想加入他们,不想等死,结果不但被他们揍了一顿,连剩下的两包薯片也被抢走了。” 他提了提裤脚,露出一道丑陋的疤痕:“这就是他们留下的。” 那伤口有十几厘米长,伤口已经愈合,但疤痕难以愈合。 杜凤凰看得又是心疼又是愤怒,关蝶偷偷瞧了一眼,疤痕弯弯曲曲,狰狞且丑陋。当过护士的她一眼就认出了伤口来源:“这是利刃割开的。” “对,是匕首割开的。”杜杰点点头,“他们没有直接杀死我,而是割了这个伤口,笑嘻嘻地走了。他们想要我死在丧尸的嘴里。” 杜杰似乎又想起了当时的场景,“腿受伤走不快,我只能在爬到车里等死,而且因为血腥味,很快就引来了一大群丧尸。那些丧尸闻到血腥味疯狂地朝我跑来。” “后来呢?”杜凤凰听到这气得浑身直抖,追问道。 “后来,后来我就遇到了队长。”杜杰满脸感激,“他引爆了两辆油罐车,吸引了大部分丧尸的注意力,冒着生命危险进到车里,开车将我送到了最近的一个幸存者营地。” “他?救了你?”杜凤凰满脸的不可置信。 杜杰严肃道:“姐,你不用惊讶,别忘了白天的时候他才救的我们。” 这是个无可争辩的事实,杜凤凰无法否认,强势的她也只能用说话掩饰尴尬:“我知道了,你继续说吧。” 杜杰从水壶里倒了杯水一饮而尽,润了润嗓子,这才继续说道:“队长走了,我选择留在幸存者营地,既是养伤,也是因为听说幸存者营地会发放物资。刚开始的时候,确实还不错,虽说到手的物资不多,但省着点吃也足够我生存的了。然而好景不长,从第二个月开始,每次物资都会被抢。” 发放的物资被抢,这样的事已经不是第一次听说了。幸存者营地能够保护幸存者免受丧尸的袭击,却无法避免同类之间的争斗。这一点杜凤凰很清楚,她也在幸存者营地待过,如果不是靠着拳头,她也会是被抢的一个。 想要不被抢,要么与其他人结伴,要么与上面打好关系。这两点对于即无财也无熟人的杜杰来说,实在是难。杜凤凰已经可以想象到杜杰的凄惨遭遇了。 “一天就只能喝两碗粥,还是稀得数的清米的那种。有时候饿得实在受不了,就会去偷别人的东西吃,被发现了就是一顿毒打。打完了还是得去偷,不偷我就要饿死了。” “为什么不去工作?做苦力也好过偷吧?” 杜杰苦笑一声:“危时经济区建立时间是在第六个月,我是在第三个月到达幸存者营地,中间可足足差了三个月时间。” 杜凤凰噎住了。 “后来队长去幸存者营地修理武器,我央求他带我一起出去。哪怕是死在外面,我也不想再受到同类的攻击了。然而队长似乎受了伤,心情也很差,根本不理我。两个月后我又一次遇到了他,央求他带我一起离开,他还是不同意。直到第三次,我抱着他的腿求他带我一起走,求了好久他才同意。再之后,就遇到你们了。” 杜凤凰听完久久不语,或者说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原本对秦炆厌恶到了极致,认为他就是个贱人加独裁者,听完杜杰的描述,同样的话她再也说不出口了。 “所以,姐,队长那么说,肯定有他的道理。我觉得你们互相了解以后能融洽相处的。”杜杰端着杯子劝道,“待会我再跟队长说说好话,争取把你们两个都留下来。幸存者营地我是再也不想住了。” 杜凤凰不知道在想什么,有些出神,许久才轻哼一声,倒也没有拒绝。 “不过,在此之前,还得先做一件事。”杜杰望向关蝶,关蝶早已停止了哭泣,听杜杰讲完了他的经历,又瞧见杜杰看过来的目光,立刻双手抱胸,谨慎地盯着他。 杜凤凰一拍他的头:“别想了,检查这事我来做,你赶紧滚出去做饭。好不容易见到你姐了,还不表现一下?” 杜杰只能哀怨地被杜凤凰赶出了门,秦炆开口,好不容易有一晚不用做晚餐,杜凤凰彻底搅碎了他这个梦。 第八章 彷徨 这是二楼最大的一间屋,足足有九十个方。原本这里有一张会议桌,四张工作桌,十一把椅子,一个书架外加两台空调,为了堵住楼梯口,现在这里除了因为太重不容易搬动的两台空调和会议桌,以及两把必要的椅子,其余的都已经不在了。 除下的护膝和护手被随手丢在门边,红色长剑靠墙而立,秦炆站在窗前,静静看着窗外。透过黄色的月光,隐约可见十几只丧尸正漫无目的地四处游荡。没有风,白桦树就这么直挺挺地立在那里,一颗一颗隔得很远,就像是一个一个不会动的守卫。 也不知道开发商当初是怎么想的,在这么偏的地方建了这么好的一栋写字楼,倒是便宜了自己这帮幸存者。 轻轻打开窗,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秦炆现在最大的希望就是能有一阵风,让自己略微烦躁的心情有所缓和。 他一点都没有因为杜凤凰强势的态度感到生气或是郁闷,没必要。杜凤凰身手有,气势也有,人际关系从关蝶的态度来看更是不错,所以她有这个强势的资本。相反,如果是一个没脑子没实力还朝他发脾气的女人,秦炆绝对会毫不留情地一脚踢开。 他的烦躁,来源于没有目标。 d病毒引发的全球混乱,货币体系崩溃,那些让人疯狂的钞票全都变成了废纸,一文不值。学生也好,小偷也好,青年也好,老人也好,“活下来”成为绝大多数人的目标。即便是一年多以后的今天,这仍然是相当一部分人的目标。 还抱着这些目标的幸存者,迄今为止依旧挣扎在温饱之间,靠辛苦工作换取额外物资。 想得远一点的,雇佣幸存者生产物资,用人力积累财富,生活算得上富足。 然而,比起漫无目的的人来说,他们都是幸运的。 秦炆的目标是什么?活下来?这一点迄今为止他做得很好,不但活了下来,而且物资绰绰有余,所以这算不上目标。 雇佣幸存者积累财富?秦炆知道自己没有那副生意头脑,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件事。这根本不是目标。 既不是活下来也不是积累财富,没有目标地活着,这才是真正让秦炆烦躁的原因。 而且,对于自己丢失的那部分记忆,他也一直很在意。虽说眼下不是该考虑这件事的时候,但终究是个梗横在心里。 咚咚咚。 杜杰推开玻璃门,手上端着一碗刚泡好还冒着热气的统二牛肉面:“队长,先吃点东西吧。” 杜杰还是让杜凤凰失望了,没有蔬菜,更没有鲜肉。除了吃饭时才会开启的罐头肉,就只有不同口味的方便面。杜杰给了她一个选择,统二酸菜排骨面和康帅傅香菇牛肉面,被杜凤凰直接赶了出来。 “先放着吧。”秦炆淡淡地道,依旧望着窗外没有回头。 杜杰放下碗,他看得出秦炆现在的心情不是很好,而且很有可能是因为杜凤凰,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开口。但是现在不说,过了今晚可能就没机会说了。徘徊在说与不说之间,十分纠结。 “那个,关蝶已经检查过了,没有被啃咬过的伤口,只是有点遗传性的哮喘。” 遗传性哮喘,原来如此。想来白天的时候她抚着胸口就是因为哮喘发作。这可不是件好事,毕竟搜寻物资需要大量运动,哮喘却偏偏不能大量运动。 秦炆在心中将她从留下的名单里划到了待定名单。当过护士而不是医生,知识有限,能力也有限,犹如一块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谁做的检查。” “是我姐。”杜杰有些忐忑地答道,惧怕秦炆会因此责难他。 这个答案在秦炆的预料之中,并没有引起他过多的注意。杜杰或杜凤凰谁检查都一样,秦炆要确保的只是绝对安全。 “那个,队长,你那时候为什么用枪指着关蝶要检查她身上又没有伤口?”关于这个问题,杜杰想了很久,直到端着泡面过来的时候还在想,却依然想不出答案。 为什么?杜凤凰当时态度那么强势,秦炆如果说要检查关蝶身上有没有伤十有八九会遭到杜凤凰的强烈反对。倒不如用激烈点的手段刺激一下,最后再说出目的,让杜凤凰无话可说。 况且自己之后就离开了房间,等杜凤凰慢慢平静下来,自然就会想明白自己这么做的原因,甚至连自己为什么激怒她都能推测出原因。毕竟做过销售,推测人心的手段应该还是有点的。 秦炆一点都不担心杜凤凰真的会开枪。只要她还保持理智,那枪就绝对不会开。这不是对杜凤凰有信心,而是对自己的判断有信心。 这种话没必要告诉杜杰,人总要学会长大,让他自己慢慢领悟效果更好。 杜杰摸了摸头,d病毒爆发时他才刚念大学,这些绕脑子的事他基本没接触过,短时间内想要想明白实在是有难度。 “还有事?”秦炆觉察到了杜杰的不自然。 “是……有一点事。”杜杰吞吞吐吐道。 “跟你姐有关是吧。”秦炆不用猜都知道杜杰的犹豫与杜凤凰有关。 “嗯。”杜杰暗暗握了握拳头,现在不说,明天就真没机会了,“队长,我姐他们能留下来吗?” 这个问题不仅关系到杜凤凰的去留,也关系到他自己的去留。如果秦炆坚持不收杜凤凰进队,自己就算再想留下来,也只能跟杜凤凰一起离开。 他不可能抛弃自己的姐姐跟随秦炆过着还算是安逸的生活。 秦炆沉默片刻,杜杰紧张得手心直冒汗。 “这个问题应该是杜凤凰过来问我,而不是你。” 秦炆将选择抛给了杜杰,端起桌子上已经泡的有些烂的方便面,开始食用自己的晚餐。 杜杰还想追问,但看着吃面的秦炆又没有胆量,只能苦着脸离开了。 过了大概两分钟,玻璃门被一把推开,杜凤凰率先走了进来,身旁跟着关蝶,杜杰在门外没进来,只是伸着头观望。 “你应该敲一下门,这一点你弟弟做得比你好。”秦炆咽下最后一口面,放下碗擦了擦嘴角道。 “这种事等我真的加入队伍再做也不迟。”杜凤凰看着秦炆,“我过来就是问你,我能不能加入这支队伍。不要误会,我是为了我弟弟才留下。” 杜杰在门外一巴掌捂住脸。好端端的为什么非要加最后一句呢?搞得整句话味道都变了。 “你这不像是求人的态度。”秦炆偏过头看向关蝶,后者脸一红,紧紧捏着自己的衣角。 杜凤凰一怒,刚要说“我不是在求你”,身后的杜杰赶紧扯了扯她的衣角,让她把这句话生生憋了回去。 深深吸一口气,杜凤凰紧紧握着拳头,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和一点:“秦炆,我和关蝶希望加入你的队伍,可不可以。” 很好,就是这样,保持下去!杜杰欣喜地抹了一把虚汗,紧张地等待秦炆的答复。 秦炆将杜杰的小动作看得一清二楚,倒也没说破:“这个问题的答案需要你来告诉我。” “我告诉你答案?”杜凤凰眉头一皱,“你什么意思。” 关蝶和杜杰一也是脸迷茫。 秦炆叉着双手:“队伍不养闲人,想要留下,先证明你们自己的价值。” 这么一说杜杰立马明白了,生怕杜凤凰又说什么不敬的话,赶紧跳出来道:“我来说,我姐学过散打,战斗方面绝对不会拖后腿。另外还做过很多工作,与人交流方面也……也没什么问题。” 后半句越说越小,很没有底气。显然,杜凤凰对秦炆的态度让杜杰实在是不太好意思说出口。 关蝶也连忙开口:“我以前是个护士,具备不少医药知识,日常的小痛小病也都能解决个七七八八。另外因为我父亲是个医生,我一直跟在他身边,一些小手术我也能够胜任。” 两个人说完,都紧张地看着秦炆。这关系到去留问题,由不得他们不紧张。 秦炆既没点头也没摇头:“说说而已,我也会。就算现在我跟你们说我是外星人都行,反正没人能证明我说的是假话。杜凤凰,你说是吗?” 这句话到底是同意还是不同意?杜杰和关蝶两个人再一次迷茫了,同时看向杜凤凰。杜凤凰皱着眉站在那里,一言未发。 秦炆就这么叉着双手似笑非笑地看着杜凤凰,他相信凭杜凤凰的脑袋会理解自己的意思。 屋子里又陷入了安静,气氛压抑得有些吓人。足足过了一分钟,杜凤凰才抬起头,开口问了两个字:“多久。” 杜凤凰明白了秦炆的意思。想要留下,必须证明自己的价值,不是用说的,而是用行动表示。 “一周。”秦炆看着她,“你们有一周的时间证明自己的价值。如果我觉得你们做的不错,我会考虑让你们加入队伍。当然,你们也随时可以选择离开,我不会有任何阻拦,包括杜杰,你也是。” 秦炆扫向杜杰,后者讪讪地笑了笑,万一杜凤凰还是想要离开,他肯定是要跟着一起走的。秦炆这句话指的显然就是这点。 “我同意。”杜凤凰点点头,关蝶跟着应道:“我也同意。” 一周时间,不长,两个人都能接受。而且秦炆也说了随时可以选择离开,这算是一个互相了解互相选择的过程,非常合理。 秦炆站起身朝门外走去:“既然如此,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杜杰兴奋地拉住杜凤凰的胳膊,不管怎么说,总算是留下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只要能证明自己的能力,两个人都能留下应该是毫无问题的。 走到门口的时候,秦炆似是想起什么,背着身站定道:“哦,对了,按规定,夜晚需要有人轮流守夜。你跟关蝶是新来的,今晚就交给你们了。” 说完,慢悠悠地离开了。 杜凤凰侧过脸看向杜杰,杜杰为难地点点头,表示秦炆说的是实情。 “这混蛋!” 第九章 物资储备 尽管杜凤凰心中不忿,还是忍耐了下来,与关蝶睡半夜守半夜。关蝶倒还好,昨天没花什么力气,身体疲倦也疲倦不到哪去,守半夜最多是精神不太好。杜凤凰可就惨了,昨天可以算得上是运动过度,晚上又没多少时间睡觉,等秦炆起床的时候,杜凤凰已经有了淡淡的黑眼圈,精神也很差。 “姐,早。”杜杰揉着眼打了个招呼。两个多月来第一次晚上不用守夜,只需要安安心心睡觉。这一觉舒坦得简直给钱也不换。等他完全睁开眼看清楚杜凤凰的模样时,不禁吓了一跳。 “姐你怎么了,守一次夜而已,你不至于吧?”杜杰担心地望着她,又看了看关蝶。后者虽然精神也不太好,起码没有杜凤凰那样的黑眼圈。 杜凤凰打了个哈欠,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闻言咬牙切齿道:“还不是秦炆的‘功劳’,昨天我那么辛苦,晚上还不让我睡好觉。” 明显的反话正说。 顿了顿,她又把矛头指向杜杰:“你也是,你还是我弟弟吗?怎么就不知道帮我守下夜。我困得要命,你倒是睡得毫无压力。” 杜杰委屈地低下头,他倒想帮杜凤凰守夜来着,顺便跟她说说分别一年多以来发生的事。然而秦炆一句话堵住了他的行动。 “你如果帮她们两个守夜,你们三个将被一起清出独立小队。” 秦炆之所以要求杜凤凰与关蝶两人守夜,就是为了尽量消除杜凤凰的强势。这支队伍的发展以后不好说,但是目前只会有一个队长,就是他自己。一旦下达命令,必须遵守。如果现在不打磨一下杜凤凰的强势,放任发展,既不利于身为队长的威严,也会影响队伍的氛围。试想一下,如果自己下达命令,结果有人偏偏就是不执行,会是怎样的结果。 不加理会,可能会越来越肆无忌惮,完全无视命令。严厉苛责,可能会激起其他人的反感,影响所有人的情绪。无论哪种,最终都会被清理出队伍,而且还会留下恶劣影响。与其这样,倒不如提前将这股隐患扼杀。 如果杜凤凰选择组建属于她自己的小队,并担任队长,她的强势秦炆反而会支持。但是选择加入独立小队,就必须学会克制自己的强势。秦炆并不担心昨晚的安排会引起反效果,让杜凤凰更加不满。安排关蝶和她一起守夜,她只会觉得自己是在使唤新人,而不是针对她一个人。 要是杜杰跑过去代他守夜,自己的安排就都白费了。 “算了,我看你是真的被秦炆那混蛋死死克住了。”杜凤凰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杜杰挠挠头,有些腼腆。关蝶从口袋里摸出一个比指甲盖大不了多少的小铁盒:“凤凰姐,我这还有点清凉油,要不你抹一点吧。” “谢谢了,不过我觉得让我睡一觉效果更好。” 秦炆推开门,手上提着护手和护膝。他在门外将三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瞧见杜凤凰脸上的黑眼圈,还算比较满意。至少杜凤凰没偷懒,执行了自己的命令,这是件好事。 “队长早上好。” 杜杰率先朝秦炆打了招呼,关蝶默默收起清凉油,也跟着说了句早上好。只有杜凤凰瞥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秦炆也不以为意。要是只过了一晚杜凤凰就变得乖巧,那才会让他惊讶。 反正时间还长,慢慢来。 “守夜结束。准备早餐需要半个小时时间,这段时间你们可以休息。” 杜凤凰关蝶两人听得一喜,半个小时对只睡了半个夜晚的她们来说真的不短了。然而秦炆的话还没说完。 “我不会让人叫你们起床,如果睡过头,早餐取消。队伍加了你们两个人,人均配给减少,我不介意代替你们吃了它。” 混蛋!杜凤凰听得咬牙切齿。这明显就没打算让自己安安稳稳睡上半个小时。万一睡过头,整个上午都要饿着肚子。 关蝶安慰她道:“没事,凤凰姐,你睡吧,我叫你起床。” 她的精神确实好过杜凤凰。杜凤凰满脸感激地拉起她的手,又狠狠瞪了一眼秦炆,头也不回地走了。 秦炆才不管她们两个人怎么安排,话已说到,怎么安排是她们的事。 “我们还有多少物资?”秦炆掉过头朝杜杰问道。 杜杰立刻跑回房间,没过多久手上握着一个红色的比手掌大不了多少的小本子回到大厅,翻开后在上面添了两笔,又想了想,这才开口道:“算上昨天我们收集到的,食物方面目前有方便面六十八包,米三十四斤,盐三袋,一点五升装的油三瓶,罐头十二罐,调味酱一瓶,糖果一包,薯片六袋。其中有一罐罐头开始出现轻微膨胀。”不用说,那一瓶调味酱肯定就是他昨天装的那瓶老干爹了。 这可不是个好消息,罐头膨胀意味着开始变质。秦炆点点头,示意杜杰继续。 “生活方便零碎的比较多,其中主要的有,牙膏八管,牙刷三把,衣服十七件,鞋子九双,袜子二十三双,都是男式。”杜杰报到这抬头看了一眼秦炆,“队长,咱们这没有女人穿的衣服跟鞋子。” 秦炆不耐烦地一挥手:“没有就穿男装,有的穿就不错了,难不成还指望我弄两双高跟鞋两条裙子两双丝袜吗?” 杜杰讪讪地笑了笑,他知道秦炆什么意思。高跟鞋裙子和丝袜在和平时期可是女人的杀器,现在只要不是生活在幸存者营地那些专门靠卖肉赚点钱糊口的女人,基本都一样,以穿简装为主。 “战斗物资方面,目前我们有幸存者手枪两把,点二二口径的子弹三十四发,消声器一个,匕首两把,三,三棱刺一把。” 杜杰偷偷抬眼扫了一眼秦炆,私藏三棱刺这事儿让他实在是有点心虚,生怕秦炆借此发难。 秦炆神色如常。三棱刺的事他没打算追究,因为一点小事造成负面影响完全不值得。 还好还好,队长没刁难我。杜杰心中松了口气,继续报道:“膝盖护具四副,肘部护具五副,队长你的长剑一把,护手一副。就这么多了。” 杜杰合上本子,秦炆在心里细算了一下,接着皱眉道:“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忘了什么? 杜杰一惊,这可不是小事,连忙翻开本子,从头到尾扫了一圈,除了那些零碎的生活物资,都报了啊。 杜杰看向秦炆,后者皱着眉一脸严肃,不像是在开玩笑。 不会是…… 杜杰纠结了一阵,磨蹭了好半天,这才磨磨唧唧艰难开口道:“队长,还,还有我的五十元币。” 这是他的私房钱,不会就这么充公了吧?太让人伤心了。 秦炆一愣,五十元币?接着反应过来,骂道:“谁问你这个了,我是说油。” 油?油不是报了吗?一点五升装的油三瓶。噢,想起来了,队长说的不是这个油。杜杰一拍脑袋,怎么把这个给忘了。 他赶紧翻到本子的最后一页,上面记载的数字仅有几个:“队长,我们还有柴油十点二升。” 柴油,这是用来启动小型柴油发电机的必备燃料,偶尔也会有点其他用处…… 秦炆点点头,皱眉依旧。 粗略地估算一下,如果只有他与杜杰两个人的话,这些物资足够吃上很长一段时间。现在多了两个人,食品消耗翻倍,这些物资就显得没多少了。 子弹的数量也不多,两把幸存者手枪只有三十四发子弹,要知道幸存者手枪满弹匣是二十五发子弹,这三十四发子弹还不够压满两个弹匣的。 近战武器方面,自己有一把匕首,那把三棱刺想现在必丢给杜杰他也不好意思再要了。杜凤凰似乎没有近身兵器,而且她手里那把手枪也仅有六发子弹,关蝶甚至直接就什么都没有。虽说她是个护士而且有遗传性哮喘,最低也得配一把匕首一把手枪以防万一。秦炆可不想在搜寻物资时专门分神照看她。 这么算下来,秦炆发现,原本对两个人来说绰绰有余的物资加进来两个人之后,立刻显得捉襟见肘了,啥啥都不够。 最让他头痛的是,子弹这东西根本搜集不到,只能去幸存者营地购买,只有那里的军方才会出售。匕首也是差不多的情况,虽然私人也会出售,但质量要差上不少。 秦炆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开口道:“我们有多少药品?” “药品?”杜杰翻了翻本子,发现并没有记录,想了想道,“我房间里还有两片止泻药,上星期还有五片感冒药和三片消炎药,咱们都没生过病,那些药放在那儿都已经开始回潮,根本不能吃了,我给丢了。除此之外,倒是有一支还没开封的葡萄牙。” “意思说我们实际就只有两片止泻药跟一支葡萄糖?” 杜杰点头。 得,看样子幸存者营地说什么都得去一次了,光靠收集物质不知道哪年哪月才能收集够。 “准备早餐吧,今天不去收集物资了,吃完饭准备一下,我们去幸存者营地。” 杜杰心里一喜,他一直跟在秦炆身边,上次去幸存者营地还是一个多月以前,他可早就想念营地里那些细皮嫩肉的女人了。 然而,秦炆接下来的话让他倍感幽怨。 “可能你得贡献你那五十元币。” 第十章 幸存者营地 “我说,秦炆,你也太抠门了吧?咱们都要出去收集物资了,你准备的早餐竟然是粥?”杜凤凰指着摆在桌子上的一碗粥有些惊讶,又带着鄙视,“吃不饱哪来的力气收集物资?” 关蝶拉了拉她的胳膊,示意她情绪不要这么激动。秦炆淡然地喝着碗里的粥,没理她。倒是杜杰赶紧解释道:“姐,你误会了,出去收集物资的时候咱们吃的都是饭。” “那这粥是什么意思?故意的?” 杜杰第一次为杜凤凰直爽的个性感到头疼,秦炆瞥了她一眼,冷笑一声,转身又盛了一碗,继续不紧不慢地吃起来。 队长你也是,非要跟我姐对着干。杜杰在心里埋怨了一句,朝杜凤凰解释道:“今天不收集物资,待会咱们去幸存者营地换物资。” 杜凤凰一愣,这对她来说真是个天大的好消息。本来就没休息够,再吃这些汤汤水水的东西,收集物资的时候怕是根本不能集中精力。现在好了,改去幸存者营地,不知道能轻松多少,简直就像是放假。 “别高兴得太早,这也算在七天考核期内。” 意思就是,能够用来证明自身价值的时间减少了一天。 杜凤凰一瞪眼:“知道了,不用你多说。” 关蝶拉着她坐下来,碗里的粥热气腾腾,里面还有一些碎牛肉沫。这些牛肉沫是那盒有点膨胀的罐头里的,秦炆让杜杰放了一部分进去。虽说罐头有一点变质,不过这么一煮几乎没什么影响,反倒是香气扑鼻。 话说回来,就算是变质的罐头,也会有大把人愿意吃。变质怎么了,物资最紧缺的那段日子,不知道多少人吃的是同类的尸体。割下来一块随便用火烤一烤就塞嘴里,虽说心理上感到恶心,总好过饿死吧? 一段血腥又残忍的记忆。 杜凤凰捧起碗,吃了一口,发现味道挺美味,起码好过白粥。尤其是牛肉的味道,更是让她怀念。 “咋样,姐,我手艺不错吧?”杜杰洋洋得意,这粥就是他熬的。 杜凤凰白了他一眼:“煮粥而已,算什么手艺。要不是加了这肉沫,味道也就一般。” 杜杰郁闷不已,关蝶捂着嘴偷笑,秦炆这时正好吃完,放下碗,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对杜杰道:“待会去幸存者营地不要买罐头,那些肉十之八九都是人肉做的。” 唔。 杜凤凰听到这句话脸色一白,关蝶更是不堪,直接捂着嘴到一旁吐去了。 队长绝对是故意的,就为了膈应我姐。杜杰哭笑不得,虽说他也知道秦炆说的是实话,但现在说出来不纯粹是让杜凤凰关蝶两个人吃不下么。 队长,你狠。 距离安全区最近的一个幸存者营地在二十公里外,吃过早饭,杜杰小心翼翼贴身保管好三包烟(一包大前门一包黄鹤楼一包南京),这可就是命啊! 没办法,本身平摊到四个人身上的物资就不多,实在拿不出更多可以用来交换的物资了。 杜凤凰见实在寒碜,贡献了一百元币。这些钱还是她在幸存者营地的时候,从那些妄图抢她物资的人的身上拿来的。 抢劫不成反被枪,这人实在是够惨。杜杰一边在心里为那些人默哀,一边兴奋地接过一百元币。 出门之前,秦炆仔细告诉另外三个人两个要求:第一,必须听从安排,擅自行动将直接踢出队伍,即刻生效。第二,有建议或要求可以提出,如果合理秦炆会酌情考虑。 以往秦炆跟杜杰两个人去幸存者营地的时候秦炆就没规定过什么。杜杰比较自觉,老老实实跟在秦炆身边,就算是想要解决生理需求也会跟秦炆打声招呼,到时间必然会回来。现在不同,秦炆才刚接触杜凤凰跟关蝶,拿不准两个人的行动风格。加这两点要求就是防止谁脑子一抽风跑得没影了,其他人只能漫无目的地找或者是干着急。 杜杰锁好剩余物资,秦炆带头,四个人就这么离开安全区,朝幸存者营地走去。 …… 巴斯德幸存者营地的幸存人数约莫两千,只能算一个小型的幸存者营地。这座营地被建立在一栋十七层高的商业大楼上,d病毒爆发以前,这里是富人爱来的地方,一件简简单单镂出不少洞出来的吊带衫,标价就是令人咋舌的七万块。让人实在想不通,穿上去露出大半个后背的吊带衫怎么就敢标价这么贵,偏偏还有许多女人趋之若鹜。 目前整栋大楼被分成三个区域,一到九层用于安置幸存者,可以看成是住宅区。十到十二层用于交换和购买物资,也就是交易区。十三到十六层是危时经济区,除了为数量有限的幸存者提供用劳动换取物资的机会,产出的各种物资也会在交易区出售。至于十七层,则是营地管理者及军队生活的地方。 也有一些幸存者选择在商业楼外面摆卖,整栋商业楼周围四十米都用钢筋混凝土铸成的围墙圈了起来,只要处在这个范围内,就都是安全区域。四点五米高的围墙可不是那些普通丧尸能越过来的,何况还加装了铁丝电网。 不同地区的幸存者营地所产出的物资也不尽相同,东部的科技水平一直较高,电子产品的价格也就相对便宜,同样的,食品价格就要比其他地方高上不少。西部地区因为气候原因,幸存者营地数目较中部东部来说相对较少,加上科技不足,电子产品价高,同样的,因为盛产粗粮,食品价格也就低了许多,当然再低也不会低到哪去。南部地区靠海,物资丰富,是最主要的食盐,罐头的物资产出地,但因丧尸数量多,仅次于北部,因此物价并不低。 至于北部地区,是一个既让幸存者们向往,又让幸存者们畏惧的地区。作为z区首都城市所在地,其人口密度可想而知。d病毒爆发以后,这里简直就成为了丧尸的巢穴,一群接一群的丧尸无穷无尽,感染速度快得简直难以想象。如果不是z国领导人当机立断,炸毁天门周围五公里外的地面,形成一道宽六米深达九米的深坑,仅留两条宽度三米不到的马路作为通往外界的通道,怕是早就见不到一个活人了。 北部地区仅有三个幸存者营地,每个营地的幸存者数量都在三十万左右,算是特殊的超大型规模。虽然物资紧缺,但因为z国领导人坐镇,加上军队总指挥部在此,安全性有绝对的保障,每个月也都会从其他城市调集物资。物价是比其他地方高,安全级别也是最高。如果这里也失守,其他地方肯定也难逃一劫。换言之,这里就是最后的防线。 还有一个特殊的地区就是中部地区。中部地区中规中矩,既不盛产什么,也不紧缺什么,食物和其它物资的价格处在平均范围。 巴斯德幸存者营地就处在中部地区。 入口处,守门士兵要求秦炆四人缴纳四元币或同等价值的物资作为入营费用,杜杰虽然知道这个规定,但还是有些舍不得。杜凤凰笑眯眯地将四元币交到士兵手里,又从杜杰口袋里抢过一包大前门拆开,一边说着你们辛苦了一边给每个士兵分发两支烟。这个举动瞬间获得了看门士兵的绝对好感。 日复一日守卫着大门,除了进营缴纳费用以及抵抗丧尸时会有人想起他们,平时根本无人理会。杜凤凰分发的烟虽说不是什么好烟,但胜在是没开封过的。没开封味道完好的烟那就是奢侈品! 小心翼翼装好两支烟,其中一个士兵偷偷告诉杜凤凰,最近营地可能会召集幸存者与军队一起外出收集物资,收集到的物资上交九成,余下的一成可以自己留下。如果上面有熟人的话,留下两成甚至三成也不是不可能。 跟着军队出去收集物资,安全性有很大保障,而且还能留下一部分物资给自己,算得上是一项福利,前提是有胆量出营。 这个消息对其他幸存者可能还有点用,对秦炆一行人就没什么作用了。作为流浪幸存者,秦炆等人收集到的物资全部归自己所有,哪里还需要说什么上交。 那士兵见杜凤凰脸上不见喜色,很快明白这四个人不属于幸存者营地,想了想,干脆塞给杜凤凰一张白色的纸:“如果你们想买子弹的话,带着这个,可以稍微便宜一点。” 弹药折扣劵,一次只可使用一张,一张仅可使用一次,购买弹药时缴纳这张券可以打九折。 这东西一般是物资商人更需要,他们带着各种物资往返于不同营地之间赚取差价,需要的弹药数量多,这个折扣对他们来说可以省下不少钱。士兵们的子弹都由上面补给,根本用不着买,这张劵还是刚刚一个想进营的幸存者拿不出物资和元币,用这个抵当了。 虽然对秦炆四人来说这东西犹如鸡肋,因为买不了多少子弹,也就省不了几个钱,杜凤凰还是满脸惊喜的模样,干脆把一整包大前门都塞到那士兵的手里,喜得几个士兵连连道谢,连带着对秦炆等其他三个人的好感也都暴涨,直喊着出来的时候不用缴费了。 杜凤凰拉着心疼那包大前门嘴角直抽搐的杜杰,拖着他进了巴斯德营地。 第十一章 营地那些事(一) 一路上,杜杰直埋怨杜凤凰败家:“姐,那是一包没开封的烟,你发两支也就算了,怎么还把一包都送出去了?那包烟可是能换到四斤米的。” 杜凤凰一拍杜杰的头:“姐什么时候做过亏本生意?看着吧,姐绝对把这笔钱赚回来。再说了,秦炆那混蛋都没说什么,你哪来这么大意见?” 杜杰摸着头,委屈地看向秦炆,秦炆听到杜凤凰当面叫他混蛋,依旧面不改色,头也没回地走在前面。 关蝶示意杜凤凰稍微收敛一点,毕竟再怎么说秦炆也算是队长,手上还握着两个人的去留权。杜凤凰摆摆手,表示不用担心。关蝶无奈,也只能深深叹了口气,自求多福了。 “老板,给口吃的吧。” “老板,来看看我这的电脑吧。” 各种各样的声音混杂在一起,既有叫卖声也有乞讨声,不绝于耳,就像个跳蚤市场。秦炆扫视一圈,意外地看到一个熟人。 “黄老板,电脑卖得怎么样?” 黄文德抬起泛着菜色的脸看向秦炆,有些迟疑道:“你是?” 秦炆犹记得当年不懂行,这个黄老板忽悠他高价买了一台性能中下的笔记本电脑,前去理论的时候,这奸商还死不认账,一口咬定给他的是好电脑。 “想不起来就算了。当年你坑我花大价钱买了台烂电脑,不知道现在你的电脑怎么卖?” 黄文德尴尬不已,他听出来眼前这个人曾经被自己坑过,但他坑过的人太多,实在想不起来。 “三,三包方便面就够了。” 风水轮流转啊,能源不足,现在最不值钱的就是电器。看着面黄肌瘦,开口说三包方便面就能换一台电脑的奸商,秦炆笑了两声。 无商不奸放在电脑行业简直不能再靠谱了,秦炆对这类商人半点好感都欠奉,他真的不介意讽刺两句。 杜杰惊叫道:“三包方便面?你怎么不去抢?” 黄文德有苦说不出。d病毒爆发他运气好躲过一劫,带着这些电脑来到幸存者营地,原本还想着再怎么说这笔记本电脑也算是高端电子产品,能值点钱,足够自己换点食物生存下去,谁曾想因为能为能源不足,这些电脑根本无人问津。 他是够奸,前提是有人想买才行,没人买他还怎么奸?所有人都跟看傻子似地看着他,电脑的标价也从一箱方便面变成了二十包方便面,又从二十包降低到十八包,十五包,一小时一个价,如今已经降低到了三包方便面,就算这样,还是无人问津。 “两,两包也行。” 黄文德勒紧裤腰带,朝杜杰干涩地道。他不是没想过去危时经济区工作换口粮,但他除了脑子奸一点,根本没什么力气,危时经济区不为他提供工作机会。 “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幸存者营地每月应该都有发放物资吧?你至于饿成这样吗?”杜杰摆弄两下电脑,头也不抬问道。 说到这个黄文德就来气:“被抢了。” 杜杰一愣,接着哈哈大笑,想不到今天遇到一个有同样遭遇的倒霉者,还是个奸商,简直太大快人心了。 他跟秦炆一样,对这些卖电脑的奸商没有半分好感。 “走吧,没工夫在这耽误。” 秦炆淡淡地道,转过身,直接朝十楼走去。电力短缺,老老实走楼梯吧。 杜杰站起身满脸鄙视:“就你这破电脑,还是赛扬的处理器,你还好意思在这叫卖三包方便面。” 落井下石从来都不缺他。谁叫他也被这类奸商坑过呢? 任凭黄文德在身后喊着“价格可以商量”,几个人还是理都没理他。管他呢,饿死也不关咱的事。 除了十六楼通往十七楼的楼道,几乎所有楼道转角有很多穿着暴露的女人,看到比较像有钱的男人就会冲上来,用身子蹭着男人的胳膊,暴露大半在外几乎呼之欲出的汹涌波涛很容易就勾起男人的欲望,看得杜杰两眼发直。 以前倒也有过长得难看身材肥胖还穿着暴露的女人冲上来拉客,那根本不是色诱,就是赤裸裸的惊吓。廉价的水粉大把大把地抹在脸上,嘴一咧,跟个鬼一样,看到就反胃,不萎就不错了,还谈什么欲望。忍无可忍的幸存者暴起连续揍了好几个这样的女人之后,那些长得难看身材肥胖的女人再也不敢在楼道拉客了。 让人啼笑皆非的是,这样的女人不见了,却多出来不少出来拉客的男人。 反正非常时期,你有需要我能提供,就算是基佬也不需要隐瞒,甚至有这样爱好的男人服务得好的话,通常给钱也都会很大方。 秦炆冷着脸走在前面,杜杰眼馋地看着那些暴露在空气中的汹涌波涛,就算被杜凤凰揪着耳朵也依旧舍不得移开视线。关蝶跟杜凤凰在幸存者营地生活过,对于这样的事情也都不陌生,神情自然地跟在秦炆身后。那些女人有些畏惧秦炆冰冷的气息,有心上来拉他,却迈不开腿。 “我说,你不会是个太监吧?看到这么多衣着暴露的女人竟然能目不斜视?”杜凤凰似乎不挑衅秦炆就不舒服,出言讽刺道。杜杰踮着脚连声叫道:“疼疼疼,我不看了,姐你快松手。” “怎么,你要亲自试试吗?”秦炆淡淡地道。 “就怕你那玩意太短,脱了裤子还得拿放大镜找。”杜凤凰斜着眼上下打量着秦炆,鄙视的目光毫不遮掩。关蝶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凤凰姐你什么时候这么豪放了? “我的大小我自己心里清楚。倒是你,不但平胸还长得丑,脱了衣服也许我真的会萎。”秦炆反唇相讥,论毒舌他不输给杜凤凰。 “你!”杜凤凰真的被气到了,头一次有人说她长得丑。虽然算不上国色天香倾国倾城,怎么着也能打个九十分吧?再不济也有八十九分。再说哪里平胸了?标准的b罩杯,妥妥的纯天然。 关蝶捂着嘴偷笑,她突然觉得这样看着两个人吵吵也不错。 杜凤凰没讽刺到秦炆反被秦炆讽刺,偏偏又说不过他,怒哼一声,手上一用劲,杜杰惨叫声惊天动地:“姐,耳朵要掉啦!” …… 揉着红彤彤的耳朵,杜杰小声嘟囔道:“姐,一年多不见,我发现你暴力好多。” “暴力?我暴力吗?”杜凤凰停下脚步笑眯眯地看着他,杜杰冷汗直冒,咽了口吐沫,艰难地扯出一个笑容:“姐,你看你还当真了,我说着玩的。你那么温柔,怎么会暴力呢?” “哼,算你识相。” 军用物资店在十楼最里面的位置,由军方派人直接管辖,门口有两个荷枪实弹的士兵守着,手中的m4a1突击步枪保持子弹上膛,倒也不怕有人图谋不轨。 “点二二口径子弹两百发,5毫米口径子弹四十发,幸存者手枪一把,匕首两把。” 这些是秦炆早就算好的,报得也是非常流利。收银女孩很快就算好了价格:“两百发点二二口径子弹四百元币,5毫米口径子弹四十发八十元币,幸存者手枪一把三百元币,匕首两把三十元币,共计八百一十元币。请问是支付现金还是使用物资折算交换?” 秦炆一皱眉:“子弹涨价了?” 以往时候点二二口径子弹的价格虽有波动,也不过在一发子弹一元币到一点二元币之间,这次价格涨幅几乎是一倍。5毫米子弹虽然没有买过,想来也是差不多的情况。 收银女孩点点头,秦炆不是第一个有这样疑问的顾客了:“是的,最近前线弹药物资紧缺,中部军方库存的弹药量减少,因此价格也就提高了。” 杜凤凰听得诧异,朝杜杰问道:“这价格很贵吗?” 杜杰无语地看着她:“姐,以前一百发点二二口径子弹要价一百元币到一百二十元币,现在一百发子弹要两百元币,你觉得贵不贵?” 杜凤凰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杜杰小声道:“队长,咱们的现金好像不够。” 岂止是不够,杜杰身上算上杜凤凰贡献的一百元币也就一百五十元币,距离八百一十元币差远了。 秦炆没有说话。子弹大幅涨价有点出乎他的预料,他的口袋里还有六百元币,按照以前的价格买下这些物资肯定是绰绰有余,现在却完全不够。 关蝶张开嘴似乎想说什么,杜凤凰拉住她摇了摇头,戏谑地看向秦炆。她巴不得秦炆出糗。 钱不够,看你咋办。 她不知道,秦炆要的那把幸存者手枪是分配给关蝶的,两百发点二二口径子弹也有五十发是装载那把幸存者手枪的。5毫米口径子弹就是专门配给杜凤凰手里那把枪,那两把匕首也只要交给杜凤凰和关蝶的。 换言之,这些物资有一大半是要买给关蝶和杜凤凰两个人。 沉默片刻,秦炆朝收银女孩歉意地摇摇头:“我身上的现金可能不够,待会再来。” 收银女孩朝他一笑:“没关系,您轻便。” 失望。 杜凤凰感到很失望,她还期望能看到一场收银员讽刺秦炆没钱还来的好戏。 杜杰的脸色不太好看,秦炆失落,身为队员的他心里也不好受,只恨自己当初在幸存者营地的时候没能攒点钱。 秦炆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杜杰不要灰心。 “走吧,先去买其他东西。” 第十二章 营地那些事(二) “队长,咱们这还有张弹药折扣劵。” 杜杰示意杜凤凰将弹药折扣劵拿出来,杜凤凰撇了撇嘴,没理他。 秦炆一边走一边道:“折扣劵只能打九折,两百四十发子弹就算打了折也还需要四百三十二元币,其它东西不在折扣范围,一共也只折扣了四十八元币,基本没差。” 杜凤凰多看了秦炆两眼,心道,这混蛋心算能力倒还不错。 杜杰算了一下,的确如此。心下黯然。 事实上,去过军用物资店,秦炆的心里还有一个担忧,因为只是猜测,没有证据,所以没说。 危时经济区提供的工作报酬并不高,根据工作量,每个月可以获得二十到三十元币,拿中部地区来说,现在的粳米价格是五元币一斤,这些钱也只够买到四到六斤粳米。 就这还是物价趋于稳定之后的结果。最开始物资短缺的时候,每斤粳米要价十二元币。后来军方清理出一部分土地用来种植农作物,这才逐渐把粳米的价格降下来。 蚊子腿再小也是肉,每个月分发到手的就十五斤米,加上这四到六斤粳米,起码能保证自己多数时候不那么饿。而且经济区提供的工作名额有限,不知道多少人巴望着进去。 这么一算就很清楚了。即便是一个进入危时经济区每月拿到三十元币的营地幸存者,没有其它花销,按照一颗子弹一元币来算,也就三十发子弹。别忘了,光有子弹还不行,还要有枪。就算是摆在店里已经淘汰的老式转轮手枪,也要两百四十元币,工作八个月的时间才能赚够。 d病毒爆发多久?一年零三个月。危时经济区建立时间多久?八个月。 所以,几乎没有几个生活在营地的幸存者有能力购买枪械弹药。老老实实工作,用到手不多的钱换取食物才是最重要的事。如果碰上军队募集幸存者外出收集物资,又好运气不死的话,说不定能一夜暴富。可惜的是,好像还没有这样的幸存者。 杜杰怀里的两包烟以一包五十元币的价格卖给了两个在危时经济区工作的烟鬼,也就这些人肯拿出钱也有点钱买这样的奢侈品了。 算上口袋里的一百五十元币跟秦炆手上的六百元币,目前共计八百五十元币,放到营地幸存者身上绝对是一笔天文巨款,够什么也不做吃上好几年。 “我跟关蝶有点事要做,需要暂时离队。”杜凤凰拉着关蝶的手,关蝶还有些迷茫搞不清杜凤凰的意思。 秦炆看了两人一眼,也没兴趣追问杜凤凰的心思,从口袋里掏出五十元币递过去:“两个小时以后,一楼出口处集合。” 关蝶犹豫着没敢接,杜凤凰毫不介意一把接过来:“虽然少了点,不过聊胜于无。谢了混蛋。” 说完拉着关蝶直接走了,关蝶回过看了一眼秦炆,眼里带着一些愧疚。 杜杰尴尬地朝秦炆道歉:“对不起,队长,我姐嘴比较毒,你别放在心上。” 想想也是,给了钱还被叫混蛋,杜杰都有点看不下去,要不是杜凤凰是他姐自己又打不过,肯定要好好说道说道她。 “算了,这种事我还不至于生气。”秦炆摇摇头,“先去十一楼,备点药品。” …… “凤凰姐,你一直叫秦炆混蛋,是不是,是不是有点过啊?”关蝶被杜凤凰拉着手,小声说道。 杜凤凰眉毛一抬:“关蝶,你不是为那个混蛋打抱不平吧?” 关蝶摇头道:“没有,我只是觉得,再怎么说他现在也算是队伍的队长,你这样骂他,会不会导致咱们通不过考核期。” 考核期就像是根鱼刺,除非通过,否则会一直卡在她的喉咙里。 杜凤凰一点没放在心上:“放心,要是他因为这点小事就踢了咱们,这样的队伍不待也罢。” 她捏着手上的五十元币,心里不知道多开心。出门之前她才给了杜杰一百元币,这五十元币对她来说算不了什么,完全可以不要。但这是从秦炆手上拿来的,就算是再贡献出去一百元币,这五十元币她也必须拿着。 毕竟算是占了秦炆的便宜不是?虽然有点自欺欺人的嫌疑。 关蝶听杜凤凰这么说,也不好意思再纠缠这个问题了:“凤凰姐,咱们这还有钱,刚才在军用物资店秦炆钱不够的时候干嘛不让我说?” “你傻啊?”杜凤凰一敲她的头,“他买他要用的物资关咱们什么事?你这么大方,干脆去陪他好了。” “我没,没……”关蝶急得说不出话。 “好了好了,我开玩笑的。”杜凤凰知道玩笑要适可而止,“咱们先去买武器跟子弹。还不知道这里有没有方舟的人,小心为上。” 关蝶黯然地点点头。方舟就像是悬浮在头顶的斧子,随时有可能落下,不得不防。 “我提醒你啊,这事儿千万别跟秦炆那个混蛋说,我弟你也别说。他现在跟混蛋有点亲,而且还藏不住话,你跟他一说他指不定回头就跟那混蛋说了。” 杜凤凰神情严肃,这话不是在开玩笑。关蝶也知道这点,轻轻点了点头:“这我知道。但是咱们就一直这么瞒着他们吗?” 一直瞒着他们?她也想啊! 杜凤凰苦笑一声:“看情况吧,谁叫咱们倒霉听到不该听的呢?搞得连进幸存者营地都战战兢兢。” 提到方舟,关蝶的情绪明显低落了很多。杜凤凰也知道这点,安慰她道:“好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惹不起咱们还躲不起吗?幸存者营地这么多,而且咱们现在又不住幸存者营地,他们想抓住咱们哪有这么容易。” 希望如此吧。关蝶默默点了点头。 “咦,这里好像咱们刚刚走过了?” 杜凤凰停下脚步,诧异地看着角落里贴着“右转洗手间”的牌子,一直跟关蝶说话没留意就这么乱走,左转右转的,竟然又回到了跟秦炆两人分开的地方。 不是吧?这都能迷路?杜凤凰有点尴尬。 “两位小姐,迷路了吗?需不需要帮忙?” 穿着花格子衬衫,流里流气抛玩着手中短刀的男人笑眯眯地看着杜凤凰两人:“我看二位转了很久了哦?” 关蝶立刻害怕地缩到杜凤凰身后,杜凤凰勉强地笑了笑:“你是方舟的人?” 不会这么倒霉吧? 杜凤凰已经四处扫视,看看从哪条线路逃跑比较好了。 “方舟?那是什么东西?” 流里流气的男人一愣,接住抛来抛去的短刀问道。 不是,不是方舟组织的成员,他喵的,害我吓了一跳。 杜凤凰心中恼怒,脸上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好啊,我也正有此意。不如找个地方好好聊聊吧?” 敢吓我?今天非要让你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关蝶已经在心底悄悄为这个男人默哀了。 …… “你这是赤裸裸的敲诈!” 杜杰指着店铺老板气得手直抖,路过的行人扫了两眼,也懒得停下来看热闹。也不是第一次了,结果都能猜到。 老板苏时江端起茶杯喝了口水,不紧不慢地道:“话可不能乱说啊,要有证据。” 两个彪形大汉站在他两侧,随时保护苏时江的安全,苏时江倒也不怕杜杰冲上来动手。再说了,桌子的抽屉里还有枪呢,虽然在营地里不准开枪,但吓唬一下杜杰还是没问题的。 刚刚杜杰和秦炆进入店里买药,一盒四片装的消炎药标价二十元币,六片装的感冒药标价十八元币,虽然贵了点,倒也在接受范围。谁曾想结账的时候苏时江扫了两人一眼道:“消炎药四十元币,感冒药三十六元币。”把价格生生提高了一倍。 “你那里的标价明明就不是这样。”杜杰指向货架。苏时江咳嗽一声道:“哦,可能是店员疏忽之下弄错了。那个谁,你去把价格换回来。” 立刻有个店员小跑过去熟练地换下价格标签,看得出这样的事他没少做。 “现在没错了吧?”苏时江微笑地看着杜杰,“付钱吧,七十六元币。” “你……”杜杰气愤得说不出话,最后手一甩,“我们不买了。” “那可不行,你们的手已经摸过这两盒药,它们沾到了你们手上的湿气,卖不出去了。就算你们不要,这钱也还是得付。阿文,阿武。” 两个彪形大汉懂苏时江的意思,直接关上了店门。 “付钱吧,付了钱你们就能走了,我不想伤人。” 杜杰气得立刻就要拔枪,秦炆眼中冷光一闪,按住杜杰的手,平静地道:“我们付。” “队长!”杜杰想要挣脱,哪里挣脱的开,“他们这是敲诈。” “哎,这就对了嘛,我就喜欢跟你这样的聪明人做生意。你比那个小伙子懂事多了。”苏时江满意地放下茶杯,望向杜杰,“看起来你要学的还有很多哦,多跟你这个队长学学。” “wqnm个王八蛋。”杜杰一口唾沫吐在苏时江脸上,苏时江脸色一沉,抹去口水:“因为你的无礼,这两盒药现在两百元币。你如果继续无礼,不但价格再翻倍,恐怕还得从你身上卸下来点什么作为补偿。” 这个威胁成功吓唬住了杜杰,杜杰脸气的通红,除了咒骂,倒也不敢再吐口水了。 苏时江转过头看向秦炆:“两百元币,付钱。” 态度可不像刚才那么好了。 秦炆看起来一点都不急,微笑道:“我怎么知道你拿了钱是不是真的会放我们走呢?” 苏时江盯着秦炆:“我以我的名义担保。” 第十三章 营地那些事(三) “我以我的名义担保。”苏时江盯着秦炆道。 即便是打算掏干净两个人身上所有的钱,他也不会傻到就这么说出来。 秦炆直接摇头:“不是我不愿意相信你,就你现在的行为来看,你的名义还不如一张废纸,至少废纸还能擦擦屁股。” 这话说得非常毒,杜杰哈哈大笑:“骂得好,队长。他这张脸我拿去擦屁股都嫌咯着菊花。” 苏时江青着脸站起身一巴掌朝杜杰脸上扇过去,秦炆很随意地挡了下来:“你这样做就有点不厚道了,我都说我们会付钱,你怎么还动手?” 阿文阿武两个彪形大汉冲过来想要拉开秦炆,苏时江示意两人站回去。他深吸一口气,总算忍住了那股子怒火:“四百元币,外加这小子一条舌头。” “又涨价了?”秦炆依旧是一副平静的模样,看不出有任何怒火。 “作为侮辱我的代价,这个价格不算贵。”苏时江冷冷道,“如果不是看你还算比较识相,冲你刚才的出言不逊,这个价格还得翻一番。” 秦炆点点头,似乎很是认同的样子:“这么说起来我确实要感谢你大人有大量。但是比较可惜,我们两个现在身上的钱加起来也就三百八十元币左右,不太够。要不,我拿这把匕首抵押。” 他连着剑鞘取下绑在右腿上的匕首:“这把匕首可不是那些烂大街的货,货真价实的高强度合金,起码值五十元币。” 秦炆这么说,冷静下来的杜杰反而不急了。还没见秦炆这么主动委曲求全过,应该是已经有了决策,自己只要耐心看下去随机应变就好。 “五十元币,你骗谁呢?”苏时江冷笑道,当我没见过高强度合金造的匕首吗? “你瞧,你还不信。”秦炆像是为了证明,拔出匕首在他眼前晃了晃,随后猛地一扎,直接没入一小半在桌子里,“外面卖的可没有这么好的。” 确实是把好匕首!苏时江两眼放光,偏偏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算了,看你这么有诚意,折算成二十元币,你再出三百八十元币,我就放你们出去。” 呵呵,贪婪到无极限啊。五十元币的匕首到他嘴里就只值二十元币了。 “怎么称呼?” “我姓苏,你快点把匕首给我。”苏时江迫不及待想要得到这把匕首了。 “没问题,苏老板。就是我还有一个问题想要请教一下苏老板。” “快点说。” “苏老板你,有没有吃过人肉呢?”秦炆微笑道,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苏时江自然是吃过人肉的,物资最短缺那会儿,他与另一个人交换了彼此的小孩,靠着吃婴儿的肉才撑过了那段最艰难的时期。 婴儿的肉很嫩,还带着一股乳粉味。起初苏时江吃了一口就吐了,谁知道这东西跟毒品一样,越吃越上瘾。哪怕现在他有钱了,物资也没那么紧缺了,他还是会叫人偷偷收集人肉供他食用。当然,知道这件事的人除了他就只有阿文阿武两个人。 苏时江谨慎地看着秦炆,有那么一瞬他以为对方知道了自己的秘密。不过仔细想想,这人是第一次见,不可能知道才对。 “没吃过。别说这些有的没的,匕首交给我,再拿四百元币出来。我没那么多耐心了。” 三百八十元币又成了四百元币,显然,苏时江的不耐烦又让这个价格提升了。 秦炆不紧不慢地道:“我曾经见过不少善食人肉的幸存者,无论是因为饥饿还是因为上瘾,这些长期食用人肉的人都有一个比较明显的特点,就是两腮油腻,眼底微红。我瞧苏老板似乎这两样特征都具备,这倒是很有意思。” 苏时江心头一震,桌子一拍,喝道:“拿下!啊——” “下”字音刚落,苏时江惨叫一声,明晃晃的匕首扎进他的左肩,疼得他惨叫一声,半边身子都没了力气。 阿文阿武立刻冲过来,秦炆手一晃,拔出左腿上的幸存者手枪指着两人:“两位都是聪明人,知道该怎么做。” 黑洞洞的枪口朝向两人,阿文阿武都有些犹豫。苏时江忍着疼叫道:“抓住他们,他不敢开枪。啊——” 又是一声惨叫,匕首被拔出,扎进他右边的肩膀。左边肩膀没了约束,鲜血立刻哗哗哗不要命地往下流,顺着他的胳膊一直流到地上。 秦炆枪口调转,紧紧抵在苏时江下颌,冷冷道:“你可以叫他们试试。” 试试?苏时江惜命如惜金,怎么敢试。头一次有人在关上门后面对两个彪形大汉还敢这么嚣张,苏时江嘴上骂着,心中已经有些后悔了。这人不是傻子,而是疯子! “原本我只是吓吓你,想给你一些教训,看样子你还真没少吃人肉。很好,你成功让我起了杀意。” 匕首缓缓推进,没入苏时江右肩的匕首很快又插进了两公分,锋刃咯吱咯吱摩擦着他的肩骨,就像是老鼠在啃咬什么东西,有些刺耳,有些牙酸,疼得他脸都变形了,冷汗狂流,恐惧之意更甚,他相信秦炆真的做得出来。 杜杰一口唾沫吐在苏时江脸上,解气道:“队长,别放过他。” 他一点也不觉得血腥。对幸存者营地没有好感,对这些恶商他更是厌恶到极点。 “别杀我,钱,我给你钱,很多很多钱。”苏时江拼命哀求,两只胳膊都使不上力气,他现在连抬手这个简单动作都做不到。 “是么,你的命值多少钱?” “柜子,桌子下面左边的柜子,钥匙在我口袋里,里面有个盒子,是我所有积蓄。”苏时江毫无保留全都说出来了,血还在拼命地流,再不想办法止住,不等秦炆动手就要失血过多而死。 没等秦炆发话,杜杰立刻机灵地跑过来从苏时江上衣口袋里摸出一把钥匙,蹲下身,却发现怎么也插不进钥匙孔,顿时怒了。 “还敢骗人!” “没,我没骗你。是你拿错钥匙了。”苏时江欲哭无泪。 杜杰摸摸鼻子有些尴尬,又从苏时江外套的内口袋摸出一把钥匙:“这回再错你就等死吧。” 钥匙插进去,很顺利地打开了。杜杰捧出铁盒,上面还有一把红色小锁,无师自通,杜杰将先前那把钥匙插进去,果不其然,钥匙正对锁。 “卧槽,卧槽卧槽卧槽。” 杜杰打开铁盒,两眼放光,一连说了好几个卧槽。铁盒里的钱被分成两叠,一叠全是一百元币面额的,元币的最大面值就是一百,粗略估计不下五十张。另一叠全是五十元币面额的,也有三四十张。 “这得干多少次才能黑到这么多?” 杜杰感叹着,手上却毫不留情,厚厚的一叠全都被他揣进口袋,一分钱也没留下,苏时江看得嘴角直抽搐,一个字也不敢多说。 “钱我已经给你们了,你们要履行承诺,放了我。”苏时江叫道。 秦炆摇头道:“我不记得我答应过你这个承诺。” 苏时江顿时傻眼了,仔细一想,秦炆确实没说过这样的话。 钱没了,命可能也要没了。苏时江也发狠了,朝阿文阿武道:“你们听着,只要我死,立刻杀了他们。” “别想太多,苏老板。”秦炆抽回匕首,在他的衣服上擦干净血迹,“杜杰,去找找有没有麻醉剂。” 匕首拔得太突然,苏时江一点准备都没有,脸疼得都扭曲了:“你,你还想做什么。” “帮你止疼。” 苏时江一点都不相信秦炆有这么好心,再说现在要忙的不是止疼,而是止血吧?杜杰手脚麻利,很快就带着两瓶麻醉剂和一支注射剂走到秦炆身边满脸兴奋:“队长,怎么做。” 秦炆接过注射器,粗暴地弄碎麻醉剂瓶口,将两支麻醉剂都吸进了注射器里:“我不杀你,只会给你注射麻醉剂。能不能活下来全靠你自己。” 一支麻醉剂起码能让人麻痹两个小时,两瓶剂量,不单单是麻痹四个小时这么简单,很可能身体会因为承受不住直接昏死过去。 苏时江自然知道这点,坐在椅子上垂着胳膊不断后退,不想因为太急,凳子一翻,整个人都摔倒在地。 “贪婪无罪,每个人都为生存下去而变得贪婪,但是你贪过了头,还贪错了对象。” 秦炆不会什么医术,这针麻醉剂他也是看都不看直接扎进苏时江的胳膊。推完针筒拔出来的时候,不仅带出了不少血,苏时江被扎的部分都肿起很大一块。苏时江又气又急又疼得厉害,干脆两眼一闭,昏了过去。 门被阿文阿武两个人关上,里面发生什么外面完全看不见,这也为秦炆两人省去不少麻烦。 “如果这里不是幸存者营地,我不介意给你们每人胸口来上一刀。” 秦炆偏过头,阿文阿武如临大敌。秦炆的干脆利落让两个人都有些忌惮,谨慎地望着他。 “奇怪,刚才那个跑去换价格标签的小子跑哪去了?”杜杰扫了一眼店铺,纳闷道。 整间店铺只剩下五个人,进店之前杜杰记得侧门好像是锁着的,这会儿微微开了条两厘米左右的缝,漏进少许光芒,有明显打开过的迹象。杜杰脸色微变:“队长,好像那小子逃跑了。” 话音刚落,药店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用力敲打,一道粗犷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开门,巴斯德幸存者营地巡逻队。” 第十四章 幸存者营地(四) 巴斯德幸存者营地巡逻队。 杜杰听到这句话有点手忙脚乱外加措手不及,紧张地看向秦炆。与之相反的是,阿文阿武喜上眉梢,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一抹轻松。 无论怎么说自己算是安全了,由衷感谢呼叫巡逻队的小个子。 杜杰清楚地记得幸存者营地默认守则第四条:幸存者之间不得蓄意伤害,违者缴纳二十到二百元币,无偿劳动十天。如果严重伤害导致对方致残或者死亡,除了缴纳两百到五百元币的罚金,无偿劳动一到两个月,还要扣除当月的发放物资。 除非罪大恶极,例如连续伤害其他幸存者,否则营地不会轻易判处一个人死刑,最多就是延长无偿劳动期。毕竟还要对抗丧尸,胡乱判处死刑只会引起幸存者恐慌。 幸存者营地自建立以来,除了最开始的时候有一些人对幸存者营地守则不屑一顾浑水摸鱼趁机作乱,伤害致残多名幸存者谋图财物被判处死刑,近八个月来还没有发生过严重的伤害事件。罚金,无偿劳动,扣除物资,无论哪点都是要人命的惩罚。即便是现在强索事件依然时有发生,也多是在无人注意的角落,没人敢轻易挑衅巡逻队的威严。 今天的事,没被巡逻队发现自然好说,哪怕是两个人离开后阿文阿武立刻通知巡逻队,只要不被当场捉住,扯皮赖账的本事谁还不会两手? 要命就要命在,现在巡逻队就堵在门口,想必这附近已经被包围,想逃也没处逃。 杜杰看了两眼侧门,还奢想从那里离开,却隐约可见人影闪动,不用说,那里也被包围了。 “队长,这……怎么办啊?” 杜杰看着躺在地上呼吸微弱,双肩流血,一只胳膊高高鼓起的苏时江,焦急地问道。这家伙现在在他眼里就是个炸弹,这么严重的伤害,扣物资倒是其次,本来也不住在幸存者营地,不领物资,但那无偿劳动是真真实实的要人命了。队伍现在以秦炆为中心,无偿劳动一两个月,这队伍还怎么继续下去。 秦炆收起幸存者手枪,淡然道:“人是我伤的,你把责任全部推到我身上就行了。” 杜杰以为秦炆是在试探他,不禁怒道:“我有你想的那么不堪吗?你现在是队伍核心,责任我来扛,大不了留在营地无偿劳动两个月,只要你能好好照顾我姐她们就行。你要真觉得亏我,就直接让她们加入队里。” 杜凤凰在他心里的位置确实是无人可比,秦炆也知道,杜杰这么说就是希望自己省去杜凤凰关蝶两人的一周考核期。尽管目的不纯,秦炆还是稍稍被刺激了一下了。 “我既然定下一周考核期,就有我的道理。”秦炆摇头,“而且我也没有说笑,你待会把责任全都推到我身上,你去与她们汇合,我自有办法。” 他拍了拍杜杰的肩膀,又看向阿文阿武,两个人顿时紧张起来:“我想,你们两个知道该怎么说,是吧。” 是吧两个字是平调,而非问调。 阿文阿武紧张地咽了口唾沫,连连点头。他们可以欺压任何看不顺眼的幸存者,一身肌肉摆在那里,这就是威慑。然而秦炆用实际告诉了他们,即便是不靠肌肉,也一样可以用淡然威慑到人。 咚咚咚。 “开门,再不开门我们就采取强制措施了。” 同样的声音再一次响起,扭曲着双手的杜杰纠结又纠结,好辛苦才下定决心,一咬牙,点点头,答应了。 一声巨响,门外的人见喊了许久都不见回应,开始砸门了。阿文阿武看了秦炆一眼,瞧见后者点头,这才小心翼翼地开了门。 门一开,立刻涌进来七八个身穿军服的士兵。阿文阿武猝不及防,与撞门的士兵来了个亲密接触,鼻子直接撞到了对方额头,霎时间鼻涕和眼泪齐飞。 肌肉再多,鼻子始终还是鼻子,依然受不得这样的伤害。 子弹上膛,数把步枪齐刷刷地指向秦炆等人,连阿文阿武也没放过。 连九胆一眼就扫到了躺在地上生死未卜的苏时江,自然也看到他还在流血的双肩与肿胀的胳膊,眼中不禁闪过一抹惊讶。这个苏时江他也知道,靠敲诈赚了一大笔钱,不知道多少人跑去告他的状。精明的苏时江又怎会留下这个把柄,每个月都会花上不少钱钱贿赂上面,不管多少状都被挡了下来,根本传不到最高层,是以至今仍然平安无事。时间一久,营地里的幸存者基本都知道苏时江上面有人,除了在背地里骂上两句,也没什么其它办法。 他上面的巡逻队总队长就是苏时江贿赂的对象之一,听到苏时江生死未卜霎时间怒火中烧,命令他立刻将动手者带过来,如果对方有违抗,允许就地格杀。 即便是巡逻队总队长的身份,每个月也只发五十元币,最多上面补贴一些生活物资。他还喜欢抽烟,差点的烟还不抽。苏时江要是死了,这么大一笔开销他找谁要去? 连九胆自己的屁股也不干净。既然能坐到巡逻队队长的位子,多多少少都有那么些不为人知的秘密。他给上面送礼送钱,等坐上这个位子,自然要把以前花的那些全都捞回来,否则岂不是亏大了。 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大抵也就是这个道理。 “谁干的,站出来。”连九胆扫视几人,阿文阿武连忙摆手:“不是我们,跟我们无关。” 这两个彪形大汉就像是孩子见了家长,生怕被打,连忙摆脱干系。 连九胆眯着眼看着阿文阿武,两个人战战兢兢,一句话也不敢多说。连九胆觉得无趣,转头看向杜杰:“不是他们两个,那么,是你?” m4a1齐刷刷指向杜杰,黑洞洞的枪口看得他心里发麻,差点没站稳。秦炆不动声色从后面拉了她一把,上前两步:“别装了,是我做的。” 既然会过来,是谁做的在他心里肯定已经有了个大概。装模作样一步一步提高气势的做法换个人可能早就吓瘫了,对他却只会徒增笑柄。 外面还有那么多围观的幸存者,你要是不怕被撸,尽管开枪。 秦炆这么干脆倒是让连九胆有些不适应,停了两秒,这才开口道:“伤口这么严重,你说就你一个做的,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是想包庇谁?” 他冷哼一声,目光有意无意扫向杜杰。秦炆干脆直接挡在杜杰身前:“那边不是有两个全程目击者么。” 倒是有点胆色,看他的样子一点也不担心,莫非是有什么倚仗? 连九胆不敢再随便施压,撇过头看向阿文阿武,两个人捂着鼻子连忙点头犹如捣蒜:“是是是,全是他一个人做的。” 整个过程里杜杰为秦炆拿来了注射器与麻醉剂,认真追究起来也逃不了干系,但阿文阿武哪里敢,只想尽快送走秦炆。 目击者都这么说了,连九胆也不好继续纠缠杜杰不放。反正只要抓到主犯,给上面一个交代,平息掉怒火,保证自己不会因工作不善被撤职,管那么多也没用。只是这打点肯定又要花上一笔。 连九胆想到这就一阵肉痛,阴沉着脸挥挥手:“带上去交给罗总队审问,由他定夺。” 立刻就有两个士兵上前伸向秦炆腰间的匕首和手枪。秦炆后退一步避开道:“卸武器就不用了吧,你们这么多人,难不成还担心我跑了?” 这话有点刺耳,连九胆吃不准秦炆的底细,不敢做太过:“卸除武器就不用了,带走。” 士兵围着秦炆走了,连九胆看了杜杰一眼,想说两句威胁的话又觉得没什么意义,甩甩手,憋着闷气也走了。 想办法消除这件事在上司心里的不好印象才是大事。 秦炆一走,阿文阿武立刻扶起苏时江,抬着他手忙脚乱朝医院跑去。围观的人见没什么好看的了,长吁一声,也都散了。杜杰看着远去的秦炆只能干着急,想起秦炆的交代,跺跺脚,朝营地大门跑去。 第十五章 幸存者营地(五) 杜凤凰笑嘻嘻地看着被绑在水管上仅剩一条内裤的流氓,挥舞着从流氓裤子上抽下来的皮带,笑道:“下次眼睛擦亮点,否则,哼哼,盐水的味道好像不错。” 啪的一声,皮带抽在地上,流氓浑身一颤,哭丧着脸道:“知道知道,我再也不敢做坏事了。” 他的身上还留着好几条皮带抽过的痕迹,杜凤凰一点也没留情,每抽一次就留下一道血痕,暴露在空气里火辣辣的,疼得他哭爹喊娘,直恨自己眼瞎惹到了罗刹。 两个人谁也不觉得这流氓值得同情。如果不是杜凤凰有些功底,这会儿哭的就是她们俩了。 关蝶看了看手表,道:“凤凰姐,咱们浪费不少时间了。”她一直深记秦炆的交代,两个小时以后一楼出口大门见。 杜凤凰丢掉皮带,从流氓落在地上的裤子口袋里拿走所有元币,数了数,仅有十元币不到,不禁鄙视道:“做流氓做到你这样的程度,干脆撞死好了,我都替你感到羞愧。” 说完推开门直接走了,留下流氓在身后痛哭流涕。 “呼,真的是,这也太穷了。” 出了门,杜凤凰还是感到郁闷,直道:“关蝶你说说,这么穷怎么还出来做流氓?” 关蝶为难地不知道该怎么搭话。就是因为穷才出来做流氓,不穷谁还做流氓,有这功夫早就享受去了。 “想当初,咱们在流沙幸存者营地,那个抢咱们的流氓最后交了多少钱赎身?八百!八百!搁这儿,才十元币不到。”杜凤凰的回忆里满是憧憬,又想起现在的情况,还是觉得郁闷,想了想,又要回去抽两皮带解解气,关蝶赶紧拉住她:“凤凰姐,流沙幸存者营地有五万幸存者,这个巴斯德幸存者营地才两千,没法比。” 杜凤凰这才冷静下来,想了想,这倒也是,光人数就差了二十五倍,两千个人的幸存者营地想流氓也流氓不到哪去。 “就是觉得太亏了,浪费这么多时间才这么点钱。” 关蝶悄悄抹了把汗:“凤凰姐,不少了,营地幸存者工作一个月也就赚二十到三十元币。” 好像是哦。 杜凤凰也有点不好意思了:“算了,不想这事了,咱们先去喝杯酒。混蛋给的五十元币咱们必须得花掉。” 关蝶犹豫道:“这不太好吧,本来秦炆买物资钱就不够,咱们还这么乱花。” “打住打住!”杜凤凰做了个停止的手势,“纠正一下,这五十元币是他给我的,所以怎么花是我们的自由。而且我也没说不帮他,只要他肯对我服个软,不够的钱我帮他付了不就行了。倒是你……” 杜凤凰不怀好意地眯着眼,看得关蝶很不自在:“三番两次帮那个混蛋说话,是何居心?” 关蝶无奈道:“凤凰姐,你别闹了,咱们以后是要加入这支队伍听秦炆安排的,你要是做的太过火,以后天天见面也会觉得尴尬。” “戚,谁稀罕他了。”杜凤凰颇为不屑,“我就不信他敢故意刁难我。” 关蝶叹了口气,杜凤凰这个态度,她是一点办法都没了。 “算了,给你这么一说我也没心情了,去吃点东西,早上就没吃饱。那个混蛋,在我吃东西的时候说那些话。”杜凤凰现在想起来还是咬牙切齿。 关蝶只能默认,事实上她早上也没吃饱,两碗稀粥而已,撑不了多久。 伊兰面馆。 店铺只有十几个方,一天到晚也没什么人过来。这些食品店的东西价格都不低,就拿这间伊兰面馆来说,最便宜的白味凉面一碗就要八元币,足够买一斤半的粳米回去吃到撑。 杜凤凰原本还想叫一份牛肉扣面,不知怎的又不自觉地想起吃早饭时秦炆说的话,心中一阵恶心,只好叫了一份白味凉面,又花了一元币点了份辣椒做调味。这种时候就甭指望有免费的辣椒了。 面来还有一段时间,两个人闲聊了一会儿。关蝶凑到杜凤凰身旁小声道:“凤凰姐,你说,咱们偷听到的那个消息是真是假?” 杜凤凰知道她说的是指方舟组织的事,轻轻摇头:“不瞒你说,这事我也想过,实在是有点匪夷所思。我真不知道这么做对他们有什么好处,人都死完了,难道他们就活得了?” 关蝶道:“会不会他们有什么办法避开死亡?” 杜凤凰犹豫了一下,还是摇头:“我不否认这个可能,假设他们真的有手段避开死亡,其他人都死了,剩下那么些人又有什么意思?” “也许,也许他们就是一群疯子呢?” “那就自求多福吧,谁都不知道疯子心里怎么想,干脆早早挖个坑把自己埋了省事。”杜凤凰抽出一双一次性筷子掰开,“你也别想那么多,也许我们听到的只是一部分,并不全是真实的。” “但愿吧。”关蝶显得忧心忡忡,端上来的面吃到嘴里也觉得没什么味儿。杜凤凰加了辣椒进去,吃得倒是热汗直冒,直呼过瘾。 放下筷子,杜凤凰显得意犹未尽,招呼道:“再来一碗。”又催促关蝶:“你快吃啊,吃完再叫一份。听杜杰说混蛋不怎么来幸存者营地,下次再想吃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我够了。”关蝶摇头拒绝,“我怕把胃养娇,吃不下其它东西。” “哪有那么夸张,两碗面而已。” 关蝶坚持不肯要,杜凤凰也不再劝阻,静候凉面端上来。 吱呀一声,店门被推开,进来的两个人坐到角落的桌子边手一挥:“一份卤牛肉,一份酱羊肉,两碗猪手面。” “哎,马上来。”店主喜滋滋地去忙了。卤牛肉,酱羊肉,单这两样就要八十元币,能赚的钱只多不少。 杜凤凰听得也是暗自咋舌,虽说她身上的钱吃这些东西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但真要她一次花这么多钱吃东西也是有点舍不得。 两个人点完菜就这么聊上了,毫不在意一旁的杜凤凰和关蝶。 “想不到子弹价格涨了这么多,原本还打算多买点,现在倒好,能少花点钱我就谢天谢地了。” “谁说不是。我原本想买上两万发子弹,现在只够买一万发的。这点子弹根本不保险啊。” “早知道我那张弹药折扣券上次就不用了,留到现在用,不知道能省多少。” “你知足吧,我都没见过弹药折扣券长什么样。唉!” 两个人叹息声一个接着一个,愁眉不展。杜凤凰听了个大概,心中猜到几分,眼睛一转,心中盘算几秒,一拍关蝶:“在这等着,看我大显身手。” 关蝶迷茫不知杜凤凰什么意思,杜凤凰也没解释,站起身大大咧咧地坐到那两个人身边一拍桌子,呵呵笑道:“看两位愁眉不展,是不是为弹药涨价苦恼啊?” 那两人吓了一跳,谨慎地看向杜凤凰:“你怎么偷听我们谈话。” “什么叫偷听。”杜凤凰一翻白眼,“你们就没放低声音,我坐在旁边,离得这么近要是还听不到,岂不是聋子了?” 这,好像也是。两个人对望一眼,其中一人沉声道:“直接说你的目的吧。” “不急不急,先介绍彼此。我姓赵,双字欢欢,赵欢欢。”杜凤凰眉尖一挑,“两位怎么称呼?” 一旁的关蝶听到杜凤凰自称赵欢欢,差点没笑出声,好辛苦才憋住,肩膀直颤,杜凤凰狠狠瞪了她一眼。 两个人犹豫了一下,一人开口道:“我姓刘,刘刀。他姓蔡,蔡夫。” 这名字怎么听怎么像假名字,杜凤凰心下嘀咕,也不好指出,露出个笑脸:“原来是刘老板和蔡老板,失敬失敬。我刚才无意间听到两位发的牢骚,实不相瞒,之前我也想去买弹药来的,谁曾想原先一元币一枚的子弹现在涨价到两元币,实在是让我难以接受。” 刘刀点头:“是又如何?” “是的话,我倒想与两位谈笔买卖。”杜凤凰轻轻一笑,模样倒也确实勾人。蔡夫脸一沉:“我们不跟小姐谈生意。” 小姐?你才小姐,你全家都是小姐!杜凤凰怒道:“你说谁是小姐?” 蔡夫还待说话,刘刀赶紧拉住他:“对不起赵姑娘,我这兄弟不太会说话,我代他向你道歉。”同时暗自向蔡夫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暂时安静。 蔡夫哼了一声,头一偏,不再理会。 杜凤凰深呼吸好几口气才平息怒气,要不是还有事要谈,她真恨不得搧几个巴掌过去。长得漂亮就是小姐了?什么思想?真他喵的呵呵了。 “我这有张弹药折扣劵,够不够跟你们谈生意的?” 杜凤凰偏过头,干脆不看蔡夫,眼不见心为净直接跟刘刀交谈。 刘刀略有些吃惊:“你说真的?” 他打算买一万五千发子弹,这一张弹药折扣劵可以给他省下三千元币,不是小数目。蔡夫也非常心动,两万发子弹,他能省下四千元币,比刘刀还能多省一千元币。 “骗你我有钱拿吗?”杜凤凰反问道,依然是不理蔡夫,蔡夫感到尴尬,厚着脸皮道:“对不起,刚才是我口不择言。” 刘刀沉吟片刻,道:“不是我不信任你,我想先看看弹药折扣劵的真伪。” 杜凤凰呵呵一笑:“我也是这个意思,不是我不信任你们,万一我拿出来你们抢了就跑我找谁说理去?” 双方都有顾忌,双方都有道理,沉默一会,蔡夫按耐不住:“那你说怎么谈?” 第十六章 营地那些事(六) “怎么谈这就要看你们了。”杜凤凰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关蝶心知她又要开始发挥销售本色了,简称忽悠。 刘刀蔡夫表示洗耳恭听,杜凤凰找店主借了纸笔:“先告诉我你们准备购买多少弹药。” 这个不是什么秘密,两个人很干脆就说了:“一共三万五千发。” “没有特殊弹药,都是两元币一发的子弹吗?” “对。” 杜凤凰在纸上写下三万五千这个数字,后面乘上二:“这么算起来一共要花上七万元币。” 这个数字已经不是吓人了,而是恐怖。七万元币,无论是谁都会疯狂。抢了这些钱,只要混乱一日不解除,就可以一直享受,醉生梦死。 刘刀和蔡夫一直观察杜凤凰的神色,瞧见她即使是报出七万元币这个数字也依旧面不改色时,心下有些钦佩。殊不知这是因为杜凤凰对七万元币没什么具体概念,对她来说,七万元币和七十币没什么两样,无非是一个数字大点一个数字小点。 没办法,她身上没缺过元币,流沙幸存者营地反抢得来的八百元币她还没来得及花,就因为偷听到方舟组织的计划被追杀得不敢进幸存者营地。 “要是使用弹药折扣劵的话,打九折,只需要花费七万乘以零点九,六万三千元币,也就是能省下七千元币。没错吧?” 她将列有计算结果的纸摆在两人面前。两人都不用看,这么简单的运算哪里还需要用到纸笔。 “我的要求很简单,你们省下的七千元币,我要拿走六千。”杜凤凰微笑着放下笔,轻轻吐出这句话。 “什么?”性格稍显暴躁的蔡夫当即就忍不住拍桌子,“你张口就要六千,未免太贪了吧?” 杜凤凰白了她一眼,懒得理会,直接看向刘刀。说实话,她觉得刘刀把两个人的名字起反了,刘刀一点也不刀,一直表现得都很冷静。反倒是蔡夫,一点没有夫子样。也许叫刘夫,蔡刀比较合适。 蔡刀,菜刀? 杜凤凰忍不住在心里偷笑两声。 俩人自然不知道杜凤凰心中所想。刘刀沉吟片刻,摇头道:“要价太过了,省七千,给你六千,等于我们只省了一千。这一千对我们来说并没有多少,反倒是因为你占了大便宜让我这兄弟心里不痛快,这样算下来我们反倒是亏了。” 杜凤凰微笑道:“刘老板说笑了,我觉得既然是做生意,首要的就是赚钱,痛快不痛快倒是其次。即便是一时的不痛快,看到有钱进账,这不痛快也变得痛快了。” 刘刀瞧见蔡夫依旧气呼呼的模样,想了想,道:“我这兄弟不同意,不然你将这张弹药折扣劵单独卖我,我给你两千五百元币如何?我只打算购买一万五千发子弹,这张弹药折扣劵能给我省下三千元币,给你两千五百元币已经是我的极限了。” 奸商,绝对的奸商。 杜凤凰听得直翻白眼:“刘老板好算计,给我两千五百元币,回头你们俩再一起用这张弹药折扣劵买子弹,我亏的钱找谁要去?还有,蔡老板,你就别装了,你那副气呼呼的模样装得一点都不像,再多练练吧。” 杜凤凰早就看出蔡夫的生气是装出来的,光知道喘粗气扭头翻白眼,连拳头都不带握的,骗谁呢?作为销售不知道跟多少老板打过交道了,这点演技简直就是小儿科。 蔡夫听得直尴尬,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这赵欢欢太狡猾了,以为自己骗过了她心中还暗自得意,谁知对方早就看穿了。 刘刀也有点尴尬,作为同伴他自是知道蔡夫的意图,也乐得配合,就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拆穿了。 关蝶听得直乐,这会儿她也不用掩饰了,或者说掩饰也没用,因为她早就笑出声了。 刘刀毕竟是商人,尴尬过后咳嗽两声,重新回到自己的角色:“不管怎么说,你提的要求我们不能接受。你这样做等于把一张弹药折扣劵以六千元币的价格卖给我们,这简直就是暴利。一张弹药折扣劵再贵也不可能超过两百元币,你把这价格生生提高到三十倍,亏本生意我们不做。” 杜凤凰转着笔道:“我也没拿枪逼你们买啊,这不是还在商量呢吗?有个词叫什么来着?哦,雪中送炭。我在你们最需要弹药折扣劵的时候送来它,你们如果还按照正常价值去算它,那就是在欺负我这个老实人啊。” 老实人?你一点都不老实,比我们还要奸诈!两个人心中暗骂。 蔡夫沉思两秒:“我记得刚才你说过怎么谈看我们,想来应该不止这一个选择吧?” “咦,蔡老板这会儿不生气倒是聪明不少哈。”杜凤凰调笑两句,蔡夫尴尬得要死,“没错,除了这个交易方式外,还有另一种交易方式。这张劵我可以免费给你们。” 蔡夫眼睛一亮:“此话当真?” 关蝶心道你要真信你就等着哭吧。 “但是!”果不其然,杜凤凰话音一转,“我需要两位给我提供子弹。不多,三千发。” “那跟直接给你六千元币有什么两样?”蔡夫唾沫横飞,这回他是真的怒了。 三千元币,按照一发子弹两元币来算,正好是六千元币。用了弹药折价劵,三千发子弹也要花上五千四百元币。 杜凤凰眼疾手快,立刻用纸挡住蔡夫横飞的唾沫,一脸嫌弃:“说话还带生化武器,蔡老板你这做的有点过分了啊。” 蔡夫指着杜凤凰气得说不出话。 刘刀倒是一言不发,静静思考着什么。过了半晌,他长叹一声:“赵姑娘好算计,你如果是商人肯定没我们什么事了。这交易,我们同意了。” “过奖过奖,刘老板也是个聪明人啊。”杜凤凰笑眯眯道,瞧见蔡夫还在生气,敲敲桌子,“蔡老板你也别郁闷,这第二种方式等于你们拿七万元币去买子弹,只要扣掉给我的三千发,其它的都是你们赚的。我看你们一次性买这么多子弹,想必是看准了前线战事吃紧,打算运过去趁机发一笔。随便加点价格,二点五元币,三元币一发子弹,怎么算都是赚了又赚。” 这道理蔡夫心里也明白,他只是气不过杜凤凰一直拿他说事。 “好了,既然已经谈妥,那各位吃饭吧,吃过饭咱们一起去买弹药。赵姑娘,你怎么吃的白味凉面?尝尝这卤牛肉和酱羊肉,味道很不错。”刘刀热情地招呼杜凤凰,把盘子朝她的方向推了推。 杜凤凰刚占了极大的便宜,回到位子吃着凉面开心得不得了,直想着秦炆那混蛋瞧见三千发子弹该是怎样的目瞪口呆。听到刘刀的招呼,她下意识想到秦炆早上说的话,心里一咯噔,顿感恶心,一口面卡在喉咙里差点没呛到。 秦炆你个混蛋,我跟你没完! …… 几个人吃过饭,刘刀将杜凤凰和关蝶两人的钱也一并付了。反正也就二十多元币,对他们来说就是毛毛雨。 有人付钱,杜凤凰心里自然高兴,同时心里也有些后悔,早知道有人买单就该多叫点菜才对。不叫肉,来几盘蔬菜也是好的啊。 关蝶抿着嘴跟在杜凤凰身边一直在笑。再一次见到杜凤凰的忽悠功底,一包大前门换来的一张弹药折扣劵,愣是让她给忽悠到三千发子弹,如果不是亲自见到,有人告诉她一张弹药折扣劵能换到六千元币,她一定会当对方是傻子。 距离军用物资店还有五十米,杜凤凰让关蝶留在原地,说是自有安排,接着跟随蔡夫刘刀两人进了店。等到出来时,三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送走两人,杜凤凰立刻走到关蝶身边,悄悄在她耳边说话。关蝶听得惊讶:“这能行吗?” “放心,绝对行。”杜凤凰一拍胸脯,“我还会骗你不成?” 关蝶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好吧,我试试。” 杜凤凰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关蝶深吸一口气给自己打气,慢慢走到军用物资店,那收银姑娘微笑道:“您好,请问您要购买什么?” “我,我不是来购买的,我是想退货。” “退货?”收银姑娘惊讶道,这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要退货。 “我家老板刚才在你这里花了七万元币购买子弹,结果发现装不下,大概还有三千发没法放置,所以想退给你们。”关蝶照杜凤凰交代的解释道。 反正刘刀蔡夫留下三千发子弹就走了,这些子弹还不是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这个情况有点出乎收银姑娘的预料,当下道一声歉:“对不起,这个我需要请示一下上面。”说着背过身拿起电话拨了几个数字,小声地说着什么。 关蝶忐忑地等待着,目光时不时撇向杜凤凰,杜凤凰握着拳头给她打气,关蝶的心慢慢地平静下来。 过了大概两分钟,收银姑娘挂断电话,回过身道:“鉴于这是第一次出现这样的情况,幸存者营地也没有类似的处理条例,上面的决定是允许退货,作为感谢你发现这个漏洞,按照目前的回收价格,在每颗子弹一点八元币的基础上上调零点二元币,即以两元币每颗的价格进行回收。同时通知你以后无论出现何种情况都不再允许退货。这个规定即日起将列入《军需物品交易准则》,请问你是否同意?” “同意。”关蝶长舒一口气,两分钟的等待时间让她感觉太过漫长,如果不是杜凤凰一直给她打气,她真的想放弃。毕竟这是利用营地军需物资交易准则的漏洞来为自己谋取福利,万一被人识破,等待她的绝对是无偿劳动。 接过收银姑娘递过来的六千元币,关蝶一把将钱全部塞进包里。这些钱不趁着在店里没其他人的时候装好,一旦被人瞧见就是不死不休的下场。 “幸不辱命,凤凰姐。”关蝶解下背包,这才发现后背全都湿透了。杜凤凰狠狠亲了她一口,接过背包,道:“你去旁边喝杯冰水好好休息下,我再去趟军需物品店。这些钱放在身上一点也不保险,早点花出去才是正道。” 说着背上背包,喜滋滋地走了。等过了二十分钟再出来的时候,身后背着的除了背包,还多了一杆巴雷特反器材狙击步枪。 第十七章 营地那些事(七) 巴斯德幸存者营地十七层。 作为营地的总管理部,如果不是犯了大事,幸存者基本没有机会进入这里,一般犯了事都是直接在每一层的管理分部等待判决。从另一面来说,被带到十七层的幸存者,都是被认为犯了重罪的。 十七层的总体布局与其它几层差别不大,但被改造之后就显得完全不同了。原本的玻璃门被换成了铁栅栏或是合金门,每隔十步就有两个荷枪实弹的士兵把守。这些士兵神情严肃,不苟言笑,与巡逻队形成了天壤之别,一旦有幸存者随意乱闯,手中的枪就会毫不迟疑齐齐扣下扳机。 这也不奇怪,巡逻队成员基本是在营地幸存者里选出的,无论怎样都不可能做到像真正的士兵这样纪律严明。 连九胆在前面带路,只留下两个巡逻队成员押送秦炆。到达十七层楼梯口,连九胆微微谦恭着腰朝守卫士兵通报来意,没多久,那士兵出来,手一挥,表示放行,自始至终一句话都没有说。 连九胆也不敢表示不满,对方的实力摆在那,对他能做到妥妥的吊打。相反,他倒是羡慕自己的上司手下能有这么好的士兵守卫,哪像自己手下,全是一群看到钱就眼红恨不得扑上去一人独吞的主。 轻轻扣了两下门,连九胆这才推开门进去。 房间大概三十个方,一张办公桌加上两把硬木椅,门边立着个衣架,这就是全部的摆设。桌子上放着几本书,其中一本摊开在桌子上,一支笔夹在其中。靠左手边的位置还有一台红色电话,用于营地内部和营地与营地之间相互联络。 房间里的男人背着手站在窗前,秦炆看不见他的模样。 连九胆小心翼翼出声道:“罗总队,人我带来了。”说完使了个眼色,两个押送的巡逻队士兵点点头,跟在连九胆身后出了门。这种气氛压抑的地方,待多了只会让他们崩溃。 秦炆身上的装备全都被门卫强制解除了,连九胆也不用怕秦炆暴起发难,门外的守卫士兵可随时等着呢。当然,他那把藏在皮带内仅有十公分左右连匕首都算不上的短刺除外,负责搜身的士兵压根没想到这点。 罗断生就这么背着手背着身站在窗前,一言不发。秦炆不屑地撇了瞥嘴角。这种过时的心理战术,只会让他发笑而已。 他有绝对的把握自己不会被立即判处死刑。如果是死刑,根本都不用来十七层,直接拉到门口一枪的事。 这个罗总队既然命人把自己带过来,就肯定是想弄清楚自己的背景。如果不大,就连吓带威胁从自己身上狠狠榨上一笔好处。要是拿不出足够的好处,再找个借口秘密解决掉自己。反正营地这么多人,死上一两个人回头就说是饿死的或者是打架斗殴死的,能耐他何? 罗断生一言不发,秦炆也就这么陪着他,像是玩起了谁先说话谁就输的游戏。房间里的安静就这么保持了两分钟。 啪! 罗断生转过身,什么话也没说,先狠狠地一拍桌子。 然而他失望了,秦炆就这么平静地看着他,没有一点受到惊吓的模样,倒是嘴角带着一丝……嘲讽? 这个像是嘲讽的表情让罗断生很是愤怒,觉得自己的威严受到了挑衅。当下怒声道:“士兵,把这个人拖去营地外面直接枪毙!” 士兵对于上级的命令都是无条件服从,门外的士兵立刻冲进来,押着秦炆就朝门外走去。秦炆依旧是一副风轻云淡的表情,嘴角的那丝嘲讽更是表露无遗。 及至门口,秦炆一句话都没说。罗断生张了张嘴,还是不甘心地道:“算了,先押进来。” 两人交锋,第一回合,秦炆胜。 秦炆甩了甩被士兵粗暴羁押有些不顺的胳膊,收起嘴角那丝嘲讽:“罗总队官威挺大。” 嘲讽要适可而止,万一罗断生怒气上头真把自己拉出去毙了,那就得不尝试了。 “哼,我倒觉得你比我还威风。”罗断生坐下来,甩出一张纸在秦炆面前,那上面是他的资料,只是缺了很多东西。 “秦炆,二十四,拒绝加入幸存者营地自立谋生,队伍成员共四个,除了你,还有两个女人跟一个男人,我说的没错吧?” 罗断生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到嘴才发觉水已经凉了,皱了皱眉,还是咽了下去。 秦炆扫了一眼,对于还在考核期的杜凤凰与关蝶也被列入独立小队,他一点也不觉得意外。有不少人见过她们与自己走在一起,认为四个人是一个队伍的人也是理所当然。 “你几乎没进过几次幸存者营地,我指的不单单是巴斯德。”罗断生放下茶杯不紧不慢地道,与先前愤怒的他判若两人,“查到的关于你的资料很少,我比较感兴趣的是,谁给的你勇气在巴斯德营地惹事。” 这句话他用的是陈述语气,而非疑问语气,两种不同的语气所表达的意思截然不同。显然,这句话是在探听他的后台。 秦炆分辨出来了,这对他来说不难。他知道,现在才正式进入谈判阶段。 没错,谈判,而非判决。罗断生还等着从自己身上榨取钱财,不可能是判决。 既然你拿不准我的底细,不借题发挥一下简直就是天理不容。 “我觉得这个问题抛给你会比较好。”秦炆不卑不亢地道,“我比较感兴趣的是,谁给的那个苏老板肆无忌惮敲诈幸存者的权利。” 还能有谁,苏时江贿赂的最上级呗。这事秦炆知,罗断生更知,两个人都心知肚明。秦炆只是努力让自己不落下风而已。 罗断生心中不悦:“先回答我的问题,你现在的身份还是罪犯。” “罪犯?”秦炆“诧异”地看着罗断生,“罗总队是不是弄错了?” “哪里弄错了?你把苏老板弄成那副模样,到现在还在抢救,犯下这么严重的过错,不是罪犯难道还是英雄不成?” “英雄算不上,最多是见义勇为而已。”秦炆拉过椅子,“罗总队,我能坐下?” 罗断生不置可否,秦炆顺势坐了下来。 “见义勇为?”罗断生气笑了,“你的义是什么?勇又是什么?以为单凭一句见义勇为就能抵消你的犯罪行为吗?” 罗断生那个气啊,苏时江每个月都会偷偷贿赂他不少钱财,现在呢,人活不活得下来还是两说,自己这几个月的钱肯定要少了很多。 这也就是他现在没弄清楚秦炆的底细,也没从他身上榨到钱财,否则早就拉下去一颗枪子的事了。 “罗总队既然这么问,那我就把事情好好说一说。我来幸存者营地购买物资,一盒感冒药一盒消炎药标价分别是二十元币和十八元币,结账的时候苏老板把价格翻了一倍,还当着我的面让人把价格标签换了,这是欺诈,此其一。我说我不买了,苏老板说必须买,就算是药不拿,钱也得付,这是强买强卖,此其二。我拒绝付钱,苏老板命他两个手下关门,这是限制人身自由,此其三。两个壮汉守在门口盯着我防止我逃跑,苏老板扬言不付钱不让走,这是威胁,此其四。药价一路攀升,先是七十六元币,接着是两百元币,四百元币,只要一句话不顺他意,价格立马就变,这算坐地起价吧,此其五。罗总队,我想问一下,对方这么咄咄逼人,我不动手难道束手待宰么?” 秦炆一口气说完一大段话,紧紧盯着罗断生,就看他怎么说。 罗断生早就知道苏时江“做生意”那些手段,是以听到秦炆这么说一点也不惊讶,反倒是拍了拍桌子喝道:“我现在说的是你对苏老板造成严重伤害的事,不是听你扯这些东西。” 不愧是做官的,深得谈判要领,轻飘飘的一句话,秦炆说了那么多全都被带过去了。 也好,反正秦炆也没想着就凭自己说的那些话就能让罗断生“改过自新”。 双方交手的第二回合,秦炆稍落下风。 第十八章 营地那些事(八) “凤凰姐,你简直了!” 关蝶满脸崇拜。 巴雷特m82a1,全重12.9千克,枪长1448毫米,有效射程1850米,单发弹匣容量是10发,子弹初始速度为852m每秒。能发射的子弹类型有很多,以点五零bmg弹药为主。 关于巴雷特还有条让人无语的趣闻。早期时候,巴雷特大口径反器材狙击步枪射击时,从制退器喷出的火药气体都会在射手附近卷起大量尘土和松散颗粒,很容易就被敌人发现,接着招呼狙击手的就是rpg一类的的武器,狙击手真的是死无全尸。使用巴雷特的狙击手也被人戏称为“炮灰狙击手。” 可不是么,只要敢开枪就会死,不是炮灰是什么? 关蝶是个护士,对枪一窍不通。她只知道这把枪杜凤凰背在身后身后简直就是霸气侧漏,不知道惹来多少人的目光。 可惜的是,这些目光不是羡慕,不是嫉妒,也不是恨,而是同情外加看傻子。 为什么? 杜凤凰告诉了关蝶答案:“先别高兴,没子弹。” 没错,这把威武霸气的巴雷特只是个空壳,弹匣里一颗子弹都没有。 事实上这把巴雷特原本是满弹匣的,它的主人是个黑商,靠走私弄来了这把枪,谁知道时运不济,运送这把枪的队伍在巴斯德营地附近被丧尸群全灭。搜寻队拿到这把枪的时候,就只剩下空弹匣。之后这把枪被送回营地,巴斯德的总管理人视若珍宝,小心翼翼擦拭干净好好保存,以图重现它的光辉。 然而问题来了,子弹怎么弄? 巴雷特m82a1用的是点五零bmg弹药,虽说这一系列的弹药众多,但是军方现在基本不产啊。 巴斯德幸存者营地只是一个仅有两千多个幸存者的小营地,既不靠近战事最为吃紧的北部,也不靠近丧尸数量颇多的南部。一些特殊的弹药,例如穿甲弹,燃烧穿甲弹,曳光弹等等,因为少有枪支能够配备使用,产量也是低得不行,生产出来以后基本上立刻就送到北部前线或者是南部一些大型的幸存者营地。像巴斯德这样的小营地,军部发放的都是些小口径和中口径的子弹,想要在中部地区弄到巴雷特可以使用的弹药,或许考虑弄把rpg火箭筒更为现实。 起码rpg火箭筒包含在前线物资列表里,黑市里一些能耐大的黑商说不准可以弄到。 综上所述,这把巴雷特就是个坑,坑到无极限的那种坑。这把枪放在前线可能还有点用处,放在巴斯德,那就是个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巴斯德营地的总管理人很快也意识到了这点,虽然非常舍不得,但天天看着它想试又不能试的感觉更让人难受,再三考虑之下,把这把巴雷特丢到了军需物品店,标价,六千元币。 幸存者们不是傻子,这把巴雷特霸气的外形受到所有人的瞩目,但那个六千元币的价格怎么看都是在逗人玩。抛开巴雷特反器材的功用不说,单论狙人能力,同样是狙击步枪的m40价格比它便宜了一半,虽然也不便宜,但人家m40的子弹没那么难弄啊,黑市就有不少黑商出售。反观你巴雷特,外形倒是霸气,有个卵用?没子弹还不如一把小米加步枪,突突两下说不定还能见着血。 一句话,有钱也不买这把。再跟上一句话,买的人绝对是傻子。 今天见到了传说中的傻子,自然要好好围观围观。当然,也有一些人打起了心思,既然买得起巴雷特,想来应该有不少钱才是,是只肥羊,得好好把握。 关蝶微微一愣,小声道:“怎么你只买枪不买子弹?难道买不起子弹?” 想嘞,真有子弹卖我就是借钱也要凑够十发满一个弹匣啊。杜凤凰一捂额头:“这里不卖。” 关蝶这回真惊讶了:“凤凰姐,你为什么买一把买不到子弹的枪?” “嗯……这个问题不好说。”杜凤凰含糊两句,“现在弄不到子弹,不代表以后也弄不到,但巴雷特可就这么一把。再说物以稀为贵,要是再碰到哪个急需反器材狙击步枪的商人,这把枪不卖他个十万八万的都不好意思。” 十万八万她就是随口说说,最多也就一万元币,还得是正好急需它的冤大头。 关蝶听得不太懂,但是杜凤凰有过拿一张弹药折扣劵换到六千元币的先例,她也就信了,便不再追问。 杜凤凰悄悄抹去额头上隐秘的汗珠,她买巴雷特一是因为六千元币不管买什么数量都不会少,她实在不方便携带。即便是买一把m40,还得去趟黑市买m40用的子弹,麻烦。二是因为,巴雷特够帅。 没错,第二个原因就是这么简单直白粗暴。而且这也是促使她买巴雷特最主要的原因。 咱现在有钱,买把帅气点的巴雷特怎么了?m40跟巴雷特一对比怎么看怎么挫。 “那个,凤凰姐,约定的时间差不多了,要不咱们去一楼等着吧?” 周围满是看傻子的目光,关蝶跟杜凤凰站在一起自然也受到波及,这让她倍感难受。 “行,顺便去一楼门外看看有没有什么值得买的东西。我说你啊,不用在意这些人的目光,他们都是些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人。”杜凤凰不屑地扫视四周,留给众人一个鄙视的眼神,拉着关蝶走了。 “我猜,我那个弟弟看到这把巴雷特,绝对会跪下来对我说:‘请收下我的膝盖。’嘿嘿嘿。”杜凤凰嘿嘿笑着,靠在门边出口跟那几个士兵聊上了。这些士兵也是第一次见到有人买下这么贵的东西,虽然没子弹,不妨碍他们羡慕佩服。有个士兵好奇地问道:“这把枪要六千元币,你们怎么赚来的?” 这是个很隐私的问题,这名士兵也是无意之下问的,话一出口就后悔了,被另一个士兵狠狠拍了拍头。探人隐私这不是大忌么? 杜凤凰呵呵一笑不以为意,大度地挥了挥手:“没事没事,他也不是故意的。刚才有人塞了包烟给我,反正我也不抽,就给你们吧。” 说着摸出新买的一包还没开封味道完好的白沙烟,拆开来给每个士兵发上两支,继续跟他们扯皮闲聊。 关蝶在一旁偷笑。钱怎么来的?还不就是你们送的那张弹药折扣劵换来的。 气氛愉快地又扯了十来分钟,杜凤凰看看手表,对关蝶道:“那混蛋怎么回事,不是说好两小时以后这边的出口集合吗?” 巴斯德幸存者营地的正常出入口就只有这一个,紧急出入口处于封闭状态。秦炆跟杜杰到现在没来,肯定不是走错了地方。 “我也不知道。”关蝶摇头。 一支烟在这群士兵手里转了一圈,一人半口,谁也不准吸多,用来过过烟瘾。此时香烟正好转到最后一个士兵手里,他接过烟,一口气吸到滤嘴部分,在嘴里酝酿半刻,美美地吐出烟雾,这才道:“我刚才去了趟洗手间,听说有人闹事,被带到十七层去了。” “十七层?犯了什么事竟然会被带到十七层?”一个士兵好奇道。 “不知道,好像是因为苏时江那个老家伙又在敲诈,结果敲诈不成,反被人给废了。” 杜凤凰听得眉尖一挑,还没来得及开口,关蝶一拉她的胳膊指向楼梯:“凤凰姐,那个人好像是你弟弟。” 杜凤凰凝神望去,确实是杜杰。只见他满脸急色,匆匆忙忙撞到好几个人,惹来一阵骂。 “秦炆那个混蛋呢?”杜凤凰沉声问道。 杜杰扶着墙喘着粗气:“姐,不好了,队长他被抓到十七层去了。” “什么?!” 第十九章 营地那些事(九) 巴斯德营地十七层,巡逻队总办公室。 气氛有些微妙,罗断生瞪着秦炆等待他的回答,秦炆这个被审问的人反倒一点不急,好似当成了自己的地盘,镇定自若。 “罗总队,即使你再怎么瞪我,我的说法还是不会变。”秦炆慢条斯理地说道。 能源不足就是糟糕,换成和平时期,装个摄像头,任你说的天花乱坠,两个关键镜头让你哑口无言。 罗断生心里憋着一股火。秦炆这小子太滑头了,几个关键盘问都被他巧妙地撇到一边换成另一个问题的答案,偏偏自己还无话可说。 “说说你为什么动手,是不是仗着营地有人?”罗断生问道,这是在打探秦炆的底细。 秦炆心中冷笑一声,嘴上却道:“罗总队怎么知道我在营地认识人?不瞒你说,如果不是有他,今天我还真就吃下苏老板那个亏了。” 罗断生眼光一闪,像是随口道:“听你这口气,你的后台倒是不小。” 秦炆认认真真地点点头:“确实不小,是个队长。” “嗤。”罗断生忍不住一声嗤笑。队长,巴斯德幸存者营地十七层,除了他这个巡逻队总队长,还有十六个巡逻队分队长,每层一个,统归他管。除此之外,十七层还设立了一个危机疏散队长,一旦巴斯德营地守不住决定撤退,撤退路线将由危机疏散队长安排。理论上来说跟他是同级,就目前来说,基本属于闲职一个,巡逻队队员都比他忙。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不入流的小队长。例如,外出搜集物资时,会选出其中一个人担任队长。每层的巡逻队成员会十个人分为一组,这十个人里也会选出一个队长。这么算下来,都不知道有多少个队长。 秦炆嘴里的队长后台,想来也就是哪一层的巡逻分队长,照样归自己管。至于那个闲职的危机疏散队长,罗断生从没考虑过。闷葫芦一个,最多就是跟上面打打小报告,这会儿还不知道在哪儿玩泥巴,就算秦炆后台真是他,也起不了什么波浪。 罗断生不怕秦炆有后台,就怕秦炆后台的职位高过他。官大一级压死人是亘古不变的定理。 心里有了底,罗断生说话也就没那么客气了:“站起来,谁让你坐下来的?不知道这里是哪?我有让你坐下来吗?” 变脸够快的啊,知道自己后台可能归他管,这说起话来语气立刻不一样了。 秦炆心中冷笑,表现得像是受了委屈一样,面色难堪站起身:“罗队长,我哪里说错话了吗?” 哪里说错话?老子起先不知道你后台才对你客气,现在知道你后台就是我手下随时可以撤换的一个分队长,难不成我还给我手下一个面子不成? 罗断生桌子一拍:“秦炆,我没时间在这跟你磨磨蹭蹭!你胆子是真不小,仅仅仗着认识一个做巡逻分队长的后台就敢在巴斯德下狠手,其心可诛,其罪难恕!” 秦炆一言不发。罗断生趁胜追击道:“你不是在巴斯德营地生活的幸存者,物资不对你发放,这个惩罚折换成罚金,加上原本该缴纳的罚金,现对你判决如下:一,缴纳三千元币,其中两千将由我们转交给苏老板作为补偿,另外一千纳入营地资产。二,无偿劳动三个月,从明日开始。做满三个月才能离开巴斯德营地。三,你的同伴也可能涉嫌本案,其惩罚改日再判。” 这判决,厉害啊!不但缴纳的罚金从原本最高的五百元币扩大六倍变成三千元币,无偿劳动期从最长的两个月延长到三个月,还暗示了秦炆,如果还不知道聪明点拿钱买平安,他罗断生不介意把杜杰也弄进来。 说什么三千元币中两千补偿苏时江一千纳入营地资产,秦炆只觉得这罗断生可笑得不行。按照守则罗断生向上面汇报的处罚结果最高罚金也就五百元币,剩下的两千五百元币估计全都要进他的私人口袋。 这还不算,罗断生还不知足,还想借着杜杰再敲自己一笔。贪婪程度比起苏时江有过之而无不及,唯一的区别可能就是,苏时江是明目张胆的敲诈,罗断生给敲诈披上了一层面子功夫。 三千元币,罗断生当这钱是废纸么? 判决已下,罗断生也就没什么心情搭理秦炆了,挥挥手道:“出去。罚金一个月内缴清。营地就是因为多了你们这样不守纪律的幸存者才会越来越难以管教,我头发都白了好几根。” 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 秦炆“小心翼翼”开口道:“罗队长,我有后台。” 罗断生一怒,这时候还敢扯后台的事:“好好好,你说说你后台是谁,我非要把他撤职不可。”心中却在暗喜,又多了一笔收入。 “这可是你让我说的。”秦炆咳嗽两声,罗断生只看见他嘴唇在动,一点声音听不见。 “大点声!” 秦炆“犹豫”了一下,大声道:“我说,我的后台是巴斯德营地巡逻队总队长罗断生!” “撤……”罗断生刚想说撤职,听到这瞪大眼,生生憋回那两个字。 “你给我说清楚,我什么时候成了你的后台了?不说清楚罚金加倍。” 罗断生心里恼火,差点自己把自己撤职,这乌龙让他很是丢脸。 秦炆义正辞严地道:“我在巴斯德营地购买物资被敲诈,苏老板咄咄逼人,我被逼无奈出手自卫。罗队长你是巴斯德巡逻队的总队长,我相信你能给我一个公正的判决,结果不但判定罪责全在我,处罚还多了好几倍。我就想问,难道罗队长你就是这样的公正吗?” 罗断生一句话说不出来。 秦炆说他后台是个队长。没错,自己确实是巡逻队总队长。秦炆不但可以说后台是他,甚至可以跟他说后台是营地总管理者,自己也挑不出什么毛病。领导哪能不为平民做主?既然是为平民做主,那不就是平民的后台么? “我还要提醒你一句,罗队长。”秦炆特意加重“罗队长”三个字的音,“你觉得这份判决书传到营地那些幸存者耳朵里会引起什么样的后果?” 罗断生一愣,紧接着冷汗连连。 营地的幸存者们最恨什么?占居高位谋财不办事。苏时江敲诈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以前闹得比较小,自己能压也就压下去了。这回闹得这么大,差点出人命,还有那么多幸存者看见巡逻队把秦炆带走,如果这份判决书传到营地,那些幸存者不会关心秦炆的死活,但他们会担心自己以后也会遇到同样的不公正。一个不好,激起民愤惹来声讨,自己绝对是吃不了也兜不走。 最严重的结果,自己被撸,等上面审查。罗断生相信牵连出来的各种贿赂款足够他死上七八十次的。 妈的,原本以为是只肥羊,闹半天是个烫手的山芋,偏偏还是自己主动接手过来的。 罗断生心里咒骂着。这么一看,判决必须得改。罚金五百元币,无偿劳动两个月。另外因为苏时江确实受伤严重,罚金可以再酌情上调三百到五百元币。 这个是绝对公正的判决结果,任何人都找不出理由。但是…… 但是这么一来自己可就一点好处都捞不到了。 罗断生心里实在是纠结。改判决吧,自己捞不到好处。不改判决吧,自己又很可能要被声讨。横竖都讨不得好。 秦炆此时已然是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虽然站着,却比他这个坐着的巡逻队总队长更有气势。罗断生心里暗恨,这一切绝对是秦炆早就算计好的。他算准了这件事处理不好会引起众怒这才有恃无恐。 “罗队长。” “什么事?”罗断生恨恨道,“你不要以为自己赢了,还有两个月的无偿劳动期!” 既然得不到好处,那就让你多吃点苦。把你派去开荒,最好再被丧尸感染或是直接吃了,才能解我心头之恨! 秦炆对罗断生的威胁一点也没放在心上,微笑道:“接下来我要跟你商量的事就与无偿劳动期有关。” 他递过去一个“你懂的”的眼神,罗断生心中恍然,冷笑道:“你想贿赂我。” 说这句话的声音小之又小,秦炆知道罗断生这是既想做****还想立牌坊,干脆不回他话。 果不其然,罗断生屏退守在门口的士兵,确认没有其他人,这才坐下来道:“给你五分钟时间。” 五分钟,要是给你的贿赂足够多,留在你办公室吃晚饭恐怕都没什么问题。 秦炆清了清嗓子道:“我不居住在营地,所以无偿劳动期对我影响不太好。五百元币,取消我两个月的无偿劳动期。” 按照单人每月最高报酬三十元币算,两个月的无偿劳动期也就折合六十元币。这五百元币真不算低。 罗断生面色一沉,显然,五百元币的贿赂对他来说不算什么:“秦炆,你可以出去了。” “你确定罗队长?我话还没说完呢。”秦炆似笑非笑。罗断生强忍着一巴掌搧过去的冲动,示意他继续。 “考虑到罗队长工作比较辛苦,加上这件事的影响确实不好,我愿意再出一千元币做补偿。对了,这些钱全是补偿罗队长个人的。” 一千五百元币。 全是补偿罗队长的。 罗断生真觉得这是世上最美妙的声音。五百元币不算什么,一千元币就不算少了,一千五百元币,已经有他目前为止接受贿赂的十分之一了。 罗断生心里暗喜,想不到还有意外收获。咳嗽两声。他道:“小秦啊。” 呵,这就改口叫小秦了,态度变得真够快的。 “你也知道,发生这么大的事,我除了安抚那些幸存者,还要往上面汇报,少不得得花钱。你看……” “打住,罗队长。”秦炆一挥手,“不瞒你说,我身上的钱都不够,待会还得去借。你如果还想要更多的钱,那对不起,我情愿在营地无偿劳动两个月。” “你看你,这么见外,我难道还会让你出这笔钱不成?”罗断生和颜悦色地道,脸上没有一点尴尬之色。 他列的一大长串只是为了多捞点,秦炆肯给自然欢喜,即使没有,也无伤大雅。 秦炆心中冷笑,还真想把自己当冤大头宰。等着吧罗断生,这笔账咱们慢慢算。 第二十章 杜凤凰的心思 秦炆进门的时候,罗断生背着脸,怒火隐隐待发。出门的时候,罗断生笑着打开门,亲切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就像是在送别许久未见的老朋友。连守门的士兵都忍不住斜视秦炆,想要从他身上看出点什么。 取回被扣押的幸存者手枪,匕首,秦炆当着士兵的面就在罗断生的身旁一一装备在身。握着长剑的时候,所有的士兵立刻枪口调转,紧紧指向秦炆,让人毫不怀疑只要秦炆有任何异动,一秒内就会被打成筛子。 罗断生立刻摆摆手:“不用紧张,解除戒备。” 他相信秦炆不会傻到在这里对自己动手。有那心思,也许刚才在房间里机会更大些。毕竟罗断生随身携带的也只有一把手枪而已,眼下这里可有数十把突击步枪。 秦炆微微点了点头,长剑负身,道:“钱我会立刻让人送过来。” “哎,你看你说的,我还能不信你吗?”罗断生有些不满。 秦炆笑了笑,道:“是我不对。”心中却道,我要不给你钱就出营地试试,绝对躺着出去。 罗断生之所以对自己这么客气,无非是因为自己许诺给他的好处。自己肯花时间应付这个贪婪的人,也就是变相的花钱消灾。两人都知道对方的心思,只不过一个有需要一个能提供,一拍即合罢了。出了这营地,大路朝天谁也不认谁。 指望着借这件事双方搭上关系,回去吃饭睡觉或是找个女人放松一下更现实点。说白了,罗断生看不上秦炆的实力,只看得上他的钱。秦炆也看不上罗断生的贪婪无度,只有在需要时才会花点钱行个方便。 “报告长官,楼下有一男两女试图进入本层,点名要找秦炆,请问是否击毙?”分别在即,秦炆即将转身,突然冲上来一个士兵神情严肃地朝罗断生汇报。 一男两女?不用说,肯定是杜杰杜凤凰跟关蝶。秦炆心中暗怒,杜杰这混蛋,让他去跟杜凤凰关蝶两个人汇合,意思还不够明显吗?立即离开都不懂?现在还主动送上门来了。 秦炆转头看向罗断生:“罗队长,你看……” 罗断生装出一副为难的模样:“秦炆啊,这个,图谋不轨,按规定,他们三个都是要被羁押罚款外加无偿劳动的。” “五百元币。”秦炆淡淡地道。士兵说的清清楚楚,点名找自己,有杜凤凰那个人精在,绝对不可能做挑拨士兵神经的事。图谋不轨?你罗断生说得这么明显,不就是想要钱么。 罗断生精神一震,对秦炆的“懂事”非常满意:“你看你,这就见外了。”说着偏过头朝汇报的士兵道:“把他们请上来,我也想见见这几个有血性的年轻人。” “不用了罗队长。”秦炆制止了罗断生的命令,“刚出了这么大的事,我要带他们三个回去好好商议商议。” 请上来,请上来不割两块肉怕是走不了了。 罗断生也只是随口说说,并非真有那个闲功夫陪几个胡闹的年轻人闲聊:“你说的也有道理,那我就不耽误秦队长的时间了,哈哈。” 说完笑着转身走回了办公室。几句话而已,又多了五百元币,这钱来得真是太舒坦了。 秦炆跟着上楼汇报的士兵一起下了楼。果不其然,被几杆枪指着的三人正是杜凤凰等人。瞧见秦炆跟在士兵身后安然无事,杜杰忍不住惊喜地叫道:“队长,你没事?” 杜凤凰上下打量着秦炆,似乎是在看他身上有没有伤。关蝶站在一旁,目光里满含关切与担忧。 秦炆面无表情从杜杰的背包中掏出两千元币递给士兵,那士兵很聪明,知道这是交给罗断生的,拿了钱默默上了楼,顺手撤下了警戒。 杜杰立刻冲上来紧紧拉住秦炆的衣袖,欢喜得差点哭出来:“队长你……” “先跟我,回去。” 秦炆冷着脸甩开杜杰的拉扯,径直走了。杜杰懵在原地不知所措,直到反应过来秦炆已经下了楼,这才赶紧追上去:“队长等等我!” …… 安全区。 杜杰放下背包靠在墙角,对冷着脸的秦炆感到惊惧。杜凤凰无所谓地卸下背在身后的巴雷特坐在沙发上。巴雷特毕竟有二十六斤重,一直背着也累。 “坐啊,站着干嘛?”杜凤凰招呼关蝶杜杰两人,关蝶小心翼翼在她身旁坐下了,杜杰身子动了动,没敢坐。 杜凤凰翻了翻白眼,硬是把杜杰拉坐在自己身旁。 秦炆对这些举动完全不加理会。虽然有些惊讶杜凤凰弄到那把挂价六千的巴雷特,不过现在要解决的不是这个。 三个人并排坐好,坐在对面的秦炆也将三个人的表情尽收眼底。 杜杰显然知道秦炆生气的原因,张了张嘴想要解释,最后却什么都没说出来。关蝶胆子不大,这种事自然也不会出头。唯有杜凤凰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模样,饶有兴趣地与秦炆对视。 “我说,你摆出这么一副模样给谁看的?”过了两分钟,杜凤凰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压抑的氛围,开口道。 杜杰咽了口唾沫,轻轻扯了扯杜凤凰的衣角,鼓起勇气抬起头道:“队长,我知道错了,你开除我吧,不关我姐的事。” 秦炆依旧一言不发,杜凤凰听着不对劲,急忙道:“哎,怎么回事?你做什么了怎么就要开除你了?关蝶你知道吗?” 关蝶默默地摇摇头,她也是听得一头雾水。 “杜杰,你很好,还知道打掩护。”秦炆开口道,听得杜杰头皮一紧,冷汗唰的一下就出来了。 杜凤凰看不过去了:“混蛋你说清楚,为难我弟弟算什么本事?” “杜凤凰,我提醒你一句,既然你现在受我管理,就认认真真执行我的命令。”秦炆望向杜凤凰,“在安全区你怎么放肆都随意,我不会多说一句。出了安全区你如果还这么放肆,要么自己滚,要么我用枪逼你滚。” 杜凤凰听得大怒,什么时候有人敢这么对自己说话。然而秦炆冷酷的目光让她到嘴的话愣是说不出口。 “杜杰,如果你觉得你姐姐的话高过我这个队长的命令,趁早跟她一块滚。还有你,关蝶。”秦炆望向关蝶,后者迷茫且不知所措,“我不会将你们当成累赘,但如果你们让我觉得你们是累赘,我不会手软。” 说完站起身,什么都没解释,离开了。 他相信杜杰代替他做这份工作。 三个人劈头盖脸挨了顿骂,偏偏除了杜杰另外两个人什么原因都不知道,这让杜凤凰窝了一肚子的火。秦炆一走,她立刻就爆发了:“拽拽拽拽什么拽,真当我想留下来不成?要不是为了我弟弟,我干嘛留在这受你这气?” 关蝶倒是好点,虽然也有点生气,郁闷占了多数。 杜杰等杜凤凰骂完气消得差不多了,这才开口道:“姐,不怪队长,这次真是我们的错。” 杜凤凰瞪大眼看着他:“你是不是被他骂傻了?好端端的无缘无故挨顿骂,你跟我说是我们的错?杜杰,我还没发现离开的这些日子你变得这么贱了。” “不是无缘无故。”杜杰纠正道,接着叹了口气,把四人分开后杜杰跟随秦炆发生的事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营地里杜杰只来得及说秦炆被带走,详细经过根本没时间说。杜凤凰当时一听,觉得这事好,说不定自己能趁机当上这支队伍的队长。她在幸存者营地待过,自然知道营地守则。一到两个月的时间,足够她完全掌控这支队伍的全部物资。关蝶一直跟着自己,杜杰跟自己有血缘关系,人心方面更是不成问题。鸠占鹊巢取而代之怎么想都是赚了又赚的生意。 尽管杜杰一再要求三个人先回营地,杜凤凰觉得必须亲眼确认秦炆的实情,这样才方便自己行事,因此不顾杜杰的阻拦,硬是要去十七层。 结果秦炆屁事没有,连个伤口都看不到,这让她好生失望。 第二十一章 二二四运输队 有时候有些话不一定非要明说。 按照约定,杜凤凰关蝶两人不听命令,会被直接踢出队伍。考虑到这件事自己也占了相当一部分责任,这才只是骂了三人一顿。 秦炆在营地的命令意思很明确,趁着事情刚刚发生,立刻离开巴斯德营地。跟在自己身边这么久,他相信杜杰不会不明白这个意思。 杜杰也理解了秦炆话里的意思,秦炆既然这么说,自然是有了打算,留下来只会增添麻烦,离开营地回到安全区才是最正确的做法。事实上他也是打算这么做的。 然而,杜杰错误地低估了杜凤凰的强势。 加入独立小队一天的时间都还没到,确切来说只有半天,指望杜凤凰对这支队伍忠心耿耿简直是天方夜谭。 秦炆眺望远方,早上的天气还是晴朗的,这会儿已经开始有些乌云聚集,隐隐有下雨的趋势。 因为苏时江这件事,几乎没换到什么物资。唯一的收获可能就是从苏时江手里拿到的七千多元币,扣掉罚金,还剩下五千多元币,算得上大赚。 然而并没有什么用。花出去的才叫钱,花不出去的叫废纸一张。 贪婪的罗断生从自己的身上尝到了甜头,再去巴斯德幸存者营地,估计会被士兵专门盯着,一旦让对方找到机会就是狮子大开口,随便来两次,这五千块能剩下五十块都算好的。 对于非营地的幸存者,这些人剥削起来从来都是不留余力。 “呼——”秦炆深出一口气,散去心中的怒气与不快。接下来相当一段日子可能都无法去巴斯德营地交换物资了。 子弹一颗一颗被压进弹匣,补上弹匣里不够的七颗子弹。弹药问题没得到解决,在此之前必须减少子弹消耗。 至于杜凤凰关蝶两个人的武器配给问题,呵呵…… 一边玩去吧!杜凤凰这样的态度,自己再这么为她考虑那就是贱。 半夜时分,果然下起了雨。哗啦啦的雨滴砸在玻璃上,噼啪作响,给开始显得燥热的空气带来了一些凉意。 如今才刚刚进入六月份,气温已经升高到平均二十九度,并且还有继续升高的趋势。过去的几十年里,这个时间的温度只有二十六度。 这不是一个好现象。气温升高,会带来诸多问题。除了日常能量损失增多,对于水的消耗也会增加。干净的水源无论在任何时候都是生存的重要保证,然而在如今丧尸充斥的世界里,这样的水源已经所剩不多了。 董成军摘下眼镜,揉了揉太阳穴,起身看着窗外飞溅的雨滴,脸上看不出喜怒。几滴雨水透过未合严实的缝隙滴在董成军的脸上,凉凉的,让他精神一震。看着窗外略显模糊的景色,想得有些出神。 作为巴斯德幸存者营地的总负责人,从中央调派到这里已经有一年多的时间里,董成军见过了太多的凄惨景象。从最开始营地还没完成建立时,一块馊肉都会有二十多个人出手争抢,到如今在他的管理下,只要肯工作,基本保证不会有人饿死,这份成就感让他无比自豪。 自豪之后,又有着无言的失落。 他希望可以被重新调回北部战线,当他的战事指挥官,与丧尸热血奋战,而不是待在这里,管理内政。这与他军部出身的身份完全不符。 然而无奈,论战争论装备,可以拉出来一票人唾沫四溅争得面红耳赤谁也不让谁,但论对中央绝对忠心且具有内政管理能力的人,实在不多,他就是其中一个。 于是,理所当然的,他被任命为营地管理者,分配到巴斯德幸存者营地,同行的还有与他从同一大院出来的罗断生。 所谓天高皇帝远。这里和位于北部的军部中央有近一千公里的距离。刚来没多久,罗断生还能克制一下自己,半年以后,他就成了吃拿卡要的头领。自己提醒过几次,罗断生也都不以为意,反倒告诉他:“有光肯定有影。光就交给你,暗我来就好了。” 董成军第一次知道受贿可以说得像英雄一样光荣奋勇。 仔细想想,同一时期被分派任命的人,几乎都过得比混乱以前好。以往引以为傲的腹肌,有些人竟然已经开始有了啤酒肚。不贪不渎的自己,过的竟然是最差的。有时候自己想想,都会忍不住笑出声。 只是这笑不是得意的笑,而是苦笑。 如今把那些人召回去,怕是连俯卧撑都做不到二十个就要喊累了吧?还有几个人怀有最初的想法,坚定地希望早日回归平静的日子呢? 谁知道。 “报告!” 门外有士兵立正,打断了董成军的思绪。董成军回过神,回身拿起眼镜戴上,不苟言笑地道:“进来。” 士兵走进门敬了个礼:“报告首长,刚刚接到消息,二二四运输队在运输物资的过程中遭到丧尸群的袭击,目前被困在距离巴斯德幸存者营地七十公里的地方,请求我们派出增援。” “什么?” 董成军一惊,按着桌子站起身,再无法保持平静。 二二四运输部队这次运输的是药品,其中包括各种日常用药与少量不常用药,共计四辆卡车。这批药物包含了巴斯德幸存者营地所有幸存者六七八三个月份的使用总量。原本计划是分三次运输,因为北部战事吃紧抽调人手的缘故,这才把三批药安排为一次运输。 一旦这批药出现差错,仅凭目前的药品存储量根本无法保证巴斯德营地伤病的安全。 “这批物资的安全是谁负责的?三批物资合成一批运输,没加强安全措施吗?”董成军拍着桌子恼怒地问道。 “报告,这批物资的安全由罗总队负责,具体措施尚不清楚。” “罗总队,罗断生,好好好!” 董成军一连说了三个“好”,气急反笑:“立刻把罗断生叫过来。一分钟之内我见不到他人,让他直接卷铺盖滚蛋!” 一直以来董成军考虑到两人毕竟出身于同一大院,不好做的太绝。尽管罗断生贪,念在做事还算过得去,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去了。 但是这次的事委实重大,如果运不回物资,整个营地的安全都可能受到威胁,这让董成军无法再忍。 贪一点董成军忍了,油一点董成军也忍了。又贪又油还不把幸存者的安危当回事,再忍下去就是渎职,可以考虑自裁谢罪了。 一分钟没到,罗断生就敲门进来了,脸上毫无紧张的神色,平静地敬了个礼。他的职位比董成军低上一级,必须敬礼。 “知道我叫你来是为了什么事吧,罗队长?”董成军着重了“罗队长”三个字,拳头紧握,努力克制自己的满腔怒火。 “知道,二二四运输队药品运输途中发生意外,申请救援。”罗断生与董成军对视,“接到消息后,我已经派出一支十五人的救援小队前往,预计明天傍晚能够抵达。” 董成军呵呵笑了两声,随后猛地一拍桌子怒道:“明天傍晚能够抵达?罗断生你怎么说得出口?” “根据士兵的行进速度,考虑到各种情况,预估抵达时间为二十六个小时……” “你再跟我扯这些试试。” 罗断生的话还没说完,董成军直接打断了他的话:“罗断生,你告诉我,二二四运输队的安全你是怎么安排的。” 罗断生不卑不亢,话被打断也不见不满的神色:“这个不在您的管辖范围之内。” 这句话倒不是罗断生胡说。就级别来说,身为营地总管理者的董成军职位等级要比身为巡逻队总队长的罗断生高上一级,然而实际是,董成军负责的是内政方面,罗断生负责的是军政方面。军部中央即使对一个人再放心,也不会将军权与政权交给同一个人负责,这是默认的规定。 试想一下,如果一个人既是营地的总管理者,同时又掌握着军权,一旦这人叛变,无疑会造成灭顶之灾,叛乱速度将会是意想不到的迅速。军权两分,相互制衡,才是最稳妥的做法。 所以,虽然在幸存者营地里,营地总管理话语权大过巡逻总队长,但只限于内政。一旦涉及到军政,两个人的地位就要反过来了。 董成军自然知道这一点,然而正在怒火上的他根本不加理会:“罗断生,我以营地总管理的身份命令你,立刻将二二四运输队的安全计划方案送到我面前。” 罗断生敬了个礼:“如果您依然要求我这么做,我会上报中部军部,由军部做出判决。” 拖呗,拖得越久对罗断生越有利。这一上报,一来一回起码要两三天时间,做什么都够了。这也是他镇定自若的最大倚仗。 董成军知道罗断生打的如意算盘,偏偏这还真就能克制他。如果自己硬是要求,罗断生朝上面一报,就算自己再占理,也会被斥责为“越权”。 越权,这个词太致命了,一个不慎就是降职。董成军不怕降职,但他还想再回到军部。一个有着越权历史的人,无论军部或是政部都不欢迎。 董成军咬着牙,恨不得用一把散弹枪将罗断生打成筛子:“罗断生,你听好。第一,每隔两小时向我汇报救援进展情况。第二,针对这件事,我会如实向上面禀报。不要想着你能躲过惩罚,你的不作为,将由上面亲自给你做出判决。” 无权过问人员安排,但有权知道处理结果。这件事关系到营地安危,这个命令合乎规定。 “是。如果您没有其他事,我先离开了。” “滚吧!”董成军挥了挥手,厌恶之色不加掩饰。 罗断生一个敬礼转过身,推开门,董成军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 “你最好祈祷这批药能够安全运回,否则,你在营地的所作所为,我想上面会感兴趣的。” 罗断生脸上闪过一抹阴鹫,镇定自若不复存在。 第二十二章 新计划 雨下了一整夜,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才停。推开窗,吹进来的风都是舒爽湿润的。 杜凤凰调试着巴雷特,原本憋了一肚子的气,吹着这阵凉风,怒气散去不少。关蝶端过来两碗炒饭,递给杜凤凰一碗:“先吃饭吧凤凰姐。” 说是炒饭,其实为了省油,饭都是只加了一点点花生油,然后混合着酱油和盐倒进锅里闷热的,不如说是焖饭更合适。昨天开的那罐稍有变质的罐头肉还没吃完,也全都混在了一起。虽然没有鸡蛋,还是香气扑鼻。 杜凤凰放下枪接过碗筷道:“那混蛋有没有说今天什么安排?” 关蝶摇头:“不知道。昨晚队长一个人待在房间里,谁都不敢去打扰。到现在也没见他出来。” 杜凤凰轻哼一声,接过碗筷,似乎是有些不屑。 另一边,杜杰端着碗抬起手想敲门,抬起来又放下了。鼓起勇气抬起手,还没碰到门手又放下了。如此反复一连四五次,内心纠结不已。 末了,等他终于心一狠,抬起手敲向玻璃门时,门却自己打开了。秦炆提着护手站在他面前:“有事?” 杜杰打量了一下,完全看不出秦炆还留有余怒:“队长,那个,吃早饭了。” “嗯,放桌子上吧。告诉杜凤凰跟关蝶,十分钟后来我房间。你也一起过来。” “知道了。”杜杰侧过身让秦炆出去。 端着碗进了房间,桌子上圈圈点点的地图引起了他的注意,杜杰放下碗忍不住看了两眼。 这幅地图是按照最大比例来的,以巴斯德幸存者营地为中心,囊括了附近一百公里的交通布局与地形走势。距巴斯德营地西南方不远处,“安全区”三个字用红笔标记得非常显眼,杜杰一眼就认出这是当前位置。再往北看,以安全区为中心隔着近三倍距离的一处地方被红笔圈出,打了个叉,一条长线从安全区连到了那里。杜杰不明所以。 “别看了,待会我会告诉你们的。” 杜杰看得太愣神,连秦炆进来都没发现,一惊之下手一横,碗直接从桌子上扫了出去,眼看就要落在地上摔成一堆垃圾。秦炆眼疾手快,一个踏步上前弯腰接住,避免了惨剧。 “对不起对不起。”杜杰连声道歉,捡起地上的筷子,“我去给你洗一下。” “不用了。”秦炆从抽屉里拿出一双一次性的筷子,“先出去吧,我这工作还没做完。十分钟以后你们一起过来。” 杜杰应了一声,握着筷子带上了门。 秦炆掰开筷子盯着地图扒了一口饭,似是想到了什么,眉头微皱,过了五六秒才咽下这口饭,放下碗,抓起桌子上的笔比划了两下,似乎不太确定。 “太多地方都属于平原地区,有点棘手。” 他换了支蓝色的笔,从原先的连接线旁画了一条弧线,连接安全区与红叉处。 “这样走能避开一部分丧尸,相对的耗时也会增加不少。” 秦炆仍旧不满意,想了想,秦炆取出另一张地图,仔细对照一番后,在第二条线路的中间支出另一条线路,点了个大大的感叹号。 投票决定吧。 十分钟后,杜杰敲响了玻璃门,不等秦炆回话,门被一把推开。秦炆埋头看着地图,头都不用抬就知道除了杜凤凰没别人。 不知道是不是昨天的那顿骂起了作用,杜凤凰的态度有所收敛,推开门之后没说什么挑衅似的话,找了张椅子坐下来,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低头看地图的秦炆。 “杜杰,帮我推一块写字板过来。” “哦,好。”杜杰应了一声,喜滋滋地出去了。杜凤凰跟秦炆能和平相处,这是他最喜欢看到的。 秦炆放下笔抬起头,转身将地图用磁石固定在写字板上,立在众人面前,清了清嗓子开口道:“因为出现一些意外情况,我们可能需要放弃这个安全区。” 杜杰闻言一惊,杜凤凰眉头紧皱,关蝶抿紧嘴唇。 “理由。”杜凤凰开口道,“我不认为这里有什么不好,进可攻,退可守,很难再找到这样好的安全区。” 杜杰在一旁点头,表示同意这个说法。 “首先我对你的赞扬表示谢意。”秦炆淡淡地道。杜凤凰眉尖一挑:“我不记得有赞过你。” “你现在所处的这个安全区,是由我建成的。” 杜凤凰撇了撇嘴,忘了这茬了。 “既然能清理建造出这个安全区,没有理由清理不出来第二个这样的安全区。”秦炆接着道,“而且这个地方并不是绝对完美。随着附近越来越多的物资被清理,想要获得物资,我们必须花费更长的时间去更远的地方收集,然后回到这里。” 这一点秦炆和杜杰最有发言权。原本刚清理出这块安全区的时候,收集物资算上来回也仅需一个半小时。现在光是寻找物资就不止一个半小时。 “这个应该不是你决定搬离这里的的决定性理由吧?”杜凤凰插着胳膊道,“如果仅仅是因为这个理由,那我投反对票。当然,你专权的话当我没说。” 后半句话有陷阱,秦炆没接。 “其次是苏时江。”秦炆扫了一眼杜凤凰,“我们拿走了所有的钱,扣掉罚款,还剩五千多元币。这笔钱我没打算还给苏时江,苏时江十有八九会告诉其他人这笔钱落在我们手里,这里距离巴斯德营地不远,我们并不安全。” “这纯属因为你的个人原因连累到我们。”杜凤凰立刻回应道。 杜杰讪讪地笑了两声:“那个,姐,钱是我拿的。” 杜凤凰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一巴掌拍过去,杜杰摸着头委屈地躲到一旁去了。 “第三个原因,罗断生太贪。我不认为这个人有什么道德可言,一旦他得到消息,这五千多元币足够他铤而走险。” 杜杰小心翼翼地道:“你的意思是,他有可能派人……”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秦炆轻轻点了点头,杜杰顿时冷汗直冒。 “前前后后一共贿赂了他两千元币。如果单单以一个幸存者的身份,他自然不好下手。苏时江一旦告诉他这笔钱的消息,罗断生极有可能打着‘为苏时江讨回公道’的旗号要我们交出这笔钱。我们不交,他有的是见不得光的手段。” “我反对。”杜凤凰出声道,秦炆停下来看着他,“如果是我,这笔钱我选择放弃。” “理由。” 杜凤凰环视四周,三个人都静静地看着她:“假定两种情况,第一种,我们不搬离这里,这笔钱我们可以在罗断生下手之前主动交给他,这样不仅可以免去很大一部分麻烦,罗断生拿到钱,以后我们再遇到麻烦想必他也不会袖手旁观。” 秦炆不置可否,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第二种,我们搬离这里,这五千元币可以作为诱饵。”杜凤凰露出一个邪恶的笑,“罗断生想要对我们下手,那我们就用这笔钱找一批亡命之徒,让他们跟罗断生的人狗咬狗,我们可以从容做出安排。” 啪啪啪。 杜杰拍着巴掌,满脸钦佩之色:“姐,厉害啊。队长,我觉得我姐说的有道理,虽然舍不得,不过我同意把这笔钱交出去。” 秦炆神色淡然:“关蝶,你呢?” 关蝶犹豫着,掐着指甲不知道怎么办。她一直没什么主见,让她对这种大事做出选择实在太难。 “针对你说的两种情况,我也提出一点看法。”秦炆望向杜凤凰,“第一,罗断生以后会不会帮我们先两说,这笔钱交给他,那些贪婪的幸存者你打算怎么解决?” “罗断生拿到钱总不会一声不吭吧?”杜凤凰反问道,“他只要申明一下自然不会再有其他幸存者打我们的主意。” “呵呵。”秦炆轻笑两声。杜凤凰听着笑声有点恼怒:“你笑什么,我说错了吗?” “杜凤凰,我听你的意思,这五千元币应该算是贿赂罗断生才对。”秦炆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贿赂一个人,这个人会拿着大喇叭告诉其他人,我收了五千元币贿赂,是吗?” 杜凤凰一愣,一秒钟后略显尴尬。 她想的很好,这五千元币贿赂给罗断生,换来罗断生的一个不稳定的保证。只要罗断生声明一下这五千元币已经在他手里,其他图谋不轨的幸存者自然会打消念头。 然而她忘了一点,贿赂的钱是见不得光的。罗断生一旦声明,这笔钱就会成为公款,他本人一分钱好处都拿不到。而罗断生不声明,自己这群人依旧需要面对那些图谋不轨的幸存者。 等于钱交出去了,问题依旧没得到解决。唯一的好处可能就是罗断生那边放弃派人****手。 这显然不符合她提出这个异议的本意。 “另外得多谢你那把标价六千元币的巴雷特。”秦炆轻轻补上一刀,“因为它,即便罗断生脑子一抽肯做出声明,凭你那把巴雷特,你说你没钱,谁信?” 杜凤凰顿时脸黑如炭。 第二十三章 抉择 一张弹药折扣券换来一把巴雷特,这令杜凤凰引以为豪。然而此刻,她恨不得将巴雷特拆成散架。 六千元币的巴雷特都买了,说自己没钱,真没几个人信。 “所以,你的第一个异议,不通过。”秦炆看向三人,“有没有意见?” “没有没有。”杜杰赶紧摇头。都说的这么明白了,只要不傻都知道这点通不过。杜凤凰虽然心有不甘,然而事实摆在眼前,也只能默认。 顿了五秒,秦炆道:“接着说你的第二种异议。我不否认,这是个很不错的提议,图谋不轨的幸存者和贪婪心狠的罗断生打起来,这是我希望看到的。” 这话说的比较好听,杜凤凰脸色稍有好转。 “但是。”秦炆话锋一转,“这笔钱你打算怎么交付?” “自然是……”杜凤凰张了张嘴,愕然发现,这是条死路。 杜杰不太明白,出声问道:“什么意思?能说具体一点吗?”关蝶也露出询问的目光。 杜凤凰沉着脸不愿解释,秦炆开口道:“图谋不轨的幸存者我们主动找上去,等于把自己的位置暴露给对方,这是第一。第二,零散的幸存者无法对罗断生的人进行有效阻截,有组织的幸存者只怕没等他们对罗断生的人动手,我们自己就遭了秧了。” “也许,也许这些有组织的幸存者肯守信一次呢?”杜凤凰连续吃瘪,杜杰有些不忍心,弱弱地道。 “那就回到我说的那个问题了。”秦炆偏过头,“这笔钱要怎么交付?一次性全付,换成是你,钱已经到手了,你还会派人去拼斗吗?一次付一半,剩下一半由谁去交付?” 没人应答。这是个要命的工作。 “别忘了,这一切都是建立在罗断生会派人****手的前提之上。如果罗断生碰巧有事,例如人手不足。”秦炆深深地看了一眼杜凤凰,“那不但这笔钱我们会白白浪费,连我们的踪迹也很可能暴露。” 一想到踪迹暴露,杜杰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再不敢有异议了。 “所以,最好的选择就是,带着这笔钱,离开这里。”秦炆做出了总结,“我这么说,你们还有不明白的吗?” 三个人都没有说话。秦炆分析得很清楚,带着钱离开是最好的选择,不说话是为了照顾杜凤凰的面子。 提出的两个异议都被秦炆完美驳回,杜凤凰有些难堪。好在她的心态算不错,深吸两口气就调整过来了。 “看过来这张地图。”秦炆敲了敲写字板,边说边指,“这里是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往北约七十公里的地方是我们的目的地,附近有两座小镇,且人口并不稠密,不会有太多危险。” “那个,队长,你是四个月前去过那里,现在会不会已经有其他幸存者占据了?”杜杰举手道。 “忘了告诉你们,我们的目的地是一座高塔。” “是指雷峰塔那样的高塔吗?” 秦炆在写字板上画了两笔,三个人看得目瞪口呆:“电视塔?” 就像是高高的英文字母“a”,正是如电视塔一般的铁塔,或者说是通讯塔。 “不,不是电视塔。”秦炆摇头,“确切来说是一座还未完工的观光塔。知道埃菲尔铁塔吗?类似于那样的,只不过还没来得及安装电梯。” 这个消息把三个人轰得七荤八素,有点反应不过来。在观光塔上建立安全区,这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如果这个消息属实,倒是不怕被其他幸存者占据。 “既然没有安装电梯,我们要怎么上去?”杜凤凰还是有些怀疑可行性。 “观光塔下建有梯子,是工人日常检修的通道,从那里上去,在六米左右的位置就是第一层观光点,那里有平台,安全区就在那里设立。” “还有其他选择吗?”杜凤凰试探道。 秦炆将笔朝桌子上一抛:“还有一个,往西边走约六十公里,那里有一家小型食品加工厂,以前用于生产肉罐头。” “就那里了。”杜杰听得一喜,杜凤凰和关蝶对视一眼,有为难之色。 “很不幸,大约三个月前,那里经历了一次小型尸潮,这回儿估计已经是个丧尸窝了。” 致!命!一!击! 杜杰哭丧着脸,尸潮,光听名字就够吓人了,实际比名字恐怖百倍。不知道多少幸存者营地毁在尸潮的冲击下。 杜凤凰和关蝶打心底不愿往西边去,对于秦炆的提议只能表示接受。 “现在回归正题,我们的目的地是这里,有三条路可供选择。”秦炆指着红色的那条线道,“走这一条路,我们可以开车直达,速度最快。缺点是可能会有丧尸拦路,一旦被围,我们无处可逃。” “pass,下一个。”杜凤凰想都不想就拒绝了。 秦炆端起水杯喝了一口,说了这么久着实有些口渴:“这一条蓝色的线路,能最大限度避免丧尸的袭击,同时缺点也很明显,这条路后半段要经过一个山坡,车辆无法行驶,只能靠步行。总的花费时间超过第一条线路。” 外出时间越久越不利,杜凤凰沉吟片刻,无法像第一条路线一样立刻否决:“待定吧,下一个。” 下一个,三条线路,全红色和全蓝色的都说了,只剩下那条半红半蓝的了。 秦炆显得有些凝重:“这条线路,是效率最高,同时也是最麻烦的线路。” “怎么说?”杜凤凰有了点兴趣。既然是效率最高,又怎么会来最麻烦一说。 过了好几分钟,秦炆才开口道:“这条线路原本我不想勾出来。从这里出发往北走十五公里左右的位置有一个隧道,只要穿过隧道头顶的路,就能驱车直往目的地,几乎不会遇到丧尸。” “这么好?”杜杰眼睛一亮,杜凤凰听出了秦炆的话外之音:“但是?” “对,但是。”秦炆点头,指着那个感叹号,肯定了杜凤凰的猜测,“这个隧道,是狩猎者的聚集地。” 啪嗒。杜杰没坐稳,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队长,你故意的吧?这么危险也能算一条路?那还不如选第一条呢!”杜杰坐在地上干脆不起来了。一只狩猎者就够恐怖的了,聚集地,那得有几只狩猎者? 出乎意料的是,杜凤凰考虑了几秒道:“不,我倒觉得这是最好的一条路。” 她站起身走道写字板前拿起笔:“第一条线路是下下之选,全靠运气。运气好没遇到丧尸拦路,那就是一帆风顺。运气不好被拦,就像秦炆说的,几乎是等死。” 接着指着全蓝的那条线路:“后半段经过一个山坡,车辆无法行驶,全靠走。根据比例图粗略估计,这个距离大概是十公里,换算成山路,最少也有十五公里。十五公里山路,杜杰,你觉得你要走多久?” 杜杰掐着指头想了想:“算上休息时间,七个半小时左右吧。” “你倒真敢想,这是山路,有坡度,不是平地上的十五公里,最少得再加一个半小时。” “是这样吗?”杜杰挠头,显得有些尴尬,他对山路确实没什么概念。 “但是这一条就不一样了,我们唯一需要应对的就是想办法度过这个桥面。”杜凤凰敲着写字板,“比起不稳定,需要时刻提高警惕的第一条路,这条路目标很明确。” 关蝶还是很担心:“我不是故意提出反对,但是对于狩猎者,我们无能为力。” 仅凭手枪的子弹,几乎无法对狩猎者造成任何伤害。不具有耐光性,并不意味着它们不具有防御力。相反,它们的防御高得离谱,即便是m40狙击步枪,在没有完全命中它脑袋的情况下,也无法对它造成致命一击。 “我们不需要与狩猎者正面相对,狩猎者完全不具有耐光性,只要是在白天通过那里,就是安全的。”杜凤凰望向秦炆,“对吗?” 秦炆点了点头,给三个人留了五分钟的考虑时间。 对于三个人的选择倾向,秦炆在心里有个大概:杜杰怕麻烦,最有可能选择蓝色线路;关蝶有哮喘,红色线路全程都是驱车,无疑最合乎她的心意;至于杜凤凰,目标明确的第三条线路显然是她所期望的。 凭心而论,如果仅有秦炆一个人,他会选择第三条路。以最快速度抵达目的地,避免横生枝节。拖得太久,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显然,这不是一个人的游戏。 结果不出秦炆所料,关蝶倾向于第一条路,杜杰倾向于第二条路,杜凤凰选择了第三条路。 一比一比一,三条路各有一票,打平了。三个人的目光同时集中在秦炆身上,秦炆的选择将决定最终结果。 绕了半天,最后的决定权还是回到了秦炆身上。不得不说,这有些好笑。 秦炆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顿了两秒,道:“无论无选择哪条路,你们只要记住,没人想死。” 杜三个人点点头,他们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今晚我会抽出时间制定具体的行进计划,明天出发。准备一下,我们走第三条路。” 第二十四章 巴斯德的内部矛盾 定下计划,接下来要做的事每个人都很清楚。这不仅关系到以后的生存环境,更关系到每个人的安全。因此即便在秦炆看来很刺头的杜凤凰,这会儿也乖了很多。 “杜凤凰跟我出去收集物资,杜杰带着关蝶整理物资,除了这两天会用到的,剩下的全都整理打包。” 秦炆戴上护手朝三个人下达着命令,杜杰将擦拭干净泛着冷光的长剑递给他,秦炆接过来束缚在背,杜凤凰看着一米二左右的猩红长剑忍不住道:“你不嫌这东西背着麻烦吗?” 秦炆看了她一眼:“你会嫌手枪带着麻烦吗?” “这不一样。”杜凤凰争辩道。 “哪里不一样。”秦炆弯下腰开始绑护膝,“同样都是武器,同样都是对上丧尸会用到的东西。还是你觉得扣动扳机比起近身搏斗更让你热血沸腾?” “这不是重点,虽说我的确是这么认为的。比起冷兵器,枪确实要高效很多,否则也不会在战争中被逐步淘汰。”杜凤凰双手环抱,“你已经有了一把三棱刺和一把手枪,再背这把剑只会增加你的负担。” “你确定?”秦炆抬起头道。 “我确定。” 唰—— 几乎只是一瞬间,缚在秦炆身后的长剑出现在他的手中,锋利的剑刃紧紧贴着杜凤凰的脖子,冷冽的气息顿时让杜凤凰冷汗直冒。 “你在做什么!”杜凤凰恼怒道。 “让你知道冷兵器的威胁程度。”秦炆不紧不慢地收回长剑,“你觉得在这样的距离下,枪对你的威胁程度更大还是剑对你的威胁程度更大?” “我觉得你的‘贱’对我的威胁程度更大!”杜凤凰完全没给好脸色,贴心地补上一句,“贱人的‘贱’!” 秦炆没理她,自顾自地说起来:“拉开距离的情况下,比起长度有限的冷兵器,枪的威胁程度显然更大。” “这个需要你说?”杜凤凰直翻白眼,“枪的射程远远超过冷兵器的攻击范围。” 顿了顿,她又补上一句:“如果你扛着一把四十米长的冷兵器的话,这个问题另说。” 杜杰在一旁被这句“四十米长的冷兵器”逗得直想笑,实在有些憋不住,跟着关蝶一起离开了房间。 关蝶显得有些担心:“就这么把他们两个放一块,会不会起冲突啊?” 杜杰咧嘴道:“放心,我都不急,你急什么。” 这句话颇像是“皇上不急太监急”,关蝶的脸色不太自然,却也知道杜杰只是无意。 做好自己的事才是现在该担心的,今天才是考核期的第二天。 房间里,杜凤凰还在为枪和剑谁的威胁程度更大向秦炆做着争辩,秦炆却不太想理她了。眼见这两天从来没赢过秦炆,杜凤凰忍不住一把握着枪,枪口紧紧抵着秦炆的额头:“别动!” 秦炆静静地盯着杜凤凰,杜凤凰得意地看着他:“现在,跟我说说,谁的威胁大?” “你这里有点问题。” 秦炆敲了敲自己的脑门,垂下手的瞬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出三棱刺抵在杜凤凰的脖子上。 “来啊,要试试谁先死吗?” 话题终止,秦炆看了她两眼,撇过头收回三棱刺,转身就走。杜凤凰在她身后笑道:“怎么,知道怕啦?” 她收回手枪,满是兴奋。不容易啊,被秦炆压了两天,终于扳回一局了。 杜凤凰的兴奋劲还没过三秒,秦炆淡淡的声音传来。 “下次开枪,记得把保险打开。” 杜凤凰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三秒后怒吼道:“秦炆你个混蛋!” …… 巴斯德幸存者营地。 坏消息一个接一个地到来,先是救援队发来消息,出发当晚适逢大雨,行进受阻,三个小时仅仅前进了十公里不到。两个小时后,车辆陷入泥沼,救援士兵下车寻找砖块时遭到丧尸攻击,以付出三条人命的代价才将车辆从险境中摆脱。 这一次还没跑出二十公里,车辆直接抛锚,无论怎么点火发动机都没反应。 距离出发已经有近九个小时,行进路程三十五公里,距离目的地还有一半行程。前往的十五个救援队士兵,死了三个,剩下的十二个全都被大雨困在了抛锚的车里。 唯一的好消息可能就是,因为发动机熄火,没有声音,加上又是雨天,待在车上基本杜绝了被丧尸发现的可能性。 关掉车灯,现在救援队唯一祈求的就是不要遇见狩猎者。 办公室里烟雾缭绕,罗断生吸完最后一口烟,将烟屁股狠狠按进烟灰缸。不断传来的坏消息加上董成军昨晚的警告,已经将他架在了火上。 这件事牵扯到整个营地幸存者的利益,但凡一点不利消息传出去,都有可能引起哗变。哗变的下场只有一个——死。不是被怒火冲天的幸存者杀死,就是被军部请去吃枪子。 无论哪一点,都不是罗断生期待的。他放弃最有可能因为立下战功,获得军衔提升的前线,来到这个基本升职无望的幸存者营地,无非是因为两点。第一是因为珍爱生命,第二是为人民服务。 这两点是他写在申请报告上的书面语。翻译过来,第一是怕死,第二是贪财。 他还没活够,他收了那么多的贿赂都还没好好享受,怎么能死? “董成军这个白眼狼,枉我以前还陪他一起接受惩罚,现在竟然拿我收受贿赂的事威胁我。”罗断生一拳头砸在桌子上,发出一声闷响,士兵立刻推门进来,被恼怒的他挥挥手直接赶了出去。 “我收点钱怎么了?这么多编制外的人员,我不收钱怎么养?”罗断生满肚子怨气。别的营地他不了解,巴斯德营地他一清二楚。两千多个幸存者,在编士兵仅一百四十名,剩下的四十多个全都是从幸存者当中挑出来的。这些被选中的幸存者并不享受在编士兵的待遇,每月的物资比普通幸存者多不了多少。 对这些非编制人员来说,唯一的好处或许就是享有减免特权,每月有二十元币的减免,这些减免费用一半由巡逻队出,另一半由营地总财务部出。 这么算下来,罗断生每个月需要为这些非编制人员花费近五百元币。尽管每个月收受的贿赂平均在一千五百元币,扣去三分之一,还是让他肉痛不已。 也不是没想过减少编外人员的数量,但毕竟有两千多个幸存者,人员太少管理不过来,这个想法也只能作罢。 “让我两小时汇报一次,这么下去,纯粹是等死。不行,我得想想办法。”罗断生点上一支烟,还没抽上两口,门再一次被推开。 “滚出去,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进来!”罗断生拍着桌子怒吼道。 “报告长官。”即便被吼,士兵依然敬了个军礼,一丝不苟地汇报道,“最新消息,搜救队距离目的地仅有三公里,五分钟前已经联络上运输队。” 罗断生立刻掐灭香烟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急忙道:“说下去。” “是。根据发回的消息,运输队目前伤亡人数约三分之一,药品保存完好。丧尸数量较多,运输队估计数目为五十到八十只。” 药品保存完好。 罗断生听到这六个字稍稍舒了口气:“随车队一起的士兵呢?” “损失比较大,八名随队士兵两个被丧尸作为食物撕碎,一个被感染,被迫选择了自杀。” 还好还好,没有全灭。罗断生的心中却是另外一种想法。 八个士兵,对上八十只丧尸。罗断生不在乎结果,只在乎是不是全军覆没。只要还有士兵存活,罗断生即便受到再大的惩罚,这条命也能保下来。相反,如果士兵全军覆没,军部不会放过他。 八个士兵只死了四个,真是太好了。 “继续关注救援队的行动,一有消息,立刻向我汇报。”罗断生抓起桌子上的电话,想了想,“告诉救援队,我这就给他们请功,让他们不惜一切代价保住运输队所有人的安全。” “是!”士兵一个敬礼,带上了房门。 士兵一走,罗断生快速拨下几个数字,当然,目的并非真的是为士兵请功。 两声等待音后,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略显浑厚的声音:“中部军区总部,报上你的号码和来意。” “05838122074。”罗断生快速报上自己的登记号码,“我是罗断生,中部地区巴斯德幸存者营地巡逻队总队长。” “号码正确。”电话那头,男人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罗断生同志,你目前在军部的备注显示,因为涉嫌收受贿赂,需要亲自来军部这边做出说明,否则任何话语都属于无效。” 董成军这个王八蛋,动作竟然这么快。罗断生在心中暗骂。 “等一下,我有情况汇报。”罗断生不敢耽搁,生怕那边立刻挂断电话,“帮我转接到司令部。” “重复一遍,你目前在军部的备注显示,因为涉嫌收受贿赂,需要亲自来军部这边做出说明,否则任何话语都属于无效。” 说完,电话直接被挂断。 握着忙音的话筒,罗断生此刻恨不得活剐了董成军。 “等老子度过这一劫,董成军,你第一个死!” 第二十五章 朋友?敌人? 刀光闪过,杜凤凰干净利落地解决掉一只丧尸。握在她手上的是原本秦炆使用的匕首,锋刃被打磨得很锋利,只用了一次,杜凤凰就爱不释手喜欢上它了。 “啧,真是怎么杀都杀不完。”杜凤凰轻啐一声,看向秦炆:“我说,还要走多久?” 两个人行走在斑驳的树荫下,刚下过雨的太阳变得有些毒,气温近三十度。秦炆穿的是无袖短衣,影响不大。但杜凤凰穿的是厚厚的牛仔裤和长袖衬衫,这样的炎热天气对她来说实在是一种折磨。 “快了。”秦炆看了看前方。 杜凤凰小声表达着自己的不满:“这都是你说的第四次快了了。” “那是因为你问了我四次。”秦炆头也没回地走在前面。 杜凤凰翻了翻白眼,对他的回答无话可说。 两个人前进的目标正是前天的那家超市。既然离开,这些物资可不能浪费。 “我很好奇,你以前的职业到底是什么。”跟在他身后的杜凤凰擦干净匕首上的血迹收回鞘里,看着一点汗都没出的秦炆道。 秦炆的身体顿了顿,依旧没有回头:“我也想知道。” 失去了部分记忆,对于自己的过去,秦炆一点都回想不出。不得不说,这让他有一种缺失感。 “你是在开玩笑吗?这个玩笑可一点都不好笑。” “你觉得呢?” 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打发着这段枯燥的行程。 行了五六分钟,秦炆终于停下了脚步。杜凤凰一个不慎撞在他背上,疼得直揉鼻子:“搞什么?要停下来不会提前说一声?” “安静!” 秦炆贴着墙,伸长左臂紧紧压住杜凤凰。两米之外,几个说话的幸存者引起了的他的注意。 “最近物资越来越难搜集了,能够遇到的幸存者也越来越少。再这么下去,咱们的日子也不好过。”一头红发的男人上下抛着飞刀,锋利的刀刃在他的指尖翻飞,总能被恰到好处地接住。 “谁说不是?”****着上半身肌肉坚实的男人对着他做了几个健美的动作,“大蒜,你觉得我肌肉怎么样?” “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我叫阎算,不叫大蒜,你个死老虎!”红发男人停下手里的飞刀,有些恼怒。肌肉男不以为意:“哦,腌蒜,你觉得我肌肉怎么样?” “你……” “够了,安静点。想把丧尸引过来给它们送点肉?” 久未开口的女人终于说话了,一身黑色的衣衫裹着小麦色的皮肤,咖啡色的齐耳短发干净利落。因为背对着秦炆两人,看不清她的正脸。 “司老虎,把你的衣服穿上。阎算,收起你的刀。我不在的那几个月,你们似乎放肆了很多,是不是想练一练?” 两个人顿时露出怯色,老老实实地照做了。看得出,女人对于两个人的威慑力很大。 “算算时间,他们两个也快回来了。”女人转过身,杜凤凰终于看见了她的模样。最显眼的就是她有些尖的鼻子,眉毛细长,齿白唇润。右眼角留有一块小小的弯月伤疤,配上她的肤色,释放出一种狂野。穿着短裤的双腿修长有力,小麦色的皮肤不仅没有减分,反倒给她增添了一份异样的魅力。 “不是这里。收拾完物资我们走吧,继续往中部走。”女人的声音不大,但语气坚定。 阎算有些疑惑:“老大,自从上次你掉入湖里被冲下瀑布,再回来之后就一直带着我们往东走。你是不是在找什么东西?” “你想多了。”女人淡淡地道。 “我也觉得老大你在找什么东西。”司老虎搔搔头,“咱们愣是从蓝鲨营地走到这,起码有三百多公里。还有,以前从幸存者那里抢东西,这一点你也是支持的。结果回来以后就跟变了个人一样,不许我们抢,只许我们跟他们换。我们向来都是抢多少吃多少,哪来东西跟他们换啊?还有……” 眼见女人脸色越来越沉,阎算赶紧一把捂住司老虎的嘴,呵呵干笑两声:“他胡说的,胡说的,老大你别放在心上。” 女人冷哼一声:“我还是那句话,想走随时都可以走,不需要跟在我身边。” “不走不走,跟在老大身边去哪都行。”阎算狠狠掐了一把司老虎,后者终于老实了下来。 三个人不再说话,静静地等在原地。 这一边,忍了很久了杜凤凰终于发飙了。 “我说。”杜凤凰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现在能把你的手拿开了吗?” 手? 秦炆转过头,这才发现,刚才让她安静的动作竟然好死不死正好压在了杜凤凰的胸口上,紧贴着下面的两团肉。 道歉?杜凤凰未必接受。争辩自己无意之举?杜凤凰也许会考虑来一发断子绝孙脚,然后说这也是无意。秦炆相信杜凤凰做得出来,看得出她是这种人。 秦炆默默收回了压着她胸脯的左手,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错,最好什么都别说。 他的选择没有错,杜凤凰咬牙切齿整理了一下衣服,虽有心出气,却无处发力。胡搅蛮缠不是她的作风。 别让我抓到机会!杜凤凰暗自咬牙。 “走吧。”秦炆调头,“物资不要了。” 杜凤凰以为自己听错了,甚至粗鲁地通了通自己的耳朵,除了不可置信,更是一副“你他妈在逗我”的表情。 “秦炆,耍我很好玩是吧?”杜凤凰压低嗓音紧紧握着匕首,就差把它插进秦炆的胸口,“跟你走了这么久,现在你跟我说物资不要了?” “不要了。”秦炆从口袋里掏出钥匙随手一甩,钥匙叮叮当当落在了地上。 “你给我说清楚!” “我说,这,批,物,资,不,要,了。”秦炆看着她一字一顿地道,“你想要,可以自己去。” “秦炆你故意的是不是?” “随你怎么想。” 气恼的杜凤凰还想说话,一道戏谑的声音从两人身边传来:“二位,看了这么久,出去打个招呼吧?” 留着不伦不类山羊胡的小个子男人笑眯眯地看着两人,抖了抖枪口:“别乱动哦,当心吓到我,这枪走火。” 腰间挂着两颗手雷,充满威慑力的板寸头男人点点头补充道:“没错,为了你们的安全着想。” 秦炆冷冷地看着两人:“我要是说不去呢?” 哈? 山羊胡一愣,第一次有人在他面前被枪指着还敢说不去。趁此机会,秦炆猛地近身重重肘击山羊胡的胸口,同时紧紧抓住他手中的步枪下压,一个手刀砍向他的手腕。山羊胡顿时觉得手腕火辣辣的疼,忍不住松开一只握枪的手。秦炆趁胜追击,扯着步枪的背带在山羊胡的脖子上绕了好几个圈,勒得他差点喘不过气。 这一切仅仅发生在五秒之间,等到板寸头回过神拔出手枪,山羊胡已经被秦炆完全制服,没有了反抗之力。 “放开他,否则你的同伴就是死。”板寸头的枪口指向杜凤凰,头上冒出一丝冷汗。秦炆的动作很快,干净利落,两个人都不是对手。 一旁的杜凤凰也看懵了,一是不知道秦炆的反应为什么这么大,二是第一次真正见识到秦炆的身手,心中震惊。 “你可以试试,看看谁先死。”秦炆又紧了紧枪带,山羊胡抓着枪带努力呼吸,整张脸开始泛红,“闭上你的嘴,三秒之内放下枪。” “我放我放。”秦炆只数了一声,板寸头立刻软了,丢下手枪。秦炆朝着还在发呆的杜凤凰喝到:“发什么呆,把枪捡起来,立刻走!” 这一声喝,杜凤凰总算清醒过来,有些手忙脚乱地捡起枪。得亏这是在转角处,否则早就被树荫下的三个人看到了。 即便如此,这边的动静也引起了那边的怀疑。阎算疑惑地朝这边走了两步,一看情形不对,立刻打开保险抬枪指向秦炆:“死老虎,快过来,有情况!” “走啊!”秦炆又催促了一声。板寸头瞧见队友已经发现,立刻掏出第二把手枪指向杜凤凰:“别做无用的挣扎了,这么短的距离我就算让开你们也走不了。放开他!” 话音刚落,阎算与司老虎齐齐杀到。阎算端着枪,司老虎握着碗大的拳头怒道:“谁在这撒野?” 前有枪,后有枪,两个人对上三个人,这回想走也走不了了。 知道大势已去,秦炆只得松开枪带。差点翻白眼重获呼吸机会的山羊胡跪在地上猛烈地咳嗽,口水直流,久久缓不过气来。 杜凤凰自觉地抛下手枪。看了秦炆的身手,杜凤凰自知不如。连秦炆都放弃了抵抗,她更不可能逃脱。 “现在,解除你们的装备。”阎算抬了抬枪口,“立刻!” 山水轮流转,现在轮到他们占据主动权了。 杜凤凰心有不甘,但情势所迫,只能放下手中的匕首,解下腿边的手枪丢在地上。 “还有你!”板寸头调转枪口,黑洞洞的枪口直指毫无动作的秦炆,“立刻解除装备。” “妈的,老子要杀了你!” 跪在地上咳嗽半天终于缓过气来的山羊胡一声怒吼,举起步枪紧紧抵在秦炆下颌。他的个子不高,抵下颌比抵太阳穴方便很多。 眼看着扳机即将扣下,跟在阎算两人身后的女人终于姗姗来迟。 “住手!” 第二十六章 故人想见 周围的气氛显得很微妙。 山羊胡愤怒地指着秦炆朝女人吼道:“他差点杀了我,你听到没有,他差点杀我了!” “我听到了,你先把枪放下。”女人看着他,语气不容置疑。山羊胡很是不忿,紧紧抵着秦炆的下颌,枪口深深陷进他的肉里。 “胡扬!”阎算面色微冷,“把枪放下!” 板寸头拍了拍胡扬的肩膀,一半是安慰一半是劝解:“放下吧,听老大的。” 司老虎没有开口劝胡扬放下枪,也没有跟女人表达不满,就这么站在一旁舒展手掌活动筋骨,一副随时准备动手的模样。 无人支持的胡扬满腹委屈,偏偏不能发作,怒吼一声,放下枪跑远了。板寸头撂下一句“我去追他”,匆匆跟了上去。 女人没有阻止,她的目光自始至终都放在了背对着她的秦炆身上。 “你,你转过来。”女人的声音有些颤抖。 秦炆一动不动。机灵的杜凤凰似乎看出了什么,推了他一把:“叫你呢。” “聒噪。”秦炆瞥了她一眼,“走不走,不走你就留在这。” “有脾气干嘛朝我发,人家叫你又不是叫我。”杜凤凰气结。她看出来了,两个人明显是认识,甚至很可能有奸情。 秦炆弯腰拾起地上的匕首和手枪,将枪抛还给杜凤凰,匕首自己留下了:“你爱走不走。” “慢着。”阎算虽然心存疑惑,还是开口了,“让你转过身,你哪来这么多话,是不是当我们不存在?” “我拒绝。”秦炆背着身道。 “你……”阎算也有拔枪的冲动了。秦炆的态度实在是有些嚣张。 “秦炆,你是秦炆是不是?”女人从背后抓住秦炆的胳膊,这个略显亲昵的动作让阎算和司老虎有些吃惊,唯有杜凤凰是一副“我就知道是这样”的表情。 看吧,名字都叫出来了,还叫得这么酥,说没奸情杜凤凰第一个不同意。 秦炆沉默着没有应答。杜凤凰打了个呵欠表示没兴趣:“你们聊,我去别的地方逛逛。”说着捡起地上的钥匙,施施然走了。阎算推了司老虎一把,后者哼了一声有些不爽,跟了上去。 眨眼之间,只剩下秦炆和紧抓着他胳膊的女人。 有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秦炆不开口,女人也不开口,两个人就这么站着,仿佛定了格。 足足过了五六分钟,心知躲不过去的秦炆才开口道:“你怎么认出来是我。” 女人幽幽一叹,轻轻抚摸秦炆肩膀上的一块疤:“这块疤,是你当初救我的时候留下的。” “是吗。”秦炆的语气很平静,“我都快忘记这块伤疤了。” 女人露出一个带有苦涩意味的笑:“所以,我就跟这块疤一样,已经被你忘得差不多了,是吗?” 几片叶子顺着风落在地上,碧绿碧绿的,很是显眼。秦炆背着身没有回答。他不太愿意去想这个问题。 女人却没有轻易放弃的样子,努力扯出一个笑容,眼泪却扑簌簌地往下落:“还是说我连这块给你留下痕迹的伤疤都不如?” “噫,好肉麻。” 正往包里着塞香烟的杜凤凰摸着胳膊上泛起的鸡皮疙瘩,忍不住打了个恶寒。虽然听不到对话内容,看女人又哭又笑的,想想也知道。 阎算的脸色不太好看,司老虎拍了拍他的肩膀,扭头道:“你老大叫什么名字?” “秦炆。禽兽的秦,纹身的炆。纠正一下,他不是我老大,我们现在最多算合作伙伴。嗯,没错,合作伙伴。”杜凤凰撕开一包香烟递过一支给阎算,“要不要,抽烟有益于身体健康。” “禽纹,有禽兽的禽这个姓吗?”司老虎搔搔头,“还有,为什么你说抽香烟有益于身体健康?” “看不出你个头挺大,还知道吐槽。要烟吗?”杜凤凰夸了他一句,完全看不出就在刚才这还是剑拔弩张的两拨人。 “要。”司老虎伸出手,杜凤凰笑眯眯地看着他,“拿钱,一元币一支。” “你坑我?”司老虎虽然脑子不太灵光,这点账还是能算清的,“你拿的明明是三块钱一包的大前门。” “没钱啊,那算了。”杜凤凰顿时收回笑脸收回烟,转头看向默默地抽着烟一言不发,一根烟已经快要到底的阎算,无奈地叹了口气,把整包烟都丢给了他。 “唉!失恋的人呐,谁来陪。” 阎算黑着脸接过烟,转身一个人走了。司老虎还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好端端的就走了。” 也就你觉得是好端端了。杜凤凰白了他一眼,“你还没说那个女人叫什么名字。” “我们队长啊?平时就叫她队长。名字好像是叫潇潇。嗯,不对。好像是叫小月,咦,好像也不对。”司老虎骚头苦想。 “说人话。” “我忘了。” …… “好了,潇月。” 背对着潇月的秦炆看不见她的眼泪,却能听到她的抽泣声,这让不善于处理这种事的秦炆有些烦躁,“我现在最想要的,是找到一个让我坚持下去的目标。迷茫彷徨地过下去,对我来说每一天都是折磨。再者……” “再者,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你会想办法找回自己失去的那部分记忆,是吗?”潇月的情绪有些激动,“上一次你也说了同样的话,我只想知道,为什么不能让我陪着你一起做这些事?” “答案其实你已经知道了,不是吗?” 秦炆没有正面回答,将答案留给了潇月自己。 沉默再一次笼罩了两个人,杜凤凰看着都急,怎么剧情跟自己想象的不一样?不是应该冲上去先抱再亲吗? “你们队长真是太墨迹了。”杜凤凰丢一颗怪味豆进嘴,完全把两人当成了电视剧来看,“老情人相见还这么矜持。” 司老虎伸进袋子里抓了一把怪味豆全塞进嘴里,吐字不清地道:“谁告诉你我们队长跟这小子是情人来着?” “这还用得着谁告诉我?你瞧瞧,那充满哀怨的眼神。”杜凤凰摸了摸还没完全褪去的鸡皮疙瘩,手伸进袋子里却抓了个空,侧头一瞧司老虎鼓着腮帮子咀嚼怪味豆心满意足的样子,不禁翻了翻白眼,“我跟你赌一颗怪味豆,他俩绝对有奸情,敢不敢?” “赌就赌!”司老虎最受不得激,一拍玻璃柜,“我要是赢了,你那些烟分我一半。” “你胃口真大,输了能拿出来同等价值的东西吗?”杜凤凰撕开一包新的怪味豆,对于司老虎身上有没有之前的东西深表怀疑。 “当然有。”司老虎拍拍短褂口袋,杜凤凰这才注意到他口袋里鼓鼓囊囊的,像是装了什么东西。 等到司老虎炫耀似地掏出口袋里的东西,杜凤凰瞳孔一缩,惊声道:“这是……” 画面转回秦炆这边,潇月擦擦眼泪,言不由衷地笑道:“输了输了,我输给你了。秦炆就是秦炆,你还是这样,时刻保持着理智,从没见过你感性过。” 潇月终于不再步步紧逼,秦炆悄悄松了口气:“感性更多的是影响我的判断。” “你一直这样,当心除了我再没有别的女孩会喜欢上你。”潇月顿了顿,朝杜凤凰的方向看了一眼,道,“她就是那个幸运的女孩吗?” 潇月的目光不知怎的让杜凤凰感到不适,偷偷侧了侧身子,躲藏在司老虎的身后。 “如果是她,我倒觉得不如选择你。”秦炆有些不屑。潇月擦着眼泪笑道:“所以说,我还是有机会的,是吗?” 这一刻秦炆真恨不得抽自己俩耳光,叫你多嘴。 “我可以提一个要求吗?就一个。”擦干眼泪的潇月终于恢复成平静的模样,只是眼睛还有点红。 “说。” “你先转过来,至少让我看你一眼。” 秦炆犹豫了一下,缓缓转过身。不曾想刚一转身,一片湿润就凑了上来,紧紧封住了他的嘴唇。 “我赢了,东西拿来。” 杜凤凰一把抓住司老虎想要收回去的手,嘻嘻笑道:“跟我赌这个,你不是找不自在么?” 司老虎哭丧着脸,心不甘情不愿地将口袋里的东西交给杜凤凰。两眼火热的杜凤凰将东西塞进背包,不忘补上一句:“下次再有这样的事,我们继续赌。” “赌就赌。我赌他们是情人!” …… 毫无准备的秦炆被潇月吻了个严严实实,愣在原地。感觉到潇月伸出滑腻的舌头打算继续深入,秦炆赶紧一把推开她。 “一年,秦炆。”得手的潇月有些羞涩,又觉得开心,擦擦嘴角的细丝道,“如果一年以后你还是现在这副状态,到时候无论怎样,我都会跟着你。顺便说一句,这还是我的初吻。” 秦炆有些脸黑,潇月的大胆第一次让他知道什么是令人头痛,偏偏对着这副痴情模样的潇月,他做不到无动于衷。 潇月取下挂在脖子上的辟邪石塞进秦炆的怀里,又从他手中拿走了匕首:“不要忘了我,秦炆。” “杜凤凰,滚回来,走了!” 完全落入下风的秦炆只能转移话题,朝着杜凤凰吼了一句。心情大好的杜凤凰出奇的没有跟他争吵的打算,喜滋滋地提着背包从超市里走了出来。 “一路小心,记得,我会一直等你。” 秦炆一言不发,带着头痛,带着无奈,带着说不出的感觉,走了。 “咦,老虎,你怎么一副吃了大亏的模样?” 劝回胡扬的板寸头错愕地看着司老虎,有些不明所以。司老虎摸着干瘪的口袋,欲哭无泪。 “还有,阎算,你又怎么了,一直黑着个脸。我才离开不过半个小时,你们怎么都跟变了个模样似的。那两个人呢?”板寸头左右扫视,怀疑自己是不是错过了什么,“为什么我觉得老大你总是挂着若有若无的笑?” “没事,邱皮。”唯一一个心情大好的潇月笑着朝胡扬道了个歉,轻声哼着小曲走了。 “哎,等一下,老大,那边是南边,我们不朝中部去了?”板寸头邱皮连忙喊道。 已经见到了我要找的人,为什么还要去中部呢?潇月呢喃着,看着手中的匕首,不由自主地露出带着甜蜜的微笑。 秦炆,祝你平安。 第二十七章 救援队 距离目的地仅有一公里的某处。 马络站在一块岩石上,通过望远镜仔细观察着四周的情况。从昨晚出发到现在,救援队的人只吃了一块压缩饼干,喝了两口雨水,在汽车抛锚后,便带着装备背着救援所需物资马不停蹄地朝运输队跑去。 “检修部的那帮人简直就是在谋杀。”十三号摸了一把脸上的汗珠,忍不住轻声抱怨了一句,“光拿钱不干事。” “闭嘴!”马络跳下石头,阴着脸训斥了一句。十三号虽有不满,也只能动动嘴唇无声地说着什么,想来也不是什么好话。 另外几个士兵脸上也有不忿之色。马络沉声道:“我知道你们对检修部那帮人比猪还能吃,比猫逃得还快的士兵不满。实话跟你们说,我比谁都想宰了检修部的人。 “你们要关心的,只是自己的死活。我要留意的,是你们所有人的死活。只要你们有一点差错,我这颗脑袋都可能不保。谁比我更有抱怨的理由?” 这番话说得所有士兵都面有愧色。马络担当这次救援队的临时队长,确实比他们更有理由不满。 “运输队现在的情况怎么样?”马络朝身旁望去,一个个头稍矮仅有一米六五的士兵立刻道:“除了已经伤亡的四个随队士兵,其它尚好。不过,这些人已经快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加上也没怎么休息,恐怕撑不了多久。” 马络沉着地点点头:“我刚才观察了一下,丧尸数量确实不少,仅凭我们携带的弹药无法保证全部歼灭。现在分工,二号三号四号跟我一起引开这群丧尸,五号到十号从高处射击,剩下的两个等丧尸离开后立刻冲向运输队,协助他们完成撤退。记住,我们的任务只是救出运输队,运回药品,不是歼灭丧尸群!想活下去,就用你们的腿,用你们手里的枪。” 回应他的,是整齐的子弹上膛声。 “行动!” 二号三号四号早已卸下救援物资,仅留下一把由m4a1改进而成的利尔斯mar和两个弹匣,这把改进过的突击步枪除了有效射击距离增加了五十米,射击速度也从原来的800-980发每分钟提高到了840-1010发每分钟。相对应的,每发弹匣容量也扩充到了40发,除了射速不及,简直算是一个强化版的冲锋枪。唯一的缺点就是如果长时间连续射击,枪管可能会因为过热而产生变形堵塞,有炸膛的危险。 哒哒哒。 举臂瞄准,透过瞄准镜,马络手中的利尔斯mar吐出三颗子弹,准确地命中一只外围丧尸的脑袋。爆开四溅的脑浆刺激着丧尸们的嗅觉,顿时引起一阵骚乱。 “从两个方向吸引,尽量将它们拉开,首要保证自己的安全,其次才是回身射击。”透过耳麦,马络沉着地下达着命令。 三个士兵心领神会,几乎是一瞬间,三号四号抄着利尔斯mar从另一个方向发起了攻击。 射了两枪,引来众多丧尸的注意力,四个人两两一组一边后退一边抽空射上两枪。围着运输车的丧尸不断减少,很快地,一大半丧尸都跟在了四个人身后。 “射击组准备射击,十三号十五号带着救援物资找时间冲过去。” 没有十一号十二号和十四号,这三个人已经死在了昨晚的丧尸嘴中。 丧尸行动不快,四个人既不能离得太近——太近会有危险,也不能离得太远——太远丧尸会放弃追逐重新袭向运输队。 射击组的六个人站在岩石上朝下射击。因为车子出现问题,只能靠双腿赶路的士兵们身上只备了三个弹匣,如果是射击固定靶,这些子弹自然是绰绰有余。然而现在面对的是左摇右摆的丧尸,虽然几乎不会出现脱靶的情形,五发子弹下去,往往击中的都只是无关紧要的部位。 这样下去,不等救出运输队,自己这边就要因为子弹射完被瓮中捉鳖了。 “降低射速!瞄准射击!”马络朝耳麦吼道。 运输队被困的地点是一条建在碎石上的马路,还算开阔,周围零零碎碎分布着几块一米半高的岩石。射击组的六个人就站在这些岩石上射击。 “牵制!牵制!妈的,不是让你们玩射击无双!懂不懂什么是牵制?”马络一边吼一边瞄准一只丧尸抬手点射,被左摇右摆的丧尸躲过去,仅仅射中了后面一只丧尸的胸口。这种对人类来说有着致命的创伤,丧尸除了晃动两下,一点事没有。 “队长,要不要再把这拨丧尸分成两拨?”紧跟在马络身旁的二号问道。 “不用了,分得太散容易撞在一起,到时候全咱们得死。” 眼见一只跑得稍快的丧尸距离自己已经不足五米,马络抬手一枪,子弹呼啸着精准地穿过丧尸的脑子,留下一地脑浆。 “三号四号,带着它们绕大圈,不要脱离射击组的射击范围。十三号十五号,你们人呢?” “十三号报告,我们正在接近运输队,目前安全。”汇报声很快传来。 “很好,继续保持。射击组汇报情况。” “五号汇报,暂无人员伤亡。” “子弹消耗呢?” “大约还剩六十发。” 一个接一个的汇报声传来,平均算下来,射击组的士兵每个人还剩下约五十五发子弹。牵制住这些丧尸,短时间里应该没什么问题。 “运输队这群王八蛋,汇报的时候说最多八十只丧尸,这里明明不止。虚报军情是要被枪毙的!”七号怒道。 “闭上你的嘴,七号。认真射击!”身旁的士兵喝了他一声。 马络从耳麦里听到,沉默不语。他从望远镜里自然能估算出这群丧尸的数目,不下一百五十只。仅凭他们这十二个人,全歼根本不现实。 那又怎么样呢?因为人手不足,就放弃救援吗? 马络自问做不到。他已经有赴死的觉悟。 “运输队现在什么情况?” “这里是十三号,报告队长,马上接触目标。”十三号抱着枪跟着十五号谨慎前行。 “糟糕,这里是十一号,三号四号,注意你们与丧尸之间的距离,拉得太远,已经有丧尸调头朝运输队方向去了。” “不要慌,不要慌!三号四号,派一个人从侧面绕过去,用射击吸引后面的丧尸。” “三号明白。” “四号明白。” 两个人沉着地应了一声,三号看了一眼四号,点了点头,迈开大步绕了个圈,对准调头的丧尸连开数枪,成功拉回了它们的注意。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中,除了马络不断下达指令的声音和士兵的汇报声,再无任何意外。 二号擦了一把头上的汗,稍稍松了口气:“队长,这样下去,很快就能完成任务了。” 马络点点头:“继续保持。”心中却总有一种不详的预感缠绕在心头挥之不去。 好像有哪里不对劲,缺了点什么。 “这里是十三号,我已和十五号抵达目标地点,现在开始与运输队接触。” “注意安全。”马络叮嘱道。 透过车子的挡风玻璃,十三号看见车厢里的驾驶员与随队士兵已经倒下,一个趴在了方向盘上,一个趴在了车窗上。 “这里是十三号,目标似乎已经失去意识,车门被锁,无法从外部打开,现在我将采取强制措施。” “这里是一号,准许行动。”马络紧张地握了握拳头,祈祷着千万不要有事。 十五号守在一旁留意着四周,十三号调转枪托,用力猛砸车窗的挡风玻璃。随着不断的砸击,坚实的挡风玻璃逐渐布满了白色的如蛛网一般的裂痕。 “玻璃已经击碎,现在开始查看目标安全状况。”十三号放下枪,双手朝驾驶员探去。正冥思苦想的马络猛然间像是想到了什么,朝着耳麦吼道:“十三号十五号,放弃救援,立刻后撤!” 晚了。 原本趴在车窗上的士兵突然间转过头,瞪着血红的双眼,抓住十三号的手,猛地咬了下去。 “啊——!”十三号吃痛,挥动左拳猛力锤击丧尸士兵的头,那士兵却纹丝不动,紧紧咬着十三号的手腕不肯松口。 哒哒哒。 十五号见势不妙,立刻对准已经尸化的士兵连开数枪,彻底击碎他的脑子。 十三号紧咬着牙捂着手腕,尸化的士兵咬破了他的皮肤,留下了一圈清晰的咬痕。 咬破皮肤,意味着d病毒已经进入了十三号的体内,要不了多久也会开始尸化。即便是现在切掉手腕也无济于事。 “这里是一号,立刻报告情况!”马络焦急地在耳麦里喊道。 来不及汇报,趴在方向盘上的驾驶员抬起头,伸手掐向十三号的脖子,立刻被十五号手里的枪打成了筛子。 十五号悲痛地看着十三号,后者露出一个凄惨的笑容:“这里是十三号,我被车里已经尸化的士兵咬伤,现在怀疑所有目标无一幸免。重复,怀疑所有目标无一幸免!” 耳麦里顿时一片死寂,无一人出声。 第二十八章 这是命令! 啪。 马络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心中自责不已。 早该想到的,早该想到的!自己这边行动这么久,四个随队士兵却一点反应都没有,这太不正常了。 仅仅是一天一夜没有进食,即便身体状态再差,开上两枪也完全没有问题。迟迟不见随队士兵回应自己就该怀疑的,结果傻乎乎的这么久才反应过来。 自责懊恼的马络又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整个右脸都红肿起来。 “队长,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眼见跟在身后的丧尸即将追上来,一旁的二号举枪瞄准,利尔斯mar疯狂倾泻,很快就将弹匣里剩余的二十发子弹全部打完。一连串的子弹声回响在耳边,马络这才想起现在还处在战场上。 “十五号,立刻带着十三号回来,我们会为你提供火力掩护。”马络朝耳麦喊道。 回去,还回得去吗? “是,队长!”十五号架着十三号的胳膊就要往回走,后者缓慢但坚定地推开了他的手,摇着头,露出一个苦涩的笑:“不用了队长,我已经被感染,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别******跟我废话。十五号,立刻把他带回来!”马络朝耳麦嘶吼道,“这是命令!” “那我就违抗这个命令!”十三号举起枪口对准十五号,“立刻后退,回到队伍里去。立刻!” “别开这种玩笑,十三号。”十五号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十三号完全不加理会,手中的利尔斯mar朝十五号脚下快速开了一枪,接着抬高枪口继续指着他:“我没跟你开玩笑。” “十三号我要毙了你!”马络立刻转身朝运输队方向奔去,身旁的二号赶紧死死拉住他的衣服。 “后退!十五号,回到队伍里去!” “不许回,把十三号带回来!”马络大声吼道,“这是命令!” “你他妈给我闭嘴!” 哒哒哒。 十三号手中的利尔斯mar仰天怒吼,直到打完整个弹匣才停下来。 “命令命令命令,你他妈除了命令还会说什么?啊?你说啊?除了命令你还会说什么?”十三号对着耳麦怒吼,“枪毙我,你来啊,老子就在这,你来啊!” “你……”马络气得说不出话。 “上面要我们来救援,这是命令,我们来了。上面要我们去送死,这是命令,是不是你他妈一样坚守?啊?你说啊?”十三号一把扯下耳麦,朝着马络的方向嘶吼。 所有人都沉默着说不出话。十三号换上新的弹匣,指着十五号冷冷地道:“回去。” 马络不敢再出声反对,十三号现在情绪很不稳定,随时有可能崩溃。十五号只能抱着枪一步一步朝后退去。 一直等到十五号退到十米之外,十三号这才放下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重新戴上耳麦,一字一顿道:“这里是十三号,现在开始检查其余目标情况,请准许。” 这一刻,无人说话。所有人都被十三号的话震到了。 足足过了一分钟,马络才张开嘴,抱着枪的双手微微颤抖,眼眶微红,用略显嘶哑的嗓音道:“十三号,你不必如此……” “废话这么多,你还是不是男人?”十三号的声音里带着浓重的鄙视,“我真想不通,你这么婆婆妈妈,上面怎么会选择你当队长而不是我。” “哈哈,哈哈……”所有人都放肆大笑,连马络也不例外。 “告诉我你的名字,十三号。”马络擦去眼角的泪珠,假装这是笑出来的。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丁小六。”十三号,不,是丁小六傲然报出自己的名字,端着利尔斯mar大步朝下一辆运输车走去。所有士兵噤声,耳麦里只剩下丁小六的声音。 “这里是十三号,目标昏迷无反应,现在开始采取强制措施。” 丁小六举起枪托用力砸向挡风玻璃,这一次不等玻璃完全砸开,靠在驾驶座椅上的司机就从假死中清醒过来,双目泛红朝丁小六扑去。布满裂痕的挡风玻璃挡在两人之间,丁小六冷静到极点的声音从耳麦里传出。 “这里是十三号,目标已被完全感染,申请击毙。” “允许击毙。” 哒哒哒。 丁小六扣下扳机,枪响过后,连带着挣扎着想要支起身子的尸化士兵也被击毙。 下一辆,再下一辆。四辆运输车里的司机与士兵没有一个躲过灾难。 丁小六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抽出,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靠着车门淡淡地道:“你们不觉得很奇怪吗?我注意了一下,这四辆运输车都是从里面锁死的,车窗严实,丧尸连一根手指都插不进去,他们到底是怎么尸化的?” 面对死亡,冷静下来的他脑子出乎意料地清晰。 这个问题不仅是他,一起行动的十五号也抱有同样的疑问,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提出来。瞧见马络看过来的目光,十五号点点头,表示的确如此。 一直以来,没有人能够对d病毒的来源有一个明确的说明。有人说这是突变的流感,就像是多年以前的甲型流感一样。然而根据提取到的d病毒分子式来看,这是一种从未出现过的新型病毒。其结构之诡异,就连类似的记录都没有。 如果仅仅是这样也就罢了,取得分子式加以分析和研究,终有成功破解的一天。然而接下来的事却让所有研究员感到棘手:分子式开始产生变异。 无论采用什么样的方法,都无法阻止病毒的分子式变异。 真正让研究员崩溃的是,这种变异是不定向的。随着周围环境的改变,分子式的改变也是多样的。换言之,d病毒的变化是无穷的,唯一不变的是它的传染性与尸化性——这是一个专门为d病毒添加的新词条。 马络皱着眉头抬手击毙两只丧尸,边跑边道:“你的意思是?” “我没什么意思。”丁小六打断他的话,吸完最后一口烟,丢掉烟蒂,“现在,我的两只手都在颤抖,眼前也开始变得模糊,心跳不规律,时快时慢,体温也有下降的趋势。记住这些,希望对于研究会有帮助。” 显然,丁小六已经处于尸化的边缘,现在所说的都是他的遗言。 马络点点头,尽管他知道丁小六看不到:“我会的。” “走吧,在弄清楚这个问题以前,这批药物暂时不要想了。”丁小六长叹一声,端着还剩下三十多发子弹的利尔斯mar,对准不远处追赶的丧尸连开数枪,却一发都没命中,不禁呵呵笑了两声。 “当了一辈子的大头兵,临死的时候总算英雄了一把。现在唯一的遗憾就是,还没体会过当队长的滋味儿。” 马络梗着脖子不让自己露出难过的神色:“所有人听令,现在起,丁小六就是这只队伍的队长。报数!一!” “二!” “三!” …… 一声接一声的嘶吼响彻在丁小六的耳边,丁小六咧开了嘴,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流。 手忙脚乱地擦去眼泪,丁小六撕下贴在自己胳膊上的臂章,上面是他的编号,一个鲜红的数字,13。 “都说十三是个不吉利的数字,这一次,我要让你们记住,曾经的某一天,有一个编号十三的人,化身成死神,永远印在你们的眼里,永远刻在你们的心中!” 子弹疯狂倾泻,双眼模糊的丁小六只能凭着直觉射击。剧烈的枪响之下,两拨丧尸群调转回头,朝着他摇摇晃晃地走去。二号透过瞄准镜对准了一只丧尸,扳机即将扣下之时却被马络伸手拦下。 “所有人听令,立刻调头滚回巴斯德营地!”丁小六换上最后一个弹匣朝着耳麦怒吼。 没有人移动,所有人就这么站在原地,红着眼看着状若疯癫的丁小六。 “这是命令!滚啊!”丁小六的嗓子已经完全哑了,这一声嘶吼呛得他直咳嗽,整张脸都憋得通红。 十个人齐齐望向马络。 这一刻,马络不再掩饰,任由眼泪顺着他的脸颊流下。看着打光子弹转而用匕首攻向丧尸的丁小六,马络知道,他必须做出决定了。 “敬礼——!” 十一只手齐刷刷举起,带着尊敬,带着惭愧,也带着一丝悲壮。 数不清的丧尸扑过来,抱住了丁小六的腿、他的腰、他的胳膊,张开滴涎的、泛着腥臭,牙齿黑红难分的嘴,撕扯着他身上的肉。丁小六仰天狂笑,对这血淋淋的景象毫不在意,就像被撕扯的不是自己。 “下辈子,老子要当你们真正的队长。” 丁小六奋力推开一只正在撕咬啃食他肩膀的丧尸,从怀里摸出仅有的一颗手雷,用模糊不清的双眼留恋地看向马络等人的方向,毅然决然地咬开保险。 “丧尸们,记住,我就是你们的死神,十三号!” 丁小六右手高举,放肆而张狂。阳光下,握在他手中的手雷代替他发出了最后的怒吼。 爆炸响起,沙尘飞扬。 第二十九章 暴怒的董成军 巴斯德幸存者营地十七层。 办公室里,罗断生茶杯端起放下放下端起,循环往复,一直没有停下的意思。距离上一次得到消息还是半个小时以前,半个小时过去,再没有接到任何一条消息。 “这群王八蛋,吃我的拿我的,一到关键时刻就翻脸不认人。”一连打了七八个电话,往日里称兄道弟的几个人这会儿一个个推说自己有事,有的干脆连电话都不接。着急上火的罗断生忍不住一甩手,价值不菲花纹精美的陶瓷杯应声碎成了好几块。 眼见天色逐渐变暗,罗断生愈发焦躁起来。守在门外的士兵早已得到军部指示,没有董成军的命令,禁止罗断生踏出办公室半步。就连吃饭,也是士兵将做好的饭端送到罗断生面前,吃完了会有士兵进来收拾。 这就算是变相的软禁,罗断生觉得自己备受屈辱,心里将董成军恨了个半死,却毫无办法。眼下他唯一期待的,就是救援队能够平安救出运输队,带回药品,算是将功赎罪。只有这样,他才有机会逃过死劫。 等待的时间实在难熬,罗断生觉得再坐下去自己会疯,决定主动出击。 “士兵,士兵!”罗断生朝门外喊道,“都死哪去了?过了这么久,怎么还没救援队的消息?” 喊了两声,不见士兵应答。罗断生推开门怒声道:“吭一声都不会吗?” 这一推门,罗断生当即愣住了。仅有两个士兵守在门口,其他士兵全都不见了踪影。 “什么情况,人呢?” 罗断生四下打量,守门士兵没反应,他干脆试探地朝门外踏了一步,结果立刻被挡了回去。 “请罗队长待在指定地点,不要让我们为难。” “放你妈的屁!”罗断生怒道,“以后怎么样那是以后的事,老子现在以巡逻队总队长的身份命令你们,立刻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毕竟最终的判决还没下来,士兵也不敢太过为难罗断生。犹豫了一下,士兵还是告诉了罗断生原因:“听说救援队的行动失败了。不仅没有运回药品,连运输队的人都没有救出来。发回消息的时候,救援队还在跟新遇上的丧尸作战。现在除了我俩,营地里所有正规士兵都被召集了。” “消息属实吗?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没有接到消息?”罗断生心里一凉,连忙追问道。 “已经得到验证,基本属实,时间大概是十分钟以前。至于为什么您没有接到消息……”两个士兵对望一眼,干脆扭过头不说了,继续站自己的岗。 你现在九死一生,说不定马上就是十死无生。就算跟你说了,又顶个屁用。 失魂落魄的罗断生关上门瘫坐在椅子上。 思绪飞转,短短的五分钟时间,罗断生想了很多。事已至此,他的下场基本已经能够预料。这里是十七楼,就算想跳楼逃跑也没机会。桌子里有一把手枪,如果不想被带上军事法庭遭更多的罪,现在摸出来直接吞一颗子弹,或许还显得硬气一点。然而一想到自己鲜血喷溅的场面,罗断生就下不去手。 下跪哀求上面放过自己一命?罗断生还是个军人,虽说早就把军队守则忘了个七七八八,但还知道这样做不仅救不了自己,说不定还会招来新的罪名。 你可以不当军人,你也可以犯错。但只要入了伍,哪怕是死罪,只要你的军人身份还没有被剥夺,就必须维护军人的尊严。 门外响起了士兵敬礼问候的声音,紧接着办公室的门被推开,董成军踩着皮鞋推门而入,脸上还有难以掩饰的愤怒。自知必死无疑的罗断生连站都懒得站,就这么失魂落魄地坐在那。 “罗断生你这个王八蛋,你还有脸坐在这?” 推门而入的董成军瞧见罗断生这副模样,一把拽起他的衣领怒声道:“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不作为,运输队被丧尸包围全部丧生。因为你的不作为,救援队现在还在跟丧尸激斗生死难料。因为你的不作为,营地现在必须要面对药物严重不足的问题?这些你知不知道,啊?知不知道?” 罗断生的目光毫无焦点,就像是失去了浑身的力气,任由董成军提着他的衣领怒骂。董成军的唾沫溅到他脸上也没反应。 “你当然不知道!你只知道收受贿赂,给你钱的你都当自己人,没钱的你全都不当人。抽烟,抽的还是******全是好烟。”董成军松开他的衣领,拿起桌子上新开封的中华烟一根一根抽出来甩到他脸上,“抽,你抽,你他妈倒是继续抽啊!” 不知道罗断生脑子是不是抽筋了,或者是为了故意气董成军,他竟然真的从地上拾起一根香烟点上了。烟雾升起的那一刻,气红了眼的董成军一脚踹在罗断生的肚子上,直接踢得他捂着肚子跪在地上拱成了一个虾米。随行的士兵赶紧上前拉着他,防止董成军控制不住情绪。 怎么骂都行,就是不能动手。万一罗断生被打出了事,他们也会受到牵连。有罪也得等到上了军事法庭再说。 “把罗断生带到1724号房间严加看守,除了水跟三餐,禁止提供任何其它东西。还有!” 董成军目光冰冷地盯着罗断生,推开拉着他的士兵,缓缓道:“查清楚所有贿赂过罗断生的幸存者,午夜之前将名单交到我手里。” 他的眼中划过一抹杀机。有胆量贿赂,就必须有承担罪责的准备。这一次,他董成军不会再手软! …… 安全区。 晚饭的时候,秦炆的脸色还是不怎么好看。被潇月强吻过的嘴唇似乎还留有余温和触感,无论是喝水或是吃饭,那种感觉始终抹除不去。 与之相对应的是,杜凤凰的脸上是怎么止都止不住的笑意。有时候吃着吃着还会不由自主地笑出声,就跟傻了一样。杜杰和关蝶面面相觑,着实有些拿不准这两个人到底经历了什么。 不过让人高兴的是,上次眼馋的那些烟杜凤凰全都给装回来了。杜杰仔细检查过,只有两包烟是封口沾了水汽,有些走味的。剩下的二十三包全都完好无损。 有了这些烟,哪怕什么物资都不带,也足够换到各种东西了。 “咳咳,那个,队长,东西的话,我跟关蝶已经都打包好了,数量不少。”杜杰小心翼翼地道,生怕触了秦炆霉头,“那台小型的柴油发电机……咱们要带上吗?” “带上,你背着。” “啊?我背着?”杜杰张大了嘴有些反应不过来,“队,队长,发电机,一百多斤,我背着?这是不是……不太合适啊?” “知道不合适你还问。” 杜杰讪讪地说不出话。秦炆明显的心情不太好,这会儿还是少跟他说话为妙。 心情大好的杜凤凰吃饭倍儿香,连吃满满两碗。明天就要出发了,今天煮的饭也是格外的多,吃不完的饭待会加点剩菜跟辣酱捏成饭团装好,就是明天路上的伙食。毕竟不可能肚子饿了还停下来生火做饭。 秦炆不想说话,杜凤凰呵呵傻笑,平日里针锋相对的两个人这会儿都有点不大正常,气氛显得很怪异,杜杰和关蝶干脆低着头扒拉着碗里的饭不再出声。 吃完饭已经是晚上八点,秦炆回房间里研究具体的行进计划,杜凤凰破天荒打算洗碗,杜杰赶紧送瘟神一般送走了,自己接过了这个活。关蝶跟着杜杰一起进了厨房,准备将剩饭捏成饭团。 九点半,终于忙完的杜杰跟关蝶捶着腰从厨房里走出来。万事俱备,只差跑路。现在,回房睡觉。 十一点,房间里的秦炆皱着眉头擦去一条蓝线,起身去客厅倒了一杯水喝下。路过大厅的时候,守夜的杜凤凰一边擦着巴雷特一边偷笑,心思完全不在守夜上。 凌晨两点,守夜交接,杜杰打着呵欠接过杜凤凰的班。后者抱着巴雷特边走边笑,简直像是入了魔怔。 凌晨三点半,秦炆终于写完最后一笔,靠在椅子上打算小睡片刻。没睡到十分钟,隐约听见客厅里有吵闹声,直接将他从浅睡眠中惊醒。杜杰捂着小腿牙根紧咬,旁边是一条已经被斩断,仅有小指粗细还在扭动的红色小蛇。关蝶展现了自己的价值,快速放血,包扎。一直傻笑的杜凤凰终于不再魔怔,焦急地等在一旁。 凌晨四点,熟睡的杜杰开始发烧。关蝶检查过后才发现,靠近大腿的地方还有另外一处咬伤。 凌晨五点,杜杰高烧不退,始终保持在三十八度六上下。安全区没有酒精没有退烧片,敷凉毛巾的物理疗法也不见效。尽管天还没亮,杜凤凰执意要去巴斯德营地购买退烧药。 早晨八点半,飞奔而去飞奔而回的杜凤凰带回了退烧药。因为不放心,随她一同前往巴斯德营地的秦炆却不见踪影。关蝶追问之后才得知,秦炆已经被营地羁押,罪名是——贿赂。 十一点,秦炆依旧没有回到安全区,撤离计划被迫中止。 第三十章 雷霆手段 董成军是铁了心要好好整治一番了。 狼狈不堪的罗断生被压进1724号房间不到两个小时,一份整理过后的贿赂名单就摆在了董成军的桌子上。 这得感谢罗断生,原本这些事他做得滴水不漏,几乎没有留下任何实质性证据。显然,拿不到证据,就无法给罗断生定罪。不死心的搜查人员对着罗断生的办公室来了个翻箱倒柜,在砸碎两个杯子,三把椅子之后,终于在桌子下翻到了一本账目。 “对照这份名单,贿赂数目低于五百元币的,无偿劳动三个月。超过五百元币的,无偿劳动五个月。”董成军仅仅翻了两页,一条条记录就看得他怒火中烧。所有贿赂款加起来,足够巴斯德营地所有幸存者吃上半个月。 “几个贿赂数超过一千元币的,无偿劳动一年。每上交百分之十家底,可以减免一个月的无偿劳动期。最低不能低于五个月。” “这样做会不会引起幸存者的不满?”副管理有些犹豫。 “不满?”董成军冷哼一声,“等做满无偿劳动期,凡是不满的随时都可以走。一旦离开,就绝对不准再踏进巴斯德半步!” 营地为幸存者提供了避难所,这些人才能安心赚钱。离开营地,绝大部分幸存者都得死。这不仅是安全问题,更涉及到生存经验。 况且,仇富心态任何时候都存在。惩罚的是穷人,或许会有不少人表示抗议。惩罚富人,只怕拍手称快的多过求情的。 只要赞成的人占了多数,随便这些富人怎么闹,都不会影响到巴斯德营地的安全。真闹得凶了,巡逻队手里的枪可不是摆设。 眼下最需要解决的,应该是药物问题。目前仓库里储存的药物不多,撑不了太久,也就意味着瞒不了太久。一旦让幸存者们知道这个消息,才最有可能造成营地哗变。 “有一些是巡逻队非编制内的士兵,这些人要怎么处理?”副管理又抛出了一个问题。 这个问题确实不太好处理,本来巴斯德的防卫人手就不多,再去掉这几十个用贿赂的方式上位的幸存者,仅凭剩下的刚刚一百出头的正规士兵,只怕无法做到有效防卫。对于这一点,即便此刻态度强硬的董成军也不敢轻易说全撸了。 “全部记大过警告一次,扣除两个月,不,还是一个月,扣除一个月的补贴。下次再犯,一撸到底。另外,将其他贿赂人的处罚结果告诉他们,让他们自己心里有个底。” 董成军还是有所顾虑,这些非编制内士兵待遇本就不高,再扣掉两个月补贴,很容易激起不满。 副管理对于这个处理方式也很满意,长长地舒了口气。如果董成军一意孤行执意免除这些人,作为实际执行人,自己少不了要被吐口水。 “下去吧,天亮之前告诉我行动结果。” 晚上十一点,清扫开始。 向来平静少有波澜的巴斯德营地经历了一次最鸡飞狗跳的时刻。少了罗断生的帮忙,几乎没有商人逃过此劫。 不,或许有一个。直到现在还躺在医院里的苏时江算得上唯一一个。他的贿赂数额超过两千,但所有的积蓄都被杜杰一锅端了,现在就是个穷光蛋加病人,副管理有意把他忽略过去了。这对他来说,也许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行动非常迅速,一个小时后,所有还在营地里的贿赂人都被羁押至十七层。签字的签字,交罚金的交罚金,比任何时候都热闹。 签完字交完钱,回去睡觉,天亮以后准备开始每天八小时的无偿劳动期。没有人想过逃跑,营地外围游荡的那些丧尸可都饿了好几天了。这些商人只能自认倒霉,捏着鼻子认了。 凌晨三点,疲倦不堪的救援队终于回到了巴斯德营地,几乎是倒头就睡,连说句话的力气都欠奉。 出发的时候是十五个人,路上死了三个,救援的时候死了一个,回程的时候又死了四个。十五个人损失过半,即便是向来对上级敬畏有加的马络,见到董成军面色也很难看,连军礼都没敬。 “你之前的上级罗断生因为不作为,已经被羁押,他的职务现在暂时由我接管。”董成军知道马络面色难看的原因,没有追究他的失礼,而是亲手给他倒了一杯水推了过去,“救援的详细经过,一字不差地告诉我。” 困顿的马络端起杯子一口喝干,勉强克制住了自己的困意。 听完马络的叙述,董成军的眉毛紧紧扭在了一块:“按照十三号的疑问,结合当时的情况,我是不是可以这样假设,d病毒已经异变到了可以仅仅通过空气就进行传播的程度?” 马络沉重地点点头:“在当时的条件下,这是唯一也是最为合理的推论。” 这个推论无疑是谁都不愿意去推测的。一旦确认,对于幸存者来说,将是灭顶之灾。 “你先回去休息,天亮以后就这件事写一份详细报告交给我。顺便叮嘱另外几个人,这件事先不要声张,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另外……”董成军抓起桌子上的电话拨了个号码,低声吩咐了两句,这才挂上电话,道,“除了由军部为死亡士兵下发的抚恤金,你们每个人都可以去财政部领取两百元币,先别忙着拒绝。” 董成军算准了马络一准会出口拒绝,先一步阻止了他:“你可以不要,但你无法代表所有人来拒绝这两百元币。士兵也是幸存者,他们还有家人,还有亲人,他们有权利也有理由接受这笔钱。我想说,对于已经牺牲的士兵,我感到愧疚。” 这声道歉诚恳无比,一直僵硬着脸的马络终于不再那么抗拒,立正敬礼,推门走了出去。 救援队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了,摆在董成军面前的还是那个问题:药物紧缺怎么办? 无论在哪,药物都是稀缺资源。不用指望从别的幸存者营地调集,没有哪个管理者会同意。 军部给出的回答也让他有点火大:尽全力抢救。巴斯德营地一共就这么多士兵,全派出去抢救这批药品吗?那营地的安全谁来负责? 罗断生惹下的事,还得由他来擦屁股。摊上这样的事,换成谁心里都窝火。 早晨七点,秦炆与杜凤凰抵达巴斯德营地,听说的第一件事就是罗断生倒台。看门的士兵还是上次来营地时候的那几个,瞧见杜凤凰,赶紧把两人往门外推。心急如焚的杜凤凰心切杜杰,硬是冲了进去,结果被副管理抓了个正着。 第三十一章 再上十七层 巴斯德幸存者营地十七层。 作为交换,被强制解除一身装备的秦炆推推搡搡进到了董成军的办公室。四下打量一番,与罗断生的办公室似乎没有什么区别。 坐在椅子上讲着电话的董成军扫视秦炆的同时,秦炆也在打量这个少有幸存者见过其真面目的,巴斯德幸存者营地的总负责人。 这是个戴着一副黑边眼镜的男人,年龄约莫四十岁,穿着西装,留着一头与身份不相符合的寸头短发,显得干净而利落。翻阅桌子上的文件时,右手的食指和中指总是用很大的力气,在纸上留下了明显的皱痕,大拇指朝内弯曲,显得怪异而不协调。 秦炆很快就有了一些初步推断:朝内弯曲的大拇指,有力的食指和中指,说明经常开枪,或者说曾经经常开枪。穿的是西装,留的却是军人样式的短发,说明在此之前曾经入过伍,而且待的时间不算短。这一切都表明,眼前这个戴着眼镜不怒自威的男人,是从军队转过来的。 另外,从镜片的厚度来看,度数在四百度上下。对于视力有着严格要求的军队来说,这显然是不合格的。显然,在成为巴斯德幸存者营地的总管理之前,他应该是担当指挥官一类的角色。再往前推,也许正是因为视力下降,才会令他从一名经常开枪经验丰富的射击手变成了一名指挥官。 一句话,这个男人不是个好对付的主。 挂断电话,董成军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这个动作让他看起来透露着一股书生气——如果不看他不怒自威的脸的话。 翻开罗断生的贿赂本,上面写着不少名字,此刻后面都打了个勾,表明这些都是已经签过字的。董成军连翻十几页,一直翻到最后一页,才找到一个没有打勾的名字,后面跟了一个让他瞳孔微缩的数字:两千元币。 两千元币,这已经超过了他能容忍的限度。 “姓名。” “秦炆。” “年龄。” “二十四。” “身份。” “如果你只是想问这些无关紧要的问题的话,我想你可以跟罗总队学一学。虽然听说他因为受贿已经被羁押了。”秦炆淡淡地看着董成军,“但是我想,起码罗总队会告诉你,在询问一个人之前,自己先准备好一份这个人的资料,可以省去不少功夫。” 董成军面色一寒:“你是在教我怎么审讯吗?” “如果你这么想的话。”秦炆微微点头,“我不反对。” “你很嚣张,秦炆。你似乎忘了这是哪里。”董成军合上文件夹,面色不善地盯着他。 “纠正一下,那个不叫贿赂。”秦炆很随意地笑道,“如果你觉得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情况下,为了保命花钱,这种行为也是贿赂的话,我无法接受。” “证据呢?”董成军合上账簿。 秦炆掏出一张纸展开在董成军面前:“这张是罗断生收集的信息,上面写得很清楚,秦炆,流浪幸存者。” 这还是上次离开时秦炆顺手带走的,没想到现在却派上了用场。 “身为一个流浪幸存者,我并不需要营地的保护,更不领取营地每个月的物资供给。” 董成军一时语塞。 营地对幸存者的最大用处有二:一是提供庇护所,二是提供基本生活物资。这两点流浪幸存者都不占。 这就像是国家与个人的关系。在真正加入某国之前,个人不享有该国的权利,更不接受该国律法的约束。 换言之,秦炆没必要主动对罗断生提出贿赂。 时间是早上八点。 流浪幸存者的优势在这一刻得到体现。未加入幸存者营地,便不受营地律法的约束。董成军想要处罚秦炆就必须拿出足够的说服力。 毕竟也在营地主导了一年多的时间,对于律法董成军并不陌生。尽管秦炆稍占上风,这并不影响他的思考。 “我听到一个对你很不利的消息,秦炆。”董成军放下笔,目光紧盯着他,“原巴斯德幸存者营地的药商苏时江,因为你下的狠手,现在还躺在医院里。这也是你贿赂罗断生的直接原因。就这件事,我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所以,你是打算把这件事里营地的责任推得一干二净是吗?”秦炆似笑非笑地看着董成军,后者露出一个不置可否的表情:“正面回答我,秦炆。这是质问,不时询问。” “如果我拒绝呢?” “那么,你必须接受惩罚。”董成军神情严肃道,“贿赂的事可以不做计较,故意伤人的事你逃不了。” 这一点依旧可以用国家与个人的关系来作比喻。尽管没有加入某国,但进入该国领地就必须遵守该国律法。营地之外秦炆是杀是伤,董成军管不着。营地之内,秦炆就必须对自己的行为负责。 话说回来,所谓“我的地盘我做主”,在巴斯德幸存者营地,律法由董成军制定,其本人拥有对律法的最高解释权。 换言之,秦炆只要承认自己有罪,怎么处罚由董成军说了算。 对于这一点,秦炆心知肚明。董成军不好糊弄,自己也不是待宰羔羊。想逼迫自己认罪,先拿出证据来,证明苏时江的伤是自己动手造成的。 秦炆死死咬定苏时江的伤与自己无关,董成军可以找到一二三四五六七个人证,哪怕是找到一个连的人证证明秦炆在说谎,也必须同时找到物证才能真正吃死秦炆。 托罗断生的福,麻醉用的针筒早就不知丢到了哪个角落。至于断筋的匕首,眼下正在潇月手中,想要,先从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找到潇月再说。 这已经成为了一笔无头账,除非董成军拼着毁坏自己订下的律法,否则谁更能扯皮,谁就是赢家。 “换做是我,就不会在这件事情上纠缠,总管先生,起码这个时间点上。”耳听得门外有越来越近的凌乱的脚步声,秦炆指了指身后,“听起来,你现在有更加需要迫切解决的事。” 话音刚落,脚步声停下,马络推门而入,愤怒地敬了个军礼,怒声质问道:“为什么现在营地里都在流传药品运输被阻的事?” “你说什么?”董成军惊骇地站起身,“怎么可能?” “就在刚才,已经有数十个幸存者聚在楼下要求您给出回应。现在士兵们正在进行安抚,但是效果不大,而且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初步估计半个小时内如果您再不出现,可能会发生哗变。” 哗变,这下足够让董成军头大的了。秦炆站在一旁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种“家事”,他这个不住在营地的外人还是不要掺和了。 董成军,你有的忙了。 第三十二章 合作? 秦炆的旁观者身份没有持续多久。 董成军对于安抚人心还算有点手段,除了向幸存者们声明消息纯属子虚乌有之外,为了坚定这些人的信心,更是打开了药品仓库。满满陈列在众人面前的药品让这些人终于不再喧闹,一场风雨欲来的灾难被成功化解。 只有董成军自己心里清楚,这些陈列的药品都只是假象,仅有十分之一是真实的,剩下的九成都只是空盒。 危机暂时是度过去了,同时也让他清楚地知道,如果不能尽快运回药品,等待他的必然会是哗变。 “你说什么?军部将派遣新的士官担任救援队的队长?这件事是谁上报的?罗断生?” 啪! 电话被董成军狠狠挂断。 事已至此,不用想也知道,这件事绝对是罗断生捅出去的。眼见自己没活路,干脆一边派人偷偷散布消息,一边上报军部,摆明了要拉董成军一起下水。 真是应了那句话,死都要拉一个垫背的。 挂了电话,董成军瞧见还在办公室里闭目养神的秦炆,又是一阵火气:“滚蛋,别再让我看到你出现在巴斯德营地。” “正有此意。”秦炆一点也不生气。这一连串的事情下来,秦炆发现,竟然不用那么着急搬走了。 最大的威胁罗断生已经gameover,巴斯德营地现在不稳定,幸存者将更多的精力放在自身安危身上,没什么功夫去想怎么劫持自己一行人了。 除了付出的两千元币,秦炆发现罗断生真能算得上自己的“福星”。因为贪财,没有收集证据,董成军只能跟自己扯皮。因为不作为,罗断生被羁押看守,放出的消息让营地幸存者人人自危,使自己一行人短时间里不用考虑来自外部的威胁。罗断生,还真是让秦炆爱,让董成军恨。 有那么一瞬间,秦炆甚至想为罗断生说上两句。转念一想,这样的祸害,还是让他死了算了,免得再出什么幺蛾子。 不同于秦炆,董成军现在对罗断生恨得要死,恨不得阉了罗断生。然而军部在电话里说得很清楚,罗断生必须交由军事法庭裁决。 于是,这满肚子火董成军只能生生咽下去。 “我要是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想想怎么做才能拉更多的人下水。”临走之前,秦炆抛下这句话。 董成军神色不善地看着他:“你什么意思?” “军部的做法很高明,这是个一石二鸟之计,总管先生,你没看出来吗?”秦炆满脸惊讶,董成军一眼就看出这惊讶是装出来的。 “说清楚。”董成军讨厌他说一半留一半。 这话题一扯开,短时间里秦炆是走不了了。 “救援成功,就对外宣称领导有方。率队的士官是从军部派去的,这功劳自然会算到军部头上而非巴斯德营地。救援失败,就对外宣称营救困难。反正军部只派了一个担当队长的士官,其他的都是巴斯德营地的士兵。士兵救援不成功,单单一个士官更难成功,军部可以以此为借口推说自己尽力了。 成功了,军部的原因。失败了,巴斯德的原因。军部要付出的仅仅是一个士官而已。一石二鸟之计,怎么算军部都是只赚不亏。军部使出这一招,总管先生,你是该哭还是该笑呢?” 最后一句显然是秦炆毫不留情的讽刺。 董成军阴沉着脸:“挑拨离间,信不信我现在就能毙了你?” 秦炆满脸淡然地站起身,“你要不信,现在就可以打过去问清楚,过来的到底是只有一个士官还是有随队士兵。” 董成军的脸色变幻莫测,最终没能忍住,拿起电话朝军部拨了过去。 “我是巴斯德幸存者营地总管理董成军,编号05818122036,立刻帮我转接司令部。” “抱歉,司令部正在开会,提出你的问题,我会记录并上交。”电话另一头,接线员敲击着键盘,“请说。” “我需要得到明确答复,派遣来巴斯德营地的到底是只有一名士官还是同时有派遣随队士兵。”董成军抬头看了一眼秦炆,秦炆却闭目养神没看他。 电话那头,正在飞速敲击键盘的接线员听到这个问题后微微一愣,原本已经敲下的几个字也被一一从屏幕上删除。 “关于这个问题,司令部特别交代过我。”接线员仔细斟酌着词句,“司令部的意思是,战事吃紧,人手不足,只能派遣一名士官,出任援救队的队长。” “一名士兵也没有吗?”董成军面色一紧,“巴斯德现在人手不足,司令部派遣的士兵不需要多,十名就够。” “非常抱歉,确实空不出多余士兵。” 秦炆睁开眼,一副早有所料的模样。董成军强压怒火道:“帮我转到司令部,我亲自跟司令说。” “非常抱歉,司令部正在开会。如果您没有其他问题,我这边将挂断电话。” 啪。董成军铁青着脸,几乎是以砸的方式挂断了电话。 毫无疑问,秦炆所说得到了完美的验证。 “走之前免费送你一条建议。”秦炆站起身推开门,像是在用一个平凡的语气陈述一个微不足道的事实,“不要对派遣来的士官抱有信念。他们将这件事看成一块可有可无的功绩板,你觉得会派什么样的人来?” 在秦炆看来,董成军只是个可怜人。旁人眼里,他是幸存者营地的最高管理者,制定律法,规则,条例,所有营地幸存者都必须执行。但在某些人眼里,他只是个容易操控的单纯木偶。提提线,木偶就算想哭也只能笑。 偏偏这个木偶依然坚信着曾经的某些信念,甘愿被摆弄。 “等一下。” 董成军站起身,脸上还残留着因为愤怒所留下的红:“我不想管上面是怎么想,我只想救回这批药品。现在,秦炆,我希望……” “我拒绝。”没等他说完,秦炆就拒绝了。 董成军的邀请在他的意料之中,拒绝也是他在说出“这是一石二鸟之计”时就考虑好的。 这是件出力不讨好的事。成功了,得到的报酬无非是一些常用物资。身为流浪幸存者,只要多花点时间,除了武器弹药,没有什么是搜集不到的。但是一旦失败,不仅得不到报酬,更容易招来记恨。 人类容易记住别人的好,更容易记住别人的恶。往日里关系再好,只要有一次不尽人意,瞬间就会反目。 “你比我更清楚,这件事失败的后果。不巧,我还有事,没打算死。”秦炆淡淡地转过头道,“祝你好运。” “一成报酬。”董成军狠狠咬了咬牙,秦炆放在门把上的手停了下来。 “只要你肯协助运回这批药品,其中一成直接归你。” 秦炆面有动容,语气难掩惊讶,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董成军:“失心疯?” 一成药品。这可不是往日里出去搜集物资,漫无目的。这是救援,有明确目标。这一成物资跟往日的一成物资,根本是两个层面。 “我不认为我有能让你分出一成药品给我的魅力。”秦炆有些犹豫,药品的诱惑很大,这一批还是新产的药品,不是一些幸存者不知道从哪捡来的,受潮发霉干结,药效一半都剩不到的过期产品。 言下之意,秦炆认为董成军在诓他,卖力去援救,然后再把自己一条踢开。守信与悔约的概率介于五五开与三七开之间。 董成军现在是背水一战了,红眼的他模样看上去的确有些骇人。这个屁股擦不干净,董成军也难逃一死。军部的态度也摆的很清楚,是生是死全看你自己。 “至少你比我看得清楚。”董成军心都在滴血,“老实说,如果营地还有半个聪明点的人,我都不会邀请你。” “看来真正让你做出这种决定的另有原因。”秦炆轻抚着下巴,仔细思考着得失,“先把话说清楚。” “我们怀疑,d病毒产生新的异变,能够通过空气进行传播,不再需要丧尸作为载体。”董成军面色凝重,递过马络的报告,“根据救援队的表示,所有人都是在只留了透气孔的车内被感染。” 秦炆接过来打开,仔细看了一遍,轻轻点点头,等待着下文。董成军却表示,没了。 “你一定是在逗我,总管先生。”秦炆满脸无语,“仅凭这些就推断d病毒的传播不再需要载体,难怪你说营地半个聪明点的人都没有。” 董成军略有不悦:“这么说你有不同的看法?” “答对了。”秦炆打了个响指,“至少在我看来,还有一种可能。” 第三十三章 协议达成 “至少在我看来,还有一种可能。” “说清楚。”董成军相信秦炆不会无的放矢。 “假设如你推断,d病毒可以仅凭空气就进行传播,那么,运输队就不可能在救援队抵达以后才完成尸化。”秦炆顿了顿,留给董成军一些思考时间,“正常人从受到感染到完成尸化的时间是多久你知道吧?” “根据体质不同,完全尸化所需时间也不同,平均时间大概在三十到四十分钟。”这些都是已经公开的数据,董成军自然很清楚。 秦炆点点头:“三十到四十分钟,完全尸化所需时间。把救援队到达时间往前推四十分钟,如果d病毒仅凭空气就能进行感染,当救援队抵达的时候,空气里应该布满了d病毒才对。从这份报告来看,显然,没有人是在接触到空气之后受到感染的。所以,要么d病毒能够不需要生物载体进行传播,但无法长时间存在于空气中。要么运输队全体尸化另有原因。” 董成军仔细思考着秦炆的话,没有出声。 “排除d病毒异变这个原因,运输队的尸化也可能是丧尸所为。”秦炆仔细分析道,“d病毒具有异变性,作为载体的丧尸很可能也会因此产生异变,狩猎者就是最好的证明。” “你的意思是……”董成军犹豫道,“某种丧尸产生异变,能够向空气中散布d病毒?” 秦炆点头,肯定了他的猜测:“而且很可能这种散布的d病毒无法长时间存在于空气中。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车里的人受到感染,救援队却平安无事。” 董成军恍然,越想越觉得秦炆的猜测更有道理。 的确,如秦炆所说,d病毒如果真的能随意在空气中传播,救援队应该早就尸化,无人幸免才对。毕竟救援队从接触运输队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十几个小时。 然而,秦炆的猜测依旧像一块石头压在董成军的心里。虽然勉强能够排除d病毒不需要丧尸作为载体就能感染的猜测,但出现新的未知种类的丧尸,无疑更让他担心。 已经有狩猎者这样具有强烈攻击性的丧尸了,再来一种能够散布d病毒的丧尸,人类的未来愈发堪忧。 “你的条件虽然很诱人,不过看起来就是纸上饼,看着好,吃不到。”秦炆摇头道,“所以,我依然选择拒绝。” “除了一成回报,你还可以提出其它要求。”董成军愈发肯定自己的判断,秦炆确实有希望协助自己找回这批药品,“只要能力范围之内,我都可以考虑。如果你坚持拒绝,那么很抱歉。” 子弹上膛,黑洞洞的枪口直指秦炆:“为了防止你泄露出去,这是最稳妥的办法。” 房间里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董成军保留了军人时期雷厉风行的果断,上膛的手枪坚定地瞄准秦炆的脑袋,只要秦炆拒绝,扳机就一定会扣下。 董成军对此胸有成竹。军队里待了八年,他的身手不弱,枪法更是不差。这种情况下秦炆还想反抗,难。而秦炆面对着他毫无惧意的目光,让董成军高看他不少:“你会同意的,是吗?” “这算是威胁?”秦炆用食指拨开手枪,偏到一旁,淡淡地道,“还是说,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 董成军有些语塞,这种做法确实不厚道。然而眼下已经不是计较厚不厚道的时候了。 秦炆静静地看着他,“我听说你跟罗断生是同门,不过你比他软一些。” 软一些? 董成军冷笑一声。罗断生就是谁给他钱他对谁笑,谁没钱给就得对他赔笑。反观自己,从来都是说一不二,雷厉风行。这叫比罗断生软一些? “别误会,我说的软,是指人情方面。”秦炆看出了董成军脸上的不屑之意,连带着对自己也有些不屑,他对此丝毫不以为意,“罗断生贪财,只要有可能,就会尽全力去贪,无论对象是谁。反观你,却一直处处受掣肘。” “你的意思是,我应该向罗断生学习一下怎么剥削幸存者?”董成军嘲讽道。 秦炆却没有多加解释,只是道:“罗断生会比你活得久。” “他已经被羁押等待上军事法庭了,我还好好地站在这里。” “也许吧。”秦炆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谈论过多,“我同意你的请求,作为报酬,除了一成的药品物资,我还需要两把利尔斯mar突击步枪,四个消声器,以及两千发子弹。” 收回手枪的董成军差点再一次拔枪:“趁火打劫?你一个人需要用得着两把利尔斯mar步枪和两千发子弹?” “我有我的打算,报酬是我提,董总管你可没有权利追问用法。” 董成军倍感恼火:“我一样可以拒绝支付。” 秦炆耸了耸肩道:“同样的,我也可以拒绝你的请求。” 这是个死结,除非一方退让,否则会一直僵持下去。 两个人就这样互相注视,不同的是秦炆的心是平静的,董成军却是焦躁的。每拖延一天,救援的变数就会增加一分。拖得越久,救援越难。这是他无论如何也拖不起的。 这恰恰也是秦炆的把握所在。他并不认为自己这是狮子大开口趁火打劫,救援情况暂时还不清不楚,也许情况会比想象中的更难,先前的救援队就是前车之鉴。与用自己的性命去搏相比,这点附加要求简直不值一提。 董成军的心在滴血。救回物资,分拨一成药品外加枪支弹药交给秦炆。救援失败,药品一点也夺不回不说,幸存者前路难测,自己更是性命不保。 “一把利尔斯mar。”董成军阴沉着脸道,“外加五百发子弹。” “一千发。”秦炆平静地看着他。 “八百发,再多我情愿毙了你。”董成军努力克制自己想要拔枪的冲动。 “成交。” 谈判结束,报酬最终定在了一成药品,外加一把利尔斯mar,四个消声器,八百发子弹,总价值约合元币三千五百元币。 “这些报酬必须等你平安带回物资我才会支付。”董成军不可能立刻就将报酬交给秦炆,“包括枪支弹药也是。” 秦炆自然没有意见,两个人心里都有着自己的算盘。这些都只是口头协定,董成军不可能将这种事光明正大写在纸上,秦炆也没想过仅凭一张纸就能让董成军乖乖认账。 事实上也只是答应了一同前往,救援成功或者失败就得另说了。 董成军真想赖账,只要给自己突突来上两枪,再随便找个理由,是再轻松不过的事了。反倒是没带回物资之前,自己占据着绝对优势。 无条件相信董成军,除非秦炆是觉得自己活够了。利益面前,什么协议都是虚的。董成军或许比罗断生正直,但人心隔肚皮,也许这一刻他还是慈君,下一刻就会变成暴徒。不做防范,迟早是死。 “出发日期,就定在两天之后。”董成军也想救援队立刻就出发,然而军部派来的指挥官最快也要今晚才能抵达,“两天后,巴斯德营地见。不要想着现在离开后一去不回,除非你想永远不进任何一个幸存者营地。” 秦炆挑了挑眉,听出了董成军话里的威胁,却没有说什么,转身直接离开了办公室。 第三十四章 内忧外患 瞧见秦炆平安踏进安全区的那一刻,杜杰与关蝶皆是不由自主松地了口气,就连杜凤凰也稍稍收回了吊着的心。 她看得出杜杰对秦炆的依赖程度,如果因为这件事秦炆被羁,姐弟俩之间难免会或多或少增加一些隔阂。 退烧药见效很快,虽然药片不是完好无损,还碎了一小块,杜杰还是成功退去了烧。只是高烧刚退不久,他的精神还是不怎么好。 “对不起,队长,我太不小心了。”杜杰羞愧得不敢抬头。 秦炆挥了挥手:“没事,不用放在心上。” 杜凤凰站在一旁,巴雷特就靠在她的脚边。她抬了抬下巴,示意秦炆看墙上的挂钟:“那个撤离行动还继续吗?” 钟摆滴滴答答,时间已经是下午的一点了。 “情况有变,撤离行动暂缓,我有新的通知要告诉你们。”秦炆神色严肃,令杜凤凰三个人也忍不住严肃起来。 “罗断生被羁押的事我想你们都知道了。”秦炆环视三人一眼,开口道,“对于我们来说,这是个好消息,至少消除了一个潜在威胁。但同时,也有一个坏消息。” 秦炆话锋一转,抛出了对于三个人来说相当于重磅炸弹的消息:“巴斯德营地可能不保。” 这个消息震晕了三个人,连杜凤凰也不意外,回过神后皱着眉问道:“什么意思?跟罗断生有关?” 秦炆点了点头:“不确切,但确实跟他有关。因为罗断生的失职,巴斯德幸存者营地三个月的药品都被丧尸截下。如果不尽快带回药品,我想过不了多久,这个消息就会传开。” 关蝶吃惊地捂着嘴说不出话,杜杰的脸上也挂着吃惊,唯有杜凤凰虽然略带惊讶,却依旧皱着眉。 秦炆留给三个人回神的时间,自己则除下护手转身去厨房泡起了泡面。这件事具体解释起来有点费劲,秦炆实在不想费那个口。 瓷板台面上的盘子里还留有三个温热的饭团,开口露出了里面包裹着的罐头鱼肉,香气扑鼻,应该是关蝶昨晚的劳动成果。气温渐渐升高,米饭这种食物保存不了太久,这些原本应该迁离路上食用的食物,已经成为了今天中午的主食。 “那三个是留给你的,你得谢谢我弟弟,原本我打算全吃了的。” 杜凤凰不知何时站在了秦炆身后,脸上早已不见惊讶,取而代之的是疑惑:“你刚才说那些话,应该是有别的目的吧?” 秦炆拿起盘子里的饭团尝了一口,味道不错。以前杜杰也弄过,手艺差,团子的形状歪歪扭扭完全看不出来是个团子不说,里面还什么都没放,真的只是个团子。 不紧不慢地吃完三个饭团,又接了一杯水喝下,秦炆擦干嘴边的水渍,这才道:“嗯。作为释放条件,我和董成军进行了一次谈判。” “说说看。”杜凤凰抱着胳膊倚门而立。 “救援这批被截药品,我必须参加。”秦炆看向杜凤凰,开口道,“作为报酬,我们会获得一批枪械弹药,总价值超过三千元币。” 杜凤凰眯着眼:“你话里有话。” “对于这次救援行动,我很不看好。”秦炆点点头,直白地承认了,“军部的态度很微妙,只派了一个指挥官,一个随队士兵都没有。根据我的估计,巴斯德营地能派出的救援人员也不会多。” 杜凤凰低头沉思。内忧情势有些不太乐观,救援成功率的确要折扣不少。 事实上,杜凤凰对于幸存者营地向来是嗤之以鼻的。每个营地就是一个小一点的社会圈,关系重重,背地里不知道有多少见不得光的东西。如果幸存者们不是无处可去,根本不会选择加入幸存者营地。 加入幸存者营地,便代表失去了半个人身自由。除非死亡或是受到丧尸感染之类,其余情况无论生病或是残疾,皆不准退出营地。原因很简单,中央设置的补给点是根据营地幸存者的数量来发放的,少了一个幸存者,就意味着营地少拿了一个人的补给扣除。 甚至有暗中传言,某些营地即便幸存者死了,管理者也会隐瞒不报,继续领着“死人饷”,领到的补给全都是自己的。 “另外,除了内忧,还有外患。”秦炆补充道,“从上一批救援失败的士兵的报告来看,可能有一种新型的丧尸出现。” 杜凤凰闻言瞳孔微缩。 “从报告的描述来看,其能力应该是类似于在空气中扩散d病毒,正常人一旦吸入就会丧尸化。这也是运输队全军覆没的原因。” 沉默。久久的沉默。 比起内忧,外患的危险性显然更加直接。这些尚且只是推测,新型丧尸的具体能力是什么,无从得知。退一步来说,即便确实如秦炆所推测,新型丧尸的能力是散播d病毒,那么,散播范围是多大,持续时间是多久,全都未知。 内忧外患,救援行动的成功率愈加降低。 “可以拒绝吗?既然你已经回来了,直接离开这里另寻安全区也没什么不可以吧?”杜凤凰抬头看向秦炆,“还是说你有别的想法。” “嗯。”秦炆应了一声,“首先,如果我没有履约,以后再想去幸存者营地可能会受到不少阻拦。” “这个问题不大。”杜凤凰接过话道,“可以换我或者是杜杰关蝶去营地换购物资。” “这点恐怕很难如你所愿。你们三个的模样也被记下了,既然能限制我,想必你们也会受到同样的限制。” 杜凤凰脸有点黑。幸存者营地很少去,不代表完全不会去。秦炆不履约四个人将都难进幸存者营地。 “另外,回报的物资里包含救援回来的一成药品。换句话说,只要这批药品救回来,就有一成是我们的。” 窗外又开始下起了小雨,细丝一般,打在窗户上,不多久就模糊了整块玻璃。 “你心动了?”杜凤凰的眼光有些怪异,“你就这么相信对方能遵守约定?” “我不相信。”秦炆看着模糊的玻璃上倒映着的自己的身影,“但这终究是一次机会。丧尸危机一直看不到尽头,食物或许可以靠种植获得,药品却只会越用越少。况且……” 他停顿了一下,转过头,看向杜凤凰,沉声道:“即便对方反悔,我也有应对措施。反倒是他们,现在应该祈祷我平安无事,以保证救援能够成功。” 话已至此,杜凤凰知道秦炆心里已经做出了决定,轻轻点头:“你说的通知就是指这个吗?” “不止。”秦炆摇头道,“这个通知是我准备告诉杜杰和关蝶两人的,至于你,我还有另外的通知。” 杜凤凰闻言丝毫不觉得意外,反倒是摸了摸下巴,思考了两秒,这才缓缓开口道:“如果我没猜错,恐怕你的通知是让我跟着你一起参加救援行动吧?” 第三十五章 指挥官刘正歌 秦炆没有应答,也算是变相地默认了杜凤凰的猜测。 很简单,杜凤凰桀骜,有野心。秦炆不可能独自一人离开参加救援行动,留下时间让杜凤凰掌控这支四人小队。 秦炆不在乎这支队伍的归属权,即便这是一支全是精英的队伍,他在意的只有事物的发展轨道是否在自己的预料之内。对秦炆来说,不稳定的关系终究不稳定,属于可抛弃类。条件允许的情况下,秦炆不会介意搭上一把手帮帮忙。但生死关头,自身安全都无暇顾及的时刻,他不可能舍身救人。 圣母已经死绝了,活着的人都不单纯。即便是胆小的杜杰,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白纸大学生了。 杜凤凰不清楚秦炆的性格,却也知道自己在秦炆心里的威胁程度。见秦炆默认,不禁轻轻冷哼一声:“我想,如果我不同意的话,你也会拒绝再回到营地参与救援吧。” “不,恰恰相反。如果你拒绝,我更加会回去。”秦炆笑了笑,“你目前是这支队伍里最大的不确定因素,我本可以将你直接踢出队伍,甚至当时可以不出手救你,任由你自生自灭。如果你拒绝,这种不确定因素反而成了确定因素,我也能够不用再顾及杜杰他们,继续过一个人求生的日子。” “那我为什么要答应你?”杜凤凰笑呵呵问道,“既然你把话说得这么明白了,你过你的一人生活,我带着他们两个另寻他处,对你对我岂不是都有好处?” “你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秦炆饶有兴致地看着她,“问出这个问题,恰恰证明你现在没办法带着他们两个离开。否则以你的脑子,根本不需要多此一举,直接直截了当地拒绝我,然后带着人远走高飞。” 杜凤凰倚门沉默不语。 “时间是两天以后,有什么要准备的提前准备一下吧。”雨越下越大,已经有一部分落进房间里了,秦炆顺手关上窗户,彻底隔绝,“这两天不用外出,保存体力为主,我会为你准备一把近身武器。” “不得不说,你的思维真的让我非常讨厌。”秦炆“一切尽在掌控之中”的自信让杜凤凰很是不甘,却只能顺从。 秦炆挥了挥手,没有回话,直接离开了。 …… 这场雨一直持续到傍晚才停止,雨水滴滴答答顺着叶子落下来,滴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溅开一个个水花,连绵不断。 杜杰和关蝶听到通知后,都有些惊慌失措。杜杰一直以来倚靠秦炆的照顾,关蝶更是倚靠杜凤凰的照顾。秦炆或者杜凤凰任何一个人暂时离开或许没什么问题,两个人同时离开,这让杜杰关蝶完全没了信心。 杜杰希望可以跟随两人一同前往救援,即便是九死一生,关蝶也是同样的意思。然而,这个想法遭到了向来不对味的秦炆和杜凤凰的一致拒绝。 秦炆是出于行动考虑。原本就前路难测,再带上两个“拖油瓶”,无疑会让救援行动更添困难。杜凤凰则是出于安全考虑。杜杰和关蝶基本没什么战斗能力,一旦遇到危险两人很难自保。倒不如安心留在安全区,等待两人归来。 真正说起来,还是安全感作祟。杜杰和关蝶战斗能力差,尤其是关蝶,还有遗传性的哮喘。两个人加起来不说十成十,至少也是十成六七的拖油瓶。他们最担心的还是秦炆和杜凤凰两人一去不回——无论是遇险或者是打算抛弃两人,虽然就血缘关系来说后者的可能性不大——这样一来,留在安全区的两个人就只能全靠自己了。 靠人永远不如靠己,这句话在末日得到了深刻验证。如果杜杰和关蝶能力再强一点,或许秦炆都会同意两人随行。 自知同行无望的两个人只能默默地答应了。 而远在数十公里外的巴斯德幸存者营地,董成军终于见到了从军部派来的指挥官——一个年仅二十三岁的年轻人。 二十三岁,无军方背景,却是一名中士,十有八九家里有些后台,与军部达成了某些协议。 接下来的一番谈话,更是验证了董成军的猜测。 “我叫刘正歌,二十三岁,职位如你所见,是名中士。家里做的是煤矿产业,现在投靠中部军区。听说你们这个巴什么德的营地有人渎职,弄丢了一批药品,所以军部派我来担当指挥官,带领你们把药品救回来。” 这番毫无敬意且略显自大的开场白令在场的所有人都面色微变,有几个脾气比较差的士兵已经一按桌子打算站起来呵斥了,被董成军用眼神压了下来。 “巴斯德,不是巴什么德。我是这里的总管理,董成军。”董成军微笑着伸出手,“请坐。” 刘正歌对董成军的态度显然比较满意,在一干士兵的怒视下,施施然坐了下来。然而瞧见桌子上的菜,脸色又有些不太好。 桌子上一共十三盘菜,罐头鱼、罐头牛肉、干拌毛豆、油琳土豆丝、火腿焖饭、辣呛莴笋,每样两盘,外加一盆番茄蛋汤。在座的一共有十个士兵,算上刘正歌和董成军,十二个人,十三盘菜。虽然严格说起来只有六菜一汤,但在幸存者普遍拿罐头当菜的情况下,能有几盘不是罐头的带油菜,已经很不容易了。 董成军察言观色,一眼就看出刘正歌对于这次接待伙食的不满,微微一笑,道:“营地条件不太好,这些菜可能不合你的胃口。我已经安排厨房杀了一只鸭子,晚些时候你可以吃到烤鸭。” 刘正歌闻言,脸色这才好看不少:“烤鸭啊,虽然在家都吃腻了。不过看了这桌子上的伙食,感觉烤鸭也还可以。” 啪! 拍桌子的声音。 马络一把按住坐在一旁满腔怒火的二号,扯了个僵硬的笑容道:“不好意思,首长,你们吃,我这兄弟身体不太舒服,我先送他回去。” 说着告了声罪,连拉带扯拖走了二号。 剩下几个士兵见状,纷纷推说自己身体不适,一个接一个地告罪走了。脾气最差的七号甚至连声告罪都没,抬腿就走。转眼间,这桌饭只剩下刘正歌与董成军两个人。 刘正歌的脸色彻底黑了,怒道:“董总管,一个一个当着我的面就这么走了,故意给我难看是不是?” 董成军解释道:“他们前几天才参与了一次救援行动,身体状况确实不大好,还请见谅。” “身体差就别当兵。董总管,看来巴兹德上次救援失败不是没有道理的。”刘正歌一副“我就知道是这样”的模样,怒火难消。 巴斯德硬被说成巴兹德,董成军已经懒得纠正了:“刘中士,他们虽然救援失败,但不是因为身体素质不行。希望你收回刚才的话。” “我如果不收回呢?救援失败,不是身体素质差是什么?身体素质好点一个人都能把物资救回来了,搞得现在还要派我来这里受罪。怎么,还不让说了?”刘正歌连拍桌子,盘子震得直响。 董成军突然失去了继续招待下去的心情。秦炆说的没错,巴斯德营地的安危对上面来说或许真的可有可无,所以派了这么个张扬的年轻人过来。 “烤鸭晚些时候我会让人送去你房里的,这桌菜我看你也不想吃,那我就撤了。”董成军喊了一声,守在门外的士兵端走了所有的菜,只留下空荡荡的一张桌子,以及还残留在空气里的炒菜的香味。 刘正歌又惊又怒:“董成军你想造反是不是?” “不敢。我董成军什么都敢,就是不敢造反。况且我只是撤走了你不想吃的东西,跟造反完全沾不上边。”董成军起身淡淡地道,“早点睡吧,刘中士。” “董成军,你会后悔的!”刘正歌怒吼道。 董成军却是头也没回,径直离开了。 第三十六章 黑市 无论昨天的日子怎么样,都已经是昨天了。 巴斯德营地来了一位“不速之客”,自称是巴斯德营地的拯救者,其行为方式却只是个毫不成熟的毛头小子,除了引人嗤笑与不屑,再无半点出彩之处。倒是一些生性敏感的人发现,这位不速之客与巴斯德营地的士兵们似乎有些不合。凡是他走到的地方,没有一个士兵有好脸色。 穿着军装,戴着军徽,却一点军人的行事作风都没有,偏偏还是几乎关系到巴斯德营地生死的救援行动的指挥官。董成军有些心灰意冷,任由刘正歌在营地里张扬,只是告诫过他,不要把药品的事张扬出去。 这个就像是孩子一样的年轻人,董成军相信,如果不提前告诫一声,或许一个小时以后整个营地的人都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明天就是出发的日期,能不能活着回来还是个未知数。董成军单独召集了昨夜的十个士兵——连同上一次救援失败的七个人在内,外加三个新加入的士兵——仔细叮嘱了各项事宜。其中尤其着重地陈述了两点:无论刘正歌说什么,都不要反驳,做自己的事。对于不合理的要求,也不必理会,后果自然有他承担。 换言之,只要保证在还有士兵存活的情况下刘正歌的生命安全,任何刘正歌提出的要求都可以无视。 “这样真的没问题吗?”马络还是有些担心,再怎么说刘正歌也算是个关系户,董成军这样做无疑会给他招来麻烦,小报告肯定是少不了的。 事到如今,董成军反而看开了,摆摆手道:“最多是检讨加处分,不会撤我的职。” 对他来说,唯一不好的影响,恐怕就是再难回到军队里了。 “刘中士人呢?”董成军侧过头问了一句,马络犹豫了一下,道:“说是在营地待得不自在,去黑市逛了。” 董成军呵呵笑了两声,没做评价。 “放手去做吧。只要能把这批药品带回来,就算撤我的职,也值了。”董成军的语气无奈里带着坚定。 士兵们互相对望,深深地看了董成军一眼,重重地点了点头。 …… 所谓黑市,自然是上不得台面的的黑色市场。 往些年,黑市并不多,政府管理太严格,黑市一再受到打压,有一段时间几乎销声匿迹了。 然而,当d病毒爆发以后,全球陷入混乱。尽管z国区以最快的速度采取了救援措施,一些黑市的负责人还是抓住了机会,趁着这段混乱时期大力扩张势力。等到环境安定下来,幸存者营地相继建立起的时候,一些黑市已经站稳了脚。再想打压,已经要花费不小的代价了。久而久之,只要黑市做的不是太出格,中央也就默认了它的存在。 既然是黑市,里面的东西大部分多多少少都有些来历不正。有些是杀人越货得来的,有些是趁火打劫抢来的。无论是偷的还是抢的,只要进了黑市,都是合法的。 当然,黑市也不是想进就能进的。任何被带进黑市的物品都会被估价师进行估值,只有总价值超过五百元币或是单件物品价值超过三百元币,卖者才能进入黑市,而卖出所得的百分之四十要归黑市所有。作为交换,黑市可以保证卖家的绝对安全——仅限黑市范围内。 而作为买家,只有随身至少携带八百元币的货币或是等价物,才会被允许进入。 简而言之,能进入黑市的,无论卖家或是卖家,没有一个是穷人。 秦炆原本并不想进入黑市。由于黑市抽的税太高,导致卖家的价格也高,同样的商品,价格至少要高出正常价格的百分之三十,少数难得的物品更是能高出正常价格的百分之七十到八十。其质量也是参差不齐,有些奸商给旧步枪擦一擦,上个油,就当新枪卖。稍不注意,就会买到这类次品。对于因此而发生的纠纷,黑市是概不负责的。买到了也只能自认倒霉。 然而,从苏时江处得来的五千多元币就这样放着也实在让人担心。尤其是秦炆和杜凤凰都将暂时离开,让杜杰关蝶两人守着这些钱,俩人都有些胆战心惊。因此考虑之后,秦炆只留了零头给杜杰,约莫五百元币,剩下的五千元币,打算来黑市兑换成枪支弹药一类。既是保险,也能增加安全区的安全性。 最近的一个黑市距离巴斯德营地仅七公里,这里原本是一条投资数百万,还未完工的商业街,d病毒爆发,让这里成为了黑市的理想之地。 街道两头各建有两座六米高的瞭望塔,数十挺机枪被架设在街道两旁的高楼上,齐齐对准外围。整个黑市除了用钢筋混凝土包围起来,最外侧的墙面甚至还包裹了一层铁皮。防御能力比起幸存者营地,强了不止一点半点。 走进黑市,验证合格之后,秦炆缴纳了两百元币作为押金,并收到一枚巴掌大的木牌。出黑市的时候,可以用这块木牌换回两百元币。 “注意,如果闹事,两百元币不予退还。破坏设施,维修费会从这两百元币里扣除,多余的退还,不够的自行补上。”这句话收取押金的人每天都要重复数百遍。 秦炆不是第一次来黑市,轻车熟路地丢下五十元币,从一旁取过一张薄皮面具戴上。没过十秒,原先有些冷峻的面容已然不见,变成了一张略显清秀的学生脸。 “剩下的不用找了。”秦炆推回他找回的三十元币,询问道:“我需要购买一些枪弹,现在最好的是哪家?” 这笔意外之财让收取押金的年轻人有些喜出望外,连忙将三十元币装进口袋,这才道:“往前走第二个转角第四家,黑老五的军火铺,基本上除了弄不到的,其它的都有。” 秦炆微微皱了皱眉,黑老五算得上是黑市是数一数二的军火大商,售卖的军火种类繁多,不仅包括了常用的手枪和步枪,就连m1216这样难以弄到的霰弹枪,以及沙漠之鹰这样威力巨大的手枪都有。相对的,因为质量有保证,其价格也是居高不下,比起正常价格,基本上价格翻番。 “还有吗?”秦炆开口道。 这会儿比较空闲,加上收押金的年轻人拿了秦炆的好处,心情也不错,因此愿意跟秦炆多说两句:“黑老五的东西是不错,就是那价格也是贵得紧。除此之外,前边第四个转角张三疯的东西也可以,价钱比起黑老五也低了不少,但是不敢保证东西全都是新的。这两家都是老店了。再有,二百四十二号那家,新开的店铺,我忘了叫什么名了,这两天不知道是不是脑袋抽筋,买枪送子弹。是真是假反正我是没那个心去管。” 收押金的小哥一边摇头一边招了招手:“后边的过来交押金。” 买枪送子弹?这里最便宜的子弹都要三元币一颗。噱头吗? “哦对了,免费附赠你一个消息。”收押金的年轻人似是想起了什么,道,“今天有一场拍卖会,你可以去看看。” “嗯。谢了。” 秦炆不再停留,带着这些消息,正式踏进黑市。 第三十七章 黑市见闻 踏进黑市,让人感觉来到的是和平时期的街道。 不同于有些混乱的幸存者营地,黑市里的商店分得很明确。长期经营的商人会租下一间店铺,每月按时缴纳租金给黑市,这些店铺一进门就能看到。只打算做短期甚至是一两天的,没有固定店面,只有一个流动摊位,全部聚集在街道的后半段,每天缴纳十元币日租就行。 非要比较的话,前半段就是酒楼,后半段则是大排档。一个光鲜明亮点,一个寒酸磕碜点。至于售卖物品的质量,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事实上,相比较来说,更多的人愿意去后半段碰碰运气。这些短租的商人经常会拿出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售卖,例如已经停产的斯凯尔斯·伯格纳左轮——这种左轮枪虽然威力大,但因为经常性发生子弹卡壳问题,被迫弃用。如果与丧尸激战时正好用这把枪,结果卡壳了,那画面……太美。 偶尔这里也会有一些店面店铺弄不到的东西,例如,火神炮。 无法想象,这种通常被安装在战斗机上的航空机炮,是怎么被拆卸运到黑市里售卖的。 这就是黑市,小到一袋食盐,大到航空机炮,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你买不到的。 前提是,你有钱。 黑老五的东西虽好,但价格贵得实在让人难以接受。通常不是急需某种枪械又不缺钱,都不会选择去那里挨宰。因此秦炆直接跳过了黑老五的店铺,选择了去张三疯的枪械店瞧瞧。 许是今天有拍卖会的原因,在黑市闲逛的人有不少,基本都跟秦炆一样,戴了一张薄皮面具。能进来的人都揣了不少钱,这点安全措施很有必要。毕竟谁也不敢保证,上一刻还在与自己谈笑风生的“朋友”,下一刻出了黑市会不会化身成强盗。 一路走过去,酒楼、枪械店、药店、杂货店,甚至在距离黑市里规模最大的酒楼,不超过三米的地方,就有一家醉乡楼,也就是挂着红灯笼的店铺。穿着妖艳暴露且姿色不错的几个女人正卖力地拉着客人。即便将手伸进薄纱里狠狠摸上两把,这些女人也只会媚笑两声,嗲嗲地说上两句“你好坏。”客人哈哈大笑两声,塞两张元币进女人的内衣甚至内裤里,搂着女人就朝楼内走去。 “这位帅哥,看着眼生啊,第一次来黑市吗?要不要进来放松一下?” 穿着黑丝,高跟,一身兔子装的女人热情地扑过来,一把抓住秦炆的手就往自己胸前塞去。隔着近乎透明的贴身内衣,秦炆几乎可以看到那两粒凸起,触手可及。 “不用了。” 秦炆平静地收回被拉扯的手。黑市里宰人最狠的不是以次充好的奸商,而是这些看似无害的卖肉女人。不偷,不抢,只卖肉,却能变着法子榨干客人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 “进来再说嘛,放松一下,不舒服不要钱。”兔女郎还是不肯放弃,见抓不到秦炆的手,干脆装作脚下被绊的样子,娇呼一声,直接朝秦炆怀里扑去。 秦炆不避不闪,手也不动,挺直了身子任由兔女郎撞过来,淡淡的带有些许催情功效的胭脂味直往秦炆的鼻子里钻。 兔女郎心中鄙视,嘴上说不要,还不是没躲开。脸上却是一副笑脸,直接伸手朝秦炆的裤裆摸去。 然而秦炆的话却让她身体一僵:“你还有三秒钟时间。三秒钟后,我不介意送你一颗子弹。” “切,穷鬼。” 尽管知道秦炆拔枪的可能性近乎为零,兔女郎还是有些惧怕,面色难堪地咒骂一声“阳痿男”,双臂一推,立刻离开了秦炆的怀抱。 “哟哟哟,这么漂亮性感的女人,结果小哥却不喜欢,该不会是个基佬吧?” 身旁一个油光满脸略微有些秃顶的男人哈哈大笑两声,惹来附近不少人的目光。兔女郎见有人帮腔,自然欢喜,立刻凑上去直用胸部蹭着男人的胳膊,娇声道:“可不是嘛。人家都穿成这样了这人还没反应,不是基佬是什么?” “哈哈哈哈……”一片笑声。 秃顶男人狠狠摸了一把兔女郎胸口的两团肉,搂着她的肩膀朝里走去。隐约可以听见“伺候得好,钱少不了”和“讨厌,我喜欢的是你的人又不是你的钱。从后面来哦……” 见无热闹可看,周围的人也很快就散了。拉客的拉客,叫卖的叫卖,好似刚才的一幕完全没有发生。 这一切只能算是小小的插曲,面色平静的秦炆掸了掸衣服,继续朝前走去。 直行一百米后左转,便是秦炆的目的地——张三疯的枪械店。比起同类商店,张三疯的枪械店面积要大上不少,约有两百来方。大门敞开,里面有几个人正在浏览商品。 踏进门内,最显眼的自然要数正对着大门的一尊火炮。这不是模型,而是真正的火炮。黑漆漆的炮口对着客人,不知道引来多少骂声。尽管多次提出抗议,店主张三疯依然我行我素,不曾更改炮口的方向。 靠着墙的三个紧锁的玻璃柜里摆放了各种枪械,秦炆一一扫过去,第一个玻璃柜里全是手枪,除了曾经的警用手枪六四式,hkusp德系民用手枪等各国常用手枪外,幸存者手枪的原型——sigp226也在其中。标有“沙漠之鹰”的陈列处空空的,已经被人买走。标价一千六百元币,抵得上大半个突击步枪了。 第二个玻璃柜里陈列着数把步枪,比较火热的ak47,m4a1,不出意外地全都空着,仅留下一个铭牌。这类枪因为质量好,威力大,操作也不难,非常抢手,几乎刚到就会被人买走。价格也是居高不下,三千八百元币,足够在幸存者营地舒舒服服地过到死。 同样陈列在这个玻璃柜里的还有四把霰弹枪。对于一般的幸存者来说,霰弹枪的地位实在是有些尴尬。只有在近距离的情况下,才能发挥霰弹枪的最大威力。而霰弹枪最引以为傲的近距离范围打击,对于丧尸来说也是毫无用处。除非一枪崩中丧尸的脑袋,否则无论多大的打击范围,都不及手枪或是步枪的一发子弹正中红心。 即便如此,这四把霰弹枪的标价依旧不菲,最便宜的一把雷明顿m870,标价两千三百元币。 至于第三个玻璃柜,陈列的则是三把狙击枪,两把轻型狙击枪m700和dtasrs狙击步枪,一把重型狙击步枪anzio怪兽,标价达到了骇人听闻的八千四百元币,还不包括需要额外购买的子弹。 这样的枪械,除非是某个财大气粗的商人,普通人连看上两眼都是奢望。 相比之下,秦炆带着的五千元币,真的只能算是一般了。 第三十八章 疯狂的拍卖会 仅仅转了一圈,秦炆发现,如果在这里购买枪械,排除掉霰弹枪,五千元币只能买上一把突击步枪外加部分子弹。 张三疯确实很疯,店铺里除了收钱的中年男人,一个迎宾或是导购都没有,其态度很明显:爱买就买,不买拉倒。 对于如此有个性的老板,客人也不好多说什么。黑洞洞的炮口还摆在那,想让张三疯改态度,有些异想天开。 “没有利尔斯mar吗?”秦炆径直走向收钱的中年男人问道。 中年男人抬头看了秦炆一眼,不太情愿地吐出几个字:“黑货,四千一百元币。” 黑货的意思是,有货,但来路不正。售出之后发生任何意外,店铺概不负责。 想想也是,利尔斯mar是目前军方的标准配备,基本不对外出售。能弄到这类枪,来路自然正不到哪去。 这个价格很贵,大大高出了利尔斯mar的实际价值。 “最低价格是多少?”秦炆试探道。 中年男人没说话,倒是从玻璃柜下抽出了一张宣传单,秦炆接过来扫了一眼,入眼是大大的五个字:鲜血拍卖会。 带着些许好奇,秦炆静静翻开传单。入眼是数只或半脸腐烂,或涎水直滴,张牙舞爪的丧尸,背靠着背的一男一女汗水打湿了衣衫,紧紧握住手中的短刀,与丧尸僵群持对峙。最底端用鲜红的颜色标注了一排显眼的字: 想挑战刺激吗?想得到武器吗?鲜血拍卖会,统统帮你满足。直面僵尸,正面挑战,感受濒死,胜者为王。 “最便宜,免费。” 中年男人头也不抬地道:“鲜血拍卖会,赢了就能带走你想要的。” “不用了。”秦炆推回了宣传单。他这次来只是想花去五千元币,这种无关的拍卖会并不打算参加,“四千一百元币,一把利尔斯mar。另外再配给充足弹药,合计五千元币。” 中年男人撇了撇嘴,转身走进有些隐蔽的侧门,一分钟不到后走出来,手上却依然是空的。 “利尔斯被老板作为濒死拍卖会其中一个奖品带走了,暂时没有。”中年男人拍了拍手,坐会原位,“另外,库存的步枪都被一并带走了。你现在能买到的就柜子里的那些。” 说完再次闭目养神,也不只是装的还是真的。 这个消息实在是出乎秦炆的意料。玻璃柜里的几把步枪并不容易操作,加上杜杰的射击准头又差,买这些步枪还不如买两把手枪交给杜杰。 “既然没有,我再去别处看看吧。”秦炆转身道。这么多家店铺,总归能找到一家售卖利尔斯mar突击步枪或是差不多类型的枪械的。 然而,连跑六家枪械店后,秦炆失望了。不是没有,就是价格不对。枪械商似乎都得到了消息,火热类型的枪械统统涨价,平均涨幅超过百分之三十。利尔斯mar的价格已经超过了五千元币。 “果然是黑市,价格黑,人心也黑。”走出第七家枪械店,回身望了一眼利尔斯mar下标注的五千四百元币,秦炆心中叹道。 想要买一把容易操作威力也不差的突击步枪,今天似乎显得格外难。 “必须去鲜血拍卖会试试吗?”秦炆有些犹豫。仅仅从宣传来看,想要得到枪械,必须与丧尸进行一番搏斗。根据黑市的特性,想来生死是概不负责的。 心中思考着得失,脚步却没有停。等到秦炆反应过来,停下脚步抬起头时,发现自己已经顺着黑市最大的呼声,一路抵达了“排挡区”。 “上啊,怂包!” “搞什么,半途退出吗?是不是男人?” “嘘,太虚了。” 高台上,浑身汗水手脚有些发软的男人用枪拄着地,勉强支撑自己不倒。对于观众的嘘声,只能讪笑两声,灰溜溜地下了台,挤开人群,走远了。 顺着分开的人群,秦炆看见了里面的情形:一个直径十米的圆形玻璃笼,地面上洒满了红得发黑的血迹,丧尸的尸体被打得稀烂,可以看得出开枪的人枪法很烂。几个戴着防毒面具的清洁人员正在清理丧尸的尸体,被水冲击过的地面依旧留下一滩殷红。 “好的,刚才的挑战者挑战失败,目前本轮的拍卖品依然保留。”拍卖师手持拍卖锤,语气激昂高调,唾液四溅,模样不像是拍卖师,倒像是正在解说拳击比赛的主持人。 “现在我再重复一遍,本轮拍卖品是一把巴萨眼镜蛇霰弹枪,拍卖规则是,竞拍者各自报出自己的击杀数目,数目最高者获得挑战权,进入隔离笼内,我们会放出所报数目的丧尸。只要全部击杀,就算成功拍下,这把巴萨眼镜蛇霰弹枪就属于你了。” “武器方面,你们可以从我身旁的这些枪械或是冷兵器里挑选。需要注意的是,枪械只能选择一把,冷兵器可以选择两把,但是弓弩的箭矢跟枪械子弹一样有数目限制。你是男人吗?是男人就勇敢地参与进来吧!最后说一句,生死自负,撑不住可以喊停,但如果被感染,我们会手动对你进行毁灭。” 拍卖师开了个不太好笑的玩笑,尽管如此,还是有不少人跟着起哄。 “这就是所谓的鲜血拍卖会吗?”秦炆暗自思忖。 或许是日子过得太悠闲了,亦或是为了找点刺激,竟会想出“与丧尸搏杀赢取拍卖品”这样的噱头。而且围观者还津津乐道,颇感有趣。 见惯了苦苦挣扎在营地的幸存者,秦炆不知该如何评价这种行为。 “底价为一只丧尸,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一只,上不封顶。竞拍而不履行者直接丢进丧尸群里做饲料。”拍卖师神采飞扬,鼓动之情溢于言表,“我宣布,新一轮的竞价,现在开始!” 话音落下,竞拍之声便不绝于耳。这把巴萨眼影蛇霰弹枪在霰弹枪里威力只能算中等,但胜在射速比起同类要快上很多,折合一下,实际价值也在一千六七百元币。随随便便一转手,直接奔向小康社会。 叫价从一只丧尸开始,很快就加到了九只。最开始的叫价者都是些跟着起哄没什么战斗能力的商人,叫价也纯粹是为了好玩。即便真的成了挑战者,端上一把突击步枪,基本也能做到安然无恙。 成功了,得到一把霰弹枪。即便有危险,也能随时喊停,至多被嘘而已。因此基本上每个围观者都会兴致勃勃地参与进去。 价格被叫到十一只丧尸以后,竞价的人开始逐渐少了起来。这些人虽然贪,但不傻。凭着半吊子枪法,十只丧尸已经是极限,再多根本应付不过来。 “十三只。” “十三只,好的,这里有人叫到了十三只,还有没有人要竞价?这把巴萨眼镜蛇射速在同类霰弹枪当中可是佼佼者哦,就算自己用不到,也可以转手卖给其他人,绝对的稳赚不亏,你还在犹豫什么?”拍卖师眉飞色舞,恨不得有人喊出“三十只”。 “十四只。” 一个略微有些犹豫的声音喊了出来。 “十四只,有人竞价十四只,还有没有更高的?”拍卖师很兴奋,手上的拍卖锤再一次挥舞起来。 不再有人回应他。同时对付十四只丧尸,并且是在直径十米的密闭玻璃笼内,即便随时可以喊停,也要承担很大风险。 “十四只一次,十四只两次,十四只三次,成交!”拍卖锤重重砸下,拍卖师咧着嘴大笑道,“挑战者来我身边,选择你要的武器。” 戴着络腮胡薄皮面具的中年男人被围观者簇拥着推上高台,面对即将到来的挑战,他显得有些紧张,挑挑拣拣花了近五分钟才选好武器——一把乌兹冲锋枪。其间自然少不了嘘声。 “来来来,下注了下注了,赌他杀了多少只后出来。” “我压一百,赌十只。”“我压两百,赌十二只。”“一百两百你们也好意思下注?我出一千,赌他死在里面。” 周围闹哄哄的,几个有些手段的商人趁机开起了盘口坐庄,无论哪方输哪方赢,从赢的一方抽取一成税额,怎么算庄家都是稳赚不赔。 络腮胡接过拍卖师递过来的十发装弹匣,装弹上膛,紧张地吸了口气,缓缓走进透明的竞技场内。 第三十九章 染血的竞技场 “三、二、一,挑战开始!” 随着拍卖师一声令下,一座囚禁着十四只丧尸的铁笼被吊车吊进竞技场上方。这些丧尸或用破碎带血的牙齿啃咬铁栏杆,或嘶吼着伸出溃烂的手臂努力抓向人群,做着徒劳无用功。 铁笼缓缓下降,距离地面一米不到处,笼子打开,十四只僵尸正式进入竞技场内。 这把弱化版的乌兹冲锋枪,弹匣分为十发和二十发两种,只能进行点射,但精确度不错。如果射击技术达标,能一直与丧尸保持距离,十发子弹解决八九只丧尸问题不大。 络腮胡的射击技术不错,加上这十四只丧尸刚刚落到地上,有些站不稳,让络腮胡直接取得了一个开门红,三次点射,直接击穿了两只丧尸的大脑。一只因为丧尸化太久,全身血液已经干涸,直接倒下了。另一只则因为丧尸化时间不长,血液依然留有不少,子弹击穿它的大脑,脑浆飞溅,四散开来,引得台下一片喝彩声。 “上,上啊!” “有点能耐,继续。” “我下了一千元币买你死,你一定要死在里面啊!” 吵闹声从不停息,看热闹者嬉笑,下赌注者嘲讽,各种声音混成一团。 逐渐适应的丧尸开始反应过来,被子弹击中后倒地的丧尸流出的血,深深刺激着这群饥饿的物种。 吼。 两只最先适应环境的丧尸一前一后朝络腮胡袭去。在鲜血的刺激与饥饿的驱使下,行动灵活不少。很难想象这是无意识的丧尸。 络腮胡原本还想趁着丧尸移动缓慢的特性进行定点射击,这下不得不放弃,提枪后撤。秦炆皱着眉,枪械武器的优势是攻击距离远,威力大,通常还伴随着射速快或精准度高等特点。但在这种空间不大的竞技场里,体现不出什么优势。如果是近战武器,这会儿趁着最先反应过来的只有两只丧尸,直接击杀,然后各个击破,更能建立优势。 不过,话说回来,同时对上十几只丧尸,选择近身搏斗,除非有绝对把握,否则应该少有人敢进行尝试,即便是秦炆也不敢托大。 络腮胡跑了五六步后停了下来,似乎也想到了这点,当下立刻举枪瞄准。又是三发子弹射出,这回却只击中一只刚刚起身还有些迷茫的丧尸。 十发子弹去其六,击毙丧尸三只,剩余十一只。四发子弹对上十一只丧尸,即便百发百中,也要面临着用没有子弹的枪对付七只丧尸的局面了。 毫无疑问,络腮胡的这次挑战几乎已经与失败挂钩。 “我放弃!” 这种基本问题很容易就算清楚,络腮胡见势不妙,立刻喊停,台下顿时一片嘘声。 “搞什么,又要半途停止吗?” “真是没劲,这都第四个挑战者了。” 拍卖师也有点不满:“再坚持一下,所有人都等着继续看你的表演。” “草,想看表演怎么不自己进来?赶紧把门打开,老子要出去。”络腮胡怒道。 这个态度引起了很多人的不满,下注一千元币买他死的男人更是大声嘲讽道:“刚才竞拍时候的勇气哪去了?这才刚杀了一个零头不到就放弃,把这儿当女人的屁股吗?想进就进想出就出?” 这个比喻肮脏且粗俗,偏偏引来了一众的叫好。 络腮胡骂道:“这里要是女人的屁股,你们就是老子射出来的一堆子孙!” 双方骂得越来越难听,络腮胡孤军奋战,加上要对付丧尸,很快就被骂得开不了口,局势成一边倒。 鲜血拍卖会,似乎更适合改名叫骂街拍卖会。 秦炆暗自摇头。一方想占便宜见势不妙要退出,一方下了赌注看得不爽要求继续,围观者浑水摸鱼四处挑拨笑看热闹,各个半斤八两,谁也别笑话谁。 “算了,直接买两把两把手枪回去,余下的钱找个地方封存,以后有机会再带走。” 耳旁已经全都是骂声了,几乎所有围观者都参与了进去。秦炆不再停留,抬腿朝拍卖场外走去。 “退回去。” 一身黑色西装的男人挡住了秦炆的路,秦炆环视四周,这才发现,不知何时,这片场地已经被数个同样装束打扮的男人团团围了起来。 尚在围攻络腮胡的众人也很快发现了这一点,当下停止了对骂,有些惊慌道:“你们做什么?” “不要惊慌,只是为了宣布一些事情。” 高台之上,原本占尽风头的拍卖师这会儿已经恬着脸站到了一旁,带着人畜无害笑容的男人站在了他原本的位置:“我是黑市的实际负责人,石泉。这届鲜血拍卖会是第三次举行,然而比起前两届,效果越来越差。我看到越来越多的人只想着钻空子占便宜,一有危险就想退出,导致区区一把巴萨眼镜蛇霰弹枪都拍不出去。你们不觉得丢人吗?” 说着,眼神有意无意扫过拍卖师,后者脖子一凉,低着头,一声不敢吭。 “石老板说的对,这些挑战者总是挑战到一半就退出,太没意思了。” 有几个反应比较迟钝,顺着石泉的话说下去。秦炆觉得自己看见了傻子,如果不是事先安排好的托,这智商实在是有点感人。 这个自称石泉的男人这个时候将围观者圈起来,会仅仅是斥责这么简单吗? 石泉欣慰地点点头,很满意这几个人的表现,继续道:“所以,我宣布,从现在起,挑战可以随时中止这一条,废除。但凡成为挑战者,如果不能完成挑战,那就死在竞技场!” 说到最后一句,他的语气陡然间变得森冷起来,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我这里是黑市,不是游乐场。我有我的规矩,想玩,就得遵守规矩。”石泉偏过头,朝竞技场内的络腮胡道,“你有两个选择,挑战成功,带走巴萨眼镜蛇。挑战失败,成为丧尸的饲料。” “我去你妈,王八蛋,给老子把门打开!”络腮胡用枪大力砸击钢化玻璃,然而玻璃纹丝不动。 “鉴于这条规则我刚刚宣布,你可以破例拿到一把冷兵器。过去,丢一把水果刀给他。”石泉一个眼神示意,拍卖师留着冷汗走过来,从武器架上取下一把十七公分长的水果刀,抛进竞技场。 “开门啊王八蛋……” 络腮胡根本没有去捡水果刀的意思,继续用枪托砸着钢化玻璃。石泉却不再说话,静静地注视着竞技场。 “干什么,你们这群腐肉,滚!” 弹匣里的子弹已经被消耗一空,络腮胡端起乌兹冲锋枪对准扑过来的丧尸就是一通乱砸。 没有子弹,这把小巧的冲锋枪完全没有杀伤力。连一分钟都没到,络腮胡已经被丧尸完全包围了。此时络腮胡再想跑过去捡水果刀,已经没有了机会。 “啊——” 络腮胡一声惨叫,丧尸虽然行动慢,但力气大。两只丧尸突破络腮胡的防御,抱着他的胳膊就是一口,狠狠撕下一块肉,开始大力咀嚼。 鲜血与肉味猛烈刺激了剩下的丧尸,七八只干枯腐烂的手同时伸过来,强行扯下了络腮胡一整条胳膊。 嘎吱嘎吱。 咀嚼声不绝于耳,络腮胡开始时还能哀嚎两声,有只丧尸也许是觉得他有点吵,直接咬断了他的脖子。 五分钟后,丧尸散去,角落里只留下一堆还沾着血的白骨,看得人心底发寒。 没有人说话,就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很可惜,看样子这位挑战者失败了,巴萨眼镜蛇还是没有拍出去。”石泉淡淡地道,接着看向高台下的众人,“现在,开始新一轮竞拍,起拍价,十只丧尸。每次加价不得低于两只。” 无人开口。 第四十章 人为财死 “呵呵,我说你们呐!”石泉的笑声听起来很随和,说的话却很刺耳,“你们想要赚钱,我给你们提供场地。你们想找乐子,我给你们提供看台。你们想要宽容,刚才那几个私开赌局和参与赌局的我也就不做追究了。现在我不过想把这些枪械送给你们而已,怎么了,免费的都不敢要吗?” 免费?拿命换也叫免费? 不知道多少人在心里咒骂,也只敢在心里咒骂。 “算了,看你们这么胆小,我再发一次善心吧。”石泉觉得有些扫兴,挥了挥手,命人将剩下的几件竞拍品全部带上来。巴萨眼镜蛇、沙漠之鹰、柯尔特狂蟒、尤塔g40等十来把枪械一字排开,看得不少人眼睛发红。 “只要挑战成功,可以从这些枪里随便挑一把。”石泉淡淡地道。 众人的呼吸陡然加剧。 最便宜的一把是柯尔特狂蟒,价值八百元币,能来黑市的人九成九都买得起。最贵的是尤塔g40机枪,价值一万六千元币,仅有一成不到的人能买得起。 并且,尤塔g40作为有价无市好用难得的机枪,从黑市建立到现在仅拍卖过一次,成交价,两万四。 足够在醉乡楼住上两个多月了。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句话一点不假。秦炆将众人的表现尽收眼底,刚才还是满脸惊惧,现在一个个比吃了过期春,药还要兴奋。 “总算有点男人的气势了。”石泉稍感满意,“你们都想要这把尤塔g40,不过毕竟只有一把。这样吧,我再增加一条规则。对于这把枪我心理有一个底价,只有达到我心中底价,才算竞价成功。在此之前,所有没达标的报价都不算数,必须继续加价。” “那你对于尤塔g40的心理底价是多少。”有人忍不住开口问道。 “这种弱智问题就不要再问了。”石泉扫了他一眼,“我说出来了,还叫心理底价吗?” 提问者被呛,也不敢反驳,只能闭嘴。 “开始吧。”石泉呼了一声,走到一旁坐了下来。 得到示意的拍卖师擦擦汗,赶紧站好位置:“拍卖现在继续,规则更改为,竞拍者依次报价,最高出价者成为挑战者进入竞技场挑战对应数目丧尸,挑战成功带走所拍枪械,挑战失败直接死亡,不允许中途退出。g40机枪必须达到石总的心理底价才能进行挑战。所有枪械起拍价十只丧尸,每次加价不得低于两只。现在,拍卖开始。” 众人有些犹豫,尤塔g40实在让人眼馋,但不知道石泉的心理底价,贸然开口只怕不好收场。 “多说一句,如果是选择竞拍g40,挑战者可以多带一个弹匣进场。” 石泉端起新泡的茶,轻轻吹去表面的浮沫道。 这句话让不少人眼前一亮。多带一个弹匣,那就是多了十多发子弹,挑战成功的几率无疑大大增加。 只有秦炆等少数几个人听出了石泉话里的隐藏含义:既然允许多带一个弹匣进场,心理底价绝对远超众人的预估价。 这个弹匣一添,只怕死亡的几率反而更高了。 “十只丧尸,我拍柯尔特狂蟒。” 交头接耳了足足一分钟,终于有人第一个开了口,竞拍的却不是尤塔g40,而是柯尔特狂蟒左轮。 拍卖师挑了挑眉,卖了这么大的力介绍,第一个开口的反倒是竞拍柯尔特狂蟒左轮,有故意拆台的嫌疑啊? “十二只丧尸,我拍尤塔g40。” 好在接下来的出价让拍卖师舒了口气,无一例外都将目标瞄准了尤塔g40。 自作聪明的人有很多,真正聪明的就那么几个。秦炆看着叫价火热,已经到二十只丧尸的众人,又看了一眼面无表情静坐饮茶的石泉,心中摇头,眼中的警惕不曾放松。 即便竞拍得如此火热,这群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依旧将众人团团围住,这个石泉只怕还有后手。 “二十二只。竞拍尤塔g40!” “二十四只!” 最初的竞价还带着不少试探,随着深入,慢慢的,一些人报出了火气,一个比一个狠。 “二十八只,竞拍尤塔g40,有谁比我更狠的,我自愿放弃,不再竞拍。” 报出二十八只的是个肌肉坚实的壮硕男人,左眼微斜,看人的时候带着一丝狠劲,无言之中给周围的人施加了不少压力。 “二十八只丧尸,还有没有更高的?”拍卖师见有些冷场,赶紧出声道,“就这么一把尤塔g40啊,你们忍心就这么放弃吗?” 然而没用。 火气上头,冷静下来之后,这些人心中也是一阵后怕。除非有一把可供挑选的rpk机关枪一通狂扫,否则凭着勉强自保的射击技术和步枪那屈指可数的二十来发子弹,再多带两个弹匣也未必能挑战成功。 报价定格在了二十只丧尸上,再没人肯往上加。拍卖师回头请示了一下石泉,后者微微点了点头。 “竞拍价,二十八只丧尸,达到石总的心理底价,允许挑战。” 至于柯尔特狂蟒的竞价,已经被他刻意忽视了。 “现在,挑战者上台,挑选武器。” 壮硕男蔑视地扫了一眼众人,出乎意料的是,他并没有选择枪械作为武器,而是挑了两把冷兵器——两把厚背的开山刀。 就连拍卖师也感到诧异,石泉已经明确表示枪械可以多携带一个弹匣入场,这个男人却依旧选择了冷兵器。不是枪法非常烂,就是心里有打算。 提着两把开山刀的男人挥舞了两下,表示还算满意。竞技场里的丧尸和白骨已经被清理干净,唯有湿漉漉的玻璃和红黑色的地面证明刚才的惨剧不是梦。 壮硕男入场,铁笼被吊进场内,二十八只丧尸被关押在同一个铁笼里,黑压压的显得有些拥挤。 依旧是在距离地面一米左右的位置铁笼被打开。竞技场面积不过八十平方不到,骤然间多了二十八只丧尸,所有人都捏了把汗。 壮硕男人大喝一声,右手的砍刀奋力砸向丧尸群,锋利的刀刃直接贯穿了两只丧尸的胸口,顺带还砸倒了四五只,引来丧尸群的一阵骚乱。趁此机会,壮硕男猛地突进,连冲八步,手中砍刀狠狠劈下,直接击碎了一只丧尸的脑袋。 这个开场惹来不少人的惊讶。原本以为壮硕男选了两把冷兵器就只能靠被动防守找机会攻击,想不到他竟会选择主动出击。 “力量有余,智力不足。”秦炆给壮硕男下了评价。 事实上,这样的挑战,如果能在丧尸形成包围之前逐个击破,基本就成功了一半。壮硕男显然也是知道这一点,开场选择在丧尸发起进攻之前主动出击。 亏就亏在,这是丧尸,不是人类。 丧尸不知疲倦,只有大脑被完全击碎才会死去,壮硕男却有累的时候,必须劈碎大脑才算解决一只。等到丧尸们反应过来,开始进行攻击,才是这场战斗真正开始的时候。 壮硕男连续进行猛烈劈砍,究竟能持续多久?这得打一个大大的问号。 而一旦他撑不住力量耗尽,就是这场战斗结束的时候。 第四十一章 形式所迫 经历了短暂的混乱,在壮硕男连续砍倒四只丧尸后,剩下的丧尸很快反应过来,朝壮硕男发起了进攻。 论单只丧尸的力量,或许不及壮硕男。但数十只丧尸同时袭来,壮硕男再怎么托大也不敢硬接,当下砍刀横扫,用力斩断两只袭来的丧尸手腕之后,反手拔出插在丧尸胸口的另一把砍刀,脚下急撤,暂时拉开了一段距离。 竞技场的面积只有八十个方不到,丧尸的数量却还足足剩下二十四只。一旦丧尸散开阵型,这里很快就会被占据。 壮硕男深知不能久拖,避开一只丧尸后,一声怒吼提气,砍刀重重劈下,白的红的喷洒出来溅了他一身,恶心无比。 来不及擦去溅在脸上的几滴血液,因为已经有丧尸绕到了他的左侧。壮硕男看都没看,左手反握着的砍刀横插,精确地贯穿了丧尸的脑袋。 这个动作不仅干净利落,远远看去还带着几丝帅气。围观的众人低低交谈,所有人都看出来了,壮硕男的格斗技术非常不错。 “这样下去,尤塔g40很快就成为他的了啊。”有人对此感到担忧。 “那能怎么办?谁让他竞价最高呢?” “嘿嘿,是不是他的还难说呢,这才刚刚开始。” “得了吧,我说你们装什么装,就算是他的又怎样,抢过来不就行了?” 不少人相视一笑,露出一个“你我都懂”的眼神。 秦炆静静地听着他们的交谈。说这些话的时候,这些人丝毫没有回避的意思。显然,这种做法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这些人都没什么底线,对他们来说,壮硕男挑战成功才是最好的,只有这样才能大胆下手。 或许人类最后会死在自己手上吧,因为无止境的自私和贪婪。 秦炆心里突然冒出了这个想法,接着感到荒诞,这句话似乎把自己也包含进去了。 摇摇头想要忘记,然而,这个想法一旦冒出,便像毒蛇一样盘亘在秦炆的心头挥之不去。 石泉似乎注意到了摇头的秦炆,端着茶杯,绕富意味地看了他一眼,却什么话也没说。 竞技场里,壮硕男与丧尸的战斗也进行到了关键阶段,两把砍刀已经有一把砍钝了刀口,此刻不知道插在哪只丧尸的身上。壮硕男微微喘着粗气,连番激战,他的手臂已经微微发酸了。 再坚持一下,只剩下一半了。壮硕男心中默念道。 二十八只丧尸如今只剩下十六只,代价是飞速下降的体力和耐力。 侧身避开一只丧尸,壮硕男提刀格挡住丧尸的进攻,接着砍刀一扫。没曾想脚下是丧尸的尸体,一个没留意,壮硕男打了个踉跄摔倒在地,原本应该命中的攻击落空了。 不好! 壮硕男心中一惊,赶紧顺着地面使了招懒驴打滚。 这个丑陋的姿势没能帮得到他。尽管反应很快,壮硕男依旧被一拥而上的丧尸瞬间包围,挥舞的长刀除了给丧尸造成不痛不痒的几处割伤外,并没带来任何阻碍。 紧接着,除了呼救声,众人再也看不见壮硕男的身影。咯吱咯吱咀嚼的声音落入耳中,再一次让众人微微变色。 “看样子,这位挑战者又失败了。” 石泉放下茶杯,淡淡地道。所有人都看得出,石泉的心情不太好。 “你们越来越让我失望。看得出来,有些人压根就不想参与到这个游戏中来,而是想着怎么闷声发大财,例如,下黑手,对吗?” 无人出声。有人是不敢,有人是不屑。 “换规则吧。我随意挑选两个人,互相竞价。拍价高的,达到我心理底价的,成为挑战者。达不到我心理底价的,呵呵。”石泉轻笑两声,后半句没有说完,却让大部分人心里打了个****。 窃窃私语声明显多了起来。这样的规则将所有人都推上了两难的局面,竞拍成功,就要面对丧尸群。竞拍失败,更是凶多吉少。 “我反对。我们是来看热闹的,为什么一定要参与进来?” 终于,有人难以忍受石泉的咄咄逼人,正面提出抗议。 石泉挑了挑眉,没有说话,围着众人的西装男人却很有眼色,直接将异议者挑出来,在后者的惊慌声中,将其丢进了正在大肆咀嚼的满是丧尸的竞技场内。 “你们只有听话的权利,没有选择否定的权利。最后重复一次,这里是我的地盘,规则由我来定。” 骚动持续了半分钟,另一个不和谐的声音传来。 “我是军部的指挥官,我现在命令你,立刻放我离开!” 这一刻,所有人都以为自己看见了傻子。 顺着声音来源,人群自动避开,满脸傲气的刘正歌出现在石泉眼前。 这个娇贵的公子哥只是觉得巴斯德营地太无聊,董成军一行人又不待见他,这才想来黑市逛逛找点乐子。随身携带的一千元币只在醉乡楼待了两个小时就花完了,被赶了出来。之后顺着街道一路闲逛,来到了这场鲜血拍卖会。 原本只是想看看热闹而已,不曾想被卷进关乎生死的竞技,刘正歌觉得自己不能再低调下去了,作为指挥官,就得有指挥官的高调。 秦炆微微皱了皱眉,无论身份是真是假,在这个节骨眼上撩拨石泉,显然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石泉扫了他一眼,淡淡地道:“就你了。” 哈?刘正歌有些愣神,这是什么意思。 “另外,再给你找一个对手。”石泉扫视全场,所有人立刻低下头,生怕被叫到的是自己。唯有秦炆依旧静静地看着石泉,毫不避讳。 石泉露出了一个微笑,指了指秦炆:“还有你。” 秦炆的周围顿时空出了一片,形成了真空地带。 “我说,你听不懂我说的话吗?我是军部指挥官,我命令……”刘正歌这才明白石泉的意思,恼怒道。 砰!一声枪响。 子弹擦过刘正歌的头顶,烧断了几根头发,一股刺鼻的焦糊味顿时弥散开来。 “要么参与,要么死,别再让我重复。军部,我最痛恨的就是军部。”石泉放下手中尚冒着烟的手枪,神情冷漠。 黑市与军部从来都是对立的两个势力,刘正歌指望自己一个小小的军部指挥官的身份可以命令黑市的大佬,只能说,应该多吃点奶再长大。 刚刚经历过一次生死的刘正歌有些被吓到了,头顶传来的灼热感还在,裤裆内却觉得有些凉凉的。 秦炆看得无语。这个指挥官太不争气,还没交锋,自己就先尿了裤子了。 石泉显然也注意到了刘正歌湿漉漉的裤裆,自觉再说下去只会降低身份,当下不再理会,冷冷道:“竞拍开始。” 果然,热闹还是少看为好。秦炆心道。 正如石泉所说,这里是他的地盘,正面硬刚显然不是明智的选择。秦炆沉默了两秒,理智告诉他,最好顺从。 “二十只。”秦炆静静地报出了自己的第一个价格。 他没有从十只开始报起,因为没意义,纯属浪费时间。 刘正歌依旧处于惊愕失神之间,秦炆报价之后,近一分钟过去,刘正歌都没有报出自己的价格。 拍卖师从石泉进场就一直擦着冷汗,眼见刘正歌久久没有出声,焦急的他干脆跳下高台,来到刘正歌身旁,狠狠地甩了他一巴掌,这才将他打醒。 “二、二十二只。”刘正歌颤声道。 他哪里敢对上二十二只丧尸,两只就不错了。然而情势所逼,不得不出价。 “二十六只。”秦炆直接增加了四只。二十八只必然是达到石泉的心理底价的,刘正歌只要继续出价,秦炆便任由他成为挑战者。 “二、二十……” 刘正歌声音颤抖着,想要继续加价,然而那个“八”字始终说不出口。 石泉实在是有些看不下去了,出声道:“不用继续叫价了,二十六只,刚好达标。” 拍卖师连声应诺,朝秦炆道:“过去挑选武器,一分钟后,挑战正式开始。” 第四十二章 竞技场激战 刘正歌两腿发软,瘫倒在地,不知道会受到怎样的惩罚。秦炆没有心情理会他,偏过头深深地看了一眼石泉。 “快点,别磨蹭。”拍卖师催促道,走过来伸出手抓向秦炆,被秦炆微微躲开,反手将拍卖师的胳膊拧到脑后,疼得他“嘶嘶”直吸凉气。 “挑战成功,奖品由我选择,是吗?”秦炆看着石泉道。 “嗯。”石泉淡淡地道,“只要你能活着走出竞技场。” “我知道了。” 秦炆松开掐着拍卖师的手,朝台上信步走去。 “看你的模样,似乎对尤塔g40没什么兴趣。”石泉看着挑选武器的秦炆,突然道。 架子上的枪械秦炆翻看了好几遍,思量再三,还是放弃了,转而挑选左边架子上的冷兵器。 “我对尤塔g40有没有兴趣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不能坚守自己刚才说过的话。” 因为猩红长剑的体积不小,秦炆并没有带在身边,绑在腿边的两把武器——幸存者手枪和三棱刺,这会儿也被卸下放在一旁。 挑了把长剑挥舞了两下,秦炆摇摇头,颇感不满,随手丢了。 “有意思,很久没有人敢这么跟我说话了。”一直冷着脸的石泉突然笑道,“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你会知道的,等我安然无恙走出竞技场的时候。” “是吗,那我倒是挺期待的。” 两个人明明第一次见,说话却像老朋友一样随和。围观着的众人实在有些拿不准,这个即将走进竞技场的男人与石泉到底是什么关系。 “枪械不错,冷兵器就差多了。”秦炆站起身,手上握着挑选好的武器,“有时间的话,找几个铁匠修一修。” “我会的,如果你还能活着走出来的话。”石泉瞥了一眼秦炆手上的武器,神色有些讶然。 那是一把扩臂弩,丢在武器架上很久了,一直都没有挑战者想过用它进行挑战。 与早期的弩不同的是,这把扩臂弩是用现代工艺改进过的。除了弩身增大,弓弦拉力扩张之外,弩的箭膛进行了最大的改动。 与弓箭相比,弩的优点有很多,例如,更省力——弩的发射靠机括带动,不需要像弓箭一样必须要人力开弓;更精确——箭矢的弹道是弧形的,对于稍远一点的目标总会有一些偏差。相比之下,直线型弹道的弩箭无疑更有优势。另外,因为是靠机器的力量,通常来说,弩矢比箭矢射得更远。有很长一段时间,弩的风头盖过了所有武器。 然而,随着科技的发展,枪械的出现让弩的优势荡然无存,并且揭露了弩的一个致命缺陷——无法连续射击。 每次射击结束,都必须将弓弦拉开,填装弩矢。战场上争分夺秒,是不可能有时间一一填装弩矢的。久而久之,弩彻底退出了战争。 这把扩臂弩吸取了教训,利用现代工艺,在弩矢填装的位置增加了一道凹槽,用以填放多支弩矢,相当于枪械的弹匣。同时在凹槽底端设置了一个压力升降台,当弩矢发射之后,弓弦后拉,连接着弓弦的压力升降台上升,弩矢自动填装到指定位置。 换言之,这把扩臂弩可以直接填满八支弩矢,发射完一支弩矢之后,只要后拉弓弦,就可以继续发射剩余的七支弩矢,不再需要耗时安装。比起传统弓弩,这无疑是非常大的进步。 只是在枪械火热的今天,这样的冷兵器已经很难引起人们的兴趣了,更多的是作为收藏。 因为石泉有言在先,可以多带一个弹匣进场,除了压满弩矢的扩臂弩,秦炆额外得到了八支弩矢。 提着扩臂弩的秦炆扫了一眼噤若寒蝉的众人,以及失魂落魄坐在地上的刘正歌,在石泉绕富兴趣的眼神下,镇定自若地踏进了竞技场。 “挑战开始!” 拍卖师抚着疼痛的胳膊,咬牙切齿道。 玻璃门缓缓合上,竞技场四周被封死,吊有二十六只丧尸的铁笼出现在竞技场上方。比起之前的丧尸,这一笼似乎格外地活跃,秦炆皱了皱眉,暗自留了个心眼。 果不其然,当铁笼打开的一刹那,所有丧尸如同发了疯一般疯狂朝秦炆扑来,完全没有先前两拨的混乱与迷茫。 “忘了告诉你了,为了让挑战者更好地展现自己的实力,这笼丧尸全都被注射了阿尔法刺激液,所有能力都提高了百分之三十左右。” 石泉不紧不慢的声音从竞技场外传来。 这条消息引来一片哗然。同时对上二十六只丧尸已经是件非常艰难的事了,现在丧尸还被注射了刺激液,几乎所有人立刻就给秦炆判了死刑。 “我敢打赌,这家伙必死无疑。”有人小声道。 “废话,这还用得着赌?除非他是超人。” “那我们赌他能坚持多长时间之后再死。” “闭嘴,安静一会儿吧。你再说下去,我赌五毛,你会被单独拖出去削一顿。” …… 秦炆听不见这帮人对话,即使听见了也没空搭理。看着动作与正常人一般敏捷的丧尸,他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嗖—— 按下机括,秦炆来不及查看弩矢是否命中,立刻后拉弓弦,弩矢再次上膛。 跑得最快的一只丧尸已经到秦炆身前了,两手一伸,就朝他抓去。秦炆单脚后撤,侧身避开,紧接着按下机括,弩矢直接命中了这只丧尸的脑袋。 不同于枪械的子弹,尽管弩矢成功破坏了丧失的大脑,这支加长的弩矢却半留在丧尸的头颅内,封住了伤口,没有丝毫血液和脑浆迸出。 吼! 紧跟身后的另一只丧尸此刻也已杀到,然而秦炆手中的扩臂弩弓弦还没有拉开。 眼中有精芒闪过,秦炆心知没有时间犹豫,身躯半斜微弯,丧尸的抓取袭击一空。紧跟着,秦炆手中出现一支没有上弦的弩矢。 他要干什么?几乎所有围观者脑海里都冒出了这个疑问。 噗。 一声闷响,躲开丧尸之后,秦炆猛然发力,这支弩矢被当成了武器,硬生生插进了丧失的头颅。紧接着,秦炆动作不停,弓弦后拉,手上的扩臂弩再一次上膛,对准两步外的丧尸狠狠按下机括,弩矢射出,精确地命中目标,丧尸应声倒下。 这番动作犹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没有半分停顿,引来不少人的惊叹。 扪心自问,换成自己,首先肯定不会选择扩臂弩作为武器,因为操作实在麻烦。其次,从秦炆的反应来看,显然,他的战斗经验也很丰富。 扩臂弩是类似枪械的远程武器,秦炆却能把单独的弩矢当成一种近身武器,显然,这是他在进场前挑选武器的时候就想好的。 也有人暗自留了个心眼,仔细思量着自己使用扩臂弩挑战成功的可能性。 “也许,这场战斗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恶劣?” 所有人突然对这场双方数量不对等的战斗期待起来。 第四十三章 离开黑市 倒是有点功夫。 坐在椅子上静静注视着竞技场,看着正在与丧尸搏斗的秦炆,石泉心道。 阿尔法刺激液不知道是谁研制出来的。这种刺激液最开始被尝试用于延缓丧尸化的时间,就理论上来说,四十分钟的丧尸化时间应该会被延迟到五十二分钟。 这不是d病毒的解药,但如果成功,或许会为研制解药带来一丝希望。 试验进行得非常顺利,阿法尔刺激液在注射进受到感染的目标实验体身上时,一直到第四十五分钟,目标都仍然保持了清醒的头脑。 这让所有参与试验的实验员异常兴奋。努力一把,也许再过不久,就能彻底将d病毒克制。 而就在实验员等待庆祝的时候,第四十六分钟,目标实验体开始出现异常猛烈的抽搐情况。第四十七分钟,丧尸化完成,并且攻击性与速度都提高了百分之三十。 试验最终以失败告终,阿尔法刺激液在延缓实验体丧尸化五分钟后,与d病毒产生反应,刺激的不再是实验体的免疫细胞,而是d病毒。 堪称是丧尸的兴奋剂。 …… 上弦,射击。上弦,射击。 秦炆脚下生风,带着这群丧尸绕起了圈子,边跑边抽空射击。 “这群丧尸被注射了阿尔法刺激液,速度几乎与我相当,再加上又不知疲倦,不能继续拖下去了。” 弩膛里的八支弩箭很快就被射完,秦炆一边跑一边朝弩膛里装载弩矢。 这把扩臂弩的威力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原本以为除非近距离射击,否则弩矢根本无法破坏丧尸的大脑,因此他已经做好了打算,两支弩矢射死一只丧尸。 这也是他挑选扩臂弩作为武器的原因之一。除了弩矢可以单独当做一把近身武器之外,发射之后的弩矢还可以回收,进行再次射击。换言之,只要身手足够敏捷,就不怕没有弩矢可以发射。 不曾想这把扩臂弩非常给力,只要命中大脑,基本上就不需要再补第二下。八次射击之后,除了第一支弩矢只命中丧尸的胳膊,另外七支都完美完成任务,牢牢钉死在丧尸的脑袋上。 加上被秦炆近身用弩矢杀死的那只丧尸,如今竞技场里还能活动的丧尸剩下十八只。 即便如此,十八只丧尸,加上秦炆自己,十九个人,在不足八十平方米的圆形竞技场上,还是显得有些拥挤。 身后传来低低的嘶吼声,清晰且刺耳,不用回头,秦炆都知道,已经有丧尸快要追上自己了。 用眼角的余光飞快地扫视了一下身侧,秦炆当机立断大力前跨一步,跟着仰面一倒,身后的丧尸探出的双手直接越过了他。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丧尸有些发愣,红黄相间的牙齿滴着的涎水落在地上,在它反应过来以前,一只弩矢直接钉死了它的大脑,令它无力地倒下。 此时又有三只丧尸追了上来。仰面的秦炆拉开弓弦,只来得及钉死一只,另外两只无论如何也来不及开弦射击了。 “这小子好运到头咯。”有人幸灾乐祸道。紧接着目瞪口呆,说不出话。 秦炆用实际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 两只丧尸几乎同时到达秦炆身前伸出了了双手。秦炆果断松开扩臂弩,双手撑地,使了记漂亮的“托马斯回旋”,两脚重重踢在丧尸的脸上,击退丧尸,起身的时候,扩臂弩被重新抄在手里,快速上弦射击。 噔噔。 弩矢射击的声音有些沉闷,但很有效。两响过后,两只丧尸被钉死。 顺手拔出三根弩矢,秦炆继续开始游击战术。 “好!” 就连一直平静的石泉都忍不住叫了声好,尤其是那个起始于舞蹈动作的“托马斯回旋”,竟被秦炆用在了格斗上,这让一直都显得平淡无奇的竞技场有了不一样的风采。 拍卖师陪了个笑脸道:“石总,您看,要不要把他留下?” “你觉得有胆力,又有这样格斗身手的人,会轻易听命于人?”石泉瞥了他一眼道。 “普通人自然没这个能力,石总您可不是普通人,我想这小子会乐意加入的。”拍卖师不动声色地拍了个马屁。 石泉温和地笑了笑,没有说话,拍卖师也很知趣,退到一边不再提及此事。 石泉能在秦炆的眼中看到一种执着,类似于曾经的自己。这让他清楚地知道,除非秦炆心甘情愿,否则成功招揽秦炆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竞技场里,战斗已经进行到了末尾。 凭借敏捷的身手与丰富的战斗经验,再加上游击战术,二十六只丧尸被秦炆硬生生磨到了八只,不出意外地话,再过十分钟,这场战斗就能结束了。 围观着的众人看着竞技场里的书生小子(秦炆脸上还戴着薄皮面具),只觉得惊心动魄外加酣畅淋漓。有好几次明明险象环生,只差一步秦炆就要被抓住分尸,都被他硬生生扭转回局面,用扩臂弩与弩矢反杀成功。 “还,还要悄悄下手吗?”有人用干涩的声音问道。 这个问题引来一片沉默,秦炆的身手让这些商人清楚地意识到,即便能成功,付出的代价也不会小。 “怎么,都怕了?那可是尤塔g40,两万多元币,你们就这么认怂了?”也有人感到不屑,“他再厉害,也就一个人。我派十个人,一人给他一枪,还怕弄不死他?” “我看,还是算了吧,我退出。”有人犹豫了一下,道。 这番谈话没有瞒过石泉。很快,这个思量着动手的黑商就被带到了石泉跟前。 “你动其他人,我没意见。这个人,谁动谁死。”看着浑身颤抖的黑商,石泉冷冷道,“我不杀你,怎么处置,由竞技场里的小子决定。” 十分钟后,秦炆扣下机括,弩矢自丧尸下颌穿过,径直没入大脑,彻底解决了这最后一只丧尸。 拖着有些发酸的双腿,带着一身汗水,提着扩臂弩,秦炆疲惫地走出竞技场。 这场战斗虽然胜了,胜得却并不轻松。两只护手有一只已经彻底破碎,留在了竞技场里。如果不是反应够快,恐怕这只手也保不住。 啪啪。 石泉轻轻地鼓了两声掌,赞道:“身手不错,现在我知道你在入场前的底气来自于哪里了。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了吧?” “秦炆。” 秦炆弯腰重重地喘了两口气,吐出两口浊气之后,感觉好多了。竞技场里到处都是血腥味,混合着先前挑战者的汗液,刺鼻且沉闷,实在是憋得难受。 “秦文?文化的文?跟你敏捷的身手倒不太像。”石泉弄错了秦炆的名字,秦炆也不想过多解释。 “这家伙看你挑战成功,想打你的主意,被我抓了。怎么处置,由你决定吧。”石泉指了指抖若筛糠的黑商道。 秦炆有些惊讶。有人打他的主意并不让他意外,早在上台的时候就预料到了。真正让他意外的是石泉的态度。黑商算半个石泉的人,这种将自己人交给外人处理的方式实在让人看不懂。 “求,求求你,放我一马。”眼见秦炆沉默不语,这名黑商还以为秦炆在思考怎么折磨自己,当下膝盖一软,跪在地上哀求道。 石泉就这么看着秦炆:“不用怀疑什么,我说到做到。” 沉默两秒,秦炆手中的扩臂弩缓缓拉开,对准了眼前苦苦哀求的黑商,紧接着机括扣下,黑商一声闷哼。 “谢谢,谢谢。” 弩矢并没有瞄准黑商的致命部位,秦炆只是朝他的肩膀射了一箭。这点伤口,只要随便处理一下就能痊愈。是以捡回一条命的黑商不停地道谢。 石泉似乎有些不满秦炆的处理方式,但已经说过交由秦炆处理,倒也不好多说什么,挥了挥手,直接将黑商赶下高台。 “现在是你获得报酬的时候了。”石泉看了看拍卖师,后者很聪明地取下尤塔g40机枪,在众人的羡慕嫉妒之下,走到秦纹身旁。 这把枪非常新,漆黑的枪身反射着淡淡的光泽,离得近点甚至可以闻到塑料的味道。 出乎石泉的意料,秦炆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尤塔g40,并没有伸手接过的意思。 “我不需要这把尤塔g40,留给其他人吧,利尔斯mar足够了。”秦炆平静地道。 这把枪太吸引仇恨,而且重量也不轻,杜杰未必能使用得手。 石泉挑了挑眉,被拒绝也不生气,出人意料的大度。 “除了利尔斯mar,你手上的这把扩臂弩也一并送给你吧。我想再没有人比你更适合它了。” 这个礼物秦炆倒没有拒绝,这把扩臂弩确实不错。 “他呢,你打算怎么处理?”秦炆看着犹自瘫坐在地上的刘正歌,皱眉道。 “丧尸口粮。”石泉对刘正歌就没那么好态度了,冷哼一声,紧接着道,“怎么,你想救他?” “救他倒不至于,留他一命也许是个不错的选择,毕竟跟军部起冲突,对你来说不算什么好事。”秦炆道,“当然,怎么处理是你的自由。” 石泉深深看了秦炆一眼,良久之后,开口道:“你身手不错,就是心太软。” “这不是心软,而是理智分析得出的结果。”秦炆道,“况且,杀戮太多,也不见得是好事。” “所以你才放了那个黑商一马?”石泉笑道,看不出什么态度。 秦炆不置可否,没有接话。 “算你运气好,滚吧。”石泉朝刘正歌喝到。 接过拍卖师递过来的利尔斯mar和一个额外弹匣,秦炆背负在身。虽然钱没花出去,东西还是得到了。 “我有预感,我们还会见面,秦文。”石泉站起身道。 “我倒不希望再见到你。”背着利尔斯,提着扩臂弩,三棱刺和幸存者手枪也都绑回了腿上,秦炆已经算得上是全副武装了。 在即将下台,转身的一刹那,秦炆轻声道:“给你一个忠告,刚才那个黑商,尽快赶出黑市。” 石泉有些不明所以,疑惑地看着他。秦炆拉开弓弦,朝着竞技场的玻璃猛地扣下机括。这一刻,石泉的脸色终于变了。 第四十四章 目标,运输队 离开安全区的时候,秦炆带着五千元币出门,打算将它们换成枪械弹药。 回到安全区的时候,枪械弹药是带回来了,五千元币却是一分没少。 不,也不能算是一分没少。秦炆丢给杜凤凰一把长约三十公分的弯刀,这是他花了一百元币买回来的。 不太值,不过胜在够锋利,样式也还不错。 杜杰喜笑颜开,看着秦炆逐个卸下武器,有些迫不及待地抄起利尔斯mar,透过瞄准镜仔细打量着屋子里的一切。 这不怪他,从来只摸过幸存者手枪,乍一见这样的突击步枪,自然觉得兴奋。 端起放下,放下端起,杜杰来来回回重复了不知道多少次。然而,等他见到秦炆往外不停地掏着钱的时候,这股兴奋早已化作了目瞪口呆。 “额滴个神,队长,你是去买东西了还是去打劫了?” 秦炆罕见的有些脸红,不得不用说话来掩饰:“这些钱找地方封存起来,在我回来之前,别动它们。” 杜凤凰的注意点跟杜杰完全不同,弯刀递过来的时候,她轻轻抽了抽鼻子,紧接着露出一副嫌弃的表情道:“胭脂水粉的味道。” “就你鼻子灵。”秦炆知道杜凤凰什么意思,八成是以为自己进了风月场所。 这种事越说越黑,秦炆不想在这件事情上纠缠,干脆就没打算提。想不到杜凤凰的鼻子这么灵,还是闻出来了。 “这把利尔斯mar归你,至于你原先那把幸存者手枪就交给关蝶。手枪子弹我会全部留下,明早去巴斯德营地的时候,我会再买。”秦炆仔细叮嘱杜杰与关蝶,这次离开或许要好几天才能回来,一些注意事项必须交代清楚。 两人郑重点头,在这件事情上,秦炆拥有绝对话语权,就连杜凤凰也无法干涉。 “吃饭吧。明天出发,今晚早点休息。” 夜。 躺在长椅上的秦炆枕着双手,却怎么也睡不着。 白天的激战还历历在目,直到现在想起,都还能感受到嘶吼的丧尸面目狰狞的模样。 石泉的态度有点暧昧,秦炆看得出,他有招揽自己的意思。至于没有开口的原因,或许是看出自己没有投靠的意愿。 事实上,那看似留情的一发弩箭,其实饱含深意。 毕竟是身在黑市,即便石泉表现得很大度,再真正交恶之前,当着他的面杀了黑商都不是什么好的选择,哪怕秦炆确实很想直接给黑商痛快的一枪,最后也只是看似象征性地射了一箭。 那只弩矢是从丧尸身上拔出来的,沾有丧尸的唾液,里面充斥着d病毒。 所以,虽然黑商没有当场死亡,也注定要变成一只丧尸。 石泉显然忘了这一茬,没有在意。秦炆不得不用弩矢射击竞技场来提醒他,弩矢有毒。否则的话,现在的黑市应该已经大乱,有不少人变成丧尸了。 噔噔噔,门外有人敲玻璃门。 杜凤凰推门走进来:“我就知道,你也没睡。” “我很庆幸我没有裸睡的习惯。”秦炆坐起身看着她,“有事?” “没事,单纯睡不着而已。”杜凤凰丢过来一个东西,黑洞洞的。借着月光秦炆才看清是一个苹果。 “你打算带那把巴雷特一起上路?”秦炆咬了一口,苹果很酸,酸得他脸都变形了。 杜凤凰似乎很喜欢看秦炆吃瘪,毫不遮掩地笑了两声,这才道:“没错,我不可能将它丢在这。” 艰难地咽下嘴里的苹果肉,秦炆愣是不敢咬第二口:“你心情似乎不错。” 该死,这么苹果怎么会这么酸,简直可以拿来当醋了。 “还行,比你好点。”杜凤凰紧靠着玻璃门,安静两秒钟后开口道,“我来是想说,谢谢你。一路上帮了我弟弟很多。” “考核期还没结束,你这声道谢并不会让你提前加入队伍。”秦炆淡淡地道。 不行,嘴巴抽了。这苹果有毒吧? 杜凤凰一愣,接着反应过来,怒道:“谁稀罕加入这支队伍了。” “那就去睡觉,养精蓄锐。道谢这种事行动比语言更重要。” 这绝对是故意整我的,哪有这么酸的苹果,长错形状的柠檬吧? 杜凤凰怒哼一声,重重地推开门,走了。留下秦炆一个人盯着手上的酸苹果研究,发愣,最后实在研究不出个头绪,往窗外一丢,倒头睡了。 第二天一早,醒来的秦炆咂咂嘴巴,似乎仍然能感觉得到那股酸。 “酸是酸了点,不过吃了一口睡得倒是挺香。” 杜凤凰又恢复成那副地主的模样,感觉谁都欠她钱。吃完早饭,在杜杰与关蝶依依不舍的目光中,秦炆绑好三棱刺,幸存者手枪与扩臂弩,杜凤凰背上巴雷特,带上手枪,结伴前往巴斯德幸存者营地。 猩红长剑被秦炆留在了安全区,噪音小威力大的扩臂弩显然作用更大。毕竟不到万不得已,秦炆也不想与丧尸短兵相接。 徒步抵达营地,时间是上午十点。救援队已经整装待发,只待秦炆抵达。 嗯……好像不止秦炆。 “刘正歌还没准备好吗?”董成军有些烦躁。早就通知今天就是出发的日子,身为“指挥官”的刘正歌却迟到了。换成战场,等着被军事法庭指控吧。 马络也很无奈:“昨天他回来的时候阴沉着脸,身上一股子尿骚味。晚上给他送饭的时候,送饭的士兵还让他骂出来了。” 董成军怒叹一声:“先是罗断生渎职,再来是派一个这样的人来当指挥官,巴斯德营地到底造了什么罪。” 马络等人尽皆默然,下级议论上级,是大忌。 “算了,只要药品能够平安运回来,这股气忍了也就忍了。你再去催一下。”董成军朝马络吩咐道。一转身,秦炆与杜凤凰已经安安静静站在他身前。 “可以出发了么?董总管。”秦炆在心里数了一下,在场的只有九个士兵。 人数比自己预料中的还要少,至少自己预料的是派遣二十个士兵。这倒好,人数直接少了一半。 由此可见,巴斯德营地确实拿不出更多的救援力量了。 “再等一会。”董成军有点尴尬,不好说指挥官还没到。丢刘正歌自己的脸他没意见,丢营地的脸就不允许了。 磨磨蹭蹭又是半个小时过去,在所有人等得不耐烦的时候,刘正歌终于不情不愿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介绍一下,这位是这次行动的指挥官,刘中士。”碍于身份,董成军不得不向秦炆介绍了一下刘正歌。 秦炆眯了眯眼,没有出声,刘正歌看见秦炆,不耐烦的脸“刷”的一下就黑了。 就旁人来看,秦炆是救了刘正歌一命。但在刘正歌看来,秦炆是害自己丢脸的人。 “为什么这个人会在这?”刘正歌朝董成军怒道。他亲眼见过秦炆的身手,是以不敢质问秦炆,只能用身份转而质问董成军。 “营地人手不够,需要外力的支持。”董成军耐着性子解释道。 “好了,没事的话就出发吧,已经耽搁很久了。”秦炆不想听这些无聊的对话,转身走了。董成军有些担忧地看着秦炆的背影,这样驳刘正歌的面子,十有八九要被呛。 万万没想到,刘正歌听出了秦炆的不屑与不满,却憋屈得一个屁都不敢放,真的就这么走了。着实有些刷新这群人的三观。 马络等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什么。最终只能朝董成军敬了个礼,一行人陆陆续续上了军卡,朝二二四运输部队开去。 第四十五章 两方人马,三方关系 驾驶室里除了开车的士兵,就只有刘正歌。秦炆和杜凤凰同马络等人都坐在后面的车厢里。 气氛有些诡异,两方人马谁都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秦炆双手环胸闭着眼睛假寐,杜凤凰则好奇地打量着这群似乎不太友好的士兵。 清一色的绿色军装,武器也是统一的利尔斯mar突击步枪,唯一区别是比起秦炆拿到的那把利尔斯,这些士兵手上的都被换成了红外线瞄准镜。 “竟然有个女人,真的是……”七号嘀咕道。 杜凤凰听得眉毛一竖:“你什么意思?看不起女人?” 七号刚要反驳,马络伸手拦住他,朝杜凤凰道:“不好意思,我这同伴就是不会说话,他只是觉得惊讶,没有瞧不起你的意思。如果惹你不高兴了,我代他向你道歉。” 七号有些忿忿不平,想要开口说什么,被马络狠狠一瞪,顿时萎了下去。 虽然刘正歌才是这次行动的指挥官,但所有人心里都清楚,那只是名义上的。真正得到所有士兵认同的指挥官,还是马络。 “自我介绍一下,马络,隶属于巴斯德幸存者营地。”马络主动朝杜凤凰伸出手,杜凤凰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手做了回应。 “杜凤凰,独立幸存者。” 马络挑了挑眉毛看向假寐的秦炆,后者似乎没有睁开眼睛打招呼的意思。 “抱歉,我不是怀疑你。只是,你们的装备,似乎和救援行动不太协调。”马络看着靠在杜凤凰身旁那杆外形帅气的巴雷特,以及秦炆身后那把扩臂弩,语气里不无担忧。 杜凤凰摊了摊手道:“本来这种事就不该是我们这样的独立幸存者掺和的,现在掺和进来了,我能有什么办法?” 言下之意就是,你们又不给我们配枪,就二百块钱,还想要我们买啥自行车? “你是叫秦炆是吗?”马络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 “嗯。”秦炆依旧闭着双眼,淡淡地应了一声,算作回答。 这个态度在各士兵眼里显得很嚣张,好几个士兵忍不住道:“你嗯一声算什么回答?还有,不知道说话的时候看着对方是最起码的礼貌吗?” “你们没资格跟我谈礼貌,从刚才那个士兵身上就能看出很多。”秦炆缓缓道,“我们只是受董总管的请求才参与到这次救援行动,并不受你们管制。所以,别拿你们那一套来限制我。” “你……”七号眉毛一竖就要爆粗口,被马络及时拦下。 “他说的没错,他们两个并不属于军方,我们没理由要求他们跟我们一样听从安排。”马络安抚了一下士兵的激动情绪,转头朝秦炆道,“不过,我想,至少在目前来说,我们的目标是一样的,平安带回药品才是我们的共同目标,不是吗?” “从某方面来说,坐在前面驾驶室里那个吓得尿了裤子的小子,跟你也是一样的目标。”秦炆睁开眼,看向马络。 这句话引来了所有士兵的申讨,脾气暴躁的七号干脆直接就子弹上膛。马络怒喝道:“七号,立刻卸除武装,立刻!” 接着朝秦炆道:“不过,我也想听你解释一下刚才那句话的意思。” 杜凤凰佩服地看着秦炆,这拉仇恨技能,妥妥的max,无人能及。 “这还需要解释吗?平安带回药品,他才能回到他的安乐窝里继续当他的大少爷。还是说,你们指望他真的能承担起一个指挥官的责任?” 马骡不自然地别过头,这番话有些赤裸裸,但的确没错。如果刘正歌有点能耐,董成军也不会告诉他阳奉阴违了。 机敏的杜凤凰却听出了秦炆话里还有其他的意思,偏过头道:“你还没说完吧?” 秦炆点点头,道:“目的相同,代表的身份却不同,谋求的利益更不同。可以合作,但只限于表面。” 杜凤凰若有所思。 “这次救援行动一共十三个人,却被分成了三方。第一方,自然是以你马络为首的幸存者营地一方。你们的目的最直白,就像你说的一样,平安带回药品,保证巴斯德营地所有幸存者三个月的药品用量。” “第二方,是我跟她。”秦炆指了指杜凤凰,“董总管和我谈了一些事,并且许下了一些利益。说白了,我们是为利益才加入的救援队,所以,该动手的时候,我们不会旁观。不需要我们动手的时候,我们也不会高尚到像你们一样,陷阵之至,有死无生。” “至于第三方,我想你们都猜得到,就是刘正歌。”秦炆看了一眼副驾驶座,刘正歌正在嚼着口香糖,“他来这纯粹是上面的安排,也许是为了让他混点功绩继续往上爬,也许是觉得无聊了想出来玩玩,恰巧碰上巴斯德这点事。总之一点,救援行动成功与否,对他来说没有一点关系。硬要说有关系的话,救援成功,他的日子过得更舒坦一些,仅此而已。” 这番赤裸裸的分析一说出口,每个士兵的脸色都很难看。秦炆毫不在意地继续打击道:“十三个人代表的却是三方的利益,心都不齐,你跟我说目的相同,我只能说,被人卖了你还会帮人数钱。” 这番分析秦炆原本不想说出口。保持表面祥和,等到救援行动结束,拿了东西走人,才是最明智的做法。 但通过这些士兵的态度,不难看出,对方根本没有把自己这边当成自己人。 既然如此,干脆直接把话挑明,你们照你们的风格做事,我们照我们的风格做事,万一出了事谁也别怪谁,也别想着把责任一股脑的全都推过来。 几个士兵想要反驳,但仔细想了想,颓然地发现,秦炆说的没错。 既不吃你幸存者营地的,也不喝你幸存者营地的,凭什么指望我给你们卖命。对方参与救援行动纯粹是因为有利可图,不是什么“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趋避之”。 太高尚,有的时候反而太假。势利点,有时候反倒真实可信。 三方关系纠缠在一起,尤其是营地一方,成功了,为刘正歌增添功绩。失败了,巴斯德营地安全难保。 秦炆一方,成功了,得到报偿。失败了,没什么损失。 反观刘正歌那边,无论成功或是失败,只要不死,职位提升是肯定的了。 ****的,闹半天,自己冒了最大的危险,却最有可能受处罚。最累赘的一方,反倒坐享其成。 这是除马络外,此刻所有士兵心里所想。 秦炆闭上眼睛,继续他的假寐。话已挑明,不需要再多说什么了。至于怎么想,那是别人的事,自己管不着。 车厢里再一次陷入了沉默。 半个小时后,军卡一震,负责开车的士兵有些慌乱的声音从耳麦里传来:“队长,我们,我们好像遇到小型尸潮了!” 什么? 马络悚然一惊,起身朝外望去。距离车辆不足五十米处,一股黑色浪潮正在朝军卡袭来。副驾驶座上的刘正歌再一次发挥了本色,吓得尿了裤子,瘫坐在座椅上。 秦炆的眼中闪过一抹凝重,这是杜凤凰第一次在他的脸上看到这种表情。 尸潮,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