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可以和文物对话的女人》 第一章 秋季是京城最美的季节，天空蔚蓝，云朵如棉絮般漂浮，凉风带走了八月的炙热，明媚的阳光足以扫光所有的不愉快。 杜晓就着这样怡人的秋日晨光，端着一杯清香的花果茶，沉浸在一本古籍中。 早上九点半。 这间办公室里还没有多少人来上班，若不是昨晚接到师兄陆霆笑的电话说今日有个案子要她办理，杜晓也不会过来。 窗外绿荫环绕，阳光斑驳稀疏，这件坐落在三环的四合院，仿佛脱离了俗世的喧嚣。 熟悉的脚步声由远至近，一叠资料被轻轻放在了她的面前。 来人长相英俊，一双桃花眼露出虽然只露出了几分笑意，却有十分的赏心悦目。 陆霆笑说：“晓晓，你看下这个案子，只有你比较合适，也不会太麻烦，利润也高，按照所里的提成给你，你要是没什么安排的话就做吧。” 杜晓仔细翻看了一下卷宗，“昨天联系的你？” 陆霆笑道：“恩，我昨晚整理了一下，你看看怎么样？合适你吗？” 杜晓道：“目前看来还行，开价不算低。” 陆霆笑扬扬手中的合同，笑道：“最关键的是一次性付清，你想想看，按照你的速度，这事儿最多一个星期搞定，你就能把二十四万拿到手，就算是搞不定，也有五万的咨询费，划算吧？” 杜晓道：“来钱快又多的通常都有非常大的潜在风险。” 陆霆笑说：“你还不相信师兄我？我做了风险评估的，问题不大。唯一的问题就是客户是土豪，根本不心疼这三十万。”并递给杜晓一张名片，“你看看，下午就联系当事人吧。” 杜晓想了想，总是先试试吧。便联系了当事人，约定了中午十一点见面。 她合起了书，正准备往书柜里放，忽然觉得手腕一凉，一条翠绿色的小蛇飞速的绕在了她的手腕上，一口咬住蛇尾巴，仿佛它彻头彻尾就是一件装饰品一般——这玩意儿早上就跟着她出了家门，到了办公室也不知道跑哪儿玩去了。 杜晓想把它脱下来，但小蛇缩紧了身体，牢牢的缠在了她的手腕上。杜晓无奈的说道：“等一下你留在车里。” 小蛇不开心：“为什么为什么！” 杜晓道：“如果顾客看到你动来动去？这次我再也不会用眼花了这种拙劣的借口了。” 小蛇嘟囔：“谁让你上次不让我吃肉呢，那么多的肉你们都不吃，简直太浪费啦！” 杜晓拿手戳它的脑袋，“如果我不阻止你，你就要当着顾客的面吃起来了好吗！” 小蛇委屈道：“可是肉闻起来真的好香。” 杜晓双手握着方向盘，腕间的小蛇碧绿晶莹，当真如一块上好的翡翠。杜晓道：“这次的客户开价倒是不低，一口价就是三十万。” 小蛇听的双眼放光，“三十万等于好多好多牛肉干是不是！” 杜晓忍不住笑了，“就你这点出息！” 小蛇道：“我这点出息怎么啦，我可是柔弱的小动物！” 杜晓：“好一个咬一口就能毒死一百头牛的柔弱小动物。” 小蛇扭了扭身体，赌气了。 陆霆笑介绍给她的这位客人叫做李昶，他的父亲李延云是刚刚改革开放的时候投资房地产富起来的第一代人，到了他这一代，父辈们已经将江山打好，就等着这些太子们坐吃空山了。 杜晓走进咖啡厅的时候，发现这位少爷脸色苍白，整个人都飘飘忽忽的，非常的坐立不安。不过看他年龄，感觉顶多二十五岁，还很年轻。 小蛇兴奋的双眼发光，“哇塞，撞鬼了耶！” ……耶个头 杜晓走过去，柔声道：“您好，是李昶先生吗？” 李昶仿佛被吓了一跳，甚至一不小心碰到了桌上的水。 他忙说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有点、有点紧张。” 杜晓笑了笑，招呼服务生撤掉了杯子，换掉了桌布。 李昶又说了一次，“不好意思。” 杜晓道：“没关系，不用介意。” 其实李昶其实心里很没底，杜晓的长相和年龄让他非常吃惊，看起来如此柔弱的一个女孩子，感觉不是很靠谱的样子。 杜晓递给他一张名片，李昶低头看。 ——杜晓，高级咨询师。 李昶虽然年纪轻，但是从小浸淫在商业环境中，自然对这种唬人的名头不是很信任。但是又考虑到这是朋友介绍过来的，且她所在的这个事务所是某名牌大学教授开设的，便深深呼出一口气，抱着几分希望的说：“杜小姐，我想陆先生应该已经给你说过我这边的情况了吧。” 杜晓点点头。 李昶，二十五岁，本科毕业，目前在家族集团的一家子公司担任董事长，女友家境殷实，原本已经订婚，但随后发现女友和其他男人有染，出于面子顾虑，李昶偷偷解除了订婚，但是前几日，他母亲忽然陷入昏迷，虽然及时送往医院就医，现在情况却非常不乐观。 李昶认为一切的原因都在于一个手镯。 而那只手镯，正是他女友送给他母亲的。 杜晓道：“你拿镯子给我看看。” 李昶从公务包里拿出来了一个盒子。 杜晓打开盒子，就见淡淡金黄色镯子静静的躺在黑色的天鹅绒布上，温润清透，不仅是块好玉，而且是有些年成的好玉。她转动着细看，发现镯子上有道裂痕，“这个裂痕是本来就有的么？” 李昶道：“刚拿到的时候镯子是完好无损的。” 杜晓点了点头，将镯子放进盒子里，她已经感受到了镯子上那股强烈的、绝不友善的能量了，看来是因为镯子已经无法承受内在灵体的怨气，日渐浓郁，导致裂痕出现。 杜晓就镯子的问题和李昶又聊了大约半个小时，时间也快十二点半了，李昶询问过杜晓后，正准备点餐，忽然一个男人朝着他们走了过来。 也说不上为什么，只觉得这个男人具有很强的存在感，从一进门，李昶就感觉他是冲着他们来的。 男人穿着一身深蓝色的西服，白色的衬衫干干净净，似乎还能嗅到清香的味道。虽然他的表情没有特别的严厉，但不知道为什么，对方眼神看过来的时候，还是让李延云觉得如刀一般。那双眼睛格外的深邃，仿佛一潭深渊。 他看了杜晓一眼，目光略微一顿，但很快就恢复如常，从口袋中拿出一个证件，展开于两人面前，道：“郭东阳，警/察。” 这位叫做郭东阳的男人，来自国家文物追缴中心，直接隶属于公安部，杜晓还在上大学的时候就见过他。 应该说，不仅仅是见过。 第二章 郭东阳第一次见杜晓是在前往拉萨的火车上，在西宁火车站，他们换上了供氧的列车，郭东阳拎着公文包到了自己的铺时，发现对面已经换人了。 杜晓就是在西宁上的车，她背着大大的旅行包，皮肤晒成了小麦色，但是这并不影响她的容貌，她看起来有几分恬静，属于初看觉得容貌秀美，但是越看越觉得好看的那种类型。 郭东阳猜测她应该也属于进藏旅行的人，她个头小小却背着那么大的一个背包，郭东阳站起来帮了她一把，才将那背包放在行李架上。 杜晓对郭东阳的第一印象是高大，当男人沉默却主动的帮她将行李放在架子上的时候她就注意到了，这个皮肤略黑，五官英俊突出的男人站起来的时候几乎像一堵墙，将她笼罩了起来。他话不是很多，比起她上铺那个滔滔不绝的青年，杜晓觉得这位不怎么说话，却能帮自己放行李、打水的男人简直太优秀了。 不过两人自西藏回来之后就没有联系过了，殊不想时隔几年，居然是在这种情况下相遇。 小麦色的皮肤变得白皙清透，印象中扎着的马尾也变成了棕褐色的大卷发，她穿着一身纯棉的碎花荷叶边裙子，容貌更显清秀，身材越发纤细。 反观郭东阳，也较之前时尚了许多——或许只能说他当初去西藏打扮的太接地气——一身剪裁合适的定制西装，使他更加挺拔，那双深邃的眼睛依旧有着某种神秘的吸引力。 当然，促使他们熟悉的，也不仅仅是在火车上的相遇而已。 _ 杜晓愣了一下，又是惊讶又是惊喜，“郭东阳？！” 郭东阳却比她淡定多了，“你好，好久不见。” 李昶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心想莫非这两人合起来骗子呢？？ 其实郭东阳出现后，杜晓就知道问题所在了，也是开门见山的问道：“怎么？这个事情牵扯到你们了？”说着她拉开身边的椅子，说，“先坐。” 这毕竟不是能站着说话的地方，郭东阳虽然压低了声音，但周围桌的人还是时不时的看过来。 杜晓找了服务员过来，询问是否有包厢后，三人换了包厢。期间，李昶一直没敢说话，郭东阳的身份将他吓住了。 等三人重新落座，郭东阳说：“李昶，据我所知，你父亲最近送给你母亲一只手镯。” 郭东阳刚说到这里，就发现李昶面色发白，表情不安，眼神闪躲，再加上杜晓出现了，便也知道了几分，“看来你应该是带着的。” 杜晓觉得自己应该说句话，否则自己这笔钱就赚不到了，虽然这么说很俗，但是没钱可万万不行，毕竟她刚买了一套房。 “咳……郭队，这个镯子很重要？”杜晓成功的将郭东阳的注意力从李昶那边转移了过来，她明显感觉到李昶松了一口气。 郭东阳侧脸看他，眼神里似乎带着点笑意，“汉朝的文物。” 杜晓啧了一声，感觉这事儿要黄了。 但现在的问题是，这镯子还真的不能交出去，毕竟还有李昶妈妈的事儿呢。 她想了想，对郭东阳说：“你看……是不是可以先稍微缓一下。”她知道自己这么说很没道理，毕竟这可是文物级别的，便又加了一句，“毕竟人命关天呢。” 郭东阳蹙眉，“怎么回事？” 杜晓当然不能当场将客户的*告诉郭东阳，只是简单的交代了一下背景，然后说了那镯子可能是造成李昶母亲昏迷的罪魁祸首。 李昶以为这种事情郭东阳这种国/家/公/职/人员肯定是不会相信的，没想到听了杜晓这么说，郭东阳竟然没太大反应。反倒是点了点头，“原来如此，但是你应该明白我也无权决定，今天无论如何，李昶都是要随我去一趟局里的，你若是没其他事，也可以随我一起去，我可以向上级请示。” 杜晓想了想，又看李昶那央求的表情，说：“好吧。” 虽然说是隶属于公/安/部，但是国家文物追缴局却并不在公安局内部，反而在一个行政单位云集的地方。 杜晓和李昶坐在后座，就见李昶一直紧张的攥着拳头，脸上表情也十分难堪。联想到他经历的这些事情，杜晓也是真的很同情他。 很快就到了地方，杜晓发现他们这单位大门修建的很气派，门口挂着几个行政单位的牌匾，有武警站岗，看起来戒备森严。 郭东阳开车进入，绕过一栋很威严的大楼，将车子停在了大楼后面的三层红砖小楼前。 郭东阳：“到了。” 他刚一停车，就有一人过来拉开车门，笑吟吟的说：“郭队。” 郭东阳点了点头，对李昶和杜晓说：“李昶，你跟着我同事马克去询问室。杜晓，你跟我来。” 马克觉得好奇，多看了杜晓一眼。 就觉得郭东阳能直呼这位杜小姐的名字，还真挺不寻常的。 杜晓目送李昶跟马克进了小砖楼，期间李昶还回头看了她一眼。 郭东阳说：“李昶那边就交给我同事了，你放心，我们绝对守法。” 杜晓逆着光，抬头看向郭东阳，笑吟吟的说：“郭队长，几年不见了，你居然进京了，怎么也不联系我。” 郭东阳低头看她，就觉得她的眼中都盛满了光芒，便露出一丝笑意，说：“你早先的那个电话号码已经不用了。” 杜晓恍然，“哦，对，我大学毕业后换了手机号。” 她有些懊恼，但是又有些高兴，这代表郭东阳进京后是联系过她的。 郭东阳锁了车门，带着杜晓去了他的办公室，他们刚一到，隔壁办公室就探出一颗脑袋来，郭东阳说：“小丁，半个小时后去叫刘部长过来一下。” 丁苒笑嘻嘻的说：“好嘞~” 杜晓打趣道：“你可真厉害，竟然让部长过来一趟。” 郭东阳闻言一笑，也不回答，给她倒了一杯水，推过去，“说说情况吧。” 杜晓知道，如果要争取时间或者寻求合作，此刻绝对不是隐瞒的时候，便将李昶的事情如实说了一遍。 郭东阳听完，表情也没什么太大变化，这种事情恐怕他也不少见。“那么依你看来，这镯子有问题吗？” 杜晓很肯定的说：“有。” “哦？”郭东阳来了点兴趣，“说说。” 既然当初在西藏的时候，两人就差不多亮了底牌了，现在杜晓也就直接说道：“我在镯子里感觉到了一种很强烈的怨恨，恐怕带着这个镯子的人都会遭到怨气的缠身，时间短则精神不济，时间长则有生命危险，按照李昶所说，她母亲恐怕很危险了。” 郭东阳道：“既然如此，那有什么办法？镯子现在在李昶手里？” 杜晓道：“对，虽然镯子在李昶手上，但是那怨气已经缠在了李昶母亲身上，其实这事儿不难，找个道士就可以了，但是你也知道，大部分道士祛除灵体是用很粗鲁的方式，一般情况下，如果我能解决的，我就不麻烦道士了。这就跟女士生孩子一样，能顺产就不会破腹产，让灵体自己厉害对人体的伤害是最小的，强行祛灵的话，有些人身体承受不了。当然，这个还是要看客户的情况。” 郭东阳：“……所以说？” 杜晓柳眉轻蹙，说：“所以说，我要先去看看李昶母亲的情况，判断一下我是否能够解决。对了，我记得我导师与公安部是有合作关系的，可否通融一下。” 郭东阳：“你导师？” 杜晓道：“文物鉴定专家温胥。” 郭东阳一挑眉，“你师兄莫非是陆霆笑？” 杜晓惊讶，“这个都能猜到？” 郭东阳有些哭笑不得，这真的只能感叹命运了。他和陆霆笑的确是有些渊源的，只是从来没听到杜晓的名字。陆霆笑只在他跟前说过“师妹”，没想到竟然就是杜晓。 郭东阳：“对，我们合作过。” 杜晓道：“那你也不用为难了，我让导师给你领导打个电话，这个镯子先借我一用，顶多延期两三天。” 郭东阳道：“如果这样的话，那我正好也想请你帮一个忙。” 其实自从离开西藏后，郭东阳很多次都想和杜晓联系，毕竟杜晓的能力太好用了，能帮上他的大忙，要是早知道杜晓是温教授的学生，他早就能找到人了。 杜晓道：“你说，我一定尽全力。” 郭东阳说：“这个镯子是从我们前段时间发掘的一处古墓中找到的，但是古墓在被发现后不久就被盗了，当时现场两位看守古墓的人员被打伤，古墓里的文物基本被一抢而空。这只镯子也在其中。”郭东阳轻叹一口气，说：“就目前保留下来的一本资料来看，镯子所有者是汉朝的一位和亲公主，这是一种在雪山中开发出来的玉，当时的人称雪玉。” 杜晓：“没听过，是因为雪玉已经绝迹了吗？” 郭东阳道：“对，而且这段历史很值得研究，这位公主和亲的地方，是一个已经灭绝的少数民族部落，这个部落非常神秘，现在有专家根据汉朝的古籍推断出他们生活的地方和部分习俗，但是因为资料太少，因此一直没有突破。” 杜晓已经猜出来郭东阳要说什么了。 果然，郭东阳道：“我记得你在西藏的时候，有一次我发现你在与那颗天珠讲话，如果我没猜错的话……” 杜晓无奈一笑，“郭队，你真是火眼金睛，当初我解释说自言自语，你不是相信了吗，原来是扮猪吃老虎呢。” 郭东阳笑：“没想到我的猜测是对的，那么你看如何？” 其实郭东阳也不清楚杜晓的能力具体是什么，他只是能猜出个大概，具体到底如何，如果杜晓不说，他也不太可能去问，不过既然有合作的机会，以后应该会有慢慢知道。 杜晓耸肩，“我还有其他选择吗？” 郭东阳笑了笑，走到办公桌前，拨通内线，“小丁，不用让部长过来了，我这边已经解决了。” 然后挂了电话，对杜晓道：“既然这样，我们可以一起去看看李昶，然后去见见他母亲了？” 杜晓愕然，“我们？” 郭东阳挑眉，“价值连城的雪玉，可是需要我负连带责任的。” 第三章 郭东阳和杜晓一起到了询问室，针对李昶的询问已经结束，李昶面色惨白，看起来状态很不好。 除了最近的遭遇外，也有其他的原因。 杜晓站在门口，对郭东阳说：“李昶从他母亲昏迷后就一直拿着那手镯，估计也是受了影响。那镯子怨气很重。” 郭东阳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 看到郭东阳，马克点了点头，道：“郭队，差不多弄明白了，李先生可以回去了，您看？” 郭东阳点头，表示了解。 李昶站了起来，看向杜晓，杜晓说：“镯子我先保管，你放心，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李昶说：“谢谢。” 郭东阳道：“但是这是被盗窃的文物，我们会收回。” 李昶低声道：“我知道。” 杜晓知道他现在不想听这些，便说：“现在可以带我们去医院看看你母亲吗？” 李昶忙不迭的点头，脸上也涌现出几分高兴，“好好！现在就去！” 他的车还停在餐厅门口，杜晓的也是，于是只能郭东阳再次充当司机，可是临上车了，李昶却说：“抱歉，我想一个人静静，我打车过去吧。” 杜晓表示很能理解，这种情况下，李昶和他们坐一辆车可能会觉得压力很大。 于是郭东阳载着杜晓，朝着李昶说的地址驶去。 — 车子直接奔赴医院，李昶母亲住在一家私立医院，这地方环境清幽，车辆极少，一路上风景怡人，加之今日天气很好，令人烦恼的pm2.5也在昨晚忽然的大风里消散，露出了澈蓝澈蓝的天空。当然杜晓的心情可不怎么明快。 郭东阳见她气压低，刚想问问，却发现她手腕上的镯子，道：“你这个……镯子是不是在动？” “……”杜晓低头一看，可不是嘛，那小蛇扭来扭去的。 当然脸就黑了，忍不住脱口而出，“祖宗，你动什么动！” 小蛇说：“我我我……我总是咬着尾巴会僵硬掉的嘛，阿晓你难道忍心看我僵硬掉嘛，你这个负心人！” 杜晓：“……” 而郭东阳却什么都听不到，只能听到杜晓一个人在说话。 于是他在“这个镯子居然是个蛇？”“杜晓居然能够和蛇沟通？”“蛇为什么盘在她的手上？”“刚刚明明看着是个碧绿色的镯子吧？”等等问题中选择了沉默，毕竟，杜晓的能力本来就不能用常理去推断。 杜晓和小蛇交流完毕之后，发现了表情略显古怪的郭东阳。 杜晓：“呃……” 郭东阳笑了笑，“挺稀罕的小东西。” 小蛇开心扭动~表示对郭东阳很有好感！ 十五分钟后，他们到达了疗养院，随后李昶的车子也到了。他下车后对杜晓他们打了个手势，就匆忙跑过去和门口的男人说话。 那人杜晓也注意到了，自从他们停车，那人就一直在打电话且不停的走来走去，看他表情和动作，应当是很焦急。 他们也停车走过去，其实也不用李昶介绍，也看得出来这人是李昶的父亲。 那人道：“我听阿昶说过了，两位好，我叫李延云，是阿昶的父亲。” 几人握了握手，李延云忙说：“这边请。” 李延云带着两人上了四楼，到了监护室门外，穿上了无菌的外套，几个人安静的走了进去。 床上躺着的女人虽然已经形容憔悴，但依旧能够看得出来昔日姣好的容貌。只是那脸上现在笼罩着一层死气，仿佛快要行将就木。 出了监护室，李昶就急匆匆的说：“杜姐，您看我妈妈怎么样？能不能救？求求你了，无论如何都救救我妈妈！” 看他如此憔悴，又因为镯子而精神不济的样子，杜晓心理十分难受，“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 她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但她这么说了之后，李昶的眼泪哗啦就流下来了，这个平时在商场上也是意气风发的青年，此刻蹲在医院的走廊里，哭的撕心裂肺。 杜晓知道李昶可能将自己的话当做是敷衍了，便柔声说道：“我并不是在敷衍你，我虽然不能给你一个明确的回答，但是我认为情况不至于那么糟糕。” 李昶哭的更伤心了。 李延云也在默默的流眼泪，他咬紧了牙，努力不发出哽咽的声音。 杜晓叹了口气，心情无比沉重。 她感觉得到李昶母亲身上缠绕的怨气和镯子上的感觉差不多，而且李昶母亲身体孱弱，强行祛灵可能会有风险。但是说真的，她现在也真不知道从哪里下手比较好，她决定今晚就去试试，如果不行，那最快的办法就是联系一个靠谱的道士。他们这边有合作的人选，保质保量，也是没问题。 杜晓拿到了镯子，对李延云说：“我今晚回去，两日内给你回复。” 李昶闻言抬头愣愣的看着杜晓，似乎真没想到能这么快，仿佛在绝望之间又看到了一丝丝希望，原来她说的是真的。 离开医院后，郭东阳问，“你要怎么做？”即便是杜晓，一个晚上恐怕也交流不出什么结果来，如果一个晚上就能感化怨灵，那这个心灵鸡汤就就厉害了。 杜晓眨眨眼，“秘密~”其实她心里也是没底，但无论如何，都是要试试看的。 郭东阳倒是被挑起了几分好奇心，“拭目以待。” — 杜晓回到家，刚要换鞋子，头顶就传来一个细细的声音。“晓晓，你又带着陌生的灵回来啦！” 听起来好像很不高兴，却又像是在吃醋或者撒娇。 杜晓抬头看，就见鞋柜上放置的青花瓷上坐着一位少女，双腿却和花瓶融合在了一起，飘忽飘忽的。 杜晓道：“恩，带回来一个镯子。小瓶你看看。” 她换好了鞋子，将镯子打开，那个叫做小瓶的灵体就飘了下来，围着镯子转了几圈，然后坐在杜晓的胳膊上。 杜晓就端着她一起去了卧室。 “怎么样？有感觉吗？” 小瓶说：“恩，有灵体在里面，但是藏得比较深，大概是不愿意出来。” 杜晓说：“那就没办法了。” 小瓶撇撇嘴，飞走了。 杜晓吃过饭，洗了澡，很早就躺在了床上，她拿过那个盒子，对着镯子说道：“我知道你能听到我的说话，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希望可以与你谈谈。” 镯子里此刻仍旧有强烈的怨气，但是杜晓手上戴着一串佛珠，这怨气对她来说，根本不足为惧。 感觉到灵体仍旧不愿意与自己对话，杜晓便道：“那就得罪了。” 她躺下，关灯。 一片静谧中，她开始感觉到有能量的环绕，然后渐渐的进入了睡梦。 — 她在一片嘈杂声中醒来，入目的是雕花的床柱，锦绣床帘，以及丝薄的纱帐。 但是周围却乱糟糟的，她听到了奔跑声，嘈杂的脚步声，间或有些叫喊声。 一双有力的胳膊将她捞了起来，“走！” 茫然中，她被拖下了床，她低头一看，好在衣服还算整洁，鞋子也是穿着的。 “怎么了？”黑暗中看不到拉住他的男人是谁，不过就算她看到了恐怕也不知道是谁。 “敌袭，东屋走水了，嘘。”男人压低了了声音，几乎是半抱着她出了门。“得罪了。” 他们在一些官兵们的掩护下走过了长廊，她听到耳边有武器碰触的声音，火光照亮了男人的脸，非常英俊。 男人健步如飞，右手抱着杜晓，左手拿剑，拦下了冲向他们的敌人以及箭矢，一路仓皇至门口，翻身上马，将她护在身前，男人甩鞭，策马狂奔。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男人开始放慢了速度。低声问道：“公主，您还好吗？” 她当然不好，坐在马上颠簸真的非常难受，但是她此刻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便说：“还有人没有跟上来。” 男人愣了一下，道：“不用担心，会跟上的。” 她应了一声，不知道说些什么，就只好沉默，身后的男人也沉默着，两人共骑一马，身体接触也是不可避免，她有些尴尬，努力让自己身子挺得笔直。 另一人道：“将军，此次敌袭我们竟毫无察觉，想必……” 将军沉下脸色，道：“恩。” 那人道：“可恨我们远离京城，却仍遭猜忌。将军，他们不过是想和我们拉锯战，我们人少势弱，迟早被消耗干净，这对我们非常不利！要我说不如利用这个机会走了算了！” 少年义愤填膺，目光里满是愤愤不平，他转身看了一眼身后不少负伤的兄弟们，又定定的看着男人，“齐将军！” 齐淡淡的说道：“去哪里？” 轻飘飘的三个字却让少年哑然了，对啊去哪里？这些兄弟们，包括他自己的家人们都在皇帝的手掌心里，他们走了，其他人一个都走不了。 朱嘉觉得愤怒，觉得浑身的血液都要喷薄而出，“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一声高过一声的呐喊，在密林中盘旋。 为什么舍生忘死的保家卫国，换来的却是一次又一次的追杀；为什么血与泪换来的累累功勋敌不过毫无根据的猜忌！每一次上战场，他们都抱着回不来的想法，却无怨无悔，为了国家，为了百姓，而如今，他们却不明不白的要死在远在天边的那些权谋家们的阴谋阳谋里，为什么！ 没有人回答他，密林里只回荡着他的怒吼，和身后弟兄们努力吞咽下去的心酸。 天亮了。 画面一转，又是另一幅场景。 她仰头看着齐飒，此时此刻，风雨交加，视线已经有些模糊，齐飒使劲拉着她的胳膊，她已经感觉不到疼。 脚下是万丈深渊，齐飒身后已经躺了一地的尸体，万物寂静，仿佛这片林子里只有他们两个一般。 “齐将军……” 齐飒咬着牙，胳膊上青筋暴起，血随着雨水从他的胳膊上掉落在她的胳膊上。 “放……” “别说话。”此时此刻，似乎说一句话都要精疲力尽，齐飒的声音沙哑，显然是在做决定。 又一个巨雷炸响，就在那一瞬间，齐飒忽然动了，他紧紧攥着她的胳膊，从悬崖上一跃而起，迅速的将她抱在自己怀里，急速往下坠落。 第四章 第二日一早，杜晓醒来后就感觉到了镯子里愤怒的情绪，她轻轻叹了口气，说道：“你如果配合我的话，事情就简单多了。” 虽然这话说出来挺无耻的，但有时候激将法还是挺有用。 果然，下一刻，杜晓就发现一道影子愤怒朝着自己扑过来，然后掐住了她的脖子，然而她却怎么都使不上劲儿，杜晓扬扬手上的佛珠，说：“公主大人，我有佛珠护体。” 那灵体实验了好多次都没办法伤害到杜晓，最后一次尝试还被赶来的小瓶给阻止了。她歇斯底里的叫了一阵子之后，终于平静了下来，颓唐的倒在地上。 杜晓在梦里就被她的美貌震撼过了，现在怎么看怎么都觉得美得找不到任何词语来形容，就连她都忍不住多看几眼。不过，杜晓倒是没有和她说话，反倒是小瓶先开导了她，这才知道这位和亲的公主叫做永颜。 杜晓的梦没有做完，不知道永颜的怨气是来自哪里，但是在梦里她感觉到了永颜对将军的感情，莫非是因为求而不得，还被心上人亲自送到了其他国度和亲，所以死后才成了怨灵了吗？ 但是这些问题杜晓肯定不能现在就问。 她给小瓶和永颜留了足够的时间交流，自己去了客厅，洗漱完毕后，做了早餐。小蛇一扭一扭的在地上爬来爬去，美其名曰锻炼身体。 她打开窗户，让秋日干燥的新鲜空气盈满室内，然后做了一套舒缓身心的瑜伽，这是她每日的功课，而且瑜伽的冥想对她的能力也有一定的帮助。 大概九点左右，小瓶才拉着永颜出了门。 永颜第一次见到这种房屋，见到沙发，见到床，见到电视，好奇却又小心翼翼。 小瓶就尽职尽责的给她介绍，“这个呢叫做电视，我也不好给你解释，但是以后我们可以一起看电视啦。这个这个，这个是手机，可以和远在千里的人联系呢，不过我们用不了。还有这个厨房，超级棒对不对，可惜我们也不能吃东西，看，这是浴室，现在洗澡超级方便，当然我们也洗不了吗，哎，算了，不介绍了，越介绍越悲伤，我们还是去外面晒太阳吧。” 杜晓听小瓶兴致勃勃的介绍，有些心酸，又有些感动，或许真的过不了多久，李昶的母亲就可以醒过来。 但是要解开了永颜的心结，就必须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然而，昨天的梦却断了，不知道今晚会如何。 但显然那是个很长的故事，如果永颜一直不配合，或许就糟糕了。 但如论怎么样，先给郭东阳汇报一下吧，毕竟这位对手镯可承担着连带责任呢！ — 郭东阳接到杜晓电话的时候，正在办公室里看资料。 杜晓只是简单地说见到了永颜公主的灵体，但是尚未对话。但是只是这个消息就足够郭东阳惊喜的了，他甚至都不自觉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动作之忽然让一边的马克吓了一跳。 郭东阳道：“我之前说的和这个有关的一些资料已经调到，我看到了一些关键信息，你方便过来吗？ 杜晓看和小瓶在阳台上晒太阳的永颜——作为沾染了有灵气的文物的灵体，他们并不惧怕太阳——觉得还是给她们一点时间好，便与小瓶和永颜打了招呼（当然，永颜回避了她的目光），就出门了。 郭东阳在门口等着杜晓，以便武警让杜晓通行，杜晓进了门，停车，让郭东阳上车，载着他到了办公楼下。 郭东阳问道：“李昶母亲的事情有头绪了吗？” 电话里也只是说见到永颜灵体，但是没说具体情况。 杜晓跟着他走进了会议室，他发现几个敞开的办公室内，几个人正在朝外张望，似乎很好奇她的到来，明明昨天还很正常的呀。 杜晓道：“暂时还没有，我打算今天下午回去再说，我估计那时候时机也比较成熟。” 昨晚的梦显然是告诉她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可是再怎么着急，梦也无法快进。而且她必须要给小瓶美女多点时间，才能让她得到永颜的信任。 “怎么了？”看杜晓脸色不是很好，郭东阳问，“是不是有什么困难？” 杜晓还未说话，就有人过来倒水，来人正是马克，大约三十出头，寸头，浓眉大眼，带着一副黑色的眼镜，笑眯眯的。 “嗨，杜小姐，幸会幸会，我是局里的技术员，马克。”马克自来熟的自我介绍，“昨天太着急了，也没和您说两句~” 杜晓忙接过水来，道了声谢谢，和马克握了握手，就觉得马克的笑似乎别有深意……错觉吧？ 郭东阳看了马克一眼，马克就觉得那目光明显只有一个意思——“滚出去”，于是他就脚步轻快的滚出去了。 杜晓倒是没注意这些细节，双手握着杯子，考虑了一下，也没有头绪，“来的路上我给李昶打了电话，他说她妈妈的状况还是那样，但我觉得现在已经有了希望，好起来也是很快的。” 电话里不免要给当事人一些信心，虽然杜晓自己也没有太多底气。 郭东阳点了点头，“有希望就好。” 话音落下，正好档案室将资料送了过来，他接了过来，摊开在了中间，杜晓从包包里翻出了眼镜，凑过来看。 资料是卷宗形式，复印本，看起来像是史馆史官的记载。郭东阳翻到自己刚才看的那部分内容，指给杜晓—— “永盛三十年，定北将军齐飒奉命护送永颜公主前往卢撵图库与卢撵族和亲，路遇数十次伏击，终不辱使命，卢撵新王亲自相迎，以最高礼节相待。永盛三十三年，定北将军遭奸臣陷害，锒铛入狱，永颜公主千里求情，终保其性命，永盛三十六年，定北将军奉命北征，卢撵族自此消亡。” 内容很短，齐飒将军和永颜公主出现的次数更少，可是寥寥数语，勾勒出的却是一个沉重的故事。就算杜晓现在只了解皮毛，结合昨晚的梦境，也知道那数十次伏击里面就有很多弯弯道道。齐飒将军那么拼命的保护永颜，护送她去卢撵图库，路上遭遇了什么，根本不是几句话能够说得清楚的。更别说齐飒遭人所害入狱，永颜公主千里求情这段故事了，这两人共患难后，肯定也会有不一样的感情……莫非真的如自己所想？而最后卢撵族的消亡，莫非也是因为这类原因？ 郭东阳道：“你有什么想法？” 杜晓道：“我觉得问题就在于了解永颜的怨气，化解她的怨气，但我觉得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你也知道她在镯子里这么多年，又一直埋藏在地下，好不容易得见天日，那怨恨岂是立刻就能消除的？但是换言之，这种怨气积攒的越多，对于他们来说也不好，她现在是灵体，证明是沾了这些有灵气的文物的好处，但是若是怨气积攒太多，就会变成恶灵，那个时候恐怕就会被收走了，连魂儿都不剩。” 郭东阳第一次听这些理论，觉得有几分道理，“化解她的怨气的确要花费不少时间，李昶的母亲估计等不了那么久。” 杜晓说：“没错，我也是这样考虑的，所以最简单的办法，就是交换。” 郭东阳：“交换？” 杜晓道：“对，她有怨气，肯定有原因，有原因就有所求。我用她的所有来换取李昶母亲的清醒。” 听着似乎简单且易行，但是细想其中不确定因素却很多，郭东阳问道：“如果你办不到呢？” 杜晓狡黠一笑，“目前还没有遇到哦，条条大路通罗马嘛。” 郭东阳看她俏皮的笑，忽然有些怔忪，记得五年前在西藏和杜晓的相遇，那时候她还没有现在这样成熟，言谈间还是很活泼很开朗，一路上也是有说有笑，偶尔还有些孩子气，那时候郭东阳一直觉得她像个孩子。 但这次遇到，郭东阳发现她与以前相比，变化很大，虽然现在偶尔也会开玩笑，但却明显感觉到她很沉稳、自信、从容，充满职业女性的魅力。以前和杜晓一起，总觉得是一种与妹妹相处的模式，但现在，他们的合作才更像是一种在同等平台上开展的互利互惠。 也是现在的这个一闪而逝的笑容，才让他找回了点当年的她的影子。 也不知道这五年，她经历了什么，才有了如此变化。 第五章 “对了，资料我可以复印一份么？” 杜晓的问话打断了郭东阳飘远的思绪。 郭东阳清咳了一声，掩饰了自己的尴尬，道：“可以，拿身份证去前台登记一下，她会帮你复印。” 杜晓起身，拿着卷宗出去复印，郭东阳双手交叠托住下巴，眉头紧皱。 杜晓刚复印完资料，李昶的电话就打过来了。早上刚通过电话，现在又打过来，杜晓心里咯噔一下，怕有什么问题，忙接了起来。 结果那边李昶只是催问。 杜晓知道他很着急，但是着急办不好事情，而且她知道只要永颜能够敞开心扉和小瓶聊一聊，她提出交换的要求后，事情很可能会有好转。但是她也能充分理解当事人的心情，这样一来，为了让李昶放心，杜晓干脆约了李昶下午见面。 挂了电话，杜晓抱着已经复印好的资料走进了会议室，就看到郭东阳又埋头于卷宗，看的认真。 “发现问题了吗？”杜晓问。 郭东阳道：“没有，只是想看看是否有线索被我遗漏了。” 杜晓道：“我下午约了李昶见面。” 郭东阳有些诧异，“这么快？”这不是还没头绪吗。 杜晓无奈道：“他着急，所以我干脆就去和他聊聊，让他安心。”她想起这位连带责任人，问道，“一起吗？” 郭东阳其实并没有必要一起去，但是听闻杜晓这么问后，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脱口就道，“好。” 答应了下来，却又有些懊恼，但是再看杜晓，对方却并没有发现他的不自然。 — 这次换杜晓开车带着郭东阳，两人先去吃了顿午饭，两个人都不是很挑剔的人，吃的也简单，山西刀削面，两人都是北方人，喜欢吃面食，无辣不欢，不过杜晓不怎么吃肉，将碗里的红烧肉全部夹给了郭东阳。 郭东阳打趣道：“你都已经这么瘦了，还不增肥？” 杜晓笑吟吟的说：“不不不，我是考虑到接下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所以提前用几块红烧肉贿赂贿赂你。” 郭东阳笑说：“四块红烧肉就想贿赂我？” 杜晓假装很苦恼的样子，“四块不行的话就再来四块？” 郭东阳成功被她逗笑了。 吃过饭前往李昶家的路上，杜晓打了好几个哈欠，昏昏欲睡，郭东阳看了她好几眼，才道：“是不是昨天没休息好？换我开吧，你休息一会儿。” 大城市就是这点不好，不论去哪儿距离都很远，有时候办点事情能在路上耽误大半天。不过杜晓昨晚的确是没睡好，觉得郭东阳这句话简直动听极了，忙找了路边停车，自己换到了副驾驶，椅子放平，惬意躺倒，仿佛已经与椅子黏在了一起，怎么都不想分开，“啊……困死了，我这可是疲劳驾驶。” 郭东阳踩油门，车子稳当当的起步了。“累了就休息吧，到地方我叫你就行。” 杜晓惬意的闭着眼睛，半晌，幽幽的说：“老郭，我觉得和你合作非常愉快，我们建立长期的合作关系怎么样？” “真的是合作愉快吗？”郭东阳一语中的的说道：“难道不是因为你还缺个司机？” “……不要这么直接嘛。” 郭东阳笑笑，目视前方，认真开车。 李昶独自居住的公寓坐落在一个比较成熟且有名的高级公寓小区，周边环境也令人赞不绝口，不仅临近商业中心，还有内流河、市内公园，更是与一处高尔夫别墅群比邻，绿荫环绕，便捷便利，是比较完美的住宅区。 郭东阳将车子停在了地下停车场，出来后还有一段距离才能走到李昶所在的12号楼。 “这地方不错，想必也是价格不菲。”杜晓道：“不过，别看李昶是个正宗的富二代，但我觉得他本人还是挺不错，实在是难得。” 郭东阳笑道：“你怎么就判断出李昶挺不错？或许他所说的都是一面之词呢？” 杜晓道：“的确是有这个可能，但他也并不是空口无凭，如果有心要查，都是能查出来的，但我还是觉得李昶人不错，那你觉得呢？你怎么评价一个人？不凭借第一印象么？” 郭东阳道：“我从来不会以第一印象评判一个人，对于我第一感觉不怎么好的人，如非工作必要，我不会再次接触。因此也没有必要评价，如果仅是工作需要，那我的评断好坏，也不会影响到工作的正常进行。说到底，这些都是个人的喜好罢了。” 杜晓忽然来了点兴趣，“那你第一次见我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郭东阳斟酌了一下，凝视着杜晓，说道：“那个时候你很活泼很外向，现在倒是变了很多。”当然，他还没有说——那个时候，觉得你很可爱，现在觉得你充满魅力。 他本身长的就很端正英俊，由其是那双眼睛，这样凝视让杜晓觉得不好意思。 便岔开了话题，“其实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觉得你很严肃，很难接触。但是你也知道，当时车厢里我们是对面嘛，如果不找点话题来说，就太尴尬了。而且后来你总是帮我，我就觉得你是那种面冷心热的好人。” 被发了好人卡的郭东阳寻思，似乎挺多人说过他严肃，他的确是比较严肃，但也不至于令人觉得很难接触吧？现在单位的小丫头们不是喜欢与他开玩笑么。 杜晓道：“恩，就是觉得不是很容易接近，不过后来证明这只是表面现象，怎么说来着，色厉内荏？”她淡淡的开了个玩笑。 “……”这词儿用的，郭东阳及时制止，“我们到了。” 李昶在公寓楼下等着他们，看到他们在林荫小道出现，立刻迎接了上来。 复式两层公寓，简单整洁，窗明几净，杜晓和郭东阳一坐定，李昶就去给他们榨果汁。 “苹果，橙子，猕猴桃，要哪一种？” 他虽然精神状态很不好，但是礼貌还是很周全，杜晓对他好感倍增，笑眯眯的说：“猕猴桃吧，谢谢。” 郭东阳：“一样就可以了。” 李昶进了厨房，杜晓分析道：“看看，我说什么来着，绝对是个根正苗红的好孩子。” 郭东阳没做评价，一笑带过。 李昶端着果汁过来，坐在杜晓对面，脸上愁云密布，说：“杜小姐，不是我一定要催促你，而是我妈妈的身体，我真的特别特别着急……” “我明白的。”杜晓说：“如果方便的话，你可以讲一下你父母的事情吗？”——这是来的路上郭东阳交代的，他们好像发现了线索，但具体还没给杜晓透露。再者，杜晓也不知道和李昶聊点什么，她反倒很感谢郭东阳给她提供思路。 李昶一愣，似乎有些茫然的看着杜晓。“这重要吗？” 杜晓表情坦然，目光平静，“比较重要，所以……” 李昶道：“好吧。”其实自从出了这事儿，他就知道迟早会查到。 郭东阳喝了口果汁，准备听故事了。 李昶便说：“其实事情到底是怎么样我也不清楚，我妈妈从来不说这些，我都是从别人口中听来的，说我妈妈破坏别人家庭。我父亲在和我母亲结婚前，是有妻子的。” 说到这里，他笑了下，苍白的脸色却显示出几分脆弱。 “中学以前对这些没什么大的概念，但是高中就不同了，高中对我来说仿佛是一场噩梦，无时不刻的想要早点结束。”李昶的声线温润，却微微发抖，“私立学校里很多权贵子弟，他们早都熟识，在学校里拉帮结派，富二代一圈儿，官二代一圈儿，红二代一圈儿，大家偶然还要互相联络一下感情，三五成群的闹出点什么事情来，仿佛才能见证关系的牢靠。”他顿了顿，接着说，“我那时候有几个玩的不错的朋友，但后来却渐渐疏远了，原因很简单，因为有一段时间，有人发现了我的私生子身份，那些无聊的富二代们仿佛找到了新的谈资。” 青年静静的阐述着过去的事情，说的波澜不惊，眼神里却仍然有着淡淡的孤独和伤感。 “我的朋友没有了，我成了嘲笑的对象，我甚至质问过我妈妈为什么我是私生子。”说到这里，李昶才激动了起来，“可我妈妈只是说——不要去管别人说什么，好好学习就行了。每一次每一次都是这样说，后来我也就不再过问了。” 杜晓问道：“你父亲的前妻现在？” 李昶道：“她后来改嫁了，在杭州定居，不过听说她有一个儿子，比我大六岁左右，但没见过面。” 杜晓觉得挺纳闷的，“如果你很介意，现在要是去查，或者去问问别人，不是很容易就知道真相吗？” 李昶摇摇头，“以前我很在意的时候却被蒙在鼓里，现在知道了，这件事情却早已经对我们的生活没有了影响，我又为什么去问。” 简单的故事到这里就落下帷幕，不知道当初李昶到底经历过怎么样的心理挣扎，但经过好几年的沉淀后，那种影响却仍旧存在。 从李昶家出来，郭东阳问：“怎么看？” 杜晓道：“应该和我想要的结果没什么关系，倒是你，为什么非要问这个？是不是有什么隐情没告诉我？” 郭东阳道：“恩，我们查到李昶前女友出轨的对象，就是是他父亲和前妻的儿子。” 第六章 “啊？”杜晓表示有些出乎意料，这都行？ 郭东阳道：“他们没有刻意隐瞒，李延云自己也应该知道。所以很明显，这就是一场报复。” 李延云自己也知道？杜晓整理了一下思路，“也就是说李延云根本就知道是自己的大儿子在害自己的老婆？” 郭东阳点点头，“恐怕是这样的，虽然看的出来他很着急，但是并不想暴露亲儿子。或许他们私下已经见过面，至少通过话。” 杜晓很是无语，两人一路往停车场走去，走了大概五分钟，她忽然灵光一闪，停下了脚步，对郭东阳说：“那这么说来，李延云的这位大儿子显然是知道这个镯子里有灵体，且灵体有怨气了？”否则的话他怎么会轻易的将这么贵重的东西送出去，还是送给李昶的母亲，太不合理了。除了明知且故意外，没有任何其他的解释。“不……”杜晓思索了一下，“也有可能是被别人忽悠的，但是无论如何，要么他自己知道，要么就是有幕后黑手。”话虽然这么说，但杜晓更倾向于第二种。 郭东阳表情严肃，“对，目前我们正在调查这方面的情况。” 杜晓也觉得事情有点严重，如果这是巧合就罢了，如果是有人故意为之，那这和故意杀人有什么区别。 “如果真的是这样，你们会用什么样的证据逮捕？” 其实杜晓也很好奇，一个靠灵体怨气来杀人的杀人犯，到底怎么搜集证据，将犯罪嫌疑人绳之以法，会经过法院审理吗？ “有特殊的渠道，毕竟这种事情并不常见。”郭东阳道：“不过这个不是现在就能解决的问题，救人比较重要。” “恩。”谈起这个话题，杜晓显得有些心事重重。 郭东阳知道杜晓肯定想到了什么，但也不会贸然去打听，问了杜晓家的地址后，就准备先送她回家。 路上，郭东阳接了个电话，杜晓听到他提起古墓之类的词儿。 挂了电话，他说：“西北那边的同事说我们的阶段性研究成果最近要汇报了，可能需要过去一趟。” 杜晓：“……哦。” 郭东阳却说：“这样的话，恐怕需要你陪我过去一趟了。” “啊？”杜晓表示很纳闷，“我去做什么？” 郭东阳说：“如果你有时间的话，想请你帮忙与可能存在的寄生在文物中的灵体对话，完善一下历史。对于我们来说，你的能力简直就像是……现在流行怎么说来着，金手指？” “我还是第一次获此殊荣。”杜晓笑了，“可是空口无凭，谁愿意相信我说的话。” 郭东阳道：“一般没有证据的时候，大家都会进行合理推测，如果你能成功与灵体对话，那么我们可以从对方的描述中，寻找目前所有的线索，进行逆向推理，这样会更快也更准确，怕就怕在连合理的推测都没有。” 他们已经在这一阶段停留了将近一年，没有新的资料，失窃的文物也没有追回来，西北那边的研究员都快绝望了。 而且大量文物失窃，上面也给他们施加了很大的压力。 杜晓一想，郭东阳说的很有道理，而且和他们合作，对她来说百利而无一害，便爽快的同意了。 “但是时间上，可能要等李昶母亲好转，我估计也得一个星期吧。” 郭东阳道：“没问题，我等你。” 从李昶家回来，杜晓就径直回家了，路上她一直都在担心永颜的事情，就怕永颜万一不信任小瓶，或者永颜不愿意收回自己的怨气，她该怎么办？虽然对郭东阳那边是打了包票，可其实杜晓自己还真的挺没底的，永颜万一真的不想和她交换条件呢？ 杜晓叹了口气，硬着头皮打开了家门。 “晓晓，你回来啦~”小瓶第一时间飘了过来迎接她。 杜晓压低了声音，悄悄问道：“怎么样？搞定没有？” 小瓶失落的说：“她说要好好想一想哦。” 杜晓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所以也没有太失望，看到小瓶小心翼翼看着自己的模样，有些心疼，“好啦小可爱，没关系，我早就知道没这么简单了，你已经帮了很大的忙了。” 手腕上的小蛇也随声应和，“就是就是！” 杜晓捏着小蛇，放在地上，“自己玩儿去，我去和她谈谈。” 小蛇一扭一扭的在地板上游走，小瓶绕在它身边，说悄悄话去了。 杜晓进了卧室，永颜并不在，镯子仍旧在床头柜上的首饰盒里，散发着素雅润泽的光泽。如此质地且打磨精致、毫无瑕疵的玉镯，在当时应当也是非常珍贵。 杜晓坐在床边，拿起盒子，犹豫了一会儿，不知道以什么样的方式开头。但永颜势必已经知道她来了，因为镯子里已经传来了淡淡的波动。 静了一会儿，杜晓说道：“我……对我昨晚的行为，向你道歉，我知道你可能会觉得这样做很没有诚意，但是我必须要救李昶的妈妈，无论如何，她是无辜的。你也知道，妄害一条生命，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 如果永颜只是安安静静的做个灵体，或许她会依附于镯子，永远不消失，又或许她的心结解开了，便可以转世投胎。但如果她害了李昶的妈妈，那她便不得不先了解了这种因果，才能投胎。也就说，她必须得接受来自地狱的惩罚。 果然杜晓立刻就感受到了镯子里愤怒的情绪。 杜晓道：“我知道你很生气，但是我有个提议您不妨听一下。”虽然她善于给别人灌输心灵鸡汤，但是鸡汤这东西得层层渗透，可不能一下子喝太多。 感觉到那边逐渐的平静下来，杜晓才说：“如果你可以李昶母亲身上的怒气化解，那么我可以答应帮你做一件事情，无论你想做什么，只要不超过我的道德底线，我就可以帮你。” 杜晓感觉永颜应该会同意，毕竟冤有头债有主，她这么大的怨气肯定得有原因，而这个原因无非牵扯到人或事，根据她的梦境判断，永颜的事情肯定跟男人脱不开关系，或许她需要自己找那位将军，或许她需要一个真相。 但无论如何，只要她有所需要，杜晓是最好的选择，甚至可以说是唯一的选择。 果然，等了将近半个小时，永颜从镯子里出来了。 杜晓一个晃神的功夫，对方已经坐在了她对面的椅子上。穿着汉服的女人有着一头柔顺如黑藻般的长发，白皙的皮肤上没有一丁点儿的杂质，五官清秀却精致，只是那双星眸中却蕴含着几分怒气。 “我很不喜欢你这样的人。”永颜蹙着眉头说，“任何秘密在你面前都一目了然？你是否已经看到了我的过往？” 杜晓摇了摇头，“并不是全部，昨夜的梦太短暂，我尚且来不及看到。” 永颜：“你好像看全部？” 杜晓：“……并不是。” 永颜：“那看来你并不想知道了。” 杜晓：“……”心好累。 永颜并不清楚杜晓具体看到了什么，她只是觉得对方似乎侵入了自己的思想中，这种感觉让她很不喜欢。 杜晓也明白，没有人愿意将自己的所思所想暴露在别人面前。 虽然这么说有些卑鄙，但这也是杜晓的筹码。 “我可以不再去看。”杜晓说，“只要你帮我这个忙，我不会再去看，而且我也会与你等价交换，我也可以帮你。” 她知道永颜之所以出来，很大程度也是因为这个。 永颜狐疑的看了她一眼，毕竟杜晓完全可以用不再去窥探她的秘密来交换，完全没必要给自己增加条件。 杜晓看出来她的想法，笑道：“我不喜欢威胁别人，所以我从来不会那样做。” 永颜哼了一声，说：“我希望你帮我做一件事，如果做到了，我就可以让那个人的母亲好起来。” 杜晓摇了摇头，“不行，我得看到李昶的母亲好起来，才能相信你。” 永颜气冲冲的站起来，威胁道：“你！你得寸进尺！你信不信我会让他母亲立刻去死！” 杜晓微微一笑，“你不用激怒我，因为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况且，我也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我做，而且只有我才能帮你。” 其实杜晓已经发现，永颜之所以生气，恐怕也是为了掩饰内心的恐惧，对于陌生时代、陌生环境、对于自己所求不确定是否能够实现的恐惧。 永颜被她这么一说，有些着急，却也无可奈何，恨恨的说道：“好！但是作为交换，你也不能再看我的过往！” 杜晓道：“好，那你说说看，我能帮你什么？” 永颜说：“我需要你帮我找一个人，不过我说话算数，我现在就可以让他的母亲醒过来。但是你要保证帮我。” 杜晓道：“成交！” 第七章 杜晓以为永颜会让她帮忙找那位将军，没想到永颜想找的人却是她的丈夫。 至于这事情涉及到的诸多问题，杜晓还需要详细与永颜好好谈谈，但是永颜的灵体却不能继续支撑下去，很快就渐渐地变透明，消失不见了。 杜晓知道她的灵体还很虚弱，其实要用怨气去干扰别人，很大程度上也是一种自我消耗，这么做实在是不划算，永颜也可能实在是走投无路，内心承受不了长期的煎熬，才会产生这样的随机报复心理。而这种行为，却正好被有心人给利用了。 她对着镯子说：“你放心，我会想办法的，我现在与文物追缴局的人在合作，我们很快就要去一趟西北，我有预感，这对你的事情会很有帮助。” 镯子里淡淡的平和的能量波动算是对她的回应。 得到了永颜的同意，杜晓很快就将这个喜讯告诉了郭东阳。杜晓带着通话耳机，在客厅里走来走去，心情非常愉快，甚至还走了几个舞步。 听完她的陈述，郭东阳对她说了声恭喜。 杜晓道：“钱到位了我请你吃大餐。”不过转念一想也不对，这里面还有郭东阳的帮忙呢，“不然咱们分成吧。” 郭东阳说：“你太客气了，我并没有帮忙。” 杜晓道：“那可不行，镯子还在我手上就是最大的帮忙了，不用和我客气，你要是和我客气了，我倒是觉得不舒服。” 郭东阳淡淡一笑，“那就一起吃顿饭吧，有时间吗？” “吃饭？”杜晓想，最近这段时间她和郭东阳吃饭次数挺多的诶。 郭东阳道：“不谈任何工作，吃顿饭，或者看场电影？” 恩，听起来好像不错的样子，她似乎很久没有出去约会了。 恩？约会？杜晓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这是在约她？ 于是便忍不住想起郭东阳来，当年在西藏的时候，杜晓还是个很年轻气盛的女孩子，一路上叽叽喳喳的，开心就笑，悲伤就哭，饿了就吃，懒了就瘫着，没有想过以后要怎么办，也没有遇到过什么大的挫折。 那时候在火车上遇到郭东阳，后来发现两人很巧合的预定了同一家连锁酒店，干脆就一起结伴旅行。他们一起参观布达拉宫，一起去过羊卓雍错，拜过大昭寺，也在纳木错露营，甚至和路途上结识的几个驴友一起自驾去了珠峰大本营。这一切回忆起来都十分甜蜜，甚至……还有后来因为那颗天珠的事情，两人偶然发现他们的目标竟然是一致的。 也正是那个时候，杜晓知道郭东阳的身份特殊，郭东阳发现杜晓能力的特殊，也正是在那种特定的条件下，杜晓情不自禁的主动吻了郭东阳。（这个也被她后来归入了黑历史类，并且打算销毁该段记忆。） 打住打住！杜晓忙回过神来，可是为什么都过去了这么久，回忆起来却好像还能记得当初的那种心悸，仿佛唇上的温度还在。 或许是许久没听到声音，郭东阳问道：“喂？” 杜晓忙道：“不好意思，刚有些事情分神了，明天中午吧，我想最迟明早李昶的妈妈应该就会醒过来，早上我得过去一趟，中午我们一起吃饭？” 郭东阳的声音里都带着几分笑意，“好。” 此时此刻，郭东阳正结束了一场会议往办公室走去，他听电话并没有刻意避开身边的同事，于是他身边跟着的马克和丁苒都是一脸卧槽的表情，内心不住的吐槽——妈呀，老郭竟然主动约妹纸！！居然约看电影！！居然笑得鱼尾纹都好像在发光！！ 丁苒更是不能淡定，领导居然约看电影，呵呵呵呵，这个老古董之前肯定没有进过电影院吧，现在果然是不一样啊，爱情来了心态都年轻了不少呢。 不过这么一来，局里不少人的芳心都要碎裂了吧。 第八章 隔天早上七点半，杜晓就被李昶的电话给吵醒了。 对方的激动隔着话筒都能准确无误的传递过来。 “杜小姐，我妈妈醒了，我妈妈六点多就醒了，太谢谢你了，真的太感谢了，我、我、我实在是不知道怎么感激你才好。” 这种喜闻乐见的结果，杜晓也很开心。“这是我应该做的，我等下过去看看你妈妈吧。” 李昶巴不得杜晓再来看一看情况呢，忙不迭的答应了。 挂了电话，杜晓转头对镯子说：“谢谢你，你的事情我一定尽快办妥。” 这边李昶的电话刚挂，杜晓就换好了衣服，匆忙出发了，在开车的时候她给郭东阳打了电话讲明了一下情况，郭东阳询问是否需要他一起过去，杜晓拒绝了。 毕竟郭东阳还有自己的工作，哪里能每次都这么麻烦别人。 车刚开上高速，杜晓的手机响了，她低头一看，哟，竟然是多日未见的师兄大人——陆霆笑。 陆霆笑是杜晓的直属师兄，之所以感情深厚，那完全是因为这个系只有两个人，一级一个且后无来者，于是大学前三年，杜晓基本都是和这位师兄混在一起，两人熟悉的就好像一家人一样。 陆霆笑说：“哟，亲爱的，我刚回来，你在哪儿呢？” 通过电话都能感觉得到陆霆笑的那种骚包之气，杜晓笑了，“你倒是从哪个格拉拐角里出来的？” 陆霆笑打了个哈哈，问道：“先说说你的，我给你的案子办了么？” 索性路上无事，杜晓便将案子给陆霆笑说了一遍，也想让他出出主意，可是陆霆笑听到郭东阳那里就已经打断了她。 “你怎么又遇到郭东阳了，竟然还合作？？亲爱的，这个案子是师兄我给你的，要合作也是我们合作啊。” 杜晓纳闷，“怎么了？我们可以互赢啊。” 陆霆笑咬牙切齿的说：“我就是看他不顺眼！” 杜晓隔着电话给陆霆笑丢了一个白眼，“这不废话么，人追缴中心的当然和你这个挖那啥的对着干了。” “你这么说哥哥就不开心了啊。”陆霆笑拉长了声音，“我怎么了啊，我这可是考古，所得全部都上交了国家！总之，你还是离他远点比较好。” 杜晓笑眯眯的说：“我怎么听着那么不对劲呢，某人这是吃干醋呢还是怎么的？莫非郭大队长真是你的菜？” 陆霆笑：“我呸！！” 杜晓乐不可支，“行了行了，没空开玩笑，这个案子你有什么看法么？” 陆霆笑道：“我能有什么看法，你比我厉害多了，你倒是多说说你和郭东阳，我听听有啥潜在危险，立刻就给你掐灭在萌芽。” “……”杜晓说：“我和他今天中午共进午餐并且决定去看电影算吗？” “什么！！”陆霆笑气的咬牙切齿，“吃饭也就算了，居然还一起看电影！！” 小师妹都没有和自己一起看过电影！！从来没有！！ 杜晓说：“恩……然后我们还打算一起去一趟西北。” 那边诡异的沉默了片刻，杜晓默默的将手机拿远了点。 就听那边咆哮，“你要是敢去你就死定了！！郭东阳这个混小子，我现在就去掐死他！！” 杜晓默默的挂了电话。 和陆霆笑的这通话一起持续到了医院门口才停止，这期间郭东阳给杜晓打了好几通电话都回应正在通话中。 郭东阳返回办公室，马克正探头探脑的看着他。 他们这边刚谈好了去西北的事情，出差名单了多了一个特别顾问，而且领导还疑似在给小美女打电话。 这么一来，别说马克了，就连他们室里规规矩矩的小丫头都对他投来异样的眼光。 郭东阳忽然觉得……老脸有点红。 第九章 李昶还是在楼下等着杜晓，只是这一次李延云和他一起站着，李延云双手不停的绞着，看起来很焦躁，但不似第一次见面的那种，焦躁归焦躁，表情还是喜悦的，毕竟人有了转机。 看到杜晓到了，李延云和李昶就特别热情的迎接了上来。但是杜晓发现李昶似乎对李延云的态度有些不对，或许他已经发现了什么。不过这也实属正常，毕竟郭东阳也说，对方根本没打算隐瞒，就差当面说自己是来报复的。 李延云见她抽了车钥匙，立刻替她开门，“太感谢杜小姐了，真的太感谢了。” “应该的，现在夫人现在情况怎么样？”杜晓问道。 李延云说：“刚醒来，但是气色还可以。” 杜晓委婉的问：“您看，我方便和她谈谈吗？” 李延云道：“可以可以，咱们这就进去吧。” 杜晓发现，李延云在的场合，李昶一般情况下不怎么说话，但是李延云似乎根本不介意儿子这种冷淡的态度，完全是宠溺的态度，而她第一次见这对父子的时候，即便当时李昶和李延云之间也没有说太多的话，但气氛还是满融洽的。 还是有什么发生了改变。 不过，杜晓也只是内心琢磨了一下，毕竟这是人家的家事，和自己关系不大。至于和自己有关系的部分，看郭东阳他们怎么处理吧。 大约是因为病人的情况有所好转，今日的医院看起来都比往常多了几分活力，秋高气爽的天气，天空蔚蓝如洗，轻风徐徐吹来，连带着杜晓也觉得轻快了许多。 李昶看了杜晓好几次，终于忍不住说：“你今天气色真好，容光焕发的。” 杜晓眨眨眼，笑道：“是因为今早一早就听到你们的好消息的缘故吧，你今天看起来也好多了，要好好注意身体。” 李昶羞赧的笑了下，说：“我之前只是太担心我妈妈，可能有时候语气不太好，希望你不要介意。” 杜晓笑道：“哪里的话。” 李昶忐忑不安的问道：“那你觉得我妈妈现在这个情况……我只是有点担心……” 李延云本来就和两人距离不远，此时也说道：“是啊是啊，我也怕这是……”回光返照什么的，虽然每个人心里都明白他想说什么，但谁都不说透。 杜晓道：“我认为这是情况好转的表现。” 杜晓虽然年轻，但是她有一种很沉稳的气场，尤其是在这种事情上，她可是实打实的专家。而且她现在说的很肯定，李延云是真真松了一口气，“太好了！太好了！” 再次来到病房，杜晓发现李夫人身边除了围着大夫和护士之外，还有一些其他来探望的亲朋，李延云让杜晓在楼道间稍等，进去说了两句话，其他人就鱼贯而出，李昶带着杜晓进了病房。 这是李夫人第一次见杜晓，但她看起来并不诧异，大概是因为李延云已经事先说了她要来的事情。 杜晓对李昶说：“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单独和夫人谈谈。” 李昶有些为难，看了李夫人一眼，见李夫人点点头，这才离开。 杜晓笑道：“您和儿子关系真好。” 这种亲密的关系就算不说话，只是一个眼神就能确认。 李夫人笑了笑，她现在还是很虚弱，脸色特别的而苍白，嘴唇仍旧有些淡淡的发紫。但是谈到儿子的时候，却是真的很开心的样子。 杜晓说：“您不要太勉强，若是不舒服的话就随时告诉我。” 李夫人点了点头，笑了笑，她笑起来非常温和，可以看得出她是一位很温婉的女性。 “我知道我能醒过来你帮了我大忙，所以没关系，你问吧。” 杜晓道：“您这种情况比较特殊，所以我想知道，这种事情是怎么发生的，有什么样的契机。我知道您可能不太愿意现在说，这也没关系。” 李夫人摇了摇头，“不，我知道这个对你来说很重要，或许……或许对我儿子来说也很重要。我自从戴着那个手镯就很不舒服，但是想到是儿子的女友送的，怕阿昶有想法，才一直带着的。” “那您睡觉的时候将手镯放在什么地方？是否梦到了什么？” 李夫人蹙眉想了想，大约是在整理思绪，过了一阵子，才说：“我一般都是戴着的，有时候脱下来也是放在枕边。周珍说这是她从国外旅游买回来的，我当时只觉得是比较好的玉石，而且她能特意买礼物给我，也让我觉得有些开心。毕竟阿昶很是喜欢她，追了很久才追到。我做妈妈的，虽然并不喜欢周珍的大小姐脾气，但是能改善关系，总也是好事。” 刚醒来身体本来就不好，连着说了这么多话，李夫人有些气短，她对杜晓说了句抱歉，稍微缓了一分钟，才接着说：“刚带着镯子，只觉得会心慌气短，心神不宁，最开始也没往这方面考虑，后来夜夜做恶梦，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还连着失眠了好几天，饭也吃不下，精神也不好，我觉得肯定是这个镯子的问题，就不打算不戴了。” 杜晓一边听，一边记着关键点，问道：“那后来您就不戴了么？” 李夫人说：“后来觉得镯子有问题，不戴了，但怕给家里带来厄运，就先放在闲置的房子里，延云一直在联系人，想将镯子处理掉。但是后来我发现，每次将镯子放在闲置的房子里后，过几天，它还是会来到我的房间，我很怕，我真的很怕，可我又不敢摔碎它，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杜晓蹙眉，觉得很古怪，镯子难道会自己跑？她从事这一行业近十年，见过多少神神秘秘的事情，却绝对没见过这样的，如果镯子自己会跑，那她就可以牵着家里的小瓶子遛弯了。这里头绝对有猫腻。 杜晓：“那之后的情况呢？” 李夫人摇摇头，“之后我就昏迷了。” 杜晓沉思了几分钟，将事情捋了捋，问道：“虽然这样问可能不太礼貌，但也希望您可以配合一下。” 李夫人点了点头。 杜晓道：“李先生的原配夫人……你们之间……” 李夫人叹了口气，说：“这件事情……或许一开始就做错了。” 她垂着眼睛，仿佛风轻云淡的表情，在这一刻才有了裂痕。 — 杜晓出了医院发现静音的手机上显示好几个未接来电，全部来自于同一个人。 便给郭东阳打了过去。 “怎么了？” “情况如何？” 两个人几乎同时开口，也同时省略了前置词。 冷场了十几秒，杜晓率先道：“还好，方便见面么？” 郭东阳问道：“你在哪儿？还在医院？” 杜晓道：“恩，刚从医院出来，在大门口呢。” 郭东阳道：“行，等我五分钟。” 五分钟？ 杜晓挂了电话，有些心猿意马，难道郭东阳一直在医院等着她么？ 果然，郭东阳的黑色奥迪从医院的停车场里缓缓的驶了出来，停在了杜晓面前，车窗落下，男人冷峻的脸上浮上一层清浅的笑容，柔和了他全部的锋芒，“上车吧。” 第十章 路上，杜晓将事情给郭东阳完整的说了一遍，她和李夫人谈完之后，李延云本来想请她吃午饭也被她拒绝了，她现在有些乱，想理一理这些关系。 郭东阳总结道：“这么看来，这其中还有点其他问题。你觉得有可能是李延云么？或许他并不爱自己的夫人。” 杜晓说：“也不能说李延云不爱夫人，他今天焦急的样子也不假，而且李夫人也说了，在这件事情上，李延云很是自责，想了很多办法想把那镯子处理掉。” 郭东阳道：“李延云很自责？你的意思是？” 杜晓道：“我想李夫人应该也知道了周珍和李延云大儿子的关系吧。”她蹙眉，“可是，为何知道了，却不主动采取行动，等着被害？” 郭东阳道：“恐怕还是被那个镯子唬住了吧，她不是也说了，自从那个镯子屡次出现在她身边后，她就很害怕么。” 杜晓道：“或许吧，但是我还是觉得哪里怪怪的，不过……”她往外面看了一眼，“我们现在去哪儿？” 郭东阳道：“你想去哪儿吃饭？” “我在大众点评上看一下哈。” 结果杜晓刚打开4g，还没点开应用，郭东阳电话就震动了，他接起来听，渐渐的蹙起了眉头。 杜晓太熟悉这种节奏了，恐怕他们这顿饭就此泡汤了。 果然，郭东阳挂了电话，一脸抱歉地说：“实在是不好意思，我得回一趟单位。” 杜晓说：“没关系啦，来日方长么。” 这个来日方长让郭东阳心情颇好，他看了看时间，提议道：“要不去我们那儿吃饭吧，顺便商量一下去西北的事情。”本来领导叫他过去，也是因为这方面的事情。 杜晓一想，“也好。” 路上，杜晓默默地看着窗外发呆，郭东阳看了她几次，都觉得她心事重重。 恐怕这个案子还有让她更操心的地方，便问道：“要是有什么需要的地方，就告诉我。” 杜晓点点头，“谢谢，你这次去西北，主要目的是？” 郭东阳说：“主要是去追查几个盗窃犯，另外还要确认一些研究进度，不过这个就是马克和丁苒的工作，丁苒你也见过的吧。” “恩，见过，挺可爱的小姑娘。”杜晓道，“那镯子的事情呢？你们领导不着急么？” 郭东阳笑说：“我负连带责任，所以不用担心，时间还挺充足。” 杜晓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如果认真算起来，她和郭东阳还真的算不上太熟悉，就算这次两人合作，其实彼此也都不知道对方的家底。 “……谢谢。” 车子往市区开还是有些堵，这么摇来晃去，杜晓也困了。 郭东阳发现车内过于安静，侧头去看，杜晓已经睡着了。 — 杜晓被郭东阳叫醒后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 郭东阳道：“睡糊涂了？” 杜晓点了点头，“恩，中午睡久了容易模糊，你刚叫醒我的时候我以为刚天亮。” 郭东阳笑了笑，“我偶尔会有这种情况出现。” 车子已经停在了郭东阳单位楼前，这地方绿荫环绕，红色的砖瓦楼有着很浑厚的感觉。杜晓觉得心头都清凉了很多，仿佛一身的承重都被卸载了下来，顿时轻松了。 她解开安全带，跨出车子，问郭东阳：“现在都快一点了，还有午餐么？大概都该午休了吧。” “你睡觉的时候我打电话订了餐，现在应该送到我办公室了。”郭东阳道，“其实我们这边人员的工作时间都不固定，任何时候都有得吃，不过不在饭点儿的话基本都是些小吃，解百纳都是粤式点心，你要喜欢也可以让食堂做给你吃。” 杜晓笑道：“不用这么麻烦，我很不挑的，都好。” 两人边聊边走，进了大门后，杜晓看到大厅里站着几个人，看到他们之后目光齐齐的看了过来。 半个小时之前，马克接到郭东阳的电话，听到他说要订餐和杜晓回办公室吃，第一反应就是——活该你是单身！ 说好的去外面约会呢？说好的看电影呢！ 挂了电话他就对办公室的化验员周小琪说：“你说领导是不是脑子被门夹了，这么好的机会请女孩子吃饭，居然约到办公室吃食堂。他这样要是还能讨到老婆，那我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周小琪诧异的从一堆骨头中抬起头，“什么？领导居然开窍？？” 马克一脸嫌弃，“你不要对他要求这么低好不好。” 周小琪一本正经的抬了抬眼镜，说：“他能请女孩子吃饭就已经很不容易了，不要太苛刻。” 丁苒抱着一本厚厚的文物鉴定书从门外走进来，听到这两个人在八卦领导，好奇道：“领导要回来？” 周小琪嘿嘿一笑，“对，带女人回来，就上次你见过的那个杜晓。” 丁苒果然也露出了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有种领导约会选择食堂的蛋疼感觉。 不过即便是这样，几个人也还是对视一眼，十分的心照不宣。 也正是如此，当杜晓和郭东阳从刚进了大门，就被围观了，而且还是一路围观，从门口陪同他们一起进了办公室。 期间每个人都在找机会同郭东阳讨论公事，导致杜晓特别的纳闷，看来她是误会了，原来他们工作真的很忙。 直到走到郭东阳办公室门口，几个人快要跟进来的时候，郭大领导才一拉脸，“怎么？还要进来聊？看来你们工作都太闲了。” 马克一听，跨进门的一只脚嗖的一下收了回来，嘻嘻哈哈的说：“哪儿能呢，这不是惯性嘛，都怪我质量太大了刹不住车，我这就出去，这就出去哈。” 于是点头哈腰的立刻走了，周小琪和丁苒紧随其后，速度转移到了隔壁的办公室。 郭东阳对杜晓说：“见笑了，这群孩子。” “别说的你好像很老似的。” 郭东阳走到桌前，发现四菜一汤，做的都还不错。“你看看合胃口么，我不怎么吃肉，所以偏清淡。” 一道清炒菜心、一道麻婆豆腐、一道孜然羊肉小炒，一道酸辣土豆丝，一大碗莲藕玉米大骨汤。 杜晓顿时觉得肚子更饿了，无不羡慕的说：“你们伙食真好，我们每天都在外面吃，有时候真的很腻。” 郭东阳给她递了筷子和勺子并盛了一碗汤。 杜晓喝了口汤，心情特别好，幸福的眯着眼睛，“我都好久没喝过这么正宗的汤了。” 郭东阳给自己也盛了一碗，“你喜欢就好，本来想请你去外面吃，但其实我们这里做得很不错，也很卫生，其实并不比外面差。” 杜晓点头，“是是是，的确不错，而且在外面吃饭太浪费时间。”在外面吃固然有面子，可真是浪费时间，吃一顿饭路上来回再加上等待，少说要三个小时，太没意思了。 这之后两人聊了些无关紧要的话题，吃完了一顿饭，也不过半个小时。 郭东阳说：“你可以去外面散散步，这边环境很好，也可以去看看我们的博物馆藏品，不过都是工作需要的东西，所以种类不多。” 杜晓也挺感兴趣，说：“那一起去看看呗？” 郭东阳打了个内线让人来收碗筷，就带着杜晓往地下室走。 边走边介绍：“我们这边内部人称博物馆，但其实是私人收藏，还没经过净化，一般是不对外开放的。” 杜晓愣了一下，“没有经过净化？” 这话怎么听着有点儿奇怪? 郭东阳说：“恩，有些文物会带点儿不干净的东西，我想你应该理解。所以要经过净化才能在对外的博物馆里展出。一楼就是净化科，有专门的净化设备和工作人员。” 杜晓：“……好神奇。” 郭东阳去一楼拿了钥匙，打开了地下室的门。 一阵冷风吹过，杜晓打了个寒颤，就看到眼前影影绰绰的人影或走或漂浮、或嬉闹、或聊天、或谈恋爱、或遛狗或逗猫，真是和乐融融。 看到郭东阳和杜晓进来，大家只是侧目了一下，纷纷回头各干各的，反正大家也都知道这些人类是看不到他们的。 郭东阳看杜晓站在门口好半天不反应，疑惑道：“怎么了？哪里不对吗？”他当然知道这里肯定有灵体存在，但是看杜晓的表情，好像很震惊？ 杜晓：“……还真是……收藏丰富……” 恩，这下郭东阳明白她的意思了，便笑笑不再过问，一边走一边给杜晓介绍，却见杜晓脸色越来越奇怪，看来这地方灵体还不少：“要不先回去？” 杜晓说：“不不不，没事，我就是觉得有些震撼，这里藏品看起来年代十分久远。” 实际上杜晓非常苦恼，因为那些灵体们根本就一窝蜂的围在了他们的身边，叽叽喳喳的说着——“我靠！老郭居然带女人来参观！！！” ——“……没想到老郭也要脱单了，我们中出了一个叛徒。” ——“烧烧烧烧死异性恋！” ——“这女的长得还可以啊，不过就是个头稍微矮了点，皮肤也挺好的，整体也还行，但是配我郭男神就差了点啊。” ——“行了行了，还你男神呢，有本事花痴你有本事嫁啊！” ——“对啊，我是不能嫁给老郭，但是你能吗你能吗你能吗！你不过是一个玉佩！” ——“那你还不过是一个碟子呢！！！” 杜晓：“………………” 郭东阳知道这么多灵体想要嫁给他么。 郭东阳看她停下了，纳闷的看着她，“？” 杜晓看着那两个肆无忌惮的站在面前盯着自己看并且讨论谁能嫁给郭东阳的灵体，笑眯眯的问郭东阳：“老郭啊，你喜欢长头发的女人还是短头发的？喜欢脸上有一颗泪痣的吗？喜欢瓜子脸的还是鹅蛋脸的？”她低低一笑，“或者，喜欢碟子还是玉佩？” 郭东阳：“……啊？” 碟子连灵体和玉佩灵体互相茫然的看了一眼，忽然惊叫一声，四散开来。 其他围观灵体纷纷退出杜晓身边五米开外，暗戳戳的打量着她。 ——很好，女人，你成功的引起了我们的注意。 第十一章 郭东阳其实对灵体环绕是有感觉的，但是他看不见。杜晓这么问的时候，他很快就想明白了。看来杜晓是看到了灵体，恩，应该是碟子还是簪子？还瓜子脸？有趣。 郭东阳道：“要是认真说起来，其实我比较喜欢脸稍微圆一点的女孩子，长发短发倒是没关系。” 杜晓：……还真的回答啊？ 唔……圆脸的话…… 就见那碟子灵体和玉佩灵体再次对视一眼，嘤嘤嘤嘤哭泣着掩面走了。 反正无论如何，男神既不喜欢瓜子脸的也不喜欢鹅蛋脸啊嘤嘤嘤嘤。 郭东阳淡定的接着介绍，从古钱币、玉碗、碟子、玉佩到刀剑、玉简等等，等介绍完了，时间也就不知不觉的过去了一个多小时。 杜晓说：“对了，你说过来商量西北的事情，是要商量什么？” 郭东阳道：“主要是聊一下工作，看你选择，因为我们这边要把名单报上去审批，可能还需要对你进行一些政/审，另外看看如果需要的话，我想向给刘部长介绍一下你，毕竟这种项目是保密的，恐怕少不了会谈。” 杜晓道：“介绍倒是没问题，那政审的话，会联系我家里人吗？” 郭东阳当然不知道杜晓的情况，以为她有什么顾虑，就说：“不会联系，但至少要调查一下家庭情况。” 只要不联系就好，杜晓说：“好的，没问题。对了，永颜提出的具体条件我还没与你说呢。” 之前杜晓在电话里只是提了一句交换了条件，具体的倒是没说。 “恩。”郭东阳十分感兴趣，“是什么？” 毕竟永颜是他们研究卢撵文化的主力，他也会尽全力帮助杜晓。 杜晓道：“要帮她找一个人，她的丈夫，卢撵王。” 这个回答倒是让郭东阳十分诧异，皱眉：“你确定去西北能有答案？” 杜晓道：“先试试吧，总比呆在家里强。” 郭东阳道：“找人的前提是这人还存在于世，你能确认卢撵王的灵体还在？” 杜晓说：“永颜告诉我他们是有感应的，但是这也算不得准，我尽力，毕竟是我答应下来的事情，就要尽力的做好。” 郭东阳道：“我会尽力协助你。” 参观完了文物，杜晓和郭东阳在外面晒了会儿太阳，讨论了一下李家的事情，杜晓觉得自己能够帮忙点，就让郭东阳给杜晓说一下他们针对李家事情展开的调查的进展。 郭东阳道：“周珍已经出国了，李延云的大儿子韩栋也跑路了，我们目前无法确定这只镯子的来路。，但是我们能够肯定的是韩栋之前一直与一名黑衣人在联系，但是我们所截取的视频中均无法明确这人的身份，但这应该是个突破口，我们正在与警方密切合作。” 杜晓说：“我觉得可以从李延云身上突破，你也怀疑他不是吗。” 郭东阳道：“不，我并不怀疑他，但是不排除他知道线索。” 杜晓道：“我明白了，我明日还要和他见面，我可以帮你问问。” 郭东阳点点头，“也好，他比较信任你，或许可以打点感情牌。” 杜晓道：“感情牌？” 郭东阳道：“他老婆的事情，我们可以让警察去调一下监控录像，看看李夫人所说的，她将镯子放在闲置房子里的事情是否真实，每次放过去，镯子又以什么方式回来。这个表述其实漏洞很大。” 杜晓点点头，“我明白了。” 郭东阳看看时间差不多，便和杜晓一起去见了一下刘辉泽，简单的介绍完毕，刘辉泽了解了一些情况后，杜晓也就要回家去了。 郭东阳送杜晓到门口，杜晓说：“你去忙吧，我打车回去。” 郭东阳这才想起来一件事儿，他之前想问来着，但没好意思开口，“对了，早上打电话的时候你说自己开车？” 杜晓笑了，她仰头看着比自己足足高了一个头的郭东阳，笑容里带着几分促狭和调皮，“可是你开着车到医院门口接我啊，我看你当时耍帅的样子，哪里好意思出戏嘛。”所以现在车子还在医院停着。 …… 直到杜晓拦到了车，给他招了招手，郭东阳还是一副“real？因垂死听”的表情。 郭东阳回到办公室，马克正在看一篇论文，听到熟悉的脚步声，还没回头就说：“领导，快来看！这里有个分析齐飒和永颜爱恨情仇的论文，这些学生也真有趣，竟然这个也能写毕业论文……领导！” 马克一回头，惊呆了，老郭居然笑着！居然笑的脸春风拂面，老天啊！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吧！ 他盖住了眼睛。 伤眼。 由于路上稍微堵了点，杜晓回到家，已经快要四点多了。 刚一进门，被遗留在家的小蛇就一扭一扭的过来了，抱怨道：“晓晓你早上走得太快啦，我都没时间跟上去！” “总是出去对你也不好，外面空气太浑浊了。”杜晓摸了摸她的脑袋，“小瓶呢？” 她感觉到玄关处的小瓶子里没有灵体。 小蛇目光闪闪的说：“她和镯子姑娘在聊天呢！” 推开房门，就见永颜安安静静的坐在床边她看着杜晓，面容平静，还带着丝丝笑意，说道：“你回来了。” 杜晓：“恩。” 咦，看来她这么快就调整好心情了。 杜晓问：“怎么样，住在这里还习惯吗？” 永颜说：“这一切都太陌生了，哪怕有小瓶的介绍，我也觉得很不适应。没想到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她的脸上浮上一层悲伤，“竟然都已经两千年了，难怪我已经忘了那么多事情。” 杜晓：“忘了？” 永颜道：“对，我已经忘了很多事情，但至少我不会忘记，这个镯子，并不是齐飒给我的。你一直以为这是齐飒送我的对吗？” “啊？”杜晓果然懵了，“不是齐飒给的，那是……” 永颜说：“是我夫君给的，我也想起来了，我夫君叫做杨措扎恩。” 原来之前没告诉她卢撵王叫什么名字，结果是忘了么。 “原来如此，那你为何……”既然忘了那么多的事情，那为何有这么大的怨气呢？ 永颜淡淡的笑了，笑容里满是嘲讽，“我知道我和齐飒不能在一起，但是我始终无法释怀，为什么齐飒要亲手杀了我的夫君，为什么他要那么残忍了屠杀了卢撵族，他明明答应过我的。虽然卢撵族是外族，可是我和他们毕竟生活了几年，他们对我如同亲人一般，我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丧命在我朝军队手中，我真的……我真的无法忍受。” 杜晓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故事的结尾是这样的，看来永颜公主对齐飒将军有感情，但是她在日后的生活中，应该是爱上了她的丈夫。 “我夫君……”永颜再次开口，目光中充满了温柔，“我夫君是个很好的人，他粗糙的生活惯了，却为了我变得小心翼翼，做很多事情来讨我换新，甚至费尽心思的学这做一些我爱吃的菜色，堂堂卢撵王竟然会亲自为我做饭，耐心哄我，甚至为了我没有再娶。” 杜晓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一个皇帝再怎么宠爱妃子，立后都是带着浓重的政.治色彩的。卢撵王为了永颜不立后，对于当时的卢撵族来说，这简直就是昏君。但是对于永颜和卢撵王来说，这只是他们的爱情。 杜晓并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又或者觉得此时此刻也并不适合去安慰她，便走过去，将她轻轻的抱在怀里。 那沉重的悲伤顷刻间就快要将她淹没。 杜晓低声说：“你放心，我会找到你丈夫的，你们会见面的。” 第十二章 第二日，郭东阳就将名单报送了上去，本来以为是顺风顺水的事情，一个星期内就可以出发了，却没想到上面却没有立刻通过，反倒是将郭东阳请了过去“喝/茶”。 郭东阳的顶头上司，国际文化交流部的部长刘辉泽，推过来一堆文件给他看，然后给他倒了一杯茶，说：“看看，你推荐的这位特别顾问的来头可不小。”昨天的了解毕竟是皮毛，虽然刘辉泽对杜晓的印象很好，但是也改变不了客观事实。 郭东阳翻开一看，上面不仅列出了杜晓的家庭关系，还列出了她现在的朋友及工作伙伴。 “原来她是老樊家的。”郭东阳这才真的惊讶了，老樊家在文物鉴定这个圈子里完全是垄断家族，他们这行的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偌大的家族早就在京城牢牢地扎了根。他是真没想到杜晓竟然是樊家孙女。 刘辉泽说：“所以我很诧异你到底有没有调查过她的身份就贸然推荐。这不是你的作风。” 郭东阳沉默了，他是真没想到杜晓的身份竟然这么复杂。 不，或许他只是不愿意多想而已。 刘辉泽说：“但考虑到我们现在的确是缺少这方面的人才，樊家我们也不是没联系过，但一直没有得到过正面的回复。所以我可以同意你的申请，但你必须要密切关注她的行为。另外，老樊家现在动作有些大，你是否也可以从她那里入手。” 郭东阳仍旧沉默。 刘辉泽在申请书上盖了章，说：“我知道这很为难，你先回去想想，明天再给我回复。” 在郭东阳被请去喝茶的时候，杜晓又约见了李延云。 客套的寒暄了一阵子之后，杜晓开始步入正题。 杜晓说：“那个镯子，我要交给郭东阳先生了。” 李延云恨不得那个镯子赶紧处理掉，这种噩梦他并不想再重温。 杜晓说：“我想李先生也一定知道这个镯子的问题还是很多。” 李延云表情有些难看。 杜晓说：“上次我与你夫人谈话，期间也有很多未解的地方，你也知道郭队他们与警方是合作的，你不用担心，我想他们会仔细调查的。” 听杜晓这么说，李延云的表情更加难看了。 杜晓道：“当时我与夫人谈话，有一个很关键的地方，我不知道您是否清楚这件事情，李夫人其实一直都很内疚。” 李延云忐忑道：“什么事情？” 杜晓说：“关于你们之间的事情，李夫人一直觉得她欠了李昶一个解释。” 李延云显然也知道，沉默不语，似乎有些难以开口。 杜晓说：“这导致李昶在高中的时候，原本愉快的学生生涯变得度日如年，即便是现在，看起来也仍旧是难以释怀。” 杜晓也顺便说了那日与李昶的沟通情况。 她说：“李先生，当年李夫人蒙受了很多委屈，李昶也因此痛苦不堪，现在，你若是继续包庇下去，是对他们更大的伤害，韩栋是您的儿子，李昶也是，而且这么多年来，陪伴在你身边的是李昶，若继续这样下去，很难保证他对你的感情不会产生疏远。” 杜晓显然说到了关键，看的出来李延云内心在不停的挣扎。 杜晓婆娑了一下手腕上的碧绿镯子，半晌开口道：“李先生，有句话我不知道当不当问。” 李延云：“你问吧。” 杜晓道：“当初，是您的原配一直在央求您不要将她出轨的事情说出去，但是后来她反过来诬陷李夫人是第三者的时候，你为什么没有解释呢？” 李延云苦笑着说：“我也想过解释，可是我这样告诉金梅，也就是我前任太太的时候，她以死来威胁我，整日到我家来闹，况且这种事情如何解释？又不像明星，还能在微博发个声明，那个时候网络并不普及，知情的人知道是怎么回事，不知情的人便不知情了，那时候我们也想闹到法院去，但是我那时候事业刚刚起步，阿玲劝我不要这么做，加之那个时候我真的很怕金梅闹的我家庭不宁。其实我感觉，阿玲恐怕也是知道了，阿玲她本来就很聪明，她应该早就知道那个镯子有问题，她……我……” 其实杜晓也感觉到了，李夫人应该知道了，女人通常对这些事情很敏感，那么她是自己决定这么做的？为什么？她不怕没有人可以救得了她么？还是想让李延云后悔？可是如果仅仅是想让李延云后悔的话，当初的事情距离现在已经太久远了吧，而且，这样的报复，真的值得吗？ 杜晓知道，她将永远无法知道答案。 静默了好一会儿，李延云叹了口气，将韩栋的电话号码给了杜晓，“我不知道他是否还在用这个号码。” 第十三章 杜晓家族的事情让郭东阳有些顾虑。 他接近杜晓，除了因为工作原因外，更多的是因为自然而然的被杜晓吸引，而非其他。却不想杜晓的家庭背景却让刘辉泽注意到了。 被关注这种事情可大可小，既然刘辉泽能够知道杜晓和樊家的关系，自然也就知道为什么杜晓明明是樊正醇的孙女，却姓杜不姓樊。他们作为外人，虽然能够明白这其中的弯弯道道，却并不能感同身受，万一杜晓对这些事情忌讳如深呢。 郭东阳最怕误会，小小的误会扯不清楚，最后弄到一团糟的情况，以前他也遇到过，明明简单几句就可以解释清楚，却偏偏东瞒西藏，到最后因小失大，得不偿失。 因此，在办公室里静静思考了半个小时后，郭东阳就约了杜晓第二日中午见面。 ——这几日，他们好像见的太频繁了。 不过杜晓正好也要将李家的事情给郭东阳说一下，因此爽快答应，再说他们本就有一次约会泡汤了，也正好补上来。 但是答应了之后，杜晓却有些苦恼。 此时，小瓶正对着镜子梳头发，她用着杜晓给她特制的小梳子，哼着愉快的小调子。小蛇糟心的捂住了耳朵，她这个朋友哪里都好，就是唱歌太可怕，好在此刻只是哼哼而已。 小瓶梳着梳着，从镜子里看到了愁眉苦脸的杜晓，便停下了动作，问道：“晓晓，你怎么了？” 杜晓倒在床上，拖长了音调，说：“你说，我穿什么好啊~~” 小瓶吓得差点扔掉梳子，“什么！你难道要出去约会！！你好久都没有过穿什么衣服出门的烦恼了！不过你要小心，现在渣男可多了，知人知面不知心！” 小蛇忙应和，“对对对！” 她虽然并不讨厌郭东阳，那男人身上阳气太重，杜晓又八字太轻，两人中和一下对杜晓来说更好，但问题是，万一那人是个坏心眼呢。就好像晓晓以前那个男朋友，看着人模人样的，却还不是个人渣吗！不过……看在他长得那么帅的份上…… 于是在肯定了小瓶的话后，又犹犹豫豫的说：“可是他很帅诶。” 小瓶很是气恼，“你这个色蛇！帅能干嘛，能吃吗，能帅卡吗！能做饭吗！能洗衣服做家务吗！” 小蛇难得用了点脑子，对小瓶说：“可是小瓶，你也知道晓晓的体质很不好，很容易被秽物缠身的，虽然现在带着佛珠，可是也得以防万一啊，那个郭东阳的阳气极重，天生能够祛除魑魅魍魉，如果郭东阳和杜晓双修的话，对晓晓很好的。” 小瓶极力纠正这条看小说看入迷的蛇，“不是双修蠢蛇，是交.配！交.配！” 杜晓：“……………………等等小瓶，你还记得自己从前是人类吗？” “……哦”小瓶思考了一下，杜晓说的没错，和小蛇相处的太久了，她快忘了自己以前是个人，于是便纠正了自己的说法，“晓晓，我觉得小蛇这句话说的倒是在理呢，我听小蛇说郭东阳也挺帅，你也可以考虑睡一睡他。” 杜晓：“……” 郭东阳此刻完全不知道杜晓那边针对睡他还是不睡他展开了一番火热的探讨。 他提前了将近半个小时，来到了约定的地方。 这地方距离杜晓家比较近，也是附近较大的商圈，他没有约过女性出来，于是就让丁苒帮忙订了一家日料餐厅。 殊不知，他刚一出门，丁苒就在微信群里将此事说了出去——“各位同僚，老郭今日出去约会了，输给我的钱可以选择支付宝或者微信，谢谢。” 微信群，当然不仅仅是他们的科室，还包括包括检验科啊、行政部啊、化验室啊、研究室啊、博物馆啊等等等等。 郭东阳，郭老同志，现在开始和女人出去约会啦哈哈哈哈哈。 丁苒内心狂笑，昨日打赌老郭不会这么快展开行动的人啪.啪.啪打脸啊！ 当然，这消息一处，也是有人欢喜有人愁啊，别说办公室里新进的小姑娘们，就连博物馆里也是一片哀嚎。 ——男神，就此花落别家了。 ——哪个不要脸的妖娆贱货，出来一战啊！！ ——嘤嘤嘤嘤，他们酱酱酿酿的时候，宝宝一定要去附身！！好好吸收郭男神的纯阳真气！！ …… 杜晓来到约定的店内，发现郭东阳正在看手机。 她走过去，笑吟吟的说：“嗨，来这么早？” 虽然她已经表现的足够轻松了，可是毕竟大早上都在探讨到底睡不睡此人，所以她内心还是有几分虚，完全不敢直视郭东阳的眼睛。 郭东阳见杜晓来了，将手机放在了桌上，再也不理会部门群里那飞速刷过的信息。 杜晓坐在他的对面，发现今日郭东阳剪了头发，看起来年轻不少。但郭东阳本人就是体制内的人，还是领导层，当然不可能打扮的多么潮，但他长相英俊，气质出众，在任何一个地方，都不会被人群淹没。 郭东阳说：“点菜吧，你喜欢吃什么？如果你喜欢这家店，我们就换一家。” 杜晓说：“没事，可以的。” 既然郭东阳让她点菜，她也不再推辞，征询了郭东阳的意见后，点了一个生鲜大拼盘、黄金寿司，又点了沙拉和蔬菜卷。 郭东阳其实对这些都不感冒，吃什么都可以，来这里，也是更多的想和杜晓聊天。 两人随意的聊了聊，趁菜还没上来，郭东阳说：“其实我约你过来，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事情。” 杜晓：“说呗。” 郭东阳道：“政审的时候，查到了你的家族。” 杜晓动作一滞，放下了手中的杯子。 郭东阳接着说：“我们与樊家也合作过几次，但樊家的态度一直都不是很明朗，这段时间樊家动作太大，恐怕过线了。”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杜晓十分平静，根本没有任何波澜。 杜晓说：“所以呢？” 她甚至还是笑着的，而且那笑容还很真诚。 郭东阳说：“所以我可以给你保证，我们的合作是纯粹的合作。” 杜晓听明白了，郭东阳成功的在她这里刷了一波好感度，于是也很直白的说：“说真的，我更喜欢和你这样人合作。”事先什么都摊开了讲，认认真真的合作，结果肯定会好。 郭东阳说：“那就这样，订下周一的机票，到时候我让司机接你就可以。” 杜晓说：“可以，那手镯在我这里留一下吧，等到了西北再看情况。对了，我是不是需要先给镯子买个高额的保险，” 郭东阳笑道：“你要是不放心的话可以这么做，不过应该没有用就是了。不用担心，你这个也是公务。” 这顿饭吃的很是愉快，两人事先将事情讲开了，之后就不再提起工作的事情，反而是随便的聊天。 其实杜晓并不是一个特别善于聊天的人，而且很多时候也遇不到能聊到一起去的人，但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和郭东阳就挺能聊的。 郭东阳说：“哦对了，陆霆笑在北京么？” 杜晓道：“在吧，昨天还联系了，怎么了？” 郭东阳说：“挺好奇你们怎么会在一起工作。” 杜晓风轻云淡的说：“他是我师兄，我大四快毕业的时候被赶出家门，他收留我了。对了，你们有什么过节么？”不然为什么陆霆笑那么“讨厌”郭东阳。 郭东阳选择性的忽略了杜晓说自己打死快毕业的时候被赶出家门的事情，只是笑说：“我还在西北的时候，我们的考古团队请了他做向导，回来之后三个老先生合起来给我告状，我们只能将大名鼎鼎的陆霆笑请过来喝了一回茶，后来因为项目的缘故也见过一两次，我看他对我挺抵触的。” 杜晓越听越觉得可乐，“难怪我说要和你一起去西北，陆霆笑在电话里就冲着我咆哮。” 郭东阳心想：他们两次三番的将陆霆笑收藏的东西截胡，陆霆笑对自己何止是抵触，简直是“恨之入骨”吧。 杜晓也不知道从郭东阳的表情中看出了什么隐藏的涵义，半真半假的说：“老郭啊，虽然陆霆笑和你们不对付，但我们却从来不做偷鸡摸狗的事情，什么倒.卖.文.物啊，破坏文.物啊都没有做过的。” 郭东阳笑道：“陆霆笑倒也没有做过这些事情，否则他现在就不会在办公室里，而是在局子里了。” 杜晓：“……” 郭东阳又说：“其实我们挺想和你们一起合作的，你可以问问陆霆笑，也免得我们每次见面都很不愉快，结果却总是令他很不愉快。” 杜晓：“………………老郭。” 郭东阳：“恩？” 杜晓：“这是一场招安宴吧，你果然不愧是领导，这话说的我都打颤。” — 就此，杜晓和郭东阳也初步达成了合作协议，并定于下周一前往西北，当然接下来陆霆笑发了好大的火，最终还是妥协了，毕竟他是强龙干不过地头蛇，而且再怎么，他也不能去做一些丧尽天良的事情，还不如和郭东阳他们合作。 虽然以前陆霆笑也不是没有过这样的想法，但他又不好意思低头，现在郭东阳给了他一个坡，他当然要从善如流的就坡下驴了……呸呸呸，他才不是驴。 哦不过他还是很讨厌郭东阳，毕竟据可靠消息，这个男人不仅请自家师妹吃饭，还一起看了电影，呵呵。 第十四章 周一早上八点，杜晓接到了郭东阳电话，她收拾好了东西到楼下，就看到郭东阳在她家楼下。 郭东阳紧走几步，帮她将行李放进后备箱里，然后帮她拉开了车门。 杜晓在后座，郭东阳在副驾驶。 郭东阳再次看到杜晓手上的小蛇，有点好奇，问道：“可以过安检吗？” 杜晓一愣，她从来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我还真不知道，我一出门她就跟过来了。” 她伸出胳膊给郭东阳看，郭东阳摸了摸小蛇的脑袋，温柔的说了句，“你好呀。” 小蛇顿时就被幸福冲昏了头脑，秀色可餐那，于是嗖的一下。 郭东阳就觉得手腕一凉，低头一看，那绿色的镯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缠在了他的手腕上，然后那东西很是无辜的看了自己一眼，嘴巴叼着尾巴，装无辜。 郭东阳盯着左手五秒钟，将视线移到了杜晓身上。 就见杜晓也是一副瞠目结舌的样子。 杜晓：这这这这这这这个见异思迁、见色忘友的蠢蛇！！！ 她当然知道这条蛇为什么这么做了，毕竟这玩意儿天天在她耳边念叨郭东阳是纯阳体质，非常适合双修，还总是怂恿她，现在看来明明是它自己想要吧！！ 太羞耻了好吗！ 杜晓很想将郭东阳胳膊上的那玩意儿撸下来，但郭东阳却淡定的将胳膊抽回去了。 杜晓：“这……” 这蛇真的不怕郭东阳将自己送到研究室去解剖吗，哦，连带它一起。 郭东阳道：“没关系，就这样吧。” 杜晓盯着郭东阳的手腕，心想要是不给小蛇点颜色看看，这货说不定晚上还真能去郭东阳的被窝里闹腾。虽然她只是一条蛇，无法变成人，但是想想这条无下限的蛇，她要做些什么似乎也是一目了然的事情，杜晓也是心塞。 郭东阳很是新奇的低头看手腕，但再怎么看，那也是一条伪装成手镯的蛇。 虽然他在局里也见过或者说是感觉过各种各样非科学的物体，但是亲自感触却也第一次。 正在郭东阳目光紧盯手腕的时候，那小蛇忽然伸出信子来舔了舔郭东阳的手腕，抬头看了他一眼，眨了眨眼睛。 郭东阳：“……” 怎么有种被调戏的感觉？ 杜晓一脸微笑，要不是在车里，她一定要把那蛇撸下来痛揍！ 好不容易挨到下车，司机刚一离开，杜晓立刻拉住了郭东阳的手。捏住小蛇，“能耐了哈？舒服吗？是不是还想更舒服一些？” 小蛇假装听不太懂的样子，路人装作没听到“舒服吗，还想更舒服一些吗”这样貌似很污的句子。 郭东阳：“……” 在杜晓的威压下，小蛇矢志不渝的盘桓在郭东阳的胳膊上，声嘶力竭的怒吼，“你不爱我！你一点都不爱我！我只是接触一下他身上的阳气，多么温暖多么舒服！！你竟然吃醋，你这个醋坛子。” 微笑，此时此刻更要保持微笑，杜晓一字一顿的说：“哈？醋坛子？再说一次，我绝对不会掐死你的。”吃醋什么的，现在连边儿都沾不上好吗，她只是觉得这真是猪队友，坑她。 小蛇：“嘤嘤嘤嘤，没想到有了心上人之后你竟然变成了这样，这不是我认识的晓晓，我只是想舒舒服服的趴在郭叔叔的胳膊上而已，嘤嘤嘤嘤，你这个吃醋狂魔，亚洲小醋王！” 杜晓：“……”以后不仅不能让她看小说，也不能看电视剧了。 郭叔叔：“……” 杜晓：很好，不能和一条蛇计较。 吵架告一段落，郭东阳笑说：“走吧，过安检。” 杜晓哦了一声，跟在郭东阳身后，哎，算了，全当黑历史了。 于是小蛇就在郭东阳的“纵容”下，安安心心的盘踞在他的手腕上，时不时扭动一下，舔一舔的，郭东阳刚开始还觉得蛮新奇的，每次手腕上一有动静就低头看一看，甚至摸一下，但后来也就习惯了。 杜晓干脆眼不见心不烦，闭上眼睛睡觉。 郭东阳看了一阵子报纸后，也觉得有些困倦，侧头看了看杜晓，觉得她这样睡着难受，便坐高了一点，让她靠在了自己胳膊上，自己也闭目休息。 小蛇羡慕嫉妒恨，嘤嘤嘤嘤，郭东阳果然好帅啊！ 第十五章 随着飞机遭遇气流颠簸，郭东阳很快从睡梦中醒来，杜晓依旧靠着他的肩膀，睡的安稳。 小蛇见郭东阳醒来了，蹭了蹭他的手腕。郭东阳低头看看，温柔的笑了笑。 小蛇顿时一个激灵——啊啊啊啊，笑得好好看啊！晓晓一定要将这个男人拿下啊，多么来之不易的纯阳之体，关键还长得帅！ 郭东阳哪里知道这条蛇的心思，轻轻的摸了摸他的脑袋，心想：这小蛇一动不动的话还真的像那么回事，冰凉清透，是上好的翡翠模样。 这个物种很奇怪，值得去研究一下。 小蛇哪里知道这些，只当郭东阳眼中都是温柔，欢天喜地的扭来扭去。 过了一阵子，客餐服务开始了，杜晓听到了语音播报，醒来了。 她以为是自己不小心靠在了郭东阳的肩膀上，不好意思的坐直了身体。 杜晓不爱吃飞机餐，只要了果盘。郭东阳也不想吃，要了一杯水。 杜晓问：“只有我们两人一起去吗？” 郭东阳说：“马克和丁苒也一起过去，马克是技术员，丁苒搞公关。只不过他们现在手头的事情还没结束，应该要迟点，我们还要去卢撵遗迹，他们应该不用去了，不过到时候再说吧。” 杜晓点点头，“哦，那也好。” 听说西北那边博物馆里有卢撵族当初遗留下来的一些文物，郭东阳他们大概是要做一些历史回顾，她应该能派上用处。 郭东阳低声问：“这个小东西，是怎么回事？” 杜晓说：“说真的……我也不太清楚。”她放低了声音，斜了身体，几乎凑到了郭东阳的耳边，说：“我只是对文物中的灵体有感应。”然后坐直了身体，“这玩意儿是我有一次回老家从山里捡来的，大概是个……妖怪吧？” 小蛇：“……”宝宝才不是什么妖怪呢，宝宝只是附身在一个翡翠小蛇里头！谁知道这个翡翠似乎是有了灵性，能够和它融为一体，真是个悲伤的故事，好好的灵变成蛇了好吗！ 郭东阳：“倒是挺稀奇的，要是马克知道了恐怕想解剖看看了。” 小蛇：“……” 用过了餐，飞机还有一个多小时才到，杜晓也没了困意，便拿出pad来玩，她看的正是最近特别红的那部《我在故宫修文物》，郭东阳探头看了一眼，说：“这个拍的不错。” 杜晓说：“恩，不过故宫里的这些文物大多有灵体，你瞧这幅画。”杜晓指了指屏幕，“工作人员在修复这副画的时候，这个画灵就在一边看着。” 郭东阳努力的看了又看，然而无果，“你从视屏里都看得到？” 杜晓点点头，“看得到，羡慕不？” 郭东阳十分诚实，“还真的挺羡慕的。” “如果这样说来。”郭东阳问道，“樊家作为古董鉴定的老牌家族，靠的莫非就是这个本事？” 杜晓冷笑一声，“不，他们那边已经没有人能有这个本事了。” 也正是如此，樊家人知道她有这个能力后，也半是后悔半是嫉妒。 两人压低了声音，再加上飞机的轰鸣，小声说话别人根本听不到，但他们也知道这里并不是说这些的地方，因此也就浅尝辄止，不再继续了。 飞机略微晚点，中午一点左右，他们才到达兰州。 接机的人是郭东阳在西北分部的同事，一个穿着休闲服，微胖，笑眯眯的男人。 “郭哥，好久不见。”男人看到郭东阳，立刻就迎了过来。 郭东阳和他握了握手，介绍杜晓，“这位是特别顾问杜晓，这位是西北分部的同事马睿。” 杜晓和马睿握了手，在马睿的引导下，一行人上了车。 兰州机场距离市区车程大概有一个半小时，进了市区又堵车，折腾到酒店也快四点了。 马睿给他们办理了房间就先走了，郭东阳和杜晓打算先休息一下，第二天再工作。 杜晓觉得浑身都快散架了，坐飞机一点不比坐高铁轻松。 郭东阳和杜晓是对门，酒店环境不错，杜晓进门第一件事情就瘫在床上。虽然说是不困，但身体真的疲劳，而且她还有些头疼。 就这么迷糊了一阵子，杜晓接到了李延云的电话，这电话一讲就讲了一个多小时，刚挂了没多久，郭东阳来敲门。 杜晓一看，已经到了吃饭时间。 两人不想出门，就在酒店自带的餐厅解决晚饭。 这地方环境清幽，消费不低，现在又不是旅游季，整个餐厅里只有他们两人。 郭东阳点了菜之后，对杜晓说：“如果没什么问题，明早我们先去博物馆参观一下，下午就开始工作，我今天给那边安排一下，鉴于那边的老头们基本都很古板，所以你大概需要单独处理一些工作，永颜那边怎么样？” 杜晓回道：“她应该可以，但是我刚才接到了李延云的电话，他那边给我追加了十万，想要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弄清楚，他觉得韩栋被利用了，李延云给我了一个电话号码，据说是韩栋给他的，是一个叫做朱浩的男人，据说镯子是从他那里来的，你听过这个名字吗？” 郭东阳道：“朱浩是那起文物案的主要嫌疑人之一，你不要轻易去联系他。” 杜晓说：“好，那我听你安排。” 第二日，杜晓和郭东阳去了博物馆，近距离参观了一下卢撵族的文物，但是遗憾的是几乎都没有感应，但有个刀杜晓有些在意，停留的时间稍微长一些。工作人员还给她解释了一下，说这种小刀基本都是游牧民族用来吃肉的，但有时候也能防身，他们现在看的这柄刀上推测应该是嵌有宝石，再看那花纹，应当是权贵使用的。 郭东阳见她在意，问：“这个有问题？” 杜晓摇了摇头，“倒也没有……” 刚才的那种奇怪感觉已经消失了，似乎只是一闪而逝的波动，杜晓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搞错了。 郭东阳才问：“这些都没没有反应，是说明什么？” 杜晓道：“其实文物本身是不会有灵体的，一般情况来说，这些灵体能够寄托在物品上，也是因为内心的不甘，有仇有怨有恨，而被寄托的这些物品也与他们有着较深的关联。比如说手镯。” 郭东阳表示明白了。 杜晓挨个的看了一下陈列的展品，在工作人员的陪同下，带着手套触摸了一下，对郭东阳摇了摇头。 郭东阳倒是没有特别明显的失望，只是说：“没事，本来这次也没有抱太大的希望。等下开会，你也来听听。” 看过了展馆，一行人到了文物追缴局的西北分部，进了会议室之后，马睿和另外两个同事已经布置好了投影仪。 郭东阳说：“非常巧的是，我们同事前段时间查到了朱浩的情况。” 杜晓倒也不很惊讶，既然朱浩是犯罪嫌疑人，那么郭东阳他们肯定有线索。 马睿放了幻灯片，前几张图片是一些文物，他都简单的作了介绍，杜晓在本子上记了一下。 下一张图片却是朱浩和其他几个人低头交谈的照片。 马睿介绍说：“你们看这个穿黑衣服的男人，目前公安那边已经确认这个男人就是盗公主墓的其中之一，其他人暂未确定，但是公安那边已经怀疑朱浩有倒卖文物的嫌疑，这段时间他频繁的前往日本和台湾等地，我们的人已经跟上了，但目前没看到他有什么动静，或许正在联络人。” 郭东阳对杜晓说：“如果你打算联系朱浩，我想我们应该要放长线钓大鱼，先让他放下戒心。” 其实郭东阳也很担心，因为一般倒卖文物的这些人跟地痞土匪没有什么区别，心狠手辣，认钱不认人，为了钱什么事情都能干出来。 马睿：“啊？”朱浩？能联系？？？警察都排查了将近一年了好吗。 看他一脸茫然，郭东阳对他点了下头，表示等下再说。 马睿便继续放图讲解，看着一副副的图片从眼前闪过，杜晓忽然对马睿说：“你倒退一下，上一幅图我再看看。” 马睿依言操作投影仪，画面停在了一只黑色的手镯上。 杜晓说：“你们看这个黑色的镯子。” 郭东阳说：“这个镯子很特别，幸运的是当时他们并未盗走，收藏在我们这里。”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莫非？” 杜晓说：“对，是这个。” 其实在看图片的时候，永颜一直坐在她的身边，此刻她也是一脸紧张和激动。 第十六章 （补全） 杜晓对郭东阳点了点头，郭东阳就明白了。问马睿道：“这个镯子现在在哪儿？” 马睿说：“这个是镯子从市场上拦下来了，现在正在做鉴定，难道这是雪玉？不是吧，雪玉难道不是黄色的？” 目前他们能从记载推测出来的雪玉基本都是黄色的，还真没见过黑色的。 郭东阳见杜晓微微对自己点了点头，于是十分笃定的说：“没错，这个肯定是雪玉。” 马克那边低头和同事说了句话，杜晓也就趁此机会压低声音给郭东阳说：“这个很可能与永颜手中的这个镯子是一对，如果永颜说镯子是他丈夫送的，那么那个镯子的应该原本就在他丈夫那里。” 郭东阳见她有些激动，马上明白了，永颜想要杜晓找到她的丈夫的灵体，说真的，郭东阳原本觉得很不乐观，毕竟时间过去了这么久，灵体很可能早就消散了，而且谁知道永颜的丈夫是否也能如她一样变成灵体。 马睿道：“郭队，我们马上联系同事，看看鉴定出来了没有。” 郭东阳说：“好，鉴定先不着急，先把镯子送过来，我们看一下。” 马睿和女同事对视了一眼，都觉得很奇怪，不鉴定，送过来能看出什么花儿来？ 散了会之后，郭东阳才有空问杜晓，“你确定这和黄色那个是一对？” 杜晓道：“恩，确定。”毕竟刚刚永颜就在身边。 郭东阳却好似并不着急，笑问道：“为什么这么肯定？” 杜晓：“因为刚才永颜就在我身边。” 郭东阳明白了，“那就是说永颜觉得这个镯子对他们来说都很重要，而且也是一直戴着的，所以扬措扎恩的灵体很可能在里面。” 杜晓点点头，“对，所以我得亲自去确认一下，你也不用麻烦了，不需要送过来，我去看看就行了。” 郭东阳想这样也可以，也不用马睿他们安排了。“行，明白了，对了，我马上要过去看和研究员们开会，部署一下工作，你自由安排行吗？” 杜晓道：“当然好啊。”她巴不得能自由安排呢。 说完之后，就见不远处马睿对郭东阳点了点头，郭东阳道：“有事打电话。”迈开长腿就走了，十足的雷厉风行。 郭东阳给了杜晓很足够的自由活动的时间，她可以随意市区内逛逛，如果需要她帮忙的话，再联络也比较好，不过为了安全起见，杜晓还是将雪玉的镯子暂时给了郭东阳保管，若是她拿着出了问题，真是怎么都解释不清楚。郭东阳好歹是内部人员，而且多多少少也是个权威人物。 杜晓下午无安排，一个人在办公室里自由活动，她现在所有的工作都要依托郭东阳这边的进展才能展开，因此上网看了会儿新闻后，她决定再去一趟博物馆。早上的时候总觉得哪里不对。 由于早上刚在博物馆工作人员的陪伴下参观过收藏室，再加上西北分部那边给知会过，所以杜晓很顺利的来到了收藏室。 早上因为时间不怎么充足，所以只是走马观花般的看了一遍，杜晓没感觉出什么来，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博物馆只有一名男同事陪着杜晓逛，杜晓仔仔细细的看和这些东西——钱币、武器、骨头、容器等，每一个看过去，都没特别大的感觉。 莫非早上的感觉是错的？ 她当时和郭东阳一起参观，在经过一处展柜的时候忽然觉得那里不太对劲，虽然说不上来，但杜晓的直觉告诉她这里有问题，但当时马睿他们都在一边，杜晓也不好意思多做逗留。她随着记忆走到了那个展柜跟前，玻璃罩下是一柄刀。 一柄小刀，看起来很残旧，刀柄上的花纹都有点磨平了，颜色也很是斑驳。 杜晓凑近去看，似乎感觉到了点能量的波动，但是此刻永颜不在她身边，也感觉不到这个刀有什么问题。 正在她看的入神的时候，忽然听到空旷的收藏室内吱呀一声响，她回头一看，陪着自己的工作人员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收藏室的门却已经关上了。 然后她忽然觉得脑后一阵剧痛，瞬间就失去了意识。 — 郭东阳和马睿一起往研究室走去。 马睿特别好奇，“老郭，那个杜晓是什么来头啊，我看她很年轻嘛。” 郭东阳说：“她是陆霆笑的师妹，温胥的学生。” “……卧槽！”马睿反应十分强烈，“你果然和陆霆笑合作了！” 郭东阳看马睿那一副便秘表情，“你这是什么反应？我看你不是早就想和他合作了吗。” 马睿说：“嗨，那还不是多一个敌人不如多一个队友，再说陆霆笑战斗力那么强，合作对我们好处更大呗，真合作了啊？” 郭东阳道：“目前只是和杜小姐合作，但陆霆笑那边并不反对。” 说话间，几人到了研究室。 引人注目的除了四五个满满当当的大书柜之外，还有十来名研究员，这些都是国内做历史研究的重要人物，尤其是西北这一块。郭东阳这次过来一方面是为了让马睿带着自己再去一趟古墓，另一方面也是想他们对阶段性的结果做个汇总。 接下来的两个多小时，郭东阳一直在和研究员们探讨，因为卢撵族有自己独特的语言文字，且该文字早已经失传，所以恢复其历史是一个相当困难的事情，即便他们已经展开此项工作将近两年，进展却微乎其微。但是郭东阳一直有预感，这一次他们将会有重大突破。 时间很快到了五点，郭东阳总觉得有些心慌。 马睿看得出来他有些着急，还低声打趣，“怎么？想那位特别顾问了？” 郭东阳蹙眉，却并不回答。 马睿心想：我靠，不会吧，万年铁树要开花啊！ 正在郭东阳打算给杜晓打电话问问情况的时候，手机忽然震动了起来。 果然凡事好事不灵坏事灵，电话是博物馆打来的。 ——杜晓晕倒在收藏室，一柄古刀不翼而飞。 郭东阳低低咒骂一声，忙往外走，甚至因为太过着急而不小心撞在了桌子上。马睿心里顿时就明白了，看来这位杜小姐对郭队来说非常重要。 郭队还在西北分部的时候就谈过一次恋爱，那时候他就在郭队手下干活儿，马睿记得清楚郭队向来是加班和出差的狂人，有时候一个月来都不在兰州，更甚至回来过个周末就再次离开，就连他们都不知道郭队去了哪儿，更别提他的女朋友了，而且郭队在单位似乎也表现的很平淡，一点都没有谈恋爱的感觉。后来那段感情听说也是很快结束，现在看来，果然是没有遇到对的人。 马睿跟在郭东阳身后，一边走一边打电话，等到郭东阳到了门口，马睿不禁问清楚了杜晓住在哪家医院，连车都安排好了。 郭东阳说了句谢谢。 马睿看到他眉头紧皱，额头上都冒出了汗珠。 车子一路狂飙，但是奈何这里的交通还是堪忧，堵的马睿都要骂娘，好在距离不是很远，否则他真的觉得承受不了领导的怒气。 两人匆匆赶往住院部，找到正确的病房，郭东阳猛的一下子推开门。 这间病房有两张床位，靠门的那床是空的，杜晓在靠窗的那边，她闭着眼睛，没有醒来的迹象。 一直守着杜晓的博物馆的工作人员忙给郭东阳解释情况，医生刚做了检查，说杜晓的情况并不危机，只是短暂性昏迷，应该很快就会醒来。刚才也已经推着她去了脑部检查，虽然还要等片子出来，但是总体问题不大。 郭东阳明显松了口气。 马睿见郭东阳走到了床边凝视着杜晓，非常识相的离开了，顺便还将室内的其他人也带走了。 只留下他们两人。 郭东阳坐在床边，看着昏迷不醒的杜晓，忽然体会到了担心的滋味。 他将手覆盖在杜晓的手上，说：“快点醒来。” 第十七章 杜晓一直没有醒来的迹象，但好在医生很快就送来了拍过来的片子，只说有轻微的脑震荡，头部没有其他的损伤，问题不大，应该快要醒来了。 郭东阳总算是放心，放心过后才觉得事情十分诡异。 在接电话的时候，虽然他心里也很焦急，但是仍旧仔细的听那边解释，那边说他们的工作人员不知道怎么回事莫名其妙的就打晕了杜晓，然后跑了。 不过好在那位是用手打晕的杜晓，要是用陈列室内的文物，估计都糟糕了。 想想都觉得后怕。 可是郭东阳却真的一点思绪都没有，杜晓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她可能看到了什么。 他退出了病房，给一边的马睿交代，让他去查一下逃走的那位博物馆的员工叫什么，家庭情况如何，马睿立刻领命。 送杜晓来的那位博物馆的员工在也得到郭东阳的许可后，先行离开了。 郭东阳暂停了手里的一切工作，打算等杜晓醒过来。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郭东阳内心焦虑不安，人是他带过来的，却出了事情，这让他如何安心。 护士来了好几次，都看到这个英俊的男人满脸焦急，虽然现在很不合时宜，却偏偏觉得羡慕的很。 忍不住说道：“这位先生，您不要着急，我们的大夫是很专业的，这位小姐应该很快就会醒了，绝对不会超过九点钟的。” 郭东阳勉强笑了笑，说：“谢谢你。” 或许是他太疲惫，却勉强笑的模样太让护士小姐动容，离开后又返回来给了他一杯速溶，“打起精神来，你女朋友会好起来的。” 郭东阳没有解释。 他也不想解释，接过咖啡，又说了一次谢谢。 — 杜晓果然在九点前醒了过来，她睁开眼睛，引入眼帘的就是郭东阳焦急的模样。男人看起来格外的憔悴，满眼的担忧并喜悦。 杜晓后知后觉的想起来发生了什么，但是此刻她的头很疼，疼到她根本不想费力气去说话，而且有点想吐。 郭东阳说：“轻微脑震荡，没有什么大问题。” 杜晓微微点头，表示明白，她费力的说了句，“给我手机。” 郭东阳忙从她的随身小包中拿出手机递给她，杜晓打开微信，编辑了一阵子，然后拿眼看他，郭东阳就发现自己手机收到了微信。 ——早上在博物馆发现了异常，下午又去看，有一柄古刀有问题，但我不知道问题在哪儿，后来就被人打晕了。 郭东阳看完后，对杜晓说：“你别想了，这事儿交给我处理。” 杜晓蹙眉，毕竟这事情和她有关系，而且要她不想也没办法，反正躺着也是躺着，虽然头很疼，但是她也做不到完全清空思绪。 ——我感觉有灵体从古刀里出来，附身在那个员工身上了。 这个问题就稍微严重了点，郭东阳表示明白，立刻给马睿编了短信，告诉他尽快找到出逃员工。 ——我觉得他不是故意伤害我，它应该是想出去，这地方好不容易来一次人，很难得的。 郭东阳道：“那为什么不早不晚，偏偏在这个时候？”按理说博物馆的人员也会时常进去清理收藏室，不太可能这么巧合。 ——我也想不明白，这里面肯定是有点契机的，我记得博物馆的人介绍过，那个刀更多是装饰作用，一般都是卢撵族的王族才用的。 郭东阳道：“你怀疑那里面是扬措扎恩的灵体？” ——我不确定，当时也没带着镯子，没办法确定。 郭东阳说：“好，我安排人尽快去查，别想了。” ——好。 杜晓闭上了眼睛，感觉到了郭东阳在注视着自己，心里也觉得暖暖的。好久了，没有这种被人关切的感觉。虽然陆霆笑也很关心她，但是那种感觉到底是不一样的。 过了一阵子，杜晓又睁开了眼睛，却正好了郭东阳撞了个正着，郭东阳却并不避开视线，只是问道：“怎么了？” ——不好意思，可能会耽误你们的工作。 郭东阳无奈叹气，“说这个干什么，我们现在是同事，当然是以你的安全和健康为上。” ——你真是个好领导^^ 郭东阳看着那个笑脸，也笑了。 — 当夜，杜晓被留院观察了一晚上，郭东阳也是很晚才离开，第二天一早他就去了警察局，郭东阳虽然是专门负责文物这块的，但毕竟他们是一个系统，办事会更加方便点，于是很快就查出了那个被附身的叫做曾涛的男人，已经离开了兰州，最后一次发现他是对方坐上了前往阿克苏的火车，在张掖站下了车。 目前他们已经请当地警方予以配合抓捕。 这个进展速度实在不慢，而且对方是往张掖方向，就说明很可能前往的是卢撵族的旧地。 这么看来，杜晓说的还真的挺有可能。 这么一来，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运了。 — 杜晓第二天中午出了院，头疼脑晕的状况也稍微缓解，郭东阳过来接了她，让她回去酒店休息。原本无精打采的小蛇也从杜晓的胳膊上挪到了郭东阳的胳膊上，嘤嘤嘤嘤的求安慰。 她没有保护好晓晓，她竟然没有保护好晓晓！ 郭东阳似乎能够体会她的心情似乎的，摸了摸她的脑袋。 马睿在前面开车，郭东阳和杜晓一起坐在后面，杜晓对郭东阳说：“我觉得好多了，下午可以申请工作吗？” 虽然说她不用去追查什么盗窃犯，但是好歹还能和永颜一起在酒店给他们的历史研究工作添砖加玩，不然的话她来了什么作用都没起，反倒是出了这个状况，白白给别人添麻烦。 郭东阳知道她的想法，如果这样能让她心里好受点，倒也好，便说：“行，我们将现在的梳理情况给你送一套过去，你下午看看，是否有什么地方是错误的或者需要补充。” 马睿在前面听得一头雾水，这个特别顾问莫非是卢撵族的？不可能，虽然卢撵族的确有活下来的人，但是在经过了这么多朝代的更迭，他们的民族却没有保存下来，有很多后人和汉人或者其他民族的人通婚，到如今，也绝对没有几个人能够了解他们的文化。即便他们从甘肃一个小村庄里请来的当地人——据说是血统最纯的卢撵族人，也不知道他们的历史。那这个女人有什么特别的呢？没看出来啊？ 但是郭队好像很信任她的样子。 不过听了郭东阳这么说，杜晓倒是喜笑颜开，“谢谢！” 郭东阳说：“对了，袭击你的那个人叫做曾涛，29岁，四年前考上的公务员，没有任何前科和精神方面的问题，现在人离开了兰州，据说去了张掖。” 杜晓眼睛一亮，“张掖！” 郭东阳点头，“不错，所以我估计他很可能去了卢撵遗址。” 杜晓面露喜色，“看来可能性很大！” 郭东阳道：“的确，所以警方派人提前过去了，但我觉得这个人是个厉害角色，从他能够坐火车就看得出来。” 杜晓点头，“对，他很厉害，还会坐火车，而且知道从哪个方向走。” 马睿一脸黑人问号。 ——说得好像现在谁不会坐火车一样，你们还特么这么一本正经！！ 马睿觉得如果自己再这么下去一定会疯掉的，于是在目送郭队和杜晓进酒店之后，偷偷的给表弟马克发了个短信。 “郭队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怎么感觉现在英雄难过美人关了，智商都给怀了孕似的？” 叮——那边很快回复。 ——手滑转发给了郭队的微信，不用谢。 马睿：“……” 不过很快，马克就打电话过来，询问了这边的情况，也是大体有了个了解。 便压低了声音，对马睿说：“我也是刚知道，杜晓是樊家的人，所以……你懂的。” 马睿愣了一下，“这么一来，似乎是有点头绪了。” 马克道：“行了，更多的不能透露了哈，你保重。对了，郭队让你去单位取一下资料及镯子，他说你应该知道是什么资料。” 马睿当即就怒了，“卧槽你个白眼狼，还真的说了啊！！” “嘟嘟嘟——” 第十八章 郭东阳送杜晓进酒店，期间收到微信若干，脸上露出了迷之微笑。 到了七层，郭东阳说：“那行，你稍微等会儿马睿就给你送资料过来，我先回去。” 杜晓说：“好，麻烦了，盗窃案有进展吗？” 郭东阳说：“有点头绪了，等警方那边的反馈，可能最近就要派人蹲点了。如果顺利的话，后天我们启程，如果你不舒服就直接告诉我。” 杜晓使劲点头，“知道了郭妈妈，我真的没事，你快去工作吧。” 经杜晓这么一说，郭东阳才觉得自己似乎真的管得太多了，他不是很懂女生，记得前女友总是说他什么不管，也不关心她，甚至都不知道她的生日是什么时候，更不要提送礼物。现在他变得细心了，似乎也挺讨人嫌的？ 郭队长边下楼边沉思。 郭东阳离开，杜晓才乏力的躺在床上，迷迷糊糊中做了很多光怪陆离的梦，等到马睿敲门的时候她才醒过来。 马睿送资料过来，发现杜晓脸色很不好看，想到之前杜晓和郭东阳之间不一样的气氛，便关切的问道：“杜小姐，您、您还好吧？”马睿是个糙汉子，这么关心女人的话也从来没怎么说过，难度堪比说甜言蜜语了，结结巴巴的。 杜晓笑道：“我没事，真的，只是脸色差了点，谢谢你。” 马睿挠了挠头，“没事儿，那我先走了。” 杜晓靠在门口看着马睿离开，心里却觉得很暖和，这是一种来自陌生人——至少是不熟悉的人——的善意。 小蛇见她一直盯着马睿的背影，纠结的说：“他长得不帅……” “……”杜晓返身回房。 杜晓先熟悉了一下资料，基本就是历史梳理，历史梳理的文件是电子版的，还有一堆底稿，却都是复印版。杜晓看着那一摞如山的资料感觉压力很大，由其是永颜现在的记忆，早已经在漫长的时光中模糊了很多，更别提她本身不是卢撵族人，嫁过去没几年就死了，哪里知道的那么多，如果能找到她丈夫的灵体，倒是帮助很大。但是这么一来，就势必要早点去张掖市了。 马睿同时将暂时保管单位的手镯也带了回来，杜晓先自己看了看电子版的梳理情况，永颜就在一遍翻看书。对于她来说，这也是一种记忆的回放，但是很多精确的时间点，她肯定已经记不得了，只是记得大体的事件。 但是这也已经很有帮助了，杜晓根据永颜的记忆，用修订模式在梳理稿上修改，就这么一来二去，等她手机微信响起来的时候，竟然已经六点多了，而且她收获还真不少。 杜晓的联系人很少，而且她几乎不怎么用微信，原来一直是静音状态，现在发现郭东阳他们用的还挺频繁的，而且自己也被拉到了工作群里，怕错过信息，就一直开着提示。 她拿起手机看，果然是郭东阳。 ——晚上加班，你在酒店吃饭吧。 现在已经是六点，杜晓也有些饿了，她在医院的时候就吃了点素的病号餐，根本不管饱。原本还是想等郭东阳回来一起吃下午饭，现在看来也只能自己独自用餐了。 然而杜晓一直等到十一点多，郭东阳那边都没有回来的声音，她本来想给郭东阳发微信问问，但是又怕打扰到他的工作，最终还是什么也没法就睡了。 第二日一早，杜晓就起来看底稿修订文稿，永颜能够帮助她的只是在卢撵族人的饮食习惯、风俗习惯方面，但这已经非常珍贵，而且这部分内容没有可以参考的部分，也不需要参考，毕竟她能够写出来的，就已经是最接近真相的了。 就这么又是一个半天过去了，郭东阳那边竟然还没有消息，杜晓忍不住打电话过去询问。 结果电话在房门口响了起来，随之，敲门声也响了起来。 杜晓忙跑过去开门，就看到郭东阳疲惫的模样。 “昨晚通宵了？” 郭东阳点点头，说：“现在有个事情……” “快进来说。” 杜晓忙将郭东阳让了进来，郭东阳看她满屋子、满床都是资料，就找了个椅子坐下，说道：“曾涛已经被控制了，但曾涛已经不急的发生过什么了，刀也不见了。” 杜晓几乎立刻就明白了，“那个灵体附身到其他人身上去了。” 这是最糟的情况，因为他们将完全不知道附身的另外一人是谁，偌大的城市里几十万几百万的人，任何一个都有可能。 郭东阳说：“对，所以我们想了一个办法，针对博物馆文物丢失开一场新闻发布会，可能到时候需要你出席，作为被袭击者，但是我同时也考虑到你并不是我们的正式员工，没有这个义务必须出席，我也可以让丁苒代你出席。” 杜晓知道郭东阳的顾虑，但是她其实也无所谓，毕竟不是全国性的新闻发布会，而且她作为受害者，顶多就是说说情况，或者……杜晓忽然有了个想法。“你看这样好不好，在开发布会的时候，你们适当的提一句黄色的雪玉手镯，并说明手镯已经放在收藏室内，请国内名家鉴定，顺便提一句这是永颜的东西，我想，如果那个人是扬措扎恩，他就很有可能回来。你想，他去遗迹肯定是要找什么东西，我觉得，他大概也是要寻找对他来说最重要的东西，那肯定不是一本书或者一炳刀子，那些东西根本没有意义。” 杜晓在说的时候，发现郭东阳的表情一直都很平静。“你们也想到了是不是？” 其实杜晓这句话就相当于白问，毕竟面对一个完全没有任何已经信息的嫌疑人，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自己上门来。 郭东阳说：“对，我们也想到了，所以那个镯子我们肯定会展示出来，但是人选的话，其实丁苒也可以。” 杜晓道：“还是我去吧，毕竟被袭击的人是我，而且我当时在那炳刀那里停留了很长时间，对方很有可能发现，我觉得我们可以在发布会的时候提一句，就说我们已经发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线索，但至少是什么线索，就仁者见仁了。” — 事情很快就按照杜晓说的准备了，当晚马克和丁苒也坐飞机过来。 发布会在紧张的节奏中很快就准备好了，因为完全是面对媒体，所以也没有邀请多少人，顶多就是文物研究协会、壁画研究中心以及各方记者，但是在记者的邀请方面做了很多努力，甚至还请了公关团队，准备在当地比较有名的微信、微博上进行转发。 在经过了例行的讲话之后，就工作人员被袭击以及目前工作进展做了一个说明。其实这个新闻发布会开的很奇怪，知情的人当然知道是为了什么，不知情的人却也只能看个热闹，什么时候文物追缴也需要开发布会了？显然大家都是一头雾水。 很快郭东阳就工作人员被袭击的事情做了解说之后，就挨到杜晓的个人声明了。 杜晓说：“首先我也很感激大家对我的关心，我只是受了点轻伤，现在身体也已经恢复能够继续进行工作，实际上我们在卢撵族文化的恢复和文物的追缴方面做了很多努力，目前已经收获很多，由其是在雪玉的研究上，我们发现目前所有的黄色雪玉手镯有着很强的能量，是一种能量玉石。”杜晓顿了一下，又说，“希望大家能够多多关注卢撵文明，共同揭开这一历史谜题，我们的咨询联系方式会在稍微发布，谢谢。” 讲话结束，杜晓听到地下有记者低声说—— “我怎么觉得这和今天发布会的主体没什么关系啊？” “这个人到底在讲什么啊，逻辑不清，思维混乱。” “就这个水平还是文物追缴局的？我还以为多高大上的地方呢。” 杜晓：“………………” 看来这次也即将成为黑历史，关键现在他们还要广泛宣传，想想也是很醉。 不过这次发布会结束后，却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好消息是他们真的接到了一个电话，但坏消是杜晓成功的引起了樊家的注意。 说起樊家，杜晓的感情非常复杂，她在初中之前一起是和妈妈住在一起的，初中毕业的时候被接到樊家，那个时候她才知道自己的身世，知道自己的家族竟然在京城都属于名门望族，不管是名声还是家族地位都属于上层，杜晓以为自己的生活会自从改变，却没想到的确改变了，却变得更加悲惨了。 发布会结束没多久，杜晓就接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 打电话的人是他名义上的堂哥——樊嘉盛。 实际上杜晓根本没有存过他的手机号码，也是对方报了名字才知道原来是她堂哥，毕竟很久没有联系过，杜晓听不出他的声音也实属正常。 但是对方却出奇的生气，认为杜晓根本就是故意的。 但是这个不是重点，他只是恶狠狠的对杜晓说，“那个镯子怎么到你手里去了？？？” 别人还不认识雪玉镯，但是认识的人却都知道杜晓在开发布会的时候带着的就是雪玉镯子。 杜晓还很纳闷，“我带着怎么了？”她还特意绾头发，以便让人看到呢，这样才能刺激对方，让对方更快的发现问题。 结果没想到樊嘉盛是个彻头彻尾的傻/逼，别人没发现问题，他自己先暴露了。 “那镯子是我的，我只是借给了一个朋友，说用完还我的，你看怎么赔偿我吧。” 原本这种无赖的人说出的无赖话会让人很烦，但是此刻杜晓却觉得和傻/逼对话简直其乐融融。 隔着电话她都想给对方发过去一个表情——[注视傻子的眼神] _ 樊嘉盛听到电话那边老半天没反应，心里很是得意，他知道这东西要不回来，进了文物追缴局的东西那就是上缴了组织，怎么可能还的回来。他就是想纯粹恶心一下杜晓，谁让杜晓这丫头总是一副假清高的样子，一直以来还表现的倍儿乖巧，深得老爷子的喜爱，几年前他们几个人弄了个雕虫小技陷害了一下杜晓，这丫头果然如他们所愿的离开了樊家，这几年没听到她的声音了，居然在这个新闻发布会上出现。 樊嘉盛就觉得浑身都不舒服，虽然他不是老爷子的继承人，但是在杜晓来之前也是有些能力的人，但是杜晓来之后就完全将他的锋芒给掩盖住了。 虽然不知道那玉石什么来头，但到底是花了几十万买的，他觉得那玉石里有怨气，就将这事儿显摆般的告诉了自己的好友韩栋，韩栋又用一百多万买了回去，这里头净赚了五十万，他开心来不及呢，不过倒是没看出来这东西是汉朝的文物，而且是卢撵族的文物，如果当时发现了，恐怕还能弄个更高的价钱弄出国去。 “怎么不说话了？”樊嘉盛以为自己成功的让杜晓说出话来了，心里还淡淡有些成就感。 杜晓心想：说不出话来是因为觉得你是个傻子。 哎……说多了都怕你智商跟不上。 杜晓道：“哦我不知道这事情，这就是局里安排我做的，镯子也是局里手上去的，据说从一个富商那边查缴的。” 樊嘉盛其实早已经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听杜晓这么说，洋洋得意的说道：“哼，你也就是沾了我们的光才能当个公务员，不然你还能干啥。看在你也算是我们老樊家的一份子，这事儿我就不追究了，也就五十万而已，零花钱么。” 杜晓并不生气，她只是把这个当做笑话来听了，还真的挺乐的，听完了不给人个回应也不好，便说：“哦。” 樊嘉盛这就不能忍了，觉得这丫头绝对是故意的，太贱了，但是他也不能直接骂出来，那样显得太low，于是就狠狠的挂了电话，本来是去给别人找麻烦的，反倒是让自己生了一肚子的气。 杜晓挂了电话，笑容还没来得及收回去，就看到郭东阳冲着她招了招手，她忙走过去。 郭东阳随口问道：“怎么这么开心。” 杜晓说：“当然开心了，毕竟遇到了一个傻子。” “嗯？”郭东阳挑眉，先不说这个，我们接到了电话。” 杜晓相当惊讶，“这么快！简直好事连连。” 发布会结束的现场还没打扫干净呢，电话就来了，那人看来相当着急，而且这么一来，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男人就是扬措扎恩，幸福来的太忽然，简直让杜晓措手不及，笑容不自觉的蔓延开。 支走了旁人，郭东阳开车带杜晓回局里。 杜晓这才将樊嘉盛的事情告诉郭东阳，“之前我还在想到底有什么人在幕后操作，其实我当初也联系到我、樊家的人了，但是还是想不出具体是哪一个，现在好了，这不是不打自招呢，五十万买下来的还给我炫耀，简直有病，如果他不给别人拿出去祸害，恐怕你们得用三四百万收回来。” 郭东阳看了她一眼，“二十万。” “啊？” “虽然价值很高，但是对这种人，回收价给二十万也就顶天了。” “……咳咳，好吧，那继续说，我认为韩栋这个人自以为完了一把好心计，没想到事情根本就被搞砸了，现在他得跑路，间接造成了成本的飞速盘升，而且还需要东躲西藏，还背着故意杀人的罪名，你说为什么傻子总喜欢和傻子一起玩？” 郭东阳笑了笑，“物以类聚。” “说的太对了。”杜晓觉得很是解气，郭东阳这可是骂的很隐晦了。“对了对了，最关键的是打电话过来的人怎么样了？” 郭东阳说：“打过来试探了一下就挂了，但是打过来是迟早的事情。我已经通化转移到我的工作手机上了，随时可以联系。” 杜晓说：“我赌百分之九十这个人是扬措扎恩。”当她说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她带着的手镯产生了剧烈的能量变化，很快杜晓就发现了车后座多了一个“人”。 在事情没确定之前，杜晓不太想说给永颜，让别人多了希望却又绝望是很痛苦的事情，但是现在她很有把握，所以也就不顾忌了。 永颜问杜晓：“是他么？” 杜晓不知道该不该回答，但郭东阳见她频频往后座看去，问：“怎么了？” 反正对方都已经知道了，杜晓也就是实话实说，但总觉得说出来特别的奇怪。 “呃……永颜在后面。” 郭东阳差点将车开了个s，但是好在他足够淡定。 便笑着对永颜说：“您好，我叫郭东阳。” 永颜很是局促，她根本不知道怎么和异性打交道，于是便央求的看向杜晓，杜晓就对郭东阳说：“她害羞，你专注开车吧。” 永颜的脸都红了，气愤的看着杜晓，怎么能这么说！ 虽然郭东阳很想专心开车，但是杜晓一直扭头在和后面说话，而且还聊的津津有味，这让郭东阳觉得诡异到没边儿。 正在杜晓给永颜分析觉得那个人非常可能是她丈夫的时候，电话再次来了。 郭东阳直接将电话给杜晓，永颜一脸紧张并期待的看着她。 对方只问了一个问题，“你是谁。” 杜晓也只说了一句，“扬措扎恩？” 第十九章 那边沉默了很久很久，如果不是还有呼吸声，杜晓都以为对方挂了电话。就连郭东阳都觉得不对，找了个地方停了车，纳闷的看着杜晓。永颜就更不用提了，恨不得直接黏在杜晓身上。但是沉默的时间越长，就说明杜晓猜测的准确率就越高。 终于，那边问道：“你是谁？” 或许是因为想了很久，始终想不通是为什么，扬措扎恩才打了电话过来。对方不可能求财，能不可能图名，所以他很纳闷，也很疑惑。 对现在这个朝代，他不是很懂。 听他这么说，杜晓放心了，对方微妙的语气变化已经充分说明了问题。 杜晓的语气也变得轻快，却并没有回答对方问题，只是温柔的说：“永颜在我这里。我知道你想要找到她，也知道你现在最想听的无非就是关于她的消息，我等你，在文物追缴局西北分部办公室。” 在杜晓说永颜在他身边的时候，对方的呼就明显急促起来，但是他还是很冷静， 在杜晓说完后，问道：“你说她在你处，那你如何证明？” 证明？ 杜晓转头问永颜，永颜早已经听到了电话中的声音，激动的不能自已，茫然间听他这么问，还真想不起来。 “呃……就说……就说……就说……”永颜忽然压低了声音，说：“他一直想听的那句话，我现在想说给他。” 虽然已经晚了两千年。 杜晓如实传达过去，对方飞快的挂了电话。 杜晓扭头对郭东阳说：“电话已经挂断了，我想我们应该很快就能见到这位聪明的卢撵王了。” — 虽然杜晓说很快，但是这一等，还是等了三天。 永颜心急如焚，生怕一切都是一场错觉，但是她也知道这段距离不近，况且根据杜晓所说，扬措扎恩恐怕还需要找机会坐一个叫做火车的交通工具回来。终于到了第三天，她都快奔溃的时候，门卫过来敲门，说门口有人点名道姓的要找杜晓和郭东阳。 杜晓还没反应过来呢，永颜就已经从窗户里飘出去了，等到她和郭东阳过去的时候，就见门口晕倒着一个男人。 郭东阳看不到灵体，自然只能看到门口晕倒的人。但是杜晓却看到了紧紧拥抱在一起的两人。 作为灵体出现的杨措扎恩穿着民族服装，皮肤偏黑，却英俊不凡。 杜晓对郭东阳说：“他来了。” 郭东阳反正也看不到，便只好叫了人将晕倒的男人先送去医院，然后就被杜晓拉回了办公室。据说那两个久别重逢的恋人在秀恩爱。 反正永颜和扬措扎恩已经见面了，这事儿就算是结束了，况且扬措扎恩一来，郭东阳他们的研究工作进展肯定顺风顺水，作为卢撵族的王，还有谁比他对族人的历史更清楚的？ 于是接下来要解决的问题就只有两个，一个是追盗窃文物的人，第二个就是和樊家斗智斗勇了，但这件事情肯定要先和杜晓讨论一下，毕竟他们要是拿樊嘉盛的这件事情找樊家的麻烦，恐怕对方会算到杜晓的头上。 郭东阳委婉地表达了一下这样的意思，杜晓表示很诧异，“这么快就行动？” 郭东阳说：“现在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很难得找到他们这么明显的过错了。” “……”好吧，这真的是樊嘉盛自己做的孽，和她真没关系。 郭东阳问：“我就是怕你这边有顾虑。” 杜晓当然有顾虑，但是这个顾虑也只是爷爷而已，她虽然离开了樊家，但是一直和爷爷有联系，而且关系还不疏远，其实当初杜晓脱离樊家，很大程度上也是爷爷的主意，甚至当年老爷子给她存了很大一笔钱，那笔钱除了最开始应急用了点之外，杜晓根本都没有动过。她计划以后自己给爷爷养老，她怕这些如狼似虎的兄弟姐妹们，真能做出六亲不认的事情来。 杜晓说：“我哪里来的顾虑，樊家现在的这些年轻人根本不是继承家族衣钵的料子，家底都快被败光了，前些日子还传出我大哥为了包养的明星和别人的打架的事情，我天，简直脸都不要了，我估计爷爷也就是不知道，知道了还不给气出病来？！这事儿我会和爷爷先谈一谈的，让老爷子心里有个底，不然到时候你们太忽然了，我怕爷爷承受不住。” 郭东阳说：“好。” 两人刚聊完这事儿，永颜和扬措扎恩就手牵手的进来了，杜晓顿时觉得这两人亮的刺瞎人眼。 郭东阳看不见，还在继续说：“行了，那这事儿就这么着，接下来我们看看……” “咳咳！”杜晓忙打断他的话，站起来，对着门口说，“你们来了。” 郭东阳明白了，停下了话头，看着门口。 不过他适应能力很强大，很淡定的对着空气说：“你好，我是国家文物追缴局的郭东阳。” 扬措扎恩也说了句你好，杜晓就给郭东阳传达过来了。 郭东阳说：“我想你也应该知道，你的行为已经造成了非常恶劣的影响，因为你的缘故，现在至少有五名无辜的群众昏迷住院。” 郭东阳他们已经通知了甘肃警方，对于出现这种忽然昏迷，并且根本不记得昏迷前发生过什么，或者莫名其妙出现在另一个地方的人，一经报警就一定要立刻报上来。仅仅就这么短的一段时间内，他们收到的消息就是已经有五人符合上述情况。 杜晓其实也预料到有这种情况，因为灵体要附身的话对彼此的伤害都非常的大，所以必须要不断的去换身体才能支持下来，而且就现在看来，扬措扎恩的身体已经越发透明了，估计支持不到很久，他就要回到文物中去了。但是目前杜晓还没看那炳刀，很可能在附身的时候已经遗失了。 扬措扎恩说：“我我知道我行为欠妥，但我已等待许久，自我醒后，一直在寻找离开的方。”杜晓尽职尽责的当着翻译，扬措扎恩的汉语还有些不通顺，而且这么多年没说过话了，说的也很不流利，杜晓和他沟通都有些困难。 等杜晓翻译结束，郭东阳想了想，说：“我们知道你的难处，而且也看得出来，你现在应该已经丢掉那柄刀了。” 扬措扎恩毕竟是卢撵族的王，尽管知道现在的情况对他来说很不利，尽管知道他可能需要求助于这些人，但是他还是很镇定，问道：“那我需要如何做才能换到栖身之处？”他定定的看着杜晓，他知道杜晓可以帮助他，而且永颜也早已经说过杜晓所具有的特殊的能力。 杜晓看了郭东阳一眼，郭东阳点了点头，于是杜晓就说：“我们现在已经找到了一对雪玉手镯，那应该是你们的定情信物吧。” 永颜偷偷的去看扬措，对方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笑容，永颜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不能继续和他们做朋友了，太伤感情了。 “这种雪玉的质地很不错，很纯净，带有很强的能量，对于灵体是很好的栖息之处，现在两只镯子都在我们这里，我们可以提供给你们，但是有个小小的要求。” 扬措扎恩和永颜对视一眼，才说道：“可以，只要我能做到。” 杜晓笑了，“其实这应该也是一件好事。” 接下来就由郭东阳来介绍他们现在做的事情，凸显了对卢撵文化的重现和保护，以及对文物的追缴工作，果然，扬措扎恩的脸上带着几分感动和纳闷。 为什么这些人要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为什么他们要恢复已经灭失的卢撵民族的文化？ 或许现在扬措扎恩还理解不了，在他看来所谓的民.族.团.结根本就是是永远不可能的事情，不然的话在那么长久历史中，中原和番邦的战争却从未停止过？ 但是就他所了解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两千多年，现在这地方，那时候还是他们的邻邦，彼此之间泾渭分明，也鲜少来往，可是就他闲在的体会，却已经没有了明显的分别。现在的一切都是那么的不可思议，只是坐上了叫做火车的东西，就可以缩短以往好几日的路程，他看到了电视机，发现了电话的用法，在这么短短的几天时间内，他接受了数以万计的信息，他喜欢这个地方，也想和永颜一起，过的像他看到的那些人那么幸福，无忧无虑。 — 和扬措扎恩这边谈妥了之后就是具体的实施了，郭东阳会把一些资料带回北京，扬措扎恩和永颜跟着他们回去，并且郭东阳承诺在收藏室里给他们一间房间，这让永颜和扬措扎恩很是兴奋，因为郭东阳已经给他们介绍过，那里都是他们的同类，他们会有更多可以交谈的人，而且还提供单独的房间来工作，就相当于他们有了私人空间。 于是两人欢欢喜喜的谢过了郭东阳，各自钻回了手镯里。 杜晓托着盛着手镯的盒子，笑吟吟的问郭东阳，“怎么样郭队？困难的任务已经可以搞定了吧，心情如何啊？” 相比于追查盗窃犯来说，找到一个了解卢撵文化的人当然更加难办，毕竟存在的迟早都能被发现，但是已经灭失的才是最珍贵的。 看着杜晓一副邀功的模样，郭东阳轻笑，“不如回去给你放两天假？” (ˉ▽￣～)切~~ 杜晓一脸不稀罕，她本来就是自由人好吗！ “接下来怎么打算，还去卢撵遗迹么？” “既然已经找到了卢撵王，去遗迹已经不是很必要了，让马克和西北分部的人去就可以。我们明日尽早返京，朱浩在北京。” — 第二日下午，杜晓和郭东阳抵达北京。 杜晓休整了半天之后，就给李延云打了电话。 在简单地客气问候之后，杜晓就将樊嘉盛的事情告诉李延云。但是她没有提及具体的名字，只是说已经找到了幕后黑手，郭队他们很快会有行动。 另外，杜晓还将剩下的十万块钱退给了他，虽然李延云怎么都不收，但是杜晓认为这笔钱自己并不应该拿，她只需要前期的那部分就可以了。 这之后她又了解了一下现在情况，李夫人身体已经好转，李昶现在已经开始正常工作，虽然女朋友告吹了，但是像他这样的条件，找女朋友并不是一件很费心的事情，而且李延云说有一个女孩子一直都很喜欢李昶，李昶最近似乎还跟对方见过几次，看起来还是很有戏。 最后，李延云很是忐忑的问了一句，“杜小姐，我真的想知道，周珍和韩栋会受到法律制裁么？” “会。”杜晓笃定的说，“这是肯定的，对于您来说可能会很难接受，但是这件事情的性质很严重，已经涉及到刑事，肯定是要公诉的。” 李延云点了点头，“我知道，我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其实……我前妻已经与我联系了，她并不知道小栋的事情，只是怕小栋来北京会对我不利。” 杜晓很是惊讶，“这怎么说？” 不过李延云这么说，倒也不是不可能。 李延云说：“金梅说最后一次和小栋通电话的时候，小栋说了很多不理智的话，大意是他和阿昶都是我的孩子，但是现在境遇却是天差地别，他认为一切的根源都在于我‘抛弃’了他们母子。但其实……金梅一直都没有告诉过他，我不是小栋的亲父亲。” “……”好吧，这个故事也是狗血，不是亲生的还包庇个什么劲儿？ 李延云当然猜到了杜晓的心思，说道：“我当时查到周珍和韩栋在交往的时候，我就发现了问题，那时候我夫人还只是有些不舒服而已，我们都没有往手镯那方面去想，毕竟一般人也不会想。” 杜晓点了点头，的确是这样没错。 李延云又说：“后来我去找过韩栋一次，我说自己并非他的父亲，让他不要针对阿昶。但是你肯定也能猜到，小栋认为这是我的托词，认为我在推卸责任，他说自己欠了一百多万，我当时就给他划了五百万过去。后来，我夫人告诉我说怀疑镯子有问题，我当时虽然不怎么相信，但还是托人查了一下，那边说根本就查不到周珍的出境记录，而周珍却说镯子是她去日本的时候在北海道买回来的。” 杜晓又问：“既然这样，你们却没有采取措施？” 李延云说：“那段时间我告诉夫人不要再带着，可是她说她将镯子放在旧房子里，镯子却还是会回来，怕是镯子对家人不利，就没有摔碎或者怎么样，我本来想托人去找这方面的大师看看，结果后来因为紧急情况出差，我就将这事情托付给了阿昶，他找到了你，但是夫人的情况却忽然恶化了。” 杜晓表示明白了，至于真相到底是不是李延云说的这样，应该也很快就水落石出了。她说：“韩栋和周珍肯定很快会被通缉的，另外，郭队他们查了所有能查到的视频，并未发现镯子有被转移的可能性，经常进出你家的人已经都经过了排查。” 李延云苦笑了几声，说：“我……我也猜到了。我这些年的确是亏欠了她很多。” 至于到底亏欠到什么程度才让李夫人狠下心来将计就计，这就不是杜晓可以知道的了。 雪玉手镯的故事到此就结束了。 — 在经过了两天的休整之后，杜晓开始了每天在文物追缴局打卡上班的日子，原因很简单，因为除了她之外没有人能够和扬措扎恩对话，而且扬措扎恩虽然会说汉语，但是却不会看——毕竟现在的字已经和以前相差很大了，于是杜晓苦逼的即做翻译又做录入和校对，每天忙的昏天暗地。郭东阳为此还特意安慰她说这个项目是申请了国家科研基金的，可以给她物质奖励。 虽然杜晓知道这笔钱估计也不多，但是她自己乐在其中，而且她没案子的时候也真的很闲，就当是赚外快了。 他们回来之后，北京已经有些凉意了，柜子里的夏装彻底被收了起来，转眼已经到了穿毛衫的季节。 这天下午四点，当杜晓结束了下午茶的闲聊时光，开始再次进入工作状态的时候，郭东阳拿着一份邀请函来了。 这个邀请函看外表是相当漂亮上档次，感觉是某个特别高大上的宴会的邀请，杜晓兴致勃勃的打开一看，万分诧异——原来是樊家主办的一次文物鉴赏大会。 时间就定在一个月之后。 杜晓当然知道樊家会主办鉴赏大会，她上高中的那会儿基本上是每年一次，那个时候的主持人她的大伯樊胜晖。樊胜晖是个非常有能力的人，不仅自己在文物鉴定、修复方面有着很深厚的造诣，在其他方面也多有涉猎，甚至被院校聘请为客座教授，也经常参加故宫举办的一些研讨会。大伯在的时候，樊家在圈子里的地位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 所以那时候，每当鉴赏大会举办的前夕，国内外很多知名的收藏家都会带着自己收藏的宝贝前往樊家的主别墅，互相观摩、评价、讨论，甚至会因为太过激烈而引发争吵，但那时候的争吵也是有理有据，据理力争，更是是一种学术的辩论，所以大环境是很好的。 樊胜晖在的时候爷爷基本上已经处于养老状态，整天都很乐呵呵的，但是随着他的意外去世，加之他唯一的儿子能力太弱无法胜任这种工作后，樊家开始出现了青黄不接的现象。现在更是家风浮躁，年轻一辈更注重享受、攀比、炫富，樊家后继无力，已经开始逐渐走下坡路了，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一直到现在，几年也没举办过鉴赏大会了。 “竟然选择在今年举办鉴赏大会。”杜晓表示非常震惊，“我都想象不出是谁在主持。” 不过她很快就看到了下面的名字，樊嘉祺，正是大伯樊盛晖的儿子。 “奇怪。”杜晓看着郭东阳，“樊嘉祺绝对不可能主动举办鉴赏大会的，他基本什么都不懂，到时候估计连开场白都不知道怎么说，别说主持了，他估计现在连樊家的别墅都不想进。” 其实也不是樊嘉祺没本事，关键是他的心思就不在那个上面。樊嘉祺从小就对这些不感冒，所以也没有系统的学过，而且大伯又只有一个儿子，所以很是宠着他，儿子不想学就绝对不会强迫，还想着以后收个本家的其他孩子做继承人呢，结果没想到英年早逝。 郭东阳道：“樊家的事情我们并不是很了解，但这次鉴赏大会举办的很蹊跷，所以我们也打算去看一看，怎么样，愿意做我的女伴吗？” 一听这话，杜晓手上的小蛇就率先答应了。 “去呀去呀，快跟着男神一起去呀，去闪瞎那些人的狗眼吧！！” 杜晓低头看了她一眼，小蛇正企图从杜晓的手腕上偷渡到郭东阳那里去，被发现之后仍旧英勇就义般的嗖一声缠在了郭东阳的手腕上。 杜晓早就已经淡定了，而且据说这样的确对小蛇的恢复有很好的帮助，便也随着她去了。 “……好。” 郭东阳扬扬手腕，“我先忙，有事电话。” ——其实小蛇这么干过不是一次两次了，这一两天的时间内，眼尖的丁冉和周小琪就屡次发现，这个碧绿色的镯子不是在杜晓手腕上就是在老大手腕上，可问题是……这东西还能变来变去？？？而且老大一个大男人，带着还不违和！！最关键的是，你们换来换去的意义在哪儿啊？？？完全不明所以好嘛！！ — 樊家的鉴赏大会杜晓当然要去，如果这件事情是被人挑起来的，那爷爷肯定阻止了，也肯定阻止无果，杜晓想去看看爷爷。 “其实……”下午一起去食堂吃饭的时候，杜晓郁闷的对郭东阳说，“其实我很想将爷爷接出来住，不去管那些糟心的事情。” “但是事情不会那么简单。”郭东阳说，“你的那些叔叔姑姑们肯定不会同意。” 杜晓的爷爷已经快九十岁了，接出来住很大可能会被人想到是为了遗产，即便不是这样，将来老爷子要是将遗产大部分留给杜晓，那也是一场腥风血雨。 杜晓说：“是，其实我不止一次给爷爷提过了，我根本不介意，我甚至可以离开北京。但是爷爷拒绝了，他说那是他的家，是他的根，是他的心血，现在的孩子们成了这样，归根到底也好是他没有教育好的缘故。” 郭东阳问道：“那么你呢，你想继承你爷爷的事业吗？” 杜晓摇了摇头，“不……虽然这么说可能会觉得我很自私，但是我想过我自己的生活，而且实际上，我的生活也并没有与这些事情脱节，只是樊家已经开始没落，并不我继承了就能振兴，况且仅凭着我一个人也无法振兴这么庞大的家族啊。” 万事万物，总有兴衰起伏，在历史的长河中，多少个有名望的家族逐渐消亡，或许是他们本身的缘故，或许是优胜劣汰的缘故，既然凡事都终有气数，樊家这个曾经辉煌的大家族，如今已经走到了最后一步，该结束了。 鉴赏大会那天很快就到了，杜晓提前了定制了一套礼服，或许真的是对过去仍旧有些耿耿于怀，所以才会想在穿着打扮上不要落了下风，一套数将近五万块的礼服，一款十三万的爱马仕宴会包，外加一款菲拉格慕黑色细高跟鞋，是杜晓这次的宴会装备；纪梵希的boléro，让她看起来十分白皙且优雅，经典的迪奥真我香水带着她喜欢的淡然，杜晓微微笑着走向接她的郭东阳，冲着男人挥挥手，“怎么啦？” 虽然看呆了什么的她很乐见其成，但是郭东阳的表情怎么有点奇怪呢。 郭东阳道：“我在想，我是否应该换一款车才接你才更好。” 杜晓噗嗤一声笑了，“你也知道我平时不是这样的。”她钻进车内，对郭东阳说，“我这个人还是有些小心眼的，别人说我过得不好，我就只能证明我过的很好了。”而且事实也是如此，今年杜晓的业务也不算少，截至目前为止，她的业务已经比去年多了百分之三十，而且在事务所里也还有其他的一些收入来源，整体收入已经算是较高了。 郭东阳想想自己每个月的固定工资，虽然并不少吧，但总觉得有些蛋疼。 “其实我朋友说我这样是缺少自信的表现。”杜晓又补充道，“她觉得或许正是因为这样，我才会用外在来伪装内在的怯懦。” 郭东阳说：“我倒并不这样认为，或许你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需要而已，这多正常。” 杜晓笑道：“其实我也不这么认为，我并没有怯懦，甚至他们的所作所为在我这里都起不到任何波澜，我并不会因为他们的行为而生气或者恼怒什么的，我只是觉得我穿的漂亮，能够证明我的财力已经达到了这个地步，我乐意让在这种场合装扮自己，这样显得优雅、自信并且有气质，当然，在其他时候，比如家里，或者办公室，我完全可以穿几十块的t恤和牛仔裤，只要我舒服就好，对不。” “对。”郭东阳赞许，“你这样很好。” 虽然说杜晓并不觉得樊家的人做的事情会让自己多么生气或者怎样，但是她还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兴致去这种明显会让自己很不愉快的宴会，若不是为了爷爷，她是绝对不会来的。她几乎能够想象的到，她那些姑姑们的表情和脸色，和那些堂哥堂姐堂妹们的恶言相向。 哎，一场硬仗啊。 郭东阳看她脸色不好，兴致也不高，说：“别想了，你到时候在我身边就好了。” 杜晓眉眼弯弯：“好。” 虽然她内心很想让这段路程更加远一点，但是两个小时后，他们还是到了郊区别墅，这里是北京和天津之间的一片富人区，樊家的别墅占地面积大的惊人，在寸土寸金的地方，这是他们财富和历史的象征。 即便郭东阳和樊家多有交集，却也是第一次来主别墅。 出示了邀请函，进入到樊家的私家地域后，已经可以看到有很多车子停在附近的道路上，这片区域时不时可以看到有人散步或交谈，基本都是这次鉴赏大会的客人。 杜晓介绍道：“这地方其实已经很久没人住了，以前大伯还在的时候，会每隔一段时间组织大家聚在一起，那时候大伯是家庭的主心骨，说话也很有分量，大家都看起来挺和睦的，或许是因为我那时候年纪小也看不清楚。后来大伯去世后，最开始一大家子人总会聚在一起，但每次都必然会吵架，吵的昏天暗地，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 郭东阳也找了个地方停车，这本来就是樊家的私家别墅区域，没有专属的停车场，主要是路边，基本都可以停了。 杜晓下车后，环视了一圈周围熟悉又陌生的环境，忽然就产生了一种近乡情怯的感觉。 “郭队，这是我爷爷最爱的别墅，也是我们家所有矛盾的根源，人人都想着分而得之，但是他们根本不知道我爷爷前年就曾立了一份公证遗嘱，这别墅，他要改造成养老院。而且他不找私人合作，是相当低的价钱给政府了。” 显然，郭东阳也很震惊于自己所听到的内容，但是看着别墅的建筑，这样的占地面积，也就不奇怪了。说真的，即便是其他继承人想要卖掉这片地，恐怕这个价钱也不是一般人能付得起的，很有可能拖个十年二十年都不一定有人有足够的实力去购买。 但是这个世界上有钱的人太多了，只要有可能卖出去，这就是一笔巨款，一笔天文数字。为了这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这些人都可能会争的你死我活。 “改造成养老院也挺好的，至少继承人们一点办法也没有，也不可能去和政府去闹。” 杜晓露出了一个讥诮的笑容，“但是他们做梦也没有想到爷爷根本不打算将这座别墅给任何一个人，他已经委托过律师在进行这项工作了，他觉得这样才是最好的处理方式，可怜我那些堂兄堂妹叔叔姑姑们根本不知道这个消息，恐怕暗地里都已经将这块地分过不知道多少次了。” “你爷爷告诉你的？” 郭东阳停车的地方距离主别墅还有一段距离，周围虽然有人，但是都相当分散。杜晓和郭东阳一起慢慢的往别墅走去。这地方环境清幽，绿荫环绕，空气也格外的新鲜，会让人自然而然的沉静下来，慢下来。 “是，爷爷专门叫我回家，与我讨论这件事情。”杜晓回忆道，“他不想将这块烫手山芋扔给我，他也知道我其实并不想要。爷爷给我的已经足够多了。” 郭东阳说：“我想，你爷爷一定很爱你。” 提起爷爷来，杜晓脸上的笑容就变得真情切意起来，说：“所以为了爷爷，我也要来，而且我知道这次肯定有一场硬仗，我这个人虽然不怎么容易生气，但是还没修炼成仙。” 郭东阳笑说：“那你放心，你现在好歹是我们的编外人员，我们是你最坚实的后盾。” 眼看别墅已经近在眼前，杜晓扬起一抹笑容，整了一下头发，挽着郭东阳的胳膊，说：“那好，上战场吧。” — 杜晓的爷爷一共有五个孩子，四个儿子两个女儿，大儿子樊胜晖前些年去世了，留下一个孩子，正是这次的主持樊嘉祺，三儿子就是杜晓的父亲，也是因为意外离世。二儿子有两个儿子，其中一个就是智商堪忧的樊嘉盛。两个女儿一位生了儿子，一位生了两个女儿。但因为丈夫都是入赘，所以孩子们都是姓樊的。 这些人看起来总是抱着团儿，但其实内部也是复杂的很，只是杜晓当年似乎被他们当成了入侵者，被一致对外了，但是说真的，杜晓还真的挺感谢他们的，要不是他们的一致对外，今天的她恐怕还过不到现在这样的生活。 站在门口迎客的是管家和杜晓小姑姑的两位女儿，这两位千金模样都是一等一的好，举手投足之间都是优雅范儿，而且他们是樊家除了杜晓之外唯一的孙女儿，所以自认为备受宠爱，恃宠而骄的厉害。 她们要检查客人的请柬，并且要按照名单将客人带去指定的位置，每位客人限定带一人前往，但其实收到请柬的也不过二十多人，即便带了人，也不过四十。 但正是因为人不多，才似乎能够凸显出这次鉴赏大会的“价值”。 当两位千金看清楚这位文物追缴局的大人物身边的女伴是杜晓的时候，那表情实在是精彩，更何况这几年过去了，杜晓并没有多么的落魄或者平凡，看她现在的穿着打扮以及气度气场就能明白。 樊晓画阴阳怪气的说：“哟，我当是你谁呢，原来是贵客啊，可真是令我们蓬荜生辉呢。” 樊晓琴道：“说的是呢，看来这几年杜大小姐过的还挺滋润的，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她还挺意有所指的看了郭东阳一眼，这让郭东阳都觉得挺搞笑的，他那点儿工资哪里有看头，还不如人家杜大小姐的几次业务。 早就说过，杜晓不是一个轻易生气的人，听到对方这样说，也只是淡淡的笑了笑，说：“你们好，好久不见了。” 她这样回答，不仅显得非常的得体，而且更是衬托出了对方的低素质，况且这根本就是让对方觉得有种一种拳打棉花上的感觉，生生憋出内伤来。况且她们在对话的时候周围不是没有人在，高下立现。 倒是显得这两位有些气急败坏了。 杜晓对郭东阳说：“我们进去吧。” 郭东阳冷峻的脸上完全没有表情，只是点了点头。看的樊家两位千金心头直跳。 在鉴赏大会开之前，二伯伯就已经交代过了，这次邀请了那边的人，一定要对他们很客气才行，毕竟对于商人来说，政/客才是他们最大的天敌。 杜晓和郭东阳走向指定位置的路程简直就仿佛唐僧取经一样要经历九九八十一难，男人们还好说，不论是叔叔还是堂兄堂弟的，除了没有智商的樊嘉盛之外，其余人至少能做到表面上的亲切，比如说对杜晓的到来表示热烈的欢迎啊，比如说口头上说说这里毕竟是家呢，怎么就出去那么久都没个消息之类的。 但凡遇到这种情况，杜晓表现的一定比他们更加热情更加亲切，彼此都膈应了个十成十。但是遇到两位姑姑，可就不是那么好办的了，那话音里多少都是绵里藏针的。 比如说杜晓的大姑姑樊宝环，这位做什么生意都能赔本的传奇女子，如今年纪都快五十岁了，打扮的还是十分妖娆华贵，每次看到她的打扮，杜晓都觉得这人的审美能上天。 樊宝环只生了一个儿子，但是这个儿子却比她还能败家，甚至还因为飙车被抓紧局子里去了。 樊宝环看到杜晓第一眼还真没认出来，毕竟杜晓当年离开家的时候还很青涩，不会打扮收拾，也从不化妆，穿得衣服也都是青春洋溢的那种类型，她只是觉得这个人很眼熟，多看了几眼，才很不可置信的发现原来还真的是杜晓。 “哟，原来是晓晓啊。”樊宝环那标志性的刺耳声音传来，杜晓忍不住叹了口气，瞧瞧，该来的还是来了。 杜晓笑道：“大姑好，这么久不见，您真是越来越美了。” 樊宝环虽然知道杜晓肯定不是真心的，可就是爱听，顿时眼睛就笑得眯了起来，说：“我当是谁呢，还跟大哥二哥聊得那么好。”她上下打量了一下杜晓，眼中又是惊讶又是羡慕，“今天晓晓打扮的可真是漂亮，这位是……” 她看向郭东阳。 郭东阳伸手，道：“樊女士您好，我是国家文物追缴局的郭东阳，也是杜晓的朋友。” 原来请的就是这位。 樊宝环心里有些惊讶，没想到杜晓居然和郭东阳人是——他们倒是没看到那个新闻发布会，况且知道那事儿的樊嘉盛也不会专门给家里的每个人都告知。 杜晓说：“那我们就先过去了？” 樊宝环忙说：“好嘞，玩儿的开心呀。” 杜晓刚走开不远，樊宝湘就走了过来，她早就看到樊宝环和杜晓在说话了，女儿樊晓琴已经将的事情给她说了。 “姐，那是杜晓吧。”樊宝想说，“刚才晓琴和晓画已经给我说过了，杜晓真是有了后台撑腰，说起来了底气都足呢。” 樊宝环说：“她身边那个指不定是她什么人呢，你看她穿的用的，哪个不是成千上万的，我怎么就不相信她这么年轻能靠自己的本事挣钱的。” 两人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大堆，生生将杜晓说成了靠着脸蛋找男人的养活的人，虽然每个人心里都清楚或许事实并不是这样，但哪怕是嘴上沾沾便宜也高兴。 这会儿，客人都差不多到齐了，樊宝环看郭东阳给杜晓介绍各种知名人士的时候，心里忽然就觉得特别的不平衡，一个念头忽然一闪而过。 她对自己妹妹说：“宝湘，你说老爷子会不会私下里给杜晓给了钱？” 这个念头一旦出来，就怎么都掐不灭，而且看杜晓的穿着打扮，肯定还不是一笔小钱。 — 自从樊宝环说了这么一个可能之后，两个人就格外的坐立不安，越想越觉得很靠谱，也越想越觉得心慌。如果老爷子真的给杜晓给了一笔钱的话，那说不定还会有别的，说不定她们心心念念的这个别墅……不不不，绝对不能想。 樊宝环恨恨的说：“都特么的九十多岁的人了，还这么精明，什么都不让我们知道。” 樊宝湘说：“据说老爷子这几年来和杜晓还是偶尔见面的，你说这里面会不会有问题……” 樊宝环：“怎么可能没问题？当年那几个孩子故意针对杜晓的时候你以为老爷子不知道？为什么老爷子那么看重杜晓，但还是默认她离开？莫不是要财产转移吧！” 这两人越是分析越是后怕，看着杜晓的目光也越发不友善。 而与此同时，杜晓也和樊嘉盛正面遇上了。 说真的，樊嘉盛是杜晓在樊家这些孩子里面唯二不太讨厌的人，之所以不讨厌并不是说樊嘉盛不针对她，而是樊嘉盛的简直就是一根筋，脑子里根本不带转弯的，天真的以为其他几个兄弟真的和他是肝胆相照，实际别人全部当他是个傻.逼，杜晓就觉得这孩子迟早会吃个大亏。 樊嘉盛看到挽着郭东阳胳膊的杜晓，表情很是惊愕，但是碍于场上还有很多人在，他不能开嘴炮，只能丢给杜晓一个白眼。 郭东阳问杜晓，“樊嘉盛这是在瞪你？” 说真的，一个男人作出丢白眼这种动作是很娘的，但是鉴于樊嘉盛长相还算中上，杜晓勉为其难的原谅了他。 “对啊，就是在给我丢白眼，我觉得还挺可爱。” 郭东阳：“……我怎么没看出来可爱在哪儿？” 说真的，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杜晓要是一直生活在这样的家庭里，迟早要累死，还是心累。 就连郭东阳都不得不感叹一句，幸亏撤的早。 杜晓说：“我们坐下来，慢慢看他们要出什么幺蛾子。” 郭东阳带着杜晓去了指定座位，期间路过樊嘉盛，杜晓只当没看见。对付这种人和对付那两个丫头还不一样，杜晓要是和他客客气气的说句‘你好’之类的话，樊嘉盛估计会丢两个白眼过来，哎，也是娘炮的十分专业。 不过杜晓当没看见呢，樊嘉盛也会很生气，于是这些被杜晓以各种方式惹恼的人很快就会晤在了一起，开始了群体讨伐。 鉴赏大会很快开始，主持人是樊嘉祺，刚才他一直不在大厅，等到快开始了才过来。樊嘉祺看起来十分儒雅，是这些兄弟姐妹里面对杜晓比较好的一个，不过应该说他本身没什么脾气，对谁都那样，以至于总被别人当做软柿子捏来捏去。但对方到底是不是个软柿子，杜晓还真的看不清楚。 樊嘉祺对文物没什么涉猎，他大学读的是工科，现在在一家研究所里做水利方面的工作。 樊嘉祺的开场词介绍了这次的主旨，一方面是提供一个大家交流探讨的机会，另一方面，樊家也得到了唐朝著名画家温之舟的真迹，樊嘉祺刚说完这句话，底下就一片哗然。 樊嘉祺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说了这幅画现在的所有者是樊家的老二樊胜利，说完这句话，樊胜利就很‘隆重’的登场了，而且让杜晓为之变色的是，樊胜利推着轮椅，上面坐着的正是她的爷爷。 爷爷怎么坐上轮椅了？？ 第二十章 杜晓震惊溢于言表，她甚至忍耐不住要站起来，但是郭东阳在她动的那一瞬间，伸手拦了她一下。郭东阳的这一阻拦，拦住了杜晓的冲动，很多时候人总是在事情发生的那一时半刻中最冲动，若失缓冲个一分钟，哪怕十几秒，都能冷静下来，换一个角度来看待问题。杜晓努力压制住了自己的怒火，让自己冷静下来，她知道郭东阳的意思，这种场合她一定要沉住气。于是她转头对郭东阳微微点头，示意自己明白。 冷静了下来之后，杜晓发现爷爷虽然坐在轮椅上，但是除了精神稍微不怎么样之外，其他都挺好的。杜晓松了口气，这样就好，肯定还来得及。 樊胜利卖了个关子，表示在鉴赏大会的最后会将真迹拿出来让大家欣赏，然后又针对老爷子的身体做了个解释，毕竟老爷子是樊家的家主。据樊胜利说老爷子是中风了所以半身不遂，但是精神方面还是挺不错的，解释完这一切，樊胜利露出了一个笑脸，对大家说：”我想，除此之外，我们还有另外一个消息告诉大家。” 樊胜利将麦克递给爷爷，就听老人说道：”正如大家所见，我现在的身体是每况愈下，而樊家的一切事物对我来说已经过于繁重。”他顿了顿，等底下的窃窃私语小了下来后，才继续说：”我今日将樊家的一切事务都交给我二子樊胜利来处理。” 郭东阳观察了一下，发现樊老爷子这么说了之后，樊家人并没有特别大的反应，似乎早已经料到了这点。不过也是，既然今日都是宣布结果了，那么他们内部肯定也早就有了合计。他侧头看了杜晓一眼，就看她表情平静，刚才的愤怒早已经被掩埋在了波澜不惊的外表下。 其实在郭东阳观察樊家人的时候，樊家的人也在观察杜晓，两位千金倒是不考虑别的，就看看的的杜晓穿的礼服是什么牌子的，拿的包是不是限量版等等没什么内涵的东西。樊嘉盛也在看杜晓，虽然表面上他很不喜欢杜晓，但其实以前杜晓刚来的时候，他是很想找这个妹妹说说话的，但他那时候刚上高一，少年人往往喜欢用恶狠狠的语气来掩饰真实的自己，再加上那时候其他几个同龄人对杜晓的敌视，他也不愿意被孤立，后来杜晓离家，他连说分别的机会都没有，一直到现在这个局面。 她现在有了全新的生活，气质大方，容貌秀丽，在人群中总是那么显眼。就这么点时间，樊嘉盛就发现明里暗里很多人的目光在杜晓身上打转。 樊胜利的讲话结束后，就是各个来宾展示自己藏品的时候了，杜晓对这一环节兴趣不大，低声对郭东阳说：”我得去看看爷爷。” 郭东阳问：”要我陪你去吗？” 考虑到杜晓一个人，可能会吃亏或者受气，毕竟他是客，樊家人多少会看在他的面子上将恶言恶语收回去。 杜晓摇摇头，”没关系。” 她从前没有怕过这些人，现在自然更加无所谓。 郭东阳也知道如果樊老爷子要给杜晓说点什么，自己在旁边也很不方便。 郭东阳：”好，回来再说。” 杜晓离席，带着不少目光走向站在一边的樊宝环和樊宝湘，笑吟吟的说：”姑姑，我想去看看爷爷，我都不知道他身体出了状况。”她很是沮丧的说，”可能是我这段时间太忙的缘故。” 其实杜晓要看老爷子，这两位原本是不会阻拦的，顶多是冷嘲热讽几句，但是现在，却觉得杜晓这样子怎么看怎么虚伪。樊宝环说：”爸身体不好，已经休息了，你有什么事儿么？” 杜晓说：”没什么事儿，就是想看看爷爷，和爷爷说说话儿。姑姑，我都好久没见爷爷啦。” 杜晓这么笑着撒娇，简直让樊宝环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给妹妹樊宝湘使了一个眼色，樊宝湘立刻就说：”哎呀，你这个丫头，这话说的好像是我们不让你看爷爷似的，要不这样，等大会结束吧，不然这样也不太礼貌。” 其实现在樊家基本都在靠着樊胜利，所以樊宝环和樊宝湘自己没注意，就想着拖延时间让樊胜利来处理这事儿。 杜晓心中冷笑，面上却做出纳闷的表情来，”啊？我看大家现在的注意力全部都在那些藏品上呢，我偷偷的过去也没关系啦。” 樊宝环和樊宝湘是真的没想到杜晓的这么能沉得住气，脸皮够''厚''，一般人这么被他人以如此明显的借口推脱两次就差不多该知难而退或者至少要变变脸色了，但是杜晓别说变脸色，她根本就一直是在笑的，而且那笑容还看起来特别的真诚。 樊宝环皱了皱眉头，心里骂了一句，叫自己女儿，”晓画，晓琴，你们过来，陪杜晓去看看爷爷。” 这话说的很明白，就相当于派人去监视杜晓去了。 杜晓就觉得特别可笑，她当然不可能现在去说一些重要的事情，再说了她和老爷子平时也会通电话或者单独见面，她们这么做根本一点意义都没有，反倒是让杜晓知道他们心虚，在防备她。 樊晓画和樊晓琴两人挽着胳膊走了过来，表情是格外的不耐烦，樊晓画责怪樊宝环，”妈妈，你干嘛叫我们过来啊，我们正在看展品呢，不过就是去看爷爷啊，她自己去也可以啊。” 樊晓琴低声嘀咕道：”就是啊，又不是没长腿。” 樊宝环瞪了她们一眼，扬了一下手机，示意然给她们看手机。樊晓琴很快反应过来一看，就见樊宝环给她发了微信，让她听听杜晓和爷爷会说些什么。 杜晓假装没看到她们的小动作，跟在樊家千金们的身后，就听这两位一路上走在聊追她们的男人们买了什么样的礼物，带她们去哪里吃饭，去哪里购物等等。 原本以为这和自己没什么关系，却不想樊晓画忽然转过头来，问杜晓说：”哎，你这个爱马仕不错啊，粉色的这款很难得啊，我都没有预定到。别人送的吗？” 杜晓道：”朋友去欧洲旅游的时候机缘巧合在德国代买的，价钱也还可以，倒是没想到现在粉色这款都绝版了。” 樊晓琴哟了一声，说：”没想到你对这个还挺了解啊。”以前不就是一个土包子么。 杜晓淡淡一笑，”其实我并不了解，只是我朋友比较熟悉，听她说的。” 她的朋友不多，但一个白沁已经足够。 樊晓画和樊晓琴自然对她的朋友不感兴趣，所以也没有打听。 樊晓画忽然挽住杜晓的胳膊，笑眯眯的说：”姐姐，这个包包卖给我好不好呀。” ”哈？”杜晓一脸懵的看着樊晓画，要一个二手包干嘛？ 樊晓画晃了晃她的胳膊，说：”好嘛好嘛，卖给我吧，十万怎么样？” 樊晓琴也在一边说：”对呀对呀，卖给姐姐吧，十万很划算啊。”其实就现在粉色绝版的这一款包绝对不止这个价钱，但是两人仗着杜晓根本不懂奢侈品，便想让杜晓低价把包转让给她，毕竟看着也是九成新。 樊晓画最近好不容易打如今了京城富二代／官二代／红二代最上面的那个圈子，实在是需要点东西来装饰自己，这种绝版的包包简直就是装逼利器。 杜晓问：”为什么非要这个呢？” 樊晓画想着杜晓反正永远也不可能和她们在一个圈子里，就说：”你大概不知道，京城的二代们有个最顶级的圈子，我最近被人介绍进去了，所以每次聚会的时候总是需要点面子的，我觉得绝版的爱马仕就刚合适。况且说真的你现在也用不到这个包的价值，其实这种奢侈品不过就是用来烘托身价的东西。” 杜晓想了想，面露为难。但是樊晓画却很高兴，犹豫就代表有戏啊！ 杜晓大概已经知道樊晓画说的是哪个圈子了，心里暗笑一声，这可是送上门来的，她哪里能不要呢。 故作为难的说：”让我再想想吧。”她们已经走到了老爷子休息的房间门口。 樊晓画明显不高兴，却又不能表现出来，害怕杜晓一时改变了主意。 看到杜晓过来，樊老爷子很是开心，但是杜晓身边还跟着另外两个孙女，老爷子就知道事情的大概了。 虽然说老爷子已经九十了，但是脑子清楚得很，有些事情比他们这些年轻人都记得清楚。 杜晓就真的和她所说的一样，这次就是专门为了老爷子身体的情况来的，所以听着听着，监视她的樊晓画和樊晓琴就说要去洗手间。 见两人离开，杜晓抓紧时间问道：”爷爷，您的身体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可不相信二叔说的中风，您一向都很注意的。” 她握着老人的人，声音放得很低，”如果有什么为难的地方，你就跟我走吧。” 樊老爷子握紧了杜晓的手，说：”你二叔那处的温之舟真迹来的名不正言不顺，我很生气，加之，我最近发现你二叔手底下不干净，做一些虚假鉴定的活儿。”老人说起这事情，还是情绪激动，”我刚发现的时候情绪非常激动，脑溢血被送去医院，抢救之后就这样了。” 杜晓一听眼泪哗哗的就流了下来，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倒是樊老爷子，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说：”晓晓，樊家真的气数尽了，我也快入土了，不折腾了，就这样吧。”他轻轻的叹了口气，浑浊的眼睛里是一片悲伤，”你和追缴局在合作吗？” 杜晓道：”嗯，我们有合作的项目，和他们一起工作，我也觉得很有意义，很开心。” 听了杜晓这么说，樊老爷子明显松了一口气，也笑了起来，”好，终究还有一件让我高兴的事情。以后多和他们接触，要坐得端行得正，你生的不平凡，注定也是不平凡的人，樊家现在没有这样的人才也是命中注定，你要用自己的本事，帮助更多的人，秉承我们樊家自古以来的品质。”他轻轻的抚摸杜晓的头发，”有你这么出色又正直的孙女，爷爷不终于报仇下去怎么跟列祖列宗交代了。” 杜晓哭的不能自已。 老爷子替她擦了眼泪，说：”下去吧，别让人看出异样来，爷爷有空给你打电话。” 杜晓乖巧的点点头，拿出纸巾擦了擦眼睛，说：”那我先下去，爷爷，您要是不想在这里住了，就随时联系我。” 回应她的是樊老爷子慈爱的笑容。 杜晓从爷爷这边离开的时候同意了樊晓画买包的事情，价钱她没做过多的调整，她当然知道十万块很亏，但是她更知道这十万块能给她带来的更大的利益，于是便故作为难的成交了，樊晓画和樊晓琴都将杜晓看成傻子一样，还好一阵子的得意。但殊不知，在杜晓眼中，她们更傻。 杜晓跟着姐妹两人下去的时候，正好遇到了樊家盛，樊家盛其实早就听姑姑们说杜晓要看爷爷的事情，本来也没当回事，但见杜晓现在眼睛发红，也想她恐怕是哭过了。本来想问的话到了嘴边却成了讽刺，”哟，这是怎么了啊，眼睛都快哭红了吧，这是多委屈啊。” 其实樊家的小一辈都不知道爷爷是怎么了，当时见过老爷子脑溢血的也就是樊家现在的兄妹三人，而且他们约定好了，不将这些事情说给小辈听，所以樊家盛还真当爷爷是中风，再说爷爷现在老了，身体不好也很是寻常。 只是这话听在杜晓耳中却不是那么回事，她根本懒得理睬樊家盛，冷冷的看了樊家盛一眼，就从他身边离开了。 樊家盛怒气中烧，”卧槽，厉害啊现在！” 樊晓画呵呵一笑，”你还不知道她那点毛病啊，尽往跟前凑。” 樊家盛习惯了樊晓画的嚣张跋扈，也不当回事，问道：”刚怎么了啊？” 樊晓琴瞥了一眼杜晓的背影，阴阳怪气地说：”还能怎么样，当着我们的面秀孝心呗，假的让人恶心。” 樊家盛看着杜晓回到座位，皱了皱眉头，真的是这样？ 郭东阳见杜晓眼眶微红，倒也不问，就说：”现在已经到了展品的倒数第二个了，这次没有太多展品，但大部分都是精品，的确是很有看头。” 杜晓往台上看了一眼，没什么值得注意的，便收回了目光，在手机上打字给郭东阳看。 ——爷爷说我二叔私底下做虚假鉴定的事情你们知道吗？ 她怀疑郭东阳所说的樊家动作太大指的就是这个事情。 果然，郭东阳点了点头。 杜晓又问——那这个温之舟的画来路不正你知道吗？ 郭东阳面带异色，摇了摇头。 杜晓表示自己明白了，至于到底怎么个来路不正，她想她会弄清楚的。 就在杜晓和郭东阳刚交流结束，就听樊家祺上台说今日展品已经结束，由樊胜利将温之舟的真迹带上来。 所有人都屏息凝气的等待着，就见樊胜利招了招手，他的助理便带着手套，将画卷抱在怀中，走了上来，身边还有护送的保镖。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樊胜利亲自打开了画卷。 在画卷打开的那一瞬间，杜晓清晰地看到了一抹人影自画卷中飘然而出。 第二十一章 在看到那影子的瞬间，杜晓就压低了声音告诉了郭东阳。郭东阳看不到，但是很快就反应过来，”真迹？” 虽然杜晓并没有说过，但是按照郭东阳的推测，只有真正的文物里面才会有灵体。其实这个很好理解，对于物品来说，在漫长的时光中，慢慢生出了灵性，而一些灵魂，就是在各种各样的契机中，附着在了其中，甚至与文物融为了一体。在历史长河中积攒了能量的文物，可以给灵体提供最好的滋养，让它们虽然不能成为人，却比普通的孤魂野鬼有更多的优势。例如可以碰触实物，可以在白天自如的出现等等。但是要想和文物进行融合，也是需要特别的契机，这种契机到底是什么，就无法具体说出了。杜晓只推测出一种，就是类似于永颜和扬措的那种，灵体与寄生的文物本身就有密切的关系。 杜晓点点头，”应该是真迹，其实我不太会辨别这些，樊家的真本事我没学到，也没人让我学，我唯一能靠的也就是这个了。”但是这个具有很强的偶然性，并不是所有的文物里都会有灵体的，所以虽然杜晓有这个本事，能够和”文物”对话，但绝对无法撑起一个樊家来，这是一种只能锦上添花的本事。对于真正有本事的人来说，说多余也不为过。 郭东阳笑说：”但你对于我们来说，非常重要。” 杜晓淡淡一笑，没有再说什么。 在座的都是慧眼识金的大家，樊胜利这幅画说是不是真迹，很快就得出结论了。在大家艳羡的目光中，樊胜利笑的十分含蓄，但是内心却是真的感受到了以前从未有过的满足。 这时候，就听有人问道：”樊先生，听说温之舟的真迹全世界不过也只剩下四幅，各个都价值过亿，就目前大家所知，日本收藏家本田浩三家中藏有一副，其他三幅尚不知下落，不知道樊先生这幅，是怎么得来的？” 郭东阳立刻就发现樊胜利的脸上微微有些不自然，这是一种自然而然的反应，但是很快就被很好的掩饰住了。 樊胜利笑道：”是我在一个偶然的机会发现，然后花了高价买过来的，至于花了多少钱，这个就是秘密了，还请各位见谅。” 立刻就有人说道：”虽然这并不是钱的问题，不过就算我遇到了，恐怕也是无能为力，看来机缘和金钱都非常重要。” 底下立刻哄笑了起来。 鉴赏大会以樊家出示了温之舟的真迹结束，算是一个圆满的结局了。但是杜晓却看不到那个模糊的灵体了。 那个灵体非常模糊，看不清面目，只能说明寄生的时间还很短，没有恢复过来。 宾客们有些在和樊家的人聊天，有些三五成群的围在一起讨论各自的展品，杜晓知道一时半会儿肯定结束不了，便对郭东阳说：”我们先走吧，我去看看那灵体去哪里了。” 郭东阳：”不在画中？” 杜晓说：”不在，刚才出来后，感觉它很慌乱，有种仓皇而逃的感觉，很快就消失了。我看它尚不能碰到人，应该是刚附身不久，还不能称之为灵体，只能是魂。” 郭东阳问道：”如果一直不回来的话，会怎样？” 这种事情虽然以前也听过不少，但是现在听杜晓这样分析，还是觉得很新奇。 杜晓说：”按照正规的程序，那就是被勾魂使者钩回去。能够被附身的文物就仿佛一个灵魂保存的介质，算是灰色地带。” 她轻快的一笑，说：”我们走吧，我估计它没有走远，我正好要问问真迹的来源。” 结果两人正要出门，却被樊胜利拉住了。 ”晓晓这么久没来了，怎么这么着急走，留下来和家里人吃顿饭吧。”樊胜利说的情真意切，”你小叔叔等会儿也还会过来，这可是他十年来第一次回家，可不能不见啊。” 杜晓还有一个叔叔，早年就去了美国，很少回家，据说是年轻的时候和家里人闹翻了，不知道为何现在忽然回来，但杜晓对樊家的人本来也没什么好感，立刻就拒绝了，她装作十分为难的样子，对樊胜利说：”二叔真是不好意思，我和队长还得去处理一些案子，最近事儿太多了，忙的团团转，实在是挪不开身。” 樊胜利当然也不恼火，毕竟杜晓身边站着的那个不苟言笑的男人是大名鼎鼎的郭东阳。其实在知道杜晓和郭东阳一起过来的时候，知道杜晓帮着郭东阳他们处理案子的时候，樊胜利心里就很不踏实。这些年来，他们家亏欠了老三一家，亏欠了老三唯一的女儿，现在，他心头总有些惶恐不安。 ”那，既然这样，二叔也就不留你了，但是晓晓，二叔还是希望你能回家。”他顿了一下，说，”我想你明白二叔的意思。” 杜晓当然明白樊胜利的意思，左右不过是想让她回到樊家，帮他们一把，看来樊胜利也是看到了樊家的式微，但杜晓也知道更重要的一点，恐怕就是因为樊胜利手里不干净，怕被她发现端倪吧。 杜晓刚走，樊胜利的大儿子樊嘉烨就走了过来，低声问道：”她怎么说？” 樊嘉烨虽然是樊嘉盛的亲哥哥，但是这人比一根筋的樊嘉盛聪明了不知道多少，所以樊家的事情樊胜利一般都是和樊嘉烨商量，樊嘉盛基本上什么都不知道。 樊胜利说：”看不出端倪，这丫头这些年厉害多了，你们那时候也是，怎么搞的就想她弄出去，现在好了，给自己找了这么大的一个麻烦。” 樊嘉烨冷笑了一声，说：”那时候就看出来这是个麻烦事，当然要早点下手了，只是没想到她居然和追缴局的凑到一起去了，这还是个问题，得好好想想。” 樊胜利又问：”画没问题吧？我刚才看那丫头盯着画看，生怕出问题。” 他这么一说，樊嘉烨也皱起了眉头，”理论上讲应该没问题，但是那丫头的能力太特殊了，该不是她看到了什么吧？” 樊胜利一下就慌了，”那，那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樊嘉烨招了招手，对身边穿着黑色西服的男人说：”你去看看杜晓，一有异样就立刻汇报给我。” 那人点了点头，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此时，杜晓和郭东阳刚出了别墅的大门，两人正在商量如何去寻找那灵体，但对于杜晓来说，这并不是什么问题，她将手镯取下来，放在手心种，说：”小蛇，你感应一下着周围是否有灵体，刚才我和郭队的话你也听到了，如果找到，就带过来，我们在前面的花坛处等你。” 小蛇伸出信子舔了舔杜晓，然后倏然就没入草地，很快就不见了。 杜晓对郭东阳说：”我们去花坛那边晒晒太阳吧，我想樊家的人不会罢休的。” 郭东阳道：”的确，有人跟着我们。” 杜晓惊讶的看了郭东阳一眼，”跟着我们？” 郭东阳点点头，”西南方向，距离我们一百多米，不用转头。看来樊家对你已经有了防备。” 杜晓点点头，说：”等找到灵体我们就走，这些问题我觉得要点时间去分析一下。” 杜晓是背对着别墅主体的，郭东阳是面对的，就看到樊嘉盛从别墅出来，环视了一下，就冲着他们过来了。 郭东阳道：”樊嘉盛过来了。” 杜晓转过身，看到来人，对郭东阳说：”那不是正好，你正好有事情找他，能拖延点时间。” 快速说完这话，樊嘉盛就已经到了能够听到他们对话的范围内了。 樊嘉盛对郭东阳点了点头，皱眉问杜晓，”你去看过爷爷了？情况怎么样啊？” 杜晓说：”就那样啊，我看爷爷精神还可以，怎么？难道你也不知道情况？” 樊嘉盛有些不高兴，说：”我爸不说我怎么知道，这些天我又没在别墅，你这就走了？那你今天专门过来就来看爷爷？还这么大张旗鼓的？” 杜晓实在是不知道这人竟然这么多话，避重就轻的说：”只是巧合而已，我已经说过了，对了，倒是上次那事儿，郭队要和你聊聊。”杜晓立刻将祸水东引，把自己摘了出去，”我四处逛逛，你们随意。” 樊嘉盛很郁闷，问郭东阳：”不知道郭队长找我有什么事情？那镯子也已经在你们手里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郭东阳看着樊嘉盛有些紧张的模样，风轻云淡的说：”东西的确是在我们手中，但是案子和你倒是有不小的关系，我们已经发现韩栋的踪迹，不出三日就能缉捕归案了。至于韩栋所说，东西是从你这边出来的，我想你应该很清楚，对于韩栋这么一个普通人，是怎么知道用镯子中蕴含的某种能量来杀人？” 郭东阳每说出一句话，都让樊嘉盛脸色更加难看，他知道事情不是那么简单，但是真的没想到了这个地步。 但是樊嘉盛最会的就是死鸭子嘴犟，况且现在韩栋不是还没被抓住么，如果他能在暗中帮韩栋一把的话。。。 郭东阳仿佛看出了他的想法，公事公办的说道：”我想你现在最应该做的是坦白从宽，否则恐怕连牢狱之灾都免不了了。” 他这话说的含蓄，但是樊嘉盛听出来了他的意思，也就是说如果他能实话实说的话，会不会就能够避免？？ 但是樊嘉盛不敢相信郭东阳，警。察口中的坦白从宽一般都算不得数吧，坦白了能宽到什么程度也不一定呢，万一就是个幌子呢！ 郭东阳说：”你现在不用回答我，但是韩栋若是归案了，到时候我们恐怕就要换一个地方见面了，这是我的名片。”他将名片递给樊嘉盛，转身走了。 杜晓和郭东阳一分开，就真切的感觉到有人在跟着他，杜晓感觉不到小蛇去了哪里，只能沿着林荫道慢慢散步，往车的方向走去。很快，郭东阳就追了过来。 杜晓说：”怎么样？” 郭东阳道：”他动摇了，应该没问题。你呢？” 杜晓摇摇头，”没感应，小蛇也不知道去哪儿了，我们怎么办？继续等着么？我觉得我们已经引起别人的注意了。” 郭东阳微微一笑，忽然将杜晓一揽，一手撑着车子，一手揽着杜晓的腰，低声说：”这样就好了。” 杜晓看着忽然间凑近的郭东阳，整个人都懵了，好半天没什么反应，就怔怔的看着郭东阳。 这，这是要做什么？？ 郭东阳成功的转移了其他人的目光，得知了郭东阳和杜晓的关系后，大家都是面色各异。虽然早就已经猜到了，但是看到这两人当着他们的面秀恩爱，也有些怪异啊。 更不用说樊嘉盛的脸色，简直黑成了锅底。 郭东阳看杜晓好半天没反应，心下稍微有些黯然，”介意？” 杜晓靠在车上，终于从震惊中恢复了过来，”不，不是介意，呃，没事，这个方法挺好的。” 从背面看，会不会觉得他们在亲热啊，醉醉的！ 郭东阳说：”那就好，这样可以稍微拖延点时间，等到小蛇回来了，我们就先回去。” 他们靠得很近，彼此呼吸都在耳边，杜晓这是第一次跟郭东阳这么靠近，觉得耳朵尖儿肯定都红了。啊啊啊啊要疯了，这男人为什么要撩她！为什么！ 看杜晓紧张的说不出，郭东阳微微一笑，内心诡异的产生了一种满足感。 此刻，虽然他已经放手，但是他整个人都挡在杜晓身前，他本来就很高大，几乎将杜晓整个人都遮住了。从远处更是看不清楚，再加上刚才看到两人的亲密动作，现在即便他们什么都没做，樊家的人也认为这两位是在谈情说爱。 樊宝环对樊宝湘说：”你看，我就知道他们是这种关系，这可糟糕了，我们得去给二哥说说。” 樊胜利正好走了过来，说道：”没事，我们见机行事，杜晓不一定知道我们都在做什么，另外，你别让两个丫头知道，我怕她们嘴上把不住，不小心透露出去，我刚才可听到晓画说从杜晓哪里买了个什么包的事情，你最好问问晓画，别被杜晓套进去了。” 几个大人在一边聊天，几个年轻人自然也凑在了一起，他们先是八卦了一番郭东阳和杜晓，然后樊晓画又炫耀自己从杜晓那儿占的便宜，说杜晓傻，见钱眼看。 但是樊嘉盛却觉得没那么简单，但是他没说出来。樊嘉祺也只是微笑围观，并不说话。倒是樊嘉烨提醒了樊晓画让她注意这点，别踩到别人挖的坑里去了，但是樊晓画根本不在意这个。 樊嘉烨抬头看了一眼，就看到杜晓和郭东阳仍旧在亲密的说话，却总觉得怪异，觉得这两人又古怪。 杜晓和郭东阳在车前又等了大约十五分钟，杜晓忽然眼睛一亮，”来了！” 第二十二章 小蛇带着走投无路的影子来到杜晓的跟前，杜晓还无法和它沟通，但是却通过小蛇告知，他们可以暂时保存它的魂，以便它能得到更多的能量，转化为灵体。影子很快就答应了，它钻进了车子，乖乖的坐在了后座。 郭东阳将车子驶离了别墅。 路上，杜晓和郭东阳讨论了一下樊家的格局，一致认为樊嘉盛的事情无法成为樊家的软肋，甚至樊胜利恐怕都不怎么在意这个儿子。 “那樊嘉盛的事情怎么办？”杜晓琢磨了一下，“放任么？他的确是只是告诉了韩栋那个镯子有问题，但是具体怎么操作怎么害人的却是韩栋和周珍操作的，所以即便你们追加了樊嘉盛作为被告，樊嘉盛依旧可以用这个理由来抗辩。” 郭东阳说：“没错，所以我们不能从这里下手来找樊家的问题，而且这个并不是我们关注的重点，我想你明白。但同样的，我们不从这里着手并不代表樊嘉盛就能悠闲地坐在家里喝茶看热闹。” 杜晓点点头，“我明白。” 不管樊嘉盛是否会用上述理由来抗辩，他总归是要接受询问的。 郭东阳先送杜晓回家换下了礼服，然后两人一道回了趟局里，现在已经是下班时间，单位里也看不见几个人，杜晓引导着那个影子来到了地下收藏室。 一打开门，果然又是乌央乌央的一大群，看到杜晓和郭东阳来了，都积极热烈的打招呼，虽然郭东阳什么都看不到，但是这并不妨碍大家的热情，更不用说，他们自从上一次后已经知道了杜晓能够看到他们，而且还有永颜和扬措扎恩的防范宣传，杜晓在这里已经很出名了。 ——哟，晓晓和东儿来了呀，真是恩恩爱爱伤人眼呢。 ——切，怎么每次男神身边都是她，好气哦，但是还是要笑。 ——屁，我们的晓晓女神美艳大方，温婉可人，你气个鬼啊，有本事你上啊。 ——对啊对啊，与其让给外面的妖艳贱货，还不如自产自销让给晓晓呢。 杜晓满头黑线，怎么回事，怎么有一种被人嫌弃的感觉？ 永颜和扬措扎恩也迎了上来，两人手牵手，格外的恩爱。或许到了如今这个时代，他们终于不用去考虑国仇家恨，恩怨情仇，终于能放下一切相爱了。 永颜说：“我和扎恩已经将那些历史还原了很多，就等你来录入成文字了。” 即便他们能够碰触实体，也不代表他们现在能够使用电脑，虽然永颜和扬措扎恩已经很努力的在学习了，但现代的很多东西对他们来说都非常负责，所以最终两人还是暂时决定将学习电脑列入以后的计划，还是麻烦麻烦杜晓吧。 杜晓说：“好的，明天就可以继续开始了。对了，我带了一个同伴回来，来找能够让它栖身的地方，你们看看还有哪些文物是空的。” 留在这里面的文物都是追缴来的，权属尚有在争议或者没有通过检测的，并非是所有的文物里都有灵体的存在，所以还是有希望能给影子找个寄生之处的。 文物对于他们来说就仿佛是一个家一样，但是随着时间的渐渐流逝，他们也几乎与文物融为了一体，就如同永颜，依靠着玉镯的她也会成为镯子独一无二的灵。如果是镯子裂了或者碎了，对于永颜来说简直就是灾难，因为她很可能因为缺少寄生的文物而消散。 现在这个模糊的影子还没有与文物融合，如果能够找一个文物让它修养，那么快则一个月慢则几个月就能有清晰的轮廓了。 但关键就是能不能找到合适的文物，如果实在不行，恐怕就要去博物馆了。 耗费了将近两个多小时的磨合，影子融进了一幅画中，这次终于没有被反弹出来。 杜晓擦了擦汗，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终于可以了，我们过段时间再来。” 郭东阳点头，说：“这是清代刘壁之的真迹，这幅画是前年从韩国追回来的，但是手段不是很正规，所以暂时要封存在这里。” 虽然文物追缴局看起来破破旧旧的，但其实里面的安保做得很规范，若没有郭东阳的每次陪伴，即便是杜晓，都不能轻易进来。郭东阳有这里的钥匙，走的是内部的通道，但其实这地方的正门，是三道指纹钥匙。 杜晓说：“这样就好，我们一个月之后再来看看，郭大队长要耐心等等啊。” 郭东阳失笑，“走吧。”两人离开收藏室，郭东阳锁上门，“对了，你的指纹录制已经通过了，以后可以自由进入收藏室，但是你一旦进入收藏室就全部暴露在监控下了。” 杜晓说：“得了吧，我又不偷东西。” 她知道自从自己踏入这地方的第一天开始，她的祖宗十八代估计都被翻了个底朝天。 郭东阳说：“这样一来，你也算是我们的特别编制成员了，虽然不考勤，但是还是要认真对待工作。” 杜晓噗嗤一声笑了，“行了吧队长，你看我哪点儿不认真了！” 两人有说有笑的走入办公室，现在已经给杜晓分配了一个办公桌，虽然她不考勤，每周来个一两次，但是这地方还是摆满了书。 郭东阳在办公室和他们的是分开的，杜晓回去收拾了一下就准备离开。 郭东阳却接到了电话，警局那边通知他们，韩栋抓到了，他们将侦查结果提交给检察机关后，那边将会对韩栋和樊嘉盛提起公诉。 而且樊嘉盛还涉嫌倒/卖文物。 对于这样的结果，杜晓也说不出什么来。只能说是die吧。 杜晓这边又忙碌了一个礼拜后，终于将卢撵族的风俗文化那本书给弄了个大概，周末，她接到了好友白沁打电话过来。 “宝贝，这都一个月没和我联系了吧。”白沁抱怨道，“你是去谈恋爱了么！” 此时，杜晓正在和她柔软的床铺相亲相爱，声音中带着浓浓的疲倦，“亲，你不知道这个星期我每天加班到凌晨一两点，再这么下去我要过劳死了好吗！” 白沁一听，还真是奇怪了，“你不是一年不开张，开张吃一年的货么，怎么忙成这样？哦，我想起来了，你说你在文物局当个什么顾问来着？” 杜晓道：“是啊，就是这个，最近在做一些文字工作，忙的昏天暗地，怎么？” 白沁说：“我请你吃饭呗，顺便有点有意思的事情给你说说，关于你那两个便宜妹妹的。” 杜晓一听，来了劲儿了，从床上弹了起来，“怎么怎么，你看到那个包了？” 自从樊晓画说要买杜晓的包后，隔天就给杜晓转款，杜晓也将包寄过去了。 白沁说：“明早面谈吧，老地方。” 两人的老地方是一家商圈的咖啡厅，一般都是逛逛街喝喝咖啡的节奏。 杜晓很早就到了地方，点了一杯清咖啡等白沁大小姐。 白沁十点钟准时到，到了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给杜晓一个大大的拥抱。“想死我了！这么久没见！” 杜晓也很开心，她朋友不多，白沁是唯一的闺蜜。 她说：“这段时间真的太忙了，这次我请客，你尽情的买买买！” 白沁瞥了她一眼，“切，我现在穷的就剩下钱了。” 两人的话题很快就转到了樊晓画的身上。上次杜晓只是简单的给白沁说了一下樊晓画要买包的事情，这次才是事无巨细的将鉴赏大会的事情八卦了一下。 白沁对樊晓画的死皮赖脸真是佩服到家了，“好说那个包包也是十几万块钱的东西，绝版更是有价无市，她居然好意思那么问你要？当你不识货啊。” 杜晓说：“我对包包本身也没有什么感觉，而且老实说我真的觉的那个颜色不好看，绝不绝版的我也不懂，转手卖掉也不是不行，况且，我想有你在，我也不会吃亏啊。” 白沁笑的贼兮兮的说：“那肯定了啊，她好意思压价压到十万，我们怎么能不让她憋屈一下？对了，姐给你介绍个对象呗。” “啊？”杜晓根本没转过弯儿来，这人怎么话题跳跃这么快啊。 白沁来了兴趣，“我给你说，绝对的钻石王老五，绝对的单身好青年。” 杜晓表示十分怀疑，“那你怎么不上？还留给我？” 白沁说：“宝贝儿，你知道我只钟情你师兄，但是本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原则，他一回国就被我预定给你啦，对了，我约了等下的午饭，一起去吃不准放我鸽子。” 杜晓一脸生无可恋。 白沁摇晃她胳膊，“好啦好啦，你都这么多年没谈过恋爱了，别出什么问题，例如性/冷淡啊之类的多可怕。” “……闭上你的嘴。” 白沁笑弯了眼睛。 中午，杜晓果然被拉去了相亲了，在等待的时候，白沁告诉杜晓他们这边恐怕很快就要有一个聚会了，到时候樊晓画很可能要背着那个二手包过来炫耀，那时候他们就可以好好地出口气了。 杜晓说：“我知道你是想帮我出口气，但是别太过了，顺其自然就好了。” 白沁表示很不解，“为什么？难道不是她们罪有应得？当年抢你男朋友的时候可很是理直气壮啊。” 杜晓无所谓的说：“能被樊晓画抢走的男人我还留着过春节？” 白沁道：“哎，就数你想的开。” 杜晓心想，怎么能想的开？那段时间都快要痛苦死了，怎么能想的开。也就是这么些年过去了，释怀了而已。 她只是不想将时间专门浪费在哪些无所谓的人身上。 两人正聊着，白沁忽然露出惊喜的表情，“人来了哟！” 杜晓抬头一看，正朝着她们走过来的男人，穿着一身休闲装，却有一种干干净净的气质，他面带笑容，看起来是标准的暖男，再加上那有着几分混血的容貌，实在是太能引起女性的好感了。 第二十三章 杜晓其实并不排斥开始一段新的恋情，甚至隐隐约约是有期待的，毕竟对于一个空窗已经三年的即将迈入三十大关的女性来说，谈婚论嫁还是一件大事，虽然杜晓并不是那么的恨嫁，但是谈恋爱的想法总是有的，而且不得不说，她对郭东阳是有点好感的，但是郭东阳对她，却始终没有什么表示。 如果一个男人对自己没有表示，是不是就意味着他根本对自己没有什么好感呢？杜晓其实有些困惑，她是不是应该接受好友的介绍，尝试迈出一步，或许真的就能找到自己的另一半？ 就在杜晓分神的当儿，男人已经走了过来，笑道：“你们好。” 他举止得体，礼貌但并不造作。 白沁说：“坐哈，这位就是我最好的闺蜜，我以前给你说过的。” 男人伸出手来，“您好杜小姐，我是白沁的朋友，我叫孙维。” 杜晓和他浅浅的握了个手，笑道：“你好。” 两人的第一印象都很好，而且白沁是拍着胸脯保证孙维这个人人品是过硬的。 三个人随意的聊着，杜晓明显感觉到孙维在问她的一些问题涉及到了彼此的一些爱好、工作等等，应该说对方是知道这次午饭的意图的，但是一来是孙维长得好，二来是对方问的问题都很恰到好处，根本让人讨厌不起来。 于是白沁就觉得这事儿靠谱，至少两人彼此看的对眼，可以慢慢发展。 于是吃过午饭后，白沁就想了个办法逃了，孙维便邀请杜晓一起去看电影。 杜晓想了想，还是没拒绝。 或许她真的应该尝试开始一场新的恋情了。 根据白沁的介绍，孙维是一个正儿八经的富二代，但是富归富，人家可是实打实的学霸，勤奋努力的靠着自己的努力拿了四年奖学金，霸占了四年全系前五的好学生名额，最后顺利出国镀金，愣是没人知道这位一直都穿着朴素、爱好除了篮球场就是图书馆的少年身家过亿。 而据说这位大少爷居然也没有谈过几次恋爱，回国后家里人还没来得及给他相亲，就被白沁先下手为强了。 正值中午一点半，两人到了影院大厅，孙维看了一圈儿，问杜晓有没有喜欢看的电影。 文艺片pass、爱情片pass，最后杜晓很是犹豫的选择了一部科幻片，问孙伟是否想看。 孙维反倒是松了口气，很是实诚的说：“我倒是怕你真的喜欢看什么青春校园片，那就糟糕了。” 杜晓也笑，“我几乎不看喜剧片、不看爱情片、不看文艺片，所以白沁从来不与我一起看电影。” 话匣子就这么打开后，两人的相处虽然没有电光火石吧，倒也是有种细水长流的默契。 然而这一切都落在了丁晓冉和马克的眼中。 马克表示自己十分不能相信——wtf！竟然有人敢撬老大的墙角！ 丁晓冉表示这种结果早就在她的预料之中了，“老大那种约会选择食堂的男人怎么能够和眼前这位一看就懂得生活的小情趣，穿衣打扮都很，长得又很小鲜肉的男人？” 马克表示无法赞同，“我觉得老大那种不苟言笑的铁血汉子才是杜晓的良人，这小白脸儿还是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再说了，你要知道，感情长久的基础是什么？” 丁晓冉斜眼看他，“什么？” 马克说：“当然是共同语言了！” 丁晓冉撇撇嘴，“就算再有共同语言又能怎么样，老大不主动，将来徒悲伤啊。” 这话马克倒是觉得很对，于是马克立刻给郭东阳发了个微信。 ——老大！杜晓跟别人约会去了！你不采取点儿措施吗！ 郭东阳的周末不是在加班中度过，就是在出差中度过。此刻他正忙着和警局那边的文物追查小组暗中调查樊家，这事儿他暂时没给杜晓说，这当然不是顾忌杜晓是樊家的人，而是怕杜晓多少会受影响，毕竟杜晓对爷爷的感情很深。 手机震动了一下，郭东阳暂时没顾上看，一直到下午四点多，忙的告一段落后才看到。 郭东阳皱了皱眉头，旁边的小警察看他好半天了没开口，犹豫的问道：“郭队？” 郭东阳点点头说，“先到这儿吧，你们也下班吧，辛苦了，周一再继续。” 几个成员纷纷送了口气，准备迎接迟来的周末了。 郭东阳没有回复马克，只是有些沉默，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倒是杜晓这边，和孙维看了电影后，孙维送她回家。 路上，孙维很是感兴趣的问起杜晓的工作，白沁说杜晓是搞文物的，但是没说的很具体。 孙维说：“听白沁那么说之后我就很感兴趣，你现在这样年轻，感觉不像是和文物打交道的。” 杜晓其实很不愿意和别人解释自己的工作，因为她真的很难对自己的工作下定义，说的太明白别人不理解，说的含糊了别人还以为她是骗子。 便说：“我跟着导师做一些文物鉴定的活儿，现在是文物追缴局的外聘顾问。” 孙维点点头，问道：“那你对文物应该算是蛮了解的了？” 杜晓说：“其实也不然，这一领域本来也是博大精深，我只能说是略懂。” 孙维以为杜晓是再谦虚，但其实并不然，杜晓所学习的东西在真正的内行来看还真的就是皮毛，虽然她在学校的时候并没有荒废学业，但到底这种学科是需要经年累月的经验的。所以杜晓现在出来谋生，靠的也不过是自己的一技之长而已。 孙维试探的问道：“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帮我看一幅画。” 见杜晓纳闷的转过头来，孙维忙补充，“不要误会哈，我只是随口一提，我会按照你们的要求付款的。” 杜晓见他表情真挚，忍不住笑起来，“没关系的，你可以具体说说。” 提起这事儿，孙维就多少有些郁闷，说道：“前些年，我表哥说外公从荷兰买回来了一副画，打算在家里留几年就捐给国家，后来哪想到外公去世匆忙，没有留下遗嘱，那幅画就只能当做遗产，继承人均等分配了。我往常还去过外公家，就见那画儿挂在客厅墙上。” 杜晓愣了一下，“这么随便？” 要是名贵的画，岂不是应该放在保险箱里，里三层外三层的保护着？ 孙维笑了，“是啊，也不知道他们家里人怎么想的，可能是越是危险的地方就越安全吧，恐怕家里的客人们也没几个把那个当做真迹。” 杜晓点点头，“那你的意思是让我去看看那幅画？” 孙维摇摇头，“不是，我觉得那幅画被人掉包了。” 杜晓越发觉得孙维的叙述模式有趣了，感兴趣的问道：“这种事情不应该是找警局的么？” 孙维摇了摇头，表情十分内疚的说：“其实当我发现不对的时候，就已经给告诉家里人了，我当时也是疑惑，就提出了这么一个问题，谁知道家里人还没表态，我表妹就自己承认了错误，当天就跳楼了，现在还在重症监护室里昏迷着，医生说情况很不乐观，很可能会成为植物人。” …………………… 杜晓理了理这个事情，表示很是头疼，“所以你的意思是？” 孙维说：“我很抱歉，其实白沁给我说过一些你的业务，我知道你会调查一些和文物相关的事情，而且……而且李昶算是我的朋友。” 杜晓这才恍然大悟，不得不说她心头有几分失望，对孙维说：“既然这样，你完全可以来事务所找我，我想你肯定早就知道我的手机号码，何必通过这种方式。” 孙维见杜晓表情不对，忙道歉，“其实这真的是很巧合，我通过李昶知道了你的电话，本想与你约见，但是白沁得知我回国的事情，说是有个朋友很不错，要介绍给我，当我得知她要介绍的人是你的时候，我真的觉得……这就好像是命中注定一样。” 虽然像是在说甜言蜜语，但是孙维说的很真诚，杜晓从他的眼神里看不出敷衍和假意。 而且他这话说的的确也让她的气消了，说：“没事，你让我看的那幅画是？” 孙维说：“是温之舟的《荷塘秋月》” 杜晓：“……”这可真是巧爹和巧妈凑到一块去了。 “怎么了？”看到杜晓表情奇怪，孙维有些紧张。 杜晓说：“温之舟的真迹全世界只有四幅，《荷塘秋月》我前段时间还见过。” 孙维颔首，“是在樊家举办的鉴赏大会上吧，我听说了。” 杜晓说：“所以你认为那是樊家掉包的？” 孙维说：“我表妹怀孕了，跳楼之后孩子流产了我们才发现，但是医生说孩子只有三个月，估计我表妹也没有发现自己怀孕的事情，否则她也不会轻易选择跳楼的。” 杜晓皱眉，“你的意思是？” 孙维摇摇头，“没有证据前，我什么都不猜测，我毕竟是个外行，什么都不懂，只是我表妹年纪轻轻，实在是太可惜，我怎么也不想不到她到底是为了谁，才这样做，宁愿自己背着骂名死去，都不愿意说出那个人的名字。” 杜晓忽然想起自己在鉴赏大会那天看到的那个模糊的影子，灵机一动，问道：“你妹妹是什么时候……出事的？” 孙维说：“这个月的八号。” 在鉴赏大会召开的前几天，这么说来，那个模糊的影子有可能是孙维的表妹？ 但关键是那模影子实在是太虚弱，不等个几个月是没办法交流的。这孙维这边显然是一点证据都没有，唯一的办法就是从樊家下手。 可是要怎么下手呢？ 杜晓想起爷爷说过樊胜利现在手上很不干净，是不是樊胜利有问题？ 杜晓边走边想，内心不住的在评估这个事情的危险性，到底值不值得她冒险。 樊胜利说过希望她能回归樊家，这件事情虽然是个契机，但是从她个人的立场出发，她还真不知道这事情值不值得，她并不想费尽心思的去搞垮樊家，她最想做的无外乎就是好好过自己的日子。但是这件事情能够提供一个让她查清樊家肮脏交易的机会，可问题是，她真的需要吗？ 孙维见杜晓犹豫，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对不起，我知道这件事情很为难……我，我也没什么可说的，如果你能接下来，我一定按照最高价付给你。” 杜晓犹豫了一下，说：“我与领导商量一下，明日给你答复吧。” 孙维松了口气，“谢谢。” 杜晓说：“那就这样，我先回去了。” “我送你吧，你没开车吧？” 杜晓摇摇手，“今儿限行，我坐地铁吧，周末人也不多。” 孙维有些落寞的低头看她，伸手轻轻拉了一下她的胳膊，很快就放开，说:“我送你好不好？” 杜晓有些心软，最终还是答应了。 男人似乎总是要比实际年龄小一点，孙维虽然和杜晓同岁，但是看起来却要比杜晓还要小一点。不过这恐怕也是因为他一直在国外上学的缘故，现在刚刚回国工作，恐怕还没有经历过生活上的挫折，所以看起来仍旧像是大学生一样纯净。但是纯净归纯净，这种豪门中长大的孩子，却有种与生俱来的、让杜晓无论怎么学都学不会的从容和气度。 孙维将杜晓送到小区门口，说道：“我真的很喜欢和你相处的感觉，虽然你认为我接近你可能是有目的的，但真的不是，我宁愿将此解读为缘分，所以，我们可以试着相处吗？” 杜晓笑了，“你是去法国留学了吧？” 孙维愣了一下，笑道：“西班牙。” “哦难怪。”杜晓了然，热情奔放的西班牙果然培养出了说甜言蜜语都面不改色淡定如常仿佛在谈论天气的男人。 孙维知道了她的意思，笑了，“可以试试相处吧？以成为男女朋友为前提？” 杜晓说：“如果我们可以彼此打动的话。不过，试试归试试，合同还是要签的哟。” 孙维哈哈大笑，“这是自然。” 星期天一早，杜晓就打电话骚扰郭东阳。 但是她知道自己凡是在六点以后打电话都不算骚扰，毕竟郭大队长是雷打不动的每天六点钟起床跑步的人。 杜晓的时间选择的刚刚好，郭东阳跑步结束，正在小区内散步。 入秋后天气越来越凉，天也亮的很晚，这时候天空还没有彻底亮，所以小区内锻炼的人也很少。 郭东阳踩着落下的秋叶，一边舒缓肌肉一边听杜晓那边神采奕奕的问自己是否有空，见面详谈。 郭东阳淡淡的笑了起来，“看来昨日的约会还算成功？” 其实听到郭东阳这么说，杜晓心中还是有些难受，可是郭东阳这样如常的语气，也让她觉得他们之间的缘分恐怕也就只能如此了。毕竟她对郭东阳是有点好感，郭东阳对她的好感，恐怕在离开西藏后的这么多年，早已经没有了。 对于成年人来说，这都是很正常的。 感情若是不经营不打理，仅仅凭着怀念和回忆是无法长久的。 杜晓不想解释昨天那个根本算不上约会，她答应了孙维的追求，但是显然还距离男女朋友有一段距离，如果孙维和她能够成为彼此合适的人，或许她真的会放弃内心的执念。 于是杜晓耸耸肩：“真不愧是队长，消息这么灵通。” 郭东阳道：“中午单位见吧。” 杜晓惊叹道：“不愧是加班狂人，你是不是根本没有周末的概念？老大啊，偶尔也要出去约约会吧。” 郭东阳心想自己这些年来唯一的约会就是和杜晓的几次午饭，便也觉得可笑，“好，以后可以实践一下。中午见。” “……好吧，中午见。” 挂了电话，杜晓简单地吃了早餐，和小瓶美女、小蛇一起浪费了一早上的时间在沙发上以及床上开展了各种北京瘫之后，将近十一点，杜晓准备出门去去单位了。 小蛇周末也怠倦了，瘫的比杜晓还彻底，一只宣称自己是一条废蛇。这会儿见杜晓起来了，忽然来了精神。 “是去见郭东阳吗？” 杜晓说：“恩，是啊……” 话还没说完，小蛇就嗖的一声爬上了她的胳膊，全然没有刚才的萎靡，激动的甩尾巴，“噢耶，要和阳阳亲密接触了~我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我要吸~光~阳阳的纯阳之气~~” 杜晓被那声阳阳和那荡漾的语气给膈应的不行，抖了一抖，说：“我真是毫不怀疑当你能化形后，你一定会扑倒郭队长的，简直无比饥渴。” 小蛇嘤咛了一声，“哼，反正你不主动采取措施，那我就要和阳阳双修！交/配！” “……”杜晓一脸冷漠，“小瓶，我们踩死这只不知羞耻的货吧。” 第二十四章 樊晓画回家后哭的不能自已，简直伤心透了。她妈妈樊宝湘和妹妹樊晓琴问了好久才从她那断断续续的阐述中明白了原因。 樊晓琴顿时火冒三丈，“我们竟然早就被摆了一道！杜晓根本就是故意的！”姐姐还以为自己占了便宜，没相当从那时候杜晓就布了个圈套给她们！ 但是稍微冷静点后又觉得很疑惑，觉得不太可能。 杜晓真的有这种心计么？如果杜晓真的有这种心计的话，当初她们那么简单的计策就能让杜晓离开樊家？再说了，杜晓怎么就能百分之百肯定樊晓画就想要那个包包？ 樊晓琴将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樊宝湘想了想，才说：“这只能说杜晓是个非常可怕的敌人。” 樊晓琴仍旧不是很明白。 比起樊宝环来，樊宝湘更加的冷静，想法也更加成熟。她虽然近几年一直都觉得樊家日渐没落，以后很可能就靠不上了。但奈何两个女儿已经被昔日的奢华生活腐蚀，想摆正都摆不了，好在她老公比樊宝环老公出息点，生意虽然不大但至少稳定，不像樊宝环似的开啥啥关门。 樊宝湘说道：“生死熟虑费尽心思给你下套的敌人固然很可怕，但是能够随机应变，立刻就能给你挖坑的敌人岂不是更可怕么。我觉得杜晓那丫头事先肯定也是什么都没想过的，但是自从你姐姐想要那个背包的时候，她就发现了这一丝丝可能，一丝丝让晓画沦为笑话的可能，你不觉得可怕么？” 樊晓琴说：“可是这只是可能啊。” 樊宝湘冷笑，“对，就是可能，她愿意为这个可能赔上十万，你敢么？” 樊晓琴当然不敢，她没有能力也没有这个魄力。 “那……那怎么办？” 樊宝湘皱着眉头训斥女儿，“还能怎么办，吃一堑长一智，现在还不赶紧将那个包送回去或者打包处理了！你们好歹只是赔了点钱赔了点面子，你哥哥可是要进局子的！！” 这一下不止是樊晓琴，就连樊晓画都停止了哭，一脸惊吓的问道：“什么意思，什么进局子！” 樊家在京城这么久，人脉自然宽广，但是批捕樊嘉盛的事情是上面下的通知，他们就算是和京城的公/安/局再怎么熟悉，能做的就是打点一下让孩子别受罪，或者提前知道点消息而已。 樊宝湘说：“虽然这事情是你哥哥自己做的孽，我但总觉得和杜晓脱不开关系，毕竟她现在是文物追缴局的特别顾问，她要是想做点妖，我们可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我今天要去和二哥商量一下，你们最近安分一点。” 而这边，杜晓也接到了樊胜利的电话。 樊胜利是个聪明人，当然不会和杜晓说的很僵，也根本没有提自己儿子的事情是否和杜晓有关系，只是说让杜晓关照一下樊嘉盛，还说什么现在樊家正在转型的关键时刻，希望杜晓能够回来帮衬一下。 挂了电话之后，杜晓想破脑袋都没想到转什么型。 倒是隔天，她就收到了从樊晓画那儿寄过来的、经过保养的、比原先看起来更加好看的背包。经过一次免费保养后，这包倒是焕然一新了。 周三，郭东阳从内蒙古风尘仆仆的回来的时候，杜晓正在收藏室内与永颜和扬措扎恩一起将卢撵风俗文化的那本书完结，郭东阳将西北那边的研究成果的纸质版给了杜晓，让扬措扎恩去修订了。 杜晓看郭东阳面露疲色，忍不住关心道：“你是不是熬夜了啊？怎么看起来这么疲倦？” 郭东阳晒黑了不说，胡碴子都冒出来了，原本的气场荡然无存，反倒有种粗狂大汉的硬朗之感，和孙维完全是两种类型。 郭东阳说：“跟了三天终于在酒泉的航天城那一带把朱浩几个人抓回来了，应该很快韩栋的案子就要开庭了，我顺路将这本书拿过来了，你们赶赶时间，一个星期弄出来，我得先去洗个澡，还有什么事情么？” 杜晓看郭东阳累成这样，说：“有事。” 郭东阳本来已经走了两步，听杜晓这么说，急刹车，回头，“什么事？” 杜晓笑笑，“顺便好好休息一下再工作。” 郭东阳愣了一下，笑了，“成。” 郭东阳刚一走，围观的灵体们就闹腾了起来，哟的声音不绝于耳，杜晓不得不关上门，将那些聒噪的声音关在门外，假装很认真地在看扬措扎恩倒腾电脑。 永颜忍不住问杜晓，“你不是说刚答应了孙维的交往么？” 比起扬措扎恩来，永颜要适应的更快一点，现在基本上将一些流行的词儿用的很好了。 在扬措扎恩一点一点使用拼音输入法的时候，杜晓和永颜就公然偷懒了。 杜晓说：“只是答应在正式交往前先试一下是否合适，不是交往。” 永颜思考了一阵子，对这个事情暂时不能理解，他们那时候别说恋爱了，结婚前估计都没见过对方长什么样子，好在她的丈夫对她一心一意，也并不在意她心中爱过别人。 可现在，明明看得出杜晓和郭东阳彼此都是有好感的，那为什么两人却不能在一起呢？ 杜晓说：“我都快三十了，郭东阳也是三十好几的人了，早已经不会再去渴望什么惊天动地的爱情了，说真的，自从工作后，见多了周围人的婚姻现状，我唯一想的就是将来嫁人不求对方多么爱我，只求我们能够合适，只求对方人品好就够了。” 永颜想了想，点点头说：“这倒是与我们那时候挺相似的。” 杜晓一愣，忽然感慨了起来，不知道这是不是一种退步。 永颜又问：“可是，郭队长人很好啊，如果是这样的话，你们还是很合适的吧？” 杜晓摇了摇头，“所以说，如果现在正值青春，大家或许还能玩一玩青涩的暗恋游戏，因为对方的一次回头，一句关心就紧张甜蜜，但是现在不行了，大家都这个年纪了，行就不行不行就拉倒，似乎没人愿意浪费时间，或许……我认为还是不够爱吧。如果真的找到非爱不可的人，那也是一刻不能等待，就会让对方明白吧。” 永颜想了想，总结道：“所以你的意思是，你也不爱郭队长，郭队长也不爱你对不对？或者说你们互相的好感，都还没有达到那个地步么？” 杜晓叹了口气，“或许吧。” 永颜愁眉苦脸的说：“那如果错过了怎么办，你为什么不表达你的心意呢，或许郭队长只是来得及告诉你他的心思，你看郭队长那个人，就知道他应该不是那种很随便的人，或许他只是在等一个合适的时间，或者想要继续培养一下感情。反正以我看来，他还是很喜欢你的。” 杜晓愣了愣，内心似乎有些期待。 对啊，为什么她不先说呢，至少可以确定对方的心意，如果就这样错过了，岂不是太可惜了。 可是……杜晓自己有很忐忑，这样算不算女追男？据说女追男的话，对方会不珍惜。 杜晓陷入了一个沼泽，感觉自己要出不来了。 “算了，不想了，船到桥头自然直，我们先工作。” 孙维在周四的下午约了杜晓一次，想要和杜晓聊一聊。 杜晓下班后遇到了郭东阳，郭东阳问：“回家去吗？”他看了看表，时间还来得及，“想不想去了解一下樊嘉盛的情况，我现在正好要去一趟公安局。” 杜晓感叹道：“你真是工作狂，这个点去公安局，也不怕对方嫌弃你。” 郭东阳无所谓的笑笑，偏偏头，“走，顺便请你吃饭。” 杜晓说：“呃……今晚有约了。” “……孙维？” 杜晓：“恩。” “……哦，好，那我先走了。”他点点头，大步迈向停车场。 杜晓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会儿，也走了。 郭东阳心情有些不好，马克一眼就看出来了，这人心情不好的时候总是皱着眉头，而且周身都散发着一种谁也别靠近我的气息。 导致一边的小警察战战兢兢的问道：“郭队长怎么了啊？是不是我们哪里做得不好？这个案子不是已经都好了么，人也都抓回来了，公诉审理的日期不是都已经排出来了么？” 马克低声说：“不要管，他只是快要失恋了。” 郭东阳的目光如同闪着寒光的刀子一样甩了过来，吓的马克立马闭嘴。 但是马克说的没错，也让他开始正视一个问题。 这么多年，他没有忘记杜晓，并不是他曾经以为的杜晓的能力很特殊对他们有很大的帮忙，更主要的原因正是他有点喜欢杜晓，而现在这个‘有点’的程度正在逐渐加深。 从公安局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马克觉得郭东阳这个人吧，太过于关注工作了，导致这么久了也没个女朋友，好不容易感觉他对杜晓是不一样的吧，结果现在竟然还不表白，愣是让别人捷足先登了。 哎，看来队长还是需要一个助攻啊。 马克慢悠悠的看了看表，“九点了啊。” 郭东阳没说话，等待他能放出个什么屁来。 就听马克说道：“哎，不知道杜晓在哪里约会啊，或许去看电影了，或许在狼忙的烛光晚餐呢……呃……” 队、队长，你的眼神有点可怕啊。 第二十五章 郭东阳看了马克一眼，那一眼内容还蛮丰富的，至少马克从中解读出来了n种含义，然后嘿嘿一笑，默念：队长，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两人分开后，郭东阳开车回家，内心却多少有些焦虑。他看了看时间，已经九点半，这个时候，杜晓和孙维在做什么呢？ 耳边似乎又想起马克那句烛光晚餐来。 郭东阳皱了皱眉，将手机拿起又放下，最后还是拨了个电话出去。 实际上，杜晓和孙维虽然说是约会去了，但是吃过饭后两人就去了医院，去看孙维的表妹。孙维的表妹叫做蒋涵，如今正是靠着进口的药物和身上仪器维持生命，根据孙维说的，医院方面不建议继续这样下去，毕竟这样对于家人和病人来说都是折磨。 孙维说：“你觉得小涵还能好么？”就这段时间就花了六十万的医疗费，舅舅家虽然条件不错，但是继续这么下去根本就是个无底洞。 孙维的想法虽然很无情，但也的确是就事论事。不过他也知道，虽然每个人心里都萌生了这种想法，但是就算蒋涵的父亲再怎么砸锅卖铁，肯定都要让孩子维持到最后一刻。 杜晓现在也说不好，尽管内心有种很强烈的预感告诉她现在寄生在画中的那个影子就是蒋涵，但是影子太弱，已经在画中修养，一个月左右恐怕才能与他们沟通，如果强行将影子叫醒，恐怕得不偿失。 杜晓说：“我真的不能肯定，但是我可以告诉你，或许有一线生机。” 孙维的眼忽然亮了起来，“真的？” 杜晓说：“你自己知道就行了，这事儿暂时不能说出去，万一不成呢，我又不是什么天师道士的。” 孙维的情绪好了点，说：“只要有一线生机，那就很好不是么。” 但是杜晓还有另外要考虑的事情，那就是万一影子成了灵体，却再也回不到身体里去怎么办？ 这种事情其实很普遍，灵体毕竟是魂，离开人体时间太久，导致身体和灵魂不能很好契合的例子也不是没有。所以这么看来，用药物维持着蒋涵的身体还是很必要的。 但是这些事情对孙维她还是说不出口，正好就在她纠结的时候，郭东阳的电话打过来了。 她手机震动了起来，便和孙维一起出去了。 郭东阳问了一下杜晓在哪儿，出乎意料的是杜晓竟说自己在医院，来看孙维的表妹了。 郭东阳自己都没发觉，当杜晓这么说的时候他是松了一口气的。 “情况怎么样？” 其实孙维表妹的这事情主要就是杜晓的工作，和郭东阳倒是关系不大。唯一能够牵连上的就是蒋涵如果醒过来，就能指认是谁教唆她盗画了。但是郭东阳并不指望这个，毕竟这个希望还是小点，他们从来不依赖这种小可能事件。 杜晓给郭东阳提了几句问题所在，她为难的点在于如果那个影子不是蒋涵该怎么办。 郭东阳说：“那就去找你那个手镯去先沟通一下，那天若是知道的话，就应该先问问名字的。” 杜晓也叹了口气，“对啊，失误了，不过明天我让永颜与她沟通一下吧，看能不能沟通，如果能的话，我就能估摸出来这案子能不能接，不能的话就只能实话实说，让当事人自己选择了。” 郭东阳说：“快十点了，你怎么回来？” 杜晓一听，愣了一下，说：“孙维送我回去。” 郭东阳说：“哦，那明天见。” 杜晓就觉得这语气哪里不太对。 挂了电话后，孙维和杜晓从医院往停车场走。 孙维说：“我舅舅现在真的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现在甚至是想找人去招魂，我、哎，我都不知道这有什么用。” 孙维是个彻头彻尾的无神论者，他之前找杜晓也是为了让杜晓看看那幅画而已，但是杜晓已经侧面肯定了樊家的画是真的，而且孙维的舅舅也找人检验过家里的那副，的确是仿品。所以在孙维看来他和杜晓现在已经不算是工作关系。 所以也就是随口这么一说，没想到杜晓却无比认真的回答道：“如果蒋涵的灵魂还没进鬼门关，那么招魂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现在身体维持的不错，招魂成功的可能性也比较大。”虽然她说的是‘如果’，但是她也知道这个如果有百分之八十是真的。 “但贸然招魂也是不行的。”杜晓边走路边思考，全然没有看到孙维的表情。“如果魂在游荡的过程中受到了损伤，那么召回来也是徒增烦恼，轻则失忆重则残废，这就叫做——”她思考了一下，说，“灵魂和身体不能只有一个在路上。” “……………………” 原本以为是蛮好笑的一个段子，结果杜晓等了好半天没发现孙维回应，抬头一看，男人正愣愣的看着自己。 杜晓：“怎么了？” 孙维：“你说、你说鬼门关？招魂？” 他以为杜晓在开玩笑，可是现在既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也不是开玩笑的氛围，而且看杜晓还一脸严肃。 杜晓说：“是的，莫非你……你觉得我在开玩笑？” 孙维觉得自己受到了很大的惊吓，杜晓可是正儿八经有文物鉴定资格的人，是文物追缴局的外聘顾问，怎么现在……怎么现在说这样不着调儿的话？ 杜晓一看孙维这样，也觉得尴尬，说：“嗨，你就当我在开玩笑吧，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与你舅舅说一声，招魂的事情暂时先缓一下，等我明天中午的消息。” 孙维：“……好。” — 隔日，杜晓上班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了收藏室，找到永颜，让永颜去和画里的影子沟通，问问她是不是蒋涵。还特意交代如果影子没反应，不要硬叫。 杜晓忐忑的等了大概二十来分钟，永颜就回来了，说对方虽然非常虚弱，但是对名字是有很强烈的反应的。 杜晓这就明白了，这画里的人十有八/九就是蒋涵了。 这么一来，如果强行招魂的话，恐怕蒋涵回到身体里也糟糕。 杜晓立刻联系了蒋涵的父亲——昨夜蒋涵的父亲就已经和杜晓取得了联系，下午两点，孙维到单位门口接杜晓。 杜晓出门的时候还给郭东阳打了个招呼。 她本来就是非坐班人士，最近也是因为卢撵族那本书的缘故才总是过来。 杜晓说：“郭队，我去一趟蒋涵家里。” 郭东阳抬头，“怎么？结果出来了？” 杜晓说：“恩，那幅画里应该就是蒋涵，她爸爸这两天要找人招魂，我得去让他停下。” 郭东阳没有细问，点了点头，看杜晓离开。 杜晓到蒋涵家的时候发现家里已经布置了起来，由其是蒋涵的房间，窗帘都换成了厚重的黑色，一点阳光都不透，地上也画上了符，周围摆着一个桌子，放着蒋涵的照片和一些其他所需要的用品。 孙维和杜晓到了之后，蒋永道就在门口迎接，见到杜晓，脸上的惊讶表情收都收不住，这么年轻呀！ “杜老师，您看？” 他虽然很客气，但其实并不怎么相信杜晓说的话，毕竟杜晓如此年轻，又是个女的，还阻止他救女儿，也不知道在图什么。 杜晓皱了皱眉头，看到现场仍旧在紧锣密鼓的布置，而且招魂的那人看着都不怎么靠谱，大腹便便、带着三四个助理，表情傲慢，见她进来，明显表情都不怎么好了。 杜晓说：“蒋先生，我昨日已经带过话了，我认为你们现在招魂并不是一个好选择。” 蒋永道皱着眉头问：“怎么不是好选择了？” 那位招魂的据说是哪个山头的胖道士也走了过来，慢悠悠的问道：“不知道这位……这位小姐有什么高深的见解啊？” 杜晓见他说话刻薄，显然不是什么好人。更何况此人根本就不在登记在册的正规道士。她就没在公开信息页面中见过这位的照片。 看来也是个无证执业的。 杜晓冷笑一声，这下可让她逮找了吧，看来她可以找道士协会投诉了。 杜晓说：“我的理由很简单，从最基础的理论来讲，招魂是将还未进入鬼门关的魂找回来，一般情况下，这种可能性极少，哪怕是带着大仇大恨的魂，都不可能从勾魂使者手下逃走。那么问题来了，你到底如何肯定蒋涵的魂没有离开呢？” 胖道士也是冷笑一声，“我看你才是不懂装懂，没文化吧，如果蒋涵的灵魂已经进了鬼门关，那么她的身体当然是无法维持下去的，这就说明，她的身体里至少还残留了一魂半魄，这样她的身体和灵魂会产生感应，自然能够招魂。” 杜晓道：“我当然知道你说的没错，招魂是有可行性的，所以我没有让你们停止，只是让你们延后。你想想，身体里还残留着一魂半魄，那么游荡在外面的魂会怎么样？” 胖道士脸色立刻就变了。 蒋永道一看道士脸色变了，就知道事情有问题了，忙问道：“怎么回事，什么意思！该不会我女儿救不回来了吧，我给了你六十万呢！” 第二十六章 听蒋永道这么说，杜晓微微一蹙眉，下意识的去看孙维，孙维很是尴尬，不好意思的朝着杜晓笑了笑。 蒋永道揪住胖道士不放手，道士气的脸色发青，却又不敢对蒋永道动粗，钱还没拿到手，当然不能得罪了财主。 蒋永道脸色铁青，怒道：“你他妈的给我解释清楚！不解释清楚今天就别出这个门！！”那声音大的简直像是在嘶吼，吓得对门的人都探头出来看。 胖道士到了这个关口还死鸭子嘴犟，使劲从蒋永道手下挣脱，气急败坏的问杜晓，“你是哪里来的？有证么？平白无故干扰别人做什么？你是和蒋家有仇么？别人招魂还你阻拦？我看你是眼红我生意吧！！” 杜晓的确没证，她有的证和这些都拉不上关系，但是很多事情都是相通的，她是樊家的孙女，从小耳濡目染不说，更加上自己多少也对这些感兴趣，而工作中又需要和道士、天师合作，因此略懂一些也毫不奇怪。 但是被这样质问，杜晓也觉得挺好笑的，“我是没有证，所以我没有在做这个生意，我只是问你一些基础的专业知识而已，你连残魂的现状都不知道就轻易招魂，你这算是违反了法律了。” 孙维听得纳闷，明知道现在不是发问的时候，却还是忍不住问道：“什么法律啊？”他怎么到有什么法律规定这个？ 杜晓说：“《道士从业规范》，如果我没记错，你应该是违反了第二条的审慎原则，以及第十八条，招魂需要进行充分的论证吧。” 胖道士脸色发白，这一听就根本不是什么好搞的对手，哪怕不是业内的，也绝对是知道个七七八八的。 眼看道士没话可说，蒋永道快急死了，焦急的问杜晓，“杜老师，您看这怎么办啊，我女儿是不是有危险啊？您看只要我女儿能醒来，我给您多少钱都行！” 杜晓淡淡一笑，道：“不是钱的问题，现在的关键在于，这位先生根本没有确定你女儿现在的状况就来招魂，很容易出现魂召回来却与身体无法契合的情况，这种情形轻则会导致失忆，重则有可能成为脑瘫智障，所以招魂就好像做一场大型手术一样，需要家属签协议的。” 显然这些程序蒋永道根本就不知道，一听杜晓这么说，立刻就摇摇欲坠起来，“有……有什么办法吗？” 杜晓说：“我不是专家，但还是能给你解释一下，打个比方，如果说你要请一个律师，那么律师费的昂贵指出不仅体现在结果，也体现在过程。但是很多当事人对律师行业不了解，不在乎过程，只需要看到结果，这是一种完全错误的想法。就比如现在，我可以告诉你，如果这位先生的工作有十分，那么招魂的前期准备及调查就需要做到八分，最后两分才是结果。而现在你本末倒置，只想给客户展示那两分，却连前期的调查都没有做。” 这胖道士一听，差点呕出血来，杜晓这话说的没错，他就是想用两分的工作来拿十分的钱，至于魂魄全不全，适不适合招魂，他才不需要考虑。如果到时候召回来人不行，那也不怪他不是，反正魂是回来了。 蒋永道看道士那个样子就知道杜晓说的肯定是真的，当场快要给杜晓下跪了。 杜晓说：“我来正是要告诉你，你女儿的魂还没进鬼门关，但是现在残魂不稳定，贸然招魂很危险。” 那道士这时候倒是来了劲儿了，“那你说不招怎么办？进不去鬼门关的魂要么成为孤魂野鬼，时间长了连投胎的机会都没有，要么就是被其他更强大的魂给吃掉，你自己看着办吧。” 一般来说，只有阳寿未尽、死于非命且没有进入鬼门关的魂才能招魂，但是对于符合上述条件但魂魄却残破不全，召回来会有明显缺陷的，通常都会与家人沟通，然后进行超度，送去投胎。 所以胖道士的所作所为完全就是无证上岗，非法操作。 现在竟然还威胁起杜晓来了。 杜晓冷笑道：“我既然说能延缓，就能确定蒋涵的魂魄现在在安全的地方，只是她现在的状况不适合马上回到身体而已。” 胖道士脸色数变，最后灵机一动，问道：“那你拿什么来证明？” 杜晓没办法证明，胖道士也没办法证明。但是胖道士的优势在于能够急人之所急，杜晓却是阻拦救命。因此蒋永道内心也十分忐忑，快被两个人弄晕了。 杜晓说：“我没有证据，但是我却知道蒋涵的魂现在在哪里。”她对蒋永道说，“我劝你最好找一个靠谱的道士，我建议去职业道士官网去看看，最好在用人之前检查一下证件。另外，蒋涵的身体务必要保持好，如果情况乐观，一个月到两个月就可以招魂了。” 蒋永道脸色浮上了一点喜色，他的妻子就是因为这事情打击过重，已经卧床好久了，这次的事情也没敢让妻子知道，家里的亲戚们也是愁云惨淡。 杜晓说：“我不是打击您，蒋涵的魂虽然在，但是能不能招进去还是要另说，毕竟脱离身体的时间很久了，我会抽时间与蒋涵沟通，看她自己作何打算。但是她魂体十分不稳定，能够说话的几率很小。” 蒋永道声音颤抖的问：“涵涵现在在哪儿？你能和她说话？我们能么？到底是谁害她的！” 杜晓说：“她的魂体现在寄生在一幅画中，现在具体情况还没办法问到，等她身体好一点我会再做沟通。” 蒋永道不知不觉中已经很相信杜晓了，忙表示感谢，并再次强调了一定要给杜晓钱。 杜晓拿出了自己的名片，递给蒋永道：“如果您决定和我合作，我会与熟识的道士一起合作，我们不会胡乱收费，您可以亲自或者找人去我们事务所，我们有收费标准。” 她毕竟是做生意的，哪里能平白就给人干活。 不过目前这事儿和郭东阳他们有点关系，反正她也要差，就顺便做了，还能给蒋永道打个九折。 说起收费，蒋永道又怕上当，犹豫不决的看着孙维。 孙维哪里能够保证这些，他和杜晓相识也没多久。 杜晓看的出来蒋永道的犹豫，道：“您放心，我们是阶段性收费，第一阶段是沟通调查阶段，等蒋涵魂体稳定一点，我会安排你们见面，虽然你可能看不到，但是可以用纸笔沟通。” 一直没有说话的胖道士这时候总算是找到了点杜晓的把柄，冷笑道：“哟，绕了这么远总算是绕到钱上来了吧，追根到底你就是来搅场子抢生意的是吧？而且你这话可就不对了吧，就算是普通人，也知道灵魂是不能碰触实物的，你让他怎么和蒋涵沟通？” 杜晓瞥了他一眼，不答反问：“那你听说过一个名词么？” “什么？” “灵体化。” 胖道士蹙眉想了想，嘴角一抽，“你是说寄生在文物中？你别搞笑了，她……”他猛然住口，忽然想到的确是有这种可能性，毕竟蒋永道说过那幅画是真迹，而且他也看过杜晓进门时候亮出来的证件，是文物追缴局的，那么接触文物的可能性就很大了。 眼见胖道士说不下去，蒋永道对杜晓的信任更深了一层，马上就说：“我这就派人去事务所，您看……” 杜晓点点头，说：“不要着急，这事儿急不来，我一定会抓紧时间，你随时等我联系吧。” — 从蒋永道家里出来，孙维一直都是沉默状态，杜晓知道他内心可能还是无法接受自己的工作实质，受到的冲击有点大。 她侧头看了看孙维，这个长相英俊漂亮的大男孩今日打扮的有几分英伦风格，为了好看而带上的较为流行的圆形复古眼镜让他看起来多了点可爱，而那张略显混血的脸上，此刻却多了几分深沉几分纠结。 杜晓看了看表，说道：“我要回一趟单位。” 她其实并不是那么着急，但是为了给孙维一点缓冲的时间，还是决定暂时分开比较好。 孙维结巴了一下，“我、我……好吧，我也先回去了。” 杜晓点点头，注视着孙维的背影，略有些落寞的笑了笑。 杜晓和孙维见面的时候还不到十点，现在已经一点半，她连午饭都没吃，回到单位都已经两点半，干脆就在食堂的小卖部买了面包和鸡蛋就揣着上楼了。 现在正好是中午休息的时间，各个办公室的门都是关闭的。 杜晓轻轻推开办公室的门瞅了一眼，大家似乎都趴在桌上休息，为了不打扰他们，她干脆就在门口的长凳上坐着吃东西。 手机上一点消息都没有，孙维完全没有联系她。 刚啃完面包，正在剥鸡蛋皮儿的时候，郭东阳办公室的门开了，杜晓一抬头，就看到郭东阳正拿着一叠资料出来，两人目光一对，表情都挺难以言说的。 郭东阳觉得杜晓现在这个样子有些落魄有些好笑，不禁笑问道：“你这是……什么情况？” 杜晓叹了口气，“工作太忙，没空吃饭呗，而且他们在睡觉，我就不进去打扰了，正好吃过再去。” 郭东阳看杜晓表情不怎么好，也知道这根本不是什么工作太忙的原因，而且杜晓早晨走的时候也说了是和孙维一起去，现在看来，问题就出在这里了。 不过这是个人私事，郭东阳也不会过问，他看杜晓手里拿着鸡蛋，便说：“稍等，我给你接杯水去。” 杜晓：“……谢谢。” 她看着郭东阳进屋，出来的时候拿着一个一次性的纸杯，郭东阳将杯子递给她，“别噎着了，我先去送个文件。” 杜晓点点头，见郭东阳进了电梯才慢条斯理的将鸡蛋吞了。 大概十五分钟左右郭东阳就回来了，他走过来坐在杜晓身边，问：“情况如何？” 杜晓将事情给郭东阳汇报了一下，说：“我觉得我还是得去一趟樊家，一是方便调查，二也是为了爷爷，我想照顾爷爷。” 这些日子，杜晓和爷爷总是通过短信联系，她知道那短信是爷爷让身边的秘书发的，这样下去也总不是办法。 而且秘书说的也不一定是真的，但是每次打电话过去都被挂断，秘书说爷爷这边不太方便讲话，她也能猜出问题所在。 杜晓说：“我怕爷爷被他们拿捏，而且爷爷最近说想要搬进别墅去，我觉得这是个办法。” 郭东阳想了想，问道：“那你打算住在别墅去么？” 其实樊家现在基本都是分开住的，老爷子说过最近要搬去别墅，听说樊胜利说也让樊家的丫头们搬过去，口头上说是为了照顾爷爷，但谁知道私底下是个什么想法。 杜晓觉得自己应该趁着这个时机同意樊胜利的要求，以帮他为借口住进别墅。 “恩，不知道樊胜利想安排谁住进来，但我觉得樊家那两位千金肯定没跑，我和她们也是多少有些过节，哈。”杜晓觉得挺搞笑的，“我估计两位姑姑也得随时走动走动，他们现在为了老爷子的遗产，已经开始表现了。” 郭东阳啧了一声，说：“我们调查了樊胜利，这人多少有些唯利是图、认钱不认人，从你爷爷的事情上就能看出来，你自己去太危险了。” 杜晓叹了口气，“那怎么办呢，我总是要照顾我爷爷的。再说我不自己去，谁还能陪我去不成。再说了，樊胜利明知道我在你这里工作，还要叫我过去，我觉得他应该有自己的打算。” 郭东阳点了点头，说：“很可能觉得将你放在眼下对他来说更能掌控。” 杜晓说：“郭队，这事儿就这么定吧，反正我总要去照顾爷爷的，你别担心。况且，最算樊胜利有什么想法，那在家里他也是不敢轻易动手的。” 郭东阳拗不过她，只能点点头，说：“行，你有想法你就自己安排，但是千万别冒险，凡事找我商量。我们这边也会安排全天监控和人员跟踪。” 杜晓觉得心里暖暖的，“没那么夸张，我身边还有小蛇和小瓶呢，她们能够触碰实体的，如果真有危险，她们肯定能救我的。” 她这么说倒是满有说服力的，郭东阳说：“也对，我看让扬措扎恩跟着你也不错，他功夫很好。” 杜晓哈哈笑了起来，“你竟然让卢撵王给我做保镖，太夸张了！” 郭东阳笑笑，又说：“你不是想问蒋涵的情况么，去看看吧。” “诶？” 他递给杜晓一个卡片，上面是永颜写的繁体字。 “她可能没感觉到你已经回来了，刚刚就直接给了我。” 上面显示蒋涵主动与她沟通，告诉她自己怀上的孩子正是樊嘉烨的。 杜晓多少也猜到了，樊胜利今年都快六十了，虽然保养的不错，但总不可能亲自上阵，大堂哥樊嘉烨今年三十三岁，正是大好年华，长的又是一表人才，多金风流，蒋涵被他吸引住也是意料之中。 杜晓看着那薄薄的一张纸，内心却十分的沉重。 郭东阳道：“蒋涵恢复的可能性大么？” 杜晓点点头，“我觉得大。” 一方面，蒋涵的身体里还有残留的魂魄，能够和灵体感应，契合度会很高，另一方面，蒋涵现在保存在文物中，魂魄会得到能量进行自我修复，因此招魂的可能性还是挺大的。 得到了杜晓的肯定回答，郭东阳总算是稍微松了口气，道：“现在指控樊嘉烨的证据很少，如果蒋涵能醒来，那樊嘉烨的犯罪事实就能认定了。不过……”他无不担忧的说：“现在樊嘉盛还在等待审判，樊胜利应该处于十分谨慎的时期，这时候你过去，也是在风口浪尖上。” 杜晓沉默了一会儿，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呢是不是，现在也找不出比我更合适的人了，再说，这也是我的家事，应该的。我会很好的拿捏分寸的，你放心，保证圆满完成任务！” 郭东阳不赞同的说：“我不是担心任务。” 只是担心你而已。 杜晓顿了顿，微微一笑，“我知道的，谢谢你。” 郭东阳不知道，也正是这番谈话，让杜晓觉得自己和孙维真的不合适，连试一试都是在浪费彼此的时间。孙维显然是对她工作不理解，更甚至会因此而觉得害怕，谈恋爱乃至结婚需要的都是彼此的坦诚，杜晓坦诚了，但孙维退缩了。她能够理解，也知道大部分人恐怕都会和孙维是一样的选择。 她想，自己或许还真的应该找个志同道合的人。 杜晓看了看时间，“上班了，我先去找蒋涵谈谈，然后得去一趟事务所。” 郭东阳：“恩，随时联系。” 两人正说着，马克睡醒了出来上厕所，一出门就看到如此“含情脉脉”的场景，顿时清醒，忙回头对跟着他一起出来的小丁说：“快看，领导在偷偷摸摸滴谈恋爱！” 小丁抽头一巴掌，“你傻啊，还不回避！” 但是两人说话声音实在是说不上小，郭东阳和杜晓对视一眼，杜晓率先在郭东阳含笑的目光中转开了视线，匆匆而逃。 第二十七章 杜晓到了收藏室，发现永颜和扬措扎恩站在那幅画跟前窃窃私语，其他灵体们的声音让永颜发现了杜晓的到来。 杜晓问道：“怎么样？” 永颜说：“我没有与她过多交谈，让她保留点力气。” 她考虑的十分周全，毕竟蒋涵的魂体十分孱弱，能量波动也有些异常，还是让熟知情况的杜晓亲自来更好一点。 杜晓笑笑，永颜真的是很会处理事情，很聪明的女性。 永颜说：“我看这几天她恢复的还可以，应当已经能够与你交谈了，你先试试看。” 杜晓轻轻的呼唤蒋涵的名字，果然就感觉到了画中传来的能量波动。 杜晓说：“我今日见了你的父亲，蒋先生想要为你招魂，让你回到身体中去，但被我阻拦了下来，你现在的情况不适合招魂。”她斟酌了一下，继续问，“你现在已经是魂魄状态，已经经历了一次自我选择的死亡，那你是否愿意通过招魂回到自己的身体呢？” 短时间的沉默后，蒋涵给了杜晓肯定的答复。 杜晓给她说了一下招魂的注意事项以及可能出现的后果，暂时没有去问蒋涵关于樊嘉烨的事情。 大概十分钟，蒋涵的身体就受不了了。 但是根据杜晓对她现在恢复情况的评估，大概十天左右，她应该就能和蒋永道通过纸笔短暂交流了。 杜晓给永颜和扬措扎恩交代了一下让他们多多照顾蒋涵后，就上楼了。 进了办公室之后，她冲泡了一杯咖啡，午后的阳光暖暖的洒在办公桌上，让她很想睡觉。于是想着想着，还真的就困了。 就在杜晓迷糊的时候，忽然被人碰了碰胳膊肘。 她抬头一看，是旁边的丁苒和周小琪，两个人正眼巴巴的看着自己呢。 杜晓：“？” 丁苒凑近了杜晓，问道：“你最近……在约会吗？” 杜晓犹豫了一下，不太肯定的说：“应该不算吧。” ……应该不算？那就说可以算？！ 丁苒有些郁闷的说：“可是郭队……可是郭队怎么办啊？” 她们可都妥妥的是郭队的迷妹啊！自家队长的幸福怎么能不管！！ 杜晓倒是没想到她们会这么直白的说出来，就连手上的小蛇也偷偷扭动了一下身体，附和道：“就是就是！郭东阳的纯阳体质和你才是绝配！孙维不行，八字不太好！” 杜晓一脸无语。 对丁苒和周小琪说：“郭队他什么反应也没有啊。” 说起这个丁苒也是快要捶桌子了，看着自家队长好不容易有了喜欢的妹子，又是请吃饭又是挖墙脚的，总算把杜晓弄到追缴局来了，结果什么额外的表示也没有，现在好了，人家和混血帅哥谈恋爱去了。 丁苒叹了口气，说：“哎，我觉得领导这是……这是爱在心口难开啊！” 她刚说完，就听一道熟悉的低沉的声音道：“什么难开口？” 丁苒打了个哆嗦，果然白天不能说人，晚上不能说鬼，说啥来啥。 “头儿……我们、我们说说韩剧！” 郭东阳心想：这谎撒的太没水平，之前和杜晓聊天的时候杜晓还特别强调自己完全不看韩剧。 于是杜晓也是一副难以描述的表情。 哎…… 郭东阳安排了一下工作，然后对杜晓说：“你过来一下。” 杜晓在丁苒和周小琪的挤眉弄眼中，端着咖啡进了郭东阳的办公室。 郭东阳问道：“你决定什么时候过去？我这边……你也知道，得给上面汇报一下。” 杜晓点点头，“我下午会和爷爷通电话，大概明天就不过来了，我得去一下事务所。”她喝了口咖啡，等待郭东阳的回复。 郭东阳的内心却有些失落，他很少有这种感受，总觉得一把年纪了却体会到这种怅然若是的感觉，有些不好意思。 杜晓的咖啡都快见底了，郭东阳还没开口说话。 小蛇一扭一扭的对杜晓说：“我觉得阳阳是在害羞呢。” ……辛苦她的咖啡喝完了，阳阳是个什么鬼啊！ 就在杜晓内心吐槽的时候。小蛇从她手臂上离开，落在郭东阳的面前。 郭东阳一脸无语的看着眼前这条细细的小蛇，忍不住拿铅笔碰触了一下它，轻轻挪了挪。 小蛇傲娇道：“你讨厌！” 郭东阳自然听不到，但是却点到为止，他只能看着小蛇在桌子上游来游去，根本不知道那玩意儿正在高喊着让他不要停下来。 杜晓恨不得将这玩意儿从窗户里扔出去。 过了好一阵子，郭东阳才道：“你去跟扬措扎恩说一声，让他和永颜跟着你。” 杜晓点点头，“好。” 现在永颜和扬措扎恩的灵体已经相当稳定，他们可以离开镯子几天，杜晓带着他们一起去，郭东阳也放心很多。 说完了这句话之后，两人再度沉默了下来，其实郭东阳完全不必单独叫杜晓过来说这些事情的，但是他就是觉得，到底两人相处的时间会减少。 他有些烦躁。 杜晓的手机却忽然响了。 她拿起手机一看，是孙维来电。 “抱歉。”杜晓说，“我去接电话。” 她快步离开办公室，在走廊中接电话，办公室的门是虚掩的，杜晓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因为距离郭东阳较近，他还是能隐隐约约的听见几句话、 “……我知道你不太能接受。” “没关系，我能理解……” “不用说抱歉，再见。” 很快，杜晓就回来了，看到她脸上带着淡淡的惆怅以及一丝丝尴尬，郭东阳想问的话又问不出来。 杜晓低着头，说：“我先走了，明天电话联系。” — 杜晓给樊胜利打了电话，表明了自己想要去照顾爷爷的想法，也说明了自己愿意答应樊胜利说的事情，愿意帮助樊家。樊胜利似乎很是高兴，说明日要给杜晓来一场接风宴。挂了电话后，杜晓给爷爷发了短信，然后去收藏室和永颜、扬措沟通了一下，约定了明日见面的时间和地点之后，驱车去了事务所。 却正巧遇到了孙维。 孙维是过来替蒋永道交钱的，他本以为杜晓不会在这边，却没想到这么巧遇到了。 刚才在电话中刚说了两人不合适，现在就在这里遇到，实在是尴尬的很。 却偏偏财务的小姑娘见杜晓来了，忙过来介绍说孙维和所里签了第一期合同，十万块的咨询费也已经到账了，这样一来，孙维就不得不停下来和杜晓说两句。 杜晓见孙维目光躲闪，心里多少有些失落。 却强撑出一个笑意来，说：“怎么是你过来？” 孙维道：“……这事儿舅舅不太想让别人知道。” 杜晓点点头，叹了口气，“恩，也是。” 说完这句话，杜晓已经露出谈话结束的表情，准备走向自己的办公室，孙维却忽然拉住了她。 杜晓错愕的转头看他，孙维也愣了。 毕竟拉住杜晓是的动作没经过思考，是身体自然而然的反应，等到装上杜晓疑问的目光，孙维才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说什么好。 本想放手，却忽然听到一声戏谑的声音道：“哟哟哟，这是在干什么呢。” 孙维忙松开了手，就看到一个笑的满脸春风的男人推门而入。 陆霆笑不着痕迹的打量了孙维几眼，对杜晓说：“师妹啊，我们的规则你可别忘了，不能喝客户有工作以外的其他关系哦。” 杜晓心说：狗屁，哪里来的这种规定，面上却只是淡淡的一笑，对孙维说道：“这是我的合伙人，陆霆笑。” 孙维和陆霆笑握了握手，直觉觉得这人对自己挺有敌意的，便抱歉对杜晓笑了笑，“那我先走了。” 杜晓点点头，先孙维一步转了头。 陆霆笑却不依不饶的跟在她身边：“我怎么觉得不对啊？你们怪怪的！” 杜晓和孙维接触没两天，陆霆笑当然不知道，但是就刚才杜晓和孙维的互动来说，要说两人没问题是绝对没可能的。 杜晓略微自嘲的笑了笑，根本就是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她正要抬头，却忽然被眼前放大的俊脸给吓了一跳，推开陆霆笑的脑袋，“离我远点。” “……我会伤心的。”陆霆笑笑眯眯的说。 杜晓已经习惯了他这样子，也没当回事，就说：“一场还没开始就结束的恋爱还有什么可说的。” 陆霆笑惊讶道：“我以为你会和郭东阳在一起啊，你们不是挺好的么。” 杜晓忍不住扶额，到底是发生了什么让别人都觉得她和郭东阳有点什么？！那男人根本一点反应都没有好不好！ 有气无力的说：“不要乱说，对了，我明天要去爷爷那边了。” 陆霆笑立刻严肃了起来，原本笑意满满的眼中满是探究，“我知道郭东阳最近在查樊家，你是因为这个才过去的？” 杜晓没想到陆霆笑竟知道这个消息，略有些惊讶，“算是吧，但是我也想陪着爷爷，你知道我家的情况，我……我也放心不下，这场遗产的争夺战越演越烈，我怕爷爷会受到伤害。” 人还好好的，儿女就开始争夺遗产，也就是老爷子想得开，不然早就被气死了。 陆霆笑表情凝重，“你知不知道这对你来说，很危险，为了郭东阳，值得吗？” 第二十八章 听他这么问，杜晓反而笑道：“什么？为郭东阳，大哥，你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陆霆笑说道：“我知道你一直想去爷爷身边，但是樊胜利动作这么大，你竟然这么冒险，我都不知道说你什么好。” 杜晓拍拍陆霆笑的肩膀，扬扬胳膊，说：“你看，小蛇可以保护我，还有永颜和扬措扎恩，扬措扎恩那一身的又不是白练的。” 陆霆笑叹了口气，“算了，你自己决定就好，反正郭东阳那边应该也有应对措施。” 隔日，杜晓就准备搬进别墅去，爷爷已经先一步办了进去，她打包行李的时候郭东阳还特意过来帮忙。 杜晓将玄关处的青花瓷瓶包裹了一层防摔的气垫后，小心翼翼的放进箱子里。 郭东阳问道：“这个里面也有灵体么？” 杜晓说：“是啊，这里面寄生着一位美女哦，她刚才还与你打招呼呢。” 其实就在杜晓说话的当儿，小瓶就正站在郭东阳身边，听闻这话后伸手握了握郭东阳的手。 郭东阳就觉得手上有种很冰凉的触感，他错愕的看着杜晓，就见杜晓眉眼弯弯的笑。 郭东阳和小瓶握了握手，虽然看不到，但还是说道：“你好。” 小瓶笑嘻嘻的对杜晓说：“啊呀，他好可爱啊啊！” 那冰凉的触感又消失了，小瓶毕竟是古代的女子，刚碰了郭东阳的手，现在脸上已经浮上了红晕，当然不敢一直握着。 郭东阳转头看杜晓，杜晓说：“人家害羞了哟，说你很可爱呢。” 可怜郭大队长哪里被人说过“可爱”，惊吓多过惊讶。 杜晓收拾的东西挺多，小到牙刷、毛巾大到备用的枕头、被子都准备了一套，这次杜晓是下定了决心要陪着爷爷的。 郭东阳问：“那你住别墅的话，上班岂不是很不方便？” 杜晓耸耸肩，“不然怎么办，好在我也不用打卡，你随叫我随来呗。” 郭东阳道：“也好。” 他今天开了单位的商务车，杜晓的行李收拾好之后，他就一件件的往下搬。杜晓看着他来回几趟已经挺累了，不可谓不动容。 说真的，这么长时间的单身，她早已经习惯了凡事都一个人来，哪怕是搬家，当年也是自己一个一个从楼下弄上来的，习惯了之后，似乎也没有意识到这种事情需要找人帮忙或者至少在男性有人面前诉诉苦。 叹了口气，杜晓锁上门，背起最后一个包，跟着郭东阳一起下楼。 就这样吧，这样相处挺好的。 郭东阳自然而然的当起了司机，他已经将做成项链的□□和装有gps定位的手表交给了杜晓，两样东西都做的特别精致，从外观上绝对是看不出来的。 杜晓戴上了项链，发现还挺好看，这样子还是仿蒂芙尼的，挺好，别说是外行了，恐怕专业人士见了这个项链都不一定能立刻发现。 戴好了才笑说：“做成这样真是厉害，从外形上完全看不出来。” 郭东阳微微一笑，“探测器也发现不了，采用了最新的科技，是个别部门专用的。” 杜晓挑眉，“专用的做的这么精致？” 郭东阳道：“而且还区分男女款，大牌定制，你值得拥有。” 杜晓：“(⊙o⊙)” 今日的帝都依旧在堵车，他们要从南四环去西六环，路上少说要两个小时，更别提堵车了。 所以郭东阳开了大概一个多小时，就发现杜晓睡着了。 车子依旧在缓慢的前进，到了五环立交桥的时候堵得一动都不动，郭东阳熄了火，解开安全带，倾身过去想给杜晓将椅背调试的更舒服一点。 副驾驶的调试按钮虽然在左侧比较方便郭东阳操作，但是杜晓的脸却是朝着左边的，她睡的不沉，所以感觉到椅背稍微动了动就醒来了。 郭东阳刚刚调好位置，就发现杜晓睁开了眼睛。 现在的情况……略微有点窘。 两人面对面的距离很近，近的郭东阳似乎都能在杜晓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的倒影，他觉得鼻尖上萦绕着一阵淡淡的香氛，很清新的味道。这个时候，似乎谁先开口说话都显得尴尬。 气氛也有几分暧昧不清。 杜晓的皮肤很好，白皙且光滑，因此显得眉黛唇红，眸如星子，郭东阳虽然对美人不执着，但也知道杜晓绝对算得上是美女之列。 维持这种姿势大概十几秒后，杜晓正准备说点什么，郭东阳的脸却忽然凑近了，一个轻轻的吻印在了她的唇上。 虽然短暂，但是却分外柔情。 再次分开，郭东阳的眼中盛满了笑意，其实在这么做的时候，他根本没有想什么，之前对此的纠结在这一刻荡然无存，脑海中根本什么也想不起来，就只是依靠着本能的指引，就想这么做，直觉告诉他就应该这么做。 杜晓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郭东阳说：“就当是对当年你的问题的回应吧，如果太迟了，这次就换我来吧。” 杜晓一下子愣了，这就说明，郭东阳答应自己交往了？？ 答应…… 说起答应来，这还得提起几年前的西藏之旅。 当时杜晓虽然告诉郭东阳自己是在毕业旅行，但事实上除了毕业旅行外，她还在追查一个天珠的下落，但是好巧不巧的当时和郭东阳遇到了一起，两人本以为彼此都是来旅游的，却不想最终发现他们的目的都是天珠。 至于事情的过程，杜晓都有些遗忘了，只是记得那枚天珠永远留在了西藏的圣湖之中，也记得在圣湖边上，自己大胆的吻了郭东阳，并提出交往的请求。 回想起来，当时也带着一点点的赌气。 那时候她的男朋友刚被樊晓画抢走，再加上一路上受到郭东阳的照顾，动心也是情理之中，然而那时候，郭东阳拒绝了她。 现在虽然时间没有几年，杜晓却知道自己的心态整个都变了，和当年那个一往无前的小丫头已经有了天差地别的不同。如果自己现在还如当初那样，恐怕郭东阳仍旧会拒绝自己。 杜晓愣愣的看着郭东阳，此刻男人已经重新直起了身体，系好了安全带，发动车子跟着前面已经开始移动的车队缓慢的前行。 杜晓沉默了一阵子，才问道：“如果我说太迟了呢？” 郭东阳的心沉了沉，他想过会有这样的可能，毕竟杜晓和孙维之间的事情他不清楚，那天听到的电话内容也不过是一点点，或许他们并没有分开或者断开联系。 但是……既然都已经决定了，那怎么能退缩。 郭东阳笑了笑，侧头看了一眼杜晓，杜晓因为他看过来而微微低头，转移了视线。 “那是否可以给我一个追求你的机会？” 杜晓一怔，她真没想到郭东阳能说得这么直白，其实她只是开个玩笑，但是话都已经说到这里了，她也总不能再去表明她只是玩笑，其实已经答应了？那样会不会显得太不矜持了？再说了……她带着几分赌气的想，当初在西藏的时候，他拒绝了自己，现在过了这么几年了，虽然她没有一直在等他，但是让他重新追求一下自己也没什么不好嘛，她好歹也要享受一下这个过程啊。 于是便小声的说：“那随你好了。” 郭东阳勾起了一抹笑容，他知道杜晓的为人，她既然能这么说，那就相当于间接的肯定了她和孙维之间已经结束了，否则她肯定会明说。 这也是郭东阳喜欢杜晓的一点，或许也是他自己性格使然的缘故。 因为这样一个虽然很小但是影响却很重大的插曲，车内的两人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倒是小蛇兴奋的很，一直扭动不说最后还直接飞到了郭东阳的手腕上，沿着手腕甚至要往男人的脖子里爬。 杜晓一把将它撸下来，“你够了！在开车啊！” 小蛇一脸荡漾的说：“哎呀哎呀讨厌，阳阳都已经是你的啦，我就先替你收点好处嘛！” 杜晓捏着小蛇，一脸无语。 郭东阳笑道：“怎么了？它说什么？” 杜晓咬牙切齿的说：“它除了每天都想占你便宜外，我看不出还想干些什么。” 小蛇：“……不要在阳阳面前说的这么直白。” 郭东阳挑眉，看向那小蛇，目光透露出一种——就它？非礼我？——的意思。 激的小蛇高喊，“不要看不起一条蛇，我今晚就要把你酱酱酿酿！” 杜晓只能当做没听到。 十一点半，他们到了樊家的别墅，这次来就显得更加冷清了，好歹上次还有参加奖赏大会的人，这次基本上没人，空荡荡的私人土地上一个人影都看不到。 郭东阳说：“这里都没什么人，就你们住着，不仅不方便，而且也不安全。” 虽然家里的安全措施都做得很足，但是这地方总是有种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的感觉，现在尚且如此，入夜后肯定更加令人觉得害怕。 杜晓深有同感：“我觉得爷爷肯定也不愿意住在这里，但这恐怕是樊胜利的主意，他肯定不能让爷爷离开。” 车子停在门口，就有保安过来询问，杜晓问了一下才知道原来对方是樊胜利公司的保安，直接被调过来了。 看来樊胜利已经迅速都安排好了。 杜晓下了车，就有人过来帮她搬行李，爷爷的秘书也下了楼，指指二楼，示意老爷子看着呢。 杜晓抬头一看，就见爷爷正在落地窗前往下看，便挥了挥手，笑得格外灿烂。 无论这地方怎么样，是否有危险等着她，但至少她在唯一的亲人身边，这种感情无可替代。 李秘书指挥着大家将杜晓的行李搬进房间，杜晓和郭东阳去见了爷爷。 两人虽然没有牵着手或者有其他什么亲密的举动，但是端看那种氛围就觉得他们关系不会普通。 但老爷子其实挺满意的，杜晓能够跳出樊家是一件好事，更不用说他也听说过郭东阳，知道他是一个很尽职尽责，品行端正的人。这样的人也一定是对婚姻、对家庭负责的人。 作为家长，他们关心的不就是这个么。 于是樊老爷子就笑眯眯的说：“小郭留下来吃饭吧，顺便也和我这个老头子讲一讲晓晓工作的事情，她可是什么都不告诉我。” 杜晓一听，脸上一红，“爷爷……” 樊老爷子道：“去把门关上，趁着准备饭菜的功夫，我们先说说话。” 杜晓和郭东阳对视一眼，均想到樊老爷子恐怕要说很重要的事情。 第二十九章 杜晓轻轻拉了拉郭东阳的衣角，一个眼神，郭东阳就过去将门关上了。 樊爷爷看着两人的互动，微微笑说：“我啊,一直都担心我的晓晓会找一个什么样的人，现在看到你们这样，我也就放心了。” 杜晓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爷爷怎么就这么肯定她和郭东阳在一起了啊，万一不是的呢！ 郭东阳却得意的对杜晓挑了挑眉，然后一本正经的对樊爷爷说：“爷爷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珍惜晓晓的。” 杜晓斜眼看她——刚才还一副可怜模样的说要追求自己呢，现在就宛然一副自家人的表现。 樊爷爷倒是哈哈大笑起来，“好好好！你可要说到做到！” 郭东阳道：“爷爷您放心。” 樊老爷子叹了口气，说：“既然现在都已经是一家人了，你呢，也是晓晓的领导，我也就摊开来说了。你是不是准备调查老二了？” 郭东阳看了杜晓一眼，轻轻点了点头，对樊老爷子说：“樊胜利的事情……比较严重。” 言下之意就是必须要采取措施了。 老爷子点点头，说道：“我知道，我并不是要来求情还是怎么样，虽然胜利是我儿子，但是这些年他的所作所为我都看在眼里，我知道迟早要出事。你们……查到什么程度了，方便透露吗?” 郭东阳到底查到什么阶段了杜晓都不清楚，而且这种事情也肯定不能透露，现在如果郭东阳和杜晓确定了恋爱关系，他也要进行回避，樊胜利的案子肯定不能是他主导了。 所以郭东阳很是抱歉的说：“这个恐怕不能透露。” 樊老爷子知道会是这样，脸上也未见有什么失望的表情，只说：“你们也不要有什么顾忌，按照正常程序走吧。” 大概是樊胜利现在的所作所为让老爷子也是失望透顶，他这么说着，表情根本没什么波动。“就是晓晓你要多多小心，爷爷年纪大了，也么用了。虽然老二可能会碍着我的缘故不明面上有什么动作，但暗地里的事情也还是说不准。” 杜晓点了点头，道：“我知道的。” 樊老爷子叹了口气，说：“真没想到，有朝一日会是现在这样的情景。嘉盛的事情……严重吗？” 樊嘉盛虽然现在已经出来了，但开庭还在排期，他也只能在家里呆着，哪儿都不能去，据说这段时间樊嘉盛脾气暴躁，在家里摔摔砸砸的。 杜晓说：“应该不是太大吧，我们也不清楚，要看法院怎么认定以及嘉盛自己请的律师怎么样，不过就客观来看的话，如果律师能力强一点，可以做无罪辩护。” 樊老爷子点点头，“那就好，即便再怎么样，也就是进去几年的事情。这孩子被养的无法无天的，受点教训也好。” 其实就樊老爷子来看，只要不是要了自己孙子的命，他就都能接受。樊胜利自己走上了歧途不说，还将孩子们也带歪了，每次想起来，樊老爷子都是心绪难平。 — 话说到这里也就打住了，更多的樊老爷子不会主动透露，郭东阳也有保密的要求。因此各自心照不宣的点到为止，接下来就是拉拉家常了。 樊老爷子对郭东阳说：“今晚胜利说要在别墅给晓晓接风，毕竟是一家人，你现在也是晓晓的男朋友了，不如就留下来吃个饭？” 其实樊老爷子这么做是有私心的，可以让樊胜利知道郭东阳现在是杜晓的男朋友，这样一来他或许会收敛一点。另一方面，老爷子也是想让樊胜利对郭东阳有所顾忌，这样杜晓的危险性就比较低一些。 显然郭东阳也想到了这一点，他问杜晓：“可以吗？” 樊老爷子打趣道：“怎么，还要经过晓晓的同意不成？” 郭东阳不好意思的笑笑，说道：“实不相瞒爷爷，其实……其实我现在还不是晓晓的男朋友，我正在追求晓晓。” 杜晓觉得自己脸红的快成番茄了，有些人真的是不开窍便罢，一开窍就让人招架不住。她怎么不知道一向以严肃严谨不苟言笑闻名的郭大队长竟然还能露出这种标准的女婿脸？ 杜晓现在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浮现出[嘲讽脸]的表情包。 “我们中午在家吃就好了，就我们几个人，晚上的话……”反正晚上肯定也不会愉快到哪里去。 樊老爷子道：“这样也好。” 于是郭东阳就留在樊家别墅吃了一顿家常饭，然后帮着杜晓归置了一下东西才回去。郭东阳离开后，樊老爷子就午休了，杜晓和小瓶、小蛇一起聊了聊天，下午四点多的时候，爷爷醒来了，杜晓推着爷爷去花园里晒太阳。 天已经渐渐的冷了，杜晓给爷爷拿了毯子盖上，樊老爷子握着她的手，舍不得松开。“爷爷总觉得时间过得太快了，那时候你刚来家中的时候才那么小一点点，现在就已经这么大了，已经快要嫁人了，也不知道我还能再看你几年，我一直不愿意让你回来沾染这一摊子烂事，可是我每天都在想，如果我的晓晓在身边就好了。” 杜晓听得鼻头一酸，眼眶也红了，她此刻正坐在小凳子上给爷爷捏腿，一边轻柔的推捏一边说道：“爷爷您可别这么说，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我要一直陪着您的。” 樊老爷子笑呵呵的拍了拍她的脑袋，说：”好！好！” 杜晓回来的消息早就在樊家传遍了，经过樊宝环和樊宝湘的添油加醋，现在樊家人基本都认定了是杜晓害得樊嘉盛到如此地步，况且樊晓画在杜晓这里吃了个大亏，导致她这段时间连聚会都没有去过，总觉得别人看她的眼神都怪怪的。所以今晚的接风宴她特别不愿意去。但是就算她们再怎么不想去，表面功夫都要做到家，而且樊晓琴给她出了个主意，让她带着贺清辉一起过来。 贺清辉是杜晓交往过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男人，两人相处了很久，感情一直都很融洽，但后来被樊晓画横刀夺爱，这其中到底报复多一些还是感情多一些就说不准了，最奇葩的是，虽然樊晓画和贺清辉最后也是以分手告终，但是两人却一直以炮／友的身份在联系。这些事情杜晓当然不知道，也不想知道，虽然樊晓琴和樊晓画也知道杜晓现在恐怕对贺清辉没什么感情了，但是带过来隔应人还是可以的。 樊晓画联系贺清辉的时候说明了今日是家庭接风宴，问他想不想见见杜晓，贺清辉倒是真有这给想法，他之前还专门问过樊晓画杜晓的情况。 于是当贺清辉同意之后，樊晓画就自信满满地开始收拾打扮了。她一直记得鉴赏大会那天杜晓的惊人亮相，那之后其实有人向她们打听过杜晓的事情，这让樊晓画极度的嫉妒，所以今日的接风宴上，她一定要好好的出出风头，虽然只是自己家里人的宴会，可是人也足够多。 于是当杜晓看到贺清辉贺樊晓画相携走来的时候，还真的有那么几分惊讶。但也仅仅是惊讶而已，她还真没想到这两个人竟然能交往这么久？？ 樊晓画装模作样的和杜晓寒暄，其实眉眼中却是各种志得意满，今日杜晓根本没怎么打扮，化着淡妆，穿着普通的牛仔裤和毛衣，头发也是就那么随性的挽在脑后，清汤寡水的模样。 樊晓画笑吟吟的对杜晓说：”清辉就不用介绍了吧？你们也很久没见了吧。”'' 贺清辉伸手和杜晓握手，他们的确很久没见过了，刚分手那段时间他还联系过杜晓，但是杜晓是个相当果断的女人，分手后就将他拉入黑名单了，这几年也没她的消息，从白沁那里就更打听不到了，白沁见了他恨不得装不认识，要不是两家还是有些关系，恐怕白沁连句话都不会和他说。 贺清辉其实挺后悔的，但是都过去这么久了，后悔也没什么意义，不过他自己也真不知道为什么樊晓画这么说自己就答应了，追根到底可能还是想来看看杜晓过的怎么样，或许内心还是有些愧疚，有些后悔，这些年来再也没有遇到像杜晓那样真心对待过自己的女人了。 贺清辉淡淡一笑，他笑起来很好看，以前杜晓很喜欢看他的笑容，她清楚的记得当年就是因为在教室里，阳光落在他的身上，他却对着自己笑，那一刻，真的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让她想和这个男人过一辈子。 杜晓只是稍微愣了几秒钟，俏皮一笑，”的确是不用介绍了，别来无恙啊贺先生。” 她的长相是偏向清雅秀丽的模样，但是一旦笑起来整个人都仿佛多了几分灵动。 贺清辉忽然就觉得无比怀念，这一刻，忽然就觉得自己很傻，当初为什么不珍惜呢。 于是他笑着握住杜晓的手，格外真诚地说：”没有你我怎么好的了。” 杜晓不动声色的抽出了手，说：”贺先生玩笑了。”然后也没有给他什么继续说话的机会，”热情”的将樊晓画等人迎了进来。 樊晓画进屋的时候瞪了贺清辉一眼，嗔道：”我站在旁边你有必要那么说话吗！” 本来是带过来隔应杜晓的，怎么现在感觉这么不爽。 贺清辉挑眉一笑，”你也是在利用我，有何不可？” ”你！”樊晓画气的说不出话来，转头一看，却见杜晓正满面笑容的贺樊嘉祺聊天，更是气不打一出来。 樊胜利到的是最早的，他对杜晓特别的亲切，似乎是真心的在欢迎侄女的回归。 樊嘉烨跟在樊胜利的身边，很多事情其实都是他在张罗，可以看得出来樊嘉烨应该就是樊胜利的接班，甚至可以说是樊家的接班，应当说樊胜利现在做的无疑就是在给这个大儿子铺路。 樊嘉烨的老婆孩子也一同过来了，他妻子因为保养得当，姿容十分出挑， 樊嘉烨生了三个孩子，最大的一个才十二岁。他和杜晓客套了几句，就去张罗其他事情了。 杜晓看着他的样子，忍不住皱眉。 这个男人必定是知道蒋涵的事情的，蒋涵为了他跳楼自杀，还怀着孩子，他现在却是面色红润，意气风发的模样，这多令人心寒。 而他的妻子在照顾着三个孩子，那场景看上去满满温馨，可是这一切终究是要变了。 樊胜利在接风宴上简单的说了几句话，大家在一起表面上都显得十分和乐融融，尤其是樊晓画和贺清辉，两人是你侬我侬，互相夹菜夹的不亦乐乎。 杜晓虽然早已经对贺清辉没什么感觉，可是这个场景看这怎么看怎么觉得膈应，真的是有种不上不下的感觉。 正郁闷间，就听大堂哥樊嘉祺问道：”听爷爷说晓晓有了男朋友了吧？” 杜晓一愣，反应过来樊嘉祺应该是在给自己解围，就笑道：”大哥别听爷爷说呀，还不是男朋友呢。” 樊嘉祺哈哈大笑道：”看来还没俘获我们晓晓的心呀，是上次来的那位么？” 杜晓很不好意思，声音中也带着几分求饶的意味：”大哥！” 大家都跟着笑了，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起来。 ”哎呀，那可是不错的小伙子，现在已经是副部级的么？前途无量啊！” ”已经买了房子了么，最近的房价是越来越高了。” ”你瞧瞧你这不是多虑么，哪儿还会愁房子啊。” 杜晓听着这一来一往，根本不想去探求两位姑姑话里的含沙射影，倒是樊晓画心里很是不爽。 过了九点，樊老爷子身体不舒服要先上去休息，杜晓就陪着老人家回去了。 他刚一走，樊胜利就去了阳台，樊嘉烨跟了过去。 樊胜利说：”你听到没有，看来杜晓和郭东阳的关系果然没那么简单。” 樊嘉烨冷哼了一声，”就算是不简单又怎么样，上次那事情我们一点把柄都没有留下。” 樊胜利瞪了他一眼，”要不是蒋涵，我们岂不是要落人把柄了！” 言谈之中，似乎很是庆幸的样子。 樊嘉烨皱着眉头说：”别提这事了，隔墙有耳，蒋涵的事情就这样吧，听说她爸爸给她招魂还是在干什么，乱七八糟的。” 樊胜利忽然道：”我记得杜晓是可以看到灵体的吧？” 樊嘉烨道：”那又怎么样？” 他靠在栏杆上，闲适的说：”她也不可能醒来了。” 完完整整地听到这一切的杜晓简直气得不行。 郭东阳不仅给杜晓给了做成项链的窃听器，还给了几个类似纽扣的无限窃听器，虽然模样要大一些，但是放在家里的角角落落还是没问题，因此午饭后，杜晓就在各个地方都放上了窃听器，尤其是那种特别适合谈话的地点，例如洗漱间，阳台等地。 不知道是不是他们太不设防了，竟然就在阳台中谈论了起来，但关键信息却没有透露。 倒是在办公室加班的马克目光诡异的看着郭东阳，原来这位已经采取行动了嘛。 第三十章 如果说除了爷爷之外还有谁能让自己在樊家觉得稍微舒心一点的话，那一定是她这位大堂哥——樊嘉祺了，作为水利方面的工程师，樊嘉祺算是很彻底的脱离了樊家的生意。他如今将近四十岁，眉眼像极了大伯，气质更是温润。今日他带着夫人孩子一同过来，大儿子今年也快上初中，是相当合乐融融的一家人。 杜晓走过去，和樊嘉祺的夫人打了招呼，对方很自觉地离开了去陪伴孩子们了，樊嘉祺问道：“你同郭东阳的事情，听爷爷说差不多了？” 樊嘉祺下午来的早，与爷爷单独聊了一会儿。 杜晓知道大堂哥是真心在关心自己，毕竟樊晓画今天可是带着她的前男友一起来的。 就说：“八字还没一撇呢。” 这边，监听的马克忍不住偷看了郭东阳一眼，就见自家领导的嘴角也忍不住抽了抽。 樊嘉祺说：“爷爷对郭东阳评价不错，如果你们能成，他老人家应该也挺高兴的，毕竟你的事情，他最挂心了。” 这话要是从别人口中说出来，杜晓还真的要掂量掂量，但是从樊嘉祺口中说出来，就真的是关心杜晓了。 杜晓说：“大哥，这事儿哪儿是我能急的出来的呀。” 樊嘉祺叹了口气，目光在樊晓画身上转了一圈，带着几分抱歉的说：“晓画真的是太不懂事了，今天这事儿，我也没想到她会这么做。” 贺清辉、杜晓以及樊晓画的事情家里人基本上都知道。 今天樊晓画这事儿做的太不地道了，但是他们年纪相差比较大，而且不常来往，兄弟姐妹间多少还是有些代沟的。 杜晓冷笑了一声，看着和樊晓画姐妹聊天的贺清辉，说道：“她看我不痛快不是一天两天的了，不过我真的对贺清辉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了，我觉得他脑子大概进水了才要过来凑这个热闹。” 樊嘉祺也忍不住笑了。 杜晓又说：“再说了她这事儿不痛快的其实她自己，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樊嘉祺道：“那就好，其实我今天本不想来的，但是想到嘉盛的事情，我怕他们难听的话。” 现在大家都觉得樊嘉盛的事情和杜晓脱不开关系，今天樊嘉盛没能过来，樊嘉祺就怕那些人嘴上不把门，当着老爷子的面奚落杜晓。 杜晓听着有些感动，“大哥，嘉盛的事情……这真不是我能决定的，他这多少也是倒霉。” 樊嘉祺不是很清晰细节，家里人的之间传的那些细节听着都觉得漏洞百出。 他放低了声音，问道：“据说这次是二伯叫你过来的？” 杜晓道：“是啊，二伯说希望我能过来帮帮他的生意。” 杜晓是有鉴定师资格的人，樊胜利开了一家做古董生意的公司，旗下网罗了一些鉴定师，并不缺杜晓一个。所以樊胜利的这个做法让樊嘉祺也很不解，不清楚他打着什么主意，但内心却觉得这并不是什么好事。 樊嘉祺道：“你自己还是要多多注意，有什么问题多和爷爷沟通。” 杜晓点了点头，“谢谢大哥。” 正说着，贺清辉就走了过来，杜晓看到他的脸就想绕道走。 樊嘉祺拍拍杜晓的肩膀，冲着贺清辉点了点头，离开了。 杜晓脖颈上的窃听器还是打开状态，她很想关闭，但是贺清辉已经到了她面前了，她也不能有什么明显的动作。 贺清辉道：“咱们聊聊成不？”他屡次的目光试探都被杜晓挡了回去，内心还真的带着点小委屈。 人都直接过来了，杜晓也不能当面拒绝，再说了当年发生了那种事情，两人之间也一直没有说开，杜晓说：“好啊，出去走走吧。” 天已经黑了，但是别墅周围却是灯火通明，杜晓和贺清辉走了出去，就在外面的花坛边儿上走了走。 夜晚的风还是有些凉，贺清辉出门的时候将自己的大衣的带着了，现在直接动手给杜晓披上了。 杜晓淡淡的道了声谢谢。 最开始，两人都没有说话，杜晓嗅到了衣服上贺清辉常用的那款香水味，她当年很喜欢。 有一瞬间，她真的感觉到时间仿佛倒退了一样，那时候她多喜欢贺清辉啊，一心一意的想和他过日子，但是后来她被伤的透彻，这些年竟然连谈恋爱的想法都几乎没有了。 贺清辉说：“……对不起，我知道这个道歉对你来说太迟了，或许也没有意义了，但希望你能原谅我。” 灯光下，杜晓的眼中明亮的仿佛有星辰闪烁，她笑了，因为真的觉得很好笑，“的确，不仅对我来说没有意义，对你来说恐怕也没有意义吧，这都过去几年了，你现在想要让我原谅你？可是你自己应该从来没觉得过抱歉吧，得到一声原谅恐怕对你的生活也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改变。” 贺清辉被杜晓毫不客气的言辞震了一下，良久才说：“你……你变化挺大的。” 杜晓说：“那可不……还要多谢你了。” 贺清辉又被噎了一下。 杜晓道：“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贺清辉道：“恩，你问。” 杜晓看着他，略带调侃意味的问：“你现在和樊晓画是什么关系？” …… 贺清辉忽然就不知道怎么回答了。他和樊晓画的确是交往过一阵子，后来即便是分手了，两人偶尔还约个炮，可是这事儿……这事儿怎么给杜晓说呢？ 杜晓笑道：“那我明白了，那既然这样，你过来对我说对不起，岂不是很可笑？” 贺清辉无话可说。 杜晓道：“那就这样吧，我不知道你今天过来的目的是什么，但我们永远不能成为朋友，我想你恐怕也并不愿意与我成为朋友，那我还真搞不懂你的目的了。过来膈应我吗？哎，就这样吧，回去吧，我看樊晓画在阳台上都要望眼欲穿了。” 她说着抬头看了樊晓画一眼，露出一个是十足挑衅的笑。 樊晓画气的双手紧紧捏着栏杆，对樊晓琴说：“这个贱人，她一定是故意的，贺清辉这个王八蛋，气死我了！” 樊晓琴也皱着眉头，说：“贺清辉是什么意思啊？想和杜晓复合么？” 樊晓画道：“管他是什么想法呢，从今以后我再也不见他了！不过说起来，杜晓这次回来，我总觉得怪怪的，妈妈说爷爷很可能把这个别墅给她。” 和杜晓不同，樊晓画和樊晓琴可没什么其他的谋生能力，就等着坐吃空山呢，原本她就看杜晓不顺眼，这次要是这别墅给杜晓。她可不能善罢甘休。 樊晓琴说：“你瞎担心什么呢，我看二伯这次让杜晓过来，可不会让她好过的。” — 一场接风宴就在这种氛围中落下了帷幕，大约十一点多的时候大家陆陆续续的睡去了，杜晓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她刚一回去，郭东阳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杜晓躺在床上，伸展自己劳累的双腿，语气慵懒的笑道：“怎么样郭队长，听到有用的信息了吗？” 郭东阳道：“你和贺清辉谈话的内容我没有听。” 杜晓微微一愣，然后笑开了，内心充盈着自己也没发觉的小骄傲和小甜蜜。 郭东阳避开了贺清辉的事情，他并不想探究杜晓和贺清辉的事情，毕竟那都过去了，听了樊嘉祺和杜晓的对话后，郭东阳觉得贺清辉现在在杜晓眼里简直就是臭狗屎。 郭东阳说：“樊嘉烨和樊胜利的谈话没有留下把柄，虽然涉及到了蒋涵，但是实质性问题却被避过了。” 杜晓：“我知道。” 郭东阳又说：“上头没说让我回避，但是主办变成了老刘。” 杜晓翻了个身，问：“你回家了吗？” 郭东阳道：“还没，马上就走。” 现在已经十一点了，郭东阳却还在办公室，杜晓说：“注意身体，回去就好好休息吧。” 郭东阳温柔的笑了笑，当然杜晓是看不到。 “好，你那边多注意，我们猜测樊胜利可能要给你泼脏水，一方面是消除你对他们的威胁，另一方面，恐怕也是想剥夺你的继承权。” 杜晓满头问号，真不知道对方要怎么做。 但是郭东阳那边却很紧张，尤其是听了樊胜利和樊嘉烨的对话之后，越发觉得杜晓现在很危险。 但是这事儿他暂时也拿不准，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两人又随便聊了聊，杜晓担心郭东阳回家太晚，没说太多就挂了电话。 偌大的别墅里，除了爷爷和李秘书之外，就只有杜晓以及管家保安等人，加起来却也不到十个，关上灯后，杜晓还真有点害怕。 好在小瓶和小蛇还能陪着自己说说话。 小瓶飞过来坐在床上，对杜晓说：“今天好热闹啊，我都偷偷喝了酒呢。” 杜晓忍不住捏她的鼻子，“竟然偷喝酒！可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哦。” 小瓶笑嘻嘻的说：“小蛇儿也喝了呢，喝的比我还多，它已经醉了！” 杜晓看到正趴在床头柜上酣睡的小蛇，伸手摸了摸它。 小瓶捧着脸，双眼都要冒星星，“你和郭队长好甜蜜啊，好羡慕啊，你们会在一起的对吗？” 除了白沁之外，杜晓基本上没有可以倾吐秘密的人，现在小瓶问了起来，杜晓才说：“我也不知道，不知道我们会怎么样，但是我真的……真的很想安定下来了。” 小瓶轻轻的抱了抱她，“我觉得郭队长是个好人，你们会长久的。” 杜晓轻轻叹了口气，垂着眼睛，对小瓶说：“我当年特别喜欢贺清辉，每天都想和他在一起，仿佛得了某种疾病一样，想和他牵手，想亲吻，想与他在一起一辈子。那时候贺清辉的家人并不同意我们在一起，毕竟他们都以为我是真的被樊家赶出来了。”她自嘲的笑了笑，“我那时候天真的以为只要贺清辉坚持，我们就能在一起，直到我看到贺清辉和樊晓画在家楼下接吻。” 在静谧的夜晚，似乎特别容易回忆起从前旧事，那些封存在内心深处的感情仿佛找到了出口，一涌而出。 小瓶发现杜晓哭了。 她紧张极了，以为是自己的错，是她挑起了这个话题，忙说：“你别哭啊晓晓，对不起我不应该问的。” 杜晓摇摇头，“不是，谢谢你，这些事情说出来会好很多。那时候我提出了分手，贺清辉甚至连挽留都没有，或许我们那时候正处于交往的瓶颈期，我能理解彼此分开冷静一阵子，但我真的……我真的没想到他竟然找别人，找的还是樊晓画。”她早已经知道是樊晓画主动勾引贺清辉，但是没有经受得起勾引的贺清辉也同样令她觉得伤心觉得失望透顶。 一个人一生只有一次初恋，她用尽了所有的感情所有的力气去爱的那个人，却让她觉得一切都仿佛是个笑话。 “如果是没有了感情的分手，我接受。可是他和樊晓画的事情却让我觉得比吞了苍蝇都恶心，那种感觉，就像是一瞬间毁掉了我们曾经那么美好的感情，我不能接受，直到现在，我都不能原谅他。” 要说不介怀那绝对是假的，甚至到现在杜晓都没有真的放下。 — 第二日，杜晓出乎意料的接到了孙维的电话，孙维问起蒋涵的事情，他说蒋永道现在特别的着急，因为医院那边已经说蒋涵的情况在逐渐变坏，这个情况恐怕维持不到一个月了。蒋永道让他问问杜晓什么时候能够和女儿说句话。 孙维来电话的时候，杜晓正和爷爷其乐融融的在吃早饭，她很久没有享受过这样宁静的清晨了。 杜晓想了想，说：“我今日回去单位看看情况，我能体谅你舅舅的心情，但这种事情真的是急不来的。” 孙维笑道：“我能理解，但对我舅舅来说，你一天没消息他就着急一天。” 杜晓道：“没事，我看这周内应该蒋涵的身体就能恢复过来。” 孙维停顿了一下，又说：“那天的事情……我……” 杜晓没让他说下去，“没事，我不介意。” 连着两个人对她说抱歉，这种感觉让她很不好受。 孙维说：“那……今天有空见面吗？我去你家接你？” 杜晓道：“我不在，我回到爷爷家了，进城一次要两个多小时，太远了，算了吧。” 孙维脑袋里空白了几秒钟，似乎没过几天，这一切都好像变了。 “……哦。” 他有些愣愣的不知道怎么回答。 杜晓说：“那就这样，我得挂了，现在去单位说不定还能赶上午饭。” 她淡淡的开了个玩笑，驱散了本有的尴尬，也打断了孙维继续说话的机会。 吃完了剩下的早餐，杜晓给爷爷报备了一声，就开车去了单位。正如她说的那样，她的确是赶上了午饭。 见到杜晓过来，马克招呼道：“来了啊，吃饭了么？一起呗。” 丁苒踢了马克一脚，对杜晓说：“老大还在办公室呢！” 言外之意简直明显的不能更明显了。 杜晓笑了笑了，稍微有些不好意思，丁苒拉走了马克。 马克说：“啧啧，看来这两人以后要光明正大的虐狗了。” 丁苒撇撇嘴，“合着人家从前暗度陈仓了？那明明是你眼神不好，他们一直在花式虐狗好不好。” 两人声音渐渐远去。 杜晓敲了敲门。 “进——” 郭东阳以为是丁苒或者马克，没想到一抬头却看到杜晓了。 今日杜晓穿着一身灰色的风衣，黑色的裤子，看起来特别的有范儿，但是她现在脸上的笑容却格外的甜美，郭东阳也忍不住笑了。 似乎自从两人关系有了改变之后，见面的感觉都和以前不一样了。 郭东阳合上手上的资料，“我以为你今天不来了，我订餐让食堂送过来？” “恩。”杜晓走过去，拖了个椅子坐在他对面。 郭东阳忽然不知道开口说什么，被杜晓这么盯着，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杜晓说：“我等会儿去收藏室看看蒋涵的情况，她爸爸等急了，医院那边的情况也不好。” 这种事情郭东阳没有什么发言权，但却有一个想法，他问杜晓：“既然蒋涵可以写字，那么是否可以用这个作为指控樊嘉烨的证据？” 杜晓想了想，这还的确可以，对方即便申请鉴定，也只能鉴定出字迹就是蒋涵亲笔写的，而且蒋涵出事距离现在没多久。“应该可以，但是这样的话，还得有其他证据的佐证吧。” 郭东阳点点头，“的确如此，其他证据我觉得只能等他们自己露出马脚了，对了，还有一个问题，昨日樊嘉烨和樊胜利的谈话中有一句话很有问题。” 杜晓一听就紧张起来了，“是吧我也觉得！樊嘉烨说蒋涵不可能醒过来了，我听着就觉得特别不对劲，正说过来找你商量一下呢。” 郭东阳说：“我们已经在医院加派人手了，放心。” 很快，餐厅的订的饭就到了，两人在办公室吃了饭，也才一点多，下午上班的时间还没到，两人就去了地下室。 永颜看到两个人走过来，笑吟吟的迎接上来，说：“哎呀，夫妇两人又来视察了啊。” 杜晓：“……”这位公主，你是不是太活泼了点？ 郭东阳低头问杜晓，“永颜吧？” 杜晓点点头。 扬措扎恩性格稳重，一般不会轻易迎接过来，再看杜晓表情莫测，应该是永颜没错了。 郭东阳问了声好，永颜大胆的伸手碰了碰郭东阳的脸，然后笑着吐吐舌头，一回头，却看到身边扬措扎恩沉下来的脸。 永颜：“……” 杜晓却忍不住笑了起来，郭东阳也感觉到了脸上那忽然的冰凉，正一脸莫名。 杜晓问：“蒋涵情况怎么样？” 永颜边走边说：“我觉得还不是太好。” 对于灵体的情况，永颜还是很有发言权的。 杜晓问：“你看如果让蒋涵和他父亲简单的纸笔交流的话，能维持多久？” 永颜道：“不是很乐观，我们的交流也不过能维持十分钟，更何况要写字，我觉得两三分钟顶多了。” “时间是够了。” 但是杜晓却有别的顾虑，其实完全没必要现在让蒋涵和蒋永道对话的，但是蒋永道很着急，她至少要让对方知道她没有欺骗他，给他看到点希望。 郭东阳看杜晓好久不说话，问道：“怎么了？” 杜晓停下脚步，说：“我在考虑，是否让他们见面，我怕耽误蒋涵恢复，但又怕蒋先生觉得我在骗他。” “那就见吧。”郭东阳说，“简短点应该也不耽误事情，但是不要让蒋涵说出樊嘉烨的名字，我怕打草惊蛇，再者万一蒋永道找上门去，也恐怕会吃亏。” 杜晓点点头，“那就这么办。” 两人走到了画卷跟前，与蒋涵沟通了一下，蒋涵完全同意她的方案，见面的时间敲定在了这周四。 杜晓给蒋永道打了电话告知了这件事情，蒋永道激动的连话都说不出来，然后她又给孙维发了微信，没想到孙维竟然打电话过来。 杜晓还没来得及问怎么了，孙维那边就喊道：“晓晓你快过来吧，白沁和樊晓画打起来了。” “哈？”樊晓画竟然和白沁打起来了？！ 杜晓完全是一脸懵逼，根本顾不上纠正孙维对她的称呼。 孙维气喘吁吁的说：“啊呀妈呀刚把她们拉开，我现在光荣负伤，你现在方便过来不？我们就在王府井这边。” 杜晓一听，显然很近，大概二十来分钟就能过去，忙说：“行，你先稳住白沁的情绪，我马上就过去。” 杜晓挂了电话，郭东阳道：“一起过去吧。” 他现在虽然还不是正牌男友，但是有事情当然要陪着过去了，不然怎么能将未来的女友追到手呢。 杜晓说：“也好。” 郭东阳说：“我去开车，楼前等你。” 杜晓点点头，和永颜他们打了个招呼，就先上楼去拿包，然后匆匆赶到楼前，郭东阳已经开车等着了。 两人赶到的时候，樊晓画已经走了，白沁显然气得不轻，孙维在一边安慰她，这场景看的杜晓怎么都觉得不对，这两个人怎么凑在一块儿去了？ 一看到杜晓过来，白沁就怒道：“樊晓画那个贱人，你知道她有多过分么！” 杜晓忙安慰她，“没事没事，别气了，她做得事情还不少么。” 白沁道：“我正好来这边和孙维吃饭，没想到听到樊晓画和朋友一起过来，她一直在骂你。”说到这里，白沁有些疲惫的抚着额头，说，“她骂的太脏了我实在是忍不住才和她起了冲突，怎么会有这种人。” 杜晓搂住白沁，说道：“谢谢你，真的，我……我一直都觉得对于樊晓画这种浅薄的人最好就是忽视，可是我绝对不能忍受她欺负你。” 她看到白沁的脸上都有了伤痕，特别的难受，那股子气就仿佛堵在嗓子里，怎么都消不掉。 第三十一章 杜晓是个普通人，她一样有私心，一样会嫉妒，也会愤怒和报复。 白沁的事情算是彻底惹恼了杜晓。 当天下午杜晓回到家，就从电脑中将存了好一阵子的照片全部打包发到了樊晓画的邮箱，还抄送了一份给白沁，她用了代理ip，也没有署名，但是樊晓画收到后就知道肯定是杜晓寄过来的，毕竟这段时间，她唯一得罪的人就是杜晓了。 照片是樊晓画和贺清辉的床/照，单从欣赏的角度来看是很香艳的，男女身材格外好，看着看着倒是真的会让人有点血脉偾张，但是作为当事人之一，樊晓画在收到照片的那一刻就心就凉了下去。这可不像上次那个包那样的小小手段，这次完全就是公然的在告诫她。这就相当于留下了一个很大的把柄在对方手中。 樊晓画恨极了，但是却没有一点办法，她甚至都不敢将这件事情告诉樊晓琴，只能回复了一份邮件给杜晓。 ——你什么意思？ 杜晓微微勾起唇角，眼神格外的冷漠，但是她没有回复，这么立刻就回复，岂不是对樊晓画太好了点？ 于是杜晓等了两天后才给樊晓画回复了过去。 ——提醒你不要说多余的话而已，否则的话我不介意将这些照片在小范围内公开的。 虽然樊晓画也知道杜晓不敢随便公开照片，毕竟这事儿是违法的，但是毕竟做贼心虚，万一杜晓就是要和她鱼死网破怎么办？况且她以后肯定是要去工作或者混圈子的，万一杜晓狠一点，心黑一点，自己岂不是要完了！ 樊晓画就算有多大的不甘心，多大的愤怒，可是这把柄都牢牢的掌握在了别人手中，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 大概一个星期左右，永颜那边来了消息，说是蒋涵恢复的已经好多了，杜晓当即约了蒋永道见面。 因为要安排蒋永道见面，所以这天杜晓特意提前去了单位，这段时间若是无事，她基本都不出门，在家好好的陪着爷爷。所以这也是郭东阳这一个星期以来第一次见杜晓。 见到杜晓后，先是给杜晓安排了一下接下来的工作——卢撵族的风俗志后续事情，然后就询问了一下杜晓的近况，什么樊爷爷的情况啊，樊胜利的动静啊，那天白沁事情的后续啦之类的。 杜晓并没有觉得他这么问有什么不妥的，全然当做是朋友间的聊天了。但是同时在办公室里的马克就觉得这两人简直是当着他的面在秀恩爱。 忙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杜晓看着马克挤眉弄眼的离开，对正在慢条斯理泡茶的郭东阳说：“最近听樊胜利的话音，似乎有意让我在他公司做特邀鉴定师。” 郭东阳考虑了一下，说：“倒是可以考虑，不然也不知道他究竟想做什么？” 杜晓也挺纳闷的，“他明明知道我现在是在这里做事，还要让我去做特邀鉴定，要么就是腰杆子特别硬一点都不心虚，要么就是有什么阴谋，我个人当然更倾向于第二种。” 郭东阳道：“恩，的确如此。” 杜晓看他一派平静，忍不住问道：“看起来你一点都不担心？” 话都脱口而出了，她才觉得不对劲，这是……这是在问对方怎么不担心自己吧。 郭东阳低着头，却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但是等杜晓再看过来的时候，男人却早已经恢复了原本严肃的模样，状若自然的说道：“正因为有把握，所以才不担心。” 看郭东阳表情十分自然，杜晓那点不好意思也就消失了，她一想也是，左右郭东阳这都是‘组织’里的人，哪里能没点权利？再说了，她这是办公事，也不算滥用权利，只能说是卧底而已。 郭东阳看了看表，问：“时间差不多了吧？” 杜晓道：“恩，还有十来分钟，估计他们快到了。” 郭东阳点点头，合上文件，顺了顺西服，道：“走吧。” 两人刚到了门口，杜晓就接到了孙维的电话，表示他们还有五分钟左右就到了。 挂了电话，就看到郭东阳看过来的目光。 杜晓问：“怎么了？” 郭东阳顿了顿，问道：“你和孙维……？” 虽然说他表明了自己在追求杜晓，但是杜晓并没有给他非常明确的答复，心里多少有些不确定。 杜晓笑了，明明白白的说：“之前本来是打算试一试的，但是他好像不是很能接受我的工作，你知道，这种神神叨叨的事情。” 郭东阳笑道：“恩，挺好。” “……挺好的是个什么鬼！” 郭东阳还没说话，那边孙维已经到了，郭东阳给警卫说了一声，孙维去停车，蒋永道下车和他们握手。 这一次，蒋永道态度特别的好。 实际上，真的来到这个地方，蒋永道心里才算是踏实了点，毕竟这里是国家机关，他先前就怕杜晓也是骗子。 简单的寒暄了两句，孙维就过来了，一行人往小红楼走去，郭东阳直接带着他们去了收藏室。 蒋永道和孙维在收藏室门口出示了身份证件，履行了登记拍照等一系列颇为繁复的程序后，蒋永道和孙维才被允许入内，本来这已经让他们觉得很严谨了，等见识到了郭东阳用指纹开了一道门，刷脸开了一道门后，才觉得这地方，果然是重地啊。 这么想着，内心的期待不有自主的又多了几分。 一进了收藏室，就觉得有股冷飕飕的感觉，孙维想起杜晓的工作性质来，忍不住缩了缩肩，四处看了看，就觉得似乎周围危机四伏的样子。 对于杜晓来说，还的确是“危机四伏”，比如说—— “哟，新来的这个小白脸不错呢。” “身高还行，模样有点娘，腿还挺长的。” “晓晓啊，这两个人是谁啊？” “你和郭总还没在一起啊？我听说你们不是已经牵手了吗？” 杜晓轻轻拨开了最后这位快要凑在自己脸跟前的灵体，淡定的对满头疑惑的孙维说：“总有一点那边的朋友，对不熟悉的人很好奇。” 孙维：“……” 郭东阳勾唇一笑，说：“到了，我去拿画，你带他们去永颜的房间。” 杜晓道：“好的。” 对孙维和蒋永道说：“你们跟我来这边。” 然后对他们看不到的却已经站在门口的永颜和扬措扎恩说：“你去先和蒋涵沟通一下，我估计她应该能坚持十五分钟，暂时还别出来，以免浪费能量。” 永颜说：“好的，我这就去。” 因为时间比较紧张，杜晓也没见蒋涵，也不太清楚具体情况如何，但是就她的经验来看，也差不多就这个数儿。 孙维和蒋永道面面相觑，孙维忍不住问道：“你、你在和谁说话啊。”还那么一本正经的。 杜晓看着永颜走在郭东阳身边，但是后者全然无感觉的样子，笑道：“一位惊天动地的大美女。” 孙维觉得自己就像个傻/逼。 郭东阳刚走到门口，杜晓就感觉到了能量波动，永颜说：“蒋涵知道她爸爸来了，但是我让她先别出来。” 杜晓点点头，然后才对两人解释道：“蒋涵的魂体现在寄生在这幅画中，因为文物自身所有的灵性会给魂体一定的滋养，你们可以将此理解为一个可以疗伤的地方，现在我们可以通过纸笔让蒋涵与你们进行沟通，但是主要是将自己受害的事情做一个梳理，这样可以用来指正对方。因此一定要注意时间，十五分钟，要完成所有的内容。” 孙维和蒋永道对视了一眼，蒋永道搓了搓手，显得拘谨且激动。 杜晓说：“之前我们也和您女儿沟通过，她知道我们今日的目的是什么，虽然我明白你们有很多话想说，但是……” 蒋永道忙说：“我知道我知道，您不用担心。” 杜晓点了点头，让郭东阳将门关了起来。 永颜和扬措扎恩守在门口，将来看热闹的灵体挡在门外，杜晓走到桌子跟前，准备了纸和笔，然后铺开，她之前让永颜和蒋涵沟通过，蒋涵应当自己在有限的时间内应当写什么。 一切都准备的差不多了，杜晓轻轻的抚摸了一下画卷，对蒋涵说道：“就像我之前说的那样，可以了。” 她话音刚落，蒋涵的灵体就倏然出现在了身边。 蒋永道本就精神高度紧张的看着杜晓，一看她仿佛很惊讶的看着自己左边的时候，忍不住问道：“是涵涵吧，是我的涵涵吧！”行动快于理智，他迅速走到杜晓身边，目光灼灼的盯着她，就忽然感觉自己的手上有了冰凉的触感，紧接着，就觉得女儿扑入了自己怀中。 蒋永道猛然间僵直了身体，随后反应了过来，紧紧地将女儿抱在了怀里。 如果说之前孙维对这一切都保持怀疑态度的，这一次眼睛是真的骗不了他，虽然他什么都看不到，可是总是能看到蒋永道抱着一个“人”的样子，总是知道蒋永道的反应是骗不了人的。 杜晓不想打扰他们，看着父女两人的拥抱，也觉得心头有些感动，但更多的却是悲伤，如果蒋涵回不到自己身体里了，该怎么办？ 很快，蒋涵推开了蒋永道，走到了桌前，拿起了笔。 蒋永道看着杜晓，杜晓说道：“她到了桌前，已经准备好了。” 蒋永道和孙维就都走了过来。 很快，孙维就吃惊的屏住了呼吸。 因为这一次，他的眼睛也骗不了他了。 他看到桌子上的笔动了，自己开始写字，原本纯白的纸上也逐渐有了字迹。 蒋涵的能量还是不足，拿起实物还是有些困难，所以字写的有些歪歪扭扭，但即便是这样，蒋永道也是从心底里对杜晓心服口服，再也不怀疑她了。 如果说是触感也能欺骗他的话，那现在看到的一切都无法用科学来解释了。 大概用了几分钟，蒋涵就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的很清楚了，大概就是樊嘉烨可以接近她，以和老婆闹离婚为由欺骗蒋涵的感情，然后游说蒋涵将画掉了包，后来蒋涵才后知后觉的觉得自己对不起家里人，再加之得知樊嘉烨根本没有和老婆离婚，受了很大的刺激，才一时想不开跳了楼，现在蒋涵肠子都悔青了，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好在她执念和怨恨够强，运气又好，虽然魂魄不全，但是还能依附在画中，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吧。 很快，蒋涵就写完了，这份申明如果当做遗书来看，只要申请了鉴定，樊嘉烨的责任就跑不了了。而且最关键的是，蒋涵说，他是通过樊晓画和樊晓琴才认识的樊嘉烨。 这也是杜晓第一次听说，实实在在是吃了一惊，有时候人要作死，真是没办法。 蒋永道看完了这些，问杜晓：“还有时间么，我想和涵涵单独谈谈。” 杜晓看了看蒋涵的情况，觉得还能坚持一阵子，就点了点头，招呼郭东阳出去了。 房间里只剩下蒋涵父女，孙维也跟着郭东阳和杜晓出来了。 他没发现郭东阳和杜晓之间的氛围有什么不一样，就对杜晓说：“那个……我也、我能和你单独谈谈吗。” 其实就那次之后，孙维也只和杜晓电话沟通了一下，他觉得很不好意思，有些事情还是要当面说开。 杜晓说：“等一下吧，等蒋先生出来。” 孙维略有些尴尬的点了点头，本来就有些不自然，再一对上郭东阳的目光，就觉得那目光有些慑人，忙转过了头。 转过了头之后，孙维才体会出了那目光，彼此都是男人，对还有些事情还是有些共同感的，比如说他就觉得郭东阳的那个目光很有排斥性，目光里是赤/裸/裸的警告。再看一眼郭东阳和杜晓，就觉得两人站的很近，靠在一起说话的样子也是既有默契，或者说是彼此都已经习惯，而郭东阳低头看着杜晓的样子，更是让他一看就明白。 原来这位郭队长是喜欢杜晓的。 孙维其实很喜欢杜晓的性格和长相，其实在如今这个时代，这两点就已经足够，如果两人再能谈得来，完全就是可以结婚的节奏。但是孙维对于杜晓的职业很犹豫，对她的工作没有认同感，即便是现在，他知道杜晓做的事情是真实存在的，不是骗子不是忽悠，可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更觉得杜晓距离自己很远，杜晓所知道的一切都是他不知道的，说的更严重一点，她的世界是他进不去的。 但是郭东阳不同，看今日就知道他是知情的，更不用说他们算是同事，对彼此的工作应当是心知肚明的。 孙维叹了口气，压下了心中淡淡的失落。 第三十二章 很快，蒋永道就出来了，他有些急切的对杜晓说：“我觉得涵涵回去了，她……她……”他实在是找不到合适的说法来形容，就是感觉人不见了，找了好半天周围也没什么动静，便立刻出来求助了。 杜晓说：“恩，她现在还不能完全以灵体方式自如的活动，所以肯定是回去了，没事的。”见蒋永道放下心来，杜晓又说，“不过，她现在恢复的还可以，如果你们安排，是可以招魂的。但是……”她停顿了一下，蹙眉想了想，才接续道，“但是就像我先前说的，危险系数比较高，你们要沟通好。” 蒋永道点点头，说：“我明白，刚才和小涵说了一半，我……我明天还能和她见面吗？” 杜晓点头，“可以的，不过时间也很短。” 蒋永道脸上露出了点喜色，“好好，那麻烦你了。” 他现在对杜晓可是深深佩服，甚至有种盲目的信赖。 杜晓送蒋永道和孙维出门，孙维本来想和她聊聊，但是看郭东阳方才的态度，就觉得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了，于是也没有再提起要单独谈谈的事情，也和蒋永道一起走了。 其实这样也好，省得说开了彼此都尴尬。 杜晓回到办公室，摊开方才蒋涵写的那张纸和郭东阳一起研究。 郭东阳说：“其实仅仅凭借这个，也无法就认定蒋涵的死和樊嘉烨有关系，这毕竟只是书面记载，虽然是蒋涵亲自写的，但是没有其他佐证。” 杜晓：“那你的意思是我们需要寻找其他的证据？” 郭东阳道：“对，我们的证据越充分，对樊嘉烨越不利。” 杜晓低头在沉思，郭东阳抬眼看了她一眼，他们站得很近，所以郭东阳可以清晰的看到杜晓眼角边上一颗小小的痣。 这么近的距离，被盯着看的人自然会感觉到，杜晓最开始努力的想将这种感觉忽略，想让自己注意力集中在纸上，思考还能从哪里得到证据，但是却失败了。 她忍不住抬头看郭东阳，眼中带着几分嗔怒。 郭东阳忽然笑了。 杜晓又气又羞，“笑什么啊！” 郭东阳却忽然凑过来，亲吻了一下她的眼睛，深深的凝视着她，“你眼角边有一颗痣。” “……恩。” 虽然吻很短暂，却很温馨，是那种能够感觉到对方喜欢着自己，却不带任何欲/念的吻。 杜晓便推了郭东阳一把，“认真思考！” 郭东阳笑道：“其实这件事情本来和我们关系也不大。”若是从工作上说，若不是杜晓接了这个单子，他其实没必要去查除了工作范围外的事情。 “其实……”听郭东阳这么说，杜晓也有了几分犹豫，“我不知道自己做的对不对，我虽然和他们关系很一般，但是到底是一家人，我这么做是不是不好。” 其实这段时间这件事情一直都挺折磨她的，和樊晓画的事情毕竟没牵扯到什么实质性的东西，但是这次蒋涵的事情，再加上樊嘉烨偷换价值不菲的古画，恐怕不能善了。更何况她现在已经接受了蒋永道的委托，真的要是查的话，她是脱不开关系。 郭东阳点点头，“有道理，不过你也不需要太紧张，坐下说。” 两人刚才一直都是站着的，现在郭东阳这么说，杜晓才觉得有点累了。她放下手中的茶杯，“我先去泡杯咖啡，回来再说。” 郭东阳知道她一直有喝咖啡的习惯，倒也没说什么，只是觉得杜晓最近脸色不是很好，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一个星期他们几乎没有联系过。 很快他就听到隔壁办公室的笑声，听出来是杜晓和小丁的声音，她们两个关系本来就比较好，郭东阳也跟着笑了笑，笑过之后也觉得自己挺莫名其妙的。 很快，杜晓就回来了，她动作自然的关上了门，也将小丁和马克贱兮兮的目光关在了门外。 “那么你觉得呢？”她接上了刚才的话头。 郭东阳说：“这件事情已经开始了，你的关系也摘不清楚。” 杜晓略糟心，“是啊，说真的我本来也觉得没什么，毕竟这事情也是自作自受，但后来一想，我做的太不聪明了，这简直就是明白的告诉二伯和大堂哥我在和他们作对，对自己也很不利。” 其实后来郭东阳也想到了这一点，他也有些懊恼，但是事情都已经发展到了这一步，再去后悔也没有意义。 “我觉得你现在到这一步就好了，你的咨询工作已经算是结束了，接下来，你只需要沟通蒋涵和蒋永道即可，剩下的事情我会和和公安那边沟通的。” 杜晓自暴自弃的说：“反正他们也觉得我们都是一起的，你做的也会算在我头上的，其实对于这一点我到时无所谓，对于你来说，这也算是工作的一部分，我只是怕樊嘉烨知道我和蒋涵沟通过了，才让他做的事情败露出来，其实我并不是刻意针对他们。”杜晓自己解释了一下，都觉得说不通，也觉得挺郁闷，“算了，就这样吧，不自欺欺人了，就做到这一步吧，如果他们不往我身上想就算了，但我觉得这个不太可能。” — 杜晓下午刚和郭东阳说完这事儿，晚上樊晓画就找上门来了。 樊晓画是和樊嘉烨一起来的，原本两个人还是气势汹汹的来找杜晓的麻烦，但是没想到一进门，发现郭东阳也在，倒也不是说怂了，只是气势就没那么强了。 郭东阳自身仿佛就带着气场，让人很难在他面前摆起架子来。 但是无论如何，樊晓画都知道，自己这一次一定要出口气。 杜晓简直就是屡次三番的给她下绊子，没想到这一次弄了这么一手，简直让她觉得胆寒。 樊晓画和樊嘉烨是当着樊老爷子的面儿说的这事情，虽然来得只是他们两个，但是能够直接找到别墅来，当着樊老爷子的面发难，想必樊胜利等人也知道的八/九不离十了。 也是从樊嘉烨的说辞中，杜晓才知道，蒋永道果然闹上门去了，还连带着他们家的七姑八婆一起去了，阵仗堪比大型医/闹。 杜晓其实叮嘱过蒋永道先不要让樊嘉烨知道，以免打草惊蛇，恐怕是蒋永道忍不住将此事说给了他老婆，最后事情没兜住。 樊嘉烨进门的时候，郭东阳正陪着樊老爷子下棋，三个人刚吃过饭，闲来无事，杜晓去浇花了，樊老爷子手痒痒了好久没人对弈，正好抓住一个郭东阳，哪里肯放弃这个机会。 樊嘉烨一进门看到这一场景，登时就觉得内心极不平衡。爷爷似乎和他们从来没有这么亲近过，反倒是对着郭东阳这个外人和蔼可亲的样子。 樊嘉烨阴阳怪气的说道：“哟，家里来客人了啊。” 也不知道说的是郭东阳还是杜晓。 樊爷爷停下手中的棋，看到自己孙子过来，也很高兴，便也没有去想他说的话，便介绍道：“这位是晓晓的男朋友，文物追缴局的大队长，郭东阳。” 樊嘉烨淡淡一笑，却没说什么，倒是樊晓画冷不丁的说道：“爷爷您可不知道吧，今天哥哥可是被这位大名鼎鼎的郭大队长给害惨了。” 第三十三章 樊老爷子其实已经知道这件事情了，中午杜晓和郭东阳合计的结果就是先来老爷子这里备个案，一来是以防恶人先告状，让自己陷入被动的一方，二来也是给老爷子打个预防针，别到时候真的事发了老人家接受不了。 只是没想到他们下午到，樊晓画和樊嘉烨晚上就赶过来了。 还真是完全在意料之中。 这一次杜晓和郭东阳倒是很坦白的将他们正在查的以及发现的问题都告诉了老人，毕竟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就算樊老爷子再有什么想法，也已经无法阻止了。 而且这件事情樊嘉烨做的太错了，涉及到了两条人命，这实在是有些超出底线了，所以隐瞒着也不是个事儿。 在刚听到这事儿的时候，老爷子也是备受震惊，缓和了好一阵子，他原本觉得自己二儿子可能有些问题，实在是没想到竟然牵扯到了孙子辈儿。这个时候倒是也不知道杜晓和郭东阳在一起到底是好是坏了，毕竟，这一下子可能就要将家里的矛盾激化了。 樊晓画这么阴阳怪气的说完，樊老爷子也只是略略抬了抬眼皮，用不是很有起伏的语调问道：“嗯？什么意思？” 樊嘉烨何其聪明，一听这个语调就知道老爷子已经知道事情了，狠狠的瞪了杜晓一眼，内心却越发的没底了。 他走到樊老爷子跟前，声音很是低落，说：“爷爷，您大概已经知道了吧，就是蒋家的事情。” 他停顿了一下，观察了一下爷爷的表情，才斟酌着开口，“蒋家人一口咬定女儿跳楼和我有关系……我承认我的确和蒋涵……我的确在婚内出轨了，但是我却从没有怂恿蒋涵去换画。我爸手上的画来路都是明确的，是有迹可循的，怎么能被这么泼污水。再说了……”他看了杜晓一眼，有些愠怒的说道，“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如果说是对当年的事情耿耿于怀，我承认那时候大家都很不成熟，你又有能力，又深得爷爷喜欢，几个弟弟妹妹们也的确是嫉妒了，是他们做的不对，我会让大家给你认真道歉的。”樊嘉烨放低了声音，“你别做这么狠，到底是一家人。” 杜晓其实不太明白他的逻辑，他始终认为自己是在报复，而且对自己的行为拒不承认。想来也听搞笑的。 她还没说话，倒是郭东阳开口道：“谁对谁错很快就会有定论，我们一切都是讲究证据，到底有没有诬陷你，你们手上的画到底是怎么来的，都会一一查清楚的。” 樊嘉烨一听就怒了，指着郭东阳的鼻子骂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你凭什么参合我们家的事情！我看你分明就是凑这个热闹，来整我们的！” “胡闹！”樊老爷子一拍桌子一开口，樊嘉烨就乖乖不说话了。 “樊家一直以来做的都是正正经经的生意，不论是我还是你大伯在的时候，我们都紧遵着家训，诚信待人……”他气得有些发抖，喝了口水，缓了好一阵子，才说：“你以为你爸爸的生意做得怎么样我会不知道？我这个老头子都快入土了还舔着脸的给郭队长说好话，说个不好听的话，巴望着是否能看在晓晓的面子上，不严重的问题就揭过了，但是现在呢！啊！你竟然给我闹出一条人命来！” 樊嘉烨道：“我没……” “行了！”樊老爷子再次阻止了他说话，“不管是真是假，这件事情既然人家闹开了，肯定是有问题的，如果你是被冤枉的，那就好好找个律师打官司，如果不是被冤枉的……”老人家叹了口气，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好多，“就去自首吧。” 樊嘉烨怔住了，他看到爷爷端着杯子的手在不停地颤抖，看到老人家通红的眼，忽然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樊嘉烨和樊晓画很快离开，杜晓擦干了眼泪——刚才看到爷爷的样子，她真的觉得格外的难受——才对樊老爷子说，“爷爷……我、我真的很抱歉。” 樊嘉烨说的没错，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为什么非要参合和樊家有关的案子？为什么在发现案子涉及到樊家的时候不能及时退出？明明没有她也可以是陆霆笑，不是陆霆笑也可以是别人。 樊爷爷慈爱的看着杜晓，说：“爷爷不会怪你，换做任何一个有良知的人都会这么做，但是爷爷心里很难受。” 杜晓的眼泪忽然就忍不住了，郭东阳轻轻的捏了捏她的手。对老爷子说道：“爷爷，樊嘉烨的事情或许还能补救，毕竟蒋涵还是有恢复过来的可能，况且，就算不是晓晓，他们这件事情暴露也是迟早的事情，这之后的事情，晓晓会抽身的。” 其实樊老爷子心里何其不明白，况且郭东阳这句话很明显告诉他，他们已经有了足够的证据来证明蒋涵的事情就是樊嘉烨做的。 “东阳啊。”樊老爷子忽然改变了称呼，“我虽然已经老了，但是看人还是很准的，你是个很不错的年轻人，正直、有担当、稳重，也很有想法。我的晓晓就交代你了，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这几年越发的不行了，前段时间去了医院，医生还建议我住院……” 杜晓猛地抬头，惊讶道：“您怎么从来不说。” 樊老爷子笑道：“都这个年纪了没什么好说的，我已经很满足了。”他继续对郭东阳说道，“以后的事情就要你多多费心了，我这个孙女儿啊，太独立，太有主意了一点，是不是？” 郭东阳也笑了，“是啊，晓晓是个很独立的女孩，我很佩服她所作的工作，其实我们很久前就见过了，在西藏。”他温柔的看了杜晓一眼，眼里满是柔情。 果然，听他这么一说，老人家也挺惊讶的，他还想着两个人感情基础会不会太薄弱了点。 杜晓不好意思的低着头，说：“那时候人家郭大队长还看不上我呢。” 郭东阳笑道：“那时候你太小了，刚大学毕业，我一个中年人怎么好意思。” “(ˉ▽￣～)切~~你就找借口。” 樊老爷子看两人互动，总算觉得心情轻松了点儿，也笑了起来。 杜晓说道：“爷爷，大哥的事情我就此不插手了，我好好陪着您好不好？您一定要好好注意身体，该去检查的时候一定要去检查，该住院调理的时候也一定要去，咱这就联系医院成不？” 樊爷爷笑呵呵的说：“好好好，什么都不管了，安心和我的孙女儿一起！” — 从爷爷家出来，时间已经不早。郭东阳知道杜晓还是有些在意这些问题，也没着急回去，就沿着别墅走了一圈儿。 散步的时候，郭东阳牵了杜晓的手，杜晓就觉得心里特别的熨烫，心里稍微有些紧张，但是没有初恋时候那种夸张的感觉，大约真的是年龄大了吧，感觉更多的是窝心和踏实，就觉得这个男人是值得在一起的人，是值得一起生活的那个，是对的选择。 彼此沉默着走了一阵子，郭东阳说：“最开始永颜的那个案子，你并不知道和樊嘉盛有关。” 杜晓没说话。 郭东阳：“这次这个案子，你最开始不是也没想到会这样么，而且如果不是你，蒋涵的命可能都回不来了，这件事情别人也做不来。” 杜晓还是没说话。 郭东阳忽然就停下来了脚步，低头去观察她的表情。 果然就发现杜晓一脸的纠结。 夜晚的别墅区安静极了，现在又是冬季，基本上没什么声音，郭东阳低头看着杜晓，凑过去吻上了她的唇。 郭东阳的吻和他的人一样是温柔的，又或许此情此景，会让人格外的温柔。 杜晓在他的怀里，感受着的笼罩，他的温度和热情，沉溺其中。 良久，一吻结束，郭东阳问道：“我这算是追到你了吗？咨询师小姐？” 杜晓笑了一声，开玩笑道：“如果我说没有呢？” 郭东阳道：“那就再来一次？” 杜晓轻推开他，“回家啦。” 郭东阳重新牵起她的手，往停车的地方走去。 第二日一早，郭东阳就联系了蒋永道，蒋永道不住的道歉，说是自己老婆发现了他的异样，然后禁不住她的苦苦哀求，他就实话实说了，然后事情就闹开了。不过就招魂之类的事情，他还没敢说。 郭东阳刚挂了电话，还没想好怎么处理，杜晓就过来了。 他看杜晓眼睛肿了，也没说什么，就将蒋永道的事情给杜晓简单的说了一下。 杜晓道：“我就是过来看看……再安排一次蒋涵和蒋永道见面，招魂的事情要让他们彼此沟通一下，然后我给蒋永道介绍几个天师协会的朋友，他去见见面，之后我的工作也算是完成了，就不插手了，你们处理吧。我先过去和蒋涵聊一下吧。” 郭东阳道：“去吧，中午我们出去吃饭。” “恩。”杜晓微微笑了笑，似乎关系变了之后，两人见面有点不太一样了，但是到底是哪里不一样，又说不好。 第三十四章 蒋涵的身体恢复的还不错，杜晓和她聊了一会儿，她对自己是否要回到身体里去还有些不敢确定，她怕自己回去了却恢复不了健康，万一成了瘫痪或者智障，那可怎么办？还不如以这样的方式存在着，她现在也已经渐渐地习惯了，而且看永颜他们状态比较稳定的灵体，已经和正常人没什么大的区别了，只是不被人看到而已。 她同样也很担心父母，可是回去如果不健全了，岂不是更是累赘，不仅她身不如死，她的而父母也同样为她所累。 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蒋涵自己无数次的唾骂自己的懦弱和胆小，但是又有什么用？她回去了还是要忍受亲戚们异样的眼光和议论。当然，这都是可以克服的，唯一不能克服的，就是身体的问题。 蒋涵颇为忧心的问道：“真的不能确定，我回去会不会脑子出问题吗？” 杜晓摇了摇头，“我没办法回答你，即便是能力再强大的天师，也没没办法发现你灵魂中的问题，现在你的状态很稳定，但是毕竟已经脱离身体很久，而且你现在也不再是魂魄的状态，融合起来恐怕也不是那么简单。” 蒋涵叹了口气，愁眉苦脸的模样。 杜晓说：“我联系了几个天师，你父亲会与他们谈谈，到时候你们再商议吧。” 蒋涵道：“我知道，我也很想将樊嘉烨做的事情曝光出来，可是为了指证樊嘉烨而让自己冒极大的风险还是不怎么划算的，毕竟我若是像永颜他们那样行动自如了，就有很多种方式去完成自己的心愿。我只是担心我的父母……我担心他们接受不了。” 其实那时候跳楼的时候只是觉得内心无法背负更多，觉得被樊嘉烨背叛，觉得自己害了家里人，将那么重要的东西糊里糊涂的就给了樊嘉烨，觉得自己罪大恶极，这种压力让她喘不过气来，也是一时冲动，就那么跳了下去。 现在虽然说着担心父母的话，但是她真的怕杜晓因此而觉得她是个马后炮。 杜晓当然不会这么想，但是她不做什么评价，因为不想以自己的心态去影响蒋涵的想法。 蒋涵的身体虽然恢复的不错，但到底不能坚持太久，她回到画中后，杜晓和永颜聊了聊，就准备和郭东阳一起出去吃饭。 刚走上楼梯，就接到了樊胜利的电话，说是希望能够和杜晓谈一谈。 杜晓知道这个电话迟早都会来，之前樊胜利想让她进入公司，她猜测着樊胜利肯定要给她泼个什么脏水，但是现在樊嘉烨的事情先被曝出来，估计这么下去樊胜利也没什么心情陷害她。 其实杜晓已经看到了相关的新闻，应该是蒋家找的公关，什么女儿被骗换了古画，受不了自杀后才发现怀上了孩子等等……这些事情总结起来有三个爆点，第一，樊嘉烨婚内出轨，第二，樊嘉烨故意欺骗蒋涵盗画，第三，蒋涵怀着孩子跳楼自杀了。 这简直就是现在媒体最喜欢的八卦，今天杜晓上班路上还看到了微信推送来着，想来如果有心人要抄，这个新闻至少在本地是会上热门的。 其实她不是很能理解蒋父的做法，在杜晓看来他是个很矛盾的人，既想着让女儿好起来，又将这件事情爆出来来让樊嘉烨获得惩罚，难道在他看来走正常的司法程序不行？还是说非要依靠社会舆论，不仅惩罚了樊嘉烨，也让自己的女儿饱受舆论的争议？这样下去，就算蒋涵回到了自己身体里，她醒过来愿意面对这样的压力吗？ 杜晓道：“今天恐怕不行，二伯，我现在在单位呢。”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樊胜利说：“你现在还叫我一声二伯，你却让我们家陷入了万劫不复的地步，我们樊家到底有多么对不起你？我两个儿子，嘉盛因为你现在还在等待审判，嘉烨的事情就更严重，你到底为什么这么做？” 杜晓此时正好走到郭东阳办公室门口，听到樊胜利这么说，她折返了回去，回到了一楼地下室门口。 樊胜利的话仿佛一把刀子一样戳进了她的心里，杜晓说：“二伯，嘉盛从文物贩子手里买了镯子也就罢了，明知道镯子有问题，还特意卖给了别人，这是事实么？” 樊胜利没有说话。 杜晓又说：“或许嘉盛并没有想到韩栋会想到用镯子去害人，但是樊嘉烨呢？但是你呢？你们都是懂得法律的成年人，都是有文化有知识的高级知识分子，你们应该从筹划换掉那幅画的时候就想到要承担的后果，但是你们只是心存侥幸，难道不是吗？” 樊胜利说：“你有证据吗？既然一点证据都没有，为何要泼这个脏水？即便嘉烨的确是出轨了，蒋涵知道后跳楼自杀了，那和嘉烨有什么关系？她如果不自杀，还有很多种途径可以解决问题。” 杜晓气的简直想把电话砸在樊胜利的脸上，她忍了又忍，才终于说道：“有没有证据不是我说了算，如果公安局这边决定立案了，那一切都按照程序走就好了，做了就做了没做就没做，您心虚什么？” 樊胜利刚要破口大骂，杜晓已经挂掉了电话。 即便这场嘴仗最终还是杜晓占了上风，但是她还是被气得够呛，果然樊嘉烨和樊胜利简直就是亲父子，说是别人的都没人信，一样的恶毒，一样的渣，什么叫做蒋涵自杀和樊嘉烨没关系？什么叫做不自杀还有很多种途径可以解决问题？ 杜晓都快被气哭了，在楼下缓了十来分钟，才终于调整好了表情，上楼去找郭东阳了。 只是她没发现，她刚离开，蒋涵也离开了。 杜晓没想过蒋涵会再次离开画卷，毕竟她的身体不允许，而且她所处的位置距离收藏室的大门还是有一段距离了，可是事情就是这么巧合，而正是因为这个巧合，让蒋涵觉得自己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希望，也要去做。 第三十五章 因为樊胜利的一通电话，杜晓吃饭的时候都特别的心神不宁。 两人点了川菜，最近天气冷，吃点热的会舒服很多，而且杜晓最近一直都在家里吃，每天陪着爷爷吃超级清淡的饭菜，想吃辣想了很久了。 但是和郭东阳一起吃饭的喜悦也被樊胜利给冲淡的几分。 郭东阳哪里能看不出来，只是杜晓不说，他一开始也不问，但是随着杜晓越来越沉默，郭东阳终于是忍不住了。 蹙着眉头说道：“你和蒋涵谈崩了？” 显然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杜晓摇了摇头。 郭东阳叹了口气，说：“偶尔也依赖一下我吧。” 杜晓诧异抬头，就见郭东阳眼中的无奈，似乎还有点小受伤。 她这才有种——两人关系果然是改变了的真实感。 就说：“我……哎，我就是觉得有些事情太过于麻烦你也不好。” 郭东阳正要说话，杜晓忽然就按住了他的手，“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是我的不对，我还没习惯身份转变呢。” 从前她总是独自处理所有的事情，就算现在和郭东阳是合作模式，也不是所有的事情都会主动的，事无巨细的和他商量。但是现在两人毕竟是情侣关系，而且杜晓也愿意和郭东阳发展下去，成为彼此的伴侣。 郭东阳挑眉笑了。 杜晓知道自己想对了，也松了一口气，笑吟吟的看着郭东阳。 因为就只有他们两个人一起吃饭，所以也没有选择什么包间之类的，只是这餐馆的布置比较特别，有种很古朴的感觉，暗色的桌子，柔和暗调的灯光，舒缓流淌的音乐，都给这里平添了几分温馨。 杜晓笑起来的时候眼睛总会弯起来，这种笑容特别有渲染力，也特别让人心动。 因此郭东阳稍微抬起了身体，越过桌子，倾身在杜晓的唇上偷了一个吻。 这一下，别说是路过的服务生愣住了，杜晓自己都愣住了。 就觉得心突突突的跳个不停，郭东阳这个动作怎么这么帅啊。 她手上的小蛇都在扭来扭去，抗议郭东阳如此撩妹。 吃饭的时候两人是绝对不会再谈工作的，等到心满意足的吃完了，杜晓才问郭东阳，“这么看来樊胜利应该不会让我再去公司了，你觉得呢？反正已经闹到这个地步了，也就只能这样下去了吧……” 郭东阳打趣道：“恩，看来你做卧底是不现实了。” 杜晓无语的看了他一眼。 郭东阳笑道：“我们已经查到了一部分蒋胜利造假的证据，这段时间以来，特案组已经都有小的进展。” 杜晓还是第一次听他这么说，激动了起来，“真的？” 郭东阳点点头，“恩，大概三四个月吧，这件事情就会有眉目。不过这段时间你要小心一点。” 杜晓郑重的点了点头。 — 杜晓这边并不知道蒋涵已经下定了决心，只不过第二天她就收到了永颜给递上来的纸条，说是蒋涵想让她联系一下她爸爸，看来是已经有了决定。 杜晓已经决定就仅仅做个联络人而已，所以她只是给蒋永道打了电话，并带着人来到了收藏室，然后提供了纸笔就等在了外面而已。 大概十五分钟左右，蒋永道出来了，杜晓就觉得他脸上的表情特别的古怪，说是难过也不对，说是高兴也不对，非常复杂。 蒋永道示意杜晓外面谈。 “小涵同意招魂了。” 杜晓惊讶的看蒋永道，“确定了？” 说真的，她还真的挺惊讶的，因为她和蒋涵聊天的时候，蒋涵透露出来的其实还是不愿意回去，觉得回去风险太大。怎么现在…… 难道是蒋永道说了什么？ 蒋永道说：“其实在此之前，我也想明白了，我觉得与其让小涵冒着那么大的风险回到身体里，还不如成为这样的状态，你也说过了，除了不能被看到，他们的生活其实并非不好，就像是在我们之外的另外一个社会，一个虽然还没有形成特定的规则制度，但总是另外一种生存的方式。” 杜晓点点头。 蒋永道说：“我已经做好了小涵说不回来的准备了，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小涵说的特别的肯定，她要回来。” 杜晓沉默了一阵子，问：“那你做好心理准备了吗？” 蒋永道点点头，“做好了，你放心，无论小涵会怎么样，我都是她的父亲，我和他妈妈会一直疼爱她的。” 杜晓点了点头，并不做评价。 蒋永道说：“你那日给我的联系方式，我今天就去谈谈。” 杜晓道：“恩，既然决定了，日子还是要早点定下来，医院里怎么样？” 蒋永道说：“还在维持，但是情况不乐观，我也怕这种情况影响小涵回来。” 杜晓没有开口，这些事情她也说不准，这一切都是未知的变数。 “定好日子，给我说一声吧。” — 这之后，杜晓一直都没有刻意的去关注过蒋家的事情，她努力的将自己从这件事情中剥离，安安心心的在家陪爷爷，也安安心心的和郭东阳谈恋爱，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也完全不谈公事。最近到了年关，郭东阳他们倒是忙碌，杜晓却遇上了一年最清闲的日子，年底轧账，算了一下一年利润刚刚到一百五十万，她也有些愁苦，感觉要拓展一下业务，不然再这样下去，学区房都买不起。 虽然说杜晓的副业是搞点类似于文物侦探的工作，但是主营业务却是实打实的文物鉴定，她觉得自己需要好好地包装一下自己，便联系了几位熟人，其中就有当初给她抛过橄榄枝的前辈。 杜晓规划了将近小半个月，也与郭东阳交换过意见，最后终于决定加入一个国内非常有名的古董交易中心，还做了适当的入股。 这里有很多专业的鉴定师，大部分鉴定师都是在有活动的时候会过来，当然，每一位鉴定师的名字也会在他们的专家名录上，顾客有需要，就会联络，而且这里提供的是高端服务，一旦接单，必定是大单，而且杜晓的履历倒是很丰富，不仅是文物鉴定世家的后人，更是文物追缴局的特邀顾问，这都能给她的简历锦上添花。 事情做到差不多了，杜晓才和和爷爷谈起了这件事情。 樊爷爷虽然嘴上说是已经看开了，但是当听到杜晓提到自己进了古董交易中心的时候，老爷子眼睛都亮了起来。 其实哪里有人能够心甘情愿的看着自己的家业败落下去，虽然说是樊家不行了，但是只有还从事这一行业，就已经够了，只要家传的那些知识不要浪费了，就够了。 就在杜晓规划好自己未来的职业的时候，蒋永道打来电话，说是已经准备好了，招魂就定在下周二了。 再有十多天就要过年了，这时候家家户户都是忙碌的节奏，然而这个年对于蒋永道他们来说必定是终生难忘了。 招魂的前一天，杜晓和郭东阳去看了蒋涵，蒋涵虽然表现的状态很好，但其实她相当的紧张，如果招魂失败了，那么现在就说不定是她最后一次好好地、有意识的活着了，她有很多很多的话要说，但是最终却只能说一句谢谢你们。 杜晓握住她的手，真诚的说道：“一切都会好的。” 这之后，杜晓和郭东阳又去医院里看了蒋涵的身体情况，比起蒋涵的灵体情况，身体情况显示很不乐观，就算蒋涵灵魂没有什么损伤的回到了身体，也得好好休养个一两年了。 从医院出来后，天已经黑了，两人在街边吃了一碗拉面，然后手牵手在街头散步。街边已经有了过年的味道，光秃秃的树干也被七彩的小灯泡装饰的十分华丽。 郭东阳将杜晓的手装进口袋里，两人并肩漫步在街头。 街头一对对的情侣走过，彼此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杜晓忽然就感慨了起来，单身的时间太久了，现在和男朋友手牵手的这种温馨幸福，忽然就让她有些热泪盈眶，觉得很不容易，很难得。 郭东阳就感觉杜晓往自己身边靠了靠，问道：“冷？” 杜晓摇摇头，说道：“过年回家吗？” 郭东阳道：“恩，这次要回去，家里催了好久了，你跟我一同去吗？” 杜晓道：“也可以啊，不过得初三以后了。” 虽然说两个人恋爱的时间并不长，但是内心却已经确认了要和对方结婚，内心有一种想要彼彼此安定的感觉。 因此杜晓也没有太多的犹豫，再说了，郭东阳也已经见过了她爷爷了，自己也应该去看看郭东阳的爸妈吧，再说了，郭东阳应该每年都会被催婚吧。 她这么问起的时候，郭东阳很无奈的笑了，“可不是么，经常还打电话来让我回去相亲，太不靠谱了。” “那……？” 郭东阳低头看杜晓，笑道：“前几天我说了和你的事情，爸妈也很想让我带你回去，我想等这件事情结束了再和你商量的。” 杜晓挽住了郭东阳的胳膊，笑道：“我们是不是应该再多磨合一阵子？” 郭东阳刮了刮她的鼻子，“结婚以后再磨合也行。” “……大叔，你思想是不是有些超前？” 两人就这么轻轻松松的聊着天回家，刚才的一丝丝阴霾也不知不觉中被冲淡了。 只是两人都没有想到，樊胜利竟然知道了蒋家招魂的事情。 第三十六章 招魂的那天，杜晓本来不想去的，但是蒋永道现在对杜晓是一万个依赖，给杜晓打了好几个电话，甚至亲自让孙维去接杜晓，完全是一种杜晓不来他就不放心的态度，为此，还给杜晓包了一个大红包。 杜晓自然是将红包给退了回去，毕竟属于她工作范畴的她已经合理收费了，其他的可真的就是拿人的手短了。 杜晓今日穿了一身淡蓝色的羽绒服，黑色的牛仔裤，略带点儿小跟的靴子，她本来长相就清秀显小，这么一看更像个学生，哪里像是奔三的人。 孙维一见她过来，就不好意思的说道：“实在是麻烦你了，我也本来劝了舅舅了。” 杜晓道：“没关系，走吧。” 孙维系好安全带，笑说：“感觉挺久没见了。” 杜晓说：“是啊，最近挺忙的。” 她即将要开拓新业务了，除了跑跑关系外，这段时间也是在抓紧充电，补充一些专业知识。 孙维说：“你觉得……能成么？” 杜晓道：“我当然希望能成了，蒋涵是个很好的女孩子，其实有时候信念能改变很多事情，只要方向是对的。” 孙维：“……好吧。” 杜晓哈哈笑道：“大概这几天我鸡汤看多了，你最近和白沁见过面么？我忙晕了，只能微信联系。” 孙维可疑的停顿了一下，然后状若自然的说：“恩，昨天晚上一起看了场电影。” 杜晓：“………………” 路上杜晓给郭东阳发了微信说了自己去蒋家的事情，郭东阳那边说是今天开会，年底总结，杜晓就没有再打扰他了。 孙维并不知道她在和谁发微信，只是随口问道：“那、那你是和郭先生在一起了吗？” 杜晓坦然自若的笑说：“恩。” 孙维笑了笑，说：“挺好的。” 杜晓忍不住问：“那你和白沁？” 孙维也有些迷茫，很难定位这种关系。“我也不知道，发展着看吧。” 他既然这么说了，杜晓当然不好再继续问下去，只是希望他们能有个好结果，虽然白沁给她介绍过孙维，但是他们根本没有开始过，孙维对自己可能也只是觉得还可以，属于条件符合要求的那种，并没有多少感情，反倒是和白沁，应该还算是有感情基础的。 很快，他们就到了蒋永道家里，今天蒋家静悄悄的，虽然蒋永道的老婆已经知情，但是也不知道蒋永道用了什么办法让这个女人没有反对也没有咋呼，反倒是对杜晓特别的客气和礼貌。 孙维抽空给她解释了一下，“我舅妈原本是不相信的，觉得舅舅被骗了，后来看到了小涵写的东西，而且我也给她说了，舅舅是亲眼见过妹妹写字的。” 或许一个蒋永道还不足以让女人相信，但是留过学的知识分子都这么说了，她的怀疑度就减少了很多，更何况，这是好事啊，相信总是比不信好吧。 杜晓当时给蒋永道推荐了几位天师，蒋永道都去见了见，最后和张旭签了合同。张旭今天三十七，在天师这个行业里算是资深，而且他本来是出自名门，自然问题不大。 张旭和杜晓握了握手，趁着蒋永道他们准备东西的时候，和她沟通了一下情况。 张旭说：“我看了一下情况，成功率应该再85以上。”但是……但是他却觉得有些心慌，感觉今天不太对劲。 杜晓听了倒是觉得高兴，“那就好。” 张旭说：“大部分是你的功劳，要不是灵魂转成了灵体，现在估计找都找不回来了。” 杜晓说：“也是误打误撞，你准备什么时候开始？” 张旭看了看自己带过来的两个助理，正在紧锣密鼓的布置场面。 蒋涵也被他们从医院里接了出来，现在就在卧室中，等一会儿的招魂就在卧室中进行。 张旭虽然经验丰富，但是每次在现场还是免不了紧张，毕竟这是人命关天的事情，而且他深深明白什么叫做计划赶不上变化。 他叹了口气，说：“希望一切顺利。” 今日天气不好，阴沉沉的，似乎要下雪。 张旭看了看窗外天色，莫名的觉得有些心慌。对于他们这种工作来说，预感是个很玄乎的东西，大部分时候都是好的不灵坏的灵。 杜晓似乎感觉到了他的情绪，低声问道：“怎么了？” 张旭说：“感觉不好。” 杜晓心里一个咯噔，她只是从一个经验丰富的天师口中听到感觉不好这四个字意味着什么。便小声问道：“不是说把握挺高的么？” 张旭吸了口烟，说：“客观上来讲把握是挺高的，也即是说灵魂没问题，身体没问题，融合起来应该也没问题。” 其实这些没问题就是大头儿上没问题了，那“问题在哪儿？” 张旭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杜晓蹙眉，站起了身，走到了窗前。 天空已经开始飘雪了。 算好的时间要到了，张旭站起了身，对杜晓说：“我们一起进去吧。” 杜晓点点头，跟着一同进了卧室。 这并不是她第一次见招魂，因此也算是熟悉。 张旭一开始进展的很顺利，他能感觉到灵体已经被叫了出来，而且蒋涵成为了灵体后思维是很清晰的，他根本没有费多少力气，就能让她回来，也正是如此，杜晓就没费那个力气专门去带蒋涵回来，因为能否顺利回来，也是判断灵魂完好程度的一个标准。 但是渐渐地，张旭的表情就不对了，他的引魂咒不能挺，但是表情却十分的交集。 过了一阵子，张旭停了下来。 蒋永道忙问：“怎么样怎么样！” 张旭对杜晓说：“有人在干扰我，我感受不到蒋涵的灵魂了。” 蒋永道的老婆一听，顿时就晕过去了。蒋永道也是一阵阵的头晕，觉得仿佛是自己亲手扼杀了女儿的性命一样。连问张旭和杜晓的力气都没有了。 杜晓问张旭：“怎么回事？” 张旭说：“刚开始一直都很顺利，但是后来我发现股力量在阻扰我，我的引魂咒对感应不到蒋涵的回应了，应该是中途被劫走了。” 杜晓道：“但蒋涵是灵体，她有自己的意识，她认识回家的路。” 张旭道：“那这就说明对方也分析到了这一点，不仅截断了我的引魂咒，更有可能将蒋涵的灵体直接消灭了。” 杜晓一下子就着急了，“我去找！” 张旭也是当机立断，包里拿出来了一大包的看似普通的铃铛，“这是引魂铃，和我的引魂咒是一套的，你拿着，如果蒋涵听到了，就会找到你。” 张旭能看到灵体，但是他必须要在这里善后，他的两个助理太年轻不说，今天也是第一次见蒋涵，说不定见了面都不一定能认出来。 杜晓是最合适的人选了。 “我会打电话给老王，让他协助你，他会随时联系你。” 杜晓点点头，示意明白，“能支持多久？” 张旭说：“最多今晚，不能过凌晨。” 张旭已经将蒋涵从画卷里拉出来了，引魂咒已经开始起作用，那么就只能在限定的时间内回到身体，是一种要么成功要么失败的选择，没有终止这一说法。如果这一次引魂失败，蒋涵重新回到了画卷中，那么下一次至少要在两个月之后，但蒋涵的身体却支持不到两个月之后了。 杜晓说：“我知道了。” 她拿着拿包引魂铃，让孙维开车将她送到单位。 郭东阳刚开完会，就见杜晓匆匆忙忙的冲了进来。 “怎……” “蒋涵的灵体被中途拦截了！”杜晓甚至没来得及让郭东阳说过，一进门就告知了郭东阳这个消息，“怎么办！” 她着急的不知道如何是好，就觉得要找到郭东阳才行。 郭东阳道：“我们有多长时间？” “大概十二个小时。” 郭东阳一听，心里有底了，拉住杜晓的手，边走边问：“张旭那边怎么说？” 事情其实并不负责，杜晓就详细的给郭东阳说了，说完了，也到了收藏室。 杜晓进了门就去画卷处看，果然没有蒋涵身影。 她将永颜和扬措扎恩找来，说了蒋涵的事情，永颜和扬措扎恩决定带一些灵体去找蒋涵，他们中有一些灵体对气味很是敏感，从追缴局往蒋涵家走的路上沿路搜索，也多少会有些线索。而杜晓和郭东阳打算从樊胜利那边下手。 杜晓这边不可能主动给樊嘉烨的打电话，因为她清楚樊嘉烨那边肯定是要下死手的，毕竟以普通人的认知来看，蒋涵是跳楼自杀的，如果蒋涵活过来了，那么樊嘉烨的罪名就重了，如果蒋涵的灵体死了，那么一般人也不知道和樊嘉烨有关，蒋涵是死透了，樊嘉烨说不定什么事儿都没了，这么一比较，樊嘉烨要是不下死手猜不对。所以根本没有半点谈判的可能。 杜晓对郭东阳说：“必须赶紧找到樊嘉烨和樊胜利，虽然说我们还有十二个小时，但是情况太不乐观了。” 樊嘉烨怎么可能会留着一个变数？他要是找到蒋涵了，蒋涵估计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 郭东阳道：“对，我现在就联系一下杨队，他们那边应该是管控，这种事情要是被发现了，樊嘉烨和樊胜利就要被秘密审判了，如果蒋涵的灵体死了，他们也会相应的判刑的。” 杜晓一直都知道存在这样一个机构，但这也是第一次有所耳闻。 郭东阳的电话很快打通，他简单的寒暄了两句就开始交代事情，大约半个小时，他挂了电话，说：“我安排小丁将樊胜利的信息全部传给杨队了，他们会立刻立案侦查。” 杜晓说：“好，我现在有引魂铃，要试试吗？” 郭东阳说：“再等等永颜那边的反馈。别浪费。” 杜晓点点头，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郭东阳攥住她的手，静静的陪着她。 大概到了一点半左右，老王忽然给杜晓打了个电话。 老王和张旭进场有一些合作，和杜晓也挺熟悉。 那边说他打听到了协会里有个天师和樊家的人见过面，似乎收了很高的价钱，所以不小心说漏嘴了。 杜晓忙问人在那里，王天师说道：“这个就不清楚了，但是协会对面的商店有摄像头，我现在发给你看看，是否能对的上？ 挂了电话后，杜晓收到了图片，她点开细细辨认了一下，但图片过于模糊，再加上对方有意遮拦，实在是不方便辨认。 “我觉得像二伯，你看呢？” 郭东阳说：“有点，我让马克再核实一下。” 他立刻给马克打了电话，让马克调出所有周边摄像头来看，定位一下有没有和樊胜利相似的人。 马克的办事效率绝对不是盖的，半个小时之后，反馈就过来了。 经过对比分析，人的确是樊胜利，对方开的车是□□，车往东六环方向去了，出了城之后找不到了，尽管现在处处都有了摄像头，但是有一些地方还是有死角。 越是偏僻的地方越是如此。 “按照方向来看，应该是进了云西县了。” 杜晓说：“现在我们赶到云西县少说也得两个小时，还是在不堵车的情况下，如果错了就糟糕了。” 郭东阳说：“也不排除他们用调虎离山，樊胜利这个人还是挺聪明的。” 杜晓，“我们也得分两路吧。” 郭东阳说：“恩，马克和小丁他们去对接国安，那边会调动天师协会的人，我们去云西。” 杜晓说：“好，我们现在就走。” 就在他们要出发的时候，永颜匆匆赶了过来，她是灵体状态，飘过来简直soeasy。 “我们发现蒋涵是朝着东边走的，但是她的味道在立交桥那边消失了。” “那就说明没错，蒋涵是朝着东边的，樊胜利他们也在东边！但为什么味道会消失？太奇怪了。”她喃喃自语，然后阻止了郭东阳，“先别走，我觉得有点问题。” 她立刻给老王打了个电话，老王那边一听这个情况，就发现了问题所在，“掩盖术，他们应该是用了掩盖术，你可以在立交桥那边用引魂铃，如果有反应的话，我会联系你！” 杜晓知会了郭东阳一声，两人觉得这个方法更靠谱，于是郭东阳开着车在立交桥附近晃悠，他开的是公车，交警也不会阻拦，所以杜晓就心安理得在车上摇起了铃铛。 樊胜利和樊嘉烨知道这件事情和杜晓有关，也知道如果招魂不成功，杜晓肯定会联系郭东阳采取行动，这事情若是和郭东阳挂上钩就太糟糕了，简直是他们的天然克星，所以现在完全就是在争分夺秒。 所以正如郭东阳所说，他们弄了个假象，樊胜利去了带着一个人去了云西，而天师只需要在自己家里念咒，将蒋涵引到家中，然后灭了她就好了。 而现在蒋涵被他们引导着离开了文物局，现在气味也被掩盖住了，杜晓他们要找蒋涵的灵体简直是难上加难。 第三十七章 郭东阳绕着立交桥开车，杜晓就在一路摇铃，那铃铛很小，声音也不大，但是据说灵魂对这个铃铛的感知能力很强，现在经过不断的技术创新，引魂铃已经能够针对特定的目标起效了。 就这样一圈又一圈，等到三点左右的时候，杜晓忽然停了下来。 郭东阳立刻发现她的不同，问道：“怎么？” “我感觉到她了！近了近了！”杜晓激动极了，本想去抓郭东阳的胳膊，但临时刹住了，“前面路口左转！” 她恨不得这车能长双翅膀，超越前面长长的车龙。 郭东阳道：“没事，已经找到就好了。” 杜晓道：“等看到人我才放心……老郭，你说这样能够给樊嘉烨定罪么？” 郭东阳说：“按照惯例来说，如果我们现在找到了蒋涵，把蒋涵带回去的话，恐怕就没有直接指证的证据了。” 杜晓：“那……？” 樊嘉烨这次真的是做的太过了，完全就是赶尽杀绝，太丧心病狂了。 或许对于别人来说体会不到这样感觉，但是对于杜晓来说，不论是蒋涵还是永颜、扬措扎恩，他们在她眼中都是活生生的人，都是有感情，会开心会生气会懊恼会喜悦的人。 郭东阳说：“现在时间还来得及，我们可以跟着蒋涵，让蒋涵去樊嘉烨所在的地方。” 杜晓知道郭东阳的计划，但是她仍旧觉得不保险，这毕竟是冒险啊，“万一……万一我们没办法保证蒋涵的安全呢？” 郭东阳看了她一样，那一眼虽然说不上有多么的不同，但是杜晓却从他的眼神中读出来了一种笃定。 “没有万一。”郭东阳说，“之前是他们在暗，我们在明，但现在我们在明，他们在暗。” 这种反追捕他一向很在行，而且这次调了国安的人过来，那边能够调动天师协会的人帮手。“我们掌控住时间，在对方还没有出手的时候就制服是最好的办法，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也得想好退路。” 杜晓问道：“什么样的退路？”她以为郭东阳早想好了。 谁知道郭东阳看了她一眼，说：“你想想。” “啊？”杜晓一脸懵，“我？” 车子已经随着车流到了路口，马上就要转弯了。 郭东阳：“嗯啊，你是专家么。” 杜晓一脸无奈的看着他，“合着你所有的计划都是现成想的是不？” 郭东阳一本正经的说道：“这叫做应急措施。” 车子拐了弯，杜晓手腕上的小蛇立刻站了起来，“在那里！” 小蛇要比杜晓敏感很多，能够感知到一公里范围内的灵魂。 杜晓此刻也有了更为明确的感知，指挥着郭东阳又走了大概了三四公里的直线路程，就看到了蒋涵。 蒋涵正跌跌撞撞的朝着他们的方向走过来——之所以是朝着他们的方向，也是因为杜晓那个铃铛的缘故。 郭东阳将车子靠着路边停了下来，杜晓下了车，立刻拽着蒋涵钻进车里，她速度很快，而且作为灵体的蒋涵是没有太多重量的，所以几乎是拎着蒋涵进了车子，因为动作太快，蒋涵还被车门给夹住了。 杜晓：“……”谢天谢地他们都看不到。 蒋涵自然是感觉不到疼的，反而因为进了车子而感觉到舒服了很多。 她记得自己似乎是有个很重要的事情的，但是走在半路上忽然就想不起来了，脑子里一直有个声音响起，让她去一个地方，而且她越发觉得思维混乱，即便努力的想要找回自己最初的想法，却也怎么都想不起来。 好在后来，她似乎听到了有人在叫她的名字，伴随着阵阵好听的铃声，就感觉有种什么劲儿在拉扯着她，让她情不自禁的朝着铃铛声音的方向走去。 杜晓看她眼神迷离，叫了她好几次，又拍了拍她的脸，蒋涵终于是清醒了。 “我……我……”她纳闷的看着杜晓，“我在哪儿？” 杜晓说：“樊嘉烨找了人来阻止我们招魂。” 蒋涵一下子想了起来，当即就傻了，“我……我现在怎么办……” 杜晓轻轻握住她的手，说道：“没事的，我们已经找到你了，招魂可以持续到今晚十二点，现在才三点半，时间还很充足。” 蒋涵一边听一边哭，一边狠狠地抹着眼泪。 心里简直要将樊嘉烨千刀万剐了。 郭东阳看着和蒋涵说话的杜晓，表情仍旧十分古怪，毕竟在她眼里，完全是杜晓一个人在自导自演，这要是被人看到了，绝对会把杜晓当做神经病的。 杜晓忽然扭头，“老郭，你给蒋涵说说那个计划呗。” 其实杜晓自己现在也没有想到什么退路，但是就这么放着樊嘉烨简直太让人不甘心了。 郭东阳虽然看不到蒋涵，但是这并不会妨碍到他的专业能力，于是他便很是淡定的将刚才与杜晓商量的事情告知了蒋涵，让蒋涵自己做个决定，毕竟这件事情有很大的风险。 蒋涵忙不迭的点头，“我同意，杜晓，我真的没关系，哪怕我真的死了，我也要让樊嘉烨给我陪葬！” 由于愤怒，蒋涵的脸都变得有些扭曲。 杜晓忙按住她的手，告诫道：“蒋涵，静心，不然樊嘉烨还没得到惩罚，你就先变成恶灵了。” 蒋涵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压抑着内心的滔天愤怒，哽咽的说道：“杜姐，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恨过一个人，樊嘉烨他……他真的是一条活路都不给我。” 当然，对于樊嘉烨来说，给蒋涵活路就是逼自己走向死路，他们之间现在完全变成了一个死结，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杜晓摸了摸她的头发，说道：“蒋涵，这次我们帮了你，等你好起来，一定要好好珍惜生活，不要再这么冲动。当然，也要乐观的面对生活，毕竟，活着很不容易。” 其实杜晓知道，即便是她不说，蒋涵肯定也明白。 蒋涵狠狠地点点头，“我知道的杜姐，是我给你们添麻烦了，也是我太不成熟了，那时候如果冷静一下，恐怕也不刽是现在这个样子，我已经后悔死了，现在但凡有一点希望我都不会放弃，我会好好生活，好好对待自己的爸妈，好好珍惜以后的每一天的，我真的……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做才能表达我对你们的感谢。” 杜晓笑了笑，说：“这样就很好了，真的。” 郭东阳问杜晓，“怎么说？” 杜晓点点头，“可以，不过国队，我们是不是要开个会部署一下？” 郭东阳说：“没时间了，如果蒋涵长时间不在对方的监控范围内，恐怕会被发现。” “这个好办！”杜晓说：“我带着她走。” 樊嘉烨他们只是靠着天师对蒋涵灵体的感应，能够感觉到她在哪里，往哪里走，却不知道她身边有谁。 郭东阳道：“可以，但是一定要谨慎。” 杜晓已经下了车，听到这句话，返过身来，趴在车窗口上对郭东阳说：“郭大队长，偶尔也相信我一回好吗！” 郭东阳回应她的是一个吻。 杜晓红着脸转身走了。 内心却有些甜蜜。 似乎……真的挺好的，其实和他一起过日子，也应该是很好的。 — 郭东阳当然不是那种拍着脑袋做决定的人，趁着杜晓带着蒋涵迂回往樊嘉烨所在地走的时候——即原本一个小时能到的，杜晓带着蒋涵硬生生的走成了四个小时——郭东阳紧急联络小组以及国安的特别派出小组一起开会，对方调了两名资深天师，仅用了不到两个小时，就安排了两个计划以及一个备用计划。 其实事情本来也没有特别的复杂，只是对于他们来说属于突发事件，所以很考验大家的突发事件应急能力。 杜晓带着蒋涵兜圈子，兜到了五点半，接到了郭东阳的电话，告诉她们现在圈子可以绕的小一点，六点半之前到樊嘉烨所在地就可以。 饶是如此，也比樊嘉烨他们预计的时间要长了三个多小时。 樊嘉烨着急的团团转，却又不敢贸然去打扰天师。 天师自己内心也没底，觉得这是自己遇见过最难缠的一个灵体，不知道怎么回事，走过来太费劲了，就没见过这种自我意识这么强烈的灵体。 樊嘉烨忍不住问道：“是不是□□扰了？” 他现在觉得杜晓根本就是一个□□，随时随刻就能在自己身边爆炸。 天师道：“□□扰是肯定的，毕竟我们也是从别人手里抢人的，但是我觉得对方应该还没有意识到，毕竟这个灵体虽然在挣扎，但还是在缓慢的朝着我们的方向过来的。” 樊嘉烨说：“那对方就没采取办法？” 天师不耐烦的说：“既然灵体来的这么慢，那就是说明对方也在争取。” 樊嘉烨皱着眉头，心里很不高兴，从来没有人敢用这种态度对他说话，更何况他们付的费用也不低，他可是堵上了他这条命！ “不行！”樊嘉烨说，“我不放心杜晓，我得让人查一下她在什么位置。” 樊嘉烨带着一个定位的东西，给杜晓拨电话，只要杜晓这边接电话和他说话超过一分钟，他就能定位杜晓的位置，虽然不是很精准，但是好歹能够知道大体的范围。 杜晓带着蒋涵绕圈子，绕着绕着就发现樊嘉烨给她打了电话，第一次的时候她没有接，内心还很是紧张，不知道樊嘉烨在搞什么，难道被发现了？？不至于吧。 她没接电话，紧接着樊嘉烨的短信就发过了。 ——在干什么呢，有事情商量，接电话！ 这个语气很是樊嘉烨的风格，杜晓琢磨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回复或者…… 正想着，电话又响了。 杜晓本来想接起来，但是考虑到这事情还是比较重要的，还是当做没听见。 正巧郭东阳的电话紧接着就打了进来，好在郭东阳打的是她的私人电话，而樊嘉烨并不知道这个号码。 杜晓忙给郭东阳说了这事儿，郭东阳立刻就说：“你现在立刻打车去一个距离不算近的商圈，给樊嘉烨回电话过去，就说在逛街没听到。我估计他应该是起了疑心，不排除想要知道你现在在哪儿的可能。” 杜晓说：“好，我现在就走，蒋涵这边？” 郭东阳到：“我马上就到，我带着天师协会的人。” 杜晓一听就放心了，“好，我会尽量拖住樊嘉烨。” 两人也是配合默契，杜晓没再说任何废话，挂了电话给蒋涵说了一句，就打车走了。 过了大概半个多小时，樊嘉烨终于接到了杜晓的电话。 杜晓的态度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我刚才在逛街，现在才看到你的电话，怎么，有什么事情？” 她的态度很疏离，这一点樊嘉烨倒是不觉得奇怪，要是她态度忽然变好了，那才奇怪。 樊嘉烨道：“蒋家还在闹，说要去告我，我知道你在其中有一定的作用，我只想知道，你这么做，只是在报复当初我们将你赶出去的事情吗？” 其实他和杜晓很少这么心平气和的去谈这些，这是第一次，虽然樊嘉烨心存着其他的想法，但是话已经问出来了，才发现，原来这也是一个心结。 杜晓淡淡笑了一下，说：“不是，樊嘉烨你错了，当年的事情我的确耿耿于怀，但是我绝对不是那种无情无义的因为那点小事情就想方设法去整你们的人，我更大程度上，是一种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态度。” 樊嘉烨道：“我不明白。” 他看了看设备上的时间，很快就能定位了。 杜晓说：“樊晓画的事情，说白了就是她自找的，樊嘉盛是个意外，而你……”她很想说你就是自找的，但是这时候激怒对方根本没什么作用。 “樊嘉烨，你偶尔会不会去想，自己做错了？会不会后悔？会不会内疚？” 那边是长久长久的沉默。 杜晓说：“蒋涵怀孕的事情我想你也知道，她年龄还很小，傻乎乎的被你骗，后来受不了内心的折磨，不愿意面对自己因为爱的人而伤害了家人，你会不会偶尔也想起蒋涵的模样，想起你们过去在一起的日子？” 樊嘉烨急躁的说：“你到底要说什么！” 设备显示杜晓在万达的商圈，和蒋涵的灵体的确不在一个地方，但是樊嘉烨不傻，杜晓说自己在逛街就真的是在逛街？那自己打第一通电话到现在，差了至少四十分钟！ 杜晓叹了口气，说：“我也不知道我想说什么，在知道你和这件事情牵扯甚深的时候，我就做了退出了决定，我不会再关心蒋家的任何举动，这也是……这也是爷爷所希望的。” 杜晓知道，爷爷是这样希望的，但是樊嘉烨对蒋涵下了死手，她却没办法坐视不管。 樊嘉烨静默了片刻，杜晓原本以为他不会再回答的时候，却听他说：“其实……你说的对，我后悔过，我甚至现在都是在后悔的，但是杜晓，我没有退路了。如果……我是说如果，你觉得……” 他的话没有说完，杜晓虽然一直在等待，但是等来却是一句，“算了，不说了，就这样吧，改天再说。” 杜晓知道，已经不会再有改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