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之乔歌》 第1章 坐化的师父 乔歌的师父坐化了。 他看着盘腿闭目端然坐着,面色却并不安详的老和尚,再次伸出食指放在他鼻下,确认这老和尚是真的走了。 乔歌6岁被送上山,进了这个加上他师父,并方丈和三个师哥,一共才5个人的小寺庙当了个小和尚,到16岁被赶下山,浑浑噩噩被家里丢去上了高中,考了个大专,又被调配专业上了个法律系,三年大学下来,对学校的印象也就只剩下教学楼和寝室。毕业之后,不想回家,随便进了个电商公司当了一个小客服,工作1年。这是自他下山8年来第一次回来,一回来便被师兄带到了厢房中,他说师父时日无多,想要见见他。 “你打算怎么办?”乔歌问他师哥。 “我要去找大师兄。”玄慈拍开乔歌扯着师父衣角的爪子,轻声道:“方丈,二师兄,师父都去了,大师兄也…承天寺如今就只剩我们了…”他没说下去,低低叹了口气,给师父整理衣袍。 乔歌知道他在伤心,却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到现在他还恍惚着。 他坐的和师父近,觉得有些靠不住,又有些没力气,就把头靠在了他圆寂了的师父肩上。 玄慈动作顿了顿,抬起眼看他小师弟,被他满眼满面的泪吓了一跳,又有些心酸,抬手替他拭了泪,道:“别怕,师兄还在呢。” “我不怕。”乔歌说:“要是你们都去了,我就去找你们。” 玄慈吓了一跳,又有些哭笑不得,看着头靠在师父肩上,满目茫然,却睁着眼直直看着他的青年,像小时候那样弹他额头:“别闹,忘记师父的话了吗?” 戒言和尚是见到乔歌,并且和乔歌说了几句话之后才圆寂的。 乔歌觉得他师父在扯淡。 什么善待苍生,什么济世救生,什么天道责任,与他何干呢?唯一听懂的,只有他师父最后看着他,然后像是宠溺又像是无奈的笑了一笑,说:“罢了,你便好好活着修行就是。”言罢,也不知道他轻声低喃几句什么,玄慈却面色大变的喊了一句“师父,不可——!”然而,话未落,戒言便一脸痛苦的垂下了头,再也未曾动弹过。 乔歌茫然的喊了好几声师父,却听不到一点回应。玄慈说师父这是圆寂了。 “起来”玄慈拉正乔歌的身子,道:“别靠着师父了。” “师兄,师父最后那样是因为我吗?” 玄慈拉着乔歌站起来,目视阖目的老和尚,轻轻摇头:“不关你的事。师父他……”玄慈有些说不出口,半晌才接着道“这事,他总算是对我们好了一次。” 像所有那些为了家国大义牺牲家庭牺牲妻儿子女的英雄一样,于大义上的好人,于家庭可能并不算合格的家长。 玄慈进寺的时候年岁不算小,已经12岁,对很多人和事都有了自己的想法,承天寺的古怪他一点一滴看在眼里,却不问不说,长期闭关的方丈,总是出外化缘的大师兄二师兄,以及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师父。 这么一个五六个人的小庙,却有个“承天”的庙名。 在乔歌入寺之前,玄慈最大的乐趣就是暗暗探索这个小庙的秘密。三年后乔歌入寺,就变成了逗弄乔歌。直到,他也不得不卷入那个秘密,自觉已经无法护全自己的小师弟,求了师父送了他下山。 对于自己的师父,玄慈说不上来什么感受,尤其是在看着同门中人一个一个献祭于天地,到最后临到自己的师兄,自己的师父,现在是自己,这种感觉总让他觉得微妙。他觉得自己或生或死是无所谓的,却舍不得自己年轻的师弟也步上他们的后尘。 想来,师父也是看懂了他的心思,也是想到自己弟子和承天寺的遭遇,心有悲戚,拼着最后寿元和功德替小师弟抵了半身因果。 “师父火化之后就下山吧,以后都不要来了。” “嗯。”乔歌习惯了听他师兄的话,也习惯了对古怪视而不见,他只看他想看的,问他想问的:“师兄,我和你一起去找大师兄好吗?” “不好。”玄慈敲他的头,又细看他眉眼,有点感叹:“一眨眼,你就这么大了啊,你该有自己的生活。” 眼前的青年和8年前的少年,好像并没有什么区别。除了身量长了,身形更单薄了,然而眉眼间的倦怠却似一如既往,也不知道他小小年纪在疲惫什么。 乔歌没吭声。 玄慈拉了乔歌步出厢房,现在才有时间寒暄,问他:“这些年,还好吗?” 乔歌点点头。 玄慈便微笑道“以后要更好才是啊。” “师兄……”乔歌有些不安。 玄慈拍拍他的肩,又感叹“你长大啦,都快和师兄一样高了。” 乔歌便是有所警觉却还是来不及避让,被玄慈按住,后颈一疼,最后看到的便是小师兄眼里的泪,听见他说:“小师弟,要过你想过的生活啊。” 乔歌再醒来,已经到了他原来定的山下的旅馆房间。 旅店里人嘈嘈杂杂在说些什么,口气很是兴奋。 乔歌听了好久,才模模糊糊听出,天降天雷,把山上的一个寺庙给烧了,神奇的是火势蔓延快控制不住的时候,又下起了大雨,消防队员去的还算及时,众人齐心总算把火势控制住了。 乔歌踉踉跄跄起来,爬到窗边一看,果然雨幕里有见到一股一股的黑烟。 黑烟之中,他似乎也看到了自己的小师兄,看到小师兄也望向了他这里,对他笑了一笑,又挥了挥手,随着黑烟消散在天地间。 乔歌的眼泪就掉了下来。 承天寺要塌了,再没人替这世人承担罪责和苦难,世人罪孽世人担,这天地倾覆再与承天无关。 与师兄无关,与自己无关。 不出三五年,必举世灾荒。 第2章 回家接泡泡 回到工作的城市已经是凌晨一点。 地铁公交都已经停运,乔歌只能打车回去。 的哥师傅开了收音机,乔歌麻木的听着,yn国海啸,沿途淹没十几个海边城市,已知遇难人数超过一w,失踪人数达十万巴拉巴拉··· 的歌师傅不胜唏嘘的感叹几声,造孽啊。 乔歌也叹息说,造孽啊。 的哥师傅来劲了,一边开车一边闲聊:“帅哥哪里人啊?” 乔歌说,h省。 “s市h省人好像比较少哦,帅哥在s市做什么哦?” 乔歌不好意思说客服,就含含糊糊说:“嗯,电商。” “电商哦?就是淘宝开店咯?”的哥师傅开车笑道:“做淘宝好哦,我有个弟弟做淘宝,赚了不少钱嘞。” 乔歌笑了一笑说,是哦。 “现在经济不景气啊。”看不出乔歌的敷衍,的哥很来劲:“就做淘宝赚钱啊。” 乔歌笑了笑没说话,在心里说,做淘宝也不赚钱。 他不想说太多,又不想太安静,有一句没一句和师傅闲扯着,聊着聊着说到现在的天气。 的哥师傅说:“帅哥哦,我看这世道要变嘞。” 乔歌呵呵了一声,说:“是啊,人类要末世啦。” 的哥师傅哈哈笑:“帅哥你还信这个哦?前几年有什么预言要末世,你看末世来了莫哦?” 乔歌呵笑,头靠在车窗上,神色有点倦,提不起什么精神,轻声道:“那是因为有人挡了灾啊。” 的哥师傅耳朵灵,乔歌说的小声,他也听见了,但看乘客恹恹的神色,识趣的没有多说什么,心里却觉得这小哥人长的白白净净,看起来却没有一点精气神,有点神神叨叨的。 车里瞬间安静下来,收音机里,还在说着各国新闻,大国小国,到处都有或大或小的天灾*。 乔歌听了一会,越觉得悲凉。索性转头看飞快掠过的路灯,这个城市在这样的深夜里也显得美的不可思议,星星点点的灯遍布,还有路上不断呼啸而过的大车小车。一点不让人觉得孤单。 “有些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找钱的时候,的歌师傅听下车的小哥随意说道:“三五年内,怕是要大灾,你多存点粮吧。”言罢,似乎也觉得这话说的可笑,挥挥手,拖着行李走。 的哥师傅看着青年瘦削笔直的身影,总觉得这人说不出的古怪,挠了挠头,嘟喃一句“怪人”才踩下油门走了。 乔歌住在s市的城中村。 一个人住一室一厅,几天没回来,打开门的时候,一股狗骚味扑鼻而来,不过没有熟悉的声音汪汪叫着扑过来。 临出门之前,他已经把泡泡寄养在了宠物店,寄养协议签的是一周,结果不到三天不到就回来了,现在时间太晚,也只能明天去接了。 单身汉的房间脏乱差,养了狗的单身汉房间就更整齐不到哪里去。尤其他家泡泡还是那样一个肆无忌惮的大爷。 乔歌懒,把行李箱扔在一边,开了窗,人就躺在沙发上不想再动,睁眼看着惨白惨白的吊灯,良久低低叹了口气,极倦极倦的闭了眼。 梦里,他看见6岁的自己,对自己的小师兄说:以后我跟着你好不好啊,哥哥? 长的很好看的小师兄笑眯眯的说:好啊。不过你不能叫我哥哥要叫我师兄哦。 又指着劈柴的大师兄说:那个大块头就是你大师兄。指着做饭的二师兄说:那个板着脸的是你二师兄,别看他凶,其实他最好相处啦。又指着坐在树下看书的师父说:这老和尚是你师父,知道了吗? 他听见大师兄哈哈大笑说:玄慈,你就不能好好带小师弟吗?出家人的修养你都修到哪里去了。 二师兄板着脸更加不高兴:说了不要叫我二师兄,玄慈你找揍吗?!小师弟你别乱听他的,以后叫我二哥! 小师兄跳起来哈哈哈的闹:大师兄,不好啦,师父被妖怪抓走了!大师兄不好啦,二师兄也被妖怪抓走啦!大师兄不好啦,二师兄和师父都被妖怪抓走了!然后被暴起来的大师兄和二师兄追着打,他在一边也跟着笑,笑着笑着,就被师父搂过去摸摸头说:还是小歌儿最乖啦~别跟着你师兄他们瞎闹。 听到师父对方丈师叔说:……小歌儿…就不要起法号了……承天寺这么多年…凭什么都不得善终……就让他像个普通人一样过一辈子吧……我们是…… 后面的声音太轻,他迷迷糊糊没有听清,他觉得有点困,翻个身继续睡的时候想,我本来就是个普通人啊…… 普通人乔歌一早被手机闹醒,客服主管问他能不能提前回去,公司做大促活动,缺人。 乔歌有点懒,嗯嗯啊啊说了几句,说,尽量今天赶回来,明天就去上班。挂了电话,手机一扔,打算继续睡,结果听见手机砸地的声音,迷糊了好一会才想起来他昨天躺沙发上睡着了,“我的水果机!”乔歌嗷的一声扑到地上,捡起手机,反复观看确认没有碎了哪里,才松了口气,扑回沙发想继续睡,不过肚子饿的受不了,看时间才发现已经上午11点半,只能抓抓头爬起来。 洗漱完了,喝了杯牛奶,出门去接泡大爷。 小区宠物医院离他住的地方不远,还没进门就乔歌就听见他家泡大爷汪汪汪的热闹叫声。 “你家泡泡够闹的,你走了几天,他叫了几天。”宠物医院的人一边帮忙打开笼子把泡泡抱出来,一边抱怨。 你们不关着它它就不会叫了,乔歌在心里说。只是面上却不好说什么,呵呵笑了两声,看到泡泡嘴边的毛都湿了,应该出了大量的汗,身上味道浓郁的他都有点受不了,便止住了泡泡扑过来的动作,对抱着泡泡的人说:“你给泡泡洗个澡吧,这味也太大了。洗好了,你给我电话,我等会来接。” 宠物店的人点点头:“行。一个半小时之后你来接吧。”又抱怨:“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好多猫猫狗狗都生病了,恹恹的没有精神,你要有时间多陪陪你们家泡泡,现在医院里病毒多,没事还是尽量少过来,不要感染了。” 乔歌环视四周见趴在笼子里的猫猫狗狗果然都没什么精神,点点头。 泡泡眼见他要走,冲他绝望的嚎叫,乔歌点点它的鼻子,笑嘻嘻的道:“你乖乖跟哥哥去洗澡,等会爸爸来接你。” 泡泡一腿蹬过去,被乔歌抓住,摇了摇,松开,又弹人家小jj,泡泡生无可恋的嗷唔嗷唔,宠物店小哥抽抽嘴角,干脆的抱着泡泡转身去了洗澡房。 等乔歌吃完饭,又去洗了个头,就接到宠物医院那边打来的电话,说泡泡已经洗好澡了,但是建议给泡泡做个全身检查再带回去。 乔歌不明所以,赶回宠物店,宠物店小哥正抱着泡泡在哄它,看见乔歌来了,朝他挥挥手:“乔先生。”示意他过来 “泡泡病了吗?为什么要做检查?” “也不是。”宠物店小哥摸摸泡泡的头,笑道:“就是给它洗澡的时候发现它精神亢奋的不太对劲。最近的生病的猫狗都是一开始精神莫名亢奋或者莫名沉郁,当然这也说不定,毕竟泡泡一直都很活泼。” “那就做一个检查吧。”乔歌接过泡泡抱起来,泡泡伸出舌头舔乔歌耳朵,被乔歌不轻不重的敲了一下头,就老实下来了。 “那些生病的狗狗都是同样的病吗?” “这倒不是。”宠物店小哥抓着泡泡的脚一边抽血,一边道:“但病因好像都是免疫力抵抗力下降导致的。最近得冠传,还有细小,犬瘟的狗狗多了好多,我们医院的隔离病房都不够了,有些已经带到市里总部去了,现在留在这边的都是没有传染性疾病或者传染症状比较轻的猫狗。” “你等会。”他把针管□□,对乔歌道:“我去验血。” 乔歌点点头,抱着泡泡坐在一边,拿出手机玩手机游戏,半个小时后才被宠物店小哥拍了肩膀:“血液检测各项数据基本正常。泡泡鼻子有一点点干,这几天它饮食排便都没什么问题,你回去多注意一点。有问题你尽早带它过来。” 乔歌点点头,抱着泡泡去结账,被账单又刺激的心痛了一下,一边掏钱一边骂泡泡败家子。 败家子泡泡无辜的看着他。 宠物店小哥在一边笑道:“花钱没什么,最重要的是没事。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流感,最近生病的猫狗多,人也多。” 乔歌一愣:“怎么,有谁生病了吗?” 宠物店小哥私下账单给他,点头道:“刘医生和钟护理都有点感冒发烧,已经请假三四天了,前两天去见他们,人还是病怏怏的没什么精神。” 刘医生和钟护理都是宠物店的常驻宠物医生。乔歌经常带泡泡来这洗澡剪毛,一来二去,宠物店的人都认识的差不多。 乔歌有点迟疑的问:“是这些动物传染的吗?” 宠物店小哥摇头:“这个不清楚,不过,也说不准。店里好些人都请假了。”他揉揉泡泡的头,对着乔歌道:“乔先生一个人也多注意身体,宠物身上带的病菌多,多注意它们的问题,对人对宠物都好的。” 乔歌点点头,有点脸红,他自己这人大大咧咧惯了,有时候摸了泡泡,连手都忘记洗就去吃东西:“叫我乔歌吧。见了你几次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我姓霍,霍天森。” 这名字……和宠物店小哥这种身份好违和啊。和宠物店小哥那清清秀秀温温柔柔总是笑着的模样也好违和。 霍天森像是知道乔歌的别扭,有点腼腆的笑:“你叫我小霍好了,乔哥。” 第3章 我要结婚了 第二天到公司的时候,乔歌迟到了将近一个小时。 客服主管以为他是从h省直接赶回来上班的,十分感动,连连说辛苦了。 乔歌摸摸鼻子,十分纯良无辜的表示没什么。 “这几天客户投诉的可能比较多。”客服主管说:“小丽小花他们身体不舒服,都请假了,售后这块你这几天先扛着。” 乔歌点点头:“售后原因分类了吗?” “你看下公司邮件,里面有交接记录,北方大雾,高速限行,很多快递派送不及时,客户催件的比较多。”她整理了一下乔歌脚边退回的包裹,抱怨道:“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总是遇到奇葩客户,一点素质都没有。” “怎么了?” “你看聊天记录。”客服主管站起身指着乔歌刚打开的旺旺售后那组分类:“随便点开一个售后客户看看,聊几句就开始火气上升,直接骂人,售前售后的人都被骂了一个遍,售后组好几个人都气哭了,好几个小姑娘都说压力太大想辞职不然就调岗。” 乔歌跟着浏览聊天记录,没看几句就跟着皱眉,客户的火气大的有些不正常,而且还不是一个两个这样。 “一开始我还以为是竞争对手派出来的职业差评师,但是看了他们平时的购买记录还有评价记录感觉又不像。”客服主管也是无奈:“我在群里问了其他商家,也都在抱怨这事,好几个脾气大的商家说要跟买家真人pk。”她想起商家群里的聊天,有点皱眉:“现在商家的脾气好像也太大了,有些话说的也太过激了。” “好像北方客户比较多?” “对。”客服主管点头:“北方大雾,快递公司那边安排不了车,没法派送,估计客户那边积累的件太多,等的时间太长,才这么大火气。” 乔歌这三四天都没有上网,也没有看新闻。 那天接到小师兄的电话急急忙忙就订票回了h省,第二天上山见了师父最后一面,师父就坐化了,他想跟小师兄一起去找大师兄,结果被小师兄一个手刀砍在肩颈晕了过去,再醒来就到了山下的旅馆,小师兄放火烧了承天寺,不知道去了哪里。 山上的火灭了之后,他跟着上了山,承天寺已经烧的只剩残垣断壁,他没有找到师父的尸体,不知道是被小师兄带走了还是被小师兄烧化了。他在山上呆了好久,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还剩什么,只觉得整个心都是空荡荡的灌着冷风。 到后来,被人拖着下了山,浑浑噩噩想起小师兄的话,便直接订了回来的票,连夜赶回了s市。 “发什么呆呢?”客服主管推他:“旺旺响了。” 乔歌快捷回复用的很溜,打字倒不快,他做什么,总给人一种漫不经心的感觉,看起来有点敷衍,客服主管饶是知道他能力,看到他这样还是着急,凑过去看他处理售后,看了几个之后就不再看了,实在是不想看到客户各种尖锐刻薄的指责,她觉得她心脏够强的也看的火气上升,乔歌倒是不紧不慢,应付的游刃有余,表情甚至没有多大变化。 “对了,你家里的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当初乔歌给她电话请假,理由就是家里有急事。 乔歌愣了一会,才笑笑道:“没事了。” 客服主管心大,她的细致和敏感全用在了工作上,闻言便哦了一声,不再多问,退回自己的位置,处理自己的事情去了。 他们公司主要经营服装,公司一百多个人,客服部人数就占了三分之一,售前售后事情一大堆,她每天忙的头昏脑胀,还要应付运营部推广部各种问题,如果不是工资尚可,她早走人了。 乔歌倒是喜欢这样的性格。 他不习惯太热络的嘘寒问暖,也不怎么喜欢交际应酬,他喜欢s市,喜欢的便是这个城市的冷漠和包容,无论什么样的人,在这个城市里,似乎都能变得理所当然,在小城市里的格格不入,在这个城市里只是平常,没有人在意,也不会有谁多看一眼。 售后这事,如果能控制住自己的火气,安抚好客户的脾气,其实并不难处理。 乔歌一般都没什么脾气,把客人的情绪当做工作,自己撇开来,公事公办就更简单了。然而饶是如此,面对越来越胡搅蛮缠口气恶毒的客户,乔歌好几次都觉得网络对面的那些人估计会下拔舌地狱。 被经常质问的问题他都设置了快捷键,客户指天骂地他就当做没看到,一上午处理了三十多个售后,乔歌觉得自己人都虚脱了一半。客服主管给他点了外卖,他将就吃了,实在不想看到电脑,就和客服主管打了招呼,叫人替着值班,自己出了办公室到了公司的休闲区。 然而大概今天是他的不幸运日,才给自己泡了一杯茶,迎面就看到了不想看到的人。 来人似乎也没想到会遇见他,顿在原地似乎犹豫不决是不是应该过来。 乔歌瞥了他一眼,视若无睹的走到角落里坐着休息。 “你回来了…” 乔歌看了他一眼。 林旭明有些尴尬,环顾了周围,三三两两的坐着一些人,有些在午睡有些轻声细语说些什么,没有人注意他们这个小角落,略松了一口气,坐在了乔歌旁边的藤椅上。 乔歌看他这心虚的模样,有点嘲讽的看向坐下的人。 “我要结婚了。”林旭明受不得乔歌似讥若讽的轻谩,犹豫了好久的话这次终于能脱口而出。 话说出口了,其他就简单了:“婚期已经定下来了,8月18号。” 乔歌想不通这人专门跑来给自己说这话有什么意思,来讨一句“恭喜吗”?就他和林旭明的关系,这声“恭喜”要是说了,也不知道膈应谁。 他和林旭明大学同学,同住一个宿舍,乔歌性向在寺庙的时候他自己就知道了,知道的时候有点不知所措,偷偷的和小师兄说了,小师兄沉默了好久才说这事情是天生的,别想太多,顺其自然就好,他也就顺其自然了。上了大学难得看到同类,两个人便走的更近一些,若即若离的知道彼此那层意思,只是谁都没捅破那层窗户纸,毕业后两个人心照不宣的进了同一家公司不同部门,有时候两个人一起约着去吃饭,旁边没人的时候,也被偷偷牵了两次手,乔歌以为这就是在一起的时候,某次要去找林旭明吃饭,就听林旭明部门闹哄哄的嚷着林旭明和公司老板的女儿在一起要林旭明请客,那时候林旭明脸上那种略微得意和兴奋的表情及至看到他站在部门边上脸上的惶恐和尴尬的转化他到现在还记得清楚。 “我发给你的信息被我爸妈看到了。”林旭明低声说:“他们安排我相亲,我拗不过去了,才发现相亲对象是香香。” 香香就是他们公司老板的女儿,目前在运营部当运营经理。乔歌对香香的印象挺深,是个挺厉害的姑娘,长的不算好看,为人倒是精明爽利的性子。 “乔歌……”林旭明觉得难受:“乔歌,我们…”我们怎样,林旭明说不出来,他喜欢乔歌,第一眼见到就喜欢,在他推开宿舍的门,看到闻声转头看过来的少年礼貌而温和的笑容时,就喜欢。而模糊察觉到乔歌的性向,两个人越走越近的时候,尤其是在他偷偷牵起乔歌的手,而乔歌没有挣开的时候,他觉得那时候整个世界都被花开满了。 所有的情难自禁写在了日记里,写在了未发出的信息里,然而却被打扫房间的父母无意间发现,林旭明想,乔歌永远不会知道他是在坚持了多久之后才去答应相亲的,香香是个好姑娘,对他很好,对他父母很好,性格爽利不做作,而且…家世也好。 总归是他对不住乔歌,万幸,他们还不曾真正在一起。林旭明想。 “要我祝你百年好合吗?”乔歌也看不得林旭明这遮遮掩掩吞吞吐吐的苦情戏码,放下杯子看着对面的男人道。 乔歌并不想吵架,他和林旭明从没有真正言明在一起,最亲密的举动不过是牵手时两人相互对视时的微笑,现在林旭明要结婚了,乔歌不觉得自己有任何立场去说什么指责什么,然而要让他去祝福,乔歌觉得他还是不那么甘心。 一上午挑战理智的售后已经让他精疲力尽,现在他真心不想和林旭明再牵扯什么。 林旭明能很明显感觉到乔歌对他的排斥。 安静坐在那,神色倦怠,口气温和的青年,看着他像看着个陌生人,再没有了从前那相视一笑时的温情和默契,再没有了他望过来时眼里跃动着的似星光般的细碎欢喜。林旭明想起那时候酸酸甜甜的欢喜和雀跃,觉得心里有什么悄然死去了,就像乔歌现在的目光,沉寂而萧条。 喜欢值什么。他想起父亲的话,过的好才是好的,有钱有事业,多少人没有爱情还不是活的风生水起? 然而,父亲,你没告诉我,为什么失去了喜欢的人,为什么好像全世界的花都败了,再没鲜活的感觉。 乔歌不想耗在这,他有点闹不明白林旭明现在这失魂落魄的模样,起身要走,却被林旭明拉住了手腕。 “乔歌…”林旭明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他觉得他下定决心要和香香结婚的时候已经想的很清楚,然而在重新看见乔歌的时候,又模糊起来,觉得什么都不如乔歌重要。 乔歌没说话,也没看林旭明,他看着的是不远处皱着眉的香香。 林旭明顺着乔歌的目光看过去,看到了面无表情的香香,手下意识的松开了。 乔歌揉揉手腕不再看这傻逼兮兮的一幕,离开路过香香旁边的时候有些自嘲的想,这都什么事啊。 第4章 打架?太酷了 乔歌没有把林旭明的事情放在心上。 公司因病请假的人越来越多,行政部给公司每个人发了两包板蓝根,两瓶白醋,开了会,说明最近流感,叮嘱大家注意身体,坚持在岗位的,月底有奖金。 乔歌倒不是太在乎奖金,只也觉得他快干不下去了。 公司关于他是个同性恋的流言悄然而起,每天被人指指点点的围观,让他更加不快。就算不是所有人都对同性恋怀有恶意,有些只是好奇,或者跑过来善意调侃说同性恋没什么不要太在意也让他烦不胜烦。 客服主管给他倒了杯水,看着乔歌写给她的辞职信,叹了口气,问他:“考虑清楚了?” 乔歌点点头。 “我之前向公司打了报告,提你做副主管,前几天人事已经批了”客服主管不死心,劝道:“如果是关于公司里你性取向的流言,你也不必太在意,除了几个老古板和没有素质的傻逼,你看有几个真正介意的?” 现在社会开放许多,真正介意性取向问题的,并且拿性取向恶意攻击的人是不多,公司一百多号人里也就那么一些,然而就那么一些也够让人烦的,走到哪都有他们如影随形嘲笑的目光,以及不加掩饰的嘲讽讥笑。 公司里一大部分人作壁上观,一部分姑娘看不过去,站在他这边,维护他替他打气。 乔歌挺感激大家对他的维护,但他想离开却也不仅仅如此。 公司放出留言的人,等公司流言快平息,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还打了电话给他父母,骂他父母对他管教不严,是个死同性恋,言语恶毒刻薄的可以,把他爸妈气的够呛,在家里哭的时候又被他奶奶听见,把他奶奶给气病了,进了医院。 乔歌接到他父母的电话,听到对方边哭边骂诉清原委之后,他觉得他没把电话砸了,修行真的是太到家了。 客服主管见他辞职心意坚决,只能无奈批了:“现在公司请假的人多,你再多留一个月再走吧?公司也好招新人。” 乔歌摇摇头:“不了,我今天就会走。就算我不想走,公司也会赶我走。” “怎么可能?”客服主管不相信。 然而,她很快就相信了—— 拿到辞职批条的乔歌,慢条斯理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之后,到了运营部,喊了运营部的经理出来,当着全公司一百多号人扇了她几耳光,在众人反应不及中,又把推广部的林旭明拖出来打了个鼻青脸肿,速度之快,手段之狠简直像排练过千万遍,震慑住了所有人,连刚被打了哭嚎着要扑过去撕扯的运营经理都不敢动了… 被惊动的公司总经理一边叫人拖住乔歌,一边喊人报警。 没人敢去拖住乔歌,可乔歌打完人了也不走,依旧一脸平静的看着哭哭啼啼的运营部经理和被扔在一块的推广部林旭明,对众人冷笑道:“怎么没人问我为什么要揍他们?” 喧闹的人群渐渐安静下来,大家都想起了公司的流言,看着中间的三人,因各种脑补,神色变幻不定起来… “那你也不应该打人啊…”有人说:“你一个大男人打女人算什么?” “我是同性恋,这是事实”乔歌道,他的声音很平静:“在公司里谁爱怎么说这事我管不着,但添油加醋打电话给我父母,谩骂我父母这种事,我知道一次打一次。” 香香顶着众人惊诧的目光,哭着喊道:“我没有!不是我!!你凭什么打我?!” 林旭明第一次见乔歌这副模样,心里又吃惊又害怕,公司的流言他也听到了,可不敢说什么,他也怀疑是香香暗中放出的,可没有证据,又理亏,只能当作什么事也没有,一切都和他无关。 听了乔歌说有人给他父母打电话,林旭明也是惊诧,这时却不能不做什么:“乔歌,是不是有误会?” 他不敢怨乔歌揍他,或者说,他觉得他早该挨这顿打,因此语气还算平静。 “误会不误会,大家心里清楚。”乔歌冷笑:“不是报警了么,也刚好查一查我说的是不是误会。” “查就查!!”香香哭喊道:“你冤枉我,我没有!” 乔歌这下根本懒得看他了,总经理气的发抖,直说乔歌太嚣张了,太无法无天了… 客服主管看到有人悄悄录像,身边有个妹子兴奋的满眼放光,喃喃着太酷了… 再一看周围,觉得有这想法的人好像还不少。 乔歌平时极低调,然而在公司里呆了一年,也算老员工,认识他的人不少,平日里都觉得他是个脾气好又不张扬的人,最近公司甚传的流言也都听到了,他也坦荡,该怎么还怎么,众人也就慢慢放下了好奇心,不再特意关注,谁曾想今天还有这神转折… 乔歌的为人大家清楚,运营经理香香和推广林旭明的事情大家也都知道一二,只是不知道林旭明挨打纯粹是受了运营经理的拖累,还是里面别有内情… 也有人知道林旭明之前和乔歌走的近,后来林旭明和香香恋爱之后两人才疏远的,又有人想起了当天在休闲区看见乔歌和林旭明坐在一块,后来好像香香也出现了…脸色都有些微妙。 总经理呵斥众人坐回去上班,留下乔歌香香林旭明在会议室等警察过来。 又一脸头疼的给最大老板电话,人家宝贝女儿在公司被打,这事怎么也不好说… 警察来的不算快,问清事情经过,建议私下调解。 香香不肯。赶回来的大老板也不肯。林旭明不愿意去验伤,说没什么。把大老板和香香气的不行,香香扑上去要去打林旭明,被黑着脸的警察拖住了。 好容易安抚住,警察直接把人拖回局里去录口供。 乔歌走在后面接过客服主管递给他的收拾好东西的箱子,公司里的人偷偷打量他,发现这人从头到尾都一脸平静。 太嚣张了… 众人想,嗯,太酷了。 然而,最近忙的焦头烂额的警察一点也不觉得酷。 大老板和香香坚持要验伤,要赔偿。要求从严处罚,要告乔歌故意伤害罪,要让乔歌坐牢。 然而就香香的伤,外表看来连红肿都没有,验个什么劲啊,比早上处理的那起拿板砖拍人拍的头破血流厉害还是昨天的捉奸差点闹出人命刺激? “那你们先去验伤。”做笔录的警察也不耐烦了:“如果没达到伤害级别,我们也不能随便拘留一个人。” 大老板指着立在一边不说话的林旭明:“你看看他的伤,可能没达到伤害级别吗?!”又指着一脸平静的乔歌:“你看他这不知悔改的样子,性质情节不够恶劣吗?” 林旭明怕乔歌有事,摇头道:“我,我没什么关系的。” 警察也是受够了这些情情爱爱的纠葛,做笔录的时候觉得乔歌做法是挺嚣张恶劣,然而了解前因后果,又看被打一男一女的样子,真相如何也猜的出一二,心里觉得要是他被人这样暗算,没打到人骨折都是轻的了,居然还给人留了口气叫嚣。 “我要找你们所长!”看警察不以为然的样子,大老板也是气极了,自己舍不得动一根手指的姑娘,被人当众扇了耳光,面子里子都没了,这口气谁咽的下。 “找所长也要按规章制度办事。”做笔录的警察道:“要告的话,你们先去验伤,乔先生留下等验伤报告之后给处罚结果。” 不远就是挺大一医院,人不多,验伤也快,香香挨了几耳光,居然连轻微伤都算不上,香香不相信,她觉得自己脸疼的厉害,但结果已经出来,怎么闹都没用。林旭明坚持不愿意验伤,几人回到警局又说不愿意追究,大老板阴郁的看着他,香香捂着脸哭道要分手,婚礼取消。 林旭明犹豫了一会,最后对着香香和大老板道:“对不起。”他也是看明白了,就香香这性格,两个人以后在一起,他估计以后也不会落得什么好,趁着没结婚之前,能看清对方分手也不是一件坏事。 这下香香是真的懵了,懵的都忘记哭了,傻愣愣的看了林旭明好一会,想明白了林旭明的意思,扑上去就给林旭明一耳光,要再打的时候被警察拖住:“住手,派出所里你们也敢随便动手!?” 警察读了治安管理处罚法。 根据《治安管理处罚法》第四十三条规定:“殴打他人的,或者故意伤害他人身体的,处五日以上十日以下拘留,并处二百元以上五百元以下罚款;情节较轻的,处五日以下拘留或者五百元以下罚款 大老板要求乔歌赔偿,又要求对乔歌治安拘留。并且要求乔歌当众道歉。 乔歌不愿意道歉,对警察说:“该怎么怎么吧” 派出所没权做出拘留决定,觉得乔歌行为性质也不算恶劣,警察对乔歌这从头到尾不争不闹的青年挺有好感,罚了乔歌500,警告一次,口头教育了一番。 这样的处罚结果,尤其是在乔歌轻飘飘要掏钱给他们的时候,对大老板和他的宝贝女儿来说,简直是侮辱,然而在派出所也闹不出其他的事来,只能带着女儿先离开,暗地里在想办法惩治。 派出所里闹哄哄的,做笔录的警察看的出来似乎很久没有好好休息,神色疲惫又不耐烦,他看林旭明和乔歌还站在一边没动,不由有些诧异:“事情处理完了,怎么还在这?” “最近治安事件很多吗?” “是啊。”警察点头,又看乔歌:“像你们这种虚火上升,一言不合就动手的,一个礼拜我都不知道接了多少警了。” 乔歌笑了笑道:“我这是忍无可忍。” 警察啧了一声,站起身道“走吧,别留在这啦,派出所有什么好呆的。” 乔歌不是想呆,只是有不太好的预感,所以不太想出去。林旭明纯粹是想等乔歌,他有话想和乔歌说。 现在人家赶人了,乔歌也不好意思逗留,跟着警察一起走出去,还没到门口呢,就有人急匆匆的跑来说派出所门口发生车祸了,刚从派出所出去的一对父女被撞了。 第5章 奔丧 被撞的果然是大老板父女,医院不远,他们一个小时前还在医院验伤,现在就再次进去治伤了。 失控的车开过来时,他们躲避不及,大老板手快,把女儿推开了一些,车子刮着她过去,把她推倒,大老板自己却被撞飞。香香一天遭遇这么多,又惊又怕,人已经昏迷了。 于情于理,林旭明都该跟着去的。 乔歌站在派出所门口,看着喧哗围观的人群,整个人都茫然了。 “别担心,这不是你的错”林旭明上救护车之前匆匆跑到乔歌面前,给了他一个短暂的拥抱“乔歌,这里的事和你没关系,你先回去。” 确实和他没关系,然而,如果不是因为他,大老板他们应该也不至于有此一劫。 做笔录的警察看到他,拍拍他的肩,想说什么,动了动唇,听到乔歌手机铃声响了,最后什么也没说,走开了。 因果对错,有时候,谁也说不清。 乔歌把手机从耳朵旁拿开,一边是还没散尽的人群的喧闹,一边是他父亲疲惫的声音,告诉他,他奶奶已经去了。 乔歌少小离家,和家人感情不远不近,尊重有余,亲近不足。他奶奶对他不错,他在承天寺的时候每年也会下山一两次,他奶奶每次都会搂着他又心疼又难过的说他瘦了给他买零食炖汤什么好吃给他做什么,偶尔调皮了惹父母生气了,也会被奶奶护着;家人有时也会上山去看他,每次上山都有他奶奶做的各种他爱吃的零嘴,他尊重他的长辈亲属,最亲近的,是他奶奶。 s市的天很蓝,空气质量在华国所有大城市中数一数二,s市的冬天一点也不冷,可现在才靠冬,乔歌就有种从骨子里都冷透的寒意。 乔文选夫妻对于乔歌这个儿子,说不清是愧疚心疼多,还是别扭尴尬多。 第一次接到骂他们管教不好儿子的电话,说他们儿子是死同性恋插足别人家庭是小三的电话乔文选根本不相信,在对方话没说完就骂了回去然后挂了电话,和妻子一嘀咕,觉得肯定是乔歌在外面得罪了人,他自己的儿子他能不知道,6岁上山,16岁下山,到了现在24岁,甭管男女,他们就没看见他和谁走的近过。夫妻俩想了想,觉得乔歌的性子看起来温和好脾气,但是真能欺负他的,估计也少,于是给儿子发了一条短信,让他注意注意,不要得罪人,说有人打电话到家里说他坏话。短信发的比较委婉,乔歌回了一句知道了。夫妻俩也就没怎么放在心上,结果后面不断接到骚扰电话,电话号码拉黑了,就换号码打过来,然后就是层出不穷的骚扰短信,泥人也有三分性子,但乔文选按着骚扰电话号码回电话过去那边却没人接。只好又打电话给乔歌,问他得罪谁了,怎么不断有人给他电话说他是同性恋。说同性恋这个词的时候乔文选还支吾了一会,觉得不好意思说出口。 乔歌问清了事情始末,让他们暂时换个手机号码,说事情他会处理。乔文选现在也不知道怎么会在后面问出那句,乔歌你真的是同性恋吗这句话。电话那边乔歌回复嗯的时候,乔文选还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乔歌已经挂了电话。 乔文选夫妻俩儍了,结果骚扰电话电话又打了过来,他们没接,骚扰短信又来了,陶可欣当时就忍不住哭起来了。乔文选也没注意自己老娘是什么时候过来的,他气的摔了手机,被乔奶奶捡起来,接了电话,不知道电话里说了什么,乔奶奶当时喊了一声“胡说!…我…”就被气的倒仰,老人家本来年纪就大,还有高血压,这下整个人都倒下去了。 送到小镇医院,小镇医院说老人年纪大,病情比较复杂,不好处理,建议送到市医院,辗转找到车送到市医院,医生检查了之后就说不太好,随时做好准备,连做手续的必要都没有了。通知了自己兄弟姐妹,也通知了儿子女儿,中途乔奶奶醒过来两次,眼珠转了几转又闭上了,然后就再也没醒过来。 乔奶奶被抬回了老家,这边不实行火葬,尤其是老人,对于身后事,一般早早就有了准备。 乔歌回来看到许多亲戚,这许多中,他有很多都不认识。也不是每个人都悲戚,到了乔奶奶这个年纪,尤其乔奶奶身体算不得很好,身边的亲人早就都有了心理准备。 “你先去休息,等你伯伯他们到了,一起开个会。” “我想先去看看奶奶。” “晚点吧。”乔文选疲惫道:“你奶奶在卧室里,你姑姑她们正在给她换衣服。”他不想面对乔歌,又有些无话可说,便招呼自己的女儿:“诗诗过来,带乔歌去放下行李。” 乔诗诗正打电话,听见父亲的话,愣了一会才想起乔歌是谁,转头对上父亲旁边那个站的笔直,身形瘦削显得极单薄的青年的视线,走近几步道:“瘦了这么多?差点认不出你了。” 她比乔歌大五岁,乔歌被送上山的时候她已经11岁,已经到了晓事的年龄,乔歌上山之后很少下山回家,等乔歌下山回家她已经念了大学,毕业不久就结婚了,上次见到这个弟弟好像是去年过年,她携家带口,乔歌又孤僻,话都没多说几句就分开。想起自己的小弟弟,对这个自小离家的大弟弟,乔诗诗还是心疼的:“一个人在外面很辛苦吗?” 乔歌不答,只笑笑叫了一声:“姐。” 乔诗诗帮忙乔歌拉着行李箱,一边走一边说:“奶奶走的突然,大家都没个准备,赶回来的不多…” 乔歌在她旁边慢慢走着,边听她说:“小涵病了,你姐夫在医院陪着呢,等小涵打完针把小涵给他奶奶带着,你姐夫在过来…”小涵是乔诗诗的儿子,今年好像快五岁了,乔歌眯眼想了想,问乔诗诗:“什么病?严重吗?” “医生说起流感,医院打针三四天了也不见好…”乔诗诗也忧心:“最近感冒的发烧的人真多,要不是你姐夫有点关系,医院都排不上号了…” “等奶奶这边的事完了,我去看看他。”乔歌说。 “行啊。”乔诗诗点头:“你久不回家,小涵都不知道有你这个舅舅”她又想到自己的小弟弟宁愿:“小愿明天应该就该回来了,咱们一家人倒难得聚的这么整齐,就是…”她想到乔奶奶,有点难过,眼眶有点涩:“奶奶真的去的太突然了…” 乔歌低头不语。 说话间,地方就到了。 乔奶奶的丧事依着规矩是在老家办的,到乔文选一家早年间已经搬到了镇上,这次回来奔丧,他们一家是住在四伯家。 乔奶奶生了四子三女,但儿女之间的关系却并不怎么和谐。 乔歌父亲乔文选是老大,和老四家关系最好,和老三家关系一般,和老二家势同水火。 老二家因为有个奇葩媳妇的关系,几乎同所有兄弟姐妹都反目成仇。 老三家家境最不好,和老四老二家关系都不好,媳妇和儿子脑子都不清醒,有些疯病,生了个女儿也是一个不省心的。 三个女儿关系倒是都很亲近,和除了老二之外的几个哥哥关系也都融洽。 四伯家的女儿今年刚满二十,已经嫁人。 她认识乔诗诗,对乔歌印象却不深,看见乔诗诗带了个眼熟的男人回来,以为是哪个远亲哥哥,也不好当面问,一边开了门,一边帮着拿过行李箱,又招呼着给他们倒水。 “哪那么麻烦”乔诗诗敲乔伊的头:“这是你乔歌哥哥,你给他安排间房间”又问乔歌:“对了,你吃过饭没?这都下午两三点了,饿了吗?姐给你去做点吃的。” 乔歌还真没吃,s市和h省隔得不算远,高铁三个小时能到,但是到了h省又转车到他们镇,再转车到他们老家这个小山村,差不多要六个小时个小时,h省到他们镇只能坐大巴,从他们镇到这,是喊的摩的,颠簸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到。 单身宅男忍饥挨饿本领强,乔诗诗看弟弟模样就知道没吃,让乔伊先拿了饼干给他垫肚子,自己挽起袖子给他去下面。 乔歌吃了两块饼干,不想吃了。 乔伊给他端了杯温开水,看他神色疲惫,觉得有点心疼:“哥哥是连夜赶过来的吗?如果困了,你等吃了东西就去睡会吧。” 长相好总是占便宜,乔歌说了声谢谢,太久没休息好,声音有点嘶哑,乔伊就觉得自己不太周全,应该泡杯蜂蜜开水的。 乔伊不敢打扰他,安静的坐在一边,偷偷观察这个哥哥,乔诗诗说乔歌的时候她就知道是大伯家那个小时候去了山上的哥哥,她很少见到他,模糊印象里一直觉得这个哥哥长得好,特别有气质,现今仔细看,又觉得大概长得不算顶好,有点瘦了,没乔愿看起来有神气,但乔愿没有乔歌有味道。 不说话,也不让人觉得尴尬。 乔歌吃完面,上去休息的时候,乔伊拉着乔诗诗偷偷说:“乔歌哥哥给人的感觉好安静啊。” 乔诗诗摸摸她的头:“那你看着点,就别让旁人去扰了你乔歌哥哥休息” 乔伊吐吐舌头:“那些人哪里拦得住?” 那是堪比炮弹级别的存在,杀伤力破表。 第6章 送葬 乔歌是被拉长的尖锐女声惊醒的。 被惊醒的时候有些回不过神,等意识到自己居然睡着的时候,还有些惊讶,从承天寺回来,他便一直休息好过,这一次居然安稳睡着了,且睡的极安稳。 他听不出这尖锐的哭唱声属于谁,因为一边哭一边拍腿还在一边大声的用方言说着什么,乔歌在老家的时间短,方言要是说的快了或者不清晰了,就有些闹不明白什么意思。这里的方言很多怎么说他都忘记了。 “醒了?”乔诗诗推门进来,一眼瞧见站在窗边往外望的弟弟,很明白他的困惑:“是二婶在哭丧,吵醒你了?” 乔歌见她的神情很不以为然,也是第一次见人这样“唱作俱佳”的哭,神情便有些迷茫。 乔诗诗觉得自己的弟弟一定是被娇惯着长大的,乔歌对世俗人情好像经常处于懵懂的状态,他不说不笑的一个人站在那的时候,总有一种不近人情的疏离,好像与谁都不亲近,与谁都没什么关系。乔歌刚被送上山那会,乔诗诗经常听见她妈在背地里哭,跟她爸说,乔歌去了山上肯定受了不少苦。庙里就几个和尚,老的老,小的小,离这里又远,连个做饭的人都没有,又不是女人,小孩渴了饿了也不知道有没人照顾着。他爸就叹气,说,这不是没办法的事情么。 乔诗诗她妈那阵子常哭,她爸也经常神思不属的叹气,饶是如此,却绝口不提把乔歌接回来。 等乔歌16岁回来时,乔诗诗更是觉得自己爸妈对乔歌更像对待亲近的客人,对乔歌的事情极放任,他想做什么做什么,并不怎么管。她和乔愿那时候背地里一直觉得爸妈这么做不好,如果不是她和乔愿懂事,肯定会因为父母的差别对待而仇视乔歌。 “先下去吧,等会就要吃晚饭了。”乔诗诗替乔歌关了窗子:“二婶就是在那‘现’,还不到哭的时候呢,现在就唱上了,也不知道惹多少人看笑话。” 乔歌嗯了一声,问乔诗诗:“奶奶那边好了吗?我去看看她。” 乔诗诗引着乔歌下了楼,点头道:“在咱家老屋呢,我带你过去。” 乔歌没说自己会过去,跟着乔诗诗去他们搬去镇子前的老房子。路上遇到一些人,也跟着乔诗诗喊了,却不知道怎么回应那些人的寒暄,也是乔诗诗替他挡了。 乔家所在的老山村叫石岭,是个四面环山名副其实的山村,隔着一个池塘,分两边庄,乔家所在这边庄全是姓乔的,基本都是乔家爷爷前几辈沾亲带故的兄弟后辈,池塘对面就是各式杂姓,乔家称池塘对面叫“那边庄”,村里原本有36户人家,后来如同乔歌爸妈那样出山搬到镇子里市里生活的占了大多数,到现在,乔家这边只剩了乔歌他二叔三叔四叔这三户在,那边庄人倒多一些,不过也不过七八户人家,还守在这个小山村。 乔爷爷乔奶奶在这边辈分高,乔奶奶去了,来送葬的人就多了。乔歌在这里长到6岁,村子里住的久的人对他还都是有印象的,看到他或真或假的各自唏嘘。 老屋和四伯家不远,他们到了的时候,乔文选他们兄弟并几个辈分高的刚开完会,讲定丧葬的事情分摊,只是乔奶奶遗产还谈不拢,打算等事情完了之后再谈。 “是乔歌?这么大了啊?”说话的是乔爸爸旁边的一个老人。 “你二爷爷。”乔文选对乔歌道:“还不叫人?” 乔歌叫了一声二爷爷,又在乔文选的介绍下,和乔诗诗一起喊了其他人,才听乔文选说:“是要去看你奶奶吧?她在卧室,你过去吧。” 乔歌点了头,进房间的时候,听到他爸感叹似的说,乔歌这孩子就亲他奶奶…… 其他人说了什么,他没听,只是看着安安静静躺在床上的奶奶,穿着黑色的寿衣,极其平整的躺着,双手附在腹部,一头银发梳的整整齐齐,眼睛闭着,嘴唇抿着,脸色有点青,但看着干干净净的,神色并不算痛苦。 乔歌隔着一米远,抿唇站着看了很久,慢慢走近,弯下腰,伸出食指去探他奶奶的鼻息,半晌收回手站直了身子攥紧成拳放在身侧。 “你奶奶去的很快,没有受什么罪。”乔爸爸说。开完会,其他人都离开了,屋子里毕竟停留着死人,就算是自己的亲人,然而呆久了也都是不自在,总觉得慎得慌。 乔歌没说话,他对他奶奶的记忆大部分停留在他奶奶给他做的各种好吃的,心疼他也是叫他吃这个吃那个。如今仔细看着个老人,却不知道说什么。 乔文选对这个儿子也无话可说。 乔奶奶走的这么快,甚至一句话都没留下来,多少都和乔歌有关系。乔文选没办法对别人说出内情,又因为乔奶奶的事情忙上忙下,整个人都像老了十岁。 “……乔家真的是欠了你的。”乔文选最后说,转身出了卧室,走到门口的时候,回头看到儿子僵直的背影,“碰”的带上了老屋的门离开了。 等乔文选出了门,乔歌才站不住似的靠在了墙上,仰起头看着屋顶横梁,卧室采光不怎么好,现在还开着60瓦的灯,并不亮,有不怕死的飞蛾绕着飞。 乔伊听乔诗诗的命令来找乔歌吃饭,乔歌哑着声音说:“我想在这多呆一会。” 乔伊想再劝,但看乔歌的样子,却不敢多说什么,哥哥看起来好像要哭出来了。 等乔诗诗得了乔伊的话,亲自来请乔歌,而后看到跪在地上念着经的弟弟时,终于什么话都没说,悄声离开。 乔奶奶第二天上午入的棺,下午送葬。 乔愿一回来就被拉着披麻戴孝去哭丧,他和几个堂哥堂弟跟在后面,跟着棺材拿着草把听着指挥走一段路又跪一回,听着后面呜哩哇啦的哀乐,悲伤之情倒是下去了一大半,墓地选的有点远,乔愿走着就有点溜神了,看到前面有个陌生的身影,想了一想便知道谁了。窜了几步,过去,低低的喊了一声:“哥。” 乔愿小时候并不亲乔歌,长到10岁,没见过几次的哥哥忽然住进来了,这个哥哥做什么,父母都不会说什么,奶奶也疼他,乔愿觉得自己在家里的地位受到了挑战,在家里没少闹过,父母每次都会说他不对,乔愿气的半死。趁爸妈不在对乔歌冷嘲热讽,乔歌又从不理他,乔愿就更不待见乔歌了。 直到15岁,他放学回家路上被几个混混堵住,混混从乔愿身上搜不出钱来,直接动手揍他被路过的乔歌看见,三拳两脚就把几个混混揍翻把他救出来之后,乔愿就崇拜上了乔歌。 从前乔歌的冷淡都变成了个性,乔愿觉得他哥简直帅呆了! 乔歌对乔愿挺喜欢。现在却不想理。 刚回去的时候,乔歌一直觉得自己在家里像是在做客,处在家里总有一点不尴不尬的感觉,于是对谁都很客气,家里人对他不远不近的关心着,也不用每天堆笑热热络络回复寒暄,大家心知肚明客客气气相处,彼此不累。乔歌觉得这样挺好,这样欠的就不多,以后搬出去简单,还的也简单。 然而只有乔愿,每次见了都想方设法针对他,各种小手段层出不穷。 乔歌倒不烦乔愿这些,相反,他还觉得乔愿挺有意思,家里有他就热闹多了,尤其在每次乔愿撩拨他结果没得到预期反应,又被父母看见训斥乔愿整个人都写满“你们偏心”“我不甘心”“凭什么”的不满和委屈时,很有点围观热闹的兴致。 乔家父母把小孩教的挺好。乔诗诗不说了,远近有名的乖孩子,学习好,性格好,人开朗大方,做事也周到,当初镇上多少人想预订了乔诗诗做媳妇啊,只可惜,乔诗诗主意正,在大学谈了男朋友,毕业就结婚了。乔愿的性格特并不坏,只是调皮,有次恶作剧伤到他,乔歌没觉得怎样乔愿自己就先愧疚的不行了。乔歌喜欢生活的热热闹闹的人,这个人是自己的弟弟的时候,就更喜欢一点了。 只是,后来帮乔愿拦了一次小混混,被乔愿黏上之后,乔歌就有点头疼了。 乔家父母并不乐意乔诗诗乔愿和他走的太近。虽然没有明显表示,但是乔歌有感觉,尤其是乔家父母有意无意的拦了几次乔愿亲近他之后。乔愿自己开始慢慢疏远乔家人。等学校开学就直接搬了出去,鲜少回来。 乔歌只是看了他一眼,乔愿也不介意。他也只是很久没见他哥哥,想和他哥哥走一块。 现在的葬礼并不严格遵守规矩,乔愿的行为只被后面的几个堂哥瞪了,没人在意。 对乔奶奶的去世,众人难过是有的,然而就算难过也是浅显的,乔家分家的早,乔爷爷去世之后,乔奶奶一般住在老屋,有时候也会被自己几个儿子女儿轮流接过去住一段时间。但人老了,毛病多了,有时候也挺麻烦,儿子女儿各自成家,孙儿辈也大多成家,成家之后,人的重心就只会在自己家了。 乔歌爸爸结婚的晚,乔歌出生的也晚,并不是长孙。 后面的几个堂弟抱怨怎么还不到,一个堂哥担心的向另一个堂哥说自己儿子生病了想早点回去,哀乐不停,鞭炮声响,嫡亲血脉再次跪拜,年纪更小一点的说,太迷信了,为什么要一直跪啊。 乔歌恭恭敬敬磕了头,乔愿看哥哥认真严肃的模样,抿抿唇,跟着恭恭敬敬磕头。 乔奶奶和乔爷爷并不是合墓,离的不远。 乔歌乔愿都跟着挖了土,又等到时辰,下了棺材,沉默的填土。 等土填满的时候,乔愿才特别真实的感觉到奶奶是真的去了,再也回不来,以后再也见不到了,终于忍不住哭出来。 这是他生命里,第一次面对至亲的死亡。 第7章 遗嘱 乔奶奶的遗产不多,也没留遗嘱,丧事之前乔家兄弟姐妹并族老已经谈过一次,丧事办完之后,乔文选招齐了兄弟姐妹,并嫡亲后辈,再次开会。 石岭这边女孩地位低,像送葬啊开族会啊如果不是当事人或者辈分地位特别高女性一般都是不参加的,当然现在新社会,你硬要参加那也没办法,比如乔家几兄弟的夫人,都觉得自己的男人是个老实人,肯定会吃亏,于是一定要旁听。 乔奶奶生前住的房子是乔文选家的,现在依旧归了乔文选家。 扣除丧事一应的相关费用,加上收到的丧仪,还剩三万多,乔文选说加上乔文丽三个妹妹,七家平分了,乔家老二媳妇不同意,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乔文丽仨怎么能分?又说,乔奶奶在世的时候住在老屋多,平日里他们照看多,理应多分钱。 除了乔二家,其他人都有点想扇人。乔四叔一掌拍向桌面,让乔老二家媳妇滚,结果乔老二媳妇又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天抢地,说大家合起伙来欺负他们家,没人性,良心被狗吃了,让乔奶奶死不瞑目之类,连同乔家祖宗都被一起骂了进去… 三个姑姑话还没说,乔四婶和齐老二家已经对撕成习惯,一看乔老二媳妇那样就听不下去,对骂:“你这睁眼说瞎话的,你平时什么时候照顾过婆婆?看见老人路过都要把门关上,生怕人进去吃了你什么占你便宜的…” 话到后面,口气也坏起来,各种骂人的话层出不穷… 几个回合吵下来,话没说清楚,两人撕扯打起来了… 两家的男人没去拉架,站在那各自横眉立目敌视对方,乔文选内心是想赶乔老二家媳妇出去的,他和乔四家关系好,也知道平日里乔奶奶都是乔四家照顾的多。但现在不是争这些的时候,更不是撒泼打架的时候。 “还不拉开?!”乔文选气的要命,喊自己媳妇并乔文丽三姐妹:“把她们拉开拉开!都赶出去!丢人丢到小辈面前!” 几个堂哥堂弟司空见惯的样子,就算自己的哥哥也是一脸淡定坐在一边的条凳喝茶。乔愿有点觉得自己是不是太大惊小怪了。 乔愿发誓他看见自己老妈,和三个姑姑在拉架的时候都有偷偷揍乔二婶,乔二婶更鬼哭狼嚎的骂:“杀千刀的你们,拉偏架不得好死……” 三万多块钱最后还是决定七家平分了。 乔愿看得出乔三叔还有乔四婶其实不太满意,但他们都没说什么。 最后难办的是乔奶奶名下的田地,乔奶奶有3亩水田,3亩菜田。 石岭就算十年后估计都不会有人来开发征地,村里大部分人家都走了,留下的很多都是老人,田地大多都荒芜了,所以这边的田地不值钱。 乔文选自己四亩水田,以一年600元每亩租给了别人,还有两亩菜田没人种草长的快到人腰上了。 乔奶奶家的地位置不算太好,更是没人买,也没人租。 乔文选的意思是,还是平分,分不齐的折算成现金给放弃的那方。都是自家人,价格就便宜,水田每亩算五千,菜田三千。 价格是真的很便宜了。 然而,尴尬的是没人要! 乔文选住在镇上,自己开了店,自己原本的田地都要么给了别人种,要么荒芜了。 乔老二家自己也有地,虽然住在农村,但现在谁靠种田卖菜赚钱生活啊,尤其他们这山疙瘩,别的不多,就荒了的地多,但凡有点本事的都出去了,谁愿意留在这背朝黄土面朝天的生活。 乔老三更不用说了,他家四口人,儿子老婆都疯了,女儿已经嫁人,他一个人忙自己的田地都忙不过来。 乔老四在矿上上班,乔四婶再能干也是女人,儿子读书要钱,又刚盖了新房子,欠了不少钱,她打算出去打工。 “你们都不要?”乔文选烦的拿了根烟点了抽:“那你们是怎么个意思?” 乔老二家的道:“要不问问村里谁要租?或者谁要种?” 他这话说出来也比较没意思,现在村里就这么几户人家,那边庄上的人还比他们有钱,人家儿子女儿基本都在镇上买了房子,根本看不上也用不着这里块地。 这地要给了谁,其他人心里肯定不甘心,均分拿到手心里也不痛快,关键是分到手了也没什么用,都想换成钱。 “如果你们都不要,就都卖给我吧。” 乔愿经过刚才对撕的事情已经觉得没什么意思,太没素质了。他的几个堂弟还有堂哥都觉得没他们什么事,已经跑了,他看他哥没走就也跟着留了下来,现在听到他哥开口,恍不过神:“哥你买地做什么?” 乔歌没理他。 乔文选也是不解:“你买地做什么?家里有地。” “我想留在村里。”乔文选说。 “啥?!” 这下,屋子里的人都炸锅了。 乔文选三个孩子是他们老乔家学历最高的三个,乔文选也是乔家第一个搬出山村的,甚至比那边庄的大部分都要早,他家几个孩子都不像山里娃,看着就是在城市生活的,还是坐办公室的。 现在乔老大家二娃说要留在村子里,大家第一反应都是这孩子脑子进水了。 “你脑子进水了?”果然,乔妈妈陶可欣喊了出来:“你好端端的要留在这干嘛?” 儿子不亲也是自己的儿子,这摆明吃亏又傻帽的事,谁干啊。 又想到电话的事情,是不是儿子在城市里得罪了谁,混不下去了。 但就算s市混不下去,换个城市就好了嘛,总比在这破山沟强吧。 “卖不卖?”乔歌也没理他娘的气急败坏,对自己老爸道:“咱们家的我也可以买,你们可以都卖给我。” 乔歌口气客气疏离,乔文选看着他,忽然觉得有点不认识。 乔老二家的问:“你真要买?” 乔歌点点头,乔老二笑了:“成啊,那我卖给你!” 乔老三也说卖了。 乔四叔有些犹豫,劝他:“乔歌,你买地干嘛?你又不会种,就算租也没人会租啊。” “我自己学。”乔歌说。 “你受得了这苦吗!?”乔妈妈怒了:“你以为种田是那么好玩的啊?!” “我以前种过”乔歌说。 “你什么时候种过?!”乔妈妈道,忽而想起乔歌6岁上山,要种应该是在寺庙的时候,喉头一梗,说不出话来。 “你真要买,我肯定卖。”乔四叔说,他看看自己大哥,对乔歌到:“但你也要跟家里人商量好啊对吧。” “是我买。”乔歌道,看向乔文选:“我买。不是家里买。” “你决定了?”乔文选问。 乔歌点头。 “那行吧。”乔文选点头:“你要买可以,家里不会出一分钱。” 乔歌点点头:“需要过户吗?” 其他人看傻逼似的看着乔歌,最后还是乔四叔道:“签下合同,去村里登记备案就行。”村里指的是村委会。 最后商定,等乔歌把钱拿出来以后,就去村里登记。 耕地属于农村集体所有,归村委会村委小组管理,是不可以私人转让也不可以私人买卖的。 乔歌不是很清楚里面的关系,按法律条文来说,乔家早就分家,乔奶奶去世之后,她名下的耕地都会被收回。 只是,农村一般会默认继承,很少会去回收,现在乔歌要,他们这边商量好,和村委会那边打声招呼,重新分配就简单。 大家大多相看两厌。于是事情一定,大家都各自回家不提。 乔歌问了宅基地的事,乔四叔说不难,不过村里很多房子空着,问乔歌要不要买,重新建会更贵。 乔歌想了想还是麻烦乔四叔问问看。 乔四叔其实想问乔歌哪来的钱,满打满算,乔歌工作也才一年多吧。 不过想了想,还是没提。 乔文选夫妻也有同样的疑问。 “师兄给的。”乔歌说,他看着乔文选夫妻,笑了笑:“我也是才知道,原来我读书上学的钱都是师兄给的。” 乔歌在从承天寺回到s市第二天收拾行李的时候,才发现小师兄放进里面的几张银行卡和其他一些比较贵重的东西。三张银行卡都是用他的名字办的,去银行查,每张卡余额都不小,顺手查了交易记录,发现从他16岁下山开始,每半年小师兄都会从一张卡上转一笔钱到乔文选账户上。 “我们不要,他非给。”乔文选和陶可欣被这话刺的极不自在:“又不是我们要的,他非要给,我们有什么办法?” 这是他们面对乔歌没底气的最大原因,亲生的儿子却是别人拿钱养着,钱不少,他们花在了乔歌身上一些,更多的是花在家里其他方面。 乔歌笑笑:“没事,我就这么一说。” 他长相随陶可欣,但眼睛鼻子像乔文选,单从长相这点16岁的乔歌就已经打消了做dna鉴定这心思,也打消了他脑补了许久的各种豪门换婴啊贵族孩子被拐啊之类的故事奢想,偏心这种事自古有之,他是乔家亲生的这点想来没跑了。 乔家姐弟三个都长的不错,乔愿最精致好看,乔歌五官分开看不如何,然而凑在他脸上,就显得极和谐耐看。 乔文选夫妻在感叹怎么会生了乔歌这样的孩子的时候,大概不会想到,乔歌也在纳闷他怎么会有这样的爸妈。 “我想把户口迁出来。”乔歌说。 乔文选不同意:“你都没结婚呢,迁什么户口!” “我不会结婚。”乔歌说,他看着乔文选,很平静:“我喜欢的是男人。” 乔文选把这茬给忘记了,然而想起这事,他更生气了:“你喜欢男人?你喜欢男人把你奶奶气死了!”乔奶奶的去世医生说是脑血栓突发,乔奶奶八十多了,平时身体并不好,身体这这那那的毛病挺多,又没去体检过,平时生活上饮食上就没太注意,这病随时可能突发。 然而乔文选还是觉得,如果乔奶奶没有接到那通电话,应该不会这么快走。但关于电话的事,乔文选没提,不然乔家其他弟妹几个,肯定会不依不饶闹下去。 想起接到的电话,乔文选问道:“你在城里惹了什么事了?得罪什么人了?你要留在村里是不是因为得罪人呆不下去了?” 乔歌避重就轻讲了林旭明和香香的事,听到闹到了警察局,那对糟蹋人的父女被车撞了进了医院之后,乔文选夫妻咂咂嘴,陶可欣冷笑道:“活该!自作孽不可活他们是,婆婆在天上看着他们呢!” “那个男的呢?你们还搅和在一起?” 乔文选摇头。 乔文选夫妻从没指望过乔歌给乔家传宗接代,乔歌上了山入了庙,儿子就是出家人了。下了山也是俗家弟子,又答应了人家不管什么事绝不为难他,乔文选夫妻拿人手短,对着乔歌基本就是百依百顺的样子了。 只是他们没想到乔歌居然喜欢男人! 想到和尚庙,想起他们每年打过来的钱,陶可欣脑补的脸有点绿。 “乔歌,你跟妈说,那个和尚庙…” 她话没说完就被乔歌前所未见的冷脸吓住了,乔歌的脸色像是要吃人:“你在想什么肮脏的东西!?” 他语速不快,一字一句像从牙缝挤出来的,视线冰冷的刺人,陶可欣不知道这是杀气,却也觉得乔歌像是要杀人。 “我…我说什么了…”陶可欣又气又怒,又吓的不清,看着乔歌的样子什么话都不敢说了。 乔文选也被吓到了,才惊觉,或许这个儿子,早就不是他乔家的人了,他的心不在乔家这。 第8章 抢劫 迁户口的事情不急于一时。 让乔爸乔妈心里知道,有个准备就好。 乔诗诗乔愿不知道乔歌要迁户口的事情,乔诗诗因为女儿生病,先回了市里。乔愿看着爸妈对待哥哥的态度越发明显疏远回避,内心总有些不安。乔愿是有些怕乔歌的,或者不能说怕,只是很有些崇拜的味道,他不敢去问乔歌怎么回事(去问了乔歌也只是会敷衍他),趁着他哥哥出门便去问爸妈,乔妈却只是没好气的回:“我是亏了你还是亏了他?你给我好好读书别整天胡思乱想有的没的。” 乔愿今年高三,这次回来也就请了三天假,明天就要回学校了。他的成绩不错,努力一点,考个好一点的一本学校应该没问题。 乔家父母对于小孩上学这事很坚持,也努力督促自己的小孩学好。他们夫妻文化水平都不高,乔爸爸初中没读完,乔妈妈小学刚毕业。两个人却都想的明白,小孩只有读书才会有出息,才不会被困在这大山里。 不说山里,就镇上多少女孩初中读完就不读了,不是嫁人就出去打工,但是就算当时家庭条件再不好,他们还是咬牙把乔诗诗送上了高中,念了大学。送乔歌回来的那个和尚要给钱他们也想清高的不答应,但是不答应家里条件就实在太苦了。 乔妈妈陶可欣觉得自己像是在卖儿子。 然而,又能如何呢?乔歌从小在山上,就算下山了也和他们不亲,卖不卖的,早就这样了。拿了钱,家里生活能改善,乔歌也能生活的好,自己的儿子她总不会亏待了他。 “我才没有胡思乱想”乔愿不懂乔妈妈内心的辩解,想了想道:“你们是不是生气哥哥要留在山里啊?” 这个自然也是生气的,乔文选夫妻俩千方百计要远离的地方,拼尽所有想让自己儿女不必在那吃苦受累的地方,结果乔歌要回去,能不生气吗?有在山里买田买地又要弄宅基地建房子的钱,在城市里付个首付买套房子多好?他们也不觊觎他的东西他的钱,就是想不明白他要留在山里干什么。读了大学出来结果要回去种田不笑掉人的大牙? 户口迁出去也好,眼不见为净。 看父母黑着的脸色,乔愿自觉得到了答案。乔愿不喜欢石岭,他出生的晚,从小就随着父母在镇上生活,因成绩还不错镇上的教学质量又太差小学没毕业,就被送到市里去上学,一路上到高中。习惯了城市的生活节奏,乍一回到石岭,新鲜一两天就够了。石岭连好一点的厕所都没有,上个厕所还要跑到猪屋去,厕所是在养猪的屋子弄个隔间,下面是个将近两米深的大坑,上面铺着木板,中间留一道双掌宽的缝,就是厕所了。上个大号,能听见隔壁的猪一直哼哼,出来一身的臭味,都不敢挨近人的。 “哥应该有自己的想法?”乔愿有些犹豫:“现在政府不是号召发展农村经济吗?哥是打算自主创业?” 听了乔愿的话,乔文选夫妻觉得也有可能,乔歌平日里看着不声不响,但是自小就有主意,一般是乔歌提出来他要怎么样他们直接给钱就是,除了送他上山他们好像从来没提乔歌拿过主意。 石岭那地方能做什么呢?养鸡养鸭搞土特产吗?最近的新闻说很多地方养的鸡鸭牲畜都不明原因的病死,市场上的鸡鸭现在都没几个人敢买,很多人都在找关系买农村养的土鸡土鸭。在石岭养这个倒不错,不过,乔歌会养吗? 乔歌当然不会养。 他去镇上银行取了钱,镇上就这么大,大家基本都认识,现在来了个陌生人又取了这么大笔金额,被银行的人打量了好久,乔歌出银行门的时候,银行经理大概觉得他不是个坏人,还压低音量偷偷对他说了一声“小心”。 乔歌知道银行经理说的小心指的是什么。 这里民风比较彪悍,打架斗殴是家常便饭,也有不读书的小混混偷抢拐骗,欺生欺的厉害。乔歌前脚从这里取了钱后脚可能就有小混混尾随抢劫了。 银行附近大概常年有盯梢的小混混在。乔歌离开银行没多久,就察觉后面有人在跟着。 乔歌不想动手,专挑大路往人多的市场走,只是小看了这里混混的嚣张程度,乔歌是生面孔,小混混仗着人多有恃无恐,没等乔歌走到市场,就被小混混堵住了路。 乔歌由着他们拖着他到了人少的巷子里。 乔歌顺从的态度大概是取悦了为首的小混混,他笑了笑,走到乔歌面前,用土话说:“把钱拿出来吧。” 除了为首的黑皮衣,围在旁边的还有七八个人,一些人也笑嘻嘻的看着他,一些人就一脸无聊的或踢着石头或不耐烦的吹口香糖,都是满不在乎的模样。 乔歌看他们这样,就知道这些小混混大概是见过血的,偷抢打劫业务熟练,而且身上煞气浓,带着对生命不以为然的漠视。 “钱我有用。”乔歌说,客客气气的商量:“我买两条烟给你们,可以吗?” 乔歌看起来瘦,又浑身透着一股读书人的清隽气,有点不沾红尘的清高。乔歌听的懂方言但是不会说,普通话说出来,口气就显得斯文弱气很多,小混混们感觉不到威胁,看他说出这话就觉得这人肯定读书读儍了,有几个哈哈哈笑起来。 “傻逼”嚼着口香糖的小混混吹了个口哨,双手插在口袋里,伸出脚往乔歌身上踢,被乔歌避开了,啐了一口喝道:“别默默唧唧了,快点把钱拿出来!” 乔歌没动。 “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一个小混混拉开皮衣,露出里面的西瓜刀,口气阴森森的:“逼着我们动手就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这是先礼后兵吗?乔歌想。 “你是不是傻?”小混混不耐烦了:“跟你说话你没听到?!把钱拿出来!” “钱我是不会给你们的。”乔歌说:“你们要动手就动手吧。” 为首的混混头领有点看出这个男人和别人不一样的地方了,这人被他们这么多人围着,也没有一点害怕的意思,不是有恃无恐就是虚张声势。 他小学毕业就没念书,仗着自己长的人高马大,网罗了一批同样没心思念书的小孩,先去市里进了一家工厂,结果因为迟到早退被辞退,他带人砸了工厂,打伤了负责人,被抓到了派出所,因为年龄不够,也没造成太大伤害,赔了钱教育了一顿出来了,又带着一群人去了g省,还是进厂又被辞退,后来跟了g省一个小帮派,在小帮派脚跟还没站稳,国家严打,小帮派被摧毁了,他太外围,还是年龄小,也是被拘留了几天就被放了出来。兜兜转转在外面几年,觉得看透了世事,最后还是回了家乡作威作福。 他手段狠,对手下的混混也管的比较严格,他定了规矩,本土人不准动,如果本土人有谁要在市场做买卖,每天给一点保护费,不会有人来捣乱也不会有扒手偷钱包,就算被偷了还会被送回来。镇上派出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于是放纵的他们越发嚣张,本土人对他们也没什么恶感。 “你是谁家的?”为首的混混没有下令动手,倒是端详起乔歌,镇上的人他差不多都认识,也知道镇上一些人家把自己小孩送到了外面读书:“还是有亲戚住在这?” 乔歌说了乔文选的名字。 为首的小混混笑起来,用不标准的普通话说:“乔老大家的儿子我是见过的,可不是长你这样。” 他见乔歌没争辩,还是不温不火的站在一边,冷笑了一声,朝身边的人打了个眼色,三四个小混混就围过去,伸脚横踹。 早晚要动手,乔歌也不想忍,他最近心情本来就不太好,有人送上门来挨揍,而且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他也不客气了。 三四个人打不过一个瘦弱的青年,这话放出去,他老四的脸往哪里放,不用混混头领放话,其他就围上去了,有人就近拿了一根木棍,挥着就上去猛砸。 乔歌的功夫怎样,他自己也说不准,反正在承天寺,他只有挨揍的份,在山下又答应了师父不能以武欺人,不能用武力对付不会武的普通人,一般也没机会动手。不过比一般人要厉害一些还是知道的。 这人会功夫! 老四自己没围上去,站在外面看了一会就知道,还知道这人功夫不弱,七八个人揍他一个,手上还有武器,也没见他多狼狈,老四犹豫着要不要更狠一点。 然而在他犹豫的时候,插着西瓜刀的小混混打红了眼,抽出了西瓜刀就砍过去。 乔歌和他们动手就知道他们就一群乌合之众,放水了不少,只想打一顿出口气就算了,但是看人拿刀砍过来,就有点生气了。 他一脚揣向拿西瓜刀的小混混,把小混混踹的“啊”的一声砸向不远的墙,西瓜刀掉在了地上,整个人蜷着身子看样子是痛的声音都发不出来。 又在其他小混混一愣的时候,抢过木棒,一人一棒一顿胖揍,一个一个揍趴下,抓住跑的不远的混混头领扔到混混堆里,把人当沙包一样揍的鼻青脸肿才在小混混惊恐的眼神里起身拍拍手,气都没大喘。 “还要我把钱拿出来吗?”乔歌说。 混混们慌张惊恐摇头。 “早这样不就好了。”混混们看他拿出手机,当着他们的面拨了110,报了警,就安安静静守在一边。 老四心里恨的要死,他有前科,在派出所公安局都挂了号,以前都是碰到胆小的也没闹出大事,受害人也怕报复不敢报警,派出所对他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一次是踢到铁板了。别说他现在动不了,就算动得了他也不敢跑。 就在他想着怎么办的时候,看到安静站着的青年突然望向了巷子口,说:“出来。” 第9章 霍天临 出现在巷口的是个气场十足的男人。老四敢肯定这人当过兵,可能还是个特种兵。 当兵的人身上气势不一样,举手投足都透露出和别人不一样的味道,行如风,坐如钟,站如松,大概说的就是他们这样的人他们身上有一种不动如山的韧劲,也有凛然的正气,这使得他们不管是不是穿着军装,一眼便能让人看出不同来。 这样的人怎么会出现在他们小镇上? 老四在外面混过,有一点小聪明,也有自知之明,他敢肯定这个人不会平白无故出现在这里,更加不可能是为了他这么个默默无名的小混混。 那么…老四偷眼悄悄看了看站在一边的青年,是为了他吗? 霍天临确实是为了乔歌而来。 刚到小镇还没来得及找个地方落脚打听,就看到几个小混混裹挟着一个瘦弱的青年把对方拖到了巷子里,这个镇上的居民居然视而不见,冷漠至此。 霍天临还不知道这个青年就是他要找的人,只一看知道这是一起普通的小混混勒索钱财的事件,只是对于小镇居民这样冷眼旁观的态度有些皱眉,想来跟这里的治安管理不到位,公安机关不作为有很大关系。既然看见了便不能坐视不理,他这次出来有秘密任务在身,身份不好暴露于人前,便跟了过来,打算如果小混混动手就暗中出手解救。 完全没料到会出现眼前这出人意料的一幕。 霍天临出自军人世家,很小的时候就被自家爷爷扔部队里磨练,成为军人后,参加过不少九死一生的任务到如今成为特种部队王牌。霍天临自认眼力不差,看出这人肯定是练过的,而且是内家功夫,但先前他完全没看出这青年和普通人有什么不一样。 然而看出他就是自己要找的人,霍天临就理解了:有那样两个逆天的师兄,小师弟自然也不会差太多。 因此,乔歌一喝问,霍天临自知不可能隐藏,便出来了。 乔歌自然也能察觉这人身份应该不一般,看起来就像个当兵的,不确定这人是不是派出所或者公安局的人,他看看地上的小混混,又看向走过来的男人,有些犹疑的问道:“你是警察?” 警察这么有气势了? 霍天临清咳一声,道:”我不是。”看青年还是疑惑的样子,有意交好,解释道:“我刚看他们拖你过来,担心你有危险,所以…” 后面的话他没说,乔歌也懂了,知道这人只是怕自己被欺负想来帮他,笑了一笑道:“谢谢了啊。” 霍天临看了看地下鼻青脸肿的小混混,有点尴尬:“没什么,我什么忙都没帮上。” 幸亏你没帮上,地下的小混混泪流满面的想,一个看起来瘦瘦弱弱的青年已经招架不住了,再来一个看起来就很厉害的人一起揍,他们还能活吗? 这一刻他们前所未有的希望警察快点来。 乔歌也希望,他还有事呢。然而就这么大个小镇,警察愣是在十分钟之后也没出现。 霍天临是看着乔歌打电话的,对于镇上的治安更加不满了,乔歌倒是无所谓,警察没来,他还省了去警局做笔录的时间呢,动动肩,打算走了。只是看着一直陪在身边的男人,有点不好意思:“我有事得先走了,你?” 霍天临和小混混都没料到他就这样要离开。 小混混求之不得,霍天临看了看小混混,稍微一想,便笑道:“我跟你一起走吧?” 乔歌没意见。 小混混一见两个大煞星走远,不用老四喊,一齐跑了。 “你也是这里的?”乔歌没见过他,也没听谁说过镇上有这么一个人,当然这更可能是因为他对这里不熟悉,才不认识:“我以前一直在外面,最近才回来,没见过你。” 感觉意外的好说话啊。霍天临想,就像个普通人,普通的对话普通的搭讪,然而那样两个人有这样心思普通的师弟吗? “我不是。”霍天临不动声色:“我来这里是想找个人”他看向乔歌,微微一笑:“不过,我想我已经找到了。” “你是乔歌吧?”他说。 这个人当兵的吧?来找他?乔歌想到s市的大老板父女,不着痕迹的拉开了和霍天临的距离,转身面对同样停下来的男人:“我老板找你来的?他醒了?” 霍天临来小镇之前已经看了乔歌所有的资料,知道乔歌说的大老板是谁,摇头道:“不是。”他看了看四周,结果居然找不到一个可以坐下谈话的地方:“有地方可以坐下来谈谈吗?” 乔歌对小镇也不熟,只知道小镇的大致方位,一个小镇,就一个比较大的超市,饭店都是小餐馆,而且不多,其他没什么需求就更不留意了,网吧倒是满街都是。 乔歌今天本来想去石岭,先把乔家其他三兄弟的田地转让证明拿到手,再去村委问问田地分配情况,早点办好早点回s市,他有点挂心泡泡,结果一个麻烦接一个麻烦。 “我对这里也不是很熟悉。”乔歌想不通这人找自己有什么事,霍天临看起来不像个坏人,感觉对自己也没有恶意,又是个当兵的,他对当兵的有好感,有些为难:“我很久没回来了。” “要不去我车上谈?” 霍天临开了吉普来,这车看起来不起眼,在小镇上并不突兀。小镇叫石墨矿,因为发现了煤炭资源,有些胆大有眼光的人就靠着煤炭起家,也吸引了不少外地人来挖矿,只可惜好景不长,不到五年,煤炭挖的差不多了,山空了,因为安全措施不到位矿难频发,连中央都被惊动,派人下来调查,封了不少矿井,处理了一大批官商勾结的国家蠹虫,那次事件很大,央视有过报道,他们市大小官员几乎全部落马。他们镇上靠煤炭先富起来的那部分人身价大多不菲,有些人家奔驰宝马四五辆。只可惜经济上来了,精神建设没跟上来。 乔歌对在哪里谈没什么意见,但也怕对方是坏人,好在霍天临的车停的不远,车旁边还靠着个人,一脸无聊的样子,瞥见霍天临回来了,笑嘻嘻的喊道:“霍哥!这!” “我战友,周苏。”霍天临介绍,又自我介绍:“我叫霍天临。” 果然是当兵的啊,乔歌表现的不算明显,霍天临和周苏都是人精,自然更看的明白。周苏哈哈一笑,拍着霍天临的肩:“你放心好啦,小兄弟,我们不是坏人。” 坏人都不会说自己是坏人。周苏又哈哈哈笑了,显然是看出乔歌的心思,他和霍天临不一样,霍天临不苟言笑,看起来就很正经严肃,这个叫周苏的却一直笑嘻嘻吊儿郎当的样子。 乔歌不知道怎么称呼,便笑了一笑,道:“你们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我们想找两个人。”霍天临低声道:“玄弘玄慈是你师兄吧?” 他不问乔歌是不是认识这两个人,显然对这事其实早已笃定。 乔歌从小上山进寺这事知道的人不少,他两个师兄的法号有人知道也不足为奇。 乔歌也没推搪,甚至没问他们找他两个师兄干嘛:“是我师兄,但是我很久没见过他们了。我不知道他们在哪。” 小师兄师父去世的时候见过,大师兄八年前一别,中间就见过一次,那还是三年前的事情了。 “我去了承天寺”霍天临说,他看着乔歌眼神很犀利:“我知道你上山后不久承天寺就被烧了。” “嗯。”乔歌点头,如果霍天临真是国家部队的人,这些东西瞒不住,估计早被调查清楚了。 “你师兄他们会联系你吗?如果他们联系你,能帮忙把一样东西给他们吗?”霍天临神情很严肃:“这事很重要,这东西也很重要!” “可我不确定他们会不会联系我。”乔歌也为难。 这事霍天临他们也知道,但是他们已经找了玄弘玄慈将近一年的时间,最近好不容易有了消息,结果赶过去却是被一把火烧了的承天寺。 乔歌的资料他们早就放在了案头,只是他们跟踪了许久,确定乔歌对许多事情都不知道,只是个普通人而已。 现在还加上一条,武力强大的普通人。 霍天临周苏就算早有心理准备,却还是难掩失望。 “如果发生了大事,我小师兄大概会联系我。”乔歌想了想,道。 霍天临想起自己的梦,根据梦境梳理出来的时间线,不到一个月就会有一件大事发生,而且就在h省。 “我留在这。”霍天临很快做了决定:“周苏你明天先回去。” 周苏点点头,看看乔歌,笑眯眯的道:“行,咱们先去吃个饭,小兄弟一起?” 乔歌不饿,而且他事情还没办完呢,自是摇手拒绝。 “当个向导嘛,小兄弟。”周苏显然不懂人的拒绝为何物:“都快中午了,怎么也得饿了吧。” 饿的是他自己,乔歌觉得他听到了这个周苏肚子咕咕的叫声,有点想笑,他也不讨厌他们,想了想,点头:“好吧。” 第10章 梦境 小镇上大多都是一些小餐馆。 乔歌带他们进了看起来稍微好一些的店,乔歌不饿,点了一碗馄饨,看着另外两人点了四个菜,饭不用另点自己盛,管饱。 老板娘手脚快,半个小时之后,馄饨和菜就都上来了。 这边吃辣,口味重,乔歌吃的时候总觉得咸,就看着另外俩人风卷残云,他三个馄饨没下口,他们就开始盛第二碗,周苏吃的间隙,还能对老板娘夸赞说,这味道够正,量足,地地道道农家味! 不过老板娘看起来并不是太高兴,这已经是他们两个各自盛第四碗饭了,老板娘刚煮好的一锅米饭,转眼就去了一半。 “吃这么快,对肠胃不好吧。”乔歌也有点傻眼,暗想着这两个人是多久没吃饭了,感觉饿死鬼投胎也赶不上他们速度。 “习惯了。”周苏吃了四碗饭,感觉自己终于重新活过来了,吃饭的速度稍微降下来,夹菜扒饭的动作却依旧利落:“部队里吃饭都有时间规定。” 乔歌想起自己看的有关特种兵的小说,以及电视剧,有点佩服。 男孩子总有当兵情节。 乔歌看过首都阅兵直播,一边看一边后悔自己没有去当兵,他觉得当兵的男人特别汉子,背特直,腿特长,面容刚毅,然而站起来又一种憨傻的诚恳,特别让人安心。 霍天临瞄了一眼乔歌,看到对方唇角微弯,眼露好奇和羡慕的模样,觉得有点好笑:那样两个高人,他们的小师弟竟然还有这样的一面。 三人都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周苏是个话唠,还是个套话的好手,三言两语就套出了乔歌的打算。 “你以后打算住在这?”周苏好奇:“因为s市的事情吗?” 乔歌倒没问他们为什么知道s市的事情,口里塞着馄饨没法说话,就只是点点头,又摇摇头。 “留在山里也挺好的,多种点粮食留着。”周苏笑眯眯的道:“不过要注意野兽啊,山上野兽多,多注意一点身体,有事没事的时候多锻炼,你看起来太瘦了。” 乔歌看了他一眼,点头:“要是哪天你们吃不上饭,也许可以来找我。” 他像是顺口一说,又像是某种承诺,脸色神情还是温和,注意力似乎都放在了馄饨上。 然周苏和霍天临却是悚然一惊,吃不准乔歌是不是话里有话,相视一眼,心里都有些猜测,却在犹豫如何开口。 周苏是霍天临心腹,霍天临的事情没有瞒着他,因此他也知道自从一年半前霍天临在一次任务中受了重伤,醒过来之后就断断续续梦见许多不可思议的事情,一开始霍天临并没有放在心上,对周苏还玩笑般说起过几次,而随着梦里的事情一件一件印证发生,霍天临周苏悚然而惊,如果梦里的事情都是真的,那么全世界的人类都将面临一场末日浩劫。 这事情太过重大,霍天临不敢隐瞒,挣扎犹豫了许久,才终于对霍老爷子说起,随着后续霍天临梦里事情再一次验证,霍老爷子不得不相信,他已经退休多年,但在中央还是有一定影响力,可在他打算写成报告给上面之后,霍天临梦境的事情却不再事事准确,hn这个沿海城市并没有在3月份的时候被海水淹没,西部齐天山4月份也没有火山爆发,然大西洋却在这几个月里三次板块碰撞,海底火山在七大洋中频发。 所有灾难的时间和地点都有了偏差,之前做的救灾准备许多成了无用功。就像冥冥中自有天意,逼得他们只能沉默以对,意识到这点,霍老爷子沉默了一个星期之后,还是从侧面像上面反映了情况,然频临换届,政敌攻讦,霍家跟的那位下来了,整个派系势力被收缩打压,霍老爷子有心无力,将且忧心那场就要到来的浩劫,居然病倒,熬了三个月还是去了。 霍老爷子去后,霍天临不敢再对其他人说起,后面发生的事情居然又渐渐能和梦境对上,霍天临沉默许多,只和周苏两个人借着自身优势,默默做准备。 那场浩劫从不起眼的自然灾害开始,到后来各式新型病毒被发现,再后来生物异变,全球气候异变,地球上出现了许多不曾见过生物,频频破坏生物链,随之而来的,是天上日光变蓝半个月,被阳光直射的人十之七八成为电影中丧尸般的存在。幸存人类百里有一触发异能,能对抗这些异变,剩下的大部分是普通人。 霍天临在梦里那场末世浩劫里拥有异能,最后还建立了幸存者基地,在末世活到第九年被视为兄弟的人陷害,死在一次丧尸潮里,死之前,看到联袂而来的两个和尚,认出他们是传说中的那两个大异能者,模糊的想着这次基地有救了……心里居然觉得挺高兴,他想,他大概是真的太累了,才会觉得死了也是种解脱,唯一遗憾的,只是到死没看见人类胜利的那天。 如果是那两个人的师弟,也许知道会发生的浩劫也说不定,只是为什么上辈子根本没听说过他? “市场附近有个招待所。”乔歌不知道他们的想法,吃了半碗混沌,实在吃不下了,见他们两个都放下了碗筷,想着好人做到底:“等吃好了,要我带你们去吗?不远。” 霍天临心念电转,和周苏点点头,笑道:“麻烦你了。” “顺便的,我也要去那边坐车。” 周苏去开车,霍天临结了账,和乔歌等在一边,想了想道:“你等下是要去哪里?我开车送你过去吧。” “要去山里。”乔歌说:“路不好走的。” 霍天临失笑,道:“没事。” 霍天临听着青年用微微上扬的语调说着“那就麻烦你啦”,一点也矫情,还似有点遮遮掩掩的欢喜,全然没有防备。霍天临有点好奇,也有点哭笑不得的担忧,略微低头看着青年问道:“你就不怕我们是骗子吗?” “我对人的善意恶意比较敏感。”乔歌道,侧头看着霍天临,微微一笑:“我觉得你们是好人,所以乐意和你们结善缘。” “……”这种好人卡收的好莫名其妙,但偏偏又说不出哪里不对的别扭。 “上车。”车停的不远,他们三两句话的功夫,周苏已经把车开了过来,打开车窗,对着两人喊道。 “你下来,我来开。”霍天临对周苏道:“等会到了招待所你先定好房间,我送乔歌去山里。” 周苏从车上跳下来,笑嘻嘻的道:“好嘞。” 乔歌上了副驾驶座位指路,周苏上了后座,石墨矿是个挺小的镇,车开了不到三分钟,招待所就到了,周苏拿了行李下来,冲他们摇摇手,道:“好啦,你们去吧,早去早回。” 乔歌一脸看逗比的看着他,又看看霍天临,问:“你们当兵也可以这么活泼吗?” 这话问的,霍天临都不知道怎么回答,含糊笑道:“当兵也不能扼杀人的天性是吧?” 乔歌想起自己的小师兄,点头道,也是。 石墨矿是修了石油路的,车开的很顺,但是岔道进山那条路修是修了,但是用的是石头和煤渣填补不平,以防泥路泥泞,以前坐摩托车进山,乔歌总觉得自己能颠簸出半个肺来,这次就觉得舒服多了。 “你车开的不错啊。”乔歌夸赞:“很稳诶。” “经常开,练出来的。”霍天临道,他像是专心在开车,但自己知道有些心不在焉,看见乔歌,就会想起梦里末世里那两个几乎能被称之为“救世神”的存在,有梦里看不到希望和曙光的绝望,也有不断失去亲近之人的麻木和痛苦,最后定格死在丧尸潮前看见那两个联袂而来的青色身影…… “你师兄他们是什么样的人?”霍天临听见自己问。 “……”乔歌顿了一瞬,想了想,笑道:“很厉害的人。” “很厉害?” “嗯,很厉害。”乔歌笑道:“你不是有查过?没查出来?” 霍天临有点拿不准这个一直笑笑的青年是不是生气了,但偷眼打量,却发现对方依旧笑的温和。 “没有查出来多少。”霍天临道,看了一眼乔歌,小心地道:“承天寺资料很少,你们也很少下山,你们几个师兄弟,就你的资料最多。”但关注的最少,而且也有很多没查出来,至少,乔歌的武力值他们就没查出来。 “我有三个师兄。”乔歌道:“年纪最大的是二师兄,去的最早的也是二师兄。大师兄有次出下山之后就失踪了,小师兄在我师父去世之后也离开,不知道去了哪里。”他看着车窗外,山不断往后退:“我上山进寺的时候,承天寺加上我一共有6个人,方丈师叔在我12岁的时候去世,前段时间我师父也坐化了,我没有法号,严格说来,并不算承天寺入门弟子。” 霍天临没有盘问乔歌的意思,但这个青年好像误会了。不过能知道那两个人的消息,就算误会,霍天临还是想问清楚:“你那两个师兄,你真的不知道去哪里了吗?” “不知道。”乔歌说,他看向霍天临,语气温和:“不过,如果发生了大事,我小师兄一般都会联系我,我想,过不久他大概就会联系我了吧。” 梦境里再过十天左右,h省天气骤变,百年难得一见的雪灾将突降h省!霍天临脚踩刹车,霍然转头看向乔歌,目光犀利,口气惊疑不定:“你知道些什么!?” 第11章 灾星 幸亏系了安全带,不然乔歌绝对会被急刹车弄的撞到头。 “什么‘知道什么’?”乔歌捂头抱怨:“你要刹车好歹说一声,会被你吓死好吗?” “你说最近会有大事发生?”霍天临顾不得其他,追问。 这世上如果还有其他人像他这样知道未来要发生的事,那么所有人都集合起来,会不会给人类多增加一点胜算? “是啊。最近天气风向不对。”乔歌说:“估计要雪灾了吧。” “你怎么知道要雪灾?” “感觉到的。”乔歌说:“我的感觉比较敏锐。”他示意霍天临将手伸出车窗外:“有没有觉得空气很湿冷,如果用力呼吸比较凝滞?” 霍天临将手伸出车外,半晌摇头:“没有。” 乔歌似也有些无奈:“我从小感觉就比较敏锐,有点灾祸体质。” “灾祸体质?”霍天临重新发动车,拧眉:“什么叫灾祸体质?和你感觉到的雪灾有关系吗?” “你看过名侦探柯蓝吗?”乔歌问。 霍天临点头,他也有童年的好吗。 “柯蓝走到哪哪发生命案。”乔歌说:“我的话,大概是走到那,哪里会发生不好的事情。” “胡说八道。”霍天临说:“要就说实话,要么就别说。” 乔歌嘿嘿一笑:“好吧,我大概是对灾祸比较敏感,尤其是我说出来的不好的事情,大部分都会应验。” 师父说,并不是所有的灾祸都是因他而起,但他和灾祸会互相影响。 “我小时候,有个道士云游到我家门前讨碗水喝,我妈给他倒了,又端饭给他吃,他就给我家算命”乔歌对这事有印象,当时他就在旁边:“他说我是灾星入世,最好送我入空门,不到16岁别下山。” “封建迷信!”霍天临嗤之以鼻:“你家就这样把你送上了山?” “并没有。小时候我爸妈他们挺疼我的,我爸妈听到这话也不开心把道士给赶走了。过几天我就落水,我爷爷为了救我掉池塘里伤了肺,没半年就去世了,他们就有些相信了。”乔歌道:“那几年收成也不好,旱灾水灾交替,我爸妈他们养一大家子又吃力,就把我送上山去了。” “你自己也这样觉得?” 乔歌揉揉眉心,笑了笑:“谁知道呢。” 道士的话乔爸乔妈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反正从没对外人说过,他小时候身体不太好,送他上山对外的理由就是求得佛祖庇佑他,让他顺利长大。 村里人迷信,如果听到这说法,尤其那几年天灾*不断,乔歌小时候会遭遇什么真不太好说。 “看起来你也知道雪灾的事。”乔歌说。 霍天临嗯了一声,半晌后说:“梦到的,信不信?” “…信。”乔歌无语片刻,而后问道:“你还梦见什么了?” “梦到末世。”霍天临摸出一包烟,侧头问:“介意吗?”乔歌点头:“我拒绝吸二手烟。”霍天临笑了:“那直接来一根?” “我不吸烟。” 霍天临叼了根烟在嘴上,没点燃,这让他多了一点痞气。 “也梦到你师兄他们。”霍天临说:“梦到他们成了大英雄,拯救人民于水火。” “所以你现在来找他们?” “所以我现在来找他们。” “然后呢?” “什么?” 乔歌温和的问:“找到他们,然后呢?” “然后给他们一样东西,希望他们成为救世主啊。”霍天临说。 “指望一两个人有什么用呢?”乔歌说:“如果末世真如你梦境发生,你们这些握有国家资源的人不是更好处理吗?” “个人能力再强,也不能抵抗千军万马吧。” 霍天临说:“国家干预不了。” 霍天临和周苏做过许多试验,最后发现他们毫无办法干预天灾,就算他们暗地里做了抗灾准备,能挽回或者减少的损失也不过十之一二,更糟糕的是,霍天临每梦见一次未来的事情醒来必定头疼欲裂,甚至有时在醒来以后,性格变得暴躁阴冷,满身杀气,没人敢靠近。这两个月,他梦见的事越来越少越来越模糊,以前梦见过的他有些居然想不起来了。 他和周苏整理了整个梦境的时间线,记录在纸上,打算交给梦里的那两个人,如果纸上的事真的发生了,那么或者,这两个人也许能挽救更多人的生命。 霍天临不知道那些改变是不是有着他干预之后的蝴蝶效应,而他越来越不清晰的预见是不是因为历史在未来已经改变,他只希望,人类的结局能更好一些。 “看起来是天意弄人。” 霍天临平静的嗯了一声:“不过是个梦罢了。” 如果真的只是一个梦罢了,他这样不辞辛苦来找玄慈师兄弟是为了什么。 他也不知道怎么就对乔歌说起了这些,大概是这个青年眉目太过温和无害又包容,看起来太舒服,声音也好听,霍天临一半试探一半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的说了一些。 也许是为了倾诉。 也许是想多一个人知道,能多有一个人做准备。 也许也是为了得到一点肯定和安慰。 也许… 乔歌显然也知道这点,但他一点没有拆穿反驳,只笑笑说是吧,梦罢了呀。 霍天临瞥了他一眼,见他头靠在车窗上,有点像在发呆,目光不知道落在哪里。 乔歌只是有点无聊,有些事情心照不宣,但好像人们偏偏都习惯遮遮掩掩,既然已经说出来了,为什么不明明白白说透呢。 末世啊,他说了没人信,而说了能有人相信的,却没人说出来。 方丈和师父是这样,师兄他们是这样,霍天临也是这样。 说起来,霍天临这个名字其实还蛮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类似的名字。 “你的愿望是不是世界和平?”乔歌忽然问。 霍天临双目直视前方开着车,听到乔和冷不丁地一问,愣了一会才道:“有愿望的话,我希望自己家人能安康喜乐。” “那你刚才不是说想找到我师兄他们救世?”乔歌不解。 “那是我军人的责任。”霍天临说:“如果说愿望,我就只想家人都平平安安的。” “这样。”乔歌手靠车窗手指撑着额头,不知道想到什么,突然短促笑了一声,霍天临扭头看他,觉得高人的师弟脑洞好大,好像总一个人在角落里脑补什么。乔歌笑了一会,抬眼看霍天临说:“哎,我其实觉得军人和和尚有些地方还蛮像。” “和尚总想救世苍生,军人想的是保家卫国。”他看着霍天临,笑着说:“你们都有一种牺牲情怀。”他扣扣额头,又笑:“我总觉得你们为了所谓的江山天下万千黎民,就能弃子抛家。”他看着霍天临,歪着头,道:“原来不是,你们心里也有家。” 霍天临给了他一个“你都在乱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的眼神。 “我以后在村子里建一个大房子。”乔歌说:“种很多粮食,如果有一天,你撑不下去了,就来找我。” 霍天临看着他,动了动唇,却说不出什么话。 “我不知道什么真相,但知道结果。”乔歌温和的道:“承天寺败了,天道赢了,但我师父,方丈他们,拼却所有功德圆满,挣了一线生机。”他看着霍天临,眉眼间有点倦怠,明明年龄没大几岁,但他看着霍天临却像看个极晚的后辈:“在最坏的时刻来临之前,我会做最好的准备。” 他师父在圆寂之前,叫他善待苍生。他没有那么大的心,也不想牺牲自己保全别人,他能做的,不过是努力撑起一片天,护住与他有善缘的人。 他没有剃度,没有法号,他不是发愿度劫的菩萨,他不入地狱,谁应该入地狱谁去。 霍天临并不信鬼神。 然而,听着乔歌的话,却信了五分。 他停了车,久久的盯着青年,长久以来背负在心上的沉重好像突然轻了一半。 他不知道这个青年说的最后能不能做到,也不确定是不是该相信。 但想起那两个宛如天神的青色背影,却想着,还是该相信一点的,不管最后结果如何。 “你再这么走走停停,我怕到晚上都到不了村里。”乔歌晕车,最受不了这样走一会停一会。 霍天临笑了笑,重新发动车,还有心情笑:“你打算种多少粮食?自己会种吗?” 乔歌对着乔妈妈说会,实际上他哪里会?承天寺看着破败,底蕴却不差,几个师兄都疼他,除了练武做早课,基本没什么能累着。 他还会偷奸耍滑,偷偷把师父布置的任务叫二师兄做了,调皮了,小师兄生气了,还有大师兄护着。 他多讨厌承天寺啊,又多喜欢承天寺里的人啊。 “我就是去买田地的。”乔歌说:“慢慢来嘛。” 慢慢来这个词多好啊。好像还有很多时间一样,还可以很从容,很顺遂的过去一样。 “三亩水田,三亩菜田,以后还要再买一些。”乔歌兴致勃勃,问霍天临:“你喜欢吃什么菜?我可以种一些,纯天然,无污染。” 他又像个小孩一样了,眼神亮亮的,像盛着许多期待和希望。 霍天临觉得自己许久没看过这样的眼神,看的他心都跟着亮了一些,嘴角露出一点纵容和欢喜的笑意说:“看你能种出什么来,你种出什么来我应该都喜欢的。” 第12章 山风虽凉 山路不好走,坐车虽然比坐摩托车舒服,但没摩托车快。 一个多小时后,两个人终于到了目的地,车停在村口过来的池塘边的草地上,霍天临环目四顾一番,尔后笑道:“挺好的隐居地。” 乔歌跳下车,走到霍天临身边,看霍天临锁了车,不在意霍天临话里的揶揄:“如果出村的路修好了的话,就会方便很多。” 霍天临出的任务多,天南海北,高山深海,荒漠丛林几乎都去过,这样的小山村应该见过,或者路过过,但是从来没停下来过。 “我其实很喜欢这里。”乔歌停下身,对还在环顾的霍天临道。 霍天临顺着乔歌的视线,看向池塘,上面有十几只鸭划水,还有两头水牛应该在泡澡。池塘是人工挖的,并不算大,池水黄碧浑浊,景色算不上美丽,午后阳光晴好,加上风大,吹的塘水一层一层荡漾,有几分悠闲意趣。 池塘把一个村划成两边,中间是那条石头煤渣铺就的马路。他们的车停在的村子这边,房舍明显不如对面的好。 面向这边的村子,右手边是一片茂盛的草地,再向前看,是一栋两层高的农村自建房在上面,看得出来是新建的,却不能从草地直接上去。 这个村里的人应该不多,霍天临下车到现在都没听见什么人声,有种静谧的荒凉。 “那是我四叔家的房子。”乔歌指着自建房,笑道:“在农村弄个自建房比在城市买房便宜多了,而且想怎么弄怎么弄。” 城市人口多,土地少,房价寸土丈金,霍天临也听不少人抱怨过城市的房价,抱怨国人人口太多,然而,谁又能想到,会有一天城市的房子十室九空,安康盛世时人们趋之若鹜的安身之所,末世时变成了人间地狱。 “这里很安静。”霍天临说。 乔歌点点头:“很多人都搬出去了,我们这边庄上只剩三户人家,对面那边应该也就剩下七八户吧。” “这是养猪的房子。”乔歌指着缓坡上红墙黑瓦的砖房:“我四叔养了好几头猪在里面,里面还有一个厕所。”他扭头问霍天临:“你要上厕所吗?” 乔歌嘴角带笑,有点调皮和恶作剧的味道。 霍天临谨慎的摇头,乔歌有点遗憾的哦了一声。 过了缓坡,就看见上下两排看起来有点年头的红砖房,下面那排房子年头更久,还有一栋泥砌的房子,上面那排房子似乎都是连起来的,门前一条青石板路,一条小巷子,隔开了两排房子,顺着数上面第三间门前还有许多没有打扫干净的红色的鞭炮屑。 “下面那排是我二爷爷家的,不过他们都搬走了。上面这排有四间房子,都是靠壁修的,屋后面像下面那排一样留了一跳小巷子。更高一点还有几家是我四爷爷他们家的,他们家也搬走了。”乔歌看他有点好奇,停下来介绍:“这排对面最边上那栋看起来修过的是我二叔家的,那栋过来是我家的老房子,再旁边是我四叔家的老房子,这边这个是我三叔家的。”他指着门口散落鞭炮屑的房子道:“我奶奶去世之前一直住在这,我高中寒暑假的时候经常过来,房子有用木板隔了两层…”乔歌想起自己有次无聊,想着把许久没用过的二楼打扫出来,结果反被吓一跳的事:“二楼许久不用,经常有蛇进去窝着蜕皮,这里的老人不准我们杀这种蛇的。” “有什么说法吗?” “我奶奶说看家蛇护财,捉老鼠,打杀了会被报复。” 乔歌三叔家简简单单围了一个院子,院子里靠墙凌乱堆了许多柴火,靠石壁边种了几颗桔子树,乔歌从来没吃过他家的桔子,据说酸的很。 沿着院子旁边的路再上去,就到乔歌四叔家了。 乔伊还在家,听见敲门声,开了门,看见乔歌带了个不认识的人过来,很有点吃惊:“哥哥,你怎么这时候过来了?” “四叔在吗?” “他去矿上上班了,下午四点才下班。”乔伊摇头,有点害怕乔歌带来的男人,那人比乔歌高半个头,悄无声息站在那存在感就爆棚。乔伊悄悄对比了一下自己和那人的身高差,发现自己估计就到那人胸口。 现在时间将近下午两点,勤快的不是去上班就是去地里伺候庄稼了,不勤快的这个时候也是在家里午睡。 乔歌自己完全不知道怎么处理买田地的事情,连找什么人都不清楚,之前和乔四叔说过,乔四叔说带他去找人。 “哥哥先坐一会,我给我爸打个电话。”乔伊说。 乔歌点头,看乔伊去打电话了,对霍天临有些抱歉:“你需要先回去吗?我估计会弄的比较晚。” 霍天临笑道:“没事,你忘记了我本来就是找你的?” “你是来找我师兄他们的。”乔歌说。 “不跟着你,怎么等得到你师兄他们的消息?” 乔歌笑了:“好吧,那我等会带你去转转?” 霍天临点头。 乔伊和她爸说了几句,对乔歌说:“我爸大概四点半到家,哥哥先坐一会,看会电视?” 乔歌摇摇头:“我带我朋友去逛逛,有事你给我电话,你有我电话吗?” 乔伊不好意思的摇头,乔歌给了她号码,带着霍天临走走逛逛。 山村不大,逛了一圈才两点多,乔歌就带霍天临上了山。 从乔四叔家侧门过去有一条上山的路,应该是许久没有人走过了,草长到了半腰上,但还能踏出脚下是用石块垒成的上山的路。 霍天临看看周围的环境,斟酌语气,委婉说道:“我做梦的时候,梦见过草木变异,很是凶猛,有些还会袭击人。” 这地方人口实在太少了一些,周围草木无人打理,郁郁葱葱,比人茂盛多了,末世降临不到一年,先是许多人类丧尸化,紧随之动物变异,人类的生存境地步履维艰,然而雪上加霜的是,动物变异之后不到半年,植物也开始异化,曾经万物之灵的人类,几乎被所有的生物围攻,从食物链顶层,变成食物链底端。 乔歌懂霍天临未尽之语,扭头朝霍天临笑笑:“没事,以前能收拾它们,以后也能。” 霍天临看他生气勃勃的样子,有些恍惚,他被梦境影响颇深,每每不能忘怀的,是末世里人们一张张绝望而麻木的脸,为了生存疲于奔命,末世开始的几年,没有丧尸化又没有进化的人类,许多不是死在其他变异物之下,而是失去生存的*,死在自己手上。 “到了。” 山不算高,霍天临和乔歌体力都很好,两人爬的快,不到半个小时就到了。 上了山,霍天临才发现,山上居然是一片平坦的草地,只不过依旧草快比人高。 “过不了两年,以前出去的人会慢慢回来。”乔歌没看霍天临,和霍天临并肩看山下,指着来时的路:“如果有一天你来,我去村口迎接你。” 山不高,山下的村子却一览无遗。 那条来时的凹凸不平的马路,蜿蜿蜒蜒盘旋着对面村庄的那座山,弯了好几弯,才不见踪影。 近山的马路下面是一层一层的菜地,有些已经荒芜。 “这也是你感觉到的?” “这不需要感觉。”乔歌说。 霍天临看着他。 “北方的雾霾越来越严重,对身体的影响也越来越大,我听人说,北方,不管是大城市还是小城市,许多医院已经人满为患。”乔歌折了一根草,慢慢说道:“我有几个同行,已经癌变去世。”他看了一眼霍天临:“最近越是大城市,感冒发烧的人越多,抵抗力稍微弱一点的,十天半个月都好不了,再弱一点,可能就重症住院,或者抢救不过来。” “我相信每个人心里其实都有一个危险预警线,它会在危险临近的时候发出危警预示,指导人做出趋利避害的选择。”乔歌笑了笑:“敏感的人更早做出选择,不敏感的人,很可能坐困围城。*少的人更能做出选择,*太多的人,可能泥足深陷。” “天道早有预示。”乔歌说:“我相信自己的直觉。” “这两年,天灾*不断,米贵钱贱。”乔歌看向山下大片的荒地:“他们总会回来的。” 如果霍天临没有那梦境经历,一定会觉得乔歌是在胡说八道,危言耸听,只是,经历过末世那一遭,霍天临不得不承认乔歌说的是对的。现在国家政策各种扶持农村建设,也未尝不是遏制人口全部向城市涌入的手段。 他相信以乔歌的本事,加上他的两个师兄,在末世里一定能闯出一番天地,然而霍天临想着梦里从来没听说有乔歌这样一个人,难道这个人是一辈子都窝在这山村里的吗? “你打算以后一直住在这里吗?”霍天临问。 “不好吗?”乔歌踩平了一些草,席地而坐:“我真的挺喜欢这里,安静自在。” “那你师兄他们……” “他们和我不一样。”乔歌打断他的话,看着山下的池塘,悠悠道:“如果你梦里的事真的发生,他们一定会出现。”承天寺传承未绝,师兄他们必定入世抗天。 原本承天,却为世抗天,承天寺就这样从第一大寺到如今人丁凋零,寺塌人灭,终一天传承断绝,再无承天。 霍天临看出乔歌不想多说其他,没再多话。山风浩荡,有点凉,空气却干净舒爽,隐隐有草木清香。 “在这里休息一会吧。”乔歌说:“山风虽凉,但日光正好,不会感冒的。” “嗯。” 第13章 传奇 霍天临不知道自己怎么睡着的,就像醒来时那样毫无预兆。 而从睡着到醒来,中间像被谁把这段时间抽了出去,他没有任何感觉。 自从开始梦见那些可能发生在未来的事情之后,他就没有睡过一个好觉。或者是梦里的经历影响太深刻,稍有风吹草动,他便立刻会被惊醒。周苏曾在某天早上惊醒他时问过他,是不是根本没有睡,怎么眼睛亮得像鹰似的。霍天临只能苦笑,就算只是梦见那些事情,就有这样深刻入骨的防备和警惕,如果未来真如梦中那样,人类的赢面到底有多大? 梦境并不完整,大多是细枝末节的片段,然而他清楚知道,他被害那年已经是末世第十年,人类还没看到胜利的曙光,还在各种死亡线上苦苦挣扎。 “醒了?”乔歌略低头看向靠在自己肩膀上双眼迷茫,却眉头紧皱似有千般苦难锁在眉间的男人,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眉宇,想着小师兄尽胡说真应该来看看真正眉宇间锁着倦怠苦恼模样的表情该是什么样子。 “我睡着了?” “……”霍天临的声音很轻,还带着些不确定,他并不像是在问旁边的青年,更像自言自语的呢喃,奈何两人靠的太近,乔歌耳力又太好,看着似乎极惊讶的男人,顿了顿答道:“你睡了半个多小时。” 霍天临抬眼,对上青年低垂的视线,彻底清醒过来。 乔歌还是和他最初看到的那样席地而坐,没有更改过姿势。 霍天临侧头坐直身体,乔歌也没有动,甚至没用手去揉一揉肩膀。 霍天临本来想问他怎么会睡着,又怎么可能靠在青年肩膀上睡的一无所知,但话到嘴边,却变成了:“肩膀不酸吗?” “还好。”乔歌真没觉得肩膀酸,他难得有点关心:“你看起来好像很久没有休息好?” 霍天临嗯了一声,说:“很久了。”他学着乔歌盘腿坐着,用手捏了捏脖颈,乔歌没他高,但坐的位置比他稍微高一些,头靠在青年肩上不知不觉的睡了半个多小时,青年肩膀没酸,他的脖子酸了。 山风从身边穿过,霍天临闻到草木的清香。 霍天临没再说话。 乔歌其实挺不喜欢相对而坐相顾无言的场景,觉得这样的冷场挺让人尴尬,别人不说话的时候他一般会主动挑起话题,别人话多的时候,他挺愿意倾听。 小师兄说他有话痨倾向,但山下的人大多觉得他沉默寡言。 “我在梦里没见过你。” “啊?”乔歌看向突然说话的霍天临:“什么?” “我在梦里只见过你的两个师兄。”霍天临看着乔歌:“如果梦里的事情发生了,在那个梦里,你是选择了一直呆在这里吗?” 乔歌说:“不是你的梦吗?你做梦的人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呢?” “自开始做那些梦,我日夜提心吊胆坐卧不宁。”霍天临的声音低沉,语气平稳:“我并不希望那些梦是真的,但事实不是。” “我希望更多人能知道梦里会发生的事,让更多的人能做好准备,但……”他顿了一会,然后说:“但天意弄人。” “这几年来,今天是我第一个安稳觉。”霍天临道。 乔歌说:“我没对你做什么啊。” 霍天临唇角动了一动,像是笑了一笑,道:“嗯,我知道。” 霍天临说:“就是想和你聊聊。” 乔歌不动声色的哦了一声,想起自己看过的电视剧电影和小说,有点防备,想着自己是不是被心理战对待了,至于吗? 霍天临不知道乔歌的想法,知道了,咳,大概会有点尴尬,他确实有这方便的想法。 一个人明明很厉害却看起来平凡而普通,如果不是真的毫无心机没有自知,就是心机深沉老谋深算。 霍天临琢磨不准乔歌是哪种。 “你们都知道梦里的事情会发生吗?”他说的是承天寺里的人。 乔歌没有回答,却是问道:“你查到承天寺多少资料?” 霍天临说,不多。他看了一眼乔歌:“不然,我也不会找不到你师兄,而来找你了。” 承天寺不是名寺,但坐落的苏仙山倒是稍有名气,苏仙山最高海拔一千五百多米,山上植被多,自然景观好,空气质量不错,地方政府将苏仙山开采成了风景旅游地,但因为地势陡峭,山路崎岖,且偏深山区,爬的人并不算多,苏仙山也曾有过十多座盛极一时的其他庙宇,然而大多也只是昙花一现,很快没落。 霍天临查过地方志,h省苏仙山的承天寺建寺于唐,或者两汉时期,重修于清,最鼎盛时似门下弟子三千,但似乎很快衰落,大概是香火并不旺盛,地方志记载的并不多,大多语意不详,含糊而过,并没有什么特别。 寺里的人不多,也没听周围的居民说过有什么特别的事情,说到承天寺许多人都要想一会才知道,说,哦,那个只有几个人的庙啊,没什么特别的啊,没什么印象。 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 霍天临看过武侠小说,觉得承天寺类似于扫地僧,是个深藏不露的武学门派。 乔歌说:“承天寺弟子不多,但我并不是内门弟子。” 方丈应该没有收过弟子,或者早年曾经收过,但已经不在了。反正他从来没听人谈起过。 师父这一生只收了三个弟子,如果算上他,也许可以说是四个。 大师兄是被师父捡回来的弃婴,两三岁就成了佛门弟子,四五岁的时候二师兄在这里出家之后一直被二师兄带大。 二师兄二十多岁才出家,据说之前是什么派传人,后来被奸人害得家破人亡,报了仇之后看破红尘踏入佛门。 小师兄家境应该不错,但不知道是不是如他一样的原因,被家人送上了山,乔歌在山上的时候从来没有见过小师兄的家人,小师兄下山总会带来许多大城市的东西,上了大学经济独立视野开阔了之后,才发现那些东西大多价值不菲。 承天寺有座舍利塔,安放自建寺以来一百八十多位高僧的佛骨舍利,他还小的时候偷偷溜进去过一次,听过师父和方丈的对话,知道承天寺出过许多高僧,除去能找回的这一百八十多位,还有更多身死道消坐化于天地。 他隐约听到方丈一边咳嗽一边对师父说,天灾*…我时日无多…怕是救无可救…… 也听到师父似乎用极低的声音说:……承天寺若败……寺塌人亡…人丁凋零…再无修真门派…… 他听的不清不楚不明不白,后来在舍利塔睡着了,什么时候被师父抱出去的都不知道,再后来,方丈拖着病体出门,半月之后师父和二师兄把方丈带了回来不过几天,就坐化圆寂。 那时他去的不算久,和方丈相处时间不多,因此并不亲,可他看得出来师父和师兄们的难过。 师父带着他们念了三天的经,火化了方丈,将方丈的佛骨放入舍利塔。 五年后,舍利塔多了他的二师兄。 今年,小师兄一把火烧了承天寺,也不知道那些佛骨舍利都去了哪里。 他发呆的有些久,霍天临也不催他,乔歌慢慢回过神来,勉强笑了笑道:“承天寺已经被烧毁的彻底,以后怕是更没有知道它了。” 没有人知道那座舍利塔的故事,也没有人知道承天寺的故事。 人们不会记得有个承天寺,不会知道承天寺有僧众以身为盾,抵四方天灾。 乔歌念经的时候念过“无苦集灭道”,但,师父说,承天寺立身修四谛,修的是“苦集灭道”。 乔歌到现在都懂的不多,后来小说看多了,常觉得承天寺也是个修真门派,偷偷和小师兄说,小师兄罚他抄写了三百篇法华经,没收了他所有小说。 二师兄走了之后,小师兄对他说,小师弟,这世上最后一个修真门派的人也没有了。 “师兄他们大概知道一些。”乔歌轻声说:“不过,他们并不知道,我大概也知道一些的。” “承天寺出过许多得道高僧,发愿修学菩萨行,讲究‘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乔歌看着霍天临,笑了笑:“都是愿意牺牲小我,完成大我的人。” “佛有三界六道,大概做的好事多了,也有天道提示。” “天道提示?你是说第六感?”霍天临从小接受科学文化教育,也端过几个邪教传说的据点,“破除封建迷信,建设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到现在还会背,乔歌说的菩萨行他有听没有懂。 乔歌像是一愣,点头道:“差不多吧。”他笑了笑道:“反正就这么一回事。”问霍天临:“我师兄他们在你梦里很厉害?” 乔歌不是犯人,霍天临看出对方有所隐瞒,不过也没打算追根究底。 有些东西说给人听,其实并没有什么。 “很厉害,他们大概是末世最厉害的两个异能者”霍天临道:“他们救了很多人。” 最厉害的两个人,没有建任何势力,也没有依附任何势力。传说他们来无影去无踪,哪里有难就去哪里,如果有的地方死的人多了,击退异化生物之后他们还会念经超度亡魂,也曾传说他们念经时常有金光闪现…… 他们并不宣扬佛道,只做自己的事,做完就离开,没有谁拦得住,后来也没谁敢拦。 日光渐淡,山风渐凉。 霍天临讲故事水平并不高,声音平铺直叙,但大概传的太神乎其神,内容听起来更像是故事会上的传奇故事,霍天临说他只在临死之前远远见过他们的背影,并没看到人,不过看过偷拍他们的视频,也经常听广播说他们的事迹。乔歌听到后面忍不住笑,问霍天临救世主什么的不觉得太离谱了吗? 霍天临说,有个希望总是好的。 手机铃声响起打断两个人的对话,乔伊问他在哪里,她爸已经回来了。 “走吧。”乔歌拍拍身上的草屑,笑道:“该从传奇故事走向家长里短了。” 第14章 承包山地 下山比上山的时间用的更少,不到二十分钟,两人就到了山下。 到了乔四叔家,乔四叔已经简单的洗了个澡出来,乔伊拿了毛巾给他擦头发,看了眼跟在乔歌身后的那个男人,缩回自己房里了。 “四叔。” 乔四叔一抬头看到的不是乔歌,是乔歌身后的陌生人,擦头发的手一顿,有些不自在,问乔歌:“你朋友?” 他用方言问的,乔歌说:“不是。”也没多做介绍。 乔四叔就没多说,问他:“带户口了吗?” 乔歌从兜里拿出户口本递给他,乔四叔没接,看乔歌其他东西都没带,转身回了房间,拿了两包烟出来,道:“走吧。” 说是去村委会,其实就是直接去村长家。 以前的村长是乔歌他爹乔文选,后来乔文选出去之后,村长就一直是那边庄上的人担任。 现任村长姓张,叫张图才,家里三个儿子一个女儿都读书读的不错,毕业之后都留在了城市里,又孝顺每月给家里寄钱,张村长家家境在村里算是很不错。张村长为人也是被夸赞的,在村里很有威信。 三个人顺着池塘边上的路到了村口,拐进一条石板路,走了五六分钟,看到四口连井,井里的水都是山上引下来的山泉水,最上面一口井是用来喝的,挖的不算深,是个大概一米五宽长的类正方体,砌了个三面围墙;第二个井里的水是从第一个井右手边放出来的,用来洗衣服,这个井挖的比较大,也挖的更深,据说淹死过一个小孩;第三个井是第二个井放出来的水,用来洗拖把之类的,比较小;第四个井就更小了,干什么的都有,第四个井放出的水流到挖出的沟渠里,蜿蜒到了池塘。 井旁边不远的那栋贴着白色瓷砖的房子就是村长家。 井边有几个妇女在洗衣服,远远看见乔四叔三人,等走近了,有个胖胖的大婶对着乔四叔喊道:“老四,这两个是你外甥?长的挺俊啊。” “哪啊。我侄子,我家老大的儿子。”乔四叔说:“老张在家吗?” “找老张?刚还在这呢。”另外一个女人说,笑着看他们:“这两个都是你老大的儿子,长这么大了?” “这个是,另外一个是我侄子的朋友。”乔四叔指着乔歌,又跟乔歌说:“喊五婶。” 乔歌根本不认识这些人,乖乖喊了。 “哦哟。这是乔文选大儿子?”胖胖的大婶笑:“看起来二十多了吧,结婚了吗?这些年可是很少回来啊,都快不认识了。” 乔歌尴尬笑,又不知道是谁,含糊笑:“呵呵。五婶好。” “好好好。”胖胖的大婶说:“越长大越俊啊,我小时还给你换过尿布嘞。” 乔歌尴尬笑,说:“呵呵。是哦。” “叫乔歌是吧?早几年好像还看过你回来,最近你是过年都很少回来了,都好几年没看过你了。”在第三个井口洗拖把的女人道。 乔歌说:“呵呵。婶子好。” “你还有个弟弟是叫乔愿吧?你姐姐呢,回去啦?”这是另外一个长的瘦瘦的头花花白的老太。 乔歌腼腆笑:“嗯,叫乔愿。回去了。” “昨天你奶奶下葬,你也来了?没看见你哦。”还是这个老太:“老乔家还是子孙旺,子子孙孙二三十人,乌泱泱一大堆,我都认不出来。” “……” 她一开口,就没人答话了。乔四叔也没搭理她,跟其他打了招呼:“我去看看老张在家不?” “老张去张望家拿东西去了,呆会来。你在这等他一会,这会他家也没人。”这是最先开口的那个胖胖的大婶:“你找老张啥事啊?还把你侄子带过来。” 乔四叔现在也不搞不懂乔歌的想法,不确定他这侄子什么打算,就含糊道:“有点事。” “能有啥事?!”一个挑着水桶才走到第四个井边的女人突然出声:“不就是他侄子城市里混不下去,要留在这里买地种田吗?” 原本谁也没注意到她,她又出声的突然,把大家吓了一跳,乔歌一看,认出来了,他那天在楼下看到的哭丧的二婶。 乔家兄弟几个的矛盾,村里的人都知道。 乔二婶在乔家这边人神共弃。在这边人缘也不怎么样,但也没到见面就冷脸的地步,这边庄上的人(尤其是妇女)大多抱着看笑话的心态看乔家之间的争斗。 “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乔四叔冷声道:“我侄子要怎么要你多嘴多舌?” 乔二叔不在身边,乔二婶对上乔四叔不敢多说话,冷冷哼了一声,挑着水桶叮铃哐啷去第一个水井打水,路过乔歌的时候,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晃荡的水桶差一点直接砸在了乔歌身上,乔歌躲了一下,但井边就这么大,没躲过去,挑水的扁担又横过来了,霍天临拉了他一把,这次躲了过去,听见这个女人又哼了一声低声啐口道:“短命鬼!” 霍天临眉头皱了皱,乔歌当没听见。 井边就这么大,大家的目光又都在这,所有的事情都看的清楚。 “你眼睛瞎了,这么大个人站在那,你就撞过去?!”乔四叔离得近自然更清楚,刚才如果不是乔歌朋友拉了他侄子一把,乔歌能被撞下井里去,他气不打一处出,拽过水桶就是一推,直接把乔二婶推倒在了井边:“你这祸水是故意要杀人啊!” “我挑着水桶过去他是木头不晓得走开一点?他站在那里当摆设,怪我咯?!”乔二婶一嗓子嚎起来:“你们兄弟几个趁着婆婆去了没人给我做主就欺负我们,天打雷劈哟你们!” “老二家的,刚是你不对啊。”胖胖的大婶说:“路就那么宽,你侧下身就过去了,非横着挑水桶直过去,刚乔歌不是被拉住,你那扁担能把他挑井里去。” “他不晓得走开点啊?啊?!”乔二婶说:“他眼睛瞎啦?这么大个人走过来,不晓得让路啊!” 乔四叔抢过水井边立着的一根扁担要去揍乔二婶:“你这祸水说什么瞎话,我今天就把你打死在这里,也算是替我乔家除害了!”被乔歌拉住:“四叔,四叔,别管她了。” 乔二婶抓过她自己挑过来的水桶扁担,爬起身就往回跑,一边跑还一边喊:“乔老四这杀千刀的要杀人啦!救命啊!” 乔四叔喘着粗气,看样子气的不轻,但也没去追。 “……”乔歌和霍天临相视一眼,彼此无言。乔二叔家和乔家其他居然水火不容到这地步,乔歌也算是叹为观止了。 井边的人像是见怪不怪,继续洗衣服,胖胖的大婶问:“乔歌你没事吧?我刚看到那女人水桶砸你身上了。” 乔歌摇摇头说:“没事。” “也是你们乔家造孽”井边其他的女人七嘴八舌的说:“乔老二怎么娶这么个媳妇回来?” “昨天哭丧倒是哭的好,我就听到她的声音了。” “听说她女儿又给她寄了东西回来,生了个女儿倒是好。” “她儿子说是在城里也找到了工作?”另外一个人说:“昨天好像没回来,说请不到假。” “亲奶奶下葬都不回来?也是个不孝的啊。” “听说他奶奶在世的时候经常寄东西回来,这次是真请不到假……” “谁晓得真假哦……” “……”乔歌听到后面有点无力,看了一眼乔四叔,乔四叔对这些蜚短流长好像也是习以为常,也或者是刚才被气狠了,站在一边没在说话。 胖胖的大婶问乔歌:“你真的要留在村里啊?” 乔歌点点头,说:“是啊。” 井边的女人交换了彼此的眼神,胖胖的大婶继续问:“怎么想到回来了?真是在城市里混不下去了?” 乔歌笑,说:“呵呵。” 乔四叔不知道乔歌打算,但是也不愿意乔歌被人传闲话,在旁边道:“你们看我侄子像是在城市里混不下去的样子吗?” 乔歌的样子还真的不像。 乔歌长的高,看起来斯斯文文的,看起来就像是城市里的娃,特别有气质。他带过来的那个朋友看起来也不像是个简单的,气势有点吓人,像电视里面当官的。 “怎么想到回来了?真种地?”胖胖的大婶问乔歌。 乔歌点头说是啊。 “种地可苦嘞。”胖胖大婶说:“你锄头能不能扛起来哦?就回来种地?想不开?” “是不是发展什么农村经济?”洗完拖把一直没走的那个女人忽然说:“哎哟,你们来找村长是不是要包山啊?然后搞什么土鸡土鸭种果树?” 乔歌愣了一下,发现这说法好像还不错,就继续点头,说:“是啊。” 就说嘛!几个人觉得找到了真相,很是开心:“那你打算包哪里的山啊?” 乔四叔也问乔歌:“你要包山?” 乔歌说:“可以包的话。” 包山要的钱可不少,乔歌之前的计划可能就要变一变,乔歌听这些大婶你一言我一语说的起劲,笑眯眯听着,不是呵呵就是是啊。 霍天临看着他这模样,想,乔歌这人还真的是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他这是把人当热闹看呢。 说话间张村长回来了,和乔四叔打了招呼笑道:“刚有点事耽搁了,走,家里吃点心去。”目光扫过乔歌和霍天临,笑呵呵道:“两个小子都长的精神。”又看着乔歌:“你是乔文选家的乔歌?” 乔歌点头,腼腆笑,和霍天临并排跟在他们身后走着。 到了张村长家,张村长让几个人坐了,接了乔四叔给的烟,端了瓜子水果出来。乔四叔之前和张村长已经说过了乔歌要留村买地的事情,又把乔歌要包山的意思透露出去。 “这个要开会才能决定的。”张村长说:“之前你们那几亩地没什么问题,等会把合同书责任书签好,等我盖了章就没什么问题。包山的话,不是小事,我一个人不能决定。” “难吗?”乔歌问:“大概要多少钱,现在能知道吗?” “不算难。”张村长对这些事情倒是清楚:“现在村里的人都出去了,荒山荒地不少,你想要哪里?” 乔歌说了乔四叔家后面那座山。 “那个之前是你爷爷包着后来收回来也没人弄,你现在要包也不难。”张村长说:“不过那山可好久没人弄了,草都快比人高了吧。山顶是就是块不大的草地,地势也不算平整,你要弄?” 乔歌点点头:“大概要多少钱?” “那山算是荒地,你要包多长时间?” “10年。” “时间有点短啊。”张村长敲了敲桌子,问:“不能再长了?” “估计钱不够。”乔歌道:“我是自己承包,家里不插手的。” 张村长想了一会:“现在应该也没人要包山,那山大概500亩左右,一亩一年大概20块左右,你要承包10年,得准备10w,你想好了?” 一亩一年才20?乔歌被惊到了,他以为不要上千也要好几百。 张村长以为他在嫌贵,笑呵呵道:“你要是觉得贵,可以讲价,到时候可以协商嘛。” 乔歌收拾好表情点头:“我要过段时间才能回来,村委什么时候开会?” “这个可以等你回来嘛,不着急。”张村长道:“你真想好了留在村里?” “想好了。”乔歌犹豫了一会问道:“钱是给村里人吗?” 张村长点头:“那肯定的嘛,地都是村里人共有的,到时候要开大会的。” “那尽快办可以吗?如果我没回来,可以让别人代替我开会吗?合同我回来就签。” 张村长又想了会,然后点头:“可以。” 包了山,还是买了之前说好的地,因着村里的潜规则,这钱不用给村里,直接重新弄了合同,责任书,乔歌签了字,把钱算好给了乔四叔6000,又托村长给乔二叔乔三叔家没人6000,里面还有给张村长的1000,张村长笑呵呵收了。 第15章 我跟着你 从村长家出来已经快6点,虽然还没到立冬,但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山上路不平坦,又多弯道,兼且没有路灯,乔四叔不准他们开夜车回去,说是太危险,一定要留他们过夜。 乔歌问了霍天临,霍天临没什么事,给周苏打了电话说了一声,乔歌想了想,打了个电话给乔愿,让他给乔爸乔妈说一声,今天他住乔四叔家,明天早上才回去。乔愿很不开心,吼他:“我明天就要回学校了,你都不想着多看我一会吗?!” 乔愿的学校在市里,乔歌想起还要去看乔诗诗的儿子,连忙道:“我明天送你去学校。” “真哒?”乔愿不相信。 “真的真的。”乔歌保证:“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你明天等我回去。” “那你早点回来,我明天晚上还要上自习。”乔愿说着抱怨:“高三真不是人过的日子,我这次回来,老师还以为骗他……” 乔歌听他抱怨老师的儍透了学校儍透了同桌儍透了,又说觉不够睡,没时间打篮球,食堂的饭菜太难吃,这次考试没上次考的难,等明年考完大学要大玩特玩之类的…一边嗯嗯嗯,是哦,真傻,太坏了的敷衍。 乔愿问他今天去四叔那干嘛,乔歌把买地和承包山的事情简单说了,乔愿在那边喊:“你真要做农村经济建设人啊?!” 农村经济建设人是什么鬼,乔歌对这个弟弟也是无语。 霍天临看他一手拿手机一手剥橘子不方便,替他剥了一个,乔歌朝他笑笑,打断乔愿的话:“好了好了,不说了,明天等我回去,我送你去学校,咱们路上说。” 乔愿心不甘情不愿的挂了电话,乔妈妈喊他:“过来吃饭了,和谁聊呢,那么多话?” “和哥啊。”乔愿收了手机,去厨房拿碗:“他说太晚了,四叔不让他回来,明天再回来。” 乔爸爸说:“他真把地买下来了?” 乔愿点点头,一屁股坐在凳子上:“买啦,还说要承包山。” 乔爸乔妈一愣:“承包什么山?” “四叔新房子后面那座山。”乔愿一边盛饭一边道:“哥哥说要承包10年。” 乔文选把筷子往桌子一摔:“他包什么山?!” 乔愿吓了一跳:“四叔新房子后面那座山啊。”再看自己老爸老妈铁青的脸色,知道自己哥哥这是什么话都没对家里说,心里就有点叹气,笑嘻嘻的道:“哥哥这不是要发展农村经济吗,他又不是真回来种地的。” “你懂什么!”乔文选啐他:“他哪里来的钱承包山?你跟他说,家里是不会给他一分钱搞这些乱七八糟的!”他给忘记乔歌有钱的事了。 乔愿在心里嘀咕,我怎么说?再说哥也没说找家里拿钱啊。 陶可欣也是生气,觉得乔歌和他们离了心:“这么大的事,他怎么不跟家里商量就自己做主了?” 乔愿在心里说,说了也没用,还挨骂,要是我,我也不说。 “吃饭,等他回来问他。”乔文选也知道在这里说没用,只能等乔歌回来。 另外一边,乔四叔家三口和乔歌霍天临也坐在了桌子边吃饭,也在说同样的事情。 乔四婶手艺好,做的饭比许多饭店都好吃,乔歌愿意留下来,这个占了很大原因。 “你都没跟你爸妈商量就要包山?”乔四婶给乔歌盛汤,又用不标准的普通话劝霍天临:“吃菜,吃菜。” 霍天临说了声:“谢谢。”努力控制进食速度和食量,好在乔四叔干的体力活,吃饭的速度也不慢,而且也吃的多,他的速度不算出格,边吃边听,还能在心里感叹周苏实在太没口福了。 “说了他们也不会愿意的。”乔歌慢慢喝汤,等咽下去了,接着道:“我是自己干。” “你不是才毕业一年?10w块不少了,你有这么多钱?”乔四叔皱眉:“你不是要学人家贷款吧?” “可以贷款就贷款。”简单的丝瓜排骨汤又香又好下口,喝一口下去胃都要暖起来,乔歌简直不想停口,看乔四叔不放心的模样,笑道:“没事啦,我手里还有点钱。”又指着霍天临:“而且他家很有钱,我们不差钱的。” 能不能别这么信口开河?霍天临一口饭差点噎在嗓子眼里,他什么时候成了他的合伙人? 然而乔四叔信了,他看了眼霍天临,点点头道:“你打算承包山干啥?可别亏了别人的钱。” 乔歌觉得亏钱是肯定的,然而他承包山也并不是为了赚钱,知道四叔是关心自己,点头道:“有一些想法,但是做什么还没打算好,先慢慢来,把山整好吧。” 乔四叔觉得乔歌不靠谱,问看起来靠谱一点的男人:“没有具体成算吗?亏了可是不少一笔钱?”乔四叔普通话不好,霍天临理了两遍,才知道什么意思,笑道:“没事,就当练练手,亏了也不值什么。”一副有钱人视金钱如粪土的淡定。 乔四婶更热情了,劝霍天临:“吃菜吃菜。”知道城里人有忌讳,并不亲自夹菜。 霍天临只能又笑笑点头,说谢谢,接过乔伊给盛的第三碗饭。这姑娘,体贴人的本领和时机简直无人可及,不知道有没有嫁人,太想娶回家了。 吃了饭,乔四婶和乔伊收拾了桌子去洗碗,又张罗给他们烧洗澡的水。 乔四叔和乔歌他们看了一会电视,说了一会话,等乔四婶那边烧好水了,又去洗了个澡,早早去休息了。 乔四婶这几天接了人家腌菜的活,每天都要去另一个村帮忙,也要早起。跟乔歌说晚上他们两个挤一挤睡他上次来那个房间。然后留下几个年轻人先去休息了。 乔伊倒是想和哥哥一起聊一聊,她觉得乔歌和他朋友看起来就是见过大世面的,奈何又有点害羞,跟乔歌说她去房间看小说,睡的晚,有事直接敲门叫她就行。乔歌敲她头说,知道了。乔伊吐吐舌,觉得这个哥哥好温柔。 客厅只剩两个人,还有电视机里八点档电视剧的声音。 “你妹妹挺好呀。”霍天临道。 乔歌嗯了一声:“再好也不是你的,她嫁人了。” “你妹妹成年了吗?这是早婚吧?” “20岁。叔叔。” 叔叔?这坚决不能认好吗? “我23岁。只比她大三岁,怎么就是叔叔了?” 这下轮到乔歌吃惊了:“真23岁?” 霍天临干脆拿身份证给他看,乔歌先看人家身份证照片,照片上挺青涩的一个男孩,一点也不丑,还挺帅,就看照片也能看出他炯炯有神的目光,全是青春的朝气,亮眼极了。又看出身年月,果然才23岁,比他还小。 “你什么时候办的身份证?”乔歌看看他,又看看照片:“这差距挺大啊。” “16岁。”霍天临说,又笑了笑:“这两年老的快,以前的朋友见我都觉得我像换了一个人。” 乔歌看出来这不是长相的差距,而是眼神。 想到霍天临说的那个梦,乔歌也就懂了,拍拍他的肩。 两个人都有点沉默,只有电视里满腹深情的告白。 “你怎么想起来要承包山地?”过了一会,霍天临打破沉默,问道:“下午你是临时决定承包的吧” “嗯。”乔歌点点头,利用了人家的名头,总不好什么都不说:“就想起来所以承包了。都是顺便的事情。” “以后多的是没主的地,根本不用买。”霍天临知道乔歌知道他想说的是什么:“再说那天到了,你的地还是不是你的地都难说。”如果村里的人都回来了,没有地的肯定会想抢有地的,土地荒的,肯定想抢土地肥的。乔歌在村里没什么根基,村里人帮谁还不好说。好在乔歌买的都是自己家的地,山地更是他一个人承包的,如果到时候还有人愿意讲道理,他也是占的住脚的。 “所谓的末世,大概就是这两年的事情了吧?”乔歌说。 “嗯。如果不管蝴蝶效应,灾难全面爆发在明年12月。”霍天临想吸烟,顾忌着乔歌,像在车上那样,叼了一根在嘴上,没点燃:“但是天灾*现在已经开始了。” 乔歌说:“过些天大雪,地里除了白菜,估计也都会被冻死。”他有点不知道解释自己的想法,想了一会慢慢说道:“我想帮这里人一点。” 霍天临没能明白承包山和这些有什么关系。 “以后的钱也会越来越不值钱,趁钱能多买一点东西的时候,他们能多买一点。”乔歌说:“我又不能直接每家每户给人去塞钱,这太傻了。” 霍天临想了一会才消化他的意思:“你的意思是,你并不是想承包山,而是用承包山的方式给村里人送钱?” “也不是不想承包山,有山对我也有好处,我本来就想自己整个自建房,要两层,下面是客厅,厨房,会客室,上面是卧室书房。”他看着霍天临眼神很亮,像之前他在说他要买菜地,要种很多好吃的,问霍天临喜欢吃什么他种的时候那样:“我的房子,都是我的。”他说:“到时候我想怎么弄,我就怎么弄。” 霍天临不太明白乔歌的执着,但看着乔歌,他发现一点不愿意打断他的希望,笑着道:“好吧,都是你的,你想怎么弄就怎么弄。”问为什么要帮这事,并不重要。 乔歌的眼神里像是有了光,唇角上弯,笑呵呵的道:“是吧,都是我的。到时候给你留一个房间啊。” 霍天临说:“好啊。” 他现在还不明白一个命运一直被别人摆弄,一直找不到归属的人,一直被抛弃觉得不被接纳的人,对于“完全属于自己的东西”是怎么样一种执着和期望。他看着乔歌温和平静的面容,看着青年此刻笑眯眯还有点儍的模样,也微微笑起来,心里像有了一点光,一点点,不耀眼,但让人情不自禁微笑。 电视剧里,穿宫装的女人说:“别人帮你,那是情分,不帮你,那是本分。容不容得下是你的气度,能不能让你容下是我的本事。” 霍天临看着乔歌,想:“这个人帮人的方式都这样隐晦,日后可能也得不到讨好,也是一种本事。” 乔歌看不到霍天临的内心活动,对霍天临说:“先拿你当几天挡箭牌啊,我就说是和你一起承包山地,免得他们总问我钱从哪里?” 霍天临哦了一声,问:“你钱从哪里来?” “师兄留给我的。”乔歌说:“但是不好对其他人说。” 霍天临点点头,想起一件事:“你明天要去市里?” “嗯。”乔歌点点头:“我去看看我姐姐的孩子,小孩生病了。我还要回s市一趟,收拾行李搬家。”他看看霍天临,笑道:“你有事吗?要不要跟我一块去?” “我想找到你师兄。”霍天临说。 “我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出现。”乔歌想了一会说:“不过h市要是雪灾他肯定会给我电话。到时候我联系你?” “不用,我跟着你吧。”大概是不舍得这难得可以让自己放松的一个人,霍天临想只能辛苦周苏了。 宾馆的周苏打了个喷嚏,想是不是感冒了,擦擦鼻子,继续吃泡面。 第16章 争执 第二天,乔爸乔妈看到跟随乔歌一起来的霍天临,本来就不平的心,再想起乔歌的性向,脸都气绿了。 乔愿不明所以,对哥哥的朋友十分好奇,追着霍天临问:“霍哥,你是不是当兵的啊?好有气势啊!好帅!” 霍天临想不通乔愿和乔歌的性格怎么差了那么多,感慨还是年轻有活力啊。 “你和这个人是什么关系?”乔爸乔妈不想闹大了丢人,把乔歌拖进房间,一起审问。 “普通朋友。” “普通朋友?!”乔文选冷笑:“你最好不要搞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来丢人现眼,你以为我不知道同性恋都是得艾滋病的!” 乔歌哦了一声,说:“我没搞乱七八糟的。” 乔歌的样子太平淡,乔文选看乔歌不以为然的模样,恨不得拿皮带抽他:“你看你什么样子?!你是不服气还是怎么?你这丢人现眼的事情我都不敢跟人说!你知道不知道你丢了我们老乔家多大脸啊?你……”他看着乔歌平静的面容,气的说不出话来,手碰到乔妈妈梳妆台上的杯子,拿着就是一砸,杯子碎裂的声音把客厅的乔愿和霍天临都惊的站了起来。 “乔歌,你告诉妈妈,你和那人到底什么关系?”乔妈陶可欣拦住乔文选要再砸东西的举动,苦口婆心的问乔歌。 “真的只是普通朋友。”乔歌叹气:“你们别想太多了。” 他还以为乔爸乔妈没那么在意呢,最多会黑着脸不搭理,现在他们这么大反应,有点出乎乔歌的意料。 “你本事大了啊!随便带男人回来!谁知道你们是不是有病啊?!”乔文选看不惯乔歌油盐不进的样子,手指着乔歌鼻子骂:“还包山?电话里人家说你勾引的那个男人是不是他?是不是因为他你在城市里混不下去才回来的?!你有那钱包山你怎么不想着给我们钱?!怎么不想着给你弟弟钱?!什么事都不跟我们说,就自己做决定,你翅膀硬的很!” 乔歌听着乔爸话,了然了为什么他们这么大火气。 门外的乔愿瞪大眼看看房门,又僵硬的转头看霍天临。 霍天临模糊听懂了一些,也被里面的怒吼内容惊得不轻,好在他定力够,面对乔家弟弟的震惊,还能缓缓挤出一抹笑。 “你们想太多了。”处在风暴中心的乔歌倒是还平静:“包山的事情是临时决定的,就没来得及跟你们说。”他看着乔文选,问:“对了,你账号是多少,菜地的事情我昨天已经弄好了,其他家的钱已经给了,我把要给家里的钱转给你。” “是钱的事情吗?!”乔文选气的要扇他:“你有钱就是天王老子了?你有钱就翅膀硬了?你有没有把我们做父母的放在眼里?!你有没有把我们当你父母,啊?!什么事都自作主张,你是牛气了,啊?!” 乔歌说我没有。 陶可欣抹泪:“乔歌,你是不是真和家里离了心?是不是不想要这个家了?”她想起乔歌日常对他们的客气疏离,难受的很:“有什么事不能和家里说一声吗?你这让我们这做父母的怎么想?” “不要想。”乔歌说:“想多了也没用。” “你这什么口气?话又是什么意思?!”乔文选手臂伸直,指着乔歌鼻子骂:“你这是还觉得你有理了,你受委屈了?” 乔歌不愿吵架,就沉默。 “乔歌,你是不是怪爸爸妈妈?”陶可欣泪眼婆娑:“爸爸妈妈哪里做错了,啊?” 总是你们有道理。乔歌心里说,你们总没错,那我错了什么?乔歌不想争辩,只说:“以前你们没管我,现在管也没用。”他看着泪流满面的陶可欣,又看气的喘粗气的乔文选:“我等会收拾一下先走了,钱我会转账到乔愿那,让他提现给你们。” “你滚!滚的远远的,不要回来了!” 乔歌偏头躲过乔文选砸过来的化妆瓶,快速拉开房门,躲了出去,心里长舒一口气,为自己的好身手默默点个赞。 霍天临和乔愿两个人坐在客厅相顾无言,看乔歌一脸若无其事的出来了,都不知道应该摆出什么表情。 “我去收拾收拾东西,等会就走。”房间的隔音效果怎么样,乔歌很清楚,也不多说其他,问乔愿:“你还要我送你上学吗?” 乔愿愣了一下,房间里的乔爸先吼出声:“滚!你别带坏了乔愿,要滚早点滚!” 乔愿看他哥不到三分钟就从房间提了行李箱出来,才知道,他哥像是随时都做好了走的准备。乔歌对站起身的霍天临道:“走吧。” “哥!”乔愿眼看乔歌他们出门心下一颤,追到门边,看着转过身的两人,来回看了他们好几遍,忍住了其他的话:“哥,你别把爸妈的话放在心上。” 乔歌愣了一会,才笑道:“没事,快进去吧。” 乔愿看着他哥平静的样子,不知道怎么,心里难受的厉害,红着眼圈点点头:“哥,等会我找你啊。” 乔歌点点头,笑了笑:“快关门吧,我都听到骂人的声音了。” 乔愿也听到了他爸骂人和他妈的哭声,看乔歌和霍天临下了楼梯拐角,看不到人了,才把门关上。 “我打个电话给周苏,看他下来了没。”霍天临说。他们回乔家之前,已经先去见过了周苏,霍天临对周苏说了最近要和乔歌在一起的事情,周苏没有多问点头表示知道,霍天临又同周苏一起商量怎么帮忙赈济雪灾的事情,这些事都要回市里,接上要回学校的乔愿刚好凑一车,一起去。完了之后三人一起吃了早饭,霍天临自动自觉就跟着乔歌去了乔家,没想遇到这么一出。 他看着乔歌平静的样子,猜乔歌也许早就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但是为什么不拦着他? 乔歌嗯了一声,拖着行李箱安静的站在路边,像古井无波的深潭。 霍天临一边和周苏打电话,一边想,这人是真的不在意他父母的话还是假的?他是把多少情绪憋在了心里? 不提周苏挂了电话之后,手忙脚乱收拾东西。 乔诗诗接到乔愿的电话,听乔愿躲在房间里低声把刚发生的事情说了,也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爸说的话太过分了!”乔愿红着眼圈说:“他现在还在摔东西!妈就知道哭!” 乔诗诗叹了口气:“爸妈一时想不开也正常,这事搁谁家里都不是小事。乔歌真带人回去了?” 乔愿嗯了一声:“像个当兵的,长的很高很帅,看起来就很有气势。” “你暂时先别管。”乔诗诗揉揉额头:“爸妈现在气头上,你别多说其他的,你下午回学校是吧,回学校之前到我家里来一趟。” 乔愿哦了一声:“我等会跟哥一起回学校好吗?他答应了送我回学校的。” 乔诗诗同意了,接了个但是:“别被爸妈知道。到了市里一起来我家。” 乔愿欢欢喜喜的答应了,挂了电话,想着怎么和他爸妈说提前回学校的事情,又怕乔歌先走了,打了电话让乔歌等他一会,乔歌答应了,他才磨磨蹭蹭挪到他爸妈房间,吞吞吐吐把事情说了。出乎意料的,他爸妈并没多加阻拦。 “乔歌要是把钱转给你了,别乱花,全都要转给你爸。”陶可欣说。 乔愿一愣,哦了一声。 “我们给你在市里买了一套房。”陶可欣眼泪还没干,心里难受的慌:“你哥有钱没跟家里说一句,我们又不要他的钱,他瞒着是什么意思?要包山也不跟家里说,家里现在在市里买了房子,欠了人家好几万都还没还,他现在包山能做什么?有钱包山,他怎么不想着给家里一点钱?” “你们给我买了房?什么时候的事情?”乔愿惊讶:“怎么没给我说?” “你还小,跟你说有什么用?”陶可欣道:“要你高考考的好,就等你高考之后告诉你,考不好,就等你娶老婆再告诉你。” 市里买房子的钱用的是乔歌那个师兄转过来的钱,乔文选夫妻原来的意思是买了房子,写乔歌的名字,后来想起乔歌小时候道士说的话,说乔歌这辈子婚姻艰难注定无儿无女,就写了乔愿的名字,想着要是以后乔歌真没孩子,就让乔愿的孩子给他养老。 “要是房子是买给我的,钱以后我来还。”乔愿说:“我不要哥的钱。” “你还的起吗?”陶可欣啐他:“你现在还是讨债的鬼!” 乔愿有点难堪:“我毕业工作之后就会有钱啊,哥的钱他自己想干嘛就干嘛,我不要。” “你懂什么?”陶可欣叱道:“我们找他要钱了吗?我们气他什么都不跟家里说,你知道包山要多少钱吗?没有几十万你以为包的下来吗?你知道他哪里来的那么多钱?” 乔愿没想过这个问题,有点愣住。 “他毕业才一年,我就怕他钱来路不正。”陶可欣说着说着眼泪又掉下来了:“你是不知道我和你爸之前接到的电话……” 她把前段时间电话骚扰的事情和乔愿说了,眼泪止不住:“……你奶奶就这样被气死了。你知道今天跟过来的那个男人是干嘛的?那男人一看就不普通,是他这平头老百姓能认识的人吗?他如果没有做亏心事,人家怎么可能会打电话过来?他怎么可能有这么多的钱?” 乔文选和陶可欣不相信那个破烂的寺庙的师兄能给到乔歌这么多钱。 乔愿今天的三观一直被颠来倒去的倾覆,他不相信他哥是那样的人,但是看陶可欣言之凿凿,他爸在旁边抽闷烟的模样,在心里又生出了一点怀疑。 “我们是管不了他了。”陶可欣垂泪道:“也怪我们小时候把他送上了山,但那也不怪我们啊……”陶可欣在乔愿震惊的眼神里,把道士说乔歌是灾星的事情说了,又说了乔爷爷救了乔愿自己却被淹死了的事情,再把当年比较倒霉的事情说了:“道士说如果把他送到山上,等他16岁命盘稳定之后下山才能没事,把他留在家里我们也养不活。我们才把他送到了山上,也不敢告诉村里人道士的话,当年送他上山,我们也是不得已,他怪我们怪到现在,还和家里离了心……”陶可欣说完,眼泪又是一串一串的掉。 乔愿浑浑噩噩的离开他爸妈的房间,回到自己房间里,睁着眼发懵,直到手机铃声响起,听见他哥在电话里平静的问:“能出来吗?我们要走了,要不要送你去上学?” 乔愿抹掉眼泪,坐起来,哑声喊了一声“哥”,听到他哥像是带笑问他怎么了的声音,咧开嘴说:“没什么,等我一会,我马上到。” 第17章 看病 周苏目送兄弟俩拿了行李下车,对转身朝他们挥手说拜拜的两人同样挥挥手,才启动油门开走。 “哥。”乔愿期期艾艾的拉了拉他哥的衣角,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乔歌在车上看多了他这模样,问了又不答,现在下了车乔愿还这样,乔歌就有点无奈了,干脆停下身,站住,“上去之前,你有什么要交代的,赶紧说。” 乔愿有点不好意思:“哥,我把今天早上的事告诉姐了。”他飞快的看了一眼乔歌,又低下头,想解释:“哥,我不是告状,我……我就是……有点不知道怎么办……” “就是这事吗?” 乔愿迟疑着嗯了一声,抬起头看见自己哥哥淡定平和的面容,露出一个笑:“哥,你不会怪我吧?” 少年脸上的笑干净明媚没有丝毫阴霾,乔歌看了他一会,抬起手揉了揉他的头,拉起行李箱,说:“走吧。” 走了几步,看还站在原地的少年,有点困惑:“还有事?” 乔愿摇摇头,跟上去,有点讨好的笑:“哥,我帮你拉行李吧?”说完不等乔歌表态,便把行李箱抢过去,自己拉着,一边安慰乔歌:“哥,姐肯定也是站在你这边的,你不要担心姐会骂你啊……” “我不担心。”乔歌说。 “嗯嗯。”乔愿笑呵呵的道:“而且被姐姐骂了也没什么,我们是一家人,对吧?”他一边说,一边去拉乔歌的手,乔歌躲开了,又被他拽着了胳膊,当下有点哭笑不得:“拉着我干什么,放心吧,我不会跑。” 乔愿不是担心他哥会跑,只是想和他哥更亲近一些。他听了乔妈妈的话,理解爸妈对哥哥的态度,但也理解为什么乔歌对家里不再亲近。 “还有一件事……”乔愿转头,送到小区的车已经开走了,他转回过来,看向乔歌,有点心虚:“姐姐让……把那谁也一起带过来……” “那谁?” “就…就你男朋友…霍哥…”他迎向乔歌像是惊诧的目光,咬唇:“我刚才一时忘记说了。” “……”乔歌这下是真的无语了:“他不是我男朋友。” “不用骗我了。”乔愿说,用眼光表示他都知道了。 …… 乔歌也不想解释了:“快走吧。” “那姐那?” “我去说。”乔愿放心了,拉着行李箱蹬蹬蹬先跑到楼梯:“哥,你还记得姐住几楼吗?” 乔歌不太记得是6楼还是8楼,乔诗诗家在市区的房子没有电梯,只能爬楼梯。乔愿拖着行李爬的飞快,乔歌跟在后面慢悠悠的走着。 “到了。”乔歌还没敲门,就听见门内传来小孩的哭声:“咦,谁欺负我家小涵了?” 门从里面拉开,乔诗诗一脸憔悴出现在门口:“进来吧,嗓门那么大,你在一楼就听见你声音了。” 乔愿吐了吐舌,换鞋进去:“小涵怎么哭了?” “换这双,鞋子洗过的。”乔诗诗给乔歌拿了拖鞋,等在门边,向外看了看,没看到人,又看了一眼蹲下身换鞋的乔歌,回答乔愿,声音疲累:“他身体不舒服。” 小涵坐在沙发上哭,茶几上还有没收拾好的药,一张小脸憔悴蜡黄,不时咳嗽几声,看到乔愿,哭的更大声了:“呜呜呜,舅舅,我不要吃药…” “怎么病的这么严重?”乔愿不过半个月没见自己的小外甥,知道他病了,也只以为是普通的感冒,现在乍一见原本红润活泼的小孩现在瘦得不成样子,没有一点精气神:“这病怎么还没好?不是说只是普通的流感吗?看医生了吗?” “看了。”因着儿子的病乔诗诗最近也着急的不行,结果娘家又出了一堆事,她的心理压力大的不行,和自家男人已经吵过几次,背地里哭过好几次:“你们先坐会,我给你们倒水去。” 王子涵好奇的看着坐在自家舅舅旁边的男人,不哭了,挂着眼泪问舅舅:“舅舅,这个哥哥是谁啊?” “……”乔愿替他擦眼泪:“不是哥哥,也是舅舅。”他指着乔歌,笑嘻嘻道:“这是大舅舅,小涵不记得了?以前见过的。” 王子涵不记得,好奇的打量。乔歌对小孩没撤,不知道怎么哄,看小孩伸出手来,便伸手握住。 “大舅舅。”王子涵可怜兮兮的看着他:“大舅舅你会疼我吗?” 乔歌“……”看着小孩圆溜溜的眼睛,说:“疼。” 王子涵眼睛亮了:“那大舅舅可以让妈妈不给我吃药吗?” “王子涵你是越来越调皮了啊!”乔愿点小孩鼻子:“乖乖吃药知道不知道?不吃药身体不会好,身体不好你会难受,你妈妈也会担心,知道不知道?” 王子涵苦着脸:“可是药好苦,好多。” 乔愿扫了一眼茶几上堆满的药盒药瓶,有点吃惊,喊乔诗诗:“姐,桌子上这么多药都是小涵要吃的?” 乔诗诗端了水,还有水果出来:“对。”她拿起旁边倒出来的药,乔愿看了一眼,估计得有十多粒,咋舌:“姐,哪有这样吃药的?这么多药没病也要吃出病了。” “医生开的药方。”乔诗诗自己心里也是七上八下,一个流感发烧了十多天也不见好,反而越来越严重,小孩越来越消瘦,手上全是打针留下的青色淤痕。 “哪个庸医开的?是去的正规医院吗?”乔愿帮着躲在他怀里的小孩躲开乔诗诗要抱过去动作:“别吃了,这么多药,人都要吃儍了,我们去医院。” “别闹了。”乔诗诗抢过王子涵,抱在怀里:“去的市人民医院,现在还每天都打吊针呢,现在每家医院都是人,去了尽排队。这些药都是人民医院开的。”她把药分成几份,捏了一份送到王子涵嘴边,轻声哄:“来,涵涵,吃药。吃完了咱看动画片好不好?” 王子涵不说话,把头扭在一边,抽抽噎噎掉眼泪,很明显的抗议。 “吃不吃药!?”王子涵哭着扭来扭去,就是不肯就范,乔诗诗哄了几分钟哄不住怒了:“王子涵你要闹到什么时候?!你能不能懂事?!让你吃药是为了谁?” “……我不要吃…”王子涵被吼的不敢大声哭,又害怕又委屈:“吃药,难受,我不要吃…呜呜呜……” “姐!”乔愿拦住乔诗诗:“你吼涵涵干什么,这么多药就是大人都受不住,小孩不愿意吃也是正常的吧。” “是药三分毒。”乔歌也拦住乔诗诗:“我学了一点中医,我给他看看,行吗?” “你看吧。”乔诗诗乔愿从来没听说过乔歌会中医,现在听他这么说,自然是不信,只当是为了给王子涵解围,刚好也哄的累了,顺势答应。她也不愿意在小孩面前做坏人,可是早上已经听说儿童医院有两个小孩去了,最初的症状也是流感,她就心慌的不行。 王子涵精乖,一看他妈把药放开了,知道暂时不要吃药,心里也高兴了,对仗义执言且能拦住他妈妈的舅舅很有好感,朝乔歌伸手:“大舅舅,抱~” 乔歌让乔诗诗抱着,捏着小孩的手腕,把脉,过了一会又让小孩伸出舌头,翻开小孩眼睑,仔细看了。架势一看就特别专业。 “哥,你真会中医啊?”乔愿惊讶了,乔诗诗也收起了不以为然,好奇的看着:“看出什么了吗?我们去了几个医院,医院都说是普通流感。” “头痛不痛?”乔歌摸摸王子涵的头,王子涵点头,又摇头:“现在不疼。” “以前会疼?” 王子涵点头:“疼一会,又不疼了。” 乔歌笑着揉王子涵的头:“乖。” “这些都和医生说过,也做过全身检查。”乔诗诗搂紧王子涵,眼圈有点红:“但都没检查出什么,小区有好些个孩子都同样的症状,有些好了,有些比涵涵还严重。”最严重的两个,听说昨天晚上和今天早上先后去了,现在家属都去了医院闹。 “药别吃了。”乔歌说:“吃这么多药对小孩五脏伤害大。他现在是不是还经常吐?” 乔诗诗点头,眼圈泛红:“吐,但不吃药不打针能怎么办?他最近饭也不怎么吃了,吃两口都要吐出来,药也是吃了就吐,晚上睡觉也不安稳,总做噩梦,还盗汗,人都瘦成了皮包骨。” 乔歌犹豫了一会,起身去玄关那打开行李箱,拿出一个挺好看古色古香的瓷瓶,倒出一粒药,递给乔诗诗:“如果你信得过我,就给小涵吃这个试试。” 乔愿伸手要拿来看,乔歌避开他,乔诗诗犹豫的接过:“这是什么?” “安神驱邪去毒丹。”乔歌道:“纯中药,不伤胃。” “你哪来的?”乔诗诗把药放到鼻子下闻了闻,闻到一股清香,挺醒脑:“靠谱吗?” 乔歌不好说是自己炼的,避过不答,只说:“你要是信得过我的话,可以试试。”他看乔诗诗犹豫的样子,轻声道:“这个就算不能彻底治好,也能保护小孩脾胃,改善睡眠,让小孩能睡的好一点,胃口好一点。” 乔诗诗对上乔歌的眼睛,她对这个弟弟不了解,现在只看到一片平和安定,乔歌朝她笑笑,乔诗诗略犹豫了一会,哄王子涵:“咱不吃那么多药了,只吃大舅舅给的这一颗好不好?” “真的就一颗哦?”王子涵看看自己的妈妈,又看看大舅舅,得到肯定的答复,才接过药,放到嘴巴里一口吞了,乔诗诗赶紧拿水送到他嘴边,一看就轻车熟路。 “哥,你这药有质检吗?”乔愿趁着乔歌不备,抢过药瓶,打开塞子,凑到鼻子上边,发现还挺好闻,眯起眼睛看向瓶口,里面还有十多粒同样的药丸,倒出一粒在手上看,没看出什么特别:“听到丹什么的,总感觉像道士炼的丹啊。” “你可以吃一颗试试。”乔歌似笑非笑:“一颗提神醒脑,两颗用不疲劳,三颗长生不老。” “真哒?”乔愿看着乔歌,乔歌说:“你可以吃吃看。” 乔愿一口把手上倒出来的药吞了,被乔诗诗看见,一巴掌拍他头上:“没病你吃什么药,脑子抽了是不是?” 乔愿哈哈笑,又倒出两颗:“这两颗留着,等提神醒脑见效了,我就继续吃,等长生不老。” “那你收好了。”乔歌说,把药瓶给乔诗诗,对乔诗诗道:“等会小涵可能会拉肚子,要是便便是黑色的,也不要担心,这是在排毒。” 乔诗诗听了怎么能不担心,低下头问王子涵:“涵涵现在觉得怎么样?” 王子涵说不知道,有点想睡觉。 王子涵精神不够,玩一会就会觉得累,之前吃西药的时候也差不多,吃过药就犯困,现在吃了弟弟给的药,也这样,就有点担心,问乔歌:“想睡觉没关系吗?” “没事,等他睡醒了,拉过肚子,就该差不多了。” 第18章 谈话 王子涵不一会就睡着了,乔诗诗抱他去了床上,看小孩比之前睡的安稳,心里有点放心了。 客厅里乔愿还在研究那瓶药丹,不知道是错觉还是什么,真的觉得精神好多了,他也不知道怎么形容,就觉得浑身像是轻松许多。 “哥,我现在吃第二颗可以吗?” “你要是不担心拉肚子,尽可以都吃。” 乔愿想了想,从茶几上拿过一个透明小药袋,把两颗药小心翼翼的放进去,收紧口袋:“我留着吃好了。” 这弟弟略奇葩啊。乔歌觉得和自己弟弟有太大的代沟了,完全搞不懂他的脑回路。 乔诗诗从卧室出来,靠在门边看了一会俩兄弟说说笑笑的模样,叹口气,走过去,在他们对面坐下。 “那个人不愿意过来?” “他有自己的事要做。”乔歌也想叹气:“还有,他不是我男朋友。” “不是男朋友,你带到家里去?”乔诗诗皱眉:“这是你第一次带外人回家吧” “真的不是。”乔歌解释:“我也刚认识他不久,他也不是来找我的。” “真的不是?” “真的不是。” “那霍哥是在追你吗?”乔愿问,他不愿意相信他妈说的那些,按照乔妈妈说的,乔歌像是被人包养了,或者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如果不是霍哥,哥你男朋友是谁?” “没有追。”乔歌说:“男朋友,之前就已经分了。”他说的是林旭明,如果真要算的话,林旭明算是他第一个意义上的男朋友,虽然两个人从来没有明言在一起。 “那你…”乔愿想问乔妈妈说的那些话是不是真的,但是问不出口,闭了嘴在一边。 “想说什么?” 乔愿犹疑了一会,摆手笑道:“没什么,哥,我是相信你的。”总觉得,不管是不是真的,如果那些话问出口了,对他哥而言都是一种伤害。 “你想好了?”乔诗诗问:“一点都不喜欢姑娘吗?” 乔歌嗯了一声:“不喜欢。” “你……”实在是和这个弟弟相处的太少,不知道怎么劝起,乔诗诗看了一眼乔愿,想要是乔愿是同性恋,她非得打的乔愿不能自理再来说其他的。 “爸妈那边一时半会接受不了是正常的,你不要放在心上。”乔诗诗想了一会说:“这事搁谁家里都不是件省心的事,别说农村的老头老太了,就城市里还有大部分人都接受不了,爸妈他们说的狠一点也是担心你,你别怪他们。” 乔歌说:“嗯,我懂。” 乔歌的样子是真的一点也不在意的模样,乔诗诗看乔歌,问:“真的懂吗?” 乔歌说:“真的。” 为什么我一点没觉得放心呢?乔诗诗在心里想。 “我看过这类的小说。”其实看过很多,看小说的时候觉得很萌很美好的感情,但是搁在自己家人身上总觉得不对劲:“我也不反对你,也不撮掇你去祸祸人家姑娘,但我也不想支持你。”乔诗诗说:“我还是有点不太适应,但我理解你。” 乔歌失笑,说:“嗯。” “你久在不家,我们相处的也少。”乔诗诗叹口气,想起小时候:“我还记得小时你还没涵涵大就懂事了,基本不需要人操心什么。”但也是还没涵涵大,就被送走了。 “小时候的事,我还记得一些的。”乔歌说:“那时候都是你带着我,你对我很好。” “哪啊。”乔诗诗失笑:“你那么小就不在家了,有时候回来也没见你抱怨过谁,抱怨过事,我就没见过你这么懂事的。” 乔歌笑笑。 乔诗诗没揪着乔歌性向的问题不放,反而说了很多小时候的事情,有些事乔歌有印象,有些他就没什么印象,乔诗诗说了很多乔爸乔妈心疼宠爱乔歌的事,也说了乔歌离开之后家里发生的一些事。 乔愿特别捧场,他比乔歌和乔诗诗小很多,很多事都不知道,乔家只有他是从来没吃过苦,一出生就生活在蜜罐里的。 中途王子涵醒来,喊着肚子疼,要拉便便,乔诗诗急急忙忙带着王子涵去了厕所,果然拉了很多黑色便便,拉完之后王子涵就开始喊饿,乔诗诗一直温着粥,盛了给王子涵喝了一小碗,看王子涵喝完粥不到一会又睡了,但人有血气一些,精神好多了。 “你这药效果太好了!”乔诗诗忙完,回到客厅,拿着乔歌放在茶几上的药瓶:“涵涵现在精神看起来好多了。” “那就好。” “你这药哪买的?”乔诗诗翻来覆去看药瓶,结果药瓶上只有光秃秃的一丛草的图案,其他什么都没有 “这个外面没有卖。”药是他花了很大功夫炼制的,总共炼出了20粒,除了他自己吃的两粒,还有刚刚乔愿拿的,以及王子涵吃的那粒,剩下的都在这了。 “我就这么多,都放你这吧。”乔歌说:“这药也别多吃,小涵要是好一点了,你再给他吃一粒,应该就好的差不多了。大人要是吃的话,加起来最多也不要超过三粒。” “哥,我觉得你好神秘啊!”乔愿也看小说,满眼放光:“哥,你这药是不是神秘高人给你的啊?你是不是有什么奇遇啊?” 车里,周苏和霍天临也在讨论乔歌。 “那你探出他底细了吗?”周苏一边转方向盘一边问。 “没有。”反而是自己的底细兜售的差不多了。 “你觉得他可信吗?” 霍天临撑着手肘看车窗外,没说信,也没说不信,只道:“信不信不重要,这事,如果可能,我挺想昭告天下,让所有人都有个准备。”然而,他连多告诉一些人都不行,每次总有这样那样的意外。 他并不那害怕把事情公诸于众会引起的恐慌,距离末世来临还有段时间,人类要是能知道,能更提前的准备,活下来的人应该会更多。 不然,老天让他梦见这些事,是为了什么呢。 “我在网上发过贴。”周苏挠挠下巴,笑的有些无奈:“凑热闹的人挺多,但是相信的没几个。” 霍天临嗯了一声,这是他早就预料到的结果。 “算了,按照乔歌说的,如果人都有趋利避害的本能,到时候人总会做出对自己最有利的选择吧。”周苏安慰霍天临:“所有能做的我们都已经做了。还……”后面的话他没说,从霍天临之前给他说的梦境里他就知道前世霍老爷子并没有去的那么快,也知道霍家没有像如今这般被打压,这场梦境带来的“蝴蝶效应”把霍天临逼到了另外一条路上,霍家的人并不知道霍天临和霍老爷子说了什么,但聪明的都能察觉霍老爷子去的那么快一定和霍天临说的事有关。霍老爷子去了之后,霍家被打压的更厉害,霍家怨恨霍天临的人不少,如果当权的不是霍天临大哥,霍天临很可能被挤出霍家。 他边转方向盘换了另外一件事:“h市的这场雪灾怎么办?” “你和h省政府这边联系了吗?” 周苏点头,“不敢说的太肯定,怕又出意外。只让他们做好准备。” “就这样吧。”霍天临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他想起乔歌说的话,苦笑道:“也许真是天意弄人。” 周苏笑:“别想那么多,还有一句话叫‘尽人事,听天命’,对吧,做好该做的,咱们问心无愧就行了。” 霍天临嗯了一声。 周苏开了音响,跟着里面的男女哼广场舞神曲,眉目舒展,神情轻松而恣意。 梦里,周苏还是这样轻松自在的样子,一笑起来就有两个酒窝,得很多人喜欢,可最终没熬过末世第七年,为了保护研究人员和他的未婚妻,死在丧尸潮中。 “……你最近很爱发呆啊。”周苏不满的拍了一把霍天临的肩膀,“有没有听我说话?” “你说什么?”霍天临揉揉眉心。 “昨天晚上你没睡吗?”周苏看霍天临陡然变得疲惫的模样,有些担心:“早上看你还挺精神的,实际又一晚上没睡吗?” 霍天临睡的不好,晚上总做噩梦,不做噩梦也好像被什么缠身,一点点响动都能惊得他起来。周苏后来就再也不和霍天临一间房睡了,太折腾人了。 “没有,昨天睡的挺好的。”是真的挺好的,不知道是因为人还是因为地方,他昨天一夜好眠,早上还差点起不来。 周苏认真观察了他两秒,发现对方没说谎,有些惊奇:“难得啊,还是像你说的下午那样,不知不觉就睡过去了?” 霍天临摇头;“不是,像从来没有梦见过那些事之前那样正常入睡的。”醒来之后,精神抖擞。 周苏琢磨了一会,:“是因为人还是因为地方?” “不知道。”霍天临想了一会,道:“大概是因为人吧,乔歌这人,和他呆在一起挺放松。” “感觉也不是个简单的人啊。”周苏感慨:“我现在对你说的那两个人越发期待了。” “你以前就是他们的狂热粉。”霍天临笑他。 “谁让我崇拜强者呢。”周苏笑眯眯:“我也是你的狂热粉啊,队长,为了你,上天入地,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的。” 霍天临没有告诉过周苏梦里他的结局,打定了主意护他到底,现在听到周苏这么一说,心里一恸,语气不太好:“你只要好好保护你自己就行了!” 周苏多聪明,他和霍天临搭档太久,早就默契十足,听霍天临这口气,就猜测自己可能在梦里为了保护霍天临受了伤或者死了。聪明的换了一个话题:“这边的事处理完了,我今天先回b市,车你要开吗?” “开吧。”霍天临点头:“乔歌是去s市搬家,听说还有一条狗,有车方便一点。你买票回去,直接去部队报到就行,霍家那边你暂时不要管。” “行。”周苏点头,问了另外一件事:“霍大哥那边问起要如实说吗?” 霍天临迟疑了一会,点头:“你看着说吧,他估计心里也有些底,应该有做暗地里做准备。” 车开到了市公安局,霍天临和周苏找到负责人,说起明面上来h省要做的事。 与此同时,渝省发生百年难遇的大地震。 梦境开始走向最大偏差。 第19章 地震 渝省地震来的毫无预兆。 当时霍天临和周苏还在和市公安局长站在投影仪前说工作上的事情,脚下的大楼忽然一震,几个人没有准备,均被震的一个踉跄,好在及时扶住,没有摔倒,会议室外传来东西摔倒的声音,接着就有人大喊:“地震啦~快跑出去啊~” 霍天临和周苏相互对视一眼,跟着公安局长就跑出去,现在是下午刚上班的时候,公安厅内人并不多,有人喊着“别挤别挤,都到楼下广场上去站着~”也有人喊着“快下去,去空旷的地方,别着急,给家里人电话~”吵吵嚷嚷各种声音混在一起,因为人少,并不算特别混乱。 霍天临拉起一个腿软走不动路的姑娘跑到楼下,走到周苏旁边,脸色有些沉。 梦里并没有渝省地震这回事,霍天临不知道这是不是又是所谓的天意弄人。 周苏和霍天临一起整理的梦中会发生的大事,自然知道霍天临梦里有没有这出,心里也是一沉。 震感持续的时间并不长,很快就稳定下来,慌乱的人群也慢慢镇定下来,霍天临带下来的姑娘一边哭着一边给家里人打电话,连谢谢都忘记了说,周围也不断有人打电话向家人询问安好的声音,以及可能电话占线或者打不通气急败坏飙出的脏话。 “震源应该不是在这里。”霍天临说,打开手机查询离h省最近的省市,“除了h省,黔,鄂,贵,赣,渝,这几省市可能性最大。” “过会我打电话回去问问。”周苏道,“这边的事情把尾巴交代一下就差不多了,京城那边应该马上就要招我们回去。” “我们之前梳理出来的时间线只能做个参考对比,预知优势现在基本没有了。”霍天临沉声道:“我只担心……”他看着广场里行色各异的男女,每个人脸上都有未褪去的惊恐,还有些人眼泪没干,甚至有人还在断续哭泣,霍天临轻声道:“我担心这只是个开始,我怕梦里的末世会提前来临。” 他并不愿意提及“末世”这两个字,关于那些事他不敢笃定一定会发生,或者说他不愿意会发生,因此每次都是含糊的说梦里,他不知道这算不算逃避,但就算逃避,霍天临知道,能逃避的时间也不多了。 他看着公安局长找人,组织人手,又看向周围惊魂未定的人群,难得露出茫然的神色。 “是不是因为我?” “队长?” “我觉得很不好……”梦里从来没发生过的事情发生了,霍天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的干预而产生的“蝴蝶效应”导致的,这次地震不知道震级多少,波及范围多大,会有多少人无辜的人会因此受害:“……我能感觉到这次地震灾难不会小”他是不是做错了?在发现每次他企图阻止天灾*的动作越大发生的偏差就越大的时候他就应该收手,反正阻止的效果也每每都不尽如人意,“我是不是做错了?”他看向周苏:“我是不是不应该……”不应该干涉“天道”或者说“历史”?他是不是太自不量力了? “队长!”周苏打断霍天临的话,一直带笑的唇角紧抿:“队长,这和你没关系!”他看着霍天临,看着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目光坚定,口气笃定:“这和你没关系,梦里的事情可能是真的,可能都会发生,但你也不会把所有的事情都梦见。” 他和霍天临在一个军区大院长大,霍天临小时候调皮捣蛋,带着他们军区大院的一批混世魔王在京城很是作威作福了一段时间,直到有次他们打残了另外一个派系首长的孙子,惹出极大风波,霍家把霍天临扔进了军队,其他的伙伴不是被送出国,就是送到别的城市,周家向来紧跟霍家步伐,周苏就随着霍天临一起进了军队,两人从普通兵一路摸爬打滚,可以不夸张的说经历过几次九死一生的任务之后,终于爬进了国家秘密特种部队,一年半前他们去老挝参加拯救特殊研究人员的任务,霍天临殿后,被后面的雇佣兵赶上,中了几枪滚下了涯坡,事后他们找了两天才找到烧的不省人事几乎失去了生命体征的霍天临,送到医院之后几度收到病危通知单,医生都说只能听天由命。霍天临昏迷了将近一个月,醒来时恰好遇见去探他的周苏,他看着周苏像是迷茫了许久,吓得周苏以为他失忆了,按铃呼叫医生的手都在发抖,就听对方哑着声音说:“你不是死了吗?”周苏喜极而泣的眼泪还没掉下来,就只能“……”无语了。 霍天临醒了之后,好转的快,周苏在任务过后有了长假,就干脆每天去医院陪他,霍天临已经没有了刚醒来时的迷茫,只是眼底却像多了许多沉重,目光也暗沉疲惫许多,他看着问他的周苏,笑着道:“我做了一个好长的梦,梦见你为了救人死在一堆怪物手上。”周苏看他是病人的份上,忍住想捶他的*,翻了个白眼:“你这做的什么乱七八糟的梦啊。”霍天临也不知道做了什么乱七八糟的梦,这个梦太真实,又太长久,他常常有一种错觉,那不是梦而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他把梦说过周苏听,周苏说他可以把梦写下来,去拍电影了,名字就叫《末世来了》…那时他们还踌躇满志,就算历经生死还能笑对一切,直到随着时间过去,霍天临口中梦见的事情一一实现,两个人变了脸色,这才重视起来。商量未果,又担心事件影响,也怕说出去别人不相信,决定先去找霍老爷子说说看,可后老霍老爷子去了,霍家被打压,梦里的事情开始产生偏差,原本每天做梦醒来记忆犹新的霍天临开始越来越少梦到过去,并且很多事醒来都不在记得,两人把所有的梦见过的事情按照时间顺序理顺,决定能阻止的事情尽量阻止,又把梦里出现的重点人员一一标注,逐个寻找,然而能找到的并不算多…乔歌的两个师兄,是他们有线索的最后两个人,也是霍天临梦里据说最厉害的两个人。 霍天临深呼吸一口气,拿出烟,抖着手点了一根,问周苏:“抽吗?” 周苏拿了一根,凑近打火机,点燃了。 “打个电话回去问问,看有没有结果了,震源地是在哪里。”霍天临深吸一口烟,把烟吞了进去,呛的眼泪都快掉下来。 周苏打了几个电话,没打通,又打在京城其他人的电话,还是不通,周苏和霍天临脸色都沉下来,霍天临拿出手机拨给他大哥,第一声响接通了,对方的声音在电话里有些沉,第一句话就是:“你在哪?有没有事?” 霍天临用手捂住眼,喊了一声:“大哥。” 这是霍老爷子去世,他几乎算是被霍家流放之后第一次打电话回去,听到熟悉的声音,只觉得心脏疼的一哆嗦,手机里有短暂的沉默,对方低沉的声音响起:“渝省8.7级大地震,波及许多省市,你现在在哪里?” 8.7级!霍天临觉得脑袋一懵,他参加过抗震救灾的行动,知道近百年来最大地震强大不过8.2级,那次就几乎毁了一整个市,死亡人数二十多万,伤残人数近百万,如果,如果这一次地震有他的原因…… 霍天临觉得手机有些拿不稳。 “霍天临!”手机里他大哥的声音是少有的慌张:“霍天临,你说话,你在哪?有没有事?” “……大哥。”霍天临的声音有些哽咽:“大哥我是不是做错了?我是不是太自以为是了以为自己是救世主可以救许多人……”烟烧到手指,霍天临毫无察觉,他只觉得像被谁狠狠捶了一记脑袋,让他整个人都失去了重心:“是我害死了爷爷,我又害死了这么多人,我……” “霍天临!”他大哥的声音比以往都严厉:“你以为你是谁?你可以左右苍生还是可以左右自然?你是神吗?你动动手动动嘴就能颠覆人命自然吗?如果你觉得是,你确实太自以为是了!” “……”霍天临唇角被咬破。 “你在哪里?”霍大哥放缓了语气:“我找人去接你,在外面那么久,你也该回来了。” 霍天临说了地址,那边嘱咐了几句,挂了电话。 “霍大哥要派人过来吗?” 霍天临垂着头嗯了一声。 周苏拉着霍天临在空地上坐下,他在旁边,听完了全程,不知道如何劝慰,很多东西,都只能自己去面对。 “不知道还会不会有余震。”周苏叹息了一声,结果话音刚落,第二波震动传来了,周苏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人没坐稳,朝旁边倒去,霍天临拉了他一把,两个人一起摔倒。 好在余波时间短,几秒就过去了。 有人吆喝着赶紧离开这里,去更空旷的地方,有人喊着这是市区,一出门都是建筑,还有什么地方比这里更空旷。 或许真的是天意,周苏在心里想,稳下来之后问霍天临,“要不要给乔歌打个电话?” 霍天临没说话。 周苏拿过霍天临的手机,拨了乔歌的号码。 第20章 电话 霍天临的手机号是在石岭乔四叔家过夜的时候乔歌和他互相交换的。 他接电话的时候,还能听到虽然躲远了的乔愿懊恼的反驳。乔诗诗抱紧王子涵,站在乔愿身边,大概是电话对面的声音比较大,乔诗诗也能听清楚说了什么,等到乔愿像是气极吼起来的时候,她瞥过乔歌,微微垂下头,抱着王子涵的力气更大了一些。 周苏问他有没有事。 乔歌看着那栋已经轰然倒塌的楼房,扯了扯唇角,道:“还好,没被砸死。” 地震来的突然,便是乔歌也一点没察觉,震波很强,茶几上的药被震移了位置,向外推开的窗户哐啷一声碎了,厨房那边传来“梆梆梆”地落地声,不知道什么被震了下来,乔诗诗反应过来一震,尖叫着喊着“涵涵”“涵涵”朝卧室方向飞奔,乔歌拉住她,自己蹿过去抱住了因为睡的不舒服像是要醒来的王子涵。 “是地震了!”乔愿抓住沙发惊恐喊道:“姐!地震~!地震了!” 乔歌把王子涵递给扑过来的乔诗诗,抓住他们两个人往门边跑,乔愿抓紧沙发不动,声音惊得变了声,高喊:“哥室内遇到地震不要乱跑啊哥!” 乔歌没有这方面的常识,闻言止住步伐,问:“那怎么办?” “往三角形空地躲!快快快!!往三角形空地躲!~”乔愿反手拖着哥哥姐姐往厨房跑:“我看过地震救生手册,哥,不能往外跑……”乔诗诗尖声喊着打断乔愿的话:“手机!我的手机!乔歌快帮我拿一下手机,我给孩他爸打电话!” 乔歌拿过手机,三人抱着王子涵躲进厨房的墙角处,厨房挂着的砧板,锅铲许多东西都被震的砸在地上,乔愿抢过一个盆往三人头上罩,不知道是害怕还是什么,哆嗦着发抖。王子涵嘟囔了一声,似醒非醒,乔诗诗脚软靠在墙上含着泪一边轻声哄着涵涵乖涵涵乖一边狠命拨老公王渝的手机号码,电话响了几声没有人接,乔诗诗抖的像筛糠,手机掉在地上哐当一声,碎了屏。 地震也停止了。 乔歌突然有很不好的预感,顾不得多说,利用蛮力拉着不断喊“哥不能乱跑”的乔愿,一手半拖半抱着浑身没力却死死抱着儿子不撒手的乔诗诗往楼下跑,一边跑一边喊:“楼要塌了,快跑啊!”,乔愿不知道乔歌的声音怎么那么大,像被凑在耳边大声吼,还真的吼出不少人急慌慌的跟在他们后面下了楼,往楼下比较空旷的花园跑。 刚到平时阿姨大妈们跳广场舞的操场,乔愿听到轰隆一声巨响,反射性的回头,就见姐姐居住的那栋大楼被侧面的那栋老居民楼砸下去,顷刻垮了一半,溅起灰尘无数。 乔愿听到有人哀嚎,喊着救命,只觉得浑身一软,跌跪在地,而乔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松开了他们的手。 “乔愿你起来!带着涵涵他们跑远一点!” 乔愿踉踉跄跄爬起,看着他哥往楼塌的地方跑,张了几次嘴,才嘶喊出了声音:“哥!回来!那里危险!~你回来啊~!” “乔歌!”乔诗诗也回过神来,看到一眨眼几乎就不见了身影的乔歌,尖叫:“乔歌,你快回来!快回来!” 乔歌速度没赶上大楼倾塌的速度,没拉到那个跌倒的人,眼睁睁看到他被砸下的碎石块淹没,其他石块落下来之前,乔歌急退数步,站在稍远一点的地方怔怔出神。 倒塌的震动稍稍平息,逃出来的人却不敢靠近倒塌的大楼,乔歌占着身手爬上去,搬开能搬动的石块,拉了两个人出来,剩下的,应该被埋在了下面,不知生死,乔歌无能为力。 乔诗诗打通了老公王渝的电话,忍不住泪流满面,王子涵醒过来,看见周围一切,嘴巴张成了“o”形,看见乔诗诗哭了,连忙哄她:“妈妈不哭,妈妈不哭”,乔诗诗听到王渝说没事,让她往安全的地方躲着,他尽快赶过来,挂了电话抱着王子涵又哭又笑。 另一边乔愿接到妈妈打来的电话,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抽抽噎噎告状,说他们楼倒塌了,乔歌还到处乱他好害怕,怕见不到他们了,怕死掉吧啦吧啦…他话唠,几次打断乔妈妈的话,直到后来乔妈妈像是忍无可忍的大吼一句:“我跟你说了离乔歌远一点,你傻了吗?!我不是告诉你了他是扫把星啊!啊?!~” 乔歌顿住步伐,不经意的专向另一边,站在稍远一点的地方不再走近。 乔愿慌乱的看向乔歌,觉得乔歌站的远,应该没听见,挤出一抹笑,跑得更远了一些,乔诗诗跟了过去。 “楼塌了?砸到人了?”周苏敏锐的觉察乔歌口气听起来还是平静,只是听着却像有一股怨气。 乔歌嗯了一声。 “真塌了?”周苏肃容:“你没事吧?你弟弟和姐姐他们怎样了?你们小区那房子看起来还很新啊,怎么可能会塌?严重吗?” “没事。”乔歌听到周苏像捂着手机对霍天临说了几句,觉得有点疲惫:“小区旁边有一栋老居民楼,挨得近,那边楼塌了砸过来,两栋楼就都被砸毁了。” 周苏脑海里过了一遍不久前看到的小区布局,“被砸的是你姐那栋?” 乔歌说是啊,又道:“我们都没受伤,不过应该有不少人被埋了塌楼里。”他问周苏:“你们呢?还好吧?” 周苏说了霍天临大哥要接他们回京城的事情。 “什么时候走?” “现在不知道还有没有余震,估计得明早了吧。”市公安局长在远处喊他们,周苏把手机递给霍天临:“你先和乔歌说一下,我去看看什么事。” 霍天临喂了一声。 乔歌咳嗽了一声,问:“听说你明天要走,不打算等我师兄他们了吗?” 霍天临沉默。 乔歌也没挂电话,他没看还在对着电话争执的乔愿,只看着轰塌的大楼,看到终于有人反应过来扑过去嚎哭,要去搬开石头,喊着谁谁在里面,有人乱哄哄的打着110,120,119……乔歌也听到对面同样嘈杂纷乱的各色声音。 天气又冷了一点了。乔歌想,大概,是要下雪了。 霍天临显然也听到了乔歌那边的声音。 “我这边塌了两栋楼。”乔歌说:“我眼睁睁看着几个人被坍塌的楼压在底下,但我救不下来。” 风有点凉,天色以眼见的速度阴沉下来,乔歌无视身边的嘈杂,走到稍远的花圃边坐下,声音平静得有些漫不经心:“但我一点没有拼死去救的想法,我一点也不想牺牲自己,去救别人,我师父知道了,肯定又要不喜欢我了。” 他问霍天临:“如果是你,你会拼死去救吗?” “……”霍天临沉默了一会,才道:“会吧。” “我师父当初收的弟子如果是你他应该会高兴许多。”乔歌呵了一声,不知道是在笑还是在感叹,说:“也许他还会把你收为内门弟子,你就会和我师兄他们一样,剃度出家。” “我从小出自军人世家,‘保家卫国,服务人民''从小听到大,16岁进军队,到现在7年,有些东西刻在了骨子里。”霍天临道:“救不救根本不用思考。”是下意识,是本能。 乔歌垂眼沉默一会,尔后道:“你的意思是,不管你想不想救,你都会去救?” “不是。”霍天临说:“不会不想救,但并不是谁都想救。只是有些事,职责在身,就总要去做。” “这样。”电话里乔歌说,“那如果你不是军人了,没有职责在身呢?” “……”霍天临想了一会,发现自己也不确定,“不知道,有些事可能会成为习惯。但,也许会轻松许多。” 他说的含糊,也不知道乔歌是听懂还是没听懂,只听乔歌轻轻说啊这样么,两人都安静下来。 这时候的沉默就不再显得尴尬。 霍天临忽然也想说一说自己的事,他看着远处一脸严肃和人说着什么的周苏,问乔歌:“你觉得我做错了吗?” “什么?” 霍天临把霍老爷子的事情和蝴蝶效应的事情简单说了,然后说:“这场地震,在我梦里没有任何蛛丝马迹表明发生过。” “梦里有没有发生过有什么关系呢?”乔歌听完,想了一会回答:“那只是你的梦罢了,眼前的才是现实。” “如果不是因为我,我爷爷也许不会那么早就过世。”霍天临说,语气茫然:“是我太把梦境当真了吗?” “你从小出自军人世家,‘保家卫国,服务人民''从小听到大,16岁进军队,到现在7年…”乔歌重复了一遍之前霍天临的话,接着道:“你说过你做过许多危险的任务,这样的人,信念坚定,遇到什么事情应该都会一往无前,毫不动摇吧?” “怎么可能呢?”霍天临道:“我们毕竟还是一个人。” 是人就会有感情,有思想,有弱点,有动摇,有迷茫。 他在梦里活到三十多岁,然而那毕竟是梦,就算对他造成了影响也是有限的,甚至于是表面的,他的性格思想和人格还是以二十二三岁的现在的自己为主,但那梦境又毕竟太深刻,这也让他常常陷入迷惘,让他时常刹那恍惚,分不清现实梦境。 霍天临几乎和盘托出了他的梦境。关于梦境的开始和实现,还有梦境的偏差,及至现在的无能为力却又茫然失措。 “我才觉得我之前,大概是把自己当做了救世主。”霍天临苦笑:“却谁也救不了。” 乔歌听了,许久没说话,天淅淅沥沥开始下起雨,隐约听到乔愿的呼喊他的声音,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已经站起来走的偏离人群,到了小区的一个上坡路转弯地。 “如果你不确定是不是要再找我师兄他们,你就先放一放。”乔歌说:“谁也不能肯定你的梦境是不是真的。”他想了一会,然后说:“如果你觉得梦境真实得让你以为一切都经历过,那么,也可能是平行空间呢,平行世界的你经历过这些。”他说:“霍天临,你有没有想到,也许从你睁开眼睛那一刻,历史就是不同的了呢。” 第21章 阿弥陀佛 谁说历史是既定不变的呢?郝思佳说过,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为什么要按照既定路线去走呢? 乔愿的声音越来越近,乔歌站在转弯的地方,向后退了几步,隐了身形,看着乔愿一边喊他一边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霍天临在那边沉默,乔歌突然觉得有些心烦,尤其看着乔愿淋着雨惶急四顾,一边喊他的名字,声音里似还带着一丝哭腔,活像找不到主人走丢了的小狗。 “我挂了。”乔歌顿了一下,继续说:“不要让一个莫名其妙的梦主导你的人生,该发生的总会发生,不是你的错,你不是天道,为什么要背他的责任?” 总觉得有股郁气无法发泄,乔歌有些泄气的啧了一声,走出来,朝着乔愿喊了一声:“乔愿!”看见少年急惶惶转身,看见他,少年极委屈的嚎了一声:“哥~!” 好吧,现在像终于找到了主人的小狗了。 手机传来嘟嘟声,霍天临想,是这样吗? 周苏拿了把伞过来,撑开递向他,看他还在电话,有些惊讶。霍天临接过伞,把电话收进口袋,随口问了一句:“哪来的伞?” 周苏朝办公大厅抬了一下下巴:“那边。不知道谁的,我拿过来了。”他抬眼看向霍天临,看他心情似乎好一点了,有些好奇,“你和乔歌很合得来嘛,我还没见你和谁能电话那么久呢。” 才刚被人毫不留情的挂了电话,怎么就是合得来了,霍天临没解释,问他:“现在这边是什么安排?” “已经安排尽快出警,听说有些地方塌方很严重,路不好走。”周苏有些担忧,叹了口气,轻轻道:“希望不会再有余震了。” 这种事,谁都希望,但谁也说不准。 “不知道渝省怎么样了。” 好在余震没有再发生,周苏和霍天临住进了就近的宾馆。 洗完澡,霍天临躺在床上刷手机。 关于地震,网上已经传的人尽皆知,霍天临先看了网页消息,又去翻微薄,许多官方平台都已经派出记者在跟进,网上一直在发布实时跟踪消息。霍天临翻了一会手机,随手打开电视,电视里主持人一脸严肃的报道: “……此次地震波及大半华国及亚洲多个国家和地区。北至宁省,东至苏省,南至琉球,西至巴基斯坦等均有震感。此刻时间是10月28日晚19:38分,距离地震过去5个小时整,初步预估遇难人数已超2w人,失踪人数过超过三十万……现在我们来连接现场……” 霍天临看的很认真,以至于敲门声都被忽略了,直到捏在手上的手机短信震动提醒,手机里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上面就两个字“开门”,霍天临皱着眉想是发错了,还是什么“特殊服务”,才听见再次响起来的不紧不慢的敲门声。 打开门的时候,霍天临想,他就算是想了一万种可能,也不会想到这种可能。 门外穿着青灰色僧袍,剔着光头,面容英俊得怎么也不像个和尚的男人,一手握念珠,一手维持敲门的姿势,看到他,微微后退了一步,微垂首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你是……乔歌的师兄?” 来人微微颔首,道:“贫僧玄慈。” 心心念念寻寻觅觅了许久的人,在你决定放弃寻找的那天,突然来到你面前,这种感觉是惊喜还是惊吓,霍天临分不太清楚,总觉得玄幻得有些不真实。 这人的相貌是一种给人近乎凌厉感的英俊,就算穿着僧袍,手握念珠,口念阿弥陀佛,也更像是从白骨之地踏极雪而来,冰冷的刺人。霍天临调出梦境里里关于“玄慈”的影像记忆,偷拍的视频里玄慈和另外同样穿僧袍的男人席地打坐,相貌与面前的人有7分相似。 是本人。霍天临有这样的直觉。 霍天临让开身,玄慈又念了一声“阿弥陀佛”,才走进去。 就算冷静沉稳如霍天临,此刻也忍不住在内心吐槽一句:尼玛,传言和现实相差太大了…… “我该怎么称呼大师?”霍天临给对方倒了一杯水,看着对方接过,随手就放在一边,声音清冷:“施主可以叫贫僧玄慈。” 霍天临问:“玄慈师父是因为乔歌而来?” 玄慈回了一个高深莫测的眼神,霍天临从那一瞥中,不知怎么,就感觉出了打量,审视,评估,又像是嫌弃的意味。 见了鬼了。霍天临心想,这人什么意思。 “大师怎么会找到这?”霍天临在玄慈对面坐下,“我应该没告诉乔歌我住这。” 玄慈念“阿弥陀佛”,高深莫测道:“天机不可泄露。” 霍天临呵了一口气,忍住脾气,道:“大师,明人不说暗话,如果你是从乔歌那听到寻我而来,那你应该知道我找你许久。” 玄慈:“阿弥陀佛。” 霍天临从包里拿出一个本子递给玄慈,等对方接了,淡淡道:“我现在不知道上面记录的事情,目前还没有发生的,还有几件会真的发生,这些都是我梦里发生的事情,有比较严重的天灾,也有大型的*。” 玄慈翻看本子,快速翻看了好几篇,发现本子里记录的每件事都有不同的细节侧重点,用词……微妙,整体概述并不全面,更像是身临其境的一个人看到的一个面。但旁边有很多补充的结论,像是从旁采来的论证和推测。玄慈也看到了本子上写他和师兄的事情,记录的内容更像是道听途说,不尽不实。 “前面打钩的是已经发生的事情。”霍天临道。 “阿弥陀佛。”玄慈翻了几篇,不翻了,把本子放在一边:“施主。有话不妨直说。” “就如你看到的这些。”霍天临拿过本子,随手翻开一篇,上面写的是1016年12月22日,天现异色,阳光在午后12点,转为红色,被照耀者,皮肤都有灼伤感,翌日,街上出现活死人,末日时代开启。 再翻开一篇:1017年3月,植物有异变趋势,原本温和草生植物,具有攻击性。动物已经异化,家养牲畜,开始狂化。 1019年,南海基地丧尸围城,异能者十伤七八,城破之际,有两僧人联袂而来,一人手拿降魔杵,一人手提金色斧,于护墙之上,手拿降魔杵僧人施放雷电异能,手提金色斧僧人施放金属异能,两者相辅,雷鸣电闪,金属导电,退数万丧尸,又入丧尸潮,斩四级智慧丧尸王…… 霍天临掩了本子,也有些看不下去了,没有见到乔歌师兄的时候,总觉得怎么形容那两人都不为过,而现在一旦见到了,总觉得有说不出的不对劲。 “今天之前,我最大的心愿是找到你还有你另外一个同门。”霍天临道,电视里又播出了新的地震情况,霍天临看着本子,口气略带自嘲:“但现在,我已经不知道找到你们还有什么意义。” 玄慈:“阿弥陀佛。” “我把本子给你。”霍天临道:“希望你收下,你要怎么做……随你。” 玄慈接过本子,揣进怀里,问:“施主还有何事?” 如果没有事,就该他来说事了。 霍天临莫名一寒,想了一想,摇头。 玄慈又念了一声阿弥陀佛,那张英俊的,一直严肃冷厉的脸上,朝霍天临露出一点笑。 第22章 玄慈 有生之年,第一次尝到被人压着打的滋味,霍天临躺倒在地上,疼得直冒冷汗。 玄慈收手,手挂念珠,双手合十,脸不红气不喘,念:“阿弥陀佛。” 霍天临莫名挨揍,而且被揍的没有还手之力,这绝对是有生以来第一次遇到,但奇异的,这一顿揍挨的似乎把他似有若无却又像无处不在的憋闷给揍的像要云开雾散。 “人也揍了,大师愿意救人吗?”霍天临撑起身体,疼得闷哼了一声,干脆半坐在地上,靠着床沿,望着对面似喜怒无常的和尚问。 玄慈答非所问:“施主可知因何挨揍?” 这个真不知道,霍天临曲起一条腿,道:“大师有话不妨直说。” “贫僧无甚好说。”玄慈冷眼,看地上的男人点了烟,吞云吐雾,全然无视他的存在,他的意见。 “抽吗?”霍天临看他一眼,抽出一根递给面寒眼冷的和尚。 玄慈顿了一顿,接过,直接碾碎了扔在地上。 “大师,我不参禅。不知你此举深意。”霍天临抬起夹烟的手,大拇指扫过嘴角,疼得微微皱眉,里面应该是被咬破了皮,他现在满嘴的血腥味,吸烟都止不住犯恶心的味道,他抬起眼看对面的男人,“大师下手真是一点不留情。是我哪里得罪了大师?” 玄慈道:“阿弥陀佛,然也。” “因为乔歌?还是因为我找您的事情?” 玄慈垂目不答,手拨念珠,嘴角挂起一抹冷笑。 霍天临道:“也对,不管是因为什么,反正都和我有关。” 玄慈冷冷一笑,霍天临一直盯着他,在他脸上似乎看到一点熟悉的影子,垂眼掩下眼里的若有所思,问:“大师也是京城人?” “贫僧俗家姓名,姓镜。”玄慈终于道。地上的男人像是想到了什么,先是皱了一下眉,接着像是恍然,倏地抬起头对上他的视线,“你是京城镜家的人?你是镜家的那个怪咖,你是镜花都?!” 玄慈很不喜欢俗家的姓名,哼了一声,看样子是默认了。 霍天临有点知道自己为什么挨揍了,当年自己带人把人家的弟弟打的快残废,到现在对方还有些不良于行,他若是镜家的人也会见到他一次就会想揍一次,更何况是出了名记仇的镜家,虽然到现在他都不觉得自己有错。霍镜两家势力在京城原本是并驾齐驱,然而,这次上位的不是他们这边的派系,霍家因为霍老爷子去了,以致现在被打压也这能默默忍着,相反镜家凭着好岳家一跃而上,跻身京城第一世家行列。 镜家这一代专出神经病,护短,偏执,记仇,咬住人就不会松口。 霍天临因为率众殴打镜家小儿子的事情被逼得不得不离开家的时候,听过他大哥在书房骂人,说镜家就是条恶狗! 镜家老爷子和霍家老爷子原本是战友,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闹得断交。镜家老爷子去的早,留下二子一女,镜家老大和镜家小女都从政,镜家老二从商。镜花都是镜家老大的第三子,上面两个哥哥,下面一个弟弟,据说镜夫人很想要个女儿,无奈连生几个都是带把的,后来干脆把小儿子当做女儿养,结果养出了个小变态,镜家老二结婚的早,不在京城,镜二夫人连生三个同样都是儿子,最后一个是女儿,他梦里的未婚妻,镜水月。镜家小女儿没有结婚,对哥哥家的几个孩子都很爱护。 霍天临透着烟雾,回忆梦境,镜家和霍家在末世之后联合在了一起,主掌京城基地大权,对外连手抗敌,对内明争暗斗。后来遭遇大规模丧尸围城,镜家和霍家被算计,两家都折兵损将,实力被极大削弱,被京城异能者外来势力趁势而入,京城基地开启三足鼎立状态。 他死的时候,镜水月还活的好好的,那是个聪慧的有些可怕的女人,也是周苏拼命保护回来的女人。 霍天临呵了一声,勾起唇,唇角带点讥诮:“镜家的儿子居然出家当了和尚,这事说出去不知道要惊掉多少人下巴。” 玄慈垂目道:“总没有霍家的儿子气死爷爷这事惊悚。” 霍老爷子的死,如果说没有镜家的推波助澜绝对不可能。就像当初镜老爷子的死。 霍镜两家这笔烂账,一直到如今都算不清楚。 两家私底下遇到都有些你死我活的味道,但一旦有共同的敌人,又能立刻抛弃前嫌,握手言和共同抗敌,从前霍天临根本不理解是为什么,问自己的大哥,他大哥沉默了许久,尔后说,大概是王不见王,但又彼此惺惺相惜。 霍天临被戳中痛处,眼神一暗,反唇相讥:“我以为出家人六根清净,慈悲为怀,从不嚼人舌根。” 玄慈冷笑:“凡斗者必自以为是,而以人为非也。” 霍天临其他没听懂,“自以为是”倒是听懂了。 吸了口烟,倾身抽出桌子上的纸巾,霍天临捂住嘴咳了两声,玄慈冷眼看他把沾了血迹的纸巾扔进垃圾桶,在心里暗爽。 “那本上的东西,你看了是不是就沾了因果?”霍天临斜觑着眼,看死和尚揣着本子的胸口:“出家人是不是不能见死不救?” 如果是强迫别人去当“救世主”,霍天临不会也不可能这样要求,最多像没认出对方是镜家的儿子那样,把本子给了,把事情说了,对方怎么做都是对方的自由,然而现在,不拖着镜家下水,他绝不会甘心。 从乔歌说过的字里行间,一点不难看出,承天寺秉持的宗义是什么。一个以救天下为己任,一个修“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佛教徒,他就不信对方敢弃之不理。 玄慈没说救还是不救,做高深莫测状。 霍天临一根烟吸完,用手捻了烟头,问玄慈:“承天寺…能说说吗?” 乔歌的身手不错,他是知道的,但是好到什么地步他看不出来也没多想,然而身手好到镜花都这地步,就有点匪夷所思。霍天临自己的身手在部队数万顶尖精英面前也算数一数二,他和周苏因为身体素质好,学武天赋高,思想觉悟高,被选进国家秘密部队,训练的时候也有内家高手过来指导过招,纵使没有全胜,但十有五六也能略占上风,像这次被人压着打,单方面挨揍,完全没有招架之力这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的。 “一个烧光了的寺庙有什么好说的。”玄慈淡淡道。 霍天临眯着眼,等了好一会没等到后面的话,有些悻悻道:“你不想说算了。”大概也觉得这口气好像有点熟稔,微咳一声,霍天临指着房间门:“本子给你了,如果没事,好走不送。” 玄慈没动。 霍天临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发现是本地电台的一个播报,主持人念念有词,画面应该是在播一个手机视频,画面定格在一个人面对倒塌的大楼,落寞而立的身影,主持人的声音消失,先于画面传出来的是“哥!回来!~你回来啊~!”的大声呼喊,等身影动了,霍天临认出画面的人,也听见画面有个尖锐的女声喊“乔歌,你快回来!快回来!” 视频将近四分钟,画面结束在乔歌救了两个人下来,背对着拍摄者看着倒塌的大楼的背影。 拍摄者应该是挺年轻的女孩子,乔歌救人的时候她还能惊呼”轻功吗?好帅啊”这这样的感叹。 霍天临理解不了这样拍摄者的心态。 他想起下午乔歌电话里说他眼睁睁看着人被掩埋,但是他救不下来时平静得近乎轻慢的口气,缓缓吐出因为看视频紧张得憋了好几分钟的气。 “…此次h省因受渝省地震波及,造成数处老楼房坍塌,也有多处地面塌方,玉成新村是受灾最严重,受难人数最多的一个小区,除视频播放的男子救出的两名群众,截止晚上20:00,已救出幸存者五人,还有8人失踪,市领导反应快速……” “……如果乔歌拼死去救,能救更多人出来吗?”霍天临抽出一根烟,这次没点燃,叼在嘴上。 玄慈答非所问:“你不该找他。” “谁?”霍天临看着电视,画面切播到了其他地方救灾的情况,他拿开烟,问:“我不该找乔歌?” 玄慈没回答。 霍天临看着对方这次干净利落的起身,弹弹青灰色僧袍,像要拍开什么脏东西,如同进来一样,奕奕然开门走出去了。 霍天临骂了一句脏话,打电话给隔壁没有一点警觉性的周苏,聊聊人生。 而走出去的玄慈,无视行人异样的眼光,拿出手机,拨了小师弟号码,电话响了几声,听见手机那边传来清和的“喂”声时,柔和了眉眼…… 第23章 师兄师兄 乔歌听到电话那边的人,带着笑问:“猜猜我是谁?”时,喊了一声“小师兄”。 玄慈笑着“呵”了一声,道:“这么快就猜出来了?”他走在飘着细雨的街道上,任微雨打湿衣裳,问自己的小师弟:“过的还好吗?” 如果认真细算起来,距离上次见面,其实真的不久。从承天寺回来,时间还不到一个月,乔歌还记得小师兄对他最后说的话是“小师弟,要过你想过的生活啊。” 此刻听见同样的问句,却觉得像是隔了许多世纪。 乔歌不惧怕别离。 从前在山上,师父师兄他们一旦下山,一两个月不见人是经常的事情,更遑论他被送下山之后那漫长的却又像停滞了的真的要去回忆好像浮云掠影一般空白的八年时光。 乔歌时常有种错觉,总觉得他似乎还在承天寺因为偷偷熬夜看从山下借来的小说因此趁着师父他们出门便偷懒睡觉,而他总会在某一个睡醒来的早晨或者傍晚,看见他的师父和师兄们在院子里做着各自的事情,看见他醒了,还要嘲笑他却从不会主动吵醒他。 16岁被师父撵下山,回了乔家,八年从不曾再回到承天寺,乔歌并不觉得太难过,他有时候觉得自己是不是天性凉薄,不然怎么会连梦都鲜少梦到承天寺,这八年时光,他觉得像是过了又像是没过,因为不曾思考过生活的意义,便得过且过。 可在见了师父最后一面,承天寺被小师兄一把火烧光之后,乔歌却开始时常做梦,梦到小师兄,梦到师父,梦到大师兄二师兄,梦到那小小的一个寺庙,里面好像埋着许许多多的秘密。甚至梦到了方丈,方丈说,不是秘密,是故事,但你不是不要出家吗,那就不关你的事。 “不说话是过的不好吗?”玄慈问。觉得不应该啊,乔家父母收了那么多钱,也不是个心坏的,怎么也不能委屈了乔歌吧? 过的好吗?似乎就这样啊。 过的不好吗?似乎还是这样啊。 乔歌想不出来怎么回答,他觉得自己想了很多,想说很多,可是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玄慈微微担心:“小师弟?” 乔歌说:“师兄。”玄慈嗯了一声,说:“师兄在呢。” 乔歌于是说了林旭明的事情。 然后听小师兄说,你可别说你是我带出来的啊,看人的眼光也太差了。 乔歌说我以前说的时候你不是说喜欢就试试看吗? 被小师兄在电话里嘲讽说以前我就说那种人根本不值得喜欢啊。 乔歌不跟他争辩,说到林旭明未婚妻和未婚妻父亲被车撞了,还有他接到的电话,说到乔奶奶的死,乔歌停了一会没说话,玄慈没有催他,隔了好一会,听小师弟轻轻说:“哎,小师兄,我奶奶没了。” 玄慈知道乔歌想表达的不是这个。 乔歌被送上山的原因在小孩还没进寺之前他就知道了,晚上给小孩盖被子,听见小孩在梦里一边哭一边喊爷爷,他叫醒了被魇着了的小孩,听小孩埋在他怀里抽抽噎噎的问他,他害死了爷爷,能把爷爷换回来吗? 玄慈对这个小孩有了一点同情和保护欲。 承天寺几个人是他没见过的厉害,他从内心里崇拜却又觉得有些不甘心,觉得自己处处被比了下去,且承天寺的人实在是少,毕竟年少他看书练武久了有时候也会暴躁无聊。 然后这个时候,小包子的乔歌上山了。 玄慈那时候也不大,本身却聪慧又早熟,面上不显,内心却觉得周围许多人都是愚蠢的让人又憎又烦,他还会做戏,霍老爷子还在的时候哄着霍老爷子喜欢他,霍老爷子不在了他就留下一封书信,收拾收拾包袱谁也没告诉跑了。镜家当时差点被搅得人仰马翻,只是后来不知道怎么就消停了下来,对外说镜花都出国了。 谁也没猜到过早中二期的镜花都是被一个小寺庙会轻功的大师兄和尚拐跑了,少年镜花都觉得自己遇到了高手,终于不用在凡人堆里烦了。 玄慈一开始拿他当宠物养,养久了,就有了感情,当做弟弟和儿子来带了。 玄慈说:“阿弥陀佛。” 玄慈不知道说什么或者懒得说话的时候就会说这句。乔歌知之甚深,他也不需要玄慈说什么,该懂的都懂,许多事都只能靠自己过去。 不要去想,你以为熬不过去的,第二天醒来,可能就过去了。这是玄慈在他还小的时候对他说过的话,他一直铭记在心上不知道陪他度过多少时光岁月。 乔歌说到霍天临,问玄慈,“师兄,你见过他了吗?” 玄慈说:“刚见过。” “哎。他跟你说了他梦里的那些事吗?”乔歌问。 玄慈说:“说了。” 乔歌就嗯了一声,隔了一会,说:“师兄。”他说:“师兄,别再扔下我了啊。” 玉成新村受灾人家大部分人去了邻近亲戚家,没去的都暂时安置在了小区居委会,等待具体安排。 乔妈妈有个妹妹陶可花嫁到了市里,余震对他们那边影响不大,打了电话过来喊乔诗诗一家和乔愿住过去,乔愿说,还有我哥呢。陶可欣有些为难说,家里就那么大,住不了那么多人,乔歌那么大了住宾馆应该不会怕。乔愿发脾气说我哥不去我也不去。被乔诗诗拧了耳朵,问乔愿怎么说话呢有没有礼貌了? 乔歌坐在一边听他们说电话,乔诗诗男人王渝鲜少见到自己这个小舅子,又见这难得一见的小舅子平静温和的模样心里就先有了好感,觉得自己媳妇一家都长的真好。王子涵精神已经好多了,趴在自己爸爸的腿上和大舅舅说话:“大舅舅会飞飞吗?”乔歌说:“会啊。”王子涵很兴奋:“大舅舅带我飞飞啊。”乔歌笑,乔诗诗□□来轻拍儿子的头:“胡说什么呢,大舅舅今天很累了,不要吵大舅舅了。”王子涵撇撇嘴,问乔歌:“大舅舅你累吗?”乔歌温和的笑,说:“累啊。”王子涵嘟唇,很沮丧,“那我不吵大舅舅……” 乔愿不肯去小姨家,乔诗诗拿他没办法,王渝说要不他们一家去住宾馆,乔愿和乔歌住小姨家,乔诗诗一脸为难的看向王子涵,王子涵眨了眨眼,说“妈妈”,乔诗诗叹气说“我就是担心涵涵,他病刚好了一点。”住宾馆总归没那么方便。王渝也有点为难了。 最后还是乔愿主意坚定,让他们一家住小姨家,他要和他哥在一起。可是等他说服了乔诗诗,转身却没看见了乔歌。王子涵说“你和妈妈说话的时候大舅舅就出去啦……”他指着厅外被雨幕遮盖得昏暗的街道。乔愿要去找,被乔诗诗狠狠拉住…… 玄慈看着雨幕里逐渐走近的身影,像看见那个6岁的小男孩一步拉长一身影,从孩童走向少年又走向青年,一直孤单单。 他手里的手机还没挂,青年说:”小师兄…” 玄慈就笑了,说:“我看见你啦。” 路灯不亮,有些还罢工中,乔歌打电话时很专心,听到玄慈的话,茫然环顾。 “前面。”玄慈说。 人行道有些远的地方光头的和尚穿着青灰色僧袍,朝这边慢慢走过来。 乔歌忍了许久的眼泪,突然就忍不下去了。 玄慈走到他身边,有些无奈,怎么还那么爱哭啊? 第24章 末法劫光 小时候的乔歌并不爱哭,只是小师兄恶趣味,常常以逗哭乔歌为乐趣,捉弄手段层出不穷,等人真的哭了就抱到膝头好好哄。 大师兄板着脸训,不训小师兄是训乔歌,跟乔歌说男人有泪不轻弹。 六七岁的乔歌趴在哄着他的小师兄身上,觉得除了小师兄其他人都坏透了,没看见小师兄和大师兄对眼时得逞的笑。 二师兄一脸无奈的和师父站在边上看,边看边笑。 后来长大了一些,乔歌很少再哭,也懂了逗他哭的罪魁祸首,但什么话都能对着小师兄说(或者说告状)的习惯也养成了下来。 窗外夜雨冷风。 小师兄烧水泡功夫茶,乔歌坐在茶馆小包间的沙发上,有些惊奇:“小师兄,你怎么在这开茶馆?什么时候开的?” 玄慈在煮热水烫壶,头也没抬,随意道:“你回来的时候就开了。” 乔歌笑起来:“是为我开的吗?” 玄慈哼了一声,“你说呢?”他把杯子里的水倒掉,拨了茶叶进茶壶,乔歌看的乐,:“师兄,你跟着大师兄那么久,怎么泡茶还这样?” “因为没人需要我泡茶了。”玄慈将沸水注入茶壶,洗过茶,将茶倒入漏斗茶壶中,过滤细小茶叶,然后将漏斗中的细小茶叶倒掉,又加入热水,用茶杯盖轻拂茶叶,才将第二遍的茶水倒入漏斗茶杯中,再将漏斗茶杯中的茶逐一倒入功夫茶杯三分之二满,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一点余韵。 乔歌想起大师兄,有些沉默。 “喝茶。”玄慈将杯子递给他。 乔歌慢慢喝了,看小师兄不动声色的模样,有些怀念小时候,那时候二师兄还在,方丈还在,小师兄还会肆无忌惮的大笑。 “大师兄不会有事。” “嗯。”玄慈自己端了茶慢慢喝,听见乔歌说的,抬眼瞥了他一眼,勾起唇角,“我知道。” 乔歌琢磨不准玄慈那一眼的意思,有些别扭,把茶杯递给小师兄,看着小师兄沏茶,“是不是还是找不到大师兄?” “会找到的。”玄慈说。他从怀里掏出从霍天临那拿过来的笔记本,递给乔歌,问他:“看过吗?” 乔歌摇头,翻看了几篇,yn国海啸,r国地震,…基本都一一发生了,时间地点相差无几,后面赣省水患,m国被袭击,华国西部闹独,事情发生了,但时间上有偏差,报道的伤亡人数和笔记本里面记载的要么多一些要么少一些,越到后面偏差越大。再过来记载的事情就是h省雪灾,雪灾之后是新型病毒t0被发现,感染初期和普通感冒发烧很像,然而该病毒传染性广,致死率高,m国和华国感染者最多感染范围最广,全球人人自危,许多人不敢出门,许多城市几乎成了空城。将近半年时间才由m国研究出疫苗,华国引进之后经过改良,才有最有效对抗病毒的良方。然而还来不及高兴多久,年冬,天现异象,红光漫天,丧尸病毒爆发。 乔歌继续往后翻,发现后面的时间不再连续,更像是一个一个记录事件,时间也只是一个推测的大概。 翻到写自己两个师兄的事,乔歌忍不住笑:“这比霍天临讲给我听的还扯淡啊。” 玄慈呵了一声,从乔歌手中抽出本子,扔在一边,道:“喝茶吧,别看了。” 乔歌嗯了一声,接过茶杯却没喝,问师兄:“这个有用吗?” “没多大用。”最多做个参考,他看向乔歌,在自己的小师弟脸上看不出太大情绪,便垂了眼拨了拨念珠,“你想我帮他?” 乔歌想了一会,摇头:“我想你们都好好的。”最好什么事都不管,安安稳稳的像小时候在山上那样,我在闹你在笑。 “他是京城霍家的人。”玄慈却看出乔歌眼底的忧郁,也不拆穿,给乔歌说明白:“霍家气数因为他管了这事,差点消耗一空。” “这我知道。”乔歌点头。 “那红光,是末法劫光。”茶水的热气氤氲在这个小小的茶水间,玄慈瘦削英俊的脸在雾气里显得宝气庄严。 乔歌安静的听着他不知道的这些事。 “二师兄原是修真门派承仙宗的首席大弟子,后来遭遇灭门惨祸,二师兄去后这个世间最后一个正统修真门派也没了。”玄慈没有说灭门惨祸是什么,也没有说玄冥为何会一脚遁入空门。 玄冥在乔歌上山之后第四年离开的,他是受了伤被带回来的,师父和方丈都说没救了。 乔歌趁着师父他们去翻医书想办法,偷偷进去过二师兄的房间,看到躺在床上一脸苍白的二师兄,扑到床沿无声哭,他记得爷爷死的时候爸妈说过的话,害怕二师兄像爷爷一样,是因为他的原因才死掉的。 “别哭。”很少笑的二师兄朝他勉强挤出一抹笑,手很轻的放在他头上,眼睛却不知道望向哪里。他说:“乔歌,二师兄看不到你长大啦。” 乔歌哭着喊师兄不要死。 玄冥说:“乔歌,替二师兄保护你大师兄好吗?” 乔歌不太记得自己有没有答应,他哭的太伤心。 “我以为早就是末法时代了。”乔歌手附上脖子上的玉,这是大师兄给他的,说是二师兄给的传承,据说里面有空间,“我从来没见过这世上有修真的人。” “灵气几近于无,修炼也修炼不出什么来的。”玄慈顺着他的动作,知道乔歌手上摸的是什么:“你还想着打开?” “大师兄说里面有传承。我试过许多办法,这个玉石都只是普通玉石。” 玄慈想起乔歌想的办法,就想到乔歌那到处藏着的各种类型修真小说,什么随身空间,什么洞天寰宇,什么神识附玉,觉得简直想不通小师弟的智商。 “这玉有灵气,戴在身上对你有好处,别摘下来了。” 乔歌嗯了一声,道:“为什么会有劫光?” “因为再没人可以以身受之。”玄慈说到这,面容有些冷酷:“承天寺没了。” 第25章 不要丢下我了 承天寺原本承天之志,度世间生命万千,化己身功德。佛说普度众生,又说众生平等,这众生并不单单指人。 “人类走的太快,平衡被打破的太厉害,天道已经容不下。大师兄…”玄慈说的很平静,像说一件极平常的事情:“大师兄不知所踪之后,师父便是承天寺最后一任方丈。”他不自觉的念了一声佛号,“师父原本不该这么早就走,但他用所有修为,化承天寺所有佛骨舍利换我们几个自由…”他朝茫然懵懂的小师弟笑了一笑,笑容有些悲凉有些沧桑:“小师弟,承天寺是被诅咒的寺。” “我不懂。”乔歌说,“师父和方丈不是这样说的。” 师父说承天寺为济世救人而存在,师父说,地狱不空誓不成佛,不渡尽世间怨憎会承天寺香火永不断绝。师父说舍身成仁,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他抱着伏在二师兄床前哭的不能自已的乔歌,对床上躺着的二师兄说,玄冥,这就是承天寺的命,是你的命,也是我们的命,求仁得仁,谁都不怨谁。 大概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开始模糊的对承天寺有了排斥。 “大师兄是被师父捡回来的弃婴,命格是天煞孤星,二师兄满门被灭,命格六亲断绝,我是惑星,你是灾星。”玄慈倒茶,给小师弟新换了一杯热茶:“师父的命格,也是天煞孤星。我们命格既重且凶,承天寺有修行之法,若是道行够深,一人一力便可阻挡劫光。”承天寺用无上力量,吸引这些对力量天生的追求者,化寺为牢,困住他们。佛法洗脑,一日一日消化他们戾气。 剩下的话他没说,只把新沏好的茶推给乔歌。 乔歌含了一口茶在嘴里,没有吞下去,愣愣的不知道在想什么。玄慈重新拿过扔在一边的本子,翻到后面,看了几页,停了下来,看着茶水冒出的热气。 口里的茶水渐渐变凉,乔歌咽下去。 “我觉得挺…”乔歌顿了一会,表情有些微妙,然后道:“挺不科学的。” 玄慈看了他一眼。 乔歌看着他说:“师兄,你以前从来没告诉过我这些。”他带着像是茫然又像是挣扎的表情对玄慈说:“小师兄,我怎么觉得好像有点接受不了。” “没关系,这些都不重要了。”玄慈的目光软下来,“承天寺没有了,再没有什么能强迫我们屈从什么,我们不是方丈,也不是师父,谁的灾难谁担,我们不需要再背负不属于我们的过错。”他说:“小师弟,我希望你过你想要的生活。” 8年前发生的事,是他无法言说的禁忌。这事直接导致大师兄走火入魔重伤承天寺一众后泯然于世不知所踪,小师弟失去那段时间的记忆被送下山,而师父也终于在后来改变了初衷,在最后,终于对他们好了一次。 “可我听着还是觉得好玄幻啊。”乔歌说“师兄,你真的不是在逗我吗?” “……”玄慈被哏住。这是小时候逗太多了,心里阴影重成这样了吗? 乔歌看着玄慈,那张熟悉的脸上,并没有一点玩笑的意味。乔歌垂下头,有些迷惑的问:“那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乔歌的目光看向笔记本。 “不怎么办。”玄慈说。 “师兄”乔歌有些高兴:“所以你不会管这件事是吧?” 玄慈哭笑不得的看着他:“我以为你想我帮他。” “霍天临?” 玄慈点头。 “怎么可能?”乔歌露出一点笑,说:“小师兄,你知道我最怕的是什么吗?” 玄慈看向他。 “我最怕你们和方丈他们一样,为了承天寺为了天下众生,牺牲你们自己。”他说:“我不想看见你们像当初的二师兄那样,也不想看你们像当初的方丈那样。师父走后,我一直在担心…”担心什么他没有说,只是看着霍天临的那本本子,说道:“后来听见霍天临说了他梦里的事情,我以为你们还是……”他朝玄慈微微一笑:“小师兄,你刚才话里的意思是不会走承天寺的路的吧?” 玄慈念了一声阿弥陀佛,然后说,善哉。 “那小师兄,你以后打算怎么办呢?”乔歌说,不等对话回头,马上接着说“师兄,你留给我的钱,我打算承包一个山头,在山上要建一所好大的房子,可以想怎么弄就怎么弄”他有些讨好的看着自己的小师兄“师兄,你要什么样的?我给你弄好不好?” “你给我留个房间就好了。”玄慈说,虽然英俊,但因为太过瘦削只要不笑就会显得不近人情不亲凡尘的脸,绽开一点从心底的笑意,让那张脸像从晨雾里陡然亮了一道光,生色不少。 “我给大师兄也留一个。”乔歌有些兴致勃勃:“我知道大师兄喜欢什么样的。” 玄慈带着笑看他,看青年入了凡世这么多年,却像对这凡尘俗世漠不关心,只关心眼前的一亩三分地其他半分不放在心上的模样。心里想,承天寺还是又为这世间做了一点好事的,如果小师弟没有在承天寺拘了心性,一直在乔家父母养育下长大,小师弟有很大可能会是反社会型人格障碍,等末世一起,这世间大概又会多一个魔了。 乔歌说到要弄一个很大的院子,大家还可以一起练武,又说到他答应给霍天临留一个房子。 “你对霍天临很有好感?”玄慈打断他的话,十分不满,“你们好像才认识不久,为什么他也有房间?” 乔歌没想到这层,听玄慈提起,想了想,笑道:“没想那么多,就觉得他那人挺有意思。”他想起之前玄慈之前介绍霍天临的话,好奇的问:“师兄,你好像对他很熟悉?”又想起另外一件事:“师兄,你来这是看到我留的讯息专门来找他的?” “不算熟悉,只是听说过一些,名声不太好。”玄慈慢慢抿了口茶,“我也不是因为看到你留的信息才过来的,之前我听到消息说大师兄在京城,就找了过去,在京城听到一些消息,知道京城霍家的人在找我,就打听了一下,又听到他来这边,就猜他应该是来找你,就顺便过来了。” “名声不太好?为什么?我觉得他不剃度,都像一个高僧。”乔歌说:“我看见他之后,才觉得电视里演的军人保家卫国,死而后已的操守都是真的。” “……”玄慈有点无话可说,看小师弟的模样,知道对方是真的这样觉得,有些头疼:“平时少看些乱七八糟的小说电视剧行不行?” “我说的是真的。”乔歌把霍天临为什么要找师兄们的事情说了一些,也说了霍天临应该一直在尽量阻挡天灾*的发生,也一直在努力减小天灾*带来的损失,像一个殉道者,明知道没什么效果,却还是去做。又把和霍天临电话时,霍天临说会“拼死救人”的回答说了,最后强调说:“我知道他说的是真的。” “那是他军人的操守,不是他个人的。”玄慈说:“如果他脱下那身军装,大概会比最土匪的土匪还土匪。”他看着自己眼里天真的小师弟,冷酷的说:“救世更像他的执念,他对你说了他爷爷的事情吗?”他看着乔歌略微茫然的点头,打破小师弟的天真:“我想他后面做的事情,更像是为了证明他的梦是真的,他告诉他爷爷梦里这事情是对的。” 那是个从小到大的土霸王,坏起来的时候能坏到血液里,狠起来的时候能狠到骨子里,唯一好的,也只是那人还有一些原则和底线。 “真正的军人,从不会真的心软。”玄慈说,“如果你是觉得军人像高僧,那么,他们修的一定是修罗道。” 乔歌说这样吗? 玄慈哼了一声,他说了这么多,小师弟还一副将信将疑的样子是闹哪样? “他得罪过你吗?小师兄?”乔歌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玄慈,他师兄心眼小,又记仇,他好久没看过他师兄这样针对过一个人。 玄慈:“阿弥陀佛。” 看样子是真的的罪过。乔歌有些好奇了,看霍天临的样子,之前根本就不像认识师兄,怎么会得罪到小师兄的? 玄慈闭眼拨珠念经,乔歌呵呵笑了一声,“我不问了,你不说就算了,别念成不成?” 玄慈这才睁开眼。 乔歌笑起来:“师兄,你这样子真的一点也没变。” 像是许许多多年前,他们还在那座寺庙的厢房中,喝茶论道,仿佛才发生过的事情,可是时间其实已经过去那么多年,随口一句的感叹,居然已经是过去许久的记忆。 玄慈也想起了以前。 茶室之外,风声刮过街道,带起大概是招牌还是什么砸落的声音,雨声渐响。衬得这小小的包厢越发安静。 “师兄,找到了大师兄就来找我吧。”乔歌说,“不要丢下我了。” 第26章 兄弟 乔歌高中毕业的时候,有女生送他贺卡,女生的名字和模样他都不记得了,却对卡上有句话记忆犹新: 我相信我们都有该去的未来,不该在原地徘徊。 他不知道这是歌词,也不知道女生红着眼圈给他贺卡的意义所在。但这不妨碍他对这句话的触动。 玄慈没有给他任何保证,像是没听到一般说起了其他,细细问着小师弟生活起居,声音清润好听。 乔歌也像从来没说那句话,像从前许多次那样。 他从来不是小师兄停留的理由,小师兄也不会带他走--如果他想跟着小师兄走的话。 师父说每个人走的路不同,每个人要做的事情不同,每个人遇到的人不同,这是每个人的命。 第二天,玄慈向他告别。 乔歌那时还没睡醒,窝在被窝里,睡眼惺忪看着小师兄,眼睛都没怎么张开。 玄慈说,继续睡吧,等师兄回来。 乔歌模糊的说了一声好。 感觉到师兄替他掖了被子转身离开,乔歌才睁着眼看着身着青灰色僧袍的身影,一步一步离开视线,没有回头。 卧室门被很轻的带上,乔歌翻了个身,睁着眼看了许久天花板,尔后闭上眼,继续睡。 玄慈在乔歌门外站了片刻,垂下眼,念了一声阿弥陀佛。去了楼下,对一早赶来的经理叮嘱了几句,回头看看楼上,出门。 经理目送大老板离去,心里偷偷擦了一把冷汗。对于楼上那位,心里更加好奇却不敢去打扰半分。 乔歌睡的心满意足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十点。 静音的手机上有十几通未接来电,以及十几条未读信息。 乔歌打开看过,里面除了霍天临打的一通电话和一条短信之外,剩下的全是乔愿打来的电话,发来的讯息。 乔歌先点开霍天临的看了,霍天临对他说了抱歉不能陪他到s市的事情,说家里来人,他要一早坐车赶回京城,来不及当面道别,来日再会,望保重。 短信不长,用词礼貌且文雅,有点文绉绉的感觉,乔歌想起霍天临气势凛然一点也好不亲近的军人形象,笑了一会。 乔愿的电话,从昨天晚上打到今天早上,短信也是从昨天晚上发到刚才。 内容大同小异,都是问他在哪里,怎么不接电话,有没有住的地方。发到最后应该乔愿应该是真的着急了,问乔歌是不是不要他这个弟弟了。 乔歌靠着床想了半晌,也不敢保证,乔愿会不会受他连累,到最后反而怨他。 手机铃声响起,还是乔愿。 乔歌接了,一向咋咋呼呼的乔愿反常的没有说话。 “乔愿?”乔歌有点担心乔愿是不是生气了。 乔愿一晚上没睡好,这下终于打通了哥哥的电话,想说的话太多,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生气了?”乔歌问,咳了一声,解释:“昨天接到我小师兄的电话,他来这边看我,你又在忙,我就和王子涵爸爸打了声招呼,先走了。” 王渝确实听到了乔歌说“先走了”的话,只是那时候乔歌并没有在接电话,而且说完话不等人反映就直接走了,速度奇快,一个眨眼就飘出了老远,王子涵还在“哇,大舅舅有轻功……”的惊奇。 乔愿早从姐夫和小外甥那听到了经过,现在听乔歌这么一说,也不知道乔歌是不是真的因为接了电话才走的。 乔歌走了之后,乔愿对乔诗诗发了好大一通脾气,把乔诗诗气的扑上去要揍他,直骂他不识好歹。 “是我不知好歹还是你虚伪?!”乔愿当时吼道:“早上妈妈是不是也给你电话了?!”他看着乔诗诗别开脸,就知道他妈早上给他说了之后,肯定又给他姐姐打了电话,说了这些,不然他姐姐肯定不会这么对哥哥,乔愿只觉得心里有个地方疼的不得了:“你要是听信了爸妈的话,一开始就不要一副虚情假意的对着哥!姐,不要忘记是谁治好涵涵的,你手上还有哥哥的丹药吧?!你和妈妈一样不待见哥哥,干什么还拿哥哥的药?” “我虚伪?!”乔诗诗气的眼泪都掉下来:“乔愿你良心被狗吃了?我对乔歌怎么样,你摸着良心说说,我哪点对不起他?” 她指着乔愿,含着泪骂道:“我是骂他了,还是打他了?还是看不起他了?他是同性恋,我也让他进屋,打算好好和他说,让他好好过日子!他给涵涵的药,我一点没犹豫给涵涵吃了,我是哪点没做好了?” “就算是这样,可你别以为我没看出来你在疏远哥!”乔愿喊道,眼圈泛红:“你和妈妈一样,都觉得你们什么都是对的,都觉得你们做的很好,你们都不喜欢哥哥!” “乔愿你有没有良心?!有你这么说长辈的吗?你的礼仪教养呢?被狗吃了吗?!” 乔诗诗要扇乔愿,被晃过神来的王渝拉住,扯到一边,又朝红着眼的乔愿偷偷使了个颜色,乔愿冷着脸别开,当做没看到,王渝只好朝自己的儿子使眼色,王子涵就蹬蹬蹬跑过去安抚舅舅了。王渝拉着乔诗诗在一旁开导,顺便问什么情况。 乔愿没管乔诗诗那边,他抱着王子涵一直给乔歌打电话,一开始没人接,后来却一直在通话中,等到接他们的车来了,乔歌的电话还是没打通。 乔愿想,他哥那么聪明的一个人,肯定是知道了妈妈说的这些事,也知道姐姐的态度了才离开,哥哥一定是生气了。 乔愿总觉得如果不打电话给他哥,不找回他哥哥,那么他一定会永远失去这个哥哥。 他小时候不喜欢乔歌,后来喜欢了,他哥哥又很少再回来,很少见到面,就算见面因为各种原因,也说不上几句话,因此感情再深厚也有限。 可,这不妨碍他对哥哥的心疼。 尤其是在今天早上听到他妈妈对他说的那些话的时候。 他没法反驳他妈,也说不出他妈的不对,但总觉得不该是这样,他们不应该这么对待哥哥。 人家说“出家人不打诳语”,乔歌似乎从来没这方面的自觉。他被和尚自小带大,性格却自成一派。既不像乔父乔母,也不像和他相处时间最多的小师兄。 如果没有八年前的事情,就连玄慈都会以为乔歌是个没有一点戾气的人。 “……哥。”乔愿终于开口:“哥,你在哪里呢?” 乔歌看了看周围,是一个布置很简单的卧室。茶馆三楼大概是出于玄慈的意愿被改造成一个三居室,平时应该很少有人住进来。 “在无茶。”乔歌说了茶馆名字,又说了地址,听对面的小孩还是没什么反应,有些不知道怎么办,喊了一声:“乔愿?” “哥……”乔愿张了几次口,终于问出口:“哥,你是不是听到了?” “听到什么?” “昨天地震之后,妈妈打电话说的话。”有些话说出口,后面就简单了,乔愿想起他接电话时,他哥突然走远的身影,心里难受的厉害:“妈妈是不是也对你说了什么?” 乔歌轻轻啊了一声,说:“嗯。听到了。”又对手机里似乎要哭的男孩笑:“不过她没对我说什么。” 她只对着他哭,说她的不容易,说她的不得已,说家里多么无奈,说乔歌不要怪家里,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下来。 乔歌知道乔妈妈说的大部分都是实情,也就不怎么在意。 但,要说一点不难过,那肯定是骗人的,在刚回乔家不久,看着乔爸乔妈对他和乔诗诗乔愿态度上微妙的差别,他就知道自己和乔愿乔诗诗是不一样的,偷偷难受过许久,也偷偷给师兄打过电话,问师兄他能不能回寺里面去,没有得到师兄回答。他又给师父打了电话,师父说他的家不在承天寺,让他在乔家好好生活,孝敬父母,以后就会好的。他还给大师兄打了电话,可是大师兄没有接,后来才知道大师兄不知所踪了。 “哥!”乔愿不想说乔妈妈的坏话,又自觉对着哥哥说不出口乔妈妈的好话,他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哥哥,可他哥哥像是一点也不在意,反而安慰他:“没事,你别想太多。” 乔愿更难受了,“哥,他们太迷信了,那些事明明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乔歌听了,笑了两声,问:“如果有关系呢?” “有关系?”乔愿愣了一下,愤愤道:“有关系也不该这样对你!” 乔歌笑着问:“那应该怎么对我?” 乔愿回答不上来。 “行了。”乔歌说:“我下午要去s市,你自己别乱跑,注意安全。” 乔愿被转了话题,问:“哥,你去s市干嘛?” “准备搬家。”乔歌说:“那边还有些事要处理。” 乔愿高兴起来:“搬回来吗?” 乔歌道是啊。 “哥,你真的要在石岭承包山啊?” 乔歌道是啊。 乔愿就叽叽喳喳说起来,也忘记了之前的伤心和难过,乔歌听着他说,最后笑起来,说:“那你等我回来。” 乔愿欢快的连连说嗯。 第27章 S市 回到s市的出租屋,像上次匆匆赶回来一样,依旧已经到了凌晨。 一室一厅的小房子,因为熟悉的凌乱和残留的若有若无泡泡的味道,让乔歌觉得安心又放心。 匆匆洗完澡,简单收拾了一下床铺,乔歌躺在床上心满意足的打了个滚。 第二天他去接泡泡,宠物小哥站在服务台冲他笑道:“这么快就回来了?不是说可能要半个月?” 乔歌想起他的名字,“咦”了一声,道:“霍天森?” 这口气略奇怪啊。霍天森笑嗯了一声,点头回应:“早上好,乔先生。” 乔歌表情微妙的点头唔声,说“早上好。”猜测霍天森和霍天临有关系的可能性有多大。 “乔先生稍等,我去把泡泡带出来。” 乔歌说嗯,看他从服务台出来,走向宠物室,突然喊了一声:“小霍。” 霍天森扭过头,见乔歌朝他笑,回了一个笑:“乔哥?怎么了么?” 霍天森这人也有意思,人家怎么对他,他怎么对别人,别人怎么称呼他,他怎么回应别人。 乔歌说:“霍天临是你什么人呢?” 霍天森站住,转过身来,笑意微敛。 “回去的时候偶然遇见的,觉得你们的名字挺像。”乔歌解释。 霍天森像是猜测乔歌话里的真实性,看了乔歌好一会,才展颜笑道:“他是我哥。” 乔歌笑着点头,道:“这样。” 霍天森没等到后面的话,微微睁大眼,看起来人畜无害极了,和霍天临更加没一点相像的地方。 “欸,是泡泡在叫吗?”乔歌听到熟悉的汪汪声。 ”对。“见乔歌转了话题,霍天森也就顺势转了,笑颜温和:“它不喜欢被关着,不过这几天大概也是习惯了,现在应该是知道你来了,迫不及待想出来。我去带它出来。” 等霍天森把泡泡从宠物室的笼子里提出来,泡泡一看到乔歌,撒了欢的从霍天森身上往下蹦,霍天森一放它下来,它就冲着乔歌扑过去,欢天喜地的十分高调。泡泡这次身上倒是干干净净的,像是才洗过澡没多久,乔歌弯腰抱起了活蹦乱跳的小崽子,“泡泡洗澡了?” “昨天晚上它被别的狗追着踩了水坑,太脏,就给它洗了。”霍天森解释:“渝省地震,这边也下了好半天的雨,路上全是湿的。”他看着乔歌,问:“你这次是回h省吧?那边好像也有余震?” 乔歌点头,“h省受到的波及不算大,渝省和渝省周边城市这次的损失也不知道多少。” 霍天森叹气道:“最近还真的是天灾*不断。” 闻言,乔歌看了一眼宠物店,没见到几个人,问:“怎么店里人还这么少?生病的人还没好吗?” 霍天森脸色微微一变,有些忧郁:“嗯,没好。”他看着青年温和的眉眼,带着些苦笑道:“我们店长就是去医院看他们了,听说是不太好了。” 不太好了,是委婉的说法。霍天森也去医院看过生病的刘医生和钟护理,两人都瘦的皮包骨头,一说话就连串的咳嗽。 “听说是新型的流感病毒。”霍天森环顾这不大的宠物店,目光落在宠物室,里面时不时传来狗吠声,“专家说这次的病变可能是从动物传染的,许多养宠物的人都把猫猫狗狗遗弃了。”他望着一只窝在笼子里趴着装忧郁的小比熊,问乔歌:“你知道我们最近捡了多少被遗弃的猫狗回来吗?” 乔歌说不知道。 霍天森指着宠物店玻璃窗那边用玻璃安置的宠物隔间,“那边都是,我们把他们捡回来洗了澡,身体没问题的放在那,就希望有主人看到能领回去。有些生病的就带回总部去了,这边放不下了。可惜…”他侧头朝乔歌道:“可惜还有一些,捡回来的时候伤势太重已经救不好了。” 乔歌抱着泡泡,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最后道:“那洗澡的钱和寄养的钱一起在会员卡里扣吧。”乔歌道,躲开泡泡的舔脸,“这段时间麻烦你们了。” “应该的。”霍天森笑看着一人一狗,弯起眼:“我一直很喜欢这些小动物。” “它们也很喜欢你。” “是吗。”霍天森听了这话,显得很开心:“我从小就很有动物缘。”他伸手揉了揉趴在乔歌手肘上泡泡的头,“总觉得动物比许多人都可爱多了。” 乔歌轻笑,道:“它们想的少,要的少。” 霍天森拿出会员本,扣了款,乔歌签字,给泡泡套上牵狗绳,临走的时候,对霍天森道:“过几天,我就要回h省,应该很长时间不会回s市了。会员里面登记了我的号码,你要不要存一下?如果有一天出了什么事,你可以给我电话。” 霍天森现在没明白乔歌说这话的意思,他看着在门边牵着狗回头朝他微笑的青年,心里微微一动,鬼使神差的保存了下来。等后来在最绝望的时候突然想起这件事,拼着最后一点祈望,打了电话,漫长的嘟嘟声之后,终于听到对面传来一声轻快随意的“喂……” 霍天森想过乔歌为什么要给他号码,他一开始以为是因为他哥,后来到了乔歌的小领地呆了一段时间之后,彻底知道了原因,一时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此刻的乔歌和霍天森都还不知道以后的事情,乔歌因着内心的简单的小算计,并不知道他的某些举动,霍天临梦中的历史向另一条路越走越远。 现在的乔歌,带回泡泡,吃了一顿美食之后,看着响铃的手机在发呆。 乔歌有时候觉得他从来都没懂过林旭明。 他上了大学之后,小师兄就不再下山来看他了,不过每个月总会通一两次电话。 他和林旭明渐渐走近的时候,乔歌和小师兄说了,小师兄说,跟着自己的心走就是了,顺其自然。 乔歌自己不觉得,但实际他是一个看着好相处,却十分难以走近的人。 玄慈只是觉得如果有一个人能再走近小师弟的心,那个人一定为了小师弟付出过许多,不然怎么可能打动小师弟这样的人,不管男女,玄慈真心希望小师弟身边有个人陪着。 小师兄不知道实情,不知道小师弟只是在进大学提着行李到了宿舍,有人正在靠门边的上铺收拾床褥,听到开门的声音,靠着看见来人时露出的一个笑就进了小师弟的心里。 当然,林旭明对他还不错,这点也必须承认。后来为什么小师兄不再待见林旭明,乔歌当时想不明白,现在想来,大概是因为小师兄比他更早看清林旭明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更早预见他们的结局。 虽然,他和林旭明,如果真要说的话,明明什么都不是。 林旭明打电话给乔歌,是说香香的事情。 “……老板到现在还没醒,香香的脸肿的不行,她坚持是你打的,车祸也是你策划的,要把你告到法院。”林旭明最近因为处理这些事,弄得焦头烂额,家里也没少被连累,“她要求重新验伤,把你抓起来……” “那也得有本事抓啊。”乔歌说。 “他们家大势大。”林旭明叹了口气,语气里有掩不住的疲惫:“乔歌,别任性好吗?” “我从来不任性。”乔歌说。 “你不懂的,香香的一个舅舅据说是s市的大人物,手上权势很大,在s市能一手遮天,香香妈妈去的早,她舅舅虽然不待见她爸爸,但是对香香一直很好。”林旭明说,“如果她舅舅出手了,我就扛不住了,乔歌。” “所以呢?”乔歌说:“你想我怎么办?” 乔歌的语气还是淡淡的,可林旭明知道里面一定满满的都是嘲讽的意味。 林旭明靠着医院雪白的墙,医院的人来往匆匆,不断有人从楼梯口走过,但没谁关心一个躲在楼梯间打电话的憔悴男人,最近生病的人一波接着一波,医闹的事情一出接一出,许多医护人员宁愿辞职也不想上班了,被迫上班的连生气的时间都没有,忙得近乎麻木。 “是啊,怎么办呢。”林旭明抹了一把脸,说:“乔歌,如果你在s市我没法保住你……”他不知道乔歌曾经离开,现在才刚回来,但马上就要彻底离开s市的事情,苦涩的道:“我保不住你乔歌,我现在太弱了。” “我不需要你的保护。”乔歌淡淡道:“在哪里,都是我的自愿。” 林旭明呵呵笑了一声说:“你能别总这么天真么,乔歌?” 乔歌觉得说下去没意思,想挂电话。 “别挂。”可林旭明像就在乔歌面前一样,提前略带哀求道:“乔歌,别挂……” “林旭明。”乔歌垂下眼,有些困惑:“你这样做有什么意思么?”他口气带着随意和无谓:“你想做什么是你的自由,我不需要你的保护,也不需要你自以为的牺牲,你不要一副已经为了我赴汤蹈火的样子好吗?” “我天真不天真和你没关系。”乔歌说:“你做你想做的,但是不要说是为了我,我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 林旭明说:“我为你做的,就是我想做的。不是为了你,是为了我自己。”他朝着楼梯下虚空的一点迷惘的道:“我以前一直不觉得你喜欢我,看到你为了我打香香的时候,我心里,心里居然是高兴的……”乔歌为了他吃醋,这事比之和香香的婚事来说好像更重要。 “不是为了你……”乔歌打断他的话:“我打香香不是为了你。”乔歌语带冷然:“香香以为你和我有关系,不断打电话给我家里,说我是同性恋,说了许多难听的话,后来无意之间被我奶奶听到,我奶奶被气进了医院,他们发生车祸的时候,我奶奶死了。” “……”林旭明张了张嘴,最后颓然的喊了一声:“乔歌。”林旭明不想承认,如果追根究底,那么一切的错误,都是源自于他,为了利益为了虚荣心和香香在一起,辜负了乔歌辜负了自己的感情,香香对他其实一直不错,如果不是因为他心里装了别人,香香也不会不安,做出那么极端的事情。 林旭明说不出“对不起”三个字,总觉得这三个字一说,就代表一切都完了。 乔歌干脆利落的挂了电话,想起奶奶,抱着泡泡念了一回经,泡泡舒服的窝在他身上,舔了舔他的手臂。 乔歌说:“泡泡,我心里好难受啊。” 泡泡唔了一声。 乔歌看着它失笑,搂着它躺在沙发上,把它放在自己的胸前躺着,看着天花板,许久轻轻叹了口气。 第28章 玄弘 乔歌在和房东谈退租搬家的事情时,警察来了。 彼时房东太太还指着墙角的划痕在说乔歌不爱惜房子,要扣钱。又说早知道他养狗就不会让他租房了,现在弄的房子都是够味,又乱,脏兮兮的,走之前一定要把房子收拾干净,不然直接在押金里面扣。 房东太太怕狗,乔歌抱着泡泡跟在房东太太后面,听她一遍一遍数落,打了个哈欠,听见有人敲门,就顺手打开了。 警察的态度不算坏,挺客气的说有受害人报案,指认他是犯罪嫌疑人,请他去一趟警局。 “天啦!我这里竟然住了个罪犯!警察同志我可什么都不知道啊!我就是来收房的啊!”从卧室一脸嫌弃出来的房东太太恰好看到这一幕,脸当时就绿了,看着乔歌的眼神像看个杀人犯,一脸惊恐捂胸后退。 “……”乔歌和俩警察。 “只是嫌疑人。”还是那个比较年轻的警察在说话,态度也没变:“大婶,罪犯是被法院判决有罪的人,未经人民法院依法判决,对任何人都不得确定有罪的。” 房东太太明显不信,带着一脸夸张的惊恐:“警察同志,他这是犯了什么事啊?!我这房子还安全不安全啊?!” “不安全。”乔歌平静的说,“里面有炸弹。” 房东太太惊叫一声,喊着“警察同志救命啊!”朝俩警察跑过去,乔歌翘起唇角,呵了一声说:“开玩笑的,别当真。” “……”俩警察无语,对乔歌道:“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 乔歌说:“可以给我看看你们的证件吗?” 年轻的小警察套出□□,递到乔歌眼前,笑了道:“看清楚了?还挺谨慎。” 乔歌点点头,垂下眼看了看怀里的泡泡,又看看已经打包好的大包小包,以及一脸警惕的房东太太,有些为难,问:“可以带狗去吗?” 年轻的警察点头:“就是去问话。”显然也是知道乔歌的为难。 “房租还没到期。”乔歌临走之前对房东太太道:“别动我的东西啊,房东太太。” “没经过主人的同意擅动他人东西是侵权的。”年轻的警察说。 房东太太听到侵权,嚷道:“谁会动你东西?!”她没看到热闹,又见年轻的警察对乔歌态度十分温和,有些担心乔歌有后台,倒是不敢再嚷嚷。 “走吧!”一直没出声的那个中年警察,终于开口,皱着眉一脸冷漠和不耐烦。 坐上警车的时候,年轻的警察对乔歌好奇的问道:“你好像一点也不惊讶?” 乔歌唔了一声,点头道:“昨天有听人提醒我。” 年轻的警察呵呵笑了一阵,问:“那看来你消息挺灵通嘛,谁提醒你的呀?” 乔歌瞥了他一眼,也一笑,说:“你猜。” 年轻的警察挺配合,坐在副驾驶,仰着头做思考状,好一会才转头对乔歌道:“我猜……是一个男人。” 乔歌说:“是呀。” 年轻的警察又是呵呵一阵笑:“我继续猜?猜中了有红包吗?” “……”乔歌说:“爱猜不猜啊。” “别玩了,小钊。”开车的中年男人皱着眉喝道,“再发疯,你就换一个师父带着!” “好吧好吧。”叫小钊的警察悻悻的耸耸肩,扳回身子坐正,“我又没说什么。” 泡泡习惯了坐车,一路挺乖的在乔歌怀里。到了警局的时候,乔歌在心里悄悄松了一口气,脸上的神色放松了一些。 小钊警察看着他笑哈哈说:“哎你,你以为我们是骗子?” 乔歌还真的有这种怀疑,别看他一脸淡定的模样,其实一路都绷紧了神经在防备。 如果不是这两人身上像是带了枪,他计算了一下武力,觉得如果是在空间大一点的地方,可能还比较躲得掉,乔歌根本不会这么乖乖跟着两个来路不明的人走。 开玩笑,每次刷微博的时候,这种骗术的新闻传播的还少吗? “担心我们是骗子,怎么还跟我们走?”小钊警察凑过来,眯起眼像是在笑,低声问:“知道这地方有多少手段让人宁死不活么?” 乔歌对军人有好感,但是对警察的好感却始终有限,看到小钊这种警察之后,好感直接跌到负值。 他长这么大,除了上次进派处所之外,就只有办身份证,护照进过类似的政府机构了。 打香香他心里有数,知道自己不会有什么事,但这次明显被人算计,会怎么样心里就没有底了。 如果真的没办法,大不了等出来之后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反正就要末世了,谁管得了谁呢,乔歌想。 “开玩笑的啦。”小钊警察笑起来:“不要这么紧张嘛。” 停好车的中年男人,在前面喊了一声:“小钊,把人带过来。” 小钊哎了一声,对乔歌说:“跟我来。” 走进警察局,发现里面热闹的像个菜市场,各种吵闹脏话齐飞,还有看起来是互相吵起来又眼红了的直接在警察局动手,应该是在做笔录的警察忙不迭的拉架,又有人吼起来,有人哭嚎… “……”乔歌在心里叹为观止,泡泡从乔歌臂弯里抬起头,好奇的东张西望。 大概警察面对负能量太多,乔歌发现,这警局,大概是他目前看到的,戾气最重的地方。 “知道我们一天出警多少次吗?”小钊警察边走边说:“我最多的一次一天二十多次!知道是什么概念吗?” 乔歌说:“不知道。” “我一天一夜没休息,连轴转,每次还都不是小事!”他一脸笑:“前几天出警,是一出杀人碎尸案,知道犯人是谁吗?” “……不知道。” “他父亲!”小钊警察说:“被害人是个十多岁的男孩子,犯案人说和小孩因为成绩的事情起了争执,不知道怎么就急红了眼,血冲上脑,等意识过来之后,小孩已经被砍成一块一块的了。” “……”乔歌问:“这事情跟我说合适吗?” “记者都已经采访过了,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小钊警察笑呵呵的:“类似的案件,最近已经发生了好几起,知道专家怎么说吗?” 乔歌问:“……怎么说?” “专家说,是因为最近社会压力太大,人们心理压力得不到纾解,没有正确发泄途径,以致心理疾病严重,社会有病,所以人也病了。当然原话不是这样,不过大概就这么个意思。”他眯着眼笑,样子年轻又和气:“我觉得他瞎扯的好有水平啊。” 乔歌说呵呵,忍住没问心理医生有没有说过你也有病? 他带着乔歌一路说一路走,还不断和人打招呼,等到了2楼中年警察的办公室之后,已经过了快十分钟。 “师父。”小钊敲门进去,老老实实喊了一声,又对着坐在中年警察对面的男人喊了一声:“四叔。” 乔歌抱着泡泡站在一边。 中年警察说:“人带过来了,有什么话赶紧说。” 小钊喊四叔的男人,是一个看起来很精英的男人,大概三十五六的样子,穿着一身笔挺似乎连褶皱都不带的西装,带着眼镜,脸型瘦削但并不显得冷酷。 他从椅子上站起来,转过身对着乔歌,上下打量了一番,道:“你是乔歌?” 泡泡扭了扭身子,嫌乔歌抱的不舒服了。乔歌略松了松手,说:“我是,阁下是?” “我是香香的舅舅。”他说,“抱歉,用了这样的方式,这次找你来,有事想找你谈谈。” 乔歌没说话。 “你坐。”香香舅舅态度温和,“我并没有想找你麻烦的意思。” 小钊警察没离开,听到他四叔的话,无声啧啧。 乔歌说:“有话咱们不妨直说?” 对面男人温和的笑了笑:“也行。” 乔歌在男人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小钊坐在了稍远一点的地方,摆明了想听八卦。 “香香脸上的伤是你的手笔吧?” 乔歌没回答是也没回答不是。 “我看过一个人用这样的手段,那个人是我的一个朋友。” 乔歌猛的抬起头盯着对面的男人。 香香脸上的伤确实是乔歌动的手脚,他在扇香香耳光的时候,用了大师兄教的一个小招式,叫“隔日黄花”,被打的当天疼是会疼一会,但是外表看起来不会有什么,等挨打过后的第二天脸上的伤才会渐渐显出来,没有七八天,根本不会消下去。 这招是大师兄对付他的,某次他偷溜下山做了一件应该挺坏的事然后惹大师兄生气了,被大师兄用这招对付他,而且大师兄更狠,他有半个月不敢出门。 这招他缠着小师兄许久,想让小师兄教他,可惜小师兄说他学不会,他不敢缠着大师兄教他,只好故意做坏事,想再挨打一次,看能不能偷学会,年少时的他,觉得这招简直棒呆了,山下那群小流氓再敢招惹他,他会让他们知道什么叫欲哭无泪!什么叫敬酒不吃吃罚酒!也不怕那群人找家长来告状! 他没有再挨打,大师兄大概是看不过眼他可怜巴巴的眼神,把这招教他了,还说他尽想着些旁门左道,学些“雕虫小技”。 “看来你们认识。”男人说,微微一笑:“我姓石,石钦。你可以叫我石四哥。” 旁听的小钊警察:“……”他和乔歌看起来差不多大,他叫他“四叔”,乔歌叫他“四哥”,人干事? 乔歌没有搭这茬,他问:“你认识的朋友是谁?他在哪?” “是一个和尚。”石钦看着乔歌,目光带着一点温暖的笑意:“我在几年前认识他,听他说过一些事,现在已经许久没见过他了。” 乔歌有一瞬间的失望,但是总归是听到了一些消息,想起一直寻寻觅觅不放弃寻找的小师兄,乔歌倾过身紧张的追问:“你什么时候见到的他?知道他去了哪里吗?” 石钦摇摇头。 他和玄弘认识是一个巧合,他习惯一个人旅游,天南海北,大漠黄沙到处走,前几年开车自驾去了沙漠,遇到沙暴,车子坏了,人受伤了,一个人在沙漠呆了三天,东西吃完了,水也快喝完了,他以为只能等死的时候,听到有人敲他的车窗,向他讨水喝,他疑惑沙漠怎么可能出现一个和尚,还是一个英俊过了头的和尚,以为自己出了幻觉,把剩下的水分了一半给对方,对方背着他出了沙漠。 乔歌失望的坐回身。 “香香的事情我了解过,不关你的事,她那边我会安抚住。”石钦说:“昨天我和香香的未婚夫聊过,他说了一些你们的事,对于你奶奶的事情,我替香香对你感到抱歉。等她好了一点,我会让她来向你道歉。” 乔歌说:“不用了,她别再出现在我面前就行。” “她从小娇惯着长大,因为她母亲的事情,性子有些偏激。”石钦温和地道:“做错了事就应该道歉,我也不想替她解释什么。” 乔歌说:“那我见她一次打她一次可以吗?” 石钦,小钊警察,偷听的中年警察:“……”。 “还有别的事情吗?”乔歌说,“没有的话,我想先走了,我定了今天的车票回h省。” 石钦点头,道:“抱歉,今天好像给你带来麻烦了。能留一下你的联系方式给我吗?”他看着乔歌补充一句:“如果我再见到玄弘,可以联系你。” 乔歌犹豫了一下,把号码给了他,朝其他两人点点头,抱着泡泡转身走了。 小钊警察跟过来,凑到乔歌身边呵呵笑:“哎哎,我送你我送你,你这狗狗好乖啊,一点都不随便乱叫的。” 乔歌不讨厌话多的人,比如他的弟弟乔愿,也比如其他形形□□在生活中絮絮叨叨的人,他自己话不多,就喜欢别人话多,但是多成了小钊警察这样,乔歌就只想到一个词,叫变态。 第29章 石钦 变态小钊警察一路叽叽喳喳说着话,送乔歌出门,到了警察局大门口,乔歌站住,对他说:“不用送了。” 小钊警察哈哈哈笑说:“我又不是真想送你,我只是想借机翘班而已,你就当我个忙啦。” 他对乔歌抱怨:“你不知道,最近我们是忙成什么样,接的警一个比一个变态,再在警局呆下去,我觉得我也会控制不住想杀人了。” 乔歌看着他,总觉得对方这抱怨里,有*分的真实,关于对方说“如果控制不住会杀人”的话。 “你要不要也看看心理医生?”乔歌建议道:“你们这工作基本每天都接触不好的事情,戾气怨气太重,对你们不太好。” 小钊眯起眼看乔歌,好一会,问:“你是认真说的?” 乔歌点头:“最好给你们警局的人都看看。” “你这是看我们请你到警局来,所以挤兑我们是心理变态吗?”小钊警察瘪嘴说。 “怎会?”乔歌把泡泡放下,从口袋拿出牵狗绳,扣上之前戴在泡泡脖子上的胸背带,牵着泡泡走:“我只是觉得你们压力挺大。”一个大男人瘪嘴变态多了。 “压力是挺大。”小钊警察跟在乔歌身侧,“总觉得最近风气不对劲,像你说的那什么…戾气!对,就是戾气,打架闹事的现在都是小事,没有重伤住院的也是小事,我们最近接警,像我说的杀人碎尸案,这个月已经有三起,都是熟人作案。而且作案动机都特别可笑。”他呵呵呵笑,说不尽的嘲讽:“像我之前说的因为小孩成绩不好补考的事情一怒之下杀人的,还有其他的,你知道有哪些吗?” “……不知道。”乔歌说,“还有什么?” “有一对夫妻,因为洗碗的问题,丈夫把妻子的手砍断了。”小钊警察说:“我们接到报警之后,丈夫还红着眼蹲在一边,也不叫救护车,你知道报警的人是谁吗?” 乔歌说:“谁?” “他们女儿,听到声音跑出来看到了,躲在房间打了电话,我们来了之后,都不敢出房门。”他啧了一声:“还有一对姐妹,因为一个男人,姐姐把妹妹掐死了,尸体你知道放在哪吗?” “……哪?” “那个男人的车后备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放进去的,那男人看见的时候差点没吓个半死,呵呵。” 乔歌跟着呵呵。 “我见过林旭明几次。”小钊警察突然换了话题,“香香带回家过,我以前就觉得他不适合香香,他不爱香香,可香香是特别缺乏安全感的孩子,也不知道怎么缺心眼就抓着林旭明不肯放了,我找林旭明谈过,你猜我是什么时候知道你的” “……不猜。”乔歌说。 “哈哈哈,好吧。我告诉你,是昨天。”小钊警察说:“他以为我四叔会对付你,所以偷偷求我帮你一把。” 乔歌“呵”了一身,说:“是吗。” “他把你们的事情和我说了,你猜我当时怎么想的?”小钊警察眯着眼笑说。 “……怎么想的?” “我当时就想,哎呀,这人性格脾气真好,居然没杀人碎尸,哈哈哈。” 这人简直是个神经病啊,乔歌看了一眼笑的欢快的小钊警察,在心里感叹。 “你觉得我四叔是个什么样的人?”小钊警察问,“有没有觉得我四叔脾气特别好,特别帅,特别有魅力,特别像个精英?是个特别特别好的人?” “……”乔歌说:“好人会为了见一个人用这样的方式吗?” 小钊警察说:“生气啦?” 乔歌摇摇头。 “生气也没办法。”小钊警察笑呵呵道:“我四叔身份特殊,这次真的是迫不得已啦。你知道我四叔的身份吗?” “……不知道。” “不知道就对了。”小钊警察说:“你不知道我也不会告诉你的。” 我也并没有想要你告诉我啊。乔歌在心里吐槽,嘴上说:“呵呵。” 互动小变态小钊警察不知道是因为有人搭理还是因为什么,精神显得特别亢奋,一路兴致高昂,说了许多最近接警的变态事件。 除了特别喜欢让人猜,问你知道不知道什么各种互动之外,口才不错,一个一个案件讲得绘声绘色,鲜血淋漓仿佛尽在眼前,比霍天临讲的末世曲折动人多了。 而中年警察办公室里,石钦喝了一口茶,低下头想了一会,又失笑摇摇头,对中年警察道:“老赵,你觉得乔歌是什么样的人?” “冷静,有决断力,冷漠,底线低,容忍度高。”老赵说:“警惕心高,但应该没有什么涉世经验。” 老赵在警察局呆了大半辈子,一个人大概什么样,他基本一眼就能看穿,乔歌不像个圆滑世故的人,更像活在自我世界,对人和世事冷眼旁观。 “挺好的一个孩子,你别打他的主意。”老赵说。 “我能打什么主意。”石钦慢慢抿茶,悠悠笑道:“再说,他是玄弘的师弟。” 闻言,老赵一顿,慢慢握紧手中的笔:“你别提他。” 石钦轻声笑,“你还在怪我?” 老赵没说话。 石钦低声咳嗽了几声,原本健康的脸色,有些苍白:“他一直知道我想做什么,我从来没有瞒着他,我做的事,自认无愧于家国天地。” “你算计他。”老赵说:“你拿他当饵,利用他的能力帮你那么多,最后你还想拖他师门下山,你自认无愧于家国天地,那你敢不敢说你无愧于他” “呵呵。”石钦低声笑咳:“我就有愧于他又如何?我欠他的,我记心上呢,记一辈子,这辈子如果还不了,下辈子做牛做马,我照样还。” 老赵闭上眼,“你出去吧,别算计乔歌,玄弘知道了,永远不会原谅你。” 石钦也不多话,慢慢起身,老赵办公室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两个警卫,喊了一声首长,推了轮椅过来。 当年他被玄弘从沙漠救出来,和像是无处可归的玄弘成了朋友。后来石家家主出了事,他接下了石家家主之位,石家代代守护的那一道门却忽然凭空消失,没有任何人知道门在哪里。 他那时和玄弘无话不谈,也从玄弘那里隐隐知道这世界上原来真有修真,真有武功化境。 只是,世道灵气渐弱,早就没有可以修真的条件。 石家守的那道门,事关世道苍生,更关石家整个家族命运,找不到门,石家不出十年血脉必定断绝。 石钦从小作为继承人被培养,知道轻重,可是石家没有任何人有办法找到那扇门,玄弘不简单,他知道,玄弘说他管不了这事,他不相信,后来证明他是对的,玄弘确实能找到那扇门的线索,只是他不知道后来需要付出的代价那么大。 第30章 归家 带着狗狗打车不容易,很多打着空灯的的士师傅在车速慢下来瞥见蹲坐做乔歌身边的泡泡时,基本都直接一踩油门开走,停都不会停。好不容易有个迟钝的司机停下来,乔歌没等对方等稳妥,就带着泡泡蹿了上去,身手之敏捷,惹得司机师傅连连惊叹。 的士师傅是个中年大叔,一口东北卷舌普通话,脾气爽朗,特别能侃。乔歌语言天赋真的没有什么,听的就有些吃力,上一句还能接上师傅的话,下一句就茫然的“啊”了,让司机大叔笑个不停。 乔歌原本在潜伏心底的郁气也被司机大叔笑的散去了七七八八。 等到了小区,从司机师傅笑声里下车,看到楼下的房东太太唾沫横飞指手画脚说着什么,看到他就猛然顿住不语,一脸戒备和嘲讽的表情时,乔歌还能朝房东太太露出一个笑,笑容又坏又痞,吓得房东太太一脸绿。 乔歌心情很愉快,试了试,可惜吹不来口哨,带着泡泡慢慢悠悠路过房东太太和她的一帮聊友,身后房东太太用毫不掩饰的音量说:就是他…警察……吧啦吧啦……中间夹杂着“啊”“不是吧”“哇”…的惊呼声。 房东太太倒是真没有开门动乔歌的东西,乔歌看着一地的东西有些犯难。 住是住不下去了,这么多东西带回去方式也是个问题,扔了又有些心疼,他租的时候是个空房子,现在这里的东西都是他这一年多一点一点自己添置的,用了一年多,基本都还有*成新,而且也基本都用顺手了。 这次回去,乔家是不好再继续住下去了,自己买房建房或者租房都要再买家居家电。 “泡泡,你说怎么办呢?”乔歌抱着泡泡坐在沙发上,有一下没一下的顺着泡泡的毛:”这次回去咱们可以住哪里呢?我们好像没有家了啊,泡泡。“ 泡泡眯着眼睡觉,舔舔乔歌手臂,意思意思的安慰了一下,一点也不放在心上。 “哎,奶奶那个房子可以买下来,对吧,泡泡。”泡泡动了动爪子,做乔歌怀里拱了拱,乔歌低下头看它是失笑:“那剩下的东西和你,咱们叫个搬家公司弄回去吧?” 泡泡才懒得搭理他。 打了几个查找到的搬家公司电话,都说不支持异地搬家,最后一个姑娘问他东西多不多,乔歌说不算很多吧。姑娘建议他走物流,或者自己租车搬回去。 乔歌有驾照,听了姑娘的话,没有想租车,想了想小师兄给的卡,决定买辆车开回去。 于是,一周之后,h省气温骤降落下今年第一场雪的时候,石岭的村民好奇的看着一辆超大的车子开进村子,停在了乔家老大之前的老房子不远。 乔四叔之前有接到乔歌电话,这会和乔四婶站在路边等着他。旁边还有看热闹的乔二婶和她七八岁的女儿慧慧六七岁的儿子聪聪以及乔三叔家的儿子文文,和女儿艳艳。 看到乔歌从车上抱着只穿着衣服的狗下来,乔二婶哟了一声,叫道“挺洋气啊”。 乔歌无视了乔二婶,对着迎上来的乔四叔和乔四婶笑着喊道:“四叔,四婶。” “乔歌啊,这是你的车还是谁的车啊?”乔四婶目光落在乔歌身后的车上,没等到人下来。 “我买的,二手车。”乔歌说。 乔歌买的房车是客服主管找了她男朋友的关系,买下的二手车,车主是个富n代,特别爱车,还喜欢改装车,人家还不败家那种,改装的车一些收藏一些卖,还能赚一些。 房车是富n代一年前为了环球自驾游改造的,已经跑了上万公里,乔歌去看的时候,房车外观因为没重新喷漆,略有几分沧桑的味道。 富n代介绍车的时候口气很珍惜:“这辆车陪我跑了十多个国家,荒原沙漠走过,枪林弹雨也经历过,这绝对是我改装过最用心的车之一。” 房车看着比最大的巴士还大一点,外观是普通的银蓝色,不开门不开窗的时候,不看大小,外观和普通的中巴车很像。 等富n代打开车门,乔歌跟进去浏览了一番,心里的赞叹就没停下过。 房车里面布置的精致而舒服,显然所有者是一个十分懂得享受,品味也十分好的人。这是一个一个虽然小,却五脏俱全的家。比起乔歌之前租住的一室一厅小房子精致舒适的多。 乔歌一眼看上了,连想买车只是为了有一辆车可以运送行李的初衷都忘记了,他有点担心卡里的钱不够。 富n代用回忆的口吻一路介绍车子经过了改造的地方,车窗,车身,引擎……知道都是富n代亲自动手改造的,乔歌听到后面已经只剩满满的崇拜了,尤其在自己偷偷用了十分力去测试强度的时候,以及“既然你全部都改造过了,直接自己组建一辆新车不是更好吗”的疑惑。 房车参观完,乔歌只剩忐忑不安,等下了车,他有些犹豫的道:“很贵吧?我怕我买不起。” 富n代倒没嘲笑他,说的很坦诚:“比买原装贵多了,原装买来的时候五百多万,改造花费将近五百万。” 乔歌脸有点绿,“我买不起。” 富n代问:“你预算是多少?” “不超过100万。”乔歌犹豫了一会道,实际上他原本只想买一辆十万左右的货车而已。 小师兄给的卡里有五百多万,小师兄给了,就不会再管,乔歌倒没想着不是自己的钱不花,从霍天临那边得知末世的确切时间之后,乔歌想的最多的,反而是怎么把钱花出去,在这些钱失去最后的价值之前,怎么能花得其所才是最重要的 。 富n代顺着乔歌的目光看向房车,笑道:“很喜欢?” 乔歌点点头。 “我可以送你。”富n代轻松地道。 乔歌扭头看他。 “当然不是白送。”富n代补充道:“我无意中知道一些你的事情,想请你帮我个忙。” “什么忙?” “教我练武。”富n代说:“我知道你的功夫很好,我想学。” “你怎么知道?”功夫好不好,乔歌自己都不清楚,几个师兄弟中他的功夫是最差的,师兄和师父每每外出回来经常都会带着伤,由此可知,这世上比他厉害的人多了。 “怎么知道的,这个就不好告诉你了。”富n代看着乔歌,自得笑道:“怎么样,愿意这样交易吗?” “我教不了。”乔歌道:“我过不久就要回老家了。”他看着富n代:“你本身有武学基础,已经比很多人厉害了,而且你还有保镖,你的保镖很厉害。” “但是没有你厉害。”富n代说,“如果你是因为胡家的事情想避风头而回去,那没有必要,我可以帮你解决。”香香姓胡。 “和他们无关,我想回去。” “你老家在h市对吧。”富n代耸耸肩:“我可以去找你。正好,最近一段时间我想休假。” “我不知道能教到什么程度。”乔歌说:“学武很辛苦。” 富n代笑起来,露出雪白的牙齿,有点可爱:“我知道。” 事情这样说定了,乔歌到底没有平白接受这样昂贵的学费,尤其在不肯定自己能教到什么程度的情况下,富n代不缺钱,乔歌又不是清高的人,意思意思的付了五十万,把人家价值近千万的车喜滋滋的开了回来。 特别没节操,特别不要脸。 “没钱学人家买车,啧啧。”乔二婶啐了一声,又在旁边嘀咕道:“老大家是发财了咯,买辆这么大的车,不得几十万。” “你买这车多少钱啊?”乔四婶心疼的直抽气:“你不是想回来包山吗?现在买车,是还要开车出租啊?” “没有。”乔歌笑了笑,没说多少钱:“就自己开。朋友的二手车,不算贵,算是半送给我了。” “你东西呢?不是说很多东西要搬?”乔四叔过去开了车门,一看见里面的布置,立即倒抽了一口气,看向乔歌:“乔歌,你这,这什么车啊?这里面……” 听到的几个人尤其是小孩纷涌着寄过去,乔二婶和乔四婶更是凑在前面,车门打开正对着的是个小玄关,有个像是木质的鞋架在旁边,对面是小型深色沙发,和一个衣物置物架,上面挂着两件黑色外套。 头伸进去往车头看,隔了像是城里吧台的阻断间,能看到一组布艺沙发,再前面就看不到了。 往车后看能看到一个小厨房,有洗菜池,有桌台,有灶台,有烟道,过去一点是个小餐几,然后再往后,又是一个类似吧台的木质阻断间,后面就看不到了…… 几个小孩和乔二婶要挤上去看,被乔四叔拦住,重新把车门关上,问乔歌:“这真是你的车啊?” 乔歌点点头,走过去,俯身拉开车底的行李舱:“东西在这里,四叔这些东西暂时放你家行吗?” 乔四叔还想说什么,乔四婶已经说道:“行啊,你放我们家楼上就行了,乔歌,你这车到底花了多少钱啊?你咋赚了这么多钱?” 乔歌放下泡泡,挡住几个想往上凑的小孩,笑眯眯的道:“不贵,就几百万。” 惊得几个大人都抽气。 “随便碰掉一块漆去修都要几万块。”乔歌继续道:“开进来的时候,我心都是悬着的,咱们进村的这马路比这车都宽不了多少,我开的时候不是怕蹭了就是怕车翻了。” 乔歌话音没落,乔四婶就拍开了几个小孩巴拉车子的手:“你们作死啊?这么贵的车你们随便乱碰什么,弄坏了你们能不能赔?!” 乔四婶打的是乔二叔家最小的那个,小姑娘瘪瘪嘴,狠狠道:“我摸下怎么了?又不是你的!” 乔二婶也在旁边喊道:“曹桂枝你是不是找死?!打我们家慧慧做什么?这车碰一下会死啊?!”说着就去推搡乔四婶,被乔四婶躲过,一把推到了乔三叔家十七岁的文文身上。 文文脑子不清楚,智商和七八岁差不多,平时不发病的时候看着乖乖巧巧文文静静的男孩,但是一旦发病,就像狂躁症患者,力气大的不可思议,逮什么打砸什么,逮什么人,咬什么人。 这会不知道怎么受了刺激,被乔二婶一推,当即就发了狂,抡起拳头就朝身边的砸下去,艳艳比他小三岁,一直跟在他身边,第一个遭殃的就是她。小姑娘被一拳砸懵,往地上倒了下去,被乔歌眼疾手快接住,看了看,没什么大事,就放在了一边。 文文在打慧慧,被乔二婶拦住,两人在拉扯,聪聪在旁边直哭,从旁边捡起石头冲过去帮忙,被乔四婶拉住:“你要砸死人是不?” 乔四叔看了一眼乔歌,自己的侄子一脸平静站在一边,也不见劝不拉架,看到他看过来,还笑了一笑。 乔四叔不知道怎么,心里就打了一个突,发现这侄子,他好像有点看不懂。 文文被挨了好几拳的乔二婶勉强摁住了,被连扇好几个耳光,乔四婶也被聪聪咬到了手腕,痛的叫了一声,松开了手,聪聪拿着石头又冲乔四婶砸过去,所幸,没砸准。 乔四婶叫骂着要冲上去揍,被乔四叔喝住了,乔二婶不敢放开文文,在旁边哭天喊地的骂。 “四婶,能帮忙帮一下行李吗?有些东西我想你们也用的上,就一起带过来了,你看你们要不要。” 乔四婶呀了一声,左右看看有些犹豫,还是蹭过来:“都带了什么东西?” “你先抱着艳艳回老三家去,大冬天的,怕会冷出病。”乔四叔道:“给她擦一下药,额头那都青了。” 乔四婶点头,看向还在挣扎的文文,有些愁苦的叹口气,抱起晕乎着轻声抽气的小女孩回去。 文文被制住,又被几个大人小孩拳打脚踢,哀嚎声像是野兽的嘶吼,乔二婶让慧慧和聪聪走远一点,她自己使出蛮力都快制不住文文,挨了好几拳,鼻青脸肿的朝乔四叔嚎道:“救命啊!你乔家是不是要见死不救啊!我死了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们……巴拉巴拉……” 她一边喊,力气就更小了一些,被文文翻身压住,胡乱挥拳打,直打的她鬼哭狼嚎,两个小孩跟着一起哭,乔四叔才过去,帮忙一起去制住文文,身上也挨了好几拳,才把文文反手擒住,冲乔歌喊道:“有绳子吗?” 乔歌摇头。 乔四叔冲着哭的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慧慧聪聪喊道:“哭什么,回去拿绳子!” 两个小孩跌跌撞撞的往家里跑去。 “过来帮忙!”乔四叔冲乔歌喊道:“他力气太大了,一个人制不住他。” 乔二婶哭哭啼啼连滚带爬到了一边。 乔歌走过去,问:“怎么帮?” “帮忙制住他,别让他乱动!” 乔歌伸手附上文文脖颈,拇指往一点轻轻一按,文文翻了一个白眼,慵软下去。 乔四叔乔二婶惊讶的望向他。 “小把戏。”乔歌笑笑:“以前在山上跟师父学过一点。” 有这样的本事,刚才还袖手旁观?! 乔二婶又怨又怒,这下却不敢多说什么,只恨恨盯着乔歌。 乔四婶送了艳艳回来,见文文晕倒在一边,有些惊讶:“这是怎么了?” “我抱他回去,你帮乔歌拿东西。”乔四叔道,临走前警告的看了一眼乔二婶,目光落向乔歌,动动唇,终究什么都没说。 乔歌把行李舱的东西一件一件搬出来,茶几,冰箱,洗衣机,饮水机,几个大的行李箱,风扇之类,还有一个书架子,衣柜。 “这下面怎么能装这么多东西?里面那个是床吧?” “嗯,里面空间挺大的。”乔歌笑笑,指着拿出来的东西:“四婶看家里缺什么?要用的尽管拿去用,这些东西我车上都有。” 乔二婶在旁边看着眼红,龇牙哼道:“势利眼,穷酸亲戚不要脸,尽捡人家不要的破烂……” 乔歌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乔二婶话哽在喉咙里,吞吐不得,一张青红交紫的脸更是狰狞。 乔歌很想念念经,看她会不会现出什么原型。 乔四婶一样一样看过去,最后看向乔歌,有些犹豫的问道:“你这次回来,跟家里说了吗?” “还没,等会就跟他们说。” “东西等会帮楼上去,你要用不上,等你爸妈来了,问问他们有要用的不。”乔四婶叨叨:“你爸妈也不容易,别和他们闹,他们就那脾气,有事好好和他们讲讲,你爸妈都是讲理的人,你好好说他们会听的。” 显然是在乔歌离开之后,乔妈妈应该对乔四婶又说了什么。 “好。”乔歌也不争辩,点头道:“四婶看着办就行。” 乔四婶见乔歌听话,很高兴,说的更起劲:“等会和你妈好好说话,别惹她生气了,送你上山她也是不得已,别恨她……” 乔歌听的累了,觉得还不如听旁边乔二婶花式骂人,不过乔二婶已经被拿了绳子赶回来的小孩扶回去了,于是只能在心里给自己默念心经。 乔歌想不通,为什么有些人不是恶人,但比恶人更令人厌烦呢。 东西搬上乔四叔家楼上,整顿好,说了一会闲话,又被留下吃了晚饭。 乔歌婉拒了四叔四婶住下来的邀请,说房车舒服,顺便也能看着车。 四叔四婶虽然觉得房车再好,但有房子不住,住车里还是不像样,不过乔歌说的也有道理,车那边么贵重,那房车看着也确实不差,住在那也还行。 约好明天一起去村长那把包山的事情定下来,乔歌带着吃饱喝足的泡泡回到车里。 第31章 末世 石岭四面环山,山里人烟稀少。 尤其是冬天晚上,安静的更有点可怕。山风呼啸,雪落树梢,好像所有的声音都被放大到了耳边。 乔歌躺在床上,开了床头灯看书,看了半天,却一点看不进去。 车里有空调,并不冷,泡泡趴在床脚睡的很香。 一个人独居久了,性格大概就会变得古怪而难以评判。 乔歌不怕寂寞。 但他喜欢晚上热闹的城市,听见车声,或者家里小孩半夜哭闹声,电视声,狗吠声,都会觉得鲜明而富有人气。 乔歌也不怕孤单。 但,不喜欢独居荒岛。他喜欢看着人群热热闹闹鲜明而鲜活的生活着,嬉笑怒骂,都是努力生活的生命力。 但像现在这样,只有他这一车灯光,像亮在无人的旷野荒岛,这叫乔歌说不出的心烦意乱,总觉得就要有什么大事发生。 也就这个时候。 听到乔三叔家那边传来一声尖利的惊呼,几乎惊醒了大半个村子的人。 然后是小女孩凄厉的哭喊声,男人的走骂声,还有像是野兽的哀嚎声。 乔歌心里一惊,穿上衣服往乔三叔家跑。等他赶过去的时候,乔二叔乔四叔都已经在了,艳艳捂着血淋淋的手臂,缩在文文的怀里呜呜呜的哭,乔四婶披着衣服在给她清理伤口,旁边是被乔三叔制住的一直没怎么露面的乔三婶,她嘴角都是血,脸色铁青,嘴里还在嚼着什么,乔二叔和乔四叔找了绳子来,要把她捆住。 乔四叔一看到乔歌,马上喊道:“乔歌,你能不能弄晕她?” 乔歌道:“我试试。”只是他手刚挨近乔三婶的时候,整个人就一惊,等手碰到乔三婶的皮肤,乔歌已经基本能确定,这个脸色铁青,一个大男人都制不住的女人,已经没有生命力了。 他想起霍天临笔记本里写的丧尸,有些心惊,如果按照笔记本的时间,末世还要将近一年才到来,现在是已经提前到了吗? “我没办法。”乔歌站起身,退了一步,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事,他的目光落在文文身上,这个下午还在发疯宛如野兽的男孩子此时此刻安安静静的搂着妹妹,乖巧而无害。 “快点先用绳子绑起来。”乔四叔道:“文涛你按住她,我和文安把她绑起来。” 乔三叔喊了一声:“快点,她力气太大了,我压不住!” 乔二叔和乔四叔几乎将乔三婶全身都捆起来了,乔三婶已经挣扎不休。 “这次怎么疯的这么厉害?”大冬天的急出了一身汗,乔四叔问道:“连艳艳都咬了?” “我不知道,我去上厕所了,就一会的功夫……”乔三叔整个人颓唐的不行,更多的却是麻木:“我回来的时候,文文把艳艳护在后面,对着她在吼,把她挡在门口。” “她没有呼吸了,皮肤也冷的不正常。”乔歌说,“她的脸色不对。” 乔二叔瞄了乔歌一眼,又看着挣扎乱动不止的女人,“你不是开了车来?刚好可以送她到医院去看看。” 其他人都看向乔歌。 乔歌道:“她死了。” “别乱说话。”乔四婶朝乔歌瞪了一眼,又对其他人说道:“这么晚了怎么开出去?乔歌的车那么大,白天开进来都会出事,晚上开出去,你们这是存的什么心?” “没事买那么大的车干什么?”乔二叔道,“出了事,一点用没有。” 乔歌垂下眼,指关节按的劈啪作响。 “都少说几句。”乔四叔道:“明天再带她出去看医生。”他问乔四婶:“艳艳没事吧?” “脸色不太好,好像有点发烧了。”乔四婶摸摸艳艳额头,问乔三叔:“家里有退烧药吗?” 乔三叔点点头,“你们先回去吧,我等会弄点药给她吃了就好。” 乔四婶哄着文文,想把艳艳从他怀里抱出来,一直安静的文文突然龇起牙,搂紧艳艳不撒手,乔四婶被吓了一跳,退开来。 “你们先回去,我来弄。”乔三叔抹了一把脸。 乔二叔先走了,乔四婶离开的时候回头对乔三叔喊道:“别耽误了,省得又整出一个文文来。” 文文的智商并不是天生低下,事实上在文文十岁之前他成绩一直很好,是因为后来发烧,大人这边不尽心,等发现的时候胡乱应付,再后来,人烧成了脑膜炎,后来直接就傻了。儍了之后没过两年,话都不会说,只会学野兽嘶吼,发起疯来狂躁的不行。 包括乔三婶,乔三婶嫁给乔三叔之前据说也是个和气听话的女人,嫁过来没两年,不知道怎么就疯了。有人说是累的,因为乔三叔太扣,什么事都自己来。 乔三叔乔四叔两家关系不和,大概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到后来虽然不至于和乔二叔家那样水火难容,但也差不多相见两厌。 只是兄弟大概就是这样,打断筋骨连着血脉,恨不得掐死对方了,等对方出了事,该来还得来。 乔家的事,乔歌知道的不算多,但是关系还是看的明白的。所以对于这种见面恨不得对方死了,出了事,还会出来帮忙这种行为,内心的感觉颇有点微妙和感慨。 他对自己的心态,也有些微妙和感慨。 总觉得像是有什么在渐渐解封,又有什么在渐渐冰封。 他回到房车,泡泡蹲在门边等他。乔歌抱起泡泡,给自己倒了一杯果汁,和泡泡谈心。 “我总觉得自己最近越来越不耐烦了。”他对泡泡说:“我刚才很想弄死二叔。”他发了一会呆,在心里胡乱念了还记得的《清心谱庵咒》,可一点效果都没有。 泡泡呜了一声。 “末世是不是开始了,泡泡?”乔歌啜了一口果汁,靠在沙发上,外面狂风怒号,刚进门时的冰冷现在渐渐回暖:“可是我的山还没包下来,我的房子还没建,我的菜都还没种呢。” “你的狗粮可只够吃到明年春天的。”乔歌道,“以后你要跟着我一起挨饿吗?” 泡泡睁着眼看他,乔歌揉揉它的头:“到时候你可要跟紧我,要是你被别人吃掉了……” 泡泡像是听懂了,哆嗦了一下。 “别怕,我保护你。”乔歌笑了,头靠在沙发上,“我保护你们。” 手碰到大师兄给的玉,乔歌习惯性的摸了摸,却发现这次的玉手感好像有些不一样。 把玉从脖子上摘下来,乔歌凝眉,玉色比从前清亮鲜艳许多,翠绿澄透,触之微温。 “空间?”乔歌有些兴奋。 在心里默念进去,念了一分钟,一点用没有,他轻声喊出声来,依旧一点用没有。想了想,他弄破指尖,将血滴在上面,血挤了十多滴,依旧一点用都没有。 “感觉小说里写的都是骗人的,泡泡。”乔歌冲掉血迹,“一点用都没有啊。” 他拿出手机,给小师兄留言,说了买车和已经回到石岭的事情。要不要说乔三婶的事情,他有些犹豫。 message没有发出去,手机铃声先响起来。 “喂,霍天临。”不管这个时候是谁给他电话,他都会高兴。 “你心情好像不错。”霍天临把自己砸在床上,极缓慢的像是活过来一般呼了口气。 “现在是还不错。”乔歌说。 “怎么?听起来是我的电话让你心情变好的?” 乔歌说是啊。 “说说看?”霍天临给自己点了一根烟。 乔歌说了乔三婶的事情,霍天临嘴里的烟掉下来,脸色已经可以用铁青来形容:“你说的是真的?” “不然呢?” “那个艳艳你们怎么处理了?”霍天临扔掉烟,严肃道:“被丧尸咬了8个小时之内肯定会转化成丧尸,到时候就晚了!” “他们不会相信有丧尸的。”乔歌随手抽出一本书,慢慢说道:“他们连丧尸是什么都不知道。” “但是你知道!”霍天临说:“乔歌,你得让他们也知道,这事很严重!” “我不愿意。”乔歌轻声道:“我不想和他们说话。” 霍天临简直想发火:“这不是你愿意不愿意的事情!乔歌,你想让你的家乡的亲朋好友全变成丧尸吗?” 乔歌不说话。 “只要被丧尸咬到,那人基本就没救了。乔歌,别任性。”霍天临揉揉眉心,“你知道我这个星期都做什么去了吗?” “做什么?” 霍天临深呼吸了几口气,才用极淡极疲倦的口气说出两个字:“屠村。” “屠村?” “3s极机密任务,滇省一个小村庄出了活死人吃人的事情,我们赶过去之后,整个村的人都被咬了。”他的声音嘶哑:“当事情真实发生,和梦里看到终归是不一样的。” “有些人刚被咬没有多久,还有意识,想离开,我们把他们单个隔离了。但……”他停了一会,才继续道:“没有一个人熬过8小时,他们全成了活死人,人是他们的食物,越亲近的人越…”他哑着嗓子说:“乔歌,我已经有两个队友折在那个地方,不想再有队友折在你那地方了。” “末世提前开始了吗?”乔歌问。 “我不知道。”霍天临道:“也许像你说的,从我醒来那刻,梦里的历史就已经不是我们现在的历史。”已经发生的事情可以改变,那没有发生过的呢? “他们不相信我。”乔歌隔了一会道:“你觉得我该怎么做?” “让他们相信你。” “你告诉我怎么做?” “你想怎么做?”霍天临问。 “揍的他们听话?”乔歌试探的道。 “为什么不?”霍天临说。 “挺麻烦的。”乔歌最后说:“不过,你说的有道理。” “所以?” “我明天揍揍看。” 尽管还是满心疲惫,霍天临却露出一点笑。而等电话挂了,霍天临却是一点也笑不出来,他拿出笔和电脑,点开石岭的地图,这地方小的连个全貌都没有。 滇省已经出现了活死人,和滇省隔了十万八千里的h市一个小山村也出现了,那些没被发现的呢? 军方内部意见不一致,各种撕扯拉锯,霍家式微,霍天临在军部的位置变得有些尴尬。 从早上开到晚上的报告会,各种评估,各种心理测试,霍天临重复说着一遍一遍说过的话,等结束之后,只觉得出一次任务或许都没这么折腾。 霍天曲敲开霍天临的房间,看到对方憔悴的神色,递给他一杯红酒:“喝一点?” 霍天临接过来,一口闷了,拿过霍天曲提着的红酒,又给自己倒了。 “哪有你这样喝酒的?”霍天曲笑着摇摇头:“这次的任务很辛苦?” 霍天临道:“哪次任务不辛苦?” 霍天曲道:“也是。”他靠着门站了一会,问:“你还没想过退役吗?” “我才23。”霍天临道,他沉默一会,苦笑道:“我总会想,要是爷爷还在就好了。” 霍天曲没接茬,跟他碰了碰杯:“少喝一点酒。” 霍天临说:“那抽烟?” 霍天曲摇摇头,晃了晃酒杯,目光沉在杯底,随着红酒一点一点晃荡. “咱们兄弟好久没这么喝过了是吧?”霍天曲问。 霍天临说:“四年了吧,以前还有天森。” “听说从国外回来了?” 霍天临点头:“在s市,说生活的还不错。” “没见过这么硬的骨头。”霍天曲哼了一声。 “霍家都是硬骨头。”霍天临说,不知怎么就想起乔歌的师兄,又道:“镜家都是贱骨头。” “你还跟镜家过不去?”霍天曲好奇。 霍天临闷了一口酒,道:“哥,你还记得镜花都吗?” “镜家的老二?” 霍天临点点头。 “记得一些。”霍天曲想了一会:“小时候见过几次,听人说性格脾气出了名的古怪。” “怎么个古怪?” “大概就是……”霍天曲一时还真不到词来形容,最后想了想道:“有点惹不得。”他抿了一口酒,补充:“像一整天都患着起床气的人。” 他对镜花都印象深刻,实在是因为有一次亲眼目睹这个人揍人时的狠样,估计到现在那个挨打的小伙伴心里都还有阴影,而原因只是因为,对方从背后拍了发呆的镜花都一下。 简直是个神经病。 “你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吗?” 霍天曲摇摇头,“镜家好久没传出过消息了。”反问道:“怎么,你知道?” “不知道。”霍天临又闷了一杯酒,“前些天见过一次。” “你被他打了?”霍天曲呵呵笑道:“你还打不过他?” 霍天临一脸糟心。 霍天曲拍拍他的肩膀,道:“少喝一点,累了就早点睡吧。” 霍天曲没说为什么来找霍天临,或许真的只是想兄弟两个一起碰个杯喝个酒,霍天临也不想问,知道的越多,好像并不是一件幸事。 这点,他经历的越多,走过梦里的时间越长,越深有体会。 不想回头去看了。 已经发生的,正在发生的,和尚未发生的。 总觉得回头去看总有一种满目疮痍的欣荣感。 那是从前没有得到过,现在也没有得到的自以为的圆满和满足。 许多东西不曾得到过,于是不曾失落,不曾大起大落的欢喜悲痛。 幸或者不幸,都是概括不清的。 霍天临想,大概他的生活,真的从梦里醒来的那一刻就彻底改变了。 他很久之前看过为数不多的一部电影,电影里因为异常点,导致时间线紊乱,有人想拨乱反正,也有人想改变时间轴。 里面有个人说的大概意思是:“异常点不应该被控制,你扰乱这件事,就会让一切变得更糟,更快。也许你所破坏的,比你所能弥补的更多。” 霍天临想过如果没做那些梦,一切顺其自然的发生会不会更好。 你总会在这样或那样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无能为力。 事情,总不会按照你的期望那样走下去。 这种事,谁都知道,他只是明白的更深刻而已。 第32章 丧尸 1015年冬初,h省雪灾,窝在家里烤着火炉刷手机看新闻抱怨这个冬天真的是冷的见了鬼的人们没有想过,这个冬天在未来看不到边际和希望的岁月里,只是狰狞面目初露的端倪。 房车里有空调,在这样寂静又寒冷的夜里,这个狭小的空间温暖的让人心安。 乔歌抱着泡泡睁着眼到了天亮,觉得想了一些东西又像什么东西都没想。等往日调好的闹钟响起来,才发现已经天光大亮。 泡泡舔了舔他的手,乔歌低下头,看着它笑了:”醒了?“泡泡动了动,乔歌松手,看它从他怀里跳下来,自己也跟着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转身给泡泡弄清水和狗粮去。 等泡泡吃了,乔歌简单洗漱完,想把泡泡放下车解决生理问题,要打开门的时候,遇到了一点小小的阻力,门像是被冻结住,并不太好推开,花费了一点时间开了门看到窗外的景色之后,乔歌“哇”了一声。 他发呆了一整夜,也听到雪簌簌下了一整夜,但一点没想起来下了这样大的一整夜雪后果会怎样。 雪很深,堪堪淹没了房车车轮,把车门都淹没住了一些,幸而车门不必往外推,只是冻住了,不然开门怕是要更困难。皑皑白雪铺满了他停车的这片草地,白的耀眼又刺目。 泡泡蹲在乔歌脚边,嗷呜了一声。 乔歌嘲笑它:“让你吃那么胖,不敢出去了吧?”他抱起泡泡,朝雪地试探的踩了踩,雪下的厚实,脚印没有想象中的深,乔歌放下泡泡,拍拍它的头,道:“去吧,不会淹了你的。” 泡泡撒欢一般跑出去了,雪地留下一蹿的梅花足迹,很快又被雪浅浅覆了一层,乔歌看着有些发愁。 他经历的事情少,又不怎么喜欢想事情,以至于都没想到雪灾时会有的一些麻烦。 房车停在这里肯定不行,如果大雪一直按照这样的速度落下来,怕是迟早会把他的房车给淹没了,就算他勤快一点奋力铲雪,车也会一直被困在这里。 “简直就不开心。”乔歌叹口气,看向乔三叔家方向,那边到现在都没有什么动静。 只是有些事大概是不能想的。 才想着没什么动静,那边就传来男人的喝骂声。 农村人都起的早,现在冬天,天亮的晚,乔歌觉得还早,其实也7点多了。普通农户当家的一般早都起来了,还在睡的基本都是被惯着的小孩。 乔三叔起的更早,他家里的劳动力就他一个,女儿还小,只能干一些家务,媳妇儿子一个疯一个癫,每个月都要吃药控制,花费不小,经济来源又没什么,压力更比其他人大太多。 他生物钟向来准时,只是昨天实在折腾的有些晚了,今天便醒来的有些迟,等他被“喝喝喝”“咚咚咚”的声音惊醒之后,寻声望过去,就看见昨天他嫌吵,轻车熟路的扔了两床被子让她睡在地下,被五花大绑一直没安分下来的媳妇,已经滚出了棉被的范围,模样更像被恶鬼附身,眼睛猩红,脸色青白,眼角像是裂了开来,眼白比眼珠多,脸在水泥地板磨蹭出了一脸的血却像是不知道疼一样还在挣,头往地上柜子上撞,口里一直发出“喝喝喝”的喘气声。 平时绑来杀猪的粗绳只差一点就要挣断。 乔老三恁大一个大老爷们,除了穷,基本就没怕过什么,穷都穷的麻木了,现在却被吓了一大跳,乔老三随手抓起床上的枕头扔过去,骂道:“你在搞什么鬼?!”没扔中,地上的人扭动的更激烈了。 乔老三不知道怎么就想起昨天他那从城里来的侄子冷冷清清的话,脸色顿时一沉,可死人不会动,心念电转之间,地下的人终于挣脱了绳子,爬起来朝床上扑过去,乔三叔一边躲一边高声骂“老子要打死你”“你这个疯婆娘”“你是想死吗”之类的话,可摇摇晃晃过来的人一点不为所动,被乔三叔扔的乱七八糟的各种东西砸到了身上,也不见躲一下,乔三叔终于急了,一边高喊乔二叔乔四叔的名字,一边跳下床穿着秋裤就往门口跑去。 刚跑出卧室门口,就看见睡在另一个房间的儿子蹲在大堂的水桶旁边,用水勺咕咚咕咚的喝着水,乔三叔喊了一声“文文快走,你妈疯了!”他却像根本没听到,乔三叔没办法,回头看了一眼摇摇晃晃已经跨出卧室门朝这边过来的人,牙一咬,又折回去,试图把人重新捆起来。 可这明显没有什么效果,乔三叔费了极大力气都控制不住她,那边文文已经放下水勺,呆呆的看着这边,那边听到乔老三呼喊的乔老二已经跑过来了“砰砰”砸门,乔老三扭头朝文文喊了两句“快去帮忙”,就这当口,一个不查,被用力箍住的人连皮带肉咬下来一大块。 乔老三痛的骂了一声娘,对方的力气大的出奇,一个大老爷们都按不倒她,乔老三眼睛眯到门背角落放着的扁担,把怀里的人一松往外一推又补上一脚,朝门边跑过去,拿着扁担劈头盖脸打过去,可挨打的人只会“喝喝喝”,躲都不带躲一下摇摇晃晃走过来。 文文蹲在一边呆呆的看热闹,像是极高兴,还拍起了巴掌,发出哈哈的笑声。 乔老三早不知道什么是心酸,他劳苦了大半辈子,多辛苦都觉得麻木又理所当然,连媳妇儿子会好起来这种心愿都不曾有过了,现在看着嚼着自己的肉的妻子,拍掌笑着的儿子,心头一阵火起。 他自认对儿子媳妇都不差了,就算他们疯傻痴癫,他也没放弃他们,还好吃好喝的供着他们,没饿着他们,他也没干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可怎么所有倒霉的事情都落在他身上? 挥起的扁担飞起了肉,可挨打的人根本无所知觉,他咬着牙打,文文拍着手笑,挨打的人被笑声吸引,朝文文跌跌撞撞过去,乔老三大吃一惊,连忙奔过去阻止,扁担没有用,文文拖都拖不走,乔老三只能再次以身挡过去,用力箍住她,被咬住了靠在肩膀的肉也不松手,踉踉跄跄拖着去开门。 门一开,乔老二和随后赶过来的乔四叔就被吓了一大跳。 “快来绑住她!”乔老三痛的几乎要说不出话:“拿粗绳子!” 乔四叔应了一声,连声问道:“这怎么回事?这怎么回事?” “先绑住再说!”乔老三倒抽着气:“我捆不住了!” 乔老二跑到院子去找绳子,乔四叔想过去帮着乔老三把人压制住,”她咬人,你小心一点!“乔老三道,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失血过多,还是因为天气太冷,他觉得整个人都有点凉。乔四叔也忍不住骂了一声,这都怎么回事,凑上去要帮忙,却被人从后面伸手拦住。 赶过来的乔歌脸色有点冷,他也看清了里面两个人的样子,又看了一眼拍着手哈哈大笑的文文,轻声朝望向他的乔四叔道:“我过去。” “你小孩子过去有什么用?!”乔四叔推开他的手,要过去:“她这次疯的也太狠了,以往也没见她咬人的。” 霍天临说过丧尸的属性,除了破头,要灭丧尸,别无他法。 他应该怎么办? 第33章 活死人 乔歌担心乔四叔,用巧劲轻轻一拨,没有防备的乔四叔就被挡在了乔歌身后。 乔歌犹豫着要不要直接动手,等跨进门,没有门外的冷风疏散,血腥味伴着一股酸臭扑鼻而来,乔歌皱了皱眉,揉了揉鼻子。 抬眼,眉头皱的更紧了。之前被乔四叔挡住,他没看到,现在近了,就发现乔三婶衣服已经破裂,脸上连同脖子上的肉都被打的见了骨,红红烂烂的特别恶心,还有一股恶臭味。 乔三叔身上都是血,他自己的,乔三婶的。乔歌没有洁癖,但真的有点不想动手,站在那略有些踌躇。 只是一犹豫的功夫,乔四叔已经过来,乔歌侧过头,拦住他。 “让开!”乔四叔怒了。 “他们都没救了。”乔歌说。 乔老三听到了,心里本来就憋着一股火,又疼的脑子都发晕,对说话的乔歌怒目而视,嘴里不干不净骂道:“你个狗杂种瞎说什么!”他有些抱不住挣扎不休的乔三婶,现在老二老四来了,他儿子也安全了,心里也没绷的那么紧,听到乔歌说的话心里极不舒服,一股戾郁之气冲上心头,心里一恨,干脆就松开手,干脆让他媳妇把其他人也咬一咬算了,一了百了,让那些人站着说话不腰疼。 乔歌眼明脚快,乔三叔一松手,他就一脚踹过去了,乔三婶直接被踹飞出了门外。 乔老三一手捂着脖子跌坐下来,痛的“哎哟哎哟”。 “你这孩子干什么呢?!”乔四叔被乔歌飞起的一脚吓了一跳,要跟到门外去看乔三婶怎么样了,又被乔老三哎哟哎哟喊痛和满身的血止住了步伐,撇头看了一眼像是要爬起来的乔三婶,心里衡量了一下,觉得乔歌下手应该有轻重,皱了一下眉,蹲下身来看乔老三问道:“她怎么会咬人了?以前也没这毛病啊?” “我怎么知道?”乔老三骂骂咧咧,他的伤口深,是真的连皮带肉都被撕下来的那种,痛的有些神志不清了,如果不是挨苦挨痛惯了,这种皮肉被生生撕下来的疼痛足以教人发疯。 乔歌扭过头,就看见之前拍掌笑着的文文悄无声息的从侧门走了出去,乔歌抿抿唇,当做没看到。 一般农家常备药除了安乃近这类的止疼百效药一般还有云南白药和万精油之类的,乔四叔略懂药理,但对着这么大的伤口也有点不知道怎么办,想了想,从乔老三家的暖水瓶里倒了热水出来,想去找块干净的帕子,结果挂在墙壁洗脸架上的毛巾一块比一块黑。 他没办法,随手扯了一块相对干净的,扔在盆里,匆匆端过来。 门外的乔三婶已经爬起来,就要朝这边晃过来。乔歌看着已经端水过来的乔四叔,往门边站了站。 “怎么把她扔外面了?”乔老二恰从他家拿了绳子跑出来:“老三,你家的绳子我没找到,从我家拿了一根过来!” 雪下的深,乔老三家圈的院子同样被雪盖了厚厚一层,乔老二没找到绳子,想了想,跑家里拿了一段来。 乔三婶被乔老二的声音吸引,调转身子往乔老二那边过去,乔歌觉得有点冷,又闻不惯乔三叔家的味道,便挪了挪脚步,站在了门外,靠在墙上。 “怎么打的这么狠?”刚才谁都没看清乔三婶的模样,现在乔三婶到了光天化日之下,又面对面朝着乔老二走过来,乔老二看的清楚了,整个人都吓了一跳,止住了步伐:“她她她这是怎么了?” 乔三婶的模样实在太惨了一些,满身都是血,嘴角还有肉屑,红眼青脸,动作僵硬,不像个活人,除了走路不是用蹦的,更像个传说里的僵尸。 “她这真是死的?!”乔老二也看见了乔歌,也想起了乔歌昨天的话,急急问道:“她这是真实死了?!她她她这这这尸变??” 乔歌点点头,啊了一声,说:“是啊。” 这小山村的房子基本没有隔音可言,更何况门还敞开着,乔四叔也听到了门外的对话,心里一惊,抓起帕子跑出来,也看到了乔三婶的模样。 乔歌一脚揣的狠(人都被踹飞那么远,不狠也不可能),搁正常人这会根本起不来,但乔三婶不但起来了,还摇摇晃晃的在走着,他没看到正面,但就这一眼看到的,也叫他知道乔三婶这会绝对不是正常人状态。 “乔歌?”乔四叔看向他。 “昨天我已经说过了。”乔歌道,他笑了笑,看向往后退的乔老二:“你们不信。” 乔老二脸色铁青,乔四叔脸色也十分不好看:“你知道她这是什么吗?” “丧尸。”乔歌想了想道:“电视电影里都有演过,也可以说是活死人,不能被他们咬了,咬了过不久就会跟他们一样。” 乔老二和乔四叔悚然望向乔老三家,乔四叔手里还抓着帕子,这会也掉在了地下。 “怎么会这样?”乔四叔看向屋里,乔老三声音渐渐小了,他想起昨天被咬了的艳艳,惊到:“艳艳呢?她也变成这样了吗?” 乔歌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乔四叔咬了咬牙,跑进乔老三家,推开俩小孩的卧室门,环顾了一圈,谁都没看见,他心里一急,跑到乔老三面前,把嘴唇煞白血还没止住像是就要陷入昏迷但嘴里一直嘟囔着什么的乔老三摇醒:“艳艳呢?” 乔老三半阖着眼,没听清。 “艳艳!”乔四叔在这边喊:“艳艳和文文去哪里了?”他心里相信乔老三媳妇变成了乔歌口中的活死人,可对人被咬了就会变成那样心里还是半信半疑,他看着乔老三的样子,还是做不到坐视不理,重新拿了一块帕子过来,帮乔老三把血迹粗粗抹去了一些,又找到一些棉布,也顾不得效果不效果了,喷了云南白药包住,权且止血。 “别过来!”乔老二在那边喊,转身要逃,可他叫的越大声,乔三婶越追过去。 “鬼喊鬼叫什么?”乔老二媳妇听见不同以往的声音,刚探出身来,就被自家男人推了回去,碰的一声关上了门,啪的一声,像是把门也栓上了。 乔三婶踱过去砰砰砰的撞门。 乔歌不知道里面的乔老二一家的情形,看的咋舌。 乔四叔简单处理了乔老三的伤,又扶着他到床上躺下,心里七上八下,总觉得不安,喊了一声:“乔歌!” 乔歌磨蹭了一会才进去,站在乔四叔身边。 “你三叔也会变成你三婶那样?” 乔歌点点头,嗯了一声:“已经有地方出现活死人了,如果不处理,一旦被咬到过几个小时也会变成活死人。” “那你三叔……”他看着乔老三,心里不好受:“你三叔,这边……我们怎么办?”他心里不安,看向乔歌“还有艳艳,艳艳昨天被咬到了,她现在不见了,也不知道会不会……” “要灭丧尸只能把他们的头敲碎。”乔歌轻声道。 乔四叔沉默了好一会,问:“你昨天就知道了?” 乔歌道:“猜到一点,晚上回去的时候问了人,才确定。” 乔四叔没在说话,卧室里有挣断的绳子,他捡起长的那一段,把乔老三捆起来。 默默做完这一切,乔四叔看向站在一边的乔歌:“你三婶……” 乔歌“嗯?”了一声。 乔四叔拿这装傻充愣的侄子没办法,看了一眼乔三叔,把卧室门关严实了一前一后出来。 乔三婶还在撞乔老二家的门,里面的人骂的越起劲,她撞的越有节奏。 “她就听声音的?”乔四叔皱皱眉:“我们得想个办法把她关起来。” “关哪里?” 乔四叔想了一会道:“关你爷爷奶奶的老屋那边可以吗?” 乔歌点点头:“她走的慢,用声音引过去就好了。”他看着乔四叔笑笑道:“这边我来,你去看看四婶他们吧。” “我出门的时候他们还在睡,刚才出来的时候顺手把门也带上了,应该没事。”他这么说着,心里却还是有些担心,看向乔歌:“你要是不怕,你先在这里看着,注意安全,你二叔那门扛的住。我先回去看看,等我回来我们一起引过去。” 乔歌点点头,目送乔四叔匆匆而走。 乔老二应该在解释,屋里谩骂的声音渐渐消停,接着就是带着抖音的惊呼。 乔歌爷爷奶奶家的老屋在乔老二家房子下面,是泥胚房,乔歌依稀记得小时候还见过老屋翻新的情景,那时他爷爷奶奶都在,他还备受宠爱。 “这边!”乔歌朝乔三婶打了一声唿哨,又拍手,乔三婶被声音吸引,朝乔歌那边过去,乔三婶反应很慢,乔歌引她入屋极轻松,耽误的时间也不过是等乔三婶过来的时间。 等乔三婶进了屋,他灵活的闪身出来,把门一关,拍拍手,干净利落。 第34章 泡泡 乔四叔确认家里安然无恙,又挑拣着把事情向乔四婶解释了一方,乔四婶了解自家男人,就算再惊讶,心里也是信了的,有些不安的道:“乔老三家是不是撞了什么邪啊?怎么倒霉的事都搁他家了?” 乔四叔抹了一把脸,叹口气道:“现在说这些都没用,等会我去把老三媳妇引进老屋关起来,不能放她出来害人,我回来之前,不管谁来你都别开门,就当睡着了,没听见,知道吗?” “知道了。”乔四婶点点头,有些踟蹰的道:“你这危不危险啊?要不,要不咱还是别管了?”她心底不安,到底舍不得自家男人犯险。 “哪能不管呢?”乔四叔皱着眉,声音疲惫:“这都沾亲带故的,哪家出事都不好。” “我倒希望那祸水家出事!”乔四婶和乔二婶不对付,叫乔二婶向来用“祸水”这称呼代替乔二婶,就像乔二婶用“不要脸的妖精”代替乔四婶。 乔歌第一次听到乔二婶骂乔四婶是“不要脸的妖精”的时候,含在口里的水差点喷出来,他目光落在乔四婶因为终日劳作不到四十可已经一脸沧桑皮肤还黝黑的脸上,“咦”了一声笑,但看到乔四婶像是极受侮辱骂回去不止还扑上去厮打,就知道这里的“妖精”可没一点小说里面或者网上吐槽的“你这磨人的小妖精”的打趣。 乔四叔没理这话,这么多年,他和乔老二两家吵吵闹闹,妯娌两个几度闹得恨不得把对方食其肉寝其皮才好。 乔四叔叮嘱了乔四婶注意安全,这大雪天的,暂时也别出门,临出门之前犹豫了一瞬,又探进身,对乔四婶道:“你给那边庄打个电话,把这事说一说。” “我怎么说啊?”乔四婶追到门边,喊道:“这话说的谁信哪?” “你平时不是很能说吗?”乔四叔挥挥手:“以前会说现在不会说了?”说罢就匆匆赶往乔老三家。 可赶到时却发现乔歌不在原地,他心里一惊,跑去老屋门前还是没有看到乔歌,但听到砰砰砰的撞门声,心里一急,站在门外一叠声喊“乔歌乔歌,你在里面吗?”,里面的乔三婶听见外面的声音,门撞的更起劲了。 乔四叔没带手机,又担心乔歌还在里面,额头急得冒汗,原地转了两圈,想起老屋还有个窗口,贴上去朝里看了半天,没看到乔歌人,松了口气,心里有些火起,怪乔歌乱跑。他忍怒去拍乔老二家的门,乔老二一家把门关的死紧,死活不肯开门。 乔二婶在里面喊:“别拍了别拍了!!我们又没看见你侄子!找我们有什么用?” 气的乔四叔牙痒痒,恨恨踢了一脚乔老二家的门,骂道:“怂样!有本事你们一辈子别开门了!” 里面的乔二婶哼了一声。 乔四叔心情实在不好,想起不见的文文和艳艳心情更是糟糕透顶,黑着一张脸跑去乔歌房车地方。 等到了,四处找了一圈还是没见到乔歌,乔四叔心里有些发慌。一大早就出了事,他出来的时候并没有穿多少,可现在却被逼出了一身冷汗。 正想着该怎么办的时候,就看见乔歌从侧边草坪的山丛里转出来,怀里像是抱着他之前的那条狗,一手还拖着什么。 “乔歌!”乔四叔赶过去:“不是让你别乱跑吗?”他走近了,发现乔歌一脸铁青,那条从城里来的看起来娇娇贵贵的狗被他一手抱在怀里,轻声呜咽着,像是受了伤。目光下移,落在乔歌拖着的那人身上,不正是他遍寻不着的文文么? 文文像是昏了过去,像被谁狠狠揍了一顿,脸鼻青脸肿的。乔歌抓着他脖子上的衣后领,也不知道拖着走了多久,文文身上溅满了雪,棉衣也像是湿了。 “这怎么回事?”乔四叔这一早上经历的,已经让他惊得近乎麻木了:“文文这是?” “我把他打晕了。”乔歌松开文文的衣领,把人扔在地上,声音很冷。 “他也被咬了?”乔四叔没看到文文身上有血迹,“艳艳呢?看到艳艳吗?她变成活死人了吗?” 乔歌没回答,甚至看都没看雪地上的堂弟一眼,双手抱起泡泡,往房车那边跑。 “乔歌!”乔四叔刚扶起文文,就看到乔歌抱着他的狗跑的飞快,“艳艳呢?” “死了。”乔歌声音冷冷的传来。 乔四叔张了张嘴,眼睁睁看着乔歌进了房车,又把房车门碰的关上。 “这,这怎么回事?” 乔四叔把手指凑近文文鼻下,感受到浅浅的呼吸才放下心来。他背起文文,深一脚浅一脚走到乔歌房车前,想喊门,只是张了张嘴,转身把文文从背上放下来放在房车边,看了一眼远处的拖痕,顺着痕迹找过去。 石岭处于四面环山的小盆地,中间一大片草地,这些年离开村庄发展的人越来越多,草地连年无人搭理,没人走过的地方草比人高,草地连山,刚才乔歌拖着文文就是从山里转出来的。 雪深,乔四叔走的慢。走到草地边,要进山的时候,他像是想起什么,往回看了一眼,就看见雪地两行对比明显的脚印,他的和乔歌的。 他的脚印一脚一脚踩的极深,可乔歌抱着狗拖着人,没有被拖痕掩盖的脚印比他的要浅许多。 进了房车,乔歌直接从沙发上那了一个抱枕,把泡泡小心的放在上面,泡泡呜咽了一声,一个眼睛泛着血一个眼睛被打的都睁不开还要使劲撑着睁大的紧紧盯着乔歌的小眼神里盛满了委屈。 “不疼啊。”乔歌安慰它,“泡泡,咱不疼。让我给你看看。” 泡泡乖的厉害,一动没动,乔歌却觉得心里酸疼的狠,手有点发抖。 他养了泡泡将近两年,泡泡平时没少做惹他生气的事情,他也打过骂过嫌弃过,可泡泡始终都是活蹦乱跳,生气勃勃的。他不敢想,如果他的耳力稍微差一点,没听到泡泡的哀嚎声,晚到了一点点,看见的泡泡会是什么样。 他小心的把泡泡身上的衣服脱下来,小心按压泡泡身上的伤口,一边按一边道“疼就叫一声啊,泡泡。” 泡泡目光静静的看着他,乔歌扭过头,眼眶有些泛红,轻声说:“别这么看我,泡泡。”泡泡不听他的。 乔歌按着泡泡侧胸,问:“这里疼不疼,泡泡?” 泡泡轻轻叫了一声。 “疼是吧?没事没事,等会哥给你看好啊。” 石岭没有兽医,远一点的小镇也没有,乔歌有点庆幸小时练功挨打的多,多少懂一点药理。除了眼睛,泡泡身上并没有其他伤口,有挨打,不过身上的肋骨没有断,他靠近泡泡,听泡泡呼吸,又听它心跳,没有听到杂音,才略略松了一口气。 “是这个腿断了?”乔歌轻轻抬起泡泡的左后腿,“泡泡,咱站起来看看啊?” 泡泡躺着不动。 乔歌没办法,摸摸泡泡的头,去兑生理盐水,泡泡的眼睛要看,需要用生理盐水先清洗。 泡泡看他要离开,急了,嗷唔了一声,挣扎的要站起来,显然极不安。 “别动别动。”乔歌急了,叹了口气,和泡泡对视两秒,最后还是败下阵来,把泡泡抱起来去干活。 《小王子》里面的狐狸说,但是你不该忘记它,你应该对你驯养了的一切永远负责。 狐狸说,这没关系,当你驯养了我,就是独一无二的。 乔歌忘记从哪本书上看过,当一样东西,你赋予了它名字,那么它就是不同的。 名字是有灵性的。 赋予名字,建立契约,这应该也是一种驯养。大概从他喊它为“泡泡”的时候,他们两个的契约就已经建立。 它从千万其他相同的物种之间脱颖而出,成为五千朵同样的玫瑰中独一无二的那颗,成为五万颗星星中你一眼就能分辨出的那颗,它从万千生物中成为他的泡泡,它是不同的。 他收养泡泡的时候,并没有想那么多,到现在看到泡泡差点死于非命之前,他都没想过泡泡对他来说有多重要。 它不一样,它有名字,有灵气,会撒娇,会胡闹,会伤心,会难过,会调皮,会害怕。 它太小。智商不够,情商不足,只会在你出门的时候扒拉着你说它多舍不得,多想跟你一起出门,只会在你逗它的时候傻傻当真,多少次都一样。 它是他的泡泡。它的心里眼里只有他,也只属于他。 它等他,它依赖他,离不开他,喜欢他,它的心理眼里只有他,会在他难过或者疲惫的时候舔舔他,也会闹他惹他可从来不会丢下他。 若是泡泡有个万一,乔歌甚至不能保证,在杀了艳艳之后,会不会失手杀了文文。 泡泡伸出舌头,舔了舔乔歌,像是知道他的伤心,无言的安慰。乔歌低下头看它,轻声道:“泡泡,别怕。” 泡泡别怕。 我驯养了你,我对你负责。 第35章 报警 进山的乔四叔走了不久,就看到了躺在一边的艳艳。 确实是死了,不管艳艳之前是不是活死人,现在都妥妥的死透了。 她横躺在路边,头部那里一滩的红色血迹,走的近了,血腥味刺鼻。 乔四叔忍着恐惧,走近,发现艳艳之前应该真的是变成了活死人,昨天的时候他才见过艳艳,那时候艳艳还好好的,肤色也还正常,刚死的人,皮肤的颜色不可能就青紫成这样,五官模样也不可能扭曲成这样。 艳艳大概是被什么击穿头部打死的,乔四叔找了一番,才看到不远处落下的小石子,滚了一层红的白的液体,因为被树挡住,倒没有被雪覆盖。 乔四叔看了第一眼,就不愿意再看第二眼,咽下想吐的*,跌跌撞撞朝来路回去,整个人都失魂落魄。 回到乔歌的房车边,文文还躺在那,他没向乔歌打招呼,背起文文闷不吭声朝家里走。 乔四婶开了门,看了一眼被自家男人随意放在沙发上的文文,问道:“这是怎么了?”又看着靠墙坐着的自家男人一脸丧气的模样:“艳艳没有找到?” 乔四叔摇摇头,摆摆手,不想说话。乔四婶以为没找到,张了张嘴“啊”道:“没找到?那可怎么办?” “找到了。”乔四叔头靠在墙壁上,不想多说,哑声道:“给我倒杯水来。” 乔四婶心里不安,没有答案更是猜的难受,一边给他倒水,一边问:“找到了?在哪里?也关起来了?她,她也变成活死人了?” 乔四叔接过水,猛灌了一口,才道:“死了。” “死了?”乔四婶一惊:“怎么回事?你不是去引老三媳妇到老屋关起来吗?” 乔四叔心里烦乱,喝了一声,道:“别问了!你烦不烦?!” 乔四婶曹桂芝和乔四叔乔文邦生活了大半辈子,吃的苦不少,挨过的穷更多,可她没一点后悔,因为这男人对她是真的好,她生了女儿被婆婆嫌弃,他闷声不响把该婆婆做的事情做了,把他娘挡在她的房门外,不让婆婆招惹她,她后来陆续又怀了几个,都是女儿,全都流产刮掉了,最后一个还是女儿,发现的时候月份已经大了,医生说不能再流产,不然大人怕也是要不好,她生了下来,可小孩先天体弱,他们养不起,不是男孩,也不想接受二胎的罚款,就偷偷送了人,她心里难受哭了几天,她男人就陪了她几天,她不能再生养,乔文邦就绝口不提生孩子的事情。 乔文邦极少吼她,更何况是这样冷脸相向。 乔四叔也像是没想到,看了一眼愣在原地的妻子,深深呼出一口气,拿手搓脸,疲惫道:“你给老大家打个电话,就说乔歌把艳艳杀了,应该怎么办。” 曹桂芝失声叫道:“怎么会?!乔歌那么乖一孩子,怎么可能会杀人?”她没去拿电话,反而抓住了乔四叔的手:“是艳艳变成活死人要咬他,乔歌才失手打死艳艳的吗?” 乔四叔摇摇头,拍拍媳妇的手,不知道是安慰还是无言。 “文文?……”乔四婶看向昏睡在沙发上的男孩。 “他没事,乔歌把他拖回来了。”话说到这份上,就把其他事业可以顺便解释了:“……我就去找他,一开始没找见,心里正着急,就看见他抱着他的狗拖着文文从后山出来。问乔歌,他也没细说,就说艳艳死了。他的狗应该出了事,抱着狗去了车上,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不清楚,我去山上找艳艳,就看见艳艳倒在一边确实是死了。” “你什么都没看到,怎么知道是乔歌杀了艳艳?”曹桂芝推了他一把:“我知道乔歌,他肯定干不出这事!” “除了他,没人有那本事!”乔四叔心里又何尝想相信,但理智又不得不让他相信:“艳艳是被一块石头击穿了头死的,就那种指节大的石头,把头击穿了。”他叹了口气:“他学过功夫,我看了他走在雪路上的脚印,浅的狠。” 乔四婶说不出话来,跌坐在一边,连声道:“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这样呢?我不信……”满是不可置信。 “艳艳应该是变成了活死人,要咬乔歌的狗或者文文乔歌才动手的。”他想起乔歌的眼神,那种透进骨子里的冷意和煞气,让他都不敢说什么:“这事,不管怎样,总是要告诉大哥他们的,老三家的事怎么处理,总要弟兄几个一起讨论……”他说着,想到另一种可能,问自己媳妇:“你给那边庄打电话了吗?” 曹桂芝点点头:“打了,和村长媳妇说了,她不是很信,说等会让村长过来看看。” “那边庄没出现这事?” 曹桂芝摇头:“没听说。等会村长来了,你问问。”她犹豫了半响,才问:“艳艳这事,要告诉村长吗?” 乔四叔想了一会,道:“先给老大家打电话,村长那,说不说,到时候看着办。” 在镇子上的乔文远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他会接到这样一个电话。 乔四叔的声音带着近似麻木的平静:“大哥,这事该你拿主意,要怎么办,你定个章程来。” “乔歌真打死了艳艳?”乔文选声音发着抖,不知道是怒的还是恨的:“他怎么有本事打死艳艳?” “我是这么猜。”乔四叔在电话里道:“是不是他,你到时候可以问一问,除了桂枝,这事我谁都没有告诉,要不要报警大哥你看着办。” “不,不,不能报警。”乔文选心里一团乱麻:“报警乔歌就完了!” 乔四叔没说话。 “你说的活死人的事情是真的?”乔文选抓住一点头绪:“艳艳也被咬了是吧?乔歌打死的是活死人是吧?” “活死人是乔歌说的,是不是真的我也不知道,不过我估计着不会有假,他没必要骗我们。”乔四叔道:“我去山上看了,艳艳应该就是活死人,乔歌说过,活死人要破头才能打死,艳艳的头被石头射穿了。” “我先想想。”乔文选最后道:“村长那边你先别说,等会我给你电话。” 他听着老四嗯了一声,才挂断电话。 陶可欣正在弄早餐,知道电话是乔四叔打来的,她就没太在意,以为乔四叔是像以往一样要送些菜来。 等听到乔文选不可置信的怒吼说“不可能”,跑出来听完了全程,也知道了整个大概。 她平时没事的时候,就会哭一哭,但真的发生什么事了,她却往往比乔文选更容易站起来,也更冷静,知道怎么办。 乔文选他不明白这一切怎么可能发生。 陶可欣却觉得既然已经发生了,那么想怎么办才是最好的。 “我们报警。”陶可欣说,她显得极冷静,如果忽略她发抖的身子,和握紧的拳头:“这事隐瞒不得的。” “不行!”乔文选不愿意:“报警了,乔歌要坐牢的!他才多大?坐牢了他就毁了!!” “自首可以减轻罪行的!”陶可欣尖声骂道:“就算不报警,艳艳这事你以为就瞒得住吗?到时候被查出来,乔歌会被判的更重的!” “那也不行!乔歌不能坐牢!”乔文选声音弱了一些,但还是不愿意,乔歌是他的大儿子,是乔家长子嫡孙,他就算不亲,但心里还是认这个儿子。 “你听我说……”陶可欣更冷静了,她觉得有点站不住,就靠着沙发坐下来,对还在记得团团转的乔文选道:“这事,咱们必须报警,诗诗读法律,我每天都看中央台的那个法律节目,知道的比你清楚。”这时候任谁也不会觉得她只是一个初中都没毕业的普通的农村妇女,她像专业的律师条分缕析:“乔歌必须自首,这样可以减轻判刑,而且艳艳是活死人,这事只要是真的,乔歌就算真的杀了人,我们也可以说他是为了自保。自保不会被判刑的!” 乔文选被说的半信半疑,问:“真的?”他看了一眼陶可欣,烦躁的道:“打电话给诗诗,问问诗诗。”乔文选说着,自己拿着手机拨了乔诗诗的号码,等电话被接起的途中,他有些神经质的抖腿。 “别抖了!看着心烦!”陶可欣手上还抓着煮早餐的勺,这会一扔,砸烂了一个玻璃杯。 等乔诗诗接起电话,她眼明手快从乔文选那抢过手机,对着才“喂”了一声的诗诗噼里啪啦说道:“诗诗杀了人的人去自首是不是会减轻判刑?” 诗诗对于专业上的知识早就忘的差不多了,但这个还是清楚的,虽然摸不着头脑,但还是回道:“对,有自首情节的,可以从轻或者减轻处罚。”她想问怎么回事,就听到她娘又噼里啪啦的问:“那自卫杀人呢?要判刑吗?” “看情况,如果确定不是防卫过当,是正当防卫造成受害人死亡,可能不会判刑。”她被问的糊涂,也被问的心惊:“妈,怎么了,你怎么问这个?谁杀人了?” 陶可欣松了一口气,听见乔诗诗这么问,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你旁边有人吗? 乔诗诗道:“没人,我在厨房弄早餐呢,他们都还在睡。” “我说的,你别惊,也别嚷,知道吗?”陶可欣叮嘱道。 乔诗诗心里的不安重了:“妈,到底出了什么事?” “乔歌杀人了!”陶可欣轻声道:“刚才你四叔打电话过来,说乔歌杀了艳艳。” 她把乔四叔说的事情简单说了一边,乔诗诗一直屏住呼吸听着,听到乔三婶的形态,又听到说活死人,忍不住惊呼:“活死人?你们说的是丧尸?这电影里演的,又不是末世,怎么可能是真的?!” 陶可欣没听乔四叔说丧尸,乔诗诗说的,她听的也不是很懂,听乔诗诗喊的大声,呵斥道:“不是让你别一惊一乍的吗?” 乔诗诗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妈,你这事说的不靠谱,活死人是电视里演的,根本就不是真的。” “你四叔亲眼见到了的!说的有鼻子有眼,这事他能骗咱们吗?”陶可欣没好气的道:“你三婶还在你爷爷奶奶老屋关着呢,要是不信,等雪小了点,你亲自去看。” 乔诗诗顿时不语,心里却也信了几分,眉头就皱起来:“艳艳是活死人,乔歌杀了她?” 陶可欣说:“乔歌是正当防卫!” “……”乔诗诗不和陶可欣计较这个,问:“妈,你要报警?” “不报警行吗?”陶可欣这会终于撑不住,眼泪掉下来:“我上辈子就是欠了他的,他这辈子来讨债来的!”她是真的伤心:“艳艳的事情瞒不住,不报警,让他自首,被抓起来有理都变成没理。而且就他那性子,你觉得他会过东躲西藏的日子么?” 乔诗诗无话可说,对这个弟弟,她的心情很复杂,在心里,她也是赞同报警的。 她一开始并不相信乔妈说的关于乔歌是“灾星入世”,走哪哪倒霉的说法,可地震之后,想到儿子老公,她心里就有一点动摇了。 她和乔歌没有和乔愿来的亲,可乔愿明显更愿意亲近乔歌。 大概出于女性的直觉,她始终觉得乔歌和乔家人隔着一层,和他们不是一路人。 乔歌看着冷清,话不多,平时温和无害,但不知道为什么,乔诗诗心里并不敢真正惹他,也不敢或者本能的不会对他像对乔愿那样随意和亲近。 活死人这事,让乔诗诗心里打了一个突,她平时没事看电影,也经常看小说,关于丧尸,关于末世的道听途说和影音文字没少看没少听说。 如果丧尸是真的,那这事,肯定不会这么轻易就完了。说不定,这只是个开始? “妈,家里还有粮食吗?”乔诗诗拉住脱缰的思维,打断陶可欣的哭诉:“妈,你先别哭,你先看看家里还有多少粮食,不管用什么方法,你都去多买一些!” 陶可欣止住眼泪,问:“还有一两百斤,怎么了?” 末世这事,乔诗诗不知道怎么说,也不知道会不会来,可不可信,只能含糊道:“妈,你看看这雪下的,再想想那活死人,我怕是世道要变。” 陶可欣心里也一惊:“你这话什么意思?” “不管怎么样,多存点粮食,还要藏一些,不要被别人知道,就算没事,粮食买了,今年吃不完,明年还可以再吃,等多就是味道没那么好。”乔诗诗轻声道:“妈,过几天,我带小涵他们也回去,现在下这么大雪,学校估计也停课了,我把乔愿也叫回去。” 陶可欣嗯了一声,道:“那你们回来吧,快回来!小涵的身体没事了吧?” 乔诗诗脸上的表情更复杂了,轻轻道:“没事了,乔歌给的药很有效。” 说到乔歌,两人都有些沉默。 最后乔诗诗挂了电话。 “报警吧。”陶可欣对沉默的坐在一边的乔文选道:“刚才你都听到了。” 乔文选的手机是山寨机,不用外放,站的不远都能听的清楚。 乔文选颓唐的点点头,他在陶可欣打完电话报警,听到警察说会尽快出警之后,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我也不知道你这妈是怎么当的。” 陶可欣没说话,挂了电话之后,怔怔的出神。 第36章 收尸 大雪封山,警车开不进去。 关于陶可欣说的活死人的事情,派出所里并没有人相信,每年都有为了给子女脱罪,找到各种各样匪夷所思的借口的父母。 派出所把电话打到村里,简单提了提石岭村乔歌疑似杀了他堂妹艳艳,家长报警了的事情,希望村里的人对乔歌能看管起来。 老张听到完,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给乔家老四打电话,问有没有这事,乔四叔沉默了一会,才道,有。但人是不是乔歌杀的,他不知道。 老张多少年的人精,一听就知道这是差不了。 “乔歌呢?”老张问。 “在他房车里。”乔四叔这一早上浑浑噩噩,这会窝在沙发里,累的慌:“你来看了就知道,老三媳妇和艳艳都变成了活死人,人就算真的是乔歌动的手,他杀的也不是活人了。” “你媳妇说的那事是真的?” “你来看了就知道。” 老张本来就要过来,这事事关村里安危,他一个村长,出了事,肯定要一探究竟。 那边庄和这边隔得近,平时过来要不了十分钟,但今天雪的下深,老张过来,要了近二十分钟。他在池塘边的草地看到乔歌的房车,喊了一声“乔歌,在里面吗?” 乔歌这时刚给泡泡洗好眼睛,整好腿,听见有人叫他,便打开了车门,一看才知道是村长,讶道:“村长?” 老张呵呵一笑,“这就是你那可以当房子住的车啊?还是第一次听说,看着挺稀罕。” 乔歌点点头,并没有邀请他上来一坐的意愿。 老张也不恼,他看着乔歌,在心里核算着“乔歌杀人”这事的真实性,嘴上道:“你忙吧,我去找你四叔,呆会可能还会再过来找你。” 乔歌平静的点点头,道:“好的。”他顿了一下,又问:“村长,包山的事情什么时候可以签合同?” 老张打了个哈哈:“这事还得再说,包山毕竟是件大事,没那么快。” 乔歌点点头,道。这样,谢谢村长。 老张道:“不谢不谢,那你忙吧,我去你四叔那一会。” 老张没明说找乔四叔什么事,但他这么一说,乔歌也大致猜到他们要说的是什么,他心里不以为意,脸上也就带出了不以为然的平淡。 老张在心里叹了一叹,最后说了一句:“乔歌啊……”也不知道后面的话是什么,乔歌也无意追问,看老张村长朝乔四叔家走去,关了放车门,进去照顾泡泡了。 乔家人已经擅自定论他的罪行,猜测决定真相,不管真假,似乎没人想到要打个电话向他询问确认。 乔歌自然也就不知道他老爸老妈报警了,临了临了,他可能还要去警察局走一遭。 乔四叔带着老张到了老屋,里面的老三媳妇还在撞门。 老张侧头,问乔四叔:“老三媳妇?在里面?” 乔四叔点点头:“里面暗,你用电瓶灯从窗子看看,那个比手电筒照的清楚。” 他把手中的电瓶灯给老张,指了指窗子,“那可以看的清楚。” 老张接过电瓶灯,踮脚看了好一会,收了灯回到乔四叔旁边时,两个人都有些沉默,并肩往回走。 路过乔老二家,老张瞥了一眼从窗子偷看他们的老二媳妇,问乔四叔:“艳艳也变成了那样?” 乔四叔只说:“我带你去看吧。” 他带着老张又回到草地,看到房车,听到里面传来的音乐声,两个人对看一眼。 “乔歌这人,我总觉得有点看不透。”老张说。 “……”乔四叔走了几步,回过头看了一眼房车,然后道:“他不坏。” “我看着他也不坏,但你看,他杀了艳艳,却像一点事也没有。”老张叹了口气,道:“老四,知人知面不知心哪。” “……他要真坏,就不会把文文还拖出来了。”乔四叔道:“我现在越想越觉得也许不是乔歌杀了艳艳。”他有些不安,近乎喃喃自语:“他再有本事吧,也不可能把人的头用一块小石头就打穿吧?这得多大力气啊?电视里有些手枪都没这威力吧?” 老张在他旁边听了半晌,听到这会,道:“你都不知道是不是他杀的,你就跟别人说是他动的手?” 乔四叔想起雪地里那行浅浅的脚印,喃喃道:“我是鬼迷了心窍了……” “乔老大家报警了,说乔歌杀了人,派出所那边给我电话,让我看管乔歌。”老张冷的喝出一口气,“你说我怎么看管?要按你说的,就算人真是乔歌杀的,可他有功夫,而且还不弱,就村里这几个人,都老弱病残的,你觉得谁能制住他?”他跺跺脚,骂了一句“鬼天气,套鞋都湿了。”侧过头问乔四叔:“老四,你怎么给乔老大他们说的,他们怎么就这么快就报警了?” 乔四叔把话复述了一遍,又重复道:“我给他们说过了,我就那么猜的,让他们再问问乔歌。” 老张停下步子,问他:“那你问过乔歌了吗?” 乔四叔痛苦的摇摇头:“就是没问,所以我现在越想越觉得不对,但现在要我去问,我又问不出口。”他苦涩的道:“我怕乔歌道现在都不知道他爸妈已经报警了。” “嗯,他不知道。”老张刚和乔歌对了话,对这点自信还是有的。他似讥似讽地道:“你们乔家真的是…好好的苗子都要被你们毁了…” 乔四叔没接话,转过山,就能隐隐看见那躺着的人了。 雪一直小过,艳艳的姿势没变,雪却落了浅浅一层在她身上。 “这出事了,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老张和乔四叔站在稍远的地方没动,感慨:“这乔老三家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 “乔家人会收尸。”乔四叔看了他一眼,道:“你先去看吧,等会乔家人就会来给她收尸了,乔家人总是要回乔家的。” 老张啧了一声。 直观艳艳比拿着电瓶灯看老三媳妇更明显,虽然艳艳已经死了,但是那种不是正常人死去的模样,还是很明显。 像是要爆裂的眼珠子,裂了的眼眶,青黑的皮肤,裂开的嘴巴,露出牙龈透着血肉的牙齿,和被冻结在脑袋下红色的血,老张活了大半辈子,就没看见过有人能死成这样的。 他也看到了桥老四说的那颗石头,来回看了几遍,最后对桥老四道:“走吧。” “乔歌那边?” “我估计他也不会走到哪里去,活死人是他说的,他知道的肯定比我们多,这事……”他犹豫了一会,然后道:“到时候看着办吧。”他回头看了一眼艳艳的尸首,然后说:“赶紧安排你们乔家人收尸吧。” 第37章 最狠的心 乔四叔不满老张的口气,但眼下也没心思去计较。 他蹲下身,扫开艳艳身上的落雪,微弯背脊一把把艳艳抱起来,转身朝来路回去。老张张嘴“哎”了一声,看乔老四没理他径自往前走,低低叹了口气,跟在乔家老四身后,一前一后走到乔歌停放房车的地方,乔四叔没停,抱着艳艳往乔家老三走去。 老张望望乔老四的背影,又瞄了几眼房车,扬声喊:“乔歌!乔歌!” 乔歌拉开车门,有些意外:“村长?” 老张站在七八步远的地方“哎”了一声,算回答,却不近走,又不主动开口,像是在为难。 乔歌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乔四叔的背影,自然也看的出乔四叔抱着一个人,他看回张村长,问:“村长?” “艳艳。。。”老张斟酌语气,看着斯斯文文的年轻人,又看了看据说好几百万的车子,语气放软了一点:“艳艳你四叔抱走了,这事你脱不了关系…”他咂巴了一下嘴,把后面的话都说完:“你四叔之前和你爸妈打了电话,说了一下这事,让他们拿主意,然后你妈报警了,等雪稍微小一点,警察估计就该来了…”老张猜不出站在车门前表情冷淡的年轻人是什么想法,顿了顿,接着道:“你在外面要是有关系,就趁着这段时间赶紧找人疏通疏通,这雪大的,别人进不来,你也走不出去,不如安心先呆着,艳艳那情况,说不准还给你算一功……” 老张看着车门前的年轻人抿紧了唇,他已经相信了活死人的事情,内心便觉得乔歌有些可怜,混杂着些微忌惮的微妙心态,叹了口气:“叔说的话,你好好想想,总不会害你。”他对像是回过神来道谢的年轻人摆摆手,朝乔老四的方向追去,在心里喊了一声“造孽啊”,心里又说不清道不明的可惜了一回。 乔歌也说不清心里什么感觉,有点意外又觉得不出所料。在沙发边随地盘腿一坐,深深深深地呼出一口气。 泡泡趴在沙发上睁着眼睛乖乖的看着他,乔歌之前那种悄然腾升的愤怒这会好像已经散去了大半,他有些茫然,能更清晰的认知到他确实杀了一个“人”,他不觉得后悔,也不觉得自己做的有错,可是,现在却莫名觉得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焦虑,烦躁还有慌张。 说不清的抑郁和愤怒。 泡泡轻轻舔了他搭在沙发上的手,轻声“呜汪”,乔歌侧过头对着泡泡的眼睛,问泡泡:“我要是被抓了你怎么办啊泡泡……” 泡泡一点也不在意,还要舔他,被乔歌抬起食指漫不经心点鼻子:“你说这事要是找霍天临有用吗?” 对于杀人坐牢这件事,乔歌内心终归是惶恐的。他杀的是丧尸,要是警察不承认怎么办呢,要是还是被判刑怎么办? 乔歌脑补了一大堆电影的监狱生活,又想起看到的新闻,内心不自禁的打了个冷颤。 “要不,我们还是逃跑吧,泡泡?”可是想了半天,也没想到可以逃到哪里去,乔歌不知道怎么发脾气,只是越想越不安,只能在心里不断安慰自己:“世界都末日了,警察应该不会管这事吧,我杀的是丧尸,不是人。。我这么做,没有错。。师父。。我没有错。。” 泡泡抬起眼,看了一眼闭着眼,面无表情,盘腿坐着又在念它听不懂的经的主人,呜呜了两声,像是轻轻的极怜惜的叹口气。 这一边张村长追上乔家老四的时候,对方已经把艳艳抱回了老三家。 “去把老二叫过来,我再给老大打个电话,看能不能尽快赶过来。”乔四叔对抹眼泪的媳妇哑声道:“怎么着也是乔家的事情。” 门口还没踏进来的张村长顿了脚步,看着乔家老四萎顿的脸,忍下了话,道:“老四,活死人这事我们还得再从长计议。” 乔四叔现在不想谈,边掏手机边道:“等我家老大来了再说吧。这事,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 张村长怎么可能会轻易离开,活死人这事情,在老一辈那边是有闲口说过的,哪一次出来不是世道大乱,民不聊生。 你会发现,有许多偏远而落后的地区迷信鬼神之说,对鬼神精怪心存敬畏,却并不十分惧怕。有鬼驱鬼,有妖驱妖,越矇昧越无畏。 张村长这一辈小时后听着封建迷信长大的,长大了,也知道了科学主义,但对鬼神之说,还是相信的,以前山里有野猪的时候,村里青壮去猎野猪回来,也会在分猪肉吃杀猪菜的时候,说山里遇到了“鬼打墙”“白鹅”“黄鼠狼精怪”之类,还有遇到老祖宗显灵指路这些,说的有鼻子有眼。 第38章 预兆 张村长听的多,看的多,经历的也多,看到乔老三这一家的惨况,心里想着是不是乔老三家做了什么神佛不容的事情以至于遭此横祸,也想到了这事如果只是乔老三一家先遭祸却是蔓延全村甚至是全国的事情怎么办。 “老四……”张村长还要再说。 那边乔四叔的电话也接通了:“老大,你什么时候能回来?” 乔文选在电话那边的声音比他好不了多少:“就这两天吧,雪小一点,我马上就回去。”他声音喑哑:“是乔歌怎么了?” “我把艳艳抱回来了。老三一家的事情拖不得了。”乔四叔看了一眼张村长:“他已经被咬了好几个小时了,我担心……”担心什么,乔四叔没有说,乔文选才想起来之前电话里老四说过被活死人咬了过几个小时也会变成活死人的事情,他之前被乔歌杀人的事情占据了心神,一时没放在心上,现在反应过来也不由得着急了:“绑着他了吗?不管真的假的,先把他关起来!”他急得要冒火,一边喊着陶可欣去看看雪小了没能不能出门,一边对着乔老四道:“你自己注意点,自己别被咬了,你把老二喊过来,把老三绑结实一点,我这边看有什么办法能尽快赶过去……”乔四叔听着老大又喊了几句陶可欣去准备出门的东西,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喊了一句:“大哥……”声音是他自己没有察觉到的疲惫和委屈。 乔文选那边像是和谁说了几句什么,过了一会,手机里的声音似乎更嘶哑了:“老四,警察过来了,等会我们和警察一道过去,乔歌。。”他犹豫了一会,“算了”他颓然道:“你好好看着老三,叫上老二一起,小心一点。” 老张一直没走,乔四叔也没怎么避着他,山寨机的音响效果是有过保证的,听说乔家老大要和警察一起过来,咂摸了一下嘴,也顾不得别的,问:“乔老三被咬了也会变成活死人?” 乔四叔把手机放进裤兜,直接坐在了门槛上,老张给他递了一支烟,乔四叔摇摇头拒绝了:“乔歌是这么说,你要是没事,在这里等着看就是了。” 老张在他侧对面蹲下,自己点了烟吸了一口,才觉得全身似乎冻得有些发麻,挪了下身子,吐出口烟:“这个事。。乔歌从哪里听到的?” 乔四叔摇摇头,想起那天和乔歌一起出现的那个像当过兵的男人,眉头皱了起来,他看向吞云吐雾的张村长,问:“老张,你觉得这事如果当兵的搅合进来了,严重不?” “什么?”老张没听明白:“当兵的搅合什么?” 乔四叔讲了那天和乔歌一起来的人,道:“那人看着正气,气势像个当兵的,来头看起来不小。我觉得乔歌大概就是从他那听说了这事。”他看着张村长:“如果当兵的已经遇到过了这事,给乔歌讲了,这事还小么?” 张村长狠狠摁灭烟头,起身的太急,摇晃了两下才扶着门框站稳:“我去找几个人问问,没得空口瞎说的。” 乔四叔目送张村长连拔带跳踉跄向前的身形,内心也是无限凄惶。 乔家旁枝多,先前都住村里的时候虽然时有摩擦,但是关系其实都不错。只是后来镇上发现了煤矿资源,村里许多人便陆续选择了搬出去,关系虽还在,但因为彼此经济差距大,交情就日渐淡了。乔奶奶生的四子三女,三个女儿早就嫁出去了,四个儿子除了乔家老大,都因着各种原因守在村里,状况稍微好一点就是乔家老大和乔家老二,但相比起同村其他靠着煤矿发财的人,还是差了许多。 他们7姐弟,大姐脑子时常不清醒,二妹生了一个儿子脑袋有肿瘤,三妹一个儿子面部神经有问题,老三一家之前是媳妇和儿子都疯了,现在干脆一家都出了事,他自己家。。乔四叔苦笑了一下,想是不是乔家真的造了什么孽,还是乔家爷奶葬的风水不对。。 “坐在这里干啥?”乔四婶的声音:“冻感冒了咋办?” 乔四叔回过神,借着乔四婶的手起来,道:“没事,刚坐一会,累得慌。”他看了一眼乔四婶身后:“老二呢?” “那祸水拦着他不让过来。”乔四婶撇撇嘴:“你们老乔家的好兄弟!” “少说两句吧。”乔四叔也没多意外:“晚一点老大大概会和警察一起过来。” “警察要来抓乔歌?” 乔四叔没回答。 “以前怎么不见着警察这么热心,这次倒这么大雪天要死要活赶过来了,也不怕翻了车。”乔四婶想起乔歌,难受的紧,跟着乔四叔进了乔家老三的房子:“艳艳怎么处理?还有老三……” “等老大来吧。”乔四叔也是头疼得紧。 乔文选却没来得这么顺利。 警察敲门的时候,他还在接电话,是陶可欣开的门,夫妻两个看到门口站着的四个警察,其中两个还是认识的时候,脸色就难看起来。 “大伯。” “大伯。” 乔博和乔罗偷眼瞥着旁边两个上边来的人,对乔文选笑的一脸尴尬。 妈的,才听说自己没见过几次的弟兄杀了三伯家的艳艳,还来不及消化,所长就说上面来人要调查 石岭的事情。 整个镇就这么点大,真要扯起来,除了很少一些来挖矿的外地人,稍微住的久了,小镇上的人几乎都能混个脸熟,随便一拨拉,10个人里面起码三四个是沾亲带故的。 乔博和乔罗就是乔家太爷爷那一系的俩堂兄弟,从小学习不好,又不想去外面闯,怕苦怕累,家里人就找了关系塞进了派出所。 对于乔歌印象不深,乔愿却是好好一起玩过好几年的,以前也是经常互相窜门子蹭饭吃的。 “雪这么大,石岭的路那么陡,怎么过去?”陶可欣铁青着脸道:“那里四周都是山,出来的路就一条,他能逃到哪里去,这么要死要活赶过去嘛?” 她把几个人堵在门外:“要去你们去,我们不去!”说着就要关门。 “大伯娘。”乔博陪笑:“大伯娘,乔歌的事情咱们不是没了解清楚吗,现在就是来了解一下,没说一定要现在去。” “今天要去。”站在旁边,陌生人之一忽然道。 乔博和乔罗有点呆,乔罗仰起头,看着比自己高半个头的所谓的上面的人,眯起眼有些不爽:“这有些不合适吧,兄弟?” 那人连个眼神都没施舍给他,只是对着陶可欣和赶过来的乔文选道:“乔先生,乔太太这事非同小可,希望你们能多配合一些。” “配合什么?!”陶可欣气愤不已:“艳艳变成了活死人,乔歌杀了她是救人,救人你们知道吗?被活死人咬了都会变成活死人的,你们晓得个p!” 那人和同伴交换了一个眼神,心里有了一点底:“石岭有多少人变成了活死人?” “什么?”陶可欣脑子活络,她稍稍一愣,对对方的来意忽然有了别的猜测。 第39章 将乱 霍天临没打通乔歌的电话,又气又急,随手一摔手机从桌子上直接摔到了地下,蹦成几个零件。 高烧和周苏带来的消息冲击着他的大脑,霍天临只觉得脑袋里像有一千个小恶魔只切割他的神经,有一种又痛又麻木的清醒感。他现在才感觉到后悔,虽然之前见识过乔歌的武力值,但也能看出乔歌疏于对战。空有武力没有战斗经验,遇到经验丰富的或者不怕死的对手,到时候谁胜谁负未可知。云南那次,他两个惯出任务武力值并不比他低多少还带着热武器的兄弟都折在了里面,那乔歌呢? “天临。”霍天曲皱着眉看着一脸暴怒的弟弟,见对方充耳不闻,加大了音量,声音里已经隐隐有了怒气:“霍天临!” 周苏在旁边摸摸鼻子,对着无奈的家庭医生咧嘴笑出一口白牙:“陈医生,我霍哥没事吧?” 陈医生看一眼霍天临,道:“他年轻,底子好,身上的伤倒没什么,养十天半个月就好了。只是……”他用食指敲敲头:“天临神经绷的太紧了,又长期失眠,情绪压抑的太狠,现在失控就不太好控制了。”他对着一脸隐忍的霍天曲,笑笑道:“你也别太担心,天临身体没太大问题,适当的情绪宣泄对他来说反而还有好处。” “受伤了不当一回事,晚上还喝酒,今天早上要不是我有事要找他,他高烧死在家里都没人知道!”霍天曲承认他有迁怒的成分,昨天居然没发现这个弟弟的一点异样,他这个哥哥当的也真是失败:“现在针也不打,对着一个手机发什么脾气!把他给能耐的!” 周苏同情的看了一眼自己老大,不敢吭声。 霍家几个人里面,除了已经去世的霍老爷子,他最怕的就是霍天曲。 不因为别的,就因为霍天曲一旦生气了,能瞬间从京城贵公子变成biubiubiu个不停的祥林嫂,十分毁形象。 如此就算了,事后他一旦从祥林嫂模式解锁,觉得形象被毁心情不爽了,当时在场的人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都别想着好过,他有的是方法手段折腾人,无视地域无视时间空间,手长的能把天上的星星都给摘下来把角磨了。 周苏在心里偷偷给霍天曲的按了个称号,叫“祥林魔星。”憋在心里许多年,谁都没敢告诉。 “霍天临!霍天临!!你听到我说的话了没?”霍天曲从床上拿着个枕头扔过去,砸中了神经质的霍天临,终于换得对一句带着怒气的回应:“霍天曲,你他妈有完没完!!” 周苏和陈医生两个人惨不忍睹的用手捂住了眼睛,退到一边的角落默默蹲着。 房间里响起一阵乒乒乓乓的打砸声,还有霍天临不时“霍天曲,你特么把凳子放下!”“霍天曲你是想死吗”“霍天曲你再砸过来我就动手了啊!”“霍天曲…”……东躲西藏的叫喊声。 …… “啊,好不容易消停了一年。”陈医生在角落有些感慨,“还以为以后都消停了呢。” “谁让你说我霍哥身体没事了。”周苏嘿嘿一笑:“天曲哥就是仗着我霍哥不敢对他动手嘛。” “有点怀念么。”陈医生道,和周苏闲聊:“你刚才说什么了,把天临刺激成这样。” 周苏笑容一顿。 “不想笑呢就别笑。”陈医生道,“你们军政的事我也不想知道的太多,但年轻人嘛,有时候该笑笑该闹闹,才活得有颜色嘛。” 周苏眯起眼,嘴角还是挂起了一点笑,轻声道:“嗯,我知道的。” 带过来的消息大概是隐瞒不了多久的。周苏很清楚,从霍哥预言末世开始,所有的事态向着不可控的方向越走越远,霍哥的预言梦境到现在时间线几乎已经失去了参考价值。许多人事都已经改变,他们寻着梦境,有些人找到了有些人却像从来没存在过。 原本要明年才开始爆发的丧尸之乱,现在各地都已经有了征兆。公开还是不公开,政界军界各持不同的意见,也有人预感到世道将乱,暗地里谋划利益,圈占资源。 霍家势力大不如前,霍天临却是第一个预言末世的人,霍家几代从政,他却是军人,年纪又轻,不管是霍天临还是霍天曲他们现在的地位都处在一个岌岌可危却因各方利益权衡夹缝求存的阶段。 若是末世将起,一切重新洗牌。周苏想。也好。 那边,霍家两兄弟也终于消停了下来。 霍天曲对着没了力气,软倒在床的霍天临轻蔑一笑:“活该!弱鸡!” 霍天临多余的暴戾发泄出来,也不和他计较,保持着瘫痪的姿势,问周苏:“你手机呢?” 周苏顶着霍天曲阴森森的目光把手机快速递给霍天临,麻溜的又蹲回墙角。 陈医生丢给他一个嘴形,“出息!” “陈医生,帮他把针插回去,我们出去,任他一个人自生自灭!” 霍天临没理他,等着陈医生换了针头,重新给他吊水,拍拍他的肩叹口气和自家大哥出去之后,才拿着周苏手机快速拨打乔歌号码。 谢天谢地,这次终于通了。 霍天临前面的电话乔歌听到了但接不了。 乔歌再次面对自己爸妈的时候,其实没多大感觉。 他才拉开房车门,陶可欣就一边哭一边劈头盖脸作势要打他一边骂:“你这冤孽,你是上辈子要来讨我命的吗?啊?你怎么什么人都敢动手啊!吃了亏不晓得喊人啊?!你有没有脑子啊?……” 乔歌站在房门前,躲没地儿躲,硬扛着挨了几下,好在他妈下手不重,他就忍了。再欺身上来的时候,他抓住了陶可欣的手,低声道:“够了啊!” 陶可欣挣了几下没挣开,一边哭一边压低了声音,对乔歌道:“你等下咬死了你杀的不是人,你是自卫,明白了没?”她没听到乔歌的回答,以为他没听清楚,急惶惶偷觑了一眼身后,压低声音重复道“自卫知道吗?啊,不是杀人,是活死人知道吗?啊?…” 乔歌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老妈,才感觉到对方手冰凉还在发抖,眼眶通红,眼泪都没干,焦急,恐惧,担忧,害怕还有强作的镇定。 乔歌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 “妈妈……”他有些茫然。 陶可欣听到乔歌这么轻轻一句,却终于忍不住了,抱住乔歌号啕大哭:“乔歌,乔歌啊!乔歌啊,妈妈怎么办啊!……”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翻来覆去只会这两句。 乔歌越过她,看见自己的父亲,还有另外几个陌生人,不远处,还有陆续赶过来的其他不知道看热闹还是干嘛的人…… 第40章 人心〔修改〕 乔歌无意引他们进房车。(房车也装不下) 还是随后赶来的乔四叔将这一行人引到了自己家中,曹桂枝偷偷扯了扯自家男人的衣角,朝两个看着就陌生的男人喏喏嘴,示意他朝那边看,一脸的不待见。 她自以为做的隐蔽,不过该看到的都看到了。 乔博乔罗当作没看到,一路被两个莫名其妙的空降赶鸭子上架东奔西跑,开车进山的时候如果不是乔罗机警及时转了方向盘,很可能他们就翻了车掉下山去了,不死也会去半条命。这么拼命来抓的还是自己的弟兄,他们心里不爽着呢。 他们也很护短的好吗?!这种自家的事情被外人指手画脚感觉哪哪都不得劲。 不单石岭,这地方的人都抱团。村子里的人出去之前,石岭的村众还是当得起一句“刁民”的称呼的,就现在隔壁县武临的大巴都不敢过石墨矿的柏油路去市里,没有认识的人,是很有可能被石墨矿的地痞小流氓路上撒钉子拦车敲诈勒索的,好一点破财消灾,倒霉一点很可能还会被遭一顿毒打,这边派出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说一句别太过分就算完了。 民风既匪且悍还流氓。 乔博乔罗两个土生土长的地痞在内心腹诽的时候,两个不被待见的陌生人祁山和孟峡心里也是一阵糟心,前段时间他们从上级领导那边得到指示,务必找到一个叫乔歌的人,找到之后就算不折手段也要把人第一时间带去京城。 他们两个是上级的心腹,处理的向来是上级的上级暗地里的生意,这次却被派来找一个听都没听说过的人,而且不能假手于人,务必亲自处理。 如果不是因为事先得知了一些内mu,又亲眼看到那些超乎科学解释范畴的事情发生,但凭一腔下属的自我修养,寥寥几句信息,于茫茫人海找一个能让能力罗盘发热的叫乔歌可能是个出家人的年青人。他们转了大半个中国,还没找到正确的人之后,几乎都要以为他们是不是得罪了上司,对方煞费苦心在逗他们玩。等终于从s市得到一个可能的消息赶到这个小镇,却是一桩父母报警的凶杀案。 派出所接案的人还在抱怨说什么人哪,杀人了就杀人了,还杀的活死人,为了脱罪什么借口都来了。 知道活死人的事情,在寺庙呆过,他们几乎在瞬间就认定这个人是他们要寻找的人,只是没亲眼见到人,能力罗盘没确认之前,他们不敢妄下定论。 两个能力罗盘贴胸戴着,靠近房车就已经发出了微微热意,等房车门拉开,高高瘦瘦的青年甫出现,他们便感觉到了罗盘灼热得几乎要让他们差点跪下的灼伤感,连大脑都有瞬间的眩晕。 祁山孟峽心里有了忌惮,这才收敛了一身傲慢默不作声的跟着一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汉子来到屋子,到了也没敢主动开口,暂时不敢表现得太强势生硬。 现在一屋子的人都以一种微妙带着略微敌视的目光看着他们,贴在胸口的能力罗盘灼热感还没降下去,知道能力罗盘代表什么的他们压力也很大好嘛? 求别盯,求清场。 眼看着是不能指望那两个小地痞说话了,祁山和孟峡对望一眼,眼神交锋瞬息过后,后者认输,跨出一步,对被陶可欣紧紧抓着的乔歌微微颔首道:“乔先生,借一步说话,如何?” “怎么的?你们还想搞私刑?”陶可欣如临大敌,抓着乔歌的手更紧,也恍若未觉乔歌的挣扎,叫道:“有什么事你们当面说!”她想起艳艳是个活死人的事情,转头朝乔四叔喊道:”对了,他四叔,你看到我家乔歌杀的不是人是吧?艳艳那时候都是活死人了,我乔歌不动手难道等着被害死吗,啊?被活死人咬到可是会传染的!!”她急晃晃拉着乔歌,又赶着众人去看艳艳尸体:“对了对了,艳艳尸体在哪里,你们去看看,她是不是已经不是人了!乔歌杀的不是人!……” “……说什么?”乔歌不想再听他妈咋呼,稍微用力使了巧劲挣开陶可欣,装作没听见陶可欣的痛呼,一脸严肃正经的问孟峡。 陶可欣一着急用的是方言,孟峡听不太明白,但不妨碍他理解那个女人的敌意,他无意与乔家的人为难(胸前发烫的能力罗盘告诉他:他打不过。),微微一笑,道:“丧尸。”他们惯于与人打交道,没漏过乔歌眼中闪过的茫然和惊诧。 还并不会掩饰自己心绪的年轻人,脾气不坏,涉世未深,阅历普通,看起来有些冷漠,但似乎人缘还不错,其他待定。 “丧尸?你不是警察来抓我的?”乔歌有点不明白,又犹疑:“你是霍天临那边的人吗?” 孟峡但笑不语,做莫测高深状。暗地却向打了个手势。妈的,这人居然和霍家老二有关系,看起来关系还不错。他没错看,在提到霍天临的时候这个年轻人表情比之刚才是放松一些的。 “乔歌,你们认识?”乔四叔就站在乔歌旁边,对话听得清楚,看向说话的小伙子:“霍天临?你们是那天过来的那个挺精神的小伙子的朋友?”看对方似乎没听懂,又哦哦哦的尴尬的用蹩脚的普通话重复了一遍。 霍家老二那个京城小霸王是挺精神的小伙子。。。祁山和孟峡内心也是无力吐槽。 “不认识。”乔歌说,再问:“你们真是霍天临的人?” 并不是。但…… “乔先生,或者我们可以坐下来细说?”孟峽微笑。 看起来似乎并不是霍天临的人,然好像也没有什么敌意。 “你们不是警察?”乔博和乔罗茫然:“你们不是上面的人吗?所长不是说要配合你们带乔歌回派出所吗?” “唉?”乔博看向乔罗,乔罗耸耸肩。 上面的人也不都是警察吧?哼╭(╯^╰)╮ “乔先生?”孟峡对乔歌微笑,“咱们找个安静的地方谈谈?” “就在这里谈!”一直默不作声的乔文选忽然道:“我不管你们是不是警察,别想把我儿子拖到偏地里去忽悠!” 陶可欣手腕还微微发麻,并没说话。 尼玛了!孟峡中心里深呼吸一口气,看向乔歌,试探地带着些许逼迫:“乔先生?” “看起来对乔歌挺客气啊?” “乔歌真杀了艳艳啊?活死人是什么鬼?……” “老三家作孽,乔歌是什么来头?乔老大家找了什么关系?” “老张喊了人要开会呢,庄上说的上话的都喊了,还打电话给外面的人呢,好像就是说活死人的事情,还说了老三一家都变成活死人了” “老张还没过来呢?” “就来了,我来的时候都看见他要往这边来了,就腿脚没我灵便,呵呵。” “你们觉得这事,到底什么情况啊,你们看到老三一家了吗?” “…乔歌是乔家老大的大儿子吧?他小时候好像还见过几次。” “那两人和乔歌认识啊?看起来蛮气派……” “不是警察啊?” 三三两两聚集在门口的围观群众,自以为压低了声音指指点点窃窃私语的讨论。 乔家人习惯了这样的场景,但祁山孟峡还有乔歌都不太习惯。 乔歌微微皱眉,孟峡见状再接再厉:“乔先生?” “在哪里谈?” 第41章 去京城吧 最后还是乔四叔提供的场地他家的二楼。 乔博乔罗无事可做,想了想,拖过乔四婶要去乔老三家看看,确认“活死人”真假,其他人听到了,纷纷表示应该去看看。此时此刻,他们的心理还带着满满的不以为然,还有心情想着,难道真的有活死人啊,和电影里面演的一样嘛?感觉还蛮酷的嘛。。 乔四叔家的二楼并没如何装修,够大是够大,几个房间,一个杂物间,三间客房,除了床,连桌子椅子都没有。 乔四叔又翻出了几张条凳上来,有些担忧的看向乔歌,用方言叮嘱道:“有啥事叫人啊,我们就在楼下。” 看到乔歌点头了,才不放心的下楼。 三个人坐着三张条凳,窗户关的不严实,冷风从窗缝呼呼的钻进来。 乔歌不擅长聊天,沉默着看着他们。 孟峡在心里斟酌了一会,面上却不动声色,笑道:“乔先生看起来人缘不错,贵村的人都很维护你。”看对面的青年不为所动,也没接话,孟峡轻“咳”一声,道:“乔先生,和霍二少关系不错?” “霍二少?霍天临?” 孟峡点点头,心里松了一口气:“霍家是京城权贵之一,霍家二少…少时在京城很有过一段声名。”他说的比较隐晦,暗中观测对面青年的反应,见对方似乎并不太惊讶,笑道:“是我多言了。” 乔歌忍住点头赞同的冲动,问:“能直说你们找我的目的是什么吗?” 想带你回京城见老板! 孟峡下意识摸摸胸口,能力罗盘的热度未散,在青年催促的目光之下轻“咳”几声,神色微敛财,变得有些严肃:“听说乔先生杀了一个丧尸?” 他看着对面青年的脸色微微一变,像强作不在意的冷漠,微微一笑,安抚对方:“别紧张乔先生,我们不是来追查有关你杀掉丧尸的事情。事实上,你这么做很对。丧尸以活物为食,被丧尸咬到的活物很快就会被同化成丧尸,到时候别说是你表妹?是表妹吧?”青年的表情稍显冷淡但没有打断也没有反驳更没接话,孟峡知道对方不像表现的那么不在意,继续道:“到时候别说是你表妹,就算你表妹的亲人甚至你们这个村都可能不是成为丧尸的口粮就是变成丧尸的同类。” “所以呢?你想要说什么?”这两个人不是霍天临的人,乔歌心里已经有了数,他有点懵懂的猜测,这两个人是不是像霍天临一样,想通过他找到自己的师兄。 “乔先生似乎对丧尸这事并不意外。那么。。”孟峡放低了声音:“不知道乔先生对末世有什么看法?或者说,乔先生相信末世马上就要来了吗?” 乔歌想了想,点头:“相信。” 对方的接受度太高,孟峡原本准备说服的话哽在喉间,噎得他有点难受。转念一想,对方认识霍天临,还是大老板费尽心机要找的人,这样的人,又怎么会简单,倒是他们,只有基于能力罗盘产生的对对方武力的忌惮,但因为这一路的环境,其实从心底就没怎么看得起这个人。 孟峡想的深了,他发现这一路来,他们似乎越来越显本性,越来越藏不住心思,行事越发张扬无忌。 靠,得收敛一点了,太嚣张活不过两章。 “乔先生相信就好说了。”一直没说话的祁山在旁边接过话头,态度真诚,语气诚恳:“我们不知道乔先生对于末世了解有多少。但不怕告诉乔先生,末世怕是很快就要来了。实际上…”他用微微低沉的声音,轻声道:“实际上,京城已经在秘密成立末世人类基地,为的就是在末世到临之前,找到各地能人异士,共聚京城,一起特训,激发我们身体最大的潜力,让我们有能力为拯救世人做更好的准备!” “你是说”乔歌微微迟疑:“拯救世界,像超人那样?” “是的!”祁山点头,眼眸里闪着亮光:“等末世过去,那我们就会成为人类的英雄,受万众景仰!” “那如果末世在咱们有生之年都没过去呢?”乔歌不解。 “那也死得其所!” 乔歌听着对方说,“乔先生,佛语有句话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想想我们的亲人,朋友,你不想在末世来临的时候,有为他们撑起一片安全天地的能力吗?” 乔歌想了想自己的亲朋,未置可否。问:“你们刚才说能人异士?你们找我,是觉得我是?想带我去京城,特训?” 祁山孟峡对眼,点头:“乔先生,你身上是有武功底子的吧。” “小时候学过一些。” “乔先生看过武侠电视剧,相信人真的可以飞檐走壁,飞花伤人吗?” 乔歌说:“这有点难。” “这不难!”祁山道,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向往:“如果你去过京城的末世人类基地,你会发现这世界上有多少能人异士,别说像武侠世界里飞檐走壁,就是修真世界返老还童都未尝没有可能!”他目光灼灼看着乔歌:“乔先生,你身上潜力惊人,如果你去了帝都,能力被激发,不说被哪位不世出的大能看中收你为弟子,便是你自身,怕也是天下任你来去,无人可挡!乔先生,你的天地绝不应该囿于这小小村庄!” 乔歌听的其实有些懵逼,主要是不管是先前那个人还是现在这个人,哦对,这两个人他还不知道叫什名谁,说话都文绉绉的,乔歌自诩自己也是个文学气息比较深的人(从小到大看过小说无数),但这两人的说话方式让他浑身上下都觉得难受。听对方说话的时候,他脑海里其实一直分心循环着几句歌词: 简单点,说话的方式简单点。 递进的情绪请省略 你又不是个演员 别设计那些情节 …… “我想问,”尽量避免流露自己看“大龄中二”的表情,乔歌斟酌着用词:“你们两位,有真的看见过丧尸吗?亲身经历过和丧尸战斗吗?” “京城的基地有丧尸标本。”孟峡道:“虽然没有亲身和丧尸对战,但围剿视频我们其实看过不少。”孟峡以为乔歌在担心,安慰道:“别害怕,你不是杀死过丧尸吗?现在都是初级丧尸,他们行动慢的很,我们要制服他们很容易,等更高级丧尸来了,你如果在京城受过训练,四级丧尸以下高阶能力者都能对付。” 乔歌没接话,而是站起来,道:“要不,我带你们去见两个人吧。” 他的话音刚落,远处忽然传来轰隆一阵巨响,地面也随之震动! “地震!!” 第42章 破天--大雪封山 乔歌三人往楼下跑,正撞上来叫他们的乔四叔,几人匆匆朝草坪跑去,很快在乔歌停房车的地方看到其他人,还有更多人不断往这边跑过来。 陶可欣喊了一声“乔歌”,乔歌没听到,扯住还要往家那边跑的乔四叔:“四叔!你要去干什么?” 乔四叔一边挣一边道:“你四婶叫你二叔去了,我去接她!” “我去!”他拦住乔四叔,对形容略狼狈的孟峡祁山道:“你们看着我四叔和其他人,我去接人。” 孟峡和祁山没反应过来就见那人身轻如燕,身形极快的朝来时的路掠去,他们下意识望向乔歌脚尖落地的地方,心里微微抽了一口气,艾玛,踏雪无痕!!果然是高手! 石岭不大。四面环山,类似小盆地,房屋修建像梯田一样一层一层座落。这边庄上,只有乔四叔一家因为新建房子,找村委批了宅基地,就在草坪略上面一点,和乔三叔家隔着两条路宽。 乔歌接了四婶,还有惊恐不安一直在大声喊叫的乔老二一家,连拖带拽把人拖拉过来,来去也没超过5分钟。 不一会,两边庄上的人基本都集合在了乔歌房车周围。 说是基本,是因为那边庄上也有像乔二婶一样死活要把家里值钱的东西带走怕被埋了的人。 村里的人议论纷纷,哭哭闹闹叫叫喊喊的都有。 乔歌从房车把泡泡抱出来,有人想趁机跑上去,被乔歌直接拖着扔开,关了车门。 那人面子不好看,说了几句不好听的,朝乔文选和陶可欣夫妇抱怨:“你们家乔歌怎么回事啊?看下会死啊?一点礼貌都没有,差点没把我扔折了。。” 陶可欣和乔文选都没说话。 地震不强,有人想跑回去把家里的东西搬出来,张村长左栏右挡气的冒烟,又喊自己几个兄弟去把落在后面的几户人家赶紧带过来:h省受地震波及,h省各地大小收到波及,石岭这边受到的影响比较小,但是市里为了安全起见,召集了各村不少村干部去市里学习了一番天灾*自救知识,还发了不少小册子,张村长被地震吓到了,因此学习吸收的还不错。 余震逐渐平息,恐慌消散了一些,像乔博乔罗周围围着的几个年轻人也有了玩笑的心思,乔博乔罗却有些心不在焉,没理他们,两个人心底都有些不安,和他们一起去见了乔三婶的几个人中,有人加大了声音道:“这是不是乔老三家做了什么孽啊?啊?!无端端的怎么变成了活死人,又突然地震了?!”这话一出,周围安静了几息,随即引来其他人的议论纷纷。 乔老二媳妇顿时哭天喊地起来,直骂乔老三一家自己造孽还连累他们。 把乔文选和乔四叔气的够呛,乔文选对着乔老二道:“管好你家媳妇!”乔老二踹了一脚他媳妇,喝道:“别丢人现眼了!” 乔歌心底不安不减反增。 山那边天气阴沉得可怕,像泼不开的浓墨朝这边极缓慢的一步一步推过来,让人瞧着便觉得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怕是要暴雨。”老一辈的人说:“要灾啊。” “要变天了。” 更多人看见了那团墨云,更多人感受到了那股风雨欲来的压迫,嘈杂的声音渐渐散去,人群只剩怔忡。 泡泡突然狂叫起来,打破了这陡然的静寂。 “要下大雨了!” “要找躲雨的地方!” “别乱跑!地震还没过去!” “你撞到我了!” “慧慧慧慧你过来,妈妈这里来……” …… …… 孟峡和祁山冷汗涔涔半跪下来,胸口的罗盘一阵冰冷刺骨一阵灼热烧心,只觉得内心一股戾气横冲直撞就要爆出来,却又被不知名的力量死死压住。 “没有风。” “什么?”乔博没听清楚。 “没有风。”乔罗伸出手,张开五指,轻声道:“感觉不到风,总觉得不太正常。” 人对危机,似乎都有一种本能的感应。 你能在万千种可能中,脑海里只能蹦出一个答案。 “末世吗?” 露天雪地里,石岭两个庄因为地震汇聚在一起的的三十几人心里都冒出同一个念头。 没有落雪。没有吹风。地震余波渐息。黑色云层像被什么阻隔在山外面,沉默的不可违逆地攻陷这小小村庄。 越来越明显的,是人的喘息声。 “婶婶!婶婶你怎么了?” “二大爷,二大爷?” “三伯三伯,三伯好像呼吸不过来了?谁来看下什么情况…” “金花好像烧起来了,谁带了药?” “……” 有人掏出手机打电话,怎么也拨不通,才发现手机没了信号。 莫名的恐慌席卷。 张村长抱着自己媳妇第一次感受到了六神无主,忽而像是想到什么,转头慌乱的寻找:“乔歌呢?乔歌你知道怎么回事是不是?你看看,你看看你婶婶怎么了?” 乔歌是会一点望闻问切的中医的,但并不算精通。说起来,承天寺最没出息的就是他,文不成武不就,医不行炼丹也不行,什么都堪堪会一点皮毛,五个高手不管哪一方面都是碾压他的存在,就算是一开始就习惯这样的差距,乔歌在后来稍微长大一点有一点输赢概念的时候还是会被打击的够呛。 “是不是会变成丧尸?”乔博有点害怕,悄悄问乔罗。 乔罗嗓子有些哑,摇摇头,道:“不知道。”目光紧紧盯着蹲下身给张婶把脉的乔歌,问乔博:“你对乔歌熟悉吗?” 乔博摇头:“听乔愿说过几次,说的流弊的不得了,我没怎么信。” 因于湿,首如裹。像是湿毒。 乔歌摸脉只得出这个结论,第一次后悔自己没有好好学习医术。 “怎么样?怎么样?”老张看乔歌一脸凝重,心里一突。 “像是湿毒。”乔歌有些惭愧:“脉象…凝滞若无,舌质淡、舌苔厚腻,肌肤极冷,似有体汗……” 老张听不懂,茫然的问:“所以呢?” 乔歌垂下眼:“但不是湿毒,湿毒没有来得这么猛这么迅疾的。”他在心里说,更像是瘴气入体,魔气侵身。 “那是什么?”老张更茫然了,下意识抓着乔歌:“那是什么?” “尸毒。” 乔歌和老张看向喘着粗气的孟峡和祁山:“什么?”乔歌道:“不是湿毒。” “尸体的尸!”孟峡惨白着脸:“他们这是要变成丧尸,我们要赶紧走!” 他的话很轻,但周围的人都听到了。有人不愿意相信,有人茫然,有人哭闹着要跑。 “是你们老三家,你们老三家带来的!”那边庄的人开始有人指责,迁怒乔四叔和乔文选一家人:“你们老乔家作孽啊!你们老乔家是干了什么缺心眼的事情啊?” 乔文选和陶可欣都被气的不轻,乔四婶要扑过去和他们理论,被乔四叔拦住。 乔歌心里一阵发冷,勉力保持镇定,问孟峡和祁山:“你们怎么知道?” “京城实验基地有视频。”孟峡呵呵喘了口气:“你的车能不能开出去?这里呆不得,丧尸源发地会感染,再呆下午我们都会变成丧尸的!” 乔歌没回答,只是问:“京城实验基地有丧尸视频?” 孟峡点点头,急切道:“是的,我跟你说过,京城早就有研究,我们去京城吧,乔先生!” “出不去了。”乔歌摇摇头,他抱着不安的泡泡,缓缓坐在雪地,轻声道:“感觉到了吗?地在动。” 第二次地震再度来袭,比上次更强烈。 只听得轰隆声响,耳边是此起彼伏房子垮塌着的声音。 “我的猪!!”乔四婶这边站立不稳却还是焦灼喊道,眼睁睁看着猪房倾塌,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老三家的房子……塌了…” 除了乔家三兄弟,没人再关注乔老三的房子。 更多人的在叫着救命,在喊着自己的亲人儿女,也有人在咒骂苍天,咒骂乔老三一家,咒骂乔家。 一向最能哭天抢地的陶可欣,抓着乔文选的手,紧紧抿着唇一言不发,眼泪却止不住的掉:不是我家乔歌的错,不是我家乔歌,不关我乔歌的事情…… 他们心惊胆战的看着房子左右在摇晃,所有人都担心着这块草地会裂开,极大的恐慌占据了他们的头脑。 乔歌对着一边抵御着身上的不适,极力想稳住身形的孟峡祁山道:“看,雪崩了,大雪封山,我们出不去了。” 他的声音很轻,轻轻坐在雪地上,岿然不动。和周围左摇右晃充斥着惊惧不安的人们格格不入。他脸上的表情很淡,眉宇间却疲惫得像七十岁的老人。 他想起师父,想起承天寺,想起方丈,想起他的师兄们,忽然悲从心来。 “承天寺,没了。” 他第一次这样深刻的意识到这件事,第一次深刻的体会到承天寺没了,究竟意味着什么。 “小师兄,我好害怕啊。”乔歌抱紧泡泡,在心里说。 第43章 举世之灾 这个冬天只是一切的开始,石岭的人现在还没有意识到。 他们沉浸在恐慌和悲痛中,因着刚来的灾难和隐约对未来的预感。 那迟迟没推过来的墨云像是终于怒了,自己过不来,便让狂风伴着呼啸,摧枯拉朽席卷而来。没有人敢躲回房子里去,因为谁也不敢肯定地震还会不会来。 而这样的妖风,稍微轻一点的人能被吹飞起来。 因着恐惧而来的尖叫哭泣越来越大。 “都躲在房车这边来!”乔歌拉过乔四叔乔四婶躲在房车边,运起内劲喊道:“蹲下躲在房车这边,我保证房车不会被吹倒!” 尖锐的风声,恐慌绝望的哭闹声,四周嘈杂成一片,他的声音却平平稳稳响起在众人耳边,不断有人围过来,房车庞大,挡住了肆虐的狂风。 “不能进去吗?”有人带着哭声喊到:“我女儿快冻僵了啊!” 她的声音并不显耳,许是连她自己都不抱着希望。 这场灾难来的太猝不及防,尽管因为天气本身寒冷,大家都穿的不少,然而在这样的寒风里,显然大部分人都扛不住。 房车门开了。 青年带着嘶哑的声音平平响起:“一个一个进去,呆在客厅,不要在里面乱走乱动,都挤在客厅那。” 乔四叔让乔四婶先进去了,其他人一窝蜂的要挤进去,被乔歌一脚一个踹到旁边,无视他们的谩骂,按着人排着队一个一个进去。轮到乔文选和陶可欣时,他们想说什么,被后面的人推着上车了。 “四叔,你也上去吧。”乔歌道。 “一起。”乔四叔说,“我等等你。” 乔歌笑了笑推他上去:“没事,你先上去,外面冷,我看着他们都上去先。”乔四叔无奈,只得先上了车,对着后面的人喊到:“你们别磨蹭了,快点上车,别乱挤着,一个一个来!” 三十多个人,很快陆续都挤进了房车。 孟峡和祁山相互搀扶着走在最后。 上了车,祁山忽然转头问道:“你不上去吗?” 乔歌不答,只是道:“如果车里有谁不对劲,车门侧边是按钮可以从里边打开。”那些突然身体不对劲的都被拉上了房车,其他人不管是因为不忍心还是不相信没人阻止反对,乔歌也就不愿多管,只这么叮嘱了一句。 “乔歌!”有人在里面喊。 房车门关上,乔歌一个人背对着房车站着,怀里还抱着泡泡。 乔歌拉开羽绒服,把泡泡装进去,拍拍它道:“如果挤着疼了也忍忍啊,泡泡。” 狂风越来越大,墨云却半点没过来。 看起来像是被结界挡住了一样啊。乔歌心里想着,可是真的有结界吗? 安稳不过几分钟,房车开始摇晃,里面不绝于耳的惊叫声,叫着要乔歌开门的声音,还有想打砸了窗户跳出来,生怕房车翻了。 孟峡和祁山进了房车便觉得舒服许多,那种极冷极热交替的折磨感总算消停了,他们的实力本就不弱,更何况面对着是这一车的老弱妇孺。车里的人一闹起来,他们不管男女,一律扯着就摔在地上,倒起到了不小的震慑效果。 里面的人被镇住了,微晃的房车也稳住了。孟峡冷着脸环顾这群人,呵斥道:“谁再敢乱动,我折了谁的手!” “乔歌呢?”陶可欣喊道:“他怎么还不进来?” “抵着车呢。”陶可欣是乔歌的父母,孟峡和祁山对她比较尊重:“车是乔先生在外面稳住的。” 陶可欣怔怔的看着他,像是没听明白。 有人挤在车窗边,果真看到乔歌双手抵在车上用力推挡着,脚下是踩进了半个小腿深的雪印。 “好……好厉害!真是他挡住了吗?”年轻的少年无意识的吞了吞口水:“这是内功吗?” 更多人看见面向着房车,双手紧紧抓着车窗向下压苦苦支撑的乔歌,说不出一句话。 “这房车得有一两吨吧?” 一两吨怕是不止,三吨左右倒是可能的,孟峡和祁山见识多,自是看得出这房车外观看似普通,内里却另有乾坤,怕是整体都改造了不少。 “能推的动吗?不然我们下去吧?”乔博道:“我们帮着往下压住,身体不好的就留在这里。” “别下去了,你们扛不住的。”孟峡拦住热血的几个年轻后生:“听见风声了吗?越来越厉害了,你们没有内功底子,在外面多呆一会,日后整个人怕是都要废了。” “那也不能让乔歌一个人在外面呆着啊!”乔博道:“他再厉害,能扛多久啊!” “你们呆着,我们下去。”祁山道,他对着一脸不甘心的乔博道:“你们看着有些人,也别乱跑乱动。” “我也要下去!”乔博根本不愿意听:“怎么着我这个人民警察也不得为人民出份力吧!” 乔罗敲了一下他的头。 孟峡和他们不熟悉,该说的话说了,就懒得再说。房车门有自动开关装置,他摸索了半天,才在侧边找到按钮,打开了车门。 “乔先生!”孟峽和祁山跳下来:“我们来帮你!” 乔歌一个人抵住的并不容易,或者说,他整个人其实已经快到了力竭的边缘。 孟峽祁山,乔博乔罗还有两个之前闹得起劲那边庄的男生都跳了下来,乔四叔和乔文选也都下来了。 “你歇会儿。”孟峽也瞧出了乔歌是强弩之末,连忙喊到:“乔先生,我们先顶住!” 乔歌没阻止。 房车够重,一般的狂风想撼动它晃来晃去也难。乔歌一开始想的简单,既然大家不敢回屋子里,那在房车躲着一个可以避风,房车经过改造,坚固性足够,车窗不会轻易被砸破;一个真要地震离开的也快,他至少能扛住房车不翻直到众人下车。 他想的太简单,孟峡和祁山上去之后,乔歌突觉不对,想要躲已经来不及了,一股邪气直扑他而来,乔歌恍如挨了一记重锤,痛得蜷下了身,也就是这一瞬,那邪气又直直撞过来,乔歌这一次躲开了过去,房车却被撞得晃了几晃,乔歌的脸都要绿了。 他没经历过这些事,不知道应该怎么对付这看不见摸不着的对手,护着泡泡凭着感觉躲开几次,房车却几次被撞的摇晃。 乔歌在心里骂了几句脏话。 房车车轮原本被大雪覆盖大半,几次之后,轮胎已经显出大半。原本就雪地路滑,眼见着车子被风吹得微微晃动,乔歌担心车子真的被掀翻,只能背对着风硬扛着,一遍一遍疯狂提起丹田里不多的内劲,又挨了两记重击之后,乔歌闻到了自己嘴里的血腥味。 他有点想躲开了,不要再管车上的人了。 孟峡祁山下来之后,那种冷热交替的感觉又出现了,只是两者好像被互相大幅度削弱了,只有一点不舒服,忍一忍就能扛过去。 “你上去。”乔文选道:“别在下面碍手碍脚的。” 这些人下来之后,那股邪风像突然出现一样突然消失。乔文选一拉他,乔歌含在口里的那口血憋不住喷了出来。 “乔歌!”乔文选吓了一跳:“你有没有事?你哪里不舒服?” 其他几人也凑了过来。 乔歌只觉得头晕眼花,哪哪都不舒服,摇头,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你们扶住车。”没人压住车,没雪冻住车轮,车被狂风刮的又动起来。 这是下山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受内伤,还是前所未有的严重。车里有他自己留的丹药,固本培元,驱邪清火,对治疗内伤有一定效果,只是听到车里面闹哄哄的声音,他有一种宁愿死也不想上去的冲动。 “你先上去。”乔四叔扶他,乔歌躲开了:“我自己上去。” 乔歌语气平静,只是拒绝的意味太明显,乔四叔和乔文选一时居然被震住。 他在众人或崇拜或疑惑或关心或好奇的目光里走进房车的卧室,推拉门一拉,隔绝了重人的视线。 乔歌把泡泡从怀里掏出来放在床上,摸摸它的头。 找到丹药吃了,打坐调息。 乔歌甚至不算正经出家人,但他入定却比几个师兄都要快。 运气走了三周天,翻涌的吐血感终于消下去了不少,乔歌睁开眼,拿起手机一看,一堆的未接来电,全是霍天临。手机没有信号,乔歌尝试着拨过去拨不通,便放弃了。 看了一眼时间:16:58分。入定大概有半个多钟头了。 车子不再摇动,乔歌走出去,孟峡祁山乔家几人都在车上了。 “乔先生,你怎么样?”孟峡一直注意着卧室的门,门一开,第一个跳起来。 乔歌不习惯这样的热情,被吓一跳,摇摇头道:“没事了。”他走到车窗边,问:“风停了?” “停了十多分钟了。”祁山走到他身边,和他并排站着,低声道:“地震应该不会来了,这么多人躲在车上也不是办法,我想人还是都转移到房子里去比较好。”他侧过脸,对着乔歌轻声说:“乔先生,受感染的人越来越多了,他们必须得隔离开来。” 他用的是商量的语气,只是习惯了上位,口气更像是直接下命令。 乔歌对这些不懂,也不觉得自己能做主,更不想去做主,他摇摇头,对祁山道:“你和这里的村长去说吧,这事我管不了。” 他现在脑子一片茫然,有许多不懂,也有许多没有表露的恐慌。他不知道那股邪风是怎么回事,也不知道为什么风突然停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也害怕,害怕这天灾有自己的原因…… 第44章 丧尸化 孟峡的建议没有得到多少支持。 又不是所有的房子都坍塌了,拾掇一下总能住人的。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住别人家多不自在。 乔家这边是乔老二媳妇不愿意搬到乔四叔家去,乔四婶难得和她意见一致,都是有她没我的架势。 那边庄上,很多人觉得一定是乔老三一家造孽,他们就是祸祸的源头,乔家祖坟没选好,一家子倒霉催的,离姓乔的越远越好。 孟峡自认为利弊分析的很清楚,奈何没人配合,没人相信。 大部分人心里还是天真的觉得,不管是活死人还是地震雪灾一定都能很快过去,政府会派人来管这摊子烂事,等雪化了,他们就能出去,然后该干嘛就干嘛。 就算亲眼见到了活死人,就算亲身经历了地震,看到了雪灾雪崩,但因为造成的实际伤害有限,因此对于未来没有人绝望。 没有人相信这就会到绝境。 人们会为了尚未到来的灾难而感到恐慌悲观,但真实面对困境时,不到最后却往往又心存希望乐观,觉得一切很快都会过去,一切都会好起来。 孟峡几乎要被气笑了。 他和祁山在基地见过末世生存演练,深知人类在天灾*之下的渺小和无力,想把众人聚集起来,也是真心实意为了这帮人打算,在末世不抱团,人类没有任何胜算。 “你们非要回去,我也不拦着”孟峡道:“但是,感染的人必须隔离起来!” 感染要么触发异能,要么异化成为丧尸。 迄今为止,还没有哪个被感染的丧尸村出现过异能者,孟峡和祁山对这个村庄被感染的人也根本不报希望。 房车里现在共36人,感染者就有8个,这8个人一旦成为丧尸,孟峡担心现在这些哭天喊地的人一个都留不住。 乔家这边被感染的只有乔老三一家,地震的时候大家有意无意的忽视了他们,现在乔老三家房子塌了,里面的人如今如何,没有人愿意深想。 剩下的乔家老二夫妻并他们三个孩子,以及乔老四夫妻两个,乔文选夫妻两个,乔博乔罗乔歌,还有孟峡祁山一共14人。 那边庄上被感染的八个人分别是张村长媳妇,他弟弟张峰13岁的女儿,罗太爷和乔三太爷,还有家里男人外出的胖婶,桂花婶,乔太婆和她6岁的曾孙女儿。 对于隔离,张村长心里是认可并且重视的。只是乡里乡亲都沾亲带故的,张村长不愿意舍下自己的媳妇,罗太爷和乔三太爷辈分高,也是怠慢不得的,其他男人和儿子不在身边的,一个庄的,多少总要照拂一下,不然以后见了人家男人应该怎么说。 “感染者最好能一人一个房间关起来。”孟峡道:“房间门要牢靠一点的,没事当然更好,有事你们也有时间逃。” 这话大家是接受的。 张村长谢了他,带人冒雪回了那边庄。 乔歌更愿意呆在房车,而且房车离乔四叔家近的很,也就没去,除了乔老二一家五口和乔歌,剩余的人都住到了乔四叔家。 人一走,房车瞬间空旷且安静下来。 乔歌干脆开了车门通风,自己窝在隔间的小卧室开了空调和泡泡呆一块儿。 房车改装了发电机,用的是太阳能和汽油发电,加上储备电源,房车用电暂时不算紧张。 手机还是没有信号。 霍天临和小师兄的电话都拨打不通。乔歌有些后悔,觉得应该听到手机铃声就去接电话的,谁知道后来发生这么多事,落到现在几乎与世隔绝。 现下不到下午六点,天色已经黑得像晚上八、九点。 依稀还能看的到那团墨云还停留在老地方(实在黑的太突出了),乔歌摸摸胸口,那种仿佛被天外陨石砸中的闷痛感仿佛还停留在体内。 “果然是太弱了啊……”乔歌透过车窗盯着那团墨云,不承认自己心里有类似于“妈的长这么大,我师父师兄都没敢这么打过我,有种放学别走!”的奔腾怒火。 “不管你是什么鬼,早晚把你打的渣渣都散了!”他朝墨云比了比中指,心里的郁气似乎这样就能消散一些。 他习惯了一个人自娱自乐,自是不知道同一时间不同地点,都有人在念着他。 石岭断了信号,也断了电。 幸好家家还都有煤炭灶,也习惯了时不时断电,都自备电瓶灯和蜡烛,吃饭洗刷问题不大,只是没有电视看,也不知道外面的亲朋好友怎么样了,心里略有些担心,这一天经历的事情实在太多,洗洗刷刷之后,不管有没心思,大部分人还是选择早早躺在床上和枕边人唠叨唠叨。 “今天那股极冷的气息是什么?”房间有限,孟峡和祁山睡在一个卧室,两人心里装着事,睡不着,点着蜡烛商量事情。 祁山摇头:“我们带的能力罗盘是道长为了确认我们找到乔歌专门设定的,按道理说只能对乔歌有反应。” “这么说的话,那黑云会和乔歌有关系吗?” “不好说。能力罗盘也许能检测的是所有特殊能力,不单单只是乔歌。”祁山叹了口气:“这鬼地方的人怕是都要成为丧尸了,也不知道我们能不能保住命出去。” “不是有乔歌吗,能力罗盘反应这么大,他的特殊能力肯定很厉害。再说我们知道那么多,早做防范,活下来应该不成问题。” 祁山嗯了一声,良久,低声道:“也不知道其他地方怎么样了。。” 其他地方很不好。 没有陨石砸中地球,没有红光漫天,没有任何征兆,全世界被像突然被丧尸包围了。 乔家老大老二老四吃过晚饭,正凑在一起商量乔家老三的事情,不管怎么说,都是老乔家的人,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出了事不能不管。 正商量到应该怎么把乔老三一家从坍塌的房子下挖出来,那边庄上就传来凄厉而绝望的尖叫声。乔四叔乔二叔都浑身一颤,他们对这声音熟悉的很----这两天他们没少听。 “那边庄有人被活死人咬了!”他们几乎同时站起来:“有人变成活死人了!” “什么?”乔文选有点懵,扯住两个弟弟。 “肯定是有人被咬了!”乔四叔匆匆道:“那边庄上有人也变成活死人了!” 乔四叔家其他人都听到了声音,从楼下跑下来,聚集在大厅,面面相觑,不一会,乔老二家媳妇就带着自己的儿女也匆匆跑了过来。 “要不要过去看看?”乔博问的小心翼翼,和白天看到已死了的艳艳,昏迷的文文和被绑着的乔三叔的震惊不一样,现下内心里他们更多了恐慌。 “老大?”乔四叔乔二叔看向乔文选。 乔文选牙一咬,道:“我们几个过去看看!其他人都在家里,把门关好!” 乔老二媳妇不愿意,喊道:“我家的不去,要去送死你们去,活死人根本不是人,拦都拦不住的!”她想起乔歌:“乔歌呢,你们喊乔歌去,乔歌可以打死活死人,艳艳不就是他打死的吗?啊?” 乔四婶和陶可欣其实都不太愿意自家男人去,就任由乔老二媳妇在那哭天喊地。 放任不管只会更多人变成丧尸,到时候事情更加棘手,孟峡和祁山眼睛一扫,从客厅的墙壁拿下夹煤炭的火钳一齐往外边跑。 乔博乔罗对看一眼,跑到伙房抽了两根木柴跟着跑了出去,乔文选骂了一句“添什么乱”,抽出柴刀拿起来又放下,最后找了擀面杖也匆匆往那边庄而去,乔二叔乔四叔也顾不得什么了,一人拿镰刀一人拿锄头跟在后面,留下乔老二媳妇哭爹喊娘,三个小孩跟着哭。 曹桂枝和陶可欣对视一眼,到底没跟过去。 不出孟峡所料,八个感染者,无一例外都成为了丧尸。 那边庄上的人匆匆回去之后,倒是听了孟峡的话,各自把感染者都隔离关起来了,家里没人在的,就都暂时安排在了张村长家,家里房子破旧,地震里塌了的,就找了不在村里但关系亲近的人家暂时先住着---反正空房子多。 好不容易收拾完被地震狂风搅的乱七八糟的房子,吃饭的时候那些人都还好好的昏迷着,他们心里也就放松了一些警惕,只是张峰他媳妇担心女儿,见女儿昏迷不醒,觉得喂点药吃会好一点,张峰和张村长在说话,也没反对,谁知道就这一会的功夫,就出事了。 张峰女儿是关在她自己卧室的,张峰媳妇端药进去之后,就听见女儿呵呵呵在喘气,她以为女儿醒了,一边喊着女儿的名字一边喜不自胜跑过去,谁知道刚到床边变故陡生,小女孩抓着她的手往下一拽,就往她脖子咬去,活生生撕下一块肉,贪婪的嚼着。 张峰媳妇痛的尖叫起来。 张村长和张峰奔过来就眼见这让他们睚眦欲裂的一幕:小女孩原本红润的面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的迅速干瘪了下去,两只眼睛猩红,嘴里身上满是鲜血,压着妇人一口一口的撕着肉吃, “啊!!!” 饶是张村长和张峰再男人,也受不住这场面。 张峰奔过去要撕开女儿,“别过去!”张村长拉住,随手抄起凳子就朝小女孩背上砸下去:“畜生!畜生!”他边砸边骂,可是活死人没痛觉,被砸了,连头都没转,还压着妇人一口肉一口肉的撕,并不吞进去,像是饿极了。 张峰扯了床单套住女儿,想从背后用床单拖开她,救出媳妇,可女儿抱着媳妇不撒手,埋头在脖子上啃咬着,张峰媳妇一开始还能挣扎两下,随后就像没了生气了。 张村长几凳子拍在女孩儿头上,终于把她的头打扁了,女孩嘴巴还继续嚼了两下,终于不动了。 “啊!!!!”张峰抱着老婆女儿的尸体发出哀嚎,张村长脱力一般颓然的滑坐在地,隔壁和楼上的几个房间里,传来碰碰碰的撞门声,更多的尖叫声响起,还有从远及近的脚步声。。 “走!走!!”张村长一咕噜爬起来,去拉张峰:“走!走!去那边庄上,去找乔老四他们!” 第45章 困境 昏迷的人毫无预兆就变成了活死人,谨慎如张村长,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自己的弟媳都被自己侄女咬死了,更遑论其他人了。 孟峡他们赶过来时,正遇到张村长他们几个人后面跟着一串丧尸慌不择路按的往这边跑,两队人马正巧在草坪遇上。 孟峡看了一眼亮着灯的房车,狠狠吐了口气。提着夹碳钳一人往一个丧尸冲过去---丧尸走路姿势和活人还是很好区分的。 孟峡祁山都是练家子,一钳子下去,丧尸的脑袋就歪了一半,再一钳子,脑袋就碎了一个洞,三钳两钳,一个丧尸就被灭掉了。 那边庄上逃过来的人有七八个,跟过来的丧尸有四个,孟峡和祁山一人解决了一个,乔博乔罗鼓起勇气,哇哇叫着,两人一起打一个丧尸,可是在孟峡祁山手里收拾一个丧尸像砍瓜切菜一般容易,他们几棒子下去,丧尸还能追着他们跑。 孟峡祁山收拾完了手上的这一个,又得去解决追着人跑的那两个。 乔家人和那边庄上逃过来的人心有余悸的在旁边看着,有几个扛不住,转身找了个地方吐的一塌糊涂。 “怎么回事?”乔四叔问老张:“不是关起来了吗?” 追过来的丧尸一解决,老张一口气没提起来,腿一软,直接坐在了雪地上,脑子嗡嗡嗡的醒不过神。 “老张?!”乔四叔喊他:“老张,你怎么了?” 亲近的人毫无预兆变成了活死人,被吓怕了的那边庄的人,以为老张也像之前那些人一样突然昏迷不醒要异变,吓得连滚带爬逃离他身边。 “没事,就是脱力了。”孟峡那边解决完了丧尸,走过来看了一眼,淡淡道。 “到底怎么回事?”乔文选问其他人。 “他们撞开了门。”有人压抑着哭腔,低声道:“玉兰和老黄都被咬死了。” 他们低估了活死人的力道,把人关在房间就觉得应该没什么问题,这四个丧尸被关在了一个房间。 他们几家人离得近,房子在地震中塌了一半,不好住人,为了方便就一起收拾了一家还比较完好的空房,几户人一起住了进去,房间不太够,就拼了两张床,把昏迷的两太爷,乔太婆和她曾孙女放一间房了,谁知道才躺床上没多久,就听到撞门声,等他们披衣起床,关四人的房间门已经被撞开了,逮着人就咬,力气大的很,怎么也扯不开,用东西砸也不管用,等被抓住的同伴被撕开了血肉,发出了尖利的叫声,他们吓坏了,人也不敢再救,一个一个夺门而逃,恰好遇到张村长两人,一行人就往这边跑来了。 “所有人都过来了吗?” “还有老胡两口子,和罗七。”好一会才有人低声回答,有些人像是回不过神,浑身发抖,还有人一直在干呕。直面死亡的阴影是巨大的,孟峡和祁山对这个倒是理解,只是他们说的名字他们没听明白,但知道还有在那边就是了。 “有谁可以带路吗?”那边的丧尸孟峡他们都没打算放任不管,丧尸可以进化,不在丧尸还是初级阶段的时候解决他们,后期想要解决就难了。 救人倒成了顺带的事情。 孟峡他们要去救人,其他人自是求之不得,刚才回答的那个中年汉子自告奋勇愿意带路过去。 初级丧尸孟峡和祁山是不怕的,怕就怕有漏网之鱼,后期如果进化了,后果不堪设想。 这一次,乔博和乔罗再也没有勇气跟着一起去了。 “你们都去了,如果再有活死人怎么办?!”那边庄上逃过来的一个人妇人突然喊道:“不行,你们不能去,去了这边怎么办?!罗云,罗云你不能带他们去…” 其他人像是才想到这点,面面相觑,都有些犹豫不决。 “金花说的没错啊”有人低声附和:“活死人可是突然变的,要是这边庄上也有人变成活死人了怎么办?” 听不懂方言,但是大概的意思孟峡是懂了的。 他有些讽刺的笑笑,对带路的汉子道:“走吧。” 身后传来崩溃的大哭声。 “啧,人啊。”孟峡道。 祁山道:“这不正常么。” “他们只是吓怕了。”带路的罗云闷声道:“不怪他们。”他的普通话在村民当中算是比较标准的了,胆子比一般人也大,显然是出去见过一番市面的,只是声音里满是压抑不住的沉痛和恐惧。 罗云开口之后,三人都没在说话。石岭真的很小,三个人不过走了不到五分钟就到了那边庄口。 “你说的那三个人在哪里?” 罗云指了指前面过去的三四楼:“老胡他家在前面过了井口,老张他们房子后面那栋,两层楼,刷了白漆,罗七应该也在那,他们喊他过去收拾东西的。。”他停了一会,道:“老张家也关了四个人,我,我们跑过来的时候看到他们也是逃出来的,他们那。。” 孟峡懂他的未竟之言,道:“别担心,我们应付得了。”他想了想道:“你如果害怕,就到这吧,我们过去就行了。” 罗云摇摇头:“我一起过去,罗七是我侄子。” 月光很淡,但因为雪地莹白,看路不成问题。 三个人蛰摸过去,老张房子还有“砰咚砰咚”激烈的撞击声,他们在屋外墙角都听的清清楚楚。 “看起来还被关着的,先去你侄子那边吧。”孟峡道:“救人为先。” 等绕到那栋刷着白漆的两层小楼,房门打开着,掉在地上开着的电瓶灯光直射天花板,还没走进,就能闻到强烈的血腥味。三人心里都是一沉,罗云更是腿软。 “进去看看。” 血腥味刺鼻。 祁山捡起电瓶灯,慢慢扫了一圈,瞳孔微微一缩:地上扑卧着两个人,一男一女,半个身子都像被野兽啃咬了,血肉散落在周围,刺激的人头昏脑涨。 “孟峡,你过来看。”祁山没管吐得天昏地暗的罗云,举起电瓶灯蹲在尸体旁边:“你看,这是不是人咬的?” 孟峡忍着恶心,弯下身借着灯光一看,当下也是一惊:“这不是人的牙印!怎么看起来像是兽类咬的?狗?!” 丧尸动物比丧尸人类要不好对付的多!动物比人类更灵活,也有着捕猎的天性,攻击性更强。初级丧尸除了力气比较大,不容易打死,行动实际上很僵硬,一切只凭本能。 “要了命了。”孟峡苦笑:“我们还真有可能死在这地方。” 祁山不想接这话,石岭小,四面环山,野生动植物不会少。如果这里动物都开始丧尸化了,就凭他们这点人,还真不定能扛多久。 “还有一个人呢?”孟峡拉起失魂落魄的罗云:“走,去找下你侄子!”地上的两人年龄明显不会是罗云的侄子。 一楼没有。 二楼没有。 孟峡和祁山这一次比起之前的气定神闲,这次明显更谨慎。 石岭人少,全部变成丧尸也就这么几个人,心里都有数,但是如果动物现在就开始变异甚至丧尸化了,那他们就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的小心,谁也不知道那些兽类会在什么时候出现,防不胜防。 “也许是逃掉了。”他看向祁山:“要不,我们先送他过去,等会再来解决这边的丧尸?” 祁山点点头:“最好能让乔歌出手。” 罗云已经浑身没了力气,靠孟峡半扶半拖才勉强立着,三人沿着原路回去,好在路上并没有遇到丧尸动物,其他丧尸被关着的,估计一时半会出不来。 那些人还在原地等着他们,孟峡他们走近了,见三个人去三个人回也没人多问一句,旁边多了一个十七八岁的小青年,一脸惨白蹲在一边缩着瑟瑟发抖——果然是罗七逃出来了,显然其他人已经从他嘴里知道了一些情况。 孟峡和祁山注意的却不是他们,刚转到那边庄口,贴身的能力罗盘微微发热,他们知道乔歌是从他那房车出来了,一直提着的心微微松了一点。 向前多走了几步,一眼就能看到倒在路边的丧尸狗,头歪在一边,血流的倒不多,显然是一击毙命。 高手! 乔歌站在房车边,看到他们回来了,也像松了口气。 乔歌其实也郁闷的紧,那边庄上的声音他听到了,刚打开房车门想出去,白天的戾气又窜了过来,一头撞在他的胸口,他被撞的吐了一口血,倒退好几步,退回了房车。 他退回房车,那股戾气似乎进不来,一下一下撞着房车。 等孟峡他们过来的时候,他一直站在车窗边看着,孟峡和祁山大发神威棒打丧尸他也见了,只是对戾气心有余悸不敢出去,孟峡他们去救人的时候,他也以为没什么事了,结果他们才走了没多久,就见一个人吓得喊不出话来跌跌撞撞往这边跑过来,乔歌眼神好,看见他是被追着跑的,其他人还蒙圈的时候,乔歌已经跑了出来,击出石头射中了黑影的头,黑影挣扎了几下,颓然倒地。 被救的自然是罗七,他去帮老胡两口子收拾房子,吃过饭之后,老胡让他去帮忙把楼上的窗户也整整,他虽然不情愿,不过怕以后被老胡跟他爸告状,不高兴的去了,结果窗户整到一半,就听到老张家传来喊声,他心里害怕,才要下楼,就听到楼下也传来绝望而恐惧的哀嚎,他吓得又转身往楼上跑,把房门紧紧关起来,自己躲在床底下吓得浑身发抖。 一开始他还能听到哀号声,不一会就什么声音都没了。 罗七简直要吓蠢了,他听到其他人往那边庄上跑过去,想跟过去,只是腿软得没力气,等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罗七简直要疯,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闭着眼睛就往那边庄上跑,他走的是另外一条道,没有经过井边,刚好喝孟峡他们错开。 罗七跑了没多远,就听到身后有什么追上来了,他更加没命的往前跑,雪地路滑,他跑的跌跌撞撞,就在绝望之际,有什么带着凌厉的风从耳边刮过,身后的黑影忽然倒下了。。 被救了……罗七却连哭都哭不出来了,被乔歌提溜着扔到人群里,好一会才在熟悉的人身边找回声音,哭哭啼啼断断续续讲了经过…… 而乔歌也发现,似乎只要有别的人在,那股戾气就消失了。。 “乔先生!”孟峡见到乔歌,扔了罗云,快走几步,到他面前:“乔先生。” 第46章 追杀(修改) 京城郊外,一辆越野飞快的奔驰着,后面汽车爆炸引发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天。 车里,霍天临霍天曲几个都像从尸山血水中闯过来,几个人都挂了彩,衣服血迹斑驳,颜色深的地方似乎能拧出水来,血腥味弥漫在狭窄的空间里,腥臭浓郁得几欲让人作呕。 陈医生不会功夫,但被保护的很好,受的伤反而最轻,今夜所有的一切都颠覆了他坚守四十多年的世界观,此刻,却也顾不得哀悼他逝去的三观,正抿着唇一头汗的给周苏处理伤口。 周苏的枪伤中一处在腿上,一处在肩上,肩上的子弹是对穿射过去的,不用再取子弹,可腿上的枪伤子弹还留在里面,偏偏他现在没有做手术的条件,唯一庆幸的也只有他还带着随身的医药箱,还有药和手术刀能做急救措施。 霍天曲唯一剩下的保镖沉默的开着车,油门几乎踩到了最大,车却开得极稳。 这一场亡命之旅,谁也不知道下一刻面对的又是什么。 霍天临因为过度使用异能头上汗出如浆,双目瞠大到睚眦欲裂的地步,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的尸体瘫软在第二排座椅上,目光茫然而空洞的对着车顶。如果霍天曲还有心情调侃他,一定会说“霍天临,你这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做给谁看”。只是现在车上除了周苏昏迷中偶尔因为疼痛传出的闷哼声和陈医生碰撞手术器械的轻微撞击声,再没别的人发出其他声响。 霍天临怎么也没想到,他上下奔走一心想阻止的末世,居然会这样毫无预兆的来临,更加没有想到他刚接到部队那边示警电话,这边就遭到了一批不知名人士的暗杀,这些人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移动悄无声息,动手狠准利落,不管是活人还是丧尸逮着就杀,明显是要将霍家赶尽杀绝,霍家没人变成丧尸(或者还没来得及变成丧尸)没人死在丧尸手里,这些安静生活在他霍家的人,大多手无缚鸡之力只求一份工作获得温饱的普通人,就死在了他人类同胞上。他没有凭借先知占据优势,他上下奔波只获得一通让他快逃的示警电话,霍天临想不通。 为什么会这样?霍天临想起那通意味不明的电话,为什么要逃?霍家挡了谁的道? 他不甘心!!那些人……霍天临睁着眼牙齿咬的咯咯作响,那些人!有生之年他一定要找到那些人让他们血债血偿!! 血祭霍家上下十几条人命! 霍天曲坐在副驾驶座,头靠着车窗,西装上沾染的血迹还没干透,一滴一滴落在脚垫。这有丧尸的血,也有霍家人的血,还有追杀者的鲜血。 他的手在微微发抖,这是用力过度产生的痉挛。 霍宅二十多个人,逃出来的就5个,其中周苏还躺在后座生死不知。 如果,如果他回来得再晚一点,他不能想象,等待他的是不是就是霍天临他们的尸体,还有那四面八方来的暗杀。 他出门向来有四个贴身保镖,丧尸突然爆发,他被护着从特殊通道出来,已经遇到第一波埋伏,政、府的警卫护着他们逃过了第一次的暗杀,车开出地下车库不远就遇到了堵车,整条路被惊恐慌乱奔走相逃的人群塞满,三五成群的丧尸摇摇晃晃追在后面,弃置的车辆将路堵死了,霍天曲不知道这些是不是早有预谋,他们不得不弃车,不仅要对付丧尸还要对付那些看似普通人的暗杀者,平日里从机关到霍家平时开车不过半个小时,这次霍天曲用了将近两个小时失去了三个保镖杀回去,看到的是血染的霍家和仅剩的三个霍家人,周苏瘸着一条腿被陈医生搀扶娃娃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霍天曲没在霍宅见到其他活人。 霍宅不能呆了,可偌大的京城,却没他们的容身之处。 保镖去开了车出来,一路低调往城外开,躲躲藏藏到了郊区,他们遇到最后一波暗杀者,周苏替霍天临挡了一颗子弹却挡不住更多的子弹,他们毕竟人少,火力有限,对方一路开着车开着枪肆无忌惮碾压过来,霍天曲有种就要命丧于此的不甘,却不想最后关头,霍天临手上冒出一团篮球大的火球,呼啸着朝对方的车直射而去,不过顷刻,整个车冒出漫天火光,他们转身拼命跑上车,车开不过数息,身后传来轰隆的爆炸声。 “去哪里?” “s市。” 京城某处别墅内,盘腿打坐的道士吐出一口鲜血。 旁边的中年男人,脸色微微一变:“天机道长?!” “龙出浅滩,困不住了。”天机随手用袖子抹干净嘴角的血迹,呵呵笑了笑:“枉你天罗地网,却还是让他挣出一线生机,如果再叫他找到了钥匙,你也只能等死了。” 中年男人面目狰狞,:“不!我不信!天命我都能破了,我还能怕他!” 天机耸耸肩,咂咂嘴:“随你吧。能帮你的我都帮了,道术反噬,我得去查查。”徒留脸色清清白白的中年男人神经质似的原地转圈。 第47章 灾星乔歌 一个月之后。 乔歌于事无补的甩了甩滴滴答答滴着血的右手,手心里从野猪伤口穿进去暴力捏破肝脏的粘腻感还清晰存在,辣手摧心什么的,虽然是自己动的手,乔歌还是被恶心的够呛。也不去看轰然倒地的野猪,他半蹲下来抓起雪团奋力搓手上的血迹,一张脸冷得过分。 站在一边的几个人目光里有崇拜也有恐惧。 他们是偷偷上山的,家里的大人都不知道。原本只是想追一只杂毛灰兔红烧了犒劳犒劳五脏庙,结果不小心追出了村子立的保护圈,追到了山脚兔子呲溜进了山不见了,他们不甘心想着进去一点点应该没关系,结果他们没找到兔子,倒是被野猪找到了。 野猪没变异之前本就跑得不慢,变异了之后撵他们野狗撵鸡似的,几人连跪带爬没跑几步就快被追上来了,他们这些自小娇生惯养的少爷哪里是野猪的对手,也幸好他们没傻到硬扛,而是继续边喊救命边哭爹喊娘往山下冲,遇到了恰巧上山来改换口味的乔歌。 乔歌的大名他们刚到石岭的时候就听过,说他是不能得罪的煞神灾星,别看长的瘦瘦弱弱一脸无害的模样,其实杀起人来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千叮咛万嘱咐别和乔歌走的近了,他是不主动得罪人,但是靠近他的都没好事,平时看见他一定要绕道走,千万也别得罪了,他小心眼的很,会报复! 年纪轻,就总有些天不怕地不怕的傻大胆,山里出去的人,骨子里似乎都会有些难驯的野性。 九年义务教育坚定了大家唯物主义科学观,对家里长辈邻里邻居三姑六婆说的话都有些不以为然,甚至还会呛回去几句“都什么年代了还这么封建迷信”,只是父辈的权威不可违逆,加上乔歌死宅总呆在他们眼红不已的房车里不出来,和他们又不是一个庄上的,见到的次数屈指可数,他们回石岭半个多月,愣是招呼都没和乔歌打上过一个。 这次如果不是因为乔歌,他们说不定就死在这两头变异的野猪上了,乔歌的武力值果然逆天,看他杀怪,总有一种在游戏里看满级大神虐小boss的痛快感。 呀,好厉害!好崇拜! 身上带血,一言不发,身边还有两头倒地不起的野猪的高手还是很有震慑力的,几个人踌躇在原地愣是不敢开口又不甘现在离开。 乔歌把手上搓的通红,血迹早被雪水冲干净了,才勉强压下那种恶心感。抬头一看,那几个被野猪追着跑的倒霉蛋还在原地一副想走不敢走想说不敢说的扭捏模样。 乔歌是知道自己在村里的名声的,村里许多人都恨不得离他恰好三丈远。 自从丧尸爆发,一夜之间,似乎一切都变了。谁也不知道身边的人怎么突然就变成了丧尸,或者没看过末世电影但末世论可风行了几个世纪,尤其是在都市生活的人。他们很快意识到不对,也很快明白如果真的末世他们处境有多不利,许多超市已经被幸存而不安的人类洗劫一空,人多意味着丧尸多不安全而且粮食会不够,丧尸可怕,人心有时候比丧尸更可怕。很多人意识到这一点,开始拖家带口往农村老家赶。 石岭人少,解决了丧尸之后,原本三十多人的村庄就只剩下了不到二十个人,雪上加霜的是,不仅是人变成了丧尸,许多动物也感染成了丧尸,没有变成丧尸的动物,绝大部分居然变异了,这些动物要么身体变大要么速度变快力气变强,攻击性极强。为此他们又失去了两个人。张村长不得不把那边庄上的人都聚在了乔四叔家,为了安全起见,他们用木桩圈出了一块安全地。 最初出现的丧尸动物,变异动物甚至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丧尸人基本都是依靠乔歌和那两个外地人解决的,村子里的人原本对他们都是感激的,直到乔家老大的儿女一起回来。 具体发生了什么,那边庄上的人亲眼见的不多,只是听说乔歌亲手把他姐夫杀了,乔家大女儿指责乔歌是灾星,哪里有他哪里就死人倒灶…话说得极其难听,但乔家的人默认了,没人反驳。 “迷信啦,怎么可能呢。”刚刚听到的人都这么说:“我看是巧合吧,那男的变成丧尸了,乔歌肯定要杀掉啊。他姐姐也是气过头了…” “那乔家老大为什么送他出家?他姐姐可亲口说了,他爷爷奶奶也是因为他死的,还有你看,活死人都是从乔家开始的,说不定就是乔老三得罪了他呢,活死人早不来晚不来,偏偏他来就有活死人了。。”传话的人不满被否定:“你看从乔歌出生,他们老乔家有哪个好的,不是病就是疯,这是得罪了神仙啊!” 一桩桩一件件,空穴不来风,传的人越来越多,越来越多人抱着宁可信其有不信其无的态度,逐渐疏远了乔歌,加上乔歌在乔家大女儿喊破之后当天就搬回来了房车和乔家那边断了往来,也没见乔家有人出来辟谣,传的人更神气,信的人更多。 吃尽苦头搬回石岭的人越多,因为吃的住的穿的引起的纠纷就多了,两边庄上的人一商量,得,还是各自搬回去吧,不大的石岭形成了三派,乔家一派,那边庄一派,乔歌和外地人一派。 鉴于乔歌有目共睹的武力值,两边庄的人在明面上对乔歌都是不靠近不得罪的态度,迎面碰上了,和善的人还会笑笑打招呼。 这几个倒霉蛋乔歌有一点印象,记得是那边庄上新回来几家的小孩,大的二十一二,小的十五六的年岁,眼睛里还有明明亮亮的光。 乔歌看了他们一眼,脚尖点点旁边稍微小一点的野猪,道:“再去叫几个大人来把野猪抬回去。” 他的声音有点哑,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态度有些冷但并不坏,几个倒霉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推推搡搡,想道谢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乔歌以为他们害怕,自己拖了大的那头野猪,往山下走,听到身后跟来磨磨蹭蹭的脚步声,稍微加快了步伐,倒也没觉得太多不耐烦。 “哎~”回到山脚要分开的时候,倒霉蛋之一冲着乔歌背影喊道:“谢谢你啊。” 乔歌脚步没停,直接拖着野猪回到房车旁边。 “这么大野猪?” 孟峡和祁山已经住房车前等了好一会,看见乔歌来了,迎上去笑道:“够吃好一阵子的了。” 乔歌任他们接过野猪,自己上了房车准备去洗澡,泡泡围在他脚边转了一圈,嗅了嗅,不满的走开了,被乔歌一把抓起前腿,挠了挠它下巴,才带着点笑意放它离开,自己拿了衣服去了浴室。 洗完澡出来,孟峡和祁山面前已经围了好几个人。 乔愿看到他出来,眼睛一亮,欢快的凑上去:“哥,你出来啦?”乔歌侧过身避开他伸过来的手,问:“你怎么过来了?” 乔愿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称点肉回去,小涵这几天都是吃鸡蛋,闹别扭了。”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孟峡祁山旁边,围在他们身边的几个人看见乔歌,有人笑着寒暄:“乔歌,这次收获不错啊,这么大野猪,给叔算便宜一点?” 回到石岭的人多,但雪厚路滑,能带着粮食过来的不多,村里有存粮的人家不过一个月,就已经脸色不好看起来,耗粮太快大家不得不想办法去找更多口粮。 但石岭的路,进来已经花了他们半条命,再出去,几条命估计都不够填的。家养的鸡鸭猪毕竟有限,可动物不是丧尸化就是变异,不论哪一个都不好对付,不仅不好捉,一个不小心还会成为对方的口粮,像乔歌这种打猎跟玩儿似的大神,有点脑子都不会舍得得罪。 五斤米或者三斤蔬菜换一斤肉,自己回去剃毛弄干净,对于村民来说算是能接受的范围。当然,也有人唧唧歪歪说乔歌以米换肉不厚道,乔歌武力值那么厉害,基本是无本买卖,都乡里乡亲的还得按斤称两,忒小气了。 孟峡和祁山脸色当时就不太好,巧的是乔歌当时刚过来,面无表情听了个完整,众人只见一道银线划过眼前,那人原本称好的肉被扔到了不晓得哪个地方。所有人都是一愣,称好肉的那人脸一阵青一阵白,气的浑身哆嗦起来,插起茶壶腰就要骂街,乔歌轻飘飘一句:“信不信我连你也扔”直接把人吓得噎了气,其他人也根本不敢再多说话。 也不知道怎么传的,反正再也没人敢在乔歌面前放肆,当然关于乔歌是煞星灾星这话也传的越发热烈越发有鼻子有眼。 乔歌没回那人的寒暄,只是跟孟峡道:“把猪骨猪肝留着。” 孟峡看了一眼乔歌尾巴似的乔愿,了然点头,道:“行。”话毕,一阵手起刀落的银光闪过,原本完整的野猪被分成了数十块,孟峡在众人崇拜的目光里掏内脏的时候内心其实也是无限感慨:他妈的,老子堂堂一个风系异能者,居然沦落到这么一个小山村当杀猪的了。他麻利的把内脏归拢在一边,一边吆喝:“来来来,粮食去旁边称,称好了来报数啊。” 乔歌站在旁边看了一会,转头乔愿还在旁边赖着,推推他:“你的称好了吧,还不快拿回去?” 乔愿磨磨蹭蹭:“哥,你真的要去s市啊?你去s市干嘛啊?现在外面多危险啊,咱不去行吗?” “不行。” “哥~”乔愿撒娇:“那你带我也去呗,行不行啊?” “你去干什么?”乔歌哭笑不得:“你不怕丧尸吃人了,好好在这呆着,等我回来。” “我不管!”乔愿不肯动:“我也要去!” 乔歌不理他,乔愿扯着他衣角不肯放手:“哥,你让我去吧,让我去吧,我有异能啊,我不拖后腿,我可以保护你!” “免了。”乔歌抓住他手腕,轻轻一按,乔愿痛得龇牙咧嘴急忙撒手,乔歌居高临下瞥他一眼:“你的异能在我面前还不够看。” qaq,乔愿跟在后面宽面条泪,他哥根本不懂他的心。 第48章 别去 乔歌并不避讳的收拾物资准备出村,比起孟峡和祁山对于终于要出山的喜极而泣,村里其他得到消息的人,都有些焦躁。 乔歌武力值逆天,有他在,村子里就像多了一层打不破的壁垒,安全指数起码提升lv50,加上那两个外地人,安全指数到了lv80,只要不是自己作死,不管遇到活死人还是丧尸动物变异动物只要能跑到以乔歌房车为中心建立的安全区范围内,只要他们三个人中有一个人在,那性命十之*都能保住了。 有人旁敲侧击想让乔家人劝劝乔歌留在村里别出去了,外面那么危险,而且出村的路比进村更艰险,现在村里有地有田有种子,等冬天一过种子一下吃的喝的也有了,外边的城里几乎都是丧尸,一个人再厉害能对付得了一个城市的活死人吗,还往外边跑干什么呢,找死嘛? 只可惜任来人说破了嘴皮,乔家就没松口的,气得对方直骂:“还说乔歌是灾星呢,我看丧门星其实就你们自己,自己缺德到冒烟的还怪别人头上,歹竹出好笋还要拿笋下锅,乔歌要走是不是被你们逼得?你们姓乔的也是干的出……”话音未落,就被乔家人拿着扫把赶了出去,破罐子破摔站在门口指桑骂槐了半天。 “老大。”乔四叔叹息:“就这么任着诗诗闹下去吗?” 乔文选摆摆手,看着窝在卧室不出声不出门的大女儿,再看看缩在陶可欣怀里哭的眼泪都没干的外孙,满心疲惫:“先随她闹一阵子吧,乔歌那里……”他看一眼自己的老婆,内心只觉无限凄凉,手心手背都是肉,他哪个不心疼?只是女儿刚失去丈夫,外孙刚失去爸爸,他也只能多偏向女儿这边了…再说,那些传言都是从自己老婆和女儿口里出去的,他能怎么开口解释?要他去劝乔歌,他又有什么脸面面对乔歌? 乔诗诗看到乔歌就会发疯,完全的有我没他,如果乔歌真是因为他们被挤兑得出村,他又该对自己这个大儿子说什么? 乔歌要去s市却不是因为别的,也不是冲动或者一时心血来潮。 回来的人越多,带进来的外面消息就越多。回来的越晚的人,形容越狼狈枯槁。言辞里,是宁愿在这里饿死都不愿意出去的恐慌和绝望。 乔歌从来没有济世救人的伟大情操,回石岭也是看中这里地偏人少麻烦少,实在适合避世隐居。他最初的想法,不过是如果末世真的来临,他能有一个安居之所,或者他做的再好一点,养鸡养鸭种点粮,如果有过不下去的亲朋好友来投奔,他也能接济一二。 只是,想法没有变化快。末世毫无预兆的来临,他的打算还没来得及展开,就不得不夭折。 他房车里带的粮食多是干粮,来的时候想着还能出去,带的吃的不多,这一个月的功夫,已经下去了不少,他并不想一直依靠打猎换粮食。更重要的是,因为霍天临的梦境,买了车之后,他用剩余的钱买了一大批粮藏在s市郊的一个仓库,原本想分批一点一点带回来,不引人注目,也方便。然而现实教他重新做人,现在那个仓库还在不在他都不敢保证,只是不去证实一下又实在不甘心。 再说,听后来回来的人从外面带来的消息,s市成立了幸存者基地,据说由军政直接控制,他有心想去看看,虽然末世的出现和霍天临日记里写的相去甚远,但看来政府准备的还算充分反应速度挺快,他想霍天临的梦应该得到了重视,他想从s市打听打听霍天临的事情,最好能有人给他带句话,他不是故意不接电话的(后来信号恢复了一段时间,他再拨霍天临的电话怎么也打不通了),s市幸存者基地听说有寻人专线,他也想试试看能不能找到小师兄。 “三百斤腌肉,五百斤米,蔬菜还有一百多斤,正常开车去s市要不了一天,我们带这么多有必要吗?”孟峡蹲在旁边,看着祁山一样一样装车,有些忧愁:“最重要的是负重这么大,咱们能开出去吗?” “开不出去就抬出去。”祁山没好气:“不带出去,留在这里给那群人搬走?你愿意我还不愿意呢。” “看不出来你也这么小心眼啊。”孟峡坏笑:“乔歌知道你这么做吗?他又没说要全部带走。” “也没说不带走啊。”祁山拍拍放置整齐的粮食包,靠着房车坐下来,从口袋抽出皱巴巴的一包烟,拿出一根扔给孟峡,自己点了一根,眯着眼吸了一口:“以前不觉得有烟瘾,现在烟找不到了,倒是时不时想吸一口了。” 孟峡呵了一声,吸了好几口,听到祁山开口问:“真不回京城了?” 孟峡沉默了一瞬,嗯了一声:“你如果想回去就回去,我想乔歌也不会拦着你。” 祁山没说话。 “祁山。”孟峡难得正经的开口:“你知道老板为什么要找乔歌吗?” 祁山沉默。 孟峽没看祁山,自顾自说道:“基地老是说我们潜力出众,是最有希望成为异能者的一批,如果激发了异能到时候天上地下,异能者最大,异能者是上天派来的救世主,理应受到万民的崇拜。”孟峡垂下头,磕掉烟灰:“我有次不小心走错了路,到了研究所那边,刚好听到有人在聊天,说修真者又怎么样,还不是会成为小白鼠,到时候异能激发剂制作出来,古武家族修真门派算个屁,现在拽的上天,以后有他们受的。” “我的命是他救的,拼着我的命,我都不会让他落到那境地。” “那是因为你已经有了异能。” “这特么和我有没有异能没关系!”孟峡烦躁的道:“祁山,我和你不一样,我这人没什么本事也没什么野心,我其实就是想混口安稳饭吃,跟着乔歌我觉得比在基地舒服,没有异能我也不会回去,更不会让乔歌到京城去。” “瞎激动个p。”祁山吐他一口烟圈:“就问了你一句,你至于这么激动么。” 孟峡哼了声:“你向来比我心眼多,又背着乔歌把粮食都装了起来,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 “好好好,就我心眼多我心肠坏好了吧。放心,他不想去京城我也硬逼不了吧,乔歌的本事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似笑非笑斜睨着孟峡:“更何况,他还多了你这么个异能者保镖,我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平凡人,能干啥?” “你就酸吧你。”孟峡哼他:“对了,乔歌干什么去了,怎么半天不见人?” “你这贴身保镖都不知道的事情,我怎么知道?”祁山呛他。 乔歌是被张村长半路拦截,直接拉到那边庄上去了。 村长家客厅里,乔歌看见几个眼熟的倒霉蛋,正一脸热切的眼巴巴的看着他。 “啊乔歌,来,你坐你坐。”张村长把他让到火炉桌上位,无视乔歌一脸无奈的表情:“天气冷,坐这暖烘烘的舒服。小华,去抓点心出来。”倒霉蛋中看着最小的那个欢快的应了。 “不用这么麻烦。”乔歌头疼:“张村长,你有话直说。” “那行。”张村长在他对面坐下,笑道:“其实今天请你来,有两个事情,一个呢,是谢谢你救了我家这几个不省心的。“他指着堂下站着那几个倒霉蛋:“这几个,大一点的是我侄子,还有我外家的两个侄子,小一点的是我外孙,那天要不是碰到你,几条命都不够他们丢的,这事必须得谢谢你。” “顺手而已。”乔歌道:“还有一件事,是什么?” 你顺手可是两头变异野猪啊!拖回来那头小的,都够他们这边庄吃三天了。 张村长掩饰内心的波澜,咳嗽一声:“另外那件事,之前你不是想承包你四叔后面那块山地吗,后来出了一堆的事情,咱们也没继续谈下去,那山地你现在还要吗?” “现在还能承包?”乔歌疑惑:“现在政府还有时间管这事吗?” “咳,政府不管,村里管嘛。”张村长有些尴尬:“以前这些地就是村里自主管理的,分配给谁,承包给谁,只要村里其他人同意,备案一下就行了。” “行啊。”乔歌无所谓:“还是一亩20块吗?我可以承包三十年,现在要交钱吗?“ “不急不急。”张村长摆手道:“现在世道那么乱,钱都花不出去,咱不拿钱来算。” 乔歌问:“那用什么?粮食?” “哪能呢。”张村长笑呵呵道:“不用钱,也不用粮食,是送给你。” 乔歌疑惑地看着他。 “这事我呢也是和其他几个村干部讨论过的。”张村长道:“村里遭了灾,如果不是你和你那两个朋友,怕是咱村的人都活不下。从外面赶回来的人,要不是你在村口道上接应,他们怕也是活不到村里,更别说这些天你和你朋友赶走的丧尸畜生和变异畜生了。外面的世道我们听他们都说了,没有你们,我们怕也是和外面活的人一样,哪里能有这么舒坦。” 乔歌等着他说下文。 “你为村里做了这么多,我们都看的到,心里也是感激,想着怎么也得谢谢你。”张村长心粗皮厚,避重就轻:“钱呢,现在已经不值钱,吃的穿的呢,你现在也不缺,我想啊,这回村的人越来越多,活死人的事情怕是没个一两年不得完,那来年村里要地种田种菜的人肯定多,你之前不是一直想承包那块山吗,如果你现在还要,那我们把那座山划给你,就当是谢谢你了。” “好啊。”乔歌点头道:“这谢礼我挺喜欢的。那,这山现在就是我的了吗?” “咳!”张村长被这一点不客气的态度刺激了一下:“那个,别急啊,山肯定是你的,但这事吧,我们也要开个会给村民通报表决是不,到时候村民没意见了,你按个章,就算你的了。” 乔歌有点想问张村长是不是自己长得像傻根或者宝强,能随便忽悠。他看了一眼张村长,觉得有些没意思,又懒得问了,配合道:“那什么时候通报?我明天就要去s市,怕是没时间。” “通报怎么也得明后天吧,你这么着急去s市干嘛呢?”张村长终于引到自己想说的话上,道:“现在世道这么乱,听说很多城里都没了活人,全是活死人,出去不是送死吗?” 乔歌抬眼看他。 好吧,你武力值逆天,你流弊!张村长憋屈。 “再说,你走了,你放得下心你爸妈你叔婶吗?村里也不安全,你不在,你们那边庄人那么少,老的老少的少,万一再有丧尸畜生和活死人围攻,那边怕是一个人也逃不了。”张村长动之以情。 乔歌没说话。 张村长叹口气:“乔歌啊,有些事呢他们是做的不好。你姐说那些话也是因为你姐夫的事情一时气急,脑子上火烧懵了圈,至于你爸妈,手心手背都是肉,只是你姐夫是为了救你才被丧尸咬的,你,你又亲手杀了他,你姐姐生气也情有可原是不是?你爸妈也只能暂时偏袒着她了,实际上你爸妈心里估计也不好受,他们的态度你也别太放在心上。”张村长晓之以理。 我宁愿他没有救我,乔歌在心里说。他有些不耐烦,有些烦躁,道:“张村长还有别的事情吗,没有的话,我先走了。” 第49章 回忆杀 房车体积庞大,进出村子的马路又被厚厚的积雪覆盖,要想开车出山,首先要解决积雪和路段滑坡的问题。 只是积雪不仅阻拦了进出的路,也阻挡了大部分来自镇上和别村的丧尸,自丧尸爆发以来,只有外面的人千方百计进来的,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要跑出去。把积雪铲掉,村里没人拦着就已经不错了。 乔歌拿着把铁锹吭哧吭哧铲雪,乔愿跟在他身后当小尾巴:“哥,你带我一起吧,带我一起吧,你去哪里我也去哪里啊,哥,带我一起吧,带我一起吧。” 乔歌铲雪铲的心力交瘁,实在不愿意搭理他,把铁锹往身后的尾巴神一递:“来,先帮我把房车弄出来。” 一个月的积雪把房车牢牢的固定在原地,孟峡和祁山先一步去探查进村的马路,给房车化冰融雪就暂时只能靠乔歌自己了。 “不用这个。”乔愿得意:“哥,你看我的。”他半蹲下身,把手贴近雪面,缓缓运气,额头微微见汗时,以房车为中心的地面慢慢隆起,乔愿脸上露出欣喜的颜色,咬牙一鼓作气,将房车周围一圈地抬起来,直到比周围的雪地高出了一两尺,才坚持不住泄了气,一头汗地跌坐在雪地,一双眼亮晶晶的看着乔歌:“哥,你看我厉害不厉害!” 乔歌见不得他得意得好像尾巴都翘起来的样子,哼了一声,道:“马马虎虎吧。”乔愿瘪嘴,不满:“这车这么重我都托起来了,已经很厉害了好吧!” 乔歌才懒得惯他,道是哦,然后呢。 “我会越来越厉害的嘛,你看我进步多快啊,哥,到时候可以保护你啊,让我跟你去吧,哥~” 乔歌装作没听见,专心致志敲轮胎上的冰雪。 乔愿的笑渐渐维持不下去,眼圈隐隐泛红,他怕眼泪掉下来,飞快的用手抹了一下眼睛,爬起来帮着乔歌敲轮胎上冻住的冰。 中午,孟峡和祁山回来,房车已经发动在雪地上开了两圈,轧出几圈深深的雪印。乔歌从房车跳下来,泡泡跟在他脚边欢快的跑来跑去。 “好了?”孟峡笑问:“挺快啊。” 乔歌点点头:“马路那边能过吗?” “不好走。”孟峡实话实说:“这条路依山而建,多是弯道,现在好几个路段的路面都滑塌了几乎一半,雪又厚路也滑,小轿车开进来都危险的很,就算把积雪都铲掉,这条路房车也很难过去。”他拍掉身上的斑斑雪迹,道:“弯道太多,路也太窄了。” 乔歌看看车,又看看路,有些难以抉择。 “不开车,我们出去是简单,不过路上就太受苦了。”祁山十分理解他的挣扎,老实说,他虽然也很想出去了解外面的信息,但是他也很舍不得这房车好吗,也不知道乔歌是从谁手里收的这辆车,外表看着不显眼,只有在里面住一段时间才知道这车性能有多好,改造的有多逆天,车顶铺设的太阳能供电设备储电蓄电能力牛逼到没朋友,就现在家家断电,晚上连蜡烛都快没得烧了的时候,乔歌的车除了维持必要的生活所需用电之外,每天还能短时间开上空调,要知道现在每天的日照时间可不到三个小时,还是被稀释过的! 好在乔歌不喜欢炫,在村里人缘也不太好,乔歌又不爱谁在他车里呆着,地盘意识比护犊子的猫还强烈。除了他们刚来那次,没几个人在乔歌车上呆过。村里家家都还有煤炭灶可以烧火取暖,这么冷的天,不为了口吃的,若非必要真没几个人愿意出门,白天住的近的还能凑一起打打牌,忧虑忧虑外面的世界,对乔歌的房车也就惊叹惊叹大概要好多钱,里面布置的好像还挺好看的。顺便可怜乔歌住在车里也不知道怎么做饭,房车肯定不经风,住里面不定有多冷。感慨乔老大家也真的是作孽,亲生的儿子也忍心就这么让他住外面不管了。 “从这里到镇上,走路差不多要两三个小时,这还是在沿路没有遇到丧尸,或者变异动物袭击的情况下。”祁山道:“虽然我们有三个人,但如果像上次那样遇到大批丧尸围攻,我们连躲都没地儿躲,有点太冒险了。” 想起那次丧尸围村,孟峽和祁山脸色都不太好,那是末世丧尸爆发以来,他们遇到的最大一次危机。也因为那次丧尸围攻的事情,祁山和孟峡对乔歌家人彻底不待见。 乔诗诗一家和乔愿因为知道的消息早,乔诗诗又是有头脑的,挂了电话之后就带着一家老小回了镇上,只是那时候乔家父母已经到了村子里,后来又遇到了地震,电话一时联系不上,谁想当天晚上丧尸就爆发了,第三天的时候手机短时间有了信号,人联系上了,但村里村外的人也都被困住了,想进的进不来想出的出不去。 雪太大,路面也没冻结实,车开不了,乔诗诗一家和乔愿是乔歌踩着积雪出去,顶着风雪一个人用板车拉回来的。那时候回村的人还不多,两边庄上的人还住在一起。乔歌对乔家姐弟是真好,因为乔诗诗和王子涵身体不太好,连平时不欢喜任何人踏足的房车都让给了他姐乔诗诗和他侄子住进去,还启用了备用电源每晚给他们开着电热毯,自己跟着他们挨冻受冷盖冷冰冰的棉被。 孟峽肾不太好,有夜尿的毛病,某次路过乔歌的房间无意中一瞥发现对方似乎并没有睡而是盘腿坐着在念经,后来又路过几次,每次他看到的都是盘腿打坐的人影,孟峡怀疑乔歌是不是都不需要睡眠只要打坐就好,因为后面连续两三天也没见他睡眠不足的样子,为此,孟峡还对祁山悄悄感叹过武侠小说诚不欺我矣。 丧尸围攻村里是在乔歌接乔诗诗他们回来的第四天,晚上没电,大家都睡得早,十二点多的时候,突然传来小孩惊天动地地哭声,还有妇人尖叫的声音。 声音是从房车那边传来的,孟峡几乎是瞬间惊醒,和祁山一起弹起来,刚开门就看到了乔歌还有乔诗诗家的老公王渝,几个人心里都有不好的预感,匆匆往外边赶,后面是随后爬起来的其他人。 有人在撞门,混着呼哧呼哧的大喘气声,这对已经经历过丧尸的人来说,外面是什么已经不言而喻。 有人一眼看到窗外,尖叫起来。 黑夜里猩红闪光的眼睛像不详的血色星芒,眼见着就要破窗而入。孟峡和祁山当机立断熟门熟路拿了火钳夹,对着撞破窗的干瘪狗头狠狠砸下去,喊道:“都去找武器,只要有丧尸进来,直接砸他们的头!” 王渝爱老婆儿子甚于性命,听到老婆孩子的叫声,连怕都顾不得,不管不顾就要冲出门去救人,乔文选夫妻和乔愿也红着眼睛跟在后面。孟峡内心十分想骂他们找死,有心想他们去送死就去好了,只可惜他就在门边,王渝打开大门的时候一只丧尸犬直接跳了过来,孟峡对着祁山喊了一句:“关上门,别出来!”跨出去一钳子架住了要扑上来的丧尸犬,和乔歌一起顺脚把乔家父母踢了进去,王渝和乔愿跑的快一步,几乎直直冲进了丧尸动物堆里。乔歌一跃而起,手里拿着把菜刀,挡在他们面前,手拦脚踢,护住他们。 “回去!”乔歌不顾他们的挣扎提着他们后领都扔了进去:“别出来,我去救。” 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这么多的丧尸,乔四叔家和房车不过十几步路的功夫,就让他们身上的衣服几乎可以拧出血水来。 大概是被声音吸引,围着房车的丧尸几乎是这里的三倍还多,孟峽乔歌他们两个人再厉害也扛不住,只能退回去。 丧尸围了三天,还有力气的人都抱团出去杀了几盘回来,乔歌和孟峡祁山三个,每次都是干衣服出去,湿衣服回来,住在乔四叔附近有两家被丧尸撞开了门,五个人死了个干净,乔老二一家只剩了乔家二婶和她女儿慧慧,他们接到的时候,乔家二婶已经是半疯癫的状态,死死护着吓得说不出话的慧慧不准任何人靠近。 大家神经紧绷得似乎一碰就要断,许多人第二天就扛不住崩溃嚎啕大哭。 房车里,一开始还有女人和小孩的哭声,第三天,声音就渐渐小了。 “……乔歌,你去救救你姐姐啊!妈妈求求你,去救救你姐姐啊!”陶可欣已经哭不出声音来,抱着乔歌的腿声音哑得像撕出来的:“是妈妈对不起你,你去救救你姐姐啊,别人都救出来了,你姐姐和涵涵还在里面啊,去救救他们啊,乔歌,妈妈求你了,有什么不好的冲我来啊……” “房车里有水有吃的,车子和玻璃都是经过改造的,一般丧尸都撞不开,再等两天丧尸少一点,我带他们出来。” “等不了,等不了……”陶可欣摇头:“诗诗和涵涵本来就在发烧,现在他们声音都没有了,他们肯定不好了。乔歌妈妈求求你,你那么厉害,你去救救你姐姐啊,乔歌,妈妈跪下求你了……” “……再等一天。”乔歌神经有些麻木,他缓缓蹲下来扶住陶可欣,“再等一天,我……” 他话没说完,就被霍然起身都陶可欣推开打断了:“再等下去给你姐姐收尸吗?”她眼睛里都是血丝,整个人摇摇欲坠,晃晃悠悠往外面走:“我不等了,我等不了,我要去救他们,都是你,你就是扫把星,算命的说道没错,你就是扫把星,我没你这样的儿子,你不是我的儿子,你是扫把星,你是灾星,我没你这样的儿子……” 一开始还有人拦劝,被陶可欣指着鼻子骂,乔愿拦不住她,王渝拦不住她,连乔文选都拦不住她,还是孟峽看不下去,一个手刀直接砍晕了她。 王渝对着面无表情的小舅子,极其愧疚,私下里说了很多对不起,岳母只是气急攻心,说那些话不是有意的。 乔愿干脆单方面和母亲冷战起来,乔歌走到哪跟到哪。 孟峡和祁山围观全程,内心弹幕都是:操操操操操。。。。 丧尸围住第四天的时候,许是房车里面的声音终于没了,也或者他们最近杀的丧尸够多,围着房车的丧尸终于少了近三分之二。 乔歌他们第n次开始营救,王渝和乔愿这几天跟着杀了不少丧尸,这一次他们再跟着的时候乔歌没拦着。 也就这一次,等他们把房车附近的丧尸清掉大半,王渝把奄奄一息的老婆孩子抱到门口,要出门的时候,就见一头丧尸狼速度奇快的朝门口的小舅子扑过去,他顾不得多想,抱着人的手一松,整个人一扑,把乔歌撞开,自己迎面对上了张开口的丧尸狼,猩红温热的血溅了微微睁着眼的乔诗诗一脸。。。 …… “这么说也是。”乔歌皱眉:“不知道还有没有别的路出去。”他哎了一声,有些烦恼,抬眼看到不知道想起什么咬牙切齿的孟峡,有些呆:“他怎么了?” “大概又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祁山耸肩,接过原先的话题:“我估计有其他出山的路那些人也不会告诉你。”他朝乔歌笑笑,道:“总觉得我们要做好徒步出村的准备了。” 第50章 超度 房车最终还是留在了石岭。 三人一狗拖着三个行李箱深一脚浅一脚跋涉出村,沿路干掉不少游荡的丧尸,十数里路没有看见一个活人,路边散落着歪倒的车辆,趴在地上的丧尸,也有淹在雪里,半埋不埋只剩残肢断臂的尸体。 新的旧的,黑的红的,腐烂的腥臭弥漫一路。 泡泡不耐烦被抱着穿着红色连帽衫踩着小棉鞋在前面歪歪扭扭带路,他们跟在后面沉默的走着,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 石岭至少还有一点人气,而从出了石岭到现在他们站着的进村的岔道口,沿途所见所闻,只有荒凉浊臭弥漫的死气。 三人站在路边的时间有点长,祁山踢了踢脚边被雪盖了一半的小车,轻声道:“咱们找辆车吧。先开车去镇上,找些吃的用的,再去s市。” 这是原本就有的打算,孟峡当即点头,想了想,叹道:“出来虽然难,进去也不容易,没有这大雪封路,石岭怕和这里没什么区别。” 祁山不置可否,看中不远处的商务车,走过去看,车门开着,钥匙插着,车主一半身体在车内,一半身体在车外,半个肩膀被撕开了,尸体看着比别的新鲜,应该是近两天出事的。 “这车不错。”祁山把尸体拖出来,放在路边,探进车里扫了一圈,有些嫌弃:“就是味道太臭。”他打开车厢,检查了一下线路,跑回驾驶座发动了车,满意了一点:“油是满的,线路也没什么问题,应该没开多久。” 孟峡不用他喊,弯腰抱着泡泡跳上了车,鼻子嗅了嗅道:“这味道够难闻的。”泡泡也一脸嫌弃的要往车下跑,被镇压了,发出不满的呜呜声。 “你就知足吧。这附近也就这车能开开了,空间也够大,能装点东西。”他探过身,招呼站在路边的乔歌:“乔歌?” 乔歌站着没动。 风像从他身边绕过去,穿着羽绒服的青年笔直地立在冰天雪地,眼睛微阖,面上无悲无喜,像放空了一切,天地万物褪成了他身后白茫一片的背景。 孟峡揉揉眼,搓去这层幻觉,不知怎么想起青年盘腿打坐的那几个夜晚,也是坐的笔直,没有剃发,没有□□,不着僧衣,身形瘦削,只单单一个身影,却有一种顶天立地的宝相庄严感。 “他……他这是冻僵了?还是入定了?”孟峽下意识压低了声音。 祁山没理他,对着乔歌喊道:“乔歌,再不走可就天黑了。” 夜里可比白天危险的多,丧尸并不畏光,但明显夜间灵活度要高出许多,且兽类的丧尸似乎大多还保留着夜狩的天性,白天出没的少,夜里三不五时就能撞见。 乔歌微微睁开眼,看向祁山,露出一个无奈浅淡的苦笑:“我走不了。” 走不了,耳边似有千鬼齐哭,脚下像有百鬼拦路,哭得他心烦意乱,拦得他举步维艰。 “怎么会走不了?真冻僵了?”孟峽讶异,跳下车,跨步到乔歌面前,转了一圈:“啧啧,你穿的挺厚的啊。不是脚崴了吧?” “怎么回事?”祁山也走过来,脸上带着担忧:“一下都动不了吗?” “能动,走不了。”乔歌声音不大也很自然,并没有什么恐慌,祁山悬着的心放下来一点:“那是抽筋了吗?” 乔歌苦笑摇头。 他指指自己的胸口,想说什么,又哑言,微微垂下眼:“我得把他们都收起来。” “什么?”孟峡和岐山没听明白:“收什么?” 乔歌没有解释,只是用行动证明。 “这不是可以走吗?”孟峡看到乔歌朝前走了两步,囔道,目光随着乔歌的动作慢慢带上茫然:“不是,乔歌,你把尸体都搬到一块干什么?” 祁山有点明白要收的是什么了,乔歌不解释,他们也没办法,眼看着乔歌不把尸体都搬到一块是不会走了,只好苦哈哈的一起来回跑着把散落在各地的尸首一具一具捡起来,一排一排挨放着。 等把附近的尸体都搬运过来之后,祁山和孟峡已经从恶心的想吐到麻木了。 孟峡靠在路边的车上,一边喘气一边问乔歌:“哎,乔歌,你现在总得告诉我们你要做什么了吧?” “把他们烧了。”乔歌道:“再帮忙捡些木头来吧。” 孟峡张嘴半晌,说了一句卧槽,认命的去捡木柴。 这么一通忙活,等木柴燃起大火,天色已暗。 “还真是个和尚啊。”平时真没看出来。 跳跃的红彤火光映在盘腿而坐,双手合十念经的年轻人身上,染了一层不动如山的肃穆感。 应该是想要嘲讽一两句“多事,做这些有什么用呢”的,但不知道为什么,话到嘴边,却怎么也吐不出来。 平时接触,很难想到乔歌曾经在寺里生活过那么多年,他就像一个稍微长的好一点的普通年轻人,不擅长交际,话不多,有点冷淡,脾气看起来温和无害但也不会让人觉得可以随便欺负,好像只要不触碰到某一条线,他就无所谓。 孟峡他们甚至不知道他怎么能那么平淡冷静的接受乔家人对他的态度,明明,也能看出他是在意的。 只是今天,孟峡忽然想起那句流行在网络上很多年心灵鸡汤很多年的话: 世人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如何处置乎 只是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几年你且看他。 “你知道他念的什么吗?” 祁山瞪他一眼:“我怎么会知道,你当我是度娘吗”乔歌明明念的很小声,他本应该什么都听不清,可不知道为什么却像身处一堆和尚的超度现场,那些呢呢喃喃的经文3d立体声环绕一般在他耳边响个不停,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你听到了吗?” “听到什么?”孟峡一脸莫名的看他,看祁山脸色难看的吓人,一惊:“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我没事。”祁山挥开他摸过来的手,深呼吸一口气,勉强压住体内的烦躁,转身回车上:“有点累,我先去车上坐一会。你看着周围,别让不长眼的东西靠过来。” 孟峡点头,追在身后确认:“你真没事?” 祁山碰的关了车门,摸出最后一根烟,点燃了,极深的吸了一口,含在嘴里,舌尖顶着牙齿转了一圈,把烟吞进了喉咙。 他活了三十多年,从不信命运,不信鬼神,刀口舔血的日子过多了,他信奉的只有属于自己的力量。 这一个多月,古武家族修真门派,末世希望基地,丧尸,异能者接二连三的打破了他原有的人生观,原本以为自己已经不错,可这些人的出现让他有了深深的危机感。 他对乔歌的认知也好像一再被打破,一开始以为是高冷的高手,后来觉得是个武力值很不错的普通人,再到现在。。 他叹了口气,抓过跑累了盘睡在一边的泡泡取暖,努力忽视耳边缠绕不绝的念经声,只觉得人生都不太好了。 熊熊的火光照亮了半边天。 灼热的火气也吸引来不少丧尸,都是初级的丧尸,孟峡现在有了异能,三五个对付起来并不困难,正好可以练习练习他的风系异能。 乔歌慢慢睁开了眼,身边是一堆烧尽的灰烬,脸色茫然。 往生咒他念过很多遍,大光明咒他也念过很多遍,六道金刚咒,如来神咒……般若波罗蜜心经,金刚经,地藏王菩萨心经……不论是咒是心经,他念过的听过的,他曾经认真背诵过抄写过的还是他敷衍过随意扫过的,他以为他能记得的不多,可是在刚才超度的时候,那些咒语真言像排着队在他面前一本一本打开的书,他不念完,下一本不上来,他不念完,他的眼睛睁不开,他的嘴巴不能停…… 念了多少佛咒心经他不知道,等觉得身上一轻,他能睁开眼的时候,隐隐约约似乎有谁在叫着谢谢菩萨。。 孟峡正旁边架着火堆烧水,看到原本闷闷不乐的泡泡突然站起来朝旁边撺掇过去,转头一看,跳起来:“乔歌!!你醒了!?” 谁特么念经能念三天三夜不睁眼的,如果不是乔歌嘴巴一直在动,身体也有温度,他们都以为他是不是像高僧一样坐着圆寂了。 喊不醒,推不动,搬不走,孟峡和祁山简直要疯。 这冰天雪地没遮没拦的,他们出来又没带什么东西,吃的喝的穿的用的都没有,又不敢随便走开,担心丧尸的出现把这人桩子给吃了,他和祁山只能轮流守着,另一个人去找吃的穿的用的。 乔歌接过跳过来的泡泡,一动,总觉得身上黏黏腻腻的,还有股臭味,像十几天没洗澡,感觉从泥地里爬出来随便套了衣服一样。 孟峡也跳了过来,半蹲在乔歌面前,问:“怎么样啊?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乔歌摇头,咳了一声,问:“我。。我这样坐了多久?” “三天!”孟峡比出三个指头:“三天三夜!就这么坐着一直念经,比得道高僧还高僧!我们怎么叫你你也不醒,推也推不动。”他没有调侃道意味,只是问:“你知道你自己是什么情况吗?” 乔歌摇头。 “你站起来感受一下,有没有觉得自己身上有什么反常的地方,有没有觉得身体像突然多了一股力量?” 乔歌从善如流站起来,这一站,就觉得身上的黏腻感更难受了,他感受了一下,实话实说:“没有多出什么力量,就是觉得许多天没洗澡,身上脏的慌。” 孟峡闻多了丧尸腐烂的味道,鼻子已经处于非正常状态,闻言很是失落:“看样子你也不是觉醒了异能啊。” 乔歌嗯了一声,并不太在意:“有没有地方可以洗澡?” 三天没洗澡而已,至于吗?更重要的难道不是探讨他为什么会念三天三夜的经吗,而且他和祁山挂在脖子上的能力罗盘,突然之间从身上飞了出去,还没挨近乔歌,突然就碎了。 他们和乔歌相处了一个多月,能力罗盘从开始的灼热变成温热,不难受还挺舒服,人也不那么冷了,结果前天晚上号称剪不断砍不断的特制的线突然自己断裂开来,罗盘像被磁铁吸引一般,直直朝乔歌飞过去,他们还来不及惊讶,罗盘就在乔歌半米开外碎了个痛快。 他们早知道乔歌不简单,但相处的时候也没觉得有多特别啊,现在看来,乔歌不是不特别,只是要不就是隐藏的深要么就是之前时候未到。 “现在哪里有水洗澡?”孟峡道:“坐了三天三夜,你口不干腿不麻肚子不饿?” 不觉得饿,还挺神清气爽的。 “不。”乔歌摇头:“就想洗澡。” 孟峡瞪他:“不是,你是不是应该先解释一下你这什么情况啊?” 乔歌无辜的看着他:“我也不知道啊。”他转头看了一圈:“祁山呢?” “前面的镇上好像来人了,他去探查情况去了。”孟峡无奈:“前面,看到没有,那边有个看林的房子,那边有淋浴的设备,但是没热水,得自己烧。”他叹口气:“算了,我一起过去,祁山回来我们就去镇上,呆在这里我也是受够了。” 乔歌真心实意感谢:“谢谢,这几天麻烦你们了。” 孟峡摆摆手:“别这么客气。”他有点不好意思,岔开话题:“也不知道祁山探听到什么情况没。” 第51章 重逢 看林的屋子并不是小木屋,它就建立在马路边不远,是栋两层高的小楼房,里面装修的还不错,这家人看起来是匆忙逃走的,只带走了大部分吃的穿的,东西掉了一地,孟峡他们收拾了一下,和乔四叔家比也差不到哪里去。 乔歌提了两桶水进浴室。 脱下衣服的时候,乔歌的脸都黑了,他虽然有些不拘小节,但是自己三天没洗澡能黑到真从泥地里出来一样,他也是不能忍好吗。 连洗了三遍,水换了三次,才总算好了,不然在外面吭哧吭哧帮忙打水的孟峡也是不能忍了,水管冻裂了,自来水没有,每次要水只能用抽水泵抽水。 乔歌把之前穿的衣服嫌弃的扔在一边,浴室里有镜子,他抬眼打量自己,失望的发现自己皮肤并没有变得多白,更别提什么肤若凝霜,和从前洗干净了的自己并没有多大差别。 “小说误我!”乔歌在心里流泪,明明小说里都是写着睡一觉醒来身上都是黑泥不是在洗筋伐脈就是在筑基的,洗掉一身污垢皮肤肯定变好力气肯定变大,为什么他一点变化感觉都没有! “乔歌?”孟峡在外面喊:“你好了没有啊,乔歌?” 小说中毒患者乔歌匆匆应了一声,道:“马上,我换下衣服就好。”他匆匆换衣服,没有留意到他挂了许久,不管是滴血还是念经都没法认主的玉佩闪过一丝微光。 “三天没洗澡你就换三次水,是不是三天没吃饭你就一天吃六餐啊。”孟峡抱着泡泡调侃他,上下打量一番,笑道:“嗯,好吧,洗了三桶水还是有效果的,看着你比以前更舒服了。” 乔歌说是哦,环顾了一圈:“天都快黑了,祁山还没回来?” “没有。”孟峡倒是不担心祁山:“应该是找食材去了,这屋子里没什么吃的,我们带的东西差不多都吃完了,他出去的时候有让他找一些回来。” 他对乔歌打坐三天三夜的事情始终念念不忘(能力罗盘碎了的事情他始终耿耿于怀),拖着乔歌在炉火边坐下,一副长谈的架势:“现在可以说说你这三天到底什么情况了吧?” 乔歌说你问,我不知道怎么开始说。 “一为什么说你走不了?二你为什么要收尸?三你在念经超度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我们怎么叫你你都没反应?” 乔歌自己是个活的不怎么明白的人,也没有追根究底的习惯,对不懂的事情向来看在眼里不放在心里,完美的诠释了什么叫“不求甚解”。 他这二十几年过来,似乎一直没想过身边的为什么。有答案他会觉得原来如此,没答案他不追问。 别人问有耐心他会认认真真回答,没耐心就是哦是嘛这样啊是啊为什么呢的敷衍。 乔歌和他对视三秒,发现孟峡其实长的还不错,剑眉星目,鼻若悬胆,唇方口正,很端正的型男。 孟峡和他大眼瞪小眼,催促:“说啊?” “你。。长的还挺好看的。”乔歌说。 “谁让你说这个了。”孟峡气急败坏:“说正事呢!” “没法回答。”乔歌别开脸,拍拍趴在脚边的狗头,想了想道:“就是心里有个声音说要这么做,觉得不做就难受。” “……”孟峡无言以对。 “我也不算是在念经,只是在超度亡灵。可能入定了,感受不到外界的反应。”他开玩笑道:“也许我上辈子真的是某个得道高僧。” 他说的一半真一半假,缠绕在他耳边的哭声,绊住他脚步的阻力,超度时脑海里一部接一部的佛咒佛经他自己弄不清楚为什么,想不到解释的答案,干脆不说。 “……”孟峡看不出他说的真假,无奈败退:“算了算了,看你自己也搞不懂的样子。”又叮嘱乔歌:“要是身上觉得有哪里不舒服,你记得早说,可别又一下入定好几天,我不经吓。” 乔歌摊手:“这我真没法保证。” 孟峡瞪他,而后想起什么似的,摸下巴道:“说起来,你也不是没有变化啊。”他盯着乔歌,在乔歌狐疑的目光里,一击掌:“对了,我发现你醒来之后好像比之前活泼啊,话比以前多了。” “……”轮到乔歌无言以对了。 “另外……你刚才说我好看?” 乔歌咳嗽一声,别开脸说:“嗯,挺好看的。” 我当然知道我好看但是,孟峡问:“你这么说,是以前觉得我不好看,还是现在才看我长相?” “以前没注意。”乔歌老实回答。 “……”和着他们以前根本没被他放在眼里?“你觉得祁山长的怎么样?” “还…还好吧…没特别注意。” “……”好的,他知道答案了,乔歌戒备心理极强,看似温和好接触,其实只是不在意,过眼不过心,在石岭的时候他们在他身边来来去去,看似一个团体,但其实他们的去留乔歌没问过一句,他并没把他们当作伙伴,甚至并不放在心上,这一次可能是因为这三天的守候,让他打开了一丝心防,终于开始正眼看他们。 孟峡想到乔歌的父母,想到村子里的流言蜚语,想生的气怎么也生不起来了。 泡泡突然爬起来,对着门外边叫。 “有人来了。”孟峡走到窗边,看了一会:“是祁山,他好像还带了几个人过来。” 乔歌安抚住泡泡,和孟峡并排而站,他的视力好,祁山身后跟的几个人,有两个他看着眼熟。 回来的时候没在雪地旁边看到乔歌,周围也不见有打闹的迹象,祁山心里已经有数,此时见到站在门口迎接的乔歌,心里也是高兴:“什么时候醒的?” “没多久。”乔歌道:“刚洗了个澡,和孟峡说了一会话,就看到你们了。”他看向祁山身后,眼里带着欣喜的笑意:“霍天临,徐…徐子鱼,你们怎么会在一块?”徐子鱼是卖车给乔歌的富n代,之前说过要乔歌教他习武。 “半路碰到的,刚巧都要来找你。”徐子鱼还是懒洋洋的态度,说话做事都带着些漫不经心,他上下打量一番乔歌,微微扬起唇,道:“小师傅果然厉害啊,感觉比以前还精神。” 入定了三天醒来,刚洗完澡,可不精神嘛。 “先进去再聊?”孟峡道。 几个人围着沙发坐下,徐子鱼占了乔歌旁边的位置,绝对标准的葛优躺。霍天临坐他对面,另外几个人坐在他旁边。 “霍天曲,我哥。陈青,陈医生。旁边那个,是我哥之前的保镖,李肃。边上两个是徐子鱼的保镖。”霍天临指着几个人一一介绍,乔歌不知道怎么称呼,只好一路笑着说你好你好,孟峡和祁山不忍直视的别开头。 “杨蝉。”徐子鱼接话,指着左边穿黑色羽绒服的,“石兴。”指着右边穿藏青羽绒服的,声音还是懒懒的:“我最厉害的两个保护神。” 乔歌看见他们两个似乎笑了一笑,连忙对着他们点头,“你们好”指着自己道:“我是乔歌。” 徐子鱼笑了一声。 “孟峡。”孟峡自我介绍:“祁山的搭档。”他不知道祁山有没有透露真实身份,霍家在京城势力不小,不管回去不回去,他并不想招惹上霍家。 徐子鱼和霍天临是半路遇到的,相安无事到h市,发现两个人还是同一路到时候,两边的人都有些警惕,霍天临果决,自己找过去和人谈了一谈,好么,都是要去石岭的,再对一下,都是要去找乔歌。 徐子鱼是富n代,但也是私生子,他不爱住主家,习惯天南海北到处跑。末世时,他找到徐家主家,才发现徐家已经举家逃往京城,去了京城的末世希望基地。 s市地狭人稠,因为末世来的毫无防备,百分之八十的人不是沦落为丧尸口粮,就是成为了丧尸,徐子鱼带着两个保镖,东躲西藏活的好不辛苦。那天开车的时候,突然想起还有一个武力值逆天的乔歌答应要教他功夫,他不想在s市挣扎,也不想去京城,于是抱着可有可无的希望风尘仆仆的来找人。 得知霍天临要去石岭,他当时想的就是该不会那么巧,也是去找乔歌的吧?一问,果然。 霍天临身上军人的气质太浓,徐子鱼虽然对军人不感冒,但是对军人的职业操守还是有点随大流的信任,人多抱团比单打独斗来的安全的多,更何况双方武力值都不弱,没有拖累,就一起行动了。 “你答应要教我功夫的事情,还算数吗?”简单解释之后,徐子鱼问乔歌。 乔歌点头:“自然算的。”徐子鱼满意点头,不说话了。 霍天临除了开口介绍人之外,话不多。 霍天临比初见时,整个人要消沉许多,气势也更强,对霍天临乔歌印象不坏,看霍天临模样,乔歌有些担心,问:“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第52章 叙旧 霍天临比以前瘦许多,目光沉沉似海,坐在那,就给人以无言的压力,乔歌记得霍天临似乎比他自己还小两岁,今年好像23,但现在说他三十,估计也没人会怀疑。 “那天给你打了许多电话你没接,过来确认你还好吗。”霍天临的嗓音喑哑,比以前低沉有磁性的声音差远了,乔歌却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那天发生了一些事情,石岭又地震了,断了信号,所以没接到。”乔歌解释:“后来有信号的时候我再给你电话,你电话那边就打不通了。”他抱歉的笑笑:“我还以为你还在京城,听说s市也有了基地,本来这次想去s市也是想去那边看能不能打听到一点你消息的,没想到还是你先找过来。” “嗯。”霍天临眉头似乎舒展了一些,道:“我现在就在s市,这次也是从s市过来的。” “咦?”乔歌惊讶。 “嗯。”霍天临确认。 乔歌看得出他现在不想多说,笑道:“也好啊,以后都留在s市吗?” “不。”霍天临摇头。 “诶?” “你曾说,如果我哪天过不下去就来找你,如果我来找你,你就站在村口接我。”他看着乔歌,没有开玩笑的意思:“你说的,还算数吗?” 乔歌说:“算的。” 他没再问霍天临遇到了什么,只是笑道:“可是我菜地虽然有了,但是山还没承包下来,好大的房子也没建好……”他在霍天临神色渐渐变冷之前,慢慢问道:“这样的话,你介意吗?或者,你可以给我帮帮忙?” “当然。”霍天临露出一点难得的笑意:“介意我带几个家属吗?” 乔歌也笑了,道:“随意啊。” 徐子鱼睁开眼,问:“那我呢,小师父?” “看样子我的房子要建很大。”乔歌说。 孟峡悄悄拉过祁山,道:“有没有觉得气氛怪怪的?” 祁山点头:“总觉得有点起鸡皮疙瘩。” 孟峡搓搓手,附和点头:“你是不是带了鸡回来?今天弄个鸡汤吧。” 他们三个人中,乔歌手艺平平,孟峡厨房杀手,祁山却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孟峡很怀疑,乔歌是不是因为就是看中祁山的厨艺,在石岭的时候才准许他们进他的房车的。 今天的乔歌和以往他们看到的乔歌有一些不同,比起在石岭,他现在才像个更鲜活的人。他们能看得出乔歌对于那几个人来找他是高兴的,也看得出乔歌今天看到他们也是高兴的。 孟峡拉着祁山去做饭,陈医生也跟了过去。 “刚刚你说要去s市,除了打听天临的消息,还有什么事吗?”霍天曲问:“我们厚颜投奔,会不会误了你的事?” 大概是因为很多信息他都是从霍天临身上得到,也或者是因为那个山风午后他们曾有过的坦诚,乔歌对霍天临有一种本能的信任,对于他身边的人,他也不怀疑,听到霍天曲问,也不隐瞒,道:“我之前在s市买车之后,还买了一大批粮食藏在s市郊的两个仓库,从s市回来的时候,没有带过来末世就爆发了,现在天气冷,也种不了什么粮食,明年也不一定什么时候天暖,我就想着去s市确认看看粮食还在不在,在的话就搬回来,不在了,打听过霍天临和我小师兄的消息之后,就看沿路回来的时候能不能找些粮食回来。” “有多少粮食?” “一千三百多斤米吧,还有面粉,绿豆,黄豆之类的差不多六七百斤,泡面也买了三百多箱,白酒买了一百多件,还有些衣服被子什么的,我也记不太清楚了。” “……”听到的人都无言以对。 “这么多东西你们三个人能带回来吗?”霍天曲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应该……还好吧。”乔歌不确定的道:“到时候开辆大一点的货车,最多两车就能装回来了。” 这不是说装不装得下的问题啊,问题是能不能安全带回来。现在末世开始一个多月,武力值稍微强一点的,或者有存粮的人可能暂时还不怎么缺粮食,饿肚子的人还不太多,但是趁火打劫,未雨绸缪多人更多,末世一到,所有的公序良俗更像教科书里面的传说,为了吃饱,为了生存,人能穷凶极恶到什么程度,是永远超出人的想象的。 “如果你不介意,我们和你一起去。”霍天曲道:“我还有一个弟弟和一个朋友在s市,如果这边能安定下来,我们本来也是要回去接他们的。” “是霍天森吗?”乔歌问。 “你认识?”这下霍天曲是真的惊讶了。 “我之前在s市的时候,和他住一个小区,他是我们小区宠物医院的护士,泡泡承他照顾几次。”他笑了笑道:“他还好吗?” “还好。”霍天曲点头,医科大学高材生,跑到一个小区的兽医店当护士,他老霍家真的什么人都能出。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原本打算明天一早去镇上找些吃的用的就过去。”乔歌道,他看着徐子鱼他们几个:“如果你们不想去的,可以先到镇上住几天,我上次来,镇上基本没人了,都是丧尸,空房间挺多,打扫干净应该还能住人。”吃的可能要费心找一找了,每个人离开之前,唯一不会忘记带的,好像都是吃的。 “不必,我们跟你一块去。”徐子鱼没睁眼,声音带着迷糊。 几个人说了明天要去s市要注意的事项,就隐约闻到饭菜的香味,几个人的鼻子都动了动,不晓得谁的肚子还发出了咕噜声。 这种世道,有的吃就不错了,想吃好,吃饱实在有点强人所难。 来回奔波耗费的体力大,冬天好像也更容易饿,中午吃的那顿早消化掉了,没有闻到饭菜香味还能忍,闻到了饭菜香味“饿”的感觉好像被诠释到了每个细胞,除了吃的好像什么都不想了。 “祁山的厨艺很好。”乔歌笑道:“呆会应该就能吃了,你们准备一下,我去端菜。” 农村一般有两个锅灶,祁山电饭煲煲饭,一个灶上高压锅炖汤,另外一个锅快炒。乔歌去到厨房的时候,陈医生和孟峡一人捏了一块鸡肉正扔嘴里偷吃,看到乔歌了,一点不好意思都没,直冲乔歌竖拇指说:“好吃好吃。” 红烧鸡块,红烧兔肉,三鲜小炒,丸子汤,炝炒大白菜,冬笋烧肉,香菇焖鸡,还有一锅鸡汤。 农村装菜的多是大海碗,这几个菜每个碗里都堆的冒了尖。 虽然香味诱人,乔歌对肉食的喜爱度有限,倒也不觉得怎么馋(更可能是他还不饿)。 乔歌他们几个把菜一起端过去,徐子鱼那个叫石兴的保镖自觉去拿碗,等祁山把米饭端过来,大家开动的时候,乔歌觉得自己算是长了一番见识。 这几个人吃饭,就没有谁是狼吞虎咽的,相反,他们吃饭夹菜一般都没有什么声音,吃相不仅不难看,相反来说还能看出良好的教养。可桌面上的菜,他们碗里的米饭,就在肉眼可见的速度下去。 乔歌吃完一碗觉得饱了放下筷子的时候,其他人已经两碗下肚,在吃第三碗,这一次他们的速度终于慢了下来,桌子上的饭菜都有,乔歌就放下碗筷显然不是客气而是真的吃饱了,都暗自猜想他的日子是过的多舒服才能这样衣衫整洁,面色红润,目光清明,和生活在太平盛世那会根本没什么区别么。 吃完饭,几个保镖自觉去洗碗。 孟峡和祁山也有时间坐下来打听情况。 “幸存者基地,现在确切的有京城的末世希望基地,s市的s市幸存者基地,川省的末世风云基地,还有滇省的西南幸存者基地。除了川省的末世风云基地,其他三个基地都是政府和军队那边建立把控的。”霍天曲道:“京城的末世希望基地实力最强,据说里面有上百个异能者,还有不少以前不世出的古武家族和修真门派,选择京城末世希望基地的人最多,里面有钱有资源的人也多。” “s市幸存者基地,在s市龙岗区,是原来在建的一个cbd城市广场,规模不算太大,异能者有十多个,实力也算不错。s市周边许多普通人都选择依附在这里,在s市幸存者基地,实行工分制,他们组建人普通人生产,劳动,也给普通人和异能者进行实战培训,练习好了就由异能者各自带队出基地杀丧尸进行实训。” “西南幸存者基地和末世风云基地我知道的不多,听说末世风云基地是一对有异能的双胞胎兄弟建立的。” “现在,异能者多吗?”孟峡问。 “不多,异能者一旦熟练掌握了自己的异能,实力都很不错,据说丧尸会升级,异能也一样,现在各基地都在大力招揽异能者。”他看一眼孟峡,道:“你也是异能者吗?” 第53章 科普之后好出发 这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孟峡点头道:“是的,我是风系异能。” “很厉害。”霍天曲道:“对异能我了解的不多,怎么升级我也不太清楚。对这个了解最清楚的应该是末世希望基地,据说他们现在在研究对抗丧尸的病毒,也在研究异能升级药剂,听说他们还开发出了一种能刺激人潜力的药,打下去之后,有一定几率变成异能者,就算不能成为异能者,也能强身健体,激发人的身体潜力,但是过程极为痛苦,熬下去成功率就有百分之五十,熬不下去不是疯就是自杀,而且这种药造价极高,尽管如此,还是遭到许多人哄抢,目前来说,有价无市。”霍天曲笑笑道:“如果你们想了解异能,可以回末世希望基地。” 他说的是“回”,不是“去”。 “霍大少说笑了,京城路途遥远,怕是很难再回去了。” 在座的一大半都是人精,对于霍天曲话里的试探都门清,不过他说的光明磊落,倒并不让人反感。 “再来说丧尸。丧尸现在分丧尸人和丧尸动物,丧尸人又分源丧尸和感染丧尸,源丧尸是指丧尸源发地第一批感染者,感染丧尸是指被源丧尸咬过或者伤过被源丧尸病毒感染而成的丧尸。丧尸动物也一样。据研究说丧尸最高级别能到9级,厉害程度相当于,嗯,古代修真者合体期,聪明程度不会亚于在座诸位。” “哎,有这智商,何苦还要当丧尸?”徐子鱼懒懒地道。 “物种不一样,口粮不一样。”霍天曲言简意赅,继续道:“目前出现的丧尸大部分还是初级丧尸和一级丧尸,杀伤力大概分别相当于一个普通身强力壮一米八的成年男人和受过专业训练二米二的身强力壮成年男人,武力值对比许多普通人来说要强上不少,不过他们有致命的两个缺点,一个是行动慢,一个是没脑子,找准这两个缺点,只要不是被围攻,普通人要灭掉他们也不是难事。” “前几天听说已经出现了一级变异丧尸,速度已经和一个受过训练的成年男人无异,不少人死在他手上。”他看着听的认真的几个人,道:“一级变异丧尸出现了,我相信二级丧尸甚至三级丧尸应该都出现了,或者说马上就要出现了。” “丧尸动物出现之后,我想,我们还要注意另外一件事,丧尸植物会不会出现?”他缓了一口气,道:“按照目前情况来看,不管天生飞的,水里游的,地上跑的,还是地上长的,只要是活的,都有可能出现丧尸和变异,并且能升级。如果乐观一点来看,只要不是丧尸变异,那些变异的动植物只要我们有本事抓到,那我们还是能拿来清蒸红烧或者炖汤。” 霍天曲语气很平淡,但众人心里都打了一个寒战。 “果然是物种不一样,口粮不一样。这么一想,对于丧尸吃人,好像也能理解了。”徐子鱼喃喃道,惹来众人对他的瞪视。 “我不知道人的异能能进化到几级,以目前知道的异能人数来说,人类是存在很大劣势的。不过我们从前能从食物链下层,爬到食物链顶端,现在不过是丧尸,我想我们也还是不缺胜算。当然如果人类还是窝里斗,我想人类可能不是死在丧尸手里,早晚会死在自己的手上。” 霍天曲讲了很多,系统且详实,所有人都听的很认真。 快十点的时候,电瓶灯光减弱,霍天曲道:“好了,今天就讲到这里吧,有什么,咱们明天路上说。” 霍天曲这么说了之后,大家才觉得疲惫不堪,困意连天。 楼下三间卧室,楼上两间。10个人,五间房,刚好两两一间。 徐子鱼说和乔歌一间,他两个保镖一间,霍天临和霍天曲一间,陈医生和李肃一间,孟峡和祁山一间。 分好之后,各自回房去准备洗漱。 “怕狗吗?”乔歌问。 徐子鱼摇头,蹲下身来挠泡泡下巴:“你怎么出门还带着它?这么冷的天它能受得住吗?” “不放在眼皮底下不放下。”乔歌道,从行李箱拿出泡泡的专用棉被,给它铺好床。 “你这是把它当儿子养了啊。” 啊。乔歌点头,是啊。 “你果然很厉害。”徐子鱼感叹。 “哪啊。”乔歌哭笑不得,摸摸泡泡的头,轻声道:“只是不放心和舍不得。” 徐子鱼有一点洁癖,明明困的要死了,还非要等洗完澡才去睡觉,乔歌对这点特别满意,他其实并不习惯和别人同床共枕,但是如果真到了那时候,也不是不能接受,同床的人爱干净,这点必须给个赞好吗。 浴室只有一个,两个锅上倒是都烧着大锅的水。前面霍天临先进去了,徐子鱼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乔歌讲话:“哎,你买的车呢,怎么不开出来?住车里比住这里舒服吧。” “在村里呢,路太窄,雪又厚,开不出来。让我弟弟帮我看着。” “你还有弟弟?” “嗯。” “真好。我也想当你弟弟。”徐子鱼睡的迷迷糊糊。 你比我大吧?乔歌看着他,他比一个月之前瘦了不少,脸色也憔悴了不少,曾经那种懒洋洋的高高在上的轻狂和风发意气,现在只剩了懒洋洋和疲惫。 霍天临,徐子鱼。 似乎他曾经以为很厉害的人,却都超出他想象的憔悴和狼狈。 不知道小师兄怎么样了。 乔歌给徐子鱼用被子盖住肚子,止住想要跟出去的泡泡,悄悄关上卧室的门,徐子鱼看了一眼,拽住被子,翻个身,眯上了眼睛。 他在客厅等了好一会,才看到霍天临一边擦着头发一边从浴室出来,看到乔歌,他一顿,朝他走过去。 “在等我?” 乔歌嗯了一声,道:“还是想找你确认一下。” “你小师兄的事情?” 乔歌点点头:“我已经很久没联系上他了。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 “放心吧,他肯定没事。“霍天临带着他到沙发边坐下,自己坐在另一边,问:“你知道你小师兄的身份吗?俗家身份。” “知道他家人在京城,家世不错。” “他俗家姓名叫镜花都,和我家原本是世交,后来中间出了事,两家断交。换届的时候,镜家站的那位上了台,地位扶摇直上,现在到了末世,镜家那边的实力也不可小觑,末世希望基地,镜家应该也下了不少手笔,你小师兄在镜家其实挺受宠,加上你小师兄本身的实力,出事的几率不大。” 霍天临的话很有说服力,乔歌担忧的心总算下去不少。 他看一眼霍天临,犹豫该不该问。 “你是想问我为什么不在京城?” 乔歌嗯了一声:“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 霍天临简单讲了。 “知道是谁吗?” 霍天临摇头,有些自嘲:“我现在发现自己挺像笑话的,自以为能救世界,结果连自己家人都救不了。” 乔歌问“你后悔吗?” “后悔的。”霍天临面无表情道,“我甚至不明白我为什么会做那些梦,既然什么都改变不了,还让一切变得更加糟糕,我宁愿,从一开始那个梦境我就没说出口。” 乔歌体会不了他的痛苦,怔怔的看着他。 “更后悔的是,我觉得我变成了自己讨厌的那种人了。”霍天临往后一躺,靠在沙发上,用手盖住眼。 “乔歌,如果哪天你发现我利用了你,你会恨我吗?” 乔歌设身处地的想了想,回道:“不知道,看情况吧。”他想了想,说:“我很少恨什么人,觉得累的慌。不过,我觉得你还是最好不要利用我,想要我做什么,你直接说可能比较好。” 霍天临沉默了好久,哑着声音道:“好。” 他说:“我想从你这里开始培养我的实力,我要报仇。” 他说:“我可能随时会离开,如果我再回来,你会站在村口去接我么?” “随时回来啊。”乔歌道:“我会建一个很大的房子,到时候你也可能帮忙,种很多粮食,如果你撑不下去了,就来找我。什么时候回来,什么时候请你喝酒,住多久都行。” 这是那天乔歌说过的话。 霍天临闷闷的笑了,心里难受,眼泪却掉不下来。 他不能告诉乔歌他的心思,不能把话说的太直白。 乔歌说,你别担心,在最坏的时刻来临之前,我会做好最好的准备。 霍天临说好啊。 他看着乔歌温和的眉眼,看着看着就烙在心里。 似乎只要有这个人在,就总觉得有希望和退路,就算他并没有做什么。 可你就无端相信,这个人,会给你希望,带你在极黑的夜里,看到一丝曙光。 第54章 出发 从石墨镇去s市,开车最快的路线是经太和镇,桂县,郴市,然后上高速,再开6个小时车就能到,路途并不算太远。 第二天一早,十个人分了两队,一队开着原来的车去找物资,当然越多越好,有备无患。 霍天临,乔歌,徐子鱼和孟峡去找找看有没有更合适的车。 霍天临徐子鱼他们原本的好车遇到几次丧尸潮已经丢了,后面都是一路走一路找车找物资,十分憋屈。 石墨镇不大,地也偏远,因为发现了煤炭资源,土豪不缺。骤富免不了炫富,有钱人家买个三四辆豪车摆着的不少,甚至他们还看到了一辆玛莎拉蒂的敞篷跑车。 “没想到这个地方小归小,有钱人还不少。”徐子鱼敲了敲玛莎拉蒂的车盖:“就是不会保养,这车都成什么样了。” “都奔驰宝马这样的小轿车,玛莎拉蒂还是敞篷的,这些车再好再贵,也不适合上路啊。”孟峡一棍子敲在丧尸头上,气喘吁吁道:“这些车不实用,就之前找到那辆商务车还能跑跑。”他之前一直利用他新领悟的风刃切割丧尸,只是新技能异能消耗太大,没几次他就觉得异能枯竭,只好改用棍子。 “要我说也别挑了,开一辆卡车过去,不就完了?反正也要装东西回来的。或者两人一辆小车,到了s市再换车。“ “这雪下了大半个月没化,一般的车真不好上路。”徐子鱼摇头:“底盘不好,容易翻车。”都是血和泪总结的经验教训。 “这辆!”霍天临在不远处道,几个人靠过去,乔歌对车没什么研究,站在外面看了一看,五座的,如果再加上前面那辆商务车,他们人是够坐了。 “路虎揽胜,这车不错。”徐子鱼敲了敲车窗:“没钥匙啊,你们谁能打开?” 这难不倒受过训练的霍天临。 “加上前面他们开的那辆车,够了。”他看向乔歌:“到了s市如果物资都还在,咱们再换车?s市哪里有好车,没人比我更清楚的。” “好啊。”乔歌点头,没什么意见。 霍天临也不多话,启动引擎,对车窗外的他们道:“上车。” 原本3个人的小队,变成了十个人的大队伍,乔歌一开始以为兴师动众了,然而等两队人汇合沿路出发,才发现究竟是兴师动众还是原本自己想的太天真。 石墨镇和太和镇除了丧尸再没别的活物,实际这两个镇连丧尸也不算多,一路还算顺畅到了桂县近郊,他们遇到了车龙大堵路。 “这里怎么这么多人?”孟峡眯眼,这一个多月习惯了石岭近似荒芜的人烟,这几天除了身边的几个人,所见都是丧尸,现在乍见近百辆车排长龙,两道边上站着各色人的场景不由有些不习惯。 “前面有个收费站,被郴市一伙人占了,要进郴市要交不少的物资。”徐子鱼头靠在车窗上,懒病发作:“他们有热武器,能耐挺大,要是不想得罪他们惹麻烦耽误更多时间就等吧。” 这事情,小说里面都有提到过,乔歌接受度还算好。 跟在后面的霍天曲他们下了车,敲敲他们的车窗,徐子鱼把车窗放下来,问:“怎么?” “中午了,看这架势一时半会也进不去,先下来弄点东西吃。” 虽然早上吃的饱,但一大早忙活到现在,大家早就饿了,建议深得人心,纷纷下车。 想想末世前,一天吃一顿不觉得有什么,不想吃没胃口不好吃懒得吃从前理所当然的理由现在想想都想冲回过去使劲摇晃当初的自己问知不知道以后要过的什么日子啊懂不懂什么叫珍惜啊!! 户外条件有限,有一顿热饭吃就已经不错了。两道边上都是林不缺柴火,他们很快像其他人一样架起了篝火,改良版的酒精炉灶是徐子鱼动的手,下面酒精引火,上面木柴加火,比起别人砌砖堆火弄的烟尘滚滚,他们这边要轻松的多。天冷,不易坏,昨天打到的兔肉和鸡肉都还剩下一些,加上找到的咸菜干菜,一起炖了,香味飘的老远。 他们这一行人从出现在人群的视线里就引来不少人的打量,太和石墨那边前阵子出了丧尸潮,附近的几个村镇逃出来的人数不到一百,也不知道什么吸引了它们,所有的丧尸一窝蜂的往那边赶,住的稍远得到风声幸存的人一边庆幸一边后怕,收拾了行李纷纷绕道,想从郴市逃往据说有幸存者基地的s市。 这几个人明显是从太和那边开过来的,那边还有活口吗? “这么说,之前围攻石岭的丧尸应该就是它们了。”沉默的听过那些讨论之后,祁山若有所思:“不过为什么呢,那些丧尸为什么都要往石岭去,石岭那么偏僻,人口也不多,雪厚路滑,丧尸行动不便,照理来说,应该没有那么大吸引力啊。” “你们也遭受了丧尸潮?”陈医生问。 “嗯,被围攻了四天。”孟峡笑的有些难看:“差点没死在那里。” “怎么回事?”霍天临看向乔歌:“被围攻四天,丧尸很多吗?”这人根本没对他说过这事。 乔歌是真没想起来这事要对他们说,昨天晚上才重逢,都是打听现在外面的情况去了,今天一早又忙活,他们自己的情况只简单说了几句。 乔歌把大致情况说了说,一大半功劳都推在了孟峡和祁山身上,重点阐述了他们如何用一根火钳夹数次闯进丧尸堆里以一当百如入无人之境的飒爽英姿。 沿路走来的丧尸不算太多,队里又有两个异能者,其他人都是身经百战出来的,根本用不到看起来文弱无害的乔歌出手,霍天临对乔歌的身手一直停留在乔歌揍混混的水平上,是以他说的话,除了孟峡和祁山在心里翻白眼,都信了。 “你们真厉害!”徐子鱼的保镖石兴年龄不大,还有少年的稚气,他看向孟峡问:“孟哥,你的异能那个时候觉醒了吗?为什么不用异能呢?” “没有。”孟峡道:“后来才被激发的。” 众人都有些好奇,孟峡无奈道:“那时候落在丧尸动物里被围攻呢,眼看就要性命不保,我觉得脑袋一疼,觉得有一股力量从身体里飞出去了,人就晕过去了,怎么回去的都不知道。” “抬回去的。”祁山给酒精灶下面添了一把柴,没有看孟峡,接着道:“那几天围攻的丧尸动物和人都有,准确说四天之后丧尸大潮才算退去,后面一小波一小波的陆续来了不少,石岭附近有别村的人住着,不想让更多人变成丧尸,所以我们也会去接他们过石岭,那天就是去接人的。”他搅了搅锅里的炖菜,满意的闻到越来越浓的香味,石兴追着问“然后呢?” “然后那天我们走到半道,路两边突然跳出了一群丧尸狼,孟峡腿短落在后面被围,乔歌跑回去救了他但是他自己却陷在了狼堆里,那时候刚巧有一匹狼从背后跃起想偷袭乔歌,我就听见孟峡喊了一声乔歌,手里出现一道飓风直接朝那匹狼卷过去,然后人就晕倒了。”他笑了笑:“对了,当时乔歌的弟弟也在,他喊了一声哥哥,一堆土刺就直接戳破了不少狼肚子把它们挂住了。”比孟峡的风系异能牛逼多了。 所有人的目光落在乔歌身上。 “别看我,我没有异能。”乔歌摆手,温和而无辜的微笑建议:“或者,如果我下次遇到危险的时候,你们也想着拼命来救我试试?” “天临的异能也是为了护着我们才激发的。”霍天曲食指轻点膝盖,眯着眼睛像是在思考,慢慢道:“这么说的话,也许异能的激发和想保护的觉悟有关。。唔,不知道这是激发的加分条件还是必备或者唯一条件,不过唯一条件不太可能,可惜现在接触的异能者太少,数据不具备参考性。” “不是唯一条件。”这么久,开口说话不超过三次的李肃忽然道:“我们可以拿命换大少爷的周全。”他说的我们,还包括了他那三个已经以身殉职的同伴。 石兴和杨蝉在心里说,卧槽,犯规啊。 霍天曲沉默了一会,轻声道:“那我真希望这是唯一条件。” 其他人都有些沉默。 因守护之心而被赋予的力量。这么想的话,就总觉得好像真的有神明,在默默的看着这个世界,给这个陷入冰冷绝望的世界一点温暖的救赎。 目光不在自己身上,乔歌在心里悄悄吁了一口气,此刻在心里无比的感激霍天曲,他不敢承认内心一直压抑的惶恐,他害怕,害怕这异能的激发和他本身有关。他知道承天寺有不少谜团,知道自己身上有不少谜团,他只知道一个现在的结果,却不知道从前的前因和未来的后果,霍天临的梦境可以变,那承天寺众人的未来呢,变了吗? 师父没告诉他答案,师兄们没告诉他答案,他也觉得不需要答案了,甚至他有些害怕最后的真相到来。他这么多年从来都只是个普通人,怕苦怕累,怕痛怕伤,怕麻烦,他怕,承天寺的命运,更加不甘承天寺的命运。 他有一种预感,和这群人走下去,也许答案会一个一个出来,真相会一步一步靠近,总有一天,他们会走到水落石出,然后物是人非。 在石岭,乔歌睡不着的那些夜晚,习惯一封一封给小师兄写已经寄不出去的信,说,小师兄,我真的感激生命给过我的善待,但是我不愿意因这善待就要代替世人承担这天道恶果。 他说,小师兄为什么要是承天寺呢,为什么要是我们呢?我就只想在一个地方建房种菜,有一天你们累了,有一个地方可以回来。 小师兄,承天寺不是倒了吗?我的命还和承天寺连在一起的吗?我真不想这样认命。 “好香啊。”徐子鱼突然深吸一口气,动动鼻子,打破沉默:“好了没有啊,已经香到犯规了啊,没看周围的人要来和我们拼命了。” 其他人都笑起来。 霍天临拍拍了乔歌的肩,道:“别想太多,先吃饭。” 乔歌嗯了一声,听到徐子鱼喊小师父这碗肉多给你,笑起来。 可好像总是要走下去,不管未来如何,无法规避。 第55章 麻烦 冰天雪地里吃热乎乎的大锅饭,是一件很享受的事情。 几个人吃的心满意足,连乔歌都多添了半碗饭,尽管还是他吃一碗半,别人吃三四碗,霍天临他们几个有异能有功夫沿路杀了不少丧尸的饭量更是惊人。 乔歌把泡泡从车里放出来,拿了狗粮喂着(他从石岭带的行李箱里,一半装着狗粮。) “我都能听见吞口水的声音了。”孟峡扔下碗,打了个饱嗝,拍拍肚子,环顾四周笑道:“咱们这样太拉仇恨了。” 不是没人想来讨吃的,霍天临他们几个一看就是活的很好的那种人,尤其是看到他们居然还带了一条电视里演的那种宠物狗之后,心里计较的成算更大了:这世道人都吃不饱,居然还有养着一条中看不中用的狗?! 只是霍天临他们这一行人全都是人高马大的大男人,气势看着就不好惹,越底层的人似乎越有一种察言观色的本能,趋利避害的天赋。 孟峡他们这群人最矮的要数石兴和陈青,身高也有一米七二一米七三,乔歌身高一米七九,杨蝉霍天曲差不多高,一米八五左右,孟峡霍天临徐子鱼身高都差不多一米八二一米八三,祁山和李肃身高将近一米九,光身高就足以秒杀这里绝大部分的人,更何况,他们一路丧尸杀过来,身上早沾了不少血,杀气未散,小一点的孩子看见他们能直接被吓哭。 大的不敢过来,想打发小骇来装可怜,可小孩也懂害怕,宁愿被大人抽都不愿过来。 “去洗碗。”祁山踹他一脚,听见前面的喧哗声,似乎是原本认识的两家人为了谁拿了谁家的一个鸡蛋吵起来,抬头看了一眼,不感兴趣的收回视线,抓住想偷溜的孟峡:“别想跑,去洗碗。” “……”最讨厌洗碗了好吗。 “孟哥,我帮你。”石兴对孟峡很崇拜,笑呵呵道。 有人主动洗碗简直喜大普奔,其他人乐得把碗都扔给他们,开玩笑,他们也很不喜欢洗碗的好吗? “困。”乔歌打了个哈欠:“吃饱了好想睡一觉。” “你困是应该的。”徐子鱼啜着热水,懒懒道:“早知道你要和霍二少秉烛夜谈,我就把房间让给你们了嘛。” 徐子鱼既然知道香香的事情,对乔歌的性向心里自然也是有数的。 “……”乔歌能说他们其实只是对坐了一晚上吗?他并不擅长聊天,就算他对霍天临有好感想撩他,但是看霍天临一脸沉郁痛苦的模样,他也不敢妄自开口啊。 霍天临不走,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乔歌觉得他可怜盘腿坐着打算多陪他一会,结果一不小心就入定了,又被迫背了一遍佛家经咒,等被吵醒的时候天已经亮了,霍天临正小声喊着他名字,不断摇着他。 上次孟峡他们不是说他这样是叫不醒的么?为什么这次能被打断叫醒?乔歌藏下讶异,拦住霍天临:“别摇了,我都快吐了。”他问霍天临:“你叫了我多久?” “五六分钟。”霍天临皱着眉,问:“你做噩梦了?刚才一直掉眼泪,叫了你几声你都没反应,你再醒不来我就要请陈医生下来了。” 乔歌一抹脸,果然还有湿漉漉的痕迹,不由尴尬:“我没事我没事,就做了个噩梦,别叫别叫。” “你是怎么回事?”霍天临弯腰对着他的脸:“真的是做噩梦?做什么噩梦了?” “咳。”乔歌扭开脸,一脸不好意思:“就梦到小时候读书,被强迫默背全文,背不完就得挨罚,太痛苦了。” 霍天里沉默了一会,没说信也没说不信,只是说,去洗把脸吧,他们也该起来了。 为什么突然提这个,想起就很尴尬啊!乔歌瞪着徐子鱼。 “耳朵红了啊,小师父。”徐子鱼坏笑:“哎,霍二少,昨天晚上你和我家小师父说什么悄悄话呢。” 霍天临看他一眼,漫不经心道:“背了一晚上课文,你要背吗?” “……”乔歌觉得耳朵尖都烫起来了。 徐子鱼啧了一声,猝不及防的伸出手,摸了一下乔歌耳朵,哈哈笑道:“哎哟,小师父,你这是害羞吗?” 坑爹啊,我的哥,霍天临也是知道他性向的好么。听着其他人的笑声,乔歌要给他跪了。 他们自得其乐的开着小玩笑,并不想理会前面的喧哗,也不想多管闲事。 只可惜他们不想惹麻烦,麻烦却也会找上他们。 刚开始前面吵起来的两拨人,这会已经动起手来,谩骂声夹杂着小孩惊天动地的哭声和妇人呼天抢地的哭唱声。 乔歌中石岭常见看这样的唱骂,吵架的双方坐在地上一边拍腿一边哭一边骂,一唱三叹,充满节奏和韵律。 末世本来就把人的神经绷成了一根弦,幸存的人们似乎心里都藏着火药桶,一点就着一碰就炸,本来只是两家人闹不和不知怎么就变成了混战。 本来乔歌他们不好惹,人们下意识避开了他们,现在混战,不想被波及的人就开始往他们那边移,结果有红眼的人血冲上脑失去理智端着一锅热水连锅带水就往乔歌他们泼过来。 “后退!”霍天临一把扯开身边的乔歌,手里冒出的火球在锅还在半空的时候就迎了上去,孟峡的异能慢了一步,风助火燃,把燃着火的锅给吹了回去,惹来一片哭爹喊娘的叫声。 很多人都看见了霍天临手上凭空冒出来的火,以及后面那来得诡异的风。名副其实的“火锅”掉在原本泼水的人身边,那人吓的一屁股坐在地上,连滚带爬就跑。 “异能!他们是异能者!”人群里有人惊叫。 有异能者并不是秘密,各地基地都在不遗余力的招揽民间异能者,只是异能者太少,大多人都只是听说过,没见过,这次见到活的异能者都是又惊又怕,也有人十分羡慕。 “好想麻烦大了。”收费站那边有人过来了。 “也好。”霍天曲拍拍身上匆忙站起来沾上的雪絮,靠着车站着:“虽然高调了一点,麻烦了一点,但能快点进城也不错。” 为了避免追杀者追踪,他们在有人的地方向来比较低调(只是长相气质在那效果其实有限),选择的路线也大多是人际比较少的荒郊小镇,可他们不能躲一辈子,他们也要召集人马积蓄力量,那他们的实力早晚也要展示给别人看。 “只是时机不够成熟。”霍天曲道:“天临,你这次冲动了。” 霍天临没说话。 郴市是三线小城市,因为辖区市镇接连发现不少矿产资源,又依靠着s市南大门的便利,这几年发展速度极快,郴市人够匪够狠又肯钻,在s市和临近城市都有不少抱团的小帮派,嗯,江湖统称“郴帮”。 霸占了收费站的,就是原郴帮趁乱逃回来的人。 过来的有七八个人,身上都背着枪。 除了乔歌,其他人对枪都不陌生,自然看的出除了领头的那个国字脸的男人,其他人身上背着的都是杀伤力不算太大的□□。 国人对枪的杀伤力存在后天敬畏,人群默默给他们让了道,两队人马来了一个面对面。 扛着枪原本吊儿郎当的那些人看清站在前面的霍天临霍天曲为首的一行人时,下意识绷紧了身体。 国字脸在离他们原本一臂远的位置站住,上下打量了他们一番,问:“外地来的?哪两个是异能者?”他面向并不凶恶,但目光称不上良善,问的时候用的是郴市话,口气随意,不算恭敬但也不算轻慢。 郴市话和普通话接近,大家都听的明白,霍天临跨出一步,问:“你是这里的老大?” “老大不老大都是混口饭吃。”国字脸眯起眼,看着霍天临:“你是当兵的?”他看向快一米九的李肃和祁山,有些忌惮:“你们都是部队的人?” 霍天临道:“退伍兵。” 国字脸略松了一口气,道:“你们这里有两个异能者?你们从哪边来的?” “我火系。”霍天临又指向孟峡:“他风系。从s市去石墨镇那边接亲戚,现在人没接到,打算回s市,打算从这边借个道。” “石墨镇?”国字脸显然也知道一点事情:“石墨和太和被丧尸围攻,那边早没人了,连周边村镇没几个逃出来的。你们去的时候没看见丧尸?” 霍天临道:“有,但不算太多,我们几个人还是能应付的。”他话里带着不耐烦:“听说贵帮在收费站设立了关卡,不知道我们怎么才能过去?” 对方是个异能者,还能有问必答这么多句,态度甚至算得上不错,国字脸心里已经讶异,心里嘀咕着是不是异能也没那么厉害,看他们带着枪就怂了。现在听到霍天临话里带着的忍耐,便笑道:“过去还不简单,一句话的事情。只是时常听到广播里说异能者的消息,这次有幸见到两个,我们也想交个朋友,郴帮在这里也算小有名堂,还留着不少吃的喝的,不如我请大家一起吃个饭?” 他摸了摸腰上的位置,扫了一圈霍天临身边的人,看回霍天临:“不知道诸位是不是赏我这个面子?” 霍天临低头思考了一会,然后道:“这个必须,我也想和贵帮谈个买卖。” 第56章 曹斌 等国字脸的跟班开车过来的时候,石兴他们也把锅碗简单收拾了一下,霍天临和孟峽在旁边套话。 被偷偷打量的目光太明显,乔歌并不喜欢这样的注视,抱着泡泡维持着面无表情落在最后。 徐子鱼调查过他,对他有些了解,看到乔歌退在后面,悄摸摸转到他身边,笑着看他:“不自在?” 乔歌垂下眼,并没有否认。 徐子鱼道:“如果你和他在一起,这样的日子早晚要习惯的。”他说的他是谁,不言而喻。 “……”乔歌道:“是哦,但是我和他又没在一起。” “但你喜欢他嘛。”徐子鱼还是懒洋洋的样子,声音刚够乔歌听清楚:“喜欢不就是要在一起吗?还是你还放不下以前那个小白脸?” “没有。”乔歌道。 “哪个没有?”徐子鱼追问:“没有喜欢霍二少还是没有放不下小白脸?” “都没有。” 徐子鱼笑他:“哎呀,老实一点嘛,小师父。” 乔歌不想理他了,抱着泡泡上了祁山那辆车。徐子鱼慢悠悠的跟在身后坐在他身边,不再逗他,转过头目光落在等候进城的百姓身上时,有些自嘲的弯起唇角。等看到霍天临转头像是在找人的时候,带着些得意无声的笑了。 傻逼,就你这情商还想拐我小师父? 国字脸的车在前面,领着他们一路畅通无阻,很快进了桂县,到一座酒店门前停下。 乔歌他们下了车,立即有人出来迎接。 “感觉怎么样?”国字脸引着众人往前,一边不无得意地道:“只可惜这里的酒店最好的也就这样了,我找人收拾了下来,勉强算是能住人吧。“ “已经很不错了,曹总手段高明,厉害!”霍天临道,看向酒店对面:“对面好像是医院?我刚好像看到有人在里面?是这里的人吗?” 国字脸姓曹,叫曹斌,据说是原郴帮二把手,因为念了两年技校没念下去,去了g省和郴市本地人混在一起,学历相对较高,看着又靠谱,慢慢得了老大赏识,跟着开厂玩黑十几年,混到了二把手的位置,眼看再发展也不可能更高的位置了,他觉得有些不甘心,琢磨着拉拢一些兄弟自己出来干,结果预谋到一半,末世来了,扛把子老总变成丧尸了,原本野心路上最大的障碍不在了,可他却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s市地狭人密丧尸多,他当机立断卷了扛把子收集的枪带着剩下的兄弟杀人越货回了郴市,但郴市狠的人更多,他回去的稍晚了一点,地盘已经被另外一伙本地流氓占了,他琢磨着现在不宜与人结怨,就干脆到了桂县,霸占了收费站干起了以“收保护费”为名打家劫舍的勾当。 曹斌的自我介绍自然不是上述那样,上面的是孟峡霍天临他们趁着收拾套话的总结。 曹斌这人手段足够狠辣也不乏心机手段,只是刚愎自用,特喜欢炫耀被人拍马屁说他英明神武好厉害之类的话。几句话摸透对方性格,孟峡是有些看不起这样的流氓的,觉得对方也就是个运气手段比较好的恶霸,一股子土匪的山寨味,还爱装13,嫌老大不好听,逼着所有人叫他曹总。 “哦,对面是医院。都是些本地人还有一些进了桂县不愿走的人,外面丧尸多不安全,我就把他们安置在我对面了,那是市三医院,够大,里面还有住院病房和职工宿舍,够千儿八百人住的。”他眯起眼,略得意:“我既然收了他们保护费,自然是说到做到的,医院那边的丧尸我们都清理过了,每天也有人巡逻着,他们安全得很。”“曹斌顺着霍天临的视线看过去,翘起了唇角:“霍兄弟,你当过兵的,觉得我这些人怎么样?”他指着几个列成一队,身上背着枪踢着正步恰巧巡逻过来的人:”军事化管理,保证纪律性!“ 霍天临好悬才忍住没动脚踹过去,呵呵笑道:“曹总厉害。” “哪里哪里,我听说异能者才厉害,广播里面天天放,各个基地都捧着金饭碗抢着要。”曹斌带他们上了二楼,转头的时候目光落在乔歌身上,对着霍天临道:“你们上路还带着条狗呢?” 霍天临道:“哦,这狗我们从小养到大,都当家人了。” 曹斌呵呵笑了一声:“所以我说你们异能者厉害啊,这世道人都吃不饱了,你们还能养着一条狗。”他啧了一声笑道:“不过当储备粮挺好哈,要是以后哪天饿肚子了,直接就能宰了吃了,哈哈哈。” 霍天临只觉背后蹿过一阵冷意,前面话音刚落的曹斌突然膝盖一弯,摔了一个五体投地。 “曹总!曹总!”曹斌一路跟着的两个跟班扑过去。 霍天临快速朝后瞥了一眼,乔歌面无表情看着他,霍天临转过头,低下头满含担忧:“曹总你怎么了?怎么会突然摔倒?没事吧?” 曹斌止住要扶他的两个跟班,痛的脸都扭曲了:“别掺我,别掺我,我腿好像断了……哎哟,我的娘喂,还不快去请医生!”一个跟班急慌慌的跑了,另外一个把他扶坐起来,问:“咋回事啊,大哥无缘无故怎么突然就摔了?” “我晓得个球!”曹斌啐了一口,扶着腿想喊疼又怕走陌生人面前跌份,也顾不得霍天临他们,忍着痛小心翼翼的撩起裤腿,膝盖上一点疼的要命的地方迅速肿起一道像被刀刃用力砍过的红肿痕迹。 “我的个娘,这是怎么回事?”跟班显然和曹斌关系不错,还敢在曹斌痛的想杀人的表情下说话,显然并不十分惧怕他。 “我怎么晓得怎么回事!”曹斌怒骂,又觉得丢脸又觉得不解,他目光在霍天临一行人身上巡视一圈,在抱着狗身上的乔歌停了一停,觉得不太可能,很快转开了目光落在孟峡身上,眼睛眯起来。 他又不傻,这群人一看就是出身不错能力又强的人,虽然现在恭维他但是对他有些瞧不起他自然也能感觉出来。可是那又怎么样,以前能力强出身好又怎么样,有异能又怎么样,在枪的威慑下,还不是乖乖奉承他?这感觉爽爆了好吗? 孟峡对他轻慢,又是风系异能,能够躲过众人的目光无形无影的伤到他,除了看不见摸不着的风还有什么能做到? 孟峡多聪明,一看曹斌的目光就知道对方在怀疑什么,他摊了摊手,一脸无辜的道:“曹总看我干什么呢,刚才我可什么都没看到。” “孟峡异能是风,他如果使用了异能,我们必然能感觉到被风吹的,曹总刚才感觉被风吹了吗?”霍天临道。 自然是没有感觉的。 曹斌挤出一个笑:“几位兄弟说笑了。呆会我就不陪你们看了,我让人带你们去房间休息一会,等晚饭我再安排人去叫你们。怠慢的地方,真是不好意思了。” “哪里哪里。”霍天临来往几句,表示十分理解,领着人和跟班走了,才刚拐角,就听到曹斌对叫上来的跟班一连串国骂。 酒店五层,一楼是饭厅大堂,二楼三楼休息室,曹斌亲近的手下住三四楼,五楼曹斌一个人住上面。霍天临表示不需要特殊对待,他和其他人一样,两个人一个房间就好。 乔歌抱着泡泡跟着徐子鱼,霍天临喊住他,道:“乔歌,我们一个房间,我有话想和你说。” 乔歌站着没动,徐子鱼推推他,道:“去吧,不高兴就回来。” 霍天临扫了徐子鱼一眼,拖着乔歌就进了房间。 徐子鱼吹了一声口哨进房间了,剩下的人不知道乔歌的性向,倒是霍天曲和陈青摸起下巴若有所思,丧尸爆发那晚,霍天临可不就是脑子都没清醒,就嚷着要给这位打电话?在s市刚躲过风头,又坚持要来这边的原因,还不是同样因为这位?中午徐子鱼的揶揄他们又不是听不出什么意思。 霍天曲和陈青倒没有觉得霍天临会是同性恋,以前他因为霍天森的事情,没少欺负过镜家那个小变态,骂人同性恋骂的可惨。 不过,霍天临对乔歌态度值得琢磨倒是真的。 乔歌放下泡泡,问:“你想说什么?”他的口气很淡,表情也很淡,看着霍天临的目光像看一个陌生人。霍天临恍惚觉得这样的眼光似曾相识,蹙眉想了一会,才想起乔歌看乔家父母的眼神好像就是这样。 霍天临拉着他坐在桌子边,拿了放在柜子边的两瓶矿泉水,递一瓶给他,才在他面前坐下,问:“你在生气?” 乔歌没说话,表示默认。 “因为那个曹斌说泡泡的事情?” 乔歌道,是吧。 “抱歉。“霍天临真心实意的道歉,诚恳的地道:“原本是没那打算的,只是看到他们手里的枪之后,临时起意,想和他们做个买卖,换取资源。他说泡泡的事情你别放在心上,这种事情不会发生。”他看乔歌表情还是淡淡,比出三根手指头,作发誓状:”我发誓,哪天就算我要饿死了,那也一定是我割肉给咱泡爷吃,绝对不会打咱泡爷的主意。” 乔歌嗯了一声。 霍天临有些小心翼翼,问:“那你还生气吗?” 乔歌说一点点吧,见霍天脸沮丧着脸,道:“没事,过两天就好了。” 霍天临作出松口气的表情,看着地上趴着的怏怏不乐的泡泡,问:“你养了多久了?上次没看到你带狗啊。” 乔歌想了想,道:“三四年吧,我自己都不太记得哪年养的。之前寄养在你弟弟那个宠物店了,后来去s市接回来了。” “以前在部队,我也有一条狗,是条黑背,很聪明……”他见乔歌终于正视他,于是滔滔不绝讲起黑背的事情,剩下乔歌一边听一边琢磨黑背是什么样的狗,他对犬种的认知,除了泡泡所属的贵宾,其他大部分来自于围脖,知道哈士奇,萨摩耶,蝴蝶犬的大概模样,其他就不甚了了了。 “后来呢,黑背怎么样了?”霍天临讲到他受伤,就不讲了,乔歌不由追问。 “死了。”霍天临道:“我昏迷的时候,黑背被派给了另一个战友协助侦查,执行任务的时候遇到埋伏,都牺牲了。” “抱歉。”乔歌干巴巴的道。 “抱歉什么,我自己要讲的。“霍天临笑道,蹲下身摸摸泡泡的头:“泡泡告诉你爸爸别生气啦。” “是哥哥。”乔歌纠正他,然后笑了:“你很怕我生气?” 霍天临回答的很快:“不,只是不愿意。” 我所希望的,我愿意看到的,都是那个午后,对我说着未来,眼里有光的你。 乔歌觉得自己耳朵有点红,他想问,你是撩我吗,霍先生?可看对方一脸正直的表情,又有些问不出口。 第57章 霸王花 曹斌的腿,年轻的医生顶着压力翻来覆去也没检查出来什么,曹斌不相信,他腿疼的这样厉害,怎么可能没有问题,他怀疑医生不肯救他,掏出枪要嘣了小医生,被还有点理智的跟班拦住了:“曹总,曹总,不行啊,这是咱们这最后一个医生了,嘣了就没了!!” 曹斌推开跟班,咬牙切齿地道:“那几个人在干什么?” “都在房间里,有两个人换了一下房间,没看见干什么。哦,对了,要了热水,说身上臭的慌想洗澡,啧,公子哥穷讲究!我让小六安排去了。”跟班道:“异能者真有那么厉害吗,我看他们也没什么了不起啊。” “你懂什么!”曹斌嘶了口气,咬牙道:“不管有没有异能,这几个人都不可以小看,尤其是那几个大块头,当过兵的你以为是好惹的?”他哼了声,显然想起什么不愉快的经历:“我的腿肯定是他们几个人中做的手脚,要是被我知道是谁,我绝不会放过他!” “咱真要和他们合作吗?不能直接干掉他们?”跟班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看他们要合作什么。”他不敢动他的腿,躺在床上让跟班点了一根烟:“他们不缺吃的,武力值也不错,还有两个异能者,他们要的。。”他眼神变得狠辣:“咱们还有多少人?” “死了七十多个,现在还剩下一百二十多个。”跟班道:“曹总你是想把他们收进来?” “蠢货!他们那几个人看着是我们能收服下来的吗?”曹斌阴郁:“我怕我们是引狼入室了,只怕他们是冲着我们的枪来的。” “所以我说我们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他们干掉算了!”跟班咧起嘴:“他们再厉害能厉害过我们手里的枪?咱们一百多个人,还怕对付他们那几个人?异能者又怎么样,碰到咱们还不是一样忍气吞声,再大的脾气还不是一样憋回去!!到时候人杀了喂丧尸,狗杀了炖狗肉!哈哈哈哈哈!” “哈你个头啊!他们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把我腿打伤,是你说杀就能杀的吗?”曹斌简直要呕血:“你姐姐怎么会有你这么个蠢货弟弟!”要不是看在死去的老婆份上,曹斌分分钟能把这个小舅子扔到丧尸堆喂丧尸:“你找人盯着他们,看他们都做了什么,说了什么,如果他们要走也不要留他们,等他们走了之后,找人联系s基地和京城基地,就说我们这边发现两个异能者。” “如果他们不走呢?” “不走……哼,那就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了!”他摸了摸腿,口气阴狠:“你暂时别轻举妄动,晚上的时候还是好好招待他们,看他们打什么主意。” 跟班点头称好。 酒店设施不错,被子床单也干净,最难得的是,整个酒店及其附近都清理的比较彻底,关上门窗,几乎就闻不到那种简直要让人习惯了的尸臭味。 床软,被子厚,身上干净,空气干净,几个人艺高胆大,睡了一下午不到人叫都不愿意起来的。 “这被子也不知道能不能带走。”徐子鱼抱着被子打了个滚:“床也想带走!” 乔歌也不想起,缩在被子里问:“你在s市还有房车吗,房车里住的挺舒服的。” “是吧!”徐子鱼有些得意,又有些黯然:“房车倒是有,别的好车也有,不过我以前图安全方便,别墅和车库弄在了部队不远,丧尸爆发之后,我潜回去过一次,我车库都被那部队里变成丧尸的兵围住了,别说把车开出来了,自己都差点折在里头。” “确定?当兵的不是都挺厉害吗?他们身体素质这么好,抵抗力应该不差啊,怎么会都变成丧尸?” “谁知道。”徐子鱼捂住耳朵,企图无视咚咚的敲门声:“别敲了,就起来了,烦死了……”他瞥到跑到门边朝着门缝喘粗气啪啦门的泡泡:“泡泡,叫外面的人快走开……” 泡泡一阵呜汪汪大叫,更吵了。 “起起起!”徐子鱼嗷呜了一声,哀叹:“真不想起啊,要不咱们就留在这吧,把这地方变成咱们的!” “你喜欢可以留下来啊。”乔歌道:“我是要回去的。” “别,小师父你在哪我当然在哪了。”他半坐起身,伸了个懒腰:“小师父家里人都在那边吗?放不下他们?” “没有。”乔歌道:“就是喜欢那里。” 很多人对小时候好像都有执念,可能是味道,可能是地方。 乔歌在石岭呆的时间不算长,加上不懂事的那几年,满打满算也就七八年。 但他喜欢石岭那个地方,喜欢石岭的草地,喜欢石岭那亩池塘,喜欢石岭那高高矮矮连绵起伏的山。 他也并不讨厌石岭的那些人,那些人好坏他都不介意。 徐子鱼不了解乔歌的想法,只以为乔歌是对那地方的人有感情,啧了一声道,恋家的小鬼。 乔歌呵呵,说是哦。 两个人穿戴好又洗了把脸抱着泡泡到饭厅的时候,霍天临他们都已经到了,曹斌和他一个跟班坐在上席侧着身子和霍天临说话,另外两个跟班站在他身后不远。 陈医生身边留了两个位置,乔歌和徐子鱼两个人挨着坐下。 “来很久了?”徐子鱼侧头轻声问陈医生。 “水喝完了两杯,菜还没上。”陈青也是不开心:“早知道自己去弄点吃的了。”他的声音不大,但也足够人听清的了。 坐在上首的曹斌这才像想起来什么道:“哎,这聊的一开心,倒把这事给忘记了,阿峰,你怎么也不知道提前安排上菜?” 坐在他旁边的跟班哎哟一声叫唤道:“瞧我这记性,小六,还不快去催他们赶快把菜上了。” “你们这狗够精贵的啊,吃饭还抱上桌。”叫阿锋的叫道:“畜生多脏啊,霍总,你说这狗会不会有病啊?” 霍天临倒是没想到吃饭乔歌也会带着泡泡下来,听到这大呼小叫,他也没理,对着曹斌笑道:“让曹总见笑了,我们泡泡从小就养得精细,吃的比人讲究,咸的辣的都不吃,能不能安排做一份少盐清淡的给它?” 曹斌呵呵笑道:“霍兄弟真是有爱心!”喊了一声“阿锋还不快去安排”,继续之前的话题:“你要的我确实有,但是霍兄弟拿什么来和我交换呢?” “曹总难道想一直呆在这里?”霍天临浅浅抿口水,不露声色道:“曹总想在这里占地为王固然不错,但据我所知,这里可经常会出现小规模丧尸团,一两百曹总能对付,如果几千上万呢?来一次丧尸潮怕是曹总再多十倍的人和火力都抵挡不住。” 霍天临的话说中了曹斌的心事,他也是吃过苦受过累摸爬打滚过来的,对危险有一种本能的预感,但放弃这里能去哪里?那些大型基地先不说能不能进去,就算他能进去,他有的物资起码三分之二会被基地收缴,他一个普通人,带着手底下一百多号弟兄,没枪没粮的,到时候还不是任人宰割? 留在这里过随时可能被当口粮的土皇帝,还是去大型基地夹着尾巴苟延残喘,曹斌表示这个问题,他要好好想想。 “实不相瞒,我在s基地还是能说上几分话,如果曹总哪天觉得想换个地方发展,三个月内s基地您可以随时进去,保您现在过什么日子,在那里过的日子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霍兄弟真爱说笑话。”曹斌冷笑:“就算没有你说话,我曹斌手下这么多枪和粮食,有哪个基地进不了,我手下弟兄几百号,想过什么日子不能过?” “曹总真这么以为?”霍天临好整以暇:“有异能者的团队,和没有异能者的团队,在基地的地位,曹总可以好好想想。” “你什么意思?你想加入我们?”曹斌带着怀疑,暗暗戒备,这样的人想进他郴帮? “曹总说笑了。”霍天临嗤笑:“只是把名号借给你们用一下而已。”他往后靠了靠,翘起二郎腿:“就像明星代言产品一样,我出名,你出钱,这意思曹总懂了吗?” 曹斌有些心动。 他很清楚,对方不过借着异能者的身份空手套白狼,但这个身份对于他来说,也确实够用,只是…… “霍兄弟拿什么保证?”又不能写合同。 “曹总若有决断之后,可以再联系我,先付一半,等我送你们到了基地,证明了身份,你们进去了,再付剩下的一半。” 曹斌没说话,舌头顶着下颚,手搁在桌上敲着桌面显见是在考虑。 菜陆续上来,鸡鸭鱼肉铺了满满一桌,难得还有除了大白菜白萝卜之外的青椒韭菜之类的蔬菜。 乔歌没什么胃口,兴趣不大,拨拉了两筷子意思意思,泡泡倒是坐不住一直想往桌子上凑,被乔歌按住了。 “你是猫胃吗,怎么每次都吃这么少?”徐子鱼用干净的筷子给他夹了一筷子白菜:“还是你吃素?真当和尚了啊,小师父?都没看你怎么往肉上动筷子,你别说,这些菜味道还真可以,挺地道的湘味,试试看。” 乔歌并不是素食主义者,在承天寺也没特别严苛的规定说吃荤会怎样,实际上末世之前他挺喜欢吃肉,下个青菜都必须要猪油,觉得那样才香。现在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看尸体看恶心了,还是在石岭有段时间肉吃多了,对肉食一点兴趣都没有。 乔歌隐隐觉得自己身上有什么不对,他现在很少觉得饿,也很少觉得困,一旦困了累了饿了只要打坐好像就能好不少。 难道我上辈子真的是个和尚? 乔歌也数次滋生这样的疑惑,也怀疑自己这样是不是和承天寺有关,他越来越迫切想找到小师兄,想问问他知道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他一点也不想坐在这里听霍天临他们你来我往虚与委蛇,也不想知道霍天临他们有什么打算和计划,他不觉得那和他有什么关系,他只想赶紧从s市拉回粮食,回到石岭,开山种田,安安静静生活,等到所有来找他的人都知道有一个地方,他在那里等他们。 乔歌又一次后悔自己不该和他们一起上路,就算危险了一点,那又怎么样呢? 乔歌只是略感后悔,并没有生气,只是他漫不经心的神情在其他吃的开心的人的衬托下,显得分外惹眼。 跟班阿峰早就看他不顺眼,尤其是这世道,人都吃不饱了,这人还到哪都抱着一条狗当宝贝似的,瞧那毛发顺亮的,伺候的比人都金贵。 眼前这一桌就算在末世前都不一定能吃的这么好的菜,这人连眼皮子都不抬下,是有多了不起? 瘦瘦弱弱的,一看就是依附这队里其他厉害的人的小白脸,看那个姓霍的对他宠的那样,阿峰自认也是见过市面的人,哪能猜不出这小白脸和姓霍的关系?这小白脸除了长的稍微好一点,也没见哪里特别,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姓霍的眼瞎了看上他? 阿峰的目光扫到乔歌下半身,意味不明的嘿笑了一声。 “霍总这狗养了多久了?看着挺带劲,也不知道哪里能弄到,我都想给咱曹总也弄一条去。” 霍天临本不想搭理,奈何曹斌也跟在后面问:“贵宾吧,这狗是?确实不错,看着比人会来事……”后面的话他没说,目光倒是毫不避讳地上下打量了一番安静坐着的乔歌,哈哈笑道对霍天临道:“霍兄弟的口味也是很与众不同嘛。” 孟峡被呛了一下,咳咳咳个不停,目光落在垂着眼的乔歌身上,觉得霍天临的主意十有□□要落空了。 哎,惹谁不行,惹朵霸王花。 第58章 你喜欢乔歌? 在座的除了乔歌,有谁不是人精? 曹斌话里话外的意思,他们怎么会听不出来,更何况那个跟班阿峰嘿嘿嘿笑得猥琐。 霍天临冷了脸色,道:“曹总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懂得,我懂得。”曹斌给了他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对方没明说,霍天临无从解释,生生把他恶心的够呛,冷着一张脸不说话。 霍天曲看了一眼自己的弟弟,又瞄到若无其事的乔歌,眉头略皱,决定今天晚上找霍天临谈谈,有些事是不是应该和他交代交代? 霍天临现在动用不了霍家以前的资源,连现在出行的车都是路边捡的,别提多狼狈落魄了。他想壮大自己的势力,只能一步一步来,鲸吞蚕食充盈自己的后勤力量。但如果这姓曹的一家上下再不长眼的冒犯乔歌,这生意不做也罢。 霍天临本来就是京城有名的霸王公子哥,在军队又出生入死历练多年,常年身处杀伐决断领导职位,他冷起一张脸一身气势连手底下的特种兵都不敢再造次,大冬天的曹斌背后悄悄冒出了一身冷汗,在饭厅离得近的几个跟班更是惊的噤声。 不仅是曹斌那帮人,就连孟峡祈山他们都隐隐觉得有一种压迫感,饭厅一时沉寂,气氛压抑起来。 “天临,曹总只是不会说话,你冷着脸是做什么?”霍天曲也感受到了压力,压下内心的诧异,敲了敲桌子提醒霍天临,转而对曹斌礼貌笑道:“曹总别见怪,我弟弟这人性子拗,脾气和说话一样直,一言不合就爱任性,你别见怪别见怪。” 曹斌僵着一张脸挤出笑,说,呵呵。吃菜吃菜。 连原本想叫人上的酒都给忘记了。 孟峡又被呛到了,其他听懂了的人也要笑不笑的模样。 妈的,这姓霍的一家怼起人来不讲道理得真能把人气死,哈哈哈。 “刚才姓曹的说你,你不生气?”徐子鱼偏过头,和乔歌八卦:“刚才霍二少是因为那姓曹的说你生气了吧?气压低得,把我都吓了一跳,你有没有被吓到?” 乔歌点头,道,嗯,有啊。 骗人!根本没看出来一点吓到的样子好吗?徐子鱼翻了个白眼,给乔歌又夹了一筷子菜,不和他说话了。 沉默且压抑的吃完一顿饭,不用曹斌他们开口,霍天临他们几个就很自动自觉各自回到下午休息的房间,霍天曲比较有礼貌,回去之前还对曹斌道:“曹总如果有事随时可以去房间找我们。” 这自由不羁的架势就跟这是他自己的家似的。 曹斌手上青筋直冒,心里杀意弥漫,嘴上却笑道:“好的好的,你们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随时跟我说,”他眯着眼目送着他眼里的这群牛鬼蛇神高高在上地从他身旁一个一个穿过,一个一个拽得二五八万的模样,在心里盘算着怎么把他们一个一个开膛剖肚,吊着折磨,直教他们知道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无门”。 他盯着那群人的背影在心里虐待的过瘾,痛快得简直想要大笑出声,抱着狗走在最后面的霍天临包养的小白脸忽然转过头,目光清冷无波落在他身上,虽然很快又转了回去,曹斌却在那一眼里觉得像六月天被人浇了一盆雪水,原本火热得叫人血液都会沸腾的的念头一下子偃旗息鼓,淋了一个透心凉。 这群人留不得,曹斌狠狠闭眼。 下午的时候,霍天曲有事情找霍天临,所以乔歌还是回了徐子鱼的房间,和徐子鱼一起休息。眼看晚上了,乔歌还是和徐子鱼那个纨绔子弟一起走着,霍天临有些不太乐意,等在他们房门口想和徐子鱼换房间,结果又被霍天曲拉走了。 徐子鱼拉着乔歌慢悠悠走在后面,看到被拖着走的霍天临哈的一声乐了,撞撞身边的青年:“哎,小师父,你们真的、真的没关系吗?” “……”有个毛的关系。想起下午被对方无意识撩了一番对方还一脸无辜的模样,乔歌也是心酸。 霍天临的长相很得乔歌眼缘,不管是基于颜值还是气质或者费洛蒙,反正他对霍天临似乎有一种天然的好感,这种好感让他面对霍天临的时候比别人多了好几分耐心和心软。倒不见得就是一见钟情,这和那种喜欢还是差了很大一段距离的,但这不妨碍乔歌有心想发展发展一段别的什么的心思,奈何对方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且进且退,始终保持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 “霍二少对你挺上心嘛,看样子霍大少要严刑逼供了。”徐子鱼靠在房门边,也不进去,乐呵呵看着霍天临他们房间方向道:“你说等会霍大少会不会拿五百万的支票给你,然后说,这是五百万,请你离开我弟弟。” “脑补是病。”乔歌真心实意的道:“明天早上开始,每天蹲一个时辰马步。” “一个时辰?两个小时?!”徐子鱼哀嚎:“小师父,揠苗助长的故事你知道吗?咱循序渐进行吗?!” “不行。”乔歌回他一笑,特别冷静冷酷。 孟峡几个站在自己门边看热闹,揶揄徐子鱼:“徐公子,你比乔歌大好几岁吧,还吵着要拜人为师,追着人叫小师父,现在小师父布置任务了,你又讨价还价,像话吗?” 徐子鱼,陈青陈医生,和乔歌,三个人的武力值在这几个人中看起来是最弱的,尤其是乔歌,太瘦,□□静温和,存在感又不强,身上还带着才出校园不久的学生气。徐子鱼比他好的多,三十出头的青年,因为常年户外活动且健身,加上经历丧尸爆发一系列变故,比起末世前虽然瘦了一些,但他周身气质其实凌厉许多,就算懒洋洋的模样别人也不会觉得好惹。 并不是所有人都理解徐子鱼为什么坚持要叫乔歌为师父,也不明白这个瘦瘦弱弱的青年身上到底有什么深藏不露,只是看有异能的孟峡和身高一米九的祁山都对他言听计恭敬有加,霍天临对他的态度也是不一般,身为跟班或同伴的其他人对乔歌就下意识保持着一段距离,尊敬但不亲近。 乔歌对他人的情绪不算敏感,其他人的小心思,在他眼里知道和不知道没什么差别,反正对他造成不了影响的,他就不会放在心底。 他抱着泡泡看其他人闹徐子鱼,微微弯起眉眼唇角。 外面的笑闹声也传到了霍天临霍天曲耳中。 “你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解释的?”霍天曲拉着椅子坐下,板起脸看着站着的霍天临:“说话!” “你要我解释什么?”霍天临也是恼火:“有什么话你不能直接问,劈头盖脸就要我解释,我能解释什么?” “你和乔歌什么关系?上次你要摔电话就是因为打不通他电话吧?你几次三番因为他改变计划,本来不应该这么早暴露身份你暴露了,好,暴露就暴露吧也没什么大不了;你要和姓曹的谈合作培养势力,结果呢,费尽口舌好不容易就要谈成了,就因为对方惹乔歌不高兴,你刚才是不是就想翻脸了?我不拦着你你是不是就要直接掀桌了?!”霍天曲想起饭桌上霍天临那副“你居然敢说他坏话,那就天凉王破吧”的嘴脸,也是气的想摔桌子摔凳子:“霍天临,你告诉我你是怎么想的,你千方百计要来找乔歌说他有大用处,他的用处是什么?你告诉我,你的计划是什么?我的信任不是给你这么消磨的,你明白吗?!” “哥,你相信我,相信我这一次,我做的这一切都不会影响我们的计划,霍家的仇我一定会报!”霍天临无从解释,不知道如何解释,他不敢再说他的梦,不敢说冥冥之中总有一种感觉他一定要来找乔歌,似乎找到乔歌,他要的一切就都会实现,他必须获得乔歌的信任,也必须获得乔歌的帮助。 且不说乔歌的两个师兄,就连乔歌,霍天临也发现自己似乎小看了,下午曹斌腿上的伤,乔歌没有承认是他弄的,但也没有否认。 “乔歌很厉害?”霍天临的神色太认真,沉默了一会,霍天曲问。 霍天临点头。 “比你还厉害?” “……”霍天曲沉默了一会:“这我不知道,我没和他动过手。他身上应该有内劲,看曹斌身上的伤,只怕比起异能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霍天曲暗暗吃惊:“曹斌身上的伤,是他弄的?不是孟峡?” “我观察过孟峡的异能,按照他现在的能力,想神不知鬼不觉伤到人还做不到,他要发动异能必须和我一样,借用手来做媒介,托起风扔出去,如果是他做了这个动作,曹斌的跟班不可能发现不了。” “你看过我醒来之后的日记本,里面那两个青衣和尚是他的两个师兄,乔歌在承天寺呆了好几年,可以学的东西太多了。” “……还真的是深藏不露,一路上也没怎么看到他出手。” “先前也是我小瞧了他。”霍天临苦笑:“孟峡和祁山那样心高气傲的人,乔歌没一点本事怎么可能让他们心甘情愿跟着他,还言听计从。” 小看了他,还千方百计来找他?霍天曲盯着他,霍天临猜不到他哥的内心戏,垂眼思考道:“孟峡和祁山是京城那边的人,就是不知道是哪一家的,他们会到石岭也明显是冲着乔歌去的,为什么呢,乔歌身上有什么地方让京城那边的人注意到?” “你能注意到他,自然也有别的人注意到他。”霍天曲道:“你能因为梦境顺藤摸瓜找到乔歌,别人为什么不能?你的梦境日记本和分析报告早就提交给了军部上层,知道他师兄事情的人不少,你能找到他,别的人自然也能。再说也许有人直接掐指一算就算到有这么一个人呢?” “……是我连累了他。”霍天临显然也想通了这个道理:“孟峡和祁山这么久没回去,那些人怕还会派更多的人过来,石岭那边不安全了。” “你觉得孟峡和祁山值得信任?” 霍天临哼了一声:“那个叫祁山的,小动作挺多。我私下提醒过乔歌,他还一点不在意。” 这口气…… 霍天曲看着霍天临,许久,问:“再问你一个问题,你是不是同性恋?是不是喜欢那个乔歌?” “是什么啊,你也跟着他们瞎闹?”霍天临摇头。 “你喜欢乔歌?还是乔歌喜欢你?徐子鱼说的事情是真的?”霍天曲追问。 “你们想太多。”霍天临坐在霍天曲对面:“我对他的喜欢和对霍天森的喜欢差不了多少。” “乔歌喜欢你?”霍天曲盯着霍天临的眼睛:“他喜欢你?你利用他这个?你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 “没有。”霍天临别开头,看着窗外:“他的眼睛看的不是我,他不喜欢我。” “……霍天临。”霍天曲盯着他道:“你别骗我,也别骗你自己。” “我骗什么了!”霍天临有些恼火:“哥,你相信我多一点好不好?在你眼里,我就那么不值得信任的一个人吗?” “这个世道,活着本身已经是艰难,想活的好更不容易,我不希望你被仇恨蒙蔽眼睛,心中被报仇的执念禁锢,最后伤害别人也伤害你自己。”霍天曲沉默了一会,慢慢道:“这两天,你在乔歌面前,才有一点人样,霍天临,你想清楚你要的是什么,对你而言,最重要的是什么。” “你想太多了。”霍天临诚恳的看着霍天曲:“哥,我现在不知道应该怎么对你解释,虽然才见了几次,但我很喜欢乔歌,就像喜欢霍天森一样,我把他当弟弟或者说另外一个哥哥那样喜欢,可能和他在承天寺呆过一段时间有关,我在他身边的时候总觉得会放松许多,轻松许多。我不希望别人伤害他,自己更不会伤害他。” 霍天曲看了他许久,叹了口气,换了一个话题:“姓曹的这边,你打算怎么办?这人自视甚高,又刚愎自用,狠辣自私气量又小,我估计他会想办法对我们动手。” “文不行,就武来吧。”霍天临并不在意:“原本是想着和他们合作,他们这么多人如果真的决定去s基地,他们手里都有枪,刚好也可以把桂县城里城外的人互送一起带走,s基地要种粮,这些人刚好合适,去那边过的不会太差,至少安全有保障一些。”他伸了一个懒腰,笑道:“但如果他们真对我们开火,s基地我们怕是要亲自走一趟了。只是现在带这么多人去,实在不方便,我估计乔歌看到这么多人,会分分钟甩下我们自己走了。” 乔歌脸上心思浅,有什么情绪这些人精其实差不多都能猜到,只是他们也能稍微摸到一点乔歌的性格,不爱计较,比较随意,只要不触及他底线,能过去的事情他都忍忍就随便过去了,并不太在意。 不喜欢就不爱搭理人,哄一哄就又好了。 霍天临都觉得乔歌看着温和疏离不好亲近,但私底下的脾气是不是太好哄了?(玄慈:呵呵。) 霍天临说的并不在意,霍天曲也懂他的意思,摇了摇头,总觉得自己这个弟弟以后会有的苦头吃。 “你觉得他什么时候会动手?” “这谁知道。”霍天临道:“我走的时候都觉得如芒在背,觉得他当场就会动手了,还暗自戒备了好久,谁知道他后来什么动作都没有。” 霍天曲想起来:“你的异能等级是不是增加了,吃饭的时候你板起脸,连我都感觉到了压力。” 霍天临自己没感觉,闻言,张开手掌,运起异能缓缓托起一个火球,火球比之前的篮球大了一圈,火焰色更明亮炙热,霍天曲不得不退后几步,惊喜笑道:“看样子确实是升级了,你之前都没什么异样的感觉吗?” 霍天临想了想,摇摇头:“没有。” “不知道异能升级的条件是什么,你想一想,从有异能开始到你现在的升级,都做过一些什么,中间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霍天临一件一件复述,霍天曲一件一件记录,其他的事情都没什么特别的,直到…… “难道真的是因为乔歌?就这两天和他呆在一块,我觉得原本身体里那股灼热的戾气好了很多,我一开始以为是因为我这两天睡眠好一点了的缘故。”霍天临皱眉:“或者是因为我之前丧尸杀掉够多,经验已经累计够了呢?” “先记录下来,一个一个验证。”霍天曲也皱起了眉头:“这个乔歌,身上似乎牵着很多秘密啊。” “也许是承天寺。”霍天临道:“哥,这件事先谁都不要说。” “知……”他的话没说完,霍天临突然挡在他身前,对着窗外道:”谁在外面鬼鬼祟祟的,不出来别怪我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