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军争夺战[综运动]》 Chapter 001 郁淼刚一睁开她的狗眼，就快要被刺眼的阳光给闪晕了。 眯着眼睛休整的时候，她看到了蓝得异常饱满的天空——一个毋庸置疑的大晴天。 眼前油漆斑驳生锈的护栏破开一个大豁口，从中伸出一只有力的臂膀，紧紧地攒住她的左手。 隐约知道是个少年，但是背着光看不清脸庞。 他穿的白衬衣在艳阳下白得更干净更好看了。而他右手的温度，直直地传了过来。 “喂！不要发呆了，快抓住我的手，我把你拉上来！” 清越的少年音让郁淼的三魂七魄立刻归位！ 双脚碰不到地，一股奇妙的腾空感。铁丝网勾住的衣袖和少年的手，是在这十几米高空中唯二的支撑点。 啥？！ 不这个是吧！！！！！ 此时校服那不怎么靠谱的布料不堪重负，嘎啦一声撕开一道大口子，郁淼的身体狠狠下沉，紧接而来的是令人脚软的失重感。郁淼想也没想，右手赶紧扒住少年的手臂。 又微妙地平衡住了。 从割破的袖口里她看到了自己细瘦得可怜的臂膀，颤抖着。 她下意识地往下看—— 二十米的高空下，是一片绿得沁人心脾的草地。隔离栏杆后，消防车停在那里，警报铃不停歇地转着。在这些之后有数不清的学生，一个个都仰着脑袋，张着嘴巴瞪着眼，像一只只呆滞的、等着投喂的青蛙。 再看一眼—— 正下方是一张黄色的冲气床。 这一刻，郁淼才有了实感。 她正悬于六楼高的天台外，被几乎全校的学生欣赏着裙底……在生死攸关面前，这也就算了。此时唯二能依靠的，除了自己那可以忽略不计的臂力，还有那个看不清脸的少年的臂力了。 然而郁淼明显感受得到少年手臂肌肉在微微打着颤，这是快要脱力的表现。 “我……我不想死……” 绷得紧紧的喉咙里，逸出了浅浅的声音。 “尤其是被全校的学生欣赏完底裤后，还要在他们面前像一只廉价的西瓜一样摔得汁水横流，再沦为最近一个月的饭后谈资！” 发着抖的声音继续说：“所以……你千万不要放开我的手啊！不然我做鬼也……” “好吧。”她想了想，“做鬼的话，也不能拿你怎么办了……” “我也没有摔死你的意思，你挂在外边吹风吹得挺痛快的是吧？我这边可是快死了一样，啊！热死了！累死了！可恶！你怎么能那么沉！” 汗水顺着他的额头滑落，经过笔挺的鼻尖，滴到她的手上、脸上。 手臂的肌理在汗湿了的衬衫下分外明显，少年明显锻炼过的体格，让郁淼悬在半空中的心，微微放下了那么一毫米。 她被一点点、一点点地拉了上去。 还差那么几厘米能碰到天台栏杆的时候，双双汗湿的手猛地一滑…… 分离开来。 啊。 奋力往上一勾的手指却与另一指尖堪堪擦过，用力过猛还擦过了水泥墙，除了勾翻了中指的指甲壳，并无任何卵用。 靠！ 少年你的保证除了立g，还有什么用不？ ……很好，你已经死了。 然而重力加速度只让郁淼体会到：很好，我要死了。 像一只西瓜一样当着大家的面，摔得脆响，最后汁水横流沦为众人饭后谈资…… 少年的手在空中不甘心地握紧，那画面在她的视野中飞速变小、变小…… “阿郁！！！”他喊到，声带崩得紧紧的，连听的这方都紧张害怕了起来。 然后嘭——！ 花朵在青翠的草丛上开出鲜艳的颜色。 ——真他妈莫名其妙啊…… ——真是一双……好看的手啊…… 仿佛有温暖的怀抱轻轻将她包围，最后的最后，郁淼如此想到。 * 这是……消毒水的味道。 每个人总是会喜欢那么一种或两种奇怪的味道，而消毒水的味道，莫名让她觉得沉静。如此想着的少女，缓缓睁开双眼。 她看到了白色的天花板。 日光灯白得刺目，晃得她有些睁不开眼。 侧身，她看到了着白色制服的护士小姐正在低头记录着些什么，在静谧的房间中，护士小姐捕捉到布料摩擦的细微声音，抬头，对上了郁淼的视线。 “啊。”护士小姐微微张嘴，“黑桐小姐，您醒过来了？” “……” “我马上叫医生过来。”说着，将病历还回原位，护士小姐飞快地跑了出去。 很快着白大褂带着副银框眼镜的中年医生进来了。 在此之前，少女勾过病历看了看，姓名处写的是：黑桐郁。 之前脑袋还有些迟钝，看见这个名字后豁然清醒。这个时候少女清楚地意识到几个大字：我穿越了！ 就像跳楼价甩卖的巨大鲜艳横幅一般，一跃而出。 穿越前的事情好似走马灯，在黑桐郁的脑袋里快速过了一遍。然而她却像在看别人的记录片一样，一点实感也没有。并且更奇怪的事情来了，比‘我穿越了’还要坚定的，是‘我要帮助他们，拿到冠军’的意识。 如编码一样，深深地刻在了脑海里面。 然而‘他们’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做，黑桐郁什么头绪都没有。 要说信息少，也确实很少，要说足够的话，也完全够用，黑桐郁想着。 起码解决了哲学界的三大问题不是？ 我是个谁？ 我到底从哪来？ 我又要到哪里去？ 医生进行例行检查。 先拿着笔形手电筒照了照，又拿着听诊器听了听，接着问了一大堆常识性的问题。在他审度的目光中，黑桐郁觉得自己像一只巨型的智障。 “那么，您可以说出自己的名字吗？”医生问到。 “黑桐，郁。” “您还记得，是因为什么事情受伤的呢？” 少女蹙眉，微微想了一下，她看着自己的手，少年紧紧握住的触感似乎还残留在上面。 “我……是从学校天台上掉下来了吗？” “唔……”医生哒哒哒地在病历上划了点什么，“从高空坠落的后遗症，……吗？” 咦？ 难道不是从天台掉下来被送往医院了吗？ 黑桐郁满头都是问号，还是说因为掉下来了，所以才穿越了？ 那为什么她一睁眼的时候就在天台上啊？ 记忆没有错误的话，她应该在家睡觉才对呀！ 接下来医生和护士的话黑桐郁能答的都答了，毕竟和自己那可怜的小命息息相关，答不上的就装傻，没有比一个失忆病人更好扮演的角色了。 谈话的间隙，她仔细看着自己的左手，似乎要从中看出朵花来。 纤细而瘦长的手指，指甲翻了，中指被包裹得像只香肠。 这伤口仿佛证明着，天台和少年都不只是存在于她的梦中才对。 看了会儿，她重重地躺下去，决定不想了。 太烧cpu了。 现在的黑桐郁，只想给全世界看看她受伤中指，对，竖起来给大家好好瞧瞧。 fu*kthisfu*kingworld！ 在医院休养了一个礼拜，经过了各种精密的机器下的各种严格检查，科学证明她全须全尾健健康康，除了脑袋空空其余哪里都好，于是要被父母领走了。 对走马灯一般的穿越前回忆没有什么观影感受，这几天下来，黑桐郁反而和半路来的父母培养出了点亲子之爱。 黑桐郁的父母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因为工作的关系都比较忙碌，然而对独女的关爱一点也不少。 今日是出院的日子。 父母去前台划清费用，黑桐郁在医院的咖啡厅里，点一杯橙汁喝。 她在自助流理台拿纸巾的时候，忽然身旁响起一道有些欣喜的声音。 “啊！班长，你终于出院了？” 班长？ 黑桐郁侧头，只看到了来者的肩膀和脖子，还看到了略微有些长的金发。 “听说你出事故了，现在身体还好吗？学校你真的好久没来啦，笔记都积攒了这么厚了，嗯这——么——厚。不过抄笔记的话我的就算了……” 黑桐郁扬起脖子，终于看到了声音主人的脸。托体检的福，自己一米六八的身高她还是知道的，来者约莫预计有一米九。而他的脸……明显是一张受老天眷顾的脸，高鼻梁薄嘴唇，像雕刻家的作品，睫毛长得令人艳羡！蜜糖色的眼睛又通透又漂亮，眉眼间自有一股风流味道。 然而这样一双琉璃珠一般的眼睛，忽地看了过来，让人心里不由地一紧。 少女垂下眼睫，不再看那张好看的脸。她往后退了一步，站直，不急不缓地说到：“不好意思，前段时间出了事故，很多事情我记得不太清楚了。如果可以的话，还请您能从头开始说吗？比如……自我介绍开始。” 老同学相见的气氛被一扫而空，空调的温度似乎都跌到了十六度。 “诶。” 少年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应对，但他有一种感觉。他觉得刚刚那个瞬间，他被一只手轻柔地推开了，虽然动作很柔和，却分明感受得到那之后的冷淡。 她的话实际在说的是：你是谁？ Chapter 002 诶。 …… 诶？！！！ 说起来这是各种小说电视剧电影里用得不要的老套桥段，生活中反而不那么常见。当这样的事例活生生地出现在眼前的时候…… “诶。” “……” “不会吧？” “……” “班长你是在开玩笑吧？……不是吗？” 两人之间的记忆被单方面地抹去，说个极端的例子，不论之前关系是近是远，即使只是单纯的同学，可能这一瞬间都会有那么一点点难过。 “是真的哦。”黑桐郁喝了一口橙汁，这饮料冰得她有些牙酸，语气却冷淡得像在描述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事情，“至于说要怎么去证明我说的话，大概等我父母带着我的病历出来，看一看就一目了然了。” “但是，”少女话锋一转，“我和你……嗯，你叫……” “黄濑，黄濑凉太。”他补充到。 “我和黄濑同学之间的关系，达到了需要我去证明的程度吗？” 话音刚落，黄濑的视线倏地转移了过来，说是紧盯也不过分，这个刹那他的视线像搭在满弓之上的箭，锐利逼人。 ……所以，那件事情也不记得了吗？ 黑桐觉察到黄濑视线的改变，倒不是说她多敏感，这人身边空气一下子变化的事情，如果不是ky（不会看气氛的人）的话大概都能觉察出来。看这反应，黑桐郁微微一愣，真的就要以为她和这人有那么点说不清道不明的龌龊关系时，黄濑摸了摸后脑勺，很爽朗地笑了。 “就算失忆了，小黑桐也还是小黑桐呀，一样那么冷静。”少年说着，“说起来小黑桐可是偏差值75的学霸，每次考试之前多亏了你划的重点。如果非要说普通同学以上的关系的话，那也是我一方面缠着小黑桐吧。” “毕竟……小黑桐的笔记真的很有用啊。”黄濑凉太眨了眨眼，那双漂亮的眼睛做起来，有那么几分flirting的意味在里面。 活泼的声线，略带一些夸张的语调，那张脸在生动的表情下熠熠生辉着，引得周围不断有人侧目。 那也是当然的，好看的人不管在哪个国家哪个地区，都会受到欢迎，这一点是不分男女的。 “喂，黄濑！就算要搭讪你也注意点时间啊！”一名少年推门而入，他穿着蓝白相间的运动服，胸口用黑线绣着“海常”两个汉字。 “森山前辈，没有搭讪啦，她是我班上的班长，也就是我的同班同学。” “是这样吗？大家都体检完毕，大巴就要开了特地派我来找你，不要以为笠松不在你就可以乱来哦。”他的视线在黄濑和黑桐身上巡礼，似乎眼睛一亮，立刻握拳与嘴边咳了咳，接着道，“那我先出去等你，你快一点。” 黄濑双手合十，做一个抱歉的动作，那表情神态，就算下一秒说出什么过分的话，可能也会被一时充血的脑袋原谅吧。 “刚刚聊那么久失忆的小黑桐还不太清楚我是谁吧。我叫黄濑凉太，和小黑桐是同班，特技是卡拉ok，兴趣是篮球，啊反过来说也可以吧……顺便一提现在姑且做着模特的工作。”一段自我介绍被他说得手舞足蹈，情绪飞扬，“那么，周一学校见了。” “啊对，你周一会去学校吗？” 黑桐郁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认真地想了想，答：“嗯，我会去的。” “那就约好了！” 说着，少年潇洒地做了个再见的动作，三两步追上了森山前辈的脚步，和他并肩走向店外。 两人的对话隐隐飘来—— “你这小子真不老实啊，还说不是搭讪，都做自我介绍了。” “真的不是，确实是同学来着……不然前辈你礼拜一到我们教室去看好了。” “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你这个可恶的受欢迎轻浮男，倒是介绍给我啊！！！” 黑桐郁看着他的背影，把刚刚顺口得不能再顺口的自我介绍在脑袋里又过了一遍，一个词语像是激活了某种装置，黑桐郁忽然冲了上去。 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的时候，她已经捏住了黄濑的衣角。 公共场合的跑动很容易引起旁人的围观，即使现在已经出了咖啡店。 对上黄濑错愕的视线，黑桐郁立刻放开自己的手，往后退了一步。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表情，问到：“黄濑君，你是篮球部的吗？” “诶？！你记起来了吗？”黄濑更加惊讶地问到。 说记起来也没错。但与其说是记起来，不如说是联想到了其他的什么东西才对。刚刚那么瞬间，就像是被什么关键词激活了，黑桐郁想到了自己是为什么来这里，接下来又具体应该做什么了。 她摇摇头，道：“我猜的。” “那……这是件很重要的事情吗？” 黑桐顿了顿，还是摇了摇头，反过来把问题抛了过去：“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刚刚小黑桐的表情，”黄濑指了指黑桐郁的脸，稍有些不好意思地指出，“虽然从我嘴里说出来很奇怪，但确实像是捡到了救命稻草一样的表情啊。” “……是吗。” 少女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别说黄濑不明白，一瞬间脑内很多东西闪过，她自己也不太明白。可她并不想继续这样的话题，把自己剖开给一个刚“认识”的人看，和在众人面前像只西瓜一样摔成碎片没什么区别。 她仰头看着那个帅气的金发少年，十分认真地问：“说起来，一开始黄濑君是叫我班长的，为什么听到我失忆了之后，就变成了‘小黑桐’了呢？” “……”黄濑一怔。 这话语与话语间短短的一秒钟显得分外尴尬。 接着，他还是一如既往地笑了，“单纯的口癖而已啊小黑桐。” “……” “啊咧，只是称呼而已吧。小黑桐才是，用这种审视的眼神看人，我又没做什么坏事，真的只是单纯的口癖。” 反复解释着的少年，有着分外清爽的笑容。 …… 黑桐郁在医院住了一个礼拜，现在到家了。 洗碗澡后吃了妈妈煮的一顿美味又丰盛的料理，她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今天是五月十四日，礼拜六，礼拜一的时候就要去学校上学了。 而现在，她需要好好地把所有的情报整理整理。 首先自己是穿越来的毋庸置疑。 醒来的第一件事情，她明白了自己是谁，还看到了自己身为“郁淼”的前半生。 接着脑内很清晰的意识是：要帮他们拿到rcup的冠军，不然的话…… 他们是谁？ 当时还不知道。 不然的话……又是？ 她也不清楚，但是她有一种直感，那样的结果很有可能是自己并不想面对的。 咦？为什么是rcup，现在的时间点的话，最接近的大赛应该是夏季高中联赛才对呀？ …… 所以说，至rcup结束，是她待在这里的时间限制了？ 然而今天在听到黄濑自我介绍中“篮球”二字的时候，她犹如条件反射一般，明确地知道了需要帮助‘他们’夺冠的对象是谁。 不是猜测也不是异想天开，正是黄濑所在的海常。 这一反应的过程，让黑桐郁不由地猜想到——也许一切的情报都在我的脑袋中寄存着，只是现在还没有开启。 开启的办法，也许是像今天一样，碰到了关键的人物、事情、东西或者词语。 也就是说随着时间的推进，碰到的人物越来越多，她掌握在手中的情报也会越来越多，即使是个妹子，没有办法直接上场比赛，也有可能帮助男子篮球队拿到冠军。 其中让事件翻转的关键点，也许意外地简单也说不定，黑桐郁在脑内推算着。 然而这时她又忽然想到—— 万一是我脑袋摔坏了怎么办？ 如果我无视了现在的各种没有来源的信息，只是作为普通的高中生黑桐郁活下去又会怎么样？ “小郁。”妈妈在楼下喊她，“下楼吃水果。” 思路在这里被打断了。 苹果被削成了兔子的模样，一瓣一瓣地摆在莹白的磁盘里，分外好看。 妈妈担心地问到：“小郁，真的没问题吗？礼拜一去学校会不会太着急了，要不要再休息几天？” 黑桐郁咬了一口苹果，咀嚼，咀嚼，考虑，考虑……她摇了摇头，说到：“我已经好了，礼拜一就去学校。” 还是要再次确认一下啊。 万一真的是脑子摔坏了，她也得有病早治疗不是？ 不然好好一个花季美少女，成个中二病脑残…… 这可不好吧？ Chapter 003 黑桐郁做了一个梦，关于她坠楼的梦。 坠落的过程并不是那么的恐怖，反而像跌入了温暖的怀抱中。 在她梦里反复出现的是那个在天台上的少年。 他有着有力的手臂，还有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十分好看。 那人给她一种分外怀念的感觉，像是见到最想念的人。 如果作为普通的高中生黑桐郁活下去的话，可能一辈子也见不到他了。 然而她只是想……回去…… 梦陡然惊醒。 大部分的细节都烟消云散，只有一点点的感觉，还残留在黑桐郁的脑海当中，打着圈儿一寸一寸地钻进大脑深处。 礼拜一的早晨，黑桐郁对着镜子做着最后的检查。 发型ok，校服没什么问题，除了一脸没什么精神上学的样子，一切都很完美。 镜子里的少女有着一头银色的长发，齐刘海修剪得很整齐。尖脸大眼睛，眉毛秀丽，鼻子直挺，唇色有点淡，但无论怎么看也是一副美人胚子。要说有什么特别突出的位置，要算那双火红的眼睛，纵使因为主人的无精打采而没什么神采，却散发着宝石一般无机质的光辉，异常夺人眼球。 这配色，白毛红眼睛……不就是兔子么？ 还好不像兔子那般无害，虽然美则美矣，却是一副不好招惹的模样。 说起来黑桐郁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 “黑桐郁”的脸明明是第一次见到，却在镜子前第一次看到它时，就在内心暗自说到：啊，这个人就是我。 这真是一种奇妙的感觉。 早餐是很简单的培根煎蛋，一杯黑咖啡，配一片烤个恰到好处的吐司。上面抹上一层厚厚的果酱，一口咬上去让人感觉整个早上所需要的糖分，得到了充分的满足！ 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可这个早上，黑桐郁的心情很好，好像刚出炉香喷喷的煎饼，上面淋上了一层厚厚的、香味十足的枫糖浆一样。 然而这份枫糖煎饼，还没端上桌，就整个摔在了地上，连盘带碟，摔得粉碎！ 刚一到学校，从换鞋子开始，黑桐郁就一直感受得到旁人的视线。 确实刚刚出事故返校的学生，受到注视多一点也无可厚非。 可这个量，实在太多。 这些视线，绝不能说是友善的。 甚至没有人对她说一句：“黑桐同学，早上好，身体康复了吗？” 奇怪，实在太奇怪了。 “啊啊，好可怜。” “就是那个女孩？” “是啊就是她。” 往班上走的途中，黑桐郁隐约能听到一些人的讨论声，都是些只言片语，很难拼凑出实质性的信息。硬要猜测的话，黑桐郁的意外不是意外来着？ “那个事故吧？” “真是恐怖的意外啊……” 黑桐郁：“……” 这脸打得可真快。 “咦？这不算意外了吧？” “最后还是以意外结案的吧？” 这到底是些什么跟什么？ 路人的情报太五花八门，黑桐郁干脆把他们一一摒除在外。拉开一年b班大门的时候，班上同学的反应倒是很平常，普通地问好，还有一名可爱的妹子送了她一袋手制饼干。 快上课的前一秒，黄濑才慌里慌张地拉开班门，三步两步跑向自己的位置。 “今天也刚好safe——！” “什么叫刚刚好。”英语的小野老师板着脸，“下次记得早点进来。” ——黄濑的位置，正好位于她的座位的正后方。 很好，也是巧得很。 小野老师打开点名册，看了一眼黑桐郁，微微挑了挑眉，说：“黑桐你来了？前段时间的讲义、试卷、作业我都发了一份给黄濑，你记得找他拿。” 为什么是给黄濑？ 黑桐郁觉得奇怪极了，这人既不是什么班长副班长学习委员，更像是个会嫌这些工作很麻烦的人，为什么会给他？ 但她答：“好的，谢谢老师。” “至于说笔记就别抄黄濑的了，坂本同学、樱井同学的笔记都是不错的选择，当然他们要是不肯借给你当我没说。” “老师你太过分了！”黄濑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带着点撒娇的意味，“确实我成绩都是刚刚飞过及格线，但英语这科可是我的擅长……” “好，开始上课！” 还没等黄濑说完，小野老师就打断了他，这情景似乎经常发生，引得其他学生们的一阵哄笑。 而黑桐郁，一点表情都没有。 一上午的课程下来，内容比黑桐郁想象中的要简单很多。这么说吧，即使是黄濑擅长的英语，她觉得以现在自己的水准，都可以秒杀他。 拒绝了班上几个妹子们中午一起吃午饭的邀请，黑桐郁拿着妈妈做的便当，独自去往天台。 其实无论是什么季节，在天台吃午饭的学生远比电视剧里演得要少得多。 因为天台风大，还晒，搞不好就能吃口沙子落叶当便当配菜，除了能耍耍文艺以外，没什么别的作用了。 黑桐郁上来的原因，是因为人少。 她需要让脑子静一下，老实说身后的那个名为黄濑的少年，虽然不是一早上都精力充沛，但她确实感受到了来自身后少年的视线。 带着一股奇怪的压力。 让她一直得不到放松。 她打开便当，可爱的便当盒里面装着一些家常菜，可爱的章鱼香肠，煎得刚刚好的玉子烧，一些炖菜，两个肉丸，还有洒满紫苏的白米饭。 便当是由妈妈准备的，即使只是简单的家常菜，她也可以断言自己不能准备出来。其实妈妈坚持让她再休息几天再上学，是她有些心急地跑来了。 因为出院那天遇到了黄濑凉太，由于遇到了他，她“想起”了一些奇怪的东西。 那些奇怪的东西可以解释为记忆，也可以算是某种即视感。 当然也可能只是单纯的幻觉——因为事故，美少女的脑子给摔坏了——也不是没有的事。 黑桐郁想看看，在又一次遇到黄濑之后，在医院里经历的事情还会不会再经历一次。 从上午至现在的状况来看，很遗憾，什么其他的东西都没能想起来。 ——有可能真的是我摔坏了脑子，看来还需要去医院做一下具体检查。 正这么想着，天台的铁门，吱溜一声打开了，从门口走进来的少年呷着瓶酸奶，看见了黑桐郁微微有些惊喜，赶紧开口到：“原来你在这里啊，小黑桐。” 来的人正是黄濑凉太。 即使他的脸真的是好看得不行，本就耐心不足现在更是有些烦躁的黑桐郁忍不住暗暗啧了一声。 说好听一点是像一只金毛犬一般粘人而可爱，说不好听一点那就是…… 真是阴魂不散啊这个人！ 黑桐郁笔直地坐在长凳上，“中午好，黄濑君。” 而黄濑腿长，三两步就走了过来，并且很自然地坐在黑桐郁的身边，他看着她的便当露出一个很爽朗的微笑，说：“便当真可爱，是你自己做的吗？” 确实大部分少女对这笑容的免疫力是0，黑桐郁却因为频繁的看见审美疲劳了。 她立刻答：“不，是我妈妈做的，我完全不会料理。” 一般会这么答吗？ 不会，一般都是：“如果黄濑君不嫌弃的话，请尝尝我的便当”或者“我帮你准备便当吧”。 黑桐郁教科书式冷淡回答，直接把黄濑的问题，振臂高挥上了九重云霄！ 少年还来不及尴尬的时候，黑桐郁就把问题转移到了他身上。 “黄濑君中午是和谁一起吃的呢？” “笠松前辈，啊……就是篮球部的前辈。” 篮球部啊……黑桐郁若有所思，立刻多问了几个问题。 “训练很辛苦吧，是每天放学后都会训练吗？” 黄濑有些意外她总是绕着篮球不放，以前黑桐郁完全不会对部活有任何感想，因为这个人有练习题和题库就很足够了。今天这是……不，应该来说从‘失忆’后…… 他仍回答到：“基本上是的，不过礼拜三是休息日。顺便因为我的模特工作，课后的训练我不是每天都参加的。不过有的时候模特工作也只是掩护，比如今天我要去另一个学校找我初中的好朋友。啊，告诉小黑桐了要帮我保密哦。” “……” “好吗，小黑桐？” “……嗯。”一瞬间仿佛死机了的黑桐郁，忽然回了神，她侧脸看向黄濑凉太那张价值不菲的脸，嘴巴张了又合，最终问到：“是去诚凛找黑子君吗？你初中的队友。” 黄濑的眼睛猛地大睁，瞳孔却收缩了！ 时间仿佛停滞了整整三秒钟，然后，再开始流淌…… “啊，原来我在初中就那么有名了啊。”他摸着脑袋，有些不流畅地说着。 可这并不能解释为什么黑桐郁会准确地知道他是去诚凛找黑子哲也。 “嗯是的啊，黄濑君在初中就是有名人。”她阖上根本没有动过的便当，站起来，轻轻抚平百褶裙上不存在的褶皱，说，“回班上去吧，天台的风实在太大了。” 此时正如她所说，一阵风拂过，将黑桐郁银色的发丝吹了起来，她用手指勾住头发塞到耳后，并且，站定在他面前，以难得得以上往下的视线，注视着少年。 少年的睫毛又长又翘，忽地一扇，蜜糖般的瞳孔就紧紧地盯住了那对火红的双眸。 带着威压的视线，仿佛想在那双红瞳后方探寻出什么别的、隐藏的东西！ 而黑桐郁的银色的发丝在空中乱舞着。 她一如以往的平静，声音像无波的古井一般，说到—— “如果黄濑君实在很讨厌我的话，不用装出和我很熟的样子，要说为什么的话……” “因为我根本不会在意黄濑君到底是喜欢我还是讨厌我啊。” Chapter 004 这名叫做黄濑凉太的少年，在黑桐郁所知道的范围内，基本上是个笑嘻嘻的少年，长了个大个却喜欢撒娇，时不时又露出一丝与亲和不相符的眼神，冷淡又犀利，压迫得人几乎以为是一瞬间的错觉。 此时黄濑忽的睁大双眼，睫毛一扇，又倏地把视线挪开了。难得从上方看黄濑表情的黑桐郁，确实在少年的眼中捕捉到了几分厌恶。 还有……不甘心。 “为什么会知道？”黄濑问。 “因为从我在医院第一次见到你的开始，你在我面前已经说了三个谎。” 三个？ 谎言确实是有的，但黄濑并没有想到会被她一一揪出来。 黑桐郁扳着手指开始数。 “第一，听班上同学说，只有关系亲昵的人黄濑君才会加上口癖。然而初次碰到我的时候，你确实是叫我班长的，说明我们并不很熟悉。然而你却忽然改口，在我看来是有什么企图。” 她竖起第二根手指。 “第二，我住院期间有不少人过来探病，探病的名单里并没有你，更加证明了第一条我说的话。所以，我不信从黄濑君口中说出来的任何一个字。” 黑桐郁伸出第三根手指。 “第三点，只是单纯的直觉——黄濑君并不喜欢我。虽然没什么实质性证据，但这却是我最有把握的一条。不过……”她耸了耸肩，很不在意的样子，“随你高兴吧。” 黄濑勾起嘴角，一个嘲讽的微笑，语气也分外不友好地说：“说起来也是啊，黑桐郁怎么会在乎其他人是怎么想的。” 没错，她根本不会介意黄濑凉太的感受，即使全校甚至全国的傻妞们，都拜倒在了那张完美又充满魅力的脸下。 最喜欢落井下石痛打落水狗的黑桐郁，正准备说点什么踩上两脚的时候，却被忽如其来的叮咚叮咚声给震得脑袋疼！ 【公告—— 亲爱的玩家： 你好。 本次因系统更新玩家们连接不上服务器，特此发放完整剧情于您的礼物盒，主要人物的好感度+10，请查收。】 【公告—— 亲爱的玩家： 你好。 欢迎来到《黑子的篮球》的世界，请帮助海常夺取rcup的冠军吧！】 【提示—— 亲爱的玩家： 你好。 请尽可能地刷高主要人物的好感度，这对你以后的任务有非常大的帮助哦！】 …… 黑桐郁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呆啦！ 这都是些什么玩意？ 所以刚刚黄濑提到去看初中的好朋友，她一瞬间接收到的interhigh甚至半年后的rcup的画面，全是系统给发放的剧情么？ 她整个人犹如被雷电过了一般愣在原地，黄濑的手指在她面前晃了又晃也没什么反应。 “喂，你不会是身体还没好就跑来上学了吧？要去保健室吗？”黄濑有些着急地问到，说起来又有些好笑，刚刚某个人还一脸趾高气昂，下一秒却歇了菜。 他握住了黑桐郁的手肘，刚一碰到她的时候，少女的另一只手就把他捉住了。 那双火红的双眼一瞬也不瞬地看着他，表情无比认真，语气无比严肃地道—— “还是算了，我很在乎黄濑君的感受，请努力喜欢我一点。无视我之前所说的话吧黄濑君，以上。” 说着，她松开了黄濑的手，并且抽出了自己的手臂，转了个身，状似轻松愉悦地下楼了。 而刚一转身，黑桐郁就轻呼了一口气。 因为系统更新就连接不上服务器？？？ 这什么坑爹系统！差点就立了不能逆转的g好吗！ ……还好她这—么—机智。 对，就是有这——么——机智！ 下午第一节课是体育课，在伸展运动之后分了组，男生们打篮球，女生们打排球。男生那边很快就组织打比赛了，女生们大部分都通过了六十个垫球的标准。于是，她们结伴坐在场边，看男生们打球。 现在的黑桐郁出于对篮球非同一般的兴趣，也坐下了。施施然从口袋里掏出一对耳塞，一边一个，塞得很紧。 尖叫声有的时候真的是……生命中不可承受之重呀。 班上临时组出的队伍实力差距实在太大，有的明显连运球都颤颤巍巍，一个不小心拍到自己的脚背，篮球吱溜一下滚得老远，只留一群人在后面犹如鸡妈妈赶小鸡一般地追赶。 妹子们希望看到的比赛，当然不是这样的比赛。她们大部分的注意力都只在一人身上，这个人简直是个挂逼，拥有超高的运动天分，顺便篮球技巧也不是盖的。这样的人即使没有认真打，也吊打了另一支队伍。 另外，这个挂逼还有着一张帅哥脸！惹得场边的妹子们尖叫连连！ ……啊，带了耳塞真是太好了。 黑桐郁等这波三分射篮得分的尖叫平息后，偷偷取下一只耳塞，戳了戳身边的叫间桐的妹纸，附带一提，间桐妹子自制的小饼干真是美味得不行。 她问：“我记得黄濑君也是兼职模特吧。既能满足篮球对抗时的身体条件，又要符合拍照时削瘦的身形，这有可能吗？” 间桐望着她，无言地眨了眨眼睛，“你问我？” “难不成问我？” “……不问你问谁呀？” “……” why？？？为什么我要问我自己！ 我就是不知道呀！！！ 想了想，没想明白，黑桐郁直接把它给三振出局了。 放学后，黑桐郁往篮球部训练的体育馆逛了一圈，大家都在很好很认真地挥洒着汗水歌颂着青春。依照系统发给她的剧情，某个挂逼去隔壁学校探望那两个更大的挂逼去了，挂逼和挂逼之间进行着深刻友好又充满着青春碰撞的交流！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黄濑凉太不秀不舒服斯基，一定要给主角队们看看自己的两把刷子在哪儿。 嗤。 黑桐郁嗤之以鼻！尤为不齿！ 去篮球队视察完毕的黑桐郁转头去了老师办公室，她去找了英文的小野老师。 小野老师不光只是英文老师，同时兼任男子篮球部的顾问老师，简而言之——就是个挂名的。 “小野老师，下午好。” “黑桐，怎么样，掉了之前的课程现在还跟的上吗？”老师和学霸之间第一句话的交流永远在学习。 “没问题的，谢谢老师关心。”一来一回，也差不多够了，黑桐郁立刻切入正题，“老师，请问男子篮球部的经理一职，现在还有空缺吗？” 小野老师一愣，看了眼黑桐，那眼神像是她病还没好似的。 “空是空着在，是黑桐同学有意向参加吗？” “是的。”黑桐郁点点头，“为了推动我校篮球事业的发展，为了加强海常篮球队的平均水平，为了给海常的运动事业做出贡献，我决定，……加入篮球队看看。” 哎呦喂她都快把自己给说吐了…… “哈……”这番话把小野老师说得一愣一愣的，“不过经理不像想象中的那么简单，而且主要还是要看教练的武内老师同不同意。你确定吗？” ……老实说，不确定。 “具体是干些什么呢？” “比方说，器材的管理啦，联系厂家制作队服啦，做一些辅助工作啦，联系练习赛制作日常表啦。当然，有可能还要洗队服哦……” “你，确定吗？” 不，不确定！ 而嘴上抽了抽的黑桐郁答到：“我再考虑考虑，之后给您答复。” “那么，我先告辞了。” …… 刚刚一出办公室门，黑桐郁就被一名棕发妹子狠狠瞪了一眼。 “干嘛？”黑桐郁问到。 “你！你太过分了！”棕发妹子尖叫到。她尖叫完就意识到这里是办公室门前，捂住自己的嘴巴她拉住黑桐郁的手把她拉到一处僻静的走廊。 “我可是听到了哦，你还想当篮球部的经理！” “……嗯，是的。”说得有些心不甘情不愿。 “太过分了太过分了！”棕发妹子气得快要爆炸，“海常最优秀的一根草已经被你吃掉了，你就不要再接近我的笠松前辈了好不好？！” 哈？ “不，你误会了，我是真的要推动我校男子篮球水平……” “我不听！” “你信我，真的。” “我绝不要听你解释！拿走你的黄濑君，放开我的笠松前辈！” “……” “都和黄濑君交往了你还要怎样啊！” “……” 黑桐郁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然后……倏地…… 爆发！！！ “你说什么你特么给我再说一遍？！” “不要接近我的笠松前辈……”棕发妹子给吓傻了，瞬间气弱地重申。 “就刚刚那句！？” “都和黄濑君交往了你还要怎样……？” “……” 黑桐郁的脸，沉了下来，铁青铁青的，臭得不行！ 这到底是什么展开？ 怎么就从来没人告诉我呢？？？ Chapter 005 黑桐郁受到了史上最强烈的冲击。 可是对着路人大喊why？？？也得不出任何结果吧。 对面的棕发妹子打开了话匣子，忍不住絮絮叨叨：“消息传出来后，黄濑的粉丝团不是还在网上发诅咒说‘黑桐郁去死好了！’之类的，才刷了没两天你就住院了。言灵奏效的事情前一阵子还搞得大家人心惶惶呢……喂！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此时，黑桐郁的灵魂已经升天。她摆了摆手，棕发妹子说的话根本就没有进耳朵，一步一晃地晃回家了。 ——没引起交通事故真的是不幸中的万幸。 直到第二天，黑桐郁就释然了，她本来就不是会自己跟自己较劲的类型。虽然想通的过程当中她差点没忍住要把黄濑给这样又那样、那样又这样，最后再这样这样、那样那样来一发。画面分级全是r级——血腥又暴力。 这人怎么能自我介绍的时候，完全把这茬给忘了？ ……还是说，他自己也根本没什么自觉？ 现在最好的打算是，趁着交往之名，怎么样也能刷点好感出来的，昨天系统还提示她说这样有利于完成之后的任务呢。 只不过从礼拜二上学状况来说，这班上看似和谐，某前桌和某后桌死也不肯讲话，传卷子都要绕路的情况来说，怎么看，这好感度都是负数吧？ 不但是负数，这个负还要跌到地下停车场负三楼的地窖中的老鼠洞里！ “下面，请黑桐同学阅读本段，并且总结大意。”小野老师上英语课，点黑桐郁起来回答问题。 “啧。”满心后面那个人怎么这么烦啊的黑桐郁忍不住咂了嘴，自带风雪气场地站起来读课文，尤其是说到总结时，她的每一个字更是掷地有声、铿锵有力！ “本段通过大量心里描写，体现了主人公是一位心·胸·狭·隘·的男人！” 小野老师也不知道受了哪方刺激，竟然鼓掌道：“完美！说的太好了！请大家给黑桐同学鼓掌！” 呱唧呱唧—— 在七零八落的掌声中，一年b组全班同学仿佛经历了南极圈的暴风雪一般，心中只有一个念想： 请快点和好吧！！！ 然而这样的气氛一年b班的大家还是经历了那么四五天……周五那天下去放学的时候，大家都习惯了如南极一般凛冽的气氛。 直到周六。 这天私立海常高等学校并不用上课，但由于该校是运动强校，这天到学校训练的学生还是一抓一大把。 黑桐郁什么部活都没参加，但她来了。 因为今天是海常和诚凛打练习赛的日子。 也就是说，今天不但可以看看海常到底篮球打成什么尿性，顺便还可以近距离观测一下隔壁学校那两个挂逼现在什么水准。 篮球部训练的体育馆中，场地被绿色的软网一分为二了，除开另一个半场还在训练的篮球部学生，围观群众的数量也意外的很多。 黑桐郁在这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并不太显眼。 然而，四十分钟后。 在火神和黑子的配合下，空中接力躲过了黄濑的防守，灌进了最后的制胜球。计时器全部规整为零，伴随着裁判的一声哨响，诚凛对海常的练习赛，最终以100：98的比分，海常惜败。 围观的黑桐郁，整个人都要爆发了！ 且不说模仿别人的技巧啊，消失的传球啊这些不科学的技能，再不说能把牛顿活活气死的弹跳、助跑等等，在看了半场黑桐郁决定接受这种设定这种画风之后，结果，输了？？？ 谁说我校男子篮球部常年进全国大赛跟玩儿似的？ 还是说在巨大的主角光环之前，任何挂逼的外挂都将欠费？ 黑桐郁的周身燃起了黑色的火焰，脸色难看得堪比般若，方圆十米内一片肃静，大家都觉得冷汗快把衬衫给汗湿了。 包括诚凛的板凳队员们，他们坐的位置正好在这个半径范围内。 “那个，斜后方的那个女孩子……” “呜哇！超好看！”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好像特别生气啊，气场和我们教练完全相反……” “她是谁啊？莫非是海常的经理？或者只是黄濑的粉丝？” 粉丝？ 开神马玩笑。 全场所有海常围观学生，没有一个比的上她的胜负心，也没有一个比她更希望海常赢球的好不好？ 黑桐郁阴测测地笑了，答：“不，我只是热爱体育运动致力于发扬我校竞技精神精神提高技术水平，特别是男·子·篮·球·部，的一介单纯路人而已。” 可是，你看上去既不单纯，也不路人啊…… 诚凛的板凳队员们，冒着冷汗os到。 黑桐郁的表情与海常的武内教练的表情如出一辙，相反衬得隔壁学校的监督相田丽子的表情更加阳光灿烂了。 可是输了就是输了，这一场也不是rcup的正式比赛。一想到rcup，黑桐郁的脑海里闪过海常依然输给诚凛的剧情，本来就很臭的脸又臭了几分。 回家！ 黑桐郁掉头就走！ 然而在运动场旁的水池边上，黑桐郁看到了黄濑凉太、绿间真太郎，还有迟迟而来蹬着个板车一脸不爽的高尾和成。 呜哇，今天的海常还真是热闹啊。 她到的时候，谈话已经接近尾声了，当黄濑接过绿间的毛巾回头后，正巧发现了站在原地一声不吭一副“是你们这群愚蠢的凡人挡了本王回宫的大道！”表情的黑桐郁，先是一愣，旋即，薄薄的唇角上扬，眼神开始微微有些邪气的味道。 “休息日还跑来学校，就算是班长也没有这么忙吧？” 黑桐郁一本正经地点点头，“的确。我今天是特意来看男子篮球队的练习赛的。” 诶。 黄濑又愣住了，剧本不是这么演的吧，为什么这个人要回答的如此坦诚！后面完全无法接话了好吗！ 其实黑桐郁停在原地是有原因的。 刚在远处看到那三人的背影，耳边就“叮咚”一声铃响，接着半透明的对话框弹出，真是令人赞叹的3d技术。 【支线任务—— 亲爱的玩家： 你好。 请安慰输球的黄濑吧！ 完成奖励：成为经理的契机。】 银发少女一步一步走向黄濑凉太。 对面的少年眉头皱了起来，忽地警铃大作！ 等等，用脑子想一想啊黄濑凉太，其他所有女孩来看比赛都有可能是拜倒在了自己的西装裤下，只有这个人，绝无可能！ 那么她来看比赛的可能只有一个…… 对的，没错，嘲笑！冷嘲热讽！ 黄濑猛地往后退开一步，先双掌前伸摆开架势，后又跳起来猛地捂住自己的耳朵。 “你，黑桐郁大魔王！别过来！” 然而一步一脚印，走得十分笃定坚实的黑桐郁，已经站在他面前，两人距离不足二十厘米，以至于黑桐郁要扬起脑袋来才能看到黄濑的脸。 不过今日仰头的角度并不大，因为某人正捂着耳朵缩着肩膀，一下子身高缩水十厘米。 银发的魔王缓缓地、缓缓地伸出了手—— 那双细白而纤长的手，轻轻地搭在了少年的肩膀上，在他黑色运动背心的衬托下，由显得白皙、柔弱，是一双女孩子的、看上去很文艺的手。 “黄濑君。”魔王开口。 声音既不低，也不沉，反而如珠落玉盘般清脆好听，语调也柔和得黄濑一阵发愣。 “今天的比赛，辛苦了。练习赛的输赢别介意，悲伤的泪水要好好化为精神的粮食。”少女继续说着，左手勾了勾滑落的发丝，露出了耳朵，还有光洁的颈部。 那柔和的线条一直延伸、延伸，最终没入领口。 黄濑凉太忍不住屏住了呼吸，手也放了下来。 气氛柔软得好似棉花糖，黑桐郁寒冰般的脸渐渐软化了下来，嘴角似乎有上扬的趋势，仿佛冬日破冰的溪流，明快清澈。 ……只不过弧度有些奇怪，单边而已。 “哼。” 大魔王冷冷一笑，刹那间北极猎猎狂风立刻吹响整个大地！ ing！ “你那空荡荡的词典里不但要加入‘复仇’的单词，还要加入‘复仇要是不能成功，男子汉还当个p啊！全/裸着在校园里倒立奔跑谢罪吧！’这样的例句。毕竟……”大魔王这次是真的笑了，笑得人渗得慌，“单词要配合着例句一起看，才更加深刻地映入脑海里，对吧，黄濑君？” ……诶？ 诶？！！！ …… 刚刚一瞬间觉得黑桐郁很好看的黄濑，这下真心觉得自己脑子抽。 少年本要泫然欲泣，眼珠子一转后，脑袋也活了。他一把抓住置于他肩膀上的那只手，忽然用力，把黑桐郁拉近！ 脸和脸凑得很近。 蜜糖色的玻璃珠子此时像某种兽的瞳一般，探寻着那张冷淡表情的背后。 “为什么会对和自己不相关的事情激动？……告诉我吧，小黑桐。” 明明那个时候都是无动于衷的。 火红色的眸子却没有跳动的火焰，反而如沉睡的寒冰。 黑桐郁的眼睛一眨也不眨。 “黄濑君，放手。” “……” “武内老师刚刚在叫我了。” Chapter 006 “为什么会对和自己不相关的事情激动？” 武内老师眯着本就不大的眼睛看了看，又看了看，确定站在那里的人是队里的王牌，即使没有自觉也在到处招惹的黄濑凉太。然后另一位，少见又漂亮的银色长发，是传说中的那位黑桐郁没错了。 “黑桐同学，稍微过来一下。”武内源太教练稍稍提高音量喊到。 “……告诉我吧，小黑桐。” “黑桐同学？”武内老师再一次地提高了音量。 也许对不是自己的名字就不会那么敏感，黄濑并未有所察觉，直到黑桐郁这么告诉他。 “黄濑君，放手。” “……” “武内老师刚刚在叫我了。” 黄濑抬头往体育馆的方向看去，武内老师的确站在门口，旁边还有队友们有些奇怪地看了过来。大部分时间还是傻白甜的金发少年下意识地松开了她。 那只手腕十分纤细，在经常进行肌肉训练的少年眼中，似乎轻轻一用力，就能折断它。 夺回自己手腕的使用权，黑桐郁活动了几下关节，然后道：“太用力了，很痛啊。” “啊，抱……” 傻白甜状态的黄濑忍不住道歉，可“歉”字都还没说出口时，对面的银发少女又来了。 “你很欠调.教啊。” “……” “是吧，男朋友君？” 上一句话的槽还没能吐，黄濑凉太就被下一句话给震到了。 “你想起来了？？？” 可黑桐少女已经转身了，她伸出手在空中挥了挥，云淡风轻地道：“不，只是从别人那里听来的。” 但看这反应就是真的了……真可惜。 说着她侧过脑袋很有深意地望了他一眼。 在高语境国家长成的少年，黄濑的大脑，自动翻译了以下眼神—— 这你都能瞒住不说，看来我们之间还有很多帐要算呢。 走着瞧。 然而天地良心，“走着瞧”这句话真心是黄濑凉太模仿着黑桐郁的语气自己加的。 因为在他的心里，黑桐郁是一只彻头彻尾的魔王。 黑桐郁走到武内源太身前，行了个礼，“武内老师，下午好。” “下午好。” 眼前的大叔有着一副双下巴，胡子拉碴很有些不修边幅，他穿着普通的衬衣西裤，皮带有点系不住中年发福的腰围。武内从口袋里掏出个皮质小本子，翻了翻看了看，确认道：“之前小野老师和我提到过，黑桐同学是有意向成为篮球部的经理吧？” 咦，这么快就来了？ 也就是说刚刚那样子“安慰”黄濑凉太也是完全行的通的？ “是的，我向小野老师咨询过篮球部经理的职责范围。”黑桐郁如实说到，“不过……” 不过要不要当真心还没有想好啊老师。 武内还没听完就一整个激动，激动得双下巴都弹了一下！ “太好了！老实说现在篮球部正是忙的时候，往年都有经理帮忙的，今年高三经理毕业，新人选因为一·些·人·为·原·因迟迟定不下来。现在有顾问老师推荐的人选就太好了，帮大忙了！” 啊……因为黄濑太能招蜂引蝶了啊。 黑桐郁一脸了然。 旁边捡了个耳朵的队员们也一脸了然。 武内老师看见大家都如此了然反过来也一脸满意。 然而已经回到体育馆开始训练的黄濑凉太看着大家都看着自己，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毫无自觉。 所有人：…… 又当模特又当运动员还超人气的某人，现在、立刻、马上！去死吧！ “如果你这边确定有当经理的意向的话，那礼拜一的时候参加个面试。听说黑桐同学是年级第一？我相信黑桐同学是肯定没有问题的。” 老师，你明明是一副现在就想把人录进来的表情啊喂！ 很快，礼拜一放学。 职员室内，武内源太坐在桌前，旁边搬了个板凳坐下的，还有三年级的笠松幸男。 黑桐郁敲了敲门，走了进来。 “请坐。” 武内教练开门见山地说：“说是面试，其实只是有几个问题要向黑桐同学确认一下，不要太紧张。” 压根没。 某人心里想到。 “是。”然而某人这么回到。 于是接下来开始了对答如流压根不打结，都让笠松幸男怀疑是不是背好了答案的海常史上最快速的经理面试。 省去无聊的姓名班级等基本信息，问题之其一： “你对篮球有了解吗？之前参加过这项运动吗？” 黑桐郁答：“没有参加过。不过自从有当经理的目标后，我回家先是阅读了篮球相关规则、技巧的书籍，接着观看了近几年日本高中男子篮球全国大赛的录像。其中发现了一些值得探讨的问题，抱着这些问题我有看了诸如《xxxxx》还有《》，然后上了ox论坛，资料上来说，不敢说完全，可我已经做了我能做的了。” 闻言武内老师露出蜜汁微笑，笠松微微皱了眉头，并在心中os—— ……录像还好说，真的能看得完那么多书？？？ 问题之其二： “你想当经理的目的是？” 黑桐郁回答到：“浓缩为四个字那就是——全国制霸！！！咳……不好意思说到目标稍稍有些激动。要具体来说的话，我只是热爱体育运动致力于发扬我校竞技精神提高技术水平，特别是男子篮球部，的一介单纯路人而已。” 静默一秒。 武内老师继续露出迷之微笑，笠松幸男眉头的褶皱又加深了一点。 问题之其三： “部活基本在早上上课前、下午放学，还有周末进行，时间上没问题吗？” 黑桐郁答：“完全没问题！” 问题之其四： “黑桐同学稍显瘦弱，运动部的经理也是个体力活，体力方面还有自信吗？” 黑桐郁对答如流：“有的！高中生应该多进行自我锻炼！” 哦我都想给自己满分啊！黑桐郁想到。 然而面试到这里，基本也就差不多了，武内老师顿了顿，最终抛出了第五个，也就是最后一个问题。 问题之其五： “嗯，这也是我最担心的一条啊。黑桐同学，你会不会因为对某选手产生特别的感情进而影响手边的工作？” 黑桐郁一愣。 这问题简直就是为黄濑量身定做的啊。 看着忙得连胡子都来不及刮的武内教练，黑桐郁心中默默给他点了个蜡。 某些人即使毫无自觉，也能让世界围绕着他而旋转。 ……就是如此地欠揍啊。 她停顿下来的短暂几秒钟，让狭小的职员室内的空气，都霎时凝结了。 简直像是之前的表现，会在她张口的那一瞬间就化为乌有一样。 黑桐郁深吸一口气，说得理直气壮，说得笃定！ “不会。事实胜于雄辩，海常的高岭之花，不，之草已经被我斩落下马。然而从现阶段的相处来看，我充分相信自己的自制力，不会对其余选手的青春*升起任何邪念的！” 字字珠玑，啊不，每个字都充满了吐槽点啊！！！ 笠松幸男的眉毛都能夹死苍蝇啦！说的都是事实，但怎么听怎么不对吧？ 然而听过她的话，武内老师拖着下巴思考了又思考，再抬起头来的时候，竟然有迷之泪目神之感动！ “黑桐同学，以后经理的事情，就拜托你了！” “好的老师，我一定不负众望。”银发少女露出微笑。 …… 武内源太，海常男子篮球部的教练，这一刻感到无比轻松。 围绕着他的日常杂事，诸如队服的调整啊、订货单啊、做表格啊之类的，在不久的未来都将远去。 尤其是做表格啊l的发明者不要小看昭和时代出生的大叔们啊！ 黑桐郁去教室里拿了书包，准备回家。 去体育馆打招呼是明天的事情。 刚出教室门的时候，黑桐郁就看到了笠松幸男从楼上走下来。因为班级后门正好靠近楼梯的缘故，两人都呆了一下。 夕阳的色彩从楼梯间的玻璃窗慢慢渗了进来，把地板染的一片橙红，也把极易上色的银色头发染红了。 霞一般的头发，火红的、却有些冰冷的眼睛。 黑桐郁朝他微微行了个礼。 站在楼梯上的黑发认真少年，却倏地眉头紧皱。 “喂，一年级的！” “敝姓黑桐。” “刚刚的面试，你不会只是嘴上说着好听吧？”篮球队的队长有些威胁性地问到。 黑桐郁轻轻挑了半边眉毛，略感意外。 然而她微微一笑，道：“不，怎么会。刚才所言纯属事实，若有半句谎话……” “……” 她不急不忙地往另一边的楼梯走去，露出半张侧脸。 “……你也不能拿我怎么办。” “！” 然而银发少女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背光的走廊里，在这个逢魔的时刻。 Chapter 007 海常的男子篮球部有经理了！ 平时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换到这一年，在某个靠着脸蛋吃饭的奇迹时代球员加入后，这就是一件全校闻名的大事啊！ 大部分的学生看黑桐郁的眼神都有些小复杂，他们的内心活动大同小异，不再冗述。 黑桐郁，目前身为黄濑凉太正牌女朋友的妹子，十六年来只有唯一一位她登上此位置的少女，摆出一副“数学考99分以下的人，请不要随便和我说话”的表情，顺利吓退一批又一批好事者。 篮球部绝大部分的运动少年们，非常高兴。之前也有队员闲暇时候帮武内教练处理过杂事，可是大家难得一致抵抗男经理的到来，理由是——这实在太违背男孩子青春期的罗曼了。 本身也是运动员，经历过青（si）春（chun）期的武内源太不是不能理解其中的复杂情怀，于是经理一职一直拖延到了现在。 现在，黑桐郁以经理的身份来篮球部正式见面的时候，以森山由孝为首的一派率先爆发了！ 这一派的理念十分简单明确：没有女同学看着的比赛，打起来和咸鱼有什么区别！ ——直男得掰都掰不弯。 当然剩下的人也觉得，有个长得好看的经理去参加全国大赛，撑起面子引得大家羡慕，才像“强豪”嘛，虽然他们队本身就是进全国大赛像进菜市场一样的强豪。 然而直到黑桐郁到篮球部打招呼，才有所察觉的黄濑凉太一脸懵逼。 可能越是处在暴风眼，越是收讯不良，当黑桐郁简单自我介绍完毕，鞠躬抬头的时候，看到列成一排的少年中特别出挑的“男朋友君”黄濑凉太，呆愣地看着她。 “小黑桐，你……你来当经理？” “是。” 金发少年又像被雷劈中一样不可置信——不论黑桐郁再聪明再冷静再适合当经理也好，黄濑凉太一直相信，黑桐郁本身一定不会有那个兴趣。 黄濑脱口而出：“你有什么目的？” 此时黑桐郁的眼睛微微一眯，虽然她力求表情不要有变化，但确实是“关爱智障少年”一般的眼神。 真要套话的时候，大庭广众之下的质问绝不是个好选择。 旁边那位把她当嫌疑犯看的队长少年就沉稳多了。 “目的当然只有一个，和海常男子篮球部的目标一模一样。”说着黑桐郁从书包里拿出一只卷轴，接着唰地一下打开它，用毛笔写的“全国制霸”四个大字映入众人眼帘。 骨架匀称，力透纸背，即使是外行人也看得出这副字写得很好。 “那就是——全国制霸！” 黑桐郁拿着它的时候，脊背一如以往挺得笔直，目光也十分坚定，直视着远处，像看到了某个既定的目标一样。 被她这么一说，那个念了几百遍的目标仿佛刷新了一遍，队员们一瞬间打满了鸡血！ “哦哦哦哦哦！全国制霸！” 强豪的经理，也要有和强豪的队员们一样的自尊心才是。 而黑桐郁唯独这点绝对不差。 黑桐郁写的那副字被教练挂在了墙上，同时她成为海常的经理也是板上钉钉的事实。武内源太自认为自己也是个通情达理的老师，青春期的男男女女就那么回事吧，即使某个少年再忙，黑桐郁的篮球部教育委员还是由黄濑凉太担任了。 少年带着她熟悉环境的时候，趁着谈话的空当，他摸了摸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刚刚，抱歉。” “？” “我是指在大家面前问你有什么目的的事……”像黄濑这种每天被人包围的天之骄子，尤其对象还是黑桐郁的情况下，道歉起来颇为不熟练，他立刻转移话题，“那个，亏得小黑桐很明白海常的目标啊。” 黑桐郁抬头看他，黄濑的视线并不在她身上，有些游移。她一下子了然，从事着模特工作又是校园偶像的黄濑凉太，虽然看上去像金毛一样亲切又和善，却绝不会和粉丝过分亲近，一定十分擅长舞袖。这样的人，大庭广众之下下女孩子面子是有违自己的处事原则的。 如果只是为了今后的“友好”相处，那大可不必了。 她并不喜欢不是发自内心的道歉。 这践踏了双方仅剩不多的、可怜的诚意。 “啊，那当然。”银发少女不再看他，“这和全市模考我的成绩不在前十的时候一样，我会非常不爽。” “哈？”靠脸和运动神经吃香的少年傻了一秒。 黑桐郁轻轻叹口气，潜台词仿佛“我本就不期待你能明白我的比喻”，又令黄濑有些……火大。 在心中默默燃烧着的火焰，不断炙烤着本就不多的理智神经。 黄濑一瞬间有些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觉得黑桐郁是一只彻头彻尾的魔王。 因为她无时不刻不在撩拨着自己最脆弱的那几根神经，痛踩自己绝对执着的敏感点，并且，毫无自知！ 一直以来都是那么的可恨……那么的，让人想要掀开她冷静且完美的面具，看看内在和自己一样肮脏的阴暗面。 为此浪费多少精力都在所不惜。 这能让他觉得…… 黄濑偏头想了想，金发少年帅气的脸露出了好似捕食者追猎的残酷笑容。 ……不再无聊，快乐，还有满足。 “不过如果黄濑君有心道歉的话，”黑桐郁那独特的冷静音调又不急不缓地说到，“能帮我和桐皇学院的青峰君联系吗？” “嗯？” “我没有他的手机号码来着。” “等等，等等。”黄濑扒了扒在名设计师下修剪得清爽又有型的短发，大跨步到黑桐郁面前，弯腰，一把抓住她的肩膀与他面对面，“小黑桐又为什么突然要见小青峰？” 无表情的脸上一双红宝石一般的双眸，然而无机质的晶状体里这次似乎染上了某种粉红色的情绪。 “因为，我是青峰君的粉丝啊。”黑桐郁微微偏过头，回答到。 语毕的瞬间，她感受到了肩膀上的手瞬间收紧的力道。 …… 事情的起因要归结于耳边忽然作响的叮咚声。 【支线任务—— 亲爱的玩家， 你好。 请选择一名主要剧情人物并向他抛出海常的橄榄枝吧！ a，黑子哲也b，青峰大辉c，绿间真太郎 完成奖励：队员们的信赖。】 脑袋里瞬间把几个人的信息梳理了一遍，把任务再三考量后，黑桐郁选择了b项青峰大辉。 单从合拍来说，自己可能和绿间真太郎说不到两句话；从个人能力上讲，黑子哲也有着无法弥补的差距，在强豪中如果没有一双慧眼，也许连板凳也坐不上；再从任务角度来说，背着教练去挖人还能兑现诺言的，一定是非常有个人价值的球员…… 想来想去，青峰大辉最为合适。 然后正巧在这个时刻，黑桐郁利用了黄濑说不上是诚心但也不是假意的道歉。 “黄濑君，你捏痛我了。” “……抱歉。” 说着抱歉的少年毫无歉意。 然而刘海下的阴影遮住了他大半部分的脸，使得黑桐郁无法看清他的表情。 ——这样的道歉没什么意义。 “可以吗？”黑桐郁问到。 不行的话她也会自己想办法，只是稍稍饶点弯路而已。 抬起头的黄濑露出闪亮的微笑，好似镜头前最完美的一格。 “当然可以。那约好了时间后，我陪小黑桐一起去，好吗？” 黑桐郁看了他一眼，他的微笑并没有把她闪得七晕八素，她礼貌地回道：“谢谢你，黄濑君。” 很快，礼拜六就来了。 位于东京的s公司的摄影棚里，黄濑结束了上午的工作，接下来他要和小黑桐在车站汇合，然后再去离车站很近也离桐皇不远的一家咖啡店。 外出参加摄影的黄濑自然穿得私服。这少年不但一张脸是老天赏赐，在时尚界工作着的同时培养出了超出同龄人的时尚嗅觉，再加上衣架子一般的身形，私服的黄濑看上去更是帅得令人睁不开眼。 “啊啦，黄濑君今天看上去特别帅气呢，是要和女朋友约会吗？”化妆师和黄濑道别时打趣他。 “雨宫姐就饶过我别开我玩笑了。”少年双手合十，露出犬系男子有点为难的神情，被这张脸求饶着很难让人再继续之前的玩笑。 “约会愉快哦。”名为雨宫的化妆师摆摆手笑着离开了。 ……和女朋友的约会吗。 这句话的回响听上去挺不错的。今日的拍摄十分顺利，心情也好了起来的黄濑凉太，开始有点期待黑桐郁的私服了。 即使对黑桐郁的感情复杂，但黄濑不得不承认的是，她确实是一位难得一见的美人。 然而在车站前，黄濑凉太看见一只灰不溜秋的黑桐郁，这人一脸平淡地同他问好。 白衬衫、灰色针织背心、灰色百褶裙，还有……红色斜纹领结…… 这不就是海常的校服吗？女生们难道不是平时上学也在抱怨为什么一天到晚要穿校服的生物吗？ 这一秒黄濑是很想翘开黑桐郁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鬼。 下一秒，他举起了手中的纸袋。 黄濑笑着道：“这是我姐姐托我拿的某品牌还未上市的夏款，不过尺寸好像小了点，如果小黑桐不介意的话，要不要试试呢？” 黑桐郁的眸子瞬间盯上黄濑，把黄濑看得心一紧。 “原来如此。”黑桐郁点了点头，“和穿着私服的黄濑君站在一起，校服的我实在像个端盘子的女仆。” 呃……那也是名十分美丽的女仆。 明白这话怎么听也不像夸人的黄濑含糊地笑了笑，食指抓了抓脸颊。 黑桐郁双手接过他的纸袋，一本正经地道：“那黄濑君的好意，我就收下了。” Chapter 008 若要问黑桐郁为什么周六的时候还要穿着校服出来，答案其实出乎意料的简单。 黑桐家的妈妈是个标准的颜控，对于自家女儿生得貌美如花的事实，那是感天谢地感谢遗传学。 自然，妈妈给黑桐郁买了一堆又可爱又好看质量也十分过硬的衣服。 然而黑桐郁寻思着，怎么样来说礼拜六见青峰大辉，那也是代表着我大海常，身为教练的代理抛出橄榄枝，就算是自作主张那也是经理的加班时间。 难道有在加班时间穿私服的道理吗？ 没有。 感谢好心陪她“加班”的黄濑，好人有好报，好人一生平安。 ……只要这个好人不要犯到她手上来。 然而被发了好几次好人卡的黄濑君，礼拜六出场的时候真的一点也不违背他的模特身份，啧啧，那脸蛋那身材，那就是赤.裸裸的身价！会呼吸的福泽谕吉啊……日元上的！ 并且衬托得周身五米的围观群众像村野路人一样黯淡失色，毫不留情！ 这其中包括黑桐郁。 啧。 黑桐郁暗自咂嘴，这种输了的感觉，一定不是她太敏感的错。 借了个洗手间换上私服后的黑桐郁，这才有种找回场子了的错觉。 她寻思着不能白穿，怎么着也要把钱给黄濑，两人推拒了一个来回，这个时候黄濑又说了。 “本来就是赞助商送的，我也不知道具体价格。再说不管怎么样，小黑桐都是我的女朋友，我送衣服给你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不管怎么样？ 也就是说背后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隐情咯？ 就刚在黑桐郁脑补到她是不是拿着把刀逼着嚷着让黄濑就范的画面，旁边的移动海报开口了。 “我听说过一句话。”黄濑说到。 “哪句？” “男孩子给女孩子送衣服的目的，在于脱下它。”某人声调一变，既像是开玩笑，又有那么几分*的意味在里面。 “……这样啊。可是，”黑桐郁侧头看着黄濑，“这几天我给你送了少说十次队服，真要算的话，起码你得先脱个十次吧。” 诶？！ 黄濑猛地低头，视线正好和黑桐郁交汇。那双眼睛非常坦荡，不但坦荡，似乎有那么点挑选的味道，犹如x光一样来回扫荡几下仿佛要在大街上把他剥光了！黄濑的脸迅速地红了，他轻咳一声把视线尴尬地移开，终于闭上了嘴巴。 啊，连耳朵也是粉红色的了。 黑桐郁大方地注视着黄濑凉太，有点搞不懂他为什么害羞还要撩妹。 咖啡店离车站很近，走不了多久他们就到了。巧的是在门口黄濑和黑桐碰到了也是刚到了青峰和桃井。 以青峰大辉的个性可能准时到达有点问题，怎么想也是桃井五月把他拖来的。 果不其然，粉发少女三步一催：“阿大快一点啦，黄濑君他们肯定早来了。啊！阿黄！” 粉发少女朝他们挥挥手，并选择不理身后的青梅竹马，先一步跑了过来。 什么？ 桃井五月叫黄濑凉太什么？ 剧情细节太久远，耳边亲耳听到的时候黑桐郁抖了一抖，忍不住关爱地看着黄濑凉太。 被叫得像个汪酱一样还能摇起尾巴，黄濑少年你真是意外的人好呢。 不过吧…… 黑桐郁不着痕迹地打量了桃井，瞬间又把自己的结论推翻。 被个肤白貌美胸大腿长还嘴甜的妹子唤着，不论叫什么，都会欣然接受吧。 在她看桃井的时候，作为在场唯一的“陌生人”，桃井自然也看向黑桐。黄濑很识相地为她们介绍彼此，可在说到黑桐的时候，桃井不禁露出一个有点八卦的微笑。 “啊啦，是女朋友吗？” 正准备微笑、弯腰、说你好，三个动作一步到位的黑桐郁，脸上的笑容被突如其来的直球打得僵硬，同样笑容僵掉的还有黄濑凉太。 气氛凝固在那一秒，画面都褪去了应该有的颜色变成了灰白。 然而三位天然捧场高手异常有默契的把刚刚的尴尬“咻——！”地一下抛之脑后，都“呵呵呵”地笑了起来。 本期的目标，黑皮·青峰大辉压轴蹬了场。 前队友们的再会没有那么腻歪，似乎比起坐在咖啡馆里，他们更想去篮球场。 几位扔在各自性别里都是“东京铁塔”“天空树”级别的人们，终于选择走进咖啡店而不是妨碍老板做生意。 黄濑和黑桐率先进去。 桃井留了个心眼，顿了一脚，她拉了拉那个光长个子不长心眼的青梅竹马，凑到他耳边小声提醒：“阿大，那个女生是黄濑的女朋友哦，看样子好像吵架了。” “被吵架”的两人听得一清二楚，黄濑不小心撞到了玻璃门，紧随其后的黑桐郁撞到了他宽阔的背后。 “啊。” “好疼。” 而目睹了连环撞车，桃井的心咯噔往下沉。 好了，这下子算是画蛇添足。 穿着黑围裙的店员递上了菜单。 这家店离桐皇不远，青峰大辉也好桃井五月也好，平时经常光临，很快决定了饮料还有糕点。 黄濑也来过几次，毕竟摄影棚在附近，他不但决定好了还给黑桐郁推荐了店里有名的草莓奶昔。 味道香甜浓郁，冰冰凉凉的，也很适合女孩子喝。 黑桐郁干脆全交给黄濑凉太做主。 过马路的时候会拉住袖子，走路在靠车道的一边，帮忙拉开座椅，给女孩子推荐熟悉店铺的饮料糕点……黑桐郁默默细数黄濑凉太一路的表现，如果是约会的话，绝对要给八十分以上。不得不说这人不但长得好，在撩妹方面出乎意料的细心程度也是让身边的汉子们毫无活路了…… 可能是她脸侧向黄濑的缘故，在桃井的眼中看来，则像是望着男朋友的恋爱中的少女！桃井少女她有一种感觉，那种感觉就是瞎他妈配对！在她看来，能把黄濑作为模特时的闪亮压得七七八八的黑桐郁，看上去有些冷淡的黑桐郁，无疑和阿黄十分相配。 她竖起一根手指，歪头说到：“这看上去像不像四人约会？” 其余三人的视线齐刷刷地看向她。 尤其是黑桐郁和黄濑凉太。 空气又一次凝固了。 两人一愣，面无表情地呆在座位里。 蜜糖色的眼珠子悄悄往边上看去，他有些好奇这个三番四次被按上“女朋友”头衔的黑桐郁，现在到底是个什么表情。 内心隐隐升起一股期待。 “别这样，五月。”然而全场最不读空气的青峰大辉，也根本不介意读不读空气的青峰大辉，立马打断了凝滞的时间。 “啊抱歉，都怪我太多嘴。”桃井五月也顺着话说了，顺带着下了台阶的，还有一点也不笨的黄濑和黑桐。 黄濑略带歉意地笑了笑，“其实小桃井没有误会，我和黑桐是在交往着。” 这下反而青峰大辉吃了一惊。 初中的时候大家一起插科打诨，他有事没事总吐槽黄濑假绅士，有喜欢的妹子就上嘛！男人喜欢大胸并不可耻啊！然而这人一边亲切地对待妹子们，一边又保持出绝对的距离。 大家一起说说，是不是有病？是不是有病？！ “你看上这小子哪一点了？”青峰大辉挑起一边眉毛，带着看勇士的目光看着黑桐郁。 “喂小青峰你问这个问题就太欺负人了！” 随着黄濑夸张地指控青峰，黑桐郁沉默了下来。 ——因为她压根也不知道怎么回答青峰大辉的问题。 “过分！见到以前队友就是这么打招呼的吗实在太过分。” 黄濑半真半假的哭闹还在继续着，他一边这么做的同时，一边在桌下悄悄握住了黑桐郁的手。 那只纤细的，之前搭在他肩膀上的手。 一瞬间黑桐郁接收到了黄濑的视线。 并不是平常和暖的、亲切的那一种，相反很沉静、嘲讽，带着一点侵略感。 仿佛在说—— 不知道答案吗？ 没问题的。 因为小黑桐为什么要喜欢上我的答案，连我自己都不清楚啊。 “手，……凉凉的。”银发少女小声说着。 然而现场气氛有些high，黄濑把脸凑过去，眨了眨眼睛问：“小黑桐在说些什么？” 那双蜜糖色的眼珠子仿佛带着电流，少年金发柔顺，让人忍不住伸手拨弄。 黑桐郁霎时回神。 她坐得很正，直直地望向斜对面的青峰大辉，一本正经地道：“如果青峰同学不介意的话，我能拿到你的签名吗？” 诶。 ……？ “黄濑君能签个名吗？”——这是以前经常能听到迷妹们捂着脸，有些羞涩地问到。 这次是不是问错了人？ 然而一张签名纸顺着桌子，斜斜地推了上去，附带一只马克笔，稳稳地停在青峰大辉的面前。 少女认真地看着他，那双红瞳仿佛在说：我要青峰大辉的签名。立刻，现在。 黄濑凉太勾起嘴角，左手顺势松开黑桐郁的手，拨了拨额前弧度完美的刘海。 Chapter 009 “我？” 食指正指着自己的脸，青峰大辉很有些不可置信。 问错人了吧？ 然而斜对面的银发少女一脸平静，不不不，这不光只是平静了，还特别认真，一副“我要青峰大辉的签名，立刻，现在”的表情。 ……没问错。 不这个是吧？为毛黄濑的女朋友要当着他的面找别的男人要签名啊？ 本来昨晚看不可描述的碟看得有些晚，黑皮少年睡到下午还觉得精神不济，真他妈毁他青春废他身体啊！那点瞌睡被这么一出给闹得无影无踪。 他的视线无法控制地转向黄濑。 并不是有意，而是一种本能。 本能地想瞧瞧此时的黄濑，到底会是一张怎么样的脸、什么样的表情？ 而对面初中就熟识的前队友，露出面对粉丝时绝对完美的微笑，闪亮逼人地说：“小青峰就帮个忙？之前小黑桐一直说着想要小青峰的签名来着。” “要说为什么的话……”黄濑一只手支着下巴，稍稍侧过身子笑看着黑桐郁，“因为小黑桐是小青峰的粉丝啊。” “诶？！” 这下是桃井五月吃了一惊，然而这位巨/乳少女一点也不无脑，反而十分聪明。和阿大是青梅竹马，熟悉程度不用提；因为初中担任篮球部经理的原因，桃井自认为和黄濑也相当熟悉。 粉发少女敏锐地觉察到黄濑很奇怪，并不是行为举止、表情、话语，而是散发出来的氛围。 “是吗，小黑桐？”黄濑温柔地问着。 他想起来之前问到此事时，少女没有看他，而是把脸侧了过去。 ……黄濑一定十分、十分生气。 然而在场并不只有桃井五月觉得不对劲。这时黑桐郁忽然对黄濑凉太微微一笑，进而望向斜对面的青峰大辉。 她大方地承认：“嗯，是这样。” 啊，真的是我。 换做是其他妹子这样说，青峰大辉觉得自己可能还会暗爽一下，男人就是这么一种生物啦！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现场略微诡异的气氛，黑皮少年心中一丝涟漪都没有泛起。 反而有种深深的中枪感。 黑桐郁继续说到：“之前因为申请了篮球部经理的工作，于是我大量观看了选手们的比赛视频，渐渐被青峰君的个人技巧吸引了。正是因为我是青峰君的粉丝，所以今天来有更重要的事情和你商讨。” 其他三个人莫名其妙地升起一股不太妙的预感。 “那就是，希望青峰君能转到海常就读，加入海常的男子篮球部。” 诶！ 这是什么鬼？ 而某个绝不是ky的人，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我相信，有青峰君的加入，海常的全国制霸根本不是问题。” 身旁的黄濑愤怒地看向黑桐郁——你在说些什么啊！ “你在说些什么啊？！” 然而这份怒火却因青峰大辉的怒喝而熄灭。 “你的意思是，我不转进海常就无法称霸全国？”青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要是我的粉丝的话，就不可能不知道能打败我的只有我自己！” “大概，不是说的这个吧阿大……”桃井拉了拉青峰的衣角，很为自家青梅竹马的智商尴尬。 “啊？！”青峰大辉大咧咧地看着桃井，“不是说这个？” “嗯，肯定不是说着阿大你在说的东西。” 因为重点在“海常”，青峰大辉反而是次要的。 “稍稍打扰一下，这是您点的冰咖啡、草莓奶昔……” 正在这时，服务员把他们刚刚点好的饮品一一端了上来，短暂的暂停令气氛稍稍有所缓和。 青峰大辉看看黑桐郁，这少女一脸没事人的样子；他再看看黄濑凉太，少年的脸微微偏过，刘海的阴影遮住了大半张脸，表情看不清楚，只是嘴角还微微勾着，稍显得僵硬。 黑皮·青峰·脾气大·大辉没来由地一阵心烦，这都是些什么事啊怎么就摊在他面前了真是，打个篮球还这么多p事烦死人了。 “总而言之，你要的签名我帮你签了！”青峰大辉一锤定音，麻利地动手，好似高.利.贷面前签字画押一样，那个字写的那叫一个龙飞凤舞，“不过转校的事情别谈，别扭干嘛闹到我身上，你们吵架能内部解决好了再出来吗？！” 说着就来气，青峰一口干了送上来的冷饮，觉得脑袋稍微平静了一点。然后他颇为不耐烦地招呼桃井五月：“五月，我们走了。” 桃井有些为难地看看青峰大辉的背影，又看看黄濑和黑桐，接着一咬牙追上了青峰。 只留下黑桐郁和黄濑凉太，静默地坐在店里，似乎谁也不准备先动。 …… 店外青峰和桃井走在回学校的路上，即使礼拜六桐皇也有训练。 因为刚刚的事情桃井不住有些唉声叹气。 “叹个毛我都说了让他们两个别吵架了，再吵干脆分手，和我们有毛线关系。”青峰话糙理不糙地劝着桃井。 “重点在吵架这里吗？”粉发少女不知道该好气还是好笑，“阿大的神经真得和麻绳一样粗！” “不是你在进店前和我说的他们在吵架吗？” “嘛，阿大就这么想好了。”桃井有些懒得和他解释，想着刚才的事情，她轻轻一脚踢飞了路边的小石子，“恐怕阿黄会很受伤吧……” “哼，他个玻璃心混蛋。” 同时，想着黑桐郁那张几乎坚不可摧的冷淡面庞，桃井五月不禁偷偷笑了出来，未来的海常一定十分有趣。 …… 黑桐郁默默收回了青峰大辉的“签名”。 即使龙飞凤舞的字迹几乎不可辨认，但她还是读懂了青峰的留言。 “开什么玩笑啊！——青峰大辉。” 被迅速地拒绝了呢，黑桐郁想着。 这比表白拒绝都要快啊，一秒钟都没有考虑，实在太失败。自己的问话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呢？抛出橄榄枝的时候，先赞美对方难道不对吗？ ……啊啊，连好处都没能开出。 她在进行着自我总结的时候，黄濑忽然又握住了她的手。 “小黑桐，我们也回去吧。” 黑桐郁觉得握住她的手很奇怪，但她整个人陷入一种遗憾的情绪里，懒得纠结自己的手是不是被另一只手牵着，那只手，又是不是冰凉的。 而原木桌上黄濑推荐的那杯草莓奶昔原封不动，只是玻璃杯上爬满了水珠，内里渐渐融化，已经是一副相当糟糕引不起食欲的样子了。 两位土豪坐的出租车，回程的路上他们很普通地聊着天，大多围绕在考试啊、篮球部的事情上。 下午四点钟，黄濑凉太将黑桐郁送到家门口。 正要道别时，黄濑很自然地问到：“不请我坐一会吗，今天好不容易的休息日也一天都是事，真累啊。” 黑桐郁看了他一眼。 金发少年的表情和平时没有什么区别，还是那么充满元气。 不管怎么说，今天也是黄濑陪着她“加班”，于情于理都应该回礼，进屋喝个茶当然没问题，黑桐郁想到了昨天妈妈的同事送的非常有名的羊羹，她决定就拿那个款待黄濑。 少女推开庭院的铁门，“还请进，黄濑君。” 黑桐家的位置要划的话，能算的上学区房，离海常不远。样式是独栋洋房，尖顶的那种，庭院里有黑桐爸爸精心种植的各式盆栽，这个季节，正是茶花开得旺盛的时候。 而一朵白色的茶花，在他们进屋时突兀地整朵掉落在地上。 摔成破碎的样子。 黑桐郁请黄濑在客厅坐下，她在厨房里烧水泡茶。 黄濑问到：“我记得小黑桐的父母都上班的吧。” 黑桐正在厨房忙活着，她一边想着茶碟放在哪里一边漫不经心地回：“嗯，是啊，大概六点的时候他们就回来了。” “晚饭呢？” “有的时候妈妈会做，有的时候自行解决。” 开水浇在茶网里，伯爵的香气很快升腾了起来，十分诱人。她把茶壶茶杯茶点以及用具一一摆放在木质托盘里，拿到客厅里去。 黄濑坐在沙发上，姿态很闲适。 然而黑桐郁看到原本整洁的玻璃茶几上，现在散落着签名纸的碎片，其中较大的一块还在黄濑的手中，而他在她的注视下，愉快地，以极缓的速度，一厘米一厘米地把“青峰大辉”四个字撕开。 此时金发少年忽然微微一笑，不是平时王子式的微笑，这个笑容什么也没有，只是嘴角上翘的动作而已。 反而令人感到一丝寒意。 “生气了吗？小黑桐。” 只是签名而已。 银发少女瞟了一眼桌上的碎纸，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 黄濑耸耸肩，似乎对她的反应有些不满意。 “所以，小黑桐知道现在是个什么状况吗？”明明刚刚才做了“坏事”的黄濑冷静地说到，“这整个家里，只有小黑桐和我。” 银发少女眯起眼睛。 这是个什么意思？ 然而逐渐紧张起来的气氛令黑桐郁本能地往后倒退一步，却正是因为她先动的这一步让本来就蓄势待发的黄濑冲向了她！ 电光火石之间！ 只听哐唐一声，雪白的骨瓷茶杯和木质托盘一起摔到地下，和着滚烫的茶水、糕点一起，摔得稀巴烂。 而高大的少年压倒了瘦弱的少女。 大手攫住她的手腕，身体压住她的身体，肌肉发达的大腿拱进了少女的腿间。 此刻的黑桐郁无比深刻地意识到了——男与女在生理上的差距。 “我啊。”修长的手指划过少女的眉眼、鼻子，最终定格在嘴唇，“一直很想看看小黑桐生气的表情啊。” Chapter 010 黑桐郁所认识的黄濑凉太，就和扑克脸扯不上什么关系。 难过的时候沮丧着脸，开心的时候大笑，脸上的表情多了去了，甚至语调也是。这让大多数时候黄濑在大家的眼里，是一名好亲近甚至有点轻浮的少年。 此时他离自己非常近，声音就在耳边响起，却没有什么语调，声音轻而缓，尾音略微带一点上扬，却让黑桐郁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少年的食指轻轻地勾画着嘴唇的形状，动作温柔又缠绵，像是抚摸着最珍贵的玫瑰花瓣。接着他的拇指忽然用力，大力地揩去了黑桐郁嘴上一点粉色唇彩。 颜色突兀地溢了出去，像是画出框的油彩。 少年继续轻轻地问到：“小黑桐接过吻吗？” 黑桐郁没有作答的打算，在她看来黄濑也没有听她的答案的意思。 “嘛，这都没有关系。”少年勾起一抹笑，蜜糖色的眼睛里却一点也不甜蜜，“我想小黑桐一定没有和不喜欢的男人接吻的经历。” “……” “那我就来告诉你吧……” 最后一个字淹没在相交的唇瓣中，金发的少年微微倾下脑袋，准确地吻住了黑桐郁的嘴唇。他的一只手紧紧地困住了她的手腕，而另一只手则停留在她的脸侧，轻轻一用力，就捏开了牙关。 舌头长驱直入。 擦过上颚等敏感的地方会带起阵阵战栗。 少年亲吻着她的嘴唇，并且舌头在她的口中侵/犯、掠夺、为所欲为！ 唇与唇分开时，一丝透明的唾液在空中拉成一根几乎不可见的细丝，随着迅速冷却下来的温度，断裂在空中。 蜜糖色的眼睛挑衅地望着那双火红的眼睛。深深地，仿佛要窥透坚冰之下的激流。 黑桐郁面无表情。 dkisser，前提条件是在自然发生的情况下，那会是一种享受。可现在的状况，她被桎梏在地板上，旁边还有摔碎了的茶碟茶杯，实在不能算是什么好状况。 “好生疏。”黄濑像偷了腥的猫一般评价到。在亲吻了黑桐郁之后他现在却仍不感到满足，因为银发少女丝毫表情都没有，这不禁让黄濑感到一阵心烦！……还有稍许的罪恶感。 他不禁坐了起来，侧开脸道：“别拿这样的眼神看我！” ……因为咖啡店里的事情吗？只能是这了吧，黑桐想到。 此时她拿出了自己最后那仅剩的一点点耐心，问：“为什么想看我生气的表情？” 为什么？ 黄濑露出一个凉薄又嘲讽的笑容，“小黑桐真是擅长毫无所知地痛击对方的敏感点呢。” “……” “要说为什么的话，那是因为我很生气啊，非常、非常火大！” “……” “就算是我，也有作为海常ace的意气啊。” 然而此时的黄濑更清楚的是，他所生气的，不仅仅只是他说出来的理由。 不光只是作为ace的意气，还有面对小青峰时不可抑制的劣等感；好似立刻就要被队伍丢弃的孤独；还有……因为对面少女毫无自知的举动而轻易生气的自己。 所有的这些，都令他不可抑制的火大！ 尤其是被那双冷静的眼睛看着，好似一把锋利的匕首深深地插入了身体里，划开，三两下就把外壳剥掉，只留下丑陋的内里。 黄濑想着—— 只有我是这样的不堪一击。 好羡慕小黑桐啊。 所以……更想把她的面具剥掉，然后踩得粉碎！ 仿佛从胃里生出一股黑暗的破坏欲，黄濑感觉无法控制住自己，不管用着什么方法也好，他都想让黑桐郁成为自己的“同伴”。 “很疼。” 因为黄濑的放手，黑桐郁坐了起来，她活动了一下手腕，觉得不只手腕，刚刚被压住的身体也很疼。 人怎么能和地板比硬度，黄濑凉太不疼一定是因为中间垫了一个她的缘故。 “抱歉。”少年的神情却毫无歉意。 然而少年无诚意的道歉直接崩掉了黑桐郁脑袋里最后一丝耐心。 她唰地站了起来，双手抱胸，冷然地俯视着黄濑。 “你哪只眼睛看出来我不火大，我不生气？”她看着那堆摔破的茶具，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我告诉你我生气极了！” “……”盘腿坐在地上的黄濑缓缓睁大了双眼。 “如果伤到你脆弱的自尊我现在也不打算道歉，不要以为你火大就可以为所欲为，请你首先搞清楚人之所以为人是因为他们会约束自己。” 黑桐郁手指带风唰地一下指向门口。 “茶具的赔偿账单我也会寄给你的。所以，你现在、立刻、马上，消失在我眼前！从我家滚出去！不然我马上报警，告你非法侵入！” 坐在地上的少年听她说着，神情却慢慢解冻，逐渐恢复成平常那个有点傻白甜的黄濑凉太了。 啊，真的生气了…… 如此想着的黄濑，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变态地满足了。 …… 然而魔王生气为时已晚。 现在正是一个学期最为关键的时期，那就是——期末考试！ 上帝为黄濑凉太开了颜值和体能的门，却关上了学习的窗。虽然凭借着一点小聪明考试前临时抱佛脚能凑个及格，然而高中他这能力在黑桐郁划的重点中，逐渐荒废。 若要形容黑桐郁的重点，那就是提前看了试题的挂逼水准啊！命中率高得不科学！ 自从上次不欢而散后，黑桐郁虽然没有无视黄濑，但黄濑觉得路人对待比无视更加惨淡，那代表了完全不关心、不在意。 黑桐郁是真的生气。 首先重点不在于被亲不被亲的问题，而是那个外表阳光内心黑暗的烦濑凉太是为毛要拿着她出气？ 在她看来黄濑不见得有多喜欢自己，一开始她也这么感觉到了，除开不明所以的交往以外，她不是一个纯同班同学吗？ 怎么被这货搞得像他们真有点不可告人的龌龊关系似的。 这个月也很繁忙。 首先是考试月，不拿到第一名她会非常不爽的，然而她又不是不看书就能拿第一的学神，抽出时间复习很有必要。 其次，经理的工作。 说到这个，在黄濑离开礼拜一她去上学之后，她收到了另一个支线任务——获得队长笠松幸男的信任。 想来那次忍不住在走廊挑衅她就觉得自己是不是失误了，这下“挑衅一时爽”换成任务，报应来了。不过黑桐倒不担心任务的问题，虽说第一印象很重要，但人与人之间的印象也在一直不断改变着。 坑爹的是完成奖励，竟然是黄濑凉太的好感度。 还在气头上的黑桐郁看见这个就翻了个白眼，挥起球棒想来个全垒打，直接把所有好感打出外野围栏！ 不过后来她转念一想，经理已经和ace闹翻，要是再和队长剑拔弩张起来，队里的气氛就太不和谐了。 不需要的东西拿到手里也可以视作无物。 做好心理准备的黑桐郁专心做起了经理工作。 据她所知，去年的海常那一届被称为最强一届，很有夺冠的希望。然而当时二年级的笠松失误了，导致海常连第一场比赛都没能赢下来。有着这样的心里负担，那个爆脾气严肃学长更想取得今年夏季高中联赛的冠军。 ——以上来源于一直很看好她的武内教练，还有发给她但她有点不记得细节的剧情君。 将心比心，如果有谁在她费尽心思的夺冠道路上乱插一脚，可能她也要分分钟弄死那个人。 在这一个月里，黑桐郁不但准时参加了日常的训练——就是去打杂，还在本就不多的课余时间里清洗了挂在赛场内的横幅，回收了队服送去清洗、修整、缝补，另外还制作了新的赞助海报，拜托商家们贴在学校周边的商店内——也就是打了更多的杂。 这下子笠松终于不再盯她了。可也没有完成任务的提示，可见达到“信任”的程度，还远远不够。 啊啊，人民的好经理还真不容易当啊。 无法体会场内运动员的辛苦，也品尝不到获得胜利后极致的喜悦。嘛，也许有那么一些，但程度上来说是远远不能与他们相比。 没有办法真正意义上的融入这个集体，却要为之付出大量的时间和精力，而这些时间和精力根本不会进入到旁人的眼中，只会在看台上远远地说一句——“那个经理长的好可爱诶。” 轻飘飘的，说得好像经理只负责颜值似的。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还有那么多的妹子们前仆后继地想进队打杂，跟在那群运动完后一身汗味的少年身后做牛做马？？？ 黑桐郁，女，今年十六岁……可能十六岁。在海常干了一个月的经理后，有点找不到普通人当经理的意义了。 而她，当经理的意义，当然是为了完成任务了。 ——就是这么的干巴巴、冷冰冰，仿佛一块陈在冰箱好长时间的猪肋骨。 Chapter 011 海常的期末考，终于过去了！ 今天迎来了放榜的日子。 无数的烤鸡烤鸭们围在公告栏前，瞪大眼睛在一张又一张的打印纸前搜寻自己的名字。 “啊！三十七名！谢天谢地，我妈说了过五十给我买新游戏机。” ——考的还不错的活像中了彩票。 嘛，就结果来说，能买到新的游戏机也和中彩票没什么区别。 “…………” 也有的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还有的…… “嘛，后面还有十几位兄弟给我撑腰呢，根本不虚！” 个子高眼睛也好的少年，黄濑凉太君，根本不用发挥老天爷给他的天生所长，因为挤在前排的妹子在他一来就热心地告诉他了，过程只需一秒，他就可从可怕的人堆里解放。 然而少年无论如何都想看看前面。 他也不出意外地在第一张第一排最前面，发现了黑桐郁的名字。 黑桐郁，总分：692 ps，满分七百整不找零。 ……小黑桐果然一如既往的厉害啊。 正想着她，黄濑一回头就看到了黑桐郁抱着一摞作业本从不远处的老师办公室走了出来。 齐刘海下是一双冷淡的火红眼睛，早晨的阳光从窗外斜斜地照进来，经过玻璃的折射让人几乎能看清它通透的质感。这些光照在她的脸上，有一种特别的透明感，让本来就很好看的少女更像一副水彩画一般。 那么卡住这个位置的话，等下小黑桐一定会站在旁边，因为学霸的小黑桐肯定要看看排名的。 这次一定要找机会，好好道歉才行。 少年在心里夸自己机智，他以余光注视这黑桐郁，而银发的少女，端着她的作业本们，目不斜视地走了过去！ 真的，眼珠子连一毫米都没斜过来。 她压根就没管排名这回事！ 这不科学啊！ 黄濑扶额想到。 不过此时他想也没想，跨了一步向前到黑桐郁身边，状似十分自然地接过她手上的作业本。 “我帮你拿吧。” 可他的手刚触上作业本黑桐郁就躲开了。 清亮的眸子瞥了他一眼，平淡地道：“不用了，班门就在眼前。” 潜台词是，你这样做很多此一举，你是个傻的吗？ 天地良心黑桐郁的心理活动绝没有“你是个傻的吗”这句，纯属黄濑的自我吐槽。 然而期末真是黄濑的克星，更不科学的还在数学课上。 一如往常一般，老师一个个点名让大家上去拿试卷，名字是根据学号来的，黄濑在黑桐的前面。 他脑内计划还没来得及展开，就被眼前鲜红的28刺瞎了双眼。 签字笔血一般猩红的颜色在上面画满了斜杠，残忍地昭示了他不及格的事实！ 这就意味着，暑假要补考，补考不过要补习。 补习意味着，时间和夏季高中联赛的决赛有冲突！身为ace的他要缺席！ 这个消息五雷轰顶，黄濑双手撑头，觉得自己要缓缓，因为现在他暂时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 这时黑桐拿着卷子走回来了。 她坐黄濑前面，就算不故意也看到了他放在桌上的试卷，还有上面鲜红的28。 一瞬间，黑桐郁感觉到无比平衡！ “呵。” 她扯开一边嘴角，轻轻地哼笑出声，然后看到黄濑扬起来的表情震惊又想哭，她就更是笑了起来！ 一个字！ 太爽啦！ 这种能够完全碾压某个分外不爽的人的感觉，简直令人上瘾！ 黄濑恨不得下一秒钟就要哭出来了。 可黑桐郁落座后，黄濑拍了拍她的肩膀，她反射性地转头，就看到金发的少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比窗外正好的阳光还要灿烂，分外惹眼。 “太好了，太好了。”他说着，“小黑桐终于笑了。” 黑桐郁顿住了。 这个瞬间她是很有些不甘心的。 “我还没说原谅你呢。”她转头，说着。 …… 全年级第一，算下来整个学校也就三。 作为第一的黑桐郁，在这个体育强校中招牌篮球部的遍地学渣里，自然很受到膜拜。不过人家学霸大大说了，自己考第一又不是为了给你们膜拜的，这一套都赶紧收起来有时间多训练一下吧。 说到这里海常的队员们就集体泪目了。 怎么经理比教练还热衷于训练啊，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啊电视剧骗人！还给我们对经理的绮念！ 武内教练眉头夹得死死的。 他面前的是一只正跪的金毛，和对着金毛实施家暴的队长，还有抱臂围观显然看笑话的黑桐郁。 以前嘛，黄濑也没搞出过不及格的情况，就算有，教练自己也是那个时期那个身份过来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了。 可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满分试卷和二十八分比起来，就是如此不忍直视。 “你怎么就不及格呢？之前怎么不知道请教请教黑桐同学呢？” “啊，那个……之前……”黄濑支支吾吾，要怎么样在三言两语之内叙述自己前段时间的作死行为？ “就算人家坐你前面你也不知道问？” “笨蛋！你是不是傻？！”队长正义的铁拳正在对黄濑进行无情的镇压。 黑桐郁见证着家暴眉毛稍稍挑了一下，给乐的。 她本以为黄濑不会遵从于体育系那种上下关系的纵向社会规则呢，还是说她又有什么细节给漏看了？ 教练又念了会，队长又揍了会熊孩子，接着两位操心得脸都要老了的负责人压着黄濑的脑袋，拜托黑桐郁教他学习，务必补考一发就过！ “拜托了，小黑桐！”那颗金色脑袋压得低低的。 黑桐郁发现在有身高的绝对差距上还能看到高个的头顶，有种莫名的虚荣感。她偏过头瞅了瞅自己的手指甲，中指的指甲好了大半，但仍包着创口贴。 事实上经理的义务又不包含教书，现在只是夏季联赛，跟任务的rcup也差了半年，凉薄一点来考虑现在根本不是需要黄濑的时候。银发少女磨了磨指甲，不负责任地想着。 “嘛不过想教这位学习的人我想一抓一把。”黑桐郁说得有些漫不经心，“交给我也可以，不过我不敢保证会‘温柔’地对待你。” “嗯，请务必严格地教导他。” 当然，在这个问题上，黄濑连回答的主权都没有。 这下子，黑桐郁更加频繁地看到了那张惹得少女们尖叫的脸。 ……频繁得都快看腻了。 甚至有的时候还要去他摄影棚附近的咖啡馆，因为某个又要训练又要比赛还要参与摄影的小模特的行程很紧张，所以经理成了数学家教。 “你说，这像不像约会。”金发少年撑着半张脸，另一只手也不闲着，正转着笔。说着他打了个哈欠，显然桌上摊子的教材试卷十分催眠。 “咔嚓。” 他哈欠刚打完，少女手中的铅笔就应声断裂。黑桐郁那张脸上写满了不爽，她忍不住咂嘴，说：“如果你有这个闲工夫瞎想的话，不如专心点看看卷子如何？” “诶——！”然而某个少年对数学已经厌恶到了极点，开始了性质非常恶劣的耍赖，“可是，小黑桐说的方法我大多都不懂啊，初中开始就没有正经地看过课本了。啊啊，我已经连续看课本四十分钟了，小黑桐个魔鬼！彻头彻尾的魔鬼！” 黑桐郁额头青筋直跳。 掐死这个人都闲他死的太轻松啊！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刷地一下把面前的试卷全都扒开了！ 少年一惊，以为她生气了的时候，黑桐郁十指交叉，一本正经地问到：“你之前也知道我失忆了，如果你想闲聊的话，不如先告诉我，明明相看两厌的人为什么会交往着？” “……” “我是指我们两个。” 银发少女的手指了指他，又指了指自己。 可话痨君却陷入了诡异地沉默中。 蜜糖色的眼睛默默把视线移走，课本也缓缓地竖了起来，阻挡来自对面有着威压的视线。 “嗯，果然我还是看书吧。”他说到。 黑桐看他那样，额头的青筋更加不止！ “书拿倒了笨蛋！” 不过密集的培训很有成效。 在海常取得神奈川县出线权的同时，黄濑凉太的补考也合格了。 这就意味着，海常的ace能如往常一样成为非常强大的战力。 拥有着奇迹时代球员的球队，仿佛有着某种奇怪的特权光环一般，黑桐郁一路见证着海常有惊无险地赢到1/4决赛，胜利的女神一直在他们头顶微笑着，直到遇到桐皇。 98对110。 比赛上看十分精彩，但就分数上看，是海常的完败。 事实上中间分数差一直都有，大家拼命追赶拼命追赶，那致命的分差还是丝毫没有缩小。 全程在场内看完比赛的黑桐郁，在比赛的哨声中，默默捏皱了记录用的笔记本。 “果然……”她喃喃到。 还是不行啊。 “你在说什么？”忽然一道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打断了黑桐郁的思维，甚至把她吓了一跳！ “果然，果然什么？”那个声音继续问到。 Chapter 012 黑桐郁回头，只见桃井五月那张好看的脸凑到了她跟前，微眯着眼睛观察了一会她。 “啊，莫非说的是果然会输？” 确实想说的是“正如系统给出的剧情一样，果然会输。”但这怎么能在桃井面前承认？黑桐郁稍稍往后退了一步，老实说桃井凑的那么近莫名让她觉得不自在。 “否认也没用的哦。”肤白貌美的少女偷偷笑了，“虽然黑桐同学一直都扮演着十分冷静的角色，可即使不是场上队员，比赛输了也会不甘心。黑桐同学看上去完全没有呢，为什么呢？” “海常输了我怎么会甘心？五个月后的rcup上桐皇就把脖子洗干净等着吧。”黑桐挑起一边眉毛，神态傲慢地挑衅到，“不过桃井同学来找我，不是为了听我的开战宣言吧？” 桃井笑眯眯的，确实如此。不过很快她有些担忧地说：“虽然是我多管闲事，不过……” 她看了看周围，大家都在收拾东西准备退场，没什么人注意到这边。桃井凑到黑桐的耳边说着悄悄话：“黄濑君可能要注意一下脚的问题哦。唔，可能不是我这个桐皇经理该说的内容，不过我和阿黄也是好朋友，篮球运动员第一重要的，就是身体了吧。” 少女凑过来说话的气流令黑桐的耳朵有些痒。她忍不住多看桃井两眼，对这少女很有些佩服。 黄濑的腿确实存在隐患。 但如果自己不看剧情的话，就发现不了吧？ ……这也是同样作为经理的差距啊。 黑桐郁对着桃井行了个礼，这礼行得犹如教科书的典范一般，倾斜四十五度，抬起的时候比敬礼的时候要缓慢一些，令人感觉得到她的尊重。 “……诶？诶！你这是干嘛，我也只是猜测啦。” “谢谢你，桃井同学。”黑桐认真地说，“如果以后有什么我能帮忙的，请务必和我联系。” ……啊啊，果然美少女们就比自以为自己*炸天的少年们，可爱一万倍啊一万倍。 巴士上的气氛分外沉重，黑桐一个人坐在前面的单人座里，她侧着头看了一路沿途的风景，脑袋里却在转个不停。 差距…… 海常与桐皇，不，与其他挂逼学校的差距。 那就是—— 海常的金手指还不够大！ 黄濑如果能压制住与他同样的奇迹时代的球员，其余的部分还能拼一下，毕竟这是最不科学的部分，同样也是她看也看不懂的部分。 不过他的脚……黑桐郁想到了以后，觉得这的确是其中最大的隐患，没有之一。 回到学校，武内教练在校内的体院馆集合了大家，简单地说了几句。 “今天回去先让身体好好休息，大赛刚刚结束，不过三年级的比赛还没有完，我们还有rcup。所以，大家都打起精神来！明天在看过录像之后，我们要开一次反省会，全员参加。以上，解散！” 他又问黑桐郁：“经理，比赛的录像准备好了吗？” 黑桐郁点点头：“嗯，我请同学在侧面看台和正面看台录了两份。另外笔记本上记录的数据，今晚回家我也会整理好的，还请放心。” “嗯，辛苦你了。” 说完，武内教练转身回办公室，准备反复看录像了。 自从退役后就发福的武内源太教练，今天为了和桐皇的帅哥教练一争高下，特意把满脸的胡茬剃得干干净净，衬衫领带，皮带系紧的不仅仅是西装裤，还有那个中年发福的大肚子。 可是他既没有在颜值上赢过对方，比赛上也没有。 海常是一支好队伍，但仅仅只是“好”，完全不够。它还需要足够的强，而在这点上海常没有足够的实力。 ……非常遗憾。 黑桐郁也去收拾自己的东西，等她收拾好，她听见了黄昏时分的运动馆里依旧传来了篮球敲击地板的声音。 有人在里面训练。 她走了过去，不过她已经把室内球鞋收到了包里，黑桐郁只能站在门口，不出意外地看到了黄濑的身影。 他正在一个人练习着。 运球、躲避、投篮……不断地尝试着，似乎在和脑袋中的敌人进行着战斗。 他的腿会因为过度练习出现问题。 十分清楚症结所在的黑桐郁，却站在门口看着他练习，半天无法开口叫他停下来。 今天从个人能力上讲，黄濑凉太完败了啊。 大家都是自尊心高上了天的少年，自然会很不甘心。在这份几乎可以把自己狠狠压倒、令自己喘不过气的不甘心面前，除了练习、练习、练习，还能做点什么别的吗？ 没有。 正是明白答案，这个瞬间黑桐郁是无法开口叫他停下来的。 并且在这个瞬间，黑桐郁觉得，自己是不是一直看轻了黄濑凉太这个人。 少年拥有太多常人无法触及的天赋、才能，可也在他周围，立起了高高的围墙。 那墙壁似乎无法跨越，也把其他人和他隔离开来，别人进不去，他也出不来。 “喂，你再这样下去，是过度训练了。” 而从另一边门外进来笠松幸男，皱着眉头，似乎有些不满地看着黄濑。 金发少年回头，先是发现了黑桐郁，进而眼神有些冷淡地看了一眼笠松幸男。 “如果不练习的话，我不知道现在的我还能做些什么。” “回家去，休息！”笠松异常严肃地命令到。 “做不到啊……”少年低下头，压低着嗓子说到。 “回去休息！” “这怎么可能做到啊！”他把篮球猛地扔开，“这明显就是我的错啊！因为我不够强所以海常才输了不是吗？” “你这小子！”刹那间笠松怒不可竭！他一把抓住黄濑的衣领，即使身高不占优势，仍然令他往后倒退了一步，“海常是只有你一个人的球队吗？！你这难道是在说，最后把球传给我是错误的选择吗？！” 被黄濑用力扔出的篮球掉到地上发出好大的响声！然后反弹的幅度越来越小，越来越小，最终那只球滚到了黑桐郁的脚边。 黑桐郁安静地把它捡起来。 “不是的……”金发少年垂着脑袋，把头别开，“并不是笠松前辈的错，是我。我完全输给了小青峰了。” “！！！” “事实上，小黑桐也是这么认为的吧。你和小桃井的对话我都听到了‘果然会输呢’。” 少年朝她看了过去。 那是一张挫败的脸，眉眼写满了不信任，嘴边还有自嘲的笑容。 “之前小黑桐也想替海常挖角小青峰呢，那个时候我就在想了，如果我能强了一点就好了，如果我能比小青峰更强就好了。” “然而拼尽全力的我还是没能够做到。” “……还害得前辈们重要的比赛输掉了。” 黑桐郁静静地听着他说着，然后她走向他，先是站定在他面前，接着挥掉了笠松握住黄濑衣领的手。 “黄濑君确实不够强，你再一次地输给了青峰也是事实。即使黄濑君选择了不再憧憬青峰，可这不是三两分钟就能做的到的事情吧，看来你还是在意着青峰大辉的事情啊。” “高中篮球到底是什么样我不知道，但将有价值的球员挖角到队伍里来，难道不是每个球队一直以来在做的事情吗？如果不是，那黄濑君如今也不会在海常了吧，我们学校录取的偏差值，还挺高的呢。” 她轻轻地笑了一下，再次击中少年的痛点。 “我入部的时候也说了，我和全队的目标一样，那就是称霸全国。这是我非常重要的目标，我又为什么要因为你那脆弱的自尊心，而去否定一个更有可能实现它的机会呢？” 黑桐郁站在黄濑面前，站的笔直，即使她比黄濑矮了一个头，可说这番话时的气场异常强大。 少女直视着黄濑的双眼，“不论是什么样的机会，我都要去试一试。不然的话……” 她眨了眨眼，不知道为何一滴泪滴突兀地落了下来。 不然的话……？ 明明什么也不记得的少女，却被忽然排山倒海一般悲伤的情绪所笼罩。然而她深吸一口气，急忙抹去脸上的眼泪，眼神再一次变得坚定起来。 “如果黄濑君听不进别人的意见，并且根本不懂篮球是一项什么样的运动的话……”她伸直手臂，把那颗他扔掉的篮球送到他面前。 然后，反手。 嘭——嘭、嘭、嘭…… “那你干脆完全放弃如何？反正这样的你，也不能为海常起到任何作用。” 篮球掉落，反弹了几下，最终滚到墙边的阴影下，稳稳地停了下来。 背对着火红夕阳的少女几乎令人看不清表情，她的周身似乎裹上了一层红光。 偌大的体育馆里，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里！ Chapter 013 “喂！” 笠松忍不住叫了黑桐一声，不管怎么说，这都太过分了。 “我哪里说错了吗？劝他回去的队长君，不也是认为把脚练坏了的黄濑凉太，并不可能成为队里的战力。”黑桐郁说到，她的语气稀疏平常，像在和别人寒暄今日的天气。 黄濑低垂着脑袋，沉默着。 黑桐郁就要转身离开，正在这时，黄濑的声音传来了—— “不需要的东西就舍弃，小黑桐真冷静。” 一半是羡慕，一半又觉得她冷静得可怕，冷静得几乎残忍，就好像把海常所有的人当作四方棋盘里的棋子，孤零零地置于六十四个黑白相间的格子里，任君摆布。 黄濑接着说到：“我运动神经很好，初中的时候和班上足球部的同学一起测试垫球，明明没有学过，可我一下子就会了。当时我就在想，啊真无聊。运动很有趣，可至今为止尝试过的运动都很没有挑战性。” “直到我加入了篮球部，和小青峰的一对一我从来没有赢过。当时我就在想，篮球真有意思啊，恐怕是我参加过所有运动中最有意思的一项了吧。” 这话比24k黄金还真，平时说出来恐怕会被数以亿计的芸芸大众喷到死，但现在在唯二的观众耳朵里，黄濑只是在陈述事实而已。 “如今我还是这么认为的，篮球非常有意思。”说到这里黄濑笑了一下，“小黑桐，谢谢你劝我放弃，我想象了一下以后没有篮球的世界，一想到会和初中一样无聊就觉得无法忍受。所以……” 黄濑说到：“我不会放弃的。” 银发少女沉默地听他说完，等了一秒，耸了耸肩，一点也不遗憾地说：“这样啊，真遗憾。” 然而目睹了整个事件的围观路人笠松幸男，这时狠狠地给了黄濑一脚，把他踹倒在地！ “终于清醒过来了吗？快给我回家去明天到校参加反省会！” “好疼啊笠松前辈，太过分了！” 黑桐郁则捡起门口的书包，往外走去。刚迈出一步，耳边就传来“叮咚”的系统提示声响。 【通知： 亲爱的玩家， 你好。 你已完成‘获得队长的信任’的任务，奖励已经发送至你的礼物盒，请查收。】 可她还来不及高兴，就被队长给喊回来了。 “黑桐，你刚刚穿室外鞋踩进来了吧？” 黑桐郁只能再次放下自己的背包，叹气。 “对不起，我马上把地板擦干净。” 擦完地板已经是晚上七点多，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队长发挥出体育系男生的人道主义精神，请了擦地的两人一人一个雪糕。 由于天色已晚，黄濑很自然地送黑桐回家。夜幕降临，难得可以在城市的天空中看见一两颗星星，可见明天也会是个好天气。 有几丝晚风吹了过来，为这个炎热的夏夜添一分凉气。 黑桐不是话多的人，黄濑对熟人其实有点话痨，但今天意外的什么也没说。 气氛却也不显得尴尬。 到黑桐家门口，正要道别时，黄濑忽然喊住了黑桐。 “那个，小黑桐，你的愿望真的是希望海常获得rcup的冠军吗？” 黑桐奇怪黄濑为什么会问这个，但仍然回答到：“是的。” 何止是真的，喉咙里都要伸出手来了。 “唔，可能是初中理所当然地赢得比赛，我对冠军不冠军没有什么执着的想法。”黄濑挠了挠脸，随后朝着黑桐郁微笑，“但如果这是小黑桐的愿望的话，那我来帮你实现吧！” 晚风吹过耳边，带来少年的声音。 黑桐郁勾住乱飘的头发，微微睁大了双眼。 “嗯，我来拼命实现吧！” …… 几天后，东京。 还是桐皇附近的那间咖啡店里，坐着黄濑、青峰、桃井还有黑桐郁。 原木桌上除了饮料还有课本，因为今日的主题，就是补习数学。 “等差数列的一般求和公式是？” 对面的两个人，黄色脑袋的那只咬着笔头，蓝色脑袋的那只已经和桌面进行了亲密接触。 黑桐郁深吸一口气，然后发出了进店以来的第五十次叹息，老实说她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下一秒只想把手中的红笔狠狠地捅进那两只脑袋里！看看里面到底是不是什么都没有装！ “我要出去转转。”黑桐郁对着桃井说到。 “那，我陪你去好了。” 刚出店桃井就急忙道歉：“对不起，勉强你过来给阿大补习。但是真的没有办法了啊，学校已经把他的补考拖到了比赛之后，再不过就大事不好了。上次听说你给阿黄补习之后，他补考拿到了数学这门课的人生第一个八十分？” “啊，没事。不过我还是太小看青峰君了。”黑桐说到。 是的，太小看他的笨蛋程度了。 不过，桃井不该道歉，因为这罪是她应该受的。 之前桃井给她发邮件的时候，她就接到了系统的任务，那就是——给青峰大辉补习，帮助他补考合格。 奖励：金手指碎片（1/3） 看到这里黑桐郁整个人都激动了！ 金手指！果然系统还是有的！ 之前还在想海常的挂不够大，上有青峰下有黑子，抵不过各路亲儿子，如今能混到系统的金手指，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上！必须上！ 咖啡店里黑桐郁和桃井刚走，青峰大辉的脑袋就竖起来了。 即使到了补考不得不过的危急关头，也不能燃起某些人丝毫的学习积极性，能坐在这里已经是给了青梅竹马的夺命call莫大的面子。 他瞅了一眼黄濑：“你怎么在这？你不是之前就补考过了吗？” “预防下次再不及格啊。我和你说我数学补考八十分哦！简直是个奇迹！”黄濑把笔甩开，开始得瑟起来，“不过放小青峰和小黑桐在一起，实在太危险了呀。” 黑皮少年嗤笑一声，“放心吧那么扁平的女人我才不会出手。” “不。”黄濑煞有介事地摇摇头，“不是小黑桐有危险，是小青峰有危险。” “哈？你太夸张了吧！” “不过吧，小青峰，我问你一个事。”黄濑并不准备和青峰解释黑桐郁的恶劣性质，而是把这几天一直困扰在心中的问题问了出来。 “如果一个男生向一个女生说：‘你的愿望我来帮你实现！’，而那个女生却回：‘嗯，谢谢你。’这代表了什么意思？” “噗——！” 黑皮少年刚刚喝的咖啡全给喷出去了。 就算是他也知道以上男指的是黄濑，女指的是黑桐。 再换个角度，也就是说魅力在女性中所向披靡的黄濑凉太，被发了好人卡咯？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青峰爆发出一阵狂笑，笑得恨不得拍桌，笑得都被其他人注视了，“你这不就是被发卡了嘛，还用问？” 被发卡？？？ 不可能吧！ 黄濑撅起嘴，说：“小青峰明白个什么，明明还是个童贞的说……” “噗！！！！”青峰的咖啡再一次喷了！ 然而这一次他出奇的愤怒！可恶这人在随口说些什么鬼啊！ “什么童贞啊你在说什么，我？哈！怎么可能！” 明明说话的逻辑都乱了真是的。 黄濑难得以“关爱智障少年”的同情眼神看别人，同时吐槽：“别骗人了，小青峰就是处/男吧。” 青峰怒了！他愤怒的铁拳正要袭向黄濑漂亮的脸蛋时，黑桐郁和桃井五月已经透完了气，推门进来。 有着火红眸子的黑桐郁，视线却冰冷冷的，不但冰冷还像剑一样锋利！ “所以，我刚刚问的，等差数列的一般求和公式是？” 刚刚那两个人除了讨论了男女关系就没说别的，更别说看书了。 黄濑摇了摇头。 青峰更干脆，“我怎么可能知道啊！” “很好。”黑桐郁微笑，虽然是微笑着，但她周身的黑气已经能够具现化了！ 她从口袋里拿出几张照片。 “什么鬼？” 她好心地把照片凑到青峰的面前，看到内容的少年立刻涨红了脸！……嗯，可能涨红了脸！ “你从哪拿来的？！” 黑桐郁不急不缓：“青峰君的母亲是个很和善的女人呢，我装作采访青峰君的月刊ball的记者，她就提供给我了，真是很有意思的照片。” 青峰大辉气急败坏正欲一把夺过，照片却被机警的少女收到了口袋中。 然后她极其和善、极其温柔地说：“我不喜欢浪费时间在笨蛋身上。我们现在有两个选择，第一，你抵抗到底浪费彼此时间；第二，你好好补习，结束后我把照片还给你。” “那么，你是选一，还是选二。” …… 其实答案已经异常明晰了。 看不到照片的桃井只能大概猜测是丑照之类。 她歪头，眨了眨眼，“阿大你真的是笨蛋吗？” 青峰大辉皱着眉看着自己的青梅竹马，忽然把脸扭过去，极不情愿地说：“……选二。” 而看到了照片的黄濑以更加“关爱智障少年”的同情目光看着青峰。 “小青峰再这样下去可能这辈子都摆脱不了处/男之身吧？……真可怜。”他说到。 Chapter 014 照片其实没什么出奇的，一张是青峰婴儿时的果照，一张是他小时候欺负幼儿园小朋友的照片，还有一张，则是小学的时候他偷亲青梅竹马桃井五月的照片。 可是这个时期自我意识过剩的少年总觉得儿时回忆是黑历史中的黑历史，现在在光天化日之下拿到面前，简直辣眼睛。 顺便在场两位局外人把他人的恋爱一眼看穿，分别露出“真是没救了”的表情，可他们不知道他们自己的关系也黏黏糊糊，根本就是一团乱麻。 “总之，还给我！”青峰愤愤地夺过黑桐郁手中的照片，并把它们狠狠地踹到口袋里，那架势似乎打算一回家就把它们毁尸灭迹，或者再也见不到天日。 黑桐郁觉得，此时对着她张牙舞爪的青峰大辉，简直像一只大型犬。 “嗯，像阿拉斯加，很像。” “噗！” 黄濑笑了，连桃井也忍不住笑了。 尤其是黄濑，光笑不够，还要补一刀。 “所以我才说这样的小青峰以后一直都摆脱不了童贞之身啊。” 桃井脸一红，嚷到：“啊阿黄你在女孩子的面前说些什么呢！” 黑桐郁倒是因黄濑的话吃了一惊，随后又一副“你白长了张肉食系的脸，真的”的表情。虽然她一句话没说，但也成功地再次插了自我意识过剩的少年好多刀，并且刀刀见血。 然而青峰愤怒的表情却一下子缓和，他冷嗤一声，对黄濑反击：“得意个毛，你不是刚被发好人卡了吗？被发好人卡也这么好得意，嗯？” 闻言，黄濑微笑。 因为他长得好看，大部分时间笑起来十分元气，不过这次的表情却仿佛一层微笑的假面。 “可是，我们已经在交往了呀。” 黄濑搂过黑桐的肩膀，如是说到。 “哼。”青峰冷哼，他接着问黑桐，“你到底看上这人哪一点？” 黑桐郁：“……” 她打掉黄濑的手，可她并不能回答青峰。 问她干嘛，这又不是她的锅，她还想知道呢。 “肯定是脸吧，不是脸还有什么？……你有毛不服的有种我们去场上！唔！” 就看着青峰和黄濑一言不合要（去球场）掐起来，黑桐郁本来就对今日的青峰毫无耐心，她抓起桌上的巧克力，一把塞进黑皮少年的嘴巴里。 柔软的手指触碰上了少年更加柔软的嘴唇。 刹那间口腔里全是巧克力的香甜味道，青峰大辉有点懵逼，仍然条件反射地吃了下去！ 而忽然靠近的少女，眼睫忽扇了一下，她火红的眼睛紧盯着青峰大辉，似乎在警告他。 “就是因为这一点，所以青峰君才一直是处男不是吗？”无表情的少女冷淡地评价着，“你还是补充点糖分，让你那颗脑袋瓜子好好转一转吧。” 说完，她的手一点留恋也没有地抽离开来，审视到指腹沾了点巧克力渍，黑桐郁微微歪头，轻舔了手指。 ——那个刚刚挨过青峰嘴唇的手指。 桃井呆住了。 黄濑也呆住了。 那个瞬间青峰大辉其实也傻逼了。 另外，他黑黑的皮肤下面，似乎还有泛红。 他看着银发少女那张漂亮得无可挑剔的脸，意识到—— 自己，大概、好像、应该…… 不！是肯定被撩了。 …… 之后场面有点小混乱，不知道为何黄濑和桃井分别代表着黑桐和青峰互相道歉着。而当事人一个还是一零一号表情，一个努力维持着一零一号表情。 而制造着混乱的黑桐郁淡定喝茶看风景，并想到，幸好补习已经结束了，不然她今天真是白做工。 回去后黑桐郁不出意外地收到了来自系统的提示——青峰大辉补考合格，奖励已发放至礼物盒，请查收。 看到这条消息，黑桐郁同学有点吃惊。 也许以后成为了废材的大人，还能靠补习勉强活下去也说不定。 可一转念她就觉得不对劲。 这有一个大前提，那就是活下去。 她能在这个世界活下去吗？ …… 谁知道呢。 说着谁知道的黑桐郁，却在心中暗自否定了它。 暑假在集训中飞速过去，说是合宿，其实也就是定时定点到学校报到而已。身为经理的黑桐郁承担起做午饭的任务，她会做简单的料理，味道只保证能吃，于是再一次成功打碎了海常一大票直男的经理幻想。 很快新学期到来，位处于神奈川县的海常虽离东京不远，但也没到天天和东京那边的学校打练习赛的程度。县内的学校很多都不成对手，武内教练因为原先是国手的缘故，和大学里的其他教练关系良好，于是组织了不少和大学队伍的练习赛。 这个时候，黑桐郁体会到了黄濑身为男朋友的好处。 说一句大实话，黑桐郁长的很好看。 那群大学生们，也真的很无聊，总喜欢调戏经理，尤其是好看的经理。 对此黑桐郁不甚其扰！ 甚至都要说出“你到底喜欢我哪点，我改还不成吗？”的名台词了。 黄濑还比较有男朋友自觉，总会帮忙赶赶烂桃花。 可是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十月份，还是让人相当疲劳的。 抱着水瓶准备去接水的黑桐郁叹了口气，苦恼地说：“受欢迎有的时候真的很痛苦啊……” 坐在旁边长凳休息的黄濑则撑着脑袋，同样苦恼地说：“是啊，受欢迎有的时候真的好苦恼……” “哎。”黑桐和黄濑齐齐叹气。 笠松和森山听得额头青筋直冒！ “喂！真的够了哦，再秀就揍你了哦！”——一个是羡慕的。 “你倒是别给我偷懒啊！”——一个是操心着，……嘛，也有可能是羡慕。 黑桐抱着水瓶逃离混乱的现场，走前连个同情的眼神都没给黄濑。她装完水瓶，回来的时候那场乱仗已经结束，不过那也是因为黄濑接下来还有拍摄的工作。 不过他前脚才走，黑桐郁就被后脚支使着去买乌龙茶茶包。 可她却在学校附近的便利店门口碰到了黄濑，还有一个不认识的女人。 那人一头短发染成栗色，身材高挑瘦长且着黑长裤皮外套洛克鞋，斜跨了一只邮差包，黑桐还看到，她那根去按自动贩卖机的食指上带了一只d的土星戒指。 很不符合主流大多数男人主流审美的穿着，可难得的是，很适合她，而且依旧美得惊人，并且能完全把她和其他人区分开来，十分特别。 她和黄濑正在说着些什么，微微侧过头来的时候，那人注意到了黄濑身后的黑桐郁。 那个漂亮的女人先是摸了摸鼻子把视线移开，后又转过来，然后，举起掌心。 “好久不见了，黑桐。”她说到，脸上还尤存着尴尬。 银发少女并不认识她，准确地说，是想不起来她，于是黑桐只是单纯地看着她，并回到：“你好。” “小黑桐？”这时黄濑注意到身后的黑桐，问，“你怎么在这里？” 还未待黑桐郁回答，黄濑身边那个漂亮的女人就慌忙说到：“凉太，我想起来我有点事，先走了，篮球和模特的工作都要加油哦。” 说着她摆摆手，潇洒地离开了。 “阳菜姐，你咖啡还没拿。” 黄濑弯下身掏出贩卖机里的咖啡，朝着背影喊到。 “给你了，或者扔掉。” 那个背影头也不回，接着快速消失在街角。 她走的好匆忙，黑桐觉得有点奇怪。于是她走到黄濑身边，问：“是我打扰到你们了吗？” 忽然黄濑俯下身子，凑近她的脸，注视着她。 那是充满了审度的视线。 “小黑桐真的是忘得干干净净啊，竟然什么都想不起来，太残忍了。”看够了，黄濑直起身子上下抛动那罐咖啡，有些漫不经心地说。 “不记得就是不记得了。”黑桐郁就事论事地答。可忽然她对那个漂亮的女人还有黄濑的态度生出几分兴趣来，“她是谁，我以前认识吗？” “绀野，绀野阳菜。”黄濑回到，“就住在我家隔壁，比我大两岁，算是‘姐姐’一样的人吧，虽然我有个亲姐姐。” 不想浪费时间，黑桐郁一边听黄濑说着，一边走进便利店里选茶包。 “之前一直在帝光上学，初中高中都是，所以是我们两个的前辈。” “原来如此。” “很漂亮吧！她很早就开始做兼职的模特了，算是把我带入行的人吧。”黄濑说着，语气有点像小孩子炫耀自己心爱的玩具。 “是吗。” 银发少女站在货架前，手指在一排排各式各样的茶包前巡礼着。 要选哪个好呢？之前喝的是哪个牌子来着？ “同时，也是我从初中开始就一直喜欢的人。” 黑桐郁的手指停住了。 她不可置信地抬头看着黄濑，而少年却一副天然的表情，食指抓了抓脸颊，朝她有点腼腆地笑着。 ……这人。 黑桐转过身，正面对黄濑。 “少年，你忽然和我进行恋爱商谈，时间太长的话，我可是要按分钟收费的。” 银发少女，一脸认真，且十分严肃地对他说到。 Chapter 015 该是这种反应吗？ 不管是不是女朋友，就算只是单纯作为朋友，也不该这种反应吧。 黄濑愣了一会儿，在这一会里黑桐郁想起一直使用的茶包牌子，选货、结账、走人。少年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拎起塑料袋正要跨出店外。 伴随着“欢迎光临”的电子音，玻璃门自动打开，黑桐郁正欲出去，黄濑就几个大步追了过来。 “收费？……真的收费？” 黑桐郁叹气，“恋爱咨询很麻烦啊，我并不想听，更何况黄濑君的故事很长的样子。” 啊，只是不想听的借口啊，可不管怎么说也很过分呀！黄濑有些气馁地想到。 他也叹气，说到：“小黑桐，你肯定没朋友吧？” “怎么会，我有朋友的啊。”黑桐郁快速否定。 “不会吧？”黄濑倒是有点吃惊，“那你的朋友是谁？” “间桐。”黑桐郁平静地说，“之前我出院的时候，她还送了我美味的小饼干。” 那都是几个月前的事情了？ 闻言，黄濑挑高了一边眉毛，十分残念十分同情地注视着黑桐郁。 少女则被他看得毛毛的，“你干嘛？” “烤饼干本来就是间桐的爱好来着，她总是把多余的饼干带给班上同学试吃。你要说你们是朋友，你们有一起吃过午饭吗？好好聊天过吗？周末有一起出去玩吗？” 一连串问题抛过来，砸得黑桐郁脑袋疼。可少女高速运转的大脑一个一个把答案调了出来，那便是—— 没有！没有！还是没有！ 这就很明显了。 微微吃惊于自己没朋友的事实，可很快她也就淡定了下来。 “没有就没有呗。” 少女耸耸肩，颇为不以为意。 诶？ 就这样吗？ “女孩子不是那种上厕所都要结伴的生物吗……”黄濑闷闷地说到。 黑桐郁无情地瞥了他一眼，说：“你这是哪里来的偏见？” 黄濑有种拳头打进棉花里的无力感，不过他转念一想，这才是小黑桐。 一直以来，小黑桐就是这样的人。 “黄濑君，你的时间来得及吗？不是说好今天有杂志的拍摄工作呢？”黑桐郁看了看表，顺带一提地问到。 “啊完全没事，经纪人说路过这边，要我站在便利店门口等他。” “啊，这样。”说完，银发少女朝他挥挥手，转身离开。 此时正是黄昏时分，天边深深浅浅大片大片的红色、橘色和蓝色混杂，呈现一幅斑驳却层次分明的水彩画。 银色的头发，很容易染上其他的颜色。少女的头发理所应当地沾染上晚霞的颜色，这让她整个人柔和了不少，就连一直以来无表情的洁净面庞，也霎时间温和了起来。 “小黑桐！”黄濑不知道为何，忽然发声叫住她，而她回头后少年又忽然不好意思了起来，“那个，刚刚不是说到周末吗，周末小黑桐一般做什么？” 听到他的问话，黑桐郁叹了口气。在黄濑以为触犯了她哪条*惹她生气了的时候，少女开口说到：“你是想让我陪你到经纪人来吧？其实男孩子才是喜欢撒娇的生物吧？” “呃……” 不是的。 起码不是像小黑桐所说的那样单纯的撒娇，黄濑想着，一直以来他很清楚自己对小黑桐所抱有的嫉妒感情，可刚刚那一秒，好像衍生出某种奇怪的期待。 黄濑想反驳，黑桐郁朝他伸出一只手来，纤细的手指缓缓摊开，白净的手心里是一颗海盐味的特浓奶糖。 完全被当成小孩子了啊……某人眼神死。 黑桐没什么起伏的声音响了起来。 “很好吃的哦，我一直很喜欢。” 只是因为一句话，黄濑鬼使神差地拿起那颗糖，剥开了包装纸放入了口中，糖球融化成浓郁香甜的味道。 然后他露出微笑，夕阳下同样显得很温暖。 “嗯，果然很好吃。” 黄濑站在自动贩卖机旁边，黑桐郁并排站在黄濑身边，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并且交叠在一起。 “小黑桐一般周末的时候干什么？” “在家学习。”某位并不是意外才考第一名的学霸如是回到。 “就是因为这样小黑桐才交不到朋友吧，和大家太有距离感了！”少年挠了挠脑袋，竟然有些焦虑，“我对学习真的不擅长，尤其是看到数学书就静不下来。事实上学校啊家长啊对我的要求也不高，只要合格就能毕业。至于大学的话……我应该能有体育推荐的吧。” “黄濑君的话，体育推荐我觉得没问题。”黑桐郁实事求是地说到，“不过，能做模特兼职的人很少，能获得体育推荐名额的也很少。大部分学生还是需要参加考试才能上大学的，如果想上好学校，就需要更努力。” “可小黑桐完全没问题的吧？”黄濑急忙回到。 黑桐郁此时看了黄濑一眼，没有指责的意思，却也并不赞同。 “那是因为我有好好上学啊，事实上我远不是不听课就能得第一的天才。相反，黄濑君才是天才那种级别的。” “……” “如果说黄濑君是站在世界中心的人，打个不恰当的比方，就比方说你站在地心里吧，那么我，撑死在离地表很近的地幔层，也有可能就在地表层。”她指了指脚下，仿佛在证明自己正在这里，“作为闪耀的人类之一，就不要对着我们说‘不努力也可以吧’的话了，不然差距会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大到我自己的自尊心都不允许了。” 黑桐郁平静地说着这番话的时候，黄濑觉得她的存在有些透明。正是因为她接受了和人群之间的距离感，并习以为常，才能说的这么轻松吧，仿佛他伸手过去，就能从她身体里穿过。 他忍不住抓住少女的手，那是一双纤细且略有些冰凉的手，即使握住，也没有太大实感。 少年深吸一口气，好像有很多话语要说，张嘴却不知道说哪一句才好。 是要说“小黑桐也很厉害”，还是“才没有”，或者是“我其实也羡慕着小黑桐”？ ……哪一句都不对。 然后黄濑说了一句话，这话让他觉得自己简直脑抽，事后却反过来认为自己干得漂亮。 “周末的时候，和大家一起出去玩吧小黑桐。”少年说到。 在那个情况下脱口而出的话语，也让那个时候的少年觉得自己像晨间剧的主角一样，很有些欠喷…… 然而，礼拜天。 黑桐郁穿着和服站在神社入口，有点搞不懂自己为什么会在这。 她稍稍回忆了一下，便想起来自己好像答应过某个露出小狗眼神一般的少年，周末和大家一起出去玩。 即使是她不好，但到周末的时候她已经完全把这事扔到脑后了。 可某人还是在礼拜六的早晨出现在了她家门口，并且根本不需要她说明，就嘴甜得对着她妈妈交代了一切。 之前也说到了，黑桐妈妈是一位标准的颜控。她捧着脸看着眼前的帅气少年，心花怒放的同时把还在熟睡的女儿叫了起来，并在她朦朦胧胧的时候给她换了和服推着出门了。 然后，早上有点低血糖的黑桐郁，出现在了神社的门前，一脸懵逼。 说是“和大家一起”，黄濑拉上了青峰桃井，还有黑桐郁之前一直以为互为好友的间桐同学。 少女猜测某个人是想乘机巩固一下她和间桐同学之间根本不存在的脆弱友谊。 黑桐郁今日名副其实地盛装打扮。 妈妈听说是去神社，立刻拿出了新年参拜用的和服，给她套上了。 人靠衣装，本就好看的少女这下子更是多出几分优雅出来，青峰都吹了个口哨。 可某个大魔王脸色一沉，“你再吹我马上告你性骚扰，童贞男。” “什么？！”一听到最后三个字，青峰就要炸了！不管这是不是事实，黑桐郁就是在赤.裸裸地侮辱他！ 场面霎时间炸开了锅，可在黄濑和桃井的互相道歉中，最终两只一触即发的“猎犬”被扯了开来，为了防止意外，他们五个人分成了两拨进去游玩。 分开前青峰还要对黄濑叫嚣“你的女人很欠调/教”云云。 黑桐郁冷笑，“平成时代了你还在用‘谁是谁的’这种所属关系的表达，我看你也很欠调/教啊童贞男。” 青峰大辉：“！！！” …… 总之，掐架还是结束了，称不上谁胜谁负，但黄濑有点心累。 黑桐也觉得很累。 真是幼稚，太幼稚了！难怪是童贞男，桃井真可怜啊。 …… 间桐验证了自己是那种上厕所也要陪同的妹子。 因为小饼干的关系，她在黑桐郁那里一直好感度不错，黑桐郁自然陪同。 黄濑觉得自己站在门口很变态，正好大家都肚子饿了，他就在神社内的小茶亭里等着。 黑桐郁并不觉得自己有那方面的需求，再加上和服真心不方便，她在外面等间桐。然后她们一起往小茶亭的方向移动。 人群熙熙攘攘的，黑桐郁正欲牵起间桐的手以防走失时，一回头却并没有发现娇小少女的身影。 ……去哪了？ 一下子她有种不好的预感，黑桐郁皱起眉头逆着人流行走，忽然她耳尖，捕捉到了一声细小的叫声。 她连忙往那边奔去！ 然后，走过拐角，来到一处僻静位置—— 她看到娇小的少女，被一位高大的少年困在墙角。 叮咚——！ 任务来了。 黑桐郁根本来不及看任务！ “你要干嘛？”她问到。 高大的少年缓缓回头，眯眼注视着她的脸，露出十分危险的笑容。 “你要干嘛？灰崎祥吾。” 黑桐郁盯着他，又问了一遍。 Chapter 016 少年有着灰色的头发，发色和黑桐郁比较接近，但更深一些。 脸很帅气，黑桐郁中肯地评价到，可少年的举止神情，却让他看上去像个不良一样轻浮。 “诶，你知道我啊。谁告诉你的？”少年看着她，调侃着，“我还不至于有名到这种程度吧？” 【任务—— 亲爱的玩家， 你好。 请解救被灰崎祥吾搭讪的少女吧！ 达成奖励——金手指碎片（1/3）】 黑桐郁看着眼前的任务，实在不知道怎么和少年说，嗯名字这个东西，就正好写在眼前呀。 当然之前发放的剧情里也见过此人，回忆杀的部分她记不太清楚了，印象中名为灰崎的少年留着黑人辫子头才是。 见黑桐不回答他，他也不是很在意，因为眼前另外一个瑟瑟发抖的少女才是今日的目标啊。 要说为什么的话—— “你就是黄濑的女人？”灰崎勾起间桐的下巴，间桐kya地尖叫正欲反抗，却遭到了少年更用力的压制。他仔细打量间桐的脸，轻笑一声，“他眼光也不怎么样嘛，明明那边的更正点一些。” 黑桐郁：“……” 槽多无口。 这位仁兄上场来到底是干什么的，难道是看她最近毫无任务可接，特地上来送人头的？ 黑桐郁想起来，刚刚回程的路上，间桐和她聊到rcup的时候曾说过：“作为黄濑君女朋友，又是海常的经理，一定要好好加油呀。” 省掉了主语，但两人都知道，这是间桐在为黑桐加油。 然而只捡了半句话听的灰崎祥吾，是彻底误会了。 他以为说话的少女是在为自己加油。 ……呃。 这件事情告诉我们，语境它是个多么重要的东西啊！尤其在日语这种动不动省略主语的语言里！ “怎么样，要不要一起去哪里玩一下，黄濑那种无聊的男人，随便丢掉不就好了。”灰崎轻浮地说到。 “喂，放开她吧。”黑桐郁叹口气，“你认错人了，如果你明确要找‘黄濑的女朋友’的话，那就是我没错了。只是一个男朋友的话，我想我还不至于认错。” 灰崎皱起眉头，看了看黑桐，又看了看间桐，直到间桐颤抖着点头，他才松开钳制住少女的手。 间桐被吓到有些脱力，顿时跪坐在地上。 灰崎朝黑桐吹了一声口哨。 “如果不是因为‘黄濑的女友’，要搭讪的话我绝对会选择你。看来黄濑的眼光也没那么烂。” “啊那还真是谢谢你了。”黑桐郁面无表情地说到。 这条路上很僻静，好像被园区规划为不能进入的地方。即使不远处人来人往，可在这里灰崎的战力最强，毫无疑问。 黑桐一点也不抱希望于自己能空手干/翻灰崎的可能性。 “顺便刚刚我也吐槽过别人了，平成时代了能别用‘谁是谁的’这种所属关系的表达吗？在我看来，这显得你和某人一样欠调.教。”黑桐郁仍然平淡地说着，语毕她衬头微思，“啊，不对，可能你的水平还在某人以下也说不定。” 某人某人的，没有特指，但对象是灰崎的话，一下子就被煽动了。 他一个箭步上前猛地捉住黑桐的手腕，黑桐当然不觉得自己能躲得过，她装作用力抵抗的样子，实则朝有些吓傻了的间桐使眼神。 快跑！去叫人来！ 本来傻呆在那里的间桐忽然眼神一亮，神情也坚定了，她朝银发少女点点头，并趁她抵抗的时候跑了出去。 成功把黑桐郁制服在怀里的灰崎咂嘴。 他又不是傻，自然知道间桐的逃跑意味着什么。 怀中这女人这么盛装打扮，黄濑在周围的可能性非常高吧。 ……最好黄濑要过来。 这么想着的，不止是灰崎祥吾，还有黑桐郁来着。 ——自己的烂摊子自己收拾啊可恶！ 然而其实现在的情况相当不妙。 灰崎单手捉住了少女的两只细瘦手腕，另一只健壮的手臂勾住她的脖子，这完全就把她整个人桎梏在了怀里。 和服有一个特点，那就是从背后去看，尤其是从女性背后的斜上方看，能看到颈部的好看线条。 纤细又雪白的脖子，似乎轻轻一折就会断掉，一直向下延伸，末于领口的地方能看到微微凸起脊椎骨，仿佛指代着某种情/色的意图。。 这禁不住让人从小腹的部分生出一股微酸的欲/望。 灰崎这少年，心高气傲，并且服从于自己的*想怎么来就怎么来。 等他自己意识到的时候，他已经低头亲吻了少女的脖颈。 黑桐郁浑身一震！ 仿佛触电了一般的感觉从那里传来！ 然而她那二两劲的抵抗被迅速镇压！ “反应太可爱了。” 灰崎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来，那震动带着半边身体都是麻痒的。 “啊啊，应该真的抢过来啊。” 说着他猛地松开臂膀并把她的身躯压到墙上，身体与身体密合。他的手捉住她的下巴微微一抬，接着倾身吻上少女的嘴唇。 手指在两颊边稍稍用力，似要撬开牙关。 然而正在这时一道力量猛地把两人分开，并在灰崎还回味着那个吻的时候，那人一拳揍到灰崎的脸上！ “……” 黄濑一句话没有说，把黑桐郁拦在身后。他冷然地注视着倒地的灰崎，蜜糖色的眼睛里似乎静静燃烧着火焰。 “切，这么就不见，你的出现还在坏我好事啊。”灰崎翻身坐起，轻轻擦掉嘴边的残血，吊儿郎当地说到。然后他站了起来，转转脖子揉揉手腕，叫嚣着：“就是不知道运动员的打架能到那种水平。啊？黄濑。” 打架打伤了得不偿失，被警察抓了更是有可能影响rcup的出场。所以才说没什么所谓的流浪犬可怕，因为他可以瞎咬人。 黑桐郁很生气，但即使生气，她的脑袋里还在思考着这些。 不能受他挑衅！不能动手！ 这两句话自带夸张字效出现在黑桐郁的脑海里。 “走吧。”她拉了拉黄濑的衣服，然而根本拉不动。因为这件事根本层面上来说，是他们两人的积怨，其实和她没有太大的关系……可能。 黄濑面无表情地注视着灰崎，视线很冷，冷得像一把锋利的匕首，明明一句话也没有说，周身的气场却很可怕。 而灰崎却因为他难得动怒的表情，更加兴奋了。 场面一触即发！ 黑桐郁想了不想首先拦住黄濑，然后踮起脚尖猛地提起他的衣领吼到：“你不是说要替我完成心愿，拿到rcup的冠军吗！你在这里和这条野狗打起来，还要不要参赛啊！” “小黑桐。”黄濑皱眉，“可是……” 野狗？ 是指他？？？ 灰崎鼻子都要气歪了。 “rcup？你？”灰崎冷哼，“黄濑rcup也好，这个女人也好，我都要从你那里抢过来。” “你还是一如既往地做着些无聊的事情啊。”忽然一道声音□□来，三人回头，只见青峰插着口袋站在路口。 “青峰。”灰崎挑眉，“今天碰见的以前熟人真多。” “熟不熟还不好说吧。” “心情真差！”灰崎狠狠地说到，“走了。” 然而他走了几步，忽然回头又补充：“但我刚刚的话，你要好好记住啊黄濑。” 说着他的视线在黄濑和黑桐身上像蛇一样游移，然后露出个有深意的笑容，掉头离开。 黄濑的瞳孔倏地紧缩！ …… 因为突发事件，他们都没有了游玩的心情。 特别是间桐，手蹭破了皮不说，今天穿的白裙子出来，刚刚因为跌坐在地上，脏了好大一块，走在路上挺引人注目的。 所幸的是桃井家里离这里很近，他们决定绕路过去，起码让间桐把衣服换了。 一到桃井家，青峰首先赖在了沙发上像自己家似的。桃井满屋找急救箱的时候，黑桐郁问她有没有合适的衣服可以换一下，和服实在太不方便了。 桃井和黑桐身材差多，如果黑桐郁不介意她的旧衣服的话就可以。 黑桐自然不挑。 桃井从柜子里拿出了急救箱，并对黑桐笑着道：“你先到那边的房间里等我，我把间桐的伤口处理好了，就把衣服给你送过去。” 桃井手指的方向，是一间客房。房间里有一面很大的落地窗，窗外的阳台上放置着各种景观植物。 今日的阳光很好，绿色植物生机勃勃，只是看着就有种被治愈的感觉。 黑桐郁蹲在窗边认真看植物的时候，有敲门声响起。 “请进。” 门打开了。 然而来人并不是桃井，而是黄濑。 少年手捧一叠衣服，挠了挠脑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小桃井正在帮间桐同学处理伤口，暂时很忙，于是派我来给你送衣服了。” “啊，谢谢。” 黑桐很平常地看了他一眼，然而正是这一眼后，耳边忽然响起了系统提示音。 刚刚解救间桐的奖励已经发放了下来，那么这次又是什么？ 【系统提示—— 亲爱的玩家， 你好。 人物：黄濑凉太的好感度已到满级，即将触发隐藏事件，请查收。】 “……” 只是看了这一眼，黑桐郁有一种十分不祥的预感。 Chapter 017 “呐，小黑桐。” 黑桐郁接过少年手中衣服的同时，躲开了他的视线。 “我要换衣服了，你先出去一下。” 现在有种趋利避害本能的黑桐郁，用着完美的借口把他赶出去，根本不想听他接下来的话语。 她转过身去，逐客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然而少年去上前一步，紧挨在她身后，并没有触碰到她却分明让人感觉得到他的存在。 黑桐郁忍不住低下头去。 这使得黄濑看到了之前灰崎所看到的风景，纤细的脖颈，还有微微凸出来的脊椎骨。 “我喜欢小黑桐。”少年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她微微睁大眼睛，即使有系统预告，可告白的话语无论听过多少遍还是会让她吃惊。 少年的手伸到她的眼前，这环绕的姿势形成了一个空虚的拥抱。 那只有着修长手指的好看的手，在她眼前缓缓伸开。 “所以之前和你定下的约定rcup的冠军，我一定会用这双手拿下的。” 然而他坚定的话语大部分在黑桐郁的耳边渐渐远去。 黑桐郁只看到了他的手，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这么完整地看到。 果然是模特，黄濑的身体受到老天的优待，连手也如此好看。 天台上的那段回忆不断涌上来，黑桐郁记起那个拼命拉住她的少年也有一双好看的手。 ……是不是连触觉、温度，都和记忆中一样？ 少女茫然地，几乎是没有自觉地伸出自己的手，指腹于他的指腹相接，食指轻轻抚摩了两下，接着稍稍错开，滑了下来，与少年的手指紧紧扣在一起。 而手忽然被握住的黄濑微微睁大双眼，忍不住屏住呼吸，旋即松了口气般地笑了起来。 他把黑桐郁转过来，低下头注视着她的眼睛，黑桐郁火红又清澈的双眼里有一瞬间的迷茫。 是这个人吗？ 黑桐郁想到。 只有满心寻找的冲动，我到底在找些什么呢？ 然而她空荡荡的脑子什么都想不起来，眼前只有黄濑那张帅气的脸，还有他那几乎要把人溺毙的眼神，带着一种几乎无法抵抗的诱惑。 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最终唇与唇触碰到一起。 柔软而香甜，一如印象中那般，黄濑想到。 最重要的是，这个吻仿佛填补了那个豁口，然而豁口巨大而又空洞，这个吻也仿佛只是饮鸩止渴。 黑桐郁睫毛微微颤动。 好像，不是这个人。 少年加深了那个吻。 手指灵巧地解开腰间的绳扣，腰带滑落在地上，和服的衣襟一下就散开了。 ……啊，不是他。 黑桐郁想到。 可这个吻是那么的甜蜜，那么的柔软，充满着小心翼翼的爱。 但越是这样，它越是甜蜜，黑桐郁就越是觉得胸口闷压，喉咙干涩，根本呼吸不上气。 ……好痛苦。 仿佛被人扼住喉咙那般痛苦。 “呀！”这时一道惊呼响起，只见桃井五月捂着脸站在门口，“抱歉打扰到你们……” 然而看黄濑停下动作，桃井五月转念一想，又有些生气地道：“阿黄你到底在别人家做什么呀？好歹分一下场合女孩子会很尴尬的。” 黄濑一只手环住黑桐，只是回头，摸了摸脑袋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笑着说：“啊抱歉小桃井，不过我现在转身的话小黑桐的处境就真的比较尴尬了。” 啊这人真是的！看上去纯情竟然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这种话！ 桃井看了一眼地上的腰带就什么都明白了，可这是在她家呀，爸爸妈妈什么时候回来都不奇怪…… “你出来啦让黑桐同学一个人换衣服！” 桃井跑进房间里一把捉住黄濑的后衣领，把他强行拎了出去。 银发少女看着眼前的木门阖上，才脱力一般颓然地坐到床上，捂住自己的脸。 ……她好像做了一件错事。 待会要好好地和黄濑凉太说清楚。 黑桐郁换好衣服出来后，三人对刚刚在房间中发生的事情只字不提。间桐因为受伤的关系没有玩乐的心思，准备回家。 黄濑和黑桐也没有久留，几乎是和间桐同时离开的。 桃井朝着两人的背影挥手，等他们走远了，她转头忧心忡忡地对青峰大辉说：“总觉得阿黄的恋爱路并不会顺利，有点担心啊……你看，阿黄又是那种性格来着。” 那种性格，对妹子来说是哪种？ 青峰大辉那粗线条的脑袋搞不明白，他说：“他不是顺利交到女朋友了嘛，你操心什么？” “可是，阿大你看，黑桐同学哪里像是恋爱中的少女？”话一出口桃井就摇了摇头自我否定，“抱歉不应该说给你听，少女的心事阿大怎么可能会明白。” 青峰大辉额头青筋直冒。 即使他是真的不懂，可这种被小瞧的感觉真让人烦躁啊！ 在回家的路上，黄濑顺路去了经纪公司拿昨天落在这里的书包，黑桐郁在楼下等他。她准备等他下来之后，把在桃井家发生的事情同黄濑说清楚。 对她来说现在是个好机会，把两人之间意义不明的交往给结束掉。 黑桐郁对黄濑并没有报以男女之间的喜欢。同时，反过来说，正是因为有系统的存在，好感度能被当作奖励赠送，在心底的深处，黑桐郁也不相信黄濑真的喜欢自己。 之前他不是才说了嘛，喜欢那个即是学校前辈也是职场前辈，邻居家的漂亮姐姐。 “黑桐……？是黑桐吧？” 想到这里的时候忽然有一道声音从背后传来。 黑桐回头，棕色短发帅气打扮，不就是刚刚还在她脑海中出现过的漂亮姐姐吗？！ 名字是什么来着？……好像叫绀野。 黑桐郁朝她行了个礼，“你好，绀野小姐。” 不知为何，绀野阳菜本来还亮着的眸子忽地一下黯淡了下来。她低下头强颜欢笑着，“你好，黑桐。” 然后相对无言。 黑桐郁觉得很奇怪，她以为她们就是点头之交的关系。她想到了之前绀野匆匆离开，又联想了一下黄濑的话——他喜欢的人，和他的女朋友，之前学校的前辈…… ……黑桐郁的灵魂马上回归天际。 “为什么我就不行呢？”绀野一个人自言自语地说着，接着她抬头望向黑桐，诚恳地说到，“能占用你一点时间，我们在附近的咖啡馆聊一下吗？” 已经放空了的黑桐郁，点了点头。 …… 在咖啡馆坐下，两人都点了冰咖啡，服务员很快把饮料上上来后，长久的沉默也终于被打破了。 这期间绀野一直在偷偷看她，黑桐装作不知道的样子。绀野的手指不断抚摩着玻璃杯的外缘，好半天后才问：“你现在和凉太相处得还好吗？” 黑桐斟酌了一下，决定实话实说。 “嗯，应该是准备分手了。” ——当然这个是从她单方面的角度，但一方已经有分开的想法，实施起来也不太困难了。 绀野阳菜吃了一惊。 “为什么？” “……” “你喜欢他么？”绀野追问。 “不是恋爱感情的喜欢。”黑桐答。 听到她的回答，绀野忽然有些激动。 “既然我和凉太你都不喜欢，为什么那天我们向你告白时，你拒绝了我而答应了凉太？” “……” 都向她告白？ 诶。 这个人在说些什么？ “我以为你绝对是喜欢凉太才答应他的，既然是这样，我想听听你当初拒绝我的理由。”绀野搅拌了一下冰咖啡，玻璃杯上爬满了水珠。绀野看着无表情的黑桐郁，有些无奈，“那之后我怕尴尬一直都躲着你，再说毕业后也没有机会见面，没能好好聊一下呢。” 绀野？告白？对她？ 她的话立刻把黑桐郁打醒，然而打醒的黑桐郁又一脸懵逼！ 这都是些什么鬼？？？ 就在她又囧又傻的时候，系统的叮咚声终于响了。 【系统提示—— 亲爱的玩家， 你好。 你已触发回忆杀事件，故事内容已发放至你的礼物盒，请查收。 ps，该事件属于特殊事件，阅读奖励：金手指碎片（1/3）】 事件马上在她脑海里过了一遍。 绀野阳菜比黄濑凉太大了三岁，黄濑初中的时候她就读于帝光中学的高三年级。 如果说被喜欢的那个人是赢家的话，那在这条感情线上，黑桐郁就是站在食物链顶端的女人。 对恋爱感情还很模糊的少年喜欢着邻居的漂亮又温柔的姐姐，而邻居的姐姐却喜欢着学校里比她小了三岁的安静少女。 少年在初中毕业的当天向同样高中毕业的绀野表白，绀野很明确地拒绝，理由是自己有了喜欢的人。 不得不说青梅竹马有的时候思考回路都惊人的相似。 绀野也准备在这天向黑桐郁表白。 然而本应该只有黄濑和绀野的教室里，在柜子里躲避尴尬的黑桐因为意外发出了声响，被两人发现踪迹。 ……在这个万分尴尬的氛围里。 为什么是这个人？黑桐郁哪里好了？冷淡又阴暗，对什么都毫无反应…… 首次被女生拒绝的少年不断生出黑暗的情绪。 如果自己得不到的话，那么他也不希望别人能得到。 他朝黑桐微笑，笑容虚假却很灿烂，并且问到—— “班长，你愿意和我交往吗？” 黑桐郁还有点茫然，可她说到：“可以是可以，只是……” 只是，为什么？ …… 黑桐在一瞬间的晃神后，抬眼看向绀野阳菜，少女的眼中还有淡淡的感伤。可那个时候她的心情的确是这样的…… “因为是黄濑君先向我提出交往的。” “……” “那个时候如果是绀野小姐先向我提出的话，我应该会先答应你吧。” 说完这句话的黑桐郁，视线越过绀野阳菜，看到了站在她身后的黄濑凉太。 金发少年朝她勉强地笑了。 即使知道事实就是如此，在拥有喜欢的感情后再次碰及此事，意外地觉得难堪和受伤啊。 对那个时候幼稚的自己也好。 对似乎怎么样也无法融化的黑桐郁也好。 Chapter 018 不甘心。 绀野垂下脑袋，扔下这句话之后就独自离开了。 当然会不甘心。 因为绀野会一遍又一遍地回想起那个时候为什么她不能抢在凉太之前告白。 金发少年一直站在原地。 “你记起来了吗？”他问。 “我记起来了。”黑桐回答到。 黑桐并没有急着走出咖啡店，她让黄濑凉太陪她在这里吃一份华夫饼。 黄濑又不是傻瓜，自然知道黑桐是有话和他说。 不过她浑身上下散发出的信号，让黄濑觉得，不会是个好消息。 于是他率先问黑桐郁：“当时，小黑桐又为什么会答应我呢？我想不仅仅只是我先开口了的缘故吧” 黄濑的态度轻松随意，好似根本不把这些放在心上。同时他很清楚，黑桐郁心中所想的东西并不像她嘴上说出来的那么简单。 黑桐郁其实有些吃惊于黄濑观察的细致，她回答到：“大概是因为要拒绝绀野。刚刚我对绀野说谎了，就算当时绀野先向我告白，我也不会答应绀野。要说为什么的话……” “因为阳菜姐是真心喜欢你的，而我只是抱着夺走阳菜姐喜欢的人的想法。”黄濑带着一抹浅笑把她的话补充完整。 黑桐郁不得不再次赞叹于黄濑的观察细致。 “诶，亏得你知道啊。” “因为那之后我就一直在注视着小黑桐，虽然不是出于本意。”黄濑撑着下巴，这举动忽然拉近了两人间的距离，他仔细地把黑桐的样子印在脑海里，“不过现在想着分开，小黑桐觉得，像我这样的人会答应吗？” 黄濑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基本上他是一名性格活泼开朗的好少年，却时不时透露出带着侵略性的眼神，那一定是因为内里黑暗的部分一直存在的，只是在有需要的时候才会展现。 会答应吗？不会吗？ 正是因为黄濑是这样的人，怎么回答都不会超出黑桐的预料，所以她暂时没有提出来，只不过提前被黄濑“预知”到了而已。 “小黑桐就不怕因为突然分手，少年惨遭打击，之后rcup表现平平吗？明明你很希望海常能赢。” 黄濑眉毛一扬，顿时表情又丰富了起来，再次把问题抛给她。 “黄濑君才是，总是说些狡猾的话啊。”看黄濑今日既不黑又不白，只是冷静讲话的样子，她才突然有‘他果然是个万人迷’的实感。黑桐郁十指交叉搁在桌上，继续道，“什么‘帮小黑桐实现你的愿望’‘为了你拿下rcup的冠军’，这也只是顺着情景说出来的吧？每天看着黄濑君训练、比赛的我也明白，黄濑君对海常的感情才没有那么廉价。” 黄濑微笑着听着她说。 “即使没有我，作为ace想要带领球队拿到冠军的想法，这不是人之常情吗？正巧我和黄濑君所追求的东西，是同一个罢了。不过退一步，黄濑君说出这样的台词，女孩子还是会开心的。” 何止会开心，在这个脸几乎能当卡刷的时代，几乎都要心花怒放了。 “可是小黑桐没有。” “我又不是石头做的，开心当然会开心。”闻言，黑桐摇了摇头，“就是怦然心动的要素就少了一点。不过不是黄濑君的问题，我想是我哪里很奇怪吧。” 像是胸口开了一个洞，被人从当中掏出了某些东西，于是再也不能填补上了。 黄濑看着一本正经说自己很奇怪的黑桐，忽然放声大笑了起来。 黑桐看到他的笑容，觉得刚刚那个刹那低沉下来的情绪被一扫而空。 接着少年以一种十分温柔的眼神注视着她，说到：“喜欢奇怪的小黑桐的我，可能也哪里很奇怪吧。” …… 两人的对话难得的正常和谐了起来，分手的事情也被无期限地延后了。 不过即使挑破了那层窗户纸，黑桐和黄濑之间的相处模式依旧没有什么改变。 时间一晃来到十二月，海常一路顺利晋级，直到在四分之一决赛的时候遇到了灰崎所在的福田综合。 在黑桐郁看来，这是十分关键的一战。 虽然之前就一直注意着黄濑的脚，为了防止他过分训练她也曾下过一记猛药来着，可在她看来灰崎这货脸虽能看可人品奇差啊！场上踩的那一脚防不胜防。 她转念一想，一只健康的脚要是被篮球鞋踩踩就能出问题，那黄濑还是趁早别做运动员来的好。 不过在比赛前黑桐郁还是再三向黄濑提醒：注意脚，注意脚，以及注意脚。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这话提醒的是不错，可惜在有惊无险地胜过福田综合之后，在走道上帮黑桐背运动饮料的黄濑忽然说到：“以前就觉得，小黑桐仿佛像能预知未来一样，好厉害！” 黑桐默默无语。 有的时候真是对黄濑的敏锐程度感到可怕啊。 她装作若无其事地说：“怎么会，只是从神社事件猜测到某个人人品奇差而已。” 而话音刚落—— “喂你说谁人品奇差啊！”偷偷又捡了个话尾巴的灰崎跳了出来，趁黄濑不注意一把捉住黑桐的衣领把她拉了过来！ “我看你这女人除了脸，性格也是糟糕到不行……啊！” 灰崎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某个“性格糟糕到不行”的少女踹了档。 性格糟糕到不行的黑桐郁离他稍稍远一点，才说：“灰崎同学，别每次像个中年色大叔一样偷袭妹子好吗？我知道青春期少年的思/春行为很正常，可灰崎同学，相信我，你泡不到妞一定是因为发型的原因。不知道你的审美忽然发生了什么质的改变，黑人辫子头现在一点也不流行。顺便脸上有伤这样的小混混设定，也退流行好久了呀。” “你这个……混、混蛋！”灰崎痛得在地上缩成一团。 “我？混蛋？”黑桐眨了眨眼非常无辜，“奇怪啊，我是混蛋你又是什么？总之，看在你输的份上，我已经给出了十分友善的形象改变建议了。如果下次你还偷袭我……” 黑桐郁大魔王充满着杀气，正准备痛打落水狗再插两刀的时候，忽然想起了什么把这一章揭过去了。 “嘛算了，以后还不一定有见面的机会。” 说着便轻巧地走了。 全程围观一点作用都发挥不了的黄濑凉太：“……” ……啊，那一脚，看上去就很痛啊。 很快接下来的周末，海常在准决赛对上了诚凛。 双方也是老对手了，上一次练习赛的时候黑桐还不是海常的经理，这次看到有个漂亮妹子在场边记录，诚凛的汉子嚎了好久“真好啊这就是男人的罗曼！”。 本来丝毫也没有享受到所谓“男人的罗曼”的一众海常队员们，却在对手的艳羡中，莫名长出了天狗鼻。 黑桐郁忍不住“啧”了一声。 虚荣！真虚荣！ 而这声咂嘴也成功地把蛇精病一般的海常队拉回了现实：是呢，他们家的经理只负责装点门面呢。 热身完毕，双方列队。 伴随着一声哨响，准决赛正式开始了！ 开场跳球，诚凛抢到了先机并很快开始抢攻，今日诚凛的作战便是开场迅速抢分！随着队员们高速的移动，全场的气氛瞬间被点燃！ 黑桐郁坐在场内的长凳，拿着个小本本在记录。 坐在她身边的，是一位叫佐藤的学长，基本上属于板凳队员。 可板凳队员也是队员，好歹进了板凳席，再怎么说也比半路出家的黑桐郁懂的要多。 佐藤学长的情绪同样高涨，他一边看球一边向黑桐郁解说着：“啊！一开始就来速攻啊可恶的诚凛。那个小个子的消失传球过来很厉害……幻影射篮！竟然进了啊那小子不是不会射篮的吗？！” 黑桐郁：“……” 即使听了近半年的解说，黑桐郁依旧很不习惯。是怎么样的设定，才能让大家在那里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呀？啊啊，她光听着就要不好意思了起来了！ 黑桐郁尴尬得捂耳朵。 丝毫不清楚少女心里活动的佐藤问到：“诶？是我声音太大了吗，对不起啊黑桐。” 说完这话的佐藤君觉得自己非常体贴！ 两队打得不相上下，但要说起来，还是海常稍强一些。 可只有黑桐最清楚这场比赛有何不同。 那便是黄濑的脚。 之前占着剧情的优势她一直很注意他脚的状况，所以这次比赛并不会有被替换下场的情况。 黄濑君能打完全场，这样诚凛根本就不会有追上分差的可能。 黑桐郁正盘算着刚刚好，这时场上的黄濑跳起与火神在空中进行着身体对抗，然而在落地的时候，黄濑晃了一下，左脚一歪，失去平衡倒在地上。 再站起来时他的脚踝火辣辣地疼，表情也不自然了起来，场边观察着情况的武内立刻吹了暂停！ 黄濑被换了下来，在第二局快结束的时候。 教练陪着他去了一趟医务室，做了冰敷并被告知问题不大。可是为了以防万一，武内暂时不打算把他换上去。 因为比起球队一时的胜利，武内不想因此毁掉黄濑作为运动员的一生。 少年据理力争也没能上场，只能在场边用运动胶带把脚踝绑紧。这时他才明白之前不论教练、笠松前辈也好，黑桐也好，和他说的，在球队在需要帮助的时候，而ace无法上场的煎熬。他注意到身边的少女朝他看来，黄濑笑笑，尽可能轻松地去安抚她。 “别担心啦小黑桐，医生说了真的没事，之后比赛完了再去拍个片子。” 不知为何，黑桐忽然对发生的这一切感受到了责任。 好像是她害的黄濑脚受伤一样。 似乎再小心一点点，再多考虑一点点，这一切就不会发生，黄濑能对诚凛打完全场。 然而这个世界上没有后悔药。 武内教练还是在第四局最后五分钟把黄濑换上场的。 也和剧情一样，最后的几秒钟的时间内，海常虽然有1分优势，诚凛却按照他们的剧本，开始了行动。 黑桐郁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 即使之前那般小心，可现在比赛的流程还是和所给剧情没什么分别。 她不想在此时讨论什么命运论之类的东西，只不过给的那坨剧情发挥的作用和厕所里扔在坑里的草纸差不多！ 忍无可忍的黑桐郁无需再忍！ 比赛都到最后几秒了，这时候不用金手指，什么时候用啊！ 调开界面的黑桐郁，坚定地在道具金手指上，点下了使用。 Chapter 019 如果生命只剩下一天，大部分的人会做些什么？ 脑袋上方悬着倒计时，等待着自己的生命走到尽头时，大家会做些什么？ 黑桐郁在rcup结束后的早上，看着眼前的倒计时，陷入到长久的沉默里。 睡觉之前虽然没有看到，可那个时候黑桐就猜测到了。 要说为什么的话，那是因为海常输掉了比赛。 在对诚凛的重要关头时，黑桐郁紧急使用了金手指，黑子的那一球没能投进，海常以一分的细微差距打进了决赛。 可，黄濑的脚伤，队员的疲惫，以及，黑桐郁金手指的告罄，每一个都宣告着即将到来的败北。 黑桐有点烦金手指，因为这坑爹玩意收集起来困难，用起来却异常简单，就好像钱一样，哗哗地就没了，你需要的时候它永远都不在钱包里！ 海常虽然进了决赛，情况却不容乐观。 在决赛的时候，海常以十六分的分差输给了洛山。 面对输球，黄濑比黑桐想象中的要冷静。明明这人在大半年前练习赛输给诚凛的时候还哭鼻子了的。 黑桐猜测，可能正如黄濑所说的，初中冠军拿到手软，他对冠军并没有很深的执念。作为王牌带领队伍拿到冠军的意气确实有，但绝不到为之疯狂的程度。 和诚凛的比赛，在他心里的天秤上占据了更大的比重。 当然，也有可能只是那个爱撒娇时不时像个笨蛋一样的少年成长了而已。 黑桐看了看倒计时，上面显示着：09:59:59。 叮咚—— 【系统通知—— 亲爱的玩家： 你好。 由于你未完成《黑子的篮球》争夺rcup冠军的任务，你将于24小时内被传送。】 现在是寒假的早上八点钟，换句话说，她的死亡时间在傍晚的六点。 死亡说起来太过严重，可在黑桐眼中，这和死没什么分别。 人会死三次。（注1） 一次是医学上界定的死亡，生物学上的死亡，脑袋停止活动，*无法呼吸。 一次是下葬的时候，人们怀念着他的一生，再把他抛到脑后，他在社会上死了。 还有一次，是最后一个记得他的人，把他忘了的时候。 即使黑桐郁没有断气，但在《黑子的篮球》里的黑桐郁失去了自己的位置，所以她会在傍晚六点钟的时候死去。 不到十个小时的时间里，她应该干点什么好呢？ 这个深刻又哲学的问题折磨得黑桐郁脑袋疼，她在房间里翻来覆去，走来走去，烦躁得她妈妈都以为宝贝女儿发生了什么大事，劝她不要钻牛角尖，出门散散步。 在寒冷的冬天里，被妈妈推出去打酱油的黑桐郁，在寒风中瑟瑟发抖，此时已经中午十二点了。 肚子叫嚣着要吃午餐，黑桐郁走到商店街那边进了一家平时总是去的拉面店。 可刚一进去，就看到了笠松幸男和黄濑凉太在那里吃拉面。 黄濑一见她，就像狗摇尾巴一样开心地挥着手。 黑桐叹一口气，说：“把你拼命摇着的尾巴收回去。” 金发少年习以为常，而并不能习以为常的笠松一脸懵逼，当然只懵了一秒，不过他接下来看黄濑的眼神就很有点奇怪了。 ……这家伙，绝对是个抖m吧。 “小黑桐接下来有没有什么安排？”黄濑今日心情很不错，“我等下要和小青峰他们会合，‘奇迹的时代’准备来场街头篮球赛来着。小黑桐要不要一起来，肯定很有趣的。” 黑桐郁考虑了一下，还是拒绝了。 黄濑也并不会勉强她去。 吃完拉面，笠松幸男还有事，向黄濑和黑桐挥别。本来和黄濑一样对体育系的上下级没什么太大概念的黑桐，这次却意外地向笠松行了一个完整的礼。 “一直以来都受笠松前辈的照顾了。”黑桐说到。 笠松忽然不好意思了起来。 “今天是怎么了？”他挠了挠脸，说到，“我离队以后也要好好支持着队伍哦黑桐！” 以后…… 冬日的阳光有种轻薄易碎的质感，照在黑桐人偶一般漂亮的脸上，让她忽然有种透明感。 明明人就在眼前，却仿佛伸出手，就能穿过去一样。 黑桐郁没有回答，可她扬起嘴角，发自肺腑地笑了。 …… 黑桐和黄濑一起走在前往车站的路上。 冬日的风很凛冽，擦过刚刚被拉面温暖的手，指尖一下子变得冰凉。黄濑看黑桐一副顶不住寒冷的病弱模样，二话不说拉起她的手揣入他大衣的口袋里。 他没有说话，却像想起了什么甜蜜的事情一样，自己偷偷笑了起来。 两人一同以前一起走在路上那样，却比以前的相处要融洽了很多。 因为颜值高，这两人一路上被很多人偷偷注视着。 还有咖啡店的老板请求拍一张两人的合照，因为他要为两个月后的情人节活动做准备，并且这些照片会一直贴在店里，直到它倒闭为止！ 他们都没有拒绝老板的要求。 在拍第二张的时候，黄濑忽然偷亲了一下黑桐的脸颊，并且被机智的老板抓拍了下来。相比起来第一张就太寡淡了一些，老板把第一张送给了两人。 黑桐很自然地把照片揣到口袋里。 车站很快就到了，临别的时候，黄濑忽然说到：“果然，小黑桐今天很奇怪。” 黑桐郁不知道怎么作答。 好一会她才说：“可能是今天太冷了的原因。” 那双蜜糖色的眼珠子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她，像是要挖掘出她话语背后的意义一样。可这时那边打电话过来催黄濑，少年暂时把心中隐隐跳动的不安放在一旁，决定待会再处理。 银发少女目送着他上出租车。 在车门正要关闭之时，黑桐忽地拉住了车门。 她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到：“以后输球不要再哭了。” 说完便利落地关上车门，命令司机开车。 黄濑整个人还在搞不清状况里。 然而车飞速驶出的那个瞬间，少年有一种十分不好的预感，好似乌云一样越聚越大。 回家后黑桐郁意外地冷静了下来，她先是伏案写了封信，接着把海常篮球队的东西全部整理在一个箱子里，包括制作多了海报、备用水壶、备用的钥匙等东西。 然后她扛着一个大箱子去了学校。 在这个时候，即使是体育强校的海常，校园内也没有人。 因为是篮球部经理的关系，平时起早贪黑的，她早就在守卫的大叔那里混了个脸熟。 大叔正在看着搞笑节目，他的脸在暖炉的映照下显得通红。 “哦！少女！这个时候还来学校帮忙啊？今天没看到篮球队的队员哦。” 黑桐举了举手中的纸箱，道：“趁着没人正好整理点东西。” “真勤快啊！我看到比赛了哦，全国第二名真厉害，以后也要加油哦！” 用着备用钥匙黑桐打开了篮球部专用的体育仓库的门。 她把该放的东西一一码好，接着去了武内源太的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锁住了，黑桐只得通过门缝隙，把钥匙一点一点地塞了进去。 做完这些，已经是下午五点五十。 冬天天黑的早，这个时候血一般的夕阳已经将校园染成红色。 黑桐郁来到鞋柜前，把一封用黑色信封包裹的信件，塞进了黄濑凉太的鞋柜里。 里面有一封信，还有不久前咖啡店老板给的合照——这些是她带不走的东西。 ……这个信封，在开学后应该会被成堆的情书给掩盖掉吧，黑桐想着。 而她既不太希望黄濑看到，同时也认为，一向自负的黄濑不会看到。 然后她进班，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夕阳也一点一点地沉于地平线下。 直到最后一点踪影消失在那条线下，昏暗的教室里，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 * 寒假很快过去，海常进入了短暂的第三学期。 武内源太一早来到办公室，就发现了在他办公室地板的钥匙，他一边念叨着：“放假前到底谁锁的门？”一边把钥匙捡起来。 金发少年打着哈欠来到学校，假期真是飞速就过去了，昨天他补作业到很晚，这一补，感觉之前的休息全给打了水漂。 黄濑凉太随手打开了鞋柜。 哗啦哗啦—— 至少十几封信件不堪狭小的鞋柜压迫，滑落在地板上。 又来了。 黄濑叹口气，随手把一堆情书扒了扒，塞进书包里。 他换上室内鞋，进班走到自己的位置上。 却发现自己前面的位置是空的。 ……这位置之前也没人坐吗？ 少年想了想，又想了想，感觉这个假期已经把他养成了一条咸鱼，什么也想不起来。 嘛，算了。 他又随手把收到的一堆情书塞进抽屉里，趴在桌上准备补眠。 窗户没有关。 一阵阵微风送了进来。 少年在梦中，看到了似乎飘拂到自己鼻尖的，银色的长发。 【黑篮篇，完】 Chapter 020 【系统提示—— 亲爱的玩家， 你好。 欢迎来到《网球王子》的世界，请享受你愉快的假期吧！】 …… 黑桐郁从漫长的沉睡中醒来。 准确来说，她是被手机的震动给吵醒的。 嗡嗡嗡地，像令人讨厌的蚊虫。 她的意识还有些涣散，翻了个身，她连屏幕都没有看清就接了起来：“喂。” “你在哪里？”电话那头毫不客气地问到。 ……青峰大辉的声音？ 黑桐郁把耷拉着的眼皮掀开一小条缝隙，刺眼的阳光立刻照得她眼睛疼，然而在这个瞬间她还是看到了不远处的桌上有个小牌子——金井综合病院，外科xxxx 后几个字有点反光，她没看清。 “金井综合病院……”黑桐郁如是回答到。 “很好，我马上就来。”电话那头的声音隐隐带着怒气，没等黑桐郁回话，就啪地挂断了。 嘟嘟嘟—— 挂断的短音不断在黑桐郁的耳边回响着。 这声音像是一阵狂风一般，霎时间吹散了脑内的迷雾，黑桐郁猛地睁开眼睛，彻底地清醒了！ 这是……办公室。 独间的，不过面积并不大。巨大的红木办公桌上，杂七杂八地堆着一大摞文件、书籍、废纸。 而她躺在房间里唯一的真皮沙发上。 很柔软，身上还搭了件毛毯。 黑桐郁翻身坐了起来，手上还捏着手机，屏幕已经黑了下来。 她立刻拿指纹解了锁，试了三个指甲，从右手食指试到左手拇指，终于解开了。 入目便是几个鲜红的未接来电。 ……还有几条邮件。 大概，电话是刚刚那个人打的。 黑桐郁率先点进了邮件。 “接电话。” “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你以为不接电话本大爷就找不到你了吗？” “发条邮件就分手？你还可以更随便一点。” “很好，本大爷已经在来神奈川的路上了。” 邮件的署名，全是来自一名叫迹部景吾的人。 读完全文的黑桐郁：“……” 很好！非常好！ 一上来就是这种剧情，又是莫名其妙的交往，可不可以有点创意？ 黑桐郁一肚子火没出发，这时手机震动，又来了一条邮件。 点开。 邮件来自幸村精市。 “你现在还在医院吧，我过来找你。明天的约会有什么想去的位置吗？” 约会？ “！！！！！！！” 神马？！ 看完这条黑桐郁恨不得把手机给扔出去！！！ 一边是同迹部景吾的随便分手，这代表着她和名为迹部的少年，在交往着。 另一边是同幸村精市的约会，这代表着她和名叫幸村的少年，也交往着。 重点——也交往着…… 黑桐郁猛地抱住自己的脑袋，又忽地一下站了起来！ 之前那人简直牛逼啊！脚踏两条船！ 不过在此之前，首先，她是个谁？ 黑桐郁在随身的包里，翻出了一本学生证，立海大附属的。第一页贴着她照片的位置上盖了个公章，上面还写明了她是三年级b班的学生。 她仔细瞧了瞧，那小照片上还是之前她在黑篮时候的样子，银色长发红色眼瞳，兔子的配色分毫不差。 不知为何，看到自己没长变样的黑桐，忽然松了一口气。 她踱步到办公桌前，发现刚刚她看到的铭牌上写着——外科主任黑桐光生。 男人的名字，又和她一个姓，在医院拥有着独立的办公室应该工龄不低职位也不低，黑桐郁推断多半是她父亲、叔叔之类的人。 也就是说，她在她父亲的办公室里小睡的时候，本应该是前男友可是还没分掉的迹部景吾打电话来了，要求“谈一谈”。当然，对方并没有给她拒绝谈判的机会，选择了直接杀了过来。 紧接着，可能是现男友的幸村精市准备当面询问明日约会的细节问题，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也选择了杀了过来。 黑桐郁猛地睁大双眼！ 这两个人会不会撞上啊？！ 刚刚她看了电话里存的两人头像，都是一等一的帅哥并且各有各的风味。老实说，如果换着约会的话，那无疑是人间美差，虽然比不上一睁眼就在两百平方米的大床上，有十几个美男伺候自己洗漱穿衣吃饭，可谁敢说和帅哥轮流约会不爽？ 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干。 如今的情况可能等不来轮流约会，就看迹部少年在邮件中的脾气，都自称本大爷了，分分钟撕了自己还差不多。 面对即将到来的修罗场，黑桐郁陷入了难以摆脱的恐慌之中！ 她不断在狭小的办公室里踱着步子，走来走去，脑袋越是动越是团成了一滩浆糊。 一分钟后，黑桐郁趴倒在地上，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也正是在此时！ 一声叮咚响起，正是系统的提示音。 【支线任务—— 亲爱的玩家， 你好。 请躲避、化解修罗场吧！完成奖励：支线全剧情。】 靠！ 光说的好听，怎么躲？怎么化？ 紧接着又是叮咚。 【系统提示—— 亲爱的玩家， 你好。 多线攻略容易出现好感同时加满的情况，请注意不要脚踏两条、三条、四条……n条船哦！】 黑桐郁：“……” 总之，先从这里出去再说。 看来叫“幸村”的少年很熟悉她在医院的种种活动，什么时候找过来不奇怪。 如此想着的黑桐郁，拎起自己随身携带的那只小包包，往外走去。 咔哒一声，她拉开木门。 一名秀丽的少年正站在门口。 他有着一双温柔似水又同时凛凛如利剑般的双眸。 紫色的发丝从中间分开，披散在他两颊边。他眉眼秀丽，鼻梁笔直，淡色薄嘴唇有个微微上扬的弧度，令他看上去十分温和。 这个少年，是幸村精市。 黑桐郁想到，这张脸，和手机照片里一模一样！ 我的天！ 银发少女瞪着眼睛条件反射地把门给大力阖上了！ “？” 门口还穿着病号服披着羊毛开衫的幸村觉得有点奇怪，为什么黑桐看到他之后要关门？ 他敲了敲门，问到：“怎么了？” 声音也似水般温柔。 黑桐郁抱头蹲地，满脑子的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丝毫没有以前半点冷静。 ——这也是当然的，谁特么处理过修罗场啊！ 然而正在这时，她接到了一条邮件，来自迹部，上书： “你在你父亲的办公室？” 黑桐郁瞪着那条邮件。 三秒后。 迹部：“看来就是了。” 黑桐郁：“！！！！！” 这是怎么看出来的？能读心啊？？？ 这邮件把黑桐郁吓得不轻，她一顿狂按关机键，愣是把手机给整黑屏了。 门外的少年又敲了敲门，关心地问：“怎么了？有什么事情出来说吧。” 黑桐郁想到，如果放幸村精市在外面，迟早两人要碰上。 她又再次把门打开，猛地捉住幸村的手臂把他拉进来，趁机还像个间谍一样阴沉着个脸左看看又瞅瞅，确定走廊上没人注意到，才快速把门关了。 关门！ 反锁！ 装死！ 现在看起来怒气冲冲的迹部景吾更难搞啊！ 这还没完，她看了一眼墙角边的一人高的储物柜。 她哗地拉开铁门，然后推着幸村的肩膀把他塞了进去，塞男人的动作流畅得像个经常在家中偷情的女人。 ……啊，反正她这情况和偷情也相去不远了。 少年还一脸搞不清楚状况。 他以疑惑地眼神看向黑桐郁，黑桐郁只花了一秒时间去想，然后一本正经地同幸村说到：“我们来玩一个游戏，把手捂住耳朵尽力让自己听不到声音，然后瞪大双眼，我们看谁先眨眼松手好了。” 说着，黑桐郁自己也挤进了狭小的储物柜里，嘭地一声把门关上。 少女和少年的身躯，几乎是紧密地贴合在一起。 这距离近到好像能交换彼此的呼吸！ 幸村身上的病号服带一点医院消毒水的味道，混合着他洗发水的皂角香气，形成一股独特的气味。 熏得黑桐郁晕晕乎乎。 ……那种意义上的晕晕乎乎，即使是在这种情况下。 少年轻笑出声，“好像很有趣的样子。” 啪嗒，啪嗒，啪嗒—— 皮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 它越来越近，声音越来越大，黑桐郁觉得可能是自己幻听，但那脚步声确实令她紧张。 “这位先生，请问你找谁？”门外的护士问到。 “黑桐。”——和青峰一样的声音傲慢地说到。 “黑桐医生吗？抱歉他不在办公室。” “不，是黑桐……” 他就在门口了。 黑桐郁紧盯着幸村紫色的双眸，开始倒计时：“那，三、二、一……” “游戏开始！” Chapter 021 储物柜里狭小又昏暗。 光线通过铁门上的几条百叶窗形状的缝隙透了进来。 这让两人看见了彼此的脸。 然而正是这份能见度加剧了空气的升温。 黑桐郁并没有认真捂紧耳朵，她只是装装样子而已。 所以她的全幅精神，都用在偷听门外的对话。隔着两扇门，尤其是她爸办公室的木门质量挺好，实在有点难以分辨。 好在那个嚣张的少年把门外的动静闹得有些大。 “不，我找黑桐郁，黑桐医生的女儿，现在在他的办公室里。” “不好意思，我恐怕黑桐医生的办公室里没有人。” 少年没有回答。 然而更加急促地脚步声响了起来，并且伴随着门外护士的惊呼！ 紧接着木门门锁被用力扭动了两下。 ……打不开。 “可恶！”那个傲慢的声音这下子既懊恼又气愤地说到。 “你在干什么呀！”护士跳脚。 “黑桐郁。”少年完全无视在旁边跳脚的护士，“我知道你在里面，我劝你今天之内出来找我，不然的话……哼。” “你在这样我就叫安保人员了！”护士也气愤地说到。 叫吧快叫安保人员吧！黑桐郁心里默默念着，却忽地发现幸村朝她眨了眨眼睛，接着少年的手即将离开他的耳朵…… 可恶这个时候被听到就功亏一篑了啊！ 黑桐郁急中生智，连忙也松开了手，然后忽然凑到幸村的耳边，以自己的声音掩盖门外的声音。 黑桐低语：“你输了哦，幸村。” 门外—— “桦地我们走。” “wushi！” “……输了就有惩罚游戏。” “嗯？”幸村就着她说话的姿势，也在她耳边悄悄低语到，“刚刚是不是有人在外面？” 略显得中性的嗓音回荡着，说话时的气流轻轻擦过耳边，仿佛一只柔软的手拂过，令黑桐郁浑身一震。 幸村连忙一手搂住她的腰。 “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吗？” 黑桐郁连忙往后退，幸村在她腰上的手并没有使上力气，使得少女几乎是踉跄着跌出了储物柜里。 一个不稳，少女就跌坐在了地上。 此时铁柜的门打开了，插销之间摩擦着发出金属的细响，黑桐郁抬头看见幸村站在储物柜里，对着她微笑。光线拂照在他脸上，显得那个笑容更加圣洁了！ 紫发少年对着她眨眨眼，说到：“抱歉，吓到你了吧？” 黑桐郁望着他摇了摇头。 可她心里却想着—— ……这人。 绝对是故意的。 绝对！ 此时系统音响起。 叮咚—— 【系统提示—— 亲爱的玩家， 你好。 恭喜你成功躲避修罗场！奖励已经发放至你的礼物盒，请查收。】 黑桐郁没来及查收消息，幸村一边从储物柜里走出来，一边问到：“惩罚游戏是什么？” 说着，他弯腰伸出手来，手指修长，手臂肌理分明，他把黑桐扶了起来。 惩罚游戏啊…… 银发少女忽然想到了一个好点子，她虽没有笑，眼睛里却有笑意。 “惩罚游戏就是——取消明天的约会好了。” 闻言，少年微微侧头，以拳头掩唇，双眉皱起，一副十分失望的表情。 尤其被那张好看的脸做起来，让人直接检讨自己是不是玩弄了他感情还是欠了他好几百万！ “啊，明明期待了很久的。你还说是为了庆祝我提前出院，能顺利赶上初三的课程来着。” 黑桐郁的罪恶感升起，大致可以翻译为——他这么失望都是我的错可恶我都干了些什么！ “对不起，那惩罚游戏就取消吧。”黑桐郁脱口而出。 “太好了。”紫发的温柔少年微笑着回到。 而在他blingbling笑容下，终于找回点自我意识的黑桐郁，忍不住质问自己：你到底着了什么魔？ …… 与幸村道别以后，黑桐郁首先深刻地进行了自我反省。 这少年看上去温温柔柔的，可最后事情还是向着他想要的方向发展了。 黑桐郁凭着手机里的网购地址，坐出租车回家了。 那是一栋离医院不远的高级公寓，一百六十几个平方米的房子位于三楼。里面整洁干净得好似旅馆一样，没有什么生活气息。黑桐郁把四个房间打开看了看，有她的卧室、书房，还有她父亲的卧室、书房，且卧房里没有梳妆台，父亲的衣柜里清一色男人的衣物。 黑桐由此判断，这个家里并没有女主人，黑桐光生不是离婚就是丧偶。 到家后不久接到了父亲不回家吃饭的电话，黑桐郁买了个便利店便当解决了晚餐，洗澡后阅读完了所有剧情。 旋即便接到了系统发放的主线任务——帮助立海大附属男子网球部取得三年冠的胜利。 不过剧情这玩意就和之前她醒来时所观看的‘郁淼的一生’一样，毫无实感。黑桐郁觉得一切还是等她去了学校再说。 她在自己的房间里搜寻了一圈。 私人物品不太多，除了书不少，也看不出脚踏两脚船的前·勇士有什么特别的爱好。 书房的书桌上一摞空白的春假作业。 接着，黑桐郁在包里翻出一张开学通知书，上面显示的日期是四月四日。 几天是几号来着？ 黑桐郁翻出手机一看——四月二号。 明天要和幸村约会来着。 而手边还有一摞未完成的春假作业。 黑桐郁心情十分复杂。 真的。 真是够了。 穿过来不但第一时间要处理修罗场，回来后还要狂赶作业？？？ 有没有天理啊！ 第二天早上，银发少女顶着青黑的眼圈出现在约定好的车站前。 她在昏昏欲睡中，看到幸村精市远远走来。 他穿着合体的驼色羊绒外套，显得人修长笔挺，在纷纷扬扬漫天飞舞的樱花瓣中，穿越人群来到她的面前。 然而面对如此俊美的男盆友，银发少女不但没有面目含春，反而脸色惨白双目无神。 幸村忍不住问到：“你怎么了？” “啊，不是什么大事。”黑桐郁面无表情地指了指自己的背包，问到，“如果可以的话，今天幸村君能不能陪我去咖啡店坐一下？” 未等幸村回答，黑桐郁继续说到：“务必请给我五，不，三小时时间，把春假作业补完。” …… 于是丸井文太在柜台前犹豫着选哪个蛋糕好的时候，他看到了不远处的座位里，是自家提前出院的部长，还有一名不认识的少女。 有着少见的银色头发，和仁王那个怪家伙一样。 少女在奋笔疾书着，幸村则撑着下巴笑着注视着她。 围观路人丸井文太则表示—— 啧啧，这眼神，这微笑…… 丸井难得地先把蛋糕甩到一边，他掏出手机拍了一张，确定把两人的脸都拍进去了，随即跳到他们面前。 “幸村，恭喜出院！话说这位是？” 丸井根本就不给两人反应时间，一个直球打出来！ 然而幸村半点没有不好意思，黑桐郁更是只分给了他一个眼神，半秒都没花到。 “丸井，好久不见。”幸村的微笑如春风般和煦。 “上个礼拜我们不是还去看你了嘛。这位，是女朋友？”丸井文太比狗仔更加锲而不舍。 黑桐知道有人来，可她已经写作业写到疯魔，满脑子都是！ 幸村则不紧不慢地向丸井介绍到：“是啊，女朋友。她叫黑桐，黑桐郁。马上新学期就要转学到我们学校了。” “诶！”丸井暗暗吃惊，没想到真是女朋友。紧接着他奇怪地看着奋笔疾书的银发少女，问到：“明明是转学生，干嘛这么热心地做春假作业啊？” 闻言，黑桐停了下来。 空气顿时凝固了起来！ 她是转学生？ 转学生干嘛做新学校的作业？ …… 很好，全白做了！ 一想到自己昨天整晚努力付诸东流…… 咔嚓。 黑桐郁手中的铅笔应声断裂！ 然后银发少女强行拉开一个笑容。 “因为，我·爱·学·习，学·习·使·我·快·乐！” 一字一顿，差点没把牙齿给咬碎了。 “噗。”幸村没忍住笑出了声。 “？？？”丸井还有点找不着北。 这人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看幸村刚刚笑的样子，怎么觉得是他捉弄了人家呢？ 不管是不是，丸井文太的野生直觉都觉得现场气氛很奇怪。他找了个理由很快消失在现场，并且还将手中的照片迅速散播给了队里几位无聊人士。 他们单独拉了一个小群，开始热烈地八卦了起来！ 目送丸井离开后，幸村精市笑看着无力的少女，他拿起一本她通宵补起来的习题本，上面作答的字迹飘逸却秀丽，一如这少女以前的字体，且答案正确，格式规范。 似乎和以前没什么区别。 黑桐郁正在招服务生给她来杯草莓奶昔，补充糖分。 她刚点完单，就发现对面的少年紧盯着自己，目光凛凛如弯弓上的箭。 幸村撑着下巴，开口说到：“呐，你。” 黑桐指了指自己，“我吗？” “对，你。”少年点点头，不笑了，“你还是黑桐吗？” Chapter 022 你还是黑桐吗？ 这问题太哲学，黑桐郁自己也不知道如何回答。 当然当下如果把所有的事情一股脑地全倒给面前的少年，则更加不现实。毕竟黑桐郁没有向陌生人剖析她自己的习惯。 才见两面的幸村精市，无疑就是陌生人。 “当然是。”黑桐肯定地答到。 然后她在对方审度的目光中，掰着指头一条一条地细数。 “就像你是幸村精市一样，我当然是黑桐郁。我所知道的你，去年冬天的时候发病，然后一直在医院接受治疗。你是立海大男子网球部的部长，且该部战绩累累，如果今年的全国大赛夺冠，就实现了三连冠的伟业。” 说着这些的黑桐郁无疑是做着最拙劣地自证，虽然在黑桐郁的眼中，自证本来就没什么可信度。 她的潜台词其实是：爱信不信，反正我说我是。 幸村自然听懂了。 “诶。”幸村安静地听着她说，旋即恢复了笑容，“刚刚我是开玩笑。” “不好笑。” 黑桐一本正经，她向端过草莓奶昔的侍者道谢，喝了一口，感觉身体补充到了糖分脑袋里也平静了下来。 她一边喝着奶昔一边说到：“这种问题会让人充分地怀疑自我。” “是吗。”幸村回到。 当黑桐喝完那杯奶昔的时候，她问幸村：“你刚出院，有什么想去的位置吗？明天开学后，可能就没那么多空闲时间了。” 紫发少年的视线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在玻璃窗外，似乎对来来往往的人群很有兴趣。听到她的话，幸村精市才转过头来。 他指了指眼皮，说：“黑眼圈。” “啊。”黑桐郁意识到他在指自己。 “其实我没和女孩子约过会，不知道她们想去哪。我自己倒是有想去的位置，不过，比起约会，我看你更需要睡眠才对。” 幸村微笑着对她说，他的笑容他的神态全都很柔和，那个瞬间黑桐是感觉到被他温柔以待的。 “熬夜个一天两天不是问题，之前就和你约好……” 黑桐快速地说着，但话还没完就被幸村打断，“阿郁比我还会勉强自己，真不是个好习惯。” 本来休息日不算安静的咖啡厅，黑桐郁却觉得喧闹的周遭因为他的一句话，刹那间全静了下来。 ……可恶那个时候突然变幻称呼就是犯规啊！ 黑桐微微扭过头，有些心有不甘。 …… 虽然最后气氛不错，约会还是终止了，黑桐郁回家补眠。 黑桐在离开了‘幸村光环’之后，就觉察到了不对劲。 首先她认为幸村不是个随意打直球的人，既然他都那么问了，就不会被她拙劣的自辩所说服。 然而到家后少女就把这事扔到脑袋后面。 即使情况诡异，她脚踏两脚船，但她既不是来和幸村谈恋爱，也不是来和迹部谈恋爱的。管他们怎么想，她所要做的有且只有一个—— 那便是帮助立海大扭转剧情，取得三连霸。 所以，为了不出现那么令人蛋疼的修罗场情节，黑桐郁决定，首先要踹了迹部景吾，然后在条件合适的时候，同幸村精市分手。 嗯？为什么迹部选择的是踹了，面对幸村则是‘温和’的分手？ 原因非常简单。 她需要帮助的是立海大，迹部所在冰帝同她一毛钱关系都没有不说，还很有可能是对手。幸村就相当于她的顶头上司，有谁见过得罪顶头上司而去顾及路人感受的？ 脑袋里面盘算得好好的，黑桐郁渐渐陷入于梦乡里。 天快黑了的时候，她被一通电话给吵醒了。 来电显示的是“妈妈”。 “阿郁，明天就要开学了，面对新学校会紧张吗？”电话那头传来一道精气神饱满的声音，那便是‘这个黑桐郁’的妈妈。 “有一点吧。”黑桐保守地回到。 “抱歉，因为监护权的问题让你东京、神奈川两边跑，甚至在初三这年还要转校。” 看来是离婚了，难怪没在房间里发现有关妈妈的东西。 “别担心，只是转学，我在哪里上学都可以的。” “啊对啦，你和小景那孩子吵架了吗？昨天我去他家的时候，他有向我问起你。”妈妈冷不丁地抛出一枚重型炸弹，“远房亲戚也是亲戚，难得你们同龄，要好好相处哦。” “远房亲戚？！”黑桐郁立刻反问。 “啊啦上次和你说过的吧，我和小景的妈妈是大学同学，并且我外公的妹妹的孙女的同母异父的妹妹，就是小景的妈妈啦！”见电话那头黑桐郁顿了好几秒，妈妈笑着道，“说起来很复杂啦，不过你就随意叫他表哥或者小景就可以了。” “哈……” 电话里黑桐郁又和妈妈说了会话，随即挂断电话后，黑桐郁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决心。 首先不说迹部在电话里是那种性格，就瞅他是远房亲戚的身份，妥妥就要踹掉好不好！ 表哥……？ 恶…… 银发少女一阵恶寒。 …… 四月四号那天，黑桐郁穿过坂道，在漫天樱花中走进了立海大的校园内。 由于她是转学生，她首先去了职员室报道，班主任姓小野，负责教英文这门课。听完班主任的自我介绍后，黑桐郁长久地望着网王·小野老师的长相，内心戏很复杂。 纵使穿衣风格、性格都不同，但这和黑篮·小野老师长得一模一样呀。 难道npc共通？ 她被分到了三年b班，据她所知，她那个状似温柔实则非常难搞的男朋友，在隔壁c班。 和每个中学一样，立海大每升一个年级班级的顺序就会打乱一次，但一个年级里就那么几百来号人，选修课程也会混杂在一起进行，所以，面生的黑桐郁在进班的时候被使劲的盯着瞧了。 黑桐郁自我介绍的途中，就注意到了下方人群中那个红色的脑袋，不就是昨天在咖啡馆碰到的名叫丸井文太的少年嘛？ 这少年看着她，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瞳仁亮晶晶的，俨然一副‘宝宝知道你是谁，但宝宝不说’的莫名优越样子。 而且巧的是，黑桐的位置被分在了丸井左边。 她一坐过去，丸井就凑到她跟前偷偷说：“放心吧，我不会和别人说你和幸村的关系的，你们安心交往！” 黑桐郁：“哈……” 说完丸井还要左看看，右瞧瞧，确定大家没有听到他说的话。 然而他做的这些，自始至终都被另一双眼睛给注视着。 午休黑桐郁并没有去找幸村精市，即使这是她在立海大唯一的熟面孔，不过她觉得落了很多进度又是网球部部长还参加了美术部的幸村，刚刚回到学校一定业务繁忙。 由于不熟悉学校，等黑桐郁晃到小卖部的时候，只剩下了不受欢迎的食物。好在在口腹之欲上，黑桐没有过分的追求，她拿了两个饭团一瓶绿茶，找了个僻静的室外空地吃饭。 刚进入四月，早晚气温都不高，可今天有太阳，正午时分的室外温度刚刚好，偶尔有风拂过，令人感到相当惬意。 不一会儿，有三两只小猫在她腿边卧倒，晒太阳。 黑桐郁伸手抚摩了一只三花猫的脑袋，它也只是喵喵地叫了一声，没有跑开。 “好乖好乖。”毛茸茸地触感令人上瘾，黑桐一边抚摩着它，一边自言自语到，“脚踏两条船真是个技术活啊……” 喵咪舔了舔爪子。 紧接着它开口了！ “分别是哪两条？” 声音又低又沉，音量把大，但足够把黑桐郁吓了一跳！她猛地扭向右边，没人！再看向左边、前面、后面，统统都没人！ 黑桐立马跪坐在那只三花猫的面前，猫咪睁着它那碧绿天真的双眸，继续舔爪子。 卧槽，真的说话了？ 然后她听到那道声音继续问：“一条是幸村精市，还有一条呢？” “……迹部，迹部景吾。”黑桐郁无力地说到，“原来这个学校里猫咪都能成大仙的吗？” “少女，我看你还有踏更多条船的潜质哦。”那只三花猫说着，忽然一溜烟地跑开来，可声音还在继续着，“比如，猫咪大仙我推荐一下a班的柳生比吕士啦，真田玄一郎啦！” 黑桐郁微微眯起眼睛，站了起来。 “再比如，冰帝的假眼镜兄忍足侑士啦，都很值得劈一劈腿。” 她循着声音的方向，一直走，一直走，终于在树荫下的灌木丛后面，发现了一道翘着二郎腿躺着的人影，正在闭目养神。 那道人影一头银色头发半长不短，皮肤白得惊人。薄薄的嘴唇叼着一只狗尾巴草的茎杆，唇边还有一颗很诱人的痣。 银发少女挑起一边眉毛，问到：“猫咪大仙，你怎么不自荐一下呢？” 而躺在地上银发少年没事人一般地道：“人仙恋没有结果的，劈腿的勇士小姐。” 说着，他毫无征兆地睁开了双眼。 黑桐看到了碧绿得好似最上好的宝石一般，漂亮的瞳仁，里面充满了戏谑。 Chapter 023 之前躺在她脚边的三花猫，也有着碧绿清澈的双眼。 黑桐郁差点以为真的猫咪成大仙，而大仙正好穿着立海大的校服来着。 旋即黑桐郁想了起来，这人她见过，他正是网球部的正选之一，仁王雅治。 “偷听别人说话可不是一个好习惯。”黑桐郁指出来。 仁王雅治不紧不慢地从草丛里站起来，一边拍着身上的草屑，一边说到：“随便抚摩别人饲养的宠物，也不是个好习惯呀勇士小姐。” 黑桐微微皱眉，可此时她确实注意到了草地上几个已被吃空的罐头。 “学校里禁止饲养宠物。”黑桐又说到。 “啧啧啧，我以为勇士小姐会是更加灵活的个性。”仁王雅治摇了摇手指，这个动作他做起来莫名有种痞气，却又显得很潇洒，“毕竟恋爱也禁止劈腿的嘛。” 不让喂宠物的地方，仁王雅治养了宠物。 不让劈腿的恋爱，偏偏黑桐郁劈了腿。 一瞬间黑桐郁无话可说。 可马上她又反应过来，刚刚偷听的时候，她只说了第二条船是迹部，仁王是怎么知道第一条船是幸村精市来着的？ 黑桐郁回想起丸井文太上课之前同她说的话—— “放心吧，我不会和别人说你和幸村的关系的，你们安心交往！” 这个大嘴巴…… “话说回来，你头发是本身就是这个颜色吗？”同样是银色头发的少年像看什么稀罕物一样，盯着黑桐的头发猛瞧。光瞧不够，还伸出了爪子撩了一撮细细观察，“好厉害啊，我第一次看到有真人是银发的……” 你自己不也是银发吗？ 话刚要出口，黑桐就意识到，这少年的银发应该是染的。她又瞧见了由于他低下脑袋，从后背滑落到肩膀上的小辫子，用红绳束成一束，分外骚包。 “真头发。话说你可以放开我的头发吗，即使我们是同班同学，但这也是性骚扰。” “啊抱歉。”仁王雅治立刻松手，并且往后退了一小步。他双手上举做一个‘我很无害’的举动，语气却有些吊儿郎当：“看在我们都是银发的份上，我会帮你保守你劈腿的秘密。” 可是他的话并没有让黑桐产生放心的感觉。 因为，即使被幸村和迹部知道，她也无所谓，而且‘保守秘密’这话好像之前也在教室里听他们网球部的某个人说过。 事实证明毫无可信度。 黑桐以平静的口吻问到：“你不打算告诉幸村吗？” 仁王雅治摇摇头。 他竖起三根手指，旋即，他先放下一根。 “第一，不关我的事。” 接着他又放下一根，并且说到：“第二，既然劈到幸村还有那个迹部，怎么想都很有趣，不，是有趣极了。” 最后他的手握成猫掌状。 “第三，都说劈腿很难了，看你的样子是两个人都不喜欢，打算同两个人都分手。” 说完他看了黑桐郁一眼，似乎在观察她的反应，又似乎在看自己的话有没有冒犯到才见面的陌生人。 此时黑桐唰地一下抬眸，那双火红的眼睛直勾勾地看向仁王，对他的话很有兴趣。 这个人很聪明，不是那种很强势的聪明，是很有趣的聪明，黑桐想到。她不介意和聪明又有趣的人多说两句话。 “为什么说我两个都不喜欢？” “两个都不喜欢，所以才劈腿。如果喜欢其中之一的话，你就不会劈腿了。” 银发少年一副“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的表情，可能是站久了，他懒洋洋地靠在树上，不过表情却是鲜活的。 然后他继续不急不缓地说到：“你会害怕因为不忠而失去他。” 少年明明看上去吊儿郎当，说的话却正儿八经，黑桐忽然觉得这人实在有趣又聪明，细细听过他的话，不禁扬起嘴角，不自觉地微笑了起来。 中午的阳光正好，气氛正好，樱花也正好，不知道是这些让黑桐精致的脸看上去更漂亮了，还是她的微笑令她更漂亮了。 此时仁王雅治突然转过身去。 他在空中挥了挥手，说到：“走了。” “嗯，再见，仁王君。”黑桐郁也同他道别。 已经走出好几步远的仁王停了下来。 “我不记得你的名字，毕竟只听过一遍。”然后他回头，露出了侧脸，鼻梁很挺所以线条分外好看，薄薄的嘴唇微微勾起一个若有似无的弧度，他继续说到：“还要瞒着你的男朋友们和猫咪大仙我偷偷见面哦，劈腿的勇士小姐。” 说完，便利索的回头走人，只留下一个瘦削的背影。 …… 放学的时候班长交给她了一张部活申请表，黑桐郁对社团兴趣不大，唯一非出于本人意愿的志向是当网球部的经理。 这话她还谁也没说，按照黑篮里面那个尿性，画风跟牛郎团差不多的男子网球部，恐怕会是众人流口水的对象，纵使经理的工作和保姆差不了多少，可还是有成千上万的妹纸们想成为万绿丛中的那点红。 黑桐想到黑篮里的小野老师是篮球部的挂名顾问，如果npc共通的话，也许在网王里他就是网球部的挂名顾问？ 找邻座的丸井文太一问，还真是这样。两人一边说着一边走出了教室，当黑桐刚一问完，丸井就露出了‘我懂的，我都懂的！’的诡异眼神，并且说到：“你想当经理的话干嘛不直接和幸村说就好了？虽然之前一直卡得很严啦，不过你这么牢靠的关系户都进不了，那就没人能进了！” 黑桐还没来得及吐槽他，就听到一道状似温柔实则很黑的声音在两人身后响起。 “嗯……在丸井心中，我就是这样一个徇私的部长呀。” 只见丸井浑身一震，像只受惊的小兔子般回头，立马解释：“不是的！诶，幸村，真不是这样，我怎么会这么想……” “和你开个玩笑。”幸村打断了他的话。穿着西装制服的紫发少年文气又笔挺，比起调戏丸井，此时他更关心于另一件事情上。 “你想当网球部的经理？”幸村向黑桐问到。 黑桐淡定答：“刚有这个想法。” 听她这么说，幸村略微沉吟了片刻，然后说到：“半吊子的决心，即使是经理，立海的网球部也不需要哦。” 他的语气略带一丝调侃意味，但谁都听得出在和缓语气下，身为网球部长幸村的严肃认真的心。 “那你让我再好好想想。”银发少女回答到。 说完，她拎着书包同他们道别，幸村蹙眉似乎还有什么要和黑桐说，看着她的背影话却难以说出口了。正好也到了快训练的时间，今天是他第一天重新回到网球部，幸村不想迟到，他同丸井一起前往部活室。 黑桐则并没有回家。 她找了个偏僻的位置，观察网球部的训练。 中间隔着人群，网球场边还有不少少女们，视野绝不算好，可也足够了。 他们先是跑步，后开始分组做基础训练，接着进行了一些练习比赛。 训练井井有条，纵使有人围观，队员们也严肃克己。 网球部的教练只是给他们适时的意见，训练也是由队员们自己组织的。 黑桐郁不禁皱起眉头。 一只独立度如此高的队伍，这可难办了啊……她本以为最终决赛，以立海的实力只需要改变双打搭配，改变出场顺序即可。可现在看来，即使她作为经理加入，这支队伍可供他人插手的余地很小。 尤其队长还是幸村的情况。 黑桐郁觉得这少年实在有点难搞，第一印象中的温柔少年已经被送去喂了狗。 一直看到黄昏，操场上的人越来越少，少到起不到掩护作用的时候，黑桐郁一脸愁容地往校外走去，准备回家。 到底要不要进队打杂呢？ 脑袋里不断思考着的黑桐，走出了校门，下了坂道，来到了大马路上。 正在这时两名穿黑西装带黑超的彪形大汉出现在她面前。 “黑桐小姐，还请和我们走一趟。” 低沉的嗓音，客气的语调，确实不容置喙的命令。 黑桐郁刚一皱眉，还没来得及做任何举动，就被那两个大汉一人一边手臂，给活生生架了起来！ 黑桐的心中隐隐浮现出一道人影。 然后仿佛诅咒一般，那道人影出现在她面前！ 不远处加长轿车的车窗落了下来，坐在里面的少年露出雕像一般的侧脸。他侧头望了一眼在彪形大汉的衬托下好似小鸡仔一般的银发少女，轻轻颔首，命令到：“带上车。” 声音慵懒又傲慢，好似高高在上的帝王。 迹、部、景、吾！ 这个混蛋！ 黑桐郁咬牙切齿，怒不可遏！ whatthe****！ Chapter 024 最后那个词当然以f开头，而不是h开头的四字词。 车门阖上的一瞬间，黑桐郁几乎听到了自己理智崩断的声音！ 然而在下一秒，注视到对面那个紫灰色头发的傲慢少年，她的理智又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重回脑袋中。 叮咚—— 系统提示音不负众望地响了起来。 【支线任务—— 亲爱的玩家， 你好。 由于你的不负责任，可攻略人物迹部存在黑化风险，请抚平他的怒气吧！ 完成奖励：幸村精市好感度+10 ps，请千万注意不要暴露出轨的事情哦！任何后果请玩家自行承担，本系统概不负责。】 看完任务，黑桐郁都忍不住要翻白眼了！ 槽多无口。 这边安抚着迹部那边就加幸村的好感度，这任务就是想把水越搅越混，根本不让人自首从良。 加长车内的空间比想象中要大，并且内部设施被调整得非常舒适，迹部景吾坐在黑桐的对面。少年有一头紫灰色的头发，脸蛋英俊不说，整个人散发出一种又直接又锋利的自负感，并且扑面而来、势不可挡。 少年一只手肘撑着扶手，另一只手搭在膝盖上，他注视着黑桐郁的同时，膝盖上那只手的食指轻且缓地敲击了两下。 仿佛无限静止的空间里，他的动作不知为何让黑桐郁有几分紧张。 紧接着，少年开口，说到：“黑桐，你要喝点什么？” ……呼。 黑桐几乎是吐出了一口气。 如果当时她醒来直接就是在现在在车里，她绝不会认为这两人是情侣关系。 “水就好。”黑桐郁回答到。 可少年连旁边的小冰箱都没开，立刻说到：“冰箱里只有茶。” ……那你问个毛哦？？？ 黑桐不可克制地撇了撇嘴，说到：“那干脆别喝了，我想我也不会在你的车上待很久。” 闻言，少年挑了挑眉，显然一点也不认同黑桐郁所说的话，那表情仿佛在说：“你确定？” 然后再附赠一枚冷笑。 被忽然绑上车不说，现在对面那个人还狂到不行，黑桐郁已经被彻底点燃了！她面无表情地掏出手机，哔哔哔按下几个键，等电话接通后，她快速且冷静地说到：“对，我是报警了，我被带上了一辆不知名的车……” 话没没说完，她的手机就被人猛地抢过，迹部眯着眼睛盯着屏幕上的1.10，压下脾气迅速向对方解释了几句，旋即把电话挂断。 少年皱眉怒瞪黑桐，黑桐像个没事人一样，摊手说到：“未经我同意把我绑上车，我本来就可以告你绑架呀。” “哼，伪报警电话就是浪费国家资源，我家作为纳税大户，我并不喜欢你的这种浪费。”迹部说着，把她的手机扔回到对面沙发，语气像是在教训不懂事的小孩子。那张英俊的脸上写满了‘我的耐心寥寥无几’，少年继续说到：“我母亲邀请你母亲和你到我家吃饭，你用不着这么紧张。” 随即，迹部微笑，深蓝的眸子里一点笑意都没有，这仿佛只是个礼节性的表情。 “当然，关于之前分手的事情，我们也要好好地、慢慢地聊一聊。” 黑桐郁眯眼审视着他。 然而对面的少年既没有怒不可竭，也没有闪躲推辞，黑桐郁忽然觉得，确实也是个好时机去‘好好地’聊一聊。 “那就饭后再聊吧。”黑桐郁淡淡地说到，“我怕一个不小心等下在餐桌上，泼你一脸浓汤。” 闻言迹部先是不可置信地看了她一眼，随后他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闭上眼不再看她。 “不用你费心，今天吃日式料理。” 黑桐微笑：“我要说的是，在绑我上来的时候，你可以提前告诉我是你妈妈请我吃饭。不然，从浓汤换成味增汤，我想效果也没有太大的区别。” …… 抵达迹部宅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车绕过花园，直接停在大宅楼下，黑桐下车的时候，即使站得很近难以窥探其全貌，也感受到了这座宅邸的夸张华丽程度。 一进门就有穿黑裙系白围裙，花边还是荷叶边的女仆，接过两人手中的行李。由于这是一餐正规的晚餐，迹部家里也不是一般的有钱，直白地说，这就意味着规矩很多。迹部回他的起居室换上西装，黑桐也由一名女仆领着，来到一间房间内更衣。 再三拒绝了女仆帮忙更衣的建议，黑桐郁躲在衣帽间里拉上裙子背后拉链时，心中不可抑制地感叹到：真是可恶又浮夸的有钱人啊！ 她换了一条不怎么出错的小黑裙，虽是抹胸裙的设计然而胸部以上覆满了黑色的蕾丝，并且一直覆盖到脖子，显得十分禁/欲。然而黑桐银发白皮肤，再加上今天略有些烦心事，脸上表情有点臭，红瞳显得很有些锐利。这些加起来竟然微妙地令她看上去像个极道千金一样。 某“极/道千金”在刚换完衣服的时候，就接到了一通电话，她还没来得及看就接通了，只听耳边响起了那道略微中性的男声。 “喂，晚上好，黑桐。”电话那头幸村精市说到，他的声音仿佛带着笑意一般，显得很柔和。 “啊。”黑桐略有些吃惊，没想到会是幸村的来电。她还没来及说下一句话，门外女仆就敲了敲门，问到：“黑桐小姐，是有什么事吗？” 女仆的声音漏进了电话里，幸村听了个清清楚楚。 “我以为这个时间你会在家里的。”少年说到。 闻言，黑桐心中闪过一丝异样的情绪。 也许是她多想，她觉得话筒那端的少年，虽然大部分时间都很温和，但他却有种几乎不可察的控制欲。 “妈妈的好朋友邀请我们到她家做客。”黑桐简单地解释到，可她不愿意说更多，“有什么事吗？” 电话那头顿了顿，很快说到：“你今天下午不是表明有意向做网球部的经理吗？下午我问过顾问老师和教练老师了，他们说只要你愿意，欢迎来网球部试试。” 幸村才说完，黑桐就意识到，这些不止是像幸村说的那么简单。顾问老师教练老师为什么要相信一名刚转学来的同学？显然是身为网球部长的幸村，在老师面前很有可信度的幸村，在他们面前帮她美言过了。 “嗯，谢谢你。”黑桐立刻回答。 聪明人和聪明人说话并不用解释那么多，幸村让她好好享受晚餐，便挂断了电话。 刚一挂断，她就听到有人说—— “谁的电话？” 尾音拖得有些长，显示出主人的高傲脾性，黑桐郁看都不看就知道是谁。 “学校同学的电话，告诉我可以去参加网球部经理的面试了。” “你在冰帝的时候怎么没那个兴趣？” 闻言，黑桐远远地看了他一眼，今夜里显得更加锐利的红瞳透露出几分警告的意味，让他不要再追问打探。 “你太鸡婆了，简直浪费你身上的手工西装。” 穿着黑色正式西装的迹部，站在门边，上好的羊绒料子加上英国裁缝的精巧手工，令西装不仅仅合体，更是令少年显得更加笔挺英气。 ……黑桐不得不说迹部景吾确实有值得骄傲的本钱，把他所拥有的东西拆开来随便放在哪个人身上，都可能是令人艳羡的优势。 更不要说现在它们都集中在同一个人身上！ 黑桐前半句话气得让迹部只想用鼻孔出气，可面对实在难搞的黑桐，少年选择了听后半句话。 迹部景吾架起臂弯，示意让黑桐挽他的手臂。在黑桐照办后，由于身高优势少年由上往下地睥睨她，说到：“谢谢你赞美我今天的着装，至于说你嘛……哼，好好打扮一下，还是能看的。” 黑桐郁冷笑：“那还真是谢谢你了啊。” 两人状似相处和谐，实则暗地里风起云涌地来到餐厅，黑桐的妈妈还有迹部的妈妈已经到了。 一位金发一位黑发，离得有点远暂时看不清。 黑桐郁由于没见过自己的妈妈，在一位金发美妇一见到她就泪眼汪汪，并且一把抱住她后，黑桐张嘴，差点就要叫妈了，那妇人就道：“阿姨我好想你哦！” 暗叫一声不好的黑桐郁又被那位美妇掰着肩膀使劲瞧来瞧去，一边瞧一边还念叨着： “瘦了，在那边吃得不好吗？在学校没有小景照顾你，有没有被人欺负？要不你还是转回冰帝吧？我们家笨蛋儿子虽然没什么别的用处，照看个女孩子还是不会看丢的。” 啊……迹部的妈妈原来是这种画风。 然而这种画风确实让青春期的少年感到有些尴尬，他不耐烦地打断：“妈妈！你算什么阿姨，你和她关系隔了十万八千里远好不好？” “啊啦，就算我是郁酱的亲阿姨，小景你也放心。根据日本婚姻法，表兄妹也是可以结婚的。” 那名金发美妇轻松愉悦地说到，她的话却吓得黑桐郁双眸大睁！ 而她大睁的眸子里，映照出了不远处，她的妈妈和迹部的妈妈一起朝着她微笑的表情。 wtf？？？ Chapter 025 在黑桐郁的极度恐慌中，这场“鸿门宴”开始了。 黑桐瞥了一眼迹部。 经过短暂的接触还有剧情里的描述，她确实了解到了这名少年性格十分强势，但这不代表着他遇到他的母亲会依然强势到底。 所谓一物降一物嘛。黑桐郁从迹部状似镇定的表情中，解读出了无限的恐慌。 因为在她看他的时候，那双深蓝色的锐利眼眸，被削掉了锐利，也回看了她一眼。 仿佛在说：你千万不能答应她说的任何话！任何！ 银发少女忽然露出微笑，完全地放松了下来。 哈哈哈，有什么比观看一名早熟又自大的少年，在他母亲面前失去冷静陷入慌张更有趣的事情？ 没了吧？黑桐郁瞥过头去忍不住“噗”了一声，趁着他人不注意，又恢复了无表情的状态。 一冷静下来，黑桐就觉得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她顶多呆到全国大赛完结，参照黑篮篇的尿性，之后肯定留不下来。日本女性最早法定婚龄在16岁，她现在才初三呢，怎么样这事也轮不到她头上来。 至于后续的烂摊子…… 黑桐郁耸耸肩，谁在乎。 她管自己都来不及了。 今天晚餐吃的是法国料理。 妈妈和迹部的妈妈开了一瓶红酒佐餐，黑桐郁和迹部景吾没成年，只能在一旁喝葡萄汁。 对料理黑桐郁是有点点意见的。 尤其是当奶油蜗牛浓汤上桌的时候，黑桐郁斜眼瞄了一眼迹部，只见那个眼角有泪痣的骚包少年轻轻咳了一声，本该完美如面具的表情崩裂了一角。 之前她在叫嚣着泼某个人浓汤的时候，某个人不是嘴硬的说，招待的是日式料理吗？ 他敢对着桌上的奶油蜗牛浓汤再说一句这是日式料理？ 黑桐郁微笑：“阿姨，迹部君在路上和我说今天是日式料理，我期待了好久。不过阿姨家的法餐特别好吃，我现在一点也不想念日式料理。” 金发美妇微微睁大双眼，手掩住红唇，她看了一眼迹部，解释到：“啊啦小景这孩子，没想到都初三了还会恶作剧。让他去接你的时候，我还特地和他说了今天吃法餐，毕竟郁酱最喜欢吃法国料理了嘛。” 恶作剧？ 本大爷？？？ 那是当时的面子问题啊！ 但迹部少年什么都不能解释，他只能无言以对。 他看着旁边少女露出甜得腻人的笑容，三两下就把自己妈妈哄得心猿意马，妈妈很快就把这事揭过了。 风波刚过，他就注意到银发少女挑眉看着他。 潜台词仿佛在说—— 幼稚！ 然而天地良心，绝对是迹部自己多想了。黑桐郁只是觉得，没想到看上去那么早熟，对自己自信到自负的少年，会呈一时口舌之快。 意外的有点可爱嘛，黑桐郁想到。 很快三位女人都觉得很愉快，只有一位少年觉得憋屈死了的一餐，用完了。两位妈妈毕竟闺蜜，于是在饭后喝一杯红茶的时间把孩子给打发走了，她们在露台聊天。 黑桐郁则和迹部大眼瞪小眼，喝茶。 她没有饭后喝茶的习惯，也没有和迹部聊天的习惯。顺便黑桐郁还想起来了自己作业没有做，于是她找女仆要了自己的书包，掏出了作业本，写起了作业。 再顺便，一边写作业的同时，和迹部说说分手的事情。 然而天之骄子的迹部君，从来没有和女孩子一起喝茶的时候，受到过这种待遇！ 对于自尊心高上了天的少年来说，这简直就是耻辱！ “你和我一起喝茶的时候不做其他的事情，是对我的尊重。” 正在思考题目的少女双眉紧蹙，可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迹部，她只是快速地动着嘴皮子。 “尊重是来源于内心。如果我有空闲时间，我会。可是，请你发挥你仅剩不多的绅士精神考虑一下，我住在神奈川县。我不想十点以后到家，还要熬夜做作业。再说了，我现在做作业是在合理分配我自己的时间，这很……”她歪头想了想，还是没有看迹部一眼，随即像打通了任督二脉般恍然大悟，铅笔在作业本上飞速写了几行字，黑桐才补充到，“……很环保很节能。” 够了！ 迹部少年深吸一口气，骨瓷茶杯磕在茶碟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但他还没来及的发作，这时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只听黑桐郁说到：“对，分手的事情。我已经决定好了，看你的样子也根本不是迷我迷得死去活来嘛。所以，分手，没商量的余地。” 闻言迹部不可置信地瞪着她，差点没怒吼了！ “谁迷你迷得死去活来啊？哈？本大爷我？！你怎么说出这句话来的！” 黑桐耸耸肩，“所以我用了否定嘛！你干嘛这么激动……” “我激动？！”迹部说着，差点没激动得站起来了。 “你之前干嘛气鼓鼓地跑到神奈川去找我？纵使邮件分手是我考虑不周到，但也不至于吧。”黑桐根本不管他，继续埋头在作业里，然而此时她脑袋里灵光一现，黑桐郁抬头紧盯着迹部的脸，寻找着蛛丝马迹。 迹部被她盯得有些不自在，他皱起眉头显示出自己的不愉快。 接着黑桐摸了摸下巴。 她，终于弄明白了…… 银发少女勾起嘴角，笑容在暖色灯光下莫名显出几分勾人的味道，红瞳里透着微光。她说到—— “我提出分手所以你不甘心吧？哈，大男子主义！” 迹部景吾：“！” 他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但黑桐就当他承认了。 “要不然你甩我好了，我完全不介意。倒不如说……”说着她勾起一束滑落的头发塞回耳后，提议到，“迹部君，求求你甩了我。” 什么鬼？ 闻言，少年观察了她一会儿，忽然一下冷静了下来，冷静得有点可怕，丝毫没有刚才的慌乱。 他往后靠住椅背，这样的姿势显得他很有些嚣张。 少年望着她，意味不明地问到：“之前我们约定得好好的，是什么促使你忽然改变了心意？” “想想你的转学，想想刚刚的电话。是什么样的经理面试会特地打电话给你，还问到你现在在哪在干什么？”不断抛出问题，少年并不寻求回答。他勾起一抹笑容，这让他整个人看上去更加华丽也更加傲慢了，他不紧不慢地接着推测到：“我猜，是你交了新的男朋友了吧？” 他刚一说完，黑桐郁却接到了来自系统的提示。 【任务奖励—— 亲爱的玩家： 你好。 恭喜你完成‘安抚迹部的怒气’的任务，奖励已发放至礼物盒，请查收。】 黑桐郁：“……” 这也行？ …… 黑桐郁躺在床上气鼓鼓地回想起之前迹部所说的话。 “我不会分手，起码在这个时候，起码在知道对方是谁前。”少年像是心情很好一般，仿佛终于找到能置于手中摆弄的物件一般，“好歹也是插足本大爷‘恋情’的人，下次我去神奈川，我会去学校找你的。” 刚说完，正巧黑桐妈妈要回家了，黑桐无语地看着迹部，好半天都不知道说些什么。 第二天去学校，黑桐郁十分顺利地通过了经理的面试。说是面试，其实她就上交了一张入部申请而已。 得知她已经一只脚踏入了网球部，丸井文太感到十分激动。 虽然立海大男子网球部的战绩累累，是全国地区当之无愧的强豪，不，是强豪中的战斗机！然而，由于一些不可控因素，队内一直都没有女性经理。 没有漂亮经理的队伍看上去像强豪吗？ 不像！ 一点也不像！ 就算这个经理已经是部长女朋友了，那也没关系，反正他们学校看上去更加牛逼更加强豪了。 嗯，一切为了立海大，深藏功与名。 然而好景不长，在经理入队没多久，他发现了一个秘密。 这要说到上个礼拜天的时候，他和冰帝的芥川慈郎一起出去打网球顺带吃甜品的事情。 因为偷偷和冰帝的小伙伴接洽了，他怕被搭档桑原说成是叛徒，于是他谁也没有说，就和芥川慈郎‘私会’。 网球打的很开心啦，两个人都是差不多的风格，还能交流下技术，问题出在吃蛋糕的部分。 就像大部分男孩子不爱吃蛋糕一样，他们与大部分男孩子相反，他和芥川都爱蛋糕零食。 男孩子不爱蛋糕零食这是大众的偏见。 就像大众偏见男孩子不爱八卦一样，其实他和慈郎也偷偷在交换情报。 其中一条大新闻就是，他家貌美的部长刚出院就有女朋友啦！ surprise，surprise！ 没想到慈郎瞪大了双眼，说到：“我们部长也最近交女朋友了，我听说是上次……唔，不太记得了，反正是名银发红眼睛的女孩子，和你们队里有个人一个发色。” 丸井暗笑仁王雅治存在感低，连名字都不被记住，光记住那头夸张的银毛了。 “好巧，我们部长的女朋友也是银色头发红色眼睛，还是难得一见的美人。等等，我记得我曾经拍过的。”丸井文太掏出手机摆弄几下，递给芥川慈郎，“喏，你看。” 芥川慈郎先看了一眼，他揉了揉自己可能之前睡迷糊的双眼，又放大照片瞧了瞧。他迟疑地对丸井说：“……这不是我们部长的女朋友嘛？” 话一出口，即使是单纯的小动物们也觉察到了……黑桐郁可能不止是一个部长的女朋友，她是部长们的女朋友啊！ 部长们的女朋友啊！！ 们的女朋友啊！！！ 女朋友…… 啊？？？ Chapter 026 啊？？？ 丸井文太和芥川慈郎脑海里瞬间出现了三个硕大的问号，他们在彼此的眼中看出了对方都没有说谎的讯息，这三个硕大的问号立刻转变成了感叹号并且自带石化爆炸效果。 两人大眼瞪大眼，比谁眼睛更大。 瞪着眼睛比大小的两人，快速扒完了桌上的蛋糕茶点，结账走人。 临走之前两人还在商量，此时事关重大，务必商量好了之后再说，不然，不但波及到的范围会很广，后果还很可能达到毁灭性级别。 从那天以后，和黑桐一个班，又正好坐在黑桐旁边的丸井文太，看她的眼神充满了变化。 有的时候是审视的，有的时候又很崇拜，甚至有的时候还很有些敌意。 黑桐虽然不敏感，但身边有个自带背景的汉子，想不注意到他都难。黑桐找他问了几次，每次他都摇头欲言又止，不但如此，还一副“我很不赞同你哦但看在我们友谊的面子上我选择给你时间！”的批判表情。终于在周五的放学后，黑桐忍无可忍。 当时所有人都在清东西，班上很嘈杂。 丸井和黑桐坐在靠门边的位置。 红发少年泡泡最近都不怎么吹了，他拿起书包运动袋从黑桐身边一溜烟跑走，对，今日的丸井觉得黑桐像某种传染病一般可怕！ 银发少女则找茬一般趁他不备绊了他一脚，可少年就算一时疏忽，但他运动神经好呀。当丸井尽量保持平衡并且令自己不摔到的时候，黑桐已经趁着这个空当，把他一把推到墙上。 嘈杂的三年b班里，发出好大一声轰响！ 周围人霎时间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视线集中在发出声响的位置。 他们看到了黑桐，还有丸井文太。 然后他们瞪大了双眼，下巴掉到了地上！ 都是班上同学，丸井也好黑桐也好，没什么稀奇。可现在的问题是——黑桐把丸井文太壁咚了诶！ 对，字面上的意思，黑桐壁咚了丸井。一只手壁咚还不够，另一只手加入，确保她面前同样也吓得不轻的丸井文太不会逃跑。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空气刹那间凝结了下来。 丸井一瞬不瞬地望着黑桐火红的双眼，那双眼睛平时非常淡漠，仿佛什么都无法掀起波澜，然而现在那层坚冰已经破裂，内里只剩下熊熊燃烧的火焰！ ……有点可怕。 不，是好可怕！ 少年的嘴唇翕动了几下，他尽可能冷静地问到：“你……你为什么要壁咚我？” 黑桐回答：“因为墙在那里。” 十分理所当然，眼睛都没眨一下。 丸井文太：“……” 他转头就向仁王雅治投出求救的眼神，然而某个猫咪大仙在注意到他的讯号后，他懒洋洋地赖在凳子里，吹着口哨无限悠闲地把视线移开了。 丸井瞬间眼神死。 “你问题问完了吧，现在该我问了。”黑桐冷冰冰地说到。因为丸井缩着肩膀驮着背，身高略低于黑桐一些。银发少女就着这点高度，睥睨着丸井，露出和记忆中那个傲慢少年如出一辙的表情，拖着尾音问到：“你到底对我有什么意见，请立刻、现在、马上说出来。不想说也可以，我反正不太感兴趣，但请你以后管理一下自己的眼神好吗？” 少年立刻涨红了脸！ 怎么被她说得像他暗恋她似的……啊啊太丢人了！ 明明就是她不对啊，怎么还能这么理直气壮？ 这个瞬间丸井文太要把一切都捅出来的心都有了，然而他转念一想，且不说他和黑桐短暂的同窗友谊，就说幸村吧，天啦这样捅出来他得多没面子呀！ 丸井憋了一口气。 就在黑桐以为他要么会说，要么会答应改的时候，灵活的少年在众人的视线下往下一蹲，飞快地逃走了！ 逃走了…… 别说黑桐，班上同学都在懵逼当中，觉得这实在不符合丸井作风。 “噗！” 这时一道突兀的笑声打破了诡异的沉静。 黑桐准确地定位到了笑声所在——它发自于坐在最后面靠窗边的仁王雅治。 银发少年发现大家都瞄着自己，他无辜地眨眨眼睛，“噗哩”了一声，自顾自地开始清书包了。 正因为他的动作，大家逐渐回神，即使还很震惊，但也开始着手于自己的事情。 这天训练之后，自认为自己掌握大局的仁王大仙，和丸井文太一起敲诈杰克桑原请吃拉面。他趁桑原去买隔壁便利店买东西的时候，一边吃一边状似不经意地问丸井：“下午怎么回事？” 丸井吃拉面的动作一顿，他看对面银发少年一脸“我什么都不知道”又傻又白的表情，就觉得他在装。即使知道，丸井也要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吐槽的内心了！ 他凑到仁王跟前，左边瞄瞄右边瞅瞅确定allclear了之后，才用气音疑神疑鬼地说到：“我发现了一个惊天大秘密！” “关于黑桐的？”仁王问。 丸井先是点了点头，后来又摇了摇头，接着自我肯定地又点了点头。 “和她有关，但不仅仅和她有关。不过，即使我很想说，接下来我也不能说！” 不能说？ 这只看似是猫咪，其实是狐狸的大仙挑起眉毛，装神弄鬼地问到：“和幸村也有关，对吧？” 丸井：“！” 他盯着仁王雅治，仿佛要从他身上盯出个洞来。 狐狸大仙“啧啧”了两声，闭着眼睛算了两卦，紧接着双眼一睁立马说到：“我知道了！她脚踏两条船是不是？” “你怎么知道的！” 这下子丸井不紧吓得筷子掉了，还差点紧张得站了起来。然而他忽然拔高的声音还是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丸井一边道歉一边坐下，压低声音严肃地问仁王：“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听谁说的啊？这事我谁都没说啊！” “噗哩。”银发少年笑眯眯的，“因为我真的会算卦啊，而且当时那个灵感来了挡也挡不住。你看，一算就算出来了。” 丸井斜眼看他。 这人，和他三年一起鬼混信他才有鬼！就知道骗人，到初三来更好啦，还会当个神棍装神弄鬼了！ 红发少年唾弃他：“封建迷信！” 然而既封建又迷信的仁王同学还是一副“八卦在手天下我有”的神秘兮兮模样，根本不把丸井的话放在心里。 在黑皮卤蛋少年回来的时候，两位已经结束了对话。 回家路上吹着夜风的仁王还在想，他确实是一时“灵感”来了嘛，那天中午撞进他养猫的庭院里的，不是灵感是什么？明天礼拜六，学校不上学但是网球部还是要训练，到时候“灵感小姐”要来打杂，幸村要来训练，丸井也要来训练，关键人物都到齐了。 呀！多有趣！ 凉风习习，吹乱少年一头银发，他在银白的路灯下勾起了嘴角。 礼拜六去学校仁王先去偷偷喂猫。 可今天他刚一去，就发现黑桐郁也在那里。 黑桐坐在长凳上，双腿交叠，身体前倾一手撑着下巴，双眉紧皱，一副比思考者雕像更加解不开难题的模样。 她即使没有斜眼看过去，也知道是仁王雅治来了。于是少女向他扔过去一只塑料袋，仁王很轻松地就接了下来。 有点沉。 他拉开塑料袋一看——一堆猫罐头。 “给猫咪大仙的贿赂。”黑桐郁说到。 “猫咪大仙比较喜欢折现的。” “凑合着用吧，下次给你折现。” 仁王安静地到一旁开罐头，喂他的猫咪。他一边看着猫咪们吃得津津有味，一边不经意地问到：“你要问什么？” 黑桐郁微眯着眼睛看了他一会，觉得他肯定知道就在装傻。 “你猜。” 都上供了能不知道吗？无非就是问丸井那反应，是不是已经知道她的秘密了呗？ 仁王看少女的反应忽然觉得自己不知道这件事就好了，因为他那个瞬间有个预感，觉得这就是一个泥潭，贸然插一脚进去只会把自己给拖进去。 他叹口气。 “你猜的没错，丸井都知道了，就看他什么时候爆发。不过我看……憋不了多久。” 说完他看向黑桐郁，本以为会愁云惨淡的那张脸忽然恢复了平常的样子。 只见黑桐郁以拳击掌，那表情虽然算不上太高兴但和平时比起来绝不算难过了。 接着她站了起来往网球场那边走去，临走时还送了仁王一句谢谢。 银发少年听到了，耸了耸肩，并未回答。 …… 然而在他喂完猫到达训练场的时候，却意外地看到丸井文太垂着脑袋，握紧的双拳垂在身侧。 “你不觉得这样做对不起幸村吗？！”少年再一次地闷着嗓音低吼到。 他的对面是一脸平静的黑桐郁。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或震惊或迟疑，都注视着他们两个。 除了一个人。 而那个人披着外套，站在黑桐面前，挡住丸井的视线。 那个人毫不迟疑地说到：“够了丸井，这不是你该插手的事情。” 话音刚落，丸井文太就抬起来头，他瞪大的双眸里写了不可置信！ ……还有受伤。 “幸村……” Chapter 027-029 r027 【支线任务—— 亲爱的玩家， 你好。 由于你的劈腿，系统决定纠正你的错误。请让知情人丸井文太拆穿你的真面目吧！ 完成奖励：幸村精市好感10，迹部景吾好感10】 黑桐郁望着任务，长久的失语。 被拆穿不可怕，为什么一边拆穿一边还要加着好感度呢？ 这简直就在说着不要其实很享受嘛？？？ 周五放学的时候，黑桐壁咚丸井也不光是一时的忍无可忍，她想试试少年的反应。亏心事除了莫名其妙的劈腿就没有别的了。 老实说，她一介转学生，即使平时和丸井文太相处的挺不错，那也只是短短一个月的同窗情分，丸井没必要帮她隐瞒。 可是丸井有必要帮幸村隐瞒。 假设幸村很喜欢她，那么她劈腿当然最伤心难过且没面子的就是幸村精市了。 虽然黑桐觉得这个假设要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 在从仁王雅治那边得知丸井确实知道，且很快就要憋不住要爆发了的时候，黑桐觉得这任务还挺好办的。 区区渣女角色，手到擒来。 她在整理器材的时候，小声警告了丸井不要过问别人的感情生活。面对警告丸井呆住了，他本以为黑桐起码有反省，没想到不但没有还跑过来警告他？丸井光是想想就要被点燃了。 当然运动系少年点燃后的智商一向感人，丸井文太爆炸得彻底。他一股脑地前因后果讲了出来，逻辑有点混乱，当中夹杂着指责，光是“你不觉得这样做对不起幸村吗？！”就重复了两次。 声音不小，大部分人都听到了，他们的视线都唰地一下自动集中到黑桐郁的身上。本来黑桐觉得自己完全顶得住压力，然而成为众矢之的的瞬间，那□□裸的视线仿佛一道道锋利的利剑，黑桐忍不住皱起眉头。 情况略不妙啊…… 她的对面，本来一向自由又开朗的丸井，难得严肃地看着她，说到：“本来黑桐的事情确实我管不着。但对象牵涉到幸村的话……他不仅是同一个社团的伙伴、部长，同时也是我的朋友。我不喜欢伤害我朋友的人。” 黑桐轻轻叹了一口气，这个时候什么辩解的话也说不出来，因为心底她觉得这后果本来就该她承受。 伴随而来的系统完成提示音，也令她烦躁。 可正在这时，幸村精市几个快步走了过来，挡在黑桐的身前。 从后面看去背脊笔直，披着的运动外套显得他身形更加瘦削，但幸村自始至终不会给人“柔弱”的感觉，那是因为他本人的性格是十分强势的。 幸村毫不迟疑地说到：“够了丸井，这不是你该插手的事情。” 话音刚落，丸井文太就抬起来头，他瞪大的双眸里写了不可置信！ ……还有受伤。 别说丸井了，就连黑桐看幸村的眼神都充满了不可置信！ 这人简直神了。 神奇的神，也可以是神经病的神。 气氛很有些诡异，仿佛空气都压缩在一个小小的空间里，下一秒就会倏地爆发！ “会不会是误会？” 这时一直在围观的眯眯眼少年柳莲二抱臂冷静地说到。 同样插嘴进来的还有一位眼镜少年，他离的比较远，站在仁王雅治旁边。他是柳生比吕士，紫色短发一丝不苟，一直干着学生会的工作。按照仁王雅治的话说，干着学生会工作的，总有点假正经，看他身旁那位就知道了。 柳生比吕士很客观地说到：“这事得看证据吧？没有证据贸然就这么说，我想对幸村对黑桐都不好。” 他们两人的话令众人充血的脑袋再一次地冷静了下来。在他们你一言我一语讨论的时候，黑桐郁拉了拉身旁幸村的袖子。 幸村望了过来。 但黑桐只是目视前方，她小声问到：“我觉得很奇怪，你干嘛要为我说话？” 这举动在一瞬间的安心之后，莫名有些毛骨悚然。 幸村也淡漠地望向前方。 他声音里一点情绪也不带，只是纯粹地陈述：“我早就知道了。” 黑桐郁瞳孔瞬间紧缩！ 幸村缓缓牵住了她发凉的手，继续说到：“那天在储物柜的时候，我根本没有用力捂住耳朵。迹部君在门外的事情，我都知道了哦。” 黑桐的脑袋瞬间充血！ 这个人知道？……知道还？ 黑桐郁懵逼着的时候，网球部的其他人已经把这事讨论的七七八八了。 芥川慈郎那边说不定认错人了，没有石锤的话，就不要莫名其妙闹矛盾了。 丸井虽然孩子气，但并不是钻牛角尖的人。想想看，冰帝那货基本都在睡觉，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睡昏头了。在丸井都觉得是芥川慈郎看错了的时候，忽然一道尾音拖得有点长的低沉声音，响了起来。 “嗯啊？你们立海大每天早上就是聚在网球场里开茶话会的吗？” 只见一名少年逆着光站在网球场边，阳光把他的发梢都照得透明了。似乎很享受众人的视线集中在他身上，少年勾起嘴角，轻轻哼笑。 ——这人是迹部景吾。 对，没错，之前独闯立海的是他，这景色实在太有即视感。只不过比起当时带着连帽衫的帽子背着拍子的低调样子，这次迹部的登场闪耀多了。 可这份闪耀还没能够维持三秒，脑袋有点跟不上众人思维的切原赤也惊呼一声指向迹部，并且大喊到—— “啊！奸夫来了！！！” 所有人：“……” 紧接着偷笑声，还有尽量抑制自己笑声的诡异声音络绎不绝。迹部咬牙切齿，他的脸快铁青得和他的头发一个颜色了！ 一向自诩疼爱学弟的仁王雅治，在迹部怒火中烧的目光中爱抚切原赤也的狗头，吊儿郎当地说到：“乖别瞎说，这哪是奸夫？幸村根本不承认，明明是石锤来了。” ……然后大家笑的更开心了。 …… 虽说大家都只是十几岁的少年，不过处理这件事情的态度上意外的成熟。包括丸井文太在冷静过后，都觉得自己有些反应过度了。 不管黑桐郁有没有脚踏两条船，终归这是他们三人的事情。 大家把网球部的部学活动室清空，让他们自行解决。 真田玄一郎的小黑脸，不，老黑脸上透露出担心，柳莲二把他拽走了，一边拽一边说：“你放心，幸村的性格什么时候吃过亏？” 黑桐郁在预见接下来非同寻常的修罗场后，曾经向狐狸大仙投出过求救的讯号。和在教室里默默无视了丸井的求救一样，这次仁王雅治同样也无视了。 他不仅仅侧开了脸，他还向黑桐郁伸出了一个闪亮的大拇指！ ——少女，我相信你能行的！go！ 黑桐郁已经眼神死了。 然而一直在仁王身边，同样作为在场最为冷静的围观群众之一，柳生没有错过黑桐郁向仁王发出的求救眼神。 柳生一开始觉得，同班的仁王大概和黑桐熟悉一点。但他接着细细思考，没错，这个全场最了解仁王雅治的眼镜君推了推眼镜，捉住仁王雅治的后衣领在他耳边阴测测地说到：“你可别把自己给作死了啊？” 白毛狐狸回头露出闪亮的微笑。 “知道是泥潭还往下跳的，那是勇士，不是狐狸。” 柳生比吕士不可置否。 可他又说了：“就怕山间的野狐狸精是只巨型智障。” 闻言，银发少年摸了摸自己的小辫子，没有做声。 于此同时，立海大男子网球部的活动室里，迎来了冰帝网球部长和立海网球部长的首次重要会谈。 这是历史性的一刻，也是关键性的一刻。 这一刻，他们的视线在空中交汇，爆发出了激烈而闪耀的火花！ 纵使大家都没说话，但现场的气氛刺激极啦！ 要说为什么的话，那是因为见证会谈的，是由部长们（双数）的女朋友（单数）呀。 ……黑桐郁面无表情。 本来形式一片大好，她既被丸井揭穿，又被众人洗白，经理能继续做任务也完成了。可接着状况直转而下，因为石锤他自己来了。 自己来了…… 更可怕的是，两位男朋友好像都知道有那么一个“他”存在。 黑桐郁叹一口气，再次感慨脚踏两脚船是个技术活啊。 三个人，一人镇守一边，自然迹部和幸村是对着坐的。 幸村笑眯眯地先说到：“我记得黑桐是向你发过分手邮件的吧？” 迹部则不堪示弱冷哼一声，“本大爷的分手不由他人决定。” 幸村一点怒气都没有，“可是，做出选择的人是黑桐自己啊。” 他的潜台词是在说，你只是令情况越来越糟糕而已。 操场上人群嗡嗡嗡的，替她说了话；现在这两个人又要自顾自说话…… 银发少女维持无表情的脸，火红的眼里写满了不耐烦，她嘭地一声，拍桌而立！ 然后黑桐盖棺定论到—— “选什么选，干脆都分手！” 闻言，幸村和迹部竟然异口同声地反驳到：“不行，约定就是约定。” 看到对方竟然和自己说了一样的话，幸村和迹部一同皱起了眉头。 r028 约定就是约定？ 黑桐郁满头都是问号，之前她到底干了点什么呀？然而系统没有发回忆杀给她，这两个人也不会告诉她，因为这次她连失忆都没有装。 不管之前如何，她现在看见这两人就好烦哦。 银发少女抱胸，又坐了回去。她挑起眉毛，说到：“你们那么有默契，干脆你们交往好了，反正我不干了。” 那两个人闻言瞥了她一眼，因为性格原因表情不一致，但不同程度地表达了“你在说些什么呢？”的共同主题。 黑桐更加觉得两人性格太欠揍了。 一个是大爷，什么都要听他的；一个看上去温温柔柔，其实是个控制狂。 她撑着下巴，耷拉着眼皮很有些无奈。 迹部忽然一下把炮火转移到她身上，说到：“其实我今天过来，是让你办理回冰帝的转学手续的。上次晚餐不也说过，你妈妈很支持你转回冰帝。” 回东京？！ 这个信号词忽然绷紧了黑桐郁的一根弦。 没错，板凳席深厚，立海大网球部人人都很有危机意识，训练无人缺席，实力放眼全国首屈一指，又自成体系，除了靠着那点可怜又不经用的金手指，黑桐可作为的地方几乎没有。 可不管再怎么没作为，人在东京心在立海，怎么想都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吧？ 就好比，有人如果突然得到了一大笔现金，并在不确定这钱完全属于自己钱，首先要做的事永远不是存入银行，而是放在身边，他能随时检查到的位置。 黑桐微微皱眉，旋即恢复平静：“表哥，决定我在哪里的上学的，不止是我妈妈，还需要过问目前是我监护人的我爸爸。顺便，表哥，你再这样妹控下去，就真的找不到了女朋友了。” 她把视线投向迹部。 这人因为她“表哥”的称呼愣了住了，同时首次听到这个消息的幸村也吃惊地看向迹部。 泪痣少年一下子觉得面子里子都挂不住了。 黑桐的表哥叫的太理所当然，好像平时一直就是这么称呼的。 此时他也并不想废口舌解释他们之间的关系，难道要向幸村说：其实他的妈妈是她妈妈的外公的妹妹的孙女的同母异父的妹妹？远亲得不能再远亲，但非要说的话还是可以叫一声表哥？ 嘁。 太不华丽。 他沉着一张脸，咬牙切齿地说到：“我先回去了。” 黑桐喜闻乐见，她说到：“那我送你出校门好了。” ……免得再折腾出什么幺蛾子。 迹部的车就停在学校门口。 因为车牌没有登记过，所以并不能开进校园。 黑桐和迹部沉默着走过这一路。 到学校门口，黑桐停了下来，她已经能够看到迹部的车了，穿着制服的司机在一旁恭候他。 迹部也停了下来，他说到：“回冰帝那事你好好考虑。” 黑桐点了点头，但这事根本不会予以考虑。 少年很满意她的态度，在他迈开一步正准备走的时候，黑桐忽然开口，快速问到：“你也没有多喜欢我，上次你也承认了，只是不该由我发出且是那种方式。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肯答应分手的事情呢？” 说到这里黑桐顿了一顿，皱起眉头，说到：“你的自尊心就那么重要吗？” 迹部没有马上作答，他短暂的沉默了一秒，接着转过身来。 “是的，我的自尊心很重要。” 少年毫不犹豫地回答到。 黑桐郁有一瞬间的失语。 这个人可以把一件如此自负的事情，说得那么理直气壮！ 然而迹部还没有说完，他还是略微拉长尾音的傲慢语调，不紧不慢地说到：“本大爷的想法，还没到能让你肆意揣测的地步。就算我的动机只是为了我的自尊心，那又怎么样？” 说着他勾起嘴角，那张五官英俊又明媚的脸，忽地加了几丝邪气。 “最先开始答应的，不是你吗，黑桐？” ……是她。 可是。 “我们是远亲吧？”她问到。 “是远亲。” 黑桐郁深吸一口气，语速快得惊人几乎把对面的人淹没在海浪里：“所以，表哥，难道你是个变态？没有乱/伦的勇气却要享受乱/伦的快/感？哈，你这比a/v里的三流剧本都不如！” 闻言迹部只是淡定挑眉。 因为他知道即使黑桐看上去镇定，可她确实发火了。迹部所了解的黑桐，是个基本上很无趣的人，穿西式制服都要把扣子扣到最上面一颗的那种无趣，而她只有在发火的时候，才有点意思。 “你跳脚也没用，约定就是约定。” 说完就大步走向恭迎他的司机，不给黑桐申辩的余地。 在回球场的路上，黑桐确实觉得自己刚刚的话，毒舌得有些过分。 那也是因为她被迹部毫无根据的自信给挑起了火气，叫人只想把他狠狠地踩在脚下。 回到球场的时候，大家已经开始常规的训练了。见黑桐回来，大家反应和平常没有差别，只有丸井文太一溜烟跑了过来。 少年正握着网球拍，黑桐条件反射地往后倒退了一步，因为她感觉一拍下去肯定会很痛。 丸井挠了挠脸，被她闪躲的动作弄得有些尴尬。他立刻弯下腰去向黑桐行了个大礼，中气十足地喝到：“对不起！” 黑桐：“……哈？” 丸井维持着道歉的姿势，但他抬起了脑袋，露出那双灵活的猫一般的眼睛，这个动作显得少年可怜又可爱。 “刚刚幸村已经和我们解释过了，其实迹部是你表哥来着。之所以那么说是因为保护过度，被大家误会了而已。” 黑桐：“…………哈。” 她忍不住看向幸村。 心里升腾起一股敬佩之情。 妹控就妹控呗，她刚刚才当着迹部的面骂他是变态呢，幸村的解释中还能替换成那么文雅的“保护过度”，论假正经幸村也能和柳生比吕士拼一拼啊。 中途休息的时候，仁王雅治找黑桐郁要多余的运动饮料。黑桐在冷冻箱里翻找没有贴铭牌的水壶时，仁王冷不丁地说到：“要不要和我交往看看？” 嘭——！ 刚刚拿在手里的水壶掉进了冷冻箱里。 黑桐再次把它拿起来，递给仁王，说到：“刚刚手滑了。” 仁王雅治却没有接下瓶子，他露出一个贼兮兮的笑容，说到：“你刚刚被吓到了吧？” 黑桐看着他。 她注视着少年碧绿的双眸，颜色很漂亮，眼睛也亮得出奇，笑起来的时候微微弯起的弧度带着暧昧的颜色，很诱人。 她答：“是的。” 这时仁王才接过水壶，他握住水壶的下半部分正要拿过来，这次却换黑桐郁不放手了。 “你刚刚的问题，是开玩笑，还是真心的？” 银发少年挑眉：“你猜。” 黑桐这时也觉得有意思了起来。面对这样的情况，她竟然笑了，勾起的唇角令整个面部都柔和了起来，因为染上笑意的眼睛也不再锐利，反倒缠绕着丝丝雾气一般。 “你说是哪个，我就信哪个。没有比这种人更好骗的了吧，立海的欺诈师。” “啧啧啧，”仁王雅治摇了摇另一只手的手指，“你明明知道，没有比这种人更难骗的人了。” “运动饮料你拿去。”这时黑桐忽然松开了手，然后她慢条斯理地说到，“至于说刚刚是玩笑还是真心，对我来说没有什么区别。” 碧绿的眼睛立刻看向她。 黑桐接着说到：“如果是告白，请别掺杂在玩笑里面。如果是玩笑，反正你也吓到我了笑笑就过了。不管怎么样都是笑笑就过的事情，我干嘛要想那么多。” 银发少年微笑，有些意义不明。 “你的运动饮料快解冻了。”黑桐说到。 …… 某只银毛狐狸前脚刚要完运动饮料，后脚就被某个假正经拖走了。 柳生少年叹了好大一口气，正要长篇大论之际，仁王忽然打断他，说到：“搭档，你说，为什么人们都喜欢别人喜欢的东西？” “不是东西吧？”就这件事情来说。 “都差不多啦。”仁王也很随便。 柳生又叹了一口气，正要说话的时候仁王又打断他：“你再叹气会变老的哦搭档。” ……假正经少年恨不得揍他！ “其实没有为什么，只是这样做的人想要探寻原因，给自己找一个借口而已。”柳生比吕士说到。 “听上去好有道理诶。”某人还是吊儿郎当。 “……可是我记得某个人也说了，知道是泥潭还往下跳的，那是勇士不是狐狸。” “哦哦！你偷听！”仁王雅治一脸“我抓到你假正经的证据啦”的欠揍表情，接着道，“我刚刚确实是开玩笑啊，迹部和幸村……呃，想想都恐怖。” 闻言柳生再次叹气。 此时训练再开始，柳生向那边小跑过去，他忽然回头，对仁王说到：“是玩笑还是冲动，你自己心里清楚。” …… 然而躲在角落里全程围观了事情始末的切原赤也，瞪大双眼死死捂住了自己想要惊叫的嘴巴。 天啦噜！！！ 他，切原赤也，男，十三岁，今日发现了一个惊·天·大·秘·密！ r029 切原赤也今天一休息就找不到人了，他其实躲在休息室后面的墙角。 那是因为昨天切原刚买了一款游戏，可好玩了可上瘾了，可是玩一半被姐姐抢走，今早才还给他。 ……明明今天可以在家休息的是姐姐，姐姐是个坏人！ 可那游戏真的有毒啊，网瘾少年切原赤也左思右想，做了半天的思想斗争还是把掌机带来了学校。 他姐姐睡眼惺忪地朝他挥别时，还嘲讽到：“哟，运动少年，你也就这点思想觉悟啊？” 海带子瑟缩了一下，没吱声。 他想了想，先别说思想觉悟，部长、副部长就着实很恐怖了！他又想了想，觉得训练期间休息的时候玩玩解解馋也……是可以原谅的吧？于是把罪恶的源泉偷偷放在休息室后面方便随时去玩。 然而那个本是躲避副部长的刁角落如今成了充满秘密的刁角落！ 从仁王和黑桐的对话就开始偷听，一直听到仁王和柳生的对话，海带子已经整个人都不好了，游戏的毒/瘾烟消云散！ 他那个本来就不算太灵光的运动系大脑，把从早上起就见到的高能和刚刚听到的高高能，仔细梳理了一遍。 嗯……黑桐学姐脚踏两条船，后来证明了另一条船是表哥，所以没关系黑桐学姐还在和部长相亲相爱。紧接着仁王学长和黑桐学姐告白了，可仁王学长喜欢说谎分不清真真假假……再然后柳生学长那段话…… 姐姐呀快来救救他！仁王学长说的话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呀！ 海带子剪不断理还乱，一头海带毛都快给他挠下来了。最后这脑袋得出的结论竟然是，没有黑桐学姐立海大网球部根本不会遭遇此次危机！对！要从根本上找到问题！ 于是在黑桐还不知道的情况下，已经有个小学弟把她给仇视上了。 可这世界上就是无巧不成书。 黑桐郁基本上是个爱校的优等生，他们学校又正好有学生助教体系，在几次小测试后，英文的小野老师询问黑桐愿不愿意当这门课的ta，黑桐很自然地接过了这项工作。 工作内容主要还是打杂，黑桐觉得现在自己和个打杂专业户差不多了。 正巧二年级的英文的小测试过后，某只网球部正选笨蛋不及格，由于切原赤也也是不及格的专业户了，小野老师看到他就叹气“又来了！”。于是老师大手一挥，把新上任的优等生助教拨了英语困难户的切原赤也。 而这时黑桐正巧接到了新的任务。 【支线任务—— 亲爱的玩家， 你好。 请帮助切原赤也补习吧！完成奖励：隐藏事件——幸村的心声。】 幸村的心声？ 纵使说起来两人关系好像挺暧昧的，黑桐自己清楚，幸村这人腹黑又强势，在完美皮囊的包装下偶尔还恶劣一下，可他真的怎么想的，可能就像一肚子黑水一样，谁也猜不透。 黑桐眯起眼睛，生出一丝兴趣来。 放学不能去训练，切原赤也好像打了霜的茄子蔫蔫地趴在桌上，几个同班的毛头小子看他那样子都忍不住笑了。 老实说，切原的英语细胞也算得上难能可贵，大家都觉得干脆把这样的珍惜动物保护起来好了。 正在这时，黑桐敲了敲门，稀疏平常地进了教室。 要知道学生都觉得自己班教室就是自己的领地，随便进来个什么都要瞧上好久，然而那几个毛头小子往讲台上刚一看过去，就愣了愣。 呜哇—— 像人偶一样好漂亮的人。 是学姐吗？去年怎么在学校还没见过？ 黑桐很自然地看了过去：“你们也是留下来补习的吗？” 几个人整齐划一，摇摇头。 黑桐低头确认了下名单，再次抬头说到：“这样啊，那你们回家的回家，参加社团的参加社团吧。路上注意安全。” “是、是的！学姐！” 刚一说完，几位少年的脸就涨得通红，他们别开视线，推推搡搡吵吵嚷嚷地出教室了。 临出门前，还回头艳羡了看了眼切原，纷纷后悔这次他们怎么也没不及格？ 切原赤也很惊恐！ 他刚才还蔫着呢，这下子切原从板凳上弹了起来，指着黑桐哇哇大叫：“小野老师呢？” 黑桐这几天在社团活动的时候，就觉察到了切原的不对劲，那眼神看她总像她是某种治不好的传染病似的。然而黑桐这人耐心非常有限，她走向切原的座位“嘭”一下把试卷贴他课桌上，说到：“你不及格又不是一天两天了，还不知道小野老师都已经不耐烦对付你了？” 什么？！ 少年觉得自己的自尊瞬间被刺伤了，“老师不来也轮不到你吧，卷子我自己会写！” 黑桐挑眉，不语。但表情明显是：你确定？ ……切原赤也不确定。 即使不确定，这个时候也要嘴硬！嘴硬是青少年的必备技能之一！ “我自己写！”少年说到。 “唉。”黑桐叹一口气，忽然体会到了青少年的反抗期是多么的不可理喻。她理智地说到：“首先，我是这学期的助教，小野老师不来就是我来。其次，学业成绩优于一切社团活动，你不过你家部长很苦恼，你家副部长很苦恼，可能只有板凳队员会撒花，因为他们可以代替你上场了。” 她指了指自己，“不管你对我有任何意见，恐怕你接下来的两小时，必须得和我扎堆度过了。” 切原的内心还很挣扎，两方正在拔河的时候，黑桐又说到：“你想想之后过不了，真田黑着脸向你施展正义的铁拳的场景……可能你会觉得我比较温柔一点。” 顺着她的话，海带子光只是想想就瑟瑟发抖，选择就出来了。可他看向黑桐锐利的红瞳，却觉得，她不一定比副部长温柔到哪里去。 很快，即使海带单细胞，但也不是愚蠢。黑桐觉得在教过青峰大辉做数学题之后，没有比那个更难跨越的高峰。 两个小时过的比想象中要快的多，最后黑桐对完他的答案，虽然还是斜杠多红圈少，但至少晃晃悠悠过了及格线。 能及格就行——两人心里同时想到，只不过语气大有不同。 才一结束，切原赤也就像是刚放出笼子的鸭子，聒噪得不行。先是长出天狗鼻吹嘘了一番自己果然天才，接着开始快速整理书包，准备下一秒就飞奔到网球场，生怕会如黑桐所说的，板凳队员抢了他正选的位置。 黑桐把课本整理好，和切原前脚后脚走出教室。切原完全忘记走廊不可奔跑的规矩，一边跑还要一边回头，向黑桐做了个鬼脸，叫嚣到：“魔鬼！你绝对是魔鬼！哼，别以为你做了什么我不知道！” 她做了什么？ 黑桐拧起眉头觉得不对劲。她立刻喝到：“你给我回来！” 声音不太大，但在放学后两小时的空旷走廊上，响起了诡异的回声。黑桐一向气场足，眼神又锐利。平时大部分时候都被好看的外表所掩盖，一旦发起火来，气势冷冽且十分逼人。 切原在原地动不了了。 黑桐大步流星地走向他，她站定在切原面前，视线正好和他平时。 “你把刚刚的话再说一遍。”黑桐没有语调地说到。 由于切原动物的本能，他一下被吓得不轻。少年嘴唇翕动，几秒后下了决定爆发出来：“你、你们！仁王学长和你，还有仁王学长和柳生学长的话，我都听到了！哼想瞒住也没有用，本来就没有永恒的秘密！” “噗。”黑桐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 这少年就是想指责她水性杨花呗。 最后那句话换个人说这话还能有点气势，在见识了海带子在教室的愚蠢表现后，实在缺乏点说服力，只像个摘抄好词好句的小学生。 海带涨红了脸！ 他刚说完，黑桐就把前因后果理得差不多了。她挑眉看着切原少年通红的脸，觉得实在好笑。这段时间的接触下来，真的，在立海大网球部的正选里，像这么单纯的生物已经不多了，应该好好保护起来。 她忽然又明白了幸村偶尔捉弄别人的心情。 今天阳光不错，此时不算黄昏，阳光略有一丝疲惫，但从黑桐的身后照过来，却像给她镀了层模糊的光圈一样。 银发的少女微微勾起嘴角，火红的双眼里也染上笑意，可这种通透的色泽不禁让人瞬间晃神。 黑桐只用一根食指挑起了切原赤也的下巴，并且轻轻抚摩了两下。微小的接触面积却让少年从尾椎起打了个冷颤。 然后趁着这个空当，黑桐蜻蜓点水一般亲了亲切原的脸颊，刚一收回就被猛地推开了！ 切原捂着涨红的脸哇哇大叫：“你干什么？！” 黑桐舔了舔嘴角：“富有正义感的切原同学，这下也是共犯者了。” “谁，谁是共犯者明明是你自己……！哇！你果然是个魔鬼！” 切原再次跳脚，他转过身就要跑走，却看到楼上至本层的楼梯中间，站了一个人。 切原缓慢地睁大双眼，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部长……” 楼梯上的人，正是幸村精市。 Chapter 030 幸村精市微微睁大双眸，站在楼梯台阶上，望着黑桐郁和切原赤也。 “下午好，幸村。” 黑桐十分淡定，就好像这只是普通的校园偶遇。 相比之下海带子整个人都要不好了。 他先是结结巴巴地“部、部长”地喊不清楚，又转过头来结结巴巴地向黑桐求助——其实黑桐也没听出来是求助，只是意会出了大意大概是：你快向部长解释啊！我是无辜的！ 黑桐眨了眨眼睛，然后把视线移开，装不知道。 然而这个时候幸村走下台阶，他微笑着道：“你们之间是发生什么事了吗？切原的脸好红。” 海带子大吃一惊！ 部长他刚刚是没看到吗？ 切原仔细瞅了瞅幸村的脸，确定他的表情十分自然，没有半点黑化、生气的迹象，切原这才把心放下一半。 黑桐替慌张的切原回答到：“作为这学期的助教，我刚刚来监督他补考了。” “诶，又补考啊。”幸村露出皮卡皮卡的圣洁笑容，闪得海带子眼睛都要瞎了，“我想真田肯定很有兴趣听一听你不及格的理由。” 闻言，海带石化了。 什么圣光什么笑容，全都是幻觉……幻觉…… 真正的大魔王继续说到：“你现在过去，还能赶个训练的尾巴吧。” …… 单纯的海带子一边想象着真田正义的铁拳有多么痛，一边垂头丧气地离开了。切原真心觉得今天这一整天都太倒霉了…… 唯一幸运的，可能是黑桐学姐在恶作剧的时候，没有被部长看到吧。被部长活拆感觉比挨副部长一百个拳头还要可怕！ 然而事实证明在场三人，最甜的就是海带子。 在海带子走后，幸村表明自己正在前往美术室的路上，他还差一副人物肖像画没有上交。他询问黑桐能否抽出一点时间当他的模特，黑桐很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两人一路走，一路聊着天。 “刚刚的事情，你都看到了吧？”黑桐说到，以肯定句的语气。每次幸村笑得特别圣洁的时候，总是在使什么坏心眼，黑桐即使后脑勺没长眼睛，也很确定幸村看到了。 “嗯，看到了。不过当场说出来的话，切原说不定会原地爆炸。”幸村很普通地说到。 黑桐想了想，觉得确实如幸村所说，切原一定会在自己努力解释，和拜托黑桐解释当中挣扎着说不清楚，最后把cpu给烧化了。 “没想到你对后辈挺温柔的嘛。” “难道黑桐不认为我是个温柔的人吗？”幸村把问题又抛给黑桐。 黑桐耸耸肩，并不回答。 她反而说到：“不过你对切原温柔也很正常，那么单纯可爱又稀有的小动物，网球部正选里很难找一个出来了。” 听了她的形容，幸村忍不住笑出了声，他朝黑桐眨了眨眼睛，眼里闪着恶作剧的光：“其实你除开真田的……嗯，外表问题，他意外的也很单纯可爱。” “被你这么一说，我要为真田点个蜡烛了。”黑桐说到。 幸村则笑的更开心了。黑桐侧头看了他一眼，紫发少年本就面如玉冠，真诚的笑起来的时候，总会给人一种十分治愈的感觉。 说着说着两人就来到了美术室门口。 门是锁着的，幸村掏出钥匙打开了门。 他参加了两个社团，今天的日程正好重叠。幸村放学后先去了网球部，美术部的同学走前把钥匙放回了办公室，方便幸村要去的时候再取。 门开了，铁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不过，”幸村一边推门，回过头来一边毫无预兆地说到，“就算后辈再可爱，阿郁也不能随便出手啊。” 他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邀请黑桐进来。 此时因为美术室里的窗帘都关上了的原因，室内黯淡无光，室外却异常明亮，少年笔直的鼻梁形成了一道鲜明的光影分界线，光线和暗影互不相扰，又互相共存。 黑桐郁忽然不太想进去。 她压下刹那间的异样感，想尽量快速地从少年身边通过。可距离得那么近，近到可以看清睫毛的根数，幸村很容易捕捉到靠近的黑桐。 然而这个少年毕竟还是含蓄的。 他握住了黑桐郁手腕。 没有用太大的力气，只是轻轻地握住，不让她到处跑。 黑桐可以感觉得到，少年微凉的掌心上由于长期握拍而生出的厚茧。 两人之间离的很近。 可也只是很近，除了手和手腕的接触以外，身体没有任何一寸触碰到一起。 但这种距离，除开触碰，味道、温度，甚至单纯的存在感，都撩拨着每一丝神经末梢，仿佛一双双轻柔的手，悄悄拂过，离开，紧接着再次毫无预兆的接近。 少年缓缓地、缓缓地凑近，在黑桐的脸颊上轻轻印下一个吻。 就好像蝴蝶亲吻花瓣那样，十分轻柔，只令人心里蓦地柔软下来。 黑桐不禁微微睁大双眸。 只听幸村在她耳边说到：“即使是我，也会嫉妒的。” 【系统奖励—— 亲爱的玩家， 你好。 恭喜你完成‘帮切原赤也补习’的任务，奖励‘幸村的心声’以发放，请查收。】 黑桐在美术室里做模特，被幸村掰了一个小时的pose，之前的温柔简直就像海市蜃楼一样全都是幻影。可约定就是约定，黑桐没有中途遁走，在终于被放出来之后，黑桐发誓，下次再答应幸村做模特，她就活生生把幸村逼退美术部！ 然而除开痛苦的模特经历，黑桐对于之前美术室门口发生的事情，是感到十分不解的。 所谓幸村口中的“嫉妒”，黑桐也觉得非常迷。 即使前不久才经历过惨烈的修罗场，但在黑桐看来，就像她不喜欢迹部也不怎么喜欢幸村一样，那两个人恐怕对她报以的也不是恋爱感情。 迹部不必说，黑桐都能猜出个大概了，无非就是因为某些无聊的打赌，迹部少年需要‘女朋友’撑一下场面，然后作为熟人和兼职的表妹，自己不幸上岗。 至于说幸村……她是怎么能和个每天在医院呆着的病人搅合在一起去？ 并且这个人，现在可能是喜欢她的？ 难道是小任务太多，好感刷过头了？ 黑桐扑倒在一堆作业本上。 老实说她觉得幸村太难搞了，说到聪明人，黑桐觉得猫咪大仙更有趣一点。 紧接着立海大迎来了半年一度的运动大会。 对于大部分少年来说，这天既不用上学，还能上场挥洒汗水发泄过剩的精力，说不定还能在妹子们面前显摆一下，能收到手制便当和爱的加油就更好了！ 一说到手制便当大部分少年心里就苦啊，那个基本靠脸选正选的网球部，基本对这个行业实行了垄断行为，手制便当要是真吃，能吃到他们吐！然而大部分少年长大十几岁还没吃过呢……人比人气死人啊！ 然而对于学习派的黑桐郁来说，运动会就是颁给她的休息日。她正想着如何请假的时候，执行委员拿着小本本过来问：“黑桐同学，你要报名什么项目吗？” 黑桐想也不想，冷淡拒绝。可不报的“不”字刚说出口，她就听到了不祥的系统提示音。 叮咚—— 【亲爱的玩家， 你好。 请参加运动大会，并且拿下三千米三年女子组的前三名吧！完成奖励：金手指（1/3）】 黑桐：…… 她一咬牙，硬生生地改了口，“报，给我来个三千米。” 执行委员吃了一惊，平时看黑桐根本不好好上体育课，全靠蒙混。他确认到：“三千米项目可是长跑，你确定吗？” 一般来说吃力不讨好的长跑项目班上同学都会拼命推脱，谁都不想最后累的像狗。 黑桐闭眼说到：“我确定得不能再确定了。” 现在距离大会还有两周的时间。 然而，事实上，黑桐是个跑八百米都会喘，只能刚刚及格，运动毫无天分得能被切原赤也笑话死的类型。 座位离黑桐也不远的仁王，听到了她要报名三千米，忍不住跑过来问她：“你吃错药了？平时看你上体育课恨不得堂堂课请病假，一说能自由活动马上找地方休息，你跑三千？” 黑桐不想说话。 她趴在桌子上，银色的长发从肩膀上滑落下来，很柔软，给人一种把手指插.进去顺着它滑落下来，能感觉得到摩擦时的顺滑感觉。 仁王鬼使神差地拨了她一小撮长发，在食指上绕圈圈。 黑桐侧过脸来，反手打掉他的手，面无表情地说：“你这是性骚扰，顺便你刚才的话让我感觉你是准备随时举报我体育偷懒来着。让我很想……” “很想？”喵咪大仙挑眉。 “做掉你。” 仁王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还没等他多笑两会，黑桐忽然爬了起来，一本正经地看着他，问：“你说，我要怎么样拿到三千米项目的前三？这两周我干什么都行。” 仁王抱臂仔细思考了一分钟。 他思忖到：“我们学校的田径部也挺有名的吧我记得……” 然后他轻轻拍了拍黑桐的头，微笑：“你做梦比较快。” Chapter 031 瞪了一眼仁王雅治，满腔热血的时候被人泼一头凉水真是不爽，黑桐郁继续趴着懒得理他。 遭了冷遇的仁王一点也不尴尬，因为他脸皮厚呀。他用一根食指戳了戳黑桐的胳膊，说到：“话说下个礼拜的国文小测试的重点，你有没有一点头绪？” 黑桐还是趴在桌上做水母状，水母小姐用一根触须拈起国文课本，甩给仁王并且说到：“五十页到七十八页，蓝色记号笔划的内容。” 还没等仁王说话，水母小姐就换了一边趴，之前趴着的那边脸上明显还有几道红红的印子。 银发少年忽然把头转了过去，握拳于嘴边轻咳了一声。 基本上黑桐郁是一个会把衬衫领子扣到最上面，除开脸好看以外，哪里哪里都是标准优等生的样子，平时更是把自己收拾得整齐到不行，一根发丝都不乱的那种。 而现在她趴在桌上的无力样子，脸上还有几道红痕，和平时的样子差了十万八千里远，可少年却觉得比想象中的要可爱得多。 他默念了几句要冷静啊要理智啊冲动是魔鬼啊幸村啊迹部啊……之类的。然而黑桐并不明白他此时的尴尬，说到：“对了，你要是拿着这本和a班柳生的重点对比的话，记得把其中的不同告诉我。顺便你跑隔壁班跑的那么勤，真的没有要掰弯柳生的意思？” 仁王一向荤素不忌，他调侃到：“先别说我家搭档直不直，就算他弯得跟个蚊香似的，也不会是我。” “为什么？”黑桐顺口一问。 仁王露出一口闪亮的白牙，“因为他近视。” 黑桐觉得这笑话冷极了，她又把整个脸埋到作业堆里，闻了闻书本的墨香味，忽然冷静了点。 “总之，从今天开始跑步吧……”她自言自语到。 “话又说回来，你有的时候行为举止很惊人啊。”仁王忽然正经地说到，“明明对运动没什么兴趣，却参加了运动社团；体育课都恨不得请假的人，运动大会报了三千米的项目。” “……” “莫非……你其实相当抖m？” 黑桐只想一个白眼翻过去，顺便要回自己的国文课本。 但她还没来得及这么做，上课铃声就响了起来，仁王雅治不紧不慢地往自己的座位上走去。黑桐回过头去瞪他，银毛狐狸还要扬了扬课本，嚣张地翘尾巴。 ……实在欠揍。 在旁边全程围观默默削弱存在感的丸井文太，整个人都是懵圈的。 老天啊，他是不是又错过了什么关键剧情？？？ 经过上次的事，在这方面丸井比较敏感。他小心翼翼地问黑桐：“你和仁王什么时候这么熟的啊？” 黑桐不经意地侧头，十分淡然地回答到：“就在上次劈腿的时候。” 丸井文太：…… 大小姐，能别哪壶不开提哪壶了吗？ 这两周，黑桐郁在工作做完之后，会跟着网球部的部员们一起跑步。然而别说正选了，三年级二年级的板凳队员都能甩开她一大圈，黑桐一般都是跟着一年级的预备队员们一起跑的。 即使如此，跑到最后黑桐要不就是喘得不行，要不就是趴在长板凳上再也不想起来。 她找隔壁田径部的妹子们偷偷问了下她们的长跑记录，她们的用时和自己的简直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上。 黑桐两眼一抹黑，快绝望了。 运动又不仅仅是精神论，不是抱着“啊我一定要赢”的信念就会赢。体育运动的残酷也在于此，想要获得胜利的心情，大家都是一样的，可冠军永远只有一个。 然而黑桐最讨厌的则是轻易言败的自己。 正选们从她身边超过去的时候，幸村忽然放慢脚步到她身边，侧过脸来露出一个微笑，眼里的笑意像不要钱样的挥洒出来：“听说你报了女子组的三千米。” 幸村那无人能挡的魅力几乎可以把不论是雄是雌的动物迷得七荤八素，可黑桐压根没力气看。她上气不接下气，一个“是”字说了三秒钟。 最近幸村有点感冒外加运动过度，可即使是这样，幸村的体力也比她好太多了。这人跑着说话和走着说话差不多，按照幸村的个性，黑桐觉得他调笑两句也很正常。没想到这人不但没有，冷静地观察了她几秒后，随即给出了合理的建议。 “不要僵直手臂，要放松，脚跟先着地，对……就像现在这样。还有呼吸，不要觉得喘不过来就大口呼气，尽量保持三吸一呼的节奏，对，慢慢地去调整。” 随着幸村的建议调整，黑桐是觉得比刚刚科学一点，但跑步姿势的改善也不是瞬间生效的魔法，接下来的事情还是要交给平常的锻炼。 给完黑桐建议之后，幸村加快了节奏很快跑远了，黑桐还在后面苦苦挣扎。 不过黑桐觉得这样刚刚好，她不需要幸村额外的同情和关注，只给一点意见的热心，就刚刚好。 这两周每天早上跑、下午也跑，最后一两天的时候，黑桐已经有了明显的进步。 很快，立海大附属的运动大会就来了。 这天黑桐如往常一般来到学校。她今天绑了两个麻花辫，头发太长了妨碍跑步，不过绑起来清爽很多，而且并不难看。 在学校门口，黑桐正好碰到了仁王雅治，他人工制造的银发很打眼。当她看到仁王的时候，他正拿着书包遮挡阳光，微驼着背走得很慢很磨蹭。这少年明明是运动社团，却一副缺乏卡路里到要晕倒的样子，黑桐忍不住说到：“身体管理也是训练的一部分，身为经理，我不得不提醒你早餐的重要性。” 少年噗哩一声，半开玩笑说到：“隔壁学校的运动社团经理，最起码都有手制饭团。” 对此申诉，黑桐眉毛都不抬，“第一，你可以转学到隔壁学校，体会一下隔壁学校经理的温暖。第二，如果你们实在想吃饭团，我觉得你们应该不会欣赏我做的，不过我可以去便利店里给你们买好几打回来。” 直到吃到你吐为止！ 最后那句黑桐没说，但她面无表情地看着仁王，问到：“说吧，你是想吃梅子饭团还是蛋黄酱金枪鱼饭团？” 眼见着讨不着好，仁王忽然拉了一下黑桐的辫子，吊儿郎当明目张胆地换话题：“麻花辫很适合你哦。” 黑桐沉默着从他手里抢回辫子，这人简直了，好像她头发长就是为了随时给人拉一样的。 然而某人十分手欠，仗着运动神经好，又拉了一下另外一边，立马像只偷腥了的猫一般笑得贼兮兮。 也不等黑桐翻脸，仁王主动几个大步先离开，他在空中挥了挥手臂，说到：“三千米，你要是真前三我就请你吃烤肉，加油哦勇士小姐。” 黑桐看着他的背影恨得牙痒！ 真不懂这人随时随地都能撩妹的风气是从哪里学来的！ 进了教室，丸井也围着她的辫子造型看了很久，半天说了一句：“怎么感觉你更书呆了呢？你还想不想赢啊？” 黑桐回答：“未必跑步输赢靠发型来决定吗？” 丸井一脸“孺子不可教”的表情，“重要的是气势啊气势！” 女子三千米的项目是在十一点的时候进行，今天太阳又好，在五月的尾巴上，中午的气温也燥热得令人难耐。 她先去检验，拿号牌，几分钟后就进了场地。 黑桐看到幸村，身边还有另一位她不认识的同学。 旋即她想了起来，这次幸村参加了裁判组，然后正巧被分了过来。 标准运动场的跑道平整宽阔，仿佛无限延伸至视线尽头，赤红的塑胶跑道反射光线，照得人眼睛有些睁不开。 黑桐站在那根白线后面，被场地上升腾起的热气蒸得很有些紧张。 “预备——！” 她做好准备姿势。 紧接着，几乎在心脏漏拍的那个瞬间，枪声响了起来！起点处的几人都像离玄的箭一般跑了出去！ 三千米，一共是七圈半。 前两圈完毕，黑桐已经成了中部集团，前面三位都是田径部的同学，已经拉开了大家小半圈的距离，后面只要有人加速，她们也适时加速，完全没有缩小差距的意思。 跑到第六圈的时候，黑桐略领先于中部集团，离先头部队还有一定的差距。然而这时体力已经不足，黑桐觉得自己的腿像被谁拽住了一样，沉得要命。肺部缺少氧气，难受得很。周围的声音逐渐在消退，渐渐泛白的视线里只有前方不远处的背影，然而……她自己感觉到还有一点剩余的力气，可以追赶的上前方的背影。 她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爆发力，只见前方的身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的时候，忽然场边爆发出一声女性的尖叫。 “幸村！幸村同学你怎么了？！” 那声拔尖了的声音如一道利剑一样，猛地刺入黑桐的脑海中，刺得她整个人一个机灵。 场上比赛的妹子们，有的回了头，有的专注于比赛上，黑桐只差一点点就要赶超前方的对手。可场边的骚乱还在继续，似乎有越演越烈的趋势。 “呼——” 黑桐深吸了一口气，停下了脚步。 然后她转身，拔腿向骚乱的根源跑去。 银发少女把慌乱的人群拨开，她的脸红扑扑的，额头、鼻子、脖颈全是汗，黑桐抹了一把脸，一边喘着气一边说到：“尖叫的那个你别叫了，你先去打急救电话。” “他、他到底怎回事呀？！” “他应该是旧病复发了。”黑桐抬头，解释到。 Chapter 032 三千米的比赛陆陆续续比完，越来越多的视线集中在场边的事发中心。 之前在幸村身边的妹子，也是此次裁判组的成员之一，本来被分到和幸村一组的时候，开心了好久，因为她之前就一直暗恋幸村。 当时幸村发作的时候，皱着眉头脸色惨白呼吸急促，那个瞬间她完全被吓傻，忍不住尖叫。 ……不是听说痊愈了才出院的……吗？ 陆陆续续有人来了，大家或多或少都有些手忙脚乱，所有的声音汇聚在一起，嗡嗡嗡地很嘈杂，根本听不清谁是谁的，谁又在说什么。 然而就在这时，忽然冷冽的声音如惊雷一般划破喧嚣和杂乱，“尖叫的那个你别叫了！” 人群刹那间静了下来。 绑着麻花辫的银发少女一边喘着气，一边说到：“你先去打急救电话，如果不麻烦你的话，打完以后还请去校门口向门卫说明情况，并且在救护车来的时候，给他们指路，第一时间把他们带过来。” 话听进去了，可少女还有些呆愣，黑桐不禁拔高声音，又问了一遍：“听清楚了吗？” 这下三魂七魄全归于身体，少女莫名还生出几分使命感，她忍不住立正，回到：“是、是的！” 黑桐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直接把“潜在情敌”叉出了场外。这时候有老师在看台上喊到：“黑桐，幸村的情况还好吗？” 少女抬起头来，定睛一看是小野老师，立刻说到：“小野老师，麻烦你通知一下幸村的家长，让他们带着幸村的病历马上赶往金井综合病院。那家医院是幸村之前住院的医院，也是急救中心，等下救护车会直接开过去。” 一连串的话劈头盖脸地砸过来，小野老师也愣了一下，黑桐连忙解释：“我爸爸是那家医院的外科主任，他之前和我说过的。” 闻言，小野做了个ok的手势，打电话去了。 黑桐想了起来，前不久她爸爸回家拿换洗衣物时，两人一起吃过一餐简单的晚餐。黑桐曾趁机向她爸爸咨询有关幸村的疾病，有什么需要注意的位置。 黑桐光生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说到：“这个嘛，不排除复发的可能性。如果他出现感冒、肌肉酸痛的症状，就要注意了。如果他在学校出现急症，如有呼吸困难和缺氧时，应及时予以人工呼吸和给氧，必要时可作气管切开及辅助呼吸。” 当时银发少女认真地点点头。 黑桐光生看她一脸认真，马上瞪大眼睛说：“后半句你不要瞎听进去啊，随便乱切会出问题的。……不，前半句也不要听，我的宝贝女儿怎么可以给那个臭小子做人工呼吸！爸爸我坚决不允许！” 在他“不允许！”“坚决不允许！”的抗议中，黑桐淡定吃饭完全没理，只是默默把他的话记在心里。 这个位置的上方正好是b班的看台，仁王和丸井本来都在后面躲太阳，他们之前还在打赌黑桐到底能不能拿前三，仁王说可以下了五千円，丸井对着五千大钞干瞪眼，颤颤巍巍地也伸出五个手指，硬气地说到：“我猜不能！赌……五十円！” “……抠门，桑原总在请你吃饭，你的钱到底干什么去了？” “你管我！” 他们吵得正开心，恨不得拉全班都来下注，忽然就被一声尖叫吸引了全部注意，紧接着他们看到跑道上那颗银色脑袋竟然停了下来，掉头往场外跑去！ 两人迅速跑到前面，扒在看台上。 仁王透过人群的缝隙，见到黑桐正在指挥着现场，幸村则躺在草地上，疑似呼吸困难。 他想也没想，大喝一声让下面的人让让，还没等人群反应，就反手撑着栏杆，跳了下去！ 周围的人群又是一声惊呼！ 丸井紧随其后，也跳了下来。 还没站稳就看到黑桐尽量令幸村的头往后仰，黑桐在确保他的呼吸道畅通后，捏住他的鼻子，深吸一口气。 “诶，等……”仁王还没来及说完，黑桐就倾身覆了下去，嘴唇与嘴唇密合相接、吹气，然后起身。 如此反复。 银发少年摸了摸鼻子。 周围十分嘈杂，他刚刚突兀的发声被身旁的丸井文太听到了，丸井睨了他一眼，试探地问到：“怎么，你想去做人工呼吸啊？” “怎么可能啊。”仁王马上否认。 闻言丸井呼出一口气，“幸好你没去换黑桐，不然我看你和幸村嘴对嘴，太别扭了！” 仁王：“……” 网球部正选的几位感情都挺不错，他们陆陆续续赶来的时候，救护车已经来了。负责的老师跟着上了车，大家望着救护车驶出去的时候，心情都分外复杂。 幸村又一次发作了…… 之前不是好了才出院的吗？ 真田忍不住问黑桐：“你爸爸是幸村的主治医生？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好了吗？” 黑桐回答到：“他这病应该挂神经内科，我爸是外科医生，所以并不是他的主治医生。” 真田玄一郎的脸更黑了，他深吸一口气，转身一拳砸到墙上。 银发少女冷眼看着他，“你冷静点。幸村病了网球部的重担就又交到你身上了，你难道还想让幸村躺在医院的时候，还在担心学校的事情？” 真田目光一凛。 一时间黑桐和真田之间散发出一股剑拔弩张的杀气，可几秒后，真田压了压帽子，沉着嗓子道：“抱歉，是我太松懈了。谢谢你提醒我，黑桐。” 听他这么说，黑桐也叹了一口气，“刚刚我神经也崩太紧，话说得过分了，抱歉。” …… 经历了这么一出，黑桐郁实在没什么心思继续运动大会。她难得地急躁了起来，去更衣室换完衣服出来，却发现自己的麻花辫还没有拆。 刚准备动手解发辫的时候，系统提示音却响了起来。 【系统奖励—— 亲爱的玩家， 你好。 虽然你放弃了三千米的比赛，可鉴于你急救时冷静优异的表现，补偿发放奖励：金手指碎片（1/3）】 黑桐看着提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这是她第一次拿奖励拿得如此五味杂陈。 她自己清楚地明白，除开任务方面的考量，她并不希望幸村再次发病。 黑桐先绕上了楼上拿了自己的书包，旋即去办公室请假，出来的时候正巧楼梯间碰到了仁王雅治，这人刚刚参加完短跑，满头都是汗。 汗珠滑落下来，顺着脸颊一直到脖颈，然后没入运动衫的领口。银发少年仰头大口大口地喝运动饮料，喉头滚动的样子莫名显得色/情又性感。 刹那间，那双碧绿清澈的双瞳，忽地一下看过来，无遮拦的视线充满了掠夺性。 黑桐呆了一秒钟。 仁王朝她挥挥手，注意到她手中拎的包，少年视线一紧，问到：“怎么？打算去医院看看？” 银发少女点点头，“我向老师请好假了，反正我今天也没什么其他的事情要做。三千米也被我搞砸了，和你打赌的烤肉看来我是没缘分吃到了。” 仁王大呼一口气，演得很夸张，“猫咪大仙我的钱包算是保住了。” 接着他又指了指黑桐的辫子，提醒到：“松了。” 黑桐低头一看，确实有一边半散不散，挺难看的。她低头解开头绳，银发霎时间散开来，在中午正好的阳光下看，几乎透明，看上去像神抛给罪人的蜘蛛丝。 两人间距离并不远，在头发散开的那个瞬间，仁王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勾住了她的长发，并且压迫地向前一步，低头道：“我帮你。” 说着手指插入黑桐的发丝间，一点一点地顺下来，果然如想象中一样，非常柔顺的手感，滑滑凉凉的，擦过指缝间带来一阵不可控制的麻痒。 黑桐再一次地呆在了原地。 身前的少年离自己很近，他运动后身上散发的热气熏得她脸上发热，她的视线正好对上他的喉头，而那个存在男女差异的器官，在还挂着汗珠的脖颈上，微微凸起一个性感的线条。 然后在她的注视中，少年的喉头滚动了一下。 这个细小的动作仿佛某种不可告人的暗示一般，令黑桐心中一下子警铃大作！ 她突兀地往后倒退，可身后就是墙壁。 而少年并没有更进一步，他只是保持着这个距离，意味不明地问到：“以前喂猫的时候，我是不是猜错了？” “什么？” 黑桐想起来之前在那个僻静的角落，和仁王雅治碰面的时候。 “你并不喜欢幸村的推测。”银发少年说到，紧接着他忽然凑到她耳边，声音带来的震动令少女半边脑袋都是麻痒的，不禁瑟缩了一下肩膀。慌忙间并没有扣到最上面的衬衣领口，浮现出雪白脖颈下美好的锁骨，仁王碧绿的瞳仁景象尽收，他接着说到，“我是不是猜错了？” Chapter 033 黑桐微垂着眼睫，浅色睫毛令她看上去更像是一尊精致的玩偶。 仁王没猜错，她确实对幸村抱有的并不是恋爱感情。 可是她觉得，起码在这个时间这个情况下，她并不能说真话。 黑桐不讨厌仁王雅治，倒不如说这少年的性格举止，都很合她味口。然而黑桐觉得自己是不是脑袋里面某个部分出了问题，每次只要牵扯到关于“喜欢”的情感，就会陡然喘不上气，仿佛某块不知名的重石已经压了她好久了。 她就好像在被束在高塔上的莴苣姑娘，明明垂下头发就有王子爬上来，却要紧闭着玻璃窗，然后把唯一的蜘蛛丝扯断。 黑桐不知道记忆中已经模糊掉了的天台上的少年，是不是仁王雅治。可现在这样的状况，黑桐就连确认的勇气都没有。 仁王雅治耐心很足，也并没有催她。 然而正在这时，忽然一道声音从拐角处传来—— “你们……你们在干嘛？” 这道声音仿佛瞬间将两人的理智归位，仁王往后退了几步，别开脸顺手把玩自己的小辫子，于此同时黑桐这向旁横跨了一步。 ……两人实在就是故事书里立下“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蠢蛋。 来的人是柳生比吕士。 少年推了推眼镜，这动作令镜片反了一下光，闪得人眼睛疼。 黑桐还是那个表情——那就是没有表情，她掷地有声地说到：“你搭档壁咚我。” “呃？！” 柳生差点没左脚拌右脚摔到在地上，这说得也太直白了吧？ 仁王却噗嗤一声笑了起来，脸上尴尬全无，表情一下子鲜活了起来。 黑桐目不斜视，且莫名有股正气飘散出来，“你刚刚也看到了，我什么也没做，别用抓奸的眼神看着我，你要审，审你搭档去。” 柳生：…… 他这下明白自己是被这少女拿着开涮调节气氛呢…… “你们两个要动鞭子还是用蜡烛，都是你们自己的事，我先去医院了。”说着，黑桐匆忙走下楼梯，只留个挥手的背影，“幸村那边要是我有什么消息，电话告诉你们。” 黑桐刚一走，仁王就陷入到诡异的沉默中。 他这么聪明，明显就感觉得到旁边搭档散发出一股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气场嘛。 ……这些都叫人怎么说？ 总不能说，对，是的，我就是喜欢往泥潭里面跳，现在我是勇士仁王哦因为我喜欢幸村的女朋友。 顺便告诉你，我之所以这么傻那是因为之前我认为他们互相并不喜欢，交往存在秘密。 再顺便，经过刚刚的事情，说不定黑桐还是喜欢幸村的也说不定哦？ 种种这些，一团乱麻，而且特别龌龊，到底要怎么样才能说得出口？ 仁王雅治扯出一抹笑，他屈在一边抱着肚子说到：“搭档，我要说我现在肚子疼，你信不信啊？” 柳生比吕士挑眉，“你当我傻啊？”几个字就差写在脸上了。 可当他看到仁王的脸，调笑的表情后面，矛盾、自我厌弃，还有一丁点藏不住的甜蜜，尤存在脸上。 这下子柳生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他走近，意味深长地拍了拍仁王的肩膀，十分正经地说到：“感情本身无可非议，要向加以限制，不仅徒劳，而且是理智对种种庸俗错误观念的可耻屈服。” 仁王先是一愣。 接着他眨了眨眼，望着柳生比吕士，又眨了眨眼。 “那个，搭档，我记得你不是喜欢看推理小说，什么时候跑去啃简奥斯丁了？” 闻言，柳生涨红了脸！ 他刚刚甚至做好了那只神经病狐狸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准备！事实证明完全是他想太多！ “……这学期的课题正好到她。”柳生扭过脸，小声解释。 这下换仁王意味声长了：“我懂的，我懂的……” “真的是课题。” “懂的，别解释。” “课题……” “我懂！” “……” “……” 两人相顾无言，偏偏某个人还要挤眉弄眼。 “你懂什么？？？除了言情小说，简奥斯丁怎么说也是现实主义派作家啊！” 某个绅士，被某只狐狸彻底撩炸毛了。 上午还是阳光普照大地，恨不得晒得人脱水，到下午的时候，天气就不那么好了。一团又一团的积雨云包围了太阳，并且迅速吞噬掉它的光与热，很快天空就暗了下来。 之前出了一身汗很不舒服，黑桐先回了一趟家，洗澡换衣服，然后在冰箱里摸出一个昨天在便利店里买的饭团，囫囵吞下。她打了个电话给爸爸，没人接。因为打的是私人号码，没人接才是正常状态，黑桐郁按掉电话，临出门的时候发现窗外的天空十分阴沉。 云层很厚，乌压压的一大片，仿佛把天空都给压沉了好大一截，扑面而来的风中夹杂着一股淡淡的水气，可能随时都要下雨。 这天气莫名使人心情沉郁，黑桐从玄关的伞桶中拿出一把黑色雨伞，出门了。 她家离医院不远，坐个计程车五分钟就到了。黑桐先去办公室找她爸爸，敲了敲门，还是没人应。她轻车熟路地找到了她爸爸秘书的办公室，秘书小姐是个人精，因为黑桐总来医院，对黑桐郁很熟悉。 秘书小姐先是和她寒暄了两句，诸如：“你成绩这么好，将来一定要考医学院。”“肯定会继承你爸爸的医学天赋的。”黑桐则称赞秘书小姐新买的项链真好看，果不其然得到的回答是，这条项链是之前一周年纪念时候男朋友送的。 一来一往，黑桐也觉得差不多了，她问到：“我爸爸呢？” “主任在做一个动脉瘤的手术，大概还需要一个小时的时间，你要在他的办公室等他吗？” 黑桐先是点点头，后又摇了摇头，她问到：“今天有个叫‘幸村精市’的病人入院，神经内科，你能帮我查查他在哪个病房，顺便告诉他现在状况怎么样吗？” 然而秘书小姐是个人精，病房号要查完全ok，只要去住院部的前台就能查询，但是病人现在的状况，即使黑桐郁是外科主任黑桐光生的女儿，也不好随意透露。 秘书小姐挂出官方的笑容，说到：“病房号在住院部就可以查的，不过幸村君现在的状况我不是很清楚，你看，我只是一介行政人员而已，具体的还是得问他的主治医生。” 黑桐也不为难她，向她道谢之后转身往住院部走去。然而她去住院部查询的时候，却被告知0305的幸村君目前谢绝一切访客。 闻言，黑桐立刻皱起了眉头。 轰隆——！ 远处一声闷沉的雷响震耳欲聋，紧接着豆大的雨滴落了下来，并且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 哗啦哗啦—— 骤雨来了。 在这密集的雨点声中，黑桐倏地有种不祥的预感。 终究黑桐不甘心无功而返，她还是去黑桐光生的办公室等他手术结束。 黑桐的爸爸推开办公室的门，看到自家女儿正在办公室里看书，这个中年了依旧魅力无边、不刮胡茬也帅得掉渣的大叔，一挑眉毛，问：“你怎么来了？” 黑桐放下书，答到：“我路过，给你带了便当。” 然而黑桐光生就算把办公室的地砖全给翻过来，也找不到类似便当的东西。他其实已经猜到女儿的来意，他故意问到：“那我的便当呢？” 黑桐郁面无表情：“刚刚等你太饿，我吃掉了。” 这种话都能被她说得好似真的如此，黑桐光生有点心塞，他什么时候把女儿养成这样了？ “如果你要问幸村的病情，我不知道哦。”他提前打招呼到。 黑桐郁还是面无表情，撒泼卖萌骗赖一个没用，她只是说：“爸爸你又不是他的主治医生，你当然不知道。不过你可以去咖啡厅买两杯咖啡，一杯送给加藤医生，顺便和她聊一聊今天的病例。” 而她，正好在路过，又正好听到了而已。 “顺便，我听妈妈赞美过爸爸的眼睛，十分迷人。爸爸你可以在聊天的时候试试多注视一下加藤医生的眼睛，我觉得她脑子一晕，就说得更多了。” 这下子黑桐光生是真的无语了。 他真的没想把女儿培养成一位“这样”的人材…… …… 黑桐郁在离开医院的时候，雨已经下了好一阵了。她从扶手电梯下来，穿过大厅熙熙攘攘的人群，意外地在门口看见了一道十分眼熟的身影。 那人插着口袋靠在玻璃墙上，双脚自然地交叠，他把夏季校服的毛背心给脱了，银色的小辫子垂落在雪白的衬衫上。在瘦削身体上显得略有一些大的衬衫，在腰部往里收了进去，因为过长的下摆都被主人塞进了西装裤里。 从侧面看腰那里衬衫略略往里陷了一小块，让人忍不住想用手搂住。 黑桐眯起眼睛。 她穿过玻璃门，来到他面前，问到：“仁王，你怎么在这里？” 少年先是一愣，旋即似笑非笑地说：“我忘记带伞了。” Chapter 034 这人躲雨的位置也真是稀奇，好好的学校不待着，特地跑到医院来。 黑桐也不拆穿他，她说到：“如果是来看幸村的话，他现在拒绝一切访客哦。” 闻言，仁王也皱起了眉头，觉得这事不一般。 “学校呢？”黑桐问到。 “下雨，运动会不开了，延期举行。”仁王雅治回答到。 “这样啊……” “嗯，就是这样。” 两人沉默着在门口看了一小会雨，黑桐有点受不了突如其来的尴尬，她问到：“你回家哪个方向？” 仁王耸耸肩，“哪个方向都不重要，我没有伞。不过我可以先送你回家，再找你借伞，这样不论如何我们回家的方向都一样了。” 说完，少年侧头望着她一笑，“怎么样？介意和我撑一把伞一起回家吗？” 刘海下那双碧绿的眼睛像被雨水洗过一般清澈，嘴角略微上扬的弧度显得唇边的痣格外诱人，黑桐忽然觉得这少年简直长得诱人犯罪。如果说幸村的长相是俊美秀丽，英俊得很标致；那仁王雅治的话，绝对是英俊得很不正经，浑身散发着桃花和暧昧。 她竟然被仁王看得略有一丝不好意思，她别开视线，避重就轻地回答到：“我家离的很近的。” “啊啊。”身旁的少年意味不明地说到，“真遗憾。” 黑桐无言以对，只能啪地一下，按开那把黑色的大伞。然而她刚一按开，仁王的手就抚上了手柄的上方，说到：“我来举吧。” 黑桐望着他的手，呆了一秒，随即很自然地把手松开。 现在的雨已经比刚刚小了很多，仁王确认了黑桐回家的方向后，两人不紧不慢地走往她家走去，一点也没有着急赶路的意思。 落雨声莫名令人沉静。可一出医院大门，那股丝丝绕绕的水汽就扑面而来，已经进入夏季，温度丝毫没有下降，空气中那股热气和潮气纠缠在一起，黏腻得厉害。 ……实在黏腻的厉害。 仁王仗着身高优势，垂下眸子就能观察她的表情。他心满意足且明目张胆地看了一会儿，接着轻咳一声，问到：“你知道幸村的情况怎么样吗？” 说到这里，黑桐就叹气，“他拒绝访客，按道理来说，我是不应该知道的。不过，据说……嗯，是据说哦。” 她强调了一遍，仁王立刻会意地点点头，黑桐继续说到：“据说，幸村的病是可以药物控制的，不过你也看到了，复发的可能性很大。还有一种选择是做手术，手术的成功率在百分之四十左右。” 也就是说，十个人里面，有六个人在那个狭窄的手术台上被切开，然后再也起不来了。 黑桐不是不理解，幸村这个时候拒绝访客的心情。 “不过好消息是，据说，现在病情已经控制住了，没有大碍。”黑桐又补充到。 一提到幸村，两人的心情都猛地往下沉了好大一截。尤其是仁王雅治，这下子彻底地沉默了下来，即使他无比地想继续询问之前被柳生打断的那个问题，却无论如何也无法说出口。 不能在这个时候……不，是更根本的问题，他本来就不该喜欢上黑桐郁。 仁王雅治有些烦闷地扒了扒头发，发型有点乱，但难得的是看上去依旧帅气。黑桐感觉得到身旁少年的烦躁，对此她除了沉默，也只能沉默了。 两人相顾无言，不过好在路程不长，很快他们就到了黑桐家楼下。 黑桐向仁王道别，并告诉他，如果网球部其他人来询问，也可以以“据说”的形式告诉他们。尤其是真田玄一郎，他和幸村从小就认识，虽然平时都是幸村开真田玩笑戏弄真田，不过关键时刻，也要让真田正义的铁拳制裁一下那个现在躲在病房里的人。 交代完以后，黑桐挥了挥手，转身进去了。 大楼门口进入了玻璃的安全门以后，还有一段笔直向前的通道，通道的尽头便是刷卡上楼的电梯。 黑桐走到电梯门口，不知为何，她鬼使神差地回头看去—— 她的视线穿越了玻璃门，跌进了那双碧绿的眼睛里，她看到了注视着她的背影的仁王雅治。 然而少女的视线倏地掠过少年的时候，他先是短暂地一惊，紧接着别开脸，略有些尴尬地挠了挠脑袋后的小辫子，然后仁王雅治朝她挥挥手，这才转身离开了。 黑桐低下头去，看自己被雨水浸湿的球鞋，好像能看出朵花来。 而撑伞走在雨里的仁王，朝天看了看那把黑色的雨伞，好像也能看出朵花来。他拉了拉自己的衣领散热，少年自言自语地说到：“啊可恶，这天气现在就已经开始热起来了。” …… 运动大会延迟补开之后，网球部也迎来了今年第一场正式比赛，是神奈川县的男子网球比赛，在这之后有关东大赛，在比赛中前四的队伍能获得全国大赛的出场权。 即使缺少幸村，立海大也毫无悬念地杀到了县大赛的决赛。 当然，即使是县内决赛，黑桐虽然不想说得这么直白，但确实有点虐菜的意思。不过现场还是挺热闹的，因为立海大附属作为经常出席全国大赛的参赛队之一，正式比赛一向有很多其他地区的队员过来观看、侦查。 ……所以黑桐就在观众席上，发现了迹部景吾和忍足侑士。 对，还正好在她的位置还有她的录像机旁边。 这货穿着衬衣牛仔裤，那张华丽的帅脸上顶了好大一个墨镜，那气势远远看上去，还以为是哪个明星亲临现场了。 见到来人是黑桐，迹部把脸上的墨镜拉开一条缝隙，挑眉问到：“你怎么不在场地内，不是经理吗？” 黑桐面无表情地望着他好几秒。 然而她什么也没说，打开她的dv，目不斜视地坐了下来。 无视。 迹部的额头青筋直跳！ 就准备无视他？！ 而他身边的忍足则探出脑袋，向黑桐挥挥手：“可不要牵连到我，早上好啊黑桐。” 纵使忍足这么说着，可银发少女还是直视前方，一并无视。 忍足顺势推了推眼镜，略有些尴尬地收回手。真是的，以前黑桐就和迹部经常不对盘，不对盘就算了，他俩还总是凑到一块吵架。怎么感觉黑桐转到立海大去后更好了，杀气直接升级。 他瞅了一眼迹部，看他那表情就知道等下两人又要吵起来。爱好文艺且爱好和平的忍足侑士叹了口气，只希望战火不要波及到无辜路人。 果不其然，迹部冷哼了一声，他的视线胶着在场地内，然而他却挑衅到：“上次你‘表哥’‘表哥’的叫得很殷勤啊，这次也叫一声看看啊。” 闻言，黑桐没动忍足反而一惊，他狠狠地叹了口气，忍不住吐槽到：“原来上次是这个样子，我就知道……迹部同学，你这叫赖皮。” 迹部根本不理忍足的蚊子音，继续挑衅：“你新男朋友呢，这次不打算上场吗？” 他简直哪壶不开提哪壶。 可黑桐郁眉毛都不抬，已经准备以不变应万变，不随便被他人挑衅，坚决无视到底！ 正在这时，系统提示音响了起来。 叮咚—— 黑桐打开一看。 【支线任务—— 亲爱的玩家， 你好。 请在县大赛之后，和冰帝联络，进行一次练习赛吧！完成奖励：金手指碎片（1/3）】 黑桐郁：…… 本来打算把身边那个闪着光的某人彻底无视，这任务简直分分钟打脸！！！ 黑桐深吸一口气，一掌捏瘪了矿泉水瓶！ 然后她侧头，皮笑肉不笑地对迹部说：“表哥，早上好。” “我们两家隔的太远，恐怕我不是你表哥。”迹部还是看着比赛，漫不经心地回到。 忍足已经被这一出弄得摸不着头脑，这、这是要干嘛？ 他们是要打、打架吗？ 他们要是打架的话，他一介弱男子（？），到底拉不拉得住哦…… “那就，迹部君，早上好。”黑桐能屈能伸。 这下子迹部都觉得奇怪，他觑了黑桐一眼，又转过头去继续看比赛。 “说吧，你有什么要求本大爷的？” 聪明！ 黑桐勾起嘴角，开门见山地说到：“我想，我们两个学校，什么时候来一场练习赛？” 闻言，迹部立刻皱起了眉头。他看向黑桐，取下墨镜，露出一整张英俊好看的面庞，然后依旧语调高傲地反问到：“你倒是说说看，我凭什么要答应？” 黑桐也皱起眉头，十分激烈地对喷回去！ “你反倒是说说看，独自一人专程跑到立海打比赛的人，面对去年的冠军队伍，明明想比赛得不行，他就凭什么不答应？” “……” “因为一时意气之争，因为和冠军队的经理吵架，因为一己之见，就抹杀队伍升级打怪的机会。”黑桐转向忍足，气势逼人地问到，“你说，这人还做什么部长？快点退位好了。” 忍足无辜地推了推眼镜，“……我一直就想说了，你们吵架别带上我行吗？” Chapter 035 忍足侑士表示心很累。 明明都不是幼稚的人，现在他们的举动无疑和幼稚鬼没什么分别。文艺青年推了推眼镜，无语地望着苍天，他决定就当身旁的吵架是某种奇怪的bgm好了。 黑桐郁还是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迹部好歹最后还是点了头。黑桐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内心不屑地冷哼，她已经完全摸清楚这个人的尿性了，不就是网上说的那种典型——嘴上说着不要，身体还是很诚实的嘛！ 县决赛的结果不出意料，立海大取胜了，不但取胜，还获得了最快取胜记录。立海大简直把对手打成了教科书，想打成第几章第几节，就打成第几章第几节。感叹于平时训练辛苦又高效的同时，黑桐的内心忽然升起一股自家庭院种的蔬菜瓜果都顺利长大成熟了的满足感！ 可因为里面最重要的一颗紫甘蓝现在正在医院里猫着，即使取得了胜利，队里也决定小小地庆祝一下，可是回程的巴士上，气氛依旧低迷。 大家之前就决定，今天取得胜利之后一起去一趟医院，看望幸村。 虽然幸村貌似没有会客的打算，可大家总要去试一试，说不定人一多他就见了呢？ 黑桐觉得，不太可能。 然而站在住院部大楼里，被护士告知可以会客的时候，黑桐的直觉再一次被打了脸。 ……卧槽还真是人一多就见啊？那之前她来那么多次都是因为势单力孤咯？ 黑桐跟着大家一起进了病房，这是这些天以来，黑桐郁第一次见到幸村精市。 少年独自住一间单人病房，他们来的时候，他穿着病号服，半卧在床上，手里握着一本王尔德的诗集。当时他正微笑着看着他们进来，笑意从那双深紫色的眸子里挥洒出来，好像春日的太阳，不会太耀眼，又让人觉得暖烘烘的。 床头玻璃花瓶里的大波斯菊，开得正好。 真田一本正经地向幸村汇报战况，如果是两人私底下还好，可现场熊孩子和恶劣份子太多，话题一下子就被带歪了。大家打打闹闹，互相吐槽，似乎和在学校的时候没什么区别。 真田还很直白地询问了幸村之前为什么拒绝一切来访，幸村连组织语言的时间都没花，很快回答到：“之前病情不太稳定，是加藤医生的意思。” 说谎。 黑桐皱起了眉头。 此时仁王往黑桐那边看了一眼，意味不明。 之前他从黑桐那里听来幸村的状况后，回去只和大家说了幸村情况暂时还好，并没有让大家操过多的心。 他也知道幸村在说谎。 很快会客时间就到了，大家看幸村没什么大碍，纷纷都把一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再加上今天取得了县大会最快取胜记录，众人决定去好好吃一顿烤肉。 然而临到烤肉店的时候，黑桐却临时说自己有事去不了。 丸井和黑桐现在关系仍然不错，毕竟是同桌，之前那点破事早就被扔到八百里远，丸井嘟着嘴巴说到：“多可惜啊，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比吃烤肉还要重要？” 面对丸井那头只知道吃和八卦的吃货，黑桐连脑筋都不想动，直接搪塞他：“我肚子痛。” “痛什么啊，我保管你吃了烤肉之后绝对不痛！”丸井不依不饶。 然而他刚说完就被仁王揍了一拳头。 “好痛！你干嘛啊！”丸井瞪他。 仁王撇了撇嘴说：“女孩子说肚子痛你还不明白吗？” 闻言，别说丸井，大家瞬间恍然大悟，就算没悟出来的也被迫悟出了点什么来。黑桐一一瞪了回去，却也被大家归结于：这个时期脾气不好也是应该的。 黑桐已经随便他们怎么想了。 她和他们分手道别，丸井说一定会替她把她那份吃回来的，豪气云天得黑桐都替他担心他有没有准备胃药。接着黑桐掉头就往医院的方向走去。 而她前脚刚一走，后脚仁王就夹杂在人群中，回头看了她一眼。 ……果然是往医院的方向，吗。 可他方一转过头来，就看到自己的搭档推了推眼镜，一本正经地注视着自己。 柳生比吕士扬了扬眉，“原来如此。” 仁王瞬间被他弄得鸡皮疙瘩直起！ “你倒是说说，你明白了什么？” 绅士也学他的，似笑非笑地回答到：“没什么，就是随口说说。” …… 黑桐确实转头就去了医院，半路上她想着空手是不是不好，又想起幸村的床头还有一个空花瓶，于是她在楼底下的礼品花店里买了一束向日葵。 花朵样子可爱颜色明亮，会让人想到一些很温暖的东西，黑桐很喜欢。 她抱着花束上楼，转进幸村病房的时候，少年仍然在看书。 因为角度的原因，光线的纤细易碎质感显得画面像莫奈笔下的油画，所有的东西都清清爽爽，美得不可思议。 不知道为什么，黑桐一下子静了下来，就站在门口，抱着花，安静地看着幸村看书。 阳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然后慢慢地、一点点地延伸到黑桐的脚边。 他手边的书，根本没翻动几页。 黑桐这才如梦初醒，抬手，轻轻敲了敲门。 咚咚—— 这声响令幸村侧过脸来，黑桐得以看到他完整的脸——逆着光线，全隐匿在阴影里。 幸村注视着她，仿佛某种闯入者一般，视线充满了审度。 “怎么又上来了？”幸村问到。 黑桐一步一步地走进来，走得很缓慢，她回到：“我给你买了花。” 说着，便拆掉了向日葵外面那层塑料纸，然后把它们插在花瓶里。 “谢谢。” 他没有说请坐，只是说了谢谢，逐客的意思很明显。黑桐却像听不懂他的弦外之音一样，自顾自地抓了一把椅子，紧挨着他的病床坐下。 见她的举动，幸村微微眯起眼睛看她，眼神很有些锐利。 然而黑桐无动于衷。她略微沉思了几秒，问到：“你为什么要拒绝会客？” 幸村刚要开口黑桐就立刻打断：“别说是加藤医生的意思，你、我都知道并不是。” “你擅自向加藤医生打听了吧？”幸村一下子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他叹一口气，继续问到，“你不劝我接受手术吗？” “……” 黑桐沉默。 她不能。 即使剧情里面写着幸村的手术是成功的，但那个“幸村”期间并没有出院过。谁能担保一定不会出事？ 又有谁能对别人的人生就这么轻巧地指手画脚？ 难道知道剧情的自己，就能有着莫名其妙的优越感？ ……黑桐从来不这么觉得。 见黑桐沉默，幸村轻轻叹气，然后他啪地一下阖上了自己根本看不进去的诗集，把它搁在床头。 “我其实很害怕死。”幸村慢慢地说到，“也很害怕失去视觉、触觉、听觉、嗅觉、味觉……如果还能活着，但以后只能躺在床上不能动了，我也无法接受。” “……” “如果我不接受手术，我很有可能一辈子拜托不了这个病，被它所折磨，然后反复进出医院，死亡的过程放慢，今年渐渐地失去触觉，明年又会慢慢地失去别的东西。一想到这个，我就想到，还不如死掉来得轻松。” 说着，幸村耸了耸肩，轻松得像在说着无关紧要的人的事。 黑桐默默地听着他说。 “如果接受手术的话，且不说手术成功后我是否会因为感染之类的因素给身体留下不可逆转的后果……我其实有很大的可能，会死在手术台上。医生已经把这些和我说得非常、非常清楚了。” 悄悄打听了的黑桐，也知道得非常、非常清楚了。 “黑桐，我其实是个很贪心的人。”幸村勾起嘴角，似乎对着自己露出了个嘲讽的微笑，“手术也好不手术也罢，这几天我想的最多，其实是——为什么是我得病？” “幸村……”有着不好预感的黑桐，忽然出声想要打断幸村。 但他的话语还在继续着。 “为什么这件事发生在我身上？为什么不是发生在其他人身上，比如，什么都没有的路人甲。” 紫发的秀丽少年，微微侧过脸，望着窗外茂密蓊郁的梧桐树，他像是在和黑桐说话，又仿佛不是。 “在我治疗最痛的时候，我听不到声音感觉不到周围任何东西存在的时候，我甚至还想过，为什么它偏偏发生在我身上，而不是发生在周围任何一个人身上。不是真田，不是柳，不是黑桐你，而是我。” 略长的头发遮住幸村小半张侧脸，黑桐完全看不到幸村的表情。她只看到了幸村的手，修长的手指死死地握紧，拉皱了雪白的床单。他的声音十分无力十分苍白，仿佛一个将要溺死的人，他说到—— “……然而，比起之前说的所有，我更加讨厌会这样想着的自己。” 忽然幸村听到十分微小的哽咽声，他猛地抬头，看到了泪水蓄满了黑桐的眼眶，然后一颗一颗滚落下来。 ——纵使此刻黑桐的脸上，仍然面无表情。 Chapter 036 银色的长发柔顺地搭在肩膀上，衬衫的扣子也一丝不苟地扣到了最上面。纤细修长的脖子上，是一张精致而美丽的脸，要说有什么缺陷的话，这张脸上通常缺乏表情。 即使是现在。 火红的双眸清澈通透得好似某种琉璃珠，瞳孔散放着，已经失焦。黑桐的眼眶里蓄满了泪水，终于不堪重负，一滴一滴地滚落下来，划过泪线，划过下巴，然后滴落在交叠于大腿上的手背上。 ……好像是一尊人偶在流泪，幸村忽然想到。 幸村先是一怔，紧接着有些慌乱地把纸巾盒递给她，见她是呆呆的，幸村叹气，抽出一张帮她擦眼泪。 动作十分轻柔，像是考古学家在对待刚刚出土的珍贵文物。 黑桐倏地一把握住幸村帮她擦眼泪的那只手，这时她才眨了一下眼睛，纤长卷翘的淡色睫毛颤动，这才震落了最后一滴泪珠。 “幸村其实是很温柔的人，我不讨厌你，你也不要讨厌你自己。” 幸村微微垂下脑袋，有些勉强地说到：“谢谢你安慰我，可是……” “没有可是。”黑桐很强势地打断他，“因为我也会这么想，这些事情为什么会发生在我身上，这不公平。更过分的是，我从没有厌弃‘黑暗的自己’的自觉。” 在听幸村说话的时候，黑桐忽然想到了自己在天台悬在半空中的回忆。其实这段记忆并不像她想象的那样牢固，她已经很久没有回想起那个油漆斑驳的豁口，天台的粗糙水泥墙，她翻掉的指甲，还有试图去救她的少年。 可回想起来的时候，它却比暴风雨来得更加猛烈。 为什么这些会发生在我身上？ 明明这个星球上有着数十亿人口，自己只是沧海中的一粟，概率并不高的意外事故，怎么会发生在她无数个日常中的某一个？ 为什么？ ……这不公平。 似乎不仅仅只有天台上的记忆再次找上她，还有某种说不清道不明，但是潜意识里确实存在于她脑海里的情感，如滔天巨浪一般地翻涌了上来。 黑桐紧紧地握住了幸村的手，她坚定地说到：“放心吧，你会没事的。” 她像是说给自己听，又像是说给幸村听。 即使在幸村听来，这只是一句毫无根据的保证，实际用途只有劝慰作用，但幸村觉得，心中那股不安感，仿佛已经被一一剔除。 “其实黑桐也是个温柔的人呢。” 少年笑着说到，绀色的瞳眸温柔似水，他的笑容比开得正好的大波斯菊更加好看。 …… 次日黑桐到网球部打杂，不，是履行经理职责的时候，她向代理队长还有教练老师提出了和冰帝打练习赛的建议。 一开始教练是有点迟疑的，不过自从幸村发病以来，黑桐和真田起过一点点冲突后被迅速抹平之后，真田挺尊重黑桐的决定。 在他的助言下，和冰帝的练习赛已经正式提上日程。 黑桐也收到了系统的提示。 叮咚—— 【系统奖励—— 亲爱的玩家， 你好。 恭喜你完成“冰帝练习赛”的任务，奖励已发放至礼物盒，请查收。】 紧锣密鼓地筹划准备了一个礼拜，周末的时候，冰帝的大巴驶进了立海大附属的校门。 冰帝来了正选的那几个，顺便还有迹部大爷个人的粉丝团，他们没得大巴坐，但是他们选择了自己乘车过来！ 立海大的其他体育社团的实力也很强劲，即使周末，学校人也不少。冰帝的那几个正选从车上鱼贯下来的时候，黑桐听到周围竟有人小声议论到—— “哇，这是所有网球部的传统吗？选正选是参考脸。” “听说有的学校篮球部也是这样诶。” “那岂不得又高又帅？！” “……这样排球部也是吧。” “也就是说我校棒球不够强，是因为大家脸不够帅，风格不够牛郎咯？” “哈？！你说谁不帅？！揍你哦！” 最后一句话，有可能是跑步跑久了大脑缺氧，但黑桐认为，他把有些体育系白痴的智商水平暴露无遗。 迹部的出场就更夸张了，粉丝自带bgm，迹部少年又爱装……，啊不，迹部少年有些高调，愣是把客场硬生生闹成了主场氛围。 黑桐面无表情地盯了他好久，想了半天准备用“表哥”来打招呼的时候，就被迹部大爷甩过来的运动外套闷住了脸。 “省省吧，你那新男朋友不是在医院吗？” 黑桐：“……” 想起这茬来，黑桐想和迹部多说两句，然而没有时间。大巴在路上堵了会车，他们到的时间比预定的要晚。 ……也不急，等他比赛完，自己再痛打落水狗！黑桐有些恨恨地想到。 不过她不急，但是系统比她急。 这个似乎有着超高道德水准的系统，叮咚一声响，迫不及待地给她发了任务。 【支线任务—— 亲爱的玩家， 你好。 请与迹部景吾分手。完成奖励：金手指碎片（1/3）】 黑桐先是一愣，原来他们还没分手啊？随即她轻哼一声，分就分，谁稀罕。 本来打算让网球部的各位好好挫挫迹部的锐气，她最后再挑衅挑衅这人，然后分手！剧本是多么的完美，多么的能打迹部的脸，只可惜就是没有给她发挥的空间…… 因为，练习赛立海竟然输了！ 是的输了。 可能是队内最近气氛一直比较低迷的锅，也可能是双打搭配的锅。 前段时间教练脑子一抽，拆了仁王和柳生的双打，把柳生塞到了单打二的位置，接着柳莲二和切原组了双打。 没错，除了单打二不是柳生是仁王以外，用的就是剧情中全国大赛决赛使用的配搭。 其实本来用的是仁王，但临比赛前大家发现这个仁王是柳生装的，而化妆成柳生的仁王比赛前说肚子痛去医务室了！ 然后这配搭输给了冰帝。 黑桐郁虽然打脸的宏愿没能实现，但也希望不论是谁排兵布阵也好，都不要再出现剧情里g立上了天的搭配。 比赛打完，黑桐趁着大家都在收拾的空当，把迹部叫到了一个刁角落里。 迹部少年挑眉看着她，似乎在鄙视她的做法太不华丽。 少年揉了揉眉心，在她还没说话之前，抢先开口说到：“分手那就是打破约定了。” 黑桐还来不及问，少年就又说到：“没想到你是真的喜欢幸村啊。” ……其实没有。 黑桐皱起眉头，但并不打算和迹部解释，但是所谓约定她真的一点头绪都没有。 迹部看她那样，没来由地一阵火大，他提高音量问到：“哈？！这你都能忘？” 正在这时，救命的系统提示来了。 叮咚—— 【系统提示—— 亲爱的玩家， 你好。 您已触发隐藏事件——迹部少年的回忆杀。该事件已发放至礼物盒，请查收。】 心高气傲的少年受别人挑衅，和别人打赌谁先交到女朋友。黑桐和迹部约定帮他的忙，不过这丢人的事情要保密，但如果她说漏了嘴，直到初中毕业都要给迹部做牛做马。 阅读完毕的黑桐，觉得整个事情真是无聊透顶！ “……你智障受别人挑衅，我帮你的忙，你还这么说我？”黑桐瞥了他一眼，还以为和他约定了几千万呢，忽然觉得自己以往真是高看他了！她把白眼献给苍天，继续说到：“我未必还要小心翼翼对待你这朵烂桃花？” “嗯啊？你说谁烂桃花？”迹部景吾十分不爽，且直白地表现到了脸上。 “你放心吧，就算分手我也不会说漏嘴的，约定还是约定。”她做了个给嘴巴上拉链的动作，然后轻声说到，“i’uthshut.” 然而，她却发现迹部的表情仍然称不上愉快。 黑桐眯着眼睛注视着他几秒，叹了口气，缓缓说到：“你其实就是想惩罚我比你更早找到喜欢的人吧？看我两边折腾两边奔波，很有意思吧？” 迹部也眯着眼睛看着她。 好一会之后，少年既没肯定，也没否定，只是说：“我记得你之前说我妹控？” 黑桐轻轻笑出声，道：“我记得你之前也说过，两家人隔的太远，根本不算表兄妹来着。” 两人注视着彼此，气氛竟然是这几个月以来，最好的一次。 …… 然而前脚迹部刚走，后脚就有个人从灌木丛里翻坐起来。 黑桐被忽然出现的人影吓了一大跳，她定睛一看，发现竟然是仁王雅治！ 仁王拍了拍身上的草屑，一脸“我什么都不知道”的傻白甜表情，还欲盖弥彰地声明到：“我真的一个字都没听到。” 黑桐：“……” 仁王的脸上写满了诚恳，碧绿又清澈的双眸里的那个诚意啊，满满地都要涌出来了！ “真的，没听到。” 黑桐一字一顿地说到：“我，不想给迹部景吾做牛做马，别说到初三结束，就一天我都受不了。” 少年盘腿坐在草地上，听她这么一说，他微微眯起眼睛，一只手虐着无辜的草地，一只手以手指尖撑着下巴。 他的视线有些压迫，有些灼热。 “那现在，我算不算握着你的把柄了？” Chapter 037 黑桐一愣，没料到仁王会这么说，自从意外被伪·猫咪大仙拆穿劈腿的真相后，黑桐一直把仁王当成同一个战线的。 所以同一个战线的某人，明显那双桃花眼还在到处乱瞟放着电的时候，却抓着自己的把柄不放？ 这不科学啊。 黑桐叹口气，道：“难道你很希望看着迹部颐指气使，然后我给他做牛做马吗？相信我，如果你真的讨厌我，以我和迹部的结怨程度和孽缘程度，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没有好日子过了。” 狐狸大仙略微沉吟片刻，面色一点也不为难地开口就胡说：“这样我会很为难的……” 旋即他露出一个闪亮的笑容，和亮白的八颗牙齿：“好歹是同班同学，社团活动也是同一个，我当然不希望你被迹部指使过来，又指使过去。不过握着你把柄的我，倒是希望能指使你的那个人是我。” 语气如此天经地义，让人恨不得一拳砸过去打碎他的白牙！ 闻言黑桐挑眉，迅速地把仁王划到那条线外。然而还没来及划，仁王立刻说到：“因为这样你就会去做我要求你做的所有事情了。” 仍然是十分理所当然的语气，明明是假想的事情，偏偏说成了某种既定的事实。 黑桐呼吸一窒。她想转身掉头就走，却在接触到少年的视线之后，犹豫了片刻。 仁王就在片刻之间，站了起来，大步走向她。他没有离她很近，只是站在她的身边，黑桐则垂下眼睫持续盯着自己的鞋尖，紧接着她在她十分狭窄的视线范围内，看到少年运动鞋的鞋尖。 然后黑桐感受到了仁王的存在。 就离自己很近，虽然并未有任何肢体上的接触，但他的气息仿佛某种恶性传染的病毒一样，很快就把自己包围了。 黑桐有一种预感，就……有点像食草动物被捕食者盯上的感觉。 但系统不会给她任何提示，因为仁王雅治并不属于可攻略人物。 这时她听到了仁王雅治轻轻叹了一口气。 少年看着鸵鸟状态的黑桐，那明显有些抗拒的姿态让他不禁有些失落，这个瞬间，心里仿佛一万年的恋爱都被迅速扑灭。他注视着黑桐银色顺滑的发丝，本想重新体会一下发丝从手指间划过的凉滑感觉，手欠的那只爪子却突兀地停在空中。 然后缓缓地放了下去。 仁王往后轻轻退了一步，噗哩一声，如往常一般不知是真是假的调调说到：“和你开个玩笑而已，在这里的秘密就会一直在这里，放心，好歹也是同学兼队友，再说喵咪大仙我爱校爱社团，干嘛把你卖给隔壁学校的敌军？” 他的语调轻松又愉快，可黑桐又不是傻，心里有些五味杂陈。还未等她抬头，仁王那只欠手就伸过来压着她的脑袋揉了揉，把一头柔顺的银发揉乱。 “估计刚刚偷懒让搭档替我上场的事情暴露了，再不过去要被真田罚跑好多圈，可能会一直跑到天黑。呜哇——光想想就好可怕，我先过去了。” 说着，他便不紧不慢地向远处走开。 黑桐扒了扒自己的头发，她转头，看见少年穿着运动服的背影，不知道是因为运动服过于宽大，还是少年的身形过于瘦削，黑桐觉得他的背影有些空落落的，这景象忽然让她心里也空落落的。 她低头揉了揉眼窝，绕了个道，朝相反的一边走去。 …… 练习赛的落败弄得队里的气氛更加紧张了，所谓王者的宝座本来就是由无数的胜利堆砌起来的。 队内当天开起了反省会议。不过大家也没有过分紧张，再怎么说也只是练习赛而已，练习赛的目的就是为了发现问题。 另外关东大赛的分组情况也出来了。一些老对手立海大的队员们已经很熟了，若要说不熟的，可能就是在首战上会遭遇到冰帝的青学。 青学并不是一支传统的强队，但里面有几位选手，很值得注意一下。 黑桐对网球也不是太了解，虽然恶补了很多知识，充其量也就只在看得懂比赛的程度。一支完成度高的队伍，本身就有板凳队员为正选们收集情报，然后由教练指导他们训练，并且正选们对比赛也有着自己的一套成熟见解，经理可插手的内容本来就少之又少。 不过黑桐估摸着，怎么着自己也是看过全篇剧情的人，青学各位的特点还是知道得很清楚的。再加上前面也说了，青学以往以来综合实力并不太强，黑桐也觉得，可能立海分到青学头上的人手会不够，而这匹黑马又是不得不注意的对象。 于是她自告奋勇，向真田申请收集青学选手们的数据。 当时正好刚刚散会，黑桐在活动室里逮到了在白板上写字的真田，少女难得燃起了一腔热血，正准备大干一场的时候，写着白板的小黑脸同学连脸都没转过来，一边写一边说到：“谢谢，但是不用了。” “……诶？” “柳在收集数据方面，很有一套。” 潜台词不就是——比你收集的要有用多了。 黑桐：“……” 写完白板，真田回过头来才意识到自己是不是说话过分直白了点？他虚咳了一声，解释到：“网球部的强大，也离不开经理在背后的支持。” 可是他这话说得令黑桐更加空虚，她摆了摆手，觉得庭院里的蔬菜瓜果能自我浇水晒太阳，到了季节她收割就成，自助化得令人很没有成就感。 然而真田看她的样子，又想了想远在医院的幸村，莫名很心虚。他拿了个纸杯给黑桐倒了杯茶，继续说到：“柳打的是数据网球，所以数据对于他来说很重要。但对于我们来说，其实数据只起到辅助作用。打个比方来说，我站在场内，即使知道对手下一个发球是外璇发球，但我的身体没能适应外璇发球，所以我仍然接不到它。” 黑桐想了想，确定自己在某个录像带上见过这种发球，随即点了点头。 真田接着说到：“情报战只是体育比赛里的一小部分，比赛的心态、当天的状态、平时的基础训练，都会在意想不到的时候起到作用。所有的这些拆开都不是最重要的，但把所有这些整合起来，就十分重要。” 说完，真田看了一眼黑桐。黑桐眨了眨眼睛，终于意会过来了。 她站起来拍了拍真田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到：“真田君真是个心细的好人，不过，我也说说我由衷的感受。” 真田·小黑脸·真好人·玄一郎示意她说。 黑桐一本正经地说到：“我终于能明白幸村君特别喜欢欺负你的理由了。” 可她刚一说完，真田仿佛想起了什么痛苦的回忆一般，小黑脸瞬间变成了大黑脸。 接下来大半个月里，不知道是不是上次自告奋勇失败，真田还是认为伤到了少女的玻璃心，在关东大赛的前半段赛程的时候，柳莲二时不时教导黑桐一些收集资料的方法。黑桐学习能力很强，很快就上了手。 这段时间也赶上了学校的期末考试。立海网球部大部分正选和海常那群学渣渣不一样，学霸的黑桐在这里也只是符合画风的其中之一。不过既要兼顾网球部和ta，又要抽出时间复习，顺便她时不时找时间去看看幸村以防那颗紫甘蓝黑化掉，这段时间的黑桐不可谓不忙。 在繁忙中，她一直感觉某只狐狸大仙在注视着自己，……那视线总能让自己莫名紧张起来。 不过所有的瞎想都能败给忙碌。如果还能瞎想，说明自己还不够忙。 所以狐狸大仙绝大部分时间都被黑桐郁给抛在脑后面。 海带子有那么多学霸学长指教，期末英语顺利过关。黑桐仍然拿年纪第一，不过这次放榜的时候，她有些不放心地去瞄了一眼榜单。 关东大赛进行得如火如荼，立海一路晋级，本以为对方半区取胜的会是冰帝，没想到首局就爆冷输给了青学，参与决赛的是青学和立海，此时已经是七月底了。 后天即是关东大赛的决赛，这段时间紧锣密鼓的训练还有让人神经紧张的期末，令大家都有些疲惫，明天难得有一天休息。 黑桐在进行完收尾工作的时候，天快要黑了，学校里留下的人所剩无几。 天边一片火烧云，各式各样的橙色红色混杂在一起，把天空渲染得很漂亮，也把那一头银发染成了温暖的颜色。 黑桐把运动服换好，着校服出来的时候，意外碰到了仁王雅治。 他的头发颜色和自己一样，也很温暖。 本来少年眼角眉梢一直带着的冷漠疏离，然后在两人相遇的刹那，这份冷淡就被温暖的颜色融合，消失得无影无踪。 所以他的表情也很温和。 这半个月里，两人的交谈比起之前来说，少得多了。似乎上次的尴尬，尤存于彼此心中。 黑桐心里默默叹口气，正要和他问好的时候，仁王就先她一步说话了。少年毫无征兆地说到—— “我喜欢你。” 黑桐脑袋瞬间充血！ 然而仁王愣住了，他好像没有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好像他刚刚要说的只是无所谓的“下午好”。 旋即震惊消退，仁王摸了摸自己的小辫子，他的神态恢复如初，他勾起嘴角，再一次说到。 “黑桐，我喜欢你。” Chapter 038 “等、等等……” 这个瞬间黑桐郁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举起一只手掌做了个禁止过来的动作，还连忙往后退了好几步。 仁王雅治看着她无意义地拉开距离，他没催她也没说话，就这么笑吟吟地站在原地。 只是少年的视线胶着在银发少女的身上，碧绿的眼眸里带着细微的电流，浑身都释放着暧昧的气息。 黑桐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就不禁满脸通红。 ……她彻底说不出来话了。 仁王等了她好一会，见她没话说，他又不想和她隔得远远，也不想就这么离得远远的隔空喊话，让学校里剩得不多的人都来听他的表白。于是他往前跨了一步，但刚一上前，黑桐就连忙往后退。 他往前走一步，黑桐就退一步。她身后有一格台阶，仁王怕她摔倒，离着这个距离也不要指望他能冲上去英雄救美，于是少年举起双手，拿出自己十二万分的诚意说到：“好了，我不往前了，刚刚逗你呢，你也别再后退了。” 逗她？ 是步步紧逼还是突如其来的告白？ 然而仁王根本不给她误会的时间，立刻就澄清：“告白我是认真的哦。” 黑桐呼吸一窒，睁大双眼望着他。 这时少年收起了那套吊儿郎当的表情，一向习惯微微驮着的背都挺直了起来。他沉吟了片刻，想说些什么却找不到合适的词语，少年烦躁地扒了扒头发，深深吸了一口气，呼气……他说到—— “其实我刚刚只是想和你说‘下午好’而已，顺便还考虑了一下说点什么别的话题，能让你不那么警惕。话说回来昨天我还和搭档玩笑着演练了一下来着，他演的那版‘黑桐郁’可比你这版要热情多了。” “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当时脱口而出的就是‘我喜欢你’，别说你，我都吓了一跳。” 少年的脸也微微有些红，不知道是因为夕阳照在他脸上的原因，还是由于别的什么原因。他本想别过脸，但却强迫着自己正视黑桐的眼睛——那双清澈火红的眼睛，仿佛什么七情六欲都不会沾染上去，琉璃珠子一般的眼睛。 “在幸村住院的时候这么干，好像挺对不起他。”少年嘴里这么说着，身体却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不过做出选择的在你，而不是幸村。” “我和……” 黑桐正要开口说话，仁王就打断了她。 “说起来明天在隅田川有花火大会诶。”少年看了看天空，语气十分稀疏平常。 黑桐愣了愣，她都不知道这是她今天第几次愣住，很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仁王会提起来这茬。 她那表情摆明了就是根本不知道还有花火大会要举行。 银发少年好夸张地叹着气，还摊开双手无奈地摇了摇头，“一般不是女孩子特别喜欢去花火大会的嘛？班上的同学都吵了好久的花火大会，你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确实毫无印象，黑桐对这些活动都十分迷茫。 不过她觉得这个锅仁王也要扛起一半，要不是上次的事情弄得两人一见面就莫名尴尬，她大概也不会那么忙。 仁王趁着她思考的空当，缓缓地走近了她，把两人间的距离一拉再拉。黑桐回过神来，就发现他离着自己很近。 ……好吧其实也没有那么近，但这个距离已经让她感觉不安全，旁边那座移动的荷尔蒙库已经严重影响她的思维。 不过这点她还是知道的。 黑桐抬头看他，一本正经地说到：“你是想约我去花火大会吗？” 疑问句的句式，肯定句的语调。 敢如此肯定的自信，当然是来自少年方才的告白。意识到这一点的仁王，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 “对了一半。”少年摇了摇手指甲，有些神秘兮兮地卖关子。不过他也知道黑桐的耐性根本不算好，仁王很快就坦白到：“八月二号的烟火大会，如果你答应我和交往的话，就过来吧。晚上七点钟，我在旁边公园的猫头鹰雕像下等你。” 黑桐不禁说到：“你倒是挺有信心的嘛？” 闻言少年苦笑了一下，道：“在喜欢的人面前显摆是青少年的特性，我说我很紧张你信不信？” 看他那样，黑桐忍俊不禁，笑容软化了她眸中的坚冰，仿佛那双琉璃珠子也染上了人间的烟火气，仁王不禁呆了一秒。 可那景象也转瞬即逝，黑桐确认到：“八月二号晚上七点，猫头鹰的雕像下吗？要是我不来你怎么办？” “大概……会不堪打击一直等下去吧。”少年说着指着自己，“我可是仁王雅治，拜托对面那位美丽的小姐多看看吧，保证脸蛋帅气体质优良性格开朗。” “你这叫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明明正耍着宝，少年忽然一下又正经了起来，他说到：“八月二号晚上七点，猫头鹰的雕像下。我会等着你来的。” 黑桐也认真回到：“嗯，我知道了。” 两人在学校门口分别，临别前少年又回头无厘头地说了句“话说我比较想看你穿浴衣来的样子啊。”然后被黑桐无情地瞪了回去。 夕阳渐渐落回地平线下，天黑了，难得的是有星星，一闪一闪。 黑桐到家以后竟然真的开始找起了浴衣，从箱子底翻出了一套水色浴衣，印着萤火虫的图案，样子很可爱。 她把它挂了起来，然后望着它陷入了沉思中。 ……选择权在她吗？ 第二天，也就是八月二号当天，黑桐早上在家心情挺好地给自己做了个早餐，中午妈妈来接她，她们一起吃午饭。 到家里来的时候，妈妈看到了挂在黑桐房间里的那件浴衣，她不禁偷笑道：“怎么，今天晚上和别人约好了去看烟花吗？” 黑桐也随着她的视线看了一眼那件浴衣，说到：“还没决定好去不去。” 黑桐妈妈笑了笑，没说让她去也没说让她不去，她只是说：“这件是两年前买的，你本来皮肤白头发也是白色的，穿冷色系浅色浴衣看上去太没烟火气，妈妈带你去买件新的吧。” 黑桐并不想去，然而之前和妈妈约好了中午吃饭，本来就要出门。吃完饭妈妈也自然而然地拉着她逛街，一点反驳的权利都没有。 最后不光买了浴衣，还买了一些平时穿的私服，一边买妈妈还一边抱怨，怎么能让男人带孩子，好不容易她当年眼光高选了个外形基因好的，生了个美美的宝宝，不能因为穿着而输在起跑线上。 因为买完实在时间不早，黑桐就在商场换上了浴衣。妈妈掰着她的脸左瞧又瞧，又花了三十分钟带她去美容院把头发盘了起来。 被当成洋娃娃的黑桐全程一个表情——那就是没有表情。妈妈一看手表，这下真的时间不早，连忙拦了辆出租车推她上去。 黑桐妈妈没有上车，她帮黑桐向司机报了隅田川的地址，嘱咐她玩得开心。 出租车驶了出去，黑桐妈妈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视线尽头，黑桐郁开口向司机说到：“不好意思，我暂时不去隅田川了，麻烦您带我去金井综合病院。” …… 身着浴衣的黑桐郁，出现在幸村精市的病房门口。 少年最近精神好了很多，这个时候他刚刚散完步回来。见黑桐盛装出现在他病房门口，幸村略微吃了一惊。 他请黑桐在沙发坐下，问到：“你是准备去晚上的烟火大会吗？” ……怎么人人都知道今晚有烟花要看。 对此黑桐并不做回答。 “要喝什么茶？我家里人带来了伯爵，煎茶，还有一般的绿茶。”幸村问到。 “就绿茶就好了。”黑桐回答到，“要我帮忙吗？” “你坐着就好了，我每天呆在医院里都很闲，这点事情还是能做的。” 幸村一边泡茶一边不着痕迹地观察着黑桐，他问到：“听说你最近在和柳学习收集数据，觉得网球有意思吗？” “嗯，挺有意思的。”她含糊地回答到。然而她的耐心没让她等到幸村泡完茶，就说到：“其实我现在过来，是想和你说分手的事情。” 闻言，幸村的动作一愣。他把茶壶放在桌上，发出一声细微的闷响，接着幸村转过身来，竟然微笑着看着她。 “我记得在开学前不久，在咖啡店里的时候，我就问过你，你还是黑桐吗？” 黑桐点点头，那次她略微受到了点惊吓。 幸村靠在桌上，不紧不慢地继续到：“那是因为你好像忘记了一些很重要的事情，比如，我们其实根本没有交往的事。” 什么？！ 闻言黑桐睁大了双眼！ “可是，……你明明……” 在给切原赤也补习之后，她拿到了“幸村的心声”的奖励，上面对她只有短短的几个字，那就是——重要的人。 她还苦恼了好久是不是好感刷过了头，如果不是在交往的话，那是什么？ 黑桐望向幸村，试图从他那里获得答案。 Chapter 039 病房里陷入了诡异的沉默里。 幸村端起茶喝了一口，又放下。他略微沉吟了片刻，接着说到：“嗯，要怎么和你解释呢。那天你在医院不小心从楼梯上跌了下去，陷入了短暂性昏迷，之后做了体检除了轻微脑震荡以外，没什么大问题。医生说脑震荡可能会导致头痛、恶心、呕吐等症状，甚至逆行性遗忘。” “那天急症科非常繁忙，床位不够用了，你稍微好了一点以后就去了你父亲的办公室里休息。在此之后你为了隐瞒迹部到来的举动十分奇怪，我就怀疑你是不是不记得之前的事情，后来第二天在咖啡店里证实了我的猜测。” 黑桐仔细回想了一下四个月前，她穿越过来的第一天。 确实那天和幸村分别了后，她离开医院之前没有碰到她爸爸，但她碰到了秘书小姐。秘书小姐带她做了一次身体检查，并嘱咐她好好休息。那个时候她在办公室醒来，就推测到之前的自己应该是哪里有些不舒服，所以并没有把之后的体检放在心上。 幸村看她不否认，就又说到：“在你不记得的时候，说你是我的女朋友，是不是有点占你便宜？” 黑桐短暂地沉默了。 因为不是她本人答应的“交往”，所以即使被人成为xx的女朋友，她也没有什么实感。 再说了，她又不是作为哪个人的女朋友，或者哪个人的附属物而存在的。 “我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黑桐平静地回答到。 这时幸村看了她一眼，眼神有些晦涩难辨、意义不明，他继续说到：“不过我也只在丸井询问的时候承认过一次，那之后的所有事情，都是滚起来的雪球。” “那为什么，我去美术室当模特的那天，你会说‘即使是我，也会嫉妒的。’难道你嫉妒的是源于我占了切原的便宜？”黑桐忍不住问到，如果不是因为她开玩笑亲了切原，让他感到嫉妒，那……那只能是因为切原被亲了所以才嫉妒。 这，这个……细思极恐啊。 幸村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的推理倒是很有意思，不过不是的哦。”幸村把虚掩住嘴唇虚握的拳头放下，他注视着黑桐，眼睛里透着微光，整个人显得非常温柔，“因为黑桐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人。” 很重要的人。 又来了，之前因为完成了“帮切原补习”的任务，她看过幸村的心声，确实说到她对于幸村来说，是很重要的人。 “是和那个约定有关吗？”黑桐不禁问到。 “嗯……”幸村把尾音拖长，好似他自己都不太确定，“算是吧。” 约定到底是什么？ 黑桐探寻地望着幸村，脸上的表情还很茫然。 此时柔和的橘色光线照耀在幸村的身上，好似把他整个人都包裹了起来，少年的眼角眉梢全是温柔的笑意，被他这么注视着的人，恐怕心里会蓦地一下柔软起来吧。 “既然黑桐不记得了，那这个约定就是属于我的秘密。”幸村举起右手的食指，轻轻放在嘴前，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既然是秘密，就让它留存在这里好了。” “可是……” 越是这么说，越是想知道，尤其是一股不甘心和愧疚夹杂在一起，像巨浪一般刹那间把黑桐淹没。 幸村却打断她说：“你穿了浴衣是打算去隅田川的烟火大会吧，如果现在不出发的话，就真的来不及了。” 这下子黑桐明白，幸村绝不会再说了。 她轻轻叹气，看了一眼手机，现在已经六点钟了，就算赶过去，七点是绝对来不及了，也许可以刚刚赶上八点烟火的正式开始。 幸村催促她说：“快去吧，免得让对方久等。” “那……我先走了。” 黑桐站起身来，正要离去的时候，幸村想起了什么，开口说到：“黑桐，你要是找男朋友的话，比起冰帝的某些人，我更推荐你在学校内部消化。” 银发少女扶着门框，侧过半张脸来，虽然没有说话，但脸上的表情很明显就在问——你知道了？ 幸村微笑，笑容略有一点黑，“某个人的表现太明显，想不注意都难。” 黑桐不禁莞尔。 幸村目送她的背影离开，刚走了两步，那背影还朝他挥了挥手，突兀却坚定地说到：“幸村，你的病会好的。” …… 方一离开住院部的大楼，黑桐就快步向车站走去，不过浴衣决定了她的速度根本快不起来，等出租车的人们排了一小条队伍。这个时候车来的不多，黑桐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钟塔，越来越接近七点钟了。随着约定时间的接近，队伍越来越短，好不容易就要到黑桐了，一声系统提示音响了起来。 【系统提示—— 亲爱的玩家， 你好。 你已触发幸村线隐藏事件“交往的真相”，完成奖励：“与幸村的约定”已发放到你的礼物盒，请查收。】 黑桐点开了该事件。 刚搬来神奈川人生地不熟的少女，因为有着考入医学院的志向，放假期间总是到父亲就职的医院来，认识了因病住院的少年，幸村精市。 兴趣爱好虽然大不相同，但性格挺合拍的两人，意外地成为了朋友。 可住院期间被病痛折磨着的少年，心中不断滋生出黑暗的想法。 ——为什么这些会发生在我身上？ ——如果以后再也无法拿起网球拍怎么办？ ——为什么在网球部如此重要的时刻，自己却没有办法为它做些什么？ ——为什么，这些没有发生在其他人的身上？ ………… …… 知道了幸村所有想法的黑桐，和幸村的思考回路无比相似的黑桐，成了独一无二的“共犯者”，他们共享同一个“黑暗的秘密”。 他们决定，在医院的秘密，则永远在医院里，不会出现在别的任何地方。 在幸村快出院的时候，他笑着开过玩笑：“嗯，可能老天爷看我连和女孩子约会都没有过，就想到‘啊这个家伙太惨了’，还是出院吧。” “那，为了庆祝你出院，我给幸村君准备一个约会好了。正好趁机解决掉某个麻烦的家伙……” “唔，所谓‘完美的约会’吗？” “……你这么一说我压力好大。” 黑桐恍然大悟。 她是幸村重要的朋友。 可如果两人的约定只能被一个人想起来，那就太令人难过了。 这时计程车正好排到她，她看了眼计程车，又看了眼病房的方向，身后排计程车的队伍越来越长，她肯定是没办法去一趟病房了。 黑桐准备给幸村打个电话，她打开手包在里面一阵翻找，并没有发现手机的踪影。她忽然意识到，自己不习惯戴手表，很可能刚刚在病房用手机看时间的时候，把它落在幸村的病房了。 “这位小姐，你还上车吗？你不上车可以让我先上吗？”黑桐后方一位拎着公文包西装革履的男人催促到，他的手中还拿了一杯咖啡。 黑桐很有些焦急，她不想错过这辆空车。这时黑桐眼尖地看到身后急速驶来的计程车里，坐着的是她父亲的秘书小姐。 黑桐说到：“还请先上车，不过，作为交换，还请把你咖啡的杯垫给我一下。” 青年呆住了，要杯垫是干什么？难道是电视剧里的那种写上自己电话号码的搭讪吗？ 少女则一把夺过身后青年的咖啡，拆过杯套又把咖啡还给他。她把杯套翻过来，用随身携带的眼线笔刷刷地写了几行字，又翻回来，然后正好塞进刚刚下车的秘书小姐的手上。 秘书小姐目瞪口呆，不知道她在干什么。 “麻烦帮我个忙，请务必把它送到0305病房幸村君的手中。” “哈……没问题是没问题，你急急忙忙要去哪里？” “谢谢。” 黑桐飞速说着的同时，她坐进了秘书小姐的计程车里，车门啪地一下合上，黑桐透过车窗，对秘书小姐说到：“去烟火大会。” 她说话时的神情有些飞扬。 秘书小姐握着那个杯垫，想到：只是去烟火大会而已，主任的女儿今天心情真好，小孩子还是小孩子，不过……也真好啊，愿望总能被轻易满足。 黑桐找司机问了时间，现在正好七点，预估计八点的时候刚好能到。黑桐多次要求司机提速，司机安慰着黑桐不要着急，速度还是跟个蜗牛似的，一点也没提起来。 银发少女心急如焚，她沉默着望着窗外快速倒退的景象，似乎这样能稍稍安心一些。窗外五颜六色的霓虹灯浮光掠影般稍纵即逝，照映在黑桐无表情的脸上，这让她看上去像只影像中的人偶。 此时又有系统的叮咚声响起，黑桐一看，上面写着： 【系统提示—— 亲爱的玩家， 你好。 您的金手指碎片已整合完毕，请问需要现在使用吗？】 黑桐想到距离全国大赛还有一段时日，她还有时间收集其他的金手指，而且这个金手指的用途，她之前就决定好了。 她点下了使用，并且输入到—— 【删除幸村精市“生病”的设定。】 这也就意味着，这件事从来没有发生过，不是治愈，所以也不会复发，今后它再也不会折磨着幸村。 【您确认使用吗？】 在狭小的出租车里，黑桐点下了确认。 五秒钟后—— 【系统提示—— 亲爱的玩家， 你好。 恭喜你已成功使用金手指。由于你修改了人物设定，无论你是否完成任务，你都将在半个小时内被强制传送。祝你游戏愉快。】 黑桐：“！” 系统倒计时已经开始，黑桐双目大睁，心跳砰砰加速，她立刻问司机：“请问现在几点钟？” 司机则慢悠悠地回到：“现在七点三十一分，还有半个小时就到啦！” Chapter 040 晚上六点五十五分。 仁王雅治出现在公园里的猫头鹰雕像前。 少年今天黑衬衫牛仔裤，私服很简单，不过他还是把简单的衣服穿得无敌帅气，仔细瞧瞧，似乎连头发都比平常打理得整齐，一边刘海强制被他姐姐给卡了上去，露出半边饱满的额头，小辫子换了个水色的头绳系着。 今天这附近很热闹，旁边有不少人和他一样，正等着人。但比起别人，仁王则很有些忐忑不安，老实说这种紧张的情绪已经远离他好久了，硬要追溯的话，可能要说到他第一次正式比赛的时候。 他看了眼手表，距离七点钟还有一分钟。 这时一位穿着水色和服的银发少女从侧面款款走来，仁王心里一喜，刚要开口喊黑桐的名字时，就发现旁边一位少年笑着朝那位银发少女挥手，仁王定睛一看，除了发色和身形，没别的地方相似了，他眼睛也是瞎了才认错。 仁王不禁反思，他真的太紧张了啊。 虽说他在运动社团里活跃着，所以一直很受女孩子们的欢迎，但要说约会，而且还是正式约会……呃，如果可以算上情人节那天他老姐失恋硬是拿他充愣的话，那他也勉强算是个经验者。 仁王想起昨天自己还和柳生在电话里假设，忽然觉得他也是傻透顶了。柳生那家伙真是个不合格的演员，他每次演的那版“黑桐郁”都要比真实的黑桐郁热情太多了！ 脑袋里各种思绪转个不停，他再一看手表的时候，竟然已经七点过五分了。 然而黑桐的身影还是没有出现。 少年很容易就说服了自己，女孩子嘛说不定要化妆打扮什么的，稍迟一点很正常。 这一等，又到了七点半。 周围等人的人越来越少，结伴离去的人越来越多，大家都要在八点钟烟火正式开始前，买好吃的喝的，抢站一个看烟花的好地点。 仁王沉默地站在那里。这个时间，公园附近很热闹，但公园里却安静了下来。 他站在那里跟个电线杆似的，而他旁边就有根笔直的电线杆，刷了一身黑漆，只不过因为有点年岁，靠近地面的部分斑驳了。上面挂着的圆溜溜的两个灯泡散发出温和的黄色光线，吸引来了一两只飞蛾绕着它们跳舞，飞扑过去，不堪高温，离开，然后又不知道悔改地扑过去。 如此周而复始。 终于那附近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少年掏出手机，面无表情地按亮了手机屏幕，他翻了会通讯录，很快主页面显示着黑桐郁的号码。 只不过他没有拨通。 屏幕的冷光照射在少年的脸庞上，仿佛罩了一层坚冰，这令他看上去有几分落寞。 他盯住屏幕几秒，只是盯着看，什么举动也没有。 又是几秒，少年抬起脑袋，猛地把屏幕按熄了。 虽然在此之前，没有什么根据，但仁王一直觉得黑桐肯定会来。但在这个瞬间，少年心里又觉得，她不会来了。 黑桐本来就不是一个喜欢迟到的女生。 之前推测的任何原因，都只是自己帮她找的借口而已。 不会来的人当然会迟到啊。 可少年这个时候一步都无法移动，他觉得自己之前真是一语成谶，如果黑桐不来的话，他会因为不甘心而一直等下去吧。 仁王仰头望着夜空，城市里大部分时间看不到星星，漆黑的夜空就像他的眼睛一样落寞。 少年长长地叹口气。 缓了片刻，他慢悠悠地走到一旁的自动贩卖机边，买了一罐可乐。 拉开易拉罐的时候可乐溢出来了不少，少年沉默地喝完那罐可乐，把空罐扔进垃圾桶里。 快要八点钟了，回家吧，他想到。 可他又旋即想到，今天人这么多，万一人家真的是在路上堵了车怎么办呢？抱着这种想法的仁王，一边快步向那尊猫头鹰的雕像，一边掏出手机拨号。 嘟嘟几声长音之后，电话被接了起来。 仁王先是心头一喜，紧接着就听到了幸村的声音。 “喂，是仁王吗？”幸村问到。 “……” 各种想法各种可能性一股脑地涌了上来，哪种都像不太好的样子。 银发少年这下子是真的不知道说什么了。 幸村等了一秒没听见仁王说话，他轻笑了一声，不慌不忙地解释到：“黑桐把手机掉我这里了，她来见你之前先来找我分手，不过嗯……因为一些解释起来很麻烦的意外，我和黑桐其实根本没有交往过。” “……” 仁王的双眼缓缓大睁。 幸村微笑着看着手中的杯垫，他拉开抽屉，把它放了进去。少年继续说到：“她差不多快七点的时候才离开病房，我想到你那边的话，得八点钟了吧？” “现在的时间？！”仁王立刻问到。 躺在病床上的幸村，无奈地望了一眼墙上的挂钟，说到：“八点差一分，我想她就要到了。” 就在这时，仁王听到有人在背后大声呼唤他的名字。 很熟悉的声音，是他一直想听到的那个声音。 他回头，忽然一下紧张了起来。 …… 而另一边，黑桐只能在车上干着急。整个车里都被她焦急的情绪所笼罩，本来悠闲的司机先生都有点如坐针毡，他只能一踩油门，拿出自己多年开计程车的专业技术，在拥挤的车道里不断超车。 由于后程发力，黑桐终于在七点五十五分的时候到达了目的地……的门口。 她看了一眼倒计时，还有四分五十三秒。 作为被电子科技“统治”的新人类，黑桐终于体会到了没有手机的不便。她先在入口看了几秒钟的地图，然后竭尽全力地朝着既定的方向奔向目的地。 ……可由于某人指定的服装限制，所谓竭尽全力的速度，也只是一小步一小步地快走，根本跑不起来。 两分钟的路程她愣是多走了一倍的时间，由于紧张，她的鼻子上渗出一颗颗汗珠。黑桐不耐烦地把它们抹去，然而一边走她一边在想，她这样奋力跑过去，能有什么用？ 运气好的话，能说一两句话；运气不好的话，只能远远看个背影。 如果她有那个运气，那这一两句话应该说什么？ 好像说什么都不对劲。 不论是“我也喜欢你”还是“对不起”，都只是自我满足而已。 这么想着的少女，不禁鼻头一酸，她还来不及多加考虑，在下一个转角，银发少年的身影就撞进了她的视线中。 仁王背对着她，他正在打着电话。 黑桐不知道他是不是正在拨通自己的电话，她这时是很有些急了，她往前大跨了一步却被衣服绊住，整个人向前栽倒下去！ 失去重心的那个瞬间，黑桐不禁大喊到：“仁王雅治——！” 然后嘭地一声闷响。 那道熟悉的声音令仁王心里一喜，然后猛地回头，他四处张望，然而幽静的小道上除了立着一根孤零零的路灯，什么都没有，这显得那只路灯更加形单影只。 路灯的光线很足，把那一片照得一片光亮，然而它又像舞台上的聚光灯一样，只照亮了某个特定的地点，却令其余的位置更加黑暗了。 那里已经没有人了。 少年的心跳渐渐地恢复平静。 仁王举着左手好半天，忽然意识到自己正在打电话，电话那头是幸村的声音。他心里闪过一丝疑惑，“幸村……？” 为什么会和幸村在打电话？ 他环视周围，这不是今天烟花大会附近的公园吗？ 为什么他会在这里？ 此时烟花点燃时嘶哑的嗡鸣声倏地拔高，它拖着光亮的尾巴划破漆黑的夜空，紧接着嘭地，绚丽地绽放！ 炸裂时的闷响震得人耳朵发麻，而烟花灿烂的光芒照亮了大半个夜空。 光线映照着少年的脸，上面犹存着惊喜的表情，只不过也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消失殆尽。 那头的幸村短暂地沉默了一会，旋即仿佛临时想起来什么，他说到：“烟花开始了吗？记得多拍两张照片。” “你体检的怎么样了？” “嗯，没什么问题。看来前段时间只是感冒了。” “我就说你不可能有病的吧？” 那份违和感随着第一支烟花一起，彻底消失在无尽的黑暗里。 少年摇了摇似乎还空白着的大脑，一边打着电话一边往车站走去。他很快把问候的电话挂断了，预料到不远处看烟花的河滩旁一定人山人海，少年就有点发怵。 他家搭档应该帮他控控脑子里的水才对，他是怎么一个人跑来看烟花了？ 走了几步，仁王雅治本能地迟疑，他再次回头看了眼那盏孤零零的路灯，再三确认那里什么都没有，他毫不留念地转身离去。 【网王·国中篇，完】 …… 黑桐睁开了眼睛。 然而她的视线还很朦胧，因为眼眶里堆积的泪液让她无法好好看清。 不过她首先看到了两封系统提示。 【系统提示—— 亲爱的玩家， 你好。 由于你的修改，网王世界引发了蝴蝶效应，立海顺利取得关东大赛和全国大赛的冠军，完成了三连冠的伟业。恭喜你完成任务，你将随机获得一把钥匙，开启其相应的隐藏事件。奖励已发放至礼物盒，请查收。】 还有第二封。 【系统提示—— 亲爱的玩家， 你好。 欢迎你来到《排球》的世界，请享受你的旅途吧！】 这时泪水滚滚掉落，黑桐终于看清了眼前的世界。 眼前一名坐在桌前的棕发少年，顶了满头满脸的咖啡，校服领口也全是深色的咖啡渍，他额头满是青筋，十分火大地盯着自己，一副恨得牙痒痒恨不得张口就咬她的模样！ 然后黑桐看到自己的手中。 ——一只空了的玻璃杯，杯底还有稍许剩余的冰咖啡。 她摆正那只玻璃杯，把它放到桌上，冰块互相撞击，声音清脆。 “及川前辈……黑、黑桐她不是故意的……”黑桐身旁的少女，怯生生地解释到。 Chapter 041 “及川前辈……黑、黑桐她不是故意的……” 说着这话的少女，长着一张黑桐熟悉的脸——黑篮时期当过她同班同学还给她烤了小饼干的间桐。 然而，不是故意的？ 身旁的怯弱少女在不断帮她道着歉，她越是道歉，黑桐就越是觉得……嗯，可能，大概，也许……就是故意的。 现在她心里还存有些许遗憾，似乎还沉浸在那个未能赴约的烟火大会里。 ……可她好像哪里不对。 她觉得自己应该更难过一些，就像眼前的情景一样，难过得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可是很奇怪，和记忆中那种喘不过气来的难过不同，现在她像是坐在电脑屏幕这端的人物，粗略地查阅了三流故事的梗概，引发不了太大的共鸣。 然而现在明显惹了事的情况不允许黑桐郁懵圈太久，很快系统任务就来了。 叮咚—— 【支线任务—— 亲爱的玩家， 你好。 请化解眼前这场闹剧吧！完成奖励：《排球》剧情。】 在经历过上次一穿越就遭遇惨烈修罗场，事后证明还是个伪修罗场后，黑桐经过了深刻的反思，觉得万事都要淡定。 那个时候她要是没有一个慌张把幸村口中的“约会”理解成交往的话，可能系统任务根本就不会跳出来。 黑桐快速地把现场扫视了一遍。 她在一家及其普通的家庭餐厅里。 坐在她对面的少年虽然被泼了咖啡，但丝毫不影响大家观赏他帅气的脸蛋。棕色头发看得出打理得挺用心，就是现在往右边分的刘海被淋得透湿，少年用纸巾吸完多余的水分后，干脆把刘海全撸到脑后了。 那张本就好看的脸，更加无遮拦地显露了出来。鼻梁直挺，薄嘴唇紧抿着，棕色的眼睛里透着火光，毫不掩饰他的生气。 旁边围着其余几名男男女女，分成两边坐着，黑桐觉得不是研讨会吧就是联谊，当然来家庭餐厅做研讨会的小组一般都挂着羊头卖狗肉，其实还是联谊。 至于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张桌前，黑桐不想深究，看样子替她道歉的妹子和她关系不错，她又看见她望着“及川前辈”的眼神里，带着那么点……好感？ 黑桐刹那间就悟了。 黑桐把“凶器”——那个玻璃杯轻轻放在桌上，然后她直视眼前被泼了一身咖啡的棕发少年，少年本以为黑桐还要再次开战，正哇哇大叫着“你这人实在太不讲道理了，明明是我被泼咖啡为什么你要哭？我又没欺负你……”时，没想到黑桐四十五度弯腰，脑袋也爽快地低了下去！ “非常对不起。” 及川彻愣住了。 紧接着黑桐又无比真诚地说到：“正如间桐所说，刚刚我手滑，一个不小心把咖啡溅到你身上，我感到十分抱歉。当然光嘴巴说说也很难让你原谅，校服的清洗费用我一定会承担的。不……是请务必让我负担。” “哈……” 及川彻底被她的“真诚”给搞懵圈了。 黑桐见他不说话，她不禁微微皱眉，她本来就不是有耐心的人，即使现在证据都指向她理亏。几秒后少女还是控制住了表情，她好声好气地打着商量：“要不……你也泼我一杯？我们扯平？” 这时棕发少年才回过神来。 他猛地站了起来，黑桐这才注意到他的身材十分颀长，少年高大的身影好似直接把黑桐给笼罩了起来，他二话没说伸出大手盖住了她的额头。 “奇了怪了，你没发烧啊？” 黑桐：“……” 原来她道歉才是奇怪的举动吗？ 少年放下手，盯着她来来回回瞧了好几秒，最后他摊手，十分随便地说到：“听着你的道歉我都觉得奇怪，难道这是你新想出来恶心我的办法？恭喜你成功了哦，我现在浑身发冷。” 黑桐：“……” 语气如此轻浮，性格这么恶劣……黑桐真的说不出话来了。 一副相当欠虐的模样，银发少女差点就要冷笑了，这人是个抖m吧？？？ 周围的几位见黑桐一副要爆发的样子，及川一副软硬不吃的样子，连忙充当和事老，并且把两人拉开了。 联谊当然联不下去，冲突被化解，黑桐也不知道是因为她道歉的原因，还是周围的人解围的原因，反正她是拿到任务奖励了。 在店外分别的时候，其他妹子躲她像躲某种瘟疫一样，黑桐觉得实在奇怪。倒是软绵绵的间桐妹子拉着她的手，泪眼朦胧地说到：“抱歉黑桐，都是我强迫你来的……” ……看吧，她就知道是被拉来的。 黑桐由于身高在妹子中够高，间桐低着头抹眼泪的时候，她能看见少女毛茸茸的脑袋，还有一截白嫩的脖颈。黑桐顺手摸了摸少女的头，安慰到：“你干嘛道歉？我刚刚是真的手滑。” 间桐马上不可置信地望着她，仿佛在说，你是哪里有脸敢说自己是“手滑”，咖啡是“溅”到人及川彻的身上的？ 对此黑桐只是淡定挑眉，她说手滑就手滑。 黑桐郁和间桐分手后，她站在大街上茫然了一小会儿。 她穿着便服——所以不知道自己哪个学校的。 带了个小包，里面只有手机、钱包和一只唇膏——不知道自己是个谁。 钱包里就连身份证学生证都没有！ 这下好了，自己去哪也不知道了。 就在这时，手机叮铃作响，来电显示的是“妈妈”，黑桐立刻接了起来。 “怎么样，今天最后一天假期，玩得开心吗？” “开心。”黑桐快速回答到。 那边却愣住了，仿佛没料到黑桐的“直率”，妈妈有些迟疑地说到：“……你的行李已经搬过来了哦。” “嗯，我知道了。” 黑桐的顺从令那边又愣了一下，随即妈妈趁着她的好心情循序渐进：“你要是不愿意叫对方爸爸也完全没有问题，毕竟我们也是再婚，不过要讲礼貌叫别人叔叔哦。” 语气很缓和，妈妈正在和她好声好气地打着商量，但通过这句话，黑桐立刻明白了过来事情的始末。 不管出于何种原因，离异的父母再婚了，今天是她去跟着妈妈生活，也就是去新家的第一天。从她妈妈的语气上来看，之前她对此事的态度应该比较抗拒，不过现在…… 黑桐没有任何感觉。 她不是之前那个“黑桐郁”，和电话里的母亲没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她只能理性地认为——离婚的妈妈能继续新的生活，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还记得地址吗？我刚刚通过邮件又发了一个定位给你。” 黑桐点了点头：“嗯，谢谢妈妈。” “需要我去接你吗？”那边的语气有些小心翼翼。 “不用了，我自己就能回来。” 妈妈又嘱咐了两句注意安全，才把电话挂掉。黑桐则迅速打开了那个定位，上面显示的是在宫城县仙台市的某个住宅区内，从这里坐电车五站就可以到达。 她进站买票的时候远远地注意到了及川彻的身影，之前都不欢而散了，黑桐也并不想再不招惹些不痛快，她绕了下路，等了下一趟列车。 新家是在一片住宅区内，闹钟取静，黑桐花了点时间才弄清楚门牌号的排列方式，她顺着号码牌一个个数，到达门口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了。 那是一栋独栋的日式建筑，很有些古色古香的味道。 黑桐对建筑没太多兴趣，她光注意门牌号去了。她一边再次核实门牌号码，一边按下门铃。 等了几秒，里面有人开了门又阖上，院内响起一阵不紧不慢地脚步声，它愈来愈近，紧接着门向里打开了。 门内站了一名穿家居运动服的少年，他身材很高大，几乎要把矮小的院门门框给填满。 ——至少有一米八。 黑桐用自己的身高估摸着。 然而由于逆着光的原因，她看不清那人的脸，只能从他的打扮隐约感觉他很年轻。黑桐心中咯噔一下，难道她妈妈那么紧张的理由，是因为她人到中年遇到了危机，啃了个小白脸？？？ 少年这时说话了。 他一只手还维持着开门的姿势，另一只手却唰地带着风指了过来！ “啊，你跟踪我。呜哇黑桐你终于也堕落了！” 这令人火大的说话腔调，这状似开玩笑却想揍他的语气…… 黑桐往前几步，终于看清了他的脸！ ——及川彻！ 刚刚她才泼了咖啡的那个！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男子高中生可以结婚的吗？！ 还没等这两人随时能对喷起来，又两道脚步声逼近，只见一位黑发的美丽女人和另一位棕发的高大男人挤到了门边。 美丽的女人欣喜地把黑桐抱住，接着又拉开来，左左右右前前后后瞧了好久，然后又一把抱住！ “终于来了，妈妈好想你。” 黑桐被妈妈抱着有点懵，她的视线却不停地在身后的男人和少年身上游走。 黑桐的妈妈抱够了，拉着她的手到那两人身前，介绍到：“这位就是……嗯，及川叔叔，和他的儿子，及川彻，我之前和你提到过的。我记得你们两个小学初中都是一个学校吧，之前认识吗？” “认识。” “当然认识。” 两人语气相当一致，那就是意味深长…… 美丽的女人露出灿烂的微笑，这令她看上去更漂亮了。 “那彻君以后就是哥哥了，你们要好好相处哦。” 棕发男人适时插话到：“大家都进屋吧。” 及川彻抱臂站在一旁，黑桐的视线与之在空中交汇。 电闪雷鸣！ Chapter 042 所谓表面工程就是—— 即使黑桐在一个小时前曾经在大庭广众下泼了及川彻一整杯咖啡，即使两人貌似原先就积怨已久，即使在知道彼此将成为异姓兄妹后丝毫不愿意把以往的种种翻篇，两人还能在一个桌子上，谈笑风生地应付着父母，和谐地吃着饭。 只不过事后黑桐表示，对面那张伪装出来的王子笑脸太不利于消食，她现在胃有点痛。 吃完饭黑桐回房间，本以为要面对一堆纸箱，却发现她的房间已经整理好了。 墙纸看的出来是新贴的，地毯十分柔软，床上堆了不少毛绒玩偶，整个房间的风格都很可爱很软绵绵的，要说其中画风不相符的，可能就是黑桐郁了…… 不过对于亲妈的用心，黑桐完全买单。 硬要鸡蛋里面挑骨头的话，那就是这房间风水不太好。 ……毕竟对面就是那个及川的房间，看他和自己有仇的样，怎么样风水也好不起来吧。 黑桐决定不理他。 他和之前那个黑桐有什么矛盾她不清楚，只不过对方对她的敌意她不能扭转，但对方想要开战的话黑桐倒是随时欢迎，哪个地图里没有一两只幼稚鬼呢？这方面黑桐觉得自己可谓经验丰富。 她拿了睡衣去洗澡，进去之前黑桐的妈妈星野薰告诉她，冰箱里有焦糖布丁，是某个有名甜点店里限量发售的，为了买它排了整整一个小时的队。 星野薰笑眯眯地补充到：“很好吃哦，妈妈已经把自己那份给吃掉了。郁酱泡澡的时候可以稍稍期待一下。” 今晚的晚餐吃的是汉堡扒，也十分美味，黑桐郁想到。 比起在网王里跟着“爸爸”过活天天吃便利店里的便当，预计到以后每天都有热饭菜吃的状况好比活在天堂！ 本来黑桐一直认为自己在口腹之欲上，没有什么追求。可在水汽缭绕的浴室里，满脑子想着的都是那个“限量版”焦糖布丁时，她就意识到，吃东西这个事情吧，真的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开开心心洗完澡，还没来得及吹头发，黑桐脖子上挂着吸水毛巾就出浴室了。她穿过长长的走廊，转个弯刚要进厨房的时候，就在拐角处碰到了及川彻。 这人正在吃着布丁，嘴巴里还叼着个小勺子，明明很大个个子却时不时表现出孩子气。可能因为甜点的好味道，棕发少年心情很不错，他坐到餐桌前，还向她友好地挥了挥手。 不知道是不是他笑的方式不对，黑桐有种不祥预感的同时，还想一拳揍飞他的笑脸。 她快步上前一把拉开冰箱的门，扫视了两三圈。 没有！ 根本没有布丁！ 旋即她眼尖地看到了刚刚才换上垃圾袋的垃圾桶里，还有个布丁的同款空盒。 黑桐的眼刀刹那间刮到棕发少年的身上，这令他从背后感到一股凉气。 “你吃了我的布丁。”黑桐面无表情地说到。 她说的陈述句，就是语气太凝重，硬生生变成了指责。 及川彻眨了眨眼睛，他忽然明白发生了什么。但他在黑桐几乎带着杀气的目光下，淡定地又挖了一勺放进嘴里，眯起了眼睛弯起了嘴角，一副布丁无敌好吃他很享受甜点的样子。 紧接着做完这一系列欠揍表情的少年，朝黑桐笑得很无辜，装什么都不知道。 黑桐这会走到他面前，由上往下地注视着他，眼神令人很有压力。 “你，吃了我的布丁。”少女再次指控到。 及川微微挑眉回看向她，他抓着小勺子的手撑着下巴，说到：“放在冰箱里不可以吃嘛，你倒是说说看有什么证据证明它就是你的？” 证据？ 为毛现在她吃个限量版布丁都讲究证据了。 之前没有体会过家里有“兄弟姐妹”的感觉，现在就体会了几个小时，黑桐只想把他给塞到某个垃圾场里，并且希望街道办的委员不要罚她乱扔大型垃圾的款项。 然而这也只是个布丁…… 黑桐深吸一口气，转身离开，决定继续无视这个幼稚鬼。 可及川看她离开的背影反而一阵窝火，那个背影好像在说“你幼不幼稚？算了我大人有大量，让给你好了”。 少年猛地站了起来，一边跟在她身后一边准备继续挑衅，然而他刚迈开的一步却打了滑，疑似踩到了一小片水迹，而那水迹又疑似来自黑桐没擦开的头发…… 室内拖鞋倏地一滑，棕发少年陡然失去重心，他反应很灵敏右手正要扶住餐桌却只拉住了餐桌的桌布，然而那点摩擦系数根本不能挽救他几十公斤体重对抗重力时的颓势，只听嘭的一声巨响，及川整个人跌到地上！ 这还没完，因为桌布被掀，桌上的花瓶啊，还没来得及收拾的茶杯啊茶碟啊，叽里咕噜地一股脑全掉下去了，并且哆来咪发唆，每一件都精准地砸到及川的身上！ 棕发少年滑到时那半个布丁瞬间从手里飞出，在空中抛出个圆滑的抛物线此时哔地一声落到少年的脑袋上，正式为这系列的惨绝画上休止符。 “噗！” 眼睁睁地看着惨剧上演，上一秒还因为夺布丁之仇恨得牙痒痒，这一秒黑桐没忍住笑出了声。 反观上一秒还在挑衅的及川，这下疼得抽气！ 可他还没来得及抽两口气，就被黑桐的笑声气得一口气给憋了回去！ 然后他更心塞了。 现世报来的真快！ 不过好歹在家里，怎么样也要装出点兄友弟恭的模样来，黑桐看似很着急，其实压着步子不急不忙地走过去，她伸出一只手来，“没事吧？” “嘶——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没事……”及川一边抽气一边说话，可他还没说完，就仿佛想起什么恐怖地回忆一般，整个人慌忙却笨拙地往后挪，唯恐避黑桐手之不及。 “我还是太天真了，我差点就忘记了……” 黑桐脸上一个大写的问号。 “每次一接近你就没什么好事发生！不是摔倒就是泼水更严重的还有出车祸，从小学开始就一直、一直这样。” 说着说着，仿佛小时候的悲惨遭遇还历历在目，及川咬牙切齿：“你难道是扫把星成精吗？还是指定霉运对象的那种！” 原来如此。 黑桐默默收回自己的手。 她尽量保持面部的严肃，可那样一个本来可以耍帅到满街妹子尖叫的少年，现在蜷在地板上捏着脚踝浑身都痛的样子，脑袋上顶着个布丁，随着痛苦的往事回忆布丁还一颤一颤的，真的…… 真的……非常好笑。 于是她笑了。 看到她的偷笑棕发少年的脸更黑了！ “不要笑！” “……” “都说了不要笑了！你先扶我起来……不，你还是离我远点。远点，再远点！” “……” “不?要?笑！” 最后来收场的还是父母。 两人闹得动静太大，刚奔赴现场的时候还以为两“兄妹”打起来了呢，在得知是及川彻不小心摔跤的时候，及川的亲爹，忍不住长呼一口气。 “幸好只是摔倒，我刚还在想这小子再幼稚也不会和女孩子动起手来的……吧？”说完还看了一眼及川彻。 被亲爹又捅一刀的及川彻就更不爽了！ 当然这还没到他最不爽的时候，事实证明他这一摔还不止落下个浑身疼。青叶城西排球部的主将，及川君，在家里“不小心”摔跤后把脚给扭伤了。 虽说很轻微，但脚踝走路就刺痛。不是什么大毛病，估计贴几天狗皮膏药就可自动治愈，可这几天的训练就彻底打了水漂。 刚开学，队长就缺席；刚开学，社团就翘掉。 鉴于自己的某些前科，及川开始担心教练和领队会联合起来敲打他，他都能想到教练的台词了！ ——“身体管理也是训练的一部分。” 看！多么的冠冕堂皇到让人无语！ 一想到这里，及川彻就牙痒痒，都是那只成精的定向扫把星的锅！ 可那天扫把精睡了个好觉。她一觉好眠到天明，没大呼流口水做噩梦，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黑桐郁坐在餐桌前看到她的“残障兄长”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 星野薰忧心忡忡地望着他，问到：“彻君，没事吧？” 在星野薰面前，及川彻还有点十七岁岁正直向上优秀少年的味道，他摆摆手，苦笑着道：“没事的，就是一点小毛病，贴了药过几天就好了。” 黑桐装啥也不知道，吃早餐。 星野薰又担心地说到：“那接下来几天，我和你爸爸去度蜜月的时候，你在家没问题吗？我干脆和一平君商量一下，改期好了。” “星野阿姨，真的没事的。”及川谦逊又有礼貌地回到，“你和父亲不是之前期待了好久了吗？这次不去又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挪出时间了，你们放心去吧，我这真的只是小毛病。” “唔……好吧。”星野薰默默思考片刻，最终妥协。她又转向黑桐，说到，“我不在的期间，你要和彻君好好相处，要在家帮彻君的忙哦。” 及川彻在和星野薰说话的时候，黑桐全程都在专注吃自己的培根煎蛋加烤土司，即使只是常见的早餐可就是特别好吃，黑桐觉得马上她能胖十斤！ 听到妈妈的话时黑桐先是在心里冷哼，她抬头正好咽了一口咖啡，就这个空当□□打开了她被美食占据的大脑，紧接着星野薰的话在她脑袋里转了一圈。 蜜月……不在家…… 黑桐一口咖啡喷了出来！ ——到对面的及川彻脸上。 咖啡顺着棕发少年的脸部轮廓滑下来，最后积在他的尖下巴上，一滴一滴落在餐桌桌布上。 少年安静了，面无表情，气场整个冷了下来！ 然而黑桐根本顾不及他，她扭头急切地问星野薰：“你们要出门旅行？！” 紧接着黑桐听到了来自对面极其压抑又极其愤怒的低沉嗓音。 “黑·桐·郁……” 黑桐回头，视线撞进了那双透着火光的棕色瞳眸里！ Chapter 043 靠近青叶城西的这片住宅区，虽然位于闹市，可是闹中取静，左右邻里都很珍惜这份宁静。 然而这片宁静的土地上，今天早上的及川家里，也在鸡飞狗跳着。 及川彻终究没有做出一口咖啡回喷黑桐郁的事情，不过那也是因为看在星野薰的面子上。 ……不，也许还因为黑桐郁的面瘫修养比较高，最终憋住了没笑出来。 好歹是在她妈妈面前，及川不至于太过分，少年最后扯过纸巾擦了擦脸，转身去洗手间了。 黑桐则陷入了绝望。 她前一秒还沉浸在妈妈的爱心早餐里，下一秒就被推入了深渊。 一日三餐没有了不说，还要在没有中合剂的房子里和自己的“敌人”独处…… 刚被笼络了胃的黑桐，感受到了背叛！ 趁及川去洗脸的时候，星野薰拉着黑桐的手忧心忡忡地说到：“郁酱要和彻君好好相处哦。” 黑发妇人和黑桐如出一辙的火红瞳眸充满忧虑地看着黑桐，黑桐竟然被看出了几分愧疚。 黑桐点了点头，“我会的，妈妈别担心。” 星野薰这才笑了。 于是及川彻来到玄关准备出门上学的时候，他看到了黑桐郁，……和她身旁的轮椅。 及川的眼皮子跳了一下，紧接着又跳了一下。 然而他的预测根本没有错，只见银发少女把那个轮椅推倒及川彻面前，一本正经地说到：“我在仓库了发现了这个，我想你上学路上会需要的。” 黑桐觉得她这个举动，满满都是今后和平相处的诚意，满得都要溢出来了啊！ 为什么单纯的扭伤要发展到坐轮椅去上学啊？！及川彻想撬开黑桐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 别说诚意了，他只看到了满满的恶意和挑衅，混杂在一起把他要淹没了。 “我根本不需要轮椅。”棕发少年微笑，声音里却充满了挑衅，“难道黑桐你是笨蛋吗？” “如果用绩点来衡量智商水平的话，我想我可以完爆你。”黑桐以陈述事实的淡定语气说到。少女很快把轮椅抛在脑后，她一把把它推开，然后又一脸认真地从柜子后面掏出了一对拐杖！ “那，拐杖呢？这种该需要吧？” “啊啊啊啊！！！你一大早在抽什么风？”及川有些抓狂地扒乱了头发，他很不明白为毛黑桐郁这么和善，这一定是某种潜在的阴谋！ “我可以自己走！”及川继续嘴硬，他拨开她拿拐杖的手，一脚迈下台阶正欲穿鞋—— 一阵刺痛直击大脑皮层，痛得他立刻冒出一身冷汗来！ 少年要非常克制才没叫出声来，而他浑身僵硬保持着一脚在上一脚在下的姿势，正等着这阵疼痛过去的时候，黑桐再一次举了举拐杖宣告它的存在感，一副“拐杖，不来一幅吗？”的卖安利认真表情。 “……拐杖，给我拿来。”棕发少年把头扭到一边，不甘心地说到。 于是杵着拐杖的少年，和试图和他好好相处关爱残障少年的银发少女，终于出门上学了。 这天正好迎来青叶城西的开学，及川彻升上了高三，而黑桐郁也进入了该校高中一年级就读——以新生代表的身份。 黑桐入学测试是第一名，理所应当地成为了新生代表，本来以黑桐郁的成绩考白鸟泽根本不是问题，不过基于就近考虑，黑桐还是进了青叶城西。 两人一路相安无事也相对无言地乘电车来到学校，及川看她一路都在复习新生致辞，出站的时候他随口说到：“诶，新生代表，很厉害嘛。” 黑桐从发言稿里抬起脑袋，然而她刚一抬头，余光就看到了身后快速驶来的轿车。黑桐拿发言稿的那只右手猛地环住及川的腰，把他往马路里面用力一带！ 少年被七晕八素地带到黑桐的怀里了！ ……中间还隔了一根碍事的拐杖。 两人间的距离一下子被拉得极近，由于身高差距，及川低头就能看到黑桐卷翘的浅色睫毛，每一根都看得很分明。 黑桐淡淡提醒：“小心车，你往马路里面走一点。” ……浅色的睫毛，真的好少见，红色的眼睛也是，少年还在想着。 黑桐继续说到：“……免得你被车压到了又说因为我是定向扫把星成精的原因。” 这句话把原本因为意外而噗通噗通跳着的心脏给吹飞了好远，直接吹到马路上让来来往往的车辆一遍又一遍地碾压！ 棕发少年还没来得及推开黑桐，就听到身后不断有路人妹子——还是他们学校的路人妹子小声讨论着： “诶，及川前辈这是被拦腰搂了吗？” “是呀是呀，没想到女对男做这个动作也能激发少女我的少女心诶！” “本来我觉得让女孩子走里面的及川前辈很绅士啦，可怎么说，那个银发女生保护及川前辈不被车辆撞到的动作更男前呀！” “对！我就知道我不是一个人！有种及川前辈瞬间输了的感觉！” 及川：“……” 而此时黑桐很自然地放开了手，她整了整手中被捏皱的发言稿，和善地问到：“要不要我送你去教室啊？” 这句话很有种年长的姐姐代替妈妈送弟弟上幼儿园的即视感。 在各个学校都很受欢迎的及川彻其实在大众面前还是相当的有偶像包袱。不管什么情况，即使是撩妹，输给黑桐郁都是无法忍受的情况，更何况现在还被黑桐完全当小孩子来看待，一早上受到刺激太多及川感觉自己要气炸了！ “你到底吃错了什么药？不用了。” 黑桐倒是不明白他为毛一下又生气了起来，她瞥了瞥嘴觉得很无辜，“那放学要我来接你吗？” “都说了不用了，你难道是我妈妈吗？”少年转身就走，一瘸一拐速度还挺快，这下已经走出十米远。 可我现在是你妹妹啊…… 黑桐还没来得及说回去，她就被人拍了拍肩膀。 “你怎么和及川前辈一起来学校了？” 黑桐转头，就看到了一张……表情和自己很类似的脸，只不过那个看什么都很淡定的表情按在一位黑发黑眼的秀丽少年身上，少年短发略长没有刘海，分别拨开至两边，露出光洁的额头。 “国见，早上好。”看过剧情的黑桐记得这张脸。 少年望着及川离开的背影，面无表情地问到：“之前在北川第一的时候不是有过流言，说只要及川前辈和你距离不足五米，就会有不幸的事情发生，都快成校园传说了。” “传说而已。”黑桐回到。 “那及川前辈的脚怎么回事？” “他自己摔的。” 一说完黑桐就被注视了，可顶着少年的视线黑桐依旧十分淡定地回到：“真的只是传说而已。” 国见英耸耸肩，在心里默默给及川彻点了一圈蜡烛。 国见和黑桐走向教学楼，并且得知彼此今年他们又是同班同学。而另一边三年级的教室里，及川好不容易一瘸一拐地到了教室，正准备朝他的竹马哭诉一下自己的悲惨遭遇，没想到岩泉一不但没安慰，还对拎着他的衣领使劲摇晃疯狂说教。 理由和教练如出一辙，一边揍一边朝着他怒吼：“管理不好身体的运动员都是蠢货！” 别说班上，整个年级都习惯了。一般来说班上根本没人同情及川彻，反而希望岩泉同学能为大家多出两口气，而今天一位戴眼镜的女同学跑了过来，打断了他们。 及川与岩泉齐齐望向她。 眼镜少女指了指门外，声音毫无起伏：“及川，外找，又是学妹哦。” 棕发少年趁机拨开竹马的手跑了出去，脚步还挺灵活，基本没看到啥扭到的痕迹。可一不被揍他就皮痒似的，及川出了班门还探脑袋进来：“反正没有女孩子会找小岩。” 岩泉额头上的青筋又爆长一截！还没来得及发作，某人就溜了。 及川来到走廊上，看见一名头发染成栗色的娇小少女站在窗边，双手握在一起置于身前，神情有些忐忑不安，又有些期期艾艾的。 及川认了出来，这就是昨天在黑桐身边的那位，好像名字叫做间桐。 间桐一看及川出现，先是拨了拨头发，紧张的情绪瞬间往上提了好几个度，她深吸一口气，迎了上去。 “及川前辈，昨天的事情真的很抱歉，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黑桐真的不是故意的。” 少女开口便延续昨日的道歉。 及川露出微笑，与平常恶劣性格不同，意外得显得爽朗又温和。他摆了摆手，说到：“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别内疚，再说黑桐也已经道歉了。” “是这样没错，可是我觉得及川前辈你误会黑桐了。”间桐咬了咬指甲，陷入了自己的思考中，好半晌她仿佛下定了决心，少女抬头，眼神里透着坚定的光，“其实……” “其实？”及川示意她说下去。 “其实，我想黑桐是喜欢及川前辈的！”少女一咬牙，在心中酝酿了好久的话脱口而出！ Chapter 044 及川彻先是一愣，这几个字分开来看他都认识，组合到一起塞到耳朵里面，怎么就一点也听不懂呢。 黑桐，喜欢他？ 及川彻对待粉丝们的那张偶像面具脸绷不住了，他摊手，从鼻子里冒出个“哈！”，显然不相信间桐所说的话。 “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及川问到，“她有这么亲口承认吗？” “没有是没有……可是！”棕发少女的脸上写满了被误解时的焦急，可她的语气很笃定，“黑桐是那样的个性，当然不会直接承认。但昨天我强拉黑桐去玩，黑桐本来不答应去的，但她向我再三确认及川前辈会去之后，就改口答应了！” 因为他会去所以黑桐决定参加……这情况确实有点奇怪，但也不排除黑桐想去找他茬的可能性。及川不打算和不怎么熟悉的学妹探讨自己的感情生活，他露出微笑，说到：“嗯，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不过我想告白的话，还是以当事人亲口承认的内容为准吧。如果黑桐想让我知道的时候自然会让我知道。” 及川的话比较委婉，不过间桐听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就是让她不要再纠结下去。间桐快速地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最终少女还是向他告别，下楼去了。 棕发少年用一只脚蹦回教室，门口刚刚那个喊他出去的眼镜女生还好奇地望了一眼走廊，“这次的这个怎么这么快？” “不是你想的那样。”及川随口回到。 …… 黑桐则在教室里背了一会儿发言稿，之后和班上同学一起排着队向礼堂进发。她从国见英的口中得知她之前也是北川第一中学的，所以在青叶城西里有很多原来的同学。 两人前往礼堂的路上，从隔壁班上走出来了一名高大的少年，目测身高超过一米八，少年长相有些其貌不扬，倒是一头像迎风飘扬的韭菜头很打眼。 “哟国见，早上好。”少年朝国见英挥了挥手，他的视线刚一接触到黑桐，就立刻调走，瞬间他的脸上泛起了红晕，少年把手□□裤袋里，视线有点飘忽不定，“黑、黑桐，早、早上咳，早上……好。” 这人黑桐也在剧情里见过，原先在主角日向眼中站在影山飞雄旁边脸被打了马赛克的金田一君。 不是名侦探的那个，是打排球的这个。 “你好。”黑桐也回到。 少年挠了挠脸，视线还是在乱飘，在发现三人气氛迷之尴尬后，少年一言不发转身跑走了。黑桐还在奇怪这人是不是看她不爽，就和某个在高三的幼稚鬼一样，国见就简短地解释到：“我以为你知道的……别介意，金田一是你的颜粉。你就别理他了，我觉得他要是认识你，也只会是你颜粉来着，还是给他留点美好幻想吧。” 黑桐指了指自己：“我性格就这么差？” 少年那张冷冻脸这上才有了一丝笑意，他弯起嘴角，破冰的脸看上去比飞扬的樱花还好看。 “还很没有自觉啊。” 新生入学式毫无波澜地结束掉了，作为新生代表发言的黑桐也因为她奇怪的发色瞳色被人津津乐道着，才一上午，就连早上学校门口黑桐拦腰搂及川那点事，也被大家一起扒了出来。 对此黑桐毫无所动，通通无视。 她倒是接到了系统发来的任务。 【支线任务—— 亲爱的玩家， 你好。 请帮助青叶城西拿到全国大赛的出场权吧！】 接到这个之后还有另外一个。 【支线任务—— 亲爱的玩家， 你好。 请为受伤的及川彻送一份午餐吧！完成奖励：及川彻好感度10】 黑桐对系统任务一如既往地无语，老实说虽然她和及川彻没有血缘关系，但要是把好感刷爆了还是不太好吧？她一点也不想去德国看骨科啊。 不过拒绝系统任务的事情，黑桐还没干过，但鉴于上次修改幸村的设定后她就被强制传送的尿性来看……嗯，她不是很想看到这个后果。 正好最后一节课老师放的早，黑桐去小卖部买完面包并且来到及川彻班门口时，他们班才下课。 学生时代彼此之间的“地盘意识”都相当浓厚，当一位低年级的美少女出现在班门口，下课陆陆续续出教室的同学们，都忍不住瞧上两眼。 黑桐因为长的好看，平时被看惯了，她拎着塑料袋面无表情地站在窗边，好似一尊精致的玩偶，不会因为出现在她面前的任何东西而情绪波澜。 ……不过其实被出教室的每个人都从头到脚地看一边，即使是黑桐郁，也有点烦了，而且她明白这些人围观她的理由。 她顺手拉了一位妹子，黑桐问到：“请问，我哥哥在教室里么？” “哥哥？” 这时及川正好扶着岩泉的肩膀一跳一跳地出来了，黑桐的手指刷地一下指向他，说到：“啊，我哥哥出来了，谢谢你。” 所有人的动作倏地停下，接着整齐划一地转过头来。 啥？！！ 周围的人瞬间都炸了！他们纷纷惊恐地望着及川，又惊恐地继续盯着黑桐瞧！瞧了半天也没觉得这两人到底哪里长的像，倒纷纷觉得老天真是不公平，为毛这家人的基因就可恨地这么好？ 同时及川看到黑桐也炸了，鉴于他的脚踝还很痛，他没能一跳跳出五米远。可因为以前就流传而他也不得不相信的校园传说，及川整个人躲在岩泉的背后，只露了双眼睛出来。 “你来干嘛？” 说着还做了个“恶灵退散”的动作，幼稚到了极点。 岩泉忍不住给了他一肘。从小和及川一起长的岩泉一当然之后及川没有妹妹，不过及川家最近的状况他还是知道一些的，一下子就明白了这位“妹妹”是怎么回事。 别人家务事他管不着，刺猬头少年很快就抽身，说了句“我去吃饭了”就把及川扔下。 及川朝他的背影骂了句“小岩无情无义！”，声音还没落就看到岩泉一竖起来的拳头。棕发少年哼了一声，靠着门框，抱臂再次问到：“你来干嘛？” 黑桐则扬了扬手中的塑料袋：“看你腿脚不便，给你送午餐来了。” 说完她也不靠近，扬手把袋子扔过去。少年条件反射地接了下来，拉开一看，是自己喜欢吃的牛奶面包，还有一瓶牛奶。 不知道为什么，及川忽然想到了早上间桐和他说的话。 ——“我想黑桐是喜欢及川前辈的！” 他立刻晃了晃脑袋把这句话也晃出去了，那可是黑桐诶，从小学时期就和自己有仇到现在的黑桐诶？即使没有小学的仇恨值，就说她是继母的女儿，怎么样也该相看两厌吧？ “午饭不劳你担心哦，我有女朋友送的手制便当。” “吃不吃随你，你给别人也行。”单身狗黑桐表示不吃这口狗粮，任务完成她就撤退了，“我先走了。” 可刚走一步，她想起来自己确实还有话要问及川。 黑桐转过头来，表情有几分犹豫，“对了，排球部现在还缺经理吗？” 闻言及川立刻挑眉，“你是想应聘吗？” 两人都没有好好回答问题的习惯，黑桐反问：“我不能应聘吗？” “参不参加随你。”及川把黑桐那句“吃不吃随你”成功地还给了她，他顿时感觉神清气爽！可此时早上间桐所说的话再一次毫无征兆地冒了出来，这话成功地令他再打了个冷颤，他赶紧甩了甩头趁早驱散这段可怕的记忆。 讲真，女孩子还是要香香软软才可爱，黑桐除了脸，怎么看都是可怕的类型…… 下午三年级的某人和一年级的某人一次都没碰到过，学校那么大，如果不有心找，根本没有相遇的缘分。 下午的时候黑桐思考了一会，对于任务而言，她觉得当经理肯定比不当要好，很多队内的情报经理能知道但普通的应援团就不一定了，即使自己能发挥作用的位置不多，黑桐还是喜欢事事都在自己掌控内的感觉。 但衡量了一下国见英口中校园传说的严重程度，还有她和及川彻之间的矛盾程度，万一重要的队长在比赛前轻则受伤重则那啥了……总之，黑桐暂时没有把经理的申请交上去。 及川一下午没见到某人感觉那叫一个心旷神怡！午休的时候他接到了父亲的电话，他已经出发旅行了，电话还顺便嘱咐了一下让他不要欺负“妹妹”。 少年觉得自己冤枉，虽然他性格确实不怎么太好，但面对黑桐不管怎么说都是他被欺负了吧？！ 及川彻脚有伤，放学后直接回家了。方一到家他就听到厨房有动静，这动静还有点大。生怕黑桐把厨房烧出个窟窿来，及川忙不迭地赶向厨房…… 可他方一到餐厅就看到餐桌上摆好了热腾腾的饭菜，看样子很丰盛，他的那一份用保鲜膜封好了。 银发少女正撩起自己的长发解围裙，见他回来，她稀疏平常地说到：“饭好了。” 不知道为何间桐的话第三次在及川的脑袋里回响，且声音越来越大—— 棕发少年缓缓走了过去，把书包放在流理台上，他微微俯身，眯起眼睛打量黑桐。 “你不会是喜欢我吧？” Chapter 045 少女结围裙的手顿了一顿，但仅仅也就顿了那一秒，她很快速神色恢复如初，先把围裙解下来叠好，然后淡定地问到：“你倒是告诉我，你哪里来的根据说出以上那句推论。” 神态动作全都坦坦荡荡到及川反而不好意思了起来。 ……是啊他哪里来的根据？难道就是因为学妹早上莫名其妙的话，他就相信了吗？ 可黑桐那种莫名充满优越感的态度也让及川一阵火大，这个时候输人不输阵啊，他首先就申明到：“我可是有女朋友了哦。” 黑桐的视线飞快掠过那个便当盒，然后似笑非笑地说到：“你的意思是，前女友？” 及川：“！” 他立刻不出声了，因为说“你怎么知道的”就相当于不打自招。 黑桐指了指那个便当盒，“一般吃完了之后就会把便当盒还给对方吧，不然第二天的便当怎么办呢？恐怕是对方说了‘不用还给我’或者‘不着急还给我’之类的话吧。这个盒子的盖子是透明的，我看到里面满满当当全剩下来了。我不觉得一名正常恋爱中的男性会选择吃妹妹送的面包，而不去吃女朋友的手制便当。除非女朋友在送便当的时候说了点什么让两人不愉快的话……比如，分手。” 黑桐顿了顿，“同时我觉得把女朋友的手制便当整个剩下来，就算不分手，也离分手不远了。不过以上都是我的推论，但从你没有反驳的态度来看，应该也*不离十。” 及川彻的无聊撑面子谎言被拆穿了，确实今天他的女朋友向他提出了分手，原因没太听懂，反正一个春假过去他就被莫名其妙地甩了。 黑桐走到餐桌前，拉开椅子，示意他也坐下来。她好像对及川的言论很有兴趣，“边吃边说。” 及川立刻指着餐桌道：“中午你主动过来给我送午餐已经够诡异的了，晚上你还帮我做晚饭？” “我人好不行吗？”黑桐无法解释中午的行为，不过晚餐天地良心就算她有心也整不出这一桌来，“至于这些全是我在便利店里买的速食，回家只用在微波炉里叮一下，只不过我心情好把它摆了个盘。” “味增汤也微波炉？” “即溶的，超方便。” “沙拉呢？” “也是现成的。” “白米饭总该是家里煮的吧？” 黑桐冷哼一声，“不好意思，这是我从炸鸡便当里面扒出来的。” 少年立刻就近夹了一块炸鸡塞到嘴里，还真是便利店那种面粉裹多了的味道。 意识到这一点，及川瞬间不好意思了起来，都怪那个学妹的话，这下子好了，自我意识瞬间爆了棚还玩脱了…… 他握拳于唇边轻轻咳了一声，那声道歉在喉咙里滚来滚去，比蚊子嗡嗡声还要小，他咕咕哝哝着的时候，却听到黑桐义正言辞地指责他：“你还偷吃我的炸鸡？你这人什么毛病，昨天偷吃我的布丁今天连便利店里的炸鸡都不放过？” 及川：“……” 黑桐简直不能忍，她继续说到：“再说了你的长相不是我的菜，当然我这句话的意思第一没有否认你长的很好看，第二不代表你的性格就是的菜。恰恰相反，能和你和谐相处说明我拿出了十二万分的诚意，你到底要找我茬到什么时候去？” 本来那点少得可怜的歉意被黑桐排山倒海扑面而来的话语给瞬间淹没，连根毛都看不到，及川一只手虚撑着脑袋，其实语气颇为不爽，但尽量冷静地问到：“你倒是说说你的理想型是什么样的？” 理想型？ 黑桐把排球里那几位都仔细思考了一下，她认真掰着手指说到：“你太奶油气，青城里不这么奶油的只有岩泉前辈吧？不限制学校的话，我个人认为，音驹的黑尾各方面都很不错。” 然而还没狠狠地泼她冷水，及川就先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个名字。 音驹？ 那不就是之前很强但后来和乌野一起被称为“没落的强豪”的那所位于东京的学校吗？他听说过今年音驹男子排球部的部长是黑尾来着，不是一个赛区的并不熟悉，但这个名字他听说过。 这也就意味着，黑桐还在关注高中排球？ 说起来今天中午的时候，她也问到了排球部现在经理一职是否还有空缺。 为什么事到如今了她还在关注高中排球？ 及川微微眯起眼睛。 可还没等他问，黑桐则主动说到：“我打算去排球部当经理。” “青城的排球部？男排？” “不然我还转学吗？” 闻言棕发少年收起了刚才的孩子气，也收起了一向吊儿郎当的轻浮气场，他双手插在口袋里背靠在椅背上，姿势很慵懒但视线里充满着审度，及川薄唇里吐出尖刻的句子。 “啊啦，你以为只是经理，队里就会随随便便收吗？拜托我们学校再怎么说也是四强的常客，没有毅力又爱半途而废的家伙，我们队里并不需要。” 黑桐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 没有毅力？半途而废？ 是在说她吗？ 而对面少年瞬间严肃起来的气场，令黑桐也严以待阵着，“什么样的人才算有毅力？” 闻言及川忽然坐了起来，他一只手撑着脑袋，一只手有节奏地敲击着桌子，敲得人心里发慌。 他当然听懂了黑桐的言外之意，无非是在说，到底我怎么做，才能在你的标准里能算得上有毅力的人？ 那双火红的眸子里透着微光，目光十分坚定。 及川有一瞬间的晃神。 ……真是好久没有看到这双眼睛了啊，不过即使是隔了这么久，想狠狠欺负的欲/望一点也没有少过，反而经过时间的流逝，愈发沉积得多了。 “这样吧，鉴于男女体格、力量、身高上的差距。我们订在一周后，”少年伸出五个手指，“在五个球内，你接住我的发球，你就递交那张入部申请书。” “哈？！为毛我一个经理还要打排球？”黑桐啪地一下放下筷子，十分不爽。 少年摊手，表情分外无辜，“隔壁乌野的那个美人经理，发球可是能指哪打哪啊。接发球都是排球基础中的基础，我想你不会不知道的，还是你觉得发球更有意思一点？” 接球发球传球黑桐通通两眼一抹黑，对她来说完全没什么区别。 她立刻想到，及川的发球很强劲，基本不是外行人能接得住的，不过现在他脚受伤了，无法做到跳发，接球也不是没有希望。 当然发球那边，黑桐认为评判标准当然不会是傻白甜的过网就行，指不定对面那个露出恶魔尾巴的人再想什么法子呢。 黑桐一咬牙，“接球就接球。” 见她上了钩，棕发少年勾起嘴角，笑得意味不明，眸子里闪着恶作剧的光。 …… 不过及川并没能嚣张太久，相安无事地吃完饭后，及川去洗澡的时候貌似延迟了的“黑桐定向扫把星”作用开始发挥，家里短暂地停电了三十分钟。热水器不工作了可及川还一身泡沫，他一咬牙在初春的季节洗了个冷水澡，结果报应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第二天直接感冒了。 口罩掩盖了他的红鼻头，因为感冒眼睛显得有些湿漉漉的，他一句话恨不得分三次说——全被喷嚏声给盖住了。 学是上不成了，黑桐以同情的目光目送他转身回房。 即使爸妈不在家，即使想把昨晚开出苛刻条件的及川给扔锅里煮了，黑桐还是发挥了点兄友弟恭的精神，下午从学校回来的时候，给他带来了一大批迷妹们的问候品，然而里面清一色的小饼干小甜饼，甚至围巾都出现了，就是没有感冒药和退热贴。 黑桐无语望天，一个能用的都没有，她都要地图炮了，及川的迷妹和及川一样都是xx！ 当然，最终还是要怪到没有考虑到事情最坏后果的自己头上。 就像及川开出的入部条件一样，她答应是因为如果最终没能当上经理，这个后果她也能承受。 从药店回来，黑桐拎了一塑料袋的医药用品，她顺利还去便利店买了功能饮料水果之类的东西，而她一进门，就看到睡衣不整明显睡迷糊了的及川站在楼梯上，右脚正要迈出。 “喂你睡醒了没，小心台阶啊。”黑桐一边说着一边向他走去。 然而谁都不知道是因为所谓“黑桐定向扫把星”作用，还是及川烧糊了的原因，室内从脚上拖鞋滑落率先滚了下来，接着少年不负众望地一脚踏空！ 房间内发出一声巨响！ 及川从楼梯上摔了下来，还顺带波及了刚好走过来的黑桐郁。 身高过一米八体重超过七十公斤、浑身都是肌肉特别压秤的高大少年，现在正好把黑桐压在身下。 死死地，根本搬不动的那种。 然后呼吸沉重地……睡着了。 黑桐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之后自己每一根骨头都在疼！ 而她还没来得及哀嚎，就听到刚刚她来不及锁上的大门被人打开了的声音。 紧接着脚步声咚咚响着，很快来人进来了。 来人先咳了咳，紧接着说到：“你们……在干嘛？” 黑桐艰难地扭动着脖子，她看到了倒放的及川的竹马，岩泉一一脸错愕地站在那里，脸上还有一圈可疑的红晕。 Chapter 046 脸红个毛？ 黑桐无法理解，难道现在高中生做着不可描述的事情时，会把地点选择在家里的楼梯下吗？ 用脚趾甲想也不可能吧，除了扫把星当头某人从楼梯上摔下来殃及了池鱼，还能有别的可能？ 一想到这里，黑桐觉得自己的骨头更疼了，她趁着摆脱及川的时候用了踹了他一脚，却发现——压根踹不动！ 而这人的头正好埋在她的颈窝，呼吸急促而沉重，喘息间还带着潮湿的热气，不知道是不是平时训练太多身体一点也不柔软，体温也隔着睡衣透了过来，高的吓人。 可是黑桐每一根骨头都在痛！这个时候就算她喜欢的人脱光了站在她面前她都没有心情欣赏的！ 黑桐公报私仇，又用力踹了及川一脚，这一脚反而把自己的脚给踹疼了。 她倒吸一口凉气，连忙向岩泉求助：“岩泉前辈，你能不能帮我挪开他，不知道他是烧晕了还是摔晕了，总之我搬不动他。” 黑桐此时还象征性地推了一把及川，示意自己那二两力气无法撼动七十几公斤的结实*。 岩泉立刻快步走来，“我妈让我带点水果过来，我刚刚在门外听到了一声巨响，以为发生了什么意外，所以就擅自闯进来了。” 说着，刺猬头少年蹲下来，先把用力把及川翻过来率先解放黑桐，接着才从后方双手穿过及川的腋下，把他架了起来。 而此时的及川彻软绵绵的像只被拎起来的羽毛枕头。 身上少了至少七百牛顿的力，黑桐先长长地大出了一口气，可她现在真的浑身疼，尤其是屁股，可能刚刚先着地了，疼得她觉得自己的屁股要裂成两瓣再也拼不回去了。 黑桐坐起来，扶着墙颤颤巍巍地要站起来，可这时腰间又传来一阵剧痛，少女脚一软整个人又要跌下去给屁股二次伤害的时候，她脑袋里瞬间闪过的危险信号令她的另一只手机智地拉住了某样东西。 ——那就是及川的睡裤。 然而睡裤的那点摩擦系数也无法挽救颓势，黑桐再次跌到地上，还收获了一条垮下来的睡裤。 岩泉：“……” 默默充当人肉支架的岩泉都没眼睛看了，毕竟和黑桐不熟，岩泉的“蠢货”憋在喉咙里没能骂出来，差点憋成了内伤，取而代之地他说到：“……你缓缓再站起来吧。” 说完岩泉把及川放了下来，来收拾这个烂摊子。他从及川的背后够他的裤子想要给他穿上，但现在这个姿势相当于岩泉从背后把及川搂在了怀里，更可怕的是这个时候及川睫毛微微一颤，竟然醒了过来。 入目就是垮了一半的睡裤，还有一只手在拉那条裤子。紧接着及川意识到自己正靠在某人身上，他一回头就看到了岩泉一那张放大的脸！ 脑袋里电闪雷鸣及川吓得背上泛起一层冷汗，他瞪圆着双眼整个人讯猛地往前躲，紧接着哇哇大叫到：“小岩你对我的裤子做了什么？！” 说着脸还红了起来……不知道是因为发着烧还是因为不好意思。 岩泉看他那样就一阵怒火狂烧，他一拳毫不客气地揍到及川后脑勺上，怒吼：“你蠢啊！我干嘛脱你裤子是黑桐刚刚拉的。” 说完他又觉得是不是哪里不对，果不其然及川一秒就拉好了裤子并且抱着胸一脸那啥受害人的表情看向黑桐，“我终于看清你的真面目了黑桐！你想趁家长不在我又生病的时候占我便宜拍我□□以后来威胁我！” 黑桐：“……” 还在浑身疼的黑桐只觉得自己脑袋上的疼痛加剧了，她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及川，又看了眼岩泉，望向岩泉的眼神无疑包含着“这人是不是傻？”的意义。 “垃圾，当然是意外！” 很快及川的犯傻又被岩泉给揍了，丝毫情面也不留的那种，全程围观的黑桐只觉得，这拳揍得真爽，刚刚自己踹的两脚实在不够看。 岩泉一说是意外，那就是意外，就算及川不信，岩泉也能用拳头让他信。就这么几分钟，黑桐已经对岩泉一的那个敬仰之情堪比长江黄河滔滔不绝。 果然对待及川彻，拳头才是硬道理啊。 这货就是烧糊了起来喝水的，房间里早上给他留的水已经喝光了。他拿着水杯一阵猛灌，黑桐顺势递了几颗药片给他，及川上下打量她两秒，说到：“发球我可不会手软。” 黑桐面无表情：“老实地接受别人的善意就这么困难吗？我看你收女生小饼干时候的态度就挺好的，希望在我这里也延续一下。” 棕发少年握着水杯，视线从上往下打量她，意味不明地说到：“那我也太辛苦了。你也不看看每次你都给我带来怎么样的霉运？” 闻言黑桐撇撇嘴，她往后退了好几步，“五米，知道了。你上去睡觉吧，晚饭等下再下来吃。” 及川挑眉看她，意思是你会做饭？你还会做饭？ 黑桐拎起了塑料袋，7-11的标致非常显眼，“便利店出品，口味有保证。” 少年虽然很不满意，但也只能将就了。他拿了瓶运动饮料转身上楼，在楼梯前想起了什么一样回头，“不要偷看我睡觉，尤其是你黑桐，小岩你不要和她学坏了。” “谁会看你睡觉啊！”岩泉额头全是青筋，就差拿送来的水果砸爆他的脑袋！ …… 第二天及川彻的身体好了很多，但也不算彻底复原，今天还要在家猫一天，黑桐觉得他就是躲在家里看漫画打游戏。 黑桐则打算今天就开始进行接球练习了，七天时间一晃就过，不抓紧一点可不行。 她午休的时候拜托了同班的国见英，趁他空闲的时候看能不能稍稍指导一下，即使一向处在省电模式的国见，也看在老同学的面子上答应了下来。 由于才开学，排球部的训练还未正式步入轨迹，尤其是这些新生们。下午放学后国见抱了个排球和黑桐来到操场的一角，开始训练了。 刚刚接触排球当然从垫球开始，黑桐在掌握基本手势后就开始练上了，她一上手就垫了几十个，仿佛肌肉保存了某种记忆一般，垫球完成得很轻松。 国见微微睁大眼睛，“你以前真的没接触过吗？上手很快啊。” 黑桐看着手臂上那块拍红了的印子，也陷入沉思——她真的是第一次打排球？ 垫球ok以后，就是接球的基本姿势，黑桐在记动作方面学得很快，国见的意思则是，既然她上手这么快，那干脆直接练起，他发球她接球，多练习的话身体就会形成反射。 国见往另一边跑开一定的距离后就站定了，黑桐在脑袋里把国见刚刚说过的动作要领回顾了一遍，又回顾了一遍，确定自己真的记牢了，她深吸了一口气。 只见排球快速冲上云霄，接着划过一个漂亮的弧度，直直地冲到她眼前！ 黑桐瞬间睁大了双眼！眼睛正在快速记录皮球划过的轨迹。 她敏捷地往右小跑了两步，微微蹲下，然后膝盖向上带着手臂移动—— 嘭——！ 一声短促的声响。 排球确实打到了她的手臂，但不知怎地猛地一弹，反弹到她的脸上。 鼻子好痛！少女捂着脸，眼睛里因为生理上的疼痛犯出点泪光来。 “没事吧？”远处国见喊到。 “没事！”黑桐揉了揉鼻子，立刻回到。她把球又扔回去，“麻烦你了，再来一球。” ……可接下来并不像垫球进展得那么顺利，接到球的次数很多，可每一次都没有接好，球无法顺利地传到二传手的位置上去，这样的球都不算一次好的接球。 再又一次砸到脸后，忽然一阵嘲笑声从黑桐的背后传来。黑桐捂着鼻子回头，只见及川彻站在夕阳的余晖里。 他穿着运动服，显然刚刚去体育馆报道了，黑桐不知道刚退烧又脚伤的他去体育馆干什么。 ……应该不是专程来嘲讽她的吧？他有这么闲的蛋疼？ “你练了这么久，就接成这样？国见的发球节省了平时一半的力量，小学生都接的比你好。我看一周后的赌约你快点放弃得了。”某个少年一向嘴欠，讽刺人起来毫不心软。 黑桐：“……” “你接个球中途在犹豫什么？它还能飞上天不成吗？”及川一拐一拐地走了过来，他一只手插着腰俯视着黑桐，黑桐感受到了来自站在高中排球领域金字塔顶尖的少年的蔑视。随即及川朝国见挥了挥手，语气轻松愉悦：“国见，再发个球过来。” 黑发少年先看了看黑桐，又看了看及川，他什么都没说，姿势标准地发了个球过来。 本来还叉腰吊儿郎当站着的少年，见球飞了过来，他紧盯着那个球，身体条件反射地摆成了接球的姿势，并且如教科书中的范本那样，由膝盖带动腰再带动手，向着球飞来的方向，利落地把球传回二传手所在的位置。 短暂的、空心的，十分悦耳的砰声在耳边响了起来。 旋即在空中划过一道弧度的排球，落在草地上。 及川朝她挑眉，“给你做个范本，不要太感谢我哦。” 黑桐还没来得及心不甘情不愿地道谢，就看到转身离开的及川停下脚步转过脸来，十分恶劣地一笑，他微微眯起眼睛，眼神充满了侵略性。 “也不要因为差距太大就放弃了，这样我打击起你来就太没意思了。” ……这人！ 她捡起排球用力砸向他的后脑勺，然而堪堪被少年偏头躲过，他得意洋洋地做着鬼脸，看上去更欠揍了。 黑桐郁咬牙切齿！ 人和人之间为什么总要互相伤害！！！ Chapter 047 “其实及川前辈刚刚的动作是个很标准的范本啊。”中途休息的时候国见接过黑桐递过来的运动饮料说到，“及川前辈虽然性格比较糟糕，但说不定他是特地给他‘妹妹’来做范本的。” 黑桐一口运动饮料差点被呛着，她问国见：“你听说了？” ——这当然是指兄妹的事情。 国见还是一零一号表情，他点点头，“听说了。学校就这么大，不知道才比较难吧，在初中的时候怎么完全没听你说过？难道是那种‘宿敌’终成兄妹的孽缘？” 黑桐撇撇嘴，不愿意多说，“你说对了，反正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家庭原因。” 之后黑桐的训练迟迟没什么太大进展，不是打着脸就是打飞了，再过两三天后校队的训练步入正轨，国见帮她练习的时间也大大减少。不过即使不练排球，黑桐也在跑步，明显感觉体质往上拔了一截，跑三千的话虐菜扭伤版及川还是妥妥的。 在练习不足的危机关头，黑桐接到了妈妈的电话，提醒她记得周末的时候回东京。 黑桐乖巧地点头装鹌鹑，虽没有细问，但大致推测是夫妻离婚女儿跟了妈妈但爸爸仍有探视权。 很快周五就到了，本来应该在车站接她的爸爸因为紧急手术的关系，临时打电话让她自己回家。也幸好黑桐昨天就翻箱倒柜查到了爸爸家的地址，不然她考虑再一个新干线坐回去。 出口处有不少候客的计程车，打车的人也不算多，很快就轮到黑桐。黑桐报了地址，侧头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景象，陷入了沉思当中。 她在想完成网王任务时，系统发给她的隐藏事件的钥匙。她有一种第六感，这个事件和自己之前的坠楼有关。 那件事充满了谜团，然而黑桐还未做好打开它的心里准备，对于这件事，黑桐一直隐隐有种恐惧，这层恐惧仿佛植根在心底的最深处，像一层永恒的阴影一样，无法消除。 很快计程车即将驶到目的地，在经过一条商业街的时候，黑桐让司机把自己放下来，她想买点东西回去。服务热情的司机先生则告诉她，这里离她的目的地并不远，是步行就能到的距离。 黑桐不知道爸爸家里剩了些什么，但根据她在网王篇的印象，估计冰箱里除了啤酒和矿泉水，大概就能摸出个冰得比石头还硬的饭团。 她买了点储备粮后，时间已经不早了，黑桐照着地址找爸爸家，终于在第三次绕到刚刚买泡芙的蛋糕店面前时，她承认自己迷路了。 此时天边隐约还有一线光，笔直街道上一串路灯依次亮起，各式店铺的灯牌在初升的夜色里十分打眼。 不远处黑桐看到有人拉路人去客串演员，不过他拿出来的某个dvd的封面貌似是那种18x的内容。她下意识地离那人远点的时候，迎面走来几位头发染成各种各样颜色，身上各个部分都穿着洞的不良少年，很快就把她围住了。 黑桐心里瞬间亮起警钟，因为那几个人的视线像蛇一样，黏糊糊又冷冰冰的，不知道在盘算着些什么。 很快他们把黑桐团团围住，其中一位黄发往后撸成个大背头的少年，突然一下搂住黑桐的肩膀，他的脸凑得极近，近得黑桐都能看到他脸上的毛孔。 “哟这位小姐，借我们点钱花花呗？”说话时的热气喷洒在她的耳朵上。 还不等黑桐开口，他就又自顾自地说到：“仔细一看长得很挺美嘛，夜晚这么漫长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哪里玩一下？” 黑桐：“……” 真的是从教科书里走出来的不良少年啊，台词都不带创新一下的，换“成长夜漫漫我们一起去哪里学习一下吧？”不也挺顺耳的吗？ 闻言剩下来的那几个人嘿嘿嘿地笑了，笑声里的某种指代意图很令人作呕。 本来黑桐觉得在自己打不过别人的情况下，花钱消灾是个不错的选择，但对方在言语上的意/淫和调戏令黑桐分外不爽。她刚一皱眉，放在口袋里的手还没有动作的时候，就听到一道男声扯着嗓子喊道：“警察叔叔，就是这边，有人恐吓勒索！” 几位不良少年立刻回头，他们皱着眉头表情凶恶地正要呵退来着，没想到喊那一声的少年并不只是虚张声势，两名穿制服的警察踩着单车正迅速驶向这边。 这几人瞬间作鸟兽散，其中一名想要报复喊警察过来的少年，可刚冲到面前拳头刚要挥出，就被少年远远超出平均水准的身高、还有他莫名危险的气场给吓了一跳，转身拔腿就跑；为首的那个大背头骂了句脏话，他拎住黑桐的胳膊要把她往警察那边甩，试图延缓巡警追击的速度，可没想到忽然一阵散发着刺激性气味的喷雾钻进了他的眼睛里！ 这还没完，黑桐一脚用力踩上大背头的脚背、手肘磕向他的下颚，右脚奋力一踹顶弯了大背头的膝盖，再反手拧住他的手腕，紧接着用整个人的重量把他死死地压在地上！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大背头上一秒只觉得眼睛疼，下一秒就不但觉得浑身疼，还趴在了地上。 一位巡警继续追那几个人，还有一位拿出手.铐把大背头利落铐住。 这时黑桐才站了起来，她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然后抬头定睛打量刚刚叫警察来的那位少年。 少年身形高大，黑色的头发很有些凌乱，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由于眼黑比较少，显得眼神有些凶恶。他穿普通的西式校服，一只手插在裤兜里，校服的宽大黑色毛线衫无法掩盖他健硕的体型，因为他挽起的衬衫下显示着手臂上分明的肌肉线条。 身高非常高，至少超过了一米八五，站在他面前即使什么都不做都能生出一股迫人的气势来。 黑桐在剧情里见过这人，音驹的队长，黑尾铁朗。 黑尾一边走向她一边说到：“没事吧黑桐？” ……他知道她的名字，代表他们之前认识。 银发少女点点头，回到：“没事。” 这时黑尾已经走到了她身边，并没有询问，而是很自然地帮她拿起了装着替换衣物的运动袋，他继续问：“你怎么忽然来东京了，探望奶奶吗？” 奶奶？ 黑桐摇摇头，“只是周末回一趟我爸爸这边。” “诶，你爸爸的工作调到东京来了？” “是啊。” 两人在跟随着警察去做笔录的路上，一直在叙旧着。黑桐从两人的对话间可以看出，她之前和黑尾应该很熟，毕竟黑桐的一些家事，黑尾都一清二楚。 之后笔录做完，这位高大的少年送黑桐回家，可是正在这时，黑桐接到了来自系统的任务。 【支线任务—— 亲爱的玩家， 你好。 请向黑尾铁朗请教排球接球的技巧吧，你会有意外收获的！完成奖励：完成赌约时的运气。】 看着完成奖励，黑桐就知道自己当经理有戏了。她立刻向黑尾说：“我最近在练接球，但怎么也做不好。你最近有空能指导我一下吗？” 黑尾一愣，“怎么之前没听说过你也排球？” “就……一些原因吧，现在开始打了。” “诶……”黑尾看了她一眼，眼神有些意味不明，但很快他就把这章接了过去，“报酬呢？” 黑桐也不知道他是指具体的报酬，还是抽象意义的报酬，但多说多错，她干脆不说话了。 因为身高的差距，俯视着黑桐的黑尾铁朗很容易观察到她的表情，看她有点苦恼又有点犹豫，黑尾的嘴角不自觉地往上扬。他指了指黑桐手中的泡芙，“就泡芙好了，正好想吃。” 黑桐立刻把泡芙塞到他手里，抬眼看他。而这名黑发少年又扬了扬嘴角，好似泡芙是什么稀罕物。 这里离音驹很近，黑尾把黑桐带到学校，他正好今天保管体育馆的钥匙。黑尾把男子排球的活动室借给了黑桐换衣服，自己则去侵占隔壁还没走的篮球部了。 用别人学校的设施，黑桐觉得自己也没什么资格挑来着。然而正在她换完上衣一只脚踩进运动短裤的裤管里时，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了。 一名布丁头的少年出现在门口，他才方一看见这景象，就迅速把视线移开，并且立刻退出门外嘭地一声把门带上。 门隔绝了他炸得通红的脸蛋，但软糯的少年音传了过来。 “抱歉……我以为里面没有人。” 这名布丁头的少年是音驹的二传手，孤爪研磨。 黑桐也受到了点惊吓，她立刻换好衣服，把门打开了。只见门外那个略比自己高一点的布丁头少年，正拿脑门对着她，视线只敢看自己的运动鞋。 “抱歉，黑桐……我不是有意的。我的充电线掉到了活动室里，转头回来拿……” “嗯，我知道。”黑桐平静地说到，“是我感到抱歉才是。我向黑尾请教几个排球上的问题，没位置换运动服，才借用了你们的活动室。” 不知道是不是黑桐平静的气场渐渐安抚了他，研磨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但仅一眼就立刻把视线移开。 少年的视线有些飘，但他视线飘来飘去才是正常状态。可忽然间，那双金色的瞳眸倏地对上了黑桐的红眸，孤僻少年的视线直白地观察着她，直白得几乎带着点压迫的意味。 “阿黑肯定不会问你，可是黑桐，去年暑假的时候，你为什么要拒绝阿黑呢？” Chapter 048 拒绝？ 什么事情？ 黑桐内心里全是爆裂字体效果的问号，但不是她自恋，通过以往的经历来说只有可能是那件事吧？ ……交往什么的。 前两天她还在想这次剧情是不是容易了点，虽然多出了个性格恶劣的哥哥每天在父母不在空荡荡的家里和自己相看两厌，但仔细想想，这不比一穿越就遭遇修罗场来得简单得多了吗？ 可今天，如诅咒般的狗血剧情还是再一次找上了她……即使听孤爪研磨的意思，她没有和黑尾交往，但怎么听怎么像欠了一屁股债的感觉呀？ 都能让这个内向少年当面质问她了，黑桐也很想问问之前那个黑桐，你tm到底干了点什么？ 然而一口锅在那里，锅底刻了黑桐两个大字，不背也得背！黑桐正想着要怎么回答他，可能思考的时间过长，孤爪研磨抓了抓头发，有些尴尬地先道歉：“对不起，这不是我该插手的事情。” 说完他又把头扭开了，因为他头发有些长，几乎挡住了他的侧脸，黑桐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看到金发下白皙又纤细的脖颈。 黑桐忽然一下罪恶感爆棚，但她确实不知道他问题的答案，黑桐转身拿了一个纸袋出来，递到他眼前。 少年望着她，没说话，但表情在说：这是什么？ “焦糖布丁。”黑桐刚说完就感觉自己这话是不是有点歧义，她又补了一句，“不是在说你的头发，是袋子里的东西。买多了，还麻烦孤爪君帮忙分担一点。” 研磨先看了看袋子，又看了看她，不知道是不是该把布丁理解为“封口费”。他犹犹豫豫地接了下来，正要说谢谢的时候，只听到黑桐又说到：“不过说到头发的话，我确实觉得孤爪君把颜色染回来会好看点。” 闻言少年用一根手指绕了绕自己的金发，软糯地说到：“太麻烦了。” 在活动室找到掌机充电线后，少年离开了学校。黑桐根据他的只言片语，只能依照以往的尿性猜测可能是拒绝了交往，但具体是不是这个情况，等下试探一下黑尾才知道。 体育馆的灯已经打开了，黑桐进去的时候黑尾已经推出了装了一堆排球的球框，并正把球网升上去。 见她进来，他问到：“按女子排球的拦网高度吗？” 黑桐摇摇头，“按男子的。” 听到她的回答黑尾平淡地问到：“是和别人打了什么奇怪的赌吗？” 这下黑桐虽然没有吃惊，但在短短几个小时的相处中，对眼前这位高大的少年有了更进一步的认识。 他很聪明、冷静，并且心中的想法并不会随时随地地表现在脸上，在青少年中这份沉稳很难得，是那种…… 黑桐微微眯起眼睛打量了他一小会儿，心里下了定义——是那种很不好忽悠的类型。 在开始之前黑尾向黑桐做了一个示范，排球打在手臂上发出一声脆响，稳稳地传回二传手所在的位置，黑桐觉得比起及川的接球，黑尾的动作更加安静、敏捷，就像一只矫健的猫科类动物。 之后的训练与和国见训练时没有太大区别，排球唯有在接球上，不能在短时间内取得很大的成效。 不过黑尾确实指出了黑桐的一个毛病，他认为黑桐在接球的时候很犹豫，好像身体本能地有动作，但脑袋里的模拟动作把它掩盖住了。 在此之后黑桐下意识地不过度思考，不管是高手还是低手，先接了再说，果然成功率有所提高。 这就让黑桐很奇怪，难道说她之前真的打过排球？ 训练的时候时间过的很快，时针将要逼近九。黑尾撩起t恤的下摆胡乱擦了一下汗，黑桐这个时候正抱着满场乱滚的球跑回球框，球框离黑尾很近，黑桐则近距离地观赏到了少年肌肉匀称线条流畅的腹肌。 而黑尾忽然从衣服后面冒出个眼睛来，那双眼睛在看到黑桐的举动时悄悄弯起了一道弧度。即使他这时丝毫不尴尬地该干嘛干嘛去了，但黑桐从他方才的一笑中，体会出了“你偷看我”的意味。 黑桐感觉脸颊有点烧，但她的面瘫脸还是丝毫动静都没有，继续满场捡球去了。 之后两人合力收了网拖了地、换好衣服后，时间真的不早了。黑尾还是很自然地接过她行李中比较重的那只包，说到：“晚上不安全，我送你回去，还是以前那个地址吗？” 黑桐则把写了父亲家地址的纸条递给他，少年有点吃惊，“你家搬来搬去难道是以我家为中心画圆的吗？” 他还挑眉看着她，眼里闪过一道细微的光，明显在调戏人。 今天的夜空上挂了一轮圆月，此时正好是春天，河边的樱花树全开了，在月光之下的樱花仿佛幽幽透着光，完全一副和白天不一样的风情。少年仰头望天的时候，正巧有几瓣飘落到他的头上，他抬手把它们拂落了。 黑桐很安静，黑尾也很安静。 就这么静静地走了一会儿，少年拎起装泡芙的纸袋晃了晃，“训练完以后肚子好饿，吃吗？” 黑桐点了点头，她接过黑尾分给她的奶油泡芙后，还没来得及吃，之前想问的话脱口而出。 “为什么帮我练习？作为酬谢的话，泡芙也太少了。” 此时黑尾正一口咬掉一大半，奶油肆无忌惮地溢了出来，他有赶忙三下五除二地把剩下的那一小半也塞嘴里去。 咀嚼、咀嚼，然后大口吞咽。 他暂时没工夫回答，一直往前走，黑桐也落在他身后小半步的位置，一直跟着他。 “因为我这个人一直都很助人为乐、乐善好施啊。”黑尾终于把最口一口搞定，不痛不痒地说到。 “诶。”虽然知道百分之五十可能不是真答案，但黑桐莫名放下心来。她捧起泡芙，咬了一口，这家料给的很足，即使吃的很小心奶油也溢了出来，沾在了她的唇边、手指上。 舌头还没来得及舔掉的时候，她感到一团黑云压了下来，抬头就见到黑尾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然后他停了下来，伸手揩掉了她嘴唇边的奶油，直起了身子。 即使距离再次拉开，少年的视线一直在她身上，并且很灼热，灼热得令黑桐微微地震了一下，背后冒起一层薄薄的汗。 黑尾舔掉拇指上的奶油，他说到：“刚刚我说的话只是玩笑。” “……” “你来东京的时间很少，不管是练习也好，还是别的什么也好，有时间能多多相处，我为什么要拒绝？” 少年说着，嘴角勾起了一道浅浅的弧度，黑桐捧着泡芙，呆在原地。 …… 周末黑桐都是在练球中渡过，任务的奖励也在周五回家后收到了。对于能否接到及川的发球，黑桐还是抱着比较积极的态度的。 很快和及川约定好的那一天到来了。 一大早某人心情很好，下楼来第一件事就是开嘲讽：“你放轻松，反正不管怎么样你都接不到啦，到时候我就可以说‘有些事情努力是没有结果的’这样的台词了！” 黑桐对于这人恶劣又幼稚的行径都差不多适应了，她喝了一口咖啡淡定回复：“你也别高兴的太早了，别以为我这两天不在，五米之内的定向扫把星作用就发挥不了。” 闻言及川嘴角抽了抽，脸色变得有点难看。 银发少女指了指餐桌附近，“五米，你自行到客厅去吃早餐吧。慢走不送。” 说完还附赠了一个淡淡的微笑，继续埋首于报纸间。 赌约两人一直都没有伸张，直到下课黑桐穿着运动服到达排球部专用体育馆时，排球部的人才知道了这回事。 但消息都是发散式传播的，在黑桐热身活动筋骨期间，大半个学校都知道了这件事。 之前也说了，及川在女生中是有着超高人气的，他因为脚伤好几天没有出现在训练场，这次不管他打谁，都会成为焦点。 很快体育馆二楼就挤满了看客，大家都在嗡嗡嗡地小声讨论着事情的始末。 一部分啥也不管，只等及川出场；一部分人对黑桐表示了同情；还有一部分不知道他们两“兄妹”到底有什么仇，好奇着呢。 但大家普遍不看好黑桐。 黑桐倒很看好自己。及川今天早上还拐着去学校，她经过多天训练不一定搞不定一个不能跳发的选手。 及川借了一片训练的场地，教练则教训了他两句，但很快就被他的太极*给忽悠了。 银发少女走向场地内，她把两条麻花辫甩到身后，静待及川的发球。 这时棕发少年笑眯眯地走向场地，背景音是一片女生尖叫夹着着呐喊他的名字，黑桐略有点紧张但整体来说还成，可她在看到他走路的动作时，瞳孔骤然紧缩。 ……是正常的走姿，他的脚好了。 也就是说今早上学时候的动作都是假动作咯？？？ 黑桐还没来及脑袋充血，棕发少年就笑吟吟地站在对面半场，语气仍然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到：“你之前是不是在想‘啊我那个不管发球、接球、传球都强得一塌糊涂的哥哥大人脚受伤了，跳发不可能了真是个千载难逢的大机会！’，不过脚伤总有一天会好哦，尤其是轻微的扭伤，一个星期完全有余裕。” 黑桐：“……” 及川一只手堪堪抓住排球，并且唰地指向黑桐，“杀手锏要出其不意才能有效果哦，我亲爱的妹·妹～” Chapter 049 黑桐不想和对面那个人说话，老实说面对及川的跳发她很紧张，这个时候要尽快调整好心态才是。但看对面那人叉腰大笑的欠揍模样，黑桐咬牙一忍再忍，还是忍不住一球砸向他的脑袋。 可惜距离太长，某个主将完全有时间偏头躲过。看黑桐被他挑衅得跳了脚，及川就更开心了，那种无趣的面具，要尽早被揭开才好。 但黑桐论面瘫的修养，还是挺高的。所谓报仇，以后再报完全不晚，这个时候拿自己的弱项攻击对方的强项，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她深吸了几口气，闭眼不看他，渐渐地心跳恢复到平常的水准，然后她再次把眼睛睁开。 火红的双眼里目光不再犹豫，很坚定，二楼女生们的尖叫也只是作为被消音掉了背景音，少女心中的疑虑一扫而空。 对面棕发少年的眼神也变了，他饶有兴味地说到：“心态倒是挺好的嘛，但我可不会手软哦。毕竟我可是奉行‘要打就打到对方站不起来为止’的人。” 说完，及川就把排球高高地抛起，他几个步子快速向前跑动，紧接着在底线前猛地跃起，身体在空中像一只张满的弓一样，右手全力挥向排球！ 那只重心不规则的球体以肉眼几乎难以辨认的速度，像一只离弦的箭一般向黑桐射来！ 黑桐双目大睁，瞳孔倏地一缩。 眼前没有拦网的人，球的轨迹很清晰地映在眼里，可与之相比，身体沉得仿佛灌了铅一般。 这球用高手接球，还是低手？ 意识到自己又犯了老毛病的黑桐，强迫自己不要过度思考，身体向底线方向冲去，然后猛地抬起了手！ 嘭——！ 球打在了手臂上后力并没有被卸掉，它迅速地反弹出了底线。 球落在了地上。 全场陷入寂静之中。 紧接着二楼看台的妹子倏地爆发出“及川前辈太帅了！”之类的尖叫。 而场边围观的青城排球部部员们，还在沉默着。 大部分的人都不可置信地大张着嘴巴，不信眼前发生的事情。尤其是韭菜头金田一少年，他颤颤巍巍指着场内，问国见：“这、这两人真的是兄妹吧？” 红发少年花卷大贵吹了声口哨：“一点水都没放啊，这一球要是砸脸上……” 同为三年级正选的松川一静根据他的话想了想，忍不住说到：“好痛的样子，什么仇什么怨啊？” 众人齐唰唰地看向岩泉，岩泉抱臂站在场外，“我怎么会知道？” “你不是那根竹马吗？”花卷不放弃地说到。 刚发一球心情像很不错的及川扭头朝场边说到：“我都听到了哦，你以为幼驯染是读作‘居委会’吗？啊，小岩说不定意外的适合居委会啊。” 岩泉脸黑了一半，拳头痒，又想揍他！ 及川扭了扭脖子转了转手，望向黑桐郁。 即使在见识到绝对实力差距的发球之后，她眼中的战意也没有消失，及川莫名感觉她还有什么没有展现出来。 “刚刚那一球，”他朝黑桐说到，“你错过得分的机会了。如果你不去接的话，它就直接出界了。” 黑桐冷淡地回到：“之前说的是‘接’到你的球，飞出底线又不算。” “诶，你很清楚嘛。” 紧接着第二球、第三球、第四球，及川展现了他优秀的发球技术，黑桐在观察球落点的同时，又认为，如果今天脚才恢复刚开始打排球，即使是及川控球也不可能做到这样，很有可能周末的时候就好了，偷偷有训练来着。 对方越是认真，越是想把那份意志弯折，不论是及川还是黑桐，都是这么想的。 很快及川要发最后一个球了。 黑桐的视线扫过刚刚那些落点，大部分都在边附近，最后一球要确定她肯定接不到，如果她是及川的话，肯定会选择…… 她调出面板飞快地点下了之前系统发放的奖励，然后几乎是在及川发球的瞬间，就往底线左边角落跑去！ 站稳，弯下腰身和膝盖，然后伸直双臂。 球重重地打在双臂上，瞬间那一片又疼又麻，这个时候黑桐的脑袋里什么都没有想，身体仿佛有着本能的记忆一般，准确地做出了接球时应该有的动作。 敏捷又安静，像某种猫科动物一般。 只听到嘭的一声脆响，球高高的弹了起来，飞向本应该二传手站着的地方…… 那里没有人，排球不堪重力，落到了地上。 它反弹了几下，滚向一边。 整个体育馆里再次陷入了诡异地寂静中，二楼本来来看及川的妹子们你看看我，我又看看你，突然角落里有个妹子脸色绯红，她捧着脸自言自语般说到：“我感觉……及川前辈的妹妹，有点帅气啊。” 被她这么一说，另一些妹子们注视楼下擦汗、喝水、披外套的黑桐，动作怎么看怎么有股飒爽之感，那张漂亮的脸蛋再加上刚刚的出色发挥…… “好像确实……有那么点帅啊。” 被黑桐接下了那球，及川像个没事人一样从场上下来了，教练什么也没说，只要他再检查检查脚，如果确定没问题了赶紧滚回来训练。 明眼人都知道，之前黑桐提前就启动，明显在前几球好好观察过及川的动作。除开这些不说，凭黑桐那点基础，都知道运气成分占了不止一点两点。 再说了，谁知道这两兄妹再搞什么鬼，凭及川那种喜欢逮人小辫子的个性，和黑桐那不好招惹的样子，谁都不想掺和一脚进去。 黑桐倒是下场之后利索地向领队递交了入部申请，职位当然是经理一职。 及川适时地走了过来，压在黑桐的脑袋鞠躬，“沟口老师，虽然我的妹妹没什么用，不过进队当经理打杂我想她还是会做的。” 黑桐猛地抬起来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紧接着又把头低下去，“还请多多指教。” 担任着领队的一职的青年有些奇怪地来回看了两眼他们，不知道在演哪一出。他接过那张纸，“可以是可以……” “谢谢。” “谢谢～” 一句话两种语气说出来，十分迥异。当然黑桐是简洁的那个，及川才是语调里带波浪的那个。 说完这两人整齐划一地转身就走，领队没说完的话梗在喉咙里，差点没憋内伤。 黑桐则瞥了一眼及川，这人在和二楼围观的妹子们挥手打招呼，笑容爽朗得像另外一个人。黑桐迟疑了片刻，开了口：“你最后一球其实放水了吧？” “嗯？”及川笑眯眯地看过来，“放水？你说我？哈哈哈哈我看你刚刚是被排球砸晕脑袋了吧？” 黑桐懒得和他争，她接了及川那么多球，其实有明显感觉，最后一球的力度并不如之前的强，但也有可能是追求控球所以丢掉了力度。 她把刚刚行礼滑到身前的麻花辫甩到身后去，把东西清好后就先离开体育馆回家去了。 及川的脚好了，自然没有继续偷懒的理由。但教练在不确认他的脚完全好之前，只让他进行一些基础的练习。练习完毕后，及川和岩泉毕竟家住的近，两人结伴回家。 他们经过便利店买了个肉包吃，岩泉开吃前忽然想起来什么，问到：“她这算是重新开始打排球了吧？” 及川眨了眨眼睛，“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岩泉翻个白眼，继续说到，“其实仔细想想，又是你‘妹妹’又在开学受人议论的黑桐，进队当经理的话很多队员会看轻她的吧？能接下你的发球不但可以证明曾经有过排球的基础，还能给人以‘哇好厉害’的假象，毕竟很多一年级的都无法接住。” 及川笑眯眯地一口咬住肉包，含糊不清地说到：“小岩，你的脑袋本来就不好，干嘛要去用它呢，小心会烧掉哦？” “垃圾川小心我揍你哦！” “好疼！你已经揍了！” 两人的谈话还是以暴力结束，及川回到家里，发现厨房的灯亮着，他走过去一看，黑桐正在奋力地把便利店便当摆在碗里，见他回来，黑桐丝毫不尴尬，反而说到：“在微波炉里叮两分钟就能吃了，方便！快捷！” 棕发少年相当无语，“你小学上的家政课都喂给狗吃了吗？” 黑桐则反问，“你小学上的家政课也喂狗吃了吗？怎么不看你做一顿？” 被挑衅的某人撸起袖子说来就来，但刚拉开冰箱人就萎了。 除了鸡蛋，和饮料，啥也没有。拉开蔬菜保鲜室，里面只有一颗发了芽的土豆。 “算了，便利店便当就便利店便当吧……你别给我喝速溶味增汤，我可以自己煮！哼，当然不会煮你那份……” 相处依旧算不上和谐，但当两人坐在餐桌上吃饭的时候，及川喝了一口自己煮的咸了的味增汤，忽然意识到明天爸爸和阿姨就要回来了。 他能在扫把星光环下活到全须全尾见到亲人的那天，真是不容易啊，这么想着味增汤都好喝了不少。 可就在这时，房间里的灯倏地黑了下来，貌似停电了。 紧接着桌子开始摇晃，盘子碟子叮当作响，并且还有天旋地转的趋势。 “你别踹桌子啊！”黑桐说到。 “我没有。”及川立刻反驳，然而身为泥轰人，这情景他再熟悉不过了。他吞了口口水，尽量镇定地说到：“我想，应该是地震了。” 还没说完他就感到自己的裤腿被人拉了拉，只听到黑桐的声音从下方传来。 “别装逼了，快躲桌子下面来。” Chapter 050 有人逃命的速度比黑桐还快吗？ 及川认为这个答案是否定的。 饭厅里漆黑一片，桌子上的锅碗瓢盆叮叮作响，及川拉开椅子正准备躲下去的时候，他忽然想起了某个比眼前地震还可怕的事情。 “我怎么觉得停电和地震都是因为你的原因？” 黑桐不屑的声音隔着木板传来：“你倒是很封/建迷/信啊，我不是个定向扫把星么，停电还好说，地震怎么看怎么都是大规模自然灾害吧？” 还没等及川说话，黑桐哼了一声，“你也可以选择摸黑跑到客厅，躲在矮小的茶几底下，当然中途你会因为摸黑撞断几根骨头被几颗电灯泡砸到脑袋，我就不清楚了。” 除此之外还有可能路上滑到，最坏的可能是摔到后脑勺。及川光是想想就觉得后脑勺痛了起来。 想了想那个过程，及川还是躲到餐桌下面去了。 黑桐往旁边挪了一块位置给他。 对于不到一米七的黑桐来说，抱膝蜷在桌子下面，空间正好够，但对于一米八以上平时明显锻炼出了一身肌肉的及川来说，这位置就很有点憋屈。他平常一向话多，这次难得地安静了下来。 黑桐觉得很奇怪，“你不会害怕了吧？” 及川在黑暗中翻了一个她看不到的白眼，“怎么可能，这位置太小了。” “哦，你也可以选择出去。” “我看你是真的很想我去死一死吧？！”及川立刻就炸了。 他刚一炸完，就发现他的外套被带了一下，应该是被旁边那个人给牵住了，并且隔着衣料明显感觉那只手在轻轻颤抖着。 ……莫非，其实是她在怕黑或者怕地震？ 及川神色一凛，即使知道在目不可视的现在把头转过去没有什么用处，但他还是这么做了。 “喂，你没……” 话还没说完，黑桐毫无精气神的快速语句就把他的担心盖过。 “恶……这地震晃来晃去晃得我头晕，真的好晕……不行了我要吐了……” 及川：“！！！” 少年一个头两个大！这家伙怎么这么麻烦啊，桌子下面就这么点位置她吐了他坐哪儿啊？呕吐物上面吗？！ “别！你hold住！你……我我给你拿杯水！”说着长臂就开始往餐桌上捞，试图把桌上的水杯给捞下来。 “……你是要我给咽下去的意思吗？你这么说让我更想吐了……恶，要不把你的外套借我吧。” “水！水来了！”少年刚刚压根没在听，一杯水递到她跟前，这才反应过来她找他借外套，“你要我外套干嘛？冷吗？” 黑桐那边沉默了好几秒，在咕嘟咕嘟喝水。 很快她就把那杯水给干了，冰水确实让她舒服了很多，她舒服地舒了口气，淡定回到：“不，一点都不冷，我刚刚是在想要不然我可以吐到你外套的帽兜里面。” 它看上去很好吐的样子。黑桐想了想没把最后那句话说出来，怕这少爷干脆烧了那件衣服，衣服怪可怜的。 及川：“……” 语气如此理所当然到及川都开始怀疑人生了！ 折腾了好一会儿，手机消息上显示地震级数较小，问题不大，倒是黑桐闹得人心惊肉跳的。很快这波地震过去，两人手机刚收到可能有余震的通知，余震就准点来了。 之前那阵晃是让黑桐想吐，好不容易冰水把想吐的感觉压下去了吧，这波又让她想睡觉。综合起来，黑桐觉得有人晕车晕船，她可能晕地震。 再加上家里漆黑一片，又安静，黑桐的脑袋小鸡啄米一般点了好多下，最终脑袋一歪，睡着了。 并且毫无道理地侵占了及川的肩膀。 而某个因为更没道理的“体质原因”被欺负得很惨的人，毫无绅士精神地颠了颠肩膀，又颠了颠，可银发少女始终没有醒过来的迹象。她在睡梦中梦见自己在船上跟着风浪颠簸，此时正在经历着两个“大浪”，可梦中的她有着巨人一般的手，少女想都没想，一巴掌就把巨浪给拍熄了。 是的，现实中在漆黑的餐桌下，她一巴掌正打在少年的正脸上，非常用力。 及川额角青筋暴突，他在这一刻里，体会到幼驯染岩泉一的感受了，那便是——不揍不痛快！！！ …… 黑桐醒来是在一个小时后，这个时候他们还在桌子下面，但电已经来了。她耳边有小声打电话的声音，但因为距离很近，所以即使音量压的低，也听得一清二楚。 “嗯，我们没事，家里的情况还没确认，但根据刚刚的动静，可能就碎了几只玻璃杯。……黑桐？她在睡觉呢，对地震也睡着了，……你们回来的时候注意安全。” 接着电话挂断了。 黑桐已经彻底清醒了，她意识到自己正靠在某人肩膀上。她尽量淡定的把脑袋掰正，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可刚一挪旁边的少年就开了嘲讽：“你是猪吗？地震都能睡着。” 黑桐无言以对，她也觉得自己是猪。 但瞬间她就抓到了旁边那人话语中的漏洞，“你干嘛不叫醒我？” 棕发少年淡定地一挑眉毛，“我叫了，可你太猪了。” 黑桐：“……” 两人从桌子下面爬出来，因为刚刚的久坐，腿都有些麻。黑桐就近摊在椅子里等腿麻过去，这个时候她说到：“刚刚谢谢你借我肩膀。” 语气很诚恳，黑桐又不是不带脑，及川说是那样说，但真的不管她完全可以把她的脑袋掰到旁边的桌腿上。 两人争锋相对惯了，好好相处反而不习惯。 及川的腿也有点麻，他扶着桌子站着，正好可以俯视黑桐。可棕发少年的视线却移开了，他平淡地说到：“之前的赌约太幼稚了，仔细想想我这样成熟的大人根本没必要和你这种小萝卜丁计较，……算是一点赔礼吧。” 最后几个字很含糊，显然这个骄傲的少年对道歉不熟悉。 黑桐耸耸肩，但对于莫名坦诚起来的及川，她也很不适应，于是黑桐嘴欠了：“你的赔礼可真廉价……” “什么？！”及川眯着眼睛看着她，“你知不知道我的肩膀对多少女生来说是梦想啊！” “被你这么说出来，就很廉价了好不好？” “哈？” “而且你别嚣张，说不定你在学校最受欢迎的宝座哪天就被人抢去了。毕竟青出于蓝胜于蓝，前浪都是被拍死在沙滩上的。” 即使中间气氛有那么短暂一秒的缓和，狗改不了那啥的两人，令及川家鸡飞狗跳的日常仍然继续着。 只不过，本来无意义的吵架内容有些部分得到了应验。 第二天去学校的时候，黑桐先被莫名其妙地叫到了职员室。黑桐一肚子疑惑，在排球的世界里除了经理，她没有担任任何其他工作，为毛又被老师逮过去了？ 她刚一到办公室，黑桐就被班主任小野老师桌上那枚鲜红的锦旗给刺瞎了双眼！ 隔得老远都看得到，还红底镶金边呢！ 黑桐再走进一瞧，只见自己的名字正印在上面了。小野老师告诉她，由于上次她的英勇表现，捉住了混迹在东京xx区oo一带的地痞流氓，那人之前涉嫌闯空门、盗窃、抢劫等等一系列罪名，虽然是件不大不小的案件，但xx区警察局的同志们很感谢黑桐的配合！ 黑桐的嘴角抽了抽，这还不如给奖金来的实在呢。 这事还没完，学校首先在广播里通报表扬了一下，无聊了很久的校报记者们还有广播台的同学们，轮流给黑桐采访了一遍，进一步地把黑桐的英勇事迹扩散了一遍。 本来因为和及川的赌约加上出挑的外貌，在学校里已经够有名了的黑桐，这下子无敌有名了。 更令人猜测不到的事情还在慢慢酝酿着。 在办完一些行政类的手续，黑桐正式到排球部报道已经是周四的事情了，她小一号印有青叶城西标识的运动外套也发给了她，顺带还有替换的练习t恤，仔细摸摸手感挺不错。黑桐在感叹于学校真有钱啊的同时，周四放学那天，换上了那套水色运动服去了排球部。 刚一进去，还没来得及先找领队和教练报道，就有一名少女出现在她面前，根据领结颜色，黑桐知道这人是学姐，但陌生学姐来找她能有什么事？ ……只能是那个了吧？ 只有可能是那个了吧？！ 就是，“你趁早离开排球部我知道你的居心！”标准三流退流行言情剧的那种了吧！ 黑桐不知道为毛莫名兴奋啊！ 然而这名身高比自己矮了不少的，外表非常软妹的学姐，猛地一伸手，不是扇她巴掌而是递出了一个包装精致的塑料袋，里面满满当当装了不少饼干。 软萌学姐怯生生地说到：“那、那个，我、我擅自做了点饼干，还希望你能……” “交给及川？……我哥哥？”黑桐好心替她说到。 少女的脸唰地红了，她费力地摇了摇头，又摇了摇，百口莫辩那样委屈。 “不、不是的……我是专门做给黑桐你吃的。” 说完就一把塞到了黑桐的手中，转身就要跑。 黑桐双目大睁，她接过饼干条件反射地抓住了逃跑少女的手臂，指了指自己，确认到：“真的给我？” 少女用力点了点头。 黑桐继续指着自己，一脸认真地说到：“我可以现在打开尝尝吗？” 被那双清澈的红瞳认真瞧着，仿佛她的眼中全世界只有一人，少女的脸唰地红了，她再一次点了点头。 黑桐小心地拆开蝴蝶结，拿出一块咬了一口。 然后那张总是没有表情的坚冰脸，仿佛融化了一般，微笑了起来。 “很好吃哦。” …… 而训练场不远处注视着这一切的除及川以外的队员们，默默踢翻了面前的狗粮。 “真是够了，这家人到底是什么基因，分一点给我啊一点就好！” Chapter 051 黑桐上次收到手制饼干还是在黑篮世界，那个时候她刚出院，同班的间桐送给了她一袋作为出院礼物，后来被黄濑指出，间桐喜欢做饼干，送她很有可能是做多了。 也就是说，黑桐也从来没有收到过专门送给她的小饼干。 对于一个一心投入学校体育运动的繁忙经理，并且时不时还要和“校园偶像”们陷入到诡异的交往or多角关系中，黑桐以前的人际关系不可谓不惨淡。 说人话就是：她木有朋友。 在排球里她倒是有个偷偷帮她去“表白”的朋友间桐，及川说漏了嘴她最近才知道，黑桐觉得此人真实意图有待考证。 所以收到饼干的黑桐相当开心，忍不住微笑了起来，而笑起来时的圣光趁得本就不低的颜值蹭蹭往上涨，直接让学姐心跳加速脸蛋绯红，尖叫一声跑走了。 很快，学校匿名论坛上说黑桐人超好超可爱、面瘫脸反差萌的帖子莫名多了起来，经过了整整一个礼拜的发酵，现在青叶城西男子排球专用体育馆前，围观的妹子们不减反增。 黑桐也从一开始就那么一两个妹子围着她，到后来的一群，每天中午手制便当都是换着花样轮番来。 对于忽然红起来的状况，黑桐郁顶着一张面瘫脸表示—— 太棒了！！！ 中间也出了点小意外，前几天中午领队的沟口老师和她交代一些工作，是关于周末即将和乌野进行的练习赛。最近黑桐经常被当成展览品看，当时也差不多这种情况，不少学姐们叫她名字说着“好可爱”的声音令沟口老师有点点尴尬，于是黑桐被顺带教育了一下。 沟口老师的大致意思是，队里出了个受欢迎的及川，其实已经受到了很多不必要的关注，但因为他是队里不可缺少的战力，所以教练对他的容忍度还挺高的。 可是……经理不一样。 说到这里即使他不继续说下去，黑桐也懂了。她还在想这该怎么办，总不能还是说出那句“你们喜欢我哪点我改还不成吗？”的名台词吧？巧就巧在，有一名学姐当时勒令叽叽喳喳的妹子们安静，于是大家都听到了谈话的内容。 消息总是发散式传播的，大家比黑桐还担心她丢掉了经理的工作。黑桐要是不当经理，平时在班上更难被捕捉到了，还不如放在体育馆里，二楼的视野很不错呢…… 群众的力量十分强大，从那天起黑桐的粉丝莫名整合了起来，完全不是隔壁某个人的迷妹们可以比的。 面对这个发展，黑桐自己也一脸懵逼。 ……总觉得按系统那尿性，是不会给她什么好日子过才对啊。 可是，红了就红了吧，每天都有手制甜点、便当吃，黑桐的心情持续性愉悦着，连和及川的日常互喷都无法影响。 这种隐隐超过及川彻的人气，令青城的各路队员们不得不服。大家都在纷纷议论： “这家人什么基因？简直开挂。” “可恶我长这么大都没收到过手制便当呢！” “手制便当绝对是垄断行业！” 花卷和二年级的矢巾还演起了赛前虚拟女友送护身符加油打气的小剧场，金田一倒是时不时偷看两眼黑桐，紧接着猛地回头，一脸认真地问国见英：“你说，我现在开始学做便当还来不来得及？” 国见少年淡定地敲了他一下，“你醒醒。与其想着怎么做便当，不如好好开始和人家说一句话怎么样？黑桐还以为你对她有意见呢。” “诶，她问起我了？” “……” 面对智商已经没有了的人，国见不想说话。 在青城彻底变成红人，周末的时候黑桐迎来了来打练习赛的乌野。给出的剧情里，乌野在夏季宫城县预选中输给了青叶城西，止步八强，即使乌野是主角学校，但黑桐的目标一直是在白鸟泽身上。黑桐并未把剧情透露给任何人，这并不是系统赋予她身为玩家的“优越感”，反而只是为了补足她的短处。白鸟泽和青城是老对手了，黑桐每天跟队训练，很清楚他们掌握的讯息远远大于自己知道的讯息。 更重要的是，她觉得这些少年所追求的东西，其实与剧情里的输赢，没有太大关系。 追求胜利，但不执着于胜利。 她需要少年们的胜利去完成她的“游戏”，但她不会执着于此。 因为黑桐觉得自己很累了，是一种精神上的疲劳，她有一种感觉，如果这次仍然不行的话……那她会选择放弃的…… 周六的下午，乌野的大巴驶入青叶城西校内。这天身为队长的及川去细致地检查之前受伤的脚去了，打杂役黑桐把乌野排球部的众人带到体育馆。 黑桐虽然感觉路上被几道视线使劲看了，隐约还能听到“哇，原来青城也有经理。”“经理也是个美人！”“你觉得和洁子学姐比起来，谁好看？”之类典型男子高中生日常式对话，不过总体而言，双方相安无事。 一到体育馆黑桐就看到一颗橘色的脑袋飞快奔向了厕所，她本来正要光荣完成使命时，接到了久违的系统任务。 【支线任务—— 亲爱的玩家， 你好。 同样身为经理，为促进经理之间的友好交流，请要到乌野排球部清水洁子的手机号吧！完成奖励：金手指碎片（1/3）】 黑桐一转身，首先收获几枚立刻立正站好的傻瓜，她扫视了一眼很快把视线定格在后方黑色中发，戴着一副无框眼镜，唇边有一颗痣的美人身上，她就是清水洁子。 银发少女立刻走到她面前。 要妹子电话算什么，就算要她把在座乌野全员的电话要一遍，她连眉毛都不会抬一下！ “清水学姐你好，敝姓黑桐。请问可以和学姐您交换一下电话号码吗？”黑桐先向她行了个礼，但并没有直起腰，只是抬起脑袋望着美人眨了眨眼睛，再次探寻地问到，“可以吗？” “那个……”对方仿佛冰铸的美人说话了，有些为难。 黑桐直起身板，有些为难地说到：“因为我今年刚刚担任青城的经理，也没有前辈带，有很多事情都不知道找谁商量啊……今天一看到学姐就觉得，‘啊，太好了’，学姐你就像光一样。” 她话音刚落就听到一个和尚头在旁边激动地喊到：“我懂的！我懂的！我看到洁子学姐的时候也是这样的感觉！” 说完还给她竖起了个拇指！ 可这时黑桐目不斜视，直视着清水洁子仿佛这个世界只剩下她一个人一样，清水竟然被这道视线注视得脸上热了起来，她点了点头，掏出手机和黑桐互换了号码。 黑桐摆摆手开心地走了，既是因为完成了任务，也是因为拿到了美人电话。 据她所知，有个人以前可没要到呢…… 她刚一走，乌野的主将泽村就挠了挠脸，“我怎么感觉，清水被青城的那个经理给调戏了？” 旁边的菅原也干笑了起来，“原来不是我一个人这么觉得啊，幸好田中单细胞，不然他在学校里不止要防男生，女生也要防一防。” …… 很快时间飞逝，一下子来到六月，因为即将进行夏季宫城县预选，一般这个时候各个高校的排球部都会举行一次集训。 说是集训其实就是趁着放假的时间封闭搞个突击训练，像青城这样的学校合宿期间与其他学校的练习赛少不了，甚至与大学生队伍的练习也很常见。打杂役黑桐也拎着包去集训了，不过因为就她一个女孩子，一人一间没什么生活不便的位置。 就是做饭这茬黑桐实在不拿手，也不好意思拿自己的手艺荼毒那些训练完毕饥肠辘辘的少年们，她请了同班的间桐来帮忙。 下午训练刚完毕，间桐在厨房里忙活着，黑桐时不时给她打打下手，天气渐渐热了起来，炉子上炖着的咖喱热气逼人，黑桐百无聊赖地搅着咖喱，额头流下汗来。 最近满脑子都在围绕着排球转，黑桐在思考一个问题。及川彻那样的人，从初中开始就一直想赢牛若，初三那年最后的比赛拿了mvp，北川第一却输了，这个奖意味着及川已经发挥到极致，是队伍的力量不足。 白鸟泽也曾向及川彻伸出过橄榄枝，但因为少年的意气，及川并没有去白鸟泽而是选择了大多数北川第一队员们会去的青城。 这是一支倾尽他的三年打造出来的队伍，然而黑桐知道，他的努力并没有结果。 黑桐在想，如果要赢白鸟泽，从最简单的思路去考虑，首先需要提升我方的攻击力，也就是需要一名攻击力强的主攻手或者副攻手。 其次，需要削弱对方的攻击力。 白鸟泽是一支风格非常明显的球队，那便是——以牛岛若利为中心。 牛岛若利个人实力很强，今年已经入学日本u17国家队，是白鸟泽当之无愧的ace。没有机会的时候ace创造机会，僵局的时候ace打破僵局，牛岛作为主攻手绝对的个人实力，确保了白鸟泽的绝对胜利。 “黑桐……黑桐！关火！咖喱要糊了！” 想着入了迷的黑桐，闻到一股糊味才注意到旁边间桐的声音，她整个人仿佛过了电一般跳了起来，快速把火关掉。慌忙间手碰到了锅壁，烫了一下，她赶忙打开水龙头冲洗。 这时围裙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黑桐用另一只手接了起来。 “喂。” “喂。”一道低沉的男声在耳边响了起来，黑桐忽然想起了那天满月下盛开的樱花。 “我现在在仙台市，排球队在合宿。”那边简明扼要地解释到。 黑桐没做声，等着他继续说话。 果然电话那边的黑尾铁朗继续说到：“我好像……迷路了。你能过来一下吗？” Chapter 052 迷路？ 首先黑桐就是一个大写的不信，再次迷路了还有手机地图呢，总比人肉地图来得靠谱吧？ 见黑桐这边没回话，那边立刻补充到：“我在你学校附近迷路了，之前你去音驹的时候掉了一个护腕，我这次顺道拿来给你。” 黑桐这才问到：“你在哪？如果不知道地名的话，周围有没有什么标志性的建筑？” 果然黑尾那边报了一个地名，黑桐重复了一遍，便把电话挂断了。 银发少女一边取下围裙，一边向间桐说到：“抱歉，我忽然有点事要出去一下，咖喱……只是底下焦了一点，凑合一下给他们吃吧，也没时间重做了，饿成那样估计他们把这锅生吞进去都没问题。” 间桐的重点不在咖喱上，她轻轻拉了一下黑桐，问到：“很着急吗？” 其实也不是什么急事，但除开这个时间她也没有空余时间。可黑桐不愿意和间桐说太多，她只是点点头，匆忙地离开了。 她离开没多久，饥肠辘辘的大部队就涌向了饭厅，不少少年都挺不错，主动帮间桐的忙。和岩泉一起走进来的及川，在餐厅里扫视了两眼，没看到那个显眼的银色脑袋。他走到间桐身边，先和她聊了两句最无聊的天气，然后状似不经意地问到：“黑桐呢？” 栗发少女先是看了他一眼，视线飘了一会儿，又很快垂下了眼睫。她是知道的，自从上次她擅自向及川学长“表白”黑桐的心意，再加上两人现在又是兄妹的关系，黑桐在知道她所做的事情以后，虽然态度上没有明显变化，但间桐还是觉得黑桐在怪她。 所以这个时候即使从她本心上来讲，她是很想告诉及川学长黑桐的去向，但理智告诉她她不能这么做。 “拜托了。”及川双手合十，表情卖萌得很到位，“其实我不小心把钱包放她那里了，要是不找她拿回来恐怕连运动饮料都没办法买诶。” 说完还要做个喉咙冒烟的动作，好似状况十分紧急。 但仔细想想，这理由太扯淡，只不过深情并茂得很能忽悠几个无知少女，要是被黑桐知道了这事，她准觉得这个世界欠及川一个奥斯卡。 间桐抿了抿嘴，她瞅了一眼及川，又瞅了一眼他，最终负罪一般垂下脑袋，声音闷闷地传来。 “我听到她好像去了……” 她把听到的那个地名报给了及川，他道谢后不急不忙地走出了餐厅。 其实他几分钟前在操场的时候，就远远地看到了黑桐离开学校，果然到餐厅一看，人不在那里。及川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嗅到了那么一丝可疑的气味……这就感觉看解谜游戏一样，撩拨得人欲罢不能，不看到谜底不会罢休。 那个地址离学校很近，是步行就能到达的距离。鉴于两人几乎是前脚后脚离开学校，及川就光估算自己的腿长，也能走的比黑桐快，应该不会跟丢才是。 而他刚出校门，就被岩泉一喊住了。 “你去哪？等下晚上不打算自主训练了吗？” 及川像是只被猫逮住的耗子一般条件反射地想装死，他挠了挠脑袋，打着马虎眼：“啊，看今天天气真好啊，真想出去散个步，小岩你要不要和我一起？” 名侦探岩泉压根不跟他绕弯子，“你妹妹就是去见个朋友，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行为就和跟踪狂没什么区别？” 及川：“……” 为毛在捉他短处方面，岩泉永远这么在行？ 他干脆放弃了辩解，一脸八卦地看着岩泉，看得岩泉想抽他！ “我有预感，这次这个真的不一般。我实在太好奇了，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看上黑桐？小岩你不好奇嘛？” 这次换岩泉无语了，他觉得及川可能是记恨黑桐抢走了他的粉丝，毕竟在这些无聊的事情上面，及川彻永远展现出非一般的热衷。他对及川的恶趣味还有无聊感到深深的无力，那货还在努力辩解着：“你看，那可是黑桐啊，除了脸以外真的就没可爱的地方了啊！等等……对方未必是个抖m？只能是抖m了吧？” …… 另外一边，黑桐很快就找到了黑尾。这人估计也才训练完，中途告诉她他去了一家快餐店，黑桐进店的时候这人正在点餐，身高很显眼乱糟糟的头发也很显眼，黑桐一下子就注意到他了。 天气已经很热了，少年穿了件黑色t恤，莫名很显身材。本来身高就出奇的高，再穿暗色的衣服，更加给人不好招惹的印象，他身后的妹子即使排着队，也离他足足两米远，并且周围并没有人想插队。 黑尾也很快发现了她，他朝她比了个手势，示意她去找个空位坐着。 一会少年就端着两个餐盘出现了，一个堆得和小山一样高，还有一个普通人分量，黑桐估摸着后者是自己的那份。 果然普通人分量的餐盘轻轻推到了黑桐面前，正好都是黑桐喜欢吃的东西，还有一杯黑桐特别喜欢的草莓奶昔。 连口味都知道的这么清楚……看来他们之前是真的很熟啊。 黑桐咬着吸管喝了一口，冰凉香甜的液体滚入食道，祛除暑气的同时，黑桐感觉刚刚热起来一点的脑袋，也跟着冷静了下来。 然后她抬头正要把钱给他的时候，猛然发现黑尾在看着她。 他刚刚一直在看着她喝奶昔？ 答案是肯定的。 黑尾被发现了也只是微微一挑眉，很淡定地从口袋里掏出个护腕，“给你。” 黑桐的脸却猛地烧了起来，她默默地捏住那个护腕，忽然想到了满月的那个樱花盛开的晚上。 离那天也快两个月了啊。 那天黑尾在说完近乎是告白的话语后，又淡定地把话题挪开了，并不给她太多尴尬的时间。之后少年一路送她回家，却在她抬手拨掉头顶的樱花花瓣时，忽然勾起她的下巴，落下一个十分克制的吻。 他的手的温度很高，略有一些用力，气息很浓烈，但吻却像是蝴蝶亲吻花瓣一样。 然后他微微眯起眼睛，视线非常灼热，却在下一秒的时候突兀地把视线挪开，然后转身挥挥手离开了。 黑桐沉默着捏紧了身侧的裙摆。 即使他离开了，但独属于少年的气味仿佛还在黑桐的鼻尖萦绕着。 今天他还是以这样的视线注视着她，猎豹一般的眼神，懒懒的但不容忽视，并且他的态度坦坦荡荡得令黑桐觉得自己才是幼稚的那一个。 ……真的好久没有这种，被他人玩弄在鼓掌间的感觉了。 黑桐的脸还在烧着，她侧过头拿冰奶昔贴在脸上，试图缓解那份热度。半晌呼吸正常了起来，黑桐把杯子挪开，杯壁的水沾到脸上，黑桐还没来得及擦去，就见黑尾伸长手臂越过餐桌帮她擦掉了。 还用手捧住她的脸仔细瞧了瞧，不知道是在观察自己的“杰作”，还是欣赏黑桐漂亮的脸蛋，好一会儿终于勾起嘴角，满意地放开。 然而此时黑桐却眯起了眼睛。 因为她好像、貌似，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棕色的头发、即使坐下也鹤立鸡群的身高、还有无比眼熟的运动服…… 及川彻怎么在这里？ 巧的是，她注视着及川的时候，某个鬼鬼祟祟一直往这边偷瞄的人，视线堪堪与黑桐的视线对上了…… 某人迅速把视线移开！ 一秒后反应了过来，他亡羊补牢地装出一副吃惊表情，示意着这只是个巧遇。 很好，非常好。 黑桐确定了，及川彻绝对是跟过来的。 棕发少年这时站了起来，不慌不忙地朝黑桐他们走了过来，少年伸出一只手挥了挥，笑眯眯的很和善：“呀，真是巧遇。” ……还真巧呢，能把跟踪说成巧遇，这人脸皮简直了。黑桐此时真的认为，及川彻以后去混演艺圈说不定还能混出个奥斯卡来。 “这位是？”棕发少年继续问着，丝毫不受黑桐的白眼影响。 “音驹的黑尾，黑尾铁朗。”黑桐淡定地介绍，语毕她又向黑尾介绍及川，“这位是及川彻，嗯……” 毕竟姓不一样，解释起来很麻烦，她犹豫了一下不知道怎么说明两人蛋疼的兄妹关系时，只听到及川自己补充到：“这家伙的哥哥，至于姓氏不一样是家庭原因。” 黑尾恍然大悟地看着他。 接着气场分外不良的黑尾少年笑着站起来，硬生生地憋出了点和谐气场，他比及川高了几厘米，微妙地可以俯视及川。黑尾强行握住及川的手，说到：“黑桐的哥哥啊，久仰久仰。” 即使努力让气氛和谐下来，但哥哥那个词莫名有股挑衅的意味在里面，及川不禁火大了起来，瞬间觉得这个词太气弱了！但越是火大他越是笑得完美，都快要皮卡皮卡地闪着光了，只听及川说到：“那这位呢？不知道从哪个学校里冒出来的不知道什么人。” 啊，这家伙略有点欠揍啊。 握着手的两个人，“心有灵犀”地同时想到。 Chapter 053 及川刚说完“不知道哪个学校冒出来的不知道什么人”之后，忽然对“音驹”还有“黑尾”这两个词有了印象。 这大概还要追溯到两个月前，他和黑桐的一次谈话。 黑桐三言两语鄙视了他的帅气长相，非要说有一股奶油气，当然他立刻很不服气地问她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当时黑桐提到了的人，就是音驹的黑尾啊！ 可那个时候根据她的语气，不像是和黑尾很熟的样子，怎么今天一见现场气氛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及川瞬间想明白了，每半个月都要回一次东京的黑桐，就是去撩汉去了呗。 简单明了！ 黑桐无语望天，明明两个人都和她不是交往关系，为毛她又嗅出了修罗场的气息？难道她自带特殊的修罗场技能吗？ 看来定位黑尾之于她身份的问题她是逃不掉了，黑桐斟酌了好久，觉得孤爪研磨口中的“拒绝”应该不会有假，她回答到：“黑尾君是……我的好朋友。” 一旁的黑尾铁朗就这么被发了一张朋友卡，而且还是至尊vip好·朋友卡，他其实相当不开心，归根结底说回上次那个拒绝，把它理解成考虑考虑也是完全可以的啊！ “诶，好朋友啊。” 及川默默地在心底鄙视了一下黑桐的进度，都两个月了还是好朋友，真是愧为充满魅力的及川家人。于是他看了黑桐一眼，但在黑尾眼中他的眼神充满了不怀好意！ 据黑尾所知，黑桐父母离异并且是家中的独女，忽然冒出了个“因为家庭原因”的异姓哥哥，只有一种可能了吧。 黑尾少年发质比较硬，晚上睡觉睡相也不太好，一头头发总是乱糟糟的，掰都掰不回来，他看光是看及川弄得特别顺溜的发型就不顺眼。但不管怎么说，这位及川彻可是比他还惨，因为及川手上是一张哥哥卡，还是名正言顺盖了法律的红戳的。想到这里黑尾看他完美的发型也顺眼了一点，露出了个微笑。 但黑尾错估了自己“和善”的微笑了，因为在对方眼中，这tm又是一个挑衅的微笑！ 及川这人看上去很聪明很冷静，不过十七八岁的男孩子也容易血气方刚，说人话就是被挑衅了一点也不奇怪！ 他张嘴就来：“贵校最近战绩还好吗？我记得好像不止乌野一所学校被称为没落的强豪啊。” “啊啊，我还记得宫城县近年来的代表学校一直是白鸟泽，你在担心别人学校的时候，不如想想怎么打败牛若？” 黑尾往卡座里一靠，双手插在裤袋里，鼻梁高轮廓深，总攻气场相当足。 没落的强豪直戳黑尾痛点，别看黑尾铁朗长了一张坏人角色的脸，但实际上少年他是想完成老猫又教练一直以来的心愿——在全国大赛的正式赛场上，进行一场垃圾场对决。（注：乌野谐音乌鸦，音驹谐音猫，两方比赛被称为垃圾场的对决。） 坐在一旁的黑桐捧着奶昔，瞠目结舌——这么快就掐上了？她又吸了一口奶昔，可杯子里已经空了，发出了空响声，少女灵机一动：“好巧，你们都是打排球的，要不好好交流一下？” “米卡萨。” “摩腾。” 他们说的是排球的常见品牌。 果然两方也迅速开始交流起来，只不过脱口而出是对家，真是好不对盘。 听着黑桐都开始尴尬了起来，她觉得自己现在就是一个活生生的浇油器，每说一句话都能成为新的战点，她嘴巴紧闭，干脆不说了。这个时候黑桐的肚子咕噜咕噜地叫了起来，她把喝光了的纸杯摆在餐盘里，开始拨开汉堡的包装纸。 芝士和牛肉的香气混合在一起，令黑桐食指大动。她一边围观这两个超过一米八的大个子们互掐，一边嗷呜咬了一口。 啊……太好吃了！垃圾食品果然在肚子饿的时候能满足人类对碳水化合物的需求…… 那边从排球用具吵到电音组合。 黑尾喜欢长发的樫野有香，及川则更喜欢短发的大本彩乃。 就组合成员的头发，两人又开始辩起了长短发问题。黑尾坚持女孩子长发好看，及川就算是只是为了叫板，也要说短发好看。 而默默吃着东西围观这一切的黑桐，忽然觉得看人吵架好下饭哦。 ……也有可能是她饿了的关系。 好一会儿在这两人“要打架吗！”的叫嚣声中，黑桐估摸着他们已经忘记之前吵架的初衷。少女咽下了最后一口食物，淡定地擦了擦嘴，她双手交叠支着下巴。 “要打的话……”黑桐冷静的声音破空传来，在热烈的吵架氛围中十分突出，“你们干脆打个练习赛好了。” 两人齐刷刷地回头看着她。 黑桐继续说到：“打架进了警察局，还可能影响队伍今后的比赛。好巧你们都是打排球的，要打当然是打比赛了。” 黑尾和及川一脸懵逼。 老实说脑袋有点缺氧，之前为什么看眼前这人不爽的理由已经忘的差不多了，但看他不爽的本能还在，这时黑桐又说到比赛…… 比赛一向能发泄青少年们过剩的精力。 两人都轻轻哼了哼，“比赛就比赛。” …… 黑桐找黑尾要了音驹教练的电话，决定回去和教练商量一下。黑桐同黑尾道别后，转头追上了及川的背影。 确实如及川溜出来的理由所说，今天的天气很好，散步是个不错的选择。黑桐刚刚吃饱，走一走正好消食。 及川还在延续之前的坏心情，然而吵架后只觉得肚子更饿了，他走进一家便利店里买了两个饭团。 黑桐陪他坐在便利店里吃饭团，这人还气鼓鼓的，并且吃得很急，差点没呛到。黑桐把茶递给他，忽然说到：“我发现，你这人在除了排球以外的事情上，做事都很迂回。难道二传手心理战术玩太多，都属于心脏流？” 及川已经懒得回喷她“你才心脏”了，他觉得今天已经吵够了一年份的无聊架，再吵下去真的中二毕业不能。 “快晚上的时间，忽然被个陌生人叫出学校，又是集训期间不回家，万一走丢了等发现再到报警都得拖到深夜。我怎么忽然觉得，你对这个便宜‘哥哥’的职责，干得莫名很顺手啊。” 及川这才看了她一眼，“你脑补太多了。再说你诬赖二传手心脏之前，应该先去看看隔壁学校我那个可爱的学弟，有比他还单蠢的人吗？” “有吧，日向小不点不也很单纯。”黑桐适时地附和他转移话题，不过既然他都强行转移话题了，黑桐基本确定自己并不是脑补太多。 这个人其实比想象中要温柔很多。 两人还没来得及回学校，及川就被岩泉一个电话给差点吼得耳膜穿孔。他们看看时间，也确实不早，自主训练的那批都快结束了。不过岩泉不只是为了骂一下那一支各种欠的竹马，他用别人的手机发过来了一长条短信到黑桐的手机上，然后同及川说：“买回来！” 黑桐目测那是大家加餐用的，平时这项工作都是大家一起石头剪刀布，筛到谁就是谁跑腿。 “小岩你求我我就去买，不然别谈。”某个人欠揍本性丝毫不改。 然后，啪嗒—— 电话被那边利索挂断！ 棕发少年盯着手机两秒，紧接着耸耸肩装作什么也没发生地说到：“小岩还是那么暴躁呢。” 说完却走进了便利店里。 黑桐也耸耸肩，“……有些人也是教科书一般的口嫌体正直啊。” 那天晚上回到学校以后，黑桐还在犹豫怎么和教练表明同音驹打练习赛的意愿，总不能说，我们队的队长和对方队的队长今天在快餐店里吵架了，差点就要打起来啦，我建议打架不如打比赛，大家拿真才实学说话！ 光想想都只觉得会被教练念到死…… 黑桐在办公室门口像只小蜜蜂一样成八字形状绕路，正巧入畑教练和沟口老师商量着是不是出去买点啤酒喝，他们推门出来的时候正巧看到一抹白色身影，结结实实地吓了一大跳！ 老实说，黑桐的银发红眼睛，白天看又稀奇又好看，晚上在黑乎乎的走道里，红色虹膜里闪着一抹寒光，身形又十分纤细，着实像一只女鬼。 “什么啊，原来是黑桐啊！” “那个入畑教练……” 人到中年心脏有些不太行的入畑教练拍了拍胸口，还没等黑桐说完，就交代到：“对了黑桐，后天下午原定不是体能训练吗？现在改成了和音驹的练习赛。刚刚及川和我说了，真难得那家伙竟然会和东京的学校也有联系。” 黑桐：“……哈，……嗯，好的。” “你有什么事吗？” “没……”黑桐摇摇头，转身走了。 这下换入畑教练满头都是问号，他们队里唯一一名外貌和内心一样正经的队员过来干嘛？难道是专程为了大半夜吓人的吗？？？ …… 集训的时间如白驹过隙，一下子就来到了音驹和青城打练习赛的日子。 因为音驹还和宫城的其他几所学校约定了打比赛，他们集训期间大部分时间都在宫城县内进行。音驹所在的体育馆也离青城不远，这天早早地就来到了青叶城西。 这次黑桐是在体育馆门前迎接他们的。但还没来得及和熟悉的黑尾、研磨挥挥手，就被那个莫西干头的“原来青城也有美女经理啊！就我们学校没有！不公平！”的巨大噪音给吓得浑身一僵。 她见到黑尾狠狠敲了敲那个莫西干头的脑袋，喝道：“别忽然大吵大叫。” 紧接着高大少年的视线就精准地落在她身上，却继续对莫西干头说：“你这么羡慕别人学校有美人经理，你也可以劝别人学校的美人经理转学啊。” 黑桐：“……” 只见莫西干头抹了抹眼泪，伤心地说到：“和美人经理搭话什么的……这对我来说，难度太高了……” 黑尾嘴角抽了抽，这个没用的东西！ Chapter 054 这名莫西干头是音驹的主攻手，叫山本虎，二年级，和孤爪研磨同年。但由于发型原因显得又老成又不良，看上去像研磨的学长。并且山本虎直男得堪比一根擎天柱，空有一身撩妹意愿奈何没有撩妹勇气，当然勇气都没有就别提什么技巧了，和队里某个看上去很黑，其实肚子里也全都是黑水的人不一样。 孤爪研磨慢吞吞地走过来，犹豫了片刻同黑桐说到：“上次谢谢你的布丁，很好吃。……可以告诉我在哪家买的吗？我也想买一些。” 他很少看着对象的眼睛说话，视线飘来飘去的，交叠的食指也在咕噜噜地打转，声音软软的糯糯的，很可爱的样子。 黑桐也不记得在哪里买的了，毕竟那个位置是她迷路的地方，不过她倒是在钱包里留了一张那家店的集点券。 “那家的卡我放在钱包里了，等下拿给你。” “嗯，谢谢。”布丁头少年点了点头，正要走进体育馆时，忽然一道黑云压了下来，黑桐光是凭那种压迫感都能知道来的是谁。 ——黑尾铁朗。 “你什么时候给研磨布丁的？怎么没见着给我一个？”某人颇有无赖气息地说到。 “就是那天我找你练球的时候……” “啊！”软糯的少年音连忙打断黑桐的话，代替她说完，“那天我找不到充电线，回学校拿的时候，黑桐给了我布丁。” 说完拉了拉黑桐的衣角，示意她连忙附和两句。 黑桐恍然大悟，那天孤爪研磨正好看到她换衣服，这场景实在尴尬，某个身心皆不像他的那根竹马那样流氓的少年，不想回忆起来，更不想让他那根竹马知道。 “对，就像他说的那样。”黑桐面上纹丝不动，淡定说到。 黑尾的视线在两人之间巡礼，研磨别开视线不肯看黑桐，也不肯看黑尾，黑桐的眼神倒是坦坦荡荡的，但这份坦荡根本无法作为依据……要说为什么的话，那是因为黑尾清楚黑桐即使道行嫩了一点，但她也是那种不会将想法完全表露在脸上的人。 那天他和黑桐在学校里分开的时间只有黑桐换衣服的时候，再看研磨的这个态度…… “你不会拿充电器的时候正好看到她换衣服了吧？”少年即使吃惊，但仍然压低了声音询问。可这世界上本来就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还有一个人本来就有心在听…… “哈？！”黑桐的便宜哥哥跳了出来，指着布丁头少年却义正言辞地对自己真正看不爽的那位说到，“你们学校的人就都有偷看女生换衣服的癖好吗？” 这地图炮开的好，一下子就煽动了本就很热血的山本虎，他马上跳出来捍卫同学兼队友的人品！ 及川吵够了一年份的无聊架，当然这次不会自己掐，他立刻又去煽动本来就是黑桐颜粉的金田一…… 场面立刻热闹了起来，暴风眼中心的黑桐和研磨，十分无力。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都在对方死掉的眼神中读出了“随他们吧天气这么热也不嫌累的慌……”的讯息，他们掉头就走。 黑尾在得知真相的那个瞬间，首先竟然怪自己有那个贼心没那个贼胆，但此想法也就出现了一秒钟，很快被他摇出了脑海。 研磨在逃离风暴中心后，回头看了黑尾一眼，不知为何一下子负罪感爆棚，他又一路小跑到他跟前，决定认真地解释一遍。 “阿黑，那天我没想到活动室会有人的，一推门就就看到黑桐在换运动裤，不过我意识到她在里面就立刻出去把门关上了。” 研磨口中的场景立刻在黑尾脑海里测试了一遍…… 黑发少年神色淡定地问到：“有一点我很好奇……” “……该说的我都说了。” “那天她穿什么颜色的内衣……” 两道声音同时响了起来。 研磨缩了缩肩膀，把脑袋埋得更下。 黑发少年循序渐进地引诱，声音比魔鬼还魔鬼！ “看都看到了也没办法，但我只想知道这个了。” 研磨：“……” 布丁头少年的心里也绕起了小九九，身侧的手握紧松开，握紧了又松开，终于少年以蚊子般大小的音量说：“粉红色，绑带的……” 黑尾的瞳孔倏地一缩！旋即他就提起研磨的衣领，露出一抹恶笑，“你还记得啊！样式你都记得啊！就算是幼驯染也给我忘掉！” 孤爪研磨：“…………” 那能有什么办法，当时黑桐正好侧面对着他，那个蝴蝶结那么明显，想不看到才难吧…… 默默把头侧向一边的布丁头少年，在心中喃喃自语：刚刚阿黑绝对是钓鱼执法啊钓鱼执法…… 把身后一切闹腾全部无视了的黑桐，压根不知道自己那天穿的内裤样式已经走漏了风声，她迎来了两名送来西瓜的学姐，说是给排球队解暑用的。 啊啊，相比起来这些学姐们就是小天使啊。如此想着的黑桐微笑着向她们道谢，又引发了一阵“哇黑桐真的好可爱！”“好想捏脸哦！”等学姐们的日常言论。 黑桐迅速恢复到标准的面瘫脸，去水池边切西瓜去了，她在脑海里把那群人的脑袋一个个复制粘贴到几只西瓜上，拿着三十厘米长的西瓜刀切切切剁剁剁，感觉异常带劲！ 当她再次回到体育馆，两方已经开始做起了准备活动。双方教练在场内指挥着队员们练习最后的发球、接球。黑桐找出了自己的小本本，准备开始日常的数据记录。 之前在网王的时候，黑桐就跟着柳莲二学过一段时间，即使两种球类不一样，但方法仍然相通十分好用，前不久教练还说她上手快整理的资料方便易懂。 黑桐埋首于小本本内写写画画的，补充之前记掉的东西，她写的很急，就怕下一秒又给忘记了。而正在这时，一颗流弹笔直地飞向她的脸！ 她平时躲这样打飞的球躲的很利索，然而眼睛不长在脑门上，看到这一幕的众人们除了“啊！”几乎来不及出声提醒，只能眼睁睁地看到黑桐被砸…… 而这时，一道黑影安静又敏捷地蹿过来，伸手打掉那颗流弹！ 排球掉到地上，发出好大一声响，示意刚刚那球力道极大，速度极快。 黑桐这才猛然回神，抬起头来。 她看到穿着红色音驹队服的黑尾，正俯视着她，呼吸一丝不乱地问她：“没事吧？” 黑桐：“……没，没事。” 场边的人提着的心放了下来，都齐齐呼出一口气。黑桐的视线注意到场边滚远了的那颗排球，这才意识到刚刚要不是黑尾，自己又要被排球砸脸了。 她还没来得及和黑尾道谢，就听到黑尾指了指脚下，调侃到：“青城的经理怎么站在音驹的半场内？还是说你想转学？” 说完还要露出个纯良的微笑，显示出七颗白牙，意示着音驹待遇相当不错。 黑桐嘴角抽了抽，“不，我在青城待着很开心。” “啊，遗憾。” 说完少年继续回球场热身，然而全程注意到这边，与及川同年级的几位队友们，不客气地补了自家二传手几刀。 “诶，你妹妹又被那个高个子撩了诶。” “嗯，是又·被撩了……” “挺般配的不是吗？” “希望这种性格的你，不要插手别人的恋情，小心被驴踢哦！” 及川很不满他们的言论，“我到底哪种性格啊！” “就是……” 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齐齐下结论—— “打人喜欢打痛处的欠揍性格，再这样下去真的没人和你做朋友的！” …… 不一会儿练习赛正式打响，在其他奇怪的地方积累了不少仇恨值的青少年们，终于有个正式的场合在发泄他们过多的敌意……啊不，精力了。 音驹队员们的接球高出平均水平，攻击上面稍显弱了一些，但这一点上其实青城也有类似的隐患。音驹的二传全场观察的都很仔细，十分冷静，然而青城配合出彩，二传手则更加老谋深算。 黑桐一边看比赛一边记录，还是觉得身为二传手的及川果然是他们之中最心脏的一个。 两队一共打了两场，共六小节，青城以微弱优势取得了胜利。双方列队完毕，整理好东西后，夕阳已经染红了天空。 两场练习赛打完，少年们已经没了一开始互掐的劲，并且还有点惺惺相惜的意味，……当然这要除开最早就对上了的两人。 及川和黑尾身为队长，赛后握手的时候像在掰手腕，笑得还很黑气场十分可怕。 离开之前，黑尾在运动仓库里找到了整理器材的黑桐。 当时夕阳染红了她的银发，少女正蹲在台阶上面对着一堆排球数数。 黑尾啧啧两声，“我们要走了，你都不出来欢送一下。” “我是不是还要欢迎领导莅临前来视察工作？” 反击着，黑桐站了起来。因为久蹲，猛地站起来的时候她有点贫血，霎时间只觉得眼前漆黑一片脑袋一阵晕眩，身体的平衡感瞬间丧失，少女不自觉地伸手想扶住什么，却整个人往前倒去—— 随即一脚踏空！ 一阵失重感后黑桐跌进了一个温暖的胸膛里，黑尾立刻抓住了她的手臂，另一只手环住那个纤细的腰肢，属于少年的气息一瞬间将黑桐环绕了起来。 就算是那个满月樱花盛开的夜晚里，黑尾也没有离黑桐这么近，即使他吻了她，但那也是蜻蜓点水非常克制的一吻。 在这个晚霞铺满夜空的时刻，没有月色也没有樱花，只有闷热的空气，和加剧分泌的荷尔蒙。 两人沉默着，某种情愫在空气中迅速发酵的这个时刻…… 银发少女一头冷水毫不客气地泼下来—— “我刚刚听到了咔嚓一声。”少女冷冷地说到，“我……应该崴到脚了。” 黑尾：“……” Chapter 055 黑尾抓了抓头发，长叹一口气，他转身蹲了下来。 “我背你去保健室。” 黑桐没有逞强，从体育仓库的后门到保健室的路程可不短，单脚跳过去凭她的脚力半个小时都够呛。少女点了点头，环住了黑尾的脖子。 少年稍稍使劲，就把她背到背上，掂了两下确定背牢了。黑尾刚想调侃她两句时，耳边很近的距离传来了黑桐的声音。 那种不带尾音显得很干脆利落的说话方式，甚至莫名显得有点冷淡的语调，在他耳边说到：“谢谢你，黑尾。” 声带引起的震动蔓延进了耳膜里去，黑尾只觉得耳边一阵麻痒，带着半边身子都麻了起来，那阵波纹过去后，背后细细地泛起一层薄汗。 喉咙有点发紧，少年立刻沉默了，黑桐也不是话多的人，除了指路她没有再说别的。在快要到达保健室所在的大楼时，黑尾说到：“我记得有次暑假你偏要穿浴衣，鞋带断了，你也是崴了脚。” 半路接盘的黑桐不记得此时，只能保持沉默。 “我也是把你背到医院了。真是，从小我就是个多么亲切的人！”这人说着以前的故事，还不忘自吹自擂一下。 黑桐不禁“噗”地一声笑了出来，黑尾从面相到个子，怎么看就怎么和“亲切”搭不上一毛钱关系。她拍了拍黑尾的肩膀，少年宽的肩膀很宽阔，隔着黑色t恤都能触摸得到衣料下的结实肌肉，好像很值得人依赖。 “需要给你发奖状吗？说起来上次抓到流氓，警察局有给你发锦旗吗？” “有啊，现在还在我柜子里塞着呢。锦旗有什么用，不如来点实惠的，比如说奖金。” “啊，当时我也这么说的。” 这时两人已来到保健室的门口，黑尾两只手都占满了，黑桐很自然地伸长手臂敲了敲保健室的门，途中下巴还不下心磕到了黑尾的脑袋，一个下巴疼，一个脑袋疼。 咚咚—— 没人应。 她又敲了敲，还是没人应。 里面没人。 一般保健室都遵循着有啥伤病脑痛去那里，保健老师通常不会在的定律。 黑尾伸出长腿把拉门给带开了，他先把黑桐放到一旁的空床上，一面说到：“我去找一下老师。” “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我想老师应该不在。”黑桐拉了拉他的衣摆让他别走，黑尾也确实没有走，只不过听了她的话之后表情变得有些奇怪。 这可是和喜欢的女孩子一起，在黄昏时分无人的保健室啊…… 然而绮丽的幻想还没来得及扩张它的领土，黑桐泼冷水王就端着她那张禁欲脸一本正经地指挥：“你到那边那个玻璃门的柜子里翻一翻，看还有没有镇痛喷雾，再拿点绷带过来，把脚踝缠紧我想应该能支撑到我去药店买膏药。” 黑尾：“……” 奇妙的落空感令黑尾觉得相当尴尬，他虚握着拳掩唇轻咳了一声。 他转过身去在药柜里仔细翻找。镇痛喷雾、创口贴、绷带之类的必需品因为学生总在使用，放着这些药品的柜子上没有上锁，分类也清晰，黑尾很快就把东西找齐了。 黑桐正要接过他手中的药品时，黑尾却把手稍稍挪开了一点。黑发少年另一只手趁机摸了摸她的脑袋，说到：“处理脚踝你要够着腰很不方便，我帮你弄吧。” 说着他便蹲下来，右腿屈着半跪到地上，姿势和单膝跪地有那么点相似。他轻手轻脚脱掉黑桐的鞋袜，为了不让她的脚踩到地上，黑尾让她踏在自己的膝盖上。这样子令黑桐没有安全感，她正要缩腿，黑尾略微使了点力气阻止她，并说到：“别动。地上不干净，而且这样也方便我包扎一点。” 银发少女咬了咬嘴唇，除了“谢谢”这个时候也不知道说点什么别的好。 沙隆帕斯的味道瞬间在鼻尖扩散开来，冰凉的喷雾减轻了脚踝的疼痛，肿胀的灼热感也消退了不少。因为黑尾是运动类社团的，平时这类伤病处理的不少，很快他就把黑桐的脚给缠好了，还打了个不熟练的蝴蝶结。 为了不妨碍作业，黑桐的运动裤掀到膝盖以上，这样踩在黑尾膝盖上的腿完整地呈现到黑尾眼前。 与男性不一样的，线条优美柔和的，皮肤柔软莹白的，女孩子的小腿。 黑尾还没有放开她，少年的大手足以单手握住少女纤细的脚踝，不知道黑尾是不是在欣赏他刚刚包扎的那个蝴蝶结，几秒后少年忽地抬起头，棕色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住少女火红的双眸。 然后他以极缓的速度俯下身子，轻轻地亲吻了少女的膝盖，那动作像是某个古老国度中世纪的骑士，誓死效忠年轻美丽的女主人一样。 直到感觉膝盖上一热，黑桐这才回过神来。她猛地缩回脚，这次毫无阻力地成功了，黑桐侧过身子整只腿都蜷缩到了床上，她垂下眼睫看自己脚踝、膝盖，触感还残留在皮肤上，甚至像雨林里茂盛的树木一样，迅速地植根到肉眼看不到的里层。 黑桐瞬间觉得膝盖上的那片皮肤在烧，亦或是自己的脸在烧。 而这时，她听到黑尾的声音传来。 “那个时候，为什么什么都不说呢？” 哪个时候？ 他的问题仿佛一阵风吹散了氤氲在黑桐脑袋里的雾气，少女开始思考了起来。 恐怕就是研磨口中的“拒绝”了吧。 这次黑尾既不给黑桐沉默的时间，也不给彼此任何耍狡猾的机会。即使这个时候黑桐更加垂落眼睫只看着床单，黑尾的视线，却从没有从她身上挪开过。 “我喜欢你，黑桐。上次你没有给我任何回答，”少年认真地说到，旋即顿了一顿，后半句尽量以一种调笑地语气，一如往常带一点点不正经的语气说到，“这次如果你不给我回答的话，恐怕这样的告白我要不屈不挠地说上第三次。” 然而因为紧张，语气全是想忽略也忽略不了的认真。 黑桐则听到系统的提示音。 叮咚—— 【系统提示—— 亲爱的玩家， 你好。 你已触发回忆杀事件，故事内容已发放至你的礼物盒，请查收。 ps，该事件属于隐藏事件，阅读奖励：金手指碎片（1/3）】 黑尾前一次的告白事件，立刻在她脑袋里过了一遍。 少女每年寒暑假都会住到东京奶奶的家里，奶奶看不惯她整个假期待在家里看书的养老做派，总是劝她晚饭后到附近的公园散散步。 公园附近有一个排球教室，平时不教课的时候总有小孩子们自己组队打比赛，黑尾就是其中之一。 然后黑桐认识了黑尾，黑尾从以前到现在性格都略带一点强势，黑尾渐渐的和黑桐熟了起来。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双方越是能意识到对方作为异性的存在，尤其是在黑尾背着黑桐去医院时，这种意识达到了巅峰。 背上的，的的确确是个女孩子，还是个很漂亮自己也很喜欢的女孩子。而黑桐也明确地意识到，她环住的肩膀，渐渐地变得厚实、可靠了起来。 那天是黑尾高二暑假快结束的一天，前一天他们刚去了庙会，很好玩气氛也很好，最重要的是日益高涨的感情感觉已经要瞒不住了。 第二天，准备告白的黑尾在家附近碰到了黑桐，他叫住了她。 并且磕磕巴巴地告了白。 少女也的确停了下来，她一直低垂着脑袋，并在听完后，一言不发地离开。 纤细的背影沿着街道一直走，她却一次都没有回头。 好像“拒绝”两个打字已经清楚明白地写在她的背影上。 然而只有现在的黑桐，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天是奶奶让她出门的例行散步，黑桐的鞋带松了，系好了之后总觉得鞋带系的有点松，那段路走走停停，她盯着鞋带看了好久可又懒得重新系一次。 而那天出门前她听了一首奶奶收藏的黑胶唱片里的歌曲，《》，她听得有些入迷且在网上下载了下来，在散步的时候，黑桐塞上了耳机，一直在反复听着。 声音开得有点大，她不想让马路上汽车开过的声音掩盖了旋律的完整。 以至于，说给她的听的某些更为重要的话，也一并没能听到。 ——她只是没有听到而已。 黑桐恍然大悟。 这时她故意疑惑地看向黑尾，“上次？回答？” “就是上个暑假，你在家附近散步我叫住你那次，后来还下了场阵雨。……难道你没听到？？？”黑尾也困惑了起来。 “是二十三号吗？” 黑尾点点头。 少女指了指自己的耳朵，“那天我带着耳机出门的，除了音乐什么都没听到。” ……没听到？ 黑尾这个时候竟然不知道是该开心还是心塞。 可最起码那一次黑桐没有拒绝他，果然再问一次是对的。黑尾刚这么想着，他对上了黑桐的视线。 因为黑尾还蹲着，他的手扶着床沿，恰好将黑桐困在自己的臂弯内，黑桐则难得地以俯视的视线注视着他。 她的神色远没有之前羞怯，很淡然，眼神一片清明，刚刚因为肢体接触眸中泛起的雾气已经消散干净。 黑桐那种特殊的，抹杀了尾音的干脆声音，冷淡地说到： “可是，黑尾君要找的那个黑桐，不在这里哦。” Chapter 056 叮咚—— 【系统提示—— 亲爱的玩家， 你好。 请勿向他人提及游戏内容，否则后果自负。谢谢合作。】 到底黑桐喜欢黑尾，还是不喜欢黑尾，都只有当时那个黑桐才知道，现在的黑桐很清楚这一点。 黑尾在探寻的答案，或者在追求的人，都不应该是现在的自己才对。 黑桐差一点就要说出：“可是，黑尾君要找的那个黑桐，不在这里哦。”阻止了这一步的却是系统。 上次因为自己的私心，修改了幸村的人设，把“疾病”的隐患彻底根除，而她则被强制传送了。 强制传送本来对黑桐来说并无所谓，除了…… 那这一次，如果说出了此黑桐非彼黑桐的事实，系统会怎么做？ 后果自负四个字，仿佛在说——这个后果你承担不起。 黑桐也隐约感觉到，自己确实承担不起。 同样的，面对黑尾的告白，她也确实没有答案。 黑桐的眼睫颤了颤，她的表情一如既往的认真，她说到：“黑尾君听说过薛定谔的猫吗？” “就是那只不知是生是死，生死叠加的猫？” “对。”黑桐竖起一根手指，“如果想去干预的话，结果必然会受到研究者的影响。真实的猫可能是死的，也可能是活的。对于不能打开真相的盒子、不明真相的我们来说，它既没有死去也没有活着。” 这番绕口的话黑尾听完以后，他眯起眼睛，少年的手臂往里挪了一格，更加收缩了自己的领地。 “你是想说，你也不知道吗？” 黑桐清亮的眸子直视着黑尾的眼睛，她的眼睛里只是倒映了黑尾的影像，其余什么也没有。 “是的，我也不知道。” 少女淡淡的说到，她的语气、神色在少年看来，并不像说谎。 “或者这么说好了……”银发少女微微低头斟酌片刻，“现在不能说，要等到宫城县夏季选拔赛之后。” …… 音驹的大巴驶离了青叶城西的校园，及川看着一瘸一拐的黑桐问到：“你刚刚干嘛去了，怎么转眼就把脚扭了？” 黑桐朝他伸出一只手，示意“扶一扶哀家”，她避重就轻地回到：“我在体育用品仓库，在点新到一批排球，蹲在台阶上太久了刚起来头晕，就把脚给崴了。” 及川“诶”了一声，知道她没说谎但同时也明白她绝对没说重点。 怎么能她不见的时候，音驹的那个大高个也跟着一起不见了？这也太巧了吧。 周围的好心同学给她找了个板凳坐下，及川消失了一阵又回来，并且告诉她已经打电话给星野阿姨了，等下星野阿姨就开车过来送她去医院。 黑桐正欲反驳，她的伤贴几天膏药就好了不用劳烦她妈妈，那名棕发少年却难得眼神锐利地看了过来。 “你是不是觉得不用劳烦星野阿姨？所以才说你脑袋笨得可以，如果这个时候不依靠家人，你想依靠谁？” 他此时的表情很少，训人的语气也很严肃，和平常时不时的幼稚举动大相径庭。黑桐这时才生出：这个人的确比她年长的实感。 黑桐叹口气，也难得老实地同他道歉。 旁边那几个队里的三年生路过偷听就算了，还要依次去拍拍及川的肩膀，纷纷感叹—— “你也有训妹妹的一天，兄妹相处的不错嘛。” “及川你也成长了啊！” “真欣慰啊，你竟然也成长了诶……” 及川额角青筋暴突：“你们够了，你们是亲戚家的叔叔吗？难道兄妹吵架才是你们的下饭菜？” 三人齐刷刷地点头，异口同声：“对啊，哪天不看到黑桐妹回喷你，总觉得今天吃饭都没有滋味。” 及川：“……” 星野薰把黑桐带去医院的同时，顺带把及川也稍上了。黑桐和及川坐在后座，本来都各自扭头看窗外风景的，在黑桐的有意搭话下，及川大王终于把话头给接上了。 当然黑桐也不会有事没事跑去搭讪她哥，那当然是因为她接到了系统任务。 【支线任务—— 亲爱的玩家， 你好。 请增加青城的战力吧，您可选择：a，规劝京贤归队b，到别校挖角。 完成奖励：金手指碎片（1/3）】 b选项下还给出了一些候选名单，例如伊达工的二口、和久谷南的中岛、再或者枭谷的木兔。 当然名单里远不止这几位，洋洋洒洒一大堆，剧情里有的没的都提了。 黑桐很快就否决了这项提案。 在排球里，队员和队员之间的配合十分重要，上述的一些球队都明显有着自己的风格，有些球员甚至是因为球队才有现在的打球风格，先不说挖角能否成功，即使成功后这名球员能否为青城所用，就要打一个大大的问号了。 相比之下京贤就不一样，即使是及川口中的“小狂犬”，但毕竟一年级的时候也曾跟队训练过，不论他是否愿意，他都是打上过“青城”标签的人，潜在的影响还是很深的。 但京贤在拥有强大攻击力的同时，他也太渴望上场比赛，对胜利有着死咬着的执念，并且丝毫不在意别人的感受。就算她“劝”京贤回队了，他是会成为一枚加速运转的齿轮，还是卡死了齿轮旋转的螺丝钉…… 谁都不得而知。 两相比较，黑桐犹豫了很久还是选择了a，她皱眉沉思的时候，忽然一个小瓶子抛到她的校服裙子上。 “镇痛喷雾。” 身旁的及川还是支着脑袋看着窗外，仿佛刚才的举动是顺手而为中的顺手而为！ 黑桐则挑起半边眉毛。 可能这人以为她刚刚皱眉是因为脚痛……虽然之前也知道了他的本质，但性格也太别扭了一点吧？ “谢谢。”黑桐皱眉不是脚痛其实是头疼，她象征性地用了一点，便说到京贤上去了。“我们排球部，之前是不是有个叫京谷贤太郎的人？南三中出身，队内位置主攻手的那个。” “啊，小狂犬啊。你入部的时候他早就没参加社团活动了吧，你怎么知道他的？” “听说。”黑桐依旧避重就轻，“我只是在想他要是归队的话，战力是不是会往上提升一截。” 闻言，及川伸出两个指头。 “第一，小狂犬要愿意归队。这点首先就不是我们能左右的事情，愿不愿意继续打排球和愿不愿意继续在青城校队里打排球，都是小狂犬自己的问题，不该他人去干涉。” “……” “第二，即使身为强力主攻手的小狂犬归队了，他能否为青城起到作用就又是另一回事情了。” 黑桐觉得及川说的很有道理，可是…… “能否活用京谷君，不都看二传手吗？”少女火红的眼睛深处像是有一簇跳动的火焰，“还是说，你没有活用那只狂犬的自信？” 及川回头，棕色的眸子锐利地看向黑桐，几秒后扯开嘴角。 “你在对谁说这话呢？” …… 黑桐的脚拍了片看过了医生，医生表示并无大碍，贴几天膏药也就好了。之前及川也受过类似的伤，非要说是黑桐扫把星成精，黑桐趁机教育他说：“我可没把我受伤的事情怪在你头上，你之后能别那么封建迷信不？” 及川则哼了哼，“你受伤的时候又不是和我在一起，我不认。” 接下来几天黑桐用了拐杖也坐了轮椅，上学让及川推着去，觉得省了太多走路的力气，也不明白及川可怕的自尊心是怎么来的，之前她也有好心地提供帮助，乐意推一把她那“残障哥哥”去上学呀。 然而在黑桐脚好了正式回归排球部打杂的那一天，一名短发剪得很短、染成了金色，并且还用剃刀剃出了花纹，眼色特别凶恶的少年，到排球报道了。 准确地来说，是回到排球部。 ——他正是京谷贤太郎。 不知道是因为他气场过于不良，还是因为他太久没出现，几位二年级的看着他像看见了白天游荡的鬼魂一样，聚在一起议论纷纷。 这时三年级的依次进入场馆内，他们才跑完步回来。岩泉抹了抹额角的汗，略微睁大了眼睛，有些吃惊地说到：“京谷？你决定归队训练了？” 金发少年点了点头，简洁地称是。 岩泉打量了他片刻，既没有威胁，也没有训斥。 “那就不要再翘了，再翘就是没毅力的孬种。”岩泉平淡地陈述到。 金发少年顿了顿，再次点了点头。 及川看到小狂犬出现已经很吃惊了，而他在注意到场边状似很淡定，但眼底已经藏不住笑意的黑桐时，他联想到前几天在车上黑桐同他商量的事情……棕发少年立刻就悟了。 他先调戏了一把小狂犬，在狂犬炸毛后不慌不忙地走到黑桐身边，黑桐则递给了他毛巾。 “你做了什么吧？” 黑桐这时终于微笑了起来，眼睛弯弯的，本来正经禁欲的脸庞莫名添加了几分艳色，比四月满树绽放的樱花还好看。路过的几个板凳队员们本来已经习惯了黑桐的颜值，这下又不禁脸红了起来，尴尬地跑走了。 “狂犬是送过来了，是把他训成战力还是疯狗，就看你之前是不是说大话了。” Chapter 057 黑桐其实认为京谷贤太郎的归队，是水到渠成的。即使大家不知道，但看过剧情的黑桐知道，再刚归队的那天京谷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怎么还有三年生在啊？”这名外表不良的小狼狗，平时也会在校外的体育馆跟着良莠不齐的业余成人队一起训练，可见其想打排球的欲/望之深。 只要渴望比赛就好说，以前和京谷闹矛盾的三年生们，不早就毕业了吗？ 黑桐首先同京贤说过几句话，但此人对陌生人的态度，不是仇视就是漠视，黑桐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也没说太多排球部的事情就走了。 但黑桐明白，这只喜欢乱吠的小狼狗，起码有两个人的话是听得进去的。 第一位，就是上述业余成人队中和京贤比较熟的大叔； 第二位，则是岩泉一。 那只小狼犬奉行某种奇怪的狼系社会准则，刚刚入学的时候在各种活动上挑战过岩泉，训练时候的冲刺跑步啦，学校活动里的掰手腕啦，甚至打棒球……总之每一项都败在了岩泉脚下，从此对岩泉的话，没到言听计从的程度，不过可以算听得进去吧。 黑桐首先踩点了那只业余成人队经常打比赛的体育馆，当然是趁小狼犬不在的时候，体育馆那么大躲个人还是很方便的。大叔本身就很关心那个强校排球部、技术不错、可惜因为队内矛盾不肯去训练的京谷君，黑桐当时直接穿着学校的校服去的，很快就引起了注意。黑桐也直截了当地同大叔说明了来意，大叔的回答和及川一模一样——是否归队都是京谷的选择，看他本人。 黑桐言尽于此，她向对方表达了劝京贤归队的来意，即使对方现在说的是——看京谷君本人的意愿，但所听过的话，很多时候会对潜意识造成影响。 至于说岩泉那边，黑桐则试着和岩泉聊过此人，岩泉对这只小狼犬完全不讨厌，甚至对他不来训练还觉得有点可惜。黑桐当然乘机鼓动岩泉，作为前辈，和京贤说一声现在排球部里还有他的位置，也是对去年发生的事情有个交代。 两方战略布置完毕，黑桐觉得如果那只小狼犬还不上套……那就算了。 没办法，她对这种用直觉生存不肯好好听别人说话的生物很苦手。 成果可喜可贺，京谷贤太郎顺利归队，黑桐愉快地拿到了最后一块金手指碎片，但京贤的归队也带来了不少问题。 虽然此人作为主攻手的攻击力很强，再加上训练一直没有断过，很快就在练习赛中被教练安排进了常规阵容里去了。可是，青城作为县内强校，板凳阵容那是相当深的啊。一些三年还入选不了常规阵容的队员们自然对此会有意见，同样还有二年级的某些队员们。 一年级的则表示他们都是一群不明真相的吃瓜路人…… 但实力上的差距也只是让这些闲言碎语在暗地里流传着。最麻烦的是，京贤的渴战，有时候即使是作为二传手相当成熟了的及川同他配合，也无法连接起来，导致了不少不必要的失分。 即使是这样，教练仍然时不时把那只小狼狗换上去比赛，因为队伍需要变化，之前的阵容确实一路都在输给白鸟泽。 一个礼拜之后，在一次京贤扣球失误把球打到黑桐脸上去之后，本来坐等他们内部自行消化矛盾的黑桐，也出离的愤怒了！ 球从脸上滚落，黑桐眼中透出愤怒的火光！一管鼻血唰地流下来，沿着下巴尖一滴一滴地落在地板上。黑桐怒火中烧，杀气一冲三米高恨不得都要具现化了，全场的人都背后一凉。其中一名路人甲颤颤巍巍地向黑桐递上几张餐巾纸，少女一把推开他的手拾起地上的排球一步一个脚印走向那只小狼犬。 此时黑桐的下巴上全是血，银发少女眼睛本身也是红的，整个人看上去就像一只阿修罗样可怕。 黑桐隔着网子站定在他身前，空着的手指带着风唰地指向他。 “你，配合得好、失误少，就上场比赛；失误多、配合差，就给我滚下来！得分就上不得分就下，你明白？！” 现场所有人：“……” 呜哇即使是漂亮的女孩子发起火来也好可怕…… 只有及川一个人不合时宜地笑了起来。 “诶你干嘛都用短句？简直像对老奶奶说话一样。小狂犬确实脑袋不好，但也还没差到那种程度。我想人话他应该听的懂哦，如果实在听不懂……啊哈。” 说完棕发少年笑眯眯地看向京谷，那只狂犬忽然感觉背后的汗毛都竖了起来，猛地往旁边跳了一大步，同时警惕地看着黑桐和及川。 国见有些惊奇。京谷学长从来的第一天就知道躲着不该惹怒的人，这果然是野生直觉吧？ 只可惜，今天的球，实在太不长眼了…… …… 很快时间来到了七月，宫城县的夏季选拔赛正式打响。 青城是去年的四强，种子队，八分之一决赛是他们的第一场比赛，对阵乌野。黑桐很清楚这场比赛是青城险胜，但她并不敢保证剧情一定朝着既定的轨迹发展，所以那个金手指她也保留着，没有使用。 如果可以的话，她当然要把它留到决赛对阵白鸟泽。 果然与乌野的比赛打得十分惊险，在现场看的感觉与翻阅剧情的时候又有所不同，有好几次黑桐都差点用了那一点也不经用的金手指，但最后，青叶城西还是取得了胜利。 之后两场的胜利不像打乌野那么费力，直到决赛。 决赛，取得另外半区出场权的学校果不其然就是白鸟泽，这支近些年有着压倒性实力的队伍，它本身几乎代表着常胜。 赛制与之前不同，并不是三局定胜负，这一场是要打五局的，对队员们的体力、心理素质的要求，上升了一个层次。 场馆内人声鼎沸，即使这项运动并不像棒球那样在日本风靡，可决赛本身就代表了一定知名度。 黑桐身为经理站在场内，在比赛哨声还未吹响之前，就点下了使用金手指。 如同赛前的分析一样，这次黑桐选择的是——消减牛岛若利战力的…… 百分之五十。 这是最多了，再多的数值不允许往上填写。 黑桐并不清楚这样的修改具体会体现在哪方面。然而双方球员适应场地的时候，牛岛的表情就开始变得有些奇怪，时不时摸一下肚子。 紧接着他离开了。 过了几分钟就回来，回来不久则又离开了…… 再第二次离开的时候，白鸟泽的教练就意识到不好了，他跟出去。而再进来的时候牛若那张面瘫脸上明显表现出来——低落、自责。 双方列队，牛若并未能上场。 那个瞬间黑桐明白了，所谓“消减百分之五十”，系统并不能准确地消减个人能力，取而代之的是消减了他上场的时间。 第一局由于牛若突然不能上场，对对方队员的心理打击也比较大，青城拿下了第一局；第二局对方奋起直追，但青城还是把它拿下了。 可第三局一开局，本应该还有半局时间在场下待着的牛若，被换上场。 比分十分胶着，在24-24之后又拖延了几球，最终白鸟泽以29-27的分数拿下了他们第一局的胜利。 黑桐这个时候开始紧张了起来，如果牛若坐满两局半的时间，按道理青城会以3-0的比分获胜。 局间休息的时间相当短，队员们很快再次回到场上。 牛若的上场对青城的队员心理上来说，会有一定影响，并且在牛若带领下，白鸟泽直接拿下了第四局的胜利。 瞬间两校同分！ 而第五局比之前两局都短，只有寥寥十五分，两队瞬间回到平衡天秤的两端。 比分交替上升着，白鸟泽率先拿到了局点。但跟音驹打过比赛的青城充分意识到接球的重要性，那一球始终未能落地，并且青城反过来拿到了这一分。并且及川此时轮转到后排发球，似乎青城的运气就要到来了。 及川发球得了一分。 第二分却未能如愿拿到，但对方接起的球形成了一个非常美味的机会球，狂犬从右边几乎与网平行的位置开始助跑，以一个超内角斜线将球狠狠扣下！ 过网了！ 但却未能落地！ 这球被对方的副攻天童敏锐地捕捉到并且救了起来，顺利地传给了二传手白布，在这种关键时刻白布当然选择相信ace，并未有任何假动作直接把球传给牛岛。 这名技术、力量远超过同龄人的主攻手高高地跳起，身体在空中像一只张满的弓一样！ 紧接着，用力扣球！ 非常优美的姿势，也同样充满着力量。 那只球以一百千米每小时以上的速度，如炮弹一般直取青城的领地！ 只听嘭的一声闷响—— 岩泉奋力跑向底线，伸长了手臂努力够到了，把球弹向及川！ 及川站在往前，屏息。 双方球员的脑子里都在快速转动着。 这个时候及川会把球给谁？ 岩泉应该跑不回来了……不，他立刻爬了起来奋力跑向网前；会給那个金发的吗，整场比赛他的进攻相当积极；还是会出其不意，给那个一年级的韭菜头？ 到底会给谁？ 只见及川轻轻跃起，他的眼中只有排球，什么“拿下这一分青城就赢了”之类的念头，出乎意料的并未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他的脑袋里很空，但并不是轻松放空的那种。 即使整场比赛都在对抗重力十分疲惫，可这个时候他意外地能感受到队员们的呼吸、对方的呼吸，以及自己的呼吸。 手指尖的敏感度几乎达到顶峰，感觉十分敏锐。 要给谁呢？及川也在问自己这个问题。 然而这名狡猾二传手的姿势相当完美，根本没有人能看出他心中的意图。 这时他的左手，出其不意地轻轻一挥—— 排球被击打了出去，划出一道下沉的弧线，直接过网、下坠！ 这是二传手唯一的进攻方式——二次进攻。 那只排球不堪重力的诱惑，猛地下沉，白鸟泽的队员们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奋力向前跑去，伸长了手臂奋力向前鱼跃…… 然而在无数双手的跟前，排球还是落了地。 清脆的落地声响彻场馆内，声音的震动蔓延进了队员们的耳膜里。 青城的队员们缓缓地、缓缓地睁大双眸，然后齐齐爆发出一声吼叫！ “赢了——！！！！” 最终局，14-16，青叶城西胜，出席全国大赛。 Chapter 058 赛场上胜利的队伍欢欣鼓舞着、互相庆祝着，而失败者则垂下头颅，落下不甘心的泪水。 这个时候当然会不甘心，在这种几乎超越人类身体极限的竞技体育中，说个极端的例子，即使是平时插科打诨的人，在输掉的一瞬间仍会感到不甘心，更不要提这些努力训练的少年们了。 牛岛若利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 这位已经入选日本u17队伍的少年静静地在想，是自己平时训练不足吗？最后一球如果那样就好了……那么球还不会落地，这个时候比赛还不会结束。 而拿下了关键分的及川彻，此时毫无形象地摊在场地内。 他看着体育馆内高高的天顶，射灯耀眼的光芒令他不自觉地闭上眼睛，听觉就更加敏感了，赛场内观众们的欢呼声、队友们的欢呼声十分明晰。 ……在赛前决定好的，要是赢过牛若的时候他要说句什么台词来着？那种一定会一句就气死他，把他以前的面子都狠狠踩下去的台词。 少年想了半天也没有想起来，岩泉走了过来向他伸出手，“走了，去列队。” 算了，到时候再随便想一句好了。如此想着，少年站起来，可脱力的腿刚一用力，就抽起筋来。 脚下打滑，及川再次跌坐到地上。 岩泉一言不发地把他扶了起来，双方在网前列队。 行礼、握手。 牛若的手从网那边伸了过来，“下次白鸟泽一定不会输。” 及川皮笑肉不笑地握住，“下次青城也绝对不会输。” 因为是决赛，电视台转播了这场比赛，及川之前也不是第一次上电视，这次更是被大肆采访了一番。全队上下洋溢着胜利的喜悦，乘校车回学校之前还在商量之后要到哪里去好好吃一顿。 黑桐则收到了完成支线任务的系统提示。 【系统提示—— 亲爱的玩家， 你好。 恭喜你完成排球篇的任务，青叶城西顺利取得全国大赛的出线权。系统将奖励您隐藏事件的钥匙一枚，请查收。】 紧接着黑桐还收到了另外一个系统提示。 这个时候校车已驶入校内，周末还在苦逼补习的同学们在他们回来之前就收到了消息，排球部被史无前例地欢迎了。 大家把该整理的东西一整理，紧接着就去学校附近的一家烤肉店里大吃一顿，当然是教练请客。 一群青春期的好骗少年们在教练发表完请客宣言后，就肆无忌惮地开始起哄。 教练、领队也被闹得晕晕乎乎的，反正这天大家开心嘛！ 黑桐吊在队伍后面，这时及川忽然出现弹了她的脑门一下，说到：“怎么赢了比赛你也是一副‘我不高兴’的表情？” 黑桐用力把他的手打掉，“我这叫内秀。” “诶……”少年沉默了片刻，像在酝酿什么大招。紧接着他就没头没脑地抛出了一句，“……抱歉。” 黑桐一下子愣住了，那个傲慢自恋欠揍又自我意识过剩的及川，在道歉？？？ 她狐疑地侧头看他一眼，即使此时橘色光线下及川的侧脸十分好看，也无法阻止她思绪的奇怪发散。 这语境听起来……怎么说得像是她在很久很久之前曾经向他告白过，然后这人挑个喜庆的时间特地来回绝她。 但黑桐转念一想，觉得刚刚脑补的剧本有待推敲，因为她实在不认为及川是那种还要挑时间拒绝，会体谅别人心情的人。 及川看她一脸呆愣，也忍不住皱起眉头来，“都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你到底要记恨到什么时候去啊！” 记恨……黑桐这才反应过来，她指了指自己，问：“我记恨你？” “啊？！难道你早就忘记了？”及川扒了扒头发，很后悔刚刚自己的急躁，他自言自语着，“早知道就不道歉了，本人都忘记了真是亏大了……” 黑桐：“……” 她再一次感受到她被系统又坑了一把。 正在此时，迟来的系统提示音响了起来。 叮咚—— 【系统提示—— 亲爱的玩家， 你好。 你已触发‘与及川的回忆’事件，请查收。】 黑桐把它点开，整件事情完整地在她眼前展现。 在小学时期因为身高优势，黑桐参加过校外的排球兴趣班，并在那里碰到了及川和岩泉。及川比她年长，已经参加这个校外的排球俱乐部好久了。 因为是小学，那个时候基本不分男队和女队，小学时期男孩子大部分长的没有女孩子高，力气倒是稍微大一点，但那个时期优势还不明显，总之就是一群小萝卜头凑在一起学习排球的基础，偶尔打打练习赛什么的。 但一项运动，有些人有天赋的，有些人则没有。虽然不知道那些没有天赋的人是否能在努力之后令自己的才能绽放开花，但有天赋的人站在自己的领域里一定相当出众，无端的会令旁人生出自卑感来。 很不巧的是，头脑很好的黑桐，曾被兴趣班的老师说过，很有作为二传手的才能，甚至在比赛中把出错的及川换下来过。 那个时候黑桐才接触排球不久，大概半年时间。 更不巧的是，不知道是不是上天开的玩笑，每次碰到黑桐后，及川就很倒霉，轻则感冒生病，重则摔跤崴脚。简直比任何诅咒都灵验。 某个性格从小就很恶劣、还有点玻璃心的人，直接在球场上用排球，教那个几乎还是新手小白的黑桐重新做人了。 自从那以后黑桐再也没去过俱乐部。 及川升上初三之后，他有了另一个才能更加拔群的后辈，影山飞雄。少年再一次地意识到自己原先相当幼稚，顶着校园传说的五米距离，找到了黑桐。 那也是一个放学后，刚刚把值日做完的黑桐碰到了及川。 刚升上初中的黑桐渐渐褪去了小学时期的娃娃脸，出落得有几分少女姿态，只不过她的脸上，丝毫表情也没有。 未待及川开口，少女异常冷淡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不知道及川前辈找我干什么？托你的福，即使已经分了男队和女队，现在我也已经完全不打排球了。” 她顿了顿，修改了措辞，“不，是这辈子都不想再碰它了。” 棕发少年愣在那里，不知道黑桐所说的是不是一时气话，但那个时候他忽然明白，有些错误无法挽回，尤其不是一登场就是恶人角色的他挽回得了的。 然后如同黑桐所说的那样，她之后再也没有碰过排球，直到后一个黑桐替代了前一个。 …… 这是及川彻知道的故事。 那时真·黑桐的想法，只有现在了解了整个故事内容的黑桐才知道。 小学那件事情没多久，黑桐的父母就离婚了，跟着父亲搬了家的黑桐顺势没有去校外的排球部练习。 随着时间的推移，妈妈一直不愿意放弃黑桐的抚养权，仍想上诉。但同时她也找到了属于自己的新生活，在黑桐上初中的时候，妈妈告诉黑桐她要再婚了。 再婚的对象姓及川，他有一个孩子，名字只有一个字，叫彻。 发音有点像女孩子的名字，一下子唤起了黑桐的记忆。 …… 黑桐抬起头，眼里一片清明，她不会拖尾音，这样说话听上去比同龄的女孩子利索很多。 “不是这样的。” “诶？” 银发少女摇了摇头，“不去俱乐部是因为我父母离婚，我搬家了。至于说初中的时候我向你说的那句话……” 说到这里少女顿了顿，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那天之前我妈妈刚好和我说了再婚的事情。那个时候我一直在想，为什么我的母亲不是我的母亲，反而要在另一个家庭扮演另一个孩子的母亲。” “……” “然后第二天你就来找我了。明明不是你的原因，我却说了那样的话，反过来应该我向你道歉才对。” 及川听她说完，一时间不知道说点什么才好。 可能因为时间隔了太长，此时心中只有：原来是这样啊，的感叹。 他原先是多厚脸皮才以为是自己的原因；又是多浅薄才会以为，像黑桐这样的人一定不会因为家庭纠纷而产生任何情绪的波动。 因为她客观冷静得就像一只永远在旁观的人偶一样。 少年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到：“多了一个哥哥不好吗？这样被东京某些奇怪男人骗的时候，才有人义正言辞地去揍他。” 黑桐面向着夕阳露出一个微笑，橘色的光影好似将她的面容柔化了。 “嗯，是啊，现在的我是这么认为的。” 排球部的庆祝烤肉一直吃到教练钱包破产，每个人都撑得不能再撑。 回到家洗完澡后，黑桐躺着床上没有开灯，月亮的清辉洒了一地，时不时还有汽车稍纵即逝的前车灯光照进来。 黑桐望着天花板出了神。 她查看了之前没来得及查看的另外一封系统提示。 【系统提示—— 亲爱的玩家， 你好。 由于你完成了任务且未违反任何规定，请问你选择a，留在排球的世界b，离开排球的世界。 ps，请在6小时内选择完毕，若时限内未能选择，系统自动视为离开。】 黑桐望着右上角的倒计时栏，上面显示：00：53：39 还有五十三分钟。 选a还是选b？ 黑桐心中隐隐有了答案，但在此之前…… 她拿出手机解锁，屏幕的冷光投射到她的脸上。 屏幕上显示的是联系人的页面，一大串栏目里，黑尾的名字夹杂在其中。 她按下黑尾的名字，电话那边少年的声音刚在耳边响起来，就突兀地被截断了。 紧接着整个世界暗沉沉一片，黑桐陷入了沉睡。 【排球篇·完】 Chapter 059 ——黑尾君要找的黑桐，不在这里哦。 本来黑桐是要说这句话的。 【系统提示—— 亲爱的玩家， 你好。 你刚刚的举动违反了规则，具体请参考时空管理法案第三十九版附录。你已被紧急传送，并且作为惩罚，系统将收回排球世界奖励的隐藏事件钥匙。 请享受你的幕间剧。】 黑暗之中，隐藏的钥匙钻进了与之相匹配的锁眼里，咔嚓一声脆响，紧接着金属与金属之间摩擦的声音缓慢而沉重地响起来——门打开了。 除了自己，这是一个什么也没有的世界，只剩下如黑洞一样广袤无边的黑暗。 那扇门之后的晴朗天空，光线钻过缝隙，炫目得令黑桐不自觉地以手挡住眼睛。 大地在震动，如果脚下踏着的这块地方姑且能称为大地的话。 黑桐像一道无意识的幽灵一样，走进了那扇门内。 在明与暗的分割线处，她有点犹豫，忽然身后吹起一阵狂风，仿佛一只手悄悄地在她背后一推，就这么把她推了进去。 入目是翠绿的草坪，她站在窗边，楼下熙熙攘攘地全是学生。 黑桐有些惊慌地回头，而身后是十分普通的走廊，三两个学生正在下楼，还抱怨两句教学楼要和商场一样有手扶电梯就好了。 身后哪里还有那扇门？ 黑桐觉得整个人有些晕沉沉的，像是久眠的人刚刚睡醒，浑身乏力。她摇了摇脑袋，似乎清醒了一点，然后她感觉到了一丝违和感。 平时她经常会因外貌问题被旁人盯着瞧，可今天，周围的人完全把她无视了。并且更奇怪的是，她没有接到系统提示。 不管是完成任务的也好，发任务的也好，欢迎她来到新地图的也好。 一封都没有。 黑桐皱起眉头，她忍不住随手拉住一位同学，想问她现在她们所在的学校是哪一所。 可手刚刚触及到那名同学的手臂，她的手就穿了过去。 就像虚像遇到了实体，空虚的影像刹那间被打散，彼此没有触碰到的部分倒是好好的。 少女睁大眼睛，猛地把手抽回来！ ——又复原了。 她的手还是她的手，那个同学也笔直地走了过去，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听到。 黑桐忽然想起来，修改幸村生病的设定后，她在排球世界接到了系统的通知，立海夺冠了。因此她也获得了奖励，那就是一枚对应着相应隐藏事件的钥匙。 之前她一直想看，却又害怕，一直拖延到了现在。而如今，它自动使用了吗？ 她再次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一两条黑白虚线瞬间闪过，像古早黑白电视机讯号不好时的雪花屏幕，可仅仅只有一瞬，表层立刻恢复了原样。 所以说，现存于此的她，只是这段既定事实中的一小片投影？ 她环顾四周，她在走廊上，二年b班的门口。 这时她忽然听到了校内广播的声音。 “请全校同学注意，现在进行消防演习，现在进行消防演习，请各班同学按班级顺序前往操场。” 广播又播报了一遍、再次播报了一遍，虽然播报员的声音很平静，但频率让人着急。 学生们陆陆续续地从班级里走了出来，大家都很习惯消防演习，相熟的同学们站在一起，笑着闹着往操场走去。 黑桐不知道为何，一直夹杂在人群里面，她并没有走路，而是被人群推动着前进。 不一会儿全校大部分的学生都在操场上集合，整个a区教学楼空了下来。 不知道谁忽然爆发出了一声——“不好了！我们学校有学生要跳楼诶！”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意识到此次消防“演习”真正的目的了。 人群霎时间骚动了起来，大家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站在主席台上的教导主任抹了一把汗副校长把他叫到身边，压低声音问到：“……警/察也只是刚到吧，怎么一下子走漏了风声？那边还有学生没有疏散完吗？” “是的，有不少学生因为影音课，没有注意到广播。估计把这件事发到社交网络上去了……” 黑桐透过人群，从有限的视角中，隐约看到了在棒球场地之外的青草坪。一下子有如醍醐灌顶，黑桐想了起来。 不，那片草地她怎么会忘记？ 那不正是所有事情之始，她刚刚穿越过来时在楼顶上见过的那片草坪吗？ 想到这点以后，黑桐的视角倏地一换，不再是嘈杂的人群之中，而是一跃到教学楼屋顶之上。 这次的视角略微不同。 她大概在房屋水箱的位置，正好可以俯视天台。 铁门虚掩着，地上倒了两三名穿校服的，一名穿西装的，大概是这所学校的学生和老师。 他们的脖子上都用两处像蛇的牙印一样的红痕，伤口周围微微有点焦。 黑桐意识到，他们应该是被□□电晕了。 然而校园内为什么会有□□？ ……莫非还有另外一个、不属于学校里的人在学校里面？ 也是这个人把她推下去的吗？ 黑桐猛地看过去，那个事发地点。 果不其然，刷了绿漆的生锈铁丝网，破开了一个大豁口，那名反复出现在她记忆里的少年紧紧地握住她的手，而她，则高悬于数十米的空中。 那个命悬一线的自己猛地抬起脸，向少年说到：“我……我不想死……” 由于喉咙绷得很紧，声音小得仿佛风一吹就散了。 现在的黑桐看到了那个自己的表情。 惊恐的、混杂着几丝茫然，仿佛不知道为什么这种事情会发生到自己身上。 少年的肌肉在微微颤抖着，显然已有些不堪重负，颈间的短发已被濡湿了。 不知为何，即使在这个现场即将再次目的自己的死亡，黑桐此时很想看清少年的脸。 可以她现在的角度，只能看到少年的背影，她想换，却发现自己无法动弹。 正在这时，少年爆出一声怒呵，竟以一人之力一点一点地把黑桐拽了上来。黑桐的手臂一旦够到了水泥墙的边缘，也开始主动地往上爬。再少年的帮助下，最后竟然一点一点地爬了上来！ 她翻过矮墙，一阵后怕，双脚打着颤从上面下来，一头扑进了少年的怀里。 然而少年早已脱力，被她这么一扑，就倒在地上。 目睹这一切、水箱上的黑桐大吃一惊，说好的坠楼呢？ 难道她不是因为坠楼死亡的？ 为什么她记得分明，当时和少年交握的手滑了，即使她努力往上够，除了掀翻了中指的指甲，什么也没有够到。 水箱上的黑桐一头雾水，下面那个黑桐不好意思压着少年，爬了起来。 地上趴着的那个西装男人猝然醒来，他摸了摸自己的后颈有些不可置信，但这不可置信的表情在一瞬间的茫然之后转为愤怒，极其的愤怒！ 他从怀中掏出一把0.38口径的□□，拇指毫不犹豫地拉下保险。 黑洞洞的枪口仿佛冒着森然的寒气，笔直地向黑桐的方向瞄准。 然而背对着他的银发少女一无所知，她在害怕之后，朝着少年露出一抹劫后余生的微笑。 可笑容在那个刹那定格。 水箱上的黑桐眼睁睁地看着那名西装男人弯曲了食指，扣动了扳机。 嘭——！！！ 一声。 紧接着嘭嘭嘭，连着想了好几声！ 一缕硝烟从枪口冒出，缓缓地在青空下消失殆尽。 茂密的香樟树上，胆小麻雀被吓了一大跳，纷纷振翅逃离。在它们短暂的骚动之后，天台上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血从左胸口处涌出，越来越多，越来越多，它们不要钱似的向外涌，染红了雪白的衬衫，滴到水泥地上。 银发少女不可置信地低头。 水箱上的黑桐像是感受到了什么一般，同时低头。 自己的胸口也开了一个小洞，鲜血从里向外不断涌出，而她动弹不得，只能徒劳地倒在地上。 灰色的大地上开满了血红的花朵。 【幕间剧，完。】 黑桐郁再次醒来，这次她是被常规的系统提示音吵醒的。 【系统提示—— 亲爱的玩家， 你好。 欢迎再次来到《网球王子》的世界，不要搞错时间线哦，你已经是个高中生了！享受你的高中生活吧！】 她睁开眼睛就看到了…… 一张在面前放大了的英俊脸庞。 浅茶色的头发柔顺地落在额前，睫毛卷翘鼻梁笔挺，即使不睁开眼睛也觉得这是一张好看的脸。黑桐身后也就是少年的面前，有一大片落地玻璃窗，充足的阳光照了进来，打在少年的脸上，柔化了轮廓的同时，也令他看上去更闪耀了几分。 黑桐则躺在原地无法动弹。 身下是地板，身后是……落地窗，她身前，则是这个少年。所留给她个人的空间十分狭小，所以她就是字面意义上的无法动弹…… 这是个什么状况？ 两人离得非常非常近，少年的呼吸落在黑桐的脸上，黑桐觉得鼻子有些痒。 这到底是个什么状况？？？ 黑桐在短暂的沉默后，开始动了，她打算使出泥鳅钻地*悄悄从下面溜走，刚挪动几下，那名浅茶色头发的少年，眼睫轻轻颤动，醒了。 少女的视线猛地落入了一双同样浅茶色的眼睛里，非常明亮的眼睛，像是清凉夜空闪耀的星，黑桐不禁浑身一僵。 而少年还有些迷茫，他望着黑桐三秒，思绪好像回笼了。紧接着他伸出手捧住她的脸，拇指轻轻在她脸颊上蹭了蹭。 “怎么哭了？” 黑桐汗毛都竖了起来浑身僵到不行！她猛地垂下眼睫视线正好落在少年校服的铭牌上。 上书——白石。 Chapter 060 还没等黑桐做出反应，少年说完这话之后才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两人之间的距离极近，睫毛有几根都数的清楚。他双眸大睁爬了起来猛地往后倒退，距离还没拉开多远就一头撞上了身后的沙发。 “好疼……” 名为白石的少年揉了揉脑袋，还没搞清楚状况的黑桐则一眨都不眨地看着他。白石在再次接触到黑桐的视线后，更加慌乱地起来，他手忙脚乱地站了起来不顾沙发背的阻拦强行往后退，却被沙发拦腰绊倒，整个人向后栽倒。 又是一声巨响，在少年摔了个四仰八叉的同时，黑桐觉得现在空间宽松多了，她坐了起来。 白石则从沙发背后露出一双眼睛，他看一眼黑桐，又有些心虚地挪开，再看一眼，又挪开…… 黑桐被他看得莫名其妙，她摸了摸脸，“是我脸上沾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吗？” 话音一落她意识到自己确实流泪了，黑桐连忙用手背把眼泪擦干净。 “好了，眼泪已经擦干净了，而且也不是因为你才哭的。” “嗯，我知道。”白石点了点头，“是因为做了噩梦吗？” 闻言黑桐有一瞬间的怔忡，她想起了刚刚看到的场景。 ——黑桐郁的死。 灰色的水泥地上全都是鲜红的血，血液像没有限制一样不断往外扩散、扩散…… 一低头，恍惚间仿佛还能看到满地血红。 黑桐摇了摇头，把画面驱逐。 “一个……不吉利的梦。”少女简洁地说到。然后她不做声了，就抱膝坐在地板上，静静地看着少年。 她保持沉默当然是因为现在她现在什么都不知道，和少年的关系、所处的位置、现在是什么身份，统统都不知道。 除了等着对方说话，黑桐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而她的回答太简短了，白石听出了她并不想多说的言外之意。可她现在这个怀疑的眼神…… 白石连忙解释：“我听老师说你早退了，刚刚按了很久的门铃你都没有应，房门也没有上锁，我以为你出了什么意外才进来的。” 黑桐点点头，哦，这里是她家啊。然后她继续盯着白石，示意他再多说点。 白石接着说到：“我一进来就看到你倒在地上，估计你低血糖又犯了，于是喂你喝了点糖水。等你醒来的时候，太阳晒着实在太舒服了，我昨晚看毒草图鉴看太晚，我就……” “你就？” “在你旁边……呃，睡着了。” 原来如此。 少女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裙子，方一站起来就感到一阵头晕，肚子也很饿，更加确信少年的话没有错。 她扶着沙发等这阵晕眩过去，然后环顾四周。 很……黑桐光生风格的房子，明亮的样板间，几乎没有人生活的气息，像是给洋娃娃办家家酒用的。 现在这个办家家酒的洋娃娃，正是黑桐郁本人。 按照以往的尿性，冰箱里除了啤酒矿泉水，大概不能翻出点能吃的东西。当然如果发了芽的土豆和冰硬了的饭团可以正常下肚的话，这话当她没说。 她见茶几上有一只装满了的便利店塑料袋，她睡觉的地板上也有一只扁扁的便利店塑料袋，黑桐这下子百分之九十信了这名叫白石的少年所说的话。 估计她没来得及吃东西，就趴在地板上晕了，所以便利店买的东西散落在地板上，门也没来得及锁；少年随后到了，估计两人是熟人知道她有低血糖的毛病，于是买了满满一袋慰问品——也就是吃的——过来，可本人也跟着一起睡着了。 黑桐正要朝他道谢，这时白石先找了个话题：“肚子饿吗？暂时把你家厨房借我用用。” 说完就撸起袖子，拎着袋子轻车熟路地去了厨房。 “说起来你家的感觉一点都没变，你爸爸还是那么忙吗？他不在家你也要好好吃饭啊。” “嗯，还是在医院。”黑桐说到，前三个世界都是这样，她已经认定了npc共通。 “汉堡扒和炸猪扒，要吃哪一种？” 白石拿出两个便当问她，虽然现做也没问题，可要一个低血糖患者苦苦等吃实在太残忍了。 黑桐在两项里面纠结了一下，最终痛苦地选择了汉堡扒。 少年微笑着看着她纠结，在最终她下定决心后，少年的大手伸过流理台，揉了揉黑桐的头发。 “你也还是和以前一样啊。” 黑桐抬头，正好撞上了白石望向她的视线。 非常温柔的视线，但眉眼间却流露出一丝苦涩，这令那双比夜晚的星还要明亮的眸子稍稍黯淡了一些。黑桐没有拨开他的手，她却倏地沉静了下来。 白石则立刻整理好表情。 他垂下手臂，又笑着道：“别露出困扰的表情，两份都留给你。看看时间也不早了，我正好回家吃饭。” 说完他便整理了自己的东西，离开了，并且在临走前嘱咐黑桐一定要锁好门。 他走后黑桐一个人吃完饭，接着还是例行检查房间。 依旧是高级公寓，依旧是四个房间，除了她的东西唯独没有女性用品，这个家里仍然没有女主人。 从她的房间里，日记这种将来会成为呈堂证供的东西当然没发现。但证件类，例如学生证，她倒是发现了……两个。 都贴了她的大头照，银发红眼睛，像个兔子似的，照片下面盖了个学校公章。 一个学生证上的校名她不认识，是网王剧情里没出现过的名字，年级上写了高一；另一个则是四天宝寺的，年级上写的高二。 现在日期是五月的最后一天，并不是入学的时期，也就是说她是中途转学到四天宝寺去的。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黑桐连连点头。 晚上黑桐把新课本翻了一遍，普通的高二内容，这段时期她在初三到高中的内容里跳来跳去，不可思议的是，这些内容她都还挺熟悉的。随后她又在网上查到了四天宝寺的地址，把它记了下来。 总不能自己的学校都不认识在哪儿吧？ 爸爸晚上打电话回来，今天依旧留宿医院。黑桐把能了解的东西了解了一遍后，就早早睡觉了。 第二天正常时间起来，黑桐自力更生弄了个早饭，一杯黑咖啡灌下去整个人精神了不少，然后精神抖擞地向着学校进发。 地铁坐了五站，下车走一脚路，再拐上坂道，四天宝寺的大门立刻出现在眼前。 校门修建得古色古香，学校确实看上去像在寺庙里一样。 她还是第一次上这种外形的学校……黑桐觉得新奇的同时，忽然感受到了好大一股压力。 因为她被上学的人流使劲盯着瞧了…… 虽说她的发色和瞳色都很显眼，但在网王的世界里也没到稀罕的程度吧……黑桐摸了摸脸，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校服，深蓝色水手服的样式，领结打的很完美，哪里都没有问题啊。 少女一头雾水走进了学校。这所学校庭院太多墙太多门也太多，黑桐刚来一时半会找不到教学楼，拉了个同学问路吧，那个少年先是脸一红，指了个方向之后飞速地跑走了！黑桐的谢谢还在他跑路时的灰尘中飘扬着。 不光是别人在注视着她的问题，黑桐感到了一丝违和，但也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她压下心中的异样，走到二年二组的班门口。 拉门关着。 那种不详感越发加重了…… 黑桐深吸一口气唰地一下拉开门，班里的人就齐刷刷地望了过来。 她往里面瞟了一眼，只一眼，她就管不上那成堆的视线，因为她终于发现这所学校哪里不对劲了！ 学校里男生穿黑色立领校服，女生穿深蓝色水手服。 嗯，校服哪里都没问题。 然而她拉开拉门之后只看到了黑压压的一片！蓝色，木有！只有黑色，黑色，黑色！ 然后黑桐回想了起来，一路上她都没有碰到女生，全是男生！男生！男生！ 这个时候性别男的班主任老师出现在她身后，黑桐回头，发现这不是小野老师吗？ 见转学生被同学们使劲盯着瞧了，小野老师也略有一丝尴尬。他尽量柔和地对黑桐说：“黑桐同学转学之前也对我们学校有一定了解吧？” “……”不，完全不懂小野老师你在说什么好吗？ “四天宝寺一直都是男校，今年开始变成男女合校但并未能招到女生……”纵使是班主任，说到这里也有点不好意思，他摸了摸脑袋，抛出残酷的事实，“所以转校生的黑桐同学，是四天宝寺唯一一名女学生。” “……” “不过我校女生使用的设备全都更新了哦！比如……” 没等老师说完，黑桐一脸懵逼。 “……哈？？？” 班上的人开始议论了起来： “原来转校生转到我们班来是真的啊！” “小道消息诚不欺我！” “昨天转校生没来我还以为她又转回去了……” 但不管如何，说的最多的还是一句—— “我们学校！终于！不再是！和尚学校了！！！” 说完还庆贺地“耶”了好几声！ 老师：“……” 黑桐：“……” 一秒后老师猛敲班门，吼孙子似的怒喝到：“臭小子们都给我安静！吵什么吵！” 继而转身背后开满了小花柔和地对黑桐打着商量：“黑桐同学找个喜欢的空位子坐下吧？” 黑桐回头，看到门内黑压压一众男性，大家或敌视或期待或平淡地看着她，黑桐在这之中搜寻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窗边浅茶色头发的少年，撑着脑袋，朝黑桐露出一抹无奈的笑容，然后轻轻向她勾了勾手。 而他旁边，有一个空位。 Chapter 061 是……白石藏之介。 原来和他一个班啊。 黑桐莫名生出一丝安心感，想也没想就往白石身边的空位走去。 而班上另一些希望转校生坐在他们身边的少年们，则向白石起哄：“刚刚那个勾手是什么意思？” “白石太狡猾了！完全是仗着自己颜值高啊！” “是啊是啊，在外校女生当中已经很有人气了，为毛还要瓜分学校里唯一一颗粮食？” 白石十分无奈：“我和黑桐是旧识啊。再说了，谁会坐在有不良意图的人身边啊？” 大家不依不饶：“哦哦！你就是在说你没有不良意图啰？” 浅茶色头发的少年一下子被堵得说不出话来，只能无奈叹气。 班主任适时镇压了大家的热烈讨论，黑桐淡定地走到她该去的位置，她小声对白石说到：“以后多多指教了，同桌。” 这堂课在小野老师的“适度”管理下，平安地过去了……百分之九十九。临下课的时候小野老师向白石说到：“班长，你记得带黑桐逛一逛学校，我就把她交给你负责了，可以吗？” 不论于公还是于私，白石自然应下来。 群众们又一次骚动了起来…… 然而一波未平，另一波又起了。当小野老师前脚刚走出班门，后脚黑桐就转过头问白石：“呐，班长。” “你直接叫我白石就好了……”被人盯着说话，好好少年感觉如芒在背。 黑桐像是完全感受不到视线的压力，她撑着脑袋打量了白石几秒，继续道：“叫班长比较好。班长到高中来，还是网球部的部长吗？” “是啊。”少年有点摸不着头脑，“你问这个干什么？” “嗯……”黑桐思忖了片刻，打算实话实说，“你们网球部，还招经理吗？” 她的话音前脚刚落，后脚竖着耳朵装作不经意偷听的群众们就……群情激奋了！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都跑到黑桐跟前。 “诶，转校生是打算进运动部当经理吗？！” “真好啊，真好啊，和尚学校的运动部终于能出一个女经理了……” “但是，为什么是网球部？！” 差不多的问题重在数量多，排山倒海般把黑桐和白石一起吞没在言语的浪潮里！然后在音浪的持续攻击中，上课铃响了起来。 黑桐全程面瘫冷淡脸。 在吃了一次亏之后，黑桐表示：和尚学校真可怕！ 黑桐在第二节化学课上，开始反思自己的行为举止。 她会那么问白石，当然是因为收到了系统任务。就在下课之后，叮咚一声响，任务就来了。 【支线任务—— 亲爱的玩家， 你好。 请帮助四天宝寺网球部的各位，拿到冬季全国大赛的冠军吧！】 紧接着还有一个。 【支线任务—— 亲爱的玩家， 你好。 请作为经理，申请加入四天宝寺男子网球部吧。完成奖励：白石藏之介好感度10，未知人士a好感度10 ps，未知人士a为未登场外校人物，出场后系统将自动加上对应数值。】 然后黑桐就问了，问完之后就后悔了。 看来男校改男女混合、还招不到女学生，作为全校唯一一名转校生·性别女，她的境况，比想象中还要严峻一点…… 黑桐觉得班上同学这股新鲜劲，起码得三天才能消退，这三天她要活得像个幽灵一样看不见摸不着，总之，奉行七个字—— 低调、低调，更低调！ 邻座的白石有点担心，大家其实没什么恶意，他倒是无所谓，就怕黑桐适应不了。第二节课和第三节课期间，白石都在偷偷观察黑桐。而银发少女一直维持一零一号表情——那就是没有表情，直到下课。 第四节课，也就是今天早上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来着。 白石准备中午休息的时候，带黑桐熟悉熟悉校园环境，怕她上完体育课人就跑了，连忙趁着第三节课课间先和她说一声。 上体育课大部分男孩子们都很激动。也有可能太激动了，忽略了点平常没有的状况。班上的男生们“哟吼！”了一声，然后班门也没关，窗帘也没拉，唯一那个女孩子也没清出场，就开始甩掉外套蹬掉裤子换体育服了！ 顿时间外套漫天飞，衬衫也将要漫天飞了…… 全场唯一的女孩子，可能因为上两节课太低调被完全忽视了的女孩子，有点搞不懂现在的状况。 全场唯一意识到这里还有个妹子的男孩子：“……” 白石少年嘴角抽了抽，忍不住提高嗓门：“别脱了，要换衣服的都去更衣室！” 然而话音还未完全落下，就有个汉子满不在乎地一边脱衣服一边转头说：“白石你今天干吗呢？都是男人去个毛的更衣室啊，脱就脱了呗！……呃！！！” 这名汉子倒抽一口冷气，倏地消音了的同时条件反射般地捂住裤裆…… 见他僵得像个冰块，其他人狐疑地转头，紧接着捂裤裆捂胸的动作开始在教室里蔓延…… 捂住之后，都呆在原地不动了。 黑桐那意义不明、却又充满威压的视线，把在场每个人都扫视了个遍，哪个被她看到，哪个就感觉被镀上了一层寒冰！ 静悄悄，静悄悄。 黑桐从抽屉里拿出她装了体操服的袋子，淡定地绕过一个两个石像，跨过三件四件上衣，用脚尖嫌弃地扒了扒挡道的五条六条裤子，走到门口。她皮笑肉不笑地说：“还请各位慢慢更衣。” 说着，缓缓地把拉门阖上。 阖上的那个瞬间，教室里爆发出了宛若杀猪一般的狼嚎尖叫！ “我被转校生看光光了！” 谁要你不看地方瞎换衣服！——这是来自白石的吐槽。 “怎么办，以后我和她说话的时候她脑袋里会不会浮现的是我的*！” 谁会记得你的*啊！——这也是来自白石的吐槽。 “妈妈我的清白……” 到底黑桐是把你怎么样了啊！——这还是来自白石的吐槽！ 少年头疼地拍了拍前额，觉得未来的自己，一定会操碎了心啊…… 黑桐则在好心人的指引下来到了刚修建好的女生更衣室。更衣室近一两年刚装修好，房间新设备好，确定门锁了窗户关了窗帘拉了，除了蚂蚁大活人进不来，黑桐迅速地把衣服换好了。 她踩着时间去了二号操场，体育老师已经到了，可偏偏一群汉子们姗姗来迟。体育老师相当不满，又把这群惊魂未定的男孩子们训斥了一遍。 黑桐略有些满意地勾了勾嘴角。 今天的体育课主题是测试大家一百米的速度，但在这之前要分组进行伸展运动。 黑桐觉得自己可能要落单，于是先下手为强，首先霸占了目前来说脾气很好的白石少年。 当然班上的人什么也没说，大家还不想想起之前在教室发生的一幕。 两人背对着背，手臂挽着手臂进行拉伸练习。 由于两人巨大的体型和身高差距，基本白石不费什么力就能把黑桐背起来，黑桐则要费九牛二虎之力，才能把白石扛起来那么……一丢丢，同时那双小白腿还在微微打着颤。 作为全班唯一一个和黑桐相处没有障碍，也是全班唯一一个没脱衣服的男人，白石瞥了一眼她打着颤的小细腿，道：“要不换一组动作？” 黑桐气喘吁吁：“还、还差，多、多少个？” 本来是七八个，少年睁着眼睛说瞎话：“三、四个吧。” “那、那还、还ok……” 白石叹气，早知道就说还剩一个了。 好不容易做完准备动作，黑桐还喘着呢，老师马不停蹄地分组测试一百米。黑桐站在一边，弯着腰撑着膝盖休息，她的脸蛋红扑扑的，汗水顺着脸上的线条滑了下来，最终没入棉质t恤里。白石静静地看着她好一会儿，忽然把头扭到一边，说到：“你下次上体育课还是带长裤过来好了。” 快累瘫了的黑桐：“？？？” 少年抿了抿嘴，“算了，没事。” 一组一组地跑下来，黑桐最终成绩在十三秒三四，比班上腿短男孩子的成绩还要好一些。 体育课刚一下，黑桐准备去换校服的时候，操场那边奔过来了几个，不，十几个人。 黑压压的一小团，黑桐忍不住眯起眼睛去看。 那团人速度很快，都是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向这边跑来，边跑似乎边喊着什么…… 那团黑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大家隐隐听到了他们在嚎些什么—— “转校生，请务必考虑当足球部的经理！” “不，我们棒球部也需要经理！” “请加入排球部吧！” “哈？？？排球/棒球/足球/……部怎么也来了！是我们部先得到消息的好吗？！” 黑桐的眼睛越睁越大，当她看到那群运动系少年即将接近的时候，黑桐回忆起了一种当经理的恐惧！ 少女深吸一口气。 转身拔腿就跑！ 黑桐隐约间听到有人让她往左边躲进音乐教室，但少女在慌乱间也搞不清楚那什么音乐教室在哪里，她只是一直跑、一直跑，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跑得只听得到风声而听不到人声。 她也没看清，随便进了一间教室，却在拐角的时候撞进了一个怀抱里。 两人“哎哟”一声，都倒在地上。 被撞的那个人摔得七晕八素，黑桐也眼冒金星，两人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异口同声地说到—— “和尚学校，实在是太糟糕了！” 见对方和自己说一样的话，那人愣了愣，他扶正了他的假眼镜，深蓝色的眼睛把黑桐打量了一番。 入目首先就是一双雪白修长的腿，穿着女生的体操短裤。 少年忍不住吹了个口哨。 Chapter 062 黑桐觉得这一天实在太糟糕了。 不但莫名其妙地转进了一间和尚学校，全校只有她一名女生，第一天的课程表里还有她并不喜欢的体育课；被盯着瞧就算了，被起哄算了，竭尽全力跑了一百米也算了……竟然下课了之后还要被一群运动部的少年们追着跑。 黑桐跑得上气不接下气，那群人平常三千米跑着跟玩似的，而她呢？她只是个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书呆子好不好？！ 摔倒之后，黑桐一阵头晕目眩，腿也像灌了铅一样沉，她感觉自己是没力气爬起来了。 这时黑桐耳边响起了一声短促又很流氓的口哨声。 银发少女的警觉度又往上提高了一些，可她还没来得及看清楚那人是谁，她就听到了身后大部队杂乱的脚步声。黑桐一惊，手脚并用地爬了起来，猛地把门拉上落锁，然后视线在房间里巡礼一遍，又三步并作两步地躲到立式钢琴下面去，欲盖弥彰地用钢琴椅子把自己遮住。 全程围观的无辜少年：“……” 她这是……在干嘛？ 躲好之后黑桐那待机的大脑才重新开始运转，她再次从钢琴下面露出半张脸，一双眼睛惊魂未定地看向少年。 深蓝色的发有一些长，同色系的眼睛用一副银边圆眼镜给遮住，掩盖了不少眉眼之间的风流，少年皮肤小麦色，薄唇抿成一条线。 “哟，终于想起房间里还有另外一个人了？”说着，他站了起来拍了拍裤子，向黑桐挥了挥手。 这低沉得诱人的声线，还有漫不经心的语调…… “啊，忍足侑士！”黑桐认出少年来了。 但刚把他的名字说出来，她就惊觉自己说太多。她认出忍足当然是因为之前网王世界的记忆，那个时候她和忍足说不上熟，就是认识而已。然而在这个世界忍足认识她吗？还是说以前的记忆并没有被清除？ “哟黑桐妹，你怎么又转回大阪了，父亲的调职吗？和我是一样的状况啊。”少年说着向这边走了过来。 闻言，黑桐感觉自己并未露陷。可能上次她的忽然消失，作为路人的忍足并不太清楚是怎么一回事，系统自动补足记忆——黑桐因家庭原因转学离开东京了；也可能忍足根本就没有想起来，如今的世界里黑桐本来就认识忍足。 仔细想想，听他说起她父亲，忍足的父亲也是医生，两人是同事也不奇怪。 黑桐也搞不清楚自己重新回到大阪是因为父亲的调职，还是因为这父母两人又在争抚养权啥的。不过现在的情况也容不得黑桐解释，因为他们都听到了走廊上的运动社社员们，开始一个教室一个教室的找了。 其中一人正好找到他们所处的教室，一拉拉门，拉不动，从里面锁住了。那少年顿时叫了另外的伙伴过来，推断转校生在里面的可能性很大。 黑桐立刻不敢动弹了。 忍足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门外，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他朝她做了个手势，示意她躲到钢琴底下去。 黑桐一猫腰，立刻不见踪影。 忍足侑士则不慌不忙地打开教室，把拉门拉开，打了个哈欠有些不耐烦地说：“大中午的你们吵吵闹闹个什么啊？” 门外的少年立刻认出来这人是网球部的忍足。 “咦，你在音乐教室干什么？刚刚有人进来吗？” 忍足漫不经心地回头看了一眼，接着他又指了指拉得紧紧的窗帘，说到：“我躲到音乐教室里好好睡个午觉而已，你们这群人才是，大中午的不休息干嘛？” “转校生没跑进来吗？奇了怪了，如果不躲在这里，她跑到哪里去了一个大活人……” 说着少年伸长脖子往里面看，忍足也大大方方地让他看。忍足摊着手说到：“转校生？终于转过来了，不是说昨天么……你要进来找找吗？” 闻言少年刚想进来，忍足又煞有介事地摸了摸下巴，道：“等等，我刚刚睡觉的时候好像听到了上楼的声音……嗯，脚步声挺轻的不像你们这群糙汉。诶，你不进来搜了？” 少年的声音远远飘来：“你睡觉的音乐教室有什么好搜的，我看穿你们网球部的阴谋了！别耽误我上楼找转校生啦！” “阴谋？” “哼，怎么能让你们网球部单独有女经理，我们也想看上去像强豪一样呀！” 忍足：“……” 等这群人跑远了，忍足把音乐教室的门合上，并没有落锁。他走到钢琴边轻轻敲了敲，“喂，人都走了哦。” 黑桐这才从钢琴下面探出一只脑袋。她像一只谨慎的猫一样，视线把忍足先一打量，再环视了一下教室，确定没有其他人了，才从底下爬出来。 忍足伸出手想把她拉出来，哪知道黑桐无视了他的手，自己利索地站了起来。少年那只手伸也不是，缩也不是，好半晌尴尬地空中僵了会儿，蹭了蹭裤腿又缩回去了。 黑桐：“啊，谢谢你刚才的解围。” 话音刚落，音乐教室的门又被人咔哒一声拉开。黑桐汗毛倒竖，整个人条件反射地往下一蹲，还拉了拉忍足的裤腿，示意他帮忙遮遮。 忍足连忙往旁跨了一大步，整个人装作云淡风轻地轻靠在那架立式钢琴上。 “找转校生的话，她不在这里哦，刚刚也有人来了。” “诶？”来人摸了摸脑袋，有些困惑，“奇怪了啊，刚刚还和她说往音乐教室跑的，是不是迷路了……” 躲在钢琴下面的黑桐这下听出来，这是白石藏之介的声音。 一听到这声音，她就看到天上打开了一道门投射出圣光来！她在和尚学校的救世主，来啦！ 黑桐正欲站起来，以为她要自投罗网地忍足向她抛了个“别动”的眼神，大掌把她的脑袋往下压，手蹭到那只毛茸茸的脑袋，觉得手感还挺好，忍足侑士忍不住摸了摸，像摸猫一样，示意她乖一点别乱动。 黑桐：“……” 然而她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救世主跑掉！但她也不想发出声音来被还没走远的大部队找到…… 于是某人，喵地一声，学起了猫叫。 忍足一脸惊恐地看向她！ 没想到这个脸上丝毫表情都没有的人，板着一张脸，又“喵”了一声。 白石狐疑地回头。 “忍足，你真的没看到一名银色长发的少女？她真的不在钢琴下面？” 说着白石向钢琴缓缓走来，忍足挡了两下没挡住，白石一下子就看到抱膝坐在钢琴下面的少女。 火红的瞳眸淡淡地望向他，仿佛在说你终于找到我了你这名没用的仆人。 浅茶色头发的少年露出一个无奈的微笑，朝她伸出手来：“肚子饿了吧？先去换衣服吧。” 少女十分配合地把手放进他的手心里，然后少年微微一使劲，就把她拉了起来。 一旁的忍足侑士看着那双短暂交握的手分开来，又想起来自己被人完全无视。好歹他和黑桐是旧识，境地也一样，都苦逼地从东京转来大阪，还入学了这要命的和尚学校。虽然他只是个文艺少年，并没有传闻中那样喜欢乱/交美腿女朋友，但学校里有美少女洗洗眼睛和只有全是汗味的男孩子，那状况完全不一样好么？ 忍足感觉他身为大阪人的吐槽之魂立刻就要爆发了！ “等等，等等……让我分析一下现状。” 黑桐和白石都转头看向他。 “为什么运动部的人要来追你，你还跟着个运动部的人走了？”忍足问到。 “你自己不也是运动部的嘛……”白石吐槽。 黑桐则摇了摇头，说到：“不一样啊，其他运动部的要我加入做经理，我不想加入，所以逃跑拒绝。但网球部的经理是我自己申请要加入的，虽然班长还没说你们缺不缺人。” 忍足觉得这又说不通了，“你为什么一转学就要当经理？你知不知道在僧多粥少的四天宝寺，这是一种什么的情况？” “现在知道了。”而且她也很后悔为什么要当众问，“至于说为什么要当经理……我，就是想当。” “……” 白石在旁边笑出声来，忍足现在的脸真的很好笑…… 忍足顺了口气，想起了刚刚白石牵黑桐起来，而黑桐根本不愿意让他这个旧识牵起来的场景。 蓝发少年也就这么漫不经心地顺口一问：“你和白石也是旧识吧？关系挺好的嘛。” 黑桐点了点头，确实是旧识，虽然她也是猜的。 白石则回答到：“是啊，刚升上初三的时候因为家里的关系黑桐搬去了东京，就和你的情况差不多啦。以前在大阪的时候，我们两个交往过一段时间。”少年摸了摸脑袋，有些尴尬地笑了，“当然早就分手了，现在就是同学关系。” 神马？？？ 忍足一脸震惊地看向黑桐，没想到银发少女也一脸被雷劈过的表情。她还像个生锈的机器人一样一卡一卡地回头看了忍足一眼，眼里满满都是“你在说什么？？？” 忍足：“？？？” 喂喂，少女，交往的人是你好吗，你干嘛比我这个听八卦的人还吃惊啊喂？ Chapter 063 白石以“今天天气真好啊”的口吻，云淡风轻地把两人曾经交往过的事实说了出来。黑桐顿时五雷轰顶，比听八卦的忍足侑士还要震惊。不过狗血剧情经历得多了，心理素质总是越来越强，黑桐在一秒内就整顿好了自己的表情，维持最高境界—— 无表情，静悄悄。 忍足侑士还以为自己眼花。 他的视线再次在两人之间巡礼，一个有点不好意思，一个面无表情，仿佛在说——被你知道也就知道了吧，反正也不是什么秘密新闻。 少年不禁取下那副假眼镜擦了擦，不知道是不是假眼镜戴久了，他的眼神也变得不好了起来…… 而黑桐，则逆来顺受地接受了越来越狗血的剧情。 她先是换了衣服，紧接着又忙活了一阵，之后就跟着白石去了食堂，买了一份最普通的咖喱饭。 点咖喱饭的原因不是因为黑桐爱吃，而是因为去太晚，其余的都卖完了。 由于长时间暴露在众人的目光之下，转校生现在在食堂吃饭的消息一下子走漏了。 运动系社团的诸位们一个个排着队气势昂扬地进食堂，满怀一腔热血的入部邀请演讲还未说出口，就垂头丧气地离开了。 网球部的忍足谦也远远地就看到从食堂的某个座位起，排起的一长串队伍。 而队伍的起源，是一名正在淡定吃饭的银发少女，还有……白石？？？ 忍足谦也揉了揉眼睛，确实是白石。白石最近成为转校生括号性别女反括号的教育指导委员的事，忍足谦也有所耳闻，只不过吧…… 他又揉了揉眼睛，相当仔细地观察了会。虽然两年过去外貌上有那么一丝丝改变，但那少见的发色和瞳色……还有那张脸…… ——不就是把白石踹了的白石前女友吗！ 说起来那也是初三夏天的事情……算起来也过了蛮久了，因为黑桐是外校的学生具体什么情况他也不清楚，但确实两人分手了。如今黑桐又转了回来…… 这算是旧情复燃吗！ 算是吗？！ 忍足谦也浑身燃起了八卦的火焰！ 不过这群排队的人到底是在干嘛…… 忍足弟弟缓慢向黑桐大魔王靠近中。只见隔壁足球部的副部长流着男儿泪，哭着朝太阳跑去！ 一边跑一边吼着：“可恶！我也被拒绝了！” 忍足谦也：“……” 等等…… 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紧接着好几个隔壁运动部的或部员、或部长、或副部长，都一一被拒，到后来还演变成为—— “哎，到我这里也没能说上话。” “是的，转校生的声音我现在都没听到过……” “啊啊，要是她能亲口拒绝我该多好啊。” 忍足谦也：“？？？” 卧槽四天宝寺即使是个名副其实的和尚学校，大家也不要抖m成这样好不好！ 果然那个踹了白石还能奴役（？）白石的女人，不是个省油的灯啊！ 少年义愤填膺地走过去，气势昂扬地抱臂站在黑桐跟前，拿出压箱底的气场俯视着黑桐，满口仁义道德正要脱口而出……那双冷静的红眸看了他，半秒，然后握着勺子的手默默指了指竖在旁边的木牌。 忍足谦也奇怪地看过去。 其实是贴了班名的班牌，现在被白石手动固定着，上面贴了两张纸，一张是入部申请的影印版，表格里分别填写着：黑桐郁，二年二组，申请加入网球部；另一张纸则用马克笔写着：入部申请书我已经交了，旁边是复印版。感谢大家的邀请，但除男子网球部以外，排球/篮球/棒球/……各种部，运动系、文艺系、动手系还是混时间系也好，一律不参加。以上，谢谢合作。 忍足谦也的那股气势，瞬间萎了下来。他眨眨眼睛看了看黑桐，又看了看白石，紧接着再次把公告读了一遍，然后他摸着脑袋，笑得很不好意思。 在黑桐吃饭期间充当人肉告示牌固定机的白石，问：“你还没吃饭吗，今天真晚啊。” “在食堂抢饭上我是不会输的！”这点脚程快的忍足谦也才不会客气，“我还以为今天能见到电视剧里那种排队表白的情况，没想到是拒绝加入社团呀……” 一直没说话默默吃饭的黑桐，咽下了最后一口咖喱饭。她擦了擦嘴，喝口水后淡定吐槽：“你把我当成什么角色设定了？” 忍足谦也一扬眉，心直口快地说到：“我们这可是男校转混合的第一年啊，僧多粥少已经不足以形容现在的状况，这完全就是末日生存mode啊！再说了，白石拿到外校去也至少是被人排队表白的料子吧，你可是这么些年来唯一和白石交往过的妹子诶，怎么想你被人排队表白也不稀奇。等等，你再次回大阪是想和我们白石旧情复燃……” “忍足！”这是来自白石的喝止。 “噗——！咳咳咳咳……”这是来自黑桐的呛水声。 然后栗发少年感受到了周围众人相当和善的眼神，他不禁打了一个寒颤，然后向众人回以微笑，只不过笑得有些僵硬。 有一句话忍足谦也是说对了，僧多粥少已经完全无法形容男校改混合的第一年，这就是末日生存mode啊！ 大家忍无可忍，终于爆发—— “美少女转学生什么的，还不如不来呢！就是网球部的阴谋啊！！！” 在第一天四天宝寺上学生涯结束后，黑桐感到很心累。 同样心累的，还有白石藏之介。 少年从没有觉得一天这样长过，下午班上的人是淡定了，全校的人反而沸腾了。白石忽然觉得自己的境地和被欺负的灰姑娘没有什么区别——心理上来说。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黑桐倒是没什么变化。 从以前开始就是这样，好像这名少女的意志不会因任何外物的变化而转移。 白石撑着下巴眼带笑意地看向旁边的黑桐，少女正在收拾书包，在深蓝色水手服的衬托下，纤细的颈项显得更加细白，发丝稍稍有些凌乱地垂落在肩膀上。 少年忽然觉得，忍足谦也的心直口快，带来麻烦的同时也许不是件坏事。 在末日生存模式的学校里，把她打上“白石”标签，也是种不错的选择…… 黑桐转头，红瞳落入了那双温暖的茶色眼眸里，黑桐一怔，不禁回想起了忍足谦也的话。 ……这少年不会真的有，呃，旧那啥复那啥的意向吧？ 白石朝她挥挥手：“明天见，今天这种状况也不好带你参观校园，等过几天吧。” 黑桐点点头，站了起来正要走。 “不过为什么分手的理由，即使是到现在我也想知道啊……”少年即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着她说一样。 余晖洒在他的脸上，密而长的睫此时轻微一震，少年带着温和笑意的神情，忽地显出几分落寞的味道。 黑桐屏住呼吸。 旋即轻轻叹气…… 黑桐回到家里，方一打开门就传来一股饭香味，她换好鞋后往厨房走去，果然她爸爸黑桐光生回来了。 这名中年大叔即使稍有些不修边幅，但总体上来说，黑桐的一副好样貌还是托了他和妈妈的福。黑桐光生露出个笑容，“还有十分钟就可以吃饭了，爸爸的手艺应该没有退化吧……” “你要是不加‘吧’字，我还对你做的饭菜有一丝信心。” “别这么吐槽爸爸呀。对了，第一天回大阪上学，感觉还好吗？” 说到这里黑桐就忍不住长叹一口气，黑桐光生看她那样，就知道铁定过的不好。 “这个时期能转进去的学校不多啊，而且还要兼顾设施和教学质量……” 黑桐又叹气。 不管如何，这锅不应该黑桐光生背。支线任务都已经发了下来，一想到转学之后的麻烦，还不如不转学呢。 饭后又发生一件倒霉的事情。 虽然黑桐家住的公寓很高级，但不代表下水道不会出问题，好像不止她家出了问题，楼上的也是这样，浴室的天花板往下渗水。 物业马上就派人来检查了，是水管的原因，但明天才能开始修，而且涉及到的住户也比较多，完全修好要三、四天的时间。 黑桐光生相当于半个人住在办公室里，问题不大。她家亲戚大部分都在东京，现在把黑桐塞回去也来不及了……黑桐光生大手一挥，直接把宝贝女儿送到了设施齐全且安保靠谱的五星酒店住几天。 于是黑桐郁当天晚上就拎着行李入住了。 在酒店里做完作业的黑桐，忽然很想喝草莓奶昔。酒店里面当然有，但叫房间服务的钱够她在外面买五杯草莓奶昔，还没土豪成视金钱如粪土的黑桐实在觉得不划算。 刚进入六月的夜晚，风里还带了点凉意，黑桐披了件外套，戴了个黑色的棒球帽，乘坐电梯下楼。 酒店大厅装潢得华丽大气，意大利制水晶吊灯折射出耀眼的光芒，大理石地板光可鉴人。 黑桐透过整面的玻璃窗看外面，一辆校车正要往停车场驶去。 这个时期……是哪个学校来这里修学旅行了吗？ 她把手插在口袋里，穿过电动旋转大门。 并不是那种等分成三块的旋转门，这门只分成了两块。黑桐方一走进去，就看到有名穿校服的少年正要进来。 她的视线匆匆扫过。 银色的半长不短的发，薄薄的唇边有若有似无上翘的弧度，唇边还有一颗诱人的痣。 再往上看—— 黑桐隔着贴了“请勿触碰电动门”标志的玻璃，看到了仁王雅治的脸。 Chapter 064 外貌上有一点点变化，棱角更加分明了，但无疑这个人就是仁王雅治。 在那个安静的公园里，少年站在灯柱旁打电话的身影，一下子在黑桐的脑海中浮现。 记忆里的形象还没来得及褪色，就又一次、猝不及防地加深了印象。 最后时刻烟花嘶哑地拖着尾巴爬升到夜空中的声音回响了起来。 然后嘭地—— 可能绽放出绚烂的烟火了吧？ 黑桐不禁这么想着。可她没有看到最后。 身后的电动门一寸一寸地向前挪，黑桐呆在原地一动不动，很快旋转门碰到了黑桐的脚后跟，然后整个停了下来。 电子提示音在耳边不断回响着，提示着过往匆匆的旅客小心电动门，请勿触碰到玻璃。 旋转门内，不到十平方米的地方形成了两道封闭的空间。 因为门不动了，那边的少年先是环视了一下四周，紧接着才注意到对面的少女。 可他视线投过来的一瞬间，黑桐就猛地低下了头。 银色的长发散落在肩膀上，但棒球帽帽檐几乎遮住了她的半张脸，再加上头埋了下去，从仁王的视角上，就更加看不到脸了。 少女压了压帽子，低声说到：“抱歉，刚刚没注意看路。” 说着往前走了一小步。 旋转门上的传感器上显示没有东西卡住运行，三秒后又动了起来。两人仍然一个进门，一个出门，黑桐不断往前移动着，隔着玻璃同仁王雅治擦肩而过了。 银发少女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仁王进到酒店后，几个同班的同学从旁边的推门进来。 他们晚了仁王几步，但仁王停顿的时间足够他们看到事情始末了。 几个同龄少年调侃到：“啊，我看到了，刚刚是那个出来的妹子看仁王看呆了，才碰到门了吧？” “呜哇，颜值这玩意果然全国，不全世界通用啊！” “啊啊，交一个关西口音的女朋友也很好啊。” 仁王说到：“大概只是发色一样多看了两眼吧。而且人家道歉的时候说的是标准日本语。” “咦，那个妹子也是银发吗？”几人再次回头看去，室内太亮更衬得门外黑乎乎的，他们连背影都没有看到。 仁王摸了摸下巴，思忖道：“嗯……总觉得看上去有点眼熟啊。” “喂喂，这种搭讪台词已经过时很久了，而且现在连人影都看不到了好吧！” 仁王不再做声，和同学们一起乘电梯上楼。 另一边黑桐则走得很快，震惊确实是有的，但在旋转门恢复转动的同时，黑桐就拿下了主意。 她刚刚有一瞬间对上了仁王雅治的眼睛，虽然只是很短很短的时间。但黑桐几乎可以肯定，那个时候的事情仁王雅治不记得了。 黑桐觉得不记得的人比较幸福，如果可以的话，仁王雅治就这么继续不记得下去更好。 虽然在排球世界的末尾，赢得比赛之后她确实收到了系统的提示：你是否选择留在排球的世界。 这条提示证明她是有选择权的。不过最后因为和黑尾打的那个电话，她再一次被紧急传送了。 选择权是选择权，但谁能保证四天宝寺一定会在冬季的全国大赛中夺冠？ 高中篇第一个任务没有奖励剧情，黑桐默认不会有了，那么她选择使用金手指的位置，就变得更加难以判断。 在路上走了一段，远远地黑桐就看到了某全世界连锁快餐店的招牌，黑桐进店买了两大杯草莓奶昔，一杯拿在手上喝一杯带走。 夜色和棒球帽遮住了少女大部分的表情，她一路上只是沉默地喝着奶昔。 第二天黑桐打着哈欠来到学校，在校门口正好碰见了白石，两人一起走到教室。 “我记得你家的方向不是这边吧？”白石换鞋的时候不经意地问到。 黑桐点了点头，“嗯，家里水管坏掉了，在修理期间我暂时住到了酒店里。” “没人盯着你，不会又因为低血糖倒在房间里吧？” “怎么会，即使叫不起房间服务，我也能去买便利店便当吃。”在白石略微不赞同的视线中，黑桐继续说到，“每天吃便利店便当人并不会死，但每天吃我爸做的料理是会出问题的。” 说罢还要补充一句，“出大问题。” 白石忍俊不禁，他忍不住说到：“我家里今天吃汉堡扒诶，你最喜欢的那种。” 一说完汉堡扒浅茶发少年就被盯了，虽然只是盯没啥表情，但白石仍体会出了一股深深的怨念。 “怎么表情像只流浪猫似的，要我跟你外送一份吗？” 黑桐还没回答，白石的脖子就被一只从后方伸过来的手臂使劲勒住了。忍足侑士一只手勾住白石，一只手推了推眼镜，说：“前女友和前男友一大早倒是挺亲密的呀。” “我不是忍足君的前女友，白石君也不是忍足君的前男友。在这种情况下省去主语很容易引起不必要的误会，还会让大家以为忍足君是个双插头。”吐槽到这里黑桐顿了顿，冷静的视线上下把忍足一打量，“还是说忍足君本来就是？” 说完少女换好了鞋子，先行一步上楼去了。 和尚学校的“和尚们”一脸惊恐地看向忍足，眼神大意可翻译为：没看出来啊没看出来！知道你没节操不知道你这么没节操！ 而忍足则有点怪一分钟前的自己为什么要嘴贱。 不过即使是下一分钟的忍足，也依旧在嘴贱着。 “不是我说你，投喂……这种追妹子的行为，怎么想怎么老套吧，你怎么连谈恋爱都要像个教科书一样？” 白石拍了拍被他弄皱的校服，懒得理他。 “好用就可以了。” 白石黑桐事件的热度仍然没有减下来，参观学校是不行了，不过这天中午，已经上交了入部申请的黑桐去网球部打了个招呼。 四天宝寺大部分人都选择了直升，对白石初中那点事，就算不清楚也有所耳闻了，众人面上乐呵呵，心里想法和忍足谦也一模一样。 不会是要旧情复燃吧！ 不旧情复燃就对不起观众啊！ 这可是四天宝寺年度一出大戏啊大戏。 放学后黑桐回到了酒店里。由于不堪汉堡扒的诱惑，黑桐还是吐出了酒店的地址和房间号。她把作业做完，夜幕已经降临了，黑桐换了私服，披上外套戴着棒球帽出去买草莓奶昔。 刚到大堂就又看到了立海大附属高中的校服，就那么两三个，而且并没有看到那个显眼的银发少年。 黑桐路过前台的时候打听了一下，得知立海大今年修学旅行的目的地之一，确实有大阪，并且下榻的酒店就在这里。 说之一是因为曾在立海上学的黑桐知道，立海的修学旅行的目的地有国内有国外，可供学生自由选择。 即使如此确信了，黑桐没有选择换酒店。 毕竟这么大的酒店里面住了这么多人，她除了早上上学，下午放学以外，几乎不会出现在她房间以外的地方。而且立海学生集中住在12-14层，她则在更上面的16层，碰到的几率小之又小。 这么想着，黑桐仍然压了压棒球帽，向快餐店快步走去。 这条街上前半段没什么人，后半段开始接近商业区，热闹了起来。在这个时间里，店家们的灯牌都亮了起来，道路显得很明亮，可黑桐在五颜六色的霓虹灯牌下仍旧行色匆匆。 某全世界连锁的快餐店就在马路对面，招牌十分显眼，黑桐正欲过马路，刚迈出一步，忽然手腕被人捉住了。 那是一只掌心有厚茧的手，虽然握的不算紧，但也不由人挣脱。 黑桐回头，还没来得及看清楚那人是谁，她的棒球帽就被掀开来，露出下面那张吃惊的脸。 然后火红的瞳眸再一次与那双碧绿的眼睛相遇。 抓住她的人是仁王雅治。 “黑桐。”少年在叫她的名字，“黑桐，郁。” 黑桐像中了某种魔咒一般轻轻点头，然后她问到：“仁王君，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不应该先问我：你怎么想起来了？” 银发少年勾起嘴角，但笑意并不和善，反而有些冷。 然而黑桐点了点头，抬头一脸认真地问仁王：“你怎么想起来了？” 可所有的问题都没来得及回答，两人听到了另一道小小的、细细的声音在唤仁王雅治的名字。 是的，姓氏下面的名字，少女在叫：“……雅治！” 两人回头，就看到四名少女站在路边，都穿着立海大附属高中部的校服。其中一位栗色长发的少女又叫了一遍仁王的名字，后面的话却一直支支吾吾的，黑桐没听清。 她身后的三名女孩则怂恿着。 “雪奈加油啊。” “你不是仁王同学的女朋友吗，这个时候当然要问到底了！” “是呀是呀，加油！” 黑桐挑眉。她淡淡地看了一眼仁王，仁王不自觉地放开了她的手，黑桐从他另一只手中接过帽子，然后朝那名叫雪奈的女孩子说到： “他捡到我的帽子拿来还我，然后发现这个路人甲是初中借他钱不还的同学而已。” 旋即她又对仁王说到：“抱歉了前同学君，一千块暂时还还不了。” 说完便大步流星朝马路对面走去。 Chapter 065 “等等。” 仁王正要跟上去，黑桐就停下了脚步。她的视线先在仁王身上，后又淡淡地扫过西村雪奈。 这名少女仍迷茫地看着仁王和黑桐，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可黑桐从她周围的少女身上，读出了一丝淡淡的敌意。 对于闯入自己熟悉生活圈的侵入者，报以敌意的确是很正常的行为。 但仁王雅治明显有很多话要问她，并不打算让她就这样随随便便退场的样子。 黑桐叹口气，正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忽然马路对面传来一道声音，正在唤她的名字。她看过去，只见白石藏之介站在对面，有些好奇地往这边看过来。 少年回了一趟家，此时也换上了私服，白色t恤黑色长裤。华灯初上，站在灯下的白石表情显得更加柔和一些，只是眸子依旧像夜里的星一样闪耀。 他快步走了过来，看清旁边的人是立海大的仁王雅治时，稍稍吃了一惊。 初中的时候就经常在全国大赛的比赛场上碰到，虽然不算是朋友，但也至少面熟。他问到：“这不是立海的仁王吗？”又看到旁边明显同校的少女们，“你们学校今年修学旅行的目的地在大阪吗？” 仁王不答是，也不答不是，只是意味不明地“噗哩”了一声。 白石也不介意，他朝黑桐晃了晃那个装饭的布包，“如约定，我把汉堡扒带来了。” “啊，谢谢。”黑桐接过布包，眼睛都亮了一圈。 银发少年又“噗哩”了一声，问黑桐：“男朋友吗？” 这么一问白石倒有点不好意思，耳朵飞快地红了起来，黑桐立刻插话到：“嗯，是的。” 只不过是剧情里的前男友而已…… 白石飞快地瞥了她一眼，脸上的笑还在，可是耳朵已经不红了。 仁王眯着眼睛打量了他们一会儿，像是在探寻谎言背后的秘密。西村雪奈又叫了他一声，很快他拿出手机对黑桐说：“前同学君，你现在的电话呢？在大阪的几天记得把钱还给我。” “……” 这人…… 黑桐预感自己挖了个坑给自己跳。她不情不愿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刚一拿出来就被对面那只狐狸给抢走，哔哔哔一阵操作，再次把手机扔回她手里。黑桐手忙脚乱地接住，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银发少年则潇洒回头，转身就走。刚迈出一步，他像想起什么了一般，回头露出半张侧脸来。 路灯并不够充足，他的脸上仿佛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阴影，而轮廓上则像裹了一层薄光似的，勾起的唇角尤为明显。 “那就再会了，前同学君。”某只狐狸又把这称呼还了回来，“毕竟我可是债主呢。” 说罢拎着带子把手机吊到跟前，轻轻一吻。 “啊，仁王君等等……”小短腿的西村雪奈连忙跟了上去，她的几个朋友则在原地面面相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这几个人说话到底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黑桐在原地磨了两下牙花花，她深吸一口气后，轻拽了白石的衣角，道：“我去对面买个草莓奶昔喝。” 她回来的时候白石还站在原地，少年略微垂下脑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灯光令他本来就很浅的发色看上去更浅了，接近于银白色。刘海下的阴影遮住了大半张脸，令人看不清表情。 黑桐悄无声息地走过去，见他似乎在走神，她用另一杯外卖的草莓奶昔冰了他脸颊一下。 “好冰！” 果然少年瑟缩了一下肩膀，见来人是黑桐，他的问题脱口而出：“你后来上的学校是立海大吗？” 不是。 但黑桐很清楚涉及到系统的事情都不能说，就让白石这样推测逻辑才自然。 于是她点点头，没说话。 “是……你喜欢的人吗？”少年的下一句，忽然问到。 黑桐本来惯性点头的动作立刻顿住了，她抬头看了白石一眼，只见他只是望向前方，脸上的表情很淡。 少女则更加沉默了下来。她喝了一口奶昔，本来的香甜浓郁现在仿佛发酵成了某种别的味道，她摇了摇头，说：“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嗯？” “就是……反正不是你想的那样。”黑桐说着，“旁边那个个头小小的，皮肤很白栗色长卷发的女孩子，是仁王君的女朋友。我只是个欠债的前同学而已。” 这时白石看了她一眼：“欠债？” “嗯，欠债。” 今晚的风有些大，黑桐喝着冰奶昔，觉得夜晚很有些凉意。这时白石已经把黑桐送到她现居的酒店门口。 黑桐抓了抓脸，难得有些窘迫，“汉堡扒……谢谢你。我明天把饭盒带给你。” 浅茶发少年微笑，有些宽松的衣摆被夜风吹得鼓鼓的，发丝也略有一些凌乱，难得的是笑容仍然那么好看。 “嗯，明天见。还有就是……”他本是要走的人，脚步一顿，侧头对黑桐说，“有些谎是不能说的哦。” 银发少女愣了一秒，眼睫倏地垂下，她盯着地面说：“白石君，明天见。” 白石的眼中没有笑意，他伸手揉了揉黑桐的脑袋，“忽然有点怀念你叫我班长了。” …… 另一边三位好朋友没有打扰那对情侣的独处。 而身高比仁王矮了不止一截的西村雪奈好不容易追上了仁王，气喘吁吁着。 “仁王君，你、你晚上自由活动时间打算做什么？大家今天说要一起去活动室打乒乓球诶。” 银发少年忽然停下脚步，匆匆赶路的少女差点没一头撞到他背上。仁王挑眉看了她一眼，“诶，你不叫我的名字了？” 他指的是之前她叫他“雅治”的事情，在那个同样银发的女孩子面前。 西村雪奈脸一红，干笑了两声。仁王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只是说：“晚上的活动我pass。” “可是……” “我要待在房间里补觉，昨晚熬夜看电影睡太晚了。” 可是……好不容易的修学旅行。 少女把头埋了下去，本来高涨的情绪再一次低落了下来。 仁王绕路去附件便利店买水喝，又买了点逗猫用的奶糖，然后七拐八扭地又绕回到了酒店门口。西村雪奈只是跟着他，根本没有注意路，在仁王说“到了哦”之后，才意识到：啊，今天也是相当失败的一天。 就恋爱运来说的话。 她忽然抬起脑袋，问到：“仁王君是喜欢那个叫黑桐的女孩子的吧！” 闻言少年瞥了她一眼，但还未回答时，西村雪奈又摇了摇头，“不，果然仁王君还是不要回答。我……问了很不可爱的问题，对不起……” 说着就一股脑地跑进了酒店里，正巧有电梯下来，她垂着头上去了。 仁王一个人待在原地，他绕了绕自己的小辫子，大大地叹了口气后，在心里默默地把某个人诅咒了一千遍。 不过西村雪奈问题的答案，他意外的觉得并不明晰了…… 很快仁王就满血复活了，他仰起脑袋眯着眼睛看着这座玻璃帷幕的建筑，站在正底下无法窥探其全貌，但只要知道目标人物就在这里面就好。他低头掏出手机按了几个按键，打了两个电话以后，同样乘坐电梯上楼。 银发少年按下的按键是十六。电梯在飞速上升，仁王觉得心脏跳得有点快。 很快他就出现在1605的房间门口，然后他敲了敲门，捏着嗓子正儿八经地说了一句“”。 过了几秒钟，门咔哒一声打开了，不过只开了一条缝，安全链还没有解开。 门内那双火红的眸子盯着他瞧了一秒，才又把门合上，放下安全链。 “请进。”黑桐侧身让开一条路。 1605是黑桐的房间，刚刚仁王打电话问的，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上来了。 少年嘴角带着笑意慢悠悠地走了进来。 “嗯，所以你到底是什么时候想起来的，明明昨天在门口遇到的时候你还不记得。”黑桐一边说着一边从冰箱里倒果汁给仁王，不过少年并没有坐下，而是倚墙站着，像是并不准备久留的样子。 他从口袋里抛出才买的海盐味奶糖给黑桐，说到：“昨天某个人还特地把帽子压低，我都看到了。” “到底是什么时候想起来的！”黑桐加重了语气。 “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仁王也正经了起来，“起先我以为是做了一个梦，后来今天在街上又碰到你，我发现并不是这样。” “你为什么会……”银发少年微微皱眉，整理了一下措辞后说，“忽然消失。还让所有人都……” 黑桐打断他，说：“接下来的问题，能回答的我就回答，不能回答的，我则会明确表明，不能回答，希望仁王君不要追问。” “如果追问的话？” 红瞳只是淡淡地望着他，里面充满深意。 ——你可以试试。 仁王忽然意识到，那可能就是她下一次的消失。 不过在此之前，还有一个更重要的问题。 纵使想了起来，但总有些细节的地方蒙上了层层雾气，像在云端里那样暧昧不明。 “在此之前，”少年的视线唰地对上黑桐的视线，“那天的烟火大会，你参加了没有？” Chapter 066 去了没有？ 那天黑桐穿上了浴衣，去了公园，迟到了一个小时，最后一秒钟还看到了仁王的背影。也正是因为穿了浴衣，走路不方便，本该走两分钟的路程愣是把时间翻了个倍，不然仁王这个时候应该清楚得记得她那天如约参加烟火大会了。 她大声呼喊了仁王雅治的名字，但连他是否回头都没有看到。 说起来……那天绽放的烟花，到底是什么样的形状、什么样的颜色？ 黑桐有一瞬间的怔忡，她正欲回答，仁王雅治就打断她说：“不要说‘烟花我没有看到’之类充满误导性又不明确的回答。我只希望黑桐你回答我，你去了还是没有去。” 有些咄咄逼人的问句，少年目光如炬，神色十分认真。黑桐眼睫微微一颤，她的视线落到地上，小声说到：“我去了。” 但她立刻又追加，“我去了，但是。” “……” “约定只是那个时候的约定。” 少年顿了顿，立即爽快地点了点头，半开玩笑地说：“毕竟是那个白石嘛，我是女孩子我都想嫁给他。” 黑桐：“……” 忽然好想抽他是怎么回事？ 气氛缓和了下来，那双碧绿的眼睛倏地对上黑桐的眼睛，视线莫名带着些迫人的压力。仁王问：“你为什么会突然消失？” 黑桐直白地回到：“因为违反了规定。” “什么规定？” 马上黑桐就收到了来自系统的提示。 【系统提示—— 亲爱的玩家， 你好。 请勿向可攻略对象提及任何有关本游戏的事情，否则后果自负。】 之前也收到过类似的提醒，黑桐还记得在排球世界发生的事情，所以她提前就和仁王约法三章，不能说的部分就以不能说来回答。她看完，平静地回答：“不能说。” “谁制定的规定呢？” “不能说。” 银发少年略微皱眉，他来回踱了两步，又问：“为什么我……不止是我，大家都不记得和你有关的事情了？” “因为我离开了。”黑桐把这里说得很模糊，“我也不清楚具体情况，但……我应该是多余的。” ——对这个世界来说，应该是一名不存在的人物。 这时灵光一闪，仁王觉得自己好像知道了点什么，但仔细一想，又说不通。 “那为什么，我又会想起你来？” 黑桐摇了摇头，仁王以为又是一个“不能说”的时候，黑桐回答：“我也不知道。” “……” “不过很大可能是因为，你再次碰到我了。” 但说到这里，黑桐却觉得这样的设定有些说不通。事实上即使是重回网王世界，主场不是在神奈川、东京而是在大阪，但她要是系统的话，为了保险起见，仍会消除他们的记忆。 还是说，系统根本做不到这一点？ 一旦离开一个地方，有关她的记忆就会被完全掩盖，对于他们来说她不曾存在过。换种说法，被锁了起来，像个隐藏文件夹。所以她再次出现在剧情人物的面前，就是一把开启记忆的钥匙，他们可以再次想起来。 如果是这样的话，让他们再失忆一次不就好了？ 黑桐忽然觉得，这也正是系统无法做到的地方。程序里已经设定过一遍失忆，失忆的结果也已经达成，这个周目没有完结，那么设定就无法重新来过。 这个系统意外的充满bug啊，黑桐再次想到，也许开头那个奇妙的坠楼失败，也是因为bug所以传送错了地方也说不定…… 根据仁王的回答，黑桐简单地把信息梳理了一下并且进行了推导，但一切也都只是没什么根据的推论。 仁王的问题大部分都没有解决，他也不打算再细问下去了。只有一个问题是他关心的。 “你还会消失吗？” 黑桐沉默了一会，如实回答：“可能。” 充满了不确定的回答，让少年也安静了下来，他走到黑桐跟前，想要伸手揽住她，却在触碰到她的前一刻，停了下来。他的手往旁边一偏，只是撩起她的一束长发抚摩了一下，银发在暖色灯光下反射出柔和的光。这样子他就离黑桐很近，几乎能看得清一根一根的卷翘睫毛。 少年稍稍低下头，低声问她：“嗯……上次你和幸村根本没有交往，闹出那么大一个乌龙，和迹部的约定也很幼稚。这次是轮到白石了吗？” 黑桐：“……” 不得不说这只狡猾的狐狸嗅觉真是灵敏啊…… 黑桐打掉某只毛爪子，大大地往后退了一步：“仁王君在说这句话之前，不如先想想……”她比了比那个栗色长卷发女孩子的高度，“我听她旁边的友人叫她雪奈，好可爱的名字，人也长的很可爱啊。” 黑桐的叙述中不带什么情绪，也没有讽刺的意味，只是陈述事实。 即使是这样，仁王仍然挑起半边眉毛，有点乐了：“看来有关白石的猜想我说对了啊，不然你为什么要突然转移话题，直接说：‘不，我很喜欢白石。’就好了。” 那句“不，我很喜欢白石”还要模仿女孩子的声音捏着嗓子来说，黑桐更是额角青筋暴突，忍不住磨了两下牙花花。 “至于说西村雪奈……”少年皱了皱眉，正准备说点什么，但考虑片刻摇了摇头，什么也不说了。 这下子黑桐的怒气更是被推到了一个顶点。 趁少年不备，黑桐猛地把他推倒在柔软的大床上。 早上经人收拾过、雪白整齐的床单上，出现了突兀的褶皱。 银发少年毫无防备，整个人向后倒，陷进柔软的被子里，失重感令他晃神了一秒。他觉得莫名其妙，撑着上半身正要坐起来时，黑桐忽然跨坐到他腰上。两人交叠的身体重量令床垫往下沉了沉，黑桐的右手搭到仁王的左肩上，稍稍用力，再次把他压了下去。 仁王整个人呈大字状躺在床上，红色的头绳不知道什么时候断开，略长的银发披散在肩头、床上。 刘海朝旁边滑开，露出光洁的额头，少年完整的英俊脸庞，落入黑桐的视线中。 进入高二的少年身高已经抽长到一米八五，体格也比初中时期更加健硕，肩膀厚实了一圈。相比起来，几乎毫无变化的黑桐相当小巧。 她由上往下，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仁王，红瞳表层仿佛结上一层薄冰。 右手沿着仁王颈部线条一直往上，往上，到达好看的眉眼处，再沿着鼻梁勾勒下来，最终停留在嘴唇上。 薄薄的嘴唇，像画出来的那样，唇形很好看。黑桐的食指轻轻按压在柔软的嘴唇上，她的声音毫无起伏，问到：“kiss……” “……” “仁王君和西村雪奈接吻过了吗？” 根本没有给他回答的时候，那只纤细的手又从唇上移开，接着往下，动作不带任何欲/望地抚摸过少年精壮的胸肌，隔着薄薄的衬衣，停留在他的心脏上。 噗通、噗通—— 黑桐感受着他胸腔的起伏，继续问到：“想想仁王君已经高二了，还是说，已经做过了？” 仁王的呼吸倏地一窒。她的问题令血液奔流，心脏的跳动快了半个节拍。 他本要如实照着她的问题回答，但少年确实觉得很疲惫，从幸村、迹部到白石，最重要的是确实感受到压在他身上的重量，很可能会随时消失。而且就是这样一个人行踪成谜的人来质问他…… “如果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少年也相当平静地回答着，“本来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的，都是黑桐你吧？” 他接着说：“而且留下来的人还什么都不记得……你那么聪明，应该预想得到，我就算交了女朋友也丝毫不奇怪吧？” 他正要继续说，本来有些虚的视线锐利了起来，但仁王却看到那双红瞳蓄满了泪水。眼泪正要掉落的时候，黑桐猛地把脑袋埋进少年的颈窝里。 “我知道……这些我都知道！”黑桐的声音极近，却闷闷的，“可就是因为谁都没有错……” 就是因为这不是不是任何一个人的错，那到底应该怪谁好呢？ 想象中的画面在脑袋里不断凌迟着每一寸神经，即使知道造成结果的并不是谁的错，即使尽量去克制了…… 但那份呼之欲出的感情似乎并不能像一直以来那样，被强制压抑。 仁王沉默了下来。 耳边传来少女压抑的抽泣声。可她哭泣的脸埋进了被子里，谁也看不到。 他叹气，伸手一下一下有节奏地拍着少女的后背，安抚着她。 房间里的气氛极静，时间的流逝都仿佛慢了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仁王才缓缓说到：“你说的那些都没有。……咳……真不好意思高二了还是童贞男一个，我说你怎么能让男孩子亲自承认这个？这绝对是对无聊自尊心的拷问啊拷问。” 仁王的脸有些红，没有平时装神弄鬼的架势，而是别扭地把头扭向一边。然而他说完以后，黑桐半天没有回话。 饶是仁王也相当尴尬，他不禁侧头看向黑桐，拨了拨她的脑袋，却看到某人睫毛上还沾着泪珠，眼睛却闭上了。 呼吸也相当平稳…… ——这家伙，睡着了。 仁王：“……” 他面无表情地望着天花板，一时间内心戏相当复杂。 且不说刚刚澎湃的感情瞬间被送进了万年冷冻柜，现在首要的课题是——他喜欢的女生，趴在他身上，听着他的自白，睡着了…… 问题来了。 现在他，仁王雅治，应该怎么办 Chapter 067 房间里的窗帘没有拉上。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落到黑桐的脸上，浅色睫毛的末端仿佛闪烁着点点微光，少女的眼睫颤了颤，然后睁开了双眼。 眼神迷茫了好几秒，视线终于清晰了，她看到了酒店的天花板。 昨天……黑桐揉了揉眼睛，当机的脑袋终于转起来了。昨天她哭着哭着就觉得肚子好饿，那个时候仁王强行出现，她连晚饭都没有吃。低血糖的毛病再次找上她，仁王的手拍着她的背，又让她好想睡觉，结果脑子一晕，就睡着了。 隐约间倒是听到仁王在说些什么…… 说些什么来着？她明明记得自己听到了之后才完全入睡的…… 黑桐敲了敲脑袋，翻了个身正准备再躺会儿，一张英俊的脸忽然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仁王雅治！ 这人正侧身睡在她旁边！ 黑桐给这景象刺激得一个激灵，手忙脚乱地翻身下床。她抱着膝盖坐在地毯上，先把自己检查了一遍，衣服原封原样，没啥改变。可是别人没把她怎么样，不代表她睡着睡着就没把别人怎么样…… 不会吧？ 黑桐小心翼翼地扒着床沿露出一双眼睛，打量睡着的仁王雅治。 ……全须全尾，衬衫除了皱了点也好好的穿在身上。 她放下心来的同时，忍不住仔细观察仁王雅治的睡颜。皮肤很白，特别是阳光照在脸上时，显得尤为的白；薄唇直挺鼻梁，眉毛显得很英气，整个轮廓都好看……睡着的样子又很沉静，让他看上去像只英俊的吸血鬼。 之前都没有机会这样仔细打量仁王的长相，现在趁他睡着，黑桐一口气看个够。 而这时某人像是知道被人盯着瞧了一样，忽地睁开眼睛，碧绿的瞳眸一片清明，不像是个刚醒来的人。 视线猛地被人捉住，黑桐心虚地把头往下埋，可才埋了一半，就听到某人说：“偷看，加□□，我要收费。” 黑桐：“……” 仁王支起身子，果然就看到黑桐缩成小小一团，躲在床边。 他抓了抓头发，到底是谁昨晚推倒他的啊？幻影吗？ 他试探性地问：“说起来，我昨晚说过的话你还记得吗？” 黑桐想了想，又仔细想了想，歪着脑袋问：“你高二还是童贞男的事情？是指这个吗？” 仁王刚爬起来，差点没又摔回去。他立刻走到黑桐跟前，把这个皮痒的人拎起来，问：“你既然都记得，为毛还睡着了？？？” 黑桐拨他的手，没拨掉，看来某人相当上火。 “别晃，我头晕……我低血糖，昨晚没吃饭，所以才睡着了。” 黑桐一脸正直，眼神里还充满谴责，仿佛在说：“明明是你来的不是时候”。银发少年真的相当无语，正要在念两句的时候，黑桐又说到：“头发。” “头发？” “我一次看仁王君把头发散下来，也很好看。” 少女的眼睛相当清亮，被她这么看着，又被她说出犯规的台词，仁王的脸不禁有点红，他连忙把视线错开。 这时他的手机震动了起来，仁王放开拎住黑桐的手，接起了电话。 “你到底跑哪里去了？！！！” 柳生比吕士的怒吼声从听筒里传来，连黑桐都听到了。她耸了耸肩，干自己的事情去了，毕竟她可是今天要上学的人。 毕竟低血糖，黑桐打开冰箱翻吃的。一打开就看到了白石昨晚送给她的便当盒，黑桐的动作顿了顿，继而把便当盒拿了出来。 叮咚—— 系统忽然来了任务。 【支线任务—— 亲爱的玩家， 你好。 为了回礼，请烤一些小饼干给白石吧。完成奖励：白石好感度10，金手指碎片（1/3）】 黑桐忽然整个人都静了下来。 难得别人特地送过来，都没来得及吃呢…… 在柳生的催促下，仁王赶紧要下楼，他临走前问黑桐：“你今天放学后有没有什么事情？” 黑桐晃了下神，“嗯，……嗯，有事。” “那，事情办完了你记得给我电话。” 黑桐把便当盒打开，汉堡扒冻了一晚上，现在根本不能吃了。她叹口气，准备再次把它冰进去时候，因为低血糖感觉到一阵晕眩，手抖了抖，盒子就被打翻在地上。 内容全撒了出来，这下是彻底不能吃了。 黑桐赶紧处理撒掉的饭盒，然而浅色地毯上仍然染上了难看的污渍。 仁王下楼以后赶紧洗漱，终于赶上了班上今天的行程。他坐在大巴上犯着困，哈欠连天，老师说的注意事项完全没听进去。昨晚仁王看着黑桐安静的睡颜，脑内斗争得厉害，后来犯了困，就睡着了。 这个后来是凌晨的时候，嗯……今早起来的也很早，看到黑桐快醒了才赶紧把眼睛闭上。黑桐睡觉的时候很安静，没踢被子也没有踹人打呼噜什么的，正是这份安静，更让她看上去像一只精致的人偶，似乎下一秒呼吸就会停止，像只真正的人偶那样，一直保持原貌停留到时间的尽头。 另一边黑桐拎着空饭盒到了学校，她把洗干净了的饭盒还给白石。少年依旧笑得很温柔，就和平常一样，他接过盒子，问到：“怎么样，好吃吗？” 黑桐微笑：“非常好吃，谢谢。” 白石看着她的笑容愣住了，老实说黑桐笑起来比不笑的时候要好看，可这时的笑容却让白石有微妙的违和感。 但他再次侧头观察黑桐，少女已经坐了下来，把书本一本本塞进抽屉里，一举一动都很正常。 ……想多了吧？浅茶发少年摇了摇脑袋，清空多余的思绪。 下午放学后，黑桐和白石一起来到男子网球部。这是她在四天宝寺的第一天打杂，但由于之前经验丰富，所以打杂打得很顺手。 六点刚过，男子网球部所有的训练都结束了，纷纷回家。白石被教练留了一下，黑桐则先走了。 她没有回酒店，而是绕路去了附近的百货，买做饼干用的食材。 其实去超市也可以，不过她咨询了一下忍足侑士，这位妇女之友告诉她，其实百货里有那种做饼干的甜点体验店，像她这样的新手有人带着做，做出来的东西才有质量保证。 黑桐觉得忍足给的意见实在靠谱，默默在心中给忍足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坐车到百货，就六点半了，黑桐吃了点东西后，照着忍足给的地图，一路找到了目标店铺。 一家……名字应该是法语、反正她也没看懂的店，装修相当精致，路过都可以闻到一股香甜的饼干味。 黑桐其实对甜食没有太多的爱好，当然这要除开延续着她生命线的草莓奶昔和奶糖。 她当时报名就被告知有个女士临时有事不能来了，黑桐正好可以填补这一空位。黑桐就这么稀里糊涂地穿上围裙，站到流理台跟前。 巨大的大理石流理台反射着头顶射灯的光芒，满桌的工具、香料、食材看得黑桐一阵眼花；流理台的正对面，有一扇半人高的玻璃橱窗，黑桐站在里面可以看到商场里来来往往的人流。 毕竟这是展示性教学，有橱窗才说得过去，手笨也不要怕，黑桐自我安慰到，如果她手不笨，也衬托不出师傅的高超技术！ ……即使根据忍足侑士说，做饼干好像并不需要啥特别的技术。 老师是位中年温柔有气质的黑发女性，头发盘好塞进高高的厨师帽里，白色围裙干净整齐。 于是黑桐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开始做起了饼干，筛面粉、打鸡蛋、搅打材料……最后切好了形状，只等进烤箱烤。 大家的饼干都进了一个烤箱，就等着时间过去，黑桐用手背抹了抹额头的汗，她放下手的时候，忽然隔着橱窗看到了一个人影。 并不是熟悉的人影，但昨晚刚刚见过，所以印象深刻。 栗色的长卷发，小小的个子，一张相当可爱的脸——西村雪奈。 黑桐的视线落到她身上后，就挪不开了。 因为栗发少女在哭，她身边有一位女性朋友，那位朋友露出担忧的神色，并且把手绢塞到西村雪奈的手上。 雪奈却并没有接，她扑倒在友人身上大哭起来。 路人纷纷向她看去，但在路边哭的女孩子不算少见，她们背后的故事都仿佛像是量产的模板一样，引不起大家的兴趣。 人流视而不见，冷漠地路过。 现在西村雪奈也在意不了众人的视线。 “黑桐桑，你的饼干好了。”店员将包装好的饼干递到黑桐的手上，黑桐这才回神接过。 “谢谢。” 黑桐从另一边的扶手电梯下楼，她出了百货，却并不想回去。百货门外有个小广场，黑桐找了个花坛旁坐下，对面正好是喷泉。 黑桐心情莫名低落。她并没有同情西村雪奈，她只是在思考——黑桐郁的存在，是不是多余的？ 好像许多人正确的人生轨道，都因为她的突然出现而打乱了。 为什么那天她要在旋转门那里碰到仁王雅治呢？ 这样的剧情设计到底有什么利处，实在太没有道理了…… 少女垂着脑袋想着，望着腿上的饼干袋子出了神。 “听说，这袋饼干是给我？” 这时，一道声音从脑袋上方传来。黑桐缓缓地抬起头来，看见浅茶发少年微笑着望着她。时针转动，此时正逢整点，水池底的光芒大盛，音乐和着水柱一起拔高，在少年身后兀自地上演一场视觉盛宴。 而黑桐只看得到少年的眼睛，比夜晚的星更加灿烂。 Chapter 068 “诶？” 黑桐呆了好几秒，一时间无法从自己的感情中抽身，另一方面又被面前的光景所吸引。 白石朝她走来，指了指她膝盖上的饼干，挠了挠脸颇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据说这是给我的？” “啊是的。”黑桐点了点头，“忍足侑士那个大嘴巴说的吧？” “噗，还真是他说的。” 黑桐站了起来，把饼干递过去，抬头，红瞳在对面光芒的映照下显得更加清亮。 “给白石君的回礼。” “谢谢。” 白石接过黑桐做的饼干。收到黑桐的手制礼物，老实说这还是第一次，黑桐以前就不是手工了得的女孩子，从没学过其他女孩那样织围巾烤甜点做便当。他忍不住打量了那袋饼干几秒，嗅了嗅，没什么奇怪的味道，就是正常黄油曲奇的香味。 “老师帮了一半的忙。”黑桐面无表情地说到，“没毒，也没有烤焦，白石君放心吃吧。如果不喜欢吃也不用勉强，可以随便扔掉。” 怎么会扔掉……白石忍不住抬头看着她，感觉少女整个人都毛毛躁躁的，没有以前的沉静。 少年恍然大悟，说起来，今天早上看到她的笑容他也感觉到了违和感。虽然那个时候不太明显，但黑桐的确也是毛毛躁躁的。 “白石君过来不只是找我拿饼干吧？”黑桐问到。 “嗯。”白石点点头，十分自然地说到，“只是现在想见到黑桐而已，所以找了个拿饼干的理由。” 黑桐一愣，根本没料到对方的答案如此直白，语气自然得好像在说着今天天气真不错。这个少年有时的行动，比他表现出的样子更加有侵略性。而银发少女很快把头低下去，避开了那双过于明亮的茶色眼睛。 紧接着她听到少年的轻笑声，然后他说：“我送你回去。” 黑桐点点头。 夜空中嵌着几颗星星，这景色有些难得，只是黑桐一直埋在头走路，无暇观赏。在差点不小心被人行道上的自行车撞到后，白石牵起黑桐的手，说到：“你这样一直低着头，什么时候走丢都不奇怪，还是我牵着你吧。” 黑桐没有甩开少年的手。可是她却在此时说到：“我们学校虽然是和尚学校，但谦也说白石君在外校女生中也很有人气。白石君为什么不交个女朋友看看？” “女朋友啊……”少年思忖了一下，“初三那年和你突然分手，打击挺大的。” “……” “别板着脸啦，当然是开玩笑的。说起来黑桐今天给人毛毛躁躁的感觉啊，是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吗？” 闻言少女停下了脚步，白石也停下来等她。好一会儿，黑桐才闷闷地说到：“抱歉。” “是因为昨天碰到仁王了吗？” 白石的声音淡淡的，不是质问也没有追问，像是随口提起。 可黑桐沉默了。 这短暂的时间停滞，像是种心照不宣的回答，连带着白石也沉默了下来。 黑桐的手微微一动，想要挣开少年的手，却在要分开的那一刻，被少年再次抓住，这次握得更紧了。 白石说到：“黑桐好像很喜欢他。毕竟以前交往的时候，我也没令黑桐露出这样的表情啊。” 什么样的表情？ 黑桐忍不住抬起头，茫然地望着白石。 白石的脸上一丝表情也无，难得的是看上去仍然不显冷淡。少年伸手，抚上银发少女的脸颊，拇指轻轻地蹭了蹭，说到：“就是现在这样，快要哭了的表情。” 诶？ 黑桐呆在原地，她的手也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却碰到了少年的手。黑桐的眼睫颤了颤，与白石的视线错开，落在他身后的灯牌上。 少年抚摩她脸颊的手绕到她的颈后，轻轻一带就把她带到自己怀里。他轻轻说到：“我希望黑桐不要再露出这样的表情。” 黑桐这个时候却完全失声了。 白石衬衫上传来淡淡的木香味，混杂着皂角的干净味道，一下子充斥在她的鼻间。黑桐这个时候什么都说不出来，她悄悄地握紧了少年的衬衫。 …… 第二天是休息日，不过社团活动仍有训练。黑桐到校打了半天杂，由于之前数据记录有不少缺失，黑桐这天则在教练的办公室里整理着记录。 她把整理好的东西拿给渡边教练过目，这个胡茬大叔翻了翻，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整理得清楚啊，很难想象黑桐同学是第一次当经理。” 黑桐诽腹：确实不是第一次，尤其是网球部的，这还是第二回。 渡边很快就把黑桐放回家了，黑桐也没有在学校停留，绕过网球场离开了。不过她也没回酒店，而是接着去了昨天去过的那个百货。 坐了约莫半个小时车，黑桐抵达后，直接去了一楼一家咖啡馆里。 系着黑色围裙的侍者问：“请问是一个人吗？” “找人。她说她在23号桌。” “请随我来。” 黑桐跟着侍者一直走，在里面一个隐蔽的位置看到了要见自己的人。 栗色的长卷发，小小的个子，水润的双瞳大而明亮，看上去很可爱。这人正是西村雪奈。 侍者送上菜单，退了下去。 西村雪奈看到黑桐来了，仰头看她，一不小心就看呆了。 呜哇，好漂亮的人，脸好小，像人偶一样。但看上去有点点可怕，不知道是因为不笑的原因，还是发色的原因…… 栗发少女顿时紧张了起来，她不自觉地站了起来，九十度对黑桐行了个大礼。 结果头不小心咳到了桌上，少女痛呼一声，结结巴巴地说：“你、你好，处次见面……不，初次见面，我是西村雪奈。” 说完她的脸就红了。呜，刚刚咬到舌头了，丢人丢大了…… 黑桐则淡淡点头，“你好，西村桑不用这么拘谨吧，我们同年的。”然后黑桐翻起了饮品单，西村雪奈连忙落座，对黑桐说：“推、推荐这家的柚子汽水哦，我昨天来喝了，很好喝。” 她觑了黑桐一眼，只见黑桐把饮品单阖上，唤来侍者，点了一杯草莓奶昔。 完全无视别人说话的举动……简直像是无形的挑衅。 这一下西村雪奈更加紧张了！而她偷瞄黑桐的视线还没来得及收回，就被黑桐捕捉到。 清亮的红眸倏地望过去，西村忍不住坐得笔直，黑桐说到：“你昨天应该不是碰巧在酒店门口遇到我的吧？” 西村挠了挠脸，很不好意思，“确实不是偶然……昨天我在百货的时候就疑似看到了黑桐桑……” “叫我黑桐就可以了。” “嗯，黑桐……然后我忍不住偷偷跟在你后面，然后就看到了另外一个个子很高的男孩子……你、你别生气！我什么都不会说啦，这次找黑桐你出来，主要是想和你解释一些事情。” “找我？解释？”黑桐指了指自己，不明白她在说些什么，“我还以为会是电视里演的那种‘你都有xx了，请你离开xxx’的剧情呢。” 语气还带着一丝失望，西村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黑桐一丁点都没把她放在眼里啊。 两杯饮料都陆续上来，西村的西柚汽水装在透明玻璃杯里，显出很漂亮的粉红色。黑桐一如既往喝着她的奶昔，安静听西村雪奈的发言。 栗发少女用吸管搅拌了一下汽水，却没有开始喝。她看着木桌上的纹路，却像是在看某个遥远的地方，她缓缓说到：“其实我是文学部，初中三年到高中，一直都是文学部的。” 黑桐看了她一眼，不知道故事为什么从这里发展。 少女继续说到：“我初中就和仁王君是同学，那个时候就很喜欢他。不过立海网球部的正选嘛，人气都超高的。升上高中后，文学部举行活动，我和一位已经毕业的学姐成为了好朋友，一直有在网上通信，我一直有找她进行恋爱商谈。” “……” “后来才发现，这个和我同部的、已经毕业了的学姐，其实是仁王君的姐姐。” “噗——！”听到这里，黑桐差点没呛奶。她竖起手掌，擦了擦嘴，替她说到：“所以仁王的姐姐就帮忙牵线了？” 西村很有些不好意思，她抓了抓脸，“差不多是这样。只不过细节可能和黑桐你想的不一样……” “？” “仁王君就一直没女朋友啊，大家都不知道为什么，都快成为立海校园一大谜题了。但是仁王君平常和柳生君关系很好，所以仁王的姐姐就很担心仁王君是不是……嗯……” 黑桐点点头，示意她懂了，让她继续说。 “我也不知道仁王姐姐怎么和仁王君说的，反正最后就是我们试着交往一个月，如果那个时候仁王君还是不喜欢我，那就这么算了，昨天正好是最后一天。” 听到这里，黑桐皱起眉头，她放下奶昔杯，一脸严肃地望着西村雪奈。 西村忍不住抖了抖，以为黑桐生气了。 黑桐也确实有点生气，她一本正经地说到：“这你也答应了？这家伙还真以为是皇帝选妃啊？” 西村：“……” 她望着黑桐，一脸懵逼。 然后她连忙晃着手，一脸惊恐语速极快地解释：“我、我喜欢仁王君啊当、当然会答应。黑桐你先别生气！我直接说重点，我希望黑桐能和仁王君在一起。” 黑桐：“？？？” 西村继续说到：“我不希望仁王君再露出那样的表情了。……向在望着远方不存在的某个人、很寂寞的表情。” Chapter 069 西村雪奈说着那番话，露出即像是要哭又强颜欢笑的表情。 黑桐一下子没有了喝奶昔的胃口，她把杯子推到一边，问到：“你不是喜欢仁王君吗？既然是这样，为什么还要特地找到我，你不应该讨厌我才对吗？” “我不讨厌黑桐你的。”少女的手不安地抚摩这玻璃杯的边缘，“人长的那么漂亮，我连嫉妒都做不到。最重要的是，你是仁王君喜欢的人，一定、一定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万一你喜欢的仁王君眼瞎呢？万一我就是个又肤浅又水性杨花的人怎么办？” 西村雪奈还是摇了摇头，“黑桐会这么说，就已经不是那种人了。” “……” “我其实之前和仁王君完全不熟，从别人口中知道仁王君喜欢长头发的女孩子，所以我就把头发留长了。其实我也知道这一个月根本都不算交往啦，两人只是试着相处。但也可能是我一点点的虚荣吧，觉得“仁王君的女朋友”这样的称呼，光听着都很开心啊。” 西村雪奈说到这里自嘲一般笑了笑，“这一个月和仁王君说话的时候，也打听过仁王君喜欢的类型。他当时和我说，喜欢话少一点的、脑袋很聪明的、而且表情也很少，但是逗起来很有趣的女孩子。” “我之前以为仁王君其实在讽刺我，毕竟我话又多也没有多聪明……但直到那天我碰到黑桐你了，我才明白仁王君所说的话。” 她的手在腰间比了比，“对，长发也是他说，正好到腰间那么长，略到一点点卷——就和黑桐你一样。” 被她这么一说，黑桐也看了一眼自己的头发。两人的发型真的是一模一样，要不是发色相差太远，早就会被人联想到一起。 “我一下子就明白了，仁王君是喜欢黑桐你，而不是喜欢长头发的女孩子。所以即使我把头发留长烫卷也只是学了个形似。” 可是，那个时候仁王雅治不应该记得她才对，所有关于她的一切都被抹去了。 他明明想起来也是前天才发生的事情呀！ 黑桐皱眉。 西村雪奈把她的表情理解为了不相信，栗发少女继续解释：“嗯……可能这话由我来说很没有说服力，毕竟昨天我还在大街上哭了好久。” 以至于随后黑桐在酒店前碰到西村，这个女孩的眼睛肿得像个桃核一样。 “如果实在理解不了，黑桐不妨这样想。”少女竖起食指，微微偏头，“比起不能和男神在一起，更糟糕的情况就是男神是gay啊，这样就完全没机会了。” 黑桐半懂不懂地点点头，“嗯……” 半开玩笑的话说起来，令西村雪奈的心情也轻松了一截。她在谈话中第一次放松了下来，笑了笑，她接着说到：“毕竟尝试过，也知道和仁王君不可能在一起了，我放弃了。而且喜欢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真的好辛苦，我大概做不到一直等着仁王君，直到他看到我。我也希望被人喜欢着呀……可起码在最后，我想要成为仁王君的助力。” “我希望仁王君可以和他喜欢的女孩子在一起。” 说到这里她看了黑桐一眼，但黑桐的眼睛太过清亮，像是完全不懂她话中的指代意味一般。 黑桐的手指在木质桌面上轻轻地敲了两下，她直视这西村雪奈的眼睛，非常认真的说到：“虽然我并不算认识你，但听了西村的话之后……我很喜欢西村这样的人。” 西村雪奈的脸倏地红了。她不好意思再看着黑桐的眼睛，把视线移开，少女双手捧脸，嗫嚅着：“呜哇……第一次被人这么说，竟然是被个女孩子……” 黑桐一脸认真，“仁王君不喜欢你，是他自己的损失。” 栗发少女的眼睛眨了眨，又眨了眨，觉得不对劲。啊咧，会说出这种话的黑桐，莫非……她抬头疑惑地看着黑桐，小心翼翼地问到：“难道黑桐并不喜欢仁王君……吗？” 她的话音还没落，门外慌忙地跑进来一个人，引起咖啡店其余人的视线。不，准确地来说，是在黑桐话音刚落的时候，那个人就气喘吁吁地出现在两人的桌前，完整地听到了她们最后的对话。 “啊、啊咧？仁、仁王君……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西村吃惊地问到。 少年平复了一下呼吸，“我听绫小路说你约黑桐到这里来了。” 绫小路则是昨天陪伴西村雪奈的那个妹子，是西村雪奈的同班好友。 西村连忙摆手，“我、我没说什么多余的东西……” 她的话还没说完，黑桐就唰地站了起来，她把西村挡在身后，“仁王君才是，难道没什么话对西村说吗？” 别说仁王，就连西村雪奈都目瞪口呆。现在这个情况真是，诡异啊…… “我还什么都没说吧。”银发少年连忙喊冤，“不过确实如黑桐所说。” 他转向西村，异常正经地对她说到：“抱歉，西村，不能好好回应你的感情，而且我应该更早就和你说清楚的，因为自己的一点私心，拖到现在。” “不不不，仁王君不用抱歉，我自己擅自……不过刚刚我真的没有和黑桐说多余的……” “嗯，我知道西村的话，肯定不会那样做的。” 这种被人无条件信任的感觉，还来自她喜欢的男孩子……栗发少女的脸又红了，她再次把脸埋下去，今天她已经不知道第几次这样做了。这时西村雪奈忽然明白了一件事。 幸亏黑桐是女孩子，黑桐要是男孩子的话，她到底是要成为黑桐的迷妹，还是仁王的迷妹呢？ …… 之后西村便把地方留给了黑桐和仁王，临走之前还和黑桐说，她知道神奈川有家店的草莓奶昔很好喝，欢迎黑桐随时过来玩。 西村在咖啡店里选的位置不错，位置偏，且周围有室内盆栽隔断视线，不失为一个谈话的好地方。 仁王刚一坐下，就喝光了黑桐手边的那杯冰水，黑桐不禁瞪他，少年则微笑，基本可以简单直白地翻译成：你来咬我呀。 咬当然是不会咬，黑桐只是招来侍者帮仁王点了一杯冰咖啡。可这位自诩诈欺师的滑头少年说到：“你还记得我经常点这个啊？” 没等黑桐炸毛，仁王就恢复正经，“你刚刚听西村说到哪里来了？” 黑桐想了想，说到：“除了你姐姐怎么让你和西村交往那里，其余的该知道的应该都知道了。”并且她把西村说给她听的内容简单地复述了一遍给仁王听，少年一边听一边点头，听完后他说到：“呜哇，西村真的一下子就把我卖了啊。” 他喝了口冰咖啡，顺便整理一下思绪，紧接着对黑桐说到：“你应该不清楚我家情况。我爸妈工作比较忙，小时候姐姐管我比较多。一家人里我就是不擅长应付我姐姐，也不知道谁和她吹的耳边风，非要怀疑我是弯的，也不明着和我说，就旁敲侧击我，让我去交女朋友。我抵死不从啊，她威胁我说要把柳生送给我的飞镖扔出去，一定让我和女·孩·子试着交往一个月。嘛，说是‘交往’，其实就和……”他想了想，找到了适合的词，“和相亲差不多。” 说到这里仁王就很无奈，“我不肯让她扔我的飞镖，都要被她说成：一定是柳生把你掰弯了！且不说我直得像跟擎天柱，拜托，要掰弯也是我去掰弯搭档好不好。” 黑桐仔细回忆了一下仁王和柳生的相处，忽然觉得仁王姐姐的担忧也不算想太多。仁王一看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他咳了一声，“之前都不太好意思让你知道，毕竟我这么大个人了，还要被姐姐逼着交女朋友。既然西村都和你说了，那也好。” 可是黑桐还有一个问题。 那便是西村口中：仁王君一直有一个喜欢的人，且描述出来喜欢的类型与黑桐完全一样。但那个时候，仁王雅治明明是不记得黑桐郁的。 黑桐很直白地问了他，少年一听，仰着头想了想，旋即一脸不正经地回答到：“难道冥冥之中我知道之后我会遇到更好的？” “喂！” 少年笑笑，“看，我这不就遇到了嘛。” 即使是黑桐，脸也有些红。 心脏跳动得很快，脸也热热的，黑桐不禁双手交握，并且握得很紧。她在心中默念了几句什么，然后深吸了一口气。 再吐气，似乎正常的自己又回来了。 银发少女坐得笔直，她直视着仁王碧绿色的双瞳，正要开口就被仁王打断。 忽然有种不好预感的少年连忙说到：“明天我就回神奈川了。” “仁王君……” “今天是修学旅行的最后一天。” “仁王君。”黑桐依旧毫无起伏地说到，“我肯定不是最好的那个。起码对于仁王君来说，起码在我看来……西村雪奈才是更好的那个。” 空气倏地凝滞。 时间也仿佛停滞了一秒。 仁王雅治脸上的表情瞬间清零，什么也不剩下。碧绿的眼睛里没有喜悦、没有指责、也没有愤怒，他仿佛是强迫着自己看着黑桐，然后说到：“看来，黑桐真的不喜欢我啊。” 黑桐交握的手握得更紧了一些。 “你有一堆可疑的‘男朋友’，你周围总是很麻烦，你非常可能一声招呼都不打，就消失得无影无踪。理性的思考，我当然也能做到。” 少年往椅背上一靠，手背搁在额头上，阴影遮住了他整张脸，显得很疲惫。 他长长地叹气。 气息的尾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可即使能做到，我还是喜欢黑桐喜欢得不可自拔，除了你不想和任何人在一起。” “……” “而轻易就能把我推开的黑桐，是真的，一点都不喜欢我啊。” 黑桐沉默着，她的指尖已经嵌进了肉了，然而遮住视线的仁王雅治，并没有看到。 Chapter 070 黑桐没有说话，仁王雅治也没有再说话。 他甚至没有再多看黑桐一眼，就这么静静地坐了一会儿。 心中仿佛把计时的沙漏翻了过来，细沙不间断地漏过去，时间一点一点浪费掉，黑桐还是沉默地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然后仁王雅治站了起来，他轻声说：“我先走了，还要回酒店清行李。” 没有说再会，也没等黑桐说话，就离开了咖啡店。 黑桐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坐在那里，她垂着脑袋，刘海投下的阴影遮住了她的大半张脸，少女的表情一直不能被外人所窥探。 她的背挺得笔直，好像强迫不让自己放松一样，又好像被固定在了那里，被时间遗忘在了缝隙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黑桐叫侍者来埋单。 系着黑围裙的侍者礼貌地说到：“小姐您好，之前和您一起的那位先生已经买过单了。” 黑桐点了点头，走出了店外。 出店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她掏出手机一看，已经到了晚上九点。黑桐觉得肚子饿了，之前坐在里面的时候完全没有感觉，可一出来就觉得好饿。毕竟午后从学校出来，她就直接来到了咖啡店里。午饭和晚饭的缺席，不但令她饿，胃部也像被针扎似的，一阵一阵，绞痛着。 黑桐想起了自己还有低血糖这个毛病。她茫然地环视了一下四周，刚刚走了一阵，她离百货已经很有一段距离，周围没什么餐厅，她努力搜寻着便利店的身影。 然而又走了大约一站的距离，银发少女还是没有看到她的“生命线”，这时黑桐已经开始觉得心慌、手脚发软，果然接着一阵晕眩袭来，黑桐感觉身体不受控制，猛地向前倒下—— 却没有摔倒。 有人扶了她一下，黑桐跌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瞬间鼻尖充斥着淡淡的木质香气，混杂着皂角的清香味道。 之前黑桐闻到过的，白石的气味。 少年的大掌赶紧支住了黑桐的手臂，黑桐的整张脸都埋进他的胸膛里。 白石藏之介慌张问到：“怎、怎么了？” 太过慌张直接咬到了舌头，浅茶发少年面上一红。 黑桐嗅到了熟悉的气味，即使不抬头也知道是谁。她茫然地、还有点委屈地说：“我……” “你？”这下不止白石一道声音，黑桐还听到了另一道低沉的男声，单音节都说得很骚气的那种。 忍足侑士吧？ “我饿……”黑桐有气无力地说到，“我好饿，有没有吃的……” 特地凑过去听，以为是什么重要内容，闻言忍足叹气——给囧的。 只有白石看着埋进他胸口的银色脑袋，不禁无奈地笑了。 他单手剥开奶糖的糖纸，轻轻地塞进了她的嘴巴里。少女乖巧地吃了救命糖，迷糊之间还没放过那支送糖的手指，柔软的舌头轻轻地舔了舔少年的指腹。 这一下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心里勾了一下，麻麻的、痒痒的，白石即使面上镇定，耳根子也红了。 旁边的忍足侑士忍不住摊手，晃了晃脑袋狠狠吐槽：“黑桐啊黑桐，大小姐啊大小姐，你为什么不接电话？你知道不知道你消失的这几个小时里，连累的是小的们啊……” 忍足说得搞笑，黑桐不禁侧过头，露出一只眼睛，“我手机没电了，怎么了？” 忍足刚要说话，余光看到白石严肃地望着他，还摇了摇脑袋。忍足把嘴一闭，不说了。 聪明的少年在心里盘算衡量了一下，怎么都觉得惹怒白石比向黑桐隐瞒实情要可怕。好脾气少年一旦发火…… 呀咧呀咧。 不久，白石又喂黑桐吃了一颗奶糖，觉得现在的黑桐像小猫一样乖巧，他忍不住想，要是一直这么乖，一直都这样在他身边就好了。 等黑桐稍微好一点，三人找了个位置吃饭。黑桐这才知道，白石和忍足也都没有吃晚饭。 三人选定位置，白石就打了几个电话。听他这边的内容，黑桐猜测应该是叫网球部的那几个正选过来。 现在这个时间，吃正餐的人不多，吃宵夜的人还没来，店里相对冷清。等一桌子菜上得□□成齐的时候，网球部的另外几个陆陆续续地来了。 金色自称少女心代言人，总是和黑桐“姐妹”相称，一来就问黑桐怎么了。 黑桐愣了一下，旋即意会他在问她身体如何，她点点头，答：“就是低血糖，现在好多了。” 忍足谦也最后一个到，据他在电话里说，他一个人跑到个鸟不生蛋的破地方去了。他一进来，看到黑桐，她正端坐在桌前喝茶，谦也火急火燎地赶过来。 “你到底干嘛去了？为嘛不接电话？你知不知道白石找不到你人，生怕你是晕倒在酒店里，叫经理打开门，你又不在里面……” “谦也！”白石大声喝止，但早就来不及，少年的语速又急又快，一下就都倒了出来。 栗发少年看了他一眼，又转了过来，继续正色对黑桐说到：“然后发动我们去找你。” 场面一时间冷了下来，即使是热情爱搞笑的大阪人，也无法插足这样的场面。忍足谦也的冲动用完，转而又有点怂。他挠了挠头，尴尬地解释：“呃，我的意思是……以后记得接电话……” “是呀是呀！” “接电话，谦也说得好。” 一直无口的财前光忽然来了句关键句。 “谦也前辈的意思是，记得接部长的电话。” 忍足谦也：“诶。” 他瞬间变成了豆豆眼。 然后迅速地炸了：“当、当然啊！我干嘛要打电话给黑桐。” 黑桐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银发少女平时无表情的时候更多，真诚地笑起来的样子，不知道是因为少见，还是别的原因，让人觉得特别好看。 她认真地朝他们行了一个礼，“今天真的很抱歉，给各位添麻烦了。” “没事没事。” “下次记得……” “呃，接白石电话？？？” 最后一句来自忍足谦也，还在呆着的状态令大家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 大家一起热热闹闹地吃完饭，时间也不早了，都各回各家，众人在路口分别，大家都先走了，留下了白石和黑桐。 说起来也巧，这两人要走的方向也是同一个。 白石先看了一眼黑桐，“那，我们也走吧。” 黑桐点头，“嗯。” 两人走到公车站，这时正好来了一辆车，车里很空，前面坐了两三个人。两人先后上车，前面没有两人的位置，黑桐和白石走到后车厢。 黑桐靠窗坐着，白石坐在外面。 即使是两人位，两人坐进去，对于白石这样的高大少年来说，空间还是小的。黑桐往里面挪了挪，但两人的手臂仍相贴着。 隔得非常近，黑桐又闻到了白石身上很好闻的味道。 公交车缓缓向既定的目标驶去。黑桐望着窗外不断变化的景象，想了想，终于说到：“今天，真的谢谢你。” “没事，别搞这么郑重啦，大家都是同学。” 黑桐点了点头，“嗯，我知道，可还是要谢谢白石君。” 知道？ ……当然不是因为只·是同学啊。 这家伙真的知道吗？ 白石看了她一眼，因为身高差距，只看到了那颗银色的脑袋。头发柔软顺滑，反射着柔柔的光，毛茸茸的让人很想摸一摸。白石回忆了一下，确实手感很好啊…… “你知道吗？我今天真的以为你晕在房间里了。”白石又说到，“后来又想你是不是被人拐走了。” “治安也没差成这样吧。” “奶糖，还要吗？” “嗯，给我一颗吧。” “黑桐真的很喜欢吃奶糖啊。” “……特别是海盐味。” 他们继续说着话，因为发动机的噪音掩盖了一部分声音，两人又不想发出大声音被前面的人听到，毕竟现在车里很安静，他们说话的时候凑得很近，几乎是在对方的耳边说的。这样子，声音的震动带得耳朵麻麻痒痒的，气息的浮动也仿佛令空气都升了温。 只是那温度爬升得缓慢，温水煮青蛙，彼此都没有察觉。 公车行进着，在前方大转盘的位置，猛打方向盘，来了一个弧度极大的左转弯。忽然的离心力让白石更加向黑桐的位置靠去，黑桐因为刚刚说话侧向白石的关系，则几乎背靠着墙壁。少年眼疾手快地撑住了面前的扶手，他抬头。 少女白净的脸，距离自己只有十厘米左右的距离。红瞳映照着窗外的月光，显得亮晶晶的，嘴唇微微有些湿润，粉红色，很柔软的样子。 白石的视线落在她的嘴唇上，不自觉地问：“这个牌子的奶糖，好吃吗？” 黑桐点点头，“嗯，好吃。” 气息缓缓地吐出来，带一点奶糖的香浓味道，更多的则是她身上的味道。 不知道是来自洗发水还是沐浴露，柠檬和薄荷草混杂在一起的味道，香香的，直冲他的鼻内。 少年的眸色暗了下来。 凸起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我也试试好了。” 然后，倾身。 白石吻上了黑桐的唇。 撑住身体的手掌按住了黑桐的后脑勺，他更加往前，加深了这个吻。 公交车一直往前行驶着。 窗外的月色正好。 Chapter 071 安静的夜晚，行驶的公交车上，后车厢除了黑桐和白石，谁也不在。 因为距离很近，少年倾身，很容易就吻上黑桐的唇。他的大掌固定住了少女的后脑勺，于是再往前一点点，便加深了这个吻。 唇舌追逐。 黑桐一只手抵在白石的胸口上，想推开他但推不动，少女微微偏头，终于错开了。她喘着气，然而少年的吻顺势落在白皙的颈项上，舌头色/情地舔了舔，然后吮吸。 颈间有一点点刺痛，很快那个印记就做好了。 白石放开黑桐。 彼此的呼吸交缠在一起，生出一股潮气。 他注视着黑桐水光流转的红瞳，少女却把视线别开了。 “有的时候我在想，要是黑桐能变得小小的，可以放在口袋里就好了。”白石静静地说到，“你再次转回大阪，我真的很开心。” “……” “黑桐，我……” 喜欢两个字就要脱口而出的时候，这时报站的广播响了起来。 “尊敬的乘客，将要到达xx站，请要下车的乘客按铃。” 这一站正好是黑桐要下车的站，她连忙按铃，公车稳稳地停了下来。这下彻底打断了白石的告白，黑桐往外走去，出去的时候有些慌忙，差点没左脚拌右脚摔倒。 让她出来的白石站在一旁，连忙扶了她一下。 黑桐的手刚触及白石，就像只受惊的小动物一样，猛地跳开。 白石不禁说到：“我送你吧？” 黑桐快速回答：“不用了，看时间表这是最后一班车了，白石君晚安。” 说完之后便跳下了车。 公车再次启动。 白石整个人摊进座椅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黑桐那么慌张也是自然的。分手的后遗症还在，以前他也不止一次想过，黑桐一直留在他身边就好了。白石自认为他不是随时随地都能把自己调控在完美状态的机器人。但再怎么说，也太过火了……白石自我反省着，他恨不得敲自己，刚刚再怎么看顺序都错了吧？ 应该先表白，再…… 咳咳。 白石少年既后悔，又不后悔。 ……以后，再找机会告白吧。他撑着下巴看窗外的街景，如此想到，嘴角却不自觉地弯了起来。 黑桐回到酒店后，接到了爸爸黑桐光生的电话，他说管理员已经和他打了电话，明天就能回家了，明天他会把黑桐的行李都搬回去，她放学直接回家就可以了。 黑桐把不多的东西清好，就觉得很疲惫了。 倒不是时间太晚的原因，可能是今天一天经历了很多事，情感的起伏太大了。 她进浴室洗澡，*地从浴缸里爬起来后，一边擦着头发一边打量镜子中的自己。 一张，恪守成规的脸。 黑桐觉得这样一张脸，并没有任何美感可言。 但在大众意义的审美上，那的确是一张好看的脸。 紧接着她就注意到脖子上的红痕，虽然面积不大，但非常显眼。 位置比较偏下，如果穿衬衣系到最上面一颗就可以遮住，但学校女生的校服是水手服。 黑桐皱了皱眉，找了个创口贴贴上了。 第二天黑桐昏昏沉沉的起床，差点迟到了不说，她觉得更累了。 因为那天晚上黑桐做了一晚上的梦。 梦中的自己走在平坦的公路上，周围是熟悉的风景，路上一个人都没有，即使在黑夜，但头顶的月亮非常明亮。道路笔直地延伸下去，看不到尽头。 黑桐就这么一直走、一直走，虽然路很长，走了很久却不觉得累。 但很快周围的景色就开始扭曲，它们旋转着被吸进一个个漩涡中，再被吐出来后，黑夜不见了，月亮也不见了，周围非常亮，但却不是白天也不是黑夜，只是奇怪地亮着。 她面前的路变得曲折了起来，有的时候在山间，有的时候在巧克力工厂里，有的时候在陌生的城镇。 紧接着道路中间忽然蹦出了一道影子，它仿佛把无尽的道路切断了，而它身后一片黑暗。 黑桐想要走近看看，但这个时候她就醒了。 毫无逻辑的梦境，本来应该在一起来的时候，就被黑桐抛之脑后，但黑桐却莫名印象深刻。 并且莫名怀念那个有月亮的夜晚。 ……真是奇怪啊。 站在班门口黑桐摇了摇脑袋，把多余的想法全抛出脑外，然后拉开拉门，进班了。 可踏进班门的瞬间，昨晚在公交车上的画面跃进黑桐的脑海里，一切都很鲜活，就连触感都仿佛残存着。 她深吸一口气，往自己的位置看去。 没人。旁边也没人。 白石是还没来么？ 在第一节课老师点名后，黑桐才知道白石感冒了，请假在家。 毕竟动静大，有人听说了昨天白石满街找黑桐的事情，一传十十传百，班上的人纷纷把视线都投在黑桐身上，在注意到全班唯一不用穿衬衫、而是穿水手服的妹子，她露出来的白皙脖子上贴了一个创口贴之后…… 众人的视线就变得很微妙了。 好端端的，怎么贴这里。看黑桐脸上白白净净的，也不像是长痘痘的样子，再说痘痘能长到脖子上去么？还就长这么一颗？ 这是多么巧的痘痘啊！ 大家暗中观察了黑桐一节课，黑桐则维持最高原则，面瘫脸，静悄悄。 终于在下课后，有个叫佐藤的汉子，因为位置离黑桐近，平时关系还不错。他作为代表，扯了点闲话后切入正题：“诶，你脖子上的创口贴怎么回事？” 黑桐面无表情：“被毒蚊子咬了一口。” 佐藤：“诶，这样啊。” 说完就转身过去，用表情示意大家：就是这样，你们也听到了。 班上同学觉得更奇怪了，如果真是他们想的那样，一般这个时候女孩子不应该不好意思？看黑桐如此一本正经镇定自若，未必真的是被毒蚊子咬了？ 下午黑桐在音乐课上碰到了忍足侑士。 这人所在班级是和黑桐所在的班级一起上音乐课的。 忍足和她打招呼，“哟。” 黑桐礼貌地点了点头。 然后这家伙就张嘴就来，他走到黑桐身边，问：“听说今天白石生病请假？” “好像是这样，我也是听老师说的。” “原来如此。”忍足摸了摸下巴，隐藏在镜片后的蓝眸锐利地瞥到了创口贴，更加不经意地问，“你脖子怎么回事？” 那种顺带一提的语气，所有八卦小能手都应该学学他。 黑桐淡定回：“被毒蚊子咬了一口。” “毒·蚊子啊……”忍足勾起嘴角，笑得很欠揍。黑桐皱眉，明明一样的回答，对佐藤还有班上同学奏效，怎么这货就笑得一脸□□。再加上他先问白石才问创口贴，语境之间种种不可描述的情景太过昭然若揭。 但忍足侑士人精得不行，他只是笑，笑完后坐自己班上那边去了。 黑桐：“……” 这天网球部并不需要训练。但白石请假的消息大家都知道了，网球部之间有个群，在line上联系。下午音乐课当中，忍足侑士就在群里发：大家要不要一起去看看白石？ 忍足谦也等人就嫌不热闹，秒回秒答应。 黑桐直到放学才看到手机。 平常找她的人也不多，少女一直静音，更何况上课她一般专心听课，忍足侑士的信息正好在上课期间发的。 等她刚出班门，就被忍足兄弟一人一只手，给一路架上了去白石家的公车。 “你们干嘛？” “之前不是在群里说好了嘛，去看生病的白石呀。” “是呀，生病没人探望好可怜的，白石家长会不会以为他在学校被人排斥被人欺负了啊？” “……不，谦也你说的这点，怎么样都不会发生在白石身上吧。” 黑桐面无表情地吐槽他们：“我又不会跑。音乐课下忍足君要是能和我说下，我就能把老师发的讲义带给白石君了。” 忍足侑士推了推眼镜，淡定甩锅：“嘛，生病就别带作业了，白石看上去更可怜了。” 几人吵吵闹闹地来到白石家门口，期间为“是要买水果探望病人，还是买小黄/书，到底哪个会让病人精神起来！”几个男孩子争论不休。最终他们终于想起来吊在后面的还有个女孩子，要是真买小黄书去，恐怕白石生病也要把他们干掉。 男孩子们把黑桐当代表，推到门口，示意让她按门铃。 黑桐无所谓，她面无表情地按下了门铃。 没人应。 几人等了一分钟，黑桐又按。 还是没人应。 黑桐再按，这时门内才响起一阵慌忙的脚步声，很快大门被推开了。 然后大家看到了一名女孩子。 黑发黑眼睛，外貌在清秀和好看间徘徊，但眉眼间很开朗阳光。少女着白色t恤背带裙，包裹住一副好身材。 青春期少年忍足谦也脱口就是：“欧派好大！” 说完还要望一眼黑桐，黑桐装没看到。 而那个开门的女孩子茫然地看着几个人后，一脸震惊地指着忍足谦也，说到：“这不是谦也吗？！是我啊，润子啊。” 谦也盯着她瞧了好几秒，才意会过来。 “润子！好久不见了啊，你是又搬回来了吗？” 说完他意识到其他人不认识她，他向大家介绍到：“片桐润子，白石的幼驯染。” Chapter 072 青梅竹马，指的不光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人，这个词势必意味着，最起码两人小时候关系很好，不然对外只会介绍：这是我邻居，这是我同学之类的，根本轮不到幼驯染、青梅竹马这样的词。 几人的视线先在片桐润子身上，又转移到黑桐身上，他们在她们之间看来看去，感觉很微妙。 忍足侑士由于高中才转回大阪，不认识白石的青梅竹马很正常，但其余的几位从初中起就和白石同校，并且还是队友，怎么也和他一样茫然。 他不禁问：“谦也，你是怎么认识这位润子小姐的？” 不待忍足谦也说话，片桐润子就说到：“小学虽然和藏之介在一个学校，不过初中我读的女校。但我家离他家挺近的，偶尔过来玩的时候会和谦也碰到，后来因为搬家，很久没到这边来了。网球部的其他人我听藏之介提过，但都没见过。” 忍足侑士了然：“也就是说谦也比较……善于交际。” 大家都明白忍足侑士想说啥，就是谦也爱到处乱窜呗。 一群人包围着白石家的门口，他们的校服又是黑色，不经意瞥过去黑压压一片，简直像黑/社/会上门找茬一样，白石的青梅请大家进来，顺便解释到：“阿姨去超市了，我学校今天放半天假，我正好过来看看他。” 大家该点头的点头，该含糊答应的答应，但是都不约而同或明显或隐蔽地看了一眼黑桐。 意思为：看看，看看！别人青梅都知道主动探病，这货真是白长一张聪明脸了。 黑桐走得比较慢，吊在后面，见他们回头，她满头满脸都是问号，红瞳里写满了疑惑，就差没问：你们看着我干嘛？ 忍足侑士脚下一滑，差点没摔倒在地上。 本来担心修罗场的妇女之友，这个时候默默拿出压箱底的蜡烛，要给白石点上了。 他们的动作让开朗少女注意到了黑桐，她好奇地看了她几眼，然后眼睛越睁越大，整个人蹿到黑桐面前，双手覆住她的手，“你，你就是黑桐吧？” “……” 黑桐还没来得及点头，润子就自我肯定到：“肯定是你，我见过照片的！呜哇，真人比照片还要好看……” 黑桐歪头，“……哈。我确实是黑桐。” “果然！” 润子很高兴，认出了黑桐之后她也没做什么其他的举动，只是轻车熟路地进到厨房里给大家泡茶。 财前光围观这诡异的景象：“……果然没买小黄书来是对的。” 众人吐槽：“喂！这都是好几个场景前了吧少年！” 开放式的厨房内，烧水壶咕噜咕噜地响着。水都还没烧开，忍足侑士就笑着说到：“白石是在房间里吗？我们去看看他吧。” 谦也和润子在说新发售的一款游戏，听到忍足侑士的话，润子分个神侧过头来，“嗯，二楼左手边第二扇门，之前藏之介睡着了来着，你们去把他晃起来吧！” 说着她拎着谦也的衣领摇了摇，“就是这样摇，保证醒。不要因为他生病就怜惜他！” 忍足额角滴下一颗好大的汗珠，眼见着他的堂兄弟因为摇晃眼睛都成了蚊香眼，忍足勉强地说到：“嗯，谢谢你的建议。不过要叫醒睡着的王子的话……” 他微笑，话锋一转，“我有更好的办法呢。” 说着就往上走，走了几步发现黑桐还端坐在沙发上，稳稳的，不动如山，还和小春分享上次做饼干的经历，忍足一口血啊就涌了上来！他怎么光围观别人谈恋爱就这么捉急呢…… 他咳了一声，黑桐望了过来，蓝发少年朝她招招手，黑桐才走过去，问：“怎么了？找我要喉糖吗？” 忍足：“……不，这个时候怎么看都和喉糖没关系吧。” 他无语望天，但立刻重振士气，忍足侑士镇定地说到：“你和我一起上去看看白石吧。” 黑桐点了点头，“嗯，好啊。” 好不容易费尽心力拉黑桐上楼，忍足觉得自己现在就在打乙女游戏，还是女主角自带困难，不，地狱模式的那种！忍足疑惑黑桐和白石之前到底是怎么勾搭上的，就黑桐这不开窍的样子，他都给白石掬一把同情泪。 楼梯上了一半，黑桐忽然拉了拉忍足的衣服，忍足回头，看银发少女一脸困惑。 哦哦！莫非黑桐少女刚刚是在众人面前不好意思？忍足瞬间觉得说不定还有戏。 黑桐认真地问到：“忍足君，你会*蛋粥吗？” 忍足点了点头，这么简单的料理他当然会做。 “可以教我吗？”黑桐又问。 忍足这下子，觉得自己升华了！觉得自己之前所做的努力没有付之东流！果然黑桐还不是木鱼脑袋啊！ “你是想做给白石吃吗？”忍足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微光，他问到。 “是啊。” “放心，很简单的，等下就唰唰地做好。” 唰唰地做好，是怎么样做好？黑桐一头雾水，但忍足说好做应该不难，她继续上楼。 然而忍足绝对高估了某人在恋爱上的情商。现在对黑桐来说，就是上楼看同学……虽然是关系有点复杂的同学。忍足少年打破青梅竹马主场的气氛，为她创造的机会，在黑桐心里大概就值……一个金手指碎片。 没错，黑桐要给白石*蛋粥，那是因为她在上楼的时候接到了系统任务。 【支线任务—— 亲爱的玩家， 你好。 请为生病的白石君准备可口的鸡蛋粥，让他快些康复吧！完成奖励：白石好感度10，金手指碎片（1/3）】 到了门口，两人正要进去时，忍足忽然说到：“我去跑一趟买鸡蛋粥的材料吧。” 黑桐：“那我和你一起去好了，毕竟是我说要做的。” 忍足连忙按住她，“不不，我一个人很快就回来的，你就……” 少年指了指门内，示意黑桐快点进去。 这也是当然的，他要是白石，队友来探病当然不错，但这个时候喜欢的女孩子来了那才叫打鸡血吧？如果是队友和喜欢的女孩子同时来了，那关系再好的队友，这个时候都只会是电灯泡吧？ 终于黑桐进到房间里，忍足才在门外长长地舒出一口气。 ……这个真人现实版乙女向游戏，真难打啊，少年想着。 黑桐刚一进去，本来她并没有把门带上，门外的忍足却悄无声息地把门带上了。窗帘拉得很紧，又没开灯，房间内十分昏暗。 单人床的被子隆起了一团，黑桐走近过去，才看到了白石。 他穿着睡衣，睡着了，但眉毛却皱在一起，像在做噩梦，很难受的样子。少年额头上贴着散热贴，面色红得有些不自然，却莫名给那张很清秀俊俏的脸添了两分艳色。 黑桐站在床边，就这么静静地望着少年的睡颜。 眉眼生得很英俊，且是那种非常明亮的帅气，总让人联想到阳光啊之类非常温暖的东西。 只不过生病的少年，呼吸有一些急促。 气息之间还带着一些潮气。 ……就像那天晚上在公交车上一样。 那个吻非常安静，却非常缠绵，就连黑桐都感受到了对方满满的感情。 黑桐的脸也悄悄地红了起来。 但她别过脸，深呼吸几下，就把那些画面一一压下。 恍惚间，少年唇齿间溢出一声模糊的声音，好像做了噩梦。黑桐探手，试探他的温度，但是额上贴了退热贴，黑桐转而把手放在脖子上。 然而少年的喉结忽然滚动了一下，忽然的细微动作和炙热的温度都令黑桐不自觉地抽手。但却抽不动，她的手被另外一只大手握住了，同样带着高温，一下子就传导了过来。并且少年的长睫毛震动了一下，眼皮一抬，茶色的眼瞳有些迷茫地望着黑桐。 不知道是不是发烧的关系，白石的眼睛有些湿漉漉的，但看上去比平时更加明亮了。 被他怎么一看，黑桐浑身一僵。 “你醒了啊？”少女干巴巴地说到。 她刚一说完，少年手臂稍稍用力，就令她重心不稳，整个人倒在床上。黑桐怕压着他，连忙一手撑着墙壁，但那也只延缓了一下颓势而已。 黑桐整个人都跌入了那个炙热的怀抱里。 白石另一只手也揽住了她。 紧接着胸腔震动，黑桐听到白石说：“我肯定是在做梦吧？” “……” 还真的烧糊了啊，黑桐想到。 而少年继续说到：“毕竟梦里郁也出现过。” “真人。”黑桐回到，她撑起上身就要起来，这时少年忽然把她翻过来，黑桐惊呼一声，只觉得天旋地转，晕完以后才发现现在的情况，真的有点不妙。 少年虽然撑住了自己的上身，但他把她完全困在身下，双手桎梏住了她的手，并且贴得很近，身上传来的灼热气息黑桐全都感受到了。并且最糟糕的是，白石的长腿完全把她的腿压住了，黑桐不敢乱动，因为她穿着校服裙子，她怕一动就翻上来。 黑桐浑身僵硬。 这种情况还真是第一次见到，黑桐脑袋里都空白了一秒。 即使生病，男孩子的力量还是绝对优于女孩子。 黑桐的背后薄薄渗起一层薄汗，她在思考白石家的门板到底膈不膈音，要是把底下那群人喊上来后果会不会很严重，这时白石卧室的门，毫无征兆地打开了！ Chapter 073 “抱歉！” 先是一道惊呼，但声音很快被手掩住，紧接着一道道歉的女声传来，门有咔哒一声又阖上了。 “等等！”之前在楼下听过的女声，白石的青梅，虽然名字黑桐有点记不清了，但她马上出声叫住她，“……片桐桑，你误会了。” 虽然门外并没有回话，但黑桐直觉她还没走，只是怕尴尬而已。黑桐立刻解释到：“白石君大概烧糊了，你进来帮我把他挪开。” 这话不假，虽然白石一瞬间撑住了上身，但随后就靠在黑桐身上睡着了，黑桐整个人相当于被一座大山压得死死的，无法挪动。 等了两秒，果然门再一次打开了，紧接着在一阵轻盈的脚步声之后，黑桐只觉得身上倏地一轻，黑桐看到那个黑发少女两手就拎着白石的衣领把他拎了起来，一脸担忧地望着她问：“没事吧？” 黑桐赶忙爬起来，“谢谢你，片桐桑。” “叫我润子就好了。”说着润子随手把病怏怏的白石扔到一边，拍了拍手掌上不存在的灰。“啊，茶泡好了我本来帮你送上来……” 她有些讪讪地解释到，似乎还对刚刚撞破的那一幕耿耿于怀。 果然不远处的茶几上放着一个托盘，但茶杯里的茶水却洒了一些出来，应该是片桐润子为了帮她脱身，放得太匆忙的缘故。 “不过润子小姐真厉害，我完全推不动白石君。”尴尬的话题，不提就可以了，黑桐干脆换了一个话题。 黑发少女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诶，没有啦，姑且我还是空手道部的，把藏之介那家伙拎起来完全小菜一碟，啊哈哈哈哈。” “再次谢谢你。”说着黑桐向她行了一个礼，郑重的样子让片桐润子更不好意思了，她瞥了一眼因为发烧昏睡的竹马君，她拎起白石的衣领使劲摇了摇，把他晃醒。 “喂！醒醒，你……同学来了！”你后面的限定词稍微停顿了一下，润子本来是想说“你喜欢的女孩子来了”但怕黑桐不好意思，才中途改了口。 被她这么一晃，白石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他茫然地看了看房间内，又黑桐，还有润子。只听见润子气愤地对他说到：“喂！你还记得你刚刚做了什么吗？” 白石的脑袋还晕乎乎的，做了什么……他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飘乎乎的，就像在梦里那样，然后他看到了黑桐来了，但她像是立刻就要离开，他不想黑桐离开于是…… 想到这里，再看看一向喜好打抱不平的润子，还有站在不远处的黑桐，白石少年连忙一个翻身就起来！ “啊！抱歉……” 他本来因为发烧而潮红的脸，这下子更红了，简直像个熟透了的番茄。 黑桐静静地看了他几秒，然后平静地说到：“白石君好好休息吧，我先……” 她还没说完，白石就打断她，“这么快就回去了吗？” 神色中还有一丝焦急。 “不是的。”黑桐摇了摇头，“不过我想借白石君家的厨房用一下，我想煮鸡蛋粥。” “给我的吗？”少年指了指自己，有些不可置信，但又很欣喜。 “嗯，给白石君的。” 黑桐说着，转身就下楼了。错过了白石忍不住握拳做出的“哟西”pose，还有润子朝他挤眉弄眼，调侃他“哟少年你终于快心想事成了啊”。 下楼之后，黑桐发现客厅里网球部的众人都消失了，她连忙掏出手机一看，果然大家给她留了消息说，教练临时找正选们有事，他们先回学校，经理就代表网球部好好探望生病的部长好了。 即使是黑桐，也觉得他们这理由找的太敷衍。 然后黑桐就瞟到了茶几上的塑料袋，下面压着一张纸片。 她抽出来一看，最上面是忍足侑士的留言，上书—— 哟黑桐少女！材料已经买好了，事出紧急师傅我就先回学校了，但是食谱好好留下了，为师看你悟性甚好，相信你照着上面做一定不会有问题的！ 句末还留了一个手画的大拇指和超可爱超少女的颜文字，这些都和忍足侑士那张又帅又成熟的脸完全不搭。 黑桐的头上落下黑线来，担任过这么多经理，看过这么多运动少年，她怎么发现凡是打球的人性格都有点奇怪。 难不成打个球还能重塑人格吗？ 不过凭良心说，忍足写的食谱确实简单易懂，没有“适量、少许”之类让黑桐不知道怎么办的词。鸡蛋粥也不是复杂的料理，不一会儿香喷喷的粥就盛在了小砂锅里。 黑桐正要端出厨房，抬眼忽然看到片桐润子半倚着墙微笑着看着她。 见黑桐注意到她，片桐润子说到：“闻起来好香，好好吃的样子。” “你要吃一点吗？我做了不少。” 片桐润子摇摇头，“不了，和病人抢吃的就太可耻了。你快把粥拿上去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着片桐润子就向大门走去，但在经过厨房的时候，她的脚步却迟疑了片刻。 黑发少女抬眼看了一眼黑桐，大眼睛里满是歉疚，“……之前的事情，很抱歉呢黑桐。” 之前的事情？ 黑桐满头雾水，指的是刚刚在楼上的事情吗？ 但明明是润子帮了她啊。 黑桐摇了摇头，说到：“没事的。” “是吗？”开朗的少女又露出爽朗的微笑，她朝黑桐摆摆手，“黑桐，下次再会。” “嗯，再会。” 纵使黑桐心中尚存一丝疑惑，但她没有细想，而是趁热把鸡蛋粥端了上去。本来她就对自己的厨艺没有什么信心，怕凉了之后更加不好吃。 她敲了敲门，只听到里面窸窸窣窣的，但很快少年的声音隔着门板传了过来：“请进。” 方一进门就看到白石半坐在床上，背挺得很直，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 “啊，你起来了？” 白石点点头。 黑桐却犹豫了，她说到：“白石君，你要是一脸为难的话，这粥还是不吃了吧？其实我也对自己做的东西没什么自信，唯一可以保证的是，我真的没有放毒，白石君不用这么……视死如归。” “不、不是的！”白石连忙摆手否认，到底他是有多紧张，才能让黑桐以为是不想吃啊？白石认真地看着黑桐，说到：“我很想吃黑桐做的料理。” 银发少女端着粥进来，就让白石靠着床沿吃粥。盖子刚一打开，白气就涌了起来，白色的稀粥和鸡蛋羹混杂在一起，颜色看上去意外的好看。 白石尝了一口，味道还不错，不算特别好吃，但在自带滤镜之下这粥也勉强够上美味的级别。 黑桐拉了个椅子坐在床边，等白石吃得差不多了，她酝酿了一下，缓缓开口。 “白石君生病了，刚刚的事情，我当没有发生过。” 刚刚的事情，自然是指白石拉倒黑桐的事情。 少女说话一直给人非常沉静的感觉，白石放下勺子看向她。 “可是在公交车上的事情……”黑桐说着抚上了脖子上的创口贴，她直视着白石，“我希望白石君以后不要再这样了。” “我……” 白石急忙开口，但黑桐却打断了他，她缓缓地说到：“我虽然和白石君以前交往过，但现在却不是那样的关系，所以才希望白石君不要这样。” 火红的双瞳里面一丝波澜也没有掀起来，黑桐静静地坐在那里，静静地陈述事实。 浅茶发少年也安静地听她说完。 少年的视线扫过她的长发、眼睛，最后落在她交叠的手上。白石微微叹气，说到：“嗯，黑桐的想法我知道了。” 黑桐点点头，“嗯，那我今天先……” 回去还没说完，少年的声音倏地盖过了她的声音。 黑桐以为自己听错了，她“诶”了一声，转头看向他。 白石微笑，笑容非常温暖，他说到：“我喜欢黑桐。” “……” “非常喜欢黑桐。” “只有这一点，即使黑桐不想听，也一定要让黑桐明白。如果我不直说的话，恐怕黑桐一直都不会明白的吧？” “同时我也知道黑桐目前没有和任何人交往的准备。我只是希望黑桐能好好地看着我，而不是看到一个和前女友纠缠不休的人。” 黑桐听完，把白石吃完的餐具收拾好，端着托盘站了起来。她说到：“我相信白石君所说的。只是现在的我，没有办法回应白石君的心情。” 黑桐走到门边，“早点休息吧。” 说完便把房门带上，下楼了。 房间又回归昏暗。 …… 时间一晃就是三个月，黑桐迎来了在四天宝寺的第二学期。探病事件以后，两人又回归了最初的同学关系。黑桐不太明白，明知道自己会拒绝，为什么白石还要告诉她。但与以前已经不太一样的黑桐，隐约间又仿佛明白了点什么。 最先开始，尴尬还是有的。所幸之后学校和社团都非常繁忙，期末考以后，四天宝寺首先参加了关西这边的比赛，紧接着进入全国大赛，最终取得了第四名的成绩。 他们所在的半区没有碰上立海大，而且两校赛程也没有重合，黑桐好像也丧失了那种与仁王在街头巧遇的缘分。 四天宝寺在开了反省大会之后，冬季的目标仍然是——全国制霸。 在冬季之前，这学期倒是有不少活动，要说最大型的，应该数学园祭和圣诞的party了。 不过更在这之前，让四天宝寺男学生们更加兴奋的是，这个学期会有交换生到他们学校来！ 这就意味着，更多的妹子，要来啦！ Chapter 074 四天宝寺没有从男校转混合之前，每年这个时候，都会和其他学校有交换的项目。参加项目的其他学校大部分都是男女混合，送过来的交换生也有男有女，毕竟交换的时间长达一个学期，不论是送出去的学生、还是交换过来的学生，脱单的不少，所以交换生项目在四天宝寺又有一个名字。 那就是——官方校际大联谊！ 黑桐听着忍足兄弟介绍完之后，茫然地眨了眨眼睛，然后点点头，“嗯，我知道了。” 忍足谦也夸张地叹了好大一声气，“我就知道黑桐不会有这个神经的，哎，我家可怜的白石啊……” 忍足侑士直接和他唱起了双簧，“什么交换生，外校的学生能有本校的好吗？本校除了黑桐一个女生，其余都是男生，她本来就想挑谁就挑谁。” 这话调侃意味实在太重，黑桐只是发色瞳色像兔子，本人并不像兔子一样好揉捏。她瞥一眼忍足侑士，说到：“要是我真的能想挑谁就挑谁，那我就先挑忍足你吧。” 为了区分两兄弟，大家都是喊忍足谦也的名字，喊忍足侑士的姓。 “哦，谦也快上。”忍足侑士立刻装傻，把锅摔给谦也，还没等谦也为难，黑桐就限定了“那个蓝头发带假眼镜而且昨天还在影音室偷偷看文艺片还流了两滴鳄鱼泪的那个。” 忍足侑士：“……” “既然挑了你，择日不如撞日，今天放学就去约会吧，地点就选在隔壁学校校门口。” 忍足推了推眼镜，一脸为难小声凑到黑桐跟前：“喂，我也是昨天才和你说我有喜欢的女孩子，你今天就拿我开涮？” 黑桐冷哼一声，抬起下巴拿斜眼看他，转身走人。 黑桐进到教室去，准备上第一节课。 进入第二学期，班没有重新分，但是位置变了。班级里的座位都是抽签决定的，黑桐抽到了教室中间第四排的位置，白石还是在靠窗边的主角专用座位上，两人不再是同桌。 现在的情况真的是万绿丛中一点红，全校唯一的妹子就在教室正中央。 很快上课铃响了起来，班上所有的人都激动了！ 因为等下老师就要带着交换生进来了！ 黑桐撑着下巴百无聊奈地等上课。 脚步声越来越近，班上最调皮的几个连忙“嘘”了几声，示意大家安静。不一会儿班门哗啦一声拉开，班主任小野老师拿着课本进来，他身后跟了两位交换生。 交换生们穿着自己学校的校服，在讲台上站定。黑桐本来一边望着窗外的绿意缓解眼疲劳，一边转着笔。她听到脚步声后，不经意地转头，猜瞥了一眼眼睛就越睁越大，手微微一抖，笔掉到桌上，一弹，就掉到了地上，一下子滚了好远。 班上的同学一半爆发出欢呼声，一半则哀叹。 哀叹是因为两人之一有一人是汉子；又高兴起来是因为来的那个外校的妹子非常可爱！ 黑桐后面的同学顺手捡起了黑桐的自动铅笔，他见黑桐没找他要，就戳了戳黑桐的肩膀，说到：“喂，你铅笔掉了。喂，黑桐——” “嗯……什么？” “神奇，你竟然在走神。别看啦，这种级别的帅哥我们班上就有啦！说起来你们两个发色一样，难道是……亲戚？” 黑桐这时已经收回了视线，回头时已经是一张表情匮乏的脸了，她接过后座递来的铅笔，道谢后说到：“照这个理论，那你岂不是和班上大部分人都是亲戚？” “我和他旁边的妹子发色也一样啊！我家就没有这么可爱的妹妹……呜哇好羡慕啊……” 这时交换生们已经在黑板上写下看自己的名字，老师把一人分在靠后门的空位，还有一人在黑桐身旁的空位。 两人已经走下了讲台。 黑桐抬眼看黑板上的名字，一个是间桐杏子，一个是仁王雅治。 确实都是熟人，不论是哪种意义上的。 先下来的那个已经到她位置旁边，黑桐微笑着朝她打招呼：“你好，间桐，又见面了。” 间桐一愣，“啊，我……认识你吗？” 黑桐这才想起来这个世界并没有和间桐有过交集。她旋即就为自己打圆场，“抱歉，你和我认识的一个人长得有点像，而且都是同一个名字，认错了。” 后写完名字的银发少年这才从间桐背后经过，他路过时，碧绿的眸子倏地往下一瞥，正好与黑桐的视线撞上了。 少年什么都没说，就这么径自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去。 他又看了一眼黑桐的背影，但也仅仅只有这一眼，他继而把课本拿出来，做上课的准备。 黑桐早在一瞬间的震惊之后，就恢复冷静。她被仁王看了一眼，就像没发现一样，同间桐说到：“以后就请多指教了。” 在教室右边角落的白石，能很好地观测到几乎全班的举动。他撑着下巴把两人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忽然叹了口气。 然而整整一个礼拜，班上都很平静。即使是同班同学，黑桐在班上既没有担任任何职务，也和两人的位置隔得挺远的，并没有过多的交集。 在第二个礼拜一下午，黑桐照例去了网球部，但由于每月必来的某讨厌的亲戚，黑桐肚子痛，于是早退。 她想起来自己抽屉里好像有药，于是掉头又上楼，果然找到了止痛药。这时小野老师探头进来，班上空空如也，除了黑桐没别人。小野老师喊住黑桐：“黑桐，可以帮老师一个忙吗？我办公室桌上有一叠资料和作业本，麻烦你抱到班上来，老师马上就要开会只有麻烦你了。” 老师的任务黑桐一般不会拒绝，即使肚子很痛，黑桐想着吃了药估计等下就又是一条好汉，她点点头，慢慢走进教职员室。小野老师的桌上果然摞了好大一堆资料，旁边还有一叠作业本，黑桐把两项摞在一起抱在手上，已经感觉那摞东西快没过鼻尖，差点就看不到路了。 黑桐小心翼翼地一路走到班门口。班门却是关上的，黑桐叹气，有点恨自己刚刚为什么要随手关门。 她抬脚，准备用脚带开门，然而黑桐高估了自己的平衡能力，她的右脚刚离地，重心就摇摇晃晃的，整个人向旁边倒去，连带着作业本资料都要散落一地…… 这时忽然有人扶了她一下，另一只手也稳住了摇摇欲坠的资料堆，资料堆晃了晃，终于不动了，那人也舒一口气，说到：“小心点啊，好好把资料放在地上再开门。” 声音非常熟悉，黑桐抬头，果然是仁王雅治。 银发少年拉开拉门，正要抱走半叠黑桐手上的资料时，黑桐说到：“我自己搬进去就可以，谢谢你帮我开门。” 仁王雅治手没有挪开，但他人也没有让路。他看了一眼黑桐，把视线挪开，少年挠了挠后脑勺，叹气后又看向黑桐。 “干嘛这么有戒备心。现在我们也是同学，帮你一下不是很正常吗？”仁王顿了顿，再开口语调又不正经了起来，“而且我也被你拒绝过了，没什么好戒备的吧？” 少年脸上的表情很淡，光线照在他脸上，碧绿的眸子里却没有泛起一丝暖意，那张脸简直就是标配对待路人的面孔。若不提开学，黑桐上次看到他，还是在那个咖啡馆里，最后阴影遮住了少年的脸，黑桐看不清他的表情。 黑桐有点想不起来仁王雅治露出亲切的表情，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而仁王说完就捞起半叠资料，快速走到讲台放上去，又快速走出来，然后朝黑桐挥挥手，身影消失在长长的走道里。 第二天早操的时候，校长开了动员大会，因为在一个月后，四天宝寺为期三天的学园祭就要开始了。每个班上要做的主题，上个礼拜五都提交上去了，黑桐他们班上是做日式和菓子店，虽然还没开始做，但大家都莫名预感他们班会赚大钱。 仁王雅治虽然才到四天宝寺不久，但狐狸就是狐狸，面对冗长的讲话他一翘了事。巧的是，他在天台遇到了白石藏之介。 银发少年挑眉，微微有些吃惊，“诶，你也翘了啊。” 白石的双肘撑在栏杆上，闻言他回头，看来人是仁王，略有点尴尬地笑了笑，“校长的讲话太长了。”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你和黑桐……” 班上其他人不知道，但白石确实是知道黑桐和仁王之间的事的，两人现在没什么接触的情况，有点诡异。 仁王指着自己，爽快地说到：“我被黑桐拒绝了。” 闻言白石吃惊地睁大眼睛，又指了指自己，“好巧啊，我也被黑桐拒绝了。” 仁王：“……” 白石；“……” 开动员大会那天黑桐没去学校，因为亲戚来了实在太痛，又不敢多吃止痛药。等她次日去学校的时候，却接到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周末的时候，她要负责去买制作服装的布料。 这跑腿名单，也不是随意决定的。昨天翘了早操和校长动员大会的人，作为惩罚负责周末跑一趟。 一共有三。 分别是：白石藏之介，仁王雅治，和黑桐郁。 Chapter 075 “这个名单……” 周六要去跑腿的消息，是班上现存的另外一名妹子，间桐告诉她的。间桐说完，黑桐的眼皮就跳了一下。 间桐歪着头，一脸天真地问：“嗯？怎么了？” 黑桐的眼皮不跳了，她挥挥手，淡定地回到：“不，没事。” 三人不得不凑在一起，但所幸三个人的心理素质都无比强大，商量了一会儿，便定好周六上午九点，在学校门口集合，再一起去商场。 周六上午九点，黑桐吃过早饭后准时到达，她到的时候，仁王和白石已经到了。两人在聊天，聊网球相关的话题。两人站在学校门口，不少路人路过的时候都忍不住转过头来多看一眼，等黑桐一到，白石和仁王相当有默契地举起了手。 黑桐忽然觉得这场面闪亮得几乎晃眼，默默把头别开，不知道这个时候请假还来不来得及。然而这显然是不现实的，黑桐只有走过去。 “早上好，你们是提前到了吗？”黑桐问到。 仁王点了点头，白石说到：“总不好让女生久等。” 因为他们要去的那个商场离学校不远，大约步行十分钟的距离，三人自然走着去。只不过走过去的这个队形问题，就很值得研究一下了。 黑桐示意他们两个先走，自己跟在后面。事实上两位一米八几的少年，走路频率和腿至少短了十厘米的黑桐不在一个频道上，白石和仁王走在一起确实更科学。 但白石、仁王走前面走一会儿，就回头看一眼黑桐，看她掉队了没有。又走了一段，前面的两人干脆停了下来，仁王说到：“你还是走前面吧，总觉得你会无声无息地翘掉，扔下我们两个苦兮兮地做力气活。” 黑桐瞪他一眼，明明是怕人走丢了，但好生生的话，他非要说得那么欠揍。 于是现在队形变成了黑桐走前面，仁王、白石走后面。但也才走了一分钟，黑桐不干了。 黑桐转头，一本正经地说到：“总觉得在被人盯着，我不要走前面，再说我也不认路。” 白石提议到：“那，就并排走吧。” 三人并成一排，从人行道内侧到外侧，分别是黑桐、白石、仁王这样的顺序。于是就这样又走了一段路，这三个人发色都很浅，非常打眼，再加上颜值都在平均水准以上，很快他们就听到路人的议论。 可画风是这样的： “诶，刚刚那个浅茶发的少年就一直和银发少年走一起，莫非他们两人才是一对？” “可是旁边还有个银发少女诶？” “发色一样的两个，是兄妹吧？” 黑桐无所谓，可是另外两个青春期的敏感少年有所谓。两人都停了下来，黑桐还有些好奇地看着他们，这时仁王探长手臂，把黑桐拉了过来，黑桐踉跄了几步，就跑到了两人中间。 白石也微微偏头，不好意思地说：“抱歉，果然黑桐还是走中间吧。” 这下又有路人讨论cp问题，到底黑桐是和左边是一对，还是和右边的是一对。而黑桐？黑桐就没注意路人，讨论的声音压根没听到。 然而这时，身后的自行车车主忽然喊了一声：“让让，麻烦让让！” 仁王余光看到自行车飞速地驶了过来，他来不及提醒黑桐，于是拉了她一把。黑桐猛地被仁王拉了一下，她差点没整个人栽进仁王的怀里，晃了晃，黑桐终于保持住了平衡。一辆自行车快速从她让出的通道通过，三人这才意识到，列成一排走在人行道上，确实太占空间。 最后白石走最前面，黑桐在当中，仁王殿后，三人排着队进了商场。因为是帮班上买东西，要开学校□□的，三人都穿了校服，商场周围的群众们看着美少年美少女的诡异队形，吓了一跳。 “诶，难道是小学生春游吗？？？” 别看四天宝寺是男校，但会针线活的男孩子一抓一把，而且不一定做的比女孩子差，像这种和尚学校，如果真的都靠妹子，以往的学园祭早就不要开了。班上的针线活牛人已经制定了详细的清单，黑桐他们只用照着单子去买就好了。 三人把单子分成三截，分别在需要的柜子上寻找，店面非常大，各种布料琳琅满目，黑桐两眼一抹黑完全不知道什么是什么。等全都找好，已经过去了整整一个小时，店员把货提给他们，再送去学校，时间已经过中午了。 布料比想象中要重，黑桐拿了最轻的一袋还是气喘吁吁，等全部的活干完，三人饥肠辘辘，遂决定到学校附近的小店吃饭。 黑桐本来就出了最少的力气，最后把布料送上楼完全是两个男孩子做的，她有些不好意思，于是说：“你们要喝什么，我去买。” 仁王和白石都知道黑桐的意思，一个要了可乐，一个要了乌龙茶。 黑桐立刻去附近的自动贩卖机购买，但才去了不久，就讪讪地空手而归。 她还没说话，白石就问到：“是没带钱包吧？真是的，我给你零钱吧。”说着就从钱包里掏出零钱，递给黑桐。 黑桐接过，头埋得很低，她说到：“礼拜一去学校就还给你……” 白石没有拒绝，虽然只是饮料钱，但他知道拒绝的话黑桐会不高兴。 不一会儿黑桐就抱着饮料回来了，正好料理端上来了，黑桐的口味一向都比较孩子气，她点了儿童套餐。 里面有她喜欢的汉堡扒，茄汁意面，还有炸的香脆的可乐饼。 三人都没有吃饭的时候不讲话的规矩，一边吃着饭，一边聊着一些学校的话题，这顿饭意外地吃得挺愉快的。 仁王虽然才来学校不久，但据他的小道消息，因为女生稀少，再加上黑桐这发色瞳色，貌似要把黑桐打扮成一只兔子，专门放在门口当吉祥物。 黑桐满头都是黑线：“可是我们班也没有多余的钱租玩偶服了。” 白石忽然有股不好的预感，他捂着嘴巴想了一会儿，严肃地说到：“该不会那种兔子吧……” 指代意味太明显，别说仁王，黑桐都悟了。 仁王还抬头想了一会儿，高叉低胸的兔女郎装，耳朵上自然会有兔子耳朵，关键是背后还有个毛茸茸的兔子尾巴，衣服非常贴身，黑桐的身材穿这样的衣服，真的没问题吗？ 他一边想一边喝着茶，不一下就喷了，还呛得直咳嗽。 仁王一咳，开这个头的白石藏之介也不禁想了想那个画面，脸上一红，跟着呛了水。 黑桐面无表情，“我不管你们现在在想什么样的兔子，反正我是不会穿那样的衣服的。” 两个男子都觉得自己略有点过分，他们沉默了一会儿，白石改变话题，他递了一张餐巾纸给黑桐，示意了一下她的嘴边，刚刚吃意面的酱汁有一点溢出了嘴角。因为生病那次的谈话，伸手抹掉她嘴边酱汁这样的举动，白石不会再做。但他看少女的眼神不自觉地温柔了下来。 黑桐在这方面不开窍，她接过纸巾道谢，但桌上还有另外一个开窍的少年，仁王雅治。 他的眼睛微微一眯，就把情况尽收眼底。 以前黑桐也和幸村“交往”过，当时幸村看黑桐的眼神，确实也很温柔，但对比起来，就能知道两种之间的不同。 所以幸村才会告诉他，和黑桐其实没有交往，而白石则是黑桐的前男友。 仁王雅治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很快三人又聊起了学园祭的事情。 吃完饭，白石接到妈妈的电话，让他带泡芙回去，于是白石到隔壁的甜品店买泡芙，仁王和黑桐站在路边等他。 黑桐刚刚买的罐装草莓牛奶没有喝完，她捧着罐子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因为身高的差距，仁王偷看黑桐时，黑桐毫无察觉。 刚刚他就一直有观察，白石对黑桐有着几乎常人无法相比的了解，从小动作到小习惯，事无巨细。仁王想想自己，他和黑桐相处的时间其实相当短，就连喜欢都是脱口而出的。 好一会儿，少年忽然叹气。 黑桐不禁抬眼看向他，“怎么了？” 少年挠了挠脑袋，把头转到另一边，视线看着似乎无限延伸的街道，但他却开口说到：“抱歉……三个月前，在咖啡店的时候。” 黑桐当然知道他指的什么，她低头看着罐子。 上面开了一个洞，但里面黑漆漆的，黑桐看不到里面粉红色的液体。 仁王没有把头转过来，继续说到：“只是忽然意识到我对黑桐的感情，成为了黑桐的一种负担。如果没有好好考虑的话，黑桐大可以随便和我交往，反正之后离开，我也什么都不会记得。” “……” “我却做了令你为难的事情。” 黑桐捏紧了罐子。 事情不是这样的。它在不知不觉的时候，扭曲成了诡异的形状，谁道歉都不对。 轻轻摇了摇头，黑桐连忙抬头，看向仁王，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仁王也正注视着她。 只是银发少年的脸上，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嘴角向上弯着，在微笑着，眉毛却垂了下来。 仁王缓缓说到：“只不过我希望总是会消失不见的黑桐，最终能遇上能让你停下来、喜欢你，并且你也喜欢的人。” 秋季的风很清爽，温暖的阳光下是棕色的湿润土壤，即使在这样的季节里，心中也埋下了一颗温柔的种子。 只不过在埋下的时候，少年希望，他口中的那个人会是他自己。 Chapter 076 黑桐要被打扮成兔女郎的消息不胫而走，就连忍足侑士上音乐课的时候都调侃黑桐：“虽然不知道豆芽菜一样的你能不能穿好兔女郎的服装，不过毕竟是量身定制嘛，问题应该不大……啊！” 谈话最终以黑桐重重踩了一脚忍足结束，白石无奈地拍了拍忍足的肩膀，示意他节哀就好，报仇暂时不要想了。 下午最后一节课刚结束，黑桐就壁咚了那个负责黑桐服装的汉子，说到：“兔女郎？怎么都没人和我说过？” 少年立刻嚎啕喊冤：“女王大人我冤！压根没有这回事，我只是想做个带兔子耳朵的斗篷而已，谁说是兔女郎啊？有奸臣要陷害我！” 壁咚来的措手不及，放学后该去社团的、该回家的，都望着这边。黑桐抱臂想了想，最先开始听到这个词，确实是礼拜六去买布料的时候…… 她眯着眼睛看了一眼白石，浅茶发少年面上微笑，后脑勺滴下好大一滴汗珠；黑桐又把视线转到仁王，银发少年正带着耳机趴在桌上睡大觉呢，只不过额头也落满了黑线。 流言的源头一时半会也查不清，不过得知是带兔子耳朵的斗篷，而不是贴身的兔女郎装，黑桐就满意了，继续低头算她的预算。 学园祭每个学生都有对应的职责，黑桐不会缝衣服，手工马马虎虎，好在脑子不错，现在已经荣升为账房先生一枚，掌管班上的财政大权，学园祭盈亏都在此一搏，黑桐斗志相当昂扬，就差背后没熊熊燃烧起火焰来。分教室的时候，带着“谁不给我一楼摊位我就带着小弟操/翻全场”的黑道气场，左边带了个柔道部的壮汉，右边带了个空手道部的肌肉男，黑桐顺利地从学生会手中分到了一楼摊位，也让他们班成为唯一一个占着一楼教室的二年级班级。 放学她留在教室里把昨天班上同学交上来的小票核对了一遍，又算了算接下来需要的预算，不知不觉间班上的人都走光了。 已经五点多，夕阳挂在天边，橘色的光线透光整面整面的玻璃窗，把桌子、椅子和地板，都染成了橘红色。 黑桐收拾了一下东西，正要回家的时候，忽然门被拉开了。从门外探进一颗银色的脑袋，只不过银发也被夕阳染红了，仁王雅治穿着运动短袖短裤走了进来，他下课就奔到操场去了，现在上来拿书包，他说到：“对了，山崎找你要衣服的尺寸，他说因为你一个人有两件衣服，再不动工就来不及了。” 黑桐想起来，之前山崎确实有找她要数据，但爸爸一直在加班，没办法帮她量，所以才拖到现在。“嗯，我知道了。”她看一眼仁王的打扮，不禁问到，“你是跑去打网球了吗？” 仁王点点头，“好久没动了，活动活动筋骨。” “说起来，你交换一个学期，那立海那边的社团怎么办？” “啊，这个啊。”仁王饶了绕小辫子，忖度了一下，说到，“现在也高二了，是时候想想以后的事情了。能成为职业网球选手的人每年只有那么多，虽然我确实很喜欢打网球，但看来，我没有把它作为职业的幸运和实力。” 十分现实的话题，明明白白地摆在眼前时，让人总不愿意相信它。 仁王继续说到：“虽然现在就做决定确实早了一点，但拖拖踏踏也不是我的风格，交换也只是契机之一。嘛，只是作为爱好的话，哪里打都一样。” “是吗。”黑桐干巴巴地说到，除了这，她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但对于黑桐来说，她在上个网球世界遇到仁王的时候，他还是个初三的少年，每天留校完成吃力的训练菜单，只为了保持立海三连胜的记录。而这个世界，少年就渐渐淡出了高中全国大赛的舞台，这下子让黑桐生出好些实感来——时间已经过去了两年。 她一定陷入了某种时光的怪圈中了。 可这是仁王的选择，谁也没有资格去质疑它、指责它。 “啊对了，我记得讲台的抽屉里有一卷软尺，干脆现在量了数据给山崎吧。”仁王一下子就改变了话题，提议到。 说着他就蹿到讲台边，在抽屉里翻找了一下，果然找出了一卷软尺。 “果然找到了。” “不过量身高和后背，还需要仁王君帮一点点忙。” “那我先帮你量身高和后背的肩宽吧。”少年说着，指了指黑板让她站过来。 值日的学生已经把黑板擦干净了，黑桐背靠着黑板站得笔直，仁王的手刚刚擦过她的头顶，黑板上划下一个小横线。他拉开尺子量了起来，示意黑桐找张纸记一下。 “身高，一百六十八厘米。挺高的嘛，说起来你在女生当中，也确实是像天空树一样呢……” 最后那句话自然说得很小声，但教室这么安静，黑桐想听不到都难。她面无表情地回到：“像个天空树一般，真是对不起哦。” 当然是讽刺的语气，示意某人管太多。 某人毫不在意，他扬了扬手中的软尺，“天空树一样的兔子小姐，快过来量后背肩宽吧。” 黑桐背对着仁王站好，软尺从一边肩膀拉到另外一边肩膀，少年的两只手稍稍触到了黑桐的肩膀，但很快就离开。 他又报了一个数据，黑桐立刻端着小本本记下来了。 她说到：“我都不知道量肩宽到底是从哪里量到哪里，是量最宽的位置，还是最窄的位置？” “不会吧？从这里开始就不知道，你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手工废？” “……”黑桐轻咳一声，“仁王君对缝纫很擅长吗？” 这时卷尺沿着脊梁一直往下拉，到腰那里停住了，尺子只是偶尔刮到身上，仁王和黑桐没有接触，但少年火热大掌的温度，即使没有接触到，似乎都能感觉到。 仁王又报了一个数字，他辩解到：“那些都是谣传，到底是谁最先开始那么说我的？缝纫算不上兴趣，只到普通常识级别。” 常识两个字加重了读音，暗示黑桐的手工废已经到了木有常识的程度。 黑桐并不以此为耻，仁王叫她双臂打开、伸直，这下仁王要量臂长。银发少年安静地作业着，带着厚茧的手偶尔会碰到少女，但大部分的时候都克制而小心，黑桐背对着仁王，只听得到软尺拉开的声音，偶尔几个脚步声，和衣服摩擦窸窸窣窣的细微声响。 黑桐的手还举着，她举得有些累了，问仁王能不能放下来。 “稍微等下。” 忽然一条肌肉线条非常好看的手臂，带着软尺的一头绕到了她的身前。 “拿着这一头。” 仁王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音源在离她非常、非常近的位置，几乎就在耳边。刚运动完的仁王雅治，身上似乎还散发出一股热气，隔着秋季校服的布料，黑桐似有似无地感觉到了。 她低头接过软尺的一头，绕到身后递给仁王。 而仁王雅治却迟迟没有接过。 “怎么了？”黑桐问到。 刚刚算账黑桐嫌长头发太麻烦，难得地绑了个马尾，辫子现在垂到身前，露出修长的颈项，少年比她高，垂下眼睫就可以看到颈项和后背连接处微微凸起的脊椎骨。 仁王这时候忽然想搂住黑桐。 但他知道他不能这样做。 少年无声地叹气，接过了她手中另外一头软尺。 却在她刚要松手的时候，猝不及防地握住了她的指尖——食指和中指的指尖。 并没有用多大的力气，黑桐只要轻轻一挣就能挣开，但黑桐没有。 “黑桐……”仁王轻声叫她的名字，低沉的嗓音很柔和，他后面的话却没有说出来，倏地停住了。仁王没有给黑桐反应的时间，把手放开。 黑桐只觉得仁王一下子离得很远，少年又报了一个数字，然后又恢复到轻松的语调，说到：“剩下的你自己就可以搞定了，我继续去打球了。” 说着就哗啦一声拉开门，快步走出去了。 …… 山崎同学果然给黑桐做了两套服装，一套是南瓜裤配斗篷，斗篷上有个帽子，帽子上缝了带软钢丝固定的兔子耳朵，黑桐这天绑了两条麻花辫，辫子从帽子里露出来，纵使脸上表情匮乏，但亏得服装帮衬，看上去无敌可爱。黑桐穿着这套负责去发传单，另一套是店里标配的浴衣侍者服装。黑桐眼中都没差，反正都是打杂时穿的衣服。 很快四天宝寺的学园祭红红火火地开幕了，黑桐第一天果然被派去发传单了。 服装很可爱，山崎指导黑桐也笑得可爱点。但掰了半天造型甚至问她“到底有没有干劲啊！”黑桐还是无法自由地露出“天真、活泼、可爱”的笑容，山崎挫败地放任黑桐自生自灭，只要求她微笑就好。 只是微笑的话，黑桐还是办得到的。 今天学校来了很多人，黑桐在校园里穿行着，一边分发给路人班上的宣传单。一叠快发完，她准备去班上补充一点时，黑桐忽然被人从背后抱住了，像是猛地一下扑过来那样，黑桐往前踉跄了几步终于站定，紧接着那人咬着她耳朵问到：“猜～猜～我～是～谁～” Chapter 077 帽子都被扑掉了，但那人并没有用很大力气箍住黑桐，黑桐也不觉得难受，只是后背被两团软软的而且很有弹性的东西给抵住了。 这是胸……吧？ 她所知道的妹子里，能有这么大胸而且现在还能抱住她的，只有白石的青梅，片桐润子了。 当然也有可能是塞了假胸的小春，但小春不会突然抱住她，只会用大胸怼飞她而已。 “润子小姐……吧？”黑桐猜测到。 “诶！”那人吃惊猛地往后退了一步，又飞快地出现在她面前，“你怎么知道的？亏我还压低嗓音了呢！” 总不好意思告诉别人：我是靠你的胸认出你的，黑桐抓了抓脸，含糊地说到：“就感觉应该是润子小姐。” 润子性格非常爽朗，她也没有拘泥于这种小节中，而是搂住黑桐的肩膀说到：“陪我逛下学园祭吧！” “啊，等等！”黑桐被她一搂，整个人重心不稳，“我还要接着发传单。” 刚说完润子就夺过她手中那一小叠传单，顺手塞给了路过的路人甲，大咧咧地道：“好啦，发完，这下该轮到中途休息了吧？” 黑桐却挣脱她，绕到目瞪口呆的路人甲跟前，只留一张在他手上，其余的全部抽出来，黑桐好好地道了个歉，才跑到片桐润子面前说：“传单制作成本不低。我知道了，我陪润子小姐逛一下校园，但是中途休息的时间过去之后，我就回去继续干活了。” 润子爽快地成交了。 这天学校来了不少人，即使全是汉子的学校，学园祭办得意外的好玩，礼堂里面进行的搞笑表演聚集了不少观众，黑桐记得他们班也有人参加了，势必要拿下第一名。鬼屋外面排起了长队，可旁边占卜算命的摊子看上去太可疑了，冷冷清清。 润子对小吃摊子更感兴趣，才一小会就左手可丽饼右手章鱼烧，逛得相当开心，黑桐忍不住说：“要不找个位置喝茶吧，我怕你的手真的拿不下。” 两人就近进了一家咖啡店，风格是秋叶原系的女仆咖啡，黑桐刚一进去就被一名黑裙白围裙的女仆欢迎了，再一瞧“女仆”的脸，妆容精致笑容甜美，那是相当好看啊！包括胸部也不知道塞了点什么，非常形似，远远看上去和真女仆没什么分别。 “你们学校不是只有你一个妹子吗？”润子也好奇地打量着带路的女仆，想戳一下他的假胸半天没好意思。 “主人大人，要点些什么呢？”女仆说到，虽然憋了声音，但仍听的出是男孩子。 黑桐茫然地看着满教室的女仆，对前·男校的创造力感到非常震惊。 两人都点了冰咖啡，黑桐倒是想点草莓奶昔，但学园祭的咖啡厅技术含量都不高，基本都是提前做好了半成品，当天再简单加工一下。 “对啦，黑桐现在有喜欢的男孩子吗？”润子吃饱喝足，本来前一秒还在聊着女仆咖啡，忽然一下子把话题转到这上面。 黑桐几乎没有进行过恋爱商谈。 她抬头看向润子，手松开了吸管，一下子坐正了，“怎么忽然问这个？” “有点在意啊。”润子很随意地说到，“上次虽然和黑桐道歉了，黑桐也说了‘没事’，但看你的反应，根本都没有明白我在说什么啊。” “……” “看吧，你这个表情，我就知道你没明白。” 片桐润子用吸管搅了搅咖啡，白色的牛奶和黑色的咖啡早就混合在了一起，呈现淡淡的棕色，透明的杯壁起了一层水雾，片桐就用手一点一点把水雾擦干净。 “你们两个这点还真是一模一样啊……”她像是自言自语一般说着，接着抬头，正色道：“我想知道黑桐和白石分手的原因，是因为我吗？” 为什么要对这件事感兴趣？ 黑桐反问到：“润子小姐喜欢白石君吗？” 这下子却换片桐润子不做声了。她的手指不断抚摩着杯壁，似乎这样就能消除一点不安。 好半晌，她说到：“我喜欢白石哦。” 黑桐静静地看着她。 润子继续说到：“现在是作为青梅竹马那样的喜欢，但那个时候……是作为女孩子喜欢男孩子那样的喜欢。” 两人并不算朋友，润子的少女心事却拿到黑桐的面前来说，那个时候自然指的是黑桐和白石交往的时候。 这时黑桐耳边响起了久违的叮咚声。 【系统提示—— 亲爱的玩家， 你好。 你已触发白石线隐藏事件“分手的真相”，该事件作为特殊事件，阅读奖励：金手指碎片（1/3）。】 黑桐点下了立刻阅读，润子口中的分手事件，立刻像快进一样展现到眼前。 黑桐在初三那年曾经和白石交往过。但少年有一名青梅竹马，家离得很近，即使初中不在一个学校，仍总会去他家玩。 似乎像所有的恋爱喜剧小说一样，青梅从小就喜欢着竹马，可现实又不像恋爱喜剧小说那样，竹马并没有对青梅抱以相同性质的喜欢。 并且竹马在升上初三的时候，交到了女朋友。 黑桐对片桐润子的印象并不深刻，在事件的记忆中，唯一深刻的是片桐润子学校开学园祭的时候，曾经给过白石两张入场券，白石邀请了黑桐一起参加。 黑桐去了，但玩得并不开心。 因为她注意到，年少时期青梅竹马的亲密并不会在一时半刻之间轻易改变。 紧接着黑桐因为家庭关系需要转学，少女在搬家的当天和少年分手了。 在少年看来，分手的原因不明。 而只有黑桐明白到底是为什么。 她忽然叹气，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她望着片桐润子，说到：“白石君是个很温柔的人。” “……” “但和对别人一样的温柔，那个时候的我并不需要。” 润子一下子把头埋了下去，“对不起……” 如果那个时候的感情能够更克制一点，现在就不会大家都有遗憾…… 黑桐摇了摇头，平静地说到：“本来就是润子小姐比我更早遇到白石君的，喜欢就是喜欢，如果能够像开关一样，打开就是喜欢，关掉就是不喜欢，世界上也没有那么多的遗憾了。” “润子小姐还喜欢白石君吗？”黑桐陪她静静地坐了一会儿，又开口问到。 “为什么这么问？” “不然过去这么久的事情，你为什么要特地道歉。” “藏之介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朋友，如果不能顺利发展的话，同时失去恋人和朋友的风险，我大概承担不了。而且……我和黑桐两个意外的合得来也说不定，不是独属于我的温柔，我也不需要。”润子无奈地笑了，“可是，我觉得遗憾，替白石觉得遗憾，明明你只要告诉他他就能做到……” 说着她又自我否定一般地摇摇头，“不，说不定是因为，所以希望自己喜欢的人能和他最喜欢的人幸福地在一起。” “这大概是我……”她露出微笑，“最后一点勇气了。” …… 黑桐休息的时间已经大大超过了限制，不一会儿她们就从店里出来，片桐润子和黑桐一起走在去他们班和菓子铺的路上，然而刚一下楼，就在转角处碰到了来找人的白石。 少年有点讶异她们两人怎么走在了一起，片桐揉了揉还有点发红的眼睛，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然后往和菓子铺跑去。 她跑了几步，转身挥了挥手，“我先去吃甜点了！” 说着身影就被走廊里人来人往的身影给淹没。 白石觉得片桐润子的表情不太对，他又看了看黑桐，说到：“她找你问了？” 黑桐点了点头，“嗯。” “润子好像一直很在意来着。” 黑桐好奇地瞥了他一眼，白石侧脸的表情很自然，他们一起穿过人来人往的走廊，黑桐问到：“明明白石君也不知道分手的理由才对，为什么现在知道了？” 白石挠了挠脸，有点不好意思。 “本来之前确实不太明白，但这些时候一直注视着现在的黑桐，所以隐约间明白了理由。你是怎么和她说的？” “我说：‘对别人一样的温柔，那个时候的我并不需要’。” “啊哈，果然是现在的黑桐风格的话啊。” 黑桐忽然有所警觉，“你一直在说‘现在的我’，我和以前难道变化很大吗？” “变化确实有，不过不变的位置更多一些。”他忽然侧过头来，对着黑桐露出一个温暖的微笑，“黑桐虽然看上去很冷淡，但一直都是非常温柔的人。” 温柔？ 黑桐停下了脚步，她第一次听到有人把这个词用在她身上。 那张匮乏表情的脸，似乎怎样都和温柔搭不上关系。 而且…… “当初没有告诉白石君分手的原因，明明是我坏心眼才对。” “即使是这样，黑桐还是很温柔的人啦。”白石也停了下来，他淡淡地说：“所以我才会喜欢现在的黑桐啊。” “……” “好像又说了让你为难的话，抱歉啊。” 阳光轻薄易碎的质感透过窗显露出来，办着学园祭的走廊内热闹且喧嚣。 穿着藏青色和服的浅茶发少年，说完，露出个带着歉意的微笑，慢慢地继续往班上走去。 Chapter 078 三天的学园祭转眼就结束了，结束营业的当天下午，全班所有人都在等着账房小姐清点营业额。黑桐手指在计算机上按得飞快，最终她粉笔一挥，在黑板上写下一个大大的数字。 班上同学的眼睛越睁越大，大家最后爆发出喜悦的叫声：“耶！赚啦！” “等下啪地一下，把它都用掉！” “烤肉～烤肉～” “喂就知道吃啊？！” 结束那天的晚上还有篝火晚会，操场中央的木堆熊熊燃烧起火焰，场面非常热闹。 黑桐坐在操场边，仰望着夜空静静地出了神。 忽然有人拿着冰东西冰了她一下，黑桐维持着动作不变，只是把眼珠子转过去。 “白石君，晚上好。” “草莓奶昔，刚刚他们跑去校外买东西吃，顺便给你带了一杯，这三天来辛苦你了。”浅茶发少年把奶昔递到她手上，并没有在她旁边坐下，而是学她的样子仰望着夜空。 “唔，好可惜，没有星星。”少年看了一会儿，就不看了。 黑桐也觉得脖子抬着酸，于是望着白石问到：“你不去篝火晚会吗？” “等下就过去。不过说到晚会……”白石挠了挠脸，不知道是火光映红了他的脸，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少年问到，“圣诞也有一个晚会。” 黑桐听说过圣诞的party，是这学期最大的两个活动之一。不过有一点她不太明白，她歪着头问到：“全都是男孩子，party难道是大家一起围着大银幕看棒球大联盟吗？” “……”也不知道黑桐从哪里得来的这种印象，白石梗了一会儿，才继续说到，“不是这样的，圣诞的晚会可以邀请外校的学生来玩，和学园祭差不多，当天大家都要穿正装。” 晚会是以舞会那样的形式，四天宝寺又全都是男孩子，男孩子约男孩子跳舞，估计能为谁跳男步谁跳女步打起来。换句话来说，舞伴要自己从外校约。 然而对黑桐，不打直球根本没有丝毫胜算可言。白石正视着黑桐，问到：“那天黑桐可以当我的舞伴吗？” 黑桐想了想，又想了想，然后一脸认真地回到：“嗯，好啊。” 远处有人在叫白石，少年和同龄的男生关系挺好的，他回应了一声，紧接着朝黑桐一笑，“我先过去了，班上的人说等下篝火晚会后去吃烤肉，不要先跑了。” 黑桐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学园祭的最后一天果然闹得很晚，大家都是一群未成年，并没有点含酒精的饮料，但一个个都像醉果汁醉气泡饮料那样，喝着白水都拿出了喝白酒的气势，场面热闹得厉害。 这学期最大的活动之一圆满落幕，紧接着就迎来的期中考试。大家玩心都还没收回来，纷纷叫苦不迭，黑桐在为期两天的考试结束后，轻松取得了年级第一名。 虽然脸上还是没有什么表情，但和黑桐熟悉的网球部的几位，纷纷表示：“黑桐最近心情不错啊。” 因为这学期在新年之前就会结束，全国大赛也会赶在新年前结束，所以在期中之后，各个地区的预选赛就如火如荼的开始了。 四天宝寺没有意外地取得了关西大赛的冠军，顺利地取得了全国大赛的出线权。经过半年的调整，网球部的众人对这次大会的取胜很有信心。 然而在比赛开始的前夕，忍足谦也的脚却因为出了一个小车祸，骨折了。 伤筋动骨三个月，这可不是小伤，怎么算忍足谦也都无法赶上全国大赛的出场。 谦也很低落，大家也很低落。但这是意外，大家为了让谦也不过于自责，纷纷打起精神来，说着：“看我们捧个奖杯回来给你。” 栗发少年面上应了，心里仍然很难受。 不能参加比赛，谦也觉得自己拖了网球部的后腿；但如果真的捧了个奖杯回来，谦也觉得自己高兴是高兴，但仍会觉得，也许网球部不需要自己也可以。 黑桐在这个世界里接到的任务很少，她手上只有一个宝贵的金手指。但看着少年装作轻松实则痛苦的表情，她经过了再三的考虑，最终还是把金手指用在了谦也身上。 即使最后没办法取得胜利，黑桐也认了。 修改的结果为普通的扭伤，大家脑内的记忆也自动补完为扭伤。忍足谦也在养好扭伤好，成功地重返赛场，除了全国大赛的第一场比赛缺席以外，其余的全部参加。 在半决赛的时候，四天宝寺对上了冰帝。忍足侑士虽然先是冰帝人，但现在已经转学到了四天宝寺，在赛场上放水才是对原队友的不尊重。四天宝寺丢掉了第一场双打，但之后全部取得胜利，单打一的迹部和白石并未能出场。 决赛几乎毫无悬念，碰到了王者立海大。 比赛一直进行到了单打一，四天宝寺以微弱的优势取得了最终的胜利。 黑桐在准决赛和决赛的时候，都没有去现场。如果仁王雅治能想的起来，说不定迹部景吾和幸村精市也能想得起来。暑假的赛程里，两所学校都在另外的半区里，没碰到这两所学校，只能说她运气好。毕竟关系到一个大活人忽然消失又忽然出现，还消除了众人的记忆什么的，黑桐并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这件事。 并且她能做的，比赛之前都做了。这两天她让爸爸开了一份病历，请了个病假，躲避不必要的g。 捧着奖杯回来的网球部各位，一回学校就惨遭期末考试的袭击。那是当然的，现在已经是十二月底了，等期末的成绩下来后，学校再举办一个圣诞晚会就能完全结束这个学期。 这个时期的大阪已经很冷了，网球部的活动暂时全面停止，黑桐放学后裹着围巾外套回家，在校门外听到交换生妹子们的交谈。 “明天就是圣诞晚会了呢，你准备好礼服没有？” “早就准备好了，听说还会放烟花呢。” “呜哇，学校这么大的手笔啊？” “可惜为了安全，天台被锁了，真可惜……” 黑桐把带着毛线手套的手放在嘴边，呵了一口气，手上立刻感到一阵暖，但很快就被寒风吹散。 她打了个冷颤，好冷的天气…… 黑桐的礼服当然也准备好了，黑桐上次和妈妈一起吃饭的时候提到了这件事，她远在东京的妈妈前天就把礼服寄过来了。 礼服装在长长的纸盒里，是一条藕色的长裙，裙摆薄纱层层叠叠，还缀了山茶花，质地和样式都很仙，颜色又浅，再加上黑桐那张没有烟火气的脸，看上去更仙了。 黑桐只觉得这样……壮观的裙子，穿到学校去实在太夸张。但她又没有其他可以穿去舞会的裙子，早知道就不要相信妈妈的“包在妈妈身上”了。 妈妈还在里面配了一张卡片，嘱咐：郁酱一定要把头发盘起来哦！ 间桐约好和黑桐一起去学校，间桐暂住的位置离黑桐家挺近的。那天两位少女都穿的是礼服裙子，乘坐公共交通不太方便，黑桐的爸爸则开车把她们送去。 间桐先来找黑桐，黑桐刚一开门，间桐就被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黑桐面无表情：“我知道你想吐槽，如果你有合适的裙子的话，请务必借给我。” 间桐的眼睛却转了一圈，她说到：“很适合你的。难得你都这样啦，再化个妆吧，反正时间也还早。” 说着就把黑桐拖进房间，这样又那样，那样又这样。 六点的时候，黑桐的爸爸准时开车把她们两个送到了学校门口，嘱咐她们玩得开心。黑桐忽然在门口愣住了。 间桐走了几步，发现黑桐没有跟上，她回头问到：“怎么了？” 黑桐勉强露出一个微笑：“没事，你先去吧，我一下子就来。” 间桐不放心地又看了她几眼，虽然黑桐说的是“没事，一下子就来”，但她莫名觉得黑桐的存在感那个瞬间有些……透明，像是随时都会消失在空中。 “真的没事吗？我还是陪你去吧。” 然而在黑桐的再三保证下，间桐虽然心有疑虑，还是先去学校了。 黑桐从车上下来后，披上了一件厚外套，入夜了，天气更冷了。但当她将要进校门时，她接到了系统提示。 【系统提示—— 亲爱的玩家， 你好。 恭喜你完成四天宝寺篇的支线任务，奖励隐藏事件的钥匙一枚，已发放至您的礼物盒，请查收。 另外，您选择a，留在网球王子的世界b离开网球王子的世界； 请在三个小时内做出选择，否则自动视为离开。】 紧接着计时器开始倒计时。 在最后夺冠之后，黑桐就知道自己将面临这种选择，虽然到现在也看不出这有游戏的意义到底在哪里，但规则就是规则，自己是有选择留下的权利的。 黑桐犹豫了一会儿，选择了留下。 而这时系统的叮咚声又响起来。 【您确定选择留下吗？如上个隐藏钥匙所示，您已经是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人了。留下后生命值使用完毕后，您将会从彻底消失。 请问您选择：a留下b离开】 黑桐的呼吸猛地一颤，她的脑内瞬间一片空白。 诶……？ Chapter 079 学校附近有个白熊公园。 因为正中心建了一个白熊外形的滑滑梯，因此得名。旁边有秋千之类的娱乐设施，供附近的小孩子玩耍。 只是这么冷的天气里，又在这个时间，小孩子们早就回家吃饭，守在电视机面前收看咸蛋超人。 小小的公园里，人影稀疏。 黑桐坐在秋千上，她拢了拢外套，还是觉得挺冷的。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一看，就快要七点钟了，舞会就快要开始了。 她从联系人当中调出了白石的电话，手指在拨出的按钮上徘徊了一阵，可直到屏幕暗了下来，她也没有触上拨通按键。 然而屏幕只黑了一秒，手机就震动了起来，突如其来的动静让黑桐手抖了一下，差点没把手机甩出去。她慌忙间接下了电话，那边传来的白石的声音：“你还在路上吗？堵车？” “不是的。” “……怎么了？”那边迟疑了一下。 黑桐静默了一下。她深呼吸了一下，脑袋里本来很多想法，一下子却都消失了。黑桐摇了摇头，微笑着说到：“我在附近的公园里，再五分钟就过来了。” 挂掉电话，黑桐从秋千上站起来，她微笑着看着手机上的时间。 没事的，这次有很多时间，不会随随便便就消失掉的。 她把手机又塞回手包里，提起裙摆走向学校。 由于行动不是很方便，到学校以后，果然舞会已经开始了。白石和网球部的几个人站在一起，那群人个子都高，黑桐一下子就注意到了，她向那边走去。 忍足谦也最先注意到黑桐走过来，他先瞥了一眼，没注意到那人是黑桐，紧接着回过神来一般瞪着黑桐，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好半天蹦出来一句：“果然人要衣装啊，看不出来啊看不出来。” 黑桐把他上下一瞥，“你要是这么喜欢我的裙子，大不了借你穿？” 谦也立刻大叫起来：“谁要穿你的裙子啊！” 忍足侑士长臂一勾，就勾着他堂弟的脖子把他带走，“好了好了，好好的舞会就不要吵架了，难得的圣诞气氛都被破坏了，小心今年圣诞老爷爷不发礼物给你哦。”语气活像哄小孩子。 蓝发少年路过黑桐身边的时候，绅士地说到：“裙子很适合你哦，快过去吧，别让王子大人等太久。” 说着推了推自己的圆眼镜，镜片微微反正光，黑桐却难得不想揍他。 少年今天穿了一身正装，黑礼服白衬衣，样式是燕尾服的样式，正规得厉害，难怪忍足刚刚要戏称他为“王子”。他的脸微微有点红，可眼睛比夜晚的星都要明亮。白石微笑着说到：“裙子很适合你。” “我之前还担心太夸张了。”黑桐低头检查了一下裙摆，在路上一直都抱着裙摆走路，万幸没有沾到灰尘。 白石微微弯腰，一只手背在后面，另一只手轻轻放在胸口，他轻轻问到：“不知道能不能请美丽的公主跳第一支舞呢？” 说着伸出一只手来。 黑桐轻轻地把手放在他手上，“我的荣幸。” 黑桐只会简单的华尔兹，但只会华尔兹就够了，这种简单但优美的舞步已经足够应圣诞的气氛。 说是把位置让给白石和黑桐，但场地就那么大，在黑桐透露她家里有点事，等下估计看不了烟花就要先走之后，在旁边三八兮兮密切关注的忍足谦也忍不住吐槽：“你是灰姑娘嘛？灰姑娘都能待到十二点呢。” 忍足侑士那是拉也拉不住啊。平常这群人就经常在一起，这个时候自然也在一起才更有过圣诞的气氛。 果然如黑桐所说，在烟花还没开始放之前，她就要回去了。 她抱着自己的外套，站在门边，朝大家挥挥手。 “明天……啊不，要等开学再见了啊。”大家都朝黑桐说到。 白石也朝她挥挥手，“再见。” 黑桐回头露出一个微笑。 “拜拜。” 说完她就转头离开了。 黑桐出门就把外套穿了起来，走廊上虽然有一两盏灯，但灯光非常微弱，黑漆漆的。为了穿裙子，黑桐今天穿了双不算高的八厘米高跟鞋，皮鞋地踩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响声又在无尽的回廊里放大，显得更加空洞。 窗外一轮弯月，像一只弯弓，寂寞地挂在夜空上。 黑桐转身走下楼梯，然而才走了半段，忽然身后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然后又倏地停住了。 “喂，辛德瑞拉小姐。” 黑桐一下子就定在了原地。 这声音她认得出来，是仁王雅治的声音。 刚刚她在会场搜寻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他的身影。本来期末考试结束之后，仁王就应该回立海大了，这次活动参加不参加都可以。 她回头，果然看到了一个类似仁王的剪影站在楼梯上。那道身影三两步就跨了下来，站定在她面前。少年也穿的正装，小辫子难得梳得一丝不苟，刘海也撸了上去，整个人显得很正经。但就这微光看他的衬衣是浅粉色的，又显得很骚气。 “终于赶上了，差点就睡过了……” 黑桐一下子就乐了，“仁王君总在奇怪的位置很马虎啊。” 可她的话音还没落，仁王就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去天台看烟花吧？” “……” “啊，我记得上次某个人还欠我一次烟花没看呢。”说着少年还要煞有介事地按着脑门想半天，最后才煞有介事地看黑桐一眼。 黑桐：“……” 这演技给差评的好不好？ “天台不是锁了吗？”黑桐问到。 “锵锵！”银发少年像变魔术一样，在她耳后一探，手心里翻出一把钥匙，“我刚刚从教职员室把它偷偷拿出来了。” “你那就是偷出来，不叫偷偷拿出来。” 然而不管是偷拿还是偷，仁王没脸没皮，都没啥影响。他微微用力，拉住黑桐的手腕就带着她往天台跑去。 “再这样磨蹭下去，等你上天台，烟花都要放光了。” “哪有这么快……” “要不，”仁王一边上楼一边回头，“我抱你上去吧，免得辛德瑞拉小姐掉了一只鞋什么的。我可没办法凭着一只鞋找人，我又不是足控。” 他那腔调特别令人上火，黑桐咬牙切齿：“不、用、了！我自己会走。” 说着把高跟鞋踩得砰砰响。 当天台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股寒气涌了过来，黑桐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然而这时一道高频率的声音倏地拔高，尖锐得几乎刺耳。两人呆呆地看着像流星尾巴一样的火花划破夜空，然后嘭地一声，几乎震耳欲聋，金色的花朵在漆黑的底色上绽放，把整个学校照亮。 紧接着嘭嘭嘭，接连几声。 好几朵烟花齐齐喷射、绽开。 两人慢慢地、慢慢地走到护栏边，黑桐仰着头，望着夜空，在这个无星缺月的黑暗夜晚，烟火的光线照亮了她的面庞。 仁王也望着夜空，碧绿的瞳眸映照着闪耀的烟火。 少年的手悄悄地牵起了黑桐的手，一下子温度就传了过去，就连指尖也温暖了起来。 “好漂亮。” “嗯，确实好漂亮。” “忽然有点后悔，那天为什么没有看到烟火大会的烟火。” 仁王轻笑，“我看到了，但那个时候我在给幸村打电话，也不觉得烟花有什么好看的。当时我觉得自己脑子进了水，怎么自己一个人跑到那种人山人海的位置去了。” 黑桐也忍不住笑出声。 仁王又说到：“可是今天倒是觉得，烟火挺好看的。” “因为本来就好看嘛。” “……” “……” “这个时候不一般都会理解成：因为你在我旁边，所以才觉得好看吗？” 黑桐又笑了，她挑起一边眉毛调侃到：“如果这样说的话，那就犯了一个唯心主义的错误了。” 好冷的笑话，但仁王也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手边传来彼此的温度，即使在寒冷的冬夜，就算什么也不做只是看烟花，也不觉得寒冷。 持续时间为十五分钟的烟花，也快到了尽头。 仁王和黑桐后来什么都没说，只是静静地看烟花。 但在最后几朵绽放的时候，忽然像感应到什么的仁王，毫无征兆却语气笃定的问到：“你又要离开了吧？” 红色瞳眸的深处，可以看到烟火的光芒，只是转瞬即逝，一切又归为黑暗。 黑桐点点头，“嗯。” 少年呼出一口气，白气袅袅地上升。 “如果还能再见就好了。” 黑桐顿了顿，“今年的冬天真冷啊，感觉比往年的都要冷一些。” “……” 黑桐侧头，朝他露出一个微笑，眉毛弯弯，眼睛也弯弯的。 “要是还能再见就好了，我也是怎么想的。” 仁王的手倏地收紧！ “我……！” 最后一朵烟花在空中绽放，陨落，不消一会，就连光芒也被夜空吞没。 仁王的手心空荡荡的，冷风吹得人打颤，未说完的话语倏地截断，呼吸间白色的水汽在空中袅绕着。 也渐渐消失不见了。 隐约能听到楼下的音乐声，人声鼎沸，大家都沉浸在欢快的圣诞节气氛当中。 少年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低语。 “黑桐……” 【网王高中篇，完。】 【系统提示—— 亲爱的玩家， 你好。 感谢您的选择，下一个世界将是最后一个世界。不论结果如何，你将看到事件背后的“真实”。】 数字屏幕上，冰冷的光照在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 Chapter 080 黑桐在见到那封系统提示之后，黑暗像潮水一样把她包围，很快她就陷入了沉睡。 梦中黑桐做了一个梦。 她梦到自己在一家医院里面。 医院她其实挺熟悉的，毕竟是爸爸工作的地方，平时总会去。虽然医院的设施都大同小异，但黑桐知道，这不是她去过的任何一家医院。 住院楼里的人并不多，黑桐正站在一间病房的门口。她就这么呆呆地站了好久，也没人来赶走她。 一名护士小姐从走廊那边走过来，直接穿过了黑桐的身体，开门进到病房里面。 像数码的虚像一样，被打散之后又迅速地复原，经历过一次后黑桐已经见怪不怪了。 火红的眼睛忽地一转，她看到病房的门牌上贴着的名字是——黑桐。 黑桐走了进去，护士正在给床上的病人量体温之类的例行检查，一边检查一边自言自语一般说到：“真是奇怪啊，明明身体也渐渐康复了，医生也说大脑的活动基本正常，怎么就醒不过来呢？” 另外一名护士此时敲了敲门，探了个头进来问到：“杏子，你中午吃什么？要一起叫外卖吗？啊，这个病人……” “怎么了？” “我知道她！”第二位护士的语气一下子变得神秘兮兮又有点兴奋，“未婚夫超帅的，每个礼拜都会来。” “喂喂……” “明明杏子还负责这位病人呢，平时都没碰到过吗？这事大家基本都知道了。” 负责检查的护士叹气，“碰到是碰到过，只是觉得很可惜。明明查不出来什么问题，却一直这个样子……” 等两位护士离开之后，黑桐走到床边，一点也不意外地看到躺在病床上的人是她本人。 面色不太好，有些虚弱，但还在呼吸着，闭着眼睛的样子就像只是睡着了而已。 脑袋里一瞬间涌现了很多问题，但却又一瞬间被全部清零。 因为黑桐看到病床上的那个人倏地睁开的眼睛！ 一模一样的红色眼睛，直勾勾地望着自己所在方向，不偏不倚，直直地望进黑桐的瞳眸里。 黑桐的呼吸、思绪，在那一瞬间都暂停了一拍。 黑桐连忙喊到：“护士，护士小姐——！” 她醒过来了啊…… 可没人能听到她的声音。 她去按床头的呼叫器，手却穿过了墙面。黑桐渐渐觉得喉咙像被一只手扼住一样，发不出声音，像灌了沙那般难受，黑桐拔腿就往外跑去！ 紧接着病房里所有的东西都在旋转，并且越转越快，所有的东西都被拉进了一个漆黑的漩涡里，黑桐眼前一晕又陷入到沉睡之中。 在一睁眼，黑桐发现自己在人来人往的地铁站里。 人来人往都无法形容了，应该是人山人海才对。 叮咚声在她刚一睁眼的时候就来了。 【系统提示—— 亲爱的玩家， 你好。 欢迎来到《钻石王牌》的世界，请享受你最后的高中时光吧！】 不知道怎么回事，黑桐脚下一软，整个人跪倒在地上，周围的人让开了一小块空间，却嘈杂又冷漠地路过。 耳边回响起站台里的广播。 “亲爱的旅客，因为紧急事故，本线路暂时停运，给您造成麻烦深感抱歉，还请选择其他交通方式。” 路人急匆匆地上楼梯，还有人议论着。 “据说是有人卧轨？” “不会吧，现在这种时代还选择这样的方式……” “我怎么听说是有炸弹。” “哈哈哈哈你这个更逗了。” 刚刚“黑桐”醒过来的画面，和深冬时节天台上烟花绽放的画面，交替在黑桐的眼前闪烁着，黑桐大大地睁着眼睛，望着地面，各式各样的鞋子从身边经过，火红的眼睛里流出眼泪来。 大滴大滴地，争先恐后地从眼眶里流出来，不堪重力的诱惑砸在大理石的地板上。 这样人群密集的空间里，黑桐忽然觉得自己喘不上气了。 她扯了扯系到最上面的衬衣领口，她的手捏着自己的喉咙，像一条被扔到岸上的鱼一样呼吸不过来。 这时忽然一条手帕递到她的面前。 “黑桐同学？……没事吧？” 清越好听的少年音，音质略带一点冷。 黑桐却没有力气抬头看他。 少年也蹲了下来，仔细打量了她一小会，把手中的纸袋倒举过来，文具哗啦一下倒了出来，还有刚打印出来的收据。 紧接着少年轻轻抬起她的脖子，把纸袋收拢成小口，套住她的鼻口。 “慢慢地呼吸……对，就是这样……” 声音里有着不可思议冷静力量的少年，一边指导着黑桐对着纸袋呼吸，一边渐渐地令黑桐冷静了下来。 呼吸渐渐均匀了下来，也不再觉得喘不过气来，黑桐注意到了眼前的人，是一位自己没见过的少年，穿着深蓝色的西式校服，胸口的校标是英文字母的s。 少年棕色短发，带一副黑框眼镜，眉眼显得很英气。 黑桐已经冷静了下来，随后她就接到了第一个任务。 【支线任务—— 亲爱的玩家， 你好。 请帮助青道高中棒球部进军久违的甲子园吧！】 【支线任务—— 亲爱的玩家， 你好。 请回报帮助过你的御幸一也吧，方法可以向本人咨询。完成奖励：御幸一也好感度10，《钻石王牌》完整剧情。】 这名棕发的眼镜少年，就是御幸一也。少年见她症状减轻，把纸袋拿开，他松了一口气，问到：“好些了吗？” 黑桐也不明白刚刚为什么会呼吸不过来，按道理来说她虽然不算身强体壮但好歹也身体健康。 “我怎么了？” 御幸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你这是过呼吸的症状啊。之前没有发过病吗？嘛，本来就和心理上有很大关联。” “……” 站台里面关于电车停运的公告还在播放着，周围走过的人不断猜测着理由，御幸观察了她一下，接着问到：“难道是听到了别人的讨论？我想不论是卧轨还是炸弹，警察都要出警的，别担心了。应该只是普通的机械故障吧。” “你的文具……”黑桐指了指散在一旁的本子和笔，其中有一本被踩脏了，“我赔你一本吧。” 少年也不知道她怎么一下子跳到文具上的，他随手把它们拢一拢，装进背包里。 “不用了，只是本子而已。” 说着他站了起来，朝黑桐伸出一只手，“还站得起来吗？” 黑桐望着他的手，站台头顶的射灯光线很强，从少年的斜背后照过来，棕色的发梢在强光下显出漂亮的金色。 御幸的手上长满了茧，看上去并不美观。 见黑桐看着他的手，御幸不自觉地解释到：“我是棒球生你应该知道吧？挥棒练习做着做着，不知不觉手心就长满茧了。” “……” “喂，看你这表情……我是谁应该知道吧？好歹是同班同学啊，名字应该记得啊。” “御幸。”黑桐说到，“名字我知道，御幸一也。” 但这么一说，御幸也知道了，这位平时没讲过话的同班同学，大概也就记得个名字。 他把黑桐拉了起来，经过御幸刚刚的紧急处理，黑桐已经好多了，过呼吸有可能是单纯的恐慌、紧张引起的一时症状。 黑桐从御幸的言语中了解到：今天是返校日，住校生都要在十点前回宿舍。这时黑桐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张返校通知单，上面写了她的名字，内容和御幸说得差不多。 两人随着人流，走上楼梯，出了地铁站，但现在面临一个更重大的问题。 因为大量人员滞留在这一代，出租车远远不够用。两人都要回学校，然而从这里回学校，没有公车可以到，只能乘坐电车。 然而没有公车、电车停运，打不到出租车…… 这就意味着两人只能用一个方法回学校。 御幸挠了挠脑袋，说到：“算起来路程差不多十公里，只能走回去了。” 他看了黑桐一眼，黑桐点了点头，两位返校人士结伴而行。 也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周围很多人也选择了徒步走过这一段，说不定等下到别的路口就有出租车可以搭了。 现在是春天，黑桐看到路边樱花树上有些早樱已经开了。 还没发嫩芽的树上突兀地绽放着几朵颜色很淡的花朵，很容易就看漏了眼。 ……已经不是冬天了啊。 可早春的夜风里，仍然带着寒意，御幸和黑桐都围着围巾，一阵风吹过去，仍然吹得两人打颤。 黑桐冷不丁地跑到路边的自动贩卖机买了两罐热乎乎的红豆汤，她把其中一罐递给御幸，说到：“刚刚御幸君帮我的回礼，但如果还有什么我能帮忙的，请和我说。” “都是同学，不用搞得这么客气吧。不过红豆汤还是3q，这天气冷死了……” 少年单手啪地一下就打开罐子，两人站在自动贩卖机旁喝完，再次启程。 可能是暖和了点原因，两人不再默不作声。御幸比黑桐高不少，他垂下眼睫就能看到少女的脸，御幸迟疑了片刻，还是问到：“刚刚为什么哭了？” 并不像是因为身体不舒服才哭的，而是像回忆起了某种很难过的往事。 问完之后少年立刻把视线移开，他望着夜空，觉得自己是不是多嘴了。 黑桐沉默了一会儿，回答到：“因为有个人再也看不到了。” “再也见不到了？你喜欢的人吗？” 黑桐点点头，“就是……距离太远了，再也见不到了。突然一下子就觉得非常、非常难过，感觉再也不会有更喜欢的人出现了。” 御幸静静地听着，觉得她说得很抽象，但却隐约间明白了什么。 夜风拂过两个人的发梢。 黑桐紧了紧围巾。 橘色路灯散发着柔和的光芒，灯柱隔着相等的距离，无限地向道路的尽头延伸着。 御幸稀疏平常地说到： “谁规定‘喜欢的人’一辈子只会出现一次的？” Chapter 081 “你看，又不是那种一辈子只能参加一次的考试，或者过了这个阶段就不能参加的比赛。喜欢的感情，是主观上来决定的吧？”御幸淡淡地说到，少年的声音很冷静，总能让人不自觉就静下来听他说话。 黑桐点点头。 “既然是主观上来决定的东西，是谁规定不会再遇到呢？这么规定的不是你自己吗？” 黑桐愣了一下，确实有部分是情绪使然，但未来的事情谁都说不清楚，一定不会遇到更喜欢的人这种事情，不正是自己给自己加上的限定吗？ 御幸也缓了缓，见旁边的人没有出声，说到：“嘛，我也没谈过恋爱，并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黑桐同学如果不认可，就当没听过就好了。” “忽然觉得御幸君才是指出了问题所在。”黑桐摇了摇头，认真地说到，“今天御幸君帮了我很大的忙，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做的，请务必告诉我。” 是个人都会有烦恼，但很显然御幸一也的烦恼绝大部分都围绕着棒球展开，换句话说，也就是黑桐基本帮不上忙。不过御幸忽然想起来了……某群很要命的人…… 御幸想了想，说到：“这个嘛，明天我再和你说。” 两人一路都没有拦到出租车，就这么一路走回学校了。因为一直在聊着天，也并不觉得那段路很长，等黑桐回到宿舍，洗完澡后觉得小腿涨得难受，才意识到今天真的走了很长一段路。 她住的是两人宿舍，另一名舍友是“老熟人”间桐杏子。黑桐检查了一下自己的东西，学生证上显示她是青道高中二年级的学生，明天是开学第一天。黑桐紧张地倒出书包里的作业本，对着春假作业条目一条条检查，每一本都完成好了，她才松了一口气。 晚上躺在宿舍的床上，黑桐把全剧情浏览了一遍。没错，其实在递给御幸那罐红豆汤之后她就已经完成了任务，还愿意帮御幸的忙完全是自己的意愿，和任务没有关系。御幸说话是直白了点，但黑桐却觉得，这份直白刚刚好。 目前所在的青道高中是位于东京的一所私立学校，也是一所棒球强豪学校，棒球部的部员超过一百名之多，有专门的领队和教练，还有球探在各个地区相中棒球人才送进青道读书。 但就是这样一只球队，在东京的激战区，自从老教练退休，新教练片冈铁心接手以来，已经六年没有进入过甲子园了。 这只队伍非常渴求一场将他们带进甲子园的胜利。 第二天便是新学年新学期的第一天，每升一个年级学校都会换一次班。今年的换班早在发开学通知单的时候就告诉大家了，黑桐今年仍然和间桐一个班级，她们两个一起走进了教室，随便找个位置坐了。果不其然一会儿班主任的小野老师进来后，就告诉大家要重新排座位，同学们一一上前抽了号码，每一个号码对应一个位置，只要抱着书包坐过去就好。 差不多过去五分钟的时间，位置也安排好了。 黑桐的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她回头，一名戴黑框眼镜的棕发少年说到：“好巧，今年又一个班。” 因为不熟悉棒球的规则，黑桐昨天晚上恶补了一晚上的相关知识，什么内野外野捕手投手还在脑子里晕晕乎乎的，她定睛一看，发现这人是御幸一也。 “关于你昨天要还人情的事情……”少年勾了勾手示意她凑过来一点，两人前后桌的关系，位置又在窗边，窗外阳光很灿烂，导致眼镜略有一点反光。御幸凑到黑桐耳边叽里咕噜说了一阵，然后拍了拍她的肩膀，“就包在你身上了。” 嘴角往上翘着，带着若有若为的微笑，黑桐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想起来昨天在论坛里看过来的一句话。 ——捕手切开来都是黑的。 中午的时候，黑桐如约出现在一楼的某一个自动贩卖机附近，贩卖机旁边有个长凳，上面坐了个三年级的男生，一头金毛，面相有点凶恶。 黑桐认出来了，是伊佐敷纯，队内一军里的三棒。 由于青道属于强豪中的强豪，并不是每个队员都能进板凳阵容，所以分为一军、二军和三军。 伊佐敷坐在长凳上面等御幸，春假最后放了两天假，可是伊佐敷纯没有回家，这几天在学校练习的时候，总觉得肩膀挺酸的，正好“可爱的”后辈回学校了，就找他按按肩膀好了。 可是耐心不好的纯前辈并没有等来御幸，却发现，有个女孩子在那边观察了自己好一阵子。 伊佐敷纯用余光看了一眼——牙白！还是个超级可爱的女孩子！ 这群把青春奉献给棒球的少年们，别说撩妹了，连撩字怎么写的都不知道。 确认了这个人就是自己要找的人，黑桐朝他走了过去。 黑桐在伊佐敷纯面前站定，说到：“伊佐敷学长。” 伊佐敷纯开始彻底坐立不安了！ 不、不会吧，就是那种青春剧的展开，学长我喜、喜……你，之类的吧！ “我代替御幸同学来帮你按肩膀。”说着黑桐就开始卷起袖子，“请问学长是选择超强力度的呢，还是一般力度的呢？” 伊佐敷纯脸倏地红了。 为什么会有妹子代替御幸过来啊？莫非……只有那种可能了吧！ 伊佐敷唰地一下站了起来，“我、我想起我还有急事。”他说完就飞一般地跑走了，路上还疑似扬起了一层灰尘。 黑桐挑眉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果然像御幸说的，伊佐敷前辈会脸红着跑走。她忽然觉得伊佐敷有这么个滑头的后辈也挺不容易的。 在伊佐敷跑走之后，黑桐转身去了棒球场那边，即使是中午的时候也有人自主训练，每个人都想升入一军，可一军只有仅仅二十名的名额。 她到这边来是想询问一下入部做经理的事情。 游戏玩到这里，按照以往的经验来说，当经理确实比不当经理掌握的情报要多一些，更加保险。 可是今年负责招新的老师表示，在一年级里面已经有一位女生加入了棒球部做经理，这样经理的人数达到四人，已经招满了。 光经理就有四个人…… 黑桐：“……” 很好，这很强豪。 在黑桐去棒球场那边溜达一圈，御幸一也趁着不用应付学长的中午时间午睡时，教学楼那边也发生了一件大事。 受到了惊吓的伊佐敷纯一路狂奔到三楼，把队友们一个个嚎了出来，顺便还把二年级和御幸一个班的仓持洋一也喊了出来，几个人就这么蹲在走廊的转角处，开起了传说中的圆桌会议。 其实就是团成了一圈，方便交头接耳而已。 伊佐敷纯三下五除二把刚刚发生在楼下的事情简短地说了一遍，然后开始下结论：“我怀疑御幸那家伙交女朋友了！可恶竟然抢在学长之前。” “还指使女朋友给你按肩膀，自己躲在班上午睡，很厉害嘛御幸那家伙。”眯眯眼粉毛的小凑亮介说到。 “我们棒球生交个女朋友容易吗？容易吗？！生在福中不知福啊……” 一下子单身狗们群情激奋，仓持洋一从他们的对话中听出了点门道来，问到：“你说的那个女孩子，是不是银色头发到腰间，眼睛是红色的。” 伊佐敷纯点点头。 “我们班的啊，叫黑桐郁。纯学长之前不知道吗，我以为她在学校挺有名的……”仓持插了一嘴题外话，接着扭回来，“等等，我记得我听人说了，昨晚御幸和一个女孩子一起返校的。” 紧接着他拿出手机哔哔哔一顿按，再看到一条消息之后整个人都颤抖了！ 他举着屏幕给学长们看了一圈。 上面是一张照片，因为是晚上，光线不是很明显，但那张照片御幸正好回头了，脸在路灯的光芒下照得很清楚，而另外一个妹子则是背影，可银色的长发非常有辨识度…… 学长们，又名单身狗们，眼里燃起里熊熊的火焰！ 未经过组织审批的恋爱都要烧烧烧啊！ 午休的时间一下子就过去了，下午两节课下课后，御幸照例先去宿舍换衣服，然后去棒球场训练。 然而他才走到楼梯口，就被人掩住口鼻拖到了小黑角落里面。 紧接着学长们黑气满满恶意满满的脸出现在他面前，御幸甚至用余光看到了在一旁捂嘴坏笑的仓持洋一。 可伊佐敷纯下一句就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御幸面上还很镇定，坏事干多了，不知道是哪件得罪人，总不能自己全招了吧？ “嗯？” 小凑亮介微笑，可是眯眯眼的微笑除了可怕腹黑感受不到别的。他不紧不慢给出关键词：“女朋友……” 伊佐敷吼到：“你这小子到底是怎么样交到女朋友的啊？啊？！” 纯学长吼得他耳朵疼的同时，让他云里雾里的，“女朋友？哪里来的？天上掉下来的吗？” 这里正好在楼梯的转角处，半层楼那里。这时忽然一道身影从楼上跌下来，御幸条件反射地伸出手臂接住。 有个女孩子从楼上翻下来了。 运气好，因为正在在半层，高度不高，自己刚刚也接住了，毫发无伤。 御幸都还没看清楚是谁，只听仓持洋一指着他怀中的女孩子大喊一声：“啊！女朋友！” 这时御幸才看清怀里的人是黑桐，而黑桐紧闭着的眼睛才缓缓睁开。 女朋友？ 天上掉下来的？？？ 黑桐和御幸，两脸懵逼，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Chapter 082 一颗脑袋从楼上半层探了出来，间桐杏子看到有人接住了黑桐，连忙松了一口气，然后说到：“没事真是太好了……” 刚刚黑桐在楼上，背着书包正要下楼的时候，间桐慌慌忙忙地从教室里跑了出来。间桐今天正好做值日，她一只手上拿着拖把，一只手拿着个小袋子，上面系了个蝴蝶结。间桐把袋子抛过来：“我放假在家烤了小饼干，忘记拿给你了，接着。” 说着就把饼干抛过来，弧度稍微有些高，黑桐仰着头，因为拿不准距离她一直往后退，退着退着就感到背后抵到了栏杆，这时走廊上的人流量比较大，慌忙下楼的几个学生撞了黑桐一下，本就重心不稳的黑桐整个人都翻了下去。 她紧闭着眼睛，已经做摔跤断腿的准备了，而失重感之后疼痛始终没有传来，黑桐眼皮子掀开一条缝，御幸一也的脸就在眼前。 紧接着就听到旁边有人大叫了一声：“啊！女朋友！” 黑桐并没有听到他们之前在说些什么，她一脸懵逼。 虽然摸不着头脑，但总是被各种剧情玩的黑桐，现在听到“女朋友”“交往”之类的词就条件反射地脑袋疼！ 然而她看到周围一圈人，都处在震惊状态，御幸也一脸懵逼。 没有“野生”男朋友冒头，黑桐悬着的心稍稍落下来了一点。 她拍了拍御幸的肩膀，示意他把她放下来。黑桐双脚一落地，先是同御幸道了个谢，捡起了间桐扔下来的小饼干袋子，然后转身就走了。 吃惊的几个人还在吃惊着。 刚御幸才说完“女朋友是天上掉下来的吗？”之后传闻中的“女朋友”就真的掉下来了吧……？ 目送着黑桐的背影，震惊的学长们终于从一说就中的言灵效应中回过神，几人暴跳如雷地捉住御幸的衣领，一阵猛摇。 “这不就是‘我说谎就遭雷劈’然后就真的被雷劈了吗！” “卧槽什么时候你说的话这么准了？” “快说我会在一周之类结束单身狗生涯，快说啊！” 虽然一开始摸不着头脑，但现在御幸大概明白谣言是怎么产生的了，他被摇得眼镜都要歪了，而少年在剧烈的摇晃中晃神思考着人生——乌鸦嘴到底怎么治？ 现在刚开学，正好是招新的时候，学校里蹿来蹿去的人挺多的。黑桐穿过一个个招新摊位，忽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黑桐回头一看，只见一名绑着马尾辫穿着无袖背心和短裙的少女，笑眯眯地问她：“同学，要加入拉拉队吗？” 虽然已经到春天了，这个天气穿短袖短裙还是挺冷的。 黑桐就这么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这位少女已经不止觉得冷风吹得自己发抖，眼前这人就这么打量着自己，也让心里拔凉拔凉的。 气氛瞬间尴尬了下来，这名少女都要笑僵了，想着要不要就这样偷偷溜掉。这个时候黑桐忽然点点头，说到：“好，我加入。” “诶？！” “要填表格吗？”黑桐问完，忽然想到自己看了别人好久，很失礼，于是解释到，“不好意思，我刚刚看你觉得这个天气穿太少了会感冒的，如果不介意的话……” 说着她递过手边的围巾，“如果不介意我的围巾的话，还是披一件吧。” 一直到黑桐填完表格，妹子还在持续懵逼中。等黑桐走掉，妹子转头对旁边另一个妹子说到：“诶，你说这个黑桐就是那个黑桐吧？怎么感觉和传闻中的不太一样？” “啊？我以为你知道她是谁才去搭话的。” “怎么会，我远远就看着这个少女身材不错啊，谁知道真被我逮住一只大神了。” 黑桐选择加入拉拉队，那是抱着曲线救国的心思。 像这种强豪学校，每次正式比赛，拉拉队都会去加油。经理做不成，当个场边的拉拉队也不错，好歹省了正式比赛的门票钱和车费钱，也不用总是打听棒球部什么时候有比赛，一举两得。 拉拉队一周需要训练三天，强度不是很高。黑桐第一次接触这些东西，难免有些笨手笨脚，再加上最近兼顾学业的同时，黑桐在不停地恶补棒球知识，她渐渐觉得精力不太够了。 上课的时候虽然能坚持不睡着，但下课后的大多数时间里，黑桐都会趴在桌子上补觉。 这种情况持续了一周，黑桐不但没有适应，反而越来越累。 她开始觉得有些奇怪。按道理来说，睡觉时间往前挪了，工作量和以前比起来，也差不了多少，怎么人会这么累呢？ 黑桐仔细想了想，最先开始出现这种情况，要数开学第一天间桐扔小饼干给她的时候。那个时候自己有一瞬间的晃神，大脑像是死机了一秒，结果下一秒人就栽了下去。 幸好在半层那里，即使没有人接住，高度也不高，不会受什么重伤。但如果是在别的地方，后果就非常可怕了。 说到奇怪的事情，还有一件，黑桐最近手机上总是接到奇怪的邮件。邮件的内容一开始只是“周末陪我去买手套吧！”，不过黑桐一看，没存名字，应该是不认识的人，再加上最近比较忙，连询问对方是谁都没回，直接搁置了。 但过很快那边又来邮件了，语气相当蛮横，极其自我中心，从“为什么不回我邮件！”到“再这样我就要讨厌你了！”，非常小孩子气。 黑桐一度怀疑对方是不是发错人了，然而更巧的是，过不了两天，她的手机掉进了水池里，彻底坏掉。黑桐借间桐的电话给家长打了个电话，电话一通，熟悉的声音就传来了——是星野薰的声音。 “郁酱，怎么了？怎么是陌生的号码？” 黑桐回到：“妈妈，我手机掉水池里坏掉了，和你打个电话说一声。以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就联系间桐的手机好了。” 其实这么多世界，黑桐的父母对黑桐都处于放养状态，一般也没什么事情找她。黑桐也不知道最近是不是被不知名邮件烦多了，觉得没有手机一身轻松，再加上她也没什么手机依存症，并不觉得没有手机很麻烦。 妈妈哎呀了一声，也没有责备黑桐不小心，只是说到：“没手机多不方便，我记得你出门前我在你包包里塞了一张信用卡的副卡，郁酱周末休息的时候去买一支新的好了。” 黑桐在包里翻了翻，果然从暗格里翻出一张信用卡来，她满脸都是黑线，学校又不能用pos机，只听说过偷偷给女儿塞钱，没有听说过偷偷给女儿塞卡的妈妈。 在黑桐晃神期间，星野薰说了句什么黑桐没听清，等黑桐再反问的时候，星野薰尖叫了一声叫到“完蛋炉子上还煮着汤”就急急忙忙地把电话挂断了。 黑桐莫名感到心累，她把手机还给间桐后，转身下楼买冰饮料。 她望着自动贩卖机里琳琅满目的饮料罐子，纠结了一下，还是按下了一罐草莓牛奶。在罐子啪嗒一声滚落下来的时候，黑桐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她回头，看到御幸走了过来。 即使是前后桌，两人平时关系不咸不淡，好像开学那天晚上聊了一路交浅言深的情况都只是一场幻象。 意识到对方也是来买饮料，黑桐让开了位置。御幸一边说着“下午好”，一边很快就选好投了钱，拿出自己饮料的时候发现了黑桐的草莓牛奶，于是一起拿出来，递给她。 御幸以“今天天气真不错”这样稀疏平常的语气，说到：“总是看到黑桐一个人啊。” 据说女孩子不是那种上厕所都要一起去的群居生物吗？ 黑桐从他手中接过罐子，没有正面回答反而说到：“除了在棒球场上，也总是看到御幸君一个人啊。” 说到这里御幸哈哈笑了两声，一点也不在意地自嘲：“我总是被他们说成没有朋友嘛。” 黑桐忽然想起以前也被人吐槽过没有朋友，她抬起头来想了想，又想了想，随后点了点头，确定般地说到：“好巧，我也没有朋友。” 御幸不禁噗地一声笑了出来，他拧开了饮料盖子，喝了一口，“这种话题不应该很伤感嘛……话说你这人还真有意思。我还有事，回见。”说着便挥了挥手，朝另外一边走去。 黑桐则在原地喝完了草莓牛奶，香甜的味道让味蕾很满足，黑桐意犹未尽地要再买一罐，却发现零钱的出口有一堆没被人拿走的零钱。她想起来御幸刚刚是拿纸币买的饮料，也就是说他忘记拿走找零了。 两个木有朋友的人，一个忘记拿饮料，一个忘记拿找零，很好，这很失魂落魄。 御幸也刚走不久，黑桐拿起找零往他离开的方向走去，他走的那个方向有操场、各个社团所在的活动室，还有体育用品仓库。 场地都很开阔，应该是一眼就看得到人的状况，她却诡异地没有找到人。 黑桐往前走了几步，她眼尖地发现体育用品仓库的门是虚掩着的，黑桐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探进个脑袋，发现几个汉子把御幸围了起来。 只听为首的汉子激愤地说到：“不行！学园偶像不可被玷污，你一定要离开黑桐同学！” 学园偶像？ 离开？……离开她？ 门外捡了个耳朵的黑桐满头都是问号，这到底是个什么鬼情况？？？ Chapter 083 御幸买完饮料，刚走过拐角，就被几个大汉请到一边体育仓库喝茶了。 虽然御幸打棒球体格不错，但这几个壮汉一看就是重量级的，非常不好招惹。如果他们不是穿着校服，都让人怀疑是不是社会人士，当然即使穿着校服也像是留级了至少五年。 御幸一头雾水。 虽然以前年幼无知在少年棒球队里，因为心直口快得罪过前辈，被狠狠教训过，但随着年岁的增长，即使恶劣的性格没有改变，但好歹更加圆滑了一些，这样请去“喝茶聊天”的情况没有再发生过。 他跟着他们去了一旁的体育用品仓库，不禁问到：“找我有什么事？” 不说话还好，一说话眼见着那几个汉子的眼里渐渐积满了泪水，接着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哭声像是会传染似的，紧接着几个人哭声一声比一声高，那叫一个委屈啊！ 他们齐齐土下座，以吼的音量请求到：“请一定要让黑桐同学幸福！” 御幸先是一愣，紧接着满头满脸都是问号。 几名大汉接着说到：“这是我们黑桐后援会的唯一请求了！” 御幸这下子是不明白也明白了。他确实听说过他的前座黑桐郁，因为颜值，在学校里面有个后援会，但他一直以为这传言是接近于校园传说的存在，毕竟大家都只是普通高中生而已，后援会什么的实在太夸张了。而现在，后援会不但真的存在，还和那群咋咋呼呼的单身狗学长们一样，以为他和黑桐在交往…… 棕发少年叹气，觉得脑袋疼了起来。他无奈地说到：“我说啊，你们真的误会了，我和黑桐真的没有在交往……” “什么？！” “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们可以向黑桐确认。” 然而少年话音一落，几名看上去脸不像高中生、但确实穿着校服的大汉竟然脸红，他们纷纷羞怯又扭捏，像怀春的少女一样说到：“……找女神搭话什么的……对我们来说难度太高了啦……” 忽然其中有个人说到：“等等，我记得消息的来源很可靠啊。难道不是你迫于压力不敢承认？” 还没等御幸说话，几个人就讨论开了：“对啊，毕竟是和女神在交往啊，像我和她说话都做不到。” “可是被无视的感觉也很好呢……” “是啊是啊！” “但是！”其中又有一个戳出了重点，“像这种毫无担当的男人，根本不能和黑桐在一起！” “学园偶像不可被玷污，你一定要离开黑桐同学！” 御幸：“……” 他嘴角抽了抽，这种浑身是槽点却无力吐槽的状况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时门被缓缓拉开，一道清冷的女声传了过来。 “你们在干什么？” 要不是刚刚不小心偷听到了对话，眼前这情况让人想不误会都难。几个肌肉壮汉包围着一名清秀少年，地点还是在布满灰尘的体育用品仓库，怎么想都离不开肮脏的哔——哔——交易吧。 几人回头，只见谈话的中心，黑桐郁本人就站在门口。黑桐的视线淡淡地扫过几人，又说到：“我听到了我的名字，老实说背地里被人讨论，让我觉得很不愉快，如果有什么意见，可以当着我的面和我说吗？” 那几个人见到黑桐就膝盖软，支支吾吾了好几声就是没人能说出完整的句子来。 御幸忽然觉得眼前的闹剧有趣了起来，他嘴边挂着微笑，说到：“话说，黑桐，你知道你有后援会吗？” 黑桐茫然地望着他，摇摇头，接着再次否认地用力摇头。 御幸不慌不忙地接着说：“我和你正在交往的事，你听说了吗？我刚刚才被通知呢。” 黑桐已经被以前的各种“交往”弄得都快有心理阴影了，但看御幸这个语气应该是没……吧？ 注意到黑桐一瞬间的迟疑，御幸不禁吐槽：“喂你在犹豫个什么劲？当然没有交往啊！” 但这个瞬间之后几个人看御幸的眼神就变了，大致翻译一下差不多是—— “太糟糕了。” “完全是不认账。” “黑桐同学明明都迟疑了。” 御幸差点没左脚拌右脚摔到地上去。黑桐在得知并没有奇怪的交往后，一颗心放了下来，她注意到其他更奇怪的东西上，一下子改变了话题。 “你们都是我的……后援会……的成员？” 她觉得光是说出这三个字都用光了全部的脸皮，实在太羞耻了。 几个人在地上正坐，纷纷点点头，都快露出背后摇晃的尾巴。 黑桐叹气。 没有奇怪的男朋友后，却出现了奇怪的后援会，相比起来都不知道哪个更奇怪。 她俯视着几个人，平淡地说到：“还请你们回去就解散。” 说完转身就走了，黑桐觉得自己言尽于此，她确实不想受到过多的关注，但也无法站在制高点教训陌生人。 御幸从后面追了上来，“从各种意义来说都很厉害啊，黑桐。” 少年的脸上一直挂着笑容，黑桐发现他虽然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总是笑嘻嘻的，却让人搞不清楚内心真正的想法。 “说起来，刚刚的场景像不像女主角被男主角的后援团给围住，然后男主角挺身而出英雄救美？” 黑桐瞥他一眼，“你就是那个‘美人’吗？” 御幸还是笑眯眯的，他挥了挥手，“不敢当不敢当。” “有什么‘不敢当’的，明明比赛的时候，场边有很多女孩子因为御幸君的finey尖叫来着。” 这话刚一说出来，黑桐就觉得自己语气是不是不太对来着，然而某个人的重点永远不对，御幸略微吃惊地说到：“诶，比赛你去看了啊？我以为黑桐对棒球完全不感兴趣的。” 别说棒球，黑桐以前对各种球各种运动都毫不上心来着。而现在何止是要关心，简直是要操碎了心。 黑桐一本正经地回到：“因为加入了拉拉队，平常我们训练也在你们隔壁。” 两人边走边说话，不一会就走到大路上面去了，黑桐今天不训练，回宿舍，往左边；御幸则去棒球场，往右边。 黑桐觉得因自己而起的麻烦找上了御幸，挺不好意思的，她正犹豫着要不要说些什么，可这个时候已经走到岔路上。道歉的话正欲脱口而出，却咽下去了，黑桐往外走了两步，心里还是很愧疚，倏地转头。 一回头就正好撞见御幸也转头了。 这样的巧合令御幸也眨了眨眼睛。 少年挠了挠头发，略有些不好意思，可镜片后那双棕色的眼眸却直直地望着黑桐。 “这个周末关东大赛就开始了，你要来看吗？” “……” “不是什么大比赛，所以拉拉队应该不会去。不过，你要过来看吗？” “诶？”黑桐愣了一下。 因为逆着光的原因，黑桐不能很好的看清御幸的表情，只不过光线把他的发梢照得几乎透明，好像闪着光。 一阵风吹了过来，好似把少年的声音送了过来一般，黑桐一下子没转换过来的大脑机械地回答到：“我手机掉了，周末要去重新买一个。” “……啊，这样啊。” “可是。”银发少女继续说到，“看完比赛之后再买，也来得及。” “那就约好了。”说着，少年把脑袋上的棒球帽整了整，把帽子戴正了，帽檐的阴影遮住了脸上大部分的表情，可转头的时候，黑桐还是看到了他微微往上勾的，带着笑的嘴角。 …… 周末一转眼就来了，青道的棒球部很有名，班上之前就有人四处询问，周末的比赛要不要去看。 不过正如黑桐所说的，她干什么都几乎是一个人，所以也没有人来约她。 周六一大早黑桐就出发了，这天天气很好，看台上有的位置遮不到阴，黑桐带了一顶帽子，绑了两个麻花辫，非常清爽。 可出门再早也顶不过路上迷路，等她进场的时候，比赛已经打到第二局上半来了。青道对市大三，站在投手丘上的是市大三的王牌真中要，而打击席上的人戴着防护帽、护目镜，背后的号码牌是二号。 大屏幕上选手对应的号码上显示着：2号——御幸。 现在的局势是垒上两人，无人出局。真中朝着捕手投出一个他非常擅长的下滑球，当所有人都以为击球手一定打不到的时候，御幸挥棒了！ 只听嘭的一声脆响，金属球棒击中了硬式棒球，球被高高的打了起来，并且以极快的速度飞向外野！ 几秒后，球不负众望地击中了外野的围栏！ 全垒打！ 垒上还有2人，所以是三分全垒打！ 场上的人爆发出了巨大的欢呼声！不论哪场比赛全垒打都令所有观众振奋！ …… 比赛在双方的互攻之下，以13比9的比分结束了，青道取得了胜利。 棒球是一项非常有趣味的比赛，黑桐看比赛看得挺开心的，她随着人流往外走去，走下看台后向右拐，在自动贩卖机里买了一瓶乌龙茶。 刚刚急急忙忙进场，都忘记买水了，现在喉咙干得厉害。 她刚拧开瓶盖正要喝水，忽然一道气息吹到她的耳朵上，把她吹得浑身一震，紧接着一个人阴测测地说到：“竟然在这里捉到一只阿郁。” Chapter 084 黑桐的手抖了一下，乌龙茶洒了出来，淋了自己一脸。 还有一些水呛进了气管里，黑桐只觉得喉咙烧着一般难受，她剧烈地咳嗽起来。 “喂喂。”一只手从后方伸过来接过她的水瓶，另一只手拍着她的后背，那道声音略带责备地说，“你怎么喝个水都能这么不小心？” 这能怪谁！还不是怪有些喜欢神出鬼没的人！ 黑桐一边用袖子擦脸上的水，一边愤怒地回头，还没看清那人长相，那人就把手帕塞她手里，“擦擦吧，看上去像只落水的小猫似的。” 黑桐乱抹一通，把脸上身上的水全擦干净了，才看清了这名少年的长相。 少年比她高了小半个头，穿着普通休闲款的棒球外套，头上也戴了一顶棒球帽，只不过反着戴着。因为是深色的，帽子下淡金色的短发显得更加璀璨，五官很帅气，小天使一样的脸上一双清澈的蓝眼睛像猫的眼睛那样灵活，但与其说是帅气，他给人的感觉不如说是活力又有朝气。 黑桐认出来了，是成宫鸣，稻城实业的王牌投手，也可以说是关西地区no.1的投手。 一副和自己很熟的样子，不会是……黑桐的心里亮起了警灯。 他正在打电话，听他这边的话，对象应该是长辈，还没讲到一会儿，他就把通话中的手机塞到黑桐的手上，“喏，阿姨说要找你。” 阿姨？ 黑桐接了起来，那边传来她妈妈的声音。 “郁酱，听说你在体育馆碰到鸣君啦？我正好要他陪你去买手机呢。” “哈……”黑桐懵圈着的同时，也略有点不满。 “我总觉得你一个人出门不安全，毕竟妈妈把郁酱生得那么可爱。算起来郁酱月份要比鸣君要大，郁酱是鸣君的表姐呢，要和弟弟好好相处呀。” 和妈妈又说了几句，黑桐把电话挂断了。 她望着眼前的少年，金发少年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看上去像只小天使一样可爱。 这天使脸熊孩子心自我中心主义的少年，是自己的表弟，而这个表亲是隔壁学校的王牌投手，再顺便，隔壁学校稻城实业，正是青道的死对头来着。想要拿到进入甲子园的门票，必须打爆对方。 而剧情里，西东京区预选赛的最后，青道就是输给了稻实，稻实则进了甲子园，取得了全国第二的成绩。 黑桐忽然觉得心情有点复杂。 她把手机还给成宫鸣，少年一边接过一边嘟嚷着，“我之前还在想你怎么不回我短信，原来是手机坏掉了啊。真是的，应该打电话通知我啊。” 非常自我中心的发言，听起来两人关系应该很不错，但黑桐分明记得自己的手机上根本没有存他的电话！ 见黑桐不说话，少年皱起了眉头，但在黑桐状似严肃审视、实则因为不知道说什么而发呆的目光中，金发少年心虚地把视线挪开，腮帮子鼓得高高的，他小声又别扭地说到：“……抱歉。” “什么？”黑桐忍不住提高音量。 少年深吸一口气，“对不起啦！上次把你游戏存档覆盖掉，是我不对。” 道歉都这么不诚心，黑桐虽然略矮一些，但抱臂睥睨他的样子，依旧气势十足。黑桐指着这个欠调.教的小鬼，“道歉的话，应该好好行礼，然后说‘对不起请姐姐大人惩罚我吧，下次我再也不敢’，才对吧？” “喂你不要得意忘形！明明只比我大半个月都不到！”成功鸣像只炸毛的猫一样跳起来，然而再接触到黑桐冰冷的视线后，缩了缩肩膀，整个人都萎缩了。少年仍旧不甘心地哼了一声，却好好地行了一个礼。 “对不起……” 虽然道歉的内容和黑桐说得那个版本大相径庭，不过黑桐心情挺好，把这一章揭过。这时忽然响起了“咔嚓”一声响，成宫鸣敏锐地抬起头，果然看到黑桐身后有人偷拍。 他愤怒地指着来人哇哇大叫：“一也，你这个混蛋为什么会忽然出现在这里，快删掉！” 黑桐回头，只见御幸一也笑得很恶劣地说到：“这种百年难得一遇的状况，怎么能删。放心吧，你低头道歉的脸我拍得很清楚。” “啊啊啊啊！删掉快删掉！” “才不要，我要发给你的队友。” 黑桐无视了在旁闹得厉害的成宫鸣，而是问御幸，“我的脸拍进去了没？” “从斜后方拍的，你只出镜了半个背影。” “那就行。”黑桐淡定比了个ok的手势，而她的脸越是淡定，越是让成宫鸣跳脚，自家人难道这个时候都不帮忙的吗？他的脸都涨红了，恨不得下一秒就要自爆。 黑桐看过一遍剧情，记得某人简直全剧第一傲娇，但被人称赞就很高兴。她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说到：“下次我帮你拍御幸的丑照，不就扯平了。” “……” 蓝眼睛还愤愤地望着她，黑桐新不红心不跳地说到：“再说了，鸣世界第一可爱，即使是道歉的样子也很可爱。” 说到这里金发少年的脸悄悄地红了，他重重地哼了一声，把脸扭开。 “不是要陪我去买手机吗，现在有时间吗？”黑桐干脆换了个话题。 成宫鸣点了点头，说到：“不过我队友们就在那边，我过去和他们说一声。” 这时黑桐侧头问御幸：“御幸君要一起去吗？” 棕发少年问到：“我去的话，不就打扰了两位的约会了？” 黑桐和成宫微微睁大眼睛，都意识到御幸应该是误会了。 黑桐正经地解释到：“我是鸣的表姐。” “只大十几天吧！”金发少年又抱怨了起来，“要是我再早生十几天，那就我是哥哥了。” 成宫鸣又说到：“知道影响了就好，一也你快点哪里来回哪里去。”他和御幸说话的语气很不客气，但其中的熟稔却很容易被他人读出来。 御幸哈哈大笑几声，接着分外欠揍地说到：“既然鸣都这么说了，那我一定要去啊。” “我才不要和穿着队服的人一起逛街。” “真不好意思啊，我带了私服过来，换个衣服就好了。” …… 十几岁的少年斗起嘴来简直没完没了。 两人一个要去换衣服，一个要去和队友打声招呼，于是三人约定十分钟后在场馆的9号门集合。 黑桐是最闲的一个，她率先就去了集合地点。她之前开口问御幸要不要一起去，完全是因为接到了任务。 【支线任务—— 亲爱的玩家， 你好。 请用你的手机拍一张御幸一也和成宫鸣的合照吧！完成奖励：金手指碎片（1/3）】 黑桐现在没有手机，不然她刚刚就拍了。这两个人虽然熟，但也没到随时随地都能碰头的程度，错过今天很可能要等很久。黑桐在接到任务的下一秒就盘算好了，最好是让御幸一起来，这样她买了手机之后就可以以试试摄像头的名义，把两人拍进去。 虽然说是十分钟，但两个男孩子动作都迅速，很快他们就出发了。 黑桐对手机的追求，已经低到用上个世纪的机种都可以，然而她有个非常龟毛的表弟。成宫鸣在柜台上选了好一会儿，最后拿了个和他手机一样型号，就是颜色不同的手机。 黑桐则一门心思都在拍照上，她看了一眼觉得手机看上去挺顺眼的，就直接结账刷卡，倒是御幸发现了他那点小心思，乘着黑桐去结账的时候，不客气地吐槽到：“鸣你这家伙……没想到是姐控啊。” 金发少年一脸不在乎，“你管我是不是。” 黑桐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他们在说话，直接拿着刚到手的手机光明正大地咔嚓了一下，接着一本正经地瞎说谎话：“我测试一下摄像头。” 回程的途中，路过了一家甜品店，这家的主打就是奶昔，门口挂了好大个招牌，奶昔的拟人玩偶非常可爱。 黑桐的口腹之欲从来都是在草莓奶昔上体现的。 她虽然没什么表情，但眼睛却亮了一截，要说当时的状态，就像被下了迷药，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站到外卖窗口旁了。 和她一样眼睛放光的，还有她的表弟，成宫鸣。 两人买了三杯，多余的一杯是安利给御幸一也的。 棕发少年顶着两人期待的眼神喝了一口，如实说到：“我怎么觉得就是一般的味道……” 这话引发了成宫鸣的强烈不满，“你这种吃东西上都没有特别喜好的人懂什么！懂什么！” 黑桐在这点上和成宫鸣的意见难得一样，她一边走下台阶，一边确认般地喝了一口，的确是香滑浓郁的口感，美味得让人把持不住！ 她走的时候没有注意脚下，台阶有一块不是很平整，黑桐向前踉跄了一步，可人在台阶上根本没办法好好站稳，黑桐整个人向前倒去！ 御幸站在下方，他正要出声让黑桐小心，就见到黑桐扑了下来，他连忙伸出手扶了她一把。 他出手的很及时，虽然手中的奶昔掉到了地上，可把人接住了。 由于少女站在台阶上，身高差距一下子被抹平了，这样令她的脸离御幸的脸非常近，近到可以感受得到彼此的呼吸就在耳边起伏着。 少年的大掌紧紧地握住她的手臂。 黑桐要往后面退，她微微转了转头，却整个人都僵住了。 因为她的嘴唇轻轻地擦过了御幸的唇。 这时黑桐忽然被人用力捏住肩膀往后猛地拉开。 只听成宫鸣生气地说到：“喂！你对别人的姐姐在做什么呢！” Chapter 085 这个世界上每天都要发生很多件意外。 黑桐的嘴唇微微擦过御幸的嘴唇，只是众多意外中，非常微小的一件。 黑桐受了点小惊吓，但总得来说还是很淡定。如果碰上去就叫接吻，那是不是每个女生都会在卫生棉条上丢掉处女？ 这些问题本身就非常荒谬。 御幸大部分的想法和黑桐一样，只不过在感受上，有一点微妙的不同。 毕竟这名少年，中学的时候就加入了少棒的队伍，基本所有的业余时间都奉献在棒球上。当然棒球十分有趣，他觉得把自己全付精力放在上面很值得。 御幸之前没有考虑过恋爱的问题。 要说为什么，大概是因为棒球把脑袋里面空出来的容量都塞满了，没有多余的地方去考虑其他的事情。 然而刚刚黑桐扑下来的一瞬间，御幸恍惚间，感受到了女孩子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生物。 香香的，柔软而脆弱的生物，好像力气用大一点，就会把她的手臂捏碎一样。 擦过来的嘴唇又更加柔软一些。 但接触只有短短的一瞬间，像自己的幻觉，轻轻的凑了过来，又立刻离得好远。 被御幸按上了姐控头衔的成宫鸣也明白这只是个意外。 如果一也是故意的话，成宫鸣觉得自己首先就要上去拆了他，即使严肃起来的御幸一也很可怕…… 可理智和感情一直以来都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感情，那个瞬间鸣觉得自己喜欢的东西好像被人夺走了。 他把黑桐拉过来，按着她的肩膀仔细端详了一小会儿，视线落在她淡色的唇瓣上。少年微眯着眼，一只手扯过衣袖擦着她的嘴唇。一下又一下，因为很用力，很快就蹭红了。 黑桐心中升起一阵不悦，她不喜欢被这样对待，她模糊地喊了一声金发少年的名字，但对方没有听。黑桐正要捉住他的手，这时御幸严肃地喝到：“鸣！” 金发少年扭头看过去，蓝眼睛里满满都是敌意。 御幸皱着眉头，不笑时候的脸显得气势十足，非常可怕。 “别这样。” 鸣针锋相对：“轮不到一也来说这句话。” 场面似乎随时随地就要升级，黑桐面无表情地插话到：“都住嘴。” 她把成宫鸣的脑袋掰过来，蓝眼睛里的色泽十分通透，像色彩度非常高的宝石。黑桐平静地看着他，紧接着微微踮起脚尖，在金发少年的脸上亲了一口。 就像蝴蝶亲吻花朵一样，一碰就立刻离开了。 黑桐淡淡地说到：“好了，现在我亲到的人变成了鸣。” 少年先是一愣，大睁着眼看着黑桐，在意识到黑桐真的亲了自己后，他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好像被人点燃了一样，嘭地整个脑袋炸掉。 他捂住了脸，往后倒退了好几步，慌手慌脚的差点没在楼梯上摔倒，金发少年连忙躲到御幸身后，只露了一只脑袋出来。 黑桐继续说到：“那现在你难道要自己跟自己生气吗？” 那颗奶金色的脑袋摇得飞快，捉住御幸衣服的手捏得紧紧的，显然还在惊吓中。 御幸一下子就无语了，他侧头小声吐槽：“你这个时候躲到我身后来干嘛？” 也不知道是谁刚刚还张牙舞爪地针锋相对来着…… 意识到自己躲到“敌人”的背后，金发少年连忙松开手又往后倒退几步，然而黑桐站在高处，自己完全逃不出她的视野。 他无处可躲，只有站直，即使脸上还有两团可疑的红晕，却装模作样地咳了一声，“我回学校去了。” 说着转身就走。 一开始还插着口袋，步伐均匀，在走了几步之后脸又烧了起来，少年猛地摇了摇头，像是要把那些画面摇出脑海似的，拔腿跑走了。 留下的黑桐：“……” 还真是个幼稚的小鬼啊…… 她从台阶上走下来，把掉到地上的奶昔捡起来扔到垃圾桶里，转身带着歉意对御幸说到：“刚刚真抱歉，明明是御幸君帮了我，鸣却要耍小孩子脾气。” 说到刚刚，少年几乎条件反射地想起了方才的触感。他的视线闪躲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恢复正常，“那我们也回学校吧。” 两人乘坐公车回学校，坐下之后御幸才想起来，今天会碰到黑桐是因为自己邀请她来看比赛的。 他状似不经意地问到：“你今天来看比赛了啊。觉得棒球比赛怎么样，有趣吗？” “诶？”黑桐转头看向他，她没想到少年会忽然说话，刚刚走神了一小会。本来双人座位空间就不大，这个动作令两人间的距离又拉近了一点。黑桐后知后觉地点点头，说到：“嗯，我稍微来晚了一点，一进场就看到了御幸君的全垒打，非常厉害。” 这时光线正好，显得火红的眼睛亮晶晶的，更加剔透，黑桐虽然没什么表情，但那双眼睛看着对方的时候，总是很认真，然而夸奖的话在这样的表情下说出来…… 少年默默把头扭正了，有点不好意思。黑桐则继续说到：“说起来御幸君在场上的样子，和场下有一点不同。” 御幸有一点近视，平时会戴眼镜，比赛的时候会戴隐形眼镜，然后加一副护目防灰尘。护目镜很有辨识度，但黑桐指的并不是外貌上的差别。 “哈哈哈，经常被人吐槽脱下护目镜和帽子，就没什么辨识度了。” 黑桐摇摇头，说到：“御幸君总是一副从容的样子，让人搞不清楚在想些什么。但赛场上的御幸君，明显更加认真。” 说到这里黑桐忽然想到了自己。 经历过了好几个世界，在这个短暂的夏天里反反复复，看过那么多运动系少年为了这个夏天奋斗。但说起来把爱好变为职业的，可能离这个目标最近的正是御幸。 日本有着正规的棒球联赛制度，且这项运动的受欢迎程度是其他运动比不了的。高中棒球界受到关注选手，走上职业道路的可能性十分大。 把爱好变成职业，仁王在上个世界也和她说过，那是十分少数的幸运儿才能做到的事情，大部分人高中之后，就要开始考虑之后的人生该怎么走下去。 但不论如何，他们有自己钟爱的东西。 黑桐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空荡荡的掌心，只觉得对比起来，这样的自己非常贫瘠。 就连未来年薪千万这样现实得几乎骨干的目标都没有。 她忍不住把手握紧，指甲嵌进了肉里。 这也是当然的，对于一个连存在与否都不清楚的人，所有有关“人”的一切，都只是空谈。 “很羡慕御幸君呢。”黑桐忍不住说着。紧接着她压低了音量，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音量说，“……相比起来我只是一个空壳而已。” 身旁的少年静了一下。 “老实说，我不知道黑桐在羡慕我什么，除开打棒球我也只是个一无是处的人。”少年平静的、以陈述事实的语气说到，“现在开始慢慢地填满，创造一个不是空壳的‘黑桐郁’，难道晚了吗？” …… 御幸回到寝室后，发现他的寝室又被人侵占了，增子前辈不知道为什么要凑到他寝室睡觉，电视前有仓持和平田一起玩游戏，并且队长和纯前辈也来了，一个要人陪着下将棋，一个要人按腿。 一定是他开门的姿势不对…… 御幸刚想关门退出去的时候，仓持就奸笑着问：“约会得怎么样啊？” 平田在打游戏的空当也插话到：“是说你怎么没有坐校车回学校。” 御幸还什么都没说，仓持就抛过来一部手机，上面分明是刚刚御幸和黑桐一起进校门的照片。 仓持一边把手柄按得飞起，一边说到：“不要小看我们的情报网啊！哈哈哈哈，三番四次被拍到，这次该否认不能了吧？” 单身多年的伊佐敷纯之前就遭到了伤害，一年级投手泽村荣纯在老家有个“女朋友”，但泽村那个是青梅竹马，难免让人想：这都是命！谁叫隔壁阿姨没给我一个青梅竹马呢？但御幸这个就不同了，这可是正统地在学校脱单的啊！简直是物理攻击中夹杂着魔法攻击，给他们造成了一万点暴击！ 纯前辈指了指室内，黑道大哥一般地说到：“给我进来按脚！顺便让我们好·好·听一下约会详情。” 一向严肃的队长捻着个将棋，露出和善的微笑：“嗯，详细地说说。” 御幸：“……” 这下是跳进黄河里也洗不清。更冤的是，他明明也是一只吃着八二年狗粮的单身狗！ 在惨遭“□□”和“折磨”后，御幸凭借着自己的聪明机智，把嫌疑洗得差不多了。但过不了几天就迎来了集训，说是集训，其实和漫画里那种去外地旅游的差别很大，他们学校设施很齐备，所以集训就是加强训练量而已。 训练量大增，每天都累得跟条狗似的。本来走读的一些学长们这期间也会留宿学校，这就意味着，那群精力无限的学长，每天都要集中到他房间里压榨他的个人空间！ 在集训的第一天晚上，御幸忽然接到了黑桐的电话。然而电话铃一响，并且在仓持那个大嘴巴报了来电人是谁后，整个房间都静悄悄的，大家把耳朵竖得高高的，光明正大地偷听。 御幸相当淡定地接了电话，第一句就是：“等等，我先出一下宿舍门。”说着就在千万伏特的视线压力中，云淡风轻地走了出去。 而他刚一出门，黑桐就告知，她正在棒球部宿舍楼外。 御幸连忙走了出来，一出来就看到了黑桐的身影。此时已经九点多了，黑桐早就把校服换了下来，她穿了一条浅色连衣裙，腰后面有个很大的蝴蝶结。银发少女站在路灯下面，她本来发色就浅，因为光线的问题，整个人有种微妙的透明感。 少年忽然觉得心里轻轻被撩拨了一下，好似一颗石子投进了平静的湖面。 初夏里的躁动一下子明晰了起来。 他连忙走过去。 黑桐感觉到有人来，她转身，见御幸站定在她面前。银发少女抬头：“御幸君能帮我一个忙吗？” “嗯？” 虽然只发出了一个鼻音，但这个时候，少年觉得好像这个时候她说什么他都会点头。 黑桐一脸认真地继续说到：“降谷君，现在在寝室吗？” 御幸：“……” Chapter 086 叮咚—— 【支线任务—— 亲爱的玩家， 你好。 手是投手的生命，请送给降谷晓保养指甲用的指甲油吧！完成奖励：金手指碎片（1/3）】 黑桐接到任务的时候是在下午放学。 她也没有指甲油，只有出去买。出校门经过球场就看到他们在训练，买回来路过看到他们还在训练。 二三年生在集训的第一天精力上还有余裕，没有经历过地狱式集训的一年生们已经整个不行，趴在地上动都动不了，还是二三年级的把他们扛回宿舍。 黑桐本打算一买回来，就交给降谷晓，但当时的情况怎么样都交不出手。 降谷已经趴在地上进气少出气多，严肃的片冈教练也在场内，外人进去一定会被训。最重要的是，满场棒球乱飞球棍乱挥，黑桐觉得要是被抡一下，小命都要交代出去。怎么看，棒球场都是学校最危险的位置，木有之一。 她回寝室洗了个澡，把剩下来的作业做好，已经九点多了。黑桐想起来，剧情里是御幸把指甲油给降谷并交代他使用的。她和御幸熟悉一些，降谷则全然陌生，她虽然不怕生，可降谷忽然被陌生人扔了一瓶指甲油在面前，只会觉得奇怪吧。 要是把指甲油交给御幸，再由御幸转交给降谷，就自然多了。 黑桐在脑袋里飞快地盘算完毕，换了睡衣抓了指甲油就跑了出去，在青心寮面前拨通了御幸的电话。 青心寮是棒球部专用的宿舍，因为棒球部的部员和大部分普通学生的作息存在时差，所以宿舍是单独的。 很快御幸就走了出来。 少年包了一块黑色的头巾，黑桐暗自忖度，平时能带帽子的时候一定戴帽子，不戴帽子就系头巾，这人真喜欢把头发遮起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秃头呢。 黑桐一向都是直球派的，她开口就问：“降谷君现在在寝室吗？” 本来上一秒觉得自己被撩了的御幸，下一秒就穿越到了西伯利亚，直接被冻了起来。 御幸愣了愣，但旋即就恢复了正常，他说到：“今天刚进入集训，那小子本来体力就成问题，估计这会还在寝室里躺着呢。要我把他叫出来吗？” 黑桐理所当然地说到：“不用，我不认识降谷君。” 不认识，所以叫出来也没用。 御幸：“……” 喂喂，这又是个什么展开啊！ 紧接着黑桐从裙子口袋里掏出一瓶指甲有，递给御幸，“只不过要麻烦御幸君把这个转交给降谷君。” 指甲油…… 为什么会是指甲油？ 棕发少年看了一眼那个小瓶子，没有接下，只觉得对面那名少女的思路更加难以捉摸了。 夏夜的蚊虫比较多，几只飞蛾不断扑向头顶的路灯，在水泥地上投下扑闪着的剪影。御幸平时总是笑着的，一副很从容的样子。这个时候他也勾着嘴角，试探性地问到：“女孩子们不是更喜欢送一些手制的东西吗？比如便当啊，围巾啊什么的。” 换句话说，指甲油送得不明所以，降谷又是天然呆的类型，肯定意会不到她的意思。 这下子换黑桐一头雾水了，她微微歪着脑袋，“可是指甲油我没办法手制啊，如果是涂的话，我还可以帮他涂。” 她自己一说完，就意识到两人想要表达的意思都出了差错。银发少女摆了摆手，“我听说像降谷这样的投手，投球时会对手指的负担比较大，指甲油是给他保护指甲用的。” “诶，这样啊。”御幸接过了指甲油，“我会交给他的。” 所以她晚上跑到男生宿舍楼下就是为了给学弟送保护指甲的指甲油，而他则是传说中的信差、新世纪的丘比特，哦顺便拉走了学长们的仇恨，他还是个不折不扣的脸t。 棕发少年刚要转身，黑桐忽然补充了一句：“啊对，就当是御幸君送给降谷君的，不用说是我送的。” 少年挑眉，用神情在问为什么。 “陌生人送东西好奇怪。只要降谷君用了就好，是不是我送的都无所谓。” 御幸一也这下是真的被梗得没话说了。 并且，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一个大写的心塞！ ……还没处说。 次日傍晚，黑桐就收到了任务完成的系统提示。黑桐在第二天上学的时候，就向御幸表示感谢，然而少年撑着下巴，不咸不淡地回到：“举手之劳。” 黑桐看了他几秒。 和平常的御幸一也没什么区别，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仿佛什么事情都在掌握中，别人无法窥探他的想法。 但今天，他是不是有点毛毛躁躁的……可黑桐觉得自己就没搞懂过御幸在想什么，所谓感觉也只是瞎猜而已。 黑桐本来就不会和自己较劲。她利索地转身，拉开椅子坐下，开始又一天的学习。 …… 合宿的最后两天，首先迎来了和大阪桐生的练习赛。 大阪的桐生去年打进了甲子园，在关西也是一所实力强劲的棒球名门学校。 在与桐生的练习赛后的次日，也就是最后一天集训，主要是青道、修北、稻实，三所学校循环练习赛。 因为拉拉队练习场地就在隔壁，黑桐练习中就能观察到棒球部的动向。其余不用练习的时间，黑桐时不时到场边观看比赛，毕竟现在不是经理，很多情报不自己去掌握，就容易错过。好在青道棒球部十分有名，平常主动跑来观看练习赛的毕业生啊周围居民啊也很多，黑桐觉得自己在人群中，很不显眼。 ……当然这是她觉得。 某人因为一头浅色头发，站在人群之中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显眼得多。 这就导致了某人频繁地出现在目前非常心塞的另一个某人面前。 另一个某人只能靠每天多练一百个挥棒解决这份毛躁了。 合宿最后一天，稻实的队员们早早地就来到青道高中，由于夏季的预选赛就在眼前，一般这时不会派出主力阵容，因为没有必要在赛前泄露更多情报。 成宫鸣来之前就和黑桐郁发了信息。 黑桐郁看上去不好捏，实际也不好捏，而她放置y尤其上手。虽然对方是她表弟，但实在太欠调/教，黑桐还记得他上次任性地走掉后，还没道歉呢。 没有道歉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发邮件过来？ 哼。 黑桐冷哼一声，看了一眼邮件就把手机塞口袋里了。 成宫鸣跟着队伍过来，穿一身显眼的队服，胸口红字绣着“inashiro”（稻城），毕竟不是主场，他没好意思在对手学校乱窜。 金发少年环视了一下场边，他视力很好，确定没发现黑桐的身影，少年就机智地明白了，等下还是要乖乖去道歉。 不过他倒是看到了御幸一也，这人在场边摆弄这他的手套。 他和一也也是老交情了，虽然上次是闹得有些不愉快，但男孩子们在这种事上的记忆力大概只有几小时。 这次到青道来，有个人他非常在意，那就是一年级的投手，降谷晓。 降谷因为上次比赛连续六次三振对方打者，即使只是个一年级投手，也在东京赛区出了名。 成宫鸣走过去，状似不经意地问到：“降谷呢？” “在赛前把情报送到对手手上，要是真有这样的笨蛋，我也想看看。”御幸瞥了他一眼，一下子就看穿他的意图。 “嘁，小气。”少年的“不经意战略”失败，虽然最先就知道不会成功，但他仍不甘心地踢了踢土地，踹起了一点沙土。 成宫鸣的发色是很浅的金色，有点像d那种颜色。现在已经进入了夏季，今天的太阳也很大，照耀着少年的头发，令发色又浅了一截，看上去像银色一样。 御幸很自然地想到了黑桐，这对表姐弟的发色都非常浅。 他毫无征兆地说到：“鸣，我问你个事。” “？” “呃，是关于我的一个朋友。” 成宫鸣瞬间悟了，“朋友”又要背锅了。 “我那个朋友，最近总容易想到一个人。就是那种……忙起来还好，一有空就容易想起来。而且那个人还总是会在眼前出现，所以就陷入了恶性循环。那么问题来了，这种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 成宫鸣朝他投去鄙视的眼神，竟然从这里就开始不懂，简直白瞎了帅哥外貌。他记得御幸本校因为性格原因没啥朋友，虽然外校还有那么点粉丝的。 当然和他比起来，就差远啦！ “如果不是恨得牙痒，那就是喜欢。”成宫鸣简单粗暴地下了断定，“我说一也啊，你能不能别这么没用，有喜欢的妹子就上啊！怎么，是妹子有男朋友了吗？” 才一句话，金发少年就憋不住了，拆了御幸的台。 “不，男朋友没有，倒是有个麻烦的弟弟。并且……” 这话瞬间在成宫鸣的脑袋里转了一圈，没等御幸说完他就一把提起他的衣领，张牙舞爪地恐吓到：“喂！你干嘛要对别人的姐姐出手啊！” “……并且，有喜欢的人了，是个学弟。” 被拎着的御幸几乎和成宫鸣同时说出这句话来，刚炸毛的金发少年，被泼了一盆冷水，也不知道是发火还是不发火。他大睁着眼睛，整个人都懵圈了。 “……等等，喜欢学弟？” Chapter 087 光听前半句，成宫鸣觉得凭借着自己的聪明才智，就能断定御幸说的一定是他的表姐，黑桐郁。但听到后半句，他又不确定了。 并且不管什么话从御幸一也口中说出来，总觉得消息不真实。 鸣不信任地瞥了他一眼，“首先，你确定你说的是黑桐郁吗？ “真的啦！” “你先说是你‘朋友’的事，一下子就让我猜到其实是关于你的事。这种说法总让我起疑心啊……”就成宫鸣对御幸一也的了解，如果把这人想得太白，就是自己太甜了。他把刚刚御幸的话又在脑袋里过了一边，狐疑地问到：“也就是说，你也不确定她是不是喜欢学弟，你故意说给我听，想让我找阿郁确定是真是假。” 御幸笑得眉毛弯弯眼睛弯弯，轻松地说到：“意图暴露了就没办了啊，确实我也不确定。” “你这个人……” 心脏啊心脏，捕手都是一群心脏的人啊！ “嘛你听我把话说完。”御幸被拆穿了也不尴尬，笑眯眯地把那天发生在宿舍楼下的事情和成宫鸣叙述了一遍，当然是省去了他这边心理活动的简略版本。 金发少年一边听一边点着头，神情严肃了起来。两人才说了一会儿，原田雅功就在远处喊成宫鸣归队，未完成的对话只能留到有空的时候再继续，鸣很快朝队伍跑了过去。 先进行的是稻实对修北的比赛。 不吹不夸，成宫鸣是关东地区no.1的投手，直球球速达148km/h，变化球擅长指叉球和滑球，也就是说在纵向和横向都有变化。虽然今天教练交代要保存实力，在死对头面前耍小孩子心性的成宫鸣有意要露一手，投出了变速球。 所有的人都大吃一惊，然而成宫鸣还没翘尾巴两秒钟，就被一脸冰霜的教练给换了下去。 即使王牌被换了下去，与修北的比赛仍然是稻实取胜。这之后有短暂的休息时间，鸣眼尖地在场边看到了一颗银色的脑袋，虽然那人转身就要走，但她腿没人家长体力没人家好，很快就被追上。 金发少年像只小狗求抚摩一样邀功地说到：“看到没看到没，我能投变速球了！”却对那天不欢而散的事情提都不提，其中的小心思黑桐当然明白。 黑桐挑眉看了他一眼，不咸不淡地说到：“投出好球不是投手的职责吗？” 成宫鸣是典型的被夸就开心，被骂就生气的类型，不得不说在这点上他与御幸一也截然相反。 “嘁，阿郁真是的……”情绪正高的成宫鸣有些不快。他是小孩子心性但不是蠢，知道黑桐泼冷水是因为上次的事情。他嘟起嘴巴，心不甘情不愿地说到：“道歉就可以了吧……反正每次道歉之后阿郁都会原谅我。” 说完表情虽有不甘，还是正儿八经地朝黑桐说了对不起。 上次的事对黑桐来说其实也不算个大事，主要是端正个态度，不然凭成宫鸣的个性随时随地都能蹬鼻子上脸要翻天。 她伸手摸了摸他的头，这事就算了结了。 然而才示好，金发少年就凑了过去，有些神秘兮兮地问到：“话说阿郁现在是不是有喜欢的人？” 黑桐整张脸写满了问号，不知道他哪里翻出来这一茬。 “是不是你们学校那个一年级的投手，叫降谷的那个。”成宫鸣蓝眼睛里闪着光，把脸更加凑近了一点，“告诉我嘛，我保证不会和别人说的。” 通常这种保证都是用来打脸的，越是保证的厉害，越是打脸的大力。黑桐自然不信他的保证，但她好奇，他是从哪里听来的虚假消息。 成宫鸣是肚子里藏不住货的典型，他就像一个小太阳，内里和外表完全一样。既然前几天的邮件没有提到这事，那他今天才知道可能性非常大。 再加上成宫鸣虽然任性，但却有点窝里横的任性，面对生人意外地有些怕生。他在青道同年级的熟人，怎么算，都只有御幸一也一人。 而且送指甲油给降谷的事情，除了她知道，就应该只有御幸知道了。 ……这个大嘴巴。 黑桐磨了两下牙花花，一下子把当中的因果关系推算得清清楚楚。但她仍不动声色地问到：“是谁和你说的？” “诶，你竟然开口第一句不是否认，难道是真的！”成宫鸣整个人都不好了，他的眉毛倒竖，又生气起来，“阿郁这个大骗子！明明小时候说好长大之后当我的新娘的！” 黑桐：“……” 一听就是小时候的戏言，恐怕心态上还是个小男孩的成宫鸣也就这么随口一说，但黑桐还是觉得：又来了……把之前那个爱乱捅篓子的黑桐掐死都嫌不解气。 “……我还不想被我妈揍去德国看骨科。” “我的意思是！”金发少年烦躁地深吸一口气，把脸别开，“……感觉阿郁就被别人抢走了。” 帽檐隔绝了大部分光线，好看的蓝眸隐藏在阴影下，黑桐只能看到个尖下巴。 银发少女噗嗤一声轻笑出来。 她个子比他稍微矮一点，但也矮不到哪里去。黑桐伸手拍了拍他的脑袋，温和地说：“虽然不知道是哪个大嘴巴在造谣，但确实没有这回事。” 基本上在外无敌威风的骄傲少年，被摸了脑袋，却感觉到很安心。他脸上有两团红晕，显得那张小天使一样的脸更可爱了，成宫鸣以自己才能听到的音量小声吐槽到：“……就知道从一也口中的话，八成是假的……” 然而黑桐听到了，她就算听不到，也猜到了。 少女也笑了，皮笑肉不笑地那种，是时候算一波总账了。 毕竟是为练习赛而来，成宫鸣不敢跑太久，很快就又回球场内。 但棒球场又不是封闭的，只是拿铁网隔开了而已，他们队里平时那个无敌欠揍无敌任性的王牌，跑到一个妹子身边求摸头求表扬的情景，稻实的那群人全看到了。 于是他一归队，队友们都笑得分外淫/荡。 像小太阳一样的成宫鸣，外貌也很出众，女性粉丝一向很多。但显然某些事情还懵懵懂懂的，对他来说粉丝多只是件值得炫耀的事情而已。所以经常被队友吐槽成，即使很受欢迎，也交不到女朋友的小孩子。 他被盯得毛毛的，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他问到：“看着我干嘛？怪恶心的。” “嘿嘿嘿，老实交代，外面那个超可爱的青道妹子是谁！没看出来啊没看出，鸣你挺行的嘛。”黑皮混血又有点不正经的卡尔洛斯说到。 鸣一下子就炸了毛：“你这家伙！别用那种下流的眼神看着我的表姐！” “谁下流啊！”黑皮少年就是不服，立刻吹了声口哨，“是队友就快把邮箱地址交过来。” 他的话一下子触发了成宫鸣脑袋里的某根弦。 郁总有一天会找到喜欢的人，自己也应该是……可是如果郁喜欢的人他看不顺眼，那真是令人浑身上下每一根汗毛都不爽！ 所以他要先把一道关啊！ 他盯着卡尔洛斯看了十几秒，紧接着摇摇头，“不行，卡尔洛斯太黑，而且不像好人。” 卡尔洛斯额角爆出青筋。 紧接着又转向白河，又摇头，“不行，白河比我还矮2cm……” 白河：“……” “阿吉前辈看着太像不良少年了！”少年还在作死地继续。 他像一早去菜市场买菜、最挑剔最龟毛的中年妇女一样，用严格的审视目光，对着自己队友挑挑拣拣，最后转向原田雅功，鸣还是摇了摇头，毫不留情地破坏了他们投捕组合的最后一丝情谊。 “雅前辈人是不错，……不过还是要减重。” 如此一番不知死活任性妄为的话，把队里每个人都挑肥拣瘦了个遍，纵使了解鸣本性的队友们也无法笑看他做大死，纷纷摩拳擦掌。 ——这小子改名叫成宫·欠揍·皮痒·鸣好了！ 然而某人还是毫无知觉：“明明我说的都是实话！” …… 集训的最后出了大问题。 第二场比赛是修北对青道，然而中途修北的投手不小心把球投到了丹波前辈的下巴上。 比赛立刻终止，稻实对青道的练习赛也没有继续进行下去。 丹波作为目前青道的王牌，预选赛前受伤令棒球部，这样的意外令整支球队气氛低迷，尤其是一起经历过两年多训练的三年级生们。 这天是队长结城哲也同棒球部的部长一起去抽签的日子。 这将决定青道接下来的赛程。 黑桐放学也去拉拉队训练了。她目前没有收集到全部的金手指，就算收集到了，也不确定这么早用在这里是否合适。 因为观察着对面棒球场的动静，黑桐一心二用又不小心把手中的彩球抛出了好远，她只有跑出去捡。 捡东西的路上她正好看到御幸从远处教练的办公室走过来。 棕发少年很自然地问到：“拉拉队今天也训练吗？” 黑桐点点头。 只犹豫了一秒，直球派的黑桐就开口问到：“御幸君上次和鸣说了关于指甲油的事情吧？” 虽说是“指甲油的事”，但彼此都知道指的是“她可能喜欢学弟”的事情。 御幸额头滴下好大一滴冷汗，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黑桐那张无表情的脸，几乎看不出任何情绪变化，也没有任何预警地，她继续说到：“这让我感到非常不愉快，毕竟是我个人的事情，不管是真是假，都不希望别人在背后讨论。还是说……” 短暂的静默。 温暖的初夏，一阵南风吹得衣袖猎猎作响。 “这么在意这件事的御幸君，难道是喜欢我？” Chapter 088 少女的虹膜是非常夺人眼球的红色，眼里的情绪却从来没有色彩飞扬过，即使说着“喜欢”，也引不起人一丝一毫的遐思。 她的话语仿佛一下子被那阵温暖的风吹散，黑桐顿了顿，面无表情地补充：“……或者说，只是单纯的大嘴巴。” 但显然第二个选项，比第一个选项更加不好承认。 如果不想说实话的话，这个时候只要老实道歉就好了。像御幸那样聪明的人，怎么会不知道最简单也最直接的备选方案？ 可心里有道声音，像一头关在牢笼里面的野兽一样，冲动地叫嚣着，干脆就这样说出来吧，全部说给她听吧。 然而在御幸的心中，自认为他喜欢黑桐的感情，只是置身于茂密森林中幼小的树苗而已。 正在这时，一道咔嚓声响起，这声音如果不注意听的话，就听不到。但御幸捕捉到了，他的视线倏地往后方看去，在黑桐后方不远，有个穿外校学生制服的少年检查了一下刚刚拍到的画面，做了个“哟西”的手势，喜滋滋地把手机揣回口袋里。他见有人看过来，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故作轻松地吹着口哨，继续看场地里的练习赛。 青道的棒球部非常有名，尤其在临近大赛前，有不少外校的人会来看练习，这已经不是什么稀奇事情了。 但御幸明显感觉刚刚那人拍的是黑桐。 因为那人的视线一直落在黑桐身上，直到他盯着他，才挪开。 说起来黑桐今天穿的是拉拉队的队服。基本是蓝白为主色，白色的无袖紧身背心，胸前印着seido的英文字母，下面是深蓝色的百褶裙，裙子很短，膝盖上十几公分，露出一大截小白腿。 黑桐只看到御幸的表情一下子就变了。 隐藏在护目镜下的视线非常有威压，似笑非笑的脸也倏地严肃了起来，整个人散发出一股异常严肃还令人胆寒的气势。 ……为什么他还要反过来生气？ 黑桐还在懵圈着，就看到正经脸版的御幸几个大步就从她旁边擦身而过，黑桐猛地回头—— 御幸一把捉住外校生插在口袋里的手，说到：“你刚刚偷拍了她的照片吧？” 也许是棕发少年的气势太过逼人，那人哆嗦了两下没说出话来，御幸继续说到：“不知道能不能看一下你的手机，如果是误会，也尽早解除才好……” “你说是吧？” 少年勾起嘴角，露出一个微笑，却一点让人感觉不到他有笑的意思。说完他的手更加用力，强行驾着外校少年的手臂，把他的手从口袋里拿了出来。 外校生的手紧紧地攒着手机。 黑桐这下反应过来，她上前一把夺过他的手机，借着他的手指解了锁，果然看到还未来得及退出的相册里有好多张她的照片，有在场内训练的照片，还有背对着他的照片。最后一张照片里的她，只被人拍到了背影，但因为刚刚那阵南风，稍微露出了一点打底裤。 这种照片赤.裸裸地摆在眼前，对方黏着在她身上的视线就像蛇一样湿湿的粘粘的，非常恶心。黑桐感觉这就好比吃苹果吃到了半只虫，不但想吐，还要专门摆到面前来再恶心一下。 黑桐想也没想，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手机，把他手机的画面和他的脸摆在镜头里，刚要按下快门时，少年叫了一声“你要干嘛？！”剧烈地挣扎了起来。然而和每天训练的御幸比起来，外校少年的力气最多二两，不能更多了，他只能挣扎，但没取得什么实质性的进展。 咔嚓一下，黑桐利索地照好，再几个操作把他的照片全删了，她把手机还给他。 御幸也松开了对他的钳制。 他的表情也恢复了以往那样的不正经，“真是的，穿着校服到别人学校来偷拍，胸口还绣着名字，你们校长知道后真的会哭的。” 少年拿过手机检查，之前辛辛苦苦拍的照片被删给精光，怒气直蹿上脑门，“拍你是看得起你！丑女！” 他慌手慌脚地爬起来，拔腿就要跑，却被御幸一把捉住衣领，提了起来。 御幸的脸色唰地沉了下来。 他觉得那个瞬间脑袋嘭地就炸了，右手倏地收紧，左手握拳就要揍上外校生的脸！ 正在这时另一只手握上了他的手，轻轻拉了他一把。 “御幸君别动手。”黑桐微微眯着眼睛看了外校生一眼，说不上是个什么表情，就只是像看见了脏东西一样。“后藤同学，……嗯，盗摄是违法行为。” 即使遇到了这样的事情，黑桐说话一如往常，不算快，很平静。 紧接着她三两步猛地上前，一脚猛地踹上他的□□，外校生瞬间痛得眼睛都痛得凸了出来，御幸也吃惊地松开了手，外校生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黑桐居高临下厌恶地看着他，继续说到：“但除了亲自揍你，其余的都解不了气。” …… 因为黑桐迟迟没有归队，拉拉队的指导老师过来找人，正好目击这一幕。黑桐把偷拍的证据拿给老师看，条理清晰地把事情复述了一遍，并且搬出了人证御幸，御幸也特别聪明地添油加醋，说刚刚是外校生先威胁黑桐，黑桐自保才踹他一脚。 两个切开来都是黑的人，一下子把自己摘得清清白白，就差没在脸上写三个字——白莲花！ 涉及到外校生，于是上升成了学校和学校之间的问题，黑桐踹了那一脚已经解气，其余的全交给学校解决。 要不是御幸发现了那个偷拍的外校生，这事还不知道会发展成什么样，黑桐为表示感谢，在第二天决定请御幸吃饭。 地点，学校食堂，饭卡任他刷。 御幸又开始不正经地吐槽：“喂喂，对恩人也拿出点诚意来吧，一般女孩子不都会以手制便当表示感谢吗？饭卡任刷？嗯？？？” 黑桐一脸认真地为自己辩驳：“不，如果我真的做出了手制便当，你才应该对我说‘请拿出点诚意来’。” “真这么难吃？” “……嗯。”黑桐虽然不甘心，但这也是事实来着。 御幸摸了摸下巴，笑得意味深长，“你越是这么说，我越是想试一试了呢。那么就这么决定了，黑桐同学的特制手制便当。” 黑桐不知为何，只想一拳揍上去。 御幸从黑桐身边走过，一下子想起来什么，忽然停下来，随意地说到：“大家都是同年，用不着说着敬语吧，你和鸣直呼名字，鸣和我也是直呼名字，所以你直接叫我的名字就好啦。” ……名字？这又是什么怪逻辑？ “一也？”黑桐后知后觉地念出了声。 御幸微笑着点点头，“对，一也。” 说着他就转身下了楼梯，走过转角后，又露出个脑袋，“忽然现在就期待起便当了，阿郁。” 阿郁…… 被那种带着冷质音调，却语调不正经地直接叫名字…… 黑桐忽地，脸颊上攀上两团可疑的红晕。 …… 说到做便当，这就让黑桐犯了难。 她住校，可学校家政课的教室可以借用，这倒没什么问题。难的地方就在料理本身上…… 黑桐抱臂苦苦思索，不知道一点红便当，就是那种全是白饭，只有中间放一颗红红的梅干的便当，算不算是便当…… 她一边想着一边下了楼梯，却不小心在转角处撞到了一个人。 对方也没有看路，两人哐当一下撞个满怀，都跌坐在地上。 黑桐脑袋还晕着，就听到对方非常精神的“对不起！！！” 音量大得都快把她的耳膜震聋了。 旋即—— 【支线任务—— 亲爱的玩家， 你好。 请和爱好少女漫画的泽村荣纯交换书看吧！完成奖励：金手指碎片（1/3）】 而她的视线落到了地上的那本书上。 不是她的，那就是对面少年的了。 封皮的底图十分文艺，上面黑色大字标出了标题——四月是你的谎言。 黑桐再抬头，眼睛非常清亮又很精神的少年，泽村荣纯的眼角还有泪光，眼睛下面还红红的，疑似刚刚用手背擦眼睛擦红的，疑似被书虐哭了。 黑桐：“……” 她内心一下子很复杂。 少年站了起来，朝她伸出了一只手：“学姐，你还站得起来吗？对不起刚刚我边走路边看书，啊后面真是太虐了……” 他的话匣子一旦打开，就有关不上的趋势，说的内容还不自觉地透露出几分傻气。 黑桐自己爬了起来，虽然她学习不错，但只对教科书感兴趣，但这时黑桐心里已经下了决心硬着头皮上！ “四月谎我看了前面后面还没看，不过我觉得……”她绞尽脑汁，忽然灵光一闪想起了前几天舍友间桐和她说的，“……甜甜甜的《》也很好呢。” …… 夜晚，青心寮。 泽村又在看少女漫了，和泽村一个寝室的仓持已经习惯，只不过这小子今天一边看一边发着邮件，像是在和别人交流心得。 仓持把泽村支出去买饮料，自己偷偷翻开了学弟的手机。 泽村的手机在他的面前，几乎毫无*！他还偷偷帮他回了好几封青梅竹马的邮件呢。 仓持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但这次他翻开手机，整个人都震惊了…… 这不是黑桐郁的邮箱地址吗？！ 同样是没朋友党，但黑桐一般被称为青道的高岭之花，和恶友党的称呼差了太多。不过仓持记得，最近黑桐和御幸分成了前后桌，走得不是很近的吗？ 抱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他迅速地把截图发给了御幸。 而御幸翻开手机的瞬间，笑容就凝固了。 从降谷到泽村，还有个鸣这表弟，某人到底是有多喜欢投手啊…… 身为捕手的御幸，忽然有点心塞。 Chapter 089 仓持和御幸，这两人上课一个班又同队两年，彼此之间还是很有些了解的。但这事吧，御幸心塞不心塞，就只有他本人才知道，因为那个人基本上是个喜怒不会浮于表面的人。换句话说，心思很难猜啊…… 不过他只要负责搞事就好。 想到这里仓持就笑出了声，训练有多累他就有多无聊。 泽村正好抱着饮料回了房间，看到前辈一人对着手机狂笑，他傻兮兮地问到：“仓持前辈，你终于脑袋坏掉了吗？” 于是泽村又被爱好格斗游戏的仓持拿去练拳脚了。 黑桐对手料理实在苦手。她拖了两天，终于在周五的中午奉上了卖相看得过去的便当一份。 当时上午最后一节课刚刚下课，班上快速跑了一半去小卖部抢面包的，还有一半磨磨蹭蹭。黑桐也一点少女的羞怯情怀木有，把一份看上去至少有两人份的便当盒摆在了御幸桌子上。 剩下的那半班人：“……” 大家都惊呆了，这两人是不是真凑一堆去了啊？ 老实说御幸和黑桐颜值都不低，不像是木有朋友的类型，但班上的人纷纷表示：颜值再高也消受不了。 这种无福消受的类型，就在班上自我消化掉也挺好的。半班人也就震惊了一秒吧，不能更多了，旋即他们产生了一个新问题。 两个抖s相遇，到底谁是s，谁是m？ 御幸在课业上表现得很平庸，既不会不及格，但分数也不高。他有的时候会上课摸鱼，当然摸鱼的内容还是和棒球有关。 从棒球部副部长高岛礼那里借来了上次练习赛的分数表，御幸正看得入神。 少年脑袋里在飞速地盘算着，虽然青道的投手阵人数多，但像鸣那样绝对的王牌，青道没有。尤其是一年级的降谷和泽村，看教练的意思，正式比赛也会派出他们，他们的球路还不多，时不时还会出现很好打的球，要如何为他们配球…… 正在这时，一个超大的便当盒出现在了他眼前。 他抬头，虽然黑桐一直没什么表情，其实大部分心思很好懂，而她现在完全就是一副完成任务了之后的爽快……其实御幸也不期待能好吃到哪里去，但人总死在好奇心上。御幸很好奇，黑桐在黑暗料理界到底能排到什么样的等级，毕竟要是以后…… 咳，御幸轻咳了一声，觉得自己想太多了。 黑桐非常严肃地表示：“如果实在咽不下去……”说着她就双手把自己的饭卡奉上，“还请用饭卡解决。” 御幸好奇地揭开了便当盖子，一共两层：最下面是饭团，没什么好说的；第二层有鸡蛋卷、章鱼香肠、炸虾、炖菜等非常常见的料理。都属于那种，就算是瞎做，也应该难吃不到哪里去才对。他悬着的一颗心放下了半截，见黑桐准备离开，他问到：“你不吃吗？” 怎么看都是两个人的分量。 “不，我还是去吃食堂好了。” 黑桐严肃正直地拒绝了他，并且毫不手地又把自己的厨艺暗贬了一番。 “喂，你这样说得我根本都不敢下筷子了。” 说着他夹起一块炸虾，凑到她嘴边。 黑桐：“干嘛？” “试毒。”少年嘴角上扬，似笑非笑的，他的表情怎么看怎么像不怀好意的反派角色，御幸的眼睛直勾勾地看过来，即使隔着安全距离，也莫名让黑桐紧张了一下，旋即背上冒出一层薄薄的汗来。 少年加深了微笑，眼睛微微弯了起来，带着一层暧昧的颜色。 黑桐有些不自然地把头别开了。 她只是接过了少年递过来的筷子，把炸虾吃掉，“就是一般炸得不怎么好吃的炸虾的味道。”黑桐又把筷子还给他，“那我先走了。” 这时御幸有些突兀地说到：“那个，谢谢你。” “？” 他微微偏过头，因为光线的问题，镜片的反光阻隔了黑桐的视线，少年继续说到：“谢谢你的便当，虽然是我要求的。” “还有，上次打架拉住我的事。” 其中的道理很简单。 御幸是球队的正捕手，如果真的打架并且上升到了学校和学校之间的问题，很有可能被禁赛；如果运气好没有被捉到，可打架中受伤的话，还是会对比赛产生不同程度的影响，这对球队来说是非常大的损失。 当时火气上来了，包括御幸，也无法完全理性思考。当时若黑桐没有拉住他，可能后果不堪设想…… 那个时候没有想到的事，不代表御幸事后想不到。 他提到了这一茬，黑桐也回想了起来。 当时“御幸不能打架”这句话，确实瞬间在黑桐的脑袋里闪现。黑桐以往都是球队的经理，站在选手的角度上想问题，看上去理所应当，追求着“全国制霸”的目标，也是顺水推舟的事情。 这次黑桐不是经理，虽然是同校生，可那个目标就这么直白地说出来，只会显得站着说话不腰疼，白白给选手们增加压力。 她需要完成的目标，她自己知道就好了。 黑桐转过身，正面对着御幸。银发少女表情异常认真，让人意识到她不是随便说说。 一如往常，有点清冷的声音说到：“我希望青道能进甲子园，站在西东京区一百二十所学校的顶端。所以让正捕手面临退赛危机什么的，即使只有一点可能，我都不想看到。” 这是黑桐在青道第一次说出这样的话，明明平常看上去连棒球爱好者都不是。 而她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御幸心中所想。 棕发少年笑了。 他的笑容像个反派角色一样，自信得几乎狂妄。 “啊，我绝对会把甲子园的门票拿到手中。” …… 周五下午有拉拉队的训练，黑桐下课就去了操场，因为马上临近比赛日，拉拉队的训练也加强了不少。指导老师总说黑桐笑起来不真诚不热情，和拉拉队画风不搭，简直是反面教程，但唯独这一点，黑桐也没办。 训练结束后太阳都西斜了，等她换好衣服，掏出手机看时间，却发现手机上好几个未接来电，都是从前半个小时开始的。 明知道对方现在接不了电话，扔要一个接一个地打好似发泄不满似的，除了成宫鸣，黑桐身边就没别人了。 想了想，黑桐把手机又塞回包里了，继续玩放置y。 她出了更衣室，往寝室那边走的路上，听到有路人讨论着成宫鸣。现在临近赛季，讨论成宫鸣不奇怪，但仔细一听画风是这样的： “听说稻实的那个成宫鸣在学校门口哦。” “真的假的？难道是赛前来侦察军情？” “……稻实还没缺人到要王牌来侦察军情吧。” “那他来干嘛？” “不知道，应该是找人吧，他就在门口没进来，都快被我校的叛徒粉丝们包围了。” 黑桐听完，全程面无表情。 尤其在听到“被粉丝包围”的时候，她心中只有一个想法：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出去…… 就在表姐把放置y玩得飞起的时候，忽然她被人拍了拍肩膀，回头就看到一名红毛少年说到：“喂表姐，鸣这家伙非要闹着找你。” 这人是白河，稻实的二棒。少年金色的眸子很锐利，配上冷淡的语调，更加让人升起一股寒意。 然而比冷脸，黑桐绝对不会输。 “谁是你表姐了，不要乱认亲戚。” 白河：“……” 就随时随找人茬这点，这两姐弟，还真是一脉相传…… 既然被人捉到，黑桐自然去认领那个“走失”的弟弟。她到学校门口的时候，已经没有看到有人围着鸣了，却见到明明一张天使脸的鸣，此时像是经历了地狱一日游一样，头发恨不得倒竖起来，一脸恼火，就差没把“我很生气”挂在脑门上。 他身边还有几名队友，见黑桐走过来，纷纷打着招呼：“哟，表姐。” “……” 礼仪还很规范，但内容让黑桐差点没摔到地上去。 她到底是什么时候多出这么多表弟的。 “明明是我表姐，你们不要乱认好不好？！”鸣气呼呼地说完，就挥手开始赶人，“好啦热闹都看完了，散了散了！” 说完，金发少年两手搭在她肩膀上，生气的脸凑得很近，大声说到：“到底是哪个混蛋偷拍你！？” “这家伙一听说就气到变形，非要跑过来。”黑皮的卡尔洛斯替成宫鸣解释到。 他们这群尾巴则是怕冲动的鸣在赛前做出什么蠢事，言外之意听起来像是这样，可事实完全相反，这群人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上次鸣把所有人挑肥拣瘦了一遍，而传说中“表姐”的长相又因为距离太远，没看清。大家心里那个好奇啊，堆得比东京塔都高了。 脱了衣服很有看头的卡尔洛斯上下把黑桐一打量，得出结论，外表完全一副好女人的样子嘛。 而这时“好女人”黑桐，面无表情地开口了。 “我记得你是打棒球的，不是混黑.社会的。就算是混黑……”少女的视线把众人扫视了一圈，“带这么多马仔过来是想干嘛，打群架吗？” 马仔？ 他们几个什么时候沦为马仔了？？？ 其他几个人瞬间气到变形！ 而成宫鸣眨了眨那双清澈的蓝眸，觉得黑桐郁形容得很好很贴切，他恶劣地笑出了声。 Chapter 090 黑桐眼里满满都是震惊，她明明记得自己早就离开了黑篮的世界，为什么黄濑会出现在这里？然而震惊还未来得及消退，她又发现身旁的仁王好像比之前长高了不少，五官没有太大变化可线条棱角更加硬朗了。 ……这应该是高中时期的仁王雅治，黑桐郁想到。 然而不论是仁王也好，黄濑也好，都是不折不扣每天都要训练的运动少年，两人不肯放手，明明都不是喜欢展露锋芒的人，这下子却有杠上的意味。 瞬间气氛紧张了起来，空气里散发出一股浓浓的火药味。 黑桐则表示头疼。 她叹口气，“都放手，你们要把我骨头给捏断了。” 闻言两人才把手放开，果不其然黑桐的手臂上浮现出个明晰的爪印来，她皮肤白，这个红手印尤为突兀。 银发少女觉得自己牙也开始疼了起来，她又叹口气，开始含糊其辞的糊弄*，“仁王君，这位是黄濑凉太；黄濑君，这位是仁王雅治。” 不论是仁王还是黄濑，这个时候笑一笑的余裕还是有的，不过这两人十分默契地把脸转过来对着黑桐，笑容都有点黑：“我看不止这么简单吧？” 黑桐默默把脸转开。 ……男人们真的好麻烦啊。 刚刚黄濑和仁王的拉拉扯扯（？）已经引起了许多路人的围观，再加上浅色发系脸又好看的三位在大街上确实很能吸引众人的眼球，还有不少人驻足下来讨论是不是在拍电视剧？ 三人就近来到一家甜品店，毫无耐心的黑桐已经觉得这两人都烦的不得了了。她干脆开始破罐子破摔，仁王和黄濑象征性地点了冰咖啡，黑桐不但点了冰咖啡还点了草莓奶昔华夫饼芝士蛋糕和奶油泡芙！ 黄濑拿着菜单，温和地说到：“小黑桐你要不要试试草莓奶油蛋糕？” 烦躁不堪的黑桐面无表情：“你当我是猪吗？” 黄濑：“……” 仁王偷笑，他顺着话说到：“糖分摄入过多也不好。” 仍然烦躁的黑桐继续面无表情：“在你眼里我那么胖真是不好意思哦。” 仁王先是一愣，旋即很快解释：“怎么会，在我眼里你一向都很苗条。” 说完他的视线陡然一转，挑衅地看向黄濑，这令黄濑的笑容倏地沉了下来。 可别说现在，以前黑桐也不吃甜言蜜语这套，要是吃的话在同一张桌子上的某个金毛也不用那么苦逼了。黑桐淡定如初，不接话。猫咪大仙略有点尴尬，他摸了摸鼻子，决定眼观鼻鼻观心，先安静如鸡一会儿。 ……黑桐已经炸毛了，帐要慢慢算嘛，包括之前忽然消失在花火大会附近公园里的那笔帐。 即使某人很炸毛，就像只毛都竖起来了的布偶猫一样，话题还是绕了回来。仁王雅治这货好说，注定无法赴约的花火大会令这他至今也只是个纯同学，只不过黄濑这边就不一样了。 东西都陆续端了上来，仁王见黑桐的神色略有一些缓和，他眼珠子一转，状似不经意地问到：“这位是？” 闻言黄濑露出闪亮的微笑，那种在镜头前锻炼出的笑容都快把周围所有雌性动物的眼睛给闪瞎了，都像发了春一样要非常克制才能让尖叫不溢出来！ 相比之下黑桐的神情显得很冷淡。 两人同时说到： “男朋友。” “情敌。” 听到回答，别说仁王雅治愣了，就连黄濑也愣住了。黑桐掂着下巴略微沉吟，情敌指的是追求同一爱慕对象而产生矛盾的人，这定义不太妥。 仁王轻咳，“你们两位能统一一下吗？” 黑桐和黄濑点点头，再次同时说到。 “前男友。” “恋爱食物链里最底端的那只。” 时间的流动都仿佛静止了一秒。 黄濑：“……” 仁王雅治已经憋不住了，他开始放声大笑。金发少年十分尴尬，他对着黑桐郁哇哇大叫：“小黑桐你太过分了！” 黑桐郁挖了一口华夫饼，叉子在空中轻轻划了一道弧度，“是非要抢在绀野前辈之前告白的黄濑君不好，你那点心思当谁不知道。” 绀野前辈？ 仁王眼睛一眯，怎么又冒出个不知道的人来？他刹那间也很有些无语，之前好不容易□□的迹部也好、幸村也好，都退出了历史的舞台，本以为她不会来的烟火大会她也来了，人却在他转身的时候凭空消失。 难道现在想追个女孩子也这么麻烦嘛？还是说就这一个特别麻烦？ 糖分令黑桐的情绪舒缓了下来，她用余光注视着身边有些吵闹的黄濑凉太，忽然一个问题冒了出来。 黑桐把叉子放下来，她正色到：“黄濑君，你是怎么，嗯……找到我的？” 她没有用“你是怎么穿过来的”，这话太容易引起恐慌，而且是不是“穿”过来的还有待考证。 金发少年扬了扬手中的照片，“我找到你给我的信了。” 然后下一秒就出现在了大街上。 后一句话黄濑也选择性地没有说出来，但在经历过黑桐的无故消失后，黄濑认为即使不说，她也明白。 黑桐撑着下巴思考了好一会儿，紧接着她唰地一下站起来拿了账单就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说到：“我有点事要去确认一下，先走了，你们慢慢聊？” 和对面那个人有什么好聊的啊！两只情敌同时炸了！ 黄濑见到黑桐转身的背影，忽然那个坐在计程车上黑桐的身影越来越小的影像再次在他的脑海中浮现，金发少年几乎是自己都没有觉察到，他就握住了黑桐的手。 “小黑桐，我和你一起去吧？” 他的表情还很柔和，只是蜜糖色的眼睛里隐约有一丝请求。 黑桐长叹一口气，“我想这次，人是不会凭空消失的。” …… 黑桐还是快步离开了。 仁王虽然静静地什么也没有说，但他对黑桐的那句话十分怀疑。 以前他也不相信人会凭空消失，但那次烟火大会的事情令他印象太深刻了，尤其在想起来的那个瞬间。 身体的本能令他回头再三确认，可那里什么也没有的事实让他打消了最后一丝顾虑。 但在那个公园里他确实忘记了什么，比如那天穿着浴衣急忙赶过来的黑桐郁，再比如他喜欢她的心情。 再次回想起来的感觉，就仿佛那份情感经过了无数个日日夜夜的摧残，即使还有一瞬间的怦然心动，但也冷却了下来。 刚才默默听着黄濑和黑桐的对话，仁王已经大致猜到了在他们身上发生了什么。 他一只手拿过一只泡芙，咬了好大一口，香甜的味道在口中发散开来，一小撮奶油沾到了他的唇边，少年把它舔掉了。 碧绿的眸子唰一下看向黄濑，只见黄濑褪去了那层在黑桐面前傻白甜的外皮，整个人意外的显得很沉静，还有点冷漠。 诶…… 仁王雅治说到：“黑桐也从你眼前消失不见了吗？” 黄濑的视线顺便变得锐利起来，“也？” “也。”仁王点点头，他甩了甩手半开玩笑地说到，“莫非是魔法少女，就比如‘次元的魔女’这之类的设定。” “……”黄濑的手指在桌上轻轻地敲打两下，“我们只要跟踪小黑桐，就知道到底是不是了。” 哈？！ 银发少年一脸不可置信，可他的脑袋却正直地点了点。且不说那种扯淡的设定，跟踪还是很有必要的，他倒是想看看黑桐郁到底能集齐多少个男朋友。 能有七个吗？集齐七个可以召唤神龙吗？ …… 黑桐懒得管“后宫”起火，比起这个，她更关心另外一件事情。 ——这些世界开始融合了。 她把在这些学校的地址一一从网上查了出来，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 本来就在神奈川的学校，地址和以前一样没什么改变，可不在神奈川的学校，地址的最前方变更成了神奈川。 黑桐把地址都保存了下来，打算乘车一个一个地去实地考察。 讲真如果真的融合了，把那一个个可怕的剧情全都融合在一起…… 银发少女眼神死，她头疼，牙也疼。 …… 经过一下午的考察，黑桐去了三个学校，确实都是她上过的学校没有错。并且她还在其中之一碰到了一位熟人，现在她和那个熟人走在一起。 黑桐忽略了一直在身后的两条尾巴。 黄濑也好仁王也好，发色都太显眼，仁王当机立断买了两顶假发，显眼度立刻消退了两成。 黄濑和仁王两人在跟踪上展现了惊人的天赋，黑桐也一直是一个人，没有忽然消失，也没有竹蜻蜓、任意门和次元阵。 而正在两人准备放弃的时候，他们看到黑桐和一位年轻的男人一起从一所学校里走了出来，然后，这两人进了同一栋房屋里。之后不论是那个少年也好，还是黑桐也好，都没有出来。 仁王雅治和黄濑凉太等了足足一个小时，确定真的没有出来，他们保持着横向数字八的形状原定不停的踏步，焦急程度直线上升马上就要破表了！ 天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tbc— Chapter 091 车子停了下来，有人下车了，有人在耳边不断叫着她的名字，黑桐躺在柏油马路上，整个人的意识都很恍惚。 不一会儿她又听到了救护车的声音，有道陌生的声音在问：“黑桐小姐，听得到声音吗？” 但那声音像是从另外一个世界传来，隔了厚厚的高墙，听起来并不真切。 随后黑桐陷入了沉睡。 再醒来的时候，黑桐看到了医院的天花板。 黑桐还有些晕乎乎的，于是又睡过去了。等她第二次醒来的时候，有护士在给她打点滴，见她醒来就叫了医生过来。 于是又是例行的检查，黑桐莫名觉得，和在黑篮世界的医院醒来，有微妙的既视感。 不一会儿黑桐的爸爸黑桐光生穿着白大褂，步履匆匆地进来了。他的眼下有淡淡的青色，胡茬也冒了出来，这位中年大叔即使看上去有些颓废，但他也是个颓废得很好看的中年大叔。 他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抱歉啊，爸爸昨晚有台紧急手术，你出车祸了也没能过来看看你的情况。” “反正我一直在睡觉，你陪着我不如做点正事。”黑桐耸耸肩，并不在乎的样子。 “阿郁一直都很独立很可靠呢。”黑桐光生微笑，可笑容也掩盖不了眼角眉梢的那股倦意，整个人像是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阴影。 黑桐感觉爸爸的情绪不太对。平时他的工作也一直很繁忙，也经常熬夜，但这么疲惫的爸爸，她还是第一次看到。 “是发生了什么吗？”黑桐问到，“手术不顺利吗？” 黑桐光生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他像是整个人陷进去了一样，背往后仰，揉了揉眉心，然后说：“昨晚进来了一名和你年纪差不多大的孩子，也是出了车祸。” 同样是出了车祸，这让黑桐有些共鸣，她不禁问到：“救活了吗？” 着白大褂的男人定定地看了她几秒，叹息了一声，尾音拉得有些长，接着轻轻地摇了摇头。 其余的话已经不需要多说了。 即使见多了生离死别，但那个少年的情况和自己女儿的情况微妙地重合，让人不禁生出一丝带入感。 黑桐光生和黑桐郁都沉默着，房间里倏地安静了下来。 静得能听到挂钟滴答滴答的声响。 好一会儿，黑桐光生开口，语气比较轻松，驱散了房间里沉重的气氛，“我听说当时你忽然往后退了一步，不过还是擦到了。你的主治医生说，你运气很好，只受了一些擦伤，之前昏迷多半是倒地时脑震荡的原因，经过进一步的检查后，发现没什么问题，静养几天就好。” 然后他站了起来，“要喝奶昔吗？” 黑桐点了点头，靠在床上，又觉得有些想睡觉。 最近的精神状况实在太差劲了…… 然而把奶昔带回来的，不是黑桐的爸爸，而是成宫鸣。 他一脸严肃地站在病房外，手上拎着装了奶昔的袋子。 少年一向开朗乐观，甚至活得有些肆无忌惮，实在不适合这样的表情。 起码黑桐还是想看他笑。黑桐侧头，“把我的奶昔给我。” 鸣沉默地走进来，伸直了手，把奶昔递到她的面前。黑桐像没看到他的表情似的，很自然地接过，抽出吸管，喝了一口。凉凉滑滑的，味道也很浓郁，一如既往的好喝。 而鸣的表情仍然绷得很紧。 黑桐轻松地说到：“你怎么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我又没……” “别说这种不吉利的话！”鸣立刻打断了她，“昨天晚上有个和你同龄，也是你们学校的人入院了，我差点以为你……” 黑桐想起来刚刚爸爸确实提过这事，那个同龄的少年不但因车祸入院，并且去世了。鸣这么一说她就意会过来，跟着救护车过来的鸣，肯定搞错人了。 她见少年眼睛下面还有些红红的，疑似用手擦红了。那天晚上鸣差点以为黑桐真的死了，一想到这事，他吸了吸鼻子，整个人就像一只打了霜的茄子一样。她挑起一边眉毛，“哭了？” “没有。” 黑桐只是笑笑，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说到：“我这不是好好的嘛，能吃能喝没毛病。” 虽然黑桐嘴上是这么说，但被人珍视的感觉，让她觉得非常温暖。 “不过要是哪天我忽然……嗯，消失了的话，鸣也不要哭，因为我肯定在某个其他的世界里活着。” “切，你在说些什么呢？”少年有些不爽地打断。即使他不太明白黑桐说的是什么意思，可直觉她一定说的不是什么好事。 “鸣还是个小孩子心性呢。” “啰嗦……” 在医院住了两天，黑桐就出院了，像她这样没啥毛病身体健康的人，确认没事了就要滚回家，毕竟床位还是很紧张的。 学校的安排早就出来了，她出院的第一天和期末考试的第一天重合。所以在医院的时候黑桐躺在病床上都在看书，班上同学来探望她的时候，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要不要这么拼啊？ 然而黑桐见到同班同学之后眼睛发亮，她伸手就问：“老师发的讲义、重点、试卷，都带来了吧？” 来看黑桐的自然是间桐。 某个人也很有心想来看看，奈何大赛将近，训练非常忙。 间桐手中拎了个袋子，里面全是书，她递给黑桐的时候，担忧地问到：“你要不要多休息一下啊？你不是出车祸吗？” 黑桐已经开始翻书了，她快速回答：“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精神不好。如果下一秒我就睡着，也请务必把重点放在我的手边，我有预感做梦的时候能梦到它！而且，要是期末考不了第一的话……” “的话？”前半句已经槽多无口了，可间桐还是想听后半句，她歪着脑袋看着她，是没有零用钱啊还是暑假不能出去玩？ 然而黑桐一本正经地回到：“很不爽。” 间桐：“……” 这也太拼了点吧？ 然后黑桐问间桐：“话说期末考试之后，就是预选赛了吧？” “你指的是棒球部的比赛吗？啊对，黑桐是拉拉队的，不过你都出车祸了，还记着什么比赛……啊！” 忽然间桐笑得有些贼，“我看黑桐是记着御幸君的比赛吧？” 黑桐保持沉默。 这样的情况有嘴都说不清，反驳会被说是害羞，承认吧，又确实不是这么回事，她只有沉默。 …… 期末考试的结果，黑桐拿了年级第一。 当然她在病房玩命学习的事迹，已经成了校园传说…… 在黑桐的再三保证之下，她又回归了拉拉队，很快预选赛就打响了。 青道的第一个对手是公立高中米门，在青道的钻石打线还有一年级投手的不错表现下，很快取得了胜利，同样第二场胜利也取得的很轻松。 虽然今年投手阵的水准让人有些心惊胆颤，毕竟三年级的丹波受伤，二年级的川上一般作为中继投手上场没有先发的经验，降谷和泽村还只是一年级，守备和投球的能力都有待提高，四位投手各有各的缺点，青道绝对的投手王牌，还没有。 不过即使是这样，在四人继投的策略下，青道一路晋级，在决赛和稻实相遇。 黑桐读过剧情，老实说她对棒球的了解还很浅薄，可当时的局势青道领先一分，还差一个出局数就能取得胜利，青道就这么赢了比赛也完全不奇怪。 剧情则是，稻实反转，赢得了比赛。 这种差之毫厘的比赛，黑桐要动手脚还是很容易的。可黑桐却有一丝犹豫，倒不是她不想获得“游戏”的胜利，可之余她是游戏的比赛，对于这群少年来说则是目前的全部。 尤其是在充分见识过鸣的斗志之后。 这天气温非常高，太阳照得人眼睛都要睁不开，黑桐即使穿着背心短裙，还是热得直流汗。 尤其是她这面看台上，还遮不到阴，相当于整个人都在太阳下暴晒。当然不止是拉拉队，青道的板凳队员们、青道的学生们，很多人都来加油了。 场面非常热闹，还有很多其他观众来观看比赛。神宫球场里座无虚席，不但正面的看台坐满了，时隔几年外野那边的看台，也在今天开放。 两校加油声此起彼伏，学校的管弦乐队也来了，还给每个队员编了一小段加油歌。 这是一种，在日本其他高中生运动比赛中体会不到的热闹。 防空警报声在耳边呼啸着，盘旋着席卷了整个球场，这标示着球赛要正式开始了。 黑桐莫名地紧张了起来。 因为根据刚到这里的系统提示，这就是最后一个世界了。不论结局如何，她都将看到事件背后的“真实”。 即使黑桐毫无印象，不知道所谓的“真实”是什么，但对此，她有一种无法抗拒的本能，就像一条遵从本能洄游的鱼。 即使现场很嘈杂，但黑桐还是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她抬头，可以看到一棱一棱阳光的质地，高温炙烤得黑桐的皮肤发烫，耳边管弦乐队的音乐声混杂着整齐的加油声，更加喧嚣了。 她觉得汗在不停的流，体感温度最热的那个时候已经过去了，她现在觉得有些发冷，并且周围的声音渐渐地再离她远去。 …… 黑桐猛地坐了起来！ 保健室里的空调还在运作着，吹出丝丝凉风，保健室里温度怡人。 “啊你醒了啊？把药吃了吧。” 一名穿白大褂的保健室医生把药递给她，还递给她一杯水。 医生说到：“只是单纯的中暑症状，听你同学说你才出院，这么热的天还是要注意一点哦。” 黑桐没功夫接下，她记得她上一秒是在球场的。如果她现在不在球场，怎么看比赛，不看比赛，又怎么赢得最后的游戏？ 她一下子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比赛呢？” “……啊？”医生一愣，没想到她开口就是这句，“你是指青道对稻实的比赛吧，刚刚已经完了。……听，防空警报响了。” 黑桐双眼大睁！异常紧张！ “结果呢？！” Chapter 092 紧接着男主播高昂又激动的解说声音从电视里传了出来。 “青道赢了！以微弱的优势赢得了比赛！时隔六年再次进入甲子园！” 黑桐憋着的那口气，才缓缓地呼了出来。 赢了……啊？ 然而她整个人有点蒙。即使她不在看台上，没有使用金手指，可青道还是赢了啊…… 这时她接到了系统的提示。 【系统提示—— 亲爱的玩家， 你好。 恭喜你完成《钻石王牌》篇的任务，您即将看到事件背后的“真实”。 …】 看着最后那个点点点，黑桐心里也在点点点。即使接到的是成功完成任务的提示，可这时她没有觉得兴奋，反而有些惴惴不安。 那股不安感像缓慢生长的藤蔓一样，一点一点地攀爬上来，在不经意间将她缠紧。 黑桐把药吃了，在保健室里又吹了会空调。电视上正在放着直播，此时镜头打在成宫鸣的身上，对着脸来了个特写。 少年不甘心地哭了，他身旁的队友也大部分都哭了，身为队长的原田雅功拍了拍他的背，虽然球场喧嚣的欢呼声淹没了他们的对话声，但应该是让他去列队。 黑桐一下子也五味杂陈了起来，即使这事对她来说应该完全无关系才对。她在保健室里又坐了一会儿，才出去了。 她跟着拉拉队一起坐校车来的，回程也当然是坐校车回去。黑桐照着医生说的方向，往拉拉队集合的门口走去。然而在半路上，黑桐遇到了稻实的卡尔洛斯。 这名混血的黑皮少年才从洗手间里出来，天气太热，比赛之后就把里面紧身的内衬脱掉了，只穿了外套，外套的扣子没有扣，露出锻炼得非常养眼的腹肌。 人鱼线流畅地向下延伸，隐没在裤子里。 这样的打扮，让走过去的妹子们都不禁回头再看他一眼。 少年有气无力地抱怨到：“好热……”然后他的视线捕捉到了黑桐。毕竟有过点头之交，黑桐朝他行了个礼，卡尔洛斯却说到：“哟表姐。” ……这些人怎么还这么喜欢乱认表姐？ 黑桐带着略有些不爽的冷清，挑眉看着他。 “鸣还在哭，你去看看他？”卡尔洛斯大拇指向后一指。 黑桐就知道他会哭个不停。 身为队里的王牌，鸣一直都很任性，但他觉得这种任性是可以被原谅、被允许的，然而对于他来说，不被允许的有且只有一个，那就是输掉比赛。 这也是身为王牌的意气。 不管最后那一球是谁失误，是谁没有把握机会。比赛完之后，在赛场上没有抓住机会的位置，会在每个人的脑袋里不断地重复着，折磨着每一寸神经。 如果那个时候我这样做……如果那个时候我跑得更快一点…… 这样的念头，在输球之后每时每刻都在侵蚀着自己。 而鸣正是这样比别人更有责任感的性格。他背后1号的号码牌就是带领队伍走向胜利的象征。 黑桐轻轻叹气。她沉吟了片刻，视线落在地板上数秒，最终抬起来望着卡尔洛斯金色的眼睛，道：“还是不了。” “……” “这个时候鸣需要的，不是队友的话，就是靠自己站起来了。他不是个只会任性的小鬼，不会因为这次输球就停滞不前。” 卡尔洛斯扯开嘴角。 “哼。”他哼笑了一声。 黑桐则朝他又行了一个礼，“我先走了。”说罢便朝着集合点走去。 黑皮少年目送她慢慢走远的背影，自言自语到：“再一看，还是个好女人的样子嘛……” 当天晚上青心寮里进行了盛大的庆祝仪式。 庆祝用的料理在比赛之前就准备好了，虽然输球赢球都会吃，可输球之后队员根本没有那个心情。 可赢球就不一样了，尤其这是青道时隔六年在片冈教练的带领下走进甲子园。 餐厅里的庆祝一直持续了很久，明明都是未成年，喝得都是无酒精饮料，愣是喝出了不醉不罢休的气势！ 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大大的笑脸。 黑桐则在寝室里面清东西。 算起来，这支队伍和她没有任何关系，她只是一个观测者而已。 期末考试后学校就放了暑假，因为考试之后就是比赛，从学校出发方便很多，黑桐暂时没有回家，一直住在学校里。 但之后的比赛就是在甲子园进行，住不住学校都无所谓。黑桐今天过后，就会回家过暑假。 即使是最后一个世界，按一般规律，这个时候也应该发生点什么了，但系统一直没有消息传来。 黑桐耐心等待着。 翌日，黑桐起了个大早，夏日的阳光很明媚，少女迎着早晨还不太晒的阳光，拎着不太多的行李往校外走去。 在半路上黑桐碰到了御幸一也。 少年还没穿队服，应该是早上自己去跑了个步，额头上还有一层细密的汗珠。御幸逆着光的原因，整个轮廓像被阳光包裹了一样，显得很柔和，就是看不清脸。 御幸擦了一把汗，淡淡地望了她的行李一眼，“回家过暑假吗？” 黑桐点点头，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啊，恭喜你获胜。” “谢谢。” “不过，”少女仔细地观察了他的表情，“你怎么看上去像不怎么开心一样。” “诶？”御幸微微睁大眼，“看上去是这样吗？” 黑桐点点头，当然御幸一直都是那副似笑非笑非常有余裕的样子，好像取胜对他来说是件意料之中的事情，即使对手是以鸣为中心的稻实。 “取胜我当然开心，尤其在对手是今年的稻实的情况下。”御幸平静地说着，视线投向不远处的球场，黑桐觉得他的视线像在看着更远的某些东西，却没有虚化，侧脸显得很坚定，好像已经看中了某个既定的目标。 “可是赢了也代表了西东京区120所学校，下一个目标已经很清楚了不是吗？”说着他回看了黑桐一眼，那个眼神让黑桐一怔。 一般来说在班上穿着校服带着黑框眼镜的御幸，大部分时间气场都很柔和，毕竟也只是个十七岁的高中生，但在球场上的御幸总是释放着绝对的存在感，让人想要忽视都难。 刚刚那个眼神，让黑桐想到了球场上的御幸一也。 非常引人注目。 御幸又恢复半开玩笑的语调：“倒是阿郁，当初不是也很期待青道取胜吗？” 然而黑桐顶着一张无表情的脸，毫无说服力地说到：“我也很开心啊。” “你是要去校门口吧，我帮你拿吧。”说着御幸接过她手中的行李，陪她走了一段。 棕发少年朝她伸手的时候，黑桐忽然愣了一下。 那个包裹在光中的剪影，让她产生了一股熟悉感，并且这份熟悉刹那间让她脑海中本就混乱的时空更加混乱了起来。 说起来，她也在这个夏天呆得够久了。对于她来说，这个夏天是无尽的，从樱花的绽放到蝉鸣的喧嚣，一直就这么无止境地重复着、重复着…… 御幸伸过来的手并不好看。 毕竟常年挥棒，擦过她指尖的手很坚硬，手心里长满了茧，且骨节略有一些粗大。 并不是她见过的、最好看的手。 “怎么了？” “不，没事，忽然想起了一些过去的事情。”黑桐摇了摇头。 “说起来，上次你在公车上说的‘空壳的黑桐郁’是怎么一回事？现在找到不是‘空壳’的自己了吗？”有些绕口且意味不明的话，被御幸很自然地说了出来，好像他说什么都很自然，就算是毒舌也理所应当。 黑桐没想到那么之前的事情，还是在公交车上自言自语的话，御幸仍然记得。她想了一会，答：“现在……” 现在暂时还不知道有没有必要。 毕竟她还在等着她的结局。 然而这时黑桐的手机响了起来，黑桐连忙接了电话，是妈妈开车来接她了。 谈话的气氛被打断，就难以再续起来。黑桐接过行李，朝他简短地道别。 御幸忽然开口说到：“之后的比赛，你来看吗？” 黑桐站在车边，旋即点点头，“嗯，抢得到票的话，据说决赛的票很难买的。” 决赛…… 说到这里少年不禁露出个有些自傲的笑容，“绝对打进决赛给你看看，记得提前抢好票。” 说罢转身，手在空中挥了挥。 …… 黑桐从没过过这么悠闲的暑假，暑假作业很早就被解决掉了。她已经在翻看来年考试的资料，虽然她也不知道有没有来年。 可悠闲的暑假把她不安的情绪渐渐压了下去，黑桐去西宫看了几次比赛，最终青道在决赛惜败给巨摩大藤卷。 放假的时间过得飞快，最近户外去的比较多，黑桐晒黑了一点，妈妈捧着她的脸尖叫，“黑掉的郁酱让妈妈好心痛！” 黑桐捂着发疼的耳朵内心一阵无语。 然后她被迫贴了很多张面膜，终于在开学的时候又养回来了一丢丢。 妈妈挑菜一样严肃地对着她的脸蛋挑肥拣瘦，最终还是开车把她送回了学校。 这是青道新学期开学第一天。 黑桐倒不是第一次经历开学，但完成任务之后的开学，还是第一次见到。 她莫名有些雀跃，虽然如何填补“空白”的黑桐郁，她还没有想到，毕竟她不是个兴趣广泛的人，但和普通学生差不多，她已经有了想考的大学。 开学第一天上午的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课间黑桐拎着体操服的袋子去更衣室换衣服，然而楼梯才走了一半，迎面撞上一名中年男性。 这人穿一身西装，疑似老师，但黑桐没在学校见过这人。 那人黑色的眼睛冰冷地看了她一眼，只一眼就不禁让黑桐打了个寒颤，她刚要侧身离开时，那人确认一般再次打量她很有辨识度的银色长发。 “黑桐？” 他念出了她的姓。 Chapter 093 这名西装男人中等身材，路人长相，和学校内一般的老师没有任何不同，只是刚刚看黑桐的眼睛，像死掉了一样，毫无生气。 仿佛升起了一堵高高的墙壁，把所有的一切外物感情全部隔绝在外。 却在注意到黑桐显眼的银色长发时，眼里忽然蹦出一股戾气！ 又很快消失不见。 快得几乎让黑桐以为是错觉，但有那一瞬间，就足以让黑桐胆寒。 但她还很镇定，她没有避开他的视线，而是尽量淡定地看着他，平静地说到：“你认错人了。” 她要从他的身边侧身通过，那名西装男人却眯着眼睛仔细打量了她一秒，“不，我没认错，你就是黑桐。” 说着他就要去拉黑桐的手臂，黑桐早就提防着他，忽地往后退了好大一步，和他拉开一个安全的距离。 之前黑桐还是觉得不对劲，现在她已经肯定不对劲了，她想也没想，转身就往楼上跑！ 现在是课间休息时间，纵使是旁边无关的学生们也察觉到了明显的不对劲。黑桐在学校算是半个名人，这时正好有个黑桐后援会的肌肉壮汉在附近。 他早就看到了黑桐在那里，只是上次黑桐说让他们早点解散，后援会的活动一直在隐秘地进行。 此时他看到那名西装男人要去拉黑桐，此时不上更待何时？他立马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捉住他的手臂，“你要干什么？你是学校里的人吗？” 两个问题连翻抛出来，音量又大，附近的学生又看到黑桐拔腿就跑，一时间迷茫的迷茫，疑惑的疑惑，但都有不祥的预感。 “啧。”西装男人不耐烦地咂嘴，他的另一只手从裤兜里掏了出来。 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只听似漏电了一般的卡啦声，抓住西装男人的男学生双眼大睁，整个人颤了几颤，然后嘭地一声，重重地倒在地上不动了。 周围一下子静了下来，像是被人按下了暂停键。 只有一秒。 停滞的空气像是被压缩了一样，接着整个爆炸开来！附近的学生们惊叫着四处乱窜，无疑都只有一个目标，远离那个西装男人！ 用电击/枪电晕了一个学生的西装男人，只是居高临下地瞥了地上的男学生一眼，轻轻抚了抚袖子上的褶皱，接着漠然地往楼上走去。 黑桐上了一层楼，飞快地闪进了一间多媒体教室内。 教室里遮光窗帘已经拉开了，上一节课已下，教室内只有三四个磨蹭的学生还没有走。 黑桐的呼吸还有些喘，脸却白得厉害。 她的心脏噗通噗通地跳得很快，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跑动的关系。 但这个时候黑桐还比较冷静。 她只往上跑了一层的原因，是因为这个时候往楼下跑肯定比往楼上跑机会多，无疑那个西装男人的目标是自己。 当时是形式所逼，她只能往楼上跑。 她的视线迅速地环视了一下周围的地形。教学楼的楼梯都有两个，刚刚那个男人从右边的楼梯上来，她还有机会从左边的楼梯下去。 但也不保证别人就在左边楼梯那边守着她。 这时她听到楼下爆发出了一阵又一阵的尖叫，黑桐的心倏地往下沉，她明白那个男人很可能伤害了其他的学生。 那么现在他很快就会上来了…… 怎么办？ 黑桐咬着手指。 “怎么了？”教室里剩下的四个人也听到了楼下的声音，纷纷有些惊恐。 “你们快从前门出去。”前门靠近左边的楼梯，黑桐立刻给出指示，“从左边的楼梯下楼去，这个时候不要问为什么，情况很紧急，你们照做就好了。” 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中有疑惑，但楼下的骚动不是假的，他们快速从前门出去，黑桐在门口守着，准备他们一出去就锁门，自己从窗户边上逃走。 那四个人鱼贯从教室里走了出去，黑桐正要关门的时候，却用余光瞥到了那个西装男人！他从右边的楼梯上来了！ 视线交汇！ 男人也看到自己了！ 黑桐心里猛地一惊，但她同时明白自己才是他的目标，她猛地一下把最后一个人推了出去，指示到，“快跑！” 几乎是同时她就落了锁，然后飞快地跑向后门！ 一定要快，不然那个男人很可能就进到教室里来了。 短短的十几米的距离，黑桐像是用尽了毕生的力气，全力向后门跑去！ 不知道过去了几秒，又或是很短的一瞬，黑桐猛地把前门拉上，手指发着颤地落下了锁。 整个教室安静了下来。 和刚刚的喧闹相比，这份安静静得令人惴惴不安。 冷汗慢慢地、慢慢地从黑桐的后背渗出来。 她做了几下深呼吸，平复自己的心情。黑桐不断地告诉自己，冷静一点，冷静一点，肯定有办法的。 嘭——！ 正在这时门口发出一声巨响！这声巨响吓了黑桐一跳！ 紧接着巨响接二连三地传来，每一声都像直接砸在她的耳膜上，让她不自觉地颤抖了起来。 黑桐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拉开窗户，窗外有一道很细的边檐，刚好半脚宽，如果小心一点的话，可以垫着脚尖沿着檐爬到旁边的教室去。 她向下望去—— 不是很高，这里是三楼，摔下去如果不是头着地，大概死不了。 黑桐先翻上桌子，接着翻窗子。即使现在她穿的是校服裙子，站在窗檐上很容易被下面的人看到裙底，但如今的情况已经顾不上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了。 保命最重要。 虽然不知道这人为什么找自己，黑桐潜意识里觉得，不会是什么好事。 然而这时外面撞门的声音已经停了下来，教室里又恢复成诡异的平静。 只过了短短十几秒，紧接着门外传来几声尖叫。属于女孩子的尖叫声，此起彼伏。 又是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很快三楼就整个空了。 黑桐始终没有跨出窗外，因为她已经猜到那个西装男人干了什么了。 果不其然，那个男人毫无情绪起伏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开门。” “放、放开我……你、你到底是、是谁……” 两道声音一前一后地响起，后一句是属于一名女孩子的。 黑桐叹一口气，果然是绑架了人质吗？真老套的方法，却非常好用。 她从桌子上爬了下来。不知道为什么，到这一步，黑桐意外地已经不紧张了。冷静下来的脑袋飞速地运转着，她忽然觉得眼前这场景有些即视感。 “我马上就出来。”她说着，走到门口的步伐却有些缓慢。 这些楼道、设施、草地，还有那身西装……这不就是她在第一个隐藏事件里看到的场景吗？为什么之前一直没联想到呢……黑桐有些懊恼，但很快她的脚步猛地一顿！ ……这是不是就意味着，这个男人身上有枪？！ 咔哒一声，她把后门的锁打开，并且把门拉开。果不其然，她看到那个西装男人捉住了一名娇小的女生，一只手臂死死地箍着女生的脖子，另一只手将电击/枪抵在她面前。 女生哭得满面通红，似乎要喘不过气来了。 黑桐举着双手，做了一个乖顺的投降姿势，说到：“你放开她，你的目标是我吧，既然如此拿我换她应该再合适不过了。” 然而这时，校内广播响起。 “请全校同学注意，现在进行消防演习，现在进行消防演习，请各班同学按班级顺序前往操场。” 广播里温和的女声毫无异常地播报着，但现场的三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距离第一波袭击已经过去了好一段时间，学校现在已经知道了大致的情况，并且报警了。 西装男人猛地把那个娇小的女生往旁边一推，几乎是同时一手掐住黑桐的颈项，把她拉了过来！ 喉咙被掐得生疼还伴随着一股窒息感，可黑桐几乎毫无反抗，此时她瞥了一眼地上的女生，用眼神在说：快跑！ “时间不多了吗……”这名中年男人自言自语着，说着他就带着黑桐往楼上走去。 多亏了之前的隐藏事件，黑桐知道他的目的地在天台，至于为什么在天台，目前原因不明。 并且，她还知道他的右边胸口口袋里，有一把0.38口径的手/枪。 男人推搡着黑桐往楼上走着。 校内播报的声音，还在循环播送着。 但这栋楼大部分的教室都是实验室之类的功能类教室，开学第一天使用率很低，所以三楼以上几乎没有教室开放，没什么人。 这栋楼内的人，几乎都撤离的差不多了。 黑桐的大部分视线都集中在自己的脚上，但她的余光却能看到西装男人的皮鞋。 他离自己很近，黑桐感觉的到，也看得到，并且一直在用电击/枪抵着她往前走。 黑桐一直很配合，但走了一层楼后，她以稀疏平常的口吻，问到：“为什么要捉我呢？” 男人没有回答她，身后却隐隐传来了强忍着的低啜声。 两人沉默地行至五楼，黑桐又轻轻地问了一遍。 这时西装男人像是爆发了一样，用电击/枪戳了她好几下，愤怒地回到：“你是黑桐光生的女儿吧！既然他害死了我的儿子，我也不会让他的女儿活着！” “害死？” “7.1那天晚上的手术，我儿子死在手术台上，如果不是他回呼叫回晚了的话……如果不是他的话！！！” “……” 那不是她也因车祸入院的那天吗？那天确实有个少年和她一起入院，并且死于车祸…… 事情至此，黑桐已经明白了。 “……他死于全身多处骨折，失血过多，所以我要让你从天台上跳下去！和他一样死去！”男人的语气已经几近疯狂，他恶狠狠地说到，“快把天台门打开！” 黑桐又往上走了一层台阶，摸上门把手。 然而她没有拧把手，它就自己旋转了起来，旋即门从内打开，黑桐看到了御幸的脸。他和棒球部的几人在一起。 快跑！ 黑桐赶紧做了个口型。 Chapter 094 御幸和前园、仓持一起在天台上。 三年级退役后，前队长结城哲也推荐御幸为队长，于是御幸成为了这支新队伍的队长。然而他身为正捕手，本来就需要管理投手阵，这下子更忙了，所以教练任命仓持和前园为副队长。 也是今天才得到的消息，这三人凑在一起商量一些队内的事情。 然而才上天台来不久，就听到了校内广播，说是进行消防演习。三人又说了几句话，就赶快下楼，却一开门看到了黑桐郁。 银发少女脸上的表情很严肃，她做了个口型，御幸没有看清楚。但他的视线往后一瞥，就看到了她身后的陌生男人，还有他抵着她的电击/枪。 双方没想到一开门正碰个凑巧，都愣了一愣。 “喂……” 那是电击.枪吧……仓持洋一想说这句话，却吞了吞口水，没说出口。 空气一下子紧张了起来，像一根拉到极限的皮筋。 即使御幸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但现在事实就是事实。御幸刚想把黑桐拉过来，然而对方的动作比御幸更早一步，早在仓持发声的时候，就一把箍住黑桐的脖子，把她拉了过来。 电击/枪自然抵着她的腰。箍住她的手臂特别用力，黑桐呛住了，咳了好几声，几乎无法呼吸，她只能用手扒着他的手臂，那人却因为太过注意对面的情况，丝毫没有察觉。 “往后退！”西装男人喝道。 御幸三人这时只有举起手，慢慢往后退。 大约往后退了十几步的距离，天台门口那段路让了出来，男人带着黑桐往里面走，并且往左边开阔地带走去。 御幸他们自然退到右边，靠水箱的那边。 “喂，你手稍微松一下吧，我看她没办法呼吸了。”此时御幸的手还举着，很顺从的样子，他平静地说着，本来音质就偏冷一些，容易让人冷静下来听他说话。 而且，即使对面有三个人，但都是高中生，且手无寸铁，也很容易让人放松警惕。 西装男人此时注意到黑桐不断地拍打着他的手臂，他微微放松了一些，她瞬间倒吸一口气，然后剧烈地咳了起来。 天台周围围了一层铁丝网，上面涂了绿色的油漆，不是很高。为了方便维修工作业，当中开了一扇门，当然现在锁住了，只是那边有一道小扶手梯，可供人翻过去。 另外三个人并不是西装男人的目标，他看了他们一眼，确认没什么威胁，微微偏头，说：“你们下楼去。” 说完那双冰冷的眸子还盯着这三人不放，直到三人转身下楼。 脚步声渐渐远去…… 黑桐既松了一口气，也明白了现在情势很严峻。 西装男人强制性地把黑桐带到那段铁丝网旁的小扶手梯下，然后松开了黑桐，他的人就站在黑桐的背后，离得不远，黑桐还在他的掌控范围之内。 黑桐作为一名室内活动派代表，不说运动能力为负数，起码是没啥身手可言的。所以不存在飞起一脚踹飞他，或者一拳打爆他的选项。 但黑桐知道他的口袋里有一把点38的左轮，自从上次读过隐藏剧情之后，黑桐不知为何对这把枪非常在意。左轮作为19世纪就被发明出来的武器，在21世纪众多武器中它并不是最出众的一位，只是身量小巧，很方便携带，放在口袋里几乎让人毫无察觉。她根据记忆在网上查询了一阵，这名男人手持的银色手/枪，应该是巴西制造的rossi，一共五发子弹。 如果可以把枪抢到手里，就想到于获得了主动权……黑桐皱眉想到。 “爬过那段楼梯。”男人在身后冰冷地命令到，并且用电击/枪重重地推了她一下，让她往前踉跄了一步。 此时另一边，仓持刚走了一段楼梯，就小声问御幸：“我们就这样下去真的好吗？那个男人的目标明显是黑桐啊。” 御幸也是这么认为的，他重重地叹口气，“当然不好了，所以……”他转身望着身后的铁门，压低音量说到：“要再绕上去。” 天台一共有两个门，除开这边的一个，已经被西装男人锁住了以外，另外一边还有一个门。 仓持明白他的意思，因为他也觉得，事发这么突然，等警察上来，只怕黑桐都凶多吉少。 他们在五楼的走廊一路狂奔，从另一边楼梯上去，悄悄打开天台的门，只推开了一条缝隙，从中偷窥到黑桐和那个西装男人，离这边意外的近。 黑桐正在缓慢地爬着那个楼梯，爬了一半，就要翻过去，西装男人则在网下。 事发太突然了，这三个人虽然是棒球部的，但也只是身体素质比常人好一些，并不是什么特种部队里出来，体育课上踢个足球都能搞出乌龙球，打架更是半个打架盲。 好在西装男人是背对着他们的。 三人彼此使了个眼色，就猛地冲向男人的背影，仓持的脚程最快，想去捉男人拿□□的手。仓持的袭击很突然，但西装男人没有松手，两人很快扭作一团。前园立刻扑住男人的腰，使着蛮力牢牢把他抱住，一边朝喊着：“电击.枪！快抢下来！” 而这时男人反应了过来，立刻一别手，电击/枪就对着仓持的脖子，开关按下，仓持颤抖了一阵便倒在地上，御幸要伸手阻止却没来得及，只能再次牢牢制住男人的手。 爬了一半的黑桐听到身后的动静，就赶快跳了下来。她刚刚本就打算爬到最高处，然后扭身跳下来扑倒那人，看能不能趁其不备抢走他口袋里的枪，没想到这三个人又转回来了。 此时场面有些混乱，前园抱住男人的腰，御幸和男人还在抢着电击/枪，仓持倒在地上。黑桐没有拔腿就跑，她反而冲了上去！ 她的目标一直很明确，手精准地探进男人上衣的口袋，果不其然摸到了一把冰冷坚硬的东西，黑桐想也没想把它拿了出来！ 于此同时西装男人也知道她要干什么，他剧烈地挣扎了起来，手肘打到了黑桐的脸颊，黑桐一下子倒在地上，但她握在手中的东西却丝毫没有松开。 黑桐顾不得疼，立马爬了起来，掰下保险，黑洞洞的枪口对准那个男人。 “别动。”黑桐说到，嘴角流下血来，刚刚的一击让她的嘴里磕破了好大一块。 这件冰冷的武器本身就散发着森森杀气。 不止西装男人愣住了，御幸和前园也一同愣住了。他们以为电击.枪出现在学校里已经很神奇了，现在竟然还有真家伙…… 而西装男人则乘此机会躲开御幸的钳制，毫不犹豫地对着前园的脖子按下了电击/枪的开关！ 一阵卡啦声响起，前园重重地倒在地上。 御幸猛地睁大眼睛，他猫着身子一下子把西装男人撞倒在地，男人痛得闷哼一声，手松开来，电击/枪掉到地上，往前滑行了一小节。两人伸长了手去够，御幸先够到了□□，但此时西装男人马上改变了注意，他连滚带爬地爬了起来，面色狰狞地猛冲向黑桐！ 刚刚那么混乱的场景黑桐根本不可能开/枪，说“别动”也只是起到威慑作用，毕竟误伤同伴的可能性更大。 而现在，看着这个狰狞且必要她死的男人冲过来，黑桐面无表情地扣下了扳机！ 嘭地一声，子弹击中了水泥地，石子碎片飞溅。紧接着上保险、开/枪的声音连着响了四声！ 短短数秒间，手臂力量不够准头也不够的黑桐并未能击中西装男人，男人转瞬即逝出现在她的眼前，用力掐着她的脖子，把她按到铁丝网上！ 他的手非常用力，黑桐觉得脖子疼得快断了的同时还感到窒息，她的脸霎时憋得通红，手上也没了力气，手.枪掉到了地上。 黑桐的手指抠抓着男人的手，爪破了皮，指甲上染上了鲜血，然而这点疼痛根本无法和窒息相提并论！ 他越来越用力，黑桐几乎整个人陷进了铁网里，而这时铁丝网吱呀地叫着，似要不堪重负！ 然而正在这时，多到声音一齐响起！ 男人呼痛的声音、电击/枪的声音、铁丝网断掉的声音——同时在这个时候响起来！ 西装男人从背后被御幸用电击/枪击中，抽搐了两下倒在地上，然而年久失修的铁丝网却断掉了，破开好大一个豁口，靠在上面的黑桐失去重心，整个人向后倒—— 喉咙被解放的感觉，和失重感同时袭来。 黑桐大睁的火红瞳眸中，看见御幸一把扔掉电击/枪，伸长了手臂，奋力跑向她！ 长满茧的大手，在千钧一发之际握住了黑桐染上血污的手。 黑桐高悬于六楼，十几米高的高空。 断裂的切口划破了她的袖子，还有一部分勾在上面。铁丝网勾住的衣料和御幸的手，是十几米高空唯二的支撑点。 黑桐惊魂未定地抬头，看到少年伸长了手臂紧紧地攒住她的手。 少年逆着光，看不清脸孔，阳光把他的发梢照得发亮。他握住黑桐的手，从这个角度上来看，非常好看。 和她之前见到的一模一样。 ……所有的一切，又成真了。 Chapter 095 即使到了秋天，夏天的热度仍没有散去，头顶的太阳释放着令人焦躁的光和热。 黑桐大睁着眼望着御幸，不知为何眼眶潮湿了起来。 为什么之前一直想不起来……？ 黑桐仔细观察过每一个和她有过接触的男性，但每一个都无法与记忆中的天台少年重合。 现在事实证明，记忆只不过是人类脑海中擅自添加又擅自消减的人工产物而已。 救护车呼啸着驶来，楼下非常喧嚣，黑桐瞥了一眼，绿油油的草地显得面积意外的小，上面攒动的人头显得更小，不一小会亮黄色的充气床就在楼下设置好了。 一切又回到了原点，即使现在知道了当初救她的人到底是谁，但她在几个世界里所做的一切，就只是为了让它回到原点吗？ 这种重复的感觉令黑桐觉得很可怕，在接近二十米的高空中，黑桐的手忍不住发起颤来。 “冷静一点。”头顶御幸的声音传来。 “……” “我会把你拉上来的。”少年继续说到。他的声音略有一点发紧，显然高空中拉住一个几十公斤重的人，让他迅速地消耗着体力。可他整个人给黑桐的感觉还很沉着，似乎要用这份沉着，掩盖两个人的不安。 黑桐抬头看着他，听他这么说着，一下子把杂七杂八的念头摒除在外，黑桐觉得她此时冷静得超乎寻常。 “……我不想死。”她说到。 “嗯，我也不想让你死。”御幸回到。 御幸的掌心温热，让黑桐觉得非常安心。 接下来一切如隐藏事件中所示的一样，御幸一点一点把黑桐拉了上来，黑桐翻到天台这边的时候，少年整个人都快脱力了，他呈大字状躺在水泥地上大口喘气。 脚下踩着坚实的水泥地，黑桐这下才生出一些实感来，她的腿还有些不自觉地微微发颤，黑桐低头看着自己染上血污的手，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一共见过坠楼的场景三次。 刚刚穿过来的那一次，御幸没能成功地把她拉上来，她掉下去了；隐藏事件里那一次，御幸虽然把她拉上来了，可她不知道西装男人带了手/枪，于是被射杀。 而这一次，黑桐条件反射地抬头，看向离自己不远的西装男人。 然而抬头就看到西装男人挣扎着爬了起来，一手摸着刚刚被电到的后颈，另一只手握住了地上那把银色手/枪。他摇了摇头，意识还不甚明晰。 黑桐全身的血液倒流，脑袋里哄的一下炸开了。刚刚她一共射出多少发子弹来着？四发，不，是五法，那把rossi弹夹里的子弹应该已经全空了才对。 脑袋里是这样想的，但黑桐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起来，因为距离很近，天台一片开阔没什么可遮掩的地方，于是她猛地冲向西装男人！ 此时西装男人的手臂已经抬了起来，黑洞洞的枪.口笔直地对准黑桐的脸，他露出一个几近疯狂的残忍的笑。黑桐那个瞬间只觉得面部发麻，但整个人沉着得可怕，像是对此毫无畏惧一样，又像是这些对她来说只是可以再来一次的游戏一样。 她三步并作两步，跑向男人，伸长手臂握住他拿枪的手，然后用力往旁边掰——！ 嘭——！ 枪响！ “啊！！！”一声呼痛。 这时天台门被猛地撞开来，很多脚步声响起，几名穿着制服举着手/枪的警察把他们包围，其中一人一脚踢开地上那把手/枪，并问黑桐：“你没事吧？” 另有人把蜷缩在地上的西装男人制服，冰冷的手铐拷住他的一只手，“报告，疑犯中枪了。” 黑桐这时憋着的一口气才呼了出来。 太险了。 果然手/枪里还有一发子弹，看来她以前网上查的信息也存在差错。如果不是刚好发现他爬起来，并且刚好把枪口撇开，这下中枪的人就会是她了。 救护人员也赶了上来，黑桐并没有明显外伤，其余几人的治疗优先，不过她倒是有点缺水，有人给她递了一瓶水。晕过去的两人先被抬了下去，黑桐坐在靠天台门一边的地上，像是透支了全部的力气，她现在有点脚软，御幸则在她身旁。 黑桐望着破开的那个豁口，三次见到它，而这一次她终于没有死。 她忽然一下子百感交集，刚要扭头和御幸说话，却在扭头的一瞬间听到了久违的叮咚声。 紧接着，黑暗如潮水一下把黑桐包围，黑桐的意识渐渐散去，陷入了沉睡。 等黑桐再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奇怪的空间里。空间很高，吊顶水晶灯，彩色玻璃熠熠生辉，雕花红木的家具很华丽，也很贵的样子。从内部装潢上来看，像某个古堡里面，黑桐应该从来没来过，却生出一丝即视感来。 她穿着正式的礼服，正坐在一张皮沙发里，身后靠了个靠枕，沙发要死的舒服。她身旁有一张茶几，上面摆好了蛋糕茶水，红茶盛在精美的骨瓷茶杯里，还冒着热气，而茶几旁边的另外一只沙发上是空的，没有人。 面前有一只壁炉，没有点燃，再上面是一个巨大的屏幕，整个空间就像一个私人影院。 靠屏幕的右边不远处，一道旋转楼梯连接着上层空间，她才看过去，就发现在台阶上三四阶的位置，站了一名少年。 棕色短发，蓝色眼像是阳光下的溪流，睛异常清澈。那名少年穿了一身合体的西装，很正式。他的双手交叠在身前的手杖上，站得笔直，整个人散发出一股淡淡的疏离感。 然而在黑桐看过来时，他微微一笑，把那份疏离驱逐干净，然后缓缓地走下台阶。 他站在她跟前，黑桐不禁也站了起来，只见这名少年屈身，握住黑桐的手，说到：“又见面了，黑桐。再次自我介绍一遍吧，我叫瑞希。” 然后轻轻吻了吻黑桐的手背，动作没有轻浮感。 “还请坐。” 两人再次入座。 此时屏幕倏地亮了起来，黑桐常见的系统提示来了。 【系统提示—— 亲爱的玩家， 你好。 恭喜你成功地躲避死亡结局，那么现在来交换筹码吧！】 对此黑桐并不意外，她侧头，看向身边名为瑞希的俊俏少年，道：“‘又见面’‘再次自我介绍’，你不是第一次见到我，而我却不记得你。” 送到嘴边的杯子停了下来，瑞希微笑，“对，因为这已经不是你第一次参加游戏了。” 黑桐眯起眼睛。 少年喝了一口茶，把杯子搁回原位，“如果我们把刚刚你经过的那一周目，叫做第n周目的话，那么一开始你看到的坠楼画面，其实是第n-1周目，如你所见，那周目你迎来了死亡结局。” “系统运行了这么多遍，会出现bug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黑桐平静地回到，“所以每周目结束，当周目的记忆都会清除，然后一个全新的空白的我，再进行下一次的游戏，是吗？” 说到这里，瑞希眼睛微弯，笑得很迷人，“你还是那么聪明，所有玩家里，我最喜欢的就是你了。” 黑桐继续问：“到底进行了多少遍？” “我这边有具体的数据，但很抱歉，根据管理条例，我无法告诉你。”瑞希略带歉意的回答到，“不过，确实进行了很多遍了。毕竟这周目出现了bug，一开始没有接到系统提示的时候，你潜意识里仍知道自己应该干些什么。” 也就是说，多到身体已经形成了一种本能了么？黑桐暗自想到。 这时瑞希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像是窥探到她心中所想。 “首先恭喜你通关。”棕发少年的手肘搁在扶手上，十指交叉，“那么，现在就来说说具体的筹码交换吧。” 黑桐点点头。 屏幕一闪，里面的内容改变了。 之前的系统提示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黑桐看过的隐藏事件二的画面。 她躺在医院里，面色不太好，瘦了一些，但一眼看上去还能知道是她。 “黑桐”正昏迷着。 瑞希这时说到：“如你所见，这才是属于你的世界里的你。” 有些绕口的话，却不难理解，也就是说那才是本来的她。 “你很符合游戏的选角标准，因为一次事故昏迷，并且有一个人执着地不肯让你离开。只有这样的人，才会在失败之后仍执着地选择再进行一次。”黑桐什么都不记得了，于是瑞希简单地描述了一下真实的黑桐，“加入游戏的你，作为一段编码存在于系统之中。你所需要做的事情则是消除各个世界所存在的‘遗憾’。每五个作为一周目，每完成一个，你可以看做你手中的筹码多了一个。” 他顿了顿，接着解释到：“前一周目的遗留剧情，等待后一周目的你去解决，真正我们仍给你的设定除开一开始的，并不多。然而在每个周目的最后，按照系统之前设下的程序，会让每一个编码趋向毁灭，如果你能成功躲过死亡结局，那么就能拿着筹码到……嗯，这里，来和我兑换。” “如果没有成功，你仍然会看到我，只不过我会送你去参加下一周目的游戏而已。” “……” “当然，如果手中筹码不够多的话，仍然无法兑换你所需要的‘奖品’。这就是为什么你参加了这么多遍游戏的原因，二者缺一不可。” 黑桐安静地听着他说着，她对他的话，不知为何，不会有任何疑惑。 这时瑞希的视线唰地一下对上她，蓝眸里闪过一丝恶作剧的光。 “那么现在选择来了。”他淡淡地说到，“你是选择回到原本属于你的世界，回到那个人的身边；还是选择去往之前游戏里的任意世界？” 瑞希露出愉悦的微笑，“来选吧，亲爱的黑桐，我最喜欢的玩家。” Chapter 096 原来的世界？之后任意的世界？ 黑桐一下子有些懵。 刚刚瑞希解释了很多放在常理中来看根本就是无稽之谈的东西，黑桐却一点保留都没有，全盘接受了。这就好像是神说要有光，就有了光一样，对此她不会有任何疑虑。 可在这道选择题上，黑桐却疑惑了。 她什么都不记得，原本的世界对她来说，有任何吸引力吗？ 回到那个人身边……那个人是谁她都不知道。 但这一周目游戏里的世界，可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印刻在她的脑海里。 这道选择题本身就不合理、不公平。 “原本的记忆在原本的你身上，确实不是个公平的选择呢……”略一沉吟，瑞希像是完全明白黑桐心中所想一样，开口说到，“可在游戏中，完全不知道游戏最终目的的你，几乎每一次都能成功地走到这里来，而未选择过停留。这是为什么？” “在没有足够多的信息的时候选择隐忍，聪明的你一直等到最后，终于窥探到游戏的背后。所以才说，你一直是我最喜欢的玩家，没有之一。”瑞希的手指轻轻点在她的胸口上，“本来就没有哪个选项是完全正确又或者完全错误的，这个时候遵循着心中的本能，不就好了吗？” 被他说得如此简单，黑桐忽然也就不紧张了。她面无表情地望着他，“你怎么像个神棍似的？” 瑞希哈哈大笑，“以前也被你这么说过。” 瑞希在大笑过后，嘴角犹存着一个温柔的弧度，整个人显得很柔和。他的手轻轻抚上黑桐的眼睛，温热的手掌隔绝了大部分的光线，黑桐的眼前黑漆漆的一片。瑞希略显中性的声音柔和地在她耳边响起，“深呼吸一下，然后告诉我你的选择。” 黑桐依他所言，闭上眼睛深深呼吸，她先是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接着听到了另一道声音。 像是洞穴中持续响着的滴水声，微小却有穿透力，黑桐一下子就捕捉到了。她静下心来仔细去听，那声音越来越明晰，黑桐终于听清楚了。 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阿郁。 就这么重复着，好像已经这么重复了好多遍。 黑桐又想起了瑞希和她说过的话——“你很符合游戏的选角……因为有人不肯让你离开。” 那声音既熟悉又陌生，像是很久以前就听过很多次，只不过把它遗落了。现在又听到，令人十分怀念。 不知为何泪水一下子积满了眼眶，然后顺着泪线滚落下来。 瑞希放下了他的手。 黑桐睁开双眼，火红的眼睛里还湿漉漉的，里面却透出坚定的光来。 银发少女开口说到：“我选……” …… “亲爱的玩家，你确定将之前游戏所得的筹码，用以交换回到本来世界的机会吗？” “是的，我确定。” “那么，如你所愿。”瑞希说到，“在传送之前，你还有什么别的要问吗？” “啊，确实还有一事。这周目经历过的事情，我会忘记吗？” “不会，那是你的东西。” “那，其他周目的记忆呢？” 棕发少年微微一笑，手抚上了她的脸，极其俊俏的脸离得她非常近，眉角眼角飞扬，那双蓝幽幽的桃花眼异常勾人。 “那些？亲爱的黑桐，你的记忆是属于我的东西。” …… 日本，东京，某医院住院部。 进入了梅雨季节，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今早的雨比往日的还要大一些，从地铁站到医院来短短五分钟不到的路程，打着伞也愣是能把鞋子走得透湿。 中午的时候稍微好了一点，不过天空仍然阴沉沉的，空气潮得过分，让人感觉连衣服都是潮的。 一名护士进行着例行检查，当她进去其中一间，检查了没一会儿，就有人敲了敲门，从外面探进一个脑袋来，“对啦杏子，中午吃什么？要一起叫外卖吗？啊，这个病人……” “怎么了？” “我知道她！”第二位护士的语气一下子变得神秘兮兮又有点兴奋，“未婚夫超帅的，每个礼拜都会来。” “喂喂……” 黑桐恢复意识的时候，就听到了这样的对话。她想睁开眼睛，可眼皮很沉重，且无法掌握身体的主控权，浑身无力。 慢慢地她的手指能动了，可没人注意到，她就这么听她们说了一会儿。检查完毕，两位护士一同离开，黑桐的意识越来越清楚，而这时忽然大量的画面、情感，一同涌进黑桐的脑海里。 一波接着一波，毫无间断，她一下子觉得无法呼吸，床头的监护仪发出警报声，不过只持续了几秒钟，黑桐过快的心跳很快又平复下来。 然后她缓缓地睁开双眼。 视线还很模糊，黑桐在朦胧间打量着整间病房。 普通的单人病房，且是她之前在隐藏事件二里见过的。她微微侧头，看到床头柜上有一只玻璃花瓶，里面装了好大一束向日葵。 灿烂明艳的黄色花瓣，非常有生气的样子。 黑桐看着那束花，忍不住露出微笑。 走出病房不久的那名护士，忽然发现她的笔掉到了病房里，连忙脚步匆匆地回来拿。那支笔就放在床头柜上，她拿了正要装进口袋里，却发现黑桐睁开了双眼。 她正在看着那束向日葵。 笔掉到了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护士的视线与黑桐的视线对上了。 “啊。”原来是红色的眼睛……护士想着，接着说到：“黑桐小姐，您醒过来了？我马上叫医生过来。” 说着飞快地跑走了。 黑桐捕捉到她的胸牌，上面写的是——间桐。她听到刚刚另外一个护士叫这名护士的名字，她也叫杏子。 而且她与同学的“间桐杏子”长得一模一样。 医生很快就来了，之后的检查中，黑桐发现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不止护士和同学的间桐杏子同名同姓同脸，医生则和小野老师别无二致。 在游戏中一直反复出现的npc，全出自这间病房。 而她对回到这里，也是存在执念的。 除了职业，两人和游戏中几乎一模一样，黑桐张口就叫老师（sensei），也幸好发音一样，没有露陷。 最重要的是，她已经全部想起来，关于真实的自己的一生。黑桐郁已经高中毕业，并且考入了大学。虽然她也一直有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但和游戏中的自己不同的是，每一次考试都全年级第一的神话并没有铸就。黑桐仔细想来，应该如瑞希所说，重复过太多次，这些课程也在反复上着，想学不好都难。 然而在她十九岁的春天，因为一起持枪袭击校园事件，一直昏迷。 令人唏嘘的是，黑桐的父母在她高中毕业那一年，驾车旅游在回程的高速公路上遭遇了车祸，抢救无效死亡，在这个世界上她已没有直系亲人。 这个世界上不仅仅有难过的事情。 黑桐郁有一个喜欢的人，且那个人也喜欢她，两人高中是同班同学，本来约定好二十岁成年那一年就结婚的。 她现在无比期待着那个人出现在病房门口。 很快她听到一阵匆忙的脚步声，那脚步声却在病房门口倏地停了下来。等了十几秒，只见一名棕色短发微翘，带着黑框眼镜的年轻男人出现在病房门口。他的脸上有着若有似无的微笑，像是什么都掌握在手中那般从容。年轻男人穿了一身挺正式的西装，宽肩窄臀，更显得身形笔挺。 是御幸一也。 高中毕业后mlb虽然发来了邀请，但御幸还是选择了继续升学，目前在校队里打球，但已经有了毕业后进入职棒的考虑。 黑桐看到他，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穿得好正式，你是特地换了一套衣服才过来吗？” 御幸叹口气，“今天被拎着拍了宣传照，接到医院的电话就这么直接过来了，来不及换衣服。” 说着他走了进来，坐到病床边的椅子上。 黑桐望着他，觉得他既陌生又熟悉。他的形象和两份记忆都有重合，最重要的是两人熟起来的过程和最后一个世界的剧情没太大分别，让黑桐有种认识了他两遍的错觉。 她伸出手，想要摸摸他的脸，加强这份实感。然而因为长时间卧床，肌肉萎缩，医生说在出院前，她需要复健一段时间。黑桐的手还没触到御幸的脸，就倏地往下坠。 而御幸一下子握住了她的手，并且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脸边。 他低声道：“不是做梦，我也不是做梦，你真的醒过来了。” 脸颊的温度温暖了黑桐冰冷的手指，让黑桐感到很安心。 她忍不住闭眼微笑，“啊。我听到你叫我的名字了。” “你要是醒不过来，我这边才真的麻烦大了。”御幸说着，一点也不觉得自己的话过分，像是醒不醒的过来是她可以决定似的。 御幸不是一个喜欢把所有东西都说出口，并且把所有情绪都表现在脸上的人，要从他口中听到真心话，实在有点困难。 而他现在微笑的脸就在触手可及的位置，这场景温暖得让黑桐眼睛泛潮。 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一丝阳光从层层云端透了出来，冲破阴暗，照进病房里。天边云朵里滚着金色，染得周围全是金灿灿的一片，很好看。 阳光照着他微翘的发梢发亮，整个人显得非常温暖。 黑桐也说不出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感受。 只觉得暖洋洋的，很满足，很舒服。 御幸扭头看向窗外。 黑桐：“雨停了。” 御幸：“啊，雨季就要过去了。” 【d——季节的交替】 第95章 AfterStory 黑桐还在住院，并且住院时间越长，她就越焦虑。 第一，她掉了整整一年的课，现在要重上大二，然而大二第一学期已经开学了，她只能在暑假的时候补上； 第二，虽然她没有直系亲属在世，但她家一直和阿姨家来往甚密，表弟成宫鸣实在不是个省油的灯，每次来探病念得她脑袋疼； 第三，即使父母意外过世后留给了她一笔不菲的保险赔款，可是吧，这个住院账单…… 想到这里，黑桐两眼一抹黑，恨不得再次晕过去。 和土豪半毛钱关系都沾不上，说不出那种“钱能解决的事就不是事”的台词来。 现在是繁忙的赛季中，即使校队的训练还很繁忙，御幸最近也在学校医院两头跑。黑桐觉得自己已经没什么毛病了，只不过还有一个疗程的复健要做。失去的时间不可能补回来，只能现在努力，黑桐已经成功领到了自己的课本，在病房大部分时间都在复习。 御幸一边削苹果一边问到：“你是不是太用功了点？不是出院后就要去补课了嘛？” 黑桐用记号笔在书上拉了一条重点，含糊地应了一声，其实她没太听清御幸在说什么。某人手法熟练地把苹果切成小块，叉了一块到她嘴边，“张嘴。” 嘴边有吃的，黑桐条件反射地张嘴吃掉，嘴巴里的刚咽下去，就又有一块悬在她嘴边。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一会儿，再加上她不喜欢苹果，于是用手去推，“别喂了，让我把这一点看完。” 御幸看看时间，也差不多要回学校了，他把碟子放在床头柜上，一边收拾着自己的东西，一边念叨着：“记得好好吃饭好好吃药，苹果也吃掉，补充维生素。还有出院之后不就可以补课了吗，你现在忙着看什么，在医院不就要好好休息吗？” 这下子黑桐终于从书里抬起脑袋，她看了一眼御幸，却发现他表情挺认真的，黑桐想装什么也没有听到，再次低下头，只听御幸站在她病床边，说到：“有什么事记得打我电话。” 黑桐小声嘟囔：“打了你也接不到……” “啊？你说什么？”御幸挑眉看她，其实漏接电话这事有且仅有一次而已，却总在关键时刻被拿出来鞭/尸，“我都要走了，你没什么和我说的吗？” 病床上的银发少女扬起脑袋，眼睛弯弯眉毛也弯弯，忽然露出个闪亮的笑容，她勾了勾手指，示意御幸凑过来接旨。某人从善如流，刚把耳朵凑过去，就被黑桐抓着衣领一下子拉了过来。 然而她非常甜蜜地吐出过分的句子：“你·好·啰·嗦～” 御幸：“……” 黑桐的呼吸喷洒在御幸的耳根子上，挠得人心里痒痒的，御幸侧头就能看到离自己极近的、黑桐淡色的唇瓣。 虽然黑桐醒过来了，但整个人的气场和以前不太一样。从事发到醒来，中间隔了很长时间，不管是黑桐还是御幸都对彼此感到有些陌生，或者说违和感。不过这份违和感随着黑桐的康复渐渐消逝，如今已经不复存在。 棕发的年轻男人一把捏住她的脸颊，惩罚性地拉了一下，“任性的话就是从这张嘴说出来的吗？” “好能（疼）……” 黑桐一爪子毫不客气地啪到御幸的脸上，差点没把他的眼镜给勾下来，然而就黑桐这二两力气，根本无法和那个天天训练的男人相提并论。很快黑桐的爪子就被镇压了，御幸微微偏头，趁机亲了亲刚刚他捏过的脸颊，然后细碎的吻一路落到她的嘴角，最终侵占了最想侵占的目标。 火热的唇，却明显带着克制的吻，只是浅尝辄止。唇瓣分开，御幸一本正经地说到：“眼镜好麻烦，亲你都不方便，干脆以后都带隐形眼镜好了。” “……”黑桐毕竟脸皮还是比御幸薄，她无语了一阵，紧接着吐槽“你脑袋里只能想到这种事吗？” “差不多吧。”御幸连辩都不辩一下，干脆地承认。他本来想再讨个吻，这时一道咳嗽声响起，紧接着一只手用力又无情地把他的脸拨到一边。 来的人是成宫鸣，黑桐的表弟。虽然也二十岁了，但娃娃脸很可恨，和高中的时候区别并不到，倒是整个人比起那个时候沉着不少。 ……但也只能和那个时候比。 成宫鸣面无表情地瞥了一眼御幸，“好，到此为止，你们两个到底在病房里干嘛呢？小心被人赶出去哦。” “他刚刚捏我的脸，疼死我了……”黑桐没急着害羞脸红，先急着报仇。 最后幼稚的表姐弟对着认错的某人来了个合影，相当心满意足。 …… 黑桐在进入暑假的时候出院了，完美避开第一学期。到学校重新报到后校方给出安排，她暑假期间需要到校补习，考试合格的话秋季继续上大二第二学期的课程。 在不断穿越的时期，黑桐在最后一个世界有了想考的大学，还准备了很多应考资料。坏消息是那些她都用不上了，好消息是现在上的大学正是那时想考的那所。也正因为这次的遭遇，她对错乱的时空很感兴趣，于是想转到物理系去。 不论高中还是大学，暑假正是比赛季，不过作为ob的两人还是抽空回了一趟青道，给青道棒球队送慰问品去了。黑桐的意外发生的时候虽然已经高中毕业，但高中老师都知道这件事，如今醒来，去露个面也应该。 御幸已经考过驾照，拿这两年校队津贴的钱买了一辆经济实用型的小车。他把慰问品卸下来给现在青道的经理们，就把车停到停车场去了。 从停车场到球场的路上，正好遇到了高中的老师，也是棒球部的副部长，高岛礼。 高岛和御幸的关系亦师亦友，要不是因为高岛最先认可了御幸的棒球才能，很可能他也跟随成宫鸣的号召去稻实了。 两人聊了一会棒球相关的话题，马上夏季的预选赛就要开打，如今这支青道有着专属于它的问题，御幸所在的大学队伍里同样也不是万事顺心。 御幸的性格不会把这些说出来，包括十九岁那年黑桐入院、他因为肌肉拉伤错过了春季的比赛，整个人的状态眼见着就很低迷，但他并不会明白地说出口。现在这些问题看上去更不是问题了，御幸只是简单两句就带过。 可高岛很了解他，很快就清楚了大概是怎么回事，她推了推眼镜，忍不住说到：“以前都和你说过了，多表明一点真心话不好吗。为什么总是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那么直白？” 没想到毕业了也被念，御幸挠了挠脑袋，刚想把这一节装傻混过去。不过高岛礼的话让他想起来，高二那年他刚刚担任队长的时候，秋季大赛伤了侧腹，去医院复检的时候，高岛礼也在出租车上和他说了类似的话。 当时一时情急，御幸有些气急地回到：“那你就找到了什么都能倾诉的人？”不但变相承认自己没有，还让独身好久的高岛礼怨念丛生。 他其实是很不好意思的，因为说到这个事情的时候，他想起了一个人。 只不过高中时候说到这事上面皮薄，脸红着反驳了，好像声音大就道理足一样。 而现在已经能坦然承认。 有的人穷其一生也未必能找到，这其实是件相当幸运的事情。 这时两人走过拐角，已经能看到不远处黑桐的身影。她正在和伊佐敷纯、结城哲也等当年的前辈打招呼，两方人马返校看老师的日期恰好撞上了。 棕发的年轻男人望着那道身影，原本漫不经心的视线一下子化开了一般，变得很柔和。他忍不住扩大了嘴角边的弧度，“嗯我记得，确实这么和我说过。现在我找到了哦。” 高岛礼也露出微笑。 黑桐因为有着两份记忆，一边觉得这两人还是高中生，另一边又确实记得他们已经毕业了，这种感觉非常奇妙，在遇到故人的时候尤其强烈。 她记得伊佐敷前辈容易炸毛，特别是喊他“丝毛犬”的时候。她虽没有鸣那么外显，可任性和毒舌却是一脉相承的，黑桐盯着伊佐敷好一会，恶作剧地要念出他的外号。 然而刚读出“丝”字，御幸及时赶到，一把捂住了黑桐的嘴巴，成功阻止她的作死。 “啊？！”最爱挑衅的伊佐敷狠狠地瞪过来。“谁说话了？！” “丝绸……”掰下御幸的手，黑桐一本正经地解释到。“丝绸好贵的。” 随后黑桐就开始了无尽地调戏前辈，三番四次地说出“丝”字惹得伊佐敷直变脸。终于在她用光了所有“丝”相关的词汇时，某人才顶着一张无表情的脸，凑到御幸耳边说到：“伊佐敷前辈的变脸，真有意思啊……” 御幸：“……” —tbc— 第96章 AfterStory “说起来，你们两个在高中的时候是怎么在一起的？” 返校看望老师正好撞上了，御幸和前辈们就正好一起吃个饭。当年三年级的那一批已经升上大四，尤其是要进入职棒的，以后会不会留在东京还是个问题。他们顺便把能叫出来的人全叫出来了，乘机来了个大聚会。 本来没黑桐什么事的，可她本身青道毕业的不说，作为青道第n任棒球队队长的家属，也顺道参加了吃吃喝喝大会。 提出这个问题的人是仓持，虽然仓持、御幸、黑桐一直在同一个班，即使他认为自己观察力挺不错的，但一个是御幸，一个是黑桐，两人都是打死也不见得说得出心声的类型…… 作为旁观者，他们就记得某一天御幸和黑桐稀里糊涂地传出了奇怪的传言，接着位置变成了前后桌，然后随着时间的推移传闻渐渐淡去了，可在某一天，大家又忽然发现两人真的在一起了。 简直神奇！……不，应该来说未解之谜来得更合适！ 说到这段往事，两人都不禁在脑内回忆了起来。黑桐两份记忆出入不大，真正在一起，还是在高二暑假过去之后。 御幸率先说：“那个时候她不是我前桌嘛，我就找她讲题啊。” 黑桐一直都是一尊金光闪闪的学霸，不是御幸这种心思只长在棒球上、学习不怎么上心的人可以比的。不至于混到不及格，但分数上也好看不到哪里去，只能应付个勉勉强强。 但一尊学霸就坐在前桌，莫名会给人不少压力，黑桐讲题也很容易懂，那个时候御幸不管懂没懂，总之有事没事就找黑桐讲讲题，方法确实老套得不行，但胜在天时地利人和，一下子就熟了起来。 这时黑桐补充到：“我记得是我先表白的。” “诶？”御幸愣了愣，“明明是我先吧。” 围观群众：“……” 不管真实情况如何，大家不自觉地给御幸投来“你已经死了”的眼神，不管当时情况是怎么样，这个时候不顺着女朋友的说，怎么想回家也只有跪键盘的份。 “到底谁先？”读不懂气氛的泽村忍不住问了一句。 黑桐和御幸异口同声：“不管谁先，反正不关你的事。” 某个过分的前辈，还顺手把烤串塞到可怜的后辈嘴巴里，禁止他再说话。 棒球部的聚会一直闹到很晚才结束，部分人还去续了第三摊，黑桐和御幸则先回家了。因为父母过世，黑桐的老家现在空着没住人，黑桐也没有把它处理掉，而是选择在大学附近再租一间一室一厅的房子，平时都住在那里。 御幸则住在学校宿舍。 ……表面上是这样而已，这人已经不要脸地带着大半行李登堂入室。就连电动牙刷都带过来了，摆在黑桐的那根旁边。学校宿舍的牙刷反而是便利店随便买的便宜货，反正基本不怎么用。 御幸因为开车而且在赛季中，没喝酒，黑桐则喝了一些啤酒，但她酒量很一般，整个人晕乎乎的，脸上爬上两朵红晕。 她正趴在餐桌上，坐等御幸泡茶给她醒醒脑子。 茶杯刚一端上来，黑桐瞬间把脑袋抬起来，认真地说到：“确实是我先表白的。” “你还在想这个问题？”御幸也来了精神，拉了一把椅子坐她对面。 黑桐点点头，“嗯，事关尊严问题，必须算清楚。” 她是直球派中的直球派，一直认为先表白的人比较厉害。 御幸虽然不清楚她算得是哪门子尊严，不过看她没有往常的冷静，胡搅蛮缠的样子也意外的可爱。 “当时是在图书馆吧？”御幸先问到。 “嗯，开学的小测试后，哈你数学当时59……” “……” “你不是至今打棒球连时速九十的球都打不中么？”御幸重振思路，换自己的长项来。 可脑子晕晕乎乎的黑桐根本不买账，“你还好意思说，你教我打棒球完全就是性/骚扰。” 当时教挥棒的时候，御幸基本都是从后面抱住黑桐，然后带着她挥棒。第一次教学之后，闷骚的某人觉得打棒球很有趣，教人打棒球，也十分有趣…… “我记得当时下雨又停了，天边出现了彩虹，我看了一会，回头就和你表白了。”黑桐继续回忆到。但她没什么文采，好看的景象被她说得很枯燥，好在御幸本人在那里，不然很难明白。 当时黑桐就像脑子中了邪一样，回过神的时候，已经扭头说出了“我喜欢你”。 而那时候和黑桐有着同样想法的御幸，也在同时转头，说出了同样的话。 随后便自然而然地在一起了。 但关于到底谁先早说一秒的事，双方各执其词，且坚决不肯认输。 于是一直纠结到现在，很可能未来也将会成为未解之谜…… …… 黑桐要毕业的那一年，御幸已经进入了职棒。本来两人同年，因为黑桐在医院住了一年，再回学校就变成了后辈。 某人还要一天到晚地申明，“我现在可是前辈。” 然而申明也没什么用，论在家的食物链，黑桐才是处在顶端的那个。 从大二到大四期间搬了一次家，原来那个一室一厅塞两个人实在有点小。因为黑桐选择继续升学，毕业那年除了写论文的时候忙一点，其余的时候都还好。 而毕业论文初稿的存在价值，就是被打回来重写的。 这天晚上黑桐正在和论文死磕。现在这个季节职业棒球正好休息，御幸的空闲时间比平时多一些。 黑桐揉着眼睛从房间里爬出来，看到御幸正坐在电视机前看比赛的录像，目不转睛，挺认真的模样。 她则去厨房倒咖啡。咖啡壶里只剩下最后一小杯，黑桐没办法，只能重新煮一壶。而这时忽然肚子饿，她在橱柜里一阵翻找，翻出了一杯盐味的杯面。 咖啡机里传出一阵浓郁的香味，透明的漏壶里深色的液体越积越多，开水也烧好了，黑桐正在等泡面泡开。她一边等，一边从冰箱里翻出一罐花生酱，拿勺子挖着吃。 这种高热量的食物总能在肚子饿的时候给人无限的愉悦感，黑桐一边吃着，一边随口哼着5的新歌。 正在这时，黑桐被人从背后抱住了。 本来就在深秋季节，暖气还没有开，空气里总有一股冷冽的味道，而她就这么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这几年御幸的身高还在缓慢生长，黑桐的则一点长进都没有，身高差越来越大。御幸毫不客气地把下巴搁在她的头顶上，一下子让黑桐觉得脖子累得慌，都要被压驼了，她连忙偏头躲开他的脑袋。 御幸顺势把脑袋又搁在她的肩颈处，置于她腰间的手收紧。 “刚刚回顾输掉的那场比赛，本来看得挺烦躁的。果然这样子抱一抱你，就平静下来了啊……”棕发的年轻男人低声说到。 本来挺好的一句话，黑桐却说：“然而我还是很暴躁，我的论文需要重写。” “你论文指导老师是？” “我们系主任。”黑桐面无表情地回到。 物理系的系主任出了名的，往好听里说，就是学术，往难听了说是严苛。御幸听到这里，已经忍不住大笑了起来，笑得肚子疼。 有些人实在太嚣张，黑桐忍不住又翻旧账：“你的毕业论文一半都是我代笔的，早知道就让你开天窗了……” “嘛，我们两个不同系，连我的论文都能帮忙写一半，即使是系主任做指导老师，也没问题的。”御幸揉了揉她的头发，兔子急了也会咬人，更何况某人脾气比兔子差多了，“诶，你买海苔回来了啊。” 流理台上放着一只塑料袋，里面装的全是零食用的海苔，黑桐今天在回来的路上买的，店主的老婆婆还送了她两包超辣口味。 黑桐对吃辣并不在行，可惜挡不住一颗作死的心，她立刻把超辣的那包拆了，“黑桐郁，在此挑战超辣海苔！” 然后以一把把海苔塞到了嘴巴里！ 刚一放进嘴巴里，她的脸就红了，黑桐随便嚼了两下迅速吞下去，然后做了一个v的手势，平静地说到：“完全没事。” 御幸有些吃惊地看着她，“不会吧，刚刚拆了包装就飘出一股辣味，不辣吗？” 黑桐点点头，“嗯，辣还是辣的，就是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辣，在承受范围内。你试试？” 说着拆了另外一袋，递给御幸。棕发的年轻男人狐疑地接过，不过看黑桐的脸，除了有点红以外，很平静。 在吃辣上，两人水准半斤八两，御幸半推半就地把海苔也塞进嘴巴里，然而才刚一进口，就只觉得一股辣味席卷整个口腔，舌尖火辣辣地疼了起来，眼泪也给辣出来了，整个脑袋恨不得都烧了起来，背后冒出一层汗来。 他一句话也说不出，连忙手忙脚乱地翻冰箱找水喝，这时黑桐也不能再装下去，她的手掌在嘴边不断散着风，“好辣，辣死我了……” 御幸这时都不知道说她什么好，只能抛给她一瓶大麦茶，两人在厨房里动作整齐划一地叉腰、仰头、灌着水，折腾了好半天才把这股辣味压下去。 而御幸的眼角还留着刚刚辣出来的眼泪，头发也有点乱，黑桐看着他如此不冷静的样子，噗嗤一声笑出来。 “有你这么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吗？” “有呀，毕竟对手是一也，自损八百也值了。”黑桐说这话的时候，眉眼飞扬起来，本来辣出眼泪来的眼睛就亮晶晶的，这下整个人添上一抹艳色。 “那还真是荣幸。”御幸说着，一把搂住她的腰，同时低下头，准确地亲吻上她的嘴唇。 即使看上去总是很冷静，他的吻和他的内里一样，永远都不属于温柔那一挂，反而非常火热。 深秋的那股子萧瑟，一下子被一扫而空，温度在逐渐攀升。 黑桐一只手攀上他的肩膀，即使隔着连帽衫，也能感受到御幸藏在衣料下的坚实肌肉。而御幸则一把托起黑桐，把她抱上流理台。 “别在厨房……” 黑桐在喘息间说到，然而意见完全被无视，他的手探进衣服里，解开了黑桐的内衣，而这时黑桐另一只放在流理台上的手轻轻一扫…… 只听嘭地一声，贴在一起的两个人纷纷回头，见到刚刚黑桐泡的杯面，全摔到了地上。面汤和面流了一地，还把御幸的拖鞋打湿了。 两人：“……” 最后黑桐像个严苛的包工头一样监督御幸打扫卫生，并且她一边吃着新泡的泡面，一边说到：“都和你说了不要在厨房吧。” 然而吃饱喝足准备拍拍屁股会房间、继续和论文大战三百回合的黑桐，却被不知悔改的某人袭击了。“报仇”不嫌晚的某人则在她耳边说到：“这次在没有泡面了吧？” 是的，这次没有了泡面。 …… 但是他们打翻了大麦茶。 —tbc— 第97章 AfterStory 现在是御幸刚进职棒的第二年，黑桐读研第一年。 黑桐有空的时候会去看御幸的比赛。 因为上一赛季的出色表现，今年御幸受到的关注，呈几何式上升。上学的时候御幸在学校内不怎么受欢迎，那是因为他说话太直接了，学校的妹子们普遍吃不消。但进入职棒来就不一样了，观众们只看比赛，又不和他讲话，职棒里难得出现一位新人帅哥捕手，迅速地收获一大批女性粉丝。 至于说黑桐如何看待御幸很受欢迎这点……黑桐现在还不知道这茬呢。 这天黑桐休息，买了票去看现场的比赛，她没提前和御幸说，也不知道御幸会不会出场。这些年黑桐虽然连时速九十的球都打不中，但好歹培养出了点作为观众该有的棒球素养，已经能体会出看比赛的乐趣。 她约了间桐，间桐则白天约了烘焙教室的课程，于是把作陪的黑桐也拉去了。黑桐的手艺近些年呈现缓慢性平稳性增长，这句话的意思换人话来说就是：说进步吧，好像是有那么一点，但又好像没有。我们姑且算有，可幅度几乎为水平…… 黑桐自我检讨过，原因应该是她对厨房活动没啥兴趣，所以不管怎么样都无法认真起来，就和某些人高中前段垒上无人就打不出安打来是一样的。 折腾了一上午就折腾出了一块苹果派，可供带走，黑桐尝了一些，觉得这次人品爆棚味道不错。从概率上来看，一百次能有一两次都不错了，于是她兴致勃勃地拿着小纸盒把苹果派带走了。 她们提前进场，场内有选手的球衣、周边等物件贩卖，黑桐并不是御幸的头号粉丝，因为她一向比较喜欢投手，比如自己家那个聒噪得要命的表弟，成宫鸣。 场内选手正在做着热身活动，之后进行了一大串选手介绍，比赛正式开始。 因为实力有点悬殊，比赛一个多小时就结束掉了。离开之前黑桐还听到有年轻的妹子们讨论捕手御幸的脸透过护具看都很帅，等下一定要等在选手通道外等他签名。 间桐用手肘碰了碰她，调笑地看着她。毕竟户籍上黑桐的姓已经改成了御幸，在学校里出于习惯，再加上知道这事的人不多，大家仍喊她黑桐。 “我们也要去选手通道吗？”间桐问到。 黑桐点点头，云淡风轻地说：“去，怎么不去？来一趟不容易。” 说着雷厉风行地往外面走，路过周边店的时候还顺走了同号的御幸的球衣。这举动把间桐看得一愣一愣的，没想到黑桐面上没什么表情，意外地挺在意的嘛。 等了好一会儿，果然选手们从通道依次出来，一一上大巴准备离开。黑桐抢占了地利，就在护栏旁边，没等她出声，就有一大群妹子尖叫到：“御幸君～” 当然这声音也混杂在呼喊其他选手名的声音中，但因为妹子们声音较为尖细，所以十分突出。 黑桐瑟缩了一下，差点没被她们的音浪掀翻在地！ 穿着队服的御幸换上了黑框眼镜，很自然地看了过来，不看不打紧，一看吓了一跳，那显眼的银发红眼睛，不是黑桐又是谁？ 目前刚转会过来不久的成宫鸣也发现了自家表姐，忍不住坏笑出声，坐等御幸回家跪键盘。他还要火上浇油地掩唇说到：“一也很受欢迎啊……” 御幸懒得理他，忙不迭地小跑过去。 然而他刚一跑过去，黑桐那张无表情地脸，就如影后一般做出“惊喜”的表情，连忙把刚买的队服递过去，诚惶诚恐地说：“请、请御幸君，帮、帮我签名！” 御幸：“……” 无语是无语，但他还是照办了，因为他更想看黑桐卖什么关子。 黑桐紧接着又同他握手，握完还要非常少女心地“kya”地尖叫，“我、我我回家不洗手了！” 陪同而来一脸懵逼的间桐：“……” 最后御幸收获了“粉丝”烤制的苹果派一枚，同样懵逼着回到了队伍里。 以至于被队友询问：“你干嘛专程跑过去？”他的回答是：“那其实是我妻子。” 众人沉默。 再开口的时候，纷纷都是这种画风—— “你什么时候结婚的啊？” “怎么从你嘴巴里说出来的话都这么假？” “骗谁啊。” “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你就是看粉丝颜值高吧！” 御幸：“……” 知道真相的成宫鸣则什么都不说。 而黑桐，她只是单纯地对着人气高的某人恶作剧一下。 当然，等某人回家，针对恶作剧的“报复”，才刚刚展开。 是的，两人在黑桐大学毕业那一年就结婚了。 虽然当时御幸已经进入了职棒，但新人年薪限制最高为一千五百万日元，所以经济情况不太宽裕。两人在国内办好了手续，然后在国外举办的小型婚礼。 并不像霸道总裁文里那种亲友全员包机飞去国外，两人一个是新人，一个还是学生，所以婚礼规模的“小型”，其实就只指他们两个人。 联系了两个在法国的朋友作为见证，他们在一间古老的小教堂里完成了婚礼。 然后在那边悠闲地把蜜月度过了，回来的时候引起了一众亲友的不满，觉得这两个典型的秘密主义，结婚都能秘密成这样，实在有点不知道如何评价。 尤其是黑桐的表弟，成宫鸣，虽然这些年姐控已经毕业，但作为娘家人，把御幸从头挑到脚的活干得游刃有余。 可黑桐很喜欢这样，御幸也很喜欢这样，既然两个人都喜欢，就没有必要去迎合他人的喜好。 不知道是不是在不断穿越的时候和间桐太熟悉，黑桐醒过来之后，意外地和护士小姐的间桐成为了好朋友。 在学校也有一些关系比较好的同学，但在黑桐看来，大部分只是认识的人，说起来她的朋友还是没几个。 在前往法国的前夜，双方各自开起了单身派对……不管御幸还是黑桐，都是被抓去的，飞机在一大早，两人更想多睡一会。 当天晚上黑桐那边开起了夜谈会。 现代人结婚的年龄越拖越晚，就算有正在交往的对象，也不一定是合适的结婚对象，像黑桐和御幸这样高中同学、大学毕业结婚的，是稀有动物中的稀有动物。 尤其是黑桐，平时冷冷清清的样子，就差把“不结婚”挂在脸上了。 对此大家都十分好奇。 黑桐则难得地开起了玩笑，“怎么会，你看我，有车有房父母双亡，完全是结婚的理想对象。” 这话一点都不假，黑桐在父母去世后，以前住的房子一直没有处理掉。 间桐又问她：“诶，你就没有各种各样的考量吗？比如年薪啊，对方的家庭啊之类的。” 御幸的家庭构成也相当简单，他的母亲在童年的时候就去世了，由父亲一人把他抚养长大。 “最重要的是，怎么知道‘就是这个人’的，老实说对于现在的男朋友，我完全没信心啊。”和黑桐同班的一个妹子补充到。 然而这些，黑桐在飞去法国的前一夜，难得认真地想了想。 思绪飞快地在脑内划过，黑桐发现对她来说最重要的，并不是外在的东西。 她是个欲求很低的人，而且钱她可以自己赚。 但为什么她会产生结婚的念头？ 这让黑桐一下子想到高中毕业的时候，父母因为车祸意外过世。 当时接到阿姨的电话，虽然阿姨没有明说，但黑桐已经有不好的预感。后来事情果然往最坏的方向发展了。 十八岁，在日本法律意义上还没有成年，她的监护权由母亲的妹妹，她的阿姨取得。但毕竟是她的父母，那个时候阿姨很多事情征求了她的意见，黑桐一一冷静地应对了。 直到所有的一切完毕，黑桐整个人都放空了。 整个春假的后半，她都住在阿姨家里，快开学才回家整理行李。当时接近半个月没有回家，地板上落了好些灰尘，客厅的窗帘没有拉，阳光深深地照进来，地板上有一条阳光和阴影的分界线，泾渭分明。 灰尘在一束一束透明的光线下飞舞着，黑桐不知道为何静静地看着它们出了神。 好像是从那个时候，她才清楚地意识到父母已经不在世的事实，也是那个时候，才产生了“啊，我想要一个家人”这样的想法。 再后来，御幸搬进了她租住的公寓，因为住不下后来还专门换了一间大的。 突然在某一天，也是在深秋的一天。当时御幸正在补着他的报告，黑桐则在看书，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醒来就看到了御幸的侧脸，一如既往带着黑框眼镜，鼻梁很挺，阳光照着他微翘的棕色短发，整个人都笼罩在其中，侧脸非常好看。 黑桐忽然想到，她和这个人，就这么呆在客厅里各干各的事情，却不觉得别扭，也不觉得有任何不舒服的位置，实在难得。 她知道自己是一个，非常、非常讲究自我空间的人。其实阿姨家离大学也很近，但她还是选择了搬走。 而现在却有这么一个人，在很早之前就登堂入室，并且她没有任何不适应的位置。 就是因为没有不适应，才一直没能察觉。 所以在察觉到的那一瞬，才能让黑桐清楚地明白到：就是这个人。 埋首于报告的御幸终于从当中抬起了头，看到刚醒来似乎还有点迷糊的黑桐，他无力地说：“不行了脑袋要烧掉了，学校的报告真的是恶鬼……我记得这课你们系也上吧，那边的学神，过来指点指点吧？” 黑桐轻笑出声：“我才不管……” 第98章 IF（上） 选择去往游戏中的任意世界，意味着把一开始为了某个目的而进行游戏的那个黑桐彻底抛弃掉。 对此黑桐十分犹豫。 但那个时候她确实说出过“要是还能再见就好了”，她当时还不知道无止境的穿越即将到达终点，所以也不知道会在这个事件点上进行抉择。 沙漏已经倒了过来，瑞希给的时限只有一个小时，很快就到了约定的时刻，一直沉默的黑桐开口说到：“我选……” …… 黑桐郁回到了神奈川。 和“初中篇”一样，此时是春假的最后一天，不同的是她即将升入立海大的高中。 家里和以前没什么区别，干净整洁，没什么烟火气，像是供以洋娃娃办家家酒用的，爸爸黑桐光生仍工作繁忙，经常待在医院。 这次回来，没有系统提示，没有任务，没有奇怪的剧情，从今天起她就只是一名普通的女高中生而已。 第二天黑桐参加了入学仪式，校长正在上面高谈阔论，不一会儿，就轮到黑桐上台，以新入生代表的身份致辞。 黑桐对此小有心得，她一点也没有紧张。站在台上能很清楚地观察到台下人的表情，但黑桐没看到某人标志性的银发。 当时黑桐并没有在意，学校一共有三个年级，没人说过仁王雅治一定和她一个年级。 可开学后整整一个礼拜过去，黑桐才发现，她记忆中认识的那个仁王雅治如今并不在立海大。 别说仁王雅治，之前熟悉的那群网球部的人，也一个都不在。 她放学特地去网球部看了一圈，立海的网球部仍然是强豪中的强豪，球场外依旧有很多妹子们围观训练，但场内的人却换了一批。 正在训练的学生们，黑桐一个都不认识。 因为帮老师整理过开学的小测试分数，整个一年级里没有一个人的名字，和以前她所熟悉的名字重合。 二、三年生中也再也看不到熟悉的面孔。 至此黑桐完全意识到，她确实回到了游戏中的世界，只是曾经“游戏中”的人物不见了。 确实瑞希的话并没有哪一句曾保证，所有的一切都和以前一模一样。 黑桐很低落，她这天提前回家，把事情消化了一下，只能和自己说，既然选择了这里，那属于自己的生活还要过下去。 道理非常简单，但很多事情如果能单纯地分为黑白两面，那么也不存在如此多的烦心事。 黑桐花了整整半年去消化，又花了半年彻底把以前的种种抛之脑后，这个时候她已经升上了高中二年级。 这学期学校老师已经开始指导以后升学还是就业的问题，黑桐在最后一个世界有了想考的大学，又因为不断地穿越，有了想上的专业。 她不用花时间在课外的活动上，生活圈又缩小了一圈，成了立海名副其实的高岭之花。反之，黑桐更加专心在课业上，对于她来说一切顺风顺水，很平静。 二年级的第一学期期末考试刚举行完，就快要进入暑假之时，黑桐放学路过网球部的时候，发现那边人挺多，而且不断有人跑过去。黑桐好奇地看了一眼，但她不爱凑热闹，也就看了一眼，转身就要离开。 球场那边骚动的原因是，当年初中创造“三连霸”并且高中战绩也十分辉煌的那一届学长们，今天返校了。 大部分大学的期末考试时间上早于高中，眼看着夏季的大赛逼近，这群人回学校给后辈们打打气。 讲真如果不是系统任务的话，运动类社团和黑桐完全搭不上边。所以现在的网球部和黑桐，毫无关系。可能在双方看来，一个是在场内挥汗如雨的肌肉白痴，另一个是在教室里只知道看书做题的书呆子。 现在的放学后，黑桐有了新的任务，那就是去中庭那边的空草地喂猫。 最先开始她就是在这里碰到仁王雅治的，高一还不死心的黑桐来这里找过一遍，确实找到了那只碧绿眼睛的三花猫，但并没有伪装成猫咪的猫咪大仙。 顺便那只三花猫现在已经突破七公斤，胖得像只猪，每天拖着圆圆的肚皮巡视它的领土。 以前这只三花猫就总是对黑桐爱理不理，心情好就蹭蹭她的腿，心情不好就甩给她尾巴，倒是一直对仁王雅治挺友善的，对着他时像条狗不像猫。 而现在，这只猫还是对黑桐爱理不理，但对她“进贡”的食物倒挺喜欢。 她坐在长凳上看了一会猫，要去收吃空了的猫罐头时，听到有一道陌生又熟悉的声音说：“我的猫怎么两年不见，就被你养成了一只猪了？” 这只三花猫见到原饲主异常兴奋，一溜烟地跑过去，拿长着胡须毛茸茸的脸蹭来人的裤腿。 那人又说：“性格又变得像狗。披着猫的皮，长着猪的体重，内藏狗的灵魂……”他一把把猫抱起来，“你到底是谁啊是谁？” 黑桐这时才侧头看过去，见到一名银发青年，正在专心致志地逗他手中的猫。天边已被染成大片大片的橘色，连带着他的发色也被染橘了，呈现非常温和的暖色调。 是仁王雅治。 即使没有看到那人的正脸，但黑桐很清楚来人是谁，意识清楚地反应过来，却无法开口。 不知道为什么，甚至连叫他的名字也做不到。 青年则很自然地走过来，坐在另外半截长凳上，继续揉着猫的脑袋和毛茸茸的背，那只三花猫发出满足的呼噜声。 好半晌，黑桐说到：“你上大学了啊？哪一所？” “一桥大学。啊……做梦也没想到你还是高中生啊。”已经二十岁且在读大三课程的仁王雅治是真没想到黑桐还是高中生，“太狡猾了，高中的课程上那么多遍，想考东大也很容易吧？” “这么说来，你当年东大落榜了吧？” “……” 某人沉默了一秒，淡定转移了话题：“早知道就早点回高中来看看，你不是暑假离开就是寒假离开，还能待多久？” 仁王以非常平淡的口吻问到，就像旧友之间叙旧一样，面上一点情绪也不露。这是必须要提及的话题，现在还是高中生的黑桐，就像陷入了某种时间的怪圈中一样，无法从中逃离。对此旁观者也只能旁观，插不上手，毕竟这不是靠着精神论就可以解决的问题。 黑桐听到他的问题，就明白仁王雅治误会了，以为她和前两次一样，会莫名其妙地消失掉。而现在游戏已经结束，她留在这里了，不会再离开。 其实是很简单的一句话，黑桐却一下子感觉喉咙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无法告诉仁王雅治。 仁王的时间在流逝，距离他高二那年已经过去了三年，距离他初三那年已经过去了五年，短暂的相会实在无法与漫长的时间相比，少年时期浅薄的恋爱早就该放下了，仁王雅治很早之前就应该开始了他的新生活。 所以现在两个人才能坐在一张长凳上，平静地聊天。 黑桐想到，即使是她自己，在“知道”仁王雅治不在这个世界的事实后，也迅速地接受了现实。本来这个世界就不是谁离开谁，就无法生存下去的。 至此黑桐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略带一丝俏皮地说到：“撒，这个谁知道……” “你还真是个行踪成迷的家伙啊，难不成是什么‘时空的魔女’之类的设定？” “……你都成年了能中二毕业吗？小心交不到女朋友哦。” “啊哈哈哈，这就暴露了吗？我本来就被现在的大学同学吐槽——‘中学时期把青春奉献给网球的家伙，不要小看大学的联谊界哦！’之类的。” 聊天挺轻松愉快的，只要仁王雅治他想，他就能展现出非凡的人格魅力来。不一会儿，仁王的手机震了起来，队友在line上问他在哪，大家准备离开了，找家店一起吃晚饭顺便宵夜再续个一二三摊…… 刚刚才过法定饮酒年龄，仁王的酒量根本不行，他忍不住对着屏幕露出一个苦瓜脸。 黑桐半开玩笑地说到：“成年人也有成年人的烦恼啊，像我去买酒还要被赶出店外呢。” “啊啊，可恶的高中生，我已经充分了解到你的年轻了。”白毛狐狸也半真半假地吐槽。 接着他站起来，碧绿的眼睛深深地望了一眼黑桐，“那……再见了，黑桐。” 黑桐微笑着点点头，“嗯，再见了。” 正在这时，仁王的手机又震了起来，他一边往外走一边打开消息，以为是耐心不佳的丸井文太在催人，一看，果然是丸井，但内容却是—— “听说明天晚上重新举办烟火大会诶，就是前段时间因为天气原因取消了的那个，去吗去吗？！” 烟火大会…… 仁王的思绪一下子被拉到了很久之前。 他捏紧手机，刘海投下的阴影遮住了大半个脸。 银发青年站在原地，定住了，仿佛回忆着什么想出了神。 第99章 IF（下） 因为大学在东京，刚去的时候也不清楚住的位置能不能养猫，仁王雅治没有把这只猫带走。之后回来一看，这猫即使没有他投喂，在学校里也混得不错，俨然一副猫老大的气场，仁王雅治彻底打消了圈养它的想法。 这次和网球部的那群人约好返校看看，他也顺带看看那只猫大王，中庭那片草地是他上学时候爱去的位置，这里仿佛时空凝结毫无变化，可意外的是，他在长凳上发现了黑桐郁。 天色不算早了，夕阳西沉，天边一片火烧云。银发少女就这么静静地坐在长椅上，看那只越来越胖的三花猫啃着罐头。 仁王雅治的手插在裤袋里，姿态很闲适，他没有出声，可他感觉一开口，就会扎破了虚幻了泡泡，啪地破碎掉的同时，眼前的人也不见了。 就这么静静地看了一会，仁王注意到黑桐穿着立海大附属高中部的校服，和三年前一样，还是少女的模样。 黑桐郁还是高中生。 本来应该是非常离奇的事情，但似乎在她身上发生什么，他都能全盘接受。 想说的话，从“终于又见面了”，到简单的一个“哟”，最后被删得一个字都不剩，开口的第一句话送给了那只飞奔而来的蠢猫。 它拖着胖胖的肚腩脚步状似轻快地跑过来，用毛茸茸的脸蹭了蹭他的裤腿，显然很高兴。 仁王其实也挺高兴的，不论是见到猫还是见到黑桐，他一把把那只胖猫抱起来，用余光看了几眼黑桐。银发少女露出微笑，但从神态到动作，都十分平静，几乎平淡，好像分开和相遇这样如此反复，对她而言这只是“日常”的一部分。 仁王忽然觉得，男人也都是一群傻白甜的生物。 之前黑桐离开一次、两次，那么势必意味着还有第三次。 也许要像放羊的孩子那样，消耗掉所有人的耐心后，一切的幻觉才会成真。 两人像多年不见的旧友，不过分亲密也不生疏冷淡地叙旧着，之后仁王被前队友们催着离开，刚走了没多远，收到了因天气取消的花火大会再开的消息。 黑桐的两次离开，都和烟花扯上了点关系，尤其是高二在大阪的冬天，牢牢握住的手就这样凭空消失掉，这样的感觉仁王觉得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这些年几乎对花火大会有心理阴影了，不去想起来的最好办法，就是不去看。 看个花火大会的时间，他想黑桐还是有点的，只是再去看个花火大会有什么意义呢？ 他愣在原地的时候，黑桐已经收拾好了东西，背着书包赶上了他。没有想到以他的脚程还没走远，黑桐不禁问到：“怎么了？” 仁王扒了扒头发，没有看她，只是说：“啊，丸井和我发消息，说之前取消的花火大会再开了，大家准备一起去看来着。” 黑桐微窒一秒，却很快反应道：“诶，没想到你们网球部那群人，毕业了关系也挺好的啊。” “毕竟青春都献给网球了，怎么想都是一个大写的‘惨’吧，你就别落井下石了。” 仁王把手机又揣回口袋，继续笑着插科打诨，说些有的没有的。 两人一起走了一段，很快就看到了校门口，曾经熟悉的那群网球部的少年们聚集在校门口，显然就等仁王雅治一个。 仁王的脚步倏地停下来。 黑桐也是。 有些事情即使理智告诉自己“没有意义”“不要这样做”，但身体做出来的行动，往往和理智的意识截然相反。 “去看看花火大会吧。” “……其实我不会再离开这里了。”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双方都因为紧张，几乎漏听对方所说的那句话。 于是—— “诶？！” “……诶？” 黑桐侧头，“你刚刚是在说花火大会吗？” 仁王睁大眼睛看着她，连忙摆手，“不不不……”摆完又摆，舌头开始不利索，“不，我是说的花火大会，但你说的什么？不会再离开这里，是我想听到的那句话吗？这里指的神奈川？还是这个世界？” 见他这种反应，黑桐忽然有点不好意思了起来，“你别用这种说法啊，听上去太中二了。” 也幸好以前那群熟面孔并不记得自己，而且也离他们好大一段距离。 黑桐的回答，相当于承认。 答案在白毛狐狸的脑袋里转了几圈，终于完全理解到其中的意思，他一下子觉得像抽中了五星卡、ssr那样，脑袋瞬间充血，他忽地把黑桐抱起来，转了几个圈。 “诶？！！！！”远处一群人纷纷发出惊叹声。 黑桐整张脸都红了，“你这几年到底看了些什么电视剧？”她忍不住吐槽到。 仁王雅治却不管。 因为他已经听到了这几年来，自己最想听到、最为渴求的答案。 【小剧场】 “诶？！！！！” “等等，那个是仁王吧，旁边那个妹子是？！” “银、银发，他妹妹？！” “想太多，他银发是染的。” “而且他一个姐姐一个弟弟，哪里来的妹妹？！” “谁看妹妹用那种眼神……” “哦哦真正的妹控开始展现他真的神力了！” 炸成一锅粥的几人意识到这是什么情况之后，就更加……说不上是个什么滋味了。 “这才刚返校吧，这么快？” “学妹？看领结是高二的啊，仁王毕业那年这妹子还没入学吧？这家伙是什么时候勾搭上的，简直神速啊！” “……我等下一定好好问一下他。” “传授经验，重点是传授经验！” “不不不，重点是……” “一个成年一个未成年……” “禽兽啊禽兽。” “人渣啊人渣。” 一直未发话的前部长和前副部长，一个微笑闪亮的瞎人眼，一个顶着小，不，老黑脸分外吓人。 “太松懈了！！！” “真有趣呢～” 【d——转瞬即逝的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