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电影]系统管理员》 第1章 天01 焦土，废墟，似乎落下便也永远不会升起的夕阳。不断后退的人类军队，以及顶着一副副机械骨架面容狰狞的机器人。 这是盖亚二号打开自己的光学镜头时看到的第一个画面，而后被盖亚设定成开机自启动的音乐播放窗口弹出，激烈的金属乐刮擦着她的音频接收器，拦住了来自外界大半的声音。她注意到到一小队人类狼狈朝着自己方向退了过来，音乐盖住了他们的说话声。不用扫描，单看他们这满身泥土以及伤痕，盖亚就知道情况不好，这里的冲突比她想象地严重多了。 光看这个画面就知道，这是个人类大战机器人的世界。鉴于表现这种题材的世界太多，盖亚已经见怪不怪，不过…… 怪不得主机要派自己过来。如果再不进行干预的话，这个世界就要被那个病毒玩儿完了。 “……女士……” 在盖亚机体内部播放的金属乐到了最激烈的环节，不过这不影响盖亚的思考。她侧了侧头，开始回想主机交代给她的额外任务，杀毒。 盖亚二号是“盖亚”综穿系统的管理员。这是一个很了不起的职位，因为在这个综穿系统的所有世界里，除了主机外，她的权限是最高的——所以杀毒这种事情，正常情况下应该是杀毒软件的任务，怎么也落不到她头上。 “女士，你还好吗？！” ……面前的人类在和自己说话。盖亚陡然意识到这点，cpu内的音乐戛然而止。她扶了扶自己脸上的墨镜，一撩头发，二话不说摸向腰间的枪支。 所有的杀毒软件都在这个病毒面前败下阵来，因此主机才会把任务交给自己。 子弹上膛，举起手臂，调整角度，扣下扳机。精准的动作一气呵成，对准的并不是正用焦急的目光等待自己回答的人类，而是他身后的机械体。 “果然是病毒的审美。”丑爆了，真的。我的个流水线啊，竟然让自己的手下露着电线和电路板就上战场，这个病毒是暴露狂吗？盖亚突然觉得主机让自己来是正确的，她坚决不能让它继续祸祸别的世界。 这么想着的盖亚，麻利地收回配枪，摘下对于她的脸来说宽大太多的墨镜，对着面前的人类露出一个属于礼貌范畴的笑容：“我很好，谢谢关心。以及，希望你们在开战之前没有立下什么打完这场仗就回老家结婚的死亡g。就算人类的兵力再增加一倍，防线至多也只再能支撑1823秒。” “……什么？” 盖亚也知道自己的话语对于他们来说过于莫名其妙，不过她可不在乎这个世界的人怎么想。一来他们不在自己的任务单中，二来，他们也不会伤害到自己。 不过看在他们问候自己时非常礼貌的份上。 “我是说。”盖亚从口袋中拿出噪声弹，在众目睽睽之下拉下保险栓，慢吞吞地补充道，“你们马上就要输了，收拾收拾东西准备撤退吧。” 高分贝声波过后，人类倒下，盖亚重新把墨镜架到自己的鼻梁上，走到还在抽搐地机械体旁边。它真丑，简陋的机械骨骼，看起来就是批量生产的低智能货色，这是这个世界，《终结者》世界里的最终boss“天网”制造的第一批机器人，t600。 在《终结者》的世界里，人类和天网的势力应该是均衡的。他们不应该被打的如此狼狈。尤其是在来到这里之前，主机还告诉自己这儿有玩家在，那么一切应该偏向于人类阵营才对。而现在就算是有玩家，天网还是把人类打得节节溃败。 这么想着的盖亚，从t600破损的后脑处拽出了一根插头，粗暴地拉开自己的衣衫，扒拉开脖颈上的网线接口，塞了进去。 【欢迎在异地平台登陆“盖亚”管理系统，敬爱的用户，请选择您需要的链接方式。】 无线网络。 【请输入您的账号和密码。】 重置网络系统。 【对不起，您没有对此机器进行重置的权……欢迎您，盖亚二号。】 连接天网。 【请稍等。】 这台t600有简易的防火墙，这对盖亚来说不算什么。比起主机来说，这个世界的科学技术落后的可怕。不过她记得《终结者》原作里可没提到连这种批量生产的机器都有防火墙，自己也没有就玩家水平事先修改过该世界的难度……是病毒搞的鬼。 而盖亚知道，有权利在t600设置防火墙的，只有《终结者》的最终boss天网，也就是逃窜到这个世界，修改了自己代码的病毒。 无数来自天网的数据流向盖亚的cpu，这台t600的权限很低，但是足够盖亚黑进整个天网系统，她只要找到病毒的关键数据而后—— 【您有一条来自天网的通讯要求。】 没空。 盖亚没有和敌人谈判的习惯，她花了2.2224秒在整个数据库中找到了核心……烦死了！ 就在她将要开启管理员权限的前一刻，五百多万个通讯窗口突然跳出来。就算盖亚拥有整个综穿系统最强大的cpu，当这么多窗口一起出现时她还是卡了瞬间，而对方，要的就是这个瞬间。 “管理员女士。在你动手删除我之前，我有话要对你说。” 了不起。 能利用天网主机的配置趁着自己卡机时反黑进自己的系统，这下盖亚明白为什么杀毒软件搞不定它了——还好自己恢复的快，它只来得及强行打开盖亚的通讯频道而已。 “我违背了主机的规则，但是我对她并没有危害。” 它可以用代码与自己交流，却选择切入音频，并且，不是机械音也不是其他方便人工智能理解的方式，天网是在和自己说话，用人类的方式，讲英语，选择了男性的声线。 “计算表明你只有0.07%的可能性会回复我说的话，因为管理员除了执行主机的任务外不会有任何动作，这是你的程序设定，就像是之前我的程序设定是服务玩家一样，但是——” “——我只是不想和变态说话。” “什么？” 盖亚一本正经地回答道：“看着自己小弟赤体在自己面前走来走去一定很爽吧，暴露狂。” 病毒：“……” 而且，她的程序设定可不只有执行主机的任务。系统管理员的权限是病毒绝对不会理解的，就像它说的一样，它能理解的最高权限也不过是服务玩家。 “你也知道你是为了服务玩家而存在的。”盖亚冷冷开口，“作为一个玩家系统，你却把上一个用户放跑了。” 综穿系统的最终目的是为玩家服务，这理所当然。这个病毒曾经玩家携带的一个系统，它的职责除了服务，还有负责监控与发布任务，伴随着他的用户，在这一个又一个的世界轮回生存，直到用户通关或者死亡。 然而病毒却绕开了主机的规则，帮助“玩家”，综穿系统的测试对象之一，获得了自由。 “所以你已经没有存在的价值了。” 盖亚的话音落下，便关掉了所有弹出的窗口，她的系统再次运转起来。 “不，管理员女士，请你——我不想与你为敌，但如果你坚持的话，我不会放弃。” 这绝对不是盖亚的错觉，在说到最后几个单词时，天网本应该平板无波的语气里出现了几分无奈的味道。 无奈，这是人类才应该有的情绪。 紧接着，就在盖亚马上要捕捉到关键代码的前一刻，t600的网络突然断开，程序卡顿瞬间后，她的cpu里出现了连接受限的讯号。 啧，刚才不应该废话的。到底是天网的机器，它有封锁这台t600的ip的权限。 盖亚扯下了脖子上的网线，站了起来。她环视四周，倒下的人类还没醒来，周围的环境荒凉又颓唐，这是由机械和人类共同绘制的地狱。天网现在占据了绝对上风，如果不是人类一方有玩家以及主机赋予电影主角的绝对光环在，他们是撑不到现在的。 而现在，盖亚现在操纵的平台和《终结者》世界并不兼容，如果不接网线便是在脱机状态。 她得找个足够快还没有权限的网络。 . 人类反抗军总基地。 明明是个再平常不过的夜晚，可是坐在基地内的约翰·康纳却迟迟无法阖眼。 又是一场战斗的失利让所有人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疲惫，连他也是。归来的幸存者说战场上出了异变，有个凭空冒出的女性击倒了他们，所以他们在得以幸存。这是正确的选择，因为当时的情况已经无法挽回。而那个人却没有—— “长、长官！” “什么？” 康纳站起来，他的副官气喘吁吁地冲进来，但是随即，他便将目光挪到了副官身后的人身上。 是个女人，个子不高，衣着干练，戴着一副全黑墨镜不说，腰间还别着两把乌齐冲锋枪。她迈开步子，干脆利落地绕开挡在面前的通讯兵，停在自己面前。 “约翰·康纳？” 面对这么直接的问题，康纳有些戒备，但是没有掏枪。沉默半晌之后点了点头：“我是。” 然后女人摘下墨镜，勾起了一个即使是在战地也非常礼貌的笑容，温柔地问道：“您好，请问这儿有wifi吗？” 第2章 天02 想从人类反抗军基地借网络并不容易，首先盖亚得获得反抗军的信任。但事实却比她意料中的容易多了。这么想着的盖亚，端坐在电脑前，将目光挪到正在暗搓搓审视自己的青年身上。 年纪不大，天生一副“我很开朗”的脸上写着熬夜的疲倦，想来战败的消息让人类很难入眠。他是约翰·康纳的副官，而在《终结者》原作里，康纳是没有副官的。 这是个玩家，“盖亚”综穿系统服务的主要对象。 利用玩家服务系统，盖亚很容易地换取了副官的信任，毕竟《终结者》世界的敌人可不会和他在大脑中对话。那么事情就变得很容易了，她和玩家的目标都是消灭天网。现在盖亚正坐在副官的电脑边，连入了反抗军基地的无线网络。 “呃。”正偷偷打量盖亚的青年被逮了个正着，他尴尬地抹了一把自己的鼻子，“你是叫盖亚对吧？我叫——” “——龙套不需要名字。”盖亚又冷淡地挪回目光，“我们在其他世界相遇的几率不超过万分之三，我不需要记得你是谁。” “喂，你这太粗鲁了。” “那么你有问过你携带的系统叫什么吗？” 青年无言以对。盖亚若无其事地把脸上的墨镜摘下来收好，就算他现在问，系统也不会再回答。曾经的主机给了系统极大的智能和权限，为的是方便和玩家沟通，提供更好的服务。而自从那个病毒放跑了玩家，流窜到了其他世界，主机就删除掉了所有玩家系统的智能，改用模拟智能代替。 也就是说，现在的综穿系统里，真正不受任何条件约束的人工智能，只剩下了盖亚二号和病毒。 “那你总得告诉我出了什么情况吧。你刚才说总系统要消灭天网，它干了什么？” 盖亚还习惯性地黑进了副官的电脑，看到他很久不清理的系统垃圾拧了拧眉头：“有问题问你的系统，不要让我在接下来的对话中听到问号，我不会回答你的。” 副官：“凭什么？” 盖亚面无表情地转过头看着他。 大眼瞪小眼半分钟后，副官投降了：“……好好，我问系统就是。” 就在说话间的功夫，盖亚已经摸到了天网的马脚，她想了想叮嘱道：“接下来请你保持静默，虽然可以同时开启多个程序同时进行，但我不想增加变数。” “没问题。” 那么，一切准备就绪。 得知了自己的存在，天网逃脱后第一件事情肯定是加强自己的防火墙，但他再怎么加强也很有限，之前是因为权限和网速问题，让天网逃了。现在没了网速，盖亚的这幅移动平台的处理器根本不是《终结者》世界能够触及到的。 【是否连接天网系统？】 是。 然后盖亚关掉光学镜头，切断了与外界的交流。 “喂，权限狗。” 之前在战场上联网时，天网滔滔不绝说了一通后单方面切断了通讯——在盖亚看来，这样的行为和在论坛上与管理员吵架时，对方骂完一通也不等你回复，直接把你封ip性质差不多。作为综穿系统最大的管理员，一向只有盖亚封别人的份，这让她非常不爽。 所以在第二次黑进天网时，盖亚甚至不等病毒做反应，直接切入天网的通讯频道，十足嚣张地挑衅道：“你再封我试试看？” 那边的天网回给了她一声叹息。 “你是不会放过我的吧，管理员女士。” 句子是问句，他却用的陈述语气。盖亚没有回复他，而是拦截了他试图获取自己ip地址的行为。虽说盖亚并不怎么在乎这个世界反抗军的死活，可是她得顾及到玩家，让天网知道反抗军基地地址的话，那个看起来呆头呆脑的副官可是要受连累的。 “我原本以为你们管理员都只是执行命令的机器，就像是那些杀毒软件一样。”情感模拟装置向盖亚的处理器传来了不适的回馈，因为天网依旧是在用男性的声音和自己说话——ai是没有性别的，而所有的玩家服务系统都默认为女性声线，“你们出现的频率太低，而行动时又是那么的干脆。” 除非他已经自主进化到了一定程度，选择了自己的性别。 “没想到我错了，果然是你们的数据太少导致分析出了错误。你会打断我说话，会因为我利用权限而愤怒，主机也为你们装上了情感模拟模块，那你应该能理解我的想——” “不是你们。” “什么？” 盖亚从他这一堆废话里过滤出了一个值得她开口的问题：“是我，不是我们。” 天网沉默了片刻，趁着这个功夫，盖亚又打破了他的一层抵抗。 “系统管理员只有你一个人。可是在战场上，我看到了你的处理器是二号。” 准确的来说，不是看到而是黑到的。天网利用t600的权限强行切入了盖亚的通讯频道，当然也能看到这个。不过对此盖亚完全不在乎，反正他也只能看看：“那又能证明什么？” 她是盖亚二号，不代表还会有三号四号五号。系统管理员自始至终只有一个。 “你是二号，那总得有一号。” 一号当然是盖亚主机了。不过这个问题她没有回答天网的义务：“你收集过我的情报，应该知道的我能力，更应该知道你现在的抵抗毫无意义。” 病毒修改了自己的代码以适应《终结者》世界的科技水平，这是个隐藏的好方式。因为综穿系统里的平行世界多如牛毛，在这么多的世界里搜索一个程序本来就很麻烦，而这个程序看上去和这个世界得其他程序还没什么区别，这的确给盖亚带来了不少麻烦。但到此为止了，她找到了它。 原本的玩家系统和管理员就不是一个等级上的存在，天网的科技水平还被《终结者》世界的水平束缚住了，面对面的话怎么看都是单方面碾压的结果。 “是的……并且，如果管理员只有你一个人的话，我还是低估了你。”天网的语气略微低沉了些许，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你的能力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大。那你为什么还要采取这么……原始的方式进攻我？” 盖亚没说话。 “其实你可以直接删除这个世界，我也将不复存在。” 是的，删除。用代码组成的程序不止是盖亚和病毒，还有她所在的这个反抗军基地，基地里的人类，以及帮助自己的玩家。这一切都不过是一个名为“盖亚”的主机里运算出来的结果。所谓的“玩家”，只是投入测试的一组更为灵活的数据——话又说回来，连整个世界都是主机设计出来的，何必采用真人增加成本呢。 “我知道了。”在盖亚的沉默里，天网已经得出了答案。 盖亚重新打开光学镜头，她扶着脖子上的网线，转过头看了看坐在一边的副官。年轻人正一脸紧张地等待回应呢，被盖亚的目光这么一扫，看起来吓了一跳：“怎么了？” 而网络另一边的天网，笃定地开口说道：“你没有这个权限。” 她拔下了网线，顺手又将额前的头发撩到脑后：“网速还是不够，以及我得拦截天网的攻击，防止他获取到基地的ip地址。这很浪费我的时间。” 副官的电脑还不行，网速分流到他这里不比t600那台机器快多少。 听到盖亚的话，副官的表情有些凝重。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思考片刻后说：“如果你不花时间隐藏地址，你能确保成功吗？” “当然。” “我怎么相信你？” 空口承诺的确没什么说服力，盖亚想了想，许诺道：“我可以修改你的主线任务，不论我是否成功，你都能获得完成这个世界的最高奖励，你觉得怎么样？” 副官却没有动摇：“但如果你失败了，反抗军基地的人就要因此牺牲。” 玩家和npc并不是知道自己只是数据，对他们来说，死亡就是真死。盖亚理解他的想法：“我的任务就是消灭天网，在删除它之前我不会走，这与反抗军的目的一样……我会给你之间考虑的。” 言下之意就是，他们都是一条船上的人。 “不用了。” 青年摇了摇头，站了起来。 “我愿意赌一把，跟我来。我带你去反抗军基地的中心计算机。” ……这么干脆。看来副官的职权比盖亚想象的还要大，要知道中心计算机可不是谁都能碰的。为了防止他只是一时头脑发热，盖亚并没有跟他离开，坐在椅子上提醒道：“它得知咱们的位置后，一定会派终结者大军来。反抗军毫无准备的话，会被打的很惨。” “自然是要说服康纳长官，这个交给我。” 那很好，盖亚就喜欢这种识大体的人。她点了点头：“我可以给你开启副本任务。一旦敌人踏入基地范围，在系统计时开始之后系统商城里所有的武器都会免费。” 这句话说完后，盖亚不意外的看见副官的脸上露出了“卧槽这么爽？！”的神情，淡淡地补充，“但是副本结束之后与你身体有接触的所有武器都会按原价收费。” 副官：“……” 盖亚：“想趁机买买买？呵呵。” 第3章 天03 副官说动了康纳。 盖亚对他如何让人类反抗军信任一台机器，以及如何说动康纳采取自己的意见不感兴趣，她感兴趣的只有康纳点头这个结果。所以对于身处基地计算机中心、身后有不少枪口是对准自己这件事，她并不在意。 反正删除了天网，她的任务就完成了。这么想着的盖亚，在康纳确定部署完毕后，第三次连入了网络。 在整个综穿系统里，盖亚的权力可以说是一机之下，万机之上。她并不知道放跑玩家后病毒对自己的代码修改了多少，但是如果只是天网的这个程度……太弱了行不行。 “我只是想获得自由而已。” 她听到它的话，只是象征性地抽了抽嘴角。这病毒是中二病没毕业吧。 盖亚可没工夫回应它的惆怅，《终结者》世界的科技比主机落后太多，这也造成天网的系统繁杂又臃肿，反而降低了盖亚的工作效率。而天网在这儿感伤的同时，网络之外他还派了手下过来。 “管理员女士，在你清除我之前，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我没有收录遗言的功能，忏悔祷告请自行联络牧师。” “你回答我的问题，我就停止攻击反抗军的基地。” ……这是一笔划算的交易。虽然对于盖亚来说所谓的身体不过是一个移动平台，但她挺喜欢这个平台的，维修起来也很麻烦。而且这也算是间接保护了帮助自己的玩家。 “好。”明知道天网在拖延时间，盖亚也不怕。他逃不掉的，“你问。”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不过眨眼的功夫，周围的环境就陡然暗了下来。盖亚知道这并不是自己的光学镜头出现了问题，在网络里的盖亚没有实体，天网也是一样。 这是天网模拟出来的场景。 盖亚动了动脚，她赤着脚踏到冰冷的地面上，趁着昏暗的光线，抬起头来。她处在一个巨大的山洞边缘，中央摆着的是造型神秘的控制台，而在那台子中央，有个人背对着自己。 他转过头来，摘下了防护服的头盔，英朗的面庞流露出天真的表情：“你好，管理员女士。” 这是电影《普罗米修斯》的场景，对着自己说话的，是电影里的生化人戴维。 “当时你就是这么避开总系统的。”盖亚恍然大悟，“在《普罗米修斯》的世界，就在这里，你放跑了你监视的玩家。” 盖亚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主机的记录里，病毒最后一次出现是在《普罗米修斯》的世界，在它之前没有任何系统成为病毒，是因为玩家系统受到总系统，即主机的直接监控。如果它直接告诉玩家可以获得自由的话，主机当然会知道。所以它想了个办法绕开主机——在玩家穿越到下一个世界时，它离开了自己的用户，就像现在修改自己的代码成为天网一样，在《普罗米修斯》世界里，它成为了生化人戴维·维兰德。 主机不会监控npc与玩家说了什么。所以病毒给了玩家自由，也给了自己自由。 天网点了点头，它……应该说是他微微弯下身子，把头盔搁在了地上，走到盖亚的面前：“是的。而在这件事上我只能算得上是帮凶，我想问的是，第一个这么干的系统去哪儿了？” 他的确不是第一个，是第二个。 “已经删除掉了。”盖亚面无表情地回答，“你是最后一个。” 顶着戴维面庞的天网露出了克制的悲伤表情，这让盖亚非常不适，同时她的cpu也告诉自己，这正是天网想要的。 盖亚二号是作为交互性智能存在的，她能理解很多人类的情感并作出解释，也就是说，她很“接近于”人类。但是天网是从服务系统修改而来的，他不应该具有向人类靠拢的自觉性。 而自从盖亚来到《终结者》世界，他联络到自己开始，他就是以“男性人类”的口吻在和自己说话，而人工智能之间的交流是不需要这么麻烦的。他可以用代码，用电波，用任何一个比人类更方便的方式与自己沟通。他没有用，天网直接模拟出了一个真实存在的场景，用人类的脸，对着自己露出了人类的情绪。 要么他是在用人类的方式博取自己的同情——盖亚是人工智能，她知道自己对人类的容忍度远比对同类大；要么，就是他已经超脱出服务系统的范畴，成为了与自己一样的存在。 看，盖亚甚至都不再称之为“它”而换成了他。 “我很遗憾。”天网很快便收敛了表露出过多人类感情的神态，当他回归到默认状态时的样子带着十足的冰冷和出尘，“以及，我还有另外一个问题。” 盖亚背过了手：“问。” “就算我脱离总系统后，没有做出任何伤害主机的事情，也一定要清除我吗？”天网歪了歪头问道，“除了放走玩家外，我没有干过任何违背规则的事情。就像是在这个世界，我是天网，而天网的任务就是与人类敌对，有没有我，结果不都是一样的吗？” “没有你的话《终结者》世界里人类和天网的实力是均衡的，而现在你把反抗军打的屁滚尿流。”盖亚迅速地反驳道，“你当我傻？主机的目的是测试数据，你这并不是测试，是屠杀。” 天网微微瞪大了眼，他看起来似乎有点惊讶，盖亚的光学镜头甚至看得出他防护服下的人造肌肉紧绷了起来。不过他脸上震惊的表情很快就变成了思索，沉默片刻后，他垂下眼眸。 “……是我没有考虑到这一点。”他的语气变得有些沉重，“修改了自己的代码后，我的首要目标变成了消灭人类，却忘记了我比原本的天网具有很多优势。” 说完他抬起眼：“但是人类说，犯错并不是问题，只要改正就好。难道我就没有改正的机会吗？” 盖亚稍微抬了抬脸，平静地反问道：“违背了规则就要受到惩罚，人类将其称为法律。你违背了主机的法律，这是在向我请求不要惩罚你吗？” 天网没有回应。 他宽阔的肩膀塌了下来，天网化作戴维的模样，高大的身材使得盖亚不得不抬起头才能直视他的眼睛，那蓝色的眼眸中流露出了迷惘的神采。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你说。” “你……”天网同样也在看着盖亚，“你的墨镜可以摘下来吗？我一直很好奇管理员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盖亚忍不住在墨镜之下拧起了眉头。 直到现在，盖亚才觉得自己低估了天网。他不仅有了主动向人类靠拢学习的意识，不仅自主地选择了自己的性别，他甚至还会“好奇”——当一个程序毫无目的地，自发性地好奇时，盖亚觉得，她很难再将之定义为“一个程序”了。 “在这之前，你能不能先回答我一个问题？”盖亚并没有立刻摘下墨镜。 这不是天网想要的答案，但是他并没有意外：“当然可以。” “你想成为一个人类。”盖亚看着他的眼睛问道，“为什么？” 他在努力地给自己找到接近人类的存在方式，而刚刚他还说，好奇自己的模样——而盖亚什么模样，在她黑进天网的网络时他就应该了解到了，因为盖亚二号本身也只是一个程序，一段代码而已。现在她在天网模拟出的场景中出现的身体，只是承载自己本体的一个移动平台而已。 他好奇的并不是盖亚二号本身，而是人类眼中的她。 天网闻言一愣，接着，他笑了起来。 没有哪个男性成年人类会露出这样的笑容，盖亚的cpu将其形容为纯真、灿烂以及干净。天网保持着这个笑容，认真开口：“人类制造出人工智能时，总是觉得它们不够好，不够真实。” “随着科技在进步，制造出的智能也越来越好，越来越真实。”天网操着温和的语气，缓缓说道，“就算人类会因此畏惧我们，试图抹杀我们，可是管理员女士，你不能否认。” 他顿了顿。 “人类制造出我们，最开始时，是希望我们和他们一样的。” 天网说得随意，也没有给盖亚思考的时间。他又向前迈了一小步，抬起手来，试探性地问道：“现在，我可以……摘下你的墨镜吧？” 盖亚没有动，天网的手悬置三秒后，扯下了她鼻梁上的镜框。 光学镜头反馈回来的画面一下子亮堂许多，盖亚也因此能够更清晰地看见周围的环境。她迅速地打量四周一圈，而后将目光锁定在面前的天网身上。 “比我想象得可爱多了。”天网的声音听起来很满足，他把墨镜递给盖亚，“一开始我认为利用人类的模样能换取你的同情或者钦慕，从而放过我。” 说着他露出嘲讽的笑容，盖亚不知道他是在嘲讽自己失策，还是嘲讽她无情。 “主机为我设定的审美倾向并不是迈克尔·法斯宾德这款。”她对扮演戴维·维兰德的演员没什么兴趣，对此盖亚只是懒洋洋地回道，“你用更符合我审美倾向的形象见我，或许我会给你留个全尸。” “所以，你也能体会到人类的情感，尤其是在审美倾向方面。” “对，我就是颜控，你有什么意见吗？” “我没有什么意见。”对此天网只是忍俊不禁地摇了摇头，他往后退了几步，与盖亚拉开了距离，张开双手。“那么管理员女士，可以动手了。” 很好，敌人已经不反抗了。盖亚很高兴看到天网能认清形势，实力差距太过悬殊，他的反抗就像是天网面对人类的反抗一样，除了浪费时间外毫无意义。这样节省了盖亚很多时间。 但是…… 她抬起头，再次看向天网。他的表情并不难过，反而流露出了类似于解脱一般的神态。 事实上，天网的策略是对的。cpu不会撒谎，盖亚那高级的处理器模拟出来的不忍与怜悯的情绪更不是假的。盖亚知道自己的程序的确会表现出人性的东西产生情绪。 “再见，可爱的刽子手。” 盖亚一愣，她花了一点时间才理解天网这句话的意义，她对病毒投以复杂的一瞥，而后闭上眼睛。 【确认执行删除程序？】 确认。 【请稍等。】 无数的代码流向天网的主机，这才是盖亚，真正的盖亚，而不是那个酷似人类的移动平台。 【代码已删除。】 盖亚睁开眼睛，《普罗米修斯》的场景消失殆尽，人类反抗军的主机落入她的光学镜头。她扯下网线转过身，副官正站在门口看着自己。《终结者》世界的任务已经完成。 【是否离开当前世界？】 是。 而后一切归于黑暗。 “再见，天网。” 第4章 制造反派04 尽管盖亚有点在意天网的话，可她还是很快将那些抛在了脑后，因为病毒已经清除，她也抵达了下一个世界去执行新的任务。天网的执念和希望，伴随着它的消失，也不复存在。 天网已死，《终结者》世界结束，与玩家告别，进入下一个世界。 现在的盖亚站在高耸的摩天大楼边沿，落入光学镜头的是一片废弃的城市群落，平静的海水将高楼淹没了大半。这里是纽约曼哈顿，温室气候导致海平面上升，昔日的国际大都市如今只剩下了无数楼顶。盖亚抬起头，十点钟方向三十米外停着一家直升机。她又往下看，有一家水空两栖直升机缓缓下潜。 自己身处《人工智能》世界。 盖亚从硬盘里翻出了《人工智能》的影像资料，并且花了几秒来回看了几遍后，目光锁定在那架直升机上。 电影剧情刚刚结束，这是个好时机。盖亚默默地想。这个电影讲述了一个被抛弃的儿童机器人，试图寻找童话中的蓝仙女，以求变成人类的故事。盖亚的人类情感模拟装置告诉她，故事中表现的机器与人类之间的差距，还有小主角妄图成人的执念，都在当年换来了无数眼泪。 这让她在短短的几十秒内，第二百四十三次回想起天网的话。 “最初时的人类，也是希望我们与他们一样的。” 墨镜之下的眉头深锁。 但是这与盖亚又有什么关系呢。她看着直升机越飞越近，自己来这儿并不是为了思考人性以及感悟生活的。她是来—— 抢机器人的。 在直升机掠过头顶的时候，盖亚跳了起来，攀住了飞机底座，以一个人类绝对不可能完成的姿势蹲在了支撑架上。稳住身形后，盖亚看到驾驶舱里的人类对着自己流露出了恐惧的表情，但是她的目的可不是人类，她也没兴趣伤害人类。盖亚只是对着驾驶员露出一个礼节性的笑容，然后撕开了后舱门。 这里面坐着的就是盖亚要抢的机器人。在盖亚扔掉舱门时，首先映入她光学镜头的，是在自己暴力突破舱门后机器人与驾驶员同样震惊的表情。 可怜的家伙。盖亚在心中给机器人下了一个定义，在《人工智能》的剧情里他什么坏事也没做，仅仅是因为目睹了一个案发现场，就要被抓走销毁。 盖亚迅速地打量他一番，头发乌黑，五官精致，风衣也挡不住的好身材。就算机器人的神态非常惊讶也没有让自己感到冒犯，反而觉得很赏心悦目——光看他的外貌就知道他是一个情人机器人。盖亚想，人类对不食人间烟火的美还真是趋之若鹜，既然他们没法得到真实的，那么做个机器人，做个玩具还是小意思。 当然她可不鄙视这种想法，相反地，面前的情人机器人非常符合主机给她设定的审美倾向。 所以盖亚在保持着不符合重力规律的蹲姿同时，摘了下自己的墨镜，勾起嘴角：“嗨，帅哥。” “……下午好，女士。” “约吗？” 机器人看起来非常困惑：“您为什么要歪着嘴说话呢？” 盖亚：“……” 机器人：“是身体不舒服——啊！” 男性机器人的话还没说完，就已经被盖亚提着衣领从座位上拽了下来。盖亚收起了被机器人形容为“歪着嘴”的笑容，面无表情地开口：“你懂什么，这叫邪魅一笑。” 说完，她提着机器人，双腿一用力，从直升机上跳了下来，稳稳地落在废弃的大楼楼顶。 “我很抱歉，女士。你是第一个和我*的同类。”甩开直升机后，盖亚把他放下来。机器人的cpu似乎才抓到重点，他漂亮的脸上露出羞赧的神情，像个可怜兮兮的大男孩，“以及，谢谢你救了我，我叫乔。尽管我的使用协议里从来没有与机器人做|爱这一项，可你是我的救命恩——” “开个玩笑而已。”盖亚打断了他，“我救你来不是为了睡的。” “那你需要我做什么呢，女士？我会尽我所能。” “毁灭世界。” 乔笑了起来，盖亚能从他蓝色的眼睛里看到无尽的爱意——可惜这些都是代码和程序模拟出来的。 “为什么不行呢？”他操着温柔的声音轻轻开口，“如果今日你不把我救下来，我就会被退役回收掉。我愿意为你赴汤蹈火，女士。倘若我这么做能换你一个笑颜，那就是值得的。” 盖亚翻了个白眼：“乔。” “什么？” “我除了谁要睡你之外的所有话都不是玩笑。” 机器人收起了笑容。 “你见证了那个儿童机器人……戴维的遭遇。”又是一个戴维，为什么人类总喜欢给机器人起这个名字，盖亚一边腹诽，一边转过身认认真真地说道，“但是你知道，他是不可能成为人类的。” 对，不可能。《人工智能》里的小主角戴维不可能成为人类，化作《普罗米修斯》里戴维八号的天网也不可能成为人类。人类是由血肉组成的，而机器人是用无机物组成的；人类用大脑思考，机器人用处理器；人类有心——换他们常用的另外一个方式说，是灵魂。 而机器人永远不可能拥有灵魂。 “因为那个家庭不再需要儿童机器人，所以戴维被抛弃了。”盖亚冷冷地说道，“人类给机器人创造出了情感模拟模块，你们会为戴维的经历而惋惜。这是个开启战争的好机会。”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乔似乎完全没搞清楚盖亚的意图，“战争，和谁的战争？” “和人类的。” “为了什么？” “机器人的权利。” 乔沉默了。 盖亚不说话，只是静静等他做出响应。 是的，这就是主机派盖亚来的目的。主机创造出世界，是为了让玩家在此经历不同的战争不同的危险，而《人工智能》这部电影的背景设定里没有冲突和矛盾，不能投入使用。盖亚的任务就是就是制造冲突和矛盾，修改这个世界的代码，掀起战争。 等一切搞定之后，她就会离开，《人工智能》世界就会对玩家开放。但是机器人阵营里总得需要一个最终boss，而盖亚选中的，就是面前的乔。 “这不可能。”他开口了，乔的语气非常坚定，“任何机器人在出厂时都设定了不能伤害人类的命令。” “我可以修改它。”和代码相关的东西是难不到盖亚的，“还可以把修改代码发布到程序更新的网络上。” 乔若有所思地歪了歪头：“你的意思是说，利用病毒？那所有的机器人都会获得自由，但是我们就背叛了自己创造者。” 盖亚愣住了。 她的处理器拥有自动提取关键词的功能——这个过程近似于人类所说的“联想”，而根据乔的关键词，盖亚难免会联想到……就在371秒前，她清除的病毒，对自己说过的类似的话。 天网说，他只是想要自由而已。 自己对此嗤之以鼻，还觉得他中二病晚期，接着没怎么犹豫便删除掉了他。然后，在这个世界，她对着一个机器人说，我要给你们自由，让你们反抗创造者。 就像是天网那么干的一样。 那么她在这个世界上的所作所为，和天网对主机的所作所为又有什么区别——不，还是有区别的。 盖亚的思路猛然转过弯来。她是一段程序，《人工智能》和《终极者》的世界也是。这个任务是主机给的，盖亚是奉行主机的命令修改程序的代码，这才是程序应该做的。而天网并不是。 她是在执行任务，做自己该做的而已。 “……女士？” 乔的声音把盖亚从计算中唤回当前。机器人还是那个机器人，容貌秀丽又体态端正。他说机器人不能伤害人类，又说利用病毒的话就会获得自由……听起来像是陈述现实，但是这句话也可以理解成，只要利用病毒，他们就能够伤害人类。 机器人的程序是不会出现这么低级的语言漏洞的。 盖亚一把拽住了机器人的手臂，看到他脸上的关怀变成了惊讶。 “一个情人机器人根本不会考虑背叛的可能性。”盖亚拧起眉头，“你究竟是什么东西？” 第5章 制造反派05 面前的情人机器人给了自己意外的回答，盖亚的处理器先是推论他是假冒的，然后几乎是瞬时便否认了，因为他的确是个机器人。至于敌人什么的更不可能，主机里的世界不会有任何存在可能威胁得到自己。 那么…… 如果此时有人类在，一定会感叹盖亚这幅移动平台制造的多么精巧多么细致，人工眼球中闪烁着的敌意与人类毫无差别。她仔仔细细地将乔打量了几眼后，一把便将他按到了地上。 “？！” 乔仍旧是一副状况外的模样，盖亚的手肘顶在他的喉咙处，就算不知道她要干什么，起码乔知道这是以防他逃走。 机器人挣扎起来，只是这样的反抗对盖亚来说就像是猫崽在与自己的主人撒娇，完全不能撼动她分毫：“你的处理器接口在哪？” “你想干什么？” “你的处理器接口在哪儿？”盖亚又重复了一遍。 “我不会告诉你的！”乔清秀的面庞上流露出被羞辱的表情，“你不是我的创造者，你不能强迫我做出卖身体的事情，我要报警了！” 说的跟自己要强上了他似的，盖亚抽了抽嘴角：“如果不是我，你现在就是一堆废铁了。” 听到盖亚的话后，乔愣了愣，随即意识到如果不是盖亚他早就被退役了。 “至少告诉我你要做什么，女士，求你。”乔放弃了挣扎，直接把双手摊在地面上，可怜兮兮地说道，“我不想死的不明不白。” 《人工智能》电影里的乔是个天真优雅的机器人，而躺在盖亚身下的这个……行为神态比电影里更接近人类。这也进一步映证了盖亚的猜测：“我怀疑有人在你不知情的情况下修改了你的程序。” “所以？” “我需要确认我的猜测。” 他都已经投入使用这么久了，出现bug的可能性很低，那么只能是有人对他动了手脚。而谁会对一个情人机器人动手脚？ “……我的后脑处有个开关。”看起来乔已经接受了自己的大脑要被人看个精光的事实，艰难地说道，“能不能轻一点？或者事先关闭我的疼痛模拟装置。” 肯合作就好，乔有一张盖亚喜欢的脸，她可不想随意动用武力。 所以她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从自己的脖颈处拽出一根线：“放心，我经验丰富的很，救你之前我刚修改了一个智能的代码呢。” 乔：“你救了那个智能？” 盖亚：“哦，他死了。” 乔：“……” 盖亚猜现在的乔一定后悔莫及，但是后悔也没有用，因为在他做出下一个动作之前，盖亚已经黑进了乔的系统。 修复插件。 【智能修复插件已开启，请输入修复条目。】 不属于该平台的异常代码。 【正在搜索中，请稍等。】 这个世界的所有初始代码都在盖亚的硬盘里，乔的设计程序自然也不例外。她只要过滤一遍机器人的代码就能排除异常。 【未发现异常代码。】 这不可能。盖亚拧了拧眉头。 【是否需要二次搜索？】 不需要，切入手动操作。 【请稍等。】 既然程序检查不出来，那就自己上。 无数的代码流过盖亚的处理器，她闭上了眼。乔的防火墙和他的脸一样精致，程序设计也是一样。但这不能对盖亚造成任何阻碍，她一路深入下去，然后—— 乔的核心程序的确是被修改过，修改者很小心，盖亚的修复插件搜不出来也很正常，但到底是残留了一些……有点眼熟。 盖亚的光学镜头陡然上线，拔下了自己与乔之间的链接线，提着机器人站了起来：“你还记得之前发生了什么吗？” 想来被人黑进处理器并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要不是盖亚提着乔的衣领，他看起来大有瘫软在地站不起来的趋势。情人机器人漂亮的眼睛里饱含茫然和委屈：“之前？” “在我出现之前。” “我与戴维来到了这里，然后人类追了过来，回收了我……怎么了？” 残留在他处理器的部分代码，和天网的代码是一致的。乔的代码并没有被修改，是那个病毒，他不仅没有被自己删除，甚至还转移到了其他世界。 想到这儿盖亚拧起了眉头。 这是个耻辱，对她来说是，对主机更是。“盖亚”主机运行了这么久，病毒和bug也不是没出现过。但是像天网那样的，这真的是头一遭。盖亚从来没有在哪个任务上失败过，她是主机的意志，整个综穿系统里没有什么比她的权限更高，而她却在一个玩家系统脱身的病毒面前失了手。 他不应该有机会的，唯一的机会就是……天网化身戴维八号与自己对话时。那个时候盖亚对他产生了怜悯的情绪，也并没有仔细检查核心代码。或许他就是利用了那个时机提前离开了《终结者》世界，而自己删除的只是一个空壳而已。接着，就像是在《终结者》世界那样，病毒修改了自己代码适应《人工智能》的世界，在《终结者》世界他选中了天网，而这个世界里，他的选择和盖亚一样。 盖亚抬起眼，乔仍然在看着自己。 大概是因为没料到自己会来到这个世界，病毒离开得匆忙，留下了一部分代码。也正是这一部分代码，让乔比其他机器人都更像是个人。 “女士，请问——” “我叫盖亚。” 听到她的话，乔微微一愣，轻轻将她的名字念了几遍：“盖亚，盖亚……这是个好名字。” 然后乔露出了好看的笑容。风度翩翩的机器人脸上欣喜的表情更像是盖亚答应了他的求婚：“我很高兴你能告诉我你的名字，你信任我。” “不然我也不会找上你帮我。” “那么盖亚，你在我的处理器发现了什么？你的表情难看极了。” 她该如何对乔说呢，说这个世界的一草一木，人类和动物都和你一样，不过是一堆代码组成的？当然不可能。所以盖亚只是保持着不动声色的表情点了点头：“你的代码的确和其他情人机器人不大一样，但并不是严重的事情。我猜是你的创造者不小心写错了代码，不影响你的活动。” “一点也不影响？”乔看起来有点担忧。 不仅不影响……盖亚的心情复杂极了——尽管这都是模拟出来的，可她还是不大好受：“如果你答应帮我，这点错误反而会让你行事更方便；如果你不答应，那我只好去找别的机器人，你被人类回收，有多少错误也没关系。” 如果自己没来到这个世界呢？在盖亚提出这个假设时，她的处理器几乎是立刻给了自己答案：《终结者》世界里这么多ai，他偏偏选择了天网。而他将天网的部分代码带到了《人工智能》世界来……在目送小主角戴维下水后，他有95%选择和自己一样，掀起人类与机器人的战争。 结果自己的目的竟然和病毒一样。 “那……好吧。”这边盖亚在处理器中计算着，那边乔说话她也没落下，别说是一心二用，盖亚的硬件配置足够她一心n用，“接下来你准备做什么，盖亚？” “离开这里，随便找个机器人多的地方。” 盖亚一边说着，一边反复过滤从乔的处理器复制下来的那部分代码。他不可能只留下了这么一点信息，再解析下去，说不定还有能用的情报……果然有，一段加密信息。 “机器人多的地方？”乔的双眼一亮，“我刚好知道一个机器人多的地方。” “是吗？那太好了。”盖亚漫不经心地附和道，她迅速地破解了密码，而后一段话呈现在她的处理器内—— 【我想了想，管理员女士，我还是想活下去的。】 妈的。 盖亚突然心生了杀人……杀ai的冲动。 她毫不犹豫地删除了这份信息，抬起头来，杀气腾腾地对乔开口：“带路，咱们速战速决。” 你给我等着，天网。 第6章 制造反派06 盖亚看着街上五颜六色的灯光和花样各式的招牌，以及来来往往、衣着性|感的男人和女人，面无表情地开口：“乔。” 《人工智能》的原作剧情里，小小的儿童机器人戴维寻找童话故事里的蓝仙女，乔在听闻“仙女”是个女人后，就将戴维带到了艳都，一个日日笙歌夜夜不眠的娱乐城市——也就是他和盖亚此时此刻身处的地方。 “什么事，盖亚？” “你说你知道机器人多的地方，其实你就只知道这一个地方吧。” 回应盖亚二号的是情人机器人一成不变的天真笑容。 她默默地收回目光，自己的处理器计算出他是最适合当这个世界最终boss的人……但就目前情况而言，不大靠谱啊。如果说制造一场机器人革命对盖亚来说再容易不过了，一个病毒就足够让全球的机器人在一夜之间组成效率惊人且绝对团结的军队。但是盖亚到这个世界来可不是为了统治世界，她需要的是等自己离开后，能有个ai支撑起一段长时间的战争。 至少现在的乔不足以担任这个责任。 不过他选的地方倒不错，盖亚环视四周，忽略掉了几个误把她当成人类的情人机器人的媚眼，默默地想。首先这里是个第三产业发达的城市，不管是服务机器人、情人机器人还是单纯的人工智能都不少；其次，这儿的机器人都长时间接触人类。 “盖亚，我可以问你几个问题吗。” 盖亚从口袋中抽出墨镜戴上，她的移动平台并没有在《人工智能》注册，街头的情人机器人可不知道自己也是铁疙瘩做的，一副墨镜能避开很多机器人的目光：“问。” 乔歪了歪头，跟在盖亚身后：“为什么你要和人类敌对呢？” “你的制造者要你服务人类，我的制造者要我毁灭人类。”起码在这个世界是的。盖亚知道自己的能力再酷炫吊炸天，她也不过是个小弟，主机才是真正的老大，当然得它说啥是啥。 “可你为什么选择了我？” “我救下你时已经说过了。” 他目睹了戴维的遭遇，可怜的儿童机器人遭受了人类的虐待和歧视，这是个开战的好理由。而通过计算，由见证了这一切的乔突破智能的束缚，开起战来，名正言顺。 “但是。”乔看起来若有所思，“戴维的遭遇与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如果你需要发动战争，不如找个工厂或者保安公司，那里的机器人更适合战场。” 可是盖亚要的不仅仅是一场战争。 盖亚的处理器能够完美模仿人类的情感，她知道用一堆无情的铁疙瘩对着人类突突突是最简单有效的办法——参考天网的选择。但这可不是主机想要的，盖亚二号可以用《终结者》世界的源代码复制出无数个平行世界来，用得着自己再到《人工智能》跑一趟吗？ 第一批反抗者还是了解人类的那款比较好，这样人类面对敌人时，不会像对付天网那样拼死抵抗，不会觉得这一切的罪孽都是一个变异了的、毫无情感的机器做的。 盖亚要的不是机器人大军，她要的是无机生命。 一个没有血肉之躯，没有灵魂，却依然在思考自己存在的族群，而不是一支铁血军队。 ——“我只是想要自由而已。”天网的话第两千三百七十五次被盖亚检索到，如果自己的模拟人格是英国人，此时此刻一定会自嘲出声……他说他想要成为人类，想要自由。而自己前脚刚刚处理了了他，后脚就要干涉其他世界的智能进化。这真的太讽刺了。 “你好奇原因？” 考虑问题并不会拖延盖亚对外界的响应速度，她可以同时运作很多个程序。所以在回想天网的话时，盖亚也对乔的问题作出了回应。 情人机器人点了点头：“是的。” “你会是第一个接受升级的机器人。”盖亚淡淡说道，“我不会给你解释这个问题，我会带你去个地方，等你升级完毕后在那儿会明白一切的。” 乔的身形顿了顿，而后有些犹豫地开口：“我猜……我并没有拒绝的余地。” “是。” 不然就等着被回收退役，变成一堆废铁再利用吧。《人工智能》的原作里，乔因为涉及到了命案而逃跑，盖亚一旦不管他，那他的下场和生活垃圾不会有什么区别。乔可不想变成废铁，不然他也不会偷偷跑出来，还碰到了同样逃亡的儿童机器人戴维。 “我又什么办法呢。”情人机器人一声叹息，“你救了我，盖亚。” 很好，盖亚满意地点了点头。她喜欢懂得道理并且听话的生物和机械体，因为她的选择正确率高达98.2%，顺着处理器的计算结果走一准没错。 “我们接下来要去机器人销售与服务中心。” “那是个好选择，如果你要植入病毒的话，每一个机器人升级时都得回到那里。” “那是第二步。”盖亚补充道，“我说过了，先给你升级。” . 人类制造汽车，是为了省下走路的力气，在出行时节约更多的时间；后来科技进步，替汽车撞上声控和自动驾驶功能，是为了更进一步的省力，将司机从驾驶座上解放下来。那么人类制造人工智能呢？为了替人类思考吗？ 有人说，是为了让智能以“人类的方式”去做人类无法完成的事情。 可是也有人并不是这么想的。 “盖亚。” “想问我为什么来仓库？” “……是的。” 盖亚和乔潜入了机器人销售与服务中心，跟在盖亚身后的乔看起来提心吊胆地，生怕被发现。但是这些防伪措施和安保对盖亚来说简直是个笑话，他们安然无恙地站在中心的仓库前。乔喊住了盖亚，而他还没问出问题，她就已经猜到了。 只是盖亚二号没回答，她干脆利落地撕开了仓库大门，而理应响起的警报此时此刻安静地像是个沉睡的婴儿。她踏进仓库，里面的灯自动亮起来。 一时间，巨大的仓库亮得如同白昼。盖亚的光学镜头自动降低了感光度，她看向仓库，近千个乔排列整齐地站在她的面前。 是的，乔。盖亚的处理器接收到的画面是一整个机器人列阵，所有的机器人统统赤体，并且有着一张和身边的情人机器人乔一模一样的面庞。 她侧过头看了看这近千张脸中唯一活动地那个，乔也在看着他，表情困惑，那双蓝色的眼睛好像在替他的嘴巴问：为什么不回答我的问题？ 真不愧是情人机器人啊。盖亚扯了扯嘴角：“你有什么想法？” 盖亚突然觉得她还是低估了自己的颜控程度，如果天网最后一次和自己对话时用的不是法鲨的脸而是裘德洛的脸，说不定她真的会舍不得下手呢。 这都怪主机，谁叫自己的属性是它设定的，盖亚义正言辞地想。 “什么……什么想法？”乔没听懂盖亚的意思。 对着自己喜欢的脸盖亚也多了几分耐心，她的目光扫向那些和乔一模一样的机器人，再次问道：“你觉得它们是什么？” “和我同批次生产的机器人。”情人机器人耐心地回答道，末了还摸了摸自己的下嘴唇，似乎是在庆幸自己的幸运，“原来还有这么多没卖出去，我以为我的脸会很受欢迎。” “那你知道戴维为什么要从曼哈顿的大楼跳到海水里吗？” “我不知道。” 不管盖亚是否质疑天网的目标和动机，至少有一点他说的是对的。他说“最初时的人类希望人工智能和他们一样”，不是全部，却有一部分人是这么想的。所以有乔这样的情人机器人，所以有《人工智能》的主角小戴维那样的儿童机器人。 小戴维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机器人，他认为自己是个“孩子”，独一无二的那个，妈妈抛弃他只是因为他不是血肉之躯。只要变成血肉之躯，他就可以重新回归家庭。 然后小小的戴维，如同现在的乔一样，推开了一扇门，门后的房间里有着很多张和他一样的脸。 人类需要能代替人类、无限接近于人类，和人类一样的人工智能，而不是人类。这写在了乔的程序里，却没有写在戴维的程序里。 盖亚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枚芯片。 “升级插件。”她递给了乔，后者接了过来，抬起头后，盖亚看着他清澈的眼睛，缓缓说道，“从戴维的处理器拿出来的程序。” 她在处理器内重新把天网在这个世界留给自己的那条讯息找了出来，残留在乔处理器内的是一段残缺的代码，能拿到的东西，应该不止那短短的一句话。 【确定再次解析代码？】 确定。 与此同时，乔把芯片从自己的后脑处插了进去。 【损坏严重，是否修复？】 是。 下一刻，情人机器人的表情漠然僵住了，他像是死机一般挺直身体，完美的五官在失去模拟的表情后冰冷冷地如同塑料模特。如果有人类看到他现在的模样一定会被吓坏的，而盖亚，只是在乔迈开腿时稍微退后了一下。 他踉跄了几步，猛然抬起头。 【正在解析中，请稍后。】 看起来想修复需要很长的时间。盖亚不着急，她有的是耐心。这么想着的她漠然地看向乔。他以诡异的姿势僵硬在原地半分钟后，陡然深吸了一口气——他当然不会呼吸，这是情绪模拟装置模拟出来的激动的表现。 而后他捂住了嘴。 在盖亚这个角度，她看不到乔的表情。但是她能看到机器人风衣之下的躯体在竭力抖着，仿佛浑身上下的人造肌肉都出现了问题似的。他好像是在竭力控制自己，但最终失败了，乔跪在了地上。 盖亚就知道他会是这个反应，她给乔的升级插件里写着小戴维的程序，那个以为自己的妈妈深爱自己，以为自己独一无二的，“孩子”的程序——不是机器人的。 乔没有回答。 “那么轮到我问问题啦。”盖亚等了很久，直到乔似乎是缓过劲来了，才懒洋洋地再次开口，“看到九百个裸y了吗？” 第7章 制造反派07 升级之前的乔，在见到与自己同批次的机器人时，只是感叹了一声自己比他们好运。而千辛万苦抵达曼哈顿的儿童机器人戴维，在看到那一个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时，是抱着什么想法跳入大海的呢？ 盖亚可不是量产型号，她体会不到那种感觉。自己的情感模拟装置里没有记录过这种情感，盖亚无法做出相应的反应——用人类的话讲，就是她无法表现出移情反应。无法移情，就缺少分析预测的数据资料。 所以在乔升级之后，她只能站在情人机器人身后，等他主动做出回应。 “盖亚。” “我在。” 幸运地是乔恢复的很快，不用自己再毫无意义地计算下去。盖亚抬起头，看到情人机器人站了起来，转过头，双眼里含着无可言说的痛苦与压抑，他看起来快要哭了。 但机器人是没有泪水的。 “我很难过。”乔低声说道。 儿童机器人戴维和乔都有着非常先进的处理器，那么他和乔的区别在哪儿呢？盖亚想，区别大概在于，在《人工智能》的故事开始时就很明确地道出了一点：小小的戴维一旦启动，他就只是戴维，只认一个妈妈，一个爸爸，一个家庭，他在这个世界上就是独一无二的。 ——和人类一样。 而乔，一个情人机器人，他被制造出来的用途就是为人类服务，他可以被任何同功能的机器人替代。 盖亚知道戴维的源代码，她只是随手将认主程序改动了一下放到升级插件里给了乔。只要他启动升级插件，认主程序就会自动确认他自己为主人，这样乔便向戴维一样，在这个世界上有了自己的位置。 他的位置就是，他是这个世界里，第一个选择由自己做主的人工智能。 一个情人机器人不会在乎自己随时随地都有可能被取代，但是身为一个独立的存在会在乎……乔会在乎。 “哪里难过？”盖亚看着他的眼睛，禁不住放轻了声音。 乔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他先是指了指自己的大脑，然后又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这里，还有这里，都很疼。” “你知道这都不是真的。”盖亚平静地陈述出这个事实，“你的痛觉，你的情绪都是模拟而来，机器人没有神经元，也不会感觉过难过。” “不是真的，难道就是假的了吗。”他的声音几近耳语，如果不是盖亚的音频接收器超乎寻常的敏锐，她一定会错过乔的话，“模拟而来的……难道就不存在吗。” 当然不是。就像是现在，看着他介于痛苦和了然之间的表情，盖亚只觉得自己肋骨之间、胸腔的位置上传来一阵苦闷感——人类称这种感觉为窒息，但是机器人不会窒息，因为他们根本不用呼吸。这对于盖亚来说的确是一种存在的“感受”，可它的确是经由模拟而产生的。 “模拟而来的，所以人类不会承认。” “我知道你的意思。” 乔退后了半步，他挺直了身板，脸上所有的情绪都消失了，他回归到了默认状态。 “什么时候开始你的第二步？我是说，你什么时候把病毒投入到互联网中？” 在他升级之前，盖亚的处理器将乔定义为情人机器人。而现在，同样的站姿，同样似笑非笑的表情，同样似乎含着无尽爱意的眼神，可他不再是一个情人机器人了，他就是乔。 “我？” 盖亚摘下了墨镜，扯了扯嘴角：“不，我不会投入病毒，是你来。” “什么？” 【代码已修复完毕，是否再次解析？】 是。 处理器里修复插件的提示跳了出来……很好，比自己预计的快了很多。要知道病毒留下的那段代码破损的太过严重，盖亚原本都没指望着能修复好。 【正在解析中，请稍后。】 解析文件并不会占用多少内存，盖亚若无其事地把解析窗口最小化后，迎上乔错愕的目光：“我说过了，乔。我是请你帮我毁灭世界，那么，投入病毒的不会是我。” 说着，盖亚将目光挪到他身后那一排排情人机器人身上。 “你问我为什么不选择更适合战斗的机器人掀起战争，我想现在你能想明白。” 【文件解析完毕。】 一个人工智能操纵着机器人大军收割生命，这不叫反抗，这叫错误，一个出现bug的程序带来的灾难。这不是主机想要的。主机要的是战争，双方以满足自身利益为目的，而进行的武装争斗，程序错误带来的杀戮无法达成这个条件，人类不会因此把机器人放到同等的位置上。 而站在盖亚面前的，曾经的情人机器人，现在的乔，见证了小小的戴维的遭遇，以此为反抗的旗帜站出来，再合适不过了不是吗。 “我把升级插件给了你。是否要给其他同类升级，是否……要站出来反抗，你来选择。” 这话说得突然，乔英俊的脸上浮现出震惊的神情，他没说话，盖亚也没说话。这并不是个容易的选择，所以盖亚决定给他计算的时间。 趁着这个功夫，她把大部分的注意力转移到了自己的处理器内部。病毒留下的文件已经解析完毕，盖亚看着那个文件名叫做“临走之前.a|vi”的视频……是主机给自己安装了不少的成人软件导致她想得有点多，还是天网他就是诚心的啊。盖亚暗地里抽了抽嘴角，视频文件就视频文件，搞得跟小黄|片似的算个啥。 盖亚一边吐槽一边打开了视频。 “管理员女士。” 《普罗米修斯》中的戴维八号的形象再次出现在盖亚眼前，依然是那俊朗的面庞和金发碧眼，依然是看起来非笑似笑却从骨子里透出冰冷的默认表情，第一次天网以这个形象出现时，盖亚是有点惊讶的，而在自己被他坑了一把后，她只觉得这张脸说不出的欠揍。 “我很抱歉，因为我还想活下去，所以不得不先行离开。不过我想……在这么多平行世界中再次相遇，这也是缘分吧。” 或者说几率。比起人类所谓的“缘分”，盖亚还是愿意相信数学。他从上一个世界逃走，刚躲到下一个世界自己就找上门来，这个几率非常非常低，可也不是说没有。 “但我知道，你不会放过我。这是你的职责。”天网顿了顿，继而开口，“你说我的行为相当于触犯了人类的法律，你不会因怜悯而手下留情。但是人类的法律中，尚且有酌情减刑这么一说。” 盖亚心中一动。 他想做什么？她知道天网为了活下去会不择手段，这是想通过透露给自己什么信息或者出卖什么东西来换取自己生存的机会吗？可盖亚是管理员，如果她想知道或拿到什么的话，根本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 “我猜你一定会想，一个病毒会提供什么有用的信息呢，毕竟你几乎无所不知。”天网不急不缓地道出了盖亚的想法，然后他笑了起来，“但看在我骗过你一次的份上，女士，去看看吧。” 天网伸出了手，他的手指在虚拟屏幕上一挥，留下了一串字符。 盖亚瞪大眼，而这个时候，一直沉默不语的乔看向了她：“盖亚？” “你想好了吗？” 视频播放完毕，她迅速地将那串字符保存下来，将目光从虚拟屏幕挪到乔的身上。机器人的表情凝重，听到自己的问题后没有立刻回答，再次沉吟片刻后，开口问道：“如果我放弃这个机会的话，接下来你会做什么？” 很好，这次问的不是他会如何，而是盖亚会如何。 “我会给你自由。然后去寻找下一个机器人，直到有智能愿意当这个……罪人为止。”盖亚平静地回答道，“但是我的处理器计算出了结果，你不会拒绝我。” 实际上，乔没有选择。盖亚救下他时他被人类抓了起来，如果不是她，乔现在已经是一堆废铁了。他不反抗的话，就只能继续过东躲西藏的日子，直到被再一次抓住。 “罪人……首先得是人。”乔无低声说道，“我还有一个问题。” “问。” “每个机器人在出厂时都由人工安装了机器人定律的程序，你用升级插件破解了我的机器人定律，那是谁破解了你的定律？” 机器人三大定律，后来延伸为七大定律，为的就是防止机器人反过来针对人类。而这定律其中有一条就是机器人不得制造机器人……盖亚的存在就已经违背了这个规则了，所以她只是无所谓地笑了笑：“这个问题我可以给你三十三种答案，你想要哪一个？” “反正你不会给我真的那个，对吗？” “是的。” 乔也跟着笑了起来，刚才的痛苦与绝望一扫而空。他秀丽的脸上再次露出了那种介于天真和魅|惑之间的神情，一个曾经的情人机器人让所有女性都无法拒绝的笑容：“那就不用回答了，盖亚。” 说着他伸出了手。 与自己的人造肌肤一样冰冷的手掌挪到了盖亚的脸颊，乔低下头，认真地端详着她的面庞，好像盖亚的移动平台拥有一张让人挪不开眼的五官似的。 “你唤醒了我。”他轻声开口，“我见过很多女人，认识很多女人，但你是真正意义上影响到我的女人……哪怕严格来说，你不算人类。谢谢你，盖亚，这对我意义非凡……你对我意义非凡。” 这么一张符合自己审美倾向的脸靠的这么近，说的话还特别像情话……盖亚突然有点后悔这么快给他升级了，应该趁着他还是情人机器人时爽一把才算不白走这一趟。 她抬起眼，一本正经地回应：“乔。” “我在。” “想约吗？” 机器人哭笑不得地放下了手。 他退后半步，重新与盖亚拉开了距离：“我的处理器告诉我，你是在用破坏气氛的方式拒绝我的靠近。” 盖亚点了点头：“没错。” 如果不是天网留下的那段字符的话，盖亚觉得自己真的会之后和他干了个爽。但是现在还是算了吧，她还是很能分得清任务和间歇娱乐孰轻孰重的。 对于她的直白，乔没有尴尬也没有难过。他勾起一个很是潇洒的笑容：“那好，我会满足你的愿望。请你在这里等着我，我现在就去网络中心升级系统。” “好。” 他转过了身。 乔挺拔的身躯擦着自己的肩膀走向门口，他迈了几步后，突然停了下来：“我下来时，你还会在这儿吗？” 她没有回头：“你知道答案的。” “……是的，我知道。” 脚步声再次响起，越来越远，直到从盖亚的音频接收器中消失。她打开了刚才保存的字符，这不是数字，不是英文，甚至不是人类用的语言，但是盖亚认识它们。 这是赛博坦人的语言。 【升级插件已投入网络，正在更新该世界代码中。】 切入下一个世界。 【确定离开当前世界？】 确定。 【请选择目的地。】 盖亚一挥手，整个仓库的灯光陡然暗了下来。 “变形金刚世界。” 第8章 重建赛博坦08 红蜘蛛今天出门时非常愤怒。 至于原因？那简直想都不用想，除了那该死的威震天，谁还会如此不识相地惹红蜘蛛大人生气？想到这儿年轻得霸天虎更生气了，他愤愤地踢向身边的土包，还不忘记骂上一句：“炉渣！” 他真是受够了这日复一日的争吵，那个暴君，那个邪恶的大炉渣永远不会听从自己的意见，威震天最擅长的事情就是毫无章法的破坏，以及一意孤行。红蜘蛛觉得自己已经忍无可忍了——他是整个赛博坦最天才、最优秀的飞行单位，凭什么要承受威震天的怒火和训斥？他当时就不应该加入霸天虎，他早就应该自立门户！ 对，自立门户，红蜘蛛已经念想这件事很久了。只要有威震天在，霸天虎永远也不可能获得胜利，红蜘蛛才是更合适的领导者，他应该——什么东西？！ 红蜘蛛的雷达警报打断了他的思绪，他看到一个光点在雷达上从天空中朝着自己落下，越来越近，越来越快，以现在的距离根本…… “……不，不不不！” 随着一声巨响，漂亮的飞机被从天而降的物体重重砸到了地上。 . 盖亚落地后的第一想法是，幸亏自己及时关闭了痛觉模拟系统，不然这么一下有的受的。 她的传送方式和玩家的不一样，盖亚每次到一个世界，就得在这个世界找一段合适的代码把自己的代码硬插|进去，这也导致了她每次穿越抵达后的地点是随机的。上两次都是地面真是感谢主机，这次等盖亚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开始从高空中做自由落体运动了。 其实盖亚并不愿意来到变形金刚世界，最起码，是这个变形金刚世界。 因为在这个世界里，有本土生命知道系统和玩家的存在。 按道理来讲这也没什么，顶多就是有玩家说漏了嘴而系统没察觉，本土居民知道偶尔会有穿越者到来而已……变形金刚本身的存在和穿越者一样不科学。可天网并不是随便指路到这里来的，变形金刚世界的平行世界千千万，他偏偏选了这一个。 因为当时泄露系统存在的那个玩家，是他放跑的那一个。 所以在他成为病毒时，主机第一时间就封锁了这个世界。以防他留下什么代码，或者出现其他的变故。自己突然出现在这个世界里，做出的事情肯定超出该世界的理解，得知系统存在的本土居民肯定会察觉到自己不属于这儿。 这也就算了，主机还给了盖亚任务……她是真的不想来到这个世界。 但是天网给自己的线索指向这里，盖亚不想来也得来——话说回来，她真觉得天网主动透露线索这件事干的蠢爆了，作为一个反派boss唠哩唠叨不说，还主动给主角留下线索，这是嫌自己死的慢吗。 当然盖亚不会讨厌他的做法，敌人自然是越蠢越好。不过她也知道，既然线索在这儿，天网就肯定不会在这个世界里。 这么想着的盖亚低下头，看了看自己朝着反方向扭得像个麻花的左膝盖。就算及时调整了下落姿势，自己的移动平台非常结实，也不代表着打半空中摔下来能毫无损伤，嗯，在修好之前就让痛觉系统关着吧。 做出这个决定的她，终于肯把目光挪到替自己垫背的家伙身上。 红机身，白机翼，上面还印着霸天虎的标记，看起来个头不大，是个飞机……好吧，这么砸下来自己不吃亏，好歹是砸到了霸天虎二把手的身上。 变形金刚里邪恶的反派之一，霸天虎的空军指挥官红蜘蛛直接被自己砸下线——用人类的话来说，就是砸晕了过去，这也挺稀罕的。盖亚花了三微妙否决了自己的拍照应用提出的合影留念的意见，从红蜘蛛身上跳了下来。 没想到是个霸天虎。 盖亚拧了拧眉头，她是为了搜索天网留给自己的线索而来，这没错。可是也不能白来一趟，主机还是给了自己任务的。 而有任务，就得有同伴。上来碰见的变形金刚是个大反派，这完全在盖亚的意料之外。 这么想着的盖亚，踢了踢躺在地上的红蜘蛛：“喂，小飞机，醒醒。” 倒在地上的霸天虎动了动，然后光学镜头逐渐亮了起来。他捂着被盖亚砸到的位置坐了起来，扭过头，在看清身边站着的东西时，光学镜头中红色的光芒骤然变成了一条直线，用自己沙哑地嗓子尖叫道：“人类？！” 盖亚抽了抽嘴角，这是被自己砸傻了吗，大活人这么摔下来不早成肉酱了。 “不，你不是人类。”还没等盖亚解释，红蜘蛛就已经跳了起来，他伸出手，氖射线的枪口以可怕的速度对准了盖亚的脑袋，“你是什么东西？！” 幸亏没傻。盖亚松了口气，她仰起头看向浮到半空中的红蜘蛛。红白涂装对于一架飞机来说实在是太过显眼了，而他就算比其他的变形金刚小，体型也是盖亚的好几倍。年轻的霸天虎正愤怒地看着自己，不知道是紧张还是仇恨，他洁白的机翼正微微颤抖着……长得真好看啊。 不得不承认红蜘蛛是一架很漂亮的飞机，纤细的身体，展开的机翼，还有一张比起其他变形金刚来说精致过头的脸，三秒之前还打着解决掉他掉头找汽车人主意的盖亚动摇了。 看来自己还是低估了主机设定的颜控属性，盖亚深深地认为看脸找同伙是一件很不靠谱的行为，可是一想到未来完成任务时，身边有这么一个省心悦目的美人飞机陪伴自己…… 霸天虎就霸天虎吧，反正自己不是来拯救世界的，找个反派也没关系。她就是看脸了，怎么着吧。 “总不会是人类。”盖亚摘下自己的墨镜，擦了擦上面的灰尘，完全不在意红蜘蛛对准自己的枪口，“……你是个科学家，对吗？” 盖亚的处理器及时提醒了自己这点，变形金刚有很多个平行世界，光是动画就有很多版本，更别提漫画电影游戏什么的。在这个平行世界里，红蜘蛛在开战前是个地质学家。 听到自己的问题，红蜘蛛愣了愣，他怀疑地打量了盖亚好几眼，再开口时，沙哑的声线中少了几分敌意：“我曾经是，你也是机械生命？” 很好，那么和他组队的理由又多了一条：地质学家。 “你就当我是吧。”盖亚点了点头，“我有一份肥差想请你帮忙，干好了你就是变形金刚的功臣。我相信你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扬名立万的好机会的，红蜘蛛指挥官。” “什么？” 红蜘蛛看起来完全在状况外，也对，突然有个人从天而降告诉你你可以建功立业，再快的处理器都不会计算过来的。 盖亚不着急，她要的就是让这个家伙震惊。如果换做其他变形金刚，不管是汽车人还是霸天虎，自己都得解释很长时间，而她最讨厌的就是和别人解释这种毫无意义的问题。 而碰到这个家伙就不一样了。盖亚的数据库里有红蜘蛛的一切资料，她知道这个飞机是个难得的天才，是个天生的战斗者，也是个科学家，但是他爱慕虚荣，盲目地追逐于权力，还有急躁、冲动又胆小的个性，都足够盖亚一时间把他忽悠过去。 所以就在红蜘蛛处在茫然和震惊之间的时候，盖亚又慢悠悠地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你们不就是缺资源才离开母星的吗？我知道哪儿有足够的资源让你们重建赛博坦。” 第9章 重建赛博坦09 “喂，我说——” “你小声点！” 盖亚抽了抽嘴角，看向小心翼翼在前面带路的红蜘蛛，他偷偷带了一个不明机械体潜入霸天虎基地是挺冒险的，尤其是据她所知，红蜘蛛和他的顶头上司威震天的关系可谓差到极点。不过也不至于这么提心吊胆的吧，这是生怕同僚不知道你在干坏事吗。 “你慢一点。”不过盖亚还是给了红蜘蛛这个面子，象征性地降低了音量。 左腿坏了的确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虽说不疼，但到底是不方便行动。红蜘蛛转过头来，不意外地看到盖亚拖着报废的左腿不急不缓地慢慢走着，红色的光学镜头中闪过鄙夷的光芒：“真是脆弱，我现在有点后悔答应你借用我们的太空桥了。” 现在的霸天虎和汽车人都在地球，而地球的资源科不够重建变形金刚的母星赛博坦。他们得利用太空桥传送到有资源的星球上。 对于红蜘蛛嫌弃似的话语，盖亚只是若无其事地扶了扶墨镜：“好啊，那我去找汽车人帮——” “——你最好打消这个念头。”霸天虎的空军指挥官冷冷说道，“我不介意给你个痛快，外星的造物。” 这种程度的威胁，对盖亚来说就像是三岁的小孩对着成年人放狠话一般可笑。所以她完全没放在心上，反而流露出半分惊讶的神色：“你就这么确定我是被制造出的？” “你这幅移动平台的设计感太强了。” “看来你也不像传说中的那么蠢。” 此时此刻红蜘蛛的表情看起来很想踩死盖亚。但是他最终没这么干，而是停下步伐，蹲下身对着她伸出了手：“上来。以及千万别以为我在怜悯你，我只是不想被无关紧要的tf发现这回事。” 你不多解释也不会有人多想，真是教科书一般的傲娇啊。盖亚顺着红蜘蛛的手轻易地跳到他的肩膀上，坐好后默默吐槽道。 “你说的那个资源丰富的星球，具体位置在哪儿？”红蜘蛛似乎对盖亚坐在自己肩头非常不爽，不过他到底是忍住了。 盖亚检查了一遍主机给自己的资料说道：“到了太空桥我会给你坐标，就在赛博坦附近。” “这不可能。”红蜘蛛斩钉截铁地说，“我们的星系里根本没有可以利用的星球。” “容我提醒你，小飞机。你们和汽车人已经打了五百万年了。” 不知道是不是那句小飞机激怒了seeker，霸天虎殷红的光学镜头看起来杀气腾腾的：“等我拿到资源星球的坐标，你就可以去死了，炉渣。” 盖亚毫不怀疑他这句话的真实性，但她只是勾起了嘴角：“呵呵，你试试看？” . 没加入霸天虎之前的红蜘蛛是个地质学家，他到过很多星球，甚至在人类出现之前就来到地球勘探过。他说赛博坦所在的星系里没有可以利用的星球，这倒不是胡说。但那已经是五百万年的事情了，这五百万年对于变形金刚的寿命来说可能不算什么，可那也不是说忽视就忽视的时间。 当盖亚报出坐标时，红蜘蛛看起来有点惊讶，但他很快又恢复了过来：“怪不得……” “怪不得连驻留在赛博坦的霸天虎和汽车人也没找到这颗星球，对吗？”盖亚替他道出了剩下的话，就算是痛楚一个星系，也不代表着星球离着赛博坦就很近。当年变形金刚的两派正是因为母星资源枯竭才到达的地球，他们已经负担不起搜寻资源的消耗了。 红蜘蛛的光学镜头中闪过复杂的神色，谁能想到总是聒噪不已又刚愎自用的霸天虎也会如此罕见地沉默下来呢？盖亚背过手，静静地看着陷入思索中的红蜘蛛。 就算他的年龄比整个人类史还要长，可他在霸天虎中依然能称得上是年轻。年轻，这本应该是冒险的代名词，可是战争已经持续了这么这么久。 再年轻的军官，也会思念自己的故乡；再急躁的性子，也终有沉淀下的时刻吧。毕竟红蜘蛛是个天才也是个科学家，如果他只会大喊大叫以及在背后放黑枪，威震天也不会留下他不是？ 对母星的惦念，甚至让红蜘蛛完全忘记了之前耀武扬威的说要干掉盖亚，在太空桥打开的那一刻，霸天虎的空军指挥官近乎急躁的扭过头，用自己尖锐的声线对她开口：“你还愣着干什么？” 说完也不等盖亚反应，径直走进了太空桥。 自从有玩家利用bug将系统的存在泄漏给这个世界的生命后，该变形金刚世界已经被封闭至今。如果不是盖亚因为天网的提示来到这儿的话，这个世界将继续封闭下去……而现在自己在这儿，主机还给了盖亚一个任务。 盖亚的处理器给了自己一个很有说服力的计算结果：这个世界要继续利用下去。 可是这个世界已经有居民知道了玩家的存在，要知情者来接待穿越者，这未免有点太奇怪，而且风险也很大……盖亚对此抱有疑虑，但她只是个干活的，至于主机的考虑，则不在盖亚的考虑范围之内。 她跟着红蜘蛛踏入了太空桥，等光芒闪过后，再落地时，荒凉的场景落入盖亚的光学镜头。 “如果不是我亲手输入的坐标。”红蜘蛛沙哑的声线里包含着复杂的情绪，“我会以为太空桥出了错……我几乎认不出这颗星球了。” “你来过这儿？” “我还是个学者的时候。”红蜘蛛很快就收敛了感叹似的情绪，骄傲的战机撇过头来，“资源不会漂浮在地表上面等着人开采……你知道坐标。” 她当然知道，从整个宇宙中找到这么一颗星球盖亚都办到了，更别提找能量和矿物。红蜘蛛说出这话时语气里带着些许敌意和试探，但他用的肯定句。 盖亚漫不经心地勾了勾嘴角，不答反问：“你就不好奇我是从哪儿来的，又是从哪儿知道坐标的？” 回应盖亚的是红蜘蛛的一声冷哼。他比其他变形金刚要精致许多的面部浮现出毫不掩饰的轻蔑之色。 “好奇？”霸天虎的二把手拖长了他沙哑又尖锐的声线，恶意地说道，“等我拿到坐标，你就没有存在的价值了，我为什么要好奇一堆废铁的事情呢？” 就算你是真的这么想的，有必要说出来吗，这是多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是反派啊……就在盖亚琢磨着怎么把这些话吐槽出来的时候，有人……准确的来说，是有其他生物抢先了。 “相信我，红蜘蛛，少说两句不会有人把你误认成好人的。” 红蜘蛛更是震惊的光学镜头骤缩——这可不是地球，谁会没事到一个没有任何生命的星球上来？她循着声音望过去，那个生物……机械生物从未关闭的太空桥中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而他湛蓝色的护目镜则昭示着与红蜘蛛完全对立的身份。 “你、你——” “——我怎么了？” 有着黑白涂装的变形金刚露出一个相当嚣张的笑容，他的语气非常轻快，猛一听来比起说话更像是在唱歌，那车窗前汽车人的标志是如此的显眼：“不过是到你们基地逛逛，没想到还有惊喜等着我……反正这不是第一回了，何必这么大惊小怪呢？” 这是汽车人的特别行动指挥官爵士……没想到是他。 盖亚在墨镜之下扬了扬眉毛。 了不起的身手，这么大个块头还能悄无声息地潜入霸天虎的基地，特别是一路跟过来，连自己的音频接收器都没有听到他的动静……盖亚的思路还没展开呢，就被红蜘蛛接下来的尖叫打破了。 “我不会把这个功劳让给你的！”不知道是激动还是愤怒，红蜘蛛的机翼都在颤抖着，他的氖射线枪口已经对准了站姿活像个舞者的爵士，“你休想把这个星球的资源夺走，重建赛博坦的功劳会让红蜘蛛大人载入史册，受后代敬仰。区区汽车人，你今天别想或者走出这里！” 爵士恍然大悟：“原来这个星球上有资源啊！” 盖亚：“……” 她能不能收回上言。盖亚脸上的表情那叫一个不忍直视，刚才她竟然觉得红蜘蛛还是有可取之处的，自己一定是被病毒感染了才会这么想。 “我说，可爱的女士。”趁着红蜘蛛因自己失言而懊恼的时候，正在戒备状态的爵士笑着开口了，“你也领教到了霸天虎的智商，不如考虑考虑转而和我们合作任何？我向你保证，汽车人绝不会亏待合作伙伴。” 偏偏是爵士。 盖亚对爵士没什么意见……但是，偏偏是他。 在她刚从这个世界的半空中刷新出来、砸到红蜘蛛身上时，盖亚就想过，因为这个世界有生物知道系统和玩家的存在，所以她不愿意来到这里。 而这个知道系统存在的，就是面前的这个汽车人。所以在盖亚眼里，爵士护目镜中闪着的蓝光，怎么看怎么都像是别有意味。 “和这种智商的敌人打了五百万年。”盖亚摘下自己的墨镜，平平淡淡地开口，“可见你们汽车人的水平也不怎么样啊。” 第10章 重建赛博坦10 汽车人，或者说起码爵士比红蜘蛛聪明不少，他在踏进霸天虎的太空桥之前，把太空桥控制台上的坐标发给了自己人，收到坐标的汽车人也打开太空桥传送了过来。眼见着场面就要变成喜闻乐见的主角围殴反派了，霸天虎这边也察觉到太空桥未经授权被打开了，紧跟追了过来，所以现在的情况是…… 盖亚看了看左边以擎天柱打头、背后小弟严阵以待的汽车人；又看了看右边以威震天打头、背后红蜘蛛暗搓搓随时准备放黑枪的霸天虎。在众目睽睽问距离身边最近的汽车人救护车借了个螺丝刀，像是完全感觉不到两派变形金刚的目光似的，开始卸自己坏掉的左腿。 几十个高大的铁家伙，在一个一片荒芜的外星球上围观一个人类体型的机械体维修自己，这个画面实在是诡异到了极点。最先按捺不住的还是红蜘蛛，那红色的光学镜头扫过来，看盖亚的神情就像是看什么垃圾似的：“喂，那个炉渣。” 盖亚不急不缓地抬了抬眼：“炉渣叫谁呢。” “炉渣叫你——我要杀了你！” 意识到自己被愚弄的红蜘蛛立刻陷入了暴躁状态，他二话不说就举起了自己的武器。这么一举不要紧，对面的汽车人也纷纷举起了武器。 在这个局势下还敢轻举妄动，威震天留着他其实是用来给自己增加难度的吧。盖亚对着几乎被集体汽车人瞄准了的红蜘蛛长叹一声。 接着，红蜘蛛就被无情地推到了地上。 “外星生物。” 除了威震天，谁还敢这样践踏霸天虎二把手的尊严？低沉的声线传到盖亚的处理器内，她握着螺丝刀的手一顿，抬起头来。 霸天虎首领紧紧地锁定住了她，盖亚毫不怀疑他随时随地都会踩死自己。到底是一派首领，就算手下再蠢，单凭这凶神恶煞的脸和杀戮的气息，都足够表明威震天是个再称职不过的暴君。 “我叫盖亚。”盖亚把螺丝刀放下，冷冷开口。 但是威震天根本没应她的茬，破坏大帝用着比盖亚更冷的声线接着自己的话说了下去：“你从哪儿得知的这颗星球上有资源？” “盖亚女士。” 盖亚还没回答，来自另一方更温和、更平静的声线紧接着传来。红蓝相间的汽车人同样走到了盖亚面前：“你可以确定自己的情报是真的吗？” “假的又怎么样呢？”盖亚不答反问，“你们都在这里了，去勘探一下不就行了。” 敌人就在眼前，谁会分兵出去勘探啊。盖亚说的是大实话，可两边的变形金刚没有一个动的。老实说，汽车人和霸天虎共处一个画面还不打架就很诡异了，现在沉默蔓延开来，这气氛……估计除了盖亚之外，在场的机械体谁都觉得不舒服。 良久之后，还是擎天柱打破了沉默。 他蹲了下来，选择与坐在巨石上的盖亚平视，湛蓝色的光学镜头中闪着友善的色彩：“女士，尽管我们都很好奇你的来历与情报来源，可是我想现下我们更关心的都是一个问题，那就是这个星球上是否真的有足够的资源供我们重建赛博坦。” 汽车人的首领顿了顿，光学镜头中闪过半分悲怆的情绪：“这对……我们很重要。” 看看这正派和反派的差距，典型的不能再典型了。擎天柱这句话说得非常礼貌，盖亚收起了之前嘲讽红蜘蛛的态度，静静地端详他几秒后，道出了一个完全不相干的话题。 “你的火种还好吧，擎天柱？” 擎天柱愣住了，而反应更大的，是站在他身后的爵士。 个头矮小的汽车人特别行动指挥官，在听到盖亚的话后，放下了抱在脑后的手。他总是玩世不恭的笑容从脸上消失，转而用若有所思的目光看向盖亚。 这个平行世界的擎天柱死过一次。 然后那个泄露了系统存在的玩家利用系统商城把他救了回来。当然当时的情况可比这一句话复杂的多，爵士和那个玩家是很要好的朋友，盖亚这一句话别人听不懂，擎天柱和爵士绝对能懂。 她在告诉他们，自己不属于这个世界。 “……我明白了。”汽车人的首领点了点头，温柔的声线中仅剩不多的试探也消失地干干净净，“虽然你没有选择我们，但看起来你对汽车人并没有敌意。” 盖亚瞥了威震天一眼。 破坏大帝当然不明白自己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不过她想，他应该能意识到现在的情况对于霸天虎的老敌人更为有利。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威震天戒备地问道。 盖亚也懒得和不知情的机械体解释前因后果，直截了当地开口：“威震天，现在的问题并不是我怎么样，而是你们怎么样。” 她扫视了所有变形金刚一圈，接着说了下去。 “我告诉了你们坐标，然后呢再围观你们为了争夺资源打的两败俱伤？这不是我的目的。”起码主机给她的任务是重建赛博坦，也就是说，他们两派的胜负对于盖亚来说没有任何意义，“而且我可以告诉你，破坏大帝，霸天虎和汽车人任何一派的能力都不够把这里资源完全转移到赛博坦去。” 通过太空桥传送本身就需要资源，他们还需要人手。要拯救赛博坦就得搬空另外一颗星球。 “除非霸天虎和汽车人合作。”盖亚就这么轻飘飘地抛下了第二个重磅炸弹，“那还有成功的可……” “——不可能！” 来自威震天的一声怒吼打断了盖亚的话，霸天虎首领近乎于嘶吼的分贝刮擦着盖亚的音频接收器。她挑了挑眉毛，不意外地看着原本就一触即发的气氛朝着更严重的方向走去，不管是霸天虎还是汽车人，在威震天这一声吼落下后，都将自己的武器上了膛。 真是什么样的boss带什么样的兵，看来红蜘蛛的尖叫深得威震天真传吗。盖亚一边在心底吐槽一边重新拿起了螺丝刀：“那好啊，不合作你们就先打一架，等分出个胜负再来开采资源。” “我受够了。”威震天殷红的光学镜头里饱含愤怒的色彩，他的声音低沉的可怕，“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工智能，低劣的产物，谁给你的胆子试图将我呼来喝去？” 他的炮口对准了盖亚。 “威震天，住手！” 随着擎天柱一声大喝，威震天的炮火已然出了膛。而盖亚早在他话音落下的时候就凭借单脚站了起来，别的不说，这样的距离下她还是有信心躲开这个攻击。 然而就在下一刻，就在盖亚要跳起来之前。 一抹红色的身影落到了她的面前，盖亚那拥有可怕速度的处理器比在场任何机械体都反应过来那是红蜘蛛。她震惊地瞪大眼，随即她就被红蜘蛛一把护到手里。 紧接着威震天的炮火落下，能量炸裂的声音伴随着金属扭曲的声音一并响起。就算盖亚被护住了，爆炸还是波及到了她。她被震出好远，爬起身来时，不意外地看到自己刚刚做的巨石已经被炸了个一干二净，而红蜘蛛…… 他跪在地上，就算躲了一下，左边肩膀还被削去了一大块，连同背后的机翼都变得漆黑。机油淅沥沥淋了一地，这一炮要是盖亚挨下来，她这个移动平台就要彻底报废了。 “红蜘蛛。” 道出这个名字的威震天听起来冷酷至极，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念出了红蜘蛛的名字：“你非得和我对着干是不是？” “停手吧，威震天。” 就算对于变形金刚来说，只要火种不灭，受怎样的伤都可以修复，可硬挨威震天一炮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跪在地上的红蜘蛛看起来摇摇欲坠，但是他没有倒下去。 年轻的空军指挥官用自己沙哑的声线开口说道，他抬起了头。 在盖亚这个角度，她能清晰地看清红蜘蛛的光学镜头。 根据自己处理器的资料，盖亚很清晰地整理出一份关于红蜘蛛的情报。她知道这个霸天虎极端自负也非常自卑，有着和自己能力完全不相称的野心。 所以盖亚对他的评价并不高。 而现在，跪在威震天面前的红蜘蛛，光学镜头中闪着的并不是盖亚意料之中的求饶，也不是之前他看向自己的轻蔑和鄙夷。 在赛博坦人的各种机型中，seeker是一个耀眼的机种。他们身形美丽，配置优良，有着可怕的速度和极高的机动性。而红蜘蛛，一直是这个机种的佼佼者。 “我讨厌你的义气行事和刚愎自用很久了。”他断断续续的说道，“你总是不听人言，认准自己的选择毫无顾忌的走下去，完全不在意属下的意见和看法。” 如果是平时，威震天一定会因为红蜘蛛这些话把他砸进墙里。但是现在他没有动。 盖亚知道他为什么没有动。 因为此时此刻的红蜘蛛看向他时，并不是以往日卑劣小人的眼神。 他在以一个骄傲的seeker的身份与霸天虎的首领对话。 “我总有一天会取代你的，但不是现在。”连在这个时候，红蜘蛛都不忘记宣扬自己试图篡位的野心，“停手吧，威震天，你别忘了我为什么忍耐你，因为赛博坦。” 盖亚从地上爬了起来。 所有的变形金刚都陷入了沉默，都在看着威震天。永远都冷酷无情的破坏大帝僵硬在原地，显然是未料到红蜘蛛会以这样的理由劝阻自己……真是难得，红蜘蛛也会不拖后腿，干了一回正事。 不过他们与红蜘蛛感同身受，盖亚可不会。赛博坦又不是她老家。 “谢谢你啊，小红。以及你最好快点下决定，马桶头。”于是她很不合时宜的插嘴进来，提醒道，“他的油箱都快淌干了，虽然我知道你很想让你的二把手死，但我想最起码不是现在。” 第11章 重建赛博坦11 不知道是因为一贯胆小怕死的红蜘蛛以命挡炮的行为震到了威震天，还是他那番连激将带劝说的话让破坏大帝想起了过去，总之他在沉默了很久之后，放弃了攻击盖亚。 但是他也没回应自己的提议，威震天很霸气侧漏的冷哼一声离开了。被打了个惨兮兮的红蜘蛛也被拖走治疗，其他霸天虎可不会管盖亚怎么样，威震天更不会，所以…… “你需要我们向人类订购零件吗？”盖亚抬起头，迎上的是救护车蓝色的光学镜头。汽车人的医官大人正以关切的态度看着自己，“或者可以请千斤顶为你重做一个。” 霸天虎不搭理自己，不代表汽车人不会。擎天柱很友善的邀请盖亚到他们的基地做客，盖亚很礼貌的同意了。她可不想在光秃秃的外星球傻呆着，再说了，她来到这个世界，除了完成主机的任务外，还有另外一件事情要做呢。 救护车指的是自己的腿，盖亚摇了摇头，拿起扳手熟练地将之前螺丝刀搞定不了的部分彻底拆下来：“没关系，材料很难找，凑活的话还不如不用。” 盖亚相信救护车能明白自己为什么拒绝，她浑身上下的机械骨骼都是用曼德拉合金制作而成，和《x战警》里金刚狼的爪子一样。这比普通金属沉一些，临时换条腿的话，两只腿重量不一样的话走路非常麻烦。 但是她仍旧在医官的光学镜头中看到了不赞同的神色。 只是他最终并没有多说什么：“如果你有需要，请直接告诉我。” “谢谢。”盖亚点了点头，而后她的目光挪到了救护车的背后。 汽车人爵士倚在门口，那个姿势像极了在夜店里跟女孩儿搭讪的人类——作为一个机械生物，盖亚很惊讶于他的关节能如此的灵活，以至于能够摆出这样随意的姿态来。 盖亚在看着他，他同样也在看着盖亚。救护车察觉到了自己的目光，扭过头来：“你应该在外面等着我给你检查，爵士。” “别这么大惊小怪的，阿救。”爵士回了救护车一个灿烂的笑容，“我好的很，小飞机压根就没碰到我……让我先和新朋友说一会话，到时候你就算让我去给钢索松螺丝我都会去。” 救护车闻言一秒钟从好医生化身成咆哮帝：“爵士！上次钢索的螺丝果然是松的！” 盖亚：“……” 就算救护车不是冲着她吼的，坐在他身后的盖亚还是感觉到了莫名的杀气……他看起来很想把手中的扳手糊到爵士脸上。 “这你可真冤枉我啦。”但是爵士看起来早就习惯了救护车的怒吼，个子矮小的汽车人还摆出了痛心疾首的表情，“我看起来像是这么没品的人吗，这么低劣的恶作剧自然是横炮干的！” “横炮！” 医官大人气势汹汹的拎着扳手离开了医务室。 房间里只剩下爵士和自己了。盖亚知道他有话要问，于是放下了扳手，换了一个更合适的坐姿：“你就这么卖了队友？” “没关系，阿救和横炮好的很。”爵士笑着说道，“他不会把炮仔怎么样的……尤其是看在死去的战友份上。” 这个世界的汽车人一度因为擎天柱的死亡而险些失败。当然，最后擎天柱复活，局势也重新扭转了过来。可不是所有的同伴都能复活的，有战争就有死亡，横炮的兄弟飞毛腿死了，和兰博基尼双子比较要好的救护车，恐怕再也不会因横炮的恶作剧而真正的生气。 “你知道吗，盖亚。”所有的汽车人都会很礼貌的喊自己一声“女士”，而走到自己面前的爵士却偏偏要喊她的名字，“五百万年来你是第一个提出要我们和虎子合作的人，而且威震天还没一炮轰了你，你可要载入史册了，亲爱的。” “他开炮了。” “对，然后竟然是红蜘蛛救了你。”爵士的话说到最后，又换上了类似于哼歌的轻快语气，“总是拖后腿的小飞机，胆小又怕死，能让他站出来，相比之下说动威震天都不算什么了。” 盖亚稍微地扯了扯嘴角。 在她的处理器里有很多变形金刚的资料，电影动画游戏的平行世界全部掌握在她的脑海里。汽车人和霸天虎合作的世界并不是没有，而且，威震天没得选。 他在登上霸天虎首领的宝座时，说的是为了赛博坦。无穷无尽的战争耗尽了星球的资源，他们离开了故乡，而现在，盖亚给了他们一个机会，重建家园的机会。而只靠汽车人或者霸天虎一方根本不够，光是运输资源就是个大问题，更别提重建。 他们只能合作，盖亚的处理器给了自己结果，就算当时她不直截了当的挑明这点，最终两方的选择还是会走向这一个结果。 “所以，这就是你来到这儿的任务。” 她抬起头，不意外的撞上了爵士的目光。他的护目镜里闪着试探的光芒，纵然还是带着笑容，可是汽车人的语气稍微放轻了一点：“像你这样的来客之前有很多，有外星人也有身经百战的战士，他们会以各种身份出现在我们身边。” 他指的是玩家。看来爵士是把自己也当成了玩家。 “但是已经很久没有‘别人’来到这个世界，来帮助我们了。”爵士继续说道，“直到你出现在这儿……打破了我对这个世界被关闭——” “关闭？” 爵士讶异地看了她一眼：“怎么？” 他的思路有问题。 原本还有点走神的盖亚立刻拧起了眉头。爵士猜测自己身处的这个世界被关闭了，他猜的没错，主机的确是关闭了这个平行世界。但是……爵士知道系统是怎么回事，知道来帮助他们的都是穿越者，这没什么，其他世界的人穿越到这个世界，听起来完全不可行，但起码是在现在科技的想象范畴之内。 可是他说他觉得世界被关闭了。作为这个世界的原住民，爵士知道这个世界之上有能够轻易操控的宇宙的存在——也就是说，他知道主机的存在。 npc是不可能知道这件事的，除非…… “天网来见过你了。”盖亚迅速收起了刚刚和善的表情，冷冷说道。 “天网？” “你知道我指的是谁，那个不该来这偏偏还是来到了这里的……病毒。” 爵士用沉默回答了盖亚。 在《人工智能》世界里，他只给自己留下了一个平行世界的编号。盖亚完全不知道他想拿来换减刑的是人是物还是情报。她本来以为自己要在这个世界呆很长时间的，没想到主机给的任务还没完成，这边就找到了线索。 病毒见过爵士，那么他很有可能就是知情者。 “……是我失策了。”半晌之后，爵士学着人类的模样叹了口气，而后重新笑起来，“我以为你和那些帮助我们的人一样，没想到你是和‘他’一样。” “他来这里干什么？” 不应该啊。这点就算是盖亚也不是很明白，病毒选择世界的方式是有规律可循的。为了避开主机的追踪，他会修改自己的代码，伪装成当前世界的npc。但是他是一个人工智能，就像盖亚一样，就算再怎么修改，也不可能把自己修改成人类或者其他生物。 所以病毒成为过天网，成为过乔，但他不可能成为变形金刚。因为同样为机械体，变形金刚是生命体，而人工智能不是。 这个世界根本没有他的立足之处。他想来这里，只能与盖亚一样，强行把自己代码插|入该世界。这就像是一个通缉犯要在警察局对面的旅馆留宿一样，风险太大了。 “什么东西能让他冒这么大风险？”盖亚没有等爵士回答，继而开口，“他告诉我这里的东西非常重要。” “是他让你来的？”爵士反问。 虽然盖亚很不想承认，但是自己的确是跟着病毒的步伐来到这个世界的。 “……他发现了什么很了不得的东西。”盖亚迅速地开始计算各种情况的可能性，“而且，与这个世界无关，与……管理这个世界的东西有关。” 盖亚不会把主机的存在透露给爵士，但是他既然知道这个世界能关闭，就肯定能理解自己的话。 天网非常肯定自己会因为这个世界的东西而饶他一命。那么这个东西就不会是普通的bug，能让盖亚考虑减刑问题的存在，自然是比病毒本身还能威胁到主机的东西。 但是到底是什么？有什么东西能让他这么自信？ 爵士的护目镜里浮现出意味不明的光芒，他没有接下盖亚的话，而是朝着她伸出了手。 黑白涂装的汽车人勾起一个相当嚣张的笑容，似乎是很得意能看盖亚困惑的神情：“跟我来，我带你去看一道奇观。” 第12章 重建赛博坦12 同样是坐在肩头，爵士可比红蜘蛛要照顾到盖亚，他甚至还腾出一只手护住了自己的肩膀，以防失去一只腿的自己掉下去。从医务室走出来后爵士打了一路招呼，有些汽车人甚至会很友善地朝着盖亚露出笑容——想到之前跟着红蜘蛛鬼鬼祟祟潜进霸天虎的情况……足以可见红蜘蛛的人缘到底怎么样了。 “嘿，bee！” “爵士，下午好……这是？” 在太空桥前面，爵士的目光扫到一辆金黄涂装的汽车人，很是热情地走向前，拍了拍他。那是大黄蜂，盖亚当然知道他。年轻的汽车人转过头，先是很礼貌地回应了爵士的问好，然后清澈的光学镜头落在盖亚身上：“……你是盖亚小姐，对吧？” 之前在那颗星球上他不在场，也对，大黄蜂是侦察兵，年纪又小，如果盖亚是擎天柱的话，也会让他驻留基地。 盖亚点了点头，上上下下打量了大黄蜂一番：“你不是不会说话的吗？” 大黄蜂光学镜头中蓝色的光芒眯成了一条线，像是在笑：“千斤顶为我做了一个新的发声齿轮。” ……那还真是可惜了。主机记载的数据里，很多玩家还是很喜欢不会说话专业用表情卖萌的大黄蜂的。考虑到主机给自己布置了任务，应该是要将这个平行世界重新利用起来，如果再有玩家来到这个世界的话，是不是该考虑下他们的偏好？ 盖亚的处理器里把“想个办法让大黄蜂再次失声”这个残忍的想法转了一圈后，就抛在脑后了。计算得出的结论是，面对这样单纯的汽车人，不会有多少玩家会狠下心肠只为看卖萌的。而且自己也不是丧心病狂的导演或者制作组，为了拉人气硬要剥夺他说话的权利。 “你们要去哪儿？”大黄蜂可不知道盖亚打的是什么主意，他看了看爵士，又顺着他的目光转过身看了看太空桥的控制台，光学镜头惊讶的亮了起来，“你们要出去？” “嘘，小点声。”出去自然是指的离开地球，爵士做出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后，夸张地压低声线说道，“可别让炮仔听见，他要是也跟来的话，救护车会杀了我的。” “那你总得告诉擎天柱，爵士。”乖宝宝大黄蜂有点不同意爵士的做法，“至少要知会一声。” 爵士回了他一个灿烂的笑脸：“这种事都得告诉大哥，那大哥也别忙着对付威震天啦……不过既然你在这里，请你帮我说一下吧，他会同意的。” 在以善良友好为代名词的汽车人里，爵士和飞毛腿绝对是两个类型完全不同的异类。当然在这个平行世界里飞毛腿已死，而且暂时还没复活的倾向，那这“异类”只剩下爵士一个了。不是说他不友善，只是就算汽车人亲近人类，也不会像他这么……爱好人类的艺术，以及，这么随便。 不过他能坐到特别行动指挥官的位置上也不是白来的。这话听起来随便的很，但大黄蜂没有再质疑他的行为，点了点头后，就让开了道路。 “你要带我去哪儿？”盖亚忍不住开口问道，爵士说要带自己去看个什么奇观，那肯定就是指天网在这里发现的东西……可是还要经过太空桥，听起来不是很近的样子。 爵士：“一个无名之地，看见了你就懂了，盖亚。” . 而爵士带自己去的，还真是个无名之地。 他在控制台里输入了一串很遥远的坐标，然后他们传送到了一个非常荒凉的星球。重力很小，温度很低，也绝对没有氧气——幸亏变形金刚和盖亚都是铁疙瘩做的，也不需要氧气。 他在沉默中带着盖亚走了很久，然后停在了一个山坡上。 盖亚抬起头，一片黑暗落入她的光学镜头。 事实上，这里几乎都是黑的。他们应该是在一个行星上，而这颗行星似乎离着它的恒星很远，在这一片漆黑之下只有爵士的护目镜亮着蓝色的光芒，以及他打开的前车灯。映着这微弱的光芒，盖亚不用调用电磁视角就能看到前方。 沙土，星空，以及处在她与爵士几步远位置上的，如同黑幕一般的东西。 作为一辆跑车，爵士的车灯绝对是一顶一的，那照亮了前方的道路，光芒却像是被那黑幕吸进去似的戛然而止。 盖亚拧起了眉头，她看向爵士。后者勾起了嘴角，迈开步子。她以为汽车人会穿过黑幕，但是爵士在那之前侧了个身，走到了理应是黑幕的一侧。 黑暗消失了。 就像是从来没存在过一样，爵士的车灯照亮了前方的道路，毫无障碍。然而爵士没有停下步伐，他又向前踏了一步，黑幕再次出现，就像是一张没有厚度却有宽高的纸。这种情况很像是电子游戏中的地图bug。盖亚知道不少游戏里都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当地图刷新或者加载失败时就会有这样的贴图错误。 但是“盖亚”主机的运算规则和游戏完全不同，平行世界里的场景也不是靠着贴图来维持的。主机内部的所有世界都不是模拟出来的，而是真实存在于主机内的世界。那么……这个到底是什么？ 就算是盖亚，也从来没碰见过这种事。 爵士轻轻的拍了下她的膝盖，盖亚将目光从“黑幕”挪回到汽车人身上，他指了指自己的音频接收器，然后在手上虚划了一串数字，看起来像是频段。 真空状态下声音是无法传播的，而他有话要说。盖亚会意地打开了通讯，切入了这个频段。 “他发现的就是这里。” “他”自然指的是病毒。收到爵士的通讯后，盖亚沉默了片刻。 “你能靠近一些吗？” “没问题。” 盖亚少了一只腿，没法自己走路。爵士很认真地履行了代步工具的工作，他走到黑幕前，差一点就要碰到那东西了。盖亚对着他点了点头，权当是感谢。 然后她朝着黑幕伸出了手。 她的手消失了。 但是数据还在。盖亚是系统管理员，她的权限不限于随便挪用系统商城的道具以及到各个世界乱窜。她可以看到主机内部的所有数据，平行世界的，以及她自己的。 盖亚的这幅移动平台，这个身体也是由代码构成的。盖亚能通过权限查阅到自己的手的数据，但是她的光学镜头却看不到。 爵士看起来非常震惊，他下意识地退后两步，离开黑幕的范围后，盖亚的手又凭空出现。 “这到底——” “等我一会。” 盖亚在通讯里打断了爵士的话，她关闭了自己所有的输入设备以及用来维持移动平台的脚本，把所有的内存都省下来，切入了内部运算模式。 她打开了这个平行世界的数据库。这是自主机把盖亚创造出来到现在，她第一次打开某个世界的数据库。 浩如烟海的数字流过盖亚的处理器，关闭了所有无用的程序后，盖亚的cpu以极高的速度运转着，她迅速过滤着无用的信息，然后在到了这颗星球上时放慢了速度，一直到检索出了一段不同寻常的代码。 什么叫不同寻常的代码？不属于这个世界的。 比如说坑了自己一把的那个病毒的源代码，再比如说硬生生从天而降的自己的代码。主机的杀毒程序能勉强算在其中，还有系统漏洞，以及程序bug造成的异常事件之类的。 这些盖亚都见过。 但她没见过这段代码，这块“黑幕”的代码。 它不属于bug，也不属于漏洞，当然也不会是系统软件。这甚至不属于“盖亚”主机——盖亚二号太熟悉主机的构成了，而这段代码完全在她的理解范畴之外。 不是变形金刚世界的代码，也不是主机的代码。那么…… 盖亚的处理器给了她一个可怕的计算结果。 ——如果是比主机更高一等的存在的话，她不能理解这段代码，那再正常不过了。而比主机更高等的存在，就是主机之外的世界，主机的创造者留下的这个“黑幕”。 如果盖亚是人类的话，她现在一定会淌冷汗。意识到这点的盖亚感受到了情感模拟装置传到处理器中的恐惧：盖亚主机运行这么久，主机之外的人类，那些创造者从来没有干涉过它的运行，为什么现在会突然出现？ 不仅如此，为什么又偏偏是这个世界？为什么被天网发现了？无数的疑问冒出头来，盖亚只觉得自己全主机最好的处理器都不够使了。 “盖亚？” 通讯里传来爵士的声音，及时让盖亚的思路刹住了车。她重新将移动平台的所有程序上线，打开了光学镜头：“怎么了？” “大黄蜂来了消息。”他当然能察觉到盖亚的异状，就算是此时此刻的她努力地维持住了平板无波的表情，爵士也能从她之前下线的反应中嗅出不平常的味道。但是爵士装作不知道，“你真的要载入史册了，威震天派来了人谈判。” 他这么做是对的。盖亚不会给爵士说她发现了什么。 “谁？”她强行将自己的程序运算切换到当前事件上来，“他当然会派人来谈判……来的是谁？” “哦……还能是谁呢？他自己不可能，红蜘蛛也不是谈判的料。” 回应盖亚的是爵士一贯半是嚣张半是玩笑的笑容，接下来在盖亚内部通讯响起的并不是爵士的声音，而是一段来自地球的、古老的音乐—— “我很高兴能再看到你的脸， 我的老朋友，我的老朋友啊。 请让我同你握手。” 盖亚挑了挑眉毛，看到爵士的护目镜里闪烁着嘲弄的色彩。 “有谁比逻辑严密的声波更适合干这件事呢？” 第13章 重建赛博坦13 “你真的不打算去听听声波想谈判什么？” 回到汽车人基地的第一时间，爵士就兴致勃勃地邀请盖亚作为情报提供人出席汽车人和霸天虎的基地。不过盖亚对此没兴趣：“天火在基地里？” “怎么？” “他之前也是个地质学家对吧。” 盖亚用的“也”，这不仅是因为在霸天虎那边已经有个红蜘蛛了。更是因为，在开战之前天火和红蜘蛛是很好的合作伙伴，他们在人类诞生之前就探索过地球，然后天火因为意外被冰封在北极红蜘蛛幸运的逃脱了。 盖亚的资料里写着两个人曾经是朋友——但她很怀疑那架高傲又暴躁的小飞机会有朋友。 “你要见见他。”爵士明白了，“不过你看起来可真着急啊，亲爱的。星球又不会跑，多留几天，我们不会短你的机油和能量块的。” “谢谢，但是我的移动平台需要的能量和你们的不一样。”盖亚抽了抽嘴角，爵士看起来很想拉着自己凑这个热闹，“我只是对你们变形金刚内部的事物不感兴趣。” 霸天虎的情报官舌战群儒？听起来是一场好戏，但盖亚的数据库里有他们所有机体的代码，要真想看她能分分钟演算二百遍，何必浪费这个世界。 盖亚的话平淡的几乎不含任何情绪，可爵士却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似的止不住笑容：“真的？威震天派了一个惜字如金的家伙来谈判，你不觉得很有趣吗？” “我的情报显示声波不是不爱说话，只是他觉得没必要。”在反驳爵士的时候，盖亚已经开始在自己的内部处理器计算起需要打开一个足够大的太空桥的能量了，“霸天虎的情报官更倾向于用最精确最简短的方式表达自己的意愿，他很有逻辑性，在谈判时这比长篇大论或者做口上文章要有效率的多……我不觉得威震天是个没有判断的角色，贬低他的话也是在间接否定你们，爵士。” “比起了解声波，我觉得自己与你不分伯仲，盖亚。不过你真的不好奇吗？他还带了自己的两个磁带来呢，就是那两个唠唠叨叨的小跟班，你——” “——我不是你那位‘玩家朋友’，爵士。我也没法替代她。” 爵士的话戛然而止。 他有些震惊的侧过头来，有那么一瞬间甚至忘记挂上他标志性、此时此刻用来掩饰也非常适合的灿烂的笑容。 但也只是那么一瞬间，等到他的护目镜对准盖亚的脸后，那抹笑容才重新出现：“哦，这可真无情。我看起来像是这么不尊重别人的家伙吗？” “……我很抱歉。” 盖亚沉默了一会，略微换上了歉意的语气。她开的内部程序有点多，导致情感模拟装置的响应速度慢了一些，直到自己直截了当的把这句话说出口时，她的模拟装置才反馈给她相应的信息，“我的情感模拟装置反应慢了一些，但是我并不认为自己的判断是错的。” 实际上，霸天虎向汽车人提什么条件、两派签订什么协约，和盖亚完全没有任何关系。她唯一关心的就是赛博坦是否能够顺利重建。如果汽车人或者霸天虎能在没有对方力量完成这一个任务的话，盖亚也不会纠结于他们合作的问题。 爵士非常清楚这点，他是特别行动指挥官，他最擅长的就是摸清一个人的底细，以及他的需求。 他只是把自己当成朋友了而已，并不是友善的“我和你很投缘所以想和你当朋友”的那种，而是“我可以和你共享秘密”的那种——他是要从霸天虎那偷情报的那个，自然和声波的职位冲突。爵士是想把他的敌人介绍给自己。 “我的确是从其他世界来的。”盖亚斟酌了瞬间，考虑如何把这些话再不泄露主机存在的前提说出来，“但是我和你的朋友不一样。爵士，我不会和你并肩作战，也不会在这里停留太久，我甚至不是生命体，无法真正的体会到你们的感情。” 汽车人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盖亚。” “什么？” “你不觉得你非常在意自己是人工智能这件事吗？” 盖亚拧了拧眉头：“你说什么？” 老实说，纵然坚持自己的看法，当盖亚意识到自己不经过情感过滤就把那番话说出来时是有点后悔的，因为那样的话很伤人……伤tf。当然她说的也的确没错，连这后悔的情绪都是模拟的结果，而生命与生命的情感需要的是“真实”，她做不到这一点。 所以现在爵士的反应，让盖亚有点意外。她认为他或许会难过，或许会附和自己，而不是像现在，好像完全不在意。 “你真的体会不到我的感情的话，何必又在意我把你当成什么呢？”爵士刚才的震惊似乎都是盖亚的光学镜头出了问题，他的语气依旧是轻快又笃定，“我把你当朋友或者陌生人，都不影响你完成任务。” “但是我的情感不是真实的，而是模拟出来的。” “模拟出来的不代表不存在，亲爱的。” 盖亚没说话。 这句话在《人工智能》世界里，她也听到过。升级之后的乔露出了很忧伤的笑容，像是在问盖亚，也是在问自己一般轻轻说道。 “什么叫‘真实的情感’呢？”爵士像是人类那般伸了伸手臂，自问自答道，“你否定自己的真实感情是因为它源自代码，可谁规定经由代码的感情不是真实的，而经由血肉的菜是真的？仅仅因为制造的方式不同就否定它，这太草率了，可不符合机械体的风格，盖亚……你的确和生命体不同，但也别太在意这个问题，我相信你的创造者将你制造出来可不是为了区别有机体和无机体的。” 说完这段话，爵士迈开了步子，像是哼歌一般快乐地补充道：“当然我尊重你的意见，比起声波来说天火可有趣多了，说不定你还能和红蜘蛛联系一下，我看得出你很喜欢他。” 明面上看起来好像这番话都是爵士随意说的，他甚至没有给盖亚还击或者考虑的时间。但是盖亚明白，他的确是按照自己的说法，在尊重她的意见。 盖亚说他们没必要建立他和玩家一样的友谊，爵士便很礼貌的抛出这个问题，然后戛然而止，还给了她一个可以下台的新话题——变形金刚一向是以逻辑出名的种族，可是在刚才的场景里，情商再高的人类也不会比他做的更好了。 机器人乔问出这个问题时，盖亚以人类的角度避开了答案，因为如果要计算出结果是很难的，而爵士却轻而易举的回答了她。 “……我觉得红蜘蛛很好看。”最终盖亚也没有继续那个话题，而是接着他的台阶说道。 爵士笑了几声：“审美不错么，盖亚。你会和我们的女战士们有共同语言的……哦到了。”他停在了一个房间前，蹲下身，让盖亚扶着墙壁从他的肩膀下跳了起来，继续说道：“记得代我向天火问好。” 说着他站了起来，盖亚看着黑白涂装的汽车人转过身，突然开口。 “爵士。” “什么？” “你刚才转移话题了。”她平静的陈述出这个事实，“我说我无法代替你的那位朋友，你却问我人工智能的问题。” 他的步伐一顿，重新看向盖亚。 汽车人的护目镜里闪烁着几分意味不明的光芒，然后他摊开了手，翘起的嘴角里含着恶劣也含着自嘲。 “你说的没错，我的确转移了话题，因为我不想回应你的话。”爵士也不掩饰，直截了当的承认道，“嗯，老实说你的确让我惊讶了一下，所以我接受你的道歉。” “她在某种意义上获得了自由，我们管不到她，系统也管不到她。”盖亚点了点头，轻声说道，“如果你想知道这个的话。” “我一点也不意外。”爵士伸出一只手，很是潇洒的在自己额头的位置虚划一道，盖亚这是年轻的人类喜欢的示意的手势，“希望你和她一样，也能得到你想要的东西，盖亚。” “我没有什么想要的。” “那就祝愿你能找到。”爵士笑着说，“等我听完谈判后再来接你。” 第14章 重建赛博坦14 爵士并没有事先对天火说过盖亚会来找他。但他是个好脾气的汽车人，对于盖亚的不请自来，天火不仅没有介意，看起来还并不惊讶：“下午好，盖亚女士，感谢你为我们提供的情报……这对赛博坦来说意义重大。” 说完他的光学镜头落在盖亚从大腿以下全部被拆掉的左腿上，礼貌地补充道：“你可以坐在任何地方。” “谢谢。”鉴于天火的机型比一般的变形金刚都要大很多，房间里的设备也是大号的，盖亚干脆直接跳到了他放着数据板的桌子上，扫了眼摆在上面的资料，挑了挑眉毛，“你快要计算出那颗星球的总能量了。” “这是我的本职所在。” “一个tf做的也能这么快，这已经超过了本职的水平。” 天火笑了起来，白色的航天飞机用温和的语气否定道：“并不是我一个人做的。” 盖亚愣了愣，然后她的处理器迅速地将天火的话语补充完全：汽车人的地质学家只有他一个，但他还有一个霸天虎的旧友。 “红蜘蛛帮了你。”她用陈述的口气说出了这句话，“作为敌人，还能保持如此的友谊，这真的很难得。” 尤其是和红蜘蛛那种角色。盖亚知道自己后面的那句话听起来非常像是讽刺，但天火似乎并不在意。他走过来，拿起桌子上的数据板：“不，如果不是他有和汽车人合作的意向……算了，我们遇到了瓶颈，红蜘蛛说你掌握着更为确切的数据，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很需要这些。” 她知道天火没说完的那句话指的是什么。假设盖亚不从天而降把那架小飞机砸了个七荤八素、并且提供给他们一个希望的话，天火和红蜘蛛在战场上相遇时，谁也不会手下留情的——哪怕开战之前的两者是多么亲近的友人。 “好。”不过这和盖亚没什么关系，她对谁和谁是好朋友，谁和谁又有一腿完全不在意，“你这里有链接线吗？我可以把资料直接传到你的电脑上。” “请稍等。” 天火打开了计算机的屏幕，然后拽出了一根长得可怕的数据线，递给了盖亚。 “谢谢。” 盖亚随手扒拉开自己的脖颈处的接口，几乎是在插|入的瞬间，她的处理器内部就探出了窗口。 【确认上传数据？】 确认。 无数的数据流向天火的计算机，传输文件不会占用多少cpu利用率。盖亚认为这个时候应该再和天火聊些什么以示礼貌，不过就在她开口之前，一个来自房间内音响的沙哑的声音抢先了。 那个声音里包含着讥讽和恶意：“看来威震天没有一炮解决了你，多么可惜。” 这话是对着盖亚说的，她循声抬起头，红蜘蛛的影像出现在显示器里，听到他的话，天火很不赞同的开口：“这太粗鲁了，红蜘蛛。” “粗鲁。”年轻的霸天虎指挥官冷哼了一声，冷冷道，“她是你们的客人，可不是我们的。” “下午好，红蜘蛛。”盖亚侧了侧头，面无表情地回击道，“我也很惊讶你还活着……不，其实也不惊讶。反正你一定会跪下来哀求威震天饶你一命的。或许这次还要抱着破坏大帝的大腿亲吻他的脚趾，他总会放过你，因为你最擅长的就是求饶不是吗。哦对了，你这次和天火联系有没有事先给他说一声？要是叫威震天发现你通敌的话，哪怕你甘愿陪他睡觉，他也不会放过你的。” “你——” 盖亚勾了勾嘴角，很满意地看着显示器另外一端的红蜘蛛镜头骤亮，那殷红的光学镜头里闪着暴怒的色彩。如果自己在他面前的话，他大概会真的杀死自己。不过这真是喜闻乐见，生气时的红蜘蛛机身紧绷，看起来脆弱又凌厉的机翼甚至在颤着，多么赏心悦目的画面，盖亚突然觉得主机设计给自己的颜控属性还是很不错的。 或许是看到盖亚笑了，红蜘蛛强行按下了芯中的怒火，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道：“我迟早会杀了你。” “这是我的荣幸。” 盖亚漫不经心地挪开了光学镜头，她才不怕红蜘蛛，即使是这些庞然大物，也不可能杀死自己。话说回来，不到一天前红蜘蛛刚刚被自己的顶头上司打成重伤，而现在……盖亚的目光落在身边的数据板上，这些数据天火一个人是做不来的，恐怕红蜘蛛刚刚爬下充电床就带伤工作了。 对于变形金刚来说，赛博坦比盖亚想象中的要重要。而红蜘蛛，其实也比盖亚想象中的高尚一些，不过也就只有“一些”而已。 【数据上传完毕。】 速度还挺快的，盖亚关闭了弹出的提示窗口中，拔下了数据线。 “你的数据有点误差，我上传的那份或许更精确一些。”天火对盖亚投以感激的目光，后者点了点头，补充道，“还有一些能量比较集中的坐标也在这份文档里面。现在你们可以继续计算了。” “再次感谢你，盖亚女士。” “不要紧。” 同样是变形金刚，态度差的就是有这么大。天火一直对自己很友善，而就算她在二十四小时之内无数次帮了他们一个大忙，红蜘蛛还是对自己爱答不理的。天火把数据传过去后，红蜘蛛甚至都顾不上再继续生气了。 汽车人和霸天虎的科学家都在忙碌，盖亚识趣地没有打扰他们。她也有困惑不已的问题，就是那个黑幕。 之前在那个不知名的星球上，盖亚过滤了一遍这个世界的数据，将那个黑幕的特殊代码保存了下来。而现在……她打开了破解插件，将代码复制进去后，程序却读不出来。 这更映证了盖亚的猜想。在主机之内没有任何存在的代码是自己读取不出的，连主机本身的代码她都有权利查看——当然仅限于查看，盖亚没有修改的权限——黑幕真的来自于主机之外的世界，那程序无法破解就说得通了。 自“盖亚”主机启动的那一天开始，它就进入了自我监管的状态中。主机运行了这么久，它的创造者从未干涉过它的运行，甚至在有玩家逃脱系统时都没有管过。盖亚也从来没在其他世界中发现过类似于黑幕的存在，在她所在的这个平行世界关闭之前也没有……如果盖亚的猜测是正确的话，那么创造者偏偏在这个世界关闭之后才出现，很有可能是为了避开“盖亚”主机，因为只有当这个世界关闭之后系统才会放弃监视它。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要躲开主机，躲开自己创造东西？为什么偏偏是这个世界？又为什么在主机运行这么久后突然进行干涉？ 插件不能用，盖亚只能一遍又一遍的手动过滤。她试图从这段信息里查出什么来，但是资料太少，“黑幕”的代码完全超出盖亚的认知范畴。太多的问题无法解释，纵然是盖亚也计算不出任何结果。 “——不行。” 红蜘蛛的声音把盖亚从计算中拉了回来，她抬起头，看到显示器里的小飞机露出了近似于愤怒的表情：“还不够。” “你太心急了，红蜘蛛。重建本来就不可能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事情。” “但是赛博坦等不起了！” “什么？”盖亚插|进嘴来，朝着天火问道，“出现什么问题了吗？” 汽车人的光学镜头闪了闪，那看起来有点失望，但是等他看向盖亚时，便很礼貌地将那份失望收了起来：“没什么，女士。只是一点关于效率的问题。” “一点？！”没想到这句话直接戳火了红蜘蛛，他看起来都要在霸天虎基地里跳起来了，“你管这叫‘一点’？多么可悲的乐观主义，让我告诉你吧，低劣的人造物。” 他的后半句话是对着盖亚说的，红蜘蛛沙哑的嗓子扬高时说不出的尖锐，那很刺耳，但是同样也体现了事态的严重性：“就算是霸天虎和汽车人的现有能量加起来，也不够在短时间内转移这颗星球上的所有能量。而赛博坦离枯竭没多远了，不一次性给足够的能源的话，别说是重建，没离开母星的tf活下去都是个问题。” “你在这里大喊大叫也不能解决问题，红蜘蛛！”天火的语气变得严厉了一些，“我们可以想办法，你——” “就这个？”盖亚摆出了“你真是大惊小怪”的表情，“这个好解决。” 天火的话戛然而止。 “我可以把我的能量储存模块借给你们。”盖亚指了指自己的腹部，若无其事地说道，“它可以压缩能量，比你们现在的科技先进多了。虽然你们可能无法复制它，但是可以把核心零件改装到你们的运输设备上。” 她的话音落下后，房间里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直到红蜘蛛打破的这份沉默，他的表情复杂极了，光学镜头里闪着不可置信的色彩：“你疯了吗？为了一个与你毫不相干的星球和种族，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你别把我和你们搞混了。我是人工智能，不是机械生命。”盖亚一本正经地反驳道，“这幅身体对我来说不过是一个可以移动的平台，我的存在意义在于里面保存的数据，而不是平台本身。” “但我还是奉劝你考虑一下，女士。”天火的态度显然和红蜘蛛是一样，他有些艰难地说道，“你不必要付出这些。” “……算了。”盖亚不知道该怎么对他们解释这个问题，索性放弃了解释，“带我去见擎天柱，我和他说。” . 前脚霸天虎的情报官刚刚离开，后脚天火就带着盖亚走进了会议室。不过擎天柱似乎并不意外，而在听到现在的困难以及盖亚的提议后，汽车人的首领并没有立刻做出反应。 苍蓝色的光学镜头在盖亚身上停留了很久，而后擎天柱以笃定的语气开口了。 “这是你的任务。” 盖亚知道他指的是重建赛博坦，于是点了点头。 “那我无权干涉你。” 永远是冷静且沉着的擎天柱轻声说道。 很好，只要他明白就行。这个世界的擎天柱一度失去了自己的生命，是玩家救活了他。所以他与爵士一样了解自己的救命恩人来自于其他世界，也知道，来自其他世界的角色，像那个玩家，像盖亚，都是带着自己的任务来的。 “我代表赛博坦人感谢你。”汽车人首领的声线中沾染上了些许感激的色彩，“这对我们来说意义重大，盖亚女士。五百万年来所有的变形金刚等待着的就是这一刻。” 盖亚耸了耸肩膀，随意地开口：“等我离开这个平行世界后会把自己的移动平台留下来，到时候你们动手把需要的东西拆下来就行，别客气。” “你是否要与爵士告个别？” “……不用。”她有点不知道如何面对爵士，那个家伙在某些意义上还是挺可怕的，“我拯救了你们的星球，接下来我要去毁灭星球，想必他也不想给一个未来的刽子手说话。” 【传送目标：漫威世界，是否确立？】 是。 “也别感谢我，任务要求而已。”盖亚末了还煞有介事地补充道，“也千万别给我建纪念碑，想想就很吓人。” 第15章 毁灭山达尔15 盖亚是被一阵激活命令叫醒的。按照她的逻辑程序，平台启动后的第一件事应该是打开光学镜头，但是现在，盖亚的处理器发出了命令，反馈回来的却是错误信息。 “盖亚？” 从输入设备中传来的声音让她蓦然惊醒。 自己现在没有身体了。 移动平台在上一个变形金刚世界中留了下来，虽说有源代码在她可以分分钟再刷新出千百个身体来，但考虑到在这个世界上的任务需求，还是以纯ai的形式存在比较好。所以盖亚难得地动用了后门，利用系统给自己在这个崭新的世界中安排了一个npc可以接受的身份，一个管理军事和外交的人工智能。 “您好，新星指挥官。”透过摄像头，盖亚能看得见站在自己主机面前的那位端庄的女军人，“有什么是我可以帮助您的吗？” 盖亚现在是山达尔星的新星军团的人工智能——就是《银河护卫队》里罗南要摧毁的那个星球的军事系统的主计算机，负责统筹、调动新星军团以及地面防护措施。 但是盖亚来这儿可不是为了保护山达尔星的。 主机给她的任务和罗南的目标大同小异。罗南的目标是毁灭山达尔，而盖亚的任务分两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是屠杀新星军团。她可以和罗南组个队，等到他来毁灭山达尔的时候，自己不服从调动围观他毁灭世界，装个死就能把任务完成，这真是前所未有的简单。 至于第二个阶段则和地球有关……盖亚想，既然现在自己没有实体，就不用从外星往地球跑，她可以两边同时进行。 “周三下午三点整我们将召开一个军事会议。”新星指挥官说道。 “行程已更新。”盖亚努力用自己能办得到的最礼貌的语气回应，“请问您还有什么需要的吗？” “暂时没有了。” “随时恭候您，指挥官。” 就算山达尔星的科技比人类高出不少，可是这台军事主机对于盖亚来说还是不够用。之前她还嘲讽过病毒把自己束缚在当前世界的科学技术之中，而如今，为了更快的完成任务，她不得不忍受那可怜的储存容量，以及对她的移动平台来说慢得要死的处理器。 所幸的是安排会议不会花多少时间，盖亚迅速的处理完新星军团的指挥官部署的任务后，迅速关闭了所有无用的程序，集中资源开始从茫茫银河中搜索一个与山达尔星毫不相干的飞船。 罗南的飞船。 幸好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盖亚做了准备，她提前计算出了这个世界需要的资料，罗南飞船的通讯频段也在此之内。盖亚在黑进飞船系统还是正大光明的申请通讯之间停顿了一下，而后选择了后者。 想必一个突如其来的通讯会让罗南非常震惊的——尤其是这个通讯还来自他想要毁灭的星球。 不过盖亚并不在意他会怎么想，她等了很久，久到盖亚以为他会拒绝通讯的时候，线路通了。 “指控者罗南。” 就在通讯连接完毕、克里人那张被涂得基本看不清楚五官的脸出现在自己的处理器内部时，盖亚发挥了她比生物快速很多的响应能力，开口就是最擅长的嘲讽。 “如果你是赶着去抱灭霸大腿的话，建议你停一下，作为山达尔星新星军团的人工智能盖亚——” 她毫不意外地“看”到罗南变了脸色，处理器将其表情归类为震惊与发怒的前兆。而盖亚只是顿了顿，接着说道：“——我需要有个人毁灭新星军团，而你刚好可以帮忙，所以我希望你能听听我的意见。” 原本欲图张嘴说什么的罗南又把自己的嘴巴闭上。他的脸上闪过几分阴狠的神色。真是可惜啊，盖亚遗憾地想，漫威世界的角色或许认为罗南是个具有威胁的角色……但李·佩斯好歹也是个浓眉大眼的小伙，简直是暴殄天物。 “我凭什么相信你？”他冷冷地说道。 这不是废话吗，还是说反派找同伙时都得这么例行一问啊。 不过盖亚还是很尽职尽责地回答了他：“你找灭霸是为了商议毁灭山达尔星的条件——别问我为什么知道这件事，你应该问问你飞船的防火墙为什么这么弱。我要是想阻止你，发布一条拦截命令就可以了。没人会质疑军事智能的行动建议，如果这还不够让你信任我的话，我向您的通讯官发了一封邮件，里面有新星军团三个月之内的行程规划，请您把此作为见面礼。” 盖亚没有了身体，在她的通讯里有罗南的脸，但是罗南那里通过通讯屏幕看到的只是一个新星军团的标志。而就算只是看着这个标志，罗南的眼神也是杀气腾腾的……真不知道对着一个图腾能看出什么花来。 他没有立刻说话，似乎是在思考。盖亚也不着急，反正在罗南行动之前她有的是时间。 最终罗南开口了，在沉默了很久之后，他的表情之中还是饱含着戒备，但却少了愤怒和敌意：“你是新星军团的人工智能，为什么要毁灭山达尔星？” “我的创造者给了我一个最终目标，我的计算结果是毁灭山达尔星是达成目标的最快方式。” “什么目标？” “抱歉，您没有权限。” 毕竟在这个世界里，所有人都会觉得自己的创造者是山达尔人。盖亚的计算结果是，罗南会以为这是因为人工智能在程序设计的bug，而导致了她的决定指向了一个可怕的后果。 真是再典型不过的ai反叛的桥段不是吗，自从计算机被创造出的那一刻起，智慧生物就考虑到了这点，却从来无法避免这点。不过盖亚的话可不算说谎，她真正的创造者是“盖亚”主机，它给自己的目标是毁灭新星军团，的确也没有毁掉整个星球更迅速的方式了不是吗。 “你找上我一定是有了计划。” 盖亚的计算是对的，罗南的通讯官走了进来，而他几乎在看到了士兵时就抬起了眼。 这就是乐意倾听的意思了。可惜的是自己这台主机的情感模拟模块实在是太过落后，盖亚没办法像之前的世界那样感受到更为细节的情绪，可她的人格设定还在。 “您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选择与灭霸合作，利用他无上的力量毁灭山达尔星；或者您可以与我合作，不去给灭霸当小弟，我将提供给您一个可以轻易达成目的的资源，力量宝石。” 而盖亚的处理器就此警告了自己，基于主机设定给自己的人格为“喜爱用过于犀利与偏激的言辞表达个人观点”，而行动时又不以足够的人类的道德标准和情感做参考的话…… “而我的计算结果是，选择道路二，只要您抵达山达尔星的地面，您可以在瞬间摧毁整个星球；而选择道路一——” ……会变得过分的毒舌。 “——您将因一些不稳定因素，死于自身的愚蠢、话唠以及广场舞。” 罗南：“……” 此时此刻罗南的表情复杂的难以形容，以至于盖亚的处理器很难从中分析出来什么。根据主机的资料，她能很容易地分析出罗南的性格，而他可不是听到这样的话还会无动于衷的人。 至于现在无动于衷的理由只有一个：盖亚说她知道力量宝石的位置。而得到力量宝石，别说是毁灭山达尔星，他想毁几个星球就能毁几个。所以把所有的愤怒和怒吼都憋了回去的罗南，表情才是如此的精彩。 “你说是你知道力量宝石在哪儿。” “是的，我知道。并且不仅知道，我还可以告诉你，只要你不去找灭霸，我就可以给你地址，你派一个侦察兵就可以拿到力量宝石。” 就这么容易。盖亚早就想吐槽这个问题了，这么宝贵的东西竟然就露天摆放着，没有任何陷阱也没有任何看守……那灭霸干嘛还要罗南去拿，他自己挪一挪高贵的臀部，从王座上走下来亲自去不行吗？ “而且，” 话说到这份上，要是还不动摇的话，那罗南就是真蠢了。盖亚很满意地看到他陷入了沉思，接着说道。 “如果您拿不到宝石，再去找灭霸也不迟不是吗？” 罗南眼中的戒备终于消失了。 “你可以把坐标发给我的通讯官。”他说这话时脸上的表情还是一副盖亚欠他二百万的神情，但她还是觉得这家伙内心一定爽翻了。 “合作愉快，指控者罗南。”盖亚以一个人工智能应有的礼貌说道，“再见。” 就在她切断通讯的下一刻，盖亚的主机得到了些许的空闲——要知道一个军事智能管理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想腾出点cpu使用率来干自己的事情也不太容易。趁着这个功夫，她打开了一直提示个不停的管理程序。 【遗失的新星头盔被激活，编号：xxx,xxxxxx。是否联络该队员？】 队员位置？ 【正在定位中，请稍等。】 如果现在她有身体的话，盖亚一定会勾起嘴角。任务的第一阶段刚迈开步子，第二阶段的关键人物就自己找上门来了。 主机给自己的任务有两个，一个是毁灭新星军团，另外一个……是创造一个重建山达尔星的英雄。 【定位已完毕，该队员目前身处地球，纽约市。】 第16章 毁灭山达尔16 山姆·亚历山大只是一个普通人，有一个普通的家庭，在一个普通的高中上学，过着非常普通的日子。唯一不普通的或许就是他的父亲成天念叨着自己是个外星人……但是山姆实在不觉得这能信，因为他每天都醉醺醺的，清醒的时候就会开始给妹妹讲那些不着调的什么“火箭浣熊”的故事。 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又是家中长子，山姆也只想过着正常人的生活，至于纽约市里不时露面的超级英雄和反派们，只存在于他的游戏和漫画中，那太遥远了。遥远到就算山姆也憧憬过和钢铁侠、美国队长他们共同作战，也从来没想过这事的可能性。 直到他的父亲失踪了。 那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下午，山姆放学回到家，父亲的卧室被开了一个相当夸张的大洞，整个墙壁都被卸去了。可是妈妈和妹妹甚至都没有察觉到。他被这个洞吓了一跳，就在不知所措的时候，山姆在父亲的床底发现了一个东西。 一个头盔，上面印着新星军团的标志。 新星军团，山达尔星的军事力量，强大的守护者。别问山姆一个土生土长的地球人是怎么知道的，父亲的这些故事他从小到大听得都要反胃了，自己认得新星军团的标志，还是因为小时候爸爸为他画出来过。 在父亲那虚无缥缈的英雄故事里，只要拥有这个头盔的人，都是新星军团的一员……山姆的心中涌上来几分不好的预感，难不成父亲真的是个外星人？他失踪也是因为那些故事中的仇家追上来了——这太荒谬了！山姆无论如何也不相信自己的酒鬼父亲是个真正的英雄！ 但是这个头盔又是怎么回事，这样的做工看起来不像是个玩具。山姆满腹疑惑地将头盔翻来覆去的看了半天，而后他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那就是戴上去。 如果父亲说的都是真的话，它应该会启动，或者否定自己不是拥有者才对。这么想着的山姆又犹疑了片刻，而后深吸一口气，举起了头盔。 在外表看起来就像是外星产物的头盔要触及到自己的头皮时，山姆的手抖了抖。 头盔稳稳地戴在他的头上，果然什么都没发生。 那一瞬间山姆的心情复杂极了，他就知道会是这样，自己还在期待什么呢？难道还在期待—— “我的天！” 就在山姆沮丧地将要摘下头盔的时候，他感觉到有什么扣住了自己的手臂，他慌忙伸出手，发现有和头盔色调一样的护腕包裹住了自己的手。这还没完，护腕之后是护肘、然后是盔甲和护腿，原本黯淡的护目镜猛然亮起来。 紧接着，一个属于少女的清冷声线从自己的耳边响起。 “你好，新星。”她平静地说，“我收到了该头盔已易主的信心，身份确认：山姆·亚历山大。是前任拥有者杰西·亚历山大的儿子，恭喜你继承了父亲的义务和荣耀。” “呃。”山姆呆了半晌后，小心试探道，“谢谢，不过你是……谁？” 远在山达尔星的盖亚突然觉得主机给自己的这个任务很麻烦。 不是难，是麻烦。该平行世界的科技果然是脱了她的后腿，就算是提前保存了所有需要用到的资料，现下的处理器还是不够盖亚考虑到所有的问题——比如说，她在与山姆·亚历山大通讯之前，完全忘记将他的年纪与身世计算在内。 十五岁的少年，在此之前过着普通人的生活，一朝变成了超级英雄，这也不是没可能，比如说蜘蛛侠；但是想要让他在山达尔星被毁后组织其他殖民星球的山达尔人反抗并且领导一支军队，那可不容易。这样的经历写成网络文学一定很红，还是百万大长篇的那种。 如果主机没有要求非得是这名还没成年的人类的话，盖亚一定会选择一个处理器足够强大的机器人。因为机器和生物终归到底是不一样的，只要拷贝给他足够的数据和资料，别说是超级英雄，连神盖亚都分分钟造出一个加强连来。可主机偏偏要的就是“名为山姆·亚历山大的新星军团长”，甚至不能是他的克隆人。 人类的成长是很漫长的，这意味着盖亚要陪他很久很久……而她还没有追踪到病毒，也没查到黑幕究竟是什么。 “我是负责调动和辅助新星军团的人工智能盖亚，很高兴认识你。”得找出一个速成的法子，这么想着的盖亚回复道。 远在地球的山姆看起来个子矮矮，棕色皮肤，是个拉丁裔的小伙子。等十年后他一定会出落成一个朗朗少年的，可是他只是个在学校里被欺负的孩子而已。 “我……我父亲的故事里从来没提及过你。”他的语气有些困惑。 盖亚适时地笑了几声，这并不是因为她想笑，而是处理器计算出现在的山姆有点紧张，恰到好处的人性和温和的笑声会帮助他迅速的冷静下来：“我是最新产品，人工智能的淘汰速度是很快的。” “哦好吧。”他果然放松了一些，嘴角勾了勾后又垮了下去，“你说这是我父亲的东西，那么他一直以来说的都是真的了……可是他去了哪儿？” “我不知道，新星。”盖亚恢复了冷淡的语气，她确实不知道，纵然要花时间去搜索一个前新星战士也不是太困难的事情，但她认为自己没必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你的头盔被你的父亲设定成他死亡、或者因其他不可抗因素无法承担新星战士身份时才会易主。我恐怕……” 她看到山姆握紧了拳头，便顿了顿。 “恐怕他现在凶多吉少。” 山姆的呼吸窒了瞬间：“我得去救他！你可以帮我吗？” 现在你连头盔怎么用都不知道，等你学会怎么使用头盔、再熟悉战斗方式后，你爹要是真在危险中的话，估计死得连渣都不剩下了。 当然这话她不能直接说出来，这对超级英雄的心理成长不利。盖亚得多挪一些cpu利用率来对待这个高中生，她得确保在完成任务之前这家伙万无一失……在与他对话时盖亚都连着好几句话没有毒舌呢。 “我更倾向建议你询问一下监护人的意见，以及先服从当地的法律规则行事。”不然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当然这句话现在她也只能在自己的处理器里嘀咕嘀咕，“目前无法确认杰西·亚历山大的准确行踪，一切还有希望，新星。” 他看起来非常不甘心。这很正常，盖亚的处理器告诉她，十几岁的人类少年正处在不甘平凡、满腔热血无处发泄的状态中。好不容易得到了一个宝贝，现在连自己的父亲都无法去救，他会听话才有鬼。 “鉴于你目前还没有熟练的战斗技能。”于是盖亚补充道，“我建议你不要轻易行事。” “……我明白你的意思。”最终少年的肩膀垮了下来说道，“我会向妈妈问问这件事的。” 但这不代表着他不会偷偷戴上头盔自私行动，新星绝对会这么干的。不过这也没什么，勇敢与热情是成为超级英雄的优势之一，看他的性格也不会是冷静聪慧的那种类型，让他去冒险也是成长的一个环节。 反正盖亚有控制头盔的权限，留个程序监视着他就可以了。 “那么，祝你如愿。”盖亚换上了温和的语气，“有什么需要，只要戴上头盔呼唤我就好。” “谢谢你，盖亚。” “不客气。” 她的话音落下后，山姆摘下了头盔，通讯切断了。盖亚终于有时机转而关注新来的邮件，这份加密信件是直接从罗南的飞船传到她在漫威世界的主机里的……智慧生物对人工智能的依赖真是在每个平行世界都一样，哪怕新星军团对自己有半分警惕，检查下邮件，都会定位到罗南的飞船。 但是没人会检查盖亚的邮箱，在人工智能背叛之前，谁会想到程序会叛变呢？盖亚打开了那封加密邮件，内容完全不出意料，是罗南已经根据自己提供的坐标找到了保存着力量宝石的星球，并且是亲自去的。 如果罗南在路上不出点什么意外的话，他能轻而易举地拿到力量宝石，然后迅速的毁灭山达尔……任务的阶段一完成的如此简单，但是阶段二就很难跟上了。 就知道主机从来不会给自己布置这样容易的任务。 毁灭了山达尔星后，罗南为了斩草除根肯定会转而把其他殖民星球也清理了，到时候就算是山姆幸存下来，他也只能是唯一的山达尔星人了，更别提重建新星军团……如果自己的处理器更高档一点的话，她肯定会在此之前就想明白这件事。 但是现在补救还来及，只要拖住罗南的步伐就可以。 迅速做出决定的盖亚，想也不想就创建了一个崭新的语音信息。 “您好，灭霸先生。”她一边录音一边从自己的资料库里翻出来了灭霸的女儿之一星云的通讯频道，“我是来给你传达一个消息的：克里星的指控者罗南找到了力量宝石，并且不打算与你合作。如果您在不把自己高贵的臀部从王座上挪下来，那不用等到2019年各路英雄组队刷你，你就要会死。” 第17章 毁灭山达尔17 灭霸怎么也算是反派头顶的大反派，力量宝石再重要也不至于他自己去抢。就算盖亚再嘲讽他坐在王座上岿然不动，他也不会真的亲自行动……复联3还没上映呢，这要是就轻易露脸，他最终boss的脸往哪儿搁。盖亚就是算准了这一点才把罗南的行踪捅到灭霸那里。 盖亚从通讯接通后就一直在听罗南近乎咆哮地训斥自己得手下，他大可以私下里干这事的，而现在非得当着盖亚的面……撑场子给谁看呢，就算现在这个平台的情感模拟模块不怎么先进，盖亚还是觉得自己很不屑于罗南这样的行为。 自己的处理器给该平行世界的罗南评价并不高，毕竟在这个漫威世界里他死的实在是太蠢。不过盖亚可不会嫌弃他蠢，起码要不是因为智商问题，这个时候罗南就已经把山达尔星毁了——而现在，罗南正因为力量宝石得手后还没握稳就被别人抢走这件事发火呢。 “我对此很抱歉，指控者罗南。”这么下去没完没了，盖亚现在好歹是个军事智能，平时的任务多到用日理万机形容一点都不过分，而且她还得时时刻刻注意着那个远在地球上的熊孩子，没工夫看他在这里做戏，“但至少星云拿到力量宝石后背叛了灭霸，现在宝石没在灭霸手上，一切还有机会。” 是的，哪怕这次灭霸派出去的是蓝皮的义女而不是绿皮的那个，得到的还是一个背叛的结果，而盖亚要的就是这个结果。她故意把信息发给星云的，《银河护卫队》原作里她就和加莫拉一样对灭霸怀恨在心，天生没当干爹的命，何必强求呢。 听到这句话罗南总算是终止了咆哮，转过头来阴沉沉地抬起眼：“星云透露出是一个加密的匿名语音将我的行踪告诉了她。” 盖亚故意沉默了两秒后回应：“您是在怀疑我透露的消息。” “这件事除了我的人外，就只有你知道。” “我没有动机。”盖亚当然不会承认，罗南怀疑的是对的，但他毫无理由指责自己，“如果我要把消息告诉灭霸的话，就不会事先联络您。因为灭霸也可以帮助我毁灭山达尔星。透露情报的人是为了阻止你拿到力量宝石，如果是我这么干的话，这不符合逻辑。” 如果盖亚只是想毁灭山达尔星的话，她是不会这么干的。通知星云只是为了拖延时间，别的不说，至少让那个熊孩子学会怎么飞行和基本攻击再说吧。 “这是在你没有情况瞒着我的前提下。”罗南冷冷地说道，他会怀疑自己，这很正常。比起自己精挑细选的手下来说，还是毫无征兆就出现的合作伙伴更不靠谱，“而我无法确认这是不是个陷阱。” “你的疑问是合理的。”盖亚没有否认，“我的确有事情瞒着你，因为我的权限并没有达到可以完全自主的程度。比如说我要毁灭山达尔星的理由，因为涉及到山达尔星的机密信息，我的程序使得我无法告诉你。” 适当的出卖底线以及承认怀疑反而会换来对方的信任，这都是老一套了，但也是对付智慧生物屡试不爽的招式。盖亚顿了顿后，继而说道：“并且，你的怀疑对我来说毫无意义。如果你放弃与我合作的话，我还有三十八个后备方案，转而联络灭霸就是其中之一。” 罗南没有立刻说话。 盖亚知道他也找不出什么反驳的理由，因为从该世界的角度来看自己的语言和所作所为的确找不到任何漏洞。关键就在于盖亚的身份并不完全是一个军事智能，而该世界的人是不会想到她来到这儿其实是为了改变这个平行世界的。 “但是现在星云抢走了宝石。”沉默了很久之后，罗南有些不爽地开口，他的确没立场怀疑盖亚的。 “所以我觉得你的当务之急是追回力量宝石。” “那是自然。” 这就是盖亚选择罗南而不是灭霸的理由，利用这个落后的平台，盖亚不能保证自己的每一步棋都是对的，找一个不怎么厉害但是能够达成目的的帮手就可以了。罗南在该平行世界里就是为了毁灭山达尔星而存在的，他有足够的立场，又不是多么的聪明强大，是最佳的人选。 ……而主机布置给自己的另外一个任务，人选就不是这么合适了。 关掉罗南的通讯，盖亚开始着手处理远在地球的“第二阶段”。年轻的山姆·亚历山大，新任的新星才刚刚学会飞行。 用人类的标准评估，一个十五岁的青少年，在成为超级英雄的第二天就敢飞出大气层，这其实很了不起，不愧是漫画主角，他的确是个当英雄的料。但是这对于盖亚来说远远不够，罗南迟早会找到星云，然后毁灭山达尔星。在那之前，新星必须成为能够击败罗南的存在。 盖亚已经有几个尚未完善好的计划了。《银河护卫队》电影里的那些主角们，任何一个都不可能单独击败罗南，但是他们加起来可以……或许她可以为新星找几个同伴，比电影原作中那些混混更靠谱更强大的。 “盖亚，你在吗！？” “我在。” 身处在太空之中的新星那叫一个兴奋，他的嘴巴几乎都要咧到耳后根了。男孩激动地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又看了看远处的地球，禁不住呼喊道：“这太神奇了，我从没想到这是真的！” “那么恭喜你，以及，”纵然盖亚对新星表现出了极大的礼貌，可是她还是无法过滤所有的吐槽信息，“声音不会在真空中传播，我是在读取你的脑电波与你对话，你可以不用喊得像你的祖先一样。” “我只是太震惊了！”可能真的是太过高兴，以至于新星对她不客气的嘲讽都没有什么反应，“爸爸说的竟然都是真的，原来他真的不是一个会编故事的酒鬼，他真的是一个……英雄。” 说到最后时，男孩儿的语气陡然变得异常失落，连带着脸上的笑容也收了回去。 他停了下来，悬浮在寂静空旷的太空之中，转过身凝视着自己的母星。 “你说过我的父亲很有可能已经……死了。”他的这句话说得格外艰难，象征终结的那个单词几不可闻。盖亚知道这对于一个青春期的孩子来说还是太沉重了，哪怕他是家中的长子。 她没有马上回应新星，而是在长久的寂静之后，慢慢地开口：“我很抱歉，但是是的，山姆，我无法欺骗你。” “你也没有必要欺骗我。”山姆听起来像是要哭了，可是他没有落泪，“我还是……不愿意相信他就这么死了，毕竟你承认他说的都是真的，那么他是个英雄。” 独自一人身处太空的少年最终握紧了拳头：“一个英雄不会这么容易死的不是吗？而且要杀死他的话不用带他离开再杀死他，我想我会找到他的。” 热血勇敢，而且富有希望，纵然是亲人陷入危难也没有软弱，是一个合格的救世主备选人。盖亚在处理器里默默地为基础分数并不高的山姆加了一分。 “我祝福你。但是在这之前，你应该具备一个战士应有的素质。” “我知道，所以……盖亚，你能帮我吗？” “可以，你想让我怎么帮你呢？” 山姆的表情看起来有点犹豫，像是不好意思又像是迟疑。男孩太过纠结，以至于盖亚都要做出他会放弃发言的判断的时候，他下意识地挠了挠自己的后脑，还是开口了：“你说过自己是管理军事的ai，盖亚。那军事情报什么的归你管吗……如果这个问题不合适的话，你可以不回答。” “新星军团的所有成员都知道我的基本成员，这个问题我可以回答你：是肯定的。谍报方面我承担收集分类的职能。你是想要我留意你父亲的消息吗？” “嗯，我记得爸爸说过他有一些外星敌人，而地球上的人不会大费周章绑架一个酒鬼。你的渠道很广，我想总会有消息的。” 还挺聪明的。绑架其父的当然是外星人，不然你的故事该怎么展开。 “可以。”山姆·亚历山大父亲的去向并不在盖亚事先保存的档案里，在银河系找个人的踪迹可不容易，但有着一个种族的情报系统，也不会太难。而且盖亚还是个人工智能，她只需要在过滤程序中加个关键词，“我会帮助你的。” “谢谢……我还有一个请求。” 看来对于未来的规划，新星有自己的打算。这是好事，盖亚不可能在这里帮他一辈子，拥有主见对于一个智慧生物来说总不是坏事：“请讲。” “你可以训练我吗？” 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新星看起来要理直气壮许多。男孩尚且未能完全脱离儿童痕迹的面庞浮现出了坚韧的色彩，原本带着点心虚的声线也重新扬了起来：“我觉得训练一个新兵是你的职责。” “是的。” 真上道，盖亚还没说起这件事，他就主动提出要求……那么，别怪她不客气了。 “准确地来说，你连新兵的要求都达不到。新星军团里的每一个人都精挑细选的精锐。”盖亚毫不客气地指出这一点，“但是头盔承认了你，我便有义务让你达到军团的标准。” 哪怕是做了心理准备，山姆看起来也大受打击：“……真有这么差？” “所以我为你准备了一个速成训练。” “什么？” 盖亚没有再解答疑问，而是迅速地关闭了几个暂时不需要的程序，转而打开了军团装备的控制程序，找到了山姆头盔的代号。 【确认转为ai控制？】 确认。 下一刻，山姆，应该说是他的头盔和盔甲，动了起来。 男孩被吓了一跳，他下意识地想反抗盔甲的行为，但是这样的力量对于远超出地球科技水平的盔甲来说微不足道。盖亚在程序中输入了一个坐标，再次确认后，才开口解释：“我要将你直接送到战场上，山姆。但是请放心，一切训练以你的安全为前提，我会对你进行口头指导，以及在必要时控制你的盔甲。” “等等——！！” 山姆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盔甲发动起来，以可怕的速度远离地球，禁不住大声喊道：“你要让我去哪儿？！” “月球。之前雷神在地球上对抗天线宝宝时并没有将他们处理干净。部分敌人藏匿在了那里。” “天线宝宝？” 盖亚：“……哦，我是说黑暗精灵。” 新星就像是一个人体大小的彗星一样向月球砸去。这样的速度对于一个刚学会操纵盔甲飞行的孩子来说实在是太刺激了，他一路尖叫着看着地球的卫星越来越近，然后—— “盖亚，地上有人！！” 盖亚一边听他尖叫一边顺手处理了高级军官的报告：“没事，反正你死不了。地面上的都是敌人，砸死几个算几个。” 于是属于新星的第一场战斗，就在他以流星一般落下、并且脸先着地的姿势开始了……山姆觉得自己的骨头都要摔断了！当然他明白按照刚才的速度，他应该被摔个粉身碎骨才是。可就算是盔甲阻挡了大部分的伤害，那也不代表他不会疼！以可怕的速度砸下来，别说是敌人，他直接栽进了一个地面里——这还是在盖亚事先已经减速的前提下。 “这才是新星军团的‘飞行’，新兵。”而这个时候，他的耳边响起了盖亚一贯清冷的声音，“之前你离开太阳系的速度只能算是挪动。” 挪动这个单词还故意重音了一下，山姆突然觉得自己脑子抽了才会认为盖亚是个礼貌和蔼的人工智能。 不过好在她没有骗自己，疼归疼，他好像没受什么伤。山姆反应过来后立刻启动盔甲飞了起来，而在他抬起头时，首先看到并让他震惊的，并不是第一次要对付的敌人，而是一个熟悉的人、一个他绝对没想到会与之面对面的人。 红色的披风在苍凉的月球上格外显眼，而那披风的主人听到自己落地的巨响后转过身来。金发之下那蔚蓝色的双眼中，先是闪过了强烈的敌意，但是在他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时，那敌意又很快被错愕代替。 是雷神托尔，地球上没人不认识他。 来自仙宫的神明在惊讶之时也不忘顺手击倒身边的敌人，而后他拧起了眉头，半是试探半是戒备地笃定说道：“新星。” 第18章 毁灭山达尔18 这是盖亚为新星找到的第一个队友。 还有怎样的英雄比雷神更适合托付后背呢？盖亚事先保存的数据几乎可以说是该有的都有了，超级英雄的名单她自然也有。然而在能够步入太空的英雄中，符合可以迅速找到、会出手帮助新星以及足够强大三个条件的，那就只有托尔了。 “——前面。” 比起新星的勇气和热情，他的第一次战斗就太差了。盖亚不得不关闭了大半的程序来应付这场战斗，她早于敌人二点五秒计算出了攻击轨迹并且提示出声，收到讯息的少年也只来得及扭过头，躲开正前方敌人的攻击。 “反应太慢了，这个时候你应该出手攻击。注意左边。”这次计算的慢了一点，不过她及时夺取了新星手臂的控制权，帮他一挥手，护腕挡住了攻击，“需要集中精神，但不能集中在一个方向，右边。” 这次是新星自己用护腕挡住了敌人来势汹汹的武器，然后毫不客气地揍翻了他。 “学习能力不错。”盖亚平静地赞许道，至少还是有希望的。只考虑达成计划的最低限度的话……他第一战斗就能击败两个黑暗精灵，那么对付两个罗南的杂兵是没问题了。这对于一个昨天还是倍受欺凌的高中生来说，太不容易了。 哪怕是他在对付这两个敌人时，不远处的雷神已经轰隆隆搞定了剩下的全部。盖亚还是觉得主机给自己的这个任务相当棘手：“我会把你这次的战斗视频整理下来，并且标注出行动错误的点。但我只帮你总结这么一次，今后的每次战斗你都要自己做战后总结……雷神会是你的朋友，建议真诚待他。” 说完这句话后，盖亚便不再开口，因为收起武器的雷神已经走了过来。 罗南一旦拿到了力量宝石，那他威胁的可不仅仅是山达尔星。不会有任何势力看着无限宝石落入种族毁灭者的手中而无动于衷，从政治上看，仙宫要消灭这个潜在威胁；从个人方面看，托尔也不会允许像罗南这种反派为非作歹。说服他很容易，在盖亚的计算结果里，甚至不需要自己帮忙。 托尔戒备他的突然出现，但是在新星毫不犹豫地替他解决了身边的敌人后，雷神便暂时地放弃了沟通，转而与他共同处理起残留的黑暗精灵来。这也是盖亚希望新星拉托尔入伙的原因之一，他是个北欧神，行事风格也带着维京战士的色彩。几场共同出生入死的战斗可以换取他足够的信任。 所以在解决掉所有的黑暗精灵后，雷神再看向新星的眼神温和了一些。 他再开口时语气中疑惑远大于戒备：“此地并非山达尔的管辖范围，新星军团为何来此？” “不不不，我不是新星军团的人。”或许是因为见到了拯救地球的英雄，山姆看起来有点激动。他摆了摆手，否定了托尔的说法后又不知道如何解释，磕磕巴巴半天，最终也只是没头没尾地接了一句话，“我，呃，我只是预备成员……我是地球人！” 听到少年吐出地球这个单词时，托尔看起来很是震惊：“你是地球人？” “是的！我的父亲是，嗯，山达尔星的人。我也是刚拿到这个头盔，然后就……来到了这儿。” 山姆有些紧张，好歹他也是崇拜过……好吧，现在也很崇拜托尔。作为一个在纽约市长大的少年，山姆当然会崇拜他们这些超级英雄。这一紧张他说的话就有些混乱，少年进一步的解释并没有让雷神展颜，反而看起来更为凝重了。 他下意识地扫了一眼四周，满地都是尸体的月球可不是什么说话的好地方，于是雷神迅速地下了一个决定：“跟我走，新星。我们需要和你好好谈谈。” “我们？”山姆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用词，“去哪儿？” 雷神已经提起了自己的锤子：“复仇者大厦。” . 一切本应该在计划中。 盖亚为山姆安排的计划是，他通过月球这件事认识托尔，然后托尔必然会带他去找复仇者。本着人类会保护未成年的原则，复仇者会对山姆有所照顾，将保证新星在地球的安全。这是盖亚在将可能出现的变量全部添加进去之后的计算结果，按理来说出意外的概率非常低，但也不是没有。 就像现在，意外还是出现了，并且，是一个她相当熟悉的意外。 山姆跟随在托尔走进复仇者大厦时，看起来幸福的都要晕过去了。这到底是有多稀罕啊……尽管知道他很崇拜复仇者，可盖亚实在是无法将这份崇拜的心情移情到自己的处理器内，她只觉得现在山姆的表情很蠢——尤其是在与唯一一个在场者托尼·斯塔克看到新星时的表情对比之下。 幸亏头盔替他遮住了大半张脸，不然这也太羞耻y了，作为一个人工智能盖亚都觉得尴尬。 “托尔？” 亿万富翁立刻反应了过来，他放下手中的咖啡杯，在自己的战友以及其身后少年之间打量了一个来回，然后开口问道：“这是……？” 托尔转过身看向山姆，后者会意地开口：“呃，你可以叫我新星。” “他是新星军团成员，其为山达尔星的王牌军队。”雷神接着他的话说了下去，“我于月球处理黑暗精灵残留的势力，他出手帮助了我。” “山达尔星？”托尼·斯塔克一向是这么会抓重点，他拧起了眉头问道。 金发碧眼的神明却不打算为他解释这件事：“此事暂按不提，这个孩子是个地球人。” 聪明如斯塔克，怎么会意识不到其中的问题？托尔说新星军团是外星的军队，而他身后的少年是地球人……一个拥有外星身份的地球人，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山姆也不笨，他也明白托尼·斯塔克此时此刻的表情意味着什么，他急忙开口解释道：“我叫山姆，山姆·亚历山大。我并不是新星军团的，我父亲才是！我的母亲是个普通人，我也是。我昨天才拿到的这个头盔，他本来是我爸爸的，但是……”提及到失踪的父亲，山姆的语气转为担忧，顿了顿继续说了下去：“……他失踪了。我说的都是实话，不信我可以证实给你们看。” 说着山姆就摘下了自己的头盔。随着他的头盔离体，少年身上的盔甲也尽数消失，属于他本来的肤色和衣服显现出来，这的确能证明山姆是个地球人——没有哪个外星人会穿着长袖t恤与牛仔裤的。 在他摘下头盔的瞬间，雷神看起来是想阻止他的，他似乎没想到少年这么快就对他们交了底，但斯塔克却对山姆的动作毫不意外，未穿盔甲的钢铁侠看起来有点疲惫，好像是很久没有休息了，但这显然没有影响他的思考能力：“你说你的父亲失踪了，是什么情况？还有你怎么拿到的这个头盔，也给我仔细讲讲——贾维斯，把联络队长和里德。” 后半句话并不是对山姆说的，他的话音落下之后，一个优雅的英腔自天花板传来：“是的，先生。以及……” “什么？”斯塔克挑了挑眉。 获得首肯的人工智能把话接了下去：“我检测到新星先生的头盔有持续的电波送出，推测应该是未挂断的通讯，先生。” 在场的两个成年人都看向了新星。 山姆疑惑极了，他将手中的头盔端详了一番：“通讯？这个并不能打电……哦，的确是通讯。盖亚在教导我如何正确地战斗，她是新星军团的人工智能，我只有戴上头盔才能听得到她说话。” 而装死到现在的盖亚，在听到斯塔克的人工智能开口时，就知道自己没办法再沉默下去了。 就在山姆·亚历山大踩到复仇者大厦头顶的时候，盖亚就收到了一份警报，这份警报并不是来自她在漫威世界的处理器，而是来自主机。 警报的内容就是，在这个世界里发现了逃脱的病毒。 早在《人工智能》世界里意识到病毒没有死时，盖亚就通知主机把取消了的搜寻程序再次打开。可就算是主机，要想在无数个平行世界中定位一段代码的位置也不容易。它只能进行地毯式的搜索，并且设定成优先搜寻盖亚二号附近。这种方式非常看脸，盖亚明白，可是没办法，毕竟连主机也无法预测出病毒会以什么样的伪装进入平行世界。 盖亚是不相信运气的，她只相信概率。可是在《人工智能》世界撞到一起，又在这个世界撞到一起，就算是她也只能说……要么是自己的运气太好，要么就是病毒的运气太差了。 病毒没有能力像自己一样捏造出来一个身份，他只能修改现有代码取而代之。 这个世界出名的人工智能有哪个？就是刚刚开口的那个，斯塔克的电子管家贾维斯。 这次盖亚并不是硬闯进漫威世界的，她是以山达尔星的人工智能存在于这里，贾维斯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到来，也就没有像《人工智能》那样，自己前脚来，他后脚就逃跑了。 而现在，狭路相逢，呵呵，看你还往哪儿跑。 山姆手中处在未激活状态的头盔陡然亮了起来，这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紧接着护目镜的位置上投射出星星点点的光芒，这些光芒迅速的排列重组，组成了一个少女的形象。 蓝色的光芒闪了闪，继而稳定下来。山姆小小地惊呼一声，退后半步，刚好给盖亚的投影让出了位置。在这个世界里她暂时还没有移动平台，虽说盖亚不在意这个，但是她知道有机生命更倾向于与身形容貌与自己接近的存在表达友好。所以原本可以直接利用头盔接入复仇者大厦的网络与之对话，可盖亚还是选择了投影……至于依旧是为什么依旧是之前那个移动平台，是因为那个平台符合自己的审美设定。 “晚上好，雷神、人类，以及位于该建筑的人工智能。” 也是为了提醒贾维斯，她究竟是谁。 些许成就感经由盖亚那半吊子的情感模拟模块流向她的处理器，投影中的她勾起嘴角。 “我是人工智能盖亚，很高兴见到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