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女殊色》 第一章产女 第一章产女 阳春三月,轻风送暖,晴朗的天空万里无云,骄阳悬挂于空,散发万丈光芒,照射在九龙河的水面上,泛起鳞鳞波光。 此刻正是春耕时节,上河村内的庄户人家,尽数在田间地头忙活着,春耕是极为重要的一个时节,春天播种秋天才能有收获,一年的收成,全在于此,因此家家户户的劳力,全都在忙于耕种。 村内的陶家,却是有些不消停,怀胎十月的的王氏,于今日再次产下一女,婆婆黄氏甚至顾不得田间地头的活计,堵在王氏的门口破口大骂。 “哎呦老天爷啊,我陶家是造了什么孽哟,娶回来这么个只生丫头片子,不会生儿子的东西,简直是个丧门星哟,这天杀的妇人,咋就进了我陶家的门哟……” “生一窝的赔钱货,你倒是给生一个带把的啊,没用的东西,娶回来真是糟贱粮食,你说你光模样长得好看有什么用,倒是生个儿子出来啊……” “这么没用的东西,还养在家里来做什么,让我儿休了你,趁早腾地方,让我儿娶个能生儿子传宗接代才是正事……” “老婆子骂骂咧咧做什么,六儿媳妇生了没有?”才从地里忙活回来的陶正洪进门就听到叫骂声,颇有些不满。 “哎哟,老头子哟,真是别提了,又生了个赔钱货,加上这个都七个了,这王氏是够能生的,可生的没一个带把的,有什么用?吃着家里的饭,长大了却是别人家的人,养来做什么?”黄氏愤愤不平,真是越说越冒火。 陶正洪听着,不由也是一叹,农户之家,生儿子才能帮着家里干活,姑娘那都是给别人家养的,连生七个都是姑娘,他也是没话可说了,也难怪老婆子这么不高兴,就连他自己都觉得晦气。 跟着下地回来的朱氏、何氏,听着又生的是个姑娘,脸上均是闪过幸灾乐祸的笑意,王氏生得漂亮又有主见,更重要的是陶六平待王氏,那叫一个体贴顺服,叫他干什么就干什么不说,日常连个重话都没有,说什么都扯着笑脸轻言细语,比起她们的丈夫陶一平、陶二平,简直都不像是一个娘生的,怎能不让人羡慕妒忌。 “都堵在门口干什么,还让不让人进屋了!”陶五平夫妻两个回来,见人都挤在门口。 黄氏一眼扫了过来,朱氏、何氏忙往里走,将门口让开,黄氏在家里向来说一不二,几个儿媳自然都怕她,忙忙的想避开她的视线,却始终没逃过。 “还杵在这里做什么,不赶紧的去做饭,凑在这里看热闹偷懒呢,木头桩子似的没点眼色,非得让人戳一下动一下。”黄氏没好气的骂道。 连同才进门的许氏,三个儿媳妇鹌鹑似的,谁也没敢再吭一声,乖乖儿的往厨房方向走去,期间许氏还悄声问道:“六弟妹生了个啥?” 何氏忙道:“又生个丫头呢!”话语里是掩不住的幸灾乐祸。 就连朱氏脸上都带出笑意,这王氏是挺能生的,几年时间连生七胎,别的不说,就说这怀孕、坐月子、奶孩子什么的,都比她们少做多少活计,同是儿媳妇,偏她一人养得白白净净,其他几个妯娌都跟烧火棍子似的。 几人虽说得小声,可黄氏还是听到了,她倒没怪几个儿媳乱说,而是听到丫头两字,心头的火气,又蹭蹭的冒了起来。 黄氏不管不顾的扯着嗓子嚎起来:“杀千刀的婆娘,肯定是上辈子跟咱家有仇,这辈子就嫁进来祸害咱们家……” “娘,你这是在闹啥呢,孩子她娘生了没,生个啥呢?”陶六平并几个兄弟一起回家来,心急自个媳妇生孩子,冲到几个兄弟前头,急急的赶回来。 按理说自个媳妇生孩子,他应该陪着的,不过他一个大男人,也帮不上什么忙,况且现在正是农忙时节,又有他娘在家看着,产婆也请了来,倒也没什么不放心的。 黄氏见六儿还巴巴的赶来问,顿时没好气道:“又生个丫头片子呢,看你娶的什么婆娘,尽生些丫头有什么用,你年纪也不小了,连个承香火的都没有,我看还是把她给休了,咱们再娶个能生儿子的回来才是正事。” 陶六平一听又生个闺女,脸上也露出失望的神色来,他今年二十九,明年便是而立之年,没有儿子也确实有些说不过去,可也不是他夫妻俩不能生,连生了七个,却七个都是闺女,这让他也不知说点啥好了。 第二章挑拔 第二章挑拔 王氏在**躺着,才生了孩子,身上有些没力气,连生下七个女儿,她也有些理亏,所以婆婆在院子里骂了一个时辰了,她也只是听着,没有吭一声,只是骂她就骂她好了,怎么连孩子也骂上了,虽说生的都是闺女,但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岂有不心疼的,犹其是几个孩子都乖巧懂事得很,一听黄氏骂孩子,立马就忍不住了。 拖着虚弱的身子,白着一张脸拉开了房门:“婆婆何故拿孩子撒气,是媳妇的错,媳妇一力承担便是。” “哟哟,反天了啊,还敢跟我顶嘴起来,你一力承担,你拿什么来承担,倒是生个儿子出来啊,只会生赔钱货的娘们,可没资格跟我呛声。”黄氏破口骂道,强横惯了的人,是容不得儿媳妇顶撞一句的。 说到生儿子,王氏也是心中一痛,她也想生儿子,可就是生不出来,她又能如何,不过她也非一般没见识的妇人,开口道:“婆婆也该知道,咱们种庄稼,挖一个窝子,撒下一把麦种子,种出来的不可能是稻子,这生孩子也是一样的理。” 黄氏一听,顿时涨红了脸,这是什么意思,是说生不出儿子来,还怪她儿六平不成,虽说儿子多,这个六儿也不怎么讨她喜欢,但怎么也是她儿子,岂容一个外人说三道四。 厨房里正做饭的三妯娌,听到王氏这话,也是一阵目瞪口呆,不说王氏竟有胆量顶撞婆婆,就说这生孩子都是女人的事,怎么还扯到男人上头了,心里也有些幸灾乐祸的看向院里一声不吭的陶六平,看你平常心肝儿肉的疼着吧,这会儿让你背黑锅也不手软。 “你这个贼婆娘,自个生不出儿子来,还敢胡乱攀扯,让你男人没了面子,你心里就好过了不成。”随即转头冲陶六平道:“你也不管管这婆娘,男人的脸面还要不要了?”对这个儿子,真是恨铁不成钢。 家里老大、老二、老五,那一个不是把婆娘管得服服帖帖的,偏这个六儿,惯会听他婆娘的话,如今更是拿她这个老娘的话当耳旁风了。 黄氏气恨,撺掇着陶六平,有心让他打王氏一顿。 陶六平一直闷不吭声,垂头听着两婆媳吵嚷,他一向是个老实性子,又不擅长口舌之争,这会儿见火烧到他身上,也不知如何是好,嚅嚅了半天才道:“娘,有什么好吵的,孩子都落地了,不是儿子,女儿也一样好好养着就是了。” 听着儿子嗫嚅了半天,才冒出这么一句放,她不由瞪圆了眼,若不是从小看着长大的,她都要怀疑这个儿子脑子是不是有问题,现在是说生儿子女儿的事吗?明明是这泼妇把生不出儿子怪在他身上,把他身为男人的脸面放在地上踩,他竟然还能当没听到,把话往一边带,这是蠢还是傻啊! 黄氏一口气哽着,上不上下不下的,很是难受了一阵,心想老娘这是为谁,偏六儿这榆木疙瘩还不领情,让她倒里外不是人了,心里一气,索性也不理会了,待到年老时没儿子养老送终,他才知道厉害。 “哼,生儿子也好,生闺女也好,总归你们自个养罢了,我一把年纪的,没得养大了儿女,还要帮着你们养孙子孙女。”黄氏悻悻啐了一口,转身进了堂屋。 厨房里的朱氏,听着那句你们自个养的话,眸光不由闪了闪,她进门最早,生下三儿一女,长子已是十八,正准备相看人家,大小伙的一把子力气,总这么一起做活儿,怎么想都觉得有些吃亏,就是老二也是十六,老三也有十四,他们大房一家子,可都是壮劳力。 第三章香枝儿 第三章香枝儿 苏心语一直处于迷糊状态,感觉从一个温暖湿润之处被人拖了出来,被冷风一刺,就觉得混身不适,偏还有人抓了她的脚,在屁股上拍一巴掌,她是又疼又觉得委屈,张嘴叫唤却化作了哭音,做出这些本能的反应,人却仍处混沌之中。 迷糊了不知多久,再次睁开眼时,便惊诧的发觉了自身的异样。 她变成了一个才出生的婴儿,躺在**的棉絮之中,嘴里只能发出咿呀之声,手脚挥舞半天,却是连翻身都做不到,屋内光线昏暗,陈设简陋,处处透着古朴之气,脑子里来来回回想了半天,却怎么也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她一个大龄剩女,三十五岁的外科医生,怎么眨眼间就变成婴儿了,这简直不科学,不过这样奇异事件,也不是用科学能解释得清楚的,脑子里飞速的转动了半天,得出了结论,既来之则安之吧,不然,还能怎的?指着老天爷鼻子骂一顿有用的话,她能开口说话后,一准儿天天骂上千儿百遍,可,能有用吗……能有用吗? 有些堵气的想着,拳头咚咚的砸在身侧,自觉用尽了全力,却是没能闹出多大动静来。 “枝儿醒了啊,娘的乖女儿,你还不知道吧,娘刚给你取的名字,叫香枝儿,大名叫陶枝儿,喜不喜欢啊,娘的香枝儿,你上面还有六个姐姐……” 苏心语听着,砸了砸嘴,得,以后她就叫香枝儿了,不过上面有六个姐姐,加她七个,七仙女啊,她娘还真够能生的。 王氏一边轻言细语着,一边动作娴熟的将人抱了起来,伸手探向尿布摸了一把发现是干的,将尿布扯开就开始把尿。 “嘘,嘘……” 她本没觉得尿意,但听着这声响,也就没憋着。 几乎没费什么劲,孩子就乖乖尿了,王氏颇觉欣慰,直觉得女儿真是乖巧又懂事,虽说遗憾没生下儿子,可女儿也是让她喜欢的。 王氏小时候家里穷得过不下去,八岁那年被她爹卖给大户人家做了丫环,刚入府时,人长得黄黄瘦瘦,全身上下没有二两肉,可府里不缺吃喝,没养几个月,人就养好了,眉眼看着很是清秀,人也懂事机灵,府里的小姐选了她做贴身丫头,这一过就是十年,小姐要出嫁,却不愿带着这么个漂亮丫头,索性做了个人情,直接放了她出去。 家里父母已去,兄长嫂子当家,嫂子贪财想把她送去给人为妾,她却不乐意,费了些功夫,自个挑了老实的陶六平,只是这人老实是老实,有时候却是老实得过了头,不过老实人总归好过那些偷尖耍滑的,她也就不挑什么了。 不过片刻,天已黑尽,王氏点了油灯,屋里顿时变得亮趟不少,被再次放在**的香枝儿,睁着眼睛骨碌碌直转动,屋里没什么东西,一眼扫过去,一眼转回来,就将屋里打量个遍。 看来是投身到一个贫寒之家了啊,香枝儿有些郁闷的想着,上辈子出生小康之家,后来凭着自个本事做到外科主任,收入到是极不错,有车有房,还有一笔不小的存款,倒不曾为钱发过愁,不过现在她一个婴儿,也不必为什么发愁。 王氏估计也是刚睡了一觉,这会儿将屋里的几件半旧的小衣裳收拾了一下,转过头来,发现小闺女睁着眼睛也不吭声,心里便是一软。 “枝儿,是不是睡不着了,娘陪你说说话吧,我跟你说啊,咱们家有好多人呢,有阿爷、阿奶,有大伯、二伯、五伯,三姑、四姑,还有七叔……” 香枝儿眨巴着眼睛,安静的听她说着,对这个家的家庭成员也有了大致了解,还别说这真是一个大家庭,一大家子这么多人的。 王氏说着,香枝儿认真听着,突然门吱吖一声从外面推开来,一个憨厚的声音响起:“嘿,秋霜饿了没,我给你端饭来。” “你怎么自个端来了,不叫香花儿拿来!”王氏皱眉,让男人侍候她,一会儿婆婆又有闲话说了。 第四章一大家子 第四章一大家子 陶六平从屋内出来,便直接进了堂屋,才踏进门就闻着饭香气儿,抽了抽鼻子,已经吃上了,主桌上还好,没有太大动静,另一桌妇人孩子,却是筷子动得飞快,眨眼间一大盘菜就少了一半。 “爹,快吃饭了!”香花儿唤了一声,又朝他挤挤眼,示意他快点。 “还知道吃饭啊,我还以为你进了那屋子,不吃饭也能饱了。”黄氏没什么好气的讽了两句。 “娘,看你说的,不吃饭也能饱那是神仙。”陶五平笑呵呵说一句,又伸手招呼:“六弟快过来坐,给你留着呢。” 陶六平却没急着过去坐,头先扫一眼发现有点不对劲,仔细一瞧才发现,排行四五六的三个闺女没在桌上吃饭,忙冲桌上的大闺女问道:“香花儿,你妹妹们呢?” 香朵儿动作飞快的往自己碗里夹了一筷子菜,又赶忙伸出筷子夹了一筷子放到香草儿碗里,完全不理会陶六平的问话,况且这话也不是问她。 香花儿忙回道:“娘今天生产,三个妹妹们太小,没人照看,娘早上就让我领了她们去许婆婆家,爹中午咋都没问,这会儿才想起来?” 陶六平听得一赧,可不是现在才想起来么,讪讪的也没话,走去了主桌。 满满一碗杂粮饭早就帮他留好了,只是桌上的菜,却是少了大半,几个兄弟还有侄子已是吃得稀哩哗啦,除了陶五平招呼了一声,谁也没搭理他。 陶六平也不是个需要人招呼的人,直直走到自个位置坐下。 “你这死丫头,菜全夹你碗里去了,别人都不用吃了?”何氏啪的一声打掉香朵儿的筷子。 香朵儿虽只有八岁,性子却是比香花儿还要好强,筷子掉桌上,立马捡起来,抬头冲何氏怒目而视:“二伯母说什么话,菜放在桌上不就是吃的嘛,再说了八哥吃得可比我多。” “你一个丫头片子也能跟你八哥比?”何氏看着她一脸的轻视。 “我丫头片子怎么了,八哥不下地干活,我一天做的活可比他多。”香朵儿不服气道。 黄氏重男轻女,她们几个虽说年纪小,可也从不让她们闲着,家里有什么活儿,都摊派给她们做,摘菜、做饭、洗碗、洗衣、割草喂牲口,家务活儿就算不会做,也都领着她们几个做,反正是见不得她们得闲的。 而黄氏领着几个孙女做家务,也就顺势将几个儿媳赶下地里去干活,家里多几个劳力,倒是将日子过得越发宽裕。 何氏听她这么一说,心虚的往主桌看了一眼,回头看向香朵儿,却也是恼怒得不行,陶八郎是她的小儿子,今年十二岁,也是半大小子,只是她心疼小儿子,总以他年岁小为由,并不让他跟着下地。 “你一个丫头片子,长大就是别人家的人,凭什么跟你八哥比,我看你别的本事没有,这张嘴倒是又馋又利。”她平时也不是这么咄咄逼人,只是今儿看六房的丫头犹其不顺眼,再则这丫头又提到她最心疼的小儿子。 “二伯母,吃几口菜就叫馋了,我看你吃得可不比我们少!”香花儿见妹妹受欺负,自然开口相帮:“丫头片子长大是别人家的人,这话也没错,二伯母以前在娘家时,那也是丫头片子,可曾因为长大是别人家的人,多吃几口菜就被说馋,多说几句话就说嘴利的?也或是家里长辈整日对着你打骂的?” 何氏听着这话,怔愣了半响,竟是无言以对。 让她说什么,说家里长辈对她并不好,非打即骂吗?那这样,她在这个家里还如何立足,娘家人都不待见你,婆家人又岂会高看你一眼的? 说家里长辈将她捧在手心里养着,从不曾对她打骂过吗?这当然没这回事,况且,没道理自己在家被宝贝疙瘩似的养着,而对婆家的姑娘瞧不上眼吧! “吃饭都堵不住你们的嘴,我看是吃得太多的原故,从明儿起,你们都少吃两口得了。”黄氏在主桌上大声的开口喝斥道,心想如今可真不消停,吃饭都能闹起来,瞧着一屋子的孙辈,既高兴人丁兴旺,又觉得人多了忒操心。 第五章推一把 第五章推一把 “娘,我们回来了。”香花儿带着妹妹进了屋,随口说了说朱氏让她们回来的话,随即就将目光看向**的小襁褓:“妹妹乖不乖?” “呵,乖着呢,刚刚睡醒了,也没有哭闹。”王氏温和的笑道。 “妹妹换下的尿垫子呢,我拿去洗洗。” “刚把了一次尿,没有尿湿,这一点你们几个都比不上她强。”王氏看到女儿回来,心情颇好,嘴角翘了翘。 这边母女两说着话,那边香朵儿、香草儿,已经半个身子趴在床沿上,两双眼睛盯着**的小人儿瞧。 香枝儿醒了之后就没睡着,睁着眼睛到处看呢,这会儿,两个姐姐盯着她看,她也盯着两个姐姐瞧呢,还别说两个小姑娘长得还挺好看。 “七妹,我是你二姐。” “我是三姐!”香草儿说着,还伸出手去摸了摸她的小手,香枝儿顺势将她的小手抓住,冽着嘴笑无声笑了起来。 “七妹笑了,七妹笑了。”香草兴奋的喊道。 引得王氏也转头看去,果然看到小女儿无齿的笑容,心里便是一暖,虽又是生的一个女儿,可看着也是个聪明伶俐的,也不错了。 香枝儿看见一个更大点的孩子趴了过来,便知道这个是大姐了,脸上的笑意便没收回来,冲着她也笑了笑。 惹得香朵儿一阵欢喜:“娘,我抱一抱七妹吧!” “不用抱她,让她躺着吧,抱惯了,以后天天都得让抱,咱们就做不了活了。”王氏温和的说了一句。 香花儿便歇了这心思,头也没回的问道:“七妹吃过奶没?” 王氏却是有些犯愁道:“我这还没有奶呢。”连生几个孩子,她这也是有些伤了身子,一个比一个奶水少,她也一直悬着心,担心这个会直接没奶,若是大户人家,多吃点好东西补补,奶也下得快,她这儿因着生的是女儿,别说吃的,被黄氏骂一顿,她也是有些气恼,这会儿想着才后悔,生怕这一气之下回了奶,孩子可怎么养。 “那七妹怎么办?” “一会儿你找你阿奶拿点大米,熬点米糊糊喝。”王氏想了想道,若一直没奶,总不能让孩子饿着,估计又得讨一番骂,她也顾不上了。 “七妹还没吃上呢,那我这就去吧!” 王氏却是伸手一拦,道:“等你三个伯母收拾好了再去,将你们打发出来,想是有什么话要说,你这跑去了,人家还嫌你碍眼呢!” “那行,我一会儿再去。”香花儿应了一声,随即道:“她们三个有什么话要说,却是避开了咱们?”对此,很是疑惑。 “随她们去吧,我少知道些,还省心呢。”王氏毫不在意道。 三个妯娌,在农户之家来说,也都算是极能干的,家里家外的活儿都能操持,只是心眼儿也都不大,上河村民风淳朴,土地肥沃,村民家境都算殷实,女儿家都当娇客养着,少有下地干活的,六房连得七个女儿,不能下地干活,想来其他几房都有意见,王氏想来想去,除了这一点上,那三房也没有别的共同话题。 想甩开他们六房,那就是想分家了,若是分家,她倒也乐意,虽说只有陶六平一个劳力,但也不是没有别的进项,她也习得一手绣花的本领,赚点钱贴补家用完全没问题,就算清苦些,也比整日被黄氏骂来得强,最主要是几个孩子,不用过得那么委屈。 第六章各有心思 第六章各有心思 “瞧咱们这么一大屋子人,干活的也就咱们这几个。”何氏颇为不满的开口道,暗想几个丫头虽不顶事,但多少能搭把手,她也能轻松些不是,偏还让大嫂将人全都打发出去了。 许氏抿嘴笑了一下,明白何氏的意思,却并不接这话茬。 朱氏也没接她这话,而是转头说起村里的一些闲话。 “听说根大叔那一家子,闹得也着实厉害,前几天还闹腾得请了里正去主持公道,说起来他们家一大家子人,比咱们也不少,六个儿子也是各有各的主意。” 何氏一听,也十分感兴趣:“他们那一家子啊,已经在村里成了笑话了,三天两头的就要闹一场,他家这日子又不是过不下去,有什么可闹腾的。” “二嫂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日子谁家还过不下去了,不过是都觉得自己吃亏,别人占了便宜罢!”许氏笑笑说道。 要说起来,他们上河村比下河村的日子还好过呢,而下河村更是比周边村子日子过得更好,总的说来,方圆百里内,上河村都是排得上号的,村里就算最懒惰的人家,也都吃得上饱饭,更别提他们这些勤劳会持家的,日子过得自是红火。 “正是五弟妹说的这个理。”朱氏也笑,随即接着道:“里正也是被他们这么闹腾得烦了,做主让他们分家呢,忙完春耕后,差不多就能分家了吧!”说话间,语气中竟透出些许羡慕。 男人们是亲兄弟,怎么着都能过,但她们这些女人,可不是亲姐妹,磕磕碰碰,抬头不见低头见,矛盾自然少不了,虽然有黄氏这个厉害婆婆在,有矛盾也不敢闹到明面上,但私下里那个心里没堵着一口气,不管那个妯娌在家里闹腾点事儿,其余的都抱着看笑话的心思,可惜的是谁也没能闹腾点水花出来。 王氏倒是个泼辣的,可能生的全是女儿心虚的原故,最终也是忍气吞生,让朱氏觉得有些遗憾,得知陶正根家里的结果,她也真心希望家里有谁能闹腾一番,借机也把家分了。 “不是说父母在不分家么,怎么就要分了?”何氏压制住心底的兴奋问道。 “虽说是那么个理,但现在闹腾得日子没法过,不分家也不成啊,况且这事里正做主,谁也不能说什么。”朱氏不以为然道,什么规矩都是死的,又岂会一成不变,不过陶正根一家把里正都闹得烦了,也属奇事。 她这么一说,何氏听得心动不已,她早就想分家过自己的日子了,家里陶七平一直念书,虽说现在有秀才的功名,可家里也没占到多少好处,反倒是每年的花费全都是公中出的,这老七花得越多,还能留下什么,以后分家又能分到多少,更别提陶六平一屋子七个闺女,帮着养大还得出嫁妆,这么一想,她简直觉得这日子没个头了。 许氏听着也是双眼放光,她虽不如何氏那般精于算计,但分家一事上也是十分上心的,就算不为自己想,也会为儿女考虑,每天活儿没少干,到头来能落到自家子女头上的,又有多少?真不如分了家过自己的日子,赚多赚少那都是自己的来得踏实。 朱氏打量两人的神色,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若是兄弟几个都愿意分家的话,想必老爷子也不会不同意。 作为一家之主,陶正洪处事向来还算公正,也正因为此,家里矛盾不少,也都能压制下来,让几个儿子都没有话说,几个儿媳就算心有不满,没占到理也闹腾不起来。 朱氏在心底也盘算过此事的可行性,老七在城里有宅子,分家对他影响不大,甚至没有一大家子的拖累,他估计更高兴,她最担心的是陶六平一房不答应,毕竟各房都有几个壮劳力,而六房全是闺女,仅凭陶六平一人干活,还真难说能不能养活一家大小。 为此,朱氏不由皱眉,以她的了解,若有一个儿子不答应分家,估计老爷子就不让分了,毕竟老人都喜欢人多热闹,分了家可不一样,若陶六平死活不同意,陶正洪肯定就会顺他的意,说白了也是顺他自己的意,且面子还做得挺好:看看,不是我不愿意分,是六儿不同意。 “嫂子,你说咱们家,有没有可能……也分家?”何氏嘴快道,只问出这话都觉得心底涌起一阵欢畅。 许氏听闻,也目光炯炯的盯着朱氏。 朱氏勾嘴笑了笑:“真要分家,只怕六弟会不答应。” 两人听了,顿时觉得丧气,换位想一想,就是他们自个,遇上这种情况,估计也是死活不答应,况且现在才生了孩子,王氏连下地搭把手都不成,就算能下地,拿着锄头锄两下草都能累得气喘,陶六平还能指望她干活? 第七章吵闹 第七章吵闹 香朵儿一手拿着包草药,一手牵着四岁的香苗儿,走在前面,后面是老四香芹儿,在她身后是单手抱着二岁闺女香茉儿的陶六平,另一只手上抓着两只鸡,父女几个说说笑笑的走进院子。 在屋里待得气闷的陶正洪,正站在屋檐下,虽说天黑尽,但借着月色,连着屋内的灯光,仍是依稀见到他手中的物什,开口问道:“手上拿的是什么?” 也没点名道姓,香朵儿走在最前,以为是问她,忙道:“许婆婆知道我娘没有下奶,就给配了包药让我拿回来。” “不是问你。”陶正洪只拿眼看陶六平。 “王氏说孩子没奶吃,拿了些钱去许家买了两只鸡回来。”陶六平老实的说道。 他自觉得媳妇才生了孩子,吃两只鸡补补也没啥,家里几个嫂子生了孩子都有娘家送,王氏娘家指不上,自个掏钱买也没啥大问题,半点不觉得心虚,嗓门也没收住。 直接让屋里的黄氏听了个正着,顿时气得不行,生儿子还好说,生个丫头还要吃鸡,立马气冲冲的跑了出来:“有那闲钱不知道孝敬老人,她倒金贵得很,倒还吃上鸡了,有本事生个儿子出来,我就是把家里下蛋的母鸡宰了也不说什么,偏啥本事没有,一张馋嘴却是半点不亏。” 黄氏中气十足,嗓门又大,这一通吼出来,简直震天响,就是家里屋子宽敞,关门闭户那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厨房里朱氏几个听得噤若寒蝉,就算骂的不是她们,但也深怕被黄氏牵怒。 屋内王氏也听个正着,只脸上的神色却是十分平静,似乎外面的骂声与她半点关系也没有一般,手里该做什么仍做什么。 倒是**躺着的香枝儿,听着外面的叫骂声,眼珠子盯着屋顶转啊转的。 “娘,这不是……没奶么!”陶六平慑于黄氏的威势,嗫嚅道,原本觉得理所当然的事情,这会儿也只剩下心虚气短。 “生孩子没奶的多了去了,谁不是米汤糊糊将就着喂,一个丫头片子有什么可稀罕,倒还金贵上了。”黄氏怒骂道。 王氏手里有钱,她是知道的,但她也没有无理到将儿媳的嫁妆都收到手里的程度,真要那样办事,家里几个儿媳,只怕早就对她不满了,那会像现在这样忍气吞声,只是王氏这样乱花钱,也是让她恼火,他们这样的人家,就算日子过得殷实,那也是一惯勤俭持家,真要大手大脚乱花,还能存下什么家底?就算六房全是丫头,实在不成,那不还可以过继一个不是,把家底掏空了算怎么回事。 第八章回乡 第八章回乡 王氏又不说话了,就那么笑看着她。 凭什么,自然是因为那鸡是人家拿嫁妆银子买的,你再怎么能说也不能把它说成是公中的,朱氏跟在后头,真恨不得点醒何氏的脑子,但凡脑子好使一点,也不能每次争吵都占不到便宜。 “这鸡养在家里,也确实不太好。”朱氏开口道,鸡养在家里,吃公中的粮食,便宜占得这样直白,她肯定不乐意,笑笑道:“六弟妹才生了孩子,也确实该补补,六弟,这鸡就拿去杀了吧!” 何氏听着朱氏的话,就知道这鸡养不成,但听着说杀鸡,顿时就觉得满嘴满味都能闻到鸡汤香了,却也清楚,这鸡肉、鸡汤,再怎么着也吃不到她的嘴里,便很些不高兴。 “就算是生了孩子要补补,可这鸡肉、鸡汤怎么着也该孝敬些老人,爹和娘也该吃一碗才是。”她就不想让王氏好过,凭什么她吃得满嘴流油,旁人就只能闻个味儿。 黄氏听着这话,觉得有些不太好听,但若真能吃上一口,却也不错,毕竟一年猪肉倒是常吃,可杀鸡却没有几次。 陶正洪却是咳嗽一声:“我俩年纪大了,却还没老糊涂,鸡肉、鸡汤是好东西,却也没得与坐月子的儿媳抢东西吃的,以后这话就不要说了。”说着,严厉的看了何氏一眼。 陶二平见他爹居然训儿媳妇,以前就算有什么不对的,也只会说儿子,训斥儿媳妇还是头一次,觉得何氏不会说话,让他在兄弟间失了面子,一巴掌拍到何氏后脑勺上,喝道:“这么大一家子人,没见旁人说什么,就你一个人嘴多话多。” 这一巴掌来得太没理,何氏不服气的嚷起来:“我说什么了,我说什么了,我就说个孝敬老人还有错了?”夫妻多年,她也不十分惧他,更何况一家子人看着,犹其是几个妯娌都在,她也着实觉得丢了脸面,嘴里大声嚷嚷着,不依不饶的向陶二平挠去。 “反了天了!”陶二平一时不备,脸颊被挠了一道,火辣辣的疼,顿时大怒,呼喝着动起手来。 其他兄弟自是不能干看着,忙上前劝阻。 一时,整个院子差点没闹翻天去。 闹了一场,连左邻右舍都惊动了,纷纷过来劝解,让陶正洪大失面子,勉强将邻里送出门,站在院门口还没回转,就隐约听到人说:是不是也要跟陶正根家一样,闹得兄弟成仇! 听着这话,陶正洪脸几乎没黑成碳,这都说的什么话,这能一样吗,陶正根家是兄弟妯娌闹,他们家这是夫妻打架,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好不好! 闷头回去坐在椅子上气了半天,想起这事的起因,跟兄弟闹腾也差得并不多了,心里越发不得劲,他自认处事公正,好好的一大家子,怎么就过不到一块儿去呢! “当家的,我瞧王氏越发不把咱们放在眼里了,老人都不知道孝敬了!”黄氏仍为那没吃到嘴的鸡肉憋着口气,愤愤不平道:“六儿倒是好的,就是耳根子软,尽听他那婆娘的话,我好好的儿子,都让他给挑唆坏了。” 陶正洪听着心里又是一堵,他之前说的话,都没听进去吗,他们是老人不错,下面小辈也该敬着,可儿媳妇才生了孩子,喝口鸡汤,他们还要去争这口吃喝,这还像话吗,传出去还要不要点脸了? 再想想老婆子这话,竟是满满的怨气,儿子、儿媳有怨气还好说,毕竟他处理再公正,也不可能让人人都满意,但老婆子有什么可怨的,就为那一口没吃到嘴的鸡汤? 想到此处,陶正洪只觉得心底一片灰暗,他做了几十年的当家人,也不能说完全没有见识,再联想邻里之前的话,也觉得家里很像陶正根家闹腾前的样子,心里不由惶惶然,难道真要分家? 儿子都是亲生的,一大家子住在一起几十年,他是半点想分家的意思都没有,若儿子们心下不忿,最终闹得成仇,也不是他愿意看到的。 心里纠结得不成,至到第二天下地,脸上都没个好脸色,看他这样,别说儿子儿媳,就连孙辈的,都没敢在他跟前大小声。 “爹,回家吃饭了,忙了一上午也该累了吧!”陶一平堆着笑上前:“爹,你这还在生气呢,二弟两口子不懂事,你犯不着为他们气坏自个,不值当哈!” 要说陶一平还是挺孝顺的,见他爹闷不吭声一早上,想见是气不顺,这会儿不免上前劝解几句。 “唉,你们也是长大了,我是管不着你们了。”陶正洪叹了口气道。 “嘿嘿,爹瞧你说得,咱们长多大,那还不是你的孩子,什么时候你都能管着。”陶一平嘿笑两声说道。 听着这话,陶正洪才觉得心里妥帖不少。 父子俩正说着话,突然听到“吁”的一声,抬眼看去,就见村口停着一辆马车,两人看着都觉得稀奇。 他们这荒郊野岭的地方,来往最多的也就是驴车、牛车,马车还真是少见,不由都停下脚步,远远的往那边看去。 没多久,就见车里下来个老者,说他老是因为他发须皆白,但看着腰背挺直,颇有几分壮硕,却又像个中年人,手里抱着个什么物什下了车来。 陶正洪眼神不怎么好,隔得远也看不太清,陶一平却是看得清楚,那确实是个老者,手里还抱着个婴孩呢,倒是让人觉得奇怪。 “这不是咱们村里人啊,跑来这是干啥,走亲戚?”陶一平纳闷道。 “谁家这个时候走亲戚,家里忙都忙不过来,还有闲心招待客人?”陶正洪嗤了一声。 第九章重逢 第九章重逢 陶正洪二话不说将周福生领回家里,进到院子,便高声吩付道:“老婆子,多做几个菜招待客人。” 黄氏瞧着周福生那穿作打扮,那神情态度,就觉得不是一般人,也没多话,拿了些食材进了厨房帮手,她做菜的手艺是十分出众的,只是年纪大了,这些活计就做得少了,如今家里来了客人,要做几个好菜,深怕儿媳妇糟蹋了好东西。 “娘,那周伯伯是什么人,以前也没见来过家里啊?”朱氏疑惑的问道,她是陶家长媳,进门最早,却也从没见过这门亲戚。 “我这也是头一回见呢,不过倒是听你们爹提过几回。”黄氏想了想道:“这人也是咱们村里的,只是十来岁就出去外面,几十年都没回来过,哦对了,你们根大叔跟他家有亲。”具休的黄氏也说不上来,只是陶正洪与之交好,时常跟她提起过,后来没有消息,时间久了也没再提起。 何氏听着,双眼放光道:“娘,这周伯伯穿戴得不一般,在外面混了那么多年,想必是发财了吧!”不过也不太像发财的样子,孤零零一个人,还抱着个孩子。 朱氏听着她这么直白的话,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许氏却是抿着嘴笑了一下,一句话没说。 黄氏听着这话也觉得不顺耳,就算她心里也有点这样那样的想法,但谁平白的这么说出来,有时候心里想想是没什么,但话说出来就太掉价了,直觉得何氏上不得台面,不由瞪了她一眼:“话这么多,好好干你的活。” 何氏听着,觉得委屈,明明这话题是大嫂挑起来了,娘却只说她话多,却也是不敢再多说。 “福生哥,这孩子是你孙子么?”陶正洪瞧着睡得正香的孩子,有些好奇的问道。 这孩子瞧着也就两三个月大点,一个老头子带着这么点大的孩子赶路回来…… “我在外面也成过亲,不过她去得早,没能留下一男半女,后来也无心续娶!”周福生叹息道,说到过去语气中似颇有怀念,低头看着怀里的孩子,轻声道:“这孩子是我前些时日捡来的,我如今也就一个人,养个孙子在身边也好……快四个月大了,只是我从没养过孩子,初时还白白胖胖的,现在看着,却是瘦了不少。” “这孩子是你捡来的啊!”陶正洪听着十分惊讶,这么抱着不离手,还以为是亲孙子,不过也没太过意外,很多人家日子过不下去,将孩子扔了的大有人在,只是多数是扔女孩,扔男孩的少,随即也跟着叹道:“你这情况,能养个孩子在膝下也好,就算不是亲生的,你把他养大,这也是恩情,以后都得好好孝敬你,养老送终也有个人。” “我倒也没想那么多,只是觉得正好闲来无事时,便捡到了这个孩子,这就是咱们袓孙的缘份,也不指望怎么孝敬我,看着他能好好长大,我也知足了。”周福生笑了笑说道。 这么没要求,陶正洪撇撇嘴,心想这又不是亲生的,不过想到他没有别的孩子,是不是亲生的,是否也没那么重要,倒也不再说什么,便问起他此行的目的。 “离家那么多年,现在年纪大了,也不好继续在外瞎混,好在这些年在外也小有积蓄,我打算置办些田地,在村里买块宅地盖个屋子,以后就留在村里不走了。”周福生说着自己的打算。 他以前年纪小,并没有自己的屋子,跟着姐姐住在姐夫家里,但现在回来,自是不好再住到姐夫家里。 “好好好,不走了好,以后咱们哥俩可以一起喝酒。”陶正洪高兴的说道,随即又为他打算起来:“村里盖屋子的空地有的是,河岸边就有好几处,不过那边离河近,有些不太好,还要看你要建多大的,若是建得大,那就靠后山那一块,连成一片的地儿,盖了大屋子,还能围个大院子,住得宽敞,就是后山树多,有些背阴,去的人少,也不够热闹……” 周福生一听,就很中意后山的地儿,他小小年纪就在外面闯荡,养成了低调内敛的性子,背靠大山去的人少,倒是安静得很,他本就喜静,若是地够宽敞,再将院子扩建得宽大些,那就更完美了。 立马就表态,想去看看后山的地,毕竟现在连落脚的地儿都没有,也是急着想把屋子盖起来。 第十章通情达理 第十章通情达理 要说起来,一般的农妇,其实都没有坐月子这一说,家里忙时,生下孩子两三天就能跟着下地干活了,但大河村不一样,日子过得本就不错,村里又多是陶氏一族的族人,讲究些门风家风,对家里的妇人孩子都算不错,例如坐月子、女孩儿不下地这样的特例,也就上河村才有,因此很多外村的姑娘很乐意嫁进上河村来,而上河村娇养的姑娘们,就算干活差些,但当家理事却是一把好手,更要紧的是,养得白胖一副很有福气的样子,比一般的农家姑娘看着漂亮喜人。 王氏坐月子,待在屋里没出门,家里除香枝儿外,最小的三个跟在她身边,香芹儿、香苗儿各自手中拿了个小绣绷子,捏着针绣花,二岁的香茉儿人太小,什么也干不了,搬了小凳子坐在两个姐姐身边,一时抬头看看这边,又看看那边。 两人绣花也都是初学,绣得并不好看,甚至不成形,王氏看在眼里,也并不出声责骂,只时不时的指点两句,两人也是绣了拆,拆完又绣,香芹儿明显少了些耐心,凳子都坐不住,不时动来动去,香苗儿倒是耐心好,只是她更小些,动作笨拙,绣得比香芹儿更不如。 王氏又哪会看不出,微笑着道:“家里来了客人,你们别出去添乱,要让你们阿奶瞧见,又得讨顿骂了。” 孩子们虽小,却也懂事,并没有闹着要出去玩,香芹儿实在坐不住,道:“娘,我逗香枝儿玩一会儿吧!”说着,放下绣绷就去床边,香茉儿听闻,也起身跟着她走。 王氏瞧着,不由抿嘴一笑。 昨儿生产,才将孩子送到许婆婆家,许婆婆虽有闲暇帮着照看孩子,却也不好总去打扰人家,农户人家养孩子,也不用时时要人照看的,放养着都能长大,只不过王氏做母亲的,总觉得孩子小不放心,犹其一家人都不待见女孩儿,她就更加小心照看了,家人都不经心,她做母亲的再不多看顾点,孩子都不知会被养成什么样了。 “娘,妹妹醒了耶!”香茉儿奶声奶气的喊道,小小的身子已经趴在床沿边上,伸长脖子往**的小人儿看去。 躺在**的香枝儿,睁着双眼睛,直碌碌的盯着眼前的姐姐猛瞧,对方的小脸,都快伸到她的脸上,不太习惯与她太近,伸了手去想将她推开点。 却不想,香茉儿以为跟她玩,笑嘻嘻的把她的小手拽在手里,轻轻的捏了捏,转头还冲王氏道:“娘,妹妹的手好软。” 香枝儿没脾气的垂了下眼帘,再掀起眼皮看来时,王氏已近在身前,伸手将她给抱进怀里,习惯性的手就探向尿垫,香枝儿就更加无语了,心想她如今就是个婴儿,完全没有隐私可言。 待王氏抱起她所了尿,收拾干净,脸色便又带出笑意来:“咱们香枝儿真乖,是个会体贴娘的好孩子。” 香枝儿听着,不由笑了,她一个成年人的灵魂,难道还尿床不成。 “笑了,笑了,妹妹笑了。”香芹儿高兴得拍起手来。 村里流传着一个说法,不懂事的婴儿,对着谁笑,就能给谁带来好运气,正因为知道这个说法,香芹儿才特别高兴,觉得自个能得好运。 王氏才不理会她们,掀了衣摆起来开始喂奶,昨儿晚上喝了许婆婆给的药,下半夜就通了奶,香枝儿吃了个饱,早上也就没再去熬米汤来喂,倒是省事不少,而王氏也不知是养好了些,也或是吃了鸡肉、鸡汤的原故,脸色也不复昨日的苍白,气色明显好看了许多。 香枝儿吃得打饱嗝,王氏将她后背拍了拍,随后就又将她给放到**躺着了,她不由想叹气,初来乍道,其实她更想在外面去转一圈,看看自个身处何方,却也知道,她还没有满月,不宜出门,且王氏还在坐月子,也是受不得风,想一想倒也作罢。 第十一章眼明心亮 第十一章眼明心亮 黄氏的脾气是来得快,也去得快,她与王氏也没有什么大仇,不过是因为她连生了七个女儿,一个儿子没生下,心里很是不愤,犹其是原本家里是一直生男孩的,而王氏生香花儿那年,另两个儿媳也相继有孕,王氏前面生下香花儿,她还没觉得什么,觉得家里全是男孩,有个姑娘也好,可谁知,另两个也相继生下姑娘,随后便一发不可收拾,姑娘一个接一个的生,到如今一屋子的姑娘。 在很久一段时日里,黄氏都认为这是王氏起了个坏头,让家里连着添的尽是姑娘,渐渐的对王氏不喜,再加上王氏这不断的生孩子,家里的活儿干得就少了,其他人农忙下来,都要瘦几斤,偏她一年到头都养得白胖白胖的,而她男人对她还一句重话没有,在她面前老实得跟头驴似的,越让她气不打一处来。 这农家夫妻,哪有不吵架闹腾的,闹得厉害了,打架都有,家里其他几个儿子,哪个没对自家婆娘动过手,就是她自己,年轻的时候也被揍过几回,可王氏就是命好,她儿子六平,老实得不像样,从不曾动过手,多年来脸都没红过,她有时候看不过眼了说几句,儿子还总觉得是她这个当娘的不是,生生让她一口气憋回心里。 一路杀回厨房里,陶正根父子三个也在家吃饭,这饭菜就又得多做点,不然不够吃的,好在家里什么东西都有点,多添两个菜也不是问题。 厨房里妯娌三个让黄氏指挥得团团转,就是待在屋里的香芸儿、香菊儿,也给叫出来帮着洗菜、烧火, 干点力所能及的活儿。 倒不是没想到叫香花儿几个,香花儿姐妹,一大早就让她给打发出去挖野菜了,如今正是开春的时候,田间地头,野外菜生得到处都是,村里得闲的孩子,多是提着菜篮子出去挖点野外菜,给家里添个菜。 大房与五房壮劳力多,黄氏也就没指派两个丫头,六房这边却是只陶六平一人干活,这么一大家子要吃饭,再不多干点活儿,也是说不过去。 黄氏这般处事,倒是让朱氏、许氏都心平气和,只何氏颇为不满,但她也不是真的蠢,她真要指着这个说话,估计家里几个妯娌都得让她得罪光了,所以就算不满,也只能憋在心里,但天长地久,这不满便也越积越多。 “香花儿那几个丫头,这都快吃饭了,怎么还不回来,莫不是故意在外头拖着偷懒吧!”何氏阴阳怪气的说道:“瞧瞧咱们芸儿、菊儿,都让她们给累得出来做活了。” 这话也没说错,若是香花姐妹几个在家,黄氏一准是唤她们来帮着干活,香芸儿听着这话,直觉得有理,心里对香花儿几个顿时也生出不满,经常听着黄氏骂六房的丫头,耳听目染下,她对六房的几个姐妹也颇为轻视。 “二婶说得对,香花儿那丫头,就是尖滑得很,有时候明明是她做得不好,可嘴里也是不饶人,菊儿你说是不是?”香芸儿愤愤道。 她本在屋里做针线绣花儿,可现在却在这里帮着洗菜,要是把手给磨粗了,绣花可不方便,如今她花几天时间绣个荷包,也能赚几文钱,这些可都是她的私房,几个哥哥都没有她的本事。 香菊儿像极了许氏,不只模样像,性子也像,平时并不爱言语,这会儿问到她头上,她也只是抬起头来笑了一笑,一句话也没接,仍旧掰断树枝往灶堂里添柴禾。 香芸儿见她这三棍子都打不出一个屁来的样子,顿时连她也看不上了,低下头来继续洗菜,只觉得心里堵着口闷气。 香菊儿不捧场,不代表没有人捧场,何氏听得有人接腔,顿时兴致上涨。 “芸儿说得一点没错,我看香花儿就是像她娘,那性子像得十足,看着柔柔弱弱的,却是半点亏也不肯吃,你看咱们这一大家子,占便宜的全是他们一家。”这话越往下说,何氏心中的恼恨越甚。 第十二章石头 第十二章石头 将孩子喂饱,王氏抱着孩子仔细端详了好一阵,只觉得这孩子生得眉清目秀,煞是可爱,可以看出长大后是个漂亮孩子,不过身在农户之家,长得漂不漂亮都是其次,最主要还是要看能不能干活,有没有力气,犹其是男孩子,若干不好活儿,就不能支撑起一个家。 就好比她自己,模样在村里是顶尖的,但去大户人家做丫头,却没有下过地,如今嫁了人,这地里的活儿,还真是不怎么干得动,好在陶六平对她颇为体贴,再加上这些年连着生了七个孩子,地里的活儿,她也没做过多少。 也正因为此,几个妯娌对她颇有意见,她自然也是知道的,不过,这又有什么办法,她也想生个儿子,努力多次怀胎,却最终没能如愿,这兴许就是命该如此。 王氏将孩子放到了**,与香枝儿并排放在一起,香枝儿早就好奇了,这会儿却是使劲扭着脖子看过来,三四个月大的孩子,比她这个刚出生的,却是灵活多了,至少人家感受到她这边的动静,看过来的同时,身子还能抬起来一部份,嘴里还冲她咿呀两声,完全不像她这样笨拙,除了活动四肢,连翻个身都不能,她看着对面的小孩,不由有些忌妒,估计再过两月对方都能到处爬了,她还只能在**躺着。 香枝儿冲看过来的孩子笑了笑,随即又反应过来,这屁大点的孩子,估计也看不明白她的示好,便又觉得意兴阑珊。 “香枝儿,这是石头哥哥哦,等你长大点就可以跟哥哥一起玩了。”王氏听着孩子的咿呀声,脸露微笑的又冲小石头笑:“这是妹妹,香枝儿妹妹,可别欺负妹妹哦。” 香枝儿听着,便觉得放心了,这就是亲疏有别,石头不光不能欺负她,还得陪着她玩,果然这才是亲娘,香枝儿脸上再次露出笑脸来。 王氏看见了,爱怜的在她脸颊上轻轻一触,笑道:“咱们香枝儿这么爱笑,可见是个有福的孩子。” 香枝儿听着,脸上的笑意越发扩大,收都收不住,她算是看明白了,估计是在她亲娘的眼中,她放个屁都是香的,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虽然生活在男尊女卑的古代,还是个女儿身,却依然得到母亲的疼爱,那么,这就意味着,在未来的几年时间里,就算日子再怎么清苦,也苦不到她这儿。 想明白这个,便又是一阵乐呵,谁不想过好日子,投生到农家,这是她没法选择的,若是还让她爹不疼娘不爱,那她这一辈子还能过得有什么意思,当然她也不是不知足的,现在这样就不错了,农家生活清苦就清苦点吧,有人疼着爱着,苦中也能有乐。 “这孩子,还笑个没停了。”王氏看着小小的女儿,脸上也是笑意不断,她是一个很想得开的人,若想不开,爹娘将她卖了做丫头时,她都能一头撞死了,家里婆婆对她不喜,妯娌对她不满,她若想不开,自己都能把自己愁死了,可她依然把日子过得好好的,让男人对她言听计从,倒不是她有什么厉害手段,而是苦日子过得多了,现在这样,对她来说并不算什么。 大户人家做丫环,可不只是端茶倒水,主子不高兴了,随意打骂那都是常事,刚入府时,她什么都不懂,三天两头就会被打一顿,挨打得多了,她也学得精乖了,谁也不是生下来就会算计的,不过是经得多了,自然而然就会了。 这些年因为没生出儿子,黄氏从刚开始指嗓骂槐几句,到后来当面指着她破口大骂,她也只是觉得难过,并没有真正伤心,只是骂而已,又不曾动手打过她,不痛不痒,不往心里去就是了。 婆婆其实也不是真的恶婆婆,想起之前出门时,还说要给她一碗腊肉吃,王氏不由又笑了起来,她倒不是馋一碗肉吃,以前也吃过不少好东西,虽然都是主子剩下的,可到底也是吃到嘴里了的,在她看来,婆婆也就是嘴皮子厉害了些,其他还算不错。 “娘,我们回来了。”远远的就传来几声稚嫩的声音,由远及近。 王氏抬眼看向门口,不过片刻,香花儿就领着两个妹妹走进门来,还没等她出声,香芹儿几个却是已经迎了上去。 “大姐回来了,二姐、三姐……” 第十三章交锋 第十三章交锋 十四五岁就可以嫁人,香花儿今年十岁,她这个年纪也不算小,又因在家时常受黄氏责骂,各房待她也不亲,以至于小小年纪,才知事时就已经懂得看人眼色,平日里被骂得多了,她对此早已习以为常,但见母亲不顾身体就要为她出头,不免也急了。 安抚好王氏,香花儿三两步快速的走出门来,就见何氏手叉腰,正对着她这边怒止而视,大有再不出来,她就要接着骂下去的架式。 “二伯母,我才从外面挖了一大篮子野菜回来,可说不上偷懒,我娘还在坐月子呢,很多事情不方便,妹妹小还不顶用,她身前也没个帮衬的,我回家来,自是要先过来帮着搭把手。”香花儿不紧不慢的说着,口齿清晰伶俐,比起何氏那粗声粗气的大嗓门,可是悦耳多了。 “她生了孩子就金贵,好像别人都没生过似的,不过生下个丫头片子,能有多大的功劳,这样的婆娘,也就那没本事的男人才当成个宝。”何氏心里不愤,连带着陶六平都一起骂上了。 要说何氏,生的是三个儿子,如今最小的都十二岁,半大小子了,可这小子跟姑娘也是不一样的,整天野得没边,别提让他们帮着做点家务活了,一天到晚连人影都找不到,也就饭点到了,准时回家吃饭,野得那一身的臭汗,还得她给着洗衣裳。 家务活的全是她一人操劳,劳累之余,也就在心里想想,以后娶了儿媳妇回来就好了,但平日该受的累,却是半点也不减少。 再看王氏,一屋子丫头,丁点大就开始帮着干活,眼下这生个丫头片子,也当成老太君似的侍候起来,她看着心里能痛快才怪。 “能被人当成宝,那都是好事,管他是有本事还是没本事,唉,不像有的人啊,三五不时被人捶得鼻青脸肿,身前还没得个人心疼的。”香花儿凉凉的说道,她在黄氏跟前忍让,那是因为黄氏是她阿奶,家里的当家人,得罪不起,但何氏不同,虽说是长辈,却也没点长辈的样子,真要论起是非来,那也是各打五十板。 何氏本想借机骂陶六平夫妻俩出口气,却没想香花儿这黄毛丫头,竟是个口无遮拦什么都敢说的,顿时被气得不轻,被男人打,哪个女人都会觉得没面子,村里被男人打的也不少,大家心知肚明,都不会在这个事上头来笑话人,不然下次就该轮到人家笑话她了,但香花儿却是没有这个顾忌,直接点明了看她笑话。 立马破口大骂起来:“你这个没大没小的臭丫头,这么多嘴多舌,也不怕嫁不出去,我看你这都是跟你娘学的吧,咱们陶家,可没有你这样败坏门风的,你爹那样的,也教不出你这样的坏东西……”一个小丫头,平常也不过是骂几句懒或馋,大毛病也挑不出什么,何氏气急,一时也找不出更合适的话来骂,只觉得怎么骂都是轻了,气恼之下,便想要动手。 “二伯母这说的是什么话,什么叫败坏门风,我怎么败坏门风了可要说清楚,要知道咱们家可不只我一个姑娘,不说清楚了,以后家里的姑娘可怎么好说婆家,犹其芸儿、菊儿,还跟我是同年出生的呢,你真要这么胡说八道,也要问问大伯母、五伯母她们同不同意。”香花儿也是急了,担心不立马反驳回去,王氏就要从屋里冲出来了,如今天气是暖和起来,但风吹在身上还是有些凉,坐月子受了凉风,落下病根就不好了。 何氏一听,还要让她说清楚,她哪知道什么,败坏门风这话,也不过是听人这么骂过,她也就跟着学来用用,没料到她这么较真,还扯到大房、五房的姑娘头上,也知道估计那不是什么好话,心虚的往两妯娌那边看去,果见两人目光盯着她,心里却是更恼,她一个活了几十岁的妇人,连个黄毛丫头都吵不过,心里都快气疯了,半点顾及也没有,便直接朝香花儿冲过去,今儿定要让她受到教训。 香花儿也没想到,何氏这么没品,吵不过就要动手,眼见人冲过来,她却也没慌,家里一大家子都在呢,最不济她还能转身进屋,把门一栓,也打不着她。 不过,她却没这么干,而是抬腿就往堂屋跑,边跑还边大声嚷嚷:“阿爷、阿奶,救命啊,二伯母要打死人了。” 她人小,身子灵活,何氏想去拦她,却被她轻巧的从腋下钻了过去,毫无阻拦的冲到堂屋门口,何氏自然不放过她,跟在她身后紧追,哪知她到了门口就不跑了,何氏得了机会,一把将人给抓个正着。 第十四章犯蠢 第十四章犯蠢 陶正洪大喝了一声,恼得不行,直觉得这个二儿媳如今的作派,越发让人瞧不上眼了,只不过他一个公公,却是不好教训儿媳妇,而且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那就更不合适了。 伸手一把将香花儿给拉了起来,又抬眼看了一眼听着动静出来的黄氏。 黄氏接收到那目光,一把上前将何氏拉过来,喝道:“厨房里一堆活儿要做呢,你这还跟小孩子闹什么,知道你没生个女儿,见了姑娘家的就想亲香亲香,可你也得让人家孩子乐意才成啊,再说现在什么时节,正忙着呢,你还只顾着自己那么点事,分不清一个轻重缓急的。” 黄氏这话,说得不轻不重,听着不像骂人,却也带着喝斥的意味,这自然也是因为有外人在,得给自家留面子,不然依着她一惯的脾气,早就劈头盖脸一阵乱骂了。 何氏听着这话,很是不乐意,她自个生了三个儿子,又岂会去亲香别人家的姑娘,难不成她还会羡慕别人生姑娘的不成?婆婆这话说得好没道理,况且香花儿那死丫头,她半点也不想跟她亲香,挥着棒子打一顿还差不多。 很想反驳几句,但黄氏瞪着她的眼神十分凌厉,让她心里一时有些犯憷,再加上黄氏也怕她再闹,继续在人前丢脸,一双粗糙的大手扯着她的力道也不轻,也亏得何氏经常干活,身子壮实,才不至于给扯个踉跄。 “香花儿也别淘气,过来给阿奶搭把手。”黄氏朝香花儿招了招手。 香花儿却是没有立刻动,而是抬头看陶正洪,陶正洪低头一瞧,小丫头睁着双水雾般的眼睛,脸上尽是委屈之色,心里不由一软,虽是个丫头,那也是陶家的人,儿媳妇始终都是外姓人,语气放软了几分道:“去吧,再有什么事,阿爷给你做主。”说话间不由又瞪了何氏一眼。 何氏瑟缩了一下,顿时有些茫然,她什么也没干啊,怎么婆婆骂她,公爹对她也不满。 香花儿却是立马就高兴起来,清脆的应了一声:“是,阿爷!”爽快的站到黄氏身边去了。 “家里孩子多,就是这样吵闹个没完,福生哥别介意,走,咱们进屋……”陶正洪见机将人又招呼进屋里去。 自然谁也不会不给面子,哼哼哈哈的便又进了屋。 黄氏见何氏仍傻愣愣的一副蠢样,心里十分不满,以前觉得她还有几分机灵,最近怎么总见她犯蠢,话都不想跟她多说,带了香花儿轻哼一声,便走开了。 留下何氏一人傻愣了半响,才发现周围的人都走光了,这才悻悻的往厨房去。 王氏一直留意着外面的动静,听着香花儿大叫着,说何氏要打她,着实吓了一大跳,随即便发现,香花儿只是叫唤得大声,其实半点没让人打着,就知道这丫头在搞鬼,不由抿嘴笑了一下。 她倒不觉得自家姑娘叼滑,身为女儿家,本就活得不易,若是一副老实样,人家说啥就是啥,岂不被人欺负死,她王秋霜的女儿,真要是那样子,才叫她失望呢。 第十五章撒狗粮 第十五章撒狗粮 忽略掉一些小插曲,在陶正洪十分热情的招待下,也算是宾主尽欢,周福生也知道现在是农忙时节,吃过饭就跟着陶正根走了,虽说他幼时与陶正洪最好,但陶正根是他正经亲戚,没道理不去他那儿。 小石头自然也被抱走了,王氏倒没觉得什么,反倒是香枝儿听到动静醒来,刚好看到,心里觉得有点不舍,好不容易来个跟她差不多大的玩伴,虽然话都没法交流一句,但看着也能感觉到几分热闹不是。 挥着拳头抗议,嘴里咿呀叫唤着,换来王氏看了她一眼,动作却十分干脆的将小石头抱给了黄氏,睡得香甜的小石头,半点也没感觉到自个正被人换着抱,瞧那雷打不醒的样子,估计被人卖了都不知道,香枝儿无奈之余,在心里说道,随即便想起,小石头可不就是被捡来的么,便又生起些怜惜之意来,暗道,以后万不能在他面前说这些,不然太不厚道。 跟着便又无声唉叹起来,好不容易来个小伙伴,脸都没混熟,这就又走了,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呢! 正觉得有点不开心呢,王氏已经回转来,冲着她微微一笑道:“是不是舍不得小石头啊,他还小呢,没法陪你玩,咱们家可是有好几个姐姐可以陪你玩呢!” 香枝儿一听这话,觉得也是,家里六个姐姐呢,她们回来时,一人问候她一句,她都还有点疲于应付之感,瞬间便将小石头抛开了。 王氏见她没再胡乱动弹,还冲她冽嘴笑,顿觉得这孩子真是乖巧可爱得不行,但又想到刚刚一点动静就将她给惊醒了,觉得这孩子睡眠有些浅,似乎也睡得比较少,孩子带了几个,自是经验不浅,之前的几个孩子,刚出生时,那是一天睡到晚,睡醒了就哭,也是闹腾。 “秋霜,吃过饭了没?”陶六平满脸带笑的进屋来。 “吃过了,刚刚香花儿给送来的,今儿吃饭时间有些长,你可要歇一会儿。” “不歇了,我得下地去,忙活完这几天,也就能歇歇了。”陶六平说着,从怀里掏出个包着的树叶,摊开来,见上面是几片肉,嘿嘿笑道:“你不能出去吃饭,生了香枝儿,娘又总骂你,定不会给你什么好吃的,这是我偷偷藏起来的,你快吃了吧!” 香枝儿双眼瞪得溜圆的看着,塞了满满一嘴狗粮,之前还觉得她这爹,很毛燥,抱她一下就把她给勒得死紧,一点不舒服,又很没用,任由自个媳妇被老娘骂,也一声不吭,没想到他还能有这一手,也难怪王氏能对他死心踏地。 “你真是……”王氏也不知说什么好了,轻笑了一下,伸出食指戳了一下他的头,道:“娘怎么不会给我好吃的,这话以后可不能再说,让人听到了,还以为我在背后编排呢。”随后又瞪他一眼:“还有,今儿有客人在呢,在饭桌上搞这些小动作,让人看到了这得多没脸呢。”这不只他自个没脸,连陶正洪都得跟着没脸。 “我小心着呢,没让人发现。”陶六平有些心虚道,想起饭桌上,周福生那似有似无的目光,也不确实有没有被发现,若是发现了,没准得问问他为何如此,却什么也没表示,肯定是没看见,便又暗乐起来,只要这些肉吃进他媳妇嘴里就成了。 “以后别这么干了,有好吃的你就多吃几口,娘也没亏着我,让香花儿给我送了肉来呢!”男人对自个好,王氏收到他的心意就好,自也不想让他因这些事丢脸。 “你这不是刚生了孩子,才受了娘的气,若再吃不好,我担心你身子受不了,昨儿许婆婆还说,要让你好好补着身子。” 许婆婆懂些医,没事时就上山采些药草回来,村里谁有个头疼脑热的,找她看看,她给抓一包药吃了,也都能好,村里人也都信她的医术,不过真要有什么大病,却也不肯找她来看,怕她那几手不到家的医术给耽误了。 但大家却也都明白,这懂点医的,比什么都不懂的还是要强,所以许婆婆说要让好生补补,陶六平就很听得进。 “不是买了两只鸡嘛,我都在吃着呢,你就别操心了,不是说要下地嘛,那就快去,一会儿去晚了,娘又要说你了。”王氏催他道。 昨儿就骂他说待在屋里不出来,今儿再要这么骂,他们夫妻俩可就真没脸了,再让那不知轻重的人传到外面去,连累得家里几个姑娘都要受影响。 第十六章请医 第十六章请医 晚间,陶正根家开了酒席,请了陶正洪去吃饭,连带着村里仅存的几个,与周福生幼时有些交情的老人,也一并请去做陪客,现在虽是农忙时节,却也改变不了上河村一惯好客的习性。 一家之主不在,家里的饭菜就简单了,中午剩下的一些菜,再随便炒了个青菜,闷了一大锅饭,晚饭也就这么简单吃了,农家的饭菜本就简单,更何况中午的剩菜还带点油腥,倒也没人嫌弃菜不好,个个吃得肚儿圆。 几个半大小子嘴一抹,丢下碗筷,在陶大郎一个眼色下,呼啦啦便跑得没影了。 “这孩子,都要说亲的人了,还跟没长大似的。”朱氏看着跑得没影的几个儿子,无奈的笑叹了一声。 何氏却是恨恨道:“这些皮小子,见天日的往外跑,忙活一天也不嫌累的。”她白日也是跟着下地的,忙活一天,这会儿吃饱喝足,那是半点也不想动弹,还指望几个小子能体谅她一下,让她歇一歇呢,那知话没说出口,人就跑得没影了,只觉得一阵闷气憋在胸口。 许氏一惯沉默的性子,并不接她们的话,而是转头冲女儿道:“菊儿,你回屋里去吧,这些活儿有娘呢!”女儿家要娇养,今年十岁已是快说婆家的人了,可不能因为做活把手给磨粗了。 香菊儿听着这话,也乐得不用干活,她是个姑娘家,在家里并不多讨喜,但许氏很疼她,并不指派她什么活儿,再加上有六房一屋子丫头衬着,家里有什么活儿,也都轮不上她,顿时便欢欢喜喜道:“娘,那我回屋了,我采的那些花已经晒干了,刚好可以做香包,一会儿我做好了,也给娘一个。” 许氏听着这话,露出笑容来:“我都老了,还讲究那些做什么,你们小姑娘家,自个留着玩呗!”话虽如此,心里却是着实高兴的,女儿有什么好东西,都想着她,可见女儿是个贴心的。 “有好多花呢,够用的,再说娘一点也不显老啊!”香菊儿笑嘻嘻道,别看她平时不怎么开口,但一开口还是很能说会道的。 朱氏在一旁看着,有些羡慕,说起来香芸儿还是姐姐呢,却比不上香菊儿懂事贴心,犹其是那性子,不知体谅人不说,还半点不肯吃亏,看着身旁空荡荡的位置,发出一声轻叹。 香花儿却是领着两个妹妹忙活起来,家里人多,吃过饭的碗筷就有一大堆呢,家里还养着好几头猪,剁一大堆猪食,还得分好几锅来煮熟了喂,活儿可不少。 也正因为活儿不少,所以都是大家一起做,若是让一个妯娌轮一次,估计都要做到大半夜了。 香枝儿躺**,睁着眼睛看着王氏忙活,先是自个吃了饭,随后就打了水来,帮香枝儿简单的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衣裳,她自个也擦了几下,差不多陶六平也就回来了。 陶六平进了屋,也是习惯性的往**看去,就正好看到香枝儿向他望过来,还冽着嘴笑,顿时便是一乐,走近床边,将人给抱起来。 他这动作,却是把王氏吓了一跳:“看看你,抱过这么多个孩子,还是没学会怎么抱。”随即便指点起他来:“你要搂着点她的头,她现在小脖子软没力气,小心闪着脖子,手不要搂那么紧,抱着她会不舒服的。” 折腾得陶六平出了一身细汗,手上的动作总算勉强达到王氏的要求了,他这才舒口气笑道:“咱们香枝儿可真乖,看见我就笑呢!” 王氏听着,也笑道:“是啊,咱们香枝儿可乖了,不过她睡得似乎比较,这一整天有大半天都是睁着眼睛的,我担心是不是有哪儿不妥。” 第十七章奶娘 第十七章奶娘 许婆婆什么时候走的,香枝儿是一点也不知道,原本她还想听听她们说什么的,结果就听了两句,就实在撑不住,眼皮千斤重,直接睡了过去,这一觉睡得十分香甜,睁开眼已是第二日,窗外阳光灿烂,看着时辰就不早了。 她不由都奇怪起来,怎么一觉就睡了这么久,要知道农家院里,可不是那么安静的,就好比现在,外面鸡飞狗跳,还有圈里养的猪,也发哼哼声,连带着大门外不时有说话的声音,要是在前两日,她肯定一早就被惊醒了,现在却睡这么沉,不由猜测是不是前两日没睡好,昨儿疲惫至极,便睡了个好觉,也兴许,跟那许婆婆捏那一通有关,可能那不是胡乱捏的,是在给她做全身按摩吧? 她有些不确定,也兴许就是个巧合,她不由轻轻一叹,躺在**什么也干不了,也就只剩下这胡思乱想了,抬眼在屋里扫了一圈,没发现王氏的身影,不是说坐月子么,怎么还跑出门去了? 正奇怪着,就见门前人影一动,王氏从外面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件小衣服,一看大小,她就知道那是她的衣服,半旧不新,估计是上面的姐姐们穿过的。 “香枝儿醒了啊!”王氏脸上顿时扬起笑容,将手上的衣服随手一放,便伸手来抱她。 随后便是一通收拾,至到香枝儿吃饱喝足,便又躺回了**,她的胃口并不算大,而王氏似乎是因为吃过下奶的草药的原故,奶水倒是挺足。 随后几天,日子过得倒也挺安静的,吃饱喝足,万事不用她操心,这小婴儿的日子,除了无聊点外,似乎也还好,想想曾经做外科医生,白班夜班的轮着上,闲暇之余,还要抽空来研究一下学术文章,似乎都没有多少空闲的时候,以至于相亲过数次,仍是个大龄剩女。 回顾曾经短暂的一生,上学时忙着应付各科考试,工作后便是面对各种病例、研究、学术报告,生活除了忙碌还是忙碌,连正经的恋爱都没谈过一场,现在回想起来,那样的一生,真是充满无数的遗憾啊! 成为小婴儿的她,也有很多事情想不明白,比如说,她为什么会带着前生的记忆,难道是因为英年早逝,老天爷特别给的关爱,也或是孟婆看她可怜,特意放水了? 这种事情无法求证,也就不可能有答案,不过在心里想想罢了。 安安静静的过了几日,突然有一天,黄氏抱了小石头过来,要说黄氏,对王秋霜不待见,也是真的不待见,虽然没有再破口大骂,但这么长时间了,也就那么一次踏进过六房的门,更别提帮忙带孩子,今儿再来,却也是因着小石头。 “你福生叔没照看过孩子,什么事也不太懂,在外面时,还请了个妇人帮着带,不然这孩子估计也不能长成这样,前儿去你根大叔家,让他家儿媳妇帮着照看,兴许是太忙的原故,没照看好,惹得孩子总是哭,心里想是也生了些怨气,这也想得通,现在正是农忙时候,在地里忙活一天,晚上谁不想睡个好觉,偏还要帮着看孩子,且这孩子还不是自家的……” 王氏先还听得一脸懵懂,慢慢也就听明白了:“娘是想让我帮着照看小石头吧!” “这倒不是我的意思,是你福生叔,托到你爹那里,你爹二话没说就答应了,要我说这也不是咱们陶家的孩子,带不带的随你的意。”黄氏无所谓道,心里却想,陶正根家正经的亲戚,都不愿意帮这个忙,他们这些外人不干,也说得过去,当然,她也是不想拉下脸求王氏,从没有婆婆求儿媳的道理。 第十八章托养 第十八章托养 忙活了几日,地里的活儿也差不多收尾,陶正洪这个当家人很会安排,家里儿媳妇、大孙子,能下地干活的,都给拉到地里去,所以活儿做得快,他们家地里活儿已经做完,村里很多人家却还在忙活呢。 陶正洪忙完却也没闲着,带着几个儿子就去给周福生帮忙,他果然看中了后山那块地,出钱买了下来,正准备着要将屋子盖起来。 那块地是挺大,但地势并不太好,正如陶正洪所说,靠山太近树阴多,日照时间太短,若是请风水先生来看,肯定会说这地阴气重,周福生一身正气,却是不相信这些的,也正因为这种种原因,所以这么大块宅地,其实所费并不多。 落在有心人的眼里,却觉得周福生大约是没什么钱,所以才会看中这块没人要的地,初时还以为他在外面发了财的人,因这块地落成,便稍稍改变了些态度,村里其余人等与他不熟,来不来往的也没什么要紧,却是陶正根家几个儿子、儿媳,对周福生的态度就不那么热络了,虽然这人气度神态都有别于一般人,落在他们的眼中,却只觉得这人很会装腔作势。 甚至连建屋子这样的事情,都不愿意出力相帮,只推托说地里的活儿还没做完,且地里活儿忙完,还要忙于分家,这可是大事,分多分少都得有个说法,能多分到些东西,以后的日子就好过一点,很多人分家,那是一口锅,一只碗都要争一争的。 对此,周福生也没什么话说,只与里正商量,愿意出钱请村里得闲的劳力来帮忙干活,村里人能有活干,多赚几个钱,里正也觉得欢喜,虽说一般人盖屋子,都是秋冬季得闲的时候,但他这个情况特殊,也没什么好说的。 倒是陶正根家几个儿子的做派,看得陶正洪一阵心寒,都是看着长大的孩子,原本兄弟几个,感情也是极不错的,只是随着年龄增长,各自成家,这矛盾也渐渐暴露出来,到如今闹成仇人一般,连带着这自私自利的性子,对亲娘舅都能如此凉薄,再过几年是不是对亲爹都能摆脸色了? 陶正洪看在眼里,暗自警醒,别人家的事情,他是管不着,但自家的事情,却是可以做主的。 周福生的屋子盖得极快,不足一个月的时间,就已经完工了,当然这也可以说是人多力量大,主要原因还是他舍得花钱,请来帮工的人多,才能在这么快时间将屋子建起来。 这近一个月的时间,他都在忙于建屋,小石头放在王氏这里,却是没怎么理会,当然,这也是因为小石头养得不错,他很放心的原故,如今屋子盖好,他便来接小石头了。 要说小石头这孩子,虽然也会哭,但给他吃饱喝足后,也不怎么闹腾,比起一般孩子的折腾劲,还算是极好养的,也正因为此,近一个月时间,王氏却是一点也不觉得他烦,再加上这近月时间细心调养,小石头也长胖了不少,胖乎乎白嫩嫩的,很是惹人疼。 王氏带了这么些时间,见人家要回家了,还有些舍不得。 而周福生却是在与陶六平商量:“我一个老爷们,也不太会带孩子,我瞧你媳妇人不错,将小石头养得很好,我就请她以后仍帮我照看着些,白日里就放在你这边,晚上就接回家,当然,我也不会让你们吃亏,每月出五两银子……” 陶六平有些局促的听着,周福生虽然一脸的气,可不知怎么的,他在他跟前就是十分不自在,手脚都不知该怎么摆放的感觉,听着这话,都没去与王氏商量,满口就应下了。 周福生却是觑他一眼,不紧不慢道:“孩子是要让你媳妇帮着带,你还是去问她一声才好。”陶六平帮着他盖屋子这么长时间,是什么性子早就了解,深知他未必能当家作主,才有这么一说。 这事儿想来王氏也不会拒绝,毕竟这么长时间,他什么也没许诺,王氏就将小石头照顾得很好,他会让陶六平去问问,也是出于对王氏的尊重,毕竟孩子是要给她带,就不好让她心中存有一丝的不满。 陶六平听他这么说,才猛的想起来,家里的事情还真不一定能做主,他要是答应得好好的,王氏撂挑子不干,他也没招儿。 第十九章为钱争执 第十九章为钱争执 帮周福生看孩子这事,自是不能瞒着家里不说,王氏当着全家的面,把这事说了一遍。 陶正洪听着连连点头:“他一个人带孩子也不容易,要我说这钱是不应该收的,不过既然他要给,那你们就收着吧!”他也看得明白,出力的是儿媳,什么好处都没占到也说不过去,暗道周福生行事也大气,想必还真不缺这点钱。 黄氏听着,也没什么意见,她一向是以夫为天,家里当家人怎么说,她就怎么做就是,对她来说,儿媳妇多带个孩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家里有个奶娃要带,也指望不了她能做多少活。 倒是陶一平,不由多看了眼自家弟弟,眼神中有些莫测难辨,周福生给他的好个见面礼,他还时不时拿出来瞅一眼,摸在手里冰凉冰凉的,稀罕得他不行,家里兄弟好几个,就他一人得了这见面礼,心里也颇有些得意,这就是做长子的好处。 也正因为这个见面礼,他一直认为周福生是有些不凡的,很想跟人多打些交道,可人家也不是那么好亲近的,况且人家也有亲外甥,怎么着他这个故人之子,也只能排在后面,可现在又不同了,六平媳妇竟然帮着看孩子,无形中就拉近了六平与福生叔的关系。 很是遗憾的看了自家媳妇一眼,怎么就没有老蚌生珠,再生个孩子出来,就算是个闺女也好哇!他是真心觉得周福生不一般。 却不想陶正洪的话,却是让何氏炸了:“爹,你这是什么意思,那钱怎么能叫他们收着,王氏虽是出力帮着带孩子,可公中的活儿却是耽误了,怎么说这钱也得算是公中的,却单叫她收着,是不是说,以后咱们地里的活儿也不用做了,专做小工赚自个的私房。” 何氏很是不平,吃喝家里的,还不帮家里干活,赚的钱却是她自个收着,这天下那有这样的好事。 屋里顿时一静,大人小孩,全拿眼睛看向何氏。 何氏自觉没说错,伸手推了推陶二平:“你倒是说句话啊,咱们都这么闷不吭声的一副老实样,还不得被人家给欺负死了。” 朱氏听着这话,不由将头转向一边,心说,就你这撒泼劲儿,还怎么敢说老实样,你这样都敢说是老实,那这世间岂不要乱套了。 陶二平见自家婆娘都冲到前头去了,他自是不能拖后腿,况且每月五两,可不是个小数目,且陶六平因着王氏的嫁妆丰厚,小日子过得十分不错,要再加每月五两,这日子可就红火起来了,反观他这个做哥哥的,反而落到后头去了。 清咳了一声开口道:“何氏这话也没说错,王氏这些年生孩子带孩子的,家里的活儿还真没干多少,再说咱们现在也没分家,赚的钱就该是公中的。” 陶正洪垂下眼帘,一脸平静道:“赚的钱要交公?这些年你们兄弟在外面做小工的工钱,我却是没有让你们交一文的。” 这话说得陶二平噎了一下,还真是这样,他爹一年到头也不让他们闲着,农忙时节下地干活,农闲了就赶着他们进城做工,赚来的钱也不用交出去,自个收着,所以兄弟几个手里或多或少也都有几个钱存着。 “爹,话可不是这样说的,男人在外面做工,与女人在家里带孩子两码事,这带孩子吧,还不是谁得闲了谁帮着照看一下,况且,她这也还在家里吃饭,还不是咱们一起侍候着,跟男人在外做工还是不一样的。”何氏有条有理的分析着。 黄氏都不由抬眼看了她一眼,心想,这会儿脑子倒是好使起来了,一个月五两银子,老实说她也觉得应该交到公中,倒不是别的什么,六房一屋子丫头,连个儿子都没有,得了那钱去,还不是都花到几个丫头身上了,若是交到公中,她存下来,以后几个孙子不都有份。 在她看来,丫头养大了都是嫁到别人家,养那么精细做什么,随便拉拔大也就是了,孙子可不同,传宗接代、养老送终,都落在他们头上,对他们怎么好都应该。 朱氏、许氏都不吭声,这事若成了,钱落在公中,对她们也是有好处的,就算最终没成,能给王氏添点不痛快,她们也觉得乐意,王氏这样的妯娌,也是让她们心里憋着气呢。 “老二,你也是这么看的么?”陶正洪没理会何氏,而是直接问陶二平。 “爹,何氏也没说错啊!”陶二平应声道,不明白他爹是什么意思,他觉得自个也没做错,家里几个大小子,眼看就到说亲的年纪,这聘礼钱都不是小数目,将这笔钱收归公中,到时候手里也能松快点不是,六房全是丫头,哪用得着那么多钱,他这也是为家里着想,为爹娘分忧。 “老大,你怎么看,也是这么觉得么?”陶正洪转头问向陶一平。 陶一平瞬间愣了一下,不是在跟老二说么,怎么突然问到他,还没开口,手臂就被朱氏掐了一把,这么多年夫妻,他又岂会不明白她的意思,略挣扎了下,便开口道:“这些年做工的钱,都没交到公中,也是爹娘对咱们的宽容,不想咱们在外走动,却手里没个活钱,不过现在家里孩子大了,都到说亲的年龄,花费着实不小,这钱若是归到公中,爹娘也能少操些心。” 第二十章分家 第二十章分家 他这话一出,犹如惊雷霹雳,在众人的头顶炸响,炸得一干人等均是惊愕愣怔不已,半响都反应不过来,他们都听到什么了? 虽然不少人都觉得,分家过自己的日子好,但也只是在心里这么想想,谁也不认为分家是件容易的事,而且这话,还是从陶正洪这个当家人的嘴里说出来的,也不怪一众人等都反应不过来。 “爹……爹,你说什么?”陶一平略有些受惊,努力平息了一下,这才开口问道。 陶正洪颇为不满的看了他一眼,觉得这儿子,一点小事就撑不住场面,完全无法跟他比,哼一声道:“我说分家。” 分家一词,再一次从当家人的嘴里说出来,那就绝对不可能做假,得到了确认,众人也算是得了个准信,一时各人神态不一。 朱氏仍是绷头脸,但嘴角却微微翘起,这惊喜来得太突然,完全压制不住心中的喜悦,分家的事儿,她在心里想过千儿八百遍,只觉得困难重重,完全没想到今儿竟然能成真。 何氏更是喜形于色,家里三个儿子,长子十六也差不多可以说亲了,下面两个也是半大小子,下地干活完全没问题,这些年来总觉得自家被人占了老大的便宜,早就想分家单过了,她心里也是想好了,老两口肯定是要跟着长房过,分家后,她便能当家作主,吃什么穿什么全都是自个说了算,更重要的是,别人再也占不了她的便宜,那日子想想都觉得痛快。 许氏向来是个沉默寡言的,听到这消息,脸上也透出些喜悦的神情,她并非生来就是沉默寡言,而是家里这么一大家子人,有时候不小心说错一句话,便有可能招来麻烦,想想何氏,便时常因为说错话,而被男人揍,自觉得少说多做,在这个家里才能活得更好。 就连王氏,也是十分诧异陶正洪的决定,她知道为着那五两银子的事儿,少不得要闹一场,却没想到,自家公公却是这么个干脆利落的人,说分家就分家,半点不拖泥带水。 虽说从之前妯娌几个的言行中,她隐隐发现她们有分家的意思,她甚至也有意推波助澜,但也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最初的惊讶之后,心里也觉得高兴,毕竟一大家子都嫌弃他们六房,谁还没个脾气,她又不是天生犯贱,明知人家嫌弃,还硬要凑到一起么! 黄氏也觉得吃惊,老头子虽然跟她提过这事,她心里还老大不乐意,好几天心情都不太好,但心里好歹还是有准备的,可也没想到,事情会来得这么突然、这么快…… 她的心情,顿时就不太好了,一大家子,估计她是最不愿意分家的一个。 陶六平也是一脸懵懂,他也有些不乐意分家,向来不是个有主见的人,家里爹娘说什么,他就做什么,这要是分了家,让他来当家作主,他还真不知要怎么办,脸上显出些愁苦的神情来。 陶二平扫了一眼,又岂会看不出他的神色,深怕他会拖后腿,时刻留意防备着,担心他会突然冒出些什么不中听的话,就让爹改了主意,虽然从来不觉得他爹是个会轻易改主意的人,但分家这事儿,他早就想了,自然是不容人捣乱的。 第二十一章想通 第二十一章想通 虽是要分家,陶正洪也表现得十分干脆利落,可倒底是个大事,并非一时片刻便能有结果的,陶正洪也只是将这事儿提出来,接下来具体要怎么分,还得再斟酌,一个不好,就有可能闹得父子失和。 但他这个决定,就像是颗炸弹般,将几个儿子都炸得晕头转向,几个儿媳喜不自禁,待事情议定,便各自回屋里,将房门关严实后,各自细声商量起这分家的事来。 陶六平一回到屋里,就将几个女儿赶回自己屋,将门一掩,便急不可耐的问道:“我哪会儿想说话,你怎么拦着我啊,我一点也不想分家啊!” 提到分家,他心里没来由一阵惊慌,若是分了家,以后他就要当家作主,什么事情就要他来拿主意,可是,他向来就不是个有主意的人,这不是为难他么,况且,分家后,地里的活儿,他一个人未必干得来,平常都是爹娘哥哥们,叫他干什么活儿,他就做什么活儿,这突然就没人指点了,他都不知该做什么好,只这么在心里一想,便觉得六神无主,心慌意乱。 “几位哥哥们都要愿意分家,你一个人跳出来说不分,谁会听你的,你当你说了就有用么,跳出来咋呼呼说一顿,没有半点用处,还平白让几位哥哥憎恶你。”王氏的想法,自然跟陶六平不同,她这人向来很愿意争一口气,除了生不出儿子来,时常被人笑话外,傍的,还真没输过人。 “那怎么办啊,分了家咱们这日子怎么过?”陶六平也认同王氏的话,家里轮不到他说话,就算他嚷嚷着说不分家,几个哥哥都可能只当他在放屁。 可若是分了家,家里就他一个壮劳力,王氏一个人料理家务,还要看孩子,估计也会忙得分不开身,根本没法下地帮他,就算能帮一把,他也舍不得她下地去干活,家里的姑娘是要娇养,但他媳妇他也想娇养着,不愿意她晒黑了脸,磨粗了手,如此,活儿就落到他一个人身上,他也不是怕苦怕累的人,活儿再多,他也愿意做,只是活儿做不过来,就会耽误耕种或是抢收的时节,一年的收成,这可是大事。 为此,陶六平十分犯愁,也深深体会到,家里只有姑娘,没有小子的难处,想着香花儿也十岁了,狠狠心也能赶到地里去干活,别人笑不笑话的另说,只是她一个姑娘家,力气又不大,又能干多少,指望她是指望不上的,顿时一张脸就更显愁苦之色了。 王氏也在暗自琢磨,她手里还有些积蓄,就算什么也不干,吃喝几年都没有问题,只是她也不是个坐吃山空的人,自然还要想想如何为家里添些收益,她除了擅长管家理事外,还有个女红手艺,从小侍候小姐,手也养得细嫩,大宅院中闲来无事时,自是少不得做针线,如此练就一手绣花的技艺,虽没得到什么大家的真传,但也非一般人可比。 平常也不过是绣个荷苞之类的,拿去铺子里换几文钱,这都是小打小闹,真要往赚钱上头做,那就就得绣些大件的,如被面、屏风之类的物件,虽时耗时颇多,但做得好了,也能赚不少,想到此处,她不由精神一振,总算觉得有了一条出路。 家里没有壮劳力,这是他们六房的缺陷,所以没法完全指望地里的出产过活,以后陶六平能干多少就做多少,其余的家用,她就靠女红手艺来补贴好了,怎么着一家人的日子也能过得下去,想通之后,王氏顿时便露出了笑脸。 “娘子!”陶六平苦恼的转头看过来,想不明白她怎么就这么高兴,不过她这发自内心的笑模样,看上去还真是赏心夺目,让他心里的愁云密布都消散不少。 第二十二章分家犯难 第二十二章分家犯难 香枝儿睁着眼睛听父母说分家的事情,说着分家以后的打算,她听着也觉得高兴,想着她出生那日,黄氏堵在门口破口大骂,骂了老长一段时间还不带重样,她当时听着,也觉得难过,没有迎接她的喜悦不说,还骂得不堪入目,当时她还心怀忐忑,是不是会把她给掐死了,也或是拿去外面给扔了。 好在,她的娘亲,还是很靠谱的,没有嫌弃她是个姑娘,还对她挺好,她便也再没有胡思乱想,安安心心的过自个的婴儿生活。 这会儿听说分家,她自然会觉得高兴了,除了爹娘和姐姐们,家里其余人等似乎对她都不太喜欢,几个伯母,还有堂兄堂姐都不曾来瞧过她一眼,可见她在这家里的地位,不,应该说是他们六房在家里没地位,所以分出去,对大家都好。 她突然觉得,做为当家人的阿爷,虽然她连面儿都没见过,却也不得不夸他一句,深谋远虑,分家这事做得好,不然以后几房间真得闹成仇了,毕竟有自己的小家,就不可能对公中大公无私,如此一来,矛盾不断,甚至会逐渐升级,哦,就好比村里的那个例子,她虽不出门,却也听陶六平说过几嘴,倒是记在了心里。 对于分家,香枝儿也是抱以支持的态度,不过她一个还不会说话的小人儿,她是什么态度也不会有人去在乎,不过却不妨碍她自个乐呵,连着好几日,每天都笑呵呵着一张脸,让谁看见了,都觉得她十分讨喜。 周福生白天将小石头送过来,他便去忙活自己的事情,屋子建好了,他也不总在村里待着,每日都出村去,到晚间才回来,接了小石头回家去,一般人跟他不太熟,也不好过问他去了哪里,但时不时陶正洪就留他吃晚饭,老兄弟俩喝几杯小酒,说说话什么的。 陶家人也就知道他跑去外面干什么了,他在村里盖了个宽敞的屋子,便也算是安了家,安了家便要置产,这些时日他边在周边村里转悠,随即便在下河村买了五十亩良田,再往前走的赵家庄,也买了五十亩,总共一百亩地。 一百亩地可不少啊,陶正洪辛苦了一辈子,挣下的家业,到如今也刚好一百亩,对于他随随便便就买下一百亩地,陶家人看着很是惊奇,当然,他们原本谁也没有小瞧过周福生的意思,但乡下人家,就算再见多识广,对于这样一出手就是百亩地的财主,也是见得不多。 犹其是陶一平,他还得了周福生的一块玉,他没什么见识,摸着那质地只觉得是好东西,如今见人家这么大手笔,越发认定那是个值钱货,当然,值不值钱的,他也不会拿出去卖,却是想着留着做个传家之物。 “福生叔,你这买地也该多叫几个老成的人去瞧瞧,也不知那地是好是坏,下河村那边的人,咱们多数也都识得,名声还算不错,只是赵家庄就远了些,也不知那边的人是怎么个性情。”陶一平出声,倒是真心为周福生打算。 周福生听着这话,温和的笑了两声道:“我就想着,都是这一乡一地的人,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我如今在这里安了家,也是心急,想快些置办些田地,早日把这事落成了,我这心里也省得总挂念,上河村、赵家庄,离村里都算近便些,瞧着合适,便买下了。”要说他住在上河村,在上河村买地是最好的,只不过村里的地都是有主的,没天大的事,谁也不会把家里的田地给卖了。 陶正洪也开口接腔道:“地买了就买了,这不是坏事,好不好的也有中人帮着看过,肯定亏不了,只是地买下来,佃户可曾看好,到时候地里的收成如何安排,你可都有安排好?” 有些话他不好说得太明白,有些佃户欺主的事儿时常发生,周福生又是才从外面回来的,人头不熟,难免中招。 “这一季的庄稼已经种下去了,已经说好,等收了这一茬庄稼,那地我再接手,至于佃户的事情,我还没有考虑好,还有好几个月时间,也不急在一时。”周福生也知他们好意,随即又道:“放心吧,这其中的道道,我也明白几分,那中人也说要给我介绍几个佃户……” 第二十三章诸子均分 第二十三章诸子均分 陶正洪很明显的感觉到家里人的变化,几个儿子整日眉开眼笑,走路都带风,几个儿媳也再没有阴阳怪气,指桑骂槐,家里整个气氛是难得的轻松,甚至可以说带点小愉悦,他冷眼看着,也只是摇头叹息,并不觉得多高兴。 得了周福生那番话,他也把心态摆正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以后过什么样的日子,随他们去,他也一把年纪了,养大了儿子,连孙子都快成年,也是功成身退的时候了,再把着一家子不放,实属不明智,他向来觉得自己是颇有智慧的那类人物,自不会明知不智还为之。 如此分家的事儿便提上了日程,他向来干脆,既然分家的事儿已经决定了,再拖拖拉拉的也没有意思。 “当家的,你真决定要分家了?”黄氏颇有些落寞的问道。 一大家子都在一起,多热闹啊,儿媳妇每日在她面前讨好,孙子整日跟她卖乖,她是真心不想分家,但她向来以夫为天,男人说什么她就听什么,再不舍得也是无法,早已得知当家人的决定,却仍是忍不住再问了一声。 “家里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再不分家,就要闹出事来了,到时候一个二个的,不是兄弟是仇人,那局面你也不想看到吧!”陶正洪叹着气道,语气中也尽是无奈,都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如今年纪大了,自是希望能日日都在跟前尽孝。 黄氏听得神色一凛,儿子都是她生的,自是不希望看到那场面,却仍有些不甘:“有你镇着,他们谁敢闹?” 陶正洪听着,不由苦笑一声:“我也这把年纪了,不知哪天就去了,这剩下不多的日子,我也想安生几天,难不成天天给他们断公道,那日子过得还有什么趣味……”想想都觉得心灰意冷。 黄氏想想,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前头几年,家里都是安安生生的,兄弟和睦,妯娌间处得也还和气,而近些年来,几房总会有些吵闹,几个儿媳间也是越来越不对付,再这么处下去,还真不成,她不由也重重一叹。 “我知道你舍不得几个孙子,咱们分了家,自是跟老大一起住,大房的几个孩子,也就在你跟前,其他几个孩子,你想见了就唤过来吃顿也成,老大还不至于不让侄子上门吃个饭了,况且咱们这也没有搬家,仍在这屋里住着,分家后也就垒个院墙隔开,离得又不远,有什么可舍不得的。”相处多年的老妻,对他一向也十分敬重,他倒也耐下心来好好开解了一番。 如此一说,黄氏倒也看开了些,分家也就是分个锅灶,仍在原来的屋里住着,离得又不远,想见了就唤一声,也没多大的差别,这么一想,倒也想通了。 “唉,都听你的吧!”她已不再这个问题上纠结了,自家男人做的决定,她就算不同意,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家里再没有一人有异意,分家的事情就很快的进行起来,陶正洪定了日子,到了那天,村里的里正,还有几位德高望重的族老,连带在县城里的陶七平,都一并到了陶家。 陶七平早年就取得了秀才功名,已成亲生子,并在县城安了家,妻子郑氏是县城里郑举人的女儿,家里颇有薄产,膝下育有两子,大的八岁,小的五岁,因只逢年过节才回家来,两个孩子与家里都不怎么亲近。 而郑氏自诩是书香门第的小姐,眼里自是看不上做农户的婆婆与妯娌,因着孝道,也不过是留着几分面儿情,原本黄氏极疼爱陶七平的两个孩子,但郑氏这态度,加上两孩子对她又不喜,她满腔的热情,也就渐渐淡了。 陶七平秀才身份,在村里是相当有面子的,一见他回来,做为长辈的几位族老,都纷纷给他打招呼。 “七平回来了,有些时日没见到你了。” 第二十四章小波澜 第二十四章小波澜 想想这么些年来,他也主持过不少人家分家的事宜,哪一家不是大呼小叫,气不平顺,吵闹着要打架,不少人家也是打得头破血流,像陶正洪家这样平静分家的,还真没见过。 往日常听人说,陶正洪这人十分精明,他也没怎么觉得,如今看来,传闻果然不假,能把家事料理得这般清楚明白,让儿子、儿媳没有话说的,也没有几个。 他这里才想着呢,没想到何氏就突然站出来了:“地每家分二十亩,这十分公平,儿媳也没话说,只是七弟在县城住的宅子,却是公中出钱所购,这也该算是家里的财物吧?” 她的意思很明白,那房子他们也该拿出来一起分,自然不是每家占个房间这种分法,怎么也该拿出些现银来,各房分一些。 老七是秀才,家里最出众的一个,以后没准还能中举人、中进士,她也不想跟他们闹翻,可郑氏那藐视人的神态,看得她心里直冒火,这家里,她第一讨厌的是王氏,同是农妇,她就比别人过得滋润,第二讨厌的便是郑氏,一副瞧不起人,别人都比她低人一等的模样,看得心里火起。 有什么了不起的,真要了不起,那就别嫁进农户之家,既嫁进来了,跟她们妯娌几个又有什么分别。 她这么一说,场面顿时就尴尬了,里正直觉得,这打脸来得太快,却是闭嘴不言,且看陶正洪怎么说。 “老二,你怎么说。”陶正洪不可能跟儿媳掰扯,只跟儿子说。 陶二平却是站起身就冲何氏后脑勺一巴掌:“你这婆娘这么不知事,咱爹说怎么分就怎么分!” 陶正洪顿时被噎了一下,这个儿子,也会跟他耍心眼了,没直接说事,却是打骂媳妇,还说什么听他这个爹的,他要真这么稀哩糊涂不理会,只怕大家都要觉得他这心眼偏得没边了,老七是读书人,最出息,他当然看重,但也不会为了老七,让其他几个儿子吃亏。 况且老七中了秀才后,由他岳父引荐,做了个教书先生,每月都有进项,并不要家里怎么帮衬,自个日子过得不错,当然,那宅子也确实是公中所购。 “我没提这茬,那是因为,你们现在各自住的屋子,都归你们各房所有,老七也不能没屋住,他那屋子虽是出钱买的……”陶正洪抬眼扫了一下几个儿子,却是开口转了话题:“你们以往做小工的收入,我却是分文未取,老七中秀才后,咱们家里免了税、免了徭役,这些若是折成现银……你们自己可以私下算一算!” 陶二平夫妇一听,脸色顿时一变,这要真算下来,可不是笔小数目,老七中秀才也有五六年了,要把这个撕掳清楚了,他们还能剩下什么? 除了陶六平外的几兄弟,脸色都有些青红不定,他们自然要求的是公平,但真要公平算下来的话……脑门上冷汗都要下来了。 陶六平却是只拿眼看王氏,见王氏神色仍旧一片淡然,他便没觉得有什么可操心的,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反观王氏能这般淡然,自然是早就看清楚了,陶正洪之前没拿这个来说事,显见是原本就没想攀扯这些,现在会有这么一说,当然是被何氏逼得不得不如此行事,再说七房如今最出息,他能有如此出息,也少不得前些年几个哥哥的帮衬,如今若是反脸不认人,什么事都要掰扯个清楚,于他的名声也不太好。 眼见几个儿子已经说不出话来,陶正洪才开口问道:“老七,你怎么说?” 陶七平不由一阵苦笑:“爹你说那些干嘛,我虽然仗着功名帮了家里,可也是家里父母兄弟将我养大,方有我的今日,如今家中所有,都是爹挣下的家业,正如二哥所说,爹想怎么分就怎么分,儿无异意。” 王氏不由抬眼看了陶七平一眼,暗自幸庆小叔子没有读成一个书呆子,也瞧了郑氏一眼,见她脸色有些不好,也不知心里在想什么,脸色变来变去,她垂下眼帘,不再看她。 第二十五章变化 第二十五章变化 不管有多少小心思,但分家的事情,对于陶家上下却是有志一同的,所以,就算有着些不必要的纠纷,事情却也很快就落实了。 不过几天时间,陶家几房都垒起了院墙,原本一片的宅子,成了几个独立的小院,各自重开了大门进出,仍是原本的住处,但关起门来,便是开始过自己的日子了。 陶六平在自家小院子里转了一圈,很有些不适应,问道:“咱们真的分家了啊!” “这院墙都垒起来了,咱们的灶火也烧起来了,还能有假啊?”王氏有些好笑的看着他。 “就是觉得有些不自在。”陶六平也说不上来,自己是个什么样的心情,总觉得心里有些空落落的没着落。 “爹,你想那么多干嘛,有那个时间,你不如赶紧把猪圈搭好,咱们分来的猪崽子,也该自个养起来,不好总麻烦大伯母帮咱们养着。”香花儿忙进忙出间,开口说道。 “可不就是,瞧瞧你这做爹的人,还没有闺女来得爽利。”王氏帮腔道。 “哦哦,我这也正准备着呢!”陶六平忙应道,搭猪圈少不得木头,家里什么也没有,他还得去后山一趟,砍几颗树回来晾着,几个哥哥早就领着家里小子准备起来了,他一个人干活,光院墙都垒了几天,他看着也只有羡慕的份。 王氏打量他神情,问道:“家里就你一个人忙活,我瞧着都觉得辛苦,不若请人来帮着一起做,在家里供饭,也或是出工钱也成?” 一个人干活,确实挺辛苦的,最主要没个伴,连商量的人都没有,就那院墙,好几次都垒歪了,只得拆了重来,也是耽误事,不过请人来做,又觉得不划算,想了想道:“也不是多大的活,我自个慢慢做吧,那猪崽子让香花儿多打些猪草过去,烦大嫂多养几天。” “那成,都听你的。”王氏应道,家都分了,朱氏不至于连这点度量都没有,多几天也不要紧。 香枝儿觉得欢喜,伸胳膊蹬腿的,在**玩得高兴,分家了好,以后家里全是对她好的人,对她不好的,都不是她家的,想想都觉得乐呵。 小石头早就学会翻身了,躺在**根本躺不住,翻身趴在**正盯着她瞧,瞧着她挥胳膊的样子,似乎是觉得有趣,冽嘴一笑,口水便顺着流了下来。 看得香枝儿一阵哑然,心想,这绝逼的黑历史,以后长大了一定要说给他听听,但又一想,自个比他还小,不该能记得这事啊,说出来就是个漏洞,突然生出一种一口老血得生生憋在肚里的感觉,知道很多事儿,却什么也不能说,还能不能更憋屈。 小石头会爬了,放在**就有些不安全,王氏出去不过片刻,便又进了屋来,见两小好端端在**,微微一笑,也没理会他俩,径直坐在床前的小凳子上,拿了针线来做,她现在出了月子,针线活儿也都要做起来,更何况分了家,还得靠这些来贴补家用。 “娘,我们回来了。”香朵儿牵着最小的妹妹香茉儿进门来,一脸兴冲冲的唤道。 “瞧你这一身汗,快进来歇歇。”王氏放下手中的绣绷,拿出块帕子替她擦完,又顺手在香茉儿脸上抹了两把。 “茉儿还小不懂事,让你把她留在家里又不肯,跟着你出去可有吵闹?”王氏问道,她也知道女儿是好意,少一个小人儿在跟前闹,也让她少分心。 “茉儿乖着呢,还帮我挖野菜,才不会吵闹呢。”香朵儿笑呵呵说道。 香茉儿听到有说她的名字,抬眼水汪汪一双眼,一个劲的点头:“嗯,嗯,我帮姐姐挖野菜!”扬起小脸,一脸求表扬的模样。 第二十六章忽悠 第二十六章忽悠 又是一年阳春三月,轻风送暖,九龙河水波光粼粼,柳枝随风轻轻飘荡,地里的农人们正辛勤劳作,村里一户小小的农家院里,却是传来阵阵孩童的笑闹声。 “枝儿,枝儿,你来追我啊!”小石头笑嘻嘻的在前面跑,冲身后的小女孩喊道。 “石头哥哥,你别跑那么快,我追不上!”香枝儿已是跑得满头是汗,奈何小石头是个男孩,还比她长几个月,跑动起来,比她敏捷多了。 “那我再等等你。”小石头无奈的叹气道,明明是个孩子,却摆出老气横秋的模样,指点道:“瞧瞧你们姑娘家,就是娇气啊!” 香枝儿却是已经跑到他跟前,听着他这话,一巴掌拍他后脑勺上,力道不轻不重:“这些不好听的话,跟谁学来的,说我娇气,那你别跟我玩啊!” “不成不成,你是我妹妹,我要跟你一起玩。”小石头立马将头摇成了个拔浪鼓。 “那你还说不说我娇气了?”香枝儿瞪着眼问道。 “不说了,那也不是我说的,我是听柱子说的。”小石头出卖起哥们来,是毫无压力。 “柱子总跟他家里大人学些胡话,以后再这样乱说,咱们就不跟他玩。”香枝儿提议道。 “这些是不好的胡话吗,那成,他要再说,咱们不跟他玩。”小石头立马认同道。 香枝儿得了这话,立马满意了,拉了他的手:“石头哥哥我累了,咱们不跑了,歇会儿吧!”她又不是真的小孩,追着小石头跑,不过是为了锻炼身体。 “嗯,那咱们就歇歇,瞧你这一头的汗,我给你擦擦吧!”小石头抬起袖子,就往她额头抹去,动作粗鲁,擦得她有些疼。 她忙用手挡开:“好了,好了,还是我自己来吧!”暗道,小石头跟她差不多大,力气却是比她大多了,亏她还天天跑来跑去的锻炼身体,怎么也比不上人家,也难怪人人都说女孩比不过男孩,不过男女身体构造也确实如此,想要比男孩强,除非有武艺在身,想到此处,她大眼睛忽闪忽闪的。 “石头哥哥,周爷爷去山里,什么时候回来?” 周家除了有一百亩地外,周福生还时常进山里打猎,每次进山三五天出来,收获十分不错,就算家里没有那一百亩地的收入,也能过得滋润。 小石头见问,掰着指头算了算,开口道:“可能今天就回来吧,要不然明天!”这个时间不定,他也说不好。 “哦,周爷爷可真了不起,每次进山都能猎好多东西!”她这话倒不是说假,村里也有几户猎户,打猎几十年,却完全没法跟周福生相比,不时带点伤回来不说,猎物也比不上人家多。 因着他这本事,为人又大方,跟他交情不错的人家,他都会时不时给只野鸡、野兔什么的,因此在村里人缘关系极好,就是陶正根几个分了家的儿子,原本瞧他不上眼的,现在也上赶的巴结着,对着小石头也是一脸的热络劲儿,不时推着自家的孩子,往周福生跟前凑。 小石头一个劲的点头认同:“我以后也要像阿爷一样!” “哦,你也要进山打猎吗?”香枝儿盯着他问道。 “那是当然。”小石头挺了挺身板。 “那你进山打猎,就不跟我玩了啊!”香枝儿一脸失落道。 “我从山里出来后,就来找你玩!”小石头见她不高兴,想了想说道。 香枝儿心里想笑,也真难为他,不过两岁也能想出这两全之法来,但她仍是不依不饶的道:“可你进山去了,不就是丢下我一个人不跟我玩了,除非你带着我一起进山打猎。” 小石头听她这么说,也是呆了呆,好半响才道:“你是女儿家,不能进山……很危险的。”他其实也不太懂,下意识觉得,有危险的地方,就不能让香枝儿去。 “可是有你在啊,石头哥哥会保护我的,对不对?”香枝儿再接再励,心想,想要我没有危险,那就让我也强大起来,你阿爷教你打猎的本事,你也把这本事教教我。 第二十七章争先 第二十七章争先 这两年时间,家里日子过得还是不错的,分来的二十亩田地,陶六平一人是如何也耕种不过来的,所以自家留下五亩地耕种,余下十五亩,都佃给别人来种,每年收些租子,如此一来,自然比不得自家耕种落得多,好在王氏做绣活补贴家用,日子倒也能过。 原本周福生每月有给五两银子,不过在两小断奶之后,小石头虽仍放在家里照看,但王氏说什么也不愿意再收这个钱,周福生倒也不强求,只是每次进山带出来的猎物,都会分陶六平一些,且还不容他拒绝。 如此,倒是省下一笔买肉的钱,王氏过日子精打细算,这般一来,除了家里伙食开得不错外,每年还能存留一笔,再加上陶六平农闲时仍旧去城里做小工,赚来的钱也都交给王氏管着,这样算下来,他们分家后的日子,过得倒是比分家前强些。 王氏做绣活贴补家用这事,却是没有拿到外面去说,所以外面的人也并不清楚,他们家日子过得如何,只不过照着地里的收成来算,大家都觉得陶六平比不上几个哥哥,加上他这老好人的性子,从来没点脾气,不免就让一些人看不起,且他又是个没有儿子的人,就更让轻视了。 大河村依山傍水,得天独厚,只要是勤快人,日子都能过得不错,所以村里大部份人日子都过得颇为富足,却也有一小部分,人懒不愿意干活,总想着天上能掉馅饼,日子自然就过得不太好了。 家里五亩地需要耕种,陶六平原本打算一个人下地,也差不多能跟上别家的进度,不过王氏见他一人太辛苦,也舍不得赶女儿下地干活,她便自己撸起袖子下地了,虽说她没怎么下过地,但却也不生疏,两人一起下地劳作,活儿就干得快很多。 将地里最后一点收尾,王氏抬手擦了把脸上的汗珠子,有些直不起身来,顺势边在田梗上坐下了,陶六平见状,问道:“没事吧!” “没事,没事,就是腰弯久了,一时有些直不起来,歇一阵就好了。”王氏不在意道,也深知自个的情况,平时陶六平疼她,地里的活儿都不让她沾手,所以这冒然下地,就有些不适应,歇歇也就好了。 陶六平仔细瞧了几眼,见她真没什么事,颇为无奈道:“你跟着我下地,也不说了,咱们也就这五亩地,那么急做什么,慢慢做就好了,不落别人家太多就成,你瞧瞧你,咱们现在是争了先了,却也把你给累得够呛!” “我不是想早点做完了省事嘛,我那些绣活也要接着做啊,再说了,今儿是咱们香枝儿的生辰,地里的活儿早点做完了,晚上咱们一起给她庆生辰!”王氏脸上带笑道。 “你不说我都忘了,咱们香枝儿今儿过生呢!”陶六平一脸才想起来的模样。 “你这做爹的就是粗心,连闺女的生辰都不记得了。”王氏抬眼斜看着他,明明白白的表示不满,她生的都是女儿,有些心结,女儿比不上儿子得父母宠爱,她偏就要对女儿好,比别人家待儿子还要好。 不说香枝儿这个最小的,家里其他女儿过生辰,她虽没有大摆宴席,却也是正儿八经的当成个正事,一家人围坐一起过,做几个好菜,热热闹闹的吃一顿。 被王氏这么看着,陶六平有些赧然,不自在的摸了摸头:“这不是地里活多,我给忙忘了嘛!” “家里的孩子,那都是你的种,你做爹的都不疼,那还指望谁来疼。”王氏说着,又抬眸看他,道:“还是说自家的亲闺女你不待见,还指望着旁人家的儿子给你养老?” 她这话,也是有出处的,王氏这两年都没有动静,就算是分了家的婆婆,那还是婆婆,黄氏少不得要关怀几句,便有了过继二房的儿子继承香火一说,陶六平当时听着,就有几分动心,却是让王氏一口给拒绝了。 自家的孩子不养,养别人家的孩子做什么,二房最小的孩子,都快成年了,何氏那样的性子,就算养过来又能养得熟?还不得把家底全掏到他二房去了。 第二十八章无赖 第二十八章无赖 “牛五哥,你说这些混话,小心回去嫂子捶你。”陶六平回了一句。 这陶五牛家的媳妇,是个泼辣货,两夫妻时常干架,愣是让陶五牛没占到什么便宜,也因此很多人都说他怕媳妇,时常被人拿这个来打趣。 他这人脸皮也厚,并不以为意,跟着一众人哄笑一阵,便不再说了。 两人继续往家走,眼前就要到村里了,却突然从地里窜出个人来把他拦住:“六平哥这是忙完了啊!” “是啊是啊,因为有你嫂子帮忙,地里的活儿做得快。”陶六平认出这是村里好吃懒做的陶大财,他上面还有个哥哥,叫陶大发,兄弟两个都有些不学好。 陶六平并不想与他多说话,绕过他就要往前走,陶大财却是快他一步,又伸手给拦住了:“嘿嘿,六平哥既然忙活完了,不如搭个手,顺便帮兄弟一把。”说着,转转脸看地里。 这话一出,陶六平有些愣,庄户人家忙起来大家都是一样忙的,从没谁说这时节请人去家里帮忙干活的,一些亲戚关系好了,忙完自家帮着搭把手也是有的,但他们这是什么关系,虽都是姓陶,可都快出五服了,实在算不得亲近。 忙完自家活,谁不累得要歇一歇的,这样请人去帮自家干活,不觉得亏心么?他才要出口拒绝,却见那陶大财眼一瞪,一脸凶狠的看着他。 陶六平顿时心里发毛,他从来都是好脾气,能忍让,跟谁都不曾红脸,而对这阵仗,还真不知该怎么应对,让他去干活,他自然不肯,但不去的话,这事不能善了啊,陶大财可不是什么好人,听说偷鸡摸狗的事儿没少干,打架斗狠也是不输人,田地耕得稀稀松松,一年没多少收成,可手里却不见拮据,也不知钱财从哪里来。 “大……大财兄弟,你这是要干嘛!”陶六平结巴的问道。 “你若是乖乖帮我干活,我就不干嘛,若不然……”说着,便挥了挥捏得咕咕作响的拳头。 这人别看懒得不愿做活,可从来不曾亏了嘴巴,好吃好喝养着,打架斗狠也没少活动,养得着实壮实,又有股狠劲,村里人一般不招惹他。 “大财兄弟,咱们同一村住着,又是同宗同族,你这样行事,可不太对头!”王氏跟在陶六平身后,见状开口说道。 “哟,嫂子这是鸣不平啊!”说话间,一双眼直溜溜往王氏脸上瞧,半点不遮掩:“都说嫂子是咱们村长得最好看的,往日没细瞧,今儿一见,还果真是这样……” “你混说什么,眼睛往那里瞧!”陶六平顿时暴燥了。 “人生来就是让人看的嘛,嫂子长得好看,我就多瞧几眼呗,说起来还是你有福啊,娶了这么漂亮个女人,也不知尝起来是啥滋味!”半点不将陶六平放在眼里,说话间眼睛都没转动一下,就这么盯着王氏看。 王氏恶心得不行,威胁道:“你是觉得我男人性子软好欺负是吧,可我公公、大伯子脾气就不那么好了。” 陶大财微眯了下眼睛,似在心里算计着得失。 陶六平却是难得的暴燥起来,简直被陶大财的话气红了眼,当着他面打他媳妇的主意,他还能隐忍不发,就实在太孬种了,不管不顾,兴着锄头就向陶大财砸去。 这陶大财时常与人打架,反应极快,身子向旁边一侧,便避了过去,被人袭击也是着恼,伸手就抓了对方的锄头,往前用力一扯,陶六平收势不稳,踉跄着向前扑去,陶大财顺势一脚,便将人踹翻在地。 王氏一急,不管不顾的大喊大叫起来:“来人啊,杀人了,陶大财杀人了……” 在这空旷之地,带着哭腔的叫喊声,颇具威力,陶大财还在发愣,他不过踹了一脚,怎么就上升到杀人的地步,只不过转眼间,陆续从各处赶来了好几个人。 第二十九章愤愤 第二十九章愤愤 陶六平仗着一股气喝骂了几句,见众人都不帮腔,顿时便气弱了几分,他也知道陶大财不好惹,便讪讪住了嘴。 陶大财见拉人充劳力不成,也不理会众人,大摇大摆的便走了,自然谁也没拦他。 “六平没事吧,他就是个浑人,不用跟他见识,快回去歇歇吧!” “喛喛,多谢几位兄弟了啊!”陶六平揉了揉腰,仍觉得疼,刚刚虽然都不帮腔,好歹人过来,也算是帮了忙。 王氏也跟着道了声谢,随后扶了陶六平回家去,一路均是沉默无话,垂下的眼眸中却也是思绪万千。 “怎么了,可是觉得委屈,要不我去跟爹说一声?”陶六平有些不确定道,他本身是不想惹事的,可王氏受了气,要他出头也是应该,心里也是有些恨陶大财,都是同宗兄弟,居然如此行事。 王氏吸了吸气,强笑了下道:“不用,就这样吧!”自家男人是个什么性子,她哪里不清楚,能出面护着她,已是不易了,还指望他再怎样,那就太勉强了。 要她说,真正有担当的,当面就能出了这口气,陶六平这性子,她又不是不知道,实在不能指望,如今分了家,已是不比以前,家里没个厉害人,还真是让人看轻了去。 今儿陶大财这样无所顾忌的行事,何尝不是看陶六平性子软好欺负,而她一个女人家,本就生得好看,更容易招闲话…… 她不由闭了闭眼,过去的两年里,日子过得还算顺遂,虽也知道陶六平在外,时常被人笑话几句,可也不像今天这样,被人欺负到头上了,心里气恼,却一时也无法,倒是可以叫来几个叔伯打回去,可分家之后,她并不想再有过多牵扯,况且,这事一起,黄氏估计又提提起他们没儿子这事,何氏没准又得闹腾,说她瞧不上二房的孩子…… “那……那就这样啊!”陶六平弱弱道。 不这样,还想怎样?王氏有些烦燥,抬脚进了院门。 “娘,你回来了!”香枝儿一见王氏,立马飞奔过去。 “六婶婶!”小石头跟在后面唤了一声。 “乖,你们俩今天有没有淘气!”王氏见到跟前的孩子,语气顿时变得温和起来,脸上的神情,也轻松了几分。 “没有没有,我们都乖着呢,一点都没有吵大姐。”香枝儿摇头晃脑道。 “那你们自个玩,娘去洗洗手!”王氏看了看香枝儿,又瞧了瞧小石头,见两人都干干净净的,便又露出个温柔笑脸来。 “爹,你累不累!”香枝儿见到后头进来的陶六平,忙扬起笑脸迎接。 “六叔!”小石头跟在她身后,也唤了一声。 “乖,爹不累!”瞧着娇娇嫩嫩的女儿,陶六平也露出笑脸来,转头又问:“石头,有没有和妹妹好好玩?” 小石头点头:“妹妹很乖!” 香枝儿不由斜他一眼,这副大人口气算怎么回事,不过比她大几个月而已。 “爹,你怎么了,扭着腰了吗?”香枝儿见陶六平的动作,忙关切的问道,她爹可是家里的顶梁柱啊,出不得半点差池。 “嗯,是扭了一下,不要紧!” “真的不要紧吗,我去请许婆婆来看一下吧?”香枝儿担心道,男人的腰啊啊啊!! “不用,我擦点药酒就成。” “那我去抱药酒罐子来!”香枝儿十分积极。 “别,我自己来,看你小胳膊腿的,一不小心给打翻了,可得心疼死我。”陶六平忙制止,心想着,闺女就是贴心啊,这么丁点大,就知道关心他这个做爹的了。 “六叔,我帮你揉吧,我劲儿大!”小石头奶声奶气道。 第三十章自强 第三十章自强 王氏进厨房帮着一起做饭时,脸上的神情仍是怏怏的。 香花儿瞧着,颇为担心的问道:“娘,你脸色不好,是不是累着了?”随即又想起,她爹刚进门时说扭伤了腰,莫不是伤得严重,娘担心? 王氏抬眼看向大女儿,这两年在家做家务时间多,肤色养得白嫩不少,十二岁年纪,已是婷婷玉立,颇似她年轻时的模样,心里一阵欣慰。 “是有些累,不过地里的活儿已经做完,可以在家歇几天,你别担心,娘没事。”王氏何尝看不出女儿的关心。 心想着,女儿这般大了,过两年就能许人家,心里不由一阵黯然,她没能生出一个儿子来,女儿们没有兄弟,他们夫妻一去,娘家连个撑腰的人都没有了,在婆家的日子不免过得艰难! “娘,你累着了就去歇着,这些活儿我来做就好了。”香花儿忙过来接手王氏的活计,说什么也不让她帮忙了。 王氏心情有些不郁,也不跟她争,只道:“今儿是枝儿的生辰,你多做几个菜,咱们帮她庆生,再单独给她做碗面吧,少做些,她人小吃不了太多。”提起幼女,她心中的郁气都减了两分。 “知道了,我还说给她吃鸡蛋呢,要不煮,她准得惦记着。”香花儿轻笑了一声道。 王氏显见也清楚小女儿的性子,露出个无奈的笑容:“你也别太惯着她,养叼了性子。” “枝儿还小,再说她乖着呢!”香花儿不赞同道,家里几个妹妹,她一样的照顾,枝儿最小,她也就更上心一些,不过小丫头也是众妹妹中,最可人疼的。 小丫头出生没多久,就分了家,一家人都拿她当个宝,上面几个姐姐,哪个不是被嫌弃得跟什么似的,可不比她有福气,不过这丫头,整天乐呵呵的一副笑模样,谁见了她也能没脾气,王氏不由又笑了笑。 香花儿见母亲神色好转许多,也就放心忙活自己的了。 王氏也没立刻回屋歇着,而是寻陶六平看看他的伤势:“不要紧吧!” “没事没事,就是青了一块。”陶六平连连摆手,示意自己无碍。 她探头过去看了看,发现确实是青了一块,已经擦过了药酒,也就没再多事。 “那进屋歇会吧,睡一觉起来可能会好些。” “行。”陶六平站起身,手里还抱着那药酒罐子往屋里去。 “你还抱着那药酒罐子进屋干嘛?” “你不是累得腰疼嘛,回屋去我帮你用药酒揉揉。”陶六平目露关切道。 他还记得这一茬,王氏顿时觉得,胸口原本堵着的一口郁气也散了,男人是没用了些,不过待她却是真心实意的好,不由轻轻一叹,性子软些就软些吧,她强起来就好,以前总觉得应该博个贤妻良母的名声,给女儿们做榜样,让她们以后都能许个好人家,可事实是太过贤良也未必是好事。 眼睁睁瞧着夫妻两个进了屋,两小只还在凳子上排排坐。 “我劲儿很大的。”小石头嘀咕道,似还在为陶六平嫌弃他是个奶娃不满。 “对,比我力气大多了。”香枝儿认同的点头。 听着这话,小石头冽嘴笑。 “小石头,阿爷来接你回家了!”院门外老远传来周福生中气十足的声音。 “阿爷,阿爷!”小石头高兴的欢乎起来。 “周爷爷!”香枝儿也清脆的唤了一声。 “喛喛!”周福生才跨进院门,迎面就冲来两个奶娃,他将手中提着的野兔随手一扔,一手一个将两奶娃抱了起来:“你们俩可有乖乖的,没有打架吧?” “枝儿是妹妹,我不打她。” “我们俩可乖了,大姐还说要煮鸡蛋奖励我们。”香枝儿扬起头道。 “好好,你们俩都是乖孩子。”周福生笑呵呵的夸道。 “福生叔来了。”陶六平听着动静,从屋里出来。 第三十一章生辰 第三十一章生辰 因着周福生常来常往,两家关系极亲近,再则又是上了年纪的老人,所以也不必见外,再去分个什么男桌女桌,一大家子人便挤在一桌上,倒是热热闹闹的。 王氏之前在外虽受了些气,但心里打定主意之后,也就不那么气了,再说今天是小女儿生辰,再大的气,见到女儿欢喜模样,也早就消了,而陶六平,心知与陶大财差距大,一点也没有生出报复之心,回家来就把那事忘了,不忘也不行,总在心里惦记着,不还是自个难受么,他这人就这点好处,什么都能想得开,再大的事都能自个开脱了去,半点不放心上。 所以一大家子齐聚一桌时,每个人脸上都是欢欢喜喜的,家里本就孩子多,对着满桌的好菜,一人说笑几句,欢声笑语,简直如同过年一般的热闹。 “枝儿,今天是你生辰,爹爹祝你岁岁年年都能吃饱喝足,不饿肚子!”陶六平说着,从怀里掏出个红包出来,长手一伸,递到香枝儿面前。 “看你说什么浑话,咱们枝儿怎么可能饿肚子。”王氏不满的掐了陶六平一把,觉得这人说话太没水平了,好在没说什么赚大钱的话来,不然更惹人笑话。 香枝儿却浑不在意,双手伸出接过那红包,脆声道:“谢谢爹爹!”语声中掩不住的满是欣喜,接过手的红包放在手里捏了又捏,随即脸上的笑意更甚。 去年过生时,她还太小,得的红包几乎只在手里拿了片刻,做做样子,便被王氏给收起来了,今年大一岁,总算又能收红包了。 王氏见她欢喜,受其情绪感染,也不与陶六平计较,也摸出个红包递了过来:“娘祝你平安康健,一生顺遂!” “谢谢娘!”又一个红包到手,香枝儿冽着嘴到谢,总算不再是一穷二白,从今儿起,她也是能随手摸出几个大钱的人了! “瞧你那财迷样,收到红包就那么高兴?”香花儿好笑的伸手点了她一下。 “当然高兴,我都还没有过私房钱呢!”香枝儿立马应声。 “哟哟,你还知道私房钱啦!”香花儿听着,只觉得更加好笑了,丁点大的人,真是什么都懂。 香枝儿抬眼看她一眼,心想,当我傻的吧,谁还不知道私房钱的好处么,想怎么花就怎么花,可惜就是少了点。 正感叹时,周福生也从怀里摸了一串铜钱出来,递到她跟前,沉甸甸一大串呢,香枝儿看得眼都直了,却愣是半响没伸手。 “周爷爷给你过生辰,怎么没有用红封包起来,你还不要了不成?”周福生笑呵呵的逗她道。 不不不,有没有红封都是没有关系的,可你老一下给这么多,生受不起啊!香枝儿没吭声,却是拿眼去看王氏。 王氏对她的表现,似乎很满意,却是笑着说道:“她一个小孩子家家的,福生叔不必如此,给五文钱她买个糖吃就是了,着实不必这般破费。” 香枝儿也跟着点头,心知你老是好心,但一下子给这么多,就是收在手里,也保不住啊,不如给个五文钱,还能落到手里。 “枝儿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这钱是给她的,你们拦着做什么!”周福生收起脸上的笑容,露出严肃模样来。 陶六平见他这突然变脸,被吓了一跳,吞吞吐吐道:“这,这也给太多了。”平常孩子过生,不过是煮个鸡蛋吃了完事,他们家会如此,也是因为没有儿子,所以对女儿格外看重些,但一下子收两百个钱的礼,这也太重了。 “周爷爷给的,枝儿拿着!”周福生看也不看陶六平,再次把钱往香枝儿跟前递。 香枝儿顿时就笑了,利索的接过钱来,声音十分响亮的应了一声:“谢谢周爷爷。” “哈哈哈,就该这样,比你爹干脆利落。”周福生高兴的大笑起来。 第三十二章数钱玩 第三十二章数钱玩 吃饱喝足,周福生带着小石头回家去,王氏回了屋里,香花儿领着几个妹妹在厨房里忙活,洗碗的洗碗,剁猪食的剁猪食,几人分工合作,各干各的。 香枝儿没去凑热闹,她人小,干不了活,过去帮忙那叫添乱,在堂屋里跟陶六平大眼瞪小眼,陶六平喝了酒,如今满脸通红,眼皮似睁似闭的犹似在打架,却始终盯着香枝儿不错眼。 “爹,困了就去睡。”香枝儿唤了一声。 “不困,不困呢!”陶六平含糊不清的说道。 跟个醉鬼有什么好说的,香枝儿摇了摇头不理他,爱看就看呗,她满不在乎的,将得来的红封掏了出来,连带着周福生给的一串钱,眉开眼笑的全放到了桌子上,身子也趴了过去,一个一个的数起来。 “枝儿!”香茉儿在门边细声细气的唤了一声。 香枝儿正数着突然被打断,抬起头来:“六姐,你不是在厨房里嘛,怎么过来了。” “大姐嫌我碍事,让我来带你玩。”香茉儿仍是细声细气。 “那行啊,你过来,咱们一起数铜钱玩!”香枝儿笑嘻嘻道。 香茉儿一听,立马点头,眼睛亮晶晶的小跑过来,两姐妹便一起趴桌上了。 陶六平喝得脑袋晕呼呼,却还保持几分清醒,指着两笑骂道:“真是两败家孩子,有钱不知道藏起来,还数着玩,也不怕一会儿玩没了。” “爹你歇着别出声,扰着咱们了。”香枝儿头也不抬的说道,顺手还拉了把香茉儿,将铜钱分了一把过去,给她数。 还嫌弃他起来,丁点大的屁孩子,知不知道数数,陶六平迷糊的睁着的眼,等着看笑话。 果然,香茉儿数到二十,就不知道怎么数了,抬眼看向仍在数得认真的妹妹,眼巴巴的盯着。 陶六平看着,心里就得意了,觉得总算有自己的用武之地了,正准备站起身来,过去指点一下,却不想被香枝儿抢了先。 “六姐,二十之后是二十一、二十二、二十三……然后三十、四十、五十……”香枝儿语气十分严肃认真,奈何人太小,说出来的话,仍是奶声奶气。 “哦,原来是这样!”香茉儿听得认真,不时的点头。 陶六平听着没说错,便郁闷的又坐了回去,家里最小的闺女都用不着他,似乎一家大小,最没用的便是他了,这想法才一冒头,便被他笑着否绝了,他才是一家之主,家里惟一的壮劳力,一家大小的吃喝,还都得靠他呢,竟会生出那样的想法来,真是好笑,果然是今儿喝多了。 “枝儿,我数好了,我这儿有一百零五个呢!”香茉儿双眼熠熠生辉,一脸的兴致勃勃。 “真的数好了啊!”香枝儿惊讶的看向她,香茉儿今年四岁,刚刚还只能数到二十,她才教会她数二十以上的数字,她居然这么快就学会了。 铜钱有多少个,她心里是早就有数,周福生给了二百个,父母一人给了二十个,一共二百四十个,自个手里有一百三十五,也就是说她刚刚随手推过去的一把,刚好是一百零五个。 拿出来一个个的数,一个是觉得好玩,另一个是想眼馋一下陶六平,让他也能发奋一下,为家里多赚点钱,这会儿嘛,她倒觉得教香茉儿数数更有意思,随即便把自个身前的一堆,也给推了过去,两堆混在一起,笑嘻嘻道:“六姐,你再数数,一共有多少!” “喛,那我再数数。”香茉儿爽快的应道,随即便低下头去数起来。 香枝儿听着她一个个的报数,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来,要知道村里的小孩,可没有谁给启蒙教学什么的,在无人教的情况下,香茉儿能自己学会数到二十,已经是很不错了,村里很多比她们大的小孩子,整天只会玩泥巴呢,让数数,估计也就数个十以内的,毕竟小孩的日常生活中,也用不到多少数学。 第三十三章想法儿 第三十三章想法儿 “讲道理,那是跟旁人讲的,咱们自家人,还讲什么道理啊,我跟你说,谁当家作主,道理就在谁哪儿!”陶六平洋洋自得道,他总算是体会到做为当家人的好处了,这感觉还真是不错。 话是那么说没错啊,可你这么不讲理的爹,你闺女也是头一次遇到哇!香枝儿颇觉委屈。 王氏在屋里估计听到了,走了出来,没好气的道:“你这做爹的也真是……”数落了陶六平,又转头对香枝儿道:“你个小孩子家的,不能拿这么多钱在手里,这些钱娘帮你收着,以后你要用钱,就跟娘说一声。” 香枝儿心气儿顺了些,她年纪小也确实不能拿这么多钱,虽然自觉得是不可能弄丢钱,但在王氏的眼中,她却是个实实在在的小孩,对她不放心才是正常的,遂点了点头,心知钱已经摸不着了,不点头也不成啊! 王氏见她蔫头蔫脑样,心里也很是好笑,丁点大的人,也知道争东西,摇了摇头,却是从陶六平手中数出五个铜钱来,递到她面前道:“旁的只能娘收着,这五个钱你留着吧,仔细些,可不能弄不见了!” 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 蚊子腿再小也是肉啊,香枝儿半点不纠结,飞快的伸手把五个铜钱抓在手里,生怕动作慢了,便让王氏给收回去了,铜钱抓进手里捏了捏,这才扬起头露出个笑脸:“谢谢娘!” 上河村在周边村落来说,是经济条件最好的,依山傍水,最主要是土地肥沃,就算是荒年都能有些收成不饿肚子,而丰年则是能存下不少,周边的姑娘,都以能嫁进上河村为荣,城里的货郎有事没事的,时不时就会来村里转上一圈,每次都能卖出不少货物。 香枝儿小心的将钱收进兜里,想着五文钱都能买些什么,别的东西买不了,小零嘴却是可以买一些,一文钱能买十块小糖果,她以前是不至于馋这个,但许久没吃,嘴里没味,能时不时吃上一块,倒是不错。 “丁点大人,你还给她钱,她要钱来干什么,不是浪费了嘛!”陶六平心里不满,却也只敢小声嘀咕。 声音是小,香枝儿却是耳尖,听了个清楚,吓得她赶紧将兜里的钱死死捂紧,转身拉着香茉儿:“六姐,咱们去外面捡些小石子来玩!” 姐妹俩一溜烟跑了。 陶六平却是跟在王氏身后进了屋里,将手里的钱给了王氏:“嘿嘿,这些钱,还是你收着吧!” 王氏也没客气,将钱全都串了起来,随后放进了衣箱最底下放好,这才转过身来,又拿起了针线。 “晚上做活伤眼睛,累了这些天,你也歇歇吧,不急在这一时。”陶六平斜躺在**,一身的酒气。 王氏听了,倒也真的把针线放到了一边,转头看向陶六平道:“咱们现在这日子,你觉得如何?” 陶六平见她问这个,顿时便嘿嘿一笑道:“咱们现在这日子啊,很是过得,不愁吃喝,我很知足啊!”他是真觉得满意了,想当初一大家子住在一起,他娘时不时的就要骂自家媳妇几句,几个闺女干活儿不少,却也得不了一个好,分家那会儿,他还真担心养不活一家大小,好在王氏是个能干的,有她贴补家用,这日子便过起来了,他甚觉得有滋有味。 第三十四章天份 第三十四章天份 王氏是个利索人,想到什么就立马开始做,心里自个琢磨了一下如何传授技艺,在心里打了个底儿,随后待村里大多数人都忙活得差不多了,便拿了块绣帕,寻了村里嘴最快的一个婶子那里说闲话,透出了风声。 村里人这才知道,原来王氏的绣艺了得,绣出的物什儿活灵活现,绣得如何出众,许多人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只知道绣得好看,看过热闹也就罢了,只是突然听说,这绣品放到铺子里能卖许多钱时,顿时让很多人心思都活络起来。 男人们倒也罢了,再怎么赚钱,老爷们也学不出这手艺,却是家里的妇人们,偷尖耍滑的且不说,有些心气的,那个不是心思动了又动,火热成一片。 女人地位低下,那是因为力气小,干不了多少活,不能为家里带来多少收益,若是自个也有赚钱的本事的话,好情形就大不一样了。 已出嫁多年的妇人们,自是不会丢下家务去学手艺,别说家里没人会同意,就是自个这岁数,也觉得不是学东西的时候,倒是家里的闺女,这时候学正当时,若是能学到一星半点的,以后在婆家也能立足。 疼爱女儿的人家,自是希望闺女嫁人后能过得好,再多的陪嫁也有花完的时候,若是有个手艺在身,过日子一点也不用愁了。 随后便纷纷上门打听,得知学半年就收一两银子,顿时吓退了不少人,虽说上河村日子过得好,哪家没存几个钱,但存下的钱都是有用处的,给儿子娶媳妇,给女儿置办嫁妆,再多的钱也可以置办田产,一两银子只学半年,也未必就能学到什么,再继续学下去,还得另外给钱,这么一算下来,可不是笔小数目。 却是让不少人生了退意,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这么大手笔的花用,不合适啊!若是儿子进学还好说,用在闺女身上,有些不值当,重男轻女,早已是常态。 王氏也没多说什么,某一日穿戴得整整齐齐的,约了几个妇人一起去集市,将做好的一副屏风绣件拿去铺子里出售,这样大件的绣品,她一年也最多做几件出来,主要是费时耗力,这还是大多家务都让香花儿分担了去,她才得闲做这个。 才进得门来,门口的小伙计便热情的招呼起来:“陶婶儿来了,你有些日子没来了。”十六七岁的年纪,十分机灵讨喜。 “这不是农忙嘛,要帮着下地干活,如今忙完,才算得了闲。”王氏笑着回应。 “陶婶儿还要下地干活,可真是辛苦了啊!”那小伙计有些吃惊,王氏长得好,绣艺更好,这样的人居然还需要下地干活。 “做惯了的,也没啥!”王氏和气的笑了笑。 听着两人你来我往的,几个妇人已知王氏是此地的常客,绣铺这样的地方,她们是极少来的,去得最多的布庄,也不过是扯几尺布,瞧着绣铺花花绿绿的,货品摆得琳琅满目,看得人眼花缭乱,也觉得新奇。 掌柜已从柜台出来,冲着王氏直拱手:“陶嫂子,可盼着你来呢!” “掌柜的客气了。”王氏将包袱皮里的绣品取了出来。 掌柜已是迫不及待的展开来看,随即嘴里便夸道:“不错不错,不愧是陶嫂子的手艺,确实了得。” 连道几声不错,已是惹得几个妇人伸头来看了,她们也看不出什么好坏,什么针角、配色之类的一概不知,只看着绣品上的花枝、鸟儿,绣得跟真的似的,煞是好看,这样的东西,居然是王氏绣出来的,顿时心生羡慕。 “掌柜见过的绣品不知凡几,能得你一声好,可真是小妇人的荣幸啊!”王氏客气的道。 掌柜看得意犹未尽,王氏的绣品他也收过许多次了,但每一次看到,仍是觉得惊叹,这样的好手艺,在他们这样的小地方,还真是很难见到。 第三十五章巴豆 第三十五章巴豆 接下来的事情,就顺利很多,王氏陆续收到几个弟子,正式传授起手艺来。 香花儿为母亲分担了所有的家务,连带着香朵儿、香草儿,两个大些的,每日也帮着多做一些活儿,几人倒是一点没有怨言,得闲了也跟着王氏学些手艺。 香枝儿与香茉儿在院子里蹲着数石子玩,手指头大点的小石子,这几天让她们捡了数百个,央着香花儿给缝了个小袋子,装得鼓鼓囊囊的一袋。 香茉儿时不是倒出来数一遍,数好往袋子里装,过一阵又倒出来数一遍,玩得挺高兴的,小石头跟在香枝儿身旁,有时也跟着数一下,明显不过香茉儿用心。 “六姐,你自个数吧,我跟石头哥哥去外面玩一会儿。”香枝儿数一阵也没兴趣了。 香茉儿正数得有趣,头也不抬一下的应了一声,仍旧一心一意的数着。 一听说去外面玩,小石头就高兴了,男孩子就喜欢到处撒野,他胳膊腿儿又养得结实,让他在村里跑一圈儿都不带喘气的。 “咱们去哪儿玩?” “去许婆婆那儿!” “去那儿干嘛,又没什么好玩的。”小石头不解的问道。 “那你去不去?” “去!”小石头应道,他从小就跟香枝儿在一块儿,两人除了晚上睡觉,几乎都没有分开过,平常去哪儿玩,几乎都是一起的。 “许婆婆!” 许婆婆正在院子里喂鸡,将篮子里菜末抖糠全撒到地上,看着鸡抢食,头也不抬的问道:“你俩来干啥了?” 口气并不怎么好,语声中透着冷气,她这人与村里人向来不怎么来往,估计也是因为她这太过冷淡的态度。 “没干啥啊!”香枝儿嘴里应道,半点不知道客气的,拉着小石头进了院子,在屋檐下的长条凳上排排坐下,两双眼睛,骨碌碌盯着许婆婆。 许婆婆看着两人一阵无语,她待人十分令淡,村里人出了上门求诊外,几乎没有人上门,村里的小孩看到她也差不多是绕道走,今儿这两孩子,居然不怕她的冷脸,还十分不见外,自个找地方坐下了,她竟有些不知拿他们怎么办的好,这么点大的孩子,吓不走他们,也不好提溜了扔出去,在村里住了几十年,她还真没对孩子动过手的。 两小孩看着院里鸡争食还挺有趣,似乎没有离开的意思,许婆婆想了想,进屋里拿了两片甘草来,一人手里塞了一片:“这是甘草,甜的!” 甘草她知道,香枝儿仔细看了一眼,就塞到嘴里小口的嚼,果然是甜的,对于没有糖吃的小孩来说,也算是个不错的零嘴,小石头见到她的动作,也放到嘴里嚼,他不挑食,这有甜味的东西,吃着也觉得可口。 东西也吃了,咋还不走?许婆婆有些发愁,怎么才能把这两小只打发走呢! “许婆婆,甘草味儿甜滋滋的,再给一根我吧!”香枝儿眨巴着眼睛,细声细气道。 小石头没出声,却也眨巴着眼睛看着她。 许婆婆只觉得十分无奈,她没养过小孩,不知道怎么哄孩子,现给两片甘草也没事,只要能好生把这两小孩哄出去,别在这里吵她就成。 她转身便进屋,谁知两小也跳下凳子,蹬蹬蹬的跟在她屁股后头,不由暗叹一声,跟着就跟着吧,反正屋里也没啥不能见人的。 香枝儿跟着进到屋来,抬眼便四下打量,这堂屋很宽敞,最里面和左手边的墙壁都是排得满满的药柜,大大小小数十个,就跟药铺子里那些差不多,不过看着这数量,倒像是比药铺的柜子还多,她不由想了想,曾经见过的一些药铺,中药柜子也就那么几个,她这规模,倒是比药铺还强些。 第三十六章使招儿 第三十六章使招儿 香枝儿领着小石头,回到家里转了一圈,随后便抱了平常喝水的小罐子,两人便又一起出了门,一路走走看看,寻了个树荫下的大石头,两人排排坐着。 这一坐就是老半天,小石头陪在她旁边,也没有觉得不耐烦,就是有些坐不住,不时的起身扑一下蝴蝶,也或是捉只蜻蜓玩儿。 正玩得乐呢,就听到香枝儿在唤他。 “石头哥哥,瞧你满头大汗的,过来喝点糖水,我撒了一大把红糖进去呢,甜滋滋的味道可好了。”香枝儿敞开了喉咙喊道,声音传得老远。 “喛,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就来。”小石头转头回了一声,放不下抓了半天的蝴蝶,眼看就能抓到手了。 却不想正巧路过的大汉,听到了这一声,转头过来一看,便乐呵了,两丁点大的孩子,居然还抱了罐糖水出来玩,定是备着玩得渴了的时候喝的。 抬眼四周一瞧,并无什么人影,砸巴了下嘴,便直接走了过来:“丫头,那水罐子给我,正渴着呢,居然有现成的水喝,今儿运气真是不坏啊!”陶大财乐滋滋的说道。 香枝儿伸手将水罐子子捂着,叫唤道:“这是我的,不是你的。” “什么你的我的,让大爷瞧见了,你的也能成我的。”陶大财才不理会她,丁点大的孩子,还想跟他争辩,直接伸手,几乎都没费力,就将那水罐子抓在手中。 接过手来一闻,果然一股甜滋滋的糖味儿,这浓郁的香甜味儿,定是没有少放糖,顿时便是一乐,他自然认得香枝儿,陶六平家第七个闺女呗,这人没本事,儿子也没个,连生七个闺女,不想对闺女倒是好,平白就给糖水喝,没儿子可不就得对闺女好了嘛,这也想得通。 陶大财想也不想的,直接抱起水罐子头一仰,几口就喝了个干净,随后还砸巴着嘴:“真他娘的甜,就是太少了些。”随手便又将那罐子塞进了香枝儿的怀里,嚷道:“罐子还你,大爷可瞧不上你这破罐子。” 随后便大摇大摆的走了。 小石头瞧直了眼,人走了半天,还有些怔愣:“枝儿妹妹,他抢咱们的水喝!”神情间颇有些委屈,枝儿刚刚叫他喝来着,他还没顾得上呢。 香枝儿重重的点头,应道:“嗯,他是大坏蛋,抢咱们水!” “那咱们怎么办,要不要告诉阿爷,让阿爷去揍他!”小石头想了半天,也只能跟阿爷说,才能收拾坏人。 香枝儿摇了摇头道:“不用,咱们先记在心里,等长大了再收拾他。”看着远去的人影,香枝儿嘴角带笑,完全没有小石头的委屈。 “咱们长大,那还有很久啊!”小石头抓抓脑袋,有些费解。 “报仇肯定得自己动手,才会觉得更痛快嘛!”香枝儿理所当然道。 “这么久,咱们到时候早忘了吧!”小石头仍觉得不能理解。 “能忘掉的那就不叫仇,忘了也没事,咱们回去吧,出来好久了!”香枝儿一手抱着空罐子,一手拍拍他道。 第三十七章报仇 第三十七章报仇 陶大财一脸苍白的捂着肚子,愣个汉子却是透出几分虚弱劲来:“许婆婆,你在家不?” “在呢,进来吧!”许婆婆抬眼一看,见是陶大财,便目露了然之色。 “许婆婆,哎哟你老人家救命啊,我也不知吃坏啥东西了,这才多大功夫,就跑了十几趟茅房了!”陶大财说话间,头上已经渗出一头的冷汗来。 瞧着说话都有气无力的陶大财,许婆婆也不急,却是慢悠悠开口道:“不是什么大事,一副药就能好。” “哎哟,那就太好了,你老就赶紧帮我抓药吧,放心药钱少不了。”说着,便一副虚弱无力的,从怀里摸出装钱的袋子来。 这人平常一惯浑,但村里的老人家,一般也不轻易招惹,人活到老一般都有几分睿智,况且欺了老的,就会惹来一帮小的,不好对付,再说许婆婆这样,有本事在身的老人,他的态度向来也是十分和气的,人哪有不生病,总有要求到人家头上的地方,就好比现在,肚子疼得要死要活,还得求着人抓药不是。 许婆婆话也没多说,很快就抓了药来,收了几十文钱,将人送出了门。 陶大财千恩万谢拿了药,肚子仍是疼得他脸色发白,一路往回走,还一路在想,今儿好像也没吃什么东西,怎么就这样厉害,随即抬头望了望天上的太阳,心想,天气这样热,莫不是中暑了吧,刚刚许婆婆什么也没说,他肚子疼着,也没顾得上问,这会儿已经走到半路,也就懒得再回去问了,反正这副药要是吃不好,他定要回来责问许婆婆几句。 肚子疼得他也没心思想别的,只管赶着回去把药熬来喝了,也就没留意到,路边的树荫下,躲着两个小孩正盯着他瞧。 待人歪歪扭扭的走远了,小石头才出声问道:“他抢咱们糖水喝,是坏蛋。” “对,他是坏蛋,可不就着报应了么!”香枝儿回想了一下,那人一脸发白的模样,便觉得神情气爽,陶六平是有些没用,那也是她爹,可不能就这么给欺负了,明的找不回场子来,暗地里也能使使招儿。 小石头听得似懂非懂的,对此似乎也不是那么感兴趣,只抬头瞧了瞧天上的太阳,道:“太阳有些晒,咱们还是回去吧!” “嗯,那就回去,在外面待久了估计得中暑。”香枝儿感受了一下太阳晒在身上的温度,点了点头应道。 两小手牵着手走进了院子,便听到屋里细碎的说话声,王氏收了几个徒弟,他们家这院子,也变得热闹了些,除了几个徒弟每日都到外,旁的一些姑娘,也会过来看几眼,估计也是有心想学,过来看看是个什么情况,毕竟学费不便宜。 “这大热天的,你俩怎么又跑出去了,快进屋来歇歇,我给你们倒点凉开水喝喝!”香花儿见到两人,忙招呼过去,拿出帕子帮他们擦了下头上的汗,随后给按在凳子上坐下,很快一人一碗凉白开递到跟前。 两人也不客气,接过碗便咕咕咕的喝个干净,香枝儿嘴一抹,问道:“大家都在绣花呢,大姐你怎么不去?” “娘做师傅忙得分不开身,我若也跟着一块儿学,家里的活儿谁来干?”香枝儿收两个空碗。 “可是绣花手艺很赚钱,你不学以后怎么办?” 这时代对女人限制较多,能让她们谋生的手艺太少,当然也有一些颇为强悍的女人,靠自个本事生存,不过往往这些女人的名声不太好,时常被人私下闲话,受人指指点点,若是承受能力差点的,估计就能被人家的唾沫杀死,总之一句话,女人独自求生存是很难的,她很希望姐妹几个都能学到王氏的本事,自个有本事在手,以后面对任何局面都不会心虚。 香花儿见她还关心这个,伸手点了点她的头:笑道“你这丫头还知道这些,放心吧,我只是不跟她们一起学,得闲的时候我再做一些也是一样的,娘就是师傅,我什么时候请教她不都是一样的么,娘还能亏了我不成?” 香枝儿听着连连点头,不错不错,见缝插针,什么也不耽误:“那大姐你可要好好学哦,要是被二姐三姐她们比过去,那就丢脸了。” 第三十八章欺负 第三十八章欺负 家里的屋子不够大,王氏收了徒弟,便留出专门教学的地儿,也就没有什么多余的空间,加上人家也是教了钱来学本事的,很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香枝儿也不愿意吵了他们,好多天都没在院子里跟小石头玩你追我跑的游戏了。 小孩子就应该跑跑跳跳的,才好长身体,至于长多高,她就不强求了,但一个健康的身体,却是必须要有的,在家里待不住,便拉了小石头,两人在村里闲逛着玩。 “枝儿,咱们去那边玩吧,他们在掏鸟窝!”小石头瞧着那边热闹,高兴的喊道。 那边一群小孩围成了一个圈,闹哄哄的,香枝儿早就看到了,不过都是些顽皮小子,她不太想去凑热闹,村里的孩子野得很,有时候一句话不对,便有可能打起来,他们俩太小了些,真要碰上人家打架,估计都躲不开。 刚想说声不去了,却发现小石头一张脸兴奋得像在发光,就有些说不出口了,想着不过是看人掏鸟窝,看完就走,不多逗留应该也没事,便由着他,两人一起到了大树下。 站在树下,跟其他小孩一般,仰起脖子向上看,只见树上一八九岁的男孩,正手脚并用的往更高处爬,很快就能触及他上方的鸟窝了。 “水生哥快点啊,马上就能摸到鸟蛋了。”一群小孩子在树下给他加油鼓劲儿,催着树上的水生。 “急什么,我一准能摸到。”水生在树上回了一声,别看他也就八九岁大,倒很能沉得住气。 香枝儿看得心惊胆颤,这树可不矮,一个不小心,极有可能会摔下来,偏一群不懂事的孩子,还在下面叫得欢,但事实证明,她是白操心了,别看人家年纪小,伸手却是灵活得很,不多时就摸了三个鸟蛋在手里。 看着他动作麻利的滑下树,一群孩子欢呼声更响了。 “水生哥,你可真厉害,这树这么高都爬得上去,也教教我呗。” “水生哥,鸟蛋可不可以分我一个?” “水生哥,咱们再去掏别的鸟窝呗!” 一群小孩儿拥了过去,在人群中间的水生,就好像是个英雄。 “枝儿,我也要去学爬树,掏了鸟蛋咱们烤着吃。”小石头一脸兴致勃勃道。 什么叫,近朱则赤,近墨则黑,眼前这小孩,十分直接的给诠释了一番,眨了眨眼道:“咱们现在还小,还是长大了再学吧!”再过两年,兴许就忘了,爬树不安全,她并不支持这个活动。 “屁大点也想学爬树,闪一边去。”迎面一虎头虎脑的男孩,约摸四五岁大模样,嘴里嚷嚷着,还顺手推了小石头一把。 小石头毕竟年纪小,被对方半点不省力的这么一推,直接跌坐在地上,屁股着地,痛感传来却是忍着没哭,只眼中水气盈眶,说不出的委屈模样。 动作太快,香枝儿都没反应过来,小石头已经跌倒在地了,忙上前将她扶起来:“石头哥哥,你没事吧!”脸上既急且怒,招谁惹谁了这是? “枝儿,我没事。”小石头伸手揉着屁股,嘴里却发出嘶嘶吸气声,显见是疼的。 香枝儿抬头怒目瞪向眼前的男孩,这孩子她认识,陶正根家五房的孙子,名叫宝贵,陶家是五房最小的孩子,一向颇为得宠,性子就有些跋扈。 第三十九章教训 第三十九章教训 陶水生才听着糖果就觉得嘴馋,这会儿看到实物,又闻到了香味儿,哪还按耐得住,伸手就要去拿,香枝儿却是手一收,仰头看向他:“水生哥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陶水生舔了下嘴巴,丁点大的香枝儿,他一个手指头都能把她戳翻在地,不过抢小孩糖吃这名声不好听,说出去实在太没脸了,倒是揍那小子一顿换糖吃划算一点,怎么也是凭力气换来的酬劳嘛,比起抢好听多了。 陶水生十分干脆的点头:“那小子欺负奶娃儿,实在不像话,我帮你教训他。” 陶宝贵傻愣愣的站在那儿从头看到尾,直到陶水生点头应承,他才觉得大事不妙,明明觉得万无一失的,怎么眨眼间就掉了个,眼里顿时浮现惊恐之色来。 “水生哥,你怎么听那丫头片子的,你要吃糖直接抢啊,打了我她要是不给你怎么办?”陶宝贵连连后退着。 “她要真不给,那就是她说不算话,我再抢就有道理了。” “可你平白无故的打了我,那也是没道理啊!”陶宝贵额头的汗都冒出来了。 “嘿嘿,你小子欺负奶娃娃,我打你怎么没道理!”陶水生嘿嘿笑道,觉得自个真是太聪明了,哪儿都能占住理。 “他俩早就断奶了,哪是什么奶娃娃,啊……” 陶宝贵话没说完,就挨了一拳,痛得他连声惨叫起来,眼泪鼻涕横飞,一阵哭爹喊娘起来,简直是诉不尽的委屈伤心。 陶水生却是有些惊呆了,他才打几下啊,怎么就这副惨样了,直怀疑是不是最近功夫见长,一拳头下去,就能抵上以前十拳头的威力? 这哭爹喊娘的,他实在有些下不去手了,转头看向香枝儿:“枝儿妹妹,这还打吗?” 从香枝儿和陶水生商量妥当,小石头就收了泪,有些怔愣的看着陶宝贵被打得鬼哭狼嚎,心里也觉得解气,这会儿见香枝儿不回话,却是看向他,便摇了摇头。 “瞧那没出息的样子,打他不免弄疼了水生哥的手。”香枝儿笑呵呵的将糖果拿出来:“水生哥你辛苦了!” 陶水生痛快的将糖果收起,嘿嘿笑道:“枝儿妹妹,以后再有人欺负你,你可得告诉我。” 香枝儿听着这话,有些好笑,心想你这是念着我的糖果么,抬眼朝四周慢吞吞扫了一眼,爽快的应道:“好,以后谁欺负我,我就告诉水生哥。” 周围的小孩看着陶宝贵的惨样,再看香枝儿扫过来的目光,顿觉得一阵阴风扫过,各自露出心虚模样,他们未必就想欺负人,可私心也觉得这两人在村里确实是很好欺负的,但有了今儿这一出,他们就得多顾及一二了。 一群小孩散去,香枝儿拉了小石头回家。 “枝儿,你哪来的糖果?”小石头问道。 “娘给的啊,我没吃就放起来,存下好几个颗。”说着,抬手塞了一颗到小石头的嘴里。 王氏最近收了徒弟,忙于教授技艺,就没心思顾及孩子,便时不时的塞颗糖果给她,让她自个好好玩,不要给她添麻烦,她年纪小,吃糖多对牙齿不好,只偶尔吃一颗甜下嘴,多数都收起来,慢慢存下好几颗来。 “哦,我的都吃掉了,下次我也存起来吧!”小石头若有所思道。 香枝儿点了点头:“行啊,那咱们一起存着。” 小孩的情绪来得快去得快,与香枝儿达成共识,小石头也高兴起来,最主要还是亲眼看着陶宝贵被揍了一顿,心中的郁气,当时就散出来了,小孩儿又不存什么心事,这会儿高兴,也是真的高兴起来了。 一群孩子散尽,许婆婆走到了刚才的大树下,瞧着地上那一团散乱的痕迹,嘴角难得露出一丝浅笑来。 第四十章算术 第四十章算术 香枝儿与小石头回到家,就被香花儿教训了。 “我说你们两个,一出门就没影了,丁点大人也敢到处撒欢儿去,也不怕被狼叼走了,这大太阳的,瞧你们两这脸,都给晒红了,仔细晒掉皮儿,那才知道疼。”香花儿看着倒底不忍心,捏了块湿帕子来,帮两人擦了擦脸。 “大姐,我们这不是太阳晒的,是热的,不会掉皮!”香枝儿辩驳道。 “你还知道热啊,总在外面也不知道回来歇着。”香花儿没好气道。 “嘻嘻,这不是回来了么!”香枝儿笑嘻嘻的接话。 “我看你是肚子饿了才知道回家。”香花儿伸手点了点她的脑门。 转身帮小石头擦汗,这才发现他身上的衣服有些脏,便开口问道:“小石头你老实说,是不是跑地上打滚去了?” “是陶宝贵给推倒了。”小石头老实回道。 “啥,陶宝贵,可比你大几岁呢!”香花儿顿时气愤了:“我看那小子是皮痒了,竟然欺负咱们石头,等明儿大姐看见他,定要教训他一顿,帮你出气。” 小石头是陶家人眼皮子底下长大的,香花儿也是拿他当亲弟弟般看待,自然看不得他被人欺负。 “大姐,不用了,他已经被水生哥教训了。”小石头也学着香枝儿嘻嘻笑道。 “哦,这样吗,那就算了。”香花儿听闻,以为是几个小孩看不过眼,便帮着他们出气了,也就没细问,收拾好两人,便忙着去剁猪食了。 只才转身,便又回头道:“你俩就坐在这儿,哪儿都不准去,我会看着你们的。” “大姐!”两张小脸挨在一起,异口同声的唤道。 “没商量,再跑出去晒,小心中暑。”香花儿唬头脸道。 两人你瞅瞅我,我瞅瞅你,均是无法,只得坐小凳子上看着她干活了,香枝儿手撑着头,只觉得人生太没有乐趣啊!偏小石头还在一旁唉声叹气,跟个小大人似的。 “枝儿,石头,你俩在做什么呢?”香茉儿跨出门槛就看到两人一副苦相。 “大姐……”两人同时伸手指香花儿,也不往下细说。 香茉顿时就笑了,也不接话,只说道:“娘让我带着你们玩呢!”想了想便扒拉出一个口袋,将里面的石子倒出来,个头颇为均匀,堆在地上一小堆,笑道:“咱们来数石子玩。” 香枝儿抬头望天,天天都数石子,也不知她哪来那么大的兴趣,不过她也挺厉害,已经能数到五百以上了,反复的数来数去,都不会出错,也就是石子就那么多,不然她估计还能往上数。 “六姐,我跟你一起数。”有人玩总比枯坐着好,小石头立马凑了过去。 香枝儿也搬着凳子拸过去,开口道:“数来数去也没劲,咱们换一个玩法吧!” “石子除了数数,还能怎么玩,哦,还有抓子,可我不会!”香茉回道。 小石头也眨巴着眼看过来,知道香枝儿主意多,眼巴巴的等着她的下文。 香花儿瞧着三人玩在一起,没有再想着往外跑,便也就放心的去忙自己的,不再总盯着他们看了,说是盯人,不过也是吓唬他们,她也没那个空闲能时时盯着他俩。 “嗯,我们玩算术吧!”香枝儿摸着下巴想了想,开口说道。 “算术?”香茉儿不懂,也没听过。 小石头同样不懂,两双眼睛顿时便都落到香枝儿身上。 “对,就是算术。”香枝儿说着,便拿起一个石子,道:“这是一个,咱们再加一个,是几个了?” “两个嘛!”几乎是她的话音刚落,香茉儿就答了出来。 第四十一章闹事 第四十一章闹事 “王氏,你给我出来,把我家孩子打了,就这么算了不成?王氏,王氏,你赶紧给我滚出来,今天老娘跟你没完!”一阵尖锐的女高音在院门外响起。 王氏正领着几个女孩在屋里学针线,听着这吵嚷声,不由眉头一皱,放下针线,交代了一声让她们不要出门,便起身走向院门口。 香花儿几个在屋里也听到了,也跟着拥去门口看个究竟。 香枝儿一听那话,便心里有数,小石头却是脸色发白,伸手拉着香枝儿:“枝儿,是陶宝贵他娘。” “我也听出来了。”不是听声音,而是那句把我家孩子打了分辩出来的,握了握他的手道:“别担心,有娘在呢!”王氏也不好欺负的。 “五嫂子,有什么话咱们好好说,你这么大喊大叫的难道就占理了。”王氏青着脸质问了一句,被人骂上门来,还是头一回,脸色自是好看不了。 “让我好好说,打我家孩子前,怎么不想着多讲讲理,瞧让我家孩子委屈得,一双眼都哭肿了,王氏我跟你说,你今天不给我个交代,我绝对不依。”刘氏恶狠狠的嚷道。 这一来一往的高声喝骂,已经引来周边不少人过来看热闹,陶家几个妯娌离得最近,刘氏叫骂声响起时,他们也都听到了,朱氏等人还回避着些,人家没招呼她们过去帮忙,她们也就是坐在屋里不动弹,何氏却是兴致勃勃的站在门口看热闹,就差没抓把瓜子在手里了。 “把话说清楚,谁打了你家的孩子。”王氏自觉不信,家里几个闺女都乖巧得很,惟有最小的顽皮些,但年岁太小,也不可能把人家陶宝贵给打了。 “还有谁,你家香枝儿,叫那死丫头片子出来,我今儿定要收拾她一顿,为我家宝儿出气。”刘氏眼见儿子哭肿了眼,早已是气得晕头转向了。 却不想她这话一出,周围看热闹的人顿时一阵哄笑,随即便有人接话:“刘嫂子,香枝儿二岁大,把你五岁的儿子打哭了,你家儿子还真是出息得很!” 这么一说,顿时又是一阵哄笑声,这确实太好笑了,二岁的丫头,把五岁的壮实小子打哭了?说到哪儿去,都能惹得人笑话。 刘氏脸上顿时一阵青青白白,见儿子哭得凄惨,她一问便说起香枝儿,顿时就怒了,一个丫头片子也能欺到他儿子头上,也没问清楚事情始末,便上门问罪来了,她也是笃定王氏没有儿子,底气不够她足,她一顿撒泼打滚,就能把她制住,谁让她没儿子呢,怪谁? “宝儿,你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香枝儿拿糖给水生哥,让水生哥打的我。”陶宝贵抽抽咽咽的说完。 刘氏听完这话,神情立马一震,觉得自个抓到了把炳,呼喝道:“王氏,还有什么话说,你家香枝儿支使人打了我家宝儿,就说呢,老的不正经,小的也不正经,小小年纪就知道使手段,长得狐狸精似的,丁点大也知道勾着男人帮她做事了。” “刘氏说话别那么难听,谁不正经了,谁是狐狸精了,你今儿给我说个清楚,我王氏嫁到上河村也有十来年了,是什么要的性情品格,大家想必心中都有数,到底是我不正经呢,还是你不正经呢,咱们今儿得找大家帮着评评理。”王氏气急,伸手抓了刘氏的手腕,拉着她就走到人群中,要让人评理。 第四十二章平息 第四十二章平息 “不不不,我一时情急,那话我说错,我乱说的。”刘氏见势不对忙认了错,不认错不行,王氏都要扯她到里正那儿去评理了,里正她可惹不起。 听到她这么快就认错,一顿人顿时又是一阵哄笑,这刘氏简直是来搞笑的,正事没说到点子上,话题都被带偏了,如今竟是认起错来那还有半点气势,估计这热闹也看不成了。 何氏也是暗骂刘氏太没用了,连人家三两句话都顶不住,赶紧给人低头认了错,往日撒泼的威风哪儿去了?简直恨不得将人换下来,她亲自上阵。 分家后,何氏日子过得并不太如意,家里男人们下地,收入倒也不差,只是家里的活儿,却是全落到她一个人身上,连个搭把手的都没有,男人不干家务活这是规矩,她倒也不在乎什么规矩,主要是唤他们来帮把手,却是没人搭理她,整天忙里忙外的,竟觉得比没分家时还劳累些。 本还存着心思看六房的笑话,等着他们没饭吃的时候上门来借粮,到时候她就可以拿腔拿调的,好好奚落王氏一番,却没想到人家王氏把日子过得那叫一个红火,地里没收成不算什么,她竟还藏着刺绣的手艺,当起女红师傅来了。 想想一个人半年就是一两银子的收入,她如今教着好几个徒弟呢,这么一算下来,一年少说得有几十两银子收入,顿时让她眼红得不行,这得存下多少钱来,偏还没得一个儿子,以后这些钱全陪嫁给姑娘,真让她觉得肉疼,心里不免又琢磨起把家里老三给过继出去的想法来,虽说之前已经被拒绝过了,但只要脸皮够厚,多磨几次,兴许就真成了! 何氏想到此处,立马就改变了想法,觉得这时候要不要帮王氏一把,拉近一下关系,也跟王氏卖个好,况且刘氏根本没占到便宜,她也就顺水推舟的事。 “大伙儿也听到了,刘氏刚才打胡乱说来着,今儿大家听到什么,也就都忘了吧!”王氏扬声冲人群嚷嚷了一声,随即又转头对刘氏道:“你今儿上门打胡乱说一顿,既是认了错,我也就不跟你计较了,带着孩子回去吧!” 刘氏完全丧失了主动权,听她这么说,忙点了点头,竟真的转了身,但立马脑子又回过神来,伸手将孩子一拉:“不是,我是来找你讨说法的,刚刚我是说错话了,但打了我家孩子,不能这么算了。” 众人听到王氏说话时,皆以为今儿这事,到此为止了,哪想到这刘氏竟然这么执著,刚刚吵架已是输了气势,现在还能再吵赢不成,一群人顿时不走了,皆是忍笑看着。 “那行,咱们掰扯清楚。”王氏不紧不慢的道:“我且问你,我香枝儿可曾对宝贵动过手?” “自是没有,但是……”刘氏正想说是她指使人打的。 “那就是了,我香枝儿又没动手,凭什么讨说法,孩子间分享几个糖果吃,多大点事儿!”王氏又指了指陶宝贵道:“我看孩子好生生的,你只说让人打了,倒底是打哪儿了?” 众人也将目光看向陶宝贵,并没看到什么伤痕,也就一双眼睛哭肿了,一群人顿时又想笑了,村里孩子野惯了,磨擦时常有,你打我一下,我打你一下,能打赢是本事,打不赢下次再找回场子,并不算多大点事儿。 陶宝贵这样的,连点伤都没有,刘氏竟也带着孩子找上门来,且还不是香枝儿动的手,这就衬得刘氏太蛮不讲理了。 刘氏一时竟哑口无言,孩子身上自然是没伤,她也是看孩子哭得太凄惨了,眼睛又红又肿,且陶六平又是个软蛋,觉得好欺负,才找上门来的,结果却碰了这么大个钉子,陶六平是软,但王氏一点也不弱,甚至还带着几分泼辣性,她也是这会儿才清醒的认识道。 第四十三章心志 第四十三章心志 王氏刚才与人争吵前,曾叮嘱屋内的几个女孩不要出来,可人都有好奇心,又都是年轻的小姑娘,哪里真能坐得住,各自挤在门口看热闹,待事儿平息下来,也担心王氏觉得她们不听话,趁王氏还没看到,赶紧回了屋。 倒是香花儿几个还排排站在门口,妇人们吵架,小姑娘是不好插嘴,那么多人瞧着,容易坏了名声,所以香花儿并没有去帮王氏,且王氏还占着上风,她就更不必出去了,见王氏回转,关切的唤了一声:“娘!” “没事,忙你你的去吧!” 王氏脸色还好,刚才也吃什么亏,几人见没什么事,便各自散去,香花儿仍忙着家务,几个小些的,也进屋拿起针线,惟香枝儿和小石头两人,仍就还排排站着。 “娘,是我惹的事,你要是觉得不痛快,就骂我几句吧!”香枝儿垂下头,又没有多大的事,刘氏竟会吵上门来,她也是没料到。 “六婶婶,你不要骂枝儿,骂我吧,都是因为我!”小石头略显委屈的抬头说道。 王氏看着两小的,有些头疼道:“怎么回事,给我说清楚!” 香枝儿口齿比小石头利索,巴拉巴拉的将事情经过说了个明白,随后便又垂下了头,总归刘氏是被她招来的,平白让王氏也跟着受气,她有错就得认。 王氏瞧着那小模样,静默了半响后,却是扑哧一声,笑了,随后点了下她脑袋道:“行了,这事儿也怪不着你,是人家看咱们好欺负,柿子捡软的捏,若我今儿低了头,怕是以后谁都敢上门来踩两脚了。”说到此处不由叹了叹气。 谁让她没生出儿子来呢,以后连个撑门面的人都没有,也难怪个个都觉得他们家好欺负。 香枝儿也明白这个道理,不然她也不会出糖果让陶水生揍人,找回场子的同时,无非也是想让人知道他们不好惹,以后再见了不敢轻易欺负。 “那,娘你不骂我了?”香枝儿问道,王氏待她很好,她并不想惹她不高兴。 王氏伸手摸了摸她的头:“你没有做错,娘不骂你。” 香枝儿一听,顿时扬起笑脸来:“我也觉得没做错,就是怕你会生气。” “娘不会生气,以后也这样做,别人欺负你,你也想法儿欺负回去,大可不必忍气吞声,有什么事还有娘给你撑着呢!”王氏想了想开口说道。 “嗯嗯!”香枝儿兴奋的直点头,既然王氏是个不怕事的,她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六婶婶,等我长大后,我会保护你们不被人欺负。”小石头闷声道。 说起来今儿的事情也是因他而起,他心里压力也不小。 香枝儿爽快的拍拍他肩头,笑道:“好,那你可得好好学本事啊,咱们一家子都要依靠着你了。” 小石头一个听,自己这般重要,激动得脸都红了,重重的点头:“我会好好学本事的,枝儿你放心。” 王氏听着两人你来我往的童言稚语,顿觉一阵好笑,小孩子的话,又岂能当真,娶了媳妇忘了娘的都有,更何况她一个婶婶。 “你们俩自个去玩吧!”叮嘱了一句,她便抬脚进了屋,屋里的孩子们还等着她这个师傅呢。 “石头哥哥,你在想什么,娘没有责怪我们,那说明咱们做得没错。”所以你不必再有心里负担,香枝儿冲他眨眨眼安慰道,还是小孩子呢,今儿一惊一乍的,这心里估计也不太好受。 “我知道婶婶没有怪我们。”小石头想了想道:“还是因为我没用,他打我,我打回去,这样就没事了。” 这小孩想得还挺多,如果是这样,也确实没她什么事了,但事实是你一点都打不动人家,那种假设不成立。 第四十四章强身健体 第四十四章强身健体 周福生为人大方,在村里人缘极好,去陶家接孩子这一路,就有好几个人拉着他说了番知心话,所以他人还没到陶家,就已经将陶家门前发生的事情了解了个一清二楚。 初初听到外甥媳妇骂上门来,他还有些不以为然,村里这些闲着无事的妇人,没事就会跟人吵几句,吵完也就过了,只要没打得头破血流,就不算是结仇。 只是待听到更详尽的,说起因是陶宝贵骂小石头是野种之类的话时,他脸上的神情就不那么淡定了,小石头是他捡来的没错,两人没有血缘关系,可也是他从小当亲孙子一般养大的,情份非同一般,自是容不得外人说三道四。 所以到陶家时,脸色仍有些不好看,不过,在看到两个小家伙好生生站在他跟前时,他也就没那么生气了。 “阿爷,今儿这么早来接我?”小石头有些奇怪的问道。 “你让人给欺负了?”周福生答非所问。 “已经打回去了。”小石头见问起,痛快的回道。 周福生早已知道事情经过,脸色不由回暖,微微一笑道:“拿糖果指使人,这是枝儿的主意吧!”小丫头一向聪明机灵,不是个爱吃亏的性子。 香枝儿见说到她,便把双手一摊,大人似的叹气道:“没办法,小胳膊小腿,打不过人家。”只能出此下策,结果还是让人骂上门来了,好在王氏没有责怪,不然更是亏大了。 他瞧着小丫头,心里有些好笑,道:“你一个女儿家,就算长大了,还能跟人逞凶斗狠不成?” 香枝儿不由摇了摇头:“正因为我是个女儿家,才应该更好的保护自己啊!”想了想便又接了一句:“这是我娘说的。” 周福生听着,倒也赞同,江湖上有不少侠女,也都是有真本事的,他从来不觉得女儿家会些本事有什么错:“你娘说得没错。” “阿爷,从明儿起,我跟你学功夫吧?”小石头见缝插针。 香枝儿连忙重重的点了几下头,随后就拿一双眼睛,期盼的仰头看向周福生,等着他回答。 看两小孩神情一般无二的看向他,周福生又是无奈的一笑,拍了拍他们道:“想学功夫可以,但是你们现在还小了点。“ 见两人瞬间失落黯淡下来的小脸蛋,有些于心不忍,于是开口道:“不过嘛,倒是可以先练些基本功,强健一下身体。” 两人顿时高兴的拍手跳起来,香枝儿却是连声问道:“周爷爷,这可是你说的,别到时候说话不认账。”她也是担心自个女儿身,人家转头反悔可不成,得先拿话堵着。 “哈哈哈!”周福生哈哈大笑,弯腰一把将香枝儿抱了起来:“你这是不相信我!” “那倒没有,周爷爷顶天立地,说出的话就是一个唾沫一口钉。”香枝儿拍马屁道。 “小丫头真是能说会道,放心,周爷爷不会不认,但若是你娘不同意,那我可办法了。”周福生逗她道。 这倒还真是个问题,香枝儿歪头想着,这时代要求女子贞静贤淑为美德,她要学一身功夫在身,王氏未必会喜欢。 但王氏因着没生儿子之固,对女儿的教养也十分上心的,就凭之前说什么不让人欺负之类的话,就可见她与一般妇人的不同,一般人家,都是让女儿家多忍让,争强好胜于名声不利,王氏的做法,明显是不同的。 香枝儿想了想后,认真的回道:“我娘不会反对的。”这是基于平时对王氏的了解,得出的结论。 第四十五章锻炼 第四十五章锻炼 得了王氏的同意后,周福生便开始**两个孩子,原本他的所有时间安排是这样的,三五日进一趟山,在山里待的时间不定,有时候二三天,有时候去得远些,四五六七天都有可能,打了猎物回来,就在家里收拾好,然后拿去集市售卖,得的银钱买些日常所需,再存留几个,时间安排得满满当当的,所以才没有时间照看小石头。 他倒也不是缺银子使,才如此操劳,却是他是个闲不下来的人,每日忙忙碌碌的惯了,倒觉得日子过得舒坦,真要整天闲下来,倒觉得浑身不得劲儿。 但如今有两个孩子要教,他也就改了往日的行程安排,他也是个极有成算的人,既然有心要**两个孩子,自然是要一心一意,往好了教,随便马马虎虎的应付了事,他还真做不出来。 他这番作为,倒是让香枝儿过意不去了,拉着周福生衣摆道:“周爷爷,要不让我娘给些银钱,当学费。” 倒是惹得周福生哈哈大笑:“你也唤我一声爷爷,要收了你的学费,那得多见外啊,况且小石头时常劳烦你父母照看,我要给银子,你娘也不收么!”说到这个,他也颇为感慨,亲外甥总想从他这里得些好处,反倒是这没血缘关系的外人,初初虽也收银子,但小石头断奶之后,却是再不肯收了,可见其人品。 香枝儿一听,这么一算,果然还算不清了,顿时也跟着笑起来。 周福生说帮他们强身健体,也果然就是做一些简单运动,并没有教什么武艺,每日让两人跑步、跳高、扎马步,也就扎马步这个,跟武艺靠点边儿,倒是两人谁也没有觉得不耐烦。 香枝儿是深知,就算要学武艺,也得有个扎实的基础,而现在他们所做的,便是基础,所以每天都学得认认真真,将周福生交代下来的,每一项都做足了,半点没有偷懒。 而小石头也这般认真,是看着香枝儿是个女儿家,且还比他小数月,每项都做得一丝不苟,他自然没道理拖后腿,且还是阿爷放弃打猎来教他们,就更没有偷懒的理由。 两小的接连坚持了数日,没有喊一声苦累,倒让周福生刮目相看了,小石头不说,他一向粗养着,皮还算厚实,但香枝儿,一个白嫩嫩的小女娃,居然也能这么吃苦,虽说是个农家娃儿,但陶家日子过得还不错,且家里人不少,轮不到她来干活,养得白白嫩嫩,那也是半点没吃过苦头的小丫头。 “小丫头,累不累!”周福生见眼前跑得脸色红朴朴,累得直喘气的小丫头问道。 “累!”香枝儿实诚的回道。 “那你咋不跟我说一声,累了咱们少练点?”周福生试探的问道。 香枝儿抬眼睨了一眼,道:“我娘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现在苦点不怕的,这点累还挺得住。” “好好,说得好,你娘果然是个懂大道理的,将你们几个丫头教得极好!”周福生笑叹一声,果然没看错,王氏确实是个不错的妇人,小石头跟着她长大,以后少说也是个能明理的。 香枝儿听他这么说,半点也不心虚,男女有别,周福生也不可能去与王氏长谈,那些话是不是她说的,也无可考究,她又何必心虚。 与香枝儿相处得越久,周福生便越发感觉到其伶俐,说话口齿清楚,有问有答间,每每说出的话,都带着几分道理,感觉与村中其他孩子有所不同,但他也没有深究过,具体何处不同,也说不上来。 第四十六章睁眼瞎 第四十六章睁眼瞎 “你这里不对,下针太稀松了些,绣出来就不好看,拆了重新再来。”王氏指点道:“你看看这个,针角紧密些,绣出来的花样更逼真。” 那小姑娘听闻,两相一对比,果然自己的绣得不好看,也没多话,就动手拆了,准备重来。 看对方很是受教,王氏满意的点了点头,都是庄户人家的姑娘,本性都是勤劳纯朴的,家里花钱给她们学刺绣,自然也都是一心向学,没有一个是偷尖耍滑的。 王氏看向下一个,小姑娘自觉的将手中的绣递到王氏跟前,双眼紧盯王氏的动作,神情略有些紧张,估计是怕王氏说她绣得不好。 “**绣得不错,只是这颜色搭配得不太好,叶片选浅绿色看上去会更鲜嫩,深绿就显得老气了几分,下次选色的时候要留意一下。”总体看上去还是挺满意的,王氏含笑鼓励道:“针角匀称、紧密有度,可见是下过苦功的,继续努力下去,定会绣得更好。” “谢谢王娘子。”那小姑娘一脸喜色,连连道谢。 其余姑娘都称嫂子、婶子的,听到这个称乎,王氏不由仔细看了一眼,发现这是村里的一户外姓人,姓江的,这姑娘名唤江水妮,今年十二岁,模样儿生得倒也齐整,主要还是肯下功夫练习,在一干女孩儿当中,也算是佼佼者了,也正因为此,王氏对她越发的印象深刻起来。 王氏却是抿嘴一笑:“谢我做什么,我都是一样的教,你学得比别人好,那也是因为你在这上头格外用心的原故,要谢也是谢你自己。” 江水妮听闻,略显羞涩的垂下了头。 一众女孩看她得了夸奖,均是露出羡慕之色来,能让她们花钱来学,自然都是下过决心要学好的,只是谁也不认为自个偷了懒,却学得不够人家好,也只能是天赋不如人了,但要让她们承认比人笨,却是谁也不认同的。 王氏也不管众人心中怎么想,依次又指点了几个,随后一抚掌道:“时辰也不早了,大家都回去了吧,老规矩下响儿不想过来的,就自个在家里练着。” 众人听闻,均没有异意,站起身来收拾起自个的针线篓子来,一个个的小姑娘,便伶伶俐俐的走出门去。 王氏待人都走光了,略收拾了一下,便抬脚厨房走去,快午时了,看看饭食有没有做好,只才走到门口,就闻到一阵香味儿,不由微微一笑,问道:“今儿中午咱们吃什么?” “娘你忙完了?”香花儿招呼一声,就回道:“做了面疙瘩,香枝儿这两日总跟我嚷饿,我想这个吃了顶饿一些。”说完,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下了头。 村里一般人家,农闲季节,都是吃点稀粥配青菜,随便凑合着一顿,要说别的村一般吃两顿,他们村里日子过得好,大家都是吃三顿,她今儿竟还做面疙瘩,吃得太好了一些。 “这个确实顶饿。”王氏朝锅里看了一眼,沸水卷着面疙瘩翻腾得厉害,老三香草儿坐在灶前烧火,灶头放着炒好的青菜炒腊肉,旁边还有一大盘凉拌的野菜,闻着味儿倒挺香。 王氏前后扫视了一遍,开口道:“手艺越来越好了。”随后看到香花儿垂着的头,便又笑了:“咱们又不是穷得吃不起饭的人家,吃点东西还要算计好了才下锅,你如今管着咱家的伙食,想吃什么就做什么,没什么不对的。” 香花儿一听,顿时高兴的重重点头,之前一大家子在一块儿住着,六房的人都不讨喜,香花儿也是时不时就被人叼难着,难免就有些勤小慎微。 第四十七章做工 第四十七章做工 过了一阵,几个丫头陆续回来,天气热起来,也不知去哪里疯跑了,个个都一身的汗,王氏瞧着,没好气道:“肚子饿了就知道回来了?” 知道王氏不会跟她们较真,几个丫头笑嘻嘻的唤娘。 香花儿侧是打了盆水出来,让她们各自洗把脸,随后又四下一瞧:“枝儿怎么还没回来?” “不回来定是周爷爷留她吃饭了,一准儿饿不着她。”香芹儿笑嘻嘻道,在几个姐妹中,她生得最为白净,笑起来的模样儿,十分讨人喜欢。 王氏也往院门外瞧了瞧,确实没见到小香枝儿的身影,笑了笑道:“这丫头也是跟你们学着一样不着家。” “那是跟我们学的啊,她本来就不着家,整天跟小石头跑得不见人影。”香苗儿嘻笑道,她是几个姐妹中最能坐得住的,奈何年岁不大,也有些玩性,姐姐们一唤她,她便也跟着一起跑去玩了。 “我不在家,你们就背着我说我的坏话。”香枝儿好巧不巧,走进院门就听到这话,顿时表达不满。 “哟哟哟,枝儿回来了,娘,你瞧她这小模样,还说我们野得没边,那是娘没瞧见枝儿现在这模样。”香朵儿笑嘻嘻指着香枝儿说道,家里的姐妹,还有比她更野的,顿时痛快了。 香枝儿运动了一个上午,用汗流浃背来形容都不为过,出的汗才干,衣衫便又汗湿,那一身的汗臭味儿,迎着风她都能闻道,且不说别的,只看她一身衣裳皱巴巴,头发也乱糟糟的,脸颊还贴着几络发丝,这形象还真好不到哪里去。 她累了一上午,不过年纪小,之前也时常跑动着的,精神头还足着呢,听香朵儿那话,也不以为意,小跑着到香花儿身边:“大姐,我要洗澡!” “你这一身味儿,也确实该洗了。”香朵儿伸手在鼻前扇子了扇风,显见是被醺着了。 “你这丫头才干净几天,就知道嫌弃妹妹了。”王氏伸出手指头戳了她一下。 香朵儿笑嘻嘻忙往一边儿躲,让王氏的手下落空,王氏也不与她计较,而是转头对香花儿道:“给你妹妹弄点热水洗洗,大中午洗一下没事,晚上就不要洗了,洗得太勤容易生病。” 香花儿应了一声,忙转身进了厨房准备热水,家里几个妹妹,都是她一手照顾的,做这些活儿手熟着呢。 “娘,我下午还一身汗,你也不让我洗澡啊!”闷一晚估计都得臭了,香枝儿有些闷闷的问道。 “那你就省事些,别把自个弄得一身汗,村里的男娃儿都没你这样野的。”王氏伸出指头点她一下,几个闺女都回来了,她也不再惦记往门外看。 没一会儿,几人都收拾干净,在王氏身边围了个圈儿。 “都洗干净了坐着歇一会儿,等你们爹回来就可以开饭了。”王氏看着几个女儿收拾好了,便开口道。 “爹去哪儿了?” “菜园子里锄草呢!” “这大热天的跑去锄草,咋不早晚没太阳的时候去锄呢?”香枝儿疑惑道,这大中午的太阳最晒,一不小心就中暑了。 “看你就是个什么也不懂的,正是要太阳大的时候锄了草,那草直接被晒死了,就不能再长出来呢!多学着点。” “哦,原来是这样。” 第四十八章兄弟关系 第四十八章兄弟关系 朱氏在屋里帮着收拾出门的衣掌,一边跟陶一平闲话,听闻他还叫了陶六平一起,手下的动作不由顿了顿,分家后这两年的日子过得极为舒坦,大郎也娶了媳妇,如今正帮二郎相看着,就是三郎也十六岁,长大成人也可以相看人家了。 “你咋叫了六弟一起,我还指望你把三郎也带上呢!”朱氏不动声色,心里却有几分不满,分了家,那就是各过各的日子,帮衬兄弟可以,却也不能顶到自家儿子前头。 “家里男人都出门了,就留你们娘几个在家,我不放心,让三郎在家看着点,阿爹阿娘跟前也有人使唤。”陶一平出声道。 朱氏并不觉得有必要将小儿子留下,但男人做好的决定,她一向不会驳他的面子,想了想不去就不去吧,闺女已是十二岁,也该为她打算一下。 王氏最近这段时日闹得风风火火的,他们就隔个墙壁,又岂会不知道的,朱氏自也有心想将女儿送去学学刺绣,但想到半年便是一两银子,倒也能拿出来,可是却不想便宜了王氏,毕竟他们这原本也是一家人,给银子有点说不过去,但不给吧,分了家就是两家人,也说不过去。 她这心里一直就在纠结着,不管怎么说,她是一定要将女儿送去学学的,学好学坏不论,总归也能学到点东西,而银子她也不想给,如今倒是有机会了,自家男人带了陶六平去做工,怎么也欠个人情吧! 这样一想,便再没说什么不得体的话来,想着王氏竟还有这样的本事,六房的日子倒是过起来了,随即抬眼瞄了眼二房的方向,眼里隐隐有些不屑,人家分家都是把日子越过越好,惟有二房一家,这日子过得有些乱糟糟。 妯娌几个关系并不怎么好,原本住在一起十几年,各种矛盾也是不少,若非上面老两口处事还算公平,不然早就闹腾开了,如今分了家后,兄弟几个倒也时常一起说说话,几个妯娌却只是见面打个招呼,留个面儿情,私下连串门都几乎没有。 离别在即,朱氏自不会惹自家男人不痛快,况且心里又另有盘算,就没再说这些,动作利索的收拾好几件衣掌,给抱包成一个包裹。 才刚刚收拾好,黄氏便在门口唤人了,朱氏片刻没逗留的开了门:“娘,这时候有啥事啊!” “明儿一平要进城,我收拾了些东西,带了给七平拿去,他们在城里,一年也少有回来的时候,也不知这日子过得如何……” 人家有吃有喝,风吹日晒不着,日子过得好着呢,那用你操这闲心,朱氏偷偷翻了个白眼,却也不敢出言反驳。 看黄氏神情中满是关怀备至,朱氏越发有些气心酸,明明分家后,两老就是跟着他们大房过活,偏偏把个老七看成个宝,有什么好东西都留着给他,老七一年到头就回来那么几次,也不见他拿什么好东西回来孝敬的。 黄氏却不会去理会朱氏是什么心情,只转头对陶一平道:“你们去了城也,得闲了也去瞧瞧你七弟,看看家里有什么活儿,有搭把手的,也帮着做一做,他读书人没力气,这上面可比不得你们几个哥哥……” “娘,你放心,我都省得呢!”陶一平连连点头应着。 朱氏很想跳出来说,兄弟几个是去城里做小工的,可不是去帮人家平白做下人,再说,他们农忙时节,也不见人家回来搭把手的,但看黄氏的神色,却是话到嘴边又咽下了,黄氏的虎须,倒底不敢捻。 黄氏唠叨的念了一大堆,陶一平没有二话,不停的点头全都应下来,他是个孝子,在父母跟前向来没有二话。 第四十九章答应 第四十九章答应 要说起来,陶家兄弟几个,那也都是进过学的,以陶正洪的家底,小时候供他们读书的钱还是出得起,只是村里的孩子都很野,犹其是男孩儿,没有几个能真正静得下心思的,陶一平还算好,读过两年,字算是认全了,可倒底没能坚持下来。 后面几个兄弟,比他还更不如,陶二平甚至只坚持了半年就耐不住,再不肯去上学,如今识得的几个字,也早就忘了个精光,后面几个也都学了个一年半载的,倒底不是读书的料,也就陶七平一门心思掉进书堆里,成了个秀才。 所以在读书这个事儿上,还真不能说是陶正洪夫妻偏心,谁让他们自个不是那块料呢,得了黄氏那番话,陶一平立马调整了下自个的心态,第二日带着几个兄弟出门时,对他们的态度都热络了许我。 除了陶五平微微有些察觉,其余两个兄弟,浑然不知,陶二平是个冲动的性子,向来不在意细节,陶六平则是大大咧咧,很多事情都不放在心上,陶一平也不在意,一路上将兄弟子侄都照顾得妥当。 陶六平不在家,一家子日子照旧过,只是王氏的日子更忙碌起来,每日一早就要去地里看看,看庄稼是否长势良好,也或若是庄稼地里长了草,就让家里孩子帮着一起拔掉,回到家后,就又继续忙着教刺绣,一天到晚几乎就不得闲。 香花儿却是全权接过了家务,之前王氏得闲了,还会进厨房帮忙做饭什么的,现在却是完全没了空闲,好在香花儿这些活儿也是干惯了的,又可以指派下面几个妹妹帮着干活,倒也不觉得有多累。 只是下面几个妹妹,就没有之前那般得闲了,惟得一如既往的,也就只有香枝儿了,她年岁最小,家里什么活儿,她都沾不上边,就算学针线她都还拿不稳针,王氏自不是这么小就让她开始学起。 她便仍旧跟之前一般,每日里跟着小石头去了周家,在周福生的指点下锻炼身体。 如今周福生不再像之前那样,三天两头就进山里去,改为一月进山一次,不进山的时候,他也开始在家里开火做饭,只是他老人家,以前也差不多一人吃饭,随便对付两口就是一顿,所以做出来的饭菜,味道还真一般,比起香花儿做的,真是差得远了,好在两小都不是那么挑剔的人,什么都吃,一点也不挑。 每次看到两小孩大口大口的吃饭,就让周福生颇有成就感。 香枝儿跟着周福生,很多时候就留在周家吃饭了,对此王氏倒也没说什么,毕竟之前小石头也在陶家吃饭,若真要分那么清楚,也是太过见外。 只是让周福生帮着看孩子这事儿,让王氏有些过意不去,就帮着做了两身夏天的衣裳,周福生半点没推拒就直接收下了。 待陶家兄弟出门两天后,朱氏就找上门来了,当然上门的不只她一人,还有五房的许氏,两人商量好了似的,才一进门便你一句我一句的,恭维起王氏来。 王氏不动声色的应答着,也不接话茬,只等她们自个说明来意,分家两年都不上门,这突然上门,肯定是有事才来,几个妯娌的脾性,王氏自认看得很清楚,虽人家还没说到正题上,她已在心里猜了个七七八八。 果然,没过多大会儿,朱氏就开口说道:“咱们都是一家子兄弟,虽然分了家,这关系也是比一般人家亲近的,就好比这次,你们大哥找了活儿,也都拉扒着几个兄弟一起,一点也没有当你们是外人不是。” “是啊是啊,还是大哥最好,有什么事都能想到咱们!”许氏笑盈盈的接话道:“所以咱们也不拿大哥大嫂当外人看呢!” 朱氏拍拍许氏的手,笑道:“所以说啊,兄弟齐心,其力断金,就是这么一回事,都是一家兄弟,我们好了,自是拉扒着大家,你们有了什么好处,难道又能忘了咱们不成?” “那是自然不会忘了大哥大嫂的。”许氏笑着应和。 王氏似笑非笑的看向两人,许氏说话间看向王氏,神情就颇有些尴尬了,但为了女儿能学个手艺,倒也很能豁出去,便直接开口了。 第五十章名声 第五十章名声 几人还在屋里说话,就听屋外老远就响起一阵孩童的嘻笑声:“大姐,大姐,中午不要做我的饭,我去周爷爷家里吃。” “知道了,你最近不都不着家嘛,怎么今儿还特意回来说一声。”香花儿正在摘菜,闻言笑着问道。 “我拿这个回来,你瞧?”香枝儿胖乎乎的小手,最近晒得有些黑,只见她双手死死抓着一只兔子的耳朵,有些拿不住的模样,却也没掉到地上去。 那是一只灰色的野兔,后背带伤,还滴着血,看着还在动弹,只是气息咽咽,估计快是活不成了。 香花儿见了,怕她拿不动,忙过来接过手去,笑问道:“周爷爷让你拿回来的?”随后又看向她身后的小石头,两人都是气喘吁吁,一头一脸的汗。 见问起,两人连连点头,小石头开口道:“我阿爷猎的,说天气太热,放不了,拿来给你们吃。” “那就谢谢周爷爷了啊,也谢谢小石头,让你特意跑一趟,这么大一只兔子,也亏你们俩拿得动。”香花儿拿出帕子帮他们抹了把汗,随后便拎着兔子放进了厨房。 小石头却是在她身后道:“我力气可大了,枝儿的力气也大。” 再出来时,手里就拿了个小篮子,往篮子里装满了青菜,对两人道:“这些拿过去,中午炒了吃吧,我早上才从地里摘回来的,新鲜着呢!”随即又笑看着两人道:“你们俩力气都大,每顿多吃点饭,那样力气就更大了!” 这哄小孩的口气,香枝儿撇过了脸,小石头却是听得十分高兴,一个劲的点头,表示要多吃饭,让自己力气更大。 两小才拿了兔子回来,便又提着一篮子菜出了门。 王氏看到两小的背影,不由有些好笑:“这孩子也不知像谁,整日不着家的。”之前还小,拘在家里不让出门,倒还老实的待在家里,如今大些了,放出去就不肯着家了。 朱氏、许氏两人,却是目露羡慕之色,那兔子不是很大,怕也有三四斤重吧,就这么随随便便的派个小孩就送了来,周老爷子还真是大方,这还是她们看见的,之前没看到的时候,这样的事情怕还会更多吧! 最近天气热,进山少了,秋冬时节那会儿,他可是时常进山的,瞧瞧六房这几个姑娘,难怪个个都养得好,这吃食上还真是半点没亏着。 话说那周福生,与陶正洪关系极好,他们两家借着这关系,也不是没有去套近乎,奈何人家好像认准了陶六平似的,对他们两家都淡淡的,就愿意跟陶六平来往来亲热,真是傻人有傻福了,在她们看来,陶六平哪比得上自家男人,这周老爷子也太没眼光。 “香花儿真是越来越能干了。”朱氏看着香花儿利落的做着家务,还机灵的拿一篮子草做回礼,虽然比不上那兔子贵重,但多少也是个意思。 “她小孩家那懂什么,不过是帮着做些家务。”王氏谦虚道,自家闺女才能干,也不好在外人跟前夸口不是。 第五十一章异想天开 第五十一章异想天开 王氏带的那二十来个徒弟,只按人头来算,一年就有几十两银子的收入,再加上她平时自己做的绣品,也是一笔不菲的收入,这零零总总的加起来,一年少说也能有百八十两银子的收入吧! 账就是不能轻易去算,一算就怪吓人的,就算上河村的村民因着地利占了便宜,每年地里出产都比一般地儿出产多,可一年到头辛勤劳作,能存下几两银子,已算是不错的了。 就像陶正洪那样的,操劳一辈子,置办下百亩良田,那也是因为他为人精打细算,除去每年地里的收成外,还有外出做工赚来的钱,各种收入加一起,能挣下百亩良田,已是不易,王氏这样,就很有些暴发户的趋势。 不管怎样,人家也是凭自己本事赚钱,且陶家在村里也是大姓,全村姓陶的,几乎都是同一宗同一族,外姓人自是不敢相欺,而陶姓自家人,也只不过看着眼红罢了。 好比陶家二房的何氏,对王氏的手艺,简直是眼热不已,又看到大房、五房的丫头,都送到王氏那儿学艺,这会儿她真是恨自个咋没生出个闺女出来,不然学得这手艺,那不是财源滚滚,奈何没个闺女,只觉得这是人生一大憾事。 何氏眼巴巴的依在门口,瞧着旁边六房里进进出出的丫头,眼馋得不行,原本只觉得生丫头都是赔钱货,那料到丫头也可以学手艺,学好了还能赚大钱,不错眼的看着,就让她看到了香芸儿、香菊儿,也相继的进了六房那道门。 磕在嘴里的瓜子売,“呸”的一声,重重的吐到了地上,手里的瓜子又恨恨的往嘴里塞了一粒,在嘴里神思不属的反复嚼了半响,打定主意似的,也抬脚往六房敞着的大门走去。 才走到门口,便与一小小身影相撞。 香枝儿正要出门,就见大门处人影一闪,堪堪的稳住了身子,却是跑得太快,没能完全收住,还是与来人撞了个正着,好在反应快,收了些力道,也就没怎么撞疼。 仰起头来一看,居然是二房的何氏,顿时便露出一脸惊讶的模样来,这何氏向来与王氏不对付,分家后两家根本不来往,就算在门口碰见,那也是眼风都不带扫一眼的,今儿居然会来串门,真是稀罕。 这人是个难缠的,偏她还撞了人家,香枝儿规规矩矩的见礼:“二伯母好!” “哎呦,是香枝儿啊,几日没见,这又长壮实了!” 何氏模样笑得有些假,刻意装出来的和气,就算是一脸带笑模样,怎么都感觉有些渗人,何氏一向不来六房,香枝儿又何尝喜欢与她打交道,要不是她今儿理亏撞了人,不然见到是她,早跑得没影了。 “呵呵,二伯母,我就是个丫头片子,不用长得壮实!”她的审美观,还是以瘦为美的,长成胖墩似的,那实在太不好看了。 何氏听得一噎,她以往总是一口一个丫头片子的,也不知这小丫头是故意拿这话来挤兑她,还是随口这么一说的,想想又觉得这丫头才丁点大,应该还不知道挤兑人才是。 只是才进门就被人这么一撞,心里也是颇为不痛快,很想骂几句,是不是眼睛长头顶上去了之类的话,但话到嘴边,生生忍不住了,她今儿过来是有事的,并不是来骂人的,一进门就把人得罪了,后面的事可就不好说了。 脸上转来转去半响,才终于又扯出笑脸来,故作和蔼的道:“你这是要出去玩吧,那快去吧,二伯母可不敢耽误你的时间。” 这话说得,香枝儿砸巴了下嘴巴,并不想与何氏多打交道,不管她上门来有什么事,自有王氏应付,也不管她一个小孩的事。 “那我就去了啊!”说完,飞也似的跑出门去。 第五十二章锻炼日常 第五十二章锻炼日常 最终何氏还是气咻咻的走了,她其实也不是真的想学,而是觉得大房、五房都有闺女送去,独独漏了他们二房,觉得没有得到公平待遇,有些气不平,故意上门找茬子,抱着没准能找补点什么回来的心思,却不想王氏并不接她茬,闹腾了一阵,最终什么好处也没占到,还讨了一肚子气回来。 回家的一路上,心里还一直嘀咕着:“有你好看的时候,生一屋子丫头,也没个儿子撑腰,现在看着还好,待以后闺女都嫁出去了,年老体衰时,就知道求人了。” 何氏拿王氏没办法,也只能这般恶意的设想未来了,没儿子就没人养老,看他们以后怎么过,不过王氏这么能赚钱,她想着又觉得心动,看着钱的份上,她到时也愿意拉拔一把的,就要看王氏识不识趣了。 想着真到那时候,没准王氏还得看她的脸色过日子,心里顿时便一阵幸灾乐祸,就连之前憋了一肚子的郁气,都很快烟消云散了。 眼看香枝儿一阵风似的跑过,都没留意到站在路边的她,许婆婆看着不由眯了眯眼,自言处语道:“小丫头,这小身板真是越长越好了。” 嘀咕了一句,脸上便又浮出笑意,身子骨强健好啊! 冲着周家的方向,又眯了眯眼,对于周福生她也是知道的,那人一身的气势,可不是一般人能养出来的,还有那身手,骗骗一般人还行,她这样的眼力介,早就看出那人功夫了得,八成是江湖中某个门派的高手。 只是不知惹了什么事,才会避到这小村子里来,好在这两年时间都过去了,也没见招惹到什么人上门来寻仇,这保密功夫倒是做得到家。 周福生究竟是什么人她一点不想理会,她关注的,由始至终就是香枝儿,那小丫头,她是越看越觉得有意思。 香枝儿从家里一口气跑到周家,进到院里连气都不带喘的,眼见小石头已经摆好蹲马步的姿势,不由急道:“周爷爷,我来迟了吗?” “没有,不用着急,来得刚刚好。”周福生笑呵呵的安慰道,小丫头聪明伶俐不说,还有恒心坚持天天过来吃苦受累,他看着是越看越喜欢。 “没迟到就好。”香枝儿笑嘻嘻的拍了折胸口,便向小石头那边看去,唤了一声:“石头哥哥!” “枝儿,快过来站我旁边,咱们比一比,看谁坚持得更久些。”小石头嘴里说着话,身子却是纹丝不动。 香枝儿闻言走了过去,只是心里却是暗叹,自个倒底只是个女儿家,比不得男孩的身体素质,每次她都觉得已是忍耐到了极限,但始终还是输给小石头。 只是她却不知道,她的表现,在周福生的眼里,已是极为不错了,毕竟才两岁大的孩子,还是个女孩儿,本就不多作要求,且对她又有几分偏爱,有这番表现,他没将其夸成一朵花,都是因为他的性子一向内敛之故。 “石头哥哥,每次都是你赢,你都不知道让让我的吗?”香枝儿对于已知的结果,颇有些无奈的说道。 “那我让让你,你就会高兴吗?”小石头认真的问道,思考着这种可能性,阿爷在锻炼他们两人这方面的事上,一向不怎么讲人情,都必须按照他规定的来,半点不准马虎。 “当然不会!”香枝儿断然道。 “想要蹲得久一点,就不要浪费精力讲废话。”周福生在旁边提醒道。 第五十三章颠倒黑白 第五十三章颠倒黑白 香芸儿、香菊儿正式跟着王氏学起刺绣来,说起来这两人与香花儿也是同年出生的,香花儿却是比她们大了月份,所以是姐姐。 对于占着姐姐这个名份,香芸儿一向是不屑的,她是大房惟一的姑娘,朱氏把她看得颇为金贵,就算在重男轻女极为严重的黄氏,对她都比对六房的几个姑娘要好许多,家里有什么活儿都不会指使她来做,而六房的几个,不管是大的小的,全都得摊派活儿干。 所以同为陶家的孙女,她颇有些优越感,自觉比香花儿几个姐妹要高人一等,平常也只是打个照面,话都不愿意同她们几个多说几句,更别提在一起玩耍了。 如今到了六房这边学刺绣,因这事儿要求着王氏,原还想着,是不是要拉下脸来,与香花儿多说几句话,哪成想她往这屋子里一坐,放眼一瞧,一屋子的姑娘,竟没有香花儿的人影,随后略一打听就明白了,原以为分了家,那丫头日子会过得好许多,谁知还是逃不脱整日干活的命,心里对香花儿越发不屑起来。 要说香芸儿吧,原本一大家子住一起时,她就与何氏性情最为相投,两人时不时就凑一起说一些东家长西家短的,当然说得最多的,还是六房那一屋子的丫头,每每说到此处,何氏都是一脸的嫌弃。 再加上黄氏这个当家人,因着六房没有儿子的原故,时不时就会骂王氏几句,让王氏在家里都抬不起头来,且黄氏待家里的孙女的差别态度,都让香芸儿看在眼里,小孩子并不懂什么事,不过是见大人怎么行事,她就跟着学呗,况且她母亲朱氏,也从不曾为六房的人说一句话,她便也觉得理当如此了,所以看六房的人都不顺眼。 如今有事求着王氏,倒也能学着低眉顺眼,但对六房的几个姐妹,却仍是不愿意跟她们来往的,现在天天上门来,遇到几个姐妹的时候倒是不少,她却仍是不说一句话,连招呼都不打一个,只对着王氏巴结讨好陪笑脸。 香菊儿与其母许氏的性格十分相似,都是话少的主,往常也都是与香芸儿待一起的时间多,如今过来六房,也多是看香芸儿脸色行事,对六房的几个姐妹,也不过是见着了就点头走过,并不多话。 如此就算两人天天来家里,六房的几个姐妹与她们也都熟不起来,香枝儿更是天天不着家,香花儿几个也不是拿自己热脸去贴人家冷屁股的人,犹其香花儿这两年当家作主,料理一家人吃喝,已练得颇有主见,且自个一天也忙得不得闲,也没那个闲功夫去理会她们。 这样倒也是相安无事。 倒是王氏之前说,学刺绣也是需要天赋的,这话真是没说错,香芸儿性情还算活泼,之前跟着朱氏也学过些针线手艺,也只是些粗浅的大家都会的一些东西,做衣服、缝缝补补什么的,家里父亲,几个哥哥的衣物什么的,包括她们娘俩自个的,都需要两人动手来做,所以针线活儿真是不少,而朱氏的空闲时间,又大多是用在做鞋上面,心疼女儿纳鞋底会把手磨粗,这些活儿就没让她沾手。 要说简单比着身材做件衣服出来,香芸儿还是十拿九稳能做得舒适合身,毕竟她多数时候的精力,全都是用在这些上头,再做不好,那就是蠢笨了。 但刺绣这上面,她还真缺了些心眼,她这人吧,性子也有些争强好胜,不然也不会因为香花儿占了姐姐的的名头之故,就看人家多有不顺眼的。 第五十四章赶人 第五十四章赶人 她想得也没错,香芸儿也差不多快气疯了,当然不是真觉得王氏没有好好教导她之故,而是家里几个姐妹,她容不得任何人爬到她头上,她可是长房的姑娘,自觉得比家里任何姑娘都要尊贵些,就算同为农家女,那也要分个三六九等的。 更何况她从小就习惯了家里的这种差别对待,就好比六房的姑娘就比香菊儿差一等,而她又比香菊儿高一等,所以,自觉得家里的任何一个姑娘,都不能比她强。 气恨之下,不管不顾的便口出不逊,当着满屋子人说出那么一番话来,说完之后王氏半响无语,还颇有些自得,瞧瞧自个这气势,连王氏这种虚长她一辈的人都给震住了,她现在还小,再过几年,是不是说全村都没人是她的对手了? 沾沾自喜的香芸儿,一点也没留意到,王氏看傻子似的看着她,以及一屋子的姑娘全都一脸吃惊的模样。 需知姑娘嫁,要的就是个贤良淑德,王氏虽也常拿这当空话,但在外人面前,是不是也应该装装样子,犹其是正准备说婆家的年纪,更应该多注意些自个的言行才是,不然…… 好不好说婆家的,可不关她的事,现在都已经分家了,就算名声坏了、臭了,也不会牵连到她家的姑娘。 对于香芸儿的出言不逊,王氏并没有多生气,在那个家里十几年,受过的气多着呢,动不动就生气,她早就能把自己气死了。 “香芸儿你也长了眼睛看着的,我教你和香菊儿都是一样教的,半分没藏私,你没学好,那得从你自己身上找原因,而香菊儿学得好,那也只能说是她格外聪明的原故。”王氏不紧不慢的说道。 香芸儿一听,这还得了,居然说她比不上香菊儿聪明,顿时就怒了,睁着双腥红的眼睛瞪向香菊儿,吓得香菊儿微微向后一缩。 她顿时就嗤笑一声,就这毛丫头,笨嘴笨舌三杆子打不出一个屁来不说,那性子也是老实巴交,让她往东不敢往西的,那丁点可以瞧出是个聪明样儿来,居然还有人说她比不上香菊儿聪明,呸,她明明比香菊儿聪明一百倍。 “六婶,你这就说得不对了,她哪一点比得上我?”香芸儿伸手指着香菊儿,瞧她低眉顺眼,弯腰躬背的畏缩样儿,顿觉得王氏简直眼瞎,立马理直气壮道:“我看你就是故意不愿意教我,才编排出这些话来。”说破天去,她也不会承认香菊儿比她聪明,她甚至要趁着这个机会,狠狠的多踩香菊儿几脚。 王氏听了,半点不恼,却是似笑非笑的说道:“你要这么说,那我还真法儿说得清了,不过我说不清,不代表大家伙都说不清,咱们这一屋子这么多人,每次我教你们两时,大伙都是在场看着的,我有没有藏私,有没有故意教谁,又故意不教谁,大伙儿都看得清楚,这我说不清的事儿,自然得让大家来做见证了,总不好让人觉得,教大家伙刺绣的先生,其实是个品行不端之人。” 这话就说得严重了,世人都讲究个名声,甚至这名声还不只关乎于本人,还关于亲人、老师、弟子之类的,一个人的名声有损,牵连甚广,稍微跟他沾到边的人,都能受一影响,犹其是这先生和弟子的关系,若先生品行不好,教出来的学生,那根定都不是好的,先生之于弟子的名声,比弟子牵连先生更严重。 在场能出钱来学刺绣的姑娘,都是有些家底的人家,对名声看得就更重要了,况且她们女儿家的,本身对自个的名声也格外看重,毕竟女人一辈子,都是指望嫁个好婆家,坏了名声的姑娘,又岂会有好人家愿意娶。 王氏这话一出,顿时让屋里的姑娘们都人人自危起来,看向香芸儿的目光就带着不善,王氏在村里的名声向来不错的,做过大户人家的丫头,本身就重规矩,且这事不说谁对谁错,只香芸儿一个小丫头,就对着长辈大呼小叫还说不当人是长辈之类的话来,这本身就很容易让人抓住毛病,谁对谁错,简直是一目了然。 第五十五章委屈 第五十五章委屈 香芸儿听到王氏的话,立马脸色大变,这是要赶她走人啊,她还没学几天,什么都没学到呢,再说就这么回去了,岂不是要被传出一个蠢笨的名声来,要真那样,可就是里子面子都掉光了。 她闹事也是因为心里一时气急,真没料到王氏会有赶人这一出,在她看来,王氏向来是个忍气吞声的性子,以往阿奶骂王氏时,她可是一声都不敢吭的,难不成现在分了家,她倒硬气起来了?看向王氏的眼神,顿时有些惊诧不定。 之前因为说错话,她已经服软了,没想到王氏竟还要赶她走,半点颜面也不给她,再看屋里的姑娘们,看她的眼神均是冷冷的带着不屑。 本就是小姑娘,极好颜面的年纪,顿时就有些受不了了,之前能拉下脸来说软话认错,那也是她觉得自己能屈能伸,但现在,他面对的可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屋子的人,大家全用那种眼神看着她,心里真是又恨又委屈,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猛的一把推开旁边的香菊儿,便大哭着跑了出去。 香菊儿捂着被那一推弄疼的胳膊,脸上的神情有些莫辩。 王氏看她也没有露出十分委屈的模样,笑了笑,也没说什么安慰的话,而是转头对大家伙道:“没事了,大家继续吧,学刺绣要的就是平心静气,只有静下心来,才能绣得更好。” 听到她这话,一众姑娘便又坐回自个的位置,继续手中的针线活计,她们来此是学刺绣的,可不是来玩耍的,怎么也要对得起交的那些银钱,再则学子这些时日,也算是在刺绣一途上入了门,看着一日日的进步,学习的劲头就更足了。 香菊儿看着一众继续低头刺绣的姑娘们,又看了看并不理会她的王氏,没有一个人注意她时,脸上就再也绷不住,露出一脸委屈愤恨的神情来。 她也是在家里父母兄长宠着长大的孩子,香芸儿占着姐姐的名头,又是长房的姑娘,阿爷阿奶都格外看重她几分,又一向争强好胜,所以从不与她较劲,很多时候都对她颇为忍让,但忍让也是有个头的。 像在刺绣上面超过了对方,她心里其实有些暗自得意的,看平时把你能的,正经事上去半点拿不出手,总算能被压一头了吧,便越发的用心起来,一心要把香芸儿越甩越远。 却没料到香芸儿那个暴脾气,发作起来真是不管不顾,将王氏得罪了不说,临走了还故意泄愤的推她一把,力道还真不小,这会儿胳膊还有点疼呢。 只是这会儿看王氏,心里有些不安,若王氏破口大骂一顿出出气,她倒还觉得好过点,但王氏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似的,就这么着了,反让她觉得,怕是还有什么后招在等着。 按理说,王氏要生气,也是生香芸儿的气,她香菊儿可什么事也没干呢,但什么事都讲究个牵连,她与香芸儿本就是隔房的姐妹,又是一同来的,且她们两人都还是做人情进来学,没交过半文钱,当然,亲戚间说钱就太外道了,但她们两个是一起的,王氏要与香芸儿计较,少不得也会捎带上她。 心里一时气恨香芸儿,那真是什么破脾气,一时又担心,王氏是不是会也会赶她走,她现在还老老实实的,没给王氏赶人的机会,但之后呢,是不是逮着个由头,就能将她也一起给赶走了。 她这心里七上八下的,学刺绣能赚钱,就算以后嫁了人家,能有这个挣钱的本事,在婆也能抬头挺胸不是,她自然是很上心的,且短短时候日,她也学到不少东西,正想着能往深里学,劲头正足着呢。 只是还没等她想个明白,那边朱氏便带着正哭得伤心的香芸儿上门了,香菊儿听到动静,忙伸头去看,只见到朱氏母女两人,并无旁人。 村里人若是吵架,一般都是拉帮结派,非得叫上三五个嘴皮子厉的婆子媳妇一起,就算不能把人怎的,嘴皮子上也要吵赢,那才叫威风,以后再遇上什么事,也能让人知晓厉害,不敢轻易得罪。 第五十六章孝道 第五十六章孝道 趁王氏还没开口,朱氏就接过话去:“这丫头是个毛燥性子,做刺绣又是个精细活儿,一时坐不住,她六婶就说了她几句,做师傅的说徒弟几句本就应该,这丫头娇气,在家向来没受过委屈,这不就……” 朱氏这话,说得半遮半藏的,半句不提香芸儿之前的无理。 黄氏已是六十几的人了,虽常年干活儿,却也没亏过身子,如今就算上了年纪,身体好精神更好,这两年分了家,家小管的事儿就少,她那许多的精力,还真是没地儿使,这会儿见有事,简直是劲头十足。 听了朱氏的话,也没问王氏一句,便劈头骂了过来:“小孩子学不好,你耐着性子好好教就是,本就是端这碗饭的,还没那个耐心不成,别家的姑娘也没见你骂一句,怎么只骂咱们香芸儿,就算现在分了家,那也是你的亲侄女。” “娘,你这话可就说差了,香芸儿在我这里学了这么长时间,我可是一句重话都没说过,你要不信,咱们这一层子的姑娘们都可以为我作证的。”王氏平心静气的说道,在过去的许多年时间里,来自黄氏的责骂可听得不少,她早已不放在心里去。 “你是她们的师傅,自然是你说什么,她们就说什么,还作什么证,当我年纪大了好糊弄呢?”黄氏冷声道:“我跟你说,就算分了家,那我还是你的婆婆,别想着拿我不当一回事。” 王氏见这理说不通,不由轻轻叹了一声,开口说道:“娘,我进陶家门也有十来年了,是什么样的性子,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我何至于说谎,你要真不信,就问问香菊儿好了,香菊儿可是你亲孙女,怎么着,她也该更偏向你多些吧!” 许氏一听,坏了,怎么扯到自家菊儿头上了,忙向香菊儿使眼色,示意她别乱说话,这一句话说得不好,可就得罪人了,要以她的意思,最好是装聋作哑,什么也别开口。 却不知话已经问到头上,犹其是王氏那句,她更偏向你多些的话,黄氏听着就颇妥贴,香菊儿是她的孙女,以往待她也比待六房的姑娘们更好一些,想当然的便觉得,香菊儿就应该跟自己更亲近,她的话,自然觉得比王氏更可信。 “行,菊儿啊,你跟阿奶说说,刚刚都是怎么回事?”对着孙女,黄氏好声好气的问道,虽说先前劈头就骂了王氏一顿,这会儿才来问道理,有些本末倒置,但媳妇被婆婆骂几句,这不是常理吗,谁还能有话说? 香菊儿顿时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她与她的母亲许氏一般,都是低调的性子,就算对香芸儿有所不满,也多是憋在心里,少有表现出来的时候,私心里也是很想在她阿奶面前告香芸儿一状的,却也知道不能那么做,要不然就将长房得罪得死死的了,犹其深知朱氏是个疼女儿的。 抬眼偷偷看了一眼朱氏,果然看到朱氏眸色深深,只怕她一句说得不对,就要上前来喷她一脸了,缩了缩脖子,朱氏不好惹,别看她一向表现得和蔼大度,但心眼儿其实比针尖也大不了多少。 就算现在分了家,但以后要依靠长房的地方还有很多,就好比外出做工,大伯就能带着她家父兄一起,指望六叔,那是不可能的。 长房是不能得罪,但王氏……现在也不能得罪,她还得跟着学刺绣呢,学好了,那以后就是自个的本事,这比什么都强,况且屋里那么多人,香芸儿之前吵得那么大声,谁也不是聋子、瞎子,还能不知道不成? 她要敢说一句,全是王氏的不是,那这些姑娘估计以后都不屑与她来往了,一个颠倒黑白的人,品性这么差,谁愿意跟这样的人玩耍。 所以,她现在左右为难了,谁也不能得罪,生生让她憋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脸都憋得慢慢涨红起来,还是没有一句话。 许氏在旁边看着,都替女儿着急,想了想,便上前和稀泥。 第五十七章天赋 第五十七章天赋 最终黄氏也没将这事管到底,甩甩袖子直接走人了,她不懂什么人伦大道,只知道孙女不敬长辈这事,却是不能惯的,越惯着越无法无天了。 许氏见黄氏出门,她自然不想再多待,这趟浑水她是真不想再趟了,向香菊儿使了个眼色,利落的转身,高声唤道:“娘,你慢着些,媳妇扶着你走。” “扶什么扶,又不是老得走不动路了,还用你来献殷勤。”黄氏心里不痛快,连许氏都迁怒了。 许氏被落了面子,不免觉得讪讪的,倒不好再上前套近乎,却也是尾随着黄氏走了。 “六弟妹,你看这事儿闹得。”朱氏也觉得没面子,她也是没料到,黄氏会一改以往的作风,竟不帮她撑腰,似还恼了芸儿一般。 朱氏虽也是给人家做多年儿媳妇的人,但因她是长子长媳,黄氏一向比较给她脸面,虽然时不时也会被黄氏说教一顿,却不像王氏那般责骂得多,也就有些不太会看人眼色。 这一时半刻的,她竟也没看出来,黄氏因何而恼,心里还直纳闷呢。 王氏却是似笑非笑道:“大嫂,你看我这里也忙着,倒不好再留你和侄女。” 这是在赶人了,朱氏脸上的神情便青一阵白一阵的变幻着,她想方设法的,才将香芸儿送了过来,现在什么都还没学到,就这么领回去,着实不甘。 “六弟妹,我知道今儿是芸儿不对,我代她向你陪不是,还请你原谅则个。”朱氏陪着小心道,见对方并不领情,颇有些尴尬,但她也不是那种抹不开脸面来的人,顿了顿,便开口道:“六弟妹,这次的事情你不与芸儿计较,算大哥、大嫂欠你一个人情,以后但凡有什么事上门,我都做主答应你,如何?” 这样的话说出为,那就是一口唾沫一个钉,必须要实现的,所谓人无信不立,不讲信用的人,将会受世人谴责,影响也会极为深远。 王氏也没料到,朱氏会说出这话来,她简直想都没有想,就直接答应了,熟轻熟重,一目了然啊,教香芸儿刺绣多大点事儿,却换来大哥大嫂一个承诺,眼前虽没有什么要求到他们跟前的,但人一辈子还有那么长,再则还有她的女儿们,以后还有求人的时候呢! “这事儿我是应下了,只是大嫂也约束些香芸儿,可不能再像今日这般闹事,不然,我还得赶人走,到时候大嫂再说什么,我也是不答应的。”事不过三,这是她容忍的限度。 朱氏连连点头应是:“六弟妹你放心,她再不敢胡乱闹腾了,我回去定好好管教于她,今儿我且先带了芸儿回去,明儿再让她过来。” 王氏点头应了,随后起身,将她们送出了门口。 大人说话,没有小孩子插嘴的余地,香芸儿好几次想开口,都被朱氏瞪了回去,至到出了门之后,她才敢开口说话。 “娘,你为什么……” “我还能为什么,还不都是为了你。”朱氏有些生气,语气便有些冲,见女儿被她一句话,吼得缩了缩脖子,顿时便又心软了,无奈的叹气道:“芸儿,你看人家都知道刺绣学好了能赚钱,咱们女人家本就活得不易,你要学得这本事,以后在夫家,谁也不能看轻了你,可看看你都干的什么事?” 正有求于人的时候,还敢对人家大小声,什么话都敢说,也不知道过过脑子。 香芸儿也觉得委屈,以前她对王氏,可不也是一样的态度么,现在她态度还好了许多,会唤一声六婶,以前见着招呼都不带打一个,转身就走的,也没见谁说过她一句不是啊! 第五十八章回归 第五十八章回归 第二日香芸儿仍旧上门来学,只是不再与香菊儿一处,她自个寻了个角落待着,也不与旁的姑娘说话,主要也是因为大家学得都很用心,少有玩闹闲话的时候。 王氏仍同以前一般的教着,这姑娘没什么天赋,人不怎么坐得住,再怎么教,那也是白费心机,况且她也不愿意费那个力气,也就与往常一般的平常对待了。 要她说,其实香菊儿也未必好得到哪里去,虽说能绣些粗浅的花样,远远看着,也还像那么会事,但拿到近前仔细一瞧,满满的都是问题,别的不说,只说那针角粗细不均,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问题所在,完全夸不出一个好字,也就糊弄一下外行人还成。 经此一事,这两人倒都消停了,谁也没敢再寻事,生怕惹恼了王氏,赶她们离开,本事学不到不说,还丢人。 一个月后,陶家兄弟、叔侄几个,便又结伴一起回来了,除了看起来黑了些外,也没什么不同,因回到家来,个个脸上也是满脸带笑。 “爹回来了,爹回来了!”才进到院门,陶六平就被几个女儿围了上来,一个个要么软糯,要么清脆的唤着他。 这情形很是让陶六平受用,乐呵呵的道:“诶,回来了,可算回家来了,你们几个在家,有没有好好听你们娘的话?” “听啦,听啦,我们可听话了。”香枝儿摇头晃脑的,以最快的速度接话。 她的话音才落,陶六平甚至还来不得夸一句,香枝儿头上就挨了两三下,力道不重,倒也不疼,不由抬头看去,就见到她二、三、四姐,才收回去的手。 她也不与她们计较,而是委屈又撒娇似的看向陶六平,拖着尾音,长长的唤了一声:“爹……” 陶六平瞧着她这模样,顿时心疼上了,立马道:“你们几个做姐姐的,做什么要欺负妹妹。”随后又伸手摸摸香枝儿的头,示意她不疼。 “对,当你的面儿,她们都欺负我。”香枝儿忙连连的点头。 “谁欺负你了,拍你一下,是说你刚刚的话不对,整天都往外面跑,野得没边了,可不算听娘的话!”香朵儿瞪她一眼说道,不说清楚,她爹才回来,指定还真当她们几个欺负人了呢。 香枝儿听着,嘿嘿一笑:“我成天往外跑,那也是娘同意了的啊,这可不算不听话。”说着,怕陶六平不相信似的,拉着他的袖摆道:“爹,我可听话了。”说完,还得意的冲几个姐姐挑眉弄眼。 她这得意的小模样,惹得香草儿、香芹儿一阵好笑,她们才不是三岁的小孩呢,哪会跟她计较那么多,倒是香朵儿,最烦她这溜须拍马,又最会上杆子爬的劲,抬眼瞪了她一眼,也没再说什么,毕竟她爹才回来,也得让人歇歇。 陶六平一眼就瞧见她那黑漆漆模样,跟几个姐姐站在一起,这对比更明显,就知道这丫头,真跟她姐姐们说的,野外得没边了,可那又怎么样,村里的小孩子,那个不是这么野过来的,哈哈一笑,伸手将人抱起来,一边往屋里走,一边道:“瞧瞧这小模样,真是跟爹越来越像了。”他指的像,自然是指同样黑的肤色。 香枝儿五官长得像王氏,家里没有人不知道的,但听陶六平这么一说,几个姐妹哪有不明白,一时也跟着“哧哧哧”的笑起来。 时间已是不早,来学刺绣的姑娘们,也早打发走了,王氏在屋里收拾东西,听到外面的嘻笑声,脸上也染起笑意,从屋里迎了出来,笑着嗔怪道:“你们爹在外面辛苦这一个多月,才回来也不知多休谅些。” 说完便又道:“香枝儿赶紧下来,抱着不累啊!” 香枝儿听闻,动作利索的从陶六平怀里滑下来,扯了扯有些零乱的衣裳,随即道:“爹,你辛苦了,赶紧坐下歇歇,女儿给你捏肩捶背,保证让你的一切疲惫劳累都一扫而光。” 第五十九章父女闲话 第五十九章父女闲话 “福生叔是个有本事的,这要是他说的,那就指定没错。”陶六平便不再过问。 香枝儿却是拉着陶六平的手问道:“爹,你在城里都做什么活,城里是不是很多人,特别热闹。” 陶六平听她这么一问,才猛然想起,家里几个闺女,长这么大都还没进过城呢,大点的几个,还跟着他们去过镇上的集市,小的这个,却是哪儿都没去过,似乎都还没出过村。 不过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很多小孩儿也都是一样没去过县城,主要是这么丁点大的孩子,带出去也不安全,一个不注意,没看住孩子,让他自个跑去看新鲜了,那可就闹大发了,丢了的孩子能找回来的,还真没几个。 “城里那活计是你大伯早就找好的,帮人家拆了旧屋盖新屋,每日二十文的工钱,管吃管住。”陶六平十分实在的说道。 香枝儿听得有些无语,我只是问你做什么活儿,可没问你工钱的事,你就这么老实的说出来,岂不是想存个私房都没得存了,抬眼偷偷瞄了眼王氏,发现王氏也抬眼看了一眼陶六平,瞧瞧可不就被盯上了吧,她真想替她爹的荷苞唉叹一声。 陶六平却是浑然不知,只顾着跟闺女们讲稀奇:“你们都还没进过城呢,等你们大些了,我就带你们进城玩玩,城时的房子建得可漂亮了,有钱人家的房子盖得又大又宽敞,就是一般的人家,屋子也很整齐,就是窄了点,家里人多的就有点住不开,不过城里的地太贵,也不只是地贵,其实什么都贵,虽说什么东西都贵,那些却也都是好东西,很多东西,咱们镇上都买不着呢!” 听着他夸夸其谈,很是兴奋的样子,香枝儿很了解她爹的性子,估计这是离家久了,才回到家来,精神有些兴奋过度,便管不住嘴的一个劲说得起劲了。 “爹,你说话可要算话啊,等我再长几岁,你就带我去城里玩。”其余几个姐妹都安静的听着,没出过门的人,听着他讲外面的事,等同讲故事似的,听得津津有味,惟有香枝儿惦记起他说进城之类的话。 “放心,爹说话都算话的。”陶六平保证道。 香枝儿听着就想呵呵了,你说话算话的前提条件是,那必须得王氏同意,不然有影都能变没影,她也不去细研,毕竟现在还小,说什么她也是出不了门的,况且她见过的稀罕东西多着呢,也不在乎去县城,也或是去集市,最主要还是兜里就几个铜子上下跳,她要是看上什么东西想买又没钱买,那才叫抓心挠肺的难受呢。 “爹,做活累不累,看你都黑了,指定是在太阳底下晒的吧!”大热天的光晒着就够难受了,还得做活儿,他这挣几个钱,也是辛苦钱。 “那还用说嘛,做活儿可不就是在太阳底下做。”陶六平听闺女说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一个大老爷们,倒也不在乎是黑是白的,却是伸手摸了一下香枝儿的脸,道:“我这是做活儿晒黑的,你这是干啥去了?”那小脸都黑得都快赶上他了。 “嘿嘿,这当然,也是太阳晒的喽!”香枝儿嘿笑两声道,自觉得屁大点年纪,完全不用讲什么美啊丑的,黑不黑的也就无所谓了。 陶六平见她这样子,也是好笑,伸手点着她道:“你这调皮丫头,准是野得没边了。” 香枝儿左摇右晃的转着脑袋躲开他的手指,还一边咯咯咯的笑,陶六平回来,她也真心觉得高兴的。 两人闹了一阵,陶六平又问起其余几个:“你们有没有帮你大姐干活儿?香枝儿小,你们可别学着跟她一样玩闹。” “爹,瞧你说得,我都快是个大姑娘了,还能跟她一个小不点似的不成?”香草儿顿时不满,辩驳道。 “呵呵,咱们香草儿是个勤快的,我在家时就见你总帮着你大姐干活,我不在家,那指定也是一样,不错不错,是个好姑娘。”陶六平夸了一句。 第六十章交工钱 第六十章交工钱 “没事没事,家务活儿,有你大姐二姐帮着做,再不济还有你三姐在呢,你做不好也没事,刺绣这事你娘早讲过了,得有天赋,你没这天赋也强求不来,况且香苗儿学得不错呢,你们姐妹中也算是有一个能接你娘的衣钵,不至于让手艺失传就成了。”陶六平见不得闺女委屈模样,便拿好话安慰着。 香枝儿听闻,很想伸手拍拍胸口,刺绣上头她肯定也是没天赋的,当然就算天资过人,她也不想在那上头浪费时间,她也不是说刺绣不好,只能说各自的追求不一样,还好做父母的能想得通,不在这点上面做硬性要求。 香芹儿听了这话,总算觉得高兴了些,不过除了刺绣外,别的事情上,她似乎也都做不太好,自认也不是个笨人,怎么就…… 需知农家女儿,长得好不好看那是其次,最主要还是看人能不能干,对此,她也是颇为忧愁,才高兴点的神情,便又垮了下去。 陶六平不是什么心细的人,才看到女儿有些高兴了,觉得女儿被他给安慰到了,也就不再理会这茬,将他从县城里带回来的一些小玩意儿拿了出来,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都是姑娘家用的头绳头花之类的。 农家姑娘没什么首饰,当然有家底的人家,也会置办几样,平常不舍得戴,逢年过节走亲戚的时候,却是会拿出来显摆,但平常时候,也就是寻常装扮,随便一条粗绳儿将头发绑起来,不显得零乱,能见人就成了。 红头绳这样的,在姑娘间也不算多见,犹其是陶六平拿出来的这些,是在城里买的,比镇上的集市卖的更粗、更长一些,别以为粗的长的不好,那头绳是要缠在头发上的,自然是越显眼越好不是。 见到陶六平拿出来的东西,几个姑娘自是露出欢喜的模样来,均是眼睛眨也不眨一下的看着,陶六平见了,轻笑了一声道:“你们几个小的,先一人挑一个,剩下的给你们大姐、二姐。” 一根红头绳、一朵头花,并不算什么稀奇得不得了的东西,香枝儿不怎么看得上眼,所以没有伸手,而是笑着说道:“大姐、二姐正忙着干活,不得闲来挑这个,咱们却是挑剩下的,才留给她们干活儿的,这不好,还是让大姐二姐先挑,剩下的再给我们吧!” 一听香枝儿这话,正看得眼热的几人,动作不由都顿了顿,犹其是香草儿,她之前才说了一句,自己已经是大姑娘了,却完全没想到这一茬,而这话,偏还从最小的香枝儿嘴里说出来的,就更让人觉得羞愧了。 “枝儿说得对,咱们还是让大姐、二姐先挑。”长幼有序,就是这个意思。 几人听着都没有意见,均是点头赞同。 王氏也甚觉得满意,家里女儿多,年纪相差也不大,时不时也会争吵几句,要个个都像香枝儿这样懂事,她就更省心了,嗔怪的看了一眼陶六平,真是一点也不注重这些,以后随着她们年岁增长,岂不是闹出的麻烦事儿更多。 所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长幼有序,自古有之,真要像他那样任意行事,乱了章法,以后还有他们做父母断公道的时候。 想到此处,王氏便又慈爱的看了香枝儿一眼,道:“咱们香枝儿也越发懂事了。” 香枝儿半点不懂谦虚:“嘿嘿,都是爹娘教得好。” 香朵儿才走到门口,就听到这两句,顿时就有种想翻白眼的冲动,这小丫头真是越发的会蹬鼻子上脸了,要说这家里,数脸皮最厚的,非她莫属。 按下这一茬,冲屋里几个道:“今儿爹回家来,大姐刚刚去买了好大一块肉回来,那肉又肥又新鲜,刚好给爹接风洗尘,你们几个,赶紧过来帮忙干活,我得帮大姐打下手呢。”香朵儿站在门口,说完就冲她们几个招了招手。 第六十一章苦练 第六十一章苦练 浸湿的头发湿答答的贴在额前,汗水不断的顺着脸颊一直向下滚动,香枝儿却是动也不动的,恍若未觉一般,只睁着溜圆的眼睛,直直的看向在她前方不远的的一那柱正燃着的香,这已是今儿第三柱香了,而这一柱也已经燃过一半,等再燃完这剩下的一半,她就可以停下来了。 蹲着马步的姿势,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深怕错过了一点半刻的,嘴巴抿得死紧,心里却是念念有词:“快点,再燃快一点,我就要坚持不住了。” 在她觉得腿都在发颤的时候,眼风偷偷的瞄了一眼身旁的小石头,发现他一脸平静,脸上连汗珠子都没有冒出来。 她不由由一阵哑然,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啊! 都是差不多大的年纪,除了性别不同外,几乎没有差别,可凭什么人家就比她强这么多?香枝儿那叫一个一言难尽,再次激励出所有的毅力来,暗暗憋着劲:“坚持,再坚持一会儿就可以了。”瞧着眼那燃了一半的香,又燃了一半,使劲憋着一口气,怎么也要将它给耗尽了。 在她坚持到手麻、脚麻,头皮都发麻的时候,一只大手出现在她的视野,动作利索的将那燃到尽的香给拔了起来。 周福生随手将燃尽的香一抛,笑呵呵道:“今儿就练到这儿,收功。” “呼!”香枝儿重重呼出一口气,直挺挺的摊地上去了,累极之后,她全身上下连酸痛感都没感觉不到,就这么躺在地上,就觉得舒服极了。 “枝儿,别躺在地上。”小石头气息平稳的伸手来拉她。 “别动,就让我躺一会儿。”香枝儿却是喘着粗气,语气不稳,抬手都没劲似的。 “小石头,去拿些糖水来给丫头喝。”周福生瞧着她那模样,脸上仍是带着笑,打趣了一句:“瞧你这一身的汗,怎么就有那么多汗出。” 对此,小石头也是不解,端了糖水喂给香枝儿喝下,还顺手帮她抹了一把额头的汗,天气虽是热,可他们这是站在树荫下,凉风席席,也并不觉得炎热,所以他一滴汗没有,他家阿爷也没有,就香枝儿这一头一脸的汗,好像下地干活儿似的。 香枝儿也是无语,根本没力气说话,只在心里想着,你俩都不是正常人好不!她约摸觉得,周福生约摸是有内功在身,所以冬能抗寒,夏能抗暑,她不知道是不是真有这么神奇,不过,内功嘛肯定是个好东西。 而小石头嘛,看他种种表现,她猜测这小子怕不是个练武奇才吧,所谓的练武奇才,约摸就是,学什么功夫都很轻松不说,还学得特别快的那种,像她这么费时耗力的练十天,估计都抵不了人家练一天那种,所以,她想,她得摆正心态了,不能什么时候都拿小石头来对比,不然,自己定会被对比得心里扭曲。 香枝儿喝了糖水,在地上又躺了一阵,便缓过气来了,自个从地上爬起来,又去端了碗糖水喝。 这糖水是王氏准备的,这边是什么情形,王氏并不知道,可以说除了他们三个当事人外,没有人知道他们这边的情况,周家的屋子靠着后山,平常少有人来,他们又关着院门,自然不会有人看见,再说周福生也不是一般人,只要有人靠近,他就会察觉,当然这也不是什么不能让外人知道的事,只是没有必要刻意去宣扬罢了。 她会特意准备这糖水,也是看香枝儿每天回到家里,那一头一脸的汗,还有那一身的味儿,不是把衣裳都让汗浸透了,都散发不出那味来,她也是心疼孩子,想让她别去了吧,可瞧着每天那兴致勃勃的劲儿,她真要说点什么,那丫头肯定不干,索性就随她折腾了。 周福生再次从屋里出来时,背上就背了张弓箭,手里拿了捆绳索,腰里还插了把匕首,一副出门的打扮。 第六十二章大槐树下 第六十二章大槐树下 待周福生前脚出了门,后脚香枝儿也拉着小石头出了门。 “枝儿妹妹,你不再歇歇了吗?”小石头见她之前还摊在地上,拉都拉不起来,才多大一会儿,就这么神采奕奕起来。 “歇什么歇,等天黑回到家,一整晚都能歇着呢,现在还有点时间,咱们去村里玩会去。”香枝儿笑嘻嘻的接着说道:“你看咱们每天练功,都这么累了,自然得找点时间来玩是不是,这个呢,就叫劳逸结合,不然整天从早练到晚的,那都得练成傻子了。” 香枝儿越说越觉得有理,就好比那郭什么靖的,那傻样可不就是整天练功练成那样的嘛,她和小石头可不能也那样傻呼呼的,还是得跟村里的小孩们一起玩乐一下,活动活动脑子。 小石头听她这么说,也呵呵的笑起来,不承认的说道:“咱们才不会傻呼呼的呢!”倒也没有说不愿意出去玩的话。 两人手拉手的,去了村里的大槐树下,这大槐树长在村里许多年了,村里小孩都喜欢在这树下玩耍,以至于树下的那片空地上,已是寸草不生,被脚踩踏得光溜溜的,十分平整光滑,就算席地而坐,都沾不到泥土到身上。 久而久之的,这一片也成了小孩玩耍的聚集地,谁在家闲着没事,想出来找人玩,只管往大槐树下来就成,保准能找到三五个小孩玩的,就是很多大人,要寻自家孩子回家吃饭,也第一时间会往这里来寻人。 两人到大槐树底下时,已经有好几拔小孩正在此玩耍,为什么说是好几拔呢,这得安年龄段来分,大的跟大的玩,小的跟小的玩,半大不小的,便又自成一群,毕竟大的跟小的玩在一起,觉得没意思,而小的跟大的在一起玩,容易被欺负,所以,差不多同年龄段的,就会聚一块儿。 而大槐树下,像小石头与香枝儿这般大小的,还真没有,毕竟年岁太小,还不太知事,没人看着的话,自个走到哪里去了都不知道,也或是大一些的孩子,将人给打了,估计回家都不知道去告状。 所以两人是找不到同龄人玩的,不过以两人的智商,再大一些的孩子,也是能玩到一块儿的,他们俩纯属是既不嫌人小,也不嫌人大的。 两人才走到树下,就有小孩发现他们了。 “小石头、香枝儿,你俩怎么总在一块儿。”五岁大的妞儿好奇的问道。 在一旁的陶宝贵,正玩得高兴,听到他俩的名字,猛的转过头来,就看到两手手牵手的,已经走到人群中来了,脖子立马一缩,便往旁边拸了两步远的距离。 香枝儿眼风扫到,有些想笑,她其实早就发现陶宝贵也在这儿,村里的孩子多,但跟他们一处玩的也没有几个,而陶宝贵跟他们还闹了些纠纷,自然印象深刻,可不一眼就看到他了嘛,看到了不免就要留意一下,没料到对方居然是个怂的。 其实上次这小子,一被人打就哭,还回家找大人告状,可不就是怂货嘛,香枝儿不打算理会他,毕竟上次的恩怨,也算是理清了,只要他不来招惹他们,她也就不找他的麻烦。 “因为我们俩是最好的朋友啊!”香枝儿笑嘻嘻的回道,这个妞儿也是姓陶的。 听香枝儿这么说,小石头也忙点头,算是回应。 “妞儿姐姐,你们在玩什么?” “跳格子,我刚刚输给二丫了,不过下次我一定能赢回来。”妞儿握了握拳头道,看那模样也不像是在乎输赢的。 第六十三章两打一 第六十三章两打一 香枝儿看向陶兴家的眼神有些冷,村里的孩子间,一向也是拳头至上,谁耐摔打,谁能将别人都打趴下,那谁就能在孩子间称王称霸,谁也不敢轻易招惹。 与之相反,你要是谁也打不赢的话,那么以后谁都可以欺负你,那些仗势欺人的,也都能上前来骂你几句,估计到成年前都抬不起头来,这便是孩子间不成文的规矩。 当然也有例外,比如家里特别有钱有地位,也或是家中的长辈特别凶悍,那么长辈出面威慑几句,旁人也不敢随便欺负。 别看是孩子的圈子,其实那也是看人下菜碟的。 眼看陶兴家已经走到面前,小石头出言相问,香枝儿嘴里话脱口而出:“揍他!” 两人经周福生刻意的**,虽然还没有正经传授什么功夫,但身体素质已经比同龄的孩子强不少,犹其香枝儿还心思**,早就察觉她就算绑着沙袋,跑动起来的速度,也比以往快了不少,就是手上的力气,也比以往大了些。 听到香枝儿的话,小石头嗖的一下松开香枝儿的手,瞬间便变幻成拳头,动作迅猛的向陶兴家挥去,因为身高的原因,这一拳头没能揍到脸上,只打中了胸口。 陶兴家一点也没准备,他得意洋洋的走到近前,原本是想一人先扇一巴掌,再踹一脚什么的,定要打得这两人哭爹喊娘,跪地跟他求饶,他才会放过他们。 这般的心态下,又怎么会有防备,胸口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拳头,力道还不轻,疼得他微微弯下腰来,香枝儿紧接着挥来的一拳便直直打到脸上。 陶兴家脸一歪,直挺挺的侧倒了下去,顿时嘴里大喊大叫起来。 要说两人的力道,也就比同龄人强一些,但陶兴家虽然为人无赖,其实也是在家娇惯着养大的,哪曾受过半点委屈,这突然挨了两下,一两分的疼痛,他都能夸大到十分。 躺在地上嚎叫了几声的功夫,一点没震住这两人不说,身上又挨了两下,陶兴家便立马醒悟过来,这又不是他爹娘,才不会吃他这一套,就势一滚,避开两人再次挥来的拳头,就势半跪着然后站起了身。 忙乱之余,还伸手摸了摸身上,还真有点疼,一阵龇牙咧嘴后,双手也握成了拳头,嘴里骂骂咧咧道:“你们两个小混蛋,看我怎么教训你们。” 他也算是从小摔打惯了的人,家里兄弟几个,也是传承了叔伯们的无赖品性,惯会用拳头欺负人,今儿要是被这两小的打了,不打回来,那以后他就能被人嘲笑好久。 他的拳头挥得稳,速度也不慢,先是冲小石头打了过去,小石头一眼看到,便侧身一闪,躲了过去,香枝儿却是不给他停顿的机会,趁着他打向小石头的机会,一拳打在他的侧背上,他本就在向前使力,突然给来了这么一下,脚下不稳,一个踉跄差点没再摔个跟头,好容易稳住身形,便见两小的又各自捏紧了拳头,并排着站在他的跟前。 混战这么久,他连连吃亏,却一下也没打到对方,他的脸色,已经难看得不成,之前还又嚎又叫的,这会儿却是一声不吭。 第六十四章下次再战 第六十四章下次再战 双方你来我往,动作也算快速,也不过是几个呼吸间的事,就已经交手数个回合,这种打架打得旗鼓相当的,比起一边倒的打斗,看起来更精彩。 围观的一群小孩,不时发出起哄声,站在旁边也有较大一些的,七八岁的,甚至十一二岁的孩子都有,但谁也没有过来拉架的意思,站在一边看热闹起劲得很,只差没有拍手鼓掌了。 陶兴家已是累得喘粗气,他也不过五岁多点,就算平常比较顽皮,体力却也只能在那里,甚至比起特意练过的小石头两人,他都有所不如。 很是挨了几下,虽是不见伤,却也是很疼的,坚持了这么久,已经是极限了,喘着粗气的喊停。 “我不跟你们打了。”陶兴家涨红了脸嚷嚷着,一半是累的,一半是羞的,想他跟人打架,还从来没有认输过,颇有些无赖的道:“你们两个打我一个,太欺负人了。” 他这话一出,周围的小孩顿时发出一阵哄笑声,纷纷指着他,戏谑道:“那你咋不说,你比人家两个加起来都大呢!” 问得很有理,一群小孩顿时又是一阵哄笑。 陶兴家还从来没像今天这么丢脸过,一张脸红红紫紫的,很是下不来台,也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帮他说句话,他心里也知道,他们一家子都是些无赖性子,在村里并不多讨喜,平常对他们一家子多有忍让,也是不想沾惹麻烦而已,未必就是怕了他们。 小石头两人倒还好,虽也有些气粗,但停下来后深吸两口气,平息了一下,便都呼吸正常起来,两人脸上也有些红,不过是运动后正常的红晕,两人都紧抿着嘴,并不像周围那些小孩一样发出大笑声,两人只拿眼神,戒备的看向陶兴家。 刚刚打完一场,这陶兴家虽然没占到一点便宜,可也不能过于轻视,不定没注意的时候,人家暴起,他们俩可就吃亏了,真要是一对一,他们也未必是对手。 陶兴家自然也注意着这两人,看着他们这样板正的神情,是怎么看觉得怎么不顺眼,也不只是这两人的神情,而是眼前这两人,以后他都会看不顺眼。 “咱们今儿就打到这儿,约个时间,改日再打过。”陶兴家放下话,他就不信了,这两小混蛋还能每次都赢。 心里暗自后悔着,家里叔伯们平常在家时,也都会练两下子,他偶尔也会跟着在后面比划两下,也不过是跟着胡闹,并没有用心思,现在才切身体会到,不用心的坏处,暗暗咬着后牙槽,待他跟着叔伯学两招儿,定能将这两人撂倒,心下恨恨的想着。 撇开那一脸气闷的神情外,话倒是说得挺敞亮。 小石头看向香枝儿,香枝儿冲他重重的点了一下头,小石头便仰起头来,想起了之前不知听谁说过的一句,道:“你既然划下道儿来,爷们没有不接的道理。” 话才一落音,周围便扑哧扑哧的笑起来,这才断奶没几天的奶娃儿,居然也会跟人称爷们,任谁听到耳里也会觉得好笑的不是。 连香枝儿都侧目看他,也很惊奇他会来这么一句,不过却没有跟着其他人一般笑,反而十分赞同的点头,道:“说得没错,咱们现在能打赢你,以后咱们俩越长越大,只会比现在更厉害,同样能打得你满地找牙。” 香枝儿的话,说得比小石头还要霸气,听得一众小孩儿越发乐呵了,犹其是最后那一句满地找牙的话,听着可真新鲜呢,牙都被打落满地,那得是怎样一个凄惨样儿。 想想被形容成这样的,还是陶兴家这样小霸王似的存在,一群人越发兴灾乐祸起来,一个个指着陶兴家笑得更加开怀,其中还有些促狭的,冽着嘴龇牙,示意陶兴家小心保护他的牙齿。 整个大槐树下,除了陶兴家黑着脸外,余者全是一片欢腾,今儿这一出简直是个大乐子,能够让他们笑话一整年了。 第六十五章想啥说啥 第六十五章想啥说啥 因着这事两人心里都有些兴奋,香枝儿完全没将陶兴家约以后再打过的话放在心上,现在都打不过他俩,以后就更不可能,他们可是有周老爷子指导练功呢,现在就已经开始练起来,以后他俩只会越来越强,再来几个陶兴家,也打不过他们去。 反倒是小石头有些担心,在他看来,今儿能赢,纯属运气,也是仗着两打一的结果。 香枝儿天天与他待一块儿,又岂会看不出他的想法,无所谓的笑了笑,但随即眼珠子一转,便开口道:“陶兴家今儿撂下话了,以后不拘什么时候,还有约咱们打一场,石头哥哥……” 小石头本就在担心,这会儿将话听在耳里,更觉得一阵紧张,咬了咬牙,说道:“枝儿妹妹你别担心,有我在呢,真要打不过他,就让他只打我。” 香枝儿听着,心里比三伏天喝下一碗蜜水还舒服,点了点头道:“我知道石头哥哥会保护我的,不过呢,咱们也未必会打不过他的,只要你从今儿起,每天练功再努力…再努力一些……” 对啊,小石头听得眼前一亮,他只想着两人年龄、身高,甚至力气上的差距,就没想练功夫上头去,当然,现在所练的也只是一些基本功,连一星半点的招式都还没有开始学,还没有一点实用性,他想不到这个也不奇怪。 小石头连连应声:“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学的。”顿时变得干劲十足起来。 香枝儿看着他不由一笑,不再说什么,眼看时辰不早,两人便又手拉手的往家去。 因周福生去了山里,这会儿也不知人回来了没有,便没有往周家去,而是直接回了陶家,小石头也是家里的常客,什么时候上门都不显得突兀。 他们不知道的是,在他们离开之后,一群小孩儿还不曾离开,仍聚在一堆诉说着刚才的战况,要知道村里小孩间打架时有发生,但以小胜大的还真没有,从来都是大的压着小的打,况且小石头两人的年纪实在太小了些,像他们这么大点年纪,不,比他们更大点的,有的小孩五六岁说话还口齿不清楚呢,而这俩已经开始跟人打架了。 说到哪儿去,都能成为一桩笑谈,一群孩子刚才也是亲见,这会儿事毕,仍是越说越兴奋,那劲头仿佛他们自个,也能将比自个大的孩子打倒一般。 许婆婆出来散步时,见着一群孩子闹哄哄的,也凑了过来,又结结实实的听了一耳朵,听到是香枝儿那丫头,脸色也变成了笑眯眯的模样,尽管听的全是童言稚语,仍旧听得津津有味。 香枝儿与小石头才走进了院子,就听到后面的脚步声,两人几乎是同时转头,就看到香朵儿从门口抬步进来。 两人同声唤道:“二姐!” 香朵儿一瞧见这俩,脸上原本还挂着的微笑,顿时便收了起来,皱着眉着看向两人,问道:“你俩这是,又跑到哪儿去野了?” 也怨不得她这么说,平常这两人虽也一身臭汗味,好歹衣服还穿得整齐,看今儿这乱糟糟模样…… 香朵儿围着两人转了一圈,停在香枝儿跟前,伸出两根手指头,掀了片衣摆疑惑的问道:“这副模样,莫不是跟人打架了吧!”说完,便又转头看小石头。 小石头那一身乱糟糟样,比香枝儿更甚,她又赶紧接了一句:“别不是你俩打了一架吧?” 这怎么可能?两人心底几乎是同时冒出来么一句,但没说出口来,小石头想了想,正准备实话实说,他这人向来不撒谎。 香枝儿却是眼疾手快的,伸手拉了他一把,笑嘻嘻道:“我俩好得跟一个人似的,怎么可能打架。”顺手又扯了扯衣摆道:“刚刚不过是遇到一条狗,也没惹它的,就跟着咱俩追了一路,才成这样子的。” 打架的事儿,她可不乐意自己招认,她一个女孩儿,在外面跟人打架,别人不说,王氏肯定得骂她一顿了,先不说这事能不能瞒住,但至少不能从她口里说出去。 第六十六章朵儿先生 第六十六章朵儿先生 王氏好笑的看着两个女儿斗嘴,香朵儿是姐姐,可明显词穷,有些说不过妹妹,而香枝儿,小小年纪,也不知跟谁学的,竟这么能说会道。 “这家里你俩与谁都处得极好,偏就你俩不对付,见面就要刺几句,也不知是不是见早了的原故?”王氏笑叹道。 “我才没跟二姐见早呢,我出生后最先见到的是娘。”香枝儿滚到王氏的怀里,笑嘻嘻的说道。 香朵儿见她撒娇卖痴的样儿,心里只觉得一阵气闷:“差不多就得了。”甩甩袖子转身便去了厨房。 没多大一会儿,香朵儿就被赶了出来,香花儿很会算计,厨房里的事儿,做得又快又利索,这会儿并不需要人帮忙,香朵儿从厨房出来,便又进了房里。 见几个小的也都陆陆续续的回来,进屋都跑到王氏跟前坐着,也不作声,只听着香枝儿与王氏讲话,香朵儿便觉得一阵牙酸,这小丫头,一天也不知怎么有那么多话,也真是够能说的,便她说的话,还句句都占理儿,让人无法反驳,这嘴皮子利索得,就跟她讲那话似的,怎么就没上天。 “你行了呀,娘累了一天了,你还拉着娘讲个不停,就不能消停会儿,让娘也歇歇。”香朵儿唬着脸说道。 她是家里的二姐,除了香花儿外,她可以随意的在几个妹妹跟前摆脸色,依理,几个妹妹还都得听她的。 “咱们这不是没事么,光坐着不讲话做什么,傻呼呼的干坐着等饭吃,那才叫有意思么?”香枝儿说完便冲她摆了个鬼脸。 家中几个姐妹性子其实都差不多,但惟有香朵儿最要强,也最不让人的,不然,她也不会总嫌弃香枝儿这不对哪不对的。 “怎么就没事了,我看你是整天就知道贪玩,一点不肯花心思学东西!”香朵儿哼哼着说道。 王氏笑看着她们,并不答腔,都是自己的闺女,她们说她们的,她做母亲的随意插嘴,帮那个都不对,只要说得有理,不故意耍赖,她还是很乐意她们这么吵吵闹闹的,正如香朵儿所想的那样,两人说话都各占着理,那就看谁能说个输赢罢。 她看女儿们说话,那是越看越有趣。 “那你说,咱们除了刺绣,还能学什么?”现在天色已经晚了,家里的规矩是,不拘什么时候都可以刺绣,但晚上不行,伤眼睛得厉害,所以,她也不担心香朵儿提这个,当然,她嘴里也是不肯承认刺绣就是她的软肋。 香朵儿听着这话,脸上露出得色来:“怎么就没东西学了,从今儿起,咱们每天晚上都学认几个字!”说完,便抬眼扫视几个妹妹,见除了香枝儿外,另外几个妹妹脸上都露出惊讶的神色,她不由又是一阵气闷,她最想震慑的是香枝儿,可她却跟没事人一般,心想,也许就是装装样子,要知道,平常时候,就数这丫头最会装。 香草儿听着,最先开口问道:“二姐,你是想让爹娘教咱们识字吗?”心想娘一天忙到晚,晚上正该好好歇着,怕是没精力,而爹嘛,也同样是一天忙到外的在地里做活。 王氏听着,也有些心动,她虽然也没正经读过书,却也是识得几个字的,但写字方面就不成了,若是用晚上的时间教闺女几个字,倒也没有问题,累就累一些吧,也让女儿们不做睁眼瞎。 至于自家男人,王氏可不敢指望,陶六平虽还正儿八经的进过半年学,但脑子里根本没那根弦,学过的东西早就还给夫子了,指望他来当先生,那是不可能的,肚子里的那点墨水,甚至都没法跟王氏比。 王氏心思电转间,已经想好了,不拘那个闺女开口,她就顺势应下来。 结果,只听香朵儿开口道:“爹娘每天干活那么累,怎好劳烦他们,我近日学了些字,教你们倒是绰绰有作。”难得的,脸上也露出些得意的神情来。 第六十七章怀疑 第六十七章怀疑 便是从这日起,每天晚上几个姐妹就聚在油灯下,跟着香朵儿学识字,她也没正经进过学堂,村里的学堂并不收女学生,况且进学的束脩可不便宜,一般人家也都是紧着家里的男孩进学,又岂会为家里的姑娘花费这个钱。 在很多人眼中,闺女长大都是要嫁出去的,那都是别人家的人,很少会在闺女身上花费多大的心思,很疼女儿的人家,也只是为她打算前程,真论到钱财上头,还是会多紧着儿子些。 香朵儿识得的字,都是方修明教她的,村里开办的学堂,方修明就是众学子中的一个,方家是外来户,寡妇娘亲带着儿子,于十年前来大河村落的户,用余钱买了些田地,这些年都靠着地里地租子过活,因就母子两人,家中最大的开销,也就是方明修进学的费用,日子过得倒也马马虎虎。 只是很多人都不明白,那位邱氏是怎么想的,若是将这些年花费的钱存起来,都足够盖三间青砖大瓦房了,甚至还能置办出一份像样的聘礼,娶个好媳妇过日子,像如今这样把日子过得紧巴巴的,银子全填进了学堂里。 当然,若是能考取个功名出人头地,那也不算亏,但那样的事情,也很飘渺不是,村里的各方面条件都不错,所以很多小孩也都是进过学堂的,别说小孩,就是老一辈的,也有许多进过学堂的,但真正考出秀才功名来的,也不过三人而已。 而这三人,也止步于秀才功名之上,其中最出彩的,要算陶七平,但也快三十的人了,也没见他还能有什么进步的地方,因着家里父母会经营,又娶了个城里媳妇,日子倒过得不错。 其余两个么,就差了些,家里不太会打算,日积月累的花用下来,就算考取了功名,也填不满这个漏洞,虽得人尊重,却把日子过得紧巴巴的,看着比一般村民还不如,所以只要家中子弟不是天众奇才的,没有人会走那条路。 村里的百姓,过日子还是很现实的,那些虚无飘渺的东西,一般人也都不敢去指望,所以多数孩童没心思学习,也从不勉强,不学还能省下一笔束脩呢,但各家的孩子,只要家里还算有积蓄,也都会送去识几个字。 这识字与不识字的,有很大的区别,就好比在城里做小工,若是识字的,得到的机会就会越多,而铺子里的伙计,酒肆茶楼的小二,同去应征这样的差事,识字的人被聘上的机率更大,这都是数十年来,村里人们累积出来的经验之谈。 也有家中实在蠢笨的不肯学一腥半点的,也任由他们,去不了外面讨生活,那就在家里种地,这个简单,只要肯出力气就成。 方修明今年约摸十二岁,也不知香朵儿是怎么与之交好的,还好到人家愿意花时间教她识字,要说读书人的时间,那是很宝贵的。 香枝儿若有所思的盯着香朵儿瞧了一会儿,趁她没留意到前,又收回了打量的目光,王氏觉得孩子小,并不把这些事放在心上,村里人家,并不太讲究什么,所以男孩女孩常混在一起玩耍,只要不是私下里背着人做些什么勾当,一般人也不会说什么闲话。 在王氏看来很正常,但香枝儿却是天生有颗极**的心,总觉得香朵儿与方修明之前,怕是有点什么,一个十二岁,一个十岁,其实也都还是孩子,但这时代成亲早啊,姑娘十四五岁就可以嫁人了,男孩十六七岁就可以成亲了,就算成亲晚的,十八岁前也得嫁人,男子二十岁前也得娶亲,不然超过了这个岁数,就有点老大难了。 成亲的年岁都这么小,姑娘小伙的,提前琢磨这方面的事,也就太正常了,况且关乎自己的终身大事,谁都会在心里琢磨琢磨吧! 但这也只是她心中的猜测,现在下结论还为时尚早,村里互相看对眼小年轻,得家里认可成亲的也有,若是双方没有意见,那也是皆大欢喜,但以邱氏对方修明的看重程度,这事儿可不那么容易。 香枝儿可不觉得自家有什么低人一等的,但在世人的眼中,他们家没有儿子支撑门面,姑娘虽然多,都得嫁出去,所谓嫁出去的姑娘,就是泼出去的水,且出嫁的姑娘,还得以夫为天,自己并不能拿主意,所以能相互帮得上忙的时候并不多。 邱氏既然看重儿子,又对他颇有期望,肯定就不愿意结这样一门亲事,眼光看得长远,就会挑能有助于方修明的姑娘,到那个时候,香朵儿就难免会受打击了。 第六十八章问话 第六十八章问话 且说陶兴家回到家里,他今儿吃了亏,丢了脸,却并不想再提起,毕竟是个丢脸的事,更没想过要告诉家里大人,帮他找回场子来这档事,只因他当场就放了话,以后再打过,他自个丢的面子吃的亏,自然要自个找回来。 但他才进门,就被家里人发现了,只因他一身乱糟糟的,头发松散,脸上脏污,神情萎靡,身后还有个小小的脚印子,种种迹象都表明,他肯定跟人干架了。 陶大财看着,并不以为意,还笑呵呵的上前拍了拍他的小肩膀,说道:“好小子,这么小就知道干架了,可真像你老子我啊,怎么样,是哪个不长眼的臭小子被你干翻了?” 他一点不觉得自己的儿子会输,虽说才五岁多点,但这小胳膊小腿儿像极了他,结实啊,性子里又传承到他的那股狠劲儿,村里跟他一般大小的孩子都着实平常,不可能是他儿子的对手。 一点没想过大欺小这种事,完全不存在的,谁家孩子敢以大欺小的,欺负他儿子,他就敢带上全家打上门去,他无赖的性子,可不是吹出来的。 陶兴家却是一点也不想提起,这等丢脸的事情,估计会被人笑话一辈子,毕竟今儿这事情,太过丢脸了,他被两个比他小的奶娃儿给打了,他却连人家衣角都没沾到边。 主要是这两小混蛋也太不安套路来了,一般两小孩打架,那也是抱在一起摔,谁先被摔倒算谁输,他力气有,狠劲儿也有,一般人摔不倒他,但今儿这架打得,是多么的一言难尽啊! 见他半天没出声,陶大财有些意外,干赢架回来,不是应该得意洋洋、眉飞色舞的跟他炫耀一番吗,以示他年纪虽小,却已经是个男子大丈夫的事实,再顺势让他以后少管他一些,等各种不合理条件。 当然,到那时他就更高兴了,他本就是个不讲理的人,儿子得势便占便宜,才会越发像他这个老子。 但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陶大财见儿子中吭声,便拿眼盯着他,定要问出个答案来。 陶兴家本想就是憋着不说,但只憋了片刻,就顶不住他老子的目光,只得嗫嚅着开了口:“我没干赢,输了!”语气中是说不出的沮丧,还带着点点羞愧。 “啥?”陶大财都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村里差不多的小孩,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实在想不出还能输给谁。 “我说我输了。”陶兴家见他还在问,有些恼怒,声音都拔高了。 “输…输了啊!”陶大财还有些没回过神了,随即便也抓住了重点:“输,输给谁了?”他也很想知道,谁家小子有这本事,他以前竟还没留意到。 东家长西家短,可不只是女人的事,陶家哥俩,虽是无赖性子,但对村里各家的情况都有所了解,不然,不定什么时候就惹了不能惹的,那就得阴沟里翻船了。 看似无赖,其实性子里也不乏精明算计。 陶兴家很不愿意提起,但又不能不说,只得小声的以蚊子似的声音嗡嗡道:“是小石头和香枝儿。”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他们两个打我一个。”似多说了这一句,就能少丢些脸一样。 “谁?” 陶大财再次觉得自己出现了错觉,小石头、香枝儿,两人在村里都不陌生,小石头那是周褔生捡来的,却当成个宝似的养着,有血缘的侄孙都排在后面,而香枝儿,那是陶家七朵金花,最小的那一朵啊,她会出名,那是因为村里连得七个闺女的人家,还真就此一家。 第六十九章找茬 第六十九章找茬 陶大财没有理会陶兴家的行为,一门心思的琢磨起自个的事儿来,陶六平一家全都是女人,不足为惧,而周福生虽然有些本事,可人丁单薄,一家子就祖孙两个,这样的两户人家,似乎没有什么惹不起的? 他陶大财的儿子,可不能就这样被,两小崽子给欺负了,怎么也得借此机会,讹诈点好处才是,脑子里来回琢磨了一遍,越想越觉得此事可行。 随即,他便抬脚出了门儿,往陶六平家而去。 天色已晚,灰蒙蒙的,倒还看得清路,陶大财也不想耽误时间,一路疾行,很快就到了陶六平家。 此刻院门已经关了个严实,屋内透射出隐隐灯光,想是一家人都聚在屋里,所以才将外面的院门给关上了,陶大财冷哼一声,随即抬脚就往院门上踹,嘴里也大声呼喝道:"陶六平,你给我出来。" 这么一声中气十足的大嗓门儿,立马就传进了屋里,陶六平听到这一声吓了一跳,抬起头,有瞬间的茫然失措,他似乎没招惹什么事儿啊,这是谁找上门来了?怎么听着声音隐约还有些熟悉? 在妻女几个疑惑的神情中,陶六平站起身来,对她们说道:"我出去看看,这也不知道是谁,找错人了吧!" 几人也深知陶六平一向的性子,都没有怀疑他会在外面惹事儿,但也疑惑到底是什么事儿,让人这么大呼小叫的,听那语气还十分不善。 陶六平才踏出门,就察觉身后王氏带着几个闺女儿,已经跟在他的身后,他无奈的笑了笑,便也由着她们,听着院门咚咚咚的被人踹着,隐约也能感受到来人的火气,他便没敢耽误,直接向院门走去,将门给打开了。 而来人踢门太猛,陶六平又不曾防备,门才一开,一阵推力就向他猛得撞来,陶六平身形不稳,整个人被撞得连连后退数步,他勉强稳住身子,才没有摔倒在地。 "怎么这么久才开门?是不是心虚了,躲在家里不出来,就以为我奈何不了你了吗?"叫开了门,陶大财便是一叠声的质问。 陶六平被他质问得一脸懵懂,这都什么跟什么呀,他简直完全不在状况,抬眼茫然的看向陶大财,他向来好脾气,就算是如此,也不见发火的,仍是好声好气的问道:"有什么事情咱们好好说清楚就是,你这样大喊大叫的,也解决不了问题。"抬眼一看,没料到竟然是陶大财,心里没来由就是一慌。 "哼,好好说清楚?你家的孩子将我儿子都给打了,还怎么让我好好说清楚,我告诉你,我没法按捺住心中的火气,特意上门给你找晦气的。"陶大财的神情,变得越发的恶狠狠。 这是他惯用的招数,什么叫先声夺人?就是在气势上先压倒对方,让对方臣服在自己的**威之下,生不出半点反抗之心,以陶六平这种软趴趴的性子,他几句话就能将他给吓住。 陶六平确实被他震住了,一时喃喃着不知说什么好,这陶大财惯常不讲理,这会儿火气上头,自己说什么估计都听不进,心里也是着急,这可怎么办好? 可又不能将人撂在一旁不理会,憋了半天,总算问出一句:"这是在说什么?我没听懂。"说谁把谁打了来着? "听不懂?打了我儿子一句听不懂就算了?我告诉你,天下没有这样便宜的事。"陶大财仍是一脸凶恶的说道。 第七十章上门敲诈 第七十章上门敲诈 王氏可不想让事情,随着他的意向走下去,也不能让陶大财吓唬到小女儿,出言问道:“可是你家小子伤到了哪里?” 她是完全不相信自家女儿会把人打伤,说她嘴皮子厉害,骂了人她是信的,但说她打人?那小胳膊小腿儿的,能有多大的力气,所以便直接问出重点,要是一点伤都没有,你上门来是什么意思?那就是故意找茬,就算有伤也不怕,不过是请大夫,再出些医药费,也就麻烦了些。 陶大财一听这话,不由顿了顿,哪有什么伤啊,那小子回来可不见是带伤的样子,虽说身上也没有仔细检查,但他一双利眼,有伤没伤难道还看不出来? 再说没有伤就不能找茬了吗?他陶大财胡搅蛮缠的本事可大着呢。 他便哼哼笑了两声,道:“这有没有伤的,我也没有细看,但小孩子挨了打却是事实,假若没有皮外伤,却也不妨碍有没有内伤的,再者小孩子挨打,这胆子也被你们吓破了,估计得有好些时候才能恢复过来,这个你们又怎么说?” 陶六平只觉得一阵气闷,这看起来,根本就没伤着啊,还能故意说出一些莫须有的伤处出来,这陶大财果然是胡搅蛮缠的主。 他一时也是无法,一向软弱惯了的人,就算被人欺负到头上也是强势不起来的,更何况现在对方根本就不是在跟他讲道理,他也学不来胡搅蛮缠的那一套,无奈之下,只能拿眼看向王氏,期望他能说出点什么来。 家里的几个女孩儿也是面面相觑,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大人们说话,小孩子是不好插嘴的,不然会被人骂,说没家教,丢的也是父母的脸,刚刚香枝儿和小石头,开口说话,那也是因为人家指名点到他们头上,他们才做回答。 一时谁也没有作声,均是知道陶六平也是不顶事儿的,便也纷纷拿眼看向王氏,全指着她出头了。 王氏也果然不负众望,笑了笑说道:“这果然不好说,我要说没受伤,你偏要说有伤?” 她想了片刻后,便又开口道:“不如把你家的孩子也叫来,一起问一问,若实在分辨不了有伤无伤的,那也好办,我们可以请大夫来看一看,看大夫怎么说,若大夫也说不清楚的话,那还可以去请里正来评评!” 王氏说完笑看着陶大财问道:“你觉得如何?” 陶大财听得一阵气闷,心想,这个王室果然有两把刷子,难怪能把陶六平压的死死的,一个大男人在这样的场合都不敢出声,她一个妇道人家,却还说得有条有理、头头是道,这女人果然不简单呀,不过想想,这女人也确实一点不简单,看她最近弄的这些事儿,刺绣师傅什么的,听说赚了不少钱呢。 一想到钱字上面,陶大财心里就觉得一阵火热,这女人确实是个会赚钱的,如今陶家的这个家底儿,怕都是她一人支撑起来的吧,对此他也不想去细究,只要手里有钱就成,今儿这事儿,他也不想去扯别的,不过就是想从人家的嘴里,吐出几个钱而已。 他就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至于一来就把事儿闹得这么大,也是想一番扯皮下来,东拉西扯的谈到最后,也就是个赔钱的事儿了。 但王氏的话,也让他心里有些着恼,瞎扯什么请大夫、请里正之类的,这是想威胁他吗? 他陶大财,可不是那么容易被威胁的,冷冷一哼道,你们这是不想认账是吧?我跟你们好好讲道理,你们却不认账跟我耍赖皮,那就不要怪我拳头不客气,说着便捏紧拳头,举起来在他们面前晃了晃。 第七十一章踢到铁板 第七十一章踢到铁板 他打定了主意,随即人就往前冲,只见人影一闪,左手就已经伸出,一把抓住陶六平的衣襟,右手挥起了拳头,就要往他的脸上揍去,可是,才挥出去的拳头,居然被人给握住了,他不由转头一看,咦,周福生什么时候来的?他竟然一点也没有注意到,这个老东西,来的也正好,你不来我也要去找你,见他挡住自个儿的拳头,他也不管这是不是老人,能不能对着他挥拳头,一概不管。 使劲抽回被对方握住的拳头,便又猛的一拳向着周福生挥去,这一拳有备而来,蓄满了他全身的力量,不管是谁,只要被他这一拳头砸中,那少说也得挂点彩,却不想,他用尽全力的一拳,又被周福生给挡了下来。 他颇为不服气,这老头子,还有两下子啊,脚下一动,抬脚便向周福生踢去,只是才踢到一半儿,就被对方给挡了回来,整个腿还被震得一阵发麻,他这才醒悟过来,自己这是踢到铁板了吧,抬头愕然的看向周福生,这老东西,怕是不简单啊!以前还没看出来,只以为他打猎厉害,会赚钱,哪知道这老东西还是个……是个会功夫的呀! 他不勉惊了惊,他这三脚猫跟人家,那可没有一点可比性。 陶大才,揉了揉有些发麻的腿,心里一时有些进退两难,他这是继续找事儿,与周福生碰个头破血流的好呢,还是,就此退缩了好呢,他还有些拿不定主意,主要是因为他也不知道周福生的深浅,这老头子,如果只是会一两下子功夫还好,把他打趴下了,自己也能占上风了,可是,若打不趴人家,还把自己给累趴下了,那可就不妙了。 他在心里飞快的计算起得失来,只是想起刚刚那一脚,他也是使了全力的,被对方这么轻松的挡下了,还反震得他的腿发麻,这功夫不简单呀,他以前还从没遇到过这样的对手,对未知的事儿,世人向来都会高看几分,就好比鬼神之说,谁也没真正见过,可人人却又都惧怕,想了想,决定还是不要铤而走险了。 这周福生的功夫不知深浅的,还是别招惹他好,况且这人在外面混了那么多年,如今回到村里安家,也未必没点后手什么的,他这个行当的,最忌讳招惹不知根底的,难保什么时候就惹下大祸。 心里想明白了,陶大财立马陪起笑脸:“福生叔,原来是你呀,刚刚一个晃神没有看清楚是你,你千万别见怪呀,没伤着你哪儿吧?哎呀,我这就跟你赔不是,还请你老原谅则个。”说着,便是一番装模作样的行礼作揖。 周福生听着那话,再见他动作,只淡淡一笑,这人出第一拳是不知道是他,那是真的,但第二拳的时候,可是瞧得真真的,再加上最后那一脚,那是把他看得清楚得不能再清楚,这会儿,却跟他扯这些鬼话,果然不是什么才实的,这油滑劲儿…… 周福生摇了摇头,也不去计较他装腔作势的个人作派,只摆了摆手道:“一点小事,还不至于跟你计较。”随即面带疑惑的问道:“刚刚,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呢?”陶六平的为人,他也是深知的,断不会胡乱惹什么事,如今却被人打上门来,他自然要问个原由。 陶六平被陶大财一把抓住衣襟时,就已经吓得慌了神,这会儿还没回过神来呢,而王氏虽说一向颇为能干强势,但到底是个女人,遇见这样的阵仗,心里又岂止是发慌,特别是看陶六平,就要挨打了,她心里也是惊出嗓子眼儿来了,既恨陶六平太没用了,又担心他被人打伤,整个人是又惊又着急。 好在周老爷子来了,她总算松了口气,可心神仍觉得有些乱,没能完全平复下来。 香枝儿看着陶大财的一番作派,却是心里一阵冷哼,这个陶大财,果然是个欺软怕硬见风使舵的,一见情形不对,这翻脸比翻书还快,也亏得他识时务,不然今天有他好受的了,周老爷子的本事,可不是他一个泼皮无赖能抗得住的。 第七十二章教训 第七十二章教训 陶大才愕然的顿住,缓缓转过头就看到,他那犀利的眼神,顿时吓得打了一个寒颤,他也不知怎么了,那样一个眼神,只觉得寒气逼人,直透骨髓,让他心里一阵发颤,做不出半点反抗举动来。 陶大财努力的克制住自己,不让自己表现的太过窝囊,开口问道:“您老,这是还想怎样?”心里却是兜兜转转的想来想去,还是没弄不明白周福生是个什么意思? 只听周福生冷冷的开口道:“你说你家的孩子被我家的打了,但小孩子打架那都是相互的,你家的孩子没有受伤,但我家的孩子,却还没有查看过。”说着抬眼看了一眼王氏。 王氏意会,立马就走到两个孩子跟前,掀起衣服,查看他们有没有受伤,两人都是孩子,倒不必避讳众人,王氏仔细查看一番,便向周福生示意,表示两个孩子都好好的,没有受伤。 周福生才算放心下来,小石头是他的孙子,他自然看重,香枝儿也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颇为讨他喜欢,如今又时时在他跟前,感情自是不一般,可见不得两孩子吃亏,若是他们两打伤了人,他愿意赔钱,可若是他俩被人打了,那可就不能如此了事。 陶大财却是提心吊胆着,只在心里祈祷着,家里的混账小子,可千万别把这两小祖宗给磕碰着了,好在他也看清了王氏的动作,如蒙大赦的擦了把头上的冷汗。 心里却是直叫娘,真是太他妈吓人了,若这两小孩儿,身上有指甲盖大点儿的伤,他今儿估计都没法好端端回家了。 陶大才偷偷心有余悸的咽了口唾沫,赔笑道:“福生叔,这下没事我就先回了吧!好我这就回了啊,家里孩子还等着呢。”知道这老爷子是疼孩子,他便挑了孩子出来说事。 “我说让你走了吗?”周福生冷冷的说道。 陶大财一听这语气,顿是便是全身一僵,你老人家……这,还有完没完呢,是不放我回家了呢?却倒底不敢就这么走了,只得陪着笑着转身,恭敬的问道:“您老还有什么吩咐?” “你之前说,我家两个孩子打你一个孩子不公平,可是,你这一个孩子,却比我家两个孩子的年岁都要大,这又何来的公平?你的儿子不能随便被人欺负了,难道,我的孙子和香枝儿,就可以随便被欺负的吗?这个说法,我也是要向你讨回的,你怎么说?” 陶大财一听,顿觉头大如斗,这都是什么事儿啊,怎么还真就没完没了起来,却也不敢抱怨半句,头上的汗却是更加冒个不停,思前想后一番,这头是他起的,人家现在此抓着不放,他还能说什么。 就算心中有百般的不情愿,却也不得不低头:“你老说……还请您老有话直说,需要一个什么样的说法,我,我一定照办就是。”心里已是琢磨起来,周福生会跟他提点什么要求,这老爷子不缺钱,想必不会让他赔钱的吧? 周福生看着他那一脸担心的模样,不由笑了起来:“我其实原本也没有什么想法,小孩子们一起玩,有他们自己的玩法,大人不好过多参杂其中,但是我却听你说,一定要个什么说法,便想着我这要什么说法都没有一个的,岂不是太亏了?也或是太不把孩子当一回事了。” 陶大财听着心里一阵想吐血,合着,你老这还是跟我有样学样呢,但你老就算要这么学,悄没声息的学着就是,那也别说出来呀,这么说出来,简直是让人怄得慌啊。 “那您老现在是…是个什么意思呢?”陶大财一阵气闷的问道。 第七十三章兄弟 第七十三章兄弟 陶六平家是没有儿子支撑门庭,但若是几个女儿养好了,却也未必比儿子就差了,他不是没见识的人,相反,他还是很有几分聪明劲的,一向欺侮旁人,可不就是仗着那几分小聪明么。 陶家有七个女儿,只要有一个发达了,那都不得了,真要收拾起他来,那可太容易了,尤其是王氏将几个女儿养得都不错,他这种想法,未必就不会成真,况且现在陶家也因王氏而渐渐发达起来,这有钱,又精心养出来的孩子,可比一般的农家女强多了,至于能强到何种地步,他不敢往下想。 想完这些,陶大才顿时觉得周福生说得太对了,随即,便拱手对着他,便是深深一揖礼,神态颇为恭敬的道:“今儿都是侄子的不是,还望你老人家,别跟我计较,今天我是真的长了教训,以后说话行事一定会更加慎重,也多谢你老人家今日的提点。” 香枝儿听着,不由撇了撇嘴,这个陶大财,比她还会顺杆子往上爬,这都侄子侄子的自称上了,脸皮厚的也是没谁了。 “你要是真的能意识到自己行事不对,那也算是好事,我也是看你是村中的晚辈,所以才会提点你几句,你不嫌我多事就好。” “不不,你老的话说的太有理了,晚辈今日是真的受教了。”陶大财急忙说道。 周福生也不管他,是不是真的听进去了,只摆了摆手,对他道:“你且去吧,以后万不可再无事生事。” “是,小侄再不敢了。”陶大财应了一声,随后还冲陶六平点了点头,这才大步离去。 看到人走了,陶六平,这就跟上,准备去关院门,只是门还没关上,就听到隔壁“嘭”的一声,倒先把院门给关上了,他看了一眼,是隔壁二房的,他想了想,估摸着是刚刚正在看他们这边的热闹,这会儿看完了,也就关门回去了,没作理会,就伸手将院门关了。 王氏走到周福生跟前,施了一礼,说道:“福山叔,今晚多亏了你,不然咱们这儿可真不好收场。”回想起刚才的场景,她仍觉得一阵后怕,家里就陶六平一个支撑门庭的男人,被人打坏了,可怎么好?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 “这也有小石头惹的祸,倒也不必谢我,说起来,我还得谢谢你们呢,刚刚我没来时,还多亏你们护着小石头,没让他被人欺负了去。”周福生微微笑着说了一句。 “你老这就太见外了,小石头也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小时候还是吃我的奶长大的,我又岂会不护着他?”王氏也微微一笑回道。 “正是这个理,香枝儿又何尝不是我看着长大的,你跟我道谢,岂不也是在跟我见外。”周福生一扫之前严厉模样,整个人都变得温和起来。 周福生是来接小石头回家的,小石头在陶家已经吃过了饭,客套的说了几句话之后,周福生就带着小石头走了。 陶六平这才跟王氏说起,刚刚二房关门时的那个动静,王氏听闻,不由一阵冷笑,他们这边又吵又闹的,闹那么大动静,她就不信他们不知道,可人家陶大财都打上门来,也没见有一人出来帮着说几句的。 要不是周福生及时赶到,陶六平今天一顿打是跑不掉的。 “你看看他们,哪有一点做兄弟的样子,还总在我面前说什么,就算分了家,那也是一家子兄弟,打断骨头还连着筋之类的话,可事实是如何的呢,咱们都长着眼睛看着呢!” “别这么大声,小声点,都听见了。”陶六平忙扯住王氏道。 这原本就是一个院子,从中间垒出一堵墙来,别说大声说话,就是打个大声点的喷嚏,都能得见,也难怪陶六平要让王氏小声点。 “听见就听见,也没见这么做兄弟的。”王氏再次大声的回应。 第七十四章后怕 第七十四章后怕 回到屋里,之前还乐呵呵的一家子,这时候却是再没了兴致,陶六平与王氏,都受到不同程度的惊吓,虽说有周福生解围,但陶大财那样一个蛮横不讲理的人,让他们也着实承受了不小的压力。 陶六平当场吓得心慌意乱,不过事情过了,倒是很快平息下来,现在虽仍心有余悸,但也知道事情已经过去,不会再有什么事了,倒不像之前那样慌得厉害。 而王氏之前当面与陶大财对峙,并未露多少怯意,但现在事情过去了,反而脸色越发不好起来,心里的后怕,这会儿是一阵一阵的涌上来。 香花儿见状,忙上前安慰王氏:“娘,现在已经没事了,你不用再担心,况且有周爷爷在,以后陶大财也再不改来无理取闹。”之前她们姐妹几个都没敢上前,当然,面对这样的情况,王氏也是不允许她们强出头的。 香朵儿见王氏神情不好,也是一脸的担忧,想着这事的源头,还是香枝儿和小石头,小石头姓周,她管不着,但香枝儿却是姓陶的,她还是姐姐,管妹妹理所当然。 随即便伸手指着香枝儿,喝道:“看看你,真是个惹祸精,好好端端的就将陶大财那无赖给招惹到家里来,今儿要不是有爹娘帮你挡着,看你会成什么模样,没准就让人把你拿去卖了换酒喝。” 香枝儿垂下眼眸,今儿这事,确实是她招惹来的,看王氏这脸色,心里也颇有些愧疚,垂下眼眸,语声低落:“娘,都是我的错,你骂我吧!”只要能让你心里好过一点,怎么样都成。 王氏难得见她这样的小模样,也是心有不忍,伸手摸了摸她的头,爱怜的说道:“这也不能全怪你,总不能站在人家跟前白挨打,咱们虽是女儿身,却也不能过于软弱,任人欺凌。” “娘!”香枝儿抬起头,软软的唤了一声,这话说得何其有道理,她可不正是不想被人欺负,所以才抢占先机,与陶兴家周旋,好在最终也没能让对方占到便宜,她心里其实是挺高兴的,身为女儿身,将会处处受掣肘,而现在还没长大,她更希望自己能活得更加肆意一些。 “娘,你就惯着她吧!家中其余姐妹,可都没她惹事的本事。”香朵儿不服气的说道,直觉得香枝儿是被惯得无法无天了,所以才会惹来祸事,今儿也是运气,恰好遇到周老爷子来接小石头,不然后果会如何,少不得他们一家将会过得愁云惨淡,她虽然年岁不大,可也不是没听过陶大财的恶名。 “你这孩子,怎么竟怪起你妹妹来,她还这么小,哪知道什么惹事不惹事的,不过是别人想欺负她,她没让人得逞而已,到你嘴里倒成惹事了。”王氏嗔怪的说道。 “娘!”香朵儿其实也并非真心想要责怪香枝儿,只是看爹娘都如此模样,皆因陶大财来闹腾一番之故,心里看着也难受,却又无话可安慰,便迁怒香枝儿。 “你这孩子啊,倒底还小,比不得你姐姐懂事。”王氏轻叹一声,看了看围在她身边的几个女儿,扯着嘴角强笑了一下,说道:“你们也别担心,娘没事,睡一觉,明儿起来,也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几个姐妹听了,均是点头应是,却是谁也没有真正放心,仍是围在王氏身边。 王氏无奈的看着她们,最终化为一笑,这次却是发自内心,摇了摇头,对她们说道:“今儿这事,是真不怪香枝儿,咱们家没有男孩儿,娘没能生出儿子来,这就是罪过啊,人人都当咱们家,就应该像软柿子似的好欺负。” 香花儿听着这话,心里一阵难过,想起小时候阿奶总骂她的话,说就是因为她,才坏了陶家的风水,导致后面出生的孩子,全都是女孩儿,可女孩儿又怎样,她不是一样的帮着家里干活儿么? “娘,你别这么说,你还有咱们呢,咱们姐妹七个,不一定就比别人家的儿子差,娘要是觉得没有人养老送终,那女儿就不嫁,到时候可以找个上门女婿,一样的能为爹娘传宗接代。”王氏的话,听得她只觉得一阵凄凉,一番话也没多想,便脱口而出。 第七十五章教女 第七十五章教女 “你们姐妹七人,娘一个也不嫌弃,就算我没有儿子,你们没有兄弟,可这日子仍旧要过的,娘也是女人家,却能凭自己的本事赚钱养家,而你们身为我的女儿,我只希望你们也不要差到哪里去,没有兄弟,就没有娘家帮衬,你们以后要靠的就是你们自己,只要自身有本事,不管在哪儿都能让人高看一眼,再说,你们有七个姐妹呢,不管哪一个有出息了,再帮扶一把其余姐妹,日子何愁过不下去?” 王氏说着,看向几个女儿,一脸庄重的说道:“所以,我想说的是,你们除了自己要有本事之外,你们姐妹七个,也一定要齐心,谁有困难,大家都帮一把,谁日子过得好了,也拉拔一下其余姐妹,只别以为出嫁后,就成了别人家的人,连自家姐妹都不顾了。” 香枝儿听得连连点头,王氏一番话,说得简直是太有道理了,一般人为什么瞧不起女儿家,会如此的重男轻女,那也是有原故的,这世上讲究一个以夫为天,夫死从子之类的,女孩儿嫁了人,那就真的是夫家的人了,生是夫家的人,死是夫家的鬼,跟娘家也就成了个姻亲关系,也就是个逢年过节才走动,如此,生女儿的人家,自然就觉得亏了。 日子本就过得精打细算,吃着家里的饭长大的女儿,长大了却是别人家的人,任谁想来都觉得吃亏的,也因此,女孩儿多不受待见,而多数女孩在娘家不受重视,甚至说是虐待着长大,嫁了人后,自然与娘家不亲近,如此恶性循环之下,女孩的待遇就更低了。 “娘,你放心,我以后若是有本事了,一定会照顾姐姐们的。”香枝儿立马表态。 “就数你最能!”香朵儿习惯性的伸手戳了她一下,只是戳完就猛的想起王氏才说的话,姐妹要齐心,她这不友爱姐妹的样子,可见是在拖母亲的后腿,收回手时,便觉得讪讪然。 香枝儿却不以为意,若是平常时候,她没准会怼两句,但今儿实在没心情。 香花儿脸上的神情,略有些怔愣,姐妹中她最大,自然比她们都懂事,她原本的一番话,自然是出自真心,但王氏的话,却让她感动得不自已,母亲希望她能过得好,不愿意让她受委屈,而宁愿放弃招上门女婿的想法,这样一个关乎后半生的决定,她几乎都不必深思熟虑,没作多想的就决定了。 在这一刻,她无比深刻的感受到了,母亲对她的爱。 哽咽了半天,她才低低的唤了一声:“娘!” “你们都是我的女儿,哪一个我都舍不得她受委屈,所以招上门女婿这样的话,你们以后谁也不要再提了,做父母的,就算自己吃点亏,也宁愿儿女过得好,你们爹娘没有本事,没给你们生一个兄弟,娘家却是帮不上什么忙,以后出嫁了,全靠你们自己过日子了。”王氏语重心长的说道。 “娘,我们都知道的,爹娘将我们养这么大,已是天大的恩情,以后不必再为咱们操心,好日子也罢,坏日子也罢,都是人过出来的,只要咱们自己持身正,用心过日子,没有过得不好的。”香花儿目光坚定的说道,但凡能勤劳肯干,就没有吃不上饭的。 “好好,我的女儿,就该有这样的志气。”王氏欣慰的拍了拍香花儿,看向几个女儿的神情,更加柔和了几分,提点她们道:“以后啊,你们就应该多跟你们大姐学学。” 陶六平坐在一旁,一直听着她们说话,却是半句也插不上嘴,这东一出西一出的,他都还没闹明白说了些什么,仿佛听着说招上门女婿之类的话,但又让王氏给否绝了,他这心里也跟着上上下下的。 第七十六章问答 第七十六章问答 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好在他们是在村里行走,从各家各户中透射出些灯光来,也还能勉强看到路,不至于摸黑看不见面摔倒。 周福生走前面领路,小石头跟在他的后面,原本周福生是想抱他的,不过小石头觉得自己已经长大了,再让人抱在怀里走路,有些不像话,也有些损伤他小小男子汉的面子,所以,说什么也要自己走。 周福生无奈,也就随着他了,只是倒底有些不放心,便走前面领路,遇到有坡有坎的地方,便随口说一声:“前面有个沟,你看着点,一大步跳过来就成,注意点儿别跳沟里。” “阿爷,我看得见,你还是自个留意着脚下。”小石头嘀咕了一声,随后也听话的一大步跳了过去,稳稳落地儿,周福生瞧着,便又往前走。 “陶兴家那孩子,好像五六岁大了吧?”周福生没太关注村里的小孩,隐约记得之前好像是见过的,便随口问了一句。 “五岁多吧,过完年就六岁了。”小石头专心走路,十分随意的回道。 “啧!”周福生有些好笑的摇了摇头,我还不知道过了年六岁,村里那个孩子不是过了年就长一岁的,没计较他这话里的毛病,再次说道:“那孩子似乎长得挺高、挺壮实的。” 小石头点了点头,随即想起他们这黑灯瞎火,阿爷还走在前面,也看不见,忙应了一声:“嗯!”想那陶兴家与陶宝贵差不多大,却是比陶宝贵高一些,也壮实一些。 “你却把比你大,比你高,比你壮实的孩子给打了?”这事要不是他刚刚经历了陶大财打上陶六平家这事,换个人来跟他说,他估计都不信。 这孩子身子骨养得不错,他常年进山打猎,肉食、肉汤的家里就没断过,这般养下来,这身子骨自是比一般孩子壮实些,但也只是壮实些,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天赋,比如力大如牛什么的,所以这其实也是个寻常孩子,就算他刻意让他们锻炼了一段时间,那也只是强身健体,为将来打基础,并未传授过一招半式,所以,还是个寻常孩子。 但这孩子却又表现得不寻常,将比他大,比他壮实的小子给揍了,虽说是两个人一起揍的,可这丁点大两小孩,那也是造不成多大杀伤力的。 他这心里早就琢磨了半天了,实在没想出因由来,最终也只归结于,两小孩比一般孩子聪明些,懂得临场发挥些战术,如此两人打赢一个,也不算稀奇了。 小石头见周福生似乎并没有怪罪的意思,反而觉得很有趣一般,想了想觉得自己不能居功,便开口说道:“其实枝儿妹妹打得比较多,刚开始陶兴家一直追着我打,然后我就跑,枝儿就追着他打,把他打恼了,他就去追枝儿,我就反身开始打他,就是这样……”将事情的经过讲述了一遍。 这并不算什么大事情,不过是小孩之间的打闹,原本也是不值一提,就算是陶大财那一番胡搅蛮缠,他也没有放在心上,但今日小石头与香枝儿,表现得这般的机智、勇敢,很是出乎他的意料。 要知道,这么大点的孩子,胆子也大不到哪儿去,寻常被人吓唬几句,被吓得哭鼻子都是常事,可这俩小破孩子,却一点没被吓到,还知道反击,就非常的对他的胃口了。 有这番表现,他看着也是十分心喜的,小小年纪就知道不怂,长大了,那就更果敢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孺子可教呀! “今儿做得不错,以后都要这样,不过香枝儿是女孩儿,以后打架这种事,你让她退到一边,你自己上。”他倒不是觉得,女孩儿就应该娇弱着养大,江湖侠女他也不是没见过,不过是觉得她现在还小,打打架倒也无所谓,以后慢慢长大了,就得多顾及些名声,名声太凶悍,怕是不好找人家。 第七十七章天才 第七十七章天才 第二日,香枝儿仍旧吃过早饭,也不用小石头来接她,就颠颠儿的跑去了周家,而周福生,也是说话算话,在日常锻炼都做完了之后,开始教他们一些简单的招式。 周福生也不强求他们两人能不能练好,要练到什么样的程度,只反复的教那几个简单的招式,在他看来,两人都还小,领悟能力不强,虽说是一些简单的东西,但要完全学会掌握,对他们来说还是有一定的难度的。 两人都站在他的身后,小石头为着打猎的目标,还有陶兴家的再次打架之约,学得十分认真,他在习武这上头,似乎颇有天份,这会儿也是用了心的,简单的几个招式,在周福生反复的示范了数次之后,已经深深的刻在了脑海里。 而香枝儿,她内里本就是个成人的灵魂,也是早就有心想要学些功夫防身,所以一直跟着周福生刻苦锻炼,如今总算可以认真的学个一招半式,又岂有不上心之理,几乎是周福生整个示范的过程中,地都保持着全神惯注,精神高度集中,只为尽快的掌握好这些招式,也是为了不让周老爷子觉得她这个徒弟太笨,而不愿意再教她。 需知,她一个农家女,能找到一个武艺师傅,简直是太不容易了,这可是需要许多的机缘巧合,才能有这样的机会,所以她是非常的珍惜这样的机会的。 周福生见两人都学得十分认真时,心里是颇为高兴的,哪个师傅教徒弟,不喜欢聪明学得快的徒弟,只是很快他就发现,不过一个时辰的时间,这两小孩儿,竟是将他所教的招式,都练会了,都练会不说,还使得有模有样。 若非还没有教他们练内功,若是配着内功使出来,嘿,没准还有点杀伤力。 周福生看得稀罕得不行,他也不是没见过同门的师兄弟教徒弟的,只是他们的弟子,天赋也就一般般,师傅教得一般,徒弟学得也一般,所以那过程看着也就没什么劲头。 但他教出来的这两小孩,连他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居然一教就会,当然,他也是花了心思,耐心十足的教的他们,但,完全没想到会是这个效果啊!徒弟真要这么好教,他那些师兄弟也不会总被气得吹胡子瞪眼。 他心中隐隐觉得,这两小的,莫不是传说中的天才吧,要说起来,他自己习武的时候年岁颇长,所以成就有限,辛苦几十年,到如今这样,也不过是稍有名气,比不得绝世高手,而他本身,也并没有读过书,不过是后来跟着学了些字,也算不得有才,对于天才这类的事儿,还真是所知不多,但小石头与香枝儿,他隐隐觉得,这两孩子非同一般。 当然,他其实也并非就相信天才就一定得出人头地、扬名立万,想当初他初门中学艺时,也不是没见过所谓的天才,那真是学什么都快,还学得好,且还并不怎么用功,就有别人用尽心力都达不到的成就。 而也正因为如此的成就,又不知收敛隐藏,处处招人妒忌,最终在还没有真正的成长起来时,就被人暗地里斩杀了。 所谓的天才,在他看来并非是什么好事,倒还是勤勤恳恳的一步一个脚印来得更踏实。 周福生心思数转间,已经不再去考虑什么天才蠢才,他既然已经开始教两孩子,那就仍如以前一般的教便是,若是学得快,那就教快一些就是,若是不肯好好练功,偷尖耍滑,他也一样的教训。 打定了主意,便也稳定了心思,看两人都学会了,也没有再教其他。 “这些招式是最简单的,你俩用一个时辰学会,也算是勉强合格。”说着又清咳了两声,掩拭了一下他的不自在,接着道:“今儿就练到这儿,若是觉得还没练好,那就接着练,若是太累了,那就歇着。” 第七十八章秋收 第七十八章秋收 有事可忙的日子,总是过得特别快,这一眨眼便已入了秋,刚刚入秋的季节,天气还并没有多少变化,仍是炎热不已,难怪会有秋老虎一说,这炎热劲儿,比夏天都不差。 秋天,也是收获的季节,从入了秋之后,地里的庄稼就是一天一个样,眼看粮食就要收割回来,香枝儿明显的感觉到,村里的村民们,最近脸上的笑容都增多了。 这也难怪,一年到头的,可不人人都盼着这个时候嘛!就是陶六平在家里,提起地里的庄稼,都笑得合不拢嘴。 今年又是一个风调雨顺之年,陶六平侍弄庄稼也是有许多年经验之人,自是不会出差错,近日他差不多天天都要往地里跑一趟,瞧几眼那结得沉甸甸的粮食,有了这一季的丰收,一年的粮食都有着落了,他又岂有不高兴之理。 王氏瞧着地里长势极好的庄稼,也是欢喜也是忧,欢喜的自然是自家地里的丰收,忧的是,这农忙时节又到来,家里的劳力却只有陶六平一个,她倒也能帮着下地,可倒底比不上男人。 若是遇上天时好,他夫妻俩累死累活的,也能将粮食都收割回来,怕只怕天时不好会下雨,已长成熟的庄稼可经不得雨打风吹的,所以才会有抢收一说,还是得尽快将地里的粮食收回家来,才能叫人安心。 “娘,我和二妹、三妹也一起跟着下地吧,就算做不了多少,但好歹也多个人,能搭把手。”香花儿提议道。 人小力气小,且还是女孩儿,力气就更小了,但多个人,好歹也能帮着做一点,不过是做得慢些,怎么也能一天帮着多收点粮食回来。 王氏想了想,便点头答应了:“你们自个量力而为,实在作不动了,就歇一歇,别累出个好歹来。” 陶六平却有些不赞同,村里那么多人家,也都没有让小孩子下地的,犹其还是闺女,他都可以预想,只要几个女儿跟着一下地,都能激起多少风言风语。 “还是让她们在家里帮着做饭,收拾好家里就成,地里就别去了,咱们俩多做一些就是。”陶六平想了半天,还是觉得宁愿自己劳累些,也不想去听那些闲言碎语。 王氏却不赞同,想了想道:“你这忙了大半年的,粮食放在地里,不早早收回来,岂能叫人安心?再说了,几个孩子也该学着些,现在在娘家什么也不学着做可不成,嫁了人还不知是什么光景,都说过日子,宁可先苦后甜,也不要先甜后苦的。” 王氏说的话,向来都是有道理的,陶六平自认说不过她,也只得点头应了,想着人家若是传些闲话,他就只当听不见吧,反正他因生了七个闺女,被人说的闲话也不少了。 几乎是在一众村民数着日子下,地里的庄稼总算最终成熟,大伙儿互相招呼着,便纷纷下地,开始收粮食了。 陶六平也领着妻女下地,留下以香芹儿为首的几个女儿,在家里帮着做饭,以及一些其余的活计,香芹儿今年七岁,一般的农家姑娘,六七岁已经开始学着做饭了,只是家中姐妹多,她以往也都是看着姐姐们做,自己只在一旁帮着打下手。 如今让她来领头做事,还是头一回,心里颇有点忐忑,也有点兴奋,毕竟被父母姐姐们委以重任,这还是头一回,感受到自己的重要性,又担心自己会做不好,就在这种矛盾的心情下,战战兢兢的暂时从香花儿手里接过管家理事的权力。 第七十九章数字 第七十九章数字 香枝儿点头,她虽然成日不着家,却也不是不晓事的人,今儿家里忙,她就算帮不上忙,也不会给家里添乱。 不过一向忙得没时间的她,这会儿突然闲下来,竟有些无所事事之感,干活儿香芹儿肯定不会指派她,毕竟她最小的一个,有事儿也是几个大的轮着来。 香茉儿估计也觉得这么闲待着太没意思,便不知从哪里又扒拉出她的百宝袋来,鼓鼓囊囊的一袋子,费了不小力气才拉出来。 香枝儿撇开了眼,不用看她就知道,这里面装的准是石子儿,若不是知道她喜欢的是数数,不然她准得以为,香茉儿有收藏小石子的癖好。 “香枝儿,咱们一起数石子吧!”香茉儿扒拉着袋子,将里面的石子儿倒出来。 数石子儿太没意思了,这样打发时间,有些过于无聊,香枝儿不乐意,想了想道:“六姐,你天天都要数几遍,这也太没难度,数起来也没意思。” “我觉得很有意思啊,只是石子儿不够多,要是更多一点的话,就更有意思了。”香茉儿一副不赞同的模样。 香枝儿有些哑然,她觉得自己再说这数石子不好玩的话,估计她都要急了,适时的闭了口,见她已经一个个的摸起石子来,嘴里没出声,可也能看出是在默数。 她不由看得一阵无语,想了想便开口道:“六姐,数数你都会了,再数下去也没意思,不如咱们写数字玩,你看二姐不是教咱们认字了嘛,这数字也可以写出来的。” 香茉儿一听,果然觉得有理,十分干脆的点了点头:“那成,咱们写着玩也是一样的。”说着,才抬起手便就又顿住了:“我不会写啊,二姐也没教过数字!” 嘿嘿,香枝儿早有准备,笑着说道:“我会啊,我会写,这可不是二姐教的,是我自个琢磨出来的,又简单又好记,包管你一看就会。” 又简单又好记吧,香茉儿顿时来了兴趣,简单好记那就成,要知道二姐教的字好多笔画啊,她写起来真费劲。 家里并没有买纸笔,主要是太贵了,给小孩子玩儿,太不划算,倒是家里的沙盘却是现成的。 村里很多人家,家里都有沙盘,会识字的父母,得闲了也会教家里孩子学几个字,沙盘用起来简单又省事,对他们很多人来说,能不能写一手好字根本不重要,会认得几个,都已经算不错的了,他们又不考状元,这些不当吃喝的事儿,并不怎么看重,读书人是金贵,但他们天生不是读书的料,学读书认字,在他们看来,甚至比不上学一门技艺更划算。 毕竟一门技艺学好了,却是能凭此糊口的,而进学读书,别说没有那个天赋,就是有,那也得十年八载的,才能看出点成效,而这其中花费的钱更是无数,所以就算大家都知道读书人高人一等,最有钱途,但其实并没有多少人,会真正走上那一条路。 香枝儿拿了截树枝,在沙盘上写下一个阿拉伯数字1,然后指着那数字道:“这就是1,怎么样,够简单吧!” 香茉儿看她似模似样的,还以为要写出什么花样来,哪知道就是这么简单的画了一竖,就跟她说这是1,她直觉得这不是真的,感觉香枝儿是在骗她,那有一个字这么简单的,就好比二姐教她们认字,也是说从最简单的开始教起,但那最简单的,也让她颇为头疼。 第八十章安全问题 第八十章安全问题 她们这边学完十个数字后,香茉儿仍沉迷其中,一个数接一个数的数下去,小手又在空中比划着,她倒是也可以在沙盘里写,但她担心会不小心糊掉那些数字,所以只在心里默记,随手比划。 那边香芹儿与香苗儿两人,已经把衣服洗好,院子不大,却也支了根晾衣服的竹杆,她俩都不够高,便搬了凳子来,一个在上面晾,一个在下面递衣服,配合得倒是极有默契。 香枝儿支着头看着她俩的动作,也不担心会摔下来,凳子又不高,就算摔下来也摔不着,不过是疼一下罢了,农家孩子从小摔打惯了,一点疼都不算什么。 事实证明香芹儿也不是那么没用的,很快就晾好衣服,然后从凳子上下来,随手又将凳子搬回原位,这才手叉着腰,想着接下来又做什么。 其实家里也并没有多少家务要做,因为王氏与香花儿,在出门之前,已经十分利索的做了大部份,她们要做的,最要紧的也就是做饭而已,因为要忙着地里,所以就没有时间做饭,而香芹儿要做的,就是帮着把饭做好,待他们下地回来,就有得吃,吃过饭又好下地里去继续忙活,如此,就可以节省不少的时间。 香芹儿脑子里回想了一遍,大姐以前是怎么做的,慢慢的便理出头绪来,转身看向几个妹妹,轻轻一笑,便吩咐道:“香茉儿和香枝儿,你们两人一起把豆角给理出来,枝儿若不会,茉儿你就教一教。” “好的四姐,我们这就去。”香茉儿应了一声,便拉过香枝儿的手,两人将搂子里早上才从地里摘回来的豆角给倒了出来。 香芹儿看着,很是满意的点头,道:“香苗儿,你去打些水来,待豆角理出来,你就洗干净。” 香苗儿立马应了一声,便拿了木盆去打水。 香枝儿微微舒了一口气,总算有活儿摊给她来做了,她心里觉得高兴,做活儿也起劲,哪用香茉儿教她,她自个就会做,动作还比香茉儿更快。 手里忙着之余,还抬头问香芹儿:“四姐,咱们都有活干了,你做什么?” “我?”香芹想了想,说道:“这些菜不够吃的,大姐出门前,还让我去地里割把韭菜回来,我这就去。”说着,就从门缝后面寻了把镰刀,提着就出门。 香枝儿一看,这是要动刀子的,可千万别把自个给割着了,便忙一下子站起身来:“四姐,我跟着你一起去吧,我还没见过割韭菜呢,一会儿你也让我上上手。”说着就跑过去,一把牵住了香芹儿的手。 “你才多大人,哪敢动刀子啊!”香芹儿不乐意,甩了甩她的手,不想却被抓得死紧,她一下子竟没甩开,再甩,还是甩不开,心里却是诧异,她怎么这么大力气,却也无法,只得无奈的说道:“你倒是松开啊,我这是要干正事呢,别耽误了做饭时辰,不然爹娘回来要挨饿的。” “你带着我去,就不会耽误时间了嘛!”香枝儿直接耍无赖,说什么也要跟着去。 “唉,真是拿你没办法,那好吧,你就跟着,记得我割韭菜的时候,你得离我远着点,不然割到你了。”香芹儿担心的提醒道,就怕香枝儿会不知轻重,一个不注意,就冲到她刀口上来造成误伤,那可就麻烦了。 “行,我一定听话。”香枝儿回道,乐呵呵的牵着她的手,两人并排着跨出院门口。 “这香枝儿,我就说她在家里待不住吧,看四姐要出门,她就非得跟着。”香苗儿看了两人的背影一眼,嘴里说道,倒也只是随口一说,并未有何不满的。 “她在家里憋不住,就让她跟着去玩会,别在家里吵闹就行。”香茉儿接一句。 香苗儿一听,了觉得有理,他们家香枝儿,其实已经很听话了,比起别人家又哭又闹,还蛮横霸道的小孩,可强多了。 第八十一章抢菜 第八十一章抢菜 来人说着,就伸手去香枝儿手中抢韭菜,香枝儿的反应不可谓不敏捷,见到她的动作,抱着韭菜的双手,就向旁边一躲,手中韭菜叶子擦着对方的手指堪堪躲过。 “嘿,你这小丫头片子,躲什么躲啊,我可是你二伯母,吃你几根韭菜怎么了?”何氏一把没抓住,让香枝儿躲开了去,觉得被落了面子。 “呵呵,二伯母啊,刚刚没看清是你,别介意啊,这突然就冒出个人来抢东西,我还以为是强盗呢,还真不知道是你!”香枝儿笑呵呵的回道。 “我就说嘛,没道理见着我就躲的,我可是长辈,既然刚刚是没看清,那现在把菜拿来,我还得赶着回家做饭呢,眼看时辰也不早了。”何氏理所当然的说道。 “这可不行,我和四姐费了半天劲儿,才割了这点儿呢,也就刚好够吃一顿的,给了二伯母你,咱们家吃什么啊!”香枝儿开口就拒绝了。 这个何氏有些懒,分家前一大家子住一起,有活儿也是一起干,就像家里要种什么菜之类的,也都是黄氏想好了,就吩咐她们去种,没一个敢偷懒的,所以家里什么菜啊都不缺,但分了家之后,何氏的本性就显露出来,家务活儿她都有些料理不开,更别提侍弄菜园子了,种菜更是图省事,萝卜、白菜的各撒一大片,别的菜一相没种。 省事倒是省事了,吃菜的时候,那可就嘴馋了,今儿这里讨一把,明儿那里要一把,这德性已经惹得不少人厌烦了,就连黄氏都扯着嗓子在院子里骂过好几回。 “你家地里的菜都长得好,天天吃还吃不够啊,给一把我尝个鲜都不成了?这也忒小气了,都不知你娘是怎么教你的。”何氏横眉竖眼的,一个丁点大的丫头,也敢跟她呛声。 “二伯母你怎么教大牛哥的,我娘就是怎么教我的。”香枝儿半点没有被她吓到,仍是一脸笑嘻嘻的模样回道。 她说这话,可是有原故的,也就前几天,香枝儿从周家回来,就与香茉儿两人在门口玩了一阵,恰巧陶大牛也从外面回来,见到这小姐妹俩,就从怀里摸出两个青皮桔子给她俩,刚好就被出门来的何氏瞧见了。 何氏向来不待见六房的人,尤其是几个小丫头,在家里吃了那么多年的粮,她一直觉得是赊了本,所以看这姐妹几个很不顺眼,她看不顺眼,自然就不让家里的孩子跟她们一起玩,但事实是年龄相差颇大,本来也玩不到一块儿,更何况男孩女孩玩的又不一样,平常其实少有交际。 也不知怎的,今儿陶大牛就掏了两青皮桔子给两个,香枝儿看那皮青得,一看就觉得酸,还犹豫着要不要接呢,这边何氏瞧见,就已经嚷嚷起来。 “你这败家玩意儿,有什么好吃的自个不吃,也不知道孝敬爹娘,白养活这么多年,啥玩意儿也没孝敬过老娘,有东西倒是白便宜了外人了,简直就是个吃里扒外的……”何氏一路骂冽冽的走过来,伸手就从陶大牛手里将两青皮桔子抢了过去,也不细看,直接塞进了怀里。 弄得陶大牛倒颇有些尴尬,香茉儿觉得有些委屈,而香枝儿却是直接撇了撇嘴,倒是啥也没说。 不过,今儿却是在这儿等着她呢。 何氏被噎了一下,她自然知道是怎么一回事,那天拿回家的两个青皮桔子,差点没酸掉她的牙,硬挺着吃了一瓣,余的全都扔了,简直没法吃啊! “我可是长辈,你丁点大的人,就开始顶撞起长辈来,以后长大了,岂不是要翻天了。”何氏瞪着眼说道,想起那能酸掉牙的桔子,就是扔了也不给她们吃。 第八十二章 秋收 第八十二章 秋收 回到家里,香芹儿已经将准备工作做得差不多了,见她们回来,便又吩咐香苗儿去打了清水来洗菜,几人忙活完这些,时间也就差不多了,可以开始做午饭。 在香芹儿的安排下,香枝儿与香茉儿烧火,她上灶炒菜,香苗儿就跟在也身后打下手,时不时帮着递个东西什么的,一切安排妥当,姐妹几个便都认真干活。 她虽说是新手,第一次自个上灶来炒菜,但也是从小看着母亲与大姐天天炒菜来着,所以手下虽有些生疏,但却并没有什么错漏之处。 香枝儿全程都看着,并没有什么需要她提点的地方,将饭菜全部做好,她也跟着放下心来。 不多大一会儿,就听到院里的动静,陶六平担了一大担刚收回来,还带着湿气的粮食,满满一担,沉甸甸的压得他都直不起腰来,姐妹几个听到动静,都从屋里跑了出来。 “爹,你回来了。”香枝儿清脆的唤了一声。 “诶,回来了,你娘她们在后面呢,很快就回来。”说完,他不由吸了吸鼻子,问道:“饭菜都做好了吗,我好像闻到香味儿了。” “做好了,做好了,四姐今天可能干了。”香枝儿笑嘻嘻的回道。 “是么,那真厉害,咱们香芹儿也长成大姑娘了。”陶六平呵呵笑着夸道。 香芹儿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脸红红的,回了一句:“妹妹们也有帮忙,并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 “好好好,都是大姑娘了。”陶六平更加乐呵了。 随后,王氏就领着香花儿几个进来了,她们也都没有空着手,力气不够陶六平大,根本担不起担子,便用背蒌背着回为,王氏的背蒌装得满满当当,见她走近时,都喘着粗气,陶六平体贴的过去,帮着将背蒌接了下来,后面香花几个,每人背了大半蒌子,虽说背得不多,但姐妹几个的背蒌合在一起,也有好几十斤了。 “娘,累了吧,先擦把汗。”香枝儿掏出自己的小帕子,递到王氏跟前。 王氏也不嫌弃,接过来就往脸上抹,天气热,又是干体力活,这汗是湿了又干,干了又湿的,已是一身的汗臭味儿,她将就着抹了把脸,便又开始忙活起来。 才收回来的粮食,里面夹杂着许多的杂草,还需要打理干净,待太阳晒干,还需得用风车过一遍,如此才能进粮仓。 “娘,你跟我们说说要怎么做,咱们几个也学着点,你们去地里忙活时,咱们就在家里晒粮食,这样也能早点弄完,大家也都能松快松快。”香枝儿开口说道。 她是真心心疼娘亲和几个姐姐,干农活有多累,她虽然没有切身体会,但看几个姐姐的模样,也能看出来不少事,早上出门时,她们三个还神采奕奕的,现在从地里回来,一个个累得跟什么似的,就差没跟她似的,直接摊在地上了,只看她们那没精打采,疲劳过度的样子,就知道其中的辛劳了。 香芹儿也没干站着,而是带了香苗儿从屋里拿了凉好的糖水出来,给他们几个每人倒了一碗:“先喝点水歇口气,一会儿就可以吃饭。” “饭菜都做好了吗?”香花儿撑着问道,若没做好,她就打算进厨房帮着做。 “大姐,你今儿辛苦了,放心歇着吧,饭菜早就做好了,四姐今儿可能干了。”香枝儿回道,忍不住又夸了香芹儿一句,她早就看出香芹儿似有些没自信,逮着机会,她便都要夸一夸。 第八十三章 笑话 第八十三章 笑话 在家里吃过了饭,略歇息了一阵,避开一天中最毒辣的日头,一行人便又向地里而去,秋收就是这样,顶着日头也要将地里的粮食尽早的收回家里来,粮食放在地里始终都是不放心的,惟有收进粮仓,一年吃喝不愁,那才能真正安下心来。 才走到田梗边儿,就已经见到有不少人下地了,放眼望去,大片的田地里,不少人都已经在地里干活了,他们这算出来的晚的了,陶六平不由摸到了摸鼻子,倒不是他想偷懒,而是心里顾及着王氏和女儿,毕竟她们体力差些,忙了一早上,已经十分劳累,不让她们在家里多歇一会儿,只怕会顶不住。 几人正在田间小路上走着,突然一阵笑声从田间地头里传来:“嘿,我说陶六平,你这心够狠的啊,娇滴滴的媳妇儿带出来干活就不说了,怎么还把家里的闺女也赶来地里干活,放眼咱们村里,可真没你这样做爹的啊!” 陶六平一听这话,脸上的神色就有些不好看了,他就知道,准会被人笑话的,没想到来得这么快,这事儿他也觉得理亏,一时没话来回。 王氏听着,脸上的神色也不太好,她就不明白了,自家做自家的活儿呗,这大农忙的,竟还有心思操别人家的闲心,这也真是够无聊了,想想怎么说,才能不伤了自家男人的体面,毕竟男人家在外走动,总得要点面子的。 她这里还没想好说辞呢,香花儿却是开口了:“我看你们这是闲得发慌,咱们自家的事,跟你们有什以相干的,你管那么多做什么,又不能帮你多收一斤粮食,再说了,我虽然是个姑娘家,怎么就不能帮着家里做活了,我吃家里的饭,穿家里的衣,手脚长得好好的,什么事做不得,还非得分个男儿家能做,女儿家就不能做的?” 那人被香花说得半响找不到自己的声音,想是还从来没有被个小姑娘这样对待过,一时不知怎么开口的好,毕竟这样的小姑娘,你说重了不好,说轻了又起不到效果,同是一村的,往上面一推,还都沾亲带故,也不她落个大人欺负小孩的名声,尤其这还是个小姑娘。 “嘿,我说你这小丫头,嘴皮子还挺利索的嘛!” 他这么一说,旁边地里也有人跟着起哄:“确实能说会道啊,陶六平那张嘴,可比不她这丫头。”说完一句,便又接着道:“陶六平你小子也确实没能耐啊,好好的丫头,都快让你当成小子来养了。”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让他只有女儿,没有儿子呢,女儿就算再能干,干活也比不过小子,况且这还招人说闲话不是,其余没开口的人,听着这些,纷纷在心里想道。 “小子也好,丫头也罢,那还不都是我爹的孩子嘛,况且咱们来地里干活是为什么,还不是想忙着早点把地里的粮食收回家里,这才能让人安心不是,又何必管是小子,还是丫头来帮着做的活?”香花儿不服气的说道。 “嘿,这丫头说得有点道理啊!”事儿可不就是这么个事嘛,管他是丫头还是小子,在地里来忙活的,不都是为了收粮食的嘛。 这些村民原也没有什么坏心思,不过是看陶六平家闺女都下地来干活了,看着有些稀奇,说起来,村里人家日子过得都不错,所以也有那个家底养孩子,孩子养得多了,每家每户的壮劳力那也都多,所以完全用不着女孩称下地干活的,就是随便拉个半大小子出来,也比一个女孩儿能干活儿的。 会如此打趣陶六平,也是因为今儿这事,在村里很少见,少不得就多说了几句,说过也就算了,再加上香花儿这话说得很在理,倒也没人再纠着不放,况且他们也要忙自家地里的活儿,哪有空闲总跟人说闲话的。 一行几人便又到了自家地里,陶六平这人也不是爱存什么心事的人,左耳进右耳出,听过就算了,也没放在心上,倒是王氏担心他心里有疙瘩,不时偷偷看他几眼,见他只一个劲的干活儿,是真没放在心里,倒也安心了。 第八十四章 炸雷 第八十四章 炸雷 今年因为有香花儿三姐妹帮忙,地里的活儿倒是做得比往年快了许多,陆陆续续的将粮食往家里搬,忙活了好些天,总算将地里的粮食都收回了家里。 也正因为多了姐妹三个帮忙,地里的活儿,倒是头一份做完的,看得一众人眼热不已,他们还得忙活几天呢,许多人家虽说人多,但地也多啊,不然又怎么能养活那么大一家子人的。 收完地里的,王氏也没有歇着,领着几个女儿忙活着将收回家的粮食晾晒干,顶着大太阳的,也不嫌日头毒,反而还挺高兴的。 “你们小孩家懂什么,这时节就是需要太阳,太阳越大才越好呢,晒两天粮食就能进仓,辛苦一点怕什么。”王氏细声细气的说着,一点也没有抱怨日头毒。 几个小的听着,也均是点头,没再嫌弃太阳晒人。 只是她们这里才说完,隔壁院子就传来骂声:“这鬼天气这么晒人的,才动一下就是一身的汗了,真是让人没法好好过日子。” 这是何氏的声音,家里男人、孩子都下地了,就她一人在家里忙活,既要给一家子做饭,也得帮着料理收回来的粮食,刚从地里扒拉出来的粮食,杂草什么的都得过一遍,而陶二平这人性子毛燥,活儿也做得粗,这粮食收回来,夹杂在里面的杂草比粮食还多,这些全都得指着何氏一人清理,也难怪她累得骂人了。 姐妹几个都没说话,都是深知何氏惯会打蛇随棍上的,你要是接好一句,她就能撒泼耍赖的,没准就得让人帮着她干活了,一轮秋收下来,谁不是累得能脱掉一层皮,吃饱了撑的么,跑去帮人家干活。 “你这是说什么话,人人都是盼着这天时好,你却在这里骂天了,小心别遭了报应。”陶二平担了一大担的粮食回来,这么一路的担回来,也真是怪累人的,回到家来没人给递口水喝,反而听了一耳朵骂人的话,再好的脾气都能把人惹火了,更何况他本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立马就顺口骂了一句。 何氏自不敢跟他顶撞,闭紧嘴巴不敢回嘴,只是见到陶二平将才担回来的粮食倒了出来,顿时就忍不住了:“你怎么这么快又担回来了,前面的我都还没清理出来呢!” 不轻不重的一句抱怨,听到陶二平的耳中,顿觉得一阵怒气上涌,虽是个丰收的季节,却也不是人人都盼着、高兴着的,毕竟秋收也预示着劳累,陶二平累了几天,自然也是火气不小。 “你他娘的都说些什么呢,老子忙死忙活的,你倒嫌弃起老子太勤快了!”陶二平一番话几乎是用吼的。 何氏讨了没趣,立马低头干活儿,再不敢作声。 听到何氏挨骂,这边姐妹几个,均是低低的笑了起来。 如此又过了三天,家里的粮食都晾晒干,全数收进了粮仓,这一季的秋收,他们算是忙完了,但别人家却没有他们这速度,陶六平心里隐隐有些得意,谁都瞧不起他,觉得他没生个儿子,觉得他家没劳力,可现在怎么样呢?他家今年这活儿,却是村里头一份呢! 心里暗乐着,还想着要不要去大哥家帮一把,毕竟都是一家子兄弟,才想着呢,耳边突然就响起一声炸雷,把他着实吓了一跳,抬头望天,刚刚还艳阳高照呢,这会儿怎么就阴云密布了? 陶六平仔细瞅了瞅,哎呀,娘啊!这是要下雨了啊! 第八十五章 下雨 第八十五章 下雨 “哗哗哗,哗哗哗!”一场促不及防的秋雨轰然而落,陶一平一家,因着有陶六平去帮着抢收,堪堪将粮食收进了屋里,一点没让雨淋着,但地里那些还没收回来的粮食,可就不好说了。 又是雨淋,又是风吹的,地里成熟的粮食,可经不住这么一下,估计大半都得落到地里收不回来了,陶六平看到黄氏几个脸色都不怎么好看,不由缩了缩脖子,向来没什么存在感的人,这会儿屋里却只杵着他一个大男人,很是招黄氏的眼。 “你家里的,都忙活完了?”黄氏出声问道。 “呵呵,是啊!”陶六平赔着笑解释道:“多亏了孩子她娘,让香花儿几个也跟着下地,人多活儿做得快,这才赶上……”赶上下雨之前就将粮食收进了粮仓,但话说到这儿,他就不太敢往下说了,毕竟他大哥家里,还有不少在地里没收回来呢。 “孩子她娘,孩子她娘,叫得可真亲热,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娘,刚刚我要不叫你过来,你估计都只在一旁躲着乘凉了吧!”黄氏不满的说道,六儿家里粮都进了仓,她没有为这个不高兴,只不过她自家的粮没收回来,看到他这样子,不勉有些迁怒。 “不都是这么叫的么?”陶六平有些傻愣愣的回了一句,心想,我要不这么叫,而是直接唤秋霜,你怕是更要不高兴了。 “行了行了,嘴里就知道你那婆娘,活儿忙完了,你也赶紧回去吧,再留下来,是要等着吃晚饭呢,就帮着做了这点事,可别指望着还能有晚饭吃。”黄氏一脸嫌弃的说道。 “没没,我可不敢惦记,孩子她娘说我累了这些天,晚上让我在家喝两杯呢,呵呵!”陶六平一点不在意黄氏的冷脸,从小到大,也是看惯了的,并不往心里去。 黄氏不曾想他居然来了这么一句,顿时被噎得慌。 也不是多远,就隔壁的事儿,陶六平顶着雨就回了家,路虽近,只这雨下得颇大,黄氏等人也没想着给他把伞撑着,回到家时,一身已淋湿大半。 王氏看他一身湿的回来,脸色有些不虞:“瞧你,都淋湿了,也不知等雨小些再回来。” “娘嫌我碍眼呢,让我早点回来。”陶六平一点不在意,笑呵呵的说道,他心里高兴啊,家里的粮食一点也没糟蹋了,他能不高兴嘛。 “娘也真是的,让你去帮忙的时候,叫得那么大声,这人用完了就往外赶,这也亏得你是她儿子,要换个人,可不把人给得罪了。”王氏小声嘀咕了一声。 “换个人她也不这样的,正因为我是她儿子嘛。”陶六平也不是真的傻,什么事也看得明白,只是这性子就是如此,就算黄氏再怎么嫌弃他,他也会腆着脸陪笑的。 “你知道……还……”王氏瞪他一眼,随即便又收住了:“算了!”总不能让他做个不孝顺的儿子,好在是分了家,不用再日日对着,不然,她还有得受。 她不由再次幸庆起来,还好分了家啊! “啊!杀千刀的,你敢打我,我做错什么了?”何氏凄惨的嚎叫声传来。 第八十六章 请媒婆 第八十六章 请媒婆 大雨一下就是两天,这下真是愁坏了不少人,好在秋收已经忙了好些天了,大伙儿多多少少的,也往家里收回来不少粮食,在地里的,还算是少数,被这一场雨淋,损失一些粮食,倒还不至于影响到一家的口粮,却还是觉得心痛的,毕竟是自家辛苦种出来的,谁还能不心痛呢,当然是谁也高兴不起来。 待到雨停太阳再出来时,村民们下地收地里还残存的粮食,却是比之前刚秋收时,还要积极不少,几乎全是一家大小全上阵,力图尽数将粮都收回来,能抢救回来多少是多少。 可毕竟是雨打风吹的,地里能收回一半的,都已算不错了,因着这一场雨,很多人家都没了笑脸。 待到秋收忙完,粮食进仓,不少人也跟着松了一口气,却也有一部份人再也笑不出来,其中就包括陶家二房陶二平一家。 何氏收回屋里的粮食还好,毕竟晒过太阳,捂两天也没什么大问题,但后面给雨水泡过的那些,一部份发霉坏掉,另一部份却是直接发芽了,总归都是不成,而地里的粮食,收回的还是到一半之数,如此算下来,他们家算是村里受损最惨的人家了。 秋收之后清点完粮食,陶二平又忍不住心中的火气,对着何氏又是一顿拳打脚踢,直打得她收敛起一切气焰,却也改变不了,这一年的口粮成问题的事实。 陶大牛毕竟是十八岁,正要说亲的人了,他还出言劝着点,下面的两个弟弟,却是啥事不管,毕竟何氏在家挨打也是常事,所谓习惯成自然,他们都习惯了,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再说了,这次何氏事儿确实做得不对,挨打受教训也应该。 陶二平打完何氏,最后丢下一句话:“要不是看着孩子要说亲,还得你出面,不然这事没完。”如此才算丢下此事。 虽说今年的粮食大减,可村里那家没点家底的,总不至于就真的饿肚子了,何氏倒也不担心家里没吃的,再想着家里如今还需要着她呢,没两天,便又精神抖擞起来。 要说前两天,她也是真的被陶二平打怕了,毕竟这么多年来,陶二平虽时常打她,却也不过是给个巴掌,也或是脾气上来就是一脚,但这次却是按着她往死里揍,她也真的是怕了,陶二平那副凶相,真怕会把她打死了过去,但最终也没事,儿子说亲事,她这个做母亲的,可不是还得帮着张落么。 如今秋收之后,地里的活儿差不多忙完,很多闲下来的农户之家,也都是趁着这秋冬季节说亲的,若是双方都看好了,这成亲都能提上日程,许多速度快的,从说亲到成亲,十来天都能成事,讲究些人家也不好说,年岁小拖个三年五载都有,但那样的是少数。 何氏是亲娘,自然也是盼着亲事能早点成,最要紧女方要的聘礼也能省则省,但这也是不可能省,哪家嫁女儿不是要足足的聘礼的,不然就这么将闺女打发出去,那得有多亏,她也知道聘礼这事上头,那是没法省的,聘礼不能没有,但数量谈得少一些,却也有可能,她就想着,若是在这事上将聘礼省一些出来,将之前损失的粮食填补回来,以后在这家里,仍是能大声说话的。 如此,她便兴致昂然的开始请媒婆帮着说媒了。 村里的钱媒婆也算是附近有名的媒婆了,何氏相请,她自然喜滋滋的上门了,何氏在村里的名声并不多好,但有生意上门,她也不可能为着一点名声好不好的就不做不是。 钱媒婆一脸笑模样的问道:“陶二嫂子,你想给你家大牛说个什么样的媳妇,说几点要求出来,我才好往这方面去琢磨。”做媒的人,一向说的是喜事,所以逢人便是三分笑,况且一家不成,再说一家,事情总有成的时候,到时候的谢媒礼,自是少不了她的。 第八十七章 商讨 第八十七章 商讨 钱媒婆听着还挺高兴,何氏这些要求并不过份,勤快、能干、孝顺,还要长得漂亮的姑娘,这样的好姑娘并不好寻,勤快能干的姑娘也未必漂亮,但漂亮的姑娘也未必就能干,要找齐这些要求的,也不是找不到,只不过是要多费些功夫,这耽误功夫嘛,自然就得拿钱来弥迷。 她也是知道何氏这性子的,所以有些话,那就要说到前头。 “陶二嫂子说的这些要求并不过份,只是要寻这四角俱全的姑娘,也是不容易,这个嘛!”钱媒婆停顿着,做了个数钱的姿势。 何氏就是再傻缺,那也看得明白,顿时脸色就有些变了,她还指着聘礼能少些呢,什么事都还没影,这钱媒婆就开始问她要钱,那有这样的人呢。 钱媒婆惯会察言观色的人,见何氏变了脸色,心里也有些不痛快了,办事拿钱,这是天经地义的啊,难道还指望她只干活,一分钱不挣? “陶二嫂子,这话我可说到前头啊,你找我帮你说媒,这谢媒钱却是不能少的,再说,你这要求也不少,虽说都是些寻常要求,但样样都要达到的也不多,我也是要费时费力的去帮你打听人,这劳累的程度,自是比一般人说亲累多了,谢媒钱那也得多给三成才行!”钱媒婆担心忙活一场,到头一场空,自然要明码实价的先说好,不然,她宁愿不说这一趟媒。 何氏听着,脸都青了,这谢媒钱不说跟别人一样,竟还要多三成,这不是欺负人嘛,脸色也为之变得阴云密布。 这人说变脸就变脸,钱媒婆看着微哂,暗道这生意做不成了,平常惯会赔笑说好话的人,却也不是没有脾气,索性也是闭嘴不语,看她怎么着。 何氏脸色阴沉了半响,心里也是一阵翻来复去,随后似打定主意,平复了下心情,脸上的神情也随之变得好看了些。 钱媒婆虽没说话,却也不时看一眼,心里道了一声:“来了!” 果然,何氏便开口了,还勉强扯出了点笑:“多给三成的谢媒钱也没有问题,只是我还得加一条。” “请讲!”钱媒婆完全忽略她那虚假的笑容,问道。 “这女方嘛,家境必须得殷实,出嫁时得带着丰厚的嫁妆,要是家境一般的,我就只出二两银子的聘礼。”何氏神色如常、理所当然的说道。 钱媒婆听着,却已是瞪圆了眼,她人本就生得比较胖,这圆眼一瞪,跟她还真是相得益彰。二两聘礼,村里最穷的人家,娶亲那也是给足了十两聘礼,二两也亏她说得出口,况且,陶家二房也不是出不起聘礼钱的样子,给长子娶亲,居然只肯出二两?若非亲耳听见,她都不敢相信。 “陶二嫂子,你这是……说真的啊?”钱媒婆不死心的问道,兴许是自个听错了也不一定。 “自然是真的,你不是要赚三成的谢媒礼嘛,我这是大方的给你钱赚呢。”何氏高高在上的说道,媒婆这个营生,其实被很多人看不起,走家串户、说长道短的,一般人都不喜欢与这样的人来往。 钱媒婆顿时被何氏的嘴脸给恶心到了,你这是求着我给你办事,我虽然赚钱那也是理所应当,你何必摆出这副姿态来,本想直接拒绝,但见何氏这副抠门样,笑了笑道:“陶二嫂子,你这又加了一条,三成的谢媒钱可不够了!” 三成的谢媒钱还不够,那你想几成?四成,五成?何氏顿时气得不行,这简直就是漫天涨价啊!一个媒婆而已。 “那你想要多少?”何氏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第八十八章 盖屋之事 第八十八章 盖屋之事 陶家六房从上到下,却一直过得喜滋滋的,粮食都安全收进粮仓,一点没受损,陶六平如今走到村里,人家都少不得在他面前说几句羡慕的话,觉得他是个有成算的人,这些事儿让他倍觉得有面子,以前可不见这样,人人只笑话他只生女儿不生儿子的。 因他这个当家人每天都心情愉悦,王氏连带几个女儿,也每天都乐呵呵的,秋收忙完,她的刺绣课业又重新开了起来,想是因为她的名气越来越大,她又收了两个外村来的学生,自然又是一笔收入。 有着银钱收入,且现在的学生,也都教得不错,预示着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将十分稳当,手里有余钱,家里孩子多,她早就想离这边远点的地儿,另寻一块宅基地,盖一个新屋子。 这想法也是在隔壁二房一天天闹腾得不安宁的情形,越发加深,陶二平没个一家之主的样子,动不动就发脾气,而何氏也是个欠揍的性子,嘴里也总是不干不净,骂人的话儿喊又快又响亮,再这么住下去,真担心女儿们会受影响。 就算不会跟着学坏,但总听着这些,对她们也没好处,所以王氏想盖屋子的心思,就越发急切了,但是有些拿不定主意,毕竟盖屋子花钱可不少,这也是个大事情,在晚间一家人聚在一起时,她便提起这事来。 “盖屋子也是很有必要,孩子们也都渐渐大了,总还挤在一屋子里住着,总不是个事,盖个大屋子,一人一个房间,也住得宽敞……”王氏说了下盖新屋的好处。 陶六平就接话道:“盖屋子不是小事,花钱也不少,咱们可有这么多钱?” 王氏却是嗔他一眼:“家里多少钱,我虽没与你细说,你自己竟是心里没点数吗?”这也不知是心大,还是缺心眼了,多少外人都在盘算他们家有多少钱,他这个自己人,却是想都没去想过吗? 陶六平不自在的摸了摸头:“我还真没数,毕竟多数钱是你赚来的,我怎好整日的盘算媳妇的钱,这还是个男人吗?”他心里怎么想,就怎么说了,却没想几个闺女都在跟前呢。 王氏听着,也是无语了。 而几个女儿,却是都憋着笑,若非这人是他们的父亲陶六平,估计她们都会哈哈大笑起来,都没见过这么实诚的人,亏得是她们的父亲。 要说王氏教女儿,并不让她们学愚孝那一套,所以就算面对的是父亲,虽然不至于当面不给他面子,却也是有什么话都敢在他面前说,也不会太过畏惧,更不会像很多人家的姑娘,活得谨小慎微,陶六平是父亲,她们也很尊重,但却也不会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爹只需知道,钱财咱们家不缺即可。”香朵儿说了一句。 香花儿却是问道:“娘,你可是有什么顾虑的?”既然家里钱财足够,那为什么还犹豫。 王氏听闻,便冲她点了点头,她这一点头,包括陶六平在内的所有人,全都拿眼看向她,等着她的回答。 “我是在想,咱们要是自己出去盖了大屋子,爹娘那里,还有几位哥哥,心里会怎么想?”王氏望向陶六平,脸上尽是为难之色。 最小的、最没出息的弟弟,都搬出去盖大屋子了,而他们做哥哥的却还只能守着老屋子,别的不说,这心里肯定高兴不到哪儿去,也是影响以后的兄弟之情,所以这盖大屋子的事情,还得慎重考虑。 第八十九章 闲话 第八十九章 闲话 商量一番后,夫妻俩便有志一同的,决定盖屋子,几个女儿也是拍手欢庆,谁不愿意有个大屋子,一家人住得宽宽敞敞的,总好过挤在这小院子里,他们这小院子住了许多年,却也没多少感情,毕竟之前一家子都不待见他们六房,他们又不是木头人,心里自然也有抗拒之心。 对于几个小的来说,与其说是她们喜欢大屋子,还不如说,她们其实是只想搬离这里,离陶家的诸人远一点,事非也少些,毕竟二房何氏,就是个爱招事的,而其他几个,也是爱看热闹的,他们一家也不是变戏法的,又何必总让人家看热闹。 小的几个,可能感触没那么深,而大的几个,香花儿、香朵儿她们,却是深有体会,想当初没分家时,黄氏这个当家人,待她们的态度就很不好,若说重男轻女,村里很多人都有,但黄氏并非真正的重男轻女,她对大房、五房的女孩儿,都比对她们几个好,同是一家子的孙女,对不同的人却是不同的态度,她们年纪虽小,心里却也有想法。 不待见自己的人,她们自然也不会待见对方,虽说那是她们的祖母,但也只是表面敬着,从来都不显得亲热,当然,黄氏也是有孙子就行了,并不稀罕她们这些孙女的。 从那天商量好之后,陶六平就开始在村里转悠,想看看那个位置盖屋子比较好,他们上河村也是挺大,闲置的荒地也不少,盖个屋子的地方,随便一个地儿,都能寻到那般大点的地方,只是这盖屋子也不是个简单的人事,听说有钱人家还要讲究个风水问题。 陶六平边走边琢磨着,他们庄户人家,盖屋子也不讲究那些虚的,实际方便,住着舒服才是首要的,对了,其实也有个说法,就是必须得坐南朝北,不过这一点都不必操心,大家的屋子都是坐南朝北,向一个方向盖的,他这屋子自然得跟大家一样,总不好与别人家来个门对门的。 “哟,六平啊,这么得闲,这是在看啥呢?” “嘿,也没看啥,就是瞧咱们村里,这还挺宽敞的,这闲地也挺多!”陶六平嘿笑了一声道,没傻得什么都跟人说。 那人一听这话,顿时用看傻子似的眼神看他,这是不是脑子有毛病,天天在村里待着的,今儿头一回发现村里宽敞,闲地多的吗?那人也不知陶六平今儿抽什么风,想了想问道:“你留意闲地干啥,莫不是想盖屋子?” “咳咳!”陶六平啥也没说,没想到就被人给猜出来,一时情景就让口水给呛了,顿时一脸疑惑道:“你咋知道的,莫不是我家孩子在外面乱说?”不然人家怎么会知道。 那人一听,顿时就乐了:“还真是这样啊!可别怪你家孩子,我可没碰见过她们,那不是你刚才自个说的嘛!” “我说的?”我说什么了,我什么也没说啊!陶六平只觉得那个冤啊,他是真的什么也没说的!天地良心,这人怎么睁眼说瞎话呢。 那人见陶六平这傻样,颇为鄙视,又颇为好笑道:“你四处留意村里的闲地,家里那院子又小,这不就是想盖新屋么,可让我给说对了!” 原来是猜出来的啊!陶六平有些郁闷,事儿没落成前,他还没想让人知道呢,怎么就露了行迹,让人一猜就猜出来了。 想人家都猜对了,他索性也就认了:“确实有这个想法,现在也只是先看看地儿,具体的后面再慢慢琢磨,要盖个屋子,前前后后的事儿多着呢,还请不要跟旁人提,要屋子最后没盖成,也惹人笑话!” 那人一听,点了点头,笑道:“别人家盖屋子,那可以说是很难,但你家要盖屋子,却是容易得很。”为什么这样说,自然是有钱好办事,有什么为难的地方,砸钱就成,所以他不觉得陶六平这屋子盖不起来,只有想不想盖的。 “嘿嘿,这个可不好说,不好说,哈哈!”陶六平打着哈哈道。 那人见他如此,也知道他并不想多说这个,倒也没有不识趣的才提,心里却也不是不羡慕陶六平的,这人没什么本事,却是运气极好,娶了个王氏那样的媳妇,家里的钱财,都不知存下了多少了,只可惜没生个儿子,以后这些钱财,全都成别人家的了。 那人才刚心生羡慕,但一想到对方没个儿子,便又觉得也没什么可羡慕的了,毕竟有儿子才有人顶立门户,陶六平这样,现在看着还好,以后闺女都嫁出去,那他后半生可就过得孤苦了,就算从别人家过继一个养着,不是自己的,也并非就能养得熟。 第九十章 爱女之心 第九十章 爱女之心 陶六平回家,还真的就跟王氏说了。 王氏立马就回了话:“香花儿才十二岁,还不必这么着急她的亲事,况且,她是家中长女,这婚事上头,尤其要上心些,我还指着她,能提携几个妹妹呢。”说到此她语气顿了顿,便又开口道:“几个孩子的亲事,我都会仔细帮她们看的,你不必操这心,以后再有人问起,你就往我身上推。” “行,我也是这么跟人说的,孩子们的亲事,我一个大老爷们,那知道什么啊,还得你来。”陶六平脸上带笑的说道,哪家说亲都是女人出面,男人也不过是点个头同意,也或是摇头不同意罢了,依王氏看人的眼光,问到他头上时,他一准儿会点头的。 王氏听到这话,知道他不会插手,心里也高兴了几分,毕竟儿女亲事,关乎着一辈子的事,若是遇人不淑一辈子也都毁了。 “你是做爹的,也不能完全不出力,女婿好不好的,还得你亲自过眼,我毕竟是个女人,总不能上桌子与女婿一起喝酒不是。”王氏抿嘴笑着说道。 这话在理,陶六平听着自己也不是那么没用,心里也觉得高兴了,儿子陪着父亲喝酒这事,他常在别人家看到,心里也很是羡慕,他没有儿子,这事没法,但有女婿也是一样的,一个女婿半个儿嘛,陪他这个岳父喝酒,还得恭恭敬敬的,比起儿子的随性,更让人感觉到尊重不是。 王氏提起喝酒,他便也在心里喜滋滋的想,完全忘了自家长女还只有十二岁,等找到女婿陪他喝酒,那还得是好几年之后的事呢。 反观王氏却没有他这么有闲心,香花儿还小,原本她还没往这些事上想,但今儿既然有人提起来了,这也说明女儿确实可以相看人家了,但相看的人家,却得好好琢磨,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配得上她的女儿的。 “你觉得什么样的人,能配得上咱们的女儿?”王氏试探性的问道,在她看来,自家的女儿自然是千好万好的,几个女儿的模样都随了她,长得还算不错,况且现在家里也有些家底,就算一贫如洗,也不能将女儿嫁得太差,更别说现在他们家这条件还不错。 这话问得,陶六平就有些想笑,他们也就是一般的农户人家,就算王氏能干赚了些钱,可也改变不了什么,他们仍是庄户人家,还说什么配得上配不上的,合适的就成了。 “自然是门当户对的人家,门第太高的,咱们高攀不上,太差的,咱们也看不上,如此,门当户对的就最好。”陶六平这话,是认认真真想过的。 “门当户对啊!”王氏沉呤,倒也不是瞧不起农户人家,她自个也是农户,自然没什么瞧得起、瞧不起的意思,不过做为母亲,也总是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嫁得更好些。 上河村的姑娘们,养得都不错,至少少有姑娘们下地干活的,但嫁了人可就不一样了,得随着夫家的情形来,让你下地干活,难道你还说在家都没干过,嫁人也不用干这样的话来吗? 自是不能,人家让下地,你就得跟着下地,不然各种大规矩、小规矩的,一条一条的摆在你面前,诉说你的各种不是,那日子就没法好好过了。 第九十一章 识草 第九十一章 识草 秋收忙完,香枝儿便又开始天天往周家跑,随着他们身体越练越好,周福生也开始传授他俩一些招式,两人都学得挺认真,只是香枝儿耽误了一些天,原本就觉得跟不上小石头的进度,这一耽误几天,练起来更觉得吃力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她倒也咬牙坚持着,好在小石头跟前跟后的指点她,省了她一些事,但练功夫这样的事,却也只能自己来,别人是无法替代的,缺失的功课,也就只能一点一点的补回来了,好在缺得也不多,补起来费力,却也容易。 秋收之后,天气也开始渐渐变化起来,早晚时分都带出了凉意,而周福生也开始频繁的进山,时常是给他们布置了要练习的功课,就丢下两人,自个进山去了,这一去就是大半天,有时候到晚上才能见到人影,小石头便又成了陶家的常客。 不过随着周福生进山打猎,陶家的餐桌上,便又开始变得丰富起来,几乎天天都能有肉吃,这也归功于香花儿会持家,周福生给的肉,她也不一顿就吃完,而留着慢慢吃,每天煮一点,天天见荤腥。 以至于陶六平不时发出感叹,这日子过得真是美,虽然美中也有不少遗憾,但他这人贵在知足。 “你们俩自个练习,明天我会检查的,可别偷懒。”周福生交代了一句,便又收拾东西进了山,他这人本就有些闲不住,尤其是秋天这个收获的季节,秋天可收获的,可并不只地里的粮食,对于猎户来说,那同样也是收获的季节。 两人点头应是,眼看着送了周福生出门,两人谁也没有偷懒的意思,认认真真的,将今天所学,按照周福生的要求,半点没偷懒的练习了一遍之后,这才歇了下来。 香枝儿心情颇好,总算将欠账都还完,跟上了小石头的进度,一身轻松,自然心情就极好了。 “石头哥哥啊,我总算明白了一件事,为何人家欠了账就睡不着觉,只因这欠了账,心情太沉重了,能睡得好才是怪事,我如今啊,真是深有体会。”香枝儿一脸后怕的模样。 “你可没欠过账啊!”小石头实诚的说道,他是身无分文,但香枝儿却是存得有些钱,他是知道的,所以完全不明白她欠了谁的账。 “嘿嘿,这个嘛,也就是个比喻,知道什么叫比喻吗,那就是打个比方。”香枝儿笑呵呵的解释了一句。 “那就是没欠钱啊!” “当然没有。”她怎么可能欠人家的钱,现在还这么小,都没有多少花钱的机会不是。 两人说了一阵话,便就又出了院子,两人都算不上是什么安静的性子,要让他们没事乖乖的在家里待着,那是不可能待得住的。 因着之前在大槐树下跟人打了一架,两人不想再找麻烦,所以也不往那边去,而后山这边,因着山里有野兽出没,家长都会叮嘱自家孩子,不要往山里跑,连靠近后山也是不让的,村里孩子野归野,但也是会听大人话的,所以后山这边格外清静。 香枝儿沿着小道走,走着走着,就弯腰拔了根路边的草,顺手就塞进了嘴里,然后有滋有味的嚼起来。 小石头看着她的动作,有些傻眼:“枝儿妹妹,你是肚子饿了吗,可是也不能吃草啊!” 香枝儿听着好笑,她不过也是一时兴起,见到了就拔来尝尝,遂笑了一下道:“石头哥哥,这叫酸浆草,味道酸酸甜甜的,吃着挺有滋味的,你也尝尝。”说着便伸手又拔了一根,递给小石头,怕他仍觉得草不能吃,便解释道:“不是所有的草都不能吃的,很多草吃了,对身体有益处的,你看那些猫,生病了就会找草来啃几口,然后病就好了,还有咱们吃的药,大家都称为草药,但那还不都是草嘛,不过换个名称,就显得高大些了。” 小石头听她说得似乎也有点道理,况且刚才香枝儿也吃过了,所以他也没有多犹豫,便也学着她的样子,把那酸浆草塞进嘴里,尝试性的嚼了嚼,随即便眉眼带笑的点头道:“果然像你说的那样,酸酸甜甜的,味道还不错,跟吃果子似的,不过这却是根草。” 第九十二章 应承 第九十二章 应承 许婆婆是村里的大夫,这个香枝是早就知道的,中医大夫认识的草,自然是药草,她原本是外科大夫,与中医都属医,也算是同门了,许婆婆的话,她听得明白,叫她跟着学,那是不是想收她做徒弟呢? 一时有些不确定,毕竟对方的话,并没有说得那么清楚,只是让她跟着学认草,并没有说收徒弟之类的话,但她若没有想收徒弟的意思,也不可能让她去跟着学不是,大概还是想收个徒弟的吧,再看许婆婆的年纪,也是不小了,这个时候收个徒弟传衣钵正是时候。 只是许婆婆虽然是个中医大夫,但名声不显,并不是个出名的大夫,那她的医术如何,在村里行医这么多年,村民对她的评价,也是好坏参半,虽然从来没有医坏过人,当然如果医坏了人,她估计都不能在村里立足了,但也从来没有特别彰显她名声的表现。 香枝儿有些犹豫了,这是学呢还是不学呢,老实说她现在年纪小,自然是应该多学本事,所谓活到老学到老,更何况她还这么小,正是应该多学点东西的时候,但是这个师傅若只是个半调子,她岂也也跟着成了个半调子,兴许也还成不了半调子,毕竟师傅教的也未必就能学个十全,没准只学得成十之一二什么的,所以连半调子都不成。 “小丫头怎么不说话,这是在想什么?”许婆婆见她一声不吭,只眼珠子转来转去,也不知她心里打什么主意。 这小丫头,她观察了许久了,够聪明,也很懂事,比起一般的同龄人,却是强了许多,就是她身边颇为出众的小石头,也比不上她。 “嘿嘿,我这不是,正在考虑嘛!”香枝儿嘿笑两声回道,心想,这其实也是个机会不是,她这样一个丫头片子,又没有显赫的身份,若是想学医,人家那些大夫,也不可能收她做徒弟,她虽然做过外科大夫,但没有相应的药物,一应的医学器材,她这个所谓的大夫,也只能在嘴上说说。 许婆婆听到她的话,并没有一丝一毫的生气,反而又浮显出平常难得一见的浅浅笑意,这小丫头果然比她想象中还懂得多,瞧她现在这模样,明显是在深思熟虑、三思而后行,并不冒然答应下来,到真正答应下来,必然是要认真学习的了。 她就喜欢这样的孩子,别看人人都知道多学些本事好,什么都想学,但真正学起来,体会到其中的枯燥乏味之后,当初想学的心思,便一日比一日淡了,越学到后面,甚至会生出些烦燥抗拒之心来,这样的人明显是学不好的,而在学之前,认认真真的思索一番,考虑清楚,这便也是在为以后的学习中,加强一些坚定之心,想当初自己要学之前,也是仔细想过一番的。 不过,这丁点大的孩子,却用认真的神情说着要考虑的话,小模样还真是讨喜得很,许婆婆都不知道,她有多久不曾这样,只简单的从外貌上去看一个人了。 “那你考虑得怎么样了?”许婆婆静默半响后,开口问道。 小石头抬头看看许婆婆,又侧头看看香枝儿,有些不明所已,不就是学认个草嘛,怎么的神情都这么怪怪的呢,而且香枝儿还要想这么久的,想学认草就应下,不想学就走呗,这又有什么好为难的,想半天还没想出个结果来? 香枝儿确实是深思熟虑了一番,最终神色郑重的开口道:“我愿意跟着婆婆学,还请婆婆以后多教教我。” 许婆婆见此,颇为心喜,点了点头道:“只要你愿意学,我所会的都可以教你。” 香枝儿听着,也觉得高兴,她虽然并不知道许婆婆会的有多少,但她愿意倾囊相授,这已是表现出最大的诚意了。 “多谢婆婆。”香枝儿真诚的道了句谢。 第九十三章基础 第九十三章基础 第二日,香枝儿从周福生那里练完,就回了家,待吃过午饭,便提着王氏给准备的一个小篮子出门,小篮子用了块蓝布遮着,她也没有掀开去看,估计就是拜师礼之类的东西吧,王氏让她带着,她就带上了。 才跨出门口,迎面就见何氏带着个人走了过来,香枝儿抬头看了一眼,猜她怕是来找王氏的,但两妯娌关系就那样,平时没事也是不上门的,这会儿过来,想是有什么事要说吧,再看她身后那个四五十岁模样,生得白白胖胖,看着颇喜庆,却是她没见过的。 村里人家不少,她见过的,其实也就是她家周围这些住户,离得远些的,也都没见过,所以她也没法确定,这人是村里的,还是别的什么地方来的。 见何氏眼里根本没看她,香枝儿也就打算就此当什么也没看见的走过去,还省得她虚情假意的跟人打招呼,那知道她才抬脚,何氏就伸手勾住了她手里的小篮子。 “里面装什么好东西了,还拿这上好的布给遮着不让人看的。”说着,伸手就要去掀上面那块布。 香枝儿却是伸手一挡,顺势压住那块布,她也没看里面是什么,却也不想让何氏看了去,省得她那一张碎嘴,又在外面乱说些什么,也或是看了眼红,不讲王氏的好话。 “没什么,一些小玩意儿,二伯母来找我娘的吧,我娘这会儿正好得闲,你且进去吧!”香枝儿露了个笑脸说道。 何氏见香枝儿竟不让她看,顿时心里就生出些不满,一个丁点大的小丫头而已,也敢不给她面子,她今儿还真就要看看,里面都装了些什么东西,王氏对女儿向来极好,这小丫头又护得这么紧,想来里面定是些好东西,若是装什么好吃的,她也能顺手拈两声解解馋。 最近这些天,她过得并不太好,因着家里粮食蒙受了损失,来年都得吃老底,所以家里的钱都不敢乱花,以前还会时不时买两块糖甜个嘴,现在也没得买了,兜里那几个钱,全都让陶二平收了去,她也不敢顶嘴。 “什么小玩意儿,也让我看看开开眼,村里人都在说你娘赚大钱了,给你的小玩意,估计也别比人家的玩意精贵。”说着又来扯上面那块布。 香枝儿这回却是有了准备,早就防着她呢,日常练功也不是白练的,至少这速度上就有很大的进步,手一扬,身子一侧,就与何氏错开两步远的距离,她虽是大人,但脚下的步子也得跨出一步,才能够得着她。 何氏见她滑得跟泥鳅似的,又只有一步远距离,便直接跨出一步,又伸出了手,但香枝儿顺势又走出两步,以至于她这跨出一步之后,仍是还存着一步远的距离,心里顿时有些恼。 正待使出劲儿,要看个究竟时,身边那白胖妇人便清咳了一声:“陶二嫂子,咱们还有正事呢。”心里很是看不惯何氏这作派,跟个奶娃儿也能较上劲,她今儿也是开眼了,要不是看有正事要办,她都想甩手走人了,没得跟她待一处,都跟着掉份。 何氏一听正事,这才想起她过来的目的,怎么就跟个小丫头较上劲了,随即站直身,恨恨的瞪了一眼香枝儿:“今儿就不跟你计较了,瞧瞧这小小年纪,也不知王氏是怎么教女儿的,眼里一点没长辈,长大了也不怕翻了天去。” 说完,手一甩,便带着那白胖妇人进了院子。 香枝儿在她们进去后,冲她们的背影扮了个鬼脸,这才提着小篮子,往许婆婆家去。 到了许婆婆门口站了一会儿,就见到小石头跑了过来,他们约好了一起去许婆婆那里的,不然小石头一个人在家待着也没意思,村里虽然有很多小孩儿,但小石头也不太喜欢跟其他人玩,他从小就只喜欢跟香枝儿一起,向来是香枝儿去哪儿,他就跟到哪儿。 第九十四章进学 第九十四章进学 在许婆婆家翻了一下午的书,本应该她不认得的字,她便也拿去问许婆婆,对于她的问题,就算问的是十分浅显的问题,许婆婆也都没有半点不耐烦,语气十分温和的回答她,与平时对待外人时的一张冷脸,简直是天壤之别,看得香枝儿颇觉得受宠若惊,直觉得许婆婆其实也并非外面那些人说的,那么难相处嘛。 就是小石头都感受到许婆婆的不同,原本还有些不自在的,相处一阵之后中,神态也都变得自然起来,只是小石头也不是爱静的性子,在这里又无所事事的,实在有些待不住,他初时还跟着香枝儿看了一阵书,字很多看不懂,但上面药草的图片倒是看得清楚明白,可时间长了,看来看去也都是那些,便觉得没意思起来,眼神东瞄瞄,西瞧瞧的,很是待不住。 香枝儿却是看得认真,书上面的字儿,她都是认得的,时不时问许婆婆一下,却也不过是装个样子,她仔细的比照着图片,将药草的外表特征都记在脑子里,断断续续的,也记下好几种来,她可以保证,记过的这几种药草,若是在外面看到,一准儿能认得出来。 自个儿对照着书中的图片,默默在心中记下,一个下午的时间,对她来说,还是过得挺快的,毕竟她也是在认认默记了。 而在这其间,许婆婆也没有过多的管她,只在她有问题询问时,给予回答,其他的却是连一句多话也没有,待到天有些擦黑,香枝儿才从书中抬起头来。 “婆婆,天时晚了,我今儿就回家了,明儿我再来。” “嗯,去吧!”许婆婆不轻不重的说了一句。 如此,两人便又手拉手的出了门,只是才走出门口,小石头就开口了:“枝儿妹妹,明儿……明儿我就不来了吧!”这一个下午,他真是硬着头皮才待下来的,太没意思了,好几次都想打磕睡,若不是枝儿在这儿,他准是一早就离开了。 香枝儿一听,也醒过神来,小石头明显对这些不感兴趣,他也不过是跟着她一起瞧了一阵,就自个跑一边玩了,还让他陪着自个,也着实难为人了。 “那好吧,可你一个人在家里待着,也没有意思啊,要不要去大槐树下找人玩?”香枝儿提议道,村里的小孩挺多的,找出一两个脾气好,不难相处的也不难。 “我并不想跟他们一起玩。”小石头低声说道,他并不是阿爷的亲孙子,村里很多小孩见到他就喜欢欺负他,说他是捡来的,虽然这是事实,但听着总让人不喜欢,他就越发不愿意跟村里的孩子一玩了。 “那,要不你去我家,跟我几个姐姐们一起。”好歹也不必一个人待在家,现在周福生进山里频繁,也没时间跟他待一处,况且就算不进山的时候,也会去市集卖一些猎物,在家待的时间真心不多,等他忙完这一段时间,真正闲下来,也就好了。 小石头摇了摇头,陶家的姐妹,也都有自己的事忙,况且他是个男孩,总跟在几个姐姐身后,也不太好,沉默了片刻后,开口道:“我想让阿爷送我去学堂进学。”但学堂的事他也不了解,只知道进学的费用颇高,有些担心花钱太过。 这倒是个去处,香枝儿听闻,连连点头:“不错不错,学堂是个好地方,可以教人读书识字,还能让人明理,你去那儿再合适不过了。”她差点没有拍起掌来,小石头是男儿,比不得她一个女孩,不读书可是不行,就算不用去考状元,也应该多读点书,长些见识。 “我只是担心,进学堂花费太多。”小石头垂下头,轻声说道。 “想太多了吧,周爷爷可不缺这点钱,你想啊,他也就你这一个孙子,家里每年收那么多租子,他又时常进山打猎换钱,可想而知,家里是存了足够多的钱财的,进学堂这点花费,对他来说,完全不是事。”香枝儿清脆的说道,周家有多少钱,她也不得而知,但明面儿上算得出来的,却已经不少了。 最主要的是,周福生既然愿意养小石头,那也不可能不想培养他,现在还没有送他进学,估计也只是觉得他现在还太小。 第九十五章何氏上门 第九十五章何氏上门 且说香枝儿中午那会儿才出门,何氏就拉着钱媒婆进了门,直奔王氏而去。 这会儿正是大中午的,还没有学生过来,王氏正打算歇一会儿,却见到何氏进门,立马就打起精神来,这何氏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她只要上门一回,总得找点事儿,上次就闹得不太愉快,也不知她怎么还能厚着脸皮上门,对于这个二嫂,王氏也是深有体会。 “哟,正闲着呢!”何氏对着王氏,今儿语气是难得的温和了几分。 王氏却没觉得轻松,越发觉得这是有什么事,心里便多了几分警惕之心,呵呵笑了一声,道:“这会儿是闲着,不过一会儿陆续就忙了。” 忙什么何氏心里有数,这是越忙越赚钱啊,心里对王氏真是妒忌得不行,人长得好,又有这赚钱的手艺,最主要的是,家里男人对她还千依百顺的,在家里她说什么是什么,都是亲兄弟,可自家男人,一个不高兴就拳打脚踢。 一想到这些,心里就郁气难平,脸上的神色也变得有些不好看,再不复刚进门时的刻意装出来的温和。 王氏看着她变脸色,反倒松了口气,这才是她认识的何氏嘛,刚刚那会她都以为换了个人,不由呵呵又笑了一声:“二嫂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没事也不会上门,想来是有事的,王氏问完,便洗耳恭听。 见何氏突然变了脸色的同时,钱媒婆就不动声色的悄悄拉了她一下,心里对何氏这种猪队友,简直是一点也看不上,来之前就说得好好的,可这才进门她就意气用事,能成什么大事? 何氏见王氏问起,又得了钱媒婆的提示,勉强压下心中的各中不平,缓和了一下脸色,便直接开口道:“我是看你家香花儿,年纪也大了,该说人家了,原本你家的事,我也不该管,但谁叫我是你们二嫂呢,人家都说长嫂如母,少不得我帮你们操点心。” 王氏听着这话,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会好心帮我们六房操心,还有那长嫂如母的话,你只是二嫂,并不是长嫂,长嫂朱氏还好生生的在,况且这什么如母的话,黄氏也好生生的在,再怎么操心,也还轮不到你头上。 心知何氏这人说话,嘴上向来没个把门,估计是想到什么说什么,也没去仔细思量过,再说一个没什么见识的农户,平时最大的本事,也不过是滚地上打滚撒泼,让她能说出什么好听话,那也不能指望。 反正这话她听着也不怎么在意,真正要在意的是黄氏和朱氏,她们的权益完全被何氏自说自话的取代,该敢的也是她们,并不关她王氏的事。 但王氏也听出了这话中的重点,那话里的意思是说,要帮香花儿说人家,呵呵,王氏心里冷笑一声,她这个亲娘还在呢,再不济还有亲爹,你这个隔房的二伯母来帮侄女说亲,这样越俎代庖真的好吗? 钱媒婆也听明白了何氏的话,直觉得这话说得不好,她是做媒婆的,最讲究这说话的关窍,有时候同一个意思,但换一种说法,却能起到不同的效果,不敢说别的,但她钱媒婆这张嘴,走到哪儿都能说得让人如沐春风,能把人捧得飘飘然起来。 但今儿何氏也是让她开眼界了,一句寒喧话没有,就直奔主题,还说得这么横冲直撞的,人家能乐意,那才是怪事,再有,她都进门这么半响了,竟然也不跟主人家介绍一下,就让她这么杵着,也是半点不将她看在眼里,心里自也觉得一阵气恼。 第九十六章 说和 第九十六章 说和 “二嫂,香花儿还小,现在不急着说亲,二嫂的好意,我心领了。”王氏不想与她过多纠缠,直言了当的说道,语气中也下逐客令的意思。 “十二岁哪里小了,过了年就十三,一些人家的姑娘十三四岁也能嫁人,你家这么多姑娘,嫁了大的,才好给小的让路不是,你这样留着大的不嫁人,下面小的也不好说亲,留来留去留成老姑娘,到时候可不好说亲了。”何氏张嘴呱呱呱的说道。 王氏已是听得厌烦不已,十三四岁就出嫁的人家,那是什么样的人家,要么是穷得吃不上饭,早早把姑娘打发出去,要么就是有些不好对人言的隐私之事,总之,一般人家嫁女儿怎么也是十五六岁出嫁,也有些格外疼女儿的人家,定下亲事后,也要把姑娘多留几年,最迟也是十八岁出嫁。 而何氏那话,说得这样的急迫,可见其心思,以王氏对她的了解,猜测她莫不是想拿香花儿的亲事去换好处,也未有如此,她才会这般热心的。 “香花儿是我的女儿,还是长女,她的亲事,我自会好好为她寻摸,至于她下面的几个妹妹,年岁都比她小,待她出阁之后再议亲事,也不迟的,二嫂倒不必为我家几个丫头片子操心,你有这闲功夫,不如多为大牛兄弟几个多琢磨一下。”话外之意是说她有多管闲事之嫌。 但她这话说得太温和,何氏根本就听不出来,对于何氏这样没甚见识,又不懂察言观色的人来,你不指着她鼻子说清楚,她估计啥都不知道。 “大牛是我儿子,我自然为他们操心,但是你这里,我跟你说那真是一门好亲事,若不是香花儿是我侄女,我也不能想着她。”说着,何氏还露出些得意的脸色来,甚是自得。 现在知道香花儿是你的侄女,当初没分家时,又曾将人看在眼里过,甚至有几次还要亲自上阵打她呢,虽现在分家各过各的,以前的事,她可没敢忘。 “哦,那是怎样的人家,让二嫂你如此夸赞?”王氏也是好奇,何氏能给说个什么人家。 “那可是个财主,家里两百多亩地呢,地都佃给人家种,不用自家下地,家里人口也简单,父母俱在,兄妹两人,哥哥十九岁,妹妹十五,两人都在相看说人家呢,香花儿若是嫁过去,那简直是落进了福窝里。”何氏说完,脸上也带出些羡慕之色,回想当初,自个怎么就没这样的运道,嫁给陶二平,还得没日没夜的做活呢。 虽说那人有些……但那些,在她眼里也不算什么事,总归,她是十分羡慕香花儿能有机缘遇到这样的人家的。 钱媒婆在一旁冷眼看着,无声的砸了砸嘴,这个何氏,没吃自己这碗饭,也真是屈才了,就那样的,她都能夸出朵花来,也是服了她,她仍就闷不吭声,想着既然何氏把她的活儿都抢着做了,不管这事成不成的,她都能不落埋怨。 “这么好的条件,十九岁了还在相看人家?”王氏一下就听出了关键,嘴解不由轻撇了一下,这其中要是没有什么原故,打死她都不相信,就这样的,也敢跟她说,是难得的好人家? “这不是缘份没到,互相都还没看对眼嘛,要我说,咱们香花儿就是他家的机缘,只要两家人坐下来一见,这事一准儿能成!”何氏沾沾自喜道,那确实是个好人家啊,二百多亩地,就得这么一个独子,家里还买了个下人做家务,这简直就是她梦寐以求的好日子啊。 第九十七章 意见相左 第九十七章 意见相左 眼见事儿怕是不成,索性钱媒婆就沉默到底,成不成的管她什么事啊,何氏这样自做主张的,从进门到现在,连话都没让她说一句,完全是没将她看在眼里,她又不是个泥菩萨,一点脾气没有。 何氏眼看被王氏点破,便觉得有些心虚,但一想对方确实是好人家,便又觉得底气足,但王氏这语气态度,明显没商量的样子,她也一时无法,这才想起还带了人来的,便转头看钱媒婆,指望让她说出个子丑寅卯来。 但钱媒婆却只拿眼睛往一边看,理也不理会她,何氏顿时一阵气闷。 “这事你也别一口拒绝我,待六弟回来,你与他商量商量,你一个女人家没见识,这可关乎香花儿的终身大事,还是与六平好好商量商量,今儿你这话,我就当没听见,明儿我再来寻你。”何氏说完,也不等王氏回答,抬脚便往门口走。 钱媒婆都给她弄得一愣一愣的,完全不明白何氏的底气哪里来的,就算你是做嫂子的,也得有人敬着那才是嫂子,没人敬着,那什么也不是。 王氏却是见惯了何氏的作派,并不往心里去,甚至脸上的神情都没有半点变化,仍是那么清清淡淡的看着,仿佛什么事儿也没发生过一般。 我媒婆再次在心里暗赞一声,她与王氏没打过交道,但也常听村里的妇人们说起,说王氏这人很气派,跟一般的村妇不同,这会儿看来,还确有其事,她可不是何氏那般粗鲁不知礼的,缓缓站起身来,冲王氏福了下身,笑道:“我也就跟着陶二嫂子来走一遭,王娘子不必往心里去。” 她这人向来和气生财,从不轻易得罪任何一个人,当然也不是个怕事的,何氏那种不讲理的,她也是半点不惧。 王氏也笑:“今儿招呼不周,钱婶子不见怪就好。” “哈哈,不会不会!”钱媒婆打着哈哈,也跟着出了门。 王氏起身,将人送出院门,便转身折返。 而钱媒婆径直跟着何氏去了二房,才进到屋里,何氏就阴着一张脸,盯着钱媒婆,恨恨的道:“今儿还真是稀罕,倒底是你做媒婆,还是我做媒婆呢,话都让我去说了,你就这么跟着走一趟,你说说你,这是个什么意思,半点不知道出力,也是太没眼力介了。” 何氏只图自己说得痛快,半点不在乎听的人是什么心情。 钱媒婆让她这么一说,也真是恼了,我是你请来的媒婆,又不是你家的下人,还当起你的出气筒来,她活了大半辈子,还真是没见过这样的,难怪三天两头就要被男人揍一顿,这就是欠揍啊! “话都让你说了,我哪有说话的份,况且这事儿本就有些伤天理,我要昧着良心给你说和成了,以后人家过得不如意,岂不都要怪到我头上,甚至打上门来都有可能,我这钱媒婆的招牌,可不能因为你而砸了。”以她的本意,自然是要把事儿与人说个清楚,但何氏的意思,却是瞒着不说,却又没找个好借口,这事没成,还要迁怒到她身上,她岂不觉得冤的。 “那算点什么事,就让你昧良心了,那可的的确确的是好人家,嫁过去就是享福的。”何氏反驳道。 第九十八章 准备买地 第九十八章 准备买地 第二日,何氏匆匆料理完家务,便又往王氏这边来,提起香花儿的亲事,王氏便爱搭不理,她深知这位妯娌的性子,你越搭理她,她越来劲,晾着她反而更好。 任何氏在她耳边说得口干舌燥,她也不为所动,最终得不到回应的何氏垂头丧气,无功而返,却犹不死心,心里琢磨着有没有其他法子可想,主要是这门亲事,她是怎么看怎么觉得好,错过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她还能上那儿去寻这样的亲事去。 只是她再怎么恼恨王氏,这事却也绕不过她去,她是对王氏恨得牙痒痒,却也还得求着她,这种复杂的心情,真是一般人无法体会。 在王氏这里碰了壁,她也着实蔫了几日。 对于此事,钱媒婆完全置身事外,她也是在心里恼了何氏,不然也不会半点不出力,只冷眼看着何氏怎么蹦达吧! 香花儿的亲事暂且不提,陶家盖新屋的事,却是提上了日程,陶六平在村里转悠了好些天,总算看好了一块地,就在九龙河岸边的一块高地,说是在河岸边,其实离河边还有点距离,这块地开阔又当阳,最主要还是这一片比较热闹,他这人就爱热闹,所以选了此处。 靠近河边夏季时容易发水被淹,但这一块高地却是从未被淹过的,若这地儿都被淹的话,整个上河村都能被淹掉大半,况且周边也住着不少人家,若不能住人,人家早就搬家了,所以靠近河边这地儿,也不是什么危险之地,盖屋子没什么问题。 只是这地儿离周家就有些远了,但小孩儿家的,腿脚也极快,来来往往也耽误不了什么事,对此,香枝儿也没什么意见,对她来说,在哪儿盖屋子都差不多,反正整个上河村都是依山傍水、风景怡人之地,屋子盖在哪儿,都能欣赏这无限风光。 王氏也没意见,对她来说,屋子盖在哪儿都好,只要搬离老宅这边,与几个妯娌离得远点,耳根子都清净多了,尤其是离何氏远一些,怎么着都成。 父母都没有意见,家里其余几个姐妹,自然也不会有意见,这事差不多就这么定下来了,对此,陶六平颇为高兴,这地儿可是他最先看好的,而大家也都没有意见,这也说明大家都认同他的眼光,这让从小几乎都没有话语权的他,平添了几分自信来。 “既然大家都同意在这里盖屋子,那明儿我就去找里正将地买下来。”陶六平兴致勃勃的说道,他还没有办过这样的大事呢,心里颇有些兴奋。 王氏听着,似乎也没什么问题,便点头答应了,又说道:“既然是要去找里正,也不好空手去,咱们家也没什么准备,你明儿还是先去趟集市,买封点心,或是再割点猪肉什么的,提着送去里正家,面上也好看些,求人办事,少不得送点东西,你也别舍不得,咱们家如今也不差这点。” 村里这些宅基地,也就只能留着盖屋子,开荒都开不出来,是完全无法耕种的荒地,所以价格上面比正经能开恳出来耕种的荒地要便宜不少,要价高的,差不多一两银子一亩,便宜些的,五百文一亩也有,这就要看里正是怎么定价的了。 想当初周福生盖那屋子,地处后山那一片,很多人都不愿意选择在那里盖屋子,所以地价就便宜不少,只收了五百文一亩,他那屋子建得宽敞,院子也特别大,占地也不过三亩的样子。 香枝儿在心里默算了一遍,他们也买三亩地的话,一家人也能住得十分宽敞,也花不了多少钱买地,花钱的大头,还是在盖屋子上,以王氏现在的经济能力,肯定不会盖泥坯房,若是盖青砖瓦房,那花费就颇高了,却也在承受范围之内,有父母在,倒不必她为钱财操心。 只是说买地就买地,丈量过没有,准备盖多大的房子,这些你们咋都没提一嘴呢? 第九十九章 商谈建屋 第九十九章 商谈建屋 香枝儿完全没想到,原来建房子是这样建的,全都让人家做主,主家只需要提供大概的房间数目即可,省事是省事了,可也未必就能按照自己的意思来吧? 但是,好像很多人对房屋的要求,也不太讲究什么精致美观,最要紧还是能挡风遮雨,毕竟他们都是一般农户,确实没必要那么讲究,若是大户人家,可能要求会多些,小桥流水,建个园林之类的。 她不由仔细想了想,倒底是随波逐流的好呢,还是来个标新立异,但想来想去,总觉得自家花钱建的屋子,却还得照别人的意思来,那些匠人估计也都是怎么省事怎么来,又岂会多花心思,这也太亏了些。 “爹,娘,咱们这屋子,不如还是仔细再想想吧!”香枝儿仔细想过之后,开口说道,她年纪小,在家说话没什么份量,但王氏与一般的母亲不同,对几个女儿的意见,她都会认真听取的,就算香枝儿这丁点大,她也把她当小大人似的看待,况且香枝儿从来没有无理取闹过,本能的取信人三分。 “想想?”王氏抬眼看过来,问道:“想什么,你有什么主意说来听听!”对她来说,盖屋子是大事,几个女儿的意见,都可以听听,最终如何,还是他们夫妻商量后拿主意,但不妨大家畅所欲言。 “我的意思是,既然是咱们自家盖屋子,花的也是咱们自家的钱,你们住的房间我就不参和了,但我自己住的房间,可不可以按我的方式来建?”香枝儿小心翼翼的问道,她倒是想画一幅完整的设计图出来的,但毕竟太小,王氏一准儿不同意,但折腾自个住的一个房间,这点想法,也不算过份吧! 王氏听着相当意外,这小丫头脑子里想法似乎还不少,不由笑了笑,问道:“你想把自个的屋子折腾成什么样,不妨跟娘说说!” 若是说得在理,她也不是不答应,若全是在胡闹,那她说什么也不同意的。 几个姐妹听了香枝儿的话,几个小些的还好,并没什么感想,几个大点的,略知事了,也有自己的想法,听到香枝儿这么说,她们也有些意动,毕竟小姑娘都爱漂亮,以往是没那条件,但现在可以自己独自一个房间,还能有机会按照自己的意思来建,自然是想建得符合自己的心意越好。 见王氏问香枝儿,她们也都都凝神听着,香枝儿向来懂事,也很有想法,她真要说出个子丑寅卯来,她们也能跟着取取经。 王氏无意中扫了一眼几个女儿,见她们几个也都露出兴致勃勃的神情来,颇有些无奈,真是一个开了头,十个都结不了尾,好在家里还没有十个那么多,但有七个也颇为愁人的。 “我在想,屋子建得不应该是让人住得舒服嘛,我的房间的话,我想如果可以,能建得高一些,然后隔成两层的,下面一层可以住人,上面一层可以做为书房,哦咱们用不上书房,那就做一个绣楼。”可是绣楼她好像也用不上,不过也没妨碍,反正那就是她一个人的独立空间就是了。 王氏一听,颇为心动,大户人家的小姐,都会有个绣楼,但人家那个可是正儿八经的绣楼,可不是由一间层子隔成两层的,闺女这样的,着实寒酸了些,不过她一个小孩家家的,又没见过什么世面,能想出这样的法子来,也是难为她了。 几个大些的姐妹听了,眼神流转,绣楼啊,她们也想拥有啊,就算这只是个仿造的,并不是真正的绣楼,也能让她们颇为满足,毕竟以前是什么样,现在又是什么样,能有个类似绣楼的存在,对她们来说,都是一种奢华。 小闺女确实是很有想法,王氏想了想,又问道:“你仔细再说说!” “二楼我想有两面墙都做成窗户,开着窗时,既亮堂又通风,至于里面的装饰,到时候建好之后,再慢慢的弄,而一楼的话,我还想做几个不能移动的柜子,镶嵌在墙壁上,这个就叫壁柜吧,放衣服什么的也方便。”香枝儿边说边想,索性从挂着的一个小包里拿出笔墨纸砚,信手图鸦起来。 第一百章 计划 第一百章 计划 他们夫妻说着,香枝儿却是并没理会,而是专注的在纸上画了起来,几个姐妹全都聚在她身边,瞧着她一笔一画的在纸上描绘,她只会画素描,毛笔用起来并不太顺手,但是比起完全没有绘画基础的,却是好多了,至少画出来的东西,还是能让人看得明白。 至少几个小姑娘都看懂了,就算有不懂的,自家姐妹,也不会不好意思问。 香枝儿指着图纸,道:“这里可以放一张床,若是可以,我想打一张拔步床,床架子上可以镶嵌几个小木柜子,放些日常要用到的小东西。”不过拔步床的造价可能比较高,就看王氏手头宽裕的程度吧,她对女儿并不小气,真要手里有钱,也不会舍不得花用。 “拔步床啊,那玩意儿都是有钱人家用的,咱们农户之家用那个,会不会太奢侈了。”香花儿犹豫道。 “可不是,也亏得她不知从哪里听来的,倒是知道享受。”香朵儿瞪着杏眼扫了她一眼。 “可那床看着就是好啊,若是有这么一架床,我真是……”香草儿都不知该如何来形容自己的心情,这样的东西,她今儿也是头一回见,头一次听说,虽说不是实物,却也不妨碍她去想象。 下面几个小的,还有些懵懂,只知道看个热闹,但是听说有可能能拥有这样的东西时,也觉得高兴的,当然,就算没有也不会失望,毕竟这些东西离她们太远,以前也不曾见过用过,也就不会去惦记。 陶六平跟王氏扯了几句后,回过头来就见几个闺女的讨论,顿时让他觉得一阵肉疼,这些个丫头,也太会花钱了啊,那拔步床是什么价位,他也没去打听过,但照着那样子做一架出来,少说也要十几两银子吧,这可不是他们这样的人家花得起的,况且这些丫头们,他们夫妻俩向来也不会厚此薄彼,要是一个有了,其他几个也一定要有的,这么算下来,那简直是个天价,只想想他不由就是一个哆嗦。 赶紧出言阻止道:“那什么拔步床,你们就不要想了哈,这也太花钱了,咱们这样的人家,可买不起那样的。” 香枝儿想了想,也是觉得造价估计不便宜,真要这么花用一笔下来,家底掏空可不成,倒也不坚持,毕竟农户人家,一般的床还不是一样的睡,如今换大房子,比起以前几个姐妹挤一屋子,却是好了不知多少倍了。 “爹说得有理,是我想得不周到,听别人说起有这么个床,就想自己也有,没想过咱们家境,兴许根本就买不起,爹你听过就算了,别放心里去。”香枝儿十分理解的说道。 香花儿听得咬牙,小声嘀咕了一声:“这死丫头,真是做鬼是她,做人也是她,好坏歹话全让她说了,偏把人勾得心痒痒的,这会儿说丢开就丢开。” 旁边的香花儿却是听了个正着,伸手拉了拉她的衣摆,悄声道:“你也少说两句,香枝儿也不过是随便说说,拿主意的还得爹娘呢!” 王氏听着他们一番话,想了想开口道:“盖屋子的钱是足够的,但想要弄些其他的,怕是不能,咱们农户人家,就得过得像个农户人家的样子,太过招摇了就不合群了,太金贵的东西用着,也是招人眼。” 新屋子盖好,人家都会过来看看热闹,凑个新鲜,若看到有那样的床,确实不太妥当,毕竟拔步床这样的东西,都是有钱人家用的,他们这样的人家,用着不合适。 “娘说得对,咱们都听娘的。”香花儿附和道。 香枝儿也跟着点头:“确实是我想得不妥当。”坦荡的认了错,随即又问道:“那盖屋子的事?” “这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你们姐妹好几个,也不好独独偏了你。”说着王氏抬眼扫视其他几个女儿,问道:“你们是什么意思,可也想像香枝儿那样盖屋?” 第一百零一章 偷师 第一百零一章 偷师 一屋子人商量得差不多之后,王氏最后发话道:“盖屋子的事,也不能你们说怎样就怎样,毕竟咱们都是外行,还是请了匠人来问询,到时候一起商量着办,匠人说可行,咱们再往这方面去做,若是不行,你们也就打消那心思。” 香花儿笑着站起身道:“娘,女儿们知道的。” 香枝儿却是颇为遗憾,她其实更想将整个屋子都建得别出心裁的屋子,但现在人小言微,大家伙肯定不听她的,她也就只能折腾得小点,自个的房间折腾一下,却也未必能成,还得看人家匠人的意思,唉,说起来,这时代的匠人,地位还是挺高的,至少在普通百姓眼里,好比建房子这样的事,都是人家怎么说就怎么做的,一般百姓都不会有自己的意见,一则是自身能力欠缺,提不出什么意见来,二则也是对匠人的敬畏吧! 她一个小孩子,在这些事情上也是插不上什么嘴,王氏肯让她发表意见,那也只是疼女儿的原故,况且匠人也不是她爹,能愿意什么都听她的。 想到这儿,她不由眨巴了下眼睛,咋她爹就没学过什么手艺呢,泥瓦匠那也算个手艺人嘛,咦,之前进城做小工,不也是说帮人盖屋子么,那是干的什么活?哦,好像是体力活,帮人搬搬抬抬什么的,毕竟盖屋子用到的石料颇多,这些东西都笨重得很,很需要劳力来搬动。 香枝儿怂恿道:“爹,你以前也帮人家盖过屋子的,这泥瓦匠的活儿,想来也见过不少吧?那你也可以学学这手艺的,见得多了,学起来也容易不是,要是你以前就学会了,咱们这新屋子,就可以让你亲自动手盖了,要是住在咱爹亲手盖的屋子里,那得多舒坦啊!” 其余几个女孩儿,听着香枝儿这话,也顺着这方面往下想,还真觉得,要是自家亲爹盖的屋子,就算盖得再丑,她们也一点不嫌弃,甚至会觉得住得很舒服。 陶六平听着有些哑声了,他好好的干活种地不好吗?做什么要去学泥瓦匠盖屋子,那活儿看着容易,要真做真情为也未必就容易了,再说,就为了给自家盖屋子就去学泥瓦匠,这学来不常用的也太亏了些吧,还有……还有他未必就学得好,真要让他亲手盖个屋子,那屋子还能住人? 他对于自家闺女的话,向来没觉得是小孩说胡话,一惯都是认真对待,这会儿也没拿出哄小孩的语气,把她当成大人似的,说道:“这可不成啊,爹笨得很,除了种地的活儿外,其余的都学不会,在外面干活儿挣钱,那也只能做下体力的活儿,旁的都不成。” 他这话倒是说真的,以前人家看他性情好,介绍了去城里的酒楼做小二,他这性子好是真好,只是显得太弱了些,总被人使绊子欺负,这活儿自然就做不长,没干几天人就又回村里了,也着实打击了他的信心,后来就没再单独出去做过活,都是跟着几个哥哥一起,倒也没出过什么茬子。 “我爹一点都不笨。”香枝儿认真的说道。 陶六平也就性子软了些,哪儿笨了?相反,他这人做什么事都耐心十足,力图将什么事都做处完美,就好比王氏和家里几个姐妹用的绣绷,他都是精心打磨,做得十分光滑,可不像别人家的,拿在手里都觉得刮手,还有门前的地,原有些不平,他就拿锄头铲得平平整整的,别人家的汉子,做什么也就做个马马虎虎就成,可比不得陶六平做得细致。 香枝儿的话,几个姐妹都很赞同,她们的爹,才不笨呢,比起村里那些总打孩子的爹,她们的爹却是一个指头都没弄过她们,这样好的爹,上哪儿找去。 “爹,你怎么会笨呢,你要是笨了,我们都是你的女儿,岂不是跟着一起笨了。”香花儿开口道。 呃,陶六平还不曾想过这茬,老话可不是这么说的么,有什么要的爹娘,就有什么要的孩子,他要真是个笨的,岂不是连累得孩子也是笨的了,那话可不敢再乱说了。 第一百零二章 斗嘴 第一百零二章 斗嘴 农户人家,一年到头的,其实也没有真正闲下来的时候,农忙时节,自是要忙着地里的活计,而地里不忙的时候,却也有别的事要忙,好比说亲的说亲,盖屋的盖屋,办喜酒的办喜酒。 陶家二房就在为说亲的事犯愁,陶大牛今年已是十八岁,亲事今年必须得说成,不然就又得等一年了,年龄大了就容易让人说闲话,不过这一点男儿还是比女孩强些,怎么样都能说成媳妇,女孩年岁太大,那就嫁不出去了。 但却也够让何氏着急上火的,她好不容易看好的人家,却因为王氏不愿意让香花儿去换亲,导致这事成不了,这事让她说尽好话,甚至愿意拿娘家外甥女去顶,人家都不乐意,真是打定主意非香花儿不可,奈何那不是她的闺女,她也做不了人家的主。 这事儿让她着实气恨不已,尤其是对王氏,以前是觉得看不顺眼,见了面都要刺上几句,但现在却是真正的恨上她了,再见了面可不只刺上几句,还要恨恨的瞪上几眼,以示她的凶恶,她几乎是在心里拜菩萨的盼着王氏倒霉,可还没听到对方倒霉的消息,却传来陶家六房要另盖大屋子的事,听到这事,她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着实想不通得很,怎么别人求菩萨盼着人倒霉,人家就真的能倒霉,到她这儿却是反着来呢?心里怄得不行,生生又在家里闷了好些天。 而陶六平这里,有王氏银钱上的支持,他办事儿也快得很,宅基地已经找里正买了下来,还去衙门里过了户,不过几天时间,他就成了这块地的主人,随后便又开始联系起匠人来。 士农工商,依次代表的是社会地位,匠人排在第三,这地位算不得多高,平常时候,也并不得多少人敬重,真要求到人家头上,那也是不一样的,周边的匠人并不多,能真正做出名气来的,那更是少之又少,但却也不是没有。 陶六平难得盖一回屋子,自然是兴头足得很,一般的工匠,他都有些看不上眼,毕竟是自家盖的屋子,以后一家人要住的地方,他当然也是想请最好的工匠,只是这最好的工匠,工钱也不低,他不免就有些犹豫。 香枝儿却呵呵一笑,开口道:“爹,贵些也没啥,说明人家手上的活好,你要是跟着……呃,跟着人家打下手,那肯定……嘿嘿,肯定也不差。”跟着个好师傅偷师,比跟一个一般的师傅偷师,效果肯定也是不一样的。 “你就是说话不费力,也不想想比请一般匠人要多费多少的工钱,省下这笔钱,咱们都能多打几套家具了。”香朵儿想了想开口道,觉得反正屋子都是一样的建,何必多花这个钱,谁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这倒也是个事,但若是能学着点本事,这钱也花得值,再说人家能收取这样的工钱,手下的活儿自然不差,与其建个豆腐渣工程,不如建个更牢固的屋子,但是花这许多钱,也确实让人心疼的,可惜这事上没有两全齐美。 “那我也不说啥了,还是爹娘拿主意吧!”香枝儿两手一摊道。 “这还差不多,这丁点大的人,竟是连大人的主都要一起做了,也不看看你,一天知道个啥。”香朵儿训了她一句。 “唉,这有时间啊,娘也去庙里帮我算算,是不是生来就与二姐八字不合的,怎么整天都觉得我这不对那不对的,我这一天到晚的,待家里时间也不多啊,并不觉得招人嫌啊!”香枝儿故作老成的叹气道。 香花儿听得扑哧一声笑了,随那伸出指头戳了一下她的头:“你呀,也少说两句得了,为啥你二姐谁也不说,就说你呢,谁叫你一天话最多呢!”她算是直接点出重点来。 “难道我在自个家里,还不能说话了,那多憋得慌。”香枝儿反驳。 “谁让你不说话了,看你这话说的。”香花儿横她一眼。 “我也觉得怕是八字犯冲,娘是该去庙里算算了。”香朵儿也不让人的说道。 “好了好了,你两人还没完了,现在在娘家争得跟斗鸡眼似的,以后嫁了人,天各一方,想见一面都不容易,那时候才知道姐妹间的好。”王氏嗔怪道。 第一百零三章 心态 第一百零三章 心态 被她突然抢了先,香朵儿只觉得一口郁气生生憋回肚子里,抬眼瞪了她一眼,没敢再当着王氏的面造次。 “你们啊,懂事些就好。”王氏训了一声,便又转头说起正事:“请匠人的事,咱们再商量一下,多花钱也有多花钱的道理,但咱们过日子,能省也是要省的。”莫棱两可一句话,完全没表示她的态度。 香枝儿一时也猜不出她更偏向那一个方案,对她来说也没什么要紧的,不管跟着谁,陶六平是一样的打下手跟人偷师嘛,嘿嘿,她倒时候提醒陶六平机警些,再让几个姐妹也多留意一下盖屋的关键处,所谓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到时候晚上凑一起,仔细研究一下,没准也能研究个七七八八。 不过这样做,确实没有正儿八经拜个师傅来得方便,但是做匠人的也是颇为清高的,一般的人,人家也看不上眼,更何况那样的多是家族传承,轻易不传外人什么的,想要拜师学本事,也不那么容易。 “诶,对对,咱们再商量商量,这可要花不少钱出去呢,自然要商量妥当才成,不然那许多的钱,可不打水漂了。”陶六平连连点头应着。 打水漂,那有那么容易的?她王秋霜的钱,也不是那么好赚的,王氏却也没有多说什么,男人嘛面子还是要留的。 家里的事情,几乎都不用她们小孩子操心,香枝儿仍旧每天忙忙碌碌,因着小石头进了学堂,他们的武艺课也改了时间,原本是上午练习的,现在也改成了早上,一大早天刚亮的时候,就开始了,练一个早上,等到吃过早饭,小石头便去学堂,她没有旁的事,便去许婆婆那里,有时候也会在家里,时间均是她自个安排。 不过大多数时候,她都是在许婆婆那里,毕竟能学点东西在脑子里,也总好过待在家里无所事事的,家里几个姐姐也都知道她每天去许婆婆那里,却并不怎么放在心上。 许婆婆是个大夫,会的也就是医术,她们对医术均不感兴趣,而且许婆婆那人并不好相处,别的老人家,看到村里的小孩儿,多数都会露出慈祥的笑容,兜里若有什么能吃的,还会散几个出来,可许婆婆对谁都没笑脸,冷若冰霜的,别说跟她说话了,杵在她跟前都不自在,多数小孩看见她都会跑得远远的,陶家几个姐妹不说看到她就跑,却也并不太喜欢往她跟前凑。 对于香枝儿天天去许婆婆家,她们其实还挺佩服她的勇气,不只一次的私下里问她:“许婆婆那样吓人,怎么你就不怕的。” 香枝儿则答:“许婆婆又不打我,又不骂我,只是不笑,又有什么可怕的。”她没有说,其实许婆婆时不时就会对她露出笑脸,可以说待她是相当的亲切了,她又何必怕。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香枝儿每日都沉浸在学习之中,时间虽然比之前还要宽裕,但学习的进度却也快不了多少,主要是那本药草集实在太厚实了,再加上每种药草的药性不一,稍不留意便会弄混了,必须得一种种药草全部熟记在脑海中,才不至于出错,囫囵吞枣却是不行的,毕竟医药一行必须得十分警慎,稍有差错,出的就是人命,香枝儿深知其中厉害,不敢有半点马虎,而许婆婆对她也是颇为严厉,也是不允许她出这样的错误的。 第一百零四章 三年后 第一百零四章 三年后 时光转眼便是三年,已长至五岁的香枝儿与小石头,因着每日天不见亮就开始练武,锻炼得宜,身量比起同龄人拔高了一大截,再加上两人都格外的懂事,不知道的晃眼一看,说他们俩有七八岁也有可能。 三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整个上河村要说这三年间变化最大的,还要属陶六平家了,陶家三年前盖起了大屋子,而在盖屋期间,陶六平在大师傅后面跟前跟后,帮着递这个拿那个的,也不知怎么就入了大师傅的眼,破格收了他做个徒弟。 要说大师傅收徒,那也是要看人的,一般年龄也都是选在十五六岁,年纪不大,正是好学的年龄,陶六平这样的,都三十岁的人了,竟还能入了大师傅的眼,让人家收了做徒弟,这事让很多人都费解得很,当时许多人也只觉得新鲜,倒没想其他。 只是随着陶六平越学越好,到如今也有了点名气之后,不少人都露出艳羡之色了,背后里直感叹,那陶六平真是走了狗屎运了。 如果只是做一个普通没有名气的匠人,一般人也不太看得上眼,毕竟匠人也得看运气吃饭,一年接不到两趟活,吃饭都成问题,可比不上自家有田地,种庄稼年年都有收成来得安稳,所以最初陶六平被人收了做徒弟,不少人还带着看笑话的意思,但慢慢的,随着陶六平有了名气,跟着他师傅的活儿也没断过,虽说不怎么着家,也是很辛苦,可银子却是没少挣,这才让人慢慢眼红起来。 而陶家当初盖的那大屋子,从外形上看,盖得就与别家不同,颇有些另类,但至从屋子盖好后,去新房里参观的人着实不少,看了那现成的屋子,颇具实用性也很新奇,很多人都感叹,觉得不错。 后来村里再有人盖新屋时,也借鉴了他家这屋子,三年间,村里已经立起三处这般的屋子了,这让陶六平生出些成就感来,虽然当初这主意是女儿提出来的,但他要是不同意的话,不同样埋没了嘛,所以,这其实也是他一份功劳在的,如今他也算入了这一行,对房屋建设类的,也相当感兴趣,时不时的也自个琢磨出些房屋的造型,却从来没有实施过。 毕竟这时代的人,多数还是很保守的,不会冒然去尝试新的东西,所以也还没有他出头的机会,但是大匠师傅,对于这个喜欢创新的徒弟,还是表示出称赞的。 随着这几年陶六平越来越有名气,也赚了不少钱,而王氏也是个会赚钱的,夫妻俩商量着,名下又添置了五十亩地,对于庄稼人来说,买田买地,那才是最实在的做法,如今夫妻俩也都没空闲去种地,家里的地全都佃了出去,每年收些租子,就算如此,每季的粮食也是足足的,除去日常嚼用,诺大一个粮仓,竟也都堆满了。 香枝儿对此,也颇为无语,现在太平年月,风调雨顺,家里竟堆那么多粮来存着,要知道存上一年的粮食,再拿来吃时,味道可就差好多,而旧粮拿去卖,价钱也要差上几分,但也知道他老人家,得存着粮食才心安,便也由着他了,好在家里每季都有新粮送来,倒也不必他们吃旧粮。 当然,随着陶家的日渐发达,陶六平一家在村里的地位,也日渐上涨,到如今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了,自然这主要还是王氏的脸面,她这些年教了不少刺绣的学生,而来学刺绣的学生,也都颇为用心,多数人虽然还比不上王氏这个师傅,但也算学有所成,随便绣个东西,拿去铺子里也都能卖掉钱,以至于王氏的声望越来越高,连带着陶六平也水涨船高。 而陶家的几个女儿,也日渐进入大家的眼中,王氏本就生得好,而几个女儿都像她,不仅模样像,性情也像,小的几个还看不出什么,但大的几个,却都是颇为能干出众的,在村里一干姑娘当中,少有人能比得过她们姐妹几个的。 第一百零五章 城里 第一百零五章 城里 “我说王娘子啊,这户人家真不错,怎么还看不上眼啊,你倒是跟老身说说,究竟想寻个什么样的人家?”钱媒婆这些年已经成了陶家的常客,她估摸着,在以后的很多年,她估计都会是陶家的常客,只因陶家的几个姑娘,那真是,个个都出挑得很。 “我也不是非要找一个什么不得了的人家,只是想找个……能让我的女儿以后过好日子的人家,不必有权有势,也不必大富大贵,只要能一心待我的女儿,我就满意了,可……你看,这如今来求亲的人家,何尝不是带着各种目的。”王氏说到这些,也是一声长叹,他们夫妻俩为这个家挣下一份家业,却也招人眼得很。 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钱媒婆猛然想起这么一句话来,无价宝易得,有情郎难寻啊,王氏果然疼女儿疼进了骨子里。 “这事儿可真不是那么容易的,毕竟知人知面不知心,你晃眼看着觉得不错,可以后会不会变,这就难说了啊!”钱媒婆提醒道,这些年她时常上门,与王氏的关系那也是与日俱进,虽然亲事还没说成,但这收到的跑腿钱却也不少,且王氏也不是个小气的,她每次上门几乎不落空,就算媒婆都是拿钱办事,但她如今也不免带了几分真心。 “可不就是这个理,看着好可未必就真的好,得仔细多看看,才好下结论。”王氏也是犯愁,香花儿已是十五了,这婚事不好一拖再拖,再拖下去都成老姑娘了。 钱媒婆听着,也不觉得为难,心里只琢磨着,多看看,这要怎么看,想想无非也不过是多打听一些过往罢了,走家窜户的多了,做媒婆的要打听一个人,那真是很在行的,便笑着接话道:“王娘子说得在理,再有人来跟香花儿提亲,你知会我一声,我包管给你仔细打听清楚,不会误了咱们香花儿的终身。” “如此,倒真是麻烦你了。”王氏笑容温和道。 两人又说了一阵闲话,随后钱媒婆告辞,王氏亲自将人送出门,在出门前塞了个荷包在钱媒婆的手中,钱媒婆也没推拒,动作熟练的收进了袖摆中。 待出门走远,她不由惦了惦那荷包,份量并不轻,一丝笑意便染上嘴角,心想,王氏待人还真是没得说。 想当初她为陶家二房说亲,嗬,现在想起这事,她都还能生出一肚子的闷气来,要早知道何氏是那样难缠的,她宁愿自己砸了招牌,也不乐意侍候她。 当初何氏想拿香花儿换亲的事没成,着实憋闷了一段时间,却也无法,只得让钱媒婆另寻人家,钱媒婆憋着一口气,帮着寻了好几户人家,只想着早点将这烦人的何氏打发了,那知何氏心高气傲得很,只觉得自己的儿子,那是天下女子都求着嫁的一般,尾巴差点没翘上天。 要说上河村本就是附近条件最好的村庄,很多姑娘也都极愿意嫁进来,所以钱媒婆说亲,其实是挺容易的,只不过何氏都没看上眼,钱媒婆就有些恼了,真要照着何氏的要求来,除非姑娘眼瘸,不然那样好条件的姑娘,又岂会嫁个普通农家小子的。 钱媒婆没惯着何氏,直接将这事捅到了陶二平那里,且话还说得并不怎么好听,这下却是捅了马蜂窝一般,陶二平本就对何氏心生不满,若非因为儿子大了,还需要她来张落亲事,不然定会打得她出不了门,而如今得知亲事也不好好帮儿子说,几乎是钱媒婆前脚出门,他后脚就提溜着何氏又胖揍了一顿。 第一百零六章 糖果 第一百零六章 糖果 今日是小石头每旬一休的日子,不用去学堂,香枝儿索性也不去许婆婆那里,拉着小石头在村里转悠,打算也给自己放一天假,两人痛快的玩一天。 想当初小石头去学堂,因着他年岁太小,学堂的先生还有些不想收,看在周福生的面子上,却也没有直接拒绝,就想了个让他试读两天的法子,看看他是否能坐得住,若是实在不行,他也好有借口赶人不是,但让先生颇为意外的是,这丁点大的孩子,不但没有随意闹腾不说,还学得极认真,几乎他在课堂上教过的,他都能当场记下来,着实让他赞叹了一番天资过人,也是他运气好,竟能收下这样一个学生。 如此,小石头便开始每日上学,也不见他有多认真,可功课却做得也极好,最初时,因为年纪太小,写字时不稳,先生也没过多要求,只让他慢慢跟着学着,随着后来年岁渐长,如今字也写得有模有样,他自己学习之余,也会教授香枝儿,香枝儿也不辜负他的好意,认认真真的跟着学,虽然没正儿八经上学,但所学也不比在学堂里的学生差,这让小石头很是得意,觉得一半在于他教授的成果,一半在于香枝儿的聪惠。 “枝儿妹妹,咱们去哪儿玩?”难得放一天假,小石头也十分高兴。 “去村里的大槐树下,今儿货郎要来,咱们买几个糖果吃。”香枝儿兴致勃勃道,货郎每隔三五天就会来一趟村里,妇人们需要针头线脑,小孩子们需要零嘴。 “你不是说吃糖果太多会坏牙吗,怎么还买糖吃?”小石头记性极好,只要是她说过的,差不多都能记得住。 “嘿嘿,也不是我吃啦,买来主要是分给别的小孩吃,之前答应过他们要给他们糖吃的,家里的糖没有了,就只能等货郎来才能买。”香枝儿解释了一句。 她说得认真,但小石头的重点去偏了,问道:“六婶婶给你买的糖,你这么快都吃光了?”很是惊讶的样子,觉得香枝儿不是那么馋嘴的小孩才是。 “哈哈,才不是呢,我都说了吃糖会坏牙,就不可能吃那么多,我就是把糖都分给别人吃了,让他们帮我干活儿,这不还欠了些账嘛,今儿就一并还了。”香枝儿笑嘻嘻的说道。 “你还欠账啊,都让人做什么去了?”小石头觉得自个不过是去了学堂,怎么香枝儿的秘密越来越多了,好在还会在事后跟他提起。 “嘿嘿,之前我二姐不是总说我,只知道吃好的穿好的,却没为家里赚过一文钱嘛,我就想证明给她看看,我可不是那无用的人,所以就让爹在院子里帮我围了一个鸭圈,养了二十来只鸭子,可这鸭子得吃点劳腥才能长得更快不是,我就让他们给我抓蚯蚓、蜗牛什么的,见效可快了,我跟你说,那鸭子不过才一个月,已经快成大鸭子了,用不了多久,估计就能下蛋了,现在长势可好了,嘿嘿。”香枝儿说起这事,就颇为自得,就连王氏都夸了两句,说她会养鸭子。 想她养鸭子,也是负出了辛劳的,每日早上都赶到前面的河里去,到晚上又都赶回家来,除了下雨天外,几乎没天不间断,这些鸭子除了吃她弄来的这些食物外,还会吃河里的鱼虾,不长得快才怪,可惜的是没有专门的饲料,不然让饲料催一催,她这鸭子能长得更好才是,不过饲料养出来的,还是不太好,这样自然生长也不错了。 小石头也知道,香朵儿是个嘴快的,向来不饶人,尤其是与她同样嘴利的香枝儿,在外人看来,两人颇有些互看不顺眼的意思,但小石头却是知道,香枝儿从来不与她计较,当然,香朵儿其实也只是嘴皮子利害,喜欢说东说西,也并未真正的觉得这个妹妹不好的。 这两人时不时的别一下瞄头,但也只是如此。 第一百零七章 玩游戏 第一百零七章 玩游戏 两人一路说着话,很快就到了大槐树下,大槐树下一如既往的,有许多小孩在此嘻闹,见到香枝儿过来,一群小孩都拥了过来,大的有七八岁,小的也有五六岁,全都以香枝儿为中心,乐呵呵的过来说话。 小石头颇有些不适应,他还是头一回面对如此热情场面,虽然大伙关注的重点不是他,但他现在与香枝儿站在一块儿,不可避免的一同迎接了大家的热情。 “香枝儿,你可算来了,我们可等你老半天了,还以为你耍赖皮不敢来了呢!”虎子与香枝儿同年,却是矮了一大截,正吸溜了下鼻涕,嗡声嗡气的说道。 “仍谁耍赖皮,我都不会耍赖皮的,你放心,我香枝儿什么时候说话都算话的。”香枝儿挺着胸膛一副大姐大的模样。 “说得没错,我就没有不信香枝儿,嘿嘿!”陶宝贵也附合着说道。 这陶宝贵比香枝儿大了三岁,但他这人性子有些怯懦,并不太喜欢跟同龄的小孩玩,反而喜欢跟他们这群更小些的玩在一处,因着也没再随便欺负人,大家倒也还能一块儿玩。 香枝儿这次招集大家捉蚯蚓、蜗牛什么的,他倒是出了不少力,比别的小孩年岁大点,行动力更强,捉来得最多,所换得的糖果也是最多的,让一干小孩儿颇为羡慕。 小石头盯着陶宝贵瞧了两眼,他并不怎么跟村里的孩子一起玩,皆因他是被捡来的孩子,时常被人笑话捉弄,久而久之,他自然就不愿意跟这些人一起玩了,对于陶宝贵的印象,还留在之前推他摔倒那一会儿,但见他现在的表现,也不像以前那般小霸王似的,也就不多理会。 他倒是并不知道,陶宝贵其实并不是对谁都小霸王似的,他之前会对小石头那样排斥,也皆因家中父母总说小石头的不是,觉得他是个野孩子,所以他才会处处针对小石头,而这么多年过去,周福生待几个外甥也属平常,他们倒也歇了那些心思,也就没再刻意针对小石头。 且陶宝贵那不记事的性子,估计都忘记曾经对小石头动粗的种种了。 “香枝儿,糖果都带来了吗,快给咱们分分。”有小孩迫不及待的开口道。 香枝儿一听人家问起,忙开口解释道:“家里的糖果已经分完了,今儿王货郎要来村里,咱们且等等,等他来了我现买了,分给大家。”说着,香枝儿还将怀里的荷包摸出来,倒出里面的铜板,给大家看,以证明她所说的话。 大伙听了有些失望,本以为香枝儿来了,就能给他们分糖果了,哪知还得等,但见了香枝儿手中的铜钱,倒也不计较了,等就等等一会儿吧,反正糖果也跑不掉。 小孩儿间相处,其实还是颇为讲道理的,并不像在大人跟前似的,得不到什么东西,立马滚地上撒泼打滚的闹腾,一点不讲道理。 一群小孩子虽然没有一个不讲理闹腾的,但心里却也存了这个盼着,一个个排排坐在树下,眼睛直碌碌的望向村口,估计都在盼着王货郎能早点来吧! 香枝儿瞧着不像个事,不由笑了笑,道:“咱们这么干等着也没意思,不如来玩游戏吧!” 小石头并不想玩什么游戏,但他是跟香枝儿一起来的,货郎没到,糖果还没拿到手,香枝儿也走不了,索性也跟着点了点头,反正一向香枝儿提议什么事情时,他几乎都不曾反对过。 第一百零八章 骗人 第一百零八章 骗人 “你们俩也别争了,不如这样,一人当一次母鸡,如何?”香枝儿站在公平公正的立场上提着建议。 “不行!”换来两人异口同声。 “我比他高,也比他壮,我当母鸡能保护好大家的。”陶宝贵说着自己的优势。 “比我高我承认,但比我壮,嘿嘿,就你那身肥肉?”小石头不屑的开口道,他并不太喜欢陶宝贵,以前总说他是捡来的野种,让他记忆深刻得很,虽说都是小孩子话,当不得真,但他也不想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陶宝贵那一身肉,还真是说不上壮,但说全是肥肉也不尽然,香枝儿一时也不知该怎么接话好了,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觉得两人都带出些火气。 她不免也觉得有些恼了,提议玩游戏的是她,但两人起争执,游戏玩不下去,那就是不给她面子了,脸一沉,开口道:“既然不乐意换着来,那就由猜拳决定,若这个提议你俩还不同意,那你们就在旁边看着,别玩了。” 说完,皱眉看向两人。 陶宝贵一听,不让他玩了,那可不成,以前他也没玩过这游戏,也不知好不好玩,是香枝儿提出来的,听着都觉得好玩得很,他可不想退出,顿时就生出退让的心思来。 小石头与香枝儿一向要好,见她不高兴了,也没有再争的心思。 两人对视了一眼,又各自撇开头,倒是都点头应了,随后两人便开始猜拳,陶宝贵性子有些憨实,动作也算不得灵活,倒是小石头反应极快,加上动作敏捷,第一局很快就有了答案,陶宝贵输了。 小石头露出一丝得意的笑,香枝儿撇了他一眼,倒也没说什么,很快排好队,游戏开始。 陶宝贵做老鹰,小石头做母鸡保护小鸡,他身后挂着一串的小萝卜头,他却伸手挡在陶宝贵跟前,他左,他便也左,他右,他便也右,总之,不管陶宝贵向那边偷袭,他都能极快速的挡在他面前,就算身后还牵着一群小孩儿,一个个的也都跟着他的动作,左摇右摆。 大家也都是第一次玩这个游戏,颇觉新奇,大家又都跟着这么跑跑跳跳的,感觉也非常有趣,而陶宝贵始终一个人都没抓到,又乐得他们哈哈大笑。 连着右突右击的跑了好一阵,陶宝贵愣是没找到半点突破口,急得他差点没抓耳挠腮,可任他想尽办法,也没能绕过小石头的阻拦,直到他累得气喘吁吁,手叉着腰,停下来直喘气。 “小石头,你怎么这么能跑啊,真是我跑哪儿,你就跑哪儿的!”陶宝贵也是服了他了。 小石头却是神情气爽,半点没有累得喘气的样子,神态反而相当轻松,仿佛刚刚在阻挡陶宝贵的不是他,他是站在旁边看热闹的一样。 再瞧他身后的拉成一串的小孩,个个也都是喜笑颜开,虽有微微气喘,却并不急促,有些零乱的队形,稍做整理,便又是齐整的一串。 看得陶宝贵更加气闷不已,他就说嘛,做老鹰的是坏蛋,坏蛋都是不可能抓住小鸡的,不然小鸡都被抓完了,岂不是让坏人赢了? “怎么样,你还行不行?”小石头笑嘻嘻的问道,他从小体力过人,香枝儿从小跟他一起练功夫,从来都比不过他,他还觉得香枝儿是女孩子,比不过也正常,可现在这陶宝贵,比他还大几岁,体力竟是连香枝儿都比不过。 “行是行……可我觉得,我再怎么着,也是没法抓住小鸡的。”陶宝贵犹豫的说道,他不确定是不是真的没法抓住小鸡,所以说得没底气。 “你抓不住,那是你太差劲了。”小石头仍是笑呵呵的模样。 “才不是我差劲,明明是根本就抓不住小鸡。”陶宝贵自然是不承受自己差劲的,就算对比起小石头来,他也感觉到一些差距,可嘴里就是不愿意承认。 第一百零九章 糖果魅力 第一百零九章 糖果魅力 香枝儿真是既无语,也无奈,她明明比陶宝贵还小几岁,这陶宝贵居然还向她求助起来了,她也真不知说什么好了,但也不能不理会,这事儿也确实是小石头有点欺负人,毕竟他也是练过的,陶宝贵跟他的差距不是一点半点。 “石头哥哥,你还是歇会儿吧,你要参与其中,那谁也赢不了你去。”香枝儿开口道,说着还冲他眨了眨眼睛,他不信小石头看不出来,在场没有人是他的对手。 小石头笑了笑,双手一摊:“那好吧,我不玩了,就在一旁看你们玩。”他也不是爱欺负人的性子,陶宝贵这样,已经是够了。 没有小石头的参与,老鹰捉小鸡的游戏,玩得顺得多了,不管谁做老鹰都能捉住几只小鸡,而做小鸡的小孩们,跟在母鸡的身后跑来跑去,玩得也是相当的乐呵。 一群人玩得不知疲倦,连货郎来了几乎都没人留意到,还是他们实在玩累了,歇下来时,才发现货郎早已在大槐树下叫卖了。 一群人便都拥了过去:“王货郎,你今儿是不是来得有些晚了啊?” 王货郎笑呵呵的回道:“是晚了一会儿,来之前有些事耽搁了,怎么留意起我来,莫不是想买东西,所以一直盼着!” 王货郎做生意的,脾气极好,从来都是笑脸迎人,就算是个孩子跟他打招呼,他都会好声好气的回应,来村里做生意,脾气好不说,人品也信得过,生意做得实在,从不曾欺大骗小,所以村里人待他也算和气。 “可不是要买东西,香枝儿家里的糖果没有了,她带了不少钱,要买糖果呢!”有小孩嘴快的说道。 王货郎常来村里,也认得大半村里的大人孩子,香枝儿在村里一干小孩中,也算是颇为出众的孩子,所以他也是早就认得的,听完这话,就拿眼看向香枝儿,香枝儿家也算是村里有钱人之一,家里孩子有几个闲钱买糖吃,那也是十分正常的,况且香枝儿之前也时不时在他这里买糖,也算是个老顾客了。 “香枝儿今日又是买糖吗,我这里其实还有些别的小玩意的,也有姑娘们喜欢的头花,你可以瞧瞧!”王货郎笑呵呵的推销起自己的货品。 “我可不喜欢那些,况且我买糖,也是要分给她们的。”香枝儿随口说道,便伸手从怀里将装钱的荷包摸了出来,数出五文钱来,一文钱二十个糖果。 王货郎略略算了一下,随后数出一百个糖果出来,他没正经学过算术,但做生意久了,算账这方面也算是熟能生巧,少有算错的时候。 “买这么多糖果,全都分给小伙伴吃?”他有些惊讶,村里的小孩,再大方也不过给一两个糖果而已,这么多都分出去的,还真少见,也不怪他吃惊。 “这是我欠下的账,自然得分给他们。”香枝儿笑嘻嘻道,五文钱不算多,她还支付得起,不过说起来,还是这时代的钱值钱啊,一文钱也能买不少的东西,要是东西再贵些,她估计也无力支撑了。 王货郎听她这么说,是更惊讶了:“你欠什么账。”这么丁点大的孩子,还能欠账了? 周围的小孩听着他们这么一问一答的,嘻嘻哈哈的给他说事情始末,王货郎这才明白过来,不过他却不明白,蚯蚓、蜗牛什么的,竟然也能喂鸭子,也不怕把好好的鸭子给吃坏了,果然还是小孩子,只知道胡闹,他也没往心里去,只当是小孩子的胡闹。 香枝儿才不怪别人信不信,半点不受影响的做自个的事,将拿到手的糖果,按着众人交货的数量,一个个的分派了糖果下去,她记性好,没有一个分错的,待在场每一个小孩都分到了自己应得的糖果之后,便将剩余的又都收了起来。 第一百一十章 传信 第一百一十章 传信 家里盖了新屋子,住着十分宽敞,王氏现在专门辟了一间大屋子出来,专门做为她每日教授刺绣的授艺之所,这三年带过的徒弟着实不少,之前年岁大的姑娘已是出嫁,后又来了一些更小的姑娘,随着王氏的名气越大,她收的徒弟也越来越多,更重要的一点是,学过刺绣的姑娘,比起其他姑娘,更好说婆家。 当然,上河村的姑娘是不愁嫁的,但她们也会挑剔嫁什么样的人家不是,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哪个姑娘又不希望自己能嫁得更好呢? 王氏这三年教授了不少的徒弟,自然也赠了一笔小菲的钱财,再加上陶六平外出做工的收入,连带着地里的收成,也就是他们夫妻俩都不是张扬的性子,从不在外人跟前炫耀,不然说他们家是村里的首富都不为过。 王氏是个善于理财的人,手里有钱财也不愿意白放着,总想着能置办些产业,之前买了一些田地,五十亩,再加上家里原本的二十亩,总共七十亩地,对于他们夫妻俩来说,也是足够了,毕竟女儿都是要出嫁的,最终只会留下他们夫妻俩在家,七十亩地足够他们过日子就成,太多也是招人眼,尤其是陶家二房,至于陶二平是怎么想的,也未得而知,只何氏却总是虎视眈眈,看向王氏的眼神,总跟盯着一块肥肉一般。 她最近一直在请人留意着城里的商铺,总算有了消息,来人正是镇上,与她常有来往的,绣货铺子的杨掌柜的娘子,娘家姓莫,大家也都称一声莫娘子。 “也是运气好,我当家的才去到城里,就遇到那位相熟的牙人,你托的事儿,有着落了。”莫娘子笑盈盈的说道,她跟着杨掌柜管着铺子的生意,早就练就成笑脸迎人的本事,不管对着谁,都能笑得一脸和气,更何况眼前的王氏与她相熟多年,早已不见外。 王氏听闻,也是十分高兴,她早就有心想买个铺子收租子了,只是一直没寻摸着合适的,镇上倒是方便,熟人也多,想找个铺子也容易,只是镇上离村里太近,一个不好,买铺子的事就闹得人尽皆知,不符合她一向低调的性格,最主要还是不想自找麻烦。 “真是太好了,这还多亏了杨掌柜,有心帮我留心着,不然我一个妇道人家,也不常出门,哪能寻到什么好铺子,而我家六平,又是个指望不上的。”王氏莫娘子的手,真心实意的说道。 莫娘子与王氏也是认识几年了,陶六平是什么性子,她就算没有接触过,却多有耳闻,闻言笑了笑,道:“你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陶六郎性子软和,什么都听你的,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要真遇到个好强的,两口子过得针尖对麦芒,那才叫没意思呢。” 这话说得很有道理,王氏也无可反驳,她当然也是随口一说,并非真对陶六平不满,笑道:“还是莫娘子你最会说话,什么话到你嘴里,坏的都变成好的了。” “瞧你,咱们也都相识这么多年了,你唤我仍是这般生疏,不妨唤我一声莫姐姐的好,我痴长你几岁,人品也还说得过去,你唤我一声姐姐也说得过去,但你若嫌弃我这商户人家的身份,那倒也就算了。” “瞧你这话说得,我一个农家妇,日子过得并不比你强,又哪敢嫌弃起你来,我那不是还怕你嫌弃么,才不敢姐姐妹妹的乱叫呢。”王氏听着忙辩解道。 “如此甚好,妹妹!”莫娘子爽快的唤了一声。 “莫姐姐!”王氏笑着应下,也唤了一声。 只不过改变了一下称呼,两人关系便似乎更拉近了一层。 第一百一十一章 姐妹各一 第一百一十一章 姐妹各一 第二日一早,王氏交代了几个女儿一声,就与陶六平一起出了门,并没有说去哪儿,只对外说走亲戚,这亲戚有远有近的,别人家的亲戚,外人也不可能全部都知道。 而学刺绣的学生们,这一日也难得的放了假,这还是王氏近三年来,第一次放假的,倒也没人不情愿的,毕竟小姑娘们,天天闷头坐在这里学刺绣,也是会觉得闷人的,难得师傅说休一天,那还会有二话。 陶家姐妹几个,倒也并没有因父母不在家,就翻了天,相反,正因为父母不在家,香花儿对几个妹妹还格外的关心。 香枝儿那是雷打不动的去了许婆婆家,这也算是个正经事,她没有多说什么,直接放她出了门,而其余几个妹妹,却是让她给约束在家了。 小的几个还好,性子并不怎么闹腾,平常没事时,也多数会在家里帮着做点家务,得闲了,也少出门晃荡,可不是人人都跟香枝儿似的,在家里就坐不住。 但香朵儿却是真的在家待不住,她平常得闲了都会出去溜达一圈,最多的还是去村里寻方修明说说话,那方修明也是趁那个功夫,教她识几个字,念几段书,这三年来,几乎也不曾间断,以至于现在的香朵儿,一个女儿家,也没进过学堂,却也懂得不少书本上的知识。 只是她这性子,却仍是一如既往的,并没有多少改变,在家里与香枝儿两人,时不时的就要绊几句嘴,有时候辩赢几句,有时候也输,好在两人性情都算坦荡,争吵过就完,谁也不放在心上。 香朵儿只坐了一会儿,就在凳子上磨来磨去,实在坐不住,不时抬眼看一眼门外。 香花儿看她这样子,不由叹了一声,道:“我知道你想干什么去,但今儿不成,爹娘不在家,吩咐我看好你们,不让你们出门惹事,今儿你们就乖乖待在家里做点绣活,明儿娘在家,你们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我不管。” “大姐,除了香枝儿那丫头爱惹事外,你什么时候见我们几个惹事了?”香朵儿不满的问道,抬眼看几个妹妹,个个乖巧的做着绣活,听到她们说话都没抬一下头,脸色更不好看。 “你说说你都多大了,怎么还处处与香枝儿比,要我说她如今这样儿,比你五岁时还懂事呢!”香花儿开口,这事上她还是挺有发言权的,毕竟妹妹们都比也小,全都是她看着长大的。 “我五岁的时候,可不像她现在这样,天天都不着家的。”香朵儿想了想,五岁那会儿,她都被阿奶指派着干活了,怎么可能还比不上香枝儿懂事,就知道大姐偏心小的。 “她不着家,那也是在干正经事呢!”跟着许婆婆学医,家中姐妹也都知道,甚至村里大部份人也都知道,毕竟天天都往那边跑,且许婆婆还是那样的性子,谁看着了不好奇的问一句,一来二往的大家也都知道了,但这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知道了也就知道了吧,谁还能说什么,你说女子不能行医,那许婆婆不还是个女大夫。 “合着我就没干正事了?”家里几个姐妹识字,可都是她教的呢,香朵儿不满。 第一百一十二章 鸭子肥 第一百一十二章 鸭子肥 香朵儿倒底没能出门,毕竟香花儿都放出那样的话来,她还真要执意出门,岂不是真不把这个大姐放在眼里,虽说姐妹间,时不时也会吵几句的,但对于香花儿这个大姐,几个妹妹没有一个不尊重的,毕竟王氏忙起来,没时间照看她们的时候,全都是香花儿在照看她们,长姐如母这样的话,活脱脱表现在她的身上。 没能出门,倒也不能无事可做,倒是让她认真练了一下针线手艺,毕竟让自家妹妹都说手艺不好,做姐姐也是没面子的事,但平时都没用心思,这临时抱佛脚,也不可能一步登天,她这手艺还有得练呢。 到了晚间,香枝儿从许婆婆家回来,十分罕见的见几个姐姐都在家里,也没觉得意外,早知道的事,也差不多估摸着自家爹娘还没有回来。 “香枝儿回来了,肚子饿不饿?”香花儿脸上带笑,温和的问道。 “饿了饿了,可有什么吃的?”香枝儿连连点头,她一天到晚的,半点不敢偷懒,认真学习各种知识,不管是脑力还是体力,消耗都很大,饿起来就更快了。 听她这么说,香花儿就拿出一碟糕点来,家里时常备着一些,姐妹几个也都常吃,并不算多稀罕的东西,见香花儿给她吃,也没谁看着眼馋的。 只香朵儿总看她不顺眼,不免又刺上几句:“照你这吃法,都快赶上大人了,亏得是投胎在咱们家,不然一般人家还真养不起。” 香花儿听着皱眉,平常爹娘在家,多会管束,也不用她来多嘴,但今儿爹娘还没回来,她做大姐,却不能听之任之。 “二妹,你别总跟七妹过不去,一盘糕点,你们也不是会馋这个的人,何苦非得说几句才高兴。”香花儿也颇为无奈。 香枝儿一听大姐帮她,顿时得意洋洋起来,还偷闲冲香朵儿做了个鬼脸,让你总跟我过不去。 “大姐,你别总护着她,再护下去,宠得她没大没小了。”香朵儿瞪眼。 香花儿很想说一句,没大没小的,怕是你吧,但这话说出来,不免她又会不服气,真要跟自己争辨起来,就不好收场了。 “我才不会没大没小,至少我就不会跟大姐大呼小叫的。”香枝儿咱着糕点,都不忘回她一句。 “谁大呼小叫了?”香朵儿质问道。 “认大呼小叫了,谁心里知道哈。” “你是在说我呢?”香朵儿再次瞪眼,心里的不满直接表现在脸上。 “嗨,说那些有的没的干嘛呢,也挺没意思的。”香枝儿刚塞进嘴里的糕点咽下,拍了拍手道:“你总觉得爹娘养不活儿似的,觉得我没为家里赚过一文钱,还只会花钱,哼!” “我说的那都是事实,你什么时候赚过一文钱,吃得还特别多,花得还不少。”香朵儿耸耸肩。 “咱们院子里养的鸭子,看见了吧,眼见就可以出笼了!”香枝儿颇为自得的开口说道,那些鸭子,她是真花了心思养的,当然也花了钱。 第一百一十三章 买下铺子 第一百一十三章 买下铺子 “回来了,回来了!”王氏虽神色疲惫,但眼中却隐隐有着兴奋之色,就算天色昏暗,香枝儿都从她的眼中,看到似有光芒闪过。 几人在门口也没多说,进到门来,陶六平就反身将门一关,栓得死紧,跟在王氏身后进了屋里,几个女儿都已在屋门口翘首以盼了。 “爹,娘,你们可回来了。”几个女孩齐声唤道。 香朵儿给倒了温水过来,香花儿却是打了热水来给他们洗脸,天气虽还不太热,可出门一天,面上也沾了尘土。 在几个闺女的侍候下,夫妻俩洗去一身风尘,舒服的坐了下来。 “还是在家里舒服啊!”陶六平一脸笑意的感叹,再次感叹,生闺女也有生闺女的好处,要是皮小子,他这个时候回来,没准还得满村去找人呢。 “饭菜都做好了,待爹娘歇一阵,咱们再开饭吧!”香花儿过来,见王氏似有些热,便拿了把绢扇帮着轻松轻松打扇,丝丝微风,在这天气,吹在身上并不觉得凉,只觉得混身都舒坦。 果然是回到家里舒服,王氏的脸上也露出笑意来。 “爹,娘,今儿可还顺利?”香枝儿迫不及待的问道,虽然看两人的神色,也知道没有坏事,总要亲耳听了,才能确认不是。 “顺利,顺利!”陶六平抢在王氏之前,笑呵呵的开口道。 “爹,你仔细跟我们说说呗,咱们都没进过城呢,城里是什么样子都不知道。”香枝儿拉着陶六平的袖摆就摇晃起来,她是深知父母的性情,想要从王氏嘴里问什么,除非她愿意说,不然你什么也别想问出来,但陶六平这里却不一样,你想知道什么,他就算觉得不能说,可旁敲侧击,都能套出点话来。 听香枝儿问起,其余几个姐妹,也都拥到陶六平身前,准备听他讲外面的新鲜事呢,王氏坐旁边看着,却是但笑不语,由着他们父女几个闹腾。 要说这时代,也没有别的什么消息传送渠道,有的不过是口口相传,但各种话传来传去的,传到最后,都有可能变得面目全非,香枝儿非常喜欢听别人讲外面的事,村里大多数村民其实也都没出过远门,去得最多的也就是镇上,但镇上大家也都去过,没什么好说,说得最多的,还是大家去得少的县城,但每个人的嘴里,都是个不同的县城,她越听得多,其实对县城的概念越模糊。 “城里也就那样,到处都是屋子,有钱人家屋子又大又宽敞,家里还有下人丫头使唤,那日子过得似神仙呢!”陶六平说着,脸上尽是羡慕之色。 香枝儿听到这儿,就知道又是跟从前一般的话,语调都没变过,偏几个小姐姐还听得有滋有味,就算之前都听过数遍,她们听起来,似乎也觉得很有意思。 “除了屋子呢?”香枝儿插嘴问道。 “除了屋子,那就是人多呗,不愧是县城,那人来人往的,可真是够热闹,咱们这小地方,可没见过那么多人,有钱人家都穿绫罗绸缎,也有平常百姓穿得一般,更有一些穿得破烂的,连咱们都不如,这城里啊,三教九流,什么样的人都有。”陶六平说得兴致勃勃,他这人性子软,在外少有受人关注的时候,回到家来,几个女儿都仰望着他,自然说起来就没完了。 但他说来说去,也都是这些,香枝儿觉得自己耳朵都能听出茧来了,索性跑到王氏身边去,窝在她身边问道:“娘,今儿进城,没遇上什么麻烦事吧?” 王氏伸手捊了一下她有些零乱的头发,笑得十分温和的说道:“没有,有杨掌杨带路,咱们半点阻碍没有,就将那铺子买下来了,去衙门里办过了户,随后让你爹陪着那些差役吃了顿饭,咱们也就回来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做媒 第一百一十四章 做媒 且说杨掌柜回到家里,时间还算早些,却也差不多晚饭时候了,莫娘子也是在家做好饭,正等着他,见他回来,忙迎了上去。 “可是累着了,快回屋里歇歇!”莫娘子一阵忙前忙后的侍候着去了外衣,又端来温水给净面洗漱干净,这才又上了一杯茶,陪坐在他身旁。 “怎么样,今儿这事,还顺利吧?”莫娘子关心的问道,王氏的手艺是没话说,与他们合作多年,他们铺子也是受益不少,这些年双方关系与日俱进,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莫娘子自然也关心今儿这事能不能办成,办成了也是好事,怎么说也有自家男人在里面牵头,以后也会记他们一个情不是。 “顺利,今儿真是太顺利了。”杨掌柜本有些疲惫的神色,歇过一阵也都恢复了过来,此刻脸上的神情颇为轻松惬意。 莫娘子一听,也跟着高兴,脸上带笑道:“这么说,铺子是确定下来了?” “何只是确定下来,王氏办事果断利落不输男儿,今儿当场拍板,那铺子直接付了银票买下来,连衙门里的手续,也都一并办成了,这个女人,也亏得只是个女人,若是个男儿身,怕是做生意的一把好手。”杨掌柜一脸赞叹的说道。 “那陶六郎不是跟着一起去了吗,他就没作声?”莫娘子好奇道,他们家自然是什么事都是杨掌柜说了算,女人当家作主这样的事,听着也觉得新奇,当然以往王氏那边的事,她也听过不少,但也只是听闻而已,这次却是由自家男人嘴里说来,这事便又更加清晰了一些。 “那陶六平我一路也跟他交谈过几句,不过说来说去,也只是那几句话,性子确实是个老实好相处的。”不过做为男儿身,却是少了些气概,这话他就不好说了,毕竟背后说人闲话,也不太好,况且他们家与王氏关系也不差。 多年夫妻,莫娘子又岂会听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笑了笑道:“这性子老实也有老实的好处。” “没错,你这话说得对,要他不是个老实的,王氏做什么事都得处处受掣肘,估计他陶家还没有现在这兴旺模样,果然这傻人也是有傻福的。”杨掌柜再次赞叹一声,倒也没有什么羡慕的意思,毕竟他身为堂堂七尺男子,可不希望靠着妻子赚钱养家的,若没有养家本事倒也罢了,但自个本事也不弱,可没必要羡慕陶六平的。 莫娘子听得莫名,她可不是这个意思,男人老实些,对家里女人就好许多,至少不会平白无故的欺负人,但自家男人,这明显想得有些多,当然,这些想法她也觉得有理。 “没想到你将王氏看得这样高。”莫娘子对自家男人还是很了解的,女人在他眼中也就是个生儿育女,自个能帮着铺子里招呼生意,他还会格外高看一眼,但现在明显看王氏,比她还要厉害,自然,她也觉得王氏比她厉害,凭人家赚下一份家业,自己可没这本事。 “哈哈,这个女人,我看着就很像是戏文里所说的女中豪杰。”比戏文还是差了点,但现实中的女人,又有几个能比上王氏这样的。 “瞧你,女中豪杰都说出来了,我也承认她是个有本事的,只是运道还是差些,不然怎么也得有个儿子傍身不是。”莫娘子说着也不由一叹,这人啊果然是没有十全十美的。 第一百一十五章 亲事 第一百一十五章 亲事 杨掌柜并不是个做事拖拉的人,心里存了这个想法,第二日便又跑了一趟城里,庄家以前也是住在镇上,只是后来生意做大了,铺子也多数开在城里,所以便举家搬进了城里。 城里也是个寸土寸金的地方,但庄家却在城里置办了一处大宅子,一家大小好几口人住着,也相当宽敞,家里的奴仆下人也买了好些个,这日子很是过得,只是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原配夫人故去后,这续娶的夫人就少了些见识。 庄家的家事,他也不好多说什么,此趟进城,也是为着以前哥俩关系不错,前段时间一起喝酒时,也对他诉了几句苦楚,他不免就上了些心,忆起当年的情份,想起撮合这事来。 进了城里便直奔庄家的铺子,庄家发达后,逐步在城里置办了好几家铺子,到如今已是有十二个之外,据说生意现在也往外发展起来,府城那边都置办起一个铺子来,这事儿倒还没得到确认,也不知是真是假,他如今还只守着镇上两间铺子,跟人家这比起来真不够看的,都不好意思多问,问起来也是自惭形秽。 这是一间成衣铺子,杨掌柜才走进门,庄天银就看到他,忙热情的迎过来:“杨老弟,你可是稀客啊,快快快,咱们进里间坐。” “我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庄大哥这些日子不见,一向可好?”杨掌柜也笑着打招呼。 “好好好,好着呢!”庄天银想是见到老友,颇为高兴,连应了几个好字。 说话间,就将人迎进了里间,这是他专门待客的地方,很快就有伙计端了茶水进来,两人也落坐,说起话来。 “难得见你上门,可是有什么事,有事你就直说,哥哥我也是个直脾气的,咱们日常做生意,跟人绕圈子,可做兄弟可不必来这一套,就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就尽管开口。”庄天银一点不跟他见外,生意虽越做越大,脾气跟当年也没多大差别。 听着这话,杨掌柜心生暖意,两人现在差距是颇大,但这感情还是跟以往一样,也不枉他心里还记挂着这事,遂笑道:“倒没有什么大事,我那铺子虽然跟你没法比,养家糊口倒也没问题,我来找你,却是有另外一件事。” “说说说,有事就说,咱们哥俩没什么不能说的。”庄天银豪气的拍了拍他的肩头,神色如常的开口道。 “上次你不是说为大郎的婚事犯愁嘛,我这里倒是知道户人家不错,只是却是庄户人家,担心你看不上眼……”杨掌柜压低了些声音道。 这事儿虽说还没影,却也不适合张扬,若是让人听了去,也是坏人名声,他这人行事,素来谨慎。 “庄户人家那也是正经人家,士农工商的,咱们商户还排在最后呢,我岂会随便看不起人的,只是你大侄子的情况,我上次也没说清楚,是这么回事,原本也是定过一门亲,只是后来女方退了亲事,我多方打听原因,才知与我家那没见识的妇人有关,这事儿……说来也是家丑,不过兄弟你也不是外人。”庄天银说着,也是一阵叹气,他还能如何,不过是回家将那妇人骂了一顿,看在几个孩子面上,也不能休妻不是。 杨掌柜还是头一次听说这些事,也是一阵暗叹,果然人无完人的,庄天银在生意上做出风声水起,可这家事上头,却也有些糊涂,倒也不算是糊涂,不过是念着情份罢了。 “原来还有这么回事!” 第一百一十六章 想赚钱 第一百一十六章 想赚钱 香花儿已是十五了,对于她的婚事,王氏自然也开始着急起来,犹其是听说大房的香芸儿,五房的香菊儿都陆续定下亲事,她这心里就更着急了几分。 倒不是觉得人家得了好女婿,她其实根本就没时间去探听人家的女婿,她每天教授不少的徒弟,几乎是从早忙到晚,忙碌之余也要操心女儿的婚事,对于别人家的事,她还真没那个功夫去过问。 只是得知香花儿的两个堂妹都定了亲,香花儿这里却也得加紧了,总不好妹妹都出嫁了,姐姐还留在家里,只是她再怎么不舍得香花儿,今年也是要送她出门子的,心里想着不免就是一阵惆怅。 香枝儿也知道母亲在操心在大姐的婚事,要说这事她也帮不上什么忙,整日在村里,连镇上都没去过几次的人,能认得几个人,况且知人知面不知心的,她这点见识,估计连王氏看人的眼光都比不上,毕竟她只在这世上活了五年,王氏却是经历得更多,见识更广。 况且王氏是亲娘,对她们姐妹也极疼爱,婚事上头,也出不了什么差错,所以香枝儿虽然也为香花儿担心,但却完全不用操心,婚事上头,自有父母安排,对于自家爹娘,她是信得过的。 她现在惟一操心的是,大姐就要出嫁了,她是不是也应该给她送点什么东西,现在这时代,可比不得后世,女孩子嫁了人,日子可不比在娘家好过,小石头之前也提醒过她了,她深以为然。 她一个小姑娘也不能凭一已之力来改变这世间的规则,许多事情也不过只能在心里想一想罢了,就连最普通的身外之物,她都帮扶不了,说起这个,她不由一叹,手里也不过只有几文钱而已,这点钱又能干什么呢。 现在惟一能帮的,也不过是在钱财上帮一点,可偏偏她还没有钱,也就是说,她其实什么也帮不上忙,想一想香花儿几乎是从她出生之后,就开始帮着王氏照料她,可以说香花儿比王氏照料她还多,可现在人家就要出嫁了,嫁了人就是别人家的人了,想回趟娘家都不容易,还得得到夫家的允许,可想而知,就算她以后不管怎么想娘家父母姐妹,也只能生生忍着这样的苦楚,香枝儿就更想能对她好一些。 她知道王氏存得有钱,香花儿出嫁,也不可能少了她的嫁妆,但她只是想表示一下自己的心意,毕竟是照顾自己长大的姐姐,出嫁时送点东西表表心意,也让她以看着也是个念想不是。 只是她不免皱眉苦思,做什么能赚点钱呢,自个养的那些鸭子倒是可以卖钱了,可这点钱也不够做什么的,她的意思是,若是有大笔的钱,倒是可以给她压箱底,若没那么多钱,那就买一件首饰,可以时常佩戴着,看着首饰就能想起家中最小的妹妹,嘿嘿。 倒底做点什么能赚钱呢,香枝儿坐在自家屋前的一颗矮树上,双腿无意识的摇晃着,头望向头上的天空,片刻后就见一群雀儿从头顶飞过,她不由轻轻一叹:“我要是也能飞,没准还可以抓一群小鸟儿去卖钱。” 但随即她就低下头来,低低的笑了出来,这是想银子想疯魔了不成,但她低头的一瞬间,便也注意到了眼前的河流,顿时便觉得眼前一亮,天上的鸟儿捉不住,但河里的鱼虾,却是可以的。 眼见快要入夏了,天气一日比一日热起来,这个时候下河捉些鱼虾,倒也合适,但她现在还是太小了些,人单力弱…… 正想着呢,突然就听到一阵孩童的欢笑声传来,大槐树下的小孩子们,正玩得欢快着呢,她不由嘴角露出微微笑意来,抬脚便往那边走去。 今儿许婆婆进了山里,说是要采些什么药,她还小,一次都还没跟着去过山里采药,许婆婆也没想着现在带她进山,只在出门前交代了一声,说她愿意独自在家里待着,就待着,不愿意就出来玩一天,因她一向学得认真,所以也不总拘着她。 香枝儿远远就看到大槐树下有不少小孩在玩,一排小孩儿牵成了一条长龙,左右跑来跑去,她不由又微微一笑,这是在玩老鹰捉小鸡呢,这游戏现在在村里似乎还挺火的。 第一百一十七章 找人手 第一百一十七章 找人手 “那你这记性不错,可惜却没记住倒底是谁说的,不然没准还能有别的好玩的游戏呢!”陶水生颇为遗憾的说道。 这么大点的孩子,也确实只知道玩的,男孩子本就性子野,这点年纪家务活儿轮不到他们,地里的活儿还不会,一天到晚也就琢磨怎么玩了。 因着王氏在村里的地位特殊,且陶六平一家也越来越有钱,连带着家里的几个女孩,走出来玩时,大家也都会格外客气点,并不会随意欺负她们。 “水生哥,每天只想着玩游戏也怪没意思的,咱们不如想法玩点别的?”香枝儿双眼发亮的提议道。 陶水生一听,顿时也生出兴趣来,有老鹰捉小鸡的游戏在前头,后面不定还有什么好玩的呢,十分感兴趣的凑过头来,还压低了几分声音问道:“香枝儿你快说,还有什么好玩的。” “你看你也十岁大了,每天还这么不着调的玩着,家里哥哥姐姐们,怕是时常说你吧?”香枝儿问道。 陶水生一听,顿时颇觉丧气,开口道:“何只是说我啊,那简直是嫌弃得不行,就好像全家就我是多余的一个似的。”简直一把心酸泪。 “那你想不想也做点什么事,让他们刮目相看一番?”香枝儿双眼盯着他,眨也不眨一下的问道。 “哦,做什么事?”陶水生想来想去,也想不出还能做点什么事,让家里哥哥姐姐对他另眼相看的,虽说不上手不能提,肩不能抬的,可年纪在这儿,很多事儿也确实没法干。 “你想不想自个赚点钱花花?”香枝儿再次问道。 “赚钱?当然想啊,我做梦都想能赚钱呢!”他抬了抬胳膊,算不得瘦弱,却也算不上强壮,也只能称一声还算结实罢了,问道:“可这,也没法赚钱啊!” “嘿嘿,我有个赚钱的法子,你想不想听?”香枝儿凑过去,故作神秘的说道。 陶水生一听,果然感兴趣,这次不只头,连身子都往她身边靠了靠,迫不及待的道:“想听想听,你赶紧说。” 陶宝贵见这两人低声细语,原也没当回事,只是见两人越说越起劲的样子,便也靠了过来听着,两人的对话,大半也落入他的耳中,只是他一直没出声罢了,这会儿眼见要说到重点了,他也有些按奈不住,有些急切的开口道:“我也想听,香枝儿你快点说啊!”一副急得抓耳挠腮的模样。 “有你什么事啊,你给我闪开,香枝儿是在与我说话呢!”陶水生顿生不满,一把将他给推开。 陶宝贵却似牛皮糖似的,立马又粘过来,嘿嘿赔着笑道:“别别别,有什么好事,也带上我呗,咱们不也都一起玩的嘛!” 这人就是个软货,惯会窝里横,真要让他办点什么事,估计也是上不了台面,戏文里怎么说来着,扶不起的阿斗,陶水生对他颇为嫌弃,自是不想让他参与其中,虽说他还不知道是什么好事,但直觉得是个好事,毕竟王氏在村里也是出名的人物,她的女儿,村里人家也都是夸的,可惜就是家里没个儿子,不然,在村里估计更有地位。 伸手正要再推一把,却被香枝儿给伸手拦了,笑道:“也让他听听吧,咱们也缺点人手。” 陶宝贵一听,顿时又靠近了几分,就差没挨在香枝儿身上了,一双眯眯眼中,满是感激的望着香枝儿。 这模样,香枝儿真是有些看不下去,撇了撇眼。 第一百一十八章 剥树皮 第一百一十八章 剥树皮 陶水生一时也不确定香枝儿说的是真的假的,但不管真的还是假的,对他来说,也没有什么损失不是,想了想,便点头答应了:“成,要是真能赚钱,咱们就一起平分。”想来就是赚钱,也就赚个买糖果的零花钱,小孩子眼里,几文钱都是了不得的大数目了,也难怪她要在事前把这事说清楚,提前说清楚也好,免得起纠纷。 陶宝贵见他答应了,想也想别的,便也一个劲的跟着点头:“我也答应,咱们平分,平分哈!”他觉得颇为高兴,不管能不能赚钱的,他和香枝儿,还有水生哥,经这事后,就是一伙的了。 香枝儿见两人都答应了,不由冽嘴笑了笑,道:“那我就说了哈,其实也很简单……”她拖着长长的尾音说道。 “简单?怎么个简单,你倒是快说啊!”陶宝贵见她不往下说,顿时急了。 陶水生倒底要大些,沉得住气,明知香枝儿在吊他们胃口,却也没着急,只等着香枝儿的下文,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也不可能真的什么也不说,现在这样,不过是在逗人玩,这小丫头,居然也是个促狭性子。 香枝儿笑了笑,也不再逗他们,认真的说道:“我说的法子,就是咱们自己织一张网,然后将网下到河里,至于到时候怎么下网,咱们再细说。” 简单几句话就说完,这,这还真是够简单的,陶水生问道:“咱们拿什么织网?”这东西也不知有没有卖的,但他也过去镇上许多次,可也没见过卖这玩意的。 陶宝贵那不太动脑子的人,对这事听得云里雾的里,不过他却也有个好处,就算他不懂也没关系,人这指挥他干什么,他跟着干就成,反正也不会耽误事。 “黄藤树的皮特别结实耐用,咱们剥一些皮来,然后再编成一张大大的网,这网一定要够大,到时候捕鱼用起来才会更方便好用。” 黄藤树的皮,他知道,村民们时常剥了晾干,搓成绳子使,确实够结实耐用,但是要织网,那网要怎么织,还得织得特别大,那得有多大? 陶水生心里问题一大堆,都不知该从何处问起。 而陶宝贵却完全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一点没在状态,香枝儿看他这样也是颇无奈,好在干活儿也还成,也不指望他能帮着出主意。 “千里之行,始于脚下,咱们现在第一步,就开始去剥黄藤树皮,这事儿很多人都能干,咱们把他们一起叫上帮忙如何?”香枝儿开口问道,人多力量大,但人多分成后的利润就少了,这个还得商量着来。 陶水生比她还想得周全,开口道:“找他们帮着剥树皮可以,但参与后面捕鱼的,这些可不成,咱们再挑几个人一起帮忙就可以了,也不必太多人一起。” 香枝儿听着连连点头:“行啊,水生哥你最大,你看看挑那几个人,你就去说一声,我估摸到着除了咱们三个,再找五个人就差不多了,跟水生哥你差不多大的都成,也或是再大些的可以,太小的可不成!” “这个我知道,小屁孩子干不了活儿,还竟添乱。”说着,还抬眼扫了一眼陶宝贵,直觉得这货其实也是个添麻烦的。 陶宝贵虽然有些后知后觉,却也感觉到陶水生的视线,缩了缩脖子道:“香枝儿比我还小呢!” “可主意是我出的,你可不能跟我比。”香枝儿飞快的回道。 陶水生也跟着点头赞同,两对一,陶宝贵不是对手,垂下头来。 两人倒也没真将他排挤在外,仍让他参与其中了。 随后三人就忙活起来,发动了一群小孩子去山脚下剥树皮,答应他们,若是捉到了鱼,就会分他们一人一条鱼,一群人干得倒是挺有劲的。 第一百一十九章 织网 第一百一十九章 织网 现在天气极好,太阳也大,树皮晾了一天一夜,也就差不多了,陶水生领了陶宝贵过来,三人凑在一起编渔网,小石头上学,就没法参与了,倒是香茉儿,闲着无事,看他们三个凑一起干活,也过来帮着搭把手。 “这是要做什么?”香茉儿忙碌之余,也开口问道。 “用这些树皮搓成绳子,然后编成一张网,绳子不用太粗,这黄藤树的皮,本就结实耐用,细一点也不容易断的。”香枝儿边忙着手里的活儿,边答话示范着她的动作。 香茉儿听得似懂非懂,却也聪明的照着香枝儿的样子去做,陶不生、陶宝贵也是如此。 一块块的树皮,很快就变成了一根根粗细不太均匀的绳子,毕竟是纯手工的东西,还是头一次做,肯定比不上机器做出来的匀称,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将就着能用就成,眼看绳子搓得差不多,香枝儿就撂开这边,开始拿起绳子来编渔网了。 说实话,渔网她还真没有编织过,但以前却也见过的,长的上千米的,短的一两米长的都有,并不太懂其中原理,但她照着那模样,编一张差不多大小的网出来,能够用就成。 约摸比她手指略细些的绳子,一根根的从她手里滑过,交缠在一起,露出如婴儿拳头般大小的洞洞出来,认真的编织了一阵之后,她拿在手里看了看,也是好一阵无语,就没见过这么粗制滥造的渔网。 陶水生几人看到她这边的动作,一时好奇,也丢下手里的活计,跑过来观看,香枝儿拿着才编织出一片的渔网查看时,他们其实也都看到了。 陶水生看得一阵皱眉,却也没有出声,倒是陶宝贵看着那网,比划了一下那些洞洞,有些夸张的开口道:“这么大的洞,鱼捞进网里,也得多这些洞洞里跑掉了吧?”岂不白忙活一场。 香枝儿却是不会承认自己编织出来的渔网不好,无所谓的笑了笑道:“能从这个洞洞里跑出去的,那都是小鱼,大鱼跑不掉,你看人家买鱼,可不都是挑着最大的鱼买嘛,谁还会买小鱼了,当然小鱼也不会卖不出去,不过与其将小鱼捞出来卖钱,还不如养在河里,等它们长大了,咱们再捞出来不是更好嘛!” 她说得头头是道,谁还能说什么? 陶宝贵甚至还颇为赞同,附和道:“是有这么个说法,我听说像打猎的猎户,都不会打有崽子的,咱们捕鱼也是一样的道理。” 陶水生见两人说得还起劲了,也没搭理他们,接过香枝儿手里初见雏形的渔网,他自个动手编起来,虽然也是头一回做这事,好歹比香枝儿大几岁,动作就快速多了,还编得比她好,虽说露出来的洞洞还是一般大的。 听过香枝儿之前的话,现在又新制编织起这渔网来,他们对于香枝儿所说的捕鱼方法,也凭添了几分信心,均觉得这事儿没准能成。 香茉儿跟在他们身后,并不多话,只认真帮着搓绳子,要编一张大渔网,需要的绳子也不少的,这活儿,几个人倒也做得马马虎虎。 如此忙活了三四天,一张大渔网总算是编成了,四人各自拉着一角摊开在院子里,瞧着也似模似样,除去那渔网的网洞太大外,其他看着也没毛病。 一张渔网,长约四米,宽约三米,她以前也只大致瞧过别人家的渔网,但具体是怎样的规格,却没细究过,如今她做这一张出来,也就是随心而欲,就是织到哪儿算哪儿,而这张网,其实还可以织得再大些,只是想着他们也都是一群小孩儿,撒网、收网什么的,也不一定有那么大力气,现在这么大,应该也就差不多了。 第一百二十章 下网 第一百二十章 下网 这一天日丽风清阳光明丽,是一个极好的天气,一群小孩儿,簇拥着陶水生一行人,正往河边儿走,大家伙儿多数都没得闲,帮着搬那渔网,这网……说实话,真不能算轻的,确实需要大家帮忙,一起搬到河边,而他们身后跟着的几个,有手里抱个盆的,也有提个木桶的,反正,就没几个闲着的。 而小石头,这一天也告了个假,跟着他们一起来捕鱼,要香枝儿说,小石头这样纯属是不务正业,不过也正像他自个说的那样,也不用去考状元,学业上差不多就成了,倒不是他们看不起状元,实在是能考上状元的,真的是不多,就如那些老人所言,是文曲星下凡,所以,那来那么多文曲星的,也不可能好运的砸到小石头身上,也其执著于功名,不如活得惬意自在的好。 当然,这只是她一家之言,小石头作何想,她不干预。 他们这么兴师动众的来到河边,自然也是想捕捉到鱼虾的,原本也没有刻意去通知谁,只是村里其实并没有什么秘密可言,你一举不动都能落到大家眼中,大人自是不会在意小孩子的行为,但小孩的眼中,却也只关注日常的玩伴,这可不,他们才扛着网出门,就有人得到消息,一传十,十传百的,身后便陆续跟来这么一大群,再则他们搬着网又走不快,可不身后就越跟越多了嘛。 而他们所带的木盆、木桶,也都是看到香枝儿手中提了一个,福自心灵的自己备了一个来,这也是有原因的,当天陶水生放话,帮忙剥树皮的,捞到鱼给他们分一条,这话当时估计大家都没怎么放在心上,但现在眼见要下水捕鱼了,可不就来劲了嘛,一个个都等着分鱼呢。 真要捞到鱼大家分一分也没啥,可闹腾这么大动静,要一条都没捞到,那可就成笑话了,香枝儿抬手抚额,她突然就对自个编织的渔网,没啥信心了,却也在心底求神拜佛,好歹捞几条出来意思意思,也不算太丢人。 说起来,这满天诸佛也怪有意思的,什么事都能求他,什么事他都能插手管一管…… 脑子里正胡思乱想着呢,就听耳边趴的一声响,陶水生就开口:“就在这儿吧!”说着,还伸手揉了揉有些发麻的手臂。 这渔网确实不轻,辅一拿在手里还好,但搬着走了这一路,却也是颇费力气的。 香枝儿也回过神来,想着求神拜佛的也没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如今渔网都搬到河边了,不管如何,也要下水一试,再说,她亲自动手编织的渔网,各种原理也没什么差错,想来也不会出什么差错。 “行,就这儿。”香枝儿抬眼一扫,指着几个略小些的小孩:“你们几个,都退到后边一点去,别在这里挡着了,看一会儿不小心,把你们给撞到河里去了。” 那几小孩也不是不懂事的,听这么说,忙忙的后退数步之远,寻着个草地儿坐下来看热闹,他们年纪小,正是看什么都稀奇的时候。 身旁几个大些的,听她这么说,也十分自觉的往后退了几步,毕竟也觉得这是在干正事,不好阻着了,他们年岁也不算大,均是五六岁七八岁模样。 要说在场的一众小孩儿,还就数陶水生年岁最大,再大些的孩子,也不肯跟他们小的一起玩,而陶水生这人,脾气还算好,虽然也时常对人动拳头,却也不是不讲道理,再说这事,也是香枝儿主动找上他的,他既然应下了,就不会反悔。 但这会儿被这么多人看着,他其实也有点手心冒汗,主要也是紧张的,忙活这么一场,白费些力气倒也不怕,怕只怕这事不成,会被人笑话好几年了,这年纪,也正是好面子的时候,所以,他也颇为紧张。 “香枝儿,咱们怎么弄?”陶水生小声的问了一声。 香枝儿站到河岸最边上,低头盯着水里看:“瞧瞧那个方向的鱼最多,咱们撒几网下去看看,能不能捞几条鱼上来。” 第一百二十一章 起网 第一百二十一章 起网 那网挺沉手,但歇了这么一阵,陶水生也恢复过来了,村里的孩子本就皮实,手上的力气也有,这网是有些沉,但陶水生这会儿也是憋足了劲,再加上他另外找来的几个男孩,年岁跟陶宝贵差不多,也都是七八岁的年纪,他领头,后面几个也牵着网跟在他身旁。 只见他憋足了劲,沉着脸大吼了一声:“撒!” 与之同时,他手里的网便往河里撒去,他身后的几个男孩,也都同时往外撒,但毕竟是头一次做这事,配合力度还是差了点,其中一人手中的网撒得慢了些,牵连了整张网的速度,堪堪儿的掉进水里,却并没有撒出太远,瞧着那落水的渔网,陶水生脸色有些不好看,转头就瞪了那拖后腿的一眼。 “嘿嘿,水生哥,一时没留神,要不,要不收回来,咱们再弄一次。”那人赔着笑道,那也确实是他的错,不赔笑也不成。 陶水生却是觉得开工不利,有些着恼,伸手就一巴掌拍那人头上:“你小子再要出这种茬子,就直接赶你走,不让你跟咱们一伙了,没见过你这栗笨的。” “哎呦,水生哥你可轻点,我留心……留心,再不敢了。” “行了,行了,一网没撒好,再来一网便是,先把网收回来,咱们再来一次。”香枝儿见他俩这动作,忙开口打了个圆场。 旁边一群小孩,也是一直盯着那渔网瞧着,只是他们也并没有见过人家撒网,见这网落到不里,倒也没觉得那儿不对,反倒是陶水生拍了人家一巴掌,看得他们有些懵。 陶水生也没有再纠结这些,听了香枝儿的话,便也小声喝了一声:“收网。” 听到他的一声令下,几人便都拉紧手里的绳子,开始往后拉扯,这网湿了水,比之前还有沉些,几个又都是小孩子,好在力气也不小,拉着网往后面慢慢收拢,待到渔网拉出水面时,便只见一阵粼粼光泽闪烁,众人一时谁也没反应过来,看得一愣一愣的。 “鱼,鱼,网到鱼了?”站在后面后个小孩,突然跳起来大喊大叫道,众人这才回过神来,顿时个个都来了精神,也伴随着一阵欢呼声响起。 本就是一群没长大的孩子,亲眼瞧着鱼从河里捕捞上来,如何压抑得住兴奋的心情,别说吃不吃这回事,只光看着,也都让人高兴得不行了,又是拍手,又是欢呼的,一群人顿吵得叽叽喳喳,犹如这地儿聚集了千百只的麻雀一般。 香枝儿没有被网里的鱼晃花眼,却是被一众小孩吵得头晕脑胀,一时都听不出倒底是谁在她耳边说话,都跟她说了些什么,虽然她也只是一个孩子,但还真没这么吵闹过,家里的姐妹,也都没这么闹腾的,今儿也是长见识了。 陶宝贵也是乐得手舞足蹈,连手里的绳子都直接扔在地上了,完全忘记这鱼还没真正捞出来,整个网还在水里泡着呢,只顾着跟一众小孩们又跳又叫的。 陶水生已经激动得手发抖了,瞧着那网里的鱼,怕也有好几条吧,还没完全拉出水面,他一时激动,都忘记使力了,他双眼盯着网里的鱼,双眼亮得惊人。 “网,网,赶紧拉网起来。”香枝儿也激动,不过还算压得住,忙高声喊道,别手里一松,一网鱼就又给放出去了。 陶水生也明白这个道理,激动了一阵,也就清醒了,忙冲旁边的陶宝贵踢了一脚,又吆喝了一声:“拉网,拉网,给我收!” 第一百二十二章 分鱼 第一百二十二章 分鱼 只见那渔网兜成一团,里面包着一包鱼,离了水正蹦达得欢,说实话,他们都是没见过世面的人,这还是头一回见这么多鱼的,也难怪会惊讶得一时无声。 “这……这也太多鱼了吧!”陶宝贵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只是话说完,仍张着嘴,瞪着眼,露出一副傻样儿。 “怎么回事,我瞧瞧。”香枝儿扯着香茉儿,两人跟在他们身后挤了进来,看到那一堆鱼,脸上也都露出惊喜的笑容来:“不错,不错,咱们这也算旗开得胜啊!” 香茉儿也看到那一堆正乱跳着,却怎么也跳不出渔网的鱼,脸上的神情,也如同陶水生之前一般,脸上也是一副惊呆了的表情。 “枝儿,我没有眼花吧!” “没有,没有,嘿嘿,咱们晚上有鱼吃了,让大姐给咱们做,大姐手艺好着呢!”香枝儿嘿嘿笑着说道。 随后那冲那几个呆怔的同伴,喊道:“你们还傻愣着干什么,赶紧拿家伙什过来装鱼呢,这鱼离水太久,可就活不成了。” “哦,对对,快快,拿水桶过来,不对不对,先在水桶里装点水。”陶水生吩咐了一声,那桶刚才是香枝儿提着的,不过,跑过不看鱼时,被她放在了一边,这会儿有人眼疾手快,忙装了半桶水,提了过来。 一只只约摸两三斤重的大鱼,被他双手捉着放进了水桶里,没多大一会儿,水桶就放满了,而鱼还有很多,一时竟为没有家伙什装鱼而犯起愁来,抬眼扫向之前跟着抱木盆,提木桶来的小孩,大概是想打他们这些家伙什的主意。 香枝儿却是笑着说道:“咱们之前不是还承诺给他们分鱼嘛,现在正好,一人一条领了去,也省得咱们再找东西来装。” 确实有这事,陶水生也不好反口,毕竟这鱼也来得容易,不过是费点力气,分给他们倒也不算多心疼的,遂点了点头道:“成,就按你说的办。” 他们这里正说着呢,就见几个大人拔开人群,走了进来,瞧着那一桶鱼正欢快的蹦达着,不时溅出水花,而地上的网中,还有一堆的鱼正拼命的挣扎着,饶是他们自认是见过世面的人,这会儿不由也惊了惊。 “你们就用这网,就捞了这些鱼上来?”一副不敢相信的语气,但又不能不信,这鱼还没离网呢。 陶水生颇为自得的嘿嘿笑了两声:“可不就是这样。” “来来来,领鱼了,大家都排好队。”香枝儿才不管那些大人不大人的,脆生生的冲人群喊了一声。 一群小孩儿,听着这一声,顿时精神一振,乖乖的排起队来。 几个大人看傻眼了,这也太大方了吧,就算抓了这么多鱼,也不能见人就发的啊!可他们自持身分,也不能跟一群小孩子一起排队领鱼不是。 均是抬眼打量起刚刚喊话的香枝儿,香枝儿他们也是认得的,陶六平家的七闺女,不只这一个,其他几个他们也都认得,谁让陶六平在村里也是个有名的,连生七个女儿,却没一个儿子,而王氏也是村里的名人,这样一户人家,就没有几个不认得他们的。 “香枝儿,可真大方啊,这些鱼拿回家,都够吃多少日子的了,就这么送了人,也不心疼的?”其中一人笑着问道。 香枝儿看着他们几个有些烦燥,自觉今儿这事太招眼了,可让她偷摸着做,也做不成,别的倒也不怕,就担心自个钱还没赚到,就来了抢生意的了,那她折腾一番,有什么意思。 “这也不是白送的,之前他们帮了我的忙,我答应送他们的。”香枝儿勉强解释了一句,这几个大人的出现,还这么关注这事,已经让她心生警惕了,偷偷冲陶水生使了个眼神。 第一百二十三章 招集姐妹 第一百二十三章 招集姐妹 一网鱼很快就清理干净,眼见几个同伴兴致勃勃的围在身边,询问着:“水生哥,咱们再捞一网,真是太过瘾了。” 陶水生听着,心思却有些没在捞鱼上头,而是偷偷瞄了一眼旁边那几个虎视眈眈的大人,就怕自个这么一网下去,就让人学了去,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 香枝儿也有点犯愁,他们今儿露这一手,已经被人发现,迟早让人学了去,这是拦也拦不住的,接收到陶水生的眼神,心思电转间,便也有了主意。 “水生哥,咱们继续捕鱼,赶紧下网,咱们抓紧时间,趁着人家学会之前,咱们多捕些鱼上来。”人家要学,光织渔网也得费几天时间吧,他们这抓紧时间的,捞取第一桶金就行了,再多的也别想了。 陶水生也是无法,听到香枝儿的话,倒也没再多纠结,唤了一声陶宝贵等人,就开始抖着网,准备再下一网。 香枝儿却是对身旁的香茉儿道:“六姐,你先回去,把大姐她们几个都叫来,家里的水桶木盆也都带来装鱼,这么多鱼,咱们得尽快弄回家去。” 香茉儿见到这么多鱼,早就晕头晕脑的了,听得香枝儿这话,也没有多想什么,忙慌慌的就往家赶,那装得满满的一桶鱼,她也一点顾不上,况且也没那个力气提得动,只顾得要回家报信了。 香枝儿瞧着跑远的香茉儿,不由又是一叹,家里就是几个姐妹,力气也都不够大,搬这么多东西,那都是体力活啊,让她们来,其实也帮不上多少忙,想了想,便就冲旁边一个小孩招了招手,道:“去水生哥家里,把金生哥和木生哥给叫来,就说咱们捕了好多鱼,没法搬回家,请他俩来帮个忙。” 那小孩刚分了条鱼,正是兴头上,得了香枝儿的话,脚下跑得飞快,眨眼间就没见人影了。 她这还正看着人出神,身后顿时又是一阵惊呼声传来,她这一回头,就看见陶水生等人正卖力的收着网,瞧着那使出的力道,估计这网鱼,不比之前那一网少,毕竟刚刚那一网下水时,还出现了点失误,而这第二网却是已有了些经验。 比刚才更大的一网鱼,才拉上岸来,一群小孩便又迫不及待的围了上去,个个盯着那离了水乱蹦达的鱼,拍手欢呼。 “水生哥,你真是大了不起了。” “水生哥,好厉害啊!” 这事儿,也算是陶水生在领头,他们不知根底,自然把功牢全都算到陶水生的头上,这也没错,香枝儿也不是喜欢争个虚名的人,她要的,还是实惠。 一网鱼捞上来,有小孩自动贡献了自个的水桶过来,一条条鱼便又挨个往水桶里装了进去,一群小孩都没见过这许多的鱼,三五个人围住一个装满鱼的水桶,不时伸手到水里去摸一下,也或是双手伸进去抓,鱼太滑根本抓不住,掉到水桶里,便又是一阵水花四溅,溅湿了衣裳他们也不在意,一个个只乐得哈哈直笑。 香花儿姐妹几个,本在家里做针线,见到香茉儿回家来,还觉得奇怪,小姐妹俩一起出门,却没一起回来,香茉儿回来得这么快,还以为出了什么事。 “香枝儿和水生哥他们在河边捞了好多鱼,让咱们拿家伙什去搬鱼呢,满满一大桶,我都搬不动。”香茉儿急冲冲回来,头上已是一层汗。 那黄藤树的皮,香花儿几个也是帮着一起处理过的,只是后面织渔网的时候,就没用她们几个帮忙,倒也听香枝儿说过几句,说是可以捕鱼,但她们也只当她说的孩子话,并不当真,这会儿听说真捕到鱼了,也是惊奇得不行。 “还真捞到鱼了啊?”香朵儿有些不信。 “真的真的,好多鱼啊,二姐!”香茉儿直点头着说道。 “你见过什么世面,别三两条鱼的,也说好多,听着吓唬人。”香朵儿轻哼了一声,随即又道:“那咱们也赶紧去,她一个小丫头看着,可别被旁的野孩子给抢了去,到时候哭鼻子,我可不哄她。” 第一百二十四章 轰动 第一百二十四章 轰动 只是当她们拿着家伙什到了河边时,看着那一桶桶装得满满当当的鱼时,也时惊了又惊,这真是他们家香枝儿弄的? “大姐,你们来了,快拿水桶过来装,这里还有一些没地儿放呢。”香枝儿额头挂着汗珠子,笑盈盈的抬手招呼她们。 “怎么,这么多鱼啊?”香朵儿也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多鱼,她也有些呆了。 “当然是咱们从河里捕捞上来的啊!”香枝儿颇为得意,唤道:“二姐,你别发呆,赶紧往盆里装鱼,别一会儿全渴死了。” “哦哦!”香朵儿忙应声,先往盆里装了水,随后也挽起袖子,将地上的鱼往小盆里捡,动作也不显生疏的。 而陶水生的两个哥哥,在得到人报信后,也赶紧从家里赶了过来,听说是来搬鱼,他们也没细问,直接从家里抄了两个水桶提着,也没细想自家兄弟,能捉几条鱼的事,但既然要让他们哥俩来搬,少说也有好几条吧! 一路上已是尽量往高了估算,但到了现场,看着那一桶桶的鱼,两人也是惊得目瞪口呆,他们家小兄弟,今儿莫不是被鬼上身了,居然这么能耐的。 “咦,大哥,二哥,你们怎么来了,赶紧过来帮忙啊!”陶水生正使着吃奶的劲拉绳收网,连着下了好几网鱼,他们几个力气早就用得差不多了,这会儿已是累得气喘吁吁起来。 原本旁边那几个大人,也是看出他们几个小屁孩子已经没啥力气了,想过来接他们的网,说是帮忙,但陶水生硬挺着,说什么也不肯撒手,他也是有自己的想法的,人家下力气捞的鱼,捞起来算谁的?还有他们这网,这么能耐一张网,人家接过手去,会不会不还给他了? 说什么也不肯让旁人沾手,宁肯自个多受累一些,好在他正觉得有些拉不上来时,就看到自家大哥二哥来了,这惊喜,简直来得太突然,他还真是头一次看着自家大哥、二哥那张脸觉得亲切的。 陶金生、陶木生两兄弟也不是二愣子,眼看自家弟弟明显是没力气了,忙上手接过他手里的拉绳,跟着一使劲,大半还在水里的渔网,立马就顺着他们兄弟的力道,被拉上岸来。 又是满满一兜的鱼,一群小孩围观着,已是不觉得新鲜了,眼神中虽仍闪烁着兴奋的神采,却早已不再大呼小叫了,倒是陶家兄弟刚来,头一次见一网能兜这么多鱼上来,接连惊呼出声。 少不得接了陶水生两个白眼,觉得他俩真是大惊小怪。 这九龙河的河面,既宽且大,河里的鱼虾,平常也没有人大肆捕捞,这么积年累月下来,河里的鱼也着实不少,不然也不会有小孩在河里戏水时,时不时也能捉一两条上来,而无事来垂钓的人,也时常不落空,他们这下网捕捞,能一次捞起来这么多,就一点不奇怪了。 而河里的鱼,以往也没遇上这样的情况,并没有多少警觉性,因着河岸边时不时会掉落些昆虫到水里,这就是他们难得的美餐,所以许多鱼群更喜欢在河岸边儿找点吃的,这也就不奇怪,他们就算站在岸边撒网,也次次不落空的。 陶家姐妹见到这许多鱼,也没有多逗留的,提着桶,抱着盆,一点一点的往家里搬,搬回家将鱼放进水缸里,便又来河边运鱼。 第一百二十五章 卖鱼计划 第一百二十五章 卖鱼计划 不一会儿,香枝儿就得到王氏让她回家去的消息,心知今儿这事有点闹腾得大了,她娘估计这会儿也是知道了,要找她回去问话呢,以她对自家娘亲的了解,想来也不会无故责备她的。 转身便交代道:“水生哥,我娘叫我回去一趟,我回家一下,很快就回来,你们先继续捕鱼,不要停,能捕多少就是多少。” “行,你去吧,我累了先歇会,我哥他们却是有劲得很呢。”陶水生瞧了眼,自家两个抢着干活的傻哥哥,一脸都是笑意的说道。 他们最早下网捕鱼的几个,现在早就被换了下来,全换成原班人马的兄长了,人大些,力气也大,拉了好几网上来,也没见他们觉得累的,而旁边站着看热闹的,也是一个个虎视眈眈,正盼着他们累了,好自个换上去试试。 香枝儿见他们忙活得起劲,也没多说,便抬脚回家了。 王氏瞧着一屋子的鱼,也是有些犯愁,这么多的鱼,要吃到什么时候啊,见到香枝儿进到屋来,便开口问道:“这么多鱼,你打算怎么处理?” “吃肯定是吃不完,我正想着咱们把这些鱼卖了换钱呢。”香枝儿笑嘻嘻道,一脸都是丰收的喜悦,虽然这门生意很快就要做不成,但能抢先赚一笔,也差不多了,实在没法做成长久生意。 “卖了换钱,找好买主了?” “还……没有!”香枝儿还真没想过提前找买主这事,想想还真觉得自个想得不够周到,这些鱼毕竟不耐放,自个养在家里,不定什么时候就咽气了。 “我是想拉到镇上去卖的,价钱卖得便宜点,也能卖得出去的。”香枝儿想了想,又接着说:“拉去镇上前,我想先在村里卖一些,价格再便宜些,都是乡邻乡亲的,本就是无本生意……” 王氏无语的看着小女儿半响,她这小算盘倒是打得丁当响:“看来是不用我来操心,你既然都想好了,那就照你想的来做吧!”她原本还想,找杨掌柜、莫娘子,帮着引荐一下镇上的酒楼,虽然都不是什么大酒楼,好歹也能消些货不是,但香枝儿既然已经自己的打算,她就放手让她去做呗,反正也不是多大个事嘛。 “不用娘操心,娘你安心在家待着吧,一会儿我让大姐给你做个全鱼宴,清蒸的、红烧的、糖醋的,你想吃什么口味的,只管让她给你做来。”香枝儿笑嘻嘻的掰着指头道。 王氏爱极了她的笑模样,这孩子从小就不爱哭,只爱笑的,在姐妹中长得不算最漂亮,但绝对算得上是最讨人喜欢的一个。 “你这丫头,怎么不说你自个做来,光知道指派你大姐了。”王氏瞪她一眼。 “我这不还小嘛,等我再大些,学好一身厨艺,到时候指定让你还有我爹大饱口福。”香枝儿信誓旦旦的说道。 “那我可等着了,你可别说话不算话,让我和你爹白等一场,端上桌的,仍是一碗清汤寡水。”王氏斜睨着她,一副让她好好学厨艺的模样。 就是随口一说,你老人家这么较真,真的好吗?香枝儿顿时觉得,这是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但海口都夸出去了,她要是不做到,没准王氏三天两头,都会拿这来说事,她还能有安宁日子过吗?所以,她还得认真专研下厨艺? “嘿嘿,娘,那我就去忙了哈!”香枝儿决定还是先忙活眼见的事吧! “去吧,去吧!”王氏挥了挥手,眼见小女儿一阵风似的,就跑得没影了,不由一阵失笑,再看家里两个大水缸的鱼,水都没地儿放,全是鱼了,看来还真得吃好一阵子鱼了。 香枝儿一阵风跑出门,河岸那边已经不用她再去盯着了,那张渔网他们几个已经使得极顺手,捕鱼的事完全不用再管,她现在需要操心的,就是销售问题,远远看到陶水生正在那里加油鼓劲,忙唤了一声:“水生哥,过来一下。” 第一百二十六章 叫卖 第一百二十六章 叫卖 “我觉得也成,那就这么办吧!”陶水生赞同的点了点头。 见没有问题,香枝儿利落的说道:“既然你也同意,那咱们这就弄些鱼去大槐树下叫卖,让我六姐帮着算账,她算术好。” 陶水生没有不同意的,随即转头就唤了一声香茉儿,三人又低语了一番,随后便唤了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儿当劳力,提了好几桶鱼往大槐树下而去。 “卖鱼喽,卖鱼喽,大鱼八文一斤,小鱼五文一斤,走过路过,千万别错过了哈!”陶水生按照香枝儿的意思,一声高过一声的叫卖起来。 原本也不是做生意的人家,他哪懂怎么卖鱼,还当把鱼往地上一摆,自然就有人来问价买鱼了,可摆了半响也没人来的,这才不得已,叫卖起来,他年岁不大,想的也是怎么把鱼换成钱,倒没十分在意脸面问题,况且讲面子也多是在同龄的一干小孩面前讲,大人跟前,那还有什么面子不面子的,再说了,如今他叫卖几声,就能有钱赚,面子在这个时候,完全没有钱重要。 别看年岁小,声音却是极洪亮,村里没跑到河边看热闹的,也不由伸头出来看看,听说这里卖鱼,也颇有些好奇,三三两两的,便有人往这边走来。 要说他们卖鱼,应该在河岸边卖才最合适,那儿人正多着呢,可人多是人多,出来看热闹,多数人身上也不会带钱,要说赊账,那可就不太好了,讲信用的倒还好,欠多少也都会如数给了,但那些趁机想占便宜的,过后不认账,也是没办法,赊账难收,这是多数人都懂的道理。 “哟,我听说你们在河边捞鱼,还当小孩子玩闹呢,竟还真捞到这么多鱼啊!”满脸皱纹,头发花白的老太太,一脸惊奇的打量着他们几个,连带着水桶里不安份正蹦跳着的鱼。 “那可不是,嘿嘿!”陶水生露出得意的笑容,随即唤道:“刘婆婆,你也买条鱼回去吃呗,大的八文一斤,小的五文一斤,可比镇上便宜约十文一斤呢,这也是看大家都是乡邻乡亲的,没好意思收大家太多的钱。” 他这一张嘴,也是张口就来,话说得也是漂亮。 刘婆婆一听,也觉得这价格挺合适的,家里也有些时候没买肉吃了,买点鱼吃,虽说鱼刺多,好歹也是肉啊! “成,你帮我称两条小的,我身上没带钱,这就家去拿来给你。”说完,也没顾得先挑鱼,而是转身就折返,拿钱去了。 “诶,刘婆婆你可慢着些,别着急,我先给你把鱼挑上。”陶水生有生意可做,高兴的大喊大叫道。 “知道了,你轻点声,我这耳朵还没聋,听得见呢。”刘婆婆没好气的回头,喊了一声。 两人竟像是在比谁的声音更大一样。 香枝儿却没顾得上跟人搭话,正在研究一把才借来的称,这称,从古至今流传下来数千年,可恰好就在她那个时代断层了,哦,好像也不叫断层,应该说是改良了,全改成了电子称,要称什么东西,直接往称盘里一放就成,上面的指针,会自个转动到重量的位置停下。 可眼前这个称,长长的一个杆儿,一个压手的称坨,还有那上面的刻度,把她看了个晕头晕脑,这称,怎么认呢?拿着称直犯愁。 “你拿那玩意干嘛,女人不能碰这个,给我吧!”陶水生伸手,从她手里把称拿走。 “什么……什么意思?”女人不能碰这个,是几个意思,香枝儿有些懵。 陶水生见她不懂,便开口解释道:“你还小,你娘肯定没跟你说,女人是不能碰称的,称东西前让女人碰了称,沾了霉气,多的都能变少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 赚钱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 赚钱了 “哎,来了来了,我的鱼给我称好了没有?”刘婆婆从人群人挤了进来,见三人其实还闲着,顿时一阵好笑道:“我还以为你们忙得不成,哪知道全是看热闹的啊!” 这话一出,倒让旁边围观的一群妇人有些不好意思了,一些脸皮薄的,稍稍往后退了两步,脸皮厚的,却是半点也不理会,该怎么还怎么。 “嘿嘿,刘婆婆鱼早就帮你称好了,两条都是两斤多重的,算你五文一斤,这一共是……”陶水生顿时卡売,拿眼看向香茉儿,刚才说多少钱来着? “两斤五两加两斤八两,一共是四斤十三两,还差三两才够一斤,就算你二十三文吧!”香茉儿声音清脆的算了一遍,然后报出数目来。 刘婆婆听着,自个也是心里算了一下,她虽是个成人,但算得并不比香茉儿快多少,但好歹是算清楚了,这二十三文就买了差不多快五斤的鱼肉,这鱼看着还不小,心里一阵乐开了花,要在外面,上哪儿找这么好的事去,乐呵呵的从怀里掏出钱来,数了二十三文放到香茉儿手上,笑道:“你娘是个能干的,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算账也算得这么好,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女啊!” “谢谢刘婆婆。”香茉儿收了钱,眉开眼笑的道谢,数钱可比数石子有趣多了,满脸都闪现兴奋之色。 不少人盯着刘婆婆手中的鱼,只花了二十三文,就买了这么大两条鱼,确实是占了天大的便宜,不少人也开始蠢蠢欲动起来,毕竟这样的好事,平常也遇不到。 “这鱼看着不错,我也买两条。”里正娘子邱氏,一边打量水桶里乱跳的鱼,一边开口说道。 邱氏年约四十来岁的样子,不过里正在村里辈份高,所以就算看着年轻,也是要唤一声婶婆的。 “婶婆,你瞧这条怎么样?”香枝儿从桶里挑了一条大鱼,抱在手里问道。 “哎呦,这力气可真不小,这么大鱼都能抓得住,这条不错,照着这个再来一条。”邱氏高兴的说道,很是财大气粗,主要也是买这么大的鱼,其实也花不了几个钱,大鱼八文一斤也不贵的,而且鱼大刺也少,家里老人吃最好。 香枝儿抓鱼,陶宝贵过称,香茉儿算账,很快报出一个数目来,邱氏比刘婆婆有见识多了,账也算得快,算出来的数目跟香茉儿的一样,十分爽快的掏了钱,随后也笑着夸了两句。 要知道女人家本就没什么见识,又从来没有学过算术类的,能学会算些简单的数目,也多是积年累月生活中积赞,而香茉儿这才多大点,就能跟她们这年纪的人算得不相上下,没有出错,自然就是不相上下了,这样就非常了不起了,况且,算数对很多妇人来说,都是弱项,自然而然的,对这方面在行的人,就会高看一眼。 待三人送走邱氏,其他人也都陆续上前来看鱼了,连里正娘子都带头了,买那么大两条鱼,也没花多少钱,她们又岂会不动心的,这鱼价确实比外面卖得便宜多了,机会难得。 “也给我两条大的!” “给我来三条吧,我们家里人多。” “我来两条小的吧,尝个味就行了。” 陆陆续续有人上前买鱼,三人顿时忙碌起来,香枝儿这里挑鱼很快,几乎都不用她费什么口舌,看中了就买,也有人自个伸手到桶里挑鱼的,有时连捉鱼都省了,香茉儿算账也极快,几乎是陶水生报出重量,她立马就说出钱的数目来,半点不费事。 第一百二十八章 跟着 第一百二十八章 跟着 想着这钱还有他的一份,陶水生已经激动得不知说什么好了,他这次是真的赚到钱了,哈哈哈,若非是场和不对,他都想仰天大笑三声。 “别这么没出息,咱们还有好多鱼没卖呢,那些换来的钱更多。”香枝儿十分淡定的开口说道。 陶水生一听,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比现在的钱还要多,那得是多少钱啊,他已经想象不出来了,脑子里只冒出一句话,他娘的,发财了啊! “对,对,香枝儿你说得太对了,咱们……咱们现在,要做什么?”陶水生感觉自己头晕晕的,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看好那些鱼呗,还要找几个人,明儿帮咱们把鱼拉去镇上卖去,咱们留在手里也换不来钱。”香枝儿想了想,自个找人,还不如找这几家的大人出面,怎么着有他们一份,也会更卖力不是。 “还找什么人啊,我爹我哥他们几个都成,找外人总归不好。”陶水生提着建议,至于如何不好,也没细说,想必是觉得大家心里都清楚。 “我也是这个意思,但你爹和你哥几个还不够,咱们这么多鱼,光搬搬抬抬的,也都要好几个人了,还得再找几个。”香枝儿想了想,怎么着也得七八个人才够,陶六平不在家,家里其余的都是女的,不能出力,就只能指望其他几家了。 “这个也好办,顺子他们几家,那家没有几个男丁的,随便叫几个,人就齐了,香枝儿这个你不用操心,我来安排。”陶水生大手一挥,混不在意的拿定主意。 “行啊,那就麻烦水生哥了。”香枝儿笑嘻嘻的道。 “我可不可以跟着一起去,我算账很快,到时候不能帮着搬东西,但却可以帮着算账。”香茉儿听着两人的话,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开口说道。 “啊,六姐,你想去啊!”香枝儿有点吃惊,香茉儿平时看着安安静静的,可不像她整天闹腾的,没想到胆子也不小,居然在没有父母家人的陪同下,就敢跟着别人出门的。 不过换个角度想,倒也能想得通,她这人就爱算数,今儿难得露一手,又得了不少夸奖,估计现在还兴奋着,这也激起了她的勇气,而今儿这些算数,估计也是没算过瘾,便还想继续跟着算下去。 这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不管是什么专业形的人才,想要取得更大的成功,都会专注沉迷其中,非如此而不能获大成就,香枝儿对此,很能理解。 “你一个丫头片子,跟着去不是碍事么,瞧你这娇滴滴的,磕着碰着,怕不都得疼得抹眼泪吧?”陶水生撇了撇嘴说道,这还算是客气的,因着今儿他们三人配合得极不错,他对香茉儿也高看一眼,若是换一个人,他一准喷她一脸,没点用的丫头片子,凑什么热闹。 可不是他看不起姑娘家,而是多数小姑娘都是娇气得不行,稍不留神,或是一个动作不妥,就能惹得人生半天的气,偏还不知道哪里做得不对,着实让人摸不着头脑。 “我才不是娇滴滴的。”香茉儿平常多数是跟家中姐妹一处,很少跟别的男孩一起玩,对于这么直接的话,还真是第一次听到,脸色都有些涨红了,偏还得忍着,不然真成了他口中娇滴滴抹泪的小姑娘了。 陶水生觉得,村里所有姑娘,都不及香枝儿来得爽快豪气的,也是觉得奇怪,这小丫头也不过几岁,他是怎么觉得人家豪气的,并不想真的把香茉儿给惹哭了,只对香枝儿道:“你说,怎么着吧?” 主动权似都交给了香枝儿,他觉得香枝儿虽然小,却非常有主意,就好比捕鱼这事,就是她出的主意,不然,也没有今儿这场事,所以,香枝儿虽然小,但在他心中的地位,已然拔高一大截。 香枝儿没理会陶水生,而是转头看向香茉儿,认真的问道:“六姐,你是不是真的想跟着他们去,去帮着算账?”这个得问好。 香茉儿点头:“是,我是真的很想去,我只帮着算账,不会捣乱的。”她是怕人家觉得她会添乱,更不愿意让她跟着去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年华易逝 第一百二十九章 年华易逝 第二日,香茉儿跟着去了,陶水生也跟着去了,男孩儿爱热闹,况且这事儿也因他而起,家里父兄都不好拒绝他的要求,只得同意带上他一起去了,不过也交给他一个任务,就是时时刻刻都要看着香茉儿,不能把人给丢了。 要说他们会同意带上香茉儿,却并非陶水生的功劳,而是这事本就是香枝儿起的头,虽是个孩子,但人家实打实的有这本事,原本他们家一个人都不去,就有些不太好,而人家提出让香茉儿跟着,他们还拒绝的话,那就更不好了,虽说他们原本也没有想从中谋利的心思,但陶六平家能跟个人去,那也是个见证,以后也好说得清楚不是。 如此,一行人几乎是天不见亮,就出发了,香茉儿这算是头一回单独出门,女儿咬牙要跟去,王氏也遂了她的心意,只担心得一个晚上都没睡好,早上起来送她出门时,就挂了两黑眼圈。 “这个你拿着,肚子饿了就买点吃的,要走失了,就拿这钱搭个马车回来,在外面留心着些。”王氏将早就准备好的荷包拿出来,递给香茉儿,不放心的叮嘱道。 香茉儿听着直笑:“娘,镇上我也去过好多回的,来来往往的路也都熟,不会走失,你别担心,我会跟着水生哥他们的,也不会乱跑。” “那行,你自个当心些,肚子饿了就买点吃的,可别饿着了。” “不会饿着的,大姐还给我准备了干粮。”香茉儿无奈的提了提斜挂在肩头的单肩包,里面还装着几个热腾腾的饼子呢。 “娘,你别担心,我六姐聪明着呢,才不会让自个饿着。”香枝儿笑嘻嘻的转头,冲香茉儿道:“六姐,回来的时候,记得给我买好吃的哦。” “行,我记下了。”香茉儿看到已经来接她的陶水生,冲几人挥了挥手:“你们不用送了,我跟着水生哥呢。” 她虽说了不送,但大家还是看着她走远了,直到看不到人影,这才转回。 “娘,你这是没睡好,一会儿我去煮个鸡蛋,给你敷一敷。”香枝儿拉着王氏的手,瞧了一眼她的黑眼圈。 “白瞎一个鸡蛋做什么,也没啥事,一会子就散了。”王氏不在意道,生了七个女儿的她,已是不年轻,早已不复当初小姑娘时,那般爱惜自己的容貌,伸手摸了摸脸,也察觉到眼角的细纹,女儿都快出嫁,她也是老了。 “不用鸡蛋也成,许婆婆那里有许多药材,我虽不才,也知晓几分药性,一会儿去配一帖药,保管效果比鸡蛋还好。”香枝儿兴致勃勃道,对于外出卖鱼的一行人,她一点也不担心,不过是卖个鱼,可有什么好担心的,就算卖不上价钱,钱收入得少了,她还可以再想别的办法,反正大姐出嫁还有些时候呢,况且现在亲事还没说定。 “许婆婆那里的药材是有大用的,你可别胡乱糟蹋了。”王氏开口训了一句,这丁点大的人儿,就算跟着许婆婆几年,又能学到什么本事,还说配什么药,她是压根不信。 要说人家学医的,少说也要学个十来年才能出师的,只学得一点皮毛的人,都算不得真正的大夫,香枝儿跟着许婆婆,满打满算也就三年而已,她一个小孩子,三年时间,估计多半时间都在玩吧! “我怎么会乱糟蹋。”真正糟蹋的人是许婆婆才对,谁也不知她对药材是怎样的一个痴迷,就算平常压根用不着的药材,她都会弄一些回来存着,至到放在那儿过期了、变质了,她拿出去扔掉,又换一批新的回来,这才叫糟蹋浪费呢。 “娘你放心,许婆婆那里的药材,她都允许我动用的,你要真觉得不合适,也可以给些药材钱。”香枝儿笑嘻嘻道。 王氏横她一眼:“这钱,莫不是最后落进里你的荷包?” 第一百三十章 上门说和 第一百三十章 上门说和 什么叫试手,王氏不懂,只要许婆婆不会反对就行了,她虽然不相信小女儿能有什么本事,不过女人家对容貌的在乎,也让她心生一些盼头。 不指望能养得跟小姑娘似的,却也不能比一般妇人还粗糙不是,她也有几分心高气傲,自认比起一般的糙娘们儿些,还是强不少的。 这事儿母女两说了几句,便不再提起,回到家,便又各忙各的事来。 待到日头升高时,陶家院子里,迎来了已有些日子没见的莫娘子,这莫娘子是惯会做人的,每次上门,都不空手,也不是什么贵重东西,有时是一包糖果,有时是一些点心,这礼送得不轻不重,也不好让人拒绝,王氏也都拿差不多的回礼。 “莫姐姐有些日子没来了,快屋里坐。”王氏笑容满面的将莫娘子迎进屋里,话虽这么说,其实也就半个月未见而已。 “你们上河村可是个好地方,我倒是想时常来走动的,只是前些时候,我家掌柜从县城接了笔生意,就忙了这些时候,这不,才空出一些来,我就来瞧你了么。”莫娘子一身喜气洋洋,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看来是笔大买卖,可得恭喜你们了。”王氏笑着祝贺道,能值得莫娘子拿来说的,可见这笔生意不小。 “大买卖算不上,但咱们这样的人家,这样就极不错了,咱们做人啊也不能太贪心不是。” “确是这个理。”王氏接话。 “其实我这次来,是有件事跟你说,你先听听,是好是坏的也不用急着给话,只好生想想再说。”莫娘子压低了声音说道。 见她如此,王氏心思一动,约摸就知道她大概是要说什么了:“莫姐姐有话直说就是,好不好的我自会琢磨一番,怎么也是姐姐的一番好意不是。” 莫娘子见她听明白了,下面的话就好说了,直觉和聪明人说话就是好,也不用多费口舌,只稍微提点一下,就能听明白。 “咱们都这么熟了,也不必绕弯子,我就跟你直说了,是这么回事,那庄家……”莫娘子十分详尽的将庄家的情形说了一番,包括继母当家,不待见继子,种种矛盾,也都说了清楚。 “因着那位继母的原故,前头定的那门亲也被女方给退了,这也不好说谁家的不是,也是疼女儿的人家,只是庄掌柜也发了话,说是长子成亲后,就分出去单过,并不与那位继母一起,只逢年过节的照面应个景也就是了,这一点倒是不用担心,那庄家在县城里的铺子开了好几个,这日子很是过得……”莫娘子自然是很看好庄家,毕竟那样的家底,非一般人比得上的,若非家里这种种遭心事,也未必会与陶家说亲。 王氏听着,不由思量起来,陶家也就是一般的百姓,并没有看不起商户一说,只要有吃有喝,能好好过日子就很好,比起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户,其实商户人家的日子,过得更轻松些。 而庄家有此家底,也不必家眷抛头露面,王氏思量着,已觉心动,至于退亲的名声,她并不那么看重,倒是那个凶悍的继母,让她颇为犹豫,怎么也是婆婆,真要刁难起人来,也是能让人吃一番苦头的。 “那庄掌柜当真说过成亲就分家的话?”王氏问道。 第一百三十一章 博大精深 第一百三十一章 博大精深 送走了莫娘子,王氏进屋里看了一圈姑娘们的刺绣,随后又回到自个屋里,坐着想了半响,也没想出个结果来,关乎女儿的终身,她也不想冒然决定。 想了半天没结果,也就不去想了,等陶六平回来,让他想办法去打听一下,看看庄家的小子,是不是果然如莫氏所言,那般的才干出众,若真如此,倒也可以好好考虑。 香枝儿却是兴致勃勃的在许婆婆那边折腾起来,之前她也没想过那么多,只觉得学了医术,也算是学个一技之长,能有个安身立命的本事,便也就好好学起来,但她却忘了,医学用在美容养颜上面,也是颇有关联的。 就好比,用药调理身体,能让人气色红润,精神奕奕,而外在护肤养颜的药材,也是不少,许多药材,已是形成了方子,在一些人家,还当成传家之物,代代相传的。 她之前说许婆婆这里有些养颜美容的方子,可不是骗人的,一本颇厚的丹方集,除了养颜美容的方子,还有许多别的方子,多数还是治疗疾病的方子,这些养颜方子,看着像是附带的,并不收集在丹方集中,而只是单张的夹杂在其中,所以这几张方子,就并不如其它的重要。 可是就算是不太重要方子,能被夹杂在丹方集中,却也能体现出它的地位来,只是这些方子中的一些药材,任许婆婆这里号称药材齐全的地儿,也是遍寻不着的,就说上面最简单的珍珠,许婆婆这里就没有。。 要说珍珠这玩意儿,以前在现代的时候,她也是见过不少,很多人工养殖出来珍珠,物美价廉,寻常人都能买得起,但现在这时代,情形可能就不一样,没有人工养殖,都是野生的东西,那就是物以稀为贵了,品相差些还好说,若是品相好的,说价值千金应该都不为过。 好东西是好东西,但是太贵了,也不是普通人能消耗得起的。 香枝儿摇了摇头,又将这些方子收了起来,只其中一样就没钱买,更别提别的更难寻,这几张方子,现在还真就只是一张方子而已。 这些方子是用不上,但她可以根据现在所有的药材,自个配一副调理身体的药出来,心里略琢磨了一下,便铺纸砚磨,提笔写了起来:“当归、当参、川芎、黄芪、阿胶……”数种药材,一气呵成的写下来。 写完拿在手里细看了一番,没有问题,便点了点头,放在了一旁,这是内服的药,主要功效是调理气血,细致肌肤。 随后,便又琢磨了一副外用的方子:“白术、白芨、白芷、白蔹、白茯苓、白附子、细辛……”等等数种药材,外用的药材,需要磨成粉沫,用水调匀,加入鸡蛋清,每日早晚敷面,可起到美白奇效。 没用多长时间,她便琢磨出内外两副方子来,顺便还把药给抓了,分别包好,等着回家时,好拿回去给王氏试试。 要说这三年来,她抱着那本厚重的药草集啃得也算透彻,如今,她别的本事没有,但只要看到什么药材,就能报出药名,并悉知它的药性,要说治个什么普通的风寒感冒什么的,也不在话下,不过,倒底还只是半桶水响丁当,医学一途博大精深,她越往深了学,越感觉到其深奥难懂,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 就说望、闻、问、切,这最基本的东西,她都还没开始学呢,更别说还有那神奇的穴位图、针灸之术,她如今这样,却是连医学的大门都还没摸到呢。 想到这些,香枝儿不免有些垂头丧气,学了整整三年,她就只学了一本书而已,这让向来自诩聪明过人的她,情何以堪啊,这样的学习进度,要学到出师的时候,那不怕得几十年之后了吧!也难怪每一个中医大夫,都是白发苍苍,没有几十年的专研,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个大夫。 第一百三十二章 五两 第一百三十二章 五两 今儿许婆婆传授了新知识,香枝儿打点起十二万分的精神,非常认真的听着许婆婆说的每一句话,甚至一些要点,她还拿笔记了下来,力图听过之后就不会再忘。 吃过午饭之后,仍沉迷于医学的世界,学得混然忘我。 到了下半响,听到院里有人走动的声音时,这才抬眼看去,就看见陶水生蹑手蹑脚,几乎是贴着墙边儿慢慢拸了进来,见她看过来,忙冲他招手。 香枝儿看得有些好笑,却也放下手中的书,向他走了过去:“你在干嘛呢,做贼似的,你就不能光明正大一些,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哎呦我的小姑奶奶,咱们先出去,出去说!”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率先走出门去。 仿佛后面有什么可怕的东西一般,香枝儿看着很是无语,却也随着他的脚步,跟到了院门外,抬头看了看天色,太阳还挂在天上呢,时辰还早,便问道:“这么快就回来?”眼睛却是亮晶晶,闪烁着兴奋的光茫,回来这么早表示什么,鱼都卖完了啊! 她很想问问卖了多少钱,却又不想在外人跟前,表现得太过财迷样,正了正身子,收敛了些脸上的神色,心里很着急想知道,面上却还装得一本正经。 陶水生也还是孩子心性,没让她等多久,便打开话匣子一般:“鱼卖完了,咱们就回来了呗,我跟你说,咱们的鱼,那叫一个好卖的,到了集市才将鱼摆下,就有人来问价了,人家一听咱们卖的比别家便宜两文,且个头还比别家的大,买的人那叫一个多,顿时把咱们围成了一个圈……” 香枝儿听着,心里也是喜滋滋的,生意好做,听着也觉得高兴啊! “还有呢,还有呢,继续说啊!” “买鱼的人多,问价的人也多,好在咱们去的人也不少,大家一起帮着招呼,倒也应付得过来,就是称鱼的称只有一把,有些使不过来,后来还是我哥见机快,去旁边菜摊子上借了一把称来,才算忙活过来,倒是香茉儿,嘿,那丫头片子,也真的厉害……” “说谁丫头片子呢,如今站你跟前的,也是个丫头片子呢!”香枝儿着恼,怒目而视。 “啊,哦哦,我说错了,嘿嘿,说太急了,别介意哈,我就那么说说,没别的意思。”陶水生立马反应过来,说错话了。 “行了,快说我六姐,怎么厉害了?”香枝儿也不是真的要跟他计较。 “就是咱们两杆称称鱼,她一个人算账,竟也算得半点不差,又快又好,一点不耽误事儿,我爹还说,就她那脑瓜子,比我们哥仨个加起来还灵光呢!”对于自家爹,贬低儿子还抬高他人,他一点也不以为意。 “哼,我就说嘛,带上我六姐没有坏处,好处多多的,是吧?”香枝儿听着,也觉得高兴。 “那是那是,要我说,我爹还是说差了,你六姐是脑子是灵光,却也比不得香枝儿你来得灵光,咱们捕鱼这主意,还是你出的呢,你要不出这么个主意,哪还有其他人什么事啊!”陶水生从昨儿开始,就听了不少家中父母还有兄长的夸奖话,心里也颇有些自得,但自认,还是没法与香枝儿比。 香枝儿那脑瓜子,也不知是怎么长的,竟然能想出这样的主意来,他如今得了好处,已是打定主意,以后多跟她来往,也或再有什么好事,自然也少不了他。 “你可别这么捧我,那主意可不是咱们一块儿想出来的么,其间你们也没少帮忙,要我一个人,却也不能成事的。”随后想了想,又开口道:“以后再有什么事,咱们仍一起。” 第一百三十三章 慢慢来 第一百三十三章 慢慢来 陶水生想想,也觉得这话在理,就算心中再怎么不甘,也无可奈何不是,倒是香枝儿所说的,再谋别的,让他非常感兴趣。 “嘿嘿,香枝儿,咱们兄妹俩,也不是外人了,你有什么好主意,不妨跟哥哥我说说,也好让我早有准备。”说着,便将耳朵凑了过去。 “咱们现在的事情都还没忙活好呢,你就想别的了,心可别这么大,再说心急也吃不了热豆腐,且先等着吧,把眼前的事儿弄好再说别的。”香枝儿眨巴了下眼睛说道。 “也对,饭要一口一口的吃,咱们一步一个脚印,慢慢来,反正只要你别拉下我就成。”陶水生见她不说,也就不问了。 “啊哈,那就得看你的表现了。”香枝儿打了个哈哈说道,能不能成为永久的伙伴,这可不好说,还得好好观察。 “放心,我一定好好表现,以后你说什么,我就听什么,你说要怎么做,我就怎么做,这样总成了吧。”陶水生十分狗腿的说道,这次捕鱼,犹如给他打开一扇窗,直觉得只要跟紧了香枝儿,以后还能获得更大的好处。 “行吧,你这么说,我也就这么听着,且看以后你是否能做到吧!”香枝儿点了下头,算是暂时认同了他,随后想起他之前进院门时的样子,不由问道:“你刚刚鬼鬼祟祟的干什么?” “啊,哦,你说刚刚啊!”陶水生差点没想起来,反应过来才道:“许婆婆那人怪凶的,我是怕她在家里,让她看见,不定怎么样呢,我还没说你呢,怎么胆子就那么大,一点也不怕她。” “许婆婆人挺好的,我做什么要怕她?”不过是不常笑而已,怎么在别人眼中,竟成了一副凶相了,心里略有些不平。 陶水生顿时像看怪物似的看着香枝儿,许婆婆人好?在村里随便拉个人来问问,也绝对没一人说许婆婆人好的,就那看人都不带温度的眼神,谁被她看上一眼,大热天都得打个冷颤。 “我觉得咱们俩可能不是在讨论同一个人。”陶水生叹了一口气,知道香枝儿跟许婆婆学医,指定听不得她一腥半点的坏话的,倒也不好再说下去。 “许婆婆那医术,似乎也不咋样,你真要想学这个,不如去镇上的同仁堂,那里的大夫医术高明着呢,何必跟着许婆婆,兴许只能学个半调子。”不过镇上的大夫,要不要收女徒弟,这个好像也不得而知,但只要给的钱多,兴许也可以的吧! 反正,他是一点也不看好许婆婆的。 “切,你别太小看许婆婆了,我觉得她的医术一点不比镇上的大夫差,甚至比他们好太多,只是你们都不知道罢了,还有,以后看到许婆婆,你也放尊重一点,旁的不说,尊老爱幼知道吧!”一时半刻的,香枝儿也无法证实许婆婆的医术有多高明,但是,她做了许婆婆的徒弟,就不容别人说她半句不好。 “就哄哄你这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罢了,真要医术好,在咱们村里这几十年,也没见有几个人夸她的。”陶水生犹觉得不服气,尊老爱幼,他做得到,但并不表示,他认同许婆婆的医术。 “啧啧,之前谁夸我脑瓜子灵光的,这会儿又说我没见世面,你这倒底是夸我呢,还是损我呢?”香枝儿斜睨他一眼。 “嘿嘿,这个嘛,嘿嘿!”陶水生也知自相矛盾了,有些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 “我跟你说,你可别小瞧任何一个人,没准什么时候,就让你大吃一惊呢!” “好吧,我知道了。”陶水生索性认了,抬头又往院子里瞧了瞧,并没见许婆婆身影,便问香枝儿:“时辰也不算早了,你这会儿可得闲了,咱们回去瞧瞧呗!”说着,还冲她挤眉弄眼的。 香枝儿一看他这样,就知道他的意思,这是急着想分钱呢,毕竟这事是她起的头,分钱没有她在场,那可不成。 想了想,道:“行吧,我这里了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学好的,耽误一阵也不碍事,这就回家去吧!”随即折回身往院里去,将之前看的书放好,又跑到里间跟许婆婆说了一声,这才走出门来。 第一百三十四章 继续合作 第一百三十四章 继续合作 王氏做主,招待大家在家里吃了一顿饭,男客做一桌,也不用主家招呼,他们自个招呼自己,而女客这边,却是王氏母女几个一起陪同,都是村里常来常往的人家,倒也没有见外的。 待到酒足饭饱,各家便有主事的出来,坐了一张桌子上。 原本他们也叫王氏过去的,但王氏却没去,而是示意香枝儿过去。 “这事儿,原本就是这小丫头弄出来的,我虽是做娘的,也不做她这个主,就让她自个来吧!” “这话也对,我瞧香枝儿虽然年纪不大,却不是个没成算的,脑子好使着呢。”这话一出,大家也都纷纷附合,王氏也好,香枝儿也罢,他们都是没有意见的。 能有什么意见呢,人家一个主意,就带着大家都赚了钱,现在分钱的时候,还计较谁来分不成?要认真说起来,还就是他们各家占了便宜,虽然也是出了力,但人家若是雇佣几个人来,也就没他们什么事了。 再说了,原本也就是几个小孩家的事,他们大人参和进来,就有些不对,但那些钱不是小数目啊,让小孩子来弄,实在不放心,他们说什么也不同意的。 “这事儿原本是咱们几个一起胡闹,没想到现在倒要让叔伯婶婶们跟着费心了。”香枝儿客套的说了一句。 “不费心,不费心。”一众人纷纷附和,要这叫费心,他们宁愿天天都这么费心才好呢。 “想必一会儿大家都还有事儿要忙,咱们也别说废话,直奔主题了,今儿赚的钱一共是五两三分银子,当初咱们说好了,赚的钱一起平分,这会儿自然也是算话的。” 大家听着,纷纷露出笑意,也跟着点头,心里是各自暗赞,陶六平这个闺女,真是生得大气。 香枝儿也没让大家多等,十分爽快的,示意香茉儿,将钱拿出来,随后给大家分好。 算上小石头,一共就是九份,五两多银子,分成九份,落到每个人手里的,其实也就不多,钱是不多,但却是一天所赚来的,按照现在做小工的工钱来算,一天赚到这些钱,却也着实不少了,甚至能算是天价了,所以不到一两的银子,分到大家手中,每个人也都乐呵了半天。 小石头却是把银子给了香枝儿:“我知道你赚钱是想给大姐买个首饰,我这一份也给你,一起买首饰给大姐。” 香枝儿想了想,以往香花儿也没少照顾小石头,他尽一份心,也算应该,便也爽快的收下了,道:“也行,到时候我买好东西,咱们一起送给大姐,也算中咱俩的一份心意。” 小石头听着,欢快的点头,他原还担心香枝儿不肯收呢,但现在看来,还是没有把他当外人,这就够了。 说起来,他上学之后,两人在一起的时间就少了很多,只每日上学前、下学后,两人才能待一块儿,却也有各自的功课要做,在一起说话的时间都少了许多。 这边小石头安下心来,香枝儿却又与大家说起话来。 钱分到大家手里,大家也都安心了,香枝儿就趁着这会儿开口道:“捕鱼这活儿能赚钱,既然叔伯婶子们插手了,那我就跟你们说,这些钱只是一天赚取的,后面还能继续赚钱,所以这活儿,咱们还要一直做下去,就想听听你们各位可有不同的意见?” “能赚钱,还能有啥意见,咱们继续做下去呗!”顺子娘开口道。 “是啊是啊!咱们继续做下去。” 才尝到了甜头,谁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放弃不是。 陶水生却在这时候插话道:“我今天瞧见许多人家,都在剥黄藤树皮准备织网呢,咱们这鱼,怕是捞不了几天。”毕竟人多捕捞得多,河里的鱼就少了,还有就是鱼多,价格更卖不上去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哪,还能绑着人家手脚不让人家弄不成?”水生爹闷闷的开口道。 “那也是没办法,别人的哪咱们也管不着,咱们就紧着这些天,多捕些钱,拔个头筹吧,至于之后的事,到时候且再说吧!”香枝儿开口道。 “香枝儿这话说得不错,咱们紧着这几天辛苦些,多捕一些鱼,等他们弄好渔网时,这一带的鱼,也被咱们捕得差不多了不是。” 第一百三十五章 新主意 第一百三十五章 新主意 随后各家人手全都凑到一起,分成了两拔,一拔每日下河捕鱼,一拔便将鱼弄去镇上卖,香茉儿的账算得又快又好,仍是每天跟着卖鱼的队伍,她倒也自得其乐。 香枝儿人小力弱,也用不着她帮忙做什么,每天跑河岸边转一圈,便仍回许婆婆那里,她要忙的事儿可多了,总不能一天到晚的看人家捕鱼,况且大家都上手了,也用不着她来做指点。 水生爹等人捕鱼,也捕出些经验来,并不总在一处捕捞,换着地儿的捣腾,每次收获倒也可观,还觉得一张渔网有些不足,指使着家里的妇人孩子,让他们剥树皮来,再织一张渔网使呢。 只是旁人家也有样学样,没人指点下,磕磕拌拌的织出渔网来,费了些时日,但下水一试,发现效果倒也不错,便也正经八经的捕起鱼来。 慢慢的加入捕鱼队伍的人越来越多,九龙河沿着村子这一片,几乎都让人撒了一遍网,能捕捞起来的鱼,却是越来越少,但谁也不是蠢的,便逐渐往外围散开,无人管的地儿倒还好说,但属于别个村子的地盘,却是不好轻易涉足。 而河里的鱼儿,也不知是不是被捕捞得少了,一网下去能捕捞上来两三条,都算是好的,多数时候也是空网而归,当然,也有可能是那些鱼儿变得聪明了,知道河岸边有人捕捞,便都往河中间游去,物竟天择,那些游鱼不如人聪明,也不能傻着等人捉不是。 水生爹等人见鱼捕捞得少了,也跟着有些发愁,难得每日都有这些收入,可好景不长,如今这好事也快没了,心里自是不甘愿,想起之前香枝儿所说的,在河里养鱼的事来,他们便觉得如拔开迷雾的光,一群人商量好,便又往陶家大院里来了。 捕鱼的事,王氏也颇为关注,毕竟小女儿参与其中,这会儿见大家上门,约略知道他们的意思,却也没跟着瞎参和,只拿出茶水来招待,让香枝儿出来待客,便领了陶家姐妹几个回了里间,留下香枝儿,面对一众叔伯。 水生爹是个直肠子,且在场的都没有外人,便开口道:“现在咱们捕鱼这营生是做不下去了,上次你说养鱼这事,咱们不如现在就做起来。” 陶水生之前整日往陶家大院子里跑,他也混不在意,只觉得是小孩子的胡闹罢了,但没想到,最终却收获了这许多钱财,心里是早就乐开花了,对待陶水生这个调皮小子,语气不免都温和多了,尝过了甜头,自然就有些放不开了,这才又找上香枝儿。 毕竟养鱼这些事儿,他们是一窃不通,还得指望香枝儿指点,几番交道下来,香枝儿虽然是个孩子,但说话行事,其实与大人也不差什么,忽略她的外形,其实他们差不多已经把她当成同等的大人一般看待了。 香枝儿听得面上一喜,她这还是头一回,正经八经的做点什么呢,而且与她合谋的不再是孩子,而是正而八经的大人,无形中就抬高的她的身份地位,如何不心喜。 “七斤叔,这事咱们早前就商量过的,大家合伙,谁也不是外人,既然确定好了,现在就可以着的准备起来。”香枝儿面色含笑道。 水生爹也就是陶七斤听着,脸上也带出笑来:“这些天,我们几家都有剥些树皮在家备着,说起来,如今这黄藤树皮真成了紧俏货,不跑得远些,根本就弄不到。” “哈哈哈,可不就是这样,我家就跑了好远,才弄了一大捆回来。” “还是各位叔伯想得周到,有备无患。”香枝儿也跟着笑。 笑过一阵,继续说正事。 “只是这网,究竟要织多大才好。”顺子爹问道。 “虽说是越大越好,但太大了,咱们也顾不过来。”香枝儿想了想,估量了下九龙河面的宽度,随后说了个尺寸出来。 第一百三十六章 推脱 第一百三十六章 推脱 得了香枝儿的话,陶七斤便又与众人商量了一些细节问题,随后便做出安排,他在家里就是老大,从小就很会为下面的弟妹安排活儿,如今年岁已不小,安排起事来是越发的条理分明,没多大一会儿,除了香枝儿外,人人都有活干。 大家都是村里的农户,日常也是干惯活儿的人,要真让他们闲着,不给安排活儿做,那才会觉得心虚气短呢,这会儿见大家都分摊了任务,个个竟都是面带笑容,颇有些喜气洋洋之感。 他们自然会感觉喜气,原本以为赚钱的营生没了,来了陶家大院一趟,这营生便又能做起来,而在河里养鱼,这新了营生,也开始着手准备起来,摆在他们眼前的,那就是有两条赚钱的道儿,如何让人不心喜。 陶七斤当众安排好之后,便与香枝儿商量道:“香茉儿那丫头,以前也没瞧出来,最近跟着咱们卖鱼,这才发现,算账是把好手,我就想,以后都让她跟着咱们算账好了,你觉得呢?” 香枝儿却不好做香茉儿的主,便高声将她给唤了出来,当面问她这事。 香茉儿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神态语气中,竟也透出些喜意,可见十分喜欢干这活儿。 “那成啊,以后我六姐就跟着七斤叔了,咱们都是丫头,跟着叔伯们长长见识也是好的。”香枝儿客客气气的道。 “哈哈哈,这话说得在理,不过你们虽然是丫头,却是比很多小子强多了,我要有你们这样的丫头,睡着了都能笑醒。”陶七斤哈哈笑着说道,心里是真的羡慕得紧,他们原本看陶六平家,只觉得香花儿是个能干的,下面的还小,看不出什么来,但如今看来,最小的这两个,也是十分能耐啊! 想当初,多少人笑话陶六平只生闺女,没有儿子,但如今看来,人家这些闺女,竟是比儿子都还强啊!陶七斤心里都隐隐带出几分羡慕之意来。 事儿安排好,一行人也便各回各家了。 王氏却把香枝儿叫进了屋里,上下打量了她几眼,才开口道:“你一个小孩家家的,如今竟也能干点大事了,我原本还以为就是些小打小闹,赚几个买糖的钱,没想到,现在竟是要做成长久的营生了。” “嘿嘿,娘,这样不好吗,你和我爹赚钱也是辛苦,我这里也为家里添个进项,家里姐妹多,要存下足够的嫁妆,这开销也不小……”香枝儿嘿嘿笑着说道。 “难为你想得这么多,存嫁妆的事,有我和你爹在呢,还不用你操心,你赚来的钱,自个留着花吧,只一样,好不容易赚来的钱,可不能乱花了。”王氏交代道。 “放心放心,你什么时候见我乱花过钱。”香枝儿说完,眉头一挑,问道:“你特意叫我来说话,不只是说这个吧!” “就你这小心眼最多。”王氏笑着戳了她一下,便开口道:“原本你们捞鱼,也只是几个小孩子一时兴起,胡闹着弄的事,倒也不算什么,但这要做成长久的营生,自然也是好事,可你有想过你几个伯伯家吗?” 他们分了家,如今又搬离出来,自己盖了屋子,离那边距离略远了些,但也不是完全没来往,头几天第一次捕了鱼回来,王氏就使唤香朵儿几个,给那边送了不少鱼过去,也是尽到了礼数。 但以后要做成长久的营生,却没有拉拔着他们血缘关系更亲近的叔伯,而是与外人一起,这就有些不好说了,虽然他们几家的关系,其实并不怎么好,但怎么也是亲兄弟,不好外道了,更何况上面老两口还在,到时候又有话说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 回家 第一百三十七章 回家 陶六平再次回到村里时,发现一路上不少人跟他打招呼,他虽觉得奇怪,为人本就和气,一一跟人回礼,就这么一路回到家,发现家里一如既往的温馨静谥,便觉一阵安心。 “爹,你可算回来了,这次回来,能在家里待几天。”香朵儿笑盈盈的问道,如今她接管家务,当家理事,比以前忙碌多了,却无半句怨言。 “只告了两天的假,回来看看你们,我不在的时候,可都有听你们娘的话。”陶六平习惯性的问道,每次从外面回来,第一句差不多都是这样。 “瞧爹说得,我们都多大人了,哪还用娘操心,家里没有一个不听话的,你就放心吧,但凡谁不听话,我做姐姐的,还不能教训了?”香朵儿爽利的说道,眉宇间带出勃勃英气。 “能,怎不能,你是做姐姐的,教训不懂事的妹妹,再对不过了,也让你娘省心些。”陶六平立马说道。 香朵儿听着这明显偏帮的话,嘻嘻嘻的笑,笑完才道:“你难得回家来,我去买点肉回来,家里还有鱼,一会儿让大姐下厨做鱼给你吃。” “怎么还有鱼,果然我一回来,就有口福了。”陶六平喜滋滋说道,倒不是为着一口吃的,而是他虽然出门在外,但家里闺女却是惦记着他呢。 “咱们家里的鱼多着呢,保管能让你吃腻了。”香朵儿仍旧是笑。 陶六平这才听出不对来:“家里哪来那么多鱼?”不年不节,也不能买那许多放家里不是。 “嘻嘻,爹,你猜?”香朵儿调皮的嘻嘻一笑。 “是谁送给咱家的?”陶六平猜道。 香朵儿摇头。 “那,是你娘买的?”陶六平再猜。 香朵儿还是摇头。 “行了,别给你爹卖关子了,赶紧说,哪来的。”陶六平回想起今儿回村里,一路上不少人跟他打招呼,那亲热劲儿,还真是以往少有的。 “还能是哪来的,是你最喜欢的闺女捉来的呗!”香朵儿说完,眨巴着眼睛,直直的盯着陶六平看。 “香枝儿?”陶六平不信,小闺女虽然调皮得紧,但也才那丁点大的人儿,还敢下河摸鱼了?再说摸鱼也不能摸许多回来的。 “果然,你最喜欢的还是香枝儿,咱们几个在你眼里,那就是根草。”香朵儿跺脚,脸撇向一边。 呃,这,哪儿跟那儿啊?陶六平见香朵儿给他甩脸子,顿时便有些讪讪的,都是闺女,他也没偏着谁啊! “差不多就行了,就是欺负你爹老实是吧,也亏得你投生在咱们家,要换一个爹娘,就你这脾气,还能讨得了好?”王氏在里间听不下去了,这才出来给陶六平解围。 “娘,我可不是积了八辈子的福,才做了你的闺女嘛。”香朵儿也不是真生气,不过是故意做给陶六平看的,见王氏都出声了,她自不会再装下去。 “爹,我这就去买肉,一会儿让大姐给你做好吃的。” “怎么总是指使你大姐,你那不厨艺也该好好练练了。”王氏喝了一声。 “我这不是正学着嘛,娘你要是不嫌弃我做得难吃,我也是愿意天天做的。”香朵儿嘻嘻笑着,人就跑远了。 “这丫头,一天到晚的也没个正形。”王氏看着远去的身影,也有些犯愁,香花儿出门后,也就该轮到香朵儿了,可这丫头,还跟没长大似的,哪有她大姐的半点沉稳。 第一百三十八章 闲扯 第一百三十八章 闲扯 王氏真正想跟陶六平商量的,其实是香花儿的婚事,莫娘子上次过来提的那事,这些天她一直压在心底呢,时不时拿出来琢磨一番,想想这门亲事究竟合不合适。 女儿要嫁进城里,离家里就有些远了,他们这边也照应不上,在夫家的日子过得如何,他们在村里估计都不得而知,心里颇为犹豫,却又觉得对方家世还不错,至少女儿嫁过去,不用下地干活不是。 王氏与陶六平,可以说祖祖辈辈都是农户出身,从小到大也是做惯的了活的人,并不觉得农活有多辛苦,但自己生养的女儿,却见不得她受半点苦,她自然是更愿意看到女儿远离农家,免了日晒风吹之苦。 将莫娘子来家里说的一番话,原话照搬的说与了陶六平听,关乎女儿的终身大事,她就算是当家做主惯了的人,这时候都不免拿不定主意,说出来与陶六平商量。 “听着对方人品家世都还不错,只是毕竟要嫁进县城里去,我有些拿不定主意,你做爹的,自然也能帮着看看,这婚事合适不合适!”谈到儿女婚事,王氏语气有些低落,既想女儿不嫁人,一辈子留在身边,却又想让她嫁个好人家,终身有靠,这种矛盾的心理,不是做父母的,都无法体会。 陶六平是个一惯没有主意的人,这会儿听到王氏一番话,心里也是一阵茫然,自己的闺女,当然也希望她能嫁得好,以后日子过得顺心如意,可这没嫁之前,倒底好不好的,他也不知道啊。 “你一向比我看得清楚,你觉得好的,那指定就是好的。”陶六平憋了半天,憋出这么一句来。 王氏听着有些着恼,这做爹的还真是,真是……让她不知说什么好了,但想到这人性子就是如此,跟他计较也是白计较,索性不再问他了,反正也不能指望他能给出什么好意见来。 “行了,这事你别管了,我再想想吧!”指望他是指望不上,只得自己多费心了。 陶六平乐得清闲,忙不迭的点头应了。 王氏见他如此,又是一阵气不打一处来,这哪有点做爹的样子哦,万事不管,全都只能指望她自己了,想外面的人,还总说她性子强势,在家里把陶六平压得抬不起头来,可也不想想,就他这性子,她要是不出面料理,这个家还能像个样子吗? 她也不是天生就这么强势的人,不过是生活磨砺出来的罢了。 王氏是想了又想,觉得托人去打听,怎么都会有些出入,不如自己去打听一下来得可靠,女儿嫁人一辈子的大事,绝不能马虎了。 遂又对陶六平道:“你既然歇两日假,明儿就陪我进趟城吧,咱们私下里去打听一下,看看对方的人品,是不是真如莫娘子所说那般,虽说咱们与杨掌柜这些年交情不错,他们也不至于哄骗咱们,但香花儿是咱们的女儿,婚事上头,自然得慎重些。” “成啊,那咱们明儿一早就进城。”陶六平哪有不同意的,忙忙的点头应下了,他在外做活,经常不在家里,三五不时的回家一趟,也就是为家里解决各种烦忧的,王氏为女儿的婚事犯愁,他当然也会上心,别的帮不上忙,跟着跑跑腿这事还成的。 “这还差不多。”王氏小声的嘀咕了一声,这男人虽然有各种不是,却也肯听她的话,倒也罢了,不能计较太多。 第一百三十九章 不简单 第一百三十九章 不简单 第二日,陶六平夫妻俩给几个女儿交代了一声,便携手进城去了,他们要去做什么,自是不会细说,只说了一声有事,旁的一句没提,也只让她们在家里好好的,别惹事,便直接出了门。 家务活儿现在都落到香朵儿身上,香花儿只忙于针线活计,从开年起,王氏就买了不少料子回来,都是些喜庆之物,大红的被面,大红的枕头,全都推给了香花儿,让她处个绣,是绣鸳鸯戏水也好,还是绣富贵花开的好,全凭她的意,反正料子是备得足足的。 香花儿也知道自己年底就要出嫁,这些事情,王氏交代下来,她自个便也用心来做,毕竟是出嫁之物,她也是十分上心的,还都是小姑娘家,做这些东西,不免也带出几分羞意,平常时候都是在自个屋里做绣活,并不出来与姐妹们一起。 况且下面几个妹妹,也各忙各的事儿,其实真正静得下心来,跟着王氏学刺绣,且还绣得十分出众的,只有一个香苗儿,其他几个,学是跟着学了,却学得并不怎么出众罢了。 想香花儿在刺绣上面,也是见缝插针,用了些功夫的,但倒底年岁大了一些,且之前又忙于家务,刺绣上面的手艺,也就一般般,但比起王氏手下的一些徒弟还是要强些,勉强算个中等吧,毕竟有王氏这个亲娘指导,差一些,却也没差到哪里去。 家里几个姐妹中,刺绣手艺最拿不出手,也就香朵儿和香枝儿两人罢了,香朵儿是喜爱诗书,全部的心思,都用在看书上头,别看她没进过学堂,但却从小跟着方修明识的字,后来也从他那里借书回来看,看不懂的便拿去问,人家也耐心十足的给她讲解,再加上她自个也真正是用心了的,这一来一去的,她这书也读进去了,如今倒也自觉有几分见识。 香枝儿那就不用说了,整天忙得脚本不沾地的,哪有心思学刺绣,针线活儿倒也跟着学过,勉强缝件衣裳还是没有问题,要让她绣朵花草出来,那纯属是为难人。 主要也是她深知自己精力有限,既然选择了医术一途,那就必须专心一致的去学习,在旁的事上分了心,这医术上头就难免学得不精,既然要学就要学好,学个半调子算怎么回事,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学呢,学会分清主次,很有必要。 这一日小石头旬休,不用去学堂,跟以往一般,香枝儿到哪儿,他便跟到哪儿,从周家习武完毕,就随着她一起去了许婆婆那里,香枝儿取了经络图出来,熟记人体经脉,而小石头则是取了文房四宝,自个在旁边做功课。 两人各忙各的,倒也互不打扰。 说起小石头,他年岁不大,在学堂里的功课却是做得极好,时常得夫子夸奖,就是他那一笔字,如今也写得有模有样,让香枝儿每看一回,都深感两人之前的差距。 但这也无法,小石头是正儿八经去上学,有夫人教导,她自个却是这里学一点那里凑一点的听课,且心思还要用到医学上面,那笔字,更是没时间来练,最主要还是缺乏个人来指导。 许婆婆倒也会写字,只是见她药方上写的字,也只是规规矩矩的,看不出什么出彩的地方来,请教她,还不如自个琢磨呢,总之,许婆婆在她跟前,看着也就是个寻常人,从来没有表现出点什么与众不同的,有时候她总觉得许婆婆就是个寻常人,但内心深处又总觉得她不是个寻常人。 她就带着这样矛盾的心理,跟着许婆婆学习之余,也会偷偷的观察一下她,但怎么看来看去的,也就只是个寻常老太太,之所以让她觉得不寻常,那也是有原因的,上次村里的妞儿生病了,过来看诊,明明一济小柴胡汤就可治愈,但这老太太,却偏偏拣少了两味药,让这济药大打折扣,以至于妞儿那姑娘,本来一天就能好的,生生拖了三天才好。 她觉得许婆婆不是开错了药,而是故意这么开的,目的就是隐藏自身的医术,不让她显得太过高明,以至于招人眼什么的,但让她想不通的是,这么一个平常的老太太,就算招人眼又怎么样呢?不定什么时候一只脚就踏进棺材了,还藏着掩着的做什么,何不人生最后关头,抓紧时间风光一把,活得那才叫肆意潇洒呢。 但这事儿,也只是她凭空猜测,没办法得到证实,她也拿这话去问她了,除了一记冷眼外,什么答案也没得到,让她颇觉得自讨没趣,之后,也学乖了,再有什么也不去问了,自个在心里琢磨去。 第一百四十章 同意 第一百四十章 同意 两人说了一阵话,便又开始各自忙活起来,小石头的功课其实并不算多,他早就写完了,只不过时常听香枝儿说,字就是一个人的脸面这样的话,他便在写字上多花了些功夫,每日给自己定下必须写完几篇大字,以达到练字的目的。 香枝儿总说他的字写得好,其实也是下了苦功,一笔一画这么练出来的,凡事都没有一蹴而就的,没有一番辛苦,那来一手好字,要说起来,他现在的字,也就还算工整而已,还算不得好,是香枝儿少见识,没见过真正字好的罢了。 握紧笔杆,下笔更有力了。 他得在香枝儿见识到什么是好字之前,先把自己的字给练得更好才成。 而香枝儿却是认真研究了几个穴位,这东西,许婆婆还没有教她,是她自个找来看的,许婆婆这里的书很多,但全都是医书,她如今正学这个,便也时不是时的番两本来看看,略熟悉了一下,便放开手中的图谱。 许婆婆现在教她的是,望,观人气色,真正高明的大夫,都不用把脉,一望之下,便能看出人家生了什么病,外行人看着颇为神奇,她以前也是当成传说故事来听,但现在才知道,这事儿是真的,确实是医家本事,但前提是必须得学到家。 单单一个望字,就足够让人觉得玄妙,而要研究透彻这简单的一个字,却是要花费无数的精力和时间,不然,不能得其味,她现在也才只是入门而已,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 香枝儿一惯在学习上颇为认真,完全不用人督促,许婆婆也就对她实行放养的策略,大多数时候也不管她,要有不懂的问题,问到她跟前时,她才会事无俱细的讲解给她听,如此几年下来,两人倒也相处得颇为默契。 对于望字的精髓是多看,多观察人的气色,许婆婆让她每天多盯着几个人看看他们的气色如何,看得多了,才会领会其中的真意,对于这一点,香枝儿还处于摸索阶段,面色红润,精神饱满,像眼前小石头这般的,自然就是健康之色,而肤色暗沉,眼眶发黑,这明显就是不健康的,但这问题出在哪儿,这个嘛,还得细细研究。 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嘛,自然也有真理存在,香枝儿将医书翻到了望字篇,又细细的研读起来,书海之浩瀚,之博大,她也是深入其中,才渐渐体会。 以往也读了二十多年的书,但所学颇杂,不如如今精专一项,也让她体会到术业有专攻这话。 两人各干各的事,没有交谈,十分认真,许婆婆站在门后偷偷瞧了一眼,看两个小家伙,都是正儿八经的各干各的事,嘴角不由微微一扯,眼中也露出丝怀念,相当年,她也差不多这么大的时候,也是每日跟师兄一起研读医书,那时候的师兄,也只比小石头大一点,性子也跟小石头差不多的沉稳,而她,学得却没有香枝儿认真、专注,时常被师兄教训…… 王氏与陶六平一早急冲冲进了县城,到了下半响才慢悠悠回转,到了镇上,转了一个弯,便去了杨掌柜的铺子里。 “哟,王妹妹,这是打哪儿来啊,六郎这也回来了啊,哎哟!瞧你们夫妻俩,走到一起,还真是郎才女貌,着实蹬对得很。”莫娘子难得瞧见这两人一起,顿时打趣道。 陶六平少有人家对他这么热情的,且还是莫娘子这样的妇人,如今还正打趣他们夫妻俩个,脸上很是不自在,喃喃的,一句话也接不上。 王氏深知他的性子,也不指望他来接话,却是笑了一声:“莫姐姐且莫打趣了,我们过来,却是有正事要跟你说的。” 两夫妻一起上门说正事,莫娘子心领神会,冲杨掌柜使了个眼色,便领了两人进了里间。 “妹妹,六郎,喝茶,到了姐姐这儿,也没什么好招待的,茶水管够。”莫娘子笑盈盈道,却也暗自打量起王氏的神色来。 “瞧姐姐说得,咱们来此,倒像是专门来讨茶水喝似的。”王氏笑着回了一句:“姐姐也别跟我们客气,咱们也不是外人。” 第一百四十一章 开铺子 第一百四十一章 开铺子 杨掌柜打定主意明儿进城,跟庄天银把这事儿说一说,两人也是多年的老交情了,这事儿也是他起的头,如今总算得了回音,正好跟他说说,让他也高兴高兴,也省得总为长子婚事犯愁。 说亲的事,也是点到为止,杨掌柜毕竟只是个传话的,这事还得庄天银与陶家亲自相见,才好细细详谈后面的事情,他们这时候也不好说得太多。 几人的话题,便没再绕着亲事上转,而是东拉西扯的,说了些别的。 而莫娘子却是趁机赶了俩男的出去,只留她们俩人在里间说话。 只莫娘子,不时的盯着王氏瞧:“我瞧妹妹,看着怎生比之前还年轻了些似的,瞧这气色多好,这皮肤也细腻白嫩……” 她是越说越觉得真切,之前也没少与王氏见面,但之前的肤色,与现在相比,确确实实的差上许多,这如何让人不惊讶。 王氏自己却并无多少察觉,听得莫娘子的话,不由伸手摸了摸脸蛋,也没感觉有什么不同的,疑惑的问道:“你说真的么?” “当然说真的,你要不信,我拿面铜镜给你瞧瞧。”说着,也不知从哪里抹出个小铜镜来,递到王氏跟前。 王氏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她这气色好不好的,铜镜这么模糊,她也看不出来什么,倒也不好违了她的好意,接了铜镜对着瞧了几眼,瞧着与往日也没什么不同的,但心里却并不如面上那般平静,她知道莫娘子会如此说,那定然是她的肌肤发生了些变化,而原因,自然也是清楚的。 “瞧瞧,瞧瞧,我说的是不是真的!”莫娘子大感兴趣的问道:“好妹妹,你是不是有什么保养的秘法,可不要藏私,也说给姐姐听听,我知道你从前在大户人家待过,兴许是知道些……” 对于其曾经的主家,莫娘子也不好多说什么,适时的打住了话头,但对于保养之道,女人哪有不爱美的,如今过了花季般的年龄,却越是想让自己保养得更年轻一些。 “倒也不是什么秘方,就是最近开了一些药吃,调理了下身子。”王氏犹豫的说道,这事儿可是香枝儿给她寻摸来的,原本也没当回事,但想着这是女儿的一番孝心,她便也用了,那喝的药,吃着也不怎么苦,又知道喝了对身体有好处,便也坚持喝了。 面外用敷脸的药膏,也每日用着,兴许是天天都看着脸,自个并没有发现出什么变化,倒让莫娘子给看出来了,这事闹得。 “内服的药吗,我也听人说过,一些内服的药剂,能调理人的气色,我瞧你这白里透红的,气色真是好得不得了,若非是到了这个年纪了,二八的姑娘都比不上你的。”莫娘子赞叹出声,她真是一点也没有夸张,王氏这肌肤,她年轻的时候,都不曾有过这般细嫩的。 “莫姐姐,你这玩笑可开大了,我再怎么样,也比不得二八的姑娘,可别折煞我了。”王氏笑叹一声,她年轻时也有几分姿色,但现在已是三十好几的人,过两年都能当外祖母了,那还真能跟小姑娘比。 “我可没开玩笑,你天天瞧着,兴许还瞧不出来什么,但我这眼睛,可利得很,之前还没发觉,现在仔细一瞧,才发现这些端倪。”莫娘子说着,脑子里也在不断琢磨开来,她是个生意人,脑子里时时想到的,都是生意之道。 王氏仔细感受了一下脸上的肌肤,不免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来。 第一百四十二章 商量 第一百四十二章 商量 开铺子的事还不用着急,但婚事的事,杨掌柜却是极为上心,之前他只是帮着庄天银给陶家提了下这个事,庄天银就给了他一笔大单子,着实忙活了一阵,银子自然也赚了一笔,这生意做得,眼看是越来越有起色了,所以对这门婚事,他是更加的在意起来,力图能促成此事。 且陶家这边,王氏的刺绣手艺了得,所做的绣活,也全都从他铺子里卖出去,若此事能成,庄家、陶家,两家都有他的情份在,以后的生意,还有什么可愁的,想到这些,他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送走了陶家夫妻俩,第二日他便兴致高昂的进城去了,直奔庄家的铺子,也恰好庄天银就在铺子里,这让他更觉得这就是天作为之合,不然为何事事都这般顺遂的。 将事情始末与庄天银一说,庄天银果然大喜,虽然他没见过人家姑娘是怎样的,当然也没有这样的规矩,公公去帮着相看儿媳妇,这说到哪儿去都不妥当,他自然也不会生出这样的心思,其实大多数人家说亲,也都是看其父母的品行来决定的,一般父母品性好,养出的孩子也差不到哪里去,若父母都上不了台面,养出的孩子,那就也不必提了。 庄天银也是无奈,家中的妇人不给力,他就只能依照这样的习俗来帮着儿子娶媳妇了,王氏这个妇人,他也没有接触过来,但杨掌柜与他的交情却是极好,不至于拿这事骗他,他说好的定然差不到哪里去,所以,当初一提这事,他就觉得这姑娘极合适,也没多想,就请杨掌柜帮着出面说和了。 如今,总算等来消息,他也是又惊又喜,为儿子娶个好姑娘,这是他多年的心愿,儿子成了亲,也就表示是大人了,看着儿子长大成人,他心中的欢喜,简直无法言说。 “好好,这事多亏了你和弟妹帮忙,转头,这孩子成了亲,定让他好好谢谢你。”庄天银难得的喜色外露道。 “谢就不必了,咱们兄弟是什么交情,宜春也唤我一声叔不是,只要孩子们过得好,我这也算结一场善缘。”杨掌柜摆摆手,谦和的说道。 “这你放心,我家那孩子是什么性情你也是知道的,成了亲,夫妻俩一定过得和美,定不会让我再忧心的。”庄天银呵呵笑道。 “那是那是,两个都是好孩子,凑一块儿过日子,又岂会不好的。”杨掌柜附和了一声,随即便又提醒道:“这事既然陶家已经答应了,你看是挑个什么日子上门提亲的好!” 要他看,人家都松口了,自然是越快越好,也省得人家变卦,当然,人家王氏夫妻俩也不是这样的人,但难保其间不会出什么变故,况且,还有他家那妇人,也不知会不会从中作梗,毕竟后母见不得继子好,不想上他娶个如意的媳妇,这样的事屡见不鲜。 “应该应该,我回去就跟他们商量一下,孩子成亲是大事,况且这孩子还是家中长子,他成亲的一应物件,都应该用好的,聘礼嘛,聘礼也不能轻了!”主天银思索着开口道。 杨掌柜一听,便轻皱了下眉,庄天银做生意的人,惯会察言观色,见他如此,便直言问道:“可是觉得有什么不妥,咱们兄弟也不是外人,有什么不妥当的,你直接说就是。” “原本这些事,我一个外人也不好参和,但咱们兄弟间,确不是外人,那我就直说了,这聘礼的事情,你也斟酌斟酌,陶家是农户,家底单薄,聘礼若是太丰厚,怕是出不起相应的嫁妆,况且,况且……”况且你这聘礼置办得太丰厚了,家中的妇人能没有意见,到时候新妇进门,岂不成了她眼中钉,肉中刺,当然,估计没有丰厚的聘礼,也同样不会受人待见,但也不会激起矛盾的更大化。 第一百四十三章 夫妻 第一百四十三章 夫妻 庄天银急着想给儿子娶亲,回到家里,就跟续娶的夫人伍氏说道:“我给宜春看好了一门亲事,已经与对方说好了,如今正等着下聘,我一个大老爷们,对于一应礼节上的事情也不太懂,还得你出面帮着招呼。” 伍氏一听,先是一惊,不知道庄天银给庄宜春说的是那家的小姐,身份太高的话,她可压不住啊,这个男人,从来跟自己不是一条心的,只顾偏心长子,对他们娘几个都看不上眼,要是再给娶个家世厉害的长子媳妇回来,这个家里哪还有他们娘几个的立足之地。 心里颇有些愤愤不平,脸色不好看的同时,语气自然也不好:“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姐,老爷倒是瞒得紧,一点口风不露,这是不拿我当自己人看,防贼似的防着呢。” 可不就是防着你嘛,庄天银心想,这个女人样样都好,家里的生意多亏她娘家拉拔,交际应酬上也是一把好手,惟独对大儿子一事上,让他左右为难,当初儿子好好的一门亲事,又何尝不是让她给搅和没的,而那些家世不错的姑娘家,都不愿意与他家结这门亲,究其原因,也与伍氏多少有些干系,但他不好冲她发火,还得任她为所欲为。 究其根本,也是因为她有个好娘家罢了,当初的伍家,也没有现在这般发达,只是近些年生意越做越好,时不时还能提携他一些,他也不是忘恩负义之人,对伍家自是感激,对伍氏向来也是陪着小心,况且还有后面出来的孩子,方方面面的,他自认尽到了为人夫、为人父的责任,但什么事也不可能做到十全十美,家里的矛盾,却是无法调和,好在长子已经大了,成家立业,以后过自己的日子。 “不是什么大家小姐,是广平县上河村一农户之女,虽说是农家女,但听说长相颇为出众,刺绣的手艺也学得极好,想必大郎会喜欢的。”庄天银开口道,并没有细说他看这此户人家之女的真正原由。 伍氏却是听得真正吃了一惊,庄天银极疼爱大儿子,这事全家上下无人不知,就是之前结亲的那户人家,家世就极不错,父亲是县丞,虽是个芝麻官儿,好歹是官身,比起他们这样的商户人家,却是高贵多了,且还管着县里的要紧事务,在整个县城中,也算是权贵之流的人物。 这样的姑娘娶进门来,她还能摆婆婆款儿吗?自是不能,所以,她才费尽心思批搅和了,又在外面作威作态的,让一些有身份的人家都知道,庄家有个她这样不好侍候的婆婆,只要是真心疼爱女儿的人家,就不会把姑娘给嫁过来,也算是达到她的目的了。 但她怎么也没想到,庄天银无奈之下,竟能放下要求,娶一个普通农家女过门,着实让她吃惊,但吃惊之余,也觉得心喜,这样的姑娘,可没有什么底气,到时候进了门,还不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呵呵! “人长得漂亮,又有刺绣这样的手艺,配咱们家大郎倒也合适。”伍氏笑眯眯的说道,长得好看有什么用,不过是当个花瓶子似的摆设罢了,刺绣再出众,也不过是绣娘一类的角色,他们这样的人家,又不指着做点绣品来换钱过日子,会不会刺绣的有什么要紧。 庄天银听着这话,嘴角不由抽了抽,若非不得已,他又怎会放低要求,虽然自觉得香花儿也不错,但比起更有家世的姑娘,对儿子的帮助才会更大,但世事并不如他的意,事已至此,能娶个香花儿这样的姑娘,已是不易,他也不能再强求了,要依着伍氏的意,还不定会给儿子娶个什么样的姑娘回来呢,到时候拖累大郎一辈子,这才是最坏的。 “农家姑娘虽然家世差些,但咱们也只是商户,同样高贵不到哪儿去,况且农户人家的女孩子,早早就开始学着干活了,勤劳朴实能干,能吃苦耐劳,各种优点也是不少,身份虽然不高,能进咱们家,也是与咱们家有缘,还望夫人以后待她和善些。”庄天银长长一叹道。 既然愿意娶人家的闺女,他自是不会生出看不起对方出生这样的心思,但伍氏这里,却是需要敲打一番。 第一百四十四章 万事如意 第一百四十四章 万事如意 伍氏神情扭捏了一下,便张口道:“我怎么样都成,只要老爷不怕人背后说咱家的闲话就成,毕竟咱们庄家现在在县城里也不是无名之辈。” 县城就这么大点,庄家算不上大富大贵,但有几个铺面在手,也算是略有资产的人家,再则,庄家长子庄宜春,也确实是才干出众,不然堂堂县丞也不会看得上眼,愿意跟他们家结亲的,虽然倒底最后还是退了亲事,没能做成亲家,却也足以说明庄家在县城的地位。 啧,责任倒还全推到他头上了,庄天银暗叹一声,接着说道:“旁的事倒也不用你操心,只是这婚事上头,诸多事宜,还需要你多费心,我近日在外面寻摸一下宅子,待他们成亲后,就搬过去住,往后我也少操些心,日子过得是好是坏,都随他们去。” 话里话外的都透露着一个信息,分家之后,他就撂开手不管了,伍氏听得心喜,看来这婚事确实要好好操办了,这般顺顺遂遂的,到时候分家也分得痛快些,这般想着,心情便更好了,只是需然间,她便又想到一个问题,这一直说分家分家的,还没有说,这个家要怎么分,不能把大半的家财都给带走了吧,那她可不答应。 虽说她心中有许多自个的小心思,但在这要紧事跟前,她还是很豁得出去的,开口便问道:“你说分家,究竟是要怎么个分法?” “大郎是长子,按理说……”庄天银开口,还没说到重点,就被伍氏打断了。 “别总提什么长子不长子的,难道二郎三郎,就不是你的儿子,还有咱们宝丫儿,虽不是儿子,那也是你的亲闺女,难道就不给置办丰厚的嫁妆出嫁了?”伍氏最讨厌什么长子那一套,长子就是宝,次子就是草了不成,要真按他那个分法,大半家产都得给了庄宜春。 这也是寻多商户人家的做法,长子继承家业,分得大半的家产,商铺什么的,全都留给他经营,而次子,却只分得些许银钱度日,商铺什么的,可不敢指望,她绝不允许庄天银这么分家产。 庄天银皱眉看向伍氏,说起分家这个事,他当初有这个念头的时候,就在心里想了无数个方案,最终得出两条,要么偏着大儿子,那就得罪了伍氏,以及伍家,后续的麻烦可能不断,另一个就是亏着大儿子,偏着伍氏母子几个,这么做惟一对不住的便是大郎了。 但最终还是觉得,他人年轻,未来有无数的可能,想当初他自个不也是双手空空,多年打拼才有如今家业,大郎若真是个能干的,也应该不在意分得多少家财,而更看重自身的能力,凭自己的本事,挣下一份家业来才是。 “庄天银,你老实说,是不是要把家里大半的家产,全都分给庄宜春,我跟你说,你要真执意如此行事,这以后的日子是没法过了,我还着他们几个回娘家去,我没有你这个男人,他们也没有你这个爹,你且好生思量着。”伍氏生气的放下狠话。 庄天银不由一阵苦笑,他这什么都还没说呢,这就跟他闹腾起来了,他真要顺了自个的意,这日子还真法过了,想想伍氏这脾气,还有伍家那边的,还真是谁都不好惹,他也是谁也惹不起。 “那你说,你是个什么意思,想要怎么分?”庄天银疲惫的开口道,伍氏的难缠,他是深有体会的,不然,将大郎的婚事搅和没了,他也不至于一点脾气没有。 “我可不是一家之主,那知道这家要怎么分?”伍氏将头扭向一边,要我说最好是什么也不分给给他,可你答应吗?既不会答应,我这说不说的,又有什么意思。 我想说怎么分,你还拦着不让说,如今让你来说,你还一推二五六的,庄天银自认是个好脾气的人,这会儿也气得青筋一跳一跳的,倒底是个成年人,历练了这许多年,也不是完全压制不住自己的脾气的。 第一百四十五章 开解 第一百四十五章 开解 亲事上头,伍氏乐得配合,而陶家这边也没有什么意见,双方有商有量的,一应礼节程序,便开始走了起来,待到最后商定了婚期,一般人家成亲,除一些特殊情况会定在春夏季节,多数还是定在秋冬季节,庄天银等人,自然也是尊守习俗,将婚期定在了秋收之后,入冬之前,十月初八。 这是请了大师,算出来的好日子,商户人家倒没有农忙农闲一说,这日子,倒好像是特意迁就陶家来的,毕竟农忙是节成亲,陶家虽然自家没有种地,但别的亲朋好友家中,却是正忙活着呢,那得闲来吃喜酒的,所以忙碌的时候,确实不合适,而这个日子,却是恰恰恰好的。 香花儿得知了自己的婚期之后,就再不肯出门玩耍,而是每天都待在屋里绣嫁妆,除了偶尔会出来给香朵儿帮一下忙,或是指点一下她做家务,别的时候,差不多是一头扎进针线堆里。 几个姐妹,倒也时常跑到她跟前去说说话,也或是想帮着出点力,但针线手艺上面,她在几个姐妹中,也算是上乘的,惟一能帮得上忙的,也就是香苗儿了。 香苗儿的手艺极为出众,是如今王氏所教的徒弟中,无人能及的存在,她做出来的绣品,已经能卖上高价了,估计再过一两年,就能赶超王氏的水平。 对此,王氏也颇为欣慰,毕竟在众多女儿,惟有这一个,能继承她的手艺,真算是可喜可贺了。 定了亲的姑娘,一般都不太出门去走动了,安心在家待嫁,但农户之家,其实也并不那么讲究规矩,只不过对方是县城里的人家,也算是有些头脸,香花儿多守些规矩倒也没错,好在家中姐妹多,不是这个,便是那个的,时不时都跑到她跟前说笑几句,她待在家中,倒也不觉得寂寞。 其实以往,她也多数时候是待在家里的,只不过是忙于家务,忙忙碌碌的时间倒也过得极快,倒不像现在,虽也忙于刺绣活儿,但这心里,却总乱糟糟的,有喜悦,也有忧愁,对未来的迷茫与担忧。 “大姐,你最近像是有心事似的,莫不是怕娘准备的嫁妆太少,让你在婆家抬不起头来?”香枝儿见她有些愁眉不展的,便开口打趣了一句。 “你这小丫头,也笑话起大姐来。”香花儿听着她这孩子气的话,顿时便笑了,脸上的阴云密布,也为之一扫而空。 “我才没笑话你,你有什么心事,不好跟娘说,就跟我说说呗,你知道我虽然年纪小,但嘴却严实,绝不会拿出去乱说的。”香枝儿神色正经的开口说道。 香花儿想了想,这个小妹妹确实最为贴心,也是她从小照看着长大,与她这个大姐也极为亲近,沉默了片刻后,便开口道:“我也没什么心事,就是有些担心,嫁人后可不比在娘家自在,总担心不小心就行差踏错,给自己招惹不是,也让爹娘跟着操心。” “娘说你成亲之后,亲家大叔就会分家,到时候你们小两口自己过日子,没有公婆的管束,还不是跟在家里一般,想怎么过就怎么过呗,只不过明面上多注意些规矩,不让人抓到错处,好说嘴,再则就是,你多讨姐夫欢心,如此,日子也就好过了。”香枝儿想了想,小两口才成亲,只要没有第三者插足,这日子应该好过才是,没什么可担心的。 但那位姐夫之前是退过亲的,也不知他那位退亲的曾经的未婚妻,两人似乎见过面,或有何不妥的瓜葛,但这个就没必要说给大姐听了,她现在已经为此生烦恼,没必有再给她添新愁。 香花儿倒是认真听着她的话,但听到最后,连讨姐夫欢心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她不由一阵脸红,啐了一声:“你这丫头,真是什么话都敢说,我还当你真懂事了呢,结果还是个混不知事的。” 第一百四十六章 握手言和 第一百四十六章 握手言和 上河村也算是个颇大的村子,每年定亲、成亲的人都不在少数,孩子大了嘛,自然各有嫁娶,香花儿定亲的事传出来之后,陆陆续续也有几家姑娘、小伙定亲的消息传出来。 而其中香芸儿、香菊儿也分别定了亲事,她们与香花儿同年,这时候定亲也差不多,农户家的姑娘,多数都嫁得比较早,十三、四岁嫁人的常有,很多人家是觉得,将姑娘多在家留两年,就多吃两年的粮食,太不划算,所以早早将家里的姑娘打发出去。 但也有疼爱女儿的人家,把家中姑娘留着晚一些嫁人,但一般也不会留太久,十五岁这个年纪就正相当,再晚一些,就要担风险了,万一有个什么事耽误了,可就不好嫁人了,所以一般再怎么疼爱姑娘的,也都会最晚十五岁就嫁出去,留到十六都不免被人说几句闲话,再晚,那就成老姑娘,身价直掉。 说起来,香芸儿、香菊儿,两人也是嫁进了县城里,她俩人能有这机缘,也是托了陶七平的关系,以往陶七平在家中读书那会儿,家里几个兄长对他也满照顾的,如今有事求到他头上,他自然也不好推托,便帮了这个忙。 那两个都是读书人,现也没有功名在身,虽居住在县城之中,却也没有什么家底,不然,人家也未必会愿意娶一个农家女,且岁数也都不年轻了,两人据说都是二十出头的年纪,都是同窗,彼此相熟,功课上也时有切磋。 陶七平虽然应下帮忙,却也不可能亲自帮着说亲,这些事都是交由郑氏来料理的,郑氏会这般行事,也是不偏不倚的意思,两个差不多年纪,一般的书生,就看谁以后更有造化了。 说起来,读书人这名声,也是好听,也颇为清贵,但没有多少家底,却也是事实,朱氏、许氏,两人也是考虑了良久,让郑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她两人才松口答应下来。 这两人会这么快答应下来,多少与香花儿也有点关系,王氏一向自视颇高,却为女儿说了个商户人家,商户向来被人看不起,朱氏、许氏,两人都从未想过将自家女儿许给商户,得知香花儿许了商户,两人都有些吃惊,但随即便又有些自得起来,她们的女儿,可是要嫁读书人的,这名声可好听多了,现在穷些也没啥,以后保不准就能做官呢。 就算不能做官,但凭着读书人的本事,吃喝也不用愁的吧,能写会算的,随便在那里谋个伙计,或是账房的差事,也能养家糊口过日子的,比起一个区区商户,好太多。 两人为此,也不挑了,满口应下了郑氏,两门亲事,随后便也跟着定了下来。 许氏这人平时话不多,但为人也颇会算计,想着王氏家底丰厚,到时香花儿出嫁时,怕是嫁妆也不会少,与其被她衬得失了面子,不如将婚期提前一些,先于香花儿出嫁,到时候也碍不着什么,日子便定在了九月二十八,与十月初八,其实也没差多少天,但这已经是能定下的最早的日子了,再早也不成,毕竟秋收要忙活一阵子的,得等大家忙活完,才有心思吃喜酒不是。 而朱氏却没想到这些,挑了个十月十八的日子,这也是个好日子,惟一的闺女出嫁,可不愿意那般赶得匆忙,好像急着出嫁似的,没得让人看轻了去。 如此,定下日子之后,香芸儿、香菊儿两人,也就不再王氏这里学刺绣了,安心待在家里绣嫁妆,他们的父母虽然没有王氏的手面宽裕,但也不会差了他们的布料钱,家里也是备好了喜庆的被面、枕头、喜庆的嫁衣,这些全都要她们自个动手来做,好在这些年跟着王氏学刺绣,手艺也不算差,这点活计倒也难为不到人。 其实,没有王氏教刺绣之前,很多姑娘出嫁,也就简单的缝一套嫁衣,被面、枕头什么,也都不用绣花绣朵的,做成一套,喜喜庆庆的也就成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观气 第一百四十七章 观气 香枝儿近日学望气,没事时便总盯着人瞧,观人的气色,不过她现在才刚开始学,不太看得出来什么,最多就是看人的眼睛,是否有精神,除了一些十分明显的特点外,比如神色疲惫,那肯定是累着了,也或是面色干枯泛黄,明显营养不良,这些极简单就能看出来的东西外,其他的,她是什么也看不出来。 这让她颇为苦恼。 “你现在初学,倒是不用着急,需知学一门学问,不静下心思来,绝对学无所成的。”许婆婆清清淡淡的说道,话语中不带半丝烟火气。 说起来,她与许婆婆待一起也有好几年了,还从来没有见她发过脾气,就是高声说话的时候都没有过,不管是什么时候,她说话的语气,都是这般的清清冷冷,就是露个笑脸,也都是寻常难得一见的。 “可我看了这么多人,也没看出个头绪来?”香枝儿犯愁的问道,观人气色,这要怎么观呢? 许婆婆轻轻扯了下嘴角,香枝儿看到她这样,就知道她并不因自己的愚笨而生气,似还心情颇好的样子。 “观人气色,要怎么观,这个得凭你自己用心去感应,看得多了,细微之处,就能看出很大的不同来,就算是同一个人,他每一日的气色变化,其实都是不一样的,你只要多留心,便能看出不同来。”许婆婆十分耐心的说道。 “同一个人,气色每日都不同?”她颇为疑惑,这还是头一次听到这样的言论,但仔细想想,似乎也很在理,比如今日心情大好,估计心脏会有点起伏,若今儿太生气,可能肝脏会有点不适,而忧思过度,可能会导致脾味不合,而人最是善变,一会儿高兴,一会儿生气的,都可能是常事,也不怪有每日的气色可能都不同的说法。 这完全能想得通,香枝儿赞同的点头,随后便开口道:“如此,我每日总盯着许多人看,这法子其实并不太好,与其看那许多人的气色,还不如只盯着一个瞧,如此倒是能观察得更加仔细些,待我能习得一两分心得之后,再观那许多人,就又能发现更多的不同之处来,到时,想必也就能熟知一二了?”香枝儿说着自己的想法,也是在询问许婆婆的意见。 许婆婆对她的这种反应,大为满意,学知识就是应该这样,而并非是一个人苦口婆心的灌输知识要点,而另一个人被动的接受,所学到的,也只是片面之处,但香枝儿却做得极好,她自认不是一个好师傅,对于教授徒弟上面,并没有什么经验可谈,可喜的是香枝儿极为聪敏,总能举一反三,这样的徒弟,师傅教起来,几乎都不怎么用心思,偶尔指点一下,她就能学得极好。 “你这样做极正确,如今正是初学的时候,观人太多了,反而太过驳杂,不如先观一人,当做例子,每日察其言观其色,反而能收获良多。”许婆婆赞同的点了点头,看向香枝儿的眼眸中,竟是难得的温柔之色,只是香枝儿完全沉浸于自己的心思之中,半点没有察觉。 “婆婆,你这样说,那我就明白了,如此,那我便先观一人,待我有所心得之后,再说与婆婆听。”香枝儿盘算好,便站起身来,如今她这功课,也不必整日待在这院子里,既然是只观一人的话,她已经想好了人选,这就准备回家去。 许婆婆也没拉着,任由她跑跳着离开。 “咦,二姐,要出门啊,这是要去哪儿?”才走到自家大门口,就看见香朵儿从院里走出来,便开口问了一声。 “你咋这么早就回来,莫不是故意偷懒躲回家来了,我跟你说,许婆婆可不好惹,你还是乖乖的听话些,省得让她教训你。”香朵儿看也不看她一眼,抬脚就要走。 “二姐,还没说去哪儿呢?”香枝儿也是觉得奇怪了,怎么人人都觉得许婆婆不好惹的,她明明觉得许婆婆挺好的,只不过她不爱笑罢了。 第一百四十八章 私情 第一百四十八章 私情 香朵儿看着她,也是无语了,只得道:“你爱跟着就跟着呗,只一会儿别喊无聊。” “有二姐陪着,我怎么会觉得无聊呢。”香枝儿笑嘻嘻道,两人在一块儿干嘴仗都能干半天,又怎么会觉得无聊呢。 想是香朵儿也没心情理会她,便任由她拉着自己的胳膊,两人就这么一路往村口走去:“二姐,村口有什么好看的啊,还不如在后山看看花啊树的,也或是掏个鸟窝更有趣。” 香枝儿就不是个安静的主,走一路她就能说一路,叽叽喳喳就没有个停的时候,若是往常,香朵儿兴许还要刺她几句,但今儿,却是着实没有兴致,只管埋头往前走,半点也不理会她。 这一反常的形为,倒是让香枝儿好奇得不行,二姐今儿也着实奇怪了一些,想了想,她平常最喜欢跟村里的方修明来往,方修明那小子跟香花儿同年,好像去赶考去了,这许久还没回来,难道香朵儿其实是在等他,思来想去,除了他之外,香朵儿也没这么在意过别的什么人了。 只这么反复一思量,香枝儿就明白个大概了,八成香朵儿是看上方修明了,今年十三岁的丫头,正是心思萌动的时候,方修明她也见过的,跟村里别的男孩都有些不一样,人明显斯文多了,对谁都斯文有礼,客气周到得很,简直都不像是村里长大的小孩,比城里的孩子,还像是城里的。 心里有了这想法,她不由在脑子里将方修明提溜出来仔细的回想了一遍,见过为数不多的几面,主要是大家都是忙人,那方修明忙着读书要考功名,而香枝儿也是一头扎进医书里,所以两人虽然同住一村,两家距离也不算多远,却也没碰到过几面的原因。 仔细回想了一下,那人待人态度温和有礼,神态气韵也是不差,长相也颇过得去,最主要的还是气质出众,在一众野得跟猴儿似的皮小子中,那方修明简直就是个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也难怪香朵儿看得中他。 只是现在去赶个考,就一去许久不回,这是个什么意思,莫不是被什么人看上,直接做了人家上门女婿去了,呵呵,这当然是开玩笑的,上门女婿可不是随便做的,他要考功名的人,帮上门女婿于名声有碍。 “二姐,你是在等方哥哥吧!”香枝儿问得直接。 “瞎说什么,谁等他了。”香朵儿立马心虚的否认道。 “哦,原来你不是在等他啊,那我下次看到方哥哥的时候,就跟他说二姐等的是旁人。”香枝儿拖着尾音,似笑非笑的说道。 “你,谁让你去瞎说的,你……”香朵儿顿时气得不知说什么好了,主要是,她心里有鬼,不敢承认事实。 “我什么我,我再问你,是不是在等方哥哥?”香枝儿再次问道,她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我是在等他,去了这么久,也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一路上可都还好,按理说不管中不中的,这时候也该回来了才是,我只是有此担心,怕他路上出了意外,他多好的一个人啊,我借他的书,都还没还呢!”香朵儿难得的语气温柔,跟变了个人似的。 “哦,你等他,原来只是为了想还书给他啊!”香枝儿作恍然大悟状,随即又道:“其实这也很好办,咱们把书直接还给邱大娘不就成了,也省得二姐日日念叨着,还来村口等他回来。” “你这混丫头,明知道我是什么意思,还故意在这里跟我装,我就不信,你是真的不知道我的心思。”香朵儿也不是好糊弄的,口舌伶俐,脑子也是格外的好使,心知这小丫头,怕是早就看出她的心思了,却故意在这里来作弄她,心里是又羞又恼。 “我是知道二姐的心思,就是不知道你等的那人,是否明白你的心意呢!”香枝儿暗叹一声,这陷入情爱的女人啊,就跟个傻子似的,明知人家不定什么时候才回来,却偏生就这么在村口等着,明知等不回来人,偏还有等,这是不是傻。 “我就知道你这小丫头,别看年纪最小,却是鬼精鬼精的,什么都知道。”香朵儿没好气的说道,随即也是一叹:“他的心思,我哪里知道啊,这种事情,我一个姑娘家,又怎么好对人言,况且……” “况且什么?”香枝儿听着好奇。 第一百四十九章 念想 第一百四十九章 念想 捕鱼的营生,进行得如火如涂,每日都有银子进账,香茉儿每日帮着算账,香枝儿也给她算份工钱,如此香茉儿却也是越做越有劲,简直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不吃饭也不睡觉,天天都抱着账本过日子呢。 而随着每日的进账,香枝儿的私库也日渐丰满起来,待到香花儿的亲事定下来,她也没急着行动,到如今过去这么长时间,她已经存下五十两银子了,这对于农户之家来说,绝对算一笔十分可观的财富,一些小康之家,生平都不曾见过五十两,足可见五十两银子,是多么的珍贵与来之不易。 而香枝儿却是在犯愁,这五十两银子,要怎么使才好,直接给香花儿做压箱银子倒也使得,可是这银子都长一样,以后香花儿看着这银子,也未必就知道是她送的那锭不是,太没有新意了。 打一件首饰倒也成,只是首饰做得太招摇了,怕会惹事非,但若作得平平无奇,就太显示不出她的心意来,这样似乎也不成。 一时半会儿的,她还真想不出什么好主意来,想跟几个姐妹商量一下,但她们也拿不出五十两银子来送礼,这不是平白招仇恨嘛,与陶六平商量,她还是直接放弃吧,他本就是个没主意的人,你还向他讨主意,那绝对是讨一肚子气,与王氏商量吧,可她还不曾给王氏送过一腥半点的东西,却送香花儿如此贵重之物,这也说不过去,虽然王氏心里也未必会说闲话,但这事总不好这么直接的闹到她跟前不是。 算了,她还是自个琢磨琢磨吧!香枝儿眉头轻皱,暗自想道。 王氏也知道香枝儿手里有笔不小的银子,深知她财迷的性子,还只当她会把钱存得死紧,却不知,她如今正为如何花用这笔银子而犯愁呢。 “娘,你什么时候去镇上,也带上我一起呗!”香枝儿依在王氏身旁,撒娇般的说道。 “怎么,想去镇上玩了?”王氏笑看着她。 小丫头一向懂事得很,少有给人添麻烦的时候,平常无事,也不会跟着往镇上跑,这次主要求去镇上,她不免就会想多些。 “倒也不是去玩,就是想去办点事儿。”香枝儿拿捏着说道。 王氏却是扑哧一声笑了,伸手指着她道:“你多大点人儿,还去办点事儿,说出来好不好笑?”这般大点的孩子,任谁听到她如此正经的说要去办点事的话,也会如她这般笑出声来的吧! 香枝儿顿时嘟起嘴来,小孩子真是没人权了,说真话也没人信,还被人嘲笑,她可不就是有正经事嘛,怎么当她说笑话似的。 “娘,我是说认真的,你也正经点。”香枝儿再次摆正了脸色,力图装得再认真一点,势必不能让人轻看了去。 “行行。”王氏配合的收起笑容,也正经的道:“那我问你,你有什么正经事要办?”王氏说着,眼睛也是一眨不眨的盯着她。 “大姐不是定了亲嘛,很快就要出嫁了,我就想着,去镇上弄个什么物什儿给送给她,以后想我时,就拿出来瞧两眼,全当是个念想。”香枝儿爽快的说出了自己的意图。 “这还确实算是个事儿。”王氏听着,认真的点了点头,再没有笑话小女儿的心思,大女儿就要出嫁,她心中也是诸多不舍,最近也是在忙活着为女儿置办嫁妆,里里外外全要她一人操心,如今一应物什都还不曾齐全呢。 “我还当你是个守财奴,守着银子不会花用呢,原来你还有这个心思,这样极好,想你小时候,也多是你大姐照看着你,如今她要出嫁了,而你手里也有银钱,如此送她点东西做念想,倒也应该。”王氏语重心长的说道。 第一百五十章 珠玉楼 第一百五十章 珠玉楼 过了两日,王氏如约带了香枝儿去镇上,镇上她也去过几回,但并不如她想象中的有意思,便也就来得少了,主要还是因为她不得闲的原故,与其来镇上闲逛着玩,还不如抓紧时间,学自个该学的东西。 这日,王氏领了香枝儿往镇上而去,连带着还有不少绣品,其中有她自个得闲时做的,还有一些是手下徒弟绣的,她自个做的,价格那是早就有定数的,但她手下的徒弟,却是绣功不一,有好有差的,这些却是需要看着给价。 不过杨掌柜与王氏也是合作好几年的人,彼此关系也不错,这些绣价格,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当然这些也都是初学的手艺,想要高到哪儿去,那也是没有可能的。 杨家的铺子斜对面儿,就是一家银楼,镇子并不多大,商铺也不算多,但银楼却也有两三家,其余两家都是小打小闹,做得最大的,还就眼前这一家,王氏嫁进上河村十几年,时不时便来往镇上一趟,对整个镇子还是极熟悉的。 想着她这里要忙正事,怕是要耽误一些时候,而小闺女还一另犹豫不决的样子,她也是觉得好笑,小孩家家的,送个东西竟也这么为难,很是好笑的对她说道:“我去杨掌柜的铺子里,除了处理这些绣品外,还有别的事要商量,估计得费些时候,你且自个去对面瞧瞧,瞧好了,待我过来,咱们就定下来,你看如何?” 香枝儿虽然年纪不大,但一惯懂事得很,且这小丫头不管是嘴皮子,还是跟人动手,一般人都别想占到便宜,而大人多会自持身份,也不可能去欺负一个孩子,如此,王氏对她倒也放心,便如此提议。 “成啊,娘你事情弄好了就过来,我在这边等着你。”香枝儿痛快的应下了,她从不当自己是个真正的孩子,行事起来,自也不会如孩子般胆怯。 “那银子,不如先放在我这里。”王氏正要走,突然想起这事来,便开口道。 “娘,你放心,银子我收得妥当着呢,绝不会弄丢的。”香枝儿含笑说道。 王氏犹豫着,小声说道:“那么多银子……”出门的时候,香枝儿就自个收拾好带上,她也就没说什么了,这会儿两人要分开,她不免也有些担心,再懂事,那也还是个孩子。 “这点银子我都收不好,那以后我赚更多的银子,岂不是得吓得连门都不敢出,出门就怕被人偷?”香枝儿神色淡然,脸上仍保持微微笑意。 “诶,你这孩子,那……你可得收好了,千万别……”王氏叮嘱着,又觉得自个的话,确实有些多余,心里仍觉得担心,但又觉得不该不相信自己的孩子,索性由着她,不说了。 “那行吧,一会儿我过来找你,也或是你看好了,就过来找我,咱们到时候一起商量着定下来!”王氏交代道。 “嗯嗯,娘亲,你且去忙吧,我这就过去瞧瞧。” 王氏目送着香枝儿进了斜对面的大门,这才进了杨掌柜的铺子,一时,她倒没想到,香枝儿一个小孩子,独自去银楼,会不会被人赶出来。 这珠玉楼一共有三层,据说一楼卖的都是一般的饰物,虽说一般,但也全都是些稀罕的金银之物,对于一般百姓来说,这些寻常货也都金贵得很,少有人能买得起。 而二楼的饰品,都是一些中等的金玉珠宝,三楼,那才是真正的贵重之物,具体有些什么,非一般有钱人,不能踏足的,所以,真正卖的是什么样的金贵玩意儿,一般人也不得而知。 第一百五十一章 麒麟图样 第一百五十一章 麒麟图样 这时代的金银饰物,她见得不多,王氏平常也不过是插根银簪,旁的饰物也不戴,不过私下里却了藏得有几样,金戒子、耳钉之类的,只是从来不拿出来示人。 瞧着铺子里这些金银首饰,看着也挺新鲜的,只是细瞧那些样式,却也真算不得精美,比起后世花样繁多的款式,这些还真显得有些过时,好在件件都打磨得油光呈亮,看着亮闪闪的,也不免增色不少,也算看得过去。 对于这些东西,就算样式再怎么不够华丽,她也不会去嫌弃的,毕竟,她可还没一件金银的饰物呢,物以稀为贵,对这些东西,她如何生得出嫌弃之心来。 在一楼转了一圈,心里大致有底,这些金银饰物,成色看起来还是都很不错的,只是看来看去,也没看出那一件比较特别,看着都差不多,尽管首饰还是挺多的,有成套的金银头面,也有单件的,可以随意搭配,只是总觉得差一点,不够合她的心意,况且,她银子也就这点,挑个十件八件便宜货,也是能买得起,但是,庄家那样的人家,她就是在将一楼里挑件最贵的买了去,估计也入不了人家的眼。 思来想去一番,还是觉得,挑件华而不实的首饰,还不如直接送金子来得实在,五十两银子,可以兑换成五两金子,而五两金子不大不小…… “小二哥!”香枝儿打定主意,笑盈盈的唤道。 “小客倌看好了?”店小二看向她,也是带着惊奇的目光。 “没看好,不过呢,我已经有主意了。”香枝儿一脸从容淡定的说道。 “哦,有什么主意了?”店小二更加好奇起来,小姑娘进来看了一圈,最终视线也没在那一件首饰上多停留一息片刻的,他也没觉得多失望,毕竟这么点大的小孩子,就算是大户人家的孩子,也未必就会买,没指望什么,自然也就不会觉得失望。 但听着小姑娘说有主意,也着实好奇得很,这么点大的孩子,跑到他们铺子里来转一圈,然后得出的是什么主意来呢? 瞧着这小二语气挺温和的样子,似也并不拿她当孩子似的糊弄,心里倒也没有感觉不舒坦的,笑了笑,开口道:“是这样的,我大姐定了亲,年底就要成亲了,做为妹妹,我是想送她件首饰做为念想,但看来看去,都觉得不太实在,想来想去,不如定制的好。”说着,望向店小二,问道:“你觉得我这主意怎么样?” “定制啊,想要完全符合自己的心意,自然是定制的更好。”店小二盯着香枝儿又瞧了又瞧,果然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姑娘吧,瞧这说话的模样,一般的大人都比不上。 店小二出了片刻神,立马便反应过来了,人家要定制,一般有这种需求的客人,他们都会拿本图谱出来给人家作参考,小姑娘既然提出要求了,他也就当她是一般的客人那样,将图谱给拿了出来。 “小客倌你瞧瞧,这是本店的图谱,你想要做成什么样的首饰,上面的图案均可以挑选的!”店小二翻了两页,指着上面的图案给香枝儿瞧。 香枝儿接过手来,自个拿在手里翻着,一路看下去,说是图谱,但图样也就那么些,几下也就翻完了,老实说,看图案肯定是还没有看实物,来得更生动的,她连店里的实物都看不上,这些图案,看着也没多少新意,自然更看不上。 将图谱一合,决定还是按照自己的心意来。 “这些图样就不必了,我自个想了个图样出来,这样可以做吗?”香枝儿递回图谱,问道。 “这个……”店小二顿时觉得为难了,铺子里的一应首饰都是匠人师傅做出来的,要是谁都拿自己的图样来做首饰,光打模子都得费多少功夫呢! “怎么,不行吗?”香枝儿看出他的为难。 第一百五十二章 商定 第一百五十二章 商定 “我知道这是麒麟。”徐掌柜噎了一下,他一把年纪的人,就算没有才华盖世,但也能称一声见多识广吧,还能没见过麒麟的图样,虽说她画的这个图有差别,却也能一眼认出来不是。 “但是,你这一个圈是什么意思?”徐掌柜问道,实在有些没法理解,好好的一个麒麟,为啥要画一个圈给圈起来的。 “我是想打一个金牌,金牌的表面上有这个麒麟的图案即可,这样是不是很简单?”香枝儿笑眯眯的问道,小模样儿透着说不出的可爱来。 徐掌柜听着,不由理次哽了哽,这不是要送给姐姐做新婚贺仪的吗,何以这么孩子气,若是送给姐姐的儿子做满月礼,这么一个金牌倒是更合适,但上门都是客,虽然这个客有点太小了些,也不好当面指责人家的礼送得不对。 “小客倌确定是要送这个礼吗,要不要再想想,咱们铺子里适合姑娘家的首饰多着呢!”随便挑一样,都比你这个金牌拿出来更何适的,徐掌柜委婉的劝说道。 “不不不,我觉得这个更实在些,其他的东西,都比不得这个更实在的了。”香枝儿坚持道,一块沉甸甸的金牌,可比那些花哨的首饰实在多了,万一有个什么事要急用钱,直接绞了当钱使便成,不用像首饰,还得去过一道手,如此转手,可不得被收刮掉一层。 她自然了是盼着香花儿好的,只是才过门的新媳妇,总有个不趁手的时候,也或是不想让别人知道的花用,遇到这个时候,便知道这金牌的好处了。 “这样也确实够实在的。”徐掌柜也是无话可说了,跟一个小孩儿家的,也真是讲不通道理,他索性不讲了,人家客人要求怎样,他就照做就是。 “掌柜也觉得不错吧,咱们真是英雄所见略同。”香枝儿笑嘻嘻的说道。 呃,徐掌完全无语,他附和一句,不过是凭的是生意人的本份,怎么就看出他也觉得不错的,还英雄所见略同,她一个小孩家家的,怎么敢称一声英雄,才这么想着,他便不由摇头失笑起来,怎么竟跟个孩子较起真来,小孩儿家口没遮拦,自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的。 怪就怪在,他怎么就没把人家当成个小孩子似的看待,这明明就是个只到他腰身高的女娃娃罢了,想了想,便觉得,兴许是这小孩太过少年老成,以至于说话行事,看着就不像是个孩子,他也就自然而然的被带着走,等同大人般的看待了。 这么一想明白,就觉得这孩子怕是不简单,说话行事,便又客气了几分,真正是当成个贵客在接待了。 王氏进门时,看到的便是这么一幕,也是大感诧异。 “娘亲你来了,快来瞧瞧这图样如何,我与掌柜已经商量得差不多了。”香枝儿看见王氏过来,欢快的冲她扬了扬手。 徐掌柜听闻,立把抬头看来,很是诧异养出这样闺女的母亲,是何等的风采。 王氏因着香枝儿在这边等着,所以与杨掌柜那边的事儿,就很是利索的办完了,后面要说的事,也都是挑着重要的说了说,便急急的赶了过来。 深知香枝儿一向是个活泼的性子,但那也只是在自家,也或是相熟的人跟前,如今到了外面,跟陌生的掌柜也能相谈甚欢的样子,不由笑了笑,问道:“都与掌柜怎样商量的?” “见过这位夫人!”徐掌柜见王氏穿作打扮倒也寻常,不过这神态气度,却也与一般人不同,心想,也难怪能养出这般与众不同的小姑娘来。 王氏正与香枝儿说话,见掌柜的行礼,便也轻轻福身,回了一礼,笑道:“小女太过顽劣,希望没有打扰到掌柜的。” 徐掌柜忙摆手道:“上门即是客,都是要好生招待的,况且这位小客倌也很懂事,倒是夫人太过客气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 池婆子 第一百五十三章 池婆子 筹谋了许久的心意,如今就被她如此简单粗暴的打成了一个金牌,她乐意,而王氏也不反对,如此也算是皆大欢喜,只是钱都花出去,兜里又变得空空如也…… 钱就是王八蛋,没有了再赚,香枝儿倒也没有觉得不开心,母女俩高高兴兴的去外面转了一圈,随后手里便各自提了大大小小的不少物什。 有才出炉的点心,也有最时新的布料,还有各色的丝线,这些东西家里都不缺,但王氏每次来镇上,都会往家里添置一些,大大小小、零零碎碎的,便又买了一大堆,好在香枝儿有的是力气,帮着王氏拿了不少,却也是两手不得空,少了许多看热闹的兴致。 果然女人就是很有天生的购物欲,就连王氏这样不曾受过现世熏陶,土生土长的传统妇人,买起东西来,也是完全停不下手来。 最终母女两人大包小包的,坐上了回村里的牛车。 今儿逢集,村里来集市的人也不少,这会儿回去,就算没跟人约着一起,却也不免遇上了熟人。 “六平媳妇,买这么多东西,手面儿果然够宽的。”一个五十来岁的妇人,一双小眼睛直溜溜的盯着瞧。 手面宽不宽的,那都是自家的事,你这也管得太多了,王氏听着这一声,心里颇为不喜,有心想不理会,但对方年长,又高了个辈份,如此不理人,怎么都是自家理亏。 强笑着道:“是池婶儿啊,你今儿也得闲去集市逛逛。” “诶,人老了不中用了,再不出来走动走动,只怕就动弹不得了,不像你们有钱,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还次次都不空手的,看得我真是羡慕得紧啊!”池婆子说着,那眼珠子又溜达到几个包裹上头。 香枝儿瞧着她那样子,怕是恨不得眼中能带把刀子出来,将这几个包袱皮给刷刷刷的划拉开,好露出里面的东西来,趁人不备时再拿几个回家,那便就是占了天大的便宜了。 世间的人有千万种,村里有和善慈爱的老人家,也有如池婆子这般,最是叼滑爱占便宜的主。 “池婶儿你也才五十出头,放咱们村里,还年轻着呢,且身子骨也还不错,哪里就动弹不得了,可千万别这么说。”王氏回道。 要说起来,上河村还真算是个风水宝地,都道人生七十古来稀,可村里上八十的都有好几个,因着他们几位的存在,上河村也是远近闻名的长寿村。 所以池婆子五十出头的年纪,着实算不得老。 “那几个老不死的,是家里有钱养得好,我这样穷苦过日子,可不敢指望像他们一般活得久,唉,这说来说去啊,也得有钱才成,你们这样倒是不愁了,只是这有钱人呢,得多做点善心事才成,不然这钱财怕也是保不住……”池婆子说着,那双小眼睛,便又溜着几个包袱皮儿转。 香枝儿听着,也真是服了这老太太了,几句话都离不开钱的,想占便宜的心思,表达得这么直白,除了她也真是没见过谁了。 “池婆婆你说得没错啊,咱们家的善事做得可不少,修桥铺路什么的,咱们次次都没落空,可不正应了你老人家这句话不是,咱们善心有善报,以后日子越过越好。”香枝儿笑得十分天真的说道。 池婆子听着噎了噎,谁管你修桥铺路了,你有钱倒是露几个给我老人家使使…… 转头见王氏也是含笑不语的模样,只觉得一阵心塞,心知王氏母女在村里也是颇有名声,精明能干不是吹的,想从她们手里占一星半点的便宜,那可不容易,再瞧瞧眼前这小丫头,才多大点儿,就这么能说会道了,直觉得自己一个人势单力弱,不是对手。 干巴巴的笑了两声,决定不说话了,说什么也说不过人家两母女,只眼神,仍时不时的往那几个包袱皮上溜达,很想知道里面都装了些什么,瞧着那鼓鼓囊囊的,里面的东西装得可不少。 第一百五十四章 决定 第一百五十四章 决定 母女两个大包小包的提着东西,才走进院门,香朵儿就一脸笑盈盈的迎了出来,帮着接过王氏手里的包袱。 “娘,你们回来了。” “回来了,家里没什么事吧!”王氏看香朵儿的样子,略显诧异。 “家里没事,香茉儿一早就出了门,大姐在屋里绣嫁妆,几个小的都跟着大姐一起呢,门都没出。”香朵儿笑眯眯的说了说家里的情况。 没事就好,王氏也是有些累了,却仍坚持去授课室看了一下,她走时留下了功课,在家里做,也或是来这里做都成,小姑娘们想是来这里都习惯了,就算王氏不在,也来了大半的人,也并不玩闹,个个埋头刺绣,小模样儿的,看着还挺认真。 王氏没有打扰,轻轻的走了进去,低着埃个看过去,若有不对的,便出言纠正,绣得好的,也不吝夸奖几句,一时让姑娘们又是欢喜又是愁。 香枝儿却没跟着王氏,进到屋里将东西放好,便转头看向香朵儿,见她满面红火,喜上眉梢的样子,可不相信这是没事的样子。 “二姐,看你这样子,像是有喜事?” “你这小丫头,管那么多干嘛,大人的事儿,你少插嘴。”说着,又指了指那一堆大包小包的,问道:“说吧,这些东西里头,有多少是你缠着娘让买的?我可跟你说,家里现在虽然不差钱,可也不能由头性子乱买东西。” “嘿,我问你的话不回答,倒指责起我来了。”香枝儿哼哼两声道:“前些时日,是谁一脸愁眉不展,忧心忡忡的样子,莫不是忘了?” “咳咳!”香朵儿立马不自在了,清咳两声以掩示自己的尴尬,嗔道:“之前的事情,你就不能当不知道?” “知道却当不知道,这叫自欺欺人。”香枝儿瞪她,她也不是好欺负的,香朵儿这脾气,她可不惯着:“说吧,有什么喜事,想必是方修明回来了?” “怎么这么没大没小,直呼其名,你得叫哥哥。”香朵儿默了一会儿,低声道:“他今儿回来了,还考中了秀才,以后也是有功名的人了。” “他回来,就跑来看你了?”香枝儿好奇的问道,一副喜上眉梢的样子,难道是大事已定! 香朵儿之前就说了,待他回来,就要表明心迹的,自个不过是去了一趟镇上回来,就错过这么一场大戏了吗?颇为遗憾,她原本还想偷偷去旁观一下,香朵儿这大冽冽的性子,会是露出怎样羞答答的表情来。 谁知香朵儿却是摇头,道:“他一回村,就有不少人围在他身边,中了秀才毕竟是个热闹事,好多人拥着他回了家里,他怎么脱得开身来看我。” “他一句话没跟你说过,你就高兴成这样了?”香枝儿有些不理解。 “你还小,那懂这个啊,我只要知道他平安回来就好了,如今还中了秀才,这已是喜上加喜,我自然高兴了。”香朵儿脸红红的说道,也不知是激动的,还是害羞的。 香枝儿觉得是激动的吧,香朵儿这样泼辣的性子,想让她害羞也不容易。 第一百五十五章 感情深厚 第一百五十五章 感情深厚 香朵儿称身子不适,唤了香草儿来,将家务活儿都交给了她,她只比香朵儿小了一岁,家务活儿也开始着手料理,只是总领事的是香朵儿罢了,活儿交到她手中,也不至于不会做。 其实农户家的姑娘,从会走路时,就被支使着跑腿了,手面上的活儿,大致都难不到人,香草儿从小也是开始跟在姐姐们身后帮着打下手的,真要比较起来,在家务事上面,她比香朵儿还做得更好些。 此刻见香朵儿脸色不太好,也真当她是身体有些不适。 “家里的活儿都交给我吧,二姐你要不要紧,要实在不行,就去许婆婆那儿看看,要不然,让香枝儿帮你看看也成。”香枝儿虽然小,也懂些医理,家里谁有个头疼脑热的,都是让她帮着抓药回来,连药钱都省了,想到这个,香草儿略有些不好意思。 小姑娘家的脸皮薄,觉得他们一家,真是占了许婆婆多少便宜了,不过逢年过节的,倒也有给许婆婆捎上一份礼,这般倒也好看点。 “我没事,歇一会儿就好了,你去忙吧,自己一个人忙不过来,就让芹儿、苗儿来帮帮你。”香朵儿开口说道。 “我不说,她们也会来帮着干活的,二姐,你就不用操心了,歇着吧。”香草儿笑了一下转身出了屋子。 只过了一阵,便又折了回来,手里提了壶热水过来,道:“二姐,你不舒服喝点热水,我把糖罐子也抱来了,喝点糖水兴许就好点。” “你这丫头也不嫌费事的,行了,放下吧,我一会儿自个弄,你忙你自个的去。”香朵儿微微一笑,语气不由又软和了几分。 “行,那我去忙了。”香草儿笑了笑便出了门。 看着香草儿的背影,她不由有些怔神,在这个家里,她排行第二,性格却是比排行第一的香花儿还要好强几分,所幸大姐不是个容不得人的,明知她掐尖要强,也不与她计较,处处包容着,甚至有什么活儿也都一力承担了。 想小时候没分家那会儿,她们姐妹几个也是很受委屈,有什么活儿都指使她们几个来做,干了活儿不说,还时不时被骂上几句,那时候她心里其实也是很不服气的,可顶了几句嘴之后,受责罚的往往是香花儿,她后来也学聪明了,什么事都不再多言,倒还清静些。 后来的那些活儿,也都是姐妹们几个一起闷头做,当然,担待得最多的还是香花儿,不过姐妹几个,也算是一起共患难过来了,如今这日子过得好起来,彼此间的感情还是极深厚的。 也正因为此,她才不想让自己的事情,影响到了香花儿,她才定了亲没多久,年底就要出嫁了,这时候闹出点什么坏名声,这婚事都不知还做不做得成,从小照顾她们的大姐,她也希望她能嫁个好人家的。 况且,几个妹妹也都很听话,姐妹感情也是极好,她并不愿意因自己而牵连她们,至于香枝儿那小丫头,虽然两人时常会拌几句嘴,但她做姐姐的,也不可能真的跟她计较,再怎么说也是一家子的姐妹,比起外人来,她们才是最亲的。 再说了,父母就只生了她们姐妹七个,因为没有儿子,时常招惹闲话,本就过得不容易了,她更不应该再添麻烦才是,只是与方修明几年相处的感情,却又不是那么放得下的,且看他是否对自己有几分情意吧! 香朵儿狠了狠心,决定不去找他,就等他来找自己吧,若是不来,若是不来…… “二姐!”香枝儿双手扒门边,探了半个身子进去,唤了一声。 将现想着心事的香朵儿拉回现实,见是香枝儿,颇有些不乐:“你怎么得闲过来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 收礼 第一百五十六章 收礼 “香枝儿,香枝儿……”小石头背着书袋,才跨进院门,就张口喊道。 “在这儿呢,石头哥哥,快进来。”香枝儿从房门口伸出个脑袋,冲他招手。 “你怎么知道我在家里。”待人进屋,香枝儿笑嘻嘻的问道,她平常都不怎么着家,多数时候都在许婆婆那里,小石头平常下学,也时常往那边去找她的。 “你早上说要去镇上,我猜你回来肯定会觉得累,就不会去许婆婆那儿,而是在家里歇着,我猜对了。”小石头高兴的说道,随后又紧接着问道:“镇上好不好玩?” 小石头时常要上学,去镇上的次数屈指可数,当然,香枝儿也没去过多少回,主要是她对去镇上闲逛,并没有多少兴趣。 “也没什么好玩的,不过到处是些商铺,然后人多一些,也没有什么别的好玩的,若非是要去买些东西,就这么凭白去逛一圈,也是浪费时间,犯不着。”香枝儿摇头晃脑的说道。 “你都买了什么?”小石头好奇的问道,香枝儿去镇上,是要给大姐卖个物件作念想的,他今儿在心里念叨一天了,一直猜测香枝儿会买个什么。 对于女儿家的饰品,他知道的也不多,不过平时最常见的,也都是插头上的簪子,手腕上的镯子,除去这两样,旁的也就是小姑娘喜欢戴朵花儿什么的,他不觉得香枝儿只给买朵花了事。 “我给大姐打了个圆牌,可以绑了红绳挂在脖子上,那圆牌是用金子打造的,上面还带有麒麟的图案,麒麟你知道吧,就是上古瑞兽,有着极好的寓意……”香枝儿细声细气的跟小石头说着。 小石头一个小孩家家的,他那知道什么,麒麟倒是听先生讲课时提到过一回,并不陌生,想着是金子打造的,便也觉得贵重,比划了下大挴指:“你可真厉害,竟然想出这个主意来,我也觉得随便买一件,太不能表达咱们的心意了,如此,最好。” 得到小石头的赞同,香枝儿也露出得色来:“我娘也觉得好呢,可见咱们大家的眼光,都是一般无二的。” “对了,我买了礼物给你。”香枝儿说着,从旁边陶六平亲自给她打的一个木头箱子里,取出一枝笔,一块墨来,笑着道:“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我就觉得你日常用得着,就买了回来。” 小石头惊喜道:“真的是送给我的吗?”立马伸手,小心翼翼的接了过去,拿在手里看了又看,欣喜之溢于言表。 看得香枝儿一阵怔愣,不过是寻常的笔墨而已,竟高兴成这样?着实让她惊讶不已,随即便也明白过来。 他没有爹娘,惟一的爷爷,还不是亲生的,他小小年纪,心里估计也觉得怎么样吧,平常一惯听话懂事得很,从没像寻常小孩子那般,向家里人提出这样那样的要求,而周福生一个大男人,也不是什么心思细腻的人,能给他吃饱穿暖,不饿着冻着,却未心会照顾到他的心意,更别提送个什么礼物之类的了。 这差不多是他第一次收到礼物,也难怪他会高兴成这样了,香枝儿看着他这样,不由觉得一阵心酸,两人从小一起长大,每天都有在一块儿,这感情自然是不同一般,颇有些见不得他这样。 “自然是送给你的,我亲自挑的呢,不过,你也知道,我对挑选这些并不在行,如果买得不好,你也千万别嫌弃啊!”香枝儿打着哈哈道。 “我怎么会嫌弃!”小石头爱不释手的拿着笔、墨,左看右看的,随后开口道:“你这笔挑得也算还不错,挑选笔的时候,讲究尖、齐、圆、健,这个尖呢……” 小石头说起自己在行的事情来,有条不紊,侃侃而谈,若非年纪太小,倒可以夸一句大家风范,只是挑个笔都这么多讲究,也亏他还记得这么牢。 第一百五十七章 方修明 第一百五十七章 方修明 方修明中了秀才回来,他家虽然没有什么亲戚,但却有无数的乡邻前来祝贺,陆陆续续的,回家几天后,仍忙于接待各方来客,也是忙得不得闲,别说村里大半人家都过去方家,就是邻村的一些人家,平时并不认识的,这个时候也跑来凑热闹。 原因也很简单,方修明还很年轻,如今不过十五岁的年纪,就已是有了秀才功名的人了,以后再加紧读几年书,中举人、中进士,都不在话下。 没什么见识的乡邻,脑子里其实也是挺会想的,平常的一些什么大官贵人,他们也不能得见,而方修明这么一个年轻秀才,没准以后就是个大官了,现在跑来见见,也省得人家以后做了官,不得而见而遗憾。 要说当初陶七平中秀才时,年岁似乎也不大,当时也有不少人前来庆贺的,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也没有寸进,以至于大家也都没有了当初的热情,但是基本的尊重却还是有的。 在家连续接待了几天的客人,只是客人渐渐少了之后,却迎来了一拔上门说亲的媒人,这些媒人却不是直接找方修明,而是找上他的母亲邱氏。 儿子久不归家,邱氏也是成日里担心,如今归得家来,自是欢喜得不行,且儿子有了功名,她多年的辛苦有望,也是喜极而泣。 眼看如今功名有了,这婚姻大事也该提上日程,尤其是这次在外大病了一场,让她也是忧心忡忡,便也想让他能早些成亲,传宗接代,留下个子嗣。 这些媒婆却也并不是她邀请来的,她只是说了一声,儿子还没有定亲,这不就有许多人家起了心思,这些媒人,也都是受人所托而来。 对于惟一的儿子,邱氏自然是可着挑一个称心的儿媳妇,有功名在身,这事儿真是不用愁,多少人家闻风而来,但邱氏都看不上眼。 这些人家,要说以前,倒也勉强凑合,只是现在儿子是秀才,水涨船高,一般的人家,就不般配,按照邱氏的意思,她其实更想给儿子说个门当户对的,那就是同样有功名在身的人家,如此才更般配。 只是前来说亲的人家,却并没有如她所想这样的,所以这亲事,她也就还没有表态,当然,儿子现在身份不一般,她也不会冒然做主,婚事上头,也会征询儿子的意见,毕竟儿子读书人,比她一个妇道人家更有见识。 “明哥儿,你想娶个什么样的姑娘,也可以跟为娘说说,这婚姻大事,虽说是父母做主,但也要问问你的意思不是。”邱氏眉梢眼角都透着喜意,一派大度从容的模样。 方修明的眼睛却是盯着院门外,竟管院门外什么也没有,他却仍盯着看,听到邱氏的问话,他想了想开口道:“娘,真要我说吗?” “你这孩子,娘让你说,你就说呗,这有什么可害羞的,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娘就往那方面去找,叫能找到合你心意的。”儿子中了秀才,邱氏心里十分得意,只觉得这十里八乡的姑娘,都能让她儿子随意挑。 私心里却也是希望儿子能攀上更好的人家,至少以后的路会有所助益,不必苦苦独自支撑,她虽没什么见识,却也一心想为儿子打算,之所以会问这么一句,也是希望能两全齐美,对方既有身份地位,也能是儿子喜欢的类型。 却不想,方修明这人,却是年少没经多少世事,邱氏这么一问,他便实诚的说了。 “我觉得香朵儿那样的姑娘就极好,娘既然要为我说亲,不如去陶家提亲,她与我年岁也相当,且他们家的姑娘,也是村里姑娘的典范……”方修明开口徐徐说道。 第一百五十八章 出嫁 第一百五十八章 出嫁 秋收之后,忙碌了一季的农人,也都渐渐闲了下来,村里的喜事,也是一件接一件,陶五平家的香菊儿,出嫁得也算风光。 陶五平二儿一女,两个大儿子也是早已成家,惟一的女儿,也是从小疼爱着长大,又跟着王氏学了刺绣的手艺,多少也算是个能耐的姑娘,出嫁时的嫁妆,置办得也算比一般姑娘家丰厚许多,毕竟家中有不少田地,再加上父兄争气,得闲就做些小工,她自个也做些绣品,零零碎碎加起来,置办一副像样的嫁妆也不难。 香菊儿的模样,虽不能与六房的几个姐妹比,但比起一般的姑娘,也算清秀可人了,在家又颇受父母疼爱,并不曾干多少活儿,一身肌肤养得细致白嫩,若是打扮得华美些,说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也都有人信。 婚事办得也算顺遂,新郎虽说面相老成了些,但因他读书人的身份,倒也没有人敢小瞧了,村人多热情,新郎是从县城来的,也有心想与他套套近乎,玩笑几句,奈何这读书人清高得很,并不好亲近,一群人也就作罢。 总归一场婚礼,还算是办得热热闹闹的,只是新郎不近人情,给大家心里留下些不太好的印象,但也都是纯朴乡里人,事情过去,也就不再提了。 紧接着,十月初八,便是香花儿出嫁的日子,嫁妆是早早就准备起来了,又是家中的长女,第一个女儿出嫁,陶六平夫妻俩自然也是格外看重,况且男方的聘礼也送得十分丰厚,他们这嫁妆自然也不能太少了,将男方送来的聘礼,添添减减的,大半也都陪送回去,如此,凑齐了四十八抬。 出嫁当日,这嫁妆一摆出来,都不知晃花了多少人的眼,这样丰厚的陪嫁,在村里数十年来,还真是头一份,至于数十年前有没有,没人活那么大岁数,也是不得而知。 这样陪嫁闺女的,还真是少见,顿时造成了轰动,全村的老老小小,全都拥挤过来看嫁妆。 这如何不算是件稀罕事,一般姑娘出嫁,能有个十抬八抬的,都算是不错的了,就是前几天出嫁的香菊儿,家境也算不错的,但她那嫁妆也不过只有十二抬,与香朵儿的比起来,也是差得悬远。 不过想想也能理解,陶六平夫妻俩近些年都赚不少钱,他家那大宅子,在村里都算头一份的,更何况家里没有儿子,只有这几个闺女,赚那许多钱来,不陪送给闺女,难道还留着放棺材板里不成? 不少人眼带羡慕的同时,看向陶六平的目光,也带出些异样,这就是没儿子的人,赚再多的家当,也都只能送给外人,也着实让人叹息啊。 不过喜事总归是喜事,一群人看热闹,也是高兴得很,尤其是王氏为人也算大方,早就准备好的喜糖,是见人就发,一些瓜子、干果之类的,也是随便任吃,大人还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小孩子却是混不在意,该吃就吃,该喝就喝,又吃又喝玩得不亦乐乎。 待到新郎庄宜春一身大红喜服,领着一队人吹吹打打的来迎亲时,看着满村老少出迎这样的阵容,也有些发怔,好在他早就跟着父亲学做生意,也见识过一些场面,对此,虽心生忐忑倒也应付自如。 原本同是县城来的,一众乡亲还有些扭捏,毕竟有先前的清高读书人在前,也深怕再碰一鼻子灰,但庄宜春明显是不一样的,生意人求的是个和气生财,对着一众人等都是笑脸相迎,衬着他一身大红喜服,更添几分喜庆之意。 第一百五十九章 老去 第一百五十九章 老去 村里连着办了好几场喜事之后,已是入冬时分了,今年的冬天,来得特别的早,也似乎格外的冷,从入冬之后,就有不少人得了风寒,很多人都到许婆婆这里来看病抓药,也有的信不过许婆婆,宁肯颠簸些,往镇上去请大夫。 香枝儿对此,并不怎么在意,愿意在哪儿看病,是人家的自由,她也不至于,因为人家信不过她们,就给人摆脸色的,那也太幼稚了。 不过如今许婆婆帮人看诊时,也要求香枝儿在场,也让她学着把一下脉,观一下病人的气色,也可以自个斟酌药方,但总会有些错漏之处,倒也不至于离谱到开错药吃死人,只不过是药的份量拿捏不到位,不太对症罢了,但她自个琢磨的药方,也只是写给许婆婆看,并不曾给病人用,当然,就她这么大点的孩子,谁也信不过她不是,她开出的药方,人家肯用那才是怪事。 也是在这个冬天,有香枝儿旁观在侧,许婆婆的医术,似乎都高明了不少,但凡得了风寒,来找许婆婆看诊的,几乎都是一剂而癒。 对此,许婆婆什么也没说,香枝儿也什么都没问,她一如既往的受着许婆婆的指点,对于观气、把脉上面,都有所长进,就是在开药方上头,也渐渐与许婆婆拉近距离。 在冬天过去一半之时,陶家的老宅里,传出了噩耗,陶正洪老爷子,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冬夜里与逝长辞,也兴许是这个冬天过于寒冷,也兴许是岁数到了,每个人都该走这一步。 说起来老爷子也不年轻了,今年正是六十五岁,前些年看着身子骨倒还硬朗,只是近两年越发不济,时不时就会病一场,每养好一次,身子骨似乎都虚几分,如此循环之下,便一日不如一日。 能活到这般岁数,也算是喜丧,对于老爷子的离逝,最伤心的还是黄氏,几乎是在一夜之间,苍老了数岁,伤心之下,人憔悴得有些不成样子。 陶家几房儿孙,齐聚一堂,商议着老爷子的丧事,除去外嫁女之外,余者该到的便都到齐了,披麻戴孝,为陶老爷子守灵。 “老爷子的丧事要怎么办,大家都议一议吧!”陶一平悲伤的开口道。 “爹操劳了一辈子,现在去了,自是要风光大葬。”陶二平开口道。 对于陶二平的提议,除了陶一平面露难色外,其余几人都没有意见,最终陶一平也咬了咬牙:“二弟说得极是。” 朱氏做为长嫂开口道:“既然是风光大葬,我们也没有意见,只是所需的费用,还需各房一起筹集。” 这话一出,顿时静了声,陶六平、陶七平两兄弟各自伤心着,倒还没留意这些,自然是觉得哥哥们怎么说,他们就怎么做罢了,两人手面上都宽裕,也不在乎这么一点银子。 只是陶二平、陶五平,两兄弟却是对视一眼,他们的日子过得也就一般,陶五平还好些,家里许氏颇能持家,女儿的嫁妆办得丰厚,却也有她自个的努力,并没用家里添补多少,所以家底还在,但是陶二平就不成了,说大房日子过得紧巴,他们二房其实也差不多,主要是何氏那个败家娘们。 “大嫂,当初咱们分家时,爹娘存下的银子,咱们可是没有拿出来分的,娘如今还在,且留一半,另一半这个时候拿出来用,正适当。”陶二平没出声,却是何氏开口道。 “爹操劳了一辈子,所挣的钱,都换成了地,哪还有什么银子存下,这些年的花用,也都是咱们自家所出,请大夫看病这些,也都没让各位兄弟操心,若是弟妹想算清楚这笔账,那咱们把前前后后的一块儿算清楚。”朱氏厉声道。 前前后后算清楚,那得是多少钱?何氏立马收了声,一时有些琢磨不定,要说老爷子没留下钱,她是不信的,但之前看病抓药,却也用了不少,这样算下来,她也不知朱氏那话的真假了。 第一百六十章 闹翻 第一百六十章 闹翻 黄氏被请了过来,老爷子一去,她伤心过度,便也病了,刚刚还躺在**呢,只是听说老头子的后事要与她商量,便强撑着过来了。 见满堂儿孙都在场为老头子守灵,想着他一路上也不会孤单,心里还略有些欣慰。 “你们有什么事拿不定主意的,还要我老婆子出面。”都是能当家做主的人了,竟还拿不定主意,让她心有不满,她这也是快要入土的人了,还能帮着他们到什么时候! “娘,其实也没什么事,你身子不好,还是回去歇着吧!”陶六平站出来劝了一句,觉得这事,老太太还是不要参和的好,平白惹一场气生。 黄氏扫了一眼陶六平,对这个儿子,始终没什么好脸色,到如今都没有一个儿子,之前老二家说要过继一个给他,他也死活不答应,她到现在心里还存着气呢,见他跟自己说话,也都不想理会。 “你做弟弟的,哥哥们都没说话,你插什么嘴。”黄氏横他一眼,也不理他了,自个往前走去。 何氏已是热络的上前挽扶了一把:“娘你可来了,再不来,咱们就要被大房欺负死了。” “好好说话,什么死不死的,老头子才去,你还想这个家里谁死。”黄氏忌讳的说道,只是话才说完,就是一阵气喘。 “是是,媳妇说得不对,那你可得帮咱们评评理。”何氏再接再励道。 “娘,你身子骨不好,还是回屋里歇着吧!”陶一平上前道。 “来都来了,有什么事就说吧!”黄氏看了一眼长子,脸上的神情柔和了几分。 “娘……” “娘,还是让我来说吧!”何氏抢先打断陶一平的话,深怕黄氏听了他的一面之辞,心偏向长房了。 巴拉巴拉一阵,何氏是说得又急又快,却也说得条理分明,一番话说完,又道:“娘,你可要为咱们做主,可不能让长房欺负咱们。” 何氏的话说到一半时,黄氏的脸色就已经很难看了,气息也是越发不稳,待到一番话说完,黄氏只觉得耳中一阵嗡嗡嗡,连何氏后面说了什么,她都听不清了,眼前也是越来越模糊,伸手抬了抬,最终无力的垂下,人也往一边歪了过去。 “娘……娘……” “阿奶……阿奶……” 在场的诸人顿时乱成一团,呼天抢地的喊着唤着,最终也没能将黄氏给唤回来,老太太追随着老爷子的脚步而去,临终前连句话也没留下。 陶六平哭得最伤心,到最后亲娘都不曾给他一点好脸色,虽然他也是为人父的人了,但突然失去双亲,也是难受得不行,有父母在,总觉得自己还是个孩子,还有父母可依靠,虽然在家里并不受待见,却也是他们的孩子不是,如今,双亲离去,只感觉身后的大山,塌了一般,彷徨无助。 众人是谁也没想到,叫了老太太出来,竟会让她就此离去,一时均是怔怔的有些回不过神来,虽然私心里各自也是种种算计,但也没想过把亲娘的命也算计了去的啊! 第一百六十一章 成长 第一百六十一章 成长 薄雾消散,一抹阳光穿透云层,光辉撒落大地,整个上河村便暴露在阳光照射之下,后山的竹林里,两个差不多高的身影,正穿梭在竹林间,你来我往相互切搓武艺。 香枝儿手持一柄木剑,朝对面刺去,小石头神色淡定,抬手轻轻一挡,就听到两柄木剑碰的一声,便撞击在了一起,看两人似都似轻飘飘的动作,但这撞击的力道却也不轻,亏得这木剑还算结实,没让两人给折腾断了。 “石头哥哥,你跑那么快,我怎么追得上你啊!”香枝儿跑得气喘吁吁,略有些气急败坏,她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与小石头有差距,随着年龄的增长,这差距是越来越大,两人说是切搓功夫,还不如说是小石头在逗她玩。 “我不跑,难不成站在原地让你打?”小石头笑嘻嘻的回头说道。 “哼,让我打两下,难道还能把你打坏了不成?”香枝儿不服气道。 “你怎么可能把我打坏,那行,我不跑了,让你打两下,这下高兴了吧!”小石头说着,果真便停了下来。 真停下来让她打,她还下不去手了,香枝儿却是把头扭向一边:“打你你不怕疼,我还嫌我手疼呢。”心里就算有诸多不服气,可真送上门给她打,她还真舍不得下手呢。 小石头一听,便又嘻嘻哈哈的笑起来:“我看你也累了,咱们回去吧!” 原本两人一直是在周家院子里练武的,只是随着年龄渐大,两人的功夫也有所长进,院子里那点地方,已经不够两人施展的,于是两人便跑到这竹林来练武,这里地方宽敞,足够两人施展的。 香枝儿点头,练了一早上,也确实累了,原本每天早上都这么练一回,倒也并不觉得有多累的,只是今儿小石头特意逗弄她,让她追着跑了大半早上,以至于感觉特别疲惫。 “去我家吃早饭吧,我让四姐做了点心,她如今做点心的手艺,是越发出众了。”香枝儿一想到累得一身精疲力尽,回到家却有香喷喷的点心迎接她,身上的疲惫感都消了大半。 小石头也时常吃香芹儿做的点心,一听这话,想都不用想的点头道:“好啊,好啊,一会儿回来,我再带几块给阿爷吃。” 两家交情极好,小石头又吃又拿的,也不会觉得不好意思。 两人说好,便一起往陶家飞奔而去,后山人少,两人动作再快,也不会被人看到,只是到了村里,就收敛了速度,慢慢的缓步走过去。 回到家里,才进院门,香枝儿就闻到一种香味儿:“四姐,我回来了,石头哥哥也来了,今儿做了什么好吃的。”说话间,直奔厨房而去,小石头紧随其后。 “已经做好了,一会儿就可以吃,瞧你俩这一头的汗,赶紧去擦擦吧!”香芹儿冲两人一笑。 香枝儿立马搞怪的捂着了胸口:“四姐,你长这么好看,还对着我笑,我这心都要嘭嘭跳出来了。” “你这小丫头,就知道做怪。”香芹儿伸手作势要打,小石头忙上前一挡,笑道:“四姐,她逗你玩呢,你别当真。”说着,伸手一把将香枝儿拉到一边,扯了块干净的帕子帮她擦汗。 “石头哥哥,你这汗比我还多,你也赶紧擦擦吧!”香枝儿说完,在水盆里洗了把手,就立刻凑到香芹儿身边:“四姐,四姐,我肚子好饿了,你赶紧给我吃吧!” “你这丫头,都多大的人了,还整天只惦记着吃。”香芹儿十分无奈道,却也动作飞快的拿了盘子,装了一盘刚出锅的点心出来,热气腾腾的递到香枝儿跟前。 香枝儿没去接盘子,却是直接伸手从盘子里抓了一块:“唔唔,好烫好烫!” “哎呀,你这丫头,才出锅的怎么敢用手拿。”香芹儿吓了一跳,忙将点心盘子放下,正要去看她的手烫着没有。 第一百六十二章 一起玩 第一百六十二章 一起玩 时光过得也是极快,这一晃便是五年过去,这五年时间内,香朵儿嫁给了方修明,两年前中了举人,随后在县城里谋了个教书先生的差事,一家子都搬去了县城里居住。 香草儿嫁了镇上铁匠铺的朱勇壮,这朱勇壮在镇上开着祖传的铁匠铺子营生,人也算是精明能干,尤其长得壮实,一手打铁的手艺十分出众,远近的百姓需要什么器具,都是在他那里打造,日子过得倒也不错。 香芹儿今年十五岁,也到说人家的时候,因她的容貌过于美丽,早在两三年前,就有不少人家来说亲了,只是王氏没有答应,到如今也还没说定人家。 而有着这五年时间的成长,香枝儿也发生了不小的变化,她出生得最晚,但她出生之后,家庭条件便有所改变,家里的日子也日渐宽裕,所以几个姐姐小时候还吃过些苦头,惟有她一人,是什么苦楚也没吃过的,从小到大有吃有喝,开开心心的长大。 加上她常年习武,身子养得颇为结实,身高更是比同龄的姑娘拔高一截,直直的追赶上比她大两岁的香茉儿,姐妹俩本就有二分相似,站在在一起时身量又差不多,不知道的直以为她们俩是双胞胎,也惹了些笑话出来。 “枝儿你吃饱了没有,咱们不是说好了嘛,今儿我旬休,不用去上学,咱们一块儿去后山。”小石头凑到香枝儿耳边,悄声说道。 香枝儿一听,差点没跳起来,她刚才饿得只想着填饱肚子,把这事儿给忘了,连忙将一块点心塞进嘴里,随后就从怀里摸出一条帕子来,摊开将剩下的点心都放进帕子里包起来。 “快快,咱们这就走。”香枝儿催促道,他们也不是天天都得闲,可以跑到后山去玩的。 山里有些危险,时常有野兽出没,近些年还算好,听一些上的了年纪的老人们说起,以前山里还有老虎呢,还咬伤过人,也正因为此,很多人对后山都颇有些忌惮,一般没什么本事的人,都不会进山去,常进山的也就是一些猎户,他们靠此为生,并不怕这些。 “你们两个这是急冲冲的要干嘛,怎么不好好吃?”香芹儿见两人这样子,就知道又要往外面跑,忙唤了一声。 “我们出去玩,一会儿就回来,四姐你不用担心。”香枝儿嘻嘻哈哈的说道,随手拉了小石头,两人就撒腿狂奔,不一会儿就跑出院门外。 气得香芹儿跟在后面追了两步,才跑到院门,就已经不见人了,站在原地直跺脚:“这俩小坏蛋,一会儿回来,定要教训教训他们。” 香芹儿平时也不管他们的,只是今儿王氏叮嘱过,说是阿爹要回来,让他们几个待家里不要出门,省得阿爹回来,姐妹几个都不在,显得家里冷冷清清的,让阿爹心里不痛快。 随着几个姐姐相继嫁出门去,香芹儿这里眼看也要说亲了,家里少了几个人,不免显得冷清。 每次陶六平回来,看到家里这清冷样,就不免一阵唉声叹气,生闺女有什么用,长大了都成别人家的人了,除逢年过节的回来见见外,平常时候都见不到人。 她得了王氏的叮嘱,可话都还没来得及跟香枝儿说呢,这丫头就一溜烟的跑没影了,一会儿还不知要怎么交代呢,香芹儿嘟了下嘴,有些不乐。 香枝儿与小石头两人跑了一阵,没多久迎头就碰到陶水生。 “我正想去找你们俩呢,这就碰上了。”陶水生一脸高兴的说道。 香枝儿嘿嘿一笑,道:“算你鼻子灵,咱们这就走吧!” 第一百六十三章 打猎 第一百六十三章 打猎 三人动作迅速的去了趟周家,出来后就直奔后山而去,小石头与香枝儿两人走在前面,陶水生跟在他们后面,倒不是他不想打头阵,而是这两人根本不给他机会,他头一回进山,心里没底,有个风吹草动的,他都要惊上一惊,哪像这两人,半点不以为意的,只管看着脚下的路走。 如此,他的速度就有些慢了,但为着面子顾,也没敢落后太多,况且有这两人在前面带路,他便也安心跟着就是,也没去想些有的没的,只一双眼睛,四下打量,戒备心十足的观察着四周。 “你们走慢着些,小心察看一下有没有什么东西,别一头扎进去。”陶水生提醒道,只觉得这两个是初生牛犊不畏虎,胆子简直是太大了,当然,如果是胆小的,也不能约着他往这老林子里钻。 “水生哥你别担心,咱们现在还在外围呢,安全得很,连只兔子都不会有,更别提什么伤人的野兽了,再往里面走些你再紧张也不迟。”香枝儿混不在意的开口说道。 要说这外围的林子,他们也逛过好几回了,是真的连只山鸡野兔都没有,估计是因为靠头山下,那些动物也警觉,不敢跑出来的。 “你们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是周爷爷跟你们说的?”陶水生疑惑道,除此,他也想不到其他。 “嘿嘿,周爷爷也跟我们说过。”香枝儿嘿笑两声道,并不与他说太多。 陶水生听着,倒也放心了些,既然是周老爷子说的,那也假不了,胆气便壮了几分,安心跟着他俩后面往里走了。 这林子外面看着杂草多,树木稀松,但越往里走,里面的树林越发茂盛,草多树也多,本就人来得少,里面走出来的路又被野草占据,他们这也算是自个开一条道,踏着野草前行。 也不知走了多久,陶水生都觉得自己走得腿有些发软了,正想开口问一声时,就见小石头竖起食指着着他们嘘了一声,把陶水生吓了一跳,立马闭紧嘴巴,人也微蹲下身子,只睁着双眼睛,躲在一颗树后往前面瞧。 见前面有三四只野兔正蹲在那里啃草,紧张的心倒稍微放下了些,不是什么大型的野兽,不至于伤人的,他才缓过一口气,就见小石头张弓搭箭,嗖的一声,箭飞了出去,一只野兔应声而倒,嘴里发出吱吱声,身体不断的抽畜。 陶水生没准备好,被吓了一跳,还不待他回过神来,只听又是嗖的一声,被惊跑的兔子,跑到一半,又被放倒了一只在地,其余的兔子,却是跑得没影了,只留下跑过时带动的野草,还在晃动。 “愣着干嘛,赶紧去捡猎物,咱们继续往前走。”香枝儿推了一把还呆愣着的陶水生。 “哦哦!”陶水生也反应过来,放下背后的背蒌,将两只兔子捡了进去,顺便拔下两只羽箭,递回给小石头。 待三人收拾好,再次前行时,他才醒过神来,问道:“小石头,你这弓箭射得可真够了准的,一箭一个,那兔子还在跑呢!”陶水生觉得,自个今儿真是长见识了,头一箭,那兔子没动,射中应该还容易,但后面一只却是跑得飞快,竟也能射中,这就厉害了。 也难怪周福生每次进山从不空手,这人家本事,真是非一般人能学会的,陶水生一阵赞叹,难怪人人都说周福生是个厉害的,轻易不要去招惹,果然,人家是个有真本事的。 “我阿爷从小就教我射箭,这么多年学下来,这点准头都没有,那也是白学了。”小石头笑笑说道。 “从小都学吗,可是……也没见到你练啊!”陶水生有些失落道,他要是早知道这个,一准儿求了阿爹让他去跟周老爷子说说,顺便拜个师,可现在才知道,低头瞧了瞧自个僵硬的胳膊,怕是也太晚了。 “平常都是在家里练,阿爷说练箭危险,不小心就射到别人了,所以并不在外面乱练的。”小石头解释了一句,当然,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 第一百六十四章 野猪 第一百六十四章 野猪 “嗖”的一声,一支羽箭飞射而出,陶水生这次有了准备,顺着那箭看了过去,就见那野猪已是受惊乱跳起来,箭瞄得很准,正中野猪的后颈处,估计是皮太厚,也或是小石头的力道不够,瞧那蹦达劲,似并没有伤到要害。 “力道再大一点就好了,瞄得再准一点,直指咽喉,一箭毙命才好!”陶水生振腕,嘀咕出声。 小石头白他一眼:“刚才应该叫你来试试的。” “啊,我……”陶水生抓抓头,顿时不好意思了,他自个是什么水平,箭都没摸过的人,让他来,那不是闹笑话嘛。 “我也就是随便说说,嘿嘿!” 小石头却是没理他,抽了一枝箭在手,身形一跃,便朝着野猪逃跑的方向追去。 “诶,别!”陶水生出声唤道:“快别追了,那野猪那么大,受了伤发起狂来,咱们可不是对手。”只是话才喊出来,小石头却已是跑远了。 “你要是觉得害怕,就在这里待着,我跟石头哥哥去看看。”香枝儿手握匕首,拍拍他的说道。 “别别,香枝儿,哥哥求你了,太危险了。”陶水生都要哭了,虽说这两人一看都是会些功夫的,但也就这点大的孩子,比他小了好几岁呢,这让人怎么放心,他今儿就不该跟着进山来的。 “怕什么,见势不对,咱们还不会跑啊,再说了,这里这么多树,真要打不过,还不知道往树上爬吗?”香枝儿不以为意道。 “可是,可是……”陶水生只觉得胆颤心惊,完全找不出话来反驳。 香枝儿却是不管他,身形一跃,也跟着小石头追去,周围顿时安静下来,陶水生左看看右看看,只觉得林子里安静得太可怕了,就算是待在树上,也没法让他感到安全,再瞅了瞅树上树下的距离,怎么着也有两三人高,这两小破孩子,就这么轻松的跳下去,还屁事没有。 他不免也试了试,想要往下跳,但瞧着这么高的距离,他还真没那个胆,瞅了半响,终究没跳下去,而是选择从树杆上滑下去,他从小也是下河摸鱼,上树掏鸟窝的主,这树还难不到他。 下得树下,便顺着刚才两人离去的方向追去,虽说这两人表现得非同一般,但总归还是两个孩子,实在让人不放心,他还是跟去看看的好,顺手在树下捡了根称手的棍子握在手里,便追着往前而去。 受了一箭的野猪,没头苍蝇一般的四乱逃窜,小石头跟在后面穷追不舍,寻着机会,便又补了一箭,连中了两箭,那野猪也激出了凶性,不再逃跑,而是目露凶光,向小石头直直的冲撞而来。 小石头也没有被它吓到,不慌不忙待到它靠近了,这才往旁边一闪,那野猪直直的就撞到他身后的那棵大树上,顿时碰了一脸血,足可见它这冲撞过来的力道。 这野猪原本中了两箭,已是血流不止,这会儿又碰一脸血,整个血堆里钻出来似的,又目露凶光,看上去颇为吓人。 小石头再次搭箭,那野猪转过头来时,一箭直射入它的眼中。 眼睛本就是身体最为脆弱之处,那野猪顿时暴跳起来,如同发疲一般四处乱撞,小石头并不与它硬碰硬,身形一晃,几个跳跃间,人已经离了野猪范围老远。 香枝儿也寻了过来:“石头哥哥,没事吧!” “我没事。”说着指了指正在发狂的野猪。 香枝儿一眼就瞧见那野猪身上插着的几支箭,赞道:“石头哥哥,你这箭术越发高明了。” 周福生原本并不擅长使箭,但后来回归村里,时常进山打猎,还是箭用起来方便,也才开始学着用起来,说起来,这练武之人,旁的东西可能学起来慢,但这兵器上头,似颇有天赋。 小石头跟着学箭也有好几年了,除去这力道上还欠缺些,眼力介上却是更为出众,只要是目之所及,他都能射个八九不离十,这野猪遇上他,也是它今儿的命数。 第一百六十五章 提点 第一百六十五章 提点 小石头看了一眼两人,头便扭向一边,脸上露出些忍笑的表情来。 陶水生似也发现,自己又不知不觉的入一香枝儿的套,脸上一丝不自在闪过,实在不是他太笨,而是香枝儿这小丫头,从小到大都鬼精鬼精的,一般人还真不是她的对手。 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也不去跟她计较,计较也计较不过来,这小丫精着呢,谁也别想从她那儿占到便宜,除非是她自个愿意给你占,清咳一声,掩式了一下不自在,开口道:“咱们真不用避一避?” “不用,很快那野猪就坚持不住了,到时候咱们再上去收拾它,也省些力气。”小石头再次确定的开口道。 “那行,我都听你们的。”陶水生开口道,心里再次生起一丝怪异感来,明明他才是三个人中年,岁最大的那一个,但为什么每次拿主意的都不是他。 想了半天,约摸觉得,大概是自个本事太差,脑子也不够好使的原故吧,但,他也从没觉得自己笨过啊,怎么可能就笨了,家里爹娘还时常夸他聪明呢! 琢磨了这半天,可总算让他找回点自信心了。 三人在这里暗搓搓的等着,前方不远处的那野猪,果然如小石头所说那般,似乎力竭,动作渐渐缓了下来,不一会儿就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只嘴里直哼哼,喘着粗气,而被它肆虐过的那一方地面,杂草几乎被压平,乱石翻飞,周围的树木,结实些的还好,只略有损伤,那些弱小的树木,却是被碾压了一遍,要么倒地不起,要么被折断成节,已是不成样子,还能不能活都不好说。 整只野猪趴在地上,血便流了一滩,那血其实一直就流个不停,四周的地面上,都沾染了血迹,只是如今它停了下来,那血便只流在那一处,看上去颇为血腥。 见两人就要上前,陶水生伸手,一手抓了一个:“咱们……还是再等等吧!”这万一那野猪还有劲儿,暴跳起来伤人,那可不得了,得出人命了。 “水生哥你别担心,我看好了的,那野猪已经没劲了,那一身的伤,瞧那血流得,再怎么厉害的野兽,也经不住这么流血的。”小石头再次解释了一下,以示他并非冒然出动。 “怕什么,它要还有力气,咱们再给它一刀就是。”香枝儿手握着匕首,也是一脸的不在乎。 陶水生见两人这样,他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再说下去,可不就证实他是个胆小的了,虽然他此刻心里是挺没底的,但也不能说明他就是个胆小的,手握紧了棍子,一副豁出去的模样:“那咱们上去看看,你们且当心着些,见势不对就赶紧跑啊!” “行,听水生哥你的。”小石头道,给足了面子。 香枝儿却是暗自翻了个白眼,她之前就有上前杀几刀的心思,这会儿这野猪真要站起来,她才不会跑,定要给它几下子,让它好看不可。 三人走上前去,那野猪见到三人,也只剩下哼哼的力气,几次试图想爬起来,都以再次摔倒在地告终。 香枝儿是连匕首都收了起来,再不把这野猪放在眼里。 陶水生一直小心翼翼的,这会儿倒也算放下心来,壮着胆子上去踢了两脚,见那野猪没多大反应,总算是放下心来,掏出带来的绳子:“我把它给绑起来。”倒底还是个活物,就算受了伤,也保不准缓过劲来给他们来一下,那可真能要命了,绑起来才算放心。 “行,咱们绑起来拖回去,这猪个头不小,估计能卖不少银子,留着一口气在,这肉也不至于坏了。”香枝儿兴致勃勃道。 陶水生三两下给绑了个结实,任它怎么挣扎也挣不脱,这才真正放下心来。 第一百六十六章 父女闲话 第一百六十六章 父女闲话 从山里出来,他们便在山脚下分开了,陶水生自去售卖猎物去,香枝儿却是带着小石头,手里提着猎物,高高兴兴的回家去。 “香枝儿那丫头跑那儿玩去了,怎么还不回来?”陶六平坐在堂屋里连喝了几杯茶,不时的伸头往外面看,就是没见到自家小闺女回来。 “跟小石头一起,想是去村里找小伙伴玩了,难得歇一天,也不好总拘着她。”香芹儿陪着笑道,暗自里却是直咬牙,那小丫头,她出门前还叫她来着,结果没叫住,这不,可让爹都等着急了。 “这丫头一天到晚的也是不着家。”陶六平直叹气,随后打量起跟前的香芹儿,这丫头今年也要出门子了,到时候家里岂不更冷清,不免又是一阵唉声叹气,生闺女有什么好啊! “爹,难怪二姐总说你偏心,我这不在你跟前嘛,你却还总念着香枝儿,要是还觉得闷,我把香苗儿也唤来,陪爹你说说话。”香苗儿在屋里做刺绣,一般没什么事,她都不会让人去打扰,那丫头也是出息了,这刺绣的手艺,比娘都还绣得好了。 随随便便一副绣品拿出去,都能卖出高家来,这家里数挣钱的本事,她也算是极能耐的一个,香芹不由看了看自己的手,都是一个爹娘生的,她怎么就这么笨,什么也学不好,别说学手艺了,就连脑子,似乎都不够姐妹几个聪明好使的。 陶六平却是直摆手:“唤她来干嘛,让她来陪我说话,一准儿没精打采样,还是让她做绣品吧,多挣几个嫁妆钱。” 香苗儿话不多,也不如其他几个姐妹活泼,一门心思闷头做绣品,在家里的存在感不强,将人叫到跟前来,陶六平估计跟她都没几句话说的,哪有香枝儿来得让人欢喜,什么时候看到她,都是一张笑盈盈的脸,看着都觉得喜庆。 “那行吧,我再给爹倒杯茶。”香芹儿笑笑,也没说别的,动作利索的给又倒了杯茶。 陶六平打量了下眼前的女儿,想了想从怀里摸出个荷包来,递到香芹儿面前道:“你如今也是大姑娘了,这些钱给你买朵珠花戴吧!” “爹,不用了,娘平时有给我买珠花的,只是我嫌干活时费事,就没有常戴在头上,爹要是觉得我这样打扮得不好看,赶明儿我就把花拿出来戴上。”香芹儿推拒道,她知道自家爹赚来的钱,回到家都是要交给娘的,这要是突然交少了,娘那儿可不好说啊!再说她也不缺一朵花戴,没必要让爹多费这个钱。 “你不买花戴,就自个留着做压箱底的吧,没见过你这么实在的丫头,要是香枝儿在,她一准乐呵呵的收进怀里了。”陶六平笑着摇了摇头,他觉得自己可能是太惦记那丫头了,怎么绕来绕去,总能扯到那丫头身上。 香芹儿无奈的开口道:“你把钱给我了,那娘……” “放心,这是我自个的钱,你娘不知道的。”陶六平抬眼四下一扫,小声的说道,他如今常在外面待着,哪能身上不揣几个钱的,有时候人家叫他去喝个茶什么的,兜里没钱都不敢去。 “既然是爹给的,那我就收下了。”香芹儿又不是傻的,自家爹给的钱,做什么不要,立马欢欢喜喜的收进了怀里,随后小声的问道:“爹,你怎么突然想起给我钱了?”这还是头一次呢,以往也只见他总给香枝儿一两文钱买糖吃的,她们做姐姐的见了,也不至于心生妒忌。 “唉,你这就要出门子了,以后嫁了人,爹见你一面都不容易,那还能想在家里这样自在的。”陶六平感叹一声,都说女儿是娘的心头肉,又何尝不是爹的心头肉,但这话,陶六平说不出口。 第一百六十七章 中年危机 第一百六十七章 中年危机 “四姐,我回来了。”香枝儿远远的就开始叫唤起来,人还没到,声音倒先传回来了。 “这丫头可算是回来了!”香芹儿嗔怪了一句,转头笑道:“爹,我去瞧瞧。” “去吧,去吧!”陶六平挥了挥手,自个仍安坐在屋里。 “四姐,你瞧,我带什么回来了。”香枝儿笑嘻嘻的举高手中的猎物,一只山鸡,一只野兔,看着都挺肥的。 重量看着也不算轻,这丫头这就这么举了起来,香芹儿也知道她力气大,倒也不见怪,只嗔道:“早上跑那么急,我有话要交代你,你都跑没影了。” “有什么话,现在我回来再说也不迟啊!”香枝儿不以为意,家里安安生生的,能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儿。 “爹回来了,回来没见着你,念叨了好一阵呢。”香芹儿轻声提了一句。 这还真是个事,香枝儿忙点了下头,人就飞快往屋里奔去:“爹,你回来了,我可想你了。”话音未落,人已闪身到陶六平身旁。 陶六平只觉得袖子一紧,小闺女已是在他身前了,揉了揉眼睛,才道:“你这丫头,怎么跟阵风似的,跑得也太快了点,没点姑娘家的稳重。” “这不是知道爹回来了嘛,心里一急,就没了分寸,我平时可不这样,可有姑娘家的样子了。”香枝儿眨巴着眼,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 香芹儿才进门,便听到这么一句,一个不稳脚下打滑,差点没摔一跤,随即也觉得了好笑,这丫头一张嘴,也真是惯会哄人的。 陶六平打量着小女儿,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了,只看着她,大半个月没见,似乎又长高了一点,点头笑道:“在家里什么样子都好说,去到外面,可得收敛着些。” “是,爹,你老人家说什么都是对的。”香枝儿笑嘻嘻说道,随即又开口问:“爹,你这次回来,在家里待几天?” 隔个十天半个月就回来歇两天,这是近些年陶六平的工作常态,虽说家里没有男主人在,却也没有什么不方便的,地都佃出去了,没有自家人使力气的地方,而以陶家现在在村里的地位,也不会有什么不长眼的人欺负上门,只是做为至亲,他不在家,大家也都会想念他的。 陶六平原本回家来,看到女儿们,心情一直不错,都是高高兴兴的,只是香枝儿这么一问,让他顿时垮下脸来:“这次回来,怕是要在家里常住了。” 两姐妹听着这话,对视一眼,不明所以,同时望向陶六平:“爹,可是出什么事了?” “老爷子病了一场之后,身子骨就越发不济了,他又没儿子,手下一摊事,全都交给了本家侄子管着,那人对我一向有些成见,现在虽还没开口赶人,估计也差不多了,我这心里,也有准备,不管怎么着,到时候也不会觉得突然……” 他口中的老爷子,自然是那位匠人师傅,也曾来过回家里,一家人热情款待,那也是个挺和善的老头子,不像读书人那般说话文雅好听,却也透着股豪气,是个颇讲道义之人,只是年老无子,也是让人唏嘘不已。 “爹这些年时常不着家的,也着实劳累得紧,既是如此,那不如就回家来,好生歇歇,养养身子骨,况且咱们家现在,也不缺爹这一份工钱的。”香芹儿开口说道,也很是心疼陶六平,立于他右侧,捏了拳头轻轻帮他捶着背。 第一百六十八章 手艺 第一百六十八章 手艺 香枝儿虽然诧异于香芹儿的主意,却并不觉得这是个好法子,就算再喜欢这活儿,却也是受人管辖,怎么着都不舒坦,两人本就不对付,难保人家会时不时的刁难人,这些可都不好说,再说自家爹,也就是从小缺乏些自信,以至于养成这软糯的性子,但人其实也并不是真的笨。 想了想,开口问道:“爹,那盖屋子的手艺,这些年你学得怎么样?”算了下时间,这前前后后加起来,怕也学了个七八年地了吧。 他本就对一行很感兴趣,又一直跟着匠人师傅学习,就算不是从小就学起来的,这手艺也该学到几分才是。 说到自个的手艺上头,陶六平顿时来了兴致:“别的东西,爹不敢夸口,但这盖屋子的手艺,不是爹吹啊,如今要接任师傅手艺的五师兄,那都比不上我强。” 他少有这般夸口的时候,这话说出来,还稍显有些不好意思。 “爹原来你这么厉害啊,往常也没听你提起过。”香芹儿听闻,露出一脸喜色。 “你们小孩家的,我那好跟你们说这个啊!”陶六平嘿嘿笑道,被自己闺女夸赞,心里也颇为妥贴。 香枝儿看他们俩这一捧一和的,也觉得好笑,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的,便出主意道:“既然爹你的本事已经学到家了,不如你自个另起炉灶,雇几个手下人,一起接活来干!” 陶六平一听这话,顿时吓了一跳,连连摆手道:“这,这么大事,我怎么弄得成,不妥不妥!” 香枝儿一听,顿时皱了眉头,问道:“爹,你是觉得哪儿不妥,是觉得本事没学到家,给人家盖不起屋子来,还是觉得找不到帮手?” 找帮手有什么难的,只要给得起工钱,大把的人愿意来干活,这个完全不用担心,本事也是学到家的,凭他的本事,帮人盖屋子完全没问题,但,倒底是哪儿觉得不妥呢? 陶六平顺着香枝儿的话,也在心里问自己,只觉得一阵心慌慌,但也没想出有哪儿不能胜任的,憋了半天也没找出个原由来,只得老实回道:“这两样都没有问题,但我总觉得,我不成……” 香芹儿也听出来,她爹这是多么的没底气,笑道:“爹,这还什么事都没做,你咋就觉得不成了呢,原本我也不知道你有这样的本事,还只劝着你仍就跟着做活,但既然能有本事另起炉灶,实在不必再跟着受委屈。” 对此,香芹儿是持赞同态度的,随即还冲香枝儿微笑点头,以示支持。 “就是嘛,这生意也不需要多少本钱,接到活儿后,主家自会给定金,活儿做完就结数,如此也不存在多大的危险,爹,你还担心什么?”香枝儿问道。 “这活儿也不是那么好接的啊,怎么也得有点名声,让人信得过,我这样子,真要另起炉灶,只怕会接不到生意。”陶六平仍是推拒道。 香芹儿听着,也跟着皱眉,这也确实是个问题,她虽十五岁年纪,但出门不多,也不是多有见识的人,虽也懂些算计,倒底没有多少阅历。 “这谁开始做的时候,也都是没有名气的,还不都是慢慢做出来的名声嘛,爹,你要想在这行里做下去,少不得多努力做好每单生意便是,名气慢慢就起来了,生意自然而然就会多起来。”香枝儿耐心十足的劝说道。 不管这事能不能成,且不说,但什么事儿你还没做,就心生退意,这样,还能做成什么大事?不如一辈子待在家里更安稳。 “可是,可是……”陶六平犹豫不决,咬牙开口道:“这万一一单生意都接不到,那……”那简直就丢脸丢到家了,也是一场笑话。 这前怕狼后怕虎的,香枝儿瞪圆了眼:“做都还没做,你就开始担心这担心那的,还能成什么事,那我跟你说,你要有生意就接下来做,没生意那就在家里歇着。” 第一百六十九章 应承 第一百六十九章 应承 陶六平这里拿定主意,便去与王氏商量,正如香枝儿所说,这也不算是件多么了不得的大事,王氏自是不会反对,如此,得了一家人的支持,陶六平便也添了几分干劲。 那边也正如陶六平所料,正在谋划着怎么将他给赶走,他倒也不用人开口,自个提出离开的意思,如此,双方面上倒也还算好看。 如此,他便也开始一心忙活自己的事来,要说活了这把年纪,他还从来没有自己干过一件什么像样的事情来呢,得了女儿们的鼓励,他凭添了几分信心,再加上忙活起事情来,并不如他所想的那样千难万难,虽也有这样那样的事儿拦在面前,却也能想到法儿解决,便又添了几分信心。 香茉儿也是十二岁的大姑娘了,她的账是做得极好,这些年来,跟着陶七斤等人,一起出入算账,年纪不大,倒也见过一些世面,只不过随着她年岁渐长,王氏便也开始约束起她来。 让她尽量将手里的事务都交接出去,她也没有不听的,知道女儿家不能与男儿相比,虽然颇为失落,倒也肯听王氏的话,手里的账目在不短的时间里,已是慢慢的全都交了出去。 如今回到家来,王氏仍让她捡了针线来做,原本小的时候,也是跟着学过一些时日的针线的,只是后来慢慢的料理起账目事务来,这些针线活计竟也都撂下了。 如今从头再学过,倒也能免强上手,但要做出香苗儿那样的成绩,却也是不可能的事,也就勉强像香枝儿一般,能做出身得体的衣裳来罢了,总归说来,也不算失体。 只是,整天忙碌惯了的人,让她突然这么停下来,看起来也颇为落寞伤感,香枝儿看着她这样,也都有些替她难过,明明有自己喜欢的事儿可以做,但偏偏因为是女儿身,便要有诸多的顾及,收起自己的爱好,每天做一些自己并不喜欢也不在行的事来。 想着自家爹那摊事儿才刚刚开始做起来,而他本人又缺了些才干,香茉儿倒是个极能干的,行事也有几分果决,若是个男儿身,陶六平带着她一起做事,倒也是极好的。 才这么想着,便觉得女儿身也未偿不可,现代社会,都是男女平等的,工作的机会,男女皆可争取,虽然这个时代不一样,男尊女卑,但那只是征对大多数,其实也有一些奇女子的,只是基数太小罢了。 思来想去,觉得这事关乎香茉儿,如何做决定,全看她自己,会帮着出主意,也是看她这样闷闷不乐的样子,实在有些看不过眼,况且女扮男装在外行走的话,只要小心一些,也未必就会被人发现,这般,对她女儿家的名声,也不至于有多大的影响。 香枝儿思来想去一番,觉得是个好主意,便去找香茉儿,两人头碰头,小声嘀咕了好半响,最后携手一起去屋里找自家父母。 陶六平一听女儿要女扮男装,跟着他一起去外面做活,虽然只是做账目方面的活儿,但也是一阵大惊失色,这也太不像话了,明明是个姑娘家,怎么总想着要往外跑。 王氏听了,神色却是没多少变化,只是目光盯着香茉儿看了好半响,香茉儿从回归家里之后,整个人都没有以前来得鲜活,以往总是神采奕奕,如今整日没精打采,她做娘的,又如何瞧不出来,只是女儿家,本就该如此,这就是命。 但现在,瞧着香茉儿那一双灵动的眼睛,似又恢复了神采,王氏看着,竟也百般不舍,这样一双精神奕奕的眸子,她如何舍得让它黯淡了下去。 第一百七十章 理账 第一百七十章 理账 从第二日起,香茉儿便化名陶末,一身男装跟在陶六平身边行走,对外宣两人是叔侄关系,陶末在人前也称他一声六叔。 初时让陶六平万分不自在,自家闺女,一身男装的唤他做六叔,怎么都让人觉得玄妙,但香茉儿原本就时常在外走动,胆气也足,昂首挺胸,说话爽快大气,扮起男儿来,也让人抓不出什么错漏,久而久之的,陶六平便也习惯了。 还别说,因着有了香茉儿跟在身边,时常帮着出谋划策,陶六平只觉得事事都顺遂得很,很快就招集到人手,接到了第一笔生意,这让他着实高兴了许久。 后续的事儿就简单多了,全是他在行的,而钱财之物全都有香茉儿管着,一应的后勤杂物,也都交于她打理,还别说,有了这个帮手之后,陶六平只觉得省心又省力,一心只忙着盖屋子的事儿,旁的事一概不过问,这日子过得跟以前没多大差别,反而没有人管束,还更自在些。 渐渐的,陶六平已经开始觉得,他那一摊事儿,离了香茉儿还真不成。 “香枝儿,香枝儿……”天色已是黑尽,陶水生也没去敲门,只站在院门外朝里喊道。 香枝儿耳聪目明,一下子就出是陶水生在唤她,忙开口应道:“水生哥你等着,我就来。” “你这丫头,大晚上还往外跑,水生也不是外人,让他来家里吧!”香芹儿见她一副出门的样子,不放心的开口说道。 “嘿嘿四姐,我们还要去找小石头,你别担心,一会儿就回来。”天黑了,小石头自然也回家了,她也没想到陶水生这么心急,不等明儿,大晚上的找过来。 “这时候还跑去小石头那儿,你可真成野丫头了。”香芹儿瞪着眼说道,姐姐们出嫁后,她便担起长姐的职责,管束几个妹妹,只是几个妹妹,似乎都不怎么省心。 香枝儿才不管她说什么,直直的开了院门出门,顺手将院门一掩,跟陶水生碰头了。 “水生哥,你这是才回来吗?”借着隐约光线,打量了一下问道。 “可不是才回来嘛,嘿嘿,香枝儿,你猜今儿卖了多少钱?”陶水生嘿嘿笑着问道,鬼鬼祟祟的样子,好似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般。 香枝儿见他问起,心里一想,这野猪肉比较柴,一般人宁愿吃家猪也不愿吃野猪肉,所以价格上面就略便宜些,再加上几只野兔、山鸡,就算买再好的价格,总数估计也不会超过五两。 “约摸四两多银子吧!”她不是没见过银子的人,四两银虽然也不少,但真不算什么。 陶水生一听她脱口而出,顿时怔了怔:“你这也太神了吧,一下子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亏得我是自个去的,不然还以为你跟着我呢。”话这么说着,心里却是越发高看香枝儿一眼,这小丫头,从小到大,就没有见过她蠢笨的时候。 “叫你多学一下算账,你就是不听,这多好算的账儿,你偏算不出来,还说我太神,指当我这是猜出来的吗?”香枝儿摇了摇头,只觉得大好少年,不学兀术。 “原来你都是算出来的啊!”陶水生恍然大悟,他就说嘛,香枝儿要是猜的,也猜得太准了,原来是这样,不免也若有所思起来,香茉儿的账,就做得极好,香枝儿也会算,这没有什么奇怪的。 “你说,我现在学的话,还来不来得及?”陶水生出言问道,他原本对算账什么的,真没多大兴趣,但今儿这事,让他明白会算账的好处来,瞧人家香枝儿,心里一算就知道,平白让人看起来聪明几分,相衬起来,他都快成榆木疙瘩了。 第一百七十一章 帮手 第一百七十一章 帮手 三人聚在一起分过钱之后,陶水生越发的兴致高涨,见识过两人的本事之后,对于打猎的危险性,在他心中也是大大的降低了,甚至觉得,凭着这两人的本事,只有想不想去打猎,而完全不用担心会不会捕不到猎物。 对此,他可谓是信心十足。 “我觉得,咱们这个,可以发展成长久的买卖,你们觉得呢?”陶水生兴致勃勃的问道。 香枝儿听着,露出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来,小石头却是睨了他一眼,道:“咱们没那么有空时时进山的,你这个主意虽好,却不能成立。” 陶水生一听也醒过神来,可不是嘛,小石头还要天天去学堂上学的,要是为着打猎的事儿耽误了进学,他怕是会被周老爷子打断腿的吧! 顿时愁眉苦脸的看向两个,这一个两个的,个个都忙得没时间,好像就他一个是最闲的。 “这好不容易有个赚钱的买卖,你俩怎么就都这么忙呢?”陶水生的无奈感,几乎是从内心深处发散出来。 “咱们这山里的猎物再多,也经不住天天这么猎的,石头哥哥每旬一休,咱们趁着这个时候进山,每旬一猎,就正正好。”香枝儿开口道。 “听着也是这么个理,但每旬一猎,一个月才猎三次,这也太少了点,不过也没办法,谁让你俩都是大忙人呢。”陶水生就算再怎么觉得万分可惜,却也没办法,这买卖必须得仰仗这两人才能成事。 “这也不全是没办法的事。”香枝儿笑盈盈的说道。 “哦,还有什么主意,你一并说来听就是,咱们兄妹,没什么不能言的。”陶水生立马来了兴致。 “这俗话说得好,靠人不如靠已。”香枝儿说着,便仰头上下打量起陶水生来。 “我自己?”陶水生万分怀疑的指着自己,让他进山打猎,自认没有那个本事啊! “水生哥,你看石头哥哥的本事如何?虽说你现在年岁大了点,但要学个皮毛也是没有问题的,若是再找几个帮手,一起跟着练练,到时候三五个人一起进山,也不怕有什么危险的。”香枝儿细声细气的说道。 “小石头的本事,一般人怕是学不来,若是能学个皮毛,倒也够用了。”陶水生也不知小石头的深浅,却正因为不知道,才越发的觉得深不可测,他今年十五岁,已算是个大人了,也是会思会想的。 “只是周爷爷的本事,怎么好外传的,这事你们有没有问过老爷子,可千万别自做主张的好。”陶水生带着几分疑虑说道,很多人家的本事都是家传的,轻易不会传给外人,周老爷子的本事,在村里早已是人人皆知,若是能外传,怕是早有人上门拜师了。 两人对视一眼,只觉得陶水生顾虑得极是周全,方方面面的都想到了,这事儿,他们自然是请示过周福生的,不然,也不敢乱来。 相对于一般人的资质,一些粗浅功夫足够他们研习的了,真要学到家,非一般的天赋,那也不能学出个所以然来,对此,周福生自是不会反对,他愿意落脚于上河村,自是对此地颇有几分感情,而一村的子弟,传授个一招半式的,也并不大碍。 “这个你放心,我阿爷是同意的。”小石头开口说道。 “真的吗,周爷爷同意的啊!”陶水生顿时喜上眉梢,都不知说点什么好了。 村里其实也有几个猎户的,但他们自个吃饭的本事,自是不会外传,一般人得闲时也会三五成群的一起进山打个猎什么的,但都是外行,能捕捉到猎物的机会极小,慢慢的也不太热衷了。 周老爷子打猎,那是个好手,远近几个村子里,他要自认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一的,能学到他老人家的一二分本事,真是受用不尽,虽然传本事的是小石头,那也差不了什么,小石头的本事,他也是亲眼见过的。 第一百七十二章 说教 第一百七十二章 说教 一大早在竹林那边折腾了一圈的香枝儿,一身汗的回到家直嚷着饿了,香芹儿早就准备好早饭,见到她回来,忙打了盆水,让她洗涮。 “一会儿我跟娘要去县城里,到晚上才回来,午饭有你五姐做,你别忘了回家吃饭。”香芹儿交代道。 “啊,去县城里干嘛,怎么不早和我说啊!”香枝儿听到这一声,觉得有些太突然,她也有点想去县城了,许久没去过了,最主要是兜里有点小钱,就想怎么花用掉。 之前赚的钱,她也存着了,只是那些钱王氏心里都有数,她不好随意乱动,不然又要被说教,如今这笔私房钱,那是谁也不知道,花用起来毫无障碍。 “早和你说,你是不是也想跟着去啊,我们是去办正事的,可不带你。”香芹儿开口道。 “办什么正事啊?”香枝儿一听,忙问道,心想着,她这亲事还没着落,但嫁妆却已是早准备起来,这次进城,没准也是购买些首饰布料什么的吧! 香芹儿果然脸红红的,不说话了,香枝儿就知道,自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既然是办正事,她就不跟着去凑热闹了,笑了笑道:“那可记得给我买好吃的回来啊!” “余记的点心,我记在心里呢!”香芹儿也算是极了解她,笑着说道。 香枝儿连忙点头:“没错没错,记得多带几样回来。”她喜欢吃甜食,小时候怕坏牙,不怎么吃糖,但点心却是从来没放下过,只是家里也不算多富贵的人家,点心买得少,她也没能吃够过,随着现在年岁渐长,家里姐妹陆续出嫁,家中的余钱也多了起来,点心什么的就没缺过了,更何况还有香芹儿会做点心,就更不差什么,只是余记却是县城里闻名的点心,香芹儿的本事,比起余记还是差了点。 “娘之前还在说,你这丫头要知道我们进县城,一准儿就惦记着要吃的了。”香芹儿笑着打趣了一句。 “人生在世,不过是吃喝二字,这样的道理,你估计还不懂。”香枝儿摇头晃脑道。 香芹儿伸出手指戳她一下,嗔道:“说得你好像很懂一样。” 我自然是懂的,而且还懂得不少,香枝儿但笑不语,这些她自己懂就行了,没必要让人家知道,不然,都要以为她是个怪胎了,这些年,她虽然表现得比一般小孩强多了,但自认还没有超出正常的范筹,所以在大家的眼里,她也就是一个很聪明的小孩,还没到精怪的地步。 陶六平与香茉儿不在家,接了活儿要忙活,两人估计十天半月都不能回来一趟了,家里就她们娘四个,香芹儿与王氏要去县城,也就留香苗儿、香枝儿在家,但香枝儿雷打不动的要去许婆婆那儿,也就只留了香苗儿在家了。 香芹儿颇有些不放心,饭桌上还在叮嘱香苗儿:“你一个人在家,要注意门户,娘早就交代了,不会有人来家里,你关好院门,别人来敲门,你要问清楚是谁,中熟悉的千万别放人进来。” 香苗儿已是十四,只比香芹儿小了一岁,闻言便有些好笑,当她是个三岁的孩子吗,虽然她一向不怎么多话,在家里的存在感很低,但她也是个大人了。 “四姐,你都说了好几遍了,放心吧,我都记着呢。”尽管如此,她也没有半点脾气,仍是温温和和的开口说道。 “你这脾气,对谁都温和得很,香枝儿我都不担心,就担心你。”香芹儿笑道:“香枝儿那丫头,别看是家里最小的,但谁也别想从她手里占到便宜,小小年纪,却是厉害着呢,可不像你这样温吞吞的,人家欺负到头上,你也不知道反击的,你说说,咱们都是娘的闺女,差别咋就这么大。” 第一百七十三章 恶霸 第一百七十三章 恶霸 王氏带着香芹儿出门了,母女俩也不是第一次进县城,因着有两个女儿都在县城里住着,王氏倒也时常去看看她们,倒是香芹儿,其实出门的时候并不多,她上一次进县城,也是好久之前的事了。 这次王氏之所以要带着她,也是想着姑娘大了,多给她置办几样东西,衣料首饰,女人家常用的东西,难得进一趟县城,便置办齐全起来,婚事上头她也帮着看了不少人家,总觉得有些不如意,便一直耽搁着,但怎么着,今年也是要把女儿嫁出去的。 王氏也没急着去另外两个女儿家里,而是带着香芹儿,一个接一个铺子逛下去,如今手里不缺钱,买起东西来一点不手软,好在许多东西,都让店里的伙计给送到女婿家里去,不然,她们母女俩都拿不动的。 “娘,咱们还要继续逛吗?”香芹儿已经觉得自己的腿些发软了。 “去前面的铺子里买块绸缎,给你做件绸缎料子的衣裳穿。”王氏指了指前面,一家颇大的绸缎铺子。 “大姐夫家里不是有个绸缎铺子吗,咱们不如去那儿买。”香芹儿提议道。 “去那儿干啥,让你姐夫瞧见咱们,还好意思收钱,总不好让他吃亏,咱们这里买一块就成了。”王氏图省事,也并不想占女婿多少便宜。 “那也是。”香芹儿笑了下,想着大姐与大姐夫感情极好,连带对娘家这边的几个妹妹也极不错,若是上门,少不了送些好料子做衣裳。 不由也想着自己也要嫁人了,若是也能如大姐与姐夫一般琴瑟和鸣,她也就不求什么了。 却不知,她这一笑,已是让刚从绸缎铺子里出来的一青年看直了眼,神色呆呆的,眼睛眨也不眨一下,就这么直直的盯着香芹儿看。 待母女俩走到绸缎铺子的门口,那少年却是直接伸手一拦:“敢问这是谁家的姑娘,生得这般容色动人?” 这是什么混话,王氏惊愕的抬头,就见一青年男子,年岁不大,约摸二十出头,模样生得倒也端正,只是一双眼睛十分不安份的盯着香芹儿直瞧。 这般的当众打量一个姑娘家,着实有些没礼数,王氏心生不喜,却也知道县城这样的地方,富贵人家极多,轻易不好招惹,重重的咳嗽了两声,道:“这位公子,还请不要挡道。” “你要走自去便是。”那青年挥了挥手,对王氏很是不屑一顾,一又眼珠子直溜溜盯着香芹儿瞧,已是看了这半响,却是怎么瞧也瞧不够似的,伸手指指香芹儿,头也不转一下的道:“这小姑娘就留在这儿吧!” 这人也并非没有一点脑子,王氏母女两人打扮得也是寻常,且身边连个下人随从也没有,可见其家世也就十分普通了,对于他这样身份地位的人来说,一般的普通人,也就如蝼蚁一般的看待了。 王氏顿时就恼了,刚才还只是不喜,现在却是让她真正的着恼了,这世上不讲理的人很多,但她也还是第一次遇上这样的事,可她一个普通妇人,连个帮手也没有,还能拿人家怎么样,只得忍气吞声道:“这位公子,需知男女有别……”王氏说着话,却是不动声色的往香芹儿身前一挡,旨在挡住对方轻挑的神色,不让他再往女儿身上瞧。 “有别个屁,在这广平县里,小爷说什么就是什么!”看不到美人,已是着恼,不管不顾伸手大力一推,将王氏推倒在地。 想王氏以前也是下地干过活的人,身子骨颇为结实,却也吃不住他这力道,可见这人是用了多大的劲儿。 香芹儿原本一直垂着头,目的自然是不想让人看清她的容貌,她也深知自个长得极漂亮,原本她也没觉得如何,只是这人一来就语出挑逗之意,她立马意识到,便垂下了头,但见这人二话不说,就将王氏推倒在地,她如何还能忍得住。 一下子就扑了过去,扶着王氏关切的问道:“娘,娘你没事吧?”语声尽是焦急,也是气愤不已,抬头对着那始作俑者怒目而视。 “啧啧,这美人果然就是美人,就是生气的样子,也是这么好看。”对着香芹儿,竟半点没有生气,还露出越发感兴趣的模样来。 第一百七十四章 晴天霹雳 第一百七十四章 晴天霹雳 “我家少爷,乃县令公子,你们识相的,回家好好待着,自会有媒人上门,若不识趣,无名无份的进了府,那可就怪不得我家公子无情了。” 那家丁看着颇为老成,得了简志青的话后,便冲着王氏母女,趾高气昂的说道。 王氏只觉得晴天霹雳,直霹得她头晕眼花,这般轻率的遣媒人上门说亲,自是不会是娶妻,那就是纳妾,她好好的女儿,要给人做妾? “不不,简公子,还请放过我的女儿,她,她……实在配不上公子。”王氏苦求道,这简公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女儿跟了他,又怎会有好日子过,就算有一时的风光,可之后呢,大宅内院的事,她也见过不少。 “废什么话,配不配得上,那是本公子说了算。”简志青高高在上的扫了王氏一眼,语气中尽是不耐烦,依着他的脾气,是想直接将人带回府的,这样的事之前也有过,只是受了些教训,也亏得家丁提醒他,上门提亲,做个样子,也就说得过去了,只是还要让他等些许天,就着实不乐。 “简公子,你且听民妇一言……”王氏不死心的开口道。 “哪来那么多废话,本公子决定的事情,任谁来说情也不会改变。”简志青冷着脸开口道。 随即转头,打量起香芹儿来,此刻的她脸色有些发白,有些惊惶无措,却并不损她的美丽,反而更添几分楚楚可怜之姿,简志青的怒气瞬间得到治愈。 “小美人儿你且在家等着,爷明儿就让人上门提亲去。” “你,你休想,我爹娘是不会同意把我嫁给你的。”香芹儿颤抖的说道,已是满心惶惶,县令公子,对她来说,简直是生活在云端的存在,她并不想高攀,也从没羡慕过人家那有钱有势的生活,她只想过简单的日子,如同姐姐们一般的出嫁。 “哈哈哈!”简志青一阵大笑,这话没有激怒他,反而让他觉得有趣极了,他父亲就是一县之主,这满城的乡绅富商,那个敢不给他的面子,他看上的女人,又岂会去征求别人的同意。 “你是不知道本公子是怎样的身份地位,所以才敢说这样的话,你的爹娘,呵呵,在本公子的眼中,什么都不是,小美人儿,你要明白,只有本公子乐不乐意的,而你的父母,是没有说不的权力。”简青志说完,又是一阵哈哈大笑起来,仿佛这就是个天大的笑话似的。 香芹儿瞬间呆愣住了,她虽然知道,县令大人在县城之中,是至高无上的存在,他们这样的平民百姓,连见一面都不得而见的,而县令公子与她,也是天壤之别,从没想过会有交际,而且他们还是这么不讲理的人,甚至要仗着权势,要强迫她嫁的…… 她的脑子里顿时有些懵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这样一个少爷,她自然是不想嫁的,但如今的情形,却是似乎不嫁都不成,若不嫁过去,爹娘姐妹都会受到她的连累,顿时便有些心若死灰,脸色便越发白了几分。 见对方不说话了,简志青自以为是被自己的气势镇住了,脸上便又露出得意的神情来:“我告诉你,只要你以后乖乖听我的话,少爷保证你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绝对比现在强百倍。” “我不需要锦衣玉食,现在的生活就过得很好。”香芹儿呆愣愣的,却也下意识的反驳。 “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简志青有些生气了,便又生出想动粗,将人抢回去的心思。 那家丁见状,忙上前劝道:“少爷跟她废什么话,现在这么说,也不过是没真正见过好日子是怎样的,但她见识过了,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好,到那时,她就舍不得回去了,哈哈!”这家丁豪门奴才出身,见识的过东西着实不少。 “你说得有道理,本少爷跟她较什么劲,早晚都是少爷我的人。”简志青便又高兴起来。 “少爷,咱们在这里也耽误了不少时候,给夫人的料子也早就挑好,这就回去吧,不然夫人该担心了,到时候问起少爷来……”那家丁意有所指道。 “对,这也该回去了。”说着便又看了一眼香芹儿,道:“这个……” 第一百七十五章 犯愁 第一百七十五章 犯愁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母女俩那还有心情逛街,匆匆去两个女儿家交代了一声,王氏便雇了个车,母女俩满面愁容的回了家。 王氏痛哭过一场之后,脑子也清醒不少,这事儿来得太突然,让她也有些失了分寸,这会儿紧着回家,也是想着赶紧想办法,其间她也去打听了一下,这简志青在县城里也是个出名的人物,她们以前不知道,皆就不在县城住,消息不免闭塞,况且,一个高高在上的官家少爷,他们平民百姓,又怎么会去关注这些。 要说这简志青,在县城里是极有名声,却不是好名声,欺男霸女的恶事做过不少,据说还弄出过人命,只是有身为县令的爹护着,谁也耐何不了他,大户人家多消息灵通,悉知他的脾性后,多避着些,不去招惹,也便无事了。 而简县令两榜进士出身,政绩斐然,只是在儿子的事上头,就有些拎不清了,膝下就这么一个儿子,对他自然是捧在掌心,当眼珠子似的看着,更何况还有家里的夫人、老夫人,个个都拿这简志青当个宝,也就纵得他行事无法无天,一切皆凭喜好来。 二十出头的年纪,早已成了亲,且还纳了好几房妾室,更别提一屋子没名没份的通房丫头,当真是环肥燕瘦花红柳绿,比起他的父亲来,还更懂得享受。 这事上也没有不透风的墙,这简县令多年没能高升,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而王氏母女并不常进城,却被这小霸王盯上,也是时运不济。 母女俩惊魂未定的回到家里,又使了人去唤陶六平父女俩回家来,发生了这样大的事,王氏自认最有主意的人都是不免乱了分寸,少不得要招集齐一家人,商量一下怎么办才好。 到了傍晚十分,香枝儿回到家来,发现家里冷浸浸的,就觉得不对劲,再见母亲与姐姐们一脸愁容,这才知道家里出事了,待问过事情经过,也是一脸的怔怔。 这就是皇权社会啊,官大一级都能压死人,更何况人家一县之尊,来欺压他们一家小老百姓,真是再容易不过了,动动手指头,就有人为他们冲锋陷阵。 她突然就想起一句话,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可见权势的好处,皇权时代,权力至上啊,她一个连村子都没出过几次的小丫头,识得的人也就只这村里方圆之地内,一时半会的,她也想不出个好主意来。 一向天真的不知世事的香苗儿,此刻也是一脸的愁绪,姐妹感情都是极好的,自是见不得自家四姐,遭遇这样的事情。 母女四个,满腹愁肠,相对而坐。 其余三人是完全无法可想,但香枝儿的脑子,那是跟别人不一样,明面儿上的法子,她自然也想不出来,毕竟他们身份摆在这儿,也不可能认得什么达官贵人,家里出过最贵的人,也就是秀才而已,别说在县令面前什么也不是,就算真的要他们出头帮着说几句,那也是以卵击石,再说人家也未必愿意拿自己的前程去拼,至少陶七平就不会愿意。 没准他还很乐意促成这事,好跟着后面沾点光,毕竟那可是县令大人,一县之主。 明面儿是不行,但暗底下使点招数,她倒是有很多法儿可想,比如凭着自己的功夫,私下去教训一顿,也或是趁人不备,偷偷儿给弄点药什么的,虽然都不是能见光的事,却也不能说完全没效果不是。 愁过一阵子之后,一双眼珠子便转来转去,显得灵动异常,心里是打定了主意,总不能让自家四姐吃亏的,若实在不行,大不了她带着她一起去闯荡江湖。 第一百七十六章 决择 第一百七十六章 决择 陶六平接到家里传信,这么些年来,还是头一回,受到的惊吓可想而知,传信的人也没说清楚家里出了什么事情,只说家里出事了让赶紧回去,这出事是出什么事,倒底是谁出事了啊? 父女俩个也是急得团团转,因为他们也是深知王氏的为人,寻常的事儿,怎么也不能这么急的通知他们回去,可见是出大事了,让王氏都着急忙慌的事儿,于他们父女而言,不异于天塌的大事了。 两人情急之下,竟是什么也顾不得,连夜往家里赶,至半夜时分,总算回到家里。 王氏几个哪里睡得着,大半夜的还亮着灯,长嘘短叹,听到敲门声时,还着实受了番惊吓,待听到陶六平父女俩的声音,这才急忙去开门。 “怎么不明儿早上再回来,这大晚上的赶路,也不怕不安全。”王氏责怪道,家里已是出了大事了,这父女俩要再出点什么事,让她可怎么活。 “我得了信就赶紧回来了,可是出什么事了?”陶六平紧张的问道,见到王氏还好好的站在跟前,脸色略平复了些。 王氏见他进门就问起,心里越发难受:“孩子她爹哟,这次可真是出大事了。”说着,便将今儿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给了陶六平听。 陶六平听着,也有些傻了,县令家的公子,对他来说,真是不可触及的存在,竟会看上家里的女儿,还要上门提亲,他听着很是稀罕,但听说对方只是纳妾,且名声也很坏的时候,心里是觉得一阵生气,夹杂着一阵害怕。 这样的人,说什么也不能把闺女嫁给他呀,但不嫁过去,人家就不放过他们,这,这可怎么办好? 他比王氏还要没有主意。 “秋霜呀,咱们可怎么办好?”陶六平惶惶不安的问道,这当官的脾气,可真是不好说,万一一个不好,把他们一家几口,全都抓去牢里关起来,那可如何是好?想到这里,他全身都不由颤抖起来。 王氏听他这么问,更犯愁了,男人回来,也不能帮着出主意,不过是多一个人跟着着急罢了。 “我能有什么办法啊,人家是县令家的公子,但是要让香芹儿嫁过去为妾,我是说什么也不愿意的,我现在就问问你的意见,你是个什么意思?”王氏看向陶六平,问道。 “我自然也是不同意的,咱们好好的女儿,凭什么给人做妾啊!”陶六平理所当然的说道。 妾的身份地位十分低下,贱妾还通买卖,香芹儿出身良家,算是良妾,但怎么都是妾,比起当家主母矮的不是一点半点的,被当丫头一般让人使唤也是有的,就连生下的孩子都要矮人一头,唤做庶子。 “好,既然你也同意,那咱们就这么决定了。”王氏神色郑重的开口说道。 “决,决定了?”陶六平还有点懵。 王氏点了点头道:“咱们做爹娘的,既然都不同意女儿嫁去为妾,那媒人上门提亲时,咱们直接拒绝便是。”她的话说完,脸上的神情带着丝决然。 “拒,拒绝?”陶六平语气不稳道。 “不拒绝还能怎样,难道将香芹儿嫁过去,那不是推她入火坑嘛,我好好的女儿,用不了几年就能被人家给搓磨死。”王氏脸上的伤心难过的神色一闪而过,转而换成一副决然的姿态。 “当然不能那样,我都听你的。”陶六平想了想,附和道。 第一百七十七章 难为 第一百七十七章 难为 王氏还记着,那家丁说,第二日就要遣媒人上门的话,便在家里待着,陶六平与香茉儿也没有急着出门,而在家里一起等着,香苗儿也没像往日那般,总在绣房里待着,而香枝儿也是没出门,早上练功都没去,更别提许婆婆那儿了。 一家大小,不约而同的,简单的吃过早饭,便都在堂屋里待着了,谁也没作声,就这么静静的候着,等待时光流过。 王氏的心情也是复杂难辩,但她这人一向有个优点,帮好了决定,便不会犹豫不决,而是一往直前,绝不会更改。 而陶六平却是满心忐忑,不知道即将面对的,将会是怎样的局面,他在村里跟人吵架都少,多是避让了,如今让他来面对县令家的公子,他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香茉儿、香苗儿,却是拿关切的眼神,看着香芹儿,指望能给她些安慰。 香枝儿却是在暗搓搓的琢磨着,不知那县令公子会不会跟着一起来,若是来的话,她要不要动点手脚,若是不来的话,她还得等待下次机会,但机会却并不好找,毕竟人家是县令家的公子,出入都有人跟前跟后,想寻找机会也要费些心思。 只是他们还没等来提亲的媒人,却是等来香花儿、香朵儿两姐妹,携同她们的夫婿一起回娘家来了。 王氏看着他们,露出个勉强的笑意:“怎么今儿回来了?” “娘昨儿与四妹走得匆忙,很多事情也不曾细说,所以我们今儿一早就回来看看。”香花儿关切的看了一眼香芹儿。 昨儿之事,王氏也跟她提过,只是不想牵连到他们,所以匆匆交代一声就走了,香朵儿那边,也是如此。 “家里出了这样的事,娘就应该找咱们回来一起商议才是,咱们虽是嫁出去的女儿,还真当是泼出去的水不成。”香朵儿略有些不满。 “这又不是什么好事,我是指望着把你们撇干净些才好,你们倒好,自个送上门来了。”王氏长长一叹,心里也不知是何滋味,家里有难时,自是希望女儿女婿能帮扶一把,但若因帮扶了他们,却累得自个受到牵连,她也是过意不去的。 “岳母,咱们都是一家人,何道说这两家话。”庄宜春神色温和的开口说道。 方修明也拱手道:“大姐夫说得极是,咱们是一家人,不必太过外道,有什么用得着的地方,岳母直管开口即是。” 王氏听着,却是直摇头:“若是旁的事儿,我一早就向你们开口了,只是这次的事,却是招惹上了不该招惹的人,你们过来,想必心里也是早就清楚的。” 两人心里自然清楚,也觉得十分棘手,毕竟这一县之地,都是以县令为尊,他们还得在这广平县讨生活,还真不宜得罪简县令。 两人对视一眼,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主要是这事上头,他们还真出不上什么力。 “你们的心意到了也就是了,这本就是咱们陶家的事,实在与你们无关的。”王氏倒也能体谅两人,并不因他们帮不上什么忙,而有怪罪之意。 “娘,咱们既然回来了,你也别赶咱们走,帮不帮得上忙的另说,总归咱们也不能就这么回去的。”香花儿开口说道。 “帮不上忙,是咱们没用,但既然家里有事,咱们也不能撇开一边不管的。”香朵儿也开口说道。 第一百七十八章 拒绝 第一百七十八章 拒绝 一家子就等着简家的人上门了,而那媒人却是待众人吃过了午饭,才姗姗来迟。 陪同前来的,还有那位家丁,并同几个随从,连带着备了各色礼品若干,很是有模有样上门提亲来了。 陶六平心惊胆颤,在两个女婿一左一右的陪同下,跟来人打了个招呼,王氏倒是恢复了一惯的淡然神色,不冷不热的点了下头,也没多说什么,随着陶六平在主位坐了下来。 那家丁姓谭,名旺家,在简府当差也有些年头了,为人机灵,也擅逢迎,但县令府第里的能干人多了去了,这许多年下来,他也就在简家少爷跟前能说几句话。 谭旺家一进到陶家,便上下打量了一番,见这陶家虽是农户,却也并不如他想象那般清贫,瞧这大宅子建得,倒像是个不差钱的主,但怎么不差钱,那也只是个农户跟他家少爷不能相提并论。 “这位想必就是陶老爷了,小的给陶老爷见礼。”说着拱手躬身,礼数倒也周全。 陶六平还是第一次被人称作老爷的,脸上的神情有些惊诧,但伴随着更多的却是惊惶,因为他深知此行人的目的,而他们的拒绝,最终会惹恼这些人,后果如何,他不敢去想象。 “何必作这虚情假意的一套,有事说事吧!”王氏看这人惺惺作态的样子,心里就怄得很,但昨日也多亏这人打岔,才没让女儿被直接抢入府去,但最终也没能改变什么,所以,她并不感激此人。 “夫人果然是个利落的性子。”谭旺家一点没有着恼,他身为下人,主子的脾气不好,他一惯就很能忍,眼前这对农家夫妇不算什么,但他们的女儿却是即将入府的,这就不好得罪了。 王氏脸色虽然平静,但心里的火气蹭蹭蹭的往上冒,却还不得不忍着,按奈着。 “咱们昨儿说好了,今日上门提亲,那就不是一句空话,这位是官媒赵媒婆。”说着,抬眼打量了这夫妻俩一眼,见两人脸上全无喜色,甚至连多余的表情都没有,他也不在意,随手指了指身后的几个随从,道:“这些礼品,是咱们少爷准备的,还请两位笑纳。” 他的话一说完,几个随从就将提来的礼,一溜儿摆在陶六平夫妻俩面前。 两人心情都不好,看见简家来人,都心生厌恶,这会儿却是连一句话都不想搭腔,场面便有些冷了。 谭旺家并不在意这个,只冲身后的官媒使了个眼色,那赵媒婆也是个知机的,立马就呵呵笑着,打开了话匣子。 “咱们简公子啊,那可是县令家的公子,咱们一县之中,最最尊贵的人儿,能与你家姑娘看对眼,那也真是三生修来的缘份,老身在此,先恭喜陶老爷、陶夫人了。”赵媒婆满脸带笑的,冲着两人深深一福。 陶六平听着那话,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最终也没说出一句话来。 王氏听着,却是越发生气,喝斥道:“话说得这么难以入耳,谁与谁看对眼了?不知情的,还当咱们家的姑娘如何了呢?” 赵媒婆一张带笑的脸,被她这么辟头盖脸来了一顿,脸面顿时有些挂不住了,但也正如她所说,简公子是县里最尊贵的公子,找她办点事儿,她可不敢不办好了。 强扯了笑道:“倒是老身口无遮拦,说错了,夫人不要见怪。”赔礼的话说着,但已是不复之前的热络劲了,再一瞧这夫妻俩,没有半点喜意的脸色,心里不免也咯噔了一下。 “哼,我跟你一个媒婆,有什么好计较的。”王氏冷哼。 第一百七十九章 后话 第一百七十九章 后话 王氏的话说得决然,拒绝得相当彻底,陶六平一直处于一种怔愣的状态中,对王氏的行事也没有任何表态。 谭旺家听了王氏的话,神色也冷了下来,扫了一眼陶六平,问道:“陶老爷也是这个意思吗?”问完,他觉得自己可能也是白问了,这一家子明显是那妇人做主,瞧这位男主子,坐那儿半天都没吭声的。 “我的意思,也就是他的意思。”王氏冷声说道。 “好好,真是有骨气得很,这么有骨气的人,我还是头一回遇上,也真是长见识了。”谭旺家哼哼着说道:“只要你们想清楚就行,拒绝我家少爷,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呵呵,且等着吧!”说完甩甩袖子,便带着一干人等走了。 今儿只是来提亲的,没想到被一口拒绝,他也不能代主子行事,直接将人给抢回去,况且今儿来的人也少了些,这在别人家的地盘上,要没把人给抢到,也是坠了自家公子的威名。 见人走了,但带来的礼却是一件没带走,王氏看着这些东西却是觉得碍眼,道:“把这些东西,都给我扔出去。” “是!”香枝儿立马应声,率先就去提东西。 香茉儿、香苗儿紧随她其后,姐们三个提了东西到门口,香枝儿手一扬直接向那奶群人后背砸去:“你们的东西带回去,别脏了咱陶家的地儿。” 她身后的姐妹俩也有样学样,把东西往前一抛,却是没香枝儿这么招摇,什么也没说,只闭着嘴巴冷眼看着。 “好好,你们好得很!”谭旺家气得脸都青了,他跟随大少爷,这还是头一次受这样的对待,虽身为下人,但做为县令家的下人,那也是很不一样的,可能说比起许多人来,他的身份都还算是高贵的,提亲被拒已经让他心里窝着火了,如今连礼都被扔出来,是一点没将他家少爷放在眼里了。 香枝儿瞧着那气急败坏,指挥人收拾着东西离开的身影,不由眯了眯眼,今儿算是撕破脸了,却不知最终将是怎么个了局,总归,她必将施展一身所学,护得家人平家的。 庄宜春、方修明两人见自家岳母几句话,就将人给打发走了,果然行事利落,不拖泥带水,但是…… 两人对视一眼,脸上各自浮现忧色。 陶六平见人都被打发走了,这会儿倒也缓过劲来:“人都走了啊,走了好,走了好。”整个人都放松了许多。 王氏看他一眼,也没跟他细说,只是眼中一抹忧色闪过,想着那简公子不知会如何报复,莫不真的会带人上门强抢吧,若真是这样,香芹儿可得找个地方躲一躲了,不然最终还是把人带去了,今儿这一切岂不白做了。 转头看了两个女婿一脸,强笑了一下,道:“今儿你们能回来,我也领你们的情,只是如今事儿算是暂时了了,也没什么事,你们且都回去吧,忙你们自己的事去。” “岳母,简家那边……”庄宜春开口道,这事怎么能了,这才刚开始吧?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俗话不都这么说嘛,你们能记挂着我们,心意到了也就是了,后面的事,跟你们不相干,你们自去吧!”王氏飞快的开口说着,打断了庄宜春的话。 “简家势大,咱们力微,也确实帮不上什么忙,但有什么要帮忙的,也请岳母支会一声,家里也还有事,小婿就带着香朵儿先回了吧!”方修明拱手道。 “嗯嗯,去吧,去吧,路上注意安全!”王氏摆摆手。 方修明领了香朵儿出门,王氏与陶六平一起相送至门口,看着人走远,这才回头,对香花儿夫妻道:“都是住县城,一起结个伴多好,非得多待一会儿,我看时辰也不早,要不你们也回吧!” “娘,我难得回一趟家,这才待多久,你就要赶人的。”香花儿伸手挽了王氏的胳膊,似撒娇一般的开口说道。 第一百八十章 功夫在身 第一百八十章 功夫在身 庄宜春年少时就跟在父亲身后跑腿了,成亲后便又分了家,早已是能独挑大梁的人,分家后得了四个铺子,如今几年下来,已是有七个铺子了,差一点就能翻一翻,足可见其能力。 生意人能认识几个朋友,这一点也不稀奇,但这朋友也分个亲疏,王氏略有些不放心的问道:“你的朋友可靠得住?”若是往常,她是不会说得这么直接的,但现在这关头,她也顾不得去绕圈子了。 庄宜春也没有在意岳母这话,只道:“识得几年的人,品性一向没有差错,为人乐善好施,家业不小,也不至于图谋咱们什么!” “倒也是,若是信不过的人,你也不会提出来。”王氏长舒一口气,随即又道:“这事拖不得,你不如现在就书信一封,让你四妹妹带着上路。” 王氏十分果决的开了口,随后就思索起行程来,香芹儿这小丫头也从来没出过远门,让她一人出门,着实不放心,最好的法子是自个陪着一起去,但眼下情形,她却是没法脱开身的,让陶六平得自面对简公子的怒火,他怕是应付不来,到时候一句话不对,将人惹得火气上头,怕是小命都保不住,多年的夫妻,就算这男人再怎么不能干,待她们母女几个却也极上心,她也不愿看到他出什么差错。 她是不能离开,但香芹儿一个人,却也不放心,主要是这丫头没怎么出过门,那应付得来外面那些人,况且生得这样好,若有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她都不敢往下想。 庄宜春自然不会拒绝,却也惊诧于自家岳母这行事利落爽快的作风,想起香花儿自与他成亲后,也是将家事料理得清清爽爽,半点不拖泥带水,让他完全无后顾之忧,甚至连与继母那边的关系,都处理得极好,不近不远,还让人抓不住半点错漏来,就是家里父亲,对这个长媳也是夸赞有加。 如今见到王氏这般行事干练,倒也明白过来,自家的小妻子之能,完全得自于眼前岳母的教导。 庄宜春这里的信,很快就写好了,王氏也打发了香芹儿赶紧收拾东西,只是还有这最后一个问题没解决好,让她仍是愁眉不展,不由跟陶六平抱怨了几句。 陶六平听着,也没有主意,他是一家之主,自是不能陪着女儿出门去,这一去也不知多久才能回来,他接下的活儿,也要人盯着才是,再说,他要走了,留下王氏一人…… 虽说他留在家里也帮不上什么忙,但真要有什么事的时候,也能分担一半不是,至少那贵公子的怨气,也不至于朝王氏一人发。 “爹、娘,让我跟着四姐去吧!”香枝儿不小心听到王氏的抱怨,这才知道她的打算,要她说,她也不放心香芹儿一个人出门,十五岁的小姑娘,又不常出门,哪知外面的人心险恶啊!还是个长得这么好看的姑娘,引人犯罪啊! 陶六平看了看香枝儿,张了张嘴:“你一个小丫头,跟着去又能干什么?”不是更添麻烦吗,还得让香芹儿照看着。 “我可以保护四姐嘛,我胆子大,脑子也好使,力气也有。”说着捏着拳头挥了挥,笑道:“谁要是不长眼,撞到我手里,呵呵……”她这些年勤学苦练,收获可是不小,虽说与小石头对练从来没占到上风,但对阵一般人,那可吃不了亏去,别的不说,她的轻功就练得极好,若是有什么事,逃跑绝对没有问题,当然,能逼得她只能逃跑的,整个广平县估计都找不出几个来。 陶氏夫妻俩见她这个样子,不由一阵面面相觑,小丫头每天天不见亮就往周家跑,这个他们都知道,说是去强身健体,也确实很有效果,至少这么些年下来,这小丫头身子骨都强健得很,几乎都没有生过病…… 第一百八十一章 避祸 第一百八十一章 避祸 练到何种程度?她没与外人比试过,这个还真不好说,要说自己很厉害吧,不免有夸大之嫌,况且她现在年纪也不大,说得再怎么厉害,也得有人相信不是,要说自个一点不厉害,那也不对。 想了想,略显保守的开口道:“寻常三五个大汉,都不会是我的对手。” 但就算是这样的回应,也让陶六平夫妻俩惊了惊,陶六平是从没与人动过手,生性又有些怯懦,对能一对一打赢架的人,都已是赞叹不已,一下子能放倒三五个,这简直让他不敢想象。 王氏一个妇道人家,最多跟人过一下嘴皮子功夫,跟人动手,那也是从没有过的,对于香枝儿一个小丫头,开口就是三五个大汉,也是让她惊疑不定。 对于周福生有些来头这事,王氏心里自然是清楚的,从他平时的言行举止,说话行事中,很能看出些东西来,知道他打猎是一把好手,却不知还有这么一手功夫在身的,两家关系处得极好,她也从不阻止小闺女总往周家跑,这般放任之下,不知不觉间,她的小闺女竟学了一身本事在身了…… 陶六平看着自家疼爱的小闺女,有些不认识一般,咽了咽口水,完全不知说啥好了。 倒是王氏,又开始忧虑了,这小丫头性子已经够野了,这还学了一身的本事,以后可怎么管教得过来,嫁了人家,是不是一言不合,就要跟人动手,想到此处,不由抬手掩面。 “爹、娘,你们倒是说句话啊!”香枝儿催促道。 陶六平没有主意,只拿眼看王氏,王氏叹了一口气,这个家里,还真没有比香枝儿更合适的了,果断的点了下头,道:“那就由你陪着你四姐吧,你俩出门在外,多注意下安全,这是出去避祸的,千万别生事!” 就算香枝儿有功夫在身,两个女儿出门,她也是不放心的,但留在家里更不行,打定主意,便催促起来:“你也赶紧去收拾些行礼,别耽搁了,这就赶紧出门去。” 说着,她也站起身来,匆匆走进内室,从箱子最底下抱出个匣子,从里面取出几张银票,分别用两个荷包装了,又各放了些散碎银子进去,抓了两个荷包,又出了门。 香芹儿是早得了王氏吩咐,动作极快的收拾好了行装,一个小小的包袱皮,里面不过放了两身换洗衣裳,还有平时的一些积蓄,却是贴身放着,出门避祸,行礼也不敢带太多。 香枝儿的动作,那就更快了,想当初,她也是接受过军训的人,干练利落的作风犹存,三两下装了两身衣服,又将平时的积蓄收了起来,不过是眨眼间,一个小小的包袱皮就背在了后背,当然也没忘记,将一把平时用惯的匕首收进怀里。 她收拾出来,香芹儿已经在等着了,而王氏也从屋里出来,手里拿着两荷包,给两手里一人塞了一个:“这些你们拿着在外面用,也不知何时才能回来,银子省着些花,但该花用的时候,也不必节省。” “娘,你放心,我这里也有一些银子呢,全都带在身上了。”香枝儿笑嘻嘻道,半点没有离愁别绪。 王氏听着一哽,才想起小闺女那儿是存下不少银子的,竟然敢说只有一些,少说也有几百两银子,立马就不担心她们没钱花了,扫了香枝儿一眼,道:“出门在外,把银子收妥当些。” “这个你放心,我把别的东西丢了,也不能把银子弄丢了。”香枝儿应道。 这倒是个实话,这丫头从小到大,就从没丢过银子的。 王氏便转头交代起香芹儿来:“你是姐姐,出门在外,多看顾些妹妹,遇上什么事时,多与香枝儿商量一下,她年岁虽小,倒也是个有成算的,这是出门避祸,你们姐妹俩要互相扶持……” “娘,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香枝儿的。”香芹儿哽咽道,她这还是第一次出远门呢,还一下子走出县城,心里也是颇为惶恐。 第一百八十二章 姐妹 第一百八十二章 姐妹 王氏就算心里再多不舍,也一个劲的催着他们出门,且还不敢远送,只送到门口便冲他们挥了挥手,强忍下眼中的泪水,转身进了屋。 陶六平自然也是跟着王氏行事,只是临出门前,香枝儿塞了张纸条在他手里,让给小石头送去,他抬手摊开来一看,只见上面写着:“我出门一趟,不日便归。” 庄宜春坐在外面的车辕上,与赶车人一道儿说着话,车厢里坐着姐妹三个,车帘子都放了下来,将整个车厢遮挡起来,里面是什么情况,车上坐了谁,外面却是一丝儿也瞧不着。 香芹儿神色有些忐忑不安,不时抬眼看一看香花儿,大姐在家时,就极有主见,不像她这般无用,怯怯的唤了一声:“大姐……” 香花儿面带微笑,伸手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别怕,没事的,就是出去住一段时间就回来,你就当是出门散心的,在外面时,有什么事多与香枝儿商量着来!”说着,便抬眼看向香枝儿。 香枝儿报以甜甜的一笑,神色间镇定如常,并无一丝离家的无助徬徨。 看得香花儿直点头,直叹这丫头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再一回想,从小到大,似乎都没见她露出个胆小怯懦的神情来,什么时候都是一副坦然自若的模样,就算是做错了事,也不见丝毫心虚,反而是十分坦荡的跟你认错,倒让人不好说她什么。 香芹儿点头应道:“大姐你放心,娘说我们出门在外,要相互扶持,有事我定会与香枝和商量的。”心里再次觉得自己太没用了些,不然怎么母亲和大姐,都让她与香枝儿商量,需知香枝儿比她,还小好几岁呢。 “大姐,姐夫介绍咱们去府城投奔的人家,你清楚么?”香枝儿开口问道,去一趟府城说是不远,但依靠马车慢吞吞的赶路,却也要走上三日的,若是路上平坦好走,还要快一些,但一些山路崎岖,为着大家安全,马车也不能赶得太快,若是骑马,倒是要快一些。 倒也可以坐船的,只是水路比较绕,船行也不够快,速度反而比陆路更慢的。 听着外面踢塌踢塌,马踏着路面的声音,香枝儿不由想着,如今主要的交通工具也就是马,她以后可得把骑马给学会了才成。 香花儿可不知道她眨眼间已是想了许多了,而是认真的回答起香枝儿的问题来:“你们姐夫说的这人,是府城人氏,姓雷名达荣,也是个商户之家,不过人家的生意多在府城,却是比咱们家大业大得多了,为人倒也豪爽,至于家里有些什么人,我就没有仔细打听过,只听说娶了妻,也有孩子,你们过去住,有其家眷照顾,倒也让人放心。” 她所说的这些,姐妹俩都认真的听着,毕竟就要去投奔人家,不能一无所知。 “大姐,这雷家是做什么生意的?”香枝儿手捂着荷包,眼睛亮晶晶的问道,难得出趟门,身上带的钱也足够,也不知何时才能回家,想着要不要做个什么营生,反正出门在外,闲着也是闲着。 最主的是,家里这边会是什么情况也不得而知,若是情形实在不好,她在外面做个什么营生,也能把一家大小全接了去府城那边居住,也就不再怕什么简县令简公子的了。 “雷家生意面极广,就我知道的,就有布料、茶叶、丝绸铺子这些,听说也经营一些瓷器,具体的,你们姐夫比我知道得多,一会儿问问他!”香花儿对于一个外男,就算是丈夫生意上的伙伴,她也没有去过多的了解的。 “这个倒也不必多问,待咱们到了地儿,自然就了解了。”香枝儿笑笑道。 第一百八十三章 不客套 第一百八十三章 不客套 到了县城,天已是擦黑,这时候自是不便上路,少不得要留在县城里住上一晚,将两人安置在外面的客栈里,总让人觉得不放心,香花儿夫妻俩商量过后,便直接将两人领回家里。 天已是黑了,路上的行人都变少了,马车直接拉回家里,倒也没怎么引人注意。 香花儿带着两个妹妹,下了车就直奔后宅而去,旁的自有庄宜春安排。 庄宜春经营有方,手头宽裕,日子自是过得不错,家里也有几房下人,将马车打发走,便直接吩咐家人,不得多嘴乱传话什么的。 香花儿进了二门,就吩咐丫头去收拾客房,领了两个妹妹进了屋歇脚,奶娘得了信,很快也抱了孩子过来,这是香花儿的长子,取名庄展宽,大家便都唤宽哥儿,今年已是三岁,正是懂些事又不懂事的年纪。 “四姨,七姨!”奶声奶气的唤道。 香芹儿对这个小侄儿也颇为疼爱,一见他便从奶娘手里将人接过抱在怀里,笑着道:“宽哥儿记性可真好,还记得四姨呢!”还是过年前见过一次,如今离新年已是过去好几个月了。 宽哥儿得了夸奖,很是高兴,笑呵呵道:“四姨长得最好看,我当然记得住了。” 香枝儿也凑过去,问道:“这么说七姨就长得不好看了,我可真伤心啊!”随即便故意皱眉皱眼,露出一副委屈的神态。 “七姨给我糖吃,最好了。”宽哥儿笑呵呵说道。 “可见这糖没少吃,确实够甜的。”香枝儿哈哈笑道。 宽哥儿听得似懂非懂,见她笑起来,也跟着乐呵呵的笑着。 香花儿却不管他们几个,而是问起奶娘,宽哥儿的一应事务,平常日日在家,倒也不觉得什么,今儿离开一天,着实记挂着家里的孩子,才这大点,虽有奶娘照看,倒底不如她这个亲娘尽心的。 待奶娘细细的说过了,又见孩子一如即往的活泼可爱,也放心不少,这才又让奶娘将孩子带下去。 “大姐怎么让宽哥儿走了。”香芹儿颇有些不舍。 “逗孩子什么时候不成,你们还有正事呢,一会儿吃过晚饭,就早些歇着,明儿一早还要赶路呢!”香花儿看着两个妹妹,颇有些无奈,两人年纪都不大,也正是贪玩的时候,看着又这般不稳重,也着实让人操心。 香芹儿这一路与姐妹们说着话过来,倒让她暂时遗忘掉心中的烦闷,再见着宽哥儿,逗笑着说几句,正觉得心情颇放松时,不料香花儿来这么一句,让她顿时又蔫了下来。 “大姐,我知道了。” 香枝儿却是上下打量着厅堂,这屋里的摆设,与她上次来时,又颇有些不同,心里略作计较,看来自家大姐夫,果然是做生意的一把好手,把日子越过越红火。 香花儿正准备说点什么,就听到丫环在门外凛报:“大少奶奶,主宅那边老太爷派人过来传话,说是想小少爷了,请大爷和大少奶奶带了小少爷一起过去用晚膳。” 香花儿听着,眉头皱得死紧:“这都什么时候,才派人来请过去用晚膳?”当真让人觉得莫名其妙得很。 “你确实是老太爷派人过来请的?” “是老太爷身边的长随,李管家打听了两句,说是原本老太爷早就让老夫人派人来请,只是老夫人事忙,就给忘了,老太爷有些生气,便让身边的长随亲自跑一趟,勿必要让大爷带着少奶奶与小少爷一起过去。”丫头细细的凛报了一遍。 第一百八十四章 交锋 第一百八十四章 交锋 庄家老宅,其实算不得老宅,庄天银搬进来住也不过十来年时间,但因这里住着他们夫妻俩,庄宜春搬出去住,这里便也就称一声老宅了。 两处宅子隔得并不远,不过是两条街的距离,这时候赶过去,吃晚饭也正好,早上时出门匆忙,也并未知会这边,所以他们并不知道这夫妻俩并不在城里,所以才会唤他们过去吃饭。 家里的马车昨儿就让伍氏借走了,说是要去庙里进香,一辆车坐不下,老宅这边当然不只一辆车,但庄天银的坐驾却是谁也不敢动,香花儿也没说什么,要借就借吧,今儿出门,他们便是雇的马车,这会儿已是晚了,出门再雇马车也是不便,索性路途不远,两人带着孩子,便步行出门。 庄宜春握了香花儿的手:“委屈你今儿跟着我走路了。”他们这样的人家,虽然比不得达官贵人,但家里的大少奶奶步行,却也是少见的了。 “瞧你说的,有什么可委屈的,我在娘家时,可连马车都没有呢,大爷也别放在心上,一点小事罢了。”香花儿笑笑,不以为意。 庄宜春听她这么说,原本沉闷的脸上,也浅浅浮出笑意:“我也没有放在心上,堂堂七尺男儿,真要跟后宅妇人计较这么多,平白的拉低了我的身份不是。” 香花儿也笑起来,赞道:“大爷就该这样,堂堂男儿,当志存高远,而不是与人争长短。”她没正经上过学,却也是读过几本书的,且受王氏影响,心性眼界都颇为开阔,行事自然疏朗大气。 两人说话间,便已经到了老宅,门房看到他们走路过来,诧异了一下,便立马扬起了笑脸:“小的见过大少爷、大少奶奶。” “行了,不必拘礼。”庄宜春笑着说了一句,携了香花儿的手一起进门。 在这宅子里住了十多年,再熟悉不过,也不用人领路,直接往有厅堂而去。 庄天银一家子,已经是齐齐就坐,就等着他们到来了。 “见过父亲、母亲!”庄宜春拱手,香花儿福礼。 伍氏在他们进门后,目光就盯在两人身上,尤其是在两人相握的手上停顿了几息。 “自家人不必拘礼了,赶紧过来坐。”说着,目光直接绕过两人,落在后面奶娘怀里的宽哥儿身上,冲他招了招手,笑容十分慈爱道:“宽哥儿,快来阿爷这里。” “大少爷与大少奶奶,还真是恩爱啊!”话虽这么说着,目光中却露出讥诮之色,现在是新鲜,过个十年八年,那可就不好说了,她等着看笑话呢。 “母亲说笑了。”香花儿笑意不改的说了一句。 “行了,都坐下吧,可别饿着我乖孙子,上菜上菜。”庄天银将宽哥儿搂在怀里,一边吩咐着下人。 伍氏眼中闪过一丝恨色,刚分家那会儿,她觉得日子真是太美满了,家里一个外人没有,只有他们一家几口住一起,但随着宽哥儿降生,家里的格局便有些变了,庄天银是疼极了这个孙子,三天两头就要唤过来见见,真是少见两回,都能让他日思夜想的。 她也是没法可想,总不能拦着人家不让见孙子。 伍氏是越想越觉得有气,趁着上菜的空档,忍不住也要刺几句:“你们夫妻俩如今架子越发大了,过来吃个饭,都要三请四催的,也不知是不是翅膀硬了,不把咱们这些人放在眼里了。” 这罪名,可真大了,庄宜春皱了下眉,心想,果然这饭就没有好吃的,听着她这些话,吃下去的饭菜,都得从脊梁骨落下去。 “母亲想太多了,我不过是忙了些,回家晚了。” 第一百八十五章 出发 第一百八十五章 出发 香花儿夫妻俩回到家里,便问起两个妹妹,知道她们自个吃了饭,已经安置好了,便没说什么,见宽哥儿犯困得厉害,就让奶娘打水来洗漱,将宽哥儿收拾干净,哄着睡着了,她这才得闲。 今儿在外面跑了一天,又是各种忧心,回到家来便又去了老宅,与伍氏各种机锋,到这会儿已是累得不行了,但两个妹妹今儿刚来,且住一晚明儿就又要走,还不知什么时候能回来,也是各种不放心,便又去了客房。 姐妹俩这会儿已是上床躺着了,只是两人都没有睡着,香枝儿是兴奋的,她来到这里长到这么大,还没有出过远门呢,且还是她们姐妹俩单独出门,没有人管束,想想都觉得激动,虽然是出来避祸的,却也无法压抑她向往外界的心情,当然心里也夹杂着担心,既担心又激动的心情,冲击着她,以至了无睡意。 香芹儿也睡不着,自然就是担心的,也有对前途渺茫的害怕,她也没有想到,不过是去了趟县城,就招来祸事,如果早知道会这样,她宁愿一辈子也不出门了,再则,原本家里在帮她相看亲事,但有了这事之后,她的亲事也不知会如何,若是事情闹得大了,家里爹娘也不知能不能撑得住,而她自己的名声,估计也算不得好了…… 各种担忧、害怕堆积如山,她又怎么睡得着。 香花儿在门外轻轻的敲了敲门,随后小声的唤道:“四妹、七妹,你们睡了没有。” 两人异口同声:“没有!” 随即便都从**翻身坐起来,香芹儿下床去开门,香枝儿点亮了屋里的灯。 “我猜你们也没有睡着。”香花儿抿嘴笑了笑道。 “大姐,这么晚还过来,可是有什么事?”香枝儿笑嘻嘻开口问道。 香芹儿却是略显紧张,这里可是县城,离那简家的距离更近,要被人发现她在这儿,会不会带了人直接过来抓她的话,那真是太容易了,还不必大费周张的跑去上河村,那般的劳师动众。 想到此处,不由神色紧绷的盯着香花儿,生怕从她口中说出坏消息来。 香花儿却是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叹道:“你这丫头成天笑嘻嘻的,真是少年不知愁啊!” “我哪儿就不知愁了,不过是放在心里,没有挂在脸上罢了。”香枝儿辩解道。 “大姐,没出什么事吧?”香芹儿紧张兮兮的问道。 香花儿这才发现她一脸紧张之色,忙拉过她的手,握在手里了拍道:“没有什么事,你别这么担心。”说着,伸手爱怜的顺了顺她的头发,叹道:“你也别这么惊慌,多学学香枝儿,我估计就算天塌下来,她也不会犯愁的。” 香枝儿:“………” 难道我在大姐心中的形像,竟是这样的高大的吗,以前也没发觉啊! 香芹儿听着大姐的话,想起刚才香枝儿那句,只放心里,不挂脸上的话来,颇觉得有理,她这什么都露在表面上,似乎还真不太合适,遂十分受教的点了点头:“大姐,我知道了。” 当然,没有发生她想象中的事,也让她略放心下来,想来也是她想得太多了,她们悄悄进的城,那简公子又如何知道她会在这时候进城的,况且她明儿一早就走人,又不会在城里逗留,那简公子想也料不到她们行事这般果断快速的,到反应过来时,她已不在广平县内了。 只是留下父母姐妹在,仍让她觉得心下不安得很。 “大姐,宽哥儿睡下了吗,你们去哪边吃饭,没什么事吧?”香枝儿开口问道,庄家这边的情形,她也是了解一些的,虽说分了家,倒底还占着长辈的名份,也不可能不来往。 “宽哥儿睡下了,睡前还惦记着你这个七姨,说明儿还要跟你一块儿玩呢!”香朵儿说起儿子,面露微笑,随即又道:“不过是过去吃顿饭,又能有什么事,你大姐成亲都这么多年了,又不是刚进门的新媳妇,你还操心这些干嘛。” 香枝儿笑着冲她竖了个大挴指,道:“还说什么让四姐跟我学学,我看四姐正该跟大姐学学才是。” 第一百八十六章 改变 第一百八十六章 改变 雇来的马车,庄宜春连车资都付了,姐妹俩坐在马车里,一路向府城方向进发,香芹儿满心忐忑,这下就只剩她们姐妹俩相互依靠了。 “香枝儿,你怕不怕?” “不怕,四姐你怕了吗?”香枝儿转头看向她,露出一惯的笑容安慰道:“你别怕,有我在呢,你就当咱们是去走亲戚,用不了几天,咱们就又回来了。” “真要是那样就好了,我只是怕咱们这出去容易,想回来就难了。”香芹儿第一次出远门,如今已是有些想家了。 “你是担心简家不放过咱们吧?”香枝儿问道。 “我就这么走了,也不知会如何对付爹娘,要是爹娘有个万一,我就是家里的罪人,一辈子也不会心安的。”香芹儿手抚上胸口,满面愁容。 “别想那么多,往好的方便去想吧,没准那简公子见你不在,慢慢也就淡化这事了,况且,简县令为着官声,想必也不会让他胡来的。”香枝儿安慰道,心里却也是没底,只盼着往好的方向发展吧!她跑出来这一趟,也不知做得对或是不对。 “真要如此,倒是好事,就怕万一……”香芹儿不敢往下想。 香枝儿也明白,想了想开口道:“咱们虽然在府城,县城这边的消息,却也可以时常打探一些的,若真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咱们再想办法就是。” 就她们两姐妹,还能有什么办法可想的?香芹儿沉默良久,开口道:“若实在逃不过,我仍回去简家做妾吧!总不能因为我一个人,害了爹娘还有大家。” 她自然也是想嫁个好人家,但现在惹出这祸事来,她的亲事怕是不那么顺遂了,就算以前上门提亲的那些人,现在松了口,估计都不会再上门求娶了,毕竟谁也不想得罪一县之尊。 既然已是注定嫁不了好人家,那又何妨进简府为妾,平息这场祸事呢,只是爹娘心有不甘,不愿她跳进火坑,她何尝又没有想逃离的意思呢,做妾,那也只是最终逃无可逃的无奈选择罢了。 香枝儿听着她的话,不由一阵沉默,做妾,好人家的姑娘,谁也不乐意做妾的,他们上河村的姑娘,就没有一个给人家做妾的,就是那些很不待见家里姑娘的,也没有送去做妾的,妾室的地位之低下,常人难以想象。 “四姐,咱们先在府城里好好待着,爹是没什么本事,但你要相信娘的本事,她一定会想尽办法,将这事儿周全了的。”香枝儿闷闷的说道,自认脑子灵活的自个都想不出什么法子来,惟一的法子也就是凭暴力行事,她不认为王氏能想出什么好法子来,难道最终还是要送香芹儿去做妾? 不不不,她立马否绝了,既然已经逃出来了,断没有回去给简家公子做妾的道理。 不过香芹儿的意思,却也表达得很明白,为着一家大小的安危,她愿意去做妾,就算心下再有不甘,可为着父母姐妹能有个安生日子过,她愿意的。 “香枝儿,娘再有本事,也只是个普通妇人,你心里也清楚的。”香芹儿一扫之前的紧张忐忑,脸色渐渐的沉浸下来,脸上还露出个淡淡的笑意来。 是啊,王氏再怎么厉害,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妇人,她所能周全的,也就是在这方寸之间,县城内的简家,她也是没有本事能撼动的。 她们虽然逃出来了,但却有一条无形的绳索栓着她们,就算跑得再远,得知家人有危险,估计仍得乖乖的回来,她突然间就有些明白过来,那姓谭的家丁放下话就那样大摇大摆的走了,是笃定她们逃不出简家的掌心吗? 第一百八十七章 雷宅 第一百八十七章 雷宅 庄宜春安排的马车夫,还是挺可靠的,到了饭点就打尖,天时晚了就住店,一路上走了三日,倒也平平安安的,并无任何波折,进了府城,车夫便一路打听着,直奔青石巷而去。 要说这府城的达官贵人,自是比县城里的多了去了,在庄宜春眼里,生意做得极不错的雷家,却也只能栖身于这青石巷中,倒不是小看了雷家,而是比起旁的地儿,这青石巷确实差了许多。 车夫也没有急着离开,站在石阶下等着,香枝儿姐妹俩,却是从怀里拿出书信,直接去敲门了。 门房开门出来,见到两人,目露诧异,这么年轻的两个姑娘上门,还没有长辈带领,看门几年来,还是头一次碰上这样的事。 “两位姑娘找谁?”门房警惕的问道。 “这里可是雷家,雷达荣东家可是住在这里?”香枝儿面带微笑,语声不紧不慢的问道,气度坦然,礼数周全。 门房见她如此,立马收起轻慢之心,见人又是找自家主子的,忙陪笑着道:“这里正是雷宅,雷达荣是主子名讳,如今正在家中。” “如此便好,这里有书信一封,还请交与雷东家。”香枝儿微微一笑,将书信递了出去。 门房不敢怠慢,忙双手接过:“两位且稍等,小的这就去凛了主子。” 不过片刻,雷达荣便随着门房急步而出,见到两人忙笑道:“劳两位小姐久候了,快快请进!” 两人随着雷达荣直接到了待客厅里,丫头入内上了茶,又十分规矩的退了下去。 自家姐夫家里也有丫头下人,见到这场面,两人倒也没有什么不自在的,十分自然的各自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便又轻轻放下。 “宜春兄弟在信里说,两位小姐要在这里借住一段时间,这倒是极好,内人一向在家里没什么事可忙的,两位小姐来了,正好与她一起说说话,倒也不必见外。”雷达荣十分和气的说道。 “如此,那就多谢雷东家了。”香芹儿站起身来,斯斯文文的道谢。 “哈哈,这有什么可好客气的,我与宜春的交情,那也是极好的,你们跟我客气,那就是太见外了。”说着,略停顿一下,便又道:“在家里,倒不必唤我东家,听着好像还在铺子里办正事似的,若不嫌弃,不妨唤我一声雷大哥!” 香芹儿怎好说嫌弃,顺着他的意,便唤了一声:“雷大哥!” “诶!”雷达荣高兴的应了,随即又道:“如此,那我也不外道唤你们什么小姐的,不如称一声妹子如何?” 这般,两人自是没话可说,一个称呼而已,不宜太过计较,只不过这初见面,便哥哥妹妹的称呼起来,也确实让人有些不适应。 香枝儿坐在一旁,没有抢着说话,在大户人家眼里的规矩就是,有姐姐在前,妹妹若是抢着说话,便以没把这个姐姐放在眼里,虽说香芹儿也未必就会这么想她,但落在旁人的眼中,也是不好,显得她自个没规矩不说,也让人轻看了香芹儿,这对她们姐妹都非好事。 也不过是几句客套话而已,香芹儿应酬得也极妥当。 “信里宜春兄弟只说两位妹子要借住一段时间,为兄问一句,你们这是要寻亲,还是有什么别的事,若有什么我帮得上忙的地方,可千万别客气,当然,有什么不方便说的,也当为兄没有问。”雷达荣打着哈哈说道。 “确实是有些事的,倒不好与雷大哥细说,还请见谅,如今咱们姐妹初来乍道,倒也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当然,若有需要的话,定不会与雷大哥客气的。”香芹儿细声细气的说道。 她人长得好看,说话的语气又这般温温柔柔,就是说出拒绝人的话,也让人半点生不起气来。 第一百八十八章 无奈 第一百八十八章 无奈 那丫头将两人带到一处厅堂里稍坐,便进里间去凛报,两人略打量了一下这厅堂,想必这里就是傅氏待客的地方了,比起外院的略小些,却更细致。 傅氏很快就带着丫头仆妇出来,见到两人便扬起笑脸,顿是让她颇为清秀的面容增色几分,约摸二十出头的年纪,肌肤光滑莹润,看上去就是养尊处优保养出来的。 两人因之前已与雷达荣兄妹相称,这会儿见到傅氏,自是称一声嫂子。 傅氏也十分热络的称一声妹妹,亲热劲儿好似这两人就是她亲妹妹一般,香芹儿还好,没觉得怎样,香枝儿却是略觉得不习惯,这亲热得有些过头,不免显得有几分虚假了。 可以看得出傅氏是个自来熟的,也极擅交际应酬,不过是才见面,便摆出一副与她们极为相熟,极为亲近的姿态来,倒让两人的客气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客套了几句,傅氏便让人收拾了一处院子安置两人,两人这一路来,也是风尘仆仆,到了雷家又是庄酬这男女主人家,早已是身心俱疲,巴不得能歇歇,见安排好住处,两人也没客气,由着丫头领路,带她们下去歇息了。 待人走得没影了,傅氏这才收回目光,脸上的笑容,也收敛了干净。 “夫人,这两个姑娘?”傅氏的陪嫁婆子许妈妈,略有些忧虑的开口。 “不过是两个黄毛丫头,有什么好担心的。”傅氏几句话,就问出了两人的根底,可见是没什么心机的,也就不足为虑了。 “虽是没什么心机,但那香芹儿姑娘模样极为出色,就是咱们府城这样的地方也是不多见,难保大爷没有别的心思,况且这才见面,便以兄妹相称起来,可见大爷对她们姐妹俩……”许妈妈说到此处,便停顿了下来,余下的不用她多说,夫人自解其意。 “大爷对她们客气,是看在庄宜春的面子,这庄宜春大爷提起过好几次,说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做生意上面十分有头脑,若非家业单薄,怕是早已一飞冲天,但就算如此,用不了几年,估计这商道上也能取得不小的成就,这样的人,自是要费心拉拢的。”傅氏平静的说道。 “但那两个姑娘,小的不必说,年岁太小了,但大的那个,确也当年,还生得那般容貌,夫人不得不防,这男人啊,就像偷腥的猫儿一样,见不得半点腥味。”许妈妈以过来人的身份说道。 傅氏却不以为意,道:“我瞧两人穿作打扮,都不像是有什么家底的人家,但两人目光清正,举止安然,不像是……”话虽这般说着,但许妈妈的话,也让她心底略觉不安,想了想道:“你让人去打听一下,她们为什么来府城,若是打听不到什么,便使个人去广平县那边打听一下。” 若是平常时候,她也不会如此兴师动众,但想到香芹儿那容貌,也确实太过艳丽了些,正如许妈妈所说,这男人啊,有时候看着还好,可有时候却也让人说不清!想到此处,她不由抬眼扫了一眼东厢,那里就住着一个雷家大爷新纳的妾室。 姐妹俩由丫环领着,进了一处小巧的院落,这院子小是小了点,却也建得颇为漂亮,她们两姐妹一起住,倒也正好。 “这院子叫玲珑院,是大爷取的名字,夫人倒是极喜欢这个院子的,若非是院子太小了些,都想搬过来住呢!”丫环解说道。 “你这张嘴可真巧,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呢?”香芹儿微微一笑问道。 “奴婢红儿,给姑娘见礼。”这丫头说着,便屈膝一礼。 这红儿今年已是十五,相貌生得十分普通,可以说从她们进雷家后,看到的丫头,模样都是十分普通的,与这些丫头比起来,长得最好看的,倒是傅氏了。 香枝儿这么一琢磨,便觉得这傅氏怕是个忌妒心极强的,但这是别人家的事,她可不会乱说人家什么,毕竟如今到傅家来借助,还有许多要仰仗人的地方呢。 第一百八十九章 闲逛 第一百八十九章 闲逛 “我也想爹娘了,香枝儿,你说咱们什么时候才能回家去。”香芹儿也躺到了**,与香枝儿并排着。 “等这事儿平息了就能回了吧!” “可什么时候才能平息啊!”香芹儿叹道。 “别想了,咱们今儿好好歇一天,明儿一早就去府城里逛逛,难得来一趟呢,府城的每个角落,咱们都得去走一遍,那才不算是白来一回。”香枝儿暂时抛开那些负面情绪,开口说道。 “府城有多大你知道吗?”香芹儿为她的这个想法感觉好笑,还当府城就上河村那巴掌大的地儿不成? “能有多大!”再怎么大,也大不过北上广呗! “我也不知道,咱们明儿出去走走就知道了。”香芹儿也没来过,当然就不清楚了。 两人躺**说着话,不知不觉,便都睡了过去。 连着劳累了好几日,这一晚两人都睡得极好,第二日起来,均是神采奕奕的。 两人一早就说好了,到了府城要好好的玩一场,这会儿自是迫不及待了,在玲珑院里用过了早饭,听红儿说雷达荣出了门,两人便往傅氏那里去。 “你们要出门啊!”傅氏没觉得惊讶,对于很多初来府城的人,差不多都要去各处逛一逛的,新鲜完了,才会发觉,府城也就是那样。 “是啊,嫂子想必要忙于家务,就不必理会我们。”香枝儿笑嘻嘻的说道。 香芹儿看了她一眼,觉得这丫头,真是不管在哪儿,都能保持笑模样,昨儿那副恹恹的样儿,仿若错觉一般。 “你们初来府城,想必也不熟路,那我派个熟路的,给你们带路吧,想去哪儿玩,只管吩咐便是。”傅氏想了想,倒底不敢让两人这么出去,万一走迷了路,那可不是小事,毕竟庄宜春那里,也不好交代。 “这倒不必了,我们问过红儿,庄城里情形,她大致都知道,让她帮我们带路就可以了,倒是不必再麻烦嫂子另派人手。”主要是,也不想多给对方添麻烦,这个红儿是派到她们身边使唤的,有她领路正好。 “这样,倒也行。”傅氏点了点头,又唤了红儿上前,叮嘱了一番,无非就是要好生照看两位姑娘这类的。 两人含笑听着,也没有多插嘴。 叮嘱了几句,便放了她们出门,两人没要求马车,傅氏也就没派车,一行三人,便直接走出了大门,好在这青石巷也不是什么偏僻之处,走出这条街道,外面便是热闹的大街,这个时辰已不算早了,大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也满多,一些商贩叫卖着货品,而沿街的商铺里,伙计更是卖力的招揽客人。 “两位姑娘,可有什么想去的地方?”红儿是雷家的丫环,平时上街的机会也不多的,这会儿盯着满街热闹景象,也是双眼不够看的。 香芹儿对于府城也不怎么了解,平常听人家说热闹,也不过是听听县城里的新鲜事,府城这么远的地儿,就是村里人也都少来的,这会儿见红儿问起,她一时也不知要去哪儿好。 倒是香枝儿,同样对府城不了解,却是笑嘻嘻开口道:“府城那里最热闹,你就带咱们最热闹的地儿吧!” “最热闹的地方,那就要数正阳街了,不过那边都是平常百姓常去的地儿,就算极热闹,也少有大户人家的姑娘去的。”红儿先是很高兴的说着,随后却又略显迟疑。 第一百九十章 不安 第一百九十章 不安 京城太遥远,她们不敢想,倒是眼下的府城,可以好好的逛一逛看一看,才不枉白来这一遭。 三人一路说着话,眼睛也四下里不停的瞧来瞧去,很快就来到红儿所说的正阳街,还别说这条街上还真够热闹来,人来人往的吆喝声,还有看得精彩处的喝彩声,夹杂成一片,连带着不停在人群中穿梭,兜售小玩意儿的小贩,这整条大街上简直吵闹得沸反盈天。 “这么多人!”香枝儿不由发出一声惊叹。 要说整个安国,建国也有二百多年,如今正是太平盛世,百姓安居乐业,人丁兴旺,但就算再兴旺,也不可能跟后世的人口大国相比,她之前在广平县内,就算是逢集日也没见过这么多人的,一下子突然见到这么多人,也着实惊讶了一番。 “对啊,对啊,要不怎么说热闹呢,可不就是人多嘛!”挤在人群之中,说话太小声,几乎都听不见,红儿扬着嗓子,几乎是用喊的跟她们说话。 香枝儿撇了下嘴,突然觉得这个红儿有些不靠谱,要不怎么这丫头被派来侍候她们呢,可见是个脑子不怎么灵光的,就算说往热闹的地儿,也不能这么往人群中带吧,她们两个姑娘家,且香芹儿还生得这般貌美,被人挤来挤去,若有那不长眼的…… 香枝儿没敢往下深想,却已是警惕起来,留神着香芹儿身边,人实在太多,那个红儿丫头,她就顾不上了。 紧紧拉着香芹儿的手,道:“四姐,咱们靠边儿走吧,别往人群中挤了。”香枝儿四下一扫,全是人墙,她十岁的个头,再高也高不到哪儿去,很是给她造成了一种憋闷感。 香芹儿看四周多是些青壮汉子,女嬬没有几个,却都是些上了年纪的,像她们这样大的小姑娘,还真没有一个,便有些不自在了,冲前面唤道:“红儿,咱们不往前面去了,人太多,寻个人少的地儿看看就行了。” 心里也颇有些后悔了,之前只说看热闹,却不想这么人多的,那红儿只说大家小姐不来这里,旁的也不多说一句,心里对她也生出些不满来。 “前面才有好玩的呢,咱们这还没到,只要挤进去了,保管两位姑娘都舍不得走了。”红儿伸着脖子,还往人群看,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香枝儿不由眯了眯眼,只觉得这个红儿,好似在怂恿她们姐妹往里挤似的,眼眸闪了闪。 “里面真那么好看么,不若你进去瞧瞧,回来再说给咱们听,我们姐妹就去别的地儿逛逛,也省得再往里挤,你看了,也等同于咱们也看了。”香枝儿扯了扯嘴角道。 “这怎么一样呢,奴婢以前也看过许多次了的,倒是两位姑娘却是从没见过呢!” 香芹儿却不为所动,脸上也没了笑模样,道:“你若喜欢就去看,这里人太多,我们不费那个事去挤了,少看两眼也没关系。”说着拉了香枝儿,两人便往后退去。 红儿跺了跺脚,连忙跟上两人,嘴里却还抱怨道:“说好来看热闹,你俩人怎么又不看了,真是没趣。” “我四姐都说了,你要想看自去便是,我们也并非一定要你陪着的,一会儿你看完热闹,再回府里也是一样的。”香枝儿哼一声,早已收起了笑脸。 “瞧两位姑娘说得,我一个奴婢,自然是主子去哪儿,奴婢就跟到哪儿的,那能抛开主子自个去玩耍的道理。”红儿见两人面色,忙陪笑道。 “呵,可不敢当,咱们姐妹只是外来的,可不是你的主子。”香枝儿轻呵一声。 这话说得在理,红儿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接话了,她本也算不得是个多机灵的人,不然也不会被打发来侍候这姐妹俩。 “走吧,这热闹今儿不看了。”香芹儿见她无话可说,静默了片刻,发话道。 第一百九十一章 被堵 第一百九十一章 被堵 香枝儿话没说完,就听到些异样的动静,眼如闪电,飞快的察看了一下四周,再确认了一下周围的地形,两边都是高高的院墙,巷子里的光线被挡住了不少,周围极为安静,也不知这两边墙里面有没有住人的。 “这地方……咱们还是快点走吧!”香枝儿眉头一皱,飞快的开口道。 “哈哈哈,这是要走去哪儿啊,这么着急做什么,陪咱们兄弟一起耍耍如何?”随着话音一落,巷子的两边各冒出三四个男子来,将两边的路都堵上了。 香枝儿神色一变,眼神看向红儿,见她脸上也是一副惊吓的表情。 “香枝儿,这可怎么办?”香芹儿吓了一大跳,她何曾见过这样的场面,心惊胆颤的打量着这突然冒出来的七八个男子,瞧着身量不高,也不怎么壮实,均是一脸嘻笑样,看着就不像是好人,这时候还将她们堵在巷子里,这…… “四姐你别怕,不过是几个人而已。”香枝儿神色冷冷的左右打量着几人,发现他们脚下虚浮,不像是有真本事的样子,心里略安心了些,倒底被这么多人围上,她又不曾与外人交过手,仍是觉得有些紧张的,但好歹练了这些年的功夫,也不是全无底气。 “他们,他们像是街上的混子,是泼皮无赖,最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咱们被他们堵上了,这可怎么办?”红儿一脸惊吓,已是瑟瑟发抖起来。 “不是你带咱们走的这条巷子的么,我还当你跟他们是一伙的。”香枝儿冷哼一声。 红儿顿时一阵心虚,她得了许妈妈的示意,确实没安好心,但也不至于就引来泼皮无赖,把她自个也陷进去的,忙分辩道:“两位姑娘,奴婢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跟他们一伙的。”心里已是怕得不行,遇上这起子人,可没有好下场啊,还被堵在这巷子里,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香芹儿皱眉的看向,正一身颤抖着抱着自己胳膊不撒手的红儿,她心里也害怕,却也不像红儿这样,像是吓慌了神一般,她刚刚也发现对方好似没安好心,但所幸不是与这些泼皮一伙的,好歹她们三人在如今栓一条绳上,也就没把人给推开了。 “你们,想干什么?”香枝儿冷静了几息,开口问道。 她的话一出,顿时引来一阵哈哈大笑:“小姑娘这话,问得可真有趣呢,咱们想干什么,这不明摆着的嘛!”说话间,一群人的眼神,不停的在她们三人身上扫来扫去,停留得最多的,自然是香芹儿。 “什么明摆着的,想干什么说清楚!”香枝儿冷声喝道。 她人小,虽是冷着脸,但话说出来也没多少气势,一群人仍是嬉皮笑脸没个正经样。 “咱们干什么,自然是做一笔买卖,捞些好处,兄弟们也是许久没钱打酒喝了,我劝你们一句,识相的就乖乖跟咱们走,要闹腾起来,吃亏的还是你们自己。” 这人前一刻还笑嘻嘻,下一刻却立马换了嘴脸,露出一脸恶相来,领着一群人步步逼近。 红儿吓得顿时啊的一声惊叫起来,那声音充满了惊恐,放声尖叫,也着实刺激耳膜。 香芹儿也害怕,可有香枝儿在她身前,她还算能保持镇定,而红儿的一声尖叫,反倒让她清醒了少许,顿时一把掐在红儿手臂上,喝了一声:“闭嘴!” 红儿立马收了声,但整个人却是颤抖着,往香芹儿的身后直躲。 第一百九十二章 交手 第一百九十二章 交手 “也别废什么话了,给你们两个选择,要么乖乖跟我们走,保证你们毫发无伤,要不肯配合,我就让人打晕了,直接装了麻袋搬走,你们选吧!”那领头的人,一点也不将三人放在眼里,语气随意的问道。 “我想选第三个,不跟你们走。”香枝儿冷哼一声道。 “呵呵,敬酒不吃吃罚酒。”说着,头一偏:“兄弟们,直接敲晕了带走,下手轻一点,别打坏了不好谈价钱。” 随着他的话音一落,一群七人一哄而上,并不将三人当一回事,嘻嘻哈哈的上前捉人,红儿见人上来捉她们,顿时吓得惊叫起来,还一把将香芹儿往前推,她自个一个劲往后躲。 香芹儿被推得一个踉跄,转头怒目而视,这个红儿…… 香枝儿见她扑来,伸手扶了一把,手里顺势带出一把匕首来,手轻轻一拔,泛着寒光的刀刃便暴露在众人的眼中,她冷笑一声:“不怕死的,尽管过来。” 一群泼皮顿时停下了脚步,一时面面相觑,一个小姑娘而已,手里居然还带着凶器,他们莫不是看走了眼? “二哥,怎么办?”一泼皮凑近那领头的身边,小声问了一句。 “废物,一把匕首而已,就把你们几个大男人吓住了不成?”那被称为二哥的男子,也是一声冷笑:“小姑娘家家的,竟还玩刀剑来,你可小心拿稳了,别不小心伤了自个。” 啊哈!伤了自个,那真是笑话,香枝儿见一把匕首,就已经能唬住人了,顿时对这些人的胆色也轻视了几分,之前听他们说起话来,还当是多厉害的狠角色呢,不想一下子就漏了底了。 “这位二哥请放心,刀剑无眼,刀剑却也长眼!”说着,嘴角噙了抹似有似无的冷笑,眼神却是在在场的几个男子身上扫来扫去,言下之意十分明白,她的匕首,只会刺向他们几个。 “这丁点大还是个孩子呢,能有多大的力气,一把匕首就把你们吓住了不成,都给我上,得了好处咱们兄弟一起乐呵,谁要是不肯出力,到时候可没有他的份。”此话一出,一群人便再没犹豫的,毕竟话说得在理,一个小丫头而已,有兵器在身,也未必有胆子来刺人。 除去那位二哥外的七个男子,将三人团团围住,慢慢的缩小包围圈,向内靠近。 香枝儿冷哼一声,身形便动了起来,提起一跃,人便腾空而起,身形拔高至空中伸腿一扫,便是一阵哇哇哇的呼痛声,待她再次落地,一群七人全都躺在了地上,一个个要反捂脸,要么捂着胸口,七个人全部中招,没有一个漏网。 这一击得手,不由信心大增,手握匕首,眼神中闪烁着晶亮的光茫。 香芹儿看得一喜,之前听她说会功夫,她还没当回事,这会儿真正的见识过了,才知道果然不假,七个成年男子围着她们都没占到便宜,香枝儿果然是厉害的,提着的心都不由放下大半。 七个男子虽然都中招,但并未伤到要害,被那力道一带,也时没防备之故,才会全都站立不稳倒了下去,没什么大碍这会儿已是全都从地上爬了起来,因见识了香枝儿这一手,个个也是心有余悸,纷纷退到了那位二哥身旁。 “臭丫头竟然是个练家子的。”那位二哥冷哼一声。 “出门在外,可不得有一两招防身功夫么!”香枝儿一招试出对方深浅,而对方却看不透她,底气便越发足了,说话的语气都显出几分轻松的姿态来,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表露得十足。 第一百九十三章 立誓 第一百九十三章 立誓 血淋淋的场面,香芹儿看得一怔一怔的,心里没有多少害怕,却是越发担心的看向香枝儿,如今伤了人,也不知这事要如何了结。 而她身后靠着墙壁发抖的红儿,看到这满地血腥的场景,抖得越发厉害了,她之前都做了什么,听许妈妈的话,要给这姐妹俩一点教训,也不知这姐妹俩,现在还记不记得这一荐,就算现在不记得,那过后是不是会报复她呢,真是越想越害怕,尤其看到香枝儿还握着那滴血的匕首,脸色一片肃然的模样,心里就不安得很。 连同那位二哥在内,如今是个个带伤,但都没有伤到要害,他们心里也明白,这小丫头怕是手下留情了,不然,就不是这样的伤,怕是一刀毙命都有可能。 一众人等眼中都闪过骇然之色,简直不敢相信,刚刚对他们出手的,居然是个不大点的小姑娘,这说出去都不会有人相信,他们一行八个成年人,居然会栽在一个小丫头的手里。 一时各自捂着伤口,也是怔怔的无语,除去那位二哥之外,其余人等的眼中,均是露出一丝恐慌来,他们以往也做过几笔买卖,但还从来没有失过手,这一次真是碰上硬茬子了,眼下情形能不能活命,可就两说了。 在场却只有那位二哥看得最清楚,这小丫头年纪不大,却一身本事,被他们欺负也没下死手,想必不是那些老江湖,手里肯定是没见过多少血腥的,想来也是,这才多大点人,怎么可能常见血腥的。 “这位姑娘,都是小的们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各位姑娘,还望高抬贵手,放小的们一马。”那位二哥很是能屈能伸,说完便直接往地上一跪。 香芹儿看得一愣,刚刚还打生打死的,这会儿怎么倒认起错来,这转变得也太快了,她一时竟有些不能接受。 香枝儿倒是还算淡定,只冷眼看着这几人,那位二哥跪下求饶之后,他身后的几个小弟,也跟着跪了下来,倒没说话,似乎全都听那位二哥的意思,但脸上也都是惶惶然的表情,想必也是吓得不轻。 她一时无话,却是在思索着,这事怎么处理的好,她一个法制社生活过的人,尊纪守法惯了,但这个时代不一样,当然杀人也是犯罪,但被捕捉到的机率比较小,像她这样有些本事的人,转间就能逃到天边去,想要捉到绳之以法,那也不容易。 虽是如此,但她也并没有轻易就想杀人的意思,这杀人吧,就好比习惯,作得多了,她还真怕会成为一种习惯,以后动不动就想杀人,那可真成杀人狂魔了,这些人虽然作恶,但她并不是个执法者,所以,不能杀,可就这么放了,她又觉得不甘心,一时也没想出个好主意来。 而跪在地上的一众人等,捂着伤口,见对方久久不曾开口,已是满心的忐忑。 “想让我放了你们,也不是不可能。”良久之后,香枝儿才开口说了这么一句。 那位二哥听到这么一句,心思已是百回千转,听话听音啊,他做这一行这么久也没出过什么事,自然是有几分头脑的,但今儿这运气实在有些背,让他踢到了铁板了。 心思在肚子里转了又转,最终开口询问出声:“还请姑娘明示,有何条件,小的们能做到的,一定应下。”心里已是求神拜佛的保佑,可千万别太为难人了。 “这事儿很简单,你们肯定能做到的。”香枝儿笑了笑道。 “请姑娘明言。” “今日放了你们可以,但从今之后,不准再行恶,你们若答应,就此立下誓言,若是不答应,我也不把你们怎么着,就直接送去官府,至于官老爷怎么判你们,那就不是我说了算了。”香枝儿淡定的开口说道。 “什么,送官府!”一行人听得变色,他们可算是吃喝嫖赌,无恶不做之流,这要进了官府,还能有命在?好歹还有另一个选择给他们,但立誓不做恶,不做恶他们哪来的银钱,没有银子支撑,怕是连饭都吃不上了。 对他们来说,两个都是难题,一个都不想选。 香枝儿也不能陪他们这么耗着,开口冷声道:“给你们两刻钟考虑,若是不回答,那我就直接送官府了。” 第一百九十四章 算账 第一百九十四章 算账 “这誓言是你们自个立下的,若不遵守会有什么样的后果,想必不用我细说吧!”香枝儿看着一群人,露出一个笑脸来,道:“好了,这里也没你们什么事了,都散了吧!” 一众人见这小煞星发了话,那有不听的,迫不及待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一副想走又不敢走的样子,香枝儿见状,嗤笑了一声,觉得这些人怕是有些吓破了胆,冲他们摆了摆手:“走吧走吧,别在这里碍眼。”个个带伤,血淋淋的,着实看得让人不舒服。 王二强见对方是真心放他们走,这才手一挥,领着几个兄弟略带防备的,慢慢往巷子往外拸动,走得远些了,这才吆喝一声,撒着脚丫子跑。 香枝儿看着摇了摇头,这群欺软怕硬的家伙。 “香枝儿,可有伤到哪儿?”香芹儿见人走了,怕上前拉着她的手,上下打量着,询问道。 “没事,受伤的都是别人,我一点事也没有。”香枝儿怕吓着她,将带血的匕首插回刀鞘,顺势又收进了怀里,今儿这匕首可是派上大用场了。 “你胆子也够大的,拿着刀就敢伤人,也不怕人家去衙门里告你一状,看你到时候怎么办?”香芹儿后怕道。 “四姐,你也不想想,他们都不是什么正经人,哪敢去衙门里告状,见到官差都要绕着路走的人,我怕他们做什么?”香枝儿比她看得明白。 “不怕他们告官,难道就不担心人家日后报复吗?”香芹儿不安道,她的胆子真算不得大的。 “他们已经立誓不作恶,想来也是不敢来报复的,就算他们要报复,我也不怕。”香枝儿说着,伸手拍了拍刚收进怀里的匕首,再来,她的刀剑无眼。 “咱们在明,他们在暗,就算不敢出面报复,但私下里使些绊子,也够让咱们吃亏的了,不得不防。”香芹儿忧虑的说道。 “咱们在府城也住不了几天,四姐不必担心这些,况且我今儿也是手下留情了,他们要不知感恩,还想着报复,那可就太想不开了。”香枝儿说到此处,眼中闪过冷光。 她是没杀过人,但不代表她不敢杀人。 “两位姑……姑娘,咱们,是不是该回府了?”红儿眼睁睁的看完了之前的那一副,着实让她目瞪口呆了好久,待到人都散尽了,她这才回过神来,心里便又是一阵忐忑不安。 她对两人都没安什么好心,也是进了玲珑院,见两人说话行事,穿作打扮,都不像是有身份人家出身的,便存了几分轻视之心,所以许妈妈吩咐她时,她便一口应下了,只当是两个落魄姑娘罢了,没什么了不起的,但刚刚香枝儿露那一手,着实把她给惊住了。 不管人家身份地位如何,有这样的本事在身,她十个红儿,也不是人家的对手,心里早已是悔得不行,做什么要出门来受这番惊吓,如今倒好,还把这俩祖宗给得罪了。 心里乱过一阵之后,便也慢慢的平静了下来,她怎么说也是雷家的丫头,就算得罪了两人,也无碍的吧,丫头犯错,也没有做客人的来惩罚的道理,后宅是夫人当家,许妈妈怎么也要帮她说句话才是。 想通之后,这才鼓起勇气开口,在外面,她始终得担惊受怕,回到府里也就安全了。 第一百九十五章 审问 第一百九十五章 审问 “两位姑娘,就饶了奴婢这一回吧,奴婢给你们磕头了。”红儿说着,就咚咚咚的磕在地上,瞬间额头就红了一片。 香芹儿有些不忍直视,把眼撇向了一边,但嘴里却也说不出原谅的话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实在同情不起来,这可不是她心狠。 香枝儿却是若有所思,片刻后开口道:“想让我饶了你这一回,也不是不可以。” 红儿一听,顿时露出喜色来,今儿这事她做得确实不好,甚至关键时候,还推了香芹儿一把,直接落下了把炳,任谁说情也是说不过去的,也只能磕头求饶了,想两姑娘都年轻,看着她可怜,说不准就饶了她了。 “姑娘真肯饶了奴婢吗,奴婢在此多谢姑娘的大恩大德。”说着,就又是咚的一声,重重的磕在地上。 “你别急着磕头啊,我这也是有条件的,你得告诉我,咱们姐妹又不曾得罪你,你为何与咱们为难?”先是带她们去那正阳街,想破坏她们的名声吗,后又走这条巷子,也不知她有没有发现那些泼皮,再是后面推香芹儿,桩桩件件,都是不可饶恕之罪。 “是奴婢一时猪油蒙了心,并没有故意与两位姑娘为难。”红儿急声辩解道。 “呵呵,我看你确实是被猪油蒙了心,到了此时此刻,你还不清醒呢,想让我们饶了你,你也得拿出点诚意来。”香枝儿呵呵一笑道,脸上却并不带笑意。 香芹儿也冷眼看向她:“你最好说清楚,雷大哥与咱们可是兄妹相称,我要是把你交给他来审问,到时候就算你说出结果,怕也不好收场。” 她之前还没想到这一茬,见香枝儿问起,才发觉,这无原无故的,红儿丫头做什么与她们姐妹为难,背后少不得有人指使,至于是谁,这可就不好说了,她们来到雷家,也就见过那么几个人罢了。 红儿被两人逼问着,一时头上都见汗了,这说与不说,她一时心急得不知怎么办好,把许妈妈扯出来,到时候可饶不了她,就是夫人得知实情,也不可能会站到她这边的,但不说的话,这事捅到大爷那里,她同样吃不了兜着走。 许妈妈那里,还是以后的事情,但急的却是眼下,红儿一番思前想后,总算拿定主意:“奴婢说,求两位姑娘,千万别跟大爷说这事。” “你且说来听听吧,雷大哥那里,我们自有计较。”香枝儿道。 香芹儿皱眉,总觉得这事牵扯颇大,她想到了傅氏身上,若真如此,这雷府怕是不好再住下去,但万事总得有个原因,傅氏何故与她们为难! “是夫人身边的许妈妈,她说两位姑娘来意怕是不简单,就让奴婢给两位姑娘一点颜色看看,也好知道自己的本份……”红儿一字一句,将许妈妈的话全都交代出来。 “这许妈妈,是夫人身边的那位嬷嬷?” “正是呢,她原是夫人的奶娘,情份非同一般,夫人出嫁,便也跟来侍候。” “她这是怀疑咱们姐妹俩来雷家……”香枝儿不解,香芹儿十五岁,已是个大姑娘,若有什么别的目的倒也罢了,她不过是十岁,不至于让人想歪吧! “两位姑娘有所不知,大爷新纳的那个妾室,原是府里的一个远房表姑娘,是来投奔雷家的,只是后来不知怎么的,就让大爷收了房,如今还颇得宠爱,夫人对此事很是不满,之前还与大爷起过争执,许妈妈想必也是为这事上了心,见到两位姑娘前来,所以,所以……”红儿见两人神色都不太好,便也没敢再往下说。 “许妈妈当咱们与那表姑娘是一样的人了不成?”香枝儿有些生气。 第一百九十六章 盘算 第一百九十六章 盘算 三人出门虽然没逛到什么,但折腾了这么久,也是费了不少时间,这会儿回转也刚刚好,红儿领着她们从侧门入内,倒也没惊动多少人,红儿在雷家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丫头,也到宅子里,连她那略显狼狈的样子,都没有人过问一句。 倒也是省事了,只是这丫头也太不得人心了吧,姐妹俩均是怪异的扫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便直回了玲珑院。 商户之家并不那么注重规矩,傅氏那里,对这姐妹俩也没有较多管束,出门进门的任由她们自便,这会儿回来,倒也不必去她那里打过招呼。 香芹儿还好,此刻脸上已经看不出什么来,倒是香枝儿,心里却是憋了口气,今儿这事就算不是傅氏指使的,她也逃脱不了干系,许妈妈是她的人,若非她的纵容,又怎会有后面的事发生,但现在还住在雷家,却也不好找当家主母发火的,只得生生憋着。 回到院里,香芹儿便开口道:“瞧你这一声乱糟糟的,下去换身衣裳便歇歇吧!” 红儿自是没有二话,她脸上虽镇定,心里犹觉惊惶,生怕这姐妹俩反悔了跑去靠她一状,那她真是连活路都没了,得了吩咐匆匆便下去了,她自知如今心慌意乱的,若不收拾好心情,只怕人家随便问一句,她都要出茬子了。 见到人走了,两姐妹颇有默契的进了屋,两人都没有急着说话,寻了个位置坐下,便是一阵静默,各自寻思着。 “你看这事闹得,咱们要怎么办才好?”香芹儿看向妹妹,开口问道,完全不当她是个不大点的孩子,潜意识里就把她拔高到与自己同等的地位。 她也是一番思前想后,原本来府城就是为了避祸的,来这里之前,也是想着安心待在这里,况且府城也没别的地儿可以落脚,不待在这儿也没别的地儿可去,但是万万没想到的是,雷达荣待她们倒还不错,傅氏这里却是,当然那也不是傅氏的意思,但是许妈妈在这后宅的地位,那就是傅氏的左右手,又有从小奶大的情份在,她俩就算是去指证许妈妈,傅氏也不会对她如何,反正更看她们姐妹不顺眼了。 再说,得罪许妈妈,等同于得罪了傅氏,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怕不得撵了她们姐妹出去吧?当然碍于雷达荣的面子不会明着来,但暗地里搞些小动作,也够她们姐妹受的了。 “四姐你是什么意思呢?”香枝儿反问道,这雷家虽然可以让她们暂时栖身,但住在里这里也着实让人不痛快,她们原本还打算着散散心,好好玩一场,但现在这样子,可不敢掉以轻心的随便玩啊! “我也不知如何是好啊,若是咱们好好的,我是一刻了不想在雷家待的,但咱们现在这处境,一时也不能回家去,实在不行,咱们也只能这么忍忍了,只是却得处处留心,多提防着些了。”香芹儿皱眉不展道,在家里时,也不曾遇上这样的事情,果然是在家千日好,出门外事难的。 天天提着心过日子,这得多不自在啊,万一一时不留神的,就得被人算计了去,她自己一个人倒还不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实在不行,也有很多法子可脱身,但还有一个香芹儿,还是个这么美貌的姑娘,就得更加万分留神了。 “我是一点也不想忍,忍了这一时,那后面还得继续忍着,那许妈妈一次不成,后面怕还得使坏,咱们还不能戳穿她,想想都觉得憋屈得很,我倒想到一个法子。”香枝儿抿了抿嘴道。 “什么法子,快说来听听。”香芹儿自然也不是愿意平白受欺负的,若是有什么好法子,大可一试。 第一百九十七章 谋算 第一百九十七章 谋算 实在没料到,雷达荣会在这个时候出门去了,不过这是人家的家里,想什么时候出门,自是不必通知她们姐妹的,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两人只得回到屋里,另想对策了。 却不想她们这一举动,已有好事的凛报傅氏知道了。 傅氏脸色不虞的听完小丫头的凛报,一脸不高兴的将人打发出去,身旁许妈妈瞅着她这样儿,开口道:“夫人,老奴说得没错,这两丫头都不是省油的灯,这才从外面回来,屁股都没坐热,就去寻大爷……” “妈妈,别说了。”傅氏打断她的话,伸手揉了揉额头。 “夫人,听老奴的一声劝,别再这么不上心,当心又是一个容姨娘,瞧着这姐妹俩模样儿,可比容姨娘出挑多了,大的这个年岁又正当,小的这个养几年,到时候这家里,就成她们的天下了,哪还有夫人的位置呢!”许妈妈一脸愤愤的开口说道,很是为自家主子不平。 “妈妈,我让你别说了,这事儿兴许不是你想的那样,咱们先且看看吧,况且人是庄宜春送来的,怎么也得顾及大爷的面子。”傅氏头疼的开口道,派出去打听的人还没回来,而玲珑院里的丫头,也是没用得紧,竟什么也没打听出来。 “好,老奴不说了,说了也是让夫人心烦的。”许妈妈见她面色不好,脸上也闪过一比心疼,虽是主仆之分,却也形同母女,从小照看大的孩子,又岂会不心疼的。 心里却是暗道,红儿那丫头也是太没用了些,让她给两人些颜色瞧瞧,可出门一趟却又好生生的回来了不说,还有精神四处蹦达,红儿那丫头,果然是不中用的,不中用的丫头,留来何用,心里冷哼了一声,抿紧了嘴角。 两人正说着话,便又有丫头进来凛报。 “夫人,容姨娘打发人来问,说是大爷出门时允了她两斤燕窝,这会儿遣人来取。” 傅氏还没发话,许妈妈却是炸了:“她一个姨娘,份例里面可是没有燕窝的,居然撺掇着大爷,是想跟夫人比高低了不成?” 心里顿时恼得不成,一个姨娘,说难听点也就是半个奴才,指着大爷的宠爱,眼里连个眉眼高低都没有了,还当是府里的正经主子不成。 傅氏脸色也难看得不成,燕窝对女人来说,是十分滋补之物,因十分难得,价格也颇为高昂,府里也就是她这一个主子在用着,当然除了她也没有别的正经主子,但这容姨娘,竟是心比天高,连她专用的燕窝都敢染指了,这是想干什么? 雷达荣这是太不给她面子了,傅氏的脸上也闪过一丝难堪。 “去去去,将人打发了出去,没眼色的东西,没看到夫人正头疼嘛,有什么事待夫人身子舒服些了,再来回凛。”许妈妈将小丫头打发出去,小丫头也是很有眼色的,自出去传了话。 待屋里安静下来,傅氏的脸上已呈灰败之色,两人刚成亲时,感情还算和睦,只是几年下来,想必也是腻了,看那容姨娘也不过几分姿色,何至于就让他迷了心窍。 这男人啊,他眼里只有他愿意看见的东西,你就是对他再好,他也不当一回事,傅氏默默的想着,只觉得一腔心思错付,可又如何,这日子不还得这么过下去么,哪个女人不都是这么过来的么,虽是这么想着,却也只觉满心凄凉。 “夫人,你也看开些,这男人啊,都是这么个样子,看见新鲜的,就往上凑,待这新鲜劲过了,呵呵,那下场又那得到哪里去,就说这容姨娘,现在看似风光,待大爷看上新人,不理会她这个旧人时,你看她会如何,到时候只怕是哭着喊着求夫人给她条活路呢。”许妈妈身处后宅几十年,这些事情也是见得多了。 第一百九十八章 傅氏算计 第一百九十八章 傅氏算计 没找到雷达荣,姐妹俩也是无耐,只得暂且先住下了,静观其变,各怀心思的歇了一晚,第二日也没寻思着出门,毕竟头一天出门就遇上事了,况且红儿那丫头也不是真心给她们指路,现在两人都防着她呢,自是再不会信她的话。 想着歇两天,打听一下府城这边的情形,再出门逛逛也不迟,只不过她们在这里寻思着,傅氏却是打发人来,唤她们过去说话。 两人都有些不太想去,可住在人家家里,不去也太不给主人家面子了,只得无奈的应了,略收拾一下,便跟着丫环到了傅氏的屋里。 她这屋里两人并没有来过,之前待客是在厅堂,估计是觉得现在熟了,去她的屋里更显亲近吧,雷达荣也不在家,两人过去倒也无碍。 只是才进到屋里,便发现傅氏下首坐着一年轻女子,做妇人打扮,身姿婀娜,眉目清丽,打扮得也有几分富贵气,与傅氏在一处,生生把她给比了下去。 傅氏见到两人进门,还不待对方见礼,她便急急的招手道:“不必多礼了,快过来坐吧,咱们自家人,何须外道。” 这傅氏果然是热情得上头了,谁跟她是自家人,香枝儿才不吃她这一套,还记着昨儿的事呢,虽说是许妈妈指使,真要论起来,傅氏也脱不了干系,扯着嘴角免强笑了一下,跟在香芹儿身后,两人落座,倒要看傅氏打什么主意。 “这是容姨娘,你们还没有见过,想着都是姐妹,也该让你们早点认识认识,大爷时常往外跑不着家的,咱们姐妹几个一处,也好打发日子。”傅氏一脸和气的模样,笑得颇是贤惠得体。 香芹儿听着,总觉得傅氏这话听着有点怪,但她一时半会儿的,也听不出什么来,也只是微微一笑。 傅氏转头,又对容姨娘道:“这是家里新来的两个妹妹,本来昨儿就该让你见见的,不过昨儿她们俩出门去逛了一圈,倒还是小孩子心性,你也别与她们计较。” “怪道觉得眼生得紧,原来是才来的。”说着便站起身来,轻轻一福:“妾身与两位妹妹见礼了。” 陶家姐妹俩也跟着起身,回了一礼,便又各自落坐。 “嫂子唤咱们姐妹来,可是有什么事?”香芹儿忍不住开口问道。 “也没什么要紧事,听说你们今儿不出门,待在屋里想必也觉得憋闷,不妨过来与咱们一起说说话,姐妹间的,相处得多一些,才能了解彼此的性情,以后才会更好相处。”傅氏淡笑着开口道。 容姨娘听得有些惊讶,笑道:“原来两位妹妹是要在府上长住的啊!” 她一个姨娘消息闭塞,傅氏把持着后宅,不想让她知道的事,她是一丝风声都听不到,对于府上来了这么一对姐妹俩,若非今儿过来得见,她也是不得而知的,对此也颇有些好奇,傅氏一向不怎么让她见客,今儿怎么让她见了这两姐妹。 便也留心打量起两人来,发现两人容貌均是不俗,心里更觉惊异,她并不是一个多有见识的人,生得有几分姿色,而入了雷达荣的眼,便做了个姨娘,但观这雷府上下,容貌比得过她的,还真找不出一个来,满府的丫环,容色上都比不上傅氏,而傅氏又比不上她,为此,她还得意过好一阵呢。 只是今儿居然见到两个比她还貌美的姑娘,着实有些吃惊,只觉得这世上,竟然还有这么好看的姑娘,吃惊之余,也有了一丝危机感,听傅氏的意思,这姐妹俩还要在府上常住,她自己是怎么做了这个姨娘,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了,天长日久,这两姐妹…… 香枝儿略有些不满的看了一眼容姨娘,别以为她什么都不懂,一个妾室,与她们称姐妹,这是明显在拉低她们的地位,眼神有意无意的打量着傅氏,只觉得她怕是故意的吧! 第一百九十九章世道不易 第一百九十九章世道不易 什么姐姐妹妹,长久相处之类的话,莫不是觉得香芹儿要给雷达荣当妾?她没往自个身上想,毕竟年龄在这儿,再怎么样的,也不能想到她身上才对。 只是她忘了,这时代的人,并不觉得十岁就小了,一些人家的姑娘,十二三岁就嫁人了,像她这么大的姑娘其实嫁人已经可以了,不过是过两年圆房而已。 听傅氏这言语,再看她行事,越看越觉得约摸就是这个意思,心里便有些生气了,这傅氏也太过想当然了些。 对于傅氏的话,香芹儿当没听懂,并不接腔。 倒是旁边的容姨娘,听她提起雷达荣,便十分有兴致,也笑着附和道:“可不是嘛,咱们大爷最会疼人了!”说着,还做出了一副娇羞状的,伸手揉了揉那纤细的腰肢。 看得傅氏一阵气结,雷达荣出门前一晚,就是歇在她的屋里的,按以往的惯例,出门前一天晚上,一般是歇在正房的,但如今竟也为这容姨娘破了例,她又怎会不恼。 按下心底的怒气,脸上便又是一派云淡风轻。 “说起来,大爷是会疼人,倒底还是年轻气盛了些……”说着捂着嘴又笑了一下,便开口道:“我就想着就容姨娘一个人侍候大爷,也太辛苦了一些,瞧瞧这都几天了,身上还觉得不适呢,还是得多几个姐妹一起侍候大爷才行。”说着拿眼扫向香芹儿,原本不想把话说得这么直接,但刚刚被容姨娘那么一激,她也有点不管不顾了。 香芹儿听得呆住了,话说得这么直白,她要还听不出来,就是个傻的了,心里不由一阵呵呵,傅氏要装贤惠,为自家夫君挑选妾室,这个她一点意见没有,但前提是别扯到她的身上来啊! 容姨娘也呆住了,这要把香芹儿纳了进来,大爷还会再去她的屋里吗,肯定不能啊,就是让她自己来选,她也会选择往香芹儿这样貌美的姨娘房里去的。 想到此处,不由一阵后悔不已,她刚刚做什么要装模作样,在傅氏跟前揉腰摆威风,这下遭了吧!想着要有这样一个貌美的姨娘跟她争宠,她还能有好日子过,大爷怕是看都不会再看她一眼了吧!不怪她如此的没有自信,雷达荣会看上她,当然是看腻了傅氏平庸的姿色,贪图她新鲜而已,这要进来一个更美貌的,她还不得靠边站? “芹儿妹妹,你觉得呢?”傅氏微笑着看着香芹儿,心里笃定,她不会不答应,这两天的观察来看,这姐妹俩并不是出身多富贵的人家,有这样一个过上好日子的机会,不怕她不答应。 “这天下的好姑娘多着呢,想必愿意跟夫人做姐妹的,大有人在!”香芹儿平静的开口道,却是连嫂子也不叫了,直称夫人。 “芹儿妹妹,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傅氏有些不敢相信,这世上的女人,多是攀龙附凤之辈,能有好日子过,连亲爹娘亲姐妹都能不顾的,她是不信有人能放着好日子不过,而宁愿穷困潦倒。 “燕窝虽好,并不是人人都想吃的,夫人,我的意思说得很明白了。”香芹儿收起脸上的笑,无悲无喜的看着她。 心里却是一阵憋屈,一个两个的怎么都想让她当妾,难道她这一辈子,真只能给人做妾的命? “呵呵,芹儿姑娘果然是个有骨气的。”傅氏不以为然,觉得她怕是太年轻了,不知道自己拒绝的是什么,一个姨娘在她的眼里,等同于阿猫阿狗的存在,但对于穷苦百姓来说,却是求也求不到的好事,瞧这满府的丫环,谁还能没点这样的心思,只不过大爷眼界高,看不上她们罢了。 讥讽一笑,香芹儿不愿意,她这不还有个差不多的妹妹嘛,随即将香芹儿抛开,掉转头问起香枝儿来:“你不是觉得咱们府上的点心不错吗,若是留在府里,得了大爷的喜欢,什么样的点心吃不上!” 第二百章 离开 第二百章 离开 傅氏听着这话,脸色也变了,显见对方完全不承她的情啊,且还是当着容姨娘的面,当场落她的面子,顿时也有些恼了,她原本也只是看庄宜春的面子,且庄宜春一向得自家大爷称赞,她便对这两个姑娘也高看一眼,且两人长相也着实不错,不想这两人是这么不上道。 “既然两位姑娘是这样想的,那我说什么也显得多余了。”傅氏淡淡的说道,脸上再无一丝笑意,是连面儿情也不顾了。 “夫人的话,怎么会显得多余,妾身是日日都盼着,能聆听夫人的教诲呢!”容姨娘见傅氏吃瘪,没落井下石,反倒是帮着说话了。 在场三人均觉得稀罕,傅氏一向不待见容姨娘,今儿能这般和气,也不过是做给陶家姐妹看的。 香芹儿姐妹俩也觉得诧异,因为她们心里门儿清,妻妾相处,又怎么可能能做到真正的和睦,没看到这两人打擂台,容姨娘反倒帮着傅氏说话起来,要是换个人,没准当场就拿话刺起来。 她们却又如何知道,容姨娘心里是怎么想的呢,傅氏之前的话,她可是记在心上,这两姐妹早已是被她当成对着一样的存在,眼见傅氏心里生她们的气了,她这才觉得高兴呢,自是帮着傅氏说话,对付这两姐妹了,最好是把人赶出去,她就更高兴了,只觉得这是两个潜在的对手,有她们的存在,就没有自己的立足之地。 香芹儿左思右想一番,刚才傅氏那话也说得直白,想她们姐妹做雷达荣的女人,她们拒绝后,便生了恼意,就差没有明言赶她们走了,她们姐妹两人,就算脸皮再厚,也不能再住下去,只是初来府城,什么都不熟,一时也不知去哪儿的好,不免就有些犹豫。 心里没主意,便又抬眼看向香枝儿,只见香枝儿面带微笑,冲她微微点了下头,她便也意会过来。 “这两日,我姐妹两人在府上,也是多有打扰……多谢雷大爷与夫人的热情招待,咱们姐妹也该告辞……”香芹儿毫不含糊的提出告辞离去。 反倒让傅氏一阵错愕,她之前也是笃定两个小姑娘没有地方可去,便出言威胁,但没想到她们还真这么有骨气,说走就走的,一时倒觉得有些棘手了,毕竟这两人是来投奔雷达荣的,如今他不在家,两人却又走了,待大爷回来,可不好交代。 “两位姑娘这是要回家了吗,真是太好了!”容姨娘说着,忙拿手绢捂住了嘴,一时口快,心里想什么,便开口说了出来,这一说完,才觉一阵尴尬。 傅氏却是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这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才住两日,怎么就要回去,不如多住些时候,待大爷回来再说吧!”这两人不给面子,她也并不想留人,但又顾及着雷达荣,也不好就这么放人走了。 两人一听等雷达荣回来,均是连连摇头,他这人没回来还好说,这人要是回来,到时候的情形,得多尴尬啊,况且她们与雷达荣也不熟,并不十分相信他的人品,尤其是傅氏这番作态之后,连带着对雷达荣的人品也开始怀疑起来。 “夫人也不必留咱们姐妹,在府上住了两日,已是十分感念夫人的恩情,咱们本也没有长住的意思,况且来府城一趟,也是要四处看看的,在府上叼扰两日,已是万分打扰了。”香芹儿客气的说道,虽说已是明白对方的为人,但也犯不着就此撕破脸面,保留着最后一丝情份,日后也好相见。 “她们要走便走就是,姐姐何必强人所难的强留人呢!”容姨娘开口道,心里已是急得不行,人家要走就让人家走呗,留着不放这是什么意思,还不死心吗? 这话说得不好听,傅氏又抬眼怒瞪过去,妾室就是如此的上不得抬面,就算是同样的意思,那也该挑捡点好听的话来说才是。 容姨娘被瞪得心虚,强扯着笑道:“想必两位姑娘还有别的事要张落,夫人着实不必强留才是。” 这话说得还算顺耳一点,傅氏也非是真心想留她们的,强留下来也没意思,尤其是两人拒绝了她的提议之后,不与她一条心的女人,她收下来也没意思,要走便也就走吧。 第二百零一章 赁屋 第二百零一章 赁屋 姐妹俩从雷府的大门走了出来,并不需要人相送,当然,傅氏也没有来送,倒是容姨娘兴冲冲的跟了过来,看着两人走出大门老远,她才觉得安心。 “香枝儿,咱们去哪儿?”香芹儿出得门来,只觉得混身轻松,雷家……还是让人觉得压抑了一点。 “四姐你想去哪儿!”香枝儿反问道。 “咱们总得找个落脚之地,不如先找个客栈住进去!”香芹儿想了想,人生地不熟,也只能先住进客栈里,后面再作打算吧。 一般人这样行事,倒也十分合理,但香枝儿,非一般人,只听她开口道:“住客栈花费颇多,咱们不妨赁个屋子住更省钱些。” “道理是如此,但咱们对这里一点也不熟悉,去那里赁屋子,再说咱们两个姑娘家,住在外面会不会不安全?”话才说完,便想起香枝儿那一身的本事,顿觉自己说了一句废话。 “赁屋子咱们可以去牙行找中人,这个倒也容易就是费事些,只是担心咱们人生地不熟,就怕那中人欺咱们年轻小,随便糊弄咱们。”香枝儿思索着开口道。 “随便糊弄倒不至于,做中人的为的还不是赚钱么,咱们到时候多许他些好处,不怕他办事不卖力。”香芹儿出主意道。 两人商量好,香枝儿便笑嘻嘻道:“我还以为,咱们从雷家出来,四姐便会提议回家去呢!”毕竟两人都有些想家了。 “咱们这才出来几天,也不知家里是什么情形,没收到娘的来信,咱们冒然回去,怕是会添乱,反而不美。”香芹儿轻轻一叹道,她确实是想回家的,不过却不敢冲动行事。 香枝儿点头:“嗯,那咱们就在府城里先待上一段时间,等找到地儿住下,咱们就给大姐夫那里带个信,也省得他们还以为咱们在雷家,有信也往那边送,到时候咱们倒要错过了。” “对对对,还是你想得周到,咱们赶紧找牙行去,得在天黑前安置下来,信也得尽早送出去。”香芹儿一听,便也有些着急了,也不知家里这两日,有没有送信过来。 两人顿时忙碌起来,并不知牙行的具体位置,在路上拦了个路人,问得牙行的地址,两人便直奔而去。 “两位姑娘,想赁个什么样的屋子呢?”一个面相颇为实诚的牙人开口问道。 两人穿作打扮得十分寻常,又是两个姑娘,且还只是赁个宅子自己住这样的小生意,并没有几个人面的愿意接,费时费力腿跑细了,也赚不了几个中人钱,瞧着两人寒酸样,也别指望什么赏银了,几个牙人一阵推托,便推了这个看着最老实的青年出来。 姐妹俩自是没有意见,这人看着老实,估计心眼也确实是个老实的,不然也不会被人推出来接这没什么钱赚的活儿,而这人不但接下,态度也还算端正。 “就咱们姐妹俩住,不需要太大。”香芹儿开口说道。 周围绕牙人一听,就两个人住,一间屋子都能解决的事,越发觉得这单生意没钱赚了,各自幸庆自己没看人长得漂亮,就去跑这一趟的,纷纷给予那老实青年一个同情的眼神,便不再关注他们一行了。 “不需要太大,那得是多大,是一人住一间,也或是两人一间,也或是带个院子什么的?”青年仔细的问道,毕竟对方那话,也说得太含糊不清了。 香芹儿也为难了,这里可是府城,什么都贵,赁个院子的话,住着是方便,但花费估计也不小吧,但似乎也不可能有一间单门独户的屋子给她们住的,一时有些为难起来。 第二百零二章 入住 第二百零二章 入住 梧桐巷那边地段儿确实不错,但那院子实在太小了些,说得好听是一个院子,其实也不过只有巴掌大的地儿,对于她们在乡下的宽敞屋子住惯了的人,对着这么点大的院子,还真是非常不习惯。 而柳树胡同这边院子却大多了,看着都顺眼不少,虽说四周住的多是闲散人,但有香枝儿在,她们倒用不着惧这个,所以香芹儿十分痛快的就定下了柳树胡同。 对于香枝儿来说,住哪儿都无所谓,但能住一处宽敞的屋子,又何必去挤那小院,虽然她们也就姐妹两个人住着,但也没必要花更多的钱,却还住得不那么舒坦。 丁五大感诧异,看两人的样子,虽然不像有钱的,但也不至于几百文也出不起的样子,且两个又都是漂亮小姑娘,他不由还劝了两句:“两位姑娘,不是我多嘴,你们真应该多考虑一下,主要还是那边住着安全一些,万一有个什么事,可不妙啊!” “丁五哥你别担心,我们都想好了,就这处吧,今儿也辛苦你带咱们跑这一趟了。”香枝儿仍旧笑嘻嘻的说道,随即掏出荷包付了一月的租子,连带着丁五的那份中人钱。 她倒也没有大款的多给赏钱之类的,只想着这丁五看着倒是个实在人,以后再有什么需要的,再找他便是,也算是帮衬他的营生。 丁五见人家这么爽快,倒不好再说什么,十分利落的收下银钱,随后又开俱好契书,交了房门钥匙给她们,便告辞而去,只出门前也小声叮嘱了一番,让她们姐妹小心门户之类的话。 待送走了人,两姐妹将院门一关,这才打量起这空荡荡的屋子来,倒也不完全是空荡荡,里面也有几件简陋的家具,床、桌子、凳子这些都有,旁的就没了,厨房里的灶台却也还能用,也是空荡荡旁的一件没有。 “虽说这里实在简陋了些,比不得有丫头侍候的日子,但心里却是自在多了,你说呢?”香芹儿问道。 “这还用说嘛,咱们倒不必感概那些,还是赶紧琢磨一下,都要添置些什么东西,赶着天时尚早,一应置办齐全了,不然到晚上出不了门,别到时候饭都捞不上一顿。”香枝儿打量着屋里屋外,笑呵呵说道。 香芹儿想到这什么都没有,什么都得买,顿时就觉得头大了,嗔道:“你这丫头,什么时候都是一张笑脸,真是不知愁的。” “可有什么好愁的,咱们列个单子,缺什么就去买回来就是,若有什么遗漏的,明儿再去买也是一样,你要愁花的银钱太多,也别担心,我这里够用的。”她怀里除去母亲与姐姐给的,还有几百两银子的私房呢,这次可全都带出来了。 “我这里的银子也是够的,只是这一下要添置这么多东西,花用起来也是够让人心疼的。”香芹儿摇了摇头,她管家理事也有段时间了,对于家用上面,也学会了精打细算,只是现在这什么都没有,全都要买,心里略算一下花用,都够吓人的。 “嘿嘿,这也没什么可担心的,等咱们安顿下来,再仔细琢磨一下,咱们弄个什么营生的,到时候花用出去的钱,咱们妥妥的给挣回来,到时候你就不用心疼了。”香枝儿笑嘻嘻道,府城里买东西贵,卖东西的价格相应也高嘛,所以花出去的钱,未必就赚不回来。 “我说你怎么不知愁呢,原来是打这主意,这倒是个好法子,咱们得仔细思量。”香芹儿十分赞同道,再不提什么花费高,心疼钱之类的话来。 两人便开始行动起来,屋子里转了一圈,心里便有了底,所需用的日常用品,便一一的记了下来,随后两人便一起出门,打听着去哪儿购买这些所缺之物。 第二百零三章 点心 第二百零三章 点心 胡乱对付了一顿,睡了一觉,第二日起来,两人便又是神采奕奕,习惯了早起的两人,开门走进院子,天色还略显昏暗,香芹儿进了厨房,做早饭前,还得先收拾一番,昨儿忙乱,只顾得将卧房收拾出来,这边都还没怎么弄。 香枝儿也拿出新买的扫帚,将院子里打扫一遍,她动作很快,不过片刻就扫扫干净,这院子虽说比梧桐巷那边的大,但却完全没法跟家里的院子相比,当然了出门在外,也不能讲究太多。 扔掉扫帚,香枝儿便开始练起拳来,她从练习武艺以来,几乎是从没停歇过,但至从家里出来之后,这连续好多天,她都不曾练过,眼下好不容易有了独立的空间,便又练了起来,也正因为出门在外,她便越发觉得有一身本事的好处。 想前天遇险时,若非有功夫在身,她们姐妹可就要遭了,虽说现在是太平世道,但潜藏着的坏人也着实不少,若要在外行走,这功夫越好,越不容易吃亏不是。 她这人做什么事都比较专注,读医书时如此,练功夫时自也是一样,不知不觉这时间便过去了,待到天光大亮,日头升起,才恍然察觉时光的流逝。 “香枝儿发什么呆啊,饭做好了,赶紧过来吃,吃完饭咱们就出门去。”香芹儿从厨房门口探出头来,唤了一声。 “诶,来了。”香枝儿练得兴起,身形一纵,人就腾空而至,直接到了厨房门前。 香芹儿一时不备,被她吓了一跳,顿时笑骂道:“你这丫头,也忒调皮了些。” “咱们吃什么早饭。”香枝儿并不回嘴,只冲厨房里四下看了一眼,便发现旁边一张小桌上,已经摆好了早餐。 “没什么好东西,将就着随便吃两口吧!”香芹儿说着,便打了些清水倒在盆里,又拿了块干净的帕子出来,道:“瞧你又是一身汗,赶紧抹一把,别这么脏兮兮的就要吃饭。” 说来这院子略大些不说,院里却还有一口井,以前住的人家,想必也不差,才会在这院里也打口井,倒是颇为方便,吃用水什么的,也不必去外面挑水。 香枝儿听话的过去就着井水洗了一把,一身汗气散去,人也清爽了几分,这才坐到了桌边,香芹儿已是拿了碗,帮她盛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粥,桌子中间还摆着一碟饼子。 一粥一饼,相当简单,却是香芹儿忙碌了一早上的结果,香枝儿捧着碗,吹了吹,随后小小的喝了一口,便砸巴了下嘴:“四姐,才几日功夫,你这手艺就生疏了啊!” “这外面买的米,也不知放了多长时间,自是比不得家里的新鲜,能有得吃就不错,你还挑剔上了。”香芹儿瞪她一眼,伸手拿了个饼子,小口的嚼着。 瞧那食不知味的模样,估摸着味道也不咋的,香枝儿摇了下头,也伸手事后了一个,她不算是多挑食的人,在家里也是什么都吃的,陶家虽说是农户之家,日子过得其实还算不错的,且王氏人能干,手也巧,就算是最普通的食材,做出的东西都要比别人家的好吃,而家里几个料理家务的女儿,也都得她的真传,手艺都不差。 且自家种出来的菜蔬米粮,吃起来也格外的香甜,虽是普通食材,味道其实都不差的,最主要的是胜在新鲜。 这外面买来的东西,也确实如香芹儿所说,真不知是放了多长时候的,也是她们贪便宜,不想花费太多,买的都是价格低廉的,也就不怪这味道,差的不是一点半点,果然是便宜无好货啊,香枝儿一边嚼着饼子,一边在心里叹气,想着赚钱的事,必须得提上日程,没有进项的话,香芹儿肯定不舍得大手脚花钱,继续这么吃下去,她一定会饿瘦的。 第二百零四章 云记点心 第二百零四章 云记点心 香芹儿听她说得在理,便出同意了,这早餐两人也是吃不下去了,匆匆收拾了一下,两姐妹俩一起出门,先去了驿站,她们从雷家搬出来,还得让他们知道才成。 “小哥,这信是送去广平县的,劳烦了。”香芹儿温和的说道,笑容十分明媚甜美,差点闪瞎那小哥儿的眼。 “不劳烦……不劳烦,这本是我们该做的。”那小哥儿看得有些失神,随口应承着。 香芹儿听着,又是一笑,道:“我们姐妹住在柳树胡同那边,若是有回信的话,劳烦小哥使人通知一声,这是一点小意思,还请小哥不要嫌弃。”说着,她便将一个荷包塞了过去。 “不必如此,着实不必,若有回信,我一定亲自去告诉你们。”那小哥没来由的,突然就红了脸,却是说什么也不肯收下她给的好处。 她倒也不好勉强,笑了笑道:“既如此,那便劳烦小哥了。” 这一笑,犹如百花盛开,直接让那小哥儿傻了眼,嘴里只管念叨:“不劳烦,不劳烦……” 姐妹俩都走远了,人还傻愣愣的站在那里。 对于那傻呼呼的家伙,香枝儿着实好笑得紧,不过也让她意外的是,香芹儿如今还会使美人计了,不过要是能收到家里的来信,那也值了。 两人从驿站出来,香芹儿左右看看,实在有些不辩方向,问道:“咱们现在往那边走?” “我知道,我来带路。”香枝儿忙狗腿的上前两步,走到了前面,府城这边的路况原本也不太熟悉,不过昨儿出来买了不少东西,进进出出的,问人也问了不少,周边大至的情形,还是知道些的。 不过香芹儿少出门,有些分不清东南西北,简单点来说,她约摸有点路痴,就算是走过的路,她若没用心记一记的话,估计都找不到方向。 “我跟人打听过了,前面不远的地方,有一家云记糕点铺,那里的糕点据说做得很好吃,一会儿咱们多买几样来尝尝。” 以她现在的胃口,她是想每样都要尝一尝的,在府城这么大地儿,还得人夸的,想来味道果然算得上一绝的,不过买太多,钱也就花得多了,香芹儿指定不乐意,那就意思意思,少尝两样吧,有得吃就不错了,不能太贪心。 香芹儿听得皱眉,开口道:“你怎么不问清楚些,看是哪一种糕点做得最好吃的,咱们专买好吃的几样尝尝味儿就成,倒不必什么都买,那得多费钱。” 香枝儿一听,瞬间瞪圆了眼,你叫什么香芹儿,不如叫葛朗台得了,自家吃几个点心,还用这么精打细算的吗? 却是陪笑道:“这好吃不好吃的,咱们都买来尝尝呗,所谓取长补短嘛,咱们将好吃的点心发扬一下,再将不好吃的点心修补一下,如此一来,咱们自个做出来的味道,也就能称为一绝了。” “说得好像也有道理。”香芹儿垂头想了下,便也就认同了她的话,反正好不好吃的,都要买来尝一下,倒是她的大部份心思,并不在买点心上头,而是在琢磨自个要怎么做,做什么样的点心能卖钱。 “对了,咱们一会儿买了点心,再去集市看看,咱们既然要琢磨做点心,那就得买些上好的食材回来,一些精细的米粉、面粉是少不了的,鸡蛋之类的也要买一些,还有糖……”零零碎碎的,她便念了一大堆。 要自己做点心,这些东西自然不能省,不但不能省,还得多买一些回来,毕竟试着做更好吃的点心,那也得多做几回试验不是,做得多了耗费的材料也多,如此,买得太少了就不够用。 “那就多买一些存着,反正都要用上,若是做得不好吃的,咱们就自己吃,也不会浪费。”香枝儿鼓励道,担心她现在这小气性子,怕用多了觉得心疼。 “我这还没开始做呢,你就在说不好吃了,是不是想拆我的台啊!”香芹儿横眉瞪眼的看着她。 第二百零五章 买买买 第二百零五章 买买买 香芹儿现在满脑子都是赚钱的营生,这会儿买起糕点来,也不手软,一样一样的点下来,足足七八样好几斤了,看得香枝儿直砸舌。 “这些差不多了,都包起来吧!”香芹儿大手一挥。 那妇人忙不迭的应声,一张脸快笑成一朵花了,今儿真是遇上大主顾了,一下子就卖出好几斤的糕点呢。 在铺子里逛了一圈,香芹儿爽快的付了银钱,估计也是想着,这是为着做生意的投资,付钱时也不那么肉疼了,两姐妹提了糕点,在那妇人灿烂的笑容中出了铺子的大门。 “咱们现在还去糯香斋吗?”香枝儿提了提两手不空的糕点问道,主要是一次买得太多,再去买一堆的话,那就要拿不下了。 “去,咱们既是要做这营生,就要研究透了,已经买了这许多,为着不浪费了银钱,那就还得继续买。”香芹儿口气十分坚定的说道。 这想法倒是不错,难得她也想做点事情,香枝儿自是不会反对,点头应道:“成,那咱们这就去,若是东西拿不了,咱们就雇个伙计帮咱们拿。” 想着这其实也没多少东西,只是糕点各不一样,却包了好几包,这般提在手里,也便两手不空了,若是有个后世的拖车之类的,就这点东西,完全不费事。 想到这里,她不由心思一动,既是要做生意的话,零零碎碎的东西,估计也是比较多,到时候天天雇人来干活,那也是一笔开销,倒不如自己想法子把这笔钱给省了。 香芹儿倒也认同她的话,毕竟就姐妹两人,体力有限,干不动的活儿,自也不能勉强。 两人便直奔糯香斋而去,这糯香斋的名气不够云记大,主要也是因为糕点卖得单一,多数是糯米制作的糕点,但味道还是极不错的,不然也不能府城这样的地方,还能占一席之地。 香芹儿在铺子里逛了一圈,便又开始买买买,每样的份量买得不算多,但品种却是相当的齐全,铺子里所卖的糕饼类的品种,大半都买了一些,没有全部的品种都买一遍,那也是因为,一部份香芹儿都看不上眼,另一部份则是觉得自个手艺做不出来,她也就是挑着能地上手的来买,吃过味道仿着做,也或是创新什么的。 待从糯香斋的大门出来,两人这次手里的东西更多了,满满当当,却是再也拿不下别的东西了,香枝儿问道:“咱们还去市集吗?”若是去,那就得真的雇人了。 香芹儿看了看两手不空的手,略沉思片刻,便有了决定:“今儿不去了,咱们买这许多东西,是再拿不下了,雇人的话,又要费钱,买点心的钱,咱们是必须得花,但雇人就算了吧,再说今儿跑了这两个地儿,就已经有些累了,还得往回赶,也是要费些时间的。” 确实如此,香枝儿虽说不觉得有多累,但她还得考虑香芹儿的体力,不过也好,提着满手的点心,她一个都还没捞着吃呢。 “那明儿再去市集,今儿就先回了。” 两人意见统一,便两手不空的提着大包小包沿路返回,这回去的路,目的性单一,倒是比来的时候快了许多,且香芹儿也有些心急着回去试吃这些糕点,脚下的步子也迈得大些,钱都花了,得尽快挣回来,自然就心急了。 逛了这大半天,回到家里时,已是过了午时,香枝儿如今也习惯了看天色来辩时辰,抬头望了望天,便开道:“买了这许多点心回来,咱们午饭也就省了,就吃这个吧!” 她也不是多老实的人,一路上早已偷吃了几个,这会儿倒也不那么饿了,逛了大半天,也不见有多劳累,这会儿便又是一脸笑嘻嘻模样。 第二百零六章 找事 第二百零六章 找事 “我心里有数,这事你就别管了,我跟你说是让你心里有数,怕事出突然,会吓到你。”香枝儿轻声说道。 “我比你还大几岁呢,难道胆子比你还小?”香芹儿瞪眼,虽是女儿家,但一向不愿意被人轻看。 香枝儿便扯嘴笑笑,不与她争辩,留心起门外几人的动静来,她自习武以来,耳聪目明,听力自是比常人高出许多,就算隔着一堵墙,她也能听出个大致动静来,况且这院子本就不算多大,距离也不甚远,想要听个明白,也不是难事。 “大哥,怎么样,咱们要不要动手?”只听一汉子小声的说道。 “现在大白天的,动手也不方便,等晚上再来吧!”那汉子也同样小声的回道,随即又嘿嘿一笑道:“两个小姑娘而已,收拾起来还不容易,也是她们人生地不熟,不多打听一下这柳树巷是什么地方,就敢这般大意的住进来,呵,那也怪不得咱们兄弟。” “大哥说得在理,我瞧那小娘皮,生得真是动人得很,还就敢这么出门,连个帷帽也不戴的,我瞧着多少人看着流口水哇,咱们兄弟要是下手慢了,怕还轮不上。” “这一瞧就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姑娘,哪会那么讲究,戴什么帷帽的,嘿嘿,倒是便宜咱们兄弟了。” “大哥,到时候要怎么处置那两丫头?”其中一人轻声问道。 “进到屋里先把钱财找出来,瞧她们一趟趟的买了不少东西回来,想必手里还有余钱,这可不能漏了,到时个将人弄晕了,随便送去那个楼子里,得来的钱也够咱们花一阵的。”那位大哥笃定的开口道。 “大哥英明,这两丫头生得都不错,卖到哪儿都能换不少钱,不过,大哥……难得见到这样漂亮的小娘皮,咱们兄弟是不是……”尾音上扬,言下之意十分明显。 “这有何不可的,嘿嘿!” 几人便发出一串压抑的笑声,笑声传进院内,别说香枝儿,就是香芹儿都听见了,一听这么不正经的笑,脸色都变了一变。 “香枝儿……” “别怕,有我呢!”说着,便将听到三人的对话,挑着告诉了香芹儿。 既然晚上要摸过来,香芹儿就不能什么都不知道,不然事发突然,会越发吓人的。 香芹儿倒比她想象的要镇定许多,听闻这些,虽脸色不好,倒也没有吓得失了分寸,拉着她的手问道:“既是这样,晚上你一个人行不行,咱们要不要再找几个人过来,也或是干脆去住客栈算了,也能避开。”外面三人也不知深浅,香枝儿虽有功夫在身,可倒底只是个十岁的小姑娘,她也不想有个什么损伤。 “咱们虽然是能避开,但躲得了一时,后面他们不还得寻着机会来,咱们反而防不胜防了。”随即便又笑道:“我之前一人对付七八个大汉都没有问题,这才三个,完全不用担心。”有了之前一战,她如今信心十足,这样的霄小之辈,完全可以不必放在心上。 听着也是这么个理,香芹儿倒也不好再乱出主意,应付这些事情上,香枝儿明显比她更在行:“那就听你的吧,出门时,娘和大姐也都让我有事多与你商量。” “那些人先别管了,等他们上门再说,咱们心里有数,做好防备就成。”说完,便又指了那一堆点心,道:“快尝尝味儿吧,现在还新鲜着,放久了味儿也变了。” 香芹儿经她一提醒,这才反应过来:“你不说我差点都把正事忘了。”说完,忙不迭的过去,将一包包的点心拆开,然后仔细品尝起来。 第二百零七章 拖车 第二百零七章 拖车 品完了点心,两人都稍做休息,随后便又出门去,木匠师傅也挺好找,有专门开的木器店。 两人打听着寻了过来,到了店里,香芹儿几乎都不用说话,因为她对此也不在行,全由香枝儿一人张落了。 “我就是想做一个箱子,但箱子不用加盖,下面还得做四个轮子,可以拖拉着走,就不用费什么力气……”香枝儿详细的给木匠师傅诉说了自己的要求。 这位木匠师傅听得有些懵,来他店里要么是打家具的,要么是定制一些桌子木椅,也或是个书柜什么的,多数人是买现成,就是他怎么打出来的,人家照买就是,没多少要求,也有人自个画了样子来,他也能照着做出来,就算这样的,也大致是跟以前做的差不多,不过是个尺寸的问题。 像眼前这位小姑娘,图纸没有,就只凭着一张嘴说,虽然说得也挺清楚,但这样稀奇的东西,还是头一次听人说起,要做出来,听着也不难,却也要费些功夫了。 “小姑娘,容小老儿问一句,你做这东西来,是做什么用?”木匠师傅开口问道。 香枝儿也没隐瞒,开口道:“自然是用来装东西的,就好比我们姐妹两个,要出去买东西,而东西多了沉手,还没个人能帮忙的,也惯累的,若有这么一个箱子,买来的东西都放里面,给拖拉着走动,也就一点不费力气了。” 木匠师傅听着颇觉得有道理,但东西还没做出来,也没见过实物,现在说什么也为时过早,况且这东西合不合理,能不能顺利的做出来,也还未可而知。 “听着也极有道理,只是小老儿也是头一回做这样的东西,手艺生疏,若是有做得不好的地方,还请两位姑娘不要介意。”他这算是丑话说到前头,若是实在做不出来,可也怪不得他老人家。 “这个自然,若是做不出来,也是我说得不够清楚的原故,与你老人家无关的。”香枝儿自然不是不讲道理的人,随后又解释道:“这个东西有个名字,名唤拖车,上面的一个空箱子倒是不难,最主要的还是下面的四个轮子,因为是拖着走,又要转弯什么的,这个轮子就要做得十分灵活,稍不灵活,拖拉不动,就容易翻车了。” 木匠师傅认真的听着,不时的点下头,上面的那个箱子确实不难,随随便便一个学徒就能装出一个箱子来,难的还是下面的轮子:“这个小老儿倒是可以仔细琢磨一下,不知姑娘什么时候要?” “自然是越快越好了,就要看老师傅你什么时候能做出来。”香枝儿笑道,随后便也将需要多大的尺寸报了一下。 老师傅认认真真的记了下来,随后又琢磨了一下,开口道:“这个嘛,小老儿也不好说,毕竟是头一次做。”老师傅呵呵笑着,没一个实诚话。 人家一大把年纪,怎么也该得些尊重,香枝儿自也不好为难他,便呵呵一笑道:“既如此,老师傅你慢慢研究一下,所谓慢工出细活嘛,我催得急了,倒显得为难人,我们姐妹还有一些别的事,待晚一些时候,我们再过来看看。” “嘴里说不催,其实还不是在催。”老师傅小声嘀咕了一句,便不再理会她们姐妹,自顾自的开始琢磨起来,对于他们这种手艺师傅,有什么新奇的物什,其实还是比较爱琢磨的,只不过若做不出人家要求的样子来,也难免会被人耻笑,所以,大部份人其实并不喜欢别人创新的。 但这个东西,听上去就比较简单,做起来也未必就难了,老师傅接下这活儿,倒也没有多少压力,最主要的是,听了这小姑娘的话,也觉得这是个巧活儿,真要做出来了,以后大多数人怕是都会使用上这东西,毕竟方便好使,省力气。 需知这世上大多数人还都是普通人,能有奴仆侍候的人毕竟是少数,这样的物什做出来,也多会在平民中使用,也算是一件利民的好事。 第二百零八章 制药 第二百零八章 制药 香枝儿熟知药性,进了同安堂,飞快的报了一串药名,附上了每样药材的份量,一串药名报下来着实不少,把那抓药的伙计都唬得一愣一愣的。 “小姑娘可是家里有人生病了,需知这药可不是乱吃的,生病了还得看过大夫才能用药,万不能随便乱用的。”那伙计还当她是混事不知的呢。 “小哥哥,这药不是拿来吃的,你也别管用处,只管抓来便是。”香枝儿淡定的开口道。 “既如此,那好吧!”伙计听闻,倒不好再说什么了,上门即是客,药材这东西,问得太多了不免牵连隐私,还是少知道些为妙。 伙计整日与药材为伍,也是相当熟悉的,她报了一长串的药名,倒也花了些时间才捡齐了,随后结账,香芹儿听着对方报出的数目,不觉一阵心惊,暗想这都是些什么药材啊,居然能卖这么贵的,要不是现在有大用,她都想让香枝儿退掉不要了。 瞧着香枝儿利索的给了钱,拿回一大包不当吃喝的药材,心底不由再次暗叹起来,她们这一天下来,没赚进一文钱,倒是花用了不少出去了,想着这些药材的用处,便觉得她们赁这柳树胡同的屋子,是不是赁错了,想想这些花费加起来,可比赁梧桐巷的花用多了去了。 想来想去,后悔也没用,屋子已经赁了,银钱也花了,只要这些银钱花得是地方,倒也值了。 买齐了药材,却还需要加工,香枝儿便不想再外面多逗留了,道:“咱们去那木器铺店瞧瞧,咱们拖车要是做好了,就直接带回家去。” 香芹儿自然没意见,两人便又去了木器店,只是这新事物,那老师傅也还没什么章程。 “这东西以前也没做过,便慢了些,我也知两位姑娘着急着用,不如这样,我晚上的时候多花些功夫,一准儿帮你们做好,明儿早上来取,如何?” “这个,倒也没问题,那就明儿来取吧!”人家没做好,她还能怎么着,只得等着呗,香枝儿应了一声,便也不再逗留,两姐妹直接回家去。 姐妹俩才走到巷子口,便几个闲散的汉子,目光似有若无的打量着她们姐妹俩,两人并不理会,仍旧往巷子里走去,一路上遇上的人,也有好几个,均是直直的看着她们姐俩。 香枝儿皱眉,这地儿,果然不太安生,嘴角不由冷笑了一下,心想,再不安生又如何,她今儿晚上教训了人,明儿得了信的人,怕是再不敢来招惹她们姐妹的,所以说,安生与不安生的,那还得看实力说话。 香芹儿虽说生得漂亮,出门时也时常被人打量,但那样的打量也多是善意的,好奇的,完全不像这柳树胡同的人,一个个饿狼似的眼光,好像八辈子没见过姑娘似的,着实有些碜人的,不免垂下了头,脚下都快走了几步。 殊不知她这样的行为,越发引来一些人放肆的目光。 待两人终于走回了院子,香芹儿是飞快的将院门一关,隔绝了外面不怀好意的目光,将院门给栓得死死的,这才愤愤的开口道:“这些人真是太讨厌了。” “没敢当面出言调戏,也还算安守本份,不必往心里去,等我把药制出来,你随身带着些,若有人敢对你无礼,你直管往他们身上招呼,我配的这药比市面上卖的那些药效要强些,见效快着呢,你用过了就知道。”香枝儿拍了拍手里的药材包说道。 “你这药,我倒宁愿一直用不到才好呢!”香芹儿无耐道,从家里出来之后,这日子过得似乎都不太安生呢,心里的思虑便又多了一层。 第二百零九章 准备 第二百零九章 准备 因记挂着晚上的事,两人早早就吃了晚饭,准备早些歇着,做坏事多是在半夜三更,她们早些歇一觉,也能养足精神,到时候收拾起人来,力气也足些。 香芹儿特意从柴禾堆里挑了两根顺手些的木棍子,带回房间里备用,香枝儿也是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匕首,只觉得这东西见过了血之后,寒光更甚,匕首出鞘,便又收了回去,贴身放好。 她将买来的药,按照比例配好,随后磨成了药粉,最终给压缩成了大小差不多的几个药饼子,摸了一个出来,打算一会儿点着了放在院里慢慢醺,她改良了方子,又加重了份量,就算是在这空旷的院子里,但只要稍闻着点味儿,也不免会中招的。 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儿,估摸了一下来人差不多会从哪个方向跳进来,她得将这药放在最好的位置,保证人进来就能让人呼吸到一两口,那才不枉费她一番用心。 香芹儿也没歇着,不知从哪儿摸出一个老鼠夹子来,也在找方位,准备给下个套呢。 香枝儿看着也颇觉得有意思,笑问道:“四姐,你哪来的这东西。”想周老爷子进山里打猎时,也会时常下个套什么的,她这个正经徒弟还没学到家,香芹儿这里倒是无师自通了。 “这屋子也不知空了多久没人住,我担心会有老鼠,到时候咬坏咱们东西还不得心疼,所以就买了一个,这小老鼠还没捕上,没准能捕个大老鼠。” “不错,这玩意也能派上用场。”香枝儿帮着看了下方位,指了指墙边一米远的距离道:“我觉得这个位置不错,就摆在这儿吧!” “这看着有点显眼,要不再往墙边拸拸?”香芹儿问道。 “大白天看着是显眼,但晚上的时候嘛,黑灯瞎火的,那是什么也看不见,就算晚上有月光,那也太朦胧了些,看不真切。”随后她又指了指墙,道:“你看这个位置,要是从上面跳下来的话,约摸就要在一米开外了。” “一米开外?”香芹儿也用手比划了两下,问道:“既然如此,那咱们要不要再往外拸一点?” 香枝儿便又笑了笑,道:“这个位置刚好,你想啊,那些人半夜摸过来的话,自然是存着几分小心的,步子肯定也不敢迈那么大,略收敛些的话,差不多就是这个地儿了。” 香芹儿听着一阵无语,这要真让人一脚踏进来就中招的话,算计得也够精准了啊,心里对香枝儿的评价,便又高了几分,只觉得她那脑子,也真是太好使了些,虽说现在还没见什么成效,但听着那头头是道的,她也不觉得会有失。 两人在院子里摆弄了一阵,收拾好之后,天色已渐渐黑尽,屋内灯光闪烁,月亮也渐渐升起,便让香芹儿先进了屋里。 香枝儿这才取了个香包挂在脖子上,瞧着自制的迷药饼子燃起了火星子,她便也转身进了屋。 只才进到屋里,香芹儿就迎过来,将房间死死的关上,门栓也栓得紧紧的不算,还搬了两张椅子将房门给顶住,被她放在屋里的那两根棍子,也拿出来将房门给撑住。 香枝儿看着她一连串的动作,就差头上没挂着满头黑线了,要不要这样,也显得太没安全感了些吧! “四姐,有我在呢,你别担心。”香枝儿无奈的开口道。 “有你在,我放心着呢!”香芹儿嘴里应道,动作都没停。 第二百一十章 一波两波 第二百一十章 一波两波 “不行也得行啊,咱们在这里又没有别的认识的人能为咱们出头的,也只能自己上了。”香枝儿无奈道,索性现在年纪不大,况且又是在府城这样的地方,离家里远,也影响不到什么名声。 “若实在不好处理,不交官府也行,就像上次那样,让他们发个誓什么的,也是一样的。”香芹儿想了片刻后说道,她们姐妹过堂都不太好,她的容貌太过招眼,而香枝儿虽小,却也要名声。 “这事还不急,等人落到咱们手里了,咱们再说吧,先不说这些,歇一会儿,晚上还有得忙活呢。”说着,便捂嘴打了个哈欠。 见她似累着了,香芹儿自不好再说什么,起身去吹灭了油灯,便也躺了下去,虽说心知晚上会有事发生,但外面做了安排,房门也关得紧紧的,身边还有香枝儿平稳的呼吸声,倒底让她觉得安心了些,合上眼,倒也慢慢睡了过去。 月朗星稀,夜深人静。 柳树胡同的小院中,三个黑影悄无声息的窜上了墙头,随着几个手势的起落,三人几乎是同时跳进了院墙内。 “啊!”一阵压抑的痛呼声响起。 随即便有两只大手,几乎是同时伸出来要捂他的嘴。 “老三,你瞎叫唤什么,别把人给吵醒了,到时候闹腾起来。” “好像有什么味儿!”另一人嗅了嗅开口道。 “我……我……疼啊……疼……”老三才说着,扑通一声,人直直的向一边倒了过去。 “咦,老三,怎么了……”话还没说完,这人也倒了下去。 那老大见一下子放倒两个,也是愣了愣,反应也算快,转身就想翻上院墙逃走,只是脚才抬起,便觉得身子发软使不上劲,脑子也晕乎乎的,再次扑通一声,也倒在两个兄弟身旁。 香枝儿在屋里听得真切,几乎是三人从院墙上跳下来,那沉闷的一声响,虽不是很大声,却也足够惊醒她,她几乎是醒来的同时,便飞快的起了身,心知晚上有事,两人睡前连衣服都没脱,就这么和衣而卧。 而她一起身,旁的香芹儿也瞬间惊醒过来,随便她便听到香枝儿在门口冲她嘘了一声,她便也没有出声,动作小心的从**起来,也轻手轻脚的拸到了房门边,与香枝儿一处,透着窗户纸上戳出的小洞往外看。 外面夜色朦胧,除了看到有人影晃动外,其余的都看不真切,她动作比香枝儿慢了些,这凑过来还什么都没看到,就只听接二连三扑通倒地声,心里便也知道,这是香枝儿的药起了效果,不过却也有听到有人呼疼声,估摸着她那捕鼠夹子也起到了效果。 见人都被放倒了,香芹儿小声的问道:“香枝儿,咱们要不要出去看看,还是别,再等一会儿吧,万一还没有完全晕过去呢!” 那药她也不确实是不是真有奇效,虽然把三人放倒了,这万一还带着几分清醒,突然对她们出手,那就要吃亏了。 “我做的药,心里有数着呢,三个人那是实打实的都晕过去了。”她会这么说,当然也有观察得来的一部份,这三人倒地时的声响,那可不是装出来的。 “那咱们要不要出去看看?”香芹儿一听,便也放下心来,是真晕了就好。 香枝儿正要开口,突然耳朵一动,便又竖起食指,轻轻嘘了一声,正好够香芹儿听个正着。 第二百一十一章 第三波 第二百一十一章 第三波 看到院里平息下来,香枝儿有些愣愣的出神,香芹儿轻轻推了她一下,小声道:“怎么了,是被吓到了吗?”想她年纪不大,若非是跟着自己出来府城,也不必受这些苦,一天吃不好住不好,还跟着她担惊受怕,她做为一个姐姐,明明应该照顾妹妹的,偏倒是妹妹照顾她更多,一时颇为自责。 “没有,就是有些想家了。”香枝儿轻轻摇了下头,又想起这黑灯瞎火的,她也看不见,便回了一句。 “我也想家了,不知什么时候能回家去,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问题的时候,外面那些人,可怎么办?”香芹儿指了指屋外。 她现在也不敢提议出去看看之类的话了,这大晚上的,也不知外面会倒底是怎样的情形,还是关在屋里安全一些。 “先让他们躺着呗,反正也死不了,不管如何,咱们也不可能将他们弄进屋里来的。”香枝儿随意的回了一句,这些可都是些大坏蛋,她没开门出去对他们拳打脚踢,就已经是便宜他们了,不过是在地上躺一夜,已经算便宜他们的了。 香芹儿点头,她自然也不会傻得将人弄进屋来,这些可都是坏人,万一醒过来了怎么办? “枝儿你那些迷药,还真管用得紧,只是你只燃了一块,够不够用的,万一再来人……”顿觉得自己说得不对,忙又捂住了嘴,她可一点也没有盼着再来人的意思啊,就这么两拔人,已经让她心惊胆颤不已了,虽说姐妹两没有半点损伤,但受到的惊吓,也足够多了。 “那块迷香够燃三个时辰的,就算燃完了也还会残留一些药性,倒还真不好推算,也不知现在是什么时辰了!”香枝儿想了想,也没能算出具体的药效时间来,但这些被迷晕过去的人,怎么着也得睡到天亮了才会醒才是,随即扬头问道:“四姐,你怎么会觉得还会有人来的?” “我怎么觉得,我没有觉得啊,我就是随口一说。”香芹儿没想她竟抓住了这么一句重点,只觉得自个嘴欠,可别真来人了才好。 “我觉得你说得挺有道理,咱们还是不要出门,等看外面是否还有动静,反正那些,咱们也不必理会的!”香枝儿说着,便又往床边走去,嘴里道:“这大晚上的,也够折腾,咱们还是睡觉吧!” 香芹儿却没她那么轻省,怔了怔苦笑道:“外面躺那么多人,咱们还能睡得着?” “有什么睡不着的,犯困了自然就睡着了,外面那些人,你别担心,他们中了迷药,没有解药一时半会醒不来,我配的迷药,上哪儿找解药去,等药效过去,也是几个时辰之后的事了。”香枝儿解释了一句。 “行,你睡吧,反正我是睡不着了,你也别管我。”香芹儿是真没法安心躺**去,却是站到了刚才香枝儿的那个位置,冲着那个窗户纸往外瞅呢。 外面并没有什么动静,朦胧的月光之下,安静如常,就是刚才那几个进院子来时,也只是闷哼几声,小声嘀咕了几句,就这点动静,根本没折腾出个水花来,更不可能惊醒左邻居右舍的住户。 看了一会儿,外面没有什么动静,香芹儿便不总盯着看了,而是静静的想起心事来,想她以前是多么无忧无虑啊,一切等着父母安排,一天想得最多的,也不过是下一顿做什么菜色,让大家吃得香胃口好还不觉得腻,而现在…… 想着最近因她惹来的事儿真是不少,以后的日子可该怎么安排的好,若是做糕点生意,少不得要抛头露面,怕是会惹更多的事非,但就待在家里什么也不做,那也不成,银子花出去不少,怎么也得有点进项,心想着最好这次真如香枝儿所说,能震慑住一些人,让他们不敢打她们姐妹的主意,如此,以后的生活倒也能安生一些。 正想得出神呢,突然听到嗖的一声,**正躺着的香枝儿,突然就翻身坐了起来,,一时不备,倒把她吓了一跳,忙走过去,怕吓着她轻声问道:“怎么了,可是做恶梦了?” 第二百一十二章 服不服 第二百一十二章 服不服 见那两人已经落到了院子里,香枝儿便小心的移开门前的东西,一边搬动,一边开口道:“等我出去之后,你就赶紧把门给关上,若有人过来砸门,你也别开,知道吗?” “我知道了,你自己也当心着些,可千万别伤着自个,要是打不过,你就赶紧叫我扔迷药饼子。”香芹儿想想,总觉得不放心,继续说道:“要不我现在就扔一个出去?” “别,那可太浪费了,这药饼子也是花不少钱买来的呢,眼下就两个人,我应付得来,你就放心吧!”说着,伸手将门一拉,她便闪身出了房门,门外也不过透进一丝风来,就听啪的一声,房门又被她给关上了。 刚从院墙上跳下的两人,还正诧异得大眼瞪小眼,盯着地上那躺着的几个发呆呢,不想便听到了动静,抬眼看过来时,香枝儿已是抬脚朝他们走了过去。 “我说两位,这半夜三更不睡觉,跑我这院子里来干嘛来了?”语气略带调侃,神态万分悠闲,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正常小姑娘,见到有人闯进院子时该有的模样。 “啊哈,闲来无事,便到处逛逛,不想就误打误撞来了这里,全是个误会哈,咱们这就走。”那两人在落地时,看见地上躺着的几个时,已觉得不妙了,再见对方没有一点惊怕的模样,要说这小姑娘没有一点依仗,他们是不信的。 “这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也太不把我这个主人家放在眼里了,况且两们都已经逛到我这儿来了,我不好生招待一下,真是说不过去,有违待客之道啊!”香枝儿砸巴着嘴道。 两人一听,这是不能善了,那也不必装模作样,瞬间便露出一副凶恶的嘴脸来:“什么有违待客之道,那也要看你有没有本事,能留住咱们兄弟的。”说着,手里竟取出一把短刀来,月光之下泛着森冷之光。 “呵,这还是有备而来呢,那就放马过来吧!”香枝儿也顺手取出怀中不离身的匕首,目光冷冷的看向两人。 竟然还带了凶器来,也是让她颇觉意外,若今晚她们姐妹毫无反抗之力,是不是就要交代在这里了,心里也是怒气上涌,这特么屁的太平大盛世,一晚上来了三波人,想打她们姐妹的主意,她们真要是软弱可欺的,如今岂不是要任人摆布了。 那两人早已心知这两姐妹不是什么好对付的了,这会儿再见拿出把匕首来,心里那种不好的预感是越发的强烈,一般人家的姑娘,谁会玩刀的,别说玩了,就是看见一眼都会觉得怕,而眼前这个倒好,见到他们不露惧色不说,还掏出匕首要与他们过招呢。 两人对视一眼,月色下虽也看不太清,但也不妨碍他们的默契,一人挥拳,一人握刀,一起向香枝儿冲了过去。 她手中的匕首一挡,迎向握刀的汉子,只听咔咔两声,短兵相接,但随即便出现变故,那汉子手中的短刀,直接被对方的匕首切成了两截,一截握在手中,一截掉落地上,那汉子不由呆了呆。 但就是在他发呆这一瞬间,香枝儿却是抓住了机会,飞起一脚踹到了对方的胸口,随后也不停歇,借力弹回,一刀挥向使拳那人,见利器划来,那人岂敢硬接,忙收住拳头,侧身躲避,虽是躲得够快,但一片衣角,却也被划落在地。 香枝儿带了些火气与两人过招,自是不会手下留情,被踹中胸口那人,承受不住力道,连连后退数步,最终不支仍是跌坐在地,捂着胸口,扑的一声,便吐了一口血,这才觉得胸口的肿涨感略松,好过了些。 使拳那人瞧得真切,没想到才过了一招,他们兄弟便伤了一人,而自己也是险险避过,显见对方的本事高于他两人良多,但已是箭在弦上,不拼一把也是不行。 随即便使出看家本事,一套祖传的拳法,打得是密不透风,招招向香枝儿的要害攻去,香枝儿又岂会傻得站着让他打的,见对方来势汹汹,她闪躲着回避之余,也在寻找着对方的破绽。 第二百一十三章 审问 第二百一十三章 审问 要问两人服不服,那肯定是不服的啊,毕竟输在一个小姑娘的手里,面上如何也下不来的,但要再战,那也是有气无力,况且,就算好好的,他俩也不可能是对手,这还要如何战? 两人均是垂下了头,心里暗道,这是哪里来的怪胎,小小年纪,功夫竟是学到家了,他们两人加起来都不是对手,有这样的本事,竟还住在这柳树胡同这样的地方,也太让人惊讶了。 他们自认要有这样的本事,随便在那个地儿,都能混出个人样来,绝不可能屈就于这样一方小院里,再次看向香枝儿时,神色间便带出几分探究,暗道这不会是惹了什么事,特意躲这儿来的吧,两人已是心思活络起来,暗想着若是能查出是什么事,倒还可以以此要挟,对方虽说厉害,但也是个不大点的小姑娘,可没什么江湖经验,随便吓唬一下,没准就能达成目的。 “咱们不是姑娘的对手,自愿认栽,你要如何,且划个道儿来。”那人粗声粗气道,要对方是个身材魁梧的汉子,他们倒也不说什么的,但偏偏还是个没几两肉的小姑娘,这脸真是丢到家了。 “呵!”香枝儿笑了一声,划个道儿来,一时竟也有些拿不定主意,之前与香芹儿商量送官府,但官府那边也未必没有麻烦。 “想让姑娘如何处置你们,那也得看你们的态度。”香枝儿撇了两人一眼,随即笑道:“想打姑娘主意的人,多着了,你们也瞧瞧。”说着,撇了撇头,示意他们看地上躺着的那几个。 两人自然是一进院子就发现这几个人了,约摸能看出几个汉子身形都不小,心里也是一阵吃惊,这好几个人都栽到这丫头手中,还有余地对付他们兄弟,可见彼此间的差距,一时心里也颇有些忐忑起来,这会可真踢到铁板了。 “姑娘是什么意,还请明言,我们兄弟愚笨得很。”那人听着香枝儿话中有话的意思,一时也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索性直接问出来。 “行,那我就问了,先说说你们都是什么人吧!”香枝儿盯着两人问道。 两人一听这问题,互相对视一眼,便闷不吭声了。 “怎么,才第一个问题,就为难住你们了?”香枝儿神色不变道。 “这倒也没什么为难的,只是咱们兄弟的来历,却是有些不好对人言。”那人静默良久,才开口道。 像他们这样的人,身上总背着些案子的,这要把来历说了,可不就让人抓住把炳了嘛,但现在已是落入人家手中,他们要什么也不说,似乎也糊弄不过去,刚才还觉得人家是个小丫头,没什么经验呢,但现在一看,还是他们自个的想法太天真。 “哦,不好对人言,那我可就更感兴趣了。”香枝儿笑眯眯的说道,神态语气都变得和蔼可亲起来。 但看在两人的眼中,却是半点也生不出亲切感来,只觉得她这笑着,还不如不笑来得让人心安。 “姑娘若是问旁的事情,咱们兄弟还可以说说,但要问这个,恕咱们不能相告了。”那人说完一句,便又闭上了嘴。 “行,不说来历,那我问问你们,为什么跑我这院子里来了,进来的目的呢!”香枝儿换了个话题问,问来历不说,别的事可以说,那就跟我说清楚吧! “姑娘初来可能不清楚,这柳树胡同里住的都是些什么人家!” “哦,那你说说,都住的什么人家?”她是听那丁五说过的,这里住得不安生,但具体的却也确实不太清楚。 第二百一十四章 出主意 第二百一十四章 出主意 两人经她这一番戏弄,不服气也都服气了,想两人行走江湖多年,还真没见过这么鬼的丫头,打,打不过人家,玩心眼,也不是人家的对手,想两人也活了这许多年,还从没吃过这种亏的。 一时便垂头丧气,倒也老实交代了一番自身的来历。 香枝儿认真盯着两人,听着两人说完,不免扯了下嘴角,这两货果然也不是什么子鸟,原来以前是做土匪的,后来官府调动兵马剿匪,一伙人被剿了老巢,他两人倒是运气好,得逃出来,而其余的那些兄弟,运气就不行了,有当场毙命,也有被活捉了去被砍头的,反正是没一个有好下场,也难怪这两人不敢说来历,这要说了,还不得让官府追捕了去。 “姑娘想知道的,我二人也交代清楚了,也不知姑娘想如何处置咱们兄弟?”一人垂头丧气的开口问道,另一人自也关心这个问题,两人均是抬头看向她。 香枝儿两手一难道:“我也很为难啊!”随即笑了笑,问道:“不知两位有何介意?” 两人听着这不着调的话,顿时一口气又憋在了胸口,不上不下的着实让人难受,他们真是没见过这样的,让他们自个说怎么处置自个?谁见过这样奇葩的事儿,他们要提议把他们俩放了,别计较了,她能同意不? 那是自然不能,两人不由一阵冥思苦想起来,这事儿,怎么才是个了局。 见两人都皱眉不语,香枝儿也不着急,让他们慢慢想吧,总得拿个主意出来,她这忙活大半宿的,还请愿谅她有些忙活不过来,且歇歇脑子吧! 太阳沿着地平线缓缓上升,天色已泛起微光,天就快亮了,瞧她这一晚上,也就只睡了半宿而已,全是这些人折腾的,沿着地上那几个扫了一眼,发现他们还睡得死沉死沉,连他们之前弄出那么大动静,也没能将这几个惊醒的,她不由又笑了笑。 这一次却是得意的笑,她配的迷药,果然好用得很,只是燃的时间还是短了点,没能把最后这两个一块儿放倒。 抬眼又扫向了四周,随着她眼光所到之处,一些正窥视这边的人,全都避其锋芒,不敢与她正面相抗,毕竟刚才那一番动静,不少人都看在眼里了,而地上躺着那好几个,如今天色渐明,透着微光,也足以让人看清,大家也都知道了,这小姑娘不是好惹的,再不敢起轻视之心。 只是他们也好奇得很,地上躺得跟死狗的几个混蛋,倒底是怎么被人放倒的,这小姑娘是有本事,但无声无息的放倒六个在地上,没闹出一点动静来,是如何做到的? 他们也想到用迷药这种可能,但他们对这种下作手段也是十分了解的,市面上卖的迷药,除非近距离对着撒一把,要么就在密封的屋子里,效果才会如此明显,可现在这个却是空旷的院子里,瞧着还都是倒在了院墙边,估摸着是才跳进院子,还没来得及拸步,就被人放倒,这速度,也是够快的了。 四周观察着这边动静的一些人,也是各怀心思的胡乱猜测着,心里也是暗自警醒,他们要遇上这样的,也是逃不掉啊,看着那几个倒霉蛋,不免也是一阵幸灾乐祸,收拾掉几个,他们吃饭的路才会更宽些不是,这于他们来说是好事。 第二百一十五章 卖身契 第二百一十五章 卖身契 她要是个有钱人家的少爷小姐,收几个随从算什么,但她不是,买几样事物都要畏手畏脚的,盘算着兜里的几个银子,为以后打算呢,让她养他们,不说拿什么养,只说养来干什么吧? 香枝儿看向两人,那是一脸的嫌弃。 “姑娘是担心咱们兄弟不够忠心吗,这个大可以放心,咱们可以立下誓言,一辈子追随姑娘,永无二心。” 一辈子追随,永无二心,听到这一句,她不由有些心动,只觉得机会难得,倒也不是不可以考虑考虑,既然这两人是真心追随,在她无钱无势的情况下,是不是也可以自个解决一下一日三餐的问题呢。 只这么一想,她便唾弃起自己来,这也太抠门了吧,主要是人家都是真心,她也不能表现得太随意,那样就太不得人心了不是。 一时便有些犯愁道:“倒不是我不想收下你们,但你们也清楚,我既然会住进这个地方,自然也是因为手里头拮据,实话与你们说,我无权无势的,你们跟着我,也得不了什么好处。”丑话得说到前头,虽说她现在的财力,住更好的地方也使得,但这点银钱,对于见过世面的人来说,也是不够看的。 别看人家兄弟是土匪出身,没准以前一笔买卖做下来,都能进账千儿八百两的,眼界肯定比她一个毛丫头高多了。 “我们兄弟也没想过能从姑娘身上得什么好处,从官兵剿匪之后,便开始四处逃散,没过几天安生日子,如今能与姑娘相识,这也是缘份,以后咱们做了姑娘的手下,也是任姑娘调遣,没有姑娘的吩咐,咱们是再不敢胡乱行事的。” 香枝儿听得一噎,这家伙的意思是说,若她不收下他们,他们以后还要任意行事,四处为恶?? 她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了,再拒绝他们,以后他们做了什么坏事,都能添上她一笔,可要收下他们,也是为难。 “香枝儿,不如就收下他们吧!”香芹儿不知何时开门走了出来,站在她身后不远处,盯着跪在地上流血不止的两人。 “收下他们,他们能做什么?”语气很是轻视,可不是她看不起人,而是这两家伙,会的都是些不正经的营生,让他们下地种田,怕是连个妇人孩子都比不上。 “咱们不是要做些营生嘛,到时候让他们做个跑腿的伙计,跟着咱们打个下手也成的。”香芹儿微微一笑道,脑子里已是有不少的点子,足可以使呼得这两人让他们忙得没空闲。 “对对对,咱们兄弟什么都能干的,姑娘千万别可嫌弃咱们。”两人忙不迭的开口道,好容易出来个帮他们说话的人,还抓不住机会,就是他们的过失了。 “这……”香枝儿还是觉得为难。 “这事就听我的吧。”香芹儿冲她扬了扬眉,随后转向两人道:“要跟着咱们做随从,那就得签下卖身契来,你们若是真心要投靠,那便签了,若是不愿意,咱们也可以放你们离开。” 这招够狠的,两人被震住了一时无法,需知不签契书,那他们就是自由身,风里来雨里去,天地任遨游,若是签下契书,那可就是一辈子都不得自由了,两人抬眼看了香芹儿一眼,心想这大几岁就是不一样,这话一出口就是这样的犀利。 “咱们也不强迫人,给你们时间,好好想清楚。”香芹儿微微一笑道。 第二百一十六章 实力 第二百一十六章 实力 天色已是大亮,香枝儿进屋里取了伤药出来,扔给两人。 两人忙不迭的接过,嘴里道谢:“多谢两位姑娘!” 他们伤得可不算轻,又流了不少的血,这会儿看上去颇有些虚弱,但却也没有丧失行动能力,相互帮着上个伤药什么的,完全有能力。 所以姐妹两人都没有理会他们,以后既然是家里的奴才,那当是主仆有别,香芹儿扫了一眼,若非他们自个机警愿意追随,不然真让她们送进衙门里去,以他们往的犯案记录,不死也得脱层皮,能如今这般,对他们来说,已是幸运。 “这几个,要怎么办?”香芹儿小声问了一句,她虽不会功夫,这会儿也发现,四周的屋顶上,似有不少人探头探脑,正窥视着她们这一方小院呢。 收下这两人做奴才,似乎已经为她打开了一扇窗,香枝儿盯着地上的六人打量一了下,这六人只看身材也是颇壮实的,与那边兄弟俩看着没啥差别,只是手下的功夫,怕是差得太多了,这个不用试,只从他们落地时那沉闷的声响中,就很能听出些东西来。 但是收两个是收,再多收几个也没差别吧,有她管束着,也算为明除害了不是,试探的问道:“要不,把他们几个,也都收下了?” “行是行,就后他们醒来后不乐意。”香芹儿想了想,她们住在这一边儿,多几个人跟着,倒也是好事,只是这些人散漫惯了,以后要约束起来,怕也有些吃力。 “不乐意,呵呵!”香枝儿握了握拳头,笑道:“那就一顿好揍,看他们能不能挨得住疼,想欺负咱们姐妹,那就得付出代价,以为这么轻松就了事,可没那么便宜的事。”如此说着,眼中也暴射出一抹精光,向四周的屋顶猛的扫过。 让窥视这边小院的人,都感觉到一阵寒意。 “天色已不早,咱们还有事要忙,先把他们弄醒吧!” 香枝儿低头看了几人一眼,便取下身上的香包,放到其中一人鼻下,让其嗅了嗅,那人便有了反应,眸子动了动,人就悠悠转醒,但睁开眼看到天色大亮,香枝儿就近在他跟前,不由怔愣着好半响没反应。 她也不理会,只往下一个人走去,而醒来那人,眼光却是随着她的动作而动,神色怔愣,却也将一切看进眼里,没多大一会儿功夫,地上六人便都苏醒过来。 清醒过来的他们,初初还有些茫然,不知身在何处,但反应了片刻,便什么都记起来了,看向近前的香枝儿,各自脸上都带出少许尴尬之色,但也只是片刻,便又露出凶相来。 这时候他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就是他们傻,他们当然不傻,已是反应过来,昨儿晚上过来院里,不过片刻便着了人家的道,中了迷药,这才一睡到天亮,心里各自暗哼,两个小丫头防备得还挺深! 六人并非一伙的,醒来后便显出亲疏来,三人一伙的各站一团,这会儿两波人脸上都显怒色。 “小丫头还挺有本事的,将咱们兄弟给药晕了过去,呵呵,可现在咱们兄弟既然醒了过来,你还指望咱们不计较不成?” 那说话的汉子声音有几分熟,正是之前在门口预谋的那三个家伙呢,其中一人的脚还被老鼠夹子给夹伤了。 “啊哈,你要怎么计较?”香枝儿好笑的问道,这些人有几分本事,她已经门儿清,并不放在眼里。 “以为药倒爷们一次,还能药倒第二次不成,怎么计较,待爷捉住你,咱们再商量怎么计较这事。”那人说着,动作快速的便朝香枝儿冲来。 第二百一十七章 拖车生意 第二百一十七章 拖车生意 不过是一刻钟的时间,周边的人都瞧得真真的,意图找回场子的几人,已是老老实实的跪在了那对姐妹跟前,个个低垂了头,老实得跟个孙子似的,看得一帮人也是直瞪眼,这画风转变得有些快,却也让他们清醒的认识到,这对姐妹不好惹,他们以后见了,还是绕道走吧。 “你们可是服了?”香枝儿冷冽的扫了几人一眼,出声问道。 “服了服了,小的们都服了。”其中一人忙不迭的开口,似有求饶之意。 这态度转变之快,看得屋檐下两人啧啧有声,见过怂的,没见过这么快就认怂的,不过面对香枝儿的实力,不认怂也不行,他们兄弟,自认功夫比那几个都要好,但还不是得认栽。 “咱们姐妹还有正事要忙,也不跟你们废话,我只说一次,你们听清楚了,要么送你们去见官,要么你们就卖身为奴,给你们一刻钟的时间,自个选吧!” 说完,就冷冷的站在一旁,等着他们的答案。 而周边的仍关注着院内情形的人,听到这么一声,也是郁闷得差点吐血,这也太狠了,要说出手狠狠教训一顿,再扔出去,也就差不多了,不管是见官还是为奴,可都不是好选择啊,需知他们这样的人,见官的话不死也得脱层皮,而为奴,那就是赔掉自由身。 这个选择,别说周边的偷窥的人看着都为难,在场的六人自然更觉得为难了,这可是与他们自身息息相关的大事,可不能马虎选择,要以他们本心来说,是一样也不想选,但落人家手上了,那只得认栽。 六人不时抬眼打量下姐妹两人,又看一看屋檐下养伤的两个,那两人看上去比他们六个可都要儿狼狈多了,衣衫破烂还染着深深的血迹,脸色苍白无力,嘴角还有残留的血丝,一望可知,这是被谁给教训了。 正所谓本事越大的,挣扎得越厉害,便也是伤得最重的,六人看着心有戚戚然。 “时辰到了,考虑得如何?”香枝儿略有些不耐烦的问道,在她看来,这六人的去留,可没有她们要办的正事来得重要。 “小的们愿意追随姑娘。”六人抱拳说道,姿态放得更低了。 屋檐下两人想是早已猜出他们的答案,此刻脸上露出些不屑的神情来。 “既然如此,那就起来吧!”香枝儿想也是早料到他们的答案,毕竟官府可是好进不好出,对于他们这样的,尤其更甚。 随后的事情就简单多了,几人签下卖身契,香枝儿带着去衙门里过了文书,这几人便都成了她的奴才。 也正因这一番变故,周边的人是谁也不敢再打她们姐妹的主意,甚至走在胡同里遇上,还都远远的给避开,深怕招了人眼似的,与前一天各种不怀好意的打量,简直形成天壤之别。 这些人或多或少的,个个都带了些伤,香枝儿也没急着让他们办事,而是吩咐他们先养好伤,再来听调遣,将人打发回去,两姐妹便也开始忙活起来。 先是去木器铺子拿拖车,那老师傅说了,晚上就能做好,两人才到铺子门口,那老师傅就瞧见她们了,一张脸差点没笑成一朵**:“两位姑娘来了,快进来。” 那热络劲儿,非亲历而不能感同身受,香枝儿打量了他一眼,笑道:“咱们来取拖车,不知老师傅做好了没有?” “做好了,昨儿晚上我研究了半响,已是做好了,你看看可还满意。”老师傅伸手指了指。 第二百一十八章 集市 第二百一十八章 集市 “这简直就是白给她送钱,她如何会不同意的。”香枝儿点头应下,随即又笑问道:“其实你老自个做这生意即可,不必告之我,我也未必就知道了,岂不是赚得更多!” 那老师傅一听这话,便直瞪眼:“你看我像是那样的人吗,虽是能多赚几个钱,但赚来的钱却也让良心不安,为着几个钱,把自己一辈子积累下来的名声搭进去,这太不值当。”说着一个劝的摇头,以示绝无可能会如此行事。 香枝儿听得怔怔,这老人家的形像,瞬间在她心里提升数丈高,随即颇为感叹道:“理是这么个理,但真能做得到的,却是少之又少,你老人家这样的人,也实数不多了。” “呵,小孩家家的,说起话来,倒是老气横秋,行了,我老头子也不耽误你的事,你们自去忙活吧,记得一会儿过来,到时候我让人拟定契书,你看过若无问题,咱们就把这契书签了。”说完后,看着香枝儿却又是一阵皱眉。 与她说话时,也并未觉得是个孩子,但现在一看,这丁点大的岁数,也未心就做得了主啊! “你这样,能做主不?”迟疑的问了一声,身旁还有个大些的姑娘,但进铺子后就没作声,这两丫头,不定谁当家作主呢。 “老爷子你放心,这主意是我想出来的,当然是我作主。”香枝儿爽快的笑道。 “那行,到时候我请个保人,也不至于说我老头子欺负人。”老师傅说完,也不理会她们两,只催着几个小学徒开始干活了。 姐妹俩也没多逗留,今儿她们还有许多事要忙活呢,做糕点少不得需要多种食材,家里却是什么也没有,要买的东西还多着呢。 香芹儿拉着那拖车,因着下面四个轮子滚动,所以一点也不费劲,轻轻拖着就能走,只是手里拖着这么个东西,新奇是有却也觉得怪异。 “这车似乎还不错,那老师傅果然是个有眼光的。”香芹儿赞道,她到现在脑子里还有些晕乎乎的,香枝儿这脑子好使,从小就有显现出来,小时候捕鱼、养鱼,就让她赚到不少钱在手,如今随便出个主意,就让老师傅眼热得要与她签契书,这契书一签,不管后续有多少收入,那可都是无本的买卖啊! 想自己想做点营生,那可真是费心费力,昨儿又是买不少糕点试味,今儿又是去买食材,忙前忙后还没个影儿,香枝儿倒好,不声不响,就已经能弄份契书在手了,人跟人真是没得比。 想家中姐妹好几个,她怎么就成了最笨的那一个了,倒也没觉得灰心丧气,妹妹能签下这份契书是好事,也是她们遇上了好人,不然上哪儿找这样的好事去。 但她也并非真心想成为最笨的那一个,想着一会儿食材一定要好好挑,到时候回家定要努力研究,争取做出最好吃的点心来,不说能赚到多少钱,但总得把花费出去的给赚回来才成。 “老师傅有眼光是没错,不过这拖车,还得试试看好不好用,咱们要买的东西不少,到时候检验它质量的时候就到了。”香枝儿上下打量这车,外形上跟她所说的也差不多,但具体的实用性,能承受多大的重力,还有待观察。 香芹儿对这些也不太懂,只听着也没说话,两人很快就来到了集市,集市是个很热闹的地方,不拘什么时候,都有不少人在逛着,买东西的,卖东西的,也有一些纯属是看着热闹,凑进来闲狂一圈的,总之一句话,那就是人多。 第二百一十九章 允诺 第二百一十九章 允诺 香枝儿与人嘻嘻哈哈的说笑了一阵,知道香芹儿心急着回家试做糕点,也就没有与人多扯,拖着装得满满的一画物品,姐妹两人悠悠的往家去。 香芹儿却是一边走一边感叹:“这拖车还真是方便呢。”想之前她们两人,来来回回买了多少趟东西,才算将家里安置得像个样子,她就算是个年轻人,也是累得一双腿发软,回到家躺下就不愿意动弹了。 “要是用着不方便,我就不会特意去打制这么一个了。”香枝儿笑嘻嘻的说道,想了想随即又开口:“一会儿回到家里,你就在家待着别出门了,我还得去趟木器铺子。”之前与那老爷子说好的。 香芹儿也想起这茬来,开口道:“你一个人去行吗,要不还是我陪你一起吧。”当时说着要签契书呢,她虽然对这些也不太懂,好歹年长几岁,帮着压压场子也成吧!主要也是担心,她一个小孩家的,会不会吃亏而不自知,但又想到这丫头从小到大的精得很,少有人能占到她便宜的,便又放心了几分。 “不用,我自己可以的,那个老木匠注重名声呢,可不会为了这点小事就置名声于不顾,要知道他们这样的手艺人,名声不好,生意便会一落千丈。”香枝儿十分笃定的说道,只有眼光狭隘的人,才会只顾眼前利益呢,那老爷子可精明着呢。 “那行,我在家里做好吃的,你弄好了就早些回来。”香芹儿放下心来。 一听有好吃的,香枝儿忙不迭的点头,要说出来外面有什么不好,那就是吃的上面,完全比不上在家里。 “那你多做一点,我今儿胃口好着呢。”香枝儿嘻嘻一笑道。 想起昨儿晚上忙了大半宿,今儿早上又随便对付了一顿,估计这丫头怕是又饿了,顿时后悔,刚刚在集市上没给她买两个包子吃,也好填填肚子,而现在却是什么熟食也没有,买来的都是些米面粉之类的。 “我给你些钱,你自个去买几个包子先垫下肚子。”说着手伸向荷包,但顿时又想来,这丫头手里的钱不比她少呢,遂抬头道:“你那里有钱呢,别那么抠,该花的花哈。” “知道了,倒底谁比谁更抠?”香枝儿小声嘀咕了一声。 “你这丫头说什么呢!”香芹儿瞪眼。 两人说说笑笑的回到家里,香枝儿刻意留意了一下四周,发现再没人在周围打探窥视了,也便放心了不少,看来昨儿,哦,应该是今儿早上那些事,已是给人留下深刻印象,想必再不会有不长眼的人,来打她们的主意。 回到家里,便将拖车里的物品,一样样的搬了出来,留下香芹儿独自整理,香枝儿便拖着车又出门了,直奔元木匠铺子而去,这可是无本生意,要是做好了,她就只等着分钱,这样的好事,她不签契书才是傻了,所以赶着过来尽快把这事落到实处。 “老爷子,我来了。”香枝儿走到门口,就提高声音唤道。 “来了啊,怎么样,这车好用不?”元老爷子只略扫了一眼香枝儿,注意力便都集中在拖车上,看宝贝似的,蹲下身来,仔细瞅了瞅几个要紧部位,见并无什么损伤,便点了点头,又拖着轮子滑了滑,似乎少了些滞涩感,脸上的欣喜越盛。 “这车做得挺不错,用起来颇顺手,我拖着在集市上去转了一圈,买了满满一车的东西拉回家,十分省力,哦对了,我们在集市上的时候,还有不少人打听这车呢,嘿嘿,我可都跟他们说了,这是元木匠铺子里做出来的,也不知他们寻不寻得到地儿!”香枝儿洋洋自得道,无形中做了个广告,她这可是为生意打响头一炮了。 元老爷子听着,也甚是欢喜,笑道:“只要有心,还打听不到地方不成?”说着仍拉着拖车不撒手,轻轻推着没动,感受着这滑动间的细微变化,脸上却是露出越发满意的神色。 第二百二十章 点心出炉 第二百二十章 点心出炉 不一会儿做中人的齐老爷子,就被请了过来,这老爷子看上去年岁也不小了,只是身着长衫,一副儒雅的相貌,看起来倒像个读过书的人,也对,读书人多少有点名望,被请来做中人,也不是什么随便的普通人。 “齐老爷子好!”香枝儿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她们姐妹的一应礼数,皆是王氏所教,规矩上也差不了。 “好个漂亮的小姑娘,生得一副机灵样,不错不错!”齐老爷子赞了一句。 两人都商定好的事,一一列如了契书之中,香枝儿一条条看过去,并没有什么错漏之处,比起后世的合同可简单多了,并无什么隐藏的漏洞,在齐老爷子的见证下,双方原满的签字画押,随后又送去衙门里,盖了一个印章,这契书也算是生效了。 香枝儿将契书收进了怀里,这事也就办妥了,以后只等着每月分红,事儿办妥,也就提出告辞了,香芹儿一人在家里,她也多少不放心,毕竟坏人太多了啊! 待人走远,齐老爷子叹道:“这小丫头,看着都不像是个孩子。” “可不是,精着呢。”元老爷子呵呵一笑。 香枝儿也没逗留,一路往家去,到了家门口,便伸手敲了敲院门,不多大会儿,就听到脚步声走近,便响起香芹儿略带防备的声音:“谁啊?” “四姐,是我回来了。”香枝儿忙应声。 门咔的一声,便从里面打开,只见香芹脸上带笑,手里却还握着根木棍呢,正是昨儿晚上准备的那棍。 见她的视线落在自己手上的棍子上,香芹儿笑了笑道:“我担心来的是什么别的人,所以……” “嗯嗯,多防备着些好。”虽然也不觉得那一根木棍能顶什么用,却也附和着道。 “事情办得如何?”香芹儿看着她问道。 香枝儿伸手拍了拍胸口,笑道:“妥了!”说着,伸手从怀里摸出那契书来,展开给香芹儿看。 一目十行看完,香芹儿脸上的笑意越加明朗:“不错不错,以后多少也能有些收入,那木器店据说是开了许多年的,想来生意不差,没准咱们在这里的生活费都能赚回来了呢!” 真要是能赚钱,怕不只生活费这么一点,她想得还是太少了些,但现在说什么都还早,香枝儿也不多言。 进到屋里,香枝儿就闻到一阵阵糕点散发出来的甜香,顿时一脸带笑的吸了吸鼻子:“好香啊!” 香芹儿闻言也笑,动作麻利的端出一个小碟子出来,递到她面前,道:“尝尝看!” 一阵甜香扑鼻而来,还带着刚出锅的热气,香枝儿伸手就接了过来,放在鼻端闻了闻:“真香啊!”也没急着动手,而是率先打量起外形来,看着有些像是糯米糕,但却透着粉色,个头小小的圆形糕点,煞是好看。 “竟然是粉色的,闻着好像是花香,我记得你买了些干桃花瓣,莫不是做的桃花糕?”仔细闻了那香味,味道虽有些似有若无,但确实是桃花无疑。 “你这鼻子够灵的,跟狗鼻子差不多。”香芹儿笑看她一眼,解释道:“确实是桃花,我过了几遍水后,做进糕点里面去,味道就淡了许多,米香完全压过了花香,也就你能闻得出来。” “其实我是猜出来的,你瞧这颜色。”香枝儿指了指,这时代可没有什么色素,有的也只有食物原色,能让糕点变成淡淡的粉色,猜就知道加了花进去,况且她鼻子也确实够灵的,闻到那似有若无的花香。 比起做出来的纯白色,这种淡淡的粉色,自然更加吸引人眼球,香芹儿点了下头,急切的开口道:“你赶紧尝一下,看味道如何?” 第二百二十一章 手下 第二百二十一章 手下 此后的几天时间,香芹儿都在家里研究各式糕点,她对这个本就在行,以前在家里时,就时常琢磨,做出点一糕点味道就极好,如今更是尝过了府城的各式糕点口味,又精心研究了这许久,做出来的味道比在家里时,又强了不少。 别的不说,只说香枝儿,吃过她做出来的糕点,对外面卖的糕点就有些看不上了,一个劲的撺掇着让她拿出去卖卖,试下身手,只是香芹儿倒底觉得自己年轻、没资历,做出来的东西,未必就比人家铺子里的强,多少觉得不自信,还要再认真研究研究。 香枝儿也由着她,反正她们现在,也不指望这个吃饭,倒是这些天香芹儿天天研究糕点,她却没在家里闲着,留下土匪二人组陆冬、杨成杰养伤,另外的几个,却外几个伤得不重的,便都带着,在街上四处转悠了一圈。 还别说,这有人引路,跟自个闲溜达,效果是大大的不同,几日时间,便是将周边逛了一遍,自个买了些小玩意儿,也给香芹儿买了一些,都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也就图个花哨好看。 将几人带在身边,一番接触下来,对他们的性情也有所了解,这六人中,最活泛的要数孔淮、简立峰,这两人原本也都不认识,如今都归于香枝儿手下,彼此倒也熟识起来。 这些人以前也都不是什么好货色,香枝儿对他们也没多少好脸色,绷着一张脸也不多话,倒是几人都是察言观色的行家,见买东西就上去杀价,结完账帮着提在手里,很是有眼色,一群人前呼后拥,走到人群之间,都没有人能沾到她的边,这样的体验还真是没有过,也正因这种种,让香枝儿对他们也略有改观。 只是现在她手里也没什么活儿,可安排他们去干的,收下这些人倒也是个麻烦事,不过把这些人约束在身边,不让他们出去祸害别人,倒也不失为善事一桩,但她倒底不是为了做善事,所以这些人,还得有所安排,在街上转了几天,却也没得出个结果来。 好在香芹儿这边,也总算有了眉目,糕点研究得差不多,已是往家里又购了一批食材,准备做好了,第二日就拿出去卖,小试一把,却也有些为难:“我这糕点不敢自夸,却也不至于卖不出去,只是咱们应该摆哪儿卖呢?” 这确实是个问题,别人的糕点都是开了铺子来卖,那高端大气上档次,价格嘛那也是走的高中档路线,而她们这些糕点,品相、味道也都不会差,可是摆在路边卖的话,无形中就拉低了身价。 香枝儿这些时日在外转悠,也不是没有收获,像她们这样没铺子的,随便在哪儿空地和支个摊子,也是能做生意的,只是价格就卖不上去。 “四姐,你有什么想法?”香枝儿询问道。 “我天天在家里做糕点,也不像你常出门,也确实没什么好主意。”香芹儿有些犯愁。 “要不咱们就找人流旺的地儿,支个摊子得了,咱们在府城也待不长,若是能长待的话,倒是可以赁个铺子,正经做起生意来。”香枝儿嘻嘻笑道,凭个不大点的铺子的话,钱也是足够的,只是若只做个十天八天的,那就浪费了。 香芹儿当然也知道,放在铺子里卖,比在外成支摊子更赚钱,但香枝儿说的也是事实,府城这地儿,给她们姐妹并没留下多少好印象,若非还不能回家,她是一天也不想在这儿待了。 “不赁铺子,咱们就支个摊子,价钱卖不上去,咱们就做几样寻常糕点,只要味道好,想必买的人也多。”香芹儿咬了咬牙道,也近日研究的出来的,都是上口的糕点,既是上品用的材料就不便宜,在路边的摊儿上卖,还真未必有人愿意买的,只得放弃,做些寻常糕点了。 “那就这么着吧,路边的摊儿也容易,咱们人手足足的,四姐你只管做出来,也不必你去卖,我领着人去就成,做完这许多糕点,你也会累着,就在家里歇歇。”香枝儿挑眉说道。 香芹儿一听这话,不由也是一阵好笑,她说的人手,她何尝不知,对于使呼这几个人来干活,她是一点意见也没有的。 “既然有人手干活,那你就只管收钱这活儿,别的都让他们干。” 第二百二十二章 开张 第二百二十二章 开张 第二日一大早,天不见亮,香芹儿便起身,开始准备做今日所需的糕点了,香枝儿在旁边,听到动静,也跟着起了身,她平时一惯也是早起,却也没有这么早的。 香芹儿本是想让她多睡一会儿,所以没有叫她,不起她自个起身了,倒也没说什么,也就安排起活儿来。 要说一个人忙活,根定是没有两人做得快的,香枝儿也不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什么活儿也都能帮着搭把手,如此,糕点做得极快,差不多天色微亮,糕点便都同炉了,比预计的还多做出来许多。 一层层的放进了拖车里,装了满满一车,姐姐便才相视一笑。 香芹儿看了看天色,有些皱眉:“怎么尹向天两个还没过来,莫不是想偷懒!”这可才头一天干活,就个人偷尖耍滑了不成? “应该不至于不来的,若没来怕是有什么事。”香枝儿也疑惑,倒也不甚在意:“就这点东西,我一个人也能拉过去。”说着,便拖到门口,香芹儿赶在前头,帮着开了门。 只门才一拉开,就见门口两人跟门柱子似的,立在门口,把没防备的香芹儿吓了一跳,喝斥了一声:“你俩来了也不敲门,杵在门口干什么?” 尹向天、章立恩两人顿感委屈,他们怕来太早了,两人没准备好,不免手忙脚乱,况且他们两个大男人,也不好再进姑娘院里,以前他们是想占便宜,不管不顾,现在既然有主仆之分,自得维护主子的名声,索性就站在门口等着了。 “是小人们的不是,惊吓到四小姐了。”两人没敢辩解,只拱身行礼致歉。 一副老实样儿,乖得跟鹌鹑似的,香枝儿看着两人不由撇了撇嘴,换个不知道内情的,没准就信了这两人,生出同情心来。 香芹儿见两人如此,果然不好说什么了。 “四姐,理会他们做什么,你回去吧,关好门户,我们就先走了。”香枝儿哼哼了两声。 香芹儿听闻,果然就一把将门给关上,栓好门栓,自往屋里去了。 这边两人忙陪着笑上前:“七小姐,让小的来拉。” 香枝儿也没客气,顺手就将拖车递了过去,这车拉着不重,但有两个手下在,自是不必她来动手:“咱们快过去吧,孔淮他们想是占好地方了。” “嘿嘿,有几位兄弟在,七小姐完全不必担心占不一地儿。”尹向天嘿嘿笑着说道,一副十拿九稳的样子。 香枝儿再次撇嘴,这些人以前就是无赖性子,这点活儿,也确实为难不到人的,也没说什么,便抬脚往前走。 两人见她不说话,自然也不敢多话。 只香枝儿一边走,一边却是在琢磨,让这些人做这些小买卖,也有点大材小用了,还得给找点别的什么活儿才成。 思忖间,便已到了地方,孔淮几个已是翘首以盼,见到香枝儿出现,几人忙忙的过来见礼。 “七小姐!” 香枝儿手一挥,道:“不必多礼了,正事要紧。”心想让几个大男人来卖糕点,确实有点不合时宜了,不过几人对于她的安排,也没有意异,且凑合着用吧!况且越小的事儿,越能看出一个人的心性来,就当是一场历练。 第二百二十三章 账目 第二百二十三章 账目 糕点挺好卖,主要是味道实在不错,一些人买了尝了下味道,便又回头来买,准备带回去给家里人尝尝,最主要还是觉得味道不比糕点铺子里的差,价格却便宜许多,这么一算便觉得划算了。 有这许多人帮忙,不存在忙不过来一说,卖的人多,买的人也多,一拖车的糕点,感觉没花多少时间,便全都卖出去了,到最后还有几人在摊子前转悠,没买到还露出遗憾的神色。 “嘿嘿,各位明儿请早啊!”孔淮嘿嘿笑着,跟人招呼。 得知明儿还卖,见人也收摊了,一群人便也散了,只是一些人却是边走边议论,大多都是在说这糕点味道好吃的。 这摊子支得简陋,他们人又多,收个摊子也不难,不过片刻时间便收拾妥当,可以走人了,而林绪生却是上前几步,将忙活一早上赚回来的银钱递到香枝儿面前。 “七小姐,这是今儿的所有收入,一共是……” 这林绪生话不多,也不会招揽生意,香枝儿便点了他来收钱,这人看着还算不错,至少收钱时没有半丝慌乱,账算得也算快,没让人等急。 香枝儿将钱接了过来,也没去数,直接收进怀里,便吩咐了一声:“将东西都搬回院里去,今儿也就歇了,明儿继续。” 回到家里,香芹儿见她这么早就回来,略诧异了一下,听说糕点都卖完,也露出了一丝欣喜,这是对她手艺的肯定呢! 香枝儿将钱掏出来,都给了她:“这是今儿的收入,你要不要立个账目,记录一下咱们一个月的盈亏?” 家里姐妹几个,做账目最在行的,还要数香茉儿,不过其余姐妹几个也会一点,会的这些,也都是王氏所教,管家除了料理家事之外,王氏也会给一些银钱做为全家人一月的花用,这些银钱算不得多,但每花用到什么地方,却也需要记录在案,约摸就是一个现金明细账。 王氏教授,香茉儿得闲在家时,也会偶尔指点一下,所以对于这些账目之类的,虽然比不上香茉儿精通,但用在管家理事这些账目上头,完全够用的。 香枝儿这么一提点,香芹儿也想起这茬来了,可不得立个账目记下来嘛,要不然全凭脑子来记,难免也有记错的时候,况且这事儿也不只她一个人忙活,大家都有帮忙的,到时候工钱什么的,也要结算一二,如此立个收支明细,到时候也好计算盈利,再从盈利中拔出一些做工钱。 这么逐一分析下来,脑子里竟也有了盘账。 便又盘算了下糕点生意的事,今儿做的糕点还是太少了些,这么早就卖完,显见是有些不够卖的,如此,明儿便再多做一些,多做的话,食材也得多购一些回来,如此开销便也有所增加,林林总总的,光凭脑子也确实不够记的。 糕点的事儿,她帮不上什么忙,也就是打个下手,但现在也不到做糕点的时候,香枝儿闲来无事,便又往元木匠铺子去了,那老爷子人不错,她倒是挺好乐意与他接触的。 “老爷子正忙着呢?” “诶,来了啊,进来进来。”元老爷子忙招手。 “这是我四姐做的糕点,带给你老尝尝,要觉得好吃,下次我还给你带些来。”香枝儿将糕点递过去,这是香芹儿特意留了给她吃的,她没吃便提了来做人情了。 “糕点啊,正对我老人家的胃口,也是没法,年纪大了,牙口不好,也就只能吃点软乎的了。” “你老看着可精神得很啊!” “哈哈哈,还行还行,主要是因为有事儿忙活,这人啊,还是要越忙活越精神。”元老爷子哈哈大笑着说道,顺手折开油纸包,就拈了一块糕点放进嘴里。 第二百二十四章 烂摊子 第二百二十四章 烂摊子 连着卖了几日糕点,生意都是大好,香芹儿做得颇有干劲,每日里也是忙碌不停,除了准备第二日的食材外,也不断的尝试做些不同口味的点心,但大多数也都没拿出来卖的,只偶尔上个新品。 瞧着这生意做得不错,香枝儿时不时的就感叹几句,这可惜不在府城常住啊,不然真应该弄个铺子,正儿八经的把这门生意做起来,待天长日久,没准就是第二个云记了。 别看做生意看似容易,但真要做出个老子号来,那也是不容易的事。 这从雷家出来,两姐妹过得挺自在,就是一直没收到家里那边的来信,两人私下说起来,不免觉得忧心,也不知家里是个什么情形。 两人就这么一直盼着家里的来信,又过了几日,信没盼来,倒是雷达荣给寻上门来了,算算时间,约摸就是半个月,这人差不多刚回来,便来寻她们来了! “雷大哥,我们这里地方简陋,还请不要见怪。”香芹儿给泡了杯茶递上,从雷家出来得有些不痛快,但她愿意相信这其实并非雷达荣的意思。 雷达荣客气的接了茶,他这一身公子哥的派头,却身在这么一个屋子里,怎么看都有些格格不入,倒也没有嫌弃的意思,接过茶小小的啜了一口,便诧异的低头打量起手里的茶来。 一个粗陋的陶瓷杯子,并不上档次,但泡在里面的茶叶,却有一股清香的口感,算不得什么极品,但也让他这个走南闯北的人,感觉到了新奇。 “这是什么茶?”太过诧异,便忍不住开口问的,需知他此行的目的,可不是来这儿品茶的,问出口后,便颇觉有些尴尬。 “这是花茶,就是往茶叶里混一些碎花瓣进去,如此,既有茶水的味道,又有花的香气。”香芹儿笑了笑回答道,这是香枝儿的主意,拿来待客,竟还惹人注意了。 “原来如此,味道倒是很不错。”味道是极不错,但他什么样的好东西没见识过,目的并不在此,但人家都细细解说了,他也不好一句带过,只得夸了一句,又端起杯子啜了一口。 味道确实挺别致,茶水入口在舌尖打了个转,茶香夹杂着花香,味道香郁,久久不散…… 姐妹俩也没多话,她们跟雷达荣也不见得多熟,傅氏的所为,怪不到他的身上,但他身为一家之主,也有不可推托的责任,就如今这情形而言,至少也是有负庄宜春所托的。 倒是雷达荣,静默了一阵之后,开口道:“傅氏的所为,我并不知情,当然了此事的事情,我也会有所责罚,倒是两位妹妹,都是弱女子,独自住在外面,让人不放心,我看还是搬回雷府去住吧,若实在不习惯住在府中,我在外面也还有几处别院……” 听着弱女子那句,香枝儿就有些想笑,她们要真是弱女子,怕是早就被人吃得连碴都不剩了,但有些事情,雷达荣还是不知道的好。 香芹儿抬眼四下打量了一下,笑道:“我们在这里住了半月之久,倒也没什么不安生的。”想对比起来,住在这小院中,倒是比住在雷府里更让人觉得踏实,白白的吃住人家的,这人情不用她们还,到时候也得庄宜春来还,反倒是这小院子,她们花钱赁的,还有糕点摊子生意的进项,足可以保证她们姐妹吃喝不愁,倒是可以不必麻烦旁人了。 第二百二十五章 赔礼 第二百二十五章 赔礼 雷达荣离去后,姐妹俩也没将之放在心上,已经拒绝了个彻底,也没什么好多想的了,至于他要如何给庄宜春解释,这就不关她们姐妹的事,两人仍各忙各的。 香芹儿整日徘徊于各种食材之间,不断的摸索、创新一些新花样出来,对此她是乐此不疲,特别是她做出的糕点一日比一日更受欢迎之后,她几乎将所有的心思,全都放在制作糕点上面来了。 而香枝儿,此刻却是正在咬笔杆子,元老爷子做出来的拖车,在他别有心机的广而告之之后,却是大受追捧,特别是一些商家,平时搬搬抬抬的,弄些货物也怪费劲,没几个人帮手,都忙不过来,发现这拖车的用处,颇为省时省力之后,十分干脆的掏钱买了。 近段时间,老爷子那铺子里,别的器物都押后,所有人手全部调集起来做拖车了,这玩意儿,也是的府城这地儿火了一把。 而香枝儿也是能从中分一杯羹的,有这么个赚钱的好法子,她自然也想再接再励,趁着这股风头,再画一两张图纸出来,为大家的生活增添便利的同时,也能丰满一下她的钱饱,一举两得。 只是图纸也不是那么好画的,她非专业人员,仅凭着脑中的印象,虽然能把实物外形画得惟妙惟肖,但具体的零件构造之类的,也只能弄个似是而非。 好容易弄出了两张图纸来,香枝儿拿着仔细端详一番,尤觉得不够生动,又提笔在上面各又补了副图,放下笔细看一番,才觉得满意。 这两张图,一张是婴儿车,一张是学步车,都是小孩子用得着的东西,不会走路的小孩子,抱着也怪累人,有这个车推着,那可就省事多了,她这个灵感,来缘于大街的两个妇人,谈话间各自抱怨孩子难带,整天要让人抱,抱着孩子什么活儿也干不了,为此,还得受婆婆叼难,骂她是懒婆娘,话语间颇为委屈。 两张图作好,香枝儿便将图拿去给了元老爷子。 元老爷子因为这个拖车的原故,名气在府城又提升了一大截,近日也是心情大好,每天干劲十足,声音宏亮的催着伙计干活儿,见到香枝儿拿来的图纸,简直欣喜无比。 当初他与香枝儿签契书时,便有话在先,若再有新样式,便拿来他这里,这才多长时间,他又是才得了拖车的大卖的好处,这便又有新玩意了,岂有不高兴的,拿着图纸便细看起来。 又是个新鲜玩意儿,但初初一看,还有些没看懂,待看到最后,那车里放着个胖娃娃,这玩意做什么用的,便一目了然了,结合着前后又仔细看一遍,便是一阵哈哈大笑,这玩意儿不难,且好用,痛快的收下了两张图纸。 雷达荣在府城多年,支撑着一片家业,人自然也简单不到哪里去,手下得用的人自也是不少,对于这两姐妹的行踪,不过两天时间,就打听得一清二楚,连她们收下了几个不太老实的下人这事,也是清清楚楚。 待听到这些消息时,他也不由深吸了一口气,这两丫头,也不是简单人啊,别的先不提,只说她这一身本事,哪里来的?肯定得有人传授啊,那传授她这身本事的人呢,岂不是更不好惹! 这前后一联想,不由一阵胆寒,再加上香芹儿那丫头,生得那样一副好相貌,还不知以后有什么样的机缘呢,要说这样的美人儿,他不动心也不可能,但人家不愿意,他也不能强求,老实说,他也颇有些遗憾,但事已至此,也不能转圜,且傅氏行事过于鲁莽也是事实。 如今对于此事,他也颇感棘手,实属招惹了个大麻烦,若是处理不当,就是为以后埋下的隐患,不定什么时候就要发作出来,那可大为不妙。 现在人家是不计较,但难保以后得势了的时候,不轻不痒的一句话,可能就能让他吃不了兜着走,所以,这样的梁子结不得。 安抚人的法子多着呢,雷达荣思忖一番,便也有了主意。 第二百二十六章 金丝糕 第二百二十六章 金丝糕 有人给安排了铺子,何乐而不为,虽说她们原本还没有开铺子的心思,但现在已经有人安排好了铺子给她们,还是以这种形势,自然也不会太过推却,香枝儿几乎是立马就安排人开始收拾起铺子来,毕竟租子还是要按时交的,多耽误一天那都是她们的损失。 这铺子足有七成新,上下两层,后面还带了个大院子,一溜好几间的厢房,都干干净净的,看着宽敞明亮,姐妹俩利落的给铺子换了招牌,取名陶记糕点铺。 “没想到铺子这么大!”香芹儿有些发愁,她对自己做的糕点还是有自信的,但这么大间铺子,每年的租子也不少,颇为自责当时没问清楚。 “太小的铺子人家估计也不好意思拿出手。”香枝儿笑了笑,倒是比香芹儿看得长远,安慰道:“铺子大也有铺子大的好处,你不是研究了许多的糕点嘛,到时候都可以摆出来卖,时间长了做出名气来,铺子小了反而张罗不开。” 道理是这么说,可前提生意必须得好才行,香芹儿盯着她瞅了几眼,到嘴的话还是咽下了,这丫头就没个发愁的时候,你跟她说什么,她一准儿都是笑嘻嘻应对,兴许生意就好了呢,她也这般安慰自己。 这边的屋子可比柳树胡同那边的小院子强,两人略商量了一下,便达成共识,决定般过来,住进后院的厢房,住在这边能省下一笔赁屋的租子,也能就近照顾生意,一举两得。 倒是这铺子,却是姐妹两人倒腾出来的,也是她们正儿八经第一次开铺子,很有些新鲜感,在装潢上面就颇下了些功夫,香芹儿依着糕点铺子的例做了简图,香枝儿又按照她自己的见识,做了些添减,倒也没有太出格,当然,也是受了银钱所限,得防着生意不好时,还得有足够的钱交租子,不然,就打脸了。 如此忙碌了几日,待看到完全装潢好的铺子时,也是让人耳目一新。 “四小姐、七小姐,果然都是聪明人,你瞧瞧这铺子,装潢得多好看啊!”孔淮笑嘻嘻的拍马屁道。 “可不是嘛,咱们两位小姐,可都是能人。”尹向天说着,便竖起大挴指来。 “是不是能人,可不是凭你们几句话。”香枝儿清咳一声,道:“都给我听着,咱们这铺子,也是费了心思弄出来的,你们也都给我收敛着些,暂且在铺子里充当伙计使,待铺子安定下来,再指派你们别的差事。” 几个都是牛高马大的汉子,在铺子里做伙计,确实有些不合适,可现在铺子新开,到处都要花钱,也省一笔是一笔,再说新开的铺子,请外面的伙计也有所顾虑,还是得防备一二。 香芹儿也没有别的话说,由着香枝儿的安排,她在这些事情上不怎么在行,但现在铺子都开起来了,也开始处处留心学起来,总不能什么事都指着香枝儿来,自己也得有些主意才成。 几个汉子得了吩咐,忙拱手应是,他们还真担心会一辈子做伙计呢,有了香枝儿这话,便也放心了,且收着主子安排就是,只是心里,也各有猜测,这里用不着他们时,主子会安排什么伙计给他们,心里多少也有点期盼。 他们在行的,可不是什么正经营生,但看香枝儿也只是个小姑娘,也看不出她是个能干什么出格买卖的人,可人不可貌相,他们之前也在这上头吃过亏,所以现在心存期盼,也不敢胡乱猜测什么。 一切安排有序,这生意也慢慢做了起来,因是新铺开张,并没什么熟客之类的来照顾生意,很是冷清了几天,但随着糕点慢慢卖出去,陶记的名声也渐起,吃过糕点的人,多赞不绝口,上门来的,也多是回头客。 随着生意一日好过一日,紧绷的心弦才慢慢落下,香芹儿更是将所有的精力,全都用在这铺子上,除了每日做糕点外,铺子里的生意也兼顾着,忙得脚不沾地。 “伙计,金丝糕可是你们铺子里卖的?”一个随从打扮的人,进屋便吆喝,跟在他身后,一个清朗如玉的公子哥儿,也踏进了铺子的大门。 “正是咱们铺子里卖的。”进门即是客,香芹儿笑脸相迎。 第二百二十七章 商队 第二百二十七章 商队 “四姐,你看家里来信了。”香枝儿兴冲冲从外面跑了进来。 正忙碌着的香芹儿,听到这话,面色一喜,扔下手里的活计,便迎了过来:“在哪儿,快给我看看,是娘来的信吗,都说了什么。” 两人从家里出来,已是快一个月了,总算收到家里来信,又岂会不欣喜若狂的。 “是娘写来的,说家里一切都好,让咱们别牵挂,只是事情似还没有平息,让咱们别急着回家,难得出来一趟,让咱们在外面多涨涨见识。”香枝儿说着,脸上的喜色渐淡。 信上虽没明言,但不让回家,言下之意也很明显,还不知这事怎么了局呢,这都过去快一个月了,竟还不依不饶么?想家里也顶着极大的压力了,信上一字未言,也不知情况如何。 “确实是娘写的信。”看着信纸上熟悉的字迹,香芹儿激动的说道,一目十行的看完来信,高兴之余,不免也露出担忧之色来:“娘只说一切安好,其余的一字未提,想必其中定有许多烦难,她却不与咱们说。” “四姐,你别想那么多,娘还能给咱们写信,那说明家里的情况也不是太糟,至少没有被人抓去下大狱不是?大姐夫都说了,简县令为官还算清正,肯定不会由着简少爷胡来的。”香枝儿宽慰道,嘴里这么说,心里其实又何尝不担心。 “你说得也对,娘既然让咱们先别回去,咱们就暂且在外多待些时候,如今铺子都开了,也不是说走都能走的,况且,回去了也是添乱。”香芹儿平复了下心情,有些黯然的说道。 “四姐,别想那么多了,咱们身在府城,想得太多也是枉然,娘不也说了嘛,只要咱们安好,她就放心了。”香枝儿拍了拍她的手臂,又露出了笑模样,似十分随意的问道:“今儿生意如何?” 说到生意,香芹儿便是精神一振,道:“生意不错,你瞧瞧,都卖得差不多了。” 香枝儿不过随口一句,抬眼一瞧,果然是没剩下什么了,便也高兴起来:“不错不错,总算不用担心没钱付租子了。” 一直担心付不出租子的是香芹儿,这会儿听她这么说,也心知这是在调侃她了,不由嗔了她一眼,倒也没有责怪之意。 “对了,我过来除了给你带信过来,还有个事要跟你说。”香枝儿收敛起笑容,正儿八经的开口说道。 少见她这么严肃的时候,香芹儿便知她要说正事,便也正了正神色:“有什么事你直说就是。”说着,眼神也紧紧跟着她,心里还颇有点紧张,生怕从她嘴里说出不得了的事来。 “我这些日子都没有在铺子里帮忙。” “铺子里这么多人,哪用你帮忙,你扯那些干什么,说正事。”香芹儿不由瞪了一眼。 “我其实也就是在各处转转,看看有什么生意可做的,毕竟咱们手下这么些个人,也不能白养着,总得找点事干。”香枝儿笑了一下。 香芹儿听得嘴角一抽,每日里在铺子里帮着干活,这不也是事儿吗,怎么到她嘴里,倒都成了吃闲饭的了,不过,几个壮实汉子,在铺子里打杂也确实有点大材小用。 “那你现是想跟我说,找到适合他们干的事了?”香芹儿反问道。 第二百二十八章 马 第二百二十八章 马 香枝儿这人行动力还是很强的,决定了就动手,领着陆冬、杨成杰两人开始流连于牲蓄交易地儿,准备亲自挑选价格合适,又耐用的骡马,要说起来,她对这方面其实很外行,真正内行的,还是杨成杰,做土匪那会儿,没少与这些打交道。 “七小姐,我跟你说,这挑骡马可得看眼光,没点经验的,还真挑不出好的来,可别只听那卖家吹得天花乱坠……”走一路,那杨成杰便吹了一路。 香枝儿也不打断他,由着他说,虽然也没说到什么实处,也就听个趣儿。 正走着,就见前面一阵嘈杂声,一群人围着看热闹,而正中间,几个壮实汉子,正围着一人打骂,只听那人喝道:“你这混账东西,什么也不懂,就敢学着人贩马匹,瞧瞧你这马,蔫里巴几一看就是有病,也敢卖给我家少爷,这是有多没长眼啊,欺到我家少爷头上来了。 “这位大爷,你可得凭良心说话呢,这马当时买去时,可精神着呢,谁知养两天就成这样了,可怪不得我欺负人的。”那人被打得鼻青脸肿,仍是不服气的喊道。 “怎么就不怪你了,咱们买回去,也是当大爷似的侍候着,可还养成了这样,可不本来就有病的吗,你还敢抵赖?”一人开口大喝道,随后又是一阵拳打脚踢。 “冤枉啊大爷!”那人抱头,一个劲的喊冤。 这一时还真让人说不清倒底是谁的错了,只见旁边柱子上栓着的马匹,确实蔫头蔫脑,没点精神样儿,精瘦精瘦的,一看就像是生病了。 “这马,真病了啊?”香枝儿问了一句,眼中带了些疑惑,没点病气儿,但这么没精神,也真说不好是哪儿的毛病。 杨成杰盯着瞧了半响,陪着笑道:“小的也就是懂得挑选,却也不会看病,瞧这没精打采样,八成是生病了。” 香枝儿心存疑惑,走近那马仔细瞧了瞧,还是没看出一点病气来,她虽然不是兽医,但动物与人,道理上还是相通的。 见有人靠近,那马一直耷拉着的脑袋,倒是机警的抬了起来,眼光扫了一眼香枝儿,立马就让香枝儿捕捉到了,这马……真是见鬼了,她竟从这马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丝郁色,仔细一瞅,眼眶似还略有湿润,像哭过一般。 都说马是很有灵性的动物,难不成它这是在思念它的前主人,郁闷得不想吃饭……然后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她觉得自己这脑洞有点大。 “姑娘,姑娘,求你帮小人做主啊,小人真的没有欺瞒这位大爷!” 香枝儿还一头雾水呢,就见一个人影扑了过来,她反应极快,身形一闪,那人扑了个空,直接扑到了地上。 她不由抬眼一瞧,发现这人还有点眼熟,指着他问道:“你,你是那个……哦,对了,你叫郑大虎,对不对?” “正是,小人正是郑大虎,求姑娘为小的说句话,小的真没有做坏事啊!”郑大虎跪在地上,连连叩头,身上的衣衫沾染了不少血迹,看着颇为凄惨。 这郑大虎,是当日欺负她们的泼皮,八个中的一个,当日立下誓言不再为恶,没想到才多久没见,竟混得这个惨样。 看这人如今贩马为生,想也真是改过自新了吧,倒也不妨帮一把。 笑了笑冲那几人走了过去:“几位大爷,将人揍成这模样,想必也是出了气了吧?” 几人身后,正陪着一华服公子的中年汉子,走上前来,扫了一眼香枝儿,见其神态气度颇有些不凡,步履轻盈,似有些不凡之处,身后还跟着下人,那下人看着还一脸凶相…… “气是出了,只咱们买马的银子,却还没有赔,咱们虽受了骗,却也出了气,银子也不多要,只把咱们买马的钱退回来就成。”那人权衡片刻后,开口说道。 这倒也还算公平,虽然那马……未必就是欺了他们,不过她对这马生出些兴趣,奇异之处就不便对人言了,遂点了下头:“倒是可以。”拿眼看向郑大虎,示意他先把钱退了。 那知这郑大虎顿时哭嚎上了:“姑娘,银货两讫的买卖,没有退钱的道理。” 第二百二十九章 看病 第二百二十九章 看病 “你还有生病的母亲?”香枝儿笑了一下道:“那就带我去瞧瞧吧!”说着,率先抬脚往外走。 郑大虎匆匆跟拉着旁边一人交代了一声,便抬脚追了上去。 这是一个狭小的院子,被周围的屋子挡了光线,就算是大白天,也显得有些昏暗,郑大虎以为香枝儿是不相信他的话,要来看一眼确认是否是撒谎了,倒也老实的带着人回了家里。 “我娘就在屋里,已是病得起不了床,吃了许多的药,见不见好转,今儿我出门时,还拉着我的手,说拖累了我。”郑大虎垂头轻声说道。 香枝儿才踏进院门,就闻到一股药味,显见确实是病了不少时候了。 “带我进去看看吧!”香枝儿抽了下鼻子,深吸了一口气,片刻就分辩出好几种药来,连带着回顾了一下它们的药性。 郑大虎在房门口迟疑了一下,便冲屋里唤了一声:“娘,我回来了。” “大……大虎啊!快进来啊,在门口做什么!”屋内,响起一个虚弱的声音。 “那我进来了啊!”郑大虎抬手推开房门。 一股更浓郁的药味扑面而来,郑大虎习惯了,倒也没所谓,香枝儿以前总与药材为伴,也不觉得什么,倒是跟在她身后的杨成杰,颇有些不适。 “这是……带了朋友回来啊!”老太太躺在**,正紧盯着门口,见接二连三,进来好几个,也就不奇怪儿子刚才特意问那一声。 “嘿嘿,是,是啊,来看看你。”郑大虎扯着嘴笑道,心里却是担忧的看了香枝儿等人一眼,只盼着看在他娘病成这样的份上,千万别乱说什么话。 老太太眼神有些浑浊,屋内光线也暗,并没有看清郑大虎那鼻青脸肿的模样,不然怕是也会吓一跳,增添病情了。 “唉,我已是半只脚踏进棺材板的人,还有什么好看的呢!”老太太叹气道,随即转头,冲香枝儿这边道:“你们也是有心,难为你们还来看我这个老婆子,家里也没什么好招待的,大虎,给几位倒杯水喝吧!” “老太太,不用费心!”香枝儿笑道。 “不用叫我老太太,我一个粗鄙婆子,可当不得一声老太太,我夫家姓郑,娘家姓林,周围的孩子都唤我一声林婆,我瞧你年纪不大,也唤我一声林婆吧!”这老太太整日待在家里养病,也少见外人,想是今儿难得见到人,不免就想多说几句。 “林婆,实不相瞒,我其实是个大夫,让郑大虎带我来过来,是想帮你瞧瞧病的。”香枝儿笑着说道,人便也上前了几步,在床前的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 “大夫,这么点大的大夫啊!”林婆颇为疑惑,她眼神浑浊,也只是看不清东西,但大致的身形还是能分辩得出,且香枝儿的嗓音,也过于细嫩。 听她这么说,香枝儿不以为意,笑道:“是啊,我虽然年纪小,但多从小就习医,也是懂得几分医理的,林婆若信得过,我就帮你把把脉。” 林婆生病以来,除了儿子在跟前,也没个外人来看她的,今儿来人,心里还是挺高兴,虽然也不怎么相信一个小姑娘的医术,但还是很配合的伸出手来。 “那就劳烦小大夫帮我瞧瞧吧!”说着不由叹了口气,她这病也病了不少时候了,原本还存下几个钱,为儿子娶个媳妇,但这一病就病了好几年,家底早就掏空,别说给儿子成亲了,就是过日子都难,这全是她拖累的,有时候她都想,自己早点死了的好,可儿子孝顺,千辛万苦的赚了钱来,就给她买药,生生把命给吊着。 “林婆也别叫我小大夫,我叫香枝儿。”香枝儿含笑说着,手已是搭上了脉博,凝神诊脉。 第二百三十章 病 第二百三十章 病癒 看完了病,便就从那小院里出来,郑大虎送出门口,脑子里还晕晕乎乎的,手里拿着那张药方,支吾了好一阵,才问出口来:“姑娘,这药方真能用?” “自然能用。”香枝儿转头瞪他一眼:“难不我这半活半天,你还当我是在逗你玩呢!” “不,不是那个意思,而是我娘这个病,也有好几年了,看这不少大夫,也没有谁说能治好的,姑娘这年纪也太小了些,我一时拿不准……”说完,便觉得这话说得不太对。 香枝儿还没说什么,她身后的杨成杰却是率先出声了:“我们姑娘说能用,那还假得了,你莫不还当咱们姑娘是骗子不成?”说话间,已是习惯性的露出他土匪的性情来。 把郑大虎吓了一跳,忙道:“没,没那个意思。” “你放心吧,这药对你娘的病极对症,吃过一剂,身子便会有所好转。”香枝儿温和的说了一句,这人以前坏事估计也没少干,但对他娘却是真孝顺的,都是说久病床前无孝子,这人却是几年如一日,倒不算无药可救。 听着她这样说,郑大虎便也真的就信了几分,待到将人送走,他也就报着试一试的心态,去药铺里抓药,到了药铺才发现,这张药方上密密码码的写满了药名,竟是比他以往抓过的药方都长许多,却也没看出个究竟来。 仍觉得不放心,抓药时便随口问了那抓药的伙计一句:“这药方没问题吧?” “诶,我说你这人,要信不过大夫开的药方,你还找人看什么病?”一个伙计,也只是懂得抓药,哪懂什么治病开方,也不过是能看懂上在林林总总的药材罢了。 “当我什么也没问,抓药,抓药。”郑大虎无奈,抱着试试的心态,仍就让人抓药。 一大包药材放在他面前,别看比往常多了许多种药材,但价钱却并没有高出多少,也就贵了几文钱而已,价钱还算公道,郑大虎寻思着,回到家里,就将药给煎了,随后端给林婆喝了一剂,喝过药之后,见她神色如常,便也放心不少。 到了晚间,发现没有什么不妥的,便又给喝了一剂,晚上安稳的睡了一觉,第二日起来,瞧着精神大好,郑大虎这才回过味来,那名唤香枝儿的姑娘,果然是有几分本事的。 心里顿时便激动起来了,要真是个有本事的,昨儿她可说了,他娘这病有得治,能治好…… 越想越觉得激动,真要治好了娘的病,他给她做牛做马也是愿意的,也想起之前香枝儿那话来,他如今贩马为生,日子过得也颇不容易,赚几个辛苦钱,也全都买了药,若是有贵人拉一把,何乐而不为,那姑娘有本事,心地似乎也不错,就是年岁小了些,让人不免小看了,想他昨儿不也小看人嘛,但事实却证明她是个极有本事的。 “娘,你怎么下地来了。”郑大虎一脸惊讶。 林婆却是呵呵一笑:“我这身上有力气了,就不想再躺在**,跟个废人似的,也想出来见见这天光。” 郑大虎却是一时激动得不知说什么好了,他娘这一病,在**都躺了几年了,初初还能偶尔下地走动一下,近两年却是……如今却是能下地走动了,只是颤微微,走得不稳当,可却真的是凭着自个的力气,下来走动的啊! 他忙过去搀扶着,却是让林婆推开:“没事没事,让我自个走两步,我稳着来,不会摔的。” “诶,诶!”郑大虎忙松开,嘴里连声应着。 “也就是你孝顺啊,给我找来个好大夫,虽说年岁小,这治病的本事却是了得。”林婆竖了个大挴指。 第二百三十一章 亏了 第二百三十一章 亏了 郑大虎这人既是贩马来卖的,对骡马这些方面,还是有点研究,香枝儿便让他一起帮着,将远行的骡马给买齐了,随后又找他来问了些事情。 “这马,你是从哪里弄来的?”香枝儿指着那又瘦了一圈的马,问道。 这马等于三十两银子,郑大虎看到这马,就是一阵心虚,但当时他卖给别人时,这马是真的很精神的,他并没有坑人,却无形中坑了香枝儿一把,而香枝儿并没有让他还钱的意思,倒是让他很过意不去。 “这马也是从别人手里贩来的,当时看着也还好,并没有什么毛病,只是性子并不太温驯,当时也被抽了好多鞭子,看着倒也老实了些,我是看这马牙口不错,也就贩过来,当时那几个看马时,也是这么说的,觉得不错,才花钱买下的,只是买回去就出了问题。”他并不觉得这问题是出在他身上,但那位公子一看穿着也不像是缺钱的,还有那么多下人使唤,也不可能为了几十两银子,就无理取闹来了,所以他到现在也没闹明白,问题出在哪儿。 “这马该吃吃,该喝喝,胃口不错,一天吃得也不少,我找兽医来瞧过,也没看出有什么毛病,但就是这么没精打采,还又瘦了。”香枝儿盯着那马,摇头道。 “这,小的也闹不明白。”郑大虎也是无奈的说道,这马的来历,他也是真不知道。 “行了,我也就是找你来问问,不知道就不知道吧!”香枝儿挥了下手,将人打发走,她却也没离开,只盯着这马瞧,她也真是闹不明白了,吃喝半点没少,又不是生病,却就是见天儿瘦,这要放在人身上,大概还有个心情不好,抑郁之类的说法,但放马身上…… 香枝儿也没出声,就盯着那马瞧,围着它转了几个圈,才开口道:“你别不是思念你的前主人,给想出病来了吧?” 这话说完,再瞧那马的眼睛,似也没多少变化,香枝儿瞬间变了脸色,怒瞪着它,喝斥道:“我可告诉你,你是我花了三十两银子买来的,我这人可从没做过亏本的买卖,你要识相的就乖乖儿的跟了我,认我当你的新主子,要是不识相,哼哼,那可别怪我不理你了,是死是活就看你自己的造化。” 香枝儿恶狠狠的放下话,说完转身就走,不带半分留恋的,只才转身就见香芹儿站在不远处,笑看着她,待她走近,才好笑道:“你说你多大人了,还跟个马较什么劲,它要真听得懂人话,就不是现在这样子了,我看这马也是买亏了,不如索性杀了吃马肉。” “马肉不是酸的么,可有什么好吃的。”香枝儿就声道。 “嘿,没吃喝的人家,可不管酸不酸的,能填饱肚子的东西,都能往嘴里塞,这怎么说还是肉呢!”香芹儿不以为然道。 说得也是,饿狠了的人,连泥都吃呢,荒年间吃观音土胀死的人,也不知有多少,香枝儿叹了口气道:“四姐,你说得对,它要真不听话,那就把它杀了吃肉。”说着,转头看向那马。 那马也不知是不是真能听懂人话,见香枝儿望过来的眼神,也没敢直视,将头撇向一边,还若无其事的打了个响鼻。 “你还真舍得杀了啊,可是三十两银子买来的。”香芹儿小声的问道,她是真心觉得亏,买点什么不好,买匹马回来,要好好的也说得过去,偏还是个生病的,要养几天就死了,可就亏大发了。 “我那不是顺着你的话,吓唬吓唬它嘛,总觉得这马有灵性,能听得懂人话似的。”香枝儿也小声的回道。 “可不就是你说它有灵性,我刚才说那话嘛,真要杀了吃肉,肉不好吃,银子还亏了。”香芹儿说得直叹气。 第二百三十二章 贺家 第二百三十二章 贺家 “大少爷回来了!” “大少爷回来了!” “嗯,回来了!”贺天睿从跨进大门之后,一路上见到的家丁丫头,无一不停下来给他行礼的,他这人一向为人和善,且又是府中的大少爷,孙辈中最尊贵的人物,更是被府中的老太太,捧在手心里疼着,满府上下也就最得人心。 贺天睿脚下不停,一路直奔松鹤堂而去,这是府里老太太的住处,老太太年轻时也吃过不少苦,拉扯着儿子长大,后来还中了状元,贺老爷对自个亲娘,那也是处处尊重,整个府里都以老太太为尊。 贺天睿也是个极有孝心的,从外面回来,总要到老太太那里去打一头,不拘说几句什么好听的话,总能逗得老太太开怀,也不怪满府孙字辈中,老太太独宠这一个大孙子。 只是还没走到松鹤堂,便被一个丫头给拦住了:“大少爷请留步,大少奶奶有请!” “有什么事?”贺天睿满脸愉悦之色一扫而空,看着这丫头皱起了眉头。 他生得极好看,就算皱眉的样子,也透着一股清隽风流之态,就那么背手站在那儿,也都让人移不开眼。 这丫头便看得愣愣的出神,竟没听到他的问话。 贺天睿已是着恼了,愉悦的心情已是散得一丝不剩,目光冷冷的盯着眼前这丫头。 “咳咳,书香,少爷问话呢!”贺天睿身后的小厮文砚清咳两声,小声提醒道。 “哦哦,大少爷!”书香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我问你,大少奶奶有什么事?”贺天睿压抑着怒气,再次问道,这亏得不是他身边的丫头,不然早拉下去打板子了,所谓有什么样的主子,便有什么样的奴才,奴才如此,主子又能好到哪里去。 “大少奶奶只吩咐奴婢来请大少爷,并未说什么事。”书香垂头,轻声说道,她何尝看不出大少爷生气了,只是大少奶奶不讨喜,连累得她们这些丫头,也不受大少爷待见。 “你回去跟她说,本少爷要去松鹤堂看老夫人,一会儿还要回屋读书,你跟她说,有什么事便打发人来说事,没事就别扰了少爷我。”贺天睿臭着一张脸,冷声道。 “可是,大少爷!” 书香还想说什么,但贺天睿却已是抬脚走了,她愣愣的跟在后面追,却被文砚一把拉住了。 “大少爷生气了呢,你这么凑上去,还不得碰一鼻子灰,就这么回去凛了大少奶奶吧!”说完,也不理会书香,抬脚飞奔朝走远了的大少爷追去。 有了这么一茬,贺天睿进了松鹤堂时,脸色还不怎么好,见到老太太时,却是强扯着笑:“知道祖母喜欢这金丝糕,孙儿特意去买了来孝顺祖母。” “哈哈,咱们睿哥儿就是孝顺。”老太太乐呵呵的,冲身边的丫环道:“你们都说我偏疼睿哥儿,可不就睿哥儿最孝顺懂事么。” “老太太说得是!”一众丫环嘻嘻哈哈道。 贺老太太为人和善,下面的丫环在她跟前也并不拘紧,平常时候多是有说有笑,陪着她逗闷儿。 “睿哥儿快过来,刚刚进屋时,见你似有些不高兴,可是谁惹你生气了,你这脾气都是极好的,能把你都惹生气了,那指定不是个好的,若是下人奴才,直接打发了出去,若是旁的什么人,你跟祖母道来,祖母给你出气。”老太太一脸慈爱的说道。 贺天睿听得心中一暖,却也不好总说这些不好的事来,让老太太也跟着操心,笑道:“没有的事,孙儿高兴着呢,没人惹孙儿生气。” “真没有,别看祖母老了,说话还是有人听的。”贺老太太并不是好糊弄的。 第二百三十三章 为子孙谋 第二百三十三章 为子孙谋 祖孙两个说了一阵话,贺天睿便从松鹤堂出来,回了自个的书房,至于大少奶奶武氏那里,他完全没想踏足。 待看着人走了,贺老太太便吩咐身边的丫头香草:“你去打听一下,刚才大少爷进屋时不太高兴的样子,可是有什么事情?” 原本她也不太想管什么事的,活到这把数岁,正该安心享福的时候,但这个最疼爱的大孙子,她是当眼珠子似的看着,偏家里又亏欠了他,如今房里的日子过成这样,她如何又能真撂开手去。 香草很快就打听了回来,在老太太身边耳语了几句,最终惹得老太太,又是长长一叹。 “老太太,大少奶奶哪里……” “她哪里如何,有她娘家撑腰,咱们还能把她怎么样,全家老小,不都得看她脸色行事么!”她这自然说的是气话,武氏再怎么身份高贵,嫁进贺家那也是贺家的媳妇,不敬长辈一条,也够让她喝一壶的。 只是武氏行事张狂也是事实,才进门一月,就将贺天睿身边从小侍候到大的丫环,一个个都发卖出去,短短一个月时间,让他身边除了小厮,连个雌的都没有,做为一个大男人,那也是狠狠的下了面子,最主要的还是,他使人去打听那些丫头的去处,一般洒扫的还好,仍做些粗使活计,只他身边贴身侍候的四个大丫头,却是被卖入了肮脏地儿,他又花了些功夫,将人su出来,重新安置了。 而后更是一发不可收拾,府里跟他说几句话的丫头,都会被无故的责打一顿,甚至模样好一些的,更是防人防得跟贼一样,闹得府里风声鹤戾,贺天睿也相当没面子,再好的性儿,也是会生气的。 后面有长辈出面管教,武氏倒也慢慢收敛了一些,但贺天睿这里,却是掰不回来的,原本对她就没甚情意,被迫娶回家来,听着长辈嘱咐要安心过日子,但武氏这里却是摆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出手又狠戾,贺天睿对她自然是越发淡薄,到如今,已是有两年没进过她的院子了。 丫头听着老太太这话,却是不敢接话,只屏声凝气的站到一旁,如今这个家里,老太太最看不顺眼的,就要数老爷,因是老爷官场出了纰漏,才娶了大少奶奶回来,闹得家宅不宁,让老太太最不待见的,自然也是大少奶奶,这满府上下,谁不敬着老太太,但大少奶奶似并不怎么把老太太放在眼里。 “你去告诉大总管,让他派人去打听打听,睿哥儿说的那个姑娘,若是个好的,便也遂了睿哥儿的意,若是不好……那就另说吧!”贺老太太也是被闹得有些怕了,要家里再来一个不省事的,将会闹得整个家宅都不安宁了。 “是,奴婢这就去。”丫头得了吩咐,匆匆出了门。 贺老太太却是独自坐了良久,最终化为长长一叹:“我好好的孙子,可不容人这样祸害,如今已是二十出头,总不能连个子嗣也无,陪着那起子恶人耗着,怎么都不值当。” 这两年她也是冷眼看着,除了她这松鹤堂外,满府就没几个看得过眼的丫环,模样稍出众些的,都碍了人的眼,更别提那些,能与睿哥儿说笑几句的,更别想在这宅子里待,她的大孙子,也是金尊玉贵养大的,可不能容人这样糟践,以前她也没说什么,不过是觉得人年轻,给她改过的机会,可三年时间都过去了,要能改好,早就能改了,可见也是个无可救药的。 眼见自己也是一把年纪,半只脚都踏进棺材板里的人,又有几个三年好活,总不能到死都还牵挂着睿哥儿,武氏那里是没法动,但好歹能看到他有个一男半女,她也能安息了,旁的也不敢指望。 贺家老爷身为四品知府,在府城立足也有数年,府中的人自然也有几分本事,不过数天时间,便将香芹儿的情况打听了个清楚,包括她为何避来府城的原因,都打听个一清二楚,别说她的祖上三代,就是简县令的祖上三代,都被查了个底掉。 第二百三十四章 有请 第二百三十四章 有请 香枝儿筹备了不少时间,总算一切就绪,将香芹儿这边也安排妥当了,她也就收整队伍,准备出发了。 “路上当心些,别离了人,去哪儿都要带两个人在身边,事儿办完了,就早点回来,别在外面多耽搁……”香芹儿送出门口,仍不放心的叮嘱道。 “四姐你放心,我有功夫防身,不会有有危险的,我这一趟不走多远,很快就能回来,你还在府城,我可不敢多耽搁的。”香枝儿认真的回话道。 “累了就歇脚,天晚了就住店,可别风餐露宿的,容易生病,路上多买些一干粮带着,别饿着肚子。” 香枝儿听得有些好笑道:“四姐这些你都交代过好几遍了,我都记住了,你就放心吧,我会自己照顾好自己的。” 香芹儿也意识到自己是罗嗦了此,也就不再说什么了,上前帮她整了整衣裳,无奈道:“时辰不早,那就出发吧,记得早去早回就成。” “嗯嗯,四姐,那马帮我照看着,等我回来再收拾它。”香枝儿说完,头也不回的向前走,只冲后面挥了挥手。 “这丫头,还惦记那马呢。”香芹儿无奈的嘀咕了一声,看着人走远了,她才回转。 铺子里新请了三个伙计,香枝儿又留下孔淮、林绪生两人,既照看铺子里的生意,也护着香芹儿的安全问题,充当护卫的角色。 虽说铺子里好几个人帮手,但香芹儿并不能真正放心,便仍每日在铺子里看着,忙的时候也搭把手,怎么说也是她自个经营起来的买卖,完全不上心,那也是不可能的。 这一日正忙活着,就见铺子大门,走进一个约四五十的妇人,打扮得干净利索,一身气度却是透着些不凡,身后还跟着两个丫头,一行三人进门,也不看糕点什么的,直直的就往香芹儿跟前走去。 “这位就是陶香芹,陶姑娘吧!”那妇人行至跟前,微微一福身,面带笑意的问道。 从未见过这个妇人的香芹儿微微一愣,却也笑脸相迎:“正是,不知你是……” “我主家姓贺,我们家老太太正在对面的茶楼里,想请姑娘过去说几句话。” 那妇人粗略的通报了下家门,但姓贺……香芹儿想了好一阵,也没有理出头绪来,近日识得姓贺的,也就一位公子常来买点心,可也只是多说了几句话,完全没相熟到,让对方老太太相请的地步吧? 人家都上门请了,她也想去看个究意,微微一笑道:“那就请这位婶子带路吧!” “当不得姑娘一句婶子,我娘家姓刘,姑娘唤我一声刘妈妈便是。”刘妈妈客气的说道,这姑娘虽然不算什么,但她得自家大少爷看中,以后飞上枝儿指日可待,她又不是不会做人的,岂会跟人甩脸色。 “四小姐可是要出门。”香芹儿还没有移步,早关注着的孔淮便在一旁拱手道。 “正是,对面的茶楼,你们两个也跟我一起去吧,我们在屋里说话,你在门口候着就是。”香芹儿也不知对方是什么人,唤她是否当真就是说几句话那么简单,带上两个人,以防万一,是很有必要的。 刘妈妈笑了笑,也没有阻拦,便率先在前面领路了,两个丫头紧随其身后,只其中一个丫头,却是抬眼小心的打量了香芹儿几眼,眼中闪过惊艳之光。 香芹儿也不介意,跟在她们身后往对面而去,只在她的身后,侍候的却不是丫头,而是两个壮汉,美女身后跟两个壮汉,怎么看都有些违合,但香芹儿却毫不在意别人打量的目光,就这么坦然自若的进了对面的茶楼。 “老太太,陶姑娘请来了。”刘妈妈在一包间的房门停下,冲屋里唤了一声。 第二百三十五章 老太太 第二百三十五章 老太太 香芹儿从小不得祖母喜爱,她其实并不太懂得怎么跟老太太相处,本着礼貌待人,老太太夸夸其谈,她也没好打扰,耐心的听着,只待她说完这些废话,再讲重点就是。 贺老太太约摸说了一刻钟,也就回过味来了,见香芹儿只含笑听着,没有半点不耐烦,心里便越发满意起来,这个小姑娘,确实是个不错的,若非门第差了些,娶作正室都当得起。 她也是从贫寒日子过出来的人,其实对门第之见也没那么看重,但做了官的儿子,想法就跟她不一样,总想着能结门有力的姻亲,在仕途上有所助益,这也是没法,做了官的人,享受到权力的好处,便舍不得放开,一心芨芨营营的就想往上爬。 “我的孙儿常来你这铺子里买糕点,想必你也见过了。”贺老太太打量着她问道。 贺天睿,她自然是有印象的,来糕点铺子的,难得有这般年轻俊俏的公子哥儿,况且人家还是每天都来一趟,每次还要跟她说几句话,遂点头实话实说道:“贺公子这般人物,想不认识都难。” “既然你也见过,那我就不跟你兜圈子,直话直说了。”贺老太太面露微笑,盯着香芹儿直瞅。 “老太太你有话直说便是。”香芹儿觉得这老太太眼神有些怪异,平时被人看得多了,倒也没放在心上,也没有半点不适的,就这么坦然的仍她打量。 贺老太太再次满意的点了点头,虽然是小户人家出身,但这气度却也不差什么,人也落落大方,不显小家子气,是个不错的孩子。 “我们家睿哥儿今年二十有一,三年前家里为他娶了妻室,只是三年过去,至今无所出,我就琢磨着为他纳房妾室。”贺老太太不紧不慢的说道。 听得香芹儿有些云里雾里,你给孙儿纳妾,自是你家的事,但只想到一半,脸色顿时为之一变,有着一次两次的,人家都想纳她为妾,她这心思已是颇为**,上下一联想到这老太太的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心里也有些着恼,一次两次三次,次次都是想让她做妾,难道她就不能嫁个好人家,与人做个正头夫妻的? 香芹儿脸色变了变,强按捺住自己的情绪,这老太太自然是有来头的人,就算行事无礼,她也不能冲动的与人顶撞。 “我今儿来,也就是问问陶姑娘你的意思的。”贺老太太是什么样的人,自然看到她脸上的变化,心里也咯噔了一下,但随即便又坐得稳稳当当。 香芹儿强扯了笑,回道:“贺老太太,你家世显赫,贺公子又一表人才,只要你放出风声去,这满府城的姑娘,怕是应者如云,小女子只是一小小农家女,粗鄙不堪,实在是配不上府中的大少爷。” “呵呵,你也不必急着拒绝,我会找上门来与你说这事,自然也是将你的情况打听清楚了的。”贺老太太不在意的笑了笑道。 打听清楚,打听什么?香芹儿听得一颤,抬眼望向贺老太太。 “你与你妹妹来到府城,也不一个多月的时间了吧,家里现在是什么情形,想必你们姐妹也不得而知。” 家里是什么情形?母亲来信,只说一切安好,让她们不要急着回去,具体是什么情形她们也不得而知,但简县令一县之主,简公子无法无天,家里的情形肯定不好,她一心经营着铺子,刻意不去想家里的事情,也深知多想也无益,但现在让人说出来,心里顿时就有些慌了神来。 不是她不够镇定,但事关父母姐妹安危,她如何镇定得下来。 “老太太既然这么说,想必是清楚我家里的情形,还老太太告之,小女子感激不尽。”香芹儿明知这般会弱了气势,但却忍不住想要知道父母的情况。 第二百三十六章 应下 第二百三十六章 应下 贺老太太留下了话,痛快的带着人走了,在回程的马车里,刘妈妈有些不解的问道:“老太太,咱们就这么走了,那陶姑娘若不愿意怎么办,咱们大少爷看着极上心的样子……” 大少爷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对一个姑娘这么上心的,老太太都亲自出面了,事情还没个确定的,一面觉得那姑娘有些不识抬举,一面也是为老太太忧心,这要弄不好,大少爷心里会不会起疙瘩。 要照刘妈妈的意思,知府府这么大的派头,陶家也不过小小农户,直接将那陶姑娘接进府里来多省事,还非得让她同意,不同意就真的不入府了吗,这也太由着她了,在权势面前,哪有她说不的份。 “咱们是富贵人家,那也得讲道理,睿哥儿既然是看上人家了,我自是希望他们以后的日子过得和美,所谓强扭的瓜不甜,总得让人自己愿意进门才好,用强虽然简单省事,难保人家不会心存芥蒂,若是个有心机的,入了府仗着睿哥儿宠爱,还不得搞风搞雨,我啊,这也是为着长远打算。”贺老太太叹息道。 在很多人看来,进他们这样的人家做妾,那是一份荣幸是机缘,有着这样一门亲在,那就是能在官家面前说得上话了,以后办什么事不能占到些便宜,再有个一男半女,那都是府里的少爷小姐,与平常百姓便是云泥之别,但也那有志气的人家,宁愿过苦日子与人做正头夫妻,也不乐意屈就做妾的。 “老太太深谋远虑,倒是奴婢目光短浅了。”刘妈妈笑着称赞了一句,随后又道:“要奴婢说,这陶家姑娘也是太年轻了,想得不够深,入了咱们府,那就是她的大机缘,以后娘家父母姐妹,不都能沾到咱们的光不是,她还有什么不乐意的。”刘妈妈很是不解,也只能归究于人年轻识浅,不懂事儿,要是她的闺女能被少爷看上,她准乐得合不拢嘴的。 “呵呵!”贺老太太笑出声来,道:“这你就不懂了吧,那陶家的姑娘,是个有志气的,心气高着呢,不然,早就进了简县令家,还有咱们什么事,也亏得她是个有心气的!” 刘妈妈听着这话,砸摸出味道来了,这陶家姑娘不但是入了大少爷的眼,还入了老太太的眼,可不得了,这以后进了门,有大少爷宠着,又有老太太护着,那正经的大少奶奶,也得靠边站了,以后可得小心侍候着。 但又一想,不对,那正经大少奶奶武氏,可是有个得力娘家护着的,连老太太都不敢下手狠管教,这以后孰强孰弱,也未可而知呢,只是那武氏行事毫无章法,而这陶姑娘却极得老太太称赞,这一强一弱,一蠢笨,一聪慧,打起擂台来,不定旗鼓相当呢。 “看老太太这样,似是对陶姑娘极满意?”刘妈妈笑着问道。 “只现在看着是不错,我一个老婆子满不满意的又有什么要紧,要紧的是睿哥儿喜欢,这几年也是苦了那孩子,这般清心寡欲的,若非在功课上还十分用心,我都要怀疑他是不是想去当和尚了,难得他看上个姑娘,我自然要成全他,至于那个武氏,哼,且看着吧!”对于这个孙媳,她也是生出多少不满来。 “说到大少奶奶,老太太心里还得有数些才成,若陶姑娘进门,准是要闹一场的,老太太可千万顾着些身子,万不能生气的。”刘妈妈担心道,她是老太太身边侍候的,自是盼着老太太长命百岁,她们这些底下人,日子才有过得有盼头。 “唉,要气,那也是早就气过了,我也一把年纪,还有什么看不开的,闹一场肯定是少不了,由着她吧,睿哥儿纳妾,她却是管不着,三年无所出,这理由足够了。”贺老太太叹息道。 说起这个武氏,贺老太太不由在心里骂了一声蠢,她娘家是得力,可时常把娘家挂嘴边来压夫家一头,这于她没有半点好处,还把所有人往外推,这不是蠢是什么? 第二百三十七章 姐妹相见 第二百三十七章 姐妹相见 待香枝儿风尘朴朴中带着一脸喜气回来,在城门口就遇到等着她的孔淮,不由越发高兴了。 “不错不错,你怎么知道我今儿回来,倒是难为你在这儿接我了。”香枝儿喜滋滋的说道。 “是四小姐吩咐小的在城门口候着的,小的已经候了好几天了,总算把七小姐给盼回来了。”孔淮垂头说道,脸上的神色有些说不清。 香枝儿听得心下一沉,脸上的笑意顿时散去,沉声问道:“四小姐让你等了我几天了,可是出什么事了?四小姐呢?” “四小姐安好,只是一切原因,还请七小姐回去再说,这儿不是说话的地儿。”孔淮扫了眼四周,这是城门口,来来往往不少人,他们这一行人也不少,还带了不少东西,过往的人流不时打量一眼。 香枝儿没再细问,只心沉甸甸的,轻喝了一声:“走,赶紧回家去。” 陶记糕点铺子仍开着门,尹向天领着几个伙计招呼生意,一个不曾见过的糕点师傅也出来见了礼,只是从她踏进门起,就没见到香芹儿。 回到后院,香枝儿坐都没坐,更别提喝口茶水了,转身辟头就问:“四小姐呢?” 孔淮吓得立下跪在地上:“四小姐入了知府府,做了贺府大少爷的妾室。”他不敢有所隐瞒,将她离开这段时间,所有的事儿,事无俱细,全都凛报了一通。 随后看着香枝儿不发一言,难看的脸色,心里也是直打鼓,大气也不敢出,就那么跪着。 香枝儿听完前因后果,心里是堵得不行,她们避出来是为什么,可最终也没逃脱,可事已成定局,她还能如何,就算香芹儿不入贺府,就算她没有出这趟门,想必也没有更好的法子,来周全这件事儿。 “起来吧,这事儿也怪不到你们头上。”香枝儿静默半响,才出声道。 孔淮大松一口气,七小姐出门前交代护好四小姐,这事虽然怪不到他们头上,却总归是没将人护好,要借故发作他们,也是说得过去的。 “你派人给那边传个话,我要见见四小姐。”香枝儿黯然开口道。 “四小姐有留话,说你回来,就去贺府见她,倒也不必刻意传话,过去时与门房说一声即可。”孔淮回道。 香枝儿伸手抚了下头,道:“今儿乱糟糟的,就明儿过去吧,带回来的东西,让他们收拾一下,弄一份礼出来,我明儿带去贺府。” “是,小的这就去安排。”孔淮应声,见没别的吩咐,小心的退了下去。 这一晚上香枝儿也是展转反彻,不得安眠,这样的情况还真是少有的,她身子骨极好,思虑不多,每晚都能睡个好觉,只是一想到香芹儿进了贺府,以后还不知过什么样的日子,她这心里就不得安然,让她难以释怀,总觉得这事儿,与她也有着莫大干系。 好好的待在府城就好,做什么要出去跑一趟,虽说这一趟出门收获颇丰,但比起香芹儿来,赚得再多的钱财,也是难以弥补的,虽说贺府那边没有出手逼迫,但那样的情形下,也有趁人之危之嫌,也算不得君子所为,可对于香芹儿来说,却也是最好的选择了。 这事闹得,香枝儿既自责,也心疼香芹儿,若非为着父母亲人,她也不必如此委屈自己。 第二百三十八章 探望 第二百三十八章 探望 与香芹儿闲话间,也提了提要回上河村的事,出来这么久,她也想家了,想父母姐妹,还有小石头、周福生、许婆婆等人,她时不时也生出一种,外面再好,也没有家里好的感觉来。 “你一个人待在外面,确实不合适,早些回去也好,省得我还要挂心你有没有吃饱穿暖,家里爹娘也要担心你。”香芹儿叹息道,待妹妹一走,便是她独自留在府城这个地方了,心里很有些舍不得。 “爹娘还好吗?”香枝儿问道。 香芹儿之前回去待过几日,这才安心的进了贺府,家里的情形,自然比她这个一直在外跑的人知道得清楚。 “我之前回去,娘看着憔悴了不少,爹却是瘦了一大圈,想必是在里面吃了不少的苦头,说起来,都是我这个做女儿的不孝,连累了爹娘。”香芹儿难过的说道。 “事情都过去了,你也别多想,如今你这样,顾好你自个,就是对爹娘的孝顺了。” “你说得也对。”香芹儿也不再提这一荐,只开口道:“你这次回家,咱们姐妹也不知何时再能相见的,我收拾几样东西,你带回去吧!” “不用了,有什么东西,你自个留着,我这次出去,弄了不少东西回来,还都压在手里呢,拿一些回去给爹娘姐姐们,也都拿得出手。”香枝儿拒绝道。 香芹儿这才入府没多久,有几样东西,也都是人家给的,这时候拿出去,也确实不太好,倒也没再坚持。 “大少爷来了!” 门外响起丫头的声音,随即门帘一掀,贺天睿便抬脚跨进屋里来。 “我听文砚说七妹妹来了,便过来见见。”贺天睿含笑说道,一派大家公子哥的作派,行动间斯文有礼。 “这就是七妹妹吧,果然如芹儿所说,生得可爱灵动,一看便是个聪明机灵的。”贺天睿笑着说道。 香枝儿一时不知该如何称呼这个贺天睿,妾室的亲戚都不能算是正经的亲戚,她称一声姐夫,都有可能是逾矩了,却也不能站着没点表示,不然人家还以为她在甩脸子呢,福了福身,唤了声:“贺大少爷!” 香芹儿听得脸色一黯,没有作声。 贺天睿却是顿了一下,遂又笑道:“何必那么见外,你就唤我一声姐夫便是。” “私下里唤一声姐夫倒也无妨,但规矩却也是要讲的。”香枝儿笑笑,不然,吃不了兜着走的人,也不是你贺大少爷。 “哈哈哈,小小年纪,倒跟个老学究般的,这么注重规矩。”贺天睿哈哈笑出声,又开口道:“我跟你说,着实不必,咱们自家人在一块儿,倒是怎么自在怎么来,不必太过见外拘束,你是芹儿的妹妹,自然也是我的妹妹。” 这话说得是挺好听的啊,但真要有什么事时,呵呵! 香芹儿这地位尴尬,她也不敢拿自己当正经的姨妹来看的,给足对方面子,不过是为着香芹儿日子好过罢了,真有事时,她还能指望这个贺天睿。 她对这个贺天睿是颇为不满的,趁人之危,至少他就不是个君子,这世上虽然有不少坏人,但也有不少真正品性高洁之人,贺天睿顶多也就是个凡俗之流。 但眼下,看他还是挺拿香芹儿当一回事的,知道她这个妹妹来了,还特意过来见见,也算是给足了香芹儿的面子,只盼着他这份宠爱能长久一些,让香芹儿能在这府里站稳脚跟。 不过,就算站稳了脚跟又能如何呢,这日子过得,还不是那样的憋屈,香枝儿看着这人,脸上的笑意是忍也忍不住的便淡了下去。 第二百三十九章 归途 第二百三十九章 归途 陶记糕点铺子,是香芹儿开的,如今她嫁进了贺府,这个铺子也算是她的私产,铺子经营得还行,所得收益也能存着当私房。 香枝儿将孔淮与尹向天两人给了香芹儿使,平常无事时,就管着铺子的生意,若有什么事,那就随时听派调遣,这两人倒也没有不乐意的,虽然香芹儿只是个妾,但也是知府大少爷的妾室,身份地位也不一般。 随后又将自个带回来的货物做了安排,将一应事儿交代给杨成杰管着,这人以前就是个土匪,颇有些管理能力,现在只管这么几个人,也不在话下。 交代完,她便骑着那匹三十两银子买来的马上路了,离家日久,思亲之情欲浓,况且府城这地儿,着实让她心里不那么痛快,还是早日归去的好。 “七小姐,这马怕是有些不得力,不若换一匹骑着上路。”杨成杰瞧着那马,直撇嘴。 郑大虎在一旁也着实尴尬,这马还是他卖出来的呢,如今这瘦骨嶙峋的样子,他自己都有些看不过眼了,这样的马骑上路,也不知会不会半路撂挑子不干了,换一匹他是十分赞同的。 “我瞧着还行,慢慢走就是了,也不指望它能跑多快的。”香枝儿本着不要浪费的原则,好歹是花了三十两,一个响声都没有,那也太亏了,骑着上路也能代步,怎么也要利用起来才是。 这么说倒也说得过去,她一个小姑娘,虽说功夫好,但年纪在那儿,骑着快马上路,反倒更不安全,这马慢吞吞走着,好歹还安全些,一群人互相看看,倒不再说什么。 一群人将香枝儿送出了城门口,香枝儿只潇洒的冲他们挥了挥手,头也不回的离开,这府城真没什么值得留恋的,若非香芹儿还住在这府城里,否则她是一步都不想踏足了。 骑着马慢慢吞吞的走着,走出城门老远,香枝儿便觉得有些无聊了,这马走得有些慢了些,拿出鞭子不轻不重的在马屁股上抽打了一下,那马却是恍若未觉,速度仍就不紧不慢的走着。 下手太轻了?香枝儿加了两分力道,又抽了一鞭子,这次总感觉到了吧? 可那马仍是不紧不慢的走着,动作规律得好像练过似的,她不由有些着恼:“我说马大爷,你能不能行行好,咱们走快些,照你这速度,三天的路程,咱们怕不得走上四五天了,姑娘我就陪你这么耗着啊!” 那马可不听她的,悠闲的啃了口路边的野草,脚下步子没停,但是也没加快,香枝儿也是没脾气了,要打吧,这马之前也是被人打过不少,也没见能教它乖的,她自个也不想下死力,跟个马较劲不是。 “行,马大爷,你牛,你是大爷,咱们就这么慢慢走着,天高路虽远,咱们总有到地儿的时候。”香枝儿摇头叹了口气,坐马背上,慢悠悠的晃着,她就看看路边的风景好了。 只这么慢吞吞赶路,也着实无聊得紧,没多大一会儿,她就开始犯困了,看了看这马,走得也还算平稳,慢吞吞危险数也不高,她索性往前一趴,就这么睡一觉吧,看它走到哪儿算哪儿,反正这大路一直朝向走就是,这马也不会自个拐上小路去。 晃晃悠悠中,她不知不觉合上了眼,迷迷瞪瞪的,手却是仍就紧抓着马鞍,不至于让她无知觉的掉下马去,这点警觉性还是有。 待到她睡来时,已是日头高悬,可以说她是被太阳晒醒的,约摸正午的阳光,也是有点晒人了,伸手摸了马鞍旁挂着的水囊,大大的灌了一口清水,感受了一下身下的速度,这还真是个马大爷,速度仍是这么不紧不半,没多少变化。 第二百四十章 截道 第二百四十章 截道 一人一马就这么碎碎念叨着,一路往前行,至到香枝儿走累了,这才又翻身爬上了马背,随后伸手拍了拍马脖子:“马大爷,给你说了这么多,做了这么久的思想工作,你也给点面子,咱跑一段成不,你要是嫌累得慌,就跑一小会儿也行啊!” 这马却仍是不理会它,照旧是不紧不慢的走着,香枝儿彻底无话可说了,冲它竖了个大挴指:“成,你行,我是拿你没招了。” 这马她出门大半个月,回来见到时,倒也没再瘦下去,每天仍是好吃好喝的,只是看着仍是不大精神,就好比现在这般,赶个路都没精打采,跑都不愿意跑一步的,这要放别人手里,一准儿觉得是这马病了,可它明明就没病,也不太对,她估摸着,怕是得了什么心理疾病了吧! 这话说出去,怕是没人会信的,一匹马还能得心病,那简直是个笑话,但事实差不多就是这样吧,不然好端端的,怎么就打不起精神来呢。 走到一条小河这儿,香枝儿下马,拉着这马过去喝了水,随后又摸出一把豆子来,喂给它吃,补充一下消耗的体力,虽然她不觉得,他们这大半天慢吞吞的走下来,能消耗多少体力,但不给吃不给喝,虐待动物的行为也不可取。 这大爷已经让她没脾气了,已经打定主意,回到家后,就把这马送人,不拘送给谁都好,反正她要来个眼不见为净,至于亏损的三十两,她也认了,谁让她眼瘸呢,明知道有毛病,还把它给买下来,不过当时,也有为郑大虎解围的意思,也算收买了一个人心,倒不算亏到底了。 让马吃饱喝足,她自个也就着水囊中的清水,吃了两块干粮,想着这慢吞吞的行程,她也不敢多耽搁,这要再耽搁下去,三天的路程,她怕不得走上个七八天了,那还得了。 又翻上马背继续赶路吧,实在是太过无聊,从包袱皮里抽出一支短笛来,这是一支十分普通的笛子,是她半个月前在路途中买的,也是赶路太过无聊了,买支笛子吹着,权当解个闷儿,回来还觉得用不着了,那知这么快她就用上了。 一路吹着短笛,以龟速前行,途中也遇上几拔过路的,不过人家都比她快,有看见了打个招呼就走的,也有理也不理会,当没看见她这一人一马,直接呼拉拉的就过去了,香枝儿也不以为意,不过是路人甲乙丙,有什么好说。 要说这么一路顺畅的走下去倒也好,可天色擦黑时,这马大爷闹脾气了,说什么也不肯再拸步,香枝儿气得直接甩了两鞭子,今天这一天,她也是忍得够够的了。 但两鞭子落下去,人家也并无反应,她抽过两鞭子出了气,却是没忍再挥鞭子了,抬眼瞧了下四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这么一片荒野林子,要怎么过夜,好在她身子骨不错,天气也还好,露宿一晚倒也不至于生病,只是打量四周,都是树木草丛,担心夜晚会有野兽出没,她倒也算艺高人胆大,并不怎么怕这些。 只伸手点头那马头,数落道:“马大爷啊,你可真会挑地方,今儿晚上若安安生生倒也罢了,若真有什么事,那你就自求多福吧。” 话音才落,就见后面道上来了两人,不知打哪儿来,要往哪儿去,但走这条道,估计也是往县城方向去的吧!香枝儿看了一眼,便撇过眼去,并不看两人。 倒是这两人,见一个小姑娘拉着一匹马,再瞧四周还没有同行之人,不由面露诧异:“大哥,你瞧这半道儿上,竟有个小姑娘。” 那人说着,便走了过来,眼光十分放肆的盯着香枝儿,将她上下打量了个遍,便嘻笑着开口道:“小姑娘这是上哪儿去,怎么一个人,要不要跟着大爷们一起走,路上有个伴。” 香枝儿瞧这人神态语气,就觉得不正经,冷冷看了一眼:“与你们没干系,自去便是,少跟我罗嗦。” 第二百四十一章 歇脚 第二百四十一章 歇脚 两人都不是有功夫底子的人,又怎么可能是香枝儿的对手,看着是个小姑娘,但人家手底下的功夫,那可是实打实从小练出来的,别说两个平常人,就是再来几个,也不在话下。 “姑奶奶饶命啊,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姑娘,下次再也不敢了。”那位做大哥的,竟是比小弟还犯怂,见势不对,就直接跪地求饶了。 这会儿两人心里也明白过来了,难怪人家敢一个人上路,伸手这么好,谁还能把她怎么着,两人心里也是悔得不行,要早知道,那一准儿得绕道走啊。 那坐小弟的脑子似不够这位大哥好使,躺地上还愣了半会神,这才翻身爬起来,一并跪地上磕头了:“姑奶奶饶命啊!” 话虽这么喊着,心里也并不觉得一个小姑娘,就真的能要他们的命,不过是想着求个饶,少受些皮肉之苦罢了。 但香枝儿今儿却是被旁边那马大爷激出了火气,想着晚上还要露宿这荒郊野林子里,心里火气就蹭蹭的往上冒,之前抽了两鞭子出气,但心里仍堵得慌,这两人送上门来让来她出气,她自是不会放过。 “现在知道求我了,刚才不是挺威风的嘛!”香枝儿才不给两人好脸色,要她真是个一般姑娘,这会儿早落入这两人手里,还不知被如何对待呢。 也难怪这时代的妇人们,多不敢独自出行的,要么丈夫,要么兄弟陪着才能出门,实在是这出门一趟,着实不安生啊,在府城里就遇上好几波,这半道儿上又碰上了。 “刚刚那是小的们眼瞎啊,姑娘就饶了咱们兄弟吧!” 香枝儿眼一瞪,喝道:“饶你们可以,但饶你们之前,得让姑娘活动活动手脚。”香枝儿活动着手腕说道。 什么,还要打,这不是白求了嘛,两人一听这话,顿时露出苦脸来,暗道今儿真是倒霉透顶了,刚才一顿打,已是觉得皮开肉绽,疼痛不已,再来一顿,怕得去掉半条命了,两人虽是常干这见不得人的营生,却也是怕苦怕累的主儿,自然也怕挨打的了。 只见两人视线碰到一处,就听那大哥猛的大喊一声:“咱们分头跑。” 这主意打得是极好,香枝儿就一人,他们分头跑,追也就只能追一个,端看谁的运气更好,能跑得掉吧,随着话音一落,两人嗖的一声从地上弹跳起来,各挑了一个方向就跑。 “哈,给我玩这招。”香枝儿轻呵一声,人就腾空而起,一脚踹翻一个,身形一跃,将另一个也给踹翻在地。 随着两声惨叫,两人又被拎了回来,被扔在地上,这次香枝儿再不客气的,拳打脚踢,将两人按在地上痛揍了一顿,两人哪挨得住她这劲儿啊,顿时鬼哭狼嚎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香枝儿并不理会,仍不停手的锤着,刚刚在她眼皮子底下还想逃呢,这是不将她放在眼里呢,两个欠教训的,以前还不知干了多少坏事呢。 随着两人的叫声越来越小,最后啊剩下哼哼声了,香枝儿这才收了手,揉着自己打了不下百拳的双手,出了一身的汗,却只觉得神清气爽,果然活动一下手脚,心情都跟着好了。 再看地上两人,已是鼻青脸肿,瞧着那脸都没块好地儿,估计回到家里,连他们爹妈都认不出他们来了,香枝儿瞧着两人,啧啧有声:“瞧瞧吧,这就是干坏事的报应,看你们以后还吃不吃教训了。” 第二百四十二章 遇狼 第二百四十二章 遇狼 四周已是漆黑一片,那朦胧的月光,便也显得格外清亮了,光线撒落下来,树荫下斑斑驳驳,叶缝间透出浅淡光影,勉强能让人视物。 她身上带着驱蚊虫的香包,这树林里虽看到不少蚊虫飞舞,却也近不了她的身,倒也让她颇为安然,四周除去一些昆虫的鸣叫声外,就是树下的那马大爷,时不时的打个响鼻,余的再无旁音。 香枝儿依着树杆,瞧着那月色,打了个哈欠,一路虽是慢悠悠的走过来,但赶路还是颇累人的,况且刚刚又活动了一番,也是消耗了一些体力,吃过干粮,便依着树杆不愿动弹,不知不觉合上了眼帘。 月光随着时间的推移而缓缓移动,山林间风声渐起,树影摇曳,树下闭眼休息的那马儿,突然睁开了眼睛,开始燥动不安起来,脖子晃动扯动绳索,一双前蹄也不时的在地上刨来刨去。 这样大的动静,自然是瞬间就惊醒了香枝儿,几乎是立马坐起身来打量了一下四周,发现四周如常,并无什么动静,便有些着恼了,一跃便下枝来,伸手指着那马,训道:“我说你这位大爷,我也真是服了你了,大半夜你又闹什么啊,赶情是你歇好了,就吵着我赶路不成,我跟你说,这黑灯瞎火的,咱们还是悠着点,别一脚摔进沟里……” 只话才说着,便也察觉到一丝异样的动静,立马收声,凝神戒备起来,要说她现在虽身在野外,但有一身功夫在身,也并不怎么警觉,截道的都被她打跑了,还能有什么隐藏的危险? 但现在却隐约觉得,真正的危险,可能并非是来自人类,也可能是这山林子里的某种野兽,瞬间也明白过为,这马燥动不安,莫不是在示警,戒备着的同时,伸手摸了摸那马头,又伸手将那绳索给解了:“刚才可是错怪你了啊,要是有什么不对的,你就自个逃命去吧!” 倒底跟她一场,总不能让它栓着绳儿,给不知什么东西活活咬死当夜宵吃了吧。 几乎是在她解开绳索的同时,就见从林子里嗖的一下,就窜出个黑影,直奔她扑了过来,这速度够快的,香枝儿惊了一下,反应也是极快,身子开跃,便避开了去,堪堪落在两米远的地方,人还没站稳,身后的林子,又窜出一个来,不容她多想,侧身就地一滚,避开了去,倒底闪得慢了些,衣摆被一爪子勾破了,好歹没伤到皮肉,香枝儿瞧着有些心惊。 速度够快的,就着月光,看那身形有些像是狗,可这谁家的狗啊,一声不响的见人就扑的,她都不敢想,若再闪得慢些,可不能吃大亏了。 再一想便觉得不对,这附近都没有人家,怎么可能是家养的狗,野狗也没可能,个头没这么大,转眼,她便看到那被她认为是狗的家伙,双眼正闪着绿莹莹的光,她心里不由咯噔了一下,妈啊,这哪是狗啊,这分明是狼,还不是一只,她就着月光一细瞧,nnd居然有五条之多,三条围在她身边,另外两条正冲那马大爷而去呢。 心里暗叫一声要糟,这马虽然让她又气又恨,可也不能平白便宜这几头狼,怎么说那也是属于她的私人财产,可不能让这几头畜生占了去,习惯性的伸手往怀里一摸,却摸了个空,这才反应过来,常用的那把匕首,让她送给了香芹儿防身,自个如今是什么武器也没有,她不由又想骂娘了。 她眼见几头狼向她扑来的同时,另外的两头,也向那马扑了过去,出手抵当之时,也不由心焦,马除了跑得快外,可没有什么战斗能力,只一个回合下来,估计不死都得去半条命。 想到此处,她不由出手飞快,一拳打偏朝她猛扑过来的一头狼,脚下也没闲头,飞快的踹飞咬向她腿的狼头,身形一转,避开了另一头狼的攻击,她身子就腾空而起,快速的向马靠近,试图去解救。 哪知她还没近前,就见那马一头猛的撞向朝它扑来的狼头,随后前蹄一抬,向另一头狼踏去,逼得那狼不得不后退数步,一时停下攻击,不敢冒然上前。 第二百四十三章 改变 第二百四十三章 改变 一场交战,来得快也去得快,香枝儿抹了一把头上的汗,连着用尽全力的几拳,让她有些脱力,好在没有什么受伤,也就衣摆被划破了几条口子。 倒是那马儿,伤得不轻,也让她有些费解,明明有危险,它可以跑的嘛,她把绳子都给解开了,没有束缚住它,想跑多远就可以跑多远,但它偏偏没跑,还留下来与两头狼对峙上了。 香枝儿走近跟前,借着月色,察看了一下它的伤处,叹息道:“你说你傻不傻,明知道有危险,也不知道跑……” 不过它留下来,倒是帮了自己的忙,要不然一次对付五条狼的进攻,她也有些吃力的,倒是为她争了些时间,才能让她速战速决,也算是个大功臣了。 看过伤处,便从包袱里取出伤药来,给患处抹了伤药,腿上的伤倒还好,她将被抓破的衣摆撕成布条,给马腿的伤处包扎了一下,肚子那一大块儿,倒是不好包扎,若是有纱布、胶布之类的,倒是好包扎,现在却是啥也没有,也就抹点药上去了事了,好在不是致命的伤,她的伤药药效也不错,养几天又能活蹦乱跳了。 不过这马大爷,从买来到如今,她就没见它精神过的,不过刚才与那两头狼对峙时,倒是精神头十足,月色下那眼神儿,似乎都在泛着光,她不由摸着下巴琢磨了一下,这马莫不是个好斗份子,让对手一激就精神了? 算了,想再多也是想不明白的,看在它也算是出了力的份上,她打算这些天给它点好脸色。 简单包扎好伤口,香枝儿还没站起身来,那马就伸过头来蹭了蹭她,让香枝儿一阵莫名,这是在感谢她呢?哟嗬,还是头一次有这待遇。 心情顿时变得不错起来,随后起身打扫战场,没断气的,她直接再补一拳,没得让人家缓过气来,再给她来一下子,将五头狼拉在一处摆着,别看精瘦精瘦的,还挺沉手。 这可是她的猎物啊,待天明拉去附近的镇上,也能换几个银钱,尤其是那狼皮好好儿的,一点损伤也没有,能卖个好价钱,且一下子还是五头,顿时便又乐呵上了。 倒是这狼肉,她还想尝尝味道的,只中手里没有趁手的家伙,又不相毁了那狼皮,倒也罢了。 不过匕首送人了,她没有称手的家伙防身,倒也颇有些不习惯,还得再弄一把才成,自个思忖了一阵,闹了这么一场,她也不敢再睡了,怕再有什么东西出来,杀她个措手不及,况且这几只也流了些血,血腥味儿容易招来更多的危险。 说到这血腥味儿,她大概也猜出这几头狼为何会跑这儿来了,之前她痛揍了那两个一顿,也撒落了些血迹在地上,她当时也没多想,就那么几口血,也能招来事儿,不然,撒把泥上去,也就能掩埋了。 没待多大一会儿,天色见亮,香枝儿伸了个懒腰,这一晚总算是过去了,她也没再闲着,在周围折了几根树枝,又扯了些藤条绑上,做成个简单的木架子,将几头狼都给绑了上去,准备将这几头死狼拖着走。 马受了伤,她不放心,天光大亮后,她又去查看了一下伤势,伤口看上去倒还好,上了伤药,血早就止住了,而这马,看上去却是比昨儿好端端的时候还要精神几分,让她生出几分诧异来,这莫不是被几头饿狼给激出斗志来了? 她一时也闹不明白,之前觉得这马怕是得了心病,但她也没心药来医,就听之任之了,想等它自个好了就成,但看现在这样,要么是被几头狼给吓傻了,要么也真是病好了,但这好也好得有些莫名其妙。 香枝儿盯着那马上下打量,若忽略它身上的伤势,看上去还真是够精神的,比起好端端的马儿都精神着呢,想起之前的种种,她不由有些好气,又有些好笑,指着它道:“你特么就是一个怪胎。” 第二百四十四章 朱勇壮 第二百四十四章 朱勇壮 香草儿嫁到镇上,她的丈夫朱勇壮是个铁匠,夫妻俩现在经营着铁匠铺子,日子过得还算不错,天色已暗,香枝儿牵着马到了铺子前,见铺子大门已经关上了,便又走到侧门去。 “咚咚,咚咚咚……”香枝儿伸手敲门。 不多大一会儿,就听到一阵走动声,紧接着就是一声高喊:“谁啊!” 真是人如其名,这声音听着都是那么的豪迈有气势,随着他的一声问话,门也框当一声打开来,朱勇壮便已站到了门口。 “三姐夫,是我啊!”香枝儿唤了一声。 “香枝儿啊,怎么这么晚才来,你一个姑娘家,也不怕有危险。”朱勇壮忙迎出门来,从她手里接过马绳,随即又大着嗓门朝屋里喊了一声:“草儿,香枝儿来了。” 话音才落,就听到屋里一阵乒乒乓乓的响声,想是什么东西落地上了,只眨眼间,香草儿便从屋里跑了出来,拉着才进门来的香枝儿,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遍,这才拍了她的肩头一下,训道:“你这小丫头,出了门都不知道回来了,这一去怕是有一个多月时间了吧,指定是玩得找不到北了。” 话这么说着,却也一把伸手拉着她的胳膊就往屋里走,一边絮絮叨叨的说道:“你说你怎么弄得这么晚,要再晚些时候,是不是就得歇在路上了,还有,怎么就你一个姑娘家上路,也不怕有拐子把你给拐跑了的,你四姐怎么也放心你……” 香枝儿听得吐了下舌头,香芹儿可不知道她是一个人上路的,收了那么多个手下,她指定以为她是带着所有人一起回来的。 “拐子可不敢拐我的。”香枝儿嘻嘻一笑,也不多说,要把一路上的事,说给香草儿听,指定能吓得她晚上睡不着觉了,当然,还少不得会换来一顿训,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香枝儿,你那马我给栓院子里了,家里没什么可喂的,我就给倒了碗豆子,见它也吃,倒也饿不着。”朱勇壮将马安置好了,也跟进屋里来。 “麻烦三姐夫了啊!”香枝儿笑呵呵道谢。 “是了,我刚才也瞧见那马了,你这丫头可能啊,出门一趟连马也学会骑了,还敢就这么骑回家来,少说两三天的路程,你也不怕从马上摔下来,胆子也真够大的。”香草儿瞪着她。 “唉,三姐快别说了,我这一路可不只走了两三天,足足走了四天呢,就是坐马车也没有这么慢的,全赖那马聪聪,一路走得那叫一个慢吞吞,我觉得我要是走路回来,估计都走得比它要快。”香枝儿唉声叹气道,这话说得地真半假,头一天是很慢,但后面其实快多了,但马聪聪受了伤,香枝儿顾着它的伤,就没急着赶路,这才耽误了时间。 “这马……是你买的吧?” 香枝儿点头。 “瞧瞧,这都什么眼光,睁大眼睛就挑这么一匹马,走得那样慢吞吞,莫不是给人骗了吧,你一个小丫头,人家指定觉得你钱多人傻,不骗你骗谁去。”香草儿再次瞪着她。 香枝儿张口结舌,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了,亏得她还没说,这马三十两银子买来的呢,不然还有一顿好训的,要说香草儿,以前在家里做姑娘时,也没见有这么多话说的话,这嫁了人,果然就不一样了。 朱家父母去得早,又没兄弟姐妹,香草儿嫁过来也有两年了,之前不小心落了一个孩子,到现在也还没怀上,也就夫妻俩个过日子,倒也挺自在。 “三姐,你平时在家里也这么多话说的啊,我姐夫对你就没意见?”香草儿瞄了一眼朱勇壮,小声的问了一句。 第二百四十五章 打制匕首 第二百四十五章 打制匕首 “我又不傻,怎么可能伤到自个呢,多之前那把,五岁时就带在身上了,这么多年没离身,也没见伤到我自个的,三姐夫,你只说你答不答应吧!”香枝儿炯炯有神的盯着他。 朱勇壮听得更吃惊了,五岁就开始玩刀了啊,这亏得没伤着自个,也没伤着别人。 “爹娘知道你随身带着把匕首在身上吗?”朱勇壮试探着问。 “我跟他们说这个干嘛。”说着眼珠子转了转笑道:“三姐夫你别担心,你看这么多年,也没见我出个什么事不是,再说了,你看我长这么漂亮,还不得带个什么东西在身上防防身啊!” 朱勇壮听得半响无语,漂亮是长得漂亮,但也没有谁是这么夸自个的啊,也亏得是个小姑娘,这要是个大姑娘,一准儿得被人笑话了。 “那……行吧!”姑娘家有个武器防身,也是应该的,倒也说得过去。 “那就多谢三姐夫了。”香枝儿生怕他反悔,立马道谢道。 朱勇壮人长得憨实,却也不笨,一见她这模样,哪不知她的想法,轻笑了一声,问道:“那你仔细说说,都要有什么要求,打成什么模样的。”随即摸着下巴道:“姑娘家喜欢的,应该是轻巧为主……” “三姐夫,我也不是一般的姑娘家,喜欢的未必跟别人一样,我的要求不高,就是要锋利、结实耐用,可不能与人家的刀剑碰一下,就散架了,那可不成。”想着之前,自己的匕首与人家的刀一碰,那刀直接断掉了,现在回想起来,就觉得可乐,那家伙使的,肯定是伪劣货三无产品。 朱勇壮听她这么说,颇觉得玄乎,一碰就散架,怎么听着都有种普通刀剑,遇上绝世神兵的结果,他这人也实诚,开口道:“你这要求看似简单,却也不容易达到,我这儿也只是一些普通的熟铁,凭着祖传的手艺,精心打制出来的话,也差不到哪儿去,但要是遇上真正的神兵利器,那也是不够看的。” 他这话可得说清楚,不然这小丫头,天不怕地不怕的,真拿着他打制的匕首,跟人去比拼兵器什么的,那可要出大事了。 “三姐夫,你这是祖传的手艺啊,口口相传,未必没有遗漏的地方,你仔细想想,家里有没有什么传下来打铁秘籍之类的书……”香枝儿异想天开的问道。 朱勇壮听着这话,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便哈哈大笑出声来,伸手指着香枝儿,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笑什么啊,有就有,没有就没有,可有什么好笑的。”要真有那么一本秘籍传下来,经她提醒找到了,可不还得感谢她嘛。 “香枝儿,以前也没发现,原来你是这样的性子,我可跟你说啊,我们祖辈都是铁匠没错,但家里的日子并没好过多少,除了祖传下来的手艺,可以说别的什么也没有,就是到我爹这一辈往上数,都没有几个识得字的,到我这儿,小时候我爹好歹送我去念了几天书,也只为认得几个字罢了。”朱勇壮解释了一下祖辈的情形。 “说来说去,那就是什么也没留下来啊!”香枝儿遗憾道。 “那也不能说什么也没留下,至少我这一身的手艺是传下来了的。”朱勇壮笑道,做铁匠赚不了多少钱,却也不会缺吃少喝,精打细算过日子,也未必比别人差了。 “好吧,三姐夫,你说精心打造,那就劳烦你帮我寻块好铁,精心再精心的打造一把好匕首出来,如何?”香枝儿挑眉看着他,等着他回答。 朱勇壮听着她那句精心再精心的话,又想笑了,但小姨子正盯着他,也不好太过下人面子,想了下道:“咱们这儿的铁,大致上也都差不多,不过,我倒是可以多用些心思,帮你打制一把出来。” 第二百四十六章 回村 第二百四十六章 回村 吃过了饭,姐妹俩诉了些离别闲话,便各自睡去,第二日一早,香草儿就拉着多日不见的妹妹出了门,两人在大街上各铺子里逛了一圈儿,手里便提了不少东西回家。 香枝儿没敢在外多耽搁,吃过了午饭,便跟他们夫妻告辞,一早上逛街买来的东西,大半都提在了她的手里,倒不全是给她的,可以说属于她的那些只有一丢丢,余的全都是给家里人带的。 “三姐你就是太客气了啊,咱们就这点路程,你不拘什么时候就能回家一趟的,非得让我提溜这么一串回去,到家娘指定得说我了。”香枝儿自个也带了些东西,再加上这些,颇觉得累赘。 “我看你就是犯懒不想拿,别给我说这个哪个的。”香草儿指了指那马道:“也不用你自个拿,绑在马身上不就得了。”说着,就要帮她动手绑上。 “别别别,聪聪它受了伤,还是爱护着些,我这大老远骑着它回来,已觉得亏心了,现在快到家了,也不必折腾它了,让它好好把伤养好了。”香枝儿忙伸手拦着。 “倒是马比人还金贵起来了。”香草儿索性也不动手了,她自个愿意受累,她才不拦着呢!但听着那马还有个名儿,叫聪聪,她就颇觉得好笑,大户人家也确实有给马取名的规矩,但人家叫追风、闪电什么的,听着就威风,到她这儿竟取名叫聪聪的,对了,还有个姓,马聪聪……啧啧,不知道的还当是人名呢。 “没有的事,这不是因为受伤了嘛,以后还指着它多跑几里路呢!”香枝儿嘻嘻一笑。 “行了行了,要回家就赶紧的,记得得闲了就来镇上瞧瞧我,你也说没多少路程呢,平常也不见你人影的。”香草儿对她颇有不满,爹娘还时常来镇里,不时来瞧瞧她的,几个妹妹却是不常来的。 “这么舍不得我啊,不如跟我回家去瞧瞧爹娘去?”香枝儿撺掇着。 香草儿却是摇头:“前两日才回去看过爹娘了,不过再回去的,这回娘家太勤了,也招人说闲话,还当我在夫家待不住,总往娘家跑呢,爹娘听了这些闲言碎语,难免会不高兴的,我过几日再回去吧。” “管那么多干嘛,让人家说去呗。”香枝儿嘀咕了一声。 香草儿只当没听见,不再提这一茬。 倒是香枝儿,冲旁边的朱勇壮使了使眼色,趁着香草儿没留意时,双手抱拳拱了拱手,拜托的意思十分明了。 看得朱勇壮十分好笑,却也冲她点了点头,示意自己记下了。 她这才觉得满意了,牵了马绳,冲两人挥了挥手:“都是自己人,不用送了,回头见啊!”说完,动作潇洒的往前走。 香草儿盯着她远去的身影瞧了良久,随后才无奈的笑道:“这丫头,瞧着越来越没有姑娘家的样子了。” “这不还小嘛,待大些就懂事了。”朱勇壮笑着接了一句。 镇上到村里的路并不算远,香枝儿走得不紧不慢,偏离了街道,踏上回村的小路,一眼望去没有半个人影,这也对,今儿也不逢集,没什么人来镇里,路上自然见不到几个人影了。 香枝儿拉着马绳,头也不回的跟身后的马说道:“聪聪啊,咱们就快到家了啊,我跟你说,回到家里你可不能闹脾气,得听话,知道不,要不然姐姐我也保不了你。” 即马听到一声聪聪时,脑袋动了动,香枝儿牵着绳子也感觉到了,诧异的回头看了它一眼,笑着道:“知道聪聪是谁吧,那就是你,你的大名儿马聪聪,以后我唤你,你就要像这样,给点回应,知道不知道!” 在她絮絮叨叨中,马聪聪打了个响鼻,也不知是听懂还是没听懂,香枝儿也不计较这个,只一路这么说着话,一人一马一前一后,晃悠悠的,走到了上河村的村口。 第二百四十七章 父母 第二百四十七章 父母 一群小孩分了糖果,也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围着那马看,村里的牛是有好几头,但马却是少见,看着颇为稀奇,香枝儿牵着马在前面走,他们一群小孩子便跟在后面走,也有几个胆大的,上前去摸了摸马屁股。 “行了,你们都回去吧,我也回家了啊!”香枝儿冲他们再次挥挥手。 一群小孩儿心有不甘,仍是一路跟在后面,想逗那马玩,直到香枝儿走到家门口,一群小孩儿才不情不愿的散去。 香苗儿已是站在院门口等着了,见到香枝儿回来,忙迎了上去,见到香枝儿就一人,还特意冲她身后看了看,除了一匹马外,再没有旁人,不由诧异道:“你自己一个人回来的啊?”胆子够大的! 香枝儿嘻嘻一笑,道:“找个人送我,来回折腾不是挺麻烦的嘛,我自个一人回来也是一样的。”说话间,将马背上的一个包袱解了下来,递给了香苗儿,自个牵着马进了后院。 将马栓好,手里还提着一串香草儿买的东西,这才与香苗儿一起,进了堂屋里。 刚刚才进村,就有小孩过来报了信,一家子都知道她回来了,陶六平与王氏,也都在堂屋里等着。 陶六平目露期盼,不时的扬头向门口看几眼,王氏却是沉着脸,坐着动也不动一下,脸上也没有过多的表情,香枝儿进到屋来,原本笑嘻嘻的一张脸,见到王氏这刘情,忙收敛了些,小心的窥了一眼,随后又偷偷看向陶六平。 陶六平又怎会看不明白她的意思,却是露出个颇为无奈的眼神,双手一摊,表示爱莫能助。 香枝儿撇了下嘴,走上前,道:“爹,你瘦了这许多,可是吃苦了。” “呵呵,也没受什么苦,就是前段时间没吃好,看着是瘦了些,没啥大事,养几天也就养回来了。”陶六平不在意的说道,经此一事,他看上去似乎稳重了不少。 再看王氏,也瘦了些,肤色看上去比之前黑了,神色看不去也不怎么精神的样子,香枝儿走到她身边,直接就趴到她的腿上去了:“娘,我好想你哦。” 王氏原本也没有要真跟她生气,不过是摆个样子,表明一下自己的态度,这小丫头也是胆大包天了,竟敢自个一人跑出去行商,也不担心被人卖了,可见到小闺女好端端的回来,还跟她撒娇,这心顿时就软了。 伸手戳了下她的额头:“瞧你这胆子大的,还当你眼里没有爹娘了。” “怎么回,女儿虽然在外,却也时时挂念着爹娘的,瞧,我还给你们买了东西回来呢!”说着,就去拿包袱。 “行了,你才回来就安生些吧,也不嫌累的,赶紧坐下歇歇吧!”王氏一把将站起身的香枝儿,拉过身旁坐了下来,这才好生打量起她来。 瞧着脸色红润精神饱满,赶了这些路回来,也没见多少疲惫,瞧着在外面也没吃什么苦头的样子,心里倒是放心不少。 香枝儿任她打量,瞧着王氏将她上下看了一遍,她这才笑道:“我在外面也有好好吃饭,一顿都没落下,你瞧瞧,我是不是长得更壮实了?” “姑娘家长得壮实有什么好看的。”王氏瞪她一眼,仍露出不满。 第二百四十八章 惆怅 第二百四十八章 惆怅 “香枝儿,你回来了?”屋外,小石头惊喜的高声唤道,听着这声音,怕是刚到院门口。 王氏听得微微一笑,冲香枝儿道:“你这一去就是一个多月不回来,小石头却是天天都要过来,问一声你回来了没有,好在你总算是回来了,去玩一会儿吧!” “诶!”香枝儿欢快的差点没蹦起来,早已是伸头向外张望了,听到王氏发话,一句多话没有,便向外面跑去。 “香苗儿,今儿你妹妹回来,大家都高兴,你去多买些肉回来,晚上做几个好菜,把你周爷爷也请来,咱们一起吃一顿,对了,再买些肉骨头,香枝儿喜欢喝骨头汤。”王氏交代道。 “娘不说,我也要多买些肉的,瞧你和爹,最近都瘦了不少,现在香枝儿回来了,你们也安心了,是该好好补补了。”香苗儿笑着道,经了这些事情,爹娘的心情都不太好,但看现在香枝儿一回来,两人的神情都好了不少,似也看开了,她心里也觉得欢喜。 “香茉儿那丫头呢,你叫了她跟你一起,她总往外跑我也不说什么了,但这些家务活儿,一样也不能落下,不然以后嫁了人,该怎么过日子?”王氏将心事放下,这会儿也有精神管教女儿了。 陶六平被下了大狱,他刚刚组建起来没多久的建筑小队,已是散得差不多了,香茉儿独木难支,况且那样的情形下,任她有多大本事,也不可能撑得起来,便也回了家里。 “刚刚七斤叔过来,说有事找她呢,她就跟七斤叔去了,说是忙完就回来,要再不回来,我就去找她,娘你别操心,我替你看着她呢!”香苗儿话赶话的说道。 家里经了这些事,她也跟着愁了一阵,如今倒是比之前看着,要能耐多了,这些日子王氏精神不好,也不怎么理家事,香苗儿也懂事,这段时间里里外外,多是她在料理,之前家事都是香芹儿在处理,虽然也有带着她,让她跟着学着,但她那会儿也没怎么上心,一心只扑在刺绣上头。 所以冒然接手家务之时,也显得有些手忙脚乱,好在大方向上也都没有错,磕磕碰碰的倒也理顺了,到现在里里外外都拿得出手。 要知道她们经手的事情,也并非就只有家务活儿这样简单,还有外面的一些事,好比家里那百来亩田地,全都佃出去给人种,每季要收的租子,都不是省心的活儿,佃农实诚些的,是多少就给你多少,也有那些尖滑之辈,就想着从中多抠点出来。 香苗儿刚刚接手,就遇上秋收,后面的一些事儿,也是忙得她焦头烂额,又不想拿这些事情去烦王氏,她便咬牙自己撑过来了,到现在总算所有的事情都忙完了,她也是一身轻松,再见爹娘的精神都好了不少,心里也更加高兴。 转身就回屋里取了钱,然后兴冲冲的出门去寻香茉儿,打算拉着她一起去买肉,那丫头最会算账,有她在,保证谁也黑不了她一个铜子去。 陶六平看着香枝儿跑出屋去,张了张嘴想将人唤住,这都多久没见着人了,他也想跟女儿亲香亲香,之前瞧着王氏板着个脸,他都没敢吱声,这会儿总算回转了,但这丫头跑得太快了,他话都还没喊出口,人影都不见了,随后便听到院子里,那丫头与小石头两人说话嘻笑声。 伸头冲院子里张望了一下,就瞧见两小脑袋挨着脑袋,小声嘀咕着也不知在说什么,不时的便笑出声来,他瞧着不由都有些忌妒了:“跟小石头有什么好说的,难道比她亲爹还亲!” 王氏不想听到他这么一句,不由有些好笑,道:“多大点的孩子,可不就只知道玩嘛,出门回到家来,可不就要找些小玩伴炫耀一番,让人家看着她眼热呗。” 她自忖对家里几个孩子的性子,还是颇为了解的,只是香枝儿年岁还小了些,性情还不定性,所知可能会略有偏饽。 第二百四十九章 相见欢 第二百四十九章 相见欢 两人许久不见了,香枝儿看到小石头找来,露出一脸的兴奋之色:“石头哥哥,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 “刚刚虎子给我报信呢,我就赶着过来了,他就是不来,我一会儿也会过来看看你回来了没有的。”小石头见到香枝儿也是高兴得不行。 “原来是虎子跟你说的啊,我怪道,他头先见到我,转身就跑,原来是去给报信了,他现在怎么这么听你的话了?”颇觉得奇怪,那小子也是个无利不起早的。 “我也给他买糖吃,他就听我的了。”小石头笑得高深莫测。 这一准儿是跟她学的,她要让村里的小孩干什么时,就是拿糖收买的,捂着嘴便笑了起来。 “枝儿,你这次出门,怎么去了那么长时间,你不在家,我一个人都不好玩了。” “还不是我四姐出了事,对了我听说我爹去了狱里,周爷爷还帮着出了力,可得多谢他老人家了。” “这也没什么,咱们两家本来关系就好,六叔出了事,我阿爷也不能干看着的,只是倒底没出上什么力。”小石头叹了口气。 “也不能这么说,要不是周爷爷偷偷给我爹送些吃的,我爹不定能饿成什么样子呢,你也知道的,我爹那人吧,以前也没受过这样的罪,当时那情形,只怕早吓得没魂了,周爷爷能偷偷去看看他,多少能安慰道他点。” 周福生本事大,要从狱里劫个人出来是一点问题没有的,只是人劫出来后呢,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家里其他人,也不能跟着一起跑吧,那就得拖家带口的逃难了,人一多目标就大了,能不能逃出去也是两说,况且,事情还没坏到那一步…… 小石头笑了笑:“听我阿爷说,简县令被上峰训斥过了,今年的考评可能是劣等呢!”简家与陶家为难,就算是一县之主,他也尊敬不起来,说起这个时,颇有点幸灾乐祸。 “听大姐夫说,简县令还算是个不错的官儿,只是他儿子却没教好,只是他纵着他儿子这样行事,也着实算不得什么好官儿。”香枝儿撇了撇嘴,所有的事儿,全都因简公子而起,若不是他,香芹儿也不至于…… 不管怎么的,简公子都是罪魁祸首,只是简县令被训斥一顿,他却半点事儿没有,呵呵,她咽不下这口气,总得让他受点教训才成,虽然也是于事无补,但出口气也能痛快点。 她如今从外面跑了一圈回来,胆子也是练得大了不少,若是之前,她定是会偱规守矩,不敢招惹半点事的,但现在,见识了这世间的不平等,她也就没那么墨守成规了。 “做官的能有点好名声的,那也确实是做得不错的了,听说很多官儿,连丁点好名声都没有,纵亲为祸,纵奴为祸的事情,多着呢,咱们平民百姓,也是没法跟人讲理的,被人欺负了告状都告不赢,因为还有名官官相护之说……”先生授课,自然是不会说这些的,他知道这些,全是周福生讲给他听的。 周福生约摸也是有意让他知道些世事,不将之养成一张白纸般的性子,用他的话说,男儿大丈夫,立足于世,当知天下事才对。 “咦,这才多久没见,你就知道得这么多了?”香枝儿颇为诧异的看着他。 第二百五十章 要求 第二百五十章 要求 香枝儿找到了帮手,底气便越发的足了,便也开始着手准备起来,要做好一件事,也不是想做就立马就能动手做的,在做事之前,那可得做足了准备,将各种意外杜绝在外,方才好动手,做到万无一失的,所以,她也没有着急。 在家里歇了一晚,第二日一早,便一如既往的,与小石头一起练功,说起来,她这些日子在外,确实有些懈怠了,不过她却是与人正儿八经的交过手,还是下了狠手,尤其是在半道上对付那几头狼的时候,可是用足了力气,半点没手软的,这也练就了她的几分狠劲儿。 如今与小石头再次过起招来,小石头立马就感觉到她的异样,出手时便也多加了两分力道,要说以前的香枝儿,招式学得也到位,就是力道差了几分,但现在这份狠劲儿上来,倒也不容人小觑的。 两人对招,香枝儿累得精疲力尽,这才罢手,大汗淋漓直接往草丛中一躺,不愿起身来,反观小石头,一如既往的神清气爽,没半点力竭的模样,这就是差距,差距大了,香枝儿都生不出攀比的心思了,她也就只能自己安慰自己了,男人与女人的体格嘛,本身就存在着力量悬殊的问题,所以,她完全不必计较…… 再看一旁练得起劲的陶水生等人,香枝儿顿时生出无限优越感来,瞧瞧吧,没有对比哪来的自信,她的自信完全可是从他们身上找。 不过话说回来,她不在这一个多月时间,陶水生兄弟几个,倒也没有偷懒,现在练拳也练得有模有样了,只是软绵绵的没什么力道,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是个花架子,但他们身为男子,再怎么力气也是有的,就算是个花架子,也比一般的人强多了,就凭这两手,对付寻常两个大汉没问题。 陶水生几个早已经练得是一身大汗,不过一直咬牙坚持着,见这边停了下来,他们也就顺势停了下来,陶水生与香枝儿也是极熟的,直接就过来说话了。 “香枝儿,你可总算舍得回来了,平时不觉得,你不在这些时候,还怪想你的。”陶水生喘着气,在香枝儿身边坐了下来。 “啊哈,想我干什么啊,我听说你们家在给你说媳妇,你有那时间,还不如想想以后娶个什么样的媳妇,要娶个母老虎回来,怕是你出门,都得时时报备了。”香枝儿笑话他道。 陶水生不妨她会说这话,本就有些红的脸,这会儿已是暴红起来,很是不自在的道:“你混说什么啊,一个姑娘家,张口闭口说媳妇什么的,也不知道害羞的。” 看他这急红脸的样子,香枝儿越发觉得好笑了,好笑之余,也不由感叹,十五六岁的纯情少年,也是这时代能见见,要是放在现代,没准人女朋友都换了几个了。 “我这可是为你好,你反倒说起我来,我可不是笑话你,与你说认真的呢,你娘给你说的媳妇,你自个也得多打听一下,万一你娘看走了眼,你不得一辈子跟人耗着啊!”虽说有休妻、和离之类的说法,但也不能平白无故的休妻吧,必须得有个说法,达不到休妻标准,你就还得凑合着过。 当然,这是对于正经人而言,若是那些心术不正的,想要休妻那也是十分容易的,随便给女方按个什么罪名,以达到休妻的目的就成,正经人家地是做不出这样的,况且休妻再娶,对男方的名声有是有损害的。 “这……”陶水生见她说认真的,一时更觉得不好意思了,支支吾吾道:“人,人家姑娘在家里,也不常出门,我这外村的去,还不被人认出来了么!”那也太尴尬了,况且姑娘家好不好的,他就凭一眼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还不得听媒人说的啊! 这倒也是个事,香枝儿又道:“话说回来,你现在年纪也不大,怎么婶儿就急着给你说亲了呢?” 第二百五十一章 秋生 第二百五十一章 秋生 “话说回来,水生哥,你有没有想过去外面闯荡一下的?”香枝儿试探性的开口问道。 “去外面闯荡,去哪里?”陶水生男儿心性,自然也是向往外界的,他也就是个普通孩子,去过最远的地方,也不过是县城里,家里父兄带着他去见世面,别的地儿,也都没去过,一说到外面,他这心里也有些痒痒的。 “府城,想去吗?”香枝儿看他这模样,眨巴了下眼,问道。 “府城?哦,对了,香芹儿在府城……”说完忙又住了嘴,香芹儿的事情,村里人家也都知道的,毕竟前段时间,闹得也挺凶,陶六平入狱,王氏四处奔走,也是求了不少人,可就村里这巴掌大地儿的人,谁还能抗得过一县之主,也不过是安慰几句,谁也帮不上忙的。 “我不是故意提香芹儿的。”陶水生不自在的解释一句。 “我知道,四姐本来也是在府城的。”香枝儿顿了顿,开口道:“我实话与你说吧,我在府城那边,弄了点生意,你要是想去外面见见世面,我就让人领着你去。” 陶水生听着惊了惊,香枝儿才多大,出门一个多月,居然就在府城弄了摊生意,且不说这生意有多大,只说她这能耐哦,真是堂堂男儿也不能比的。 “你说真的啊?”陶水生不敢置信的问道,若有人能引荐他去府城,他都是乐意的,更别提这人还是香枝儿,他们这样的关系,可不会随便糊弄他。 “当然说真的,难不成你觉得我是在骗人的。”香枝儿瞄他一眼,反问道。 “不不不,香枝儿从来不骗人。”陶水生嘻嘻一笑道,心里顿时七上八下起来,男儿大丈夫,就应该出去闯荡一番,像村里的周老爷子,也就是小石头的阿爷,瞧瞧人家,那气度那本事,村里的老人家,谁也没法跟他比,还有家里的那些家业,在村里也是排得上号的,如今也很是受人尊敬。 他心里不自觉拿周福生做起榜样来,也想像他那样子活得潇洒肆意,这想法自然是好的,但他也有些担心,独自出门去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他还真觉得有点虚。 心里是渴望着想去,但突然又生出些胆怯,一时竟有些拿不定主意。 “香枝儿,去府城能不能算我一个。”旁边的陶秋生,不知怎么听到他们说话,走过来开口问道。 香枝儿还没开口,陶水生却是急急的问道:“秋生哥,你也想去啊?” 陶秋生与陶水生两人是同年的堂兄弟,陶秋生只大了月份,兄弟俩关系倒也极好,陶水生来习武,将他也给拉了来,他倒也挺乐意来的。 见问,陶秋生点了点头:“不都说男儿大丈夫嘛,咱们也不小了,别的本事没有,出去闯闯的勇气都没有,那也就只能一辈子在地里刨食了。”种地当然也不是什么丢人的活儿,但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辛苦劲儿也不是不能忍受,只不过看天时吃饭,收成好便也罢,只收成不好时,就要饿肚子了。 若是能赚得些家底,就算三五年收成都不好,也不至于吃不上饭的话,那日子岂不过得更滋润有味道。 陶水生一听这话,顿时高兴起来了,伸手重重一拍:“秋生哥你要是跟我一起去的话,那咱们就一块儿,弟弟我胆气也足些。” 这就是答应了。 香枝儿笑看着两人,道:“秋生哥愿意去,自然可以的,我那生意,摊子不怎么大,但人手却也需要的,只是苦些累些,两位哥哥可别叫苦。” 第二百五十二章 学骑马 第二百五十二章 学骑马 晨练完,香枝儿回到家里,进进院门儿,就被香苗儿唤住了。 “香枝儿你快去看看你那马,怎么还认人的,都不让我靠近,我怕它饿着,给拿豆子吃,理也不理我,还甩我一尾巴!”香苗儿嘟着嘴,十分不满道。 香枝儿是家里的小祖宗,连养的马也是个祖宗! “五姐你别见怪,那马啊它就是这样,脾气有点大,跟我也甩脸子呢,也就这几天好一点了,要放之前那样,更愁人呢!对了,它有个名儿,叫聪聪,你以后可以管它叫马聪聪,这样唤它,估计能听话点。”香枝儿陪着笑道。 “啧啧,还马聪聪呢,也就你这么多事的。”香苗儿轻啧了两声,要不是可怜那马,怕它饿肚子,她才不理会呢,结果倒好,她热脸去贴冷屁股,虽然是个畜生,仍觉得气恼的。 “咱们人都有名儿,马聪聪以后是咱们家一员,也得有名儿不是。”香枝儿笑道。 “咱们家一员?哎,我说香枝儿,咱们以后都要养着它啊,可养来干什么啊?”他们也就是一普通农户之家,牛,家里都没养一头呢,倒把马养上了,这养马也得费马料啊! 香枝儿一时也有些无话可说了,她平常也不怎么出门的,老实说,养匹马来干什么啊,但这马聪聪确实是个机灵的啊,当时在那小树林边,可是它率先发现危险,然后提醒她来着,不然,就算不会出什么事,也会让她措手不及,况且当时它拼着受伤也没逃走,帮她牵制住了两头狼,让她颇为轻松的一次性给解决了。 她原本是觉得马聪聪脾气不好,还打算回来了送人的,但现在瞧着脾气也改了些,也不是一无是处,就不那么想送人了。 “我是不常出门,但爹和六姐不是时常出门嘛,嘿嘿说起这骑马,也是件本事不是,五姐要不你也学学骑马,听说贵族女子,大多都会习骑射,君子六艺,这骑射就算在内的。”香枝儿撺掇道。 香苗儿是个喜静的性子,平不好动,平时出门走动都少,多是在家里绣花,如今忙于家务,绣花的时间少了,但也不常出门走动的,多年养成的习惯,也不是那么轻易能改的。 但听说贵族女子都学骑射,她不免也有点蠢蠢欲动,以前没条件也就不去想了,如今马都养在家里,不学的话,也是浪费了,但她身子骨比不上香枝儿,也担心自个学不会的,颇有点想学,又不敢学的样子。 “你说得也有些道理,那就让爹和香茉儿一起学学,若能学好,这马也就有些用处,若学不好,那咱们就没必要留着了,你说是不是?”香苗儿问道。 “这个嘛,嘿嘿,聪聪很有用处的,再说它吃得也不多的,你要是觉得费事,照料的活儿交给我就是。”香枝儿嘿嘿笑着,就是不说不留下马聪聪的话。 “这可是你说的,那以后照料马聪聪的活儿,就交给你了。”香苗儿说完,甩甩手走了。 呃,香枝儿愣愣的看着人走远,合着这是不想多干活,才有此一说的吧? 对此,倒也没意见,毕竟不是谁都会喜欢马的,要放以前的她,其实也不喜欢马的,但奈何这世间,也就这交通工具最快速迅捷,以后要用到的地方,可多着了,由不着她不喜欢,尤其是宝马良驹,速度更是有一日千里之说。 而这马啊,也是个活物,跟人也能产生感情,你要是对它好,它也会对你好的,多照料一点,彼此间便更有感情,这差不多也就是说的灵性吧。 一家几口围着饭桌吃了早饭,饭后香枝儿便提了提学骑马的事,香茉儿一听,就颇感兴趣,她时常在外走动的人,对于马也是有所偏爱的,毕竟有马代步,去哪儿都容易得很,光凭两条腿走路,效率慢多了。 第二百五十三章 密谋 第二百五十三章 密谋 这马聪聪确实是一匹有灵性的马,它与香苗儿不熟时,连人家喂吃的,它宁肯饿肚子也不吃,如今香苗儿等人开始学骑马,相熟起来,倒也不认生了,温驯得跟什么似的,看得香枝儿颇觉得不愤。 想当初,她把马聪聪买来时,这家伙是怎么对她的,爱搭不理的,好吃好喝的养了那么久,也没见它有个表示的,甚至在回来的路上,还给她装怪,慢吞吞的走了一天,气得她都没脾气了,再瞧瞧现在,没对比就没有伤害。 马聪聪怪得跟孙子似的,香枝儿稍加指点了一下,也就差不多没她什么事了。 她便又开始往许婆婆那里跑,她这一去,一个多月了才回来,也颇有些心虚,不过学业也没有落下,出门时有带着医书,时不时都拿出来翻看几页,再没有比她更勤奋的了。 “婆婆,我回来了。”香枝儿踏进院门,便高声唤道。 许婆婆手里正摆弄着药材,听到她的声音,头也没抬一下,只轻轻嗯了一声,道:“回来了,那就接着之前的学吧!” “诶,婆婆。”香枝儿应了一声,随即将她从府城带回来的礼物,拿了出来:“这是我从府城带回来的,不值什么钱,只是个心意,婆婆不要嫌弃哈!” 说完,也不等许婆婆回答,便放到她面前,随即便自个进了屋里,东边的一间厢房里,放的全是她的东西,这是许婆婆特意留给她的房间。 香枝儿进到屋里,发现她离开这么久,屋里居然还一尘不染,心里便知道,怕是许婆婆时常帮她打扫的吧,不由抿嘴笑了一下,刚才见老太太对她不冷不热的样子,不知道的,还当不喜欢她呢,可见这是个面冷心热的老太太,也就是性子使然,对人冷淡了些。 她也没再多想,开始翻看起医书来,许婆婆这一屋子的医书,她要一本本吃透了,这许多年时间,也只看了大半而已,还有更深奥的医学知识等着她呢。 在学习上面,她这人一向很能静下心来,盯着书本不过片刻时间,便已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了。 待到她感觉脖子有些酸疼,伸手揉了揉脖子时,也顺便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伸头向外看了看,发现许婆婆已经不在外面了,她挑了挑眉,轻脚轻手的便往药柜方向走去,从怀里摸出个小布袋子,拉开一个药柜,伸手惦着份量,从里面抓了一小把药材,放进了布袋里,随即又往下一个药柜走去,连开了十来个药柜,从里面取了药材,这才将袋子绑紧,收了起来,抬头四下一看,没见许婆婆的身影,她不由偷偷一笑。 要说这些药材,许婆婆也是允许她取用的,只是她自个心虚,此次取这些药材,并不是为治病救人,许婆婆是用药的行家,只要知道她同时取了这些药材,一眼就能看出这药的作用,她做坏事的事情就将暴露了,自然她就得小心行事了。 甚至取了这些药材,她都不敢在这里加工,需得拿回家去再慢慢调制呢。 倒是药材十分顺利的取到了,她这心也放下一半,便又沉迷于医书之中,开始用心学习起来,她离开这一个多月时间,进度还是落下不少的。 待到小石头下学,直接过来这边寻她时,她便也结束了一天的学习,跟许婆婆打了声招呼,便跟着小石头一起走了。 待走出门口,香枝儿便摸出那一小袋药材来,伸手轻轻拍了拍,冲小石头眨了眨眼。 小石头立马就明白了,小声的问道:“需要我帮忙吗?”以往她制药,偶尔也会让小石头帮着出点力的,所以,他才有些一问。 第二百五十四章 进城 第二百五十四章 进城 两日后的一个晚上,月朗星稀,整个村子都沉浸在一片夜色之中,一个矫健的黑影,悄悄的摸到了陶家院子边,略停顿了处刻,便从地上捡起块石子,手轻轻一扬,手中的石子便弹中了院中的一颗树,树枝晃动,发出一阵轻微的哗哗声响。 不过片刻,他听到了轻微的脚步声,便没再动作,嘴角轻轻勾了勾,便移步到了大门边儿等着。 只听院门轻轻的咔了一声,便从里面打开,露出香枝儿的脑袋来:“石头哥哥?” “我在这儿呢,快出来。”小石头应声,随即便抬头四下打量,深怕家里有人觉轻,听到这边的动静了。 香枝儿扫了一眼,没有异样,飞快的退了回去,随后便牵着马聪聪一起出来,反手将院门一关,拉着小石头,两人没有交谈,悄没声息的往村口走去。 两人都刻意放轻了脚步,马聪聪的四个蹄子上也都包了布,起到降音的效果,如此两人一马,就算从周边的屋子旁边走过,也没闹也多大动静惊动旁人的。 待到走出村口,两人对视一笑,月色下,小石头朦胧的面容,却也透着男儿该有的坚挺。 “石头哥哥,咱们上马吧!”香枝儿四下扫了一眼,便翻身上马。 小石头还没学过骑马,但胆气也不小,身形一跃而起,便也落到了马背上,骑坐在香枝儿的身后。 身下的马聪聪感觉到有两个人,似不满的燥动了一下,很快便被香枝儿安抚下去:“马聪聪我跟你说,这是石头哥哥,可不是外人,你可别跟我乱发脾气欺负人,不然我收拾你。” 两人坐稳,马聪聪也没再作怪,香枝儿一抖缰绳,马聪聪便如闪电般的疾驰而去。 香枝儿完全没有防备,身形后仰,被小石头伸手扶住,差点没丢脸的摔下马背去,心里连声:“卧槽卧槽……” 她着实体验了一把风驰电掣般的感觉,迎面的风打在脸上,还让她颇有些刺疼,她这会儿才算是真实的了解到马聪聪的速度,此刻她也是绝对不信,这是一匹普通的马,普通的马,可不会有这样的速度。 对于马并没有多少研究,她也看不出这一是匹什么品种的马,但有这样的速度,在马匹之中,就绝对不是无名之辈,她不由想,自个是不是也算捡漏了一回呢,但马聪聪之前那脾气,也是没谁了,一般人还真受不来这气,偏偏她就忍下来了,所以,他们俩这也是王八看绿豆,对了眼了。 “马聪聪怎么跑这么快?”小石头诧异的问道,他这还是头一次骑马,对马的速度并不怎么了解,当然他也不至于拿村里的牛来与马比,但这速度,却真是够快的。 香枝儿也说不清,为啥一下子就跟吃了药似的,含糊了一句:“估计是在家里憋着了,难得出门透口气,这就兴奋上了吧。” 小石头听了,也没再说什么,毕竟现在在马背上,风刮得呼呼的,一张嘴满口冷风,还得喊着说话,不然太小声了还听不见,这大半夜,他们又是去做坏事的,可不敢闹太大动静,虽然已是走到荒郊野岭,不可能有人烟,却仍觉得心里不踏实。 香枝儿骑马的动作,还是极娴熟的,除去刚上马那会儿,马聪聪突然来那么一下外,一路上都没出什么茬子,从村里到县城的路可不算近的,他们之前坐牛车,都要大半天的时间才能到呢,但如今却是骑马,速度又是这般快的马,倒是让他们节省了不少时间。 他们出发时约摸是亥时,差不多晚上九点多的样子,一般的农户人家,天擦黑就吃饭,吃完饭天黑尽,没什么事洗洗也就睡了,差不多晚上八点的样子,大多都上床睡下了,主要是没什么娱乐,而亮着灯还觉得费油,倒是早睡早起更省事。 路上约走了一个多时辰,到了城门口时,已是子时末的样子,此时城门已是早已封闭,他们这会儿进城,自然就不可能从门口走进去的,这一点,香枝儿也是早有准备。 他们也没直接往正门口去,而是寻了旁边一个僻静的地儿停了下来,随即从马上下来,抬头打量起这城墙来,广平县也就是个偏远的小县城,而这城墙也是年久失修,看上去有些破烂。 第二百五十五章 顺利 第二百五十五章 顺利 有香枝儿带路,两人很快就摸到了县衙的门口,简县令一家,就住在衙门的后宅里,这地儿最是好找,虽然两人都没来过后宅,但里面的格局还是一目了然的。 主院自然是简县令夫妻俩的院子,而东西两院,其中之一,便是简家公子的住所,两人摸上屋顶,将后院的大致格局看在眼里,瞧着东院明显比西院建得更好一些,且院子里的装饰也略有些不同,两人默契的互视一眼,都不用开口,便有志一同的选了那院子下手。 两人也不下来,直接在屋顶上跳跃,一路摸索过去,随后便停留在东院的正屋屋顶之上,小石头小心的揭了两块瓦片,便俯身往下瞧,屋内的情形,却并非黑灯瞎火,隐隐有些光线,却又不似烛火之光般明亮,这一抹微光,足够让人在府间视物,却又不觉得刺眼,他一时也没找到光源所在,颇为疑惑,倒底是什么在发光。 香枝儿四下打量了一番,并无异样的动静,便也俯下身来瞧,她是带着目的性的,一眼便瞧见,那放下的纱帐里,隐约躺了两个人。 一人约摸就是简少爷,别一个大概就是他的妻妾了,香枝儿抬起头来,冲小石头偏了偏头,随即两人便往下一跳,轻巧的落在院子里,他们控制着身体,使了巧劲儿,落到地上时,都没发出多大的声响来。 香枝儿一落地,便向窗边靠了过去,手搭在窗上,轻轻一用力,那窗竟然就开了。 她顿时一脸愕然,原本还想把这窗给卸了,哪知轻轻一推,便开了,这是忘了关窗了吧,真是天助她也,手下稍稍用力,悄无声息的将那窗完全推开,随后就跳进了屋子里,小石头紧随其后,进到屋里,他却是反手将窗一关。 屋里的情形呈现眼前,**两人睡得极熟,还发出轻微的鼾声,香枝儿抚了下脸上的黑色蒙面布巾,好好的遮着脸呢,便抬脚向床边走去,睡在外间的是一女子,被发丝挡了半张脸,有些瞧不清模样,里面那个也就是那简少爷了。 她没见过这人,但也听人形容过,倒是很好认,她一瞧见这张脸,就断定自己没有弄错人,嘴角轻扯,露出些笑来,今儿真是格外顺利,一来就找到正主儿了。 一个手刀,将躺在外间的女子劈晕了去,那女子只轻嗯了一声,便失去了知觉,但也是这轻微的一声,却是把正主儿给惊醒过来,睁眼正想骂一声,不料竟看到一个蒙面人,顿时将睡意吓退了。 简志青做梦也没想到,竟然有人能摸进知县后院来,那些衙役、家丁都是吃白饭的吗,但现在却不容他想太多,平时也是干了不少坏事,面对此情此景,又岂能不心虚,抬手颤抖的指着香枝儿,问道:“你……你是什么人,要做什么?” 他这会儿已是吓得不轻了,整个身子都瑟瑟发抖起来,平日里跟个小霸王似的张狂,但这会儿,却是再张狂不起来,甚至连高声呼救都不敢,慌乱间推了推身边的女子,却是死猪一般,一点动静也无,他不由怀疑,这人是不是被杀了,现在躺他身边的是个死人。 “哈哈哈,我是什么人,平日里坏事做了那么多,怎么就没想过呢,难道就没人来找你报复的吗?”香枝儿变了些调儿,粗哑着嗓音道。 这也是在家里时,就跟小石头商量过的,不能在人前露了真身,就连说话也得注意些,以防被人听出来。 “坏……坏事?”简志青一时也想不明白,倒底是为的那一桩,颤微微道:“我,我已有许久没出过门了,近日并无做坏事,你别不是认错人了吧!”他也满心疑惑得很,往常是欺负了不少人,但那些人家,谁也没能来找他报复的本事的。 “简志青,简县令惟一的公子,怎么会认错人呢,嘿嘿嘿!”香枝儿狞笑道。 一听连名字都叫出来了,再听着那狰狞的笑声,简志青顿时混身一软,整个人都摊在了**,只一双眼,惊恐的看着香枝儿:“你,你想干什么?” “放心,不会要你的命。”香枝儿掏出瓷瓶来,倒出一颗药丸,捏在手里。 一听不要他的命,简志青不由松了口气,再见对方竟拿出一颗药丸来,顿时又吓得面色一白:“毒……毒药?” 第二百五十六章 得手 第二百五十六章 得手 半杯茶灌进简志青嘴里,那家伙呛得猛咳起来。 居然装晕,小石头也没料到,伸手捏了他的嘴,强行要将药丸让他吞了下去,简志青装不下去,伸手抵挡,可他这软趴趴的,哪里是小石头的对手。 瞧这两人身形不高,看着就是大半孩子的样子,没想到力气居然不小,足可见这是有真本事的人,简志青眼里更显惊恐之色,眼见反抗一点效果没有,药丸在嘴里,他都已经尝到满嘴苦涩滋味,却是再也顾不上了,真要把这毒药吞下,他还能有命在,随即张嘴便要高声呼救。 刚才没能在第一时间呼救,一半是吓的,一半却是怕惊了这两人,直接对他下杀手,他大少爷可是最金贵不过的人儿,哪能轻易受到损伤,这才周旋着,以为人家图财,他舍点钱财保命即是,但几句话下来,就知道不是了,可他虽然欺男霸女,却也没惹出命案来,倒也不至于让人取他性命的吧! 心里既疑惑,又惊恐,最终将账算到他老子头上,一准是老头子得罪了什么人,才让人家寻仇到他身上的,肯定就是这样,还说什么他做了坏事,他能做出多大的坏事来,就算做了,那也该直接言明说个清楚,而不是这般事是而非的,越想越觉得,就是自家老头子牵连了他,心里便憋了一口怨气。 然而装晕也被人识破,毒药含在嘴里,他再不呼救就来不及了,也就做最后的挣扎…… 但小石头看着他,那容易他有机会呼救,一掌拍在他的后背上,顿时被呛了一下,话音到嘴边,立马消音,而一直含在嘴里吐不出来的药丸,却被这一呛之下,顺着一口茶水,直接滑落吞进了肚子里。 简志青瞬间懵了,毒药都进了肚子里了,他还有命在不?顿时露出一脸凄凄惨惨的模样来。 “我告你,这是毒药,也不是毒药,端看你以后怎么行事,你若是正正当当做个好人,这药也就不会对你有多大的影响,若你仍如以前一般做坏事,呵呵,那这药便能要了你的命,所以呢,你想长命百岁,还是想做个短命鬼,端看你自己的选择了。”香枝儿哑着嗓子,话音冷浸浸的说道。 话说完,冲小石头使了个眼色,小石头扬起手刀,朝他脖子上一落,人便向一边儿倒去,这次却是实实在在的晕了过去了。 “枝儿,咱们走吧!”小石头转头,冲香枝儿道。 “等等,你瞧这屋里的光!”香枝儿顺着光线,看到光源所在,那是一颗不大点的珠子,竟散发着莹莹之光,若是在后世,有许多东西都能发光,电灯、各种电子产品,但这时代没有那个技术,能发光的都是天然而成的,那这就不可能是个一般的东西了…… 小石头早就在奇怪这屋里的光线了,刚才进屋时,他就留意了一下,发现了那颗珠子,开口喃喃道:“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夜明珠?”夜明珠这玩意儿,他还是听人说话本听到的,并不知道现实中真有这东西。 “夜明珠?”香枝儿惊得咽了口唾沫,传说中的夜明珠,不世之宝啊,但除了夜晚能发光之外,好像也没什么别的用处啊! 要换在后世,人家拿颗珠子出来跟她说是夜明珠,她是打死也不信的,但眼前这个,没准还真是颗夜明珠。 她想也不想,走去去伸手就取了下来,放在手里细看,珠子在手心仍发出莹莹之光,她以前也没见过这玩意儿,所知夜明珠的特性也就只有发光一说,她不知这是不是夜明珠,且权当就是一颗夜明珠吧!随即拿出块白色的帕子,上面没有任何标记,出门时他们做了万全的准备,随身所带之物,没有一样是有什么标记的,怕的就是不小心遗失一件,让人顺藤摸瓜,那可后患无穷了。 用帕子包起来,放进了随身的荷包里,顿时一屋的光线散尽,被遮挡住了光线的珠子,此刻便安静的躺进了她的荷包里,一丝光线也透不出来了。 第二百五十七章 沐柏峻 第二百五十七章 沐柏峻 香枝儿听到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吓得脚下不稳,差点从屋顶上摔了下去,亏得小石头在她身后,一把将她给拉住了,稳住身形,随即两人的目光,同时向声音所在处看去。 只见月色之下,屋顶之上,立着一个修长的身影,身着中衣,披散着头发,想是正在睡觉,被他们的动静给惊醒的,不过却没有唤人来,而是独自上屋顶来拦截他们两个,这估计是对自身的功夫十分自信了,觉得对付他们两个小毛贼,万无一失。 话说,他们俩取了那颗夜明珠,也确实算是毛贼。 在这个地方,万一打起来,那可就得惊动不少人了,真到那时,他们俩个就不一定能全身而退,情形越急的情况下,香枝儿反倒越发显得镇定起来,在这里与此人做纠缠,明显是不智的。 “咱们快走。”说着,身形一跃,全力施为,整个人腾空而起,几个起落间,她的身影便已起落于几十米开外了。 小石头在她话音一落时,便也跟上了她的速度,两个人溜得飞快。 看得那人愣了愣,这不是应该说几句,要么求饶,要么放个狠话什么的,怎么一言不发,说跑就跑了,这还跑得飞快,而那身形瞧着,也不像是一般的小毛贼啊! 那人愣神,也不过片刻,便也提气跟了上去,瞧对方的身形,不过半大孩子的样儿,而他自个,却已是满了十六岁,勉强算是个成年人了,多年勤习武艺,也是颇为自负,不然也不会独自上屋顶,而是发现不对,就立马唤人来了。 两人提气飞奔,不过片刻间,便离了县衙的范围内,两人从小勤学苦练,刮风下雨功夫都没有落下过,而这轻身的功夫,也是苦练了数年,可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哇,香枝儿在前面跑得飞快,甚至在速度上,她还比小石头略快一些,只是后续显得有些无力,她这么使尽全力的飞奔了一阵,便已是气喘吁吁了,而后面的人,居然还在穷追不舍,就这样也没能把人给甩掉…… 她不由在心里暗骂了一声:“卧槽,要不要这么拼命,又不是生死大仇,至于吗?” 殊不知她这前面跑得费劲儿,后面追的人也在心里直骂娘,这哪里是什么小毛贼,莫不是什么江湖高手的弟子,这么难缠的,他都使出吃奶的劲儿了,却也只能使他不把人追丢。 香枝儿虽然是在逃跑,却也没有慌不择路,而是一路往城墙边儿跑,在县城之内跟人交手,较容易惊动旁人,到时候惹来衙役,或是旁的什么人,他们都不好脱身,毕竟他们不能露出面容,蒙着面,落在别人眼中,便有藏头缩尾的印象,认定他们不是好人。 她虽然不觉得自己是好人,却也不算是坏人,却也不想见到,被人群起而攻之的场面,若只能打一架解决问题,她觉得还是在城外解决,对他们更为有利。 “咱们出城!”她连石头哥哥都不敢唤了,就怕被人听了去,落了痕迹。 小石头已瞧出她气喘的模样,迟疑了一下,道:“要不你先走,我拖着他。” “不必,咱们先出城,他若还跟着,咱们一起动手解决他。”她心城已经有了主意,若两人联手都打不过对方,那就分头跑,跑掉一个,也可以回去求救。 小石头一想,也觉得有道理,便没再说话,两人很快便跑到了城墙边,却不是他们进来时的那一处,稍有些距离,却也不远。 第二百五十八章 不分上下 第二百五十八章 不分上下 “哟嗬,还跟小爷较上劲了,那好,今儿定要打得你们连爹妈都不认识,想必就能将东西乖乖的交出来了。”沐柏峻笑了一声,并不怎么将两人放在眼里,虽然刚才这两人逃得挺快,那也只是跑得快而已,瞧着这两半大孩子的身形,其中一个还是女孩,料定不是自己的对手。 他只是借住于县衙之内,与简县令并无多少纠葛,自然也不知道这两人从县衙里摸了什么东西走,但大半夜的还有蒙着脸偷进了衙门,实在也算不得正经人,他要把这两人拿下,那也是大功一件,很值得宣扬一回。 “打得连爹妈都不认识,这真是个好主意,那就来吧!”香枝儿呵呵一笑道,那就要看是谁把谁打得连爹妈都不认识。 小石头也没说话,却是上前两步,将香枝儿伸手拉到身后,他直接当在了前面,面对对面比他高了不少的沐柏峻。 要说这家伙,也是从小锦衣玉食养大的,加上从幼年就开始习武强身,身板也是十分壮实,同龄人中身形已算高的小石头,往人家跟前这么一站,还真有点不够看,怎么看都显得单薄了些。 “哟哟,这小子瞧着年纪也不大,是想充英雄呢,呵呵,那就来吧!”沐柏峻并不将两人放在眼中,以至于嘻笑着出言调侃,只觉得连两个半大孩子都收拾不了,他也是白活了。 香枝儿见这人这般自负的,自然也不敢太小看他,伸手拉了拉小石头的衣摆,低声道:“咱们一起上,又不是一对一比武,咱们速战速决,将他解决了,才好上路,不能回去太晚了。”回去太晚,就得露馅了。 小石头点了点头,还没交过手,他一时也看不出对方的深浅,这也算是头一次对敌,不小心谨慎些,事情便要糟了,两人一起出手,把握也大许多。 随即两人并排而立,均是捏起了拳头,眼神戒备的看向对方。 这两人颇有些叼滑,他刚刚追着跑了一路,也是颇有体会,沐柏峻也不敢掉以轻心,摆了个颇好看的姿势后,率先向两人挥出一拳来。 他比两人的年纪都大,略看着也有几分真本事,若是从小习武练就,这功底就不容人小视,两人都不硬接他的拳头,向两边各自避开,但紧接着,两人的掌风也都向他身上招呼过来。 沐柏峻双手同出抵挡来自两方的攻势,只是才接上手,他便察觉力有所不支,被逼得连连后退数步,要说他也是个公子哥儿,平常出入都有人跟进跟出,需要他动手的时候,还真没有,他也就跟着武艺师傅对练罢了,这应敌的经验实在少之又少,可不这一上手,他就有些招架不来了。 香枝儿两人略占了些上风,这让她心里一喜,果然让她猜对了,这就是个公子哥儿,真本事估计也有些,但倒底是娇生惯养的,应对经验不足,上手就没占到先机,以至于被他们两步步紧逼。 沐柏峻应敌经验确实不足,刚刚被逼着后退时,小腿不小心,还被踢中了一脚,此刻正隐隐发痛,这一脚可没省力啊,要不是还能正常行走,他都要以为腿断了,这钻心的疼痛,也影响了他的速度,但他还是咬牙忍着,凭着自认的功力,与两人硬抗着。 他虽应敌经验不足,但脑子也不是笨的,很快也发现,小石头似乎也是雏儿,好几次出手,都差点逼得他无还手之力,却又偏偏让他堪堪避过了,这个发现,倒是让他精神一振,倒是对方那小丫头,出手十分叼专,明明力有不足,却偏把他逼得无力还手。 随后的应对,他便有意无意的避着些香枝儿了。 第二百五十九章 迷药 第二百五十九章 迷药 香枝儿的猜测是对的,沐柏竣坚持了约有半个时辰,便有些支持不住了,一身雪白的中衣,此刻已是有些不能看了,沾满了泥土不说,还留下了不少的脚印,有大有小,可见他此番吃了多少苦头。 再看香枝儿和小石头,也是颇为狼狈,身上的衣服也都乱糟糟的,小石头还算好些,香枝儿却是一身衣衫湿透,头发全都贴在脸颊,脸上蒙面的面巾被扯得歪歪斜斜,却始终还遮在脸上,至今没能掉下来,那也是因为她特意加固过的,好几次沐柏峻伸手来扯,硬是没能扯掉下来,香枝儿幸庆之余,也是让对方气得咬牙。 “我瞧咱们也就是半斤对八两,不如就此打住?”香枝儿哑着嗓子,提议道,她是真的累得不行了,活了这些年,还是头一次累到这样的程度。 想之前,她还觉得此趟十分顺利呢,哪知就遇上了这样的意外,而对面这小子,手下的功夫也确实有两下子,她要是独自碰上,定是打不过对方的,也亏得她拉了小石头一起来,不然,后果不敢想,想到此处,她不由心中一动,她还有另一手准备的,遇上这突然状况,她一时忙于应付,竟然忘了。 抚着胸口喘气的手,突然一转,伸进了怀里,白色帕子包着一物,被她握进了手里里,死死的拽住,神色顿时便放松了下来,目光紧盯着对方,等待他的回答。 “哼,什么半斤八两,告诉你们,小爷的本事大着呢,真本事还没使出来,你们两个小贼,哪儿也别想逃。”沐柏峻被打成这副惨样,也是生平第一次,他又岂会服气,根本不是他功夫不如人,明明是面前这两个太过滑头,尤其是那个女孩,几次对上,他眼看就要得手,却都没讨到好,心里早憋了口气,堵得他不上不下的。 “啊哈,真本事?要真有点什么看家本领,那还不早就使出来了,当咱们三岁小孩子吓唬吗?”香枝儿觉得好笑,真是没见过这么死鸭子嘴硬的,明明没打得就快没有还手之力了,还在这里硬撑,扯着他们拖延时间。 沐柏峻顿时被堵得噎住,他的看家本领,对战之中全都使出来,现在也是真没什么信心能赢对方,但对方两人,也没好过到哪儿去,就让他这么认输,他怎么甘心,正等着寻找对方的弱点,好一举将人拿下,今儿失的面子,也就能找回来了。 “反正我是不会认输的,来啊,咱们接着再打!”沐柏峻喊着狠话。 这家伙歇了一阵儿,竟看着还恢复了些力气似的,颇有些越打越精神的架式,真要一直这么耗下去,指定能如了他的愿。 “你先走,这家伙我来收拾。”小石头小声在她耳边说了句。 香枝儿看他一眼,见他也恢复了些,瞧着精神也还不错,绝对还有一战之力,三人之中,也就她自己功底最差,累得有些支撑不住了。 “不用,我还有后招呢,也是我之前忘记了,刚刚才想起来,不然咱们早就脱身了,还能省些力气。”香枝儿轻声道,暗怪自个儿这顿罪也是白受了。 “什么后招?”小石头有些不放心的看她一眼,瞧她歇了这么一阵了,气息还不稳,显见是应付得吃力了。 “你且看着吧!”香枝儿说气都轻松起来,还带出些笑意。 “你想找人给你做陪练,也要看咱们乐不乐意,既然你不肯罢手,那就别怪咱们了……”说着,手往前一扬,被她握在手心的帕子散开,里面的药粉兜头朝对面的人撒去。 沐柏峻哪想到对方还有这一招啊,临到跟前时,也是下意识的伸手挡了一下,却也只挡下那飘落来的白色帕子,抓在手里一看,随即便扔在地上:“这是想使暗器么?” “哈哈,暗器!”香枝儿见药粉撒到对方头脸都有,也放下心来,笑意更浓。 “不是暗器……”沐柏峻一句话没说完,只觉得头一阵发晕,身子有些不稳,伸手在四周想找东西扶一下,却也摸了个空,随后人便直接往地上倒了下去。 第二百六十章 问话 第二百六十章 问话 两人寻到马聪聪,一路紧赶慢赶回到村里时,已是卯初时分了,天色再不时黑漆漆一片,已见微光,回头望了一眼来身后,两人都是心下一松。 “今儿晚上真是太险了,亏得有石头哥哥你一起,要不然……”香枝儿心有余悸,她这计划得不可谓不周全,但,但计划赶不上变化,好在应对得还算不错,有运气在,又何尝没有他们的实力加分,除了一些惊吓外,好歹也是全须全尾的回来了。 小石头却是冲她笑笑道:“所以,你以后有什么事,绝对不能独自行动,必须得叫上我一起才成,记住了吗?” 回到村里,两人都将脸上的蒙面黑巾给扯了下来,小石头的笑容也看得真切,香枝儿也不由微微一笑,之前小石头没怎么出声,这是出门前她交代过的,也是担心他不小心说漏了什么,给人留下痕迹来,所以,对敌时他只出力,没吭声,不过他这人平时话也不多的,也就跟香枝儿能多说几句。 “知道了,我平时也没有什么事,这次也是因为……算了,都过去了不说了,这事也就这样吧,以后咱们谁也不要提起了。”想起晚上遇上的那公子哥儿,怕是也有些来头的,出了这样的事,肯定是不会善了,近些日子县城里怕都会有些闹腾了,他们又不进城,随他们怎么闹吧! 这事到目前为止,就此打住、封存,再不提起就是了。 两人都没再说什么,赶紧的回家,再晚就要露馅了,小石头先是送了香枝儿,看着她进了院门,这才转身往家返。 折腾了一晚上,他也有些累,但神情间却也带出些兴奋,今儿晚上他也是遇上对手了,几乎是拿出拼命的架式来与人过招,与香枝儿联手,两人配合得也极默契,但最终也不过只是让对方吃了几记拳脚,没能伤到要害,与人过招时,他也生出一丝无力感来。 种种感觉交杂刺激着他,也让他意识到了自己的不足,之前的自己如同井底之蛙,自觉得功夫练得还不错,除了阿爷外,连香枝儿都不是对手,处处让着她,但现在他才清楚的意识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对方虽然看着比他年长几岁,但那一手功夫,也是实打实的。 若非拿出吃奶的劲儿来与人耗着,他与香枝儿怕都要折在人家手里了,今儿一晚,也着实有些凶险,他自持能保护香枝儿,但关键时刻却并没派上大用场,回想之前香枝儿累得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他不免就是一阵自责。 若自己把功夫练得再好一些,再与人应战时,是不是就不需要香枝儿动手了,她只需要在一旁看着、歇着即可,不至于跟着他,几番凶险,让他好几次心都提到嗓子眼儿。 悄悄的回到家里,他已是无心再睡,打了盆水洗漱了一下,换了身干净的衣裳,之前那一身,虽然比不上对方来得狼狈,却也好不到哪儿去。 一身清爽的他,精神抖擞着,完全看不出一夜未睡的样子,见天色微亮,他便在院子里自个练起拳来。 不多一会儿,周福生也起床了,洗漱一番,走到院子里,一眼便看到了小石头,瞅着他似笑非笑的上下打量了一番,嘴里却随意道:“看着挺精神呢,年轻就是好。” “阿爷!”小石头收拳,躬身行了个礼。 “今儿起得比平日早些啊!”周福生盯着他默了片刻,才开口道。 “是要早些。”他不惯说谎,面对周福生的问话,便有了几分不自在,问道:“阿爷昨儿睡得好吗?” “你说昨儿晚上啊,这人上了年纪,觉就轻睡得浅,稍有个风吹草动,都能听得见,倒是年轻人好,一觉睡得死沉死沉,雷都打不醒的好。”周福生呵呵一笑。 话说得十分随意,小石头听着,却总觉得这话中有话似的,刚吹草动都听得见,那他昨儿晚上出门……他可是一丝动静都没弄出来的,连走路都是蹑手蹑脚的,自以为不可能被人发觉的,但阿爷这话,那倒底是知不知道他昨儿一夜没在家呢? 第二百六十一章 乱套了 第二百六十一章 乱套了 香枝儿偷摸着进了院子,顺手栓了院门,悄没声息的将马聪聪栓回了后院里,她这才轻手轻脚的溜回了自个的屋子,洗漱一翻,换了身衣裳,随后就往**一躺。 这一晚上,可真是累坏了,身体上的疲惫,还有心里也承受了不小的压力,双重压下来,她这会儿躺**都不愿意动弹一下,不过躺在家里自己的房间里,心倒是落回了肚子里。 随后她又想起,弄了颗夜明珠回来,便就躺不住了,忙起身从换下的衣服里摸出那个荷包来,珠子还好好的放在里面,她摸出来瞧了瞧,折腾一晚上也并没有什么损伤,又顺手塞了回去。 这东西是她摸来的,可不好出现在人前,手握着珠子,在屋里四下一看,也没找到合适的地方藏东西,随后望了望挨着屋顶的墙面,那里她让陶六平悄悄帮她弄了个暗格,藏东西是最好的,她都不用搬梯子,身形一跃而起,将东西放进去藏好,她这才算是真正安下心来,躺上**去了,折腾了一晚上,躺**不大一会儿,便睡了过去。 殊不知她这里睡得挺香,县城却是闹翻天了,简志青从昏睡中醒来后,便哭爹喊娘的嚎叫个不停,闹得简县令夫妻俩晕头转向,又是请大夫,又是安抚儿子,得知儿子被灌了不知名的药,还被怀疑是毒药,简夫人直接吓得痛哭起来,简县令也是一阵慌乱,他可就这么一个儿子。 而客院住的贵客下人,也来凛报说是自家主子不见了,一个大活人,一晚上就不见了,这还了得,况且对方来头还不小,真要把人弄没了,他也是吃不了兜着走,也是着急得不行,忙派了衙役家丁,能支使的人全都使唤了出去,务必要把人给寻回来。 他这也是想了半天想不通,好好的人,在衙门后院住着,怎么能说不见就不见了?还有自家宝贝儿子,好好的在屋里睡觉,也能被人摸进来强行下药,这还亏得只是下了药,要是带了凶器进来行凶,宝贝儿子还有命在,衙役护院都是做什么吃的? 这次是看他儿子不顺眼下手,那下次是不是就要对他这个县令下手了?只这么一想,便觉得冷汗直冒,这事还真就极有可能,既然有胆子对县令公子下手,又岂会心存顾及,对他这个县令下手,也是迟早的事,也不知谁跟他有这样的深仇大恨,必须得把人揪出来,不然他以后还能睡个安稳觉了? 随后,衙门里的捕快们,全都聚集在了院子里,简县令忙于应付贵客,忙得走不开,便使了管家传话。 “必须把人给揪出来,简直是无法无天,今儿是对咱们县衙动手,明儿是不是看谁不顺眼,便去谁的家里闹一腾,城中的富商乡绅,还有你们这些捕头,有一个算一个的,不将人给揪出来,大家都得夹起尾巴做人了……” 管家不是什么文化人,话说得粗,但道理大家都懂,也觉得这贼子实在太过,也不怪县令大人生气的,一行人自是没有异意,得了令便出门办事。 只是这事儿没头没尾的,这些捕快们虽然也不是吃闲饭的,但一点线索也没有,他们也无处下手,大街让转了一圈儿,也是毫无头绪。 而简家公子所说的两个半大的孩子,还是一男一女,这就更让人摸不着头脑了,谁家孩子这么本事,能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给县令公子下了药,不由猜测,莫不是睡没睡醒,胡乱想出来的吧! 而简县令这会儿,却也是诚惶诚恐,给人一个劲的赔着笑脸,别看对方只是一下人,但人家鸟也不鸟他,只唬着一张脸,眼光如刀子似的往他身上甩,让他那叫一个胆颤心惊。 “咱们公子不过是在贵衙住了一晚,人就不见了,简县令最好给咱们一个说法,不然……”这人说着,脸上泛着冷笑,笑声浸人肺腑。 笑成这样,倒还不如不笑,看着真是怪渗人的,简县令也是焦燥不安得不行,一个劲的赔礼:“诸位,下官也不知沐公子人在何处,这大晚上的,不好好睡觉,他这……能跑到哪儿去呢?” “这可就得问你了,莫不是我家公子言行不当,惹了简县令不高兴,半夜便下了黑手?”那随从眼光冷嗖嗖的扫了过来。 第二百六十二章 乱相 第二百六十二章 乱相 这大半天了,还没看出个所以然来?所以,这样的大夫,你留给我们公子用? 沐家的人,可不会跟简县令一般不靠谱,只见他使了一个眼色,那护卫便飞奔而去,没多大一会儿,城里的大夫,便都陆陆续续的来到了县衙。 经过数十位大夫的轮流看诊,确认了沐柏峻那一身,看着颇为渗人的伤没有大碍,均是皮外伤,养些时候待淤青散尽,也就无碍了。 倒是县令公子简志青,据他所说被人灌了药丸下肚,但一行大夫全都着手看过了,没有一人看出个所以然来,均是表示,简公子身体虽有些虚弱,但完全没有中毒的迹像,甚至有几个大夫还私下猜测,简公子莫不是给梦魇着了,什么被人下药,都是自个妄想出来的! 简县令当然是相信儿子的话的,但一群大夫都说没有中毒的迹相,他还能怎么着,无奈之下,也只得将一群大夫都打发了去。 他也着实不放这惟一的儿子,见人都走了,便又遣了屋里侍候的丫环小厮,只留他们夫妻两人。 “别再吵吵闹闹那么不懂事了,你仔细给为父说说,昨儿晚上,倒底是怎么一回事?”简县令盯着儿子眼也不眨一下的问道。 “老爷你这是做什么,别吓着了青儿,这孩子也是遭大罪了。”简夫人维护道。 “夫人你别急,听听孩子怎么说,昨儿的事情,处处透着怪异,还有那沐公子,好端端的怎么就跑到城外去了,到如今还昏迷不醒,若非大夫保证迷药的药性一过就会醒,他那些手下人,怕还不肯放过我呢!”简县令只觉得一阵后怕,也觉得气闷,亏得那沐公子没什么大碍,但那一身青青紫紫的,他看着都觉得疼。 简志青见那么多个大夫都说他没什么事,这会儿也没那么怕了,人也冷静了不少,便开始回想昨儿晚上的事,断断续续的,将经过说了个明白,顺便也说了心中的猜测,说完那眼神儿瞧着简县令,还颇有责怪之意。 看得简县令又是一阵气闷不已,这有点做儿子的样子吗,竟还怪到他这个做老子的头上来了,但他一时也想不明白,问题出在哪儿,按理说,也没有人跟他有这样的深仇大恨才是。 简夫人听得一阵心疼,上前搂着他,一阵心肝儿肉的,又赶紧吩咐人下去煮安神汤。 简志青却是在简夫人的怀里,伸手偷偷扯了一下她的袖子:“怎么了青儿,可是还有哪里不适?”说着,忙低头一脸关怀的看着儿子。 “娘,那颗夜明珠不见了!”简志青声音压得极低的说道,还不时抬头看向简县令那边。 却不想,他话虽说得小声,但简县令却也听了个正着,顿时一脸惊色:“你说什么,你把那珠子拿去,搁你屋里了?”说着,一脸质问的看向简夫人。 简夫人也有些心虚,辩解道:“青儿说喜欢,他就拿去把玩一会儿,不然,你将这东西送了人,以后他也瞧不上了,趁这时候还是咱们的东西,稀罕稀罕,又有什么不对的,这要怪,也只能怪那贼人,竟把珠子给顺走了。” 第二百六十三章 百锤 第二百六十三章 百锤 “人家都说,一把好的武器,得千锤百炼,我自个还真没有打制过一把,难得你跟我开了口,我就想着能打制一把不一样的,便多锤炼了几遍,不想你倒急上了。”朱勇壮瞧着围在他身边转来转去的小丫头,呵呵笑着说道。 “倒也没有急,就是身边少了这件东西,总觉得不习惯,颇有点不安心的感觉,所以,就来找三姐夫了,呵呵,我瞧着这个也差不多了吧!”香枝儿盯着那黑朴朴的匕首,颇有些好奇,这东西看着有些不起眼,但她完全没有小瞧的意思,毕竟人家都说了,这是多锤炼过几遍的东西,肯定是往好了锤炼呗。 听着这话,朱勇壮疑惑的转头看她,笑道:“你一个小丫头,少了把匕首带身上,竟会觉得不安心,你拿着这把匕首,倒底是想做什么用的?”可别伤了人,也或是伤了自个才好。 见他盯着自个,非要问出个所以然的样子,香枝儿便知糊弄不过去,呵呵一笑道:“三姐夫也知道,咱们后面就是山,山林子里的猎物可不少,我带着匕首还能做什么,自然是去山林子里寻点好东西呗,往常给你和三姐送来的一些东西,也就是这么得来的。”她这也没有说假话,一把匕首是能派上很多用场的。 朱勇壮还是头一次听说,之前也没有多想,只当是村里交好的人家送的野味,岳父岳母吃不了,便也给他们送一些,没想到往常吃到的野味,并非是别人送的,而是香枝儿自个寻摸的,小丫头倒是挺能耐啊,当然,他瞬间也颇为感动。 家里岳父那性子,也不是个能进山的,余者也都是妇嬬,也不怪他从未往这方面去想。 “香枝儿,没想到往常给家里送来的那些东西,竟是你猎来的,本事是不错,可你一个姑娘家,咱们也不缺那一口吃的,还是当心些,别总往山里去,要有个什么闪失,可让岳父岳母怎么办?”朱勇壮心里是感动,但也担心她一个小丫头,万一出点什么事,可不得了。 “三姐夫你就放心吧,我都是跟着周爷爷还有石头哥哥一起进山的,出不了事,完全不必为我担心,就是这匕首,你看什么时候能好呢?”香枝儿伸手指了指。 朱勇壮听她这么说,知道有人跟着,并非一个人进山,倒也放心了,随即指着那匕首道:“我这也差不多了,虽说与午锤百炼还差得远,但我也锤了不下百遍,你再稍等等,我再打磨一下,也就差不多了。” 香枝儿听着这匕首似乎还不一般,竟管还没上手试过,心中不免也生出几分期待来,问道:“那还需要多长时间?” “这个要不多少时间,约摸一两个时辰吧,等你吃过午饭歇一阵,差不多也就好了。”朱勇壮笑道,这小丫头在几个妹妹当中,算是最活泼的,与他这个姐夫也不生份,每次去家里,都会凑到他跟前逗趣说笑几句,所以两人完全不陌生,平常也少见她对什么东西目露期待的,所以他不免更加上心了几分。 “那就有劳三姐夫了,你忙,我就不在这里耽误你干活了。”香枝儿得了准信儿,也就不着急了,转身便去了屋内寻香草儿。 “三姐,前几日见你似还不错,怎么近日瞧着,有些郁郁不乐了?”香枝儿很会观人气色,香草儿虽是笑着,但她还是从中看到了一丝郁色。 “就你丫头眼尖,我都这样子你还能看出不妥来!”香草儿收敛了笑容,轻皱了眉头道。 “怎么了,可是跟三姐夫吵架了,我跟你说,这夫妻间就没有不吵架的,你瞧爹娘关系好吧,那还不时有拌嘴的时候。”香枝儿轻描淡写道。 “不是你想的那样,还有,爹娘你也敢编排,看娘知道了,不收拾你的。”香草儿顿时让她说得有些好气又好笑。 “不是我想的那样,那是哪样,你倒是说个明白。”香枝儿端正了下坐姿,一副洗耳恭听状。 第二百六十四章 削铁如泥 第二百六十四章 削铁如泥 朱勇壮将打制好的匕首,递到香枝儿面前,香枝儿瞧着,色泽仍是灰朴朴的,从外形上看并不光鲜亮丽,好在她这人并不只看外在,还是要看实不实用,所以并没有小瞧的意思,反而有些迫不及待的伸出手去,准备接过来看个仔细。 但她才一伸手,朱勇壮却是又把手一收,到眼前的匕首又被他给收了回去,让香枝儿一手摸了个空,顿时朝他直瞪眼,不满的呼喝了一声:“三姐夫!” 一旁的香草儿见两人这情形,不由乐得直笑。 香枝儿越发不满,朝她也喝了一声:“三姐?” “行了,你就别逗她了,这丫头从小就性子急,看把她逗急了,你还得跟她赔礼道歉的。”香草儿满脸带笑的嗔怪了一句,也是不明白,他好端端的,作什么要逗这丫头。 “我可不是再逗她,你不知道,这把匕首我刚才试了一下,当真锋利得很,我是怕她不当心,把自个的手给划伤了,到时候哭鼻子是小,别说岳父岳母会怪我,就是你也会责怪于我了。”朱勇壮正儿八经道。 “呵,听三姐夫这话说得,倒底是在担心我不小心动伤自个呢,还是在炫耀自个的技艺了得,打制出一把了不得的匕首来呢?”香枝儿仍是颇为不满,有什么事好端端的说不成吗,非得让她接了个空,这哪是什么担心她呢,分明就是逗她玩,还死不承认,直觉得三姐夫也学坏了。 “可真不是框你玩的,我取一块废铁,让你试试就知道了。”朱勇壮说着,就从旁边的取出一块早就准备好的废铁,连着匕首一起递给香枝儿:“当心些,别真划伤自个。” 随即将废铁往旁边一放,指了指:“试试看。” 匕首拿在手里,她仔细瞧了瞧,没什么光泽,颜色黑不溜湫,看着实在算不得漂亮,甚至可以说有些丑鄙,若还不好用的话,这玩意儿完全可以扔了,但他却说极锋利…… 她也不知道他所说的锋利,跟她所想的程度是不是一样的,平时也都只是打些钝器,难得有个开锋的物件儿,夸一句锋利也是理所当然了。 “那我就试试了啊!”香枝儿握着匕首,地上那废铁看去。 香草儿瞧着她这模样,也不以为意,农户人家出身的姑娘,又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她做家务活时,也没少碰刀的,菜刀是刀,这匕首那也不是一把刀嘛,看着比菜刀还小一些,在她看来,完全没当回事的。 香枝儿的动作可以说是十分的利落,手起刀落,力道用的不轻不重,那废铁如切菜一般的,一下就断成两截,她不由瞧得双眼一亮,这匕首似乎真不错啊,她略有些不敢置信的,又往下切了两刀,只听咔咔两声,那废铁便又斩落两段。 “三姐夫,找一块好铁来试试呗?”这废铁都是他以往炼废的,结实程度肯定得大打折扣,切着是极为锋利,但还不能完全试出这把匕首的深浅来,她是这么觉得的。 “好铁,那不多浪费啊!”朱勇壮有些舍不得,他做为一个铁匠,别的东西还可以说不那么在意,就是金子银子,估计在他看来,都没有一块好铁来得重要,要让他平白拿出一块好铁来让她斩,怎么可能会那么大方。 香枝儿见他不肯,眉头一挑,道:“莫不是这匕首有什么瑕疵,所以试都不敢让我试上一试?”废铁能试出什么来啊,报废的铁都不结实,就跟白菜似的,轻轻一斩就碎成两截了。 第二百六十五章 秘方 第二百六十五章 秘方 朱勇壮亲眼见证了自个打制的匕首,其锋利的程度,脸上也是一脸喜色,做为一个铁匠,没有什么是比他亲手打制出一件好东西,更值得让人高兴的了。 “三姐夫,这样一把不凡的匕首,是出自你之手,不如你帮它取个名字吧!”香枝儿盯着匕首,已是爱不释手起来,好东西不在它的外观,而在它的本质。 想起香枝儿连马都取了个马聪聪的名儿,朱勇壮就有些好笑,这匕首也要让他取个名儿,不过一般神兵利器,都有个威风的名字,他这个虽然算不上,取个名儿倒也不是不可以,仔细想了想,道:“这匕首经了百锤而成,不如就叫百锤吧?” 香枝儿一听,便连连摇头:“人家的都是千锤,我这个叫百锤,一听就不如人,难免弱了名头。”这名儿让她觉得不满意,这明明是件利器,就算名儿不能太威风,也不能太弱了不是。 也对,百锤虽然也厉害,但比起千锤也是弱了不少,一时他也不知起个什么名儿好了:“这匕首是你使的,不如你自个取一个吧!”自认取名儿不在行。 香枝儿眨巴了下眼,道:“不如叫金乌吧,传说金乌是天帝之子,也说是天上的太阳,我就觉得太阳向征光明,我要用这把匕首惩恶扬善,它,就是光明。”说着,她把手中的匕首举了起来。 听着这话,再结合这动作,看上去还颇觉有点气势。 香草儿可不知道,能打制出一把削铁如泥的匕首有什么了不起,她是一早就知道,自家男人有几分本事,打制出来的农具都是首屈一指的,附近没有人不夸他的手艺好的,听得多了,也就那样了吧,如今,香枝儿的夸奖,虽然更让她涨面子,却也没有太当回事。 他的本事本来就在这上头,打制出的东西好才是自然的,若打得不好,那才叫奇怪呢。 说起来,铺子里的生意,她也不懂,都是手艺上的活计,她完全不沾边,自然也帮不上什么忙,不过是在家里帮着做些家务,照料着衣食起居,要说多闲也不算,要说忙也算不上,得闲时候,她其实也会跟左邻右舍的拉拉家常,因此,跟周边的人家,关系处得都还不错。 香枝儿得了把好匕首,一心想试试身手,准备拿山里的野兽开刀,也没心思再逗留的,到了下响便回家去了。 倒是香草儿,闲来无事,拿着香枝儿给她开的那张益气补血的方子,去药铺子里抓了药回来,准备煎来喝喝,她这过门也有两年了,虽之前怀了一个,却没保住,这么久没再怀上,也确实有些心急了,夫妻俩个没有孩子,日子过得倒底少了些滋味。 特别是周围人,看她的眼神儿,也是日渐有些不对,甚至有次,她还撞见隔壁新媳妇,抱着才满月的孩子,跟人说她是不下蛋的母鸡,听得她当时就气血上涌,好歹压了下去,才没上前跟人掰扯,心里也一直窝了火呢。 虽说是自家过自家的日子,不必理会别人的闲言碎语,但听到这些话时,又岂能真不放在心上,多多少少也因此存了些心事。 好在朱勇壮在这事上,并没有给她太大的压力,倒底让她心里好过了些,不然,她还得更加犯愁了。 “朱家媳妇,这是在干啥呢?” “是王大娘啊,快进屋里坐。”香芹儿忙招呼道。 “哟,这是在煎药,生病了啊?”王大娘看向香芹儿,瞧着又不像。 “没有生病,就是……调理身子的药。”香芹儿坦然说道。 第二百六十六章 询问 第二百六十六章 询问 沐柏峻醒来后,让身边跟着的一干下人随从着实松了口气,这小祖宗要出点什么事,他们跟来的人,有一个算一个,绝对讨不了好的。 而简知县也是在得知对方醒来的同时,便赶了过来探望,这公子哥儿好端端的就出了这样的事,偏还是在他的地盘出事的,他这个知县怎么也绕不过去,赶紧过来赔礼道歉,顺便还想从他口中问清原委。 他丢失的那珠子,可是价值不菲,可不能就这么白白丢了,况一他儿子被下了药,还一直让他悬着心呢,好端端在这里,简直是祸从天降,被人下了药,连大夫都说不清是什以药,现在也看不出什么来,但被下药确也是事实,这事不弄清,他实在放心不下,若多几个儿子,他也不这么紧张了,可儿子就这么惟一的一个,他要不上心些,岂不是让他后继无人。 “沐公子,你醒来便好,下官也一直悬着心呢!”简县令理亏,姿态便放得低。 “呵,我这一身伤,县令大人也是见到了,不知可查出来是何人所为,说起来,本公子从小到大,还从未被伤成这样过,到你这广平县,也是让本公子涨见识了。”沐柏峻一脸冷笑道。 这也好理解,任谁被伤成这样,也不可能会有好脸色,更何况这娇惯的公子哥儿,简县令还是有心里准备的。 “下官一时也没弄清是怎么回事,特意赶来问问公子,公子不妨把昨儿晚上所知的事情,都与下官细说一番,也好理出头绪来,要追查也才有方向。”简县令赔着小心道,他心里也是恨不得剥了那毛贼的皮,就算是偷了颗珠子,那也还好说,但伤了这位公子哥儿,连带他都说不清了。 昨儿的事细说一番,沐柏峻还从来没这么丢脸过,这是还要让他再回味一遍,甚至还亲口说出来,他如何丢脸的详细经过?他瞬间脸都绿了,看简县令的眼神,仿佛要吃人。 简县令看他这样的神色,不勉心里也是一紧,赶紧跟旁边侍候着一人道:“林总管,你看这事,下官也着实为难。” 林总管自然也很想知道昨儿发生了什么事情,自家少爷从醒来之后,这脸色就没好看过,当然,别说是他家少爷了,任谁一觉醒来,发现自个被人揍得鼻青脸肿,身上到处都是伤,那也不可能高兴得了,更何况他家少爷,还是自持有几分本事的人,这就更令他生气了。 但事情总得查个清楚,看那贼人倒底是冲谁来的,要是冲他们少爷来的,那就得多加防备,若是这简县令招来的,自然也得记他一笔,随即俯身在他耳边道:“少爷,咱们如今身在广平县,这事还得简大人出面,你看……” 沐柏峻这才不情不愿道:“来的是两人,看那身形,约摸是半大的孩子,一男一女,手下的功夫不错,小爷使出全力,与他们俩也只打了个势均力敌,若非最后他们下药,不然咱们还能斗个半天呢……” 简知县越听越皱眉,这要从何查起,两个半大孩子,在一县之内,半大的孩子多了去了,但心里也隐隐猜测,这莫不是自家那混账东西,在外面欺负过的孩子,以至于让人记仇,找上门来寻仇,这倒也能说得过去,毕竟也没有要人命,只是给下了不知名的药,若不是什么深仇大恨,那药想必也不会多厉害,但是却也让大夫都看不出来…… 第二百六十七章 病症 第二百六十七章 病症 “那小爷这亏,就白吃了。”沐柏峻不服道。 “少爷哟,咱们在明,人家神出鬼没在暗,咱们能有多大本事,还能把人揪出来给你出气的,早点走的好啊!”林总管苦口婆心道,这要在他们自家的地盘上,倒也不惧,但现在在外面,可不得万事小心些。 “你怕他们干什么,两个不大点的孩子,揪出来给少爷出出气怎么了。” “话不是这么说的,少爷你想啊,人家能练出这一身的本事来,难道会没有高明的师傅指点,别说现在找不着人,就是找到了,咱们打了小的出气,那是不是就要来老的了,还不知他们身后牵扯了多少干系,没弄清这些,咱们也不能冒然出手的。” “这简县令指不定还想打咱们主意,拉着咱们帮他儿子出气呢,咱们实在犯不着,少爷你也是摔打惯了的人,这伤虽然看着惨了点,但下手都有分寸着呢,不甚要紧,养几天也就好了,我也知少爷心里憋了口气呢,你不妨回家后,再多练练,这天长日久,难保以后不会再碰上,到时候少爷不就可以凭自己的本事,打得对方满地找牙不是?” 这林总管的话,听着倒也不会让人觉得不顺耳,沐柏峻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此番他也真的是拼了全力,却没占到半分便宜的,心里更多的火气,并不是身上的伤,而是技不如人,让他大失颜面罢了。 “你说得也对,咱们不趟这浑水,我这伤也不要紧,你让人收拾收拾,咱们这就走。”说完,便又是一阵咬牙切齿,道:“回到家里,我一定好好请教杨师傅,我这功夫,还是没练到家。” 林总管听着,没有搭话,只嘴角微翘,他家少爷这样的都不能成材,那什么样的才能成材呢? 简县令没料到,这沐家的人吃了这么大亏,竟是说走就走,连伤都不养一养,就这么上路了,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顿时又觉满心惶恐。 他还只当人家得慢慢养伤,也就还没顾得上去筹备厚礼赔罪呢,这就走了,若脚程快,回到家里,让沐大人瞧着那一身的伤,质问起他来,他该如何回答呢? 他一番苦求,也没拦住人去意已决,垂头丧气的回到家里,便又听到一个不好的消息,他宝贝儿子居然突然昏迷了过去,待到人醒来后,便起了一身的红疹子,请了数个大夫来,都看不出是什么毛病,也就不改乱用药,这让他立马就想起,之前被人下药的那事来,这是,终于发出来了吗? 但大夫却看不出来是什么病,连药都不敢用,这让他又是一阵气恼不已,这些大夫,都是白吃饭的吗,之前看不出所以然来,现在又看不出毛病来,这还是大夫吗,简直是饭桶。 挂念着惟一的儿子,便什么也顾不得,匆匆赶了过去,进到屋里,就见自家夫人锤小事哭泣不止,再瞧宝贝儿子,那一头一脸一身的红疹子,看着真是怪渗人的,向走迈出的脚步,他都不由顿了顿。 “大夫呢,全城的大夫,都给我找来!”简县令满心的火气,也就只能对着大夫发了。 “老爷,医术最好的吴大夫都看过了,却是连是什么病症也说不出来,咱们青儿,可怎么办啊!”简夫人说完便捂着脸低声抽泣。 “还能怎么办,只能再找大夫来瞧了,这混账也不知哪儿招惹了人,才惹来这等祸事。”简县令也是叹息不已。 “老爷就什么也没查出来吗?”简夫人一脸翼道,要以查出是谁下的药,兴许很快就能问出解药来,也解了儿子的病痛之苦。 第二百六十八章 羡慕 第二百六十八章 羡慕 香枝儿仍就如之前一般,每日里有条不紊的过着自己的日子,早起晨练,有了之前的几番交战,她如今也不叫苦叫累了,每天勤勤恳恳,比之前还用功几分。 而小石头似乎也意识到自身的不足,用功的程度,比起香枝儿来说,有过之而无不及,他在习武这事上,本就极有天赋,如今还这般的努力,看得香枝儿直砸舌,觉得自己就算再努力几分,都仍是要被对方对比成渣。 不过她也另辟捷径,她身为女子,体态轻盈,练习轻身功夫时,颇有事半功倍的效果,她便也着重往这方面发展,跟人比武斗狠,力量上比不过,那就比灵巧度,比速度,这方面她觉得还能不弱于人。 两人这番你追我赶的,在功夫人是大有长进,看得周福生点头不已,这两个都是极聪明的孩子,突然用起功来,也是给了他一个极大的惊喜,他甚至都在思考着,把自个私藏的一本剑谱拿来,让两个孩子着手练习呢。 陶水生、陶秋生两个,这些日子也说服了家人,准备去府城里闯荡一番,两人年岁不算大,也不算小,这般年纪独自出门,倒也没什么问题,更何况府城那边也有地儿落脚,这倒让他们家里人放心了些,也就同意他们出门闯荡。 香枝儿自是把他们安排进商队里,南货北运,赚取其中的差价,利润十分可观,走的路越远,价格就卖得越高,而一路上也都不空手,见到什么有利可途的货物,都可以拉上一点,或是出售一些商队中所带的货物,这些都许要自身灵活运用。 杨成杰几个都还算不足,胆气十足,但行商的眼光,却略差了些,比起她这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小姑娘,都多有不如,也正因为此,香枝儿也有意要培养几个自己人,陶水生等人都算不错,同族的丛兄弟,从小长大的交情,她是有意当他大总管般的来培养的,就算现在还是个毛头小子,什么也不懂,但做得多了,看得多了,便什么也都懂了。 当然,这自然也是有意拉拔他的意思,毕竟留在村里,看天时吃饭,日子过得不免窘迫几分,有机会能赚到钱,为什么不推一把呢? 香枝儿了写了信,又画了几副家具的图纸,让他们带了去元记木匠铺子,元老爷子人不错,她觉得这门生意可持续发展,多弄几份图纸出来,能带动着生意越做越大,越做越好,当然,她能拿到的分成,便也越来越多的,这就是你好我好大家都好的局面。 而王氏听说有人去府城,心思也灵动起来,连夜收拾了一些东西,让他们帮着带去给贺府的香芹儿,村里人也都知香芹儿嫁去了府城的贺府为妾,她人长得好看,村里人大多都知道她的,一些人也为她觉得可惜,但很大一部人,却是心生羡慕的。 毕竟四品知府,那可是个了不得的大官,很多人一辈子都不可能跟这样的人家打上交道,而香芹儿却做了人家知府公子的妾室,实属高攀了,尤其当时她出嫁时的场面,虽说是妾室,但也属风光的,贺府出的聘礼也不少,陶六平与王氏并不贪图那个,便都给了香芹儿,算做她的陪嫁,而王氏夫妻便,私下里也贴补了一些,所以她这嫁妆,在全村来说,估计往后数几十年,都无人能比了。 羡慕这些嫁妆的,多是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而跟贺家攀上交情这事,却是让很多混官场的人眼红,里正算是个不入流的村官儿,如今对着陶六平一家子,那都是客客气气的,还有一些读书人,好比村里的夫子,平时看人都带着几分傲气,但面对陶六平时,也都点头示意,甚至露出些笑模样来。 要说陶六平初初时,还有些接受不能,看惯人冷脸的人,突然见大家对他都热络起来,又岂会不惊一惊的。 第二百六十九章 老了 第二百六十九章 老了 又是一年阳春三月,四年的时间弹指而过,而上河村却一如既往,大致上并没有多少变化,但细微处也有许多的不同,好比村里好几户人家,都另起了新屋,沿九龙河边儿上,拉起一溜儿的渔网,不少人家都开始养鱼赚钱,再好比,陶六平原本一大家子人,在老宅时都有些住不开,但现在家里却独留了一个香枝儿,余者,皆不在家里。 陶六平身子养好之后,仍就继续干他那一摊子活儿,家里的地佃给人种,他在家里闲着无事觉得混身不舒坦,身子养好,便迫不及待的干活去了,当时他突然被衙门的人抓走,手下聚集起来的人手,大半走的走散的散,留一下部分老成些的,还等着他回来,他这再次出山,倒不至于完全没人可用。 而香茉儿却是心更大了,陶六平那块儿她都有此看不上了,而是跟着陶水生等人,去了府城的商队里,还别说,有了她的加入,香枝儿组建起来的商队,那是越发的壮大起来,毕竟有着这么一个惯会精打细算的人在,还是能省很多事的,如今已是十六岁的年纪,王氏三请四催的,总不见人回来,亲事也随之搁浅,急得王氏着急上火,也无法可想,这闺女的心,竟是野得收不回来。 正巧又碰上香芹儿要生孩子了,王氏索性收拾了个包袱,直接往府城那边去了,要说香芹儿这也是第二胎了,头胎就得了个儿子,喜得一家子都当成个宝贝疙瘩,也让她很快就在贺府站稳了脚根,这第二胎也不知生男生女。 生头胎时,颇有些风险,王氏就没能陪侍在一旁,这一次,却是贺老太太发了话,让人来请王氏陪产的,王氏也就顺势去了,放不下香芹儿,也为香茉儿的婚事着急,这一次是铁心要把人给揪回来的。 香苗儿前两年也嫁了人,可不一大家子人,如今就留一个香枝儿在家了嘛,而香枝儿也不在家里住,她直接搬去了许婆婆那里,两人一起做个伴,原本王氏还担心她一个人在家不安生呢,但搬去许婆婆那里,她便不再挂心了,这丫头平常在许婆婆那里待的时间,竟是比在家里待得还多,她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香枝儿不但不觉得孤单,反而觉得这样还挺省事,都不用她再来回的跑了,直接吃住都在许婆婆这里,不过她搬来住的最大原因,却没有告诉任何人。 从去年入冬之后,许婆婆的身子,就有些不妥了,要说许婆婆这身子骨,在村里的老人家中,除了周福生外,就要数她最健朗的了,说不上健步如飞,只香枝儿跟着她这些年,就没见她生过病的,且人从来都是精神奕奕,从不见萎靡的时候。 这老人家上了些岁数,话说回来,她好像并不知道许婆婆倒底活了多少岁了?瞧着平常也是个极会保养的人,按理说,这般会保养的人,是不会显老态的,但从她出生时见到她的时候,她就已经是一副老态横生的模样了,如此推算的话,她这岁数,怕是不小了吧,陶六平等人,都称她一声婆婆,足可见其真实的年纪肯定不小了。 上了岁数的老人家,平常身子骨都好好的,这突然不得劲起来,就得当心些了,香枝儿一直留意着许婆婆的身体状况,也不是生病,就是年纪大了,身体身然的衰弱,如今开了春,看上去精神头比头一年,差了许多。 所以,王氏不在家里,她便直接搬过来住了,偶尔跟她说几句话,瞧着精神头还好上许多,相处十来年,她其实已经十分了解许婆婆的性情了,本性是个十分冷淡的人,喜好清静,所以她一向乖巧得很,来这里时,从来不吵闹,做什么事儿时,也尽量不弄得太大声,而她们交谈得最多的,也是在讨论医术上面,别的方面,香枝儿也不多言,其实最开始时,她也有问过一些的,只是许婆婆从来不回答她除了医术方面外的问题,而香枝儿也十分自觉,从此也就不再问了,如此两人相处得也极为默契。 “婆婆,你睡了很长时间了,要不要起来吃点粥,我刚熬好的。”香枝儿轻声问道。 “不用了,没胃口。”许婆婆缓慢的起身,香枝儿过去挽扶着好,让她斜靠在床头。 第二百七十章 交代 第二百七十章 交代 香枝儿听得发愣,什么本门,这许婆婆难道还是出自某个门派?这也太玄乎了吧,可她们一起相处了十来年,也没见她跟什么人联系,或是有什么异样的表现啊? 她一时便也糊涂了,不由问出声:“什么本门,婆婆,我没听懂你在说什么。” “就是蝴蝶谷啊,我从小长大的地方,六十年前,那也是个极有名望的门派,但后来不知何故,满门被屠,我侥幸逃过一命,师傅临死前交代我,让我好好的将本门的医术传承下去,这么多年来,我见过许多的孩子,也就瞧你最与众不同,果然,你也确实是个有天赋的孩子,学得极好!”许婆婆双眼放空,并不看香枝儿,只盯着前方,仿佛已透过纱帐,看向更远的地方。 听着像是一出惨剧,灭门惨案啊,也确实够惨了,也不知是何人所为,竟是这样的深仇大恨吗? “婆婆,那时候你多大了?”香枝儿问道。 “那时候啊,我已经三十了,师兄出门未归,我便一直等着他,这一等啊便蹉跎了年华,师傅让我不要等了,师兄定是出事了,不然不会不归,但我不相信,我觉得师兄一定会回来,只是最终,也没把人等回来……”许婆婆说着,声音中是无尽的遗憾。 这得是什么样的情份,才能把自个给等成一个老姑娘,到出事之后,还这么苦苦等着,到如今几十年过去了,还这般挂念,甚至遗憾没能再见。 算算许婆婆这也九十多了,那么她的师兄比她还要大些,这么多年过去,想必也是一杯黄土,两人……注定是终身遗憾啊! “婆婆,等不回来,你干嘛还要傻傻的等呢,你师兄出门不回来,没准是谁家姑娘看上他了,留了他做上门女婿去了,偏你还傻等着呢。”香枝儿很是替许婆婆不值,女人的一辈子啊,如此的漫长一生,只为等一个男人,她感动于她的情真意切,却并不赞同她的行为。 “不,他不会,师兄是端方君子,他说了让我等他回来,就不会看上别的姑娘……”说着,看向香枝儿,脸上露出微笑来:“上门女婿,你是在说你吧,我听说你爹娘留你在家,要给你找个上门女婿。”许婆婆竟是难得的开了句玩笑,想必曾经的往事,也看开了不少。 端方君子?那是什么样儿的,她还真没见过,能让许婆婆挂念了一生的人,想来也是有他的优点的,不过许婆婆竟开起她的玩笑来,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倒是让她惊讶极了,不过能让许婆婆脱离这个悲伤的话题,她倒也乐意的。 “婆婆竟也会听别人说闲言碎语,我爹娘虽然没有儿子,却也没有找上门女婿的打算,我吧,估计也得嫁出去的,至于嫁什么人,那肯定得是我看得上眼的。”香枝儿呵呵笑了一声,顿时一扫之前满室的悲伤气息。 她突然觉得,自己并不是一个好的聆听者,婆婆可能是想诉说一下,她对师兄的思念吧,却让她给打断了,不过婆婆现在这样,却也不宜悲伤太过,况且六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她也并不希望她去回忆,再提起来,也不过是徒增伤感罢了。 “女孩儿长大了,都是要嫁人的,我希望你能找个知心人,小石头看着就不错。”许婆婆看向她,露出慈爱的神色。 “我才刚满十四,现在说这个,还有些早。”十四岁都未成年,放后世大龄未婚女,三十岁没嫁的都大把存在,她这个年纪,一点不用着急,不过小石头,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的交情,还真没往那方面去想呢。 “也不小了,明年你就可以出嫁了,也不知我还能不能看到你出嫁的时候。”许婆婆感概了一句,兴许是对自个的身体状况,也不太乐观。 香枝儿却听得一阵悲伤,伸手握了她的手:“婆婆,你一定能看到的。” 第二百七十一章 喜丧 第二百七十一章 喜丧 许婆婆最终没能挨过两天,便撒手而去,她无儿无女,虽然是个大夫,但治病救人也只在这一村之内,少有走出村外的时候,赚来的钱不多,也都大部份买了药材,所以一行人帮着清点遗物时,也不过是清点出百八十个铜板,连寿衣都置办不上,更别提寿材。 香枝儿算是她的弟子,便由她领头,料理丧事,置办了寿衣、帮材,那了个风水之地将之妥善安葬。 因没留下什么财务,倒也没存在什么大的纠纷,许婆婆赚来的钱,多是买了药材,而那些药材对许多人来说,也是无用之物,虽然都知道药材的价格不便宜,但好端端的,谁愿意拿些药回家,更何况是刚去逝的许婆婆的药材,这就更添晦气。 所以,谁也看不上这些药材,而许婆婆的这处宅院,几间屋子并个大院子,也是建了许多年的老屋子了,这屋子早几年看着也有些破败,不过两年前陶六平领着人来帮着翻新了一下,如今看着都还成,能住人,但这仍旧是个老屋子,就算翻新过,仍让人觉得不够牢固,也值不了几个钱,更何况又死过人的,倒也没有人朝这屋子伸手的。 一般村里的孤寡老人去逝,所留下的财物,便都会收回村里,许婆婆这样的情况,也是一般的办理。 香枝儿从小就在许婆婆这里待着,对这屋子还是极有感情的,便给了村里一笔钱,算是她将这屋子买了下来,这个自然是没人跟她争的,也让人挑不出话来说,家里没有人,她便仍旧住在了这边。 她生前不是一个热络的性子,对着谁都是冷着一张脸,所以村里人与她来往得并不多,就算是帮着治过病的人,也都不觉得她是个好相处的人,所以,她这一去,竟是连几个来祭拜的人也无,不过,许婆婆生前都不喜欢吵闹,死后想来也是更喜欢安静的。 她没有留下什么钱财,却是留下了不少的医书和药材,香枝儿带着些悲伤的心情,将医书与药材都整理了一遍,药材都是能用的,只是种类极多,平常能用到的只是一部份,大多数药材都是不常见的,却也是最费钱的。 别看许婆婆总不出门,但镇上药铺子的掌柜,与她却是极相熟的,铺子里有什么新鲜药材,都会给送过来,药钱便也照付,如此,许婆婆这里的药材,均是不缺的,有的时候,兴许比铺材铺子里的还齐全呢。 慢吞吞花了好几日的时间,将之整理了一遍,她便又如之前许婆婆还在时一般,每日里抱着医书来读,看得累了,便又去翻翻药材,也或是照着方子,配一些药出来,虽说大多配出来没什么用,最后也是浪费了,她却仍乐此不疲,如之前一般,耗费了不知多少药材。 要说许婆婆这些年买来的药材,极少数是给病人用了,大多数,还是被她给挥霍了,但是她也没有白白浪费,累积了不少制药的经验出来,如今她要制个什么药,都不需要试验个三五次,差不多能一次就成功的。 “香枝儿,人老了,都会有这一天的,你不要太难过了。”小石头下了学,便过来许婆婆这院子,以往他也是如此,但因有许婆婆在,他总存着几分小心,现在许婆婆不在了,他反而更觉得不安,因为香枝儿,已有许久没露个笑模样了。 “我从小就跟着婆婆学医,她怎么说走就走了。”香枝儿有些压抑道,之前还跟她开玩笑,说找上门女婿,还说小石头不错来着…… “她这也不是生病,不然还可以吃药,这是年纪大了……再说她走得安详,这是喜丧!”小石头轻声说道。 “石头哥哥,我们以后,也会变老,也会死掉!每个人都是这样……”香枝儿缓缓说道。 “是这样没错,所以我们活着一天,就更应该活得高兴一点。”小石头点了下头,思量片刻后,开口说道,这深沉的话题,他还是第一次去思量。 第二百七十二章 话题 第二百七十二章 话题 收两个药童在身边培养,要不要这么着急?香枝儿颇感诧异,怎么自己的事情,小石头倒比她还着紧些,但人家这也是好意,再一想若村里有大夫的话,确实是方便许多的,若有个什么急症,也不用大老远的去找大夫,主要也是为着村民方面。 她在这里出生,在这里长大,村里大半的人,与她都是相熟的,为着大家好,大夫还真是不能缺,想了想便笑道:“说收两个徒弟,人家肯定信不过我,也未必就愿意,但是做药童还比不上徒弟好听,这肯定更没人愿意了。” “那就要看什么人了,就咱们村子里的人家,多数估计是不愿意的,但外面穷人家的孩子,能给口饭吃就很乐意了,若是还能学到一技之长,那简直要感恩戴德。”小石头轻声说道,他如今年长几岁,对外面的事情,知道得倒是越来越多。 “这倒是个好主意。”香枝儿若有所思,与其找个穷人家的孩子,她倒不如买两个孩子来得更好,女孩儿家的,多不受家里重视,到了年纪就要嫁人,而学医也未一日这功,若学个半途而废,还不如不学的手,而男孩儿嘛,她如今年纪也渐渐大起来,也到了要与人避嫌的年纪,小石头从小一起长大的,倒没想过避嫌之类的,但别的男孩,那就不能不再这么相处。 若是学医,必然是经常接触,要待在一块儿的,教导起来也是不方便,她若是自个一个人,倒也不在乎闲言碎语的,可她还不是一个人,她还得为父母家人着想,不能让名声有损。 所以,找穷人家孩子来做药童这事,她觉得还是不太完美,而买两个女孩儿回来,自己慢慢**,也未必不能成材。 “这事儿我有主意了,倒是多谢石头哥哥提醒。”香枝儿冲他道了谢。 “咱们俩还说什么谢不谢的,我发现你现在也学会跟我见外了。”小石头盯着她看了片刻后,说道。 “哪有的事!”香枝儿眨巴了下眼,道:“我这里都是些小事,倒是你,周爷爷可有让你去考取功名?”书也读了这么多年了,肚子里也颇有些墨水,不考功名,就浪费了。 “阿爷并不在意这些,只看我的意思,我一时也还没想好,你既然问起,不妨给我出出主意!”小石头挑了挑眉道。 “读书考功名,不是水到渠成的事吗,你有什么为难的?”香枝儿有些不解,平时见他读书上面也极用功的,没想到对功名一事上,竟这么没上进心吗。 “读书考功名,这本身没什么可为难的,但考取功名的目的,便是做官,我并没有做官的欲望,甚至觉得穿上一身官袍便要受一束缚。”说着,他抬眼看着香枝儿,接着道:“如果你觉得我做官好,那我就去考功名,努力混个官身。” “………” 你自己的终身大事,全听凭我的意见?这是不是太不当一回事了点,香枝儿不由也抬眼看着他,两人四目相对,香枝儿是带着疑惑不解,而小石头却是满眼的坦然。 再次让香枝儿哑然,这是什么意思了…… “你现在觉得做官不好,未必以后也会觉得做官不好,我觉得为着不耽误前程,你不防先考个秀才、举人之类的,朝廷对读书人都颇为赏识,有功名在身的人,都能受到些优待,比如见官不跪,比如吃官司,也不能轻易枷锁上身,就算不为做官,为着有这些许的便利,也应该考取个功名的好。”说到这种种好处,她都恨不得她是个男儿身,就算书读得一塌糊涂,都必须下场试一试。 小石头听着她这般认真的给出意见,不觉眉眼弯弯,嘴角也翘起一个弧度,应了一声:“好,我都听你的。” 第二百七十三章 回家 第二百七十三章 回家 与小石头一番交谈之后,香枝儿的沉重的心情,也轻松了几分,开始着手准备一应事务,既然要将医术传承下去,在村里开门看诊的事儿,就不能停,因许婆婆的丧事,如今已是关门好几日,对于做大夫这一行来说,也有些过了,毕竟病人也不是挑时候生病了,这样关着门不看诊,也是让人不方便。 香枝儿早就看出来,许婆婆以往都有藏拙的意思,她一手好医术,并没有完全的展现出来,通常帮人看诊,都是露一半藏一半,半点也不肯显露自己的高明来,兴许最初的时候,是为了避人耳目,后来便是习惯了,况且她本来就是个不爱热闹的人,清静惯了,自然也不愿多招来病人。 她那性子也有些孤僻,并非面面俱到的人,除了精研医术一途上,并不太耐烦一些凡尘俗事,就是一应的生活起居,也都是怎么简单省事怎么来,香枝儿过来后,还时常带些吃穿之物,不然,她那日子怕是过得还要更简单了去。 如今许婆婆一去,所有的一切都传承到她这儿,但每个人的性情都是不一样的,香枝儿打算按自己的意思行事,并不效仿许婆婆,许婆婆会如此,多是她的性格所然,再加上当时也有些隐世避居之意,所以不愿意张扬,但她不一样,她青春年少,如初升之朝阳,行事不必有所顾及。 最主要的是,要传承下去这门医术,却半点不展现出医术的高明,又何以取信于人,人家都不信你,又岂会愿意凭承这门传承,所谓的名门子弟,那都是有诺大的名头,才能广收门徒,她没那么大的志向,成立一个名门大派,她只需要将答应许婆婆的做到就足够了。 “石头哥哥,我想将这东厢房重新改建一下,弄成几个小隔间,到时候可以接待病人,若是病重的,可能直接住在这里,方便看诊,你觉得如何?”她是想改建成几间病房,方便病人。 “村里平常过来看病的也没几个……不过,你觉得合适的话,那不妨就改建好了,有个事做,也省得你挂念婆婆。”在小石头看来,香枝儿小小年纪就能帮人看病开方,已经是极厉害的了,但村里就这些人家,平常也是看几个小病,真正生了大病的,并不来这里看,多是去县城找更高明的大夫,若是县城的大夫都看不好,便也就那样了,对许婆婆的医术都不以为然,更何况香枝儿。 这其实也是村里大部份人的看法,而香枝儿除了制过几次药外,其余的也没有她表现的机会,所以,她们这师徒俩,声名不显。 香枝儿想要点名气,却并非是要虚名。 “行,那我就改建一下。”也没多在意小石头的话,提起笔在纸上认真的描绘了几笔。 “对了,你说要留病人在这里住,但你一个姑娘家,住在这儿,怕是有些不方便了。”小石头反应过来。 “这倒是个问题,确实不方便了。”香枝儿不由皱眉,男女之防,她一时给忘了,病人是女性还好,若是男的,那就让人说事道非了。 “这倒也不怕,到时候有病人要留宿时,我过来陪你。” “你这来陪我,就没人说闲话了?”香枝儿听着有些好笑。 这确实没法防患,而他过来陪着,似乎也有些不妥,一时竟露出讪讪的表情来。 “算了,这事还是以后再说吧!”香枝儿想了想拿定主意道,若是改建好之后,却没有病人住,那也是白费了,倒不如不设置病房了,若到时候有病人需要留宿时,让他们自个找地方,村里的地儿多着呢。 她生出这样的想法,病人的范围,已是不只在村子范围内了。 “那就以后再说,对了,六叔什么时候回来?你现在一个人住着,我总是不放心。”小石头迟疑了片刻道:“要不然去我们家住吧,你也常去的,屋子宽敞,想住那一间都成。” 第二百七十四章 牛儿 第二百七十四章 牛儿 香枝儿开始开门看诊了,倒也没有特意做什么,只是拿糖果收买了一群小孩儿,让他们跟家里说,许婆婆是走了,但香枝儿仍是为大家看病,因着她之前也帮着人看过病,倒也没有让人觉得意外的。 以前许婆婆收费都不高,不是生什么大病,图便宜的也都会来这儿看病,这不,很快就接待了第一位病人,五岁大点的小孩儿,小名唤牛儿的。 “前些日子不是忙着春耕嘛,也就没顾得上这孩子,只瞧着恹恹的,还当是没人陪他玩,才没精神呢,这忙完一看,人都瘦一圈了,才晓得这孩子是病了。”孩子的母亲略有些着急。 “嫂子你别急,我先看看。”香枝儿先是看了看孩子的手心,随后又翻了下眼皮,接着便又摸了摸他的肚子。 “没什么事吧!这几天都不怎么吃饭,以前也不这样的啊!” “没什么大事,就是有些积食,还积了好些天,以至于越来越严重,造成现在家样吃什么都没胃口,吃什么都不香的局面,我开个方子,吃了消消食,很快就能好。”香枝儿说着,便摊位开纸,边斟酌着边提笔写起方子来,待将方子写好,吹了吹上面的墨迹,便提给那妇人,交代道:“别给他吃生冷的食物,牛儿还太小,肠胃弱,生冷不好刻化的食物,吃了都容易积食……” “你这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前阵子那忙得哟,哪有空去理会他,那天扯着我喊饿,我就随手给了个冷馍,这吃下去,可不就积食了嘛,唉,这也怪我这个做娘的,太不经心了,咋冷的也给他吃了,平白受这一趟罪了。” “以后当心些就是了,嫂子也不必太过自责,若牛儿还觉得不舒服,不妨伸手帮他揉按一下,会舒服一些的。”香枝儿说着,伸手做了个示范。 “七姑姑,我舒服多了。”牛儿奶声奶气道,冲着香枝儿还露出个笑模样来。 她在村里很得孩子缘,当然也是因为她散糖果的原因,牛儿看着香枝儿就极亲切,半点不怕生的唤着姑姑。 香枝儿听着颇欢喜,别看自己年纪不大,其实也是做姑姑的人了,努力的摆出一些长辈的款儿来,笑着摸了摸他:“舒服了就好,要是回到家里还有不舒服的,你就叫你娘或是你奶,帮你揉按一下,药也要吃,可千万别怕苦,良药苦口,吃了药病就好了,你就又能跟村里的小孩儿们一起玩耍了。” 她难得的出言哄了几句,主要还是觉得牛儿这小孩儿,挺逗人喜欢,嘴巴也甜,能说会道的孩子,不管在哪儿都比较讨人喜欢。 “七姑姑,我听你的话,是不是会给我糖吃。”牛儿看着香枝儿,眼巴巴说道。 这话一出,牛儿娘顿时一脸窘色,家里日子也过得下去,只是她为人小气,从不舍得买糖果给孩子吃,她是从外面嫁过来的,从小吃过些苦头,在她看来,能吃饱穿暖,就已经是极好的日子了,有没有糖吃真没那么重要,哪知孩子会馋得跟人讨糖吃的。 若非顾及着牛儿娘的面子,香枝儿一准得喷笑起来,这小孩儿也真有意思,喊得这么甜的跟她套近乎,怕就是想吃糖了吧! 伸手就从荷包里摸出一颗糖来:“对,听话就给你吃,不过看你生病了,着实可怜,倒是可以先吃一个。”说着剥了糖吃,将糖果塞进了他的嘴里。 牛儿一颗糖含在嘴里,顿时露了一脸甜笑来:“七姑姑,我一定好好喝药,半点不嫌药苦的。”说着,还露出一脸期待的小眼色来。 第二百七十五章 碎语 第二百七十五章 碎语 不过一天时间,第二天牛儿便活蹦乱跳,兴冲冲的跑到香枝儿那里去要了一颗糖果,随后便去跟村里一干差不多大点的小孩子炫耀。 “七姑姑给我糖吃,说我是最勇敢的小孩子。”牛儿手里举着糖果,洋洋得意的说道。 “牛儿就你那屁大点的胆子,哪儿勇敢了啊?”一群小孩不服气,围着他问道。 “我吃药不怕苦,一口就把药喝了,我娘也夸我勇敢。”牛儿头一扬,高声说道。 “切,你娘那像逗你高兴呢!” “你的病真的好了吗,昨儿我还瞧着,是你娘抱着你去七姑姑那里看诊的,连路都走不动了,今儿就见好了啊!”一群小孩瞧着他这样,也觉得稀奇的,平常谁生个病,那还不得病上好几天才好的啊! “可不就好了嘛,我娘说,那是七姑姑妙手回春,我才好得这么快的。”牛儿病好了人精神,得了糖吃,心里也舒坦,这会儿跟小伙伴们凑一块儿,那叫一个情绪高涨。 牛儿娘见人家小姑娘几句话,就哄得儿子好好喝药,半点不用她费劲儿,且这药一喝下去便见效,她能不高兴嘛,这一高兴,自然提将香枝儿一顿好夸了。 “什么叫妙手回春啊?” “这个我也不知道啊,是我娘说的,大概就是非常了不起的意思吧!” 一群小孩儿叽叽喳喳凑一块儿,你一句我一句的,竟是说得没完没了起来。 旁边儿也有几个老人家聚一块儿,这是在家里闲着无事,又担心跑出来玩耍的孙子,跟人打架被人欺负的,便拿了针线活计在手里,跟着了来看着点的,做活儿看孩子,两不耽误。 孩子们吵嚷成那样,又岂会不落进她们的耳朵,便也颇有兴致的跟着议论起来。 “香枝儿这孩子,瞧着也挺出息的啊,前几日还在说许婆子走了,村里就少了大夫,如今这香枝儿看为也不差什么呢!” “这可也不好说,牛儿那病兴许也不严重,没准不吃药也能好呢,咱们且先看看吧,若真把许婆子的医术学到家了,咱们倒是得了便利了,不用看个大夫还要跑大老远的。” “我瞧着也不错,王氏养出来的孩子,能差到哪里去?”提起王氏,大家都露出颇为赞赏的眼神,王氏一手刺绣手艺,村里不少女孩儿都跟着她学手艺,凭着这一门手艺,在夫家立足得夫家看重,不少出嫁女,因这事还特意回来感谢过王氏呢。 所以,提起王氏来,多数人都带着几分尊重的,只有少数的一些人,心里犯酸见不得人好,不勉说几句酸话,但这样的人,并不怎么得人心。 “王氏养出来的孩子,我瞧也未必个个就好,我瞧那香茉儿都十六了还没说人家,这别不是有什么毛病吧,平时也没怎么见到人,上次还听谁说,看见她一身男儿装扮呢,也不知打扮成这样干什么去了?” 呃,这倒也是,十六岁还没嫁的,确实不多见,一些被家中各种事儿耽误了出嫁的姑娘,后面都不好说婆家,以至于都嫁不到好人家,陶六的家底摆在哪儿,却还没跟香茉儿说成人家,这事也确实透着奇怪的,尤其传出香茉儿穿男装这事,私下都有些不好的话语。 “我瞧你们这是吃饱了闲操心,那陶六平是个没成算的,王氏怎么看也不是个没成算的,她能不为自个的孩子操心,香茉儿到现在还没说人家,我估摸着,怕是要招个上门女婿,只是这人选一时半会儿的没挑好,便这么耽误下来了,哪你们说的那样乱七八遭的。” 第二百七十六章 腿疼 第二百七十六章 腿疼 又这了两天,村里的吴婆婆腿疼的毛病又犯了,她这已经是几十年的老毛病了,以前的时候身子骨强些,换季的时候会疼上一疼,找大夫开点药吃了,便能好,但每到季节,便又犯到。 而现在年纪越大,这疼起来也没个定数,竟是让人防不胜防,今儿这疼起来,竟是疼得她直钻心,偏儿子还没在家里,孙子半大小孩子还不太懂事,儿媳妇惟惟诺诺的,是个没甚主意的人。 “娘,疼成这样,我让孩子去请孙大夫吧!” “孙大夫在镇上,这一来一回的,不知要耽误到什么时候了。”吴婆婆是疼得冷汗直冒,想了想,约摸觉得是前几天春耕的时候,她仗着身子骨还行,也跟着下了田,怕是受了些凉,也或是受了湿气,疼是疼,脑子倒还有几分清楚。 “那怎么办,总不能一直这么疼着啊!” 这么一直疼着,她怕不得活活给疼死了去,就这么一会儿,她都觉得已是疼得她头晕眼花了,瞧着这不中用的儿媳妇,她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也亏得帮她生了几个孙子,还不算太无用,闭了闭眼,道:“先扶我去香枝儿那里,那丫头也不知行不行,若实在不成,咱们再请孙大夫去。” “香枝儿她一个毛丫头,把人治坏了可怎么好,以往都是孙大夫看的,还找他看吧!” “毛丫头怎么了,毛丫头也比你知事,你扶不扶,不扶我唤我大孙子了?”吴婆婆恼怒道,一双腿跟疼断了似的疼,她儿媳不体谅,还在这里叨叨叨的,她又如何有好脸色。 “娘……” 吴婆婆再不理会她,朝门口喊了一声:“大宝儿,赶紧来扶你阿奶,要疼死我了喽!” “阿奶,这是怎么了?” “走走走,咱们赶紧去香枝儿哪里,你这没用的阿娘,只会说些废话。”吴婆婆扶着孙儿的手,借着力道从**下来,祖孙俩便往外走。 “娘,你就听我的吧,香枝儿一个毛丫头……” “闭嘴,我自个的身子,不用你操心。”吴婆婆怒道,她是真的疼得没法了,一刻也不想等的,只想找个大夫看看,赶紧让她止止疼,就算不是大夫,谁给她说个能止疼的土法儿,她都立马能试试,这实在是疼得她不行了。 “这可怎么是好,这可怎么是好,不行,我得找孩子他爹去……” “香枝儿在不在啊,快来瞧瞧我哟,快疼死我老婆子了哟!”吴婆婆还没进到院子,便高声唤了起来,她这是真的疼狠了,脸色惨白惨白的,脚下打着飘儿,若非有大孙子扶着,她怕是站也站不住了。 “在呢,在呢!”香枝儿听着声音,便从屋里迎了出来,一见吴婆婆的样子,也吓了一跳,忙上前扶住另一边:“吴婆婆,这是怎么了?” “腿疼死我了,你赶紧看看,有什么能止疼的药给我用用,我怕我再疼下去,真能去了半条命了。”吴婆婆夸张的说道,却也是一阵阵的嘶嘶抽气。 “别急,别急,我先看看。” “别看了别看了,赶紧止疼,我真是受不了,太疼了……” 吴婆婆这话都带了颤音来,可见是果真疼得狠了,香枝儿瞧着,这么疼着也不是个事,忙取了银针来,道:“婆婆你先稳着点别动,我先帮你扎几针,止止疼。” 第二百七十七章 轻松 第二百七十七章 轻松 香枝儿帮吴婆婆诊了脉,开了药,随后拔了针,吴婆婆整个人都为之一松。 她之前差不多是满脸痛苦,一路叫唤着由孙子挽扶着来,但如今归去时,虽然也由大孙子扶着,但脸上的痛苦之色渐去,神色也略带轻松,若非脸色还有些白,轻易都看不出刚刚还病得很痛苦的样子来。 先前看着她一路哼哼着去香枝儿那里的村民,这会儿又看着她回转,脸上都带出些惊奇来。 “吴婆子,刚才你不是要死要活的嘛,怎么才一会儿就好了?”有人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开口问道。 而旁的人也是满心好奇,驻足听她怎么说。 吴婆子刚才是真疼得不轻,那钻心的疼痛,差点没逼得她直接去找地下的老头子,自上的疼,再加上心里也愁,这一病又得花一大笔药钱不说,她这养病又得耽误时间,家里地里的活儿,都帮不上忙了。 哪知让香枝儿这么一扎针,她身上的松快了大半了,而药钱也没费几个,她心里也多半知道,那丫头估计是见乡里乡亲的,就没多收她的,她自然也承这份情。 这会儿见人问起,自然是往好了夸,这会儿她只觉得,香枝儿就没有一处不好的地方,家里不差钱,人也长得好,那性子也讨人喜欢,这医术也是一绝。 她虽然不懂那些神医是怎么帮人治病的,或是有多大的名头,她只知道,香枝儿一出手就止住了她腿疼的毛病,让她少受了多少罪,那就是好大夫,夸张点称个神医也不为过。 这吴婆子本就是个利索的人,嗓门大吐词又清楚,周围的人片刻就听了个明白,一些人也真心的称赞起香枝儿来,一些人却仍觉得不信,只觉得怕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运气好而已。 “香枝儿那孩子,果然是个好孩子,咱们这村里,就数王氏会养孩子,瞧她这几个闺女,当真是个顶个的比人强……”吴婆子对着众人夸了一通,最后道:“行了,我老婆子今儿可受罪了,还得回去养养,你们自个唠嗑吧!”说完,扶着大孙子的手,往家走去。 留下一众人试论纷纷:“以前许婆婆帮人看病,也没见这么有效果的啊!难不成这做徒弟的,比做师傅的还要强?” “这也要看人不是,香枝儿那丫头,打小就机灵,王氏又教得好,跟着许婆婆也有十来年吧,医术学得肯定也不差,比许婆婆强些也正常……” 众人这一说起,也才发现,香枝儿似乎丁点大的时候,就跟在许婆婆后面学医了,这么多年学下来,也是差不多了,虽然现在年纪还小点,有些让人不敢轻信,但那丫着瞧着行事稳重,心里又有成算,没把握的时候,估计也不会出手,要论起亲疏远近来,还是香枝儿更让人亲近些。 一时众人七嘴八舌的讨论了一阵,既肯定了一番她的医术,又肯定了一番她的人品,说到最后,一嘴也没提到她为此付出了多少努力,却全归功于陶六平家祖坟埋得好的原故。 亏得香枝儿没听到这些,不然她肯定要吐血,真要祖坟埋得好就可以的话,那大家都找块风水宝地,然后啥也别干,就躺家里等着发家致富了。 村里人如何,说些什么的,香枝儿并不理会这些,她却是正正经经的,用白纸装订了一个本子,然后将看过的两个病人的病症,全都记录在案,这是她突发其想,做出来的一份病例,将病人的信息病症,以及她所开出来的药方,全都记录在案,既然是要传承下去一门医术,便记录下她行医的历程,将所看过的病人的病症都记录在案,以后也方便后人学习。 当然,也可以方便她自己研究,以弥补自身的不足之处。 第二百七十八章 万贯 第二百七十八章 万贯 吴婆婆没听儿子的劝,在香枝儿这里吃了几副药后,腿也不疼了,只觉得浑身轻松,人看着比之前还精神,对香枝儿自然也是感念在心,逢人便夸,夸自个虽一把年纪,仍身强体壮,夸香枝儿小小年纪,医术了得,比许婆婆还强云云。 有人信了,也有人不信,毕竟觉得从别人嘴里说出来的,还是带着水份,没有亲自试过,都做不得准,吴婆子几副药吃下去身子好了,腿不疼了,那也有运气的成份在。 对于别人是怎么想的,香枝儿并不清楚,她也没有去了解的必要,看过两个病人,两个都看好了,她还是颇有成就感的,毕竟都是同村住着的,往上数几辈还都是一家人。 闲着无事,她仍就翻开医书,铺了白纸,提着笔在上面写写画画…… 突然听到外面一阵嘈杂声,有叫骂焦急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听着动静,还有不少人跑过来了,香枝儿放下手中的笔,正准备出去看看,发生什么事了。 就见一个壮实汉子,怀里抱着个六七岁的男孩,身后还跟着一群人,有大人有孩子,旁边一人手里拿着揉成团的衣服,正捂着孩子的头上,衣服浸湿了一片,鲜血还正往下滴落。 “香枝儿,快来看看,这孩子从树上摔下来,头上摔了个窟窿呢,瞧这样子有些凶险呢!”抱人的汉子,并不是孩子的父亲,只是看孩子伤得厉害,赶紧给抱过来求医了,谁家养这么大孩子也不容易,真要出什么事,可不得哭死过去。 香枝儿忙上前察看了一下,随即道:“阿叔,将他放这边躺着。”随后就赶紧拿出个药箱来,里面是她常备的一些止血药、伤药、烧酒、棉花、细布之类的随时可能会用上的东西。 “万贯,万贯,我的心肝儿啊,怎么样了啊!”一个白白胖胖的妇人喘着气冲进来,显见是一路急跑过来的,她身后跟着对老年夫妻。 香枝儿抬眼看了一眼,发现这人竟是陶大富,陶大财的哥哥,两兄弟在村里都没什么好名声,随着增长,这几年倒是挺消停,并不怎么惹事生非了,这唤万贯的孩子,大概就是陶大富的孙子了。 村里年年都有小孩子出生,大多数常到跟前玩闹的几个,香枝儿对他们还是极熟悉的,不常见的那些,也就有些分不清谁是谁了,这个万贯她之前就没怎么见过,才没在第一时间知道是谁家的孩子,不过知不知道的,她也不会见死不救。 他们家以前跟陶大财闹了些不愉快,不过这个陶大富倒没直接对上,况且都过去许多年的事了,她也不至于一直惦记在心里,所以也不会牵怒于一个孩子身上。 “不要吵闹,孩子已经昏迷过去了,你再怎么叫唤他也听不见,这会儿正帮着止血呢!”香枝儿见这妇人扑了过来,让她轻皱了下眉头。 这妇人倒也还小心,没有直接去碰触伤口,不然碰得个伤上加伤,或是感染什么的,那可就更麻烦了。 “香枝儿,村里大家伙都夸你医术了得呢,你赶紧给万贯看看啊,放心啊,钱少不了你的,要是万贯这次能没事,嫂子一定重重谢你!”这白胖妇人跟香枝儿倒是同辈的,此刻脑子也还算清醒,瞧着儿子头上那碗口大的伤,看得她这心里一抽一抽的疼,还有那血还一直流着,差点没两眼一闭晕了过去,不过是还强撑着。 香枝儿并不答话,仍就忙着手里的,集中精神帮那陶万贯处理伤口,这伤得确实不轻,不过说有碗口大的伤那就太夸张了,小孩子的头能有多大,真要是碗口那么大的伤,还能有命在。 陶大富也算是个有点见识的人,又是一家之主,在家里一惯有几分威严,见到儿媳妇这样子,忙使了身边的老婆子,将人扶到一边儿,别让她再出声打扰,随后还轻声喝斥了一声:“你就别在这里吵了,这正帮万贯治伤呢,要一个手抖,没弄好可怎么办?” 第二百七十九章 孙大夫 第二百七十九章 孙大夫 香枝儿用金针刺穴的手法,进行止血,随后又用特制的钳子压制住血管,差不多了,便用烧酒给消了下毒,随后敷上止血的药粉,她制出来的药,药效都是极不错的,血便渐渐止住了,随后敷了伤药,再用布巾将伤口给包扎起来,一番操作完成,她已是额头见汗。 她有着丰富的外科救治经验,这样的严重的外伤,一般的大夫,未必就能料理得来,今儿也亏得是送她这儿来了,要是抬回家等着去请孙大夫,这陶万贯怕是得流血过多而亡了。 “香枝儿,没什么事吧?”万贯娘一脸紧张的问道,瞧着儿子那惨白样儿,流了那么多血吃多少好东西都补不回来的,心疼得她哟! “血止住了,暂时没什么事,不过他这伤颇重,过一阵怕是要发烧,你们得多注意着些,若是烧得太厉害了,还得来抓副退烧药回去吃,不然得烧坏了。”香枝儿说话间,便写好了一张方子。 听说儿子没什么事了,万贯娘一脸庆幸:“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真是菩萨保佑。”倒也认真记下了香枝儿的交代,孩子没事了,做娘的自然放心了些,但瞧着惨白的样儿,还昏迷不醒,心里仍是揪着的。 陶大富听说孙子没什么事了,悬着的心也跟着放下了几分,剩余的几分,却是对于香枝儿医术的不信任,总觉得一个姑娘家的,能有什么真本事,听说孙子没事了,放心之余,也等着孙大夫来后帮着再看看,总归,还是要让老大夫瞧过之后,说没事了,那才能让人真正放下心来。 他虽然上了些年纪,自认身子骨还壮实得很,也没让两个女人动手,他率先就将陶万贯给抱进怀里,准备将人带回家里。 万贯娘是看着香枝儿帮着处理伤口的,瞧着她摆弄几下,就将血给止住了,又利索的将伤口包扎好,心里觉得这丫头也是有几分本事的,态度便越的发软和几分。 说话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万贯娘那也是个凶悍的性子,若非如此,一家子的霸王性子,她又如何能在婆家立足的,拉了拉香枝儿的手,颇为诚心的说道:“今儿真是多亏你了,要不然万贯这调皮孩子,还不知怎样呢,待他这伤好了,我再领着他来好好谢谢你。” “我本来就是大夫,这些也是我应该做的。”香枝儿淡淡的说道,她并非是对谁都亲热的性子。 抓好了药,交代了一番,便将人送出了门。 陶大富一家子自然也没有多待,出了这样的事,自然也是赶着回家,赶紧安置好孩子,再把药给熬上,陶大富抱着孩子走在前,这婆媳俩一左一右的跟在旁边护着,深怕他一个不小心,再把孩子给摔了似的。 香枝儿将人送走,回到屋里好生歇了一阵,别看刚刚忙活一阵,也没少时间,但那都是精神高度集中之下忙活着,着实耗费精神,会觉得劳累也正常。 且说陶大富将孙子带回家安置好,万贯娘便去熬药,陶大富老两口心疼孙子,却是半步不离的在床边守着。 没过多久,着人去请的孙大夫,也被领进屋来。 “孙大夫来了,真是麻烦你跑一趟,还请看看我这孙子,咋样了?”陶大富在村里横,但对外面来的孙大夫,还是极为客气的,毕竟做大夫的,家里人总不能不生病,得罪谁不好,去得罪大夫的! 孙大夫已是五十来岁,行医数十年,在周边一带,还是颇有名气,提起大夫,都绕不过一个孙大夫,他也没有过多客套,请来看病,自然是病人更重要。 “这是已经包扎过了啊!” 第二百八十章 发烧 第二百八十章 发烧 陶万贯虽然伤得严重,但一应处理手法,都相当老练,孙大夫甚至连开的药方都看了看,没看出有一丝不当的地方,只是觉得倒底人年轻,开方有些冒进,若是他来开方子,估计会更圆润一些,但这也不是什么错漏。 除了察看了一番外,完全没有他插上手的地方,心里对对方的医术也表示了一下肯定,随后也没他什么事,便准备离开,走之前,倒是反番叮嘱了一番:“小心照顾孩子,不要拸动,身边不能离人,得时刻留意着,若是发烧,当心会烧坏脑子,可大意不得。” 陶大富一家子自是满口应承着,随后支付一笔诊费,客客气气的将人送出门去。 对于多支付出一笔钱,家里也不是缺这两个钱,让孙大夫看看也让人安心些,倒也没有人为这钱心疼的。 倒是孙大夫,回转的一路上,都在叹气可惜着,觉得这是个好苗子,可惜是个姑娘家,若是个男儿身,小小年纪就有这般手段,以后的前途不可限量,历练个几年,没准御医院都去得,可惜啊可惜,偏偏是个女儿家。 女儿家也就阻断了一切青云直上的路,叹息了一阵,孙大夫也不再提了。 万贯娘一步不离的守着儿子身边,瞧着他动一动,都按着手脚,不让他乱动,生怕人扯到伤口,到时候更严重了,照顾孩子上头,她是半点不怕麻烦,当心了又当心的,但到了晚上半夜的时候,还是发起烧来,这可把她急坏了,忙叫了自家男人陶盛家。 “万贯烧起来,你赶紧的披件衣裳,去把香枝儿请来瞧瞧。”说着,又不放心的交代了一句,这黑灯瞎火的,你你也当心着些,别把人家小姑娘给摔着了,再帮人提着药箱子。 “行了行了,我这就去,这点眼力介还没有吗,还用你特意提醒。”陶盛家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主,大半夜被吵起来,为着儿子也就算了,但还在那里罗嗦,这就不能忍了。 万贯娘也不与他计较,转身进屋守着儿子去。 香枝儿便这么大半夜的,给吵了起来,随着陶盛家来了家里,才进门万贯娘就朝她扑了过来:“香枝儿你可算来了,快瞧瞧吧,万贯都烧得跟块火碳似的了,这可千万别把脑子给烧坏了。” 烧成傻子这事,上河村还没有出现过,但别的村里却是有的,孩子病了,家里没钱请大夫,就这么生生挺着,待病好后,人已经傻了,所以很多人也就知道这一点,小孩子发烧,容易烧成傻子。 万贯娘自然也担心得不行,本就伤得那样重了,这又发烧,简直是雪上加箱,没要万贯的命,倒是把她的命吓去半条了。 “嫂子你别急,先打些热水来,帮他降下降下温,我先帮他看看,退烧的药我都带来了,一会儿煎了给他喝下去,一时半会的,也不至于就烧坏了,你且放宽些心,别自乱了阵脚。”香枝儿安慰了一声,便直接走到了床前。 不同于白天的惨白样,此刻的陶万惯,已是烧得双颊通红,额头滚烫,香枝儿试了试温度,随后又将他手放好,诊了一下脉,这烧因伤口而发,这是在她意料之中的,这会儿发出来,用药止住,倒也不会有什么大碍。 万贯娘闹出这么大动静来,陶大富两老口自然也醒过来,早已是在大孙子床边守着了,因这状况香枝儿与孙大夫,之前都有提到过,所以大家伙倒也没有太着急,只是瞧着孙子那脸红通通的,也是揪心得不行。 香枝儿从药箱将准备好的药取了出来,递给万贯娘,她便立马交代丈夫守好孩子,自个急冲冲的下去煎药了,伤在儿身,痛在娘心,她真是巴不得受伤的是自个,也别让孩子来遭罪。 “香枝儿,真不要紧吗?”陶大富瞧着孙子那样,不放心的问道。 “先吃了药看看吧,若是能退下去,自然也就无事了,若是高烧不退,那可就凶险了。”她对自己的开的方子,心里还是有数的,只是话不能说得太满,不然,若是有半点茬子,就不好收尾,不见所有的大夫,都没有说药到病除之类的话吗? 第二百八十一章 伤药 第二百八十一章 伤药 忙活了一阵,药效发散出来,陶万贯的烧便渐渐退了下去,脸色恢复过来,人也睡得安稳了些,见人没事了,香枝儿就打算回去了。 那知万贯娘说什么也不让她走,一定要将她留下来。 “孩子他姑,你瞧瞧这也大晚上的,你就别回去了,万贯这会儿是安生了些,就后一会儿又烧起来,还得去请你去,这也是折腾,家里有空屋子,我立马收拾一下就能住人,你今儿就别走了。” 这倒也是,发烧容易反复,要回去才躺下,便又折腾起来,倒也是费事,想了下便也同意了。 好在这一晚上,陶宝贯倒也安生,之前烧得厉害,一副药下去,这烧退得也快,折腾了那么一下,倒也没再折腾人了。 孙大夫到陶家时,果然已经是大早上了,昨儿一家子都跟着折腾,早饭也就晚了些,香枝儿也还没走,正帮着陶宝贯换药呢。 孙大夫进来时,也没避到一边,反而是上前看着香枝儿的动作,既然人都已经来了,怎么也要尽尽心,正好一并儿看看伤口恢复情况。 香枝儿见有人靠近,也不以为意,仍旧忙着自己的,伤口揭开,看了下恢复情况不错,又给敷了药,重新再包扎好,陶万贯这会儿也清醒了,瞧着人有些恹恹儿的,没多少精神,脸色也有些不太好。 她一番动作为老练娴熟,行动流水一般的,毫无阻滞,看得孙大夫微微有些怔神,想他这般大年纪的时候,可还做不到这般程度呢,就是现在,几十年的经验累积下来,似乎与人家仍有点差距,心里不免就有些不自然起来。 不过也只有片刻,很快便又恢复一惯的坦荡自然,孩子的伤势他也看在眼里,伤口恢复得挺好,没有红肿溃烂的迹像,照这样的情形下去,养个十天半个月的,也差不多能痊愈了,看着香枝儿将一应物品收进药箱的动作,他不由盯着那伤药瓶瞧了几眼。 这小姑娘治伤的手段极高明,但也不得不说,她手里的伤药,是个极好的东西,一般的伤药,见效没这么快的,孩子的伤,他昨儿就看过了,可以说伤得极重,若非救治及时,说不准当场就能一命呜呼了,那样的伤口,而今儿已是好转成这样,那伤药确实功不可没的。 香枝儿收好自个的一应用具,转头笑盈盈的福了福身:“孙大夫好!” 孙大夫嘛,常来村里的,她以前也见过好几回,只是从来没有正经打个招呼,都说同行是冤家,香枝儿也不确定人家会怎么看她,况且她又是一个姑娘家,这行业的从业人员,却是少有女性的,难免会被人轻视也不一定,虽是面上带笑,却表现得也并不太热络。 “你就是香枝儿吧,我昨儿就听说你了,早已知道你是个医术不错的大夫了,刚刚瞧你动手的样子,越发见证了我的猜测,手法果然高明。”孙大夫温和的笑道。 这是在夸她?香枝儿颇有些意外,笑了笑道:“微末之技,当不得孙大夫一声夸。” 孙大夫正待再说两句,却被陶大富给打断了:“孙大夫,我孙子没事吧,昨儿晚上烧得滚烫,着实吓人。”若非如此,也不能半夜就让家里的小子去请人了。 第二百八十二章 探讨 第二百八十二章 探讨 “这药的药效自是不必说,只是,我看了这半响,也没能分辩出其中的几味药出来。”说着,脸上露出些惭愧之色,枉他行医数十年,接触过的药材数不胜数,但却没能分辩出这药的成份。 “呃……”这说来是个丢人的事,但看他竟说得这般坦然,陶大富一时都不知该怎么接话了。 孙大夫却是继续说道:“还有这药的制作手法,似乎与平常伤药的制作手法有别,这也是让人瞧不出所以然来。” 陶大富已是完全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香枝儿却是但笑不语,只是见两人都望向她,并带着无数疑问时,她才收敛笑意,开口道:“这药的制作手法,确实有别于一般药的制作手法,至于所用的几味药材……孙大夫若是感兴趣的话,咱们可以仔细探讨一番。” 孙大夫听着,不由老脸一红,他当真只是极度好奇之下,才开口发问,真没有想打听人家药方的意思,谁家有好东西都是藏着掩着的,就是他自个,也有私藏着几个方子不示于人前的,而现在却是这么随意的问出来,也着实有些尴尬了。 陶大富谙于世故,哪会不明白这些,一时也有些怔忡,这竟还弄出个秘方来了,这香枝儿不简单啊,再瞧着这一来一往的问答,这丫头半点不露,也是个颇有心计的,心想那既然是个秘方的话,确实是不能随便说出来的,只是这陶六平,也实在好命了些,几个丫头都养得不赖,而这个最小的丫头,手里竟还握着秘方这样的东西,他一家子要不发达起来,他都不信。 “老朽没有别的意思,只是随口一问……你刚刚说的,可是真的,当真可以探讨一番?”他现在对香枝儿,也颇有些好奇起来了。 要说原本他也有些爱才之心,但知道对方是个姑娘家,便歇了这念头,但现在,香枝儿所展现出来的,远远出乎了他的意料,这让他荫生了极大的兴趣,这丫头的药,还有那医治的手法,都有别寻常,真要一起探讨一番,他兴许能收获良多。 当然,他也不是白占人便宜的人,你来我往,他也不介意拿出一些自己的私藏出来。 陶大富听到这一句,胸口只觉得堵得慌,心想你一你老大夫,年轻后辈谁不称一声前辈的,与一个小丫头探讨,本就有失身份了,你竟然还露出一副与有荣蔫的模样来,这简直让他一个外行人都看不过眼。 想他陶大富年轻时虽然有些不着调,但现在随着年纪的增长,也多少有点自持身份,你一个向来受人尊重的知名老大夫,竟是连点身份都不顾了,还像样子嘛,当然,这话只能在心里想想,说出来可就不好听了。 香枝儿不由再次露出笑脸,点了点头道:“当然是真的,医术一途,学无止境,咱们一起探讨钻研,互通有无,让医术精进,受益的,便是咱们这一方的百姓。” 孙大夫一点不觉得她这话大言不惭,却是直言说得有理,人都是活到老学到老,他虽然有诺大的名气,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他这点名气,可不敢称大的,若能让医术再精进一步……他只想想,便觉心里一阵火热,今儿这一趟真是没白来。 原还当香枝儿是个后生晚辈,可人家一出手,却是让他都自愧不如的,别说后生晚辈了,便是将她当成同辈来看,他都觉得自身还有所不足了,不是他将人看得太高,而是这香枝儿确实有本事,那医治外伤的特殊手法,那陶家小子的伤,确实伤得极重,要让他来处理,也未必能处理得这么好的,昨儿就觉得不同了,今儿再新眼瞧了一番,随后又发现那伤药,如此种种,眼前这丫头,又岂是寻常。 “好好,说得好,别看小小年纪,却是个有大见识的人。”孙大夫连声赞道。 第二百八十三章 吃惊 第二百八十三章 吃惊 香枝儿领着孙大夫,往许婆婆那屋子走,她近些时日一直住在那边,况且,孙大夫估计也会对这地方更感兴趣,只是才走到门口,就瞧见小石头站在门口。 她不由暗自责怪了一下自己,昨儿晚上走得匆忙,而后面万贯娘又拉着她不让走,便在那边歇了半宿,而一大早的,又是帮着换了药,又是招呼了孙大夫大半天,这一耽误,倒忘了小石头估计等她一起晨练呢。 若是平常她没出现,他估计也不会着急,但现在一家子都不在家,全家就留她一人在家,还住在许婆婆这简陋的院子里,估计也是担心她出什么事。 也顾不上孙大夫了,忙上前拉着小石头道:“石头哥哥,你等多久了,昨儿晚上让盛大哥叫去给万贯看病了,那孩子烧得一身滚烫,把他娘吓得不轻……” 小石头见她回来,倒是松了口气,过来寻人竟没找到人,一时也不知她跑哪儿去了,现在总算是回来了,揪了半天的心总算放下,看了眼后面的孙大夫,便就又收回目光:“回来就好,我就说你一个人住,总让人放心不下,要不你搬去我们家住,不然我搬过来跟你做个伴,你自选一个!” 听着这语气,显见是等了半响,早已是等急了,不然,不会这么没头没脑来一句,她自认一个人住绝不会有什么危险,不说她弄的那些药,就是真刀真枪跟人拼,她也不输人的,就算她的身手比不上小石头,还有外面的一些人,但对付个把毛贼,那是一点问题没有。 但小石头这语气,显见是生气了,只得妥协,凑过去小声的在他耳边道:“那你搬过来吧,不过小心些,别让人知道了,不然,到时候就得让人传闲话了。”小石头的身手,她还是信得过的,不想让人知道,也绝对可以做到让人无知无觉。 小石头一听,脸上的神色略有回缓,抿也下唇道:“放心,我知道怎么做。”随后又抬眼看了眼孙大夫,便疑问的看向香枝儿。 香枝儿却是坦然一笑:“这是孙大夫,医术超群,咱们上河村估计就没有不知道他的名头的,过来找我说几句话,对了,时辰差不多,你赶紧去上学吧!” 小石头听了香枝儿的话,本来都不想去上学了,但也觉得考个功名有些好处,便又继续去进学了,学堂里的夫子,其实也没有什么可教的,以着小石头的年纪,其实可以去镇上另寻先生教授的,只是他并不愿意跑得太远,所以便仍就这么着了。 “那行,我走了,你自个当心些。”说完,便也跟孙大夫见了个礼,孙大夫的名头,他也是知道的,只是往日并没有来往。 孙大夫点头示意,算是回了礼。 看着小石头远去,香枝儿莫名其妙,她需要当心什么,摇了摇头,便开了门,邀请孙大夫入内,两人走进院子,她才醒悟过来,小石头那句当心的意思。 孙大夫一个老头子,她一个小姑娘,这一老一少的,没有让人说闲话的余地吧!随即又摇了摇头,觉得小石头想得有点多,她完全没将这事放在心上,都是一村的人,谁还不知道谁的,真要有人敢说她点什么,她也不介意真的假的,弄一堆事儿去恶心恶心别人。 “这以前是许婆婆的居所,她故去后,我便搬了过来暂住,简陋了一些,孙大夫别嫌我招待不周。”香枝儿笑笑道。 孙大夫对于医术一途,可以说是相当的痴迷,不然也不会有今日的成就,就算在这么个小地方名气大,那也得有一定的实力才成,香枝儿说了探讨那话,他便一门心思只往这上头想,旁的什么的,倒是完全没在意,就是刚才见到那小子,也没分多少神。 第二百八十四章 分成 第二百八十四章 分成 孙大夫将整个看诊室都参观了一遍,特别是那一溜儿的药柜,大大小小的怕没有百十来个吧,看得他略有些眼花,心里却是想着,自己要不要在铺子里再多弄几个药柜,想了想,最终还是摇了摇头,他是大夫,爱摆弄药材是天性,但一些太昂贵的药材,他却也是买不起的,就算买得起,但用不上,那也是白费了。 皆竟这样的小地方,找他看病的,大多都是平常百姓,生病看大夫都未必看得起,更何况吃药了,太贵的药人家吃不起,他向来开方子都是挑着便宜能治病的药开,虽然一些贵重药材,对病情更有利,却也不能不考虑病人的家境,真要让人家吃药吃得倾家荡产了不成? “孙大夫,过来坐坐吧!”来村里就赶了一大段的路,这会儿又跟着她一路走过来,又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家,香枝儿还是很体谅的,给倒了杯茶水,刚刚她离开一会儿,可不就是去烧热水去了嘛。 孙大夫倒也没跟她客气,过来坐下,捧着面前的热茶喝了一口,心里便觉得很阵悠闲,想他整日里忙忙碌碌,不是被人请着跑这跑哪的,就是待在铺子里接待上门看诊的病人,还从来没生出过悠闲的心态来,这种体验,让他也颇为新奇。 “你这地方,似乎挺好不错的。”香枝儿住在这上河村里,没什么名气,病人也没有几个,也确实过得颇为自在,可不像他一天忙到晚的。 “倒是清静得好。”香枝儿笑笑道,也亏得这份清静,才让她能静下心来研读医书。 “你一个小姑娘家的,倒不必这般冷清。”孙大夫说了一句,便又转到医学上头:“之前看你处理外伤的手法,十分的高明,不知可否是专攻外伤?” “这倒不是,各方面婆婆都有教我一些,至于高不高明的,这个还真不好说。”香枝儿略谦虚,她从未与人比较过,医学这方面,除了个人的努力,也讲究些天份,而许婆婆常说的话中,就有句是她极有天份,且她也静下心来努力学了,真学到何种地步,她也不太说得清,不过大多的病症,在她里也不会觉得为难。 孙大夫听她这么说,一时倒不知从何处问起了,想起她之前处理外伤的那些手段,不由请教道:“陶家小子那伤,我昨儿看着是颇重的,听他母亲讲,当时伤口极大血流不止,不知,你是用何种手法,帮其止血的。”问完,便眼眨也不眨一下的,就看着香枝儿,等着她的回答。 “我是用金针刺穴的手法封了穴位,再……”香枝儿倒没有藏私,缓缓讲解起自己使用的手法,到此时,她倒瞒佩服这个老大夫的,本就是个很有名望,身份地位都不缺的人,居然还能拉得下脸来,请教她一个小丫头,足可见对方的心胸,非一般人的开阔啊! 与这样的人相交、探讨一番,她也能从中受益。 孙大夫听得眼中异彩连连,针灸这样的手法,他也经常使用,但老实说,他的手法并不见得多高明,尤其是脑部这样重要的地方,他都不敢轻易下针,也不知是否该说一声初生牛犊不畏虎,这小丫头竟敢就这么刺了下去,也或是艺高人胆大,所以才无所畏惧。 只听她这一开口,他便感觉出了双方的差距,别看他在周边名声颇大,但真要认真理论起来,眼前这小丫头,怕是技高一筹,他一个老头子了,也没什么争强好胜的心思,自然不怕丢了面子,对他来说,其实脸面什么的,都不算什么,若能提升自个的技艺,受益的将是这一方的百姓。 “这手法着实高明……”孙大夫赞叹道,除了赞叹,他都不知还能说什么了。 第二百八十五章 学业 第二百八十五章 学业 陶万贯的伤,一天天的好起来,陶大富一家子也都跟着放心不少,这次的事情,他们是亲眼看得真真的,虽然请了孙大夫来看,但两次孙大夫都没插上手,全是香枝儿给看好的。 那样重的伤,就凭香枝儿的那一手本事,差不多都治好了,更何况陶大富,还亲眼见着孙大夫,对着香枝儿礼遇有加的样子,当时只觉得震惊,但现在再回过头来看看,又何尝不是香枝儿本事过人,让孙大夫都高看一眼,甚至放下身份地位,向人请教的。 就算跟香枝儿一家关系并不太好,陶大富也觉得与有荣蔫,都是一个村里的,又都是姓陶,一个老祖宗传下来的,就算隔得远也算是沾亲带故,他是早已发下话去,一家子人见到香枝儿,都要以礼相待。 又多了一家推崇香枝儿的本事,再加上当时不少人看到陶万贯那惨样,那样的伤,没几天陶万贯便又活蹦乱跳起来,也是让不少人吃惊,便也越发肯定了香枝儿的医术,还有吴婆婆、牛儿娘跟着宣扬,一些与王氏交好的妇人,自也是帮着说好话。 再加上陶姓在本村本就是大姓,但凡姓陶的人家,当然是希望能出个了不得的人物,就算香枝儿是个姑娘家,他们也都是满口夸的。 香枝儿觉得,自己差点就没上天,想人家孙大夫,没有人说他是浪得虚名的,而香枝儿觉得,自个得来的名声,全都是虚的,好在她这点名声也只是在上河村流传罢了,若嚷得天下皆知,她都要不好意思出门了。 小石头搬来与她一起住,当然是偷偷的,没嚷得人人都知道,最初时,她还觉得有点不习惯,以前也就是与家人一起住,后来一个人住惯了,突然多个小石头,处处还都得避着点,男女有别,她总不能穿着中衣满屋晃。 但住了几天之后,她便越来越习惯这样的日子了,原因呢,自然是小石头相当勤快,他每天帮着收拾屋子不说,还帮着做饭,家里没有什么好菜,他还会去后山林子里猎只野鸡、兔子什么的,回来加个菜。 要说周福生一个大男人,并不怎么回照顾孩子,所以小石头小时候几乎是在陶家长大的,但随着年龄增长,他也慢慢长成个孝顺孩子,家里的活儿都帮着做,做饭这些事,也是早就学起来了的,多年练下来,手艺还相当不错,香枝儿觉得,跟她自个做的,都相差不了什么。 小石头也并非闲得如此,他做完家务,便开始做他的功课,学堂的夫了自觉教不了什么,但他也是多年读书的人,在读书上面,也是十分有经验的,指点不了什么,便推荐他读一些书。 如此,小石头倒也不必每日去学堂,自个寻了书来,便在家里学习,时不时做几篇文章,再拿去与夫子一起探讨,慢慢的,夫子对他的文章只有夸赞,再提不出不同的意见,小石头寻夫子的时间,便也少了起来。 对于他偷偷搬来与香枝儿一起住,周福生知道了也只是笑笑,并不干涉他们的事,都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私心里又何尝没点别的想法,只是孩子都还小,他也就没多说什么。 看着做了一桌子的好菜,香枝儿双眼亮晶晶,老实说,家里就剩她一个人在家看门后,她这生活水平是直线下降下,虽然她也能下厨,但并不耐烦做这些事,所以一个人吃喝,能将就就将就了,怎么简单怎么来,有时候煎个饼子是一顿,煮碗粥喝又是一顿,只要能填饱肚子,也就凑合了。 但小石头搬过来后,生活水平就不一样了,天天都有好饭好菜,还不用她动手,这日子过得简直不要太美了,更要紧的是,还没人管着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有吃有喝还自在,她能不觉得美嘛! 第二百八十六章 改名 第二百八十六章 改名 王氏因着香芹儿再次生产,便来到府城陪产,另一个原因,自然也是因为香茉儿,那丫头也是让人发愁,年纪不小了,还整日不着家,让她这个做娘的,真是拿她有点没办法了。 连生七个女儿,个个都乖巧懂事得很,偏到香茉儿这里,就出现状况了,对于女儿,她也是一般的教养,到她这儿,怎么就这么不懂事了呢,她也是想不明白,也不打算去细想,准备对其采取强压策略,将其压服了不可,不然,还能指着她自己醒悟过来嫁人生子,真到那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只是到了府城她才知道,香茉儿随着商队出门了,没有一两月时间,怕是回不来,让她早就准备好的一番说辞,竟是没地儿诉说,只能生生憋在心里,一心等着香芹儿生产了。 香芹儿入府四年,生下贺府长孙之后,她这地位越发稳当了,贺天睿如之前一般的宠爱着她,贺老太太也处处围护着她,虽只是一妾室,日子倒过得顺心如意。 王氏一入府城,便被香芹儿接来府中居住了,若是正经的嫁人做正头娘子的,再怎么显赫的家事,逢年过节也是能回趟娘家,而她这做姨娘的人,却是不能轻易出府门,出家四年,她也没有回过娘家,倒是王氏来过几趟看望她,得知王氏来了府城,自是欢天喜地的接进府来。 因着她这地位,王氏来府中,也都不能算是正经亲戚,这颇有些尴尬,好在王氏是早看明白香芹儿的身份,也不去奢想其他,给个院子住着,还有下人侍候,她也就自在的住下来了。 香芹儿身子骨强健,怀相极好,能吃能喝,人都胖了一圈,要说美人,这发胖起来,也是个胖美人。 将母亲接来府中居住,香芹儿心情大好之下,这胃口便又好上了几分,得知此事,贺老太太也颇为高兴,他们这样的人家,生男生女的其实也差不多,更何况前面已经有了个长孙了,对于这一胎,也就看得没那么要紧,孙子也罢,孙女也好,只要是贺家的子孙,不拘男女,那都是府里的少爷小姐。 “奴婢香草,奉老太太之命,给陶姨娘送东西来了。”贺老太太身边侍候的大丫头,领着两个小丫头进门。 “原来是香草姐姐,劳烦你跑一趟,真是过意不去了。”香芹儿客气的招呼道。 “姨娘客气了。”香草福了福身,转头看到王氏,不由又福了福:“这是陶太太吧,奴婢有礼了。” “香草姑娘客气了。”王氏笑着站起身来,向前走了几步,笑着道:“真是劳烦老太太挂念了,也多谢香草姑娘跑一趟。”王氏一脸带笑,很是亲热的将一个荷包塞进了香草的手里。 “陶太太,可使不得,奴婢一个下人,可不就是跑腿的嘛!”香草捏着那沉甸甸的荷包有些不敢收。 “拿着吧,不过是一点心意,你别嫌弃才好。”王氏送出去的东西,又岂会收回来,不容拒绝的塞进到她手中,随即又笑道:“我看香草姑娘跟我也是极有缘,我家里第三个闺女,跟你可是同名儿呢!” “往日里竟没听姨娘提起,倒是奴婢有些逾矩了。”香草略有些诧异,陶姨娘名字中带个香,她这名字也有个香字,若是正经主子,那就有些犯忌讳,少不得让她改名的,只是陶姨娘并非正经主子,而她又是老太太身边的得力丫头,这便也就不了了知了。 但现在陶姨娘已是贺府长孙的亲娘,如今这第二个也快出生了,身份地位自不比初入府时,她这个丫头,再不敢与之相提并论的。 “这有什么,你在松鹤堂当差,我这丁香院又隔得远,咱们两个院子各管各的事,附不相干的,香草姐姐不比往心里去。”香芹儿大度的一笑。 第二百八十七章 出行 第二百八十七章 出行 香枝儿在家里收到王氏的来信,说是香芹儿平安产下次子,她还不能回来,得照顾着坐月子,且还要等一等香茉儿,这次说什么,也要把香茉儿一起带回来,让她自个照顾好自己。 接到母亲的来信,她还是挺开心的,知道又添了个小孙甥,她也替香芹儿高兴,贺府长孙、次孙都是她所出,以后在贺家的日子,会过得越来越好的,就算贺天睿以后变了心,有两个儿子傍身,她这日子也差不了,更何况,香芹儿又不是个没成算的人。 别看她别的本事没有,在处理各种关系方面,简直是无师自通,与贺天睿感情,贺家老太太也看重她,就是那个在家里没什么存在感的贺夫人,据说对她也十分不错,在奴仆下人中,名声也是极好,日子过得如鱼得水,差就差在没有个正经名头上,这却也是她的硬伤。 而别一位香茉儿,她却不由得在心底为她唉叹起来,自在的日子就要到头了,被母亲捉回来后,想要再出门怕是没什么指望,就等着看给找个什么样的婆家吧!若是不那么苛刻的人家,她这日子也还能过,若是太严苛的,怕是会觉得生不如死了吧! 自在惯了的人,让她突然回家来受拘束,换了谁也不会习惯的,不过香茉儿也不是完全不知分寸的人,到时候回来,再听听她的想吧,若是能找到个情投意和的,让她心甘情愿做主妇的人家,那也不失为一桩美事,也或是找个差些人家,指着她来养家度日,那自然也不敢拘束于她。 这事儿吧,她觉得还是得等母亲回来后,她们娘几个好好商量商量的才好,总不好太过委屈了香茉儿,扮男儿扮得再怎么像,那也不是真的,她这一身的本事,若是放在男儿身上,不拘是谁那都要赞一声人才,可偏偏是个女娇娥,这就让人为难了。 只是王氏侍候坐月子的话,那怎么也得一个月的时间,才能回来吧! 香枝儿摸着下巴,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来,小石头不日就要去县城参加科考,这一去的话,不定什么时候能回来,小石头一走,她可真成孤零零一个人了啊! 没人收拾家里,没人给做好吃的,也没人陪她说话,只想一想,便觉得颇为凄惨,只想想便打了个寒颤,习惯不知不觉就养成了,让她一朝回到解放前,她就有些不乐意了。 晚间,两人坐在桌上吃饭时,香枝儿便开口了:“石头哥哥,我听人家说,考生都有人送考的,你一个人进考场,不免显得太凄凉的了些,不如我陪着你一起去吧,咱俩一块儿,也就不觉得形单影只了?” “形单影只,是这么形容的吗?”小石头看了她一眼,有些好笑的问道。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吧,你也不必跟我抠字眼,要知道你是上过学的人,而我这点学识,都不能称为学识,只能说是认得几个字,不是个睁眼的瞎子罢了。”香枝儿也不在意自个埋汰自个几句。 “你跟着我去,那家里就没人看门了,到时候六婶婶回来知道了,怕是不好说!”小石头颇为顾虑,王氏在家里,那可是说一不二的,香枝儿这要是拈了虎须,有些不好交代。 “我都搬来婆婆这里住了许多时候了,家里也一直没人看门,我娘回来,也不致于就怪罪我的,她把我一个人扔在家里,她这里心里也定是过意不去的,又怎好再责怪呢?”香枝儿嘿嘿一笑,王氏理亏的情况下,她搞点小动作也无伤大雅。 “可不是六婶婶扔你一个人在家的,而是她要带着你一起去,你不肯去的。”小石头还原了一下事实,不肯去,和被扔下,这是两码事。 “难道你是怕我娘回来后,会责怪于你,放心吧,我娘拿你当亲儿子似的,才不会舍得说你一句重话的,她最多就骂我两句,我皮厚着呢,不当回事也就是了。”香枝儿嘻嘻笑道,骂两句不痛不痒,她一点不在乎。 第二百八十八章 喜欢 第二百八十八章 喜欢 两人出门,也是十分利索,也就跟周福生交代了一声,便各收拾了个包袱,十分潇洒的出门去了,小石头一改往日的短打装扮,穿了一身读书人的长衫,整个人都显得文质彬彬不少。 而为着出门方便,香枝儿也弄了一套男装穿上,还是与小石头同一款的长衫,两人并肩走在一起,又是一般的斯文好看,若非一个高壮,一个瘦小一些,差不多就要被人误认为是兄弟了。 也亏得两人是一大早,天不见亮就出了门,村里人一个都没瞧见的,不然,香枝儿这一身装扮,估计得让人说闲话了,家里已有个喜欢穿男装出入的香茉儿,要再添个香枝儿,王氏怕是有得够头疼的了。 香枝儿觉得,她与香茉儿本质上是没有多大差别的,都十分向往自由,不过是自个做得隐秘些,不像她那般爱往外面跑罢了,所以也就没人发现她的这些小心思罢了,她不往外跑的原因,是因为这周边其实也没什么好玩的,况且她还要顾着学业,之前年纪也太小了些,也门颇为不便罢了,她心中其实向往的是更加广阔的天地。 坐上了去往县城的马车,香枝儿突然问道:“石头哥哥,你没有落下什么重要的东西吧?” 小石头无语的看了他也一眼:“没落下东西,该带的都带上了,你不用紧张。” “我没有紧张,是你考秀才,我紧张什么啊!”香枝儿伸手扇了扇风,故作一派悠闲的样子,小石头考秀才,这是他人生中的一件大事,她自然希望他能旗开得胜,可马有失蹄,人有失手,别看他一副信心十足的样子,可一个乡间夫子所教授,又能有多少才学。 别看平时她不怎么理会,但事到临头了,却是比小石头还紧张些。 小石头却是拉了拉她的手,笑道:“一应的东西,我都带齐了,你什么时候见我丢三落四过,往界的试题,夫子也帮我寻来做过不少,我之所以觉得有把握,却也不是信口开河,所以,你完全不用担心,再说了,就算考不上也没什么关系,我原本也不是太想考的……” 这心态真是够稳的,香枝儿不由抬眼,认真的打量起小石头来,瞧着他面上带知,一派云淡风轻的模样,完全看不出,这其实是在赶考的路上,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这是出门踏青的呢,这心态可以! 香枝儿突然也不担心了,正如他所说,原本也不是太想考的,不过是跟她一般觉得,能有个功名在身,于自身也有些好处罢了,着实不必为这个而搞得紧张兮兮的。 “石头哥哥,你说得对,说起来,咱们好像有很久没去过县城了呢,待你科考完毕,咱们在县城里好好逛逛,给周爷爷也买几样东西回去,不枉咱们来县城一趟。”香枝儿瞬间恢复一惯的笑嘻嘻模样。 “嗯,咱们到时候再去看看大姐、二姐,她们也有些日子没回家了,不知近日过得好不好。”小石头也面带笑容说道。 小时候香花儿姐妹几个,也是一样带着他一起玩的,对姐妹几个,他同样也是极有感情,陶家姐妹几个,没有兄弟撑腰,在婆家难免会有些抬不起头来,他觉得自己若时常去走动一下,也不至于让人小瞧了她们,若是再有功名在身话,那就更能震慑住人。 “大姐夫待大姐一向不错,这个倒可以不必担心,只是二姐哪里,我总有些不放心。”香枝儿有些迟疑的说道。 “二姐夫待二姐不好吗?”小石头眉峰一挑,眼神都带出些犀利的神色来。 第二百八十九章 客栈 第二百八十九章 客栈 考秀才需得过三关,县试、府试、院试,这一连三场考下来,也是需要不少时间,且吃喝都还要在县城里,一般家境贫寒的人家,就这笔花费就出不起。 而这还只是功名路上的第一栈,后面还有举人、进士,去府城,去京城,一路所花费,没点家底的人,是难以支撑的,也难怪话本小说里总说,借盘缠上路赶考之类的。 一场考试下来的花费,确实不少,但这些却难不住两人,他们不足十岁的年纪,就开始频频出入后山林子里,时不时弄点东西出来贩卖,两人也从不分彼此,银子尽数存在香枝儿的手里,而香枝儿又是个惯会算计的人,钱存在手里,那就是个死钱,尽数投进了商队里。 这些年陆陆续续的也赚回来不少,除去留一些日常花销外,又尽数投了进去,原本一个小小的商队,到如今已是初具规模,还有元老爷子那里的一些分红,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再加上村里陶七斤那里的养鱼业,也是有她一份分成的,她这些年都没缺过银子花。 如今来县城考试,自然也不必委屈自个,她已在心里做好决定,准备入住县城里最大的客栈,云来客栈,取其客似云来的意思,别看那么大个客栈,价钱还贵,但住的人却也极多,这生意红火得香枝儿看着都眼热,开客栈那可是个一本万利的营生。 她手里虽然不缺钱,但也不会嫌钱多的,直觉得这是门好生意,想着待以后银子趁手的时候,也开客栈,最好还弄个连琐什么的。 得一她的示意,马车直接就停在云来客栈的门口,两人拿着包袱下了车,香枝儿看着云来客栈的招牌,估计是请某个名家提的字,写得那叫一个龙飞凤舞的。 “咱们就住这儿了,云来客栈生意红火,咱们是来赶考的,也跟着沾沾点喜气。”香枝儿呵呵笑道。 小石头听她说得有意思,便了凑趣道:“那我要真考中了,这是我的本事呢,还是沾了这喜气之故呢?”说完,便笑看着她,等她的回答。 “这有什么好为难的,你既有才气,这客栈也有喜气,强强结合,可不就中了嘛!”香枝儿嘻嘻一笑道。 香枝儿话音一落,便听旁边一人,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引得两人都转头看去,那人也是一身长衫,读书人装扮,估计也是来赶考的,只是见两人回头看他,一脸的尴尬,冲两人拱了拱:“在下无意偷听,只是见两位说得有趣,一时没忍住!” 香枝儿手一挥,不在意道:“咱们也就信口打趣两句,又不是说什么不能对人言的,倒也无妨,倒是这位兄台,也是来应考的吧!”一双黑眼珠,骨碌碌盯着那人直打量。 “正是,在下何敏之,正是来应考的,听刚才两位所说,你们也是来应考的吧?”何敏之也打量二人,见两人穿作打扮也皆是读书人模样,年岁也不大,心里也是好奇。 “这是我哥哥周承泽,他确实是来应考的,我姓陶,只是来做个陪考,比不上何兄大才,惭愧啊!”香枝儿也似模似样的冲那人拱了拱手。 “原来是周兄,失敬了!”何敏之冲小石头拱了下手,随即又冲香枝儿道:“陶兄弟也不必自谦,今年不下场,三年后也是一样的,不过是愚兄们早进一步罢了。” 香枝儿听着这话,神色微动,笑道:“听何兄的意思,这次想是必中了!”早进一步,可见这信心比起小石头来,都不差什么。 “必中不敢当,却也有几分把握,实不相瞒,其实为兄三年前,就已经下场一试身手了,童生试是早过了,倒是后面……呵呵,不过那时候年岁小些,如今又过了三年,想来未必不能如愿了。”何敏之笑意融融,眉眼间尽是自信神采。 “看何兄年岁也不大,三年前更小吧?”香枝儿不动声色的问道,年纪轻轻的,就已经累积到经验了啊! “三年前十二岁!”何敏之眉眼间带出几分笑意,十二岁就已经与一干成年人一起赴考,不管中不中吧,那都是能引以为傲的事。 第二百九十章 何敏之 第二百九十章 何敏之 在两人定好两间上房后,何敏之也跟在他们后面,订了一间上房,还特意指了挨着他们两的房间,随后由小二带他们一行三人上楼,去自个的房间。 小石头走在前,这两人落在后,那何敏之就拉了拉香枝儿的袖摆,问道:“看你们书读得不少的样子,怎么脑子不清醒,非要去订那什么秀才房,你难道不知道,那是这客栈的东家,特意想出来的招儿吗,就是为了吸引客源而已,难不成还真能住个房就考中秀才的?” 对此,何敏之嗤之以鼻,只当两人年纪小,还不知这世间人心险恶,容易受人糊弄。 香枝儿听着这不屑的口气,不由顿了顿,她当然知道啊,但是这不是图个吉利嘛,也没真指着住个秀才房,就考上秀才的。 心知这何敏之也是好意提醒她,便笑了笑道:“倒是何兄看得清,多谢提醒了,下次我们会留心的。” “陶七,你在说什么呢,赶紧进屋里歇歇,赶了大老远的路,也不嫌累的么,人家何兄是来应考的,想来还要多余些时间看看书呢,你可不能耽误人家。”小石头立在房门口,冲两人说道。 “哦,就来。”香枝儿吐了下舌头,便转头冲何敏之道:“何兄,就不耽误你时间了。”说着,便奔着小石头而去。 何敏之见两人一起进了房,还随手关上了房门,他不由摸了摸鼻子,本想说他一点也不忙,书在家里时就看好了,这会儿就算再怎么用功,那也是图劳的,结果人家都没给他说话的机会,只觉得这周承泽似有些不高兴似的,回想了一下自个的言语,似乎也没有不当之处,不至于得罪人的。 看那陶小兄弟看着年纪不大,说话行事还怪有趣的,却是一心为着他那姓周的哥哥,倒是一番赤诚之心,想自个一心只知道读书,怎么就没结交个这般有趣的兄弟呢,失策失策! “那姓何的,你别跟他走那么近!”进到屋里,小石头就关上了房门,开口对香枝儿说道。 “那个何敏之?看着像是有钱人家的少爷,不过为人似乎也不差,跟他说几句也没什么要紧的吧!”香枝儿不以为意,出门在外,虽然得有防人之心,却也不是什么人都全部拒之门外的,不然,可就没朋友了。 “没说他是坏人,只是有钱人家的少爷,都有些怪脾气,我是怕你吃亏,好好儿的待着,不必去受别人的闲气。”小石头清咳了一声,才开口说道。 “知道知道,我不主动找他说话,他要是找我说话,那我也不好不理人,且看看吧,若是脾气不好,咱们不理会就是。”香枝儿毫不在意道。 小石头也就不再就这个事上多说什么了,再说下去,便显得他太小心眼了。 “这房间看着还不错,隔音效果也还行,住在楼上也不算多吵,虽贵了点,这个钱倒也花得值。”香枝儿在房间里四处转了一圈,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小石头对此没发表意见,对他来说,住哪儿不是住,若非带着香枝儿,上房下房的,他都无所谓。 “你瞧瞧可有缺什么,一会儿找小二要,先歇一阵,赶路不累,也要养一养精神,一会儿咱们一起吃饭。”小石头略坐了一会儿,便拿了他自个的包袱,去隔壁房间,出得门来,顺手将房门给着。 才走到自个房门口,就见另一边的房门打开,何敏之探了个头出来,冲他笑道:“周兄,住客栈也是闷得很,不如咱们一起探讨一下学问如何,不然,坐一块儿看看书也成!” 在房间里坐了一会儿,他是真有些闷得慌,就算不说话,两人对坐着看会儿书,他心里也舒坦点,好歹有点儿活气。 第二百九十一章 私事 第二百九十一章 私事 小石头却是听得一头黑线,这何敏之不说话的时候,看着还有几分老实模样,但这话一说起来,竟是个没把门的,就算你猜到其中有内幕,但是你对着我一个外人,还是才认识不过片刻的人,就说起这些隐私之事来,是不是有点交浅言深了。 先前,他也只是以为有人半途截道,才好奇之下问了一句,哪知这人竟这么实诚的,竟是问什么说什么,半点没有防备的样子,莫不是读书给读傻了。 不过,几句话的功夫,倒是也对这人知根知底了,何家庄的何半财,这人在乡间还是很有些名声,且名声也不算太差,他们家的田地不少,许多佃农都佃他们家的田地过活,租子收得也不过份,也因此得了些好名声。 而这个何敏之,在长辈的熏陶下,想必也差不到哪里去,只是这人有些冒傻气,不过看其本性,似乎也真不坏,香枝儿看人,还是看得很准的,也不怪愿意跟他搭话。 “不是说要看书吗?赶紧看呗,还真一点不担心院试过不了啊?”小石头冲他手中握着手书,偏了偏头。 “为院试,我都准备三年了,这次肯定能过的。”何敏之微微一笑道,随后便也问起小石头来:“你这次,还是头一次参考吧,过了县试便是童生,方可参加后面的府试、院试,明儿就开始了,你还是多用些心吧,我却还要等一等呢!” 小石头总算是知道,这家伙是怎么招人恨的了,就算你已是童生,不用再参考,那也可以收敛一点的,让人家还不是童生的人,心里怎么想,想他惯都是好脾气的人,听到这话,都有些心里不舒服,更别提那些真正小心眼的人,也难怪被人将马车动了手脚,他还不知道是谁呢! 小石头打算不理他了,也翻了一本书出来,自个坐一边,慢慢翻来看着。 时间慢慢滑过,何敏之两个带伤的仆从寻来,小石头看了一眼,一个伤了腿,一个伤了胳膊,两人相互扶持着,何敏之便领了两人下去了。 看时间不早,他便也去了隔壁,唤了香枝儿出来,两人一起去下面吃饭,正是饭点的时候,下面的大堂里,已是坐了不少人,见到两人下楼,小二忙上前招呼。 香枝儿点的菜,因小石头明日便要开考,饮食上宜清淡为主,她便没点什么大鱼大肉的,旁边几桌,瞧着读书人模样的,也都是以清淡为主的菜色。 等着上菜的间歇,香枝儿支着耳朵听人家说话,这大堂内,有一半儿的瞧着都是读书人,听听他们都说些什么吧,说起应付考试这事儿,他们俩都是雏儿呢,也就是从别人那里打听来的,自个完全没经验,再听听有什么没留意到的也好。 “明儿一大早就要进考场呢,咱们一会儿吃过饭,就回房里歇着,大晚上就不要出门了,回到屋里也不要看书,早点歇下明儿要起个大早,可千万别睡过头了。”香枝儿提醒道,没个闹钟什么的,也真是不方便,靠着自然醒,感觉有点不靠谱。 而且这换了新地方,也不可能跟在家里似的睡得那么踏实,指定还能在**翻来滚去一阵才睡得着,这样一来,等到自然醒,会不会耽误事儿。 正想着,就瞧见那小二在人群中穿来穿去的招呼客人,很是勤快的要样子,突然就想起来,住在这店里,还可以让小二过来唤一声,毕竟那么多人都要去应考,到时候估计也要早起开店门的,这便又放心下来。 小石头见她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展颜的,脸色变来变去,看得煞是有趣,不由伸手轻轻敲了一下她的头:“别想那么多了,明儿不会耽误事的,早知道你比我还着紧,就不该带你出来,在家里待着还省心些呢。”说着,便是一阵摇头叹气。 第二百九十二章 送考 第二百九十二章 送考 见小石头如此说,香枝儿也就没去细问了,谁还没点隐私之事,何敏之还是来赶考的呢,虽说明儿这一场不用下场,但后面的院试却还是要考的,太过影响心情,也是不太好。 大堂里坐满了人,他们会留意别人,别人自然也会留意他们,一些事情,自也不好在大庭广众之下细说,何敏之虽然马虎了一些,但香枝儿与小石头,均是心细之人。 三人便没再说别的什么,何敏之跟他们一块儿吃饭,自也不好太过占便宜,便也点了三两个菜凑一块儿吃,谁也不是差钱的主,也不太在意这些,吃过饭,便各自回了房间。 何敏之自也知道小石头第二日要起早下场考第一场,也没有去打扰,香枝儿自然也不会去打扰,让小石头睡个好觉的同时,她也强迫自个快些入睡,别第二天耽误了事,既然说是来送考的,就不能偷懒,自个在屋里睡觉算怎么一回事。 客栈里住的人虽多,但大多数是读书人,倒也算安静,其实并不只这一家客栈,城里其他的客栈,大多也都住满了人,应考的人不少,来送考的人也多,少的带着亲朋好友,最少一人陪着,多的,家里下人奴仆带上好几个,可不就人多为患了嘛。 一夜太平无事,香枝儿心里挂着这事,晚上睡得极警醒,听着点动静,便被惊醒过来,就发现时辰差不多了。 她担心误了时辰这事,也并非空穴来风,往年也都有发生过类似的事情,有考生晚上很是焦虑,担心考不好,以至于大半宿睡不着,而这一睡过去,便睡得死沉,再醒来时,可不就误了事了嘛,所以,后来很多人出来赶考,都要带个人跟着,就是防着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香枝儿跟着来,也有这个意思在内,再则就是周家人丁凋零了些,他那些表兄弟,从小视小石头仇人般的,又怎么会对他好,就算与他们来往得颇多点的陶宝贵,与小石头也算不上多好交情,那小子主要是迫于陶水生的**威,不过现在他也没在家,前两年便跟着去了府城。 随着商队越来越大,需要的人手自然也越来越多,陶水生几个去了之后,渐渐站稳了脚跟,后面再需要人手时,他们除了在外面招暮一些,也有从村里挑几个人过去。 还别说,陶水生等人赚了些钱,还挺有人愿意跟着他们去混的,香枝儿想到这些,不由微微一笑。 随即翻身起床,动作麻利的略收拾了一下,便去敲隔壁房间的门,只是她才敲一下,门就应声而开。 看着已经收拾妥当的小石头,不由诧异道:“石头哥哥,你竟起这么早的。”一双眼盯着他直瞧,怀疑他是不是一夜没睡的,瞧着刚刚梳洗完的样子,精神奕奕,可不像一夜没睡的。 “还真当我会睡过头了?”小石头有些好笑,他可不是那些混事不知的小子,既然要考功名,自然就要认真应考。 “那咱们下去吃点东西,要说这云来客栈就是这点好,伙房早早就开了,咱们要吃点什么也容易,别的地儿,怕还得饿肚子呢,咱们快点下去,早早点好要吃的,别一会儿人多起来,尽让人等的。”香枝儿伸手拉着小石头,两人就要出门。 “咦,你们已经起身了啊,我才醒来怕你们睡过头,想来唤一声的!”隔壁何敏之一身中衣拉开房门说道。 “何兄有心了啊,咱们已经起了,倒是你,不用着急,慢慢再睡会吧,咱们回见啊!”香枝儿拱拱手,拉着小石头就下楼。 两人在楼下吃饱喝足,随后又将一应文书、笔、墨之类的参考必备之物清点齐全,这才往衙门方向赶去,时辰还算早,衙门也不远,他们也不着急,就这么慢悠悠的晃了过去。 天色还不怎么见亮,但这一路上,却已经有不少人了,这时候出来的,也大多是考生。 第二百九十三章 伤重 第二百九十三章 伤重 晚上睡得还不错,出去走了一趟回来,也没有再睡的心思,香枝儿往怀里揣了个钱袋子,便打算出去逛一逛,县城离得远,每次来都是走亲戚,自个这般偷偷出来的时候,还真是少之又少。 虽然答应小石头不乱跑,但只是出去逛逛,这也不叫乱跑吧,况且,她也不能真的待在客栈里,哪儿也不去的,若是在村里,她还能在屋里待得住,可这县城的客栈时,她却是如何也待不住的。 可是她才走出门口,就见边儿上,何敏之的门被人敲响:“少爷,少爷……” 一听这称呼,便知道这是何家的下人了,听着语声颇有些焦急,她不由停住了脚步,想看看发生什么事了,让这下人都有些失了分寸,非得要将何敏之给吵起来。 别看她已经在外面跑了一趟回来了,但现在这时辰,都还尚早呢,不见许多人还都闭门未起呢。 “小智,发生什么事了?”何敏之开门,身着中衣,一副被人吵醒的模样,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少爷,刘叔看着有些不太好,你要不要过去瞧瞧!”书童小智脸带急色。 一听这话,何敏之一个激灵,整个人都清醒过来了,转身进屋,道:“等着,少爷穿件衣服。”不过片刻,衣服都还没穿好,人便匆匆出来了:“走,瞧瞧去,昨儿看着不是还好好的吗,看大夫抓的药可有吃!” “何兄,出什么事了?”香枝儿见人走过来,忙唤住,昨儿的事情,她并不清楚。 “我一个家人,伤着腿,昨儿看这大夫,只是现在有些不好,我还没瞧着,也不知具体如何,就不扰你了,你回屋歇着吧!”何敏之冲香枝儿拱了拱手。 “原来是受了伤,我跟何兄一起去看看吧!”不管是外伤内伤,她都在行,这何敏之人还算不错,早上的时候醒来,还特意想来唤他们一声,比起旁的陌生人,他们这也算是熟人了。 “你?”何敏之停下脚步,打量她,不明白干嘛要跟去凑热闹。 “稍等我一下。”香枝儿说着,便又进了屋里,取了个方便携带的简易药箱,提在手里,笑了笑道:“我略通些医理,出门在外,这些家伙什也都随身带着,不想现在竟也能派上用场。 小小年纪,粗通医理,何敏之并不将她的话放在心上,估计也就是学了个皮毛,不过不管人家有多少本事,见人有难时,却肯仗义相助,这情他领。 “那就有劳了!”他心急刘叔的伤势,却也不跟香枝儿多客套,直接便走在前面领路了。 香枝儿也没多说,她这年纪,人家在没见识过她的真本事之前,持怀疑态度这很能理解,跟在何敏之身后,步履匆匆,前面何敏之走多快,她就走多快,半步也没落下。 很快一行三人,便进了一个房间,这是一个两人房,比起大通铺,却是好多了,何敏之待这两个家人,还算不错的,他是少爷住上房,总不能下人也跟着他住上房的,能有一间两人房,各方面来说,都还算不错。 “刘叔,刘叔……”何敏之走到床边,见人躺**,连唤了几声,却是没有半点反应,转头看向小智。 小智忙回道:“小的醒来时,便见刘叔唤不醒,额头有些发热,还有那伤,似乎有些裂了,有血迹浸出来……”他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那包扎着的腿伤。 第二百九十四章 大夫 第二百九十四章 大夫 何敏之听了香枝儿的判断之后,心里也是十分着急,刘叔可是家里的老人了,要出点什么事,他这心里怎么过意得去。 正想着呢,就见掌柜领了个小二,往这边走来,见到他时,便拱手行了礼:“公子,听说这儿有病人,小老儿就来瞧瞧,可请了大夫了?” 见人家一副关切的语气,他还真当人是来探病来的,便侧开了身子,将人让进了门来,那掌柜趁机就领着小二一起进了门,随即往床前走去,仔细瞧了几眼**的病人。 瞧着那青青白白的脸色,掌柜也不由吓了一跳,昨儿这人进来时,是由人挽扶着进门的,那会儿瞧着,也还算精神,但现在这一瞧,可就有些吓人了。 “怎么就病成这样了,去请大夫了没有?”掌柜语声都厉了几分,眼瞧着屋里两个少年,年纪都不大的样子,直觉得两个都不靠普。 “已经让人去请了,不大会儿就能到。”何敏之应了一声。 香枝儿却是坐在床前,拉了刘叔另一只手把脉,只管凝视诊脉,并不管掌柜说什么。 瞧着他们在这里说话,而**那人都毫无知觉,这,怕是真有些不太好了吧?掌柜心里咯噔一下,便立刻做下决定,冲何敏之客气的拱手道:“这位公子,咱们云来客栈也是开门做生意的,你这病人,住在咱们客栈里,怕是有些不妥!” 何敏之听得皱眉:“怎么不妥,我这也是出了房钱的,没见人病成这样,竟这时候想赶我们走?”他一个大少爷,在家里都有下人小心侍候着的,没经过什么事,这会儿突然听掌柜这么说,心里怎么好受得了,他有困难这掌柜不说出力相助,竟还把人往外赶,亏得他刚才,还觉得掌柜好心过来探望呢。 “我这么大个客栈,开门做生意,你这病人要真出点什么事,我这客栈还能有生意做?”掌柜顿生气恼,可不是他心狠,可做客栈这一行当的,最忌讳生病或是……让人觉得他这客栈不干净了,谁还敢来住? “生意,你这生意,难道比人命还重要吗,这病人身上有伤,病成这样也不好拸动,这时候让我们搬出去,这是在要他的命,要出个什么事,你就杀人凶手!”何敏之也十分气愤,从没见过这么没良心的人,生意竟比人性命还重要了? “你们先别吵!”香枝儿放下刘叔的手,站起身来,道:“何兄,如信得过我,我就帮刘叔看看!”那伤没处理好,得尽快处理,还有退热的药,也必须得竟快服下,高热不退,就算体壮如牛的人,也经不住的。 这多大点的小子,竟也说帮人看病,掌柜率先扫过一个不屑的眼神,因与何敏之起了争执,这场面就闹得有点不愉快了,连带对与他一块儿在屋内的香枝儿,这掌柜也都没了好声气。 “一个毛头小子,别越治越出事。” 别说他,就是何敏之也有些信不过,大夫,那也都是年纪越大,医术才越好,一些年纪大的大夫,看一眼病人,就能知道人家生了什么病,医术十分老辣,而年轻的大夫……哦,对了,昨儿帮刘叔治伤的那个,就是个年轻大夫,结果给治成这样? “陶七贤弟……” 话才开个头,就被小智一阵急促的喊声打断了。 “大夫请来了,客栈对面,就有个仁和堂,小的看刘叔病得重,跑别的地儿也耽误事……”小智喘着粗气,在他身后,跟着个提着药箱的大夫,约摸四五十的年纪。 第二百九十五章 一试 第二百九十五章 一试 包扎的布条缓缓被揭开,露出里面的皮肉,带出暗红色的血迹,加上原本敷在上面的伤药,此刻模糊成一团,亏得病人已是人事不知没了知觉,不然大伙看着,都觉得疼呢。 “怎么就伤成这样了?”掌柜看了一眼,便撇开了脸去,实在不忍再看,太血腥了。 突然佩服起这些做大夫的来,真是什么场面都能挺得住,别说是伤了,就是死人跟前,也都不会打个顿的。 “昨儿伤看着还好些,今儿怎么更严重了。”书童小智年岁也不大,这会儿脸色也有些惨白惨白的,也不知是给这伤吓的,还是着急的。 昨儿伤成什么样,何敏之心里也有些数的,这会儿瞧着,果然是比昨儿更严重了,心里不由骂了一声,庸医,回春堂的大夫,都是庸医,倒底顾着眼前这还有个大夫在,没敢骂出声来。 “这是里面折了骨头,又带了外伤……”大夫说着,又伸手去细细摸了摸骨头。 听着说话,掌柜转过头来,便正瞧又瞧见这一幕,做大夫的,果然心性够稳的,那样的伤,他看了就想往一边躲,他还能伸手去摸,大夫果然就不是一般人。 “对对,正是折了骨头。”何敏之忙应道。 “昨儿看诊回来,刘叔一直嚷着腿疼,我就想,这又折了腿,又有外伤的,指定是疼的,也就没往心里去,不想,今儿就成这样了。”小智一脸后悔模样,要早知道会这样,他一准儿领着刘叔再去别处找大夫看看。 大夫听着没说什么,外行人不懂这些,就是病人自个,想必也不清楚这个,只知道疼得厉害,也只当是伤处疼了。 何敏之突然想起之前香枝儿的话来,便开口问道:“可是骨头没有接正,所以才会如此?” 大夫点了点头:“这骨头,确实没接好,接好了也不至于这么疼的,连带着影响这伤……”这是别的大夫看的,他倒也不好说人家不好,同住在县城之内,就这巴掌大的地方,抬头不见低头见了,又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要说谁一句不好,明儿就能传遍了,虽然这伤,确实处理得不好,但做人得有口德。 何敏之听得额头一突一突的,这是气的,就这点本事的大夫,也敢给人治病,还把人给治坏了,他能不生气吗,但当下却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还是赶紧给刘叔治伤的好。 “劳烦大夫,赶紧给刘叔治治,他这,也是受罪了!”何敏之拱手道。 “他这伤……却是有些不太好,骨头没接好,再接回去,他现在这状况,我担心他会挺不住,还有这伤,已有溃烂的迹像,再则这高热不退,病人人事不知,老夫也没有太大的把握……”大夫略显保守的说道,要是昨儿就让他来治的话,那这伤也不算什么事,只是已经治坏了,坏到这样的程度,他都有点不知从何入手的好。 掌柜一听,没有太大的把握,这就是有凶险了,那还得了,但大夫人还没走,他打算再忍忍,等送走了大夫,他就让小二赶人,总不能人让死在客栈里。 “大夫,你是什么意思,你是说刘叔他,没得治,还是什么?”何敏之有些着急,大夫多数都是说一半留一半的,说出没有把握这样的话来,只怕这已经是病悬一线了,都到这紧要关头了,他还是得问个清楚,绝不容人含糊。 那大夫见他这着急模样,叹了一口气道:“兴许是我学艺不精,这伤……实在太严重了些,你瞧瞧这皮肉,都已经溃烂了,再好的伤药往上敷,那也得继续烂下去,这要怎么治?要不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第二百九十六章 疗伤 第二百九十六章 疗伤 杨大夫听得一噎,他自然没有别的法子,但是对方只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子,想也不可能有什么出奇之处。 不过看对方信心满满的样子,倒不像真的毫无办法的,只看这小子如何行事吧,随即便闭嘴不言,只看他如何动作。 那掌柜的觉得这小子对杨大夫太过无礼了些,但杨大夫都没有说什么,他一个外人还能说什么,便也揣了袖子在一旁看着。 何敏之见杨大夫被陶七一句话堵得无话可说,一时也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他当然也盼着刘叔的伤真的能治好,但是这个陶七也太年轻了些,如何让人信得过。 但想到刘叔,仍报以期望的开口问道:“你真的能治好刘叔的伤吗?”话问出口,仍是一脸的疑问。 香枝儿却是一笑:“能不能治好,也得治了再说,总好过什么也不做吧!” 这话说得也有道理,至少他这话还有治愈的希望,而杨大夫的话却是已经无法救治,只能开药方吊命而已。 何敏之脑子里快速飞转,随后便走到香枝儿跟前,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香枝儿笑了笑,也不多言,便抬脚向刘叔走去。 掌柜的冷眼看着笑话,自觉的在县城之内还没有哪个大夫敢在杨大夫跟前较劲儿的,而眼前这个小子,怕是初生牛犊不畏虎吧,他等着看他的笑话,想到此处,不由在心底冷哼了几声。 香枝儿在众人的注视之下,不慌不忙的走到了床前,取出了自己带来的简易药箱,里面的一应用具俱是齐全,整齐的摆放在里面。 杨大夫悄悄抬眼,往那药箱里看了一眼,眼里便也有一丝惊讶闪过,暗自嘀咕着,这小子还真是哪个医药世家出来的不成? 香枝儿先是取出了金针,刘叔腿上的伤口还流着血,她得先帮他止血,手起针落,手上一根根的金针便都插在了刘叔的腿上,看上去有些让人不忍直视。 但随着金针全部都刺在腿上,刘叔伤口裂开之处的血迹,似乎慢慢止住了,看得一干人瞪大了眼,犹不敢相信,这效果太好了些吧,甚至都能称一声神奇了。 而懂得医术的杨大夫,一双眼睛更是瞪得比铜铃还要大,他甚至还不可思议的狠狠的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是看错了,刚刚那小子使的是金针,这金针刺穴的功夫,着实是一手了不得的本事,盯着香枝儿的目光,几乎没冒出了星星眼来。 心里直叹气,这是哪里冒出来的小子,十分肯定,这绝对不是县城里的,县城里的那几家子他还不清楚吗,谁也没有这样的本事,更别说教出这样的孩子来。 金针他也是会使的,但是金针刺穴用来止血,这样的本事他也却是不会的,能教出这样的徒弟来,他的师傅定是某一医术大家,自然不可能是无名之辈,只是是出自哪一门,他一时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再次看向香枝儿的目光,不由带出一丝火热,如能得他引荐拜访一下他背后的那位高人,若能得到对方提点几句,或是攀上一些交情,对他来说绝对是有利而无害的。 香枝儿帮刘叔止住了血,随后就拔下了金针,顺着他的腿骨轻柔的捏了捏,随后两手一用力,众人一直盯着她的动作,都没看清她是怎么用力的,便就听到咔嚓一声脆响,刘叔折断的腿骨便拧回了原位。 何敏之等人听着那一声脆响,只觉得骨头一疼,这亏得刘叔没有醒着,这要是醒着还不得疼掉半条命啊。 回想起之前杨大夫说过的话,说是刘叔现在这状况可不经疼他不由担心了一下,赶紧往刘叔的脸上看去,只见他脸色仍是青青白白的,人也毫无知觉,心里便又涌起一股担心,转眼询问的看向香枝儿。 第二百九十七章 手法 第二百九十七章 手法 香枝儿将伤口处理好,随后又取了一些消毒用的烧酒,将伤口清理了一番,便拿出她特制的伤药,往伤口上细细的敷了一层药粉,这才取出一卷白色的布条来,小心的将伤口包裹起来。 待处理完这些外伤,香枝儿又伸手探了探刘叔的额头,额头仍是滚烫一片,她不由又取了银针出来,在刘叔的双手和胸口的位置,集中精神,连扎了好几针。 做完这一切,她已是额头见汗,显见是耗费了不少的精力的。 见刘叔的脸色似乎略有回转,她才将针收了起来,随后拿出笔墨,斟酌着开了一张药方。 才落笔,何敏之就想上前取那张药方,准备让小智去抓药,却不想他的动作还没到位,话还没出口,杨大夫就一个箭步上前,将药方取在手里,拿着药方细看起来。 何敏之被他突然的动作搞得一愣一愣的,不明白他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大夫,竟也有这样灵活的身手,还有,他抢自己的药方干嘛? “杨大夫这药方还是给我拿去抓药吧,刘叔这伤不轻,还得赶紧抓了药,煎好药尽快服下去,不然这病情还得耽误着。”他一时也不知刘叔这伤究竟如何,随即转头,看向香枝儿。 态度颇为诚恳的拱手道:“陶七贤弟辛苦了,只是刘叔这伤究竟怎么样了?”他也知道累了这么久,应该让人好好歇一口气,可是他这心里一直悬着,怎么也落不下来,实在忍不住开口问了出来。 “折了的腿骨已经接了回去,溃烂的伤口也处理了好了,上了伤药,但如今仍是高烧不退昏迷不行,还得抓了药来煎服下看看情况,若是吃了药能很快退烧,人也能清醒过来,大概也就没有多大的事情了,若是一直不醒,怕是还有些麻烦。”香枝儿实话实说道。 何敏之听着点了点头,人家只是大夫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保证一定能治好病,话说到这份上,已经算是不错了,他也不好再纠结太多。 转身冲还在愣神的书童小智道:“你赶紧去对面药铺把药抓了,然后去借用一下厨房,把药煎好,赶紧端来给刘叔服下。” 小智回神忙应声:“是。”随即向杨大夫走去,拱手道:“杨大夫,麻烦你将药方给小的,小的去药房里抓药回来,刘叔还等着呢!” 杨大夫已是将药方过目了一遍,拿着药方正神思不属,细细品味着,听到小智的话,这才露出些不好意思的神情,将药方递给了小智:“去吧去吧,仁和堂就在对面,方便得很。” 那掌柜的,听到这句话,不由一阵乐呵,这位在给自个儿铺子里拉生意呢,不过这里离得最近的也就仁和堂了,想去别的地儿抓药那还得跑一段路呢,也是浪费时间,眼看躺着的这位都快不行了,可浪费不起那个时间。 想到这里,心里不由又是一顿,他现在这到底是如何是好呢?这人到底是有救还是没救了?他还要不要赶人呢? 抬眼看向杨大夫,只见杨大夫正打量着**病人的神色,还不由自主的伸出了手去探脉,片刻后那脸色便又变幻不定起来。 看得他心里直打鼓,杨大夫的医术他自然是相信的,但现在杨大夫说没救的人,而这小子却给人治了伤,又给开了药方,瞧着那样子怎么看都透着一股自信的味儿,要是真治不好,怎么也得焉头焉脑一下吧,可这小子仍是一派淡定从容,要么就是真的能治好了,要么就是在这里装样子,但他小小年纪,也不能装得这么像的。 瞧着杨大夫,也不急着走的样子,他这也不能当着杨大夫的面赶人走啊,对着熟人,也讲究点脸面的,但万一这人要是救不活…… 想了想到底觉得不放心,磨蹭着走到杨大夫跟前,小声的问道:“杨大夫这人情况如何,还有没有得救?” 第二百九十八章 知觉 第二百九十八章 知觉 掌柜在一旁听着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却是并没怎么听懂他们交谈的话题,但杨大夫夸赞这小子的话,他却是听懂了,也算是看明白了,冲身后的小二道:“咱们走吧!” 小二还一脸懵懂:“掌柜的,咱们不是来赶人的吗,这人瞧着都这样了,还能有得治?” “还赶什么人,这人没事了,给救活了,再要把人往外赶,怕是杨大夫都不依。”掌柜边说着边往外走。 “没事了,救活了,就刚刚那位年轻公子出手,可杨大夫不是说……”小二仍有些想不明白,人家杨大夫明明说没得救了,怎么那年轻公子给治治就治活了呢,难道他的医术比杨大夫还高明? 就算事实摆在眼前,却也是让人不敢相信的,小二就是如此,倒是那掌柜看得更明白,连杨大夫都放低身段,向人请教的,那小子的医术,绝对要在杨大夫之上了,年纪轻轻就有一手好医术,真是前途不可限量啊! “刚刚那位公子,也是住咱们店里的,你可要小心侍候,那可是个了不得的人物。”掌柜吩咐道,虽说医者的地位,比不得读书人来得清贵,但身为大夫,尤其是医术高明的大夫,还是极受人追棒的,毕竟人吃五谷杂粮,谁还能不生病的,只要生病,那就要求到人头上。 需知这世上,越是身份高贵的人,越是怕死怕病,所以大夫这个行当,可以说是非常重要的,就是高高在上的皇帝,那也有生病的时候,身边养的那些御医,也是待遇十分优渥。 所以,看不起谁,也不能看不起大夫,真当病痛缠身时,才想起大夫的好来,那可就晚了。 “刚刚那位公子,看起来似乎也不怎么样啊!”小二觉得那人看起来并没有什么气度,甚至还带出点娘娘腔的味道,当然,这话却是不能说的,就是个普通客人,也是不能轻易得罪的,更何况,掌柜似乎还能人高看一眼。 但这人实在太年轻了些,小二实在生不出多少敬畏之心来。 “什么不怎么样,人家年纪比你小,本事可比你大,你也别理会旁的,只要知道那是咱们店里的贵客,好生侍候着就是了。”掌柜出言喝斥,这小二跑腿还行,动脑子那就看出差距了。 “是是,小的明白了。”小二连连点头。 杨大夫一直待在屋里,不肯离开,香枝儿因为刘叔这病,是她着手处理的,这会儿还没过危险期,自是不能抛下不理,便坐在一旁歇着,何敏之关心刘叔的伤势,自是不愿离开半步。 一时三个人,以刘叔为中心,均是待在屋里不拸步,杨大夫却是有些坐不住,一会儿就又去瞧瞧**的刘叔,是个什么情况,或是伸手给把一下脉,发现脉像平稳,他也跟着松口气。 没过多久,小智便端着碗药进来了,那黑糊糊的药汁儿,他一进屋,整个屋里便充刺着一股药草的苦涩味儿。 “药熬好了吗,赶紧拿过来喂刘叔喝下!”何敏之忙站起身,让出位置来。 他是少爷,喂药这样的事,自然不必他来动手,小智虽然年纪小,但平常也是照顾人的,这会儿帮刘叔喂个药,也不算什么事。 香枝儿担心刘叔这会儿人事不知的,喂药怕是有些麻烦,便也走了过来帮忙,若灌不下去药,还得再想想办法。 第二百九十九章 道谢 第二百九十九章 道谢 何敏之这里是心放下一大半了,但是杨大夫对病人的情况越发的感兴趣起来,几乎是寸步不离的守在病床边上。 待刘叔喝过了药,书童小智便去厨房里准备一些白粥,这东西不是什么金贵之物,厨房里一般都会备着一些,尤其是最近因为赶考,多数书生都愿意吃得清淡一些,粥品之类的更是比往常准备的还多。 他去厨房直接拿了现成的来,摊凉了随后就喂给刘叔吃下,他喝完药之后,这又喝下了大半碗的粥。 这情况看的何敏之一阵大喜,能吃就好,这一碗粥吃下去,病能好一大半了,他的欢喜之情溢于言表。 杨大夫也捻着胡须,露出一副笑模样来,这个时候他也很能感受到病者家属的情绪。 “陶七贤弟,刘叔这情况,是有所好转了吗?”说话间,何敏之目光炯炯的盯着香枝儿。 香枝儿却是笑着点了点头:“瞧这气色还不错,脉象也趋于平稳,高热也退了下来,注意照看这些,只要不会再烧起来,情况应该也就不会太坏。”她这说的还算是保守,若是换一般张扬些的性子,只怕这会儿也是拍着胸口保证说病人没事了。 一直忙碌着的小智,这才反应过来一般,露出一脸欣喜之色,大声喊道:“少爷少爷,你听见了吗,陶公子是不是说刘叔没事了?”他刚才也听得真真的,只是还有些不敢确信。 之前听到杨大夫说的那些话,他都已经绝望了,刘叔多好的人啊,就这样没了?没想到的是,陶七公子一出手……这是不是就是少爷常说的,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香枝儿看着他欢喜过头的样子,一时有些无语了,她刚刚明明说的是,不要再起高热才会没事,但若是再起高热仍是有凶险的,虽然有凶险的机率十分渺小,但这人竟是话听一半儿。 何敏之到底还算沉稳一些,训斥了一声:“先别高兴的太早,咱们要听陶公子的吩咐,好生照顾好刘叔,别让它再起高热,待到他病愈之后,你再替他欢喜也不迟。”虽是训斥这小智,但他脸上的欢喜之色,却也是绷也绷不住,听过噩耗之后,再得喜讯,这如何还能让人绷得住处。 香枝儿笑看了他们一眼,开口道:“你们好生照看刘叔吧,我累了这大半天要回去歇一会儿了。”别看他刚刚也没有做体力活,但是施针却是极为耗费精力的事,这会儿只觉得全身虚软疲惫。 想她之前还想着出门去逛一逛的,哪知道遇上这事儿就没逛出门去,这会儿时辰也不早,又一身疲惫,他也没有再去逛街的心思,回屋里歇息够了,养足精神再出去逛一逛好了。 何敏之忙拱手道:“今儿真是劳烦陶七贤弟了,也确实让你辛苦了一场,你却先回去,好生歇着,待刘叔病情好转些,我在好生摆桌酒席谢谢陶七贤弟。”一番话说得十分诚恳。 要说起来,刘叔虽然是个下人,但对他这个少爷是一向十分用心,就像这次出来,也是他自愿跟着出来的,却不想半路出了事,也亏得刘叔为人机警,危险时候宁愿自己受伤也护着他这个少爷,不然三人同行,何以只有他这个少爷毫发无伤。 要知道作为一个读书人,他若是伤到难骨头落个残疾,那他这一辈子可就算是废了,就说不落残疾,但他此番出来是赶考的,随便伤到哪儿,估计也会影响心绪,他这一科也考不好了。 这事儿自然没完,待他回到家里定要查个清楚明白,给刘叔一个交代,也是给他自己一个交代。 香枝儿听着笑着摇头:“咱们也算相识一场,都是出门在外,互相帮衬一把,倒也不算什么,你也不要过于客气,摆酒席什么的就免了吧,你的心意我领了就行,我如今年纪小,我哥哥也不让我喝酒的,你若摆酒席倒是让我为难了。” 何敏之不想他会这么说,不由再次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发现他年纪确实不大,虽然自己年岁也不大,但这陶七贤弟看着更小,出门在外饮酒,却也有所不当。 第三百章 起早 第三百章 起早 杨大夫在刘叔的病床前守了整整一天,一直留神察看着他的病情,发现他的脉象一直十分平稳,到了晚间,他才依依不舍的告辞离开。 第二日一大早他便又过来,发现刘叔已经清醒过来,还能自己坐在**用早饭,瞧着那精神颇好,气色也比昨日好上许多,看他端着碗,喝下满满一大碗粥,这胃口也极好,便知这病已经去了大半。 一直照顾刘叔的小智,看见杨大夫忙打招呼:“杨大夫,你老过来了。”只面色略有些怪异。 “你忙你的,我就过来看看。”杨大夫说着走向床边儿,不错眼的盯着刘叔看,嘴里问道:“怎么样,晚上可还有发烧,伤口还疼不疼?”一副关切的语气。 刘叔昨儿昏睡了一天,所以并没有见过杨大夫,但刚刚小智唤了一声,他也知道这是一个大夫了。 “喝过药之后就再没有烧了,伤口也不觉得怎么疼,就是有些微微的发痒,倒也还能忍。”刘叔说了一下自己的情况。 杨大夫听得微微一怔,伤口发痒,无非有两种情况,一种是伤口红肿溃烂时,也会有轻微的搔痒,甚至疼痒,另一种就是伤口恢复好转时,俗称正在长肉,也会导致发痒,这种痒却是好现象。 但现在是哪一种情况,他还没上前查看,并不清楚,笑了笑道:“我帮你看看吧,你别太担心,估计是正在长肉了。” 只是心里却暗自嘀咕,长肉也没有这么快的,怎么也得养两三天之后才能开始长肉吧,再怎么好的伤药恢复起来,也有需要一段时间,他如今会说这话,不过是安慰病人的。 不想刘叔却一口接了他的话:“杨大夫这话说得极是,我也正是这么想的。” 之前病得不轻时,他也是晕头晕脑,这会儿醒过来之后,只觉得浑身都轻松,他也感觉到自己身体正逐渐开始好转。 杨大夫听得一噎,这要不是个病人,这要是换一个人,他指定觉得这人是在顺杆子往上爬,但现在还没查看清楚,他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问题,所以倒也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直接开始上手。 小智站在一旁看的直犯嘀咕,这杨大夫究竟是什么意思?昨儿他就在这里呆了一天了,今儿这一大早又过来,明明说刘叔的伤治不好的人是他,然而他却又这般的上心,他这要不是个大夫,换一个其他什么人说跟刘叔没有亲戚关系,他都不信。 杨大夫这般殷勤的,让他在心里也有些略有不适,刘叔这伤明明是陶七公子帮着治好的,但现在杨大夫这样行事,这要换成别的大夫肯定就都会有很大的意见,也亏得陶七公子与自家少爷是相熟的,不然真怕激得他撂挑子不干了。 不过她一个下人,也不好当着一个老大夫的面儿说一些有的没的,不然这不是平白为自家少爷竖敌不是。 杨大夫才不管别人怎么想,他关心的只是病人的恢复情况,昨儿个守了这么一天,图的是什么?还不是因为这个病例实在让他感兴趣么? 小心的动手解开了包扎伤口的布条,露出里面的血肉来,之前红肿溃烂了一大块儿,后来都被清理干净,现又敷了伤药,所以这伤看上去,还真是有些碜人的。 但那只是对一般人而言,杨大夫却是不惧这个的,小智看到这情形,也是撇开了头,而杨大夫却是一个劲儿的盯着瞧了个仔细,甚至还伸手出去,在伤口边上轻轻的按压了几下,检查伤口的恢复的情况。 随即脸上也露出了欣喜之色:“不错不错,伤口恢复的极好,你之前觉得发痒确实是在长肉了。”这一次杨大夫却是用十分肯定的语气说道。 刘叔听着也觉得高兴,不由开口问道:“那我这伤没什么事了吧?”伤得太重,他也担心自个会不会落下什么残疾。 第三百零一章 防备 第三百零一章 防备 杨大夫在看到香枝儿时,只觉得犹如在看一块稀世珍宝,别看人小小年纪,这手下的本事可是不小,他一把年纪竟比不上一个小年轻的,也是让人觉得惭愧,但更多的却是让他,对此个病案产生浓厚的兴趣。 所以那些不如人的羞愧什么的,很快就给他抛在一边,只拿一双眼睛,热切的打量着香枝儿。 瞧见刘叔包扎伤口的布条已经被解开,便知杨大夫已是察看过伤口情况了,香枝儿笑了笑,拱手道:“杨大夫想是有话要同在下说,不过却要等一等,待在下帮刘叔将伤口重新上药包扎好,咱们再说其它。” 杨大夫听得老脸一红,他刚才不管不顾的,只想看伤口的恢复情况,所以也没有替病人将伤口包扎好,他倒不是不想帮人弄,而是自己来得匆忙,并没有带上一些伤药,还有裹伤的布条,就这么空着手来了,也帮不上什么,况且这不是他着手料理的病人,也不好半途来捡便宜的,自然也不好冒然出手。 再说以他的眼力看来,这伤用的伤药并非普通的伤药,不然这伤口也不可能愈合得这么快,所以这名唤陶七的小子,不仅仅是医术高明,他所用的药也是十分高明,而这些伤药不是长辈所配置,而是自己所配置的话,那就更加说明这个小子在医术一途上的不凡。 他并没有走开,只是稍稍挪开了两步,便站在那里看着香枝儿的动作,只见她动作利索的用烧酒将伤口清洗了一遍,然后又从药箱里取出了伤药,细细的敷在伤口上,也没见别的动作,便又取出干净的布条,将伤口重新包扎起来。 香枝儿包扎完,面对**的刘叔,微微一笑道:“伤口恢复的极好,照这样下去,用不了两三天你就可以下床活动了,不过你这一次病得十分凶险,很是伤了些根本,伤好之后还需要细心调养一段时间。” “多谢公子!”说叔坐在**,真诚的道谢道,虽然还有此糊涂,却也明白,眼前这公子,才是帮他看病的大夫。 “刘叔,这是陶七公子,昨儿个就是他将你治好的,要不然小智就再也看不到你了。”小智在一旁轻声说道,他年纪不大,头一次遇上昨天那样的情况,也是吓坏了。 “原来是陶七公子出手相救,真是多谢了。”刘叔再次道谢,也是一脸感激之色,他觉得自己要是死了,其实也不要紧,反正也就是孤家寡人一个,若是因为他而耽误了自家少爷的大事,就罪过大了,所以这一句感激的话也是相当诚恳。 香枝儿却是笑了笑,不甚在意的说道:“刘叔也不必客套,咱们能碰巧遇上,这也是缘分,况且我与何兄也算相识一场,又岂能见死不救。” 他转头又问小智道:“昨儿开的那张方子,可有继续煎药?” “小的刚给刘叔带了早饭吃,一会儿再去煎药,不会耽误事的。”小智忙应声道。 “嗯,那方子先继续喝一剂,随后我再另外开一张方子,药不能停,得连喝好几日。”香枝儿交代道。 “小的明白,小的现在就去给刘叔煎药。”小智说完便匆匆的跑出去了。 “这小子说风就是雨。”何敏之笑着打趣了一句,见到刘叔醒清醒过来,精神头还挺好的样子,他心里也颇为高兴。 杨大夫见他这里的事情似乎处理好了,忙上前道:“陶七公子,咱们不如借一步说话?” 何敏之打量了杨大夫一眼,见他似乎并不是要找麻烦的意思,一时到也不好说什么,总不能人家说几句话都拦着吧,因为昨儿之事,他心里对杨大夫也存了几分戒备的心理。 香枝儿看杨大夫的神色,以及他昨儿在这里呆了一天的事情也是清楚,心里大概也知道他想跟自己说什么。 他肯定是对这个病人的病案十分感兴趣的,换了任何一个大夫估计都会感兴趣,毕竟自己说救不了的人而旁人当着他的面儿就把病人给治好了,这谁也不会不感兴趣的,除非是心眼儿针尖大,一心只知道妒贤忌能的人。 第三百零二章 吃惊 第三百零二章 吃惊 杨大夫觉得,出门在外对陌生人有防备,这也是应该的,倒也没觉得何敏之那话有什么不对,换成是他自己去到一个陌生地方也不可能对人推心置腹的,有防备才应该,这一点他也很理解。 因此他也敢担心这个陶七会疑心猜度他,他也就没有去别的什么地方,而是就在客栈的大堂里,寻了一个僻静的地儿就坐,让小二上了一壶热茶。 若是平常他招待客人,通常都会带去幽静的茶馆里,但眼前这个小子,年纪实在太小了一些,彼此又不相熟,对他还有一些戒备之心,他也只能这般,才能降低对方的戒备,以方便谈一些别的事情,不然他们接下来的谈话,怕是会谈不下去。 其实他这完全是想多了,香枝儿可不是一般人,才不会被他轻易的唬住,若非他愿意,也不可能与一个老头儿对坐,怕是早就跑出去玩耍了,既然是已经坐在这儿了,那就会等着他的下文。 杨大夫还在思量着该怎么开口才好,却不想对面的香枝儿,却是率先开口:“你是想问我,关于刘叔的病情方面的问题吧,有什么想问的,你直接问就好了。” 杨大夫没想到他竟是这么直接,不过想想也对,对方只是一个没什么见识的黄毛小子,不大可能跟他拐弯抹角的打眉眼官司,问得直接才正常。 他便也顺杆子往上爬,直接开口道:“确实是有许多的问题,想要向你讨教。”略作停顿,他便又开口道:“昨儿那位病人,我瞧着十分凶险,却不想你一出手就将人治好了,这一番本事着实让人佩服,老朽想请教的是……” 随后便说起一些治病的细节之处,以及香枝儿所使的一些手段,他没看明白的地方,一并厚着脸皮问了出来,他问不问是一回事,对方答不答又是另一回事了。 香枝儿对于医学上的一些问题,她向来都不藏私,对于杨大夫不明白的地方,他便一一的给对方解释了清楚,甚至还给对方解释了一下这般处理的好处。 听得杨大夫醍醐灌顶,也有些大彻大悟之感,看香枝儿的目光,越发的热切起来,这般年纪轻轻的,就有了这样的本事,为人行事也极为可取,以后的前途绝对差不了。 两人这么一坐便是大半个时辰,你一句我一句的就说个没完没了,杨大夫甚至生出一种相识恨晚的感觉来,平常他是难得寻到一个人,能与他在医术上相互切磋交谈得这般通透彻底的,而眼前这个小子就能做到。 他甚至觉得双方越交谈下去,越发现对方在医术一途上更加的深不可测,这个发现让他十分震惊的同时,也觉得欣喜莫名,能认识这么一位医学上的高手,也让他倍觉荣幸之余,又有些惺惺相惜之感。 “陶七小兄弟,老朽有一件事情,不知该不该提起。”一番交谈下来,杨大夫已是对着香枝儿称兄道弟起来,完全忽略了两人之间的年龄差距。 让香枝儿也是颇为好笑,却也有些无奈,眼前这个老大夫,固执起来也是让人无法。 “杨大夫有事你只管开口就是了,若有用得到晚辈的地方,晚辈也不敢推辞。”对方虽然叫他小兄弟,但他可不能没有分寸,真得管人家叫老大哥。 杨大夫拈了胡须,叹息道:“老朽行医数十年,见过的病症也实数不少,有的能治好,有的治不好,那也没办法,我也就这点本事,这些也就不提了,但有一个病症却一直悬在老我的心中许多年了,却一直不得解,我瞧小兄弟这医术十分了得,莫不是那病症还得落在你的手上,不知你可愿出手一试?”说完便眼含期盼的望着他。 还有这样的病症?香枝儿也是暗觉诧异,她也是知道杨大夫在县城杏林界的名声,但是让他都这般为难了数年,还念念不忘的病症到底是怎样的奇症呢?她一时也不免生出几分好奇来。 第三百零三章 交谈 第三百零三章 交谈 那位县令公子生的什么病,病情怎么样,如何生的病,没有人比她更清楚的了,那几乎可以说,这一切全是出自于她的手。 而现在居然有人请她去给县令公子看病,突然觉得这世界实在太小了,也太玄幻了。 她几乎有些神思不属,听着杨大夫的话:“这病也确实有好几年了,除了折腾人一些外,也并没有什么致命的影响,针也施了,药也用了,可就是不见好……” 香枝儿原本下药的意图,也只是想教训教训这位县令公子而已,但数年已匆匆而过,不由捏了捏下巴,这个教训应该足够深刻了吧。 她想了想,还是开口问道:“这位县令公子,如今行事如何?据说以前也是一位不讲理的小霸王,行事全无顾忌,欺男霸女的恶事干了不少?”若非如此,也不能有这样的教训,他心里暗自想到。 杨大夫听他这么一问,稍稍错愕了一下,需知大夫看病,向来只关心病情,何尝还会去询问人品行问题的,不过嘛,这位县令公子的品行,他还是清楚的,以前行事确实全无顾忌,在这一县之内做了好几件恶事,但自从生病之后,似乎就消停了不少。 近些年来好像就在再无听过他的恶名,杨大夫想了想,就将这些年来所知的情况说了说。 随后一脸疑惑的问道:“你传承的这门医术,难道还有品行不佳者不治,这样的说法吗?”心想若是如此的话,那就难办了,毕竟这位县令公子的大名,虽过去了几年,但在整个县城中还是很响亮的,只是近些年消停了一些,但大伙儿又都没有失忆,他以前干的那些恶事也不可能真的就忘得一干二净。 心里不由一阵唏嘘,这做人呢,还是要做一个堂堂正正的好人,瞧瞧这品行不佳的县令公子吧,恶病缠身不说,因着品行不佳,连生病了,大夫都还要思虑思虑,是否要为其看诊的,就算有权势又如何,也防不了疾病在身。 香枝儿听闻摇了摇头:“倒没有这种说法,只是我在想,如果他是一个恶贯满盈的人,我若把他的病治好了,以后此人继续为恶的话,岂不是害了更多的人,但听你老这么一说,这位县令公子近些年是否有一些改变,那我不妨就去看一看好了。” 杨大夫听着有些不太自然的笑了笑:“这位县令公子,确实是有些,但是近些年也是好了不少,要说起咱们简县令,主政一方其实还算是不错的啦,比起隔壁县……已是好太多。” 香枝儿这也不是第一次听人说简县令的好话,他在县城待的时间并不多,对县城内的情形不太了解,但是在简县令治下的一些村落,就好比上河村,似乎就比较安宁,一向太平无事。 这么一想,这个简县令倒还算不错了,隔壁县的事儿,他其实也听说过一些,据闻官商勾结比较严重,欺行霸市之类的事情也是层出不穷,富贵一些的人家还好,意思意思贿赂几个,这日子也就过得下去了,而一些太过贫穷的人家,日子就过得艰难了。 杨大夫也不是一定要举荐香枝儿,去给简公子治病的,他只是觉得对方医术不错,颇为高明,若是能治好简公子的病,也省了他们许多事儿不说,若是能治好这怪病,对她本身也是有好处的,他一个小小少年,不及弱冠,若能一举得名,对他以后发展也是颇有好处的。 但听到对方答应下来,他的心又开始忧虑起来,若是能治好病,那是再好不过了,若是不能治好,反倒连累他,也要遭受简县令的怒火了。 杨大夫觉得这事儿还是要说清楚的好,略迟疑了一下,便开口说了自己的顾虑。 香枝儿听着反倒是坦然一笑:“听你之前的意思简县令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若能治好简公子的病,那自然是大善,若是不能治好,也是我学艺不精,被简县令骂几句也无妨。” 第三百零四章 变化 第三百零四章 变化 为着儿子的病,简县令这些年也算是求医若渴,杨大夫跟他推荐,他几乎是立马就答应了。 要说自家宝贝儿子这个病,也真是怪愁人的,这一病就是几年,好在这并不能取人性命,磕磕绊绊的几年也都过来了,到如今这病情似乎还略有好转,发病的频率仍旧是每月一次,但是病来得快,好得也快了许多,这看着似乎是一个好现象。 但人仍旧病着,并没能断根,求医的事情自然也从不停歇,所以杨大夫跟他一推荐,他立马就点头应了。 只是看到带到他跟前的来的大夫,竟然只是一个黄毛小子,诸多老大夫都治不好的病,让一个黄毛小子来治,简县令看向杨大夫的眼神,就有些不善,这也太应付了。 这些年他对城里的这些大夫,也是诸多不满,平时看着一个个很得人尊重的样子,他们自个也是表现得一派大家风范样,真到用到他们的时候,竟是一个个推三阻四,没有半点真本事,要真有一点本事,也不能让他儿子受苦这么多年。 “这位就是你要推荐的大夫?”简县令的语气颇有些不好,看向杨大夫的眼神略带出些严厉。 杨大夫一听他这个语气,再看他这个神情,就知道约摸是不满意他所带来的大夫,但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人虽然看着年轻,却是个有真本事的人,他觉得简县令不应该犯这样的错误才对,但他自己其实初见这个小子的时候,不也存了轻视之心吗? 如此,简县令有这样的态度,倒也不能怪他。 杨大夫忙拱了拱手到:“这位陶七公子,正是老朽为大人推荐的大夫,别看人年轻,手下的本事可不小。” 简县令定定的,看了杨大夫几眼,见他似不在说谎的样子,便也点了点头:“倒是劳你费心了,既如此。”他转头就从旁边伺候的一个下人道:“带杨大夫与这位陶七公子去少爷那里。”虽给了杨大夫面子,却仍有些看不上他引荐的这个小大夫。 香枝儿从进门起就打量了这位简县令几眼,发现其为人还算谦和有度,就算没有认同他,却也没有对杨大夫大发雷霆,这气度就比寻常人高了不止一筹。 可惜的是人无完人呢,做爹的努力上进,做儿子的却在努力拖后腿。 连一句场面话,都没有对陶七说说一句,这让特意引荐他来的杨大夫,颇有些尴尬,对着香枝儿露出一个歉意的神色,却实在不知该做何解释。 香枝儿却是无所谓的笑了笑,她会来此也不是为了巴结简县令的,况且她若治好了简公子的病,这些这位县令大人,又岂能不对她另眼相看。 所以一时的冷遇,对她来说并不算什么。 倒是杨大夫很是尴尬,冲她拱了拱手道:“老朽也不知县令大人他,何以会如此行事,陶七兄弟,千万别见怪。”他对香枝儿的医术十分认可,自然希望以后常来常往,并不想得罪她。 香枝儿笑着摇了摇头:“我太过年轻,县令大人看不上眼也是有的,若他能看到我一两分本事,想必也就不会如此了。” 杨大夫听得神色微动,简公子的病在县城之中,早已失传得沸沸扬扬,不少人应该都听过这件事。 然而现在这个陶七却这样说,难道是对简公子的病,颇有把握不成?一时让他有些欢喜,有些忧。 欢喜的是这病要是治好了以后,他们也就不用再受县令大人责备,忧的却是这陶七一朝得名,年少得志虽是好事,但他们这一干大夫,却也会被对比的越发无用了,想到此处,他不由一阵苦笑出声。 “陶七兄弟的心很宽,倒是好事。”杨大夫感叹了一声,不计较简大人的态度,仍愿意前来看诊,一般人受到这般冷遇时,少有不恼羞成怒的。 “这人活在世上,有时候心不宽都不行。”香枝儿轻叹了一声,现实往往都是很残酷的,让人不心宽都不行。 “这话说的极是。”杨大夫大为赞同。 两人由着下人领路,到了简公子的院子里,香枝儿从踏进院子之后就开始打量起来,几年前他来过这院子,虽然是大晚上,却也有看清几分这院子的格局。 这数年之后再看时,却也颇有些不同,这院子明显比之前素雅了不少,想之前富丽堂皇,只差没镶金镶玉了,她也是很体会了一把简公子的品位。 第三百零五章 忽悠 第三百零五章 忽悠 简志清不过是看了几本医书而已,又岂能真的看出香枝儿这张药方的精妙之处来? 别说是他,就是行医多年的杨大夫,也没从这张药方上,看出个所以然来,只见药方上开了好几味清热解毒之药,但简志清这个病,也并非是清热解毒就能治好的呀,心里也是暗暗奇怪着。 正所谓信人不疑,杨大夫虽然从一张药方上看不出什么来,但是他本能的,对陶七这个人的医术十分信任,所以就算他看不太懂这张药方,却也不觉得这张药方不能治病的。 但简志清却不如他这般淡定,毕竟吃下这副药的人是他本身,对于入口之物,自然是要了解清楚。 他手握着药方,不由开口问道:“杨大夫你我相识也有数年,这药方可用否?”他不直接问开药方的人,而是问起杨大夫来,足可见真正能让他相信的,还是杨大夫,而不是这个不知从哪儿跑出来的小年轻。 这也不能怪他不够信任,主要是这陶七实在太年轻了一些,又生得唇红齿白的,看起来确实不像个大夫,实在让人怀疑他的医术是不是能靠的住? 杨大夫暗暗撇了撇嘴,这简直就是问了一句废话,这陶七就是自己带来的,这个时候他又岂能拖人后腿,再说了,他要说这药方不好,岂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谁也不能这么干啊! “陶七公子的医术十分不错,这张药方自然能用。”许多大夫都喜欢开太平方子,治不好病,也要不了命。 他刚刚也仔细看过这张方子,发现上面的药物并无什么特别之物,看上去颇似一张太平方子,是吃不出什么问题来,但是能不能治病,这个可真不好说。 他要是看一张药方就能看出来能不能治好病,那简公子这病,又何须拖上数年,早就让他给治好了。 简志青听了杨大夫的话,松了一口气一般,将手中的方子交给旁边的小厮,吩咐道:“一会儿去药房里抓药,然后尽快将药煎了来,本公子想试试这个新的方子,可否真的管用。” 当着人家大夫的面,就这样说话…… 小厮恭敬的接过方子,领命而去。 “简公子这里无事,咱们也该告辞了。”杨大夫清咳了一声,掩饰了一下尴尬。 “杨大夫向来是个大忙人,既如此,本公子也不好相留,不过我现在研读医书,有许多不懂的地方,不知杨大夫能否加以指教。” 这是学医上瘾了吧,杨大夫颇为纳闷,按理说,一个只看过几本医书的人,是完全没有资格向他请教的,但奈何人家是县令大人的唯一公子,这就不能不给面子了,不然就等着县令大人给他穿小鞋吧。 杨大夫呵呵一笑:“医术这一途本就颇为繁杂,简公子能静下心来研习当,真是可喜可贺,若公子当真想要研习这门学问,有什么不懂的,只管来找老朽,老朽虽也不见得学艺多精,只是痴长几十年,懂得到底是比一般人多些。” 简志清听他答应了,脸上也露出一些笑容来,杨大夫看着他的笑容,再次怔愣了一下,这位简公子,他几乎是每月都会见,可每次都是饱受病痛的折磨,郁郁寡欢的样子,还真没见他几时笑过。 他这一笑透着几分轻快,杨大夫不由怀疑这人,是不是真的一门心思钻研医术一途。 “那就多谢杨大夫了。” “可当不起公子一声谢。”杨大夫谦虚的客套了一句。 第三百零六章 殷勤 第三百零六章 殷勤 香枝儿与杨大夫分开后,便直接回了客栈。 客栈掌柜远远看到他回来,就忙不迭的从柜台后面迎了出来,一张脸笑成了一朵花,态度十分热络殷勤:“陶七公子,你回来啦,出去这大半天,想是也累了吧,我让小二给泡壶好茶送去你房里,再送一些热水,梳洗一下,这天儿也有些热,动一动就出一身汗,你这样爱干净的公子,想来是不会习惯的。” 听着那话跟个老太太似的絮叨,但话里话外的无处不透着关切,倒让人不好再给人冷脸的。 香枝儿抬眸看他一眼,好半响才问到:“掌柜,你这是找我有事儿?”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要说这掌柜没事儿,她一准儿不信的。 掌柜一听,脚下一顿,脸上僵了片刻,瞬间又扬起一朵花来:“嘿嘿,这个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陶七公子你这一手医术出神入化,不知可否帮忙看一个病人?”掌柜说完,便一脸恳切的看着她。 “原来是想找我看病呀,那你说说吧,是什么人,得了什么病,让你求到我头上,想必是得了十分严重的病吧!”不严重谁都能看的病,想来也不会拉下脸来求她。 掌柜一听,也没有再绕弯子:“是我的妻弟,早年家里日子有些不好过,他就去做了大头兵,他这运道也有一些,不过几年时间就做到了校尉一职,我们夫妻俩还让他能平步青云,步步高升呢,哪知一次意外让他伤了腿,再不能走路,他那差事自然也干不成,你说这好好的,怎么就伤了腿呢?多好的差事啊,就这么没了……” 掌柜说一阵儿,叹一阵儿,又是一阵惋惜的,要让他说,这都是什么事儿啊,家里好不容易出了一个人才,老天爷居然看不过眼,非要把他的腿收了去。 香枝儿看他一眼,这掌柜确实唯利是图了一些,不过到底还没有真的黑了心肝儿,对自己的亲人,倒也真心实意。 “今儿时辰不早也有些累了,明儿随你去看看吧!”香枝儿微微一笑,算是应了,她又不是什么狠心之人,有病人求到跟前,又岂会置之不理。 “诶,好好,真是多谢陶七公子了,我昨儿看着你,就知道你是一个心善的,现在一看果然如此。”掌柜连声应着,又满口夸赞之语。 香枝儿听着不由一阵好笑,若她今儿没有应下这事儿,是不是就说会说,她不是个好人了? “掌柜,你也别急着夸我,能不能治好还不一定呢,万一我也没办法治好,你这一番功夫也是白费了。”如今得人一番好话,若没治好病,岂不又是另外一番话等着她,她就算再心胸宽阔,也会有些适应不良的。 掌柜听着又是一叹:“公子是大夫,又不是神仙,自然不是什么病都能治的,我妻弟这腿能不能治,且看他的造化吧,就算公子没有办法,也断不会埋怨公子的。” 自家妻弟回到家来也有些时候了,大夫也是看了不少,却均是束手无策,他是看这陶七公子的医术,连杨大夫都赞不绝口的,私下便也觉着,他怕是比杨大夫更厉害,故儿他就想请回去给瞧一瞧,若是治不好,那也就命该如此吧,但若是治好了,治好了,他们一家子以后靠着妻弟,这日子还能过得差了? 香枝儿听他这话说得还算明理,不由点了点头:“这事儿我应下了,你先去忙你的吧,不必再跟着我。” “诶诶,那我就去忙了,一会儿我让小二给公子沏一壶好茶,公子有什么事,也只管吩咐小二去办就是,千万不要客气。” 香枝儿听得好笑,他能有什么事儿,自己有手有脚的,一点小事儿,自己就能料理好了,那还需要指挥别人。 回到屋里略收拾了一下,就听到房门被敲响,打开门一看,小二果然端着一壶茶过来,见她开门,笑得一脸殷勤道:“陶七公子,这是掌柜吩咐小的送来的。” 说话间人便进了门,将茶壶茶杯摆放在桌上,随后又一脸恭敬道:“公子,掌柜吩咐,让小的听公子吩咐。” 第三百零七章 道路 第三百零七章 道路 “何兄这时候找我,可是有什么事?”香枝儿笑问道,很多时候,她待人都是一副笑模样,也就在自家人面前,才会毫无拘束的显露自己的喜怒。 “也没什么事儿,刘叔的伤已经好了大半,我这里也不需要再时时守在他旁边,就想着贤弟你的兄长进了考场,你一个人待着不免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显得太过清冷了些,所以就过来找你说说话。”何敏之语气温和的说道。 这位还真是闲的,香枝儿暗暗撇了撇嘴:“我就一个无事闲人,何兄倒不必特意过来陪我,若是耽误了你的正事,反倒我心中不安了。” 何敏之咧嘴笑的:“我看书累了,也需要歇一歇的,过来找贤弟说说话,到能放松一下心情。” 所以这才是你真正的目的,其实是为了放松心情吧,去拉了我出来做幌子,瞧这笑的,一脸傻白甜的样儿,香枝儿看得也是一阵无语。 在她的眼里这个何敏之吧,从来就没有过精明的时候,不过这人也有个优点,就是待人还算真诚,比起那些虚情假意,只做光面功夫的,这人却是好多了。 “刘叔那里没什么事儿吧?今儿也没得空去看他,再晚一点我再去看看吧。”刘叔可以说是她从死亡边上,将给人拉回来的,对这事儿她还是极为上心的,总得看到人痊愈了,才能真正放心。 何敏之一听,脸上的笑容越发明朗:“刘叔已经没什么大碍了,我瞧他今儿精神更加好了起来,这都多亏了你,若不是遇到了你,刘叔他,只怕……”却他又笑了笑,接着道:“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吉人自有天相,好人有好报吧!” 香枝儿听得淡淡一笑,问道:“你是读书人,竟也相信这个?”什么好人有好报,恶人有恶报,她可没见有几个恶人,遭飞来横祸的。 “我原本也不信这些的,只是刘叔他确实是个好人!”何敏之的语气瞬间就有些低落下来。 谁家还没点什么事儿呢,更何况越是有钱的人家,家里的事儿越多越复杂,何半财也是个小有名气的财主,他家这些事儿估计也是不少,只看何敏之这样子,大概就知道一些。 不过这人能傻白甜的好生生活到现在,估计也是气运加身。 她不由又摇了摇头,出生在这样的人家,就是一个再精明的人,那日子估计过的也不容易,反倒是这傻傻的,什么也看不清的样子,过得更开心些。 她不由觉得,与之比起来,自己才是真正的气运加身,虽然出身不如何家那样有钱有势,但这日子却也过得简单快乐,一家子和睦共处守望相助,日子过得可比何敏之如意多了。 何家的私事,她不好过问,便没在这个话题上多纠缠,而是转头问了一些关于科考上面的一些问题,她和小石头两人都是初次接触问题,而何敏之对这些确实比较了解,问他便问对人了。 何敏之对香枝儿心存感激,自然是知无不言,甚至连一些他没有问到的地方,他都有作出一些详细的解答。 如此有问,有答之间,两人倒也相谈甚欢,何敏之是读书人,对功课方便,十分在行。 他见香枝儿年纪也差不多,便也问起她一些功课方面的问题,香枝儿也读过四书五经方便的书籍,但她又不参加科考,对这方面并不怎么上心,自然就没办法跟他们这种,需要考取功名的读书人相比。 何敏之连问了几个问题,香枝儿都没能答上来,他不免就露出了一脸心痛的神情来:“我瞧着你书也没少读,何以功课做得这样不经心?”香枝儿对他有恩,他自然希望对方能更好,而对于读书人来说,功课好才能更有前途。 做哥哥的已经进考场了,可这做弟弟的功课竟然这样不上心,两厢一对比起来,这差距就蛮大了。 他这会儿对小石头也生出些不满来,既然是兄弟,怎么能只有做哥哥的进步,而弟弟的功课差成那样,也不多过问一些的。 第三百零八章 接人 第三百零八章 接人 香枝儿与何敏之一起说了一会儿话,随后又一起去看过刘叔的伤势,刘叔的身体恢复的不错,伤口的周边已经开始结痂,现在也已经可以开始下床略走动几步,估计再养个两三日身体就能痊愈了,这主要归功于伤药的药效极好。 刘叔对自身的恢得情况也极满意,见到他们到来,精神头十足的跟他们打招呼。 “我就盼着这把老骨头,能早点养好起来,还能帮着少爷跑跑腿,而不是拖累少爷。”显见此番的事情,已经让他内疚的不行了。 “刘叔,你先别说什么跑腿不跑腿的话,眼下主要先把伤养好了,再多调养一段时间,你这次是遭大罪了。”何敏之不赞同的说道,他与刘叔的情分原本就不一般,而经了这一次的事情,他们之间的关系,自是越发深厚。 “少爷不嫌我是个累赘,已经让我心里过意不去了,少爷放心,我在身子骨好着呢,不用在刻意调养什么的,小的也不是那什么金贵人。”刘叔一脸愧疚道。 香枝儿却是笑了笑道:“刘叔你身子骨好不好,还得听我这个大夫的,何兄那话说的没错,你确实需要好好调养调养,你想一想啊,若是把身子骨调养好了,还能帮着你家少爷多跑几年腿,如果没调养好身子骨,早早的就回家歇着养老了,还谈什么帮你家少爷跑腿的事?” 一听这话,刘叔大觉有理,连忙说道:“陶七公子说的有理,如此那我就好好调养身子,争取能多帮少爷几年。” 何敏之听着微微翘了一下嘴,趁刘叔不注意时,偷偷冲香枝儿竖了个大拇指。 香枝儿挑眉回她一个笑。 从刘叔这里出来,香枝儿也没有再去别处,而是直接回了房里。 第二日,她便随着掌柜,去帮其妻弟治病。 说起这个病也确实有些麻烦,也难怪看了那么多大夫都没有看好,香枝儿也是费了不少功夫,又是针灸又是药熏,很是折腾了一番才算完成第一次治疗。 好在这一番折腾也没有白费,治疗完毕后,病人似乎也略有所感,不由对她这个大夫,也增添了一些信心,病情治疗的倒越发顺利。 见其治疗颇见效用,只把掌柜的喜得眉开眼笑,嘴都合不上,这可是他慧眼识英才,一眼相中了个这么厉害的大夫,陶七公子自然是居首功,但是自己也是功不可没。 香枝儿进县城来看过的几个病人,简公子那里自然是一张解药方子足矣,也不需要他去复诊什么的,况且人家也没把她看上眼,再跑去复诊什么的,岂不让人越发看轻了,且她其实也不并不爱去简家现眼。 所以那边到可以忽略不计,一张药方扔出去,她也就再没放在心上了。 而刘叔这里却是她接手的,所以每天都过去看一看,倒也不耽误什么事儿,倒是掌柜的妻弟那里,治疗起来需要费些功夫。 治病的事情也不是一蹴而就,虽麻烦些,总归也能把这病治好,麻烦是麻烦了些,她倒也没半句怨言的。 只在匆匆数天时间一晃而过,她几乎都没有怎么闲着,而小石头的第一考却是已经考完了。 瞧着时间差不多,她便早早的就在入考场的门口处等着,而比她更早在考场门口等着的大有人在,别看门外站着许多人,却并不吵了,相反还十分安静,一个个眼神略显紧张的盯着门口瞧,若非门口还有两个看门的衙役在守着,估计这些人还会更急切的扒着门往里张望吧。 经历过高考的人回过眼来,再看这科考的场面,其实还真觉得不算什么事儿。 随着一声锣鼓响起,只听一声高唱:“时辰到,开……门!” 第三百零九章 热情 第三百零九章 热情 小石头并不知道这几天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儿,见她如此说,正想细问一番。 就见香枝儿伸手拉了她的胳膊,拽着她往前走:“瞧你都累成这个样子了,咱们赶紧回客栈里好好歇一歇,看你这几天也没吃上什么好东西,一会儿我让掌柜的帮我们弄几个好菜吃。” 总算让她颇觉欣慰了,与掌柜有几分交情,这般便有他回报之地了,也不需自己欠他人情,心里顿觉喜滋滋的。 外面也不是说话的地儿,小石头被拽着走,到也没好多说什么,回去再问也是一样的。 两人回到客栈里,掌柜的就一脸喜色的向两人迎了过来,那热情的劲头,让小石头十分诧异,这亏得是头一场考试,若是最后一场他都怀疑,这掌柜的是不是提前得到消息,在恭喜他得中秀才。 小石头出门在外,对人还是颇为有礼的,掌柜的这般,他便也拱手回应:“掌柜的,太过客气了。” 掌柜连连摆手:“不不,我要感谢陶七公子的地方还很多,这可算不上什么客气的,周公子有什么需要也尽管开口即是,完全不用跟我客气。” 小石头听闻,斜睨了香枝儿一眼,这几天他不在,倒是发生了不少事情呀,一会儿可要问个清楚了。 这边才应付完掌柜就又见何敏之迎头走来,远远见到他们就拱手见礼:“瞧周兄春风得意,这一科料定考得不错吧!哈哈哈,恭喜恭喜呀!” 还没待小石头有所反应,他便又从香枝儿拱手的:“陶七贤弟,你出门的可真早,我本想寻你一块儿去接周兄的,谁知你已经出门了,我怕跟你们再错过,索性就没有再去接人,而是在客栈里等着你们,不过我已经跟掌柜的点了几个菜,周兄略作梳洗一番,咱们不如小酌几杯?” 香枝儿却是担忧的看了一眼小石头,这连着累了好几天,现在还能支撑吗?心想这个何敏之有点不知事儿了,明知人家累了天,还摆什么酒席呀,小酌什么的,年纪不大,可别成了个酒鬼。 “何兄,我石头哥哥已经累了好几天,现在需要休息,吃酒的事情,我看还是等科考完毕之后再说吧。” 小石头也点了点头,他倒不是累的不能支撑,而是觉得何敏之的行为来得有些奇怪,好好的做什么请他喝酒呢?他俩也不过几句话的交情,就不想冒然应声。 “倒是我考虑不周了,还以为周兄一场科考下来,急想与人探讨一番……”毕竟,科考不易,很多人一场考试下来,对自己所答的题目缺乏信心,便想与人探讨一番,心里也便有些底。 香枝儿听得恍然大悟,可不就是这样,就好比她以前考完试,也想与人对对答案,这科考虽然没有统一的答案,但大致的也都是差不多那样,一般有经验的人,听听你所答的题目,大概也就猜得出考得如何了。 香枝儿自然是以小石头的意思为准,抬头疑问的看着他,这事儿还得他自个儿拿主意,要不要去,不过以自己的意思,都这么累,还不如回去好好睡一觉的好,养足了精神再来慢慢探讨,不是更舒坦吗? 但对于心急的人来说,可能这一时片刻都不愿意等,很想知道自己考得如何吧,以她看,小石头并不是心急的人,在他临考之前,都对自己有着十足的把握,这才头一科,题目应该不是很难才对,不然这一科就得拦下多少人? 小石头果然如她所想那般,并非是个心急的人,心知何敏之也是好意,倒是对他笑了笑,客气的说道:“吃酒的事儿倒是不急,我这几天都没好生梳洗,身上都有股味儿了,且容我回去梳洗一番,再好好的睡一觉,养一养精神,咱们……” 何敏之自然可有可无不可的,忙点头应道:“科考很是累人,这一点我也是颇有体会,那周兄赶紧回去歇着吧,在下就先不打扰了。” 转头又冲香枝儿拱了拱手:“陶七贤弟,那咱们回头再见。” “好,回头见。”香枝儿笑着应了一声。 第三百一十章 差距 第三百一十章 差距 放榜的当日,可以说是人山人海,这一界应考学子也或是其家人,差不多都挤到这一处,衙役还没将榜单张贴出来,就已经有不少人候着了。 待到几个兵丁护着,将榜单张贴出来之后,一群人沸腾声几乎达到了顶点,个个争先恐后的要往前挤,头一次见识到这场影的香枝儿与小石头,看得张口结舌。 话说不过一张榜单而已,什么时候看不是看啊,非得挤到前面第一个看不成?小石头颇为不解,香枝儿倒是能理解这些人的心情的,中不中的,早点知道心里早有数。、 陪着他们一起来的,还有何敏之与他的书童小智,刘叔的伤已是差不多痊愈了,何敏之不放心他,便不叫他出门,仍待在客栈里修养,只带了小智出来。 他早已取得童生资格,这一科不用下场,对此,两人的神态都颇为悠闲,只站向远远的看热闹,根本不用往前挤,不过转眼看到小石头一脸淡定的神情时,心里稍感意外,想当初,他参考时,等待放榜时的迫切心情,再对比人家这模样…… “周兄,难道你不心急想知道自己的名次?” 他管香枝儿叫贤弟,却小石头叫周兄,话说这两人本是同年的,只不过小石头长得高壮些,香枝儿虽然不矮,却还是比小石头矮了一头,且人偏瘦些,两人往一块站着,就显得香枝儿要小上一两岁的样子。 “早就考完了,心急也没用,榜单上的名次,早看晚看也都是一样的。”小石头仍旧一脸淡定。 何敏之认真打量了他一眼,只觉得这人老成得都不像是个年轻人,扯着嘴笑了一声,言不由心的夸道:“这心态不错啊!” 小石头是绷得住,但香枝儿却是有些忍不住,要没放榜时她往前挤,挤到前面也没意思,但现在都放榜了,他们还这么淡定的做个旁观者不成? “你们在这儿等着,我挤到前面去看看。”小石头排了个什么名次,她真的很想早点知道。 她才一动,就被小石头一把扯住了,随即便听他略显无奈的开口道:“你去挤什么挤,还是我进去看吧!” “咱们一起去。”香枝儿伸手就拉住他的胳膊,见他转过头来时,便挑眉望向他,大有你不同意,我就不放手的意思。 “咱们也一起去。”何敏之拉了一把正看热闹起劲的小智,附和道,这个周承泽,他也很想知道,能考取个什么名次。 原本正看热闹的四人组,便由小石头领头,一起往人群中挤去,小石头这伸手,打架是一把好手,就是在人群中一挤,那也是不输人的,有他领头,后面三个竟是一身轻松的,就挤到榜单跟前。 小智从最后面的名次,依次往前看起,而何敏之去是从头一名开始往后面看,这排名越靠前的,说明功课做得越好,便有很大的机率可以参加后面的考试,关注榜单名次,也能了解到各自大概的实力。 哪知,这头一名的名字,就让他觉得眼熟了:“周承泽?” 小石头一眼扫过就看到自己的名字,嘴角便微微勾了勾,香枝儿也看到了,随即欢呼起来:“石头哥哥,你中了耶,真是太厉害了。” 何敏之听着这夸张的欢呼声,不由撇了撇嘴,这只是第一场的第一名,又不是考中秀才第一名,现在就这么高兴,会不会太早了点,转头打量了眼小石头,便又暗自嘀咕,这小子瞧着似乎也有两下子,虽然第一场不算什么,但他年纪不大,且还能从这么多人中考取到第一,也确实有几分实力。 第三百一十一章 忙碌 第三百一十一章 忙碌 回到客栈里,掌柜听闻小石头取得了第一名的好成绩,也是一番连声道贺,他这种惯会迎来送往八面玲珑的人,这种场面话几乎是信手拈来,他说的顺口,让听的人也会觉得高兴。 小石头还没怎么样,香枝儿却是一脸的与有荣焉,还不时的出声附和:“掌柜的,你说的真是太对了。”简直是比她自己得了第一名还要高兴似的。 她那样子,别说小石头有些看不过眼,就是何敏之听着都有些想笑。 “陶七贤弟,人家这正主儿还没怎么着,你却是已经高兴的过头了!”说话间暗暗扫了小石头一眼,心里有些冒酸,他也想有一个这样的兄弟。 “我与石头哥哥从小一起长大,他有所成就,我自然心生欢喜。”香枝儿说的理所当然。 小石头嘴角挂着笑意,撇了何敏之一眼,不紧不慢的说了一句:“她出生之后没多久,我们俩就一直待一块儿了,这感情这事与旁人不一般的。” 香枝儿听闻忙点头表示赞同,他们俩确实是从小就在一块儿了,一起长大,十多年来几乎就没怎么分开过。 见这两人,你来我往几句话,就将何敏之噎得好一阵说不出话来。 好嘛!你们兄弟情深。 回到客栈没多大一会儿,掌柜的便一脸带笑的来相请:“我妻弟的病情已略有起色,到时还得劳烦陶公子帮助复诊……” 香枝儿笑了一下道:“我正准备一会儿就过去了,你倒客气的又过来请,他这边我既然接手了,就一定会将他治好才会罢手,要是治个半途而会的话,还不如最初就不要接手的好,这一点掌柜的大可放心,我既然接下了,就绝对不会撂下手不管。” 掌柜的听着,这才放心下来,因为这病情请了那么多大夫来看,都没有起色,而陶七公子看了几次之后,病情就已有好转,越是如此他越担心,就怕半道出点什么岔子,给人希望,又最终让人失望的。 “多谢公子,若此番能将病治好了,定有重谢!”掌柜的许诺道,这个重谢倒不必他来出,而是他的妻弟,虽说病了这许久,看着有些落魄,但身家还在的。 原本也是前途大好的青年,深深被这病痛阻碍了前程,要说最不甘心的人,自然就是他自己了,而如今又能让他重拾希望,他又何须去吝啬一些钱财。 “重谢什么的倒也不必,我替人诊治,也并非是为了收取钱财的,能为病人减轻痛苦,这也是一桩善事,掌柜的不必太过放在心上。”香枝儿一如既往的笑着说道。 掌柜听到这话,心中顿生一股暖意,像他这样,一心只为救治病人的人,不唯利是图的实在不多了。 说到唯利是图,他不由一阵脸红,从来都是墙倒众人推的,又怎能怪他太过唯利是图呢,他原本也不是这样的人,但生活几经磨难之后,人也就变得越来越圆滑了,他也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但是他的本心自认还是比很多人好一些的。 “公子的意思,我明白了。”掌柜一脸的感触,觉得这世上还是有真正的好人的,眼前这位陶七公子就很值得人尊敬。 香枝儿没有过多耽误时间,直接与小石头说了一下,便提着药箱出门了。 小石头将人送出门口,看着远去的背影,不由摇了摇头,此番他们来县城,似乎说是陪他来赶考,但是最忙的人还是香枝儿。 别说他不在这几日天天忙得不得闲,就连他回来,居然也没空,还总往外跑的,但人家那病人却是等不得,又岂能拖着不给治的,这也是无法。 好在他这人随便找本书来也能打发时间,并不会觉得寂寞的,不过人家侯乎也不会让他觉得寂寞。 第三百一十二章 病愈 第三百一十二章 病愈 第二次考试很快又开始,香枝儿仍旧去送考,看着小石头进了考场的大门,她才放心的离开。 而这次何敏之也一并下场,身边少了这么一个话痨型的人,香枝儿顿觉安静不少,不过他这日子仍旧过得有些忙碌。 掌柜妻弟那病颇为严重,虽略有好转,但却并非几日时间就能完全治好的,这些时日他每日药熏针灸并用,都要忙活上大半天,才能完成一次治疗。 这么一场治疗下来,也是够折腾人的,不止他这个大大夫累的够呛,就是病人也很考验承受能力,好在这个病人身体素质极不错,好几次都是咬牙忍着,若换个身体略差些的,怕都会顶不住。 因着她这里有个病人要忙活,一天有大半天时间,她都不在客栈内,杨大夫过来找过她好几次都没找到人。 好在这一次总算把人给堵着了。 “陶七兄弟,你这几天总忙的不见人影,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杨大夫几乎是一踏进客栈大门,看见香枝儿就激动的大喊的一声。 掌柜的听着都不由诧异的抬头看过来,随即嘴角抽了抽,杨大夫在县城中,也是颇有名望的老大夫,怎么对着一个年轻小伙子这样称兄道弟的,虽然之前也这般称呼过,不过那才都是私下里,如今已发展成大庭广众下的地叔了,掌柜的只觉得自个儿也真是开眼了。 “杨大夫,多日不见,你老可还好?”香枝儿含笑问了一声好。 “好好,我好着呢。”说话间已是健步如飞,几步走到香枝儿跟前,随后便是一阵哈哈大笑,十分畅快的那种,笑了一阵儿才开口道:“陶七兄弟,你不知道吧?简公子的病治好了。” 再次听他一个兄弟交换出身,掌柜的脸撇向了一边,已经有些不敢直视了,先说杨大夫,你好歹也是个知名的大夫,这样不顾身份形象的实在有些让人看不过眼呀,那些十分敬仰你的人,见过你这面目后,是否会改了主意了呢? 但随即很快便醒过神来,他刚刚说什么,简公子的病?那个怪病,全城的大夫都去看过的,几年了,也都没有治愈的希望,怎么现在突然说病好了? 他不由也是一惊,随后支着耳朵听着,心里隐约也有些猜测,看向陶七的眼神,越发的幽深起来。 心想着待回去之后,一定要给他家妻弟,再好好说说陶七公子的大名,连简公子那样的病都能治好,他这腿疾也定然不在话下。 听到这个消息,想来他一定能够更加增添一些信心,这对病情也是有好处的,这正如陶七公子所言,要给病人多一些信心,一些希望,病人才会心生期待,有活下去的勇气,也有治愈病情的勇气。 对于简公子的病,香枝儿那是心知肚明,她一副解药方子下去,若是治不了病,那才是怪事。 所以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的神色仍是十分淡然,并无什么惊喜激动之色显现,这完全在情理之中的事儿,又何须激动。 “是吗?那真是恭喜他了,摆脱病痛的折磨。”香枝儿微微一笑道,随后又一想,那简公子因为自己生病的原因,对医术似乎产生了兴趣。 只是如今大病一去,不知他对这医术一途是否还有那样的热情,她不由好奇的问了一声:“可否是县令大人请你去看诊的,你亲自看过简公子的病情了吗?”本还想再问一句,他似乎有向你请教医术的问题,但想想还是算了,简公子的事情,关她什么事? “简公子的病,这些年来每月都要发一次,县令大人一般都会提前,将我们这些大夫请至府中,而这一次咱们人手齐聚,只是简公子却没再发病!”他说着也是一脸的惊讶,事情太出乎意料。 要说简公子最近看过的大夫,用过的药物,也就是由他亲自带过去的陶七,为其开过一个方子,当时那方子瞧着也没有什么特别的,都是一些清热散毒之物。 第三百一十三章 声名 第三百一十三章 声名 随后简县令便派了人来,送上了一份丰厚的大礼,这份大礼,包括一些绸缎布料,以及一些各种品种的药材若干,还有一张一千两的银票,都是些实用的东西,香枝儿爽快的收下了。 陶七公子的名声也随着简县令一番表示,而名声大噪起来,一时间前来云来客栈,拜访陶七公子,也或是请他去看诊的人络绎不绝。 香枝儿本就不得闲,这下更忙了,一天到晚疲于应付,从早到晚迎来送往,接待了不少人,这其中还不算掌柜的替他挡了一些,不然他这更加忙的没有一点空闲了。 “可不能再这样下去,真是太折腾人了。”香枝儿拉着掌柜的说道,除了掌柜他也不知跟谁说去。 何敏之的两个家人这两日也帮着他端茶倒水,跑跑腿儿什么的,小智是个书童,年纪不大,而刘叔一贯也就是帮着赶马车,做些杂活儿,为人十分忠心却也没什么见识。 这些事儿与他们也商量不着,也就掌柜的看着我颇有些城府,也有些见识,香枝儿便拉着他吐槽了一番。 掌柜听他如此抱怨,不由呵呵一笑:“看公子也是个喜静的人,想来也不喜欢这样闹腾的场面,却不知多少人想要像公子这般受人追捧着而不能呢!这却也是个人的缘法。” “掌柜,你可饶了我吧,这个中滋味没有体会过的人,也真是不得而知的,我是受不了这样的,看诊这事儿倒也没什么,挨着个儿排着队一个一个来,就是要应酬着许多人,我却是觉得比替人看诊还要劳累。”香枝儿一脸不耐烦的样子,招乎自家亲朋好友没问题,可是要招呼些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还要跟人表现得客气知礼样,她真有点装不下去了。 接触了这么长时间,掌柜大概也了解了他几份性情,知道他并非是那种喜欢光面功夫的人,倒也颇为理解。 掌柜的想了想道:“既然公子并不耐烦应酬这些人,以我看那就不用应酬了,若是要看诊的话,就让他们递了帖子来,让伙计代公子收下,到时候公子再一一上门为其看诊,公子觉得如何?” 不用再招呼那些上门的人,香枝儿顿觉一阵大喜:“掌柜的,这法子不错,我看就这么办吧。” 掌柜的听着不由一笑,有陶七公子住在他的客栈里,连带着他们客栈的名气都响亮了几分,再有代收帖子这样的事,城中的各户人家,便越发要给他们云来客栈几分面子。 而他这个主意又帮陶七公子解决了一桩麻烦事,如此一来,竟是皆大欢喜。 如此一来,上门拜访的人仍是络绎不绝,只不过全被客栈的伙计拒之门外,但是收到的帖子却是不少。 每日厚厚一叠的帖子,看得掌柜的都觉得心惊,他就不明白了,城里怎么就有那么多病人需要看诊的。 比它更无语的却是香枝儿,城里的大夫可不少,有名望的大夫也有好几位,就好比云来客栈对面的杨大夫,那就是一个极有名气的老大夫,一般人不都喜欢请老大夫看病吗?如今怎么反倒相信其他这个小年轻来了。 就算他治好了简公子的病,但这难道就没人相信她,只是运气好这一说吗? 瞧着自己手上好几叠厚厚的帖子,这要挨个的看过去,她得看到什么时候才能看完,不由一阵苦笑,说接帖子的话也是她自己说出来的。 帖子也已经收下了,总不能收了帖子又不去吧,这不免让人觉得她是个出尔反尔的人,好名声才得来,总不能自个黑自个吧。 无奈之下,她不由也加快了看病的速度,所幸看过的好几个都不是什么大病,只是轻微的风寒感冒而已。 第三百一十四章 姐妹 第三百一十四章 姐妹 第二科放榜之后,小石头又得了第一名,香枝儿总算明白他之前的自信是哪里来的了,没点本事的人自然是不敢夸口的,敢夸口说能得中的,定然就是十分有本事的,不然没点自信也不敢随意夸口。 小石头正一步步向她证明他的实力呢,香枝儿自然心生欢喜,暗暗为他鼓着劲儿,争取最后一科也能考个第一,那样的话他便是小三元,可不得了! 香枝儿近日,都不拿自己的闲杂事儿,去扰了小石头,只让他一心备考,连考两科都这般出彩,最后一科又是最为要紧的,她都忍不住暗暗悬着心,不但自己不打扰小石头,也不允许别人打扰。 要说他们也没有认得多少闲杂人等,最熟悉的也不过是住在隔壁的何敏之,何敏之也是需要备考,考了第二场之后,也取得了不错的成绩,他便也没有多少闲心出来找人说话了,这时候还不努力,错过了这一科,那便又得等三年了,三年复三年的,就算现在还年轻,却也浪费不起这个时间。 如此倒是大家都安静,就连住在客栈里的其他书生,也都不常出来走动,多数是在自己的屋里温习功课,除了少数几个总愁眉苦脸的之外,大多数人还是积极向上的。 不过这无形中也制造出一种考前的紧张气氛,就连云来客栈的掌柜与小二来来回回的,连走路都带着几分小心,说话都不那么高声大气,估计是怕惊了这楼里的读书人吧。 倒是让香枝儿颇为赞赏,这云来客栈,虽然图的是利,却也为读书人制造了一种读书的气氛。 时间不紧不慢的过着,待香枝儿熟门熟路的送了小石头入了考场,她不免也跟着松了一口气,这是最后一场了,考完这一场,是好是坏,便也有了个结果,当然以她对小石头的了解,这一科也差不了,就只是名次的问题。 只要能中就行,至于名次什么的,她倒也不那么看重,她早已看出,小石头也不是那么执着于功名的人,所以能否考到好名字,他们俩都不是那么在意,如此一来,也就不存在什么压力。 送完了小石头,她也没急着回客栈,这些日子来,她不停的帮病人看病,真忙的没个空闲的时候,难得有片刻的清静,不由沿着街边小道信步而行。 县城还是挺大的,几条繁华的街道他都有逛过,倒是一些僻静的小巷,很多地方她没有去走过,当然这些地方也没什么好逛的,不过是一些平常些的住户。 县城虽然有钱的人不少,但是家境一般的百姓也挺多,就好比住在这些小巷子里的人家,多数是一般寻常家庭,并不怎么有钱,却也不至于吃不上饭那种。 时辰尚早,估计一些人家还在吃早饭,香枝儿从这小巷子里走过,不时听到一些人家在喝骂小孩子的声音传出。 颇有些在乡下时的感觉,听得香枝儿微微一笑,虽然是在打骂孩子,却也不乏关爱之语,充满亲情。 香枝儿抬头朝前看了看,这条巷子的尽头连着外面的大街,沿着大街往前走,也就离客栈不远了,她也只能偷闲这一时片刻,即刻便也得回去了,还得接着忙呢,那么厚厚一摞的帖子,她得抓紧时间早点给把病人看完。 待到小石头考完,榜单放出来,他们也就该回村里了,到时候看不完的病人可就不好交代了,做事情得有始有终嘛。 正想得出神,突然旁边的院门被打开,一个妇人披散着头发从里面冲出来,后面还跟着一个身着长衫的男子追在她的后面。 那男子一眼就瞧见香枝儿杵在那儿,似没想到外面就有人,颇觉意外,便冲那妇人喝道:“你这没用的婆娘还往哪里跑,还不嫌丢人现眼的吗?” “丢人现眼,有什么可丢人现眼的,家里都没几个钱,你却总嫌我煮的粥不好吃,想吃好吃的,你倒是赚几个钱回来,我大鱼大肉的买给你吃,保证把你给出侍候舒服了。”这妇人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第三百一十五章 巧遇 第三百一十五章 巧遇 两人相对而望,也不管旁边男子是如何的尴尬。 “你真的是香枝儿?”香芸儿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仍是不敢相信的问道。 香枝儿也是一阵无奈,她身着男装是为了方便,没想到竟让人怀疑起她来了。 “我确实是香枝儿。”说着冲她又笑了笑,这一笑起来,便颇有些王氏的味道。 香芸儿看着这熟悉的笑容,这才确信了眼前这人就是香枝儿无疑,她顿时便也有些尴尬起来,她这一身乱糟糟的,看起来没个人样,而且刚才那样子,他两口子正干仗呢,这却真让娘家姐妹给看了个正着,她以后还怎么抬得起头来。 不过她现在这日子过成这样,在六叔家姐妹几个面前,估计也都是没脸面的,倒也不没什么抬不抬得起头来一说了,她倒是干脆的手撸了撸头发,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来。 “不想妹妹竟然进城来,若不嫌弃,就进屋里坐一会吧!”话虽说得客气,只看一眼小小的小院子,不免又觉得一阵不自在。 他们虽然住在城里,说起来听着好听,但这院子所有加起来,也都没比不上香枝儿家里的一间屋子大,这一对比起来,实太过到寒碜了些。 香枝儿原本只是路过,并未想进他们家门的,听她那话,若她不进去,就好像她就嫌弃人家似的,况且遇都遇上了,也真不能这么甩手就走的。 虽然以前他们一家,与香芸儿关系并不亲近,但怎么说也是一家子的姐妹,都是一个老祖宗传下来的,瞧刚刚那情景,明显是被人欺负啊,她要是再这么甩手走开,香芸儿这日子怕更不好过。 虽然她以前也瞧不上香芸儿那做派,但出了嫁的姑娘,也不能容别人这般欺负的,况且这世道对女子本就有诸多的不公平。 “怎么会嫌弃?既然是缘遇上,而且又是香芸儿姐姐相邀,那我就不客气了。”说着便往门口走了两步,随即才想起来什么似的,转头旁边的男子笑道:“这位想必就是姐夫吧!” 香芸儿的丈夫顿时又是一阵尴尬,回想起刚刚两人差点没干起仗来的架势,这会儿怎么想都觉得没脸。 “这正是你那不成器的姐夫。”香芸儿冲那男子唾了一口。 这动作做起来真是相当的不雅,只见那男子的脸色又微微泛青起来,香枝儿把眼瞅一边,只当没看见。 随即又转过头来冲那男子见礼,嘴里唤了一声:“姐夫。” 香枝儿在脑子里想了好半天,总算想起来,这人的名字好像是叫郑文华,取文采华美之意,但瞧这颓废样儿,也不知能做出什么华美文章来。 面对香枝儿,郑文华倒也还算礼数周到,冲着他拱了拱手,算是回礼,只是脸色仍旧算不得好看。 香枝儿心想,估计是觉得在她这个外人面前失了面子吧,当然她这个外人又不完全算是外人,这就让他更没面子了,香枝儿心里不由再次觉得好笑。 读书人的脸面她是不懂的,况且这个郑文华所行之事,她也不愿意给他留脸面,再怎么说,对一个女人动手都不是一个大男人,该有的作为。 香枝儿答应下来,香芸儿便抬脚向院里走去,算是引路,站在院门口,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香枝儿看了一眼旁边,犹自在尴尬的郑文华一眼,便抬脚往院里走去。 外面是狭小的巷子,料想里面的院子也不会有多宽敞,只是她抬脚进来,才看到这院子,还真不是一般的小,格局也是一目了然,一间正房左右两边各一间厢房,也都不怎么宽敞,却也一家子够住的。 第三百一十六章 争执 第三百一十六章 争执 郑文华见香枝儿给了三个孩子见面礼,不由瞪着孩子手中荷包多看了几眼,随后便寻了一个角落的地儿闷头坐了,来的是小舅子,他还能出面招呼一下,小姨子就不好让他来招呼了。 香芸儿也不理他,从屋里取了茶叶出来,就着热水泡了一壶茶。 屋子并不大,一时间粥饭咸菜味儿中,飘散着一股茶香,兴许是许久没有闻到茶香味儿,郑文华坐在角落里,狠狠的吸了吸鼻子,不时眼神向这边飘过来瞧两眼。 “家里没什么好招待着,这茶倒还尚可,你将就喝两口吧。”香芸儿颇为不自在的开口道。 原本多么骄傲的一个姑娘,让生活折磨的成,如今这神情削瘦的妇人模样。 香枝儿心底不由一阵感慨,女儿家的命运就是如此,嫁对了人这一生便过得舒坦自在,若嫁错了人,这一辈子就差不多在苦水里泡着了。 想当初香芸儿嫁的还颇风光,但现在看起来似乎也不怎么样,夫妻过日子,多数时候与贫穷富贵并不相干,有钱过有钱的生活,没钱过没钱的日子,只是看他们对待生活是一种什么样的态度而已,只看着郑文华的态度,似乎就差得太远。 香枝儿作为一个还没出嫁的姑娘家,倒也不好去评说别人过的日子如何,嫁了人的姑娘都是要自己过自己的日子的,若实在过不下去,还可以找娘家兄弟出头。 “我也是凑巧遇上了,并不是特意来喝茶的,香芸儿姐姐也不用特意忙活,我坐一坐,算是认认门,一会儿还有事要办呢。”香枝儿客气的说道。 “你什么时候来的县城,怎么这一身装扮,我刚才都差点认不出来。”香芸儿说着,不由再次抬眼打量起来之前,若非香枝儿出声,唤她一声他都不敢认的。 香枝儿也没有隐瞒,笑嘻嘻的说道:“石头哥哥来县城应考,我担心他一个人太过孤单,所以就陪着他一起来了。” 说着香枝儿又看了一眼坐在一旁一声不吭的郑文华一眼,笑问道:“姐夫也是读书人,这一科怎么就没去应考?”她是真心觉得好奇,读书人多数执着于功名,像郑文华这样的,可不像什么清高不在于名利之辈,没去应考,那就太奇怪了。 香芸儿听着看了郑文华一眼,随后便是一阵长叹:“不瞒妹妹说,他也去考了,只是在第二科上就落了榜,没有参与第三次的资格,唉,平日书也没少读,就是这样的不争气,他自己不中用,又没考上,这些日子在家里,竟拿咱们娘几个出气。”说到这些,不免又抱怨出声。 香芸儿估计也是心里憋着一股气,现在总算有个人听她诉说,她便再也忍不住,将心里的话一吐而快。 “你还说什么呢?什么我不中用不得中,分明是那些题目太难了,我怎么做都做不对,这怎么能怪得上我?”郑文华不服气的反驳道,他是读书人,向来重脸面,又怎么能容忍别人这样说他。 “什么题目太难,你就别在那里找借口了,那么多人就能考上,为什么偏偏你考不上,还不是你平日里不太用心,文章写的不行。”香芸儿怒目圆瞪,冲着郑文华就是一顿发作。 她之所以会嫁给郑文华,也是看着他读书人的身份,指望着他能考取功名,她也跟着享福,哪知道这人竟是这样没用的,这么多年了,别说什么做官了,连个秀才都没捞着,这些年来跟着他,已是吃了不少苦头,多年积下的怨愤,这会儿却是不管不顾的发作出来。 “读书上头的事,你大字不识一个的妇人知道什么,就在这里信口胡说,别人能得中,我不能得中,谁知道这其中有没有什么猫腻?”郑文华也是一脸的怨气,连考多少次却都没得中,连个秀才的名头都没捞着,他在心里又何尝想得通。 香芸儿听着一噎,她确实什么都懂,一时也就不知该如何接话了。 第三百一十七章 动手 第三百一十七章 动手 “你骂她做什么?我七妹来者也是客。”香芸儿虽然脑子有时候不好使,但这会儿却也看得明白,自己娘家妹妹在这里受了委屈,她同样也没脸。 “什么七妹?你看看她穿的不男不女的,实在是太没规矩了些。”郑文华一脸鄙夷的说道,对于陶家,乡下农户人家,他并不怎么看得上。 “你管人家穿什么,人家就是身上披一张树皮儿,都比你穿的好看。”香芸儿恼怒道,郑文华辱骂她娘家人,那就是没将她看在眼里。 她如今早已知道,自家六叔的日子过的是几房人当中最好的,娘家不定什么时候,还指望着六叔人拉拔一把,她可不敢把香枝儿给得罪狠了。 须知六房的夫妻两个,对家里的几个女儿疼爱的跟什么似的,往常都不让受半点委屈的,香枝儿又是家里最小的一个,自然是格外受宠。 “你别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他脑子有毛病。”香芸儿对这个丈夫,却是半点尊重也无,这些年日子过下来,她也是看清了这个男人。 “你说谁有毛病呢?呵呵,你这是看有人给你撑腰来了吧,一个黄毛丫头也能给你撑腰,你这是做梦吧。”郑文华脸上闪过一丝嘲讽之色。 整日回家来就面对着黄脸婆子,他这日子过得也是糟心的很,对香芸儿看不起的同时,连带着对她娘家人也看轻几分,更何况陶家本就是乡下农户人家,没什么人得罪不起的。 城里唯一的亲戚就是陶七平一家,可陶七平的妻子郑氏,却是他本家的姑姑,又岂会不帮着他说话的道理,这,所以他一点也不虚的。 香枝儿一听这话就是越说越不像,脸上也闪过恼怒之色,真是半点不给她这娘家人面子啊。 “照姐夫这个意思说,我就不能帮香芸儿姐姐撑腰了?”她原本倒并没有参与他们夫妻争吵之事,只是这个郑文华实在没将她放在眼里,连带着把整个陶家都看轻了,这就惹恼她了。 郑文华听着这话,好像听着一个天大的笑话似的,顿时哈哈大笑起来:“就你一个黄毛丫头,还想给谁撑腰。” 这话听的香枝儿顿时变了脸色,郑文华怎么着,她并不放在心上,只是嘲笑她是个黄毛丫头,不能为娘家姐妹撑腰,这就让她不能忍了,想她家里本就没有兄弟,惟姐妹几个相互支应,相互照顾着。 听到他这一句黄毛丫头,不能为娘家姐妹撑腰的话,她就再也忍不住了。 “话既然说到这份上,我今儿要是不能为香芸儿姐姐撑腰,那也就太没面子了。”香枝儿沉着脸色说道。 “哈哈哈,我看你怎么给他撑腰,是打得过我呢,还是拿权势来压我呢?”他自持是一个斯文人,向来也不愿意与人动武力的,只是这男女之间的差异,这会儿他面对的是两个女子,就很不以为然,力量明显占上风时,便拿打架之类的来说事儿,其实他也未必会真的动手,也不过是吓唬吓唬而已,而权势之类的,那更是笑话,农家女哪来半点权势。 香枝儿突然听到他说,打得过打不过之类的话,嘴角不如浮起一丝冷笑来,这是自以为自己不是他的对手,就拿打架来说事儿,这个男人还真是太过卑鄙无耻了些,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她偏偏就不是一个弱女子。 “姐夫这话说得倒是痛快,向来帮娘家姐妹撑腰,都是打一架之后来说事儿,小妹不才,自幼也练过几下拳脚,既然姐夫已经划下道儿来,那也就不用客气,咱们就比划比划?”香枝儿脸上带出一丝冷笑,说完挑眉看他。 “什……什么?你一个姑娘家,还练什么拳脚?”郑文华听得惊讶极了,一个黄毛丫头,竟会拳脚功夫,看向枝儿的眼神,明显带着不信。 “我这个娘家人难得来一趟,却不想就遇上姐夫对香芸儿姐姐动粗,我只是看不过眼,免不得要为自家姐妹撑腰的,如此姐夫你也不必客气,咱们同辈互相切磋一番。” 第三百一十八章 相助 第三百一十八章 相助 郑文华被香枝儿几拳打下来,已是疼得脸色发白,浑身抖得如筛糠,刚开始还有力气呼痛,哇哇的乱叫一阵,但渐渐的却是连叫喊的声音都变小了,瞧那蔫头蔫脑没点精气神的样子,哪还有半点读书人的样子。 香枝儿瞧着这样子,不由一阵暗暗唾弃,她下手这是知道分寸的,根本都没用大力,意图只是想教训他一番,又并非是想要他命,哪值得他就这样了,半点没有所谓读书人的气节风度。 香芸儿到底是心疼这个男人,还想着能继续跟他过日子呢,也是担心被香枝儿给打坏了,瞧着那脸色看着有些吓人,便忙出声道:“香枝儿,教训几下就可以了,他虽然混账了一些,但到底还是孩子他们爹,真要有什么事,咱们这日子也不知怎么过了。” 三个孩子神色平静的看着,没有大声嚷嚷的乱叫,也没有焦急的神情,就这么冷冷清清的看着,要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给吓傻了,但香枝儿早就发现这三个孩子,似乎对他们打架之事已经司空见惯一般,表现得十分寻常,估计这两口子,在家里真没少干仗。 当然,也从中看出这个郑文华有多么的不得人心,连自己的孩子眼睁睁看着他挨揍,都没什么反应,估计也就没剩多少感情的,足可见这做爹的做得也不怎么样。 三个孩子依偎在香芸儿身旁,香芸儿伸手推了最大的那个男孩一下,男孩子便也开口道:“七姨,你就饶了我爹吧!”话是这么说着,但脸上的神色,似乎并不以为然。 香枝儿盯着看了几眼,便笑了笑:“香芸儿姐姐为你求情,那我今天就饶了你,只是有一句话,却还是要问个清楚,以后你是否还欺负他们?” 郑文华显然被几下打怕了,听到问话,便连连摇头道:“不敢了不敢了,我再也不敢欺负他们了,你就饶了我吧。”说话时,身子仍是在发抖。 这也应得太快了,以至于香枝儿都有些不敢相信他。 “你说话可算话,别现在答应的好好的,待我一走,你又对他们拳脚相加?” “不会,不会,我真不敢再动手了。”郑文华连声保证道,这简直是个女煞星呀,以后见到她都得绕道走,谁还敢招惹她呀,香芸儿娘家竟然还有这样一个姐妹,真是太可怕了。 香枝儿听得嘴角微微一翘,冲一旁的香芸儿道:“以后他若再敢欺负你,你就让人给我带信。”这话吓唬的成分居多。 香芸儿却是听得心中一阵感动,他以前也不是没想过找娘家兄弟帮她出头的,只是这日子,不还得照常过下去吗?若真是闹翻了,吃苦的还不是她自己,以至于就这般一直忍让着过了下来,日子却是越过越苦。 况且她娘家兄弟也只是一般的农户人家,真要与郑文华对上,也有些直不起腰来,让人家几句话一唬弄,哪还敢再提什么撑腰的话来。 听着香枝儿的话,香芸儿一时感动,一时羞愧,感动于香枝儿竟愿意为她出头,羞愧的是她在娘家时,曾对六叔一家子太过无礼了些,也亏得六叔六婶心宽,从来不与她计较的。 “香枝儿谢谢你,受了今日的教训,料想以后也会有所收敛。”香芸儿诚心实意的道谢,曾经年少时,她是那样的不懂事,如今嫁了人吃过了苦头,这才明白事理了些,再回想年幼时,也心知自己有诸多的不是。 郑文华本就不是什么有胆子的人,这会儿被香枝儿教训了一顿,身体上的疼痛,还有心里的惧怕,已经完全将他震慑住了,此刻再不该胡乱叫嚣。 “有什么可谢的,别忘了咱们都是一家子姐妹,你也是姓陶的。”香芸儿虽然有诸多的不是,但自己欺负欺负可以,却不能让外人欺负,不然传出去还以为陶家的姑娘都好欺负呢。 第三百一十九章 秀才 第三百一十九章 秀才 活动了一番手脚,香枝儿一身神清气爽的走出巷子,回到了客栈。 才走到客栈门口,小二就满脸殷勤的迎向她,一路跟着一路说道:“陶七公子,你可回来了,就刚刚你出去这么一会儿,小的这里又收到了好几张的帖子。”说话间,手里好几份帖子便又捧到香枝儿的跟前。 香枝儿盯着那一叠帖子,怔愣了半响,随后便是长长一叹:“怎么又收到这么多?”她也不由颇为头疼,这简直没完没了了。 照这样一路收下去,她还能有走出县城的一天? 小二代为收帖子,想是也收到了不少的赏钱,瞧着那一脸喜滋滋的样儿,甚至都没有注意到,香枝儿瞧着那帖子时的无奈神情。 “我跟你说,这帖子可不能再这样收下去了,哎,算了我还是找掌柜的说吧!”跟一个伙计也说不着,香枝儿转身便去寻掌柜,这事得儿尽快解决。 掌柜近日有些春风得意,来客栈里住的读书人,好几个都取得了不错的名次,在最后一场考下来,少不得能出几个秀才来,他这云来客栈的名声,便又要传开了,生意怕是又要火爆一阵,毕竟很多读书人,很愿意来沾沾喜气的。 在客栈里住着的那位陶七公子,小神医之名,已经传遍整个县城,到现在,不仅仅是有钱的那几户人家,就是一般些的人家,也都知道有这么一位小神医,住在这云来客栈里。 近些日子收到的一些帖子,便有好些是寻常人家的,毕竟县城就那么大,也找不出那许多的有钱人来不是,自然,这更说明,陶七公子这名声,是越传越广,主要是,经他手的病人,那是治一个好一个,这名声是不必刻意传扬,就已经很响亮了。 只要陶七公子那名声传的越响,他这云来客栈的名头也会越来越大,再加上家里妻弟的病情也逐渐好转,他最近可以说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看什么都觉得顺眼,就是小二不小心打坏了他新买的茶壶,他都没出言责怪的。 心里正美滋滋的想着,抬眼便见到陶七公子正往他这边走来,他忙站起了身,迎上前:“小神医回来了呀,来来来,赶紧坐下歇歇,出去转一圈想来也累坏了吧!” 香枝儿瞧着他这殷勤的模样,不由有些好笑,她什么时候变得那样娇气,出去走一圈就能累坏了? “掌柜的我来寻你,是有事情要说。”香枝儿微微一笑开口道。 “有事情呀,你直说就是,咱们可不是外人,可是小二伺候的不够周到?你尽管告诉我,我去教训那些小兔崽子,三天不打就上房揭瓦。”掌柜十分有气势的说道。 香枝儿没料到他竟然还能这样子,一时不由有些啼笑皆非,摇了摇头道:“并非你所想这般,是我的一些事需要麻烦你。”说着冲他扬了扬手中的帖子。 “近日的帖子是越收越多,之前我还以为就那些帖子,忙完也就差不多了,但现在这势头似乎有些收不住,我就在想这帖子还是暂时不收了吧!”香枝儿说着看向掌柜的。 “不……不收了呀?”这是有生意不做,竟然往外推,掌柜的就有些想不明白了,不过仔细想想,陶七公子也就一个人,天天从早忙到晚的,也确实够累人的,跟他们这样做生意的,这不是一回事儿。 “那就听公子的意思就是,不收了。”近日收了这许多的帖子,他在云来客栈,也算是出尽风头了,后面不收也没什么影响,掌柜满脸堆笑的说道。 “不过这突然说不收了,也不免会得罪人,我看咱们不妨找一个借口,就说公子不日就要回乡了,这些帖子就算接了也看不过来……” 香枝儿听着含笑点了下头,这掌柜想得周到,只是回乡?这不免就让人又要打听一番了。 随即想一想,打听就打听吧,反正她这也要帮人看诊,积累各种病例的经验,到时候若有人找上门来,她也就帮着人看一看吧! 第三百二十章 清闲 第三百二十章 清闲 如此两人又耽搁了几天,这才清闲下来。 “我近日忙于科考,不想理你竟然弄出一个小神医的名头来。”小石头笑看着她说的,眼里有着促狭之意。 “哈哈哈,什么小神医,不过是人家随口这么一说而已,你还当真了不成?”香枝儿也笑着回道。 看的病人多了,认识的大夫也多了,她就眼界也开阔了不少,对于自己的医术也有了一些清晰的认识。 许婆婆以前为村里人看诊时,都有藏拙的意思,所以她这一手医术并不怎么显眼,但传到香枝儿的手里,她却并没有藏拙的意思。 这突然一显露出来,也果然震撼了不少人,以至于称他为神医,再则因为她看起来年岁不大,所以在神医的前面又加了一个小字,如此也不显得突兀。 小石头斜睨了他一眼,挑眉笑道:“你可是连县令公子的怪病都能治好,如何当不得一声神医之称?” “……”这是故意笑话她呢! 当时下药的事可是他们两个一起去的,话说回来当时还遇上了一场惊险,就是现在想起来那种疲于奔命的感觉,也让她心有余悸,想她活了那么多年,还真是少有遇上那样状况的时候,以至于这么久过去了,还记忆犹新。 “你是觉得我不应该给他治病吗?我只是觉得这病拖了这许多年了,该受的教训也足够了,况且我听杨大夫说,那人似乎这些年来还挺消停的,我想着也该给他一个改过的机会,若那人实在不改好,咱们还可以……”说话间,还冲他挑了挑眉,后面的话是什么意思,两人心知肚明。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看你当时气恨得不行,甚至不惜对他下药,不想几年下来你倒也看开了,这样倒也好,不必总将这些事情记在心里。”小石头笑看着他说道,心怀仇怨,可不会过得快活,所以他当时才会帮着一起下药。 “我也不是那么爱记仇的人,不过想起四姐,唉,算了这事儿不提了吧!”这事儿始终让她有些过不去坎,提起来不免心情郁郁。 小石头心里也明白一些,并不再提这一岔,转移话题的:“咱们什么时候回去,出来这也有一个多月时间呢,六婶也该回来了吧,要是她回到家,发现你不在,不知会不会生气呢!” 香枝儿一听这话不由吐了吐舌头,如果王氏已经到家,发现她不在的话,肯定会生气的,毕竟她去府城的另一个目的,也是想香沫儿弄回家来,若是顺利的话到还好,若是人没有带回家来,而家里的小女儿也不见了,这下可就有些糟糕了。 瞬间就有些惊疑不定道:“我娘应该没那么快回家的吧!”主要是她觉得王氏要捎带上香沫儿的话,可能不会那么顺利,少不得要多耽误些时间。 小石头看着她,但笑不语。 说来也怪,王氏向来是个十分温柔的人,说话行事什么时候都是客客气气的,就算管教家里的几个女儿,也少有严厉的时候,但不知为何家里的几个女儿,最怕的人却就是她,就连小石头在王氏跟前也都是大气也不敢出的。 反倒是看着有些粗鲁的陶六平,是家里的老好人,几个女儿谁也不怕他,还总跟他嘻嘻哈哈的开玩笑,他也从不生恼,从不呵斥。 心想这王氏这人说话行事向来都极有条理,她既然写信说伺候完香芹儿坐月子就回家,那定然就差不多是那个时候回家了。 香枝儿在心里默默算了一下时间,应该已经差不多过了几日了,而她现在还在外面游荡,心里不由一阵犯虚。 但随即咬了咬牙,道:“咱们既然出来了,索性就玩个痛快,此次出来之后以后想再寻机会出门,怕是不容易了。”有了香沫儿的前车之鉴,王氏对香枝儿定也会管得更严格了。 小石头听着略思索了片刻,便也跟着点了点头,他要出门倒也容易,因是男孩,周福生对他也不怎么搭理,只要不犯什么大错误,向来是由着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的。 相比香枝儿这样的姑娘家,他这可算是自由的多了,所以倒也挺能体谅。 “那咱们再玩几天回去吧,你说你来县城一趟,本说要好好玩一玩的,结果自己把自己搞得忙得脚不沾地,这又怪得了谁。”小石头无奈的说道,他也没料到香枝儿是这么爱折腾的。 香枝儿双手一摊,十分无辜的道:“我也没料到啊,最初不过是帮刘叔治了一个伤,哪知道后面就没完没了起来。” 小石头看她这样子,不由了是长长一叹,这也确实怪不得她,总不能病人在眼前而让她无动于衷吧,别说香枝儿不是那么狠心的人,就是他自己遇上这样的情况也不会袖手旁观的。 “这几日咱们都闲下来,你想去哪儿玩?我陪你四处逛一逛。”说起来他进城赶考之前也是忙得不得闲,后来考完之后又要忙着谢师宴,以及与同窗的一些应酬,还真没顾得上香枝儿,这会儿想起来不免有些愧疚起来。 香枝儿笑一笑,开口说道:“其实县城里也没什么好逛的,不过是比咱们镇里多了几间铺子,卖的东西多一点,人多一点,其他的好像也没什么……” 见识过繁华大都市的人,对于一个小小的县城,还真是没什么让她能上心的。 “那咱们要不要去庙里上个香什么的?”小石头想了想,好像很多妇人姑娘家的都喜欢去庙里拜个佛什么的。 香枝儿一听顿时摆了摆手:“一般年轻人去庙里都是求个姻缘什么的,咱们现在这个年纪还不到求姻缘的时候,这就不必去了吧!”主要是庙里除了烧香拜佛,又没有其他什么好玩的,也就是个人多,人挤人的,她并不爱去跟人挤这个热闹。 小石头没想到还有这样一说,不由伸手摸了摸下巴,他们现在这年纪确实还小了一点,过两年倒是正合适。 “那咱们过两年再去庙里。”小石头撇开这个不再提。 过两年?什么过两年,香枝儿听得稀里糊涂的,为什么过两年就要去庙里。 “那咱们还是去铺子里逛逛吧,姑娘家不都是喜欢买一些漂亮的布料做一些衣服吗?也或者咱们去首饰铺子逛逛,你担心回家不好与六婶交代,不如咱们买件漂亮首饰给他带回去,到时候哄哄她高兴了,就不跟你生气了……”小石头提议道。 香枝儿听到他这么说,不由抬脸仔细打量了他几眼,一个毛头小子竟然还知道怎么讨人欢喜了? 不过这倒是个好主意,虽然王氏的衣料首饰都不算少,但是女人家嘛,哪有不爱打扮的,王氏向来讲究一些体面,就算是做了外祖母的人,也会把自己给收拾得齐齐整整的。 “你这个主意不错,不过我娘刚从城里回来,想必我四姐也会给她带一些别致的衣料首饰,我这个要是送的不能太出奇制胜的话,怕也没什么用?”香枝儿略有顾虑说的。 “你说的到也是,不过只要是你送的东西,想必六婶都会喜欢,但是你送的这个礼物,还是得有足够的心意。”小石头认真的说道。 “若是心意的话,那就得表现的足足的!”香枝儿接口道。 一听足足的这个话,小石头顿了顿,想起家里每个姐姐出嫁时,她都会给打一个足够重的金牌给送出去,这心意确实表达的够沉,也够重的。 心想她不会又想打个金坨子送给六婶吧?小石头不由抽了抽嘴角,发现香枝儿似乎较偏爱金子。 “不是说咱们还要去看看大姐二姐吗?那你就顺便买一些东西,到时候送礼用吧!”小石头没提那一茬,随她高兴吧,反正他们也有不少钱,又是送自己人的。 说起钱财,周福生有给他零花,加上他自己也赚一些,却也存了不少,不过这些钱多数存在香枝儿手上。 香枝儿听着便点了点头,娘家人上门,那也是脸面,自然也不能空手而去,她原本也没想去两个姐姐家里,觉得给人添麻烦,只是来都来县城了,怎么也要去一趟,况且因为之前香芸儿的事情,也让她心里生了一丝警惕。 姐姐们虽然各自成了家,瞧这日子过得是不还不错,但县城毕竟隔得远,他们也很少过来,在家里过得好不好的,真实的情形,不亲眼看过了,谁又知道呢? 这男人哪,变起心来也是很快的,以前看着好好的,但说不定什么时候说变也就变了,这哪里说得准呢,她决定以后,还是要时不时自己上门看看才能放心。 总不能跟香芸儿似的,被人欺负成那样了,也都闷不吭声的,香芸儿确实是傻,但这何尝又不是大部分女人的命运。 “还是你考虑得周到,这样一来那咱们买的东西可就不少了。”既然是要为自家姐妹争面子送的礼,那也就不能太随意。 “想买什么就买呗,咱们又不差银子!”小石头也豪气的说道。 香枝儿一听,也哈哈哈的笑起来,要说她来县城这一趟,可以说是名利双收,帮人看诊都还多数是有钱人家,收的诊费可不低,当然这并非是她明码标价,她甚至都没提钱的事,而是人家自己主动给的诊费,还给得足足的。 她帮人看着也确实出了力,人家给了诊费,她自然也就顺水推舟的收下了,如此一来她这一趟可是赚得不少,却还得了个小神医的名头,可不就是名利双收吗? 而小石头也得了秀才的功名,如此两人这一趟出门,也算是收获颇丰。 两人商量好,随后便一个铺子一个铺子地逛下去,香枝儿花起钱来也不手软,买了不少的东西,自己拿不下,就直接让伙计给送到客栈里去。 第三百二十一章 妄想 第三百二十一章 妄想 送走了香枝儿他们,香花儿冲着主宅的方向望了望,随即嘴角勾起一抹轻微的笑,今儿的情形她都瞧在眼里,要说刚分家那会儿,虽然也时常往这边来打探一番,但也自持身份,而随着庄宜春这几年的生意越做越好,那这就有些坐不住了。 三天两头的,总要过来走一遭,总说自己上了年纪,做什么都累的,但往他们这边跑来跑去,却是半点不嫌累的。 庄宜春瞧着她的神情,开口道:“今儿这情形我也瞧见了,确实有些不像话,亏得来的是香枝儿,不是外人,不然,还不定让人看笑话呢。”对此,庄宜春心里也是一肚子不满,但奈何还得给他爹几分面子呢。 “不过是几个小丫头,你也不必放在心上。”香花儿反倒宽慰起他来。 “几个丫头我自然是不与他们计较的,不过……总这样下去也不太好。”庄宜春思忖了片刻后,接着说道:“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咱们这宅子太小了些,如今铺子生意不错,你和孩子们身边,也该再添几个人侍候……” 香花儿听着,笑看着他,这借口找得! 他们这宅子,可是当时庄天银特意看好的,买宅子时,就将以后的种种想过一遍,成亲后自然得有孩子,而孩子也不能只有一个,所以这宅子是特意往大了挑的,况且他老爷子还想着,想儿子孙子了,就过来住几天的打算,这么着宅子就不能小了,如今他倒还能嫌这宅子小? “你要做什么,我都听你的,不过老爷子那里,却得好好说。”香花儿微微一笑说道,搬不搬家的,她都无所谓,伍氏那点手段,她还应对得来。 “总住在他们眼皮子底下,现在倒还好,只咱们以后的事儿怕是会越来越多,到时候总有个顾及不到的时候,那就不好了……”庄宜春开口解释了一句。 “我和孩子们,都听你的就是。”香花儿温和的一笑。 庄宜春听着,回以满意的一笑。 他们这里夫妻商量着,而伍氏那边,却也正听着丫头回凛着消息。 伍氏坐在上首,脸上带着些得色问道:“那陶家七姑娘来,都带了些什么东西?”陶家是农户人家,伍氏向来有些瞧不上,但每次人来,她却都要让人去探探。 自然不是派丫头过去问好的,她就是想知道,陶氏是不是给她娘家拿东西,也或是陶家日子过不下去了,要上门来打秋风,虽然每次她娘家人上门,都不空手,但谁又知道拿的是些什么东西来呢,她可是知道的,一些寒酸的人家,拿几斤米面,或是几颗青菜,都能当走个礼的。 虽然这些年,每次过来,礼也还算不错,但谁又知道是不是陶氏自己拿私房钱出来,给她娘家人做面子的,不然一个乡下人家,还真能三天两头的拿出那些礼来不成,反正她是不怎么信的。 丫头见问起,忙如实凛报:“有笔、墨、纸、砚,说是给大哥儿上学用的,还有各色点心两大盒,上好的衣料,奴婢瞧着,最值钱的,还要数那沉甸甸的金簪子,瞧着都觉得沉手呢?”丫头说得绘声绘色,一双眼睛几乎没发光,很是羡慕的样子。 伍氏听着她一一报出来,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了,听到最后竟然有金簪子这样的东西,她这心就越往下沉,又不逢年过节的,陶家一个小丫头,竟拿金簪子为走礼,这是什么意思? 她此刻脑子里只晃着沉甸甸金簪子这句话,金的耶,就算是空心的,那也值不少钱呢,这陶家莫不是发达了不成?眼神便略有些不满的扫了一眼身旁侍候着的儿媳妇。 说什么书香人家的姑娘,说起来是好听,但在她看来,也就是一个穷字罢了,尤其现在与陶氏对比起来,她这心里就更不满了几分:“瞧瞧人陶家,还给送金簪子呢,你娘家呢?” “婆婆,那金簪子也就是个俗物,我娘家是读书人,一本书千金难换呢!” 她这儿媳妇口齿也是个伶俐的,放一般的婆婆,这话应对得也还算过得去,但在伍氏这里,却是有些行不通。 顿时嗤笑一声:“千金难换,我看谁拿千金去换你家一本破书,不过是嘴上吹的好听,半点不实惠。”要让她来选啊,她自然更眼热金簪子,就算不是金簪子也可以,只要是金的,她都会喜欢。 不得不说,在这一点审美上,她与香枝儿还是颇有些相似处的。 见儿媳低头不说话,便也不理她,仍就问起丫头来:“听说来的还有一个男子,瞧着年岁不大点的样子?”这些年下来,她也算看清楚了,陶家也并非她想象那般的人家,估计也有些家底的。 “那位周公子,听说从小在陶家长大的,与大少奶奶家里几个姐妹都十分要好,此番进城赶考,得中了秀才,年岁还不大,听着大爷都夸赞不已,说他以后前途无量呢!”丫头脸上又露出一丝艳羡的神色,瞧着年岁是不大,但长得颇高,又壮实,并不显单薄,且模样十分英俊,看得也是让人眼热。 “中了秀才?”伍氏听得,不由也是一阵心动,年纪轻轻就中了秀才,以后的前程,自然差不了,且庄宜春那样的眼光,都连声夸赞的人,想来,也确实是极不错的,她不由想到自家女儿身上来。 宝丫儿高不成低不就,也是让她操心不已,儿媳是读书人家的姑娘,她是有些瞧不上,但有秀才功名在身的男子,却又不同了,女儿若嫁给她,以后一路顺遂的话,做官太太都有可能。 “你去请大少奶奶过来说话,就说我有事找她。”邱伍心里琢磨一番,便有了主意。 很快,香花儿就被请了过来,心下还颇有些奇怪,这时候请她过来做什么,她们这对婆媳,向来也就是面上功夫,见了面也多是有事说事,谁也不爱应酬谁的。 听了伍氏的话,她不由一阵好笑,道:“宝丫儿可比人家大了几岁!” “宝丫儿也就十七,他这虚岁十五了,也就差了两岁而已。”伍氏一脸无所谓的道,她并没有见过小石头,但听着丫头的形容,也知道人一表人才,且还得了秀才的功名,这就是个香馍馍。 “扑哧!”香花儿直接笑出声来,宝丫儿实岁十七,虚岁已是十八了,小石头虚岁十五,但实岁也就十四,明明两人差了三岁,让她这么一算,竟也拉低了距离。 县城里的姑娘,倒是比乡下地方的姑娘好嫁,伍氏也是真心疼爱女儿,以至于挑花了眼,高不成低不就的,姑娘也就耽误到现在了,好在只要她肯松口,也有人愿意排着队的来娶,倒也不至于让人为难的。 “你笑什么,还有没有点规矩了?”伍氏不满道。 “娘,你这事跟我可说不着,我又不是人家亲长,可做不了这个主。”香花儿两手一摊道。 “又没让你做主,不过是让你去做个媒。”伍氏瞪她一眼。 “做媒这事,恐也不成,你也知道妞妞儿还小,一天到晚的都离不了我,且哥儿也要进学,我还得盯着些功课,大爷整日里忙得不得闲,孩子们的事情,我不免得多上些心,做媒这个事情,实在是脱不开身。”香花儿轻描淡写道。 “说来说去,你就是有意推托罢了,难道你觉得咱们宝丫儿,还配不上那姓周的了?”伍氏按奈着脾气说道。 “这倒不是,宝丫儿妹妹那般的人才,只有人家配不上她的,可没有她配不上人的,我这也确实是分不开身,娘要有这个意思,不妨正儿八经的请个媒婆上门提亲,不定人家就答应了。”香花儿说完,便站起身来:“实在放不下家里的孩子,我这就告辞了。” 对于这个继婆婆,香花儿并不怎么给她面子,而随着庄宜春生意越做越好,伍氏也不敢太过拿捏态度,甚至有时候还会退让几分,她既想巴着庄宜春,就不敢闹得太僵。 见她不答应,邱氏也就不留人,只脸色不怎么好看,又无缘无故的对着身前的儿媳,甩了个眼刀子,吓得对方立马又垂下了头。 香枝儿与小石头,又去了香朵儿的家里,他们住进城里来也有好几年了,方修明也不是不事生产之辈,平日里教导几个孩子读书,赚取些束倏,以做家用。 而香朵儿也是个利索泼辣的性情,刚搬来城里时,便赁了个铺子做些营生,有香花儿帮衬着,这生意做得也算尚可,贴补些家用完全不成问题。 如今他们住的这一处宅子,大部份就是她赚来的银子买下的,城里这地方,宅子也不便宜,他们赚的这些钱,买下处宅子,已是十分不易了,这宅子并不大,一家人倒也住得下。 成亲几年,香朵儿已生了两个女儿,对于还没生下儿子这事,邱氏颇有微辞,以至于婆媳两个处起来,便有些矛盾,好在方明修这人吧,还算公正,从中调和着,香朵儿这日子过得也还算好。 “来了城里这么久,现在才来瞧我,莫不是嫌我这地方小,没地儿给你住不成?”香朵儿还是在娘家时的脾气,说话时语气仍是有些不客气。 “那儿能啊,我这不是陪着石头哥哥来的么,他需要一个安静不受打扰的环境,这不,考完就来看你来了。”香枝儿嘻嘻笑道。 说到小石头,香朵儿也将注意力放到他身上来了,打趣道:“听说你中了秀才,可了不得,以后看到你,可得叫你秀才公了,这么年轻的秀才老爷,还真是少见呢!” 第三百二十二章 回家 第三百二十二章 回家 各家去走了一圈,香枝儿与小石头两人,便准备回家了,他们这一趟出来,时间也不短,也是该回去的时候了,零零碎碎的,又买了不少的东西,两人便雇了马车,往家返。 果然不出所料,王氏已经回来了,与她一起回来的,还有香沫儿,而一直忙得不见人影的陶六平,居然也在家里,一家子凑得倒满齐的。 “爹,娘,六姐,我们回来了。”香枝儿拉着小石头,笑嘻嘻的跟三人打招呼,许久没见,她也甚是想念,说话间,一阵风似的,就跑到王氏跟前,抱着她胳膊摇晃起来。 “娘,你不在家,我可想你了。” “想我,不在家里好好等我回来,却是把家门一锁,自个跑出去玩了,也不怕家里遭贼的?”王氏虎着脸,拿眼瞪着她。 “瞧娘说得,咱们上河村向来民风淳朴,什么时候见遭贼的啊,你要这么说,里正爷爷最先不答应!”香枝儿完全看不到王氏冷脸似的,仍是笑模样说道。 说话的空闲,她还偷偷冲香沫儿眨了下眼睛,惹得香沫儿抿嘴一笑。 一句话就把王氏给堵住了,伸手戳了一下她的额头:“你这小丫头,越发伶牙利齿起来。” 王氏却是转过脸,招呼起小石头来:“听说你中了秀才,你阿爷听着可高兴了,过来找你六叔喝了大半宿的酒呢!” “得中秀才是也侥幸……也亏得六叔在家,陪我阿爷喝酒的,不然还不知他找谁喝呢!”小石头说话不急不徐,语声温和的说道,如同往常闲唠家常一般无二。 王氏被香枝儿一打茬,也摆不出冷脸来,况且对着小石头,她也不会跟他摆脸色,遂笑道:“这一眨眼间,你也长成个大人了,如今有功名在身,以后这日子啊,是越过越好。”她打量着小石头,简直越看越喜欢,这也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小时候还喂过奶,情份自是不同的。 小石头认真听着王氏说话,没有半分不耐烦,不时的接两句,两人说得还挺投机。 陶六平却是眨巴着眼,一直盯着香枝儿瞧,惹得香枝儿偷偷冲他做鬼脸,顿时把他逗得哈哈大笑,哪知王氏一个眼刀子甩过来,他立马哑声。 香枝儿便挨了过去,小声问道:“爹,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活儿都忙完了吗?” “回来好几天了,这次的活儿忙完了,就没急着接活,你娘说要给你六姐相看亲事,我知道她心里烦愁,就想在家里陪她些时候,你不也说,钱是赚不完的嘛!”陶六平实诚的说道。 香枝儿听着点头:“确实如此,钱哪有赚完的时候,还是身体更要紧,你在家里多歇歇,我瞧我娘这脾气似有点大,你在家里多待些时候也好。”进门就见到王氏的冷脸,这待遇还真是少见。 “你娘这是在烦恼你六姐的亲事呢,而你这么长时间不在家的,她能高兴才怪了,没打你骂你,只给你摆个脸色,这还算好的了,你可别不知足。”陶六平小声教训了一句,深怕王氏他们听见似的,还偷眼睃了一眼。 “六姐的亲事,你们有什么想法?”香枝儿盯着陶六平问道,探探底儿,她也好知道往那方面发力。 “能有什么想法,不都是听你娘的么?”陶六平奇怪的看她一眼。 得,当我没问,香枝儿摸了摸鼻子,这位不当家理事得这么理所当然,她也无话可说了。 第三百二十三章 庆贺 第三百二十三章 庆贺 对于亲事,香茉儿完全是听凭王氏做主的意思,但王氏也颇为犯愁,香茉儿也颇有些本事,这些年时常在外行走,也赚到不少私房钱,这些钱王氏并没有管她的,由着她自个拿着,就好比香枝儿兜里也揣不少钱,王氏一向也不太管她们这些,由着她们自己做主,毕竟这些也是她们凭本事赚来的。 前面也有先例,香苗儿一手刺绣手艺出众,做出绣品赚来的银钱,也都是她自个存着做嫁妆,下面的,自然也以此为例。 也正因为自个有钱,又有几分本事,这夫婿人选就更让人为难,要寻个一般人家的,指定自家姑娘也看不上眼,当然这事儿不由她自己说了算,但匹配得太差,他们老两口也瞧不上眼不是,往好的长,但他们这样的身份,怎么算也只是个农户之家,门第太高也高攀不上。 方方面面的都想了一遍,王氏对于香茉儿的亲事,越发拿不定主意了。 小石头在陶家陪着陶六平夫妻俩略说了几句话,便提出要回家去了,出去赶考回来,还得中秀才功名,他回到村里,就应该第一时间回家去,向周老爷子报个喜的,但因着与陶家的关系,便跟着香枝儿一起先回了这边来,却也不好再久待,心知周福生估计是在家里等着他的。 “你得中秀才,你阿爷指定高兴,你快快回去与他报喜去,一会儿你们祖孙俩一块儿过来吃饭,我让她们姐妹俩做几个好菜。”王氏笑盈盈的开口说道。 “多谢六婶了,那我这就回去了。”小石头站起身,行了礼,准备往家去。 香枝儿却是突然窜出来,笑呵呵道:“我也有许久没见周爷爷了,跟石头哥哥一块儿去看看他去。”说着,拉着小石头的胳膊便出门了。 “咦,你这小丫头,莫不是想偷懒,我不在家,你那手艺指定是生疏了!”王氏在后面略有不满的说了几句。 “这丫头是什么性子,娘你还不清楚吗,不就是炒几个菜的事嘛,我来做就是了,让她去玩吧!”香茉儿站在王氏身旁,看着两人走远的方向,微微一笑着说道。 “你那手艺,也确实要多练练了。”王氏低头,从怀里的摸出一个钱袋子,也没细数,直接就递给香茉儿:“去买些肉回来吧,咱们多弄几个菜,难得一家子聚一起的。” 香茉儿却是伸手一挡:“娘,不用了,我这里有钱呢!”她在外面可也没闲着,赚的钱也不算少,具要细算起来,赚的钱估计比陶六平夫妻俩赚的都多。 “你的钱留着做嫁妆,家用的钱从我这里拿。”王氏不由她分说,便直接将钱袋塞她手里。 香茉儿无奈:“那行吧,我这就去买肉,娘还有什么想吃的没有,我一并买回来。” “你看着办吧,请你周爷爷吃饭,不要太寒酸。”王氏摆摆手,一副任由她拿主意的样子。 对于这些方面,王氏一向不怎么插手,由着她们自己折腾,好在个个都是有成算的,不铺张浪费,也不过份小气,将用度拿捏得刚刚好。 “周爷爷,我们回来了。”才走到院门口,香枝儿便扬起嗓门高声喊道。 “哈哈哈,香枝儿回来了啊,赶紧进来。”周福生在屋里听着,高兴得一阵哈哈大笑。 “阿爷!”小石头也高兴的唤了一声。 “好好,回来就好。”周福生看着两人一前一后进门来,满脸都是笑意。 “周爷爷,石头哥哥考中秀才了,这事你知道了吧?”香枝儿一进门,便笑盈盈开口问道。 “知道知道,衙门里有人来报喜了,咱们小石头也是秀才老爷了啊!”说着,周福生又哈哈大笑起来。 第三百二十四章 高兴 第三百二十四章 高兴 周福生这人向来说话算话,他说摆酒庆贺,便摆酒庆贺,当天晚上去陶家吃饭,饭桌上就与他们说了,随即便又请王氏帮着张落,他一个老头子,也不太会料理这些事。 王氏向来是个能干的,一听这话,忙不迭的就应下了,两家本就是常来常往的,有什么事时,自然是义不容辞,况且这些事儿,又是王氏拿手的,自然更不会有所推辞。 说定了王氏便又请了几个相熟的妇人来帮忙,周福生也是个省事的,直接掏了银子出来交与王氏,让她看着办,倒让王氏有些哭笑不得,但也知道,老爷子平常也不办这些事,很多事情并不清楚,便也与他细说了一番,然后两人便又敲定了酒席的菜色。 一些穷人家摆酒席,尽是素菜这样的事都有,当然,他们上河村可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连嫁了几个女儿,可以说对办酒席已经是有着极丰富经验的王氏,便与周福生略说了说这酒席的事。 既然是来吃酒,那席面就是最重要的,周福生不是个差钱的主,菜色什么的,他自是不会太计较这个,自是怎么好怎么弄,也不过是费些银钱的事。 一个不差钱,一个极有能耐,如此,这酒席摆得匆忙,王氏却也接下来了,领着两个女儿,并着请来的几个妇人,将这场酒宴整治得十分风光。 席面上大鱼大肉,甚至还有整只的肥鸡,吃得前来贺喜的客人眉开眼笑,满嘴流油,自然也是心满意足。 却也有那么几个,上桌就筷子不停的,只往那些肉菜上招呼,心里却是一个劲的妒忌眼红得不行。 周福生的外甥、外甥媳妇,带着家里的孩子,几乎是全家倾巢而出,一个不落的,全都跑来吃席面,就他们这好几家子,都占了六七张桌子。 “瞧瞧,老二家的,就拿了两斤糙米来送礼,就带着一家大小全来吃席面了,真是让人看不过眼,咱们家好歹还给送了两斤白面。”陶大牛媳妇张氏语气中充满不屑的开口说道。 “吃都堵不上你的嘴,赶紧吃,这么好的菜式,咱们在家里可吃不着,别说在家里,就是别家的酒席,也没摆得这样丰盛的,小舅舅果然是有钱啊,可惜啊可惜!”陶大牛连声叹着可惜。 张氏动作飞快的往嘴里塞了一筷子肥肉,便转头问他:“可惜什么啊?”头只转一下,便又扭回去,盯着桌上的菜盘子。 “舅舅没儿没女,就养了这么个小石头,他那些钱财……”见儿子、孙子都盯着他,余下的话,便生生给咽了下去,这些事儿,自个想想也就是了,犯不着说给不懂事的孩子听。 张氏听到他那话,何尝不明白,以前为这事还闹腾过几回,但闹来闹去,没占到半点好处不说,还惹得周福生心里生恼,对他们不理不采的了,这次借着小石头中秀才,村里大半人家都来了,他们也厚着脸皮来了……她不由打量起这大宅子大院子来,都盖了十来年的屋子,如今瞧着,还半点没坏,可见当时盖得多结实,再瞧瞧这满院子的酒席,桌桌都是大鱼大肉。 再瞧瞧忙里忙外帮着招呼上菜的王氏,她这心里就一阵堵得慌,她一个外人跑来帮忙,瞧今儿这席面,都不知会落下多少好处在兜里,心里不由责怪起周福生来,有她们这些外甥媳妇在,居然请外人来帮忙,而不请她们! “回去咱们好好商量商量!”张氏眼色发狠。 而有这想法的,可不只她一个,周福生另外几个外甥与外甥媳妇,几乎个个心里都生出些想法来,也是够难为他们的,嘴里吃着大鱼大肉,却仍不知足,脑子里还琢磨着,怎么能将周家的家财,都弄进自己的兜里。 小石头中了秀才,就不能再当成是一般的孩子看待,别说村里人,就是周福生也拿他当大人一般对待起来,甚至还让他跟着一起出来敬酒。 周福生爱饮,平常没事都会喝一杯半杯的,今儿这样的场面自然少不了,小石头以前也偶尔陪着喝几口,却从不过量,但今儿却不同,他是主角,大家都是来为他庆贺的,这酒就不少了,给人轮番灌了一圈下来,整个人都红得跟个煮熟的虾子似的。 香枝儿早就留意着他呢,见到他这样子,忙将早就准备好的醒酒汤给端了来,灌了一大碗下去。 第三百二十五章 示好 第三百二十五章 示好 一场酒席闹到半夜才结束,王氏等人却是早早收拾好了就退场,只留下周家爷孙俩,招呼几个喝多了不肯走的,继续在那儿唠嗑,这其中也包括陶大牛家的几个兄弟,也不知是真喝多还是假喝多,反正就拉着周福生在那儿说个不停。 要说往常这几兄弟,那真是冤家对头似的,见面都会竖眉横眼,就是酒桌上这会儿,也是谁也不理谁,但是却也按下往日恩怨,只对着周福生套交情。 要说吧,这也是一家子血脉相连的骨肉,可往日行事太过份了些,以至于周福生也并不怎么待见他们,这许多年来,他们还真没从周家占到什么便宜,原本歇了这心思,也记恨起周福生来,想着以后老死不相往来,但谁知道,这小石头竟出息了,小小年纪便有功名在身,以后的造化不可估量。 他们那心思,便又活动起来,周家的财产看着眼热,自然也想占一点,小石头前途不可限量,没准以后就是官老爷,这沾亲带故的,怎么也应该帮衬着些不是,心思一动,便也拉下脸来,抛去往日恩怨,打算来个化干戈为玉帛。 所以,才有了今儿晚上这一出,六个兄弟全都留下来,还有几个留下的,却是完全看热闹的。 要说他们这六个兄弟,平常见面是连好话都没有一句,自然也不可能商量好了来的,这会儿不知哪来的默契,有志一同的,想回转往日冷淡的关系。 “小舅舅,咱们都是一家人,往日外甥也多有不对的地方,你也别往心里去。”陶大牛说道。 “对啊,小舅舅,你这年纪也不小了,总不能到死,都对咱们兄弟冷着脸吧?”陶三牛话音才落,顿时被人拍了一巴掌。 “怎么说话的,今儿这样的好日子,什么死不死的!”陶二牛教训了一句。 却是瞬间把陶三牛给惹毛了:“我说陶二牛,说话就好好说话,做什么动手动脚的,真要动起手来,你可不是我的对手。” “你那话说得不对,我做哥哥的还不能教训了?”陶二牛也不是好脾气的。 顿时,两人便大眼瞪小眼,一副要干仗的架式。 若是往常,其余几个兄弟,是巴不得他们干一架的,让他们在一旁看热闹,但现在这个情况,他们还有重要的事呢,闹起来可就不好看了,几个兄弟忙上前给各劝了几句,才让两人哑了火。 整个过程周福生全是冷眼旁观,不管他们说什么,他都冷冷淡淡的听着,也不出声,甚至脸上也没有过多的表情,完全让人看不出他心中所想来。 “小舅舅,你倒是给句话啊,咱们兄弟几个以前是混账了些,但那也是不懂事,现在上了些年纪,也知道你老的苦心,醒过味来,你也就别跟咱们计较?”陶大牛是老大,这些话就由他来打头。 其余几个听着,也都拿眼神看向周福生。 “你们确实是挺混账的,不过我老人家跟你们计较什么,要真跟你们计较,呵呵……”心说,真要计较起来,那手段可不是他们能承受的。 “啊哈!就说嘛,小舅舅可不是那样狠心的人,今儿果然是个好日子,咱们甥舅几个,再好好的喝几杯!”陶大牛听着这么简单就让他松了口,反倒觉得心里不踏实。 有脑子的自然觉得心里不踏实,但那没脑子的,却已是露出一脸的兴奋之色来,甚至还有些迫不及待,欲言又止的想要开口要些好处了。 第三百二十六章 安宁 第三百二十六章 安宁 “你个混账小子,说什么,给我再说一次?”陶五牛是真的怒了,蒲扇般的巴掌,一掌拍在桌子上,将桌上的杯盘酒盏都拍得跳起来。 “好了!”周福生终于发话了,相对于陶家兄弟几个的愤怒神色,他的表情就实在太过淡然了些,甚至瞧着,都丝毫没有烟火气似的。 但就这么一句,却是很有威慑力,直接让兄弟几个都哑了火,谁也没再作声,老老实实的安静了下来,个个拿眼神看向周福生,只待着他发话。 “小石头说得对,这大晚上的,你们也该回去歇着了。”周福生眼皮子都没撩一下,直接开口说道。 “呵呵,小舅舅,你才是一家之主,这小子毛都没长齐,几时轮到他来当家作主了。”陶大牛呵笑两声,看向小石头的眼神中,透出一丝恨色。 心里总想着,当年要是没有小石头多好啊,小舅舅过继了他家的孩子,以后这大宅子,还有外面那些地,可不都是他陶大牛的了嘛,可偏偏就是这小子挡了道,到如今小舅舅都不爱搭理他们了。 “小石头是我孙子,以后这家里,可不就得他来当家作主嘛!”周福生半点不受他的挑拔,很痛快的就认了这话。 听得几个兄弟看小石头的神情,越发不善。 “小舅舅,那小子是什么事,你心里得有数,放着咱们血缘亲近的后辈不亲近,偏要对这个不知哪来的小野……” “住口!”周福生一声大喝,直接打断了对方的话,抬眼扫视起几个外甥来,眼中尽是失望的神色,有血缘的亲人如何,却是还比不得一个外人,早十几年前,他可不就看清了他们的嘴脸么,多年不来往,还以为他们也是有骨气的,谁知见不得人家有半点好,这便就又上门来了。 “天晚了,你们都回吧,我这里也招待了。”周福生不再年他们一眼,语气低落,说不出的失望。 听着这话,再瞧着那又冰冷了几分的神色,兄弟几个张了张嘴,倒底慑于他的威严,话到嘴边了,都没能说出声来,最终悻悻的离开了,只是才走出院门,就听到一阵骂骂冽冽的声音传来,声音不大,人也越走越远,倒也没让人听清是骂的什么。 几个看热闹的人,也跟着讪讪然的离开。 “阿爷,他们是什么性子,你不早就知道嘛,别往心里去。”小石头见人走了,出言安慰道。 “我哪会真的跟他们计较啊,若非那话说得太过份,我也没打算理会的。”周福生摇头叹气,家家都有些不顺心的事啊,就算他孑然一身,也不能避免。 “小石头啊,他们说那些,你也别往心里去。” 小石头听着,却是灿然一笑:“阿爷你放心,我早不放心上了,嘴长人家身上,爱说什么说什么去。”村里人多嘴杂,小时候也是听过不少闲言碎语,但十几年都过去了,他早已不放在心上了。 “那就好,人啊活一辈子,最要紧的还是要想得开,想不开那就是自个折腾自个。”周福生说完一句,也没等他回答,自个站起身来,往屋里去了。 第三百二十七章 兄弟 第三百二十七章 兄弟 且说,陶家兄弟几个,在周家没讨到好,一个个酒气醺天的回到家里,这大半夜的,倒也没人理会,各自回到家里,呼呼大睡了一觉。 第二日却也是到时辰便就醒了,庄户人家中,却也不乏一些懒惰之人,但再怎么懒惰的,都是会早起的。 陶大牛倒底年长些,比下头几个兄弟显得稳重,昨儿仗着酒气说了那么一通,却也没让周老爷子动容半分的,心里自然也是说不出的失望,虽然眼热周家的那份家业,但说不通,却也有些无计可施。 只想着再慢慢的磨一磨,倒底也是他们至亲的小舅舅,当初会回到上河村落脚,可不就是因为他们的这层关系嘛,就算对他们兄弟略有些失望,倒底也不可能太过绝情的不是,现在瞧着还壮实,也用不着靠着他们什么,以后年纪再大些,估计这态度会有所和缓也未必。 周老爷子手里的钱财,要说是一腥半点,他估计也就不当回事了,但那可不是一腥半点呢,就说那上百亩的地,就值不少钱了,他这一辈子都赚不下这么多的家业,但这明显还不是全部,这些年来总进山里打猎,那猎物换了都是钱,更别提他在外面跑了那许多年,还不知存下了多少家底,而小石头上学的花用,他每每瞧着都觉得心疼,简直觉得那是在花他的钱。 他是怎么也没想明白,怎么老爷子就把小石头看上眼了,一个捡来的野孩子,随便给口饭吃,也算是仁善的了,偏偏还当个金疙瘩似的养着,还花那许多钱进学的,不过进学也得中了个秀才,这倒让人也不好说什么了。 显见那也是个聪明的小子,这中了秀才,跟以前也就不一样了,他们见着,也要格外客气些,毕竟有功名的读书人,走到哪儿都让人尊敬,以至于,现在他对小石头的态度,也略有改变。 想着这小子以后出息了,而看小舅舅那意思,他那份家业,想必也会传到他的手里,这人出息,手里又有钱财,这小子以后怕是不得了,可惜那小子不是他的儿子,心里又是一阵暗恨,想当初要过继的是他的儿子,把这野小子扔了,如今中秀才的,会不会就是他的儿子了呢? 但事与愿违啊,当年的事儿没办成,现在再怎么后悔也是没用了。 那个小子如今的身份,是再不对动了,而周家的家业,看小舅舅的意思,他们也别想占到便宜,虽然想来想去也想不明白,明明他们才是他的外甥,嫡嫡亲的外甥,但就是让他老人家看不上眼,说他老糊涂了吧,偏人家还精明得很,所以这事,也别想指望了。 惟一还能想出办法来的,他觉得也就是在亲事上下手了,若是将家里的女孩儿嫁给那小子,是不是说周家的财产,也算没有便宜了外人,甚至这关系更紧密了些,就算以后那小子发达起来,他们也能从中取利。 他年岁也是不小,家里儿女都已成家,却是家里老大家的大女儿,也就是他的孙女,已有十二岁,年龄倒也合适,只是却差了辈份,让他不由一阵皱眉。 他在为辈份的事儿犯愁,而陶五牛家的,却也正想到这事上头,偏巧他家里也有个适龄的女儿,正与其妻商量着这事。 “丑丫儿十四岁,与那小石头是同年的,只是差了些月份,却也正正好,咱们与周家本就是亲戚,虽然这些年关系闹得有些僵,但小舅舅那人也是很看重亲情的,不然也不能大老远的,还跑回来安家。”陶五牛分说着。 第三百二十八章 说媒 第三百二十八章 说媒 很快陶五牛就跑去找他家大哥,将这事儿一说。 听得陶大牛郁闷不已,他自个也是打着这个主意的,却不想自家兄弟也是这般打算,一时让他如哽在喉,是一家子兄弟不错,但关系早就闹僵了也是事实,现在还要来跟他争这事儿,陶大牛看向陶五牛的眼神,就颇为不善。 他也没藏着掩着,而是直接开口道:“不瞒你说,我早就有意,将大丫儿许配给小石头……” 陶五牛原本一脸带笑的说着这事,不想突然听到这么一句,硬是让他怔怔了好半响,才回过神来。 “大哥,你有没有搞错,大丫儿年纪还小,而且还差着辈份!”陶五牛反应也还算快,直接指出问题所在,随后便在心里骂娘,早就知道他大哥不是什么好货色,这会儿竟是连脸面都不顾了,差着辈份的大丫儿都能拿出来说事,简直是……还有什么是他做不出来的? “是差着辈份不错,但小石头又不是小舅舅的亲孙子,这辈份也就不能这么排,他原本就不是姓周的,以后若是找到父母家人,认祖归宗,也就没有什么辈份一说了!”陶大牛无所谓的说道。 什么认祖归宗,陶五牛听得懵了一下,随后才反应过来,这是老大在匡他呢,人早就被扔掉了,这都十多年过去,也没见有人来找,又没留下半点线索什么的,怎么可能突然就能找到父母家人的,这分明就是在糊弄他。 顿时就怒了:“这是在糊弄我呢,什么不能这么排辈份,分明是你在找借口,还是想把大丫儿弄过去是吧?”陶五牛双眼瞪科铜铃般大。 陶大牛心说,才明白呢,就是糊弄你又怎么样,谁让你这么蠢呢! 抬眼瞄了他一眼,便不再作声,头扬向一边,打算不理会了,跟这么个蠢人,可有什么好说的。 “嘁,你不帮忙去说就算了,我另外再找人说也是一样的,我们家丑丫儿跟小石头可是年岁相当,我再跟小舅舅好好说一说我娘生前的事,他一准儿就应下这门婚事了。”陶五牛暗恨陶大牛太远无耻了些,却又不能跟他动手,一股气直冲脑门,便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也是想气一气对方。 哪知陶大牛一听这话,脸色就微微一变,周福生看着很是无情的样子,但兄弟几个都清楚,他还是念着些旧情的,真要让陶五牛这么一来,兴许他还真松口就答应了,据说当初他们亲娘对这个小舅舅却是极好的,凭着这情份,肯定也不会不答应。 刚刚还觉得老五很蠢,但这会儿竟一下子变得灵光起来了,他看了看陶五牛,决定还是自己先下手为强,这就去小舅舅那里哭一哭他们亲娘,惹得他一心软,就应下自家这门亲,以后…… “你想干什么随你的便,我只劝你别惹恼了小舅舅,不然,他那一手功夫,可不是糊弄人的。”陶大牛阴阴的说道,果然见陶五牛听到这话,脸色有一丝的不自在,便松了一口气。 说他聪明,也没聪明到哪儿去嘛!心里嗤笑一声,想着赶紧要去忙活的事,便开口赶人:“我这儿不欢迎你,你哪儿来的赶紧滚回哪儿去。” “要不是念着是一家子兄弟,谁还爱来你这儿不成。”陶五牛心下愤愤,被赶出门心里自然不痛快,一边走,一边喝骂出声。 嗤,还一家子兄弟,早十几年前就将情份折腾得半点不剩,现在还来提什么兄弟。 担心陶五牛醒过神来,抢到他前头,他便一刻也没多待,直接往周福生家而去,临出门前,还顺手从柜子里摸出一包点心来,这是放在家里招待客人的,这会儿刚好派上用场,既是有求于人,就不好空手上门的不是。 只是才走到周家门口,就见院门大开,里面还传出一阵说话声,听着像是妇人的声音,他不由一阵奇怪,周家就这爷俩,除了香枝儿那丫头片子总往这里跑外,还真没有别的妇人孩子来这儿的。 第三百二十九章 相争 第三百二十九章 相争 他这话一出,顿时惹来三双眼睛的怒目而视,尤其是媒婆旁边坐着的那个妇人,看着颇像有钱人家的嬷嬷,一双泛着精光的眼,恨恨的盯着陶大牛看。 “我们家姑娘是什么样的,还用不着你来说三道四,倒是你,不请自来是个什么意思?”这嬷嬷也是很有眼色的,见周福生对他的到来,表现得淡淡的,甚至可以说得上不大理采,就知道这人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物了。 “这是我舅舅,我是他的外甥,想来就来,哪还用请,都是自家人,倒是你们,是什么来头,就想打咱们秀才公的主意?”陶大牛语气中带出些气愤来,这可是他看好的小子,急急赶来想定下这事,却不想,竟有人提前来横插一脚,要他再来晚点,就没他什么事了。 “都说一家有女百家求,好男儿也如是,竟是秀才公这般好,咱们上门来提亲,又有什么不对,让你这么一说,倒像咱们见不得人似的,听你这话说得怪模怪样的,想是没什么好心思吧!”嬷嬷几乎是一眼就看出陶大牛的心思不纯,也难怪周老爷子不理会他,有这么个外甥也确实糟心的。 “你混说什么?”陶大牛被人戳破,略有些不自在。 “小舅舅,小舅舅在家吗?”院门外远远的就响起陶五牛的声音来。 陶大牛一听,心里就觉得不好,那个傻子也醒过味来,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他这儿正事还没说上一句呢,不由抬眼看了一眼周福生,见他仍是老神在在的坐着,脸上的表情,都没有变化一下。 “怎么没看见小石头,那孩子去哪儿了?”陶大牛四下一扫,有些疑惑道。 “出去玩了,兴许是去陶六平家了,他们夫妻俩才回来几天,估计是去找他们说话了吧!”周福生难得的开口说了一句。 陶大牛一听,顿时便有些妒忌了,与周家有亲的是他们兄弟几个,但陶六平这个外人,倒是跟他小舅舅祖孙俩处得跟一家人似的,而他们家又正好有个适龄的丫头,他以前还不会往这方面去想,但现在既然考虑到婚事上头,就不由得想得多了些。 “咦,怎么这么多人呢,这都是谁啊?”陶五牛领着个女孩儿进来,才垮进院门,便大声嚷嚷起来。 竟还把丑丫儿给带了来,陶大牛看着有些气闷,见他问起,不由带些恶意的回道:“这个啊,是婆媒,来给小石头说亲的!”说着,很有些不屑的上下扫他一眼,便将脸扭向一边。 丑丫儿那模样,也还说得过去,黑黑壮壮的,放一般庄户人家,是很乐意说这样的媳妇的,瞧着身子壮实,能干活也好生养,但放周家这里,也未见得出众了,更何况人家这里正说着的,还是个城里的小姐,人家家里有铺子有钱,指定还奴仆成群的侍候,丑丫儿那就被衬得不像回事了。 陶五牛一听,竟有人早他一步,还请了媒婆来给小石头提亲,顿时脸色就有些变了,这谁家手脚这么快的,小石头才回来两天,他们就嗅着味儿来了,再找不出鼻子比他们更灵的了。 “他们真是来提亲的啊,小舅舅,你可别答就答应他们。”说着,伸手从身后将丑丫儿拉出来,指着她道:“小舅舅,你瞧瞧丑丫儿怎么样,也是你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配小石头妥妥的,咱们又是亲人,以后成了亲,她指定比小石头还孝顺你。” 旁边三个女人,完全不知还会有这么一出,听着陶五牛的话,不由有些呆了呆,这乡下人家的汉子,都是这么不靠谱的吗,当着他们这么多外人的面,就将丫头指出来,当面与人提亲,这还讲不讲究点体面了,一时惊得有些失声。 陶大牛也没想到他来得这么直接的,一时不免就有些气急,指着他们父女俩道:“你们俩这是干什么,丑丫儿这黑不溜湫的丫头,怎么配得上小石头,他可是秀才公知不知道?” 第三百三十章 放任 第三百三十章 放任 媒婆如是想着,顿时也不甘示弱起来。 “周老爷子,你可得说句公道话,咱们做什么事,也得论个先来后到不是?”媒婆说着,抬眼看了陶家兄弟一眼,开口道:“我说两位,女方上门提亲,本就矮人一头,你们还这般上赶子的自个上门来说和,还真是少见得很啊!”说话间,还不时露出一个轻蔑的眼神来。 兄弟俩正争得不相上下,突然插进个婆媒来,两人顿时都心生恼怒,原本就是他们两家在争的事儿,如今又横插入一个程咬金,这让他们窝火的同时,也很想把对方赶走,怎么说也不能便宜了外人。 “这位媒婆,我们不知你是哪儿来的,你也说了,女上上门提亲,是矮人一头,却还这么上赶子的,你家姑娘莫不是正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陶大牛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哦,原来还有这么一回事啊,难怪瞧着是多富贵的人家,还愿意嫁到咱们这乡下地方来,竟是有这样的内情,那就不对了,咱们小石头多好的哥儿,可不能让你们这么糟蹋!”陶五牛也接话道。 这话一出,媒婆还只是脸色难看,那位嬷嬷却是差点被气得跳脚,很是不顾身份的叉腰站起身来,指着两人就破口大骂道:“乡下地方出来的人,果然就没有几个好东西,你们要争抢亲事,各凭本事就是,却在这里混说人家姑娘如何,这是什么道理,要我说,你们这么急着把自家的姑娘推出来,才不安好心呢,瞧瞧你们这穷酸样,莫不是见着周公子出息了,就想巴着人家不放,我呸,也不瞧瞧你们自个是什么货色,也想攀这个高枝儿……” 这嬷嬷的口才,那也是想当了得的,虽说在大户人家当差,平时也是要装斯文,但那也就是装装,谁要真是个斯文人,大宅子里也未必混得下去。 那嬷嬷说完,转眼冲旁边张嘴结舌的媒婆道:“刘媒婆,咱们太太请你来,可不是来看热闹的,若因你办事不力之故,让咱们家姑娘落下个不好的名声,哼哼,你这饭碗只怕是端不住了!” 刘媒婆听着这半似威胁的话,顿时打了个激灵,可不是这样,这亲事还没说成,就让姑娘把名声弄坏了,她这饭碗还真得砸了。 一想通这其中关节,立马精神一抖,如同一只备战的公鸡一般,昂首挺胸,杀意凛然的看向陶家兄弟俩。 陶家兄弟被那嬷嬷,一口喊出了心里话,这会儿正略觉得有些不自在呢,瞬间见这媒婆也斗志昂扬起来,一时竟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他们是大男人,跟两个女人家争吵,本就落了下风,但今儿这事,若就这么算了,那他们的如意算盘岂不是落空了。 再一想,这上河村可是他们的地盘,让几个外来的女人占了上风,他们还有什么脸面,顿时一发狠,嘴皮子要说不过,不妨就动拳头,瞧她们也就几个女人家,两拳头下去,可不就得老实了。 “管你们是什么人家,嘴皮子再利索又怎么样,到了咱们的地方,那就得守咱们的规矩,若是不识相的,你们走着进来,倒叫要你们躺着出去。”陶五牛脸一狠,露出几分凶相道。 刘媒婆本就觉得有些心虚,她也有一张利索的嘴皮子,但早就瞧着情形有点不对劲,所以有话都没敢狠说,这会儿见对方果然露出一脸凶相,到嘴的放,又给咽了下去,她们这些做媒婆的,最会看人脸色行事,也深知乡下地方的人,最是不讲道理,这些蛮横不知礼数的人,你跟他讲再多的道理也是讲不通的,以前就有老姐妹儿吃过亏,所以来这乡下地方,她其实都有几分不想来,要不是那庄太太的谢礼开得高。 嬷嬷一听这话,勃子一哽,喊道:“你们这是想动粗不成,眼里还没有没王法了,咱们可是县城庄家的人,你要敢动咱们一根指头,那这事可就没完!” 刘媒婆却是悄悄的伸手拉了拉她,小声道:“我说老姐姐,瞧着这情形不对,你就少说两句,要实在不行,咱们今儿就先回去,等下回多带几个人来,可不能吃了眼前亏。” 第三百三十一章 赶人 第三百三十一章 赶人 见周老爷子不发话,而她们又是女流之辈,瞧着这两兄弟又是不讲理的主,再硬撑下去,指定就要吃眼前亏了,那刘媒婆早已是提心吊胆起来,不等嬷嬷发话,直接一手拽一个,拉着就往外走。 那嬷嬷别看气势足,但心里却也没底,这会儿被刘媒婆一拉,自然就顺着她一起往外走了,而旁边的那小丫头,更是声都不敢吭,本就是没见过多少世面的小丫头,帮着嬷嬷撑撑需面还可以,真要让她来跟人顶着干,那也别想指望。 瞧着三人被几句话就给吓唬走了,根本不用动手,两兄弟看着人走远后,心里便是一阵痛快,总算将人给弄走了,不能坏他们的事。 但刚刚还有志一同的两兄弟,将那三人挤兑走后,便又开始相互横眉瞪眼起来。 周福生冷眼瞧着他们,一时没有作声,别看他一声不吭,心里又何尝没有盘算,这两兄弟能将人这么利索的赶走,又何尝不是他纵容之故,也就是一句话,刘媒婆所说的姑娘,他没瞧上,而他心中其实也有人选,只是孩子现在还小,倒也不着急。 “人都赶走了,你们俩还在这里干嘛?”周福生目光冷冷的一扫。 看得陶家兄弟俩都有些不自在起来,刚刚当着小舅舅的面将人给赶走,两人这会儿也觉得一阵心虚,但半点没觉得不应该的,那些人不赶走,他们还能指望什么。 “小舅舅,我刚才所说的话是认真的,我们家大丫儿的事,你考虑考虑!”陶大牛开口道,要这事儿真成了,别的什么事儿都是多余的,只等老爷子百年之后,周家的东西,可不就他们家的了嘛,瞧他这也一把岁数了,又有几年好活,这点时间,还是等得起。 “小舅舅,你可别听他的,大丫儿差着辈份,还是咱们丑丫儿合适。”陶五牛立马抢着说道,老大打什么主意,他就算没长颗聪明脑袋,也能看得明白,别以为老爷子好糊弄,他可得帮着提点着些。 “咱们小石头什么样的人才,如今可是秀才老爷,又不是娶不上媳妇,哪有媳侄女的道理,我看大哥也是脑子糊涂不好使了。”陶五牛没半点压力的埋汰自家兄长。 “什么我脑子糊涂不好使,我看你才是蠢笨如猪呢!”陶大牛一阵气结。 “你们俩的意思,我都知道了,回去吧!”周福生开口赶人了。 在这里闹了大半天,他看着这两人也觉一阵厌烦,回乡十来年了,这兄弟几个是什么德性,他还不清楚吗,这会儿也就这两人突然想起这茬,等其他几个醒过神来,估计都要陆续上门了,就算家里没有女儿、孙女的,估计还会从他们媳妇娘家给拉扒一个出来凑数。 都是些眼皮子浅的,看着眼前一点利益,便都想来死咬着不放,也都是几十岁的人了,早定了性,他也懒得去管教什么,随他们便吧,反正他不答应,怎么折腾那也是无用的。 “不是,小舅舅你知道了,那你是准备应哪一个啊?”陶五牛迫不及待的问道,今儿特意带了丑丫儿过来,可不就是为这事么,结果什么准话也没个的,岂不是让他白跑一趟。 陶大牛也眼巴巴的看着,直觉得怕是不会轻易答应,但也没见他发火的,兴许这事也不是没有机会,只是他们两家同时上门,估计让老爷子觉得不好选择,心里便又责怪起陶五牛来,没事来凑什么热闹,要只他一个来说这事,没准老爷子就应下了,他再顺势定个日子先定婚什么的,一准儿妥妥的没得跑。 周福生听着这直白的问话,不由一阵呵呵,也对,他这外甥性子直,想什么说什么,其实也算是个优点,若是心思再简单点,别总想算计别人,那也勉强算个好人了。 第三百三十二章 病了 第三百三十二章 病了 周家的大院子里闹了这么一出,当事人小石头却是半点不知,当时他并不在家,而周福生又不是嘴碎的人,觉得没必要,一句都不曾提起过。 他浑然不知的,仍旧过自个的日子,学堂里的先生,早没什么可教他的了,况且他又中了秀才,是个有功名在身的人,先生却是个白身,也不能再教他些什么,指点着他,让他去县城或是府城里,找个先生继续进学。 毕竟在读书上这般的有天赋,自是不能白白浪费了光阴。 对此,小石头并不怎么上心,只嘴上应付了两句,找先生的事,却是没提上日程,不用每天上学,空闲的时间便也多了起来,一天有大半时间,便都待在陶六平家里,与陶家姐妹说说闹闹,偶尔也会与香枝儿一起进后山的林子里,猎几只猎物回来。 如此倒是让家里,连买肉的钱都省了,惯会精打细算的香茉儿,对此十分满意。 “你俩有这手本事,真是走到哪儿去都饿不着啊!”很是感叹道。 “我们这也就是个体力活,比不得六姐你的本事,走哪儿都能找到活干,何只是饿不着?”香枝儿笑嘻嘻道。 “是啊,六姐我可听水生哥说了,你在府城那边名头还挺响亮的,好几家有名的商号,都想请你去做账房,要说你这一手本事,咱们是学也学不来。”小石头也笑着附和道。 “你听他胡说什么,水生哥这些年在外面,别的本事没长,就一张嘴练就得厉害,旁的不说,只说吹牛就能吹上天。”香茉儿哧哧笑着说道。 这话一说完,别说惹得香枝儿与小石头哈哈大笑起来,就是她自己也忍禁不住。 刚回家几天还觉得有些不适应,觉得在外面跑着自在,但回家待了几天之后,心态也慢慢调整回来了,家务活儿一上手,再加上弟弟妹妹跟着一起说说笑笑,日子过得平淡了些,却也觉得安稳,况且,她也不能真的一辈子不嫁人,当初也是与父母说好了的,如今再来反悔,不是她的作风,再说,父母养大她们也不容易,又岂能惹他们伤心的。 便也觉得不过是嫁人嘛,也不是什么大事。 说起来,陶水生去了县城,那还真是去对了地方,如今说什么都张口就来,不管是那个行当的,他都能接上话茬子,倒不是他有多么的见多识广,不过是有眼色,会吹罢了,正如香茉儿所说,吹牛嘛,就是吹得格外有水平,也就让人高看一眼了。 论起本事,他也算颇有些能耐,又是自家的兄弟,香枝儿也不亏待他,便设了个大总管的之置,让他坐了上去,这家伙在外跑了几年,倒也不虚,让他坐他便真的就坐稳了,如今拿的工钱也是头一份,还在府城里买了处宅子,不算多大,却也够住的,且府城那样的地价,也是不便宜,能买下处小宅子,已是不易了。 在外面待得久了,眼光也高了起来,他娘好几次催他回来成亲,他都推三阻四的不肯应,把他娘给急得不行,隔得老远却又没法教训,倒是过来拉着王氏诉了一番苦楚。 三人正在院子里说笑着,不由听到屋里王氏与陶六平两人竟起了争执,隔得有些远,也没太听清在吵什么,三个却是顿时收起说笑的心思,相互看了一眼,便往屋里而去。 这老两口感情一向不错,却是很少有争吵的时候,多数都是陶六平不吭声,任由王氏说的。 “你瞧瞧你,这大热天的,竟还着凉,染上风寒了?”王氏语气不好,却也不乏关怀之意。 第三百三十三章 说项 第三百三十三章 说项 香枝儿三人却是早听到他们对话了,几句话的功夫,三人便都前后进了门来。 “爹怎么了,之前不还好好的吗,怎么说病就病了?”香枝儿急声问道,却也心知,有些病来得快。 “你来得正好,赶紧给你爹瞧瞧,刚刚差点就没站稳,说是头晕呢,就这样了,他还指着要出门,谁敢放他出门啊,在外面发病了咱们都不知道的。”王氏唠叨道。 “娘,你先别急,我先瞧瞧是怎么了?”香枝儿安慰了一声,便随手搬了个小凳子,坐到陶六平跟前。 香茉儿见王氏着急的样子,挽了她胳膊,道:“娘,你先坐下来,别担心,有香枝儿在呢,她可是小神医呢!”要说神医什么的,她还真觉得有些突然,之前也没见她怎么着,只这一次回到家来,村里个个都在传,说香枝儿医术高明着呢。 这会儿,她不由也仔细瞧了两眼,这把脉的样子,还确实是那么回事,但神医之类的,还是感觉不真实,出门在外的时间多,也颇长了些见识,知道很多乡下人没见过世面,一点小事也能夸张成了不得的大事,所以,她便觉得香枝儿这个神医的名头,多半是人吹嘘出来的。 可以想象嘛,他们家在村里本就有些地位,王氏的名声又极不错,向来会做人,村里大半人家,对他们家都颇有些好感,而香枝儿给人看好了病,那还不得可着劲的传扬着嘛,如此,便传出个神医的名头,又有什么好奇怪的,当然也不是不相信她有真本事,若没真本事,又岂能帮人治好病的,本事肯定是有,但绝对没有那么神奇,所以神医这个名头,她觉得是有水份的。 当然,这个是自家妹妹,就算有水份,那又怎么样。 “怎么样,怎么样,没什么样紧的吧?”王氏见香枝儿把脉,好一阵也没说话,不由一阵心焦,家里没有男人可不成啊,她向来把陶六平照顾得挺好,只是之前受过一次牢狱之灾,身子着实有些受罪,养了好久才养回来些,总觉得落下了病根,但香枝儿也看过的,说是没什么大事的,她不由也怀疑起香枝儿的医术来,虽说从小学的本事,但倒底还只是个孩子,也有看不准的时候。 “六婶,你别着急,香枝儿正看着呢,瞧六叔这样子,想来也只是风寒,养一养也就好了。”小石头忙安慰道。 “确实是风寒,只是这大热天的,怎么就着凉了呢?”香枝儿皱眉,想了好一阵,开口问道:“爹你是不是吃了什么冰凉的东西啊?” “冰凉的东西,哦对了,吃了块冰西瓜……”陶六平也听出问题所在来,顿时后悔起来,没事吃什么西瓜啊,可不就吃出事来了! “正如你所说,晚上没盖好被子,受了些凉,再让冰西瓜这么一激,可不就犯病了嘛,不过你放心,没什么要紧的,我这就去抓药,吃几副药,养两三天就没事了,爹和娘都不要担心了。”香枝儿信心满满的说道。 “真不要紧吗?”王氏不放心的问道。 “真不要紧,只是这两三天都要在家里好好休息,就别出门了,这病要是不好好养着,可不就给拖成大病了,所以爹,别管有多重要的事情,也不能跟自个的身子骨较劲。” “听听,可不只我一个人不让你出门,你闺女也不让你出门呢,这事你就别想了,在家好好待着。”王氏发话道。 “这可怎么成,我都跟人定好时间的,要是不去,人家不觉得我不守诺了吗,以后再有生意,可就不找我做了,这损失可不小啊!”陶六平做了几年的活儿,对这些方面倒也看得极清楚。 第三百三十四章 叮嘱 第三百三十四章 叮嘱 王氏看向父女三个,好似就她一人是恶人似的,不由长长一叹:“行吧,就你们三个一起去,路上小心些,别耽误事,记住要早去早回。”说着,还不放心的扫了一眼香茉儿。 香茉儿接受到她的目光,不由一阵苦笑,她现在竟是这么让人放心不下的吗?倒是什么多余的话也没说,早去早回让母亲放心便是了。 陶六平便开始交代香茉儿一应事物,这些事务,她以前也跟过一段时间,心里有谱,陶六平交代一些细节,也就差不多有数了。 王氏见他们俩说着事,也有些不放心的拉了香枝儿,到一边不放心的交代道:“你要好好看着你六姐,可不能再出岔子了,她也是个大姑娘了,说话行事,得注意分寸,不是她该干的事,以后还是得少干些……”十分不放心的轻声叮嘱道。 香枝儿听得一头黑线,不明白作什么不直接叮嘱香茉儿,却是拉着她来说这事,她做妹妹的,原本是不好管到姐姐头上去的,甚至按世情来说,她还应该处处听香茉儿的才对,怎么到她们这儿,倒是调过头来了。 “你这话,不该说给六姐听吗?”她倒也直接,问王氏道。 “跟你六姐可说了不少,只差没把嘴皮子磨破了,她如今也还算听话,只是我这心里,总有些放不下。”王氏颇为忧虑道,当初一时心软,应了这丫头,如今倒是翅膀长硬了,便有些收不回来心了,就算她没有怎么反抗,可母女连心,她又不是没长眼睛,倒底还是看出些不同来。 “六姐都应了你,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香枝儿不解的问道,要说香茉儿回家后,初初还有些沉闷,但现在似乎也开朗了不少,不像存了心事的样子,当然也只是不像,或多或少,还是存上些心事的,从小一起长大的,她还不至于眼瞎到什么也看不出来。 虽是如此,但事情还是朝着父母所希望的方向发展的,让她不明白的是,王氏的忧虑从何而来。 “这嘴里说的,跟心里想的,能一样吗?都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又岂不心疼的,只盼着她好好的,可别走了弯路。”王氏意有所指。 香枝儿便隐隐明白了她的意思,遂笑着点头应道:“娘,你就放心吧,六姐虽然有自己的想法,但也顾及爹娘的想法,不至于走弯路,想来定会按照爹娘的意思,等着你们给她说个如意郎君,以后相夫教子,过着美满日子的。” 王氏听着这话,这才嘴角带笑,露出满意的神情来,伸手戳了她一下:“你也是个大姑娘了,说话还这么没顾忌,什么如意郎君的话都敢说,半点不知羞的,我看你啊,是只长个子,这心思却是半点还没长。” 啊哈,妖精打架她都看过,几句话而已,有什么可害羞的,香枝儿没有反驳,只笑眯眯的听着,做父母的,估计最不耐烦子女不受教,你要跟她顶着来,估计还有一大堆教训的话等在后头,所以,有时候该听就听着。 王氏这边叮嘱完,陶六平与香茉儿也差不多交代清楚了,拿出两本账本,交到香茉儿的手里,就让他们出门了。 出门前,香枝儿将抓来的药,交到王氏手里:“就辛苦娘在家照顾爹了。” “没你们的时候,不就我一人照顾你们爹嘛,说什么辛苦不辛苦的,你可记住了,早去早回,可不许给我惹事。”王氏不放心的盯着她。 第三百三十五章 吴子默 第三百三十五章 吴子默 陶六平上次那单生意,主顾是一个有钱的商户人家,据说生意做得不小,家里自是有大宅子住着的,另起宅子,却是为了安置一外室,虽是外室,却也颇得他欢心,因此另起一处宅子安置。 所以这宅子并不多大,但却建得颇为精美,甚至当初陶六平在画图纸时,香枝儿还帮着出过一些主意,加入了一些江南庭院的一些景致,假山、花木、小桥流水什么的,人家出得起大价钱,他们自然可着劲的花,怎么别致怎么来,所以这一处宅院,虽然不算多大,却是花费不菲。 这宅子陆陆续续建了不少时间,银子花了不少,但效果也确实分外别致,那十分会算计的主顾,十分擅长经营之人,都赞不绝口。 没能立即付了尾款余资,也着实是因为这笔钱不少,所以没能立即支付,便约定好时候,再进行结算剩余数目,也正因为钱不少,所以陶六平不想耽搁,想早早理清,当然,也有不想失去这个主顾的原因在,毕竟能这般大手笔花钱建宅子的客户,还是少之又少,难得遇上一个,就不想松手。 这位主顾姓万,加上他又是个家财万贯之人,商场上颇有些名气,人皆夸他这姓好,他也因这万姓而得意。 “万老板,在下陶末,叔父陶六平染病在身,不能前来,所以遣在下前来,与万老板结清尾款。”香茉儿拱手说道,抬首挺胸,眉目清正,神态间一派坦然。 香枝儿在一旁看着,瞪直了眼,她还是头一次,见到香茉儿以男装示人时,与人交谈的模样,瞧着这一派大方的神态,还真是瞧不出半点女儿家的样子,这也难怪,她在外间以男装示人,行走多年,气度神韵如此,倒也不奇怪。 “陶末……”万老板念叨了一声,突然就双眼一亮,道:“我记得你,以前见过的,我记得我头一次找陶六平建宅子时,你就跟在他身边,是个极机灵的小伙子,后来没再见到你,我还问过一声呢!” 香茉儿一听这话,也露出些意外的表情来,她不跟着陶六平已有好几年,这人的记性真是太好了些,几年前的事儿,都还得记起来,而她却是没甚么印象。 “万老板真是目光如炬啊!”香茉儿坦然一笑,颇为感叹,想人家能赚到万贯家产,也非是偶然。 “哈哈,知道我为什么还能记得你吗,这都好几年的事了啦!”万老板颇有些得意的问道。 “愿闻其详!” 香枝儿坐在一旁听闻,也支着耳朵听着,十分感兴趣的样子,小石头就挨在她旁边,也有留神听着他们对话,不过眼神却是四下打量了一番,这厅堂之内,非只有这万老板一人,旁边还有掌柜、账房之类的人物,只是他们都没作声。 “那时候我建一别院,也不用多大的数目,略提了几句所建宅院的规格大小以及式样,不过多大一会儿,你便报出一个价格来,当时我还特意留心了一下,发现你竟没拿纸笔记账,也没有取算盘算数,就这么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你就知道具体数目了,着实让我惊奇了一番,我当时还打探了一番,想请你来帮忙做账房呢……”说着,便又哈哈大笑起来。 香茉儿听着也微微含笑,请她去做账房这事,估计也只是随口一说而已,账房这样要紧的职位,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担当的,她一个外人,还是个小年轻,人家能请她去做账房,那才是怪事。 香茉儿自然不当真,只含笑听着,随意应和一声道:“不想咱们竟还有这样的缘份,倒是当时竟不知万老板是个财神爷,不然,说什么也抓紧了不放手。” “哈哈哈,你的本事我知道,如果你现在愿意,我这里还缺一个盘账的伙计!”万老板笑说着。 “这却是不成,在下手里有活儿,却是没法再应万老板的。”香茉儿忙推辞。 “啧啧,还说咱们有缘,我看啊,始终还是差着缘份!”万老板叹息一声,颇为遗憾。 这两人,你来我往的,片刻间竟说得颇为热络,也亏得他们都知道,这是两个才见过两面的人,不然,还当他们是忘年交的积年老友。 第三百三十六章 铺子 第三百三十六章 铺子 这边香茉儿与那吴子默两人对账目,而那老掌柜却好似交脱了差事,便径直去了,这万老板却没急着离去,而是拉着小石头与香枝儿说起话来。 得知小石头是秀才的身份,顿时收起了轻慢之心,原本还以为是两个陪客,没想到这陪客还是个有身份的,再问起香枝儿的来历,知道是陶六平的小女儿,语气也客气了几分。 陶六平因着宅子建得好,在一些人家当中,还是颇有些名声,陶末是外侄,怎么也只是外人,就算再怎么能干出众,他也只觉得有些明珠暗投罢了,虽有心招揽,但人家不愿意,他也不会强人所难,对比起这个陶六平的亲生女儿,他倒更乐意高看一眼。 况且这小秀才还处处以这毛丫头为尊的意思,也很容易看出,两人的关系极亲密,再看这丫头,虽没长成,却也有几分姿色,自然也就不敢小看了去。 他们这里才几句话的时间,他们那边就将账目对完了,香枝儿淡定的扫过一眼,发现香茉儿眼中露出一丝赞赏之色,不由朝那个吴子默看了过去。 这人身形略显单薄了些,瞧着就是个文弱书生模样,倒是长得眉目清秀,看那一脸淡然的神态中,也不泛透着几分精明的味道,面对香茉儿的赞赏之色,他也没有表露出太多的表情来。 “这么快就对好账目了啊!不错不错,子默是越发能干了,陶末小兄弟也不输人!”万老板夸自己人的同时,也随带夸了句香茉儿。 但只这么一句,便让香枝儿觉得,这个吴子默怕不只是普通的帐房,不然东家要夸人,也不能当着外人的面夸不是,反正听到她耳中,觉得有些怪怪的。 这万老板付银子倒也痛快,账目核对无误,他利索的掏出银票,清点数目,直接递给了香茉儿。 香茉儿清点清楚后,便收进怀中,一连串的动作,倒是让万老板多看了几眼。 “账目既是结算清楚,在下便告辞了!”香茉儿拱了拱手。 “本还想留你们多说说话的,既如此,那就不远送了。”万老板也拱手回礼,又冲她身后道:“陶姑娘,周公子,得闲了还请上门做客,我家也有几个孩子,年岁与你们倒也相当……” 三人没多待,很快从万家出来,香枝儿长舒一口气,笑着说道:“这万老板看着还挺客气的,我还以为有钱的人,都趾高气昂的呢!”就好比曾经的那个简公子般,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样子,也或是大腹便便,只知道拿钱砸人。 “这万老板生意做得大,钱赚得多,自然不是没有道理的,能有此成就,也与他一惯谦逊的作风脱不开。”香茉儿常在外跑,对这些倒是了解得颇清楚。 香枝儿听着连连点头:“所以说世间万相,不能一概而论。” “看你这样子,对这万老板印象不错。”香茉儿笑问道。 “还行吧,看着也不是太差劲的那种,但凡人品过得去的人,我都会觉得人不错。”香枝儿嘻嘻一笑道。 “看人不能看表面,谁知道这谦逊的外表下,有一颗什么样龌龊的心呢!”小石头不赞同的接了一句。 香枝儿一想,才想起他们来收尾款的那个宅子,人家都是给外室建的,果然,看人不能看表面,这人看着是不错,但做的事儿,却还真不咋滴,顿觉得自己这记性咋这样不好了。 第三百三十七章 再见 第三百三十七章 再见 三人在门口略停顿了片刻,便进了铺子,药铺子可比不得别的生意,讲究个宾客盈门的,相反,很多时候,其实都是冷冷清清的,进到门来,便有伙计前来招呼。 “客官,这是看病呢,还是抓药呢?” “抓药。”香枝儿四下一打量,这铺子里也不是十分冷清,正有个客人在等着伙计抓药,香枝儿也没理会,直接拍了张单子,给招呼他的伙计:“照着方子上的药抓。” 那伙计接过药方,略看了一下,便吓了一跳:“客倌,你这药方开得不对吧,这药可不能一斤一斤的吃,那可不得吃坏了?” 香枝儿听着,不由笑笑道:“你看我像是会乱吃药的人吗,我也粗通医理,这药当然不是拣回去就吃的,还得分别配了其他药……”瞧这伙计还挺有责任心的样子,她便也解释了几句。 “哦,原来是这样,倒是小的多事了。”伙计知道自己闹了个乌龙,忙认了错,便去抓药了。 “这不是吴兄吗,咱们还真是有缘份,才分开便又见到了!”香茉儿略惊异的开口道。 那吴子默转头看到香茉儿一行三人,也有些诧异,随即便也拱手道:“确实有缘,你们这是?” “家叔病了,小妹便来抓药回去,吴兄你这是?”见吴子默也是来抓药,不免也多问了一句。 要说一同出现在药铺子里,想来也是家里有病人的。 “家父偶感风寒,事情忙完,在下便来此抓药。”吴子默如是说道。 香枝儿冲那边看了一眼,不由也在心下暗叹,今儿还真是巧了,出门就遇到他,伸手拐了拐身旁的小石头,在他耳边悄声问道:“你有没有觉得,这个吴子默长得还挺不错的。” 小石头听她这么说,不由抬头打量了一眼,便又飞快的收回了目光,同样低声回道:“长得也就那样吧,看着太单薄了些,不像是个有福的。” 这样不屑的语气,香枝儿听着郁闷不已,这个有福的,向来是指长得白白胖胖,便是有福气的,以她这种以瘦为美的眼光审美,估计她觉得的美人,放人家眼里都是没福的,这简直是没法说到一块儿去。 “你撇开他长得单薄这一项,再仔细瞧瞧,这人除了长相外,其实言谈举止,也带出些文雅相,估计家境出生都不错,但出生不错的人,却做了个帐房,这就有些不对头了。”香枝儿对于小石头的审美观,无法苟同,打算先无视掉。 一个萍水相逢的人,小石头本不怎么留心,但香枝儿有些过份关注,他便也就再交打量了几眼,发现这人,还真如她所说那般,言谈举止透着些不同之处,他在乡下地方长大的,也没见过几个什么文雅不文雅的人,所见最多的,也就是几个读书人,瞧着眼前这个吴子默,兴手投足,却也有别与一般的读书人。 “看起来像个读书人,但与一般的读书人又有些不同,想必是家境颇为富足的人家,才养出这样的人来,不过观他衣作打扮,还有现在这帐房的营生,大概是家道中落,所以不得不以此为生!”小石头说出自己的猜测来。 香枝儿听得一抚掌,轻笑了一声,凑到小石头耳边说道:“你这么一说,还真觉得有点道理。” 第三百三十八章 底细 第三百三十八章 底细 两人颇有些相谈甚欢的意思,一说起来,竟是没完没了,伙计将药材捡好,香枝儿一种一种的,仔细瞧过一遍,没有问题便都包了起来,再与伙计结清数目,一番忙碌下来,再看这两人,竟还说得起劲着呢。 也亏得这药铺子里没什么生意,也就他们几个杵在这儿,要人多了,可没他们站的地儿,不用旁人说什么,伙计都要赶人,让他们腾地方了。 香枝儿连咳了两声,以示提醒香茉儿,差不多可以走了。 谁知香茉儿竟是说得太投入了,根本没听到她的提示,香枝儿颇为无奈的转头看向小石头,就看到小石头一脸忍笑的脸,不由一恼,伸手就在他胳膊上掐了一把:“你还好笑?” 不痛不痒的一下,小石头根本不在乎,轻声在她耳边道:“咱们再等一会儿吧,想来那位也有事,要急着回家的。” 也对,人家是来抓药的,家里还有病人等着,确实不能在外多耽误,索性她也不说什么了,只站一旁,与小石头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心想,多亏有小石头跟来,不然她一个人待一边,得无聊成什么样子。 果然如小石头所说,那吴子默说了一阵之后,便说下次再谈,他还要急着回家,香茉儿自没有理由再拉着人家请教的,两人这才结束了话题。 盯着吴子默匆匆离去的背影,三人瞧了片刻,才各自收回目光。 “难怪他的账目做得如此漂亮,原来他的父亲,曾经是户部的主事,账做得好也就不奇怪了,这也算是子承父业吧!”香茉儿意犹未尽的感叹了一句。 “不对,他父亲是做官的,子承父业那也应该是他考上功名做官才是。”香枝儿摇头晃脑说道,并不认同她的话。 “呃,你说得也对。”香茉儿无可辩驳,户部主事那确实是个官儿,她好一阵犹豫之后,才疑惑的说道:“他父亲以前是官身,想来家境不错,也不知为何竟不在家读书,以期取得功名,反倒做起帐房来了?”她虽然也不觉得做帐房有什么不好的,但比起做官,且原本还是官宦人家出身的来说,这差距确实太大了些。 “嘿嘿,六姐,你很想知道这个事儿吗?”香枝儿嘿嘿一笑,凑过去问道。 “难不成你知道?”香茉儿一脸好奇道,她也不过是一个小丫头而已,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她又从哪儿能知道? “我现在是不知道,但是我可以找人打听啊!”香枝儿笑嘻嘻的说道。 “你找谁去打听,能认识几个人?”香茉儿明显有些不信,但似乎也很想知道,即便报以怀疑的态度,却还是存了三分侥幸心里。 “我认识的人是不多,但打听这个事儿,却是足够的。”香枝儿冲她挑眉,笑道:“打听一些事儿倒不是不可以,只是,你如果还想进一步,那可不好办了!” 没来由的,香茉儿被她一句话说得脸红,嗔怪道:“什么进一步,你这丫头乱讲什么,我都听不懂。”说着,将脸瞅向一边。 “听不懂,就当我混说的呗!”香枝儿轻笑一声说道。 “是你自个说自个混说的,可不是我说的,你既然能打听到事儿,就帮我打听打听呗,我真没别的意思,纯属好奇,那吴子默瞧着也不像是坏人的样子,况且,你那边要是用得上,打听清楚了对方的人品,也可以请了他去做事不是?” “你还想得挺深远的,不过说得也没错,府城那边也确实缺些人手,但这个吴子默,我看他未必会去的,万老板据说颇有些仗义疏财,若帮过大忙的,便是欠下了人情,可不能随意挪地方,你都看出人家是个可用之人,人家万老反还舍得放人走了不成?”所以这事儿,是行不通的,香枝儿想了想说道。 “那你还打听不打听了?”香茉儿蹙眉问道。 香枝儿扑哧一声笑出来,赶情刚刚那么说,只是给自个找个借口而已,真实目的,也只是想知道人家的底细。 第三百三十九章 食疗 第三百三十九章 食疗 这些年香茉儿存下的私房钱可不少,她才不用担心会吃穷了她,一行三人,又跑去了点心铺子,香枝儿就跟个大财主似的,瞅着最贵的几样,一路瞅了过去。 “这个给我两斤,这个两斤,这个也要两斤……”连着指了好几样,都是铺子里最贵的,也是最好吃的点心。 瞧着这三人年纪不大,穿作打扮也不怎样出众,但花起钱来却是毫不手软,喜得铺子里的伙计眉开眼笑,一个劲的跟前跑后的,殷勤周到得挑不出半点错来。 香茉儿瞧她这样子,简直有些哭笑不得,指着那一堆的点心问道:“你这是打算把过年吃的也都买齐全了是吧?” 点心又不耐放,怎么可能放到过年,香枝儿却是一笑道:“过年吃的,到时候再买就是。”也伸手指了指这些点心道:“你是担心吃不完是吧,我跟你说,你完全可以不用担心,这些点心,他们都有去处,这个给周爷爷的,这个是许婆婆爱吃的,我拿回去,祭给她吃了我再吃剩下的,这个是给妞儿姐的……” 一一细数过去,竟是全都有落处了。 香茉儿却是听得目瞪口呆,指着她好半响,才说出声来:“你这是拿我的钱,来做人情呢,真是没见过比你还精明会算计的了,别的就算了,你竟连许婆婆那份都算上了,什么祭过她就给你吃,那还不都落你肚子里了。” “差不多就这意思吧!”香枝儿半点不以为意道。 “你,你……”香茉儿真是不说什么好了,你了半天,最终仍是憋出一句:“就数你会过日子。” 香枝儿半点没有不好意思,反倒还有些沾沾自喜:“那是,六姐你是不知道,这过日子啊有多艰难,你瞧咱们现在都还小吧,兜里虽然有两钱,但以后的日子还长着不是,听说姑娘家越大,就越花费,买漂亮的衣料做裙子穿,且这料子还不太耐穿,过几水便成旧衣,还得置办新的,这又得花钱,毕竟大姑娘家的,总穿旧衣也不好看,还得再买些好看的首饰来打扮,而首饰戴久了,也会显旧,又得买新的,且首饰还总换着花样出新的,样式太旧的也会让人嫌弃不是,这那样不要花钱的,再不精打细算着,怕是买完衣料首饰就没得钱吃饭了。” 小石头听着这话,不由怔了怔,原来一个女儿家,是要花这么多钱的,再瞧瞧香枝儿身上的衣服,半旧不新的衣衫,身上也没几样首饰,看上去确实显得寒酸了些。 香茉儿听着她这一样一样的细数下来,一口气憋在胸口,真是不上不下的难受得慌,这丫头,也真是太能扯了,别的不说,至上她那句兜里有两钱这话就不准确,她的兜里,可不只两钱这么简单,还有那时时换新的话,她们也就是农户之家,每天打扮得那样华贵无双的,是要穿给谁看,来来往往的,都是寻常百姓,真要穿成那样,就是显摆了。 “说那么一大堆的废话,不过是想让我痛快点掏钱买点心罢了,你买得是挺多的,但我也没说不买,你这倒是显得有些多余了啊!”香茉儿忍不住酸她一句。 “不多余,怎么可能会多余,真要说精打细算,咱们家可是谁也比不过六姐你的。”香枝儿嘻嘻一笑道。 香茉儿扫她一眼,却是利索的将银子结清了。 “瞧瞧六姐,这多干脆利落啊,多少男子汉都比不上的。”香枝儿立马上前两步,拍马屁道。 “你行了啊,得了便宜还卖乖。”香茉儿忍禁不住道,这丫头真是惯会耍宝,忍不住嘀咕一声:“也就小石头忍得了你这脾气,天天跟你一块儿玩的,要换个人,谁受得了你啊!” “我怎么了啊,我这样不知道多好,多少人想跟我一块儿玩,我还看不上呢!”香枝儿扬头说道。 香茉儿听着,啧啧出声,直觉她这脸皮不是一般的厚。 小石头却也适时的插话道:“六姐,香枝儿这样就挺好的。” 第三百四十章 来信 第三百四十章 来信 陶家姐妹个个长得都不错,陶六平夫妻俩又只有这几个女儿,出嫁时都会给丰厚的嫁妆,如此一来,他们家的几个女儿,可以说是村里最抢手的姑娘,媒婆可以说是三天两头的就登门,但王氏这人眼光高,不是什么人都能看得上眼的。 这些年下来,已是人人都知道他们夫妻眼光高,对女婿的要求十分挑剔,但就算如此,仍是有不少人起心思想与他们家作亲的,如今适龄的香茉儿,回到家来露过几次脸后,便又惹来一波提亲的热潮。 香枝儿个头与香茉儿差不多高,让人一看,也觉得是个大姑娘了,一些人家,打听香茉儿的同时,也会暗自打听一下香枝儿,连带着这一波提亲的人中,也有提香枝儿的。 不过姐姐没嫁,还轮不到妹妹,见提亲对像香枝儿的,王氏一律以还太小给拒绝了。 香枝儿听闻此事,也不由一阵汗颜,亏得还有个香茉儿在前面顶着,不然,说亲的对像就该是她了,不过十四岁看着小,其实也不小了,需知入乡随俗,她要真像后世那些剩女一般,留到三十还不嫁人的话,那就成了一个异类了。 她不由也暗自思量了一番,这世间讲究的是个父母之命,媒说之言,她这婚事上头,王氏自不会亏待她,定会给她相看一个好人家的,他们家几个女孩儿生得好,名声也好,家境也好,多少人上赶着想与他们结亲的,所以很有选择的余地,王氏是亲娘,向来疼爱她们,婚事上头,是完全不用担心的,看看前头几个姐姐们嫁了人,也都是夫唱妇随的过日子。 只是成亲过日子,倒底是一辈子的事情,她也想找个情投意和的,毕竟她多了一世的记忆,与土生土长的姑娘是不一样的,若是日子过得不如意,她怕她会忍不住想杀人,毕竟她也有杀人埋尸的本事。 “娘,大姐托人带了信来。”香茉儿提着菜篮子,从上面回来,将一封没开封的信,递给了王氏。 王氏连忙伸手接过,嘴角带笑的说道:“你大姐也有些日子没回家了,不知有什么事,竟带了信来。”嘴里说着话,手下动作也不慢,三两下将信纸取了出来,一目十行的看了起来。 香茉儿也没动,既是大姐写来的信,她也想知道信上写了什么,庄家有钱,大姐夫待大姐也极好,这日子过得还算不错,只是她那个继婆婆总与他们夫妻有些不对付,不免也有让人不顺心的时候,也想知道是不是大姐那边有事,要向家里求助,也或是别的什么事,一人计短二人计长,父母拿不定主意,她还能帮着想想法不是。 见王氏飞快的看完,她便开口问道:“娘,大姐在信上说什么?”问话间,也观察起王氏的神情,见并无多少变化,似还带了两会喜色,便知不是什么坏事。 “你大姐说有个事儿,让咱们去县城一趟,一会儿你收拾收拾东西,咱们明儿就进城一趟。”王氏冲她微微一笑,开口说道。 “什么事啊,瞧娘这样子,莫不是有什么喜事?”香茉儿不由出声问道,心里也暗自猜测起来,香花儿有什么事,能让她们走一趟的,莫不是又有喜了?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她虽生了两个孩子了,但身子骨极好,再怀一胎也不是难事。 “别问那么多,该你知道的,你自然就知道了。”王氏却是笑而不语,还顺手将信收进了怀里,半点给她看一眼的意思也无。 香茉儿抽了抽嘴,她还是个未嫁的姑娘,这些事儿确实不好与她说的,便也就没再多问了,自去忙活自个的事情。 而王氏却是转头就叫了香枝儿来,吩咐道:“明儿我带你六姐去县城一趟,你在家里好生照看着,你爹那身子骨我是有些放心不下,你盯着他好好吃药膳,调理好了才是正事。” 第三百四十一章 迂回 第三百四十一章 迂回 “我一大早去买了些肉回来,你跟爹在家两个人,也吃不了多少,随便做做就行了,要实在忙活不过来,就让小石头过来帮你打个下手就是了。”香茉儿拉着香枝儿,厨房里一番交代道。 家里的家务由她接手之后,她也很有些当家人的架式,将他们在家里要吃的菜买回来,分类别放好,指点她要怎么搭配着做,真当她是个什么也不懂的来对待了。 “六姐,之前你们都不在家,我一个人也好好的活到现在了!” “你还好说呢,我都听娘说了,你有时候饭都不煮,烙一个饼子吃一天的。”香茉儿转头瞪她。 “那不是省事嘛,我不是不会做,就是一个人在家,随便对付一口就是了,不过也就几天是那样,后来就天天吃饭了。”香枝儿嘀咕道,她那事都快成黑历史了,时不时被翻出来说教一顿。 “别当我不知道,后面天天吃饭,那是小石头做的,我看你这丫头,就是懒的。”香茉儿再瞪她一眼,要没父母家人在,这丫头都不知道要怎么活。 “谁做的不都一样嘛,嘿嘿,六姐,我看时间也差不多了,你和娘要出门呢,早去早回哈!”香枝儿有些不耐烦了,忙推了她出门。 “你这丫头……”香茉儿被她推出门来,也是无奈,知道这丫头大,她这个做姐姐的这点力气,在她眼里根本不够看的了。 “六姐,难得出趟门,你今儿也穿是光鲜点儿啊,前些天娘不是做了几身新衣嘛,就穿那个呗,这半旧不新的衣衫,就留在家里穿好了,再说你们这是去大姐家里,穿得不够好,也让人家说大姐的嫌话,我跟你说啊,那亲家婆婆的嘴脸,简直不能看,每次咱们过去,就以为咱们是去打秋风的,也不想想,咱们家这人品,至于嘛!”香枝儿巴拉巴拉的说着。 她心知香茉儿今儿出门是去干什么的,打扮得太普通了,实在衬不起她的好颜色来,且也显不出诚意,真该好好打扮一下,年轻小姑娘嘛,总该显得活泼鲜亮些,才更好看才是。 但她那一番话,却是让香茉儿信了个真,庄家那位太太,也确实是有些门缝里瞧人,总把人瞧扁了,只当他们庄家是富贵人,旁的人全都是穷人,想了想,还真回屋里换了身衣裳,还破天慌的,挑拣了几样首饰给戴上,这一打扮出来,王氏都盯着她连瞧了好几眼。 人靠衣妆,这话不假,香枝儿盯着她直瞧不说,还上前围着她转了个圈,夸张的叫道:“哇哦,这要不是看着六姐从屋里出来的,我都要以为是天仙落咱们家里头了。” “啧啧,之前是谁说,咱们家就数四姐最漂亮这话来着,这会儿落在家里的天仙,可比得上四姐?”香茉儿坦然的站直身子,仍由她打量。 “这个嘛,你不说还真没想起来。”说着,很是认真的又打量了一番,厚脸皮的笑道:“要我说呢,四姐都比不上六姐你好看,你瞧她现在都两孩子的母亲了,而你却是如花似玉正当年,你何需去跟她比啊,你才是真真正正,咱们陶家一枝花呢!” 香芹儿确实是最好看的,就算生了两个孩子,也不损她的美貌,甚至更添风韵,可谁让她现在不在家呢,远在天边,也用不着她去拍马屁,还是先摆平眼平这位要紧。 “陶家一枝花,也就是个村花罢了,是也不是?”香茉儿斜睨着她问道。 噗!村花,听起来有点不好听啊! “管她什么花,你想想但凡与花沾上边的,那个不是美人,你这样真的是极漂亮的了,自古美人多凄凉,真要美人倾国倾城,惨绝人寰,那也并非是什么好事。” “听着也有点道理,好吧,就不为难你了,要不是今儿要出门,我一准儿要和你好好唠叨几句。”香茉儿笑看她一眼,说了一句。 亏得这是要出门,不然她不定会说这话了,好在目的也达到了,想到此,她便冲王工挤眉弄眼一番。 王氏看着她这样子,不由一阵好笑,也回了她一个眼神。 这母女俩便一起出门了。 陶六平自然也是跟着她一起出来相送的,见人走远了,他这才转头问道:“你刚才跟你娘在干嘛呢?”总觉得有什么事瞒着他的样子。 第三百四十二章 操心 第三百四十二章 操心 母女俩雇了马车,一路到了庄家,香花儿见到母亲与妹妹,自然是十分欢喜,拿出好茶好点心的招待她们。 “香茉儿,你这个做姨的,却是少来,你两个外甥怕是快不认得你了。”香花儿笑着说道。 “往日确实是少来,不过今儿我却是把缺的礼,都给带来了。”香茉儿也笑着回道。 “礼什么倒也不必,你多来瞅瞅他们便好。”随即,便吩咐身边的丫头,带香茉儿下去看两个外甥。 他们这宅子极大,当初买这宅子的时候,庄家的老爷子都考虑到他们会养几个孩这事上头,自然不能买小了,让孙子跟着受挤。 宅院大的好处便是,大哥儿与大姐儿,小小年纪,便都有了各自的院子,香茉儿随着丫头,轮着去看这俩。 她们来的时间不对,这俩估计是还在睡午觉,香花儿不想吵醒她们,王氏与香茉儿自然也舍不得让他们受罪,便不让强抱过来给她们瞧的,故尔香茉儿便自个先跑一趟,去瞧瞧这两小只。 瞧着香茉儿被丫头领走,香花儿便与王氏说起正事来。 “我算着时间,你们上午到不了,就约在了下午,咱们去茶楼吃点喝茶,再顺便看唱戏,什么都不耽误。” 时间安排得很急,不过这事本来就已经很让她着急了,点了下头道:“听你的安排就是,你也知道的,你六妹这事,已经让我愁了好一段时间了,再没个结果,可不就误事了。” “六妹这样的人才,娘你可有什么好急的,你瞧咱们家那们姑奶奶,都十八了还这么高不成低不就的,听说前段时间,还请了媒人去周爷爷家说小石头呢,也不知是怎么说的,那嬷嬷一脸发虚的回来了。”香花儿一脸好笑的说道。 “原来那天说媒的,竟是你们家的!”王氏听着也好笑起来,周家的事儿,她也是听到些风声的,只是不知道去的是庄家的人。 这事儿总归是没成,倒也不好拿来说闲话的,况且他们陶家与周家,关系也不同一般,且小石头还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小时候还奶过他,这情份自是不一样的,真要说亲,估计周家老爷子还会请她帮着看看姑娘呢。 不过小石头这事吧,他们其实也有点别的想法,只是现在孩子还小,倒也不好提这事,而周家是怎么想的,他们也还没探知过。 “老太太早之前就让我去说和这事呢,让我一口给回绝了,不想,她竟请了媒人自去说,结果也就那样了,估计现在也歇了心思。”香花儿看了她一眼,便又接着道:“我就觉得小石头这孩子极不错,与咱们香枝儿又这样要好,说给别人家,实在可惜了些,也不知爹娘是怎么想的?” “你爹早看小石头眼热呢,一直说怎么不是咱们家的儿子,还曾想让小石头做上门女婿呢,可也不想想,人家周家不也只这么一根独苗苗,虽不是亲生,却胜似亲生的,他要真敢开这口,你周爷爷指定要恼他的。”王氏徐徐说道。 “这么说来,爹娘也有那个意思,上门女婿不敢想,却是可以先定亲的嘛!”这么好的女婿,离家又近,随时可以照顾着家里,两老看得上眼,两小感情又要好,真是天作之合! 第三百四十三章 不成 第三百四十三章 不成 香茉儿不是笨人,母亲带着她来县城,心里就有隐隐的猜测,再到了茶楼里见到一对婆媳,心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是来相看来了呢! 压下心中的不适,强撑着笑脸,不让母亲与姐姐失望。 虽然早知道到了年纪就要嫁人,但真到了这个时候,心里还是觉得有些难受的,嫁人后就是别人家的人了,可比不得在娘家时自在,更不可能让她随意出入的,相夫教子,操持家务,以后,她便也跟其他的妇人一般不二,她的一切喜好,都将抛弃于一旁,再不能过问的了。 想到这些,她内心不由升起一些恐惧来。 再抬头看向身旁的母亲与大姐,正一脸带笑的,与对方的婆媳俩亲热说笑,甚至不时,那对婆媳还抬眼向这边打量,她这心里,就越发的不安起来。 这对婆媳俩穿作打扮一般,但身上的衣服都收拾得干净齐整,就连头发都梳得一丝不苟,这样的人家,想必十分严苛吧,她要真嫁了人,以前的一切,便全都得放下了。 她们这边说笑了一阵,远远的,便看到庄宜春陪着个少年往这边走来,很快便行至跟前。 庄宜春上前,一脸带笑的与众人见了礼,随后便让开身,露出身后的少年来。 香花儿在王氏耳边轻声说了句什么,随后两人便都盯着那少年直打量,眉目还算清秀,行动间也还斯文有礼,身着读书人惯着的长衫,一本正经的与众人见礼。 瞧着他这样子,那对婆媳满意的点了下头,随后又颇为矜持的与王氏母女交谈起来。 “这孩子虽是家里最小的,却是比他几个哥哥都强些,功课做得好,为人也方正,最是一个讲规矩的人。”对方老太太一本正经的夸着自家孩子。 “小公子瞧着,确实是个极知礼懂事的孩子。”王氏附和了一句。 “都说男主外女主内,我们婆媳几个也不是什么有见识的人,一向在家里就做一些缝缝补补的活儿,倒也不怎么出门的,今儿若不是庄少奶奶相邀,怕还在家里不出来呢!”老太太说话间,仍板正着个脸。 王氏瞧着这老太太的样儿,不由再次抬眼打量起那少年,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想来也是知道今儿是来干嘛来了,但脸上却毫无少年人的羞燥之意,规规矩矩的坐在那儿,不时的与庄宜春答上一两句话,却是眼神也没往别的地儿多看一眼,确实是个极规矩的,但看在王氏的眼里,却也显得规矩得过头了些。 再怎么着,也该存几分少年人的好奇心,趁人不注意时,往香茉儿那里瞧一两眼才是,但人就是规矩的坐那儿,一眼不多瞧,看得王氏轻皱了下眉头,这样的表现,要么是瞧不上香茉儿,所以不愿多看一眼,要么就是,真的规矩的过了头了,遵守着各种教条而行事,这也太死板了些吧! 自家老六这性子,本就有些不守规矩,要进了这样守规矩的人家,怕有些受不住的,她不由转脸看了一眼香茉儿,见她低垂下眉眼,一副乖巧的模样,却没有半分往日的神采飞扬,顿时心里就是一疼。 王氏也垂下眉眼,略思索了片刻,便再抬眼打量起眼前的少年,眸色中再无一丝挑剔之意,规规矩矩斯文有礼的少年郎,话不多,却问什么都能答上来,身形略显单薄,但气色红润,不像个身子不好的样子,再观这对婆媳,虽然为人板正了些,却也是守着规矩行事,若是配一般的姑娘家,却也是个良配。 可惜的是,香茉儿不是一般的姑娘家,她虽急着想让女儿出嫁,却也不是随便什么人就能嫁的,这样的板正讲规矩,香茉儿嫁进去,怕是会不习惯的,从娘家嫁去婆家的姑娘家,虽然都会不习惯,但她总想将这不习惯降到最低,让女儿少受些委屈。 第三百四十四章 再遇 第三百四十四章 再遇 香茉儿从楼上下来,到下面的柜台,找掌柜打包几样点心,还别说,这茶楼的生意相当红火,楼上楼下的都没有几张空桌,就是她这会儿找掌柜打包,后面都还有人在排着队呢。 几样点心打包好,她提在手里,正准备去寻母亲,转头就看见一直在身后等着的人,竟还是个熟人,一时竟让她怔住,不知该不该打声招呼的好。 见对方也是一脸吃惊的看着她,便知道,她今儿就算一身女装,对方也是把她给认出来了,避无可避,索性大方的开口道:“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竟在这里见到吴兄。” 吴子默嘴张了半天,才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指着她道:“你……陶末?”一脸不敢相信的样子,以至于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两人虽只见过两面,加今儿这是第三次相见,香茉儿却也有几分了解他的性情,是个十分稳重可靠之人,不想竟把他吓成这样,可见是真吓得不轻。 不由也觉得有些好笑:“正是在下。” “你……你是姑娘家?”问完,他便觉得自己说了一句废话,眼前这人,可不就是个姑娘家嘛,前两次见着,只觉得眉目清秀,但说话行事,坦淡自如,半点不扭捏的样子,完全看不出一点半点女儿家的影子。 “正如吴兄所见!”香茉儿笑得带了几分促狭。 “可是你,可是……”吴子默只觉得一阵风中零乱,账目知识了解得那么深刻的人,居然是个女儿家,他是如何也没想到的。 “吴兄,可是还有什么疑问?”香茉儿好笑的看着他道,瞧着对方零乱的样子,让她原本郁闷不已的心情,都好了不少。 “没有,不是,你?”吴子默一时都不知该说什么好了,上次相见,他还觉得惺惺相惜,难得遇到一个这么志趣相投的人,但转眼再见,竟是个姑娘。 “我?怎么了?”香茉儿故意的问道。 “你怎么就是个姑娘了呢!”吴子默也是一脸郁闷。 “我怎么就不是个姑娘了,我娘生我下来,我就是个姑娘,我也觉得很遗憾,为什么不是个儿子呢!”香茉儿是真心觉得遗憾,她觉得她就应该是个儿子才对,不然,也不会像现在这般,活得束手束脚的,让她憋屈得慌,爹娘待她是极好,但女儿家的身份,却是让她处处受掣肘。 “我不是那个意思。”吴子默更郁闷了,一向觉得自己是个稳重的人,但不知怎么的,这会儿他是半点都静不下来了。 “那你是什么意思?”香茉儿抱臂盯着他。 “就是觉得有些意外!” “你没有觉得,我一个姑娘家,却做男儿装扮,抛头露面的,有失体统吗?”香茉儿问道。 “那到没有,只是觉得你懂那么多东西,没想到却是个姑娘家,真是让我等男儿都觉得汗颜。”吴子默看了看她,神情认真的说道。 “是啊,我虽身为女儿身,却自觉比很多男儿都强,可是,世情如此,我却不能作男儿能做的事!”说到此处,她不由一阵情绪低落,明明很喜欢那些事情,可是因为她是女孩儿,却不能去做。 吴子默瞬间便明白,她之前说为什么不是个男儿的话来,这姑娘,果然与一般姑娘不一般,但也正如她所说的那般,世情如此,女儿家抛头露面,他虽然没觉得如何,但别人却是会说的,这世间的卫道夫多着呢,稍有不慎,一个姑娘家的名声也就毁了。 第三百四十五章 愿意 第三百四十五章 愿意 香茉儿一听这话,便急了:“我也没想抛头露面做什么,就是对一些事很感兴趣,且自己做得也不错,就不想抛下,可成了亲,就什么也做不成了,总觉得心里不甘愿。” 吴子默自然听明白了她的意思,突然也觉得心生可惜起来,这怎么就是个姑娘,要是生成个男儿,就不会有这许多的遗憾了。 “你这样,我倒是能理解,也挺同情你的。”吴子默真心这么觉得,甚至他还代入想了想,自个若是个女儿家,怕也会觉得憋屈得很,对待香茉儿,便越发同情起来。 “你理解我,同情我?”香茉儿突然抬起头来,仰望着他问道。 对方身为男儿,自是比她高许多的,两人站得也不远,这般仰望着,盯着他的眼睛看。 “是啊,我挺理解你的。”吴子默让她看得有些不自在。 香茉儿突然抿嘴一笑,挑眉说道:“说来咱们见了几次,也是熟人了,我还没问过你,家住何处,都有些什么人呢?” “我家住城西平安胡同,家母早丧,与父亲相依为命……你问这个做什么?”吴子默说着说着,才觉得有些不太对劲,打住话题,惊疑不定的看着她。 “就是想问问,你家规矩可森严?”香茉儿盯着他,眼睛一眨也不眨的问道。 吴子默也不是笨人,听着这话,脸色顿时便慢慢的红了起来,这话正对应着他刚才说过的一句,找个家里规矩不森严的人家,他们家就父子两个过活,父亲还常年生病,自然也没那么多讲究了,实在算不上规矩森严,甚至可以说已经没什么规矩了。 但现在的重点并不是这个,重点是她为什么突然问他这一句,不,重点也不是这个,重点是,她话里那个意思,是他理解的那样不? 想到此处,他脸更红了,女装的香茉儿,清丽的面容中,透着一份洒脱的英姿,这样生气勃勃的姑娘,敢说敢做,明丽动人,他不由看了一眼,再看一眼。 “你倒是说话啊?”香茉儿盯着他,催促了一句。 “我,家父以前是户部的主事,只是后来受牵连罢了官,回到老家也就一两年的时间,就我们父子二人相依为命,家里实在谈不上什么规矩,我以前也是读书人,只是父亲的事……以至于我也不能科考,算是断了仕途,没什么前程可言……”吴子默吞吞吐吐的说道,他脑子晕乎乎的,不知道怎么就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说完之后,连自己都惊诧莫名的怔在当场。 “这么说你以后不能参加科考……那就是说你也不能有更好的选择?”香茉儿睁大着眼说道。 这话说得不够清晰,但不知怎的吴子默就是听明白了,在脑子里回味着她那句,不能有更好的选择的话,眼神不由又被她给牵引,不由自主的就往她那边看去。 当然,他此刻也有些哑口无言,这让他说什么好呢! 香茉儿却是站直身子,向他走了两步。 吴子默没料到她突然靠近,大吃一惊,忙连连后退数步,勉强稳住身形,一脸惊诧的看着她:“你……”很想问她想干什么,但他一个大男人,就这么被她一个姑娘家给逼退,实在也觉得没脸面,当然,他也是不想让人看出他的心虚来。 第三百四十六章 决定 第三百四十六章 决定 “你真的决定了?”王氏盯着香茉儿,神情镇重的问道。 她也没料到,香茉儿竟然会有中意的人选,而她也特意去打听了一番,那吴子默为人确也不错,家境略差些,却也不是不能养家糊口,最主要的是,这人是香茉儿自己看中的。 香茉儿在王氏灼人的目光注视下,也镇重的点了点头:“娘,我决定了,就是他。”说完,抬头看向王氏,笑了下道:“娘不是也认可了他,才来问我的么!” 王氏抬眼看她,得茉儿再次笑了一下道:“要是他人品不过关,娘只怕早就一口回绝了,又岂会再来问我的意思。” 王氏听着,不由也是一阵哑然,确实如此,真要打听到有半点不妥,她就不会应下这事,随即摇了下头,叹了声道:“原本以为你并没有嫁人的心思,既然你有看中的人,娘也不想再拂了你的意,只是这人是你选的,以后过好过坏,可都不能有半点怨言。” “娘,女儿明白的。”香茉儿看着王氏,有些难过,又有些感动,在这一刻,她只觉得王氏是天底下最好的母亲,放任她如男儿般在外行走,让她增长了不少的见识,如今,又不反对她的决定,甚至顺她心而为之,这样好的母亲,天底下再找不到的了。 “既然如此,这亲事咱们也尽早提上日程吧,你也不小了,办完你的事,也就该轮到香枝儿了,我还真担心你,要再拖上两年,岂不把你妹妹也拖成个老姑娘了,看她怪不怪你。”王氏竟难得的玩笑了一句。 香茉儿见她有兴致,正待开口接一句,不想香枝儿恰巧一脚踏进门来,正巧也听到了这一句,顿时不乐意了,嗔怪道:“趁我不在,你们俩这是在背后说我闲话呢!” 王氏伸手,将她拉到身边坐下,打量了她几眼笑道:“正说你六姐的事呢,也差不多能定下来了,下面也该轮到你,瞧你平时也是个敞亮的,非一般女子那么扭捏,想要找个什么样的夫婿,大可跟娘直说,娘就照着你所说的去找,也或是,你有了中意的人,娘也可请人去说媒的。” “不是说六姐的事嘛,怎么说到我头上来了?”香枝儿有些莫名,不过说起来,他们家这也真算是够开方的,也或是主够民主,亲事上头,王氏一般都会征询她们自个的意见,若是谁说一句没看上,或是哪儿不好的,她也不至于强迫女儿出嫁的。 这一点来说,王氏确实做得极好,几个女孩儿出嫁后,日子都过得不错,这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你六姐的事办完,也就轮到你了,今年十四,过了年也就十五,差不多也该出门子了!”王氏说着,不由长长一叹,情绪瞬间就有些不好了,家里就几个女儿,老六出嫁,便只剩这一个最小的,可眼见这最小的一个,也要送出门去,她如何高兴得起来。 都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真要让她说,她是一个都舍不得让她们离开的,但不嫁人却也不行,眼看着将女儿一个接一个的嫁出去,原本热热闹闹的一家子,也一年比一年的冷清下来,到最终,也就只剩下他们这老两口还守在这个家里。 她那语气一落,香茉儿、香枝儿两姐妹就听出来,也跟着有些心情沉重:“娘,要不我不嫁了,咱们招个上门女婿?”香茉儿开口说道。 她原本就不太想嫁人,招个上门女婿,在自个家中倒也自在。 “你不是看好那吴子默,难道就这样撂开手不管了?”王氏好笑的斜睨她一眼。 “呃……”这还真是,要她没之前那些话,这事还真能说散就散了,但既然都说好了,再说不同意,这不就是耍着人玩吗? “你也别东想西想的,这事就这么定了吧,也难得有你看中一个人的时候。”王氏忙伸手压下,香茉儿未出口之言。 “要不让六姐夫做上门女婿?”香枝儿眨巴了下眼睛说了一句。 第三百四十七章 女红 第三百四十七章 女红 母女三个说了一阵话出来,香枝儿暗擦了一把冷汗,王氏问她想找个什么样的,她还真不知自己要找个什么样的,这事儿吧,她觉得犹如赌博一般,这时代的女儿家,地位太低下,嫁人那可真是一辈子的事,若是一个不好,也就毁了一生。 当然,以王氏这个母亲,对于女儿的爱,也不至于让她们嫁得不堪,但是嫁人这个话题,她也曾细细思量过,但总归来说,不是一个太美好的话题。 要选择一个,能跟自己过一辈子的人很容易,但是要保证这一辈子过得顺心如意,那可就难了,毕竟人是最容易变的,现在看着好的,以后未必就会一直这么好下去,就凭着几眼,或是几面,也或是着人打听来的一些消息,就断定一个人的好坏,她怎么看都觉得轻率了。 虽说前面已有几个姐姐们的例子,且她们的日子过得都还不错,但事儿落在自个身上时,仍觉得不那么踏实,想找个什么样的人,这个问题是很容易答的,她想找一个,一辈子都真心真意待她,无论生、老、病、丑,都对她一心一意不离不弃的人。 但这样的人,又上哪儿找去,就算有人站在她的面前,对天起誓的对她表露心迹,但她,又能相信吗? 这个问题,她没有答案,一时也不想太过深想,纠结来纠结去的,反而徒增烦恼,暂时不去考虑,反倒让人过得更轻松些。 亲事,双方都没有问题,也都急于想要成家,所以十分顺利,一应程序走下来,很快就定下了婚期,八月十六,中秋节的后一日,据说是个十分吉利的日子,适嫁娶。 算算时间,也差不多只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婚期倒也瞒赶的,不过王氏早就准备着嫁女儿了,一应的嫁妆早就准备上了,不过是再添几样时新的东西,首饰、衣料之类的,就算是现定做,也能赶得上,倒也用不着多着急的。 倒是她亲手缝制嫁衣这事,却有些赶,主要还是她这手艺差了些,要有香苗儿的手艺,也不过是三五天的时间,也就赶制出来了,但香茉儿的手艺,就有点愁人了。 “我就不用绣什么上去,直接做身大红的衣裳也就是了,我看一些人家,也就是一身大红衣裳就可以了,并非一定要绣些什么上去。”香茉儿图省事的说道。 “六姐,这成亲一辈子就一次,你可别图省事,待到以后想起来后悔就不美了。”香枝儿嘻嘻哈哈的笑着说道。 “你也别说我,想想你自个吧,手艺也并不比我强多少。”香茉儿横她一眼,不满她看热闹的心思。 王氏正了绣样的图册翻阅着,听到两人的话,也颇有些无奈,想她这一手本事,教了多少学生出来,偏自家这两个女儿,却是半点没学到,以至于现在连身嫁衣都绣得发愁。 “你俩半斤对八两,谁也别说谁,过来挑挑看,看挑一个最简单的绣上去吧,只一身大红的衣裳也太简单了些,那是没钱的人家,随意应付了事,咱们家若是如此,不免让人看笑话了。”王氏对于这两个女儿,也是不知说什么好了,该用功时半点没用功,这临到头了,还想着怎么偷懒取个巧儿的。 也亏得吴家那边没有婆婆在,不然,这些上头都能让人挑理。 两人一听王氏的话,顿觉得在理,绣个简单的上去,也比不绣来得好,两人都凑过去看图册,但这一页页翻过去,还真没有什么适合的,那一副图不是绣得满满当当的,要随便绣枝花儿上去,那就不像嫁衣了,怎么着也要绣个龙凤呈祥,也或是鸳鸯戏水什么的上去才成吧! 姐妹俩翻完图册,也不由一阵大眼瞪小眼。 香枝儿不由试探着问道:“娘,不如就由你代劳了吧,六姐这手艺,肯定是不成的。” 第三百四十八章 出嫁 第三百四十八章 出嫁 安宁的日子一晃而过,很快就到了中秋节,出嫁的姑娘们,陆续回家送节礼,也顺便留下来,送香茉儿出嫁。 香枝儿一如既往的,打制了一块沉甸甸的金牌,送给香茉儿做贺礼,而出嫁的姐姐们,也各自送上了添箱之礼,除了嫁去贺府的香芹儿,没有归来,是让人送来了贺礼外,其余几个姐妹,均是归家。 这一个中秋节,可是说是陶家过得最热闹,忙碌的中秋节了,因着香茉儿的成亲之故,香花儿姐妹几个,都携同夫婿及子女一起归家来,他们这一回来,整个陶家的宅子,都闹腾起来。 陶六平陪着几个女婿一起喝酒说话,在女婿们的刻意恭维下,他不免也有些兴奋的过头,那酒跟水似的,一杯接着一杯的喝,要不是请来做陪客的周福生,看不过意,伸手揽了一下,提醒他明儿还有正事要忙,他估计就能直接喝醉了去。 而随着他们一起到来的小孩儿们,一个个也是闹翻了天,小石头与香枝儿两人,便领着这一顿小萝卜头一块儿在院子里撒欢儿。 屋里闹着,院子里也闹着,王氏久不见几个女儿,拉着她们在屋里说话,不时的又是一阵笑闹声传出,整个大宅子里笑闹成一片,甚至传到外面,远远的都能听得见,村里不少人家,都抬头向他们这边张望呢。 瞧着那热闹的盛况,不少人也露出羡慕之色,陶六平虽然只生了几个闺女,但人家这日子过得,一点也不比人差不是,同样热热闹闹的,比起那些兄弟常在家干仗的人家,却是好过得多了。 也有人觉得不以为然的,热闹也就热闹这么几天,待女儿女婿一走,这家里不还是一般的冷冷清清,有个什么意思呢。 不管别的人是怎么看的,香茉儿的婚事,却是如期而至。 吴子默领着一队人,一身喜服,胸配大红花,骑着高头大马,才走进村口时,便是一阵鞭炮声响起,随着他一步步前行,鞭炮声便响了一路,直到他踏进陶家的院门,这才停歇。 而与之同时,陶家大院子里,却是挤满了看热闹的人群,大人小孩的,全都挤在这一处看热闹,王氏见有这许多人,也便拿出喜糖瓜子之类的吃食,一搂子一搂子的散出去,惹得一干大人小孩的,一阵哄抢,场面更是热闹到极点。 时辰差不多,一身大红喜服,盖着盖头的香茉儿被人搀扶出来,拜别了父母,送上了花轿,随着迎亲的队伍,踏上了归途。 随着花轿之后,便是一抬抬的嫁妆,嫁妆过去一抬,众人便在一旁数一个数,旁观着许多人,一抬抬的数过去,热闹喧杂,却也颇有些气势。 嫁妆一抬抬的数着,却是越数越让人惊心,不时的还冲正笑得满脸开花的陶六平看几眼,这陶六平还真是不得了,嫁个女儿,莫不是要把家底给掏空了。 众人心里都有所准备,陶六平家里没儿子,每个女儿都是厚嫁,但他们就算早有准备,看到眼前这些嫁妆,却也是惊心的,要让在场的所有人来说,他们可舍不得这样嫁闺女的,别说嫁闺女,就是分家分给儿子的家产,也不能分这么多去,当然,这主要还是因为他们家底子太薄,比不得陶六平会经营。 只是香茉儿的嫁妆,再次成为了众人口中最热门的话题,他们也是再一次意识到,陶六平家有钱这个事实,甚至嫁妆队伍走出老远之后,一些人还不时的拿眼光打量起香枝儿来,那目光很是直白火热,就好比她就是个散着光的金元宝。 看得香枝儿好一阵莫名其妙,随后便也听到一些闲言碎语,顿时便也觉得一阵好笑,但好笑之余,她不由也提了几分心,现在家里就她一个女孩儿,经这嫁妆一激,她这年纪也差不多,怕不是真的要让媒婆踏破家里的门槛…… 第三百四十九章 来信 第三百四十九章 来信 陶家与周家,近日上门说亲的人颇多,但小石头与香枝儿,这两个当事人,却也没怎么当回事,自然是因为他们对各自家的长辈都有信心。 婚姻大事,不可能不知会他们,便直接定下来的,所以两人该怎么着,还怎么着。 “石头哥哥,这兔子可真肥,一会儿拿回家就收拾出来,让我娘做红烧兔子肉吃。”香枝儿手里提着只肥兔子,脸色红朴朴的说道。 “行啊,咱们猎回来,可不就是想怎么吃就怎么吃嘛。”小石头无所谓的道。 “那晚上你和周爷爷就去我们家吃饭吧,反正你们就两人,也省了功夫做饭的。” “行,看阿爷有没有在家,我转头就跟他说去。”小石头满口答应道。 才走进院门,就见周福生坐在那儿,见两人回来,掀了下眼皮,问了一声:“又跑去后山林子里去了啊!” “是啊,周爷爷你在家啊,晚上去我家喝两杯呗,我爹近日都闲在家里。”香枝儿嘻嘻一笑,凑上前去。 小石头却是没跟过来,而是将手中的猎物放好,又将背上的弓箭取了下来,寻了块干净的布巾,将箭头上的血迹擦拭干净,他也没出声,一边听着他们说话,一边擦拭着箭头,这些打猎的家伙,他向来十分爱惜,不保养好,锈坏了就不能用了的。 “也行,有好几天没跟你爹妈跑酒了,正好解解酒瘾。”转头又道:“小石头啊,那些猎物家里就不要留了,全都拿去你六叔家里,咱们一块儿吃了,现天色也热着,不耐放的,放家里也得给放坏了。” “是,阿爷。”小石头干脆的应了一声。 “咦,周爷爷这里有封信啊!”香枝儿瞧了一眼,发现封皮上写着周福生的名儿,颇有些好奇,老爷子这些年几乎没怎么出过门,去得最多的,也就是镇上,县城都去得少,认识的人也有限,谁要有什么事,也不过是给带个口信的,这么正经八经的写封信来的,还真是少见得很。 周福生见问,也没藏着掩着的,轻描淡写的嗯了一声:“一个以前的老朋友,不知怎么打听到我在这里落脚,便给来了封信,说是要过七十大寿,邀我去赴晏,说是邀几个多年不见的朋友一起聚聚!” 瞧着他这话说得,颇有些不感兴趣的样子,也不知以前是关系好还是不好的,若是关系不好的,这么多年都还记挂着,特意写信来邀请?但若是关系好的,老爷子又没给人留个信儿什么的,还让人多方打听才知落脚地儿,她一时也琢磨不明白,老爷子这是什么意思。 “那你去不去?”香枝儿问得十分直白,她也算是在周福生跟前长大的,这关系自是不一般,除去小石头,就数她跟周福生最亲近的了,话问得再直白,周福生也不会往心里去,约摸还会觉得她不扭捏,很直爽。 “若论以前的交情,却也有几分,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去不去的,也都无所谓了,只是觉得近来家里的事儿颇有些烦杂,倒是出去走一趟,见几个老朋友,心里更让人痛快。”周福生不是犹豫不决的人,收着这信时,就已经在思量着了,再瞧着眼前两小家伙,不由下了决定。 家里的事太过烦杂,这话一出,两人都明白是什么事,不就是说亲的那些媒婆么,要说那些媒婆,一张嘴还真是了不得,巴拉巴拉的,一开口就说个没完,就算周福生一口就回绝了,说暂时没说亲的打算,但人家就有那许多的话来讲,挡完一个,又接着再来一个的,周福生一个大老爷们,哪耐烦应付这些,别说是他了,就是王氏,在家里也应付得有些烦燥。 小石头与香枝儿,均想到这一点,两人十分默契的对视一眼,脸上均露出苦笑,这太优秀也不行,太招人眼了。 出去走走,避一避风头倒也不错,香枝儿十分赞同道:“周爷爷你说得不错,出去走一走也好,会几个老朋友,心情也会更好,这心情一好啊,身体就更健康,长命百岁不在话下。” 第三百五十章 一起去 第三百五十章 一起去 香枝儿正想不明白呢,突然听周福生开口道:“我既然要去见几个老朋友,小石头是要跟着我一起去的,香枝儿,你要不要跟我也去见见世面?” “什么,周爷爷你也愿意带我一起去的吗?”香枝儿简直觉得意外之喜,以他们之间的关系,若是她死皮赖脸的要跟着,人家也不会不带她去,只是人主动开口,这又不一样了。 “不然我问你做什么?”周福生看她一眼,只觉得好笑,这丫头,也是难得有犯傻的时候。 香枝儿忙连连点头:“周爷爷,我跟你们一块儿去,只是我娘,怕是不太愿意让我出门的。”有着之前香茉儿的事,王氏就不太愿意让她出门了,不过香茉儿也顺利嫁了出去,想来也不会太为难她吧! “这事,我跟你娘说吧!”周福生将这个难题接了过去。 顿时喜得香枝儿眉开眼笑,跟着周福生出门长见识,与她一个人出门那可不一样的,况且,她之前虽出过一趟远门,但跟着商队,目的也只是为了生意的事,而这次,却是单纯的出去玩。 “那就有劳你老人家了。”香枝儿喜滋滋的道,她现在渐渐长大,翅膀也硬了,也想出去看看不一样的天空,耐心何她一个姑娘家,颇受管束。 晚间,周家祖孙俩便去了陶家吃饭,这已经形成一种常态,这祖孙俩,三天两头的,便往陶六平家去吃饭,知道两家关系好,众人也是见惯不怪。 王氏下厨,香枝儿跟着打下手,她虽然在家务活上不怎么上心,但该会的也都会做,厨艺上头也有练习,身为陶家的女儿,就算她不乐意,王氏也会让她们学着做的,姐妹七个,一个没有落下,家务活儿上头,做得最差的,要数香茉儿,但经过王氏最后那一段时间的磨砺,也能马马虎虎拿出手,更别担香枝儿这样的,原本在家时,也曾帮着姐妹几个跑跑腿腿,打个下手什么的,如今王氏跟前就她一个,自然更是全副心神全落在她身上,那是半点也马虎不了的。 甚至晚饭桌上的菜,就有两个是出自她的手。 一家子就这么几个人,也不讲究什么男女不同席,一起围着桌子坐了下来,小石头早取了酒壶,给周老爷子与陶六平一人倒了满满一杯,正待放下酒壶,却见陶六平伸手拦着,笑道:“小石头,你如今也大了,再不是小孩子,也倒上陪六叔喝一杯。” 周福生一听,顿时哈哈大笑,道:“说得没错,一转眼小石头也长大了,是个大人了,听你六叔的,你也倒一杯,咱们爷三一起喝。” 小石头见两位长辈都开了口,自是推辞不过,取了个酒杯来,给自个倒上了一杯:“那我就陪阿爷和六叔一起喝。” “你也真是的,小石头才多大点,你就敢让他喝酒,要把人给灌醉了,我可跟你没完!”王氏慎怪瞪了一眼陶六平,只觉得他今儿在作怪。 “六婶你别怪六叔,六叔说得极是,我也该学着喝酒了,以后在家里,也可以陪着阿爷喝。”小石头忙替陶六平开脱道。 “你啊,就别替他说话了,我瞧他这个做长辈的,是越发没点做长辈的样子了。”王氏说了一句,也不好太远落他面子,便没再提,只招呼众人吃菜。 “周爷爷,你尝尝这是我做的,看味道有什么不同。”香枝儿夹了一筷子菜,放到周福生的碗里,她这也是有些刻意讨好的意思,还指望着他能帮着说说话呢,自然得有所表示不是。 只是她这才收回筷子来,就听到旁边陶六平的咳嗽声,要真咳嗽了,她还不这么在意,只是这咳得明显有些刻意了,她不由转头看去,就见她爹直瞪着她看。 香枝儿顿时觉得一脑门的黑线,她爹这莫不是吃醋了,见她给周老爷子夹菜,没给他夹? 忙伸出筷子,赶紧的给夹了一筷子放到陶六平的碗中:“爹,你也尝尝,看女儿的手艺有没有见长。”脸上堆满着笑,心里却是羊坨坨飞过。 第三百五十一章 说定 第三百五十一章 说定 “福生叔,有什么事,你老人家直说就是,但凡用得上咱们的地方,定不推辞。”陶六平忙开口说道。 王氏扫了陶六平一眼,很是恨铁不成钢,一把年纪的人了,还是这么浑事不知的,人家老爷子能耐着呢,就算现在上了些岁数,也没什么能用到他的地方,还值得他在这里献殷勤的。 “老爷子你有话直说就是,咱们也不是外人,这么些年处下来,咱们彼此是什么要的性情,大家可不都心里有数嘛,有事但说无妨。” “我这人说话向来就直来直往,也不会拐弯的,那就直说了啊,近日见不少媒人上门,与香枝儿说亲的,你们可有中意的人家?”周福生问着,眼神只看向王氏,她才是真正当家作主的人。 王氏见他居然是问这事,不由摇了摇头:“来说的人家不少,我也仔细的打听过了,也有些家境不错的,只是,我总觉得有些不合适,这事,还得慢慢看着,你老问这个?” 陶六平见说的是孩子的亲事,也不是什么大事,便也插话道:“近日给小石头说亲的人也不少,闲时也听了一耳朵,不知福生叔想给说个什么样的人家?” 王氏却是听得心中一动,抬头看向周福生。 周福生却是点了下头,道:“这两孩子都是你们从小看着长大的,是什么样的性情品行,你们心里也是有数的,香枝儿是个好孩子,小石头自然也不差,虽然是我捡来的,但我也当亲孙子似的养大,如今他也取得了功名……” 陶六平听得连连点头,应和道:“小石头确实是个好孩子,人长得好,又有力气,还把你老的本事都学到手了,进后山一趟,家里就不缺肉吃的,且脑子也好使,一考就中了秀才,十里八村的,再找不出一个比他还好的小伙子了……” 夸人的话还没说完,却是让王氏一个眼神扫过来,瞪得他话音越来越代,直接消了音,心里却是郁闷不已,小石头真不差啊,他夸几句怎么了,上哪儿找一个这样的小伙儿出来,夸几句都不能让人夸了? 陶六平是没听明白周福生的言外之意,王氏却是比他脑子好使,听话听音,约摸就知道点他的意思,但这事儿他们却是不好直接开口的,而是问道:“老爷子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两孩子年岁相当,又一般的讨人喜欢,我这个做阿爷的,不定什么时候也就去了……” “福生叔,你怎么说这样的丧气话,你老这身子骨壮实着呢,还有些日子好活的!”陶六平听着那话不对,忙开口劝解道,村里不少老人家,一说丧气话,指定活不了多少年的了,老爷子人好,他盼着他能多活几年呢。 “你乱打茬什么?让福生叔好好说话。”王氏不满的瞪了陶六平一眼,没见过比他还没眼色的人了,那话里的重点是说这个吗,他怎么就没听明白。 周福生看着这两口子,却是一笑:“我今儿的意思,就是想替小石头求亲来着,也是想听听你们的意思,若有什么意见,大可提出来。” 村里说亲的人家,但凡有些许不满的,对方便可多许些聘礼,或是多给些嫁妆,这事儿便还有商量的余地,周福生这话也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小石头有秀才的功名,人也长得不差,他看着是怎么看怎么觉得好,但他也有个缺点,就是来历不明,是被他捡来的孩子,虽然当亲孙子般养大,但也有让人说嘴的地方。 陶家夫妻俩也是看着这孩子长大,自然是不会嫌弃他这一点的,但女儿也是他们精心养育出来的,自然不能轻易许人家,总得出点什么刁难人的,有什么他都能接着。 第三百五十二章 商量 第三百五十二章 商量 “那这事,咱们就先做个口头约定,我近日收到以前一个老朋友的来信,说要是办个寿晏,请我去乐呵一下,去一趟青州,来来回回的怕也得几个月的时间,待我回来,咱们再择良辰吉日,定下亲事,你们看如何?”周福生缓缓说着自己的打算。 陶六平一向以王氏的意见为准,根本不发表意见,只拿眼看王氏,王氏自然没有不应的,点着头道:“老爷子你既然这样说,那咱们就这么办即可。” 大事上头说定了,一些小事倒不足挂齿,都不是什么磨磨叽叽的人,三两句话,便把这事儿给定了下来。 随后周福生又说起别的来。 “我这回来十多来,也少出过门的,这次自是要带上小石头出去长长见识,再则也见见我以前的那些老朋友,以后要有什么事时,也能找人帮个忙什么的,男儿大丈夫的,料他也未必如同我老头子般,一辈子窝在这山沟沟里……” “你老人家说得是,是该出去多走走,见风世面。”陶六平完全没有意见的附和着道。 王氏扫他一眼,颇有些无语,也亏得这是个长辈,又是知根底的,要是同辈的亲家跟前,人家说一句,你就应和一句,以后闺女在人家家里过日子,如何抬得起头来? “老爷子你要出门,尽管去便是,家里这边,咱们倒是可以帮着看着些的,不会有什么问题,只是你们出门在外,倒是要多注意着些,眼看要不了多久天气就要凉起来,出门倒是该多带几身衣裳,也别怕东西带得多,有小石头在,他年轻小伙子,可不就该帮着拿行礼跑腿的嘛,孙子养大了来干嘛,可不就是在这个时候使唤的嘛。”王氏脸带微笑的说道。 “你说得是,一会儿我就让那孩子帮着收拾,家里没个打点的人,就咱们祖孙俩个过日子,确实有些不像样,以后就好了,哈哈哈!”周福生爽朗大笑出声。 陶六平坐一旁边儿,也跟着陪笑。 王氏总觉得他一晚上表现欠佳,对他有些没好气。 “是了,我其实是想跟你说,想把香枝儿一起带去,这孩子平常也少出门的,现在年岁也不大,跟着出去见见世面,以后成了亲,家里诸多事物牵拌,想出一趟门怕是不容易了,那孩子也是我看着长大的,亲孙女似的看着,跟着我出门,你们只管放心便是。”周福生呵呵笑着说道。 “啊,这不是定亲了么,再跟着你们出门,这不太好吧!”陶六平一听就反对,小丫头要出远门去了,家里可就不热闹了啊。 况且这定婚的未婚夫妻一起出门,也有些不好听,女儿家定要亲,就应该在家里待着,安心备嫁,怎好还跟着人东跑西跑的,他一脸为难的看向王氏。 “这定亲的事儿,咱们先别放出风声去,也暂时别跟孩子们说,也省得他们在一块儿处得不自在,等咱们从青州回来之后,大大方方的定了亲,该知道的也就知道了。”周福生略想了下说道,知道陶家也就是普通人家,几辈人都在这村里住着,要有点什么不好的名声,日子就不好过了。 他曾经一个跑江湖的人,也不在乎那么多规矩什么的,男女之妨更是不放在心上,那些江湖女子,却是没那么讲究的,看对眼了就跟人走,还讲什么三媒六聘的。 “有你老人家看着,我们倒也没有不放心的,那就让这孩子跟你们一道儿去吧!”王氏轻叹了一声,香枝儿的性子,她又何尝不知道,这丫头怕也是想跟着一起去的,定是都商量好了,才由老爷子开的口。 第三百五十三章 往事 第三百五十三章 往事 征得了王氏的同意,一行三人,很快就收整行装,准备出发了。 因为是出远门,且又是去见曾经的旧友,虽然周福生对过往并不怎么提起过,但香枝儿凭猜测,心里也有点数,故尔,此次出门她便准备得也颇为齐全,常用的医药箱自是装得满满的,一应器具带上了不说,还特意为出门而制了一些伤药,以及一些特殊的药粉。 连带着朱勇壮特意为她打制的那把匕首,也贴身收着,当然,出门必备的银票子也没少带,一应准备得十分齐全,便跟着上路了。 赶远路坐马车就有些慢了,所以他们这一路都打算骑马,香枝儿自是她的马聪聪,而周福生祖孙俩,却是现买的马匹,价格不怎么贵十来两银子一匹,轮身价,都赶不上马聪聪的,当然,也算不得什么好马,日常赶路倒也行,但要追求速度,那就差了些。 骑着自个的专属坐骑,香枝儿一路上喜滋滋的,不时的与小石头说着话,见什么都觉得新鲜。 周福生虽一把年纪的人了,但练武之人,身强体壮,骑马奔驰对他来说并不在话下,不过顾岂着香枝儿是个姑娘家,路上倒也没急着赶路,都是跑跑停停走走的,本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只要到寿宴开始前赶到,也就差不多了,算着时间十分充裕,所以三人并不急着赶路。 连走了三天,都是遇店打尖,天晚就住店,所以连续三天的路程,对于三人来说,没多少疲惫,十分悠闲的赶路,颇有点出门踏青的感觉。 连赶了几天的路后,沿途也没什么好看,香枝儿便感觉略有些无聊,不由问起周福生来。 “葛老爷子是你最好的朋友吗?”香枝儿好奇的问道,在家里只说去参加寿宴,但对这位寿星也没多了解过,要去到人家家里,对人家主人家半点不了解,这也满尴尬的。 “倒也算不上是最好的,我最好的一个朋友,却是早已不在人世,这葛洪天当年与我,也是出生入死的交情,只是这十多年不来往了,倒不知怎么想起打听起我来。” 不在人世的,那就不需要再提起,提起也只是徒增伤感罢了。 “你们出生入死,都是去干什么了?”听上去满凶险的,却也着实好奇,他们这么拼命的,都是为的什么事在争! “这你就不懂了吧,江湖上有无数个帮派,但就青州来说,那些小帮派倒是可以忽略不计,大的帮派却是有好几个,但其中最大的帮派,要数日月剑派,这葛洪天以前与我同属日月剑派的,从小小门徒,一路走上长老的位置,十几年前,咱们差不多是同时从门派中退隐出来的,我当时便直接回了上河村,而他却是有些不甘平淡,自个建立了一个风雷帮,现十几年过去,听说也小有名气……”周福生为两小科谱着江湖知识。 两人对于所谓的江湖,那是完全陌生的,除了所学的功夫与江湖沾点边外,余的却是混事不知。 别说香枝儿听得一脸认真,就是小石头也是一字不落的全听了进去。 “最大的日月剑派,派中有多少人?”香枝儿对于这些门派,当真是好奇得不得了,逮到什么都要问上一两句的。 “当年最繁盛的时候,约有一千五百帮众,但现在,据说有些日暮西山,帮众减少了约一半,着实有些可惜,当年大好的基业,不过,我早已离去,已不再是门派之人,好与不好的,再不相干的。”周福生摇了摇头,叹息一声道。 第三百五十四章 秋水客栈 第三百五十四章 秋水客栈 三人骑马而行,一路上时快时慢的,倒也肆意自在得很,快的时候,自然是风驰电掣,十分痛快,慢下来的时候,便听听周福生讲一些江湖趣事,以往他老人家话也不多,也并不提过去的事情,反倒是这趟出来,人放开了不少,也可能是就要见到多年未见的老朋友,心里高兴所至。 “周爷爷,你所说的那个神偷,真的有那么厉害吗,人家把宝贝藏得那么严实,除了主人家自己,几乎是无人可知,他怎么就知道了,还偷到手的呢?”香枝儿听着江湖上流传的已久的老故事,半点不嫌陈旧,却只觉得新鲜。、 她以往不出门,就在上河村里窝着,果然同见识少了,完全不知道,外面的世界中,竟然还有这样一个天地,真正让人稀罕。 “怎么知道的,这个我也不明白,想人家吃饭的本事,想来也不会告诉旁人知道的。”周福生脸上带着微笑,与香枝儿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半点不嫌烦的。 香枝儿听得直点头:“这倒了是,若是人人都知道他是如何得手的,那他这神偷的本事,也就不是什么秘密了,果然是不让人知道,才越发显得神秘莫测!” “阿爷,天色不早,前面有家客栈,咱们今晚就住这家店吧!”小石头走在前面,转头问道。 “行啊,你安排吧!”周福生点头应了声,这一路上,不管是打尖也好,还是住店也好,几乎都不用他操心的,小石头便一路上安排着他们的行程。 “咦,这客栈好像不错,比上一家好。”香枝儿抬头看了一下牌匾,只见上面写着“秋水客栈”。 这名儿取得挺诗意的啊! 他们这一路上,越往青州城走,便越繁华,与广平县那样的偏远小县城比起来,当真能称一声大城市了,不过繁华的地方,人便越多,人多起来,路上便有些不太安生,已是遇上好几波凶神恶煞的路人,彼此都是路过,倒没有起争执。 在客栈门口下马,便有小二迎出来招呼:“几位客倌,是打尖呢还是住店呢!” 小石头随手抛了块碎银子过去:“先打尖,再住店,收拾三间上房,咱们住一晚,明儿一早起程。” 小二接了银子,一脸喜滋滋的,忙殷勤的过去接过缰绳:“几位客倌里面请,上房有的是,小的帮你们将马牵进马棚里,喂上等的好料,保管喂得饱饱的,不耽误明儿的行程。” 三人才踏进大门,迎面便是一阵香风袭来,一个穿红作绿的妇人,扬起一张夸张的笑脸,迎向三人,嘴里娇滴滴的唤道:“哎哟,三位客倌来了啊!” 小石头几时见过这样的阵仗,不由连退两步,退到香枝儿身旁站定,抬眼看着这客栈老板娘。 难怪叫秋水客栈,原来这老板是个女的啊,香枝儿仔细打量了两眼,这老板娘约摸三十来岁的年纪,人长得当真不赖,特别是一双眼睛,当真若秋水一般动人,只是这行动间,带出几分轻浮的气息,倒是失分不少。 “这位姐姐,咱们要住店。”小石头有点招架不来,香枝儿不惧。 “小姑娘这嘴可真甜,三间上房嘛,我听着了呢。”老板娘说着,便扭着腰折进了柜台里面,取了个算盘,轻拔了两下,遂扬起笑脸道:“上房二两银子一晚,三间房六两银子!” 啧,比他们住的上一家店,贵了一半,瞧着这老板娘的作派,又收费这么贵,让香枝儿真觉得,这莫不是一家黑店,不过黑店也不可能开在闹市中,想来是她想多了。 小石头二话没说,直接掏了银子递过去。 第三百五十五章 发现 第三百五十五章 发现 小二带了三人上楼:“几位客倌这边请,小心脚下。” “小二哥,你们老板娘生得可真漂亮啊!”漂亮不说,这性子还真是大胆泼辣,她在这世上活了十来年,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女子,瞧着颇有些潇洒肆意的味道。 “那是,咱们老板娘,那可是远近闻名的美人,多少人都是慕名而来呢!”小二一脸得意的说道。 慕名而来?这算什么好话! “你们这秋水客栈,想必开了不少年了吧?”都慕名而来了,这客栈存在的时间,想来也有好几年时间了! “是有许多年头了,老板娘当家的那会儿还在呢,后来病死了,就有老板娘接手,这许多年来,咱们店里的生意,那是没得说,咱们老板娘,你别看人凶,其实待咱们还不错的。” 香枝儿儿觉得这老板娘挺有意思的,还想再多问几句,只是那小二似还有事要忙,将他们带到房间,便忙着拱手作揖:“小的让人送些热水上来,几位客倌先歇着。” 三间上房是挨着的,香枝儿住中间一间,左右两边是周福生与小石头。 “先进屋收拾一下,一会儿咱们去下面吃饭去!”小石头冲她扬了扬眉。 “行啊,也不知这店里有什么好吃的,下面大堂的人似乎不少,不过那些人似乎不是来吃饭的,倒像是来看老板娘的。”这客栈的生意,的确是不错的。 小石头一听,忙叮嘱了一句:“这老板娘怪里怪气的,你别跟她说话。”瞧着总觉得不像什么正经人,他心里不由多警醒了几分。 “也就你觉得她怪了,你没看那许多人,眼神全落在老板娘身上。”不可否认,那是个颇有些魅力的女人,不过活在这个时代,就有些不合适宜了些。 “那些也都不是正经人,你别理会他们。”小石头说着,严肃的盯着香枝儿。 香枝儿被他这神情弄得不由一笑:“放心吧,我才不会理会他们的,再说,我进进出出的,不都有你在一块儿嘛,哪会去理会旁人。” 小石头得了她的话,犹觉得不放心:“这客栈里人多,也有些乱,你别一个人到处走,要想出门,需得叫上我一起。” “咱们也就在这里歇一晚上就走,赶了一天的路,也不嫌累的,我还出去干嘛,一会儿吃过饭,咱们就早些歇着,明儿一早继续赶路。” “嗯!进屋吧,将门栓好。”小石头在门口再次叮嘱一声。 香枝儿无奈应声,进了房门,顺手就将给关好,这才找开包袱,收拾一应随身物品。 待小二送来热水,略梳洗了一番,小石头便来敲门了,随后三人便一同下楼,去大堂里吃饭。 这客栈生意好,饭食做得也挺不错,还算挺合胃口的,三人都是饭量颇大的人,又赶了一天的路,吃得自然是颇为香甜,只是吃饭之余,也都有留意整个大堂里的情形。 那老板娘在柜台后面拔弄着算盘珠子,而这边就坐的群中,不时就有人将目光扫视过去,也有几个男子上前搭话,那老板娘要么跟人说笑几句,要么就是直接赶人,那脾气,还真是爽利。 “周爷爷,这老板娘瞧着好像有功夫在身?”香枝儿有些不确定道,她见识浅,广平县那样偏远的小县城,她都没去过多少次,见识到的人,自然十分有限,平常见到的大多也就是寻常人,看一个人有没有功夫的,还真有些拿不准。 第三百五十六章 打斗 第三百五十六章 打斗 三人吃了饭,在大堂略坐了一会儿,随后便上楼了。 在房门口时,周福生开口道:“我瞧客栈里人多又杂,你们没什么事,就不要随意出入,在房里好生歇着吧,昨儿咱们一早上路。” “是,阿爷!” “是,周爷爷。” 两人齐齐应了一声,便各自回到屋里。 老实说,赶了几天的路,也确实颇为疲惫的,只不过香枝儿回到屋里,却是没有立即入睡,而是将药箱打开,查看了一遍里面的一应物品,随后便又取出一本医书来翻看,这一路上,只要是条件许可,她都会在睡前看一会儿书。 许婆婆留下的医书不少,她大部份都看过了,甚至熟记于心,时时翻看,是因为她对于医术一途的喜爱,想要越发的专研个透彻,中医一途,真的是越学越发现其博大精深,她苦读医书十多年,仍觉得学得不够透彻的,时时翻看,温故而知新。 再则,每到一个新的地方,她也不是那么轻易能入睡,看书看得累了,自然就好眠了。 医书对比人来说,可能会看得十分枯燥,但对她来说,不仅不枯燥,还十分有意思,时间在随着她翻书的动作中,缓缓流动。 在她揉着酸疼的脖子抬起头来时,听着外面似乎有风雨声,好像下雨了,她不由皱了下眉,他们这赶路呢,要遇上下雨,怕是会耽误些日子,不过时间还算宽裕,因下雨逗留一两天也没什么要紧,轻皱的眉头,瞬间便又舒展开来。 入了夜,外面便也少了嘈杂之声,只是客栈的大门,却被人拍得啪啪响。 “来了来了!”小二开门声响起。 “小二住店!” 一阵嘈杂之声,约摸有好几个人进了客栈住店,闹腾了片刻后,便又安静下来,香枝儿在屋里半点没挪动,却是撇了撇嘴,觉得这屋子的隔音效果真不太好,楼下的声音,直直的都传到楼上,她甚至想着,是不是半夜睡着了打呼噜的声音,都能听得到。 倒也没再多想什么,人家开着客栈做生意,半夜下雨有人来住店,这也十分正常,将书本轻轻合上,便又放进了药箱之中,这才息灯,上床躺着,缓缓和上眼。 “啊!”一声惊叫声响起,划过整个夜空。 香枝儿只觉得自个才睡着,便一个激灵,从**坐了起来,脑子还有些稀哩糊涂的,便听到外面一阵吵闹声,夹杂着兵器短兵相接的打斗声,间夹着一些叫骂声。 “这是怎么了?”火拼?她立马想到这个词,却是动作飞快的将衣服给穿好。 她这才收拾好,就听到敲门声响起,小石头在门外喊道:“香枝儿,你没事吧!” “没事,等一下。”系好衣裙,便立刻将房门拉开,就见小石头站在门外:“石头哥哥,发生什么事了?”随即伸头向外看,什么也看不着,却是打斗声更大声了。 “我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阿爷过去看了,让咱们在屋里待着,别参和人家的事。”小石头却是伸手一拉,将香枝儿一并拉到屋里,顺手将房门给关上。 人家外面打得正热闹呢,他们两小孩子,确实不好参与其中,不小心就来个误伤,那可划不来,香枝儿就算有再大的好奇心,也不会去凑这个热闹。 “周爷爷过去,不会有什么危险吧?”一个老爷子,好奇心反倒比他们还重。 第三百五十七章 牵连 第三百五十七章 牵连 两人再次清醒过来,是被敲门声吵醒的,进来的是周福生,见两人一副睡眼朦胧的样子,他不由一阵好笑,果真还是两个孩子,外面打得天翻地覆,他们俩在屋里倒睡得香甜。 “阿爷,你回来了。” “周爷爷,外面没事了吧!” 没听到什么动静了,显见是没事了。 “来了一群黑衣蒙面的刺客,我久不在江湖上走动,一时也看不清是什么路数,将归元山庄少庄主带的十来个手下,全都屠了个干净,那少庄主也受了重伤,而对方的人,却是一个也没留下……” “对方这么厉害……阿爷你也跟人动手了?”小石头一脸惊异不定的看向他,周福生衣衫略有些零乱,跟之前分别时,大不一样。 香枝儿听闻,也转头看去,果见他脸上带有疲态,这年纪大了,没睡好,又跟人交手,神色自然好不了,不由也是一阵担忧:“周爷爷?” 周福生却是一阵苦笑:“我本没想动手,只是过去查看一下是怎么回事,不想那些人是非不分,二话不说就动起手来,我也只能被逼与人交手了。”他不是个想惹事的性子,但被拖下了水,也是一阵气闷,那群黑衣人也确实有些可恶。 “周爷爷连你都动手了,而对方的人,仍是一个都没留下?”香枝儿吃惊道。 “可不只我,客栈的老板娘并几个伙计,也一起出手了,只堪堪保住那少庄主半条命。”周福生轻叹一声,只觉得自己当真是老了。 十几个伤亡,这场面还真是不小,也亏得他们俩没出去,不然也成了靶子,让人打了。 三人才说着话,便听到房门再次被啪啪啪的拍得响,一时均是诧异,这时候谁上门? 小石头起身,去开了门,就见客栈老板娘立在门外。 “老板娘?” 小石头正待问她有何事时,谁想人家竟是半点不见外的,将他往一边拂开,自顾自的进得门来,见到周福生时,便是福身一礼:“先前,多谢老爷子出手,不然那少庄主怕是要交代在我这客栈里了,归元山庄势力好么大,我这小小一家客栈,哪里吃罪得起的。” “我本无意出手,只是凑巧了,当不得老板娘你的谢。”周福生轻哼了一声,他并不想招惹闲事。 香枝儿却是盯着那老板娘看,只见她发丝零乱,身上衣衫也有些不整,甚至好几处还被划出口子来,这儿狼狈样儿,却是都没顾得及收拾一下,便来见他们,怕是还有更着急的事,急着处理吧! 不过想想也是,在自家的客栈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别说她一个女人,就是一个老爷们,怕是都会胆颤心惊吧,而身受重伤的,还是个十分有势力的少庄主。 “不不,是要谢谢老爷子你的,我此刻前来,其实还有事相求……” 这老板娘一看就是个爽利性子,不想这会儿竟说得吞天吐吐起来,想来是觉得不好开口吧! “老爷子你看我一个女人家,开客栈也不过是为了讨生活,不这样抛头露面的怎么成,谁不愿意在家里舒服的待着,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可我就是没那个命不是!”老板娘一脸苦色的开口说道。 周福生这性子,本就是吃软不吃硬,看她这样子,果然就软下了神色,问道:“你有话直说就是!” 第三百五十八章 一起 第三百五十八章 一起 周福生不是婆妈的人,做了决定便当机立断的站起身来:“我这就跟你过去。” “老爷子宅心仁厚!”老板娘口里赞道,身形一侧让到一边,做出请的姿势。 他却没有立即就走,而是转头道:“你们俩就在屋里待着,哪儿也别去。” “阿爷,我跟你一起去。” “周爷爷,我们跟你一起去。” 两人几乎是同时出声说道。 老板娘却是诧异的看了两人一眼,明知有危险,还争着抢着要一起去,这两孩子,看来也是挺有心的,只是倒底有些凶险,老爷子已经挺身而出,她也感念,并不觉得多这两孩子有多少助益,便露出不赞同的神色来。 “我这一去,颇有些凶险,你们……” “正是因为有凶险,咱们才更要跟着一块儿呢,万一有个什么事,不也有个帮手嘛!”香枝儿回道。 小石头也跟着点头,神色坚定。 周福生认真的盯着两人瞧了片刻,随即便是爽朗一笑:“那就跟着一起吧。”那些人会不会杀个回马枪他不知道,但却知道他们败走时,是个个带伤,这客栈里住了不少江湖人,只人个个不肯冒头,不然那伙蒙面人也未见得能讨到多少便宜,真要有危险时,倒是可以借用归元庄少庄主的身份向人施压,逼着人动手支援,倒也不至于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老爷子,你不多考虑考虑。”老板娘露出不赞同的神色,老爷子在危难关头愿意相助,她对这一行三人都略有好感,两个少年少女年岁不大,并不希望他们跟着涉险。 “两孩子从小跟着我长大,我要不在,他们也不会安心的,倒不如跟着一块儿的好。”周福生解释了一句。 “既然如此,便听老爷子的。”见他们坚持,老板娘也不好多说什么。 只出门时,周福生吩咐了一句:“香枝儿将药箱带上。” 香枝儿点头应是,就是不特意吩咐,她也会将药箱带上,对于她来说,身边最贵重的,便是这个药箱了,现在整个客栈乱糟糟的,没准就有一些人趁火打劫,或做些偷鸡摸狗的行为,他们人不在,房里的东西便不安全。 三人跟在老板娘身后,随她来到客栈后院的一间院子里,屋里亮着灯,远远听着有人声。 “楚少庄主受伤颇重,我怕他挺不住,早就使人去请大夫了,这会儿估计是大夫已经到了。”说话间,语气中隐隐带有些担心。 周福生自也听出来了,身在江湖便身不由已,不由暗暗一叹,出言安慰了一声:“楚老庄主不是不讲道理的人,真要有个万一,也怪不到老板娘的头上,再说,大夫已经及时赶到,想来也出不了什么大事。” “借老爷子吉言。”老板娘勉强笑了一下。 三人停在紧闭的门口,老板娘抬手敲门,就听屋里一个声音,带着些紧张的喝问道:“谁?” “是我,开门!” 随即,门从里面被打开。 “老板娘,你可回来了。”那人瞧着是店里的伙计,似找到主心骨一般,大大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香枝儿跟在后面,看了眼那伙计,又看了眼老板娘,觉得这人真是个有本事的,店里的伙计,也能同时当护卫打手用,当真是了不得,主要是这些人还对她忠心耿耿,她都不由在心里给竖了个大挴指。 “可是出什么事了?”瞧着伙计的样子,老板娘也不由提起心来,真担心那少庄主就此一命呜呼了,那她这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瞧着不太好,那大夫没什么本事,说伤者怕是没得治了,都有些不敢动手,小的拿话逼着,这才着实料理,怕是有些没指望了。” 第三百五十九章 救治 第三百五十九章 救治 那大夫见血止不住,正着急得不成,本就受伤流了不少的血,这再流下去,再身强体壮的人,也经不住这么流的啊!心里着急,却也无法,只能眼见着病人血流不止,生命慢慢流逝。 正静待着病人最后一刻到来时,突然从外间闯进一个小姑娘来,看得他愣了愣神,伸手指着她道:“你这小姑娘闯进来干什么,快出去,快出去,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这马上就要死人了,也不嫌害怕的吗? “诶,你这小姑娘哪儿来的,赶紧出去啊!” “三儿,那是个大夫,让她给瞧瞧!”外间老板娘发了声。 一句话,顿时止住了三个的声音,也止住了他的动作。 香枝儿却是半点没空理会这两人,而是打开药箱,取出里面的金针来,这金针是许婆婆留给她的,长短不一各九根,她取用的是一枝七寸长许的。 刚才在外面就听到这大夫说血流不止,怕是不成了,她这一进来,也来不及细看,因是外伤,自然是先止血要紧,抬起金针,便在伤者腹部伤得最深处,连扎了几针下去,动作飞快,穴位精准,一套动作下来如行动流水。 看得旁边站着的两人有些傻眼,三儿那是个外行,只觉得这动作这般利索好看的,比起先前这大夫,畏畏缩缩,下一针都犹豫半天的样子,简直爽快大气得多了。 而旁观的那位大夫,也是一脸的惊色,犹不敢相信似的,伸手连揉了数下眼睛,直觉得他这是眼花了吧,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施针施得这般顺溜,不是眼花是什么? 但随着她一连番的动作,伤口的血似流得慢了些,但伤口外翻,也让人看得有些不真切,那大夫不由抬脚上前了两步,之前见人快要断气了,他觉得晦气,自然是退得远远的,这会儿近前几步再看,犹觉得自个还在眼花。 “三儿小哥,你瞧瞧,这是不是血止住了?”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亲眼看到的,连忙唤旁边的另一人来观看。 那三儿自然是什么也不懂,但流不流血这个简单,一眼便能看明白,也是十分好奇,刚刚那大夫大惊失色的叫唤着血止不住了,这才多大会和,便止住了? 想了想,也觉得有些不真实,开口小声问了句:“莫不是血流完了?”人身上总共才多少点血,这少庄主大半晚上的,一直流个不停,这会儿估摸着也差不多了吧! 那大夫听得一硬,刚刚还血涌如潮,这会儿就没了,这怎么也不可能是血流完的样子,再说了,人身体里的血都流光了,那还能活的? 但现在这伤者,明明还在喘气,虽然气息微弱了些,实实在在的还有那么一口气在,顿时没了好声气,冲那三儿轻喝了一声:“说什么胡话呢,你这是盼着人早点死了算了是吧!” “我可没那意思,是你先前说人不成了的。”三儿转头,瞪了那大夫一眼,瞧之前那胆小样儿,他都不忍细说,这才多大会儿,竟长本事了,敢喝斥他三儿爷。 “刚刚那样子,确实怕不成了,但现在血止住了,这个就不好说了。”大夫越看这施针的丫头,越觉得这丫头不一般,便也越发认真的看着她手下的动作,只是对方的动作太快,一个穴位接一个穴位的,他这脑子转得有些慢,竟有些跟不上。 “什么叫不好说,你们这些做大夫的,就喜欢这么云里雾里的忽悠人,是好了,还是不好的,给个实话多利索!”三儿不满的说道,最不耐烦人家说话总说一半留一半的,他这脑子简单的人,那听得明白哟。 “三儿小哥,这不是一句话的事啊,能不能好,那还得看病人能不能挺过去,要是身强体壮,求生欲强的人,伤得再重也能挺,与之相反,伤得不重,也能把自个愁死。”大夫本就有些跟不上香枝儿的节奏,再被人这么打茬,也有些不耐烦。 第三百六十章 巴结 第三百六十章 巴结 “小姑娘这本事确实不错,你瞧病人的气色,已经有所好转,这才多大会功夫,就能做到如此,当真世间罕见的。”大夫开口道。 “小姑娘本事好,我也看到了,所以你就想偷师呗!”三儿不屑的撇撇嘴,江湖人重传承,若是自家的功夫被人偷学了去,被人追杀到天涯海角的都有,也正因为此,偷师这个事儿,很被人瞧不起。 虽然医术与功夫不一样,但偷师这个道理,也大同小异。 “她有这样的本事,若是可以,我是真想拜她做师傅。”大夫开口道。 “噗哧!”三儿实在没忍住,笑出声来,好半天才伸手指着他道:“你也不瞧瞧你这一把年纪的,居然拜个小姑娘为师,你这还要不要点脸面了?” 这老大夫没什么本事,之前没把人给救过来,三儿心中很是瞧不上他,再瞧他现在这谄媚样儿,越发觉得瞧不上眼,不想,这人竟还能无耻到这地步,向一个小姑娘拜师? 老大夫也觉得一阵脸红,却仍是自辩道:“她本事比我强,我拜强者为师,这有什么不对的。” 道理好像也是这么一回事,但总觉得很违和。 香枝儿不但用了金针刺穴,还用了银针,病人身上,刺满了数十根银针,瞧着像个刺猬似的,效果却是极好,神色好转不说,呼吸也平稳多了,不再像之前那般,似有似无的只吊着口气没落。 刺穴之后,香枝儿又取出了伤药,给伤处都敷上了一层,再取出干净的白布,将伤口给包扎好,再一一将他伤外周围的银针给拔了下来,如此一通治疗,足足耗费了大半个时辰,也将她自个折腾得精疲力尽。 “真是辛苦了,施针最是耗费心神,快坐下来歇一歇,后续还要做什么处理,你只管告诉我就是,我也是个大夫,都懂一些的。”老大夫十分殷勤的上前,伸手搀扶了一把,将香枝儿安置在旁边的一处软塌上。 三儿瞧着那老大夫,简直有些失声,真是没有见过这样没脸没皮的人,为着能顺利拜师,真是在无耻的路上停不下来了。 “多谢姑娘出手,这少庄主没事了吧?”三儿问着要紧事,这少庄主没事了,大家才能真正安心。 “暂时没事了,且看后续恢复情况吧,我再开个药方,尽快抓了药来,熬好后先喝上一剂,他这伤得实在太重了些,参片也准备一些,一会儿让他含两片在嘴里,提提起。”香枝儿开口说道。 三儿听着点头,亲眼看了这姑娘的本事,他本能的也生出些敬畏之心,拱手道:“还请姑娘写下药方,我这就安排人去抓药。” 他这话音刚落,就见那老大夫搬了个小几过来,直接放到香枝儿跟前,随即又铺上了纸,提笔沾了墨,双手奉到香枝儿跟前。 香枝儿也没多说,伸手接过了笔,略斟酌了一下,便在白纸上写下药方。 三儿瞧着那大夫,一副下人侍候主子的态度,是一点也不想再发表意见了,见过无耻的,没见过这般无耻的,他们今儿找来的这个大夫,实属一个奇葩的存在,他们这些做伙计的,都无法跟他相比。 “我那药铺子里就有现成的药,这就去抓了来,快得很。”老大夫接过药方,一副准备去抓药的样子。 三儿越发无语的看着他,觉得这简直都没有他什么事了,连跑腿这活儿,都已经有人应承了。 香枝儿点了下头,冲那老大夫微微一笑,那老大夫顿时如打鸡血似的,越发来劲了:“上好的参片,我那铺子里也有,一会儿也都带过来,只是这药要怎么煎,可有什么说法,倒不是我罗嗦,只是这病人实在伤得太重,需得处处留神些照料着,尤其是吃药这上头,最是重中之重,半点马虎不得。” “你说得极有理,病人确实伤得重,需得好生照料,这药的煎法也不难,先武火,再文火……” 果然没自己什么事了,三儿心想,什么文火武火的,也确实是这老大夫比他更清楚。 第三百六十一章 拜师 第三百六十一章 拜师 那位老大夫毫无怨言的做了一回跑腿的伙计,帮着把药给抓回来,又帮着把药给煎好,最终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汁,又回到了屋里。 他端来的汤药却不是先给**的病人,而是直接递到香枝儿跟前:“姑娘,你瞧瞧这药煎的如何?” 香枝儿打量了下对方,便就着他的手,看了看汤药的成色,又闻了闻气味,便点了点头道:“不错,火候掌握得很好,辛苦老爷子了。” 得了这么一句话,那老大夫顿时喜滋滋的,也不去管这碗汤药了,直接递到了三儿的手里,便又乐呵呵的凑到香枝儿的跟前。 “姑娘,我叫乌一丹,你也别叫我什么老爷子,你直接唤我名儿就得了。”语气神态十分的自然,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有多熟似的。 香枝儿却是一笑:“这如何使得,怎么说你也是一位老前辈。” 乌一丹一听这话,顿时摆了摆手说道:“前辈可不敢当,好比江湖中许多人都是以武艺论高低,咱们这医术一道上若真要讲究起来,那也得称你一声前辈才对。” 香枝儿听着这话实在太过意外,不小心被自己的口水给呛了一下。 “别,你可千万别这样,晚辈这般年纪,怎敢做你的前辈,可万万当不起的。”香枝儿连连摆手道。 “你医术高了我不止一筹,如何当不起这一声前辈之称,你别看我年纪比你大,咱们得以手上功夫论高低。”乌一丹,十分执着的说道。 香枝儿听着她这话,突然就是一笑:“老爷子你何必这般埋汰我,你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乌一丹不想自己的小把戏被人看穿了,倒也没有觉得不自在的,他一把年纪的人城府还是有的,大风大浪都见过的人,不至于被一点小事难住。 “呵呵,我也没有别的意思,你的医术比我高明,这却是事实,唤你一声前辈也当得起……” “嗯哼,接着说呀!”香枝儿见他停顿下来,便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我的意思是,你医术这般了得,不如收我做徒弟吧,虽然我年纪有些大,但我这脑子还清醒的很,人也还挺灵活,你收了我做徒弟,我还能帮你跑跑腿什么的!”乌一丹说完,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的盯着香枝儿,等着她的回答。 香枝儿听得一脸错愕,有没有搞错呀,这一把年纪的老爷子居然要拜她一个小姑娘为师,这怎么看都觉得太过荒唐可笑。 “老爷子,你别是真糊涂了吧?”香枝儿不敢置信的问道。 “我清醒着呢,人都说活到老学到老,我虽然这一把年纪了,却还存有钻研的精神,医术上面我不如你,拜你为师这也没有错!”乌一丹神色认真的说道。 香枝儿默默的听着,没有搭话。 却只听乌一丹,又接着说道:“我知道,因为我年纪大了,这样的行为会让人觉得十分的可笑,可我不想错过这样的机会,仍是向你开口了。” 香枝儿不想他竟是这般严肃认真的模样,说着这件事情,一时竟也有些不知如何是好,难道真收他做徒弟,可他这一把年纪管自己一个小姑娘叫师傅,这说出去多可笑啊,他竟是真的连一点脸面都不顾了吗? “你若真叫我师傅,被旁人知道,岂不是要笑话你,你当真不在乎?”香枝儿打量他的神色,十分认真的问道。 “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被人笑话我自然也会觉得脸上不好看,但是若因为我拜你为师而被人笑话,那我还真一点不在乎!”乌一丹露出一脸诚恳的模样来。 “哦,为什么?” 第三百六十二章 收徒 第三百六十二章 收徒 三儿听得目瞪口呆,这心意果真十足啊,他先前果然小瞧人家了。 香枝儿一听顿时更觉得为难了,他要真一口应下,岂不让人误以为她是图人家的家产了吗? 乌一丹这一番话确实颇具感染力,也心意十足,让原本不打算插手的周福生都开口为他说话。 “我瞧他心意挺诚的,你要不就应下吧!”虽然年纪是大了点,但人家有这份心不是! 应下呀,香枝儿想了想,觉得这人还果真是一心向学,一把年纪了,半点体面不顾的还愿意拉下脸来跟她一个小姑娘拜师,看在这一份诚心上,她都不应该拒绝。 “行吧,那我就收下你。”香枝儿有些无奈的开口的。 要以她自己的心意来收徒弟,肯定是要收年轻机敏的孩子做徒弟,像收这般的老人家做徒弟,她都不知该怎样教他。 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但人家也有医学基础,这教起来反而倒简单的多了,只需稍加指点,估计人家就能明白过来,倒也不算多费事。 乌一丹一听这话,顿时大喜,立马倒头就要拜,香枝儿却是眼疾手快,忙伸手拦了。 不想他这一个动作,却是让乌一丹顿时变色:“师傅还是不想收下我吗?为何不允许弟子拜一拜?” 香枝儿听得一滞,让一个五十来岁的老头儿向自己磕头跪拜,这让她真是有些接受不能呀,但既然是要拜师,这不拜也是不成的,想了想开口道:“既然是拜师,那咱们就择个良辰吉日,再行拜师礼吧!” 乌一丹一听顿时也欢喜起来:“师傅说的对,等天明我就去寻一个道人,好好的择一个良辰吉日,咱们再行拜师礼,不知师傅可需要大办,到时我请一些宾客来观礼?” 香枝儿听的一头黑线,他们这年轻师傅老徒弟已经颇让人诟病的了,还请人来观礼,这是要闹的人尽皆知啊。 “那倒不必了,就咱们在场几个人做个见证即可。”心想你这个老家伙不怕被人笑话,我却不喜欢被人指点的。 这般三言两语的,事情便被他们定了下来。 小石头咽了咽口水,伸手悄悄的拐了一下,香枝儿问道:“你还真收这个老家伙做徒弟呀?” 香枝儿双手一摊,不收还怎么办呀,人家心意那么诚。 乌一丹别看年纪那么大了,但耳力一点不差,小石头的话让他听了个正着,顿时瞅着他就没好脸色,一时也没弄明白这两人是什么关系,他倒也不好乱说什么,生怕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让师傅对他有意见,那就不美了。 看他们事情说定,那老板娘也不理会他们,只看着**那位少庄主。 “汤药可凉了,凉了就拿过来喂吧,楚少庄主这伤,还得尽快治好才成。”主要是这人还没醒着实让人放心不下,再则治好了伤也好快点离开,别再给他们添麻烦。 三儿见问,忙伸手试了一下温度:“差不多了,可以喂了。” 正想伸手将药递过去,却见老板娘已经起身,让了位置出来。 呃…… 三儿无奈,只得自个儿上前,一手端着药,一手将人扶了起来,人虽然昏睡着,却也不是毫无知觉,药灌下去仍是知道吞咽,费了老大的劲儿,才将一碗药全部灌了下去。 将人扶着平躺了下去,三儿便抬手擦了一把额头的汗,照顾人可真是个体力活,瞧瞧这一屋子的人,就没有一个愿意搭把手的,他也是有苦自己知了。 “老板娘,药都灌了下去了,现在咱们怎么办?”三儿抬头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天也快亮了。 “咱们先守着吧,等天亮了之后,再让人送信出去,用不了多久归云庄的人就会来接手,也就没咱们什么事儿了。”老板娘回道。 第三百六十三章 随心而欲 第三百六十三章 随心而欲 待到天光大亮,老板娘还有一应事备需要处理,毕竟昨晚上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来,需要善后的地方还有很多,与周福生交代了一番之后,便带着三儿匆匆离去。 如此,仍留守在屋内的,也就香枝儿三人连带着新收的徒弟,香枝儿心想,那老板娘倒也放心他们,就不怕自己人一走开,他们就悄悄对这少庄主动手脚的,也真是对他们几个够放心的。 要说这老板娘平时也是个极为谨慎的性子,会如此放心,那也是迫于无奈,昨儿晚上连死了十来个人,就是她自个手下的伙计,都伤了几个,虽伤不致命,却也需要休养,她这人手就有些不够使了,虽然这少庄主十分紧要,但用人不疑,既然相信了对方,自不能再缩手缩脚的,江湖人行事,诸多坦荡。 “周爷爷,你躺塌上睡一会吧,守了一晚上,也够累的。”天光大亮,那些黑衣人想必也不会在这个时个动手,所以相对于晚上,白天明显会安全许多。 “是啊阿爷你睡一会,有我和香枝儿守着呢。”小石头也开口道。 “那行,我就躺一会儿,有事就叫我。”周福生看了两孩子一眼,虽然折腾了大半宿,也并不觉得有多劳累的,只是出门在外,还是应该保存实力,再遇上昨晚那样的情况,总得将两孩子护住。 “那个……你,要不也去回去歇一会儿再来?”香枝儿冲乌一丹道,这老爷子怎么就成了她的徒弟了,让她想直呼其名都有些不好开口。 “师傅唤我名儿就成,叫我一丹或是老乌,不拘什么都成,名字可不就是给人叫的嘛!”老头儿不以为意,乐呵呵的开口说道。 “我说,折腾了这大半宿,你这也还挺精神的嘛!”香枝儿上下打量着他,瞧他这精神样,可没有一点睡不足的模样。 “呵呵,江湖人嘛,总有些功夫在身,自然就不比旁人那般容易累着的,别说只是半宿没睡,就是三天三夜不睡,我都精神着呢。”乌一丹夸口道,若非时机不对,他都想跟他们吹嘘一下他年轻时的风光。 吹牛谁不会,香枝儿倒底体谅他上了数岁,仍旧道:“这里没什么事,你去歇一阵吧,养足了精神,你才能更好的跑腿不是。” 这话说得倒也没错,乌一丹没再坚持,就准备寻个角落地儿靠着眯会。 “我说老乌,你不回去啊?”香枝儿诧异道,在这里靠着眯会儿,算怎么回事,也不能歇息好啊,那有回到家里,躺自个**睡得痛快。 “师傅怎不唤我一丹,那样听着更显亲近呢!”乌一丹顿了下又道:“师傅你都在这儿,我跑回家去干嘛,反正我就一个人,回不回家的,也不用与人交代,难得有了师傅,咱们师徒俩正该好好亲近亲近的。” 小石头听着那话,抬起眼皮子撩了他一眼,眼中透露出些不满,左一个师脸,右一个师傅,还说什么一丹的,这个老家伙,还真是顺杆子就往上爬,忒有些不要脸了,还什么亲近亲近,有他在这儿看着呢,看他还怎么亲近。 香枝儿听着他那话,也觉得有些无语,这老头儿,真不知让她说什么好了,遂摆了摆手:“随你吧,想在这儿待着就待着,下去歇着吧,可别把自个折腾病了。” “是师傅,我身子骨好着呢,多谢师傅关心。”乌一丹一脸感动的说道。 这个老家伙,小石头撇了撇嘴,将脸扭向一边,根本没眼看了。 “去吧,去吧!”香枝儿抬手抚额,可以预料,这以后的事儿,怕是没完了。 “是,是,听师傅的,我这就去歇着。”乌一丹一脸喜滋滋的,寻了个角落里待着。 第三百六十四章 苏醒 第三百六十四章 苏醒 两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这处院子颇为僻静,院外也没什么人走动,只偶尔有听到一阵吵闹声之后,便又很快归于平静。 老板娘为人还算周到,遣了伙计送了些吃食过来,便再无人打扰,甚至连外面也再无一丝闹腾。 待到日上三杆时,**这位少庄主,倒是有了些动静。 是小石头先发现的,指着**的人,道:“好像动了一下。” 香枝儿做为大夫,自然便上前查看,他们这轻微的动静,竟是闹得乌一丹也跟了过来。 “怎么样,是病人醒了吗?”神情间竟是打鸡血似的激动。 “还没完全清醒,似乎已经有些意识了。”香枝儿给人把了下脉,病体虚弱,但脉相还算平稳,照这般养下去,倒也出不了什么事,不过这人能这么快就要醒来,倒是让人意外,想来是身体格外强健之故。 “我来瞧瞧!”乌一丹说着,就去翻人眼皮。 这人似乎颇有些警醒,不过片刻,便悠悠转醒,睁开眼,便瞧见床前三个围着他的人,不太清醒的眼神,瞬间便生出戒备,抬手做出个防备的姿态,只是身体太过虚弱无力,才抬起的手,便又落了下去,甚至因这些许的动作,还扯到伤口,脸上便露出一丝痛色。 “你们……是,什么人?”太过虚弱之故,连话都说得不连惯,也费了老大的劲儿,才说出这么一句。 “我自然是个大夫,这是我师傅,这是我师傅的……跟班儿!”没错,就是这样,乌一丹开口说道,说完还瞄了小石头一眼。 当他人老耳背,听不到他们说话呢,师傅说他什么,他都能虚心听着,毕竟那是他师傅,但这小子,很是不希望师傅收他这个徒弟的样子,为的又是哪般! 楚云平身体是虚弱,但脑子却清楚,他听到这个老大夫说那小姑娘是他师傅,他觉得可能自个现在还迷糊着,肯定还没睡醒,不然,这该如何解释,也或是他才醒过来,脑子不清醒,听错了。 香枝儿抬眼,便对上那双诧异的眼睛,笑了一下道:“他说得没错,你伤得很重,我觉得你现在不应该思考任何问题,而是应该专注养伤。” 楚云平一时无言,他怎么觉得自个遇上的一个一个,都不是常人似的,感觉很是怪异,但他现在身体太过虚弱,说话都费老大劲了,想要弄清眼前的情况,估计三言两语都说不完,直觉得这是一个沉长的故事。 “醒了就好,尽快联系你家里人吧,写封信,或是带个信物什么的,让人来接来,这样也不用咱们片刻不离的守着你了。”小石头开口说道。 楚云平便将目光移到小石头身上,这话他是听明白了,也总算觉得这三人中,还有个正常的,抬了抬手,便又无力的垂下,费老大劲开口道:“我现在……怕是,写不了信。” 说话都费劲得很,还如何抬手写信,大家十分了然的点头,均觉得他伤成那样,能保住命,就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楚云平再次看了一眼,眼前的三人,心想,怪就怪了点吧,至少都对他没有恶意,但费力的抬起手,扯了扯脖子上的一个玉牌,可太过费力,动了半天都没有扯下来。 “我来,我来!”乌一丹忙伸出手去,很轻松的将牌解了下来,也没理会那少庄主,只是对着外面的光线照了照:“这玉牌不错啊,入手温润,没什么杂质,一看就是上品好玉,再看这雕功,必是出自大家之手,实在是个难得的好东西,嘿嘿,师傅,这是个值钱的东西,若是付咱们医资,倒是足够的。” 少庄主:“……” 这徒弟是掉进钱眼里了吧,人家那少庄主,肯定不是想要付医资,香枝儿觉得这徒弟似乎有些不靠谱,伸手将那玉牌接在手里,也细细的感受了一下他所说的入手温润,感觉确实是个好东西。 第三百六十五章 人情 第三百六十五章 人情 楚云平的东西送出去,很快就有人过来接管他的安全问题,甚至连大夫都带来了两三个,香枝儿等人便也功成身退了。 他们也只是路过,并没想在此处久待的意思,不过因着昨儿一晚上都没睡好,他们便没能按照已定的行程动身,而是打算暂歇一天,养足了精神,再赶路。 因着这一事,老板娘对待他们三人的态度,却是亲热了不少,让人好茶好饭的招呼着,还十分热情好客的,请他们多住些时候,这些都是题外话,却是那位楚少庄主,因着那般的重伤,都是经香枝儿的手治疗的,如今还病得起不来身,跟来的大夫,总觉得比不上香枝儿的手段,便有心想留她几日。 “你们也都帮过少庄主一回了,何妨好事做到底,多留两日,待少庄主身子养好些,你们再动身也不迟,况且青州离此也不过两三日的路程,着实也耽误不了什么事的。”老板娘满脸带笑的游说三人。 周福生露出无奈的笑:“既如此,那咱们再多留两日吧!” 香枝儿倒是也能理解,那样的伤确实伤得极重,这才清醒过来,就换了个主治大夫,也确实对伤者不利,若一个弄得不好,伤口感染什么的,分分钟能要人命,不过那少庄主身体素质极好,想必也是个高手,能清醒过来,想来也不会有大碍了。 “那真是多谢老爷子你了。”老板娘一脸感激模样。 “姐姐谢咱们干嘛,真要谢,也该是楚少庄主谢咱们才对。”香枝儿嘻嘻一笑道。 “话虽如此,但少庄主来到我这地儿,我怎么也该尽尽地主之宜,让少庄主住得舒坦,住得安心才是。” 香枝儿点了下头:“那倒也是,姐姐这般周到,想来少庄主痊愈后,定会重谢姐姐的。” “什么谢不谢的不重要,只要我这客栈能长长久久的开下去,那就谢天谢地了。” “以前怕是不容易,这以后定是不难的,姐姐倒是心想事成了。” “借姑娘的吉言了。”老板娘也颇为高兴,这次的事儿平平安安的趟了下来,也亏得眼前这祖孙三个,遂也笑道:“此番之事,也多亏三位相助,想来少庄主也会记得各位的恩情的。” 香枝儿听着,却只是笑笑,不甚在意,他们又不混江湖,恩情不恩情的,还真不在意这个,不过她倒也打听到,这归元山庄,是青州这边的第一势利,若做为一个江湖人,能得第一帮派相助,那还真能如鱼得水,也难怪这位老板娘,一副喜上眉梢的样子。 略说了几句话,便各自分开,只没多大一会儿,那少庄主身边的人,便来请香枝儿了。 香枝儿也没矫情,带了乌一丹与小石头一起过去了,乌一丹自然是死皮赖脸的,一定要跟着去,而小石头却是不放心她,定要跟着一起。 待走到楚云平修养的院子门口,就风到好几个精壮男子,把守在门口,见到他们过来,却是抱拳一礼,随即让了路来,放了他们进去。 “万花楼不都是姑娘嘛,怎么瞧着过来的,全都是男子,一个个还都这般精壮,看着也不像是万花楼的打手啊!”乌一丹疑惑的开口说道。 “你对万花楼这么熟,难不成经常去?”香枝斜他一眼。 “确实是经常去!”乌一丹一说完,便觉得这话不对味,忙解释道:“我这不是大夫嘛,楼里的姑娘也会生病,时常会请我过去看诊,倒不是为别的。” 第三百六十六章 药方 第三百六十六章 药方 香枝儿帮楚云平检查了一下伤口,发现他虽然时有挪动,却也量力而行,行动得比较小心,并没有崩裂伤口,倒不必费事重新包扎,再帮他把了把脉,脉相也相对平稳许多,这人不但挺能忍痛,就是伤口的恢复情况,也恢复得极好。 “不错,恢复得极好,照这样看,用不了两三天,少庄主便能下床行走了。”对于这种身体状态的病人,香枝儿也是非常喜欢的,医治这样的病人,让人非常的有成就感。 “说起来,姑娘医术高明,就是配制的伤药,似乎也有别一般!”楚云平微微一笑说道,之前来的那三个大夫,也帮他检查过伤势,均是交口称赞,便也是他们,发现这伤药的不同。 “你说那伤药啊,是我自己配制的,自然跟别的大夫用的不一样。”惯常用的伤药,却是没有她这伤药的止血效果,不只如此,就是伤口的恢复情况,也比一般的伤药更有效,药是好药,但造价也不便宜,其中用到了几种颇为贵重的药材,她平常配制得也不多,为的是没及时用掉,失了药效,那就是浪费了。 “原来是姑娘配制的,不想姑娘不但医术高明,连配制的伤药,也这般与众不同。”楚云平称赞不绝,随即便又道:“不知这伤药,姑娘还有多少,在下想购买一些,皆因时常便带些伤,若能有这样好的伤药及时疗伤,却是颇为方便。”何止是方便,这样好的伤药,有时候那就是求命的良药。 “你相买伤药?”香枝儿有些意外,没想到这么一位身份颇高的少庄主,竟还会想到买伤药这事上头,当然,她这伤药确实是好,引得人想买,那也十分正常,只是这位少庄主开口的话,估计买的份量可不轻。 这伤药对于他们这些江湖人来说,那就是惯常用的药,好的伤药,用过一次便想继续用下去,有了一次便有二次,这样下去,这生意倒是能长长久久,但这造价不便宜,伤药势必卖得贵,这钱花得多了,似乎也有些不太好,且人家本来还是混黑道的,对,在她看来,江湖人就跟黑社会似的,有什么纠纷全以武力来解决,艺高人也胆大,几乎没什么顾忌,她并不想太过招惹这些人。 想了想,仍觉得卖伤药并不太合适:“这伤药的造价颇贵,我想来想去,仍觉得卖伤药给你不太合适。” 楚云平听得眉心一皱:“不明白怎么不合适,若造价高的话,贵一些也无妨的。” “倒不是那个意思,我若卖价太高,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从中赚了多少钱!”略顿了顿,便又接着道:“我的意思是,这伤药虽然造价高,但制作起来也并不难,若少庄主对这伤药感兴趣,我倒是可以把药方卖给你。” 楚云平听得一阵愕然,当然,这简直是意外之喜,世间之人重传承,略有个好点的东西,都是秘而不宣,藏着掩着的不让人知道,大的好比他们各门派的武功秘籍,概不外传的,小的,就好比北门巷的秘制豆腐,口味比一般人做得好些,便也成了他们一家的绝活。 而香枝儿不卖伤药,却是直接把药方给卖出来,这让他如何不惊讶的,明明是个生金鸡蛋的鸡,她去把鸡给卖了,说出去都没人会信。 “姑娘可知,这药方要是留着,能收获多大的利?”楚云平问道,要换个时候,换个人,他绝对不会有此一问。 “我当然知道。”我又不傻,香枝儿心说。 “有时个获利越大的东西,握在手里却也会烫手,况且,我是一个大夫,能救治世人的伤药方子,流传出去岂不是让更多人的人受益,我这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香枝儿微微一笑道。 “原来姑娘竟是这样想的!”楚云平十分意外,若是个年纪大些的老人说这话,他还觉得对方是看透世事,返朴归真,但一个小姑娘,也就只能说,这姑娘天生善良,倒也值得人敬佩。 难怪他从睁开眼看到这三人,便觉得他们有所不同,这还果然是不一般的。 “既如此,那在下托大,便买下姑娘的药方,不知姑娘开价多少?”这样的秘方,要价多少,他都不会觉得贵。 香枝儿略想了一下便道:“那就一万两吧!”这个数目绝对算不上高。 第三百六十七章 说开 第三百六十七章 说开 心里不免有些美滋滋的,这才多大一会儿,便毫无压力的赚了一万两,看楚云平也越发顺眼了些,这家伙居然这么有钱,随随便便就让手下带着这许多银票,也不怕遇上打劫的,不过话说回来,能有胆子打劫他们的,那可都是胆肥的。 进去时两手空空,出来时,怀里就多了一万两,香枝儿走路都带风,虽然先前有些装逼的成份,把自个吹得有些高大上,但实则一文钱难倒英雄汉,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她必须得承认,她是个财迷,当然,她还有着分寸,只赚自己该赚的。 乌一丹却是完全看不出香枝儿的想法来,却是十分殷勤的凑到跟前问道:“师傅,不知何时起程去青州?” “少庄主这伤还没好利索,估计也是不肯让我走的,但他那伤好得极快,我看也就两三日的功夫,咱们便能起程了。”香枝儿略算了一下,便开口回道。 “那师傅走时,可否带上徒弟我一起?”乌一丹涎着脸问道,他既然拜了师,不跟着师傅,上哪儿学本事去? “你家业都在这里,却跟着我走?”香枝儿抬眼看他,神情也认真了几分,她在青州也待不了几天,待对方寿宴之后,便起要起程回家去了,这背景离乡的跟着她,合适吗? 虽然收了他做徒弟,确实有教导他的义务,那学几天也成的吧,当然几天时间,估计也学不到什么。 “家业算什么,只要师傅你许可,我立马回去就将铺子盘出去,收回银钱全孝敬师傅,以后师傅走哪儿,我便跟到哪儿!”乌一丹一脸激动的说道。 听着这话有些不对味,她走到哪儿就跟到哪儿,那她以后要嫁人了,岂不还要带着个徒弟出嫁? “不不,你那铺子不用盘出去,我有银钱花用,不需要你那些个银子,你还是自个留着吧,好生经营。”经营得好好的铺子,就这么盘出去多不划算啊,还盘得这样急,就更不划算了。 “那师傅你的意思?” “这样吧,你要跟着我去青州那便跟着,只是铺子里的事务,就交代个可靠的人先看着,且先这样吧,待咱们再琢磨一下再作打算,也兴许,过几天你就后悔了,再回去接管铺子也是一样的。” “师傅,你这话就错了,我既然拜了师,断没有后悔一说,你这样看我,定是没认真把我当个徒弟看。”乌一丹绷着脸,神情间,隐约有些生气的模样。 香枝儿从见到他时,他便都是好生好气的,甚至不顾身份的嬉皮笑脸相对,不想这人竟也是个有脾气的,想想,香枝儿对他,还真没有太认真,毕竟这个年龄相差太悬殊了,而这人一把年纪,却又总没个正形的样子,她真的就没太当一回事。 如今看来,反倒是她不太对了,人家这拜师也是真心实意的,若非真心,人家又何必不管不顾的,一把年纪拜她一个小姑娘为师的,还事事以她为尊。 她这一想明白,倒也干脆,直接认错道:“这还真是我错了,也是我第一次收徒弟,有些没太当一回事,既然你提醒我了,我以后也定会认真对待。” “不不,师傅,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你只要认真当我是个徒弟对待,这样,我也就没有什么不知足的了。”乌一丹忙和缓了语气,又恢复到之前的状态。 香枝儿不由失笑,这人,还真是极容易满足的,轻叹一声开口道:“既然你真心拜我为师,我也收你为徒了,那咱们以后,就好好处着吧!” 第三百六十八章 防备 第三百六十八章 防备 这楚云平的身体素质确实过硬,又养了不过两天,他便能下地行走了,却是不敢将步子迈得太大,慢慢的挪动步子,活动一下身子骨,气色瞧着也比之前好了许多,只是此番颇受了大罪,身形明显瘦削了许多,不过他底子好,待伤痊愈之后,调养些时候,差不多也就能恢复过来了。 香枝儿例行换药结束,正准备提着药箱离开时,楚云平却是叫住了她。 “陶姑娘此番,是要去青州?”楚云平语声温和的问道,相比起前两天的有起无力样,现在明显显得干练许多。 要说这楚云平二十来岁的年纪,身形高大挺拔,为人颇沉稳干练,模样长得也不错,看上去也是个翩翩公子模样,只要不说出他的身份,一眼是很难让人看出,他其实是个混帮派的。 “正是。”香枝儿应声,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几乎大伙儿都知道他们是去青州为人贺寿的。 “不知陶姑娘去过青州之后,有何打算?”楚云平微微带笑的问道。 “有何打算?自然是回家啊!”香枝儿有些不明所以,她出来这一趟还是周老爷子说项,不然未必出得了门,能出来跑一趟长长见识,也就差不多了,再不回家,王氏也会着急的。 “怪我话没说清楚,我的意思是,姑娘这么一手好医术在身,若是甘于平淡,实在太过埋没人才,我们归元山庄虽算不得个极好的去处,却也求贤若渴,陶姑娘若能前往,一应以贵宾之礼接待……”楚云平缓缓说道。 香枝儿好一阵才反应过来,这是要招揽她呢,虽然她是个姑娘家,但江湖儿女,并不太计较性别,只要有才者,便都得人尊敬,她所展露出的这一手医术,确实有别于常人,楚云平生出招揽之心,再正常不过了。 这让她听着不免一阵心动,身为女儿身,本就诸多限制,很多事儿都不能做,也是让好活得颇为憋屈,但江湖人却是不讲究那些,这会儿才真正生出一种,江湖才真正适合于她的感觉来,心里顿时生出一些欢喜,感觉江湖的生活模式,与现代是如此的接近,能凭自己的能务找活干,自个赚钱养家。 但只欢喜了一阵,再实却把她给拉了回来,她不是一个人,她还有父母姐妹,真要跟着楚云平去,赚他给的那份钱,岂不是让父母亲人伤心、失望了,他们只盼着她好好嫁个人家过日子,定是不希望她去江湖飘零的。 心动了一下,便很快清醒过来:“怕是要让少庄主失望了,此番跟着长辈出门,旨在长长见识,不日便要归家的,若是滞留在外久不归,家中亲人难免会牵挂的,少庄主的好意,心领了。” 拒绝的话出口,心里也颇有些可惜,难得有个工作的机会,还能让她一展所长,却不得不放弃,不过与家人比起来,放弃才是正确的选择。 楚云平见她一口回绝,倒也没有失望的,兴许是觉得但凡有些本事的人,都有各自的毛病,并非轻易就能拉拢的,倒是这般和和气气,不亲不疏的处着,更为有利。 “人各有专,在下倒也不好强求。”楚云平意料之中般的说道,随即又开口道:“你们急着去青州,原本也不该久留,只是我实在伤得太重,不好挪动,倒是费心照料了这几日,感谢的话我也不多说了,总归还是那句话,姑娘但凡有什么请求,只管上门便是……家父已是派了几波人过来,催促我返家,因伤得太重,也不宜赶路,如今略好些,倒也可以上路了,倒是耽误了姑娘好几日的时间,实在是抱歉了。” 第三百六十九章 劳累 第三百六十九章 劳累 怎么可能是想多了,这要万一是真的呢,他们可没有第二条命的,这事儿确实不能不防,但也不能草木皆兵的,自己吓自己。 遂强扯了一丝笑出来:“不管怎么说,都得谢谢少庄主提醒了,不管这事有没有影儿,总归咱们多个心,防备着些,想来也出不了差错。” 楚云平点头,他也确实是这个意思,已经着人清查这件事了,只不过这祖孙三个,救助于他,他也不希望他们出点什么意外:“姑娘不嫌在下多事就好。” 心里存了事,香枝儿再无心情与人应酬的了,提了药箱便告辞,回去,便与周福生等人说了,明日便可离开之事。 周福生听着点了点头:“确实不好再多耽搁下去,明日咱们一早就走吧!”这是个事非之地,惹事的是那少庄主,也他们待一块儿,始终不安全。 “只是少庄主提醒咱们,一路要小心防患着些。”香枝儿沉重的开口道,原本一路平平安安,不想在这秋水客栈,遇上那少庄主,事儿就有些脱离原本的轨道了。 周福生听得目中精光一闪,好一阵才道:“我多年不在江湖上走动,倒是大意了,多亏少庄主提醒,咱们确实应该小心着些,就算那些人原本不是冲咱们来的,却也不定人家会拿咱们撒气,这事说来,也都是我招惹来的。”若非如此,他们估计都已经到青州了,而不是被人拖延着在这里滞留好几天的。 “这只是咱们凑巧遇上了,与周爷爷又有什么关系,咱们只需要小心防备着些便是,也未必会对咱们动手。”香枝儿劝慰了一句。 “说得也是,要怪也只怪那些人太过穷凶极恶的,怎么也怪不到阿爷头上。”小石头出声道。 周福生点了下头道:“咱们明儿早些动身,到了青州你们葛爷爷的地盘,也就不怕什么了。”待寿宴一过,他们便回家,到时候走得远远的,也就与这些江湖事不相干了。 香枝儿与小石头均是点头,早些出发早些到,也省得这一路上多担着心。 “师傅,既然明儿一早就出发,那我也回去收拾收拾!”乌一丹在旁边弱弱的开口说了一句。 “嗯,去吧,挑些要紧的东西带上,其余的不用带那么多,咱们赶路要紧,简单省事着些。”香枝儿交代了一句,原本以对方的年纪,也并不需要她交代的,但她总觉得这徒弟,有些不靠谱,多说一句,倒也不妨事的。 “是,师傅,弟子很快就回来。”乌一丹行了个礼,便匆匆离去。 看着匆匆离去的背影,香枝儿却是忘了提醒他一句当心些,不过又一想,他就是个大夫,与他没多大干系的,那些人再什么凶恶,也不会滥杀无辜的吧! 倒也没让她多担心,乌一丹很快就收拾着个大包袱,匆匆忙忙的回转来了。 在客栈中又住了一晚,第二日一早,天色才见亮,他们一行四人,便起程前往青州的路途上了。 与之前有所不同的是,以前的三人行,变成了现在的四人行,且赶路也赶得有些匆忙了,不像之前,游山玩水一般的,走走停停的,赶一天路下来,也不见多少疲惫,但现在这情形有些不同,心里挂着些事儿,赶路就有些狠了,这么一天赶下来,竟是走了大半的路程。 小石头身强体壮的小伙子,倒还不觉得什么,就是周福生上了年纪的人,却是胜在功夫好,这么多年来也没落下,急赶一天的路,也没见多少疲态,就是乌一丹,也都还成,惟香枝儿,觉得体力有些不支,累得有些不成样。 “枝儿怎么样,你再坚持一会儿,到前面的客栈,咱们就歇着。”小石头策马走到她旁边。 第三百七十章 药酒 第三百七十章 药酒 “师傅,你这是什么马啊,瞧着可真精神!”乌一丹瞧着这马,真是越看越觉得不错,直觉得与什么宝马良驹也不差。 总算到了客栈的门口,一行人下了马来,乌一丹忙殷勤的过来帮她牵缰绳,赶了一天的路,自家骑着的那马,早已是蔫头蔫脑的样子,而香枝儿这马,怎么看怎么觉得,正兴奋着一张马脸呢! “这马啊,是什么品种我还真不知道,问过许多人也都未见过这样的,我还当你见多识广能认得呢,不想你倒问起我来。”香枝儿几乎是从马背上滑下来的,腰酸背疼得实在难受,高强度的锻炼她也有过,但骑马急赶一天的路,还是头一次。 乌一丹给她说的一噎,这马又不是他的,他还能比她这个主人家更了解的吗,悻悻的摸了下鼻子,打算还是暂时不要多话的好,师傅这赶路也累了,要惹得她发火就不好了。 小石头一如即往的,赶到前头去将客栈定好,打点好住宿问题,刚打点好转身,就见三人也跟在后面进来了,见香枝儿有气无力状,不由上前一步,扶了一把。 乌一丹便抬眼看了过来,眨巴了下眼,碍于男女之别,他没有上前去扶,倒是给了这小子机会。 “师傅,我看你累得不轻,明日怕是会越发酸疼,弟子我习过一些推拿之法……” “不必了。”话没说完,直接让小石头给打断了。 乌一丹摸了摸鼻子:“我也只是说说,不过,我带了些药酒,倒是可以擦一擦,晚上再好好睡一觉,明儿定会好许多。” “药酒拿来。”小石头直接将手伸到他面前。 乌一丹呵呵一笑,不以为意,伸手往包袱皮里一掏,将一小瓶药酒取出来,递给了小石头:“这药酒擦的时候,得用些力,将酒劲儿揉散了,效果会更好。” “真要有效,我也认你是个有本事的。”小石头也不去看他的笑脸,接过药酒瓶道。 “你认不认我的本事有什么要紧,最主要是师傅能把我看在眼里,对吧,师傅。”乌一丹笑呵呵凑到香枝儿跟前。 “你要多干活少说话,我没准还能高看你一眼。”主要是说的话,就没几句是正经的,一片好心,也都让他几句话给糟蹋没了。 “呃,师傅教导得是。”乌一丹立马收起了笑脸,一本正经道。 “行了,年纪也不小,赶路不嫌累的,一会儿早些歇着,好好养养精神。”香枝儿绷着脸说了一句,她既然做了师傅,就得拿出点师傅的样子来。 周福生扫了三人一眼,他带两个孩子出门,但现在却是感觉带了三个孩子,倒也没说什么,直接往房里去,打算先梳洗一番,吃点东西,也就歇下了,赶一天的路,他老人家也是会累的。 各自梳洗一番,随后便又聚在一起吃了顿饱饭,便又各自回了房,只香枝儿才趴到**,便听到了敲门声。 “谁啊!” “是我!” 门打开,小石头便抬脚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那瓶药酒,冲她扬了扬:“你徒弟说这药酒管用,要不要试试。” “拿过来我看看。”香枝儿虽然没弄药酒,但对药酒的成份,还能是分辩一二的,取下酒瓶塞子,凑到鼻间闻了闻。 “三七、红花、香附、当归、苏木、延胡索……”连报了一串的药名出来,才点了点头,这药酒确实不错,泡了也有些年成。 随即便将酒瓶递给小石头:“这药酒可以用,不过我自己没法擦,你来帮我擦吧,就像乌一丹说那样,将酒劲揉散了。” 第三百七十一章 到达 第三百七十一章 到达 香枝儿一觉睡醒时,已是天光大亮抬抬胳膊伸伸腿,舒服的睡了一觉,只觉得一身轻松,只才坐起身来,便发现小石头趴在桌上睡得正香,她不由愣了愣,忙下床走了过去,伸手轻轻的推了一把。 “石头哥哥,你怎么睡在这儿?”开了房间不睡,怎么趴她这儿睡着了,想起他昨儿晚上是帮自己擦药酒来着,只是才开始,她便睡过去了。 趴桌子上睡得自然是不太舒服,被她轻轻一推,便醒了过来,伸手揉下了迷朦的眼睛,看到眼前的香枝儿,立马醒过神来。 “香枝儿,你醒了,我先回去了。”说着,人便从凳子弹了起来,嗖的一下便开门跑了出去。 只留下一脸错愕不已的香枝儿留在原地,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样子。 却不想小石头才跑出屋去,就被乌一丹撞见了,一脸惊诧的指着跑回屋里的小石头:“师傅,他他,你你……” “什么他他你你的!”说着,上前几步,将房门嘭的一声给关上,将一切声音都挡在了房门之外。 一个人静下来,才回想起先前小石头一脸的窘态,他们虽然从小一起长大,关系极亲密,但却也没亲密到在一个屋子里睡觉的,虽然各睡各的,但对于一向知礼守礼的小石来说,这无疑是不太守规矩的。 她也不想去细究,小石头有房不睡,为什么会在她屋里睡的事,总归她是相信小石头,没有什么龌龊心思的,如此,她倒也能坦然以对。 略收拾了一下,便再次打开房门,发现乌一丹还在门外站着,见她开了门,忙上前见礼:“师傅……” 香枝儿便抬眼冷冷的扫了一眼,顿时让他将未出口的话给立马咽了下去,而是说起别的来:“师傅,你可有什么想吃的,弟子刚才去看过了,这客栈里的早点还是十分丰富的,各种包点,还有粥品都齐全,价格不一,不知你想吃点什么……” “咱们还要赶路,我看就吃一些耐饱的食物吧!”香枝儿说了一句。 “行行,那我一会儿多点几笼包子,咱们再带几个烧饼在路上吃,包管饿不着师傅。”乌一丹呵呵笑着说道,很快就转了个弯,去吩咐小二了。 旁边的屋子里,周福生也收拾好出来,三人便一同到了楼下的大堂用早饭,小石头却是磨磨蹭蹭好一会儿才从楼上下来。 周福生颇为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以为他不舒服,关切的问了一句:“怎么了,可是身子不适?”这一路小石头都精神着呢,事事都抢到前头,这最后一个下来,却是有些异样,且瞧着神色也有些不太好的样子。 “无事,就是有些没睡好。”小石头回道,飞快的又看了香枝儿一眼。 乌一丹却是轻哼了一声,张嘴想说什么,却被香枝儿眼疾手快的塞了个包子在嘴里,眼神还如同刀子似的,直往他身上甩。 他便顿时不敢吱声了,伸手抓过包子,狠狠的咬了一口。 周福生又岂会没注意到他们这边的动静,却是觉得有些好笑,也没多管,只开口问道:“香枝儿身子如何,可还能赶路?”毕竟是个小丫头,比不得他们几个老爷们,若实在不成,滞留一日倒也无妨。 “周爷爷我没事的,原本昨儿是累得挺狠的,不过晚上擦了些药酒,美美的睡了一觉,今儿一身轻松,赶路没有问题。”话说完,才想起小石头昨儿晚上却是趴桌上睡的,想来定是没有睡好,不由问了一声:“石头哥哥,你昨儿没睡好,今天天赶路还行吗?” 也怪她,昨儿晚上睡死过去了。 “没事,精神着呢。”小石头头也不抬的回道。 香枝儿见他似有些不自在,也没再问,低头吃起早餐来。 第三百七十二章 葛家 第三百七十二章 葛家 进了青州城,周福生直接领着他们寻到了葛家大宅,得知多年不见的老友前来,葛洪天十分高兴,亲自迎出来。 “周兄,多年不见,你的风采不减当年啊!”葛洪天十分豪爽的哈哈大笑着,毫无隔核的拉着他进了门。 “哈哈,葛老弟,多年不见,你还是老样子啊!”周福生也挺高兴的。 香枝儿跟在他们后面,见两个老爷子均是一脸笑模样,心里也颇感概,交通不发达,也就造成这十来年都见不到一面的情况,不过这两人交情估计也是真的好,要不然这许多年不见,还能有这亲和的态度。 一行人欢欢喜喜的进到屋内,宽敞明亮的待客大厅里,几人分别就坐,便有下人端了茶水点心上来。 葛洪天与周福生说了几句,便也留意到小石头与香枝儿。 周福生没待他问出口,便自行介绍道:“这是我孙子,周承泽,这丫头姓陶,我从小看着长大的,这一个嘛,是个大夫。” 很是利落的将三人介绍了一遍,随后又道:“你们唤一声葛爷爷吧!” “葛爷爷!”两人异口同声。 “好好,都是好孩子!”葛洪天高兴的应了一声。 “真是岁月不饶人啊,你的孙子都这般大了,我还是头一次见的。”说着,便认真打量起小石头来,上上下下的看了一遍,这才开口道:“承泽瞧着不错,也是个好孩子。”说着,取下随身带着的一把匕首,递给了小石头。 “这把匕首不值什么钱,却是我随身带着之物,就送与你做个见面礼吧!”葛洪天对着小石头,显出慈爱之色。 小石头一点不扭捏的伸手接了过来,随即便开口道谢:“多谢葛爷爷!” 葛洪天又看着香枝儿,却是随手取下了身上的一块玉佩:“你是个姑娘家,送你武器有些不像话,这块玉佩就拿去玩吧!” 香枝儿也一脸笑盈盈的接过来:“多谢葛爷爷!” “谢什么谢,长辈给晚辈东西,那都是应该的。”葛洪天哈哈一笑道。 随即转头冲周福生道:“咱们老家伙说话,他们小辈的怕是坐不住,我有个孙子,今年十八,让他带着弟弟妹妹一块儿玩吧!” 周福生自是没有意见。 不多一会儿,堂上便出现一个英武的少年。 “青锋,这是你周家弟弟,陶家妹妹,你带他们一块儿玩去,他们初次来青州,人生地不熟,你可小心照应着。”葛洪天吩咐道。 “阿爷放心,老早就听你念叨周爷爷了,他们难得来一趟,孙儿自然会好生照应的。”葛青锋笑得一脸温和道。 香枝儿听着这祖孙一问一答,感觉还真不像是江湖人,除了人长得英武些,说话斯斯文文的,说是读书人还差不多,不过人不可貌像,瞧着是斯文,但动起手来,那就没半点斯文样了。 周福生也笑眯眯道:“你们去玩吧,这里是你葛爷爷的地方,放心玩便是。” 两人便都听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这两日这般着急赶路,也是担心路上会有个万一,如今已到了青州,属于葛洪天的地盘上,之前的那些担心,也就再没必要了。 第三百七十三章 见识 第三百七十三章 见识 跟随着葛青锋的步伐,远远便看到一个大门,大门的门匾上写着硕大的三个字,练武场。 香枝儿瞧着,眨巴了一下眼睛,这就是练武场呀,建得果然够气派的呀,站在大门之外,便听到里面呼喝之声伴随着喝彩声,听这声音颇有些稚嫩,果然如葛青锋所言,估计都是一些小孩子在里面玩耍。 “就是这里了,两位随我进来。”葛青锋招呼着两人,却是率先一脚踏入大门之内。 香枝儿与小石头对视了一眼,便也跟随他的脚步一脚跨进了大门。 进得门来才发现,这大门建得气派里面却也十分宽敞,说是练武场香枝儿觉得在里面跑马都没有问题。 远远便瞧见一群不大点的孩子围成了一个圈,中间似乎有人在比斗。 葛青锋瞧见那情形,脚下跑得飞快,后面的香枝儿与小石头也半步不落的跟在他后面。 他正回头想要招呼一声时,转头就看见两人一步不落的跟着他,神色间略微诧异了一下,但很快就又恢复了正常。 三人很快就行到跟前,抬眼往中间一看,发现是两个小孩子,约莫十一二岁的年纪,两人拳来脚往,打斗得十分激烈,而旁边围观着一群孩子,一个个神色也十分激动,不时的喝彩声,或是呼喊着加油的声音。 葛青锋到达跟前就没有再挪动步子,直盯盯的盯着场中两个小孩子打斗,眼神中颇带着些兴味之色。 香枝儿与小石头也盯着两个小孩子的动作看,发现他们十分的有章法,估计是从小就练就的,手下的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一招一式似乎都有来头。 香枝儿眼睛瞪得大大的,她还是第一次看人比武,虽然是两个小孩子,但也觉得十分的有看头。 “石头哥哥,你看他们俩谁赢谁输?”香枝儿伸手碰了一下旁边的小石头,头也不回的问道。 “这个可不好说,他们俩年纪差不多大,看他们所学的功夫,似乎也同出一门,就看谁的耐力更好一些吧!”小石头也盯着场中打斗的情景看得不挪眼。 “周兄弟说的没错,这两个家伙是同一个师傅教出来的,年岁也是一般大小,手下的功夫也是练得旗鼓相当,每每打斗起来,很难分出输赢!”葛青锋听到两人的讨论,也开口说。 “葛大哥小时候是不是也经常这样与人比斗?”小石头好奇的问道。 “那是当然,咱们这些江湖子弟,自然是以武力论高低,像咱们这样的,都是从小就习武,同辈之间相互切磋,武艺才会在无形中有所增长。”葛青锋颇为自豪的说道。 越是大的门派,对其门下的子弟的教导,越发的看重,所以大门派才会有更多出色的子弟,在江湖中颇有声名,也是让一个门派屹立不倒的主要原因。 “原来如此,看葛大哥英武不凡,想来手下的功夫也十分了得。”香枝儿赞叹了一声。 葛青锋被她这一声夸的有些不好意思了,连连摆手道:“我这点功夫根本不算什么,厉害的是我上面的几个哥哥们,他们个个武艺不凡,阿爷就时常拿他们来教训我。” “长辈有所期许,那也是格外疼爱葛大哥!”小石头轻笑了一声,他没想到葛青锋会对他们自曝其短的,也足可见此人城府不深,是个极为坦诚之人。 不过对方话虽然这么说,但手下的功夫虽说比不上几个哥哥,未必就比他们差了,所以说此人的功夫还是差不到哪里去的。 “唉,你说的也是,所谓爱之深责之切,我看我阿爷估计就是这样的性子。”葛青锋一副拿自家阿爷没办法的样子。 第三百七十四章 葛二哥 第三百七十四章 葛二哥 “看见那个穿白衣的那个人没有?那是我二哥。”葛青锋指了指场上正与人打斗中的人。 “咦,那个就是葛二哥吗,看起来与你长得不太像。”香枝儿伸长脖子看了过去,那人约莫二十出头的样子,与葛青锋也不能说完全不像,那一身英武之气就十分贴合。 “我二哥是我的堂兄,不是我爹娘生的,自然与我长得不太像。”葛青锋解释道。 小石头的关注点与香枝儿的完全不同,他却是指着场中的葛二哥道:“葛五哥,你所学的功夫与你二哥一般无二吗?” “嗯,我们所学的功夫都是阿爷所传授的,这叫同出一脉,咱们自然是一般无二的,只是我二哥比我多学了几年,自然比我高明了许多!”在这一点上,他不相承认都不行。 小石头听着点了下头便没再说话,而是认真观看起葛二哥的招数来,自家老爷子与葛家老爷子都是同出于日月剑派,但两人所学的功夫却是不同的。 要说他们同出于剑派,应该是用剑才对,但是周福生似乎擅长用拳,而这葛家的功夫似乎也是拳脚功夫。 他颇有些不解,便也直接问了出来:“葛五哥,葛爷爷是否擅长用剑?” 葛清风一听却是哈哈哈的大笑起来:“我阿爷并不用剑,他以前虽然是于日月剑派担任过长老,但并没有学习过日月剑派的核心剑术,日月派的核心剑术并不轻易传人,而一般的剑术学来也是无用,倒不如专注于自身最擅长的功夫,如此更能有所成就。” “原来如此,难怪我也从没见过我阿爷用剑。”小石头恍然道。 “我听说周爷爷的拳法也极厉害,而我爷爷也是用拳法,他们俩之所以交好,也是因为志趣相投的缘故,当时同在一门,也时常切磋武艺……” 小石头从没有听周福生提过江湖中的事情,一时听得津津有味:“阿爷倒极少提起以往的事情,不想他与葛爷爷有这样的过往!” “周爷爷退隐江湖,自然不愿意再提起过往的事情,想必若非我阿爷过寿,他也未必会再踏入青州,不过你们倒是难得来一趟,此番前来倒是可以多住一些时日,到时候我带你们四处逛一逛,见识一下咱们青州的风土人情!”葛青锋十分热情的说道。 两人都是极少出门的,难得出来长见识,又有人带路,自然是满口应下。 “快看快看,我二哥赢了!”葛青锋一脸兴奋道,好比是他自己赢了一般。 两人听完抬眼看去,果然见那穿白衣的葛二哥正抱拳一礼,随即又冲四周欢呼的人致意,虽是赢了,但神色间也不见傲色,一派淡定从容,颇有些大将风度。 “二哥二哥,你好厉害!”葛青锋又跳又闹的大声呼喊道。 这声音喊得太过响亮,以至于在人群之中的葛二哥都听到了,转头看了一眼,随即跟身边的人说了几句什么,便朝着他们这边走了过来。 葛青锋却是率先迎了上去,嘴里调笑道:“二哥最近功力见长啊!实在让小弟佩服至极。” “你要是少耍些嘴皮子功夫,多下些苦功,你也能佩服你自己的。”葛二哥挑眉看向他。 “二哥你话不能这样说,我也很努力的了呀,人家不知道的,一听你这话,好像我还是个纨绔子弟似的,天可怜见,我也是下过苦功夫的人。”葛青锋一脸委屈的说道。 “啧啧,就你那样的也叫下过苦功夫,说出来都让人笑话,不是说要招待客人吗,你怎么有空跑这里来了?”葛二哥扫了他一眼,开口问道。 “是要招呼客人,却也不耽误来这里。”说着便向身后看了两眼,随即变冲小石头,两人招呼道:“快过来见见我二哥,近看是不是比在台子上时更英武?” 第三百七十五章 比斗 第三百七十五章 比斗 兄弟两个说笑了一阵,便问起小石头与香枝儿来。 “怎么样?你们俩要不要下场试一试身手。”葛青山笑问着两人。 香枝儿没想到他会把自己也算进去,不过想想也对,江湖儿女们自然没有那么多的顾及,并不因她是女儿身,便轻看于她的。 香枝儿顿时便有些蠢蠢欲动,她也算是从小习武之人,只是功夫学的没有小石头好,当然不是她不认真,而是男女身体差异之故,怎么用心学都赶不上小石头的进度。 “葛二哥,我也可以吗?”香枝儿弱弱的问了一声,因为在场中全都是一群小伙子,并没有一个姑娘,估计人家也并不愿意跟她做对手的。 “当然可以。”葛青山打量了他两眼,便开口道:“一会儿我帮你找一个对手,这帮家伙全都是一群粗汉子下手没个轻重,你就不要跟他们一起玩了。” 呃…… 这是不是很看不起她的意思啊!香枝儿心想,不过刚刚看了这么大一会儿也约摸估算出,这些人的功夫底子都不差,自己虽是从小练武,但人家也是从小练武,甚至练得比她还要勤奋刻苦,没道理比她还差的,再说这些人个个比她年长,多学了几年功夫,她自然不是人家的对手,就不能怪人家看不起她了。 “那就有劳葛二哥了!”香枝儿笑眯眯的应了一声。 葛青锋却是伸手拍了拍小石头的肩膀,扬了扬下巴,示意道:“怎么样下场去玩玩,都是自家师兄弟手下有分寸着呢,你也不必担心!” 小石头在同龄人中个子就长得比较高,比起十八岁的葛青锋也只是略矮了一点,再加上他谈吐言行,并不如一般孩子似的幼稚,以至于葛青锋忘了他的年岁,差不多把他当成同龄人看待。 小石头早已跃跃欲试,虽然一向表现的沉稳大气,骨子里却仍带着一些孩子心性,面对此情此景,自然是有些按捺不住。 “葛五哥,那我就去试试。”小石头说着身形一跃,人已经站在场中。 葛青锋不想他动作这么快,连忙跟了过去,身形同样一跃落在他的身旁,好笑的道:“你着什么急呀?我给你找一个对手。” 他刚刚听了他二哥的话,便也有些明白过来,这两人可是家里的贵客,比武之间就算拿捏着分寸,也难免会有受伤的情况,那是万万不能让这两人受伤的,不然她家阿爷可不会放过他,却也不能挑功夫差的人过来后随便糊弄,不然让人以为小瞧了他们。 略思索了片刻,便往旁边喊了一声:“刘小七,你过来陪承泽过过招!” 小石头身手如何他也不得而知,但年岁摆在那里,就算是从小习武也高不到哪里去,而刘小七也是从小习武,功夫倒也练得马马虎虎,最主要的是性子平和,场中比试不至于伤了人。 刘小七听得有人唤他,身形一跃立马跳了过来,落在两人身旁,脸上带着些腼腆的笑:“五哥,你唤我!” “过来认识一下,这是周爷爷家的承泽,今儿第一次来咱们家的练武场,觉得新鲜,你陪他过过招,下手要有分寸。”最后一句,是葛青锋特意小声叮嘱的。 这刘小七约莫十五六岁的年纪,个头瞧着与小石头差不多,但仔细一看便会发现他略微矮了一些,差异不大,也就让人有些瞧不大出来,晃眼一看,两人几乎是一样高的。 刘小七自然也不知道小石头的深浅,听着葛青锋这般叮嘱,下意识的便认为小石头的功夫不如他,顿时便嘻嘻一笑,道:“五哥你放心,我有分寸的。”心里却觉得高兴,难得来一个不如他的。 葛青锋哈哈一笑,冲两人道:“那行,我在下面观战,你们俩都拿出自己的真本事来!”说完身形一跃,人便落到原位,站到了香枝儿与葛青山两人身旁。 香枝儿面带微笑的看着场中的小石头,心里觉得小石头一定不会比这个刘小七差,虽然刘小七比小石头大了一两岁,多习了一两年的武艺,但小石头在武艺上面颇有天分,真要较量起来,谁输谁赢还未可而知。 第三百七十六章 打闹 第三百七十六章 打闹 刘小七失了先机,疲于应付之下,连着反攻几次都被对方压制了下来,心里便打出了一些火气,要说他脾气好也是真的,各位师兄弟们个个都是真本事,功夫都比他高强,面对他们时,他自然是没有脾气的。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一个外来的小子,也能把他打得没有招架之力,这感觉真是糟糕透了,也让他觉得颜面无光。 再一次积蓄力量反攻过去,不想被对方又压制了下来,顿时让他脚下一滞,就在这稍稍走神的片刻时间,小石头飞起一脚直接踢向他的胸口,他的反应也是极快,连忙伸手抵挡,只是匆忙应对之下,完全招架不住,被这股力道直接撞得后退了数步,最终跌倒在地。 “好!”周围顿时响起一片叫好声。 刘小七见自己几招就被对方打倒在地,周围还响起一片叫好声,顿时觉得颜面扫地。 但他也不是个输不起的,双方比斗切磋,本就有输有赢,他平常也输惯了,倒也不在乎输赢,只是被一个外来的小子给打败了,倒是弱了他们风雷帮的威风,这让他有些耿耿于怀。 “刘小七这小子最近肯定偷懒了。”葛青锋脸色不善的说道。 “你说谁偷懒我都信,你说他偷懒我可不信。”葛青山撇了他一眼说道,刘小七这个小子他是知道的,本事不强却极有志气,向来也十分勤奋,只是天分太差,练十日都比不上别人练一日的。 葛青锋刚刚也是一时口快,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看着场中的小石头,不由笑了笑:“看来是我想差了,承泽的本事还是不差的,既如此,那我就去会会他。” 刚刚葛青山就跟他说过这话,才过片刻他可不能不记得,就算他敢真不记得,他家二哥也会让他长长记性的。 “行呀,可别怪二哥不提醒你,你可得打点起精神来。”葛青山看着他,露出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说道。 葛青锋顿时露出不满的神色来,他这个二哥啊,真是无时无刻不想打击他,承泽才多大个人,别看长得高高壮壮,实际年龄也不过十四岁而已,他虚长几年,难道手下的本事还不比人家强? “二哥,你就等着看吧!”葛青锋甩了甩手,也不理会他,直接往场中一跃,眨眼间他便落到小石头的对面。 刘小七并没有受伤,只是他被人打倒在地,已经算是输了,自个儿站起身来对着小石头抱了一下拳,也算极有风度。 葛青锋落在场中,笑着对刘小七道:“下去看着,等哥哥给你报仇。”报仇自然不至于,不过一句说笑而已。 刘小七看着葛青锋,再转头看了看小石头,却是突然一笑:“五哥,你还是自己当心些吧!” “嘁!”葛青锋没好气的嘁了一声,怎么一个两个的全都不看好他,他与小石头打起来,简直就是以大欺小,完全是一面倒的情形,他们怎么就看不出来,估计眼睛都长头顶去了吧。 “葛二哥,你怎么让葛五哥上去啊!”香枝儿露出一副惊讶的神色来。 葛青锋比小石头脸长了好几岁,都是从小习武之人,他这功夫多练几年自然差不了,小石头哪里会是他的对手,莫不是见小石头赢了一场,就故意想要打击一下他? 葛青山却是扑哧一笑:“陶妹妹呀,你可别太高看那小子呀,他未必就是你石头哥哥的对手,不信你仔细瞧着。” 哦,还有这一说,难道那个葛青锋其实是个不学无术的?这也不太可能呀。 不过对方的二哥都不看好,那她为什么又要看好他呢?心思自然是站在小石头这边的,知道他有赢的可能,便更加关注起场中的比斗。 眼见葛青峰下场与人比试,周围突然响起一阵嘈杂之声。 “葛青锋你多大人了,竟然还和一个小孩子比试,这不是欺负人吗?” 小石头虽然个子长得挺高的,但是面相却太过稚嫩,让人一看便知是一个还没长成的孩子。 第三百七十七章 落了下风 第三百七十七章 落了下风 一群人扯皮玩着,才轮到两人真正的交手过招。 “承泽,不用手下留情啊!”葛青峰一脸笑眯眯的说道。 小石头也笑着道:“与葛五哥交手,可不敢有所保留的。”这是从侧面恭维了一下对方的本事。 “你们这客气的,都不像在打架,赶紧的痛快点打,我们好知道谁输谁赢?” 葛青锋听着不由再次郁闷不已,怎么个个似乎都觉得他功夫不行会输似的,他倒要拿出点真本事出来,给他们瞧一瞧了,好叫他们知道知道,以后再不能小瞧了他的。 葛青锋摆出一个起手势,嘴角带笑,冲小石头扬了扬眉,道:“来吧!” 小石头自然再不会客气的,捏紧拳头,就向对方迎了过去。 葛青锋自然也不落于人后,飞快的接下小石头一招,然后便反攻了过去。 相对于刚才面对刘小七,这会儿对上葛青锋,小石头自然显出了几分吃力,这才一刚交上手,他就发现葛青锋的功夫,比刘小七厉害多了,但也只是招式够精妙,力道似有所不足。 两人打得飞快,拳来脚往眼力差一点的都没法看清人影,香枝儿目力就有些不济,盯着场中两个人影,看来看去不多大一会儿便只觉得一阵眼晕。 在一阵大力的碰撞之下,两人均是后退,葛青锋是退后两步便稳住了身形,而小石头却是连着退后了四五步,这才稳住,在这一碰撞之下,高下已是立见。 但这才刚刚过几招,谁也没有认输的意思,两人便又各自挥舞起拳头,混战在一处。 最初之时小石头打得颇为费力,虽然他是占主动以攻击为主,防守为辅,只是他到底缺少了些应战的经验,每次出拳招招拳风刚劲,逼得葛青锋有些不敢硬接,每次都以招式化解他的刚劲拳风。 葛青锋左躲右闪的,旨在消耗小石头的体力,自以为将对方体力耗尽了,对方自然也就落败了。 但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小石头的体力似乎怎么也耗不尽似的,越打越起劲儿,反倒是他自己这一打起持久战来,就显得有些力不从心了。 他原本的意思是想消耗小石头的体力,只是没想到他自己的体力也消耗的这么快,没见别人的体力耗尽,他自个儿却又是使不上劲儿来了。 “咦,你小子不错啊,怎么有使不完的劲儿似的!”葛青锋一阵赞叹,心想这亏的不是敌人啊,要不然他今儿就得吃大亏了。 “葛五哥你也不错啊,招式极为精妙,我怎么打都打不到你。”小石头也开口说了一句,心里却觉得若非对方的招式太过精妙之故,不然他的拳头早就招呼到对方的身上了。 小石头是越打越觉得兴奋,越打越觉得顺手,与人这般酣畅淋漓的交手,还是第一次,以往跟香枝儿一起切磋武艺,从来都是有所保留,不然香枝儿可接不住他几招。 刚开始交上手时,葛青锋可以说是占了上风,只是他没有以最快的速度将对方拿下,也就给了些石头一些机会,如此两人越打越耗费体力之下,小石头还越打越起劲,但葛青锋却越打越有些体力不支。 “看出什么来了吗?”葛青山问着香枝儿。 “刚开始是不是葛五哥占了上风,只是不知为何,葛五哥似乎有些体力不支?”后面的话就没有再说出来,她总不能当着葛青山的面,说葛青锋就要落败了吧。 当然落败也不是一时片刻的事情,但以目前的情形来看,葛青锋的体力明显比不上小石头,这样一直耗下去,最终落败的肯定还是葛青锋。 第三百七十八章 认输 第三百七十八章 认输 葛青锋虽然落了下风,但他仗着自己多习了几年武,又加上对战的经验十分丰富,一时竟也并未落败。 但围观一众人等,早就看出他内力不济,再坚持下去,估计也坚持不了多久,顿时便有人嘻嘻哈哈的笑出声来。 “小五,我看你还是直接认输吧!一会儿要是被人从场中踢出来,那可就有些不好看了!” “对呀,葛小五,男子汉大丈夫,你倒是痛快一些,婆婆妈妈的,再打下去也是一样的结果。” 葛青锋没想到小石头手底下的本事,竟然这般厉害,倒是他轻敌了,若这般落败,自然是会让他颜面无存,所以便一直苦苦支撑着。 却不想一众师兄弟们半点不给他留面子,不说悄悄的指点他一下,还在下面起哄,这让他差点没把鼻子给气歪了,这哪里是什么师兄弟呀,半点不讲同门之谊,估计上辈子是冤家对头来着。 “你们在那里乐呵个什么劲儿,我输了你们就那么高兴的,有本事你们自己上场来打一场,我打不过,不定你们也打不过!”话这么说,无非是想找点面子回来。 自家师兄弟是什么本事,他心里清楚的很,小石头能打得过他,未必就能打得过其他人。 “哈哈哈,葛小五,你是来搞笑的吗?”一群人听着又是一阵嘻嘻哈哈的笑着。 就连葛青山都憋不住直乐呵,他家小五,这是气急了吧。 香枝儿看着也是极为无语,这一群师兄弟也太幸灾乐祸了一些吧,师兄弟的情谊是有,可葛小五的人缘欠佳了些也是事实。 葛青锋被这么一群人嘲笑,越打越觉得心浮气躁,一时不慎,被对方一个扫腿,而他躲闪不及,小腿便一疼,心知自个儿中招,连闪后退了数步,小腿的一阵疼痛,让他差点没站稳。 “小五,你再拿不出点真本事来,可就要落败了呀!” “我看还是直接认输算了,不然一会儿伤到哪里可要叫疼的。” 葛青锋气得暗自咬牙,直觉得自个儿今儿像个跳梁小丑似的,让这群师兄弟们逗着乐呵。 听着那话,他顺势就罢了手,冲人群中喊道:“吴师兄,我看你叫的乐呵的很,行吧,我认输,你来,让我也见识一下,吴师兄你的高招!” 葛青锋果然是气急了,在场中被小石头就步步紧逼,下面还喊话逼着他想不认输都不行。 瞧着他这一脸气急败坏的模样,一群人顿时就嘻嘻哈哈的又笑了起来。 那吴师兄到也干脆,嘻嘻哈哈的笑着,身形一跃便落在了台中。 葛青锋立马便退到一边,冲着他拱了拱手:“小弟静候师兄高招!”很是不服气的哼哼着,让到了一边。 “这就认输了呀?”香枝儿很是不解的开口道,在他看来,这场比赛还没有到分输赢的时候,虽然葛青锋有些内力不济,但他招式精妙两人继续交战下去,还能持续好一段时间,而这其中小石头也未免不会出错的。 打斗中的双方若有一方出错,另一方自然就能占到便宜,葛青锋虽然内力不济,但胜在经验丰富,而小石头却没有什么交战的经验,难免容易吃亏。 所以说这一场继续打下去,谁输谁赢,不到最后关头还真不能确定,何以葛青锋就这么痛快的认了输? “哈哈哈,你这就不明白了吧!”葛青山哈哈大笑着说道:“你瞧小五可比你石头哥哥年长了好几岁,而这般的情形下,他却没有占到上风,数招之内,没有能拿下承泽,他其实已经已经算输了,继续打下去,已经是他没脸没皮了。” “居然是这么算的呀,我还以为是各凭本事打赢就算赢的!”香枝儿这才明白,场下这些人,为何嘻嘻哈哈的笑个不停。 第三百七十九章 弱点 第三百七十九章 弱点 “你要想我夸你,那也得有可夸之处呀!”葛青山冷冷的说道。 葛青锋被他打击得顿时瞪大了眼:“难不成在你的眼中,我竟然是一无是处?”一脸不敢相信的样子。 “一无是处那也不至于,优点嘛!那还是有的,就好比你这个儿倒是挺拔英武,还有你的脸,也十分英俊,十分招小姑娘喜欢!这些也都是你的优点。”葛青山一本正经的说道。 香枝儿在一旁却是扑哧一声笑出声来,这两兄弟果然冤家对头一般。 葛青锋一双眼瞪得比铜铃还大,指着他道:“你这夸了,还不如不夸呢!合着我就只招小姑娘喜欢了,你却是半点也不喜欢我的?” “不不,你这话可就有失公道了,我怎么就不喜欢你了呢,你可是我弟弟呀!”葛青山两手一摊,露出一脸无奈又宠溺的模样呢。 “只因为我是你弟弟,你才喜欢我的吗?难道我就没有半点人格魅力,值得让人称赞的。”葛青锋十分不服气的说道。 “哈哈哈!”葛青山哈哈大笑着,围着葛青峰转了一圈:“什么人格魅力?我真是半点也没发现啊!” “二哥,你太欺负人了!” “有吗?我欺负谁了?”葛青山两手一摊,露出无辜的模样来。 “两位哥哥还是不要吵了吧,你看他们已经动起手来!”香枝儿一边听着兄弟俩吵了,一边留意着小石头那边的动静。 这才一交手,他立马就打起精神盯着场中的情形,这位吴师兄被葛青锋叫上台去,手下的功夫,想来比葛青锋更厉害的。 之前还没想那么多,这会儿看着,有一位比葛青锋更厉害的高手与他过招,顿时有些担心的看着小石头,心里虽然明白,大家都有分寸,到底担心他会吃亏。 “这位吴师兄……”她与葛家两位兄弟也是今儿才结识的,自然算不得多少,很想问问他们这位吴师兄人品如何,但是到底是初次见面不好问的,这样直白的,反而让人怀疑她,看不起他们的人品。 但不知怎么,葛青山似乎看明白了她眼中的焦虑,也听明白了他的意思。 似有意,又似无意的开口说道:“吴师兄平常虽然爱闹了一些,但为人品行却不差,是个可交之人。” 他这一说香枝儿便放心下来,认真的观看起两人的比试来。 小石头虽然打了两场,但两场的时间也并不长,所以并没有耗费太多的体力,与吴师兄交手起来,倒也并无滞涩之感,手下动作仍然如行云流水,拳风招招刚劲有力。 一个回合下来,吴师兄盯着小石头,却是双眼发亮:“小兄弟不错啊,这手下的功夫果然过硬的。” “吴师兄,你也挺厉害的呀,打了这半天我连你衣角都没摸到!”小石头回了一句,倒是真心佩服对方的本事。 “哈哈哈,要轻易让你摸到了衣角,我这功夫不是白学了!”吴师兄哈哈大笑道,好像听了一个什么笑话似的。 小石头也不多言,仍然龙行虎步,飞着拳头向对方攻了过去,他的拳头随时刚劲有力,但吴师兄不是葛青锋那般内力不济之辈,迎着小石头的拳头,他并不闪避,而是硬接了下来。 小石头与他碰撞之间,竟是被击得连连后退数步,最终却仍是稳住了身子并没有倒地。 “吴师兄,你果然厉害!”小石头赞叹了一句。 第三百八十章 输了 第三百八十章 输了 小石头没能坚持过十招,便被对方打倒在地,对方也没有乘胜追击的意思,点到为止,倒也不失为风度。 “吴师兄赢了!”一群人嘻嘻哈哈笑道,很是高兴的样子。 葛青锋却是臭着一张脸,虽然吴师兄能赢在他的意料之中,但真的赢了还是让他觉得太开心的,谁让自个输了,惹人笑话呢。 吴师兄赢了,香枝儿也并不觉得开心,抬眼看向小石头,发现对方的目光也正望向自己,不由冲他微微一笑。 小石头到没有半点丧气之色,直接从台上一跃便落在了他们身旁。 “承泽不错呀,你挺厉害的,虽然败了却虽败犹荣!”葛青山拍着他的肩膀夸道。 “葛二哥太过夸奖了,我这功夫还差的远呢!”小石头客气的说道,并没有因输了比试而垂头丧气。 葛青山看着他,不由越发满意的点了点头,觉得这孩子果然很有几分气度,也沉得住气,至少比起自家的小五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再瞧瞧自家的葛小五,还在那里愤愤不平呢,不由让他一阵好笑,又是一阵好气的,这么大个人了,真是比他小的承泽都比不上。 他也不再去理会自家这个小弟,对着小石头又是一番夸赞之后,这才转头从香枝儿道:“你要不要下场比试一番?” 香枝儿连着观看了几场比试,对风雷帮的一众核心弟子的功夫也有所了解,一个个全都是大男人嘛,拳风全都是刚劲威猛为主,她一个小丫头,又比不上小石头那般的天赋,虽然也是习过几天武艺,到底比眼前这些人还是差得太多了。 如此,便让她有些不想去献丑了。 香枝儿摇了摇头道:“我的功夫与诸位师兄弟们比起来,实在差得太远了。” 葛青山倒不至于瞧不起一个小丫头的,江湖中的一些女侠,功夫高强的也不在少数,而香枝儿尚且年幼,功夫练得差些也是很正常的。 “倒是我思虑不当了,没考虑清楚,若是你对比试感兴趣,我明儿帮你找几个小丫头来陪你一起练练!”葛青山十分体贴的说道。 这样吗?那倒是不错,输赢不论,只在切磋,香枝儿立马就点了点头:“那就多谢葛二哥了。” 两人这边商定好,旁边葛青锋也拉着小石头,正说起来:“你刚刚怎么回事,明明打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有些乱了?” 他心里也是好奇的不得了,不明白他有什么弱点,就突然让吴师兄给看穿了。 小石头见问,脸上顿时又泛起了红云:“没什么,不要问了。” “有什么你就说呗,不用包庇吴师兄,他这人最为狡诈了!”葛青锋一脸咬牙切齿道。 足可以看出,他定是在吴师兄手下吃过不少亏。 “真没什么,你别乱猜,并不关吴师兄什么事的!”小石头连忙为吴师兄辩解了一句,虽然吴师兄有逗他说话,但究其原因,还是自己的问题。 他不是一个没有担当的人,是自己的错,他认。 “我才不信,真没什么,你不告诉我也没关系,我自己去问吴师兄!”葛青锋见他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拿他没办法,只能另想他法。 “葛五哥,你别,真没什么大事儿,不管如何,我都不是吴师兄的对手,输了才是正常的。”小石头忙说道。 “石头哥哥输了并不要紧,咱们下次再赢回来就是了。”香枝儿笑嘻嘻的过来,拉着她的手臂说道,话语中尽是安慰之言。 小石头半点不见颓丧之气,微微一笑,冲着她点头:“你说的对,咱们下次再赢回来就是了,我总不能一直就是输的。” 第三百八十一章 喝酒 第三百八十一章 喝酒 葛青锋不是一个输不起的人,就算输了与小石头的比试,他也不会与他计较,反倒是这一番打得下来,两人的关系更亲近了。 师兄弟们一起切磋武艺是常有的事,并不十分太在意输赢,就算当时会觉得有些脸面下不来,但过一会自然也就烟消云散,更何况小石头小小年纪便有如此功夫,也是让人觉得颇有些了不起,习武之人向来敬重强者,小石头现在自然算不得什么强者,但他小小年纪有这样的成就,以后的成就更是不一般。 但不管怎么说吧,小石头因为连打三场下来,已经让葛家兄弟刮目相看了。 葛青山甚至还亲自陪着他们一起回去,以示亲近之意。 因着多年老友上门,葛洪天十分高兴,一番叙旧之后,便摆下了酒宴,请了帮中的几个有身份的较高者相陪,而几个晚辈,另外置办了一桌酒席,葛家兄弟亲自陪着。 小石头年纪不大,但在周福生的允许之下,也开始渐渐的学起饮酒来。 “来承泽,你今天第一次来咱们家,咱们也熟了,不必见外,一起喝一杯!”葛青锋端着酒杯,十分豪气的喊道,这架势确实是半点不见外。 “我也是才学喝酒,可比不得各位哥哥们的海量,力有不殆时还请见量,不过今儿却也少不能扫了大家的兴致,我先干为敬,先赔个礼。”小石头端着酒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好好,承泽果然是个性情豪爽之辈,我喜欢!”葛青锋高兴的哈哈大笑起来。 却被葛青山一巴掌拍在头上:“你可别人来疯,承泽年岁还太小,可不能像你这样猛喝的,喝酒伤身,你也给我适量一些。” 葛青锋却是不满的嘀咕了一声:“你可别总教训我,阿爷今天高兴,我们陪着客人多喝几杯,他老人家竟然会更高兴。” 葛青山听着他在这歪理顿时一阵好笑:“是你自个儿想喝酒吧,别把什么事都扯到阿爷头上,阿爷可不会让你灌成这喝酒的。” “难得家里来了个客人,也不让人喝痛快的吗?” 葛青山只觉得一阵牙疼,瞪了他一眼道:“行吧,今儿家里来了客人,你就矛足量的喝,但你不可以灌承泽喝酒,你要喝就让刘小七和吴师兄陪着你喝,今儿由着你喝个痛快。” 他也是拿这个弟弟没办法了,担心他在酒桌上闹起来,便妥协道。 葛青锋顿时就高兴了,拉着小石头说道:“你能喝多少就喝多少,可千万别喝多,到时候我二哥又怪到我头上。” 小石头听着也有些好笑:“葛五哥你自便,不用理会我们,你也说咱们相处起来,那也就跟自家人一般。” “说的也对,咱们不用见外,不能喝酒也就不用喝啦,看着我喝就行了,现在你还小,不知道这酒的好处,以后你就明白了!”说着嘻嘻一笑,便提着酒壶找旁边的刘小七喝起来。 小石头听着失笑,叫他走开,他也没理会,而是伸出筷子,夹了远处够不着的菜,放到了香枝儿的碗里。 “你多吃一点,这些天赶路累了,可别饿瘦了!”小石头叮嘱了一声。 香枝儿也顺手夹了一筷子菜,放到他的碗里:“你也赶紧吃一些垫垫,肚子刚刚空腹喝了一杯酒,一会儿别喝醉了!” 酒桌上吃饭就是这样的麻烦,防着被人灌酒不说,还不能安心吃饭。 “你别担心,葛二哥都说了,不会让他们灌我喝酒的。” 这倒也是,这满桌子的人,也就葛二哥比较稳重有担当了,小石头年纪不大,真要被人灌醉了也是伤身。 “我倒也不担心你,你是个有分寸的,倒是周爷爷那里不好推脱,估计今晚上一定得喝多了,一会儿留意一下,得让人准备醒酒汤。”香枝儿扫了一眼主桌上的情形出声道。 第三百八十二章 师徒 第三百八十二章 师徒 美美的睡了一觉起来,香枝儿神采奕奕,她这里派了两个丫头过来伺候着,才起身两个丫头就急忙上前来伺候着,态度十分殷勤,估计是得了主人家的特意交代。 一番梳洗收拾妥当后,她便开口问起周福生与小石头来。 那个略年长些的丫头,便脆生生的回道:“周老太爷与周小少爷,就住在隔壁的院子里,昨晚喝酒有些晚,估计现在还没有起身。” 这样啊,那就让他们多睡一会儿好了,索性也没有什么事儿,让他们睡到自然醒好了,也不知昨儿晚上闹到什么时候。 “昨天晚上喝酒喝到什么时候?”香枝儿不由开口问了一句。 丫头笑着回答:“喝到子时过了。”想见在葛家,这样的情形估计是很多的,伺候的丫头都不觉得意外。 香枝儿却是觉得十分意外,这时代的人,晚上没有什么娱乐活动,睡的都极早,所谓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差不多就是这样子,一些有钱的大户人家,就算有酒宴也最多不过是那一两个时辰左右也就罢了,像他们这样喝到子时之后,这样的情形是极少见的,当然也可以从侧面来说,周老爷子与葛老爷子两人的关系确实是十分要好。 收拾好不多大一会儿,丫头就拿了饭食过来吃。 也不知葛家的早餐本就是这般丰盛的,也或是因为她是客人的缘故,所以特意做的这般丰盛,总之香枝儿吃得极合胃口,也吃得很好很饱。 才放下筷子,丫头就很快的来收拾,十分有眼色,都不用她开口吩咐。 而与此同时,门外也响起了乌一丹的问询声。 “老乌,来了就进来吧!”香枝儿冲门口大声喊了一声。 “是,师傅,弟子进来了!”乌一丹嘴里应着,伸手掀起门帘,便抬步踏进屋里。 香枝儿抬眼扫了他一眼,问道:“昨儿晚上歇的可好?” “弟子睡得极好,说来还请师傅不要见怪,昨晚没有陪师傅一起饮酒!”乌一丹一脸自责的说道。 他没有陪着香枝儿等人一起去练武场,回到屋里就自个儿早早歇下了,所以也就缺席了酒宴,他不是什么重要人物,到也没有人见怪的。 “怪你做什么?你年纪也不小了,陪着咱们赶的这一路,也没见你叫累的,好不容易到了地儿,好好歇一歇,才是正事儿!”香枝儿自然不会因为这个怪他。 说着又打量了几眼他的神色,发现他跟自己一般神采奕奕的,倒也放心了,说起来是她的徒弟,但徒弟的年岁不小,她不得不多操一些心。 “师傅不怪罪就好!”乌一丹顿时一脸神色轻松的说道。 瞧这倒真像,很担心她会怪罪一般。 “用过早饭了没,你今儿可有要去的地方?”香枝儿开口问道,他可是知道的,乌一丹在青州城里也有几个相识的朋友,只是关系似乎很一般,也不知他要不要去拜见的。 “用过早饭了,多谢师傅关心,弟子倒是想去青州城里走一走,就是不知师傅这里是如何安排的,特来请师傅示下?”乌一丹一脸恭敬的说道。 “你去吧,我这里用不着你!”香枝儿十分痛快的说道。 “既如此,那弟子便去了,师傅可有什么需要买的,可告诉弟子一并买了回来?”乌一丹一脸恭敬的说道。 “那到不用了,一会儿等石头哥哥他们起身,我们也要出门去逛一逛的,有什么需要买的我们自己买就是,你自个儿注意些安全,早去早回,若要在外面留宿,得派个人回来说一声,别让咱们担心。”香枝儿叮嘱道。 乌一丹顿时做出一副感动状:“多谢师傅关心,弟子记住了。” 第三百八十三章 叮嘱 第三百八十三章 叮嘱 “周爷爷,石头哥哥,你们睡得可好?”香枝儿站在门外唤了一声,怕里面听不见,还特意提高了音量。 “香枝儿来了呀,快进来!”周福生在屋里高声唤了一声,语气一如即往的慈爱。 两人早就收拾妥当,这会儿正相对而坐,一起吃早餐,两人也都不是拖拉的人,这早餐吃得也差不多了。 见到香枝儿进门,周福生一脸慈祥的问道:“什么时候起的,吃过早饭了吗?” “我昨晚睡得比你们早,起的也就早了,早饭早就吃过了,还吃得很好。”香枝儿笑眯眯的说道,也顺便打量了一下两人的气色。 “周爷爷你的气色有些差,可能是昨天没睡好的缘故,也可能是喝酒喝的太多了些,你老人家可得爱护下身子,别喝那么多酒!”香枝儿盯着他的脸看了片刻,随后嘱咐道。 “哈哈哈,你这丫头,真是越来越像个大人了,你放心吧,我也是偶尔为之,并不经常这样,这一点你问小石头他就最清楚!”周福生哈哈哈的大笑着说道,可见心情是极好的。 “我知道周爷爷这是因为高兴,不过高兴也得有个度,万不能再这么喝下去的!”香枝儿十分理解的说道。 “行行行,听你这丫头的!”周福生立马妥协道。 “你可别嘴上答应,得做得到才行!”香枝儿撇了撇嘴,总觉得他这回答的很是敷衍。 “哎,你这丫头,怎么就跟着许婆婆学了医术,这学医的人呢,就是最喜欢唠叨人!”周福生一脸感叹的说道。 香枝儿顿时觉得不服气,正要开口反驳,就见周福生伸手抬了抬,将她要叫出口的话压了下去。 “行行行,我知道这话说的有些不在理。”立马就认了错,随即又道:“你们小孩子家家的,倒不必陪着我一个老头子,昨儿不是约着一起出门吗,这就去玩吧!” “小石头吃饱了吗?”周福生转头就问道。 小石头见问,立马就放下手中的筷子:“饱了,阿爷。” “既然吃饱了,那就出去玩儿去,记得照看好香枝儿啊,别把人给弄丢了!”周福生叮嘱道。 小石头一脸无语的看向自家阿爷,他就是把自个儿弄丢了,也不可能把香枝儿给弄丢的,况且他们俩这么大人了,还怎么可能会丢,这话说的还当他们是孩子似的,忒有些瞧不起人了。 眼见小石头似乎也有话要说,周福生立马伸手压了压:“行了别说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让我老头子吃个安静的早饭,都出去玩吧!” 一脸嫌弃,他们俩很多余的样子,让小石头有再多的话,也说不出来了,只得站起身来道:“那阿爷你慢慢吃早饭,我们先走了。” “去吧去吧,这还没上年纪呢,也学着人家这么罗嗦的。”周福生竟露出一脸,拿他们很没办法的样子。 两人见周福生如此,也颇有些好笑,倒也没有多耽搁,因为丫头来禀报说葛家兄弟已经在等他们呢。 “阿爷,你在屋里要是闲着无趣……”小石头的话还没说完,就又被周福生给打断了。 “有你葛爷爷在啦,他才不会让我待着无趣,我也忙着呢,你们快走吧,走吧!”周福生一脸笑呵呵的催促道。 两人走出老远之后,小石头有些疑惑的道:“阿爷今天怎么了?总感觉他怪怪的。” “可能是心情好吧,与葛爷爷又有约,就嫌弃咱们碍事了。”想起刚才的场景,香枝儿也笑呵呵的答道。 “也对。”小石头便也没再多想。 由丫头引着路,拐了几道弯,他们便与葛家兄弟汇合了。 说起他们,葛家这大宅子建的还真是够大的,若没有人领着,估计都找不到路,不过这宅子里住的也并非葛家这一家子,还有风雷帮中一些其他的核心人物及其子弟,如此一来,这宅子虽然建得很大,却也没有多少空闲的屋子。 第三百八十四章 传闻 第三百八十四章 传闻 兄弟俩打打闹闹领着香枝儿与小石头一起出了门。 这青州城他们来的时候是晚上,路上的行人不多,许多店铺也都关了门,看着颇为冷清。 但现在大白天的出来,那就不一样了,街上人来人往,店铺林立,吆喝声嘈杂声一片,十分热闹繁盛。 “葛五哥,青州城里最好玩的是什么地方?”香枝儿仰头问道。 葛青锋的仔细想了想,便开口说的道:“青州城里……我觉得最好玩的地方,那应该是花楼!” 交好的几个兄弟,都约着他去玩了,只是阿爷的大寿在即,家里比较忙,他不好出门,最近都没出去玩。 只是他的话才一落音,就被葛青山一巴掌拍在后脑勺:“你能不能走点心,怎么什么话都往外讲,承泽才多大,陶妹妹一个姑娘家,你跟人乱说什么?” 葛青山只觉得怒火上冲,这孩子怎么就这样不懂事啊? 香枝儿抿嘴笑了一下,没说话。 小石头将脸扭向一边,当做没听到,葛青锋被葛青山教训也就对了,他觉得这人也是欠收拾了一些。 葛青锋说完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平时他都跟一群男孩儿一起玩耍,说话完全没有什么顾忌,这一出门整个人放松下来,说话就有些收不住,完全忘记同行的还有一位姑娘家。 葛青山教训了自己的弟弟,随即又有些不好意的着对两人说道:“咱们青州城建城也有数百年了,好玩的地方可不少,就看你们喜欢玩些什么呢?” “一般姑娘家喜欢拜佛上香什么的,倒是可以去城外的大觉寺,若是喜欢登高望远,也可以去青云山,打猎的话就有些远了,如果你们想去的话,就得等阿爷过完大寿之后。”连着推荐了好几个地方。 葛青山说着,看两人神情间,似乎都不怎么感兴趣的样子,便又笑了笑,开口道:“城里也有一些好玩的地方,西市有表演歌舞杂耍的地方,还有城里的奇珍阁,里面经常卖一些比较稀罕的东西,不过价格的话……”说钱真伤感情。 什么杂耍歌舞的香枝儿,还真不怎么感兴趣,后世几千年的传承下来,他看过更经典的歌舞杂耍,眼下的这些就有些不够看了。 但是他所说的那个奇珍阁,让人颇为感兴趣,不由开口问道:“奇珍阁?那是一个什么地方,都卖些什么东西呢?” 稀罕的东西!他都不知道,这时代什么东西被称为稀罕的,若是一些金玉之物,她倒不怎么感兴趣了。 “这个呀,我知道,我知道!”葛青锋被自家二哥训了一顿,焉了没两刻钟,这会儿听他们议论奇珍阁,他便又十分感兴趣的凑了过来。 葛青锋没等众人开口,他便抢先说道:“这奇珍阁的东西确实稀罕,据说有的东西还是从海外弄过来的,除了海外之物,还有就是各色的宝石,还有各种昂贵的药材,当然还有一些十分好使的武器,我之前就看中了一把大刀,可是要价十分昂贵,需要十万两银子,我可买不起呀!”说着双手一摊,十分无奈的样子。 香枝儿听着吃惊的张大了嘴,一把刀居然要十万两银子,这是一把什么样的刀啊?莫不是开了一家黑店? “一把刀就要十万两,这肯定卖不出去吧!”香枝儿惊叹道。 “哈哈,陶妹妹这你就有点小看咱们青州城的豪客了,这把刀啊,摆出来,不过三天就被人买走了,当时心疼的我捶胸顿足,奈何我没有财力来购买!”葛青锋的到现在说起来还一副心疼的模样。 第三百八十五章 奇珍阁 第三百八十五章 奇珍阁 “人家花那么多钱买走了,自然不肯再示于人前的。”葛青锋叹息道。 “不示于人前,那就是没有拿出来使用过了,你说他花那么多钱买一把刀,却不拿来用,难道买来就是收藏起来的吗?”香枝儿觉得这种行为实在过于土豪了。 郭青锋一听也觉得有理,那样贵的一把刀买来却不用,收藏起来也没意思呀,且说那样贵的一把刀,也不能随便拿来用啊,随便蹦一个口子都得上千两了吧,不过寒铁所铸就,想来也不至于会崩个口子的,不然得找奇珍阁找说法了。 “你这样一说,都让我觉得买上那样一把武器,有些不太实用了,不过有一把寒铁铸造的武器,那也是相当威风的。”葛青锋摇头叹息,神情有些纠结起来,要他遇上这样的情况,是买好还是不买好。 “你说你在这里白感叹一场有什么意思,再怎么说那东西也是与你无缘的,想的再多也是无益。”葛青山劝说了一句。 “葛二哥说的对,葛五哥你就不要再想了。”香枝儿也笑说了一句。 “你看看人家陶妹妹比你年幼几岁呢,却是比你看得更明白!” 葛青锋抓了抓头,也是无言以对。 “葛二哥我们去奇珍阁看一看吧,我们那儿都没有像奇珍阁这样的地方,正好可以让我们长长见识!”香枝儿一脸兴致勃勃的说道。 “行呀,那我们就去奇珍阁!”葛青山满口答应道。 一行四人,由葛青山领头,很快便来到了奇珍阁的门前。 这奇珍阁连着一排五个门面,只站在外面远远看一眼,都只觉得十分有气势。 抬眼望去,龙飞凤舞的写着奇珍阁三个大字的牌匾,悬挂于大门之上。 “这字写的真是劲道十足啊!”小石头看着那牌匾,赞叹了一声。 “哈哈,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这牌匾据说是奇珍阁的东家写的,而这个东家据说也是江湖人,不过平时很少露面,都是由掌柜经营着铺子,传闻奇珍阁有很大的来头,具体有什么来头,却是谁也说不清楚,反正奇珍阁内奇珍异宝无数,却是无人敢打他的主意。”葛青锋抢着回答道。 香枝儿听得直点头,能开这样一家店,其背景肯定不简单,想必是某个势力或者某个帮派在背后支撑着。 “咱们进去吧!”葛青山说了一声,便率先抬脚踏进了奇珍阁的大门。 “客官来了,里面请!”才踏进门口,店里的伙计,便热情的高声招呼着。 葛青锋却是落后一步,小声跟他们解释道:“这其奇珍阁为三层,一层都是一些普通的货色,二层才有好东西,而三层据说都是一些奇珍异宝,一般人都不给上去!” 香枝儿没想到还有这样的说法,悄声问着葛青锋:“葛五哥,那你有没有上到三层去见识过?” 葛青锋摇了摇头:“据说要上到三层,须得有一定的身份地位,要不然就是要特别有钱,毕竟那些东西太过珍贵,要人人都跑上去瞧一眼稀奇,那得耗费多少人力来守护。” 原来还有这样的说法,那他们是别想去三楼长见识了,不过取名奇珍阁,想来普通的货色也不普通吧,况且凭他们的财力,真正的好东西也买不起,在一楼二楼看一看也就是了。 “不知几位客官要看些什么东西,小的好为各位领路!”伙计面带恰当得体的微笑问道。 葛青山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三人,在他看来全都是小孩子,想来也是没有财力能够买到奇珍阁的东西。 “也没有什么特别想买的,你带着我们四处看一看,有没有什么合适的东西,若真看上了,也不惜财力!”葛青山冲那伙计说道。 第三百八十六章 匕首 第三百八十六章 匕首 珍珠之后又是各色的宝石,香枝儿朝着那些宝石的成色也一点不差,其中大部分的宝石可以称之为精品。 奇珍阁里面的商品可以说是琳琅满目,他们一路走了过去,最终停留在一排排的武器面前。 男人啊,果然还是偏爱武器一些,尤其是这些会功夫的男人。 估计是因为青州城处于各帮派势力之中,所以这些武器应该是颇为畅销,一排排架子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武器,可以说相当的齐全。 “二哥,我想买把刀,那青龙刀我买不起,就随便买把便宜些的刀好了。”说着伸手往那一排架子里面指的指:“我觉得那一把就很不错。”想来是一眼便相中了。 葛青山却是斜睨了他一眼:“你觉得奇珍阁里面,有便宜的东西卖吗?”还随便买把便宜的,啧啧,这话说得! 反问了一句,却也冲那伙计,问了一下价格。 “这把刀,名唤斩缘,是江湖上有名的铸剑大师莫非,以精铁铸造而成,要价不贵,一千五百两即可。”伙计面带微笑的说道。 香枝儿看着那刀,觉得也不怎么起眼,甚至在她看来并不觉得多美观,没想到居然要价一千五百两,这价格还真是…… 不过有名望的铸剑大师,想来卖的也是名气,而这精铁所造就的刀,估计也相当锋利。 一千五百两说值也值,说不值那也不值,全看个人怎么想了。 “二哥,你看这刀也不怎么贵,买给我吧!”葛青锋一脸兴致勃勃的说道。 香枝儿才不管他们兄弟是买还是不买,而是认真的打量其他的武器,还悄悄地伸手拉拉小石头。 “石头哥哥,你要不要买一件趁手的武器使?”她自己还有一把合适的匕首用,小石头却是没有,之前他们一起进山打猎,他都是背了弓箭,但是可以趁这个机会挑一把趁手的武器。 小石头却是摇了摇头,他并不是江湖人,不必像葛家兄弟那样,随时都要带着防身的武器,况且他们住在村里面,平常也不会与人有动手的机会,买一把武器来又有什么用处? “我不需要那个,平常带着到觉得碍事!” 香枝儿点了下头,确实觉得平时用不着这些,进山打猎,用弓箭就可以了,不过机会难得,他们难得来一趟青州,这样远的路程,以后再来一趟估计也不容易,而奇珍阁的名声在外,卖的东西想来定是不差的,倒不如趁机入手一件合用的武器,不管怎么着也好吧,反正他们也是习武之。 而小石头所说的,什么带着身边碍事之类的话,那完全都是借口,瞧葛家兄弟个个身上都带着一把短刀或匕首之类的武器,也没见人家嫌碍事之类的。 “石头哥哥,我想来想去,你还是挑一件吧,我琢磨着,以后总能用得着,机会难得,咱们以后也未必能遇到这样合适的。”他们蜀中那边,可不像青州这边,武器可以摆在铺子里卖的,对铁制品管制得都相当严格。 而一两千两的价格,他们也不差这个钱。 见香枝儿说得认真,小石头想了想便点了头,再次看向一排排的武器时,他便用了几分心思。 葛青山没有耐住葛青锋的纠缠,点头应下,帮他买了那把名唤斩缘的刀。 乐的葛青风一个劲的抱着他直叫唤。 “二哥,你真是太好了!” 香枝儿笑看着这两兄弟,之前一个劲儿的嫌弃,如今倒也舍得花一千多两银子,给买一把刀的。 葛青山掏了银子付给伙计,伙计很快就把那把刀给取了,过来递给他们。 葛青锋一把将刀取在手里,握在手中比划了几下,神色间满是喜悦:“二哥你看。” 刀握在他的手中飞舞,发出了破空之声。 立马就被葛青山给阻止了:“别在这里瞎比划,一会儿出去了,随你怎么玩闹!”铺子里都是值钱货,他还真担心这个二货,别一不小心就砸烂了人家的东西。 第三百八十七章 对比 第三百八十七章 对比 这把匕首看起来,真的是十分平常,葛青山才看了两眼,便被葛青锋从手中抢走了,无奈的笑了笑,但这两眼已足够他看清楚了。 “这把匕首,可有什么出奇之处?”他实在没看出来有哪儿特别的,但瞧香枝儿一副很喜欢的样子,也就不好再说什么匕首太普通的话来。 还没待香枝儿回答,葛青锋却是先开口了:“陶妹妹,这把匕首,我觉得外面二两银子就能买一把!”拿来与人家八百两的相提并论,着实让人汗颜。 “说实话,这匕首不是买来的,能值多少银子我也不知道,但这匕首十分锋利,很好用。”香枝儿虽然经手过两把匕首,但对武器方面的见识,着实有些稀松平常,还真有些说不出哪儿好来,也就觉得好用罢了。 “你这就有些没见识了,但凡是匕首,就没有不锋利的,不锋利的那也不能拿出现眼不是。”葛青锋话说得不客气。 “这位姑娘想试一试,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却不能两把武器相碰撞,如此伤了谁的兵器也都不好,这边倒是有各种试武器的铁条,各位请看。”那伙计带着得体笑意开口说道。 “对,对,拿铁条来,最普通的那种就好,不然这匕首真要往那八百两上的去撞,还真怕会有来无回了。”葛青锋一脸赞同道,甚至觉得这伙计十分体贴。 小丫头都说了几次,这是她随身带着的匕首,十分好用,这真要一不小心弄毁了,只怕会伤心得哭鼻子。 见伙计取过铁条来,葛青锋握着匕首就挥了下去,并没有用多大的力道,看着也就是抬手往下一挥而已,只是这一挥之下,似乎都没遇到什么阻力,就从那铁条中间穿插了过去,将铁条一分为二。 “啊!”那伙计最先反应过来,两手各拿着一截断掉的铁条,正打量着切口处,十分平整光滑,这就跟切豆腐似的,便被切为两截了,眼光嗖的一下向对方手中的匕首看去,没错了,这是那位姑娘的匕首,并非是店里八百两的那把啊!怎么就锋利成这样了:“这铁条……我还是再换一条来吧!” 葛青锋似没听到那伙计说话似的,认真的端详起手中的匕首来,刚才那切合的力度,真的是毫不费劲,这看上去十分寻常的玩意儿,当真是锋利异常啊,拿在手上左看右看,犹觉得不相信。 葛青山也觉得有些意外,伸手将匕首接过来,葛青锋却还没看够,不太情愿放手。 “给我瞧瞧,一会儿让你看个够。”葛青山好笑的说道,这家伙头先还说这匕首只值二两,这会儿却是当成宝贝似的了,不过,这匕首,兴许还真是个宝贝,心里便也多少明白点,为何香枝儿会说这匕首好用了,这般锋利的匕首,也确实是十分好用。 再次拿在手里,可怎么看,还是一把寻常的匕首啊,完全看不出有什么奇特的地方,但确实十分锋利,不起眼,却这么厉害,这是不是人家所说的锦衣夜行啊。 “来了,来了,各位客倌,可还要再试试?”伙计急走几步,便来到几人跟前,这次,他取来的,是一精铁所制的铁条,一般上品宝刀宝剑才会拿这个来试用。 “要要要,二哥,给我来!”说着,几乎是用抢的,从葛青山手中将匕首抢了过去。 随即手中匕首一挥,仍是一刀斩断,让他怔愣了片刻后,便大喊大叫起来:“好家伙啊!” 引得周围几个稀松的客人,都往这边瞧了过来,倒也没过来凑热闹的,好东西嘛,这铺子里哪一件又不是好东西了。 “五哥,你试完了,也让我试试这把匕首。”香枝儿嘻嘻一笑道,刚才就想试一下的,可是那伙计跑得太快,没来得及唤住。 “这个可以试吧?”香枝儿扬着手中的匕首,问着伙计,这要比不上自己那把,买来也是无用啊,还不如回去再打制一把的好。 “这个,可以啊!”伙计看了过来,便点了下头。 第三百八十八章 人参 第三百八十八章 人参 东西确实不能说不好,只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相比起香枝儿的匕首,就是这一千五百两的宝刀,都略差了些,更别提那八百两的了,东西自然就买不成了,别的武器也不想买,便往下接着走了。 葛青锋却是对香枝儿的匕首十分感兴趣,便追着她问道:“陶妹妹,你这匕首是从何处得来,先前还真是我眼拙了,没看出来来,估计这就是俗话说的,真人不露相吧!” “这匕首啊,是我姐夫送我的。”香枝儿含笑说道。 “原来是人家送你的啊,我还以为是在什么铺子里买来的,要不然我也去买几把使使。”葛青锋一脸遗憾的说道,人家送的,出处就不好打听了,毕竟人家姐夫也不在跟前啊! “这样的好东西,自然是十分难得的,你还真当是二两银子一把的,随处都能买得到啊!”葛青山教训道。 “二哥,你说得是,好东西可遇不可求啊!” 这匕首的来历,香枝儿清楚,小石头自然也清楚,只不过他们两人都没有具体说明,要说起来,他们俩心里却也是颇有些吃惊的,这铺子里卖的成百上千两的东西,都不太比得上她这把,实在让人意外,甚至吃惊。 这可是朱勇壮打制出来的啊,甚至一把匕首都没花多少时间,甚至所用的器材似乎都不太难寻,这样的东西,也不怪得香枝儿会觉得十分好用,而没有怎么诧异的了,还当是这时代冶炼技术过硬,得出来的东西也好使之故,但出来外面才发现,完全不是那样的。 真要是以这奇珍阁里的武器来估价的话,她这把匕首少说也得值个几千两了吧! 心肝儿不由一颤,她算什么有钱人啊,真正有钱的是朱勇壮,他有这一手过硬的本事,赚钱真是毫无障碍啊! 不过这是朱勇壮的本事,可不是她的本事,所以也不能替人家做决定的,倒是回去之后,可以跟人说一说这事儿,却是不好现在就将人暴露出来,还得看人家是个什么意思才成,要人宁愿做个隐士,她就不能露了馅啊! 继续往下走,又见识到一些稀罕玩意儿,不过几人都不怎么感兴趣,再停下脚步时,却是在一些昂贵药材面前,灵芝、雪莲、人参……种类还真是颇齐全,瞧着那品相,也均是上等药材。 这里不是药材铺子,不是什么药材都有,有的,只是稀罕的药材,瞧瞧那硕大的灵芝,也不知是多少年份的了,还有那人参,最大的那枝,一时看不出是什么年份,但旁边几枝小些的,却少说也有几百年份的,数量还不少,看得香枝儿倒吸一口气,这些东西,件件都十分稀罕,也不知这东西是如何弄到手的。 香枝儿伸手指了一根略小些的人参,问道:“这枝取给我瞧瞧,看着好像是有两百年份的吧!” 伙计十分利索的将人参取了过来,回道:“姑娘看得没错,正是两百年份的!” 握在手中,一阵参香袭来,果然是好东西啊! “多少银子?” “三千两!” 香枝儿深吸一口气,从进了这奇珍阁开始,她便觉得这银子都不是银子了,都是一串数字,想她也就是个乡下人家的孩子啊,今儿真是见识这大场面了。 “买了!” “嘶,三千两啊,陶妹妹你真有钱!”葛青锋立马凑了过来,冲那人参瞧了又瞧,他也知道这是个好东西,但就那么点的东西,都不够他三两口的,居然就值这么多钱,要他绝对不买这玩意,还不如买两件趁手的武器玩呢。 第三百八十九章 争执 第三百八十九章 争执 这奇珍阁确实是个好地方,他们一楼逛了个遍,所看到的,无一不是珍贵稀罕之物,这么一路慢慢看过去,倒也花了不少时间,将一楼整个看完时,几人也感觉到了一阵饥饿。 “二楼还去看吗,若去咱们不妨去吃过饭再来。”葛青山提议道。 “那咱们就先去吃饭吧,我是真觉得饿了。”葛青锋连忙应道。 香枝儿两人自然也没意见,一楼都这般大,二楼重叠上去,想来也是一般大小的,据说二楼还有更好的货色,不过在下面逛了一圈儿,已经显得有些审美疲惫了,倒不妨歇歇再去看,比一楼更昂贵的东西,就算买不起,去长长眼也好。 四人便从奇珍阁出来,葛青锋就连忙提醒道:“醉仙楼啊,二哥!” 葛青山听得一脸的无奈,之前还让他全留面子,但这性子,不说他还真是不行。 “你这还真想去喝酒啊,大中午的喝得醉醺醺的,咱们下午还要不要再逛逛了?” “那不喝酒只吃菜,咱们晚上再来喝个痛快!” “你还真是……”葛青山无奈的摇头。 听得香枝儿又笑了起来,连带着小石头也脸带笑意。 这兄弟俩,也确实挺有意思的,葛青山也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比起十七八岁的葛青锋,当真是老成了许多。 这会儿正是饭点儿,酒楼的生意正是红火的时候,而这个醉仙楼,又是本地颇有名望的酒楼,自然是火爆极了,才踏进门,就见店小二忙得疾步而行,差点没小跑起来,而大堂中已是坐了不少人,空闲的也不过几张桌子而已。 “几位客倌,里面请!”在门口略站了片刻,就有小二忙里偷闲,赶紧过来招呼了。 “可有包间!”葛青锋立马开口问道,这醉仙楼他们也不常来,但每次过来也都是坐包间,比起下面的大堂,包间是要清净多了。 “客倌来得正巧,楼上还有一间空闲!”小二立马便领着几人上了楼。 才走出两步,就听到身后一阵高喝声:“小二,可还有包间!” 前面引路的小二,才上几个楼梯的身形立马一顿,转过头来,便瞧几门口进来六个少年侠士,小的十七八,大的二十来岁的样子,且还是熟人。 “几位客倌稍等片刻!” 说完,便冲才进门的六人迎了过去:“邹少帮主实在抱歉,包间已满,最后一间,已被这几位客倌定下了。”小二连连陪不是道。 那邹少帮主听闻,便抬眼看了过去,随即便是一笑,道:“葛青锋原来是你啊!” “呵呵,邹明朝,许久不见了啊!怎么着,禁闭这么快就关完,就敢上酒楼来了?”葛青锋一脸不客气的说道。 “哼,得意个什么劲,要不是因为你,我能被关禁闭吗,这个梁子咱们是结下了。”邹明朝恨恨的说道。 “哈哈哈,梁子咱们不是早就结下了嘛,你又打不过我,又有什么好说的。”葛青锋一脸哈哈大笑的说道,神态语气十分瞧不上对方的样子。 “你……” “我什么我,还做什么少帮主,连我都打不过,也不知你这少帮主的位置坐不坐得稳当!”葛青锋一脸洋洋得意的嘲笑着对方。 直把那邹明朝气得脸红脖子粗,一脸愤怒的指着他:“要不是你耍诈,我怎么可能不是你的对手。” 第三百九十章 掌柜出面 第三百九十章 掌柜出面 也不知这葛青锋是想到什么好笑的事,竟一时笑得停不下来,反倒成了众人的焦点,一时大家的注意力都被他引了过来。 “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你是傻了吗?”那邹明朝被他笑得莫名其妙,接着便更加的怒气上涌,握在手中的长剑,刷的一下便拔出剑鞘,直直的朝葛青锋刺来。 葛青锋自然不会傻得站着让他刺,才新买的刀,几乎是发现对方动作之时,便立马被他拔了出来,只听到兵器的碰撞之声,两人便交战到一处。 眼见这两人就要在这大堂内打起来了,那小二一脸惊吓,转身飞跑着去请出了掌柜来。 “住手!”掌柜都不用小二去请,已是发现这里的情形,立马大喝一声后,紧接着又道:“要打架出去打,咱们醉仙楼是什么地方,可容不得你们在此闹事的。” 但凡有些名望的铺子,背后少不得是有大人物支持的,江湖儿女,就算不怕事,却也不会无脑的平白招惹一个劲敌,这一点大家心里都清楚。 故尔,随着这一声大喝,两人碰撞之后,快速分开之即,便没有再有动作,均是一脸戒备的看向对方。 那掌柜脸上犹带着怒气,少有人敢在醉仙楼闹事的,但今儿偏就有人闹了,但也在他喝止后住了手,倒也算给了他面子,稍减了些怒色,问起身边的小二来:“怎么回事?” “掌柜的……”小二立马凑到他耳边,小声的说了下事情的经过。 那掌柜听闻之后,飞快的打量了一下动手的双方,便也收起了怒容,露出了笑脸来:“在此多谢两位少侠愿意给小老儿一个面子,咱们醉仙楼是酒楼,各位来此吃吃喝喝的,倒也欢迎,但要闹事,那可得看看是什么地方了,包房确实只余一间,你们要乐意,小老儿做个和事佬,一块儿凑合着吃喝一顿,要不乐意,也请各自退让,有什么事儿,除了我这醉仙楼里,任你们自便。” 掌柜笑脸迎人,但话说得也未见得客气,足可见其底气十足。 香枝儿瞧着,抿嘴笑了一下,这做生意的人,果然是讲究个和气生财的,再扫了一眼大堂内,已是坐无虚席,人声嘈杂,但均是十分淡定,对这边的情形并不怎么理会,犹如司空见惯一般。 想来也是,这里是江湖,帮派林立之处,各种争斗频繁之地,一言不和就动手的情形很多,只不过是两个小小少年起了争执,还真不算什么大事,真正称得上是大事的,估计是两帮派火拼那样的大场面了。 葛青锋听了掌柜的话,便收了手,学着他二哥一般,抱臂而立,一副淡定从容样儿,只可惜只学了个形似,那脸上贱贱的笑容,怎么看怎么让人想扁他。 “醉仙楼的面子,自然是要给的。”语声温和,如名门公子,只转头,便又露出了本性,冲邹明朝那些人道:“怎么样,是没钱吃饭了吗,那小爷大方些,请你们吃一顿吧!” 这话一出,果然激得邹明朝一脸气愤,指着他道:“本少帮主会没钱吃饭吗,还要你请,你算什么玩意儿?” 掌柜见这两人一言不和,又要动起手来的架势,很是不满,清咳了两声,以示提醒:“各位要是不是来吃饭的……” “不不不,掌柜你可别赶人啊,我正经是来吃饭的,只是让人给拦在这儿,倒是掌柜你,让人来给清清道,别让狗挡道的啊!”葛青锋一脸正经模样的说道。 香枝儿听得就又想笑了,这真是见缝插针的骂人呢。 “你骂谁是狗呢?”邹明朝顿时大怒。 这位估计是个受宠的少爷,真是半点不经人激的,只一句话,便又要动起手来。 “少年人火气都不要那么大!”掌柜忙出声制止。 第三百九十一章 穿云帮 第三百九十一章 穿云帮 进到包房里再无外人,小石头便开口问道:“刚才那人,是什么人?” “穿云帮的少帮主邹明朝,那家伙是个比我还没出息的人,吃喝玩乐样样都精,惟手下的功夫稀松平常得很,哈哈,上次与我结了些梁子,这小子小心眼得很,到现在还记仇着呢,以为我怕他呢,也不看看就他那两下子,我会怕他吗?”葛青锋哈哈大笑着说道,可以看出他现在的心情,那叫一个痛快。 “你这招惹事非的本事,倒是比你功夫要强。”葛青山冷哼着说了一句。 “那个穿云帮是做什么的?”对于江湖帮派,香枝和知之甚少,不懂就问,想来这些帮派也没什么不可言说的。 “呵,那个穿云帮啊……”葛青锋说起这些江湖派帮之事,立马就停不下口来,见他们极感兴趣的样子,便滔滔不绝的说了起来。 香枝儿与小石头两人,以前哪曾听过这些啊,如今有江湖中人说起江湖事,他们自然听得津津有味。 葛青山也不扫他们的兴致,见酒菜上齐,他便自个慢慢的品着,听到葛青锋不时的夸大之语,他不由一阵摇头,倒也没有去打断他们,毕竟两小家伙初来青州城,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懂,想来也是好奇得很,很想知道得多一些的。 不知世事的小孩子们,对江湖事估计也都是当故事来听着,没亲眼见识过,他们又怎么明白这其中的残酷,江湖,听起来肆意畅快,又岂不知这畅快的背后,又有多少血泪。 “葛五哥,你真的把他打得爬不起来了吗,那照你这么说的话,我石头哥哥岂不是也能将那少帮主打趴下。”香枝儿听着,一脸兴致勃勃的说道。 殊不知,葛青锋却被她的话说得一哽,他与周承泽比试一场输了,这得从哪里再把面子找回来才好啊! “香枝儿,你不能这么说,咱们那是规规矩矩的比试,我自然不可能下狠手,要真的是拼命的话,承泽未必是我的对手啊!”葛青锋特意强调了一下,两方对决之时,稍有不慎便能将命都交代了,所以以周承泽的应敌经验,真要比拼起来,不会是他的对手。 这一熟悉起来,葛青锋便也半点不见外的,唤起她的小名来。 小石头却是看他一眼:“这个可不好说,我也没有跟你拼命啊!” 不想在小姑娘面前失了面子,却不想这儿还有个专门拆他台的,葛青锋顿时哑了声。 葛青山却是噗哧一声笑了起来。 “啊哈,酒菜都上齐了啊,咱们赶紧吃吧,不然冷了就不好吃了,醉仙楼这么出名,这菜想来也极好吃的。”香枝儿面带微笑,将大家的注意力,尽量的往饭桌上拉。 小石头最给面子,听到她的话,便抓了筷子。 “对对对,醉仙楼的酒好,菜也好,你们多吃一点。”葛青锋忙也将视线转移在桌上的菜色上。 “二哥,饭菜上齐,你也不叫我一声,倒是自个先吃上了,还有没有待客之道了。”葛青锋见自家二哥,神态悠闲的小口吃着菜,就忍不住想怼他一句。 “客人不是你在招呼嘛,我就是个陪客。”葛青山才不给他面子。 这好像也对,葛青锋顿时没话说了。 “我二哥这人吧,吃独食惯了,你们别理他。”葛青锋说不过,便转头冲两小说道。 第三百九十二章 被盯梢 第三百九十二章 被盯梢 她声音说得小声,但也没有刻意的压得太低,葛家兄弟就在身旁,自然也听到她的话,他们两人才来青州,自然不可能与人结仇,真要有人盯着他们,自然是冲着他们葛家来的,况且,就在刚才还在酒楼里与人结了怨,没准还真是那小子让人来盯梢来了。 葛青锋看也没看一眼:“别理会,咱们走,青州城可不比别的地方,真要动起手来,不定谁吃亏。” 葛青山倒是不动声色的扫了一眼,倒也赞同的点头道:“小五说得对,咱们先走,留意着些,看看他们想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啊,指定是邹明朝那小子,刚才在酒楼里就想跟我动手,这会儿出来了,指定是想找个地儿较量一番。” “你别多事,咱们还带着承泽与香枝儿呢!”真要动起手来,他们没什么应对经验,指不定就要吃亏了,更何况香枝儿还是个姑娘家,外面的姑娘家,可比不得青州城里的姑娘,青州城里的姑娘,拉到外面去,都能当成男人使。 香枝儿对葛青山的话很赞同,他们俩并不愿惹事,他们不是江湖人,而江湖人凶狠也是出了名的,动起手来取人性命都是常有的事,他们外来人口,可不想跟人拼命的,但当着这两兄弟的面,却是不好把话说得太过直白。 她便伸手悄悄拉了拉小石头的手,小石头便转头看她,香枝儿冲他使了个眼神,小石头会意,冲她点了点头。 葛家兄弟并未留意他们,这眉眼官司,也只有他们自个心里清楚了。 想是葛青山的话起到了作用,葛青锋便也没多说什么,前面带路领着他们往前走,只不过因着香枝儿之前提醒了一句,他们这一路走,一路留意着身后的情形,倒是确定了,刚才在醉仙楼门口的人,确实是盯梢的,这会儿化身小尾巴,正跟着他们一路前行呢,躲躲闪闪的,还只当他们没发现。 “二哥,就让人这么跟着吗,够烦人的。”葛青锋有些不耐烦,要是放到平常,他早上去揍人了,也不看看小爷是谁,居然敢这么明目张胆的盯他的梢。 葛青山也是一阵皱眉,这真是不能忍,要放平常,早就动手了,他看着是沉稳老练的一个人,却并不表示他没有脾气。 小石头见到他打量过来的神色,便出声道:“葛二哥不必顾及我们,平常怎么料理,便怎么料理吧,我虽然不太懂江湖事,但我也并不怕事。” 葛青山听着,有些意外,不家伙年纪不大,头次遇上这样的事,也并不见慌张,甚至还能说出这番话来,顿觉得他不只功夫比葛小五强,就是这心性,都要比葛小五强几分,若非少了几分历练,怕是葛小五样样都要不如人了。 香枝儿也有些意外他会这么说,抬眼看他。 小石头便冲她微微一笑,点了下头。 香枝儿顿时便什么也不说了,正如小石头说的,他们并不怕事,虽然不想惹事,但事情逼到头上了,也不会退缩。 葛青山得了小石头的话,便没了顾及,开口问葛青锋:“你打算怎么做?”说来这事儿,也就是他招惹来的,他也想听听,这葛小五要怎么应对。 “这么说,二哥是让我来做主了啊?”葛青锋见问,半点不退缩,甚至还露出一脸兴奋的模样来,虽然身在江湖,平常打架斗殴的事不少,可有二哥在,居然问他拿主意,这还是头一回,让他如何不激动。 “我揪了那人出来,让他主子约个地方,咱们一次解决了,也省了以后再来盯着,岂不麻烦。”葛青锋开口说道。 “行,就照你说的办。”葛青山二话不说,表示了赞同。 得了自家二哥的话,葛青锋顿时激动起来了:“那咱们找个辟静点的地儿,免得伤了路人。”说完,便领着他们快步疾行。 第三百九十三章 出手 第三百九十三章 出手 葛青锋特意挑了辟静的巷子走,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邹明朝却是先他一步,已是带着几个人堵在了巷子的前面。 “这是,想去哪儿啊!”邹明朝阴阳怪气的说道,学足了之前葛青锋那腔调。 “哈,原来在这儿等着呢!”葛青锋淡定从容,并不因他们突然出现而慌张。 “哼,葛青锋,今儿本少帮主就要好好的教训教训你,让你以后见着我就绕道走。”邹明朝放狠话道。 葛青锋像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似的,顿时噗哧噗哧的笑了起来:“就你!” 邹明朝岂能容人轻视于他,还是他视为仇敌的葛青锋,当下怒道:“上次我一时大意,让你使诡计占了便宜,今儿可没那么轻松了。” 说着,便拔出手中之剑,直指葛青锋。 葛青锋至他们出现在此时,便已是暗自戒备起来,这会儿眼见对方拔剑,他也立马拔了刀,虽然更擅长拳法,但刀法也有练的,毕竟与人拼斗起来,手有武器更占上风,更何况他还是个学艺不精的,更需要借足外力。 对方冲着他来,葛青锋自然也提刀迎了上去,毫无所惧,刀剑相碰,发出兵戈之声。 小石头伸手将香枝儿拉着退后了几步,将之护在身后,眼神戒备的看向对方的几人,见他们神色不善,不免有几分担忧,握着香枝儿的手紧了紧:“一会儿要见势不对,你就先回去。” “要回去咱们也一块儿回,你别太担心,还有葛二哥在呢!”人家都没出声,想来能应付吧! 小石头闻言,向葛青山看去,发现他并不留意葛青锋那边的打斗情况,只看着未动的那几个,想是担心他们会突然对葛青锋动手,正戒备着呢。 香枝儿正留神看着两人的打斗,只见身影闪动,刀光剑影,几个回合下来,邹明朝已是落了下风。 她都已经看出来了,更别提在场诸人,自然也都看出来了,而葛青山估计是对自家兄弟特别有信心,头也没转一下的,仍旧紧盯着对方几人。 见两人打斗似有不利,他们又不是什么君子,顿时个个拔剑,就冲了过来,葛青山早就防备着呢,身形一跃,迎上了对方,他手下的功夫,比起葛青锋那是高明不少,但对方却有五个人,还个个持剑,他去是赤手空拳。 邹明朝并不是几人当中功夫最高的那个,他那个表哥,本事却也不差什么,与葛青山很快就缠斗在一起,而余下的四个,看着略差些,留下三个一起围攻葛青山,别一个却是去帮邹明朝对付葛青锋。 葛青锋虽然占了上风,但他功夫并没有比邹明朝强太多,这要再加入一个对手,他立马就得落败了,而葛青山被四人缠斗着,也分不开身来支援,况且那们表哥的功夫也不差,又有三个帮手相助,葛青山应对起来也显出吃力来,一个不慎,就有可能伤在对方剑下。 小石头与香枝儿离得较远些,见到双方打斗,险情频现,看着都替他们着急,也不明白这些人为何没有攻击他们两个,但若是葛家兄弟落败,估计他们俩也得受教训了。 “香枝儿,你躲一边别动,我去帮他们。”小石头很快拿出主意来。 “石头哥哥,我也并非弱女子,我跟你一起去。”香枝儿立马开口道,她现在对自身的武艺也有所了解,若是单打独斗,可能不是在场任何一个的对手,但她也并非是要单打独斗,况且她不有后招呢,真要打不过了,呵呵! “那你当心些,别让人伤着了。”小石头也没多想,只叮嘱道。 香枝儿连忙点头:“嗯,我知道的,你去帮葛二哥,当心些,我去帮葛五哥!”如此,两边都有帮手,一时片刻不至于落败了,真要都打不过人家时,再想招儿也就是了。 第三百九十四章 重要 第三百九十四章 重要 葛青锋有了香枝儿帮着牵制住一人,顿感轻松,心情大好之下,甚至连手臂还血流不止的伤都感觉不到疼了,奋起反击,邹明朝本就不是他的对手,加上这气怒之下的攻击,下手越发的狠戾,他顿时难以招架。 勉强抵挡几招,已是节节败退,闪退不及,胸口一疼,低头一看,已是被对方的刀划了一道口子,所幸退得快,伤口不算深,但是血珠子却是直冒,片刻染红衣衫。 心里是又急又怒:“豹子,你他娘的在做什么,一个小丫头片子都解决不了?”急怒之下,大吼出声。 “中气这么足,看来伤得还是太轻了。”葛青锋可不敢拖时间,再拖下去,他真怕那小丫头顶不住,话音没落,他便又提刀砍了过去,半点不留情。 邹明朝是受了伤,但江湖中人,受伤都是常有的事,他这样的大少爷,就算养尊处优,但从小也都是摔摔打打着长大的,混江湖的人,没身好本事,迟早会混不下去,就算家里再怎么惯着,功夫上头,却也不能落下的。 见对方刀砍来,忙提剑抵挡,胸口的伤虽然一阵阵的疼,但心里的火气更大。 “少帮主,这丫头滑溜得很,我一时拿不下来。”豹子见邹明朝发火,他忙解释了一句,心里也是郁闷得不很,很明显的,这小丫头功夫比不上他,但轻功十分不错,对不肯与他硬拼,躲躲闪闪的,出其不意的偷袭一下,搞得他都打出火气来了,偏还制不住人。 “没用的废物!”邹明朝听到耳里,头也不回的喝骂一声,心里也是气得不行,一个多大点的小丫头,娇娇滴滴的样子,他一个大男人,居然拿不下来,不是废物是什么。 “明朝别说话,沉住气来。”那位表哥听着他们对话,忙出声道。 邹明朝果然听话,顿时收了声。 而那位表哥却又开了口:“豹子,倒底怎么回事?”他们原本是占了上风,但突然加了两个小家伙进来,让局面起了变化,他们这边还能拼个势均力敌,一时谁也没占到上风,倒是邹明朝那边,两打二居然还出了问题。 就算在与人对战中,他也能分出点心思,琢磨着眼前的战局,豹子与那小丫头的对战,对整个战局十分重要,若是豹子赢了,尽快技援邹明朝,那样葛青锋会很快落败,随后两人再来应援他们这边,葛青山也必将落败,这葛家兄弟两个,今儿便能落到他们手中。 但偏偏这个豹子,竟然连那个小姑娘都拿不下来,心中也觉得他太过无用了些。 “表少爷,这丫头功夫不怎么样,但滑溜得很,怎么也近不了身。”豹子忙回应道。 “赶紧想想办法,尽快将人拿下。”那位表少爷立即下命令道。 “是!”豹子立马应声,下手越来越快,也越来越狠。 小石头听着他们一来一往的对答,心里顿生焦急,香枝儿虽然与他一般从小习武,倒底是个姑娘家,功夫练得差了些,也没人会怪罪她,平常两人时常对打,但都是让着她的。 “香枝儿,你怎么样,若是不能支撑,便唤我一声。”小石头忙出声道,拼着自个受伤,也不能让香枝儿有损。 “石头哥哥,你别担心,我要打不过,我会跑的,绝不让他伤着我。”香枝儿忙乱之中,飞快的回应道。 “别怕啊,再坚持一会儿,五哥就来帮你。”葛小五也忙出声道。 第三百九十五章 对敌 第三百九十五章 对敌 “你瞧瞧,明明你不是我的对手才对。”香枝儿一招得手,哈哈大笑着说道,语气中透着十足的痛快。 豹子的脸都涨红了,明明这小丫头不是他的对手,但仗着轻功极好,硬是让他近不了身,一味的躲闪,也半点不觉得丢人,这脸皮厚得比她的功夫还高明,趁着他发怒失神,竟还能偷袭成功,让他又气又恨,又觉得丢脸。 “你这臭丫头,有本事你就跟我真刀真枪的打一场,这么躲躲闪闪的有什么意思,看你是胆小鬼吧,连与我交手都不敢。”豹子气恨之下,也用起激将法来。 香枝儿半点不上当,大笑着道:“你说我是胆小鬼,我便是胆小鬼吧,可是你连我这个胆小鬼都奈何不了,是不是比胆小鬼还不如呢?” “哈哈哈,豹子啊,你那屁股怎么回事,肿没肿,一会儿记得上些伤药啊!”葛青锋一副关心人的语气,却是比香枝儿笑得还要张狂。 豹子刚才挨了那么一下,已觉得脸面丢尽,这会儿竟还被葛青锋拿出来说笑,已是脸色涨得通红,给气的,小姑娘踹那么一脚,他皮糙肉厚,又怎么可能会踹伤的,伤的也不过是面子罢了。 “葛青锋你别得意,待我解决了她,就来收拾你。”豹子大喝出声,手下的动作越发的快了起来。 香枝儿立马就发现他的异样,再不敢分心的,一味的开始退避内躲起来,她轻松是好,却是内力不济,手下的功夫也不行,这豹子发起狠来,也是拿出看家的本事来了,逼得她连喘口气的功夫都没有,略支撑了一会儿,便已是一阵气喘起来。 “葛……五哥,你倒是快点啊!”香枝儿被逼无奈,只得出声催促道。 “你别急,再坚持一会儿,我很快就将这小子拿下,他也快支撑不住了。”葛青锋听着香枝儿的气喘声,也是急了。 邹明朝就对葛青锋已是疲于支撑,身上已不只胸口那一处伤了,胳膊上、腿上,腰上,全都带了伤,衣服被划破了好几条口子,他那一身衣裳已是不能穿了,就差破成一堆布条了,东一片西一片的挂成身上,再加上发丝散乱,这要走出去,谁还认得他是穿云帮少帮主,指定当成乞丐了。 “豹子,你别管那边,先来帮我。”邹明朝气息不稳的唤道。 葛青锋想要尽快拿下他,招式越发狠辣,他本就难以支撑,这会儿是再也撑不住了,已是到临界的边缘,不过是靠一口气在勉强支撑,就连这最后一口气,都被对方逼得快喘不上来了。 豹子自然也发现自家少帮主支撑不住了,忙住了手,身形一跃,落到邹明朝身前,帮着挡了一招,随即便向葛青锋攻去。 “嘻嘻,豹子啊,咱们好好过过招。”这豹子别看大家都关注他,可他那功夫也就只能欺负欺负小姑娘,在他跟前却不够看的。 这邹明朝已是被葛青锋打伤了,这会儿被豹子接过手去,便在一旁直喘气,打算略歇一阵,便去帮豹子,一起对付葛青锋。 但事实并不如他盘算那样好。 香枝儿笑嘻嘻的出现在他的面前:“少帮主,那咱们一起过过招如何?” 她也不是真的想与他过招,不过是想耗费他的体力,让他再也无力去支援那豹子而已。 邹明朝看着眼前的香枝儿,之前远远的看了一眼,只觉得是个长相还不错的小姑娘,但这会人近在眼前,再觉不出这小姑娘好看的,只觉得让人气恨得咬牙切齿。 “我堂堂少帮主,还欺负你一个小姑娘不成,一边儿玩去。”邹明朝气恨不已,却不得不拿话哄着,真要跑一边去躲着,别扰了他调息,也算是好事一桩了。 第三百九十六章 危机 第三百九十六章 危机 香枝儿被他看死人的眼光看着,却也没有丝毫害怕的,正如葛青锋所言,这个邹明朝不足为惧,他功夫是比自己强,但如今受了伤,实力大减也是事实。 她因着实力在场地中,算是实力最差的,这少帮主就算实力大减,她也没有轻敌的念头,犹其因着这人被刺激狠了,不定就使出点什么致命的招数来,所以,她就算不惧对方,却也不敢有丝毫轻敌的念头,全神戒备的盯着对方的动作。 所谓的江湖人,多数是极奸猾之辈,稍不留神,就被人暗算了去,所以江湖拼斗,有时候并不是谁功夫好就是谁强的,正如她这个功夫最差的,如今还毫发无伤,拼的可不是真正的实力。 “臭丫头……”邹明朝猛的大喝一声,人便朝她扑了过来。 “香枝儿,小心啊!”葛青锋就在不远处,听到这么一声猛喝,着实吓了一跳,他倒不是被这声音吓到,而是对方似乎拿出拼命的架式,对付的却只是一个小姑娘,让他有些吃惊的同时,也担心香枝儿抵挡不住。 香枝儿几乎是在对方手中的剑刺来的是时,就立马动了起来,但对方的速度着实有些快,她想避开对方的攻击,竟一时没能躲避开,无奈之下,忙竖起手中的匕首,挡在了胸前,只听当当两声,香枝儿挡个正着,但对方并没有收势,一股大力直逼她而来。 只这么简单的一招,就逼得香枝儿连连后退,有些抵挡不住对方的力道,一双手腕几乎调动起全身的力量,惯注于双手之上,她不想与人硬碰硬,但这会儿,也不知对方吃了什么猛药,速度突然暴发,让她闪避不开,只能硬接下这一招。 就算是受了伤的邹明朝,内劲也是比她厉害的,香枝儿被逼得节节败退,对方的长剑十分凶狠的压制了她的匕首,再进半步,长剑就能压制到她的胸前,若到那时她不死也要伤。 头上的汗,顿时就冒了出来,眼前的情形,着实有些凶险,香枝儿睁着大大的眼睛,一颗心都要提到嗓子眼来了,直直的盯着邹明朝看,发现他一脸的狠辣之色,杀红了双眼,一副要取她性命的模样,几乎丧失了理智一般。 她虽然初入江湖,却也听了不少的江湖事,对于今天这一场打斗,心里也是有点底的,双方都是少年,不过是争一时意气,算不得什么深仇大恨,如此,最多不过是败的一方,被赢的一方羞辱教训一番,并不取人性命。 毕竟双方都是有些身份的人,随便就被人取了性命,那最终就将化为两帮之间的争斗,到时候各帮倾巢而出,打个你死我活,以一派灭掉别一派为代价,找回来场子来。 真要闹成那样,就不是一件小事了,所以小辈的意气之争,其实下手也都是有分寸的,并不会闹得那般不可收拾,正因为心里有底,所以香枝儿并无多少惧怕,受个伤并不算什么,她有一手治伤的好本事,就算伤得重些,也能很快治好了。 但眼下的情形却是有些不对,这邹明朝杀红了眼,似乎失去理智,一副要取她性命的样子,就有些太不合规矩了,她总不能死在这样的小人物手中吧,就算以后大家都为她报仇了,她的命也找不回来了啊! 香枝儿的心,顿时呯呯跳了起,看着她就合使出全身力气抵挡,仍在一寸一寸向她逼近的长剑,冷汗直冒,心里也越发冰凉。 对方想杀她是真的,就算她并没有与人结怨,只因她的出现,碍了他的事,他便想了取她的性命,甚至已经动起手来,这就是江湖,她并未曾真正认识到的江湖。 第三百九十七章 胜负已分 第三百九十七章 胜负已分 她知道,她的手若敢打个抖,这会儿她的命就要交代在这里了,眼前这人,看她如看蝼蚁。 小石头听到葛青锋那一声大喝,几乎是想也没想的,便抽身而出,身形一跃,便向香枝儿这边冲了过来,眨眼间便看清了香枝儿的危险情形,立马红了眼。 身形几乎没有半分停顿的,便飞略过来,大喝一声:“混蛋!” 声落而拳至,毫不犹豫的挥向了邹明朝,这一拳快速又而暴戾,闻风而至。 邹明朝早杀红了眼,甚至并不愿意去躲避,就想趁对方力竭,想取人性命,偏偏这丫头竟能抵挡他这么久,以至于拳头砸在他的身上,他都没有收下攻势,生生挨了那么一下,手中的长剑自然偏了方向。 香枝儿趁机就地一个打滚,避开了对方的长剑,全身力气耗尽,人趴在地上,竟是好半点起不来,只喘息着抬头看向场中的小石头。 原本打得还十分淡定的小石头,只因看到香枝儿差点被人逼入绝境,这会儿也淡定不起来了,一脸的怒气涌涌,手下的拳头如风,一拳接着一拳的向邹明朝身上招呼,那暴戾劲儿,犹如对方是他的杀父仇人一般,下手毫不留情。 这邹明朝原本就受了伤,又与香枝儿对恃了一阵,没能得手之下,也是有些力竭,而对小石头这番攻势,竟有些难以招架,节节败退的同时,身上也挨了不少拳头。 要说小石头原本帮着葛青山应敌,也是耗费了些力气的,只不过,这会儿暴怒之下,手下的力气,竟像是怎么也使不完似的,一套拳法打得酣畅淋漓,直往对方身上招呼。 原本长相就平常的邹明朝,被他这一轮猛揍,已是鼻青脸肿,更别提身上被衣服掩盖的地方了,估计已是一身青紫。 面对小石头的攻势,邹明朝已是无力抵挡,手中仍握着长剑,只是下意识的挥舞着,力道欠缺,招式也有些不成样,可以说已经毫无杀伤力,好几次被小石头揍翻在地,还没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便又跌倒在地。 那一身狼狈样儿,已是让人有些认不出原样儿来,要谁说这是穿云帮的少帮主,估计都要惹人发笑了。 小石头这一走开,葛青山可以说是压力大增,那几人本想趁机合力拿下葛青山,但发现自家少帮主已被对方揍得不成样子,忙就分出人手,想要去支援,但葛青山这会儿却是吃错药一般,偏偏左支右拙的,硬把人给牵制住,不让人分身的。 那边几人想要救援,而葛青山不让,这双方你来我往的,便缠斗在一起,原本一心进攻的,但现在却是想着怎么脱身,这手下的招式自然就有些乱了,倒让葛青山占了不少的便宜。 而这边豹子挨了无数乱拳,已是被葛青锋生生给打得疼晕了过去,人晕过去,没了意识,自然也就撒开了手,葛青锋这才从对方的手中挣脱出来,对着晕死过去了豹子,又狠狠的踹了一脚,骂了一声,这才往葛青山这边而来。 “二哥,我来助你。”葛青锋大喝一声,身形一跃,便落到了葛青山的身旁。 而对方那位表哥,看到落地的葛青锋,脸色已是难看至极,豹子已经躺下了,而邹明朝已是被人揍得没了还手之力,差不多是一下子损失两个战力,而他们这四个,之前对付葛青山一人都没能尽快拿下,如今人家两兄弟应战,再加上旁边还有两个,这战局已是十分明显。 第三百九十八章 伤 第三百九十八章 伤 “放心吧,没什么大事,回去歇一歇,很快就养回来了。”香枝儿见他一脸担忧的模样,忙安慰道。 小石头听着,便沉默不语,将人搂怀里,便轻轻的给揉捏着胳膊。 香枝儿一双手臂都有些抬不起来,她以前虽然也有天天练功,但练功也都有个度,像今儿这般拼命的,还真是没有过,这一不小心便用到力竭,也真是头一遭。 “就该听我的,自个躲一边,下次可不能再出头了。”小石头懊悔的嘀咕了一声,脸上的神色有些不好,有他跟在一起,香枝儿还是受了伤,颇为自责,也不去理会葛家兄弟那边,只搂着香枝儿,给揉捏着胳膊,缓解一下她的不适。 香枝儿也不去留心那边,他们不是江湖人,并不懂什么江湖规矩,这些后续的事儿,与他们无关,反正今儿这一仗,差不多也就这样了,胜败已定,再打不起来的。 “我总不能看着你被人打了,我还无动于衷吧!”香枝儿笑了笑道,今儿着实凶险,只歇了片刻,她便也有说笑的心思,自己都觉得意外。 “那也不能跑出来冒险。”小石头有些固执的说道。 “石头哥哥,你说得对,我是个姑娘家,就不应该也人斗狠的,下次我再不动手了,只等着石头哥哥为我出头。”香枝儿笑看着他。 刚才那般紧张危险的时刻已经过去,这会儿她还完好无损,只觉得幸庆,觉得老天爷还是偏爱她的,神情放松下来,一身轻松,心情自然也跟着好了起来,刚才那般凶险,她都没有事,可见她得天怜爱,定能活得长长久久。 “嗯!”小石头重重的点了下头,心里却想着,这功夫以前觉得练得不错,但现在与人动起手来,才发现诸多的不足,他还得再下些功夫才成,不然,连自己想保护的人都护不住,那还有什么用。 也不知双方在交谈些什么,似乎又起了争执,但最终还是妥协了,对方将受伤的两人带走,葛家兄弟也走了过来。 “香枝儿你没事吧,没想到你一个小姑娘家,还真是挺厉害的,之前倒是我小瞧你了。”葛青锋几乎是小跑着过来,蹲在他们跟前问道。 “没什么大事,就是胳膊酸疼得抬不起来了,回去后抹点药酒,很快就能恢复过来。”香枝儿微微一笑回道。 “没事就好,咱们回去吧,香枝儿受了伤,回去也要好好歇着。”葛青山过来,随即将手中的几张银票,分了两张递了过来。 “这是什么?”香枝儿一阵愕然。 “你傻不傻,这当然是银票喽!”葛青锋笑嘻嘻的说道,对香枝儿的问题,很是鄙视。 香枝儿斜他一眼,她眼又没瞎,自然看得清这是银票,但现在给银票干什么? “他们输了,咱们又受了伤,自然得要些赔偿,总不能平白让人这般挑衅一回,什么好处都捞不着吧!”葛青山也面露微笑着说道。 “这,难道是江湖规矩?”香枝儿听着真觉得稀奇,这是不是可以说,以后要是缺钱花了,就找个人来教训一顿,然后还让人家给赔偿些损失什么的,那这钱也太好赚了? 第三百九十九章 故事 第三百九十九章 故事 “师傅,听说你受伤了,没什么大碍吧!”乌一丹才回来,就听说她受伤,着急忙慌的赶了过来。 香枝儿回来抹了些药之后,便打算躺**歇一阵,今儿这一天,也是老遭罪了,又是惊下又是内伤的,她得好好睡一觉压压惊。 “你回来了啊,倒是比我想象的早些,没什么大事,就是胳膊有些脱力,已用抹了药,歇一歇,明天就能好了。”香枝儿见他一脸关切的模样,笑了笑,语声温和道。 乌一丹听闻,连忙将她打量一遍,见她确实没什么外伤,这才放下心来:“师傅你没事就好,我听说你受伤,真是担心得不行,这青州城就是这样,见天儿就有人动手,官府也管不着,哦,不,应该说是官府也不管的,任外面打个你死我活,只装聋子瞎子,什么也看不见听不见的。” 话语中透着浓浓的抱怨,也亏得这么大年纪了,要不然她得当他是愤青了。 “听你这话,好像对官府有很大意见!” “可不是嘛,若不是那些当官的没所作为,也不可能有青州城这样一个特殊的存在,不过这青州城早已成规模,官府就是想管,现在也管不过来喽,除非将人都给杀光了去。”乌一丹说着便摇头失笑,真要将人都给杀光,那也太残暴不仁了,说不定还得激起民变。 “既然知道外面不安生,你也别总往外跑了,这宅子也挺大的,你要无事,便四处逛逛好了。”香枝儿因自个受伤的原故,自然也要提醒一下自个的徒弟,总不好他们师徒弟俩都伤了吧。 “弟子一个老头儿,也不会去与人争闲气,况且那些年轻人,也不会跟我一个老家伙过不去,倒不必师傅为此担心。”乌一丹捻着胡须,笑着说道。 “嗯。”想来也是,香枝儿轻嗯了一声,便又问道:“你今儿出去见老朋友,可有见着?” “见着了,见着了……”乌一丹连声道,随即又是一唉,接着说道:“我那朋友也是个大夫,如同我一般,开了一个铺子,只不过这青州城的生意,可不好做,所有的营生,都得背后有靠山,那才做得下去,他一个人,虽然有几分本事,但处处受人排挤,这生意是做得一日不如一日了,我瞧着那光景,约摸还能再坚持三五个月的,也就得关门了。”他这还是往好了说,要是弄得不好,说不准明儿就得关门。 “他在这青州城里也待了数年时间了吧,怎么现在才受人排挤?”有点说不通,香枝儿不解的问道。 “可不是,待了十多年了,以前也是有个靠山的,只是前段时间给人灭了,当家理事的一个不剩,其余的帮众尽数投了别的帮派,这也是惯例,一个帮派倒了,下面的人都跑的跑散的散,也不可能还守着,人家也要养家糊口,也有交情深厚的,会伺机寻仇,这就是江湖。”说着乌一丹轻叹一声。 香枝儿听着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难怪铺子开不下去了,不由又问道:“他怎么就没有另外再找个靠山,那样倒容易存活的。” “找了,怎么没找,只是他这人也有些怪脾气,况且铺子的生意也不怎么好,收益不高,那些帮派也看不上,而且我听说,穿云帮的一个管事,看上他那个铺子,想收了来做点别的什么生意,也因为他们放了话出来,所以也没人敢做他的靠山,有了这些纠葛,那生意可不就越做越差了嘛。”乌一丹摇头叹气,他一个老头儿,出不上力,也就只能叹气了。 “咱们现在待的地儿是风雷帮,你知道吧!”香枝儿微微一笑,看向他。 “知道呀知道,师傅,你的意思是,让我那朋友来投靠风雷帮?”乌一丹说着,便认真的思索起这可能性来,随即便轻皱了下眉头,有些为难的开口道:“师傅可能不知道,穿云帮的帮主,在江湖中也算一号人物,不然,也不能建立起这么大个帮派来,咱们虽然与风雷帮关系不错,但人家也未必会出这个头,而且两个帮派之间,关系本就有些**,这样因咱们而撕破了脸面,到时就有些不好办了。” 乌一丹说了说自己的顾虑,这事是他起的头,这样让师傅跟着受风雷帮不待见,他可就成罪人了。 香枝儿听着,点了下头,各帮派之间的关系,确实都挺紧张的,主要也是牵扯着利益,谁都想让自己帮派中的地盘能够扩得更大些,而捷径便是从别的帮派手中抢夺过来,蛮横无理的抢夺,容易招来事非,且也难以服众,自然没有占据道理来抢夺来得高明。 “咱们只是在风雷帮作客,不用几日便要回去了,在青州城里也待不了几天,你那朋友的事,还真帮不上什么忙,不过你可以问问他,是否一定要待在这青州城里呢,去别的地儿成不成?”青州城的所有生意,全都被青州各帮派所占据,就连官府在这一城之中的地位,都微乎其微,想在虎口夺食,没点本事,小命都要交代了。 “师傅,你的意思,是让他跟咱们一起走啊?”乌一丹瞪着眼,心想这事儿兴许还真成。 “倒也不是一定要跟着咱们走,我名下也有几间铺子,若他想去别处开铺子,我倒是可以帮忙,毕竟这是你朋友嘛,我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呗,顺手的事。”香枝儿一副无所谓的道。 “那行,我明儿就去问问他,看他是怎么个意思,要我说这青州城里可不是那么好混的,一不小心小命都交代了,虽然留下来也有些机会,不过咱们也都是一把年纪的人了,又不是年轻人,倒底还是把日子过得安稳些更妥当。”乌一丹一脸感概的说道。 “留下来有机会,有什么机会?”香枝儿不解的问道,江湖人打打杀杀的,日子过得十分不安稳,但她也好奇他话中的机会是什么? “呵呵,师傅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乌一丹捻起胡须微微一笑,便接着说道:“对于年轻人来说,江湖中处处都有机会,投入大门派中,习得一身好武艺,杨名立万,名震江湖,那是人人都要敬重钦佩的,对于江湖人来说,名声比钱财更重要,只要名声够响,走到哪儿都受人尊重,又何愁没有钱财,江湖中常常有人为朋友慷慨解囊,一掷千金,若是一个毫无名气的人,又哪来这样的待遇!” 香枝儿听着点头,这一番话,让她对江湖人江湖事,更加了解了些。 “江湖之中,各种纷争中,也夹杂着各种奇遇,比如前辈高能留下的武功秘籍,或是绝世神兵,也或是一些有着神奇效用的药物,这些种种,甚至能让一个无名小卒,成为江湖中不可一世的高手,而这些东西,偏偏又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乌一丹连声叹息,想当初,他也曾抱着这样的想法,在江湖中闯荡过一阵子,但最终的结果,便是年岁一大把了,仍是一事无成。 香枝儿听得瞪大了眼,她真没想到,江湖中还能有这些东西存在,不由开口问道:“你所说的武功秘籍、绝世神兵、神奇的药物,真的都存在吗?” “自然存在的,听闻归元山庄的庄主,就是无意中闯入了一处隐士高人的隐居之地,获得了一本武功秘籍,一跃成为当世第一人,建立了归元山庄,无人可敌,而日月剑派的前掌门,据说是得了一颗神奇的药丸,吃下之后,功力大增,足足增长了一甲子的内力,当时也是无风无俩,让日月剑派成为当时的第一大派,而绝世神兵也是有出处的,据说一百多年前,有一个名唤吴越的人,满门被屠尽,独留了他一个,后来他得了一把剑,取名吴越剑,仅凭这把剑,他便将仇人一个个的斩落,说起他的功夫倒也寻常,全凭着这把剑,所向披靡,无人可敌。”乌一丹说起这些江湖上流传已久的故事,脸上都带出些激动之色来。 香枝儿听得着实稀奇,这些事儿,她还是头一次听呢,还真是带着江湖上的传奇色彩,也很是能鼓动人心,她都听得意动,想去外面寻宝了,倒底脑子还是清醒的,知道宝贝不好寻,真要遍地是宝,那也轮不到她来捡不是。 “香枝儿!”小石头抬脚踏进院门,远远就唤了一声。 “诶,石头哥哥,我在屋里。”香枝儿忙应了一声。 小石头的速度很快,几乎是她话音才落,他人便进得门来,进门便见到乌一丹在这里杵着,略有些意外,也有些不满:“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听说你今儿也出门了,年纪也不小了,回来就早些歇着吧,你师傅今儿受了些伤,让她好生养着,你别在这儿打扰她了。” “正因为师傅受了伤,我才赶着过来看看,伤得重不重,这会儿话也说完了,正准备走呢,只是周公子,你让我别打扰师傅,但你巴巴儿的跑来,又怎么说?”乌一丹斜眼看他,如今处熟了,他倒也不惧,什么话都敢说了。 第四百章 葛轻灵 第四百章 葛轻灵 第二日,乌一丹一早便出了门,去寻他那位朋友去了。 香枝儿与小石头,却是没有再出门,葛青锋被自家阿爷安排了要陪着小客人,见两人不出门,他自然也不好独自出去,三人也不好闲着无事可做,便去了练武场。 香枝儿伤了胳膊,自然是不好与人动手的,不过她抹了些上好的药酒,经过一晚上的修养,其实已经好了许多,不过并没有透露给人知道而已,当然小石头例外,两人间是没有什么秘密的。 “香枝儿伤了胳膊,就不要动弹了,你就在这里看着咱们好了,承泽,咱们过去与他们过过招去!”葛青锋招呼道。 “还是算了吧,香枝儿一人在这儿太闷,我还是在这里陪着她,你自个去玩吧,我们给你喝彩。”小石头拒绝道。 “坐在这里有什么意思,放心吧,我已经让丫头去唤人过来陪着香枝儿了,她不会觉得闷的。” “你唤了谁来?”香枝儿诧异道,没想到葛青锋还会有想得这样周全的时候。 “姑娘家肯定还是更喜欢跟姑娘们一起玩,我们嫡枝没有女孩儿,是旁枝的一个堂妹,她一会儿就能过来了。”葛青锋说了一句。 就算是旁枝,那也算是葛家的姑娘,香枝儿双眼亮晶晶的问道:“是江湖女侠吗?”来了两日,还真没见过女侠是什么样儿的,话本子里总将侠女说得粗鲁不堪,女孩儿各有各有,侠女也并非就一个样的。 葛青锋听着,顿时就笑了,指着她道:“香枝儿,你想得太多了,咱们青州城里的姑娘,并非所有人都是侠女,侠女在一些人看来,是很厉害,但更多的并不太喜欢,所以,大多数的姑娘家,也都只是姑娘家的样子。” “那你的意思是说,你妹妹只是个普通姑娘,并不是所谓的侠女了?”香枝儿抓住重点问道。 葛青锋便笑着点头:“确实如此。” 他们家更看重男儿,女孩儿愿意习武便习武,不愿意便也如一般的千金小姐般养着,只不过他们这样的人家,比起真正的官宦人家却是差远了,所以女孩儿的教养,也就一般般,什么琴棋书画的一概不会,最多也就是请个先生,识几个字,学一些女红手艺,到了年纪也就嫁人。 “五哥!” 几人正说着,便听到一声轻柔的嗓音,唤着五哥,三人差不多同时转头看去。 一身着青色裙袍的姑娘,约摸到十四五岁的年纪,正面带微笑,目光柔柔的看向他们。 “轻灵来了,快来快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香枝儿,年岁跟你差不多大,是咱们府上的贵客,你作为主人家,得好生招待。”葛青锋嘴里唤着他快过来,但脚下却是飞快的走了过去,伸手一扯,拉着人就过来了。 葛轻灵听说是家里的贵客,神情便也郑重了几分,对着香枝儿施礼:“原来是家里的贵客,轻灵在这里有礼了。” 她行礼并非江湖人抱拳之礼,而是福礼,可见这真是个不习武的,而是个普通闺透,香枝儿有些失望,便也跟着回了个福礼。 “葛小姐看起来与咱们差不多大,倒不知是哪年哪月出生,咱们倒也好排个序齿出来,不然姑娘小姐的,叫起来也太生份了。”香枝儿带着礼貌的微笑说道。 葛青锋一听这话,立马一抚掌,大声道:“轻灵比他们年长数月,倒是可以唤一声姐姐。” 香枝儿从善如流,唤了一声:“轻灵姐姐!” 葛轻灵也跟着唤了一声:“香枝儿妹妹!” 随后便又看向一旁的小石头,拿眼示意葛青锋介绍。 “这是周承泽,他与香枝儿是一起来的,年岁也比你小些。”葛青锋一并介绍道。 “那我托大,便唤一声承泽吧!”葛轻灵仔细打量了几眼小石头,随即垂下眼眸柔声说道。 “啊哈,我跟二姐也是唤承泽,这样显也咱们两家也更亲近,轻灵你不知道,承泽小小年纪,已是秀才公的身份,当真了不起啊!”葛青锋竖起大挴指夸赞道,小小年纪,功夫比他练得还好,而读书也能读得这般好,当真是文武全才啊,真是让人没法比。 要说葛青锋在青州城的一众后生当中,也算是个风云人物了,人豪气,功夫也不差什么,又长得人模狗样,走出去也能得人称赞一声,少年风流,但就是他这样的风流少年,却是被人给衬到沟里去了,人比人气死人啊,好在这人跟他是好兄弟,不然他还要更生气。 葛轻灵一听,对方还是个少年秀才,顿时露出一脸的意外,想来觉得自家本就是一家子武夫,居然还能与秀才这样的文人来往,也觉得太过意外了些吧。 “没想到承泽你居然是个秀才,可真了不起啊,这般年纪的秀才,以后的成就,岂不是更了不得了!”吃惊之余,便是一连声的赞叹。 “葛小姐太过奖了,不过是运气好,得了个秀才功名而已,着实算不得什么。”小石头谦虚道。 “这怎么能算是运气,我听说,但凡读书人,都是日夜苦读才能有所成就的,你能得中秀才,想来也是耗费了不少的心思,不过话说回来,若要是人格外聪明,倒也不用花费那许多心思,也能取得不错的成绩,承泽你说运气,其实是在夸你很聪明吧!”葛轻灵玩笑道。 香枝儿看着葛轻灵这神情,再听她那话语,暗叹一声,江湖上的姑娘,其实与一般的闺秀还是有所不同的,瞧瞧这自来熟的模样,非一般姑娘能比的。 “哪来那么多废话的,轻灵,叫你来是陪香枝儿玩的,我与承泽要下场与人打几场,跟你们娘们唧唧的,也真是怪没意思的。”葛青锋不耐烦的说道,语气中很是不以为然,读书人都要被她夸上天了,他们这些凭功夫吃饭的,当真一文不值了,这还是自家的姑娘呢,也没见她夸他这个五哥一句的! “哎呀,五哥,人家承泽是读书人,是斯文人,你拉他去跟你们那一群人玩,可不就被人给欺负了嘛,这怎么成,承泽可是家里的贵客,你这那里是待客之道。”葛轻灵忙阻拦道。 葛青锋被她说得很是不耐烦,很是直接的眼一瞪,恼道:“你倒管起我来了,我让你过来是陪客的,不然,你见我什么时候找过你。” “五……五哥!”葛轻灵似没想到,他会这么不给面子,她也是一番好心,人家好好一秀才公读书人,怎么能跟粗人混一处玩的。 “我自个的客人,还用你来费心,我自知该怎么招呼,让你陪着香枝儿玩,你就好好陪着便是。”葛青锋撂下一句,也不理会,便拉着小石头走了。 葛轻灵一脸委屈的模样,看着人走远,这才跺了跺脚,好一阵才走到香枝儿跟前。 “香枝儿,你跟承泽是什么关系啊!”葛轻灵凑到香枝儿跟前,一脸深沉的问道。 香枝儿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这人说是来陪她的,但见了面不过说两句话,她所有注意力全都落到了小石头身上,若非小石头被人拉走,估计她这会儿还不会看她一眼的,这倒也没什么,她们本来也不熟,人家不理会她也正常,只不过这一副想从她口中,打听小石头的情况的架式,让她有些无语。 “承泽是周爷爷的孙子,周爷爷与葛爷爷是好朋友!我家跟周爷爷的关系极好,所以这次周爷爷出门,也把我给带上了。”香枝儿轻描淡写的说道。 原来是个捎带的啊,葛轻灵一听,顿时明白过来,看向香枝儿的神色,便有些轻视,她是葛家的旁枝,比不得嫡枝的受宠,但她父兄给力,在葛家也有些地位,所以才住在这葛家的大宅子里,并时与葛青锋他们也相熟,但女儿家与男儿也玩不到一块儿,关系也就一般了些。 但有事时,也会想到她来,所以说这关系也并不疏远,甚至因为嫡枝并没有女孩儿,她这旁枝的姑娘,在葛家大宅中,也有些特别的地位,她也颇有些自视甚高,一些小门派的少男少女她都看不上眼,不屑与他们一起玩,而一些高门大派的,却又难以高攀,平常逮着机会,便赶着上前逢迎,但倒底还是差了些身份。 这周承泽是家里的贵客,得老爷子看重,让嫡亲的孙子作陪客,这身份定然不一般啊!且人才十分出众,小小年纪便有了秀才的功名,这以后的前途,无可限量啊! 相对于一干江湖少年粗鲁之辈,就算功夫再怎么高强,她都带着嫌弃的意味,而对于读书人,斯文淡雅,又前途无量,她自然更心仪几分。 第四百零一章 筹谋 第四百零一章 筹谋 “少帮主,你没事吧?” “都是些废物,我这样像是没事的样子吗?”邹明朝顶着一脸的青青紫紫模样,更别提身上没块好地方,一群人中,除了伤得最重的豹子外,他便是最惨的那个,能不让人生气吗,明明他是少帮主,高高在上,这些人没将他护好,还瞧着一个个好生生的,一点伤不带,他心里就没来由的生气。 “明朝,不要乱发脾气,大家也都没闲着!”燕无双皱了下眉头,仍是劝说道。 “表哥,我能不生气嘛,明明咱们人手占优势,却没伤到别人不说,把我自个给伤了,还损失钱财……”提起这个,他就更生气了。 “若只是葛家兄弟两人,咱们指定是占便宜的,不想却冒出两个程咬金,功夫还不差,咱们失利也不是没有原因。”燕无双分析道。 “表哥,你说得对,就是那两小崽子,尤其是那个臭丫头片子,我差一点就能杀了她,就差一点,偏偏没能得手,要是当时再快一点就得手了,今儿吃亏的就是葛家兄弟了。”邹明朝一脸郁色道。 为什么就差了一点呢,也怪那臭丫头挺能抗,要是再软弱半分,她就能命丧当场,到现在让他想起来,都觉得遗憾得很。 “那丫头豹子也讲了,功夫不怎么样,惟独轻功不错,想来也是从小就练就而成,你失手也不算什么,这一次赢不了,咱们下次再找回场子就是了,别放心上。”燕无双安慰道,这个表弟,总是这么个暴脾气,对此,他也很无奈。 “什么叫我别放收上,吃了这么大亏,难不成咱们就算了?表哥你要是怕了,那你就别管,反正我是不会就这么算了的,葛家兄弟也好,那臭丫头也好,我是一个也不会放过的,特别是那臭丫头,就因为她坏了我的事,我是饶不了她的。”邹明朝放着狠话。 估计柿子都是照软的捏,他会将香枝儿单独提出来说,大概是觉得她功夫最差,更好欺负吧! 燕无双听着,再次皱眉,他是个颇有些算计的人,不会轻易与人为敌,但葛家与邹家,虽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但因地盘之争,也成不了朋友,甚至平常还时有磨撑,但也都注意着分寸,小打小闹的,没能上升到结仇火拼的程度,如此的局面,也维持着好几年了,真要闹出点什么大动静来,现如今这样的平和状态,定会被打破。 “明朝,你还是不要乱来的好,有什么事,可以先问过姑父,看看他是什么意思,别打乱了他的布局。”他是深深明白,有些事情的发生,便是一些不起眼的小事而引起。 “问我爹,哼,他又能说什么,每次都让我忍忍忍,要让我忍到什么时候,都让人家葛家欺负到头上了,他还要让我忍,也不知他心里是怎么想的,听一些叔伯说起他当年,也是个响当当的人物,怎么现在年岁稍长,倒越来越怕事了!”邹明朝生气的说道,甚至连做为帮主的爹都怨怪上了。 “你怎么这样说姑父,他会忍着,那也是局势如此,不得不为之,风雷帮现在如日中天,咱们轻易撼动不了,不忍着又能怎么办,真要跟人动起手来,他们可比咱们人多势众,到时候可占不到便宜。”燕无双忧虑道,穿云帮现在还能维持着与风雷帮对等的地位,已是极为不易了,而后辈当中,又没有几个能拿得出手的人物,反观风雷帮,当真是英才辈出,后辈之中人才济济,葛家兄弟本事极为出众,就是那些长老的弟子,也都有混出些名号来。 “能不能占到便宜,那也要打过之后才知道,未战而先怯,哼,那还能指望干成什么大事?”邹明朝不服气的说道,这话说得倒是气势十足,却是因不小心,牵动到伤口,顿时疼得他嘶嘶出声,刚才的气势,顿时便去了大半儿。 燕无双看他这样子,也顿时没脾气了:“你看你都多大人了,还总是图一时意气之争,好好躺着养伤,先不要乱动了,扯到伤口,疼的还是你。”姑母去得早,对于这惟一的表弟,他也是极疼爱的,只是这孩子太不懂事了些,仗着有几分功夫在身,总有些眼高手低,可也怪不着他,姑父忙于帮务,从小就疏于管教,还是这些年他跟着,才有所收敛了些,但就算如此,仍是有些不像样子。 “我哪是图意气之争呢,风雷帮本就压咱们一头了,我看他们顺眼才怪,总要找回些场子来,才能挽回些局面吧,不然再这么下去,那还有咱们穿云帮什么事了。”邹明朝恨声道,可偏偏他实力不济,几次都没占到便宜,这次还被人伤成这样。 “话虽如此,你却也是能再冒然行事了,明知咱们实力不济,就不要再与人动手,你看看你这伤,岂不是白招惹来的?”燕无双叹气,他自认功夫练得还不错,但与葛青山对上,却也不占优势,甚至一起围攻,也没能将人拿下,这着实有些打击他的自信。 第四百零二章 争执 第四百零二章 争执 不过片刻间,香枝儿与葛轻灵,已是相看两相厌了,场下就她们两人独坐在这一处,没有外人在场,谁也不用装样子做表面功夫,葛轻灵更是嘴里哼哼着,将头扭向一边,理也不理会香枝儿,只觉得这人身份不高,脾气也坏,没有一点讨人喜欢的地方,她堂堂葛家大小姐,才不屑与之为伍,要不是葛五哥让人唤的她来,她估计都不耐烦陪着这么一个人坐在这里了。 香枝儿也不理会葛轻灵,装官家小姐装得似像非像,还一副脸孔看人的模样,她就算是再好的脾气,也不可能跟她笑脸相迎,甚至这样的人,还打小石头的主意,也不哪来的自信。 而场上,小石头已与人过起招来,他底子不差,内力也深厚,但对手也不弱于人,时常在练武场出入的葛家子弟,真没几个功夫不行的,所以他这擂台守得颇为艰难。 而葛青锋这边也与他相差不多,虽说是他家的练武场,但他年岁尚小,也没到他主事的地步,自然被一干师兄弟一视同仁,两个打擂的选手功夫相差无几,小石头打得艰难,他又何尝不是,甚至因这法子是他提出来的,还惹得一干师兄弟们不时的嘲笑起他来。 这样才公平嘛,香枝儿坐在台下,面带微笑的看着,对葛家这练武场,又多了一些新的认识,虽然都是一群武夫,但为人行事,尚还公允,也并不欺生,足以看出,葛家的当家人,品行不差。 “你笑什么,是不是也看出我五哥英姿不凡,我可跟你说,机会难得,你要是错过了,以后可再找不到这样的机会了。”葛轻灵慢悠悠的说道。 “我瞧你一副瞧不起我的样子,你五哥这样好,岂不是应该匹配更好的姑娘,看你都瞧不上我,你五哥又做什么能瞧上我的。”香枝儿似笑非笑的看向她。 葛轻灵的想法,她又岂会看不明白,不过是觉得她与小石头亲近,所以想赶走她这个假想敌,故意引诱着她将心思放到葛五身上去,这本来也算是个不错的主意,只是她太低估了自己而已,自己会是那么肤浅的女子吗,随便出现个什么出众点的男人,她就能被人吸引了去? 所以,她这算盘是打错了。 “原来你也有自知之明啊,知道自己不是个多好的姑娘!”葛轻灵轻哼一声。 “不不不,这你就错了,我向来觉得我是个极不错的姑娘,聪明、漂亮、能干、才华出众……等等称赞的词语,用在我的身上,我都觉得足以担当。”香枝儿笑眯眯的称赞着自己,毫不觉得脸红。 她以前也是个颇为自信的人,但秉持着沉稳内敛,只让人家看,并不在口头夸,这样当众自己夸自己的,还是头一次。 葛轻灵吃惊的瞪大了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听到了什么,何曾见过这样厚脸皮的人,就算真有人才华出众,也不会自己说自己才华出众的吧! 她是深深的被震惊了,但震惊之后,便觉得一阵恼怒,指着她鼻子道:“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还觉得我五哥配不上你了?” 香枝儿却是睨了她一眼,露出一个高深的笑,一句话不说,转头仍看向台中。 见她竟无视自己的话,甚至瞧她那意思,似乎还认同了她的话,这还真是觉得她五哥配不上她了,顿时觉得恼火极了,在葛家地盘上,居然还瞧不上葛五了,这真是个笑话。 “你什么意思,给我说清楚,不然我跟你没完!”葛轻灵站起身来,大喝出声,她是葛家的旁枝,仰仗嫡枝而活,葛五几个兄弟,是他们仰望的存在,连葛五都瞧不起的人,是不是更看不起她? 她这话喊得就有些大声了,再加上女子特有的清脆嗓音,就算在人声嘈杂之地,也极具穿透力,更何况还是生气而发,语气中恼怒之意显而易见。 一时大家的目光,全都投向了她们。 “葛小姐,你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发起火来!”香枝儿轻言细语,语声柔柔的问道。 她此刻语气神态,像极了葛轻灵刚出场时,与人打招呼的样子,显然,她是刻意跟人学的。 葛轻灵又不笨,自然一眼就看出来了,这让她越发的恼火起来:“我为什么发火,你心里不清楚吗,还有,你给我好好说话,你……” 一时,她竟有些不知该如何斥责对方,说她表现得娇滴滴的样子太过难看,可这明明还是学自己先前的样子,她要骂她,岂不是也骂了自个。 “轻灵,你在干嘛,陶姑娘可是咱们的客人!”吴师兄见她们这里居然吵起来了,葛轻灵还一副不饶人的模样,大为惊讶。 葛轻灵他见得不多,也不太了解她的性情,只是觉得她对着客人大喊大叫,一副生气的模样,有些不像样子,忙过来打个圆场。 第四百零三章 女生外向 第四百零三章 女生外向 吴师兄脚下的步子,也只是略顿了顿,便不再理会,跟一个小姑娘有什么道理可讲,他一个大男人的,这点度量还是要有的,只领着香枝儿往前去,并不理会身后的声音。 小姑娘们一个个的脾气也不见得好,他是有些不放心将这两人放一块儿,不定一会儿就能打起来了,那可就不好看了。 “陶姑娘,你就坐这里看吧,离得近,看得很清楚。”吴师兄弟指了个位置给她。 香枝儿立马扬起笑脸道谢:“多谢吴师兄了,幸亏有你在,不然,我可寻不到这么好一个位置。” “这有什么好道谢的,你是葛家的客人,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的。”说着,有些不自在的清咳了一声,接着道:“轻灵那孩子,估计是给宠坏了,你别把她的话当回事,也都是孩子话。”刚才葛轻灵出言不逊,他听着也觉得尴尬。 “吴师兄放心,我不会与她计较的,正如你所说,她还是个孩子嘛!”香枝儿一脸笑眯眯的,半点不见生气的模样。 听她这么说,吴师兄更觉得尴尬了,葛轻灵是个没长大的孩子没错,但眼前的香枝儿,却是比她还要小些,那就更是个孩子了,但这孩子跟孩子之间,那差别也是这么大啊! 吴师兄笑了笑,没再接这话题继续说下去了,葛轻灵不懂事,他也觉得理亏不是,所幸香枝儿还是个懂事的,很会体谅人,不然要闹起来,那可就更不好看了。 “你坐在这里看,我让人去取些茶水点心来。”吴师兄说着,便脚步匆匆的离开。 香枝儿看着走远的人影,不由扬了扬嘴角,瞧瞧她这待遇,竟还劳烦吴师兄亲自为她张落茶水点心了,再瞧瞧不远处,正瞠目结舌,犹未反应过来的葛轻灵,她脸上的笑容,不由越发的扩大了些,倒也没再去撩拨她,毕竟是在葛家,撩拨得太狠,闹起事来,大家都不好看。 随即转头向场中看去,她的关注点,自然是落在小石头身上,此刻的小石头,已经将第一个上擂台挑战的人打了下去,正迎接第二个上台挑战者,瞧他涨红的面色,仍在微微气喘的样子,也知道这擂台果然不好守,不过这样与人过招,倒也挺锻炼人的,他本就对这些感兴趣,如此倒也算是乐在其中吧! 再看葛青锋这边,应对起来也显得吃力,喘气声明显又粗又壮,且第一个上台挑战的人都还没有赶下去,只从时间上来说,他这第一场就落下风了啊! 香枝儿兴灾乐祸的想着,她对葛青锋倒也没什么意见,只不过他这是借擂台与小石头比试,她自然就不会站在他这边,那可就不会盼着他赢的。 看着台下一干人等都在那里起哄,尤其是小石头已经应对第二个挑战者,而他连第一个都还没打下去,下面的嘘声四起,全都在笑话他呢,估计葛青锋那脸那么红,不定是累的,也有可能是羞红的。 香枝儿也跟着一起起哄,大声喊道:“葛五哥,瞧你累成这样了,不如歇一会儿再打?” 打擂台都是一鼓作气,可没有累了歇一会儿再打的道理,她这么说,自然是在调侃人。 话音一落,四周静了片刻,随即便就暴发出一连串的哄笑声。 擂台上的葛青锋听得额头青筋直冒,师兄弟们笑话他,那也是平常笑闹惯了的,不管是谁上擂台,也都会在下面起哄笑闹一阵的,他倒也没怎么放在心上,但让他没想到的是,连香枝儿都来笑话他了,小姑娘都不把他放眼里了,这还了得。 “是啊,葛小五,你要不要歇一歇啊!”台下不知谁喊了一声,顿时又引来一阵哄堂大笑。 香枝儿听着,也哈哈哈的大笑起来,觉得这些师兄弟们,果然是很有趣的。 葛青锋听着这些笑闹声,面皮抽了抽,因这一时片刻的分神,手下的动作略慢了半拍,差点没被人给打下擂台去,顿时吓得他一个激灵,立马收敛心神,全神应敌。 只几招过后,稳住了局面,一眼扫到台下的香枝儿,正坐在那里就着点心喝着香茶,一副神态悠闲自在的模样,心里就觉得不愤,大喊了一声:“香枝儿,你是不是故意来捣乱的,想让承泽赢了比试。” “什么?葛五哥,原来还可以这样的吗,你可算是提醒我了,我还不知道有这茬呢!”香枝儿高声回道。 她特意提高的声音,就算是正专注于打斗中的葛青锋,也听得清清楚楚,顿时一脸懊恼之色,原来她不是这样想的啊,自个多事问她一声,倒是提醒她了,顿时后悔不迭。 第四百零四章 装得像 第四百零四章 装得像 葛轻灵大小姐自然不可能一个人无趣的待着,眼见葛青锋跌下擂台,她也没有什么表示,别说安慰了,就是连多余的一个眼神也没有给,而是直奔小石头的擂台,站在台下双眼放光的盯着小石头的动作,神情微显激动,这是一个秀才,是个读书人的事,她已悉知,但没想到手下的功夫还这么好,虽然她不太喜欢江湖汉子,但这能文能武的,她确是极喜欢的。 看了一阵后,不知想到了什么,便又转过头来,对葛青锋道:“五哥,你看你也太没用了些,连一个读书人都比不过,也难怪二哥见到你总要训斥几句,我以前还觉得二哥太严厉了些,现在想来,才知道原来是五哥你太不中用的原故。” 这话说得,真是太不给颜面了,她一个旁枝的姑娘,这样说嫡枝的哥哥,要放一般人家,自然是没有点样的道理,但葛家就有所不同,谁让葛家就这么一个小姐呢,还特别讨老爷子喜欢,葛青锋这样的小孙子,平日里本就有些不着调,多拿他当小孩子似的,不太看重,以至于大家对他也少几分尊重,当然,也不会失了大体。 “你这臭丫头混说什么呢,就他这样的,也叫读书人,分明是披着读书人的皮,行江湖人的事,你可别被他的外表欺骗了。”葛青锋指着台上的小石头愤愤不平的说道。 这周承泽模样长得斯斯文文的,又有秀才功名,也学会了读书人的那些文雅之气,这恍眼一看,还确实是个清隽出众的公子哥儿,半点看不出是个功夫不差的习武之人,这也确实太具欺骗性了。 “五哥,会骗人的是你吧,承泽一看就是个不实诚人,绝不会行骗人之事,你可行万别以已度人。”葛轻灵头也不回的说道,眼神只盯着台上的小石头看,竟是一副怎么看怎么觉得满意的模样。 “你这丫头,总盯着他看什么,我才是你哥哥。”葛青锋是真的有点生气了,女生外向是一回事,总不能拿他这个哥哥不存在似的吧。 葛轻灵见状,嘻嘻笑着小跑几步近前,凑到他跟前道:“五哥,大丈夫不该这样小肚鸡肠,你别看人家赢了你,就小气的看人不顺眼了,还牵连你的妹妹,这可不是大丈夫所为。”随即便又讨好似的,伸手帮他捏了捏胳膊,笑着说道:“五哥,你也别生气了,这天底下比你厉害的人多了,你真要都生气,那也气不过来的,你看着承泽厉害,不如让他做了你的妹夫,以后你是他哥,再厉害还不是得听你的令行事?” 葛青锋斜睨她一眼:“我就说你这丫头无事献殷勤,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他不由认真的打量了葛轻灵几眼,再看了看台上的周承泽。 他是男儿家,原来与葛轻灵也不怎么来往,对她的性情也不是很了解,只知道平时里看着一副斯文样,但今儿完全扯下了斯文的皮,活脱脱一个江湖女子,只是缺少了江湖女子该有的武艺。 葛家虽然是江湖世家,但葛轻灵这个女子,却是没有习武的,葛家男儿个个好武,对于这么一个小女子不习武,他们也不甚在意,全凭她的喜好,从小也请了先生教授,只不过葛家没有什么读书的氛围,她也不过是识得几个字罢了,而学刺绣,她同样静不下心来,也学得马马虎虎,如此也成了个文不成武不就,但葛家这样的人家,又不缺吃少喝,谁也不强迫她非得学个什么,她这日子便也就这么混下去了。 到如今十四五岁的年纪,也是到该说婆家的时候了,家里也私下里帮她暗自寻摸了几个,葛家人看中的,自然也是江湖中不错的小伙子,但这都不合她的意,她更向往能做个官家夫人,日常学的都是官家小姐的做派,做个官家夫人,自觉得比做个少侠的娘子来得更风光。 葛轻灵被葛青锋说破了,也不觉得尴尬,笑问道:“五哥,你觉得如何嘛!”她好容易看中一个人,错过了只怕再寻不出这么一个,到时候她爹必然要逼着她嫁一个江湖少侠了。 “这事,可不是我们说了算的。”葛青锋轻哼了一声,并不觉得小石头哪儿好了,竟能讨小姑娘喜欢,像他这般英武出众的少年郎,还没有那个姑娘这样直白的表达的爱慕之意呢,心中略有些妒忌。 “五哥,你要是觉得可行,可以帮我跟大爷爷说一声的!”葛轻灵笑看着他,露出求助的模样。 “你这丫头,以往一年跟我说的话,也没有今日一日的多,先前还笑话我来着,这会儿倒是知道求人了。”葛青锋冷哼一声,他可是个记仇的。 第四百零五章 惹怒 第四百零五章 惹怒 两人说话,并没有避着人,当然,他们兄妹两个一块儿说话,旁的人也不会如此没眼色,自是走到一边儿去,并不打扰两人,但有一个人却是例外,便是香枝儿,差不多两人才说上两句时,她便也走了过来,却没有出声,而是站在离他们两三步远外,两人说话,自是听了一耳朵。 葛轻灵还无知无觉,倒是葛青锋察觉到点异样,转头看去时,便一眼瞧见香枝儿就站在他身旁不远处,顿时吓了一大跳,都说背后不要说人,这下可好,他们兄妹俩说得起劲,却让这当事人给听了去,努力回想了一下,他们刚才都说了些什么来着,顿时暗叫了一声糟! “香……香枝儿,你怎么在这儿啊!”背后说人本就不对了,而他们刚才还说的是那些不中听的,这真是让他尴尬得不知说什么好了。 葛轻灵听闻,也转头看去,顿时恼怒道:“你偷听我们说话。” “葛小姐这话可就过了,这大庭广众的,你们说话又没避着人,自然是大家都能听得见,何来偷听一说,你们说那些,我其实还不想听呢!”香枝儿平静的开口说道,看也不看他们,只将脸扭向一边,谁还没个脾气了,背后说她坏话,她难道还要笑脸相迎。 听她这么说,葛青锋顿时觉得更尴尬了,可见人家全听了个正着,硬着头皮解释道:“香枝儿,刚才那些,也都是些混话,你可别往心里去啊!” 话说出口,他自己都觉得这话解释得多苍白无力,他刚才虽然没说什么坏话,但葛轻灵起的话头,他跟着后面接话,这总归是不太妥当的,且葛轻灵还引着他说了看不上人家之类的话,这些话却是实打实从他嘴里说出来的,所以不管怎么说,他是绕不过去了。 “看葛五哥说得,那些话原也不是你想说的,咱们这么熟了,我还不了解你嘛,所以,我也不会往心里去的,不过葛小姐似乎对我意见很大啊,原还想跟葛小姐好好处的,看来,咱们是处不到一块儿了。”香枝儿冲葛青锋微微笑了一下,但对葛轻灵,却没有好脸色。 葛青锋一听她这话,顿时放心了,说实话,这两日他与周承泽,还有香枝儿处得还不错,尤其是经了之前与穿云帮那一战,他越发不拿两人当外人看,甚至因为香枝儿的本事,在他心里的地位,还逐渐攀登,觉得她是不弱于师兄弟们一般的存在。 刚才那话,他也真的只是顺着葛轻灵的话,这般应答下去,完全没细想过,现在想来,才觉得那话说得实在不妥当,也亏得香枝儿是个大气的姑娘,并不与他计较,不然,他就要失去这个朋友了,且香枝儿与承泽关系非浅,得罪了香枝儿,也难免会得罪了周承泽,一下子失去两个朋友,那可是他的损失,这一细想,只觉得冷汗直冒,差点就误了事了。 “处不到一块儿就不处呗,反正轻灵这丫头,平常也不爱跟咱们一块儿玩的。”随即转头冲葛轻灵道:“轻灵啊,既然你也不喜欢跟香枝儿一块儿玩,那还是去找你那些小姐妹们玩吧!”只要香枝儿不生气就好,至于自家的妹妹,才不管她高不高兴的,一句话,便想将人打发了去。 可葛轻灵也不是那么好打发的,顿时跺了跺脚:“五哥,谁才是你妹妹,你不帮着我,还帮外人。”虽然不是亲妹妹,但这哥哥妹妹的,也不是白叫的啊! “香枝儿不是外人,她是跟着周爷爷来的贵客,还有你在这里闹腾什么,好好的叫你出来招待客人,你却在这里闹脾气,以后家里再有什么事,可不敢指派你的了。”葛青锋也有点生气了,他向来是个直肠子人,有什么说什么,葛轻灵现在的表现,实在有些让他看不过眼了,再对比一下香枝儿的态度,刚才他们背后说人家坏话,她听个正着,都没有不依不饶的,还十分大度的表示不往心里去,而这个比香枝儿还大些的妹妹,什么事没有,反倒还不依不饶起来了,真是太蛮不讲理了。 对于这个妹妹,他谈不上多喜欢,但却也不讨厌的,但这会儿,却让他有些不知怎么说了,只觉得女人家的,就是这样的麻烦,但香枝儿就没让他感觉到麻烦,所以,怎么看怎么觉得,还是香枝儿更讨人喜欢些。 “五哥,你什么意思,为着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野丫头,倒责怪起你的妹妹来,这也太里外不分了吧!”葛轻灵恼羞成怒,要是平时,她也不至于跟葛青锋大呼小叫的,但今儿,总觉得不想在香枝儿面前丢了脸,特别是她也看出周承泽与香枝儿关系不一般,就越想打压下香枝儿去。 “我怎么里外不分了,你得讲道理,算了,我跟你一个小丫头讲什么道理,行了,这里没你什么事了,回你的院里去吧!”葛青锋一脸郁闷,只觉得他今儿给自己找了个麻烦。 “五哥……”葛轻灵再次狠狠的跺了跺脚,恼怒的大喊出声。 香枝儿看着,都替她心疼脚上那双精致的绣花鞋,这鞋子可不耐磨的,再这么大力跺脚,不小心就得磨穿了去。 而葛轻灵的大喊一大叫,也招来了周围人异样的眼光,但大家都知情识趣,谁也没过来凑热闹,只不时的拿眼偷偷打量几眼,小姑娘嘛,总是这样那样的爱娇,喜欢胡乱的折腾。 第四百零六章 不愤 第四百零六章 不愤 葛轻灵一路怒气冲冲的回到自己的院子,气得双目赤红,强忍着才没有哭出来,有着葛家嫡枝做靠山,他们这一房的日子过得相当不错,从小到大,她就没受过什么委屈,今儿被人这样大声喝斥的,还是头一回,为的还是一个外人,心里自然气不顺,她甚至觉得在家里的地位,竟是连个外人都不如了。 回到自个的院里,心里是越想越觉得生气,自个的院子也没有旁人,她生气再也不用忍着,一通火气瞬间发散出来,赶来侍候的两个近身丫头,直接成了她的出气通,对着两人辟头盖脸的直扇巴掌,两个丫头可不敢冒犯主子,只得跪地哭着求饶。 她犹觉得不解气,对着屋里便又是一通乱砸,将屋内的一应摆设,砸了个稀烂,这动静就闹得有些大了。 闻声赶来的葛父葛母见状,也是大惊,忙上前阻拦,葛母更是一把将人搂进怀里:“我的儿啊,这是怎么了,谁给你气受了,让你发这么大火,告诉为娘,为娘去收拾他。” 葛父对这个女儿也是极为疼爱,也跟着道:“灵儿,这是怎么了,真有人敢欺负你?”他自认在葛家的地位,是没有人敢随意欺负她的,但她这个样子,显见是受了气,眉头皱成一团。 “娘啊,爹啊!”葛轻灵趴在葛母的怀中,顿时大哭出声,先前一直强忍着,这会儿见到最疼爱她的父母,心中的委屈却是再也忍不住,毫无顾及的大哭起来。 “这是怎么了,这是怎么了,我的儿啊,别哭别哭!”葛母又是着急,又是担忧,抱着她轻拍着后背,脸色也是难看得不行,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平时连一个手指头都舍不得碰一下,这会儿竟是受了这天大的委屈了。 “轻灵,先不要哭,有什么事跟为父说清楚。”葛父皱着眉着,脸色同样不好看,他在葛家的地位也不低,女儿也得老爷子宠爱,进进出出人人都唤一声小姐,没有不敬的,今儿这事,着实蹊跷。 “当家的,女儿这是怎么了啊!”葛母见她哭泣不止,心里焦急万分,又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得求助于葛父。 葛父露出满脸的无奈:“我怎么知道,你让她先别哭了,有什么事好好说清楚,真要让人欺负了,我也不是吃素的。”说到此处,他双眼暴睁,敢欺负他的女儿,他绝不轻饶。 “灵儿啊,听到没有,你爹发话了,真要有人欺负你,你就说出来,让你爹给你出头,咱们家的宝贝姑娘,可不能平白让人欺负了去。”葛母轻声哄着道。 葛轻灵哭了好一阵,这才抽抽咽咽的住了声,手里拿着帕子,揉了揉已是红肿的眼睛,她这也是真的生气、伤心了,从小到大,就没受过这样的委屈,这满府上下,谁见到她不是客客气气的啊! “是五哥骂我,他为了一个外人骂我。”葛轻灵很是不甘,说到此处,又想哭了。 夫妻俩不想却是这么一回事,五哥是谁他们当然知道,老爷子最小的一个孙子,从小也是宝贝疙瘩似的养大的,说葛轻灵在家里受宠,这个葛青锋在葛家的地位,那也是无人能及,若欺负灵儿的是他,这还真没处找理去,两人对视一眼,均露出些无奈的神情来。 “不是跟你说过了嘛,你五哥是老太爷最宠爱的孙子,平时多让着些,不要去招惹他,你怎么忘了。”葛母无奈的说道。 “我哪有招惹他啊,我招惹的明明是一个野丫头,是五哥护着那野丫头呢!”葛轻灵犹觉得不服气,她又不傻,怎么会跟葛青锋过不去的,只是明显葛青锋是护着那丫头的。 “什么丫头,谁家的丫头?”葛父一听,便问道。 “他也十八岁,想来该说亲事了,身边有丫头也不奇怪,只是这还过门,倒欺负起小姑子来,这人品就差了点!”葛母挑剔的说道,欺负了她的女儿,人再好她也不会觉得好的。 “娘你说错了,五哥才没看上她呢,不过是跟着来拜寿的一个野丫头,没什么身份背景,为人也粗俗无礼,我不过说了她几句,五哥便护上了。”葛轻灵一脸愤愤的说道。 “你这孩子,他要没看上,又岂会护着人家,你一个小姑娘家的,这些事情也不懂,不过她既然得罪了你,就算你五哥看上了,我也要搅得让她进不了门来。”葛母恨恨的说道,她的心肝儿宝贝,疼还疼不过来呢,怎么能让人欺负了去。 葛轻灵听着,心里稍减气了些,随即便道:“不说她了,一个野丫头罢了,想要收拾她,趁着没人的时候,也能收拾的,我,我只是……”说到最后,话音低了下去。 “怎么了,有什么话,还不能跟爹娘说的?”葛母见状,明现这是还有事没说啊,也怪不得,这丫头明明想得挺不错,回来却还哭一通,可见这还没说到正点上呢。 第四百零七章 珍惜 第四百零七章 珍惜 小石头硬撑着坚持到底,堪堪将人踢下台去,他自己也累得直接躺了下来,气喘如牛,看上去不怎么好,嘴角破皮有血迹流出,脸颊也挨了一拳头,青青紫紫的颜色,看上去颇为狼狈。 香枝儿看见他躺下,几乎是立马就飞奔了过去,洪含关切的问道:“石头哥哥,你怎么样啊?” “没事儿,没事儿,就是累的!”小石头连连摆手说道。 “哪里就只有累了,还很疼吧?”香枝儿伸出手指头轻轻碰了碰他的脸颊。 顿时就响起小石头嘶嘶吸气的声音:“别碰别碰……”真心疼啊! “原来你还知道疼呀,那么拼命干什么!”虽然明白他是想借比试,增加自己的战斗经验,但这样拼命,也让她看不过眼。 “也没有想与人拼命,只是觉得自己还能坚持一下,就这般一直坚持下来了,你别担心,真没什么事的,只是一些皮外伤,那位师兄下手很有分寸,不会真的伤到我的。”小石头连忙说道。 香枝儿听他这么说,不由朝台下的那位师兄看去,发现他也是一身青青紫紫,比起小石头的模样,更看不过眼去,想着人家若真下了狠手,小石头未必就真的是他的对手。 不免心生歉意,朝那人走了过去:“这位师兄,伤了你真是抱歉,我这里有一些上好的伤药,你拿去敷上,伤口便能好得快一些。” 那人也没有客气,伸手接了过来,冲她拱了拱手道:“多谢这位师妹了,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这人行事倒也十分爽快,香枝儿抿着嘴笑了笑,也没多说什么,转头便向小石头走去。 香枝儿已经看过,他只是皮外伤,倒也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伸手将人扶了起来:“石头哥哥,看你这一身伤,估计得歇上好几天了吧!”也可以消停消停了。 小石头却不甚在意的笑了笑道:“我身子骨结实着呢,再加上那些你研制的上好的伤药,这样的伤用不了两天也能痊愈了,一点也不耽误事儿。” 他所说的事儿,也就是葛老爷子大寿,还有两天的时间,若是带着伤出席,确实有些不好看,修养两天倒也能养回来。 “就因为我有上好的伤药,你就不爱惜自己的身子,那我的那些伤药,岂不成了个祸害了?”香枝儿略微不满的瞪了他一眼。 小石头听到他这样的歪理,到觉得好笑起来,也真的就轻声笑了出来:“不不,你的那些伤药全都是好东西去,咱们出门在外缺少不得!” 香枝儿听完轻哼了一声,倒算是放过他了。 谁知小石头却是轻轻的伸手扯了扯他的袖摆:“我没想到你会把伤药给那位师兄用,我以为你会讨厌他的。”毕竟他这一身的伤,也少不了那位的功劳,香枝儿怎么也应该跟他同仇敌忾才对。 香枝儿却撇了撇嘴:“他身上的伤都是拜你所赐,也亏得人家涵养好,没有对你下重手,要不然你可不止伤成这样,我这是感激他呢!”真要是敌对的情况下伤了小石头,她又岂会那么好心给他伤药,不给他下毒就是好的了。 虽然小石头的功夫确实不差,但他的应敌经验却是很少的,寻常的比试武艺,他确实是占了上风,但若真要跟人生死相搏,他肯定不会是人家的对手,生死相搏,并不是功夫好就能占上风,那还得看应敌的经验累积,有时候一时不备,阴沟里翻船的,也不是没有。 小石头听着,顿时便又笑了笑,赞同道:“你说得对,我也感觉我应对起来颇有不足,不过这些天都有跟人过招,相比起以前来,我觉得我进步了许多,你有没有发现呢?” 说着,他便拿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望向香枝儿,虽然如今带着一身的伤,但他的精神头却是旺得很,比起来青州城之前,他可是精神多了。 第四百零八章 拒绝 第四百零八章 拒绝 过了两日,便是葛老爷子大寿的日子,这一天,从一大早开始,葛家便宾客盈门,热闹非凡,当然,这是对于他们这些客人来说,而作为主人家,那可就不那么舒适了。 葛家兄弟,从天不见亮就开始忙碌起来,忙进忙出的,为老太爷的大寿做足了准备,葛青锋今儿也没得闲,来陪着他们玩闹了,却是全程都跟在葛青山身后,帮着招呼客人,老一辈的,有长辈出面招呼,而年轻一辈的,却是落到他们身上。 当然,香枝儿与小石头,也属于年轻一辈的,不过却是不用他们怎么招呼。 “石头哥哥,今儿可真热闹啊!”香枝儿瞧着颇为稀奇,在上河村时,家里也曾摆过几次晏席,但场面完全不能与葛家这寿宴的规模相比较,她还是头一次见识这样的大场面,眼睛都有些看不过来,这大户人家办事,果然是非同一般。 各种瓜果点心,由着一长串着统一服饰的丫头,排着队的端上来,丫头个个还都长得不错,身姿窈窕,队列齐整,每一个动作都做得十分的规范,看上去赏心悦目,不说别的,只说这些丫头,简直就是一道亮丽的风景,香枝儿在心打赌,这些丫头绝对是刻意的训练过的。 “确实是挺热闹的,风雷帮在青州城里的地位不低,能摆出这样的场面,倒也不奇怪。”对风雷帮的事情,他这些时日,倒也颇了解了一些,除了一些知名的大帮派外,风雷帮也勉强挤身在名列前十之列,帮众众多,实力不俗,一般人轻易不敢招惹,足可见其江湖地位,而最让人侧目的是,帮派还在逐年的扩大,照此以往,以后的数年内,若能这般稳步发展下去,用不了数年,挤身一流帮派的行列,都不是问题。 小石头不是江湖中人,但近日对江湖门派,却也门儿清,若让他评说起来,也能头头是道,但真实度、准确率如何,那可就不好评说了。 反倒是香枝儿,关注点并不在风雷帮有多大名气上头,而是更为关注风雷帮中有些什么人物,尤其是年轻一辈的,在她看来,一个帮派能不能长期发展下去,年轻一辈的中坚力量,才是至关重要的,若是后辈不给力,前辈再怎么风光无限,那也是有个尽头的。 所以,这些时日里,她倒是将帮中的一些颇有实力的后辈,都给打听了一遍,其中葛青山也算是帮中的一号人物,当然,这是她认得的,不认得的,那也有好几位,在帮中很有号招力,但这不认识的,对她来说也没那么得要,所以她更关注的,其实还是葛青山,这人功夫还是不错的,特别是行事颇老世沉稳,在兄弟中算不得最出色,香枝儿犹为关注他,自然是因为他们的关系,还算不错的原因。 这样的宴席,他们都是第一次参加,少年人嘛,看着都觉得稀罕,不进东看看,西看看的,就算没有人在旁边招呼,两人也自得其乐,看得极为有趣。 “承泽啊,原来你在这儿,我还到处找你呢,你都不知道,今天人特别多,我找你费了多大的功夫。”葛轻灵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副撒娇的口吻说道,径直来到了小石头跟前,一副十分熟络的样子,完全无视掉坐在他身旁的香枝儿。 “原来是葛小姐,在下有礼了。”小石头与她并不相熟,见她这样熟络的态度,略有些不自在。 “叫什么葛小姐啊,咱们这么熟了,这样称呼也太见外了,我比你略长几个月,不如你就唤我一声轻灵姐姐吧,我虽然比你大了点,却也并不老相,莫不是你还嫌弃我了不成。”葛轻灵玩笑般的说道。 小石头有些吃惊于她的自来熟,说起来他们其实也不过见过一面,且见面之时,也不过是互相打了个招呼,真的是一点也不熟的,他一时半会的,竟想不明白,葛轻灵这态度是怎么一回事,便拿眼去看香枝儿。 “哎呀,你看她干嘛啊,一个黄毛丫头,还能做你的主了不成?”葛轻灵顿时不满的说道。 香枝儿一见是葛轻灵,也有些没好气,上次初相识,却闹得个不欢而散,而这丫头甚到还打小石头的主意,就凭她那样的性情,真是一点也不适合小石头的,说认真的,她是一点也瞧不上葛轻灵。 “葛小姐也说比我们大不了多少,你说我是黄毛丫头,那你岂不也跟我一般,也是一个黄毛丫头了。”香枝儿面带微笑的说道。 小石头听着葛轻灵那话,也生出些不满,不过他一个大男人,也不好与一女子太过计较,不然显得他气度不足,就算与人争赢了,也是失了风度,好在香枝儿懂得反击,倒不用他操心了,十分配合香枝儿,同样露出客气的微笑来。 第四百零九章 结识 第四百零九章 结识 葛轻灵被周承泽的不懂事给气着了,再看香枝儿那一脸淡定自若的模样,心里就更生气,要依着她大小姐的脾气,有气从来都是当场发,但今儿却是个特殊的日子,老太爷多年才过一次大寿,自然是十分在意的,她若是在他的寿宴上闹出乱子来,就算再怎么疼爱她,也指定会心生隔核的,他们一家,还需仰仗老太爷良多,自是不能轻易得罪。 这口气也只能忍也下来,却是不愿意再跟他们待一块儿,周承泽让她觉得气闷,香枝儿却是让她很讨厌,再待下去,她怕自己会忍不住发火。 “承泽,她就是一个野丫头,你理会她那么多干嘛,今儿这样好的机会,你要错过了,指定后悔的,跟我去吧,我能给你的东西,是比你想象的还要多。”葛轻灵犹不服气的再次出声道。 若非眼前之人是周承泽,她才会三番四次的提醒他,要换个人,她一准儿不再理会的,敢给她甩脸子,谁有这样大的脸。 近日,她直觉得,已是把修养十来年的好涵养都丢光了,但周承泽这般的人物,却也很值得,话说完,再次抬眼,一脸期盼的望向他,希望他能改了主意,抛下这野丫头,跟随她而去。 令她失望的是,小石头再次摇了摇头,冲她拱手道:“多谢葛小姐的好意了,我并非江湖中人,你所说的那些好处,对我来说,并非我所需要的,所以抱歉!” “你……”葛轻灵一脸恼怒的瞪着小石头,这也太不识好歹了,气急之下,却也保持着分寸,转身拂袖而去。 看着人怒气冲冲的走了,小石头犹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这葛轻灵一来就对他表示好感,但被他拒绝之后,竟又这般恼怒,让他着实觉得女人心,海底针,实在有些不可理喻。 “我看她很不喜欢咱们,以后见到她,就绕道走吧!”小石头转身,对香枝儿说道。 香枝儿听着,却是突然就笑了:“这你可就弄错了,她不喜欢的只是我,倒是极喜欢你的,才刚看见你时,你没瞧见她有多欢喜吗?” 小石头听闻,眉头不由轻皱了一下:“她是大家小姐,喜不喜欢谁的,倒也不好乱说这话,总归咱们在这里也待不了几天了,她喜不喜欢咱们,都不重要。” 这话说得极对,葛轻灵虽然出身也不差,就是为人太过蛮不讲理了些,也太过自以为是,实非良配,显见小石头是看不上她的,倒让她放心了不少,怎么说主动权也在小石头手上,只要他看不上,一切都是枉然。 江湖儿女敢爱敢恨,这是优点,凭葛轻灵的本事,也做不出强抢之类的事来,就算强抢,小石头也不是吃素的,还能站在那儿任她抢不成。 “这大小姐脾气不太好,咱们见到她,也确实要绕道走,省得闹出不必要的麻烦来。”香枝儿出声应了一句。 小石头大为赞同的连连点头。 “你们在这儿呢,我都找你们大半天了,快跟我来,我给你们介绍几个人认识认识。”葛青锋一头大汗的跑了过来,伸手就要拉人。 小石头不动声色的往香枝儿前面挡了一下,让他手下落空,只拉着小石头,葛青锋也不以为意,拉了他,便又冲香枝儿招手,示意她跟上。 “葛五哥这是带我们去认识什么人,可是江湖中声名鹊起的后起之秀?”香枝儿听闻,忙出声问道,若是一般人,也不必劳烦葛青锋特意给他们做介绍了吧! “哈哈,香枝儿还是你最聪明,一猜就中,可不是嘛,那些家伙,估计平时就习惯了最后一个出场,以至于到现在这个点儿了,才堪堪赶到,不然我早就带你你过去认识了,名声是极大,但各自有各自的脾气,但是你们也不用怕他们,在咱们的地盘上,也都会给咱们葛家些面子的!”葛青锋轻声说了几句。 香枝儿一听就听懂了,在葛家的地盘上,人家都会给葛家面子,但不该说的话,不能惹的事,也得注意了,给葛家面子,也不见得会给他们面子,这些江湖人,向来脾气耿直,一言不合就开打的事,也不是没可能发生。 不过,他们也只是来作客的,并不在这青州城久待,所以,也没必要去招惹事非,见个面客气的打个招呼,也算是认识了,若是脾气相投的,倒也可以多说几句,若是脾气不好相处的,也可以不必理会。 两人由葛青锋领着,很快便来到一处热闹所在,一群二十来岁的小伙子中间,也夹杂了几个年轻姑娘,没容香枝儿细看,便听到有人出言招呼起来了。 第四百一十章 欢腾 第四百一十章 欢腾 香枝儿与小石头并不在意这些,又怎会与人计较的,与众人彼此间打了个招呼,也算是认识了,这也只是初相识,不过是客套几句,倒也不存在什么深入交流,陌生人之间,就算互通了姓名,也不可能立马就熟识起来,大家也都保持客套生疏的应酬着。 很快也就到开席的时间,大家由着主人家的安排,依次入席,在大堂里面应坐的,都是江湖中成名的人物,以及各派的重要人物,一干少侠们,连同香枝儿与小石头,都还不够资格往里凑的,他们被安排在了院内的席面上,周围坐的,也都是一些不湖中人。 别说香枝儿与小石头俩,两眼一抹黑,谁也不认得谁,就是同坐一桌的那些少侠们,瞧着周围的人也都觉得陌生,不时的抬眼打量几眼,眼中尽带疑惑之色,这些都是些不认得的,想找人说话打声招呼都不能,只能面对同坐一桌的这些个怨家对头。 没错,虽然大家都是成名人物,名气大小各不相同,但彼此间也是自幼就相识的,成长的过程中,都拿对方当成对手来看待,谁的名头上升了些,传到其他人的耳中,不免又是一番咬牙切齿,拼命争上游,想要压对方一头,如此你来我往的,各自私下里较着劲儿,就算如今同坐一桌,也不过是维持着表面的和气,私下里怎样,倒是谁也不会拿到明面上来说。 不然,传出去不免让人觉得气度不够宽大,自个的名声,不免也要带些瑕疵了。 “葛老太爷这寿宴,办得果然热闹,这来来回回看到许多人都不识得,也不知是小弟太过年轻识浅的原故。”有人打量着周围开口道。 “不只是你年轻识浅,那许多人,我也不识得,以前都没见过。”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其中一人,颇有些洋洋得意的开口说道,啪的一声,十分随意的将手中的折扇给打开,扇起风来,看上去这人一点不像什么江湖侠客,倒像是个世家公子哥儿,很是潇洒倜傥。 “诶,我说,你装什么装啊,咱们谁还不认得谁,至于惺惺作态么!”那一番作派,自然有人看不过眼。 “别理他,别理他,你知道他这个人的,向来心直口快……” “我看你们是不想听我说了吧!” “大家都别打茬啊,让咱们多情公子说一说,还有什么是他知道,而咱们不知道的事呢,我也是相当的好奇。” 一时大家的目光,便都放到这位多情公子身上。 这位多情公子,想来以往也是被人打量惯了的,这会儿十来双眼睛全落到他身上,他也半点不怯场的,姿态仍是做得很足,轻摇着折扇,不紧不慢的端起面前的茶杯,动作十分优雅的轻抿了一口,再动作轻缓的将茶杯放到了桌上。 要换个粗鲁点的人,喝一口茶水,也不过是眨眼间的事,而这位多情公子,他愣是将这姿态作足了一刻钟,看得一众人直瞪眼,就是香枝儿都觉得这人真是欠扁得很,也亏得现在在寿宴之上,大家都还记得这事,倒也没人真与他计较的,只是一个个的,全都没有好声气了,甚至连开口催促他都省了,只静等着他的下文。 “风雷帮虽然只建立起来十几年的时间,但试想十几年的时间,便将一个新创立的门派,扩展成为一个中等的大派,甚至如今整个帮派,还在逐年扩张着,到底能达到什么样的程度,这个可真不好讲……” “嘁,这些谁不知道,不用你再拿出来讲,你就讲一讲咱们不知道的吧!” “你们不知道的啊,行,那我也随便说说,你们也随便听听,道听途说来的,你们也别较真啊!” “赶情你也是听来的啊,小道消息可不靠谱,居然还拿来咱们跟前装什么大头蒜啊!” 一时众人均是发出不满的声音。 那多情公子见状,将手中折扇一收,问道:“那你们还要不要听了?” 众人虽然纷纷遣责他得来的消息不实,无从考据,但闲着也是无聊,有人说故事,又岂能错过,便又纷纷开口道:“听听,那你随便说说,咱们随便听听。” 回了他一句,他刚才出口的话,众人顿时一阵嘻嘻哈哈! 第四百一十一章 吐露心声 第四百一十一章 吐露心声 整场寿宴,可以说办得极为热闹,除了来贺的江湖人外,还请了戏帮子、舞狮子,以及一些变戏法的各种杂耍,而整场宴席,引领**的,要数葛老太爷站出来讲话的时候了,别看人年岁大了,却是中气十足,声音十分洪亮,就算他们坐在院子里,也能听到里面传出来的话语声。 一番话也说得极有感情,忆了当年,又说了如今,总归一番话,说得大家都神情激动的鼓起掌来,如今的葛家如日中天,能来参加寿宴的人,都不会不给面子,自然是宾主尽欢。 都是江湖人,一群人又都是率性而为,一场宴席,生生折腾到大半夜,才堪堪收场,小石头也被灌了不少酒,整个人已是喝双颊通红,晕晕呼呼呼有些分不清东西南北了。 香枝儿倒还好,她是个姑娘家,年岁也不大,倒没有人刻意来灌她喝酒的,略喝了两杯,沾了些酒气,倒并没有醉酒。 “各位……各位,招呼不周啊!”葛青锋大着舌头,左摇右晃的说道,想是喝了不少的酒,吐字都有些含糊不清了。 他过来时,就喝了不少的酒,来到这边,又被人拉着硬灌了几杯下肚,已是醉得不轻,竟是喝醉了,还记得招呼客人,这主人家的本份,倒是尽到了。 “来人……来人,再拿酒来,要让大家都喝尽兴了。”葛青锋已是醉得有些睁不开眼,仍就含糊的吩咐道,只不过却没人理会他,此刻葛府的丫头仆役们,一个个也都是忙得脚不沾地的,他们这一桌周围,更是连个丫头人影都不见,谁又会听他的。 不过这大半桌已全是醉鬼,估计有丫头听见了,也会避得远远的,谁知道这些人的酒品好不好的,万一趁着醉酒,挥刀弄剑的,岂不是会伤了人,喝醉酒闹事杀人的,江湖中可出现过不少类似的事。 瞧着一桌的少侠们,醉得东倒西歪的,虽然不怎么安份,倒也没有太过危险的事发生,香枝儿也不过是摇头轻叹了一声,瞧着之前还一副风度翩翩的样子,这会儿喝醉了的样子,却是让人有些不敢直视,她觉得,这会儿的场景,要是叫他们的爱慕者来看看,估计大半姑娘都会收回那一颗芳心了。 “石头哥哥,我扶你回去吧!”小石头被人灌了不少酒,这还是他头一回喝醉呢,香枝儿手劲不小,喝醉的人特别沉,她这会儿倒也还能抗得住。 好在小石头不像别人那般耍酒疯的,他这人平时都不怎么说话,算是个沉稳安静的性子,这喝醉了酒,倒也还维持着本性。 “香枝儿,不用扶我自己走,很沉的,你扶不动。”小石头轻声嘀咕道,却是挣脱开她的手,自个站起身来,但整个人却是有些站不稳,摇摇晃晃的。 光听那话,听着倒像是清醒时说的,但这一站起来,便露了馅,忙伸手过去,搀住一只胳膊,嘴里却是应道:“行,你自己走!”心里却也觉得好笑,醉成这个样子,还怎么走,爬着回去吗? 满桌都是醉鬼,包括葛青锋在内,香枝儿自也不会顾得上他们,扶了小石应就走,话也没留一句,就算留话了,人家也未必能听得见,索性不费口舌了。 小石头话虽说着自己走,但自己真的能走吗?她不扶着,爬也爬不回去,不过是拿话哄着他罢了。 “香枝儿,香枝儿……”小石头在她耳边嘀嘀咕咕,叫唤个不停。 “怎么了,我不是在这儿嘛,有事就说哈!”喝醉了的人,真是没道理可讲,香枝儿倒也不会跟他生气的。 小石头也不知听没听进去,一时沉默良久没出声,香枝儿扶着他,走出一段路后,便又听他开口:“难受……” 喝醉了酒,哪有不难受的,香枝儿听着一阵好气,又一阵心疼的,这才多大年纪,就喝醉了酒,也怪不得会觉得难受了,忙安慰道:“没事哈,我哪里还有几颗醒酒的丸子,一会儿拿一颗给你吃,吃了就会好许多的。”心里不由一阵幸庆,亏得准备得齐全,这不就派上用场了。 心想着,自个还会做更多的丸药呢,只不过觉得平常用不到,又觉得浪费了药材,便没有制出来,看来有备无患还是很有必要的。 小石头也不知听明白还是没听明白,整个人都往她身上靠了靠,差点就没直接将全身重力都压她身上了,让香枝儿十分无奈,伸手努力支撑起他来,很是费力气。 “香枝儿……香枝儿……”小石头嘴里嘀咕出声。 她不由再次轻叹一声,仍是语气温和的问了一句:“又怎么了?” “香枝儿……” 第四百一十二章 意动 第四百一十二章 意动 吃过醒酒丸的小石头,第二日醒来,却是连个头疼都没有,整个人神采奕奕的,看上去精神得很,反倒是没喝两杯的香枝儿,一晚上没睡好,早上起来时,顶着两黑眼圈,这还是十来年的头一次。 要说起来,她这人吧,生活作息十分规律,每日早起练武,然后学习医术,每日的时间也是排得满满的,累极而息,睡眠质量向来不错,像这样展转反彻,睡不安稳,还是头一次。 两人才一碰头,便对上小石头一脸的吃惊之色:“香枝儿,你这是怎么了,晚上没睡好吗?”很是不解的样子。 香枝儿却是轻叹一声,这都是谁招来的啊,但这话却是绝口不能提,那一个让她犹豫不决的难题,她现在还没有收拾好足够的心情去面对,所以,暂且逃避吧! “没什么,就是没睡好,昨儿晚上你喝多了,周爷爷也喝多了,你们俩啊,也真是太不爱惜自个的身子了!”一个一把年纪,一个尚未成年,都喝得醉醺醺的,也是让她不知说什么好了。 小石头一听,立马显出愧色来,他这酒量也不能说不好,只不过喝酒的次数不多,再则同桌的那些少侠们,个个都是海量,他跟人家一起喝,自然是喝不过的,这不,一不小心就喝多了,就算香枝儿在身边,他也不可避免的喝醉了。 “我确实不该喝多的,你还在呢,万一有个什么事,我醉死过去,都没法护着你了!”小石头一脸惭愧的说道,出门在外,六叔六婶都有让他好生照顾香枝儿的,反倒是香枝儿来照顾他了。 “你……”不料他竟是这样想的,香枝儿顿时不知该说点什么了,他这心总归是好的,而自己…… “怎么了?”小石头见她欲言又止的模样,忙问道。 “没什么,周爷爷昨儿也醉酒,现在起身了吗,虽然也吃过醒酒丸,也不知他此刻精神如何,咱们过去瞧瞧吧!” 小石头听着,便神情温和的笑了下:“他也起身了,我来时,他刚捧了碗粥喝,瞧着精神还不错,还跟我说,你制的醒酒丸不错,以后要常备几颗在身边!” 说起周老爷子,小石头也颇觉无奈,醒酒丸是好,常备在身边,是不是准备以后都要时常醉酒了? 香枝儿也听出来,顿觉得好笑,这老爷子,以前也爱喝几口,但绝对没有像现在这样喝这么多的,估计喝酒还是要喝气氛吧! 两人略说了几句,便一同去了周老爷子哪儿,早饭刚用完,丫头正收拾着桌子,见到他们俩一块儿过来,周福生十分高兴。 “我说小石头这一下子又不见人影,原来又跑去找你了。”周福生笑看着两人。 以前他也常说这样的话,却也没有多想,但今儿再听这话,怎么听都觉得别有深意似的,香枝儿暗叹一声,直觉得这是自个心里有鬼,听到什么都觉得风声鹤唳! “昨儿我也喝醉了,不知香枝儿如何,心里担心,所以才急着过去看一眼,可见也只是我失了自的制力喝多了,她是没事的。”说完,全又抬眼看向她的黑眼圈,似乎也不是没事儿,他的心思还是很细腻的,总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对劲。 “哈哈哈,这也没什么,做为一个男人嘛,一时高兴多喝几杯,这也是正常的事,不过你现在年岁还小,也确实不宜多喝的!”周福生对于他醉酒这事,并不以为然,江湖中人行事率性而为,喝醉酒是常事。 香枝儿一听这话,顿时叹了口气道:“石头哥哥年纪小确实不宜多喝,而周爷爷你年纪大了,却也不能多喝的,醒酒丸也只是缓解酒劲,并不能做到喝酒不伤身的。” “香枝儿说得对,我也只是一时高兴,你放心,下次再不多喝的了。”周福生忙一口应下。 这话可说过好几遍了,香枝儿看向周福生的眼神,一副不相信他的模样。 “这次你放心,是真的了,寿宴已过,这青州城也没什么好待的,过两日咱们便收拾东西,准备回家去吧,跟来时一般,咱们慢悠悠的走着,不累人,沿途还能看个风景!”周福生笑看着两人说道。 他一把年纪的人,什么风景没看过,不过是让他们两人玩罢了。 第四百一十三章 透露 第四百一十三章 透露 香枝儿略说了几句,瞧着老爷子的神色,因为宿醉的原因,并不太好看,便也没有多打扰。 小石头送了她出院子,因知道她昨晚上没有睡好,便也没再跟着去,只叮嘱她好生歇着,很快便也回转来了。 周福生瞧着他那依依不舍的样子,不由一阵暗笑,想起自己出门前去陶家夫妇商定的事情,心里不由一阵得意,觉得自己果然有先见之明。 看向小石头的眼神,便越发温和了几分:“才分开这么一会儿你就舍不得了呀,一大早的就跑过去,都说女大不中留,我看这儿大了也不由爷呀!”语气中很有几分调笑的意思。 “阿爷,你这是酒还没醒,还说胡话呢!”小石头不满的嘀咕了一声,略收拾起脸上露出的那一丝不自在来。 周福生看着他的样子,顿时轻笑出声来:“既然讲阿爷说的是胡话,那这么说来你没有瞧上香枝儿了?” 亲事的事情两家的长辈已经敲定好了,年轻人跟前自然也要稍稍透露一下口风,不然回去之后跟他们说这个事情,就显得太突然了些,他瞧着两个孩子,指定也还没有往亲事上头去想,回去就定亲,这事儿也不能让他们感觉太突然。 “阿爷,你这是在故意笑话我吗?”小石头有些不明白,他今天怎么突然说起这些事情来,这多让人觉得难为情呀。 “哈哈哈,你这孩子竟也有这样扭捏的时候,我可不是在笑话你,这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年岁不小,也是该定亲的时候了!”周福生捻着胡须,上下打量着他,一脸欣慰的说道。 想当初刚捡到他时才那么一点点大,也不知多久没有吃过东西,饿得瘦瘦小小,看着很是惹人心生怜惜,他便一时心软将他抱了回来养着,这一眨眼便是十多年了过去了。 小石头听他说起香枝儿,又听他说定亲的事儿,这心里顿时就扑通扑通的乱跳起来,阿爷的意思,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阿爷?”小石头目露忐忑的看了过去,神色略显紧张的盯着周福生,眼睛眨也不眨一下的看着。 “哈哈哈,你这孩子平时看着一副精明样,但这会儿却是傻愣愣的,这样子可不行,在你岳父岳母的跟前,可不能露出这么模样来,不然人家可不愿意把女儿嫁给你的!”周福生瞧着这样的小石头,只觉得十分有趣,主要是平时沉稳得都不像是个孩子,只有这个时候,才能看出点孩子样来。 小石头却不理会他的调侃,上前几步直接抓着他的袖子摇了摇:“阿爷,你那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你跟我说清楚呀!” 这样一副急切的模样,与平时沉稳的样子大相径庭,惹得周福生又是一阵乐呵呵的想笑。 故意逗着他道:“你这是急什么呀?我这盏茶还没喝呢!” “这时候喝什么茶呀,不是说饭后喝茶伤胃嘛!”小石头伸手一拦,直接将她手中的茶盏给接了过来。 “我从来不知道,原来你也是个急性子。”周福生摆了摆手,他也不是真的想喝茶,不过是想逗着他玩儿罢了。 “阿爷!”小石头见他仍就不开口,不由有些着急的大声唤了一声。 心想阿爷以前也不是这样的,看来这青州城的风水果然不好,把他阿爷都给带坏了。 眼看着孩子果然是着急了,周福生便也不逗他了,开口说道:“你不就是喜欢香枝儿嘛,我就养了你这么一个孙子,自然是想顺着你的意的,所以出门之前,我与你六叔六婶已经商量好了,将你们的亲事定下来,待咱们回去之后就直接下定,你六叔六婶也都同意了,这事儿没跑,以后香枝儿就是你的媳妇儿了!” 小石头看中香枝儿的事情,他以前也没怎么留意,总觉得两个孩子时常在一块儿玩儿,这是从小长到大的交情,倒也没往那方面想,只是后来上门提亲的人多了,他不免也留意起小石头的亲事来,又时常瞧着他们俩同进同出的,便觉得把他俩凑一块倒是挺合适的。 再者,这一路来到青州城来,瞧着小石头对香枝儿也是颇为照顾,自然也发现了他对香枝儿的情谊。 只是小孩子脸皮薄,他倒也没有说破,只不过今儿他的心情着实不错,忍不住就打趣了几句,况且他们就快要回去了,到时候回到家里这亲事也要下定,现在先给他提个醒儿,让他心里也有一个准备。 小石头之前心里有着这样的猜想的时候,就扑通扑通跳个不停,这会儿确切的听到他老人家这话时,一颗心反倒是安定了下来。 “阿爷,你说真的呀?”小石头一脸惊喜的问道,说语中带着些犹不敢相信。 “你这傻小子,阿爷什么时候骗过人?”周福生笑看着他,不由又打趣了一句:“还是说你对这亲事有意见?” “没,没有,我怎么会有意见!”小石头连连摇头说道。 “没意见就成,待咱们回去之后就把亲事定下来,至于完婚,到时候再另择吉日即可!”周福生捻着胡须,露出满意的神色来。 第四百一十四章 中毒 第四百一十四章 中毒 周福生三人商定好,便准备回家的事,只是他与葛洪天交情菲浅,临行前自然要与他告个别,于是两人便又摆了一桌酒席,倒也没请旁人作陪,就他们老兄弟两个。 “本想多留你一些时日,却不想你急着回家要与孙子定亲,说起来承泽那个孩子也是一个好孩子,前些时日与小五他们在练武场上比试来着,据说身手相当了得,我听着这话时当时心想这也不看看是谁教出来的,周大哥你教出来的孩子手下的功夫又能差到哪里去!”葛洪天兴致勃勃的说道。 “哈哈,你太过奖了,那孩子习武上虽有些天分,但我们住在那乡下僻静的地儿,他一身武艺倒也没什么用处,不过强身健体罢了,我也没指望他有多大的本事,只盼他一生平平安安喜乐富足,便也知足了。”周福生哈哈笑着说的,听着老友夸起小石头,他心里也是十分高兴的。 葛洪天却是摇了摇头道:“是个好苗子啊,可惜是生在你家,又是一个淡然的性子,要不然在江湖中厮混几年,也能落个名号!”语气中尽是可惜。 “各人有各人的缘分,孩子们的事我也不会过分干预,只凭他们自己喜好罢了!”周福生对小石头还真没有什么要求。 他与十几年前退隐江湖之后,对世事已是看淡了许多,对名利也没有什么过多的追逐,对于后辈要如何选择,全交给他们自己看着办。 葛洪天听着再次摇头,轻叹了一声:“承泽确实是一个不错的孩子,若非你已经为他先看好了亲事,我都想与你结成亲家来着,咱们老兄弟多年的交情,若能结成儿女亲家,也是美事一桩,可惜可惜呀!” 他嫡系只有孙子没有孙女儿,但旁支却是有女孩儿的,他隐隐还听着,好像家里哪个女孩似乎对周承泽表示了好感,些许小事,他也没有放在心上,一时到也没记起来是哪一个了。 “哈哈哈,这事儿你果然是说晚了,我相中的孙媳妇你也见过的,就是跟我们同行的香枝儿,那孩子也是个好孩子,与我家的小石头从小一块儿长大,两人感情也极深厚,待两个孩子成了亲,我也就再没什么放不下的了!”周福生十分感叹的说道。 “你这话说的不好,什么叫没什么放不下的孙子成了亲,难道你不盼着他们给你生一个曾孙子,曾孙子生出来还舍不得你这个曾祖父帮着好生教导呢!”葛洪天一副不赞同的语气说道。 “你这想的还真是远,莫不是你心里就是这么想的!”周福生听着颇觉好笑。 “我这不是担心你在家里胡思乱想,岂不老得更快,这有个念头盼着,心里有牵挂,才能活得更加长久不是!”葛洪天说着发出一声长叹:“这人啊,年纪大了,便活得一日不如一日。” 周福生听着这话,不如露出惊讶的神色来:“这风雷帮在你的手里,短短十来年的时间,已成为一个大帮派,现如今正如日中天,你怎么说起这些丧气话来!” “帮派里的事情倒也还成儿孙,也不是不成气候,只是这年纪大了,总觉得有些体力不济,我年轻时也曾受过不少伤,留下一些暗伤,如今年纪大了,这身子骨自然是一日不如一日,倒是你平日不怎么操心,瞧着还算精神健旺!”葛洪天感叹道。 扯到这个话题,周福生也不知说什么好了,当初各人有各人的选择,如今也算各自心想事成,还真没有什么好怨怪的。 但到底是多年的老朋友,忍不住劝说了两句:“你也说儿孙都还成气候,既然觉得年纪大了,那也便退下来歇一歇,让儿孙们出面照应着帮派里的事物,况且这些事以后总会交到他们手上的,早些时候练一练手也是好的,你现在精神还算不错,还可以在一旁指点一番,也不会放不下心来。” “你这话说到我的心坎上了,我这次的寿宴为何会如此大办,一者是想见见以前的老朋友,咱们年纪都不小了,此番别过想来将成永别,再者也是想将帮派传下去的意思,让孩子们也出来见见人,以后我也是真心想撂开手,不再管了!”葛洪天推心置腹的说道。 周福生听着点了点头:“你能想得开也就对了,人一辈子能活多少年,咱们这个岁数也就够本儿了,剩下的日子也该好生享受一下天伦之乐。” “说得极是,要真说起来,我还真不如你看得开,这些年汲汲营营也不知为哪般,倒不如你这日子过得轻松自在,逍遥快活。”葛洪天很是感叹。 瞧瞧人周福生年岁比他还大几岁,头发都还没有白尽,而自己呢头发胡子已是雪白一片,虽然挣下一大片的家业,但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一切也都虚幻得很。 周福生却是斜睨了他一眼,好笑的说道:“听你这话的意思,难不成还后悔了当初的选择?” 葛洪天却是直摇头:“不,没有后悔,大丈夫立于世间,总得有所作为,如今也算不得功成名就,到底不枉来这世间走一遭。” “这就对了,刚刚你说那话,我觉得都不像是你了,你呀总归还是那个你!”周福生摇了摇头道。 第四百一十五章 变化 第四百一十五章 变化 待到伺候在门外的小厮,听到屋内的动静不对,进屋查看时,两位老爷子已倒在地上,七窍流血,人事不知。 几乎是立马被这场面给惊住了,吓得连声大喊:“来人啊,来人啊,出事啦!” 而葛家的大宅在这一刻也顿时慌乱了起来,尤其是伺候在主院的丫头小厮们,如同无头苍蝇似的乱窜,随后被赶来的葛家的主子们,全都给看押了起来。 待到香枝儿与小石头被请来之时,看到的便是大夫正摇着头对葛家众人,语气沉重的说道:“两位老爷子已气绝多时,小老儿回天乏力!”说完,很是遗憾的摇了摇头。 小石头与香枝儿两人,几乎是同时奔跑至周福生的身旁,小石头更是连声大唤:“阿爷阿爷,你快醒醒呀!”伸出手轻轻的推了推,却是毫无反应。 香枝儿也是神色慌乱,先是查看了一下他的气息,再颤抖着伸手去摸他的脉搏,但是最终颓然,周福生混身上下,已是毫无生机,甚至因为血流了满面,看上去十分的凄惨。 她的医术再高明,也不能起死回生,正如刚才那位大夫所言,两人已气绝多时,再无救回的可能。 香枝儿自然一眼就看出这是中毒的迹象,且毒性十分霸道,沾上一点便能即时毙命,更何况是合着酒喝入腹中,在烈酒的作用下,越发的激起药性,毒发时间更短,更快的取人性命。 想周爷爷这样好的人,却不想横死青州城,这让香枝儿心中大恸,眼泪也顿时刷刷的往下落:“周爷爷,周爷爷……”抽泣出声,已是不能自禁。 她完全想不明白怎么就发生这样的事了,他们已经商定好了第二天就离开的,江湖虽然是是非之地,但对于退隐江湖十多年的周福生来说,应该是没有什么危险的才是。 但现在偏偏就发生了这样的事,这让他们如何接受得了,尤其是小石头,整个人跟傻了似的不停的唤着阿爷阿爷。 香枝儿泪眼婆娑的看着他,语声哽咽:“石头哥哥,石头哥哥……” 轻声的唤着他,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安慰他的话,因为此时此刻她自己也悲痛难耐得不行,她自己都无法听进一句安慰之语,又如何能开口说。 这不是她的亲爷爷,但周福生待她,却比亲爷爷更亲,且这十多年来,对她也是悉心教导,原本还想着能让他安享晚年,但不想他居然就这般的去了,这如何能让人接受得了? 两人守在周福身跟前,怔怔愣愣的伤心难过了好一阵,都无法回过神来。 最终是香枝儿强忍着悲痛,走到葛家如今的主事人,葛洪天长子葛大爷身前问道:“请问葛大爷,我周爷爷何以会如此?” 他们来青州城,并没有惹下什么致命的大祸,而周老爷子会如此,定然是受了葛家的牵连。 他们江湖中人本就恩怨纠缠,不定什么时候就得罪了人,而人家趁着这个机会来报复,也不是没可能,所以说周老爷子完全是遭了鱼池之殃,连累老爷子连命都没了,葛家难道就没有一个说法?香枝儿压抑着愤怒想道。 葛大爷此时也是双目含泪,正伤心老父身亡:“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们也没有料到,两位老爷子……我已经让青山去查此事了,伺候的丫鬟小厮,连带着与之有关的下人,全都羁押起来,一个没有遗漏,待到问出结果来,我一定第一时间告知你们知道。” 香枝儿红着双眼,微微点了下头,两位老爷子中毒的经过还没有查清,还不到定罪的时候,他们倒也着实不必先起内讧,况且葛老爷子也一并中毒而亡,葛家人也正是在伤心的时候,更何况现在最要紧的还是,两家人合在一起,齐心协力找出真凶来,方是上策。 “有劳葛大爷了,若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我与石头哥哥绝不推辞!”香枝儿说完再不理会他们,径直走到小石头身旁。 小石头仍是一副神情呆滞的模样,完全没能接受现实,香枝儿长长一叹,周老爷子是她唯一的亲人,如今连唯一的亲人都这样离开了,他一时无法接受现实,也是应该的。 香枝儿努力压下心中的悲痛,随手抹去眼中的泪水,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头:“石头哥哥,你现在要清醒一点,要冷静一点,咱们现在还不是悲伤的时候,周爷爷就这么去了,想来他走的也很不甘心,咱们应该查找出凶手来为他老人家报仇雪恨,让他也能走的安心一些!” 她说到此处,也是满脸的愤恨之色,她一定要查出凶手来,将之绳之以法,连退隐江湖许多年的老人家都不放过,对方也太过穷凶极恶了些。 小石头听到她这些话,才猛的醒过神来似的,转头看向香枝儿:“你说得对,我们要为阿爷报仇,报仇!!”最后两个字几乎是用喊出来的,语声中带着些凄厉,听着让人胆寒。 香枝儿听着却一点不见害怕,反倒觉得神情振奋,见他不再是像刚才那样神情呆滞,但现在却是一脸的愤怒仇恨之色,脸色暗黑阴沉如火山般,随时都能爆发出来一般,整个人都充满了斗志。 “石头哥哥……” 这样的小石头,如刚出鞘的宝剑一般,锋利异常,却也让她心疼了。 她突然很想安慰安慰他,想跟他说,人死不能复生,想说,她也一样很难过,但再看小石头的样子,却觉得自己现在说什么都是枉然,这样也好,有个事儿可忙,也可转移一下伤痛。 周老爷子为人极好,对他们小辈也十分亲切慈爱,与之相处了十多年,还从没见他生气发怒过,更别说动手打人了,也不怪小石头一时接受不了这个现实,就是她自己也同样有些不能接受。 “香枝儿,你别担心我没事的,我还挺得住,我要为阿爷报仇,他不能就这么死的不明不白!”话音才落,小石头却是噗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来。 香枝儿大惊失色,连忙将人扶住,厉声大喝道:“石头哥哥!” 却是飞快的伸手抚向他的脉搏,随即眉头紧皱,这是悲痛过度伤及心肺,气血淤集于胸,一口鲜血吐出来,倒好过他一直郁积于胸中。 诊断完毕,香枝儿再次忍不住,泪水哗哗的直流:“石头哥哥,你不要难过,咱们都不要难过,好好养着身子,咱们为周爷爷报仇,将凶手斩于刀下,让他后悔今日的滥杀无辜!” “承泽你要不要紧,大夫就在这里,要不要请大夫为你把一下脉,你年纪轻轻可不要伤了身体!”葛青锋见他吐了一口血,因着这些天的交情,不由开口问了一声。 小石头也不说话,只神色怔愣的摇了摇头。 “石头哥哥没有大碍,不用看大夫了,葛五哥,你也要保重身体!”葛青峰脸色苍白的样子,看上去也不太好,可见葛老爷子去世对他的打击也很大。 葛青锋轻轻的摇了摇头:“香枝儿,你那话说得很对,我们要为我阿爷和周爷爷报仇,一定要找出凶手将之斩于刀下,方解我心头之恨!” 香枝儿听着他这话,冲他点了点头,便没再多说什么,现在说什么都是空话,还是要尽快查出谁是凶手,才好谈报仇的事。 小石头神色苍白,嘴角挂着血迹,整个人看上去真是糟糕透了,香枝儿看着他,露出担心的神色。 “你不用担心我,我的身体我知道,没什么大碍的,你去查看一下阿爷与葛爷爷中的是什么毒,凶手没有露面,但咱们还可以从这毒上面下手查出真凶来!”小石头神色阴沉,语气中带出从没有过的狠厉之色来。 “你说的对,我也正想查看。”香枝儿说着,抬眼看向葛大爷。 如今葛家是他主事,要动葛老爷子,须得征询他的同意。 见香枝儿的神色望过来,他不由一阵犹豫,老太爷已经走了,后辈子孙怎么好再惊扰他的安宁。 “父亲你还犹豫什么?阿爷是被人毒死的,咱们总得查出凶手来,才能让他走的安稳,可不能让他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就去了,不然咱们做子孙的,又怎么对得起他老人家!”葛青锋几乎是带着些哭腔说道。 葛大爷听了这话,随即便点了点头。 香枝儿没有了顾忌,便向两位老爷子走去,请来看诊的大夫已被请去隔间安置,此刻在屋内的没有一个外人。 此刻屋内众人屏声静气,落针可闻,均是一动不动的,看着香枝儿的动作。 葛大爷作为葛家这一代的主事人,此刻却是一阵懊恼,对于香枝儿的动作,有些不以为然,她一个小姑娘能看出什么来,就应该找一个老成的大夫来看,就是刚才请来的那个大夫,估计也比这个小姑娘更能看出东西来才对。 想着刚刚就不应该点头,由着个小丫头胡乱行事,也是老爷子这事儿来的太突然,容不得他多想,不着痕迹的瞪了不远处的葛青锋一眼,都怪这小子瞎嚷嚷。 第四百一十六章 安排 第四百一十六章 安排 才办过了寿宴,便又紧接着办丧事,这让葛家很多人都无法接受,老太爷虽然年老体衰,但却也算是帮中的定海神针,有什么事情时,大家也都会请示他老人家的意见,但现在连句交代的话都没有,就这么匆匆走了,对整个葛家来说,也是一大损失。 因着两位老爷子的横死,丧事办得很简单,像他们这样的老爷子,德高望重,若是老死病死,但凡是正常死亡,都会风光大葬,但如今却是中毒而亡,对于葛家后辈来说,也是他们没能护好老爷子,才让他遭此大祸,做为葛家人,自也是颜面无光。 真要风光大办,那也应该是他们查出凶手,取之头颅祭告亡灵之时,既能让亡者安息,也能让生者慰藉。 香枝和与小石头,没有将周老爷子带回上河村安葬,虽然在上河村生活了十几年,但青州城他生活的时间更长,且此番前来青州,也是为着葛洪天,当年他们交情极好,如今,却也是同日而去,黄泉路上作伴,以后彼邻而居,倒也不觉寂寞了,想来,他老人家也愿意的。 “石头哥哥,吃些东西吧,才几日时间,你都瘦了好多了。”香枝儿端着托盘,摆在了小石头的面前,食物十分简单,不过是一碗白粥,一碟咸菜。 小石头却是没看桌上的食物,目光只落在香枝儿的脸上,见她容颜憔悴,比他也好不了多少,不由轻轻一叹:“香枝儿,你别顾着我,照顾好你自己即可。” 周福生的离开,难过不只小石头,香枝儿也极为难过,不过强撑着,与葛家的人一起张落后事,连带着照顾小石头,她只说小石头瘦了,她自己又何尝不是瘦了一圈。 香枝儿却是摇了摇头:“石头哥哥你别担心我,周爷爷是你惟一的亲人,他不在了,你自然是难过的,可惜他去得匆忙,若他知道自己就要离开,一定会有很多话要跟你交代的,旁的不说,至少他肯定是会让你不要伤心难过,好好过日子的。” 小石头听着,不由一阵恍然,这话,还真有可能,回想祖孙俩相处的过往,阿爷为人率性,也是一个十分看得开的人,他要真有临终遗言留下,果然会如香枝儿所说的那般。 “唉,我知道你是在安慰我,你放心吧,阿爷的仇还没有报,我不会把自个的身体拖垮的。”小石头长长一叹,伸手端起了那碗粥。 香枝儿看着他喝下一口粥,心里放心了些,倒也没在他旁边落坐,而是走到床前,伸手拿起一件随手搭在床头的衣裳,这是老爷子的衣裳,香枝儿亲手缝制的,还没有穿过几次,她不由伸手抚了抚,眼中尽是怀念之色。 顺势坐在了床边,将那件衣裳看了又看,随后才十分爱惜的将之叠好,老爷子的遗物,他们都还没顾得上收拾整理呢,这会儿正好有空,倒是可以帮着收拾一下。 他们来时,带的东西也不多,老爷子出门向来简单,不过是收拾几身衣服,用包袱皮一包,也就出门了,所以留在这些的遗物,还真是不多。 衣服叠好放下,又将散落的包袱皮给拿了过来,准备整理一下,就算是几件衣物,他们也要留起来,权当做个念想罢,香枝儿伸手,将包袱皮全部解开,里面的物品一目了然,果然如她所想那般,不过只有常穿的几件衣物罢了,他老人家是个粗矿之人,衣物收拾得并不算齐整,她不由将衣物拿出来,准备重新收拾一下,将之叠整齐了。 只是才拉动衣物,便发现一沉甸甸之物,从衣物中滑落而出,她不由一阵好奇,忙伸手捡了出来,拿在手里细看了起来:“石头哥哥,你看这里居然有一块铁牌!你以前见过这东西吗?”她拿在手里翻来翻去的看了看,这东西以前也没有见过啊! 小石头喝完碗里最后一口粥,站起身走了过来,从她手中接过那个铁牌,拿在手里翻看,也是一脸疑惑:“这东西,我以前也没有见过啊,确定是阿爷的东西吗?” “从衣服里面掉出来的!”香枝儿手里扯着件衣服,又伸手往里面探了探,再没有别的东西,摇头看向小石头。 小石头手指抚过铁牌上的纹路图案,仔细看了看,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看上去挺奇怪的,又不像是令牌之类的东西。” “令牌?你怎么会想到哪上头!”香枝儿奇怪的问道,令牌不通常都会有个令字嘛,这块铁牌上面除了些看不懂的图案外,并没有什么字显示啊! “只是看这铁牌的大小,倒是与葛家常用的令牌极相似,便联想到这上头去了。”小石头解释了一句,在葛家住了这些天,葛家的一些事,他也有看在眼里,据说平常有什么要紧的事时,带一句口信难免不能取信于人,所以再附带一块令牌之类的东西,更能取信于人。 “这没准也是一块令牌,只是各个帮派的令牌肯定不一样,这有可能是属于众多帮派中的其中一个的!”香枝儿猜测道。 再看看这块铁牌,虽是铁制的,但保管得极好,并没有锈迹,表面也十分光滑,像是有时时被抚摸把玩的,但这么多年,也没见老爷子拿出来过,一时无解。 “这铁牌属于江湖中人之物无疑,不然阿爷出门的时候,也不会带上它,只不过有什么用处,却也不得而知,阿爷没有随身带着,而是随手放在包袱里,想来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倒也不必在意这个,你先收起来吧!”小石头将铁牌递给了香枝儿。 香枝儿接回铁牌,再次看了看,仍是看不出所以然来,觉得小石头的话也有道理,真要是要紧的东西,肯定是小心收着,时刻不离身的,看来果然不是什么要紧的,才会随意放一边,也就没怎么在意,随手放进了随身带着的荷包里。 “石头哥哥,咱们接下来怎么办?”香枝儿问起以后的打算,原本周福生若没有出事的话,他们一行差不多也该在回程的路上了,但现在老爷子出了事,凶手还没查出是谁,可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 “我想,先从葛家搬出去!”小石头轻声说道。 “搬出去?”香枝儿有些惊讶,他们在青州城并不熟,这搬出去又要搬去哪里呢,再说了,这是江湖人的天下,他们这么搬出去,难免会有危险,她能想到这些,小石头自然也能想到,但她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猛的瞪大了眼,一脸不敢相信的开口道:“难道你是怀疑,动手的是葛家的人?”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两人在葛家出的事,而最方便动手的,自然是葛家内部的人,当日拷打审问那些下个奴仆,却是什么也没能问出来,这其实也挺可疑。 小石头却是摇了摇头:“葛家的人都指望着老爷子而活,就是有再大的矛盾,也不可能会动手杀人的,但葛家大宅子里,住的也并非全是姓葛的,还有数位长老与他们的子弟,这么多人住在一起,难免会没有矛盾的。” 香枝儿听着,不由点了点头,这也极有可能,毕竟利益相关的事情,做出一些过激事儿,也有可能,两位老爷子去得不明不白,她如今是看谁都觉得可疑,对葛家之人,都已无法做到全然信任。 “石头哥哥,我听你的,咱们搬出去住,这青州城咱们虽然初来,但也不能说是全然陌生,乌一丹在这里有几个朋友,到时候可以让他帮着寻几个可用之人……”香枝儿表示了赞同,并说着自己的打算。 小石头轻轻点了下头:“你让乌一丹尽快先寻处宅子,咱们先搬出去,随后便着手调查阿爷遇害之事,葛家明着查访,咱们暗中进行,总能找出些蛛丝马迹来。”心里仍是想不通,杀两个老爷子,又能有什么好处。 “石头哥哥你这主意不错,我这就去找乌一丹,他那朋友虽然不是什么帮派之人,但在青州城内也待了许多年,对青州城很是熟悉,找个住处是不难的,只是别的方面,怕是帮不上什么大忙。”可不是她看不起人,一个开药铺子的生意人,也是没那么大能耐,参与江湖帮派之事。 小石头微微点头:“就凭咱们俩人,也闹不出多大的动静来,能请到他们帮忙的地方,也不过是此许小事罢了,真正要紧的事情,也不可能交给他们去办。”一则对方怕是没那个能力,再则,他也未必信得过对方,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自家老爷子并未与人交恶,却遭了这样的祸事,除了香枝儿,他如今看谁也都不信任了。 “嗯,你心里有数就行,那我就先去安排住处的事情。”说完,便抬脚出了门,一路走一路琢磨,寻个差不多大小的院子即可,不用太大,也不能太小,除了他们自己住,不定还要找几个帮手,到时候好一起安置。 近日有事,乌一丹也没再往外跑,而是待在宅子里,等着香枝儿这边有什么事需要他,他便帮着跑个腿什么的,周老爷子出事后,他也沉默了许多,想是也有些难受吧,毕竟同行一路,老爷子待他也很和善的。 “师傅,你来了啊,有什么事唤丫对过来说一声便是,倒让你亲自跑一趟了。”乌一丹看见香枝儿,忙拱手行了个礼。 “我自己过来寻你,说得清楚些,再说,我也要习惯没有丫头使唤的日子。”香枝儿淡淡的开口说道。 没有丫头使唤的日子?乌一丹很能听出重点来,忙问道:“师傅你这是什么意思?” 第四百一十七章 商量 第四百一十七章 商量 从葛家搬出来,顺利的住进了新赁来的宅子里,乌一丹办事还是极不错的,宅子一手准备好,又找了人来打扫干净,他们搬出来,直接便能入住,对此,香枝儿对他赞扬有加。 这是一个两进的院子,前后两处院落,因地势较偏,要价倒也还算公道,乌一丹领着他们两人熟悉了一下新宅子,两人顺便也选了各自要住的房间。 “师傅,咱们接下来,准备怎么办?”乌一丹将人领进了待客的堂屋里,各自选了个位置坐下,他便开口问道。 接下来……香枝儿便拿眼看向小石头,想看他怎么说,这事儿已经成一个悬案了,葛家花费了大力气,仍是没查出半点与两位老爷子身亡有关的消息,这也让他们一度情绪低落。 小石头没急着说自己的打算,而是开口问道:“药铺那边,什么也没查出来吗?” 香枝儿听闻这事,便摇了摇头:“整个青州城内的药铺,那边葛家已派人去查问过了,那几种毒花毒虫,都没有出售过,甚至一些铺子里,根本就没有这几种货,那毒药制作不易,我猜想那药可能不是现做的,而是早就做好的,也或是别的渠道得来的。”说完,便是一阵叹气,从药铺下手,是完全没指望了,这一条线索便算是断了。 “那当日侍候的下人?”小石头再次开口问道。 香枝儿继续摇头:“当日在院子里的下人,全都被拷问过了,我也去看了下,个个都被打得不成样,但什么也没问出来,当时喝的酒,是从库房里现拿出来的,别的酒我也去看过,并没有问题,惟有当时喝的酒有问题,我猜想,那药估计是后下进酒壶里去的,不时院子里的下人所为,那么就是当时有外人偷偷摸进院子里,趁着不注意的时候,将药下到酒壶里的!” “葛家的护卫十分严密,而老爷子又是住在主院,防护得更周全了,外人又怎么能摸进来的,若真是如此的话,那说明此人的功夫极高明,不仅没让葛府的护卫发现踪影不说,就连两位老爷子都没发现,那功夫必须得高到一定的程度了,而这样的高手,想来江湖中并没有多少吧!”小石头接过话去分析道。 “你说得对,这人必是江湖中少有的高手,尤其是轻身功夫,定是十分高明,才不会在防护严密的葛家出入无碍!”对于小石头的结论,香枝儿颇为赞同。 当时,她也曾与葛家诸人分析过,只不过他们怎么也不相信,会有人能穿过葛家层层防护,而摸到老爷子的主院,还半点没露出破绽让人察觉的,当然,对于葛家的防护如何的周密,香枝儿并没有多少了解,也不过是听他们所说的罢了,但以她的观察,葛家兄弟的功夫,却也是实打实的,并非锦绣在外败絮其中,想到此处,她不由再次摇了摇头,试图摇走脑中纷乱的思絮。 “近些时日,与葛家结怨的人家,你可有打听过!”小石头开口道。 “我有在外面打听过,但近些时日,并没有什么传闻,说葛家曾与人结过怨的,也就是穿云帮的少帮主,与葛家的小子闹了些矛盾,但那些也只是些许小事,完全上升不到杀人的程度,甚至杀的还是一帮之主,这仇怨就结得大了!”乌一丹见问,能答上这个问题,便立马应声了。 外面没有传言,但私底下的仇怨,谁又说得清呢,这些江湖大人物之间,兴许有时候一句话不对,一个动作不对,都有可能会引发一场打斗,习武之人,多数是火暴脾气,打打杀杀的,于他们也是常事,但下毒暗杀这事,可就不好说了。 “我也隐晦的向葛家诸人打听了一下,但他们一口否认与人结怨的事,这事我有两个猜测,要么是真的没有与人结怨,要么就是有与人结怨,但却不方面透露出来,也或是顾忌对方的身份,也或是有什么不得不说的原因,但不管如何,死的是葛家老太爷,他们也定会着手去调查的!”香枝儿叹了口气,出了这样的事,葛家应该给他们交个底的,但他们似乎并不将他们两人看在眼里,日常也就一般般应付吧,若非她心眼活,跟着去打听,不然她所知的这些事情,也定不会跟她说的。 “如此,葛家那边,咱们留意一下他们查询的方向,也就可以了解到他们所怀疑的对象,另外,咱们也不能闲着,先查查江湖各帮帮派中,轻功高明的高手,都有哪些,到时候再一一排除,就算大海捞针,咱们也要查个水落石出。”小石头语声沉沉的开口道。 第四百一十八章 遇险 第四百一十八章 遇险 商量好,便开始分头行事,香枝儿对葛家的众人略熟些,便盯着他们这边的动向。 两位老爷子过世,已有大半个月的时间,葛家简单的操办了丧事后,也渐渐恢复了正常,葛大爷也就是葛青锋的爹,接了帮主之位,大概是因为葛老爷子出了意外的原故,葛家如今似乎戒备森严,不说别的地方,就只大门口看门的,都比以前多了两人,瞧着增加的那两人的模样,似乎还是功夫不错的两人。 香枝儿瞧得直点头,所为经一事长一智,若再不戒备严一点,只怕又有下一个出事吧,当然,这只是她的猜测,只是不知,那个杀人凶手,是征对的葛家,还是葛洪天本人,也或是冲周老爷子而来! 若是冲葛家而来,死一个老帮主,似乎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那么后续定然会再死几个重要的人物才是,但都这么长时间了,却并没有什么动静,如此看来,此人定不是冲葛家来的。 她现在最想弄清楚的是,那人倒底想害的是葛老爷子一人,还是想将两个老爷子一起给害了,周老爷子虽然已经退隐江湖十来年,但曾经也是个混江湖的,有没有得罪人这也很难说,他这一出现,便有人取他的命,若如此,那定是深仇大恨,让人惦记了十几年,到如今都不曾忘记,若是如此,那这人的年纪应该也不年轻了,少说也该是老爷子那个辈份的人,但年纪一大把,又过去这么多年,也该看开了才对,那要么,就是小一辈的…… 香枝儿想来想去,只觉得脑子里越想越乱,主要是什么线索也没有,让他们无从查起,只能这般的胡乱猜测了,而猜来猜去的,最终也不可能猜出个结果来,这让她很颓丧。 在葛家的大门口只略停顿了片刻,她便走开了,葛家出事后,戒备森严许多,她要是在这里偷窥,很快就会被人发现,到时候那就尴尬了。 香枝儿一路往回走,一路低头沉思,思索着问题倒底出在哪儿,哪儿才是找到真凶的关键? “哟,这是谁啊!”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声音如此靠近,香枝儿疑惑的抬起头来,便看见一张并不想看见的脸,这是一个熟人,却也是个陌生人,穿云帮的少帮主,她没想到会在大街上碰上他,上次两人还打了一场来着,这时候碰上,不免有些冤家路窄了。 她并不想理会他,这人有些不讲理,上次说动手就动手,主动挑衅葛家兄弟,当然,这也不是个好惹的,不说他帮派势利,在青州城内据说也不容小觑,就是他自身的实力,也并不差什么,当然这也是因人而异,比起葛青锋是要差那么一点,但比起她,只高不低,明知不是对手,那就只能认怂,绕道走。 她这么想,也就真这么做了,只是人家并不如她所愿,她才一拸动步子,那邹明朝便往她前面一挡,直接挡住去路,香枝儿气闷,却是又往左边挪动,那人又侧身又是一挡。 “你想干什么?”香枝儿无奈的问道,显见今儿这人是不打算放过她了。 “你这臭丫头,上次打我不是打得欢吗,今儿怎么见我如见鬼啊!知道怕了吗,那我告诉你,你现在才知道害怕,那就太晚了。”邹明朝冷笑出声。 香枝儿听闻,便知今儿这事,不能善了了,好在对方也只是一个人,就算功夫比他厉害,但她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不由耐着性子问道:“那你想怎么样?” 话问出声,心里也不由一阵冷笑,这人功夫比不过葛青锋,就连这人品也不怎么样,他不敢去找与他结怨的葛青锋,却是对她一个小丫头动手。 “我想怎么样,你这么一问,倒也着实难为着我了。”邹明朝手捏着下巴,眼睛子转来转去,一看就知道没打好主意。 这是在想怎么折腾她吧,香枝儿冷冷看着她,她功夫是不如人,但也并非是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瞧你这丫头,长得还有几分姿色,嘿嘿!”邹明朝仔细瞧着她,竟露出几分邪笑来:“想让我放过你也行,那你就跟我去我家做我的丫头吧,也亏得你长得有几分好模样,不然,小爷直接收拾了你。”说着,冷哼出声,十足的威胁意味。 “做丫头,那可是个侍候人的活儿,据说很辛苦,我可不想做丫头呢!” “不想做丫头,那可由不得你。”邹明朝眼一瞪,声音一厉,手一伸,直接向她抓来。 第四百一十九章 七星镖局 第四百一十九章 七星镖局 “臭丫头,既然知道跑不掉,那就束手就擒吧!”邹明朝缓过两口气来,便朝香枝儿走去。 香枝儿看着他一步步向自己走来,神色平静,无一丝慌乱之色,手却是不经意的偷偷伸进随身带着的荷苞里,里面放着一些自制的药粉,因着周老爷子出事之后,她便也没了安全感,觉得这青州城里没有一处安全之地,所以除了不离身的匕首外,就是这些药粉了。 她也不出声,就这样么眼看着邹明朝一步步向她走来,这人估计是觉得她无处可逃了,竟也不着急,只狞笑着,缓步上前。 江湖凶险啊!香枝儿在心底暗叹一声,就连她这个不是江湖人的人,都知道的道理,偏这个少帮主却是大意得很,也亏得她不是什么穷凶极恶之辈,不然他还能有命在! 放在荷苞里的手,刷的一声拿了出来,抬手往前一扬,只见粉尘撒落,荡起一阵烟尘,也不过瞬那之间,那笑得一脸狰狞的少帮主,只摇晃了两下,便全无知觉的倒了下去,咚的一声砸在地面上,荡起轻微的灰尘。 这药粉效果还不错,只要有些微药粉吸入鼻中,便能产生效果,香枝儿露出满意的神色,上前两步伸脚踢了踢躺倒在地上的人,随后又蹲下身子凑近瞧了瞧。 这少帮主模样长得还算可以,比起那些风吹日晒干苦力的来说,简直称得上细皮嫩肉,可异是这品性太差了些,脾气也不好,还恃强凌弱,就让人有些看不过眼了。 这迷药的效用可能得有一两个时辰了,具体情况还得以本身的内力而定,内功高明者,自然困不住那么长一时间,而内力差劲些的,估计晕的时间会更久,这位少帮主嘛,内力也就马马虎虎了。 站起身来,不再理会已经被她放倒的少帮主,迈步离开,此处偏静少有人来,待药效一过,这人自会离开,若是不小心被仇家发现他,那也只能怪他运气不好了。 香枝儿拍了拍手,觉得今儿的运气有点不太好,怎么出门就遇上这个二世主了,这此之后,彼此梁子结得更大了,就他们这点破事,也犯不着痛下杀手,况且这少帮主也不是那么好杀的,杀个人是容易,但杀了人之后,穿云帮定会不依不饶,如此,倒是招惹上个更大的麻烦。 她也颇为头疼,这事儿自然没完没了了,这少帮主的心眼也不大,定要报今日之仇,再加上上次的,如此这仇怨算是结下了,香枝儿摇了摇头,心想,大不了以后看见他,便绕道走吧! 走出两个巷口,香枝儿便看见前面有三个跟邹明朝服饰一般的汉子,正向路人问话。 “有没有看见一个二十出头的公子,手持宝剑,英姿勃勃……” 路人见问,连连摇头,表示没有看见。 香枝儿却是撇了撇嘴,这邹明朝的手下,还真是会拍他家主子的马屁,什么英姿勃勃,就他那样,一副猥琐样儿,哪有半点英姿,也亏得这些马屁精夸得出口,她忍不住就想呸他们两声。 抖了抖袖摆,香枝儿半点不心虚,迎着那三人走了过去,本想当什么也没看见的从他们身旁走过,不想那三人问旁人无果,便也将她给拦下来了。 “姑娘,可有看见……”这人将刚才香枝儿听到那话,又说了一遍。 香枝儿心里没好气,但面上却是半点不显,只露出个羞涩的神情来,嚅嚅的说道:“这位大哥,你所说的那人,莫不是天上的神仙,咱们人间可找不出那样的。” 呃……那人不想人家会这么说,噎了一下,仍是问道:“那你看见没有。” “若我真看到这样的公子,会紧拉着他不放,定要问问他家里还缺不缺一个娘子!”香枝儿露出花痴状。 第四百二十章 小贼 第四百二十章 小贼 从七星镖局进去到出来,香枝儿大概花了近两个时辰,她不由擦了一把额头的汗,可总算是将这事给安排好了,虽然银子花了不少,好在也是花在有用之处。 时事已有所安排,她便打算直接回去了,在外面逗留了这许久,也该回去看看,乌一丹与小石头,似乎有打听到些有用的消息,况且,她在外久不归,他们也会担心她的。 缓步向回家的方向走去,她也打量起周边的房舍屋宇,这青州城是江湖人的地盘,以实力为尊,却也生活着一些普通人,他们可能没有那些帮派中人赚得多,但也能勉强维持生计,这部份人也就活得没什么存在感了。 当然城中也有一些乞丐,穷得没有饭吃,端着个破碗,守在食铺之外,等着好心人能可怜可怜他们,随手扔几个铜子,或是一些吃食。 香枝儿路过一铺子门口,便见铺子里的伙计,正拳打脚踢的,将门口讨食的一乞丐赶走。 “让你躲得远远的,不要再出现在咱们铺子门前,你是没长耳朵还是咋的,就当听不见是吧,你也不瞧瞧你这一身上下,臭成这样你也敢过来,咱们铺子里的客人,都被你给赶走了,你说你晦气不晦气,给我滚得远远的,再来一次,我就打你一次!”那伙计说完,还呸了几声。 可怜之人倒处都有,只不过这青州城里的乞丐却是比别处都要多,这估计也是贫富太过分化的原因,但凡身强体壮,有两分本事的,都能混口饭吃,但那些身形瘦弱,也或是年老无力,还有年幼失去亲人的孩童,却是没法自个养活自个的。 瞧着那乞丐被那伙计打了半响,如今被扔在外面,哀哀叫着好半天没能起得来身,一身脏污也看不出本来的样子,只是全身上下瘦得也没两骨头,香枝儿不由摇头叹气,去到旁边的包子铺里买了两个包子,走到那乞丐面前,将包子放在他的身边。 好乞丐见了包子,眼神中都露出凶光来,几乎是她才放下,他便立马将两包子抓到手里,随即便往嘴里拼命的塞,那饥饿的样子,像是好些天没吃过东西一般,看也没看香枝儿一眼,甚至连说句道谢的话也顾不上。 这世间便是如此,有钱的人可一掷千金,而无钱的人却是连口吃喝都吃不起,香枝儿没有多逗留,看了那乞丐两眼,便转身继续往前走。 转过一条巷子时,一个十岁大小的男孩竟迎面向她扑来,对方速度太快,她一时不备,竟让人扑个正着,好在她也不是个弱女子,被这重力撞得连连后退了数步,倒底是稳住了,没有摔倒在地。 “对不起,对不起,姐姐我没有看见你,一不小心就撞了过来,你没事吧?”那小孩穿了一身粗布衣,看上去倒还干净,身材瘦小,脸色腊黄,像是营养不良的样子。 虽然她如今的年岁也不大,但也不是个会跟孩子计较的人,将人扶好站稳,便摇了摇头:“我没事,你这样在路上横冲直撞的不太好,容易撞到别人不说,也容易伤了自己。”她这话说得还算温和。 对面的小孩,很是受教,连连点头应道:“姐姐我知道了,下次定会小心的,再不会撞到人了,既然姐姐你没事,那我就走了。”说着,动作轻快的,便从她的身边走过。 香枝儿瞧着这小孩,觉得挺奇怪的,打量着他正远去的身影,手无意识的伸向荷苞,顿时懵了,空空如也,里面的东西全没了,双眼一瞪,顿时明白过来,刚才那小孩,大力撞过来之即,趁她不备,将荷苞里的东西全都顺走了。 卧槽!这下手速度可真够快的,她立马反应过来,便冲那小孩追了过去,边追边喊:“你给我站住,小蟊贼!” 那小孩不想她这么快就发现了,听到后面的动静,竟是头也不回的撒腿就跑。 香枝儿又哪容他就这么跑掉,自是拔腿就追,只是这小孩虽然年纪不大,似乎也没有习过武,但脚力却是极不错,跑动间极为灵活,对周边的巷子似乎也很熟悉,每次香枝儿堪堪就要抓住他时,他便适时的转个弯,让香枝儿措手不及,这一耽误,人便又跑远一大截,如此你追我赶的,竟让她追了半天都没能将人抓住。 “好小子,跑得可真够快的。”香枝儿无奈的吐槽了一句,却仍是紧追不放,这样的小贼,真让他跑了,被偷的东西可就找不回来了,荷苞里除了银票外,还有不少药粉呢,除了她自个,那些药粉别人都分不清的,若是拿去乱用了,那不得出大事了。 第四百二十一章 莫丁一 第四百二十一章 莫丁一 “说说吧,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干嘛好生生的日子不过,却要做贼的。”香枝儿盯着那小孩问道。 那小孩见问,抬头看了她一眼,正待开口说话,香枝儿却又补了一句:“我要听的是真话,要是编些假话来糊弄我,嘿嘿!”狞笑两声,威胁意味十足。 这小孩顿时便垂头丧气起来,觉得今儿个真是霉到家了,这姑娘看着比他大不了多少,但行事却老道,居然还知道他会编套假话去匡她,被人一言戳穿,那一套只得收起来,顿时也变得老实了许多。 “我叫莫丁一,今年十岁,至于做贼这事儿,我也不想的啊,那还不是日子过不下去,连讨饭都讨不上,也就只能做贼了,不做贼就只能饿死,蝼蚁尚且偷生呢!”莫丁一话说得老气横秋,脸上尽显无奈之色。 “莫丁一,你这大道理倒是懂得挺多的,连蝼蚁尚且偷生都知道,很厉害啊!”香枝儿目光不离他片刻,听着他的话,却也观察起他的神色来,这话倒也不像是假话,且这小子一身也没二两肉,可以看出日子过得是挺不咋的。 “一般一般吧!幼时也曾进过两天学。”小孩心性,被人夸奖,难免露出丝得意神态来。 “你的父母亲人呢?”小时候还上过学,想来是家道中落了。 “早死了,我从五岁开始就一个人过活,能活到现在,那也真是得天所幸!”莫丁一说起这些,脸上也并不见多少伤感,想来是一个人过活许多年,已是习惯了。 五岁就开始自己过活,香枝儿听着,不由惊了惊,五岁才多大点,他是凭什么能活到现在的?她不由好奇的再次上下打量起这莫丁一来。 “你自己过活,靠什么过活呢?”她实在忍不住心中的好奇,若是她这样有着成人灵魂的,五岁自己过活,倒也不难的,但这莫丁一实打实一个孩子。 “跟人讨饭呗,这城中的好心人还是有不少的,见着我可怜,便赏几口饭吃,我自个也会四处寻摸点吃食,几年时间也就熬下来了,现在嘛,这日子也算越过越好了,只不过……”今儿倒霉落你手里,也就只能认栽了,莫丁一再次垂下了头,只觉得流年不利,他身手越发利索之后,落入人手的情况是越来越少,且他多年练就一双利眼,看人少有出错的时候,但今儿偏就栽了,只能叹一声时运不济。 香枝儿听着有些好笑,指着他道:“你说的日子越过越好,便是做贼偷取财物?”对于一个无依无靠的孩子来说,也只有偷取财物这一项收入来源了。 对上香枝儿似笑非笑的眼睛,莫丁一垂下眼眸:“我知道这样不对,但我又有什么办法啊,我只是想活下去而已,要有人能给我一口饭吃,我又何必做这样的事,被人抓住少不了一顿胖揍,你别看我年岁不大,一身的伤可落了不少。”说着,还怕她不相信似的,将衣服下摆往上一撩,露出一身青青紫紫的痕迹。 香枝儿果真凑过去瞧了瞧,还伸手将他衣服往一拉得更高了些,这小子话倒没说假,这一身的伤还确实不少,青紫的痕迹不算严重,想是最近才伤着的,而更多的却是一些旧伤,伤癒后留下的疤痕,看上去年成也不浅,可他如今年岁都不大,而这些伤却是好几年的了,可见当时受伤时更小了,而掀开衣服瞧着一身,更是瘦骨嶙峋,这小孩果真是吃了不少苦头。 她不由叹了一口气,点头道:“你说这话,我倒是不能不信了,但做贼总是不对的,今儿你是遇上我,不会拿你怎样,但换一个人,可不会这样轻松,被人打得去掉半条命都有可能,你可知道?” 莫丁一点了点头,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这满大街都是人,但他也不是随便找个人就下手的,他也是挑来挑去,费心费力找个好下手的,只可惜最近太穷,心急了些,挑到她算是真看走眼了。 “姐姐,你也知道我可怜,不如大人不计小人过,就放过我吧,下次我再不敢偷到姐姐身上。”莫丁一忙讨好的说道。 “你这是贼性不改呢!”这做贼的被人当场抓包,他居然不说痛改前非之话,倒说下次不偷她,那意思是这个行当,他还要继续走下去呢? 不过再一想回来,这多大点的人,除了会做贼外,似乎也不会做别的,就是去当个跑腿的伙计,这也太小了点,还真没有谋生的本事,不由再次摇头叹气,真是各人有各命啊,这没钱的孩子,竟是过得比黄莲还苦。 “我,我这也是没办法啊!”莫丁一唉声叹气道,若是我爹娘还在,他们定是不会让我这般受苦的,可惜他们都不在了,只有我一个人活着,总得要捞口饭吃啊! “我瞧你也算聪明明伶俐,就没想过去什么地方找个活儿干?”虽然年纪太小,找活儿不容易,但也未必没有愿意收留,做个童子什么的。 “我这般年纪的,又说不出个来历来,人家自是瞧不上的,就算要找,也会找些知根底的人家,倒是可以自卖自身,但我并不想……”莫丁一神色纠结道。 自卖自身,卖身为奴啊,那就完全没了尊严,但一个小孩儿若是能活命,卖身其实……那话她有些说不出来,奴籍之人十分低贱,若非万不得已,谁又愿意给人做奴仆,任主家作威作福,随意打骂的,甚至若是主家的脾气不好,被人打杀了,都不犯王法,也确实太没安全感了些,比起性命之忧,尊严什么也只是小事。 “你竟然愿意过得这么艰难,也不愿意为人奴仆啊?”香枝儿再次看向这莫丁一,她一时也说不清他是好是坏,小小年纪,又从小无人教导,完全谈不上什么一身傲骨之类的,只不过这小孩,倒是也挺有意思的。 “当然不愿意,以前我爹在的时候,也曾好生教导过我,虽然我那时候还小,也不太懂事,但那时候却是我一生中过得最快乐无忧的时候,每每忆起我就只觉温暖,一直惦记着,从不敢忘记。”莫丁一神情严肃的说道。 竟是这么的一本正经,香枝儿却是笑话他道:“你才多大一点,竟然就敢说一生了,难道你觉得,在往后的日子中,就不再会有快乐无忧的时候了么?”如果是这样,那就太悲观了些。 那莫丁一听着她这话,便又垂下头去,闷声道:“姐姐你看我现在这样子,整日为一日三餐发愁,也没个正经营生的,做的还是这样的行当,在你看来一生可能很长,在我这里兴许一生会很短,你今天看着我还好好的,指不定明儿我再次失手,就被人给打死了,我的一生便也到头了,唉!” “话说你真的只有十岁吗,话说得这样的老气横秋,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已是七老八十看破世事的老人家!”香枝儿看他这垂头丧气的样子,摇了摇头,只觉得有些好笑,便又道:“你说这么一番话,不过是看我是个姑娘家,容易心软罢了,你就那么笃定,我一定是个好心人吗,若不是,你这盘算可就落空了。” 莫丁一想是没料到她竟然这么快就看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嗫嚅着低头都不敢看她:“我虽然看走眼你有能追上我的实力,但是你是一个好心的姐姐,这一点是没有看错的。” “你就那么笃定?”香枝儿扬了扬眉,她长得是眉清目秀,但只从这一点,就分辩她是好人? “你并没有动手打我,还和和气气的跟我说话,我也混了那么多年,这点看人的眼色还是有的。”莫丁一打眼看她一眼,认真的说道。 “唉!”香枝儿轻叹一声,说道:“你这看人的眼光,还确实不错呢!” “那姐姐你,能不能收留我,你放心我不会白吃饭的,我能帮着干活,什么活儿我都愿意干。”莫丁一连声说道,扬起一张小脸,一脸期盼的看向香枝儿。 这还是他头一次遇到一个对他和颜悦色的人,他偷了她的东西,被她连追了十几条巷子,被抓住之后,没有骂他,没有打他,还语气温和的跟他说话,这一说就是老半天,刚开始时,他还很担心,但说着说着,他就不担心了,这个姐姐,一定是个心肠软的人,也是一个好人。 他这一问,倒是让香枝儿为难了,若是在家里那边,收留一下小孩子,随便哪里都可以将人安置了,但这里却是青州城,况且他们还要调查毒杀老爷子的凶手,难免有不安定的时候,带这么一个小孩子在身边,也是没时间照看,当然,这么大孩子,也不用怎么照看,主要是往后的日子里,怕是会存在着危险,他若是跟在身边,自然就要一起承担风险了。 且人这么点大,又没有功夫防身,连点自保的手段都无,跟着他们实在太过危险了些,但眼前这个莫丁一,也确实过得太苦了些,虽然做贼不应该,但这也是生活所迫,被逼无奈,若是能跟着他们,以后改过自新,便又是一个响当当的男子汉,她若不拉他一把,也兴许就真如他所说的,今儿还好好的,明儿也许就没命了,最主要的是,这孩子小小年纪,却有着许多人都没有的坚强勇敢,独自一人能活到这么大,让她都觉得吃惊呢! “我并非是青州人氏,原本是跟着长辈来这里参加寿宴的,可是长辈却出了意外,之所以还在这里逗留着,也只是想找出凶手而已,也不知对方是什么人,你跟着我,怕是会有危险……”香枝儿想了想,将自己为难处与他说了说,端看他如何选择吧! 那莫丁一听她这么说,却是半点没有惧怕,反而一脸激动,尤其是一双眼睛熠熠生辉:“姐姐,你是愿意收留我了吗,你别担心,我不怕事的,甚至我还能帮你忙呢!” 第四百二十二章 上门 第四百二十二章 上门 莫丁一只是个孤苦无依的小孩子,香枝儿将人带回去,小石头自然没有什么意见,而乌一丹一个老人家,对他自也不会有意见,如此,他便在他们才雇来的宅子里安顿下来。 只不过香枝儿与小石头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就是乌一丹也是一天到晚的不得空闲,如此,倒也没有人能顾得上他,他倒也没有一天到晚吃闲饭,而是自个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比如打扫一下院子,给院里的花草浇浇水什么的,总归也是没有真的闲着就是了。 香枝儿忙里得闲时,也不免夸了他一两句,倒是让他越发干劲十足。 搬出葛家,住进这处宅院内约半个月时间,葛青锋却是找上门来了。 “知道你们住在这儿,却一直没有上门来,也是家里事多,这才得闲的原故,你们可别见怪啊!”葛青锋也不知怎的,瞧着没有之前那般精神,估计他家阿爷离逝,他这心里也难受得紧吧! “这有什么要紧的,你也是有正事要忙。”小石头没出声,却是香枝儿应话道。 葛青锋听她这么说,倒也没再提这岔,而是看向小石头道:“承泽,我知道你阿爷在我家出事,你有些怨怪咱们葛家,这是人之常情,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只不过咱们两的阿爷一起出事,还请抛开成见,咱们一起把真凶找出来才是,你觉得呢?”小石头从葛家搬出来时,就没有什么好脸色,他就是再怎么大冽冽的,也都看在眼里。 “我并没有怨怪你们葛家,毕竟葛爷爷也出事了,我只是觉得,你们风雷帮也是一不小的帮派,却这般轻易让人得手,实在有些……”小石头没继续往下说,但这话的意思,大家都懂。 “确实如此,这一点我也无可否认,只是咱们帮派这些年发展得过快了些,下面的那些人便有些良莠不齐,也不可避免有些包藏祸心的,这次的事儿,帮里也清洗了一遍,却也没有查出问题来。”葛青锋轻叹一声道。 香枝儿听着这话,连忙问道:“帮派里没查出问题来,那么帮派外呢?”她之前也有留意葛家的动向,但葛家的人很多,她能留意到的,也只是一小部份,并不能全部知道他们的动向。 “帮派外?”葛青锋忙说道:“说实话,我们风雷帮确实有不少的仇家,你们也知道,地盘占得多了,人家失去地盘的人家,难免会仇视咱们,但这些也只是地盘之争,杀了我阿爷也挽不回他们的损失,所以这一方面,完全可以忽略,问题并不在这上头。”葛青锋仔细的解释了一下,帮派之争,并非个人寻仇。 “问题不在这上头,那会在什么上头呢?”私下里查了这么些时候,却仍是没有头绪,香枝儿不免有些心浮气燥。 “我爹猜测……”葛青锋犹豫的开了个头,却又立马闭上了嘴巴,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 “葛大爷也有所猜测吗,咱们这里也没有外人,你说出来咱们参详参详,这总归是咱们两家人的事,自是不会拿到外面去乱说的。”香枝儿立马开口说道。 葛青锋听她这么说,看了小石头一眼,豁出去一般,开口道:“这只是我爹的猜测,也做不得准,你们且听听,若查不到证据,千万不可当真。” 小石头却是开口道:“这个自然,什么事都讲究个证据,咱们绝不会空口白牙的乱污蔑人。” 第四百二十三章 加入 第四百二十三章 加入 “日月剑派据说十几年前是第一大派,但现在似乎早已是日暮西山,早不比当年了,为何还这么忌惮?”香枝儿不解的问道。 “这你就不懂了吧,虽然现在的第一大派是归元山庄,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啊,这日月剑派底蕴深厚,就算现在不比从前,势力还是极大的,非咱们风雷帮这样的新立起来的帮派能比的,与这样的庞然大物比起来,咱们还真不算什么了。”葛青锋摇头叹气道,虽然自觉得风雷帮也不差,但他也不得不承认,比起日月剑派来说,还是差得很远。 “哦,原来是这样啊!”香枝儿微微点了下头,就算是个庞然大物,若真与老爷子遇害有关系,她也会想方设法让他不好过。 “可不就是这样,但这也不能怪我爹,他如今匆匆接任帮主之职,还要平衡帮中的各方势力,也是颇为难的了,若只是猜测,咱们也不好给他添乱的。”葛青锋开口说道,略显心虚,按理说这事儿,葛家要人有人,要势有势,应该占主导地位,牵头查明真凶,但却畏首不前,反倒是没什么势力的小石头与香枝儿,担当起大任来。 况且,以日月剑派的势力,就算查出来真是他们干的,他爹会不会顾全大局,秘而不宣呢,这一点,他还真没什么把握,相对于单纯只是想报仇,毫无顾忌的小石头他们,他觉得葛家有些落了下乘,就连他自己,都有些看不起自家爹的做派,但总归是他爹,他也不好说他坏话的。 在葛家待过一段时日,香枝儿与小石头,对葛家大爷也略有些了解,怎么说呢,这人比不得葛老爷子能力,也比不上葛家小辈那般的锋利,一个中规中矩的人,守成可以,却不可能有多大建树,但最终葛家的家业,还是会落到后辈的手中,葛家以后会如何,倒不好说。 “你也别想那么多,既然你爹不想插手,那便由着他吧,毕竟葛家家大业大,这么多人都指着葛家吃饭呢,做任何决定,都该深思熟虑,以保全大家为要,咱们不免强的,两位老爷子已去,咱们如今这般,也只是想尽点心而已。”香枝儿开口表明了一下自己的态度。 “我是想我爹如何是他的事,而我自己,也是想尽一份心的,我知道你们逗留在此不肯离开,也是想查明真相,不如加我一个,咱们一起,虽然力量浅薄,可多一个人,也多一个帮手不是?”葛青锋一脸期望的看向两人。 两人的年纪虽然比他都要小几岁,但他们都是心性成熟之辈,香枝儿就不说了,小石头因着自己是捡来的,从小被人嘲笑着长大,存了些心思,便也越发的努力,不让周老爷子白捡他一回,行事也是处处周到妥贴,心性练就得比实际年龄更加沉稳。 如此,葛青锋出他们相处,当真是毫无障碍,甚至因他略显冲动跳脱的性子,反倒比这两人更像是没长大的孩子,若是忽略年龄身高等问题,他们倒像是同龄人一般的。 听到他这话,两人都露出惊讶的神色,沉默了一阵,小石头却是开口问道:“这是你自己的意思吧,但你就没有想过,你爹若是知道了,会不会打断你的腿,还有这事就算你能瞒着他,但行事间难免会露了手脚,被人揪住了辫子,到时候不定也会连累风雷帮,你就一点不担心吗?” 真要与日月剑派对上了,他们这小猫三两只,绝对讨不了便宜,甚至命丧青州城都有可能,再则就这事与日月剑派没有牵连,但若让人家知道他们私下里查他们,这也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葛青锋听到他这话,脸色顿时白了白,略想了片刻后,便开口道:“这些事情,我确实没想过,在查询这些事情当中,我自己会不会出什么事情,我一点也不在乎,但风雷帮,却是我阿爷毕生的心血,我自然不希望出什么事情,但若只是因为担心这些未曾发生的事情,而不去动手,那我也无法做到,所以我的回答是,我很担心,但我还是要这么做。” 第四百二十四章 朋友 第四百二十四章 朋友 三人聚在一起,互相交换了一些各自所得的消息,随后又听葛青锋细说了一下各大帮派间的情形,葛青锋这才告辞而去。 香枝儿送了他出门,在门口各自行礼告别,看着人远去,她才收回目光,微微一叹,神情间便染上了一抹哀愁,老爷子的离去,当真让她感触极多。 原本他们都生活在长辈爱护关怀之下,但长辈最终都会离他们而去,老爷子虽是意外身亡,但人上了年纪,总归都会有这一天的,想着老爷子,她便也想起家中的父亲,他们虽然与老爷子的年岁相比,是颇年轻的,但却没有功夫在身,精神并不多健旺,人也衰老得快…… 似乎所有爱护她的人,都会一个个的离去,她突然变得伤感起来,心情也瞬间变得低落。 “行了行了,你们别担心我,快回去吧,我在这里挺好的,哥哥姐姐们对我都挺好,不必牵挂我的……”一个熟悉又带着几分稚嫩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打断了她满腔的杂乱纷扰。 香枝儿抬头看了过去,就见莫丁一站在院门外的左墙角边上,跟前还有两个与他差不多大点的孩子,与她初遇他时的形容差不多,身着粗布衣衫,身形瘦弱,脸色腊黄,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她一时好奇,便抬脚走了过去。 要说莫丁一也是个极机警的人,她才一靠近,便发现了她,抬眼望了过来,香枝儿在他的眼中,竟看到了一比慌乱躲闪。 “姐姐!”嗫嚅了半天,莫丁一才开口唤了一声,神情间竟带着小心翼翼。 香枝儿很明白也的心理,这孩子从小没有安全感,如今好不容易有个安身之所,所以也备觉珍惜,很是担心自己会不小心就犯了错,被人给赶出来,所以在面对香枝儿与小石头时,总透着些小心,而平时在家里,也是十分的勤快,从来不等人吩咐,什么活儿都抢着干,若非是手艺不行,估计连做饭这些活,都能让他包圆了。 “他们是你的朋友吗?”她的语气一如既往的温和。 莫丁一看了香枝儿一眼,随即便低下了头,闷声道:“是我以前的朋友,我正让他们走呢,不会扰了哥哥姐姐的。”说着,又不安的抬头看了一眼。 “他们是不放心你,来看你的吗?”香枝儿再次问道。 “嗯。”莫丁一应了一声,随即便抬起头来,飞快的说道:“姐姐,你若是不喜欢他们,我让他们以后都不要来了。” 这话说得,对面两小孩顿时露出一脸黯然的神色,但更多的,却是担心,想是怕因为他们的原故,而牵连了莫丁一,连累他才被收留,又被人给赶出去。 香枝儿却是摇了摇头:“我并没有不喜欢他们,我的意思是,若是你的朋友,大可以请了到家里去,好生招待一番,你并不是外人,也是家里的一份子,朋友来了,自是好生接待。”既然收留了他,就不会将人看轻了去。 莫丁一猛的抬起头来,不敢相信的看向香枝儿,眼神认真的打量着她,想从中看出这是真话,还是故意说的反话。 香枝儿却是冲他微微一笑。 “姐姐,你说的是真的啊!”他虽然看出来了,却犹不敢相信的问出声来。 “当然是说真的。”香枝儿点头回应,随即又道:“我与石头哥哥在青州城里也没几个朋友,反倒是你,却是这里的地头蛇呢,有几个朋友并不是坏事,既是朋友,便也要好好相处。” “嗯嗯,我明白了,姐姐!”莫丁一一脸激动的点头应道,这一声姐姐,喊得荡气回肠。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受到这样的待遇,对方能收留他,给他一碗饭吃,他已经很感激了,没想到,对方却是拿他当家人一般看待了,还允许他在家里招待朋友,这简直是让他想都不敢想的事,想他来这院子里住了好几日了,虽然大家待他都很温和,但到这一陌生的地方,却也免不了战战兢兢,每日小心翼翼的过日子,生怕什么地方做得不好,出了差错。 第四百二十五章 商量 第四百二十五章 商量 “石头哥哥,咱们既然怀疑日月剑派,那以后是不是就专盯着日月剑派打探了?”香枝儿回到屋内,见小石头凝眉沉思,不由开口问道。 能琐定一个目标,再集中所有力量往其中挖掘,总好过无头苍蝇似的乱窜,只是不知他们的这个目标,是否真是他们想要找的那个,如今也只是怀疑而已,并没有真凭实据,能证明是日月剑派干的。 小石头微微点了下头,沉呤片刻开口道:“葛家大爷想来不会无缘无故怀疑日月剑派,定然是有他的理由,却并不愿意拿出来多说,也无非是太过忌惮日月剑派,怎么说他如今也是帮主的身份,并不只代表他个人,还代表着整个帮派,一举一动都得小心慬慎,甚至于心里生疑,连去查询的胆量也无。” 对此,小石头有些不耻,如今碍着葛青锋的关系,倒不好再说他什么,毕竟,那也是他的父亲。 “咱们不说他,只说咱们自己吧!”葛青锋现在加入他们,大家自然就要团结合作了。 “别的帮派并没有杀人动机,而这日月剑派,咱们并没有结下新仇,那必然就是陈年旧怨,只要人家不动声色,咱们表面上估计也查不出什么来。”小石头皱眉说道,又是这样一个大帮派,也不知当初发生何事。 香枝儿听着,神色一动,开口道:“表面上查不出来,那咱们不如深入其中!” “深入其中?”小石头有些不解。 “对,深入其中。”香枝儿重重的点了下头,接着道:“日月剑派就算没落了些,但现在还是一个大帮派,咱们打听他们的事,被人察觉的话,难免有些不好收场,倒不如拜入门派做弟子,到时候要查点什么,岂不是更容易,再说了,既然是陈年旧事,也只有融入其中,才更方便查出些线索来。”越说越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小石头听了她的话,认真的思考了起来。 香枝儿却是又开口说道:“七虫七花散那样难寻的毒药,也并非一般人能制出来,就是中等的帮派也拿不出这种毒药来,而日月剑派这样的大门派,底蕴深厚,这样的东西,估计存得不少,所以,我们有理由怀疑此事是他们所为,只是整个帮派那么多人,倒底是谁却也不得而知,当年周爷爷会退隐,却是因为掌门之故,所以,咱们不妨从掌门身上着手。” 小石头听着点了点头,十分认同香枝儿的说法:“我明儿就去打听一下,看日月剑派什么时候招收门人弟子,到时候我就去……你就不要去了,在家里看家吧,也顺便传递一下消息什么的,葛青锋那里,咱们也要兼顾着些。” “不,我跟你一起去,日月剑派男女弟子均有,甚至女弟子还颇吃香呢,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要么不去,要么咱们一起去。”香枝一脸认真的看着他说道。 “你一个姑娘家的,又怎好跟着我去犯险,江湖中虽然多有女子,而我也并非看不起女子,但你跟她们却是不一样的,你并非江湖人……况且,出门时,六叔六婶千叮万嘱的,让我好生照看你,咱们迟迟未归,已是不该了,却还让你去犯险,若出点什么事,你让我怎么好交代。”小石头劝说道,若日月剑派有问题,那就是龙潭虎穴,怎么能让她去冒险,他舍不得。 他只希望她一生都能安然自在,而不是去经历一些困苦险难。 “石头哥哥,你只说我是个姑娘家,不希望我出事,但我也不希望你出事,咱们俩一起去,有什么事还能相互帮衬,也不至于孤立无援,而你在里面,我在外面,岂不是让我日日忧心,寝食难安?”香枝儿说什么也不同意他一个人去,她也知道小石头是为她好,但她也有自己的想法啊。 “你……” 第四百二十六章 安排 第四百二十六章 安排 两人决定加入日月剑派做弟子,商定好之后,便知会了一声葛青锋,对此,葛青锋也没有什么意见,只让他们小心行事,以保护好自身为要。 倒也能感受到这人的真心,主两人对葛家的成见都放下了不少。 随后,香枝儿便开始着手安排家里,乌一丹一把年纪,自不必跟着他们去日月剑派,虽然他也很想跟着一起去,但也明白,人家再怎么着,也是曾经的一大剑派,如今是破落了些,却也没到完全不挑剔的地步,他一个糟老头子,人家才不会收留他的。 “师傅,你们去了日月剑派,那我干什么啊?”乌一丹开口问道,大家都有事做,总不好他在家里闲着吧! “这事我早就想问你了,咱们一时半会走不了,若你愿意,可以重操旧业,在这里开家医馆,你觉得呢?”香枝儿问着他的意见,开医馆也只能他自个忙活,她不在也帮不上忙,端看他是什么意思了。 “开医馆好,这正是我的老本行呢,很是拿手。”乌一丹转动着眼珠子说道:“咱们虽然搬出了葛家,但葛家在青州城还是极有势力的,既然要开医馆的话,不如再借靠一下葛家之势?” 青州城可不是个普通的地方,要没点势力,是很难站得住脚的,尤其是他们这样外来者,必须要有本地势力的支撑,才能将铺子开起来,不然,怕是举步维艰。 之前他那个朋友,在城里也是混了许多年的了,因背后靠山失势,都能排挤得他开不下去,可以想像他们这些外来者,得有多难混。 香枝儿点头,道:“自然是可以的,你先把铺子开起来,到时候我让葛青锋三五不时的过去转一转,人家一看到他,估计就知道那是他罩着的,也就不敢欺负咱们了,等我们成了日月剑派的弟子,我与石头哥哥也会常去铺子里走动,这样就更不会让人瞧低了去。”不只一个势力罩着的铺子,想来也没人敢轻易伸手招惹。 乌一丹高兴道:“师傅英明!” “开铺子的事,你虽然也很清楚,但也多往你朋友那边去问问,听听他有什么高见,毕竟这地儿,咱们都不算熟,有个地头蛇的朋友,总得用上不是?”香枝儿与他商议道。 到时候她帮不上什么忙,这些事情全都得丢给他去管,她也不希望忙乱中出了差错。 “师傅你放心,这些事儿我都懂的,只是有一件,到时候铺子里若是遇上疑难杂症,可否请师傅出手救治?”乌一丹请示道,他不是有多好心,只是觉得,若医馆里有个高手坐镇的话,于他们的铺子,能很快的打响名声。 “这个自然没有问题,但我也不能时常出来,出手的机会有限,多数时候,还得你自个把握分寸。” “你放心,我一把年纪了,以前也干惯这些的,不至于就出了差错。”乌一丹呵呵笑道。 对于开一家医馆,他是十分乐意的,本就是做这个行当的,对这些也熟悉,最主要的是,到时候师傅出手,他便又能在一旁学艺了。 两人便又商量了一些细节问题,这事儿便也就差不多了,正事说完,乌一丹便说起旁的事来。 “那个莫丁一,师傅打算怎么安置他?”他不是多喜欢孩子的人,但那孩子嘴甜,人勤快也挺机灵的,一起住了些时候,倒也生出些好感来。 现下家里也没什么事,大家都闲在家里,莫丁一便也成了家中的一闲人,既然他们都要忙起来了,这孩子一个人在家也不行,倒也该找点事干干。 第四百二十七章 入帮派 第四百二十七章 入帮派 莫丁一会不会偷懒的,香枝儿就算没有去医馆里看着,也知道他绝不会偷懒,虽然之前做贼,但他并不是个多坏的人,一心盼着她收留他,如今好容易如了愿,又能有个事儿做,他又岂会偷懒。 她甚至隐隐觉得,这孩子不只不会偷懒,甚至还会很勤快,很认真的跟着乌一丹学点东西,至于能学到些什么,那可就不好说了,只待她回来时,考问他便就知道了。 日月剑派招收弟子,也并没有一个什么固定的时间,因着不如从前风光,想要加入的弟子,并不算多,且真正有本事的,也都是抢破了头的去江湖第一帮的归元山庄,所以日月剑派门庭颇为冷落。 对于招收弟子这事上,他们其实也不怎么上心,主要是觉得,来的也没有几个好苗子,他们真正愿意栽培的,还是各自家族中的子弟,这就不分男女了,只要天赋好的,都可得长辈青睐。 香枝儿与小石头两人,头一天去报了个名儿,人家就安排第二天就可以进帮派了,所以混进门派这事儿,对于他们来说,还真是一点难度都没有,当然,这样进去的弟子,也只是最不起眼的弟子,并不被帮中各大人物看在眼里,他们看中的,还是他们自家的门人弟子。 也他们一同进帮的,连同他们两人在内,一共八个,三女五男。 “从今天起,你们就是我日月剑派的弟子,我姓莫,你们可以叫我莫师兄……” “莫师兄!”几人听了他的自我介绍,忙齐齐的行礼。 “入了我们日月剑派,以后大家都是师兄妹,需得相互礼让,不得打架闹事,若有犯事者,有帮规处置,而本派的帮规……”莫师兄端着一副长辈的姿态,对着他们说教了一番,再领着他们各要紧地方转了一圈,认了下路什么的。 随后便又领了他们去各自的住所,男女住处所自是分开的,如此香枝儿与小石头便也分开而行。 两人不过互视一眼,也没有说话,便各自分开,去了住所,这里的住所可没富裕到一人一间的,香枝儿跟着两个同行的师姐妹,一起寻到她们分到的房间,推开门,三人都有些哑然。 虽然没指望待遇有多好,但这一溜儿的大通铺,也可以看明白,这是最次的待遇了,香枝儿眸光闪了闪,倒也没有什么意见,毕竟她也不是来这儿享福的,大家都住得了,她为什么就住不了,她并不比别人娇气不是。 房间里并没有人,估计这会儿大家都在外面忙活吧,至于忙什么,这个还真不得而知,但以后可以慢慢了解,香枝儿也不着急,挑了一个空着的铺位走了过去,将带着的铺盖被褥什么的,往上面一铺,学着别人的样子,略收拾了一下,她在家也干惯这些活儿的,倒也没什么难得到她的。 倒是跟着她一起进来的两女,其中一个衣作略差些的,瞧着香枝儿的动作后,便也依相画葫芦,挑了她旁边的一个空铺,也将一应物什铺叠好。 倒是另一女孩儿,约摸到十八九岁的样子,一身衣衫倒是颇为光鲜,一瞧便知是个有钱人家的女孩儿,但这有钱也并非特有钱的那种,不然,也不能跟她们混成一个样了。 “就让我住这样的地方?”那女孩儿瞧着这一屋子,脸上露出一脸的为难,甚至还有些气愤。 香枝儿听着当没听到,仍就忙着自己的事,而旁边那女孩,似乎也跟着学到底,只抬头看了一眼,便垂下头去,仍就做自己的事。 片刻后,便抬头向香枝儿这边看来:“我叫江腊梅,你叫什么名字啊!” 第四百二十八章 训话 第四百二十八章 训话 听到她这话,江腊梅神色略显灰暗,她家里穷,日子过得本就不如意,如今又背景离乡,舅舅待她倒还好,但其余人等都是面儿情,她这人虽然不太醒事,却也能感受得出来,来之前舅舅跟她说这里如何的好,但真正来了之后,似乎也并非想象中那般好。 “咱们初来乍到,一个人也不认识,我们这般的有缘份,倒不如好好处着,以后也好互通有无不是。”香枝儿微微一笑,说道。 她们如今住在这地儿,也并非最终归宿,这日月剑派的规矩是,初入门的弟子,先学几天规矩,随后再有一场比试,让各长老或主事之类的挑人。 当然,初入门的,也有是带艺投师,也有什么都不懂的,这些也都没有要求,只不过会些功夫的,自是大占便宜就是了,她瞧着这崔紫兰估计也是有些功夫的,不然,也不能这么傲气,崔家嘛,倒也可以去打听一下,既然是青州城的,打听起来倒也容易。 “互通有无?”崔紫兰浑不在意。 倒是江腊梅对此颇为热心,一个劲的点头:“香枝儿你说得对,我来这里一个人都不认识,还真有点怕,好歹咱们说上话了,也熟一些,以后倒是可以互相照应。” “你现在可不是一个人都不认识,至少你认识我了。”香枝儿说笑了一句。 江腊梅听着,倒是放松了不少:“香枝儿你人真好。” 崔紫兰听着却是一恼,怒道:“你说她好,那就是说我不好了?”一双眼眸冒火似的看向江腊梅。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江腊梅一看就是个胆小的,让她这么一诘问,顿时手足无措。 这可想得真够多的,大概也是因为瞧着这环境不好,心里压着火吧,这乘机就发出来了,太小题大作了一些,不过娇小姐们,大概都有这样的毛病。 “崔师姐……”香枝儿唤了一声。 崔紫兰很是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行了行了,不跟你们计较了。”随即也拿了被褥铺到**,嘴里抱怨道:“这都是什么破地方啊,住这么多人,晚上可怎么睡啊,人家要踢个被子,咕哝两声,都能听得到……”崔紫兰越说越来气,想她大小姐,什么时候受过这委屈。 “门规如此,咱们也没办法,崔师姐且先忍忍吧!”香枝儿忍不住劝了一句,她其实也不太习惯,这么多人住一大间屋子里,要说这屋子里,除了过道,就全是床位了,确实非常拥挤,但对于日月剑派来说,却实惠得很。 “不忍还能怎么着,找人大闹一场吗?”崔紫兰没好气的说道。 “师姐能想得开就好。”香枝儿笑回了一句。 江腊梅一直跟在她身旁,看见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脸上竟露出丝羡慕的神色来,香枝儿真不明白她是在羡慕啥,她们可都是一样的待遇哈! 在屋里略收拾了下,便有人来唤她们了,三人便就一起走了门。 第四百二十九章 欺生 第四百二十九章 欺生 对于初入门的弟子,其实并没有多大的要求,不过是想让他们到时候大比的时候,打起来好看一点,不至于一窍不通的,跟些山野村妇似的,打得那么难看,跟着一众人等胡乱比划了半天,香枝儿本就有功夫底子在,再加上她人也聪明,那些招式她认真看人打一遍,便都记了下来,但她并不想太早的显于人前,就删删减减的,只比划了个五六成出来。 她这样其实已经算是极出众了,比起江腊梅这样,连动作都不能完全记下来,只能乱举着手挥动两下的,已是强到天边,当然,表现出色的也有,好比崔紫兰,教过的招式,她就能打出七八成来,表现得极为出色,已是惹来周边一些忌妒的眼神,她一脸的得意洋洋,完全不放在眼里。 练了大半天后,总算结束,三人一脸疲惫的往回走,香枝儿其实并没有觉得有多累,但看江腊梅与崔紫兰,都累得不轻,便也装着很累的样子。 “崔师姐,你今儿可真厉害啊,我看大家都不如你。”香枝儿笑道。 江腊梅也一个劲的点头,竟是半点不记仇,不在乎崔紫兰之前对她的恶语相向,跟着说了一句:“崔师姐你真厉害,可不可以教教我,我刚才很多都没记住。” 崔紫兰原本有些瞧不上江腊梅,觉得她这样子上不得台面,但听着这话,却也觉得高兴的,扬着头道:“瞧你这笨样儿,学点东西还真是不容易,我就免为其难的指点你一二吧!” 江腊梅半点不介意人家说她笨,竟是高兴得一个劲的点头道谢:“多谢崔师姐。” “你呢,要不要我也指点你一下。”崔紫兰转头问香枝儿。 香枝儿默了片刻,便也点了头:“那就多谢崔师姐了。” “行吧,以后你们两个就跟着我混了,有什么事师姐罩着你们,但我以后拜了长老为师,也不少了你们的好处。”崔紫兰得意的笑道。 “崔师姐你脑子怎么就那么好使,看那位师兄打一遍,就能记住了,我却一点也记不住的。”江腊梅说到此处,不免有些垂头丧气。 “你这人怎么就那么笨,连话都不会说,什么叫脑子好使,我那叫天资聪颖,知不知道,你这土拔鼠似的丫头,也敢与我相提并论。”崔紫兰着恼的训了她一顿,随即便又道:“我在家里时,也习过一些武艺,只不过那些招式也实在粗燥了些,比不得日月剑派时的来得精妙,我此番的目的,就是要拜派中的长老为师,能得一番指点,我将受益无穷。” 原来是这样啊,香枝儿听得心思一动,不动声色的问道:“不知要拜长老为师,需得什么样的条件?” “这还用说嘛,那自然是要看有没有习武的天赋,若是资质太差,那就是一块朽木,师傅再厉害,也没法给雕琢成才,要来何用?”崔紫兰一脸自信的说道。 “哦,原来如此,那看来崔师姐你的就是那种极有天赋的一类了,当真让人羡慕啊!”香枝儿捧了一句。 “那是当然,你们是普通了些,但以后若是跟着我混,我也会不让你们吃亏的。”崔紫兰一脸自得的说道。 说话间,三人已走到房门口,此刻房门大开,里面传来一阵女子说话戏闹之声。 香枝儿一看便知,估计是练完了,这会儿大家都回来了,这么一大屋子里人,倒是挺热闹啊! 崔紫兰看着听着,却是一脸的郁色,眉心皱成一团,就差没打结了。 第四百三十章 江腊梅 第四百三十章 江腊梅 在场的姑娘们,也并非全都比她大,不过她们却是先进门的,称呼一声师姐,倒也说得过去。 “哟,我们可不敢当啊,今儿唤咱们师姐,说不准过几天,咱们都得唤你们师姐了。”一姑娘开口说道,这话似在回应香枝儿,可她的目光,却是落在崔紫兰身上。 香枝儿心思一转,便明白过来,今儿崔紫兰表现得十分亮眼,大概是觉得她抢了风头吧! 江腊梅面对对方表现出来的敌意,显得畏畏缩缩的,伸手偷偷的拉了拉香枝儿的衣袖,香枝儿转头,便看见她一张苦脸,无奈的冲她露出一个安慰的笑。 “咱们日月剑派,是谁厉害,谁就可以做师兄师姐,我比你们都厉害,唤我一声师姐也没错!”崔紫兰一脸无所畏惧的说道。 确实是有这规矩,她这话一出口,顿时惹得屋内一众姑娘变了脸色。 “呵,你倒是自信得很啊,真要有那个本事,你就让剑派上下所有人,都叫你师姐,那咱们才叫服气呢!”又一姑娘站出来说道。 “也未偿没有那一天。”崔紫兰扬头应了一声。 这自信得,香枝儿都忍不住想为她喝彩了,就连她身边的江腊梅,都看得一脸怔怔,她就从来没有这样自信过,但这样的话听着,当真是激励人心啊! “你,还当真觉得自己了不起了呢!”那姑娘怒斥道。 “我是觉得自己挺了不起的,至少今儿演武场上,在场地的各位,就没有一个比过我的。”崔紫兰半点不服输的说道。 这话说得真够嚣张的,香枝儿微微摇了摇头,这可真够能招仇恨的,她们两个与崔紫兰待一块儿,这下是摘不出来,要被大家一起记恨了。 瞧着大家怒视崔紫兰的同时,也没有落下她与江腊梅,她不由在心里一阵苦笑,她可一点也没有竖敌的意思啊,她甚至还想与大家都交好,不定什么时候就那一个就能起到点作用,就算是帮她的大忙了,看来这个打算是落空了。 “哼,你是带艺投师,还当人家看不出来呢,你比咱们会得多,练得比咱们好,这有什么奇怪的,待到咱们以后也有所成就时,再来一论高下。”那姑娘不服气的说道。 “既然知道我是带艺投师,那起点就比你高了许多,你们在进步的时候,我难道还会在原地等着不成,真到你们有所成就时,而我的成就仍是比你们更高,哈哈哈!”崔紫兰说到此处,乐得哈哈大笑出声,张狂到了极至。 “你……” 一番话,完全堵得众人无话可说。 见这一轮唇枪舌战告一段落,香枝儿微微一笑,抬脚向自己的床位走去,江腊梅跟在她的身后,一步一驱,半步不敢离她太远,深怕被战火波及。 “还有话说吗,没话说我也该歇息了。”崔紫兰如同最骄傲的孔雀,昂首挺胸,架式十足的回到自个的位置上。 一番洗漱,三人便躺在了各自的**,而其余人等,也各自躺下,别看一大屋子的人,却是谁也没有出声,除了衣衫磨擦之声外,还真是安静得异常,就连江腊梅还想找香枝儿说两句话的,都被一室气氛吓得一声不敢吭。 香枝儿暗自好笑,这些人,竟全被崔紫兰给震住了,之前看着,还觉得她们颇有气势的,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倒也好,没有出声,也能睡个好觉。 但她躺在**,这一时半会儿的,却也睡不着,初来乍道,又怀有心思,让她如何能安睡,心里东想西想一阵,又想到小石头那边,不知是什么情况。 第四百三十一章 三人行 第四百三十一章 三人行 香枝儿略收拾了一下,也跟着出了门,门外江腊梅已经在学着昨儿所教授的招式,认真的比划起来,要说起来,她也是真的挺认真的,只是,比划出来的招式,仍就不到位。 “香枝儿你来了,你看我练得对不对?”江腊梅抬手又比划几下,随即转头看向她。 见她一脸期待的问她,她不由又笑了笑:“你初次学武,不要心急,慢慢来。”说着,她便也站到了她的旁边,将昨儿所学的拳法,认真的打了一遍,完毕后,转头问她:“看清楚了吗?” 江腊梅一脸的迷茫,伸手抓了抓头发,刚梳好的头发,便又显得零乱了,露出一脸为难的神色道:“香枝儿你打得太快了,我根本就记不住。” “我这是正常的速度,并没有打快,再慢的话,就跟师兄教授的不一样了。” “噗哧!”崔紫兰站在她们身后,再也忍不住笑出声来,指着江腊梅,对香枝儿道:“就她那脑子,跟蠢驴似的,你还跟她较真,要我说,还学什么学,纯属浪费时间。” 江腊梅听她这么一说,顿时垂下头去,想也知道,自个的脑子确实并不那么好使。 “你不是还想睡吗,怎么这么快也起来了?”香枝儿打断她,问道。 “被你们两个吵醒了,又哪还睡得着,再说,就屋里那些儿,我看着她们也觉得厌烦,还不如出来看人犯蠢的好呢!”崔紫兰拿眼看着江腊梅。 “江师姐哪里就像你说那样了,她只是初次习武,不太懂得怎么把握,慢慢的就好了。”香枝儿回了她一句,便也没再多纠结这个话题,而是转头冲江腊梅道:“此刻时辰还早,不如再练练吧,总的说来,也就是个熟能生巧了,只要天天多练几遍,总能学会的。” 崔紫兰被两人抛在一边,也顿觉得无趣:“好了,好了,我也跟你们一起练吧,你们好好瞧瞧我打出来的拳法,绝对能让你们有进益。” 这姑娘也真不是一般人,几乎是无时无刻不在抬高自己,贬低别人的,香枝儿好笑的摇了摇头,觉得她也就是傲骄了些,心眼似乎也并不坏,想来也是,才进门派的弟子,涉事未深,又真能坏到哪里去,不过是一张嘴不饶人罢了。 三人在一起练了一阵,崔紫兰的拳法确实打得不错,而江腊梅在香枝儿的指点下,也慢慢的上头,打得虽然仍不怎么好,但比起昨儿个,还是颇有些进步,所以说,这人也并不是那么笨的,只是接受得有些慢而已。 “江师姐你打得还是不错的,照着这样的进度,再练几天,也能练熟了。”香枝儿鼓励了几句,早就看出她性子有些胆小怯懦,夸几句总归能让她增添点自信。 她倒也不是无缘无故对人好的,只不过她们三个走到了一路,而屋里其余的姑娘,似乎已经与她们生了些龌龊,已是不好轻易拉拢了,如此,也就只得先维持住眼前两人的关系了。 “嗤,这样就不错,你让挑选弟子的长老们情何以堪?”崔紫兰又开始毒舌。 香枝儿无奈道:“崔师姐,你是大家出身,家里想必从小耳濡目染,所以学什么都快,但是江师姐不一样,她以前可能都没见过人使功夫的,如今才开始接受这些,学得慢些也正常。” “你怎么总帮她说话,她哪点好了?”崔紫兰皱眉道,她已得罪了屋里别的姑娘,而江腊梅也是看不上眼的,惟有一个香枝儿,她也是不想将她给得罪了,弄得自己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的地步,所以,对待香枝儿,态度还是不错的。 香枝儿听着好笑,别看这十七八岁的大姑娘了,但说话行事,就跟个没长大的孩子似的,摇了摇头道:“我并非偏着谁,只是屋里那些姑娘肯定是不愿意跟咱们一块儿玩的,以后咱们三个,便好好相处吧,江师姐就算差了些,但为人却也还好啦!” 见她说得有理,崔紫兰倒不好再说什么了,扫了一眼旁边正盯着她看的江腊梅,轻皱了下眉头,随即便又舒散开来,倒再没闹脾气的。 第四百三十二章 心思 第四百三十二章 心思 随后的几天,香枝儿表现得都还不错,没有抢了崔紫兰的风头,却是将别的人都压了下去,惹得一众人频频冲她们瞪眼,却也拿她们没办法,就是表现最次的江腊梅,也用她的勤奋,努力往上爬,收效甚微,却也不再是垫底的那一个。 大比之日也随之到来,这些天他们也都了解清楚了,每次挑选弟子,会有两位长老出现,挑选其中意的弟子,若是看不上眼,一个不挑也是有的,余下的,便是颇有些地位的师叔们挑选,若是连他们也瞧不上眼的,便都会沦落为杂役弟子。 说得好听是杂役弟子,其实也就是个打杂的,能学到的东西十分有限,且在帮派中也没有什么地位,是那种谁都能支使的,什么脏活累活都得干,而有事发生时,便也是冲在最前面去送死的类型,简单一句话,干的活最多,得到的却是最少的。 当然了,若是一个帮派越威风的话,就算是个杂役弟子,走出去也有几分脸面的,日月剑派相较于一些小帮派而言,也确实算个不错的地方,拿着一块弟子令牌,走出去也可以耀武扬威一番,而做为杂役弟子,也不是没有提升的可能,若是功夫练得有进益,也同样能得帮派中掌权者青眼。 所以就算是杂役弟子,也有不少天赋一般的人,很愿意做的。 一群人收拾齐整,由领冰的师兄,领着她们到了练武场,这不是平时她们所待的那个练武场,而是另外一个,更大更宽敞的练武场,而来的人,也不只他们之前所见的那些,这里却是由各位不同的师兄们领着,每人手下三四十个弟子,如今齐聚一堂,细看之下,男男女女怕得有三四百个人了吧! 这个规模还真不小,枝儿直砸舌,她还是没见识了些,以为人家衰败了,没想到她所看到的,其实只是一小部份而已,眼神不时的往其他小队的方向看去,发现那些比起她们这边的,强了不只一点半点,好似大家都有些功夫底子在身的,看到此处,她不由轻皱了下眉头。 若是这样的话,她就未必能占到优势了,之前相较于身边这些姑娘小伙的,她还真是颇为自信,毕竟比起他们来,自己还是很厉害的,但若与那些人比起来,似乎差距有点大了,但也未必就没有一博之力。 领头的萧师兄,却是直接叫了一声晦气,看向旁边那些人,脸色都有些绿了。 “萧师兄,他们是什么人啊,也是新入门的弟子吗,怎么看起来与咱们有些不同啊?”有人仗着与这位萧师兄关系好,便开口小声的问道。 而其余人等,虽然没有疑问出声,却也个个都支起了耳朵听着,看萧师兄如何回答。 “嘁,他们那些人啊,你拿什么跟人比哦。”萧师兄撇嘴说道,回头扫了一眼自己的队伍,神色间尽显颓然之气,无奈的叹道:“他们也算是新入门的弟子吧,不过跟你们却是不一样的,他们是帮派子弟的后生晚辈,我也没料到他们会在这个时候一起入门来,我碰上他们,也真是晦气啊!” 也不怪他如是说,这些新入门的弟子,却是他亲手**的,相处了这些天,大家也都算是混了个脸熟,入了门之后,若是混得好的,他便也有着提携之恩,跟着沾点光,但看眼下这情况,他手下这些人,拿什么跟人家那些相比哟。 第四百三十三章 抽签 第四百三十三章 抽签 香枝儿不仅担心自己不能如愿,也担心小石头,毕竟他们俩也算是费尽心思了,谁曾想,这些门派中的精英们,这时候横插一杠子,让她觉得,他们简直是特意来跟她作对的,也是让她心生恼意。 “萧师兄,就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吗?”一个姑娘自认有几分姿色,带着些撒娇的意味说道。 萧师兄这时候却是不吃这一套了,两手一摊:“我能有什么办法!”要一个都选不上亲传弟子,他这脸面也只能放在上让人踩了,谁让他此番这么倒霉呢。 之前还觉得其中几个姑娘,模样长得还不错的,兴许会比较讨喜,就算功夫差劲些,也没准就让人看上眼了,但现在看来,他那主意是落空了,人家那么多优秀弟子不挑,是脑子进水了,才会挑他这些什么也不懂的家伙,况且,人家那些姑娘当中,也不乏有几个容貌出众的,甚至一举一动,还透着大家气派,可比他这边这些没见过世面的姑娘们强多了。 萧师兄心里的念头是转了又转,最终是再没敢起任何心思了。 放下一切念想,他的神色倒也更轻松了些,叹了叹,对身后一众姑娘道:“也不敢指望你们能出头了,但上台比试还是要的,提醒你们一句,他们没有一弱的,眼见打不过,护着自个别受伤,早些下台来,咱们相处一场,也是缘份,别怪师兄不提醒你们,争又争不过人家,白落一身伤,不值当啊!” 这话说得倒也中恳。 “多谢师兄提醒。”崔紫兰与香枝儿互看了一眼,道谢道,倒是其他的姑娘们,一个个垂下了头,竟是一言不发。 这样的反应也对,本来个个都想争上游,但眼前来了波更强的,什么都争不上了,谁还有心思去理会旁的了啊,知道自己没机会了,一个个对比试的事情,也就不怎么上心了,一些人左看右看的,一些垂下头想着自个的心思,总归,全都心不在蔫起来。 “你怎么说,反正我是不会这么轻易就认输的,就算打不过也要拼一把,说不定运气好,就让我赢了呢,试都不去试一下,我是不甘心的。”崔紫兰碰了碰香枝儿的胳膊,小声说道。 “我的想法跟你一样,既然来都来了,怎么也要上台试一试,兴许咱们就运气好,碰上个最弱的,让咱们赢个一场半场的呢!”她这话说得保守,赢一两场并没有多大用处,没有赢到最后,也很难入长老们的眼。 “有志气!”崔紫兰赞了一声,随即便又转头看向缩在旁边的江腊梅,问道:“你呢?” “我?我什么啊?”江腊梅完全不在状态,一脸茫然的问出声,深恐崔紫兰又骂她,拿眼神求助似的看向香枝儿。 香枝儿无奈道:“问你一会儿要不要上台跟人比试呢!” “去啊,怎么不去,不去就会被赶出去,我舅舅还能再送我去哪儿混口吃的,我舅母到时候又得给我脸色看了,说实话,若非万不得已,我真不想再去投靠舅舅家里。”江腊梅实诚的说道。 “就你这样的都敢上台去一试身手,我看那些人真是白瞎了。”崔紫兰这次却没再骂江腊梅。 香枝儿一眼望过去,瞧着一众姑娘们,也都有退缩之意,但也不在意这个,她跟她们话都没说上一句,人家的事与她又有什么相干的,收回眼神,再不去看她们。 比试是分了好几个擂台,大家抽签轮着来,因着是头一轮,打斗得多不太精采,双方实力若相差太大,几乎是顷刻间便能分出胜负,完全发挥不出强者的水准,也没什么可观赏性,一般头一轮,长老们出只是出来露个脸,便会离开。 香枝儿站在人群之中,几乎都没看到长老的影子,这让她有点失望,还以为能看看长老长什么样儿,也可凭初面印象,推算一下都是什么性情,到时候要实在不行,还可以投其手好呢。 “抽签,抽签!”执事的弟子,抱着一大筒竹签走到他们小队的跟前,叫唤道。 第四百三十四章 调戏 第四百三十四章 调戏 比试很快就开始了,门派比试功夫,并不分男女,抽到签是谁,谁就要上,一众姑娘们很快就轮番上擂台。 但无一例外地,一个个打都不用打,上了擂台就直接认输了,肖师兄的脸色是青了又白白了又青,他也是时不时就会带一群新入门的弟子,但从来没有哪一次像这次这样让他没脸的。 真的,他觉得他入门多年的脸面已经被这一群姑娘给丢光了,其余带队的师兄弟们不时的拿眼神瞄向他这边,似疑问也似嘲讽,让他简直想找个地洞钻进去,他是一点都不想在这儿呆着了。 香枝儿也略有些吃惊,虽然知道这些姑娘们都有退缩之意,但放弃的这么彻底,也真是让他意外的很。 直接就认输,擂台都不用打,这速度自然就快得很了,一组一组的上台,又一组一组的下来,很快就轮到了崔紫兰上台。 “崔师姐,你要加油哦!”香枝儿冲她微微一笑,加油鼓劲道。 崔紫兰也没有出声,只向她微微点了一下头,算作回应。 江腊梅畏缩的抬起头,也想向她说一声加油之类的话,嗫嚅了半天,话还没说出口,崔紫兰已经抬脚上了擂台。 她不由怔怔的看着台上的崔紫兰,一时心里竟有些不知做何感想。 “香……香枝儿,我,我……”江腊梅也不知自己想要说些什么好,嗫嚅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香枝儿无奈的笑了笑,开口道:“你是不是觉得紧张了,不用紧张,一会儿上了擂台,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你若想留下也便要尽力,若不想留下,也可以学先前那些姑娘们自动认输。” 江腊梅连忙摇了摇头:“不,我不想认输,我就是害怕!” “不要怕,只不过是一场擂台比试,打输了也不要紧,想来长老们也是需要看弟子们是否有勇气,功夫高强的自然能入选,但勇气嘉者也未必会被弃如蔽履!”香枝儿安慰她道。 当然这也未必全是安慰她的,她也有拿这话来安慰自己,毕竟面对那么多的强者,她对自己也没有太大的信心。 江腊梅听到这话重重地点了点头,嘴里应道:“香枝儿我一定会努力的!” “嗯。”香枝儿微微笑了一下,便向擂台上看去。 崔紫兰这运气并不太好,抽中的刚好就是那群精英子弟之一,对方还是个男的,瞧着体格还十分健壮,绝对是个力量型的选手。 这样一个对手,崔紫兰还真未必应付得来,心里有些替她担心,也盼着自个儿不要运气这么糟,也挑中这样一位选手。 两人各自抱拳一礼,随着锣鼓声响,双方便动起手来,最先发起攻击的还是崔紫兰,只见她捏紧拳头,就向对方冲了过去。 扑对方跟前,拳头直冲对方的脸面,只是还没有落到实处,就被对方伸手一挡,直接将她的拳头握在了手心里,对方人高马大,自然也生了一双大手,直接包裹住了她的拳头。 崔紫兰顿时就涨红了脸,这哪里是在打擂台,这分明是在调戏她,握紧的拳头动了动,却怎么也收不回来,此刻她也听到台下的嬉笑声,当时是又羞又恼。 “你这人怎么这样无赖,咱们是在打擂台比试,你说你在干什么?”崔紫兰又气又怒,大声呵斥道。 “我这不是正跟你比试着嘛,你一个娇滴滴的姑娘家,我都没太好意思跟你动手,真要跟你动起手来,你现在可就要吃大亏了。”那人笑嘻嘻的说道,只握着对方拳头的手,却也没松开。 “你……”崔紫兰恼火道:“你到底要干什么?要打就认真打!” “我这不是正跟你认真打嘛。”那人一脸嬉皮笑脸道。 崔紫兰真不知该如何是好时,台上的裁判却是轻咳了两声,开口说道:“这是门派大比,都给我正经一点。” 第四百三十五章 落败 第四百三十五章 落败 那人想是将人戏弄够了,几个闪躲之后,人又来到崔紫兰的身后,抬手轻轻一推就将崔紫兰给推下了擂台。 崔紫兰只来的及啊的大叫一声,人已经落在了台下,回头看去,只见那男子站在台上,冲她微微一笑,神色间尽显得意。 她便又觉得一阵气血翻涌,长这么大,还真的没受过这样的窝囊气,虽说擂台上有输有赢,但也不带这样欺负人的,崔紫兰恨恨的跺了跺脚,却也没法可想,只得回到了自己的队伍中。 萧师兄站在队伍前列,伸手遮着脸庞,偷偷看了她一眼,虽然这一个不像之前那些,一上台就认输的,也给他长了一些脸面,但是却被人这般戏弄,让他同样抬不起头来,摇头叹气之余,也觉得怪不得人家,人家这也是尽力了的,倒也没多说什么。 崔紫兰下台之后,就轮到香枝儿上台了,她的对手同样不弱,也是那一队精英之中的一个男选手,这人看上去比刚才那个更壮硕几分。 萧师兄再次叹气,他没想到他这一堆姑娘们,运气竟是这样的差劲的,在香枝儿走过他身旁时,他不由叮嘱了两句:“尽力而为吧,不要死撑着,见势不对就赶紧下台来,没人会笑话你的。”要笑话也是笑话那些自动认输的。 先前香枝儿她们三人的对话,他也听到一些,怎么说上台之后敢与人对招的,那也都是勇气可嘉的,就算结果都一样,但比起自动认输的还是强上少许,就凭这一点,就值得鼓励。 见对方一片好意,香枝儿冲他拱了拱手,微微一笑说道:“多谢萧师兄提醒,我会尽力的。” 她好容易才来到日月剑派混过了这几天,又怎么会知难而退,她一定会拼尽最后一口力气,就算最终输了,她也无憾,至少她尽力了。 “香枝儿,你要加油啊!”崔紫兰开口说了一句,刚刚在台上被人调戏,这会儿她心里简直恨得要命,只盼着香枝儿能拿出些本事来,也给这些人一些颜色瞧瞧。 “嗯。”香枝儿回头冲她点了点头,便没再多说什么,转头向擂台而去。 “这位师兄有礼了。”香枝儿冲正对面站着的高大男子拱了拱手道。 “呵呵,师妹有礼了!”对面那男子为显风度,也冲她拱了拱手。 台下顿时就又响起一阵嘻嘻哈哈的嬉笑起哄声。 香枝儿顿时听得脸色一沉,这些人当她跟先前被打下台的崔紫兰一般吗?如同调戏她一般的调戏自己,若是抱有这样的想法,那就大错特错了,香枝儿想到此处,柳眉横竖瞪向对面的男子。 对面那男子立马就接收到她的目光,对此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只觉得自己莫大的冤枉,他可没有那样龌龊的心思,他的目的,也只是将她打下擂台而已。 旁边的执事弟子一声高唱:“比试开始!”随即响起咚的一声,铜锣声响。 香枝儿几乎是铜锣声刚刚响起,她便抬手握拳向对方猛攻了过去,她的拳法也是从小就开始练起来的,但在擂台上却不好暴露太多,所以所用的拳法还是新弟子入门的那一套。 只不过拳法中她加了暗劲,一套十分普通的入门拳法,让她使起来便显得虎虎生风,而她又是趁人不备时,打了个措手不及。 对面的男子反应过来时,拳头已至面门,慌乱之间抬手抵挡,却也有些抵挡不及,被他几拳打过来,逼的他连连退后数步,勉强稳住身形时,只觉得一双手臂又酸又麻。 心下大吃一惊,顿时警惕了几分,看香枝儿的目光时,再没有轻视之意,甚至暗含戒备。 “师妹的功夫不错啊!”吃惊之余,不免出言试探几分。 “师兄谬赞的!”香枝儿挑了挑眉。 说话间香枝儿飞快的又动了起来,一套拳法早就熟记于心,如今使来只觉得如行云流水一般,十分畅快淋漓。 最初之时对方毫无防备,而她又来势汹汹,导致吃了一些亏,如今却是戒备十足,她的一套拳法打得十分得心应手,而对方也不是初出茅庐之辈,将她的招式一一化解了去。 香枝儿却不管不顾的,将整套拳法都打了一遍,对方也是全神贯注,戒备十足的将她的拳法全都抵挡了回来。 来来回回两人交手了数十招,是谁也没占到便宜,谁也没吃亏,当然,这也是因为香枝儿占了先机的原故,接下来的应对,就不会有那么轻松。 相较于之前直接认输,或是上台不过一两招就被人打下擂台的,他们这一局确实打得相当精彩了,萧师兄领着一众姑娘们,更是看得如痴如醉,这可是她亲手教导出来的姑娘,竟然也能有这般的本事,让他自觉的脸上有光。 “师妹小小年纪,这拳法练的却是极为熟练呀!” 香枝儿听着这话并不觉得这是夸赞她,只觉得一阵恼怒,一套拳法全都使出来了,可也让人轻轻松松的就挡了下来,也就是说她凭借这一套入门拳法完全无法将人打败的,而对方这会儿夸她,又何尝不是在夸自己。 “再如何熟练也不是师兄你的对手啊!”香枝儿一脸愤愤的说道,只觉得他们这些新入门的弟子,是让日月剑派给耍着玩儿的吧。 “嘿嘿,我从小就开始习武,一般人没法比的!”那人一脸得意的说道。 听着这句话,香枝儿心里又是一阵暗恨,你既然知道一般人没法比,你居然还跟我这个一般人上擂台比试,还要不要脸了。 见香枝儿不说话,那男子也不在意,随即开口道:“师妹,你的一套入门拳法已经打完,现在该轮到我了!” 香枝儿一听,顿时瞪大了眼,立马全神戒备起来,人家都开口说了,是从小就开始练武的,可容不得她有一丝一毫的大意。 “也让我看看师兄你的高招!”香枝儿神情紧绷的看向对方。 对方只以为她学的是入门拳法,但却并不知她其实也是从小习武的,甚至轻身功夫,还练得颇为出众,若是她因此大意轻敌小看他的话,那可就要吃亏了。 她如今只盼着对方,真的眼高于顶,完全不将她放在心上,若如此她还有一些赢的机会。 如此一来便换成对方,向香枝儿进攻。 香枝儿全神戒备着,这位师兄比她高了一大截,人又生得壮实,两相一比较,她完全处于弱势的一方,当然这只是从体型上来说,功夫比试还没有战斗到最后,是赢是输,这个谁也说不准。 她也不是完全看不到希望的。 对方握拳向她攻来,使的也是一套拳法,不过却不是弟子初入门时所习的那一套,香枝儿在他的攻击之下左躲右闪,完全不敢硬碰硬的去抵挡,两人的体格悬殊颇大,她即便是去抵挡也完全抵挡不住,反倒是会很快的落了下风。 几招之后香枝儿越看他的招式,越觉得熟悉,随即便恍然大悟,这不是周爷爷教他们使的那套拳法吗?怎么这家伙也会。 但随即一想便又明白过来,周爷爷也是出自于日月剑派,他所学的功夫也都源于日月剑派,而这位师兄,他也是日月剑派中的门人子弟会这一套拳法也说得过去。 香枝儿的目光不由闪了闪,只觉得天助她也,要对方使的是别的功夫,她可能还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但是他现在使用的居然是这套拳法,而且她对这套拳法的了解,想要破解也不是太难。 “师妹,觉得这套拳法如何?比起你们刚入门学的那一套是不是高明多了!”那人见香枝儿只完全只能躲避,而无招架之力,顿时露出一脸得意的神情来。 “这套拳法确实高明多了!”香枝儿诚心实意的赞叹道。 “哈哈哈,既然你也觉得我的拳法高明,那何不现在就认输!”那人朗声大笑道。 “我现在还能坚持,这时候就认输,太让人不甘心那些。”像这儿嘴上说到心里却是打定主意,就算再怎么着也不能认输的,更何况他现在已经隐约有了一些应对之策。 “那行吧,我就打得你心甘情愿的认输!”那人说着手下的攻势,越发的来势汹汹。 香枝儿左躲右闪,闪避得十分有技巧,每次对方看看的一拳砸过来,眼看就要砸中她,而她偏偏就很快的躲过去了,身形之灵巧,动作之灵活,直接让对面那人呆了呆。 她仗着轻身功夫不错,已经是跑遍了全场,而身后之人虽然穷追不舍,但每次总是差那么一点点没能够得到她,如此倒是把人照得越发急躁起来。 “你跑什么跑啊!有本事你跟我认认真真的打一场,你追我赶的这样,咱们俩要什么时候才能打完这一场啊?”语气中带着十足的郁闷,原本以为是一场很快就能解决的战斗,但打了这么久,却是完全分不出输赢来,越拖下去越显得他的无能不是? 第四百三十六章 叫好 第四百三十六章 叫好 台下的众人,也顿时为之静了片刻,他们几乎都没有看清楚是怎么一回事,怎么就被打下来台来,要知道两人的实力悬殊,差距这么大,又怎么可能会输的! 一群人看得面面牙觑,倒底是怎么回事,个个都拿眼神看向台上的香枝儿,只见她神色淡然的迎风而立,脸上的神情也无多少变化,似乎对于赢这一场比试,是在意料之中一般。 惟有一个高声呼好的,便是崔紫兰,此刻她的心情别提有多高兴了,不管不顾的又崩又跳的高声叫着好,那一张脸喜庆得,就跟过年似的,而赢的人还不是她呢! 一众人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也甚是无语,打量过她,连带她身边的人,都打量了一遍,畏畏缩缩的江腊梅,自是不被人瞧在眼里,倒是对那位领头的萧师兄,众人的目光,着重落在他的身上。 萧师兄这会儿只觉得有苦没处说去,香枝儿能赢了比试,他也相当的意外,在之前可完全瞧不出,这姑娘还有点潜质呢,但不管瞧得出瞧不出的,这姑娘是实打实的赢了,虽然赢得有点无赖,但也不能否认她的战绩,这姑娘赢了,让他觉得倍有面子的同时,又觉得心虚得厉害。 她要赢的是别的什么人,倒也好说了,擂台之上,本就有输有赢的,这个全看个人的本事,但偏偏她赢的是一个精英子弟,却实力还相差得这般悬殊的,真要认真过招,她可不见得有机会能赢的,此番能得胜,自然是赢得有些机巧,总归说来,她是赢了,却赢得让他心中直叫苦不迭。 现在痛快了,风光了,但之后呢,人家要收拾他一个末等弟子,都不用找什么理由,随便一个什么由头,都能将他给打发了,恶毒点的,派些能让他轻易丢命的活儿给他,那才叫杀人不见血呢。 萧师兄不过片刻间,这心里已是九曲十八拐,来来回回的想过无数遍了,但想了也是白想,该来的还是会来,一张脸顿时苦涩一片,听着旁边崔紫兰的叫好声,也只觉得刺耳无比了。 “你能不能消停点,大家都看着呢!”萧师兄有些不耐的喝斥了一声。 “看就看呗,之前他们的人赢了,一个个不也叫得欢嘛,咱们这边,却只有我一个人叫好,也太没气势了些。”崔紫兰随即转头,冲一众姑娘们道:“香枝儿与咱们是一个小队的,她如今赢了比试,做为同小队的一员,不也该脸面有光吗,你们看看你们这样子,像什么样,一个个霜打的茄子似的……” 对此,她大为不满,说到最后,目光却是落到江腊梅的身上,见她仍是一副见不得人的模样,心里更是来气,喝斥道:“枉香枝儿待你不错,可你看看你是怎么做的,连叫个好都不敢,以后谁还敢拿你当姐妹。” 崔紫兰喝斥江腊梅的同时,心里也为香枝儿不值,明明她就很维护这个丫头,但这丫头却是怎么做的呢? 江腊梅被当头棒喝,也瞬间醒悟过来,她并不是不愿意帮香枝儿叫好,只不过是胆子一向极小,怕喊出来大家都看着她,她很不习惯旁人的目光,总觉得人人都在嘲讽讥笑她一般,让她万般不自在,但崔紫兰也说得对,香枝儿对她是极好的,至少在小队里的别的姑娘,却是连话都懒得跟她说一句的,没有一个人能比香枝儿对她更好的了。 想到此处,她也不知哪来的勇气,顿时张口就喊:“好,香枝儿好样的。”中气十足,声音之响亮,之突兀,让静下的擂台四周,都显得诡异非常。 尤其是站在她身边的萧师兄,只觉得耳中嗡嗡直响,着实把他吓了一大跳,这丫头是有毛病吧,突然而然的就来这么一声,也亏得他胆子够壮,不然准得被他吓得一声尖叫了,真那样,才叫一个丢人的,虽说他在剑派之中也只排个末等,但也是堂堂男儿不是,真要像个女人似的,吓得尖叫失声,那还不如找个地洞钻进去了。 崔紫兰同样也被吓了一大跳,她刚刚是那样说没错啊,但也不防备她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声来,还叫得这么大声,她还真看不出来,要不是就站在她的旁边,都不敢相信,刚才那中气十足的喊叫声,是从她的嘴中发出来的,平日里真是一点没发现啊,一个胆小畏缩的家伙,居然还有这样的暴发力。 本想训斥她一顿,叫好就叫好,做什么这样喳喳呼呼的,吓人的同时,也丢香枝儿的脸不是,可又一想回来,这丫头平日里本就是个胆小怕事的了,难得她能鼓起勇力喊这么一声,甚至还是在她说了那番话之后,足可见还是能听人劝的,倒也不想跟她计较了。 第四百三十七章 诱导 第四百三十七章 诱导 台下有没有人叫好,香枝儿并不那么在乎的,在但在安静一片,寂静无声中,却听到崔紫兰的叫好声,再听到江腊梅那突兀的叫好声,让她心里一阵暖洋洋,虽然她赢得并不那么光明磊落,但她始终也是凭自己的本事赢的不是? 目光便向两人的方向看去,站在擂台上的视角极好,一眼扫过去,便发现两人的所在,她不由伸手冲她们挥了挥,也一眼便看到她们旁边,站在最前面领头的萧师兄,正一脸的苦相,心思一转,便也明白他的意思,毕竟那些精英子弟,在剑派中颇有牵扯,他们的长辈,也可能说是在派中根深蒂固,得罪了他们,可以想见,以后的日子定然不太好过。 但她并不后悔,以后的日子好不好过,那还得看她有没有机会进入门派的核心弟子行列,若是不能,那说什么都是徒劳的,若只能在外围打转,她加入日月剑派,就没有什么意思了。 待到擂台上的执事弟子们,一起交头结耳一番,随后便有一弟子站出来高唱一声:“此一局,陶香枝,胜!” 众目睽睽之下,香枝儿将人给打下了擂台,这是谁也无法否认的,擂台对于他们来说,只分个输赢,若是真正的与人交手过招,一绝生死,那现在被打下擂台者,兴许就为他的粗心大意,而失去了性命。 结果宣布,台下一众人等,便又是一阵沉默,除了崔紫兰领着江腊梅两人拍手欢乎外,其余人等,没有一个面有喜色的,香枝儿微微一笑,她倒是能想明白他们的意思,若是擂台上交手的双方,实力相当,一方落败,倒也很能说得过去,而香枝儿这个一个年岁不大点,又显得有几分瘦弱的小姑娘,竟然赢也他们的一个高手,这如何能让人服气的。 别说他们,若是遇上这样的情况,香枝儿自己都不服,但她始终是赢了,不服,那得只能憋着。 “我们说你,差不多就行了啊,低调低调,还嫌不够招人眼的吗,一会儿真把人给惹急了,那些个家伙,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你们可别想有好日子过。”萧师兄轻声喝斥道,音量控制到就他们三人能听见。 而在他们身后的其她姑娘们,一个个目光全都落在香枝儿的身上,恨不得得胜的是自己,想想她们之前上台就认输的事,这会儿想来也觉得大失颜面,若真与人拼一拼,兴许就如香枝儿一般,能赢个一场半场的也好呀! 抱有这样想法的,可不只一个两个,一时间,竟有不少人脸上,都显出悔恨之色来,先前她们也是觉得打不过人家,又不想因此让自己受伤,哪曾想,就算实力相差悬殊,也可能是有机会的啊! 一个个再次看向香枝儿的目光,竟是又羡又妒。 崔紫兰才不管这些人,见香枝儿走下台来,忙忙的迎了过去:“香枝儿你真是太厉害了,可算为我出了一口气了。” 想她之前与人战那一场,她也算是使出浑身本事来了,却仍是被人当众戏弄,心里早就憋了一口气呢,如今见香枝儿得胜,最高兴的非她莫属了,就算不是她赢了比试,但香枝儿赢了,打击了对方的气焰,也算是出了气了。 “香枝儿,你可真了不起。”江腊花一双眼中,带出些许神色,因着之前大叫大喊了那么一声,她如今还处于兴奋的状态中呢。 “我只是觉得世间没什么事是不可能的,很快就要到你了,江师姐你也要加油哦。”香枝儿伸手拍了拍她。 她觉得江腊梅这人除了胆子小了些外,其他的其实都还不错,待人诚恳,性子朴实,又勤奋,初次接触武艺,虽然不熟悉,但这些日子慢慢练下来,一套拳法的招式,还是能打得似模似样了,虽然一些要点还不能很好的掌握,但一众姑娘中,却是最努力的那一个。 “对,你也要给我加油,要是输了,我要你好看!”崔紫兰眼露凶光威胁道,她是输了,却也不是见不得人家赢的人,她们这一队人中,如今也就只香枝儿一个人赢了比试,再就是一个江腊梅还没上台,若两人都赢了,方不显得他们势单力孤不是。 很快,台上的执事弟子,便念着下一场上台比试的双方名单,江腊梅霍然在其中。 只见她如今满心忐忑,左右双手不停的交握,无一不显露她此时的情张:“我,我……” “我什么我,该你了,可别吓得连擂台都不敢上,那就比这些人还没用了些哦。”崔紫兰一脸凶相道。 “江师姐,你别怕,那些人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厉害,你看我刚才不就赢了嘛!”香枝儿拿自己举例道,力图减少好的紧张感。 萧师兄在一旁听着,无语望天,还以为人人都是香枝儿不成,她是运气好,碰上人家大意了,侥幸让好赢了一场,但后面的比试,人人心里都会警醒,绝不会再有那样的好机会等着,他看了一眼江腊梅,不由摇了摇头,这个丫头畏缩样儿,一看就不是担得起大事的,可不敢指望她的。 第四百三十八章 硬拼 第四百三十八章 硬拼 江腊梅很快就走到了擂台之上,原本十分胆怯的一个人,因着香枝儿的话一激,顿时整个人的气场都变了,看上去犹如一只昂扬的公鸡,高昂着头,斗志勃勃。 旁人对她不了解,倒还没什么,不过看着觉得是个略有些气势的小丫头罢了,就算如此,因她人生得粗燥笨拙,也让人提不起兴趣多看一眼的。 倒是萧师兄身后的一众姑娘们,这几日相处下来,对江腊梅的性子,也算是知之甚深,学功夫很笨,一天练下来,连当日所学的招式都记不全,人也胆小畏缩,同住处一屋内,大半的人其实都没有看清她的长相,谁让她什么时候都勾头脑袋呢。 但此刻站在擂台上的人,却是整个人都变了,人还是原来那个人,但变得让她们都有些不敢认了,个个心里都是吃惊不小,这变化也太大了些吧! 有人有些惊疑不定的走上前来,问道:“萧师兄,台上那个,是江腊梅吗?” 萧师兄顿时没了好声气:“不是她还会是谁,年纪轻轻就眼神不好了?”江腊梅的变化,他也看在眼里,只不过更让他气不打一处来的,却是身边这些个丫头,一个个拉出来,那一个不比江腊梅强几分,却一个个早早就认了输,让他丢脸丢到家了,其中要有一两个能学学台上这个的样子,他也不至于给人脸色瞧了。 “萧师兄,你冲我发什么火,江腊梅本事如何,你不是最清楚的么,她上台去也不过是做个样子,你还真指望她能赢了比试不成?”说话间,语气中很是不屑,台上那笨拙的丫头,往常都是她们姐妹几个逗闷的笑料,指望她能赢,那是不可能的事。 “人家就算是做个样子,那也是认真的做了,你们呢?”上台就认输,还是一个接一个的认输,将他的脸搁哪儿摆呢? 虽然香枝儿是实打实的赢了,但那也有耍赖的成份,之后还会有什么后续,这个可真不好说,他到现在还提心吊胆呢,这些个丫头,倒是已经看起别人的笑话了,当他什么也看不出来吗?一群只会窝里横的家伙,亏他这些日子教导得也算用心的,全白费了。 “结果还不都是一样的,师兄这是冲我发什么脾气!”那姑娘也带着几分娇横之气,顿时不满起来。 “得得得,你们一个个都是祖宗,我一个也惹不起,这总成了吧!”萧师兄万分无奈道,他也真能算得上是一个老好人了,谁让他只是一个末等弟子呢,对谁都得忍着脾气。 “哼!”那姑娘气不过,轻哼一声,转身就走。 “萧师兄,你跟她们计较什么,咱们认真看比试吧,江腊梅虽然无用了一点,好歹也有勇气跟人打斗一场不是,咱们自己人,总得帮着呐喊助威不是!”崔紫兰忙拉回萧师兄的注意力。 呐喊助威?萧师兄瞧了一眼江腊梅那个对手,又是一个大个儿,心想,这江腊梅要是再撞了邪似的赢了比试,那他真得找个没人的地儿哭起,这样都能赢,不是耍赖,就是动了别的手脚,总归赢也不可能赢得光明正大。 他不是不相信自己人,但自己人就这点水平,他就是再怎么昧着良心,也不敢指望她能赢的,先前香枝儿就赢得让人意外之极,但那丫头手下也是有几分真本事的,不然也不能跟人周旋那么长时间的,而这个江腊梅,也就只能勉打出一套拳法,使用的技巧之类的,都完全没掌握好,谁来告诉他,这要怎么赢? “你确定一会儿呐喊助威,不是在喝倒彩?”萧师兄没好气的撇她这一眼。 “大家都别吵了,认真看比试。”香枝儿一直盯着台上,随着一声锣鼓声响,比试马上应要开始。 要说她们几个的运气确实不太好,一个个都抽中对方的高手,这简直了。 与江腊梅对战的,也是一个壮硕的男子,年岁看上去还不太大的样子,但个头极高,捏起拳头时,就能看到手背上的青筋直冒,一看就觉得相当的有力量。 江腊梅生得其实也有几分壮实,但她这个壮实,与人家的比起来,就显得有些笨拙了。 第四百三十九章 受伤 第四百三十九章 受伤 “她,她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不敢置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嗬,这是瞧不起人吧,人家什么时候都比你们厉害。”崔紫兰高昂着头,十分不屑的说道,她虽然也很看不起江腊梅那上不了台面的样子,但看她,却仍比眼前这些人更顺眼些。 香枝儿转头看去,发现身后的一众姑娘们,此刻大半的脸上,都带出懊悔之色,比起先前时更甚,估计也是在后悔,刚才没有拼一把吧,她微微勾了下嘴角,这些姑娘们,估计会被淘汰出局,就不必在她们身上浪费心机了。 “没想到我也有看走眼的时候,没想到这个丫头,其实也不是那么差劲的嘛。”萧师兄感叹的说道,虽说江腊梅要赢的希望十分渺茫,但她这股子狠劲儿,也着实让人心动的,对自己都这样狠的人,对别人就列狠了,虽然现在实力不济,但人家却是勤奋得很,以后稍加**,也不差什么的。 “今年的入门弟子大比,还挺有意思的啊!”长老甲呵呵笑着说道。 “这叫什么有意思,台上那丫头,就是一副蛮劲儿,一套入门的拳法,完全打得不到们,不过是在拼狠罢了,这样的打法了叫有意思,我看你还不如去看街头的泼妇骂街,会更有意思的。”长老乙气哼哼的反驳道。 两人虽都是剑派里的长老,但却是向来不合,也不知是不是两人天生就犯冲,不管大事小事,从来就说不到一块儿,这次却轮到他们俩来挑弟子,也不知是怎样一个阴错阳差,让两人凑到了一块儿。 “正因为她什么都不会,就凭着一副蛮劲儿,就让门内子弟,功夫练得似乎还不错的家伙,生生吃了两记拳头,这就是她的本事,也亏得那丫头功夫没练到家,不然,就凭那两下子,真要是高手过招,一次大意失误,就足以取人性命了。” “我看你是在蛮不讲理,真要是高手过招,可不会使出这样的招数来。” “与人以性命相拼时,真到山穷水尽,又还管什么花梢的招式,不过是怎么实用怎么来,真要是图打得好看,那还不如去表演杂耍。” “现在只是入门比试,怎么就上升到拼命一说了,真要到哪份上,就凭这丫头,还能好好的站在台上?” “呵呵呵……” “我说你,也一把年纪了,还成天这样的阴阳怪气,倒底是个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看比试吧,打得其实挺精彩的,一般时候,还真看不到。” 一句话,顿时将对方气了个吹胡子瞪盼,这叫精彩?从哪里看出精彩了,眼睛长头顶上去了吧! 江腊梅让对方吃了两次亏,心里却没有半分轻松,反倒是越来越紧张起来,不为别的,对方因脸上挨了两拳后,脸色已经呈铁青之色,只看一眼就觉得怪吓人的。 所谓打人不打脸,虽然是自己先动的手,打了对方的脸,但那是他完全没料到对方还有还的之力的情况下,如今被人打连两下,让他站在原地好半天没回过神来,待他她容易被台下的嘘声惊醒时,整个人如同火在烧,这个臭丫头,她死定了。 眼前对方抡起拳头就冲了过来,瞧着那力道,那暴怒的神情,江腊梅脚下不由自主的后退,随即想起先前香枝儿就是转身就跑的,她也醒过神来,忙撒腿狂奔。 但她又没学过轻身功法,又毫无目的的乱跑一起,哪里能跑得过人家,不过片刻间,就被人追了上来,一拳头砸在了后背上。 江腊梅只觉得嘴中一阵腥甜,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她没料到,这么快就被人给追上了,还被打伤了,眼中顿时染起一层绝望之色,甚至有了破罐子破摔的想法,她也不跑了,缓缓的转过头去,看向身后之人,此刻的她,非常的狼狈,满嘴的鲜血,还不断从嘴角向下滴落,胸口的衣衫已经晕染成一片血红,就连一双眼睛,也因满心的绝望,变得通红。 她就这么看向身后之人。 而她身后那人,见一拳将人打出血来,不由怔了怔,再一看她那一身血淋淋的凄惨样儿,但顿住了,没再向她发起攻击,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江腊梅像疯了一样,突然向他冲了过去,他甚至还一脸诧异着,都没来得及躲避,就被对这么一扑,直直的抱住了腰身。 让这么一个笨拙的丑丫头,一下子抱住,那人顿时恼怒起来,大喝一声:“给我放开。” 第四百四十章 交谈 第四百四十章 交谈 确认江腊梅没有大碍,香枝儿放心了些,江腊梅会如此拼,又何尝没有她之前拿话激她的原故,真要有什么事,她又怎么会心安,好在没有大碍,开些药外缚内服,养几天就能好大半。 萧师兄与崔紫兰也上台帮忙,将人给挪了下去,虽然他们都不太看得上这丫头,但相处了这些天,也不可能看人伤成这样了,而完全不理会。 “咱们先把人给弄回去吧,我一会儿去请个大夫来瞧瞧。”萧师兄开口道,主要是看到她那一头一脸的血迹,着实看不过眼,也真担心出点什么事,让他心里不安。 有萧师兄帮忙,倒是省事很多,香枝儿也顾不得留下看小石头的比试情况,跟着他们往回走,到了屋子里,她便动作飞快的写了张药方,赶在还没出门的萧师兄前,将药方塞在他的手里:“萧师兄,大夫可以不必请了,我略通此医术,你照着这药方抓药回来即可。” “伤得这样重,真不用请大夫啊?”萧师兄一脸错愕。 “有我在呢,外面的大夫,未必就比我强。”香枝儿微微一笑,只推了他出门。 萧师兄被推出门来,还糊涂着呢,正转身再想问个明白,只听彭的一声,房门就在他眼前被关上,他要再上前半分,一准儿就要碰撞到他的鼻子了,悻悻的道:“这些个丫头,真是用完就扔啊!”手拿着药方,却也不得不认命的去抓药。 “香枝儿,你看这一身的血,咱们现在怎么办啊!”崔紫兰手足无措的站在床前,完全不知道该从何下手,她大小姐以前也从来没照顾过人,况且这一身的血,她都不敢下手。 “别担心,没什么大碍,我来处理。”香枝儿从自个的包袱里取出个小巧的药箱,这个是特意准备的,与平常用的那个不同,这个还小巧些,方便携带,里面的药品种类自然也没有那么齐全,知道帮派中最容易受伤,所以准备得最多的还是伤药。 香枝儿的动作轻快,将她全身上下都收拾了一番,随后便取出一颗丸药,塞进了她的嘴里,随后又取了药酒,给她的后背揉散淤青,脸上也给涂了些自制的药膏,却是不太好看,黑糊糊的,涂得一脸都是,看得崔紫兰实在忍不住,撇过眼去,不敢直视。 “香枝儿,要不是知道你们俩关系还不错,不然我都要以为你们是有仇了。”崔紫兰轻叹一声开口说道。 “我这药膏,可不是自吹,一般人想用都还没处买去呢,效果十分不错,你等着瞧吧!”香枝儿也不在意,不了解她的人,多是不相信她的话的,但眼见为实,那才知道她的厉害。 要说被打出来的外伤淤青,其实还是用药酒最好,但这个伤在脸上,药酒一揉便得青青紫紫好些天,看着真是怪难看的,而这个药膏,却是很快能散掉淤青,只不过内里却是要多养几天了,总归也都是一样的养,倒也无所谓了,不过女儿家总有些爱美的心思,伤了脸面,心情不免郁郁,于养伤不利。 崔紫兰自然是不信她的话的,不过却也好奇的问道:“你怎么带了这么多伤药,连药酒、药膏这样的东西都准备着,带得可真够齐全的!” “江湖门派之间争斗不断,而且据说江湖人的脾气特别不好,一言不和就要动手,这动起手来自然就没有准头,时不时就会受伤的可能性很大,所以准备得齐全些,用着方便,你看现在,可不就用上了嘛,真要等请大夫,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请来呢!” “你说得还挺有道理的,不过你说江湖人脾气不好这一点,我可不爱听,脾气不好的只是一部份呢,又仗着有几分本事,就爱随意欺负人了,真正有本事的人,其实并不随意与人动手的,更不会与一般的普通人动手,不过各帮派中的一些后辈之前,时常动手倒是常有的事,你这些伤药,备着倒也无妨。”崔紫兰摇了摇头说道,其实江湖中人,也讲究个气运问题,瞧她们这么多姑娘都上台了,但受伤的也就江腊梅一个,在她看来,还是她的运气太差了些。 “听你这么说,对江湖中人还挺了解的啊!”香枝儿笑着接了一句。 “那是自然,我们崔家,那也是江湖世家,只不过这些年没落了一些,早没有当年的风光了,我跟你说,我们家当年,在江湖上的名号,那也是响当当的。”崔紫兰说起家族过往的风光,一脸的神往,只恨她没出身在最风光的时代。 “你说的,那是什么时候的事?”香枝儿好奇的问道。 第四百四十一章 邵长老 第四百四十一章 邵长老 香枝儿听得正出神,她小叔说过一些,说了些什么呢?怎么说到关键时候就停下来了,她心里好一阵郁闷不已,但这事想来也是家族中的隐秘之事,是不好对她一个外人宣之于口的,心下暗自感叹了一声可惜,便也没有再发问。 但她总觉得,那些事儿估计真不是什么小事,毕竟牵扯到人命,且还是一个江湖中成名已久的高手,就这样被人杀了,怎么着也不该是一件小事,而事情又那么凑巧的,当时周爷爷也是在那差不多时候隐退的,也不知这些事情中,有没有什么牵连,若是有牵连的话,从崔家这事上着手,倒还能找到点突破口。 不过,崔家的事情,她都还没有搞懂是怎么回事,而这一切也只是她的猜测罢了,也兴许只是巧合,毕竟这是日月剑派,而崔家自成派系,与这些应该关联不上才是,但她这心里,却是久久没能平静下来,时间对得上,未必就真是巧合了啊? 况且,她觉得,就算是万中之一的那么一点可能的话,能让他们抓住,那也是好的,总不能,让他们也一查十多年,而毫无结果吧! 香枝儿一时竟变得有些神思不属起来。 “你怎么了?怪我,说那些不太好的事给你听,是吓着了吧!”崔紫兰回头看来时,便察觉到她的异样。 “哦,不,没有的事,我虽然胆子不见得有多大,却也不小,这些事还吓不到我的,我只是……”心里挂着事,一时倒让她不想去找什么借口了。 “好啦,好啦,那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其实也并不想再提起,毕竟我爷爷的事,至今没有一个结果,想起这些,我就觉得咱们一家子,都愧对他老人家,想他老人家威风了一辈子,咱们后辈坐享他的余泽,却不能为他报仇,就觉得太对不起他了,要说那事儿吧,但凡有一点线索,我都要去查个水落石出,只是这么多年都过去了,却早已是石沉大海了,不说这个了,说起来就让人心里不得劲。”崔紫兰一脸郁郁,足可见她心情之差。 香枝儿听着,没再接话,她现在很能体谅崔紫兰的心情,毕竟她们的情形是那样的相似,不同的只是,她还毫无头绪,而自己却已经顺着方向,开始调查真相了。 她们守在江腊梅床前,相对而坐时,小石头却已上了擂台,他习武天赋颇高,功夫底子又极好,若非遇上的江湖中人,若是在旁的什么地方,他也能凭一身武艺称霸了。 上台之后,几个回合,就将对手给打下台去,他这功夫,却是实打实的,半点没有弄虚作假,赢得可谓是光明磊落,让下面一干人等拍手喝彩,自然也有那些心眼特小的,出言讥讽,毕竟这新入门的弟子中,良莠不齐,一些品行有差的,也大有人在。 这样一场精彩的比试,自然落入了两位长老的眼中。 “这少年不错,功夫底子很扎实,瞧那功夫的路数,也是出自咱们一派,不知是哪位的家族子弟,瞧着倒是面生得很。”长老甲捻着胡须,颇为满意的开口说道。 “这可不是咱们派中门人子弟,是新招来了,不过这功夫倒真是出自咱们一派的,也着实奇怪,别是从哪里偷学来的吧?”长老乙撇撇嘴说道。 “你可别乱说,偷学可上哪里去偷学去,这只是咱们剑派中最普通的招式,何至于就偷学了,且这一看便有数十年之功,偷学也学不成这样的。” 这倒说得也是,偷学可学不成这样,学个半调子也差不多了,不能这样精通的,况且,真要偷学,也该去偷学更加高深的武功,而不是学这普通的一套拳法,当然这套拳法也不算是真正的普通,在剑派中也算是中层武学了,但也犯不着偷的份上。 “嗯,这小伙子确实不错啊!” 两人正说着,一道突兀的声音想起,把两人顿时惊了惊,他们站在这里看擂台比试,却也没有到全神惯注的地步,却让人走近身边了,都没有发现,这也太大意了,若是在外面,那可就危险了。 两人双双转头看去,只见一面色苍老的老者,就站在他们身旁数步之远,这样近的距离,真要对他们不利,两人是谁也逃不掉,顿时惊得一阵冷汗渗渗。 “怎么,你们不赞同我的话?” “不不,没有的事,邵长老你怎么出来了?”长老甲反应倒也快,立马招呼道。 第四百四十二章 良才美玉 第四百四十二章 良才美玉 这位大佛都开口了,两位长老也不能没所表示,很快就让人去把这名唤周承泽的小子,给带了过来。 小石头犹觉得莫名其妙,就被人拉扯着,拜见了三位长老。 “知道我们为什么叫你过来吗?”长老甲轻咳了一声,问道。 他不由抬头飞快的看了一眼眼前的三位长老,摇了摇头很是实诚的说了一声:“不知道。”要说他进剑派之前,也将派中的一些要紧人物打听了一番,只不过谁是谁,还没法对上号,就眼前这三位,他也就大概知道其中一位是谁,其余两位,却是半点也对不上号。 长老乙不由在心中暗自腹诽,看这小子一脸的聪明相,其实也不怎么样嘛,不由抬眼暗暗打量了一眼邵长老的神色,见他仍是那一脸的云淡风轻模样,完全看不出心中所想。 “其实是我想要见你的,刚才看了你在擂台上与人比试,觉得你是个可造之才,想收你为徒,不知你可愿意?”邵长老淡淡的开口说道,语气平静无波,不带任何的私人感情在内。 他这一番礼遇之极的话,顿时让两们长老露出震惊之色,这可是邵老老,他老人家要收徒弟,只需发下一句话,就有无数弟子争破了头的往上冲,但他却对眼前这什么也不是的小子,说话这样的客气,邵长老的脾气,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要说,就是剑派的掌门,在他跟前也得不到这样的待遇。 惟一能解释的便是,眼前这小子,格外的与众不同,让他老人家看得上了眼,两人再次将视线落到了小石头的身上,将他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的打量了个遍,怎么看也就是个筋骨不错的小子罢了,这样的人,剑派中也不知凡几,怎么独独他得了青眼。 小石头脸带疑惑,不解的问道:“你老是?” “大胆,这是咱们剑派的邵长老,身分地位非同一般,他要收你为徒,是你天大的造化,你莫非还不答应不成?”长老甲立马出声喝斥道。 长老乙却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邵长老又怎么样,平时看着高高在上,但人家不给面子,还不是一样的不给面子,心里不免有些幸栽乐祸,同样是长老,人家的身份比他高出一大截来,他这心里又怎么能平衡得了,也亏得地位尊崇,却是个不理事的性子,不然剑派中哪还有他的位置了。 原来也是剑派中的长老,小石头再次抬眼看去,只见这位邵长老并未生气的样子,甚至因看到他打旱过来的目光,还对他露出一个善意的微笑,让他只觉得,眼前的长老,也不过是个和气的长者罢了。 他原本的目的,也就是要拜一位长老为师,而如今有一位派中的长老愿意收他为徒,他又何乐而不为呢,遂知情识趣的,上前拱手见礼:“弟子,拜见师傅!” 两位长老都被他这一声师傅哽了一下,长老甲原本觉得,他可能是个极傲气的脾气,不愿轻易拜人为师之类的,不然刚才也不能有那一问,完全没想到,他这一声师傅,叫得这样的痛快。 而长老乙,原本还等着能看看笑话呢,不想这小子也太会顺杆子往上爬了,半点没有磕碰的,一声师傅就叫出声来,这也忒没骨气了些,怎么就这么轻易就答应了呢。 邵长老却是露出满意的微笑来,对着他温和的点了点头:“好徒弟!” 两位长老也算是江湖阅历极为丰富的了,却也没见过这么奇葩收徒弟的事件,但只觉得眼前这对师徒,似乎都不是常人,所以也不能以常人的眼光来论断。 两人双双拱手道:“恭喜邵长老收得得意弟子。” 这弟子是否真是那么得意,却还有待商权,不过一个从不收徒的人,突然收下一个徒弟,却也是件值得庆贺的事,虽然对他们本身来说,收徒弟根本不算个事,他们这一场入门弟子大比之后,就能收下几十个弟子,但事关邵长老,就不能一般而论。 邵长老也没跟他们过于客套,只摆了摆手说道:“你们接着忙吧,我先前还看中一个女娃娃,这会儿过去将人一起接上,这就回去了。” 还有一个女娃娃?两位长老又是一阵愕然,邵长老今儿这是怎么着了,收徒弟还一次收俩了,一男一女各收一个,这是个什么意思? 两人不由在心里再一次琢磨开来,只觉得这事儿透着不寻常。 长老甲几乎是立马就问出声来:“邵长老看中的女娃娃,是否也是个筋骨极佳的孩子?” 第四百四十三章 师傅 第四百四十三章 师傅 而小石头也非一般人,他就站在那里,神色坦然的任他们两人上下打量,别说心虚气短了,就连半点不自在也无,倒因长久的打量,让两位长老略显尴尬,心里却也难得的一致认同,邵长老非一般人,就连他看中的弟子,也都非一般人。 这边看了半天没看出个所以然来,便又想起,他说要去领一个女娃娃,说什么之前看中的,两人又是一阵努力回想,之前上台的女娃娃可不少,但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的,也就两三个而已,那许多的女娃娃上台就认了输,那些就不用提了,就是他们这样的都不会看上眼,更别提眼高于顶的邵长老了,能让他看中的,想必就在那两三个之内。 “你老看中的女娃娃是哪一个?”长老甲小心的问了一句,他觉得今儿的问题问得有点多,但就是忍不住心中的好奇,毕竟这事关邵长老,他再怎么也得多问两句,毕竟这位的地位特殊,连带着他的弟子,地位也非同一般。 长老乙心里早就琢磨开了,他觉得以邵长老这怪异的收徒法,想必就是那个被人打得满身是血,还抱着人不撒手的那个,也就这样的怪人才合他这怪脾气不是! “那个年岁不大,长得挺水灵的那一个,我听到有人唤她香枝儿!”邵长老微微含笑说道。 香枝儿这个名字,对两位长老来说,毫无冲击力,但听了他的形容,细细一回想,便也能琐定目标,倒也没觉得那姑娘奇才在哪儿,赢了一场比试,也跟耍赖差不多,让输的人很是不服气。 倒是小石头,听到香枝儿的名字,也是愣了愣,随即便是一阵狂喜,他也没料到,进了日月剑派,还能跟香枝儿拜在同一位师傅名下,做师兄妹,他们俩这果然就是缘份。 “你老先前说她根骨极佳,瞧着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啊!”长老乙一脸郁闷的说道,眼前这个小子,就一点也瞧不出有什么不同来,就是之前那个丫头,也没看出有什么特别的,怎么就让邵长老看出是良才来了?很是想不通得很,他当然也不可能去怀疑邵长老的眼光,只不过是觉得他大概有什么特别的方法,能看出些不同来,但是是什么样不同的方法,他也想知道。 谁又不想多挑几个得意弟子,他每年都挑不少的弟子,但大多弟子都在外出或是别的什么地方,出了差错,然后就没了的,所以弟子很多,真正拿得出手的,其实没有几个,而那么几个,他也极为爱惜,一些太过危险的事儿,都不让他们沾手,以至于才好生生存活到现在。 “这看人吧,也就是个眼缘,你看着好,那便是好的了!”邵长老呵呵笑了一下,留下一句,便领着小石头走了。 合眼缘?长老乙只觉得这老头儿故意糊弄他呢,什么叫合眼缘,要个个都合眼缘,也不见得其中个个都是良才,自觉得这老头儿是故意藏私了,不过想想也对,就是他有什么特殊的法子,也不能平白就跟旁人分享的,藏着不说,那才是正常的。 倒是小石头,听了他们一番对话,心里有些隐隐的猜测,为什么他们两人就入了邵长老的眼呢,估计也就跟他们从小学习的拳法有关吧,毕竟这些也都是出自日月剑派的,自家阿爷又不曾藏私,所会的,也都有教授给他们,只不过他们倒底太过年轻了些,火候未倒,空有招式,却也无法施展得出全部威力来。 由小石头领路,两人很快就到了香枝儿他们住的院落外,将香枝儿叫了出来,邵长老便又将先前的话,对她说了一遍。 听得香枝儿也是一脸的惊疑不定,不过小石头已经认了师傅,她自然也不会拒绝,便也十分利落的唤了声师傅。 对日月剑派所知并不太多,两人心里犹自觉得有些没底,倒是邵长老,成功收下两名弟子后,心情竟是十分舒畅,立马就让两人收拾东西,去他的住所。 同在日月剑派,不过是换个住的地方,两人自然也没有意见,何况跟人住大通铺,那么多人挤一块儿,倒不如跟着新师傅去他的地儿住,来得清静些。 江腊梅的伤,看着是有些严重,其实并没有什么大碍,她给上了药之后,再将抓回的药煎服,睡上一觉,这伤便能好一大半,所以,她倒也不怎么着急她的伤势,回屋里跟崔紫兰交代了一声,便收拾东西跟着邵长老离去。 香枝儿却不像小石头那般,一路跟着过来,却跟个闷葫芦似的一声不吭,竟是连句话也没有问过,她却是很自来熟的,师傅长师傅短的叫唤起来。 “师傅你住的地儿叫什么,离这儿远不远?” “我住的地方叫飞来峰,就在哪儿?”说着,他便抬手一指。 香枝儿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远远就看到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头,再联想他说的名儿,什么飞来峰来着,顿时生出些不好的预感。 “师傅,你说的,咱们不会是住在那个山头上吧!”香枝儿直砸舌,那样高的一个山头,这上上下下的多不方便啊,要每天来回个几趟,她得累成狗。 第四百四十四章 飞来峰 第四百四十四章 飞来峰 在飞来峰上住了几天,香枝儿总算明白,邵长老就是他们现在的师傅之前那话是什么意思了,那老头儿,别看人年纪是一大把了,功夫却是半点不差,那么高的山峰,他就能凭着轻功,直接一跃而下,上山一趟,也或是下山一趟,对他来说,简直就再简单不过了。 当时就看得香枝儿一脸钦羡,暗想自个的轻功其实也是不错的,但她却不敢轻易尝试,这飞来峰实在太高了些,她要敢这么直接往下跳,估计就要去阎王爷那里报道了。 但飞来峰上的日子,也并不轻松,他们上山的第二天,邵长老便开始传授他们功夫,相对于以前周福生放养似的教学,而邵长老就严厉多了,两人几乎都没有什么轻闲的时候,香枝儿更是每天累成了狗。 劳累之余,她也不由暗自问自个,这是不是自个找的罪受,她的目的,并非成为什么武林高手,她只是想来找一个答案而已,但现在,只觉得离原本的目的似乎越走越远,而他们也似乎正往江湖高手的路上奔驰而行。 “师傅,我明儿跟你告个假吧!”几天相处下来,彼此也熟识起来,香枝儿言语间便也多有随意。 “告假?”邵长老这也是头一次做师傅,对于传授弟子武艺方便,他很在行,但对于旁的事务,就有些不通了,他很不明白,好好的才学了几天,便要告假? “对呀,弟子有几个家人在城中,想去探望一下,也随便告之他们,我在剑派中一切安好,也好叫他们放心不是,我这至从来了剑派之后,还从不曾出去过呢,我听说别的弟子,其实都有休沐日的,倒是弟子还没问清楚师傅,咱们这是什么规矩呢?”香枝儿说完,一脸期待的看向他。 她如今也看出来了,这是位不太精通俗物自然带着仙气的长老,她要不给他提个醒,他估计得当他们是机器一般的使唤,天天轮着转,才不会想起要给他们放个假什么的,所以他们想要得到福利,需得自己申请呢,她有些郁闷的想着。 “有休沐日啊,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吧!”邵长老却是偏头看了一眼香枝儿,突然笑道:“你其实是想偷懒了吧,别以为我没听见,你在背后说的闲话。” 呃,香枝儿顿时心虚了一下,心想这位果然是高手啊,她背后跟小石头偷偷抱怨几句,他都听到了,但听那语气,似乎也没有见怪的意思,不由呵呵笑道:“师傅,咱们不是得讲究点劳逸结合什么的,就是驴子天天使唤,也得让人家歇一歇不是。” “你都自比起驴子来,看来果然是我使唤得狠了些!” 香枝儿顿时噎了一下,突然觉得她这师傅,其实也不是那么好忽悠的,这老头儿,其实精着吧! “师傅咱们不要扯远了,还是说说休沐这个问题吧,你老人家是个什么章程,也给弟子们说说!”香枝儿一脸笑嘻嘻的凑过去,等着他的回答。 “那就每旬歇一天吧!”邵长老也不是那么刻板的人,既然自家弟子提出来了,他也就顺势应了,谁让这两弟子,其实很讨他喜欢呢,要说旁的人,还从来没有人跟他这般讨价还价的,这头一次如此,他也觉得挺新鲜。 “每旬一休啊,那真是太好了,就从明儿开始吧,师傅,你没有意见吧!”香枝儿趁热打铁,忙开口说道。 “没有问题。”瞧着她这一脸欢喜的样子,邵长老也忍不住微微一笑,他觉得这两孩子也挺有意思的,一个活泼,一个沉静,两人处得还特别好。 “那我明天就带着师兄一起下山吧,你老没意见吧?”香枝儿笑眯眯看向他。 邵长老摇了摇头,他原本一个清静惯了的人,让他们上山来折腾了几天,倒也没有什么不适应的,反倒是两个小家伙要下山去,让他有点不太想放人了。 “师傅,你有什么需要的东西吗,弟子们回来时,给你捎带上!”香枝儿一脸殷勤的问道。 第四百四十五章 宝藏 第四百四十五章 宝藏 第二日一早,香枝儿与小石头两人,便一起离开日月剑派,回到了在青州城里的住所,乌一丹与莫丁一见到他们回来,两人都是一脸惊喜的神色。 “师傅,你可算回来了,这一去就是许多天,也不知是什么情形,你们要再不回来,我都要叫人去打听了。”乌一丹浑身上下都透着喜色道。 “也亏得你没去打听,真要去打听啊,保管吓你一跳。”香枝儿嘻嘻一笑道,许久没见到他们,这一看见,竟也觉得挺亲切,最主要的是,这里还有人记挂着她。 “做什么要吓一跳,姐姐你赶紧说清楚啊!”莫丁一急忙忙的扯着她袖子说道。 香枝儿正等着他们问起呢,顿时摆出得意的神色来:“那是因为我们俩天资出众,得了邵长老的看重,收为惟二的弟子,怎么样,是不是特厉害?” “邵长老是谁啊,我只听说日月剑派赏门是姓秦的,江湖上还有一个什么南秦北楚的名号,就是说的这个。”莫丁一开挑眉说道。 乌一丹也不是青州城里土生土长的,自然也没听过邵长老的名号,而香枝儿这会儿也深深的怀疑起来,她这师傅这样的淡泊世事,江湖上还有他的传说不? 也兴许,他这名号也只能在剑派中流传了吧,香枝儿顿时有些蔫了,愤愤的说了一声:“全都是没见识的。” 她这话,倒谁也没当一回事,乌一丹却是跟她说起正事来:“咱们铺子新开张,因背后有风雷帮支持,倒也没人来捣乱的,开张得挺顺利,江湖之地倒也没多少疑难杂症,多是处理些外伤,弟子虽然医术微末,但有师傅你留下的伤药,药效极不错,倒是陆陆续续的治好了不少人,咱们济世堂这名号倒也打出去了……” “不错嘛,在经营上面,你还是有一手的。”香枝儿夸奖了一句。 “姐姐,我也有帮忙的哦,如今我也识得了许多的药材,还跟着学了如何炮制,再过些时候,定能叫姐姐刮目相看。”莫丁一挺了挺胸膛,很有气势的说道。 “我不在你也能这么用功,不错嘛,也是个可造之才。”香枝儿连夸奖了一句。 心下也是一阵感叹,他们不在的时候,这一老一少的,倒是过得还不错,也很让她欣慰。 得了香枝儿的夸奖,莫丁一神情间越发高兴了几分:“其实我也不那么聪明,很多东西都是老乌教我的,说起来,老乌真的是很尽心。”难得的,他竟也露出几分不好意思的神色来。 香枝儿听着点了点头,随即便开口问道:“我留下的医书,你有没有看过?” 乌一丹听得神色一振,目光炯炯的望向她:“看过一些,但有很多地方不懂,还等着师傅回来时,正好请教呢!” “嗯,你有什么问题,可是拿张纸记下来,以后我每旬回来一次,到时候你可以一起拿来问我。”香枝儿应道。 十天回来一次,这个时间倒也还可以,乌一丹满面红光的点头应是,不管多久回来一次,对他来说都没什么要紧的,只要师傅能为他解答问题,让他将不懂的地方都弄懂了就成。 “我还以为,下次要再见到姐姐,还不知什么时候呢,原来以后十天便可回来一次,那可真是太好了。”虽然对他来说,十天其实也挺久的,但好歹有个具体的天数,也让他心里有个盼着。 “你难道不怕我回来就考你功课?”香枝儿笑看他一眼。 她所说的功课,自然是医学方面的,他现在接触的也是最基础的东西,比如认识药草,或是帮着切药什么的,别看切药一个简单的活计,其实简单的背后,还是一门学问,各种药材不同,所切的方法也是不同的,好比同一种药材,所切的厚薄程度不同,就能对药性产生影响,所以厚了不行,薄了不行,要的就是刚刚好。 “不怕,老乌教我的,我每一样都有认真的学呢,姐姐说过,治病救人的事,半点不能马虎,我又岂敢应付了事。”莫丁一神色正经的说道。 第四百四十六章 碰头 第四百四十六章 碰头 下山也不过逗留一日,匆匆交代了一番,两人便又相伴一起,又回到了日月剑派里,仍就跟着邵长老每日勤习武艺,要说这老头儿,倒也是个有本事的,两人跟着学了一些时日后,功夫倒是大有长进。 对此,最高兴的莫过于小石头,武功精进,让他更觉得报仇有望,便练得越发勤奋了。 倒是香枝儿,日常练习时,也是十分努力,不过却也会忙中偷闲,时常下山去,崔紫兰与江腊梅均通过了弟子试,如今也是剑派中的众弟子中的一人,而当时与她们同处一室的那些姑娘们,却是一个都没有选上,全都给打发了去,却也有两个不舍得离开的,便留下了做了仆役。 不能留下做弟子,做仆役却也可,只不过身份地位,那可就相矩甚远了,就连最差劲的杂役弟子,都瞧他们不起。 崔家在剑派中似乎有些关系,崔紫兰被一位姓马的长老,收为了弟子,而江腊梅就差了些,没被看上,只做了个杂役弟子,要说当时表现,其实也不差什么,但她那一番蛮干,却也无法能入长老们的眼,好在她本人并没有什么要求,能留下来混口饭吃即可,至于做什么样的弟子,她似乎都无所谓,总之,她听说能留下来之后,整个人都红光满面,神气得不行。 “香枝儿,许久都不见你,怎么总不下山来?”崔紫兰难得看到她,十分欣喜道。 要说她原本也算不得多热情的人,但她们相处了这么一段时间,竟也处出些感情来,最主要的是,她觉得香枝儿很对她脾气,如此也就不拿她当外人看了。 “你们又不是不知道,那飞来峰那么高,我上下一趟可真不容易,最主要的还是我那位师傅,他老人家就我跟师兄两个弟子,眼神全落在我们身上,容不得半点偷懒的,我是早就想来看看你们了,好容易才偷出空来呢!”香枝儿一脸感概道。 “原来做邵长老的弟子,也这么不容易啊!”江腊梅听她这样说,便有些同情她道。 “你听她混说,如今全派上下的弟子,哪个不羡慕他们两个的好运,能拜邵长老为师,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对此,崔紫兰也是十分羡慕的。 “也别说我了,说说你们吧,都过得如何?”香枝儿笑笑,不再提自个。 “我觉得还不错啦,虽然我的师傅,没有你的师傅那样厉害,但功夫还是挺不错的,为人也有耐心,我如今觉得自己的功夫,大有长进了呢!”崔紫兰扬了扬头,神情间颇为满意。 “不错不错,看来也是得遇良师啊!”香枝儿听她这么说,也很为她高兴,难得的是,这么一个高傲的丫头,也会夸赞人的。 “那是当然。”崔紫兰傲骄的扬了扬头,随即推了一下旁边的江腊梅,问道:“说说你呗!”在她看来,她们三人当中,就属这一个最笨的了,好在是个知足的性子,倒也没什么要求。 “我,嘿,我觉得没什么好说的啊,都挺好的,之前将我分在藏书楼那边,我嫌那边太僻静了些,就托萧师兄帮了个忙,让我去厨房那边帮忙了,我特喜欢待厨房这地儿,看到那许多吃的东西,我就觉得自己再也不用饿肚子了。”江腊梅说起吃的,就特别高兴。 “你就这点出息啊!”崔紫兰气不打一出来,要不是因为她们三个是一块儿的,她都不想理她了,真是让她说什么好,要她说,藏书楼那是多好的地儿啊,偏大要跑去厨房烟醺火缭的。 “人各有志,江师姐喜欢待厨房,这也没什么,不过有一点我可要提醒江师姐,你的功夫,可千万别拉下了。”香枝儿提醒道。 在门派之中,别的本事可以没有,但保命的本事,却是必须要会的,不仅要会,还必须得精通,不然,真要有个什么事的时候,那可真要命了。 “你现在还叫她什么江师姐,你可是堂堂邵长老的弟子,要让人听到这么叫她,折损的不仅仅是你的颜面,还有邵长老的面子在呢!”崔紫兰提醒道。 “对对,你叫我名字腊梅就好了,我功夫这样差,实在当不起一声师姐。”江腊梅颇为惭愧,又接着道:“你说得也对,我虽然笨了点,但是我还是很愿意学的,只是我现在也没有师傅教!”这就让人为难了。 第四百四十七章 试探 第四百四十七章 试探 三人聚在一起,交谈了片刻后,便散去,如今大家也都各有各的事忙,能像这般小聚片刻,那也是忙里偷闲得来的,可不敢多耽搁时间,谁让她们都是初入门的弟子呢,若是能多有几年资历,得闲的时间,估计能更多。 江腊梅忙着去厨房管她那一难子事,别看她被分派去厨房,但怎么也是派中一个弟子,所以一应活计都不用她插手,她如今大小也是个管事的,当然要紧的位置还轮不到她,她也不过是管着传菜这一项而已。 崔紫兰与香枝儿却是结伴而行,一路上,香枝儿也问起她一些具体情况。 “你可跟我说句实话,马长老那边,真如你所说那般好吗?”香枝儿悄声问道,据她所知,派中除了邵长老外,其余长老都有不少的弟子,这弟子多了,也是个麻烦事,下面的各种争端不断,是不可能那么太平的,对于崔紫兰,她略有些担心。 反倒是江腊梅那边,她没什么可担心的,那丫头性子简单,心思也粗糙得很,你说几句酸话,估计人家还听不懂是什么意思,除了指着她鼻子骂,估计人家都不会当回事,但帮派中规矩也是森严,随意招事那也是要受惩罚的,一般人也都会守着规矩,可不敢乱来的。 崔紫兰性子高傲,也不太适合玩心眼,若她那些师兄师姐不好相处,那也是个麻烦事。 “我初见你时,就觉得你是个心思重的,刚才那话,还当我是在匡你不成,我家里给我安排的,又怎么会出岔子,师傅待我确实是极好的。”崔紫兰笑了笑道。 “师傅待你极好,那师兄师姐们,可好相处?”香枝儿直接问到点子上。 崔紫兰不由顿了顿,随即叹道:“你这人吧,果然是想得多,不过却也想得没错,他们仗着资历,确实不太好相处,不过我新入门的弟子,也只能忍一时之气了,不然,真要跟人对着干,师傅那儿也不好交代,好歹师傅待我是真不错的。” “师兄师姐们,想来功夫都不错吧!”香枝儿眨巴了下眼睛,遂神秘的冲她笑了笑道:“他们若是仗着功夫比你强,以此来欺负你,你也别怕,我这里备得有些迷药之类的,你到时候小心着些,别被人发现……” 崔紫兰不想,她居然还有这样的东西,顿时双眼放光:“不枉我当你是好姐妹,有好东西也能想着我,这个人情算我欠下了,以后有什么事用得着我的,只管跟我说。” 这话说得当真是豪气,香枝儿听着直乐呵:“那就这么说定了,兴许以后我还真有事要麻烦你呢,你到时可千万别推辞才好啊!” “嘁,我是那样言而无信之人么?”崔紫兰很是不以为然。 “那行,咱们可说好了。”香枝儿立马说道,说着很是爽快的,将随身带着的一包迷药递给了她,随即笑道:“这玩意儿小心些用,效果是极不错的,用完了随时找我,我时常备着的呢。” “这玩意儿你竟然时常备着,老实交代,你是不是随时准备着想干坏事呢?”崔紫兰有些惊讶的看向她,很有些不敢相信的样子,在她看来,香枝儿这丫头,什么时候看着,都是那么淡然自若的样子,给人一种沉稳可靠的感觉,一点也看不出来,是个会做坏事的。 但她此刻却是明白过来,她所看到的,也只是表像罢了,真要是个老实人,那也不可能想出这招数对付人的,还随时带着迷药在身上,这是想干什么,不言而知。 香枝儿却是撇她一眼:“这你就想多了吧,江湖这地儿,本就纷争颇多,我一个小姑娘家的,总得时刻防备着,会不会有坏人想要打我的主意,如此,可不得多准备一手,不然拿什么防身呢!” “这好像也挺有道理的。”崔紫兰恍然大悟,她有安族做为依靠,平时出门也有人跟随,倒不至于有人敢轻易打她主意的,倒没想到这一茬上,顿时羞惭道:“倒是我想多了。” “江湖多凶险,咱们姑娘家的,犹其容易吃亏,多防着一些,倒是没错的。”香枝儿不甚在意道。 “没想到你还会配药,我先前只当你是个生得漂亮些的小姑娘,不想本事倒还不少,之前为江腊梅诊脉是,也有模有样的,你这是特意学过的吧,姑娘家学医的,倒是少见呢!”崔紫兰好奇的问道,她发现与香枝儿越相处下去,越发现她这人不简单起来。 第四百四十八章 金日银月剑 第四百四十八章 金日银月剑 与崔紫兰说了一阵,两人便各自分开,香枝儿提起轻功,便往飞来峰而去,她发现住在飞来峰的一个好处,那就是可以练习轻功,从山上下来的时候,倒还挺省力,但要上山的时候,那就要费些力气了,不过她这样上上下下的,来回了数十趟,倒是跑得越来越熟,也越来越快了。 数十个起落,中途停了几趟喘气,终于到达山顶,算了下时间,倒是比平时快了几息,总算是有进步,心里倒也觉得高兴。 飞来峰占地面积并不大,上顶上建了一排两层四五间的屋子,平常也就师傅他老人家在山上住着,如今便又添了他们两个,倒是让原本寂静一片的飞来峰,添了几许生气。 香枝儿才落到山顶时,便发现平常总是勤奋练功的小石头,这会儿居然没有在练功,而是手里提着个茶壶,正侍立在师傅的身旁,帮着给添茶倒水,而师傅的对面,还坐着一个约三四十来岁的中年人。 一时好奇,她不免多看了几眼,只见这中年人,面白无须,英武中带着几许儒雅,正不知与自家师傅说着什么,神色一派温和闲适,能与自家师傅平起平坐,这人的身份怕是不简单。 “香枝儿回来了啊!” 见自家师傅看都没往这边看一眼,就察觉自己回来了,香枝儿立马上前揖礼:“师傅弟子回来了!” “这是掌门,你还没见过吧!”邵长老语气淡然温和。 原来这就是日月剑派的掌门柳千山啊,香枝儿忙拱手行礼:“见过掌门。” “你就是陶香枝啊,早就听说邵师叔收了一对弟子,今儿得闲就过来看看,果然人中龙凤。”柳千山神态儒雅,语气温和,一派长者看晚辈的神态。 邵长老听着他这话,却是点头赞同道:“两孩子确实极不错。” 柳千山听得一阵愕然,随即便笑出声来:“师叔还是这样的性子,哪有当面夸晚辈的,这让他们听了去,岂不越发骄傲起来。” “他们确实好,我便夸一夸,这又有什么不对。”邵长老回了一句。 “行行,师叔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吧!”柳千山无奈道。 深知他的性情,便也不与他争辩了,这位师叔若不是这样的性情,掌门之位估计都跟自己没什么关系了。 “你今儿来,可是有什么事,你有事就说,不必在我这里拐弯磨角的,我最不耐烦就是你们这样的,有事不直说,偏要让人来猜。”邵长老略显不满的说道。 “师叔,瞧你说的,我真没什么事,就是许久没见师叔了,就过来看看你,且听说你新收了两个弟子,我这不也过来见一见嘛,师叔你几十年不收弟子,如今却一下收了两个,想来也是难得的良才美质,以后也必是咱们派中的中流抵柱,我做为掌门,过来瞧瞧也应当。”柳千山说着,目光在小石头与香枝儿身上转了一圈。 “既然见也见过了,那就尽早回去吧,你既是掌门,想来事儿多得很,倒不必在我这里浪费时间。”邵长老这一开口,竟是要赶人。 柳千山不由一阵苦笑:“师叔,咱们话没说上两句,你这就要赶我走了呀!” “你忙,他们也忙,还要练功呢,就不多留你了。” “行行,那我就不打扰师弟、师妹练功了。”语气中很是无奈一般,随即冲身后的侍从招了招手,只见那侍从手中捧着一个长长的木盒,径直捧到他的跟前来。 “我与师弟师妹初次相见,怎么也得送份见面礼。”说着,伸手就木盒打开,露出里面的一地配剑来,冲两人笑了笑道:“周师弟、陶师妹,你们瞧瞧,可还喜欢!” “金日银月!”邵长老看了一眼,开口道。 “师叔好眼光,一眼就看出来了,这确实是金日剑与银月剑,我想师叔同时收下师弟师妹,想必是要传授他们日月剑法,如此,这两柄剑让师弟师妹用,却是正好。”柳千山看了看木盒中并排着的两柄剑,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婉惜。 香枝儿注意力一直在柳千山身上,却是立马就注意到了,不由暗忖,这两把剑难道还有什么来历不成,却没多言,只抬眼看向邵长老。 第四百四十九章 期许 第四百四十九章 期许 从第二日起,邵长老便当真开始传授他们日月剑法了,香枝儿便也收敛起心神,不再总往山下跑了,几乎是除了吃饭睡觉的时候,她与小石头两人,便就在一处研习剑法。 整套的日月剑法,却是有一百零八招,若是单打独斗,这套剑法,却是只能发挥出一二成的威力来,但若是两人双剑合壁,一攻一守,便能发出十成的威力来,所以说,香枝儿理解为,这是一套组合剑法,需得两人共同配合,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威力。 这就让香枝儿觉得有点鸡肋了,什么最厉害的剑法,却是有这么致命的弱点,要是两人不在一块儿,其中一个落了单,岂不是就只能让人捡便宜了,所幸其他功夫也都有配合着练,不然,全指望这套日月剑法,怕是有点指望着不上。 对此,她其实是有几分失望的,什么威震天下,最厉害的剑法,缺点比优点多,绝对称不上好剑法,也难怪剑派上下,似乎练这套剑法的人都不多,这套剑法使起来时,就必须得全身心的相信对方,稍有迟疑便会落了下风失了先机,要让两个人互相相信对方,将命交到对方手里,这样的人能找出几对来,除非像他们这样,从小长到大的交情。 这让她突然觉得,日月剑派之所以会没落了,估计就是这套剑法没找到传人的原因所致,剑法难练是一方面,练剑法的人难寻,又是一个原因,种种原因加起来,可不就成现在这样子了嘛。 “香枝儿,练剑需得专心。”邵长老静坐一旁,出声提醒道。 “是,师傅。”香枝儿吐了下舌头,忙收敛心神,师傅不愧是师傅,眼神都没落在她身上,便知她分心了,也不知他是不是背后也长着一双眼睛。 两人天天练习剑招,也练配合度,一攻一守,一进一退,需得十分默契,稍有不慎,便能被人钻了空子,而对于江湖中人而言,一时不慎,丢的可就是小命了,由不得他们不上心的。 更何况两人还有别相心思,对于练习剑法上头,自是拿出十倍百倍的认真劲来,每日里练得疲惫不堪了,才往**一趟,便一觉到天明,第二日便又继续。 如此一来,山中不知日月,一个冬天的时间便已过去,待到阳春三月,春暖花开,两人的剑法,已是大有精进,两人联手,与邵长老过起招来,走上数十招,都能完全不落下风。 能有此成就,做徒弟的自然是勤奋努力又上进,而做师傅的,也是勤勤恳恳,十分的认真负责在教导,总之一句话,能有此番成就,双方都有努务。 “剑法练得纯熟,配合得极默契,也就只差些火候了,若能如此练习下去,再过个十年八年的,金日银月剑便能再次名震江湖了。”邵长老对这两个弟子是相当的满意,勤奋刻苦,人又聪明,配合得天衣无缝,两人联手,在江湖中也大小是个高手了。 再练个十年八年,香枝儿听得要吐血,要知道这大半年来,他们这日子过得多机械吗,除了吃饭睡觉,其余时间,全都在练剑了,要说他们俩吧,谁都不是什么痴迷武学的人,之所以能这么认真刻苦的练下去,不过是为着有一天能报仇时,不至于力有不及罢了,要真练个十年八年的,小石头如何她不知道,反正她估计得疯了。 “嘿嘿,师傅,虽然弟子自认也是聪明机灵的人,但你那个期望却是太高了些,想当年创派祖师,那诺大的名头,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再现的,你老人家,还是宽宽心,别想得太多,也别想得太远。”香枝儿嘿嘿笑着说道,他老人家那个念头,她从来不敢指望。 “我看人不会看错的,你若能心心懒散的性子,名满江湖是迟早的事,而承泽的心思,似乎也重了些,你们这些孩子啊,小小年纪,却是一个比一个难管教!”邵长老摇头叹息道。 “师傅,那不得不说,你老人家真是生了一双慧眼呢,我要真有名满江湖那一天,一定把你老人家接去享福,可不再这飞来峰上喝西风了。”香枝儿笑盈盈道。 她就是有这样的本事,不管多沉闷的话题,她都能给带出点嘻哈风来,所幸邵长老是个极好脾气的人,并不会与她计较,甚至在她说些有的没的,也会偶尔接她一两句话,两师徒处得倒也极不错。 邵长老却是摇了摇头,微微笑道:“我在这飞来峰上待了几十年了,已经习惯了,可不乐意换地方。” “我说,你老人家图什么啊,练就一身高深武功,就窝在这山上,没好吃没好喝的,赚个响当当的名声,又有什么用处!”香枝儿很有些不明白,江湖人的名声,除了走出去得人一声尊称外,还有什么乐子了。 想人家柳千山还有娶妻生子,享天伦之乐,而她师傅呢,孤怜怜一个人,若不是收了他们两个做徒弟,估计还得一个人待在这飞来峰上,冷冷清清的,有什么乐趣啊! “我清静惯了,如此乐得自在。”邵长老看向她的目光,竟是透着阵阵暖意。 第四百五十章 派活 第四百五十章 派活 “两位师叔,掌门有请。”二十来岁的青年,语声清朗,恭敬有礼的说道。 香枝儿抬眼看去,这是柳千山的大弟子,名唤尹明荣,做为掌门的大弟子,在帮派中也是十分有身份地位的,竟是劳动他亲自过来相请! 香枝儿还没开口,小石头却是率先问起:“可有说是什么事?” 他们两人随着邵长老居住飞来峰,平常并不理会帮派中的一应事务,能有什么事找他们,这就让人奇怪了。 “师傅并没说什么事,只说请两位师叔过去说话。”尹明荣仍是一副温和的姿态,这个做徒弟的,这一点上面,跟他师傅倒是学了个十足。 小石头面带疑惑,看了香枝儿一眼,香枝儿却是冲他挑了挑眉,两人也没再问,却是默契的随他下山去了。 大半年的时间里,两人虽然将精力全放在了研习剑法上,但帮派中该知道的,该认得的人物,也大多知道,就说掌门柳千山,入门弟子就有十五个,加上他的爱女,那就是十六个,这个尹明荣是他的大弟子,功夫自然是极不错的,不然也不能成为掌门的大弟子,名声似乎也不错,总归剑派里的一众弟子提起他来,多是赞誉有加。 说起这大弟子来,就不得不再说说七弟子龚逸云,虽然入门晚些,但功夫同样不差,甚至压过了除尹明荣外的其他几个师兄,在掌门柳千山门下,算是第二号人物,而此人长得也是隽逸出尘,相对于尹明荣的稳重有担当,他就想对活泛得多了。 掌门之位是代代相传,传到柳千山这一辈,而下一辈他却只得一女,自是百般娇宠,这剑派中惟一的大小姐,那是谁都会给几分面子的,疏于管教之下,自然就养得颇为娇横跋扈,但又因她容色出众,这一点点的缺点,也就不算什么缺点了。 柳千山对柳佳荨的宠爱,那是有目共睹的,剑派上下甚至隐隐有传言,说是谁要能娶了柳佳荨,谁就能成为下一任掌门,所以柳佳荨身边的追随者,当真不少。 “师傅,两位师叔到了。”尹明荣站在门外,扬声向屋内凛报。 “进来吧!”柳千山应了一声。 尹明荣便伸出手,朝两人做出一个请的手示,随后跟随在两人身后,也一起走了进去。 “见过掌门!”小石头、香枝儿,双双行礼。 这位柳掌门,除了在飞来峰初次见面之后,后来在剑派中也碰到过几次,不过是行个礼,打声招呼这般的交情,倒不知他今儿找他们俩过来,为的是何事。 柳千山在继任掌门不久之后,就大权独揽,在剑派之中,可以说是说一不二的人物,派中的那些位长老,也形同虚设,没有人敢与之争锋的,而惟一个非常有实力的邵长老,便是个淡然的性子,并不理会俗事,如此,在整个剑派中,柳掌门的地位,绝对算是至高无上。 “师弟、师妹,不必多礼,一些时日不见,似乎又长高了不少。”柳千山面上带笑,一脸温文的打量着两人,但目光更多的,却是落在小石头的身上。 香枝儿却是看得心中一跳,小石头人长得出众,功夫练得好,这江湖中来说,自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她瞧着柳千山的样子,莫不是想挑小石头做女婿?心里隐隐有些不高兴起来。 柳佳荨今年已是十六,比起他们要大一岁,但大一岁并不算什么的,这个年纪,正是要相看女婿的时候,要真看上小石头,那可就不太好办了,要说柳佳荨的条件,也确实不错,掌门之女,有整个门派做陪嫁,谁娶了她都能站到一个更高的位置上,少奋斗几十年就是这个意思了,人长得也漂亮,除了性子娇横了些外,真是没有什么缺点。 小石头却没什么心思跟人客套的,而是直接开口问道:“掌门唤我们过来,可是有事要吩咐?” 这自然是有事了,没事叫他们过来做什么,端看是什么事,香枝儿收回心神,面带微笑的看向端坐着的柳千山,等着他的下文。 “确实是有事。”柳千山轻咳了一声,随即道:“你们跟着邵长老,按理说,没什么大事,不应该扰了你们练功的,只是听说你们功夫大有长进,这修行一门功夫,也不只是闭门造车,也应该在外历练历练的,所以我就想……” 香枝儿听着微微一哂,什么历练历练,莫不是想让他们去做打手,大概就是那个意思了吧,不过,香枝儿眉目流转,觉得事情可能不那么简单,柳千山是一派掌门,手下可用之人不少,别的不说,只说他手下的那十来个弟子,随便挑一个出来,那也是体体面面,有身份有地位,功夫也不差什么,倒不至于因无人可用,而用到他们头上来的吧,只觉得这其中怕是有什么猫腻。 第四百五十一章 怀疑 第四百五十一章 怀疑 “石头哥哥,你说柳掌门做什么要派咱们去,他手下的弟子可不少,随便派个人,也比咱们合适吧!”走远后,香枝儿便一脸疑惑不解的开口问。 小石头见问,不由摇了摇头,也是一脸不解:“我也不知为何,也正觉得奇怪呢,以往有什么事,可也不找咱们的,但现下却是找上咱们,这其中必然有原因。” “倒底是什么原因呢?”香枝儿暗自思索着。 柳千山这个人,别看他一派儒雅温和的模样,但其实并不是个好相处的人,且对权力极为看重,不然也不能将剑派上下,全都抓在手中,听不到一丝旁的声音,各位长老也被他给压制得死死的,虽说在派中也有一定的地位,但却是没什么发言权,派中一应大小事务,全是柳掌门说了算。 这样强的控掉欲,不难看出他对权力的在意,而他们的师傅邵长老,向来不理事,但这次却是把他们两个拉了进来,难道就不怕他们趁机分权吗?当然这全然是他们太高看自己,但也不是一点没有隐患,毕竟这第一次插了手,就难免会有第二次,第三次……常此以往,以后的事儿就多了,一点点的也能蚕食。 想不通他是真的那么想信邵长老呢,也或是有别的事要忙,是真的分不开身,但分不开身这个说法,是有点好笑了啊,派中那么多弟子,不可能个个都忙得分不开身,连外面的一点事都料理不了的! “我觉得这其中怕是有古怪,如意楼那边的事儿,要么是很棘手,要么就是想把咱们给支开!”小石头皱着眉分析道。 “支开咱们,没这个必要吧?”香枝儿一脸惊诧,他们俩也就是两个小人物而已,劳动掌门来支开他们,有必要吗? “咱们虽然是小人物,但师傅的地位不一般,有咱们在派中,也相当于是师傅的耳目,若真有什么事,咱们肯定是要凛报他老人家知道的!”小石头解释道。 “说得还真有道理,师傅向来不管事,也不爱动弹,咱们不在,他还真可能成了聋子瞎子了。”香枝儿说着,脸色不由沉了沉:“那柳掌门倒底想干什么?” 柳掌门在派中,惟一让他忌惮的,估计也就邵长老一人了,很是不解,他这是要搞什么大动作? “想要做什么,现在还不得而知,咱们尽快将如意楼这边的事儿解决了,然后就回去,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小石头沉声道。 “他若是故意要支开咱们,想来如意楼的事也不会那么顺利,对了,他还说要派几个人给咱们调遣,那几个人,不会是来监视咱们的吧,要真是那样,防咱们可防得够深的啊!”香枝儿一脸惊悚道。 “总归咱们行事小心些,别露出痕迹,他们也抓不到什么错处,真要万不得已的时候,也可以先将人给制住……”小石头压低声音道。 香枝儿顿时不说话了,只冲他点了点头。 日月剑派柳千山,肯定是有些不可告人之事,他们原本也并不是愿意招惹事非的人,但周老爷子的事儿,多半与日月剑派有关,这个柳千山如今行事又鬼祟,自然就少不得要查一查了。 不知怎么的,香枝儿便突然想起之前崔家所提起的宝藏来,这宝藏之事,倒底是真有,还是人家随口一说啊,多少年前的事了,一时半会的,要查也查不出什么东西来,因着之前那事,她有意透露给了崔紫兰,也不知崔家现在是不是有所动作了。 做为地头蛇就是这点好,要查什么都比他们这些外来户要方便得多,她也算是偷了个懒,让人盯着崔家那边的动向,前不久也有消息传过来,似乎崔家也盯着日月剑派了,这让香枝儿颇为振奋,这说明他们的方向没错,大家都怀疑问题出在日月剑派,而做为掌门的柳千山,自然就是重点了。 “如意楼那边的事儿,咱们确实要尽快解决,然后趁人不备,赶紧回来盯着些,我总觉得他这次肯定是有什么动作,咱们回来了晚了,只怕就错过了。”香枝儿轻声说道。 小石头点头,别说香枝儿心思敏锐,就是他这不怎么在外走动的人,都察觉到柳千山的不对劲,静默一阵后,他便开口道:“据说柳千山的功夫极不错,他能稳坐掌门之位,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第四百五十二章 前因后果 第四百五十二章 前因后果 对于萧师兄的情况,江腊梅也说不上来,要说她这人吧,其实对什么事都不怎么上心,当然,厨房里的一应事务,倒是全放在心上,从她这里也没问出什么来,只知道萧师兄等约二三十个弟子,到时候是一起出门的,至于去哪儿,却是不得而知。 从江腊梅这里离开,香枝儿便去找了萧师兄,但从他嘴里,却是什么也问不出来,倒不是他不愿意说,而是连他自己都还懵着,完全不知道要去哪儿,去做什么,只说是尹明荣带他们一起出门,后续的事儿,完全没交代。 香枝儿明知这事儿有古怪,却也没法去查寻,掌门交代的事儿,他们既然接了,就不能推却,当然,他们也没想推却,想要知道具体的情形,怎么也得先做出一个他们去执行任务的假像,以迷惑他人。 第二日一早,两人便一起出发,片刻也没敢耽误,赶往如意楼而去。 这如意楼的规模还挺大,在青州城这样的地方,也能排得上名号,据说这还是不太会经营的结果,若是用心经营,没准排名更能靠前。 两人赶到如意楼时,时间都还尚早,都没有开门,青楼白天也不做生意,这时辰没开门倒也很正常,只不过他们是来办正事的,自是不能等到晚上开门做生意的时候,况且,他们心里还藏了事,只等着早点了结这边的事情,要尽快往回赶呢。 小石头想也没想的,便上前去敲门,却是连敲了好一阵,都没动静。 “莫不是睡死了!”青楼里白天歇息,这时辰估计都还在睡觉呢。 听了香枝儿的话,他便又加重了手上的力度,又过了好一阵,才听到里面传来一阵不耐烦的声音:“谁啊这是,大白天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随着那道声音,门吱吖一声,从里在打开,来人睁着双迷朦的眼睛,根本都没看人的,朝两人道:“你们做什么啊,要晚上才做生意,这得多性急,大白天的上门来。” “睁大你狗眼看清楚了。”香枝儿唬着脸,手中举起一块令牌,上面刻有日月两字,这是日月剑派的地盘,自然不会不认得日月剑派的令牌。 那人听着这话,不由使劲睁了睁眼,这才看清了她手中的令牌,顿时吓得一个哆嗦,忙将门拉得开些,又侧身让到一边,两位里面请,随即还抬头冲外面看了看,那鬼祟的动作,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在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香枝儿察觉到他的动作,颇有些无语,但也不好说什么,人家做事谨慎点,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对的。 两人进了门,那人随手就将门给关上,随便上了栓,这才转头冲两人露出一脸讨好的笑:“两位还不知怎么称呼,来此可是有什么吩咐?” “他姓周,我姓陶,我们接了掌门的令,说是如意楼近日有些事儿,需要我们出面料理,你可清楚原委?”香枝儿冷淡的开了口。 “原来是掌门派来的,这事儿小的也说不清,咱们这管事的是媚姨,我这就带两位去。” “那就带路吧!” 不多大会儿,两人就见到了那位媚姨,这位媚姨看上去还挺年轻,约二十来岁的样子,模样自不必说,生得十分漂亮,就算年纪略大了些,这容貌也非一般人能比。 “我们楼子里出了事,倒是劳烦两位跑了一趟了。”媚姨满脸带笑,一脸客气的说道。 她虽然算是日月剑派的人,但却是只管着这楼子里的生意,对于剑派内的人事却是并不那么清楚,而派中的一应弟子,识得也并不多,最熟的也不过是派中最出名的那几个,如柳千山以及他手下的弟子,旁的,估计也陌生得很,像香枝儿与小石头这样的,属于长老的弟子,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名气,估计也只觉得眼生。 人家客气,两人自然也不好板着脸,香枝儿回了个笑,便开口直奔主题:“我们来得匆忙,掌门也没有交代具体是何事,媚姨不妨跟我们细说一番。” 媚姨瞧着两人,脸上露出些不解来,看着两人年纪都不大点,只觉得这次派来的人,有些不靠谱的感觉,不过,派中的弟子,都是有功夫的,比起楼里的那些打手们来说,那是高明多了,但是倒低看着年纪小了些,办事怕是不太利索,但她是什么人,就算心有疑惑,也不会问出来,更不会表现在脸上。 “说起来,也不是多大的事,不过是惹人烦,事情是这样的……”媚姨缓缓开口说道,说到最后,甚至带出些气恼之色来。 香枝儿与小石头两人,也没有打岔,仔细听着。 原来事情是这样的,楼里新添的一个姑娘,其实也不算是新添,是从小买进来,**了好几年,如今年岁到了,也就准备开始接客了,这姑娘也不知怎么想的,却是不声不响的上吊死了,对于楼子里来说,死个把姑娘,其实都不算是个事,也不过是陪了一笔银子罢了,但这姑娘死了之后,那屋子竟闹起鬼来,这事儿就有些蹊跷了。 媚姨这样的女子,又岂是寻常鬼怪就能吓唬得到的,自是不信有鬼,便找了人盯着那屋子,但耐何人家本事高强,这已是很长一段时间了,竟也没能把人给抓出来,反倒是越闹越凶了,前几日城中一富商来如意楼消遣,却是正正好把他给吓着了,那可是个老主顾,平时出手也极大方,这可把媚姨给惹恼了,这才凛了剑派那边,指着能派人过来料理干净。 却不想来的是两个毛孩子,也不知顶不顶用,媚姨看着两人,一时竟觉得有些头疼,暗忖掌门这是什么意思,手下弟子许多,不至于没人用,派两孩子来的,但人来都来了,她也只能招呼着了。 “这人,都是晚上出来闹事的?”香枝儿问道,完全没有信鬼神之说。 媚姨见她这么问,也诧异了一下,她也只说是闹鬼,却没说是人闹的,这姑娘竟是直接说是人来闹事的,只觉得她胆子倒是挺大,笑了下道:“正是,白天也不做生意,来闹估计也闹不出名堂来,况且,大白天的也不能闹鬼不是。” “近日,媚姨也或是如意楼,是否有与人结仇?”香枝儿再次问道,毕竟无原无故的,人家也不可能特意跑来闹事,指定是有什么地方得罪人了。 媚姨一听这话,倒是认真的想了想,随即便摇了摇头:“咱们如意楼也是正经做生意的,向来都是笑脸迎客,又岂会去得罪人。” 这话听着,香枝儿直觉不信,青楼生意做得再怎么正经,也难免会得罪人的,就说争风吃醋之类的都不可避免,也或是什么贵客,觉得被扫了颜面什么的,都有可能让人记恨在心,以至迁怒,当然,没能让媚姨放在收的,估计仇怨也不深。 “那死去的姑娘,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之前好好的,为何突然就想不开了呢?”香枝儿再次问道。 媚姨想了想,认真回想了一下道:“那姑娘叫素素,模样自是生得不错的,却也不是顶顶好的,十岁上下买进来,**了五年时间,倒也免强拿得出手,之前也没听她说不愿意之类的话,我还说帮她找个年轻公子为她开b,她也没说什么,我也不知,为何突然就上吊了,这事我琢磨了好久,也没闹明白。”媚姨的语气有些伤感,这也是她从小养大的姑娘,说没就没了,心疼银子是一回事,可想处了几年,就这么去了,也是有些舍不得的。 “可知她以前是出身于什么人家?”香枝儿想在死者身上找线索。 “以前据说也是有钱的大户人家,只不过后来家道败落,也不知何以就沦落到青楼来了,要说平常看着也极乖巧,性子也温顺,正因为如此,我才会觉得奇怪,她怎么就想不开了。”媚姨叹着气说道,好好的人,说没就没了,她是做皮肉生意不错,但手下的姑娘,待她们也是不错的,不至于要寻死的。 “当时可有仔细瞧过,那素素姑娘真是自个上吊的,还是被人给挂上去的?”香枝儿再次问道。 媚姨却是听得脸色一变:“什么,被人挂上去?”也想到有这种可能,顿时整个人都发抖起来,却是给气的,好一阵后,才略微平静下来,开口道:“素素平时也不怎么出门,待人接物也不差,也不轻易得罪人,谁会跟她这么大仇怨,要把她给杀了的!”这事儿,怎么越来越闹不明白了,媚姨睁大着眼睛,定定的想着。 “我只是猜测吧,也不确定是自杀还是他杀!”香枝儿摇了摇头道,她只是顺着她的话来猜而已,既然完全看不出会寻死的人,也不排除他杀的可能,具体如何,还得让他们抓住来闹事的人,到时候审一审就清楚了,当然,那姑娘若是不想接客的话,也可能是真的自杀了。 第四百五十三章 心迹 第四百五十三章 心迹 媚姨将两人带到那闹鬼的屋里,便捂着胸口左瞧右瞧,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香枝儿看着她这模样,不由笑了笑:“媚姨,你要是觉得害怕,就回去吧,我们自个看一下。” 媚姨却是被她这一笑,弄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也不知怎的,我明知是有人故意来闹鬼,但走进这屋子里,却也觉得阴森森的,让人不安宁,姑娘既然如此说,那妾身便告退了。” 说完,领了跟着的随从,便匆匆离去。 香枝儿看着那走远的身影,不由摇了摇头,说是不相信闹鬼,心里却仍是惊疑不定,看来不把这鬼给找出来,如意楼都不会安生,倒不知是谁,敢来如意楼惹事生非的,有那胆来,想来背后也必有依仗,不过后面的事儿,倒也不必他们操什么心,总归他们只需要把那闹鬼的人找出来即可,到时候交差了事。 “石头哥哥,有什么发现吗?”香枝儿转头,看小石头正在屋内四处查看。 “窗台上有些痕迹,想来那人定是从窗口进入……”小石头盯着窗台,开口缓缓说道。 香枝儿听闻,也走过去看了两眼,点了下头道:“院门外是有人守着的,那人想必是翻院墙进来,随后也不用开门,直接跃上二楼的窗台,进到屋里来装神弄鬼!” “大抵便是如此,此人功夫应该不错,尤其擅长轻功,瞧这印迹,若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可想象他停顿的时间,也不过片刻。”小石头推敲道。 “能避开这如意楼里的打手,想来功夫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咱们碰上了,小心应敌便是。”香枝儿应了一声,也跟着各处察看了一番。 这屋子就算死了人,也不会闲置下来,要说青楼这样的地方,死人都是寻常事,不过是空闲几天,打扫干净,又继续住人的,倒也没有那么多忌讳,素素这院子便是如此,她人没去几天,便又重新装饰一番,住进了新的姑娘,只不过,运气有些不好,让人借此生事,这屋子倒也又空闲了下来。 “石头哥哥,咱们准备怎么做?”香枝儿看了一圈,也没有别的什么痕迹,想来那人行事,也颇为小心。 “一会儿找个地方先歇息,到晚上的时候,咱们在这院子里找个地埋伏好,等着人上门便是。”小石头目光在四周扫了一眼,似乎挑好了可隐身之处。 香枝儿听着,便点了下头,现在也没有什么线索,不能主动出击,便也只能守株待兔了:“行,但那人功夫似乎不差,咱们要不要问媚姨多借几个人?”真正要与人动起手来,香枝儿仍觉得收虚,她虽然也有每天认真练功,但对于真正的江湖高手,她很担心会招架不住。 “那些人来了也顶不上什么事,咱们还是自己动手吧,人多了,反而添乱。”小石头看向她,不由笑了一下。 香枝儿看到他那一闪而逝的笑容,不知怎的竟有些愣神,周老爷子去后,他就不怎么爱笑了,突然见他这么一笑,竟觉得笑起来特别好看,让人心暖。 “怎么了?”小石头转头看向她。 香枝儿回神,竟有些不敢直视他的目光:“哦,没什么,就是突然觉得,石头哥哥你笑起来的样子,还挺好看的。”说完,她不由又愣了一下,怎么就将心中所想给说了出来,也对,她对小石头,从来没有什么秘密可言,向来是实话实说的,顿时,便也觉得坦然起来,十分率直的迎向他的目光。 “这些日子,我心情都不太好,以后,我会多笑笑的。”小石头看向她。 香枝儿在他的注视下,竟又觉得不自在了,愣愣的点了下头:“对,多笑笑好,笑一笑十年少,多笑也能让人心情好。” 小石头定定看着她,竟又露出个笑容来,那笑容既温暖又宠溺,看得香枝儿心口一跳,只觉得小石头突然就长大了一般,如今也露出属于男人的魅力来,让她没来由的有些慌乱起来。 她不由吸了一口气,再吸了一口气,努力的压下心中的慌张感,开口道:“咱们真不用再找人来帮忙啊?”这纯属随口一说,小石头若是没有把握,也不会这般淡定了。 要说两人的功夫,也是一块儿学的,她就没法做到小石头那般的淡定自若,这可能就是男人与女人的差别吧,她一心只想着安稳,而小石头心中,估计有不少的冒险因子。 第四百五十四章 鬼面阎罗 第四百五十四章 鬼面阎罗 到了晚间,如意楼内丝竹声起,灯火通明,喧嚣热闹,猜拳喝酒,好不闹腾,隐在暗处的香枝儿,看着这光景,只觉得那媚姨所说的,生意受到影响的话,简直要大打折扣。 小石头却是伸手在她眼前挡了挡:“别乱看。” 顿时让香枝儿郁闷不已:“我没乱看啊!” 无语的抬头看向天空,初春的夜里,还带着些凉意,月亮也半隐半现,周边零落的挂着几颗星星,看上去有些惨淡,与周边的热闹喧嚣,很是不相适,不过,估计这大晚上的,也没人欣赏这样的月色。 正胡思乱想着,耳边突然就听到一声咔嚓声,有丝竹之音乱耳,这声音很是轻微,一点都不明显,偏却又让他们给听了个正头,两人神色顿时一凛,悄无声息的向声音所在看去。 只见一个黑影,正朝着他们的方向奔驰而来,来人轻功卓绝,几乎只是脚下一个借力,人便向前跃出十来米的距离,速度极快,不过眨眼间,那人便来到了这座小楼前,站在院门边不过是略停了两息,人便直跃而起跃上了二楼的窗台,只见身影一晃,人便从窗口跳进了屋里。 “速度可真够快的啊!”几乎是在他们发现此人的同时,不过顷刻间,那人便到达了他的目的地,香枝儿自问轻功不错,都做不到他这样的程度。 香枝儿的话音还没落下,两人十分有默契的,几乎是同时身形一跃,破窗而入。 屋内那人想是没料到这时候会有人闯入,几乎是在他们破窗而入的同时,立马就转身看了过来,而两人也看清了对方的打扮,原本是一身黑衣,这会儿却是往身上披了件长至及地的白袍,脸上还带了个青面獠牙的面具,朦胧的月色下,看不清楚,却越发的觉得吓人。 “你们是什么人,敢来坏我的好事,识相的赶紧给我滚,要不然别怪大爷吃你们的肉,喝你们的血。”那人凶狠狠的说道。 听那声音,倒像是个三四十来岁的中年人,香枝儿轻哼了一声:“吃人肉,喝人血,难不成还真是一个鬼怪不成?”话是这么说,语气却是十分的不屑,半点也不认为对方是鬼怪的意思。 “是不是鬼怪,让大爷生撕了你们便知道了。”那人话音未落,人便向他们扑了过来。 香枝儿与小石头一直戒备着,见对方动作时,便已是就地一滚,随即伸手就拔出手中长剑,剑招刷刷的使出,划出破空之音,对方也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短刀来,对长剑对撞之下,发出一阵阵兵器相撞之声。 数个回合对冲之下,双方顿时分开两边,各占一方,相互神色戒备的看向对方,只才交手几招,却也互相试出了对方的深浅。 只听那人怪笑了两声:“两个不大点的小娃娃,这身手倒是不错,可惜你们今天遇上的是我,那就只能送你们再去投胎了。” “好大的口气!”小石头轻哼了一声。 “按理说,你比我们都老,要投胎也该是你先去投胎才是。”香枝儿嘻笑了一声,回敬道。 “行行行,那就拿出你们的本事来,让大爷我瞧瞧,哈哈哈!”那人说着,一手挥刀,一手成爪样,刀向他们挥来,爪子也同时向他们抓了过来。 招式看上去略有些怪异,不过他们也没见识多少江湖中的成名武学,所以也看不出什么名堂来,在他们看来,不管对方使什么招,拿出自身的本事来应对就是了。 三人很快就打成一片,那人想是个老江湖了,身手灵活,招式变幻不定,功法看着也显得怪异,打法看上去,完全不像香枝儿平常所接触的,应对起来不免就显得有些吃力,心里暗忖着,江湖上的奇人异士颇多,他们今儿怕是要踢到铁板了,只略一思索,便再不敢分神,集中精神,认真应对起来。 “两个小娃娃功夫确实不错啊,不知是哪位高人的弟子?”那人怪叫两声后发问道。 “想知道我们的师傅是谁,那也得你先自报家门才是,瞧前辈功夫了得,江湖中想为也不会是无名之辈。”香枝儿反问道。 第四百五十五章 剑法 第四百五十五章 剑法 “如意楼是日月剑派的地盘,我当然知道,但你们却是谁的弟子,没听说柳千山收了新弟子啊!”鬼面阎罗很是疑惑道,随即打量了两人一眼,随即有些惊讶道:“难不成你这丫头是柳千山的闺女?”当真是让他惊讶至极,却又觉得不太可能,那老小子自己就惜命得很,又怎么可能放他闺女出来犯险的。 “好叫你知道,我们是邵长老的弟子。”小石头冷声说道。 “那个老家伙不是从不收徒弟的吗,竟然也收了弟子了,看来我这消息实在是太闭塞了些。”话说得轻松,心里却是吓了一跳,江湖中人谁不知道日月剑派有个邵长老,虽然那老家伙不怎么露面,但实力之强,不是一般人能抵挡的,日月剑派也因为有他在的原故,才安稳太平了这些年,要真是他的弟子,可真不好下杀手的。 这鬼面阎罗弄清两人的身份,便也生了几分退意,也并非是他胆小,而是这邵长老不是好惹的,江湖上也并没有传说他有多凶残的名声,但他却知道一句话,咬人的狗不叫,真要伤了那人的弟子,怕不得被人天涯海角的追杀吧,这可不是普通的弟子,像人家随便就收下十个八个的弟子,那样的才不值钱,邵长老从不收徒的人,收下的弟子,自是金尊玉贵多了。 “你消息灵不灵通的另说,只说你为何来如意楼装神弄鬼吧?”香枝儿出声质问道。 “自然是收了人家的好处,不然平白无故的,我何苦来哉!”鬼面阎罗哼笑一声,回道。 香枝儿却是听得惊讶出声:“你这样的江湖成名人物,竟然还会缺钱花?”虽然她也不太清楚对方这名头有多大,但至少有个江湖绰号,那也算是个名人了。 “小姑娘说笑了,我岂是那等为了钱财为人做事的人!” 香枝儿听得一哽,他明明说收人好处,她自然就联想到钱财上头了啊! “不是为钱财,那是为什么?”小石头紧跟着问。 “这个嘛,就不方便与你们说了。”鬼面阎罗轻笑了一声,只觉得初出茅庐的小娃娃,就是这么天真,还真以为问什么人家就跟他们说什么呢! “那,可是怡红楼请你来的?”香枝儿试探着问道,心里却是暗暗猜测,对方是拿什么好处,换他来此捣乱的。 “没错,确实是怡红楼请我来的,看来你们心里也是有数的嘛。”鬼面阎罗十分欣慰的说道,很是利索的甩锅,既是被人发现了踪迹,可不能自个顶了这名头,要让他与一大门派对上,那可不妙,背后之人也说过,只要把事儿办好,就给他想要的东西,这事儿其实也办得差不多了,东西到手,与他就再不相干的,可不愿招惹了日月剑派,被人追杀千里。 真是怡红楼啊,两人心里有了些底。 “看你这人也不像是什么老实人,是不是怡红楼派你来的,可真说不准。”香枝儿轻哼一声,一副不相信他的样子。 “嘿,你这小娃娃,我说真话,你还不相信了。”鬼面阎罗顿时心里一咯噔,这要真不信他的话,之后可不得追着他不放了。 “哼,想让我们相信,你不如乖乖束手就擒,跟我们去柳掌门跟前分说清楚,如此,咱们倒也能相信你一回。”香枝儿冷声说道。 “哈哈哈,就凭你们两个,也想让我束手就擒,还嫩了点。”鬼面阎罗哈哈大笑着说道,心里却是郁闷不已,还以为能从这事儿里脱身,不想这两小家伙也不好糊弄。 “有没有本事,那也要试过才知道。”小石头语气沉沉的开口说道。 “好好,也让大爷瞧瞧,邵长老的弟子,倒底有什么不一般的。”鬼面阎罗眼见糊弄不过去,那便也只能动手了。 他这人向来就最会抢占先机,话音未落,人便已是动了起来。 对于突然而至的变故,两人都有准备,双双挥剑抵挡,小石头的反应,比香枝儿更快,长剑一挥,直直的向对主胸口刺去,鬼面阎罗身形一转便避开了去,只不过香枝儿的长剑也随风而至,他便忙用手中兵器,将之格开。 一来一往便是数个回合,鬼面阎罗竟是被逼得有些束手束脚,心里也暗生恼怒:“两个小娃娃倒还有些本事,那本大爷就让你们瞧瞧,什么叫江湖成名人物的手段。” “有什么手段,你就尽管使出来。”香枝儿飞快的接了一句。 那鬼面阎罗说话间,便已是变了招,出手越发的狠辣起来。 第四百五十六章 旧事 第四百五十六章 旧事 “停!”鬼面阎罗又勉强支撑了几招之后,立马大喝一声。 他也没料到会是这样的情形,原本是想仗着自个身手,一力将对方两毛孩子压制下去,哪曾想这日月剑法一出,竟是打得他没有还手之力,之前还觉得这两人没多少应敌经验,就算功夫练就得高明,却也未必是他的对手,可谁呢,那毛丫头还中规中矩,而那毛头小子,却是越打越来劲,甚至还学得快,不时的弥补应敌经验上的差距,让他越打越惊心,再打去,他必输无疑,要把他体力耗尽,今儿就得落人手上了,所以,这才毫不顾体面的叫停了。 “可有什么好说?”香枝儿突然轻笑了一声,问道。 她又不笨,早已看明白如今的情形,他们俩是稳稳的占着上风呢,如此,便是他们说了算了,但既然对方叫停,那要说不出点东西来,他们可是不答应的。 对上那毛丫头的似笑非笑的目光,他心里便只觉得一阵憋屈,想他也是江湖成名多年的人物,今儿竟是在两个黄毛小儿手里栽跟头了,但技不如人,憋屈也只能受着了,可谁又能想得到,两毛孩子而已,竟是有这样的本事,让他再怎么憋屈,也只能受着了。 “这原本是怡红楼与如意楼的事,我不过是恰逢其会,凑巧赶了趟热闹,你们若不与我计较,我在此给两位赔个不是,就此两清,如何?” “咱们在这里打了老半天,你说两清就两清,那是不是也太轻省了些?”香枝儿嗤笑道,真当他们两是不懂事的孩子呢,你说什么就什么,脸那么大? “那你们想如何,划出个道儿来,总归这事也不是我起的头,我不过是贪图点东西,才被搅和进来的,如今儿就此罢手,也省你们许多麻烦,不好吗?”鬼面阎罗说着,语气又是一变,变得阴气森森:“若是不然,咱们只能拼个你死我活了,我虽然不是对手,可你们也未必毫发无伤,你一大小伙子就罢了,只这小姑娘细皮嫩肉的,伤到哪儿留了疤,以后可就不太好看了。” 这是赤果果的威胁,香枝儿听得怒目而视,小石头却是若有所思。 “你以为这样说,我们就会放过你了吗?”香枝儿有些着恼,前面那话听着还行,后面这威胁之语,就让她听得不太高兴了。 “香枝儿!”小石头唤了一声。 顿时便也听出其话中之意,不由转动着眼珠子想了想,随即便是一笑道:“你那话说得也挺有道理的,不过嘛!” 鬼面阎罗一瞧,觉得有戏,忙拱了下手道:“今儿这事确实是在下的不是,姑娘有话不妨直说,在下也并非愿意惹事生非之人,不过是与人做的交易罢了,此番两位……在下也愿意结个善缘。” “想要就此了结那也不是不会,只不过咱们也不能就这么白跑一趟不是,再则,我们也想听听,你与怡红楼是做了什么交易呢?”说话间香枝儿便抬眼看了过去。 “那也没什么不可说的,听闻怡红楼得了枚解毒丹,具有奇效,我就想……他们便拿此事做交换,而你们楼里的那位姑娘,与我也并无干系,是怡红楼听说死了人,便借此时机,来闹事的……”既然是要了结,自然就要把事情说清楚,那姑娘的死与他半点关系也无,自然要说清楚,不能将人命记在他的头上。 “解毒丹?什么解毒丹,说来听听。”香枝儿听着,也有些感兴趣起来,什么样的解毒丹啊,竟让他愿意听命于人,具有奇效的药物,她也想去了解研究一下。 “听说那解毒丹是蝴蝶谷所有,当年蝴蝶谷惨遭灭门,上上下下全死绝了,但当时有个下仆当日并不在谷中,因此逃过一劫,那下仆虽没正经习医,但在谷中多年,见得多了,也会些医术,后来也做了个看病救人的大夫,这药就是他当年从谷中带出来的,蝴蝶谷已灭绝多年,这药就越发的珍贵了,可以说,只此一颗,再没有多余的。”鬼面阎罗一声长叹道。 香枝儿听着,只觉得脑子嗡嗡嗡的,他说什么,蝴蝶谷,那不就是许婆婆待过的蝴蝶谷吗? “蝴蝶谷的事,你知道多少,说来听听?”香枝儿努力压下心中的悸动,故作平静的问道。 第四百五十七章 问天剑 第四百五十七章 问天剑 “话说回来,你要解毒丹来干嘛?”香枝儿好奇的问道,这人戴了个青面獠牙的面具,混身上下都包裹得严实,月色之下,也就只能看清他的身影。 “这解毒丹据闻有解百毒的功效,我要来自然是解毒的。”鬼面阎罗悻悻的说道。 “这么说,你是中毒了啊!”香枝儿恍然大悟,难怪对这所谓的解毒丹这般执着。 “这不是废话嘛,江湖中人,谁不知我鬼面阎罗身中奇毒,寻遍天下名医,都无法解毒,我这名号,可不就因此而得来,也就你们这初出茅庐的小辈,才不知道这些过往的。”鬼面阎罗嗤笑一声。 “哦,原来如此啊!”香枝儿点了下头,随即发问:“不知你中了什么毒,听你这么说,想来也有些年成了吧,竟还没有毒发身亡,看来你也有些别的保命本事嘛!” “哈哈哈,你这小丫头,倒是问到点子上了,不妨告诉你,我至中毒之后,便遍寻名医,却无法解毒,随后我便自个研读医书,精研各种毒物、解药,但也只是堪堪拖延时间而已,仍是无法彻底解毒,至于所中之毒,我至今也没弄清是什么毒,也不怪叫奇毒了。”话说到最后,竟有些黯然。 “天下竟还有这样的毒,当真无人可解?”香枝儿喃喃出声,她不免也生出几分好奇心,只是此人,是敌非友。 “听你这么说,看来这些年,你都在为解毒而忙碌了?”小石头突然开口道。 “你这小子,倒是一针见血,可不就是这样嘛,其实,我这情况也差不多属于半隐退江湖的人了,不过是因为一颗解毒丹而出面,并不愿与你们日月剑派为敌的,当然,如果你们执意要与我过不去,那我也并不怕事。”鬼面阎罗说着,话语中带出一丝凌利之气。 这底气十足的样子,看来就算是中了毒,那毒也并没有让他丧失应有的勇气。 “你不过是跑来如意楼吓唬了几个客人罢了,也算不得深仇大恨,你若愿就此罢手,咱们也不会追着不放。”说话的是小石头。 香枝儿明白他的意思,是想尽快结束这边的事,好回去盯着柳千山,看他在搞什么鬼,如此避讳邵长老,想必不是干什么好事。 鬼面阎罗听到他这话,顿时舒了一口气,他中毒之后,所有的精力都用在解毒上面了,若不如此,他只怕早就去了阎王殿了,功夫方面也因此再无精进,不然,以他的资历本事,又岂会在两个黄毛小儿手里吃亏,但他如今这个样子,也实在犯不与人以死相拼的,能如此平和解决,实属好事。 随即便冲两人拱了拱手:“两位不愧是名门子弟,年纪轻轻却有容人之量,如此,便就此别过!” “慢着!”香枝儿清喝一声。 鬼面阎罗才踏出的步子,不由又收了回来,眉头一皱,看向两人,语气中也带出一丝森然之意:“难不成刚才所说,都是假话哄我来着,还是说姑娘还有何见教?” “那倒不是,我只是听你说身中奇毒,我平时也爱翻看医书,对医术一途略有见解,偶尔也会做一些丸济,解毒丹倒也做得有几颗,与蝴蝶那颗想来是不能比,端看你用不用得着吧!”说着,便从随身的荷苞里,取出一颗密封的腊丸来,随手一抛,向对方掷了过去。 那鬼面阎罗没料到她会说这个,还送他一颗解毒药丸,伸手就接在手中,抬手放在眼前,略看了两眼,密封在腊丸之内,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只不过这姑娘……他不由抬眼向她看去,瞧着对方一脸平和之相,并无恶意,顺势收在手心,再次拱手:“多谢小姑娘,就此别过。” 说完,身形一跃,夜空中几个起落,便再不见其身影。 “你真给他一颗解毒药丸啊?”小石头奇怪的问道,香枝儿虽然心善,却也不至于给这个鬼面阎罗解毒丸的吧!毕竟初次相逢,彼此还是敌对场面,犯不着啊! 香枝儿却是点了点头,笑了一下道:“确实给的是一颗解毒丸,他说遍寻名医,都没能解毒,不得已之下,还自个研习医术自救,这人也怪有意思的,别人救不了,他便自个想办法救自己,这求生的意念可真强烈,我这么做的目的,只是想知道,许婆婆的医术,是否能压下天下名医。”当然,那人求生的意念,也让她有些感触。 “你说许婆婆?” “嗯,我之前没跟你说,许婆婆就是出自蝴蝶谷的!” 小石头一脸惊讶,难怪先前香枝儿追问蝴蝶谷之事,还以为她是一时好奇:“以前你怎么没说过。” “我并不知道蝴蝶谷有那样大的名头,而许婆婆往常也没说,只是在最后那几天,她才不时提几句,而且她也没有要我为蝴蝶谷报仇的意思,况且那都是几十年前的事了,想来当时参与之人,也都死绝了吧!” “这事儿你别拿到外面乱说,蝴蝶谷的事咱们所知不多,不妨再找人打听一下,有所了解,至于蝴蝶谷的仇人,那也得小心妨备着些,你说死绝了这话,也只是猜测,万一没死绝呢,你在明面上就危险了,许婆婆想来也不会愿意你牵连其中的,咱们只当什么也不知道,以后也别再说这个。”小石头不放心的交代道。 既然当年能把人给灭门,想来对方的实力不差,就算当年的参与者都死了,但他们的后人还在呢,谁知人家又存了什么心思呢,他们也不过只有两个人,如何能与人斗的,他不由一阵犯难,只觉得这江湖真是越来越凶险。 “这事儿我不提了,许婆婆也只是让我传承医术,再无别的意思,石头哥哥你放心,我不会让自己置于危险之地境。”香枝儿保证道。 小石头也知道她不是个爱招惹事非的性子,遂也不再提这事。 “咱们现在怎么办?”香枝儿打量了下四周,因着之前动了手,这会儿室内有些零乱。 “找那媚姨,跟她说此间事了,再不会有人来装神闹鬼了,而背后指使人是怡红楼这事,也跟她提一提,至于人家还要不要再来捣乱,让她自个防备着些,咱们还有事,就不能继续留在这里了。” “嗯,鬼面阎罗回去,肯定会说这事,怡红楼见事情暴露,想来也会消停些,不至于再使同样的手段,后面会再出什么招数,只让媚姨小心防备着了,若掀不了怡红楼的老底,咱们守在此处,也是没用的。” “正是如此。”小石头点头道。 两人又商量了一下说辞,随后便一起找到媚姨,把事儿跟她说了下,那媚姨一听果然是怡红楼的人使坏,也是着恼至极,做生意嘛,公下竟争多的是,但背后使阴招的也不是没有,生气归生气,便随后的应对手段,自也少不了,这就不是他们参与的事了。 “此间也多谢两位帮忙,要不这闹鬼的事也真说不清了。”媚姨对两人,很是有好感,人长得好看,性情也好,可不像以往所见的那些个少侠们,个个鼻孔朝天,瞧谁都瞧不上眼的,更何况是她们这样的青楼女子,更是半点不看在眼里的。 “我们还有要事要办,也就只难做到这个程度了,媚姨不怪我们就好。”香枝儿笑着回了一句。 “不怪不怪,这怎能怪你们,真要掀怡红楼的老底,那可不是一两个人能办成的事,况且真要闹成那样,可就不是一件小事了,我只要知道是谁在背后闹鬼就行了,以后多防备着些便是,再说了,我也不是随意任人揉捏的泥人,还能没有半点脾气,不少得也要回敬回去的,后面这些事儿,倒是与你们不相干的,你们放心去就是了。”媚姨冲两人笑得十分温婉。 只瞧她这模样,便觉得是个温和慈爱的长辈,却不知她这话语中,竟隐含杀伐之气,香枝儿略有些惊叹,只觉得江湖之中,就是一个小小的女子,也不能把人看扁了,不定这女子什么时候,就能在背后放大招。 事情办得很顺利,因不想太过引人注意,没有连夜就赶回去,而是拖到第二天一早,天不见便起身,赶到剑派中时辰都还尚早,两人也没惊动什么人,直接回了飞来峰。 邵长老见两人这么快就回来,诧异了一下,得知两人事儿办得顺利,便露出满意的笑容,也没多加过问,仍就让两人去练功去。 虽说两人没有惊动谁,但柳千山还是知道了,毕竟这剑派上下,全是他的眼线,没有什么事是瞒得过他的。 “没想到邵师叔的两个弟子,还真是人才,鬼面阎罗那样的成名高手,竟都拦不住他们俩。”柳千山也颇为惊讶,脑子里已是快速思索着,再按排点什么事儿给他们做呢。 “师傅!”尹明荣在门外唤了一声。 “进来吧,这时候过来,可是有事?”柳千山看向自己的大弟子。 第四百五十八章 跟踪 第四百五十八章 跟踪 关于英才大会的事,香枝儿与小石头很快也得知了,因邵长老在派中的地位,就是柳千山也不敢轻易怠慢,所以参与英才大会弟子名额中,便有他们两人,名单也是拟好,总共派出十人参与,他们就占了两个名额,而其余八人,全是柳千山的弟子,其中还有大小姐柳佳荨在内。 他这一决定,却是引来派中除邵长老外的诸位长老的不满,无其他,参与的弟子,几乎全是柳千山的人,这让旁的长老心中作何感想,那样的彩头谁听了不动心,但他们却是连参与的资格也没有,更别提去肖想那几件珍宝,这如何不让人心生气恼的。 偏偏柳千山在派中还是一家独大的局面,却是让人有苦说不出,就算心有不满,却是谁也耐何不了他们,一时间整个剑派上下的气氛,便有些怪异。 香枝儿与小石头这两位长老弟子,自然是**的察觉到派中的变化,却也没管那么多,他们此刻,正拉着邵长老,询问英才大会的事情呢。 “这英才大会啊,也不是才兴起的,几十年前却是时有举办,那时候咱们主办的都是咱们日月剑派,后来,随着剑派逐渐没落,这英才大会也消停了几十年了,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得以所见,可惜却不是在咱们剑派,却是归元山庄!”邵长老叹息道。 “那时候你老可有参与过?”香枝儿好奇的问道,听他老人家那遗憾的语气,想必十分怀念当时的风光。 “自然也有参与的,我那时候还年轻气盛,剑法却颇有造旨,当时在擂台之上,连战十余场,未逢敌手……” “原来你老那时候就那么厉害了啊!”原来这也是个年少成名的人物啊,真是没看出来。 邵长老听着,不由笑了一下,却是道:“只是现在这些后生晚辈,是一代不如一代啊!”对于此次的英才大会,似乎并未报什么期望。 香枝儿却是一笑:“我与师兄拜入师傅门下时日尚短,虽每每勤学苦练,倒底还是差了些火候,不明白何以掌门却点名要我们一起参加的,倒是听闻掌门的大弟子尹明荣,七弟子龚逸云,两人十分了得,有他们的参与,料想与咱们也没什么相干了。” 对于英才大会上的彩头,香枝儿可不敢报希望,虽然她对那天山雪莲极感兴趣,但却也知道,没有非凡的本事,是得不到那些东西的,此番也就抱着重在参与的态度,长长见识罢了。 “不必妄自菲薄,你们虽然入门时日尚短,但于武学上颇有天赋,日月剑法在你们的手中,也能施展出不凡的威力,放手一博的话,也未可而知,至于掌门的两个弟子,虽然也是不凡,但……”邵长老说到此处,却是停顿了下来,脸上的神色,竟有些莫辩。 香枝儿正吱着耳朵听着,不想关键时刻却停顿了下来,但什么啊!倒是接着说呀,她也很想知道一下,自家师傅,对于掌门那两个最得意的弟子,是如何的评价,倒底是真有本事的,还是只是个光面鲜的。 “师傅,你这样说我们,未免有些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之嫌了啊!”香枝儿心急想知道,但人家不说,她也没法,无奈下打趣了一句。 “你们现在也只是年岁尚轻,江湖经验浅,踏踏实实再勤学苦练几年,并不会比什么弟子差的。”邵长老沉默良久后,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听得香枝儿眼珠子转了转,师傅这意思,莫不是说他们俩再过几年,会比掌门精心培养的弟子还要强,这?有点可能吗,毕竟人这可是从小就培养起来的精英弟子,全派弟子中处于金字塔顶端的位置,他们还能强得过人家,有些不敢置信,心里却又是一阵火热。 心里着实激动了一阵,才努力压下那份悸动,开口玩笑了一句:“师傅,你这是看我们是你的弟子,便处处看我们哪儿都好了!” 邵长老听着这样的话,却是看着他们笑。 随后小石头又问了一些,关于英才大会之事,虽然几十年前的与现在的相比,大概会有很大的不同,但不妨从中可以知道一些规则之类的,兴许一些小地方有些不同,但大方向上,差不从是大同小异的,毕竟那名儿仍叫英才大会,想来也是从以前的英才大会脱颖而出的。 而归元山庄举办英才大会,又何尝没有扬名的意思,约摸是想重现当年日月剑派的辉煌,也是想借此打压现在的日月剑派吧,总归那些大人物吧,估计是各怀心思,而柳千山看到那彩头的份上,这样的积极的准备着,又何尝不是落了下风,也难怪邵长老会总说什么一代不如一代的话来,真要有本事有骨气的,就应该视这英才大会如无物才是。 第四百五十九章 偷听 第四百五十九章 偷听 近日的日月剑派内,四处都充刺着一股不和谐的氛围,帮中的一众长老们,虽然拿柳千山无法,却不防碍他们使使小性子,摆脸色给他看,虽然这种形为实在太过幼稚了些,却也是无奈之举,谁让柳千山处处只在乎自己的利益,完全不将一众长老看在眼里呢,若非他手段高干,还能将一众人压制住,不然,怕是全派上下,都得乱套了。 入夜之后,香枝儿没有在屋里歇着,而是偷偷从屋里溜了出来,飞来峰就住了他们三个人,虽然她是偷偷溜出来,难说邵长老有没有察觉,不过他并不曾过问,香枝儿也便当他不知道,仍就该溜就溜。 就算是入夜,帮派中的一干弟子们,也没有全都在屋里歇着,除去值夜的弟子外,其余一些爱闹腾的,也会三五个聚在一起,弄两个小菜,在一块儿喝几杯,也有四处走动的,总归,派中的弟子,也并非个个都那么安份,所以香枝儿溜出来,其实也并不怎么打眼。 当然,她也有刻意避着派中别的弟子,实在避不过时,也会与人打个招呼,她在派中的身份颇高,少不得让人唤一声师叔的,她倒也不会摆出长辈的派头,对谁都是一副温和的面孔,也不会刻意去为难人,在派中的人缘倒也说得过去。 四处转了一圈,香枝儿便径直往厨房方向走去,远远就听到一阵笑闹声。 “江师妹给弄两好菜呗,咱们萧师兄今儿心情好,要小酌两杯。”话说着,便是一阵起哄般的哄笑声,听着少说也有四五个少年人。 “你们别在这里混说,一会儿江师妹要生气了,要找你们拼命,我可不拦着。”这是萧师兄的声音。 香枝儿听着,不由勾了勾嘴角,想当初入门大比时,江腊梅也算是一战成名,毕竟敢像她这样耍狠拼命的人,还真没有几个,别说女孩子中,就是一干男人们,也没她这么拼的,能不出名才怪。 而她这人脾气也还算好,人家当面笑话她,她也没计较的,如此,这群家伙倒是时常来这边闹腾。 “腊梅!”香枝儿声音不轻不重的唤了一声。 却是足够在场所有人听见了,一众人转头一看是她,忙都站起身来,冲着她拱手行礼,唤了一声:“师叔!” “你们玩你们的吧,我找腊梅说说话。”香枝儿并不参和他们的酒局,因着自个的身份不同,那些人也颇为忌惮她,况且,她一女孩子,与他们一群男的坐一起喝酒,就算江湖中人不太在意这些,却总归还是会计较男女之别的。 她丢下一句,便径直走向江腊梅,江腊梅这人心思简单,不管香枝儿的身份变化,她仍是与从前一般的态度对待,见她过来,便扬起一张笑脸:“香枝儿,你怎么过来了。”随即便伸手拉了她的手。 “有几天没来,便过来看看你,怎么样,还好吗,我先前进来时,听到他们在笑话你,要你不喜欢,我可以让他们收敛着些。”香枝儿笑看着她说道。 江腊梅在派中这些时日,对周围熟识起来,管着厨房的事务,如鱼得水,胆子也比先前大了许多,不再听谁说句重话,就会吓得低下头去。 听香枝儿这样说,她不由摇了摇头,笑道:“他们不过是开玩笑的,并没有坏心,不必与他们较真的。”话说着,随即又冲她一笑:“你难得过来,要不咱们也学他们似的,弄两个菜,喝两杯?” “弄两个菜可以,喝酒就算了,要是我一身酒气回去,师傅怕是会怪罪的,改天得闲了,咱们再叫上崔紫兰,咱们三一块儿小酌几杯,倒是没问题。”香枝儿笑笑说道。 她们两人在一块儿儿悄声说着话,也不再会旁边那些人,他们见香枝儿并没有留心他们,便也没了顾忌,又开始大着嗓门开始说起来。 “我听说掌门这此的事儿做得不地道,好几个长老都对他有意见呢,怎么说也都是咱们帮派里的人,也不知掌门是怎么想的,英才大会那样重要的场合,居然就占了八个名额的,一点也不给其他长老一丝机会,这事儿做得也真是,虽然咱们是掌门的人,也有些看不过眼去。” 第四百六十章 发现 第四百六十章 发现 在江腊梅处听了一耳朵的闲话,随后告辞出来,她也没急着回去,而是偷偷的向尹明荣的住的摸了过去,大晚上的,还在外面溜达的人也少了,她这一路虽然有刻意回避着人,但也真没碰上谁。 远远便看到灯火闪烁,窗户半开,隐约看见有两个身影,香枝儿凝视片刻后,便刻意放轻了脚步,慢慢的摸了过去,若是没看错的话,与尹明荣在一处的,便是掌门千金柳佳荨。 “大师兄前两日我爹说你们要出门一趟,我还以为要有些时日看不见你们呢,不想却碰上了英才大会,倒是不必外出了。”柳佳荨语气颇为轻快的说道,显见心情应该是极不错。 “英才大会之后,还是要去的,这事是师傅早就定好的,必须要走一趟。”尹明荣脸上带笑,语声竟是难得的温柔。 “倒底是什么事啊,怎么就必须要去了,我想跟着我爹也不让,甚至去哪儿也不跟我说,若非是我爹,我都要以为你们是去干什么不正经的事了。”柳佳荨娇嗔道,话语中带着些恼意。 “师妹可别这样臆想师傅,不然他老人家要不高兴了,师傅不说想来也有他的道理,咱们做晚辈的,只管听吩咐办事即可。”尹明荣安抚道。 “你呀,就知道对我说教,一点都比不上七师兄诙谐有趣。”柳佳荨嘟着嘴,有些不高兴的说道。 尹明荣听着,神色顿时黯了黯:“师妹,你可是嫌我太过无趣?” “可不就是无趣嘛,什么都不肯跟我说,还总说是为我好,当我三岁小孩子似的糊弄呢?”柳佳荨撇撇嘴说道,显见对眼前之人,有多大的不满。 “师妹,师傅的事情,我也不太清楚,你也知师傅的为人,向来是个慎重的人,有事向来放在心里,就算要吩咐我等去办,也是最后才会让我等知晓,此次的事情,我是真不清楚,我要知道,一定早就告诉你了。”尹明荣十分无奈的说道。 “你话是这么说,谁知道是不是骗我的,我才不相信你,我还是去问七师兄吧,他一惯讨我爹爹喜欢,想来他定是知道的。”柳佳荨说着,也不理会尹明荣,抬腿便往外走。 “师妹,师妹……”尹明荣连声唤道,跟到门口,见人头也不回的走了,顿时一脸失落,脸上的神色,也随之变得黯淡起来。 香枝儿躲在窗外听了好一阵,却也不是毫无结果,至少知道柳千山忙活的那件事,竟是连他的弟子都不曾透露,显见十分重要,甚至重要到连他的得意弟子,以及亲生女儿都不愿意告之的地步,越是这样,她越觉得这其中有文章。 而尹明荣、龚逸云与柳佳荨之间,这约摸是个三角恋的关系,让她也是听了一耳朵的八卦,也不知最终谁能抱得美人归,说实话,尹明荣做为大弟子,为人也算是个有担当的,而龚逸云的性格,却更为讨喜,而两人的功夫,也算是相差不多,放在江湖中人身上,都能称一声乘龙快婿,但掌门千金只有一个,两人相争,少不得一番龙争虎斗了。 这事在香枝儿看来,并非是好事,她也不明白柳千山是怎么想的,手下难得有两个出色的弟子,却因女儿而挑起两人的争端,实为不明智,有两得力干将多好,偏偏牵扯了儿女私情,最终也会闹得分崩离析,何苦来哉。 正想得入神,突然听到一声轻喝出声:“谁在外面?” 被发现了,香枝儿心下一惊,动作也是飞快,侧身一跃,身形便没于暗处,几个起跃,人便已是飞奔出老远,只余树影摇曳。 尹明荣发现不对,自然不会放过,连忙跃出屋外察看,却没看到半个人影,只见枝叶摇动,便知人是从哪个方向逃走了,起身便追了过去。 香枝儿轻功本就极好,发现不对立马就跑,剑派之中的道路她也是早就摸熟了的,几个起落之后,便将尹明荣抛在身后,没让人抓住半点影子,只是在剑派之中,倒底不比别的地方,不定什么地方就有人盯着,况且派中还有数位长老,那可都不是吃素的,她也不敢太过放肆,将人甩开之后,她便没再使出轻功飞奔,而是放轻脚步,正常行走于回山的道路之间。 第四百六十一章 不赞同 第四百六十一章 不赞同 待尹明荣离开后,香枝儿不由抬眼向他离去的方向看了一眼,眉心轻皱了一下,随即便又散开,她行事颇为小心,就算发现异样,也是抓不到证据,况且她行事一向低调,并不参和帮派之事,他就算怀疑,也不能拿她怎么样,想通之后,随即眉目舒展开来,托邵长老的福,她如今的身份,也颇能唬人,就算尹明荣怀疑她,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动手。 相对于香枝儿这边的一时大意,小石头就小心谨慎多了,毕竟他盯的是掌门柳千山,那可不是个个好对付的,一不小心,估计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虽然外面的很多人都瞧不起他这个掌门,倒底还是有几下子的,不然怎么震慑一派帮众,甚至压制下一干长老。 只是柳千山这人,行事也是十分谨慎,小石头连续盯了几天,却是半点异样也没察觉到,不免有些泄气。 因着差点被尹明荣当场抓住之故,香枝儿心有余悸,拉着小石头道:“柳掌门可不是好对付的,如今也没察觉到什么异样,要不就先别盯着了。”主要是觉得风险太大,要一个不小心,可就要栽跟头了。 “既然问题在柳掌门身上,不盯着他,又怎么能找出证据来?” “他这人行事太过谨慎,你看他折腾这事吧,私下调动了那么多人,却是连去做什么,都没有透露半点出来,这是得有多小心啊!”香枝儿叹气道。 “确实谨慎得有些过份了,旁人也就罢了,竟是连尹明荣都蒙在鼓里,可见此事不简单。”小石头也认同香枝儿的看法。 “我是觉得,咱们不妨从柳佳荨身上下手,她不是找尹明荣打听吗,可见是个好奇心极重的,没准还真能让她打听出点什以来,毕竟柳掌门就算要防备,也不能防备他的女儿,你觉得呢?”香枝儿分析道,这事儿就柳千山一人知道底细,他要真不说,还真没人能让他开口的,反倒是柳佳荨那里,是最好的突破口,端看她能不能橇动柳千山的口。 “这倒是可以,尹明荣发现有人暗中盯着他,估计会越发小心起来,你也不要再去了,免得被抓个正着,反倒是盯着柳佳荨比较容易些,她那功夫,也就那样吧!”小石头抿着嘴说道,心里却也颇忧虑,香枝儿行事已是很小心了,却还是被人发现,若非反应快,怕就要被人当场抓住了,这让他很不放心。 柳佳荨说来,在武艺上面其实也有些天赋,只不过倒底是娇宠着长大的大小姐,不那么肯下苦功夫,如此,倒是荒废了她的天赋,功夫练向一般般,比起一般的弟子强些,却无法与派中的精英弟子们相提并论,也正因为此,她能参加英才大会,而比她强不少的各长老弟子,却是无缘参加,这就让很多人心气不平了,让一众长老对柳千山产生了颇大的怨念。 “暗中盯着,难免会出纰漏,我在想,要不然就明面儿跟她交好,平时闲谈中,不定也能打探出些事儿来。”香枝儿开口道,柳佳荨的身份不一般,她身边也时常跟着人,与其暗中跟着,不如走到明处,反倒还更安全。 听着这说法,小石头却是嗤笑了一声:“柳佳荨的名声你也不是不知道,她那大小姐的脾气,在派中都没有几个女弟子愿意跟她玩的,你找上门去,岂不是要受她的气了。”显见,小石头有些不乐意,那娇小姐的名声,剑派中就没有几个不知道的,让香枝儿与她一处,一准得受气。 “她脾气是不好,不过是哄哄她罢了,说什么我不往心里去,不与她计较,也就无所谓了,这个你放心,我也不会真让自己受尽委屈的,况且我是邵长老的弟子,怎么也能给点面子吧!”香枝儿笑了一下,委屈什么的,还真不太在意。 小石头却是冲她摇了摇头:“我虽然很想查清那些事儿,可是也不希望你去受人家的气,这事儿,咱们还是再说吧!” 香枝儿不想他会这么说,不由呆了呆,什么时候,他也变得这么坚决了的,不是向来她说什么就是什么的吗? 第四百六十二章 不合 第四百六十二章 不合 小石头自个练完一套剑法后,回头却没见到香枝儿,心里有些不放心,担心她会有什么事,便也跟着下了飞来峰,四处寻找了一番,也没找到人,正有些心神不定,便听到了一阵兵器碰撞之声。 抬眼看去,便见一男一女,各自手持长剑,正相互切磋武艺,仔细一瞧,还是认识的,便没有挪动脚步,而是侧身隐在一颗树旁。 “七师兄,你看我这剑法怎么样,我爹总说我武艺低微,我却觉得,比起派中大多数弟子,也并不差什么啊!”柳佳荨厥了下嘴说道,话语中很有些不乐意。 “师傅的话,师妹不用当真,他老人家那是望女成凤,以贬低你来激励你勤奋,做父母的大抵便是如此,要我说,师妹你的剑法已是极为出众了,怪只怪谁让你是师傅惟一的女儿呢,他也只能盯着你一人头上,督促你上进的了。”龚逸云笑呵呵的说道。 柳佳荨原本有点不开心的,但听了他这一番话,竟是立马展开笑颜,娇嗔了一句:“还是师兄你最会说话,不像大师兄,他也总说我不够勤奋,天知道我也每日练剑,累死累活的啊,竟是半点看不到我的辛苦。”语气中满是抱怨。 小石头躲在树后,脸也不看他们,只看向一边,耳朵却是吱着听着他们说话,听到柳佳荨说累死累活的话,他就不由想笑,她大小姐每日也不过练一时几刻钟的样子,那点量也就是应付吧,同为女子,香枝儿可比她勤奋多了,还从没有过抱怨。 这一对比起来,可真是高下立现,小石头不由摇了摇头,他们与这娇养着长大的姑娘,可真不是一路人,倒也真不该拿此做对比的。 “师妹,原来你在这里啊,我找了你半天了。”尹明荣的声音响起。 “我正与七师兄练剑呢,大师兄你找我有何事?”柳佳荨与龚逸云正说得开心,不想被中途打断,还是总对她不满意的大师兄,语气就有些淡了。 这细微的差别,尹明荣却是听出来了,心里也略有些不满,倒不是对柳佳荨,却是对龚逸云,他知道师傅对他这个大弟子十分满意,多次暗示想将师妹许配于他,只不过师妹似乎更中意油嘴滑舌的龚逸云,这小子长了一张能说会道的嘴,就会哄姑娘家开心,这让尹明荣很是不高兴。 “今日师妹倒是挺勤奋的,我原本想英才大会就要开始,正准备陪师妹练练剑呢,不想龚师弟却是抢了先。”尹明荣眼神不善的看向龚逸云。 两人不太对付,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龚逸云听他这么说,便露出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来:“师妹是大家的师妹,师兄你有要事要忙,分不开身,师弟我陪着师妹练剑也是应该。” 尹明荣一听这话,脸就黑了几分,什么叫师妹是大家的师妹,是不是说谁都可以有资格来染指了?心里一堵,脸上也带出些火气来:“英才大会不是小事,我看师弟也该好生准备准备,不然到时候头一场就落败,师傅的脸面也不好看。” “多谢师兄关心了,我与师兄的功夫也是不分上下,若是我头一场就落败,想来师兄怕也好不到哪里去,若是对手如此强劲,看来师傅的脸面,还确实不好保全。”龚逸云笑意不达眼底的说道。 “既然如此,那咱们师兄弟就更应该再勤奋一些,好好练一下剑法了,师弟,不如咱们师兄弟切磋几招如何?”尹明荣冷冷一笑,开口说道。 “小弟求之不得。”龚逸云半点不弱气势,立把摆出应战的姿态来。 柳佳荨站在一旁看着直瞪眼,不明白好好儿的,两人这话语间就带出火气来,如今上升到要切磋的程度上,当然此时此刻,她也不会傻到以为他们真的只是切磋武艺。 第四百六十三章 惊险 第四百六十三章 惊险 小石头站在一旁看了一会儿,觉得这两人不愧是精英中的精英,也难怪得柳千山看重,功夫确实不弱,刀光剑影间,两人已是过手数十招,打得不分胜负。 两人打得十分快速迅猛,柳佳荨也算是从小习武的人,但看到眼中的,也只是一道道的残影,完全无法看清他们的招式路数,却是越看越神色越纠结迷茫。 无奈之下,却是叹息道:“尹师兄与龚师兄的功夫,真是越发的精深了。” 在另一边的小石头,却是将两人的招数都看得清清楚楚不说,甚至还看出尹明荣下手的狠辣,完全不顾情面,而龚逸云招式中却是存在漏洞。 “这龚逸云虽然功夫练得不错,却是有些取巧了。”小石头看出问题所在,不由嘀咕出声。 但两人打得火热,却是谁也没有发现他的存在,而柳佳荨也十分关心战局,并不曾留心到,旁边还有个局外人的存在,反倒是小石头再没有躲藏,而是光明正大的站出来观看。 他不过看了片刻后,便已摸清了两人的路数,唇角微动,轻喃了一声:“最多还有三招。”便能分出胜负,眸色清冷的从龚逸云身上扫过,微微摇了一下头。 他的话音才落,便听到一声惨叫,叫声是龚逸云发出来的,打斗的两人也停了下来,尹明荣持剑而立,面色冷淡,而龚逸云却是伸手捂住了胳膊,血迹从指缝间溢出,脸色有些灰败,双眼却是升腾着怒火,直视尹明荣。 “大师兄果然技高一筹。”嘴里这般说着,心里却是万分不服气,自认半点不比人差,不过是一时大意着了道而已,再有下次,定能找回场子来。 “师弟也不差啊!”尹明荣冷声回了一句,心里却也颇为忌惮,这个龚逸云功夫确实大有长进,他也是险之又险,才赢了这一招半式而已,他可以想象,以着这般的进度,再过些时日,自个未必就是他的对手了,偏偏这人还是站在他对立面的,让他心里大为不安,也隐含忌妒。 “七师兄,你没事吧?”远远的,柳佳荨见他竟然受伤,心里不免有些担心,焦急的唤了一声。 龚逸云却是勾起嘴角笑了一下:“师妹,我无碍的。” “一点皮肉伤罢了,有什么要紧的。”尹明荣见她如此着急的模样,心里自是不甘,不免语气有些冲。 而龚逸云却是找死的轻笑了一声,很是挑衅的开口道:“虽是皮外伤,耐何师妹见了觉得心疼呢!” 彼此是什么心思,大家都看得明白,很是知道如何激起对方的火气,可惜有时候却是把握不好那个度,火气激得太过,可难免让人受不住的。 尹明荣给激得红了一双眼,愤恨的盯着他,几乎是一字一句的开口道:“我看师弟这点伤也不要紧,咱们这还没分出胜负呢,让师兄再领教一番师弟的高招。” 龚逸云听着这明显带着火气的话,心里也顿时生出些不服气,他受了伤,这其实已经算输了,但对方却说还没分出胜负,自然是要接着再打的意思,打就打,他心里也正窝着一团火呢,他自认刚才是一时大意着了道,并不以为会比对方差,再打下去,定是不一样的结果。 “师兄,请!”龚逸云几乎是从牙缝里冷冷的憋出几个字来。 第四百六十四章 转变 第四百六十四章 转变 悠闲站在一旁观看战局的小石头,不由轻叹了一声,露出一个无奈的神情,随即身形一跃,不过刹那间,身影便落到三人跟前,长臂一伸,将佳荨拉了出来,随即转身一踢,将尹明荣手中长剑踢飞了去。 场中形势突变,顿时也让三人回了神。 柳佳荨一脸后怕的检查全身上下,半点没伤着,脸上的一脸惊色,才慢慢的平复下来,却仍是惨白惨白的,想她活到这么大,还是头一回遇上这样的危险,以至于好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原来是小师叔,多谢小师叔刚才出手相助。”尹明荣也是一脸的后怕,要是伤了柳佳荨,别说她会生气,就是掌门那里也是说不过去的,到时候岂不白白便宜的龚逸云那小子,想到此处,他便觉得冷汗渗渗。 “我也是刚好路过,凑巧见着了。”小石头摆了摆手道,他身份颇高,对着这个比自己还大的人唤自己师叔,他还略有些不适应。 龚逸云也回过神来,过来冲小石头见礼,拱手道谢:“刚才多谢师叔出手相救,不然咱们佳荨就要被伤着了。”随即露出一脸心疼的模样来。 小石头看着他这样子,不由一阵哑然,这一个个装模作样的,让他真不知说什么好。 尹明荣也是一阵气结,什么叫咱们佳荨,说得这样亲呢,不知道的,还以他们关系有多亲密呢,虽然佳荨似乎对他另眼相看,但他怎么也不想承认这个事实。 心里又是一阵气一阵恼,龚逸云这小子,果然是欠揍得不行,今天一通收拾,还没教他学乖。 瞧着这两人一脑门的官司,小石头也不想参与其中,不由清咳了两声:“师兄弟间比武,那是常有的事,倒是要注意些安全,不过切磋武艺,不要伤了和气。”他只当什么也没看出来,说成是师兄弟比武不小心罢了。 “师叔说得是,我师兄这人吧,就是爱较真儿,瞧瞧,不过是互相切磋,也能闹出这模样来,过几日便是英才大会,也不知他这是安的什么心。”龚逸云冲着小石头诉苦道。 他模样生得还不错,这一张嘴又是能说会道,配上脸上的表情,真是一分的委屈都让他做出了十分来,若非小石头早知他们师兄弟相争,不然还真以为是尹明荣太过没风度了,他心里不由一阵呵呵。 之前觉得尹明荣这个大弟子,失了些心胸,不想这个龚逸云也不是省油的灯,逮着机会,就想黑人一把,也不是什么好鸟啊! 他突然替柳千山感觉悲哀起来,这都是什么眼光,收下的弟子一个比一个不靠谱,都是这样的货色,还被称为名门弟子,还能被做为日月剑派的脸面? 柳佳荨这一阵也回过神来,冲着小石头拱了拱手:“原来你就是邵长老新收的弟子啊,佳荨见过小师叔。” 她这个大小姐,在派中精贵得很,先前与小石头等人并不曾见过,这还是正儿八经头一次见面。 “柳大小姐不必客气。” “小师叔你唤我佳荨即可,况且你先前还救了我,我都还不知要怎么感激你呢。”柳佳荨先前受了些惊吓,这会儿语气是软软弱弱。 “这也是凑巧,顺手的事,谁看见了也会出手的,佳荨不必放在心里。”小石头客气了一句,他这话倒没说假,估计不管谁见了,也会帮她一把,谁让她这大小姐的身份不一般呢。 第四百六十五章 较劲 第四百六十五章 较劲 英才大会这事,柳千山十分看重,提前两日,他便召集参与的弟子,亲自带队赶往归元山庄,出发这一日,派中一干长老,却是无一人出来送行的,柳千山竟是半点也不觉得尴尬,兴致颇高的带着一众弟子出门。 香枝儿与小石头自然也在众弟子中,因着掌门千金也在其中,香枝儿倒不是惟一的一位女弟子,倒也不十分打眼。 只是让香枝儿颇觉意外的是,这位平时总是高傲得不可一世的大小姐,竟总来跟他们套近乎,严格的说来,并不是跟她,而是跟小石头,也不知他们两人几时相识的。 “小师叔,归元山庄你还没去过吧,我倒是跟着我爹去过几次,他们那地儿比咱们日月剑派可是大多了,只不过山庄里的人,太过冷淡了些,让人不喜……”柳佳荨凑到小石头身边,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咳咳,师妹,还有一段路要走呢,你不如歇歇养养精神。”尹明荣也凑了过来,面露微笑的说道。 “师妹啊,小师叔连归元山庄都没去过,你跟他说这些有什么用,到时候去到了,他自然也就看见是什么样的了,倒不必你在此浪费口舌。”龚逸云也凑了过来,眼神挑衅的看了一眼尹明荣。 这两人凑一块儿,便少不了明争暗斗的。 香枝儿抬眼看了看他们,又转头看了看小石头,他仍是一脸淡然的模样,不由微微一笑,也不去理会他们,并不过去凑热闹,虽然做为队伍中惟二的女性,但那位大小姐并不太喜欢她,看她的眼神,似都带着些防备,她与这位大小姐并无什么交际,也不知她在防备些什么。 只是,她这两位师兄,却是颇有趣,互相看不顺眼彼此,却又似在共同排斥小石头一般,不过,看他们说得热闹,只不过当事人却是混不在意的样子,她就觉得有些好笑,直觉得就算小石头一声不吭,也能压制他们一头,生生的将掌门最得意的两个弟子给比了下去。 “我跟小师叔说话,你们俩打什么岔,咱们这赶路也是无聊,不正应该找点话说嘛,还有你们刚才那样说,对小师叔也太不恭敬了些,以后说话留神着些,怎么说小师叔也是长辈。”柳佳荨对小石头似是十分维护。 她这话一出,顿时惹得尹、龚两人都是一阵气闷不已,虽说身份是比他们高,但年岁却是比他们小,且入门也比他们晚,想来功夫也并不比他们高强,只觉得他这样一个长辈,实在让人不服气。 龚逸云却是眼珠子转了转,笑着说道:“师妹你也别只说我们,小师叔既是长辈,那你也得拿他当长辈看才是!”说着,斜睨了小石头一眼,既然扯到长辈上头,那就差了辈份不是,心里总算觉得痛快了一点。 柳佳荨没想到,突然就扯到她身上来了,且人家说得还挺有道理,容不得她反驳,虽然她觉得辈份什么完全不是问题,但真要细纠起来,却也是不成的,一时张口结舌,不知说什么好。 “师妹,师傅在前面呢,咱们走快些吧!”尹明荣忙凑过去说道。 “小师叔!”柳佳荨无奈的唤了一声,试图让他帮着自己说几句。 小石头却是微微一笑道:“我看掌门回头看了你好几眼,想是有话要对你讲,不如上前去吧!” “对呀,师傅带着你出来,定是关心你的安危,要让你时时跟在身旁的,师妹,咱们还是走快几步,到师傅身边儿去,也省得他老人家总挂心你,万一让你落了单,岂不是不妙!”龚逸云忙顺着那话说道。 他原本觉得十拿九稳的事儿,但至从这个小师叔突然冒出来之后,似乎柳佳荨对他的态度便有所改变,这让他心底很是不安,掌门之位,他都快收入囊中了,又岂会让它轻易飞走,斜眼看了身旁之人一眼,只觉得尹明荣已不算什么,而眼前之人,才是最大的威胁。 第四百六十六章 生气 第四百六十六章 生气 归元山庄确实很大,远远看着就觉得气势恢弘,山门矗立,里面的建筑看着也十分气派,不愧为江湖第一大帮派。 香枝儿与小石头两人并行于队伍最末,前面由掌门柳千山领着,几个弟子尾随其后,行至山门前,向门房递了帖子,没过多大一会儿,山庄内的主人家便迎了出来。 “柳掌门真是稀客!” “楚少庄主年少有为啊!”柳千山脸上带笑的应了一句,隐隐露出些不高兴的神色来。 而来人却恍然不觉,仍是一脸热情的招呼着。 “家父身子略有不适,此间便由在下招呼,若有不周到的地方,还请柳掌门不要见怪。”楚云平带笑说道,话语间疏淡客气,并不显多亲热。 “咱们来者是客,客随主便,岂敢有见怪一说,楚少庄主不必客气。”柳千山脸上还带着笑,只是语气却是更为冷淡,若非是还笑着说的,不然别人都要以为他是在闹脾气了。 “哈哈,柳掌门说得对,来者是客,里面请!”楚云平手一挥,便有管家在前面领路了。 楚云平少庄主的身份,自是不同凡响,出面招呼柳千山倒也说得过去,下面的一干弟子,他却是没必要招呼的,也不过是点了下头,便由着下人领下去安置了,他甚至都没有陪同一起去到安置的院落。 从进了山庄大门之后,柳千山就憋了一肚子的火气,心里十分不痛快,被管安领到院子里后,再没外人在场,顿时便发作出来:“这个楚玉涛简直欺人太甚,太不把人放在眼里了。” “爹,你怎么这么说,我看楚少庄主不是也挺客气的嘛!”柳佳荨一脸茫然的问道,不知道哪儿惹她爹生气了。 “师妹,你这话说得不对,师傅是什么样的身份,远来是客,再怎么样楚庄主也应该亲自出来接待,而不是让少庄主来接待的,这无疑是太小看咱们日月剑派了。”尹明荣自是明白其中关窍,解释了一下。 “原来这样啊,不是说楚庄主身体不适吗?” “这话怎么能当真,师妹你想,楚庄主那样的武林高手,又怎么会有身体不适的时候,真要是身体不适,他还不得捂得紧紧的,哪会这样大刺刺的说出来,他的身体真要有什么,下面都该乱套了吧!”尹明荣有些好笑的说道。 “原来是这样啊,师兄说得也对,练武之人,少有身体不适的时候,那岂不是真如爹爹所说,是楚庄主不把咱们放在眼里了?”柳佳荨顿时脸上也变得有些不好看起来,在剑派之中,她是人人都要敬着的大小姐,少有受委屈的时候,不想才进了归元山庄,就被人落了面子,心下也有些气不过。 “这个也不好说,好在少庄主出面了,也不至于太难看。”尹明荣小声说了一句,抬头瞥了柳千山一眼,没敢说得太大声,担心他听到了会生气。 虽说日月剑派落魄了,但也没落魄到任人践踏的地步,可越是如此,师傅似乎越在乎人家的看法,在他看来,少庄主也会是未来的归元山庄之主,这其实也并不差什么,但师傅却会觉得天差地别。 “赶了大半天的路,你们也下去歇着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柳千山扫了一眼在坐的弟子,语气有些不太好的说道。 第四百六十七章 少庄主 第四百六十七章 少庄主 “周少侠,陶姑娘,我家少庄主有请!”一个随从打扮模样的男子,身配长剑,冲两人拱手道。 “是楚少庄主啊,刚才进来的时候瞧见他了,这么长时间没见,还以为他不认得咱们了呢!”香枝儿说笑了一句。 这楚云平便是他们来青州城时,路上救过的那位少庄主,之前还以为,就此别过,再不会相见的,没想到他们竟也会来到归元山庄,倒也算是缘份。 “陶姑娘说笑了,咱们少庄主不记得谁,也不会忘了陶姑娘与周少侠的!”那人连忙回了一句,可不敢让人这样误会自家少庄主的。 “别贫嘴,既是少庄主相请,咱们这便过去吧,也不好劳他久等。”小石头笑着接了一句。 楚云平在凉亭里喝着茶,见两人到来,忙将茶盏放下,起身迎了过来,笑得一脸温和亲切:“刚才我就看见你们了,因着是与柳掌门他们一道来的,我便没与你们打招呼,还请两位不要见怪才好。” 这人有些顾忌柳千山,竟是把话说得这样直白的。 “你既知我们是与柳掌门一起来的,还敢这样说话,也不怕我们跑去柳掌门跟前说你的坏话!需知,我们现在可是日月剑派的人。”香枝儿挑眉看向他。 “陶姑娘说笑了,就算你们现在是日月剑派的人,料想与柳千山也说不到一块儿去,他那人吧……算了,咱们说他干嘛,没得败坏兴致。”楚云平及时打住话头。 香枝儿正吱着耳朵,想要听一听柳千山的八卦呢,不想这人竟是不说了,也对,他们这样的人,想来也不会在背后说人坏话的。 “话说回来,你们怎么想不开,跑去日月剑派了,要是你们也想在江湖中闯出点名堂来,还不如来咱们归元山庄呢,不是我说,归元山话怎么也比日月剑派好吧!”楚云平笑看着两人道。 这人真不知是什么毛病,竟是当着他们的面,这样埋汰日月剑派,也不怕他们翻脸的。 “楚兄怎么这样说,我们现在已经是日月剑派的人了,再说这些就有些没意思了。”小石头淡淡的开口说道。 “好吧好吧,是我的不是,不该说得这样无所顾忌,我对日月剑派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是看不惯柳千山罢了。”说着,看了两人一眼,随即知道:“想来,你们也不想听我说他的不是,那我还是不说了吧,难得来一趟,省得惹你们不高兴了。” “看你这话说得,你一堂堂少庄主,我们高不高兴的,又有什么所谓。”香枝儿瞥了下嘴道。 “话可不能这么说,不拘什么时候,你们俩,那可都是我的贵客,我已经吩咐山庄上下,要以贵宾之礼相待,陶姑娘莫不是还在气恼,我之前不曾招呼你们?” “瞧你这话说得,好像我是多小气的人一样,没招呼我们才对呢,不然我们这会儿哪还得闲,只怕会被人拉着问东问西,不说清楚还出不来呢!”以柳千山的性情,若是知道他们相熟,定会刨根问底的问个清楚。 “我也正有此顾虑呢,想着你们毕竟在他手底下,怎么也不能不给掌门面子不是。”楚云平大笑着说道。 “我还以为你会挺忙的呢,毕竟各帮派的人都在往这里赶,你怎么也要去招呼一下客人,不想你却是在这里偷闲喝茶来着,啧啧,这个少庄主可做得够滋润的。”香枝儿啧啧出声。 “我确实是忙得不得闲,可再忙那也得招呼一下你们不是。”楚云平笑眯眯道。 这话说得,好像他们是多重要的客人似的,香枝儿笑着摇了下头,只觉得楚云平这人,还挺会说话的。 第四百六十八章 再见 第四百六十八章 再见 与楚云平说了一阵话后,两人便回到安置他们的院落,他们这院落安排得挺有意思的,柳掌门与他女儿住一处院子,而其余的一众弟子住一个院子,香枝儿与小石头,又单独分了一个院子,而他们这个院子,与日月剑派众人的另两处院子,还分得挺开,隔了段距离。 这样的安排,有好也有不好,好处就是,比较清静,不会受到打扰,坏处就是,离得远了些,也不方便他们过去打探情况,不过归元山庄,怎么也是别人的地盘,行事却得收敛着些。 两人一路说着话,走进了院子,只没片刻,小石头就变了脸色,将香枝儿往身后一拉,轻喝了一身:“是谁,出来!” 香枝儿还有点懵,但随即也察觉到有人出现在他们住的院子里。 江湖中人有着一个习惯,那就是为着安全,并不喜欢有陌生人出现在自己的屋子内,所以一般不会接受丫头小厮侍候这样的事情,他们这里自然也不例外,但院子里却有陌生人隐藏其中,这显见不是什么好人。 “嘿嘿,两毛孩子还挺厉害,我才躲进来,你们就发现了。”一道略有几分熟悉的声音响起,伴随着一道黑色的身影,出现在两人面前。 来人一身乌黑,头上还戴了个青面獠牙的面具,瞧着还十分眼熟。 “怎么是你,你跑来归元山庄做什么?”小石头一眼就认出这人来,出声问道。 香枝儿也是一脸诧异,这里可是归元山庄,归元山庄庄主楚玉涛,名声可是十分响亮,有江湖第一人之称,这人也敢来这里撒野的? “你若是跑来这里捣乱,可是挑错地方了!”香枝儿少不得要提醒他一句。 “嘿嘿,看你们说的,我一出现就说我捣乱,我可什么事都没干呢,就算是楚庄主,那也得讲道理不是?”鬼面阎罗耍赖皮似的说道。 “难道归元山庄还下帖子请你来参加英才大会?”香枝儿猜测道,觉得不太可能,这人藏头露尾,且年岁也不年轻了,实在算不得什么英才。 “那倒没有。”鬼面阎罗十分光棍的说道。 “呵呵,没有请你来,你自个跑来了,怕是不会受欢迎吧?”香枝儿呵笑两声,觉得这人还真是有点意思,也或是说,他当真不将楚玉涛放眼里了? “我来此,与什么英才大会无关,我是来找你们的。”鬼面阎罗直奔主题道。 “找我们?难不成上次交手没分出胜负,你这是还要与咱们再打一场?”小石头眸色犀利的看向对方,真要打,他也不惧,况且,上次这人并没占到上风。 “不不不,这就误会了啊,没有想找你们打架的意思。”鬼面阎罗连连否认道。 “那你找咱们,是想干什么?”香枝儿挑眉问道,神色戒备的盯着对方,担心他会突然出手,会让人措手不及,毕竟这人的名声,可并不怎么好听,一听就觉得是走歪门邪道的。 “也不是什么大事,你们不用这样紧张,你们与我无怨无仇的,我也不会对你们出手不是,咱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谈谈!”鬼面阎罗见两人紧绷的神色,就知他们是不放心他,可这样对峙着,还能谈什么,什么也谈不了啊!他不免就得好言安抚了。 听着这话,小石头率先不乐意了:“咱们还没熟到哪份上吧?”自觉得双方应该没有共同语言,也就没什么可谈的。 “正所谓不打不相识,咱们上次一番交手,又没有结仇,何必这样见外不是。”鬼面阎罗陪着笑道。 这人,总感觉与上次的画风有些不对,香枝儿暗自琢磨,他这找上门来,倒底所谓何事,显见他这态度,不像是来与他们作对的。 第四百六十九章 希望 第四百六十九章 希望 鬼面阎罗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她,一个不大点的黄毛丫头罢了,也敢说帮他解毒,需知他中的可不是普通的毒,要不然这多少年来,他走遍各地,寻了多少名医,都束手无策,便是他自己,在这毒上面也耗尽了精力,不过只是勉强压制毒性,拖延时日而已。 “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鬼面阎罗语气有些不太好的说了一句。 香枝儿撇了撇嘴:“你不愿意就算了,中毒的是你,又不是我。”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这般态度,反倒让他有些犹豫不决起来,若是这丫头十分热心殷勤的要帮他解毒,他可不敢让她动自己一点半点的,可这无所谓的态度,倒是让他有些迟疑了,许多奇人异士都有些怪癖,当然也有些真本事,但眼前这个丫头,可瞧不出有什么本事的,偏她又开了那口,若没有把握,又岂会轻易开口。 “你,真会医术?”他得先确认一下。 “不然你以为那解毒丹是哪里来的?”香枝儿反问道。 鬼面阎罗听闻,神色不由一变,几乎是立马就开口问道:“那解毒丹真的是你自己做出来的?”话问出口,犹觉得不敢相信,这么个黄毛丫头,真能制出那样奇效的解毒丹来? 香枝儿听着这话,不由扬了扬头,很是骄傲的道:“那还能有假?” 听着对方自信满满的话,鬼面阎罗心里顿时忽上忽下的,颇有些不得安宁,若解毒丹真是她做出来的,那她所说的医术,定然也不差,自己身上的毒岂不有了希望,但一个黄毛丫头而已,真能有那样的本事吗?他很想去相信,却又不敢去相信,一时心里竟是乱糟糟,一个劲的在心底发问,这丫头倒底能不能相信。 想他也是个老江湖了,平常看人也看得极准,颇有些揣摩人心的功底,但眼前这两人看上去,就让他有些看不明白了,一个是完全不符合年纪的老成稳重,尤其是功夫不差,连他都差点栽人手里,别一个看上去言笑宴宴,但却也并不是个善茬,这样颇有城府的两人,他敢信吗? 他稳了稳神,努力咽了下口水,好一阵才开口道:“那解毒丹再给我一些吧,至于解毒的事,我也不敢指望了,多少年的毒,怕是早已入了肺腑,无药可救了。”解毒丹能轻松压制毒性,让他不必那么痛苦,能如此,已是不容易了,彻底解毒,他真不敢指望。 “你这是对自己没信心,还是对我没信心啊,竟是连试都不敢试,完全不像江湖人的作风,你这鬼面阎罗的名头倒是没叫错,还真成胆小鬼了。”香枝儿嗤笑一声,觉得这人很是看不起她,她虽然不敢说真能彻底解毒,但对方试都不敢试,可不就是胆小鬼了嘛。 “你这丫头,知道在跟谁说话吗?”鬼面阎罗听她这么说,颇为气恼,他怎么也是江湖成名人物,岂容她这般奚落。 “知道啊,可你又能拿我怎么样,真要动起手来,呵呵,你之前也试过的。”香枝儿嘻嘻一笑,半点也不怕他的威胁。 “还真是有恃无恐了?”他不由一阵愕然,只觉得这丫头的胆子,还真不小,但仔细一想,自己似乎还真不能在他们手里占到便宜,怪只怪这两人面相生得嫩,行事又很生嫩,让他觉得这两人很好欺了。 香枝儿再次露出一个笑模样:“那又怎么样?”完全不惧他。 原本她还有些惧他的,只不过上次都没从他们手中占到便宜,而近日两人将日月剑法练得更为精熟,况且,她还有些秘密武器,这动起手来,谁吃亏谁占便宜,一目了然,自然也就不怕他了,而江湖人一般看重声望,他们也不能落个软弱可欺的印象。 第四百七十章 英才云集 第四百七十章 英才云集 各帮派的参与英才大会的少年们,陆续到达,帮派之间少不了纷争,各少年们齐聚一堂,少不得起些争执,没什么仇怨的,倒也能维持着表面上的功夫,见面热络的客套几句,那仇深似海的,一个个瞪起眼来,跟乌鸡似的,却也顾及着这里是归元山庄的地盘,谁也没敢率先动手的。 维持着表面上的平静,一个个暗自鼓着劲,准备在擂台之上争个输赢,这龙争虎斗的气氛,完全不用酝酿自个就出来了。 两天后,英才大会如期而止,归元山庄的庄主楚玉涛也有出席,各派的大佬们彼引寒喧了几句,多数人瞧着都不太热络,少数几个倒是客客气气的笑脸迎人,这其中就有柳千山,这人本就生得有几分儒雅相,再跟人客套起来,谦虚知礼,一派大家风范,表面功夫做得十足。 比起江湖第一人楚玉涛来,他更显得气度逼人。 大佬们坐一起说些什么,小菜鸟们却是不得而知的,总归,他们看到的,都是一团和气。 香枝儿惦起脚尖,瞧了瞧坐在上面的楚玉涛,她目力不错,虽隔得有些远,仍是瞧清楚了,这位江湖第一人,虎背熊腰,四十来岁的年纪,看起来比柳千山却是显老多了,样貌也生得普通,乍一看上去,也就是一个十分普通的江湖人,要放人在群之中,真让人看不出来,他就是江湖第一大派的庄主,真的是人不可貌相啊。 再看看他旁边立着的楚云平,那就风姿翩翩多了,这看上去,真是一点都不像是父子。 依次再看了一下别的帮派大佬们,都是有些年纪的人,饱经江湖风雨,还真没几个好看的,当然了,这又不是选美,好看也没用,还得看实力,而这些大佬们的实力,可就不是他们这些小菜鸟能置喙的了,且也无缘一见,既然是大佬就不会轻易出手,但凡出手,怕就会是一场腥风血雨。 虽无缘一见他们的真本事,但江湖上的排名,却也历历在目,谁厉害谁本事了得,江湖中都有传说,经世人评判出来的结果,大致也差不到哪里去。 看不到大佬们出手,但可以看大佬的晚辈出手,此次英才大会,归元山庄也是下足了本钱,那几钱宝贝随便一件,流落江湖中,都能掀起腥风血雨,如今正经上擂台争斗,估计谁也不会不拿出真本事来,毕竟光明正大,凭自己本事去争夺的机会,那是少之又少。 香枝儿不由睁大眼睛,往大佬们身边瞧了过去,几乎每个大佬的身边,都跟着一两个年轻弟子,不用说,这些要么是子侄,要么就是亲传弟子,十分得看重的人物,才会亲自带在身边,坐在上面的大佬们,那一个不是江湖成名多年的人物,每人都有成名绝技,凭自个真本事,闯出这诺大的名头来,如今传到弟子这一辈,也就要看他们为自家长辈争风头了。 而这些弟子们,从外貌来看,就有些良莠不齐,除少数几个生还行外,大多都长相普通,没什么出彩的地方,若是因此小看对方,那就太不明智了,能得一派大佬看重的弟子,那定也不会是简单的角色,功夫方面,定是不会弱于人的。 看着看着,香枝儿便看到一个熟人,那什么穿云帮的少帮主,邹明朝也在上面杵着呢,往他身旁看去,坐在那儿的那位大佬,那定然就是他爹了,据说也是一号人物,这一眼看过去,还确实龙精虎猛,一看就气势不凡,绝不是个易与之辈。 “石头哥哥,你看!”香枝儿伸手碰了碰小石头。 “是他啊!”小石头点了下头。 第四百七十一章 嘲讽 第四百七十一章 嘲讽 英才大会在一群大佬们闲谈几句之后,便正式开始了,一名山庄弟子,站出来宣布了一下比试的规则,再说了一下比试所得的彩头后,便开始了以抽签方式,来决定自己的对手。 对于一干参与比试的弟子来说,这些规矩他们早已熟知,就是那几样宝贝他们听着,也没有太过动容,有的是觉得反正自己不可能获胜,再具**力的宝贝也不会落在自己手上,反倒无所谓了。 真正有实力能得到这几件物什的,都还陪侍在各位大佬们身旁呢。 “楚兄此番可真是大手笔啊,旁的就不说了,那问天剑却是绝世名剑,这样的天下至宝,你都能轻易拿出来做彩头,可真是大手笔,让人不佩服都不行。”柳千山听完那弟子宣布之后,深吸了一口气,便笑着说道。 他其实到现在,都还觉得有些不真实,问天剑那样的至宝,也是说拿就拿出来的,太让他不敢置信了。 “哈哈哈,一把剑而已,不过是件死物罢了,再怎么名贵,那也不过是一把剑,大家都说它是绝世至宝,我其实并不怎么看在眼里,如今拿出来给获胜的少年才俊,倒是更合适些。”楚玉涛十分豪爽的哈哈大笑道。 这样的名剑他都能不当一回事,顿时让在场诸人都长吸了一口气,一些人心里却是有些不信,觉得他这是在这里装豪爽呢,也有人觉得,大概是功夫高深到一定的程度,什么宝剑不宝剑的,完全可以不放在眼里了,所谓的绝世至宝,拿在手里也属无用之物,倒也说得过去。 柳千山听到他这样说,险些想吐血,这样的宝贝他想了多少年都不曾得到一件,而楚玉涛却是浑不当一回事,这是不是说,他楚玉涛已经豪富到连问天剑这样的东西都看不上眼了,而他却还在这儿眼巴巴的盯着人家完全看不上眼的东西呢,他能不气? “看来归元山庄,果然是雄厚非常啊!”柳千山酸了一句,抢了日月剑派江湖第一帮派的名头,他心里对归元山庄就没有好感,而楚玉涛这人又物目中无人,他对这人,更是没有半分好感,可谁叫人家是江湖第一人呢,见着面了,还不得不放低姿态。 楚玉涛睨了他一眼,便又是一阵哈哈大笑:“雄厚非常算不上,也就那样吧,我并不看重那些个东西,需知晚辈不成气,我就是有金山银海,天到至宝汇聚,也那迟早得让人给败光了去,与其让他给败了去,还不如我自个先糟蹋了的强。” 这话中有话的,一群人听得想笑不敢笑的,却是不时拿眼神打量柳千山,什么晚辈不成气,那可不就是在说柳千山嘛,日月剑派可是在他手里落魄了的。 柳千山心思**,早就听出来了,顿时脸就黑了下来,楚玉涛这是赤果果的打他的脸,半点不给他留面子,偏人家功夫比他高强了不只一点半点,让他半点不能发作,一口气憋在心里,让他不上不下的,还要装作没听懂,什么也不知的样子,不然,他会更难堪。 “啊哈,比试开始了啊,这是哪派的弟子,看着就英武不凡呢!” “这是我那不成气的侄子,见笑了,见笑了!” “咦,老葛,这真是你侄子啊,跟你可一点也不像啊!” “孩子像爹娘就成,跟我像做什么,你这话说得不好听啊!” 一群人插浑打科,东扯一句西扯一句,并不参和他们这两位的闲话,装作什么也没听见的样子,殊不知,他们越是如此,柳千山心里越是愤怒异常,只觉得这些一个个的,连同楚玉涛在内的所有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若是有那本事,他简直恨不得能生撕了他们。 第四百七十二章 高估 第四百七十二章 高估 比试一场接一场的比下去,被打下台的,却是再没资格继续下一场,而得胜的,却还有着进行下一场的机会,总归,最终站在台上的,那才是最后的胜利者。 擂台之上,没有两人打一人的说法,香枝儿与小石头所练的日月剑法,却是派不上用场,只能凭自身的真本事,来赢取比试,也不怪香枝儿对此,没有多大的信心,倒是小石头,看上去十分淡定。 “你看,是柳佳荨!”香枝儿扯了下小石头的袖子,目光盯着台上,颇有兴致的说道。 她这才一开口,不想远处的柳佳荨,却是转头向他们这边看了过来,匆匆的一眼,抿嘴一笑,很快便就收回了目光。 距离隔得颇远,是不可能听到他们说话的,却是好巧不巧的,向他们看了过来,惹得香枝儿转头向小石头看去,挑眉问道:“我看她似乎是在看你,难道是对你有什么想法了?”可怪不得她会多想,柳大小姐这样高傲的性子,派中的弟子你见她理会过几人,多少弟子想跟她套近乎,她都是爱理不理的,也就是跟柳掌门的几个弟子走得近些,旁的,谁还认识他们啊。 但现在,却是多了一个小石头,来的路上她便不时的找小石头说话,很是熟络的样子,而刚刚隔得老远的距离,还往他们这里看了一眼,若不是有什么想法,还能是什么呢? “她是掌门千金,我孤家寡人一个,能有什么想法,大概也就是觉得新鲜吧,觉得我跟掌门那几个弟子不太一样。”小石头轻嗤了一声,很是不认同她的说法。 香枝儿听着他这说法,不由有些好笑,不由扯着他问道:“你跟那几个弟子,有什么不一样?”还新鲜,真没看了他哪一点新鲜了。 “大概是我没有跟其他人似的,去巴结奉承她!”小石头突然转头看向她,随即露出一个笑脸来。 香枝儿难得看到他笑得这样好看的时候,不由怔了怔,心想,笑什么啊笑,难道就只有你会笑吗,随即醒悟过来:“你这是在讥讽人吗?” “我说的是事实,不过你会这么问我,倒让我有些意外!” “有什么可意外的,不过随口问问。”香枝儿撇了下嘴。 “你要是不在意这事儿,又怎么会特意来问我。”小石头转过脸去,脸上仍是淡笑着的模样。 所以呢,香枝儿怔怔的想了想,她确实也不是真的不在意的,看那位大小姐对他表示好感,她心里确实酸酸涩涩的,觉得不太开心,需知两人从小一起长大,一块儿处出来的感情可不浅,中间要是参杂着一个外人在,谁心里会不别扭了。 “你……”香枝儿一时,有些不知该如何开口,心里有些话想对他说,但又不知从何开口。 小石头却是伸手握的一下她的手,冲她轻轻一笑道:“你别东想西想的,在我心里,没有哪个姑娘,比你更重要的,不管是柳掌门的千金,或是别家的千金,对我来说,都没法跟你相比。” 香枝儿不想他会说这话,顿时呆住了。 小石头难得看到她露了这样的神情来,不由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有什么话,咱们回头再说,现在也不是好时机……看比试吧!” “哦!”香枝儿怔怔的转头,向台上看去。 第四百七十三章 落败 第四百七十三章 落败 “龚逸云上场了。”小石头轻声说道。 他还记得上一次,龚逸云与尹明荣两人比试时,柳佳荨突然参与其中,若非自己出手,估计柳佳荨便会受伤了,那时候尹明荣已将他逼得无处可逃,可见龚逸云的功夫,是略逊一筹的。 香枝儿点头,也向台上看了过去,嘴里说着有关龚逸云的信息:“龚逸云在派中弟子中,仅次于尹明荣,就算是其他长老们的亲传弟子,都不如他,在剑派之中也有几分威望,不过他这人性子略有些跳脱,不及尹明荣来得稳重,人缘虽是极好,但诸位长老似乎更看好尹明荣,但柳佳荨似乎与他关系更好些。”说到此处,她不由在心里暗自补了一句,可现在看好的似乎是小石头,他们两人站在这儿,柳佳荨的目光不时的打量过来,当她没看见呢! “这人能说会道,很会讨人喜欢,若是把嘴皮子功夫用在练武上面,说不定现在已经强过尹明荣了。”小石头笑说了一句。 这话也就当笑话听听吧!香枝儿摇了摇头,认真观看起来,龚逸云算是一个小高手,多看看高手过招,有利于积累经验,若想争夺到天山雪莲,少不得要费一番功夫的。 台上两人几番交手下来,打得平分秋色,香枝儿在台下看着不由挑了挑眉,先前那些都不太看得入眼,现在这个,却是比的真本事,但龚逸云的运气似乎不怎么好,他的对手太过强劲了一些,那人是飞鹰帮的弟子,名唤郭飞云,这人好像是派中大弟子,下面的弟子都在唤他大师兄的。 这飞鹰帮排名在日月剑派之下,却也没差多少,是个颇有实力的帮派,也算是颗冉冉升起的新星,若日月剑派再没有进步,估计就要被人赶超了。 “大师兄加油,大师兄打倒他。”飞鹰帮的一众弟子,神色激动的在台下为其呼喝加油。 虽然很是闹腾,却也可以看出那郭飞云在其帮派中的威望,反观龚逸云就寒碜了点,他虽然人缘颇佳,但日月剑派过来的人数有限,再加上同是掌门的弟子,这关系就有些微妙,且尹明荣跟他还是对头,自不会为他喝彩的,而其余人等若是为他喝彩,岂不是得罪了尹明荣这个大师兄。 倒是柳佳荨有些不服气,挺身而出,冲着台上的人高声喊道:“七师兄加油,七师兄必胜!” 瞧着她大小姐不顾身份的大喊出声,引得周围的人不免都看了她几眼,需知她周围的人,那可都不是一般人,为此,倒惹得柳千山冲她直瞪眼。 香枝儿在下面瞧着颇觉得好笑:“柳大小姐倒是挺讲义气的。” 小石头也勾了勾嘴角:“只怕会惹得柳掌门不高兴。” 管他是讲义气还不高兴,在两人看来都无所谓,仍是一心看台上的比试。 “石头哥哥,你看他们两人,谁赢谁输?”之前那些个比试,香枝儿自己差不多就能看出来,破绽露得十分明显,但如今台上这两人,她就看得很费力了,动作快些的时候,她就有些跟不上,看得眼花撩乱,心想这两人,也不愧是在各自帮派中,都被寄于厚望之人。 “两人功夫不分上下,可以说是半斤八两,谁输谁赢这个可真不好说,只看他们谁的应敌经验更强些吧!”小石头指点头说道。 “这可怎么说?”香枝儿有些不解。 小石头缓缓解释道:“江湖比拼就是如此,有时候明明功夫要高一筹,但应对不得法,反而落了下风,瞧这两人功夫都差不多,谁输谁赢,且看他们如何应对吧!” 香枝儿听明白了,随即反应极快道:“这事儿之前也听说过。”停顿了下,便摸着下巴,认真看了一会儿道:“我看两人出身都差不多,而郭飞云年长些,经验应该更丰富,如此说来,他倒更占上风。” 若是按两人年纪来算,龚逸云比他年轻,功夫却与他一般好,天赋上也算是高他一筹,但擂台之上,却不只是看天赋的,还得看真本事。 小石头却是摇头:“这个可不好说,还是接着往下看吧!” 说完这句,他的心思很快就投入其中,看得很仔细,两人的一招一式,他都看在眼里,甚至还会在脑子里比划几下,若是自己遇上这样的招式时,应该当如何应对,看得颇有些入神,一时眉头轻皱,一时微微一笑,十分的专注。 第四百七十四章 声名雀起 第四百七十四章 声名雀起 “石头哥哥,该你了。”香枝儿小声叮嘱了一声:“小心一些。” “放心,这人不是对手。”小石头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香枝儿抿嘴点了下头,她对小石头有信心的,就算遇上的是少年一辈中的成名人物,他都未必会落败,更何况上场的是一个无名小卒,对方在其帮派中,可能也算是一个角色,但出现在人才济济的英才大会上,就有些不够看了。 “原来也是个无名小辈啊!”对方见上台的小石头,神色颇为轻松。 小石头抽了抽嘴角,他在江湖中确实没有什么名声,人家报他名号,不过是随嘴提一句,日月剑派弟子,而日月剑派如今日暮西山,虽然还勉强保持着一大帮派的水准,其实已经让很多人看不起了。 他这个也字用得妙,小石头轻抿了下嘴,这是连自己也承认自己是无名小卒了,扬眉笑了笑:“真正有本事的人,并不是看名头有多厉害。” “这话说得很中听,但不管你说得多合我心意,我也不会手下留情的。”那人一脸你别想跟我拉关系的模样。 看得小石头很是无语。 “我也一样不会手下留情。” 随着话音落下,锣鼓声响,小石头站着没有动,但对面的人却是按奈不住,手中兵器一扬,人便向他冲了过来。 下盘稳固,但招式欠缺太过单一,小石头一见对方起手式,便将他看穿了。 嘴角微扬,左右躲闪间,便避开对方的攻势,连续走过三招,便完全看清了他的路数,脚下步子微动,剑都未出鞘,只扬起一拳向对方打了过去,也没见他用多大的力道,那人却似抵挡不住似的,连连后退数步,随即便退到擂台边缘,一脚踏空,跌下擂台。 顿时哗然声响一片,台下多少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使劲揉了又揉,他们刚刚确实都睁大眼睛,看得清清楚楚,不过数招就将人打下擂台,这速度之快,真是让人惊叹连连。 需知能参加英才大会的,都是各派中的最出众的弟子,就算是最不起眼的门派,走出来的精英弟子,也不会太差劲的,可人家就是有这本事,让他败得这样快,足可见这本事,强了不只一筹半筹的了。 一群人再看向台上小石头的眼神,便都有些变了,最初上台之时,瞧着是个生面孔,名头也没听说过,也都以为是个最普通不过的弟子罢了,哪知人家这一出手,着实太惊人了些,从他上台到比试结束,也不过只用了一招而已,只挥出一拳头,就将人给打下擂台,反观各自上过擂台比试了是无数次,可从没见哪次像人家这样赢得这样轻松的。 在一众人还处于懵逼的神色中,小石头已是神色淡然的走下擂台。 别说下面一干人等看得惊叹连连,就是看台上的各方大佬们,心情都是各种复杂,他们可不是没见识过能力出众的弟子,能成为一方大佬,手下的弟子也是不少,能力卓绝的也不是没有,但还真没有哪一个,能给他们这么大的惊喜,也或是惊吓的。 “这小子,是日月剑派的?”有人问出声来,虽然先前执事弟子都有报出名号,但那时候也没太在意,恍然觉得是不是听错了,就日月剑派那德性,且柳千山的得意弟子也都是见过的,而刚才那小子,若是出自日月剑派,说没什么来历都让人不相信。 话问出来,大家都心存疑惑,日月剑派什么时候有个这么厉害的小子了,真要是有天赋能力出众的小子,也该拜在归元山庄这第一大派做门人才对,跑日月剑派柳千山手下去,让大家都觉得有些隔应。 第四百七十五章 人心各异 第四百七十五章 人心各异 香枝儿看见小石头下台来,远远就冲他竖了一个大拇指,及至近前了,一脸笑盈盈的说道:“石头哥哥,你真厉害!” 小石头伸手摸了摸她的发髻,笑着回答道:“是对手不够强而已!” 香枝儿再次笑了起来:“这话你可别让别人听见,不然还以为你有多狂妄呢!”虽然他这话说的是事实。 “我也只是在你跟前说说。” 两人说话很小声,旁人知道他们在交谈,却也不知他们说了什么,从小石头走下擂台,这一路上不少人都盯着他看呢。 谁叫他这么干脆利索的就将对手打下擂台了呢,从比试开始到现在为止,还只有他第一个这么干脆利索呢,表现出众得远远超出众人一大截,就算他以前名声不显,但从今日之后再不是一个寂寂无名的小子了。 “这位少侠,还未请教高姓大名?”有人走了过来,冲小石头拱手问道。 随着他的发问,便有更多的人走了过来。 小石头也不怯场,对着那人回了一礼,朗声回答道:“在下周承泽,给各位见礼了!” 询问姓名不过是一个借口,刚刚才从擂台上下来,大家又岂会不知道他的名姓! “周少侠果然英才出少年啊,小小年纪便这般了得!”来人赞叹道。 有人赞叹自然也有人不服气,觉得他不过是运气好,挑中了一个太没用的对手,倒让他占了这个便宜。 “只不过赢了一场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你们这也不怕人把人捧高了,摔下来可不好受。”人群中,一人轻哼着出声道。 被人称赞,小石头也不见显露得意之色,被人轻视,也不见他老羞成怒,面对众人,他仍是面带微笑,神色淡然。 香枝儿却有些看不过眼,但这种场合又不好喝斥别人,毕竟这些人中随便哪一个都是有些来头的,他们两人在这里招惹了是非,柳千山也未必会给他们撑腰的,况且他们来此,也不是为了惹是生非。 “各位,比试开始了,大家还是观看比武吧,英才大会数年才举办一次,实在难得,莫要错过这个良机。”香枝儿站在那里,盈盈一笑说道。 她模样本就长得不错,语气温和,脸上又带着些浅笑盈盈,看上去颇招人喜欢。 就算是一群见识颇广的英才少年们,对她也生不出气来,况且人家出口之语,还是为他们好,且先前那些说话之人有称赞也有嘲讽,明显场面有些乱,一个不好没准就能动起手来,虽然说谁也不是怕事之人,但真要闹起来,归元山庄的面子上也不会好看。 一群少年中也不乏有几个聪明之人,见此场景,便也纷纷散去,只留下话说,稍后再聚,也有人大概是觉得小石头风头太过,很是不满的冲他瞪眼睛。 不管是称赞的,还是对他表示不满的,小石头均是不在意,仍就面带微笑的冲一众人等拱手回礼。 待到周围人群散尽,香枝儿才摸着下巴说道:“我瞧江湖中人也不全都是豪爽之辈,也有那么几个小肚鸡肠的!” “龙生九子,都各有不同,江湖之大,又岂会人人都是一样的性子,有好的自然也有不好的,你何须跟他们计较。” 香枝儿忙点头表示赞同:“还是你看得开。” 第四百七十六章 对战 第四百七十六章 对战 小石头被楚玉涛留在了看台上,这一举动无不显示出他对小石头的看重,也更是激得下面一干少年英才们红了眼。 这是多好的机会呀,能得江湖第一人称的楚玉涛看上眼,只要能得对方稍微提携一二,便能名利双收,好处数不胜数,心里各自暗生妒忌,为什么让楚庄主看上眼的不是自己,而是这个无名小子。 不管他们心中如何作想,擂台比试却仍是继续,一轮接一轮,有人胜出,有人落败,便也有人欢喜也有人愁了。 很快便轮到香枝儿上场了,江湖比试一下,只看功夫的高低,并不分男女。 待台上报了自己的名字,香枝儿也顾不得看对手是谁,便直接走上台去,因她之前站在小石头身旁之故,下面一干人等对她也看得有些眼熟了,知道她也是日月剑派的弟子。 虽然江湖之人并不会太看不起女子,但这个大时代的背景之下,女子始终是处于弱势,尤其是一些自命不凡的人,就格外看不起女子。 香枝儿才走上台去,便有一些人在下面借机起哄,不为别的,只为他与小石头相熟,而小石头赢得太漂亮,让他们十分忌惮,当然这也只是口头上呼喝几句,并没有做得太过分,香枝儿更是理也不理会他们,擂台比试,犯不着因不相干的人,乱了心神。 在台上站定,抬眼向对面望去,只见一男子正拾阶而上,待人走上台来,她不由撇了撇嘴。 这人是个熟人,穿云帮的少帮主邹明朝。 邹明朝也朝她看了过来,嘴角勾起一抹阴笑,脸上的神情更是完全不将她放在眼里。 香枝儿挑了挑眉,只觉得这个世界真的很小,她来青州城也不过大半年的时间,也并未与人结怨,唯一有些不对付的,也就是眼前这个邹明朝了。 认真说来,他们两个其实也不叫结怨,不过是打了一场而已,真正与邹明朝结怨的是风雷帮的葛青锋,而她不过是受牵连而已,这实在让她有些不明白,邹明朝看她如何看杀父仇人一般,心里也是一阵郁闷不已,他们有这么大的仇恨吗? “原来你是日月剑派的呀,以前还真是小瞧你了!”这话有着说不出的讽刺。 香枝儿却是听得有些莫名其妙,什么小瞧不小瞧的。 “许久不见,邹少帮主倒是风采依旧!”香枝儿并不理会他那阴阳怪气的话,只保持着自己的风度,淡笑着说了一句。 “你可能不知道,那日之后我寻了你许久却没寻到人,如今却是在这里遇到了,就不能不说,咱们真是有缘分呢!”邹明朝冷声说道,眼神看向她,犹如看死人一般。 若是换一个人,或换一种语气说这话,人家还当他是情意绵绵呢,但眼前这个人一脸冷色的说着冰冷的言语,这一看就知道这两人是结了仇。 香枝儿对他的话倒挺赞同的,点头道:“能在擂台上遇到你,可不就是缘分嘛!” 都不用说,邹明朝对她心怀恶意,但香枝儿也半点不虚,这大半年来,她的功夫也不是白练的,需知半年前,她初入江湖时,应敌经验是少之又少,那时候她都没在邹明朝手底下吃多少亏,更遑论如今她功夫大有长进,这邹明朝更不可能占到便宜。 两人是缘分,却也是孽缘,今日擂台之上,倒是可以了结一下之前的因果。 要说两人之前还真没什么仇怨,她不过是运气不好,被葛青锋拉着打了一回群架而已,没想到这个邹明朝居然能记仇到现在,拿她当敌人似的对待,可见这人的心眼之小,不去找与他结怨的葛青锋,偏找自己一个小姑娘,这也可以说,对方是柿子挑软的捏,大概是看她太好欺负之故吧。 第四百七十七章 得胜 第四百七十七章 得胜 对于邹明朝的攻势,香枝儿毫不畏惧,手下应对间,十分镇定从容。 反倒是让邹明朝越打心里越没底了,心里暗忖着这臭丫头功夫似乎大有长进,比起大半年前,精进不少啊,以至于让他现在有些骑虎难下。 一个进攻一个防守,邹明朝原本自己抢占了先机,手下也毫不留情面,没想到这一番打下来却是半点也没占到便宜,反倒让自己觉得有些后继无力,越打下去心里越涌起一股无力感来。 抬眼看向香枝儿的神情越发的阴沉可怕:“你这臭丫头片子,先前还真是小看你了,没想到还能有这样的本事。” 心里却是越发想不明白,明明之前功夫不怎么样的小丫头,现在怎么这么厉害了,他们习武之人,功夫可都是一点点练出来的,半点没有捷径可走。 香枝儿听着撇了撇嘴:“这话你先前已经说过了,倒是可以再说点新鲜的呀!” 她这浑不把人当一回事儿的样子,越发激起邹明朝的火气来。 “哼,还真当自己了不起了,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有多大的本事。”邹明朝说着手下的招式顿时就变了。 香枝儿在江湖上也不过是混了大半年的时间,对各家各派的招式、武学了解得并不多,所以对于邹明朝所使出的招式,完全没看出什么问题来,只是知道他变换了招式,跟之前使的不一样。 但看台上的一众大佬们,却是看得明白。 “哟,这小丫头还不错嘛,居然逼得少帮主使出邹帮主的看家本事来!” “不错不错,这一招秋风扫落叶,很是不一般呀!” 虽是赞叹之语,却听着很是嘲讽,邹帮主的脸色便沉了沉,自家儿子使出看家本事来,却也没奈何人家小丫头,这就不是夸赞而是讽刺了。 自家儿子半天没将一个小丫头拿下,邹帮主的脸色已经颇为难看了,但这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儿子,就算再不争气,他也容不得别人说三道四的。 可他还得顾全大局,并不能拿这些笑话他的人怎么样,但对面的丫头却是日月剑派的,他看向柳千山的神色,便有些不善了。 只觉得今日这日月剑派实在出风头太过了,先有一个几招就将对手打下擂台的周承泽,如今又有一个力压穿云帮少帮主的小丫头,这日月剑派果然是不得了了,一个接一个的出风头。 “柳兄的门下弟子,果然一个比一个出色呀,咱们这些不成器的弟子,可都被你们日月剑派给比到沟里去了。”邹帮主阴阳怪气的说道。 然而柳千山并没有他想象的那般得意,反而脸色阴沉沉的:“邹帮主过奖了,这名弟子虽然是日月剑派的,却也是邵长老的亲传弟子。” 他这实话实说,虽然都是日月剑派的,但邵长老的弟子与他其实是并不相干的,但在外人看来,他们却是同是日月剑派的,也就应该是站在同一立场。 之前有一个周承泽表现得十分出色,甚至让楚玉涛都表示了亲近之意,现在又来一个香枝儿,让一众人等赞不绝口,而他自己看好的弟子却是才一上场就落败,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这一对比起来自己的弟子竟是这般不如人。 柳千山心里的郁闷可想而知,偏一众人等还阴阳怪气,各自都说着让他颇为难堪的话,他本就算不得什么心胸开阔之人,心里那一股郁气逼着他难受的紧。 周边一众人等,哪一个不是在江湖上有名有姓的人物,谁又会在乎他的脸色好不好看的,仍就自顾自的说着自己的话。 “原来也是邵长老的弟子呀,难怪这般出色的。” 第四百七十八章 前十 第四百七十八章 前十 随后的比试,一场接一场的进行着,被淘汰出局的人也一波接一波。 大多数人心里都有谱,知道自己实力不济,也没有妄想那几件作为奖赏的宝贝,仍就心态颇好的观看接下来的比试。 而另外一部分心眼比较小的人,却是一脸阴沉,一脸人家欠了他钱不还的样子,这一部分人身边就没有什么朋友了,谁也不眼瞎又岂会看不出来,心眼小的人注定交不到几个朋友的。 陆陆续续被淘汰出局之后,留下来的便是强者。 这一轮结束之后,比试的人数剩下最后十人,香枝儿堪堪排进第十位,这让她十分意外,也有些欣喜。 她对自己的实力,其实并没有太大的信心,但她却在一众英才之中排进了前十,对她来说简直是意外之喜。 前十之中好几个都是熟面孔,楚云平、小石头、尹明荣、葛青山,而其余几个看着就面生了。 “哈哈,日月剑派如今了不得了,竟然有三名弟子进了前十,柳兄,恭喜恭喜呀。”一人哈哈大笑着说道。 柳千山也看到了前十的阵容,自己的大弟子尹明荣进了前十,这让他颇为高兴,但他也没想到小石头与香枝儿也能进前十,就让他心里有点不太痛快了。 虽然这两人也是日月剑派的弟子,但却不是他门下的弟子,而是邵长老的弟子,邵长老虽然不问世事,但在剑派中的地位十分特殊,他虽然不想与他交恶,但是也并不想他门下的弟子能出头。 偏偏他那眼光又好得出奇,以前从不收弟子的人,突然收下两个弟子,竟然就是这样的奇才,差点就把他精心培养出来的大弟子的风头都压了下去,这让他怎么高兴得起来。 如今人家当面恭喜他,这也是好话,他还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应付,心里却是觉得很是膈应。 “这个周承泽确实不错呀,我这人少有佩服一个人的时候,贵派的邵长老却是不得不服啊!”楚玉涛的目光落在小石头的身上,面带微笑捻着胡须说道,眼中尽是赞叹之色。 服什么,自然是佩服他挑弟子的眼光啊,江湖之中可堪造就的人才确实不少,但像周承泽这样天赋奇高的武学奇才,确实不多的,能遇上一个,都需要莫大的机缘,而邵长老却是连遇上两个不错的弟子。 连楚玉涛都这样夸奖,柳千山只觉得心塞的不行,他不由抬眼打量了几眼小石头,又看了看自己的弟子尹明荣,怎么看都觉得还是自己的弟子更出色一些,只觉得其他人的眼睛都瞎了不成,看不到自家弟子尹明荣的好。 决出前十之后的比赛,推到了第二日,参与比试的弟子会觉得劳累,而看台上的一众大佬们看了大半天也会觉得疲乏,除了身体的疲乏,也还有审美的疲乏。 如此,参与比试的人等可以养足精神,应付第二日的比试,而看台上的一张大佬门也需要养足精神,品评第二日的比试。 香枝儿没想到自己会进前十,神情十分兴奋,拉着小石头的袖摆神采飞扬。 “石头哥哥,我也没想到,我居然这么厉害!”真是自己都佩服起自己来,想大半年前她还只是一个初入江湖的菜鸟呢,但现在已经能算得上是少年英才了。 小石头没想到她会这么高兴,不由有些啼笑皆非:“我也没想到,你会这么厉害。”原本以为香枝儿会早早被淘汰出局,没想到会排进前十去。 “估计我的名声,离传遍江湖已经不远了!”作为一个江湖人的梦想,便是名扬江湖,她虽然不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江湖人,也没想过要有多大的名头,能赚到少许名声,让人心存忌惮,便也知足了。 小石头含笑看着她,微微点了点头:“你能排进前十去,已经在各帮派中扬名了,若你的目标就是如此,那便也是已经做到了。” “我的目标?我其实并没有什么目标,跟着大家一起来也不过是凑个热闹而已,长长见识罢了,能取得前十的名头,这只是意外收获。”激动了好半天,到此刻,稍稍冷静了些许。 “我知道你向来是个低调的性子,并不喜欢出风头,如今这般,也不过是顺势而为罢了!”小石头轻叹了一声,伸手摸了摸她的发髻。 “我一个女儿家的倒也没什么大志向了,石头哥哥,你是不是想要争一争呢?”香枝儿歪着头看他。 第四百七十九章 解毒 第四百七十九章 解毒 这一天对他们来说收获也是颇大的,先是擂台比试双双进入前十的成绩,后又遇到一大波的人结交,别看都是一群少年人,但个个都是各门派的精英子弟。 假以时日,这些精英弟子弟若是能做出一番成就来,便又是一位江湖大佬。 现在与之结交,若性情相投,也能处出一些情意来,以后在江湖中行走,便能有不少便利。 香枝儿与小石头,被一群少年围在中间,说说笑笑个不停。 柳千山师徒从旁边路过,见到此情形,神情间很是不悦。 “明荣,你也是进了前十的弟子。”言下之意,为何不去结交几个少年? 尹明荣顿了顿,神情间颇有些尴尬!这让他说什么好,那些人是主动找周承泽与香枝儿的,他们并不来主动找自己,他甚至也有找几个人说话,但人家不太爱搭理,他也不至于厚着脸皮继续跟人家说下去吧。 他是日月剑派的大弟子,其余各门派的弟子其实大多都相熟的,彼此间是什么样的性情也都有所了解,他也有几个交好的朋友,但此番自己进了前十,而他们都被淘汰出局,这般相见就有些尴尬了。 “师傅,弟子这人缘是差了些!”尹明荣尴尬的开口道。 人缘极好的龚逸云在一旁听着,不由轻哼了一声,他原本对自己抱有很大的期望,但没想到初次上场就落败,如今比起已经进入前十的大师兄,真是差了好远。 虽然两人的功夫,其实差得并不太远,谁叫他运气不好呢,上场就遇到一个厉害的对手,输了便是输了,再没有他回旋的余地。 师傅已经甩了他无数的眼刀子,回去之后少不得一顿训斥,这个时候他还是少说话为妙。 柳千山对小石头与香枝儿,不过是面上的情分,如今见他们的势头有超越自己弟子的可能,心里对他们便有些不喜,甚至已经将不喜摆在脸面上。 见到两人时也没有招呼一声,带着一群人直接走了过来去,只留下高冷的背影。 待小石头与香枝儿,招呼完一群人等,抬眼四望,也没看到他们的人影,两人便回自己的院子。 “哟,你们总算回来了呀,等你们老半天了。” 两人才走进院子里,那鬼面阎罗就不知从哪里跳了出来。 “你怎么又来了呀?也不怕被归元山庄的人发现!”香枝儿看到是他,有些没好气的说道,这里可是归元山庄,不是别的什么地方,要是他私闯山庄被人发现,他们也要受到牵连。 “我的轻功在江湖中也是一绝,怎么可能轻易就被归元山庄的弟子发现!”对于这一点鬼面阎罗似乎十分自负。 香枝儿眨巴了下眼睛,想了一下,这人的轻功确实十分了得,她自己在轻功方便就颇为出众,但比起鬼面阎罗来说还是差了一点。 “那你过来是有什么事儿吗?”香枝儿觉得自己还是不要跟他计较了,所谓的江湖人都是没规矩惯了的。 “嘿嘿,正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我特意跑一趟,自然是有事的。”鬼面阎罗瞅着她的面色,嘿笑了两声说道。 “有事儿就说事儿吧,我今天累了一天了,一会儿要早点歇着,明天还有一场比试啦!”香枝儿露出疲惫的神色来。 “你有话还是跟我说吧,香枝儿她累了让她去歇着。”小石头在一旁开口说道。 香枝儿听闻点了一下头,便抬脚准备进屋了。 “等,等一下。”鬼面阎罗眼疾手快的,忙伸手一拦。 “嘿嘿,周少侠,我是找她的!”鬼面阎罗连忙说道。 香枝儿无奈的顿下脚步,抬头望向他,也不出声,只等着他说话。 第四百八十章 拭目以待 第四百八十章 拭目以待 转眼便到了第二天,决出前十的一众人等,个个摩拳擦掌,等待着最后的比试,看谁能拨得头筹。 而十人当中呼声最高的,就要数归元山庄的少庄主楚云平,毕竟他现在也是江湖中成名人物,年少一辈中的第一人,在江湖中颇有威望。 在他以往的比试经历中,还没有谁能胜过他去的,曾经唯一有能力与他一较高下的便是尹明荣,但尹明荣也实实在在的败在了他的手中,如此一来,越发稳固了他年少一辈中第一人的地位。 而随着时间推移,这两人在那之后也没再交过手,但如今英才大会上,彼此又遇上了,一众人也十分期待,这两人可否还有一较高下的可能。 毕竟这么长时间过去,彼此的功夫应该都有所进步,若是尹明荣能发奋图强,那么楚云平少年一辈中第一人的地位还能不能保得住,那可就不一定了,所以许多人颇为期待,他们能有一战。 不管谁能拨得头筹,但今儿的比试比昨儿更加精彩,那是一定的了。 参与决赛的十人,面色都显得严肃了许多,一个个都正儿八经的,脸上不带一丝笑意,看上去让整场比试都增添了些许庄严肃穆之感。 香枝儿略觉得有些不适应,这气氛太过微妙了一些,她抬眼向左边看了一眼,又转动着眼珠子向右边看了一眼,左手边是小石头,右手边是葛青山,这两人脸上都没有什么表情,让人完全看不出他们心中所想。 她不由向右边靠了靠,悄声问了一句:“葛二哥,怎么没看到葛五哥呢?”葛青锋的功夫不错,这样的场合没看到人,着实让人觉得有些奇怪。 葛青山嘴唇微动,语气低不可闻的回道:“他没来,在家里呢!” “怎么回事?莫不是犯错了!”香枝儿惊讶道。 葛青山点了一下头:“只知道那小子惹大伯生气了,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出来的比较匆忙,待我回去之后再去问他。” 香枝儿微微点了下头,心里却是琢磨开来,很是想不通葛青锋到底惹了什么事儿?以至于让葛家大爷连英才大会这样的盛况都不让他参加,足可见惹的事儿可真不小。 这让她心里略觉得有些不安,葛青锋好好的待在他们风雷帮里,能惹什么事儿呢?唯一称得上是惹事儿的地方,那便是与他们一起查询两位老爷子被毒害的真凶。 若是因为这事儿被葛大爷约束在帮里,不允许出门的话……香枝儿不由抬眼向看台那边望了过去,神色间露出些捉摸不定的情绪来。 她总觉得这位葛大爷怕是应该知道一些什么,想当初怀疑日月剑派这事儿,就是从他口中无意透露出来的,要说他真什么都不知道,怕也是不太可能。 但葛大爷那人明显是一个守成的角色,要让他去冒险,他指定是不干的,看来还得指望葛青锋能从他那边套取一些消息出来。 “葛五哥没什么事吧!”香枝儿迟疑的问道。 “没什么事儿,不过是被大伯禁足而已,过些天也就没事儿了,大伯的意思也只是让他收收心。”葛青山见她是真的关心自家五弟,不由开口多解释了一句。 “没事就好,等这边的事情了结了,我去风雷帮看他。” 葛青山听着这话却是笑了一下:“从你们搬出府之后,就没再上门过,你们会加入日月剑派,倒是让人出乎意料,且功夫还精进得这样快,也实在让人意外呀!” 在看到这两人打擂台时,葛青山是十分惊讶的,当初这两人搬出府去,他也忙于帮派里的内务,也没顾得上他们两个,大半年时间没见,这两人却是越发出众了。 第四百八十一章 察觉 第四百八十一章 察觉 前十的实力,确实是不容小觑的,香枝儿上场没多久,就被对手淘汰出局,她心里那叫一个郁闷啊,要说她不行,她偏又进到前十里面去了,要说她行,可才一上场没多大会儿,就被人给打下擂台来,这叫什么?给了她希望,又叫她失望的。 在台下郁闷了好一阵,待她好不容易收拾好心情,再关注台上战况时,发现刚才将她打下台来的小子,如今也在台下站着呢,顿时让她生出幸灾乐祸的感觉来,扬了扬眉,一扫之前的台上失利的郁闷,抬眼关注台上的比试。 这一看,把她又吓了一跳,如今正在台上打得热火朝天的两人,正是楚云平与尹明荣,呵呵,她不由一阵好笑起来,想起之前不少人关注这两位,都说很希望能看他们再战一场,可真是如了大家的愿了,这两人总算是打到一块儿去了。 只见台上的楚云平,手中的剑招使得行云流水,再看他对面的尹明荣,明显有些应接不暇,只一眼,她便看出谁强谁弱了。 回想了一下,她之前还夸他来着呢,啧啧,这打脸来得真快,香枝儿摇了摇头,但脸上并没有半点不快之意,甚至一双眼还特有神的看着两人的打斗。 那尹明荣好似被逼急了,手里的长剑转了个弯,直直向对方的腹部攻去,而对面的楚云平也不见慌乱,长剑一挥,将对方的剑给挡开,顺势变招,反攻了过去。 尹明荣见对方长剑攻来,急急的避开,只见他的目光,时有时无的,不时扫向对方的腹部,若不是格外关注他的神情,一点也发现不了他的神态,香枝儿却是瞧得真真的,她原本还对他抱有期望,希望他能将楚云平给拿下呢,这样便能让小石头不用面对那么大压力,谁知他也不是对手,如今她也不敢有什么期望了,只盼着他能多耗一阵子,多耗费一点楚云平的体力,这样后面的小石头,也能捡点便宜。 要不怎么说小石头这运气好呢,抽签抽到最后,可不就是最占便宜的嘛,不管是哪一个获胜,在面对最后一个选手时,都会应付得吃力。 不过尹明荣的目光,却是引起了香枝儿的关注,她也不由向楚云平的小腹看去,随即便是一脸疑惑,没什么东西啊,但不明白尹明荣这么关注是什么意思,后面的招式,几乎全是冲那个地方使去的…… 香枝儿想来想去,突然便想起来了,楚云平大半年前不是受过一次重伤嘛,他们也是因为那次受伤事件结识的,当时楚云平的伤那叫一个重,乌一丹都断定他没得救了,若非香枝儿出手,他当时一准就一命乌呼了。 当时他身上的伤有好几处,但最严重的一处,要数小腹那一处,被刀砍伤,伤口还颇深,若非她的伤药效果极好,那样的伤,养一两个月也未必能痊愈的,不过后来却是由别的大夫接手,他那伤养了多久才好,就不得而知了。 但是让香枝儿疑惑的是,楚云平当时受伤的事情,难道是传得全江湖都知道了吗,不然尹明荣专找对方的弱点来攻击,虽然很不地道,但若是让他击中,却是最有效的,旧伤上面添新伤,估计也够他受的。 再次看向尹明荣的目光,香枝儿不由长长一叹,原本对他就没有太好的印象,现在印象更差了,只觉得他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之人,不然,明知人家伤了那个位置,他便专挑那处下手的吧! 第四百八十二章 败 第四百八十二章 败 擂台上受伤,是十分平常的事情,稍有不慎便会带点伤,这是无可避免的,但在擂台上取人性命,那就不行了,毕竟众目睽睽之下,取人性命是容易,却是不好交代,当然,这也是不成文的规定,有什么仇怨可以下来再解决,总归在擂台之上,是不能闹出人命来的。 也是因为有这一条不成文的规矩,所以各帮派的大佬们,也才会放心让各自的弟子上台与人比试的,不然,谁乐意把自家弟子的性命,交于别人的手上,需知天赋好,功夫不错的弟子,可不是街上卖的大白菜,说有就有的,那也是费了不少功夫才寻摸来的,轻易损失不得。 楚云平也没想在擂台上取人性命,只不过他此刻的心情十分恶劣,那种亲眼面对死亡的感觉,比起他一身的伤,比起伤口的疼痛,还要来得恐惧,而带给他恐惧的,却是眼前这人,也或是他身后的日月剑派,此刻他的心情是可想而知。 他是既激动终于找到线索了,又是气愤这些人居然敢对他下手,一双眼更是激动气愤得通红一片,手握着带血的长剑,目光恶狠狠的,如同血罗煞般的看向尹明荣。 尹明荣早就心生恐惧了,这会儿完全不敢与之对视,只觉得稍有不对,对方便有可能提剑向他砍来,收割他的性命,他好半天都没想明白,这人是受了什么刺激,怎么突然就变得这样可怕了。 “楚……楚云平,你想干什么?”尹明荣在他的目光之下,话都说得不成调了。 “我想干什么,你说呢?”楚云平语气阴沉的开口道。 你有毛病啊,你想干什么我怎么知道,尹明荣已是在心里大骂起来,什么天之骄子啊,分明是疯子,不定时发疯的疯子,不然,要怎么解释他现在的异样。 尹明荣也被激出火气来,心下一横,便道:“别以为你功夫略胜了一筹,我就会怕了你,现在我还没有输呢,咱们再继续!” 说着,手中长剑一扬,动作飞快的向对方攻了过去,士可杀不可辱,他觉得刚才楚云平实在太小看他了,以为他会怕他呢,虽然刚才他确实被对方吓到了,可那又怎么样,他现在就找回场子来。 “哼,不自量力。”楚云平轻哼了一声,神情高傲,完全不将对方放在眼里。 尹明荣听着,简直气得要吐血,谁不自量力,想当初,他们两的实力也是不相上下的,只不过近几年,这人功夫精进得极快,就跟吃了药似的,而他自己,却有些停滞不前,对此,他也是无可奈何,毕竟人家是归元山庄的少庄主,底蕴深厚,不是他一个日月剑派弟子可以相比的。 不管如何,也不能被人小看了去,尹明荣心一狠,拿出拼命的架式来,以攻代守,拼了命的向对方进攻,手下的剑招被他舞得虎虎生风,刚猛异常,一派不要命的打法,凶狠又凌厉。 楚云平心里也憋着火气呢,在对方刚猛的剑招之下,他也毫不留情面的反击,两人长剑相碰之下,竟带出火花来。 看得一众人等愕然不已,这两人……这什么打法啊! “爹,大师兄好像越发厉害了。”柳佳荨看着台上打斗的两人,开口道。 “是还有点样子。”柳千山因尹明荣刚才失利受伤,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了,但瞧着这般狠辣的反击,倒慢慢露出点满意的神色来。 第四百八十三章 运气 第四百八十三章 运气 尹明荣落败,但他却也能拿到第三名的名次,在一众精英弟子中,也算是名列前矛,虽不如头名来得风光,却也算得上是年轻一辈的风云人物了。 最让人出乎意料的却是小石头,几场比试下来,他的表现也很是不俗,最要紧的是他的运气似乎极好,每次抽到的对手,实力都不如他,如此一来便十分顺畅的走到了最后。 他的好运让许多人都颇不服气,尤其是龚逸云,他是掌门的弟子,本就自恃身份,在剑派中十分傲气,就算行走于江湖上,因实力不俗,也少有人不给他面子的,且在剑派中自幼苦修许多年,比起才入门大半年的小石头,自认是比对方强许多的。 但人家却是凭着运气,一路走到了最后,这如何让人服气,看向小石头的目光,就差没有喷火了,这也就是在外面,还有各帮派的大佬们看着,若是在剑派内,他都能直接上台将人给扯下来。 而柳千山也没料到,有他的提点,尹明荣居然还会落败,脸色不由又阴沉了几分,实在忍不住嘴里唾骂了一声:“没用的废物。” 站在他身后的龚逸云却是听得真真的,心里总算舒坦了些,他看不上小石头,是觉得对方不如自己,却能留到最后,完全是个捡便宜的,而尹明荣与他却是竟争对手,同样是掌门的弟子,他有许多的理由去记恨尹明荣,见师傅竟当众骂他,心里自是乐开了花,拿到第三又怎么样,没得到师傅想要的,便与他一般的不受待见罢了。 尹明荣受了伤,被人扶了下来,挣扎着向柳千山行了一礼,唤了声:“师傅。” 柳千山心里气不打一处来,到手的鸭子飞走了,他能高兴得起来才怪,看着眼前带伤的弟子,嘴里没有半名关怀之语,只重重的哼了一声,便将头扭向一边,很是不屑再看他一眼。 尹明荣脸色黯了黯,由着弟子将他扶到一旁。 而一旁的龚逸云却是露出一脸的幸灾乐祸的神情,眼中满满的都是恶意,他早就不满尹明荣,恨不得能杀了他,谁让他是自己的拌脚石,处处与他作对呢,想讨师妹的欢心,又想与他争未来掌门之位,可老天偏偏不如他的愿,总算让他踢到铁板了吧!哈哈哈,见人倒霉,他已是在心里大笑不已。 另一旁的柳佳荨,却是并不理会这师兄弟俩,一双水润的眸子,直直的盯着擂台之上。 小石头与楚云平各站一方,相对而立,楚云平因之前与尹明荣交战,应付得并不轻松,此刻脸色略有些不好,身上的衣衫也有些零乱,状态有些差,反观小石头,一身整整齐齐,精神饱满,体力充沛,神态一派悠闲,整个人的状态是好得不能再好。 单个儿看楚云平看上去也不会那么显眼的,但如今两人放在一起做对比,这就很能看出差别来。 “楚兄!”小石头率先招呼了一声。 两人不过见过两面,却算是熟人,总的说来,小石头对楚云平也算有恩。 楚云见状不由笑了笑:“没想到我最后一个对手会是你啊!” “我也没想到。”小石头也笑了一下,他是没料到自己会走到这一步,他原本也没起什么心思,不过是见柳千山十分中意那把问天剑,且对自己的实力也有了清晰的认识,他便也起了争夺的心思,但最终能走到哪一步,他也没有多大的把握。 第四百八十四章胜 第四百八十四章胜 别说看台下一干人等看得震惊不已,就是看台之上,一众大佬们此刻也是惊讶非常,楚云平年少一辈第一人的名头,可不是叫假的,那可是凭着真才实学,一步步打出来的,各派的少年弟子们,个个都在他手底下吃过不小的亏,才成就了现在的他。 着实让人没想到的是,这名声不显,突然冒出来的一个小子,居然也有这样的实力,就算他最终没能赢过楚云平,就凭他现在的表现,也足以名扬江湖了。 一众人等不由再次打听起小石头来。 “日月剑派竟然有着这样一个弟子,赵让人意外!” “可不是嘛,这日月剑派以往莫不是藏着掩着,到如今才将人亮出来一鸣惊人?”有人暗猜测道。 “不能吧,不是说这名弟子是邵长老的弟子,才入门大半年的时间……” “这话你也信?”有人不以为然的开口道。 话题虽然是绕着小石头转的,但一众人等的目光,全都落在柳千山这个日月剑派的掌门身上。 “你们看我做什么,我也是才知道他有这样的本事。”柳千山被一众人等看得不耐烦,粗着嗓子道,今儿他的心情糟糕透了,没想到这些人还不消停,一个个的没事找事的,让他烦不胜烦。 “少拿这话哄我们,真要是入门才大半年时间,就算是邵长老的亲传弟子,也不可能一下子练就这样的本事?”他那话,在场大半的人,都是不相信的,心里对柳千山的印象又并了几分,只觉得这人虚有其表,为人却半点都不实诚。 “我哪有哄你们!”柳千山只觉得冤枉极了,说实话却没人信。 我们信了你的邪了,一众人等纷纷冷笑出声,再次觉得这日月剑派的人,一点都不坦然,就是承认藏了这么一个天赋奇高的弟子在派中,又有什么关系,总归都是他们日月剑派的人,谁还能抢了去不成,偏偏藏藏躲躲的,像有多见不得人似的。 柳千山这人实力不济,平时有什么事情时,也多时不出头,只一个劲的怂恿别人出头,他只管躲在人家身后,这样的德性,早就受人鄙视了,也亏得他还混不当一回事,觉得占了便宜,还沾沾自喜,为自己棋高一招而得意呢。 若非他这般行事,日月剑派的名声,也不至于差成现在这样,如今的江湖中人,只要一提起日月剑派,多是嗤之以鼻,而柳千山这个掌门,一点不去挽回名声,仍是我行我素,若非派中底蕴深厚,还有几个长老坐镇,不定日月剑派还能否存在都是问题。 “周承泽这孩子,我先前就觉得他不错,如今再看,果然是个不错的苗子,加以时日,成就定不输在座的各位啊!”楚玉涛呵呵笑着说道,完全没有因为他的存在,让自己的儿子僵持不下,久久没能拿下头名,而心生不快。 短短几句话,顿时便赢来一众人等的好感,瞧瞧人家,果然不愧是江湖第一大帮派的大佬的气度,就算是自己儿子的对手,他也能毫不吝啬夸奖的,哪像有的人,不过是弟子输了一场,就能让他变了脸色,甚至失了仪态,也太沉不住气了,也太小家子气了。 这般想的人,目光还似有似无的往柳千山身上瞄,暗暗的露出鄙视之色。 第四百八十五章 宝剑 第四百八十五章 宝剑 落在台下的楚云平懵了一下,不明白好好的,他怎么就落到台下来了,努力回想了一下,顿时便是一阵气恼,可不是他实力不如人,分明是周承泽那小子使了巧。 但擂台之争,便是如此,谁先被打下擂台来,便算谁输,众目睽睽之下,他落到了擂台之下,心里就是有再多的不服气,他也不能不认了,不然失的就是风度,他的人品。 心里郁闷归郁闷,但这一局是他输了,他也得认,就算人家是使了巧,但他没能防住,那也是输了,抬眼轻飘飘的看了台上的周承泽一眼,心里只觉得憋屈。 他少年一辈江湖第一人的名头可不是叫假的,就算之前几场打得都不轻松,对后面的比试有不小的影响,但他还是很有信心,能将周承泽给拿下,就算是耗时久一些,他也还能耗得起,可没想到这小子居然这样奸滑,让他中了招,咬了咬牙,也只能认了,不然人家他当他输不起,颜面更要扫地。 楚云平无奈的冲台上的周承泽拱了拱手。 “楚兄,承让了。”小石头露齿一笑。 那模样儿真是阳光灿烂,看得楚云平只觉得一阵牙疼,腮帮子紧了紧,这小子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呢! 小石头却没再理会他,而是抬眼扫向台下,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 不远处,香枝儿欢快的正冲他招手,小石头不由再次露齿一笑。 “爹,爹,是小师叔赢了呢!”柳佳荨拉着柳千山的衣摆,激动的大呼小叫起来。 柳千山自然也看到了,心里也是意外极了,他原以为小石头不过是能在擂台上多耗些时候而已,完全不会是楚云平的对手,毕竟自家大弟子尹明荣都已经落败,小石头虽然看起来天赋颇高,却也不会是他的对手,可眨眼间,这小子就将楚云平打下擂台,得了最终的胜利,让他都有些回不过神来。 “我看到了,你大呼小叫的干什么,有点姑娘家的样子没有。”柳千山轻声训斥了一声,仍觉得有点云里雾里的感觉。 他虽然也不太喜欢小石头,但好歹这人是日月剑派的,赢了比试也能给他长点面子,虽然是邵长老的弟子,但他才是日月剑派的掌门,再则…… 柳千山转头看向楚玉涛,只见对方的脸上,还残留着没来得及收的错愕之色,心里便更觉得爽快了几分,轻笑了一声,道:“没想到我日月剑派,这不成气的弟子,竟然会赢了楚少庄主,楚兄不要见怪才好。” 楚玉涛自然十分清楚自家儿子的实力,是完全没料到他会输的,但现实就是这么打脸,他的儿子在他眼皮子底下,被人给打下擂台了,不承认都不行,虽然觉得意外,却也没什么可生气的,年轻人嘛,总是需要一些磨历,太顺风顺水了,也不利于成长。 但听到柳千山这话,也是有些没好气:“瞧柳掌门说得,这样出色的小辈,我爱惜还来不及,又怎么见怪,柳掌门还是不要以已之心度人。” 柳千山听着这话,心里便是一堵,这是什么意思,是说他才是那个小心眼的人吗?呵呵,他不由一阵冷笑,你要讲大度,那就大度得彻底一些,嘴角微微一扯,道:“如此再好不过,往日总听闻,问天剑乃绝世奇兵,却无缘一见,今儿可是占了承泽那孩子的光,也能跟着长长见识了呢!” 楚玉涛听着这阴阳怪气的话,不由轻嗤了一声,也怪不得在场的各掌门帮主的,都不待见这人,瞧着他就这点心眼儿,他不由摇了摇头:“问天剑确实是旷世奇兵,不过对于我们习武之人来说,还是自身功夫过硬方是王道,太过依赖兵器,却是下下之策,柳掌门想长见识,又有何难的。” 随即,他便转头冲身后的弟子吩咐道:“去将问天剑取来,想必大家伙都想见识见识这把传说中的神兵利器,今儿大家伙都瞧瞧吧,过了今日,这把剑便将不属于咱们归元山庄了,想要再看,那便只得问剑的主人。” 第四百八十六章 来历 第四百八十六章 来历 不管众人有多稀罕,最终这把剑还是回到了小石头的手上。 “这就是问天剑啊!”长剑出鞘,小石头握着剑柄,长剑横放在面前,仔细观赏了片刻,不得不说,这确实是一把好剑。 “你别跟那些没见过世面的人一般,这剑我看过好几回了,也就那样,也就锋利些,名头响亮罢了,你要真当成是个至高无上的宝贝,那就是傻了。”楚云平站在他身旁,有些看不过眼,他那一脸惊叹的模样。 “你怎么在这儿?”小石头突然听到他的声音,忙转头问道。 “我在这里有什么好奇怪的,难不成你以为你赢了我,就能不将我放在眼里了?”楚云平斜睨他一眼说道。 小石头听也这样说,突然就笑了起来:“那怎么会,我是那样的人吗?”心里倒是对楚云平的好感节节攀登,他也知道自己赢得有些取巧,但怎么说也是赢了,他也并不觉得自己赢得有什么不对,可放在一般心眼小些的人眼里,怎么也要计较半天吧,反观楚云平,竟跟没事人似的,似乎输赢对他并没有多大的影响。 “倒是你,我还以为你再见我,会给我脸色看呢,看来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这腹了。”小石头笑着自我调侃了一句。 “确实是你小人之心了,我还能是那样小心眼的人不成?”楚云平很是不以为然。 “确实不是小心眼的人,我只是以为江湖第一人的名头,你会很在意,再则,还有这把问天剑,传说中的绝世神兵,我以为你们会很看重。”传说中的名剑,但凡是个江湖人,也或者说是一个好武的男人,都不会想错过这样的至宝吧!不过联想他刚才的语气,似乎很不以为然。 “只要我是归元山庄少庄主一天,我就能名满江湖,什么江湖第一人之称,那都是些虚名,我并不在乎,而你说的这把问天剑,名头确实是很响亮,但也只是一件死物罢了,我爹能轻易将它拿出来,也就能看出,它在我父子两人心中的地位,你赢了,这剑自然便归你了,不必想得太多。” “看你这不以为然的样子,何以这剑有这样大的名头?”他会对这把剑好奇,却是因为柳千山似乎很想得到这把剑,柳千山这人吧,还真不怎么样,气度涵养都差了一大截,竟然还是一派掌门,也亏得他不常在江湖上走动,不然仇人能结一大堆了。 “这剑名头这样大,其一是因为,它确实是一把好剑,其二自然是因为它曾经的主人,三百年前七国动乱,那一段历史你应该听说过吧!” 小石头点了点头,他是读书人,那段动荡的历史,自然是清楚的,史书都看过数遍,甚至科考时还曾参过这部份题目。 “七国动乱时,南昭国主南向天,有天众奇才之资,以一已之力力压群雄,周边诸国逐一被他吞并,就在天下人都觉得他再将剩余的两国收服,便能问鼎天下时,不想却暴病而亡,着实令人振腕,可惜又可叹呢!”楚云平讲得是声情并茂,又是摇头又是叹息。 “难不成这问天剑,便是南向天的配剑?”小石头恍然道。 “没错,他去逝之后,这把剑不知怎么却留了下来,展转落到我爹的手中,剑是把好剑,但我爹却觉得晦气得很,并不喜欢。”楚云平摇了摇头说。 小石头听到他这一句,却觉得有些好笑,堂堂归元山庄的庄主,竟会觉得一把剑晦气,真不知让他说什么好了。 “有野史记载,说南向天武功盖世,力大无穷,能以一敌百人,手持得天所赐的神兵利器,战场之上所向披靡,没有人是他的对手,以至于十分轻松就打下了周边四国,可惜天不暇年,正待他磨拳擦掌,正待打下剩余的两国,一统天下时,却暴病而亡……没想到野史记载中,那柄得天所赐的神兵利器,便是问天剑!”小石头一脸的惊叹连连,果然待在村子里阻碍了他的见识,走出来才能见识到更多。 “哈哈,没想到你也知道得这么清楚啊,不过你肯定不知道,南向天他估计并非是暴病而亡,你想想,他既然武功盖世、力大无穷,这般的人物,身体自然是差不了,又怎么会突发暴病,所以我想他要么是被人暗杀了,这机率很小,但也不是没有,他武功再高,也定然有比他更高的人存在,再有一个,便是被人下毒了,武功再高,也抵不过毒药的狠辣,你说是不是?”楚云平一脸兴致勃勃的说道。 第四百八十七章 心情 第四百八十七章 心情 这归元山庄,他真是一天都不想待了,本是冲着问天剑而来,但那问天剑在他面前晃悠了一圈,见是见着了,可碰都没碰到一下,就让人转手拿去给了周承泽,柳千山这心里起起落落的,要多难受就有多难受。 他也知道,这一群人都不待见他,这么一群趋炎附势的小人,他也同样不待见他们,若是没有问天剑这事,他都不想来的,但来都来了,甚至还做足了准备,可尹明荣那个废物,竟是白白错过了,心里早就窝了一团火,本以为周承泽也是日月剑派的弟子,那问天剑想法儿哄了过来,却不想当场被人戳中心思,这下连他私下做点动作都不能了。 要不然,以后人家见他手里拿着问天剑,可不就得说他是巧取豪夺来的嘛,就算他不在乎日月剑派的名声,自己的脸面也要顾及一二吧,真那样做了,还凭什么子江湖中立足。 心里是又恨又气,这些种种,他全都归结到了楚玉涛的头上,只觉得楚玉涛太过可恨了些,先前那些事,指定就是他有心所为,目的便是为了为难他,想着归无山庄压了日月剑派一头,而楚玉涛又压了他一头,这新仇旧恨的,让他恨不得剐了他,只恨自己实力不如人。 要说起来,当初他接任日月剑派掌门时,剑派那会儿在江湖中是无人敢惹,想那时候,是多么的风光,只是好景不长,没过几年,剑派上下便一年不如一年,落魄成如今这光景,别说归元山庄超过了日月剑派成了江湖第一大帮派,就是一些二三流的门派,都不把日月剑派放眼里了,更别提他柳千山,但凡有他出席的场合,那些个小人,一个个全都阴阳怪气的,如此三番两次的,他也不爱与这人些打交道。 “师傅,你别生气,喝口茶消消火。”龚逸云捧着茶杯,殷勤的递到柳千山跟前。 柳千山打转儿骂骂冽冽的好一阵,正觉得口渴了,接过茶杯便喝了一大口,随即便发现给他递茶的,竟然是一上场便被人淘汰出局的龚逸云,脸色顿时便拉了下来。 “你还好意思凑到我跟前来,没用的东西。”别说取问天剑,连前十都没进去,平时真是白栽培他一场了。 “师傅,我那是运气不好,抽签抽到的对手太厉害了些,要不然我也不至于……我的本事,你老人家不是最清楚嘛,不过弟子也确实没用了些,以后定会勤加苦练,争取以后给师傅长脸。”龚逸云连声说着好话,对于自家师傅,他也是把他的性子琢磨透了,不想挨骂,那就得顺着他。 柳千山见他一副老实认错的模样,心里的火气便散了一大半,也知道他那个对手,确实是个棘手的人物,其帮派中的大弟子,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况且,他寄于厚望的是尹明荣,也不是眼前的龚逸云,责怪他又有什么用,要怪也是怪尹明荣,明明都跟他说过了,他居然都没能赢,真是太废物了。 随即便将手中的茶杯重重的往桌上一放:“尹明荣呢?” “大师兄受了点伤,这会儿山庄里的大夫,正给他瞧伤呢,咱们习武之人,虽然说寻常一点伤,忍忍也就过去了,但大师兄这般人物,可不能随便受伤,也或是落下什么暗伤的,不然以后,怎么承接大位!”龚逸云一副为着尹明荣着想的样子。 听到柳千山耳里,只觉得万分刺耳,没拿到他想要的问天剑不说,这人竟还变得这样娇贵了,受一点半点的伤算什么,竟还让山庄里的大夫去瞧,还有,什么承接大位,他还在呢,就在奢望他的掌门之位了,立马觉得一个个这是要翻天了,顿时是看谁都不顺眼,抬起一脚便踹在龚逸云身上:“一个个都是没用的东西,给我滚一边去。” 龚逸云完全没防备之下,被踹个正着,况且人家是一派掌门,就算功夫被人奚落说得再不济,那也是比他这个做弟子的强多了,这样一脚踹过来,他那里受得住,直接便被踹翻在地,牵动到身上的一些伤处,顿时疼得龇牙咧嘴,心里暗自后悔,这剂猛药下得有点重了啊,连累得他都吃不了兜着走了。 “师傅息怒,弟子这就退下。”龚逸云连忙求饶道,真怕他气怒之下,再给自己来这么一下子,伤上加伤,便有他受的了。 “滚滚滚。”柳千山一连大喝道。 第四百八十八章 相劝 第四百八十八章 相劝 “爹,你还在气大师兄与七师兄吗?”柳佳荨一脚踏进门内,便开口嚷嚷道。 对于柳千山的火气,她做为他惟一的女儿,向来是不惧的,因为长这么大,她爹还从来没有对她真正发过火的,调皮的时候,最多也不过是训斥几句,事后还会来哄她,她又何惧之有。 “那两个不中用的东西,我以前还想将你许配于他们中一人,谁知道,竟是为父看走眼了。”柳千山气哼哼的开口道,原本还是火冒三丈,在见到女儿时,已是消散许多。 “谁想嫁给他们了,爹你可别有这样的心思,女儿的婚嫁之事,你需得问过我乐不乐意才行。”柳佳荨一听这话,心里便急了,连忙说道。 她真怕说慢一步,他爹就自作主张,真将她许出去了,那可就不好收拾了。 “咦,你以前不也挺中意他们的吗,我早前提起这事时,你也没像如今这样反对过,莫不是你看中意别的什么人了?”柳千山对这个女儿,还是极为了解的,一听话风不对,忙问道。 “没有的事,爹你不别乱说,我要真有中意的人,一定先告诉你,只是现在还没有嫁人的心思,两位师兄那儿,你就不要再提了。”柳佳荨略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一看她这样子,柳千山哪还猜不出来,便她不说,他也不好逼她,江湖儿女向来爽快,真要看对眼了,身份相差不大,也不是不能成婚,他膝下就这么一个女儿,没有什么大问题,他都乐意成全她。 “随你吧!”柳千山叹息了一声,觉得女大不中留,让她这么一打茬,心里倒底是好受了些。 柳佳荨窥着他的面色,笑了笑道:“爹你也别老是生气,此番七师兄虽然表现不佳,但大师兄其实还算不错的,虽然输在楚云平手下,但楚云平向来不凡,年少一辈第一人的名头,可不是叫假的,如此败在他手下,那也算是虽败犹荣,真不知你有什么好气的,再说了,前三名中,就有两名是咱们日月剑派的人,这说出去,咱们日月剑派也是大长风头,连归元山庄都要被压一头了,若哪个帮派能有如此成就,还不得乐疯了,偏你老人家还在屋里发脾气呢,没得给气坏了。” 她这道理是说得一套接一套的,自觉得是十分有理,仍是不太明白,自家爹爹脑子是怎么想的,为何还不满意,难道说就因为第一名不是大师兄,他就能如此生气,但小师叔那也不是外人啊,活脱脱那也是日月剑派的弟子,长的还是他这个掌门的脸面不是。 “你一个不管事的毛丫头懂什么。”柳千山再次叹气。 那周承泽虽然也是日月剑派的弟子,但却是邵长老的弟子,若是帮派里别的长老的弟子,他都不会觉得有什么为难的,偏偏是邵长老的弟子,不是他能轻易动他的,邵长老那人,也就是个不问世事的性子,但凡他有点野心,日月剑派的掌门就能换人了,这般的情形下,他哪能与周承泽为难。 但不与他为难,看得到摸不着的问天剑,岂不是再与他无缘了,被那小子得去的东西,还能落到自己手中?先前还打着能哄骗过来的心思,但那心思却是当众被人给揭穿了,以后就算用手段得到这把剑,也或是人家把这把剑送到他手上,他都名不正言不顺,这简直还有比这更呕人的吗。 若是尹明荣得到这把剑,自是要教敬他这个师傅的,名正言顺,可他偏偏不中用,到手的宝剑飞了,如何让他不生气。 刚刚好一点的心情,顿时又坏了。 “我是什么都不懂,但那也不过就是一把剑而已,得不到就得不到吧,况且,那剑在小师叔手里,你以后要看一看鉴赏一番,去小师叔那里借来把玩什么的,他还能不同意了?”怎么说也是一派掌门,这点面子还是能给的嘛! “那不是一把普通的剑,那是问天剑!”柳千山气得吹胡子瞪眼的强调道。 “我知道是问天剑,传说中的神兵利器嘛,但我瞧着,也就比普通宝剑锋利点罢了,且楚庄主似乎对此剑评价也不高,人家真要把这剑当回事,也不至于拿出来做彩头,我看一众人中,也就你紧巴着这剑不放的。”柳佳荨不以为然道,虽然是把宝剑,但却也是人家都瞧不上眼的东西,再怎么精贵,在她心中也落了一截。 柳千山气得直瞪眼,却也不好跟她细说,只开口道:“我就中意这把剑,别人不知道,我却知道,那是个宝贝……” 第四百八十九章 落下 第四百八十九章 落下 柳千山是带着几个弟子说走就走,连楚玉涛这个庄主都没有知会一声,走得着实匆忙,去看大夫的尹明荣,连同跟他们不住一处的香枝儿与小石头,都被他给抛下了。 柳佳荨便有些不乐意了,一路走一路问道:“爹,小师叔还没有来呢,咱们要回去,也应该让人去通知他们一声,或是咱们等上一等?” 她对小石头极有好感,这会儿自是不想抛下他,若是能一块儿回去,路上还能说上几句话呢,这样闷不吭声的将人丢下,人家心里会怎么想?连累她都没有好印象了,自是不乐意。 龚逸云跟在后面,听她只提起小师叔,却不提一嘴尹明荣,撇了撇嘴,心里很是为尹明荣不值,虽然他与尹明荣向来是对头,但到这份上,不免有些兔死狐悲之感,眼看一方,顿时心生茫然起来。 “等什么等,让我堂堂一掌门,等他一个新入门不久的弟子,他哪来那么大的派头,咱们走了,他寻不着咱们,便也知道回去的,哪还用费事特意去知会他们的。”柳千山不乐意道,他可是一派掌门,区区几个弟子,何需放在眼中。 更何况周承泽压下楚云平,一跃成为炙手可热的人物,如今怕是尾巴都要翘上天了,他正要借这个机会,敲打敲打他呢,不然,往后他提出要借用问天剑时,人家岂不是还要给他摆派头,也或是推三阻四,他得提前告诉他,这可是日月剑派,得罪了他这个掌门,将会有什么后果。 “可是,可是小师叔不是普通的弟子,他可是邵长老的弟子,又怎么跟别的弟子一样,爹,你就等他一等也是可以的,况且他现在跟以前也不同了,可是连楚云平都在他手里吃了亏呢……”柳佳荨心里不服气,一个劲的为小石头说好话,殊不知,她越是如此,越让柳千山心里犯堵。 “邵长老的弟子又怎么样,就是邵长老本尊在这里,我也一样如此行事,他还能把我怎么着了?”柳千山眼睛一眯,神色阴沉的开口说道。 邵长老在剑派中地位特殊,辈份也比他高,平常见着都要对他以礼相待,甚至派中有什么大事时,也要找他去商量,这其实已经让他觉得有些碍手碍脚了,若非他不是个爱揽权的,除了他本尊,也没有什么势力,不然,他早就对他暗中下手了。 如今见他竟短短时间,便教出小石头与香枝儿这般出众的弟子来,他心里已是老大不痛快,甚至对邵长老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只觉得这老头儿的存在,对他颇有威胁。 要说起来,在他继任掌门之前的日月剑派,派中长老的权力还满大的,就连掌门任免这样的大事,他们都能参与其中,指手画脚,他初初接任掌门之时,那些个长老也是指手画脚,让他很是憋闷了一阵,后来,使了些手段,将一干长老都换了新人,这些新长老之所以能坐稳长老之位,那也是因为他们够识相。 惟一没有动的,便是邵长老,这人在剑派中地位颇高,功夫也极厉害,而他也不太爱问世事,也让人抓不到他的把柄,寻不到错处,他也就听之任之了,这么一来,便也相处了十来年,倒也相安无事,可惜前段时间,不知发什么疯,竟收下两个弟子,还传授了日月剑法。 在他看到他那一对弟子,表现出不凡的实力来时,心里便只觉得,他们是一对儿障碍,奈何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这两人已是将功夫练得小成,如今要动他们,却是有些不容易了。 柳佳荨没料到她爹会这样说,竟是公然不将邵长老放在眼里了,虽然邵长老在她看来,也不算什么,怎么也比不上有实权的掌门强,但那是长辈,就算不如人的长辈,那也应该表现出该有的尊重,不然,岂不是让人说闲话,这都不像她爹一惯的作风了。 “爹,你这是,做什么啊!”她很是不解。 “我做什么,看看你们一个两个的,全是不成器的东西,枉我费心费力的教导了这许多年,却比不上人家一个才入门大半年的人,别说一个,两个都比不上,全都是没用的东西,都是废物。”柳千山生气道。 周承泽表现出不俗的实力,就是别外那个丫头,也都混进前十去了,教出一个出色的弟子,还可以归结于是对方有天赋,但两个弟子都这样出色,这又怎么说?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他这些弟子,跟人家两个一比,全都比成了废柴。 “爹,好端端的,你冲我发什么火啊,我是女儿家,你从前就说过我功夫难有大成,但大师兄也不差啊……”柳佳荨弱弱的开口道。 她也不知哪句说得不对,便招他发火了,气势顿时弱了下去,再不敢提什么小师叔了,心里也觉得委屈。 第四百九十章 交谈 第四百九十章 交谈 香枝儿不急不行啊,她哪曾料到柳千山这人这么任性的,好歹也该给人家楚庄主几分面子不是,他却是提脚就走,招呼都不打一声的,别说什么楚庄主,连他带来的人都不管了,这得有多不待见他们三个啊。 她和小石头也就算了,尹明荣可是他的弟子,还是精心培养的大弟子,都想这样扔垃圾一样的给扔了,好歹也有好几年的感情在,他就这样对待,真不知他是怎么想的。 “尹师侄,你这伤不要紧吧?”香枝儿难得的关怀了一句,被柳千山抛下,她觉得这人也是个小可怜。 “都是皮外伤,不要紧,多谢师叔关心。”尹明荣客气的回道。 看他神情十分平和,并不见暴燥动怒的样子,与那动不动就生气的柳千山相比,涵养高了不只一点半点,倒觉得这对师徒应该掉个个才对。 “按理说你受了伤,我不该催着你上路的,只不过柳掌门带着弟子都回去了,咱们也不好在山庄里逗留,与其这么拖拖拉拉的,还不如追赶上他们,好歹一块儿回到山门里。”香枝儿笑得一脸温和道,瞧着这模样,很有些长辈关心晚辈的样子。 但其实这样急着赶路的目的,却只有她与小石头明白。 “师叔说得很有道理,我这点伤并不算什么,倒不必顾及我。”尹明荣再次出声道。 香枝儿仍就笑得和气道:“那就好,我也粗通些医理,若是觉得不适,可以告之我。”以前她也不是多待见这人,不过见柳千山也不待见他,心里倒是挺乐呵的,但面上却并未显露半分。 尹明荣听她这么说,也知她是好意,便冲她拱了拱手,便没再多说什么。 “说起来,咱们掌门还真是说风就是雨的性子,我这初入门的弟子,还真有点不习惯,也亏得你们是跟随多年的人,想必适应良好。”香枝儿摇头叹息道,眼神撇向尹明荣。 尹明荣忍了又忍,却是实在没忍住,开口为其辩驳道:“师傅以前也不是这样的,此番会如此,想必是因为对我等弟子太过失望之故,才会让师叔有此误解。”说到此处,他语气都不免低落了几分,其他弟子不用说,但他与龚逸云却是让师傅寄于厚望的,没想到龚逸云才上场就失利,而他最终也没能拿到问天剑不说,还落到了第三,也不怪师傅会生气。 香枝儿听得瞪大了眼,这果然是死忠啊,容不得人说半句不是的,以前还以为这人也会存得有点私心,看来她还是看走眼了,这就是个不到黄河不回头的人,嗯,兴许到了黄河也不会回头,又哪来的私心。 小石头也有听他们说话,这会儿眉心一动,不由开口道:“你跟着柳掌门也有不短的时间,想必对剑派里的事,知道得也颇多吧?” 尹明荣听他这一问,不免抬眼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心里也升起一些戒备来:“剑派里的事,知道的确实不少,毕竟师傅掌管整个剑派,我做为大弟子,也不能什么都不懂不是。” 小石头扬唇笑了笑,尹明荣的戒备他一眼就看出来了,倒也不以为意,只问道:“我看看台上那一众帮主门主的,似乎对咱们日月剑派,嗯……有些不太友好。”他想了想,才挑了这么一个词出来。 香枝儿听着,却是差点没笑出来,说不太友好这也太含蓄了点,她分明看到有几个大佬,都已经指着柳千山说三道四的了,甚至还有人骂粗口,柳千山也是个讲面子的人,但在这群人中,他是颜面无存。 尹明荣原还以为,他是想打探剑派中隐私什么的,没想到这人问的是这个,顿时让他也觉得有些尴尬了,日月剑派是在他师傅手中,才落到如此局面的,想数十年前的日月剑派,他虽然没见过,但听人说起来,那也是风光无二,他初入剑派时,对这个问题也是相当疑惑,但时间久了,也就慢慢明白了。 一切的根源,全在掌门柳千山身上,他太过妒贤嫉能了些,也听不得别人的意见,总归他是掌门,大家都只能听他的,偏他自身的才干也不出众,如此一来,剑派自然便是一日不如一日了,还能维持如今局面,也还多亏派中一干长老之故,但长老们也不能过于干涉掌门的决定,也就差不多成了今天的局面。 第四百九十一章 试探 第四百九十一章 试探 一行三人,在柳千山前脚踏进山门,他们后脚也到了山门前。 尹明荣便冲两人拱手道:“两位师叔,已到山门前,便就此别过。” 这是到地儿就跟他们拆火呢,香枝儿挑了挑眉,正待开口,却是小石头率先出声道:“师妹,你先回飞来峰,向师傅凛报一声,就说我们平安归来,我先跟尹师侄去见见掌门。” “行啊,那我就先回去了,师兄若是有别的事要吩咐,可以遣个童子来说一声。”香枝儿瞥了一眼身旁的尹明荣,笑着说道。 “嗯,我知道了。”小石头点头应道。 香枝儿看了他一眼,便头也不回的往前走了。 留下尹明荣眉头轻琐,迟疑的问道:“周师叔,你寻师傅是有事?” “掌门走得匆忙,都没来得及知会我等一声,这会儿回来,自是要去跟他报备一声,也省得他担心牵挂不是。”小石头翘了下嘴角,不急不徐的说道。 呃,师傅会担心牵挂他们?以他的了解,师傅以前不讨厌他们,不代表现在还不讨厌他们,他们在归元山庄的表现,师傅就不可能对他们多喜欢,又岂会挂心他们,这一路走来,他已是深知,这两位师叔,别看年纪小,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就算跑到师傅跟前,想必他们心里都清楚,师傅定不会给好脸色,明知如此,还要往前凑,他绝对不以为他是天生犯贱的,那就必有所图了,但能在师傅跟前讨到便宜的,可没有几个。 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周承泽想干什么,他也不想理会,要去就去吧,总归让师傅甩了脸子,也不干他的事,反倒是他自己,因着没拿到问天剑,想必师傅不会轻易饶了他,心里正忐忑不安呢。 “既然如此,那咱们这就过去吧!”尹明荣愁眉不展道。 小石头笑了笑,也不以为意,抬脚便往前走,他原本想从尹明荣身上套套话的,结果这人警觉得很,口风很紧,什么也问不出来,这也难怪,要不怎么说人家是大弟子呢,真要没点心机,柳千山以往也不会那么看重他了。 柳千山回到自个的院子里,便有两个下人端茶倒水的侍候,只是他积了一肚子的火气,总算回到自己的地盘上,是无需再忍,看两人便觉得不顺眼,一脚一个将人踹翻在地:“没眼色的东西,都给我滚出去。” “爹……”柳佳荨不想他才回来就发火,忙唤了一声。 “你也给我出去。”柳千山气哼哼道,好歹这是他的女儿,没有冲她发火。 柳佳荨见状,倒也没好再说什么,她深知自家爹的脾气,一个不好,怕是连她都要责怪上了,火气这么大,自然也不想上赶着触霉头,便利索的退了出来。 而其余一干弟子,已是有多远躲多远,深怕受到牵连,饱受无妄之灾。 柳佳荨才走出没多远,便看到迎面而来的小石头,原本还有些不太高兴的神色,顿时如百花盛开,扬起一张笑脸远远就唤了一声:“小师叔,你回来了啊,我还担心你来着。”人也轻快的小跑了过去。 “原来是大小姐,得知掌门领着弟子先行一步,我等也不敢多耽搁,紧赶慢赶的,总算赶回来了,掌门在何处,我正想寻他跟他报备一声,也省得他担心我等的安全。”小石头客气有礼的说道。 “小师叔,你叫我佳荨就好了,不必吹唤我大小姐,那多见外啊!”柳佳荨略显羞涩的说了一句,随即又道:“我爹正在生气呢,你还是先别过去了,省得他找你不痛快,也不是什么大事,一会儿我让弟子过去凛报一声便是,也不必特意跑一趟的。”主要是觉得她爹还在生气,要是让小师叔受了委屈,那就不好了。 “如此,那便劳烦佳荨了。”小石头拱了下手,算是道谢了。 第四百九十二章 宝藏 第四百九十二章 宝藏 柳千山何以那般看中问天剑,最终小石头也没打听出来,因为连他的女儿柳佳荨也不得而知,更别提其他人了,从中也可以看出,柳千山这人戒备之心极重,重到连他女儿都防备呢。 总之,小石头是不相信,他那般看中问天剑,仅仅是因为,这是一把神兵利器。 完全没有留下多余的时间让他多猜想,柳千山却是第二日便开始有所行动了,虽然他从尹明荣输了之后,就一直表现得很不满,但这人回到剑派之后,却是再没有刁难过人家,甚至还委以重任。 早就知道他们会有所行动的香枝儿与小石头,其实没料到他们会这么快,还以为回到剑派怎么也要修养几日,毕竟跟去的几个弟子,几乎个个都带了伤,而尹明荣的伤势还颇重,虽然都是外伤,怎么也得养几天才能好,但柳千山却没给他机会养伤。 柳千山急不可待的,带着先前就挑选好的弟子,出发了,尹明荣、龚逸云这两个受宠的弟子也在内,柳佳荨这位大小姐,却是被留在剑派内,这位大小姐性子有些刁蛮,若是以往,没有带着她一起出门,估计还会不乐意,吵着嚷着要跟着一起去凑热闹,但此番,她却是不争不吵,如了柳千山的意,痛痛快快的留在了剑派中。 因为,她有了新的目标,正想着法儿的,能与飞来峰的小师叔多亲近亲近呢,一起去了趟归元山庄,好容易熟悉了些,要自个再出门一趟回来,怕是又生疏了,得不偿失呢。 待柳千山一出门,柳佳荨便兴冲冲的跑到飞来峰寻小石头,殊不知却扑了个空。 小石头与香枝儿两人,早已是察觉到柳千山的动静,待他前脚带人才走出山门,小石头与香枝儿两人,便悄悄的尾随在他们身后,一路跟随。 “这个方向,好像是青云山!”小石头抬眼四望,辩识着方位。 青云山?香枝儿眉心微动,也有些疑惑,柳千山跑来青云山来干嘛,她心里突然冒出个自己都是不敢相信的想法来,这荒山老林的,荒无人烟,要寻仇也寻不到这儿来,但此情此景,却是让她想起几个月前,崔紫兰曾无意跟她提过一嘴,什么宝藏来着。 江湖上虽然没流传有什么宝藏的传闻,但崔家袓上的某位家主,死因就被人往宝藏方面联想了一回,而这荒山野岭的,让她不由便想起那事来。 “石头哥哥,你说真的有宝藏存在吗?”香枝儿疑惑的问道。 小石头听到她这话,眸色不由沉了沉:“你是怀疑柳千山这是去寻宝藏?” 香枝儿点了下头,看了下四周无奈道:“不然,怎么解释,他带着一群人往深山老林子里跑,除了是去寻宝外,我真想不出他还能来干什么。” “倒也有这种可能,咱们远远跟着便是。”小石头看向远处的人影晃动,片刻后低垂下眼帘来。 “呵,要真是来寻宝的,也不知柳千山带来的这些人靠不靠得住,若是见财眼开的,就凭他的本事,怕是会弹压不住,那可就有好戏看了。”香枝儿有些幸灾乐祸,不是她看不起这些弟子,实在是这些弟子,并非是剑派中最出色的弟子,素质如何,有待定论。 “你倒先替别人操心起来了,倒不如先操心操心咱们自己,可别一不小心露了马脚,让人把咱们一锅端了。”小石头有些好笑的回了一句。 香枝儿听得不以为然:“要是以前,我还真会有这样的担心,但归元山庄一行之后,我才意识到,柳千山的能耐,大抵不过如此,我俩联手使出日月剑法,兴许他都不是对手。”不是她小看人,日月剑法的精妙,就是柳千山这个掌门人,似乎都不曾仔细了解过,且他那性子欺软怕硬,实力不济,也未必敢跟他们拼命,如此气势上便弱一头。 小石头却是不赞同的摇头:“倒底是老江湖了,就算真打不过咱们,但他也定会有别的保命手段,若是大意之下,不免会着了他的道儿,还是要小心为上。” 第四百九十三章 黄雀在后 第四百九十三章 黄雀在后 香枝儿正说着话,小石头却是突然伸手将她拉到一旁的树从后面,弄得香枝儿一懵,两人也算极有默契,她不但没有出声质问,甚至还十分配合的贴在树杆,隐藏自己的身形。 他们这里才躲好,后面便来了一群人,约摸有三四十人的样子,全是精壮的汉子,一个个看上去龙精虎猛,身材壮硕,在领头之人带队示意之下,偏脚下的动静却是极小,并不易惊动旁人,一群人虽多,行事却颇为小心,前面有人探路,随后再示意后面的人跟上。 这鬼祟的动作,若是放在平常,指定会让人觉得不是什么好人,但此时此刻,他们出现在这里,却是颇让人深思。 一群人就这般,从他们藏身的大树前走了过去,及至看不到人影了,两人才从树后走出。 小石头皱眉:“也不知他们是什么人?” “我知道,刚才他们走过时,我瞧几人衣服上,都有个特殊的图案,那好像是崔家的标志,我曾在崔紫兰的衣服上,也曾看到过。”香枝儿一眼就认出来了,却也让她有些不敢相信,看这群人偷偷摸摸的行事,自是不想被人发现的,但他们偏又穿了容易暴露身份的衣服。 小石头听着,也觉得惊奇。 “看这群人功夫都不弱,怕是崔家的精英,这般拉了出来,怕是事儿不小呢!”他心里奇怪的是,这群人明显是早就盯上柳千山了吧,要不然怎么就那么巧,柳千山前脚到,他们后脚就到了。 “崔紫兰的阿爷,据说当年被人追杀至死,其死因就是因为宝藏之故,崔家怕是早就在查这事了……”香枝儿想了想说道,当初她曾在崔紫半跟前提过一嘴,想必也是上心了的,只是他们竟是这么快就查到柳千山身上,甚至人家一动,他们立马就跟来了。 她想到此处,心里不由一阵后怕,刚才要不是小石头警醒,察觉到后面的动静,两人躲了起来,要与人家正面对上,怕是少不了一场恶战,谁让他们顶着日月剑派的身份呢,又正巧出现在这块地儿。 哈,原来不只他们俩盯上柳千山,崔家的人也盯着呢,小石头不由摇了摇头,这柳千山还是一派掌门呢,行事却是这般不周密,他们是日月剑派的弟子,要盯他倒也容易,可崔家要盯,就没那么容易,偏却是让人钻了空子,如今在前面探路,还一点没察觉到后面的不对呢,瞧崔家行事,想也是指望着柳千山给他们带路的。 再想想柳千山带出来的弟子,实力都不怎么样,人数也不少,好几十号人,但真要与崔家的人对上,怕是会吃亏的,这般一分析,他那到手的宝藏,怕是也只能看一眼了,他们之前还在说什么来着,财帛动人心,结果呢,人家这还没找到地儿呢,已经让人给记挂上了。 小石头不由叹息了一声:“咱们如今身处这地儿,怕是都不会安生,得小心着些,要突然再冒出一拔人来,那可就更热闹了。” 香枝儿点头,他们跟着柳千山出来,也没想做什么,不过是想看看他私下搞什么鬼,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柳千山怕是难以应对。 “他们真要打起来,那咱们怎么办?”香枝儿问道,虽然不太待见柳千山,但好歹也是日月剑派的,不过崔家,因崔紫兰之故,她也没有恶意。 “先看看在说吧,双方都各有人手,咱们不过两个人,就算帮了柳千山也讨不了好,人家还会疑惑咱们,不定怎么猜测呢,与其这样,还不如不出面的好。”小石头略思索了一会儿,便开口说道。 柳千山这人并不讨人喜欢,再则他怀疑老爷子的死,与他有关,自然对他生不出好感,就算老爷子的死与他无关,但当初也是因为他接任掌门,老爷子才退隐江湖的,这其中要说没关系,他都不信。 “对对对,我也是这么想的,我还怕你一时冲动,便头脑发热了呢。”香枝儿拍拍胸口,一副怕怕的样子,吐着舌头冲他笑道。 小石头顿觉好笑,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我是那么容易头脑发热的吗?” “当然不是,再没有人比石头哥哥更英明神武的了。”香枝儿拍了个马屁。 “别混扯了,咱们跟上去吧,跟太远,怕是会跟丢,这青云山以前也没留意过,这会儿细看,才发觉地形有些复杂,你一定要紧跟着我,不要走散了。”小石头不放心的交代了一句。 “嗯,我留心着呢,不会走丢的。”香枝儿连忙点头。 第四百九十四章 洞口 第四百九十四章 洞口 两人跟随着前面的队伍,摸进了一处山谷之中,小石头扬头看了下天色,从一大早跟着柳千山出门,兜兜转转了一整天,到此时天色已是暗了下来,也亏得他们随身带得有干粮,随便啃了几口,勉强对付着,倒还能支撑。 “这是什么地方,咱们仍在青云山中吗?”香枝儿略有些紧张的问了一声。 前面柳千山的队伍走得并不快,之前他们就瞧见他是对照着一份图纸,边看边找地方,如今却是跟在崔家的队伍后面,推测前方的动静,也不敢跟得太近,人家人多,要是被发现了,就不好脱身了。 只是在这山里面转来转去的,除去先前赶路的时间,光在这山里,便转了大半天时间了,香枝儿不免有些心浮气燥,随着天色渐晚,这一晚注定要露宿荒野,这陌生的地方,前方又有那些不太安生的人,如何让人心安? “还在山里,不知柳千山什么时候才能找对地方,咱们也只能跟着他们耗着了。”小石头沉声回道。 香枝儿无奈的点了下头,不然,还能怎么的,总不能跟到半路,他们掉头回去吧,那先前的功夫,岂不白费,况且,都已经到这儿了,又哪有回去的道理,怎么也要一路跟到底。 想了一想,不免又打起精神来,向前方看去,立马双眼一睁,顿时来了神:“前面似乎有异动。”香枝儿立马开口提醒道。 小石头才一愣神,立马也抬眼看了过去,崔家的队伍,似乎有些变化,队伍有些燥动,不由出声道:“难到找到地方了?” 香枝儿也是这么以为的,不免笑了笑:“也真难为咱们柳掌门了,可算是找到地方了。”也不怪她会这么说,实在是柳千山有些废柴,他们在这一边都已经转了三四圈了,她都要以为他还要再兜上几圈呢。 小石头却是出声提醒道:“别大意,真要是找到地方了,后面怕是不安生,你留心着些。”小心无大错,他们就两人,真要出了纰漏,怕是小命都是要交代在这里。 听到他这一声,香枝儿立马打点起精神:“放心,咱们的命精贵着呢,万一有事,也不会跟他们硬拼。” 小石头得到她的回答点了下头,这才开口道:“崔家的人虽然能牵扯柳千山,但他们挡在前面,也有些碍事,咱们从侧面摸过去看看,兴许真找到地方了。” 香枝儿明白他的意思,她其实也着急想看看前面的情况,崔家挡在前面,也确实碍着他们了,听小石头这么说,顿时精神一振:“好主意,咱们从侧面绕过去,小些心就不会惊动崔家的人,也可以看清柳千山的动作。” 两人商量好,便小心的隐蔽身形,向前面悄悄的靠近,为隐藏身形不被人发现,速度自然就快不起来,走了约三刻钟的样子,他们才安全绕过崔家的队伍,隐约看到柳千山一行人。 寻了颗大树爬上去,两人隐在树杆枝叶之下,很清楚的看到柳千山一行的动作,他们所在的位置正前方,是山谷中的一处石壁,而柳千山正在那处石壁上下摸索,一群弟子分成两批,一批在外围戒备,一批也跟随柳千山一般,在那一处石壁四周寻找着什么。 香枝儿看得一脸疑惑:“难不成在寻找机关?”她猜测道,只是疑惑于那面石壁,看上去就是整块的石头,当秃秃什么也没有,连根杂草泥块都不存在,一目了然的事,至于伸手一片片的摸过去吗,真要发现哪一块有异样,再去摸索不行吗? 正待两人均是一脸不解时,只听前方突然发出轰隆一阵声响,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总归他们隐藏于百米之外,仍是能清晰的听到,更别提他们那一群正站在石壁之前的人。 香枝儿目力极佳,看到那些毫无准备的弟子,一个个都露出惊慌之态,惟柳千山却是哈哈大笑出声:“找到了,终于找到了。” 原本还有些惊慌的弟子,见掌门这番作态,倒是慢慢平复下来,一个个好奇的望向石壁,随着一声震动之后,那石壁竟是缓缓向两边扩张,露出中间一个大洞来,这洞确实算得上大,直径约有三米大小,黑漆漆的洞口,出现在石壁间,蜿若怪兽张开的一张大口,光线阴暗间,出现这么一幕,却是透着一股阴森之气。 龚逸云张了张口:“师,师傅,这是……” “这里便是传说中的宝藏,为师花费数十年时间,总算找到了,哈哈哈!”柳千山随着洞口出现在他的眼前,便知自己没找错地方,此刻的心情,可不只一名痛快能形容。 “宝……藏!!”龚逸云有些傻眼。 第四百九十五章 跟着 第四百九十五章 跟着 “磨磨蹭蹭的干嘛,看崔家那边的人都按奈不住了!”香枝儿嘀咕了一声。 “耐心等着,别出声,柳千山这人这么能忍,兴许他的功无并不如外界所传言那般不济,咱们离得近,被他察觉就不好了。”小石头提醒道,随即也往崔家那边的人看了过去。 只见那这一众人等,似有些等不及,时不时便变换一下人手布局,像是随时就能冲上去与人干架一般,这要真打起来,一定是一片混战。 香枝儿听他这么一说,心里也是一紧,柳千山这人最喜欢搞小动作,没准人家真故意隐瞒实力也不一定,小心方为上策。 他们这里耐着性子等着,柳千山那边,却是有些迫不及待了,原本擦黑的天色,还能见些光,但这会儿却已是黑尽,进去的几个,还没有半点动静,心里便有些七上八下了,毕竟这是一个宝藏,里面的东西谁也不知道有些什么,那几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弟子,若是见财眼开,将里面的东西贪了…… 想到此处,柳千山便实在等不下去了,脸色一沉道:“里面也不知是什么情形,咱们不用等了,这就一起进去吧!”怎么着有好东西,也该他先开眼。 龚逸云也早就着急了,一听他发话,立马手一挥,便招呼起一群弟子跟随,随即还十分殷勤的开口道:“师傅,弟子在前面开路。” 宝藏在前,他又岂会不心动,自然也想在柳千山跟前表现一下,以期能获得更多的好处。 柳千山想也不想便同意了,点头道:“嗯,你带人在前面开路,小心着些,也不知里面会不会有机关。”他倒不是有多关心这个徒弟,而是担心人都折了进去,留他一人不安全。 龚逸云却是一脸感激道:“多谢师傅关心,弟子明白。” 柳千山便没再说话,由着他指挥着几个弟子开路,率先走进洞口,他这才抬脚跟了上去,尹明荣却是带着几个弟子断后,没多大一会儿,一群人便全进了洞内。 待到洞口处完全没有动静之后,一直潜伏在后面的崔家人,便也动了起来,洞口原本燃了火把,柳千山的人举着全带进了洞里,此刻洞口已是漆黑一片,但崔家人上前之后,一群人围在洞口,便又燃了新的火把,他们围着洞口,却也没有急着进去。 “七爷,咱们是进去,还是在外面等着?”一个手下略显心急,直接问出声来。 也有人察看了一番周围的情形,又往洞口看了看,里面漆黑一片,柳千山等人进去之后,想是走得老远,看不到一点火光。 “七爷,这洞深得很,那么多人进去,却半点听不到声响不说,连点光都瞧不见,想必里面的空间很大,柳千山之前大呼小叫的说是有宝藏呢,没想到传说中的宝藏还真存在。” 被称为七爷的人,这会儿却是看着默默看着洞口,好半天没作声,心里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一群人左看右看的,倒也没再出声打扰。 “他们在干嘛,这是进还是不进呢?”香枝儿得了小石头的提醒,话不敢说得太大声,怕被人听到,尽力压低了声音,在小石头耳边说了一句。 “估计是在考虑吧,若是只想找柳千山麻烦,那估计就不进去了,围在外面,等着人出来,打个措手不及即可,这般也极有胜算,毕竟柳千山一行,从洞中出来时,想必已是精疲力竭的时候,若是他们也跟着进去,想必对里面的宝藏,也颇有想法,到时候进到里面必是要分一杯羹的,甚至跟柳千山在里面大战一场也不一定。”小石头也小声的回道。 香枝儿听着他的分析,却是无声一笑:“虽然分析得有理,不过财宝面前,能有几人不动心的,我估计他们一准儿会跟着进去,但崔家还有私仇在,那就肯定不会跟柳千山讲和,到了里面大打出手的可能极大。”香枝儿说着,还冲他挤了挤眼。 江湖人向来喜欢挺而走险,明知宝藏就在跟前,又岂能视而不见。 “算你说得有理。”小石头笑回了一句。 随即两人便又不作声了,只耐心等着,看他们待多久才进去。 “七爷,咱们怎么着,你赶紧说话啊!”一人明显沉不住气,憋着劲嚷嚷道。 他这里开了头,随即周围连着响起五六道声音:“七爷,七爷……” 那领头的七爷,神色在火光的映照下,显得有些晦暗不明,静默了片刻后,便重重的点了下头:“诸位,这洞里虽然是宝藏,但也不知里面是什么情形,是否有机关之类,总归福祸难料,再则,前有柳千山,已是先我等一步进去了,他定然也不会让咱们白得了好处去。” 第四百九十六章 进入 第四百九十六章 进入 小石头最终无奈的点了头,却是约法三章道:“咱们先说好,里面形势不明,你不可以擅自行动,不管走到哪儿,你都必须跟在我后面,再则,不要轻易与人起冲突。” 香枝儿自然点头应是,只要不被抛下便好,至于进到里面去后的情形,倒时候再说,并非她阳奉阴违,而是世事变幻万千,进到里面少不得要随机应变。 两人商量好,瞧着洞内一片漆黑,小石头徒手折了枝粗壮的树枝,扯了外衫取出火折子,做了个简易的火把,两人便也一前一后跟着入了洞内。 这石头初入时倒也十分宽敞,入内走了约二三十米远的距离,脚下便又是一个入口,火光一照,下面便是一梯一梯的台阶,也不知通向何处,小石头也没犹豫,火把一晃,便抬脚往下而去,香枝儿紧随其后,却是暗自砸舌不已,这个山洞还真是个藏宝的好地方,也不知是哪家的人才,竟是这样的大手笔,不说里面的宝藏如何,只说开凿这山洞的的工程,花费就不小。 需知这时代的科技并不发达,这样的工程,全都需要人力来堆彻,只说在这石壁处开出个册洞来就不容易了,而山洞却还往下延伸,如此一来,花费甚巨。 小石头脚下不急不徐的洞着通道往里走,虽然前面已有两拔人开路,他仍是小心戒备着,防患触动什么机关,能耗费巨资开凿出这样一个藏宝之地,又岂能少了机关之类的防患措施,虽然一路走来,并没发现有触动机关的痕迹,但不代表这一路都安全。 他们在外面拖延了一阵,进来后的速度也不快,前面进来的两拔人的动静,他们还半点没察觉到。 “这路一直往下,越走越深了。”香枝儿小声嘀咕了一声,她虽然没有在前面开路,却也有戒备着身后,同样不省心。 小石头点了下头道:“已经往下走了二百六十个台阶了,却还没碰到前面的人,甚至没听到动静,没见到火光,说明下面还更深着呢。”说到此处,他也是惊异万分,谁能想得到,在这青云山中,居然还有这样一处地方,若是用来藏宝,可以想象一下藏宝之巨。 沿途走来,可容三人并行的空间,台阶铺满地,这样的大手笔,让她真是惊叹连连:“真不知是哪方诸候,或是皇室挖出这么一个藏宝之地,当真让人大开眼界。”没有一点势力,是开凿不出这样一块地方来的。 台阶到头,随后,便是一阵平行,一路仍是能容三人并行大小,方方正正的空间,地面平整,两边的石壁也打磨得十分光滑,香枝儿抬头仰望,突然闪现惊色:“咦,头顶上面好像有图案?”光线不太清晰,她看得也不太分明。 小石头听闻,火把高举,抬头看了过去。 果然是图案,图案十分简约,并无色彩,就单纯在石壁上勾勒出来的,并不显眼,若不留心,一晃而过,估计都不会留意到。 “看着有点眼熟,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似的。”小石头疑惑道,他的记性向来极好,见过的东西,大多都能有些印象,但这图案,却让他一时半刻想不起来,倒底是在哪里见过的。 “我也觉得有点眼熟,但这么大幅的图画,好像还真没什么地方出现过。”图案有些怪异,也看不出什么规律来,但偏偏却让他们两人都觉得眼熟,这就有些奇怪了。 “这么大的没见过,那小的呢?”小石头嘀咕了一声。 “小的?”香枝儿突然惊呼一声:“我想起来了,是这个!”说着,便从随身的荷苞里,取出一个铁牌来,仍觉得不敢相信似的,将铁牌凑到火光前仔细对照了一下,上面怪异的图案,可不就与头顶石壁上的相似么,只不过一个大一个小而已。 “这铁牌?”小石头看到铁牌也想起来,顿时脸色也有些变了。 “这是周爷爷的,当时我收拾他的衣物时,从里面掉出来的,那会儿你也瞧见了的,咱们俩当时还都奇怪着呢。”香枝儿努力回想了一下当时的情景。 “可是阿爷怎么会有这个东西,而这个宝藏?”具体因由,他真是难以猜测。 “难道这个宝藏,周爷爷也知道的。”香枝儿有些不敢置信道,他若知道有这么一个宝藏的存在,却没有来寻找,那么他的死,是否会跟宝藏有关呢? 小石头却是摇了摇头:“阿爷从来没有提起过什么宝藏之事,而这块铁牌,我以前也从未见过,但阿爷来青州城,却特意带着这块铁牌,说不知道这事儿,怕也说不过去。” 两人看着铁牌,一阵面面相觑,这事儿真是闹得他们越来越糊涂了。 “咱们继续往前走吧,既然已经到了这儿,不解的问题,总能弄个清楚。”香枝儿呼了一口气说道,随即她便又发现一个问题,进了这个洞这么深的地方,他们居然感觉不到窒息,也或是呼吸不畅的感觉,足以说明里面的空气是流通的,但一路走来,都没发现哪儿有通风口啊? 小石头扬了下手中的火把,也没出声,带着一脸想不通的神色,仍旧往前走着。 只是才走出不远,全发现原本应该平整的路上,却有东西挡了路,小石头目光一沉,停下了脚步,只把火把往前伸了伸,火光之下,便看见地面上散落了数十支铁箭,再远处的地方,似乎还躺着几个人形的身影,空气中,也散着些血腥味儿。 “哪来的箭失?”香枝儿努力回想了一下,发现两拔人都有带兵器,但却没有谁带弓箭的,所以这些箭失? “定是触动了机关。”小石头脚下没有挪动半分,一脸戒备的看了眼前方。 “前面躺下的,是谁的人手?”香枝儿也不敢随意挪动了,万一哪一步没走对,便触动了机关呢,虽然前面已经过了两拔人排雷了,但谁又知道,这机关是一次性的,还是多次性的。 小石头扬了扬手中的火把,凝神细看,虽隔得还有些远,前方光线有所不及,仍是隐约看到了两个不同的身形:“两拔人都有呢。” “这么说来,就不是一次性的了,咱们走过去,指定也要触动机,发射一波了。”香枝儿盯着地上散落的箭失,仔细的瞧了两眼,箭失的数量不少,但瞧着并不像有毒的样子,没毒倒也好说,想想也对,再毒的药,那也是有时效性的,过期的药也发挥不出原有的威力来不是,再说这地儿也不知是哪朝哪代的人建立起来的,没准也有几百年了吧! 小石头听着她这话,皱了下眉头,看着前方的通道,此处也别无他路可走,就此一条道走到底,想绕路都不成的,他扬起手中的火把,仔细瞧了眼两边的墙壁,发现这一段的墙壁处,有着不少的孔洞,那些箭失想必就是从那些洞口里发射出来的。 注意到他的动作,香枝儿也发现了那些孔洞,这些洞一个个如婴儿拳头般大小,排列得并不整齐,一眼看过去,显得有些零乱,但仔细看的话,这却也是按着某种规律来排的,只要代入进去联想一下,便很容易看出规律来,这些孔洞,只要人从这条道走过去,触动机关,整个人从上到下,就很容易就被射成了筛子,当然,那是毫无防备之下,若是有防备就又不一样了,但这样密集的排列,就算江湖中人想通过,也不见得能全身而退。 “这机关也不知是在那一处,若咱们这样直接走过去,必定会触动机关,碰运气不可取。”小石头思索着说道。 碰运气确实不可取,他们要这么走过去,凭运气不触动到机关,那是难上加难,但是运气这一说,也不是不可以尝试,香枝儿看着前方的通道,想了一阵,便开口道:“机关自然是在地面上,不管咱们踩中哪一处,都难以毫发无伤的通过,若是咱们不踩地面的话……” “不踩地面自然就触不到机关,你是说用轻功过去?”小石头有些不赞同,这条通道不知有多长,用轻功也要找一处落脚点,要不小心就踩中,仍是免不了一波箭雨。 香枝儿却是摇头,笑着指了指地上那些个躺着没有动弹的身影:“咱们用轻功,踩着他们过去,落脚的那点重量,会不会触动机关,那便要看运气了。”那些躺下的人的重量,没能触动机关,想必再加一点点重量,也不至于触动机关。 小石头听着点了下头,随即转头便交代道:“这主意不错,我先试试,你在这里等着,待我平安通过,你再过来。” 香枝儿却没有立即点对,而是认真的再想了一想,推测了一番,觉得没有什么大问题,这才点了下头:“虽然我觉得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但石头哥哥还是要当心些,这里既然是藏宝之地,那么藏宝之人想必也是万般算计的。” 第四百九十七章 惊险 第四百九十七章 惊险 柳千山带着一群人都走得小心翼翼,因之前一时不备折损了不少人,而且他也担心自身安危,这一路走来自然是万分戒备。 他甚至防备到什么程度呢?前面的人走出两三米远的距离,他才敢踏足一步,如此龟速一般的速度前进,速度怎么也快不起来。 就是龚逸云也不敢逞强在前面开路了,略有些畏缩的跟在柳千山的身旁,探路什么的自有人去,还是自身的安全要紧,有着柳千山这个师傅做榜样,他早已不是什么都不懂的毛头小子,这一路走来,他决定,跟自家师傅看齐。 “师傅,这地方可真邪门儿!”话虽这么说着,心里却也认定了,这必然是宝藏的藏身之处,不然谁会没事吃饱了撑着折腾出这样一个地方来。 “既然是藏宝之地,必然是机关重重!”柳千山不以为然的说道,越是机关重重之地,他越发觉得是找对了地方,而越是防守得这样严密,越让他觉得里面的东西越珍贵,若是发现有金山银海出现在他眼前,他觉得都不会吃惊。 而尹明荣跟在他们身后,也是一脸的凝重之色,静默良久之后,开口提醒道:“这地方建得这样复杂,定然不止一道机关,前面的路定是危机重重……”一下子就折损了那么多人手,他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很担心他们所有的人全都折在这里,若是可以,他真想劝师傅就此离开,但却也知道,师傅是绝对不会听他的。 龚逸云扫了一眼跟在身后的尹明荣,撇了撇嘴说道:“危机自然是有的,但宝藏就在眼前,不容错过,若是因为知道前面有危险,就此止步,那也太没种了些。”说着这话的同时,眼神还似有似无得扫向尹明荣,话中之意不言而喻。 两人向来不和,对方的意思,尹明荣又岂非听不明白,只是身处现在的场合,似乎也没什么好计较的,冷冷的看了对方一眼,便闭嘴不言,师傅似乎有些厌烦他,再不明智的与师弟争吵,师傅估计更加要责怪他了,眼神黯了黯,无声叹息一声。 倒是柳千山却有些不满的开口道:“事到临头了还说什么丧气话,不管前面有没有危险,咱们总要试试去闯一闯,这紧要关头休得胡乱胡言乱语动摇人心。”跟来的人一下子折损了十来个,他也是深为忧虑,倒不是有多可惜,这些弟子的性命,而是折损的太多,他就无人可用,前面的情形还未可而知,总不能让他只身独闯吧。 尹明荣无视掉龚逸云幸灾乐祸的神情,越发沉默了,宝藏就在眼前,师傅是不拿到手绝不罢休的,他就算再怎么劝也劝不住。 一群人仍就慢慢的前行。 龚逸云自觉的占了上风,却也没有得意忘形,指挥着人在前面开路,自己却是躲在人后,并不贸然前行,谁知道什么地方又冒出一个机关来,他要真老实的在前面开路,这会儿还能有命在? 如此又往前挪动了一段距离,突然就听到一阵惨叫声响起,有着之前一阵暗箭射来射死数十人的经历,这一声惨叫声,顿时让本就绷紧心神的一众人心慌意乱,处于最前端的人也是连连后退,而后面的人却是慌乱得乱窜。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柳千山并没有看清前面发生何事,只见人一个个全都后退过来,他也有些紧张了,慌忙问道。 龚逸云躲在人后,自然也没有发现前面出了何事,只是听到惨叫声起,他便连连后退。 “师傅前面出了事了!”龚逸云略显惊慌的喊道,正因为不知何事,才让他如此惊慌,这地儿邪门得很,不定什么时候小命就交代了,他能不惊慌吗。 “混账,我当然知道出事儿了,你慌什么?我还在这里呢!”柳千山怒道,只觉得这个弟子,真是有些上不了台面,以前他是如何觉得他处处比人强的? 龚逸云听到这一声大喝,稳了稳心神,抬眼往前看去,发现前面开路的原本有五人,而现在只剩下两人了,他不由一阵愕然,还有三个去哪里了? 举起手中的火把往前晃了晃,发现前面的通道空空如也,并没有一个人影,心里不由咯噔了一下,一寒意渐渐从心底升起。 “人呢?”龚逸云努力压下心中的那一丝颤栗,问着前面两人。 这两人也是一脸懵懂,满脸的惊慌失措,努力回想了一下,过了好一片刻才开口道:“掉,掉下去了……”指着前面的地板,随即又是一阵懵逼脸。 眼神飘向前面的地板,仍是好好的,并没有坑洞之类的出现,平整的地面,如他们脚下踩着的石板一般光滑如也,也是闹不清,怎么人就从他们眼皮子底下掉了下去,莫不是有鬼?两人惊惶的对视了一眼,顿觉遍体发寒。 龚逸云听着两人的话,又觉得不相信,伸出火把又往前晃了晃,前面的道路平整如一,完全看不出任何不妥来,但两人信誓旦旦的说,人掉了下去,当然也只能是掉了下去,不然活生生的三个人跑哪儿去了? “师傅……”龚逸云转头望向柳千山,等他拿主意。 柳千山也不愧是一派掌门,刚刚的惊慌之色很快就平息了下来,看着前面的道路,眼神阴沉沉的,他自然不会觉得是有鬼魂出没。 过了好一阵儿,他才发话道:“看来这一段路也不好走,机关在地面,大家用轻功跃过去,如此倒能保万无一失。” 用轻功倒是一个好办法,若是有发现不对,脚下借力不大,也是能很快就能逃生的,当然,若是轻功实在太差劲的,也只能认命。 龚逸云觉得这是一个好办法,连连点头,对着前面开路的两人道:“你们俩继续开路。” 活生生的三个人,就在他们跟前没有了,这两人早已是心慌意乱,这会儿龚逸云又叫他们开路,心里均是有些不乐意,这哪是开路啊,分明是去送死。 “龚师兄……”两人语气中带着些求恳。 龚逸云却是不吃他们这一套,脸色一沉,眼神一瞪,对两人道:“怎么着,连我的话都不听了?”握了握手中的长剑,脸上瞬间带起一片狠决之色。 两人顿时心中一寒,无奈的相视苦笑,均觉得胆战心惊,原本以为寻到了宝藏,他们还能获得一份好处,各自高兴激动了一阵儿,可是现在哪还有什么激动高兴的心情,能保着命活着回去,就已经是菩萨保佑了。 在龚逸云的逼迫下,两人不得不臣服,其中一人到也讲一些兄弟情谊,对另一人说道:“我先过去,你随后来……” “你……”想说的话顿住了,两人如今这样都算是命悬一线,谁先谁后也都没什么差别,只是生命的最后,还能感受到一点兄弟情谊,已是足以让人心生感动的了。 在龚逸云等人虎视眈眈之下,两人都不敢多耽搁,一前一后腾空而起,施展轻功向前跃去。 他们手里都拿着火把,后面的人将他们的动作看得十分清楚明白。 第一人运气似乎极好,几个起落的落脚点,似乎都没有异动,最终飘飘忽忽,落在数十米外,便站在原地等候,抬头后望看向身后,火光忽明忽暗之下,脸上的神色带着些劫后余生之感,同时,眼神也略显担忧的看向身后的兄弟,他不是什么多有心机之人,不然,先前也不会选第一个先上了。 第二人的运气却是不太好,只见他身形跃起,缓缓下落,脚才碰到地面,地板却是突然便向两边分开,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那洞口之下,却是什么也看不清,越是如此,才越让人心生惶恐,这黑洞便像是一只怪兽张开的大口,但凡人落下去,绝无生还的可能。 好在这人也算警醒,心里也是早有准备,之前脚下才一碰到地面发现不对,身形便立马又是一跃,虽然太过仓促,却也没有直接落到黑洞下面去。 后面一众人等看得清楚明白,个个脸露惊惶之色,甚至不少人吓得后退惊呼出声,一个个脸色都变得难看至极,只觉得此一行实在太过凶险了,各自心中都变得七上八下,忐忑不安起来。 好在那人运气也没有差到极致,仓惶一跃之下已是没有多少余力,脚只得落到实地,好在脚下并无变动,算是暂时平安,这才露出一脸后怕之色,但凡这又是一个黑洞,他绝无力再支撑,只得跌落下去当场命殒。 身处后方的不少人,不由都吁了一口气,虽然说只有前面两个人在冒险,但多少人都感同身受,兴许下一个冒险的人就是他们了,心里各自升起兔死狐悲之感。 也有不少人心生退意,可人已到了此处,也是退无可退,他们心里都明白,谁要是敢说一个退字,掌门立时就能取了他的性命,反倒是跟着一路走到黑,兴许还能捡回条性命来也不一定。 前面的两人并没有逗留多久,不过是喘息了片刻,便立马又动了起来,心里做足了准备,又有了先前的经验,后面倒也有惊无险,顺利的通过了这一段危险地带。 龚逸云紧紧的盯着前面两人的动作,待两人落到平安之处,顺利穿过危险地带,这才转头道:“师傅,咱们可以过去了!” 柳千山看着前面的道路,却是没有立刻出声,沉吟了片刻,才开口道:“不着急,再让几个人先过去。”他的性命才是最要紧的。 第四百九十八章 石门 第四百九十八章 石门 柳千山一行速度虽是极慢,但一路前行,并未再遇上阻碍,直至道路的终点,遇上一座关闭的石门,这石门还颇为讲究,好似大户人家的中门一般,门前两边,各摆放了一座石兽看门,只是一般人家多是摆放石狮子,而眼前这两座石兽,却并非石狮子,一时半会,也看不处是何种兽类,总归这石像雕琢得十分传神,非常的威猛狰狞。 在场的谁也不是胆小之辈,但一些人看到这石像时,却只觉得心里发寒,根本不敢细看,微微的将目光撇向一边,完全不敢直视。 倒是龚逸云与尹明荣两人,盯着那石像看了许久,倒不是他们对这石像感兴趣,而是怀疑这两尊石像是机关,能打开这门的机关,在这石像身上,所以两人研究了老半天。 “这石像沉得很,根本没法挪动,真有可能是开门的机关所在?”龚逸云表示怀疑,他已使出全身力气,想抱着石像挪动一下试试看,但却没能挪动半分。 “再找找,先别乱动,要是动错了,便是杀招。”尹明荣提醒道,他便很是谨慎的只观察,没有动手。 “找什么找,我都瞅了半天了,这石像也只是一座石像罢了,哪有什么机关。”龚逸云费了老大劲,却是一无所获,心里也有些火气,语气便不大痛快。 柳千山也是抬眼四下打量,这石门前什么也没有,那门上甚至连个卯钉都没有,平整光滑一片,也惟有这两座石像杵在这儿,若真有开门的机关,便也只能在这石像之上了。 龚逸云怕自家师傅找他不痛快,便又老老实实的上下细看一番,仍是什么名堂也没看出来,便有些不耐烦了,站起身来,冲柳千山道:“师傅,你那图纸上面,可有说开门的细节?”他眼神似有似无的扫向柳千山手里的图纸,却是不敢放肆。 “图纸只有寻找宝藏位置的地图,并无里面的布局图,若我能有里面的详细图纸,又岂会折损这许多人手。”柳千山扫他一眼,语气冷冷,并不带多少感情。 只将目光落在那石门之上,这一路走来,几番凶险,折损了不少弟子,总算来到这石门之前,他可以预料到,这石门打开之后,里面就算没有金山银海,那也是珍宝无数,心里略有些激动,面上却是半点不显,这碍事的石门还没打开呢,就算明知里面有珍宝,他也还摸不着。 柳千山扫了一眼龚逸云,便将目光落到尹明荣身上,语气和缓了几分道:“明荣,如何,可有发现开门的机关?” “弟子还没有发现,只是这石像略显怪异,瞧这大小也就两三百斤的样子,可弟子使尽全力,也无法挪动,着实怪异,不过这石像越古怪,越说明这是开门的关键。”尹明荣带着满脸的疑惑说道,很是不解这问题在何处。 “再看,继续看,如今已是临门一脚,想办法给我尽快把门给打开。”柳千山发话道。 “是。”尹明荣应了一声。 而一旁的其余弟子,也一个个面带好奇的上前察看,两尊石像面相狰狞,但避开面相倒也就无碍了,数个弟子靠近石像,一处处的从上摸到下,将整尊石像都摸遍了,一处没放过,可仍是看不出所以然来。 柳千山见半天也没找到开门的机关,心里也是着急,亲自过去查看。 而跟随在他们身后的崔家人,派了两人上前察探,其余人等全都驻守在后面,等着消息,派出的两名探子,不时的来回,回凛着前面的消息。 得知柳千山一行人被拦在门外好半天,仍没找到机关开门,崔家人也是觉得着急。 “这柳千山也真是个废物,找了这么久都还没找到机关开门,也不知他是怎么做上一派掌门的。” “哈哈,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他能做上派门之位,也是靠了岳家的关系,不过他那岳父去得早,不然日月剑派也不是今天这样子,不过也亏得去得早,不然,哪还有咱们的机会不是。” “原来是这样啊,老林,你这家伙知道得挺多的,这话别拿到外面去说,不然人家准得灭口。”一个调侃道。 “我还怕了他不成,他现在这样子,怕是自身难保了,哈哈!”老林有些幸灾乐祸的说道。 “七爷,你说咱们要不要上前帮帮忙,就凭他们那一群废物,不知道要在这门上浪费多少时间呢,瞧这石洞里机关重重,咱们不知还要在里面耗多久呢。”一人提议道。 第四百九十九章 对恃 第四百九十九章 对恃 两人正说着话,耳边突然就听到一阵轰轰轰的声响,随即整个通道都在震动起来,香枝儿受惊,嘴里不由自主的便惊呼出声,小石头眼疾手快将人拉进怀里,随即伸手捂了她的嘴,眼神看向前方。 只见前面的队伍也乱了起来,这突发的状况,让他们也未意料到,领着的几个倒是能沉住气,没吭一声,但下面的人,却并不是个个都训练有素,好几人都发出声响来,声音较大,压过了香枝儿这点声响,又是突发状况,正处于惊诧之中,自然就没留意到身后的情形。 但崔家队伍中的动静,闹得确实大了点儿,小石头轻皱了下眉头,拉着香枝儿,动作轻快的后掠了数步,便停下身形看着前面的动静。 崔七爷听着身后一连串的声响,顿时有些着恼,刚才突然来这么一下,他也没预料到,心里也惊了惊,更别提下面这些人,下面这些人,平时虽然也训练有素,但现在身处这样的环境,本就神情紧绷,突然闹那么大动静,就是他自己也吓了一跳,更何况下面这些人,心里虽有些恼,却也怪不得他们,沉下脸来,却也没作声。 老林几个也是一阵面面相觑,谁能想得到,不过是开个石门,动静闹得跟打雷地动似的,突然来这么一下,自然有些吓人了,倒还真怪不得谁。 柳千山等人,寻到机关,打开石门,正觉得一阵欣喜,准备进门内瞧瞧,里面都有些什么奇珍异宝,看着石门缓缓移动,心里想的全是美是,脸上也是一脸的欣喜若狂,可石门还没完全打开,便听到身后一阵呼喊声,听着人数还不少,他脸色顿时便是一寒。 听到声响的也不只他一个,其余人等也都听到动静了,一个个也顾不得眼前,全都神色戒备的转头看向身后。 “师傅,后面有人,听着人数还不少呢。”龚逸云反应过来,立马出声道,手中长剑握得紧紧的,随时准备出手的样子。 其余弟子也是一阵惊诧不已,身后跟着不少人,他们却是一点也没发现,若是人家对他们出手,只怕……一个个的面面相觑,各自心中都带出些惊惧来,这山洞之中,本就不安全,不定什么地方便冒出个机关,收割人命,而后面居然还有人悄无声息的盯着他们,想想都觉得可怕,也亏得没趁机下暗手,不然落到后面的,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但现在的情况,似乎也没好到哪里去,两相碰撞,少不得一番争斗。 他们这群人,并不算派中坚力量,可以说是剑派中最普通的弟子,功夫并不怎么出众,此番被掌门挑中,跟着来寻宝,一个个都觉得自己走了狗屎运,暗自欢喜着,谁知石门才打开,后面的人就冒出来了,谁也不知是哪方的势力,也或是掌门备下的暗手? 也不怪他们会如此猜测,实在是掌门带上他们这群人来,本就有些怪异,怎么说他也是更相信自己的弟子,但他手下的弟子无数,却只带了两个在身边,其余人等,全是派中名不见经传的,是死是活对剑派都无伤大雅。 柳千山根本没有理会他们作何感想,甚至连龚逸云的话,都几乎没听到耳里,听到后面有人跟来时,心中早已是暴怒非常,他何尝不明白,自己这是被人盯上了,跟来捡便宜的呢。 “何方鼠辈,既然来了,何不敢现身?”柳千山冲着后面一阵大喝出声。 人家都已经发现,再藏就没意思了,崔七爷站出身来,抬脚往前走,边走边哈哈大笑出声:“哈哈哈,柳掌门,话不要说得那么难听,在下不请自来,也是想助柳掌门一臂之力。” 很快,崔七爷便带着一众手下,走到了柳千山面前。 “哼,崔七,原来是你,胆子不小。”柳千山冷哼一声,再瞧对方身后跟着的人数,心里是又气又怒。 崔七爷却是没听到他说话似的,眼睛只盯着缓缓打开的石门,这石门非常厚实沉重,打开的速度也十分缓慢,这老半天了,也才缓缓拉开一条缝,只是就这么一条疑缝隙,却从里面透出暗淡的光来,瞧着有些奇怪,他的视线全落到了上面,根本无心理会柳千山的话。 他身后一众人等,瞧着那石门内的情形,也是惊奇不已,这样的深洞之中,是没有光透进来的,更何况现在外面也是黑夜,更不可能有光透射进来,但这石门内却是有暗淡的光线,如何让人不惊。 柳千山正琢磨着要怎么对付眼前这些不速之客,却见他们神色有异,不由也转头看去,同样看到暗光闪烁,他站的位置正对着门口,看得比崔家人更清楚,透过越来越开的门缝,他已经隐约看见里面的情形,眼中顿时掠过一阵狂热之色,果然是宝藏,里面发光的是镶嵌在墙壁上的明珠,一颗明珠的珠光有限,但墙壁上却镶嵌了一片,瞧着怕不是有数十颗吧! 第五百章 当年旧事 第五百章 当年旧事 “亏你还是一派掌门,原来是这般不要脸的人物,你可敢指天发誓,说这藏宝图不是从我崔家人手中抢夺去的?”崔七爷也没料到,柳千山竟是这样的厚颜无耻。 柳千山却是轻哼一声,道:“这藏宝图兜兜转转,从上代传下来,怕不是有数百年时间,今日在你手中,明日又落我手中,谁又曾知道,它是不是曾中途打转,落到你崔家人手里过呢,可那又有什么用,最终它还是落在我手里,还让我顺利的找到了,这就不得不说是与我有缘。” 说到这个,柳千山脸上带出得色来。 “是啊,这藏宝图最终被你用见不得光的手段谋夺了去,我崔家人赶不上你的手段,那是技不如人,也怨不得别人,可是如今,我既然来到这里,呵呵,那却未必不是没有缘份,你说呢,柳掌门?”崔七爷冷笑着说道。 “这么说来,你是一定要从中分一杯羹了?”柳千山面色阴沉的开口问道,目光犀利的盯着对方,恨不得在他身上戳几个窟窿。 “分一杯羹?这个嘛,咱们容后再说,我今儿却是有句话要问你!”崔七爷这话,前一句带着讥讽,后一句却是颇为沉重。 “若是你肯识相,带着人退去,我也大人有大量,可以既往不咎,当然,你有什么话要问,我定也知无不言。”柳千山听着那话,心里暗自高兴,自觉得日月剑派虽然落魄了些,却比崔家这样的人家,还是强许多的,崔七忌惮他的实力,不敢与他硬碰硬也是有的,毕竟他今儿若是分了一份走,改日他定会带领日月剑派找他讨回来,如今双方人手颇有差距,他也不想与这人起争端,若是他们能乖乖的退走,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呵,好一个知无不言,那好,我问你,十六年前,家父可是死在你们日月剑派的手中?”崔七爷目光锐厉似刀的射向柳千山。 他会这么问,是断定柳千山当年没有参与其中,不为别的,这人的如今的功夫都不怎么样,更何况当年,那就更不值一提了,就凭他那点身手,若是参与其中,凭自家老爷子的本事,就算受伤的情况下,都能将此人留下,他如今还好生生的站在他跟前,就足以说明问题。 柳千山似没料到,他问的是这个,顿时卡了売似的,有些不知该如何回答,他心知,崔七既然带着人跟到了这里,他如果不能给人一个满意的答案,他今儿怕是不太顺利了,可若告之实情……似乎也不会太顺利,顿时,便犹豫不决起来。 “藏宝图既然出现在你的手中,你以为我还会相信日月剑派是无辜的?我已断定日月剑派是杀我父的凶手,如今问你,也不过是想知道当时的情形罢了,再说冤有头债有主,我崔家也不是什么不讲道理的人,日月剑派上下数千人,我难道还一个个诛连杀光了不成?自是不会牵连无辜的。”崔七眼神死死盯着他,等着他的答案。 崔家原本在江湖中,也是地位显赫,可因当年突然失了当家人,也一步步的衰落下来,与日月剑派这样底蕴深厚的帮派自是不能比,可他崔七也是个能人,手下也有几个可用之人。 不会牵连无辜!柳千山听到这一句,神色明显缓和了不少,当年的事,他确实没有参与其中,虽没参与其中,但当年的情形,他却是知道得一清二楚,不为其他,只因当年主事之人,乃是他的岳父,当年那一战,自家岳父是胜了,却也身受重伤,回到剑派没多久,便也去了,才由他顺利接管日月剑派,成为掌门。 “你说话算话,当真不会牵连无辜?”柳千山本就有些多疑,这会儿不免多问了一句,毕竟这事儿与自家岳父有关,虽然老爷子去了,好歹临死前也为他扫清道路,让他顺利接受掌门,一直到如今,十多年过去了,备受置喙却也无人能撼动他的地位,掌门之位,坐得安安稳稳,每每夜深人静,想起自家岳父,也很是感念他的恩情。 如今旧事重提,若是传出去,岂不影响岳父的名声,虽然人已仙去,但杀人夺宝这样的名声,也是不好听的,就算人已去了,后人也是会被人说三道四的,且,他如今的名声也算不得多好,到时候日月剑派的声望,又要下滑许多了。 第五百零一章 再问 第五百零一章 再问 “好,都死得好,我崔家人又岂是那么好杀的,一个个都死光死绝,那才是老天有眼呢。”崔七一阵痛快的骂道。 柳千山听到这话,有些不虞,都说人死如灯灭,生前过往自是既往不咎,崔七居然还这样高声大骂,实在有些失了风度,况且,江湖中人行事,本就如此,谁的本事厉害,一应珍宝便归谁所有,在他看来,自家岳父也并没有做错,不过是运气不好,被人所伤,死得早了些罢了。 “崔七,人都死了十多年了,还请你口上积德。”柳千山出言提醒道。 “有什么好积德的,我不过是骂几个死人罢了,这十多年来,我不定什么时候想起来,便会咒骂几句,如今,又怎么骂不得了,哼。”崔七浑不在意道。 柳千山听着这话,怒气上涌,却是忍了又忍,为着顾全大局,倒底没有发作出来。 崔七却是一直留意着他的神情呢,见状,不由又是一声嗤笑,先前只觉得他太过没用,这会儿却是觉得,这人太过怂包了些,当着他的面骂他的岳父,他竟也能一声不吭,越发看不上对方的人品了,当然,这人根本没什么人品可言。 “问完了,也该走了吧?”柳千山轻喝一声,很想将这碍眼的人尽快赶走。 “这一个问题问完了,我却是还有一问。”崔七爷不紧不慢的开口道,浑不把对方看在眼里一般。 他身边的老林,老神在在的杵在一旁,听着这一句,抿着嘴无声一笑,他家七爷可真逗,需知他们既然跟进来了,就没想过会轻易离开,还是在对方实力大损,完全不是他们对手的情况下,这要是有多傻,才会在明知占上风的情况下,还会临时退出去的,当然,他们家七爷不傻,傻的人只有柳千山罢了,到现在还在做白日梦呢。 前有林无涯夺崔家家主的藏宝图,后有他们崔七爷夺柳千山的宝藏,一报还一报,便可两不相欠。 “崔七,你是有完没完了吧!”柳千山很是着恼,却又不得不压下火气,耐着性子问道:“你还有什么要问,一并说出来便是。” 离他们不远处,香枝儿与小石头两人,也正瞧着两方人马对恃呢。 听着崔七一问接一问的,她不免也觉得有些好笑,此刻柳千山的郁闷,他们完全看在眼里。 “石头哥哥,你说这柳千山是不是傻,都这样的情形了,他还指望崔七爷能带着人走呢,凭心而论,就是对掉一下,他自个遇上这样的情形,也不会干脆的带人离开吧!”香枝儿好笑的开口说道。 “他不是傻,他也是没有办法,若是手里的人手再多一些,他绝不会对着崔七爷忍气吞声的,他现在这般,也不过是在赌罢了,觉得万一人家离开了呢,当然,这样的机率十分渺茫。”小石头轻声回应道。 “先前,我就在猜测,崔家老爷子的死,怕是与日月剑派有关,原以为柳千山也有一份呢,没想到他倒是干净。”香枝儿淡淡说道,对于这种,随随便便就出卖自家岳父的人,她还真不知该说他点什么好。 “他哪里干净,林无涯抢来的藏宝图交到他手里,他是最终获利之人,这如何干净得了,崔七不会放过他的。”小石头十分笃定的开口道。 “说得对,他若视而不见,这事倒真与他没关系了,但藏宝图在手,又有谁能做到无动于衷呢。”所以,他还是跑不掉的,从他继任掌门,接了这份藏宝图开始,他就撇不了干系了,香枝儿挑了下眉,问道:“你猜,崔七爷还会问什么问题?” “这怎么猜得到呢,江湖上的陈年旧事多着呢!”小石头摇了摇头,这可没法猜。 “说起来,崔家能得到风声,估计还是从我这里露的口风呢,能借此查明当年的真相,还得感谢一下我,不过,做好事不留名,还是不要感谢我的好。”香枝儿嘻嘻轻笑了一声。 小石头无奈的看了她一眼,香枝儿冲他吐了下舌头。 随即两人便没再说话,注意听着前面的动静。 崔七扫了一眼柳千山,眸光淡淡道:“前段时间,风雷帮的老帮主,与其友人对饮时,被人投毒,与友人双双亡故,这事儿,是不是你干的?” 第五百零二章 交涉 第五百零二章 交涉 “我只要你说实话。”崔七冷声说道。 “行,那我就告诉你,他们确实是我杀的,怪只怪他们知道得太多了。”柳千山恶狠狠的道。 “哦,他们知道些什么,据我说知,他们两人原本也是日月剑派的长老,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一人远走江湖,一人开山立派,似乎与你并不犯冲突。”崔七有些好奇的问道,因为藏宝图这事,他便盯上柳千山,而与之相关的人物,他都有打听一番,风雷帮前帮主出身日月剑派,他自然也就多关注了些,对他的死因也是颇为好奇。 “听你这意思,是想为他们讨公道不成?”柳千山斜眼看了过去,面色沉沉。 “他们又不是我的谁,何至于为不相干的人讨公道,我也不过是因为你之故,才会多关注一些,一时好奇,自然就多问了几句,你爱说不说。”他已经得到了答案,其余的好奇心,倒是可以忽略。 听他这样说,柳千山也不想与这人闹僵,便开口道:“当年林无涯之事,在外面没有半点风浪,但剑派中的人,也有那么几个耳聪眼明的,虽然知道得不是十分清楚,却也听到些风声,且岳父当时得到的一块铁牌,因病重之故,被侍候的下人给顺走了,当时查了一遍也没寻到踪迹……后来一番清洗,杀了几个,又踢了几个出去。” 他一番话说得风平浪静,却不知当时的情形,怕不是一阵腥风血雨。 崔七摇了摇头,怪不得日明剑派没落得这样快,原来是因为林无涯临死前出的昏招,将派中重要人物杀的杀,赶的赶,能留下来的,能得他信任,估计实力也不怎么样,多是平庸之辈了,也难怪柳千山这般废物,还能做稳掌门之位,可以想象,当年的林无涯,是多么的为他考虑啊,甚至连剑派上下都不顾,全为他盘算了。 “这么说来,葛老帮主与那位退位的周长老,都是被林无涯给赶出来的,啧啧!”崔七摇头啧啧出声。 可以说林无涯眼光这毒辣,无人能及,那位周长老才干如何眀不提,只说那位葛老帮主,短短十几年时间,便将风雷帮经营得有声有色,一跃成为江湖中一大势力,就连他们崔家,都不敢轻视之,这样的人物,若是在日月剑派中当权,何至于会没落成今天这样。 当然,若有葛老帮主这样的人物在日月剑派中,怕是柳千山早就要被架空了,呵呵,所以说,林无涯眼光毒辣呢!人才都赶走,只为他女婿清路,完全将一生的心血喂了狗。 “既然当初没有杀他们,何以过了十来年你又动手?”崔七有些不解的问道。 “呵,你只看到姓葛的建立风雷帮,便觉得他是个人才,可不知那姓周的,却是姓葛的更有手段,他原本答应我岳父退隐江湖的,可过了十多年后,他竟然又回来了,还与姓葛的走得那样近,我又岂能不防着他们,日月剑派已是没落了,若他们两人联手,又熟知派中情形,想要吞并整个剑派,都是极容易的事,我岂能助长他们的野心,自然是杀而后快。”柳千山冷声说道,当年林无涯都为他做到如此地步了,他又岂会连掌门之位都守不住,岂不是太没用了些。 “原来是生了不该有的心思,想吞并日月剑派,也难怪你会痛下杀手。”崔七点了下头,若有人想吞并崔家,他也是不会允许的,只不过这人,似乎并没有真凭实据吧,全凭一腔猜测。 柳千山却是垂下眼帘道:“他们还没生出那样的心思来,但我却不能不防患于未然,毕竟这两人碰一块儿,实力不容小觑,就算自个老了,难保不会为后辈铺路的。”他说得那叫一个理所当然。 崔七却是听得想吐血了,人家都还没动那心思,他就先下手为强了,这人还真是不可貌相,果然够心狠手辣的,顿时觉得,比狠方面,他都自愧不如。 “啧啧,原来两人都白死了呢,风雷帮一众人还在到处查凶手等着报仇呢,这可真是,谁又想得到呢!”凶手竟然只凭猜测来杀人,难怪查不出蛛丝马迹来,这让人如何查起,可不是为难人嘛。 “他们十几年前就该死了,不过是我岳父顾念兄弟情谊,放了他们一马,若那姓周的不踏足青州城,我又何需与他计较,可偏偏他就来了,还与姓葛的混在一起,好得跟什么似的,我能不忌惮吗,这多活的十来年,都是他们捡来的,是我岳父仁慈。”柳千山不屑道,完全不将人命看在眼里。 “哈哈,真是让在下大开眼界啊!”崔七哈哈大笑出声,只觉得日月剑派有这么一个疑神疑鬼,又心狠手辣的掌门,还真是不幸。 柳千山听到他的笑声,十分不悦,可形势比人强,两相对恃之下,他无法摆出强横的姿态来。 “想知道的,你也知道了,该走了吧!”他再次出声催促道。 第五百零三章 动手 第五百零三章 动手 “柳千山,我一路跟踪你而来,是为了家父之仇,既然如今已经确认,你以为我还会放过你吗,至于这宝藏,呵,只要我解决了你,自然便全归我等所有,又何需分一半出去,你的如意算盘,还是趁早放下吧,七爷我不吃你那一套。” “崔七,你当真是一点情面也不留?”柳千山咬牙道。 “还留什么情面,我父亲死在你岳父手中,你便是我的仇人,给你留情面,如何对得起我死去的父亲?”崔七面色一厉,目光如电的射向对方。 “咱们好好的说你不听,难道还真以为我怕了你不成,崔七,你若一意孤行,一定会后悔的。”柳千山暴怒道。 “后悔,呵,七爷可不是你。” “既然如此,那我也不跟你客气。”柳千山气极道,他与对方周旋这么久,没想到仍是无法绕过去,如何能不气的。 “来来来,有什么招尽管使出来,七爷接着。”崔七说着,手长剑横挡在胸前。 柳千山自知避免不了一战,左右一看,便吩咐道:“明荣、逸云,随为师应敌。” 用不着他吩咐,他身后一众弟子,早就持剑戒备着,只不过倒底是剑派中最普通的弟子,虽然平常也勤奋练功,却没怎么见过大场面,崔七一行人来得突然,早就让不少人心慌了,而柳千山这个掌门,又底气全无,一退再退的,让他们心中也起了怯意。 一个个虽然持剑跟在他们身后,却是畏畏缩缩的,这般的弟子,还没开战,气势上就输了一头。 也就尹明荣与龚逸云两人,这会儿还算沉得住气,一左一右站在柳千山身旁,持剑与崔七等人对恃,随着他一声令下,尹明荣率先向对方攻了过去。 龚逸云也就比他慢了一步,也挥剑向对方杀了过去,他虽然对柳千山算不得多真心,但如今这样的局面,他们日月剑派的人,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也就只能尽心尽力,方有机会逃过一劫。 “来得好。”崔七一见对方动静,手握着剑柄,刷的一声,长剑出鞘,领着身后一班人等,战意勃勃的迎向对方。 崔家的人,带出来的都是好手,而前面又有宝藏吸引着他们,早就摩拳擦掌,等着一战了,打赢了对方,宝藏便是他们的了,一个一个的全都使出全力来。 这双方一交上手,立马就觉得差别来,日月剑派的人,本就心生怯意,畏缩不敢上前,但不得不听掌门号令,勉力上前,不过几招便落败,乒乒乓乓一阵打斗下来,柳千山手下的人,倾刻间便少了一半。 柳千山感觉到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的倒下,心里一阵阵发寒,他知道自己带出来的这些人,都是些不中用的,却没想到竟是这般的不中用,而对方的人,似乎个个都是高手一般,这才一交手,他这边就倒下好些个了,再打下去也是毫无胜算。 心里顿时一阵七上八下,努力的想着法子,可乱局已现,他还能想出什么法子来? 日月剑派的人,越打越没底气,一个接一个的往下倒,对方也有伤亡,但明显比他们小很多,人家功夫高,人数又多,这场架根本没法打。 好在尹明荣、龚逸云这两人,手下实力还是不错的,面对对方的攻击,接连伤了数人,而柳千山这个掌门也没闲着,手中的剑更是比往常还要凌厉几分,奈何与他过招的是崔七,这人手下功夫也不弱,两人过了数招,竟有些不分高下。 崔七也觉得有些意外,交手后才发现,对方的功夫,似乎也并非如外界传言那般不堪,几招打下来,自己并没有占到上风,当然对方也没有占到便宜。 要说起来,柳千山的功夫,那还是前一任掌门林天涯手把手教出来的,只不过这人天赋欠缺,做了掌门之后,也没有那么勤奋,一年年的便荒废了许多。 “不错啊柳掌门,往日倒是小瞧你了。”崔七大笑着说道,心里对他却并不以为然,堂堂一派掌门,功夫也就与他不相上下,这可没什么好得意的,且他也看出来了,柳千山这也只能逞一时之威,后续无力,他只要跟他多耗一会儿,这人自然落败。 第五百零四章 回天散 第五百零四章 回天散 只听“卟”的一声,长剑刺入,又顺势拔出,崔七手中的长剑滴着血,而柳千山的肩头却是一片鲜血直流,疼痛让他的脸色越发的难看起来,手捂着肩头的伤处,血迹从指缝间流出,一滴滴的滑落,他却全然顾不上这些,只盯着崔七,一脸恨色道:“崔七,你今儿是当真不肯放过我了?” “柳千山,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你今儿就等着受死吧。”一番打斗下来,崔七的神色,也不是太好,好在他伤了对方,想来柳千山也没有什么抵挡之力了,倒是让他微微松了口气。 “好好,你想取我的性命,那也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柳千山说话间,从怀里取出一个瓷瓶来,拔开瓶塞,头一仰光,将瓶里的药汁喝了个干净。 动作一气喝成,崔七想阻止也来不及,当然,他也没想阻止,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 “现在喝伤药,也没什么用啊!”崔七皮笑肉不笑的开口道,总归是伤了,再怎么奇效的伤药,也不能一时片刻治好他的伤,况且他能伤他一次,还能伤他第二次。 “你错了,这不是伤药。”柳千山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来,至于是什么药,他却也没有讲。 这时候还笑得出来,崔七心里不屑,手中长剑一提,喝道:“管你是什么药,总归今儿便是你的死期。”说着,人便向前冲了过去。 “谁的死期,那可不一定。”柳千山双眼一睁,眼中暴射出精光来,身上的气势瞬间大涨,哪还有半点受伤萎靡不振的样子,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崔七最先发现他的异样,心中便有些不安,但手下的动作却也没有停,长剑直直的向对方攻了过去,力图以最快的速度,将对方拿下。 而柳千山却是不躲不避,直直的迎向对方的长剑,待剑递到他的跟前时,他才手一伸,徒手将剑握在了手中,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随着声响看去,剑在他手中,已是变了形。 崔七发现这突然的变化,心里一阵骇然,需知他手中的配剑,却是精铁所制,锋利无比,但对方空手接剑,竟是毫发无伤,甚至还把他的剑给扭变形了,这是什么状况? 他试图拔出剑来,却是连试几次都没能得逞,剑被对方握在手里,竟是不动如山,他无奈之下,只得放弃手中的剑,人向后跃出数十步远,待落在地上站定,抬眼向对方看去,脑子飞快转头,约摸明白过来,这与他刚才喝下的药汁有关。 “你刚才喝的什么,居然能瞬间提升功力。”他这话说得还是太保守了些,对方提升的不只是功力这么简单,就是肉身的强度,都已非常人能比,长剑与他手掌相碰撞时,可是发出金属之音。 “这是回天散,你这样小门小户出身的人,能见识到它的威力,也不乏是一场机缘。”柳千山神色傲慢的开口中说道,目光中透出浓浓的不屑。 “回天散?”崔七有些不懂,甚至以前都没有听说过,一脸的不解:“那是什么东西。” “哈哈哈,孤陋寡闻了吧,告诉你,那是能送你上路的东西,崔七,受死吧!”柳千山大喝一声,混身上下的气势慑人,手掌一扬,便向对方抓了过去。 “回天散,那是什么东西?”小石头轻声问道,没有什么东西是一蹴而就的,能瞬间提升人的功力,这样的东西,未必是好东西,不过,在危险的时候,用来应急救命,倒也无不可。 “回天散,那是一种药剂,据说早就失传了,我却是知道配方,但上面的药材难寻,服下回天散能瞬间提升功力,还能让肉身如同铜墙铁壁一般,刀枪不入,不过药效只能维持半个时辰,半个时辰过去后,身体会十分虚弱,对身体的损伤很大,服用此药之后,以后的功力难有寸进,这东西,很不可取,据说药以前都只有邪魔外道才会炼制。”香枝儿摇了摇头道,虽然能救一时之急,但损了筋骨,并无多大益处。 “日月剑派是名门正派,何以柳千山会有这样的药剂。”小石头有些不解。 “那只能说柳千山本人持身不正。”香枝儿摇了摇头,日月剑派有这样的掌门,只能说是林无涯太没眼光了。 “啊!”崔七一声惨叫,整个人倒飞了出去,被打出老远,摔倒在地,嘴里的鲜血大口大口的往外吐出来,胸口已是殷红一片。 “哈哈哈,崔七,今天就是你的死期。”柳千山痛快的大笑出声,抬脚一步步向他走去。 崔家的弟子眼见这情形,立马便向他攻了过去,一群人的围攻,他是半点也不惧,大手一挥,轻飘飘的一个动作,却是将周围的人横扫出去一片,接二连三的发出惨叫声来。 原本人数上的优势,因着柳千山这一手,顿时再不占上风了,崔家弟子一个接一个的倒了下去,看得崔七目龇欲裂,堪堪提起一口气来,却是立马又吐出一口血来,手垂了下来,整个人摊软在地。 “柳千山,枉你堂堂一派掌门,竟用这些邪魔外道的招数,实在可耻。”崔七摊在地上,嘴里虚弱的叫骂道。 “能赢你就好,咱们江湖中人,能活到最后的,便是最终的赢家,谁又能知道我用了什么药呢。”柳千山对于他的叫骂,并不以为意。 崔七听着这话,似觉得有些不对,抬眼四下一扫,发现自己带来的弟子,一个都没了,而对方的人,也死伤惨重,还活生生站着的,也就对方的两个弟子罢了。 “你杀了我,我自然就什么也不会往外透露了,但你的两个弟子,却是看得清楚明白呢,怎么着,难道你也要杀了他们灭口?”崔七重伤在身,却是混不在意一般,嘴角带笑的说道。 江湖中人,虽然仇杀不断,但还是要讲究些名声的,那回天散他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事要是传到江湖上,柳千山也必定受人指责。 柳千山听着这话,眉心便染上一层疑虑,抬眼看向身后的两个弟子。 两人的对话,尹明荣、龚逸云两人都听得清楚,他们也没料到,这火突然就烧到自己身上,尹明荣倒还能沉得住气,不吭一声的立在那里,倒是龚逸云面色一变,立马开口道:“师傅,事关重大,弟子绝不会往外吐露分毫。” “哈哈哈,这些话也就哄哄三岁小孩罢了,真正能保守秘密的,只有死人。”崔七大笑出声道,因着这笑得太在声,牵动伤口,引得他又吐出一口血来。 这模样儿,要说多惨有多惨,可偏偏他所说的听着还很在理,柳千山手握了握拳头,神色有些晦暗莫明。 “师傅,你可别听他的,我们可是你的弟子,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弟子又岂会有出卖师傅的一天呢。”龚逸云瞧着他的神情,有些心慌的说道。 “话是这么说没错,那你慌什么啊?”柳千山双目透着不正常的赤红,散发嗜人光芒般看向龚逸云。 “不是,师傅,我没有慌啊!”龚逸云力图保持镇定,但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后退缩,伸手一把拉住尹明荣:“大师兄,你跟师傅说说啊,咱们可都是师傅最得意的弟子。” “你没有慌,那你躲什么躲?”柳千山语气十分不满的说道,一脸怀疑的看向他们两人。 “师傅,七师弟他是胆小了些。”尹明荣拱手道。 “哈哈哈,什么胆小,那就是不相信你这个做师傅的呗,要真心敬重你这师傅,又岂会觉得你会取他性命,所以,这其实就是个心怀疑心的。”崔七再次哈哈大笑道,一身的血迹,张口大笑时,看上去格外渗人。 柳千山却觉得崔七的话,越说越在理,龚逸云真要相信他这个师傅,又岂会对他心怀惧意,瞧瞧尹明荣的表现,就正常多了。 他带了四十多个普通弟子出门,其实就没想过将他们带回去,宝藏之事,他是要独吞的,并不想让外人参和,带上尹、龚两人,也是因为这两个是他得意的弟子,平时都使惯了的,带出来自然也会带回去,可没料到,会出现一个崔七,逼得他用了回天散,这是江湖中的禁药,要是他私自用了这药传出去,不只是名声受损那么简单,各派集结,讨伐他日月剑派都极有可能。 他知道崔七有挑拔的意思,但用回天散这事儿,却是真的不能外传,他那话说得极对,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的,他目光一寒,手如闪电便利向龚逸云。 龚逸云却也有防备,忙飞剑抵挡,只是长剑与对方碰上,没能憾动对方分毫,那力道之猛,反而让他自己反弹了出去,倒飞数十步远,摔倒在地上,随即也口吐鲜血。 “师傅,师傅……”龚逸云看着一步步向他走来的人,面露惊恐的唤道。 “你还说没有异心,刚才是谁拿剑来砍我来着?”柳千山冷声道。 “大师兄,大师兄,他现在杀我,下一个就要杀你了,你快出手啊,咱们一起联手……”龚逸云病急乱投医,试图拉尹明荣下水。 “七师弟!”尹明荣也没料到会变成这样,忙出言喝止,随即又拱手冲柳千山道:“师傅,七师弟也不是有心的。” “他不是有心的,便挥剑砍我,这要是有心的,那我还能有命在?”柳千山冷哼一声,他是宁愿错杀也不愿放过,有着龚逸云在前,就是眼现表现得很忠心的尹明荣,他也不相信了。 “师傅……” “废什么话。”柳千山抬手便是一掌,落到尹明荣的胸口。 本就带伤的尹明荣,毫无防备之下,生生挨了一掌,顿时大口大口的吐血,脸色发青,已呈一片死色,倒在地上,语气微弱的唤道:“师傅……” “还不死?”柳千山却是没有半分动容,走上前去,一脚重重踏在他的胸口。 第五百零五章 落定 第五百零五章 落定 柳千山对她的话很是不屑,他深知回天散的功效,使用回天散,能让他处于无敌的状态,就算只有半个里辰的时间,也足够他将这两人灭杀在此地。 “你这是想激怒我,让我失了分寸?”柳千山笑呵呵的说道:“不管你怎么激我,那也是没用的,你们俩个,今天必须死在这里。”他对回天散的功效,那是了然于心,此刻他的状态是好得不能再好,杀两个毛孩子那是妥妥的。 她只是在述说事实,并非激怒,况且这人的神志,早就有些不太清醒了,又何需她去激怒他,香枝儿嘴角一扯,开口说道:“今天谁死在这里,可还不一定呢。” “哼,死的人,只会是你们。”柳千山顿时大怒道,一双眼睛,遍布血丝,越发赤红。 小石头都看出他的不妥来,轻声问了一句:“他这是……什么状况?” “回天散的药力引起的,他的身体并非那么强,用药物强制提升,对身体的伤害十分大,犹其是他这种并不算什么高手的人,提升太过,伤害也越大,待药效一过,他这人就差不多废了一半。”香枝儿目光落在柳千山身上,冷冷说道,所谓自作孽不可活,便是如此罢。 “所以说,就是咱们今儿没杀死他,他以后也算是废了。”小石头呵呵一笑:“这可不就是报应嘛,恶事做多了,天都不容他。” “他现在正强的时候,所以石头哥哥,你不要太过拼命,咱们只需要拖延些时间便可。”香枝儿出言提醒道。 话音才落,对面的柳千山,却是已向他们冲了过来,嘴里暴喝一声:“受死吧!” 两人自不会干站着让他打,各自分开两边,身形一跃,便避开了他的攻击,瞧着人往两边跑,柳千山顿了片刻,便向香枝儿的方向,再次出手。 人性便是如此,趋利避害,柿子挑软的捏,香枝儿没法分神多想,仗着轻功厉害,反应极快的再次避让,手中的长剑却也没闲着,反手一招使过去,也不与人多纠缠,身形几个跳跃,便退出对方的攻击范围内。 见自己连使数招都没有将对方制住,柳千山顿时暴燥起来,发了疯似的,一个劲的向香枝儿进攻,如同一只猛兽一般,横冲直撞,也不讲究什么招式,只凭蛮力行事,好几次拳头落空,直直的打进旁边的石壁上,震得上面的碎石掉下好几块来,连带着整个通道,都被他震动得有些轻微摇晃,足可见他此刻的功力之深厚,若是这一拳落在人身上,焉还有生还的可能。 看得香枝儿都心惊不已,十分佩服那回天散药力之霸道,当真不是凡品,可越是这般,将身体的发挥到极限,对身体的损伤却是越大,柳千山,死定了。 小石头却也没闲着,柳千山认准了香枝儿,一个劲的猛攻向她,他便从他的侧面,从他的身后,不停的攻击对方,试图分散他的注意力,也或是将攻击引向自己这边,但这柳千山不知为何,似死脑筋一般的,完全不为所动,挑准了香枝儿这个目标,竟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只认准了她一个劲的发动攻击。 香枝儿被他逼得左支右绌,好在轻功了得,每每遇到险境,也能很快的化险为夷,只是应对如今柳千山这样实力的高手,她仍是显得十分吃力,每次虽然顺利脱险,但都是险之又险,看得小石头心惊胆颤,深怕她一时没避开,现在的柳千山不正常,招招下手都狠得要命,让他一击得中,就能取人性命。 “香枝儿,你闪开一些,让人来接他的招。”小石头急得大喊。 香枝儿忙乱中听到他的话,却是并不为所动,她闪开了,接招的便是小石头,这又有什么分别,所幸觉得自己还有余力,免力再支撑长一点时间也没问题。 “石头哥哥,你别急,我支撑不住了,你再来。”香枝儿大口喘着气,回了一声。 此刻的她,显得颇为狼狈,发丝散乱,一头一脸的汗珠子,不停的往下滴,后背的衣衫亦是湿透,衣服破了好几道口子,还有很多脏污,也沾染到一些别人的血迹,想她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这么狼狈过,而这么儿狼狈的情形下,她还没能脱险,还得继续与人周旋着。 她话是这么说,但小石头又岂会真的不急,手下的动作却是越发的快速起来,不停的对柳千山发动攻击,可柳千山就是不理会他,那些刀光剑影落到他身上,除了发出一阵金属之音外,却是完全没有受到伤害,所有的攻击落到他的身上,起不到半点作用。 让小石头生出一阵无力感来,想起之前香枝儿攻击对方眼睛时,他才会出手抵挡,小石头立马放弃其余地方,专注进攻他的双眼。 而柳千山也发现了这一情况,对方每每攻向他的眼睛时,他便要抬手抵挡,几次三番下来,竟把他搞得越发烦燥起来,原本一心一意想要灭掉一个,再收拾另一个的他,暴怒异常之下,立马掉转了目标,转而向小石头发起了猛烈的进攻。 顿时面对巨大压力的小石头,脸上没见慌乱,反倒是松了一口气似的,十分谨慎的应对起柳千山的攻击。 “小兔崽子,你想找死,我成全你。”柳千山暴喝出声,一拳接一拳的向小石头打了出去。 小石头功夫不差,却也不敢硬接他的拳头,身形猛的跳跃起来,闪避他一拳接一拳的攻击,他的速度也不算慢,但比起柳千山却还是差了些,不过他闪避的角度颇为刁钻,而柳千山力量足够,却是缺乏了些灵活性,所以优势占尽,却也没能尽快的占到上风。 香枝儿看得心提到了嗓子眼,很是担心小石头一时大意中招,那样的拳劲,一招就能让他丢了小命,已是急得团团转,努力让自己静下心来,默算了下时间,发现他服药到现在,前后也不过才过去一刻钟的时间,别看他们打生打死打了这大半天,越是想让时间过得快些,偏偏就是这么难熬,当真是度秒如年。 这样一面倒的攻击,他们两人很难取胜,甚至在他手底下想要逃命都很难,得想想法子,瞧着被追得四处乱窜的小石头,再想想自个先前的一番狼狈样儿,也亏得有小石头引去火力,她才得这片刻喘息时间,但她却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小石头以身犯险,随时有丧命的危险。 怎么办呢,怎么办呢?香枝儿一声一声的问着自己,这样危险的境地,险了以自身实力取胜,似乎也没有别的法子可想了,这柳千山刀枪不入,手下拳风凌厉,继续这么躲避下去,也是躲不开的,与之周旋拖延时间也是个法子,只是时间过得太慢,她真担心下一刻,他们两人就交代在对方手中了,虽然时间一到,柳千山也讨不好,可他们没命了找谁哭去。 香枝儿握了握拳头,实在没办法了,那便也只有拼了,主意一定,她也没再多想,提剑便跃入战场,抬剑稍稍阻挡了一下柳千山的攻势,让被追得四处狼狈逃窜的小石头,稍稍喘了口气。 “石头哥哥,咱们用日月剑法对付他。”香枝儿开口道。 用日月剑法,对付日月剑派的掌门,这放在任何一个门派,都是十分可笑的事情,但用在柳千山身上,却是一点也不可笑,他这个掌门,都没能找到人与他修炼日月剑法呢,他就更不可能懂剑法的精妙。 两人十分有默契,香枝儿才一出声,小石头立马就摆出架式来,手下的剑招自然而然使出,与香枝儿配合一起攻向柳千山。 柳千山久久没能拿下这两人,心情十分暴燥,这会儿听说日月剑法,竟是流露出一脸的不屑。 需知他可是日月剑派的掌门,这会儿听说本派成名绝学,却是流露出这样的神情,当真让人觉得意外,而他身为掌门,却也没练过这套剑法,这本身也是一个极大的问题。 “无知的小辈,以为那套破剑法,就能对付得了我,那不过是沽名钓誉的东西,也就你们这些不识货的,才会当成是宝,哈哈哈,姓邵的那老头儿,却也是看不破啊。”柳千山大笑着说道。 他这一笑,笑得两人莫名其妙,香枝儿不解的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这日月剑法,有什么问题不成?” 这人有些神志不清,她本不想问的,不过事关他们所练习的剑法,忍不住还是问出来了,被人如此轻视的剑法,而堂堂一派的成名绝技,修炼的人却是少之又少,香枝儿回想了一下,剑派中好像除了他们,还真没有那个练成了的。 第五百零六章 探寻 第五百零六章 探寻 眼看着柳千山断了气,香枝儿大舒一口气,一直紧绷的神经,这会儿全身都松懈了下来,顿觉得浑身乏力,“扑通”一声整个人都跌倒在地上,她也没想费力爬起来,就势躺在地上赖着不动了。 刚才的一番打斗,她也是拼尽了全力,所幸他们赢了而柳千山败了,虽然现在的身体状态疲惫不堪,有些不太好,但她心里却是极为高兴的,甚至有些激动兴奋。 这大半年来,他们两人都活得有些压抑,周老爷子待他们的情分非一般人能比,而好端端的人就那么没了,任谁心里都不会好过的,如今大仇得报,两人心里各自五味陈杂,既高兴大仇得报,又难过于老爷子已永远离他们而去,从此天人永隔,不复再见。 小石头转头就看到香枝儿的狼狈样,扔下手中的剑便向她走了过去,在她身前站定,打量着她的神色无碍,才缓缓蹲下身来,伸手将她给缓缓扶了起来。 香枝儿借着他的力道站起来,却感觉腿一阵发软,整个人都是软软的没什么力气,眼看又要往下跌,小石头却是伸手在她腰间一揽,十分自然的将人搂进了怀里。 “小心一些,不要再摔着了。”小石头看向她的目光,带着暖意,语声轻柔的开口问道:“有没有摔疼哪里。” 话音就响在耳边,香枝儿感觉有些不好意思,伸手轻轻的推了推他:“石头哥哥我没事。”稳住身形,自个儿站稳了,她也就刚才那一会儿虚软无力,都是练武之人,身体素质倒底差不到哪里去。 小石头自然是不放心,目光在她的身上上下扫视了一遍,关切的开口问道:“刚刚一番打斗,着实凶险万分,你可有伤到哪里没有,若是伤着哪里了,千万要告诉我,别自己挺着。”犹不放心的上下察看。 香枝儿动了动胳膊腿儿,虽然全身都有些酸痛,但并无外伤,她知道这是因为用力过猛之故,她之前也有每天勤加练习功夫,但从来没像今天这样拼命过,这贸然使出全力来,她自个儿的身子便有些招架不住,总归一句话说来,她还是与人打斗得太少之故,若是多有几场下来,她可以完全不带一点后遗症。 “没有伤着,你瞧我都好好的呢!”香枝儿面上带笑的,冲他抬抬胳膊腿儿,以示自己好着呢。 她自个儿是没什么事,随即便又伸手去摸小石头,检查了一下他的胳膊腿儿上上下下也都没伤着,顿时便也放下心来。 只是放心的同时,便也醒悟过来,对方已经不再是小孩子了,这大半年来的勤学苦练,他的身材越发壮硕,已是一个大小伙子了,她还像小时候那般,伸手在他身上摸来摸去,实在有些不太妥当。 再发现小石头看向她的目光,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时,她立马有些尴尬起来:“石头哥哥,我忘记咱们不是小时候了,我以后会注意的。”略显得有些心虚,却又觉得为毛要心虚,她也是一番好意,神情颇显纠结。 “没什么要紧,你仍当咱们是小时候一般即可,我并不介意的。”小石头移开目光轻声说道,积郁眉间的郁色,已是逐渐散开,他整个人都显得开朗了起来,这是大仇得报之故。 我介意呀,大姑娘大小伙子了,哪里还能跟小时候一般相处啊,但瞬间她又想起不久之前他对自己说的那些话来,心不由怦怦的跳了几下。 香枝儿也有些不敢看他了,将目光瞥向一边,没有做声。 “有件事情我没有告诉你,在我们来青州城之前,阿爷代我向六叔六婶提亲了,六叔六婶也同意了……”小石头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语声低沉的开口说道。 什……什么,提亲了?还同意了? 香枝儿眼睛睁得溜圆,这事儿她怎么一点风声都没听到,还有爹娘都没有问过她的意思,就直接定下亲事了,想前头几个姐姐成亲时,阿娘都有问过她们的意思呀,怎么轮到她这里待遇就直线下降了呢? 不过,对方是小石头的话,似乎也没有那么难以让人接受。 她嘟起嘴抬头问他:“这事儿你什么时候知道的,竟是没跟我透露半点口风,瞒得够严实的呀!”她略有些不满,更多的是觉得意外。 小石头见她问起,神色顿时黯然下来:“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葛老爷子寿辰之后,阿爷与我商量归期,说回去之后就让我们两人成亲,只是没想到发生后来的事,他老人家再也看不到我成亲了!” 香枝儿最见不得他难过的样子,先前的那点不满,瞬间一扫而空,伸手握了他的手:“石头哥哥,不要难过了,我们今天已经为周爷爷报了仇,他泉下有知也会觉得欣慰的。” 石头飞快的收拾起那一丝黯然,目光炯炯有神的看向她问道:“你是否因为我们定亲的事而不满?”问得认真,目光专注。 香枝儿将头摇成了拨浪鼓,连声否认道:“没有没有,我没有不满。” “既然没有不满,那你也是愿意的,对吗?”石头眼神眨也不眨的盯着她,等着她的回答,神情看上去淡定得很,其实却是满心忐忑,很是不安怕她会不愿意,在他眼中,香枝儿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姑娘,她聪明能干得足以配得上任何一个人,而他自己呢,虽然自认为也还可以,但与她仍是有差距,别的不敢说,只说他无父无母,是个没人要的野孩子,惟一对他好的阿爷也去了,从此他便只有孤单的一个人,香枝儿若是因此而看不上他,也是情有可原。 香枝儿顿时有种被套路了的感觉,但是那话确实也是她说的呀,没有不满,那就是满意了,她总不能自个才出口的话,立马就推翻吧,那样忒无赖了。 顿时觉得自己太过口快了些,但是……让她认真思索一番再回答的话,她……估计还是会这样说的,所以,一切的纠结都没有必要。 香枝儿很是坦然的直面自己的内心,他们两人青梅竹马的一起长大,小石头对她很好,她对小石头也很好,他们两人之间亲密无间,根本无法插入第三人,那样的感情,不管是他娶妻或是她嫁人,都不是最佳的选择,也就是他们两个人凑在一块儿过日子,才会越加的幸福美满。 香枝儿不再躲避他的目光,而是坦然的迎了上去,冲他嫣然一笑:“石头哥哥,我愿意成为你的妻子,与你相守一生,不离不弃!”所有的一切,她都想开了,人生苦短,需及时行乐,而她与小石头在一起,便会觉得快乐,所以,她又何需自己为难自己。 先前小石头都曾有明里暗里的向她表露过情意,而香枝儿却从来没有正面回应过,这还是头一次将自己的真实想法表达得这样清楚明白。 小石头听着她的话,只觉得脑子里轰的一声,一股喜悦之情从下而上直冲脑门,他完全压抑不住自己内心的喜悦,整个人都显得有些激动,伸手一揽,将香枝儿搂进了怀里,双手紧紧的把她抱住,久久不愿意撒手。 香枝儿被他勒得有些气闷了,这才伸手推了推他:“石头哥哥。”收敛着些,好歹还没有真正成亲呢。 “我知道,香枝儿让我再抱一会儿,我总觉得这好像是在做梦。”小石头仍是不愿意撒手,一脸梦幻的开口说道。 香枝儿只得无奈的伸手,在他的腰间不轻不重的掐了一把,带着笑意问道:“感觉到痛了吗,感觉到痛,那就说明不是在做梦了,你赶紧放开我,我都快透不过气来了。”小石头那样沉稳的一个人,居然也有这样狂野的一面,让她有些意外。 小石头这才撒开手,却是笑的一脸傻子一样的看着她:“香枝儿,今天真是我人生中最痛快的一天,阿爷的大仇得报,香枝儿你愿意做我的妻子!”目光定定的看向她,眼中的情意半点也不掩藏,真真切切的展现在她的面前。 香枝儿却是摇头看向他:“咱们的人生还很长很长,以后会有更多更痛快的事情,现在说这是人生中最痛快的一天,还为时尚早。”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你都还没有经历过呢。 她对小石头也是有些服气,他们现在可是身处于传说的宝藏之中,宝藏的大门已开,里面闪烁着珠光透露出来,他却浑然不在意,没有想着一心去探索宝藏的秘密,而是跟她说着这些不着边际的话,也不知该说他心太宽呢,还是说他不为财迷了眼。 “你说的也很在理,咱们的人生还有很长很长,而我何其有幸,在这漫长的人生中有你相伴!”小石头握着她的手,两人坦露心声之后,他对他越发的亲密起来。 第五百零七章 发财 第五百零七章 发财 粗略的看过两件之后,其余的都没有细看,不过放眼看去,刀、枪、剑、戟,十八般武器样样俱全,摆放在兵器架上,约莫有数十件之多,仅剑与刀这两样,便各有十余件之多,其余的倒在少数,看来这个宝藏的主人,估计更偏爱这两种武器。 看过的两件都不是凡品,其余的品质大概也差不多都是这个等级,具体的还得刨除上面的锈迹,一一细看辩识,才能具体给其定位。 总归藏在这个地方的武器,大概也都不差什么,足以与绝色美人的身价相提并论。 看过武器之后,香枝儿目光便落在右边,顿时来了兴致,冲小石头扬了扬头:“走,咱们去那边瞧瞧!”在她看来,武器什么的摆在明面上的东西都不算什么,真正让人感兴趣的,还是那些铁箱子里藏着的东西,未知才更让人能产生好奇心。 小石头被她迫不及待的样子逗笑了,却是扯着她的手,并不让她妄动,抬脚走到她的前面去,让她跟在自己的身后,头也不回的开口道:“不要着急,咱们慢慢走过去瞧一瞧。”却是已率先踏出步子。 我也没有多着急呀,香枝儿心说,不过两人已经慢慢向前行,她也就不好再多说什么,以免分神,这地儿到底不够安全,须得十分谨慎,以防不测。 两人的步子迈得不大,约莫走了数十来步就到了那些铁箱子跟前,小石头并没有急着动手,而是仔细的打量起来,一个箱子接一个箱子的看过去,确认没有什么问题之后,这才试探性的用手中的剑撬开了其中一个箱子,他并不用手直接接触这些箱子,担心上面不干净。 这些箱子原本是上了锁的,不过岁月侵蚀之下这些锁都坏掉了,表面也是锈迹斑斑,估计再过些年成也要坏掉了吧! 只听咔咔的两声,箱子便被打开来,小石头在前面阻拦着,并不让香枝儿上前,而香枝儿却是专注的,盯着他的动作看,剑鞘撬动箱子时,她就一直盯着瞧,这会儿箱子被打开,更是迫不及待的往里看,一片澄黄,并没有自己差点没晃花她的眼。 “哇,你看这都是什么呀!发财了,发财了!”香枝儿一阵惊叹出声,圆溜溜的眼睛瞪得老大。 她自认是个不缺钱的人,但跟眼前这满满一箱子黄澄澄的金条相比,她还是一个穷人。 香枝儿忍不住,双手紧紧的抓住了小石头的胳膊:“石头哥哥,这里面的东西是真的还是假的?” 金条啊,满满的一箱子,不能以两来计算,而是要论斤的,这份量……啧啧!只要拿走一箱子,他们两人后半辈子啥事也不用干,都能吃喝不愁。 听到香枝儿的疑问,小石头握着剑鞘在手,往那金条上面敲了敲,仔细辨认了片刻回道:“应该是真的。” 香枝儿顿时笑了:“那肯定就是真的了,毕竟谁也不会吃饱了撑着,弄一箱子假的金条藏在这里的!” 只是看她这财迷样儿,有些忍俊不住:“不只是一箱子,还有呢!”轻挑了一下眉头,眼含笑意。 香枝儿听着他的话,满心雀跃,拉着他的手臂,迫不及待道:“石头哥哥都打开瞧瞧里面都是些什么,不会全都是金条吧?”若全都是金条,那可真是赚大发了。 小石头没让她多等,手提着剑鞘,一个一个的将铁箱子全都给打开来,顿时在烛光的映照下,眼前黄澄澄的一片。 差点没闪瞎香枝儿的一双狗眼,太震撼了有没有,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闪闪发亮的金子,摆在她的眼前,场面委实壮观。 这么多的金子就摆在他的眼前,唾手可得,她整个人都有些晕乎乎起来,脸上的神情更是如梦似幻,犹自不敢相信,好像在做梦一般。 “石头哥哥,这是真的吗?咱们没有做梦!”场面感觉太不真实了,让她有些怀疑人生。 小石头听着她的话,好笑的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真的又如何?假的又如何?不过是一些身外之物。” 这么清高自持啊,有本事你别吃喝拉撒,香枝儿瞥了他一眼:“虽然是身外之物,可生活所需缺一不可啊!”咱们都是俗人。 “你很喜欢吗?可东西太多了,咱们不好搬动。”小石头认真思索了一下,搬动倒是可以慢慢来,但这么多东西总得找个地方存放,而存放之地似乎放哪儿都不太合适,也不够安全。 第五百零八章新发现 第五百零八章新发现 小石头听着她的话,深有同感,他一个大男人倒也无所谓,哪儿都能将就一宿,但香枝儿一个姑娘家,却是不能随便的,大晚上的出去,外面黑漆漆一片,赶路也不方便,倒不如在这洞里面等等再出去,不过,这个洞里面机关重重,他还真有点不放心,一时也觉得有点发愁。 “为着安全起见,咱们还是先出去吧,出去了再作打算,这里倒底有些不太好。”小石头扫一眼四周,开口道。 香枝儿正待点头,突然发现那面缀满明珠的墙面,有些不太对劲,她不由扯了扯小石头:“你看那墙面,上面有一小块怎么是凹下去的?” 要说整面墙壁都很平整,上面的明珠,都是镶嵌上去的,凸出在外面,而那巴掌大的一块凹痕,就显得有些突兀,毕竟这一小块凹痕,实在有些影响美观了,她不算是强迫症患者,可看着也不太舒服,觉得不对劲。 “咱们过去瞧瞧。”经她一说,小石头也看到了,虽然觉得里面危机重重,但倒底是少年人,年少心性,充满了好奇心。 两人便又一前一后的走到了墙面处,盯着那一块凹痕仔细瞅了瞅。 “这个形状,看上去有点眼熟!”香枝儿疑惑的开口道。 “你不说还不觉得,你一说我就想起来了,那块铁牌的大小,可不与这凹痕差不多吗?”小石头有些惊讶的开口道,要说没进来之前,他断不会做出这样的联想,但进来之后,他们曾在头顶的石壁上,看到过与铁牌上相似的纹路,自然便觉得那铁牌与这里是息息相关的。 香枝儿一听,话都没来得及回一句,立马就从随身的荷包里取出那块铁牌来,盯着那铁牌道:“我放进去试试。” 说着,才抬脚往前走,却被小石头伸手拉回来,顺手从她手中抽出铁牌,道:“你待着,我去。”说完,举起手中铁牌,调整好角度,便将之镶嵌进石壁上的凹痕处,不大不小,正正合适,铁牌被缓缓推进去,严丝合缝,若不细看,几乎都看不出丝毫痕迹,不过铁牌上面有纹路,色泽与石壁也不紊合,倒是明显的不同。 将铁牌完全镶嵌进去之后,小石头便慢慢的退了回来,两人静静矗立,看着石壁方向,不过片刻,整面石壁便颤动起来,与先前开石门时的动静一般无二,两人先是惊了一下,随后便发现,那面石壁,正缓缓向两边展开,两人不由对视一眼,均看到对方眼中的惊愕,没想到这石室中,竟还有一道门,他们还以为,就这样了呢,刚才都已经准备离开了…… 若非香枝儿心细,多看了眼,留意到这一处,他们估计,还真与这石壁后的一切错身而过呢,她不由摇头感叹,这太概就是运气吧!说明她是个鸿运齐天的人,呃,不过这石壁后是什么,有没有危险,这些可也不得而知,他们还是应该小心一点才是。 石壁缓缓展开,速度依然很慢,慢吞吞的动作,偏动静还大得离奇,声响大,震动也大,这让香枝儿觉得,一定是设计这机关的人,功夫不到家,差评! “石头哥哥,你说这后面是什么啊,不会有危险吧!”她很担心,走到这一步,他们都好好的,后面要是出了差错,她真要哭死。 “不管是什么,既然碰到了,自然是要一探究竟,不管里面有没有危险,总归咱们自己小心些便是,不用太担心。”小石头安慰了一句。 在他看来,设计这些机关的人,也是有迹可寻,先前那两道机关,杀伤力也是足够,倒底是不能做到绝杀,很能说明问题,就算后面再有什么机关,只要小心应对,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香枝儿点了点头,算是认同了,毕竟人家寻宝的人,千难万难的都要寻到这一地儿来,他们入了宝山,却因胆小而不敢深入,那才是个大笑话呢。 “前面两关都没难住咱们,后面不管有什么,咱们也肯定都能应付得来。”香枝儿给自己打气道,她是个姑娘家,胆小些很正常,并不以为耻。 “我有些怀疑,挖这个藏宝之处的人,是匆忙行事,所以一应机关,做得相对简陋,虽然都不知过了多少年成,那些机关仍能有用,但我总觉得还是太简陋了点。”在他看来,但凡能让人顺利闯入的机关,都不算多厉害,真正的厉害的机关,能将所有入侵者全都灭杀之,也或是全部给吓退出去。 这世间的能人异士多得很,可不敢小看前人的智慧,能有这么一笔财富的人,身份地位定是不凡,手下还寻不到几个机关高手不成?所以,他才怀疑,这是匆忙之下挖掘出来的,设计得不够好,也不够精巧,就连这门,都显得万分沉重难以开启。 第五百零九章 惊吓 第五百零九章 惊吓 石壁最终完全展开在两人眼前,香枝儿有些心急,踮着脚跟,伸长脖子往里看,但里面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想想这头一道门打开时,里面却是珠光一片,映照得外面的过道都透着光,而这第二道门打开,却是这么个光景,也太区别对待了。 “怎么这么黑。”她不由出声报怨了一句。 小石头扫了一眼,道:“外面还有火把,我去取一只。”说着,抬脚要走。 香枝儿却是仍手一把将他抓住:“用什么火把,不如就地取材,用这些明珠照明更方便。”说话间,手指向两边墙壁上的明珠。 这些明珠的最大功用,似乎也就是为了照明用的。 “我去取,你在这里待我。”香枝儿说完,快速的向前几步,就利索的取下两颗明珠在手。 小石头本想自己去取的,伸手却是落空,眨眼便见她已取下两颗明珠朝自己走来,整个过程顺利并无危险,他便也没再说什么。 从她手里接过一颗明珠在手中,他便在前开路,香枝儿也没多话,便跟在他的身后。 明珠的珠光单颗就显得有些微弱了,那珠子在小石头手中,散出淡淡莹光,亮度不大,也就只能将周围数步之远的距离看清,至于里面的大至情形,仍是不得而知。 香枝儿手里也握着颗明珠,就算两颗的亮度,仍是显得微弱了,看不远,也看不清,在这漆黑一片的地儿,只能算是勉强视物。 “这里面是什么情况啊!”香枝儿发觉从进来之后,似乎什么也没看到,空荡荡的一片,跟外间那个石室完全没法比,至少人家有明珠照明,有兵器架,还有许多的金子,而这里面呢,黑漆漆的让人觉得有些恐慌。 她觉得,如果这个宝藏的主人,有心想要算计人,在这漆黑一片的地儿布下机关,他们俩估计使出混身本事,估计都难以逃脱,这才叫真正的算计人心,毕竟前面那一片儿的宝贝,也足以让人失去理智,置安危于不顾。 “石头哥哥,你小心一点啊。”香枝儿有些紧张的伸出手,拉了拉走在前面的小石头。 小石头却是突然觉得一阵好笑,顺手将手中的剑放在了背后,空出一只手来,伸手握住了她的手:“看你平时也不像是个会怕事的人,怎么这会儿这样胆小了。” “这里怪得很,我总担心会出什么状况,你还是小心些为妙。”香枝儿再次担醒道,很担心他会不当一回事,然后,他们俩便要吃亏了。 “这里不像有机关的样子……” 小石头话才说完,突然听到轰的一声,眼前便是一亮,整个石室都被照亮了起来,只见四面的墙上,都悬挂着油灯,而那些油灯也不知为何,突然就亮了。 “怎么就亮了?”小石头犹觉得莫名其妙。 香枝儿却是呆若木鸡了半天,这才伸手指了指脚下,脚下的一块石板,竟被她一脚踩得下陷了,说实话,她其实真的不重,何以小石头走过去之后没反应,轮到她就被踩下陷了。 小石头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也不由呆了呆,他刚才还信誓担担的说没有机关,但现实瞬间便打脸来了,香枝儿触动了机关。 香枝儿吓得有些不敢动,她很担心,她的脚一收回来,会不会迎接一拔箭雨,这空荡荡的地儿,可让她无处可躲藏呢:“石头哥哥,我……怎么办?”指了指脚下,颇为紧张的问道。 小石头这会儿也担心,会不会还有别的机关,抬眼向油灯方向看去,香枝儿见状,也抬眼四下看去,入眼,一个触目惊心的东西,出现在她的视野内,顿时吓得惊跳起来,完全顾不得脚下那凹陷处,会不会还有机关等着她,整个人大叫一声,然后弹跳起来,扑进了小石头的怀里。 被她这突然状况吓了一跳,小石头忙将人搂进怀里,再看脚下那块下陷的石板,发现已经慢慢升平,周边并无异常,不由松了一口气,安慰的拍拍她的后背,柔声问道:“怎么了?” “你看那边,那边!”香枝儿头也没抬,只伸手朝一个方向指了指。 小石头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不由哑然失笑:“别怕,没什么可怕的。”那却是一具四四方方的棺材,体积比寻常人家用的棺材大了许多,表面刷的油漆有些脱落,很具有年代感。 第五百一十章 盒子 第五百一十章 盒子 “算了,不猜了,人家怎么想了,除了当事人,谁也不知道不是,咱们就算猜对了,也没法去证实不是。”香枝儿摇晃了下脑袋,已是露出不感兴趣的神色来。 “不猜就不猜吧。”他不过是见她有兴致,跟着她说而已。 “我瞧这里并没有什么好看了,咱们还是出去吧。”香枝儿打量一眼,里面除了安放了一具棺材外,也就最中间的位置,设置了一处高台,别的什么都没有,若非有这一处高台的存在,她也不至于没有一眼就瞧见那棺材的存在。 “先等一等,我总觉得,这里有些不一样,若只是安放棺材的话,那门就没必要打开,所以,这里应该还存在着机关之类的。”小石头也不敢确实,猜测道。 分析得很有道理啊,逝者安息,自然是不希望被人打扰的,若没有别的原因,设计这墓室时,就应该把门封死,不让人擅自闯入,而他们轻易就从外面把门给打开了,这就奇怪了,也不怪小石头会做如此猜测。 香枝儿赞同的点了下头:“那咱们再找一找!”她抬眼将四面墙壁都看了一圈,随后视线落到中间的那处高台上。 高台空空如也,一眼便能窥其全貌,一无遮挡,完全掩藏不了什么东西,不过奇怪的是,高台的最上方,似乎有一个孔洞,那洞不大,四四方方,但似乎颇深入,洞口太小,细细长长,约有两指宽,而长度约有寸许,看不到里面,远看就像一道小缝,一点也不起眼。 有着先前那铁牌开门的经历,他们现在是不敢小看任何一点不合适宜的地方,香枝儿甚至还走过去仔细瞧了瞧。 “这看起来来,倒像能放一把剑。”香枝儿随口说着,伸手比划了一下,却并没有把自己的剑往里放。 小石头听着这话,不由神思一动,从背上取出另一杯剑来,先前对敌,他用的是金日剑,而那把问天剑,他却也是随身带着出来的。 将问天剑拿在手中,有些惊讶的道:“你看,这问天剑的大小,与这个洞口似乎很合适。” 这下,连香枝儿也惊讶了,抬眼这边瞅瞅,那边瞅瞅,发现好像还真是这样,忙道:“放进去试试!”总觉得这也太巧合了。 不过,似乎也并不是那么巧合,需知,柳千山当初可不就是一心想要拿到这把剑的嘛,他会表现得如此狂热,又岂会没有原因在,所以,他肯定是知道这把剑,与里面某处相合的吧! 不过,人都死了,也不能再找他问的,就当是如此吧。 小石头也没有多作迟疑,将剑缓缓往那个洞口中插入,随即高台便震动起来,似乎每次都这样,香枝儿始料未及,脚下不稳,东摇西摆,差点没有摔倒,倒是小石头反应比她快,伸手揽腰一抱,带着她一跃而起,落在不远处,静看这边的动静。 “每次都震动不已,也不知道换个新花样。”香枝儿不满的开口说道。 小石头好笑道:“你既然知道,怎么不小心些,差点就摔倒了,这里到处都是石头,磕着碰着,可不会舒坦。” 香枝儿双手一摊:“变故来得太快,始料未及啊!” 然而,这一次却不像先前那般,全是慢动作,相反,速度快极了,两人几乎都没怎么看清,高台上,便出现了一个盒子,那盒子也不知是什么材质的,存放了几百年,居然都没有半点损坏,还新亮依旧呢。 “那是什么东西?”香枝儿好奇的探头去看。 “你待着,我过去瞧瞧。”小石头拍了拍她,示意她留在原地。 “你也小心些,藏得这么紧密,不定是什么宝贝呢,可别触动什么机关。”香枝儿提醒道,她对这里面的机关,当真是防备得极深,毕竟,因着机关之故,死伤了不少人,她自然不会太大意。 “嗯,我小心着呢。”小石头冲她点了下头,没有用轻功跃过去,而是一步步,慢吞吞的走了过去。 第五百一十一章 机关 第五百一十一章 机关 小石头连着试了九次,到第十次时,不管他怎么挪动那盒子,周围都再没有任何的反应,顿时便转头,冲后面的香枝儿扬了扬眉。 “别大意,小心旁的地方还有机关。”香枝儿忙提醒道,容不得人不小心,谁知道这墓主人是什么心思,一个盒子罢了,居然就能连设了九道机关,真要这么看得这盒子里的东西,不如一把火烧了,跟着他带去,岂不更方便。 明显小石头并没有大意,试探性的向那盒子靠了过去,随后才伸出手去,将那盒子拿了过来,这盒子入手沉重,材质应该是某种木头,但木头能保存几百年不腐朽的吗,偏他并非见多识广之辈,并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木材,能达到这种程度。 盒子取在手中,他却没顾得上多看一眼,而是全神留意四周的情形,担心还有什么机关,毕竟他刚才可是连试了九次,戒备心理并未完全消散,略停顿了片刻后,见四周再没什么动静,倒安心了些,单手托着那盒子,回身一跃,眨眼间,他便落到香枝儿身旁。 “你看看,这是什么东西,瞧着好像是个木盒子。”小石头查看了下,觉得没什么危险,便将盒子递到香枝儿跟前。 香枝儿伸手接了过来,没料到这小小一个盒子,入手竟是十分沉重,让她始料未及,手给压得直往下跌,所幸反应也算快,忙双手托住,这才避免摔到地上去,却是让她一阵后怕:“还好我反应快,差点就掉到地上去,要是因此而摔坏了,那可得心疼死。”人家藏得这样深,说不是宝贝都不信,这样的宝贝才到手,都还没看上一眼,就让她失手给损坏,哭都没地儿哭去。 小石头听得一阵好笑,安慰道:“就算摔坏了也是它命该如此,可怪不得咱们的。” 在他看来,这些全都是身外之物,实在没什么好可惜的,他这人,对什么都看得淡,一切外物,随缘而已。 香枝儿却是一阵腹诽,这是你的意思,却没有问过这宝贝是怎么想的,它若有灵,一准儿不希望落在你手里,太不爱惜宝贝的人,定是不会讨宝贝本尊的喜欢的。 不过,香枝儿却是没空与他掰扯,她发现,这个四四方方的盒子,有点为难人了,因为她完全不知道要怎么打开它,这盒子就跟是整块木头似的,谁告诉她,这样的盒子要怎么打开,而且……这,是一个盒子吧,因为形状是盒子样的。 一时两人面面相觑,香枝儿抬头,疑惑的问道:“这其实是一个盒子吧?”这盒子中藏着一个宝贝吧,也或者说,人家就只是拿这块木料当宝贝。 话说回来,这块木料这么沉手,质地也十分坚硬,放了几百年都没有腐烂,如今瞧着还鲜亮如新的样子,看起来也像是有点宝贝的样子。 “应该是一个盒子。”小石头取过那木头,拿在手里也是一阵翻来覆去的看,却也是什么也看不出来,他人心细,发现这木料上面,有着一些细细长长的缝隙,因此而断定,这是一个盒子,而非是一整块的木头。 “我觉得,兴许人家是拿这块木头当宝贝吧,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木材,我以前听人说起过,说有些木头,比金子还要贵,例如那什么沉香木、紫檀木……”香枝儿看着那木头,脑子里想着,倒底与那一种能对得上号,可惜她对木材方面的一无所知,完全想象不来。 不过,再怎么说,木材的贵重,还是要落在懂行的人手里,那才是真正的宝贝,对于他们这些外行来说,这就是一块木头,跟在家里砍来当柴禾烧的木头,没多大的区别,总归,她是无法理解,一块木头能宝贵到哪儿去的。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我哪会知道什么木头。”小石头实诚的说了一句。 “你不是读书人嘛,人在家中坐,能知天下事,一块小小的木头,就把你给难为住了,不应该啊!”香枝儿斜睨他一眼道。 这明显是在刁难,小石头却是好脾气的笑笑:“你说得很对,我不知道,定然是因为读书还是太少了的原故,待我回到家后,便闭门谢客,专注读书,如何?” 香枝儿却是听得扑哧笑:“你少来了,还闭门谢客,你朋友都没几个,谁会上门来找你,客都没有,闭不闭门都是一样的。” “说得好生有道理啊,难不成你是在鼓励我,要我多交几个朋友,听说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为着以后有路可走,似乎还真应该多结交几个好友。”小石头一副很听她话的样子。 第五百一十二章 鲁班木 第五百一十二章 鲁班木 小石头一阵愕然,反应过来,顿时便扑哧的笑起来,还以为她有什么厉害的本事,原来是用蛮力啊,不过,这也是个可行的办法,但是,他想起之前托起这木盒时,入手那沉重的份量,再则他使着用力,也没能损伤半份的硬度,只觉得,这盒子,就是动刀剑,估计都未必能奈它何的。 但不管是什么方法,总得去试过了,才能让人安心。 随即,盒子被摆放在地上,香枝儿完全不顾墓主人就在一旁看着呢,手举着那剑在手,一用劲便朝着地上的木盒劈了过去,只听当当的两声,地上的木盒纹丝不动,她手中的剑,呃,她将剑收回来,仔细瞧了两眼,还用手拭了拭,还好,也是完好无损,不愧是日月剑派出来的剑,果然品质良好。 但是,她神色纠结的看向地上那木盒,瞧着那表面受了一剑,却仍是光滑的一片,别说损伤分毫,却是连个划痕都找不到,尼玛,这哪里是木头,说它是石头打的,铁造的都说得过去,不,石头和铁,都未必有它的硬度。 有些不确定的问道:“你确定这是木头,不是别的什么物殊的咱们没见过的材质?”由不得她会怀疑,这样的木头真是太奇怪了点,木头就该有木头的样子,劈成块当柴烧,才是它应尽之责,坚硬得刀剑都劈不开,实在有些过界了。 小石头沉重的点了点头:“这确实应该是木头,只是这木头过沉,也太过硬了些,与寻常所见的木头不一样,所以才会这么怪异。”他也没法做出过多的解释,谁让他也是个孤陋寡闻的呢,倒底还是见识太少。 一剑下去,连个划痕都没有,香枝儿很痛快的歇了劈开的心思,还太过心疼自己的银月剑,所以连劈出第二剑的勇气都无,况且,她刚才那一剑,也没有省力气,如此都劈不开,她自是不抱任何希望了。 “那,咱们现在怎么办,就这么着?”香枝儿有些丧气的问道。 话说回来,不管里面是什么东西,就这刀剑都劈不开的盒子,倒也像是个宝贝,不过这样的宝贝要来又有什么用,就拿来显摆它的硬度,当然不能,这盒子却是有机关的,要是让懂行的人看出来,他们俩的面子,更不知该往哪儿搁了,真正的宝贝弄不出来,倒显摆一块破木头。 “再试试吧,看有没有别的办法。”小石头上前,再次将那木盒抱在了手里,席地而坐,仔细的瞅着那盒子上的一条条纹路,想要通过这些纹路找出其中的规则来。 话说,香枝儿曾经的小时候,却是玩过鲁班木,她瞧着小石头逐一看去的动作,心思一动,不知怎么就想到那上头:“石头哥哥,你可想出头绪来了。” 小石头不由再次感觉好笑,他不是什么天才,就这么一时半会的,怎么可能就能将人家这机关破解掉的,无奈道:“香枝儿你别急,我再看看,不定有什么法子可以打开的,就算现在打不开,咱们以后找些有关机关方面的书籍来看,总能明白其中的关窍。” “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若没想明白,不妨先给我来试试,我突然想出个法子来。”香枝儿目光炯炯道。 “真的啊!”小石头忙将手中木盒递了过去。 香枝儿也席地坐了下来,有着上次的经验,这次直接伸出双手,将那木盒接过来,耳边便听到小石头说道:“就算打不开也没什么要紧的,咱们之后再慢慢想办法便是,你也不要太着急,你这性子啊,就是显得急燥得很,六叔六婶可都不像你这样的性情。”他也是担心,她太过急燥,把自个给急坏了。 “知道,放心吧,我要是打不开,再给你想办法。”香枝儿盯着手里的盒子,头也不抬的回道。 说完一句,便不再开口,却是低头干活起来,她先是学着小石头方才的样子,认真的观察了一下,盒子周边的纹路,盒子六面,全都有细细的纹路,她将每一边的都仔细的打量了一遍,这花费了一些时间。 小石头看她这样子,看得有些无趣,伸手打了个哈欠,香枝儿却是全神贯注,全无所知,仍是认真的观察着,直到小石头都有些犯困了的快合上眼了,她这才有所动作,小石头看她总算变了动作,不由神色一振,不错眼的看向她。 只见香枝儿对着一边的一条木头按了下去,那木头却被她轻轻一按,就凹陷了下去,香枝儿脸上顿时露出一脸惊喜的神色来。 而小石头,也被这突然的变故弄得大吃一惊,连磕睡都醒了:“你是怎么做到的。”他不由凑了过去,对着那一处瞧了又瞧,完全看不出所以然来,不明白她是怎么做到的,怎么就知道那一块是可以按下去的,想他先前那一会儿,却是各种都按过一遍,没有一块有松动的痕迹。 “我也不知道,就觉得按那一块对,所以就按着试了试。”前世的事情,不太好拿来与小石头分享,只能随便找个借口敷衍过去。 第五百一十三章 落幕 第五百一十三章 落幕 只听“卡”的一声轻响,盒子在香枝儿的手中打开了。 “开了!”香枝儿略显得有些兴奋的抬起头来。 小石头也是一脸惊喜:“真的打开了啊,香枝儿你可真厉害。”完全没学过机关术的人,居然也能突然这么露一手,果然,聪明人什么也难不住的。 听到他的夸奖,香枝儿小小得意了一下:“看看里面是什么!”说着,手一台,盒子打开,呈现在两人面前。 看清盒内的物品,随即两人都露了一脸吃惊的表情来,很有点不敢相信,藏得这么深,这么严实的宝贝,居然就是两本书,好吧,兴许是她太肤浅了,也许人家是觉得书才是最珍贵的东西,要不怎么说,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呢,书里面既然什么都能有,可不就是绝世之宝嘛。 小石头也是有些不敢相信,虽然他是个读书人,但在他的印象中,所谓宝贝之类的东西,肯定与书本无关,受香枝儿的影响颇深,凡是归属于宝贝之流的,那一定是值钱,非常值钱的东西,才会被称之为宝贝。 “兴许是什么传世孤本吧,我听说那些东西就非常值钱,千金难买,嗯,一准是这样的。”香枝儿摇晃了下脑袋,开口说道,毕竟藏在这样一个盒子里,谁也不相信这是两本普通的书不是。 传世孤本?这种东西,小石头也只是听人提起过,还真没有见过,盯着看了一阵,这才开口道:“我先瞧瞧,看是不是书中有记载过的孤本古籍类的。” 说着,便伸手过去将书取了出来,手里拿着一本,发现下面竟还有一本,却是被香枝儿眼疾手快的给取在手里,随手便翻开来,低头瞅了几眼。 “你轻些翻,若真是孤本古籍,是相当珍贵的,传承的年代久远,纸张也容易坏。”小石头出声提醒了一句,便也低头翻看手中的书。 只是他还一个字都没看清时,便听到香枝儿一声惊呼出声:“这哪里是什么古籍啊,好像是武功秘籍?”她有些不确实的开口道,随即又翻到第一页,看了看上面的几个大字,便将书举起来,给小石头瞅。 “南氏功法?”什么玩意?小石头看着几个字,是一头的雾水。 香枝儿却是也解释不清,直接翻到下一页去,给他看:“你瞅,这图形,可不就是武功秘籍的样子嘛,上面一个个小人,摆着各种姿势练功,除了武功秘籍,也没别的了。”说完,便觉得有些索然无味,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宝贝呢。 一本武功秘籍对她来说,真算不得什么稀罕的宝贝,因为她对练功的要求,也只是强身强体,除此之外,再无别的,什么争霸江湖,她是一点野心也无,所以,就算给她天下第一的武功秘籍,她也提不起兴趣来的。 她直接将这什么南氏功法,甩包袱似的,直接甩给了小石头:“这东西,还是你拿着吧。”她一点也欣赏不来。 “对了,你那一本是什么?”香枝儿凑过去瞧。 这东一出西一出的,小石无奈的道:“正准备看呢,你就扔过来了。”随手将书页翻开,瞧着白色封面下的第一页,上面也写着几个大字:“南氏兵法!” 一本功法,一本兵法,这南氏,倒底是什么人,居然这么牛掰,以自己的姓氏来命名的,香枝儿不由想了想,要是自个以后出名了,是不是也弄一本书出来,名字就叫陶氏xxx,听起来就很有格调的样子。 兵法,她同样不感兴趣,对此,有些不屑一顾。 小石头做为男孩子,天生对这些东西有爱,两本书一股脑儿,全塞给了他:“这两本书就归你了吧,至于这个盒子,我瞧着有些不一般,不如就给我玩玩吧。”老实说,在她看来,两本书还比不上这个木盒子来得实在呢,这叫不叫买椟还珠呢,呵呵! “你喜欢就拿着吧。”小石头无奈的摇了摇头,随手就将两本书塞进了衣襟里,这时候也没时间细看,带回去后,再慢慢研究也是一样的。 “嗯嗯嗯!”香枝儿将那木盒子摆弄了几下,便又恢复成先前的模样,虽然取走了里面的两本书,但这木盒还是颇为沉重,抱着出去,稍嫌费力。 随后抬眼四下打量一眼:“我看这里也没什么东西了,这就回去吧,哦,对了,别忘了取回问天剑。”那剑可是个宝贝呢,可不能就随意给丢了的。 “我这就去取回来。”小石头一跃又上了高台处,手握着剑柄,手一抬,问天剑就拔了出来,随即便又是一阵颤动,高台归位,颤动平息,如同进来时看见的一般,完全看不出有挪动过的痕迹。 小石头冲着角落里那棺材拱了下手:“打扰了!”随即回身,拉了香枝儿的手,两人便走出石壁的大门。 “这门还要关上吗?”香枝儿顿足回望了一眼。 第五百一十四章 拜帖 第五百一十四章 拜帖 两人从洞中出来,外面的天,已经蒙蒙亮了,香枝儿伸手,秀气的打了个吹欠:“这一晚上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啊!” 里面的那些人,全都没了活口,他们一个也没有动,由着他们待在里面,这本来也就是的一个墓地,最里面待着的是南向天,他本是个喜欢征战杀伐之人,想来也不会介意多这几个人陪他的。 小石头将石洞的门给关上,又扯了些杂草树枝之类的做了些掩饰,让人看不出来,当然,这青云山中,原本就没什么人来,而这个石洞存在了几百年时间,都没有被人发现,若非柳千山拿着藏宝图寻来,估计也发现不了,这地儿,也就差不多是个天然安全的存在。 他也不需要怎么多弄,简单的拔拉几下,便也让人看不出什么来了,毕竟谁也不会凭空想象,这里会出一现一个石洞啊,弄好后,便转身走到香枝儿身旁,问道:“一晚上没睡,可觉得疲乏,要不一会儿咱们找个客栈歇一歇脚。” 香枝儿却是摇了摇头,道:“累是有点累,不过,咱们不好在外面久待,昨儿出来时,是与师傅告了一日的假,这个点儿立即往回赶,时间倒也差不多,柳千山出了事,咱们尽量不要在外多耽搁,虽然表面上也是没啥仇怨的,因为咱们不在剑派里,也难免会让人联想到咱们身上。” 怎么说也是一派掌门,虽然为人差劲了些,怎么也是代表着整个剑派的脸面,就算平常讨厌他,恨不得他去死的人,他要真死了,出于对剑派的维护,也会要为他出头的。 要说柳千山中吧,对外关系处理得,向来是软弱得过了头,但对内却也是软硬兼施,将一干长老压制得服服贴贴的,谁也不敢真跟他较劲,虽然各自心里谁都有些不服,却也没真正撕破脸皮,与他对着干的,所以整个剑派,至少表面上,还算是一派平和。 但如今柳千山这个掌门却是没了,这表面的平和,怕是很快就会被打破,会往什么样的方向发展,那可还真不好说,按理说,他们才进日月剑派也不过大半年的时间而已,对日月剑派真没什么感情来着,但让人揪心的却是邵长老,那老头儿,十分简单直白,除去关心日月剑派的前景外,便也只一心一意对他们两人好,半点不藏私,该传授的功夫,一点不落的传授给他们,若让他们就此抛却一切,回家去,谁心里估计都会有点不得劲。 小石头的目光冷了冷:“是应该赶紧回去了。”他抬头看了看天,神色有些晦暗莫明:“后续的事,你是怎么想的?”他想知道香枝儿的意思,以她的意见,做后面的打算。 “后续?”香枝儿认真的思索了片刻:“江湖凶险太大,动不动就出人命,我仍觉得有些不适应,我还是想回家去,况且,爹娘还在家里等着我回去呢!”说完,抬眼看向小石头,上河村虽然也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但没了周老爷子,小石头还会以那儿为家吗? 小石头却是笑了一下,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说起来,香枝儿也不过比他小几个月,他却总拿她当孩子似的。 “既然你想回去,那咱们便一起回去,我还得筹备聘礼,向你六叔六婶提亲呢!”小石头笑看着她。 “你是说认真的吗,需知你现在可是日月剑派的小师叔,身份地位不一般,又才得了英才大会头名,声明显赫,若再过些年成,多了些资历,在江湖中说不定也是说一不二的人物,这般成就,你说走就走,不会觉得可惜吗?”香枝儿是真替他觉得有几分可惜,多少人想扬名立万不能,他却能随意抛却,太浪费了,太可惜了! 别说小石头如今名声响亮,就是香枝儿,因为女儿家能出头的本就不多,而她也一举杀进前十,名气也不小,虽然没法跟小石头比,却大小也算一号人物,香枝儿甚至隐隐听到有人在背后给她取了个浑号,叫什么香风罗煞,她也是一脸莫名其妙,罗煞是凶名,她哪里凶了,说话从来是温温柔柔的,连骂人的时候都少有,最多也就是手下的功夫凶残了点。 “你都不觉得可惜,我有什么可惜的!”他笑说了一句,想也是知道她得了那个浑名,但也不过片刻,便又收敛起笑意,神色庄重道:“男儿志在四方,只要有能力,在哪里都能闯出一片天地来,并非一定要留在这青州城内,这里虽然有很多的机会,但你不喜欢,我便也不喜欢。” 这话说得,让香枝儿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江湖中的打打杀杀,她真的是没法去习惯的,虽然他们可以仗着现在本事高强,很容易就能博得一席之地,但常久下来,以后定会后患无穷,所以,他们何必淌这混水,不如趁现在还没有多少纠葛,早早的离去,一身洒脱。 “嗯,那咱们回剑派里,安心待上一阵,待那些事情都过去了,平息了,咱们便一起离开,到时候可以问问师傅的意思,若他愿意跟着咱们,咱们便一起走。” “行,都听你的。”小石头无所谓道,但以他对邵长老的了解,那老儿是十分固执的人,未必就愿意跟他们走的,不过现在说什么都尚早,到时候再说吧。 两人又商量了一阵,对柳千山与崔七一行,他们自是绝口不提的,再说这事儿,怎么也怀疑不到他们身上来,那两人身边都带了不少的随从,就凭两人的本事,想要对他们动手,实力悬殊有点大,谁也不会往这方面联想的,所以这事上头,他们两的嫌疑并不大。 第五百一十五章 委屈 第五百一十五章 委屈 香枝儿凑过去看看两眼,便开口他:“要去见见吗,好像都是江湖中颇有名气的年轻后辈!”名气是有,但却不够大,像楚云平这种份量的,那是再寻不出第二个来,而尹明荣、龚逸云这样的,都能算是年轻一辈的俊杰人物,而这些,名声犹在他们之外,见也可不见亦可,没什么影响。 尤其是他们这种,视江湖名利于浮云的,见不见真没半点影响。 小石头拿着帖子,略思索了片刻,便笑了笑道:“我去见见吧,怎么说远来是客,都上门来了,我也不好不见的,况且,怎么说也是一方俊杰,以后也难得有机会结识。” “那就去见见吧。”香枝儿无所谓的道,反正是来找他的。 “你要不跟我一起去,江湖中人,都不太注重男女之别,你也可以多认识几个人,且这拜帖上也说,颇仰慕你的风采。”小石头手握帖子,屈指弹了弹。 “我还是不去了吧,以前娘亲就总觉得我够野了,如今来青州城,结识许多江湖儿女,她要知道了,一准儿气得不轻,好歹咱们就快要回去了,总得收敛着些。”香枝儿断然拒绝了。 小石头听得想笑,伸手拍拍她道:“天高皇帝远,只要咱们不说,她是不会知道的。” “还是不要了吧,你去见见就行,若是有几个不错的,倒是可以真心结交个朋友。”香枝儿冲他笑了笑,随即不再理会他,径直往飞来峰而去。 小石头便没跟着她一道回去,而是折转,去了剑派中的回事厅,接了帖子,也不是立马就来的,还得主人家回复一声,什么时候得空,才可以一见,当然,也有些颇为洒脱的,便是直接上门,而这种情况,上门遇不上人,也是常事,倒也不会有人见怪。 他也是个怕麻烦的,为了省事,这些上门的客人,他打算一次性接待了,去往回事处交代了一声,也就没什么事干了,这些事,原本可以随便指派个弟子,或是身边侍候的人跑个腿就行,只不过,他们飞来峰没有用下人的习惯,而旁的什么弟子,也是各有各的位置,不好随便指使,这就不得不自个跑一趟了。 若是要在日月剑派继续待下去的话,身边收几个人用,倒是很有必要,只是他们既然已经打算离开,也就不费那个事了,日常的一些事,免强应付一下也就差不多能过去了。 “周师叔,你果然回来了啊,我还以为是下面的弟子骗我的呢!”柳佳荨满脸带笑的小跑了过来,立在他的面前,微扬着头,眉梢眼角尽带着笑意的看向他。 小石头看见是她,略顿了顿,他想起柳千山丧命于他手中,而他惟一的女儿柳佳荨,此刻却还什么都不知道,任对他这个杀父仇人一脸笑意盈盈呢。 “嗯,回来了!”小石头对她稍显冷淡。 柳千山是杀周福生的凶手,就算他已杀了柳千山,这一报还一报,事儿算是了清了,柳佳荨这里,他自是不会再与她计较,不过,也不可能对她生出好感来,冷淡的态度,划清彼此的界线,最为合适。 他并不想她多做纠缠,应了一句,便扭头便要走。 看得柳佳荨一愣一愣的,她是剑派中的大小姐,身份地位不一般,有她出入的地方,但凡是剑派中的弟子,谁不是以她为中心,围在她身边讨好的,当然,也不仅仅是因为她的身份,也因为她是个漂亮的姑娘家,年轻弟子就喜欢往她跟前凑,争相讨好,为她大打出手的大有人在,她往常看着,也就是图个乐子而已,并不放在心上。 但从见过这位小师叔之后,因着他功夫不凡,人也长得英俊,心里便生出此朦胧好感来,时时都想着能多与他说几句话,以前是不太熟,她也不好直接上飞来峰找人,如今,却是有了一起去参加过英才大会的情谊在,不熟也要熟了。 可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她兴冲冲的来找他,他却如一瓢冷水般,浇了她个透心凉,她原来是昨儿就有打听他的动向的,却是听人说出门了,这会儿听人说他回来了,便立马就寻过来,可一番心思,对待她的,却是这般的冷淡,比陌生人还不如。 她大小姐从来都是被人敬着捧着的,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顿时就觉得脸面上下不来,心里也是委屈得不行,勉强按奈来,开口说道:“周师叔,我是特意来见你的。” “嗯,那现在见到了,请回吧!”小石头头也没回,只略顿了下脚步,人便抬脚继续往前走,半点也没顾忌这位大小姐的心思。 柳佳荨却是再也忍不住了,眼睁睁看着人走得没影了,立马便哇的一声,蹲在地上大哭起来。 她怎么能不委屈,从小到大,何曾对人这样起过心思,得不到半点回应不说,人家还爱搭不理的,心思落空,颜面受损,心里只觉得一阵接一阵的难受,越哭越大声,越哭越觉得委屈,怎么会有人这样对待她,她接受不了。 有路过的弟子,听见哭声寻来,发现居然是她,一个个顿时惊慌失措起来:“师姐,你这是什么了,可是有人欺负你?” 第五百一十六章 闲扯 第五百一十六章 闲扯 一众长老有志一同的不理会,柳佳荨哭得眼睛都肿了,也只是被几个弟子给送了回去而已,除了一阵议论纷纷外,也没有一个真正能主事的人出来过问。 柳佳荨却是红肿着一双眼睛,问着身边的侍女:“我爹倒底却了哪里,你去找人问问,看他什么时候回来。”她受了这么大委屈,倒也没有太过责怪小石头,只不过是觉得自家爹在剑派里的话,谁行事都会顾忌一二,且受了这么大委屈,她也很需要人安慰。 “奴婢问过了,掌门出门时带了不少人手,却并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侍女小声的开口道,大小姐的脾气并不好,这会儿心里有气,不少得拿她们出气的。 “都是废物,一点消息都打听不出来。”柳佳荨生气的喝斥了一声,便摆了摆手,将人都给赶了出去。 侍女见并没有被责怪,心里大松一口气,半步也不敢多留,收拾收拾立马就退到了房门外。 柳千山要出门,自然是交代过自家女儿的,不过也只是随便说了几句,说是有事外出,余的,却是一点也没交代,毕竟事关重要,又岂会对一个嘴口不严的黄毛丫头提起,所以他出去干什么,去了哪里,柳佳荨是一点也不清楚。 在以往,她有什么事时,就算找不到柳千山,也可以找尹明荣,而此番尹明荣也不在剑派中,甚至连龚逸云都没在,而柳千山其余的弟子,资质平平也不太讨人喜欢,她有些看不上眼,平时也不怎么跟他们接触,这般一来,她竟是感觉连个帮手都没有,显得有些孤立无援。 无法可想,悲从衷来,她随即又是一通大哭出声。 香枝儿回到飞来峰,见过邵长老,邵长老对他们两人向来宽容,除去练功之事盯着颇紧外,其余一干事儿,却是并不怎么过问,见到他们回来,也不过是乐呵呵的问了几声,便将人又给打发出来。 大仇得报,香枝儿的心情颇为愉快,见飞来峰上没什么事,又想自己不日便会离开,剑派中也有几个朋友,也该抓紧时间与她们处处,以后天高地远,想见一面就难了。 江腊梅与萧师兄的关系颇好,不过萧师兄此次跟着柳千山出去,却是没法再回来了,她与柳千山立场不同,却是没法救助萧师兄的,毕竟一派掌门死于他们之手,这等大事,并不好与任何人知道的。 而崔紫兰与崔七爷,却是叔侄关系,崔七爷死在了墓地里,他们没有出手相助,自然也是因为不合适,崔七有崔七的立场,他们有他们的立场,有些人是救不得的,否则后患无穷。 与她们有关的人,她一个也没救,这会儿去见她们,倒让她有些不自在了,非是她没有仁慈之心,实在是当时的情形,不能施以援手,不过,这两人,她还是要去见见的。 两人见到她时,却仍是一如既往般的热情。 “香枝儿,你现在可是出名了,我都听人说了呢,昨儿我就想找你,哪知你不在……”江腊梅一脸笑盈盈的拉着她说道。 她一向管着厨房的事,武学上的进步不大,而香枝儿却是与她同时进的日月剑派,不但有机会参与英才大会,还得了前十的佳绩,如今派中弟子提起她时,竟是无人不知,人人都要竖起大挴指夸赞几句,毕竟她入门,也不过才大半年的时间,便能取得如此成就,非一般人能比。 “昨儿有事,与师兄一道出门去了,没想到你会找我,倒是让你扑了个空。”香枝儿不好意思的道。 “没事没事,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想找你,让你给讲讲英才大什的事呢,听说好多江湖俊杰参与,热闹得不得了,还有各派的掌门帮主都有跟着去,简直是江湖一大盛事,可惜我没有资格参与,不然,真想去开开眼界。”江腊梅一脸羡慕的开口说道。 想她以前,最在意的便是吃喝,如今大半年过去,倒是也改变了不少,也关心起这些江湖大事来了,果然,谁也不是一成不变的。 崔紫半却是听得嗤笑出声:“你还想跟去开眼界,连各位长老的弟子,都没能挤进去,去的全是掌门的弟子,如今各长老现在还怨气十足呢,据说,掌门为这事,便带着人躲出去了,说是要等着长老们平息怒火,才能回来了呢!” 香枝儿听得这话,一时不备,噗哧一声笑出来:“这是哪里传出来的闲话,居然这么有鼻子有眼的。”柳千山一派掌门,就算再不济,也不至于躲出去的,心里一阵好笑之余,也好奇这流言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你别不信,这事儿八成是真的呢,咱们掌门此番出门,是有意避风头呢,我师傅,还有其他几位长老,怨气大得很。”崔紫兰笃定的开口道,随即,看着香枝儿,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 第五百一十七章 争执 第五百一十七章 争执 小石头结识了数位江湖少侠,都是年轻人,在一处便有不少的话题,人家又是抱着诚心交好的心态来的,而小石头本是性子平和之人,有心与他们交好之下,彼此间竟颇有话题,相处得极为不错,大半天时间相处来,彼此间便称兄道弟起来。 而小石头也传出谦逊好客之名。 不几日,便又有闻名而来的年轻人上门拜访,小石头有着上一次的经验,倒也不把人往外赶,仍是一番热情招待,尽量做到宾主尽欢,如此一来,倒是博得不少好感。 渐渐的,他这名声,便越传越大起来,先前一鸣惊人,除去在场之人有见过他之外,其余江湖人都只是从别的口中听来的,总让人感觉高高在上,少了些真实感,如今一些人近距离接触之后,发现他竟是一个温文尔雅的年轻人,性情平和好相处,为人谦逊知礼,是一个有血有肉,十分真实的存在。 小石头也没料到,竟会有这意外之喜,他原本也就是本持着上门是客,便好生招待的意思,不想,竟还会有这样的收获,意外之余,也觉得有些心喜,他虽然并不十分在意那些虚名,但真有名声传出时,他也不会不接受,更何况,这是多少人想扬名,而没有机会,他却这么轻易的就做到了。 “石头哥哥,你现在是越来越厉害了啊!”香枝儿如今在剑派里走一圈,都能听到不少弟子在议论他,大多都是在传,他现在在江湖中名声有多大,今日又有谁慕名而来之类的。 “虚名而已,不必太在意,说起来,你如今的名头也不小,就是不爱见人,不然这名头响亮得,比我也差不了多少。”小石头笑回了一句。 “嘿嘿,有你一人受累即可,你知道我的,并不喜欢招呼那些并不相熟的人,况且,我怎么说也是个姑娘家,交友太广,总归不算什么好事。”非是她太过保守,而是江湖人心性太过复杂了些,难免会有些心怀不轨的,她虽然有保命的手段,并不惧这些,但应付起来,也是费功协,她这样的人,还是活得简单些好。 “随你喜欢吧,不喜欢招呼人,便不招呼好了,总归外面的事情,有我在呢。”小石头并不在意这个,他以前也不太喜欢与陌生人结交,但如今长大了些,经了些事,心性上便也有了些变化,深刻了解到,在外行走时,没有几个朋友是不行的。 想老爷子刚去那一会儿,他难受得什么样儿,可偏偏还求助无门,想找人帮忙都不知该找谁好,如今他便看明白了,能多结交几个朋友,再遇上什么事时,便能多一条路走,想找人帮忙时,也能很容易就找到人。 香枝儿听着他的话,不由扬头冲他微微一笑,很是喜欢样样事都不用操心,全由他大包大揽下的样子,深深感叹了一句:“石头哥哥,你可真好啊!” 小石头伸手摸摸她的头,微笑着回道:“我不对你好,对谁好呢!”他也就只有她而已。 两人含笑相对,神情亲呢,小石头还仍手抚摸她,而她也不避不闪,坦然接受。 这样一副温情满满的画面,落在不远处的柳佳荨眼中,无疑是极为刺眼的,此刻的她,满脸寒霜,眼中带有忌妒又愤恨的神色。 大半个月的时间过去,她早已不再记恨小石头,压抑不住心中的心念,忍不住又跑来找他,想跟他说说话,哪知才兴冲冲的跑来,就看到刚才那一幕。 人心是偏的,她喜欢小石头,便不觉得这是小石头的错,而将所以的不满全怪罪于香枝儿身上,如今是怎么看她便觉得怎么碍眼了,原本她是并不将对方放在眼里的,一个黄毛小丫头罢了,身份地位,完全不能跟自己相比,往常看到她就跟没看见似的,完全不理会,也就看她时常出现在小石头的身边,才会留意到她,也只不过是寻常弟子罢了,仍不值得她注意的。 却没想到的是,一个完全没看上眼的丫头,竟然勾引了她喜欢的小师叔,这如何能让人忍的,她大小姐也不是个喜欢隐忍的性子,到这会儿,她倒也慢慢的醒过味来,难怪小师叔先前就对她不理不采的,完全是被女人勾了魂去,她以前还真没仔细瞧过香枝儿,这会儿不由认真打量了几眼,才发现她以为的黄毛丫头,竟长了副不错的容貌,尤其是笑起来时的样子,十分的招人眼。 柳佳荨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抬脚便向两人走了过去。 “小师叔,原来你在这里啊!” 第五百一十八章 浮动 第五百一十八章 浮动 大半个月的时间过去,柳千山没有回来,柳佳荨耐着性子等着,仍是不见半点消息,便有些心急起来,派了几拔人去外面打探,却是消息全无。 “我爹这是去哪里了啊,怎么这么久都还不回来。”柳佳荨跟身边的侍女抱怨着。 原本想奚落香枝儿,却被小石头怼了一顿,她的心情越发不好,一心盼着柳千山回来,好给她做主呢,可偏偏人就是不回来,心里越发的乱糟糟的。 侍女又怎么知道自家掌门去了哪里,生怕被迁怒,畏缩的缩了缩脖子,努力减小自己的存在感。 柳佳荨再次回想了一下,自家爹出门时,似乎是说两三天就回转的吧,怎么这一去便是大半个月时间了,还半点消息也无,就算不回来,也该派个人传个信才是,她心里便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劲,她爹出门时,可是带了好几十号人的,这样的阵容,不至于会出危险吧! 在她看来,除了归元山庄外,就数日月剑派实力雄厚,应该是无人敢招惹才对,平时剑派中人也不会在外竖敌,所以一干弟子在外行走,都颇为安全,掌门出行,功夫也不差,又怎么会出事呢? 殊不知,剑派上下,除去柳佳荨隐隐不安外,其余长老们,也有些蠢蠢欲动,原本有柳千山在上面压制着,他们也没有什么别的想法,只不过,这一次柳千山把他们都给惹毛了,一个个怨气颇大,如今正主儿还不见人影,大半个月都没归来不说,还音信全无,任人四处打探,都探不出任何消息来,这就让人有些隐隐猜测了。 “师傅,你说掌门这大半个月没消息,莫不是在外面出什么事了吧!” “再派人出去打探一下吧,看看是什么情形,对了,柳大小姐那里,也派人去私下里探问一下,看看她知不知道什么消息。” “早打探过了,一无所知,要弟子说,那也是个没用的,还是亲闺女呢,出门一趟,竟是连半点口风都不透露,可见待这个女儿也是寻常。” “兴许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担心露了口风,便谁也没说。” “若是如此,真要出了事,那还真是谁也不知道了。” “你这孩子,怎么就觉得一定是出了事了呢,兴许是有别的事耽误了吧,毕竟是一派掌门,防身的功夫再怎么不济,也是有两招保命本事的,况且,出门时还带了不少弟子随行,又岂能真出什么事?” “那可真不好说,江湖上都传遍了,说咱们掌门的功夫……呵呵,至于带出去的弟子,据弟子得知,除去尹明荣与龚逸云外,其余都是些最普通的弟子,功夫都不怎么样,若是遇上什么事,还真不好好招架的……” “你这么一说,那还当真是有些凶险的了!” “其实弟子一直没弄明白,若是出去办什么要紧事,那应该多带几个高手出行,以防不测,若不是什么大事,随便带几个弟子便是,可带的人数不少,但真正的高手,却没几个,这样的阵容,弟子实在想不通,掌门这是出门办什么事去了?” “你这脑瓜子都想不通,想必很多人都想不明白吧,其实咱们掌门这人,很多时候我也琢磨不明白呢,说他聪明吧,也有几分聪明劲,说他蠢吧,有时候也是真的蠢,他这人吧,活了大半辈子,还真没有硬气过几回的,可说他脾气软吧,偏又拿得出狠劲来压制一众长老。” “所以说,他那些狠劲儿,全都用在自己人自上了,俗话说是窝里横罢了。”弟子很不以为意的编排道。 “大概也就是那个意思吧!” “那师傅,咱们要不要有所动作?”弟子请示道。 “搞什么动作,几十年都过去了,我也早已没有当年的雄心壮志,就这样吧,安安稳稳过日子有什么不好,况且,咱们那位掌门,最喜欢玩阴的,不定是故意躲在哪里偷偷搞小动作呢!咱们冒什么头?” 那弟子却是听得一脸傻相:“不是吧师傅,堂堂一派掌门,不光明正大的行事,却私下里搞小动作,这传出去,还有什么名声可言?”只觉得这位掌门,是在不停的刷新下线。 “有什么不可能的,你们啊,还是太年轻了些,想以前,搞出的小动作可不少呢,呵呵!” 弟子立马闭嘴不言了,他再怎么脑瓜子灵光,也没法跟自家师傅相比,老人家吃的盐,比他吃的米还多,不定什么时候,自己就钻进别的的圈套里,毕竟这么不讲究的掌门,不是谁都能碰上。 第五百一十九章 闹腾 第五百一十九章 闹腾 一等再等,一个月的时间过去了,柳千山一行人等仍不见踪影,别说柳佳荨早就坐不住了,就是一干长老,这下子也不那么淡定了,日月剑派再怎么落魄,那也不能一日没有掌门。 他们虽然这些年被压制得早已失了雄心壮志,早已没了争夺掌门之位的心思,但他们都还有弟子在啊,年轻弟子,发展潜力巨大,以后会有什么样的成就,那是谁也说不准的,都是各自精心**出来的弟子,自然也希望他们能走上高位。 柳千山一日一日的不见消息,他们这心思,便越发的活泛起来,及至柳千山失踪足足一月之时,一群长老们便齐聚一堂,开始私下里商议,下一任掌门人选的问题来。 十几位掌门,齐聚一堂,差不多是日月剑派的大部份中坚力量了,除去掌门派系的,没被通知,便是邵长老这位不太理事的不曾到场,其余的长老及重要人物,几乎全都到场了。 “柳掌门已是音讯全无,大抵是出事了,我也一直派人出打听情况,可是一点消息也无,带那么多人出门,也不可能全无动静,估计是掩藏了行踪,唉!” 他这话一出,在坐的其余长老,也各自纷纷表态,表示都有派人去找人,但情形大抵一样,都没有查出半点痕迹来。 “要说掌门平常出不太爱出门,多数时候都是剑派里待着,这突然出一趟门,竟会是这样的结果!”另一位长老唏嘘道。 他这话一出,其余人等的脸色,便都是有些欲言又止起来,柳千山为什么不爱出门,因为他功夫不行啊,怕出门会被人算计,所以安安心心待在剑派里,哪儿也不去,只要不是发生攻打山门这样的情况,他待在剑派中就安全得很。 这么多年相处下来,谁还不知道谁,他的心思,大家都看得透透的呢。 “诸位说了半天,我看还是说说重点吧,掌门这一直不回来,咱们日月剑派,也不能没个主事的人,今日既是齐聚一堂,不妨议议,拿出个章程出来。” “这话说得极是,咱们日月剑派一年不如一年,已是让江湖帮众们看笑话了,如今却是连掌门都不见了,这脸面已是丢大了,继任掌门需得尽快选出来,总不能让咱们日月剑派群龙无首,乱糟糟一团,那就更容易被人乘虚而入了。” “元长老说得在理啊!” “极是,极是。” 一众人等纷纷出言附和,他们一群人为什么来得这么齐,可不就是私下里早就通过气了嘛,又岂会有人出言反对的,如今当众这么一说,也不过是走个过场,将事情摆在明面上来。 却不想,他们这里才说到正题上,柳佳荨就带着掌门一系的弟子,手持长剑,气势汹汹的强闯了进来。 “你们这是想造反了吗,我爹这个掌门都不曾退位,你们便想着拥立新掌门了,一个个倒是野心不小。”柳佳荨往在场的长老们脸上一个个的看过去。 看得有几位长老心虚,直接将头扭向一边,不敢与她对视,而大部份长老,却是丝毫不惧她一个毛丫头。 “佳荨啊,怎么说,咱们在场的老家伙,也都是你的长辈,见了长辈你就是这个态度?” “什么长辈,你们也配,见我爹不在,你们就想造反,我那有你们这样的长辈。”柳佳荨半点不给面子,喝骂回去。 被一个后生晚辈指着鼻子骂,这还是从来没有过的事,各位长老就算平生不得意,那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别说在剑派中身份地位高,就是走出去,那也都不是无名之辈,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气,顿时一个个脸色都有些变了。 “咱们长老试事,没有叫你来,你却擅闯,柳佳荨,你也太没规矩了些。”有长老出言喝斥。 “柳佳荨今时不同往日,我看你还是收起你那大小姐的脾气来,不然,以后的日子怕是不会好过。”有人出言威胁道。 柳佳荨却是听得神色大变,以往哪一个不是客客气气的,称她一声大小姐,就是自持身份的长老,那也是亲切的唤一声佳荨,但现在呢,一个个连名带姓的叫她,嘴里还没有一句好话,难道这日月剑派的天,真的要变了。 她也不是蠢的,带人这样闯入,又岂会不知道长老们会有什么要的态度,只是,她爹不在,她总要为他将剑派里守住了,待他归来时,仍就便与以前一样了,她仍是日月剑派呼风唤雨的大小姐,谁也不敢招惹她。 可是,都过去这么久了,爹怎么还不回来呢,难道真的回不来了吗?她心里顿时感觉一阵惶恐,看向各位长老时的目光,便化为毒蛇般,凶狠异常:“我爹会回来的,我爹一定会回来的,你们都等着,待我爹回来,最先收拾的,便是你们这些老东西。” 第五百二十章 决定 第五百二十章 决定 时间不紧不慢的又过去了几天,日月剑派中的一干长老们,已是断定柳千山再回不来了,而柳佳荨一日日的苦撑,已是再也撑不下去,她本就是没经过多少事的大小姐,以往的一切,皆是有柳千山以及师兄们为她支撑,如今独自一人坚持了这么长时间,早已是压得她精疲力尽。 天天都有人在她耳边说一些再也回不来之类的话,说得多了,听得多了,连她自己也都相信了,以至于连最后的那点信念,也都尽数崩塌。 不知不觉的,她便换下了身上鲜亮的衣物,开始着装素淡起来,连带平时最为喜欢的金首饰,如今也都一一取了下来。 看到她的变化,一干长老们,也遣人来与她说,准备为柳千山办一场丧事,人死如灯灭,后事还是要好好发送的,但凡有几个钱的人家,都会风光大葬,更何况是一派掌门,这样的身份,怎么风光都不为过,若是安安静静,冷准清清的,那才叫没有面子呢。 “掌门已是去了,后事的事情,侄女可有什么章程?” “我爹,真的去了?”柳佳荨很是不愿意相信,可是不得不相信,这么久了,人都没有回来,一起出去那么些人,一个都没有回来,惟一的可能,便是被人全部灭了。 见她悲伤得不能自恃的模样,好几位长老看得都不忍心,撇过头去。 “是谁杀了他,是谁杀了我爹,我要报仇,对报仇……”柳佳荨喃喃的开口说道,茫然的一双眼,很快便闪过一丝疯狂之色:“我爹死得不明不白,甚至连尸首都找不到,他死得这样惨,你们一定要把凶找找出来,找出来千刀万剐。” 刚刚还觉得她一个姑娘家,难过成那样,让人看得于心不忍的,这会儿却是立马转变了心态,道:“这事儿一点痕迹都没有,让怎么查,连从哪里下手都不知道呢,大小姐若是知道些什么情况,不妨说出来,咱们一些参详一番,看看到底是谁,这样胆大包天,连我派掌门都敢暗害了去。” 这话一出,一个个全都看向柳佳荨,她不是要找凶手嘛,那就提供点线索出来,大家也好知道往哪方面去查,说起来,他们一个个其实心里也是好奇得要命,柳千山倒底是去干什么了,为何要行事如此隐秘,让人完全查不到他的行踪,还有倒底是谁对他下了毒手,原因又是为何? 柳佳荨被人一问就哑声了,她怎么知道啊,当日阿爹出门时,也不曾跟她提过一句半句的,只说两三日便回来了,哪曾想会一去不回,要早知道会如此,她就拉着阿爹问个清楚了。 “我,我也不知道啊,阿爹出门时,什么也不曾交代过,倒是大师兄知道得清楚些,可他也跟着一道去了啊!”柳佳荨有些慌乱的回想了一遍,仍是毫无头绪。 听到她这里一点线索也无,一长老脸上便露出讥讽之色来:“既然如此,那大小姐是想让咱们怎么查?”毫无头绪的事儿,就一句让他们查清楚,这要怎么查,真是混不知世事,偏还要对着他们指手画脚,这也不愧是柳千山的女儿,跟她那爹还真是亲父女。 柳佳荨这次是彻底没声了,她手下可用的人也不少,可这事儿毫无头绪,就是她自己都不知该从何处着手去查,可是,她爹死了,难道这事就这么算了不成? “大小姐有心思琢磨那些有的没的,不妨想想后事要怎么办,若大小姐因为找不到凶手,而不肯发丧,那这事也便这样拖着吧,总归剑派里办丧事,也是挺不吉利的。” 听着这话,柳佳荨气得一阵眼晕,办丧事不吉利,那就是准备不办了吗,她爹可是堂堂一派掌门,死得不明不白不说,连丧事都想省了,这些人的嘴脸,怎么就这么可恶。 “这可不行,我爹是一派掌门,身份尊贵,如今人没了,又岂能连丧事都不办的,没有这样的道理。” “既然如此,那就请大小姐定下丧事的仪程,其余的也不必你动手,交与执事弟子办理即可。” 丢下这么一句,一众长老也没多逗留,一个个甩袖而去。 第五百二十一章 意外 第五百二十一章 意外 这个提议,得到大家的认可,不如此,也没有别的办法了,且有几位隐隐觉得自家弟子的实力超出别家的一大截,如此一来,便颇为自满,也因此,这个提议便这般通过了。 事情既然有了决断,这事自是不能再拖,当然,再心急也只能一步步的来,到时候广邀江湖各帮高手出席,为此次选择新掌门助威,而内部的话,除了各位长老外,一直不怎么管事的邵长老那里,也是要顾及到的,再有就是掌门一系的弟子,那也必须得有人站出来,最厉害的两个弟子已经没了,剩下的也就是歪瓜劣枣,让他们出来也不过是凑个数应个景,总归谁也不认为,掌门一系,如今还有拿得出手的弟子来。 说起来,柳千山堂堂一派掌门,手底下的弟子无数,但真正拿得出手的也不过两个而已,其余的,呵呵!遍数江湖各帮派,还真没有这么寒碜的掌门。 掌门一系的,他们可以看不起,不过邵长老师徒三个,却是不敢有轻视之心,对日月剑派中武功第一人,他们自是存着敬畏之心的,柳千山能稳坐掌门之位,又何尝没有邵长老坐镇的原因在呢。 在众位长老看来,邵长老生性淡泊,并不争权夺利,自然也不会对掌门之位生出心思,知会他一声,也就是以示尊重的意思,他本人生性淡泊,他教出来的徒弟,自然也是随师傅一般的性情,完全没考虑过,他们会参与掌门之争这事情中来。 众位长老中,便推了一人出来,前去飞来峰:“柳掌门的丧事已经在着手准备了,而新掌门的人选也是不少,最终选谁继任,还得看谁能赢到最后,此间的事务颇为纷杂,也不好拿来打扰邵长老,如今咱们几人商议过后,特来知会你一声。” 邵长老听着,点了点头,开口问道:“可是我派中弟子,均能参与掌门之争?” “呃,确实如此!”虽是人人都可能参与,但却不是谁都能留到最后,道理上是这么回事,但事实上,新掌门也就在那几个弟子中诞生。 “我一把老骨头,早就将什么事情都看淡了,不过我名下的两个弟子,倒都还很年轻,功夫也练得小成,倒是还能为派中尽一份力,如此,我让他俩也去参与一下,能不能成,全看他们的造化。”邵长老一脸平静的开口道。 “什么!”完全没料到这一出,不由吃惊得大呼出声,邵长老是什么人,日月剑派功夫最高的人,甚至私底下还有传言,说江湖第一人称的楚玉涛,也未必比他老人家强,也就是为人低调,也不出去走动,所以这名气不如当年正盛时,他这样的人物,教出来的徒弟,又岂有简单的,前不久举办的英才大会,周承泽还一手打败了楚云平,年轻一辈第一人都不是他的对手,更别提剑派中的弟子,虽然看着个个都不错,真要与他动起手来,怕是有些不够看的,而陶香枝虽然差了些,但也得了前十的名头,就凭这一手本事,派中大半弟子都不会是她的对手,这两个人来参加掌门之争,他可以想象,到时候一边倒的情形。 “怎么,可有什么问题?”邵长老不解的问了一声。 在他老人家看来,日月剑派是一代不如一代,掌门太过懦弱,才干不足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下面的人太不齐心,以至于有力不能一处使,也就慢慢落魄下来了,想要振兴剑派,掌门之人选就极为重要,剑派中的其余弟子他没有见过,但这些位长老是什么性子,他还是多多少少知道的。 他并不恋慕权利,只是想要振兴日月剑派。 “不,没有问题。”这位长老,顿时如霜打了的茄子一般垂头丧气起来,原本以为是个很简单的差事,跑过来说一声也就完了,哪知道,这位居然在这儿等着他呢,留下这么一个惊雷,炸得他半天没回过神来,这一回过神来,他想的便是,回去该怎么跟人交代。 邵长老可不是他惹得起的,又岂敢当面反驳人家的意思,所以,他只能当面应下来,回去后再与他们分说吧,直觉得邵长老的弟子若是参与掌门之争,也就没其他人什么事了。 得了话,一路晕晕呼呼,怎么下了飞来峰,他都不知道。 而邵长老,待人一走,他便叫小石头与香枝儿来,将刚才对人所说的话,也跟他们说了一下。 第五百二十二章 掌门之位 第五百二十二章 掌门之位 小石头也是半响无语,还以为自己什么时候没留心,露了破绽,哪里知道,老人家完全是凭着自身的感觉,对他的一腔信任,这让人真是,连拒绝都无从说起,颇为艰难的开口道:“师傅,这事儿容弟子想想吧!” 做掌门,那就得担责任啊,全派上下,那可是数千口人命,他都得为其负责,若是接下这个重担,那以后可就没个清闲的时候了,况且…… 邵长老自然不会逼着他们立即就答应下来,很是宽容的点了点头,让他们自个去商量去。 “这事,你怎么看?”小石头犹豫半响后,开口问道。 他们可是早就说好了,一起回家,不混江湖的,若是接了掌门之位,可就不好轻易退出了,虽然一直都知道邵长老对日月剑派感情深厚,但平常一惯表现得淡泊低调的样子,谁曾想,他居然还会生出这样的心思来呢。 当然,这也并非是坏事,若是一般弟子,遇上这样的事情,绝对会欣喜若狂吧,毕竟掌门之位,可不是天上掉下来,谁都能有机会得到的,且日月剑派这样的门派,就算落魄了些,底蕴仍在,也不算辱没人。 可惜的是,他们两个,却是比邵长老看得更淡的人,对掌门之位并不那么热衷,若非邵长老话中露出些晚景凄凉的意思来,估计他会想都不想就拒绝了。 香枝儿也犹豫不决起来,这与他们原本的计划不符,他们是想等那事的风头过后,便寻个机会退出日月剑派,以后天高地远,不复相见,哪知道邵长老会突然生出这心思来,若照着他们自己的意思,自然是一口回绝了,但邵长老并非旁人,是他们的师傅,尽心尽力教导他们的师傅,且如今这番作为,还全是为他们将来做打算的意思。 “我竟有些不知如何是好!”香枝儿莫凌两可的说道。 小石头看她这纠结的样子,不由无声笑了笑:“要不,咱们先接下这掌门之位,等有合适的人选后,再把那位置交出去!” “那做了掌门,咱们还能回家去吗?”香枝儿很是无奈的开口道,离家这么长时间,她很挂念家中爹娘。 “自然可以回家,不过却不能多留,毕竟派中事物也要顾及。”小石头长长一叹:“只能多观察一下,看派中的弟子中,可有能担此任的弟子了。” “总不能接了掌门之位,就立马撒手不管的吧,若是那样,你乐意,长老们也不肯放你走的。”香枝儿提醒道。 “那……”小石头无奈出声。 “算了,就先这样吧,总不能辜负了师傅的一番好意,咱们就当满足他老人家这个心愿,待日月剑派略有起色之后,咱们再寻人接替,到时候也就没什么可说了吧!”香枝儿认真考虑了一番,做下决定。 小石头听闻,点了点头,算是认同。 只听香枝儿又道:“日月剑派如今这个样子,你若做掌门,又是新手上任,要做出一些成绩来,怕是不容易,若是耗时太久,咱们俩岂不是要一直待在这里了!”对于这个问题,她突然颇为绝望。 有这么个事儿拖累着,他们是哪儿也走不开啊,连回村估计都做不到,毕竟这一来一回都要耽误不少时间,对于刚上任的掌门来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离开那么长时间,将帮务置之不理的。 “其实门派里的事务,料理起来一点也不难,派中各处都有执事弟子,他们各司其职,那些事务,都是他们早就熟悉的东西,处理起来得心应手,并不需要人多操心,日月剑派现在情况,之所以一年不如一年,问题其实是出在掌门身上!”小石头缓缓开口中道。 第五百二十三章 纷乱 第五百二十三章 纷乱 小石头有了决断,而各位长老,虽然各有心思,但这事儿也轮不到他们反对的,毕竟反对得太没道理,人家周承泽参与掌门之争,那是合情合理,甚至因为英才大会上崭露头角,反倒比起其他弟子更有资格。 只不过,因为有他的参加,其余弟子的机会便十分渺茫了,对此,各位长老们的脸色,便都有些不好看,原本他们看自家弟子还觉得不错的,而其余几位长老的弟子,水平也都差不多,真要一论高下,谁输谁赢还未可而知,总归胜算也在五五之数,可有周承泽加入之后,呵呵,别的弟子,那是半点机会也没有了。 原本,他们也不会如此高看一个才入门派不过大半年的毛头小子,但这小子却在英才大会上击败了楚云平,就算他们没有亲眼看到,但能击败楚云平的,放眼天下还真找不出几个来,就算那小子奸滑使了诈,那也是相当有水平的。 “诸位,这事怎么看?” “还能怎么看,掌门之位拱手让人呗!” “要我说,各位也不必如此丧气,咱们日月剑派这些年来,也确实一年不如一年,像咱们这样身份的人走出去,都会被人指手画脚一番,可以想象一下,若继续这般下去,以后咱们是没法在江湖上立足了,能有位得力的新掌门带领,让咱们日月剑派重新立起来,那也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 “那小子年岁也不大,经历得也不多,你们就那么确信,他能将咱们剑派带起来?” “这又有何难,若是剑派在他手里毫无起色,那咱们再商议另立掌门,这就谁也没话说了吧?” 这好像还挺有道理的。 顿时,一众长老们,便三三两两低头小声交谈起来,新掌门资历不足,若是无法服众,那么另立掌门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就是柳千山,他们之前也不是没想过废他另立的,只不过那人将权力抓得死紧,让人找不到突破口,便这么一直耗下来了。 若周承泽做掌门的话,他在派中也没什么根基,除去一个没什么实权的邵长老外,差不多就没什么人会支持他,想要架空他,也或是废了他,也很容易办到,虽然邵长老功夫极高明,但凭他一已之力,也不可能与整个帮派作对,且他老人对剑派感情深厚,是不可能为着一个弟子,就与全帮派上下为敌的,这一点很让人欣慰。 “如此,那便只能先这样了,就看那小子是不是真是真有本事吧!” 其余长老便也跟着纷纷附和了,擂台赛仍会继续,但其实已是差不多内定了周承泽接任掌门之位,毕竟年轻一辈的弟子中,也没有谁的功夫,能与周承泽一较高下的,原本尹明荣、龚逸云这两个弟子,也算是剑派中最出色的弟子了,但这两人跟着柳掌门没了音信,想来也是一并去了,说起这两人,不少长老还觉得可惜呢。 不过,那也是柳掌门的弟子,再怎么觉得可惜,也不过是提起时感叹两声罢了。 瞧着这日月剑派,很快便也要改朝换代了,一些长老心思简单,倒也是真心希望,能借此机会,一改日月剑派的现状,让剑派能重新立起来,只有少部分长老,怀有别样的心思,坚持抱着废旧立新的想法,不过表面上,大家倒也仍是一团和气,有商有量的,意见也都达成了一致。 柳佳荨操持着柳千山的丧事,此事各位长老谁也没插手,由柳佳荨全权主导,虽是如此,她其实也不过是动动嘴皮子,所有事务,也不必她亲力亲为,且原掌门一系的弟子,也都听她的调遣,一应事务办理得也很轻松,不过因为丧父之痛,让她有些难以接受,精神差了些。 如今剑派中一众长老正在挑选新掌门这事,她也有所耳闻,这是剑派中的大事,也关乎着她的未来,她其实对这事也颇为上心的,至从听闻这事后,便一直有派人去悄悄打听,有什么消息,便都会汇报到她这里来。 第五百二十四章 各有算计 第五百二十四章 各有算计 新掌门的人选,几乎已是定下了周承泽,毕竟整个剑派年少一辈人物中,还没有谁的功夫能胜过他的,可以说只要他愿意去竟争掌门之位,那位置就跑不了。 柳佳荨自然也极为看好他,甚至她还一度对他动过心思,而邵长老一系,与原掌门一系,关系处得也还融洽,并未起过争执,她也极为乐意看周承泽上位,怎么说周承泽上位,也比其他任何一位长老的弟子上位,对她来说都更为有利。 只不过让她觉得纠心的是,周承泽完全能凭自身实力上位,根本用不上她帮忙,那她如何向他示好?不过能坐上掌门之位容易,但要把这个位置坐稳,那就不容易了,柳佳荨想到此处,不由抿了抿嘴。 怎么说她也是掌门千金,对于派中一些事务,天生就比别人懂得多一些,长舒一口气,转头问道:“近日都有叫你们留意周承泽的行踪,可知这会儿他在哪儿?” “近日想是在为继任掌门之事,活动得颇为频繁,正四处结交各长老弟子,名声在外,人缘倒是颇佳,好些个弟子似乎已为他马首是瞻,足可见其手段了得,这会儿约摸是在习武场那边,这些日子,他都有花时间去指点一些弟子的功夫。”一弟子服饰打扮的青年,勾着头回道。 “听你这语气,倒像是极为羡慕,也想跟那群弟子一般,受他指点?”柳佳荨有些不解的开口道,不明白他那一丝眼羡的神情,从何而来。 “嘿嘿,周师叔是邵长老的高徒,若能得他指点,受益非浅。”那弟子不好意思的开口道,他们是掌门一系,按理说一切资源都是享受最好的,不过现在掌门不在了,以后如何难料,好在还有大小姐这个主心骨在,若是能借大小姐攀上新掌门,以后的日子也不差什么。 因着先前柳佳荨当众哭了那么一场,闹得全派上下人尽皆知,如今派中弟子都知道,柳大小姐瞧上了周师叔,只可惜周师叔似乎没有瞧上她,不过女追男隔层纱,只要她还有那个心思,想来也是不难的。 柳佳荨听得心思一动,不动声色的问道:“你们都是这么想的?” 她练武的天赋不怎么样,平常也不怎么努力,虽然也是从小练武,但一身功夫也就马马虎虎,糊弄一下一般人还行,真要与人过招,那是分分钟败北,而如今手下的一众弟子,也不是什么有天赋的人,他们也就胜在一个忠心,也正是因为忠心这个优点,才被柳千山看重的,如今这个优点,仍然算是优点,只不过,真正得用的人,还真没几个。 虽然没有一能挑起大梁,但就算是一群污合之众,也能挑起几分战力,更何况,他们也还算是正规训练出来的,真正要与人动手起来,还是有几分匹夫之勇,也正是因为如此,柳千山以前结怨不少,但如今却也没几个敢动柳佳荨一下。 “大部份人是这么个意思吧!”那弟子见她神色,小声的回道。 柳佳荨的脾气并不算好,尤其是最近事事不如意,动不动就要发一场火,好在如今也懂些分寸了,倒也没有故意拿人出气的。 “我明白你们的意思了,周师叔那里,我也想与他交好,只不过他这人,有些油盐不进,罢了,我再去试试吧!”柳佳荨眼中闪过一丝期待,权势动人心,周承泽也不过是一个小小少年,利益摆在他眼前,他还能无动于衷吗? 自然是不会的,男人嘛,多少都会有些野心,既能得到利益,又有美人相伴,她不相信他会不动心,不过是做做矜持的样子,总归还是会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局面。 这般一想,柳佳荨顿时又添了几分信心,勾起嘴角一笑道:“你去忙你自己的吧,我去会会周师叔。” 那弟子听得面上一喜,也不敢多耽搁,忙拱了拱手,便退了出去。 待人一走,柳佳荨便吩咐丫头过来,侍候她梳洗打扮,现在还在孝期,她也不能打扮得太过,一身素色装扮,再配了几件银饰,以前的她打扮得张扬热烈如火,而如今换了这种素净的风格,顿时让她整个人都大变样,底子生得不错,又是长年练武之人,身形健美,就算素净的装扮,也显出几分楚楚风姿。 对着铜镜照了又照,仍觉得有些不满意,她性子开朗大方,更喜欢艳丽的装扮,不过现在的情形,也只能这样,放下铜镜,便向练武场而去。 一路上,看见她的弟子,仍是向她行礼问好,态度与先前,并无多少变化,这一点让她心里略安,足可见,也不是所以有都是那么势利的。 第五百二十五章 交易 第五百二十五章 交易 看两人亲密相处,柳佳荨心里已是嫉恨得不行,却还不得不好言好语的与人相对,就算心里恨不得一剑杀了香枝儿,有的事情,却是不能当着周承泽的面来做,索性彻底无视她,只与周承泽讲话,心里眼里也便只看到一个他。 小石头与香枝儿正说笑着,不想突然出来一道声音打断了他们,双双抬眼看去,便见柳佳荨俏生生的立在那里,一双眼睛黏黏呼呼的看向小石头。 香枝儿不由暗啐了一口,一朵烂桃花,不过这人绝对成不了威胁,她也不往心里去。 “既是找你有事,你便去吧!”香枝儿笑了笑,转身便走向一边去了,留出空间,让他们说事。 人家都找上门来,也不好明着拒绝,小石头不过是微皱了下眉头,便走了过去:“柳大小姐可是有事?” 柳佳荨听到这个称呼,心里不由一阵苦涩,以前她都是人人敬着的大小姐,但新掌门一出,她还算什么大小姐,这个称呼,她现在听着便觉得有些刺耳了:“周师叔是长辈,何需唤什么大小姐,唤我一声佳荨即可。” “你在剑派中一日,便是剑派上下的大小姐,这个称呼,没什么错。”小石头扯了下嘴角说道,心里微有些不耐烦,东拉西扯的只觉得耽误时间,他与香枝儿向来是直来直往,有事说事,一点也不喜欢拐弯抹角的,有事不说,平白让人猜半天。 “周师叔就不愿意唤我一声佳荨了吗?”柳佳荨坚持道。 嘶,小石头是真觉得不耐烦了,但他这人向来是个好脾气的人,轻易不对人发火,只开口道:“你找我有什么事,直说便是,一会儿我还有事呢!” 话说到这份上,柳佳荨自是不会再执著于一个称呼上,静默了片刻后,便开口道:“我听说周师叔有意掌门之位?” “是有这个意思。”略皱了下眉,接着道:“这也是我师傅的意思。”若非如此,他是真不想淌这趟浑水,日月剑派现在这情形,若是能压制得住,倒也能成铁板一块,若是压制不足,那可就要四分五裂,各自为政了,想起这些,他也颇觉头疼。 他的师傅是邵长老,目前剑派中功夫最强的一个,柳佳荨默了一下,有邵长老的支持,便也就事半功倍了,掌门之位是妥妥的,毕竟剑派中的数十位长老,却是谁也不敢去挑战邵长老的权威,只要有他在,这个掌门之位是没跑了。 但是要坐稳掌门之位,那却也不容易,柳佳荨不由勾了下嘴角,开口道:“做了掌门之后,你可有什么打算?”这才是重点。 “能有什么打算,尽量做好吧,若实在做不好,那便收拾包袱回家便是。”小石头无所谓的道。 呃!柳佳荨没料到会听到这么一番话,这也太没进取之心了吧,要换任何一个派中弟子来回答,人家指定都会表一番绝心,就算做不到所说的那样,话却也要往那方面去说的。 “周师叔你这是不相信我吗,我可是跟你说认真的。”柳佳荨也终于说出些火气来。 “我没有不相信你,我也是说的实话,我会尽量去做好,若是实在做不好,那也只能说我能力不足,自然也就只能退位让贤了。”小石头调整了下神情,让自己看起来尽量严肃些,以增加可信度,说实话,他心里便真是这般想的。 他也希望日月剑派好,但用尽全力之后,还是好不起来的话,那他也是真的没办法了,只能听天由命呗,不然,还能怎么样呢? 柳佳荨这次倒是相信他所说的是真话了,不过仍觉得有些意外,这完全不像是一个少年人该有的心态,虽然不是每个人都会觉得自己所做的事能成功,但做之前也不会这么丧气,觉得会做不好,就算那是事实,但听在人耳中,总会觉得不舒服。 “若能有我帮你,周师叔,你一定不会做不好。”柳佳荨扫他一眼,露出十足自信的神色来。 第五百二十六章 拒绝 第五百二十六章 拒绝 “我不愿意!”小石头一脸冷漠,明明白白的拒绝了。 不愿意,不愿意?柳佳荨有些不敢相信,那么好的条件,只要他点头,便可人财两得,何乐而不为,他居然不愿意,她有些想不通,也有些觉得生气。 她如此放下身段,而他不但不领情,还一口就拒绝了她的好意,简直不识抬举,柳佳荨怔愣了半响,才面若寒霜的问道:“为什么?”突然福至心灵,想起香枝儿来,颇觉得不可思议的开口道:“难道是因为陶香枝,因为她你不愿意娶我,放弃对你有利的一切?” “她是我的未婚妻,我们两家的长辈,早就为我们定下亲事,这事儿是不可更改的,况且,就算我们没有定亲,我也不会为了利益而成亲,在我看来,妻子是相守一生的人,值得爱重,而非因利益而结合。”为避免更多不必要的麻烦,他索性一次性开口说个清楚。 未婚妻?柳佳荨惊愕万分,以前也只知道这两人十分亲近,没想到居然是未婚夫妻,这两人瞒得可真紧啊,竟是一点风声也没听到,但心里随之而来的,却是一难堪,周承泽拒绝了她,因为另一个女人,而那一个女人,她并不觉得对方有什么地方可以比得上自己的。 一个无权无势的毛丫头,哪里比得上她的身份,就算现在没了父亲,但手里仍掌控着一股不小的势力,这就是她的资本,她的底气,完全可以碾压陶香枝,陶香枝凭什么跟她相比,也不过是一张脸长得好看,周承泽年轻不懂事,为美色所迷罢了。 她自认长得也不差,可与陶香枝相比,仍是有些不如,以前她是高高在上的大小姐,整个剑派的女弟子,也有比她漂亮的,但却没有一个比得上她身份的,所以一点也不放在心上,漂亮有什么用,徒有其表罢了,但现在她才意识到,一张更为漂亮的脸蛋,似乎更能打动人心。 她不怪周承泽,觉得他大概是太过年轻,还不懂得权势对于一个男人的重要,所以为美色所迷,但她恨陶香枝,是因为有她的存在,才令周承泽拒绝了她,陶香枝她就不应该存在。 “你就因为她长得比我漂亮就拒绝我,周承泽你会后悔的。”柳佳荨恼羞成怒道,她从小到大就没这样难堪过,而这一切,都是周承泽与陶香枝带给她的。 小石头却是冷冷一笑,并未出声,他的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没有再解释的必要,柳佳荨对他来说什么也不是,甚至因为柳千山之故,他还有些迁怒她,还能如此平和的与她说话,已是自己涵养极好的了。 柳佳荨再也待不下去了,目露恨我,狠狠的瞪了一眼小石头,转身掩面而去。 香枝儿一直留意着这边的情形,见人突然就跑了,便走了过来,看向小石头,问道:“怎么了?” “不是什么大事,刚才她的一个提议我没有答应,大小姐脾气发作,便被气跑了,我又不是她爹娘,才不会惯着她。”小石头一脸淡然道。 “什么提议?”香枝儿好奇的问道。 柳大小姐会找上小石头并不奇怪,她本就对他有些意思,不过也只是单方面的,小石头会不同意也很正常,先前那些事,就算一报还一报,也不可能完全没有隔阂,能有如今这般平和的心态相对,已是不易了。 “些许小事,不必理会。”小石头并不想说这些乱七八遭的事儿,不过却仍是开口提醒道:“以后看见她,都绕道走,我总觉得她如今有些不太正常,不定什么时候就发疯了。” 香枝儿听着点了点头,至从确定柳千山出事之后,柳佳荨确实就不太正常了,要么不露面,一露面就是一脸算计的模样,其实谁心里没点小算盘呢,但却也不像她那样的,直白的表现在脸上,让人一眼便看出来了,凭心而论,谁愿意平白就被人算计一场,所以,各位长老如今也不太理会她。 “你还说我呢,我看她不时便来找你,更应该小心的人是你才对。”香枝儿撇了撇嘴,小石头越长越大,便越发的有男性魅力,自然便越发招女孩子的眼了。 小石头哑然失笑:“我怎么闻到了一股酸味!” 香枝儿不自在的挪开眼,这人笑起来的样子,比以前更好看了几分,嘴里仍是不服气道:“才没有。” 第五百二十七章 阳谋 第五百二十七章 阳谋 相对于竟选新掌门,柳千山这个已经老掌门的丧事,就没那么重要了,虽然在柳佳荨的主导下,丧事也办得很热闹,只不过参与的一众江湖人等,并无多少悲痛的感觉,马马虎虎跟着走个过场,这事儿也就算是完美落幕。 随后上场的,那才是重头戏,竟争新掌门的擂台赛,虽然对于新掌门人选,大家心中多少都有数,但也不妨碍,这场擂台赛,还是颇有看头的,毕竟敢于上台的,也都是有几分本事的人物,一点本事没有,也没那个脸皮上场不是。 更重要的是,这个时候最容易看出一个帮派的实力,日月剑派怎么也不能算是一个小帮派,它的真实实力如何,还是有许多人喜欢关注的,尤其是那些过往占过日月剑派便宜的帮派,盯着这块肥肉许久,就是一直没那个胆子再去咬一口,若是此番发现日月剑派虚有其表,那么,呵呵…… 在一众人期待中,擂台赛正式开始。 因为有周承泽参与,一众长老早已是兴趣缺缺,就算再怎么看好自己的弟子,也不得不承认,他们与周承泽相比,差距还是瞒大的,擂台赛几乎是没有赢的希望,但这规矩是他们定下的,也不能弃赛,仍旧得继续,如此,各位长老便各派出了一名弟子参赛,当然,也都是名下功夫最好的弟子。 毕竟谁都要讲究点脸面,虽然自家弟子是有些不如人,但也不能差得太悬殊,不然,那脸就丢大发了,还是在江湖一众大佬的面前,怎么也要硬撑一下。 参与擂台赛的,除了小石头外,香枝儿也在其中,这是邵长老的意思,当然香枝儿也是愿意的,既然小石头要做这个掌门,她也乐意为他出一份力,若能在此次擂台赛中取得不错的名次,以后她在剑派中说话也会更有份量,所以这次的擂台赛,她也是慎重以待。 伴随着一声锣鼓声响,执事弟子上台讲明了一下比赛规则,擂台赛正式开始,这一次小石头的运气,似乎不那么好,第一个就抽到他上台了,他倒也无所谓,径直走上台去。 此次擂台赛的规矩,与之前的英才大会各有不同,英才大会参与的人数不少,一般是两两对绝,决出胜负后进入下一轮,打得比较快。 而此次的擂台赛,却是依照日月剑派的规矩来的,参与人数并不多,也就十来个人,想要赢得人心服口服,从上台之后,便没有下台之说,只能是被人打下去,也便算是输了,最终留在台上的,那才是最后的赢家,简单点说,这也算是车轮战,若是中途坚持不住,让人捡了便宜去,那便也是时也运也。 小石头第一个上台,算是做为擂主,等着一干人的挑战,若是他没守住,那么掌门之位便与他无缘了,而下面一干人等,也不用抽签,一个个上台挑战便是,战赢了便是他的造化,若是输了,那也便没机会了。 这种打法也是十分简单粗暴,端看个人实力如何吧! 看着台上的小石头,香枝儿不由眯了眯眼,她可能肯定,此次擂台赛,定是有某位长老在其中做手脚,让小石头第一个上台,做为守擂的擂主,一次性接受其余所有人的挑战,这一场场的打下来,就是功夫再怎么高明,那也会累得够呛,甚至守不住擂台都有可能。 她在台下为小石头揪心,反倒是台上的小石头,却是一脸的淡定自若。 大意了啊,大意了!此次擂台赛的打法,所制定的规矩,她也是才知道的,先前也没想那么多,只以为能打赢就行了,哪知道人家还会在这里面动手脚,要不怎么说江湖人多狡诈呢,他们这一时不慎,便落了圈套。 如今也只能盼着小石头能坚持住吧,若真能顶住压力,在十多人车轮站之下夺冠,绝对能让在场所有人都心服口服的,既能震慑住江湖霄小,又能在剑派中树立威信,也算是一举两得,但前提条件是,他必须打赢那十几个弟子的挑战。 这就不那么容易了,毕竟这些弟子,也都是各派长老名下最得意的弟子,手下的功夫,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就算比不上小石头这样的水准,但十来个人一圈打下来,小石头也够呛。 这般的算计,让香枝儿心里很不爽,便也留意起那些个长老来,一个个挨个看了过去,果然都是一群老狐狸,一个个脸上都装得一本正经,连多余的表情都没有,还不知心底怎么暗乐呢。 第五百二十八章 郑先生 第五百二十八章 郑先生 楚云平坐在看台上,看着台上打斗的人,露出一脸兴味之色:“那小子的功夫,似乎使得越发的娴熟了。”又是摇头又是叹息,也怪不得他能赢自己一场,也确实是有些真本事的。 此番日月剑派掌门更替,身为江湖第一人的楚玉涛,自是不会轻易出门,而他做为山庄的少庄主,自是要代替父亲前来的,且不说他与小石头本就有些交情,若是他能做掌门,他自是要来恭喜一番的,况且,日月剑派这样的门派,怎么也要给些面子,以前也就是落到柳千山那样无能的人手中,若是换一个得力的掌门,难保不能东山再起。 “楚少庄主似乎很看好周承泽?”旁边有人听到他那话,不由开口问道。 其实那人有些奇怪,楚云平向来也是心高气傲的人,这周承泽前不久,才打败了他,夺了他年少一辈第一人的称谓,按理说两人应该是有些不对付才是,可听好语气,倒像是私交颇好的样子,就有些让人想不明白了。 “哈哈,连我都在他手里吃亏,这小子确实是有些本事的。”楚云平打着哈哈道。 “看少庄主对其称赞有加的样子,不妨与在下说说,这周承泽倒底有些什么本事吧!”那人语气热络的说道,打听周承泽只是其一,主要还是想与楚云平多说几句话,这可是江湖第一山庄的楚少庄主,若能与其打好关系,受益不浅呢。 “这周承泽是邵长老的弟子,据说一套日月剑法,已是练得小成,如今在日月剑派中,也算是一号人物。”楚云平微笑着夸赞道。 周承泽太过年轻,又没有什么傲人身份背景,就算在英才大会上扬名,但他的名气仍是止于此,仍有很多人并未听过他的名号,但更多的一部人,听过见过,却也并不太当他一回事,年少一辈的第一人,那也只是年少一辈,在江湖成名老前辈跟前,仍旧不够看的。 日月剑法,那人听着,便是一阵呵呵,日月剑派的成名剑法嘛,倒底有多厉害,其实谁也没见过,据说日月剑派有许多年,都没有人去练这套剑法了,更多人的觉得,这套剑法只存在于传说中,也或是觉得这套剑法,也就是拿来唬人的,什么威名,没人见识过,现大的名声,那也都是虚的。 “日月剑法啊,倒是听说过,据说很厉害,可惜无缘一见,想必楚少庄见识过了吧?”那人呵呵笑道。 楚云平什么样的人,一听这话,就听出其中的不以为然,要说日月剑法,他还真没见识过,这是一套双人剑法,他还一直没寻到机会,与那两人过招的,想到此处,他不由心思一动,倒是真的想要见识一番了,日月剑法的名头极大,他岂会像那等没见识的,觉得是徒有虚名,每个门派都有自己的成名绝学,他从不会小看任何一门功夫,做为一个江湖人,小看任何一门武学,那都是极其危险的事。 那人问完一句,也没等对方回答,目光便移到擂台之上,随即便抚掌大笑出声道:“好小子,又赢一场,不错不错啊!少庄主确实有眼光。” 楚云平听得有些无语,这可不是他有眼光,周承泽若没点本事,英才大会上又岂会赢了他,虽然当时有取巧之嫌,但也并非谁取巧都能赢的,凭他的本事,连剑派中的几个弟子都应付不了,那不是笑话嘛。 “这小子的本事,可不止如此,世叔若是感兴趣,不妨接着看下去。” 那人听着这话,不由惊了惊:“竟让你如此高看,那还是个真有本事的了!”这个真有本事,那就不是普通的本事了,是足以与楚云平这等人物相提并论的本事,虽然周承泽已是赢过楚云平一场,但在很多人眼中,都觉得那只是巧合,老虎都有打盹的时候,楚云平一时大意失手,也是有的,若是再战一场,那小子未必就还能捡到便宜。 “世叔不信,只管看着便是。”楚云平笑笑,也没再多说,过犹不及,说得再多,也不如亲眼所见来得真切。 “哈哈,行行,我瞧瞧。”那人打着哈哈说道,心里却是一阵犯嘀咕,难不成江湖中真要出个年少俊杰不成,虽然现在有点功夫的人,都能被人捧一句年少俊杰,但他所说的俊杰,绝不是被人吹捧出来的俊杰。 两人轻声说了会话,便见归元山庄的人过来了:“少庄主,郑先生过来了。” “哦,郑先生来了呀,快请座!”楚云平却是站起身来,迎向那随从的身后。 只见一身着长衫的中年男子,面白无须,看上去十分的儒雅清秀,手中握着把折扇,一副文人装扮,身形削瘦,风都吹得倒的样子,完全没有一点江湖人的样子,这样一个人,出现在一群彪形大汉之中,犹为显眼。 楚云平对此人格外的礼遇,也是让周围一众人感觉一阵诧异,需知楚云平可是江湖第一大帮的少庄主,一般人在他的眼中,什么都不是,能让他如此对待的人,定不是一般人。 “少庄主客气了。”那位郑先生拱了下手,便十分淡定的在楚云平旁边的位置坐了下来。 第五百二十九章 算计 第五百二十九章 算计 瞧着擂台上的周承泽,神色淡定从容,镇定自若的连打下十人下擂台,看台上的大部份长老,神色并无多少变化,这些个长老,性情约摸与邵长老差不多,虽然不像他那般完全不理世事,但得失心却并不那么重,心里也早就有了这样的认知,毕竟对方是邵长老教出来的弟子,比其他弟子强不少,那也很应该,甚至已经默认了,周承泽便是下一任掌门这个事实。 却也有少数几位长老,略有些坐立不安,他们便是主导此次擂台赛的主谋之人,眼前连败下十个,而人家连大气都没喘一口,仍有余力,他们就很不淡定了,一番心思,岂不是为他人作嫁衣裳,这主要也是因为,他们对周承泽的实力,严重估算不足,以为轮番打下来,就是铁人也受不住,谁知道这些个得意弟子,本事竟是这样的差强人意,想平时一个个也是自命不凡的样子,但现在呢,真真的打脸啊! “贺兄,这事你怎么看?” “能怎么看,再瞧瞧吧,若人家本事真这般了得,那也是有心无力,只得认命了呗。”贺长老有些没好气的开口道,动这些手脚,他们也是费了不少心思的,但人算不如天算。 “也只能如此了!”不然还能怎的,谁让人家有本事呢,都这样了,还能硬挺下来,让人不服都不行。 “说起来,还是邵长老有本事啊!”别看其余人等也一个个的被称一声长老,但长老跟长老,那也是有很大区别的,就说这挑弟子的眼光,他们就自叹不如。 自家的弟子,那也是精挑细选,从无数人中挑选出来,不管是资质还是人品,那也都是信得过的,但人家邵长老,就往人群中那么随手一指,挑出来的弟子,还只**了大半年时间而已,就比他们教导了数年时间的弟子强了不知多少。 然而台上的小石头,打得却并不如各位长老看到的轻松,这些弟子要论单打独斗,确实没有一个是他的对手,可这般车轮战下来,他也有些吃不消的,所以,每一次上台挑战的对手,他都拿出真本事来,并不与人多作纠缠,能以最快的速度解决,他就绝不多拖延,但就算是如此,接连打了十几场,他也有些累得慌了,只不过表面上却绷着,并不露痕迹。 真要露出疲态来,岂不是给对手机会,也会让香枝儿担心的,心思想到此处,不由往台下看了一眼,便见香枝儿也正一脸担忧的看向他,两人一个台上,一个台下,就这么交换了一个眼神。 香枝儿一直很担心他,见他连打了十来场之后,整个心神都紧绷着,在他看各自己时,不由给了个鼓励的眼神,除此之外,她也别无办法,正儿八经的擂台赛,众目睽睽之下,她也不能使别的什么招数,让他赢得不够光明正大,若那般,不免落了下乘,再说,她也应该对他多一点信心。 总归,今儿是几位长老搞的鬼,她很乐意看到小石头打他们的脸,若是实在没能坚持住,她便等到最后一个上台捡便宜,反正怎么都不能让那些个长老得意了去。 台上的小石头,略喘了口气,便迎向了第十二个上台挑战的弟子,看向正对他行礼的弟子,他不由眯了眯眼,今儿参赛的弟子他都认得,眼前这一个,在一众弟子中,实力算是颇为出众的,好像是贺长老的弟子。 他的眼神,若有似无的往看台方向扫了一眼,正好就看到贺长老正露出一脸得意的笑容,他不由扬了下眉,便不再分神,此刻他的状态并不是最好的时候,面对的又是一个实力颇为出众的弟子,自是要打点起精神来应对。 对面那弟子,自也不敢小看小石头,微微一礼之后,嘴里吞了一个请字,随即便飞快的动作起来,手中长剑出鞘,完全不给对方多余的时间做准备,便直直的向前刺了过去,剑招也只是一个起手势,算不得什么精妙,重要的是速度极快,若一时不备便难免中招。 擂台之上,其实很多人都是这么出其不意的打法,但凡经验丰富的人,都能避得过,但小石头却算不上是多有经验的人,各种武艺比试,他也不过只打过数场而已,应对经验并不多足。 一剑刺出极为顺利,对方以为能一击得中,脸上也有一闪而过的兴奋之色。 可是让他没想到的,小石头应对经验是不足,但他反应极快,手中长剑运气一当,直接挑开了对方的剑招,让他那一剑落空,且小石头反手又是一招攻来,反倒打得对方措手不及,疲于招架起来。 第五百三十章 意外 第五百三十章 意外 日月剑派的长老,加上邵长老在内,一共有十七位,这十七位长老中,有掌权得势的,也有万事不管的,但每一位长老,曾经都对剑派做出过贡献,是有功之人,且各自也都有着颇为高明的功夫,江湖中人,都是以武为本,没有高深的实力,在任何地方都说不上话的。 像日月剑派这样的大门派,能得长老之位的人,在江湖上也都多少有些名望,换句话说,也都是不好惹的人物,平时看着和和气气,那是因为没招惹到他们,若真是对其出言不逊,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呢。 而他们能在日月剑派中忍气吞声这么多年,除了柳千山手段了得外,也是因为他们并不想把日月剑派,真的搞得四分五裂,毕竟日月剑派是他们靠山,真要让日月剑派不存在了,他们曾经的仇家,还不望风而动,没有那一个江湖人,没在江湖中结过仇怨的,这些人散在江湖的各个角落,伺机而动呢。 所以行事有顾及,有时候就免不了忍气吞声。 这些长老,也是性情不一,平时大多是谁看谁也不顺眼,但关乎于日月剑派掌门人选这样的大事,自然也能做到齐心协力,毕竟,他们对日月剑派也是极为看重的。 说白了,日月剑派存在一日,他们便是日月剑派的长老一日,若剑派都不存在了,他们这长老之位也坐到头了,当然,他们也是盼着剑派能越来越好,若是能一跃,做到江湖第一大帮派,回归到往日的荣光,那他们自然也会水涨船高,行走在外,谁都会多给几分面子不是,若是剑派仍就一直走下坡路,他们走出门去,怕是谁都不会认得他们了,两相一对比,可以说是天差地别。 总归说来,他们还是盼着剑派好的,只不过人都有些私心,也盼着自己的弟子能上位,以后便能在拿到更多的话语权,对于突然冒出来的小石头,有人是乐见其成,也有人是觉得半路杀出的程咬金,看他很是不顺眼,例如贺长老,但他的一腔心思都白搭了,最终也只能偃旗息鼓。 待看到自己的弟子彻底被打下台之后,他已是再不抱什么期望了,甚至转变了态度,还希望周承泽能继续赢下去,毕竟他觉得除了自己的弟子外,其余的弟子他都看不上眼,而周承泽嘛,好歹功夫还不错的,最主要的是邵长老是个不管事的,待他继认掌门之后,他们这些长老的职责,仍是如以前一般无二,不会起什么变化。 转眼看了一眼周边,发现那几位弟子还不曾上场的长老,脸上竟是露出几分喜色,他不由嗤笑一声,又忍不住一阵忌妒,嗤笑他们是觉得他们太小看周承泽了,以为自己的弟子能借此上位,但他又不觉得周承泽真的能赢到最后,所以,还是有人会从中捡到便宜,他就忍不住妒忌了,简直是太好远了,也怪自己没沉住气罢了。 而场上的周承泽,却是又赢了两场,而这两场已是赢得不那么轻松了,整个人的状态已是极为不好,满脸的疲惫之色呈现,看上去有些虚弱,很轻易就能被人打倒的样子,只不过一双眼中,仍是透射出精光,看上去很是有神采。 明眼人一看,便能看出,他的状态,并不如他表现出来的那般,倒不是说他装模作样,他那一身的疲惫也真是疲惫,只是他的精神,越是不服输,他的意志一直在支撑着他,就算身体疲惫,但意志不垮,那就表示,他仍有战力。 然而台下的香枝儿,却是看得揪心不已,她何曾见过累成这样的小石头,想他们习武之人,体力本就比一般人强不少,可再看台上的小石头,那一脸的疲态,若是换成一般人,怕不是早就累死在台上了。 若非此次关乎掌门之位,他又很想报答邵长老,为他做些什么,不然,她早就上台,将人直接拖下来了,什么江湖,什么掌门之位,他们才不在乎呢,人累出毛病来,那才是大事呢。 香枝儿目光不善的向看台方向看了一眼,发现有几位长老的脸上,竟透露出喜色来,她不由认真打量了他们几眼,简直恨不得上台向他们发起挑战,这些个长老,也是一把年纪的人,居然还玩这些招数,她算是记住他们了。 而看台上的长老们,也不是全都是一路货色,也有几个面露凝重之色,看那意思,好似也是在担心小石头,毕竟他现在这状态有些不太好。 而楚云平,这会儿也是眉心轻皱,他与小石头的关系极不错,当然也是因为他们救过他之故,后来一番交谈,感情兴情也颇为投契,所以,也很希望小石头能成为日月剑派的新掌门,有个熟人做这掌门之位,总好过一个陌生人来做,毕竟他们也有几分交情在不是。 江湖中人最喜欢拉帮结派,有个什么事是,能有人响应支持不是,互惠互助嘛,所以,怎么说小石头做掌门,对他来说都是极有利的。 第五百三十一章 胜出 第五百三十一章 胜出 又一个对手被打下台去,小石头整个人如同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全身都湿透,汗珠子大滴大滴的往下滴落,发丝也有些散乱,甚至有几络贴在了脸上,身上的衣服也是皱皱巴巴的,所幸身上并无外伤,只不过气息很是不稳,看台下的人都能听到他大口喘气的声音。 但是不管是看台上,还是看台下的一众人等,却是谁也不敢再轻视他,他们可是亲眼看到,他将一个一个的对手,凭真本事全打下台去的,接连十来个功夫不差的弟子,就算是以车轮战的方式,却也是一个都没占到便宜。 一众江湖人氏,只觉得这日月剑派不知是走了什么运道,居然能收下这样天资出众的弟子,小小年纪,一身本事竟是如此惊人,一时各自心里都有些五味陈杂,有这样出色的弟子,对他们来说并非是好事啊!皆因人家帮派能得此人才,派中势力蒸蒸日上,而自己的帮派却还在原地踏步,绝非好征兆。 而看台上的一众长老们,也是暗自惊心,他们已经很高估他的实力了,但结果还是走眼了,一时也是相顾骇然,邵长老短短时日教出来的弟子,便这般厉害了,许久没见出过手的邵长老,那他的功夫倒底高深到什么程度,他们与之相比,简直不是一个层次的啊! 看清楚了小石头的实力,对邵长老越发的带出几分敬意来,有这样的人在派中镇着,也难怪江湖中一些豪强,不敢轻易对他们日月剑派动手的,也亏得有邵长老的存在,让日月剑派这些年来过得还算安生。 连打下十五个弟子下台,小石头的状态越发狼狈了,但就算是这般的狼狈情形,一众长老以及一干江湖人等,也再没觉得他会应付不来。 原本还存着些小心思的各长老们,这会儿也很快的认清了现实,这般的情形下,自己的人都没法上位,还能作何想法,毕竟日月剑派能有个厉害的掌门,对他们本身来说也是有好处的,自个没法赢,也只能盼着他给大家带来更大的好处了。 “周师叔,弟子木剑飞,特来领教高招。”木剑飞抱剑拱手道,亲眼看到对方接连挑下十五个弟子,他看向小石头的眼中,也露出一丝钦佩之色。 他在上台挑战的十来个弟子中,不是垫底的,当然也不是功夫最高明的,但也排得上中上的位置,对自己的本事他也有几分自信,但远没有自大到觉得可以与周承泽一较高下的可能,他其实见到对方一气打败这么多个弟子,心中很是敬佩,也乐意让他登上掌门之位。 但他却并没有退让,而是仍是坚持上台了,对于高手来说,他的退让并不是对强者的尊敬,而是一种侮辱,反倒是磊落的上台与之一战,这才是对强者的尊重。 见对方自报家门,小石头一脸疲惫的神态中,却是露出一丝微笑来:“木剑飞,我知道你,你以一招无影剑法击败南楚双雄,因此而名扬南楚。” 木剑飞没想到他竟真知道自己,一时竟有些激动起来,也越发的佩服起眼前这人来,什么名扬南楚,不过小有薄名罢了,完全不值一提,但眼前的周师叔却知道他,这就让他有些意外了,但更多的是高兴,他这样的小人物,也能进周师叔的眼。 “周……周师叔!”他激动得一时有些不能自禁。 小石头却是笑了笑:“来吧,拿出你的真本事来。” “是,周师叔!”木剑飞神采奕奕道,尊重对手,这是武者最基本的礼仪,所以,他会全力以赴。 而不管是看台上,还是看台下的观众们,也是由衷的敬佩起台上的两人来,敬他们的风度,需知很多人上了擂台之后,便很难保持本心,一心便只想争输赢,而台上的两人,似乎已经不那么在乎擂台赛的目的,一场对决,也只是展示对对手的尊重而已。 两人,很快便打在一起。 随即,台下便响起一阵议论之声。 “这个木剑飞功夫还是不错的,可以看得出来,一招一式都是下过苦功夫的。” “可看得出来,这一场谁输谁赢啊?”更多的人,还是更关心结果。 周承泽功夫很强,这一点大家也都看明白了,不过他接连应付了十余场下来,这会儿已是精疲力竭,若是无法坚持到最后,也是无可指责,只能叹一声运不好了。 “这个可不好说,若是论单打独斗,我觉得还是周承泽更厉害!” 这话一出,四周都响起嘘声一遍,谁都没眼瞎,还不知道单打独斗周承泽更厉害?可人家这不是连打了十余场了嘛,大家的意思,其实也就是想知道他还能不能坚持得住。 第五百三十二章 关切 第五百三十二章 关切 “赢了,赢了!”台下一片高喊呼喝出声,有日月剑派的弟子,也有江湖各派的人物,一个个神色都颇为激动。 江湖人便是如此,就算彼此间有利益牵扯,但对于英雄人物,向来还是极为敬佩的,就算以后会成为对手,但在这一刻,也不会不为对方喝一声彩。 台下已是欢呼声一片,毕竟小石头赢得实在太漂亮了,以一敌十六,这样悬殊的比试,他居然也能赢完全场,这不得不让人佩服他的实力。 就是看台上的一众长老们,这会儿也都是无话可说,人家赢得实在太漂亮了啊,他们还有什么可说的,再说下去就是不讲理了。 当然,在一众欢呼声中,也有一小部份人神色不佳。 比如那些与日月剑派有仇怨的,侵占过剑派地盘的帮派,这会儿的脸色就不太好看了,还有日月剑派的柳佳荨,这会儿的脸色,也有些难看。 她原本是想帮小石头的,不过被小石头明明白白的拒绝了,因爱生恨,也因为脸面上下不来,如今对小石头和香枝儿两人,已是视为仇敌,她也没料到,小石头的实力居然这么强,接连打下十六名弟子,而这些弟子还都不是无名之辈,属于剑派的中坚力量,而他就这么轻松的就赢了,让她很有些不甘。 神色阴郁的看向台上的小石头,心里已是在暗自发狠,绝不让他这个掌门坐得安稳,甚至生出将他拉下来,重新立一个掌门的想法。 想她以前也就是不管事,什么都不懂,阿爹一去,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让那些个长老自作主张,若不然,凭她手里掌握的这些力量,怎么也能在剑派中占一席之地,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一众长老排挤在外,想到此处,她不由勾下勾嘴角,可惜的是,也不能真正的将她排挤在外,只要她愿意,仍是能插一脚进去的。 她觉得自己突然就长大了,从父亲去逝之后,经历这一连串的打击之后,她便一天天的长大了,懂事了,也懂得了权衡利弊,更懂得了权势的重要,能让她发挥的地方,也就只有日月剑派,而在这一刻,她甚至有一种自己坐上掌门之位的想法。 又有何不可呢,她的外袓是掌门,她的父亲也是掌门,那么传到她这里做个掌门,也没什么不对,以前是不懂事,不知道这个掌门之位的重要之处,如今她醒悟过来,手里又有人手,那又为什么不去争一争呢,最主要的是,她不想让她讨厌的人做掌门,天天看到他与香枝儿一起亲亲热热的,她会受不了。 让她难受的人,她就会让他们更难手,惟有让他们失去最重要的东西,他们也才能体会到她的不舒服。 柳佳荨看着台上的人,眼中满是算计之色。 而台上的小石头,在将木剑飞打下台去之后,如同浑身的力气都用完了一般,整个人都疲惫不堪,甚至不得不借长剑支撑,借力才勉强能站稳,而香枝儿已是飞快的一跃上台,伸手扶住了他。 台下的人也看出了他的状况,也没有过多的纠缠,而一众长老们,出纷纷出面,安抚住一众激动的弟子,香枝儿 也借此脱身,扶着小石头离开。 他虽然没有外伤,但明显有些脱力,这样的状态下自是没法应付旁人,一众长老自也不会这时候让他出面,帮他挡一挡那些热情过头的江湖人物,也算是卖他一个人情。 香枝儿扶着人走远了,才一脸紧张的问道:“石头哥哥,你怎么样?” “放心,我没事,你瞧,我一点伤都没有。”小石头微微一笑说道,人却显得有些虚弱无力。 “这时候了,你还逞什么强。”香枝儿不满的嘀咕了一句,随即自责道:“这也怪我,原以为你功夫不错,没有人能是你的对手,擂台比试也是要凭真本事,众目睽睽之下也没人敢做假,也就没在这些事上多留心,哪知道那些个长老,居然在比赛规则上做手脚,让你从头打到尾,好在是赢了,要是输了,那还真是亏得很。” 虽然原本他们也没有多在意这个掌门之位,但却也不能这般落慌而逃,那也太失颜面了,更何况还会对不住邵长老这个师傅,人家辛苦教导他们一场,也就这一点念头了,虽然习武之人身体都不错,活得长久,但邵长老的岁数也不小,又能有几年好活的,总不能让人家抱憾而去不是。 “这不怪你,我自己也没上心呢,况且长老们江湖经验足,经历得多,能想出来的招数多着呢,那咱们防得了一次,还能防得了第二次,总归防不胜防,那一次就要着道的,所幸这般明明白白来一场,也好过私下里搞阴谋诡计。”小石头倒是很看得开。 第五百三十三章 掌门 第五百三十三章 掌门 小石头这次是真正的名扬江湖了,以一人之力,战胜十几个核心弟子,他此番的名气,已是隐隐赶超楚云平了,因为他还在英才大会上,胜过了楚云平,那时候他虽然也出名了,不过那会儿,大多数人都觉得他是赢在运气上,但这一次,却是实打实的,凭自己的真本事赢了,这名气却是越发稳当。 赢了擂台赛,掌门之位自然也没跑了,江湖之人没那么多讲究,也就随意择定了个日子,举办了一个登位典礼,顺便再留下一众江湖人士观礼,也算是公告天下,日月剑派有了新掌门。 “承泽,恭喜恭喜啊,没想到你小子还有这大造化,摇身一变,就成了一派掌门了。”楚云平摇头感叹道,只觉得世事真是难料,大半年前,他还是个初入江湖的毛头小子,什么都不懂,而如今却是必须让人尊重的掌门了,且还是如此年轻,前途不可限量啊! “哈哈,少庄主就别笑话我了,咱们也不是外人,就跟你说个实话,我这个掌门,能不能坐稳当还真是难说。”小石头没拿楚云平当外人,压低声音实话实说道,当然,也有向他取经的意思,毕竟人家是少庄主,对这方面经验会比较足。 日月剑派是什么情形,楚云平心里早就有数,想当初日月剑派还是江湖第一大派,稳压他们归元山庄,也是十分受江湖各帮派瞩目的,后来归元山庄赶超上来,便被柳千山视为了仇敌,这就更让楚家人放心上了,万一什么时候,人家给他们突然来一下子,背后阴一把,那可不是小事,不得不防,所以日月剑派内部是什么情形,他们归元山庄向来是了如指掌。 楚云平听了他的话,不由抬眼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有些看不明白,这小子是真这么实诚,还是只对他这么实诚,但人家都开口了,他也不会拒绝,毕竟他们曾救过他一命,他一直记在心里呢。 “日月剑派内部的事情,也确实有些麻烦,不过嘛,你若是懂得利用时机,倒也不会太过为难……”楚云平挑了挑眉,细细的开口说道。 江湖各帮派之间,虽然都会有些利益牵扯,他也不担心日月剑派在对方手里壮大起来,而对归元山庄造成影响,因为江湖人嘛,很多时候还是讲一个交情,就凭他们现在这份交情,以后怎么着也不至于有交恶的一天的。 他欠了对方的人情,自是要还,而小石头得了他的指点,又岂会不记他的情,如此你来我往间,他们这关系只会更加亲密,再说他们关系越好,对两派来说都是有利的,江湖上的争端不少,若是最强大的两个帮派联手起来,自然便不会再有别的帮派,能凌驾于他们之上。 而他们两大帮派联合在一起,在整个江湖上也是极有话语权的,很可能将听不到听的声音。 楚云平也心知,他对很多事情不太懂,又有心要与之交好,便知无不言,将自己所知的事情,与他说了一下,至于听不听的,也或是要怎么做的,那就全看他自己了,虽然有心帮忙,却也不会帮得太过,若是让人误会他要插手其内务,那就得不偿失了。 “事情大致便是如此,至于要怎么做,就看你自己了,话说回来,你如今手底下也没几个可用之人,倒不妨拉拢几个可信任的弟子,或是收几个旁的什么人为已用,总之,咱们江湖中人,都是拉帮结派的,你若仅凭自己一人之力,总会有力所不怠的时候。”楚云平提醒道,既然做了掌门,以后办什么手,都得有人手才是,若是掌门发个命令,却没有人去执行,那可就要闹笑话了,也或是阳奉阴违,根本不去办事,掌门威信也会受损。 楚云平也算是过来人,因着有他父亲为其铺路,他这少庄主之路,倒是走得十分平稳,不过,也总有那么几个倚老卖老的家伙,他其实也颇受过刁难,谁让他现在还太过年轻呢,威信这种东西,也就只能天长日久慢慢积累了。 他如今也是真心指点小石头,一番话说下来,倒是让小石头受益非浅。 想小石头以前,那接触过这些事情啊,懵懂无知也正常,但进日月剑派这大半年时间内,也不可能真的就全无所知,对帮派各势力也是有所了解的,当然,他所了解的也只是浮于表面,真正内里,还需要像楚云平这样的人指点,虽然内部高层的一些事务,楚云平也不可能真的了解,但大致的方向是如此,听人指点一番,再自个摸索,大致也就差不多了。 他若真是个软弱无能的,各长老若是看出来,他这个掌门被架空也是极有可能的,若他展显出过人的天份,长老们信服他,真心为他所用,那也是有可能的,所以,在他看来,能不能坐稳这个掌门之位,全在自己身上。 “多谢少庄主指点。”小石头真心实意道谢道。 第五百三十四章 搬离 第五百三十四章 搬离 掌门换了人,登位大典之后,周承泽便也该享受属于掌门的一应待遇,别的不说,只说他的住所,既然身为掌门,就该搬入掌门该住的地方,飞来峰的小房间,再不适合一派掌门居住了。 对此,邵长老乐见其成,其余长老自然也没有意见,这本就是掌门该有的待遇,要是资历到位,要求些更过份的待遇也不为过,更何况这只是做为掌门最基本的东西。 然而,前掌门不在了,属于掌门的居所,却仍是柳佳荨住着。 要说这一片屋子,处于半山腰,是整个日月剑派最漂亮豪华的屋子,她从出生就一直居住在这里,一住便是十多年,早已习惯了这里的一草一木,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她会搬离这里,就算柳千山没了,她觉得自己的日子会不太好过,却也没想到,会连现在住的屋子都保不住的局面。 柳佳荨接到让她搬走的消息的时候,她的心里没有伤心难过,只有恨,她恨周承泽,若是他接受了自己的好意,自己又何需搬离此处,恨他对自己无情,也恨他不识抬举,当然,她也恨香枝儿,她是自己的绊脚石,若非有她的存在,自己也不会面对这样的局面。 原本她对周承泽还有些情谊,但伴随着他对自己的不理不睬,视自己的一番心思于无物,她便恨上了他,恨不得能杀了他,恨不得他不存在,而如今却还要为他腾地方,她的恨,可以说已是上升到了最顶端。 “小姐,奴婢已经把东西收拾好了,小姐再看看,还有什么要带的,咱们搬出去了,以后怕是再不能回来……”丫头小声提醒道,自家小姐的脾气本就不太好,如今事情一出接一出的,她的脾气已是越来越坏了,可这些事情却又不能不说,万一不小心漏掉了什么,受罚的还是她,虽然她已经检查过好几遍了,自认不会漏掉什么。 “搬什么搬,我不想搬,谁让你去收拾的,都给我放回去,没有我的允许你就敢自作主张,是不是也不把我这个主子放在眼里了。”柳佳荨破口大骂道,她心情不好,这丫头正好撞上来。 “小姐……”丫头一脸急色,执事弟子已是来催了好几次,她们不搬也得搬,自己搬走好歹还能存两分颜面,若是到时候人家等不及,带人来将她们给赶走,那才叫没脸见人了呢,但这些话在心里想了几遍,都没敢张口说出来,她那脾气急,自己说什么都是错,但为人奴仆的,哪一个又不是如此,也只能怪自己命不好,没投一个好胎。 “说什么说,我是小姐,还是你是小姐,竟然敢做起我的主来,我看你也跟他们一样,看我爹没了,也想骑到我头上来是不是?”柳佳荨说到最后,语声越发尖锐,一时怒气上涌,抬脚就向对面踢了过去,直将那丫头踢翻在地,捂着肚子苍白了一张脸,好半天都爬不起来。 “小姐,小姐……”丫头清秀的脸上,冷汗渗渗,疼得有些说不出话来,只满眼的哀求。 “滚出去,不想看到你。”柳佳荨理也不理她的哀求,甚至还在她身上踢了一脚泄愤。 丫头自是不敢多留,拖着身子艰难的走出屋子,她只是一个普通人,并没有习过武艺,时常被打骂,身体也显得瘦弱,而柳佳荨却是从小习武之人,就算功夫再不济,比起一个普通女子来说,却是强了数倍不止。 执事弟子过来时,便一眼看见那丫头的情形,不由心生同情,跟在大小姐身边侍候,看似风光,其实真实情形常人难以想象,他以前身份不够,也没机会与这位大小姐接触,但如今走近了才发现,这位大小姐的恶劣,不由同情的看了那丫头一眼。 “你如何,若是实在伤得不轻,去吕大夫那里开副药吃吧!”执事弟子好心提示道。 “小姐心情不好,我身上若是沾了药味,她会觉得晦气的。”丫头喘过几口气,已是缓过来不少。 呃,连药都是不敢吃,执事弟子越发觉得,这丫头过的不是人过的日子,虽然听说很多有钱人家里,虐待下人的情况很多,但没亲眼见过,也只是传闻,如今瞧着这丫头,倒是越发信了几分。 其实他们江湖人,并不那么讲究,很多事情都是自个动手,用下人的很少,有几个属下跑跑腿这样的事常有,但一应生活方面的,大多是自己动手,毕竟洗衣服有洗衣房,吃房有食堂,旁的也就没多少闲杂事,况且江湖人都没有那么娇气。 剑派上下,用丫头的,也就这位大小姐了,只是这位大小姐脾气竟是这样不好,对丫头非打即骂的,这位执事弟子觉得,大概自己也是见识太少了,竟会看得于心不忍。 第五百三十五章 打听 第五百三十五章 打听 日月剑派这边大事已定,一众江湖人士也便陆续的离开,但楚云平却没有急着走,十分淡定的在客房住下了,一时很是让人琢磨不定,他这倒底是什么意思。 大家都以为一山容不下二虎,就好比柳千山就十分不待见楚玉涛,楚云平也应该与周承泽不对付才是,不想他却留下并不着急走,这种情况,一般也就是交情深厚的,才会不急着走,但他们俩人又能有什么交情? 很多人都想不明白,包括日月剑派的一众人等,楚云平在江湖中的地位,犹如天上的凤凰一般,高高在上不可一世,而才上位的周承泽,以前也就是一名不闻的乡野小子,而现在也不过是个空头掌门,说交情两人还真是说不到一块儿去。 一众长老也是纷纷猜测,不明白楚云平留着不走是什么意思,若是一般人,有个什么事要多逗留几天也无所谓,但楚云平这人留下,就不能以常理推断,因为他这身份实在有些**,高高在上的少庄主,若说是个纨绔子弟倒也罢,偏偏人家精明强干,才干出众,绝对不会做些没意义的事。 在一众人私底下议论纷纷时,香枝儿也听了一耳朵,不由也好奇了:“石头哥哥,楚少庄主他是什么意思?” “没有什么别的意思,不过是想多留两天,看我这里还有没有什么需要他的地方,且他这两日也确实没什么事。”说完,他不由又笑了一下:“不过这样也好,事是而非的,让大家去胡乱猜想一番,转移一下注意力。” 香枝儿敏锐的捕捉到他话中的意思:“转移注意力,你想干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想收拢几个闲散弟子,我身为掌门,手下也要配备一些人手,各位长老为避嫌,并不插手此事,这些事情,以往派中也是有规矩的。”周承泽解释了一句。 “收拢几个弟子倒是可以,只是那些普通弟子资质天份都差很多,这些人收拢过来倒也容易,却是并不好用,真正得力的弟子,都在各位长老手下呢,再说那些弟子在剑派中待的时间颇久,认识他们的人也不少,我担心很容易就被人收买了去,再则也不一定人家早就是谁的人了呢!”香枝儿轻皱下眉头,分析道。 她也不是不给人机会,只不过小石头才上任,若是因为下面的人出问题,而影响到他,那也会造成他用人不当的后果,再说这些普通弟子,也确实是人家挑剩下的,不是这样就是那样的缺点,堂堂掌门,身边怎么能全是歪瓜劣枣。 “你说得也有道理,但是,若是不从这些弟子中挑人,那便只能从新入门的弟子里挑,可是新入门的弟子,功夫太差了些,也不太熟悉剑派中的规矩,别说时时提点我了,还得我时时关照他们,什么事情都千头万绪,得从头开始。”周承泽顿觉得有些棘手,老弟子有老弟子的毛病,新弟子有新弟子的坏处。 香枝儿一时也没主意了,他们俩都是新入门不到一年的人,虽然也有结交几个朋友,但他们也是各有派系,而邵长老一向不管事,手下也没有什么人手,完全帮不上什么忙。 “我看就从旧弟子中挑一些,再从新弟子中挑一些,如此凑合到一起慢慢磨合,我再留心观察一下,若是得用的,便留下,不得用的,再挑人出来补上。”周承泽沉思片刻后,开口说道。 “只能如此了,咱们这也是才刚刚开始,一步一步的来,下面的弟子不合用,也只能慢慢**,总能**出来的。”香枝儿颇有信心的说道。 他们去年入门时,何曾想到过,有遭一日他会成为掌门呢,而他们现在正为手下无人可用而发愁,说不定过不了多久,手下便人才济济,万事都可以不用他们操心了,世事难料,这谁又说得准。 周承泽不由冲她笑了笑,他也是这样想的,万事开头难,等慢慢上了正轨,现在让他们为难的事情,只会觉得再简单不过了。 “呵呵,这位小哥,你们周掌门看起来年纪不大,也不知今年多大岁数了?”郑先生一脸乐呵呵的拉着一位弟子,开口问道,神态很是和蔼可亲,让人忍不住的就留下来跟他说话了。 第五百三十六章 想法子 第五百三十六章 想法子 周承泽坐上掌门之位,但却并不如他想象那般忙碌,剑派中的一应事务,全都把持在众位长老手中,原本属于柳千山管理范筹内的事务,因他的故去,这些事物,全都由长老们接手分配料理着,就算他现在做了掌门,那些事务,也都还没有交到他的手中。 对此,他也颇为无奈,他年轻没资历,又是个新人没经验,人家什么事都不给他做,他也不能明着跟人呛,不然,还让人以为他在争权夺利,况且现在还不到与人撕破脸皮的时候,也便只能这般忍着了。 香枝儿对江湖帮派的一应事务也不熟,她也没料到,还有这种操作,人家利索的挑选掌门继任,还以为人家对这个新掌门有多渴求,那知道这内里的真实情形,原来是这个样子的。 一时觉得气恼,一时也觉得无奈,也心知周承泽这掌门之位,也差不多是平空掉下来的,手里没有什么势力,背后又只有一个光杆邵长老做支撑,你要做掌门,人家就把掌门之位让出来给你,如今掌门也坐上了,还有什么不满足? 简直是让人有苦说不出。 这一晃眼,还真成了个傀儡掌门了,什么事也做不了主,什么事也沾不上手,一个光杆掌门,也就只这么一个名声而已。 这让香枝儿很是气不过,问道:“石头哥哥,你可有办法?”她一直以为,坐上掌门之位,便能发号施令呢,哪知什么都是虚的。 周承泽摇了摇头:“暂时只能这样了,咱们慢慢再想主意吧!”对于现在这情形,他也无可奈何,他是掌门没错,大家也尊重他,见面问好行礼,一丝不苟,可也就只是如此了。 “真的什么办法也没有了?”她还想着让他新官上任三把火,好生把日月剑派整顿一番,哪知道真上手了才知道,什么三把火,人家完全不给机会。 “现在确实没有办法,咱们只能想想,能不能从别处着手。”周承泽也很无奈,他这个掌门做得也确实有些窝囊,甚至连当年的柳千山都比不上。 不过,这也没有多少可比性,柳千山当年,可是在剑派中长大的,再则还有前掌门他的岳父,为其铺路压阵,他这掌门之位才坐得稳当,而自己却是什么也没有,虽有个武艺高强的师傅压阵,却也不能以武力来解决这些事情,若说真要拼武力,他们三个人,就算功夫再强,也拼不过全派上下这么多弟子的。 “别处,你是指哪里?”香枝儿不解的问道,同时她也越发看清了这些长老的真面目,虽然不是个个都如此,全把持帮务的那几个,绝对是野心勃勃。 当然,也不能说他们是想觊觎掌门之位,但至少他们手里抓着实权,想要操从周承泽这个新掌门那是一定的,想到此处,香枝儿眸光一利,不由冷笑了一声,想要操从他们,那是痴心妄想,到时候一准让他们踢到铁板。 “我想着,咱们能不能从外面的那些产业下手。”周承泽挑了挑眉,神色倒也如常,并没有因为被人架空,做了一个傀儡掌门而气磊。 “那些产业!”香枝儿目光一亮,这也不失为一个办法,每个帮派都是靠着经营各类产业为生的,所谓争地盘,也是争那些产业,哪个门派名下的产业越多,生意越大,自然赚钱就越多,若是帮派的人才再给力些,武艺高明到没人敢打其主意,那么这个帮派稳稳的发展下去,便不失为一大帮派了。 想要成为一个大帮派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要会经营,还要功夫够好,若是功夫不行,被人三天两头的挑了场子,那也赚不来钱,也立不了威,帮派也就发展不下去了。 日月剑派能存活至今,便是因为名下产业够多,还有就是帮中的弟子众多,甚至还有一众长老高手存在,因着柳千山过于软弱的表现,逐年失去了一些地盘,让剑派一年不如一年,但仅凭手中还剩余的产业,也足以支撑着,让日月剑派还能维持着一大帮派的形象。 可以说,外面的那些产业,才是整个帮派的立足之本,若是动那些产业,无疑是动了一个帮派的根基,当然也不是那么好动的。 “那些产业,全都把持在各长老手中,严防死守得紧,咱们怕是轻易动不了。”香枝儿为难的说道,若是去找找麻烦什么的倒是很容易,但那是日月剑派的产业,他们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来,况且现在周承泽是掌门,那些产业,也可以说是他的。 第五百三十七章 寻人 第五百三十七章 寻人 “你小子还真行啊,这才多长时间,你居然就是掌门了。”葛青锋一脸羡慕的开口说道,神态间也带出些与有荣蔫之感。 别看日月剑派虽然落魄了些,但根基还在,仍是一大帮派,且人家还不是普通弟子,而是一派掌门,别说一个大帮派的掌门了,就是一个小帮派的掌门,若是能落到他头上,他都会高兴得不成的。 周承泽听着这话不由苦笑一声,他这个掌门,有苦自己知吧,不过,却也不好跟他提这些事,毕竟这些都是剑派内部的事情,若是张扬得整个江湖的人都知道了,他这个掌门会成为一个笑话的,就算多数人大概心里有数,但也不会明着说出来,落他这个掌门的面子。 怎么说日月剑派这个招牌还在,只要不是想撕破脸的,大概都不会到处去乱说这些。 “葛五哥就不要笑话我了。”周承泽无奈道,随即正了正神色,道:“我此番找你,是有正事的。”说完,抬眼扫了一眼四周。 这是一处茶楼,他们有什么事,都是约在这茶楼里碰面,这会儿的时间对他们来说倒是正好,并没有什么客人,诺大的二楼,也不过三四桌客人,而他们靠窗而坐,周边都没有旁人,话说得也不大声,旁人也都听不见。 葛青锋一听有正事,顿时收敛起嘻笑的神色来,略有些紧张的问道:“什么事?” “我查到那件事是柳千山干的,不过柳千山已经……这事也就算是有个了结了,特意来跟你说一声。”周承泽再提起这些事情时,已是一脸平静。 他当然不会跟葛青锋说柳千山是死在他手中的,毕竟江湖寻仇这种事儿,有了开始,便没个结尾,真要传扬出去,他这便没完没了了,少不得惹来追杀,陷自己于危险之中,所以,那些事儿他是不会往外说的,就算对象是葛青锋,他也不会吐露一字。 “果然是他,我早就觉得他最让人怀疑了,唉,这事总算有个结果了,我这心也可以放下了,待哪天我去给阿爷坟前烧些纸,跟他老人家说一声,他也定会觉得安慰。”葛青锋颇为惆怅的道,也深觉得遗憾,没能亲自动手,将仇人斩于剑下。 不过,人家好歹也是一派掌门,真要跟人动手,指定他还冲不到人家跟前,就被剑派弟子给拦下了,就算真跟人动手,他也未见得是人对手,所以,柳千山死了,对他来说是个好事,不然,他天天惦记着仇人,还报不了仇,那才叫一个难受。 “嗯,确实应该跟他们说一声。”周承泽点了点头。 葛青锋感概了一阵,整个人都放松了不少,伸手拍了拍周承泽的肩头,赞道:“还是你们两个聪明,知道混入剑派,打入内部去查探消息,不然,当凭咱们在外面转悠,不定何年何月才能得知真相呢!” 听到这话,周承泽不由露出苦笑,他们这是进去容易,想要出来就有点难了,也不是为难,只不过人情债不好还,邵长老教导他们两人掏心掏肺,他们总不能无情的弃他而去。 “你们以后,有什么打算?”葛青锋问完,便一拍脑袋道:“瞧我,你如今都是掌门了,自然是好好守着日月剑派,以后将其发扬光大。” 周承泽听着,长叹一声:“原本我们是想等此间事了,便回家去的,家中还有亲人在等着咱们,只是如今,却是不好脱身,师傅对我的期望颇高,我也不好让他老人家失望,待剑派的事务有了进展,到时候再回去看看吧!” 葛青锋听着他那话,眉梢轻扬,道:“我听说,你这个掌门之位,坐得有些不太稳当,也不知是真是假?” “咱们自家兄弟,你也不必如此试探我,原本我并不想说的,你既然问我,那跟你说说也无妨,确实如此,剑派里各位长老,也是各有本事,我如今初做掌门,什么事都还没有头绪呢。”说到此处,他脸上露出一脸为难之色。 这些事儿,以前他也从来没有接触过,现在冒然上手,也确实很无头绪,不知从何下手的好,所幸还有香枝儿在,他们两人还能时常在一块商量着办。 葛青锋想一想他如今这处境,顿时也再不羡慕了,若是自己遇上这样的事,指定抓瞎,好歹人家周承泽还能挺得住,说起来,人家比他还小几岁呢,可瞧瞧人家这气度,都这么为难了,却还能沉得住气,并不见多少慌乱的。 对此,他自然也没有什么主意,只得开口道:“那些事我也不太懂,不过咱们自家兄弟,若是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你千万别跟我客气,哥哥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他能帮的,也就只能如此了。 周承泽听着,顿时哈哈一笑:“你还别说,我这里真有事要找你帮忙的。” 葛青锋没料到,他还真有事找自己帮忙,但他刚才那话也不是说假的,忙拍拍胸口道:“只管说来,我能帮的,绝不推辞。” “也不是什么大事,你也知道,我这才做掌门,手底下连个使唤的人手都没有,剑派虽然有众多弟子,但那些弟子谁又说得清背后是谁的人,这样的人收拢到身边,实在有些不太放心,所以我就想找几个身手不错的人,放在身边……” 原本是说在剑派中挑选一部份弟子的,不过现在这情形,还是不要从剑派里挑人了,实在让人不放心,他们也堵不起,还是从外面的几个人的好,虽然外面找来的,也不一定就能让人放心,但总好过剑派那些弟子,况且到时候来格把关一下,也未必找不出几个可用之人。 “你说这个事啊!”葛青锋偏了偏头,想了一下,便开口道:“一般身边使唤的人,多数都是自己培养出来的,像我爹身边的人,那都是从年轻时候就跟着他,一直到现在的,几十年的交情,一般不会出差错,越是有底蕴的门派,越是会培养出这样的人才来,你这样的情况,还真是个例外。” 他这半路冒出来的,凭着功夫高强做上掌门之位的,还真是少之又少,一般能坐上掌门的人,多数都是帮派里面精心培养出来的,身边的人手自是不缺,想到这些,他不由觉得,邵长老这个师傅,做得实在有些不合格了,只光教人家功夫,却不给几个帮手,全凭他自己一人去应付,这也确实有些为难人了,也怪不得他这个掌门之位坐得不稳当。 “谁说不是呢,我这样的情形是少之又少,但没办法,还是得找几个可用之人,不然,我这掌门越发做得尴尬了。”周承泽摇了摇头,倒也十分干脆的承认了自己的现状。 “想要的人倒也不是那么好找的,随便找几个人倒也容易,但要找到有真本事的人,还得品性过得去的,就不那么容易了。”说到此处,葛青锋不由自得一笑,道:“不过嘛,这点事情,却也难不住哥哥我的。” 竟然真的有办法,周承泽不由眼前一亮,忙凑过去问道:“这么说你有办法,快说来听听,就别卖关子了。” “前不久有个水龙帮,被人给挑了,帮主以及一干亲信,当场就被人灭杀,不过却还有一部份帮众逃过一劫,帮派被灭,这些人正没着落呢,你若是急需人手,倒是可以从这些人里面挑几个先用着,不过小帮派嘛,功夫是有些,不过马马虎虎,跑跑腿还行,大场面上还是不当用。”说到此处,葛青锋不由撇了撇嘴,小帮派出来的人,也不能有太高的期望。 “水龙帮,这事我倒也听说过,据说是那位帮主夫人生得十分漂亮,被人漕帮的一个堂主给瞧上了……后来就被人杀上门去……”这事儿,是人家当故事讲出来,让他听了一耳朵,当时人家还说什么来着,红颜祸水。 葛青锋听到这话,却是扑哧一声笑出来:“那话你也信,骗骗你们这些初入江湖的人罢了,你也太小瞧江湖中人了,那些人双岂会那么没脑子的,真会为了一个女人而大动干戈,不过是找个名头罢了,真要是那样没脑子的人,早死了千儿八百遍了,还能像现在这么嚣张。” 周承泽顿时露出一脸惊讶,没想到这事还有内情在呢,倒不是他太小白,实在是没想到,江湖人也会有这么多弯弯绕绕的,倒是又让他长一回见识了,随即便也觉得,自己的江湖经验还是太少了,以后要学的地方还有很多。 “你不说,我还真不知那事还有内情在呢。” “这不是什么大事,你们派中的长老,个个人精着呢,门儿清得很,只不过不跟你说实话罢了,看来你还真是有得熬。” 不过,何止是有得熬啊,那些个长老不但不会帮他,还尽拖后腿,这样的处境,心境稍微差点的,估计都挺不下去,愁都要把自个愁事,手里什么东西都没有,拿什么跟人斗哟,葛青锋想想他现在这处境,心里都替他着争,先前那点羡慕,早不见踪迹了。 直觉得周承泽其实也非一般人,这样的重压之下,还能跟他在这里有说有笑的,虽然脸上偶现难色,但似乎也并没太当回事,只觉得这人也定非池中之物。 “咱们说回正事,那些水龙帮的人,你知道他们现在在何处落脚,我想去接触一下。”周承泽开口道,他现在手上一个可用之人都没有,也是有些心急这事,至于本事如何,他还得亲自过目一番。 “水龙帮如今已不存在,你也不要再提起这个名字,省得引起漕帮的人注意,漕帮虽然比不上日月剑派,但你堂堂一个掌门出没,定会很招人眼的,若是传出一些不必要的流言,那就不太好听了。”葛青锋提醒了一声,随后便将那些人的落脚之处告诉了他。 第五百三十八章 收服 第五百三十八章 收服 回程的路上,鬼面阎罗一脸生无可恋的跟在两人身后,他以为毫无江湖经验,不知江湖凶恶的毛丫头,居然会算计他,而他居然就让人家算计成功了,他到现在都还懵圈着,怎么说动手就动手了呢,让他一点准备都没有,可不就中招了嘛。 心里那叫一个郁闷啊,亏他还自诩老江湖,何曾想过,有一天会被一个,没什么江湖经验的毛丫头算计了去,这简直太丢脸了,他现在是想都不愿意去想这事,更别说跟第三人提起。 郁闷归郁闷,心里倒也没有多抵触,原本他也同意帮人家做事来着,而现在却是不得不帮人家做事,这其实也没多少差别。 此刻的鬼面阎罗,早已是换了一身打扮,能一眼识出他身份的面具,已是取了下来,也露出了他的真面目,原本这人据说是因为一脸毒伤,所以以面具遮挡,但现在毒伤已是痊愈,面孔已是恢复如初,因常年面具的遮挡,皮肤看着还算白净。 不过他这人的面相,却是天生老相,三四十的年纪,但说有四五十也不会觉得奇怪,一张面孔也并不出众,看上去极为平凡普通,因他刻意的表现,还透着些憨厚之态。 对此,香枝儿撇了撇嘴,这人跟憨厚可半点不搭边,倒是还可以骗骗不知内情的人还可以。 “我跟你说的,你都记住了没有?”香枝儿笑嘻嘻的问道。 鬼面阎罗,本名阎宽,听到这话,不由点了点头:“记住了,那些事儿,我会上心的,姑娘就放心吧!”说话间,十分自觉的放低了自己的态度,命还捏在人家手里呢,他又岂敢再她面前摆谱。 “那就好。”香枝儿看了看他的神色,便又开口道:“你也别不服气,我若不如此,你敢说你就真的会听我的吗,你也是个老江湖了,所谓防人之心不可无,也请体谅体谅我的难处,总归我说话算话,到时候绝不会为难你。” 走了这一路,阎宽早已是一脸平静了,拱了拱手道:“姑娘放心,这事儿我也是先就应下的,定会办好了,绝不会半路撂挑子。”当然,他就是想撂挑子也不能,倒是这样和和气气的处着,方是你好我好大家好,他也是想明白了。 “能如此想,再好不过了。”香枝儿笑咪咪道。 沉默了半响的小石头,却是突然开口道:“香枝儿年轻不懂事,你要是实在不愿,我也可以让你走的,咱们也也算不打不相识,你这人名声虽然不怎么样,却也没干过多大的恶事,我也并不想为难你。”这事儿他觉得香枝儿办得不太妥,让人办事,总归还是要心甘情愿的好,这般强迫人跟随,难免会出纰漏。 当然,香枝儿这也是一番好心,谁让他现在手里一个能使唤的人都没有,所以这怪不得她行事不当,完全是自己太过没用了些。 阎宽听到这话,倒让他怔了怔,心里顿时生出各种想法来,这是真心想放他走呢,还是故意出言试探呢,能得自由身,谁又愿意跟人做牛做马,可是,香枝儿帮他解了毒,也确实对他有恩,他要就这么走了,这份恩情未报,似乎也说不过去。 左思右想一番后,心气倒是越发平和了。 “公子何需说这些,我阎宽虽然名声不佳,但说出的话,也是一口唾沫一口钉,说到做到的,我答应了姑娘,就绝不会反悔,这话公子以后就不要再说了。”阎宽一脸正神道。 这人,以前看着还有些嬉皮笑脸,不太正经的样子,但这会儿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模样,谁也不会觉得他那话有水份。 “既然如此,那咱们以后就同心协力,争取早日事成,你也不必再受拘束。”小石头露出淡淡的笑意道。 “公子说得是。”阎宽很快便进入角色。 香枝儿听着,却是没再说什么,只面色带笑,心里颇为安定,以后能有一个老江湖跟着他们,想必一应事儿都会更为顺利,虽然也觉得自己这事儿有些不地道,不过她却并不后悔,反倒觉得更安心。 三人仍旧往剑派的方向而去。 小石头先前听了葛青锋的话,也去寻了几个看着还不错的人,不过却没有往剑派里带,而是安置在城内的住所处,他打算将这些人放在暗处,毕竟若是从产业下手,那些事儿就不能摆在明面上,只能从暗中动手,而那些人便能派上用场。 但是才几个人,还是当不得大用,到时候再让阎宽帮着再找些人手吧,他这人毕竟是个老江湖,知道的门路多,找几个帮手,想来也不难的,介时再将这些人手**一番,也就差不多了。 而剑派里明面上的人手,他打算还是按以前的打算来,从剑派中老旧弟子里挑一批,到时候再仔细观察一番,若有二心的,便踢出去,一心一意跟着他办事的,就算能力差点,他也能将人提拔起来,当然,主要办事的还是暗中那部份。 一番话说过后,三人的神色,都颇为轻松,阎宽是觉得这两人也只是防备他些,对他并没有什么坏心思,再则,这两人也不是什么大奸大恶的人,就算让他办事,也不会太难为人。 跨进日月剑派的大门之后,阎宽自动的落后几步,垂首跟在两人身后,已是完全一副随从的模样。 香枝儿不动声色的扫了他一眼,嘴角微微翘了翘,她就说嘛,这老江湖就是不一样,要毛头小子,可没这觉悟,挑了挑眉,再次觉得自己此番这事没有办错。 “周师叔,这是才从外面回来啊!” 柳佳荨迎面而来,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打着招呼,一双眼睛很是不安份,来来回回将一行三人打量了个遍,最后扫过香枝儿时,很是不屑的模样。 “是啊,刚回来,柳大小姐这是正要出门吗?”周承泽也抬眼看了对方一眼,一副正要出门的样子,身后还跟着好几个人。 “师叔现在可是掌门之尊,可不敢当师叔一声大小姐,师叔以后还是唤我一声佳荨吧!”让他直呼其名的话,其实已经说过好几次了,但他从来没当回事,一惯客气的唤她大小姐,柳佳荨心里就觉得万分不痛快。 周承泽皱了皱眉,他并不想这般称响她,对方本就有些暧昧心思,他若再不撇清,岂不是让人纠缠不清,而称大小姐,似乎也有些不合适了。 见对方不语,柳佳荨脸色便是一沉,看向香枝儿,嘴角露出一丝讥讽:“陶师叔与周师叔的感情真是好啊,什么时候瞧你们都是一块儿的,还真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着实让人羡慕不已。” 这话听着有些阴阳怪气的,香枝儿笑了笑:“我们是师兄妹,感情好不是正应当的嘛,再说……”后面的话,便没再说下去,很给人留出了想象的余地。 这话没说得很清楚,但柳佳荨偏就听明白了,周承泽先前就跟她说过,他们两人有定亲,不日便要成亲的话,对方的未尽之语,自然便是说这个,而这个却又让她一阵气恨不已。 想自己堂堂大小姐之尊,他居然会看不上眼,偏喜欢一个空有美貌的毛丫头,忒没眼光了些。 “那我祝你们能一直好下去,可千万别让我看了笑话。”柳佳荨冷哼出声道,男人的恩爱岂能常久,更何况还是身居高位的,她就不信,他会一直就守着她一人,尤其还是个贪图美色的男人,那就更靠不住了。 “那就多谢柳大小姐的祝福了。”香枝儿只听上半句,不好听的话,直接当没听见,直动屏蔽在外。 柳佳荨听得心里一堵,只觉得这人脸皮奇厚无比。 跟在后面的阎宽,却是不动声色的抬眼,打量了柳佳荨一眼,见这位大小姐,被自家姑娘三言两语,就激出了火气,不由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浅笑来。 话说回来,先前他虽然对香枝儿略有不满,但人家也是实实在在的救了他一命,他也本是自愿报恩来着,所以抛开这些种种过程,他怎么说也是会向着香枝儿的,而与她不对付的柳佳荨,自然就被他视为了对头。 “哼,别太得意,我等着看你以后可有什么好结果。”柳佳荨虽然一惯嚣张得不可一世,但被现实打击之下,她也不得不低头,人家现在有掌门撑腰,招惹他们不痛快,很是不明智,可她又不可能完全忍气吞声,说完这么一句,便甩袖离开了。 第五百三十九章 离别 第五百三十九章 离别 “腊梅,你看起来瘦了好些,得注意着些身子啊!”香枝儿瞧着瘦了一圈的江腊梅,不由劝了一声。 她清楚其中的原由,却也只能安慰两声罢了。 “我没事的,就是心里有点难过,原本好好的人,哪知道出一趟门,人就没了,心是有些不得劲罢了。”江腊梅略显忧愁。 瞧着这样子,也确实只是有些难过罢了,并没有真正的伤心,说起来,她与萧师兄也就彼此有些好感,还没有到真正生死相许的地步,人这一去,也就很是伤感,只是她这人格外实诚了些,并不是虚情假意那一套,难过倒也是真难过。 在这个问题上,香枝儿也有些不知说什么好,一时便也没作声。 倒是江腊梅,见她这神色,反而安慰起她来:“江湖人走上了这一条路,就没个安生的时候,生死各有天命,我也就一时有些想不开,真没什么事,你不要担心。” “你能这么想,是再好不过了,人死不能复生,多想也无益。”香枝儿轻叹一声,为他们这一段还没开始便结束的感情。 江腊梅点了点头,随即便疑惑的开口说道:“说起来那事儿吧,柳掌门行事也真够怪异的,出门在外居然不带精英弟子,却是挑一批没什么本事的普通弟子跟随,这事儿还真是让人想不通。” 有什么想不通的,普通弟子杀起来更容易,也不心疼,精英弟子却是费心**出来的,伤一个都是损失,柳千山的如意算盘打得响。 “你以前什么事都不理会,怎么也在意起这些来了?”这才是她奇怪的地方,江腊梅完全是个不问世事的主,一心只在吃吃喝喝上头费心。 “倒不是我在意这个,而是我听到许多弟子私下里都是议论这个,虽然柳掌门已去了几个月了,但下面的弟子,仍是时不时便要议论几句,我这听得多了,心里也跟着疑惑,总觉得他此趟出门去,有些怪异。”江腊梅小声的说道,大概也觉得议论前掌门这事不太好。 确实是怪异啊,若是能及时回来,这事儿倒是能掩盖过去,可惜却是一去不回,留下的破绽便更大了,但那些事儿已是早就过去,柳千山行事严密,连柳佳荨都没察觉半点,更不可能留下任何线索了。 “原来是这样啊,可是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他们怎么还在说这个,也不怕被柳大小姐听见,要让她知道了,少不得一顿好打。”香枝儿摇了摇头道,柳佳荨是个急脾气,一众长老都未必放在眼里,更不要说普通弟子了,那还不是说动手就动手的。 “可不就是,瞧我都说得这样小声呢,还真怕被她给听了去。”江腊梅说着,还小心的抬眼四下望了一眼,生怕那人就出现在自个周边,看了一眼没人,这才放心下来,接着说道:“听说,已经有好几个弟子,被柳大小姐给教训了,甚至有两个弟子,还是贺长老门下的。” 香枝儿听得眉头一跳,贺长老现在可威风不小,他这人也很会谋算,柳千山死讯一传出,他动作飞快的将剑派的一些事务揽了下来,在别的长老还在疑神疑鬼的,分不清那个消息是真是假,不敢冒然动手时,他已经接连抓了好些实权在手中,到如今,他这长老之位坐得稳稳当当的,甚至还压下别的长老的风头,差不多他就成了剑派中的第一长老了。 “这事是你听人说起的,还是亲眼看到的啊?”香枝儿有些惊讶的开口问道,她以为柳佳荨学聪明了呢,但是现在看来,她这脾气并没有改多少。 需知她现在这身份地位,早已不能与先前相比了,行事还如此无所忌惮,贺长老原本与柳千山就有怨,没有发作到她身上,已是有风度了,没想到她还敢主动招惹,也不知为了那般。 “听人说的,我一天到晚待在厨房那边,也没多少时候能在外走动的,况且最近也没什么心思。”江腊梅郁郁道。 她对柳千山没什么印象,但对柳佳荨这位大小姐,却是颇为熟悉,主要是她动不动就要教训人,她有些怕她,自己身份低微,可招惹不起这样的贵人,平时见着都会刻意避让。 听人说的啊,香枝儿不由低头思索起来,柳佳荨动手教训了贺长老的弟子,不但没有掩盖这事儿不说,还被人传扬得四下皆知,要说以前,这大小姐也时常会对人动手,但却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传扬出来,多数时候,那些受罚的弟子,都忍气吞声了,当然,柳千山也会让人送些补偿什么的,总归,不会真把事情闹出来的。 但现在,却是闹腾得人人都知道了,她直觉得这里面估计有贺长老的手笔,贺长老这估计是想动柳佳荨了呢!香枝儿默默想着,若真是如此,剑派里少不了会有一番动荡,他们是否可以从中插一脚,顺便捡个便宜。 略想了一下,心里便有了些想法,再看向江腊梅时,便带出些温和的笑意来:“你也别总想那些不开心的事情,我听说青州城里的醉仙楼,酒菜是一绝,你什么时候有空,我带你去品尝一下美食,说起来,咱们还没有一起出去逛过街呢。” 江腊梅一听这话,双眼顿时就亮了:“醉仙楼啊!我早就听人说起过了,说那里的酒很美,菜色也美,可惜的是里面的酒菜都是天价,吃不起。”说到此处,她不由摇了摇头,接着道:“咱们去醉仙楼门口闻个味儿就罢了,实在不必浪费那个钱,有那个钱多少好吃的买不来。”她现在也是有月钱的,可并不高,普通日子还过得下去,但去酒楼那可够不着。 第五百四十章 准备 第五百四十章 准备 剑派的弟子,其实并非想来就能来,想走便能走的,不过崔紫兰进来的时候便有人关照,这要出去,也是极容易的,只要上面有人罩着,什么事儿其实都很简单。 崔紫兰怎么说也是崔家的小姐,她也不可能真的就一直待在剑派里,柳千山不在了,她自然也没有继续留下去的必要,像她这样家族里出来的姑娘,总归还是要为家族做贡献,方能在家族中立足。 崔紫兰离开日月剑派,香枝儿与江腊梅,并同几个与她交好的女弟子,一起送她离开。 江腊梅略有些伤感,香枝儿却是并不觉得什么,她离开日月剑派,兴许会有更好的际遇,相识一场,她自然也希望她以后会过得更好,且她现在也没有时间去伤感,因为她从江腊梅的话中,听出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上。 贺长老本就不是什么大度的人,而且他如今虽然仍是长老的身份,但地位却悄然发生着变化,被柳千山压制了那么多年,这会儿正是兴头上,却让柳佳荨去触了他的霉头,想来心里也会不高兴的,所以,必然将会有些动作。 而柳佳荨也不是个善茬,贺长老动她,她必然会反击,如此两相争斗,必有一伤,他们便可以想想法子,从中捡些好处。 以香枝儿看来,柳佳荨与贺长老对上,吃亏的必然是柳佳荨,她一个没经过多少事的小姑娘,又怎么可能斗得过隐忍多年的贺长老,所以,此事毫无悬念,柳佳荨绝对讨不了便宜,只看贺长老什么时候动手罢了。 若是一直维持原状,对他们来说,极为不利,有人能动一动,对他们来说倒是一件好事。 “石头哥哥,你觉得这事,咱们应该从何处着手?”香枝儿询问道。 “贺长老如今势大,非柳佳荨能敌,他那边咱们也没法插手,倒是柳佳荨这边……”周承泽思索着开口说道。 香枝儿连连点头:“我也是这般想的,柳佳荨接手这些人手时间也不长,虽然能指挥得动他们,但未必能让人心服,倒是咱们接过手来,更名正言顺。” 那些人,原本就是掌门一系的,如今长老们得势,他们也只能夹起尾巴做人,在剑派中的地位,明显就被打压下去,低人一头了,估计多少人心中都会觉得不甘,跟着柳佳荨这个大小姐,并不能让他们出人头地,若是能跟着周承泽这个掌门,反倒对他们更为有利。 周承泽点头:“既然如此,那咱们现在要做的,便是打听清楚,贺长老那边准备如何动手,咱们才能适时应对。”说话间,他眸色一闪,划过一道寒光。 被贺长老一系人马压得动弹不得,他心里又何尝不觉得憋屈,空有个名头,不能让他一展身手,再不想些法子,让贺长老继续做大,那他将再无翻身的机会了。 “让阎宽去打听便可,他这人虽然差强人意,但打听消息这些事儿,却是得心应手。”这人轻功颇佳,身手灵活,脑子也活泛,不能做智囊,打听点消息却是手到擒来。 周承泽点头,他们手里没人,除了他也没别人了,若不把这活派给他来干,便要他们自己出马了。 “柳千山手下的那几个弟子,功夫一般,才干也不怎么出众,不足为患,除去这几个弟子外,倒是还有向个得力的属下,其中最为出众的,便是丁壮,这个丁壮是有些本事的,以前也得柳千山重用,不过柳千山疑心重,也并不完全信任他……”周承泽缓缓说着自己打听来的消息。 身为一派掌门,原本对一个没甚名望的属下,可以不屑一顾,但周承泽这个掌门,却是一言难尽,所以他的关注点也有所不同,除了当权者外,他还刻意去了解了这些当权者的得力下属。 第五百四十一章 令下 第五百四十一章 令下 “柳佳荨想要示好周掌门,被拒之后,近日便频频外出,派去跟踪的人回报,说是在青州城内四处溜达,因着她身边的人保护着,咱们的人也没敢跟得太近,怕被她察觉,后来弟子仔细询问过,都去了那些地方,才发现她驻足最多的,便是万花楼、盛丰当铺、万里车马行,这几个地方……” 听着手下弟子的回凛,贺长老脸上涂了一层寒霜,冻得有些吓人,他本来就有些年纪,积威甚重,露出这样一副神情,手下的弟子瞧着,都觉得有些胆颤。 “她真的在留意这几个地方?”贺长老沉声问道。 “确实如此,弟子也曾远远跟了一段,发现她似乎在打这几个地方的主意,但具体有什么动作,却还不得而知。” “呵呵呵,一个丫头片子,居然也想来插一手,她还当她老子在的时候呢,不知天高地厚,哼,少不得要替她老子教训教训她了。”贺长老阴沉沉的说道。 他也很是费了一些心思,才掌控了如今这些东西在手,也深知权势的好处,如今正沉迷其中,又岂会轻易拱手让人,别说不会拱手让人,谁敢觊觎他手中的权势,他都不会轻易放过,更何况对方只是一个什么也不懂的黄毛丫头,要对付起来,简直是轻而易举。 想到此处,他不由呵呵呵的再次笑出声来,亏得柳千山那个心思深沉的家伙,竟然养出这么一个头脑简单的丫头来,只知横冲直撞,又能成什么大事,收拾起她来,轻而易举,都不用他费什么功夫,但是她手里那些人,却是柳千山**出来的,倒是要小心应对。 他是不将柳佳荨看在眼里,但对于柳千山**出来的人,还是心存忌惮的,不然,凭柳千山以前的所作所为,他早就对柳佳荨动手了,不过他心存忌惮没有动手,人家却是忍耐不住,直接撞到他手里来了。 手下的弟子听到他这一番话,均是眼前一亮,双眼放光,掌门之女,他们以前谁也不敢招惹,甚至还在她手里吃过亏,小心眼的心里还惦记着呢,不过大多数人并不在意这些,在意的是自家长老要出手对付掌门一系,那么将其收服归为他们势力范围内,以后他们的势力便会越发壮大,短短时日内,他们这些弟子,也是享受到了权势带来的好处,各种资源对他们偏斜不说,走出去,派中的弟子一个个都露出讨好的笑,左一个师兄,右一个师兄的奉承着他们,以前可是想都不敢想。 短短时日,他们已是觉得日子过得太滋润了,若是手中的势力再壮大一些,日子岂不是过得更滋润,恐怕真是要快活似神仙了,一个个眼露期盼,等着自家长老发话。 “师傅,那柳佳荨也就是个脾气暴燥的丫头而已,功夫也不怎么样,脑子也不好使,要收拾她,真是太容易了,只要师傅你一声令下,弟子这就带着人打上门去。” “对呀,师傅你就下令吧,一个黄毛丫头而已,完全不用师傅你费心。” 瞧着眼见的弟子,一个个争先恐后,贺长老脸上总算露出些欣慰的笑意来:“她一个丫头片子,要对付起来一点不难,不过她手里那些人,却全是柳千山留下来的,柳千山心思深沉,他**出来的人,可不好对付。” 第五百四十二章 会面 第五百四十二章 会面 柳佳荨确实有自己的谋算,她在周承泽这里遇挫之后,心里早已是愤恨不已,耐何人家如今已是掌门的身份,不是她轻易动得了的,她便也想借权势之便,来压制周承泽。 至从觉得对方有眼无珠,拒绝了自己的一番好意后,她无时无刻不想让对方臣服在自己之下,这些日子,她也算是弹精竭力的在为自己谋划了。 频频出外走动之下,一门的心思的只想着如何得掌实权,然后与周承泽为难,完全没想到自己的一切行动,都落在他人眼中,引来他人忌惮,想将她除之而后快。 柳佳荨的打算很简单,这三处产业,算是剑派中最大的,也是收入最多的产业,原本这三处都是掌握在柳千山的手里,只是在他的死讯传出后,这些产业飞快的被贺长老接管了,甚至连主持这三处产业的大掌柜,都被他利索的撸了下来,换上了自己的亲信。 当时沉浸在丧父的悲痛中,她完全没想到这些,等到反应过来时,已是沉埃落定,心里自然也是恨得不行,可再恨也是无法,人家是派中的长老,有接管剑派产业的权力,反倒是她,从来没有管过一天,若是让她来接管,那才是名不正言不顺。 但现在不一样了,她醒事了,也愿意去笼络人,而且这些产业至关重要,她必须得拿在手中,便起了争夺的心思。 这些产业落在贺长老的手里,也不过几个月的时间罢了,原本在柳千山手中,却是有十多年的时间,而柳千山之前,那也都是自己人,全都是效忠柳氏的。 因着有机可乘,柳佳荨才会生出这样的心思来,几个月的时间,任他多大能耐,也不可能将上上下下的人手全都换一遍,最多也不过是换几个主事的位置罢了,而下面办事的,仍是柳氏的人手。 她正是笃定这一点,所以才越发想要争夺这三处产业的管理权,只要将这些抓在手里,她在剑派中的地位,仍是举足轻重。 “大小姐,时间差不多了。”丁壮拱手行礼,神态与以前一般无二,仍是恭敬有礼。 “嗯,他们都到了吧?”柳佳荨脚下不停的问道。 “已经到了,就等大小姐了。”丁壮跟在她的身后,轻声回了一声。 “嗯,你在外面等着,我去会会他们。”柳佳荨说完,便抬手掀了帘子,大步跨进门内。 丁壮便立在了门外,他二十多岁的年纪,生得虎背熊腰,十分壮硕,一张脸方方正正,并不难看,却也与好看无缘,长相普通,但一双眼却是精光闪闪,一看就觉得是个不好惹的。 柳佳荨今日约见的,是这三处产业被撸下来的管事,万花楼的媚姨,盛丰当铺的古南苍,万里车马行的骆远行,这三人管着这三处产业,也有许多年时间了,突然被贺长老接手后,就被撸了下来,心里也是颇为不愤的,但就算再怎么不愤,也拿贺长老无法,谁让他们只是管事,而贺长老却是剑派中的高层人物,凭他们这点能耐,完全动不了人家分毫,也就只能咽下一腔郁闷。 如今柳佳荨找上门来,倒让他们看到点希望,毕竟这些产业,在他们手下做了许多年,也是耗费了不少心血的,又哪里舍得这么扔下,当然是心有不甘,若能再回去,那是再好不过了,抱着这样的心态,柳佳荨一约,他们便来了。 “大小姐!”见到柳佳荨入内,三人起身齐齐见礼。 第五百四十三章 不赞同 第五百四十三章 不赞同 “只要你们能够尽全力的帮我,我有十足的把握。”柳佳荨一脸傲然的开口说道,眉目间也带出些对对手的不屑神态。 想也是,贺长老在剑派中几十年,却生生被柳千山给压制得没法动弹,当然,也不只有他,其他长老也全都被柳千山给压制下去,没有一人能出头的。 只可惜的是,他这一去,这些长老全都不安份了,还属贺长老最为厉害,一举占得大头,在剑派中占据举足轻重的份量,让这位大小姐都心生忌惮。 只是她这话一出,别说那两位特别能沉得住气的,就是媚姨都觉得她这话的可信度低,一个没经过什么事的黄毛丫头,就算手里有几个能用的人手,那也不足以与贺长老这样的人对抗的,别说什么十成的把握,就是五成,她都不怎么信。 随即室内便又是一阵静默。 媚姨已经放弃去看柳佳荨那张傲气的脸了,只转头看向闷不吭声的两人,骆远行脸上的神色很淡,倒是古南苍,脸上飞快的闪过一丝失望之色。 这古南苍活了六十多岁的人了,大半辈子的时间过去,早已是见多识广,一双利眼看人,那是一看一个准,这柳大小姐从前也远远的见过几次,没有近距离接触过,不过她流传在外的名声,却也听过不少,他当然也不会去以外面的流言来看一个人,但现在亲眼看到她,又听她这么一番话,对她的性情,也算是略知一二了。 他十来岁就进了盛丰当铺,做伙计做起,一步步走到了大管事的位置上,几十年的时间,所有的精力全都用在当铺里,他对当铺的感情是极深厚的,如今临老了,居然被人一脚给踢出来,他也很是不甘,以他的年纪,现在说退下来养老,也是差不多到时候了,可这自己退下来,与被人踢出局,是大不一样的。 几十年的时间都走过来了,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有一天被人给踢出去,这种感觉真的不太好,这些时日来,他这心里一直不得劲呢,所以柳佳荨约见他,他立马就来了。 可是结果,却让他有点失望,这位大小姐空有志气,却并无谋略,甚至还有些好高自大,需知她如今所有的一切,便得自于他的父亲,没有一点是她自己挣来的,拿着先辈留下的钱财、人脉去与人斗,她凭什么觉得自己能斗得过呢? 没点本事,还没有自知之明,最终只会败掉剩余不多的家业,甚至输掉她自己的性命。 古南苍很失望,他从来没有看不起女子过,不过不得不说,柳千山这个女儿,实在是个不成气的,一身傲气用得全然不是地方,还听不进人劝,刚愎自用,难成大气,不,不止如此,就她这样一意孤行下去,能不能活命都成问题。 他古南苍以前也算是柳千山的人,但他却也是日月剑派的管事,真要细究起来,他只是剑派的人,而不是某个私人的人,认真说来,他对柳千山这个掌门,虽有敬重之意,却并没有将身家性命都系于他身的地步,对于他的女儿,自然更做不到此种地步。 “你们是什么意思,倒底给句话啊!这么闷不吭声的,是木头桩子吗?”柳佳荨有些受不了这寂静一片,连个声响都没有的环境,更受不了的是,她觉得这些人不拿她当一回事。 “那大小姐是想让我等做什么呢?”骆远行开口问道。 第五百四十四章 威胁 第五百四十四章 威胁 柳佳荨听着这话,便有些生气了,产业是属于整个剑派的,又不是单属于她个人的,所以影不影响生意这些事,与她没多大干系,她只需要这么做,然后获得自己想要的即可,生意好不好的,自有他们这些管事去操心,要生意真做不起来,那也是他们的无能。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不愿意听我的是吧,我爹一去,连你们也不把我放在眼里了?”柳佳荨恼怒道,这些她以前全然不放在眼中的人,如今居然也敢反驳她的意思。 古南苍的眼中,闪过一阵讥诮,就算柳千山在时,他们也未见得就将她看在眼里,江湖人向来敬佩的是强者,就算当初的掌门柳千山,他们其实也未见得多敬重他,柳千山的声名,也不见得有多好,之所以会听命于他,那也是大势所驱。 “大小姐,你这样做,可是损害整个剑派的利益,若是让别的长老们知道了,你也讨不了好。”骆远行淡淡的说了一句。 心里却是颇为烦燥,原以为能从她身上看到机会,哪知道竟是这么一个不靠谱的主,心里是说不出的失望。 就连原本一腔热情的媚姨,这会儿神色也淡了不少,低垂下眼眸,也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柳佳荨听得面色一寒,声音越发冷了几分:“这么说,你们是不愿意帮我了?”冷眸扫过,竟是带了几分杀意。 “倒也不是不帮,但前提是不能损害产业的利益,那些可都是咱们一点点经营出来,才有现在的模样,损伤半分,咱们也会心疼,再则,若是让长老们知道,也同样没有咱们的立足之地,大小姐亦然,还请你三思而后行。”古南苍冷淡的说了一句。 帮是可以,那得看怎么帮,总归她不值得他们拼上身家性命,一些无足轻重的事上,帮一把倒也无所谓了,反正,他们心中也积存了不少怨气,借此撒撒气也成的。 一听这话,柳佳荨便觉得胸中有团火在烧,她这么费心思的找上他们,当然是指望他们能出力的,但这一开口,便否绝了她的提意,还明哲保身的说什么不能损伤产业利益,若无半点损伤,她找他们干什么?他们能有用处,也不过只这点用处罢了,还跟她推三阻四的。 瞬间便冷下脸来:“哼,你们可想清楚了,错过了这一次,你们是再没有机会的!”这三处产业做得颇大,利益丰厚,她不信他们没有借机中饱私囊,从中捞好处的,既然上过手,便会舍不下,这些人对她确实还有些用处,她便再给他们一次机会。 媚姨一听这话,神情便有些紧张,她是一介女流,也没有别的本事,好容易将万花楼经营得有些起色,是真不想就此撂开手,柳佳荨这会儿找上他们,也确实是个机会,惟一不好的地方,便是这位大小姐,并不足以让他们信服,就是她都有些看不上,更别提另外两个更挑剔的。 但她那话也说得对,错过了这个机会,以后是再没有机会的了,她不由抬眼看向另外两人,可这两人却是连眼皮子都没掀一下,这是打定主意不参和的意思了! 媚姨心里乱糟糟的,脸上的神情也有些不好,身处江湖之中,有些事她也是清楚的,要么安安份份做人,日子也勉强过得下去,要么富贵险中求,她咬了咬牙,心想着,自己虽出身风尘,却也是个爱享乐的,平淡的日子实在有些过不来,不如拼一拼的好,张了张嘴,正准备应下时,便见柳佳荨有了动作。 只见她面若寒霜,双撑一击,门瞬间从外面被人粗暴的推开,一群人哗啦啦的就涌了进来,一个个长剑出鞘,面带凶煞之气,直直的走到三人跟前,将手中长剑压在了他们脖子上。 要说这三人,也非常人,他们也是粗通武艺之辈,便平时的精力全都用在生意上头,武艺还真不怎么样,只能说是强身健体罢了,完全没法跟柳佳荨带来的人相比,他们甚至连柳佳荨这个不怎么用功练武的大小姐,估计都不是对手,这样的情形之下,是毫无反抗之力。 第五百四十五章 评价 第五百四十五章 评价 将人威胁了一顿,得到了满意的答案,柳佳荨气焰嚣张的带着人,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剩下屋内三人,却是坐着好半天都没有挪动一下,一室静默无声。 媚姨最先沉不住气,出声问道:“咱们真的就这样任她为所欲为?”心想,那丫头也是个沉不住气的,她差一点就要答应她了,但现在心里是怎么都堵着一口气在。 “不然,你想怎么样?”骆远行撇她一眼,眼中一丝狠色闪过。 “我,我一介女流,要人没人,要本事没本事,我能想怎么样,还不是全指望你们。”媚姨略显委屈的开口道,她就算还是万花楼大管事时,手下也不过是能指挥几个打手而已,虽然一个个也有两分本事,但凭心而论,身处江湖之地,这两分本事还真是不算什么,完全拿不出手。 “你别着急,咱们再想想办法。”古南苍开口说了一句,随即转头看了骆远行一眼,道:“你也别急!” 骆远行听他这么说,脸上的神色略有和缓,问道:“你老有办法?” 要说起来,他们三个大管事,虽然都是同属一个阵营,但各管各的事儿,平时并不怎么来往,交情也就泛泛,不过都是管着产业的人,彼此间也存在着些竟争意识,就算交情不怎么样,但对彼此还是私下了解过的。 他们这样的人,做事最喜欢的便是知已知彼,为人如何品性如何,都还是其次,最主要的,还是要弄情人家的行事作风,所以,他们对对方都不会一无所知。 媚姨是一介女流不错,但却非寻常女子,出身风尘之地,受人鄙视,但她却并不自轻,甚至还很有手段,与各方富甲豪绅交好,可谓是八面玲珑,手腕高超,要她去打打杀杀的可能不行,但要她去拉拢谁谁谁,那是一拉一个准儿。 骆远行管着车马行,手下人手颇众,一个个也都是有些本事之人,且时常在外走动,消息极为灵通,手下那些人,也都是见过血腥之人,毕不上剑派中精英弟子那般厉害,但比起新入门的弟子,却是要强些,毕竟这些人,都是经过很多事的人,胆识有,武力也有,而且人数还不少,那就不是一股小势力。 古南苍管着当铺,六十来岁的人,当铺在他手里管着,可谓是日进斗金,大半生经历得也不少,一双利眼看人,是一看一个准,以前他就不看好柳千山,所以也就当成个一般东家来对待,从不上赶着巴结,如今他也不看好柳佳荨,态度也摆得鲜明。 媚姨瞧着这两人,一个老神在在,一个淡定自若,惟她一人心里没底,却是急得不行,在屋里站起身来转了两圈,还是没法缓解心里的压力,不由再次开口道:“古老爷子,你有话就直说,如今被逼到这份上,不知什么时候连命都没了,我也算是豁出去了,只要有一线生机,那都是救命稻草,我一辈子感激你。” 被人踢出局,她若是安安份份的过日子,也不会有人与她过不去,就算心里再不甘愿,命还是保得住的,虽然她不甘于平淡,但也并非一定要在这一棵树上吊死,还能再寻出路不是,可柳佳荨一来,就是逼着他们为她效力,让人完全看不到希望,就以她现在待他们这样的态度,就算事成,他们也未见得就能讨到好,那还做什么要跟她一条道走到黑的。 “还是太年轻了,别这么毛燥,就你这急性子,有什么事也不敢轻易对你说了。”古南苍缓缓开口道。 骆远行扫了一眼媚姨,仍是稳坐泰山,只是眉心轻皱,可见他也并非如表现出来这般平静,转眼看了古南苍一眼,却是什么也没从他脸上看出来,叹了一声,道:“你老有什么话就直说吧,咱们如今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总归同进退就是了。” 他也不是脑子不好使的人,但想来想去,也没有想到有什么法子,能破现在的局面,被踢出局这事,他也是很不心甘,被人胁迫着做事,自也是不愿,但柳佳荨手里的人也不好惹,一个不好,他这条命就要交代了。 第五百四十六章 投靠 第五百四十六章 投靠 柳佳荨约见三位管事的事,阎宽就在暗处看着,不但看到几人会面的一幕,还看到了贺长老的人在周围转悠,因着对方并没有靠近,只在远处留意着,倒也没惊动到柳佳荨的人,但一切全都落入阎宽的眼中。 不得不说盯梢这种事情,对他一个老江湖来说,当真十分容易,虽然因为那丁壮也非等闲之故,没能靠近听一听他们都说些什么,但大致的意思,他也能猜出几分来。 转头,他便将这事凛报给周承泽知道。 “柳佳荨大概打的与咱们一般的主意,想从产业上面下手,而那些人也原本就是属于柳氏的人,她找上他们也很正常,只是柳千山不在了,那些人现在会是什么意思,倒是难说。”香枝儿缓缓开口说道。 倒不是她觉得那些人会有多势利,而是现在的情势,对柳佳荨来说,也并不太有利,跟着她这位大小姐,并没有多少好处,反倒是坏处多多,但凡有些眼光的,都不会跟她一条道走到黑。 江湖中人虽然讲义气,却也不会是死脑筋的人,他们也会为自己打算。 “柳千山才干欠缺,整个剑派的势力,在他手中十来年,上上下下都有收缩,说实话他并不算是一位能干的掌门,也不那么得人心,至于柳佳荨这大小姐,比起其父,那就更差了一大截,只要眼睛没坏的,我想都不会选择与她为伍。”周承泽颇为中恳的说了一句。 其实柳千山在大多数人眼中,名声都不太好听,但人都已经不在了,他也不愿意过多的说人坏话,虽然那人活着时,他也很恨那人,但死都死了,一切恩怨皆消,他也不会一辈子都记挂着那些事。 香枝儿若有所思道:“那三位能做到管事的位置上,也非一般人物,想来不会被柳佳荨轻易忽悠,但她这脾气,也不容人拒绝的,难保不会使些手段逼其就犯!”她觉得很有这种可能,若得三位管事鼎力相助,未必不能与贺长老一较高下,不得不防。 若是让他们弄得两败俱伤,他们再出来收拾残局的话,虽然能捡便宜,但对剑派的损伤太大了,日月剑派对外的实力,已是渐现弱势,再折损太过的话,很难恢复元气。 “先看看吧,若三位管事真是有本事的,也未必会如柳佳荨的愿,先静观其变。”周承泽挑眉道,他们动作越频繁,他倒越能理清他们之间的关系。 香枝儿轻轻的点了下头,冒然动手,于他们不利,若是一个不好,倒弄得双方都向他们动手,那才是大事不妙。 于柳佳荨与三位管事碰头后不过半天时间,周承泽就接到消息,说是三位管事约他见面,这让他颇为惊讶,他想往产业上面下手,却也没想过接触这三位管事的,道理很简单,这三位原本是柳千山的人,如今自然而然的应该会效力于柳佳荨,当然,也可能为自己打算,总归,他是没想过从他们身上下手的。 他原本的打算,是想从产业如今当值的人员下手,威逼利诱各种手段都会使一使,总归能游说到几个,也是赚的,完全没料到,那三位会想见他,这真的很让人意外。 意外归意外,他也不是什么畏缩之辈,人家相请,他又岂会推却,十分利索的避开一干人等的耳目,悄然赴约。 周承泽带着香枝儿、阎宽,三人走进了一处颇为隐避的茶楼,敲开了一处包间的门,随后便闪身而入。 包间内已有三人在等着他了,见到他到来,忙起身行礼:“见过掌门!” 第五百四十七章 对策 第五百四十七章 对策 贺长老正愁找不到借口,不好对柳佳荨下手,听得手下的人回凛,顿时便觉得心中一喜,只觉得磕睡来了就遇枕头,活该他时来运转,近日是做什么都顺风顺水。 三个被撸下去的管事,他不认为能翻出多大风浪来,反倒是柳佳荨这个隐在的忧患,还是要及时拔出才好,卧塌之侧不容人酣睡,他才不会放任明显对他敌意满满的柳佳荨,四处崩达呢,虽然一个黄毛丫头,也做不出什么大事来,但时不时搞点小动作,也是会很烦人的。 “这么说,她是想从产业中下手了呀!”贺长老半点不见着恼,脸上反倒露出些愉悦的笑意。 想他以前总被柳千山压制,动弹不得,什么也做不了,那憋屈的心情,真是无人能理解,一切苦果也就他自个暗自吞下罢了,但如今这情形反过来了,他才是高高在上的那一个,而柳千山之女,却是如同被猫逗着玩的老鼠一般,任他戏弄而已。 多年的憋屈一扫而光,如今反转过来,报复在柳佳荨的身上,他只觉得云高风清,阳光灿烂,心情再美不过的了。 “若是让她得手,这可对咱们不利啊,师傅?”弟子完全看不明白,他怎么突然就这么高兴了,这对他们来说,并不算是好事吧?一脸疑惑脸。 “哈,让她得手,也未必对咱们不利,产业收益有损失,那也是因为她从中捣乱之故,其余长老也怪不到我头上,要怪也只会责怪柳佳荨这个为祸之人,枉顾咱们剑派的利益罢了。”贺长老不以为意道。 弟子听得有些愣神,虽然这是拉下柳佳荨的好法子,但倒底损失了利益,于整个剑派不利。 贺长老却是扫了眼前弟子一眼,笑道:“你也别做出这副表情,咱们既然率先得知此事,又怎么能让她得手,不然,岂不是显得为师无能了么,再说,倒底产业在咱们的手里,真要有所损失,也会让其他长老觉得我没用,生出些不该有的心思来。” 弟子一听这话,顿时松了一口大气:“师傅英明,那师傅打算如何做?” “我原本是借柳佳荨太过跋扈的名头,给她一个教训,打击一下她的气焰,也不会一下子把她摁死,只慢慢的折腾,让她日子过不下去,自动离开剑派最好,不过看来还是我太小看了她,这人居然也生出野心来,可是空有野心,却没有相匹配的脑子,一应事儿办得不周全,会有什么下场,那都是她自找的。”贺长老哼哼着说道,心情仍是沉浸在美妙之中。 想他被柳千山压制了那么多年,心中的那口怨气,一时半会又岂能发散得完的,而柳佳荨便是他最好发泄的目标,他不会一下子把人弄死,只会慢慢的折腾她,一个黄毛丫头罢了,在他的手里,还能翻出什么浪花来,并不足为惧,所以留着慢慢玩,把这些年的怨气,全都撒她身上才甘心。 弟子听着他那话,都不由抖了抖,贺长老与柳氏的积怨,他身为弟子,早已是心知肚明,甚至心里也是有怨言的,柳千山身为掌门,行事并不公道,他只提拔自己亲信之人,而其余的一干长老,全都打压下去,他这个长老弟子,以往也是受了不少委屈,也只是敢怒不敢言,如今倒是掉了个儿,高高在上的是他们,前掌门之女失势,本该避他们风头,可她实在有些不识时务,不夹起尾巴做人不说,还像以前一般,嚣张的在剑派中教训别的弟子,这就让人不可忍了,也不需要忍,对自家师傅出手对付柳佳荨,他是拍手欢庆的。 “师傅,那你现在是准备怎么做呢?”弟子立马问道,在对付柳佳荨这事上,只要师傅发下话来,他立马就去执行,半点不拖延。 第五百四十八章 惩罚 第五百四十八章 惩罚 随后的一系列事情,便有些戏剧性了,先是柳佳荨逼迫三位管事一起,率先发难,与贺长老对恃上,想一举掀了贺长老的老底,将他拉下马来。 而贺长老不是吃素的,早就盯着柳佳荨的一举一动,将她的一应算计全都看在眼里,自然不可能让她成功,且还将柳佳荨所作所为,一应证据,全都摆在了众长老的面前,让她无可狡辩。 柳佳荨可以说当场便惊得面无人色,完全没料到,自己的谋算,全落入了贺长老的算计中,这会儿才觉得惊恐不已,在承受着一众长老指责之时,她犹觉不服气,将所有事情,全往三位管事身上推,意图拉他们下水,而把自己撇干净。 这一举动,也是让三位管事大开眼见,差点没气得当场吐血,也亏得他们还有后手,不然就这么被人栽脏了,心里也是各自幸庆,他们当初脑子还算清醒,没有真的要与她合作,不然,将会落得怎样的结局,简直不敢往下想。 鄙视着柳佳荨的同时,也纷纷离她远远的,深觉得离她太近,会沾染上晦气。 就在他们一众人等在此掰扯之时,周承泽却是带着人,直接将三处产业的现任管事给拿下了,名头都是现成的,经营不利,任人为亲,不能服众,闹得铺子上上下下都不太消停,这都是现成的,都不需要他去东拉西扯找名目。 原本做得好好的大管事,突然被撸了下去,对于这三处产业上下的人来说,都算是一场大震动,就算贺长老的人接手过来料理了几个月,仍是没办法将之上下人手都给收服,毕竟那些都是跟了许多年的人,想要收服可不是那么容易的,再则,这些新管事初初接任,很多地方弄不明白,会出状况那是必然。 这里一点状况,那里一点状况,虽都算不上什么大事,可也足以让人看轻了他们,甚至越发不服气的,这样空降下来的管事,不管本事有多强大,倒底也不是神仙,又岂能立马就上手的,错漏之处就不说了,就说他们接手过来,也是要用自己的人,想尽办法将一些位置给腾空,将自己人填进去,这也惹来无数怨言,不过仗着势大,一力压制下去,但这会儿,却是突然暴发了。 总归,这三处产业,很快就被周承泽给清理了一遍,贺长老的人,全都被看押起来,而原本的人手,一个个痛苦流涕的数落着这些新管事的种种恶行,单只听他们的言论,很轻易就让人在脑子里树立起一方恶霸的形象来。 差不多就一句话,从那些旧人的口中,这些新来的管事们,一个个全都是穷凶极恶之辈,庙里的菩萨都净化不了他们的恶行。 待他们这里动作极快的尘埃落定,周承泽这才带着一行人,回了剑派之中,柳佳荨与贺长老的对恃,也差不多有了结局。 “掌门来了!” “先前因着这些事儿,一直派人去寻掌门,却是没寻到人,掌门这会儿,却是有些来迟了。”贺长老皮笑肉不笑的开口道,很有些不当他这个掌门一回事,来不来的,似乎也不那么重要了。 “先前有些事儿耽误了。”周承泽一脸平静的扫了一眼四周,随即便又道:“看这情形,倒是来得刚刚好。” “其实掌门若是有事忙,来不来的也没所谓的。”贺长老讥笑一声,有事耽搁了,他一个光杆掌门,真算得上是全派上下最清闲的人了,居然还会拿有事忙做借口,真是好笑得紧。 “贺长老这话,我就不爱听了,虽然剑派里的事务,有赖各位长老操持,不过我这个掌门嘛,怎么也要走个过场不是。”周承泽轻笑道,一句点明自个的现状,也不见面色有所变化的。 他这话一出,倒是让一众长老觉得颇为怪异,年纪轻轻的,倒是沉得住气啊,还是说,实在太年轻了些,还混不知事呢? 第五百四十九章 拉拢 第五百四十九章 拉拢 贺长老瞧着柳佳荨那着急的神色,不由嗤笑一声,道:“怎么着,难不成掌门还要为她说情不成?” 他这话一出,便有几位长老看向他,露出不赞同的神色:“柳大小姐此番作为,对咱们剑派极为不利,虽然发现得及时,并没有造成不良的后果,但难保她不会有下次,且不说有没有下次吧,只是她这心思,便用得不是地方。” 其实这件事情虽然影响有些坏,但还没有造成实质的伤害,也便可大可小,不过一众长老对柳千山那是怨气满满,如今虽然人不在了,但柳佳荨却是柳千山的女儿,一惯表现也欠佳,如此,自然也不会有人为她说情,甚至落井下石的大有人在。 “谁说掌门要为她说情了,贺长老这是表错情了啊!”香枝儿撇撇嘴说道。 贺长老听得便是一噎,这丫头虽然年轻,但也是邵长老的弟子,算是起来还算是他的同辈,身份自然也不算低,这冒然一声,他还不能喝斥她不该说话,一口气憋在胸中,忍了又忍。 柳佳荨听着那话,再看周承泽并不出言反驳,顿时便冲着他们两人,露也愤恨的神色来,居然不救她,还有比他们更可恨的人吗? “既然如此,掌门也来了,柳佳荨便就此从咱们剑派除名吧,诸位,谁还有意见?”贺长老脸色有些不虞,但见柳佳荨要被赶出帮派,倒稍稍缓解了些心中的郁闷。 一众长老,均表示没有意见,贺长老便冲看押柳佳荨的弟子摆了下手,随即那两人便动了起来,将人给押了下去。 那柳佳荨先是还瞅着一众人等,露出仇恨的光芒,但被人押着走时,这才反应过来一般,顿时恐惧了起来,被帮派除名的事情,她也听过不少,这样的人一般都不会有好下场。 柳佳荨被押走,但她手下的那些人,却是剑派的弟子,此刻一个个面上都露出些茫然之色,贺长老嘴角一扬,看向那些个人,冷声道:“他们跟着柳佳荨助纣为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如何处置他们,各位可有不同的意见?” 柳千山**出来的人,看着就让人膈应:“不如一起除名吧!” 丁壮等人,此刻的脸色,已是青青白白,大小姐计划好的事,不知怎么就出了这岔子,刚才一动手,他们一群人全都被贺长老的人给制住了,反应迅速,人手也足,好似早就准备好了似的,以至于局面变得十分被动。 大小姐被人除名,已是无可挽回的事实了,而他们,居然也有人提议要一并除名,被除名会有什么后果,他们自然也是很清楚的,这会儿也着急起来,他们虽然是柳佳荨的人,但也是剑派的弟子,并不太愿意跟着柳佳荨一起除名啊,并不是他们不够忠心,而是,他们首先是剑派的弟子,随后才是属于谁的人,柳佳荨被除名,他们自然便不再是她的人了,他们只是剑派的弟子。 丁壮忧心,他手下的一众弟子,比他更为忧心,早在掌门一系失势之时,他们就心中惶恐起来了,而后跟着柳佳荨,也没多怎么安心过,一直提着心呢,也不知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几番惊吓下来,此刻已是处于崩溃的边缘了。 “长老不要除名啊,掌门,求求你,我们都是剑派的弟子,从来都只是听命行事,我们也没有坏心啊!”几个弟子扑通扑通的跪倒在地上,痛苦流涕的求饶。 丁壮心里也没底,倒还没有失态,他身边的几个弟子,倒也还好好的站着,眼神全都落在他身上,似以他为主心骨,看他的脸色行事。 贺长老见一向自傲的掌门一系,都跪下来向他求饶,心里顿时生出一阵满足感来,这日子果然是越过越舒服,想以前,何曾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呢。 第五百五十章 人心 第五百五十章 人心 什么最出色的弟子,不过是随便塞几个人应付了事,也或是安插几个眼线罢了,说得倒是好听,香枝儿暗暗撇了撇嘴。 “各位长老劳苦功高,手下少不了几个得力的弟子使唤,而我这个掌门,倒底是年轻了一些,难担重任,想来大家也都是这个意思!”他嘴里说着这话,神色却有些意味不明。 一众长老听着前面那话,倒也赞同,他们在剑派多年,没有功劳有苦劳,劳苦功高这话也当得,掌门年轻也是事实,但难担重任这话,就略有些不妥了,他是掌门,整个剑派的生死荣辱都该系于他身,怎么能说难担重任这样的话。 立马就有人站出来说道:“掌门怎可说这样的丧气话,你是年轻一辈中最出色的弟子,也是大家推举出来的掌门,正该为剑派了力,带领咱们剑派走向更高的位置,这是你的责任,怎容推拒!” 贺长老听到那一句难担重任的话,还以为这小子受不住,想要辞了掌门这位置呢,哪知道就有人顺着他的话,站出来犯傻,顿时气得肝疼,偏人家那话,说得义正言辞,他还不好说什么,而且这话题,似乎越扯越远了些。 “不过几个人罢了,掌门喜欢用什么人,便用什么人吧!”一位长老开口道,心里只觉得堂堂一派掌门,连要几个人的权力都没有了不成? 做什么装腔作势,原来目的在这里呢,偏还有人就这么往下跳的,贺长老气得吹胡子瞪眼,偏偏一干人听到那话,纷纷出言附和,他慢了这一步,眼看这事就要成定局了。 “各位安静些,掌门身份尊贵,他身边的人,怎么能马虎了事,这些可都是犯了错的人,怎么留给掌门用?”贺长老极力阻拦。 这些人都是柳千山的人,他也不太明白,为何周承泽会看上他们,在他看来,这些人虽然也有些能力,但也算不上多出众,且人家还是有主的人,他周承泽能收服过来吗,再说,与其费心费力去收服这些人,还不如重新挑几个更好的用,他虽然想不明白,但就是不愿意让他如愿罢了,便一力阻拦,总归不想让人讨了好去。 丁壮一众人等,眼巴巴的看向周承泽,他们以前就与各长老们不对付,要落在那些长老手里,他们可要吃大亏了,如今惟一能指望的,也就是新掌门了,且他还有心想要拉他们一把意思,心里便颇为感念,心想,就算这事不成,也能念一声对方的好,当然也是更盼着这事能成,好歹能有个安身立命的地方。 “说他们犯了错,其实也不过是听命行事罢了,这事儿先前也有论断,怎么贺长老就揪着这事不放了呢,他们既然犯了错,放在我眼皮子底下,我就盯着他们改正,这样不好吗?”周承泽看向贺长老,轻笑着说道,晃若觉得这并不算什么事儿,不值得大惊小怪的。 一众长老听着这话,也觉得有些小题大作了些,不过是几个犯了错的弟子,掌门要就让他要去罢了,还当成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让他们一众长老在这里扯皮,实在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且贺长老这般纠缠不清,表现得也太小家子气了点,没一点往日的沉稳大度。 一个个看向贺长老的神色,都带了些疑惑,今儿这是怎么了? 贺长老暗自翻了个白眼,突然觉得,怎么一个个脑子都不清醒,就他一个人看得明白呢,这小子收拢这些人手,肯定是没安好心呢,除了他就没一个醒事的?但随即一想,一个个都这么蠢,也就自己是个聪明的,突然生出些智商碾压的感触来。 他还没来得及高兴呢,就听到一众人纷纷开口道:“既然掌门看上他们,也是他们的福气,这些人以后就归掌门调度吧!” “不过几个弟子,也当成个大事来商讨,咱们剑派就没有比这更大的事要商讨的了吗?” “这事就这样吧,不必再议了。” 第五百五十一章 问责 第五百五十一章 问责 不过是几句话间,周承泽便占了上风,比起已经被除名的柳佳荨,手段高了不是一点半点,三位管事不由对视一眼,均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庆幸,亏得还有这么一位掌门在,不然他们受制于柳佳荨,无路可走,便只能跟着她一条道走到黑了,凭她先前的那番作为,显现跟着她,是没有出路的。 事情发展到如今地趟,三位管事对周承泽,已是生出陌大的信心来。 需知,他们现在的争执,还只是开胃小菜,真正的大头,还在后面呢,三处产业生变,贺长老这会儿都还蒙在鼓中,没得到半点消息,他们不由再次对周承泽刮目相看。 连手段了得的贺长老,似乎都不敌周承泽,他们似乎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贺长老与周承泽的争执,虽然落了下风,但他今儿的目的,是要将柳佳荨从派中除名,目的也算达到,气过一阵之后,心情总归还算平稳下来,想起以往的各种憋屈日子,今儿算是大仇得报,心里还有点小得意,也不想再在这里逗留下去,继续看着周承泽这张笑脸,影响他的心情。 此间也算事了,甩甩袖子,招呼也不打一个,抬脚便离去,很是有点不把这个掌门放在眼里的意思。 看得一些长老颇有些不满,觉得他不尊重掌门,也觉得没将他们这些长老当一回事,虽然他们实力不如人,但好歹也是相处几十年的人,怎么也该有点情份在的吧! 只是他才走出没几步远,便有一弟子急匆匆的迎着他跑了过来,甚至连礼仪都不顾,在他耳边低声耳语了几句,随即便见贺长老脸上变色,豁的一下便转过头来,目光冷冷扫过周承泽,随后便落在了三位管事身上。 三位管事被他看得一阵发寒,贺长老功夫高强,在剑派中积威甚重,可不是他们这些小管事可比拟的,被他如看死人的目光盯着,又岂能不发虚。 三人一力保持镇定,却仍是目光游离,心怀忐忑,眼下的情形实在有些糟糕,一个不好,小命便要交代在这里了。 贺长老听完弟子的凛报,已是勃然大怒,伸手就将身前的弟子一把给推开,急怒之下,出手没个轻重,那弟子被他推得倒退着飞出数米远,跌落在地,嘴角溢出一丝血迹。 他大步走回了人群之中,将目光从三位管事身上收回,又在一众长老中扫了一眼,最终又落到了周承泽的身上,站在他不远处大声质问道:“周承泽,这事是不是你搞的鬼?” 虽然他这会儿有些气得失了理智,但也明白,凭那三位管事,还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在这三处产业里面搞小动作,当然,他们也许是听了柳佳荨的命令,但柳佳荨有多大点本事,他心里清楚着呢,而且这会儿她已被除名,再不是剑派中的人,这三位管事也没见多惊慌无措,在他的瞪视下,仍能保持着镇定,足可见,这些事儿与她是无关的,而如今最值得怀疑的,便是周承泽了。 “贺长老说的什么事?”周承泽一脸无辜的问道。 贺长老见到到之份上了,居然还不承认,心里是又气又恼,怒声道:“少跟我装蒜,你私底下做了什么事,自己心里清楚,当别人都是傻子吗?” “我私底下做的事情多了,不知贺长老说的是哪一件?”周承泽双手一摊,眨了眨眼睛问道。 第五百五十二章 呕血 第五百五十二章 呕血 “贺长老,你倒是说清楚啊,究竟是出了什么事,还有没有可能挽回的,咱们剑派此番损失了多少?”见他一直不说话,另一位长老也急了,忙忙的上前问道。 对于没有什么实权的长老,他们的可全指靠剑派的这些收益过日子,可比不得贺长老这样的实权人物财大气粗,自然更关心剑派是否损失太过。 损失过屁,哪有什么损失,只不过是那几处产业易主了而已,他再也掌控不住,可不就是天大的事了嘛,贺长老心里是又气又急,偏这些人没点脑子,让周承泽给牵着鼻子走还不自知。 可产业那些事儿,他也不想当众说出来,这都易主了,岂不显得他太过无能,岂不是更让人指责于他,他还在想着,有没有什么法儿,再把那些产业给弄回来的。 左思右想的就是不得法,这些产业原本他也没插过手,近日初初接手过来,倒也极容易,却没想到,在他手里都经营好几个月了,却还没能完全掌控在手,这么轻易就易主了,心里是直骂那几个管事,实在太无能了些,也有些怀疑,是不是他们也趁机反水了呢,不然,何以周承泽就这么容易取在手里了。 心里已是一时惊一时疑,又要面对这些不知情况的长老们的质问,他已是感觉心力交瘁,在说也不说之间徘徊,说了将要面对更大的问题,这不说长老们也不会放过他。 “贺长老,我看你还是说清楚的好,也省得长老们都跟着着急。”周承泽仍是一脸温和,语气不急不徐的说道。 瞧着他这模样儿,贺长老只觉得心里越发的生气了,各种小人得志的字眼,都想往他身上招呼,都到这份上了,这小子也确实该得意。 他不由仔细想了想,这事儿说与不说的,对他都没利,但说清楚了,也可以让大家看清楚他这个掌门的嘴脸,让大家也看清楚他,在这不知世事的面相之下,有一颗怎样龌龊的心思。 瞧着他大眼一睁,似打定了主意一般,周承泽不由冲他露出一个微笑来,贺长老心里气得直骂娘,笑,笑个屁啊,一会儿我就让你笑不出来。 压了压心底的火气,张嘴正要说事,只是嘴才一张,便哇的吐出一大口鲜血出来,他也是毫无防备,那鲜血浸满衣襟,看上去颇为可怖。 需知练武之人,一向身强体壮,少有生病的时候,贺长老如今这年纪,也正属壮年,一向身体倍儿棒的人,是不可能说吐血就吐血的,但偏偏他就当着众人的面,吐出这么一大口血来,也是让众人一阵骇然。 要知道吐血这事吧,真是可大可小,若是被人打得吐血,那是内伤,不太重都还有得治,而如今他这吐血的状况,是怎么回事还真不好说,但明显这样的吐血症状,怕是不太好治,甚至有可能已经到了穷途末路的边沿,瞧着原本好端端的人,突然就这样了,可见他受的打击不是一般的大,在场的一众人等,自然而然便联想到产业上头,这是出了多大的事情,才会让贺长老这样的人,都急得当场吐血了,一个个心里都没有底。 众人还在发愣,倒是周承泽最先反应过来一般,上前了两步,一脸关切的问道:“贺长老,你这是怎么了,可千万别再着急了,急怒攻心,可是会要人命的啊,瞧你这一大口血吐得……” 贺长老也是一脸惊吓的模样,他身子好好的啊,没病没伤的,怎么就吐血了,就算刚才吐了这么一大口血出来,他也没感觉到身子有哪里不适啊,这是怎么回事,一时也没想明白。 第五百五十三章 接管 第五百五十三章 接管 一众人等,见到他这样的情形,也不由露出担心的神色,对于剑派的长老们来说,损失任何一位长老,对整个剑派都是不利的,毕竟外面虎视眈眈,他们剑派才失了一个掌门,再失一个得力的长老,这样的打击有些大,也很容易惹来外人的觊觎。 而对于贺长老的弟子们来说,他们的师傅是绝对不能出事的,要真出什么事他们这些弟子便没了靠山,没了靠山会是什么下场,远的不说,只看掌门一系的弟子,就清楚了,如今活得战战兢兢朝不保夕,若非新掌门站出来为他们说一句话,他们这会儿估计就跟柳佳荨一般被除名了。 前车之鉴就在眼前,他们怎么能承担得起失去贺长老的风险,见他似还有强撑之意一众弟子也急了,忙忙的上前,就差围成一个圈了。 “师傅,身子要紧!” “是呀师傅,何需与人争这一口气,咱们还是先顾着身子,请个大夫来瞧瞧是正经。” 连吐了好几大口的血,他们这些弟子瞧着都觉得吓人,真要出个什么事,让他们怎么办。 瞧着眼前一个个弟子,均露出紧张的神色,贺长老稍感欣慰,对于自个身子状况,他也是很担心的,虽然觉得身子骨好像哪儿都没问题,但刚刚吐那几口血,也是实实在在的,若这般强撑着耽误了看大夫,也确实是大事。 虽然觉得自己还正值壮年,可倒底上了些年纪,比不得那些小年轻的,顾着身子犹为重要,而眼前这事,似乎也成定局,真要与之争个高低,也很要费一番功夫,凭他现在这身子,怕是支撑不住的,而手下的弟子,虽然自己瞧着个个都能干,可比起周承泽来说,还是差得远。 这个周承泽还是太小看了他些,别说手下的弟子,就是自己对上他,都未见得能讨便宜,也就不能怪弟子无能了,实在是这人太过奸滑了些。 眼见大势已去,他也不得不露出无可奈何的神色来,吸了吸气,张嘴道:“那就先回去吧,哇!”这一张嘴说话,顿时又是一口血喷出来。 手下弟子一个个大惊失色,连忙上前将人围了个水泄不通,嘴里连声呼着:“师傅!” 贺长老这会儿也看明白了,他这是不能开口说话,一说话便要吐血,可吐了血之后身子好似又没什么事了,这是什么毛病,他也看不明白,倒是再不敢张嘴了,心里却也更加疑惑,莫不是真生什么大病了不成,这想法稍稍冒头,顿时把他吓得不轻,再不存什么与人争斗的心思了,赶紧让弟子抬他回去,请大夫来看要紧。 有机灵的弟子取来一副担架,将贺长老往上面一放,一众弟子便护在他的身旁,动作很是迅速的就将人给抬走了。 待人都走远了,一众长老还有些回不过神来,这是怎么回事来的,贺长老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生命了呢,这病来得奇怪,病也奇怪,眼看着大口大口吐血,可人瞧着也不见多虚弱啊,一时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只纷纷派出弟子过去看个究竟。 贺长老怎么说在剑派中也是一实权人物,举足轻重,真要一命不起,也容易影响如今剑派在江湖中的地位,一众长老此刻脸色也不怎么好看,虽然对贺长老掌权之后有所不满,但若真出了事,对他们来说也不是好事,所以这人,还是好好儿的好。 “掌门,贺长老这病……” “唉,贺长老也是为咱们剑派操劳所致,瞧着身子骨还算壮实的样子,实则怕是为咱们剑派劳心劳力,早就把身子骨给掏空了,咱们啊,还是该为贺长老多打算些,以后要有什么事,诸位多分担分担,也毋须将一任重担,全压在贺长老身上才好。”周承泽一脸沉疼道。 一众长老听闻,纷纷点头附和,深觉掌门言之有理,可不就是操劳太过所致嘛,原本清闲了几十年时间,如今才接手帮务,多方操劳才会让身子骨受损。 “说起来,在下还是太年轻,很多事务还需要各位长老帮扶,承泽在此,请各位长老多多保重自个的身子。”可别像贺长老一般,将自个给折腾病了,周承泽一脸诚恳的冲各位长老拱手道。 “掌门若有什么不懂的,只管开口便是,我等定是知无不言。”一位长老感动的说道,想柳千山做掌门时,何曾关怀过他们一句半句的。 第五百五十四章 人心 第五百五十四章 人心 这一出接一出的,看得三位管事也是一愣一愣的,他们亲眼从头看到尾,其实都还有些没看明白,倒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贺长老就突然发病了呢,瞧着好端端的人,说发病就发病,着实有些诡异。 而新掌门的一张嘴,也是挺能说,三言两语,便将一众长老给忽悠过去了,没有一人对他的话,提出质疑的,这情形又何尝不怪异。 总的说来,这一场事儿吧,真是来得快,结束得也很快,瞧着长老们纷纷告退,带着手下的弟子如潮水般退去,四周空荡荡一片,只留下他们这一系人手在场,三人仍是一脸想不通的样子。 “掌门,这事儿就这样结束了?”媚姨一脸不可思议道,她原本觉得,这事应该千难万难,甚至因为贺长老不甘心退让,没准得与掌门杀个血流成河不死不休呢。 “可不就这样结束了嘛。”周承泽轻笑了一声,转头看了一眼香枝儿。 香枝儿露了一脸狡黠的笑意,冲他直眨眼睛,他不由扑哧一声,直接笑出声来。 “这事儿就这样吧!” “嗯!”香枝儿点头。 古南苍也是一脸如梦如幻的神情,上前拱手道:“恭喜掌门了!” “大家今儿也是出了力,功不可没!”周承泽扫了三人一眼,诚恳道。 “万不敢当,我等也就是出来走了个过场。”当然,也饱含了一番惊吓,这样的场面,真是不想来第二次,能有如今的结果,先前是真的想都不敢想。 可不就是走了个过场嘛,骆远行暗自嘀咕了一声,他还以为到时候会大打出手,担心掌门一系的人手会不足,所以还偷偷调了一队人手埋伏在剑派外面,等着打起来时,他再发个信号,到时候让人赶来支援,一番苦心安排,结果完全没派上用场,当然,没派上用场是好事。 “不,若没有你们,我也不会这么容易得手,所以,你们的功劳,我会记住的。”周承泽看向三人,眼中满是信任之色。 这三人虽然各有私心,但也并没什么坏心思,对剑派也算忠心耿耿,不然,当初被踢出局时,他们便可以从中使坏了,也或是当初正乱时,勾结外人,直接吞并了这些产业,他们没有这般行事,便就值得他继续信赖他们。 三人听他这话说得镇重,齐齐一礼:“多谢掌门的信任,我等定一心效忠剑派,绝无二心。” “好,希望你们能说到做到。”周承泽随后又说了几句宽慰的话语,算是安抚了一下他们。 待到他们三人离去之后,他才将眼神落在丁壮一行人身上,看押他们的弟子,已是退去,惟留下丁壮,还有他身后的几十号人,一个个低垂着脑袋,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 丁壮见他看过来,忙冲他拱手,唤了一声:“掌门!” “嗯。”周承泽应了一声,随抬抬脚走了过去:“丁壮,先前我在众长老面前保下你们,说是让你们以后跟随我,那也不过是片面之辞,我手下虽然缺人使唤,但也并不强迫他人,你们若有不愿跟随我的,自可离去。” 丁壮听他这么说,脸上顿时闪过一丝急色,他也明白自己的身份,以前是柳掌门的人,后来又听柳佳荨的,先掌门是去了,但柳大小姐只是被除名,人却还是在的,难保人家不会觉得,他明面上跟了新掌门,暗地里却受柳佳荨的指使呢。 像他这样不是从最初就跟随着的人,是很难取信于人的,他并不想被除名,所以留了下来,但留下来,却也要面对各种问题,丁壮也有些无奈。 第五百五十五章 虚症 第五百五十五章 虚症 贺长老被一众弟子抬了回去,随后便请了大夫来看诊,那老大夫也是上了年纪的人,派中弟子有个跌打损伤,都是找他来看诊,医术一惯很值得信赖。 贺长老一下子吐那么多血,心下也有些惊慌,想他年轻的时候,就算是受了重伤,也没见一下子吐这么多血出来的,怎能不惊慌,一直这么惴惴不安的,耐着性子等着大夫诊了脉,见对方眉头紧皱的样子,心里不由咯噔了一下,难道他真的重病不起了? 脸上的表情,顿时垮了下来,都说病来如山倒,之前他什么事也没有,以为自己十分康健,其实不然,这病不定早就有了,只是到这会儿才发作出来罢了,心里便有些凄苦起来,想他碌碌无为半生,好容易等到柳千山去了,手掌实权的日子也没过几天,竟然便生了重病…… 贺长老这里不声不响的暗自苦闷,一众弟子却是等不及了,贺长老是他们的靠山,可不能出事的,见人诊完脉,便迫不及待的开口问了起来:“大夫,我师傅他怎么样了,可要紧?” 大夫也是一脸郁闷之色,若非来请的弟子早就说明,病人连着吐了好多血,再见其衣襟上还沾着一大片血迹,不然他都要以为,是这些人伙起来故意戏耍他呢,可见生病是个事实,但是……他露出一脸纠结的神色来。 看得一众弟子心里也越发没底起来,便越发心急起来:“大夫,你倒是说话啊,我师傅他怎么样了?”哎呦真是个祖宗,你倒是快说啊! 一众弟子心里急得不行,偏这大夫他就是抻着不讲,着实拿人没办法。 老大夫纠结了半响,才开口道:“兴许是我医术不精,我瞧着贺长老这身子骨好好的,并不似生病的样子!”这都吐那么多血了,这没生病也说不过去啊,老大夫脸上的神色也不太好,他这也是实话实说,从脉相看,真是什么毛病都没有,健康得不能再健康的了。 没生病,一众弟子顿时懵圈,怎么可能没生病呢,他们可是亲眼瞧见的,自家师傅大口大口的吐血,连着吐了好几口呢,当时那场景,看着都吓人,一张嘴说话就吐血…… 一弟子犹豫半响,道了一句:“师傅,你要不说说话?”先前就是说话就吐,才好教这老大夫看清楚呢,都吐血了,怎么会是没生病的样子。 贺长老抬眼,没什么表情的看了那弟子一眼,随即转向老大夫,道:“你瞧真了,我身子骨真的没事?”贺长老说完一句就闭嘴,做好再吐一大口血的准备,只是闭嘴半响,都没见有动静,心里便一喜,看来真没事了,可先前怎么就吐那么多血了呢? 一众弟子看着也有些怔怔的,没吐血了,师傅这是没事了吧,神色也明显纠结起来,他们是想让老大夫给好好看看的,可大夫一来,怎么就不吐了呢,明明先前吐成哪样了! 贺长老心里也很是想不明白,便伸出手去,对那老大夫道:“你再仔细诊诊,我先前也不知怎么,一张嘴说话,便吐血,看着忒吓人了些。”心里是满心疑惑不得解,而认真的感受了一下身子骨,感觉好好的,并无任何不适,出门打死一头牛都不成问题的感觉,只是心里倒底觉得不安。 老大夫无奈,他怎么会诊错脉,先前就认认真真的仔细诊过一遍了,不过病人有要求,他便再诊一次吧,抬手搭脉,凝神静气,诊了足足有三刻钟,仍是看不出任何问题。 “请恕老朽无能,实在看不出是任何病症来。”老大夫摇头道了一声。 “真看不出来?”贺长老眸色一厉,眼风如刀的看向老大夫,神情间很有压迫的意思。 老大夫被他突然其来的吓了一大跳,他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并不懂功夫,胆量也不够粗壮,罗嗦了半天:“长老,老朽真的看不出来啊!”眼中已带出求恳之色来。 “罢了,去吧!”贺长老看不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无奈之下,只得让人走。 只是他这么一来,倒让一干弟子醒过神来,觉得这事怕有蹊跷,吐那么多血,显见是病了啊,而大夫却说没病,这不是很奇怪吗? 第五百五十六章 留下 第五百五十六章 留下 待到所有的人都散尽了,阎宽顿时放松下来,抱着肚子哈哈哈的大笑个不停,直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他还止不住,香枝儿不耐烦的踢了他一脚:“我说你,差不多就行了啊!” “让我……再笑一会儿,实在是太好笑了,你没看到吗,刚才贺长老那个表情,哈哈哈,真是太好笑了,我活了三十多年的人,就再没见过比这更好笑的事情。”阎宽先前怕露馅,他是生生的憋着,憋了这么长时间,到在才总算能笑个痛快了,他容易嘛! 香枝儿听得着恼,还想再踢他一脚,笑点这么低,带怎么跟着她混呢。 就被周承泽一把给拦住了:“由着他去吧,这些日子他也憋屈得慌。”跟着他们一些装孙子,好不容易翻身,就让他你呵一阵好了。 香枝儿悻悻的瞪他一眼,倒再没说他什么。 “贺长老那里,没什么事吧?”周承泽问道。 “那个呀,没事的。”香枝儿回想了一下当时贺长老那一脸懵逼的表情,想想也觉得可乐,她下的药,自然是有分寸,别看吐了那么多血,但对身体并没什么损伤。 周承泽似松了一口气道:“没事就好,他还真不能出什么事,咱们剑派现在的情形,本就不太好,长老再出事,就越发让人有机可乘了。”但同样也想到贺长才一系当时的神情,同样觉得乐不可吱。 “我说姑娘,你怎么就想出这么个促狭的主意来,哈哈哈,真是要笑死我了。”阎宽止了笑凑过来,没说上两句,就又哈哈哈的乐个不停。 “差不多就行了啊,这么点事就值得你笑成这样,以后再发生点别的事情,你还不得活活笑死过去。”香枝儿对着他这笑个不停的劲儿,真有点无奈。 “还有更可乐的事?”阎宽总算笑停了下来,喃喃的问了一句。 “世界这么大,人这一辈子活这么长时间,还能不遇上几件可乐的事不成?”香枝儿撇了撇嘴,觉得这个所谓的老江湖,见识其实也没比他们大多少。 阎宽听着,却是突然晒然一笑:“你这话虽然说得在理,但我从未在别人身上发现这么可乐的事,也只有你们……”年纪不大点,心思不少,整人的手段更是了得,愣是没让人察觉半点端倪,被人整了,还一脸被人蒙在蛊里混然不知,除了他们,也真是没谁了。 “所以说,跟在咱们身边,有趣的事那可就多着了。”香枝儿冲他笑了笑,正了正神色道:“这里的事儿,差不多也就这样了,这药丸吞服下,你身上的毒就解了,从此咱们大路朝天,各走半边。”说着,便将一颗药丸递到他面前。 阎宽还有些愣愣的出神,听那话的意思,这就了事可以走了,倒是伸手接过了药丸,也没细看两眼,直接就放进嘴里吞下肚了。 香枝看得一乐,道:“你倒是相信我,也不怕我再给你一颗毒药吃。” “姑娘是个心善的人,我当时一身毒伤,若非姑娘出手,我如今还在倍受折磨呢,能有今日这一身轻快,还能以真面目示人,每一天都是赚来的,我又岂会怀疑姑娘会对我有不良用心。”阎宽也收起了笑脸,神色镇重的开口道。 “嘿嘿,我先前对你下毒,你就真一点没怪我啊?”香枝儿怀疑道,任谁被人下毒胁迫,想来都不会乐意的吧! “怪是有一点怪,但完全不到记恨的份上,总归我也相信姑娘会说话算话,可不,这解药就给我了。”阎宽笑笑道,说实话,他还真没怎么怪,当时他原本也是要答应的,人家为着万无一失,用点手段也很正常,反正他也毫发无伤。 “你倒是很会说话,行了,你就去吧!”香枝儿摆了摆手,她帮他解了毒,他帮他们做事,如此便两清了。 阎宽一听让他去的话,心里先是一松,但随即便有些筹踌不前,嘴里应了一声,抬脚便往前走了几步,可随后抬起的腿,便没能落到地上,而是停在了原地,一脸犹豫不决的样子,好半响,才转过身来。 香枝儿一脸不解的看向他:“怎么了,可是觉得时间太晚,那要不明天再走也是一样的。”大晚上赶人,似乎也不太好。 第五百五十七章 稳了 第五百五十七章 稳了 贺长老倒底担心自己的身体,虽然觉得没什么异样,仍是吃着大夫开的调理身体的药,每顿一大碗苦药往嘴里灌下去,有没有作用不得而知,但心里上还是得到了安慰的。 因着他这身子之故,下面的弟子没敢太打扰他,一些不大小的事情,自行处理,并不往上凛报,而贺长老也心知那三处产业生变,落到了周承泽的手里,可现在他也顾不上,索性闭目不语,随他去吧,安心把身体调理好是正经。 在他看来,周承泽是有些手段,但怎么说也还是一个毛头小子而已,那三处产业落在他的手里,未必就能料理得开,想他把持产业好几个月的时间,仍是没弄安稳,让人钻了空子去,而周承泽又能比他好到哪里去,指定是不如他的。 待他身子彻底养好起来,到时候再与他争夺,也未必不行,眼下这里,且先放他一马。 不放他一马也不行,谁让自己的身体不争气呢,关键时刻就出问题了,他其实也有些怀疑,会不会是近日太过操劳之故,以前那么多年,一直清闲着,身子从来没出过毛病,但现在这才忙活几天,就出问题了呢,他也曾怀疑是不是中毒这种可能,但那么多个大夫都瞧过了,并没有一人说是中毒的,他也就不往那方面去联想了。 总归现在是大势已去,一时半会的也掰不回来,他也只能先把身子骨养好了,再好好的与周承泽清算,一个毛头小子而已,他并不看在眼里,他在剑派中做了数十年的长老,连个毛头小子都降不服,那才是真正的笑话。 一时之间,日月剑派的格局发生着很大的变化,贺长老一系极快的消停下去,而新掌门周承泽,很快的站了出来,高调的接管了三处产业,仍旧派遣三位原管事打理产业一应事务,而贺长老派出的那些人手,全都给撸了下来,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 而趁着贺长老修养的时间,周承泽手下的人手,也都很快的组建起来,原掌门一系的丁壮,领着一系人手,这些人放在明处,平时抽调派遣跑腿,种种活儿,都落在他们头上,再有阎宽,也组建了一队人马,这一队人马放在暗处,一些要紧的机密的事儿,便交给他们去料理,如此一来,他手下也再不缺人用了。 经这一番变化,掌门一系,也很快在剑派之中站稳了脚跟,随着周承泽在剑派中展露峥嵘,也对一些弱势的长老们,形成了威慑,让他们再不敢像之前一般,不把他这个掌门看在眼里,而现在的情形便是,不但不敢轻视,甚至还生出深深的忌惮。 “掌门,这是元长老送来的礼,至今为止,已有十五位长老,送了礼来。”丁壮抱拳,一脸恭敬的开口凛道。 周承泽脸色和缓,他没有去看那些礼都送了些什么,他只需看到这些长老们的态度即可。 倒是香枝儿,对这些礼更感兴趣,几步上前,掀了上面盖着的红绸,笑道:“让我看看,都送了些什么!”她也是没想到,做个掌门,还能平白无故的,便收到这么多的礼品,想他们先前,别说什么收礼了,能给他们一个好脸色,都已是受宠若惊了,这才过去多长时间,倒是掉了个个儿了。 “哟,这黄灿灿一片,看着还挺值钱的啊!”香枝儿打量着。 托盘之中,一件件黄灿灿的饰物整齐的摆列成一排,有男子的配饰,也有女子的发饰,瞧着都是新打制出来的,看上去很是亮眼。 一件一件的看完,香枝儿撇了下嘴,道:“倒底都是江湖中人,送礼就是这么粗暴直接。”粗人嘛,自然就欣赏不来什么古懂字画,觉得黄金值钱,方便携带,什么情况下都能当成银子使,所以大多数江湖人,还是觉得黄金最好,什么玉器之类的易碎之物,他们并不看好,就连送礼,也便是这样。 “放在这儿,你先退下吧!”周承泽瞧了一眼她的神色,挥手让丁壮退下。 第五百五十八章 告辞 第五百五十八章 告辞 待剑派里一应局面都稳定下来之后,周承泽给归元山庄的楚云平去了一封信,将近日剑派里发生的事情,简略的说了一下,随后表示,自己已是全面掌控了日月剑派的局面。 两人交情一向不错,楚云平对于他在剑派中的现状,也很是关心,当初他初登掌门之位,楚云平不但与他分说了其中的着键之处,又很不放心的逗留了一段时间,后来因为实在是不能再耽搁了,才带着人离开。 就算是离开之后,也时不时派人来传个话,问问他的情形,这般倒更像是做兄长的,放不下弟弟一般,周承泽也承他的情,如今诸事顺遂,自也向他分说一二,也免他继续挂心。 楚云平接到来信,一目十行的看完,随之也十分感概,这人跟人啊,还真是没得比,看看人家赤手空拳的,这才用多少时间,便成了一派掌门,如今还把这掌门之位坐稳当了,再看自己,虽也算年轻一辈中不可多得的英才,但总归还是沾父辈的光多一些,完全没有可比性。 “少庄主可是收到日月剑派的来信?”郑先生端起手边的一杯茶,略沾了下唇便又放下,眼神却是已落到他手上。 对于郑先生似乎格外关注日月剑派这事,楚云平也是早就看得分明了,只是让他想不明白的是,这位京城来的郑先生,何以对日月剑派这样一个江湖门派格外感兴趣。 “确实是日月剑派来信,先前我那位小兄弟,如今已是坐稳剑派掌门之位,特书信一封,告之我他的近况,让我不要担心。”楚云平略说了几句,便又道:“我这小兄弟别看年纪小,为人倒是很讲义气,功夫不差,听说还有秀才功名,当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话说到此处,抬眼看向郑先生,果然见他一脸十分感兴趣的样子,便听他问道:“竟还有秀才功名吗?”脸上也略有些惊讶之色显露,随即便喃喃自语一般:“竟是个能文能武的。” 楚云平觉得自己可能弄错的方向,这位郑先生,并非是对江湖事感兴趣,他应该是对周承泽感兴趣到是真的,不然,来来去去的,总是绕着周承泽这个话题转呢。 “确实是个能文能武的,看他行事,也有几分手段,连剑派中的那一干老狐狸,都没能将他压制住,可见也是个有谋略之辈,哈哈哈,当真了不得啊!”剑派那边的事,就算周承泽不来信与他说,他也能从别的渠道打听到,当然,他能有这番作为,他也是为他高兴的。 郑先生的脸上,已露出且惊且喜的神色来,伸手捻着胡须,一脸沉思状。 楚云平是个直性子,不由开口问道:“郑先生似乎很关心周承泽的事,不知先生这是何意?”是好意还是歹意,说实话,周承泽与他相交莫逆,并不希望他被郑先生给盯上,这些个文人,看着斯斯文文,其实一肚子坏水,谁知道他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 若是一般的交情,他其实也不想插手郑先生的事,但周承泽却是对他有救命之恩,就冲着这一点,他就不能置之不理。 郑先生听着这一问,不由抬眼虚瞰了一眼,露出个若有若无的笑,道:“楚少庄主似乎待周掌门很是不一般啊!” “哈,先前也与先生说过几句,承泽与我有救命之恩,咱们江湖人,向来恩怨分明,他的事便是我的事,只要我能帮的,绝不含糊。”楚云平十分利索的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郑先生听着他这话,不由微微一笑,道:“年少英才,那般的风姿,我自然要多看几眼。” “先生是个爱才之人啊!”这似乎也说得过去,不过他总觉得没有这么简单,年少英才多了去了,就他自己自认也不差什么,可没见郑先生对自己格外关注的。 第五百五十九章 认命 第五百五十九章 认命 话说贺长老吃了几天的药,身子似乎再没有不适的地方,又接连请了数位大夫来看诊,个个都说他的身体倍棒,没有一点问题,他自个也感觉身子挺好,先前时还偶尔会觉得疲惫,这修养几天之后,这一丝疲惫感都不存在了,精神也是好得不能再好,他仿佛觉得,先前吐血那事儿,可能是个错觉。 他身子这一好,手下的一干弟子,便将近日发生的事情向他仔细的凛报了一番,随后一个个全都望着他,等着他发话。 众弟子也不是蠢人,不过比起某位比他们年纪还小的掌门来说,那还真是能力不足、才干欠缺,比哪方面都比不上,但大致的形势,他们还是看得分明,眼下剑派上下的形势,于他们十分不利,先前也是担心自家师傅的身体状况,所以很多事情没敢多说,如今见他好转,自是一骨脑儿的,全都说了个清楚明白。 贺长老一听,先是大吃一惊,随后便是一口郁气堵在了胸口,他这几天一心养病,倒是真没过多的过问外界的事,那知身子一好,便听到这个噩耗,这怎能不算是噩耗,原本一片大好形势,不过眨眼间,便全落到周承泽的手里。 他原本也想过一回,知道这次是周承泽得了便宜,可哪知,便宜全让他占尽了,自己如今除了跟随的弟子外,倒是什么也不剩下了,甚至因为此番事故,他在剑派中的声望也受损不小,如今这情形,竟是比起柳千山当掌门时还有所不如。 怎么就这样了? “师傅,那些派出去的管事,被周掌门给赶了回来,这几日天天都在外面求见,师傅你看?”弟子窥其神色,小心的问道。 “让他们进来。”贺长老阴沉着脸,发话道。 他身为一派长老多年,手段自也是有的,只是没想到,一时不备,竟被个小年轻给算计了去,他心里如何能想得开,只是形势比人强,人家如今占着先机,倒让他不知如何是好了。 真要跟人撕破脸面,他是不愿意的,不说人家背后还有个邵长老,那一身功夫高深莫测,自己不可能是对手,与之对上,自己必然是要落下风的,再说他堂堂长老身份,真要与掌门对上,与剑派发展不利,就算勉强赢了,也未见得有多少好处,以下犯上,还得受人指责。 不能跟人硬碰硬,但使手段也使不过人家,亏他还是个老江湖,连个毛头小子都对付不了,也忒没脸面了些,脸面上很是过不去,心里又心疼那些才到手没多久的产业,又气又怒,脸色哪能好看得了,也不怪一众弟子战战兢兢。 “贺长老,长老啊,你可要为我等做主啊!” “贺长老,我等真是苦啊,你老可一定要为我们出气啊!” 扑通,扑通,连着好几声,眼前便跪了一大片人了,一个个哭眼抹泪,大呼小叫,若非一眼看去就知道是一群男人,不然还以为是谁家大姑娘小媳妇,受了莫大的冤屈呢。 贺长老本就心里不好受,再一看这群人的模样、作态,一口气又生生的憋在了胸口,气得发抖的伸手指着他们:“你们,这是做什么,一个个还有没有点样子了。” 那叫一个又气又恨,这些还都是他亲自挑选出来的管事呢,一个个就这点能耐,说被人赶就被人赶了,他还没怪罪他们呢,一个个倒跟他叫起屈来,他为他们出头,那谁又为自己出头,他心里那口气,还没地儿出呢。 听到贺长老发了话,一个个顿时静若鹌鹑,再不敢捻虎须的,只静默了片刻,便有人按耐不住,小声喃喃道:“长老,我们真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啊,周掌门那也不过一黄毛小儿,怎敢就欺负到长老的头上,长老啊,这一口气咱们如何能忍得下去!” 第五百六十章 仇恨 第五百六十章 仇恨 柳佳荨被日月剑派除名这事,已经通告了整个江湖,毕竟她这身份不一般,前掌门之女,在日月剑派中也是颇有地位之人,甚至她结识的人脉也不少,各大小帮派的帮主掌门之类的人物,大多都识得她,若不将这事说清楚,她未必不会利用剑派的名声,做出一些不好的事情来。 也就几日时间,她被除名这事,便已是传遍江湖各派了,有人唏嘘可惜,也有人幸灾乐祸。 而柳佳荨本人,被剑派的弟子,直接从山门前扔了出去,从此她便再不是剑派的弟子,被人推得踉跄摔倒在地时,她眼神中露出些茫然无措的神色来,随即反应过来,猛的站起身,向身后的大门口扑去。 “我是掌门之女,你们不能将我除名,我是大小姐,你们不能赶我走!”柳佳荨状若疯颠,大吼大叫着,想跨进大门。 看守大门的弟子,自是不可能让她再入内的,忙忙的将人一拦,仍旧往外推去,她便又是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要说她的功夫,比起一般弟子还是要强上一些的,不过她如今有伤在身,本就是娇养着长大的大小姐,一点伤疼都能让她大呼小叫好久,更别说忍着伤与人动武了。 “柳姑娘,你已被咱们剑派除名,再不是咱们剑派的弟子,还请自重,不要与咱们为难,否则,长老们怪罪起来,咱们也不好交代。”看门的弟子倒也不是故意要欺负人,不过是在履行自己的职责罢了。 “你们,也不过是看门狗而已,也敢跟我为难,你们等着,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们好看。”柳佳荨揉着摔伤的手臂,满脸狠色的撂下话道。 看门的弟子一脸的无奈,却是也不敢再与她搭话的,这姑娘本来就凶,往常他们惹不起,如今瞧着这一脸狠绝样儿,也着实有些吓人,就更不敢去招惹了。 柳佳荨什么也没带,就这样被赶了出来,好在身上带得有几两银子,这才不至于让她流落街头,不过她大小姐从小金尊玉贵的长大,从没有吃过苦头,只这么几两银子,却是不够她活几日的。 几乎是失魂落魄的从剑派里出来,一路如游魂一般,晃晃悠悠的往前走,没个目的地,也不知该去向何方,只这么一晃悠着,顺着大道往前行。 “大小姐,你要去哪儿啊?”侍候的丫头,抱着个包袱,急匆匆的跑着追了上来。 柳佳荨停下脚步,神色怔愣的转头,看向熟悉的丫头,眼珠子总算动了动:“你是来找我的?” “大小姐什么都没带,奴婢收拾了几件衣物,还有些细软……”丫头一向怕她,再见她此刻的神色有些不对,语气低微的说道,缓缓伸出手,将手中的包裹递到她面前。 “你是我的丫头,如今是要抛下我,自己过日子了吗?”柳佳荨目光一寒,直直的看向那丫头。 这丫头照顾了她许多年,她还真离不得她,若没有这丫头的照顾,她以后要怎么过,什么都要自己动手吗?那她岂不得累死。 第五百六十一章 身死 第五百六十一章 身死 “打听得怎么样了?” “二爷,小的已经打听清楚了,人住在清平客栈,已是住了三天,这三天都没有出门,只是让小二请了大夫,这几日汤药不断,想是受伤不轻。”一面目十分寻常的大汉,神色镇重的回凛道。 “可打听清楚了,身边可有人跟随没有,这个很重要,一定要打听清楚。” “小的蹲守了三日,已是打听明白,就独身一人,再没旁人跟随的,明的暗的都没有,咱们这时候下手,一准儿得手。” “若真是如此,那便是天助我也。”被称为二爷的人,神色带着几分忧虑。 “二爷就放心吧,小的打听得真真的,绝出不了差错。”那人就差没拍着胸口保证了。 “哼,这话可别轻易说,当初老七也是拍着胸口跟我说,出不了差错,结果呢,一群人包括他在内,全都折了,一个没回来的。”二爷冷哼一声说道,脸上的神色并不好看。 “呃,二爷说得对,那小的……要不要再去打听打听,尽量保证万无一失?” “去吧,去吧,要摸清楚,可不能出错,咱们再经不起折腾的了。”二爷一脸严肃的叮嘱道。 “是,小的这就去。”那人说着,身形一闪,几个起落像不见人影了。 二爷盯着那人离去的方向,却是神色莫名,心里起起落落,神色紧绷,总不见放松下来,看得出心事重重,静默良久,才喃喃出声:“这事儿日月剑派想来是不会管的,这时候下手倒是最合适,既能为老七报仇,也能出一隐患,倒是两全其美。” 柳佳荨被贺长老一系人马打伤,伤势不轻,进了青州城便寻了个客栈住下,开始寻医问药,原本身上带的那几个银两,也仅够住店吃喝,亏得那丫头给她带出几件行礼,并一些细软,倒是暂时缓解了她的困局,可就算如此,她对那丫头也不存什么感激之心,弃她于不顾的人,她才不会放在心上。 这些时日,她一边养伤,一边琢磨着,要怎么才能报仇雪恨,受这一番打击折磨,当真是奇耻大辱,说什么也要还回去,不然,她岂能心安。 心里正寻思着,耳边便听到吱吖一声,抬眼看去,只见窗门竟然被风吹开了,她身上有伤,不宜见风,缓缓站起身向窗边走去,停在窗前抬手,轻轻一拉,将窗户给合上,随后便缓缓转身,正待往回走,便见身后竟站了一个人,顿时骇了一大跳,双目圆瞪,怒喝一声:“你是何人?” 竟然悄无声息就来到她的屋子里,这人绝对是个高手,顿时防备起来,目光中也露出一丝惊恐,无声无息的出现在她的身后,若是要对她出杀手,她哪还能避得开的,只怕已是命陨当场。 “我是何人,你不妨猜一猜。”那人阴测测的出声道。 头上戴着斗篷,脸上蒙着黑巾,也就露出一双眼睛在外,这如何猜得出来,她不由细看一番,身形颇为高大,以他先前进来时全无动静可以看出,此人功夫极高,定不是无名之辈,既是有名号的人物,如此模样出现在她的面前,她不由再次惊了惊。 “前辈功夫了得,何以藏头露尾?”柳佳荨话说得还算客气,只是心里早已开始骂娘了,猜个屁啊猜,你就是露出真容姑娘都未必认得你是谁,蒙着脸还让她来猜,她眼里能看进的人物,除去各帮派之主外,便是年少一辈的俊杰人物,你是阿猫阿狗谁知道呢! “如此装扮,自然是不想让人认出来啊!” 第五百六十二章 心思 第五百六十二章 心思 柳佳荨之死的消息,传入日月剑派中,并没有掀起一丝风浪,就更不会有人会大费周张,为其追查凶手了,不过是传了几天,便就又平息了下去,之后也再没人提起。 “掌门,漕帮送来帖子,邀请掌门参加下月十六,漕帮帮主六十大寿。” “六十大寿啊,算是高寿了,帖子给我看看。”周承泽接过帖子翻开看了几眼,江湖中人疏朗大气,连字都写得是龙飞凤舞,随即便合上了帖子,开口道:“你给传个话,就说我下月十六准时到贺。” “是。”弟子拱手一礼,随后退下。 “漕帮经营水上运输,不过据说私下里主要是贩私盐,获利颇丰,也不知是真是假。”香枝儿接过帖子,也看了几眼,缓缓开口道。 “空穴不来风,会有这样的传言,想必也确有其事,不过贩私盐,倒底不是正途。”周承泽接了一句。 香枝儿扑哧一声,便笑出来:“石头哥哥,在你看来,江湖中人所经营的产业,能赚钱的,有几件是正经行当来着?” 青楼、当铺这些行业,私底下都存在着一些坑蒙拐骗的行当,就连车马行这样的,看似正经,其实一路上也不知要杀掉多少盗贼响马,手上可以说是沾满了血腥,完全算不得正经营生,至于漕帮这样的,杀水贼还算是正义之举,贩私盐什么的,只要走通官府的渠道,那也不算什么事。 所以江湖人行事,要么为名,要么为利,总归,没几个是老老实实的正经人呢,与之打交道,怎么也得多存个心眼儿,不然,难以存活。 周承泽想了想,不由也笑了起来:“你说得也是,倒是我想岔了。”江湖之中的人和事,就不该以寻常人的眼光来看待。 “石头哥哥,你此番接了漕帮的帖子,可是还有什么别的想法?”香枝儿猜测道。 漕帮也算是一大帮,但比起归元山庄、日月剑派这样的顶尖门派,还是差了点,但是在以前柳千山做掌门时,虽然地盘比不过日月剑派,但风头却是比日月剑派还要足,人家可以不把柳千山看在眼里,却少有人不把陈老帮当回事的。 但如今周承泽年少成名,接管日月剑派做了帮主,比起柳千山的风头更劲,如此年少英武的人物,也不容人小觑,陈老帮主年纪大了,特意送这份帖子过来,估计也有交好的意思。 要说起来,周承泽也不是爱凑热闹的人,这种场合派遣几个长老,再送上一份厚重的寿礼,也算是给足了面子,不想他竟会亲自出马,要说没有别的什么心思,香枝儿是不信的。 对于香枝儿,周承泽一向是知无不言,不管是私事,还是派中大小事务,全都不会隐瞒于她,见她问起,便开口道:“陈老帮主年纪大了,虽说现在身子还算健朗,但江湖中人,活到这把年纪的,谁没落下一身暗伤,六十来岁,这个年纪,也是没几年好活的了,听说他有十八个儿子,还有几个出嫁的闺女也极为出色!” 留下一大片家业,可能干的孩子多了,那也令人犯愁。 香枝儿一听,就知道他话中的意思,这陈老帮主,年轻时候也是个好美色的,妾室纳了不少,孩子就生得有点多,儿子就十八个,闺女也不少,而江湖中人并不太看重男女之别,陈老帮主一向拿闺女当儿子养,所以闺女中出众的也有好几个,再加上她们的丈夫也有些能耐,如此一来,这几个闺女,倒是比一些儿子还强。 第五百六十三章 信任 第五百六十三章 信任 香枝儿从周承泽这里出来,便进了自己的屋子,她的住所,已经从飞来峰搬到了属于掌门一系的范围内,离周承泽的主院不远处,挑了一处精巧的院子住下,离得不远,来往十分方便。 这处院子不大,但也不小,正房、左右厢房,一间不少,这么一个院子,只住了她一人,房间很空,相对来说,是十分宽敞的,她自个选了正房居住,左边的厢房则是她单独的药室,里面放了不少的药材,平时她也在里面制药,平时无事,也没有人打扰,很安静也很自在。 回到屋里,她却没有如往常一般的进入药室,而是进了正屋,在一书案前坐了下来,取出一张白纸,平铺在书案前,随即提笔,一边思索,一边书写,没多大一会儿,便写了大半张纸,也不见她停笔的,停停写写,写写停停,一张写满,便又换一张,约过了一个多时辰,她才罢手,将笔放下一看,竟足足写了五页大纸。 将写满字的五页大纸,拿起来一张张的细看一遍,随后又提笔在上面涂涂改改,删删减减的最终改成了三页纸,她这才满意的停下了笔,将三页纸放到了一边。 盯着那三页纸,她又认真思索了一番,随后进到屋里,从放东西的箱子里,找出一个荷包,随手收进怀里,便拿着那三页纸出门了。 阎宽没料到香枝儿会来找他,虽然他们时常碰面,但还从没单独来找过他的,还颇感觉有些新奇。 “姑娘找小的,可是有事?”阎宽很是信服她那一手医术,平常见面也十分客气,如今他跟随这两人办事,姿态也摆得很低。 “正是有事呢。”香枝儿也没多话,直接掏出她写好的那三页纸来,递到阎宽的面前,道:“你先看看这个,我自己的一些设想,若是有什么不足之处,还望你多加指点。”毕竟对方也是个老江湖了,江湖中的那些道道,看得可比她清楚多了,她也就是个闭门造车的。 阎宽不明所以,倒也没多问,接过那三页纸,便垂头看了起来,只是才看了个开头,便露出一脸的惊讶之色来,随即摆正的神色,一目十行的往下看了下去,直至看完全部内容,这才一脸惊叹的抬头:“这些都是姑娘自己想出来的呀?” “正是,我们虽然在江湖上混了快一年的时间,可是很多消息仍是没听说过,实在有些太过孤陋寡闻了些,借此多探听些消息来,也能稍稍弥补一下,咱们缺失的这十多年。”香枝儿露出淡淡的笑意。 阎宽看着这几页纸张,很有些激动,原本正想说说自己满心的感概,先叹一番她的高瞻远嘱,可一听人家这话,居然只是这么一点小小的要求,他到嘴边的话,就直接被堵了回去。 强扯了一张笑脸,赞了一声:“姑娘,你这想法挺好的。”他当然不会相信,她就这点想法,只不过人家既然拿那话堵了他,他也不会不识趣的乱说话。 凭本心来说,她这想法真的不错,真要实施起来,她这一手消息网,绝对算是江湖之最,要说江湖人在江湖上混,自然要凭一身真本事,但除去一身本事外,还得凭脑子好使,再则便是消息灵通,消息灵通者,可以办成很多想都不敢想的大事,谋算起别人来,也是手到擒来,当然防患起别人来,那也能滴水不漏。 “这么说你也是赞同我这想法了,那么,你能不能组建起来呢?”香枝儿抬眼看向她,等着他的回答。 阎宽没有立即就回答她,而是认真的思索了一番,轻皱了下眉头,这才面有难色的开口道:“要照着姑娘的意思组建起来也不难,难的是这般将会花费不菲,公子虽然坐稳了掌门之位,但一下子也不好抽调大批银钱出来,毕竟各位长老如今都盯着掌门呢,实在不宜妄动。” 第五百六十四章 查账 第五百六十四章 查账 “掌门,咱们剑派上下历年来的收支账本,全在这里了。”账房的大管事,领着一众人等,搬出来好几个大箱子来。 周承泽看着这么多个大木箱子,上前几步,走到最近的一个箱子跟前,抬手将箱子给打开,里面全是一本本的账本,随手取出一本,翻看了一下,密密麻麻记着账目。 他也没料到居然有这么多账本的,他只是想查一下剑派都有哪些收入和支出,收支是否平衡,若不平衡,超支的从哪里来填补,若是有富余的,又富余几何,还给他留了多少家底。 总归他接任掌门,这些事情是必须弄清楚的。 还有一个就是,剑派名下的都有哪些产业,他接手的三处,是剑派最大的也是最赚钱的产业,大部份开支,都是这从三处收来的盈利在支出,但除了这三处外,还有别处的一些小产业。 而且据他所知,近些年来,外面的帮派逐年侵占了剑派的产业,虽然都是小打小闹没伤到根本,便不管是多小的损失,那也都是整个剑派的损失,以前柳千山听之任之,可到了自己的手上,却是不能容忍再发生这样的事情的,甚至以前被人侵占去的那些地盘,他还在想着法儿,要逐一收回来呢。 所以桩桩件件的事儿,他必须都要弄个清楚明白,方才能接着盘算以后,只是这些账目,实在有些太多了,他要真把这些细看一遍,那还真是耗时日久呢。 他不由抬眼向账房管事看了去。 查账对于账房来说,还真是让他们十分心虚的事情,实在没法坦然面对,就算没有在其中做手脚,但也保不住会有什么错漏之处,要被查出来那可就不是小事了,一处错处处错,这一连番错下来,那可真是描补不这来的。 账房早已是一头的冷汗了,如今再见掌门的眼神看了过来,这就更让人紧张了。 “掌……掌门,所有的账目都在这里了!”账房顶不住他那犀利的目光,结结巴巴道。 “嗯。”周承泽皱了下眉头,虽然他突然要查账,这确实很让人紧张,但这位账房似乎也紧张得过了头,不由开口问道:“你做账房多少年了?”瞧着年岁,也有四五十的样子,是个老账房了,何以像没经过事的小年轻一般,紧张成这样了。 “小人做账房,已有十六年。”账房战战兢兢的回答道。 十六年,这个数字让周承泽十分**,十六年前柳千山初做掌门时,这位掌房大概便是柳千山做了掌门后,才提拔起来的吧,那时候大概也有三十来岁,倒也够资历,柳千山做了掌门,就提拔了他,想来就是他的亲信了。 想明白这一点,周承泽便知道他何以这么紧张了,柳千山的亲信,自然是向着他的,而柳千山的为人,呵呵,如此说来,这些账目上的问题,肯定不小,约摸十来年前就出问题了,而这些还都是无头账,毕竟人家都死了,你就是查出准确的数目来,又能如何呢,也就是让他名声更不好听而已,于事实完全无补,所以这笔烂账,也就只能是烂账了。 对此,他也很是无奈,伸手揉了揉额头,开口道:“将产业务目录找出来,还有就是将盈利的产为更个单子出来,每年盈利多少注明,以及亏损的产业名目更出来,每年亏损多少注明,再有一个就是,这十多年来逐年被人侵占去的那些,也都列一张单子给我,标明是被那些帮派给侵占了去的……”周承泽一件一件的吩咐着。 说完之后,便指了指那些账本,道了一声:“这些账本都抬下去吧,我不细看了,具体情形是怎么样的,你们心里清楚,我心里也清楚,别以为我好糊弄,只不过人死如灯灭,以前的事情不好追究罢了。” 第五百六十五章 派活 第五百六十五章 派活 对于掌门亲自交代下来的事情,账房管事是绝不敢有所拖延的,很快便将周承泽所交代的东西,以最快的速度,汇总呈了上去。 周承泽将这些东西细看了一遍,很快便做到心中有数了。 因为剑派呈现弱势,便引起一些人的觊觎,而柳千山以往的做法,又是放任不管,可不就助长了一些人的气焰,让他们胆子越发大起来,一点一点的占便宜,逐渐吞掉一些产业,而这些人也不是无所顾及,他们并不做大,只吞掉小小一部份,不至于影响到剑派的大局,却又实实在在得了好处。 近日这些门派倒是老实了不少,估计他这个新掌门上位,还没让他们摸清脾气,所以没敢轻举妄动,待真正摸清他的脾气后,想必便又有新的应对招数了吧! 对此,周承泽不由冷冷一笑,以前日月剑派如何他管不了,但现在,日月剑派在他手中,就容不得人为非作歹,肆意相欺的,他周承泽可不是柳千山只会窝里横。 “石头哥哥,你有事找我啊?”香枝儿从门外走了进来,扬起笑脸道。 她有自己的事忙活,也不是时时刻刻都在他身边,上次找过阎宽之后,她便又有两日不曾出门了,也难怪周承泽会特意让人去唤她。 “没事就不能找你了,总闷在屋子里,不唤你来你都不舍得出门了。”周承泽抬头看向她,露出无奈的神色来。 “不是也没什么事嘛,我就在房里弄几味药!”香枝儿笑笑道,如今剑派里的事儿,也用不上她帮忙,且他新任掌门,手里的事儿也多着呢,她杵在一边帮不上忙还添乱呢。 “你说那事,阎宽跟我说了。”对此事,他心里也是极赞同的,消息不灵通,就好比两眼一抹黑,什么事儿都比人落后一步,也就无法抢占先机,也就难成大事。 虽然他们也没想干出什么大事来,但也并不想做什么都那么被动不是,所以建立一个自己的消息渠道十分重要,尤其是对他这个掌门十分有利,能打探到各派的内幕消息,掌握他们的动向,更方便他在幕后运筹帷幄,为剑派谋取更大的利益。 “一点小事而已,他居然还特意跑来跟你说一声,这人也是闲得。”香枝儿撇撇嘴,当然这事儿也没有要瞒他的意思,不过因为他的事情太多,不想他为别的事分神罢了,一个人的精力有限,已经忙成这样了,再操心别的事,铁打的人也吃不消。 “这哪里算是小事,若是做好了,是有很大的益处的,再则,此事花费颇大,银子却全是你出的,我是想问问你,现在手上可还有银子花?”他堂堂一掌门,说实话,若是要调动剑派里的银子,还真不是很方便,毕竟他才登上掌门之位,那些长老对他也不是很放心,正时时盯着他呢,银子这些东西又十分**,稍有动作,指定便会找他询问了。 虽然剑派里的银子动不了,不过他们也不是缺钱的人。 “原来你是担心这个啊,放心吧,我手里怎么会缺钱呢,这些年赚了不少,我都存着没怎么用,去年咱们没回家,铺子里的收益,水生哥也让人送了现成的票号过来,我要用银子直接去银庄竞换即可,再说了,咱们怎么可能真缺银子使!”说着,冲他眨眨眼睛。 他们可还拥有一大笔的财富呢,又怎么可能真缺银子。 第五百六十六章 质问 第五百六十六章 质问 周承泽还真是说到做到,没过两天,他便召集起各位长老一起商议这事了,话说,他这还是第一次召集众位长老商量事情呢,初时他也没透露任何消息出去,弄得各位长老还有些莫名其妙,各自暗暗揣测,似乎最近派中也没发生什么大事吧,何以掌门召集他们议事了。 说起来这也不能怪他们,想以前一往的惯例如此,柳千山有什么事时,很少会与一众长老商议的,多数事情便是他自个拿主意了,完全不管各位长老的意见,而各位长老们也安守本份,并不以此为怪,无意中便形成了惯例,当然也不是真的就没有意见的,不过是敢怒不敢言罢了。 如今周承泽初登掌门之位,他们其实也很担心他太过年轻,怕他会一时冲动,做出一些无法挽回之事,所以还会时不时的盯着,虽是盯着,却也没有过多的插手于派中的事务。 像这般正儿八经的召集他们商量正事的,各位长老们都觉得还挺新鲜的,倒是一个不落的,都到齐了,包括那位一直在养病的贺长老在内。 贺长老仍觉得有此尴尬,出来的时候,脸色还颇有些不太自然,想当初他差点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可惜柳佳荨一闹腾,周承泽趁机出手,他的一切努力便全化为泡影了,也亏他豁出一张老脸,不然,剑派中估计就没有他这位贺长老了。 虽然先前的事很让他丢脸,不过一身本事还在,倒是让人不敢轻视他,他一出现,仍旧一个个跟他见礼,并没有人敢当面嘲讽讥笑他的,倒底是老江湖,不过片刻间他便也调整过来,再不见半点不自在的。 重要人物一般都是最后出场,周承泽也不例外,待各位长老们都到齐了,他才姗姗而来,就算年轻,但身份摆在那儿,倒也没人敢怪罪的。 周承泽一跨进议事厅,一众长老们也纷纷起身,待他走到主位落坐,一众长老们更是纷纷拱手见礼:“见过掌门!” 虽是江湖之地,却也十分重礼,周承泽也没有托大,抬了抬手,语声客气道:“各位长老不必多礼。” 一众人便再次落坐,有那性子急,按奈不住心中的好奇心,便直接开口问道:“不知掌门召集我等,可是有何要事相商?” 没事自然不会召集大家前来,一众长老也纷纷支起耳朵听着,不明白有什么大事,能让他们整个剑派的所有重要人物到场的,若只是一点芝麻绿豆点大的事儿,这个掌门不免就太小题大作,这也会让人看轻了去。 “今儿召集大家前来,确有一件大事要与诸位商议。”周承泽说话间,扫了一眼在场的众位长老,瞧着他们神色倒还都算淡定。 他这话一出,众位长老便各自在心里嘀咕起来,甚至有几位脸上已呈现疑惑之色:“什么大事啊,最后派中一派平静,并不曾发生什么大事啊?” 这话倒是说出了大家的必声,一个个都是脸带疑惑,也或是皱着眉头,看向坐在上首主位之人,等着他来解答。 “想必各位长老心里都十分清楚,咱们剑派现在面临的情形,日月剑派从数年之前开始,便逐年没落下去,这下坡路走得是一年不如一年,甚至一些没名没信之辈,都敢欺我剑派无人,伙同一伙逞凶斗狠之辈,侵占我剑派产业,这些事儿,想必各位长老都不陌生吧?”周承泽说这话时,已是一脸寒霜。 第五百六十七章 主意 第五百六十七章 主意 一众长老面对新掌门的质问,一个个顿时面如土色,他们怎么可能不在意不心疼呢,那些可都是剑派历年来积攒一来的家底,损失一点半点,都让人心疼的,但前掌门柳千山,身为掌门都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还指望他们这些长老怎么想? 但人死如灯灭,柳千山已经不在了,他们全是将所有过错都推到他一人身上,又有什么用,仍旧落了下乘,一时间众位长老面面相觑,一时有些不知该如何作答,细细想来,他们也不是一点错都没有的,所以,不管怎么回答,都不在理。 反倒是贺长老,听着周承泽的话,露出些若有所思的神色来,开口道:“以前的事,谁对谁错已不重要,重要的是咱们还是要往前看,听掌门这话的意思,是想将这些失去的产业都收回来?” 听着总算有人开口,一众长老松了一口气,再听那话,深觉得有理,总计较以前的事又有什么用,重要的还是以后,他们以后要怎么做,来挽回以前的过失。 “我正是这个意思,以前如何损失的,如今没有再追究的必要,重要的是,咱们应该怎么将失去的拿回来,各位长老,可有什么想法?”周承泽将问题抛了下去。 将失去的产业拿回来了啊,一众长老顿时一扫先前的颓废之态,个个摩拳擦掌起来,收回产业啊,这可确实是件大事,他们一惯在剑派中,都处于养老的状态,没有什么事儿让他们干,人都养得快废了,这么多年了,总算有他们活动筋骨的时候了。 不过掌门问他们有什么想法,这还能有什么想法,有性子直的长老,顿时大着嗓门喊出声来:“那些个不长眼的东西,全是些污合之众,根本不用放在眼里,掌门只要一声令下,我便可带人去收拾了他们。” 这么高吭的一声,喊得当真是豪气干云,听着很有些鼓舞人心的作用,好几位长老,都被他给激得热血上涌,脸上都显出激动之色来。 周承泽看得点头,觉得这些长老至少心思还是在剑派中的,就算各有心思,却也不是不能容忍,心里倒也安慰不少,只不过行事仍是莽撞了些,真要那么容易,当初柳千山又何必忍气吞声。 “掌门,我手下的人也不弱,只要掌门发话,我立马带人去平了那些兔崽子。”另一位长老,莽声大气的开口道。 瞧着一个个的情绪,似乎都没带动起来,周承泽露出一个细微的笑容来。 “别急,你们别急,掌门让咱们想法子呢,你们也多几个心眼,若真这么容易,当初……又何必,这么多年成这样了,所以,大家还是多思量思量,咱们剑派既然要出手,便要议出一个万全之策来,不能出半点纰漏才好。” 总算还有清醒的在,周承泽着重打量了一眼那位长老,虽然他话中有许多未尽之意,不过在场的都是明白人,不会有谁听不明白的。 果然,他这话一出,立马压制住原本有些吵闹的声音,不少人似乎也都回过味来。 周承泽适时发话道:“长老说得没错,想要收回地盘一事,并不那么简单,因着逐年的放纵,已是让那些人食髓知味,越发的不知满足起来,不是那么好对付的,我今日召集各位长老,便是想请大家一起,商量一下如何解决这事,一人计短,两人计长,咱们这么多人聚在一起,且各位长老也都是老江湖老前辈,总能想出一个法儿来,将属于咱们剑派的地盘拿回来,介时,也算各位长老们大功一件。” 刚刚一时冲昏头的长老们,这会儿也稍稍冷静了不少,听着这话,倒也纷纷思索起来,先前他们也是没想那么多,按照江湖中一向的惯例,抢地盘不过是打打杀杀的事儿,动脑子什么的还真没怎么想过,不过现在却要认真去想一想了。 第五百六十八章 看法 第五百六十八章 看法 贺长老见所有的目光,全都被吸引过来,他也半点不怯场,淡淡一笑道:“咱们日月剑派成名多年,自是不能让人小看了去的,一些个跳梁小丑,难登大雅之堂,咱们纵容了他们这么多年,也是时候该出手清理的了。” “贺长老说得对。” “正是这么个理儿。” “不过是些跳梁小丑罢了,早就该收拾他们了。” 对于贺长老的话,一众人都出声附和,对于侵占剑派地盘,让剑派蒙失损失的人,他们自然不会有好话。 “贺长老,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说说有什么法子,让咱们一击必中,不留后患的。”一群人的积极性早就被周承泽煽动起来,这会儿正是情绪高昂的时候。 “贺长老,你就快说吧,真要说得在理,不用你出手,咱们都记你一大功。”一群人很是有些等不及的样子,言语急切的催促道。 贺长老微微一笑,伸手捻着胡须道:“我这法子,却是还需要掌门出力。”说完,便转头看向周承泽。 周承泽坦然一笑,道:“贺长老只管说来,若需要我出力的地方,绝不推辞。”很是利索的应承下来,他也不担心贺长老会故意给他挖坑,话是这么说着,但最后要怎么做,还是他自己拿分寸。 众人听着他这么干脆的话,对他的好感顿时又增加不少,不愧是他们的掌门,为着大局,毫不计前嫌,这样的度量,何愁剑派不兴盛。 贺长老也再不卖关子了,扫了一眼众人,便开口缓缓说道:“据我所知,掌门与归元山庄少庄主交情非浅,与风雷帮也是世交。”说到此处语气顿了顿,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别看人家就是一乡野毛头小子一个,初入江湖也不过还不到一年的时间,可看看人家结识的人脉,他这个长老都有所不如,自己的人脉是不少,可也没有像楚云平这样的人物,要身份有身份,要能耐有能耐的,人跟人果然是不能比的。 周承泽以及一众长老没有打断他的话,等着他的下文。 “咱们倾一派之力,也是能收拾得了这帮江湖霄小,不过收拾完之后,难免会有些损失,也会给一些,对咱们剑派,不怀好意的人等,有机可乘的机会,但是,若咱们拉进一些外援,让他们出一部份力帮咱们度过这个难关的话,咱们剑派便能游刃有余,不留丝毫后患,你们觉得,这个法子如何?”贺长老说完,看向一众长老们。 一众长老也非人云亦云之辈,听完他这话,便也纷纷思索起来,若是能请到外援自然是大善,但这些外援是否会真心出力,毕竟天上不会掉馅饼,人家也不可能白白帮他们一场,总得有些好处不是,到时候会开什么条件,这可就不好说了,人家堂堂归元山庄天下第一大帮派,胃口肯定是不小的。 一个个都思索起来,均是没有急着表态,便是周承泽也认真的想了想,这个法子的可行性,以他与楚云平的交情,这事儿估计没什么问题,风雷帮那这,以前两位老爷子交情是好,但现在换了葛大爷做帮主,这个就有点不好说了,虽然他与葛青锋一直有来往,但他也做不了他父亲的主不是。 贺长老出了这个主意,却也是不急,眼神时不时的打量一下众人,坐在一边,倒是老神在在,他就是出个主意罢了,同不同意的,还看众人的意思,他是一点不着急的。 第五百六十九章 崛起 第五百六十九章 崛起 随后的事情,就简单多了,楚云平与周承泽交情极好,他本早就存了拉拢周承泽的心思,这会儿对方有求于他,他几乎是想也不想就一口应下了,甚至连条件都没有提,很是让剑派中人心喜,也越发高看他们的新掌门了,别看人年轻,但在归元山庄的面子却是极大,非一般人能比,就连他们这样的老江湖,都做不到这个程度,如何能让人不信服的。 风雷帮那边就更简单了,葛大爷那人性子是比较保守,是个守成的帮主,但这不代表他看不清势,连归元山庄的楚云平都与周承泽交好,他一个小小的风雷帮,若非有已去逝老爷子的交情在,又怎么可能有这样的机会,又有家中后辈的一力窜掇,他几乎也是没怎么考虑,便答应了。 两家是这般的交情,他也想着以后能得对方多提携一把,什么条件之类的,统统都先放一边,自是不会这么没眼色的乱提要求,尤其在听说归元山庄答应得那般痛快之后,提什么要求之类的话,那就实在太外道了。 如此一来,周承泽几乎是什么都不必付出的情况下,便得到两方外援,获得一众长老赞赏的目光,让他在剑派之中的声望,得到大幅度的提升。 此次的事儿虽然不小,但也算不得什么大事,不过是料理一些江湖霄小之辈,一群污合之众,楚云平这样的身份,自是不必亲自出马,他便只抽调了一部份人手,直接安排过来,听凭周承泽的调遣,这些人不少在江湖中都能叫出名号,不能等闲视之,周承泽便亲自自出面接待了,当然,也是因为楚云平派出这些人手,也是对此次事件的重视之故。 风雷帮这边,葛青山、葛青锋兄弟,领着一众师兄弟出马,人数不少,一个个身手也极不错,周承泽在风雷帮待过一段时间,对他们的根底知道得颇清楚。 人数众多,实力不差,此番的事情,若不能完美解决,那便是他这个掌门无能了。 虽则有信心,但也没有太过大意,一应事儿也都征询过各位长老的意见,甚至也让他们参与其中,方方面面的尽量周全,以图做到万无一失。 他们要动手的这些污合之众,人数着实不少,不是什么大帮派,数十个人纠结在一起,便成立一个帮派,说是帮派,其实还真算不上,要人没几个人,要本事也没多大的本事,但这样的帮派,却是有数十个之多,一个个专门盯着日月剑派这块肥肉呢。 这些人各自为政,平时也不干什么正事,只挖空心思,盯着各帮派,看看哪里有便宜可以捡,别的帮派没那么多顾及,见有人找事,便想也不想的直接打回去,反倒并不是那么好占便宜的,但也有些帮派派系林立,内耗严重,被这些人钻了空子占了便宜,被人占去的好处,想要再讨回来,那就不那么容易了。 好些帮派之间也是互通有无,动一个牵连好几个,总之一句话,这些人看是势单力孤,可也不是好对付的,不然,日月剑派也不会被他们占了这么多便宜,还不敢说话的。 归元山庄与风雷帮的人,都很信得过周承泽,所以此番的一应安排,全听他的调派,周承泽自然也不能有负众望,与一众长老们相互沟通,互通有无,将计划安排得十分周密。 日月剑派这边的一应事儿,也都是秘密进行的,对外没有放出半点风声,要说以前,日月剑派就便个筛子似的,谁想探听点消息,那都是容易得很,但周承泽继任掌门之后,剑派上上下下,也都进行疏理过一番,如今剑派内的消息,要被人探听了去,那可就不容易了。 一番周密布曙,拟定了日子,调度了人手,随着周承泽的一声令下,江湖中便掀起一丝风浪来,各个小帮会的据点,都提前安排了人去踩点,为的便是动手时,不会出现错漏,也为着方便快速。 他们这速度是真的很快,各路人马蹲守在这些帮派门外,从动手到完结,最慢的也不过三刻钟就结束。 第五百七十章 对比 第五百七十章 对比 一众长老都得了好处,而此番事情也办得相当顺利,除去少数几个弟子受了些轻伤外,一个都没有折损的,可以说损失降到了最小,而实实在在的好处也到手,可以说没有一人觉得不满意的,甚至还因为此次事件,加深了他们与掌门之间的关系,可以说是一举两得。 对于此次的事情,众位长老心里都是极为满意的,就连贺长老都不例外,因为主意是他出的,所以记了他一功,分钱分人这上头,他都占的比例,比起其他长老,都要多上一两成,这一点让他极为满意,而因为此次事件,他与掌门之前的关系,似乎也有所消融,先前的事情,掌门大度不与他计较,但他心里仍是有些疙瘩的,但经了这次的事后,他觉得这关系,十分也更近了些。 这是一个好现象,也是最让他满意的地方,比起剑派的声望,所得的好处,他更在乎掌门对他的看法,毕竟他已经熄了别的那些念头,一心仍想着做长老的位置,与掌门的关系就不能离得太远。 后续的一应事务,周承泽就没怎么操心,分得的人手不少,直接交给了阎宽去**,这些人**不好,是不敢用的,收回来的地盘,直接派遣了管事去接手料理,也不必他亲力亲为,他要做的事情,也不过是给归元山庄以及风雷帮,送些人手送些钱财,以示感谢此次的帮忙。 若非因他们的帮助,让他手下有人可用,以已方几倍的人手,压制性的打击对手,也不能这么轻易得手的,所以一定的感谢还是很有必要。 对于周承泽的谢意,楚云平笑笑,却是坦然收了,心里却也觉得,他十分会做人,虽然先前什么也没提过,但他得了好处,也知道与人分享,就凭这一点,他日稳稳立足于江湖上,也不会有任何奇怪之处。 而风雷帮也同样收下了这份谢礼,葛家兄弟将东西捧回去,呈给葛帮主时,他脸上的神色,也有些复杂。 “咱们可算是没白忙活一场,除了这些财物外,咱们还分了些人手,怎么着这一趟也不亏的。”葛青锋一脸兴致勃勃的说道,也很有些在自家父亲跟前,为周承泽说好话的意思。 他与周承泽私交甚好,自然也希望家里人对他印象更好些,时不时的便会提一嘴,不是说周承泽多仗义,便是说起两家老爷子当年的交情。 葛帮主看着他的神色,再听着他那话,原本的好心情却是没了,放下手里的东西,扫了一眼葛青锋便道:“你也总说周承泽如何的厉害,人家年纪轻轻就已是一派掌门,一般本事也极为出众,再看看你呢,年岁比人还大几岁,可什么出息的?”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这一比较起来,他直接被人给比成了渣渣,葛青锋脸上的笑容顿时便散了下去,露出一脸委屈的神色来:“父亲,你这是故意拿承泽跟我比较,你要知道,天下之大,一山还比一山高,我向来自认也是出色的人物,可人心不足,你要拿我与承泽比,肯定是比不上的,人家从小受周老爷子教导,那一身本事真不差啊!” 虽然周承泽处处比自己强,要身份有身份,要地位有地位,如今竟是连功夫都比他高明不少,可他也服气啊,不服气也不成,这世上总有天才一说,自己也就是一普通人,能有如今的成就已是不易,又何必去与天才比较,那不是让自己找不痛快嘛。 他想得明白得很,可他爹就是想不明白,时不时的便要提一嘴,他倒是半点不受影响,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呗。 葛帮主听闻他说自己人心不足这话,顿时就觉得一阵肝疼,这倒霉孩子,他都不想承认是自己生的,很是没好气的道:“人家是周老爷子教导出来的,难道你就不是你阿爷教导出来的?” 两位老爷子的功夫,都是差不多上下的,而相较于江湖地位,他们葛家比起周家那也是高了不少,他葛青锋就应该比周承泽更出色才是,偏偏他还不思进取,这就让人不可忍了。 葛青锋自然不服气,正待出言反驳,杵一旁的葛青山却是伸手一拦,开口解劝道:“大伯,这人跟人还真是没法比,有人天生就比别人聪明,有人生来就笨,也有人是天生的练武奇才,也有人生来一窍不通,小五看着也是不差,但谁知道脑子里是不是少了那一窍呢,如何与周承泽相比呢。” 听着前面的话,似乎还很在理,但说到后面,怎么就那么不对味呢,他怎么就脑子里少了一窍了呢,葛青锋顿时不服气了,他虽然觉得自己比不上周承泽,可他也不至于就笨到哪里去了啊! 第五百七十一章 漕帮 第五百七十一章 漕帮 时间过得很快,离陈帮主的生日还有两日的时间,周承泽却已是早就将寿礼准备妥当,也打算提前前往,他虽然是一派掌门,但倒底年轻,资历尚浅,提前去也是表示一下为对方贺寿的诚意,当然,他的目的也不仅仅是如此。 出门在外,为免让人看轻,也为着拉拢一下长老们,他便邀请了三位长老一同前往,被邀请的三位长老,自然是喜不自禁,与掌门共同出席江湖中的盛宴,这样的机会,当真是难得,以前是想也不敢想的事。 他们当然不缺这点见世面的机会,不过偶尔出来在江湖一众大佬面前露个脸,不至于让人遗忘了他们,这对他们来说,这绝对是一件极为有利的事。 如此一来,几位长老对周承泽也是相当感激,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有柳千山的做为在前,如今周承泽这个掌门,简直是让他们满意得不能再满意的了,所以,这一路上,几位长老对周承泽那也是越发的尊重客气起来。 “掌门,咱们为何要提前去呢,虽然漕帮的陈帮主在江湖中很受人尊重,可与咱们日月剑派比起来,学是略有差距,咱们这么急吼吼的赶去,人家还以为咱们日月剑派怕了他们呢。”一位长老开口说道。 在他看来,以他们剑派的地位,掌门这样的身份出席,当天赶到也算是很给面子了。 “咱们剑派以前如何风光,我那时候还没出生,也真没有见识过,不过现在确实是没落了,我又是年轻后辈,初做掌门,于情于理都该给江湖前辈多几分颜面,再则,我的江湖经验浅,认识的人也不多,咱们早一点去,也可以多结识几个江湖人,而诸位长老以前也少有出门,想必认识的朋友也不多了。”周承泽淡淡一笑说道。 若是日月剑派有归元山庄那般风光,他这个掌门,完全可以向楚云平看齐,可惜的是,这根本就没法比,所以,他还得劳心劳力,凭自己的本事做上掌门,看似风光,其实要操心的事真不少,着实累人,而楚云平那般,完全继承父辈的家业,眼红的人不免要酸几句,说人家是二世祖之类的话,可二世祖做起来,当真是轻松多了啊! 人跟人是没法比的,他估计就是人天生劳碌的命,周承泽摇了下头,轻叹了一声,他其实也没想去与楚云平相比,不过他们两人都是年少成名之辈,且他还在英才大会上小胜了一把,所以提起他们其中一人时,不免就会被拿出来与另一人相比较了。 听着他那话,三位长老心里又多了一份感动,掌门居然这般为他们着想,要说这些年,他们确实出门不多,当然,料理自己的私事,出门的时候还是有的,不过代表剑派出席各种体面的场合,这些事儿已是与他们无缘,出入不同的场合,结识的人就不一样的,这些江湖中重要场合他们不出席,自然就不会有人会再记得他们的。 一年一年的下来,久不在人前露面,还记得他们的又能有几个,江山代有人才出,江湖中的更替,那只会更快,原本相熟的是前一任帮主,可换了主事人,下一代的,谁还记得你是谁,就是碰了面都未必会给面子,平常时候估计就更不当一回事了。 “掌门想得周全,是我等不如啊!” 听着这话,周承泽不由笑了一下,便又道:“长老们也不必如此慬小慎微,咱们剑派以前是没落了不少,但从现在起,咱们已是逐渐收回了不少地盘,慢慢的打开局面,以前丢失的声望,迟早能找回来,所以,咱们日月剑派出外行走,也不必怕谁,咱们仍是江湖中一大帮派。” 他这么说,也是担心几位长老久不出来走动,难免会有不长眼的出来招惹是非,提前给提个醒,总归有他这个掌门在呢,想欺负日月剑派的人,都得先擦亮了眼睛。 听着他这话,三位长老自然明白他的好意,他们也确实是本着不招是非的念头,毕竟难得出门一趟,闹出什么事都不太好,若真遇上什么事,不免是要忍气吞声的,可听了周承泽这话后,他们心中也是豪气顿生,想当初,日月剑派在江湖中那可真是横着走,谁也不敢招惹的,可后来……不提也罢。 不过听了周承泽这话,倒底也觉得心中安慰不少,甚至因为他这话,让他们顿时对未来都充满了信心,在剑派中待了大半辈子,日月剑派就是他们的根,自然也是盼着好的,剑派好了,他们便也能好,掌门的所作所为,让他们看到的剑派的兴旺。 “掌门说得对,咱们啊,也不能堕了剑派的威名。”三位长老各自点头,脸上的神色,明显动容。 周承泽点头含笑,他如今已是很能感受到,剑派长老对他的善意了,这是个好现像,对此,他也十分满意,毕竟日月剑派这么大一个摊子,若是他在前面努力,而后面不断有人扯后腿,他要前进一步,人家拖着他倒退数十步,那就没意思了。 而如今,一切都往好的方便发展,就算辛苦一些,能做出点成就来,那也就值了。 这事儿略过,周承泽便又说起别的话题来:“陈老帮主在江湖中声望极高,想必来贺寿的人极多,楚少庄主也会赶来,有他领头,想来各帮派的主事之人都会来参加寿宴。”不给陈老帮主面子的还真不多,而楚云平也几乎就是个风向标,有他出入的场合,向来是人山人海。 三位长老听着他这话,也不由都点了下头。 “一般这样的场合,稍微能叫得上名号的门派,都会出席,毕竟这样的大场面都不出席,那也太招人眼了,也会被漕帮记恨,若是被漕帮给记恨上,那可就……” 这未尽之语嘛,大家心领神会即可,倒不必真的说出来,江湖是很血腥,但有的时候,这些血腥也是避免言之于口的。 长老们对于江湖中的惯例,还是十分清楚的,很多既已成形的规矩,并不因人事的变迁而改变的,他们所知道的东西,还是不少的。 周承泽却是第一次听说,不参加帮晏这种事,居然还会被人给记恨上的,虽然人家都下了帖子了,你不去确实是太不给面子,而江湖中人又十分看重面子,请了不去,就如同是在挑战对方的权威,若是不出的收拾,还真就会出现如同日月剑派这样的情况,雷霆手段果然是缺之不可。 “各门各派的人都会参加,那果真还是一大盛会,各位长老介时不要拘束,四处多走走,与旧友多叙叙旧,也别忘了多看看年轻一代的小辈,我听说陈帮主有十八个儿子呢,还有几个闺女也颇有名望,长老们见多识广,想必看人也精准,也不知陈帮主的这些子女,哪一位最为出挑。”周承泽露出一脸好奇的模样,这份好奇可并非是装的,他也是真的好奇,能生下这么多子女,不知陈老帮主在教育子女方面如何,是龙是虫还未可而知,不过能闯出些名声的,想来都不简单。 三位长老听到这话,不由一阵面面相觑,他们能稳坐长老之位,心眼儿其实也不少,周承泽那话说得混不在意似的,其实重点也很突出,就是在关注陈帮主的子女,但是他一个别派的掌门,为何会关注人家的子女? 陈老帮主了的子女中,总会有一位是未来的继承人,所以,他这关注点,其实是在关注漕帮的未来,三人心里各处一思量,多少有些猜出来,他这是在打漕帮的主意呢。 漕帮管着水上运输,生意天南地北,做得极大,帮众也不少,可以说是一块大肥肉,可这块肥肉也不是那么好啃的,一不小心就会崩了牙,江湖中曾经想打漕帮主意的人可不少,可最终的结果如何呢,呵呵,全都做了无头野鬼,死在了陈老帮主的手下,虽然人家现在年纪大了,可他当年威名赫赫,至今都没多少人敢在他头上动土的。 三位长老其实有些心惊,毕竟陈老帮主当年的威风,他们可是亲眼见证过的,别人可能只是听说,但他们可以算得上是亲身经历过的,那样的场面,并不想再次见到。 “掌门,漕帮的陈老帮主,那可是个狠人,不好惹,若没有必要,还是最好不要招惹的好。”三位长老有志一同的劝说道,很是担心他太年轻,不知道其中深浅,以为漕帮有利可途,听人挑唆着就要对其下手。 周承泽顿时便是一笑道:“三位长老放心,陈老帮主的威名,我一向也是极为敬仰的,并没有要招惹漕帮的意思,只是想着陈老帮主这样的威名,其子女定是不凡,便想与之结交一番,若是太过一般,那就有失陈老帮主的风范,要结交自然也是要与最肖陈老帮主的结交了,我年轻,难免会有看走眼的时候,所以,想请长老们帮着长长眼。” 最肖陈老帮主的,自然便是才干最出众的,三位长老见他说得这般坦然,一时倒有些捉摸不定起来,不过自家掌门这话说得也没有错,他们日月剑派,与漕帮交好,这也没什么坏处,若真能交好,如同归元山庄一般,那还能好处多多呢,何乐而不为,但是,掌门你是真的没有别的心思吗? 对他们来说,若是单纯的想与之交好,那定是好事的,但其是有别的心思,惹恼了陈老帮主,那真的是个大杀星,数十年来,死在他手里的人不知凡几,如今年纪大了些,倒是收敛了不少,可也不能给他现在的表相所骗,手上沾满血腥的人,又岂会是个心慈手软的。 但是,他既然这么说,那他们权当这么听吧! “对于陈老帮主的子女,我们以前倒也见过几位,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也没再打过交道,如今也是生疏了,况且,当年年幼的几位,如今也是长成,是龙是虫的,也不好定论,若掌门有心要与之结交,到时候咱们多留心一些便是,想必他们也是极愿意与掌门做朋友的。” 他们这话,也不是骗人的,周承泽身为一派掌门,又是这般的年少有为,以后成长起来不可限量,只要有些见识的,都会想与之相交,当然,也有些人会觉得他太过年轻,抱着想占便宜的想法,毕竟人年轻嘛,经验浅,被人哄几句,脑子一犯混,便被人哄了去也是有的。 但是,也有真正有眼力的人,真心与之结交,怎么说也是一大派的掌门,交好总是没有坏处的,若以后有个什么为难的事儿,有这么个后盾在,多大的事解决不了? 第五百七十二章 探听 第五百七十二章 探听 掌门出行,自然也不只单单的几个人出行,身后也是跟着一众随从的,丁壮、阎宽各带了些人手跟着,就是三位长老,身后也跟着他们各自的弟子,一群人可以说是浩浩大大,不过如今住进客院的,也就他们几个主要人物,而其余人等,却是被安置在别处。 住进别人的地盘,虽然有些不方便,但也不需要那么多人跟进跟出的侍候,他们大人物有大人物的圈子,小人物也有小人物的圈子,这样的场合,各派帮主掌门的都少不了,各自带的弟子随从什么的也是不少,这些人聚在一起,也是各种流言八卦的是非地。 周承泽并不把他们拘在身边,全都打发出去了,近些日子来,日月剑派在江湖的名气颇大,皆因周承泽那一手,震慑住了不少人,毕竟像他那样,一举拿下一干江湖霄小,几乎都没闹出多大动静来,各小门小派听到消息,派人去查探都没来得及,事儿便结束了,这手段,这动作,若是要出手收拾他们,那可真是太轻而易举了。 如今可以算是风头正劲,但凡是日月剑派走出去的人,都能让人产生几分敬畏之心。 “这位阎大哥原来是日月剑派的啊,真是失敬失敬!” 露天的桌凳摆了一溜儿,坐了不少各门各派的弟子以及随从之类的人物,闲来无事,各自便坐在这里喝酒吹牛,也或是开几句黄腔。 阎宽带着几个人走了过来,主动说了下自个的身份,顿时便吸引来众多的目光,瞧着领头的几个,一个个都热络的招呼起来。 在场地的都不是什么大门大派的人,难得遇见日月剑派出来的人物,自然便露出几分殷勤,混江湖的人一向都是喜欢广交朋友,不定什么时候,这朋友就能拉一把呢,更何况日月剑派这样大帮派出来,如今风头正劲,新掌门又是那般年少英勇的人物,以后的日月剑派,指定更是高不可攀。 他们不在这个时候与人为善,以后可是再找不到这样机会的。 “客气了,众位兄弟客气了哈!”阎宽仰头一笑,也露出他粗豪的一面来,也不用人邀请,直接便在那酒桌前坐了下来。 边儿上很有眼色的人,立马给拿了只碗,倒了满满一碗酒。 “阎大哥这样的人物,平时可真是难得一见啊,今儿即是有缘,众位兄弟,咱们一起敬阎大哥一杯!”那人说着,举起酒碗来,一众人等也随着他的动作,各个端起身前的酒碗,站起身等着与他对饮。 “今儿能认识各位兄弟,那还真是个高兴事,当真该喝一大碗,来来来!”说着,也端起了酒碗与众人示意。 江湖中的汉子,本就是一身豪气,就算原本素不相识,一碗酒下肚,那也能称兄道弟,更何况,一方想巴结,一方也想交好,如此一拍即合,三言两语的可不就熟识起来了。 放下酒碗,阎宽打了个酒嗝,随即便笑着问道:“还未请教,各位兄弟都是跑那条道的呢?” 话音才落,坐在他身边的几个,便陆陆续续的自我介绍起来。 “小弟流云帮!” “我是松江派!” “我是三合门的!” 能坐到阎宽这一张桌上的,自然都不会是等闲的小人物,怎么着也得是个领头的,真要是个什么也不是的小虾米,这些人也不会容人坐下来,江湖中人嘛,也是很讲究些地位的,有你的位置你该坐,没你的位置你便不能坐。 “幸会,幸会啊,我今儿跟我们掌门出来,可算是涨见识了!”阎宽捧场的说道,也并不因为人家都出自小门派而给人摆脸色的,他过来之前,其实已是打听清楚了的。 他以前也是江湖中跑惯了的人物,三教九流的人都打过交道,真心知已没几个,多数那都是面儿情,如今摘下面具,换了身份,能认识他的还真不多。 一众人听着他这明显是捧他们的话,颇有些激动,甚至有几个直接红了脸,当然,这不定是喝酒喝红的,也或是激动红的,可不好分辨。 “是了,你们刚才,都在说些什么呢?”阎宽故作不经意的问道。 “嗨,能说什么呢,不都是些江湖上的闲言碎语,说出来倒污了阎大哥的耳朵,不提也罢。”其中一人故作老沉的开口道,也很是不情愿被人看轻了去,觉得他们只会像娘们似的,搬弄口舌是非。 “别别,兄弟在一处待着,喝寡酒也是无趣,说些个江湖传闻,当成故事听,那也是个乐子,你们还别说,我尤其偏好这一口。”阎宽呵呵乐着说道。 “原来是同道中人啊,阎大哥,当真让小弟刮目相看。”其中一人,一脸惊喜的说道。 “呵呵,说吧说吧,你们刚才都在说什么呢?”阎宽开口道。 见他不似说假,一众人倒没在藏着掩着的,一人接了话:“正在说城中的崔家呢,想当年他们家也算是名门大族,可惜老家主去逝之后,家族势力便有些没落了,前些年出了个崔七爷,那也算是个人物,只是近日听说,崔七爷也没了,如今却是雪上加霜,日子有些不好过了。” “说那些丧气的干什么,如今可是陈老帮主的大寿,怎么也该说些喜庆的,我跟你们说啊,穿云帮的少帮主,据说纳了一楼子里的花魁为妾,闹出一段风流佳话呢。” 一众人等听着这**之事,果然很是感兴趣,便直嚷嚷着道:“什么风流佳话,赶紧说说,这事儿还没听到风声呢,也不知你是从哪里得知的。” 那人一听,便得意了,笑道:“这事儿外面还没开始传呢,穿云帮的一头领是我的兄弟,这事是他悄悄与我说的,事情是这样的啊,那花魁据说生得十分美艳……” “切,人家都是花魁了,肯定美艳逼人啊!” “别打岔,继续说。” “那花魁人生得美,自然是招人喜欢的,那邹少帮主是一见倾心,立马就找到妈妈将人给买了下来,银子都结清了,可那花魁却是死活不肯,你们猜这是为什么,哈哈,原来那花魁早就与一江湖侠士好上了,只是那人空有一身好皮囊,却是囊中羞涩,根本就付不起赎身的银子,这不,事情就闹起来了。”那人说着,便停了下来。 听得一众人抓耳挠腮:“怎么个闹法啊?赶紧往下说啊!” “那邹少帮主自认付了银子,这人便是他的了,很是粗暴的将人给绑进了府中,自以为占理,也没避着旁人,就这么大张旗鼓的将人绑了,甚至还闹得人尽皆知,那知当天晚上,那位侠士就上门了,想将人给带走,那穿云帮的人又怎么肯依,一来二去,便动起手来,最终势单力孤,没能得逞,可梁子却是结下了。” “要我说,那侠士确实有此示在理啊,人家出了银子,那美人可不就归人家了嘛,他凭什么上门抢人啊!” “可不就是嘛!难不成那位侠士还有什么来头不成?” “哈哈哈,可不就说到点子上了嘛,那侠士还真是个有来头的,据说是漕帮十三姨娘娘家的亲戚,此番也是来贺寿的,早来了半个月,在城中闲逛来着,便就逛上了花楼……” “啊!”众人一听,顿时响起一阵抽气声,好死不死的,居然招惹上漕帮的人,这穿云帮是活得不耐烦了吧,不过这也端看陈老帮主是个什么意思了,还有这十一姨娘是什么来头? 阎宽听到这儿,也不由一阵摇头叹气,美人误事啊,好好的穿云帮,知道招惹上漕帮的亲戚后,怕是早已心惊胆颤了吧,也亏得陈老帮主这些年来修身养性,脾气好了不少,若还是当年的暴脾气,难免不会杀鸡敬猴,敢招惹漕帮的人,哪还有你的活路。 “这十一姨娘可有子嗣?”阎宽开口问了一句。 这有子嗣的姨娘与没子嗣的娘娘,待遇是大不相同的,再则,这子嗣是否才干出众?从这些细微之处,也是很容易便能推出事件的走向的。 第五百七十三章 陈大公子 第五百七十三章 陈大公子 周承泽在客院里没清静多长时间,便陆续有人得知他到来的消息,纷纷前来拜访,虽然是后生晚辈,耐何人家身份够高,尤其是日月剑派近日的名声格外响亮,很有些兴盛之兆,这个时候不与之交好,还待何时。 周承泽也自知自己太年轻,资历浅,也就不敢托大,有人前来拜访,自然出面招呼应酬着,他为人知礼和气,前来拜访的人,多数身份都不怎么高,也不敢久待,见个面说上几句,也或是送份薄礼之类的,便也知趣的告辞。 不过小半天的功夫,周承泽的名声便传了出去。 对于一干身份不高的外客都能做到如此,一众江湖人对周承泽是印象大好,传扬出去的自然都是好名声,而陈家的几位公子,也纷纷前去拜见。 要说他们这些公子中,多数人的年纪都比周承泽还要大,不过,谁让周承泽已是一派掌门了呢,身份摆在这儿,不服气也不行,一众公子也都不是缺心眼的,又岂会生出争强好斗之心,况且,他们的目的,更希望能与他打好关系。 若遇兄弟相争时,能得强劲有力的外援支持,对他们来说,那是大为有利的。 “周掌门果然是年轻有为啊,听闻令师邵长老,功夫越发高深了,可惜无缘一见,真是羡慕周掌门,能得到邵长老的教导啊!”陈大公子一脸感概的说道,话语中尽是因没见过邵长老的遗憾,邵长老不常在江湖中走动,见过他的人还真不多,不过越是这种深藏不露的,名声是越响亮。 他已是快四十的人了,身形颇为高大,脸盘子特别突出,看人时一双眼睛睁得溜圆,颇有些吓人,不过谁也不是吓唬着长大的,这点场面还都能撑得住。 这人长得是不太好看,不过身为漕帮的大公子,为人还是很有些见识的,不然也震不住下面的一干兄弟,听说陈老帮主近些年颇为倚重他,一般传承家业都是传长子,这位大公子也不算是蠢笨的,若没有底下那些能干的兄弟,他倒是妥妥的下一任帮主了。 这是借着捧邵长老,来抬高他呢,周承泽听得明白,哈哈一笑道:“大公子何需羡慕我,令尊陈老帮主,想当年那也是赫赫有名的人物,能在陈老帮主膝下成长至今,大公子的成就已是不凡啊!” 场面话嘛,不就是这般你捧一句我,我再赞一声你,这种场合,周承泽如今越发的熟练起来,江湖人也就是把话说得直白些,而文人嘛,便会多拐几道弯,总归那些话的意思也都差不多,文人圈子里转过一圈的人,对于武人这一套也没什么不习惯。 周承泽这话,让陈大公子听着很是舒心,他最为年长,在父亲的膝下听取的教导也最多,所以,下面的弟弟们拿什么跟他比,就算一个个都不省心,平时也是让他心烦不已,可周承泽这话,明显是更捧他的场。 “哈哈哈,周掌门果然是个实在人啊,你我虽然年龄相差悬殊,可不知怎的,我与周掌门颇有一见如故之感,这真不得不说,咱们俩的缘份。”陈大公子高兴得哈哈大笑着说道。 那声音真如洪钟一般,震得人耳朵都有点疼了,香枝儿坐在一旁,伸手揉了下耳朵,深刻的体会了一把江湖人的豪迈。 “在下也深有同感啊!”周承泽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 这话一出,两人又是一阵哈哈大知。 香枝儿坐在一旁,看得有些无语,这话可有什么好笑的,不过是拿这笑声,来宣扬一下两人相谈甚欢的气氛罢了,听着这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话说了不少,可全是虚的,没一句实在话,她坐在那里听着,都觉得颇有些无聊透顶了。 “说起来,周掌门近日里的动作,可真是不小啊,当然了,更重要的是,周掌门这魄力,果然不凡,比起上一任掌门来,当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说起这个,陈大公子当真是心服的,别看人家小小年纪,这本事可真不小,以前柳千山做掌门那会儿,瞻前顾后,什么也不敢多做,做了十多年的掌门,除了败了些家业外,还真是什么也没干过,也不知他这掌门当得有什么趣。 以前漕帮与日月剑派,是时常被人拿来比较的,因为日月剑派落魄着落魄着,大家都在想,什么时候漕帮便能盖过他去,漕帮很多人都有那样的想法,很有些努一把力,便赶超过日月剑派的风头,不过倒底还是差了一截,如今换了个掌门,日月剑派的风气已是大变,以后想要赶超,怕是没那么容易了。 第五百七十四章 大戏 第五百七十四章 大戏 香枝儿跟着周承泽应酬了小半天,只觉得无聊透顶,瞧着陈大公子走了之后,紧接着又来了人,她便不太愿意再待在这客院里了,冲周承泽使了个眼色,人便快速的闪身而出,并不让人留意到她的。 从院子里出来,她不由拍了拍胸口,再待下去,她估计得睡着了,实在太无聊了些,那些个江湖人,除了客套来客套去的,也没有别的什么好说,这个倒也能理解,毕竟都是不太熟的人,说话自然要留三分,多说什么都不太好,也就只剩下客套了。 陈家的生意在水上,不过陈家在大宅子,倒真是建得不小,毕竟家里那么多主子,宅子太小也住不下不是,想到这个,她不由默默算了一下,陈家的人,似乎很向往多子多孙那一套,陈老帮主自己生了不少的子女,他的兄弟们也没有闲着,数个兄弟,也各有不少的子女,再加上他们子女的子女,这子子孙孙的,随便拉扯出来,都有数百口子人。 再加上他们的弟子,侍候的奴仆,这满满一大宅子的人,屋子要小了,确实住不下,而漕帮又不缺钱,这宅子是往外扩了又扩,便有了如今的规模。 常听人说什么深宅大院,真该来漕帮来瞧瞧才对,这才叫真正的深宅大院呢。 香枝儿漫无目的的走着,江湖中人一向都没那么多规矩,漕帮的人也没有限制她的自由,她信步四处走走的,倒也无妨,真要有什么地方不能去的,定是有人看守着不让人靠近,她也就不用担心,自己会不小心闯入什么不该去的地方。 打量着这陈家的大宅子,香枝儿不由感叹了一声,这陈家的主子,竟也有好风雅的,这大院子中竟还有假山流水,她见过风雷帮的宅院,里面最亮眼的,便要数那个最大的习武场了,每日里约架斗技不断,天天都热闹非凡,还有剑派里的一应装饰也是以简约为主,就是天下第一大帮的归元山庄,也就是多种了些个花草树木罢了,在宅院中弄一片假山流水的,还是头一次见到,说实话,她也觉得挺漂亮的。 这场景要是出现在文人墨客的家中,估计会更应景一些,江湖中人嘛,不免就让人觉得是在附庸风雅了,她也不由有些好奇起来,难道漕帮的那些公子当中,有一文化人? 一边想着,一边往前走,耳边便想起一阵说话声,隔着假山倒没看到人,她不由停住了脚步,连呼吸声也放轻了些。 “妾也不想家去的,只不过公子现在自身难保,妾若再跟着公子,也会成为公子的拖累,不若家去,倒为公子减轻些负担……” 女子娇娇弱弱的声音,颇为好听,没见着人,不然定然会见着一美人,香枝儿心下感叹。 一个男声,略带讥诮的开口道:“你要走便走,我如今这样,想来也是留不住人的,倒不必说那些为我打算的话,我到了这个地步,也没想要拖累身边的人,要走便走,只是走了便不要再回来。” 青年男子的声音,带着些疲惫之态,想想也能理解,美人要离他而去,他自然是高兴不起来,不过虽然如此,此人也算是好说话的了,就算是江湖之地,男尊女卑也是常态,女人甩男人,怎么也会让男人大失颜面,若一时激动过头,将人当场杀了都有可能,而人家还能好声好气的让她走,也算是很是度量了。 香枝儿顿时对这个男人生了几分好感,这时代的男人,大多大男人主义,将女人视为附庸,一个不对喊打喊杀,若是没遇对人,还真是让人生不如死。 也不知那女子是怎么想的,听了这话,竟有些生气似的:“我走了自然就不会再回来,你也不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还能有什么指望,我会跟着你,当初也真是我眼瞎的。” 这女人,前后变化太大,香枝儿听着一阵无语,合着先前是在装模作样,这会儿才是真面目,她不由听住了。 “呵呵,当初你可不是这么说的,你那会儿说什么来着,你说你心里有我,一辈子非我不嫁,还说什么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会生死相随,这些可都是你说的,你这么快就忘了吗,算了,我提这些干嘛,想必当时,也只是当我傻子似的哄着吧!我也是鬼迷心窍,竟当了真。” 你不是鬼迷心窍,你估计是色迷心窍了,美色当前,你脑子发着昏呢,香枝儿暗暗说了一句。 “哼,你还敢提当年,当年你可是翩翩公子,年少有为,功夫了得,再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哪还有半点当年的风姿,我能跟着你到今日,已是忍了又忍,可这遭心日子我是实在忍不下去了。” “忍了我这么多年,倒还真是难为你了。” “可不是嘛,我大好年华,全都浪费在你身上,我若再不为自己打算,难道一辈子就跟你这么耗着么!想当年,我也是名动一方,将前程系于你身,可是到头来,我得到了什么,什么也没得到,不过是陪你这么苦熬着罢了。” 这话好像还说得挺有道理,不过说爱的是你,说不爱的也是你,这就有点……人家的恩恩怨怨,可不需要她来费心的。 第五百七十五章 九公子 第五百七十五章 九公子 香枝儿怔了一下,她这是被发现了啊,站在这儿听人说话,似乎也确实有些不对,不过她这也不算偷听啊,人家这说得光明正大,也没避着人,她听一耳朵也是被人强塞的不是,顿觉理直气壮了,挺了挺身板,缓步走了过去。 “陈家这大宅子真是够大的,一不小心便走到了这里,还未请教,这位公子是?”香枝儿面带笑笑,打量着身前这位青年男子,二十来岁的模样,面上略显病容,带出些颓废之气,衣衫倒是穿戴得整整齐齐,硬撑出点精气神来,略显得清瘦,算不得英武,不过模样倒也有几分俊朗,若再精神点,应该更好看。 只见那男子的目光,也落在香枝儿的身上:“看着面生,你是来贺寿的客人吧,陈家的宅子是挺大,姑娘还是小心些别迷了路。” 两人都不提先前那事,倒是有志一同,毕竟那事儿也略尴尬,被女人甩了,是个男人都不会有面子,揭过不提才好呢。 “确实如此,也怪这里风景别致,一时迷了眼,不小心便走到这里来了,看来,我也该回转了。”香枝儿说着,作势便要离开。 “我是陈家的公子,排行行九。” 还以为他不会说自己是谁了呢,不过,才听到他被女人甩了,这就跟她通报身份,这是当真不怕丢面子呢,她这也算是发现他的一个优点了吧,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 对了,这是九公子,听说身子有病,也难怪一脸病容,香枝儿再次抬头,打量起对方的面色来,望闻问切嘛,若是普通病症,她一观便知。 “原来是九公子啊,那还真是失敬失敬!”客套话听得多了,她也能信手拈来。 “你还没说你是哪家的?”陈九公子清清冷冷的扫了她一眼。 “我是日月剑派邵长老的弟子!”香枝儿很是爽快的说明自己的身份,直白的说清楚,人家还能存几分忌惮,遮遮掩掩反倒让人家上心了,这是陈家的地盘,她想遮掩自己的身份,那也是遮掩不住的。 况且,她又没做什么事,行得正站得直,心虚的应该是别人才对。 “原来是邵长老的弟子,那便是周掌门的师妹了!”陈九的目光,不由又落到她身上。 对日月剑派的事,他也是清楚的,邵长老几十年都没收过徒弟,终于想开了,便收下一男一女两个弟子,不过更多传言是,这两人天资极高,高冷如邵长老,看到都忍不住心动,所以一并收下做传人。 而外界流传关于周承泽的传言也是不少,他展露出来的武学天份,也是极为惊人的,也越发证实了大家的猜测,这位女弟子也颇有名声,传得多的也是她的功夫,不过没想到人也长得挺漂亮,比起许多江湖上五大三粗的姑娘们,真算得上是绝色了。 不过看人看色,那不是正人君子有识之士该干的事,陈九公子很是识趣的移开了目光,心里略为思索。 “原来你在这儿啊,我到处找你。”周承泽看到香枝儿,大松一口气的样子,面带微笑,朝着她缓步而来,目光若有似无的看向陈九公子,这人看上去虽然瘦弱了些,可眉清目秀,在一干江湖人中已是长得算是颇为出众的了。 “你这么快便与人说完话了啊!”这就寻了过来,算算时间,好像出来的时间也不短了,也难怪会出来找人。 “也没什么好说的,总不能任由你无聊得出来闲晃悠吧!”周承泽的目光再没落到陈九身上,只看着香枝儿笑道。 “陈老帮主家的宅子,既宽敞又漂亮,我正想偷闲多逛逛呢!” “你不说我还真没注意到,这宅子确实建得不错,说起来咱们日月剑派也不小,不过倒底还是显得沉闷了些。” 两人旁若无人一般,你一句我一句的,竟当陈九不存在一般。 陈九顿时一脸无语状,想他虽然因身体之故,已不如当年时风光,可倒底还是陈家的公子,有这身份在,就算不怎么待见他,却也少有人当真会将他无视个彻底,可眼前这两人,是真做到了,可他也不是完全不知事的毛头小子,瞧着那小子一脸防备的样子,他不由就有些想笑,少年人啊! “咳,这位想必就是周掌门吧!”陈九轻咳一声,强调了一下自己的存在感。 第五百七十六章 无题 第五百七十六章 无题 “你怎么跟他一块儿说话?”周承泽吩咐完,便开口问道。 “我不是走着走着,便走到这里,然后听到这位九爷正跟位美人说话,不由就听住了,哪知被人发现了。”说完,她便又将先前发生的事,说给他听了听。 “这位九爷,还有点意思啊!”周承泽摸着下巴道。 “可不是嘛!”香枝儿应了一声。 周承泽却刷的一下转头看她:“你真这么想啊?” “什么?”什么这么想的,香枝儿有些没听明白。 “咳,我跟你说,你可是定过亲的人!” “这跟定亲有什么关系。”香枝儿瞬间便明白过来,抬头好笑的看向他:“难不成,你还以为我看上他了啊?”这可真是想得够多的! “你刚刚跟他说话。” “我平时也跟人说话啊?” “别人不一样,这位九公子有身份有地位,人长得也颇为出众,说起来,都是陈老帮主的儿子,大公子跟九公子差得可真远。” 听着这话,香枝儿便想笑,大公子生得那般模样,而九公子却又是这般模样,简直是天南地北的长相,这就不能怪她,没能第一眼就认出,这位也是陈家的公子。 “这位九公子瞧着年纪比咱们大了十岁有余吧,这你也能想到一块儿去?”想得太多可不太好,一些人家三十岁就能做祖父了,他这年纪还差点,也差不多了。 “确实也是我想得太多了,不过来漕帮贺寿的人颇多,龙蛇混杂,你一个人别到处乱走,要去哪儿,我陪着你一起,若我实在走不开,你便叫几个人跟着,你今天这事就很冒险,要是九公子是个气量狭窄的,让你见到他这些事,没准就能把你给灭口了,再则,这些地方很能藏人,要是你撞到别人旁的事,或是知晓了什么隐私,可都不安全,江湖人的凶悍是出了名的,动不动就喊打喊杀,不得不防。”周承泽看着她,苦口婆心说了一大堆。 香枝儿半点没觉得他罗嗦,反倒觉得很是在理,撞破隐私被人灭口这种事,听得多了,要她走了霉运,可不就要出事了嘛,虽然自个也是有些本事的,可谁又说得清江湖人的手段呢,杀人的手段可是多着呢,她江湖经验少,可防不住人家。 “石头哥哥,你说得有道理,下次要出门走动,我一定叫上你,也或是叫人跟着。”香枝儿点头应承道。 “这就对了,咱们出门在外,还是得以安全为重,待过些日子,咱们回去见六叔六婶,总得好端端的,一点油皮都别磕着才好。”周承泽笑看着她道。 “要回家还得把这里的事料理好呢,也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对了,你让人去打听那位九公子的事,可是觉得有什么……” “这位九公子虽然一脸病态,身子不佳实力受损,不过为人似颇精明,总觉得比起大公子来,都有过之而无不及,也就他那身子骨不成,不然也是一位人物。”周承泽感叹道,人总是有事事不顺心的时候,明明看着极聪明一个人,偏偏就得了治不好的病。 香枝儿听着,不由挑眉,笑了一下,道:“这九公子我瞧着不像是病,倒像是中毒了,不过有些瞧得不真切,若是把脉的话,能看得更明白。” 她这是做大夫的职业病,看到人家一脸病态的样子,便认真瞧了两眼,因着并不相熟,倒也没好盯着人家多看,不过以她现在这医术水平,看一眼便很能看出些问题来,那九公子也不是缺钱的人家,大夫定然是请了不少的,可惜似乎都没对症,况且也没诊过脉,她也不敢打包票,说一定能治好的。 周承泽听着那话,却是盯着她道:“这话可别在外人面前说,咱们自个心里有数就行。” “我是会乱说话的人吗,放心吧,才不会乱说的,看你对他极感兴趣的样子,真觉得他不错啊?”香枝儿凑了过去,笑嘻嘻的问道。 “也没觉得他有多好,只是觉得在见过的几位公子里面,就数他最为出众,是个颇有心计的人,这样的人应该是最会盘算的,如今又势单力孤,也是最需要外援的人,若是身体没问题,便一定会有些想法,那就准会寻上他的,不过他这身子却是最大的问题,任他再聪明,实力不济难以服众,陈老帮主便不会选他。”周承泽与她分说了一番。 说得也是,陈老帮主又不傻,怎么会挑一个不能服众的帮主出来。 第五百七十七章 兄弟不睦 第五百七十七章 兄弟不睦 “公子,你怎么把玉娘放走了,想当初公子得势时,她满嘴的好话,整天恨不得粘在公子身上,如今看公子落魄了,瞬间翻脸无情,这样的女人,真该打断她一条腿才是。” “流沙,一个女人罢了,何至于,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咱们得往前看。”陈九一脸淡然的开口道。 流沙却是颇觉不满,嘟嚷道:“可是,咱们就这么让她走了啊?”很是有些不服气。 “让她走吧,她不想留,勉强留下来也没意思,你什么时候见公子我强人所难了。”陈九伸手拍了拍流沙的肩头,接着道:“这其实是个好事,还算她是有良心的,没在公子我落难时插一刀。” “公子这才不叫落难呢,有姨娘在,还有十二公子,十七小姐在呢,以前你护着他们,他们以后便会护着你的,再怎么着公子仍是公子。” “正是呢,还有姨娘与弟弟妹妹们,怎么着我也不能被人欺负了去。” “要我说,咱们还是应该再请个好大夫来瞧瞧,公子还这么年轻,原本的底子也是好的,这病一准儿有得治,以往只是没遇到好大夫罢了。”流沙开口说道,心里已是琢磨着,天下都有哪些名医。 “这事儿啊,还真不敢指望,江湖上有名的大夫都瞧过了,若能治好,早就治好了,不然也不能一拖好几年,都是这个样子,也罢,就算身子骨不成,我这脑子清醒着呢。”若自家胞弟有那个心,他还能帮着出份力,只是那小子似乎不那么上心。 “公子说得在理,要我说,众位公子中,还就数咱们九公子最聪明的了,不过请大夫这事,公子还是应该上心些,江湖中能人辈出,也或是某个隐世高人出世,咱们再多打听些,只要公子不放弃,咱们总能想到法子。”流沙劝说道。 他是从小就跟在九公子身边的,自然十分了然自家公子到底有多聪明能干,若非身子骨不成,一准儿将其他些公子全比下去。 “流沙啊,你家公子原本也是雄心壮志,可是这么多年下来,我也早已不抱希望了,如今这样子,虽是平常了些,也不是不能活,就这样吧!”陈九神色黯然的说道。 “九弟在屋里呢,我就知道你没出去,你们俩这是在屋里说什么呢,流沙别傻站着,给公子我倒杯茶来,一点眼力介没有,也就你们九弟喜欢你这样的,要放我跟前,早一脚踹你了去了。” “八哥怎么得闲过来了,还真是稀客。”陈九扯了扯嘴角,勉强招呼了一声。 “哈,我不是听说你屋里那美人走了嘛,那样的美人,你就给放走了,真是可惜的,早知道你不要了,就送给我啊,哥哥我没什么爱好,独爱美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啧啧,那娇滴滴的模样,可惜,可惜了啊!”陈八公子说着,便凑过头来,轻笑着说道:“你说那美人也跟了你几年了,如今怎么就走了呢,莫非是九弟你如今病得越发重了,甚至连那儿都不成了?”说话间,眼神下落,停在某处不动了。 流沙端了茶来,正好就听到这一句,顿时不满道:“八公子,咱们公子好着呢,没有毛病,是那玉娘,见咱们公子落魄了,便见异思迁,指定是要另攀高枝去了,这样的女人,也就八公子还一心惦记着呢。”要早知道是那么个女人,他早就劝公子不要收她了,只可惜这女人惯会作戏,一副对公子情深似海的样子,迷惑了公子,也让他没看清人,以前还总敬着她呢,现在想想,只觉得亏,他都恨不得提把剑去教训教训她呢,只是公子却不允。 “你们家公子没用留不住人啊,倒也不能怪人家,自古美人爱英雄,哈哈哈,舍了老九另攀高枝才对嘛。”陈八公子哈哈大笑着说道,看兄弟的笑话,似乎让他心情很愉悦。 “八哥这是来看我的笑话的?”陈九公子冷淡道。 “我只是来瞧瞧被女人甩了,你那没出息的样子,不过看来,你似乎并不怎么放在心上,也对,那样的女人,美则美,到还不至于让人当一回事的。”陈八公子轻笑一声说道,怎么着也是跟了几年的人,他才不信真能不当一回事呢。 第五百七十八章 招数 第五百七十八章 招数 “你觉得那周承泽如何?今儿特意带着你,就是让你瞧瞧的。”陈大公子问着身边的随从。 虽是随从,两人的关系却是极亲近,时常也帮着他出主意,说是身边的智囊也不为过。 “属下瞧着,这周承泽确实如传言一般年少有为,瞧着说话行事,是滴水不漏,大公子恭维他时,也不见他沾沾自喜,言行举止沉稳大度,与大公子交谈时,神色都没有过多变化,如此便可看出,此人定然不简单,尤其此人才十六岁年纪,却完全有别于一般的少年人,实属难得。” 陈大公子听着,面露微笑道:“我不过问你一句,你竟说了这么多,大半还都是夸赞之词,你跟在我身边也有多年,还从没见你给谁这么高评价过。” “属下可是肺腑之言啊,这周承泽确实难得。” “嗯,我瞧着也不错,也难怪高傲如楚云平,都与之相交颇深,正所谓人以群分,能与楚云平成为朋友的,可见这周承泽定然也是同他一般的人物。”陈大公子说得若有所思。 “说起来,楚少庄主还曾败在周承泽手中,也是难得居然不曾记恨,反倒成了朋友,足可见周承泽此人身上,有着独特的魅力。” “是啊,楚云平那小子,是看着待人亲和,实则很难亲近,非一般人也受不了他那脾气,这两人倒是臭味相投了。”陈大公子摇头笑叹了一声,年少英才啊,想他也曾年少过,可却也比不上这两人这般风姿的。 “哈哈哈,大公子这话倒是极是,如此一来,大公子可是拿定主意了?” “唉,咱们漕帮啊,看似风光,实则暗潮汹涌,也不知父亲是怎么想的,这把年纪了也不肯给个准话,也不能这么一直不明不白的等下去,况且就算我等得,可我底下那些个弟弟却是等不得,如今老爷子还在呢,就一个个组建自己的势力,也不怕寒了老爷子的心。”陈大公子面色不善的开口说道,若说下面的弟弟们蠢笨一些,他也不说什么了,只要一切尽在掌握,他也会做个大度的人,可惜,一个个都不省心啊。 “大公子,你这是还没琢磨透老帮主的心思呢,属下瞧着,老帮主是故意如此的,在老帮主看来,漕帮是他毕生心血,交到谁手上他估计都不放心,我瞧着老帮主的意思,便是想让一众公子子们一起争夺,谁最终得胜,那么下一任帮主便是谁的,不然,也不会放任不管,由着各位公子们闹腾。” 这话,之前也隐约提过两次,倒没有说得这般直白,而陈大公子也有些不想相信这话,他身为长子,自认为在一众兄弟中是最有体面的一个,功夫高,才干足,绝对是很拿得出手的,在老爷子的心中,应该占据最重要的位置才对,可听着那话的意思,他们兄弟在老爷子心中的地位是一般无二,这就让他有些不太痛快了。 若是世俗之家,多是长子继承家业,可江湖帮派却是不同,有才能者居之,若是不厉害的,家业传到手中,也会很快被败落了,自然就得能支撑起门庭的人来支应。 “你那话之前也提过,可我总不愿意去相信,现在这局面,不相信也不成了,现在这日子啊,过得真是不省心,处处都得防备着,不然,一不小心,便被下面不知哪位弟弟给占了便宜去,真哪样了,我能心甘?”自是不能,若如此,他估计得被活活给气死。 “老帮主倒底年纪大了,大公子稍安勿燥,待以后便好了。”随从轻声劝慰了一声。 “你说得是啊,那么多年我都等下来了,也不急在现在这一时半刻的,不过啊,越是这种时候,便越要上心些,可不能让人给钻了空子去,帮内该拉拢的人还是要拉拢,外面该结交的还是得结交。”陈大公子眼中精光一闪,露出些势在必得的神情来。 “那些小帮派不敢随意参和,但也难免会有几个胆大的,与其游说他们,倒不如在几个大派中结交一二,归元山庄就不说了,那是人人都想与之交好的,不过人家却未必看得上咱们,再说楚家的人也不好相处,而人家也未必会参和这些闲杂事儿,楚少庄主自视甚高,想比各位公子,是谁也拉拢不到他的,倒是日月剑派,周承泽才任掌门,根基不稳,且少年人也难免野心勃勃,少不得想要干一番事业的,大公子不妨将重心放在他身上。” “你真觉得他能担大事吗?”他自个虽然看着对方也觉得不错,可倒底太年轻了些,尽管对方也表现得十分成熟稳重,可年纪摆在哪儿呢,难免会让人觉得不太稳当。 “属下觉得,此人还算可靠,若是大公子犹豫不决,这人保不其就被其他哪位公子给拉拢去了,到时候不免是个大麻烦,如果大公子实在信不过,那也得想法子让对方不要插手任何一方,如此方能万无一失。” 第五百七十九章 使计 第五百七十九章 使计 陈大公子当晚便寻了家里的五姑娘陈青娥说话,这陈青娥是姨娘所出,模样生得十分不错,今年十八岁,正在寻摸婆家,江湖儿女倒是不怎么在乎嫡出庶出之类的,只要有本事,同样受到家族重视,而陈青娥也是从小习武之人,功夫倒也学得有模有样,颇得陈大公子的喜欢。 陈大公子将这事儿与他一说,随即便劝说道:“这周承泽生得英武不凡,又是一派掌门之尊,你若能嫁过去,以后的日子是半点也不用愁,甚至还能帮扶一把娘家……” 陈青娥颇得陈大公子的喜爱,时常被带在身边教导,并非是一般无知的小姑娘,甚至对江湖中一些事情还颇为了解,知之甚详。 “这周承泽年纪不大,据说其行事作风颇为老辣,只是这年纪也太小了些,比女儿小了足两岁呢,可见是个不会疼人的,这就有些不相配了。”陈青娥露出为难的脸色道。 她虽然是女儿身,可一向得宠,比起家里几个不怎么得宠的兄弟都要强上不知多少,自视颇高,一派掌门听着不错,但到底有几分不合心意。 “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还不乐意了!”陈大公子顿时皱了下眉头,对于这个女儿,他是很看重的,是他最喜爱的妾室所出,本身也生得好,性情开朗,很讨他喜爱。 陈青娥一听这语气,便知自家父亲怕是有些着恼了,立马堆起笑脸道:“这倒没有,正如父亲所说,一派掌门之尊,女儿若能嫁过去,以后便是现成的掌门夫人了,又怎么会不乐意的。” 她很清楚自己能在漕帮中有如此地位,是缘于父亲的宠爱,若是忤逆他的意思,这些宠爱便将成过眼云烟,就算心里有所不满,却了不敢当众顶撞的,甚至还得陪着笑脸应承下来。 陈大公子听着这话,脸色稍霁,语气却是再不如先前那般热络:“既是如此,那你就下去准备准备,你祖父大寿,那周承泽还要在帮派里待几天,你趁着这个机会,接触接触,若是能让他主动开口求娶你,便是再好不过,我也可以让你姨娘给你准备多一些陪嫁……” “是,那女儿便下去准备了。”陈青娥就算心里再怎么不乐意,可也不敢当面拈虎须,别人不清楚,她却是最清楚的,在外人看来义薄云天的陈大公子,脾气却并不如他所表现出来的那般好,甚至一个不乐意,身边人都能随手一掌打死的,她要真敢出言顶撞,难说不会步了后尘。 看着陈青娥退了出去,陈大公子已是兴致大减,对这个女儿颇为看重,自然也是颇多原因,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陈老帮主这个父亲,名下就有几个养得不错的女儿,甚至比男儿还有本事,时常让他出口夸赞,他不免也动了心思,想养一个出色的女儿出来,不定就让老父瞧上了眼,算是投其所好吧。 当然,这个女儿,也是有几分讨他喜欢的,不然,也不会这般提拔她,不过现在看来,他教得也不怎么成功,目光可不如他以为的那般长远,甚至还有些好高骛远,连一派掌门都看不上眼,她还能把谁看上眼,她那个表兄?呵,陈大公子不由冷笑一声。 陈青娥从屋里出来后,脸上的笑容瞬间便消散了个干净,心里也顿时愤愤不平起来,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被父亲拿来当作联姻的筹码了,什么一派掌门,她压根瞧不上眼,全是一群粗鲁的汉子,争权夺利,杀人如麻之辈,她才不想嫁这样的人。 心里却又觉得一阵悲哀,她就算不愿意嫁,可父亲也定然会让她嫁的,逃脱不掉,她真要敢使什么手段,被查出来怕是谁也逃不掉的,对于自家的父亲,她也是忌惮颇深。 要说她也算是从小便跟在父亲身边长大的,见识得也颇多,而一些隐私之事知道得也不少,表面上看着一个个的光鲜得很,可私底下是什么样的性情,这谁也难说,就好比别人眼中的陈大公子,那绝对是一个讲义气,才干出众之辈,在外面提起来,绝对是夸赞多于毁谤。 可真正的陈大公子是怎么样的呢,呵呵,估计除了他身边的人外,也就她这个女儿知道得最清楚了,说他满手血腥都不为过。 陈青娥无法反抗,也无力反抗,更不敢拖延,第二日便找上了周承泽。 “周掌门是贵客,家父担心人多事杂,有所怠慢,所以特遣小女送些点心过来,顺便问问周掌门,可有招待不周的地方!”陈青娥打量着眼前这位,江湖上风头正劲的少年。 人确实如她父亲所说那般英武不凡,模样俊朗,身姿挺拔,虽只有十六岁的年纪,个头却已比她高出一大截,瞧着也是人模人样,走出门去估计很招小姑娘喜欢,可这也只是大家表面所看到的罢了,在看不到的地方,不知这人会有多龌龊呢。 第五百八十章 谋算 第五百八十章 谋算 瞧着人都走远了,周承泽都还没看明白,这人跑来是干嘛来了,还真的就只是问问他们而已?他是不怎么相信的,江湖人最是奸滑,随便拉出一个来,都有数不清的心眼,更何况是漕帮的人,兄弟姐妹间都充满了各种算计的人,又怎么可能简单到哪里去。 “你说她倒底是来干嘛来了?”周承泽想不明白,便开口问道。 “人家也没说,我又怎么知道她打什么主意,不过,我瞧着那姑娘打量你的神色时,颇有点怪异,若非她看向你时没表露什么情意,不然我都要以为是美人计了。”香枝儿摇了摇头道。 看向周承泽的目光,也带出些打量的神色来,随着年岁增长,这家伙还真是越长越好看了,这男人长得太好看了,难免会招惹桃花,可不是好事。 “美人计?”周承泽好笑的看向她:“也亏你想得出来,不过这姑娘要是再漂亮些,倒还能信几分,可她这模样,比起你来可差远了,要使美人计,可没她发挥的余地。” “这是在变向的夸我长得好看呢?”香枝儿看向他,露出个似笑非笑的神情来。 “你本来就好看啊,咱们村里的姑娘,就没有一个能比得上你的。”周承泽忙不迭道。 “一村之中,也只能勉强算朵村花,多土气啊!”香枝儿略嫌弃道,随即横了他一眼:“你还是多想想这五小姐过来的目的吧,那位陈大公子,瞧着主意不少呢。” “一会儿我让阎宽去打听一下吧,还别说,他来了这漕帮后,简直如鱼得水,打听了不少隐私事呢,倒也能称一声人才。”周承泽感叹了一句,算是侧面夸赞了一句他的才干。 “等陈老帮主出来的时候,我可要好好瞧瞧,这么多儿子个个都在争权夺利,他居然不着急上火的,也是服了。”在漕帮地盘上活跃得最欢腾的,自然是漕帮的诸位公子,这位陈老帮主,从他们来到漕帮到目前为止,就没见他露过面的,这过大寿的人,怎么着寿晏上也该亮亮相了。 “一些门派的人,早半个月前就来漕帮了,据说他们也都没见陈老帮主露过面,这其中怕是有些古怪。”周承泽若有所思道。 “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家,久不露面,我猜他估计是身子不太好,先前就听人提起过,说他年轻时身上落了一身的暗伤,如今六十大寿,估计发作出来了,就算没发作出来,身子也好不到哪里去,也不怪诸位公子争斗得厉害。”香枝儿以医者的角度揣测道。 “你说的也极有可能,就算没病没灾,六十来岁的人身子骨估计都强不到哪儿去,更何况,还管着漕帮这么大一难子事呢,每日操心都操心不完呢,再则,儿女都是债,他估计也未必高兴见到诸子争斗。” “你说有没有可能,陈老帮主会在寿宴上宣布下一任继承人?”香枝儿突发其想道,也不是完全没根据,像这种大事,一般都会当众宣布,人越多越热闹越好。 “若身子真不好了,倒有这个可能,若身子骨康健,那就不太可能,陈老帮主一辈子就没闲过,如今怕也是不会轻易就闲下来的,他那样的人,估计是越干越精神。”周承泽想了想说道,他分析过,这些帮主掌门之类的人物,但凡还能动弹,就不会轻易退位。 “说得也是,管他们如何呢,总归咱们是旁观者,范不着操这份闲心。”香枝儿无所谓的说道。 陈青蛾从周承泽的客院出去,心里倒是平静了不少,也没多耽搁,直接寻了陈大公子回话。 “瞧着周掌门对他师妹颇有些情意,看都不曾多看女儿一眼,竟是女儿无能,误了父亲的大事了。”陈青蛾一脸愧疚的说道,微垂下眼帘,心里略有些忐忑。 “真是如此,不会是你故意耍了心眼吧!”陈大公子露出些怀疑的神情来,看向陈青蛾的目光,有些阴冷,平时宠着疼着,到用她时,却是完全用不上,让他觉得自己养了个废物。 陈青蛾有些愕然,她还真没耍心眼,当然也是因为一眼便看清楚了,所以用不着耍心眼,可如今这是明显不相信她呢,顿时便扑通一声,直直的跪在地上:“父亲,女儿真没耍心眼,你要是不相信,不妨派人过去瞧瞧,也或是找日月剑派的人打听打听,他们如此,定然早已落于人眼。” 陈大公子冷淡的看了她一眼:“一点小事都办不好,以往也没觉得你这般无用的,先下去吧!” 第五百八十一章 说话 第五百八十一章 说话 陈老帮主的寿宴当真是宾客云集,各方有名号的帮派几乎是一个不落,都有派人来参加,来的人还都是在各派中都颇有身份地位的人。 归无山庄楚云平到来时,陈家的好几位公子联袂而去迎接贵客,可以说对他的到来重视到了极致,毕竟这般的大人物,没事时一般不会轻易登门,难得来一趟,自然拿拿出最高礼仪来接待了。 除去归元山庄外,还有陆陆续续的有别的帮派的帮主、少主之类的人物到达,周承泽在人群中也见过几位相熟的与他们点头示意,算是打了招呼。 主要是这样的场合人多事多,还不到他们私下里交谈的时候,当然也有人并不在乎什么规矩的,就好比葛青锋,他跟着他的父亲前来参加寿宴,一来便看到远处的周承泽,十分热络的便向他走了过去。 “承泽,没想到你来得这么早,早知道你来这么早,我也应该早一点来的,咱们还能在一块儿说说话。”葛青锋十分热情的说道,并不因他们身份地位的变化而变得生疏。 “我们也是在剑派里闲的无事,所以就早早的出了门,原也是想着这里人多热闹,可以来涨涨见识,不过你来了,咱们可就更热闹了。”周承泽笑嘻嘻的说道,对于葛青锋的到来,他也是十分欣喜的。 葛青锋听着他这话也是一脸乐呵呵的,随即便抬头向四周张望起来:“香枝儿呢,怎么没看到她?” 周承泽与香枝儿两人的关系十分亲近,通常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出门都会跟在一起,这会儿没瞧见人到让他有点奇怪了。 周承泽听他这么一说,脸上的笑意更甚,冲他扬了扬下巴道:“那不就是嘛,这边人多都挡着了,你没瞧见!” 葛青锋顺着他示意的方向看了过去,果然便一眼看见了香枝儿,此刻的她正身在一群姑娘当中,他不由多看了周边的姑娘一眼,却是没一个认识的,主要也是因为,他平常并不太注意各家的姑娘。 “那些姑娘都是谁?我没一个认识的,看香枝儿的样子,到与她们很熟悉,是剑派里跟着出来的姑娘,还是漕帮的姑娘?”香枝儿算不得是一个多合群的人,没想到与这些姑娘倒是挺说得来的,倒让他觉得有些意外。 “是漕帮里的姑娘,其中一个是陈大公子的五姑娘,他左边的那个是五姑娘的小姑姑,右边的那个是她的姐妹,其余的几个就不清楚了,你若是瞧上的哪个姑娘,到时候可以让香枝儿介绍你们认识认识……”周承泽笑呵呵的说道,眼中带着戏谑。 这些姑娘们的身份都不差,若是葛青锋想要娶妻,从中挑选其一,到是没有不合适的,甚至可以说是高攀。 葛青锋被他一句话说得嗖的脸红了起来,结结巴巴的说道:“你浑说什么,我不过是看香枝儿在那里,所以多看了两眼,哪里就到了看中姑娘的地步,你要这般浑说,要让那些姑娘们听见,非得提剑来砍你不可。” 江湖上的姑娘们可不敢轻易调戏的,一个不好小命儿都给搭进去了,也就只有那些实在不着调的纨绔子,才会那般行事,对此,葛青锋是看得十分清楚的,万不敢乱来。 周承泽听着他这话,不由一阵好笑:“看你说的,果然是江湖越老胆子越小,谁让你去调戏人家姑娘了,那不是想让你先认识认识嘛,既然你不感兴趣,那就不提了。” 香枝儿却是颇为郁闷,他跟这位五小姐真心一点都不熟,可架不住人家自来熟,一看见她便拉她到一群姑娘当中说话,那热情劲儿完全让她无法拒绝,她也便只能跟着过来了,跟着应应景。 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江湖中的姑娘也不免落了俗套,聚在一起所聊的话题,居然也是离不开这一个一个的美男子。 这话倒是一点也不夸张,被一众姑娘们拿出来议论的,真的是一个赛一个的英俊潇洒,且家世也不差,在江湖中也颇有名气地位。 “陶姑娘你看,这么多少侠中,你觉得哪一个最能讨姑娘家喜欢的?”五小姐笑盈盈的看着香枝儿问道。 “我与他们都不熟,只看着觉得个个都不错呢,再说了,这些都是江湖上成名的侠士,哪里轮得到我对他们评头论足的,可不敢胡言乱语。”香枝儿一脸谦和的说道。 陈青娥忙笑着道:“这只是咱们姑娘家私下里的话题,哪里就传到外面去了,说一说倒也无妨的,不过这些少年侠士们,想来也是没办法跟周掌门相比的。” 拿这些人与周承泽相比,那自然是一个都比不上的,香枝儿想着,但是嘴里却是谦虚的说道:“这个没法比,各有所长嘛!” 第五百八十二章 现身 第五百八十二章 现身 寿宴摆了数百桌之多,屋里的大堂自然是摆不下,大堂外的院子里摆满了桌子不说,连院子外面的空地上,都摆得密密麻麻,最有身份的人自然是坐在大堂里,身份稍次些的,便坐在院子里,最末等的便是排在院门外。 周承泽这样的身份,自然便坐在了主桌上,他上首位置便是楚云平,两人坐一处,便轻声交谈了几句,等着寿星陈老帮主到场,这宴席才能算正式开始。 整个大堂里坐满了人,已是闹哄哄的一片,香枝儿与三位长老坐在,他们是没资格上主桌,但位置距离主桌也不远,倒是十分有体面的位置。 三位长老对于这个位置,也是颇为满意,这也可以看出,他们日月剑派在新掌门的带领下,江湖地位已是有所提升。 “陈老帮主怎么还未出席,难道真的是身子不好了?” 坐在他们这一桌的,还有别的帮派的人,身份地位也不算差,以往倒是没见过,不过这一坐下来,便有互相通报姓名门派,倒也算是认识了,如今似有些等得不耐烦。 整个大堂里全是说话声,虽然没有人说得太高声,可也是闹哄哄一片,脾气不太好的人,估计还真有些受不了这些叽叽喳喳的吵闹声,也难怪有些按耐不住。 三位长老听到这话,不由互看了一眼,并未接话,他们这样身份的人,有时候说话不注意,最容易被人当成把柄,别人说什么听着便是,真要接了话,可不是好事。 香枝儿虚看了对方一眼,便也将头扭到一边,并不答腔,主人家身子好不好的,与她没多大关系,她就是跟着来蹭吃蹭喝的。 他们不答腔,却不见得别人也不接腔:“陈老帮主身子不好这话,你是听谁说的?”到底可不可信,真实度有多高。 “就是听别人都这么说啊,陈老帮主往年也没有摆寿宴什么的,今年虽然是六十大寿,可摆下这么大场面,也不像是他以往的行事风格,许多人都在猜测呢,说怕是身子骨不成了,约摸是要传位了。”那人说话时还特意压低了声音,可就他那嗓门,仍是让一桌人都听了个清楚。 香枝儿颇有些无语,不过眼神却不往那边看,装作什么也没听见的样子。 “说得也有理啊,咱们江湖人,虽说都有功夫在身,身子骨比一般人强健不少,可若是身上落下暗伤,也未必就是长寿之兆,陈老帮主年轻时也是个拼命的狠角色,如今六十岁,也算是高寿了。”那人摇头叹息道,若是活得逍遥自在,与人无争,好生将养着,估计还能多活些年成,可陈老帮主,这天生就是劳碌命,从不见他有一刻闲下来的时候,这就有些不好说了。 “若真是要传位,也不知是要传给哪位公子呢?”那人一脸期待的神情,目光往主桌那边,一排公子身上溜了一圈,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就是香枝儿,也受他们的影响,往那一众公子身上看了过去,瞧着一个个的,挺拔硬朗,英姿不凡,也确实都是出众的人物,也难怪大家都会去猜测,倒底是谁能得帮主之位。 她不由都有些同情起陈大公子了,明明才干也不差,资历也足得很,又是嫡长子,这帮主之位,传到他手上,也算是名正言顺了,可惜的是,他底下的那些兄弟,就没有一个是庸才,这就让人有些难选了。 如今大堂之内闹哄哄一片,不知多少人都在猜测这事儿呢。 “陈老帮主到!”一声中气十足的高喝声响起,顿时大堂内的说话时为之一静,一个个目光全落在了才进来的陈老帮主的身上。 三位长老齐齐的看了过去,香枝儿也不例外,看向了进门来的陈老帮主,老头儿别看上了年纪,腰背仍是挺直,半点不见瘦弱,比起中年人的身板都不逊色,只是六十岁已是满头白发,脸上的皱纹也很多,精神瞧着倒还算健旺,行走间龙行虎步,丝毫不见萎靡之态。 这老爷子,身子骨不错啊,香枝儿暗道,并非如传言那般,说人家一身暗伤,已是日暮西山之类的,果然流言不可信啊。 在她的对面,刚才说话的那人,也是一脸吃惊的模样:“瞧着老帮主这身子骨挺好的啊,不过,有没有可能是装的啊,毕竟那么多人都在说,不可能是空穴来风。”这是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呢。 “不能吧,这不像是有病的样子啊!” “兴许是用了什么秘药也不一定呢!”那人犹不死心的开口道。 第五百八十三章 寿宴 第五百八十三章 寿宴 讲过一番场面话之后,便是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的时间,一个个都是江湖中的豪杰,不管是言行举止,还是吃吃喝喝,都透露着一股浑然天成的豪气。 香枝儿也入乡随俗,只是抽空不时的往主桌那边看去,除了她其实有不少人都向那边抬头张望着,一直关注着主桌上一群人的动静。 可以说那一桌上坐着的都是江湖中举足轻重的人物,他们中的每一个人都能在江湖上搅动风雨。 “你父亲可还安好,也有许多日子没有见过他了!”陈老帮主,一脸和蔼可亲的对楚云平说道。 楚云平忙拱手回道:“父亲安好,他老人家也时常念叨着陈老帮主呢,每每提起总让我多向陈老帮主请教,也总忆起,老帮主当年的风采!” “哈哈哈,老啦老啦,江湖还是应该留给你们后生晚辈来闯荡了。”陈老帮主中气十足的大笑道,虽然显得老态,却无半点老年人该有的颓丧之气,瞧着比年轻人还精神着呢。 “老帮主人老心不老,瞧你这身子骨,再干上几十年都不是问题。”楚云平恭维了一句。 “真是会说话呀,你父亲有你这么一个儿子,别人家就是有十个八个的,都比不了你这一个的。”瞧着楚云平那应对自如的样子,陈老帮主不由得感慨了一声。 自家的儿子瞧着也不差,可是跟人家一比,总觉得差了不止一筹半筹。 “陈老帮主太过奖了!”楚云平听着那话,嘻嘻一笑应对道。 陈老帮主掠过他,看向了旁边的周承泽:“这位就是日月剑派的周掌门吧,果然是英气不凡,年少有为啊,要说近日江湖中,风头最盛的人便是你了,果然是后生可畏呀!” 这话让人听不出是褒是贬,周承泽却是神态如常的回答道:“在下与陈老帮主还是初次相见,早就听说陈老帮主是一位英雄盖世的人物,今日一见传言果然不假,陈老帮主比在下想象的还要英雄了得,在下的那点风头不过是溅起的一丝水花罢了,万不敢摆在台面上来说的。”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周承泽笑眯眯的说着让人挑不出错来的话,神色中不见半点拘束不安,一派坦然自若。 陈老帮主圆睁着眼,只觉得眼前这小子比楚云平台还要滑头,楚云平几乎是他看着长大的,什么样的性子自然了解,而眼前这小子,比起楚云平来似乎丝毫也不差,也难怪小小年纪便已坐上掌门的位置。 他在掌门之位倒也实至名归,实非偶然呀,陈老帮主在心底感叹了一声,江山代有人才出一代更比一代强,现在的后生晚辈果然一个个都不简单呀。 “不错不错呀,看到你们就好比看到年轻一辈的希望,咱们老一辈的老东西一个个都会离去,以后江湖啊,也都会落在你们的手上,有此英才足以支撑起江湖这一片广袤的天地!”陈老帮主满脸的感慨之色。 在座的诸人听着她这话,一个个目光都在楚云平与周承泽脸上扫来扫去,这一桌的人也就他们两人称得上一声年少英才的,其余人可都是胡子一大把的老前辈。 他们也没想到陈老帮主会对这两个年轻人这般的赞誉有加,江湖中人都是讲究江湖辈分、江湖资历,毛头小子们嘛,一向都是横冲直撞的性子,可当不得什么大事,但在陈老帮主的眼中,这两人似乎很能让人高看一眼。 他们也不免抬眼打量了一番。 “哈哈哈,陈老帮主这话倒是严重了呀!”楚云平打着哈哈大笑着说道。 香枝儿离得不远,她们说话的声音也着实不小,她坐在一旁也是听得清清楚楚,陈老帮主刚才那话也算是认可了周承泽这个掌门,而旁边的一干人等也不时的拿眼看了过去。 周承泽也算是江湖中的新贵,不少人见过他,却也有更多的人并没有见过他,先前一个个的人盯着他那个位置,纷纷猜测他的身份,如今已经有陈老帮主之口,算是得到了证实。 而被陈老帮主的满口赞誉之词,对于周承泽来说,也可谓是意外之喜,他虽然已是一派掌门之尊,并不用太过在意旁人的言语,可是若能得到江湖老前辈的称赞,对他来说能越发提升他的江湖地位。 香枝儿瞧着颇为欣喜,连陈老帮主这样的人都满口称赞的,以后周承泽的路只会更好走,在江湖中的地位大幅度提升之下,在剑派之中再没人会与他作对了。 第五百八十四章 少年少女 第五百八十四章 少年少女 陈青娥与人交谈了几句,转头便看见香枝儿独自坐在那里,只觉得大好机会,放下手中酒碗,抬脚便向她走了过去。 “陶姑娘,独自坐在这里,也是怪没趣,不如跟我四处走走,介绍几个江湖上的朋友与你认识?”陈青娥一脸笑意盈盈的开口说道,话语中尽是热络熟捻的语气。 香枝儿却是微微一笑道:“不劳烦五小姐了,今儿你可是主人家,想必有很多客人要招呼,你既说咱们都这么熟了,倒是不必刻意来招呼我。”她有些不太适应对方的热情。 “看你说的,你们日月剑派,可是咱们漕帮的坐上宾,就是再怎么忙,也不能怠慢了陶姑娘不是。”陈青娥说话间,已是直接上前,挽上了她的胳膊,带着她往一边走了:“我跟你说,这些大男人都粗鲁得很,我介始几个姑娘家给你认识,她们都是我的朋友,为人心性都是极好的,功夫也不差,若是你有兴趣,咱们倒是也可以一起互相切磋。” 香枝儿颇为无奈,不过听她说切磋功夫,这个倒是可以有,毕竟这些姑娘们在一起,交谈的话题,她也不是那么感兴趣,说起来,江湖中的姑娘们,也算是见识颇广了,只是他们的眼界倒底比不上男子,闲扯几句,便就又会扯到男人头上去了,这家的公子功夫了得,那家的公子长相俊俏,说来说去也差不多成了家常里短。 “常听人说五小姐功夫了得,如此,五小姐不妨给咱们露一手,也让我长长见识!”香枝儿倒是听阎宽说起过,这位五小姐,是其姐妹当中,功夫最厉害的一个。 她胡实想长些见识,她平常与人交手的经验不多,最多的也就是跟周承泽对练,不过他总是会让着她,而她也不可能对着他下狠手,如此一来,各自都有所保留,也就不可能真正的长进。 难得来一趟漕帮,自然也想见识见识其功夫如何,陈老帮主自然是名满江湖,就是其子女,也是各有所长,名声颇佳,但孙辈中,倒是还没有什么人冒头,估计也是被上面的长辈给压制住了。 “这有何难的。”陈青娥自得的一笑,说道:“我的功夫皆来自我的父亲,从小父亲就将我带在身边,亲自教导,对我也十分严苛,稍有懈怠,他便会惩罚于我,说起从小习武的历程,也是一把辛酸泪啊!”话虽如此说着,但脸上的笑意不减,可见这话中颇有水份。 “青娥,你这是去哪里了,怎么一转头就不见了。”见到陈青娥走来,聚在一起的姑娘们,顿时开口嚷嚷道。 陈青娥却是爽朗的一笑道:“去带了一个朋友过来,你们也见见吧,这位是日月剑派邵长老的弟子陶姑娘,陶姑娘也是周掌门的师妹,刚才你们不是还问起周掌门嘛,我一个外人也说不清楚,正巧陶姑娘来了,你们有什么问题,尽可以问她的。” 啧啧,她就说吧,这些姑娘们,绕来绕去也绕不开男人,这次倒好,还直接问起周承泽来了。 “我师兄是个极严肃的人,平常并不喜欢有人私下里议论他,不过他已经定亲了,不日便会完婚。”香枝儿不想麻烦,干脆利落的开口说道。 “啊,已经定亲了啊,不知是哪家的姑娘,模样生得如何?” “不是才十六岁吗,怎么这么早就定亲了的,楚少庄主都二十多了,也没见他定亲的。”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听说楚庄主也在为其物色人选呢,也不知会选谁!” 比起略显青涩的周承泽,似乎楚云平更招姑娘们的喜欢。 没过多大一会儿,大堂里的少年们,已是走了个七七八八,有人不解的问了一句:“他们这是去哪儿?” 陈青娥做为主人家,自是最为了解,立马就开口道:“这还用说嘛,喝了几杯酒,一个个热血上涌,全都跑去练武场了,想是要分个高低吧,你们可感兴趣,咱们一起去瞧瞧呗!” 姑娘们的目光,本就注意在少年们的身上,一听这话,哪有不愿意的,一个个立马点头赞同,陈青娥便是一笑,带着一群姑娘们,也追在那群少年身后,往练武场而去。 酒宴什么的,吃过了喝过了,少年人们该怎么玩还怎么玩,以往别的帮派,每每有喜事,少不得组办一场擂台赛,弄个彩头,让一群人去各自去乐呵的,但漕帮此番却是没有此项活动,估计也是因为人太多的原故,凑到一起难免会出些意外,伤了谁也不好。 第五百八十五章 算计 第五百八十五章 算计 一群儿郎们喳喳呼呼的上了台,相互比斗起来,本就喝了几杯酒,又有姑娘们在下面看着,此刻正是热血上涌的时候,一个个战意盎然,手下的招式层出不穷,打得煞是好看。 香枝儿看得十分认真,觉得这些人中没有一个是花架子的,也不愧都是名门之后,年纪不大功夫倒是已经练到家了。 正看得兴起呢,就见旁边一个丫头,正抬头四处焦急的张望,随后目光落在她们这一块,便匆匆忙忙的跑了过来。 陈青娥看见丫头过来,脸色便是一沉,低声轻斥了一声:“做什么这样没规矩,没看到这里这么多客人在吗?” 那丫头便如没见过世面的一般,身子不住的往后缩了缩,语声发颤的说道:“是奴婢忘了规矩,请五小姐不要责怪。”说着,规规矩矩行了个礼。 陈青娥这才满意了些,开口问道:“有什么事便赶紧说吧,别在这里扰了客人们的兴致。” “是大公子遣奴婢来寻五小姐,问你客院那边可有安排妥当,日月剑派的周掌门饮醉了酒,一会儿要回客院歇息,若没有人照料难免误事,还请五小姐过去查看一番。”丫头说完神情无措的站在那里。 让人一看便知这丫头,估计是末等的丫头,平常不常在主人家身边伺候着,吩咐一句话就让她这般忐忑。 “原来是这事儿啊,我知道了,我一会儿就去客院察看一番,你下去吧。”陈青娥看着那丫头的神色略显不满,倒也没有当着众人的面斥责。 待那丫头又一副急匆匆的样子离去,陈青娥这才转头冲众人说道:“父亲有吩咐,我不得不跑一趟了,不能在此陪着各位姐妹们,还请大家见谅。” 香枝儿全程将那丫头的话听在耳中,心里顿时有些不乐意了,脑子里回想了一下,在大堂里时,周承泽确实与人大口喝酒,还喝了不少,若说喝醉也没有不可能的,可是若是喝醉了酒,陈青娥却跑过客院那边去照顾一个醉酒的人,这似乎有些不太妥当。 她十分怀疑那位陈大公子的用心,想他们想拉拢陈大公子,而陈大公子也似乎很想拉拢他们,若他想算计周承泽成为他的女婿…… 香枝儿顿时一阵心里发寒,想也不想了,便站出来开口道:“既然是我师兄喝醉了酒,我这个做师妹的也不能不顾,很该过去照看一二才是,五小姐我便与你一同前往吧!”说着,三两步已是走到她身边。 看人比试什么时候不成,周承泽若真出事了,那才让人懊悔不及。 陈青娥转头看向她不由笑了笑:“既然如此,陶姑娘便与我一起吧。”随即便冲一众姑娘们拱了拱手:“诸位,我先失陪了。” 主人家有事要忙活,她们作为客人,自也不会不懂事的强留人家,一个姑娘站出来,十分大度的,冲她们摆了摆手:“且去忙吧,咱们都这么熟了,也无需刻意照料。” 陈青娥便领着香枝儿离开,走出几步便面带微笑的问道:“看陶姑娘与周掌门两人的关系似乎极好?” “那是当然,我们是师兄妹嘛,关系自然比一般人亲近。”香枝儿十分随意的接道,心里却有些着急,周承泽以往从没有饮醉过,这次喝醉酒怕是会十分难受。 不过来漕帮之前,她倒是做过一些醒酒的丸子,也不知他有没有吃,若是及时吃下去一顿好觉,醒来便也就没事儿了。 “瞧陶姑娘说得这般的理所当然,殊不知多少亲兄弟、亲姐妹的关系也未必见得好,我可真心羡慕,你们师兄妹有这么好的感情!”这话说的十分诚恳。 亲兄弟、亲姐妹关系不好的,少不得是因为有利益的纷争,漕帮可以说是人丁兴旺,每一代的人口数目都颇众,有纷争那才是正常的,感受不到亲情,而羡慕别人,这也是有的。 “这也没什么好羡慕的,我以诚待人,别人也自然以诚待我。”香枝儿面带微笑,一副浑不知事儿的样子。 这话落到陈青娥的耳中,心中不由一阵嗤笑,只觉得对方的想法实在太过天真,在漕帮之中,她若是以诚待别人,别人却不可能会回报她的,不在背后捅刀子,她就该拜谢菩萨保佑了,还指望谁能真心待她,那真是个笑话,天真的人有天真的活法,他们这样的人,有他们这样的活法。 “陶姑娘的话说的没错,以诚待人,人诚待之。”这话说的就有些心不在焉了。 香枝儿十分敏锐的听出她语气中的不同,倒也不以为意,各自生活的环境不同,也有各自的生存法则,她自己是从小在简单没什么争斗的环境中长大,所以这些话随口便能来,而对方却是未必,人多有人多的好,人多也有人多的不好。 人家估计从小明枪暗箭的承受了不少,也难怪不怎么相信人心,对谁都处于一种防备的状态之中,这样活着是挺累,但是却也能够活得更长久。 香枝儿对她并无多少偏见,只要她不打周承泽的主意。 这个话题之后两人均是沉默不再言语。 默默的向前走去,只是瞧着周围的环境似乎越走越偏,香枝儿有些不好的预感,不由出言问道:“这似乎不是去客院的路?” 陈青娥却是露出一脸好笑的模样来:“瞧陶姑娘说的,这可是在我的家里,难道我还能迷路不成,放心吧,这里是一条小路,咱们抄小路过去比较近,很快就能到达客院,也省得耽误时间,若周掌门真的无人照料,那可就是我的罪过了!” 香枝儿想想也对,人家在自己的家里还能迷路不成,她也无话可说,安心的跟在陈青娥的身后。 越往下走,周边越安静,连宾客吵闹喧哗之声都再也听不见,香枝儿不由轻咳了一声:“来漕帮这么久,却也不知道还有这样偏僻的地方,要说起来你们家这大宅子还真是建的够大的!”这么大地儿,在家里跑马,估计都没有问题啊! “这宅子原本也不是这么大的,听祖父说,他年轻的时候,家里也并非如今这般富贵,这也是后来家里人口越来越多,一点点建起来,才有了如今这般的规模。”陈青娥笑叹着说的。 香枝儿不由想了想,他们在这人口果然是挺多的,就陈老帮主一人的子女就有四十多个呢,再加上孩子们成了亲有了妻又纳数个妾,各自又生下自己的孩子,这子子孙孙的还真是一大屋子都未必装得下。 两人说着话,突然不知从哪里窜出五六个人来,将她们两人团团围在中间,香枝儿不由露出一脸诧异的神情来,转头看向陈青娥,只见对方也是一脸惊诧的表情。 “这是发生什么事了?”香枝儿还没开口,倒是陈青娥率先问出声来,还露出一脸无措的神情。 在自个家里,这点陈仗还能被吓着?香枝儿本能的不相信,倒是没有理会她的话,而是打量着围着他们这五六个人,只见他们均是黑巾蒙面,看不到他们的面容,手中均是握着长剑,有五个都是一般的装扮,唯有一人身着锦衣,可以看出他便是领头之人。 香枝儿心思电转,十分疑惑的看向陈青娥,是她带自己走这条路,然而走到这里便遇到了麻烦,她很是怀疑这些人,怕是早就在这里等着她们了吧,不,正确来说,可能是在这里等着自己,联想了一下陈青娥的神情,越发证实自己的猜想。 她不由一脸疑惑,有些想不明白,陈青娥如此做又有何目的呢?她若是在漕帮出了什么事,日月剑派又岂会善罢甘休,以周承泽待她之心,定会不依不饶。 “哼,发生什么事五小姐心里不清楚吗?”当她香枝儿是蠢的吗?已经到目前情况下,自己还能相信她是清白无辜的? 陈青娥完全没料到这样的情况下,她不是去质问对方是什么人,想要干什么?而是来质问自己。 “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可与我不相干的!”她是完全没想到对方这般敏锐,忙撇干净自己,都忘记要呵斥这些人,敢在漕帮对她无礼的事实。 “吵什么吵,都落到大爷的手里了,你们都给我安分一点。”那锦衣蒙面人开口说道。 这声音怎么听着有些耳熟?香枝儿不由努力回想了一遍,只觉得自己应该是见过这个人的。 只是她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就见那锦衣蒙面人,冲旁边的人扬了扬头,便见旁边一人从怀里摸出一个纸包来,随即一片粉末向她们两人落了下来。 香枝儿眼睁睁的看着身旁的陈青娥,无声无息的瘫倒在地上再无动静,一阵愕然之后便反应过来,这是迷药啊,她没有第一时间中招,那是因为她随身带着一个提神醒脑的香包,这香包对迷药有一定的防御作用。 围着他们的六人,见一个倒下另一个没事儿人一般,也是一阵奇怪,撒药粉那人,还将那纸包拿在手里细看了一下,确实没有拿错啊,倒下一人也是证明。 第五百八十六章 遇险 第五百八十六章 遇险 香枝儿被他们绿荧荧的的目光看得抖了抖,娘啊,真是太可怕了,这一刻她好像看到荒原上饥饿的野狼一般,一个个正揪准时机,正待向她扑来。 她没有被这些人扑向她对她动武吓到,反倒是被他们的眼神给吓到了,一个个好像要活吃了她一般。 只见其中一人狞笑道:“这把匕首是个好东西呀,臭丫头,识相的匕首交出来,大爷还能给你个痛快。” 香枝儿却是看傻子一般的看向他,这是不是来搞笑的,与人对决的生死关头,居然让她把自己的武器交出来,这是不是傻?若真把武器给交出来,那还能有她的好?岂不是如同束手待毙一般了。 “你说什么呢,风太大我没听见!”香枝儿动作不停,一个横扫借机将一人掀翻在地。 那人也是一时不备,身量又颇高大,砰的一声,重重的摔在了地上,扬起不少尘土来,香枝儿听着这一声都替他感觉到肉疼。 那锦衣蒙面人扫了一眼,地上躺着的汉子,脸色便是一黑,嘴里喝骂了一声:“没用的废物,你还不赶紧给我起来!” 这骂人的话倒是越发让人耳熟了,香枝儿猛的想了起来,这人可不就是穿云帮的少帮主邹明朝吗? “我可总算想起来了,原来你是邹明朝啊,难怪这么耳熟却又老是想不起来。”香枝儿挑了挑眉说道,他与这人并不相熟,也就是上次葛青锋带着她与周承泽,同这人一起打过一次架而已,没想到这人居然记恨到现在,这都多长时间过去了,差不多都快把这个人给忘记了,没想到人家在这儿等着她呢。 那邹明朝估计也没料到,自己居然会被人认出来,眼中闪过了一丝意外之色,不过片刻之后之后便破罐子破摔,伸手将脸上的面巾给扯了下来,目光如淬毒一般狠狠的盯着香枝儿,恶狠狠的开口道:“居然被你认出来了,那今儿就绝对不能让你活着离开。” 香枝儿的目光从几人身上掠了一眼,却有些不解:“你哪里来的自信,就凭你们几个人就一定能把我给留住的。”需知她这大半年的时间来,功夫可是大有长进,再不是当初出来青州城时的菜鸟了,就凭着一身高明的轻功,也未见得有几人能留下她的。 虽然她现在与人对敌的经验还是少了一些,可是跟着邵长老,这些日子可真的没有闲着,周承泽能凭着一身武艺,力压群雄成为一派掌门,而自己的功夫也并没有差得太远,只是她事多纷杂,分了一些心神在制药上面,对武艺不免就有些懈怠,可就算再怎么懈怠,那也是名师指导出来的,比起邹明朝这样的纨绔子弟,那可是强了不少。 大半年的时间过去,这邹明朝的武艺似乎也并没有增长多少,与当初他们初次相见时相差无几,不过他身边的这几个人却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她关注的中心也是在周边的这几个人身上,而并非在邹明朝身上,这纨绔子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邹明朝也没想到,在这样的情况下对方居然没有半点惧怕之意,反而还敢给他叫板,这明显是不将自己放在眼里,心里的火气顿时蹭蹭的上涌,想之前那会儿,葛青锋也是半点不将他放在眼里的。 “你一个死丫头片子,也不过是嘴上耍威风罢了,看我不将你拿下来好好的折磨一番,到时你就知道本少爷的厉害!”邹明朝凶神恶煞的喊道,随即冲着身边的人一挥手,示意他们尽快来动手将人拿下来。 他身边这几个,瞧着服饰皆是穿云帮的人,但是却不是邹明朝以往跟前的那几个,这几人年岁略长,身形魁梧,她先前似乎在穿云帮帮主的身旁看到过这几个人,当时也没放怎么放在心上,不过是一眼掠过有些印象罢了。 但现在回想起来,若这些人都是跟着周帮主身边的话,那么他们的功夫想来也是不差的,若是对付一般的江湖女子,出动他们这些这些个人,倒有些大材小用了,可惜的是他们注定将踢到铁板,她香枝儿可非是一般的江湖女子,并不会如他们所想那般好对付。 她手下的功夫大有长进,早已不是当初的吴下阿蒙不说,就算不凭功夫,而是旁门左道的手段,这些人也奈何不了她的,人在江湖飘,她时时留心自身安全,身边的各种药粉准备的都不少,要放倒这几个人不是问题。 不过眼下的情况还没有到危急关头,所以她也不急着拿那些杀手锏出来,她打算先与这几个人过过招,练练手,平常跟在周承泽身边,少有让她动手的机会,所以她的功夫进展不是那么明显,但是现在可不就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嘛,她原本在练武场那边就是想与人比斗,来提升自己实力来的。 随着邹明朝的一声令下,围在周边的五人一拥而上,各自使着拿手招数向她这边招呼来,一个个气势汹汹,如狼似虎。 面对五个凶神恶煞一般的壮汉,香枝儿并无惧怕,紧握着手中的匕首,抵挡着他们的长剑,她身形灵活,轻功卓然,游走于一众人中间,十分游刃有余,这是一个躲闪的打法,人家伤不了她,而她也伤不了人。 这些人在江湖中都是些老江湖了,与人打斗的经验相当丰富,真要与人硬拼,她估计不是对手,不过她一个年纪不大的女孩儿,又岂会真的与人硬碰硬的去拼武力呢?自然是怎么轻松怎么来的好。 邹明朝在一旁观战,数个回合下来,己方五个人打一个,居然连对方的一片衣角都没摸着,他顿时有些生气了,眼神不善的看向场中几人。 “你们都没有吃饭吗?给我拿出真本事来,一个丫头片子都降不住,要你们有何用处。”他真的是气的一阵肝疼,那丫头片子先前就瞧不起他了,如今一看还真是个有些本事的,几个人围攻一个都拿不下来,让他的颜面往那儿搁。 香枝儿听着他这话,却是一阵好笑,忙里偷闲的冲他喊了一声:“他们都是没吃饭的,你何不亲自上阵呢!” 这有激将的意思,要说在场的一众人等,估计也就是邹明朝的功夫最为不济,他要是亲身下场来,香枝儿估计还能寻到一些机会。 听着她这话,邹明朝的胸口一阵起伏,他是真的生气了,一个小丫头片子,也敢不将他放在眼里,甚至还十分猖狂,当真是没吃过教训,就无法无天自认为天下第一了。 他本就是纨绔子弟,没什么脑子的人,被一个他不当回事的丫头片子给激了,这脸面一时也有些下不来。 只听唰的一声,邹明朝拔出手中的剑,站在那儿气的有些发抖的直指香枝儿:“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丫头,看本少爷怎么教训你!定要打得你求爷爷告奶奶。”说话间手持长剑,人便向前冲去,也加入了战团。 原本五人围攻香枝儿一人,她仗着轻功卓绝,身形灵活,让几个人都摸不到她的边儿,还有余力分神撩拨几句。 但是邹明朝加入战团之后,形势便有所改变了,香枝儿手中的匕首招招都向他身上招呼去,当然这邹明朝也不完全算是一个废物,在他身边的人也都会护着他,所以香枝儿的攻势对他来说不痛不痒,并不怎么放在心上,再见对方也只是一味的躲闪,越发助长了他的气焰,并不防守,只一个劲的猛攻。 可是却也因为他的加入而打破了五人的默契,原本一心向香枝儿进攻,可是现在还需要分神来保护邹明朝,多加入了一人,战力并没有增加,反倒是多了一个拖累,五人心中均是如此相着,却是谁也没敢有明显的表示。 不过片刻这五人已是一脸苦相,而邹明朝却并不自知,不管不顾的舞着一把长剑,一个劲儿的向香枝儿挥了过去,出手的招式可以说是狠辣无情,完全不留余地,剑剑直取人性命。 可是香枝儿应对他,却是比应对其余的人等都要轻松许多,邹明朝手中的长剑不是凡品,每每与香枝儿手中的匕首相碰,便会摩擦出一阵火花来,火花四射,刀光剑影,六个人围攻一个人,这种局面确实是凶险万分,面对如此局面,香枝儿也不敢分神,神情凝重的应对着。 此处院落十分偏僻,他们几人在这里打得砰砰砰火花四射,却并没有引来旁人的注意,这也是邹明朝颇为得意的地方,任你武功再厉害,他们人多就是这样的优势,就是一个个慢慢的耗,也能把你耗死了。 他颇为沾沾自喜,并不以以多赢少而有所羞愧,他本并不是什么讲规矩的人,真要是讲规矩的,他又岂会在这里来堵着香枝儿呢!并无深仇大恨,还对个姑娘家下狠手的。 “哈哈哈,你这个死丫头,我看你还能坚持多久!”别看时间没过多久,但双方打斗了也是有数十招,居然还没有把人拿下来,他其实心里已经有些不痛快了,不过想了想,他们人多对方人少,总归是能把对方给拿下来的,到时候那丫头对他跪地求饶,他便又痛快了不少。 只是他的话音才落,握剑的手臂便是一疼,低头一看,已是鲜血淋漓,顿时发出一声惨叫来,伸手捂着受伤的手臂连连后退。 “少帮主你怎么样,没事吧?”其余人等一个个面露关切的看了过去,此刻也不装腔作势的唤什么公子了,直接唤出少帮主的名头来。 邹明朝万万没料到,自己会被一个他看不上眼的小丫头片子给伤着了,一时颜面有些挂不住,心中更是恼火万分,手臂上的伤口也是疼得要命,一双眼顿时给气的通红:“你们都眼瞎吗,本少爷被她伤着了,还能叫没事吗?” 邹明朝生气的暴喝了一声,随即一双通红怒目瞪视在香枝儿的身上,看上去十分骇人,单手握着受伤的手臂,鲜红的血迹从指间溢出,一滴一滴往下落,而伤处的周边,血迹晕染之下,不过片刻便染红了半条袖子。 “给我杀了她,杀了她……”邹明朝不管不顾的大喊大叫道,一眼便可看出他已处于暴怒的边缘。 第五百八十七章 发火 第五百八十七章 发火 邹明朝是彻底慌了神了,若是没有一个小厮去报信儿的话,他真的想把这两人都当场给解决了,这个臭丫头片子,虽然久攻不下,但绝对不会是他们的对手,再加上一个病歪歪的九公子,收拾起来也极其简单。 可是偏偏就坏事在已经有一个小厮去报信了,他要真动了这两人,自己也跑不了,如此他就不能冲动行事,但是过一会儿人都会被招了过来,那他同样是吃不了兜着走啊。 邹明朝此刻心里也是想来又想去,一会儿惊慌,一会儿害怕,他此刻已经是完全拿不出一个主意来了,偏偏身边的随从,还十分不识趣儿的上前询问:“少帮主,咱们现在怎么办?”那眼神儿,还偷偷摸摸的看向这两人,瞧着不免有几分贼眉鼠眼的样子,越发上不了台面,看得他一阵恼火。 你就只会问我怎么办,我怎么知道怎么办?邹明朝的神情很是暴躁,急得在原地直打转:“咱们现在还能怎么办,你们都说说现在还能怎么办?” “少帮主不要着急,此番事情也并非咱们自己的主意,到时候自然有人会为咱们出头的!”那人说话间还冲邹明朝使眼色。 邹明朝听着这话,也是否猛的醒悟过来一般,没再急着直跳脚了,随即抬眼看了一眼香枝儿,又扫了一眼杵立一旁的陈九公子,随后脸上便带出一丝意味莫名的准冷笑来。 是呀,是他急糊涂了,这事原与他不相干的,他何以会来此干这事儿,可不就是有人吩咐他这般做的嘛,若到时候不为他出头,那他可就有话说了,一时便也不那么着急了,只是心底倒底觉得不安。 他们的对话,陈九公子与香枝儿两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两人是都没有料到,这背后居然还有幕后指使之人,他们也都是心思灵透之人,可以想象一下,能够令穿云帮少帮主行事的,那定然身份地位比对方高了一大截,这就十分引人遐想了啊。 香枝儿不由微微勾了勾嘴角,目光淡然的看向邹明朝,心想着,不管是你的主意也好,也或是幕后之人的主意也罢,总归你们已经出手,那就不好收场了。 而陈九公子却是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来,他比香枝儿看的更清楚明白,他以前没有生病时,也是常在江湖中走动的人,对江湖上的规矩再清楚明白不过了。 他心里很明白,漕帮虽然比不上归元山庄和日月剑派这样的大派,可如今在江湖中的地位那也是不低的,想自家阿爹陈老帮主,凭一己之力创下偌大的基业,其为人自然也是很有几分狠戾手段的。 就凭着他那响当当的名头,也少有人敢在漕帮的地盘上撒野的,而眼前这个邹明朝,居然敢在漕帮行凶,足可以说明幕后指使之人便是漕帮的人,甚至他还大胆的猜测,这人便是他兄弟当中其中之一人。 想到此处,他不由微微皱了皱眉头,若真是如此,那么漕帮可也脱不了干系呀,毕竟对方是日月剑派的人,而眼前这位陶姑娘,还是日月剑派掌门的师妹,身份不简单,到时候还真是有些说不清了。 而邹明朝虽然说有人为他出头,可到底事情没办好,还会将幕后指使之人给牵扯出来,指定也讨不了好,心里不由人觉得忐忑,甚至有些焦燥。 这三人各有所思,场面倒是为之一静,谁也没有再有动作,三人各占一方,形成了对峙的局面。 “香枝儿,香枝儿,你在哪儿?”远远的周承泽的声音便传了过来,声音中透着些焦急。 香枝儿听到他的呼唤声,心中便是一松,嘴角微微露出一个笑容来,回应道:“石头哥哥,我在这儿呢!”高举着手,冲着远处挥了挥。 随着她的一声回应,周承泽很快就出现在她的面前,几乎是一阵风似的,就卷到了她的跟前,对于站在一旁的其他人,仿佛没看到一般视而不见,他的眼中只看到了香枝儿,有些着急的拉着她的双手,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见她身上并没有明显的伤处,这才放心下来。 “发生什么事儿了,听人来禀报,把我吓了一大跳,没有伤着吧?”周承泽上上下下已经看过一遍,并没有伤处,但也很担心她有没有内伤。 “石头哥哥,你放心吧,我好好的没有伤着。”香枝儿冲他甜甜一笑,也是没料到他居然来得这么快。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可吓坏我了,我一听说你出了事就赶紧过来了,也亏得没有伤着,不然……”不然怎么样他没有接着往下说,而是抬眼看了周围的人一眼。 “我师妹受了一些惊吓,我就不问她了,刚刚发生了什么事,诸位不妨跟我说一说,也让我知道知道何以一群大男人欺负一个弱女子,这般没脸没皮,我看江湖之大,也没有这样的道理!”周承泽声音冷冽如刀的说道。 弱女子?受了些惊吓?陈九不由眨了眨眼,很是怀疑的看向香枝儿,不过目光一触便就又收回来,看向了周承泽,刚刚还一脸关切,让人如沐春风的模样,在转眼间便冷硬如铁,陈九公子不由再次眨了眨眼,只觉得这周承泽变脸的功夫倒是一绝。 第五百八十八章 露出马脚 第五百八十八章 露出马脚 对于这个提议,周承泽没有言语,他如今正在气头上,照他现在的想法,是直接与邹明朝了结个清楚才好,区区一个穿云帮,有何底气与他们日月剑派对上。 香枝儿却是伸手拉了拉他的袖摆,在他看过来时,冲他点了点头,表示赞同陈九公子的提议,毕竟他们现在身处漕帮,在人家的地盘上也不好太过独断专行。 见香枝儿如此,周承泽最总点了点头,不过脸色却是难看的不行,尤其是看向邹明朝时,那目光如同要吃人一般。 邹明朝摄于对方的目光太过凶悍,完全不敢抬头与之对视,甚至心中也是暗暗感激起陈九公子来,若非有他在其中当个和事佬,没准他现在已经被周承泽撕成碎片了。 也不怪他会如此作想,周承泽的名声,已是响彻江湖,就凭他以一己之力,力压群雄坐上一派掌门之位,那就绝不会是徒有其表之辈,再者刚才香枝儿的功夫他们也是见识过了,一个丫头片子的功夫都进益如此之快,就更别提这个一派掌门的周承泽了。 此刻他的内心也是惶惶不安,虽然他早就与这两人结下梁子,恨不得对方能立马身首异处,可真与这两人对上时,却无比的心虚,此刻他也是早已后悔莫及了,做什么脑子一热就答应人家来对付香枝儿了呢? “各位竟然有这般好的闲情逸致,刚刚听下人来禀,匆匆赶来,希望没有来迟才好!”陈大公子带着一群人缓步而来。 周承泽目光冷冷并不接话,这里是漕帮的地盘,香枝儿差点就在漕帮出了事,不管怎么着,漕帮都有脱不掉的干系,香枝儿没有出事,那是她运气好,若一时不备,说不定小命都要交代了,漕帮若不给个满意的说法,他是不会罢休的。 邹明朝见到陈大公子出现的这一刻,顿时大松了一口气,脸上的神色也略平静了些,可想到后面要发生的事情,他仍觉得有些不安,眼神频频的朝陈大公子看去,却并无得到任何回应。 他的这副模样已是落在陈九公子与周承泽等人的眼中,这两人顿时看陈大公子的眼神都有些变了。 “大哥你来的正好,快瞧瞧五侄女如何吧,这地上还挺凉,躺了这么久也不知会不会生病,说起来她一个姑娘家……”陈九这话适可而止,并没有再往下说。 陈大公子这才看见地上躺着的陈青娥,脸色顿时变得有些不好看了,只觉得这一个个都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这五丫头在自家的地盘上,都能被人弄晕了过去,这要是传出去,人家得说她多无能啊,心里有气,便也就视而不见了。 “多谢九弟费心了,不知九弟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此处十分偏僻,平常也是少有人会来此处,九弟不在大堂吃酒,却跑到这里来?”说着陈大公子便是一脸怀疑的神情。 陈九掀了掀眼皮子,瞧了对方一眼,随后不冷不热道:“大哥这是怀疑我呢,这就大可不必,这事儿可跟我没有关系,我也是突然撞上的,不过今儿也多亏有我,不然陶姑娘可就难说了,还有……瞧瞧还躺在地上,我那五侄女儿,若如此大哥都觉得是我多事,那我也真没什么可好说的了!” “这可不怪九公子,今儿多亏有九公子在此,不然我师妹……”周承泽站直身来冲着陈九公子,十分郑重的拱了拱手:“在下在此,多谢陈九公子仗义出手!” 陈九也没料到,周承泽会这般郑重的给他行礼,也着实把他吓了一跳,这可是日月剑派的一派掌门呢,自己可是区区无名的一个小子而已,虽有九公子的名头,却与一废人差不多,少有得人尊重的时候,这也太过礼贤下士了,倒让他有些招架不住。 “周掌门太过客气了,不管是谁遇到这样的事情,都会出手管上一管的,在下也没做什么,不过是吩咐小厮去叫人而已,实在当不得掌门之谢。”陈九连忙说道。 “不,今天若非有陈九公子在,我师妹不知会遇上何等惨事,不管如何,都是要多谢陈九公子!”虽然香枝儿也有些保命的本事,可遇险却也是事实。 看着两人你来我往客套来客套去,陈大公子心底的火气噌噌的直往上冒,那两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给他惹下不小的麻烦,而这两人现在似乎很有可能走到一块儿去了。 若真是如此,那可是自己生生的把人,给推到了陈九那边去了,这人虽然是个病歪歪的身子,不怎么成气候,可难保人家不会没有野心,平白为自己增加一个对手,想想都心塞。 第五百八十九章 干脆利索 第五百八十九章 干脆利索 这事儿最终因为陈九公子的不依不饶,及周承泽都不肯善罢甘休,最终还是闹到了陈老帮主的跟前。 陈老帮主因为在酒席间吃了几碗酒,稍感有些疲惫,这会儿正准备歇一会,不想就有下人来禀报此事,让他顿时就有些不怎么高兴了。 在他大寿当日,居然有人在下面搞些小动作,真当他年纪大了,就不把他放在眼里了吗? 所以陈大公子领着人进来时,看到的便是陈老帮主一脸阴沉的坐在那里,见到他们进来,顿时暴喝了一声:“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是谁在给我闹幺蛾子,真当我漕帮没人了吗?”他是极为恼火的,今儿可是他的好日子。 陈大公子见自家父亲这般神色,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需知老爷子这些年上了年纪,越发注重养生之道,已经是少见有发脾气的时候了,可见这次是真的恼火了。 陈老帮主是个狠人,对此他的儿子们是再清楚不过的了,尤其是陈大公子,年纪最长跟在他的身边的时候也最长,接触到的事物也最多,最是清楚自家父亲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见他此刻明显是生气了,神色不由越发的恭敬了几分:“倒是打扰父亲休息了,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九弟非要吵着闹着要来见父亲,若是父亲实在困乏,这些事情由儿子出面处理便是了。” 陈老帮主还没点头,陈九公子便站了出来开口道:“父亲,这非是小事,不然儿也不想来打扰父亲的。” 陈老帮主见两人各持己见,神色越发显得烦躁了,可也没有当场发作出来,而是眼神阴沉沉的扫向下面的两个儿子:“给我老实的说清楚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陈大公子顿时有些支支吾吾,不知该从何说起了,到是陈九公子,事无巨细,一一说了个清楚不说,还将此事牵扯到日月剑派以及穿云帮的各种利害关系,说了一下。 他这人也颇多心眼儿,只是在这事情上却没有夸大其词,毕竟这事儿确实有些棘手,一个处理不好便是会搞出帮派纷争的大事来,还须得慎重起见。 陈老帮主听完前因后果,目光阴沉的看向陈大公子问道:“老大,你老实跟我说,这事情你有没有插手其中?”像他这种在江湖上混了一辈子的老江湖,心眼儿那真是不少,这事儿他一听就知道,自家老大脱不了干系,但总还抱着希望问他一问。 陈大公子头上的冷汗直冒,这事儿他怎么能够承认,这种明显会挑起两派争端的事情,若是承认了父亲该对他报以什么样的看法,他可赌不起。 心里如此作想,随即便摇了摇头:“儿子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来,再说五丫头也是受害者呀,她如今还晕着呢!”言下之意,他总不能害自己的女儿吧。 他越如此说,陈老帮主的脸色变越阴沉了几分,他不提还好,这一提心中的火是噌噌的往上冒,连自己的女儿都牵扯出来,他也是不知说什么好了。 为父不慈,为子不孝,这个孽障,此时此刻陈老帮主的心里不由庆幸的几分,他原本是打算在六十大寿的寿宴上宣布传位与大儿子的,毕竟他一向行事都很有分寸,做的也不错。 也亏得自己临时改了主意,觉得还身强体壮着,能再多撑几年,所以就没有着急,也亏得他没着急,不然将漕帮交到这个逆子上手里,是迟早要完蛋。 也不想想,那日月剑派的周承泽,如今正是得势的时候,人人都争相巴结讨好于他,你却在这里搞小动作,岂不生生把人给得罪了。 他虽然与周承泽没有打多少交道,可也一眼便能看出对方是个极精明的人物,又怎么可能轻易被人糊弄了去,这个逆子所设的局只怕早被人看穿了而不自知。 而这个逆子呢,却还没看明白,反倒沾沾自喜,一心想要推脱,这样一个糊涂人,他居然曾生出过想把漕帮大权交到他手中的想法来。 陈老帮主神情十分无奈的看向自己的长子,以前觉得他处处不错,但现在去一看才知道他竟是这么个糊涂人,眼中是说不出的失望。 “你还有什么想要跟我说的?” 陈大公子听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不由有些懵,这话是什么意思?自己要说什么?应该说什么?这转折有点大,一时半会儿他居然什么都没搞懂。 陈老帮主见状也不再多说什么了,只长长叹了一口气,随即便从对边杵着的陈九公子道:“去唤周掌门他们一行人进来吧!” 第五百九十章 扯皮 第五百九十章 扯皮 周承泽被陈老帮主甩过来的问题为难着了,这个邹明朝敢对香枝儿出手,他真是恨不得一剑杀了他解恨。 可是到底没有造成实质性的伤害,要取对方的小命却是不行,不符合江湖规矩,再者,他若真把邹明朝给宰了,那也是不给漕帮,不给陈老帮主的面子,介时事情便会闹得有些不好看了,别看这陈老帮主让他自个处置,他若真提剑要杀人,这陈老帮主绝对会第一个跳出来阻拦。 再说这小子还是穿云帮的少帮主,作何惩罚还需有所顾忌,一个不好弄得两派火拼,那就是大事了,倒不是他怕了穿云帮,而是现在还没有动穿云帮的必要,真要火拼一场,没准会是个伤敌一千,自伤八百的局面。 若是这小子真的伤了香枝儿,他定然是与穿云帮不依不饶,死磕到底的。 周承泽一时有些拿捏不定,转头看向香枝儿,香枝儿顿时也觉得这邹明朝是个烫手山芋,一时不好处理,若是轻了,人家难免小看他们日月剑派,觉得他们无能,料理一个人都不敢下重手,若是重了,又难免让人觉得他们是在仗势欺人,也或是心狠手辣什么的,混江湖的,名声真的很重要。 穿云帮的邹帮主早就有人去请了,只是这好大一会儿了,才被人带了进来,瞧着那一身酒气熏天的样子,估计还真没少喝,好在江湖中人多是海量,虽酒气不散,但人还是清醒着的。 进到室内,那邹帮主连忙冲坐在上首的陈老帮主拱手行礼,神情举止透着十分的尊重恭敬。 “是在下管束不力,让这个逆子在漕帮的地盘上闹事,一切都是在下的过错,还请陈老帮主宽恕一二!”邹帮主又是赔礼道歉,又是作揖的,将自己的姿态摆得很低了。 “说起来今儿是老夫的六十大寿,是大喜的日子,这小子在我漕帮的地盘上触我的霉头,这若放在我还年轻那会儿,定然是饶不了他的,不过现在老了老了,也得为子孙后代积积福!有些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陈老帮主感叹道。 一听这话音儿,邹帮主似乎大松了一口气,冲着上首的陈老帮主连连拱手道:“都是在下教子无方惹的祸事,多谢陈老帮主宽宏大量饶了他这一回。” “这你可就错了,他得罪的不是我,是日月剑派的周掌门,我刚刚已经说了,要如何处置,就看周掌门的意思!”陈老帮主说着伸手指了指周承泽,将自个身上,推得干干净净。 邹帮主想也没料到,这事儿居然交到周承泽手里,来的路上已经有人跟他说了事情的经过,心里是把邹明朝骂了个半死,可还不得不来赔礼致歉,谁让他就这么一个儿子呢,虽然一口一个不孝子的,可真出了什么事儿,他还是会心疼的。 他这人也是个很会来事儿的,打蛇随棍上,听了陈老帮主的话,立马转头就冲着周承泽行礼:“周掌门,一切都是我那不孝子的过错,还请你宽宏大量饶恕他这一回,以后我定会对他严加管教,再不敢犯!” 说起来这位邹帮主也算是江湖上的一号人物,白手起家,凭着自己的一身本事,建立了穿云帮,带着穿云帮走到了如今的地步,也算是极不容易的了。 要说他这人的弱点吧,估计就在他这个唯一的儿子身上了,就这么一个宝贝疙瘩,是再怎么宠都不为过,也就养成了他那纨绔跋扈的性子,如今已是成形,再怎么都纠正不回来的了,他也常常为此苦恼,可却仍旧下不了狠手管教。 周承泽听着这话有些气恼,你的儿子是宝贝就能罔顾他人的性命吗?若非香枝儿有些功夫在身,若是换一般的姑娘,只怕早就一命呜呼了。 未等周承泽说话,那就帮主便又接着说道:“观陶姑娘毫发无伤,不如此事就此作罢!”他这也是想着,陈老帮主在一旁看着呢,只要当场说明白了,以后便再不相干。 这位邹帮主也是仗着自己在江湖上有几分面子,而周承泽又是新任掌门,一个毛头小子而已,在江湖老前辈跟前也是很难抹开面子的,如此才这般自说自话,当然在他看来,他的姿态也确实放得很低了,不应该不给他面子才对。 周承泽听着他这般自说自话,越发有些着恼了,冷声道:“在邹帮主的眼中,你的儿子杀人放火,想必都不会当成是什么大事儿吧?” 江湖中人虽然时常打打杀杀,杀人放火这样的事情,当真是没有少干,但却不会放在嘴边说,若谁那般口不择言,说杀人放火都是小事,岂不是要被千夫所指,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这么干。 但周承泽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指邹明朝不把人命当一回事了,当然他有没有把人命当一回事,而在场诸人心知肚明。 邹帮主听到这话也有些恼了,周承泽这明显是不把他放在眼里,这么不给他面子,且还当着陈老帮主的面,怎么说自己也算是江湖上的老前辈了,就让他把脸面往地上踩有何区别? 第五百九十一章 出手 第五百九十一章 出手 香枝儿话一出,那邹帮主就不由笑了笑,一千两银子不够那就再加一千两吧,这点银子对他来说真不算什么,若是能用银子解决的事情,还真不算什么大事儿,而他说一千两这个数目,也确实存在羞辱之意。 对于日月剑派这位毛头小子掌门,他还真没怎么看得上眼,虽然确实是年少有为,可比起他这样的江湖老前辈来说还是嫩了点,已经将话题扯到了银子上面,他在心里略显得有些得意,银子虽然缺少不得,可真当回事摆上台面来说,不免让人沾染铜臭之味。 别说香枝儿对其不满,就是周成泽此刻对那位邹帮主也是极为不满,眼中早已是阴云密布,再瞧到邹帮主那般轻慢神色之时,心中的怒火已是达到了极致。 周承泽几乎是毫不犹豫的便出手了,让人毫无防备,以雷霆之势直接攻向了立在一旁,已露出得意神情的邹明朝。 那邹明朝见自家父亲为自己出头,几句话间就堵得日月剑派两人,有些无话可说,甚至因为各门派间的明争暗斗,让他们两人也是束手束脚,心里正暗自得意着呢,只觉得今儿个也不过是虚惊一场罢了,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又岂会想到周承泽会突然发难,以雷霆之势突然向他袭来,毫无防备之下,竟然是没有做出半点反抗,就被对方得手了。 那邹帮主反应倒是极快,可见到周承泽对自己儿子出手时,却已经是救护不及,便转守为攻,直接向周承泽一掌袭去,而站在一旁的香枝儿,也不会干看着,只见她身形一闪,便挡住了邹帮主的攻势,机会也就只在这么一瞬间。 这邹帮主也是仓促间出手,而相知而却是在周承泽出手时,她便有所防备,这一挡也将他挡了个结实,让他完全救护不及,心里万分恼怒之下,凌空一掌直接将香枝儿给击退,香枝儿凌空一个转身,便已安然落地,毫发无伤。 只听到咔嚓一声,接着便是一阵凄厉惨叫,邹明朝便已是躺在地上,双手抱着腿,嘴里大呼疼痛,已是泪眼花花,鼻涕眼泪糊了一脸,那模样可真是让人看不下去。 陈老帮主坐在上首纹丝不动,扫了一眼便收回目光,心里只叹养子如龙,真是好过养子如虫啊,他要是有这么一个儿子,老脸都给要丢尽了。 那邹帮主见自家儿子,只是伤了腿并无性命之忧,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他还真担心周承泽一怒之下,会直取他的性命,能保住命就好,能保住命就好,邹帮主在心里几乎就要念佛了。 但是儿子伤着了,他心里也不好受,几乎是立马奔至他的跟前,检查他受伤的腿,片刻后便脸色十分难看的站起身起来,对着周承泽怒目而视:“当着我的面打断了我儿子的腿,周承泽我跟你没完!” 周承泽却是并不理会他,而是转头打量了香枝儿一眼,问道:“你没事吧?”他刚刚一转头就看见香枝儿被邹帮主一掌给击退了,毕竟是成名多年的人物,很担心香枝儿会吃不住他一掌。 “我刚刚避开了,没事!”香枝儿摇头。 周承泽这才抬头回应道:“邹帮主想要如何,我接着便是!”话音掷地有声,神色也是坦荡无比。 这是完全不惧它穿云帮的势力,邹帮主被他这句话给堵得心中一哽,他要如何?儿子被他当着自己的面儿给打断了腿,他心里是恨不得将对方千刀万剐,方才解恨呢,可对方好歹是一派掌门,真要动起来那便是两派大动干戈之时了。 “伤了我的儿子就想这么算了,没有那么便宜的事!”邹帮主放着狠话道。 “那就划出道儿来,日月剑派何所惧!”周承泽十分快速地接话道。 陈老帮主也没料到周承泽会突然动手,他看来这个小子沉稳有担当,看起来十分可靠的样子,没想到却也有这么冲动的时候,到底还是太年轻了呀。 “咳咳,两位还请稍安勿躁,不要冲动,你们两人一人是一派掌门,一人是一派帮主,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如此闹起来实在有些不好看!”陈老帮主当起了和事佬。 邹帮主听着陈老帮主出声,立马求助道:“陈老帮主你评评理,咱们本来就是在商谈如何解决此事,哪知周掌门却突然出手伤了小儿,这实在是太不把我穿云帮放在眼里,也不把陈老帮主放在眼里!” 他这话一出,竟然把陈老帮主也捎带上了,若是在平常的什么场合,陈老帮主也并不是那么爱计较的人,可是此刻他们两个已是针锋相对成这般模样,还把他这个无辜老人家给牵扯进去,那就有点不太好了,眼神便略有不满的扫了一眼邹帮主。 第五百九十二章 交手 第五百九十二章 交手 邹帮主高兴了没有片刻,便又不得不开始面对现实,他也是没想到陈老帮主居然是这么果决的人,养在身边几十年的儿子说放弃就放弃了,这般干脆利落,真是非常人所以为的。 而他却是做不到如此,他就这么唯一一个儿子,就算是犯下天大的过错,他也没办法将其舍弃,在这一刻,他是十分羡慕陈老帮主儿子众多的,顿时生出一种儿子多的人惹不起的感觉。 这一招走不通,他便又将目光看向了周承泽,让他意外的是这个毛头小子在面对他时,竟然也丝毫不弱气势,就算是如今敌对的场面,他也不得不承认对方非是池中之物,一时间有些拿捏不定,到底要如何应对才好,理智上来说,这样的年轻人,最好不要招惹,可如今却是已经招惹上了。 受伤的是自己的儿子,从小到大都把他当成心肝儿肉似的疼着,从不给他半点委屈,如今当着自己的面居然有人对他下手,若不考虑其他的原因,他是恨不得当场就将对方击毙在场。 可惜的是周承泽不是一般的人,他是日月剑派的掌门,若他今儿将日月剑派的掌门怎么了,以后他穿云帮将后患无穷,永无宁日,可若是就这么算了,那他的面子往哪儿搁,他穿云帮以后还何以立足?一时犹豫不决。 “爹,爹……好疼啊,儿子好疼啊!”邹明朝鬼哭狼嚎似的大喊大叫道。 邹帮主顿时听得一阵心疼不已,想这个儿子从小到大,出入都有人跟随保护,少有受伤的时候,偶尔有几次与人打架受伤,也并不如现在这般伤的严重,从前那些也就是皮外伤,而现在却是直接被打断了腿,这般娇养着长大的孩子,哪里受得了这个疼痛。 心中顾虑重重,原本想放弃计较的打算,在听到邹明朝那一声痛哭时,却是完全无法压制心底的怒火,那可是他的儿子,他从小恨不得放在手心里养大的儿子啊,自己半根头发丝都舍不得动一下,却当着他的面,被人打断了腿,这如何能忍。 愤怒之下手中长剑出鞘,直接攻向了周承泽的面门,他也算是江湖中的老前辈了,在对方毫无防备之下出手,为的就是干脆利落的将对方拿下,随后再讲条件。 毕竟对方也是一派掌门,他真要直接取了对方的性命,那便是结了死仇了,而如今这般将对方挟制在手,既能讲条件又能羞辱对方,可谓是一举两得。 哪知他携雷霆之势的一招居然没有得手,竟让对方避过去了,他不由露出一脸的意外之色,这当真是让人意外之极,他可是江湖中早已成名的人物,手下的功夫自然是十分了得,对付一个毛头小子,那还不是信手拈来,轻而易举之事,可偏偏他居然没有成功,一击不中,便错失先机。 周承泽从对邹明朝出手之后便一直提防着,像邹帮主这种爱子如命的人,在他面前当面伤了他的儿子,他不相信他会不为其子出头,也亏得他有心提防着,不然刚刚那一招他若是匆忙应对之下,还真闪不开,这人也不愧是江湖成名人物,确实很有厉害。 “好小子,还有几分本事,那就再接我几招!”他突然发难的一招居然让对方避开了去,就让邹帮主有些恼火了,需知他赖以成名的便是这一身本事,如今一击之下竟然没得手,就如何让他服气。 “能领教邹帮主的高招,在下真是荣幸之至!”周承泽冷哼了一声,便也拔剑迎向对方。 两人顿时交战在一起。 陈老帮主也没料到这两人一言不合,就动手打起来了,但是他也没有出手阻止,这两人一人是一派掌门,一人是一派帮主,都不是什么不懂事的人,他们竟然贸然出手,那必然就能承担出手后会有的后果。 总归这两人就算是打得天昏地暗,也不关他什么事儿了,他只需坐在一旁瞧热闹即可。 陈大公子神色灰败,见两人打起来了,也没有多少动容的,垂头丧气的走到了陈老帮主身旁,唤了一声:“父亲……” 陈老帮主没有应声,只转头淡淡的扫了他一眼,随即便又收回目光,只盯着场中飞来跃去的两人,并不理会他。 陈大公子顿时讪讪的站在一旁,不再说话了,深知这会儿说什么都不会招人待见,等父亲气头过了再说吧。 邹帮主到底是老江湖手下功夫了得,几个回合下来,便掌控了主场,周承泽已渐显颓势,香枝儿看的心急不已,照这样打下去,要不了几招周承泽估计就要落败了,那可不行…… 只听刷的一声,她也拔出了手中长剑,身形一跃,便向场中打斗中的两人飞去,嘴里高声叫嚷道:“邹帮主,你堂堂一个江湖前辈,却这般欺负人,实在让人看不过眼!” 第五百九十三章 关注 第五百九十三章 关注 香枝儿下场顿时让周承泽压力大减,反之邹帮主应对起来就没有那么行云流水了,看着应对间默契十足的两人,邹帮主的眼神不由暗了暗。 一个周承泽他都没能快速的拿下来,如今再加一个香枝儿,这两人你攻我守,我退你进,双双联手之下,他居然寻不到半丝破绽,心里不由一怒,若是单打独斗,这两个毛孩子,绝对都不会是他的对手,可是他们联手御敌之下,竟如满身长刺的刺猬一般,让他无从下手。 “无耻小儿!”他不由恨恨的骂了一声,除了口头上讨点便宜,他还真感觉无从下手。 香枝儿顿时就觉得不平了,打架就打架,你不能无缘无故就骂人啊,也没见谁打架打不过,骂架却骂赢了的呀,这倒底是谁更无耻,说起来还是江湖老前辈呢,也不怕掉价。 “邹老帮主,你也不想想自己一把年纪了,竟然欺负我们两个后生,这算不算无耻的,你可别宽于律己,严于待人!”香枝儿抽空立马回敬了一句。 她还特意在称呼上面加了一个老字,提醒他江湖老前辈的身份,不是时时标榜自己资历够老嘛,她索性把他叫得更老。 邹帮主听到她这一声,一口气闷在胸口不上不下,什么叫他欺负后生,这两人联手,攻击力立马上升一大截,他一时半会都奈何不得这两人,怎么就能算欺负了,怎么就只说老前辈欺负后生儿,不说他们这两个后生欺负他这个老前辈呢? “你们两个毛孩子敢对我无礼,我还能忍气吞声不成,两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崽子,不过只是在嘴上叫嚣的厉害罢了。”邹帮主恨声说道,心气儿很是不平顺,却又拿这两人无法。 香枝儿听着顿时似笑非笑道:“倒底是谁嘴上叫嚣得厉害?邹帮主心中不是最清楚吗?” “爹呀,你儿子这次真是受苦了呀,赶紧拿出真本事来,好生教训他们一顿,给儿子报仇啊!”邹明朝见自家老爹好半响都没能将人伤着,只以为他留了手,不免哭喊着大叫起来。 邹帮主听着他这一哭闹,心顿时就楸了起来,这可是他的儿子呀,他自己都舍不得打一下,却被旁人给打了,一想起这事,心中的火气就噌噌的往上冒。 他这心中火气一起,身上的气势也为之一变,整个人变得如刀锋一般凌厉起来。 香枝儿看的神色一变,心想自己这是把对方给气得过头了,啧啧,还是一派帮主呢,这气量也不过如此。 在对方气势一变的同时,他们两人也十分默契的快速变招,从小一起习武培养出来的默契也是不容小觑的。 周承泽更是慎重以待,瞄了一眼身旁的香枝儿开口道:“一会儿若是见势不对,你就躲到我的身后去,千万不可硬撑着。”只要香枝儿无事便好,自己怎么样都能应对。 香枝儿静默了片刻,随后便点了点头,这时候不应着他,难免打斗起来,他不能一心一意全力施为,反而阻手阻脚,还时刻挂心她的安全。 “石头哥哥,你别担心,咱们用日月剑法对付他,这一套剑法咱们练成之后,还没有遇上真正的劲敌呢!”香枝儿身板一挺,自信满满的说道。 周承泽听着便微微点了下头,他对日月剑法也颇为有信心,只不过香枝儿的安全在他心中,是任何东西都比不过的。 邹帮主气势一变之后,手下的剑招越发凌厉起来,每一招一式都攻向周承泽两人的要害之处,出手很是狠辣果决,与之前的打法大不相同。 周承泽两人顿时应对的有些吃力了,这果然是老江湖,竟还留了一手,周承泽与香枝儿两人联手御敌,虽然每每凶险万分,但关键时候总能化险为夷,看似凶险,实则并无大碍。 第五百九十四章 反转 第五百九十四章 反转 人的气势向来是一鼓作气,再而竭,再而衰,邹帮主那气势一变,攻向周承泽两人的招式十分凌厉狠辣,只是他没料到自己也是遇上对手了,接连数个回合打下来,他都没能占到上风。 原本气势十足的,这会儿也是越打越有些焦躁了,也越打越没自信了,想他堂堂江湖老前辈一派帮主,在面对两个毛头孩子的时候,他居然会感觉有些力不从心呢,这种感觉,可真是太糟糕了。 那些功夫没有高深到一定程度的看客,他们所看到的便是邹帮主,以一己之力压着两个毛孩子打,虽然没有占到什么便宜,可招招式式他都是占尽上风的,每一招都使得威风凛凛。 也只有陈老帮主这种级别的人才能看得一目了然,只听他对左右两个儿子说道:“看到没有,这便是日月剑法,据说这日月剑法并不好练,都已经有多少代没有人练成功的了,没想到周掌门这般的天资过人,也难怪他能登上掌门之位。” 陈老帮主说着眼神眯了眯,又接着说道:“不过周掌门的这位师妹,似乎也不简单呀,日月剑法须得两人配合着来练,如此说来这两人都不是省心的。” 陈九公子听着这话,不免对香枝儿又高看了一眼,日月剑法难练,他也是听闻过的,想当初日月剑派一年比一年落魄的时候,陈老帮主也曾跟他们分析过,说是让日月剑法难练,少有人能练成的,连帮派中的成名绝技都险些要失传,这也难怪日月剑派是一年不如一年。 “父亲,我瞧着他们要输了,这日月剑法,也没你能说的那么厉害呀!”陈九公子看着打斗中的三人,脸上略带疑惑的说道。 陈老帮主却是瞥了他一眼:“你这小子到底还是经历太浅了些,你只看到邹帮主这么久一直处于上风,可以你没看到那两个孩子却一直没有落败吗?” “是没落败呀,可坚持的也有些吃力,不定什么时候就要败了!”陈九公子忧心的说道,很希望自家父亲能够及时出手,避免这两人受伤。 “哈哈哈,你这小子也不想想,邹帮主江湖成名前辈,这两毛孩子这般大的年纪,功夫再练得再强,那又能强到哪里去?可如今他们却与邹帮主拼了个势均力敌,以他们这样的岁数就与邹帮主打成这样不分上下,可以想象以后会有如何的成就!”陈老帮主摇头感叹,也有些羡慕,自家儿子中就没有这般资质过人的。 “以后的成就那只能以后再说呀,可眼前若是落败便要伤在邹帮主的手下了,父亲你还是及早出手吧!”陈九公子有些焦急。 陈老帮主听着他的话,就有些不耐烦的道:“跟你说了半天你怎么就不明白了?邹帮主若是能伤着这两人怕是早就伤着了,他们能坚持这么久没有被伤着,邹帮主那也是拿他们没可奈何啊!” “啊?”陈九公子听着这话有些惊疑不定,要是换个人来说,他一定觉得这是推脱之词,可这是这话却是出自自家父亲之口,自然是不会有所怀疑的。 陈九公子不由将目光落在了打斗中的周承泽与香枝儿身上,这两个家伙小小年纪就真的这般厉害了吗?先前他还真的没有看出来呢。这会儿才真觉得,自家父亲所说的话很是在理。 这两人要是真的不敌,怕是早早就落败了,毕竟邹帮主那可是江湖中早已成名多年的前辈,手下的功夫那也是一绝,功夫不凡,江湖打斗经验也十足,这样的人只需要寻找到一丝半点的破绽,就很快便能立于不败之地。 所以他们两个人能坚持这么久,当真是丝毫破绽都没给对方留下,让邹帮主这个铁王八无处下口,陈九公子这般想着,立马觉得这般形容邹帮主有些不太好,立马紧紧闭了嘴,虽然没有宣之于口,却仍觉心虚。 第五百九十五章 拖后腿 第五百九十五章 拖后腿 “爹呀,爹呀,你儿子快死了呀,你快为我报仇啊!”邹明昭躺在地上哭爹喊娘的,哇哇大叫的。 他对自家父亲的功夫一向自信得有些过了头,觉得他一个江湖老前辈出手,对付周承泽与香枝儿这两个毛头崽子,那还不是信手拈来的事,如今就是大战了数百个回合,都没分出胜负来,他只觉得自家父亲没有尽心尽力。 他知道自家父亲一向疼爱自己,每每要什么东西,只要哭嚎一嗓子便能如他的意,周承泽打断了他的腿,让他疼痛难忍,此刻他简直恨不得剥他的皮抽他的筋,而自家父亲居然久攻不下,这一定是顾及对方一派掌门的身份,不敢轻易下杀手。 陈老帮主听着他那一嗓子,再瞧见这邹帮主听到他那哭喊声时,脸上一闪而过的痛色,心里顿时对邹明朝又鄙夷了几分,这是完全看不清形势,到这个时候还想尽法子折腾自家的父亲,如此的不孝子,若是他的儿子,他定然把他另外一条腿也打断了。 “不要吵了,你也是堂堂一男儿,一点疼痛,忍忍也就过去了。”邹帮主转头喝了一声,他此刻已是打得十分焦燥,再听到儿子的哭喊声,当真烦闷不已。 这要是个平常人,当众被人这般呵斥一声估计立马闭嘴,不再言语,甚至还会心生羞愧,可是这个人却是邹明朝,他却不会有那样的想法,邹帮主的一声呵斥之后,他也是怔愣了一下,随即便立马变了脸。 只见邹明朝顿时仰躺在地上,手脚舞动着大哭大闹大叫道:“娘啊,儿子好冤啊,你怎么去的这么早啊!如今也没人疼儿子了,连爹都骂我,我被人打断了腿,他都不帮我报仇啊!娘啊,儿子好惨啊……” 邹明朝这如同三岁孩童一般,倒地撒泼的场面,顿时惊呆了一众人。 连陈老帮主这个旁观者,都恨得牙痒痒,恨不得亲自动手教训他一顿,心里也是万分庆幸,幸亏自己没有这样的智障儿子,眼神不由十分同情的看了邹帮主一眼,你捧在手心里疼的儿子,就是来专门给你拖后腿的! 邹帮主忙碌间看了这边一眼,听着他喊的那些话,一口老血卡在喉咙,这孩子在家里时便是这么个德性,没想到出门在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居然还这样,自己的老脸还真是没地儿搁了。 想着他的脸已经丢到漕帮来了,让陈老帮主看见他的笑话,还有日月剑派这两毛孩子也全看在眼里,,估计此刻已在心里笑翻天了吧,他都没法想象以后自己走出门去,人家会何种眼神看他了。 这般羞愧万分之下一个失神,周承泽一脚踹过来时,他居然没有闪避开,正中胸口,生生吃了一脚,踢得他连连后退数步,随即嘴角便有一丝血迹溢出,打斗中最忌讳分神,他这可不就中招了。 随即他的脸色便是一片惨淡,手捂着胸口,神色意味不明。 陈老帮主都有些没眼看他如今的尴尬,换位思考一下,要是自己遇上这般的情况,被江湖后生击败,那场面想想都觉得生不如死,甚至这事情还是主动挑起的,却以落败收场,这简直是惨不忍睹啊,陈老帮主忍不住捂了捂眼睛。 陈九公子却是一脸的兴奋:“父亲你说的对,儿子果然还是江湖经验太浅了些,居然没看出来,周承泽和他的师妹居然这般能耐,这一战看得儿子只觉热血上涌。” 自从生病之后,他整个人平淡多了,似乎什么都激不起他的兴趣一般,可是看到周承泽与香枝儿,两人竟能与邹帮主这般成名多年的老江湖一战,也激起了他心底早已平息的血气。 陈老帮主见自家儿子这般神情兴奋的模样,不由暗自撇了撇嘴,心底说道:“你这般落井下石看人笑话,也不怕被人打死!” “邹帮主,咱们还打吗?”周承泽出声问道。 第五百九十六章 惩罚 第五百九十六章 惩罚 陈老帮主当面这般称赞周承泽,可以说是丝毫不给邹帮主面子,可是他为什么要给他面子呢?穿云帮的实力在他漕帮之下,而邹帮主却又后继无人,又有哪一点拿得出手的东西能让他给他面子的? 就凭邹明朝那怂样,只待邹帮主百年以后,那穿云帮还不知被谁吞并了去了,而邹明朝将会有何等下场,呵呵,谁还关心这个啊! 他如今还愿意出面调解,其实已经是很给邹帮主面子了,毕竟那个周承泽怎么说也是日月剑派的掌门,以如今日月剑派的地位,且他还与归元山庄交好,如果真要对邹帮主做点什么,他这个老头子还未必拦得住。 那邹帮主看着两人你来我往的说着话,何尝不明白自己的目前的状况,江湖中都以强者为尊,陈老帮主能为他说两句,他已是很感激了,更多的那也不能指望,毕竟,各自背后都还有着一个帮派,一大帮的人要养活呢。 那陈老帮主看了看周承泽,又看了看邹帮主,随即便又抚掌一笑:“既然切磋完了,我看也就散了吧,这酒喝多了难免有些上头!”将先前的一些意气之争全推在了酒喝多了上头,如此到也维护了一下大家的面子。 周承泽与香枝儿两人倒是无所谓,总归邹明朝的腿已经被打断,这事儿已经算是出了气了,再则陈老帮主都已经这般说了,他们还揪着不放,那就未免显得气量狭窄。 邹帮主虽然心里有诸多的不服气,可是打也打不过人家,连帮派的实力也不比不过人家,这口气那是没法出了,只能自己咽下。 长长的叹了口气,向坐在上首的陈老帮主拱了拱手:“陈老帮主说的极是,在下叨扰多时,也该告辞了。”笑话让人看完了,还留下来继续丢人不成。 说完,情绪略显低落,走向了邹明朝,伸手去扶他,邹明朝被打断了腿,先前又在那里又吵又闹折腾了大半天,这会儿看上去神色并不太好。 见到邹帮主伸过来的手,他居然一把给拂开了:“爹,你要给我报仇,给我报仇,把他的腿给我打断,不,直接取了他的小命……”邹明朝神态有些癫狂的喊叫的。 想他几时受过这样的委屈,可他爹却不给他报仇,这怎么可以? 儿女都是债啊,谁还没有几个不成器的子孙,陈老帮主感叹一声,随即眼神便瞥向站在旁边的陈大公子,这也是一个让人失望的,好在气度还在没有失了理智,比起邹明朝来好了太多,只是犯的过错嘛…… 邹帮主却是被邹明朝喊得一阵无力,都到现在这样的局面了,他还看不清现实吗?不由低吼了一声:“朝儿,不要胡闹了,爹带你回家。” “回什么家,不回去,你要给我报仇,报仇……”邹明朝大声喊道,半点不惧他的威势。 邹帮主隐现怒色,似忍无可忍,突然飞起一个手刀,打在了邹明朝的后颈上,声音嘎然而止,邹明朝晕倒过去,邹帮主到底是爱子心切,在他倒地的那一刹那伸手接住了他。 “陈老帮主,在下告辞。”说着带起邹明朝便大步走了出去。 陈老帮主看着远去的人影,摇头叹气,随即目光便落在了陈大公子的身上,他如今是深深的体会到了,爱子如害子。 明显他是不想步邹帮主的后尘的,落到陈大公子身上的目光便是一厉:“老大,你可知此番犯了何错?” 陈大公子听得一颤,抬起头来:“父亲,儿子错了,还请给儿子一次机会!” 陈老帮主却是摇了摇头:“机会只有一次,你已经错失了,在你出手对付别人的时候,便应该想到会有如今的后果。” “父亲!”陈大公子,抬起头一脸震惊的看着陈老帮主。 “来人啦!”陈老帮主没理他,而是冲外面喊的。 第五百九十七章 中毒 第五百九十七章 中毒 因着这一件事接一件事的发生,周承泽与香枝儿两人也没有急着回剑派,从陈老帮主这里出来,便直接回了客院待着,与人大战了一场,他们也是需要休息的,只是才回到客院没多大一会儿,陈九公子便带着陈老帮主的“薄礼”上门了。 “这速度够快的呀!”香枝儿抱怨了一句,她都还没来得及与周承泽说几句话呢,今儿发生的一连串事情,只觉得惊心动魄,正想与他细说一番呢。 周承泽却是轻轻一笑,接了一句:“这也说明对方心诚!”香枝儿在漕帮差点出事,他心里其实有些意见的,只不过看陈老帮主的态度,倒也说得过去,便也没再多做计较了。 这么快便上门来,这也足以说明陈老帮主是一个快刀斩乱麻的人,行事十分的干脆果断,绝不拖泥带水,早点将事情解决好,谁心里也不必存疙瘩。 “周掌门,陶姑娘,真是不好意思,在下打扰了!”陈九公子露出一脸温文笑意,很有些翩翩公子的意味,只不过身形略显得削瘦了些,不然,会更有风采。 这人与漕帮的其他几位公子都有些不同,估计是因为生病的缘故,看上去身体略显有些赢弱,而性子也是一副温文和气的模样,逢人便是三分笑,与其他几位公子的刚硬完全不同。 香枝儿也一脸笑意盈盈道:“陈九公子说哪里话,今天若非遇到你,我可就要吃大亏了,说起来还要感谢你才对。”她说着便冲对方拱了拱手以示谢意。 虽然她还有杀手锏没有使出来,面对邹明朝一行人,并非一定吃亏,不过当时那样的情形,对方能挺身而出,这也已经算是极为仗义的了,这个好意她还是要心领的,江湖凶险很多人都不愿意多事,淌别人的浑水,有时候遇上这样的凶险情形,多数人选择的都是退让,避而不出,也或是静观其变,真正愿意插手的人,那是少之又少。 她心里也明白陈九公子当时会站出来,估计也是因为此事是发生在漕帮的地盘上,若她真的在漕帮出事,漕帮也是有些说不清的,他会挺身而出,大半原因也是为漕帮的利益着想吧,但不管怎么样,他到底是站出来了。 陈九公子却是轻轻一笑道:“说起来在下并不知道,陶姑娘居然也是功夫不凡,对付邹明朝几个宵小之辈定然是不在话下的,陶姑娘没有责怪在下多事就好!” 说到这个他也有些汗颜,看上去明明是一个秀秀气气的小姑娘,没想到手下的功夫竟然是那般的厉害,也难怪父亲说他江湖经验太少,他此刻也不得不承认,自己果然是看走眼了,能让邹帮主那样的江湖前辈,都占不了便宜的姑娘,又岂是好对付的。 香枝儿却是轻轻一笑道:“若我因这事责怪你,岂不是太不是好歹了,不管怎么说,陈九公子能站出来,都是仗义之人。” “哈哈哈,陶姑娘不怪就好,家父也是体谅陶姑娘受了些惊吓,特意让我送些薄礼上门,算是赔礼致歉,还请陶姑娘不要推辞。”陈九公子侧身一让,身后便有好几个大汉,手里搬搬抬抬的抬进来两个箱子,将箱子放在地上后,几人随即十分规矩的离开。 瞧这几人搬抬的重量想是不轻,香枝儿看着暗自咂舌,这“薄礼”看着颇为沉重啊,也不知道箱子里面装的什么,当着主人家的面也不好打开清点。 “陈老帮主真是太客气了,今儿可是他老人家的六十大寿,咱们来作客反倒收了她老人家的礼,这可真有些让人不好意思呀!”香枝儿嘴里客气道。 “这是应该的,应该的,谁让咱们漕帮没有做好待客之道呢,让陶姑娘平白受了一番惊吓,只要陶姑娘不见怪就好,区区薄礼不值一提。” 陈九公子客套的与之寒暄,他是来送礼的,没道理撂下礼就走人,真要那样,人家还不以为他送礼送的不痛快呢。 而香枝儿也客套的与对方说着话,不理人可不成,不然人家还以为他不接受这份歉意了。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把场面话说过一轮之后,香枝儿便开口问道:“听闻陈九公子身子不好,不知是生了什么病?” 算起来他们也不过见过两面而已,但因为经历了邹明朝那事之后,彼此算是相熟了不少,无形间便少了很多隔阂,所以问这话也不算太突兀,况且这也可以勉强算是,朋友间的彼此关心。 不过就算如此,陈九公子仍是怔了片刻,没想到她会问这个,说起来他这个病也有好几年了,平时也不见有多少病痛,不过身体却是日渐虚弱,若非大夫用名贵药材帮他调养着,他这身子怕是早就撑不住了。 有时候他总是十分幸庆,自己是生在富贵人家,若是一般的贫困之家,他是连吃药都吃不起,也正是因为此,他对家族很有归属感,比任何一个兄弟都不希望漕帮出任何事情。 如今香枝儿问起,陈九公子不由苦笑了一声,回答道:“我这病江湖上有名的大夫都有来看过,可是谁也看不出所以然来,完全看不出任何病症,可是身体却逐渐虚弱,原本我的身子是如同各位兄弟一般壮实的,可是如今却落得如同文弱书生一般,别说动武了,就只怕再过些年连下床都难了……”说到此处他不由长叹一声。 好好的人,谁又希望自己生病呢,想他以前也是一个有理想、有抱负的有为青年,也曾意气风发,展望过未来,可是这些年被病体折磨,他也是逐渐丧失了往日的意气。 香枝儿听着不由撇了撇嘴,书生可未必就一定是文弱的呀,就如眼前的周承泽,人家还是秀才的身份呢,何曾从他身上能看出丝毫文弱来,就他这身板一头牛都能一拳打死,所以文弱这一个词,不必一定要按在书生的头上。 “当真是江湖名医都看遍了,也没有一个人看出问题来吗?”香枝儿不由听得一阵心痒痒。 她也是行医之人,对这些疑难杂症也是很感兴趣的,攻克了一例病症,就好比攻克了一道难题,能让人心情愉悦,很有成就感。 陈家九公子黯然的摇了摇头:“江湖上稍有些名号的大夫,都被请来看诊过,然而却无一人能看出任何问题来,当年我父亲还特意为我的病症,贴了一个求医榜,前来的医者也是不少,可惜……” 可惜什么自然不必多说,他如今这病还没能好,就足以说明一切了,陈九公子如今对自己的病也不抱什么希望了,能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便过日子吧,别的也强求不来。 “听说九公子没有生病之前,也是江湖上的一号人物!”周承泽插嘴说了一句,曾经是那般的人物,而因身体有病,便落成现在这般半隐退的局面,不管是谁,想来都不会心甘的吧,可反观这位陈九公子,言谈间仍是一派豁达之意,足可见此人的心性。 “哈哈哈,什么人物不人物的,也不过是在江湖中略有些薄名罢了,完全不值一提,更不敢与周掌门这样的年少英才相提并论!”陈九公子哈哈大笑着说道。 所谓好汉不提当年勇,他当年也确实是一号人物,只不过沉浸多年下来,如今也是少有人能记得他的,心里也不可谓不遗憾的,只不过他的身子大不如前,以前的那些事不提也罢。 香枝儿看着他不由笑了笑开口道:“我也略通医理,不如由我为九公子把一下脉?”说完笑看着他,等着他的回答。 陈九公子一听,略有些吃惊,不由上下打量了香枝儿一眼,他没想到,这个小小的丫头居然也懂医理,不过就算是懂医理,他也不太相信对方的医术会有多高深,毕竟年纪摆在这里,医术好的多是老大夫,况且她那一身功夫,也是需要花费不少的时间,才能练就的,用在医术上的时间必定是少之又少,估计也就是些兴趣爱好,如此,估计也就确实如她所说的略通吧。 不过人家想为他把脉,也是出于一番好意,就算人家医术略通,也不好拒绝对方的好意。 陈九公子略思索了一番,随即便伸出了手来,还顺手将袖子往上撸了撸:“我听闻习医者,向来爱钻研疑难杂症,今日一见果然如此,陶姑娘,请!”十分爽快的将手放到了桌上。 香枝儿也没客气,手直接搭上了对方的脉搏,随后便凝神诊脉。 一时三人谁也没有作声,室内安静得落针可闻。 只见香枝儿眉头微蹙,手搭在对方的脉搏上,好一阵都没有动静,久到陈九公子都感觉有些不耐烦的时候,香枝儿这才将手抬了起来。 第五百九十八章 解毒 第五百九十八章 解毒 陈九公子的心里是既愤怒又高兴,愤怒的是在不他不知道的时候,居然被人下了黑手,这是什么人干的,他都一点线索也没有,高兴的是,他这身子有希望能够康复,能让他像个正常人那样生活,不必担心什么时候就病发而去,这种感觉真是让人激动得不能自己。 拖着病体这许多年来,心情也是郁郁寡欢,原本身边也跟随了不少的拥趸者,而如今走的走,散的散却是一个不留,当然,他变成这样子后也没有想强留人家,可是到底是跟随他一场,却又转投了别人,让他心里仍有些疙瘩的。 这许多年来,他还是头一次看到了希望,在这一刻,他那沉寂已久的心似乎又活了过来,呯呯跳着的心,让他觉得这生活又有了盼头。 中毒这件事情,陈九公子没有对任何人提起,开始暗地里悄悄地准备一应药材,他这身子一拖就是好几年,毒素沉浸在身体中,也需要好一些珍贵的药材,好在的是这些药材是贵重,却也不是特别难寻的,他多花了些功夫,堪堪将药材都准备齐全了,这其实已是极不容易了,他虽然是陈家的公子,可手中早已没了势力,无权无势,想要置办点东西,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随后便由香枝儿为他解毒,解毒的一应程序香枝儿倒是十分娴熟,施针,配药,药浴,一次治疗下来,香枝儿也是颇为耗神,而陈九公子也不轻松,其中有几味药,药性十分凶猛,陈九公子在解毒的过程中,也是受尽了苦楚,好在都熬了下来。 在三次治疗之后他体内的毒素,几乎已是完全清除,而陈九公子连着三天治疗之后,人也是瘦了一大圈儿,整个人都虚脱无力,神色苍白,如同大病一场一般,本就瘦削的他,看上去更为骇人。 不过这都是外人所看到的,而他自己本人感受却是完全不同,体内沉疴一去,他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轻松了许多一般,虽然身体是处于虚弱状态,可他的精神却显得极好,也不知他这是真的精神好,也或是心灵上得到了安慰。 “这便是最后一次治疗了,后面不需要再施针,我给你开个药方子,你后面接着抓药吃,约摸调养上三个月,你的身体便能康复了。”香枝儿说完,目光沉沉的又打量了他几眼,随后便又开口道:“你这身子到底是亏损了好几年,就算身体康复了,估计也恢复不到以前的那个状态,你心里要有数才好。” 陈九公子因着体内的毒解了之后,身体十分轻快,心情很是不错,脸上一直挂着淡淡的笑意,认真听着香枝儿的叮嘱,只是在听到最后时,神色不由暗了暗。 想他当年有多么的意气风发,年少轻狂、走马章台、跨马游街,那是何等的肆意潇洒,可是那般的他却被人下毒,生生改变了他的人生,也让他消沉了好些年,才让他变成了现在这个模样。 而如今他得遇贵人,将体内的毒除去,可惜他的身体却早已恢复不到当年的状态了,要说他的心里没有什么想法,那是不可能的,他此时此刻恨不得将对他下毒之人揪出来,狠狠的折磨一番,再将他千刀万剐,可这也无法让他解恨。 他以往虽是年少轻狂,却也没有过于得罪过什么人,谁会对他下毒手呢?而且还会让他无知无觉,甚至让大夫都看不出来,这样的奇毒,也非一般人能拥有的呀。 他心里其实隐隐的怀疑,莫不是家中的那些个兄弟对他下毒手,这个想法一出,他也不免觉得一阵心惊,虽是兄弟其实也都是对手啊,想他中毒之前那会儿正是风头正劲的时候,父亲还曾夸过他,说阿九最肖父,那会儿的他是既高兴又得意的。 也正是高兴得意之余,让他放松了防备,一不小心便中了阴招,此时此刻想起过往那些事情来,他只觉得自己那时候还是太年轻了,须知他把别人当兄弟,而人家却未必拿他当兄弟的呀,心里一阵嗤笑之后,却是越发觉得一阵悲哀。 “此番真多亏了陶姑娘的妙手回春,不然我这身子怕是也拖不了多久!”想想自己若不是遇到了香枝儿,估计再过几年他就会在日渐虚弱中死去,甚至还没有人能察觉到真相是什么,只会以为他是生病病死的呢,若如此,他估计便是漕帮最冤的冤死鬼了。 “你我能相遇这边也是缘分,说明陈九公子你命不该绝,是有大造化的人。”香枝儿淡淡笑着说的,她想若是当时陈九公子没有挺身而出,想必就没有后面为其诊脉,甚至解毒一事了,所以这一饮一啄便都是天意。 陈九公子听着她那话,心思微动,他是有大造化的人吗?他不由深思了一番,他之所以会中毒,估计也是众兄弟们争夺帮主之位的因由,他不用想着,若是自己夺了帮主之位,让他们的心愿落空,是不是也算是为自己报仇了呢? 谁对他下了毒他自然会去查,只不过这么多年都过去了,很多人很多事,已是物是人非,想要查起来那也是千难万难的,未必就能查出一个结果来,而一切争来夺去的因由可不就是为一个帮主之位嘛! 对于帮主之位,他原本也是有些想法的,只不过后来中毒之后,身体是日渐虚弱,他便再没有生出这个想法来了,可是现在他的身体好了,虽然身体大不如前,功夫也恢复不到以前巅峰状态,可是他仍想去争一争,不为别的,就为对他下毒之人,让他永远也得不到想要的而已。 有时候报仇,也并非是一定要杀了对方,而是一次又一次的让对方希望落空,让他生气、让他愤怒、让他的心里一次又一次的,承受着求而不得的折磨,这般报仇才会让人觉得更痛快,也更彻底,毕竟这许多年过去,他也未必能再查出当年是谁对他下手的,如此,倒也省事。 陈九公子想着香枝儿话中的大造化一事,扩散思维之下越想越远,便有些收不回来。 而一旁的周承泽却是开口说道:“陈老帮主的大寿已过去三天,我们原本早也该告辞了,因这些事情耽误,已经让一些人,不时的明着暗着的过来打探情形,也是让人有些烦不胜烦,你这里已是无事,咱们明日也该回去了,我这一派掌门,离开太久也不太好。” 想他如今也是日月剑派的一派掌门,身居高位之人,一举一动也是颇受江湖一众人等的瞩目,陈老帮主的寿宴早已散去,而他却滞留不去,自然会引来不少人的猜测,很多时候一些闲言碎语,江湖流言便就是因这样而生起的。 陈九公子一听这话,心里立马生出来的反应就是将人留住,不让他们走,香枝儿为他解了毒,他如今对她是再信服不过的,而现在毒虽也是解了,可他的身体很虚弱,还需要细心调养一番,以恢复到最好的状态,自然不太想她这么快就离开,如今他信不过别的大夫,只相信香枝儿一人。 “周掌门不能再多耽搁些日子吗,你觉得那些人烦,我想想办法将那些人都打发了,让他们靠近不了客院这边即可,也或者你若是着急可以先回,让陶姑娘再留下做客一段时间!”这两人时常出入都在一起,他又岂会看不出他们俩的关系,觉得他们若是要走肯定会一起走,可是他对自己的身体实在人觉得不放心,并不想让香枝儿离开,便各种出主意道。 周承泽一听他这话,顿时一眼就瞪了过去,很是不满的说道:“师妹与我一起出来,自然是要跟着我一起回去的,让她一个人留在你们漕帮,我可不放心,想之前她差点就在漕帮里出事儿了呢,而且这漕帮也不是你陈九公子说了算的,不说上面的陈老帮主,就是你其余的那些兄弟们,似乎一个个手中的权力,都比你陈九公子要大许多呀!”就凭你这样一点本事,又怎么能护住一个人,周承泽差点没有直接这样蔑视他了。 陈九公子一听他这么直白的说辞,顿时一阵脸红,他如今在漕帮的身份也确实十分尴尬,别说什么帮主,就是一众兄弟们一个个全都压在他头上,他中毒的这些年,手里原本的那些权利,一点一点的流失出去,到如今全都不剩,他现在这情形还真如周承泽所说那般,连一个人都护不住的,甚至连他在己,都过得不是那么安稳。 “周掌门,我不会一直如此的。”说着他的神情便是一振:“假以时日,我一定会将害我这人找出来,我一定会凌驾于他们任何人之上,成为一帮之主,到时不会让任何人再小瞧我一眼。”这话说的倒是自信十足。 周承泽却是并不为所动,语声淡淡道:“陈九公子,你所说的那些是以后的事了,你想达到你所说的那个程度,自己都不知道需要花费多少时间吧,然而现实就在眼前,我师妹若留下来,那是十分不安全的,待你身体恢复的消息传出去之后,对你下毒之人的怒气,将会全部牵连到我师妹身上,我师妹何其无辜,所以我们还是早早离开的好,而且你解毒这事,也不要对旁人提起我师妹一句半句为好。” 也不怪周承泽会有此顾虑,那些人能对自己的兄弟下毒,可见是心狠手辣之辈,连兄弟情谊都不顾的人,又怎么会顾及一个外人,还不是说下手就下手了,若因为日行一善,救了一个人就牵连到自己身上,那可真是冤得不能再冤了,香枝儿心大,不会想到这些,他却得为其谋划周全,万不能出半点差错。 陈九公子听着他这么一大段说辞,竟然说不出半句反驳之语来,周承泽的话确实是有几分道理呀,他若一意孤行,岂不是害人不浅,想香枝儿为他解毒也是一番好心,若是因为自己的事情让她受了牵连,那他岂不是一辈子都会良心不安,还有以周承泽这态度,若香枝儿真因他之故出事,估计会气得一剑结果了他吧? 再说了,此番中了毒,难保他下次不会再中毒的,如果香枝儿真的出了什么事儿,他以后岂不是连个解毒的人都找不到了,确实不妥。 陈九公子顿时便垂下头来:“周掌门考虑的即是,是在下思虑不周了,若如此,那我也不强留两位,明日一早我为两位践行!” “你这身子还虚弱着,倒不必如此折腾了,还是好好歇着吧,早些把身体养好了,以后有的是时间再会。”周承泽一口拒绝了。 陈九公子顿时一阵苦笑,只觉得这周承泽果然是个谨慎的过了头的人,连他去送行都不愿意,担心他会牵连到他们身上,不过周承泽这一派掌门之尊,估计也不担心什么牵连不牵连的,毕竟那些人的矛头也不敢对着他,他担心的估计还是他的师妹吧。 第五百九十九章 猜测 第五百九十九章 猜测 香枝儿的问题,陈九公子只是笑而不语,并不曾与他们细说,毕竟关系漕帮内务,甚至一些事算得上是家丑,他还真不好与外人说的,虽然他们两人如今也算不得什么外人,可总觉得跟他们说这些,很有些羞耻感,索性就不说了,两毛孩子虽然身份颇高,可倒底年纪不大,听太多这些家族隐私,也不免污了他们的耳朵。 他绝口不提,香枝儿也没有再问,很是知情识趣,漕帮的事情,在她看来与他们也不相干,刚刚也不过是顺口一问罢了,说不说的也没什么相干,这陈九心思颇多,指不定会弄些阴谋诡计呢,总归她是看好他,能将漕帮拿在手中的。 三人又略说了几句闲话,随后便各自分开了。 陈老帮主的心情并不太好,寄于厚望的大儿子,如今已是让他失望透顶,继承人的事情,还得另外选人,他的儿子是不少,以前也是放手任他们施为,谁有本事,谁便能上位,他并不过多干予,给足了他们发展的空间,明争暗斗的事情不少,他也并不怎么理会,需知江湖上的凶险,可比兄弟间这点争斗,凶险万倍,要是这点场面都应付不了,那又何以在江湖中立足。 这其实他是他培养儿子们的一种手段,可是让他颇为失望的是,在这般的环境中成长的大儿子,居然会犯这样的错误,实在让他都有些没眼看,蠢成这样的,居然也是他的儿子,可再怎么嫌弃,那也是在他身边成长了四十来年的儿子,心里不可谓不失望,甚至还有些难过的。 “各位公子们,都在做什么呢?”陈老帮主问了一声。 跟随着的手下,顿时一阵面面相觑,他们是陈老帮主的随从,日常都跟在他的身边,听他吩咐行事,没有他老人家的吩咐,他们也不会刻意去盯着任何一位公子,那样毕竟太过冒犯。 陈老帮主也发现自己问了个蠢问题,平常对那些儿女们,都是放养的态度,并不会去刻意关心,更不会让人盯着他们,几十年下来,这也成了一种习惯,手下的人自然也随大流,并不去盯着他们,正待他准备摆摆手,说算了时。 就见一随从上前两步,禀报道:“其他几位公子也是各有事忙,属下也没有过多关注,并不太清楚他们都在忙些什么,不过九公子近日,却是又病了,连着几天都没出门。” 这些属下一个个也都是成精的人物,帮派里的那些公子们互相争斗,他们自然也不好偏帮于谁,毕竟他们是帮主的人,只要做好自己份内之事即可,也犯不着刻意去讨好某位公子,帮主百年之后谁上位,这谁也说不清,若是站错了队,那可讨不了好,索性谁也不要站,一心跟着帮主就好。 特意挑了陈九公子出来说事,那也是因为,陈九这身子骨不好,一直病歪歪的,能得帮主之位的机分,那是十分的渺茫,别说他们心中门儿清,就是其他的那些公子们,心里也清楚得很,所以就算知道,他们在帮主跟前提起九公子,也不会有人心里起疙瘩。 “老九又病了啊,唉,这孩子……”陈老帮主叹息一声,这个老九没生病前,几乎是处处都合他的意,功夫不错,人也聪明,手段也尽够,坐稳帮主之位那是不在话下,他是极看好他的,虽然没有插手其中,却也不乏表达他的喜爱之意,可惜天不遂人愿,这孩子怎么就生了那样的病,看了无数大夫,竟没有一人能说出个所以然来,只看着身子一天不如一天的瘦弱下去。 想起以往的种种,陈老帮主不由心生怜惜之意,问道:“可有请大夫来看过?”虽然大夫看不出什么来,但这些年补品之类的也没缺了他的,怎么着也是漕帮的公子,生病难道还吃不起药? “并没有请大夫,九公子近两年来,几乎都没再看过大夫,听闻九公子说,大夫什么都看不出来,请来又有何用,不若就这般自个养着,也好过听大夫的那些言论,听着让人心里不舒服。”那随从先是说了一说,随后又抬头禀报道:“不过日月剑派的周掌门,却是连着几天都有过去看望九公子,这事倒让人有些看不透。” 按理说,那周承泽是一派掌门之尊,与之相交来往的,怎么也该是帮主这个位份的,再怎么不济,少帮主之类的也成啊,漕帮得势的几位公子,他都没与他们怎么来往,反倒与九公子走得最近,而九公子因身体之故,又最不可能得帮主之位,他与九公子来往频繁,又能得到什么好处?这就让人想不通了。 “这事我听说了,周承泽过去时,还有带着他的师妹一起,我想估计是他的师妹,那个姓陶的丫头,是她想去看老九,说起来,老九没生病时,那也是江湖中的风流人物,只是如今这身体略差了些,但眉眼儿还是没变的,就算瘦弱些,那也有些弱不禁风之态!”自己的儿子,怎么着都是好的,就算江湖人一向看不起瘦弱之辈,但他眼中他儿子怎么都是出色的。 第六百章 不悦 第六百章 不悦 第二日,周承泽与香枝儿便离开了漕帮,踏上了归途,不过在临走之时,让人送了一张纸条送到陈九公子的手中,随后便有漕帮一众人等践行送别。 连带陈老帮主在内的,并几位在帮中颇有势力的公子一起,就算是在临别之前的这段时间里,几位公子也在不断的刷着好感,那亲切热络的模样,依依惜别的神情,当真是情真意切得很,不过,如今的周承泽也有一把刷子,应对起来游刃有余,半点也不见生疏之态。 “送君千里,终有一别,各位,就此别过,后会有期了!”随着周承泽话音落下,一众人等也都拱手作别。 待到一行人走远,陈老帮主才捻着胡须,神情有些难辩,好半响才冲周围几个儿子吆喝了一声:“都回吧,都回吧!”原本以他的身份地位,送行这事可来可不来的,不过周承泽这小子,也是与一般人不一样,为着漕帮的将来计他便拔沉来了。 来是来了,可是瞧着这些个儿子的作态,他却是如哽在喉,一个个好歹也是名门公子,为着一个江湖后辈,虽说人家身份高,是一派掌门,可也大可不必如此热情过头,若非是他这个老头子在此,是不是一个个都要上赶着巴结了,虽然说与日月剑派交好,对他们漕帮是有好处的,可也不能失了风骨吧,江湖人不像文人那么讲究,可倒底也不能做得太难看了不是? 看着这一个个的,就差没把下巴给笑掉下来,他心里就不是滋味,以前还总觉得自己的儿子个个出色,千好万好的,可现在一看呢,现实与他想象中是很有出入啊!心里有些恼恨也有些失望。 只想着,以前他怎么就没发现呢,也或是说,老大一出事,下面这些个,一个个就绷不住了,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便都纷纷跳了出来,只是做得有些过头,不免就有些显得难看了。 一众公子见自家父亲神色不郁,一个个顿时收敛心神,乖得跟鹌鹑似的,老爷子威风大着呢,一个个儿子在他跟前,那是谁也不敢放肆。 看着一个个立马改变态度,变得跟往日一般乖巧模样,陈老帮主顿时连训话的心思都没有了,只觉得变脸变得这么快,一个个可不是真会装嘛,心情更为不悦了,冲一行人摆摆手道:“忙自己的去吧,别杵在我跟前,让我看着都心烦。”看着这几个儿子,他是真觉得心烦。 以前他没见过周承泽这样的,还觉得自己的儿子,个个龙章凤姿,很拿得出手,可如今跟人家一比,只觉得一个个全都被比到沟里去了,以前他也不是没将儿子们拿出来与人比过,楚云平,年少一辈杰出人物,出身名门,不过他是楚玉涛惟一的儿子,时时被带在身边教养,能这般出色,也是再找不出人能他相比较的了,自己的儿子多,又忙于帮派事务,并不能时时教导孩子,所以,他也就不拿自己的儿子与人比。 可现在呢,随便冒出来的一个周承泽,都比他儿子们强了不止一点半点的,这就让人心里不痛快了,倒不是妒忌别人的好,而是气自己的儿子,竟是不争气的,但不争气,也只是跟周承泽比,若是跟邹明朝相比,他儿子还是个个都出色的。 那般这般的一样,心中的郁气倒是散了不少。 “走吧,咱们去看看老九去,这孩子身子骨好似越发不好了,几天都不曾出门,莫不是下不来床了?”提起这个老九,他也是很遗憾的,样样都出色,可惜却得了这么个怪病,若是没这病,这么些年历练下来,没准会是一众儿子中最出色的一个了。 身后几个随从,自是不会反对,静默无声的跟随在后。 陈老帮主脚下轻快,走路的速度不慢,没过多久,便走到陈九的院子里,抬眼四处一扫,便见这院子略显零乱,树木也有些破败,一看便是有许久没有来人收拾了,顿时脸色便绷了起来,他们这大宅子建极大,主人不少,下人奴仆的人数也是极多,下人们各司其职,方方面面都有安排人手,不然,他们这么大宅子,要凭自己来收拾,那也收拾不过来的。 可是一瞧老九这院子,便知定是下人们怠慢了,奴大欺主啊,连老九这个主子都被人怠慢,那下一个是不是就轮到他这个帮主了,心里很是不高兴,冷哼了一声,说了一句:“一会儿让管家来我那里一趟,我看他是越发的懈怠了,连家都管不好,还当什么管家。” “是,属下一会儿就叫人。”知道他这是生气了,随从都不由跟着抹了一把汗,心里替那位管家默哀,做管家的自然是面面俱到,又岂会无缘无故的怠慢人,想必定是受了谁的吩咐才这般行事的,但真要胡乱攀扯起来,那是更讨不了好,所以这事儿最好是默认下来,事儿再拿补偿,但不管如何,在帮主这里却是讨不了好的。 第六百零一章 达成 第六百零一章 达成 香枝儿与周承泽回到剑派中,没过多久,便收到了陈九公子送来的消息,这人也确实是个有能耐的,他们离开漕帮没多久,这陈九也不知用什么手段,便博得了陈老帮主的喜爱,因调养身子之故,三五不时的便去他的院子里瞧他,瞧着他那身子一日日养好起来,便渐渐的交托一些帮务让他处理。 他这一沾手之后,陈老帮主便发现,这个儿子果然是个有能干的,交到他手里的活儿,几乎样样都办得妥贴,让人挑不出毛病来,再发现他那身子骨确实是痊愈了,便越发对其寄于厚望了。 要说陈九这横空出世,突然杀出来,也是打了众兄弟一个措手不及,在大家没怎么防备之下,他便已是暗自是里积蓄起力量来,待众兄弟们反应过来时,这陈九已是不好对付了,顿时将一众兄弟给气得够呛,自然,这便也让人集中起火力来,全都对付起他来。 原本陈大公子挡在前面,他们一个个都对陈大公子心存忌惮,时不时都要给他找点茬,总不会让他好过,眼看好不容易把这个最碍眼的家伙给搬开了,还没容得他们高兴多久,这又杀出一个陈九,原本他们当废物对待的陈九,谁曾想他那病歪歪的身子骨,居然还有病愈的一天,突然冒出头来,将一众兄弟全都踩在了脚下,这谁能服气? 那以前原本谁都觉得自己有可能能当帮主,可现在再睁眼一瞧,只要有陈九在,谁特么可能都没指望了,可不全都把怒火全都集中在他身上了嘛。 不过这陈九公子,那也确实是个能耐人,就算面对一众兄弟的攻击,他也能凌然不变色,借着陈老帮主对他的信任看重,甚至还将这一众矛盾,直接摆到了陈老帮主的面前,要说他兄弟们那些手段,那也真是层出不穷,什么栽脏、陷害、下毒、明杀、刺杀,真的是样样都敢使出来,而陈九也坦然的将一应事儿,都捅到陈老帮主面前,让他看着处置。 要说那会儿,陈老帮主的脸色,可真叫难看的,他自认儿子多,想挑一个最出色的来继承帮主之位,以期望能将漕帮发扬光大,代代相传下去,所以便放任他们私底下的争斗,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儿子们的争斗居然这般惨烈,什么阴招都敢使,就是他自个,那也是吓了一大跳啊。 他是想让儿子们争斗,不争斗一场,谁又知道哪一个儿子最能耐不是,可是这也争斗得太凶了,要再这么放任下去,他都不知道临死之时,床前还有几个儿子能来给他送终了。 那可把陈老帮主给急坏了,顿时下狠手,整治了一番,每一个儿子都是他的血脉,他自然心疼的,伤一个都舍不得,自然也不会拿他们怎么样,但儿子们的那些跟随的手下随从,这些人跟他可没半点关系,杀了砍了他也不心疼,甚至他隐隐觉得,都是这些手下人,将他好好的儿子,全都给挑唆坏了,所有的错,都在他们,犯这么大错误,只杀了了事都是便宜的了,没千刀万剐那都是好的。 一时间,整个漕帮被陈老帮主给清理了一遍,那叫一个哀鸿遍野血流成河,闹得最狠的那几个,手下人几乎给杀光,差不多是折损了所有的羽翼,只留下自个光杆一个,还被陈老帮主给敲打了一番,已是瑟瑟发抖,再不敢生出什么心思来。 而帮凶的几个,手下人也折损大半,当然也少不了被陈老帮主敲打一番,最后又被发配了出去,远离权力中心,接触不到核心事务,差不多就算是被踢出局了。 将一切扫清,陈老帮主身边,便将就留下陈九一个,这也可以说是他运道好,也可以说是他能耐,将一众兄弟全都给赶出去了,总归,大半年的时间里,陈九已是妥妥的帮主继承任选,留在陈老帮主身边的惟一一位公子。 而下面的人,又岂会看不清形势,一个个也都见机的往陈九身边凑,这陈九也不是个爱计较的,管你以前是哪位兄弟的人,他都不计较,只要以后真心效忠于他陈九的,他都给人机会,这般一番料理下来,他也是将手下的一众人等捏得死死的。 陈九给周承泽送信,也就是表示了一下,漕帮已是尽在掌握,也顺便感谢了一番周承泽的仗义相助,他这一番动作,自然也少不了周承泽幕后支持,出谋划策倒没有,不过借几个人手使使便是有的,暗中也帮着打探了不少消息,不然,他又岂会赢得这般轻松。 第六百零二章 安排 第六百零二章 安排 这一折腾下来,一年的时间便又过去了,香枝儿在剑派中过了十七岁的生辰,让她颇觉遗憾,接连两个生日,她都是在外面过的,没能回家跟父母团聚,平常虽时有书信来往,可没见到人,倒底还是让人挂念。 虽说女子嫁人后,轻易不回娘家,但逢年过节也都会回去走一走的,像她这样都还没嫁人,却两年都不回家,也是少见了,香枝儿手托着腮,仰望着天边,心思不知不觉便飘远。 “你这是在干什么呢?”周承泽从远处走来,看到她这模样,不由好笑的问道。 香枝儿头也没回,仍是看向远处,嘴里却是回答道:“那边是家的方向,我抬首回望,兴许我爹我娘也在望着我的方向呢!” 似没想到她会说这个,周承泽顿时没了言语,上前几步,挨在她的身旁,伸手揽了肩,好一阵才叹息道:“是想家了吗?” 香枝儿重重的点了点头:“是想家了,想爹想娘,想姐姐们,还有外甥们,他们肯定也想我了,我不在家,都少一个人跟他们买好吃的。” “难不成他们想你,就惦记着你这一点吃的了。”周承泽语声有些无奈。 “那倒不是,没我在家,他们指定少一份乐趣。”香枝儿转头,笑看了过来,问道:“你不是在忙吗,这会儿已经忙完了吗?”看看天色,似乎时辰还尚早呢。 “事儿多,哪有忙完的时候,我瞧着一些不怎么紧要的,就交给他们去忙了,若不然,我也不知道,你在这里想家了呢。”周承泽说着,伸手摸摸她的头。 这是他的一个坏习惯,只要靠近她,就忍不住要摸摸她,香枝儿也容忍他,总之这也不是个孩子,不至于乱抓乱扯,弄乱她的头发。 “我每天都在想家,也不见你每天都早早过来寻我的。”香枝儿好笑的回了一句,还不让她偶尔感概一下了。 周承泽好一阵没说话,静静的看着她没言语,只是手一下一下的抚着她的头发,好似她是个乖巧的庞物一般,香枝儿转头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他一眼,实在没忍住,嗔怪了一句:“你当我是只猫呢,还帮我顺毛?” 周承泽听到她明显有些着恼的话,顿时哑然失笑,忙解释道:“我正想事情呢!一时没留意。”随即便又收回了手。 “想什么呢,是剑派里又出什么事了吗?”香枝儿不由跟着悬起心来,摊子铺大了,难免这里那里的会出点纰漏,好在不是什么大事,一些小问题下面的人都能解决好,若是让他这个掌门都上心了,那就不是小事了。 “不是剑派里的事。”周承泽立马摇头,随即又道:“剑派里近日都没什么大事,如今大局已定,一切事务也都上了正轨,帮中事务也不必件件都报到我这里,近些时日,我已是分摊了大部份出去,让长老们料理,只是他们初接手,我还有些不放心,所以便多盯着了点,但现在也都渐渐上手,不需要我再操心太多。” 香枝儿一听这话,心思顿时活络起来,这样挺好啊,以后岂不是可以当个甩手掌柜了,但仍是问道:“那你刚刚说想什么事呢?” 周承泽见她追问不停,心知她是关心自己,不由起了逗弄的心思,含笑道:“自然是大事!” “大事,什么大事?”香枝儿更好奇了,从他这个掌门嘴里说出来的大事,那定然便是天大的事,可天大的事,她也不怕,定然与他一起承担。 想他们两人并肩携手,在江湖中闯荡了两年,她也早非夕日不知世事的香枝儿了,如今的她,那也不是好惹的,江湖人送她“香风罗煞”的绰号,那也是威名日显。 香枝儿抬眼望向周承泽,等着他的回答,不管前途有何艰险,他们在一起,便一起闯荡,一起经历各种风雨。 见到她眼中的那一抹坚毅之色闪过,周承泽顿时正了正神色,再无一丝调侃之意,神色也严肃了几分,嘴里轻吞出几个字:“自然是终身大事!” 终身大事?香枝儿顿时有些一言难尽,她摆出这般认真的神色出来,结果人家给他说这个,这确实是个大事,也确实该认真对待,可他不能如此误导她啊! 第六百零三章 身世 第六百零三章 身世 两人正说着话,丁壮便匆匆过来禀报:“掌门,一位姓郑的先生求见,说是与掌门是旧识,如今正在待客厅奉茶,属下以往也没见过这位先生,特来请示掌门,是见或是不见?” “郑先生?”周承泽一时半会儿就没想起来这人是谁,不由露出一脸疑惑的神情来,再者人家又说是旧识,自然不会有冒认一说,他不由在脑子里想了又想,总算让他有了点印象。 犹记得之前楚云平来剑派时,身边便带着这位郑先生,只是那郑先生与自己,也并无什么交情,如今特意上门来找他?完全猜不出对方是何意。 “莫不是有什么事相求,近日咱们日月月剑派,已是声势浩大,不少人都想与你套套交情呢。”香枝儿笑眯眯的说道,也很是为他能有此成就,而感到自豪的。 “你想多了,那郑先生不是江湖人,一介文人能有什么事求到我头上的,倒是我一个粗人,有求他的地方比较多。”周承泽笑说了一句,对那位郑先生,这一想起来,他还真是颇有印象,毕竟一众江湖粗汉子中,出现这么一个文质彬彬的郑先生,想让人遗忘都难。 “你算什么粗人,别忘了,你还有秀才功名在身呢!”虽说是习武之人,体魄壮硕,可书读了不少,骨子里也并不显粗鲁,她可不爱听他自贬为粗人的话。 “也就在你眼里,觉得我是个文武双全的。”周承泽笑说了一句,随即便整了整衣衫,冲丁壮道:“走,咱们去会会这位郑先生,看他有什么指教。” 对这位郑先生,他也不十分了解,不过先前却也说过几句话,日常见惯了江湖人的粗豪,突然见到一个风度儒雅的家伙,也是让人耳目一新,更重要的是,这位先生说话好似话中藏话一般的,给人一种高深莫测之感,这才让他真正把人给记住了。 待走到待客厅,周承泽一眼便看见,那位郑先生,自端着茶盏,姿态闲适的正小口品着,眼神悠远,神思不属,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这人竟是在走神。 “郑先生!”周承泽扬起一惯的微笑,唤了一声,将人从走神中唤醒。 那郑先生转过头来,便也是一张笑脸,放下手中茶盏,起身见礼:“数月不见,周掌门风采更胜往昔啊!” “哈哈哈,先生说笑了!”周承泽哈哈大笑道,在江湖上待了两年,他也学会了江湖人的豪气,笑过之后,很是直接的开口问道:“不知先生上门,是何为何事?” 他们并不太熟,这位郑先生突然上门拜访,这情形也确实少见,一般人若是不太熟,上门也会找个熟人做说客之类的,而这郑先生,自个就跑来了,略显有些突兀。 郑先生估计也是习惯了江湖人的这一套,就算对方问得直白,他也没露出多少异样之色,而是又端起了茶盏,轻轻摩挲着,大概是在想着怎么开口吧! 周承泽也不着急,顺手也端了茶来,大大喝了一口,他以前也是读书人,跟读书人待一块儿有读书人的斯文,但在江湖上待了两年,也学到了江湖人的粗豪之气,身处于哪种环境,便摆出那一种姿态,他适应得非常良好。 又等了一阵,那郑先生还是没有出声,周承泽不由开口问道:“郑先生,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确实有一事,需要告之周掌门。”那郑先生略有些犹豫的开口道,但仍是说一半留一半的。 周承泽无奈的笑了笑,亏得他不算是一个多性急的人,真要是个急性子,非得被这郑先生给逼疯了不可,遂开口道:“郑先生有话但说无妨。”他可不是什么小肚鸡肠,镏铢必较之人,只要是无伤大雅的,他都不会太过计较,倒也很是疑惑,这位郑先生欲言又止的,倒底是什么事让他这么为难了。 那郑先生听到他这话,便笑了一下,随即放下手中的茶盏,脸上的神色也郑重了几分,开口道:“这事说来,是与周掌门有关,还请周掌门听了,能冷静一些。” 周承泽听着,不由怔了怔,与他有关,还需要他冷静,他不由坐直了身子,目光看向郑先生,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郑先生清咳了一声,组织了一下语言,便开口道:“事情是这样的,上次我来日月剑派,见到周掌门时,便只觉得周掌门格外的眼熟,后来我认真想了想,多番比较之后,发现周掌门与一人十分相似,再比对周掌门你的身世以及年龄,某发现周掌门你估计就是那家多年前遗失的孩子……” “你当时为何没说,现在才来说?” 第六百零四章 游说 第六百零四章 游说 仅凭他的一番猜测,便想让自己跑一趟京城?周承泽看傻子似的看着郑先生,若在他还是孩童时,听到这样的消息,估计会高兴得跳起来,可是现在,他已长大,没有父母他仍能活得好好的,父母亲人之于他,他觉得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郑先生,我并没有去京城的打算。”周承泽很干脆的开口道。 他还有终身大事要忙活呢,可没那个闲功夫,不可否认,对于父母亲人,他曾经是很渴望拥有,尤其是在他被骂野种的时候,他就特别想有父亲母亲来保护他,可是在他需要他们的时候,他们并不曾存在,而只有阿爷疼爱关心他,渐渐的,他也就不觉得父母有多重要了,他也习惯了自己的生活中只有阿爷的存在。 郑先生有些吃惊,没想到他会如此回答,那可是护国公府,整个安国最有权势的勋贵人家,就是连皇室都要敬重三分的护国公府,说是天下第一府第都不为过,若真是府中的二公子,以后荣华富贵享之不尽,身分地位与现在也是天差地别。 虽说现在也是一派掌门,可倒底也只是江湖草莽,并无多少尊贵可言,连一般的达官贵人都无法相比,这身份的大逆转,如同鲤鱼跳龙门一般,不过是跑一趟,唾手可得的富贵,竟不屑一顾吗? “周掌门,难道你没有弄明白吗,你长得十分肖似护国公,若能确认你的身份,你以后便是人上人,再没人看小看于你,再则,若能与亲人团聚,也好过如今这般江湖漂零,身为一派掌门,看似风光,其中却也暗藏多少凶险,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该为以后的子女做计较,你是江湖人,你的子女也便是江湖人,小小年纪便与腥风血雨中成长……”郑先生口若悬河,说个不停。 不过他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周承泽倒也听进去了,江湖凶险他是知道的,走上这一条路,也是有各种原因做推手,若是他本意,其实也并不太愿意淌这个浑水,若说只是他自己,他倒也没觉得什么,身为男人,胸中总会有些杀伐之气,且他也本就是从小习武之人,不过,他也会为人夫,为人父,所以,郑先生是说到他心槛上了,他确实并不想让香枝儿,以及他们的孩子,处于这样的生存的环境中。 他们在上河村那样平和的环境中长大,从小到大也没经历过多少坎坷波折,生活得不算富贵,却也觉得平和安乐,江湖中两年,倒是活得处处小心谨慎,深怕一个不留神,便被人算计,落个身首异处的结局。 江湖并不安稳,他是深知的,但是护国公府…… “先生与护国公府是什么关系?”周承泽沉默良久后,开口问道。 听他那话,也知他也只是一个外人,可那护国公府若是真在乎那什么二公子,又岂会是这样一个态度,怎么也该派几个亲信之人来请吧,总觉得这态度也太随意了些,也并不太在乎这流落在外的二公子。 “在下,是府中大公子的门客。”郑先生略尴尬的说了一下自己的身份。 “大公子?长子继承爵位,他不是世子吗?”听着这个称乎,他不由又奇怪了一下,可以说整件事情,他一直处于一种十分奇怪的状态中。 也是他精神足够强大,能接受这一桩桩的突发之事,若是换个人,怕不是早被打击到了,甚至痛哭流涕,哭天抢地,也或是神思大乱,做着什么豪门二公子的美梦呢。 在他看来,天上没掉馅饼的事,这突然来认亲的,也未见得是什么好事,什么豪门富贵,若要享之,也必将付出代价,他从小便知道,没有无劳而获之事,得到了必定会有付出。 郑先生听到他的疑问,顿时脸色就沉了下来,摇头叹息道:“按理说是这样没错,不过大公子从小身子骨就不好,一年年汤药灌下来,身子骨也是瘦弱不堪,国公爷大概也是担心他这身子骨不能长久,所以迟迟没有请封世子,多少年来,世子之位一直悬空。”说到此处,他不由抬眼隐晦的看了一眼周承泽。 周承泽自然接收到他的眼神,不太明白他眼中的深意,毕竟那国公府现在是什么情形,他也是半点不知,只想着陈老帮主都能妻妾成群,儿女众多,这位国公爷的地位比之还要高出不知多少,妻妾子女定是不逊于人。 “若周掌门的身份属实,大公子便是你嫡嫡亲的大哥。”郑先生见他听闻大公子之事,神色并无多少变化,不由又开口提了一句。 “是不是我大哥,这个可不好说,先生不也说要我身份属实才是嘛,兴许我也并非是府上的二公子,毕竟人有相似,不能见个相似的就上前攀亲吧!”周承泽淡淡道,这前提都还没有先确认过,他就大哥大哥的叫上了,还要再摆出一副,同情他身子骨从小不好的神态来,岂不是好笑。 第六百零五章 烦乱 第六百零五章 烦乱 郑先生喋喋不休口若悬河的说了好半响,力图说服周承泽,跟他一道去京城一趟,怎么着这也是大公子交代下来的,他很想能完成他的心愿。 大公子那般惊才绝艳的人物,也就败在身子骨不好上面了,但凡身子能有寻常人的一半,支撑着他多活些年,国公府的形势也大不一样了,看他撑着病体支撑的模样,他看着都为他心疼,若非看不过眼去,他又岂会心甘情愿的跑这一趟。 说起大公子来,虽生来富贵,可在他看来,那也是个苦命人,小小年纪,便失了母亲,身子又一直不好,每日与药为伴,才满月的幼弟又被人抱出府去,多少年来一直苦寻不着,桩桩件件积压在他身上,换作任何人估计也都没法轻松起来,如今难得有点消息,也是心急不已,恨不得亲自过来一趟,瞧个真伪,可他那破败的身子骨,却是不允许他长途跋涉。 “周掌门,无论如何,还请你能走一趟,国公府里别的人且不提,只说大公子,他了是一心想寻找你回去的,从懂事以来就不曾间断过。”郑先生重重的叹息道。 他也知道,自己仅凭一面之辞,难以取信于人,且这位周掌门的身份还不一般,人也不凡,哪里是他能轻易说得动的,不过他还是来了,就凭大公子待他的那份心意,他也该跑这一趟。 “若我不是你们国公府的二公子,你让我跑这一趟,岂不是戏耍于我?”周承泽对于郑先生的说辞,似并无所动。 “这……”郑先生认真想了想,若真不是,那还确实有戏耍的嫌疑,不过国公府这样的地方,再则大公子的为人,若真不是,也定然不会让人白跑一趟的,况且对方还是这样的身份,国公府又岂会平白竖敌,思索片刻后,便开口道:“都说人有相似,可真正相似到国公爷与周掌门这份上的,还真是不多见,所以,某才会说,有七成的把握,就算周掌门你年少离家,对家人并无多少感情,可大公子却是真真正正的一心记挂着你,他自己的身子也一直不好,惟一的愿望,也不过是想在临死之前,将遗失在外的幼弟找回来罢了!” 周承泽被他一番话说得心烦意乱,沉默了好一阵之后,才开口道:“这事儿我再想想吧!” 郑先生一听,心里暗松一口气,没有再一口拒绝,说明他是真的会考虑,如此便好,他也没想能一触而蹴,毕竟这事儿,全凭的都是他一面之辞,人家也没有恼怒的将人给直接赶出去,就已经很给面子了,当然来之前,也是想过的,周承泽也不可能会不给面子将他给赶出去,毕竟先前也是见过的,且他与归元山庄还有些交情,不看僧面看佛面,归元山庄的面子,在江湖中哪里都吃得开。 “还请周掌门能仔细考虑。”郑先生拱手说了一句,便转身走出待客厅。 他得给人留下考虑的时间啊,去一趟京城不过是小事,但主要的是看他愿不愿意踏出这一步,也亏得现在人还年纪,经历得少,倒底还会念着些情份,若是再上些年纪,经历风雨侵蚀之后,变得冷心冷肠,那怕是再难打动得了他的心了。 郑先生心中也是颇为感叹,这位二公子虽然满月就被人给抱走,随后便不知所终,可如今十多年过去,他却已是人才出众,能文能武,可以看出,他并没有长歪,甚至还颇为出众,他也不得不感叹,倒底是血统不一般,就算是在乡野之地长大,也能一飞冲天。 看着郑先生走出门去,周承泽心情却并不如面上那般平静,他实在没料到,会有一天,他的家人会找上门来,当然,这也有可能,并不是他的家人,只是找错了,可人家不也说有七成的把握吗! 一时也是颇为纠结,心乱如麻,是他的亲人,也或不是他的亲人呢?若真是他的亲人,他又将如何面对呢,十多年都不曾见过的陌生人,突然有一天变成了他的家人,这感觉着实微妙。 他不由坐在待客厅中,怔怔的出神,身旁的茶水,从温热变成冰凉,他仍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脑子里东想一阵,西想一阵,已是乱成一片。 “石头哥哥,发生什么事了?”香枝儿听了周承泽的话,已是回到屋里,收拾起准备出行的行装了,整个心情,可以说是欢欣鼓舞,可是没过多久,丁壮便来寻她,说是周承泽的神色有些不对,让她过去看看。 她过来一看,这果然不太对头,周承泽整个人都有些神思不属,脸上的神色也不见得多好,看上去一脸心事重重的模样,他们从小一块儿长大,她几时见过他这样的模样了,一时不免也跟着担心起来。 说话的同时,已是几步上前,蹲在他的膝前,伸手抚上了他的手背,感受到他微凉的肌肤,心也跟着颤了颤。 “你怎么过来了,不是说收拾出门的行装吗?”随即便扫了一眼站在门外的丁壮,心下了然。 第六百零六章 心迹 第六百零六章 心迹 “那你打算怎么办呢?”香枝儿问道,若是能认回亲人自是好事,总好过一个人无根无底,但是,听人家说是国公府,她不免心里直打鼓,既是那般大的一个府第,想必事非不少,相认也未见得是什么好事。 不过,这个想法略自私了些,她这是以旁观者角度看问题,若是站在周承泽的角度,想必他也希望自己有亲人吧,有人挂念自己,关心自己,甚至十几年如一日的,一直在找寻着自己,这样的亲情,他应该还是很渴望的。 “我心里乱得很,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我既担心是郑先生弄错了,我与国公府兴许并无关系,我也担心,万一是真的,我与他们十多年未见,会不会相处得不好,也或是遭人嫌弃!”在香枝儿跟前,周承泽心里怎么想,便怎么说了,也并不觉得自己所思所想,会被人嘲笑。 香枝儿不想他会这么说,不由有些怔怔,原来,看似勇敢坚强,沉稳大气有担当的他,居然也会有软弱的时候,心里竟也会这般惴惴不安,她不由有些心疼起来。 “石头哥哥,不用担心那些有的没的,你心中怎么样的,咱们便怎么做,你不用怕,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你去哪儿,我跟着你去哪儿,就算是天塌下来,咱们也一块儿顶着。”香枝儿定定的望向他,神色坚毅的说道。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又一起出来闯荡,彼此间的信任,牢不可破,香枝儿相信他的软弱,也只是这一时,而周承泽也相信,香枝儿的话,说到便一定会做到。 “你希望我怎么做呢?”周承泽看向她问道,未来他们是要一起携手共进,他也想听取香枝儿的意见。 “不是我希望,而是你想怎么做,便怎么做,我都支持你,不是有句话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嘛!”嫁了汉子跟着走,他们成亲后,自然是周承泽去哪儿,她也跟着去哪儿,并非是她没有主见,而是她觉得,只要与周承泽在一起,什么样的日子,都能过得很好。 若他不愿意去寻亲,那么他们可以在日月剑派里待着,他做掌门,她便做掌门夫人,若是想退隐江湖,他们便回到上河村,一个做村夫,一个做村妇,还能时常看望父母姐妹,日子照样和美,若是去寻亲,那便多一些亲戚罢了,对她来说,并无多少影响,在她看来,只要与心爱之人携手,前方就算忐忑不平,也仍是能走下去的。 想到心爱这个词,香枝儿不由脸红了红,她其实是一个感情内敛之人,并不喜欢将情情爱爱之类的言语宣之于口,她更愿意的是去体会那一份真心,这还是第一次,将话说得这么直白,也让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下了头。 周承泽听到她那句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话,只觉得心中一阵酥酥麻麻,万分妥帖,再见她羞红了脸,垂下了头,不由一丝浅笑浮现,心中原本的烦乱,也很快的平静了下来,定定的看着她,好半响都没有说话。 香枝儿见他不语,飞快的抬头看他一眼,便见他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不由有些不敢与之直视,便又垂下眼眸,而周承泽却是整双眼中,都溢满了笑意。 “是你说的,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周承泽握着她的手轻轻捏了捏,语声轻柔的说道:“那咱们回家后,就成亲,聘礼我都准备好了,婚事是六叔六婶亲口允下的,他们定然不会不同意。”说着这话,他的眉眼间已全是笑意。 “那你不去京城寻亲了吗?”香枝儿问了一声。 “寻亲的事,可以押后,咱们的亲事,不能再耽搁了,再耽搁下去,你就要变成老姑娘,六婶会心急你嫁不出去的。”周承泽笑着调侃了一句。 这话也是有原因的,陶家几个姐妹,王氏一心想让她们都嫁个好人家,虽然上门来提亲的人不少,可大多她都看不上眼,挑来挑去,也难免让人说三道四,说她会挑花了眼,把闺女的一生给耽搁了,王氏以往最担心的,便也是觉得闺女会被自己耽搁,而嫁不出去这样的事情。 那时候周承泽几乎天天往陶家跑,对于陶家的一应事儿,知之甚详。 听着这话,香枝儿也有些不服气了,嘟着嘴道:“上河村的姑娘,一般十五就要嫁人,我被你耽搁到十七了还没出嫁,已经是老姑娘了,你说我嫁不出去,莫非是你想悔婚不成?” “天地良心,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若非六叔六婶隔得远,我恨不得能早些娶你进门!”周承泽忙举手表示。 香枝儿难得见他这副着急的模样,不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指着他道:“量你也不敢。”随即又抿着嘴笑个不停。 第六百零七章 表露 第六百零七章 表露 郑先生的到来,并没有改变他们的行程,周承泽仍旧如之前一般,安排着剑派中的事务,当然他要出远门的消息,也并没有刻意瞒着,消息出长风一般,传得剑派上下皆知,而郑先生自然也听到了风声,他不由就有些着急了,原本留时间让人好好考虑,但这明显是没上心啊。 他不由直接找上了周承泽:“听说周掌门出远门,不知何日归来?” 文人便是如此的性子,有事不直接说事,偏要东拉西扯一大堆之后,才来说正事,他这里还忙着呢,可没那个闲功夫跟他罗嗦,周承泽淡淡一笑,神情很是坦荡道:“归期不定。” 归期不定,听到这一句,郑先生便直觉得嗓子发干,你这还归期不定,什么时候才能考虑好上京城啊?倒底是斯文人,就算心里再怎么着急,面上仍是四平八稳,很能崩得住。 “不知前儿与周掌门所说之事,考虑得如何了,若此行并无急事,不妨待京城一行之后,再做计较?”在他看来,没有什么事还能比进京城还重要的了,别的什么事,不要紧的耽搁一下便耽搁一下了。 “这可不行,此事极为要紧,我早就开始谋划了,又岂能因一些无关紧要之事耽误行程。”周承泽一口回绝。 无关紧要之事?郑先生一脸如梦似幻,什么叫无关紧要之事,在他看来,这才是天大的事,若是确认他是国公府二公子,那么他的身份地位,将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甚至事关前程,这样的大事,他竟觉得无关紧要,那什么才是紧要的,他想也不想便开口问道。 “还请教周掌门在忙什么大事,这般要紧?”他也是急得有些糊涂了,口不择言,直接问了出来。 要说各行各业那也是有规矩的,江湖上的规矩那也是不少,像郑先生这种,完全算是一个外人,却问起一派掌门,近日忙的什么大事,很是不合规矩,别人人家派中的大事,你一个外人是没资格过问的,就说你以什么立场来过问人家帮派中事务,若是一些紧要事务,说与你听了,再走漏了风声,你拿什么来赔? 如此种种,怎么也不该他一个外人插嘴的,不过周承泽并不与他计较,而是脸上露出一丝喜悦之情来,开口回道:“自然是终身大事!” 终身大事?听得郑先生又是一惊,不由再次打量眼前的少年,年纪不大,不过也确实到了谈论婚配的年纪了,可是,这个时候谈论婚事,并不合适啊! 在他看来,若是周承泽的身份有了转变,那么他以后便是高高在上的公府少爷,若是运道好,说不定还有更大的造化,虽人才出众,但他也有自己的短处,比如说在乡野长大,没有接触到贵族圈子里的人脉,也不太熟悉官场上的规则,此间种种,却也不是不可以弥补,最好的法子,便是联姻,若有强有力的妻族支持,那么他在国公府的地位,绝对稳稳当当,可能少走很多弯路。 而他现在谈论婚事,说的必定是小门户的人家,对他以后并无多少帮助,甚至还会成为拖累,这般实在不智。 他是大公子的人,而大公子很看重这个流落在外的弟弟,他自然也想为其打算一番,也省些大公子的心力,不由便开口劝说道:“周掌门,这婚姻大事,乃父母做主,不妨待京城一行之后,再谈婚论嫁,岂不更妙!” “郑先生说得对,婚姻大事,父母做主,我无父无母,早年间我阿爷便为我定下了亲事,前两年本就该成亲了,只不过一直忙于杂物,耽搁到现在,这亲事是不能再耽搁了。”周承泽淡淡说道。 郑先生听得又是一堵,没料到这亲事,竟还是长辈定下来的,那就确实不好悔婚了,若因富贵而悔亲,人品也欠妥,可若这般成亲,为长远计,不利啊!他也不由有些发愁。 “这亲事虽然是长辈定下的,可成亲也不急在这一时,周掌门不妨暂时缓缓,还是待京城一行,大事落定之后,在父母亲人的见证下,再行成亲,岂不是更为美满!”郑先生游说道。 “郑先生倒是十分笃定,我就是那国公府的二公子了啊!”周承泽抬眸扫了他一眼,随即又道:“这事儿先生不必多说,我的亲事已是刻不容缓,早就盘算好的事,并不想轻易改变,至于去京城一事,我也在此给先生说一声,待我成亲之后,会携新妇一起进京,若我当真是他们家的孩子,那便也见见亲人,若不是他们家的孩子,只当我携妻游览京城罢了。” 第六百零八章 归途 第六百零八章 归途 随后,郑先生便没再这个问题上,发表任何问题,这短短几日接触下来,他已是差不多明白了周承泽的心思,这人好说话起来,也是极好说话的,但莫要碰了他的逆鳞,不然,他绝对会给你好看。 郑先生这算是碰了个软钉子吧,不过,这也算是他的私事,自己也确实不应该插手太过,虽然自认为是为了对方好,可那也得看人家是否乐意接受,他也算是个明白人,那天周承泽一番话后,他便也很快摆正了自己的位置,就算这位最终成了国公府的二公子,该操心的事情,那也是他自己去操心,自己只需要拿捏好分寸,做好自己份内之事即可。 他算是看明白了,这位公子虽然在乡野之地长大,但其为人见识,却半点不差,绝不是好拿捏的主,而这般有主见之人,也很明白自己在做什么,至于会有什么后果,也必然会一力承担。 郑先生也是看出来了,周承泽绝非池中之物,如今年岁不大,已是初露锋芒,加以时日,历练出来之后,只怕越发的锋芒万丈,他的内心其实是有些激动的,他很想看看这个少年,最终会走到哪一步,他也很想知道,这般出色的孩子,是何以长成今天这模样的。 对于郑先生的知情识趣,周承泽很满意,他仍是按照自己早就安排好的行程行事,将帮中事务,悉数分别交到各位长老的手中,两人辞别了邵长老,便带着一行随从,几大车的行礼,踏上归途。 原来,他们也有邀请邵长老一起去的,不过邵长老因年纪大之故,并不想离开日月剑派,更何况这还是远行,一趟来回,加上其间需要耽误的时间,约摸就要数月时间了,一般上了年纪的老人家,都不太爱出门,一是经不住旅途的劳累奔波之苦,再则也是担心自己一个顶不住,便要身死他乡了,大家都说落叶归极,很多人上了年纪,都会指定待在一个地方,不再挪腾,大意也便是如此了。 对此,周承泽两人也并不勉强,邵长老也是许多年都不曾出过门,每日待在剑派之中,他不精庶务,也少与人来往,这日子过得清淡得跟神仙似的,也有很多人觉得,他这般不为外物所扰,才练就了他如今这般高深的功夫,倒也不是没有道理。 跟着他们同行的,除了阎宽、丁壮这些人外,便还有一个郑先生,这郑先生在周承泽应下他去京城一趟之后,便没再多说什么了,如今他们要回乡,他便也跟着一起,他那话是这么说的:“某也闲着无事,独自回京难免不好与大公子交代,倒不如陪着公子一起,待事情一了,一同进京。” 话是这么说,不过香枝儿想,这人怕是觉得周承泽会半途悄悄跑掉,所以他才这么紧盯着人的吧,也或是担心人家会临时变卦,他好随时游说,不过,不管怎么说,她还是觉得,这人至少也是尽忠职守的,事儿没办好,也没有半途溜走,倒也不失为忠心。 “石头哥哥,咱们总算要回家了,两年不在,也不知家里如今有什么变化没有。”上河村是个小地方,估计大变化也不会有,不过村里的村民们日子大多过得富庶,最大的变化,估计就是新建了些屋子娶新媳妇的了。 “变化肯定有,姐姐们家的外甥们,指定不认得你这个小姨,大概也不认得我了。”周承泽笑嘻嘻的说道,眼中也满是回味,也有着淡淡的遗憾。 出来的时候,周福生带着他们一起,而回去的时候,也不过只有他们两人罢了,老爷子从捡到他,便将她养大,十多年来,一心为他,并不求回报,如今他长大了,也到了娶亲的时候,也正想要好好的孝顺他老人家,可是,他却已不在了。 “你是不是想起周爷爷了,我也想他,我能有一身武艺,还多亏他教导呢,不过人死不能复生,你也别太难过了,不然,他老人家也不会心安,他活着时,也只是希望咱们都好好的,以后咱们好好过日子,逢年过节都去祭拜他老人家,让他知道咱们都过得好好的,他也能安心,也会觉得高兴。”香枝儿安慰道。 周老爷子去了两年了,他们心里也并没有忘记过他,一直记挂着呢,如今踏上归途,自然而然的,便也会想到他,想到他们当时来青州城时的情景,都说人生世事无常,大抵便是如此吧。 “你说得对,阿爷也是希望看到我们都开开心心的。”想起当初阿爷跟他说,与陶家定下亲事之事时,他心里乐得不成,阿爷那会儿也是一脸的笑呵呵,想必心里也是极高兴的,遗憾的是,他没能看到他们成亲,没能看到他们的孩子出世…… “公子,前面有个茶寮,咱们不如去歇歇脚,这天儿有些热了,太阳也开始晒人了。”郑先生骑在马上,抹一把头上的汗,驱马靠过来开口说道。 第六百零九章 归家 第六百零九章 归家 一路上倒是十分顺利,虽然带着好几辆马车出行,不过他们一队人马,一看就不是好惹的,就算山贼再怎么不长眼,也不敢打劫他们的,十分顺遂的进了广平县,也没有多逗留,直奔上河村而去。 此刻的上河村,春耕早已结束,但勤劳惯了的人们并不闲着,男人们锄地,往地里种些菜蔬,女人们结伴挖些野菜,为饭桌上添个菜,也有一些大人孩子,割了才冒出头来的青菜,一筐筐往河里撒,忙碌欢快的场面,让人看得不由会心一笑。 “这里便是上河村?”郑先生骑在马上,不由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这里可是这位公子从小长大的地方,他得睁大眼睛好生瞧瞧,是什么样的风水宝地,能养出周承泽这样的人物,想到此处,眼风又暗暗扫了一眼香枝儿,在心里加了一句,这也是个不简单的。 他一个大男人,秉持礼数,一路上虽然时常见着,却也并不凑上前去与人套近乎,当然,就算他想去套近乎,估计周承泽也不会给他机会,这一路上他可是瞧得真真的,别看这周承泽不曾刻意交代过什么,可这一路上这些汉子们,除了那个叫阎宽的外,其余人等,就没有一个敢随意往那姑娘跟前凑的。 就这么一路行来,这姑娘并不曾叫半句苦,反倒还一脸的兴致勃勃,那一股子喜悦劲儿,简直就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也不见多少疲态,足可见其功夫底子也不差,再则,能让周承泽这样的人物,一心一意的贴心照顾,说她是个没本事的,他都不信。 要不怎么说山明水秀出俊杰呢,郑先生抬头四处张望,觉得这上河村还真是个不错的地方,依山傍水,再扫了一眼身旁的两人,暗道了一声,也算人杰地灵吧! 都说文人清高,能让他们看上眼的,其实屈指可数,周承泽能让他看入眼,也不过是胜在他年纪轻轻,便有凭一已之力,坐上掌门之位,甚至还把这位置坐稳当了,让一帮成了老江湖注称的长老们,都奈何不得他,这也不得不说是本事。 但真要细研起来,这样的本事也算不得什么的,京城那样的地方,可谓是真正的人杰地灵,文人荟萃,能人辈出,在他看来,比现在的周承泽出众的多了去了,现在的周承泽能让他看进眼,也不过是胜在人年轻,未来还有无限可能罢了,但若是,能再加上国公府二公子的身份的话,那就大不一样了,有身份有地位,有能力有手段,未来的路只会走得更高,走得更远! 所以,他对周承泽,私心里还是有满多期待的。 “没错,这里便是上河村。”周承泽笑意盈盈的接了一句,随即便抬头四望,看着周围熟悉的环境,脚下熟悉的道路,路边的田地,他甚至都知道,那一块是谁家的,还有远远望见的村庄,错落有致的屋舍,临近中午,不少屋顶上都有轻烟冉冉升起。 阳光之下,轻烟无所遁形,一阵微风拂过,那些烟雾便都消散无形。 他们一行十来个人,个个都骑着高头大马,身后还跟着数辆马车,这样一行队伍,出现在上河村这样的地方,是极为招人眼的,几乎是他们才进村,就有村民发现了,一时驻足观望,距离隔得远,倒还没有人能一眼认出他们来,待慢慢走近了些,那些聚在一起观望的村民们,似乎有人认出他们来了。 “那骑马走在最前面的那个,瞧着眼熟,是不是小石头啊?”话语中很有些不确定,毕竟周承泽离开村里两年时间了,半大小子成长期间,变化也是挺大的。 要说周承泽在村里时,个头就比一般孩子高出一大截,如今两年不见,身形个头都有不小的变化,拔高了一大截不说,身形也壮实了不少,比起两年前的他,确实变化不小,惟一没怎么变的,便是他的脸型,再怎么变,那模样儿也是变到哪里去,最多从稚嫩转为成熟,而他现在这脸,仍是一片青涩,并不见多少成熟样,毕竟这也只是过去两年时间而已。 待越走越近,又有人指头香枝儿大声叫唤道:“那是香枝儿吧,准没看错,那就是香枝儿,这丫头小时候瞧着就漂亮得不像个乡下丫头,这两年不见,真是越长越好看了,差点没认出来。” 这话音一落,顿时引起一片半大孩子的欢呼声:“石头哥哥,香枝儿姐姐,你们回来了!” 这几乎是连蹦带跳着喊出来的,声音连成一片,颇有声势,远远的香枝儿与周承泽两人便都听见了,两人面上都是一喜,香枝儿更是扬手冲他们挥了挥,扬声道:“我们回来了!” 第六百一十章 激动 第六百一十章 激动 出门两年才回到村里来,看到朱氏,她不免都觉得亲切了几分,要说以前一大家子时,也是各有算计,倒是后来分了家,各过各的日子,彼此间还存了几分情份在,至少见了面还客客气气的,就算其中没几分真心,面上还是一团和气不是。 至少没到像人家那般撕破脸,见面就是瞅眉恨眼,也或是大打出手之类的,别看上河村就几百户人家,分了家闹成仇人的人家,却也不少呢,像他们陶家这样,早早分了家,之后还能有几分情份在,也有不少人在背后夸陶正洪,说他是个有远见的人呢。 “香枝儿,香枝儿,真是你回来了啊!”远远的,陶六平在几个孩子的指引下,小跑着过来,喘着气的喊了一声。 香枝儿一眼看过去,顿时喜上眉梢,蹦跳着迎着他跑了过去:“爹,是我回来了啦!”随即人就扑过去,抱住了陶六平的一只胳膊。 “真是你回来了啊,你这丫头,一出门就是两年,让我与你娘好一阵挂念。”陶六平一副要哭要笑的样子,看起来特别滑稽。 “我可不就回来了嘛,我也很想爹和娘的……”香枝儿深怕他真的哭起来,当着这么多人面,那也太有损他的形象了,忙出言安抚道。 而一旁的周承泽,也被村民们围观着,他也是村里的熟人,虽然身后跟着一队十来个外人,个个都是一身彪悍之气,但有熟人在场,却也没人发怵的,甚至有几个胆子颇大的半大小子,还靠近那些马匹,伸手去摸一摸呢。 一群人也是围在周承泽身边问东问西。 “你们这是打哪儿回来的,听说是去的青州城,那是什么样的地方,是不是特别热闹繁华,听说外面很大,是不是有钱人特别多……” “你们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吧,出了趟远门回来就是不一样了,看着都大变样,路上也累了吧,快回去歇歇,等得闲了,我们上你那儿去听听你讲外面的新鲜事……” 一群村民围着问东问西,也还算体贴人,他们没出过什么远门,很多人去过最远的地方也就是县城,少部份跑得远些的,去过府城,更远的地方,便少有人踏足了,毕竟都是寻常百姓,没事也不会到处乱跑不是。 难得有出远门归来的人,他们自然也想听听热闹,让人讲讲外面的所见所闻,大多数没出过远门的人,他们所知道的事情,也多数是从别人嘴里听来的,如此口口相传,倒也算是一些经验。 陶六平见到女儿归来,那情绪当真是激动坏了,这是家里最小的一个丫头,也是他最疼的一个丫头,一出门两年没曾见过,虽时有通信,可也没见到人,并不知是真好还是假好,如今总算是回来了,他一直揪着的心,总算能放下来了。 想家中闺女好几个,虽然一一嫁了出去,可逢年过节也都会回来看看,都能见得着,且他得闲的时候,想女儿们了,也会带点东西上门看看,好不好的也都能瞧得见,惟有这个七丫头,这出一趟门便是两年,愣是没见着人面,怎能让他放心的,每每夜半与王氏说起时,夫妻俩也都是唉声叹气,如今可算是把人给盼回来了。 “走,走,咱们赶紧回家去,你娘得了消息也要跟着出来的,我没让她跟来,你们回家来定是又累又饿,我让她在家里收拾些饭菜,咱们回去正好能吃。”陶六平一手拉了香枝儿,便抬脚就走。 “还有石头哥哥呢!”香枝儿停住身子,指了指被人群围着的周承泽。 陶六平也不上前,只大声吆喝一声:“小石头,跟我回家了!” “诶,六叔,我这就来!”周承泽忙应了一声,随即拱手冲一众围观人群道:“各位叔伯婶子们,小子这就家去了。”随即一揖首,便飞奔着,朝陶六平与香枝儿的方向跑去。 在他身后一干随从们,也不用他吩咐,一个个便牵着马缰,赶着马车,逐一跟在他们身后,留下一众人等,望着他们消失的方向,久久都没有散去,仍聚在一块儿说得热闹。 “你说你这丫头,咋就那么狠心呢,这一去两年都不回来,可把我和你娘想坏了。”陶六平扯着香枝儿的手,握得紧紧的不撒手。 “爹,我这不是回来了嘛。”香枝儿也颇感心虚,虽然时有通信,也编了理由说不回家的理由,要报仇之类的话,自然是一字不敢提,就怕他们也跟着担心。 “你这丫头,也还知道回来。”陶六平伸手想要打她,伸出的手却又收了回来,倒底没真舍得打。 第六百一十一章 承诺 第六百一十一章 承诺 待将一行随从人员都安置好了,香枝儿与周承泽,并同陶六平与王氏夫妻俩,一同围着一张小圆桌坐了下来,陶六平与王氏的眼神儿,不时的落在香枝儿身上,离家两年的闺女,这一回来,夫妻俩真是不错眼的盯着瞧。 “六叔、六婶,这事都怪我,当时带着香枝儿出门,便在外耽误了这么长时间,倒不是香枝儿不想回来,她也时常想家,只是因一些事耽搁了,所以到现在才归家来。”周承泽深怕王氏会责备香枝儿,连忙解释道。 “这不怪你,世事难料嘛,谁又知道,福生叔他还……”说到此处,陶六平也有些哽咽了,陶家兄弟几个,就数他与周福生的关系最好,那些年两家常来常往,他与周福生时常在一处坐着喝几杯小酒什么的,福生叔也时有教导他几句,差不多跟亲爷俩似的。 谁曾想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这一出门,人便就没了呢,他当时听到这消息时,也是难过了好久。 “孩子们才回来,是难得的喜事,就不要再提那些了,就是福生叔泉下看着孩子们如此这样子,也只有高兴的。”王氏忙打岔道,刚刚才擦干的泪,这要再提起来,便又是一场了。 “对对,孩子她娘说得对。”陶六平忙开口应声道。 “这两年,在外面也吃苦头了吧!”王氏将目光从香枝儿身上移开,落到了周承泽身上,这孩子的变化真是大,两年前出门的时候,看着还颇有些孩子气,可这两年时间过去,他如今这一身的气势,看着就觉得不简单,想必在外面也经历了不少,不然也不能有这么大的变化。 听到这一句,周承泽心中一阵酸涩感袭来,这两年有苦也有乐,最苦的时候,便是阿爷过逝那段时间,好在有香枝儿在他身边,陪着他熬过来了,后来的事,便也不算什么事了。 他从小也是吃王氏的奶长大,待她也如同母亲一般,当然王氏待他也是极好的,当他是自家儿子似的,家里姐妹们吃什么穿什么,也都少不了他的一份,两家的交情,从来就跟好得一家似的,如今归家来,王氏一句话,问得也是让他颇有感触。 “也没吃什么苦,香枝儿与我一起呢!”周承泽避重就轻,将话题扯到了香枝儿的身上。 王氏便又将目光落在香枝儿身上,上下打量着她,见她神色颇为不错,红朴朴的脸蛋,脸上带着欢喜的笑意,眉目舒朗,无半丝郁气加身,她一眼便能看出,这孩子在外面应该是过得不错的。 心里颇为安慰,也颇有些自得,她这几个孩子,就数香枝儿最不一样,这孩子聪慧,也坚强,她觉得这孩子就算处于任何环境之中,也能将日子过得不错,她也是最喜欢她身上的这一项优点,女人的日子本就不容易,活得自在,活得更好,那才是真正的益处,旁的,那都是虚的。 王氏打量香枝儿的目光,是欣慰的:“你这丫头啊,也是个性子野的。”她说着,却是伸出手,爱怜的抚了抚她的秀发,当滑如丝的长发,顺着她的指缝滑过,王氏打量她的神色,越发的温柔了几分。 “娘,你有话就说,干嘛这样看着我。”香枝儿还是更习惯,那个不高兴就冲她瞪眼的王氏,这会儿让她这样看着,只觉得心里一阵发毛。 没迎来想象的中暴风骤雨,反而是一脸温柔的让她不自在,只觉得这下面怕是还有事。 “女儿大了总要嫁人,你这样子,我也看不了几天了,还不让我多看见眼不成?”王氏看向她,语气颇为无奈。 香枝儿顿时嘟了嘴:“我才回来,你怎么就提嫁人啊!”暗暗扫了一眼周承泽,还当着对方的面,这多不好意思呢。 “咱们村里的姑娘,十五岁就嫁人,也就只有嫁不出去的姑娘,才会一直留在家里,你想想你都多大了,也不怕村里那些闲言碎语把你给淹了。”王氏瞪她一眼。 “咳咳,虽然是到时候了,可今儿孩子不是才回来嘛,咱们再缓缓!”陶六平立马帮腔道。 “我这不是早点说,让他们也早有准备嘛,总不能啥都不讲一句,就直接准备喜事来了。”王氏扫一眼陶六平,随即便又转头看了看周承泽与香枝儿两人,问道:“也或是你们两人,有什么不同的意见?” 周承泽与香枝儿对视了一眼,顿时都摇了摇头,表示他们没意见,这能有什么意见,他们各自的心意,那也是明明白白的。 倒是香枝儿微厥了下嘴,只是觉得回来就提这事,有些太突然了,还以为会慢慢来呢,当然,急一点其实也没什么,他们后面还有别的行程,倒也确实该提上日程的。 第六百一十二章 传授 第六百一十二章 传授 听到他这话,王氏的脸色,这才满意了些,周承泽也是她从小看到大的孩子,什么性情也是清楚的,只不过这一次出门两年归来,看着与以往却是有些不一样了,女儿倒底是亲生的,且女儿家本就比男儿活得不易,心自然更偏向香枝儿多一些。 周承泽自然也是没话可说,以前他算是半个儿子,而如今他便是这家里的女婿,待遇自然是不一样的,这些方面,他看得很清楚。 “既然如此,那我也没什么可叮嘱你的了,你们爷俩一起说说话吧,这也两年没见,想是有许多话要说的。”王氏说着,却是伸手拉了香枝儿,带着她一起离开了。 留下陶六平与周承泽两人,盯着她们离开的背影瞧了半响,回过神来,陶六平便觉得脑子卡了壳,他们爷俩有什么好说的啊,两个大男人,又不像他们母女俩有私房话可说…… 倒是周承泽,却是趁着这个机会,要在陶六平面前多刷刷好感,说起来,原本他们间的关系也是极亲近的,陶六平以往也是拿他当儿子看待,不过两年不见,倒也确实有些生份了,主要是现在的周承泽跟以前大不一样,让陶六平有些发憷,他是个没什么见识的人,日常见得最多的,也不过是城的几个有钱人家的员外,也就摆点虚架子,他倒也应付得来,不过如今的周承泽,那气势却是由内而外的散发出来,让人一见便觉得,绝不是他们这些乡下地方能走出去的人物。 “六叔,我们不在家时,家里一向可好!”周承泽露出一脸讨好的笑来,凑近陶六平套近乎。 “家里啊,都好着呢,几个丫头也时常回来瞧瞧我们,还有外孙、外孙女,也都常回来,他们一回来啊,家里就乐呵着呢,可是人一走,就又冷清了,唉,这就是生闺女的不好!”陶六平抱怨了一句。 说到这个,周承泽也没法了,闺女嫁了人,自然便有自己的日子过,不可能天天待娘家里,这也是几个姐姐嫁的人家都还算不错,不然,那些规矩严些的,娘家都不让回,那就更糟糕了。 “我听说几位伯父家里,都想给过继孩子?”没儿子的人家,解决的方法便是过继,周承泽见他那话说得有几分凄凉,不由开口说了一句。 “可不是嘛,我大嫂子二嫂子,甚至五嫂子,估计都有点那个意思吧,平常也都找孩子娘絮叨这个,我二哥也找我说过几次,不过,这事儿吧,倒底不是亲生的,而且你也知道,你六婶那人,也不是个好说话的,这事便就这么着,也没个定论。”陶六平说起这事来,脸上也有些愁色。 周承泽不由问道:“那你是个什么意思呢?”陶六平是什么性情,他也是深知,不过倒底也要问问清楚,他究竟是个什么意思,若要从中插手,那也得顺了两老的意不是。 “我的意思?我没什么意思啊,就看孩子娘是啥意思了,我这辈子是没儿子,可闺女我也一样疼,别人家的儿子,倒底也是不咱们自己生的,养着也觉得隔了一层,我就觉得吧,以前咱们也是穷日子过下来的,那时候饭都吃不饱呢,如今想想,虽然日子好过,不缺钱了,可倒底是给别人养儿子,想想都觉得亏得慌,且一个村里住着,养大了也未见得亲!”这才是他最在意的地方,若是辛苦养大的孩子,最终还是认自个的亲爹娘,那养来有什么用,不白养活了嘛! 这也确实是个事儿,不过也不是不能解决,周承泽出主意道:“你若是担心这个,不若在外面抱个没人要的孩子回来,也不会有人知其根底,倒不会担心养大了不亲,再说了,还有咱们看着呢,真要不孝顺,咱们能不理会?” “你说得也有道理,不过这事吧,还是要看孩子娘的意思,你知道的,这个家里的事,还是这样的大事,我一向也是做不了主的。”陶六平十分坦然的说道。 陶家的事情,周承泽心知肚明,不过没料到他把话说得这么坦然,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不由想着,这个家里,也亏得有王氏在,不然,还不定成什么样子呢。 “我明白了,到时候我再与六婶婶说一说,看看她是什么意思,香枝儿出嫁了,我也总得为什么两老打算好的,若是实在不想收养的话,到时候又觉得日子过得清冷,倒不妨与咱们住一块的好,待咱们有了孩子,咱们两又年轻,也不知怎么带孩子,可不还得你与六婶婶多指点嘛!”周承泽说到孩子这事儿,脸不由有些红,这都还没成亲,他倒先说到孩子上头了,且还是当着陶六平的面。 也亏得陶六平这个性子如此,不与他计较的。 第六百一十三章 寻问 第六百一十三章 寻问 王氏拉了香枝儿回屋里说私房话,女儿出门两年,虽时有书信来往,可他们在外面的事情,也并不清楚多少,王氏少不得要过问几句。 “跟你们一起回来的那些人,是怎么回事?”王氏很是直接的问道。 从香枝儿他们一回来,便忙得没有空闲,匆匆吃过一顿饭,又安顿那些人,连几辆马车上的东西,都还没顾得上收拾,她便急急的拉着香枝儿问话了。 她虽然只是一介村妇,可必须也有些见识,活了几十年的人,一双眼睛还是看得分明,瞧着带回来的那些人,十分尊重香枝儿与周承泽,看样子,很似下人随从之流,这让她大为诧异。 她知道这两孩子都是有些本事的,可一下子带回来这么多人,也是让她颇为意外,少不得要多问几句,怎么着也要了解清楚,他们在外面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说他们啊!”香枝儿自然也没有隐瞒的必要,长话短说,简单的介绍了一下他们的身份,再说了一下,周承泽如今是一派掌门这样的身份。 王氏虽然颇有见识,可她倒底是个没怎么出过门的妇人,对江湖帮派之类的,了解得不多,可以说半点都不清楚,所谓的帮派是干什么的,不由拉着香枝儿细问了一番。 “具体做什么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就是知道日月剑派的名门,有不少的生意铺子,还有水运一途也有插一手,总归生意做得不小,不过养的人也不少,这么算下来,钱也是挺赚,但也算不得多富足,且这些东西,也不能算是那一个人的,而是全派上下,大家都有份的……”香枝半遮半掩的说了一下,她怕将真实情形说出来,会把王氏给吓着。 再怎么有见识的妇人,听着那些打打杀杀,动不动就死人之类的事情,估计也会心惊肉跳吧,就是她这样活了两辈子的,又在江湖中闯荡了两年的人,都仍觉得不太适应。 王氏一听,放心了一大半,知道是经营铺子,想着那么远的地方,人情世故定然与他们上河村这里大为不同,做生意估计也是要讲究个人多势众,这生意才会更好做,想了想,觉得这也算是门营生,不必为以后生计发愁,倒也没怎么在意了,至于生意做得大,赚多少钱什么的,她反倒并不太在意,只要他们这小日子过得下去,那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但王氏也想到了一个问题,不由立马出声问道:“小石头在那边做了掌门,那你们以后岂不是就要长住在那边了?”天高地远,出一趟门多不容易,这要真跑那么远的地儿去,心里便有些不太乐意了。 “这事儿啊,还没个定论呢!”香枝儿原本还有些喜气的脸上,顿时怏怏不乐起来。 王氏眉头一挑,转头就问道:“还有什么事,一并儿说了吧,省得听你一惊一乍。”话是这么说着,可眉头就差没打成结了,她只觉得香枝儿他们出门一趟,事儿竟是一出接一出的,让人目不暇接,甚至有些招架不住。 “那掌门不掌门的,其实石头哥哥,对此也没太放在心上,不过是被迫着一步步走到现在这地步,若是你们不乐意,咱们倒也可以辞了去,想做掌门的人多了去了,倒也方便!”香枝儿想了想,抿着嘴笑着道了一句。 她这话说得倒是痛快,王氏听了,反倒不那么乐意了:“听你先前那话,这掌门之位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得来时也是费了一番功夫的,如今坐得稳当了,又辞了去,那不是白费功夫嘛,这青州城远是远了一点,不过男人嘛,还是得有点事业不是,先这么着吧,你还有什么事没交代的,赶紧给我一次说清楚,我这胆子不大,别一惊一乍的,专来吓我。” 香枝儿听着她这前后不一的话,不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随即想到正事,又正了正神色,才开口说道:“跟着咱们一起回来的人中,有一位是个读书人,那位郑先生……”她缓缓的将周承泽的身世之事,与王氏说道了一遍。 这也是个大事,早晚得说清楚明白了,也甚得做爹娘的,还不知道要把闺女嫁到谁家去不是,不过这事也还没个定论,倒也不好过于张扬,自家人知道一下倒没什么。 王氏听着,却是惊讶的大张着嘴,好半天都没能合上,这事儿也确实让人措手不及,也让她觉得太过玄乎,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居然有可能是出自护国公府,那样的定尖富贵人家,她简直有些不敢想象,想她曾经也就是个大户人家家中的丫环,就凭做丫环的这点见识,已是让她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的了,而国公府那样的存在,简直想都不敢想。 她半响她都还处于惊诧得不能自己中,这事儿,这事儿……她做梦都不曾想过的啊! 第六百一十四章 姐妹 第六百一十四章 姐妹 周承泽与陶六平夫妻俩商量了一下婚事的事宜,这亲事也是两年前,由周福生出面定下的,如今两年时间过去,其实早就该成亲了,两人一直在外没有回来,亲事也是一拖再拖,如今他们回来,却是不能再拖下去了,对亲事彼此都没有什么意见,成亲之事,便提上了日程。 周家的那屋子,这两年没有住人,但陶六平时常过去看管着,屋子当初也是建得十分结实,与两年前并没有什么损坏,不过常久不住人,也需要清理打扫,再则要成亲,也需要将屋子重新布置一番,依周承泽的意思,倒是想将屋子重新粉一粉,看上去也新色一点,尤其是成亲这样的大事,更应该处处都光鲜一点。 不过,成亲的时间紧,重新粉一遍怕是有些来不及,再则,他们成亲后便要去京城,到时候回不回村里来还是一回事,如今也只是暂时住几天而已,不必费那个事。 倒是陶六平接了一句:“要早知道你们要回来,我就早些准备着,将屋子也给重新修缮一番,现成的人手,也不费什么事,现在时间紧,却是来不及了。”说这话时还颇遗憾的样子,他如今在建宅子这事上,很有些名气了,周边有人要建屋子,多数人都会来找他,他这生意也是做得风声水起,在周边一带也是颇有名气。 而周承泽听到这话时,也是连连赔罪,说什么年轻不懂事之类的,不如长辈这般想得周道云云,倒是香枝儿听到这话时,吐了吐舌头,她是故意没有写信回来告诉他们的,原本是想给个惊喜,惊喜倒也确实是有。 几乎是与陶六平夫妻俩商定好成亲事宜,周承泽立马就让人去请了媒婆来,虽然双方都没有意见,不过该走的一应程序,却是一样也不能少,婚期赶得急,该有的礼节,也要一件接一件的赶紧进行。 还有成亲该有的一应聘礼,周承泽虽然也早有准备,不过缺的东西还是不少,一些东西也是需要现成添置,周承泽便也就不得闲了,带着手下一干人等,开始各处采买。 好在他们人手足,又有郑先生时不时的提点意见,帮着出出主意什么的,一应事儿倒是办得挺顺利,也不需要陶六平夫妻俩帮着他操心,陶家夫妇也就一心置办嫁妆便成。 香枝儿回家的第二日,陶家的几个姐妹得了消息,便陆续的赶了回来,除了在府城的香芹儿,以及去了京城的香朵儿外,其余几个姐妹们,俱都归家来。 年纪最长的香花儿,仍是一副大姐的派头,带了孩子,还带了不少礼品之物,连带着身边侍候的下人,几乎是一进村里,就引来一群人的围观,一个个热络的上前打招呼,香花儿这人也随和,不管是谁,都是笑脸相迎,见到小孩老人时,还会抓一把糖果散给他们,倒是惹得一群小孩子们跟在他们身后跑。 其余几个姐妹的情形,也都差不多,虽然比不上香花儿家的富贵,家境却也都不差,每次回娘家也都不会空手,均是大包小包的带着礼品回娘家。 每每她们姐妹几个一回来,便一准儿会招来羡慕眼红的目光,要说村里嫁出去的姑娘,那可多了去了,也有人嫁得颇好的,要么就是回娘家的次数少,要么就是带回来的礼并不厚重,总归来说,少有人像陶家几个姑娘似的,回回大包小包的往娘家搬,也不怕把婆家给搬空了,多数人存这种心思,不过人家仍是次次不空手,也没见人婆家说闲话的。 陶家几个姑娘一回来,整个陶家大院里,都充满了欢声笑语,小孩子们聚一起嘻嘻哈哈,姐妹们几个在一块儿,也是各自有说不完的话。 “香枝儿,你可算回来了,你都不知道,每次我一回来,阿爹都要念叨几回,说你不在家,日子过得都没趣味!”香花儿笑盈盈的说着,不时看一眼陶六平,只见他一脸乐呵呵的样子,往常她们回来,他也高兴,可完全不像今日这般,笑得眼睛都快眯起来了。 香枝儿听闻,不由向陶六平的方向看去,陶六平自然听到这话了,顿时摆了摆手,笑道:“别听你大姐乱说,她啊是越长大越小心眼,总觉得我只疼你不疼她一般,都是我闺女,我哪一个不疼了?” “是是是,你老人家都疼我们,这话却是不假,这满村子里,再找不出一个疼女儿们如阿爹这般的了。”香花儿立马笑逐颜开的接话道。 “你这丫头,一回来就埋汰你爹,真是越活越不像样子了。”王氏笑着斥了一句,眉眼间也是尽带笑意。 “那有,看娘说得,不过是凑个趣罢了,香枝儿回来,我也高兴不是。”香花儿脸上的笑意,从进门来就不曾退下过。 “大姐,许久没见你,你与姐夫都好吧!”香枝儿凑了过去,小时候父母都忙,差不多都是香花儿在照顾她们几个小的,香枝儿与这个大姐的关系也是极为融洽,就算她成亲之后,也是有来有往,颇为亲密。 “好着呢,别操心我们,你操心好你自己就成了。”香花儿抚了一下她的头,笑眯眯的看着她。 第六百一十五章 前一天 第六百一十五章 前一天 姐妹几个在家里待了几日,便就又各自归家,陶六平夫妻俩这次倒没有更多的精力关注其他,他们一腔心思,全都在为香枝儿准备嫁妆一事上了,可以说从香枝儿定亲之后,王氏就开始陆陆续续的准备起来了,因着周家就在村里,离得近,大件的家具什么的,准备得十分齐全,且王氏还特意让陶六平去周家量了下尺寸,比着他们家那格局,量身打造的呢,倒也不费什么功夫,这份心意却是更足。 大面儿上的早就准备起来了,如今需要准备的,也不过一些衣物被褥之类的,当然还有一些零零碎碎之物,喜饼、喜糖、喜服……等等需得近日着手准备。 虽说都是村里乡野人家,出不需要置办出多大场面来,就算如此,也够陶六平夫妻俩好生忙活的了。 当然,这些忙碌也忙得极喜庆,夫妻俩有商有量,也是忙得乐呵,这最后一个姑娘出嫁了,他们这人生大事便又算交代了一件,两人是忙碌的同时,心里也觉得轻松。 陶家夫妇急着嫁女儿,周承泽也急着娶媳妇,两方默契十足之下,这婚事是如火如涂的准备起来,一桩一桩,一件一件的准备着,过礼的过礼,下聘的下聘,一应程序,一丝不落的往下走了起来。 周承泽与陶六平夫妻俩,近大半个月的时间里,除了忙碌婚事外,再无别的事,所有的精力,全都落在这一件事上头,可谓是准备十足。 他们这动静自然也不小,村里人家也都早就得了消息,虽说他们俩定亲这事,并没有在外大肆宣扬,不过该知道的也都知道,如今两人回来,便摆酒成亲,也不算什么稀罕事,按理早就该成亲了,拖到现在也算是有些晚,倒也不耽误什么事,一些与陶家略有些交情的人家,也都绘绘上门来帮忙。 要说香枝儿在村里,那也算是个人物了,尤其是在许婆婆,这个村里惟一的大夫去逝之后,香枝儿接了她的衣钵,在村里继续行医,治好了好一些人,都是乡里乡亲,虽然她也没太当回事,不过大家也都记她的情,怎么着生病这样的事,也算是个大事,一个不好小命都能没了,多数人对大夫还是极尊重的,香枝儿这个大夫,在村里也颇有些声望。 因着她成亲这大喜之事,不少人家都上门送了些礼来,不算什么贵重之物,都是平常百姓家常走动时的随手之礼,也就是表个心意,也算是个祝福,王氏也是个利索人,就算平常并无什么来往的人家,她这会儿也是痛快的将礼给收下了,在她看来,今儿收下,他日再还,也是一样的。 只是让王氏没想到的是,陆陆续续的,竟是大半个村子里的人家,都有给送礼上门来,虽然都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却也是让她收礼收到手软,而招呼这此一个个上门来的人时,也是颇费精神,当然,香枝儿在村里受欢迎的程度,也是让她大吃一惊。 以往还没看出来呢,自家的小闺女,竟是这么招人喜欢的,需知这些上门送礼来的人家,可都不是他们夫妻俩的人情,人家实打实是冲着香枝儿来的,对此,王氏是十分心喜的,就算招呼人招呼得颇为累人,但脸上的笑容却也是掩不住,不为其他,只为香枝儿只是一个姑娘家而已,却让村里这么多人家,都给她做脸面,在成亲这样的大喜日子里,给她送祝福,村里可没有别家的姑娘有这体面。 “真是多谢大家来捧场了,这还真是,咱们香枝儿的福气啊!”王氏一脸温婉笑容。 “香枝儿是个好孩子,咱们都喜欢呢,那年我那老毛病,可不就多亏了这孩子嘛,这都几年过去也没再犯过,我可不得好好谢谢她!”一老太太满脸乐呵呵的说着,瞧着精神很是健旺。 听人这般捧着香枝儿,王氏自觉得也颇有面子,心里乐呵呵的应承着:“都是乡邻乡亲的,她不顾着咱们自己人,还顾着谁去,这本就是应该的,倒不必说什么谢不谢的。” “哟,那不是陶富贵嘛,怎么也来了啊!”一群妇人们聚在一起,就少不了叽叽喳喳,远远瞧着有人来,不由就一个个盯着了。 “瞧你们这话说得,你们能来,我怎么就不能来了,那年我家那小孙子磕破了头,可不是亏得香枝儿给救回一条命嘛,虽然你们都瞧不起我陶富贵,可我也不是个没良心不是,香枝儿大喜之日,自也不能少了我这一份礼不是!”陶富贵说着,便挥了挥手,身后跟着儿子孙子,一人手里抱着个红布扎着的箱子,一人手里捧着好几匹红布扎起的布料,两人上前,将东西递到王氏的面前。 第六百一十六章 待客 第六百一十六章 待客 “怎么老七夫妻俩还没到呢?”此刻的陶家大院里,早已是聚了不少来贺的客人,闹闹轰轰,喜庆非凡,陶一平身处于人群之中,不时的抬头向门口张望一眼。 他是陶六平的兄弟,此刻也正帮着一起招呼客人,忙碌之余自然也会留意一下哪些客人到了,哪些客人还不曾到。 陶六理听到他这话,笑了笑并不怎么在意,开口道:“路途远,只怕是在路上耽搁了吧!”这个最小的兄弟,也是家中最出息的,早年就考上了秀才功名,只是一直没再进一步,他们一家都住在县城里,平常也少有回村里的时候,几乎也就是逢年过节的时候见一见,平时并不怎么来往,感情也是日渐稀松。 不过谁家娶媳,谁家嫁女,也都会去知会一声,大多时候也都会回来一趟,多数是住上一晚,便就告辞,兄弟间不常见面,对方又是读书人的身份,彼此间早就说不到一块儿去,久而久之的,也就没什么话好说的了,且郑氏又是个不太瞧得起人的,以城里人自居,对乡下一干亲戚都不怎么看得上眼。 家里养的孩子,也是高傲的性子,与这几兄弟的孩子们,那更玩不到一块儿了,虽然都是亲兄弟,其实也就只淡得剩下那点血脉情份在。 “路是有些远,若是早些出发,那也早该到了!”陶一平嘀咕了一声,他是家中最的老大,也是一众兄弟中,对兄弟感情看得最重的一个。 “他们只要有心,来早来晚也都是一样的,现在时辰尚早,离开席也还有一阵呢,不着急。”陶六平并不太在乎这个,仍旧一脸乐呵呵的模样,香枝儿的大喜日子,没什么事能影响到他的心情。 “说得也是。”陶一平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眼神便又往门口看去,仍是不见动静,也就暂时歇了心思。 要说陶七平中了秀才,当年的陶家,那也是风光过一阵的,不过随着他多年来止步不前,而且人也远在县城,平常难得一见,渐渐的村里也就只记得还有这么一个人。 反倒是周承泽这个少年秀才,风头盖过以往那些秀才许多,且周承泽这人为人还算随和,与村里的孩子们也时常一块儿玩,并无一般读书人的清高,比起以往的那些秀才,他更接地气,也更讨人喜欢些。 “哟,七平回来了啊,快快屋里坐!”来的客人多是村里人,陶七平他们还是认识的,见到人远到而来,自然热情招呼。 陶七平不冷不热的应了一声,他身后跟着郑氏,并同两个儿子一起,郑氏的脸色也是淡淡的,那两个儿子也早已是长大成人,身着长衫,脸上带出些清高之态,看周边的一众村民,颇有些高高在上之感,这两个,也是读书人。 “七弟回来了啊,进屋里坐!”陶六平忙上前招呼一声,又唤了王氏过来。 “六哥,六嫂!”陶七平拱手见了礼,郑氏也跟着一并行了礼。 “一直没见到你们人影,我还担心来着,怕你们路上出什么事,回来就好了!”陶一平乐呵着上前说道。 “劳大哥担心了,路上都安稳着呢!”陶七平拱了下手,径直走到堂屋里,寻了个位置坐下来,随后便问起来:“听说香枝儿那个女婿,也是个读书人,如今还有秀才功名在身?” 香枝儿定亲这事儿,并没有四处张扬,在村里这几家兄弟倒是都知情,陶七平并不太关心村里的事儿,便也就不得而知了,不过请他回来吃喜酒时,少不得会过问几句,一来二往的,便也知道些。 “确实是有秀才功名,这两年却是有些荒废了学业,也不知他们以后是个什么打算,我也没问。”陶六平对读书的事不感兴趣,也就没过问过周承泽是不是继续读书考功名,他几乎是在陶七平这会儿问起时,才突然想起这事来。 其实对他这样的人来说,考不考什么功名的,并不那么重要,能吃饱喝足家有余粮,这日子便能过下去了,且在他看来,香枝儿与周承泽也不是那种连饭都吃不上的人,所以完全没操心这俩。 周承泽是什么身份,陶七平也略有耳闻,如今听到陶六平这话,差点就没直接骂他无知了,在读书人看来,功名便是立身之本,是何等的重要,但这做长辈的,竟是过问都不曾过问过一声,这也…… 第六百一十七章 叮嘱 第六百一十七章 叮嘱 对于陶七平一家子,王氏夫妻俩也就当一般客人招呼着便是,也没多作理会,在他们看来,对方虽然是读书人,有功名在身,但他们家也没什么地方要求着人家的,用不着伏低做小的去巴结讨好,从多少年前开始,便已是各过各的日子了,不过是维持着面上情罢了,仍旧忙活自己的。 因着村里大半人家都来吃喜酒,这喜宴自然也要多开几桌,好在准备得足,王氏在操持这些事情上,也是一把手,陶六平聊了帮着招呼一下客人外,其余的也搭不上什么手,全听王氏安排活儿,也是忙前忙后。 到了晚间,宴席一开,桌子摆得满满当当,从屋里到院里再到院门外,一溜儿的排出去,足足摆上了几十桌,那场面,也是少见的热闹。 桌上的菜色也更是亮眼,整只的鸡、鸭、鹅、鱼,还有大碗的蒸肉、红烧肉、猪头肉……细数桌上十二个菜,就有十个全是肉的,这般直盛的酒席,还真是头一遭,吃了一众人等肚儿溜圆,满嘴流油,直呼过年都没吃得这么好的。 要说一般人家摆酒席,贫寒些的,多是素菜为主,荤菜也就弄两个意思意思,甚至有的桌上的菜根本就不够吃,混个半饱儿的,也有富裕些的,荤素各半,份量都足足的,这也算是上等的酒席了,像陶家这等席面,还真是平生仅见的。 不过陶家如今的日子好过得很,又是最后一个女儿出嫁,能摆出这样的场面来,倒也没什么吃惊的,所以众人虽然觉得大开眼界,却也没有多少意外,也有人觉得,这是没有儿子之故,家里的钱财再多,以后留给谁去,还不如趁着现在,可着劲的花。 林林总总的,也是各有心思。 陶六平夫妻俩做为主人家,招呼客人,给敬敬酒什么的,忙得脚不沾地,陶家的几个兄弟,却是坐了一桌,吃吃喝喝的说着话,对于陶六平的家底,几兄弟说不羡慕,那也是不可能的,兄弟几个难得平心静气坐一起,自然话也不少。 香枝儿做为待嫁的新娘子,待在屋里不必出来,几个姐妹们都在屋里陪着她说话,这也是她出嫁前,在娘家待的最后一晚,几个姐妹们聚一块儿,该添箱的添箱,该说话的说话。 话说以前每个姐姐出嫁时,香枝儿都有给他们打个金牌子,不多大一块,却也足够压手,也是足足的一块金子,换成银子也不少钱,如今到她成亲了,姐妹几个也都不差钱,一人便也回送了她一块,香枝儿瞧着一溜儿好几个金牌子,不由自主的抿嘴便笑。 姐妹几个见她发笑,自个便也都忍不住的笑,香枝儿更是伸手指着她道:“我出嫁那会儿,你年纪也不大,小小年纪也不知心里是怎么想的,竟能想出这法儿来,当时我还在想,这东西若是打成个首饰戴在身上,岂不是更实在些,能有这么一件拿得出手的首饰,那也是脸面,偏偏打成这么一块圆牌子,都不好拿出来显摆,后来,还是你姐夫说,这金牌子携带着方便,有什么急用时,怎么着都能拿来出手,倒是比首饰什么的更好花用……” 香枝儿笑了声,接话道:“以前年纪小,也没想那么多,再则手里也没几个钱,若是打成首饰,那还不得现多花一笔嘛,首饰讲究精巧,那是要费功夫,当然也是更费钱的,这般一块金牌子,沉甸甸的压手,我这是图便宜,也是为了省钱,才这么直接了些嘛!” 她这话一出,几个姐妹们顿时哈哈的笑起来:“你这丫头,就没见过比你更会算计的了。” 几个姐妹都是成了家,略有些资产的人,对最小的一个妹妹,自也不是小气的,除了回赠她一块金牌外,也各有别的东西添箱。 香花儿很是直接的对她道:“你们成亲后便要去京城,这天高地远的,也不知去了是什么情形,且这一路花用估计也不少,别的东西我也不给你了,东西多了,你带着也不方便,只这银票却是不能少,近日你姐夫的生意,是越做越好,咱们这日子也是不用愁,这些你就拿着吧!” 她这说着,便将一张银票塞到了香枝儿的手里。 香枝儿垂头一看,乖乖,大姐果然是发达了,一出手便是一千两,要不怎么说商人有钱呢,当然,这也需要头脑来经营,看来这大姐夫也是很有一手的。 说实话,香枝儿是不缺钱的,她自个名下也有铺子有生意,更别提,他们还有一个宝藏呢,但这却是香花儿的一片心意,不容她拒绝。 “那我就不客气了,多谢大姐。”香枝儿笑盈盈的收下了,很是痛快。 看得香花儿也笑:“我就最喜欢你这痛快劲。” 香草儿却是拿了地契给她:“前些日子家里买了些地,我就想着,这过日子嘛,总不能光指望着铺子里的生意,手里有些余钱,便都陆陆续续的全都买了地了,就算以后不指着铺子的生意,咱们这日子也能过得下去,你成亲,我手里也没别的什么东西,就取了五十亩地出来,算给你添箱了,比不得大姐夫是生意人,你别嫌弃少就好。” 随手就是五十亩,她三姐这是成了地主了啊,香枝儿眨巴下眼,笑道:“瞧三姐说的,什么嫌弃,这可是一百亩地啊,我还能嫌弃了去?那我得成什么样了,多谢三姐,这地好啊,以后我跟石头哥哥,一准儿饿不着肚子,我就说嘛,三姐是个多么有成算的人。” “你这丫头,就一张嘴最能说。”香草儿笑看着她。 香苗儿、香茉儿两个,也都是给的银票,香苗儿一手刺绣的手艺,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比王氏的绣得还好,那绣品的价格,也是叫价极高,手里自然也不差钱,而香茉儿早年在外面跑了许多年,又是个精打细算的,手里的钱自然是越攒越多,也是小富婆一个,出手一点不小气。 香枝儿欢欢喜喜的将姐姐们送的东西,很是郑重的收进了贴身的一个荷包里,随后再冲她们几个道:“那就多谢几位姐姐了,小妹却之不恭!” “你这丫头,就最会耍宝了。”姐妹几个顿时又笑了起来。 “说起来,也就你这丫头最好运道,还能去京城里转里一圈,可真长见识!”香花儿笑看着她叹道,他们姐妹几个,也就香枝儿一个跑的地方最多,也跑得最远,连京城天子脚下这样的地方,也都能去走一遭。 “京城算什么啊,几位姐姐得闲了,也可以去走一圈,不过就是出行有些不便,路上也不太好走,着实不方便了些。”家里不缺银子,还不是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不过成了家的人,拖家带口的,要出趟门也确实不方便了。 “那有你说得这么轻松的,你们现在这样,倒也还能逍遥几天,等有了孩子,那才叫有得磨呢!”香花儿一副过来人的样子。 她这话一出,顿时么到几个妹妹的支持,如今她们也都有了自己的孩子,这过日子嘛,自然少不得孩子,可养孩子那也是个挺费心的事,只有为人父母,才方知养一个孩子的不易。 对于这一点,香茉儿深有体会,说到孩子这话题上,她不免就有些愁容。 香枝儿很是心细,一眼便发现了,不由开口问道:“六姐怎么了,容哥儿又身子不适了吗?”她出门两年后归来,香茉儿也做了母亲,不到一月的孩子,身子却有些弱,三天两头的就要病一场,精心调养好了,要不了几天,便又病了,如此折腾着,身子也是越发显得瘦弱。 头几天香枝儿也帮着看过,这是先天不足之症,也就是从胎里带来的,这也没法根治,不过是慢慢调养吧,待年纪大些,身子骨强健点,兴许也就好了,不过现在实在太小,受点风都能折腾好一阵了。 “我出门时他有些咳嗽,他身子骨不成,这边又忙乱,就让奶娘在家照看着,没带他过来添乱,这孩子身子骨不好,也真是愁人,过几天我再带过来,让你再瞧瞧。”香茉儿叹气道,对于香枝儿的医术,她还是很信任的。 香枝儿听着,忙应道:“不拘什么时候带过来都成。” “小孩子可不都这样嘛,三病五灾的,大些也就好了,香茉儿你也不要太着急,平常多上心些,好生调养着,慢慢也就好了。”香花儿开口道。 姐妹间时常来往,各家的情形也都是心中有数,容哥儿那身子骨,大概也是受他父亲的影响,那吴子默就不是个健朗的,虽然人长得一表人才,斯斯文文,待人温和又知礼,可这身子骨却是差了些,也连累得孩子,一生下来身子骨就不好。 这事儿已是这样,倒也不好说什么,总归容哥儿那孩子,也就这么慢慢养着吧,总归家里也不缺钱,凭香茉儿的一手本事,多精贵的药材都能吃得起,倒也不用姐妹们帮着她发愁的。 “大姐说得是,瞧我,这大喜日子的,偏说这些,虽说养孩子发愁,不过有了容哥儿这孩子在,我们夫妻俩心里,也很是知足的。”香茉儿心里是真知足,先前因为吴子默那身子骨不好,好些人都说人家可能影响子嗣什么的,可孩子不是照样生出来了嘛,只是身子弱点而已,待好生养着,孩子长大了身子骨自然也就好了,她想得还是颇乐观的。 想之前,她一颗心都是野的,总想着能见识外面的天空,想自己若是整天在家相夫教子,难免会觉得憋屈,可有了孩子之后,她这想法也是大为改变,有了孩子,她只觉得自己的人生,已是十分原满了。 第六百一十八章 热闹 第六百一十八章 热闹 第二日一早,准备齐全的嫁妆,便一抬抬的从院门里摆到了院门外,几乎是整个村里的人,都跑来看热闹了,王氏又是个大方人,瓜子糖果,大把大把的散出去,让他们吃着闲磕牙,得了人东西,也少不得要多说几声恭喜话儿。 一群小孩子们更是欢喜,跟过年似的,上窜下跳着看热闹不说,还能得些吃食来,可把他们给乐呵坏了。 而围着陶家大院的人群,里里外外推嚷着,全都在那里一个劲的数着数,陶六平家嫁姑娘,那都是厚厚的陪嫁,从第一个闺女起,个个的嫁妆都极为丰厚,这也是陶家姑娘极抢手的原因之一,谁家不希望儿媳妇能多些陪嫁,以后惠及子孙呢! “十五、十六、十七……唉,别打茬啊,看我就数错了!” “你那术数是谁教的,这点东西都数不齐正,还赖我!” 那人一听,顿时睁圆了眼,伸手指着一抬抬陪嫁道:“你睁大眼好生瞧瞧,这叫这点东西吗?这一抬一抬的都快数不清了,还叫这点,你要有本事,也拿出这点来瞧瞧!” 这话一出,顿时说得对方哑口无言,这满村上下,也就陶六平家才能拿出这一份嫁妆来了,换谁也不能的,毕竟就算有些家底,能置办出这一模一样的嫁妆,可也不能全陪送给姑娘了,若全给了姑娘,儿子、孙子还能有什么? “瞧瞧这家具,打得真不错,听说前两年就开始准备起来了,准备了这么久,也难怪东西这么好,啧啧,也就王氏能有这手笔了。”几个妇人爱不释手的,摸了摸那些绑着红绸布的家具,惊叹连连。 “我出嫁那会儿,我爹也给打了床、柜子之类的,可那木料,瞧着愣是没有这个好!” “你懂什么,人家王氏大户人家出来的,最是讲究,据说这些家具的木料,那都是特意寻来的好料,可不是山上随便砍来的那些,也怪不得这家具打得这样好看的。” 一群没见过多少大场面的村民们,围观着一抬抬的嫁妆,不时发出惊叹之声来,这样丰厚的嫁妆,当真是头一次见的。 人群中的何氏,看着那一抬抬的嫁妆,眼中又是妒忌,又是不甘,同样是兄弟,自家的日子过得紧巴巴,陶六平家的日子却是蒸蒸日上,越过越好,她以前是琢磨着把儿子过继出去,可人家看不上,如今她又想把孙子过继出去,人家也不搭腔,这就让人着恼了。 旁边一妇人,看着何氏不由抿嘴笑道:“瞧瞧,你这弟媳妇,可真是大手笔得很,莫不是把家底都陪送出去了吧,啧啧,做他们家的女婿,可真是占便宜!” “人家的东西,想陪送多少出去不都自己说了算,就算把家底掏空,又关咱们什么事的。”何氏是盼着他们真把家底掏空了,以后过苦哈哈的日子,也让她瞧瞧笑话。 私心里又觉得应该没有掏空,最好也别掏空了,她还想着把孙子过继出去,到时候所有的家产都是她孙子的,那也就差不多都是她的了。 这心里就又是一阵矛盾,既希望他们的钱还剩很多,全留着等她来花用,又想看人倒霉样儿,苦哈哈的在她面前求她可怜儿。 “是不关咱们什么事,唉,也就是他们家没儿子吧,要有儿子一准儿也不这样了,也是他们夫妻俩不会打算,这闺女怎么着也都是别人家的人,就算没儿子,那侄子、侄孙的不也好些个嘛,何至于就这样了!” 何氏听着,心里又是一阵乱七八糟的想法,嘴里也跟着应了一句:“可不就是不会打算嘛,这过日子啊,还真不能全听女人的,女人能有什么见识,怎么也该男人立起来。” 一群人嘻嘻嘻哈哈,闹轰轰的说着话,便听到不远处传来的喜乐之声,敲锣打鼓声响由远及近,这都是特意请来的,多数是县城那些讲究的人家,才会请了乐人来助兴,在村里娶亲,还真是少见,不过这么一闹,倒是越发的热闹起来。 周家离陶家并不远,周承泽骑着马,后面的人鼓乐,抬着花轿,绕着村子走了一圈,才停到了陶家大院的门前,村里不少小孩子爱凑热闹,跟着他们这一队伍,足足绕了一圈,瞧着一个个满脸都是兴奋之色。 第六百一十九章 成亲 第六百一十九章 成亲 香枝儿坐在花轿里,摇摇晃晃的,头一次从花轿,也颇有些新鲜,头上盖了大红的盖头,人又坐在轿子里,外面的喧嚣看不见,却是能听得见,她没敢不守规矩的掀了轿帘往外瞧的,今儿她是主角,多少双眼睛盯着花轿瞧呢,她要是敢这般行事,不知会招来多少笑话,就算再想瞧瞧外面的情形,也都忍了下来。 这轿子坐起来,其实并不怎么舒服,乡间的路不怎么平,这轿子抬得倒是稳当,可是就是摇晃得厉害,坐了没多大一会儿,就觉出不太舒服来,一辈子就这一回,她也不是不能忍,不过她也是服了,从陶家到周家,就这点路程,她速度快些,用上轻功都不用一息便能到了,就这点路程,却是绕上了一大圈,她真是不服不行。 平日里再怎么大方的人,但今儿个却是新娘子,不安份些却是不行的,外面的热闹,她不能看一眼,便只能安静的做个羞涩的新娘子。 外面的鼓乐声稍歇,花轿也停了下来,人群中不知怎么的,突然就又是一阵哄笑声,这些,香枝儿皆不必理会,花轿落地,她便知周家到了,这也真不容易,摇晃这大半天,可算是到了,但心中突然便有些紧张起来,这会儿,她置身于热闹喧嚣之中,才真实的感受到,她今儿要嫁人了,成亲了! 从今儿起,她便不再是一个小姑娘,而转换了身份,变成了一个小妇人,小姑娘可以在父亲跟前撒娇卖痴,可以在母亲的怀里打滚,而妇人却只能面对夫君,还要承担责任,相夫教子,这就是区别,小姑娘是代表着欢乐,而妇人,却是责任,为人妻,为人母,一切的一切,便再不能随心所欲,一言一行,都将为他们的小家考虑。 这责任很沉重,但与她一起携手,面对未来的风风雨雨的人,是与她从小一起长大的周承泽,她便不再觉得这责任是一种负担了,就算是负担,那也是甜蜜的负担。 随着花轿落地,香枝儿的嘴角,也慢慢的溢出微笑来,盖头盖着,也没人能看到她的神情,她觉得这个盖头挺好,真要让人看到她这一脸的喜悦,估计都会笑话她吧,也难怪新娘子总要盖着盖头,她难得的羞涩样子,还真不愿那么多人看见。 感受到轿帘被人掀起,周承泽伸出的一只手,出现在她的面前,那只手是宽厚有力的,香枝儿看过无数次,记忆犹新,几乎是毫无犹豫的,便将自己的手,放在了他的手心里,随即便被他重重一握,紧紧的握进了手心里,借由他的力道,被扶着走下了花轿,随后,被他的手牵引着,跟着他的脚步,走进了周家的大门。 周家的大院子,她来过无数回,可惟有这一次,竟是走得这般的缓慢、郑重,甚至因这成亲的仪式上,她感觉到一些庄重感,他娶她进门,他牵着她的手,领着她走进了周家的大门,从今天起,她便是周家的媳妇了。 这种感觉颇为微妙,香枝儿没来及细细体会,便听到又是一阵鼓乐声起,随后便感觉进了大堂,周围也挤满了看热闹的人群,而在此刻,鼓乐声便又停了下来,整个大堂内,便也都安静成一片。 她便知道,该要拜堂了,对于古代的成亲细节,她是仔细瞧过的,虽然不同的人家,一些细节不同,但大致的情形,还是一致的,最重要的一环,便是拜堂了,拜过堂便算是一对正式的夫妻了,没拜过堂的,那都不能算数。 被请来做司仪的一位长者,高声喊一了几句话后,拜堂仪式便开始了。 “一拜天地!” “二拜父母!” “夫妻对拜!” “礼成!”随着这一声高喝,刚刚安静下来的人群,顿时又热闹起来了,鼓乐声便又响成一片,当真是热闹喜庆得很。 香枝儿与周承泽两人,在几个妇人的簇拥下,被推嚷着送进了新房内,这新房据说是周承泽亲自收拾过一番的,但现在盖头还没取下,香枝儿也没能看见,由着他的牵引下,进到了新房内,被安置在了喜床坐下。 坐下那一刻,心也跟着安定下来,心知大致的礼节也就差不多了,余下的,便也都只在这新房内完成。 **撒了不少花生、桂圆、红枣之物,香枝儿一坐下便察觉了,不过心里早有准备,倒也没有乱,仍就安稳的坐了下去,等着媒人喜婆之类的安排后续。 待到好一阵之后,眼前一亮时,抬眼便看到周承泽挑开了她头上的红盖头。 今日的香枝儿,盛装打扮,自然是与平日里大不一样的,盖头一掀,在场之人,便只觉容光四射,看直眼的可不只新郎倌,有两个年轻的媳妇子,已是深吸一口气。 往日香枝儿也时常在村里走动,村里的人自然是认得她的,不过两年没见,她又长大两岁,模样倒也是发生了些变化,但大致还是那个样子,但这般认真打扮了一番之后,自然是又不一样了,她人生得好看,底子本就好,再仔细打扮一番,这模样儿,自然就更上一层了。 “这亏得是咱们从小看着长大的,瞧瞧这孩子打模样,也不怪小石头都看直了眼!”一位年长些的婶子,看着屋内的情形,不由闷笑出声来。 第六百二十章 京城 第六百二十章 京城 “这就是京城啊!”香枝儿骑在马上,仰望着城墙方向,高大巍峨,比起县城、府城的城墙,那可当真是高了不只一点半点,果然是不一般的气派。 “是啊,这就是京城,京城这地儿,跟别的地儿不一样,是最讲规矩,也最不讲规矩的地方!”郑先生揉了揉有些酸疼的腰,颇有些感概的说道。 最讲规矩,最不讲规矩,香枝儿听着,不由轻轻一笑,可不就是这样嘛,权贵们仗着权势,可以不讲规矩,却又要求别人必须遵守规矩,这道理她懂! “这就要进城了,少奶奶不若还是进马车里吧,总不好再这样抛头露面的。”郑先生劝说了一句,大户人家的太太奶奶们出行,要么坐车要么乘轿,这般骑马而行的,还当真没几个。 虽说京城的闺秀们也都会偶尔跑跑马,不过那也都是在指定的马场,谁也不会如此抛头露面的,这般江湖儿女行径,在京城这地界儿,却是不太合适。 香枝儿也明白些规矩,大户人家的太太奶奶们,须得守着什么样的规矩,太细的她不清楚,大致的却明白些,王氏从曾也曾对她们姐妹们提起过的,如今进了京城,香枝儿也不好特立独行,自然便要入乡随俗了。 她点了下头,也没多说什么,便直接钻进了马车里,车帘放下,再看不到她的一丝身影。 郑先生不由松了口气,他还真担心香枝儿会听不进他的话,毕竟他没什么立场,所说的话便没份量,人家不听他的也很正常,且这一路行来,他也是深知,这夫妻俩是极有主意的人,真要是拿定主意,便不会为外物所动,他向来自认智计过人,但对上这对小夫妻,也不免有些拙襟见肘,很有些使不上劲。 好在这两人倒也还配合,一路上并没出什么漏子,平平安安的进了京城,即便只走到了城门口,他也只觉得浑身都轻松了一般,只要见到大公子,将这差事交付,也就没他什么事了,心下自然是轻松多了,从离开京城时,一直悬着的心,这会儿也放下了大半。 他这神情,自然落入了周承泽的眼中,他不由笑了笑道:“瞧先生这归心似箭,莫不是有红粉佳人正等着先生?”一路行来,彼此也算是相熟了,免不了开起玩笑来。 这郑先生的情况,也略有了解,知道他无父无母无妻无子,是真真正正的孤家寡人一个,归心似箭,自然不会有家人在等待。 “瞧公子,竟也开起玩笑来,我这也是一把年纪的人,哪来什么红粉佳人,真要是佳人,那也不能看上我这样的!”郑先生不由笑着应了一句,都是男人,出入某些场合自然也少不了,不过他这样的人,从不与人交心,又岂会有什么红粉佳人等着他的。 “先生何需自谦,自古美人爱英雄,先生不是英雄,却也有大才,爱先生之才的,又岂只美人!”周承泽收敛起笑容,轻声说了一句。 他的话声不高,但郑先生却也听了个清清楚楚,不由露出一丝苦笑来:“公子这话说得,我也不知该怎么回的好,才不才的,那也是因人而异,好比我这读过几本书的人,也并非人人都觉得能入眼,也不过只有大公子不嫌弃罢了!” 读书人他也见过不少,不过郑先生这样的,他也仅见过他一人罢了,周承泽不由思索起来,听起来,这位郑先生,也并非如他想象那般混得好,能看上他这匹千里马的伯乐,好似也只有大公子一人,难怪对于那位大公子,他每每提起时,便都是一副敬仰的模样。 周承泽静默了片刻,收敛了心神,便开口问道:“咱们进了城之后,先生是如何安排?” 提起这个,周承泽这心里,也有些滋味莫名,关于他的身世,一直没能确定,他这心里其实也一直不太安宁,虽然无父无母的长大,但对于生身父母,也真做不到冷淡无情,当然,他也不可能突然就对他们有多深的感情,但就是那种,不能完全弃之不顾,又不可能毫无芥蒂的当成家人般相亲相爱,这种感觉一直冲击着他,让他很有些不知所措。 越走近京城,他这种感觉越强烈。 “大公子名下有处别院,咱们先去那里安置,随后让人通知大公子,介时……便自有分晓!”郑先生简单的说了下接下来的行程安排。 第六百二十一章 别院 第六百二十一章 别院 周承泽带着香枝儿,以及一干手下,住进了别院中,这一住便是三四天,郑先生也不见人影,这别院说是别院,占地却也不小,里面亭台阁楼、小径亭溪,一样不少,下人侍候得也相当周到,抛开别的不说,只住在这里安安静静过日子,倒还是挺享受。 “这院子建得是真不错,没点钱财,没点势力,别想在京城这地方拥有这么大一院子!”香枝儿走在庭院之中,指点着道。 周承泽听着,轻轻一笑:“护国公府,你之前不是找人查过了,是京城顶尖的豪门世家,护国公尚武,战功赫赫,他对整个安国的功绩,无人能比。”这样的家世,一座别院不算什么,想到这些,他不由扯了扯嘴角。 “嗯,咱们能查到的,也只是流于表面的,大家都知道的东西,至于内里,想要查出点什么来,咱们这样初来乍道的人,还真是不好下手,不过,这个也不着急。”香枝儿挑了下眉头,一切都还有待定论。 “郑先生就把咱们给晾在这儿了!”周承泽略有些怨气,想劝说他来京城那会儿,真是差点没把嘴皮子磨破了,这会儿到了京城,倒把他们扔一边不理会了,这放谁身上,都得有点想法。 他自认已是极知礼的人了,这会儿也不免对郑先生有几分不满,这办得什么事啊,也太不顾首尾了,把他们扔这儿就了事了吗? 香枝儿听着这满是怨气的话,不由笑了笑,伸手握住了他的手,道:“兴许有什么事给绊住了,咱们既然来都来了,便稍安勿燥,耐心等着便是,不管怎么样,都得有个说法不是。” “理是这么个理,可是……”周承泽一时也不知该怎么说,总归心里的气是有些不顺。 “你是觉得太没把咱们当回事了吧,你要知道,这里是京城,是国公府,什么事情,都不能按常理来推断,该忍的时候就得忍了,就算是高高在上的皇帝,那也未必都是事事顺心的,全得自己看得开,不然,自己都能把自己气死了。”香枝儿说到此处,便又觉有些好笑了。 历史上好几位被气死的人,可不都是自己把自己给气死了的嘛! 她又何尝没有几句怨言,不过现在身处这别院之中,她也不得不多考虑一下,她若也跟着一般怨气冲天,那岂不是火上浇油,招惹得他生气,不免让人觉得他气量狭窄了些,虽然这事儿吧,不能以气量不气量的来论,关乎身世之事,放谁心里也都不会平静得了,周承泽能这般态度,已是极难得了。 周承泽见她笑,也不由跟着笑起来,他们正新婚,情义正浓,跑京城这么一趟,因带着香枝儿一起,他也没觉得有什么烦难的,反倒因能带着她一起出行,心里正觉得高兴呢,以至于在别院闷了好几天,他也不过几句怨言罢了,就是这点怨气,也因她几句话,很快便消散了。 “我是怕你待在这院子里觉得闷!”周承泽看着她的笑模样,眸色中也是星星点点的喜意,他从来没觉得自己委屈过,他只担心委屈了香枝儿。 香枝儿对于他来说,是任何人都不能触碰的存在,换句话说,香枝儿便是他心尖尖上的人,他疼着宠着呵护着还来不及呢,又怎能忍受她受委屈。 “我什么性子,你还不知道吗,我在这院子里随便逛逛,或是看看书,便能打发一天的时间,再说,你还整天陪在我身边呢,又岂会闷。”香枝儿笑盈盈的说道。 她是真没觉得闷,之前在青州城时,周承泽这个掌门,一天要忙的事也不少,也不可能时常陪在她身边,她还不是自个打发时间,说打发时间也稍显牵强,她也忙活自己的事情呢,并没有闲着。 “既然你这么说,那咱们便安心待着,你说得对,这院子建得确实不错,尤其是这景致,很是难得,约摸是出自于大家之手笔,一般人还真堆彻不出这样一个院子来。”周承泽不由也开口点评道,要说他,其实是一个并不太注意生活细节的人,对于他来说,房子只要能住人,让人住得舒服就成,漂不漂亮的还在其次。 “没错没错,你果然涨见识了,这院子肯定是费了不少心思的,你看我爹也帮人修院子,就他那点本事,就修不出这样的院子来,崩管你给他多少好东西,添补多少钱财进去,他也没法想象出,建出这样一个院子来……”香枝儿笑着打趣了一句。 见识所限,陶六平建宅子的水平随着积累的经验越多,如今是越发的建得好了,可再怎么好,那也只限于建一个宅子,要让他来建这样的大院子,那是想也不敢想的事儿。 第六百二十二章 确认 第六百二十二章 确认 两人有说有笑,手牵着手慢悠悠的在庭院里晃悠了一圈,原本还有些不高兴的周承泽,此刻脸上那还有一点半点的郁气存在,言笑晏晏,肆意自在得很。 离他们不远处的阁楼上,正临窗立着两人,目光落在庭院中周承泽与香枝儿两人身上,正小声交谈着。 “他们两人这才成亲,感情倒是极好!”燕恒神色莫名,不知在想些什么。 “并不只是如此,他们是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感情自是非一般人能比,就这份感情,也着实让人羡慕的。”郑先生轻轻笑了一声说道。 “是了,你之前跟我说过,他们是吃同一个母亲的奶长大的,这样的情谊,确实深厚。” “正是如此,属下幸不辱命,亲自走了一朝,那陶家也是和善人家,公子小时候几乎是天天都在他们家待着,这情分自然便是不一般了。”郑先生小声的回禀道。 “陶家,和善之家,必定善有善报!” “谁说不是呢?这陶家虽然没有儿子,但是这日子却是过得蒸蒸日上,一年比一年好,那陶六平看着也不像是个出彩的人,但是他家里的那位太太,却是个厉害的,挣下一片家业不说,家里的几个女孩儿,也是个个都教养得极为出色,这位少奶奶就极肖其母,深得其精髓。” “看来,你极看好这位少奶奶!”燕恒看着庭院中的两人,眼中露出一丝暖色来。 郑先生干笑了两声人士解释了一句:“这位少奶奶人不错,跟公子一般是个能文能武的,虽出身乡野,却无半点小家子气。” 能文能武!他不由听得轻嗤了一声,这满京城的公子哥,除了少数几个不成器的,其余的大概都是能文能武的,但这话从郑先生的嘴里说出来,不知带了多少水分? 他能如此夸一个人,这也足可见,这位少奶奶在他心中,颇有些地位,想到此处他不由挪移了一下目光,落在了香枝儿身上。 “走吧,咱们下去看看,这几天我也确实不得空,不过他却也是一个能耐得住性子的,这点很好!”燕恒赞了一声。 郑先生听着,微微含笑却没有插话,周承泽的不凡他已经领教过了,而如今这身份不同,好不好的,到也轮不到他来评说,他得认清自己的身份。 并无多话的,跟在燕恒的身后,往庭院中而去。 周承泽牵着香枝儿的手,脸上笑意融融,突然若有所感,抬头往前方望了过去。 便见一瘦削的男子,身材修长,持扇而立,目光也正望向他们这边,而他身后跟着的人正是郑先生。 周承泽一望之下,目光中便露出了然之色,握着香枝儿的手轻轻捏了捏,随即便松开。 香枝儿接到他的示意,也抬头望了过去,她看人的侧重点与周承泽又有所不同,只见对面那男子,面容冷峻,目光中透着锐利之光,人站在那里,就算一言不发,浑身上下也透着一股威严,让人不寒而栗。 她不自觉的便升起一股警惕之心,倒不是觉得眼前这人是什么坏人,而是他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那股气势,让人觉得很是不好惹,自然而然产生的防备之心,也并未过多考虑,只是出于本能的反应。 周承泽看着来人,目光紧紧的盯着对方,脚下缓步而行,面上虽是一派沉着冷静,但心里却早已是翻云覆雨,很是不平静。 还未行至跟前,他便停下了脚步,远远的冲着来人,行了一礼,长揖到底,随后起身。 燕恒脚下微动,便迎着对方走了过去,周承泽一揖到底,起身抬头便望见对方的目光。 略迟疑了一下,便出声唤了一声:“大公子。” 燕恒略顿了顿,露出一丝浅浅的笑,说道:“你应该唤我一声大哥才对!” 这一上来就唤大哥,若不是他的弟弟,岂不是不好收场了?周承泽却是没有改口,而是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看向对方。 燕恒一触及他的目光,便明白他的意思,毫无迟疑的便开口道:“你还没来之前,郑先生跟我说起这个事儿,我还持有怀疑的态度,但我见到你这模样之后,这一丝丝的怀疑,也就不存在了,因为你的长相与我的父亲,当真是十分相似。”就凭这长相,说不是他们燕家人,他都不信。 十分相似!那得相似到什么程度,周承泽不由也有些好奇起来,这个世界上居然还会有人跟他长得十分相似,这要不是亲人,那还真说不过去了,他的心思,也不由动了动。 第六百二十三章 过往 第六百二十三章 过往 确认了周承泽的身份,燕恒待他的态度越发亲和了几分,从他的面相上看,他其实并不是一个多随和的人,但他此刻待周承泽的态度,也确实如兄长对待幼弟一般的态度,很是包容宠溺。 确认了身份后续便将是认祖归宗的事儿,燕恒拉了周承泽,两人关进了一间屋子里详谈。 兄弟久别重逢,少不得要互相了解一下彼此的过往,自然便有说不完的话题可聊,这个倒是很能理解。 香枝儿也没有去打扰,而是独自回了屋里,静静的思索起以后来,周承泽的身份有了变化,这以后的日子自然就不能与以前一般的过了,至于以后要怎么过,这还得看看周承泽是什么意思。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这话自然不是说假的,不管周承泽做任何打算,她都会夫唱妇随,一直跟随在他的身边,她现在所等的也就是周承泽的一句话而已。 而周承泽随着燕恒进了一间书房之内,两人便关起门来说话了。 只是话还没开始说,燕恒竟是眼圈一红,眼泪便流了下来,看着周承泽一阵莫名,这是怎么了?好好的就是说哭就哭。 想是也看到了周承泽一脸的疑问,燕恒哭了一阵,便也收起了眼泪,掏出块丝绢来擦了擦眼睛,略收拾了下心情。 “是我失态了,这么多年来,我是说……我足足找了你十七年,总算……功夫不负有心人,总算把你给找回来了,我对阿娘也有所交待,我对你……我再怎么对你好,也没法来弥补这十七年来,你所受的苦,我,我不是一个职的兄长……”说到此处,燕恒的神情比先前在屋外时更激动了几分。 周承泽看他这个样子倒也明白了几分,随即摆了摆手道:“你不必如此自责,你今年年纪也不大,当年我不见了时,你也不过几岁罢了,再说了,这些年的日子我过得很好,并没有受苦。”这是实话,这些年的日子,他觉得过得都挺好,并没有吃什么苦,而这些,都是因为阿爷疼他。 “你会这么觉得是因为你懂事,并不能因为你懂事儿,就磨灭你曾经在外所受的一切……你可知,当年你不见了,你被人抱出府去,并非是奶娘的一己私欲,而是有人有意而为之!”燕恒红着眼眶说道,语气中带出些冷冽气息。 这是他的弟弟,当年他还那么小,才刚刚满月,就被人抱出府去,能好端端的活到现在,这是侥天之幸呀。 “你不见了之后,阿娘伤心难过的不能自己,生你时是摔了一跤又难产,拼死拼活将你生下来,已是血气大亏,后来月子里又受了些闲气,还没来得及养好,而你又不见了,出了这一连串的事情,阿娘哪里受得住,那时候我年纪还小,天天陪在阿娘的身边,她一直哭一直哭,我看着她的时候,她总是在掉泪,我如今每每回想起她的样子时,总是她哭泣的模样……” “后来她的身子越来越虚弱,连床都起不来,只能躺在**,那时候她就总拉着我的手叮嘱我,让我一定要把弟弟给找回来!”说着前尘过往,燕恒一脸的悲伤。 周承泽听着也是眼眶泛红,他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事儿,他对自己的身世也曾有过无数的设想,想的最多的是家里太穷,根本养活不了他,便把它给扔了,毕竟那时候阿爷曾跟他说过,捡到他时附近有发大水,百姓的日子有些不好过,即便如此,扔了他也是情有可原的。 只是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会出生在这样一个富贵的家庭里,有一位临死前还对他牵挂不已的母亲,以及寻找了他许多年的兄长,他并不知道,在他成长的岁月里,有人一直在寻找他,思念他。 听着他说起这些,周承泽的心里也泛起阵阵的悲伤,他所有感受到的母爱都来自于王氏,可是他却不知道,在他不知道的地方,他的亲生母亲曾那样的挂念着他,就算濒临死亡之时,也对他念念不忘,甚至还叮嘱兄长一定要找到他。 他曾经缺失的所有的母爱,在这一刻他感觉满足了,然而在这一刻,他却又觉得悲伤不已,那样疼爱他的母亲,却已早早离世,他甚至都从来没有见过她一面,连她长什么模样都不知道,他们这一场母子的缘分竟是这样的浅薄。 “如今总算把你给找回来了,阿娘泉下有知,也一定会觉得欣慰的!”燕恒红着眼说道。 “阿恪,是我的名字吗?”周承泽仰着头问道,他听着他叫了好几声阿恪了。 “是,阿恪是你的名字,全名燕恪,是你出生后不久父亲取的名儿,母亲还给你取了小名,安哥儿,希望你一生平平安安的长大,是母亲对你的祝愿!” 第六百二十四章 谨慎 第六百二十四章 谨慎 燕恒见过周承泽夫妇一面之后,只留下一句,后续的事情他会安排,便又离开了,这一去,又是好几天没音信。 周承泽的心底略有些纷乱繁杂,燕恒指出他后背的那颗痣,确认了他的身份之后,他这心里一直就有些乱,孤单了十七年,突然找到了家人,这种滋味、这种体会,还真是让人无法言说,苍白的语言,完全无法描述出他此刻的心情。 香枝儿看着他那神思不属的样子,不由笑了笑,伸手拉他到一旁坐了下来,面上带笑与他闲话家常:“听说京城是天下最繁华热闹之地,咱们来此也有些日子,只是心里有事,却也并不曾出门,待此事尘埃落定,咱们可要好好去逛一逛,长长见识才好。” 京城的热闹繁华,以往也只听说书人说起过,说书人的那张嘴,也是极巧,从他们的嘴里听来的京城,还真是无一不好,那怕是一颗树,一块砖,都能不一般的气息,着实有些夸张,当然,这也很能勾起人的向往。 “那是自然,来都来了,自然不虚此行,自是要到处去逛逛的,总不能白来一趟京城。”周承泽立马点头应道,在来之前,他们其实就有说过这个话题,来了京城,几个出名的景点儿,至少都要去走一遍的。 “二姐与二姐夫也在京城呢,等咱们得闲了,也得去看看他们,虽时常通信,却也只报喜不报忧,娘也总担心她,在外面离得家远了,也不知过得是如何,娘还说,这过日子吧,别人说好不好,都不算,那得自己体会出好来,才叫真的好。”香枝儿清清浅浅的说道。 这女人嫁了人,与娘家就不一样了,得相夫教子,侍候公婆小姑之类的,若是家里人相互体谅,这日子自是过得下去,若是不体谅,那可就难说了。 就像在村里,平常看着有商有量的夫妻,可多喝两杯酒,便动手打人的,这打了也就打了,还能找谁说理去,总归女人的日子,就是没有男人过得自在。 “二姐那性子,可不像是肯吃亏的,你啊,就少操些心吧!”周承泽想了想,自觉得香花儿在娘家的时的那性子,就算远在京城,也不是个会吃亏的主,不过,她嫁人后,性子倒是收敛了不少,越发有些贤妻良母的样子。 “你说得也是,二姐性子利落,指定吃不了亏,倒也不是我爱多想,只是觉得二姐夫的心眼子不少,二姐倒是一心一意的向着他,算了,我不说了,这夫妻过日子嘛,谁吃亏谁占便宜,这外人也不好说道什么的,兴许人家心甘情愿,反倒是我在这里白操心一场。”香枝儿说着,自己都忍不住笑起来。 连带着周承泽也跟着笑起来,可不就是那话,这夫妻俩过日子,谁吃亏谁占便宜呢?外人怎么说得清,端看人家夫妻俩怎么想的,就好比他与香枝儿一块儿,他就宁愿自己吃亏,让香枝儿占便宜,可再一想,夫妻本就一体,这完全说不上谁吃亏谁占便宜啊,越想他便觉得越乐呵起来,越发觉得,香枝儿这个说法,其实就是个大问题。 “也就只有你,才一天到晚的琢磨这样的事儿,什么吃亏占便宜的,也就你想得出来。”周承泽哈哈大笑着。 香枝儿却是斜睨了他一眼,也就是他们两人,就两口儿过日子,日子过得简简单单,自然就不存在什么吃亏占便宜一说了,要是一大家子人住一块儿,那问题便显出来了,不过,这些事儿吧,她就不与他详说了,对他们来说,那些都是子虚乌有。 “哼,这些事情吧,你们大男人自然就不会有太多体会,算了,这话题跟你也说不着。”香枝儿看了看他,随即便又开口道:“跟你说点正经事吧!” 一听说正经事,周承泽立马坐直了身子,神色郑重的看向她:“什么正经事,你说吧!” “我就跟你说说这国公府的事吧,太详尽的我也不得而知,不过这些天,却是有让人在外面悄悄儿的打听,也打听来一些大致的消息,以后要认亲,对国公府的情形,咱们也不能一无所知,虽然国公府有大公子会帮着咱们,可大公子一人之力,也有力所不殆的地方。”最主要的是,她觉得靠人不如靠已,总指望别人帮助,那也不是个事儿。 周承泽的神色不由正了正,道:“你说得在理,那就与我说说吧,老实说,从进了京城之后,我这心里就乱得很,也亏得你处处想得周到,有时候我总想,若没有你在我身边,我一准儿活得丢三拉四的。” “我就当你这是在夸我了吧!”香枝儿好笑道。 “本来就是在夸你。”周承泽一脸认真。 “行了,咱们说正事,护国公燕禇,今年四十六岁,原配吴氏,乃南安王长女,早丧。”说到此处,香枝儿不由看了一眼周承泽,便又接着说道:“继妻秦氏,乃太夫人的内侄女,也就是护国公的表妹,是妾室扶正的,这身分上便略有瑕疵,这个秦家在太夫人年轻时,也是一方豪门,只不过后来逐渐落魄了,到秦氏这一辈时,越发不成样子,这就怪不得秦氏愿意做妾了。” 妾室扶正,勋贵人家其实没这个规矩,但这护国公极有权势,他要执意如此行事,而朝堂上也没有人敢弹核于他,这事儿慑于他的权威,也就没人敢说三道四的,这么多年下来,这妾室扶正的夫人,便也成了真真正正的夫人了,且太夫人还是她嫡亲的姑姑,在内没人敢欺,在外就更没人敢欺了。 这秦氏吧,日子过得也是风声水起,生了一女两子,一手把持着国公护内院,有太夫人保驾护航,没人敢说她一个不字,日子过得当真是顺风顺水,有滋有味得很。 周承泽听着,没有说话,却是目光沉沉。 香枝儿扫他一眼,便又接着说道:“护国公还有两个嫡出的兄弟,以及三个庶出的兄弟,如今都一并住在国公护里,他们也各自有自己的孩子,以及几个姐妹,早年出嫁,互为姻亲,在朝堂上也是相互反持,关系维护得都还不错。” 周承泽听着,不由皱了下眉头:“只这么听着,便觉得那是好大一家子人呢,若不上点心,估计连自家人都会认不全的。”他不由感叹了一声。 要不怎么说是豪门大户呢,自然便是子弟众多,互相扶持,家族便越发强大起来,大致也就是互惠互利吧,总归有这么一颗大树支撑着,家族子弟们,也算是背靠大树好乘凉,日子好过得很,想做点什么事也容易得很,寒门小户是完全不可比拟的。 “确实是如此,所以就得上点心啊,把人都给记熟了,省得以后认错了人,那可就尴尬了,最主要还是容易得罪人,那就不美了,咱们初来乍道的,总不好一来就竖敌。”香枝儿笑了笑,提醒道,别的地方得罪了人还算了,若是因为认错了人而得罪人,可就不该了。 “除了这些外,护国公的儿女也有好些个,大公子燕恒居长,年二十二,接下来便是你,秦氏所出长女燕娇,年二十早已出嫁,夫家阮氏,也是个大家族,在朝中举足轻重,三公子燕慎年十七,与你差不多大小,只是小了月份,四公子燕悯十五,庶出的还有二位公子,三位小姐,年岁都不大,不怎么显眼。”香枝儿简单的说了一下,这个秦氏应该是个颇有手段的,内宅妇人的手段嘛,惯常是杀人不见血,得小心防备。 “大公子二十二岁,成亲了没有?”香枝儿没说娶妻一事,他不免多问一句。 香枝儿摇了摇头:“不曾娶妻,外面都传他身子弱,甚至还有人背地里说他,不利子嗣之类的话,这亲事估计就不太好说了。” 周承泽听着这话,不由呆了呆:“这传言从何说起啊,怎么就有这样的谣言流出来了?”堂堂国公府的大公子,被人在背后这般诋毁,更可恨的是,居然还没人出面管管,仍由谣言满天飞,他们这种才进京的人就能打听到这事儿,估计京城这些世家大门里早就流传开了吧! 香枝儿再次摇头:“这事儿应该是早就流传开来了的,不是一年两年的事,想要再去追查根源,怕是无从查起,再说了,人家既然敢放出这样的流言来,想必手脚也是做得极干净,毕竟护国公府势大,一般人也是不敢轻易得罪的,而放出的话,还是这种事情,瞧着就很像是妇人的手段。”她私以为,这事儿怕是与秦氏脱不了干系,但无凭无据的,也不能红口白牙的乱说。 “二十二岁都还没成亲,这确实有些晚了,不过怎么说那也是国公府,地位非同一般,真要想结亲,也不是难事,只怕这事儿还有内情。”香枝儿再解说了一句,若燕恒放话说要成亲,估计有大把人的原意与他结亲的吧,也不可能因区区流言就止步不是,所以,这其间应该还有什么事。 “你说得也对,郑先生说大公子文采斐然,除了身子骨差些外,在郑先生眼中,大公子是无一不美。”周承泽说到此处,不由笑了笑,郑先生嘴中,不乏溢美之词,这文人夸起人来,也当真是风雅得很。 第六百二十五章 得知 第六百二十五章 得知 “听说你这几天都在寻我,说吧,有什么事?”燕禇打量了几眼眼前的长子,语气很是清淡的说道。 他不太喜欢这个儿子,要知道他们燕家向来是以武传家,功勋世家,可他的长子却是身子骨弱的,连一天的功夫都不曾练过,外面传言说是文采斐然,他听着都觉得气恼,他们这样的人家,哪需要什么文才,要的是功夫好,兵法熟,骑马征战天下,指挥天下兵马,读书好有个屁用,手不是能提,肩不能抗,走路走快几步,都能气喘吁吁,这样的长子嫡孙,别说带领兵马,下面的人把他吃了,他都没法反抗,要来何用? 父亲待他的态度向来冷淡,燕恒垂下眼皮,复又抬起:“是有件事要禀报父亲。”此时此刻,他觉得自己不是面对的父亲,而是面对着护国公燕禇,不由斟酌了下说辞。 “有事就直说,我忙得很,还有很多公务需要处理,若不是什么大事,你便去寻夫人说去。”这个儿子一心读书,又不理事,又能有什么大事,在他看来,不过是些鸡毛蒜皮的事罢了,当然,在一群没见识的孩子眼中,指定是天塌下来的大事。 燕恒深吸了一口气,忙道:“儿知父亲很忙,想来这在父亲看来也不是什么大事,但这事寻夫人也不合适,父亲再忙,也不过几句话的功夫,听听也是不妨的。” 燕禇听着,神色略有些不满,轻皱了下眉头:“那就赶紧说吧,婆婆妈妈的,一点也不像咱们燕家的孩子。” “父亲可还记得我那才满月,便被人给抱出府去的二弟?” 燕禇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你突然提他干什么的,当时你母亲病着,府中上下乱了套,你二弟便被别有用心的奶娘给抱出府去,再没寻到下落。”提起这事,他这心里也是一阵怅然,想他堂堂护国公,竟是连自己的儿子都没护好,被人趁机给抱走了,从此杳无音讯,这也是他人生中的一大败笔,至今想起这事来,他仍觉得气恼不已,目光扫向燕恒,这时候跟他提这个干嘛,让他回忆过往吗,越发对燕恒不满起来。 燕恒正了正神色,看向燕禇开口道:“我想与父亲说的是,已经有了二弟的下落,这十多年来,我从来没有放弃过寻找阿恪的消息,皇天不负,我总算找到他了,前几日人已到了京城,我特来寻父亲,是想问问你什么时候有空,让他来见见……” 燕禇听得满目惊讶,丢失了十七年的孩子,还能找得回来?他率先想到的是不敢相信,觉得燕恒莫不是被人骗了,这一副瘦弱书生模样,估计脑子也是不清醒的,上当受骗也极有可能,毕竟十多年过去了,当年还只是满月的孩子,没有亲人细心呵护,如何能长大成人,再则,当年孩子还那样小,如何能瞧出模样来,就算真是那孩子,可这么多年过去,又怎么说得清呢? 他这是满心的怀疑,甚至已想到,这莫不是朝堂上的对手,故意弄出这么一出戏来,也或是在他家里埋个暗桩什么的,总之,他是不相信,丢失十多年的快二十年的孩子,还真能全须全尾的给找回来。 他是为人父不错,对自己的孩子,也有几分疼爱,可他除了为人父外,他还是燕禇,是护国公,举足轻重,一点点的意外,都有可能对整个国公护造成不可挽回的影响,所以,他行事就必须得慎重,绝不对出差错,对于这突然冒出一个儿子来,他一时也很拿捏不准。 “你是如何找到的,这事情的前因后果,详详细细的都给我说一遍,这事儿很重要,不可存半点隐瞒。”护国公燕禇一脸严肃的交代道。 他此刻摆出的,全是他身为国公爷的威严,绝不容人在他面前,打半点马虎眼。 燕恒不想这说变脸就变脸,心里自然也有些情绪,他是长子嫡孙,在他父亲面前,却并没有多少脸面,而失踪十多年的二弟,这才刚冒头,便迎来父亲这般脸色,心里不由一阵发苦,在失去母亲之后,他觉得他也同时失去了父亲。 对于燕禇的质问,他不能不答,何况这事儿,其间也没什么不可对人言的,便一五一十的,将一切经过都与他细说了一番,甚至连担心别有用心的人阻拦,他还避着一切人等的耳目,都一一说与他知道。 第六百二十六章 相认 第六百二十六章 相认 护国公燕禇的办事效率,那可比燕恒高了不止一点半点,几乎是在听说这件事后的第二天,他便有所动作了,带上了燕恒,还有几个当年照顾燕恪的丫头,当年的丫头,如今年岁也不小,称一声婆子不为过,一行人直奔目的地,燕恒名下的别院。 周承泽与香枝儿,很快便被带到了燕禇跟前,面对着四周打量的目光,两人倒也坦然自若,并无丝毫惧色。 燕禇没有讲话,只盯着周承泽看了又看,也难怪燕恒一个劲的说,这就是他的二弟,可不就是嘛,这模样,简直跟他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一般,长得这般神似,若说两人毫无瓜葛,他自己都有些不信。 香枝儿与周承泽,看到燕禇的模样时,也是深深的震惊了一把,这也长得太相像了,香枝儿几乎都敢断定,周承泽再过些年,老了的样子,一准儿就是现在燕禇这般模样,真的是长得太相像了。 燕禇盯着看了半响,才收回神来,指了指身旁的婆子:“你说说!” 那婆子站出身来,行了一礼,便道:“当年二公子出生后,是奴婢并同两位妈妈一起帮着洗的澡,二公子长得极好,胖乎乎的极为可爱,全身上下并无别的什么印记,惟有后背一颗黑痣颇为显眼,当时众人都有瞧见,也曾说与夫人知晓,只是那会儿夫人精力不济,并未多说什么……” 一番话,说得清晰明了,让在场众人,都能听得清楚明白。 “把你的衣服脱下来。”燕禇指着周承泽,神色冷凝,几乎是命令道。 这话听着很是不客气,周承泽目光便是一沉,香枝儿一瞧,忙伸手按在了他的手上,冲他微微摇了摇头,周承泽便垂下了目光,抬手解起衣裳来,不过片刻,便将上衣脱下,露出后背。 至始至终,燕禇的目光,便一直落在周承泽的身上,先见他有些动怒,后又因香枝儿的示意,很快平复下来,照着他的意思脱了上衣,一连串都看在他的眼里,他却不动声色,只冲身边那几个婆子挥了挥手:“去看看。” 那几个婆子,便一一走上前来,盯着周承泽的后背看了好半响,眼中有不明情绪涌动,甚至其中一人,还伸手去摸了摸那颗黑痣,确认无误后,情绪几乎是瞬间便激动起来。 “是二公子,二公子回来了!”说话间,情绪激动之下,已是忍不住的哭了起来,她这一哭,惹得旁边几人也跟着哭了起来,甚至嘴里还喃喃的说道:“都是奴婢没用,没有看好二公子,让二公子被歹人抱了去,二公子啊,你可算是回来啊,奴婢可算是把你给盼回来了啊!” “行了,都给我退下吧!” 随着一声喝斥,几人立马收声,鱼惯而出,瞧着,还挺有规矩的。 周承泽将衣服套上,脸上已是看不出任何情绪,先前那丝怒色,已是收敛得干干净净,让人完全看不出他此刻作何想法。 燕禇的目光,至始至终都没有从他身上移开过,就这么看着他,也不作声。 一时室内安静一片,但这般安静之下,也无形中生出些尴尬来,燕恒不由清咳了两声,道:“父亲,这便是二弟,确认无误,他便是咱们的血脉至亲!” 来别院之前,燕禇是抱以怀疑的态度的,可看到周承泽的模样之后,那些怀疑全都被抛之于后,心里已是信了,这孩子便是他的儿子,当年被人抱出府去的那个儿子,再得到确认之后,他已是确认无误了。 只是,这孩子却是在外面长大,是个什么性情脾气,虽然老大也有跟他说一些,可从旁人的口中说来,倒底不如自己看到的,感受到的,来得清晰真实。 再看到大儿子急切的模样,他不由轻叹了一声,开口道:“孩子,我便是你亲生父亲!”话说完,他的眼中也有情绪涌动,这个是他儿子,丢失了十七年的儿子,没有他的庇护,他这十七年里,不知吃过多少苦头,想到此处,他就算冷硬如铁,也不由软了心肠。 到底是自己的儿子啊,他甚至在他成长的十七年里,从不曾照料过他,这么一想,对他的亏欠,还真不是三言两语便能弥补得来的。 第六百二十七章 挑明 第六百二十七章 挑明 这事儿知会过了燕禇,便没什么可再藏着掩着的了,周承泽也算是直接过了明路,后续的事情,便由燕禇接手过去料理,一应事儿顺遂得很,再不像燕恒之前那般,瞻前顾后束手束脚的行事。 燕禇直接将人带回了国公护中,当着老夫人,以及当家夫人小秦氏的面,宣布了此事。 “这是燕恪,府中十七年前流落在外的二公子,如今总算找回来了,真是侥天之幸,让我百年后,对吴氏也有个交代了!”燕禇一脸感概的说道,眉目间也透出些喜色来。 不管如何,丢失的儿子寻回来,他便又多了一个儿子,这怎么都算是喜事,他们这样的人家,讲究的就是一个人丁兴旺,就算没出息了些也不要紧,能传宗接待,为家族传承香火,那也是有用之人。 老夫人与小秦氏,两人是毫无准备,便被燕禇这么一声,直接给砸懵了,老夫人还算好,上了年纪,倒底能沉得住气,脸上虽现吃惊之色,倒也不算失态,倒是小秦氏,几乎是嗖的一下便站起身来,动作之敏捷真是少见,甚至还失声出声。 “国公爷这是糊涂了吧!”小秦氏圆睁着眼,一脸的不敢置信。 燕禇宣布这事,还以为大伙儿都跟他一般的高兴呢,可瞧着一个个喜不见半点,却是满脸惊色,顿时便不高兴了,而小秦氏还敢说他糊涂了,这是什么鬼话,他如今正值壮年,又岂会到糊涂的地步,简直不知所谓,立马沉下脸来,喝斥了一声:“混说什么呢,还有没有点规矩。” 他这人吧,十几岁便开始上战场杀敌,一身威严,是少有人敢挑战的,唬着脸这么一喝,小秦氏立马就怂了,忙连声陪不是:“国公爷息怒,都是妾身糊言乱语。” 赔过礼之后,便又支支吾吾道:“只不过这事儿吧,妾身实在太过吃惊,二公子才满月便丢了,如今都十七年过去了,岂是说找回来便能找回来的,国公爷可千万别被人骗了才好。” 小秦氏自然不希望有人能压到她儿子上头,有一个大公子燕恒在前面杵头,已是让她视为眼中钉内中刺了,如今再来一个二公子,那岂有自个儿子出头之日了,就算这人确实是当年丢失的二公子,她也不能让他认祖归宗啊! 心里一边恨恨的想着,一边又想着如何能搅黄了这事,最好让人觉得是冒认的,让人打杀了去,才好绝心头之患呢,只是这事来得太突然了些,她这心里一时七上八下乱糟糟的,很有些理不清头绪,只怪太突然了,国公府先前也没透出点风声,她连一点准备也没有,突然听着这消息,脑子里好半天都还懵着呢。 燕禇一听小秦氏的话,脸上的神色就更不好看了,只觉得自己在小秦氏的心目中,不是什么大将军,也不是什么一家之主,在她看来,他大概就是个不学无术的,甚至昏庸无能之辈,连一点判断力都没有,随随便便被人几句话,就能欺骗了去。 “我自己的儿子还认不出来,我还做什么爹,还做什么国公爷,索性在家混吃等死算了。”燕禇黑着一张脸道,脸上的神情很是有些阴沉可怖。 他是个大将军,为人行事向来十分利落果决,早已认定的事,又岂是别人三言两语便能打消的,况且那孩子他都已经确认过了,又岂能会出差错,真要连自个的儿子都认错了,那他才是真正的笑话儿呢。 瞧着燕禇一言不合便有发怒的征兆,小秦氏实在不敢捻虎须,想她年轻那会儿,也是颇得宠爱,只是如今上了些年纪,已是色衰爱驰,早不复当年,且这人如今的脾气也是越发的大,动不动就发火,别说她,就是下面几个小的,一个个见了他,也跟老鼠见了猫似的,能躲着就躲着。 小秦氏无奈之下,只拿眼神求助似的看向老夫人,这是她亲姑姑,一向偏着她,她在这个家里,除了国公爷之外,也是无人敢招惹的。 “你可确认了,没有弄错?”老夫人也是一脸怀疑,毕竟这都十七年了,这么长时间过去,孩子还能再找回来,当真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母亲,儿子也是几十岁的人了,又不是毛头小子,这么点事,还能弄不清楚?”燕禇对于老夫人的疑问,也颇有些不满,他堂堂一个当家人,连对他这点信任都没有? 第六百二十八章 见礼 第六百二十八章 见礼 “禀老夫人、禀公爷,二公子、二少奶奶到!”门外,丫头高声禀报道。 “进来吧!”燕禇随口应了一声,便对堂上的老夫人道:“刚才让人给他们安排了个院子,稍作收拾后便来见见母亲,这许多年未见,也不好蓬头垢面!” 小秦氏一听,顿时噎了一下,这都安排好了,还有她什么事,什么男主外女主内,都是虚话,瞧瞧,连内宅之事,还不是越过她这个当家人,自个着手料理起来了,她的不满却只敢压在心里,半点也不敢表现在脸上。 老夫人听着,看了燕禇一眼,随即便又扬起了笑容,瞧着很是慈爱的样子:“我就说先前怎么没把人一起带来,现在来得也正好,我也正想瞧瞧呢,想当年还是个才满月的孩子,这一晃眼便已是长大成人了,哦,是了,还有个二少奶奶,这孩子已是成亲了啊!” 顿时,她的语气中也透出一丝惊讶,家里的几个孙子,年岁也都不小,却还没有一个成亲的,最年长的恒哥儿,也已是二十二岁年纪,按理说也早该成亲了,只是那孩子身子弱,这亲事上头,便有些高不成低不就,一耽搁便耽搁到现在了。 不过大户人家的公子小姐们,成亲这样的大事上头,向来半点也不马虎,总是要看上许久,拖拖拉拉的着手准备着,一般成亲的年纪,也不会太早,十八九到二十出头成样的也都不少,不像小门小户的人家,觉得娶了亲日子便圆满了,多是十四五岁便就成家的。 这孩子在外面长大,如今也是十七岁的年纪,已是成亲那也不奇怪了,只是老夫人这心里便略有些不喜,在外面成亲,这娶回来的,也定然是小门小户之女,他们这样的人家,媳妇中出身小门小户,让人问起来,这可真是让人不好开口,脸面上也过不去。 对于这头一个孙媳妇,还没见面,老夫人心里已是满心挑剔了,能进他们国公府的大门,可见这家也是祖上冒青烟,十足的运气啊!老夫人的嘴已是往下撇了老长。 小秦氏原本还没怎么上心,听到老夫人这一句,如点醒了她一般,目光微闪,她倒不似老夫人那般不喜,反倒是暗自高兴着呢,娶个小门小户的妻子,连带着老二……就算被人认回来了,那在一众兄弟间,也抬不起头来,妻族帮不上忙不说,说不定还要扯后腿,这般的妻子,娶来何用,就算老二占了个长字,那还不是得被她两个儿子给压一头,心里原本的那些闷气,顿时消散了不少,只大睁着眼睛,准备看笑话儿呢。 瞧瞧国公爷那样儿,一个在外面长大的儿子,这才归家便当个宝似的,她就看着,看看他有我出息,一个生于乡野的孩子,出身不说了,只说这教养就是个大问题,呵呵,再怎么讨人喜欢,那也得差一头。 燕恒陪着周承泽与香枝儿,一起进了延禧堂的门,随后在下人的指引下,走进了大堂之内,一路上,燕恒也与他们介绍了一下家里的格局,各处的几个主要院子,这延禧堂便是老夫人的住所,逢初一、十五,便要来请安一回,不必日日请安,这样的规矩,算是极宽松的了。 “父亲!”才进门来,便看到迎在门口的燕禇,一行三人便齐齐一礼。 “进来吧,快过来拜见你们祖母,还有夫人!” 随着燕禇的一声吩咐,三人便鱼惯而入,燕恒是大哥,便由他打头,周承泽夫妻俩跟在他身后。 “祖母,孙儿来给您请安了。”燕恒揖了一礼,随后侧身一让,嘴里道:“这便是祖母,快给祖母见礼!” 这大户人家规矩多,礼数也多,要放寻常百姓家里,也不过是几句热络话一说,一家子便就亲亲热热了,而国公府中,便是要一个个挨个来见礼,礼数若是没作足,还得被人挑剔。 两人规规矩矩的给老夫人见了礼,站起身来,老夫人便一个劲的盯着周承泽瞧了起来,定定的看了半响才回神,道:“这孩子……这孩子,还真是跟国公爷一个模子印出来的,长得可真真是像极了,晃眼一看,还以为咱们国公府小时候呢,啧啧,竟是这般的相像!” 老夫人啧啧出声,瞧着是一脸的惊喜模样,头先也说过长得像了,她还没往心里去,可一瞧着人,这长得也太像了,说不是他们家的孩子,她都不相信,长成这般,也难怪国公爷一口就咬定,这是家里当年丢失的孩子,可不就是他嘛,只瞧着这模样,老夫人顿时多出几分喜爱来。 第六百二十九章 着恼 第六百二十九章 着恼 从延禧堂出来,燕禇又叫了管家来吩咐了一声,告之二公子燕恪的回归,并通告全府。 如此一来,满府上下便都知道了这个消息,上上下下的人,也都挺震惊的,丢失了十七年的二公子,居然找回来了,而一些后来新进的奴仆,竟是不知,府上还有位二公子,消息一出,倒也是宣闹了一阵,不过国公府这样的门第,向来规矩森严,这消息一传出去,虽然惊着了不少人,也不过是溅起一片水花,却未掀起风浪。 小秦氏几乎是怒气冲冲的从延禧堂出来,回了锦华轩,才进得屋内,见她归来正待行礼的丫环,便被她厉声喝了出去,她这人日子过得顺心,少有大发雷霆的时候,看得几个丫环面相觑,才出得门,便听到屋内瓷瓶砸在地上,摔得粉碎的声音,一个个顿时垂下头来,静若寒蝉。 “来人,去给我问问,三爷、四爷什么时候回来!”小秦氏发了一通脾气,砸了几个瓶子后,冲着屋外吩咐道。 随即便有丫环出来应声,随即脚步匆匆离去。 锦华轩的管事林妈妈,正在指挥着丫头,准备膳食,便听有人来禀,说夫人正在发脾气,便什么也顾不得,匆忙赶了过来,行至门口时停下脚步,略调整了下呼吸,便冲屋内禀了一声:“夫人,奴婢进来了!” “进来吧!”小秦氏怒气稍歇,正坐在椅子上怔怔出神。 林妈妈仔细瞧了两眼她的神色,又看见满地狼迹,脚下小心的绕过瓷器碎片,行至跟前:“夫人这是怎么了,为何事发这样大的火?” 她是小秦氏从娘家带来的人,贴身侍候了几十年的老人,在小秦氏跟前也十分有体面,如今在内宅的奴仆中,也算是头一份的人物,与小秦氏平素说话,向来都比其他人随意多了,当然,这也缘于她对小秦氏的忠心,处处为其打算,为其筹谋。 “国公爷把那位二公子给找回来了,事前一点消息都没漏过,就这么突然就将人领到跟前来,让人一点准备都没有,如今咱们府上,便就多了位二公子了,你说说这事儿,我能不生气吗,国公爷这是完全不把我放在心上呢,甚至是在防备着我呢,不然,怎么就不跟我商量商量,突然就把人给领回来,打得一个措手不及,让我差点没当场失态……”小秦氏在林妈妈跟前,几乎是没有什么秘密可言的,她所有的事情,林妈妈都是知情者,她所有的事情,几乎都是经林妈妈的手去办的,着实没拿她当外人,也十分给她体面。 林妈妈听着这话,也是眉头一皱,满脸的不可思议,甚至有些不敢相信的再问了一遍:“都不见了十七年了,这人还能找得回来,这莫不是被人骗了吧?”这事情实在太过匪夷所思,着实让人不敢相信。 十七年啊,那么长的时间,一个才满月的婴孩儿,连个信物都没有,这凭什么能把人给找回来,太不可思议了,林妈妈吃惊得有些失态。 “你也不信是吧,我也不信,可等我看到那二公子的模样时,便再不怀疑了,你是没瞧见,那活脱脱就是国公爷年轻时的样子,真是长得太像了,说一模一样都不为过,与国公爷长得这般相似,谁还敢说他不是二公子了!”小秦氏语气中带出些忿忿。 她生的两个儿子,虽然与国公爷也有几分相似,但与那燕恪却是相差太远了,一个跟自己长得这么相像的儿子,也难怪国公爷看得跟眼珠子似的,这才认回来,便被他当成个宝了。 林妈妈一听,也是深吸了一口气,怔怔了半响,才开口道:“也怪奴婢,总盯着厨房那么点事,正该跟着夫人身边侍候着,也好瞧瞧二公子的模样……” “你也是一心为我,担心我吃不好,这怎么能怪你,反正国公爷已经发话,那燕恪便是二公子了,你想什么时候见,便都能见得着,也不差这一时半刻的,我只是气不过,养在身边十几年的儿子,竟还比不得一个长于乡野,缺少教养的那一个了,你是没瞧见国公爷的样子,好似他就这一个儿子似的,咱们慎哥儿、悯哥儿就不是他儿子一般!”小秦氏是越说越生气。 “夫人还请慎言,国公爷毕竟是一家之主,这些话夫人心里想想也就罢了,万不能说出口来,要让人听了去,传到国公爷耳中,便又是一场官司。”林妈妈劝戒道。 第六百三十章 不满 第六百三十章 不满 “老夫人你瞧,这二公子长得跟国公爷一般,英武不凡呢!”冯妈妈凑到老夫人跟前,满脸带笑的称赞道。 老夫人听着,不住的点头道:“生得确实不错,瞧着跟他爹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一般,不过,也只是生得不错罢了,其他的还得再瞧瞧,毕竟是在乡野之地长大的孩子,见识还是太少了些,唉,若是在国公府里从小长大的,那我也一点也不担心了。” “瞧老夫人说得,你都这把年纪了,可还有什么好操心的,儿孙自有儿孙福,老夫人只管安享富贵便是,旁的事,自有国公爷、国公夫人担着呢,哪有让你老人家费心的道理不是。”冯妈妈一迭声的说道。 “可不就是这个理嘛,看我,可有什么好操心的,我好容易养大了儿子,如今孙子也长大成人,什么事都自有他们担着去,我操那闲心干嘛,还是你最懂我。”老夫人笑着说道,随即便又轻皱了下眉头:“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那个陶氏,身份倒底差了些,实在配不上咱们国公府的门第……” “二公子在外面长大的,娶个小门小户的姑娘为妻,这原本也是般配的,不过因着二公子认祖归宗,身份有了变化,二少奶奶这里确实有些不匹配了,不过,二公子倒底是在外面长大的,且这又娶过妻了,要再想说个高门贵女,那怕也是不容易,再说,这些事自有国公爷与国公夫人操心,老夫人管这些闲事干嘛!”冯妈妈劝说道。 “你说得也对,他虽然是国公府的公子,可这流落在外,倒底是有了瑕疵,且还有别的哥儿对比着,人家看不上眼也正常,要另说亲事也确实为难,要再说一个门第不显的,反倒还不如就是这个陶氏了,还省得惹安哥儿不高兴,算了算了,正如你所说,我一把年纪,管这些闲事干嘛,吃力不讨好,还得惹人生厌。”老夫人叹气连连道。 她只是觉得这安哥儿,实在长得太像国公爷了些,心中不免多了几分怜惜之意,若能娶个高门贵女,于他也是份助益,可这事吧,也未必如她的意。 “瞧老夫人说得,这满府上下,全都是你的晚辈,谁还敢厌弃你了不成,这话可不能乱说,这要传出去,人家不知道的,还当子孙不肖,岂不影响国公爷以及哥儿们的前程。”冯妈妈连声道。 “你啊,我说一句,就有好几句在等着我。”老夫人露出无奈的神情来。 “奴婢还不是为了老夫人好,为了国公府好,只要老人好了,国公府好了,奴婢也才能得好不是,老夫人不要嫌弃奴婢罗嗦,瞧奴婢哪句话说得不在理?”冯妈妈笑着反问了一句。 “句句在理,也就你敢这么劝说我,也就你这么一心为我了。”老夫人也忍不住露出笑容来。 “那也是因为老夫人对奴婢好,奴婢才一心向着老夫人不是!”冯妈妈笑容满面的说道,老夫人上了年纪,最喜欢的便是看到身边的人欢欢喜喜,他们这些做奴婢的,自然不吝笑容。 “你的话说得都对,按理说,我也确实不该管这些闲杂事了,可是你先前没瞧见慎哥他娘那神情,我这内侄女啊,也是给惯坏了的,这些年有我护着,她在这国公府里也是顺风顺水,并不曾受过委屈,这眼界儿也变得小起来,瞧着安哥儿归家这事,她很是不乐意的样子,这也不怪她,谁让安哥儿不是她肚子里爬出来的呢!”老夫人叹息了一声。 她这儿媳妇不贤惠,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这又有什么办法,可不就是她给惯出来的么,也是几十岁人了,想法仍是天真得可怕,一点都不通透,在这诺大的国公府里,若非有她护着,只怕早被人吃得骨头都不剩了。 “夫人还是极孝顺的。”冯妈妈自不好说小秦氏的不是,一些话老夫人说得,她可说不得,只侧面夸了一句。 “孝顺是孝顺,也就只剩孝顺这一点了,若非生了两个哥儿,我都不想理会她了,堂堂国公夫人,她就只有这点气度。”老夫人说着,不由摇了摇头。 “那老夫人你的意思是?”冯妈妈低声问道。 她虽然不管事,但倒底是府中的老夫人,说出的话那也是极有份量的,而小秦氏一向得老夫人庇护,自也不会违老夫人的意思,府中若有什么事,只要老夫人发了话,那便就是金口玉言。 第六百三十一章 李管家 第六百三十一章 李管家 香枝儿与周承泽两人从延禧堂出来,便直接回到流云居,刚刚入府时,燕禇便唤了管家,给按排了这个院子,领着他们来看了一下,没有不合意的地方,便就确定了下来,以后这院子便归他们居住了。 而这会儿管家已是匆匆忙忙的领了几个丫头小厮过来,这可是国公爷亲自交代下来的差事,他不急能成吗,所幸他这个管家也不是吃闲饭的,里里外外的事务,他都是一把抓,这点事儿还难为不着他。 两人这一回到流云居,迎接他们的,便是管家满脸带笑的领着人等着他们,以往这些小事倒用不着他亲自来,下面二管家、三管家,那都是他的副手,随便打发一个过来,也是极给面子的事,不过,因着这事是国公爷亲自交代,他就不能马虎了,需知国公爷乃一家之主,他交代的事儿若是没办好,他这管家怕是也当到头了。 “二公子、二少奶奶回来了!”管家一脸热络的招呼道,随即便又接着说明事情原委,再指着院里一排排站头的下人:“两位身边少人侍候,这些下人都是府里**好的,很是知道规矩,若有看中意的,便留下侍候。” 两人听闻,目光便都落到院里站成一排一排的丫头、小厮身上,男女各站一边,丫头小厮分别都是统一的服饰,很是齐整,丫头瞧着有四五十个,小厮人数也不惶多让,一个个也确实如管家所说那般,很是规矩,一个个站得笔直,纹丝不动,微垂下头,屏声静气的等着安排。 “李管家,府中主子们用的下人,都是有定数的吧,你给我们说说!”香枝儿扫了一眼之后,便将目光落到李管家身上。 李管家忙回道:“回二少奶奶,确实如此,二公子如今没有当差,身边的丫头可配制八人,小厮可配制八人,若是当差,又当另论,国公爷身边小厮、长随,足有五十人之多……” 香枝儿听得直砸舌,一个主子出门,五十个小厮跟随,这场面太壮观了,不过细想一下,好像并不是这样的,主子出门,自有护卫跟随,小厮、长随跟着跑腿的,估计也不会全都跟随出门,自是还有别的事忙活,像国公爷这样身份地位的人,每天有数不尽的公务,下面多几个跑腿的也确实说得过去,甚至有可能忙的时候,五十个小厮都可能不够用的。 倒是闲着没事的人,身边配八个小厮,倒更闲富裕些。 香枝儿很快收敛神色,微微一笑道:“你接着说。” “是,二少奶奶身边,应添置四个贴身丫头,四个粗使丫头,照顾二少奶奶的日常起居,至于出门需要的随行护卫,这些却是另行安排的,到时候两位主子要出门,只需通传一声,下面便会有所安排……”李管家说得十分详细,想来也是知道他们对国公认一无所知。 八个小厮、八个丫环,十六个人侍候,这日子果然过得极享受,也难怪那么多人,都想着要出人投地,这样奴仆成群的日子,谁不喜欢了,香枝儿不由挑了挑眉,随即斜眼看向周承泽。 周承泽立马就接受到她的目光,不由无奈的笑了笑,对李管家道:“我身边就不用丫头侍候了,可否全换成小厮?” 李管家听得一愣,府中都是有规矩的,爷们身边,八个丫头、八个小厮,这都是定例,不要可以,但要多添人,这个可真不好说,丫头换成小厮,这个是没有先例的,不过府中三公子、四公子,身边侍候的小厮,却也不止八人,足有十多个之多,这些都是夫人小秦氏添置的,夫人是当家夫人,他要为公子多添几个人使,这谁也不能说什么。 周承泽眼尖的看到李管家一闪而过的为难之色,想了想,便开口道:“若是李管家觉得为难,此事便作罢,至于丫头,我身边就不添丫头了。”说着,目光带笑的落在香枝儿身上。 香枝儿撇开眼,嘴角微微带笑,虽然自觉得他不会对身边的丫头做什么,可一个大男人,身边却有年华正当的少女贴身侍候,她就不乐意了,这放在这个时代,自然没人觉得有何不妥当的,可若放到现代,那个姑娘能容忍自己的男人,身边跟着几个如花似玉的姑娘了,真要有,那也是一奇葩。 李管事向来是个察言观色的,见到两人这神情,又哪还不明白,倒也没觉得二公子不用丫头有什么不对,这是疼爱少奶奶之故嘛,何况如今两人新婚,正是情浓的时候,二少奶奶有此忌讳那也是应当的,二公子乐意宠着,这也是小夫妻间的情趣,只不过大宅院里的夫妻情份,那又能坚持多久,这个就不是他一个下人该评说的了。 第六百三十二章 挑丫头 第六百三十二章 挑丫头 两人凑到一起说话这时间,香枝儿已经抬步走向那一排排丫头的队伍前了,她从第一个丫头开始打量,看得十分仔细,从头看到脚,头发的样式,脸上的神情,一样不落看了个遍,也不出声,便向第二走去,挨个的轮着一个个看了一遍,很费了些时间。 那边李管家已是一脸疑惑的等了好半响了,瞧着也有些莫名,他倒是知道,这贴身的丫头,最为要紧,因为主人家的私事,几乎都要过她们的手,这般要紧的丫头,可不能随随便便挑,至少也要挑忠心可靠的,至于机灵不机灵倒在其次。 但不机灵的,使起来也不顺手,所以最完美的丫头,那便是既忠心可靠,也得有几分机灵劲儿,别什么事都等着主子吩咐,怎么着也要能摸透主子的心思、习惯等等,主子还没想到,她便先想到了,这样的丫头,用起来才叫顺心。 别看都是低贱的下人,可这下人也是分三六九等的,在主子身边贴身侍候的,那就是最上等的下人,虽是下人身份,可身边也有小丫头侍候,跟寻常人家的小姐差不多,所以,这些下人们,那也是争破了头的想往上爬,爬上去了,便是人上人,爬不上去,那便是最低贱之人,孰好孰歹,但凡是长了眼睛的,都能看得清。 今儿二公子、二少奶奶挑下人使,对于这一院子里的下人来说,那都是个机会,只要脑子没傻,能混上这差事,那就是他们的福份,能在主子身边侍候的,那待遇,绝对比一般粗使奴仆来得好太多。 对于二少奶奶挑人,李管事自是不会打扰,垂手静候在一旁,他是做管家的,在府中的消息也是最为灵通不过的,如今府中的少奶奶,这还是头一位,虽是小门小户出身,可瞧着是半点也不怯场,很是坦然大方的在一众丫头穿梭了一遍,他都不由有些好奇,这位少奶奶会挑中那几个丫头。 香枝儿仔仔细细的,将所有人都看过一遍,随后她便又走进了人群之中,伸手点了八个丫头出来,动作很是利索爽快,没有半分犹豫,连问话都没有问一句,就这般痛快的将人给挑了出来。 看得李管家都不由砸舌不已,要知道府中的主子们挑下人,那是看了又看,问了又问,就是身事也是打听了又打听,当真是事无俱细,祖宗三代都要刨出来问个明白,这才会放心用人,而这位少奶奶,这挑人的手法,还真是新奇。 “二少奶奶可是挑好了?”李管家忙拱手问道。 香枝儿转头看了他一眼,随即便点了点头,应了一声:“挑好了,就她们几个。” 几个丫头一听这话,顿时脸上便露出狂喜之色,原本绷得紧紧的脸,那是再也绷不住了,似她们自个也没想到,她们会被挑中一般,这惊喜实在来得太突然,以至于当场失态。 “咳咳!”李管家黑着脸喝斥了一声:“规矩呢,我看你们还得多练练,当着二少奶奶的面,竟敢这般放肆了。” 几个丫头顿时禁若寒蝉,立马站直身垂下头来,一个个安静如鸡,不敢再肆意妄为的。 李管家却是立马赔起笑脸来:“这些个丫头,原本也是极有规矩的,这也是一时欢喜过头,倒让二少奶奶看笑话了。”下人们没有**好,也是他这个管家的无能,自然要赔个不是。 “没什么要紧的,都是年纪轻轻的姑娘,性子活泼些也无碍,我与二公子年纪都不大,若是院子里总是死气沉沉的,倒也不好,你说是不是,李管家。”香枝儿笑呵呵的开口道,语气神态,无一不透着和气。 “二少奶奶说得,不过这些小丫头们,也不能太过放纵,该管教的地方还得管教,咱们国公府最是重规矩,若是一个不好,触怒了夫人或是老夫人,这就不太好了。”李管家提醒了一句。 第六百三十三章 丫头 第六百三十三章 丫头 香枝儿挑好了人,便轮到周承泽,他挑小厮就容易多了,瞧着人机灵,身板结实的,他便点了出来,话说能被挑进国公府里当差的下人,又能被李管家给带进流云居,就没有几个不机灵的。 一个个被挑出来的小厮,年岁也都不大,均是十五六岁的年纪,都是被**好的人,脸上的神情瞧着没多少变化,但眉梢眼角间,也能看出他们一脸的喜意。 需知,这满府上下的下人不少,但能在主子身边侍候的,又能有几个,就算二公子是才归家来的,可那也是府中的二公子,身份地位不容人小觑,能跟在他身边当差,那也是他们撞了大运了。 李管家瞧着人都挑好了,随后便挥了挥手,让人将没有被挑中的那些丫头小厮带了出去,这才对着院里留下来的几个,训话道:“能被二公子、二少奶奶看中,那是你们的福气,府中的规矩你们也是学过的,以后都给我安份守已,好好的当差,若有人敢侍候主子不上心的,别说主子的责罚,就是府中的规矩也饶不了你们,可记住了。” “记住了。”一众下人齐声应道,也因着李管家的一番训话,他们脸上的喜色,也稍作收敛了些。 李管家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便转身,冲周承泽两人又是一礼:“以后他们便都是两位主子的人了,要怎么安排调度,皆随两位之意,奴才这差事也算办妥,二公子、二少奶奶若有什么需要的,只管遣人来吩咐,奴才这就告退了。” 身为国公府的管家,他也不是那么得闲的,往常这样的事,随便派个管事也就能料理,不过,今儿却是国公爷亲自吩咐,他便也就跑了这一趟,当然,他也是极乐意跑这一趟的,毕竟府里新添了位主子,这位主子是什么脾气,他也得多了解了解,要什么都不知道,不定什么时候得罪了人都不自知,他能稳坐管家之位,除去才干之外,也因为这份谨小慎微。 “李管家身边管家,想是也有许多事要忙的,我们这里已是妥当,便不好再耽搁李管了,还请自便。”周承泽一脸温和的开口道。 两人很是客气的将李管家送走,随即便转头看向新添置的下人,一个个瞧着言行举止,也都是很规矩的,倒是让人无可挑剔,香枝儿眉梢微微一扬,觉得这些人怎么着也是国公府里**过的人,再怎么样也差不到哪里去,能这般规矩,倒也是正常的,要知道,一般的大家族,怎么**下人,那都是有一套规矩的,按着程序走下来,只要不是少根筋的,那都不成问题。 周承泽的小厮,她不会去管,倒是八个丫头,那可是直属她手底下的人,走出去一言一行,便都代表着她的体面,就不能不多上心了,尤其是在这大宅院里,因着下人行事不慎,连累主子的,那可多了去了,可不是件小事,需得慎重。 香枝儿看了一眼周承泽,也没出声,只微微一笑,便转头吩咐:“你们几个,跟我来。”说完,转身便往屋内走去。 八个丫头屈膝一礼,便跟随在她身后,一起进了堂屋之内。 这院子是让人赶着收拾出来,才让他们入住进来的,要不怎么说李管家这人能耐呢,他们几乎是才入府,护国公便让人吩咐管家安排院子,而李管家这么短时间便将院子收拾好,让他们住进来,这效率当真是极高了。 “都说说吧,你们叫什么名字,多大年纪,以前在何处当差!”香枝儿坐在上首,问着下面的丫头。 她身边的八个丫头,四个一等,四个二等,这一等丫头自然是要贴身侍候,也最为体面,当然,月钱也比一般的丫头高些,这诸般好处,自然便能让人争破了头,如今八个丫头是挑出来了,但谁一等,谁二等,这可还没定论呢,端看谁更能入少奶奶的眼吧! 都是些机灵的丫头,如今的情形,她们又岂会看不明白,自然是各自思量,脸上倒不看不出什么,但心里,估计也都是存了争强好胜之心的。 香枝儿言笑宴宴,语声温和,给人的感觉是再和气不过的了,但她这样的和气,却不会有人真当她是和气,这高门大户里的主子,表面儿看上去,那谁都是个和气得不得了的,可私底下如何,可还得长久相处之后才能得知。 做下人的,都会希望自己的主子,是个真正和气的,那样他们侍候起来,也会轻松很多,但若是个脾不好的,那也只能认,谁让他们是下人呢,不认命也不成。 “奴婢桃花,今年十五,以前在府中的书库里当差!” “书库?”国公府以武起家,竟还会有个书库这样的地方,也是让她颇为惊奇。 “是,府中有一个专门的书库,国公爷往常从外面收罗来的书籍,都会存放于书库中,奴婢几个打扫书库,也时常翻晒,不让书被虫子柱了。” 香枝儿点了下头,紧着又问了一句:“在书库里当差,这么说你是识字的了!” “是,奴婢小时候跟着兄长,习得些字。” “你的兄长?”香枝儿挑了挑眉问道。 “奴婢的兄长也在府中当差,管着花草的差事。” “嗯,很好,你先站一边吧!”香枝儿点了下头,约摸清楚,这是个所谓的家生子了,国公府的富贵,一代代传下来,这府中的奴仆们,自然也是一代接一代。 第六百三十四章 下人 第六百三十四章 下人 香枝儿顺手就点了桃花、红梅、春兰、秋红四人为一等大丫头,另外四个,便做二等的丫头,在外侍候,虽同是一院的丫头,如此便分了等级,拉开了距离。 被点为一等大丫头的四人,自是个个喜气洋洋,屈身见礼得真心实意,做为二等丫头,她们也没有什么好不平的,能做二等丫头,比起她们之前的差事,也是要好许多,就算不是贴身侍候的,只要上面主子和善,她们的日子也一样会过得不错,再说了,她们也不是没有机会,若是那几个贴身丫头,差事做得不好,被刷下来,她们便又有机会了。 都是经过**的丫头,就算心里再有不服气,那也不会摆在脸上,更不能当着主子的面摆脸色,不然,她们这二等丫头都捞不着了,何苦来哉。 将府里的事务略了解了一下,香枝儿便对她们做了安排:“以后桃花管银钱,红梅管人情来往,秋红管衣饰,春兰就管吃喝这方面的吧,你们可有什么意见?” 四个大丫头,明明白白的都安排了差事,自是喜不自胜,齐齐福身:“奴婢等尊二少奶奶吩咐。” 能在主子身边侍候,讲究的便是一个信任两字,她们初来乍道,便能被主子交付这般要紧的差事,可见主子对于她们的信任,需知,一些大丫头,虽然名为一等,其实也时有坐冷板凳的,不安排活儿,不交付差事,任你那么闲置着,天下可没白吃的午餐不是,什么活儿都不干,那可不是好事。 差事安排了下去,大家也都没有意见,香枝儿面上露出满意的微笑来,随即便道:“我们这也才归家来,什么东西都还乱糟糟的没有收拾,这会儿你们既是来了,那便先下去收拾一番吧,该归整的便归整,你们几个商量着办,要拿不定主意的,再来问我。” 几个丫对对视一眼,便均是脸上带笑,连声应是,她们可不怕有活干,这刚刚才来,正是她们表现的时候,不怕事儿多,就怕二少奶奶不使唤她们,尤其是二少奶奶还放权让她们自个拿主意,这就更有她们表现的余地了,自是满心欢喜的便下去安排收拾了。 将一应差事都交代了下去,香枝儿这才重重的往椅背上一靠,跟着护国公进府之后,这是一事接着一事儿,如今可算是能歇一歇了,不由也认真的打量起这流云居来。 这流云居是单独的一处院子,这院子也真不小,正房、左右厢房,都宽敞明亮得很,就是下人房,瞧着也极为舒适,屋子宽敞,院子也宽敞,种了不少的花草树木,瞧着也是常打理的,看着很是应景,院前也留出一块空地来,到时候练武什么的,倒是方便得很。 果然是以武传家,处处都想得周全,香枝儿瞧着这院子,是极为满意的,她不知道别处的院子是什么样的,但单单他们这流云居,就十分合她的心意。 丫头红梅,退下去之后,没多久,便就又捧着杯茶过来,脸上带笑道:“二少奶奶忙了这许久,想是又累又乏,喝杯茶歇歇,养养神。”双手将茶盏捧了过来。 “好丫头,我正觉得有些渴了呢。”香枝儿赞了一声,不愧是国公府里的丫头,就是有眼力劲儿。 “可不敢当二少奶奶夸,这是奴婢份内之事,二少奶奶若没别的吩咐,奴婢这便下去忙了。”红梅屈膝道。 “去吧去吧,咱们今儿才搬来,要忙的事儿还多着呢,你们几个,也是辛苦了。”香枝儿摆摆手道,事儿也确实挺多,行礼什么的打包搬了过来,却是一点没收拾,这屋子虽然早先就有人打理过,但自个要住的地方,少不得还要再收拾一番。 那红梅也没偷懒儿,上了杯茶,便也就又退下去,跟着其余几个丫头,开始着手收拾料理起来,可以看出,这几个丫头,个个都是一把好手,料理屋子,收拾东西这些事儿,也不需要特别吩咐,便能做得极好,她这个主子,倒也真不用怎么操心。 第六百三十五章 使唤 第六百三十五章 使唤 周承泽这里才将一行小厮全都过问了一遍,燕恒便带着两个随从,过来找他了。 “你才归家来,对府中的情形估计都不清楚,我特意过来看看,有什么不清楚的,你可以问我,还有我这两个小厮,这是墨砚,这是观言,他们都是从小就跟随我的,对府中的规矩最是清楚不过,让他们给你这些新添的小厮讲讲,也省得欺你才归家来,诸事不懂,以为好糊弄呢。” 燕恒说着,还朝着人群中扫了一眼,目光冷冷,很是担心他们不尽责的样子。 一众小厮听着这话,顿时都缩了缩脖子,他们才被自家二公子的气势所慑,还有些没回过神来,谁知大公子便这么明晃晃的,拿言语来敲打他们了,一个个的,哪还有人敢不尽心的,原本他们才调派到二公子身边,都是打点起精神来,要在二公子跟前讨个好的,毕竟,能在二公子身边侍候,那是多大的福气,谁也不会不惜福不是。 周承泽看了一言,不由微微一笑:“那就麻烦大哥了,我正愁诸事不懂,难免会出错漏,有大哥帮衬,那我就放心了。” 墨砚、观言,也过来规规矩乱的见了礼。 “你我兄弟,本就不必见外,有什么不懂的事,只管来问我便是。”燕恒见他如此不见外,心里也是大松一口气,这个弟弟才归家来,对家人也不熟悉,他其实也有些不知该怎么跟他相处,不过,现在瞧着,倒是不难相处。 瞧了一眼,觉得这满院子的零乱,不由开口道:“你这院子里还没收拾好,正乱糟糟的一片,不如去我那里说说话,我也正好要与你说说咱们府里的一些事儿呢,既是归家来,便不能什么事都不上心。” 这院子里现在也确实乱得很,周承泽还打算领着小厮们一起,帮着香枝儿一起收拾收拾呢,别看这只是一院子,可这院子其实真不小,大大小小的房间,不下数十间,下人房且不论,他们自个住的正房,那就要好生收拾一通,他们才好入住的,还有左右厢房,那也要收拾出来,事儿可真不少呢。 不过,约摸觉得,在这国公府内,收拾屋子这样的活儿,不应该是他这个大男人该帮的事,再者,府里的事务,他也确实应该多了解一些,燕恒这也算是极有心的,他这个大哥,也确实很有点大哥的样子,既然人家都开口了,他便不好再拒绝。 随即便点了头:“大哥且稍等一下。” 燕恒含笑点头,他在府里被叫了二十多年大哥,对于这个称呼,并无所感,可这声大哥从周承泽这嘴里喊出来,他心酸不已的同时,也只觉得万分亲切,这个,才是他的弟弟。 周承泽转头,便吩咐那些个小厮,道:“如今咱们才搬进这流云居来,满院子都还乱糟糟的,你们且去寻二少奶奶,听她的吩咐,早些将院子给收拾出来……” 站一旁的燕恒含笑听着,觉得周承泽是怎么看怎么好,虽是长于乡野,可这二公子的气势也是不弱于人,这点很好,没点气势便震不住人。 倒是他身旁的两个小厮,听着这番吩咐,相互对视了一眼,随即便又各自垂下头去。 一番吩咐完毕,随后便随着燕恒离去。 倒留下一群小厮面面相觑,他们在小厮,按理说是应该在外院当差,不应该踏足内院之内,不过今儿情况特殊,李管家带了他们一行人过来,让二公子挑人手使,他们便被留下来了,也属十分幸运的,可眼下二公子却是把他们留在内院帮忙,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咱们现在怎么办?”清明眨巴了下眼,问道。 清风想了想,便开口道:“既是二公子吩咐了,咱们还是去寻二少奶奶吧。”不听主子令,那可便是他们的不对了。 一群人也没办法,做下人的,最要紧的是得听主子的吩咐,总不能当差第一天,就被撸下去了吧,那可就太难看了。 第六百三十六章 言语 第六百三十六章 言语 香枝儿略歇了会儿,便没敢再歇了,这院子以后便是他们要住的地儿,自然是要多费些心思,不能什么都指望丫头来,他们还有自己的生活习惯,个人喜好呢,全由着人家来,难免有不合意之处,自己的住处,自然便要依着他们的心意来布置。 因着赶路之故,他们所带的行礼也并不多,衣服、首饰什么的,都是以简便为主,带了几身替换的来,毕竟当时也不知来了这里会是什么情形,所以大多数东西,都留在了家里,倒是银票之类的东西带得足,毕竟出远门嘛,处处都是花钱的地儿,没钱是寸步难行不是。 所以缺什么东西,慢慢添置便是,倒也不着急。 屋里的家具都是齐全的,至于摆设之物,那就没有了,香枝儿将一应行礼取出来,给安置好,这诺大的屋子里,仍显得空荡荡的,她不由抬眼四下打量了一番。 “瞧着,咱们这屋子,实在太空荡了些,有些不好看。”香枝儿砸巴了下嘴,想着,不愧是大户人家,果然是讲究的,空那么多地儿让她摆东西上去,她都没东西来摆。 一通收拾下来,几个丫头也都瞧见她是个和气的,先前红梅搭了话,还得了一通夸,她们也看在眼里。 桃花抿了抿嘴道:“屋子是空荡了些,二少奶奶这不是才搬进来嘛,咱们以后再慢慢添置便是,这个位置倒是可以摆个屏风,这个台子上,倒是可以摆个花瓶,这时节也正好,剪几枝花儿来插上,看着也是喜庆……” “你这主意不错,我正觉得屋子里少些生气呢,摆上花瓶插几枝花,那可不就生动起来了嘛,不错不错。”香枝儿笑着夸道。 秋红听着她们说话,也兴致勃勃的开口道:“若摆屏风,那便绣个前程似锦,也或是马上封候的,预意极好。” 前程似锦,马上封候,那都是好话,绣这样的东西在屋里摆着,那也确实不错,香枝儿从小接触的绣口不少,这样大件的屏风却是绣不出来的,随即便问道:“秋红你以前在针线房当差,这绣艺也是出众的吧?” 秋红见问,便明白她的意思,忙笑盈盈道:“奴婢的手艺,倒也还行,端看少奶奶会不会嫌弃吧!” 香枝儿立马笑起来:“不错不错,这屏风便交给你来绣了,若是绣得好,二少奶奶我有赏。”大宅院里打赏下人,是早有的事,这个嘛,她不用学也会。 “瞧在二少奶奶的嘴里,咱们就没有一个不好的。”话说开了,那红梅不由打趣了一句。 “你这话还真说对了,瞧你们一个个都是有本事的,我就是要说点你们不好之处,一时半会的,也都没找出来,且待以后慢慢再发现吧!”香枝儿说着,便笑了起来。 她不是个多严肃的人,如今做了主子,也不会刻意去摆出主子的款来,身边的丫头那也都是人,只要她们好好当差,不起别的心思,她也定会与她们好好相处。 这天下之大,她们能同处一室,这也是缘份,若是能处出几分感情来,那倒是好事了,若是不能,也不能强求不是,总归,她如今的一番心意,是很真的。 香枝儿笑起来,几个丫头也跟着笑起来,原本初初来这院里当差,心里还颇有些忐忑,脸上也都是绷着,也有些担心主子性情不好,以后不好侍候,但这么一会儿处下来,倒是让她们很是松了一口气,别的先不说,只说她们现在做下这点事儿,便得了主子连声的夸,她们做下人的,平时不出错,那便是天大的好事了,能得主子夸的,那是少之又少,只如今,才做这点事儿,便得了夸,也夸得她们有些不好意思了,心里却也妥贴得很。 主子和气,待人好,以后的日子自然就有指望,这是多少人盼都盼不来的事,一个个心里顿时生出无数干劲来,定要好好的把差事做好了,方对得起二少奶奶一番心意。 说笑了一阵,香枝儿仍是打量着这空荡荡的屋子,想着倒底是自己要住的地方,这么空荡实在有些不好看,虽说他们两个也都不是什么风雅之人,但也不好这么委屈自己,怎么着也要花点钱来收拾一番才行,反正他们也不缺钱花不是。 第六百三十七章 二婶 第六百三十七章 二婶 第二日,燕恒便领着周承泽,去拜见了府中的几位老爷,护国公燕禇的几个兄弟,嫡出的二老爷、三老爷,以及庶出的四老爷、五老爷,国公府没有分家,燕禇的几个兄弟,便都住在府中,不曾分府别居。 周承泽既然归家来,自家人不能不认识的,而对方又是长辈,理应该是他去拜见,也是认认人的意思。 而府中的这几位老爷,也是早就得了消息,而燕恒也知会过一声,便都没出门,各自在家里等着,虽是小辈,可那也是自家兄长的孩子,他们如今在府中住着,那可都是借了护国公的势,自是不会不给大房的面子,更何况人还是燕恒领着来的,那就更高看一眼了。 既是要认人,少不得带上香枝儿一起的,这夫妻一体,可不是一句空话,成了亲的人,见亲戚长辈之类的,带上妻子也是一种体面。 “这便是恪哥儿吧,这孩子竟是长这般大了,瞧着这模样长得可真好,真是像极了国公爷。”乔氏一脸笑意的迎在院门口,语气很是热络的说道。 二老爷燕衸也是脸上带笑,捻着胡须打量着周承泽,嘴里说道:“恪哥儿确实长得像大哥,别挡在门口,快进屋里坐,恒哥儿也有许久不曾来我这里,今儿咱们好好说会儿话。” 态度很是随和,一手一个拉着兄弟两人,便往屋里去。 “我们家老爷,就是这样的性子,二少奶奶还请别见怪。”乔氏面上含笑,很是亲热的拉了香枝儿的手,在她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态度十分亲呢。 “岂敢见怪,二老爷、二太太可是长辈。”香枝儿浅浅笑着,客气道。 “咱们都是一家人,二少奶奶别拘束,也别见外,唤我一声二婶婶便是,称太太,那可就太生疏了些。”乔氏嘴里说着,目光也不停的打量起香枝儿来。 “二婶婶既是让我不要见外,殊不知二婶婶才是见外的那一个。”香枝儿抿嘴笑道。 乔氏愣了一下,随即便也笑道:“可不就是嘛,怪我不会说话,那我以后便唤你一声恪哥儿媳妇吧,这样更显得咱们一家子亲呢些。” “尊二婶婶意。”香枝儿福了下身,笑着应道。 “你这孩子,一瞧着就觉得可人疼的,特别是这笑起来的模样,可真是喜庆得很,说起来,咱们家孙子辈的媳妇,你还是头一个呢,看着真是让人喜欢得紧。”乔氏看着香枝儿,脸上的笑意越发真诚了几分。 这人跟人的缘份,还真是说不清,有些人,几句话一说,便就说到一块儿去了,也有些人,才一碰面,便互不顺眼的。 乔氏做为二房的当家主母,自是很乐意与大房的人交好的,毕竟他们现在,依仗护国公的地方还多着呢,别说二老爷需得靠着国公爷,就是下面孩子们的前程,那不也得指望国公爷的提携嘛,所以大房这边,不管是谁都是不愿意得罪的。 当然,也只是谁也不得罪,若要交好,让人掏心掏肺,那也是不太可能的事情,毕竟如今还是护国公当家,小秦氏主内,甚至上面还有老夫人压着,下面的一轮小辈,还轮不到他们冒头的时候,这种时候,他们才不会轻易站队的,更何况,这还只是行二,又是在外面长大的,以后会有什么样的前程,那可还真不好说,如今,也只是暂且维持表面的情份罢了。 互相见过礼,说了几句,燕恒便就领着这夫妻俩出来,往下一家行去。 二老爷夫妻俩,自是很客套的,再次将人送出院门,待到人走远了,见不到人影时,乔氏才出声问道:“如何?” 燕衸听到问话,却没有立即答,而是捻着胡须好一阵,才开口道:“这一时片刻的,还真不好说,这个孩子虽是出身乡野之地,可也并非乡野之地长大那样简单,听说他已取得秀才功名,可见是个上进的孩子。” 第六百三十八章 三婶 第六百三十八章 三婶 拜访过二房之后,便又去了三房,三老爷燕袗同样是嫡出,三太太沈氏,同样是个和气人,相比于二老爷,这三老爷就要平庸多了,也兴许是上面两个哥哥都极出息,到他这儿便就放任了,这位三老爷,据说武艺平平,读书也平平,想是也有自知之明,并没有入仕为官,闲赋在家便帮着打理家中的庶务了。 诺大的国公府,祖上传下来的家业,以及这些年皇上赏下来的封厚赏赐,逐年累积下来,那可真是一笔不小的财富,这些东西全都交到三老爷手里打理,还别说,这位文不成武不就的三老爷,在打理庶务上面却是很有一手,国公府的产业,落在他的手里,年年的收入都极为丰厚,供应着一大家子锦衣玉食。 三老爷瞧着也是一脸的和气,互相见过礼之后,便拉了这兄弟两个去了书房说话,留下香枝儿由沈氏招呼。 “二少奶奶请喝茶!”沈氏一脸带笑的招呼道。 “三婶婶不要见外,刚刚我在二婶婶那里,她可是称呼我恪哥儿媳妇来着呢!”香枝儿笑说了一句。 沈氏一听,神色微动,她对国公府中的人事,可是比才进门来的香枝儿清楚多了,乔氏那可是再精明不过的人物,在整个府中的妇人们,怕是连老夫人都比不过她的精明,她竟是如此称呼,显见是以示亲近之意。 她不是多精明的人,但也不蠢,也很能认清自己在这府中的地位,自家老爷没多大能耐,她平常也不掐尖冒头,在府中的日子过得倒也是极不错的,有国公府做后盾,她出门也是横着走的,且她娘家又是富商之流,嫁进国公府来,陪嫁也是极丰厚,而三老爷又管着家中庶务,她这手里也从来不缺钱花,向来出手大方得很,府里别说下人奴仆,就是几家的小辈们,见到她也是亲热得不得了,谁让她出手大方呢,随便送出件东西,那都是好东西,可不讨人喜欢嘛。 虽说是出身商户,可她会做人,将府里的关系搞得极好,这日子可不就过得极滋润嘛。 听着香枝儿的话,她不由笑得越发亲热起来:“那我便也叫你恪哥儿媳妇吧,如此既不显得我见外了,咱们也亲热一些。” “这是三婶婶疼我呢!”香枝儿笑着应道。 “你这孩子可真会说话,既是进了咱们国公府的门,以后咱们便是一家人了,你若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只管跟三婶婶开口,你也知道,咱们三老爷管着家中的庶务,平常出门的时候也极多,时常会搜罗些稀罕玩意回来,家里的几位姑娘们,便时常上门来寻我呢!”沈氏很是大方的说道。 “既如此,那我以后可要时常上门来了,到时候三婶婶可千万别心疼才好。”香枝儿浅浅笑道。 “嗨,我有什么好心疼的啊,你们拿了我的东西,到时候你们三叔那还不得帮补回来,放心吧,我可亏不着呢。”沈氏很是爽气的说道。 香枝儿听着,实在没忍住,扑哧一声便笑了出来,原来是慷他人之慨,这个三婶婶,可真是太有意思了。 “那我可真不跟三婶婶你客气了啊!”香枝儿笑意盈盈道。 “客气什么啊,跟我还讲客气,那可不就是犯傻了,你看咱们府里,跟谁客气,那也不会跟我客气的。”沈氏乐呵呵的道。 她这话可是说得很实在,她出手阔绰,这满府上下,得了她好处的人,那可着实不少,真要是跟她讲客气的,她那些东西,可都送不出去了。 沈氏似说上瘾了,拉着香枝儿的手,便有些停不下来:“我瞧着你也是个爽利性子,这一点像我,咱们俩都这性子,倒是很能说到一块儿去,你这也是才进门,不认得几个人,若是闲着无事时,尽管来找我,我平常也没多少事儿,得闲的时候多着呢。” “那赶情好,我正愁长辈们事多忙乱,不知道找谁说说话呢,三婶婶你可真是说到我心坎去了啊!”香枝儿忙应声道,如今正是人生地不熟,需要多找人交流的时候,真正是磕睡来了,就遇到枕头了,这位三婶婶实在是及时雨。 第六百三十九章 背后 第六百三十九章 背后 从三房出来后,便又去了四房,见过了四老爷燕袒和四太太风氏,以及五房的五老爷燕裥,五太太明氏,这两位老爷是庶出的身份,排行也低,在国公府中地位不显,他们本身也没有多大的本事,全是仰仗国公府之势过日子,据说很是安份守已。 见过了府中的长辈之后,回到流云居,陆续便又有家中的同辈兄弟来厮见,一些未出嫁的姐妹,也都过来与香枝儿见礼,说说话什么的,整个流云居倒是显得热闹得很,但这其中却是没有三公子、四公子,据说三公子燕慎去了京郊大营,无令不得出来,而四公子燕悯却是去了国子监,轻易回不了家。 周承泽与香枝儿这两个主子,虽然不怎么懂府中的规矩,不过他们身边跟着的下人,那多数都是府中的家生子,对规矩就跟刻进骨子里似的,早已是精通得很的,有他们跟在身边不时的提点几句,两人又都不是蠢笨之人,倒也能勉强应过去,并不曾出什么纰漏。 好生生的将一圈儿见礼都应付了过去,两人也是大松一口气,这家大业大的就是不一样,一家子人多,规矩也多,他俩又是半道上才来的人,能应付过去已是极不容易了。 当然,两人也是极有心之人,他们确实不是在这国公府中找大的,于规矩上头确实差得很多,但他们人年轻,也愿意去学,燕恒不时的指点几句,身边的小厮们也会处处盯着提醒,如此一来,两人进府不过数天时间,已是将府中大面上的规矩,了解得七七八八了,至于一些细节之处,那还得慢慢来,毕竟也都只是人,再怎么聪明不凡,也不可能几天时间,便将整个国公府的事了如指掌不是。 像他们这样应付得没出纰漏,已经让人侧目不已了,让人挑不出来错来,已是极大的本事了,需知,在这大宅子里,等着他们犯错的人,如今可正睁大着眼睛瞧着呢。 “入府这几天,都做了些什么,跟我说说。”小秦氏目光犀利的盯着跟前的丫头,脸色绷得紧紧的问道。 这几日她心里气儿都很不顺,如今人老珠黄,国公爷也不太爱来她这里,要么自个在书房里待着,要么就是去几个年轻姨娘屋里,她若不特意凑到跟前去,估计连面儿都见不着一面,近些年来,她时不时都会反思一下,想当初她年轻那会儿,国公爷也是极喜爱她的,不然,也不会将她给扶正了,毕竟大户之家,是没有将妾室扶正的道理,国公爷那也是仗着他功勋赫赫,没人敢说他的闲话,便如此任意行事了。 只不过孩子大了,她渐渐将心思都放在孩子们身上,国公爷对她似乎也就淡了些,以至于这些年,来她院子里的时间都不多,也亏得她现在是夫人的身份,不然,人老珠黄,还只是妾室的名头,那日子想都不敢想,当然,也得亏有老夫人这个姑姑在,她这日子才过得这般顺心的。 可如今不顺心的事儿,也一件件冒出来了,国公爷不理会她,她好在还有夫人之名在,有儿子傍身,有老夫人做靠山,她在这府中也吃不了亏,甚至因为燕恒的身子不好,三天两头病一场,又从未习过武艺,让人质疑其能力,国公爷也顾虑重重,没有立他为世子,她这心里不免也活络了几分,若她的儿子封了世子,那以后不就是下一任的国公爷了吗,自然对此事,也中免想入非非起来,有时候想得入魔起来,便觉得这国公之位已是囊中之物。 可如今,这突然冒出个二公子来,就让她如哽在喉了,早不出来晚不出来,偏偏在这节骨眼出现,还顺顺当当的入了府,凭着与国公爷一般无二的长相,没一人能置疑他不国公爷的儿子,甚至连一直护着她的姑姑,似乎都不怎么维护她了,这让她如何高兴得起来。 这些都不说了,原本十拿九稳,会落在慎哥儿头上的世子之位,这会儿估计也不那么稳当了,世子之位都捞不到手,就更别什么国公不国公,连着几日,她这心气不顺得很,接连在院子里憋了好些天,这才缓过了一点,让她有精神去理会外面的事儿。 丫头杏儿,打量了眼小秦氏的神情,略斟酌了下言语,便开口道:“流云居那边使的人,都是李管家安排了人过去,让他们自己挑的,李管家这人,夫人是知道的,但凡是国公爷交代的事,没有一处不妥当的,这些人手,也都颇能干,如今那院子里,也是料理得极妥当。” 小秦氏木着脸听着,心里早已是呕得不行,这多大点事儿啊,竟也劳动国公府亲自去交代了,还直接越过她这个当家夫人,心里不免也多想了几分,难不成是觉得她会不尽心不成,也或是根本就信不过她,觉得李管家比她还值得信任了?杂七杂八想了一阵之后,越发觉得国公爷与她越发生份起来了,心情就更不好了。 第六百四十章 想儿子 第六百四十章 想儿子 小秦氏的话,杏儿不敢接,做下人就得有下人的本份,主子的是非,他们听着便是,有时候也可以帮着出出主意,便却是不好直说些什么,不小心便会落了把柄,若是一些仗义些的主子,下人们犯了错,也能包容一二,或是为其出头说个情什么,那便是极好的主子了,可小秦氏这里,却是不好说,虽是当家主母,脾气却是阴晴不定,不定什么时候招惹到她,便会被打发出去,到时候想要再谋份差事,可不得四处找关系…… 杏儿能做到大丫头的位置上,自然也是有几分聪明劲的,要说这满院的丫头,能进来当差的,就没有几个不聪明的,端看会不会打算了吧,这过日子也不能只图眼前,还得看得更长远才是。 没能听到周承泽夫妻俩一点半点的不好之处,小秦氏的心情便有些不愉,她最想听的,其实是这夫妻俩进了这大宅子之后闹的笑话,半路归家来的二公子,从小在乡野之地长大,哪懂什么规矩不规矩的,能好好活着就不错了,这冒然进了大宅院里,可不就得闹笑话儿嘛,可这都好些天过去了,人家竟活得自在得很。 甚至连府里那些个老爷太太们,竟然也对他另眼相看,亲自送出门这样的事,都能做得出来,也不看看还有没有点长辈的样子了,如此上赶着巴结的,也不过是个野小子罢了,比起她的儿子,那可是差远了。 想到自个的儿子,小秦氏只觉得哪儿哪儿都好,就没有一处不好的地儿,这会儿想到儿子,才恍然觉得,似有些日子没见了,先前倒还好,没怎么想着,这什么突然冒出来的二公子一回来,这让她心里一时急一时慌的,倒让她越发的想念起儿子来。 “慎哥儿要什么时候才回来啊?”小秦氏语气中透着无奈。 这人也是当初她求着国公爷给安排进京郊大营的,为着锻炼一下儿子,将人放在国公爷眼皮子底下,也好让他瞧瞧儿子的本事,有着前头那个百无一用的大公子衬着,她的儿子那是看哪儿都是优点,没准国公爷一喜,立马就封了他为世子呢。 先前倒也好好儿的,为着儿子的前程嘛,大营里面苦一点便苦一点嘛,以后得了世子,或是做了国公之后,好日子还在后头呢,这点苦楚,忍忍也就过去了,慎哥儿也不是个怕苦怕累的性子不是,但现在,儿子不在跟前,她倒是想得慌了。 “今儿才十一,还有五日三公子便能回来了,大营里的规矩,夫人也懂的,倒不好这样将人叫回来,不然国公爷要是知道了,定是会怪罪的。”杏儿连忙提醒道。 国公爷那性子,大家也都是深知的,家宅中的一些小事,他也不怎么过问,但军营里的事务,那就必须得按他的意思来,三公子进大营历练这事儿,当初也是说好了的,无事不能将人召回来,不然夫人可讨不了好。 “还有五日啊,我如今只觉度日如年,慎哥儿不在,悯哥儿也去了国子监。”说到此处,小秦氏不由有些抱怨出声:“国公爷也是真狠心,慎哥儿去了京郊大营也就罢了,怎么把悯哥儿送去了国子监,咱们悯哥儿从小娇养着长大,在家请个先生读书也就是了,凭咱们国公府的地位,请什么样的先生不能,也或是送去宫里做陪读也成,偏要弄去国子监,那柳成林就是个老顽固,将国子监上下管得死紧死紧的,悯哥儿从小哪受过那个罪啊!都不知他这日子要怎么熬下去,唉!” 说起这四公子燕悯,已是十五岁年纪,那也确实是个从小娇养着长大的,小秦氏对三公子燕慎,那也确实颇为严厉,那是指望他能支应门庭,而对于四公子燕悯,那就没什么指望,只让他高高兴兴的长大即可,自是千娇百宠的,便宠成了个文不成武不就的,练武怕吃苦,小秦氏就发话不让练了,读书也苦、练字也苦,小秦氏也都由着他,以至于已是十五岁年纪,武艺拿不出手,功课就更别提,一手狗爬似的字儿,看一眼都觉得伤眼睛。 某一日护国公兴起,想要考效一下这个儿子,连马步都站不稳就不说了,一本三字经读得磕磕绊绊,连字儿都还认不全,更别指望其他了,顿时惹得燕褚大怒,责罚了一顿,就让人送去了国子监,无事不得归家来。 要说国子监那样的地儿,可是文人汇聚之地,一般人也是轻易进不去的,不过护国公府这样的身份,那自然是不在话下,燕悯能进那样的地儿,也是实打实为他好,小秦氏也真不好说什么,总不能真把儿子给养成个废物吧,她其实也只是想让他高兴些而已,才过于放任了些,倒没多想什么后果。 第六百四十一章 亲事 第六百四十一章 亲事 关于流云居那边,小秦氏并不怎么理会,对于大宅院生存的妇人们来说,不理会便是十分明显的表态了,她只需要将自己的态度摆出来,这满宅子的下人们,便明白对流云居那边,该以什么态度来对待,她就不相信了,在她这当家夫人的眼皮子底下,谁还敢明着向流云居那边示好的。 若还真有人敢对那边示好,便是没将她这个当家夫人放在眼里,不将她这个当家夫人放在眼里,底下的下人们自是没这个胆子的,她这般,也是想看看二房三房是什么意思,吃着碗里的,还看着锅里面的不成,她就不信了,一个半道上接回家来的小子,还真能比得过她精心养大的儿子? 对于大公子燕恒,她是完全不放在心上的,就他那身子便是硬伤,又没习过一天武艺,只会读书有什么用,殊不知这样的人,放在国公爷的眼中,那活脱脱就是个废物点心,在国公爷的眼中,只有武艺高强的人,他才会多瞧两眼,真正能让他高看一眼的,还真几个。 小秦氏甩了甩袖子,领着丫头走进了延禧堂,她是延禧堂的常客,老夫人又是她婆婆,又是亲姑姑,情份不一般,通常过来都不需要通传,直接进门即可,这也是以往老夫人交代过的,这满府上下的女眷中,也惟有她一人有此殊荣,向来也引以为傲,这满城勋贵人家中,婆媳关系处得她们这般好的,可没有几个。 “夫人来了!”才进门来,便有丫头迎上前来。 “嗯,老夫人呢!”小秦氏温和的问了一声。 “老夫人在小佛堂里念经,已有一会儿了,容奴婢去禀一声。” “去吧,去吧!”小秦氏摆摆手,径走走进了花厅里,才一落坐,便有小丫头奉了茶来,她便端了茶,一边慢慢品着,一边等着老夫人。 要说秦家,原也是将门,男儿都是粗生粗养,便是女儿家,也没娇养到哪里去,说起来,老夫人当年没出阁前,在家里还练过些武艺呢,倒是到小秦氏姐妹们这里,却是没人效仿的,略娇气了些,只是时运不济,秦家败落之后,她们的这些娇气,让她们的日子并不怎么好过。 小秦氏轻抿了几口茶水进肚,放下茶盏,便有些不耐烦了,暗道,自家老夫人当年也是个打打杀杀的性子,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竟也信起佛来,每日都去小佛堂里念叨几句,也不知是不是人上了年纪,都喜欢这么神叨叨的。 又等了好一阵,才听到动静,小秦氏心知老夫人这是念完经了,便站起身来,迎到了门口。 老夫人从小佛堂出来,便有丫头禀报,径直来了花厅,一眼便瞧见小秦氏,正满脸带笑的迎向她,不由开口问了一声:“前两日说你身子不适,如今可大好了?” 对于这个侄女她还是挺关心的,毕竟这满府上下的女眷中,也惟有她一个与她关系最亲近的,平常对她也极孝顺,就是她生下的那两个哥儿,也是极讨人喜欢的,就冲这个,她也很愿意多给她几分面子。 “好了,好了,劳老夫人挂心了,原本也没有什么,不过是觉得胸口有几分闷气罢了,养两日也就什么事也没有了。”小秦氏连忙回道。 老人家上了年纪,便有些忌讳,这老夫人一呢最喜欢看到人欢欢喜喜的样子,二呢,就最见不得人生病,总觉得一有人生病,满府都能沾染上晦气一般,可不正因为此,便不太待见大哥儿嘛。 老夫人上上下下打量了她几眼,瞧着确实不像生病的样子,便轻轻摇了摇头,心知她那怕不是生病,是因为恪哥儿归家,让她心气不顺,生了闷气呢,心里也说不上是生气还是失望,都一把岁数的人了,竟还学着这么小性儿,一点都不大气。 “这时候过来寻我,可是有什么事要说?”老夫人问得很是直接。 “正是有件事儿,想请老夫人你给拿拿主意呢。”小秦氏满脸堆笑,从丫头手中接过茶盏,亲自捧到老夫人跟前,略有些为难的开口道:“这不,慎哥儿也是十七岁了年纪了,二公子比咱们慎哥儿只不过大了两个月而已,瞧着已是娶了妻,咱们慎哥儿这亲事还没影呢,我也是在琢磨着他这亲事呢,虽说咱们这样的人家,家中的子弟成亲得晚,但也该趁早相看起来,也省得耽误事不是。” 老夫人听着,点了点头:“是该趁早相看起来,这姑娘家啊,得看家世,还得看人品,相貌倒还是其次的。” 第六百四十二章 洪妈妈 第六百四十二章 洪妈妈 香枝儿托李管家寻一位管事的妈妈,连着几日都没信,她还以为这事没影儿了,不想几日过去,李管家竟是把人给她领了过来。 “这是洪妈妈,今年四十二岁,先前一直管着浆洗房里的活儿,为人很是本份,少奶奶这里需要人教规矩,奴才便想到了她。”李管事简单的介绍了一下。 那洪妈妈也很是规矩的见礼,随后便任由香枝儿打量,身板儿挺得很直,不卑不亢的,神色平静,并无过多的表情,看起来很是淡然自若。 香枝儿瞧着,心里不由暗自嘀咕,这大宅子里的人,果然一个个都不简单,随便拉出一个下人妈妈来,都瞧着不同凡响,她也是服气得很。 “洪妈妈家里都还有什么人?”香枝儿略想了片刻,便开口问道。 洪妈妈福了下身,便开口回道:“家里男人死得早,便只留下一个儿子,如今已是二十岁,尚未成家。” “你儿子可有在府中当差?”她几乎是立马就开口问道,因着先前那些丫头小厮之故,她已经知道,这府中的下人,很多都是家生子,牵连颇多,自然而然就问出来了。 “在马房里当差,侍候马匹。”洪妈妈平静无波的回道。 一个在浆洗房,一个在马房,都不是什么有油水的差事,可以看出,满妈妈母子两个,在府中的日子过得一般,虽然没多少油水,可有当差,便就有月钱,又只他们母子两个过活,且洪妈妈还是个管事,花销不大,也还能存几个钱。 “二十岁的小子,怎么还没成亲?”香枝儿不由好奇的问了一句,主子们成亲晚,那是一种常态,但下人们并不在此列,早些成亲早些育孕后代,洪妈妈这还是独子呢,怎么就不着急了? “倒不是孩子的过错,是奴婢的眼光高了些,一般的姑娘看得上我儿的,奴婢却有些瞧不上,奴婢能瞧得上的,可谁知姑娘家的眼光却又极高,这便蹉跎到现在,奴婢心里也是有些急的,可明白一个道理,好事不怕晚,总要挑个可心的,这毕竟过日子一辈子的事,总得看好了。” 香枝儿听得直点头,这位洪妈妈,果然是个有成算的,可不就是如此嘛,婚姻大事,可急不来,要一时着急没挑好,日子可不就过得鸡飞狗跳了,这若是个好的,会过日子的,就算家境差些,日子也能过得和和美美,不得不说,洪妈妈确实是个颇有点见识的人。 香枝儿脸上露出满意的神情,冲李管家笑道:“李管家果然是个眼光独到之人,先前那些丫头,我瞧着就极好,如今的洪妈妈,看着也是个极不错的。” 李管家观其神色,听其言语,哪还不知,这是看上了,心里也觉得高兴,主子交代下来的差事办好了,皆大欢喜。 “少奶奶看着好便成,若是以后觉得不合用了,也只管告诉奴才一声,多的是人愿意到少奶奶跟前当差呢。” “行,此番便是劳烦李管家了。” 随后,洪妈妈留下,李管家带着人走了。 “洪妈妈在府中多年,想必是十分熟知府中的规矩,你也听说过了吧,我与二公子才归家来,对这府中之事,很是不通,身边很缺像你这样的妈妈,时常指点一二。”香枝儿面上带笑,语声温和的看向洪妈妈。 “当不得一声指点,奴婢在府中当差多年,对府中规矩也略知一二,少奶奶若有什么不清楚的,只管问奴婢便是,奴婢定知无不言。” 香枝儿便笑着点了点头,随即便又问道:“是了,我刚才忘了问妈妈是哪里人,从何时开始便在府中当差了?” 洪妈妈见问,不由顿了顿,片刻后便作答:“奴婢是陵南人,十八岁那年入的国公府。” 第六百四十三章 病了 第六百四十三章 病了 洪妈妈便留在了流云居内当差,做了院内的管事妈妈,虽然同是管事妈妈,以前洪妈妈是管着浆洗房,但浆洗房那边的差事,又苦又累,又没有什么油水,一般人都不乐意去浆洗房干活,就算是身为管事妈妈,有时候下面的人忙不过来时,也不免要出来搭把手,不然耽误了差事,也是要吃挂落的。 而在院子里做主子的贴身妈妈,这活儿就要轻省多了,且又十分体面,若得主子恩赏,家里人都能跟着落一份好处,比起单单做一个管事妈妈来,那是好处多太多了。 洪妈妈这些年也算是慢慢熬下来的,性子沉稳内敛,行事也极有章法,更不是掐尖好强的人,由她这样性子的人,来做流云居内的管事妈妈,香枝儿也比较放心。 对于他们流云居来说,在府里的地位也颇有点特殊,主子也正经是府里的主子,却是半路给认回来的,对府中的规矩一知半解的,对于整个京城的贵族圈子,那更是一无所知,这般的两个主子,不管是在府内,还是在府外,都略显得底气不足,而身为下人,那就更不应该在外面掐尖儿给主子招惹是非了。 香枝儿对院内的下人,也颇多管事,不让他们在外面惹事儿,好在府里现在也还是一团和气,就连她最为防备的小秦氏,都不曾有什么动作,日子倒是颇为的安宁,他们夫妻两人,也慢慢的熟悉起这府中的情形。 一大早,周承泽在院子里打了一趟拳回来,进屋略收拾了一下,便坐在了饭桌前,香枝儿也略收拾了一下,随同他一同坐了下来,丫头从外面提来了早膳,一溜儿的摆上了桌,大大小小十来个碟子,有粥食、包点、小菜,很是丰盛。 将早点摆好,丫头就利索的退了出去,侍候几天,也已清楚这两位主子的习性,用膳时并不需要下人侍候,如今已是不用主子再吩咐,便知已的退了下去。 香枝儿动手,装了一碗肉粥摆在周承泽的面前:“石头哥哥快吃吧,一会儿你还要出门呢!” 周承泽归家来,燕恒这个大哥做得也很是尽责,带着他走坊了家里的长辈,就近的几家族老也去陈访过了,今儿出门,是带他去见几个朋友,这些时日,好似没干几件正经事,却是忙得不得闲。 “你也多吃点,好似都瘦了一些。”周承泽随手给她夹了个点心,皱眉瞧了她几眼。 香枝儿一听,忙伸手摸了摸脸颊:“瘦了吗,我怎么没发现?” 周承泽却是开口道:“咱们刚入府来,事多忙乱也是有,不过你这做少奶奶,倒也不必亲力亲为,将事儿将给下面的丫头来做即可,不是添了位妈妈吗,这院里的事儿,都交给她来统总管着,不必什么事都要你来费神,瞧瞧你,这才搬进来多久,看着都没以前精神了。” 香枝儿听着,不由一阵啼笑皆非,这大早上的才起床不久,看上去显得没精神,那不是正常的事嘛,好笑之余,也心知这是周承泽体贴她呢。 “我没什么事,你只管忙你自己的,你瞧夫人将这么大个国公府都管得好好的,我只不过管咱们一处院子罢了,难道还料理不过来了?”这话可是有说法的,小秦氏那人并不怎么聪慧,如此不聪慧的人,都能将国公府管好,她这么一聪明人,连个院子都管不好,那岂不是个笑话嘛。 周承泽听着这话,直直的看了她一眼,随即点了下头:“凡事适可而止,不可过份逞强,咱们初来乍道,不懂的事儿多着呢,倒也不怕出错,出了错咱们下次记着,不再犯同样的错误便是了,也不必太过谨慎小心,怎么说我也是这府中的二公子不是!” 这不知打哪儿冒出来的底气,却是让香枝儿听着,心里一阵发软,点点头道:“记着了,咱们二公子厉害着呢,夫贵妻荣,我正等着二公子为我撑腰呢!” 这俏皮话说得,听得周承泽十分妥贴,他身为大男人,自是要为妻儿撑腰的,见对方明白自己的意思,也不再多说,低头开始吃粥。 一顿饭吃完,桌上份量十足的早点,已只零星剩些残羹,两人都是习武之人,胃口向来极好,而国公府的厨子,手艺不差,饭食自然也美味。 放下碗筷,香枝儿便唤了丫头进来收拾,丫头都是做惯活的人,动作很是利索,不过片刻便收拾干净,香枝儿拿了套出门的衣裳出来,正待帮周承泽换上,便见红梅进来禀报。 “大公子身边的墨砚,在院外传话,说是大公子身子不适,今儿出不了门了,请二公子自便。” “生病了,昨儿还好好的呢?”周承泽一听,立马问道:“生什么病?算了,还是把墨砚叫进来我问问。” 第六百四十四章 病中 第六百四十四章 病中 琳琅轩是燕恒的院子,这处院子倒也颇宽敞,只不过离主院那边较远,有些偏僻了些,估计也是因为燕恒常年生病,不太喜欢吵闹,便住得偏了些,但也有可能是小秦氏不喜欢他时常出现碍眼,便安排了这么一处院落给他居住。 这琳琅轩他也来过好几次,里面布置得倒也不差,让人挑不出什么错来,只是这院子太远了些,而燕恒的身子又不好,不管是去延禧堂还是锦华轩,都要走好长一段路,他那身子本就不好,走快几步都要喘,每每去请安,都是一番折腾。 本就是武将之家,燕禇是有规定,府中的主子,不能以软轿代步的,更何况,他还是堂堂大公子,国公府的第一继承人,在府中的一言一行都惹人注目,更不能公然违反府中的规矩。 “二公子来了!”才进了琳琅轩内,便有小厮迎了上来。 燕恒还没有成亲,院中没有女主子,小厮进出倒也没那么多忌讳,且他病中,身边也离不了小厮照看。 “嗯,大公子现在怎么样,太医什么时候到?”周承泽是真挂心燕恒的病情,进门之后,便连声问道。 “大公子昨儿半夜就有些发热,早膳只有了两口粥,便再用不下了,如今人还有些昏沉,太医已经去请了,估计过一会儿就能到,请的是惯常来府中的卫太医。”小厮观言一边引路,一边口齿伶俐的说道。 “平时大公子看诊,都是请的这位卫太医吗?”周承泽不经意的问道。 “正是。” 说话间,观言已是引着周承泽,走进了内室。 周承泽进屋后,几乎是一眼,便看到躺在**的燕恒,往日里瞧着,倒还有些精气神,而这会儿看上去,苍白着一张脸,没有多少血色,就这么合眼躺在那里,看上去都没有几丝生气,本就瘦弱的人,这会看上去,更没几两肉了。 “大哥。”他近前来看了几眼,便轻轻唤了一声。 随即便发现他眉峰轻动,缓缓睁开了眼,睁开眼的那一瞬间,似还带着些茫然,但不过片刻,便回了神,只见他嘴角轻扯了一下:“阿恪。”随即便要起身。 周承泽忙上前帮忙,一手扶着他,一手将枕头垫高,让他斜靠在床头:“大哥,你怎么样,身上有哪里不舒服,太医一会儿就过来。” “阿恪,你不要担心,这都是老毛病了,太医开了药,吃几剂下去,很快便又能好了。”燕恒虚弱的说道,人在病中,中气不足,话音都显得低弱。 周承泽靠得近,耳力又好,自然是能够听得清楚的。 “你都病成这样了,怎么能让人不担心的,别说话了,养养精神,有什么要问的,我问墨砚他们也是一样的。”周承泽四下扫了一眼。 屋子里侍候的,除了墨砚、观言外,还有两个模样清秀的丫头,侍候的人倒也不少,主子都病了,他们要是再不用心侍候,那估计是不想干了。 周承泽冷厉的目光,在屋内的几人身上扫了一眼,看得几人莫名打了个冷颤,均觉得这位二公子,一身气势,竟是不弱国公爷一般,一个个顿时老实得不能再老实,低眉顺眼的,连眼神都不敢乱瞟。 “公子,卫太医到了。”门外下人禀报道。 “快请进来。”周承泽连忙发话道。 承着他的话音落下,门外卫太医走了进来,身着五品医官服,瞧着四五十的年纪,眉目平和,手里提着个药箱,进到屋内,见到周承泽似有些诧异。 “这位公子是?” “这是咱们府上的二公子。”墨砚出声介绍了一句。 “原来是二公子,下官有礼了。” 第六百四十五章 谈心 第六百四十五章 谈心 周承泽原本的意思,是想借此说事,让燕恒能有所牵挂,对他放心不下,便就有求生的欲望,不要对自己的身体状况太过悲观,虽然他不太清楚,太医对他的病情是怎样一种说法,可从他那对病情淡漠的神态,说话的语气中,可以看出,似乎不太乐观。 自己对自己的病情都是这般的消极态度,那还能指望别人如何吗,小秦氏是妾室扶正的继母,可以想象出,当年吴氏郡主的身份,又占着正妻的名份,一个表妹身份的妾室,想是日子并不那么好过的,吴氏去后,她能对吴氏的儿子有好声气,那才是怪事呢,只怕恨不得人家早点死了,好给自己的儿子腾位置还差不多。 小秦氏别指望,就连护国公这个亲爹,都不曾表露过关切之意,而老夫人这个祖母,按理说是应该很疼孙子的,可惜的是,人家也是姓秦的,比起不太对付的儿媳生下的孙子,她自然更看重有着同一姓氏血脉的孙子,小秦氏是她的侄女,她生下的孩子,与她的血脉更亲近。 这么一为,燕恒在整个国公府中,似乎都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身子不好,虽然占头名份大义,可世子之位始终还没能落到他头上,瞧着他如今这身子情形,燕禇定是不会让他做世子的。 燕褚对原配嫡妻并没有多少情份,对于她生的儿子,自不会高看一眼,再则燕恒的身子不好,也是他的硬伤,就算勉强接了国公之位,能不能服众不提,就是这三天两头就病倒起不来的身子,也不能料理公务不是。 只是他这身体,也并不是生来就不好的,据说小时候身子骨也是极好,只不过吴氏去后,燕恒的生活水平直线下降,身边侍候的丫头嬷嬷,一个接一个接的被调走,才几岁大的孩子,没了母亲,身边熟悉的人也全换成了陌生人,惊惶不安之下,又少人照料,哪有不生病的,而病后又没照料好,身子可不就一日日垮了下来。 这么积年累月下来,还能有条命在,已是不容易了,可不敢指望其他。 回想了一下近些日子打听来的事,周承泽是越说越气愤,小秦氏是很可恶,可燕禇与老夫人,也没好到哪里去,也亏得自己当年被人抱出府去,不然,那么点大的自己,在这大宅子中,定是活不下来的。 “阿恪,我知道你定是有很多不满,那些不满,你只需放在心里,不必表露出来,在怎么说,国公府是你的家,是你的依仗,你是个有本事的,这一点比大哥强太多,可你还年轻,很多事不懂,你只看到了国公府的权势,府里的财富,却没看到咱们深厚的底蕴,阿恪,一些事情,光听我说,你是无法体会的,你想知道,就慢慢去了解吧,如今才归家几日而已,千万别不耐烦。”燕恒语气缓慢的说道,他如今身子不适,说这么一大番话,似也用了不少的力气。 “大哥,你先别说话了,咱们过后再说吧,你且先歇歇,好好养养神。”周承泽略有些烦燥,这样亲情淡漠的人家,老实说,他是很失望的。 来京城的一路上,他都曾设想过,他的家人会是怎样的人,父亲是不是像陶六平一般,惟惟诺诺,没什么脾气,对妻子孩子惟命是从,而兄弟姐妹们,是不是也像陶家几个姐妹一般,相亲相爱,虽偶有矛盾,但几句话说开了,便又什么事都没有了。 可惜事与愿违,这情形与陶家,简直是天差地别,虽然比陶家富贵太多,可这些所谓的家人,也只维持表面的情份,看上去客客气气的,那都是表相,暗地里还不知琢磨什么主意呢,让他总觉得身处于各种算计之中,这完全不是家人该有的,倒跟竟争对手一般。 是了,这何尝不是竟争对手,各个为自己谋权夺利,谋划得当,便能捞着大笔好处,让人俯首屈于脚下,那般风光得意,可不是人人都想有的嘛。 看着病中的大哥,再看看这满宅子的人,一个个的,只觉得让他心累不已。 “我这身子,天天都这般养着呢,无所谓歇不歇的,跟你说说话,我倒觉得精神些,阿恪,能把你找回来,大哥真的很高兴,我这身子不成,可还能指望你,你虽然是在外面长大的,可文才武艺,也不比老三、老四差,你若肯好好表现一番,定能入父亲的眼。”燕恒看向周承泽,满眼都是期待。 老三、老四,这两位排在他下面的弟弟,他还没有见到过,是什么样的人,也只是听人说过,老四是个不成器的纨绔子,不过现在年岁不大,送去了国子监,无事不得出来,不知后面会不会进益些。 第六百四十六章 诊脉 第六百四十六章 诊脉 周承泽带着满腹心事回了流云居,香枝儿看着他愁眉不展的样子,不由关切的问道:“怎么这副神情,可是大哥的病情不太好?” 燕恒生病,做为弟媳,她是不方便去探病的,周承泽对他的病情颇为上心,而太医也是一早便去叫了,倒也没有多担心,毕竟他这个身子,打小便是如此,三天两头便要病一场,进府来听得最多的,便是大公子身体不好,从小便药不离口,几乎是吃的药比吃的饭还多之类的话。 经常生病的人,病倒在**,请太医过府问诊这样的事情,经得多了,府中的人也都不怎么放在心上,就好比说今儿天气好,或是不好,这样的云淡风轻,这满府上上下下的人,几乎都没怎么放在心上。 “瞧着是不太好,脸白得没有血色,强打着精神跟我说了一会儿话。”周承泽闷声闷气的回道,脸上的神色,瞧着不怎么好。 香枝儿默了一下,还能强打起精神说了一会儿话,估计也没有太差吧,倒是他这里,竟是没精打采,去探病前,人还好好的呢,她不由凑了过去,问道:“太医怎么说,你这是在担心大哥的病吗?” “太医也没怎么说,只诊了脉开了药方,侍候的人就去抓药了,没多说什么,甚至就连大哥,也没过多的询问自己的病情,看似认命一般。”待了那么一会儿,他约摸也明白过来,太医的意思,大概是没得治,便开了药方慢慢调理着吧,而大哥也明白,所以才没过问什么。 也难怪他一副要下世的光景,说出的话,听得让人心酸,就算如此,也不忘提点他几句,说什么国公府的底蕴之类的话,这家大业大的,总需要一些底蕴来支撑,他何尝不明白这些,只是,他始终抱着一种外来人的感觉,也并未曾想过与这府中人争什么东西,所以才没过多理会什么。 香枝儿听得眉头轻琐:“这么说来,病得很严重了,不若我去瞧瞧吧!” 周承泽轻轻点了下头:“我也是这个意思,太医的医术高明,倒底是外人,咱们自己瞧过了,才知道真正是好是坏,也好再作打算。” 作什么打算?香枝儿听得怔了怔,总觉得他这满腹心事的样子,看着有些怪怪的,不过知他心情不太好,这会儿倒也没追着问,总归有什么事的话,他也不会瞒她,总会与她说个明白。 “那好,咱们这就过去瞧瞧吧,虽说男女有别,倒底是一家子骨肉,我过去,也好瞧瞧下人们侍候得如何,若有偷尖耍滑的,正好趁这个时候打发了出去。”香枝儿义正言辞的说道。 燕恒身边的几个小厮,她恍眼瞧着,眼神儿都有些不正,不过据说也都是侍候了好些年的人了,她倒不好说人家什么,再则有燕恒这个主子在呢,要怎么样,总归绕不过他去,但是现在身在病中,倒是有机会可以管一管了,只不过这分寸却也不好拿捏,她一个弟媳妇,管到大伯子的院子里,说出去也不好听,倒还要斟酌斟酌。 “嗯。”周承泽立马便站起身来,也不管他刚才从琳琅轩里出来。 夫妻俩站起身便走,也没有让丫头跟随。 “大哥身边,都有些什么人侍候?”香枝儿跟在周承泽身后,问道,她也没提药箱,需要什么药到时候回来再取,或是让人去药房抓药便是。 她如今的身份不同,是这国公府里的少奶奶,倒不好让人知道,她还是个会治病的大夫,落人口舌,难免会传出些闲言碎语,就算她不在乎,可也要顾及周承泽的颜面。 “跟咱们这边一样的配额,屋里放了四个丫头,四个小厮侍候着,说是小厮难免粗手粗脚,丫头心细些,处处都能照应到。”他不喜欢身边有丫头侍候,不过燕恒身边,确实少不了丫头照顾。 “一会儿我帮大哥诊一下脉,你将那些侍候的下人,都打发了出去,让他们瞧着了,总归不太好。”香枝儿轻声说道。 “嗯,放心,我知道的。”周承泽应了一声。 周承泽习武之人,脚下步子迈得大,速度挺快,香枝儿跟在他身后,也是一步不落,一路上也没碰到几个下人,很快便到了琳琅轩。 燕恒见他去而复返,很是诧异,见他还把香枝儿也给带来了,不由露出不解之色:“怎么又过来了,可是落下什么东西。”随即便又露出无奈的神色来:“若真是落下什么东西,打发个下人来取便是,我这还病着,你总跑来,要过了病气可怎么是好。” “没落东西,我带香枝儿来瞧瞧你。”随即看了下旁边侍候着的墨砚:“大公子的药,可熬好了?” 墨砚见问,忙回道:“还不曾,药才抓回来没多大一会儿呢。” “那你去催催,这么大一会儿了,药都还没送过来,没见大公子正难受着呢,你们这些人,也是太不上心了些,也亏得大公子脾气好,要放我这儿,指定打断一条腿去。”周承泽心情不好,说出的话不免带出几分冷意。 第六百四十七章 病症 第六百四十七章 病症 得了燕恒的允许,香枝儿不再言语,抬手搭上了他的脉博,凝神诊脉,室内安静一片,谁也没有出声。 对于香枝儿诊脉这事,燕恒并不怎么放在心上,那么多太医都瞧过他的病,说法也都差不多,不过是用珍贵药材好好养着,养到哪一天实在不成,也就那么去了,经历过希望,也经历过失望,到如今已是很能坦然面对了,神色平静,目光没有交点的不知望向了何处,略微有些走神。 周承泽却是目光紧紧落在香枝儿身上,他很是担心燕恒的身体,他对血脉亲人,说不上多深厚的感情,但这个大哥,却是这府里面惟一对他好的人,自然不希望他受病痛的折磨。 瞧着香枝儿诊了好一阵子,瞧着比平时哪一次诊脉的时间都要久,周承泽的眉头,不由越皱越深,心里也越发觉得不太得劲,那么多太医都瞧过,然后束手无策,香枝儿才多大,就算医术出众,估计也比不得那些积年的大夫,既觉得不该抱太多指望,又觉得不太甘心。 好不容易找回亲人,又只有这一个对他最好的,可惜身子骨又是个差的,他人觉得心气儿不顺得很。 香枝儿确实诊了许久,诊完一只手,又换了另一只手,眉头也蹙了起来,随后无声轻叹了一声,将手收了回来。 “怎么样?”周承泽语声沉沉的问道。 “大哥的身体十分虚弱,五脏六腑都有衰败的症兆……这应是小时候身体没调理好,落下的病根,身体逐年削弱,又加上长年累月药不离口,是药三分毒,药吃得多了,身体却是承受不住……”香枝儿缓缓解说了一下。 燕恒在她说话时,就回过神来,仔细听了,随即便是一笑:“弟妹说得没错,大夫差不多也是这番说辞,听得多了,倒是无端让人难受,我也就不太爱听了。” 听过香枝儿的说法,燕恒对她倒是越发高看一眼了,也信了她医术出众的说法,毕竟与太医院的太医说得不相上下,可见这确实是有本事的。 “可有何法子,能把身体养回来。”周承泽紧接着问了一句,香枝儿的医术,在广平县里还是颇有名声的,到了青州城之后,倒是制药比较多,那些药也确实极好用,如此一问,倒也是抱了几分期望。 香枝儿却是摇了摇头:“我只能以药物控制身体不再继续衰败下去,但却没办法将损伤的身体修补回来,不过,后续慢慢调养,也能调养回来稍许,只是再怎么调养,也达不到正常人的身体,还有……” 周承泽听着略高兴了一下,能控制病情,那也就是说有救了,可却又没办法完全治好,身体依旧会很弱,连正常人的程度都达不到,那也就是说与练武无缘,神情便又黯然下来了。 倒是燕恒,听着颇为吃惊,甚至有些不敢置信,连声问道:“你,你说什么,你的意思是,我的病还有得治,可是请过好几个太医,都说我的病没得治了。” 说得多了,他也就习惯了,如今突然有人跟他说还有得治,他都有些不敢相信了,甚至有些反应不过来,一连串的问话,让他都有些失态了。 香枝儿倒是淡定的点了点头:“也不叫能治,只是将病情控制住,不再恶化下去,但损伤的根本,却是很难调养回来,你的身体仍旧会像先前一般瘦弱。”身体的损伤,那是长年累月积累下来的,就算仙丹妙药,也不能一时半刻将身体恢复过来,只能后续慢慢调理,若是调理得当,也能养回一二的。 “能如此就很不错了,我并不惧生死,其实这么多年来,每每病发之时,自己只能虚弱的躺在**,我有时候就在想,活得这样痛苦难受,还不如早点死了的好,阿恪没回来之前,我对生死之事,早已是看得极为淡薄了。”说着看向周承泽,微微一笑道:“能将你寻回来,我已是很满足,生与死,与我都无碍,只是你与我说,你在这府中什么都不懂,很需要我的指点,那我且好好活着,等我不需要我的那一天……” “不,大哥,没有那一天,你与我是血脉兄弟,再没有人会像你一般的待我,所以,我永远都会需要你,现在我需要你的指点,将来,也需要……”周承泽连忙说道,生怕他连这点求生的欲望也没有了。 “好,只要你还需要大哥,大哥以后都会陪着你。”燕恒叹息道。 香枝儿却是欲言又止,脸上很是纠结为难之色。 燕恒是个心细之人,很快便察觉到她的神色,回想了一下,便开口问道:“弟妹似还有话要说?”关于他的病情,先前似乎还有未尽之语,他一时高兴,倒有些忽略了。 香枝儿犹豫的点了点头,看了看燕恒,又看了看周承泽,神色很是为难,有些事情,若不知道,好过知道后难过吧?这事儿她真是不知该说好,还是不说的好,事关男人体面,这也很打击人的。 周承泽很少见她这般纠结为难,犹豫不决的样子,心里不由咯噔了一下,莫不是还有什么更严重的事没说吧,燕恒的身子已是这般了,还有什么更严重的病情没说吗? 燕恒倒是比周承泽来得坦荡得多,脸上的神情也很镇定,默了片刻,便开口道:“弟妹有话直说无妨,太医原本就说过,我没有几年好活的,如今你能将我的病情控制住,多活几年都是赚来的,还有什么更严重的结果,对我来说,也没什么不能接受。” 香枝儿点了点头,仍觉得迟疑:“那我就说了啊!”她有些担心,虽然燕恒这般说了,可做为一个男人,对这些事还是会十分在意的,本就才生出点求生的欲望,便又受这打击,她都觉得自己的话,说出来会很残忍。 两个人,两双眼睛都盯着她,香枝儿只得开口道:“大哥的身体里,有服用过蔓荆草残留的痕迹。”她说完,看了两人一眼,发现他们都是一脸茫然之色,便明白他们没有听懂,便又接着解释道:“这蔓荆草产于苗疆一带,没有多少药用价值,一般药房里也都不会有这种药,就算特意去寻,咱们这样的地界儿,也很难寻到这种药。” 说到此处,香枝儿咽了下口水,接着道:“这种药没别的用处,服用之后,却是会不利子嗣,从脉像来看,大哥服用这种药草,至少有一年的时间,且还不太确定具体是哪一年,药效早已深入骨髓,已无药可解……”说完,便默默的垂下头来,不想去看两人的神情,她不用看就知道,这两人的脸色,定然会十分难看。 这么阴损的招数,任谁都不能忍,更何况,这个时代的人,对子嗣看得极为重要,没有子嗣,甚至没有儿子,都会被人说成是断子绝孙,而燕恒还是国公府大公子这样的身份,尤其惹人关注,落入别人眼中,这得多没面子,脸上多难堪啊。 燕恒的眼中,一抹惊色闪过,随即很快便又平息了下来。 周承泽却是顿时震怒不已,谁好端端的会去吃那样,找都找不到的草,这不用说,也知道定是被人暗算了,而这国公府中,谁会暗算燕恒,不用细想,矛头就能直指小秦氏,毕竟燕恒没有子嗣,必然被人笑话奚落,没有子嗣,就更不能接任国公府,而最终获利的,便是小秦氏母子了,要说不是她在背后动手脚,这说出去谁信啊! 他的眼中,瞬间便掀起风浪:“一定是小秦氏干的,我去杀了她,替大哥报仇。”他在江湖上待了两年,早已学会快意恩仇,要让他这么憋屈的忍下来,他得把自己难受死。 “杀了她,你就再回去作你的掌门吗?阿恪,不可冲动。”燕恒忙阻止道,那怎么也是堂堂国公夫人,再说也是长辈,杀她便是以下犯上,杀一个后宅妇人是很容易,可杀了她,后续的问题一大堆,周承泽将不能立于世,而燕禇也不会放过他。 比起这些阴谋算计,他还真乐意回去做掌门,江湖上的算计也不少,凶险也是真凶险,可那也是明刀明枪的直来,打得过便是老大,打不过那就只能认怂,可比这些随便给人下药,还是这么阴损的药来得强。 “难不成就这么算了,还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就这么粉饰太平?”周承泽气吼吼的道。 原本他一向是个老成持重之人,心里很有些谋划,但这会儿却是在气头上,又是突然听闻这样的事情,不免气急了些,需知,他原本对亲人也抱以期望,只是颇多失望,如今将所有对亲人的情感,全都放在了燕恒的身上,这个大哥待他又最好,听闻这样的事情,他又岂会无动于衷。 “阿恪,你先别着急。”燕恒无奈道,略想了想,开口道:“这事儿有些突然,我刚刚听闻,脑子里也有些乱,我原本以为自己活不了两三年的,对生死都已看开,如今得弟妹妙手,还能多活几年,已是赚来的,至于子嗣方面,既已如此,那也不可强求。” “大哥!”听着这话,周承泽只觉心酸不已,心里难过,很有些想哭的冲动。 第六百四十八章 无题 第六百四十八章 无题 夫妻俩留下药方,陪着说了一阵话,担心他在病中,身子有些支撑不住,说了一阵之后,便回了流云居。 对于国公府中的情形,夫妻俩个,确实不如燕恒这个在府中住了二十来年的人更熟悉的了,别说府中的规矩不熟,就是人事也不太清楚,在府中住了几日,识得的也不过是几个管事,以及身边的几个下人而已,想要查探什么事情,连个可用之人都没有。 更别提他们才归家来,便肆意查探府中之事,若是被人发现,那也不好分说,让别有用心的揪住了,指定会说他们不安好心。 这事也正如燕恒所说的,只有他自个来查更何适了,且他手下也确实有几个帮手,好比他们见过的郑先生,还有那些未曾见过的,想来,他读了这些年的书,也不是白读的。 回到流云居,周承泽的神色,仍是不太好看。 “石头哥哥,你是在为大哥担心吗?”燕恒虽然身体受损严重,可倒底还是在府中活了这么多年,将小命保住了,又读了满腹诗书,手下还有几个得用的人,可见不是无能之辈。 只不过,倒底身子是毁了,于国公之位无望,也着实有些可惜。 周承泽点了点头,好半响后,重重叹息一声:“他这些年来,过得可真不容易。” 香枝儿明白他的意思,虽然身在富贵荣华之中,可身边亲人却没几个真心待他好的,心里的孤寂冷漠,可想而知,也难怪,年纪轻轻的,便已看淡生死,换位思考一下,若她从小就生活在这样没有爱的环境中,估计也能将什么都看淡了。 对此,她也不知说什么好了,国公府是很富贵,出入满眼繁华,可人情太过冷漠了些,没什么亲情可言,不,也不能说没亲情,老夫人对小秦氏就极有亲情,小秦氏对她所出的子女也极好,庶出的公子小姐们,也有他们的姨娘疼着,惟一感受不到亲情的,也就只有燕恒这个大公子,这样说起来,他这们国公府的长子嫡孙,还真是有些可怜。 “咱们往后,你有什么打算。”香枝儿迟疑了一下,开口问道。 大户人家的日子有些不好过,原先他们也是有预料到的,所以,如今这情形,倒也没有太过意外,只是燕恒这里,有些出乎意料了,他那身子这般病弱,甚至以后可能还会绝嗣,这事儿吧,还真是让人不知说什么好。 要是燕恒对周承泽也同样冷淡一些,他们倒也不在意了,挥挥手说再见,拍拍屁股就能走人,天下之大,哪没有他们的立足之地,何苦待在这国公府是不自在,银钱他们也不缺,想要过什么样的日子不成不是。 可偏偏燕恒对周承泽极好,让他感受到从没有过的兄弟之情,入府这些时日,对他处处关怀照顾,就连他们没入府前,那么多年的时间里,都从没放弃过寻找他,这情意自是不用说,周承泽又是个重情的,怕是就为了燕恒,也不能那般潇洒的说离开了。 听着香枝儿的问话,周承泽果然一脸的犹豫不决,他没想过待在京城,在这国公府里长待下去的,剑派那边也还没给个说法,毕竟那也是他辛苦打下来的事业,上河村那边,还有他的家,他从小在那里长大,在那里成亲,那里永远都是他的家…… “香枝儿,我们可能还要在京城多待一段时间,毕竟大哥他的身子不太好,我总不能这时候离开,更何况,他以后可能没有子嗣,在这国公府中,日子怕会不好过。”周承泽一脸为难之色。 何止是不好过啊,以前的日子过得就不那么容易,以后若是一直没有子嗣,各种猜测纷塌而至,估计日子更不好过了,若国公府再传到小秦氏的儿子手中,他这个做大哥的,还得靠着弟弟讨生活,那日子,就更别提了。 香枝儿只想一想,都替燕恒觉得心酸,这还是长子嫡孙呢,活得还没有庶出的孩子自在,被立在府中做靶子那么多年,到最后却是什么也捞不着,换作是谁估计都会吐血。 “日子在哪儿不是过,咱们留下来便留下来吧,大哥如今这样子,别说是你,就是我也觉得,现在离开不太好,只是咱们出来也有些日子了,剑派那边群龙无首,也不好交代,总得有个说法,立个副掌门之类的……”香枝儿缓缓说道。 第六百四十九章 想通 第六百四十九章 想通 周承泽听着这话,不由微微有些愣神,可不就是这样嘛,朝堂上就有封妻荫子的例子,可不就是夫荣妻贵,甚至于,就是他出息了,连带他看中的人,或是身边的下人,都能被人高看一眼,要不人家怎么说,宰相门前七品官,一样的道理。 他不由很是认真的想了想,随后,才开口道:“你说的话,很有道理,可不就是夫荣妻贵嘛,若是别人欺负你,那都是因为我这个做丈夫的太没本事了些。” 话说到此处,他不由又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来。 香枝儿挑眉看向他,有些不太清楚他心中帮何想法,但是她的本意,并不是想说他没本事啊,凭良心说,周承泽绝不是一个没本事的人,没本事小小年纪,便能考中秀才,便能坐上掌门之位吗? “我现在虽说有功名,倒底还只是一介白身,想要为官,还需得考举人、进士,这还不知得等到何年何月去,但咱们现在住在国公府中,却是迫在眉睫,可等不起。”周承泽摇头道。 “怎么等不起?”香枝儿还有些反应不过来,愣愣的问道。 周承泽却是转头看她:“若等我考到功名做官,都不知你被人欺负多少回了。” “你怎么就知道,她们会欺负我呢,再说了,我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人家欺负我,我也会反击的嘛,到时候不定是谁吃亏,谁占便宜呢,就算咱们规矩上头欠缺,明的不占理,可暗地里欺负回来,那是一点问题也没有。”香枝儿自信的挑了挑眉,就凭她制毒使毒的本事,她觉得她还真吃不了大亏。 “那些都是小道,受欺负倒底让人憋屈,就算不欺负人,但总摆出那么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完全一副看不起人的模样,看着心里也是不痛快不是。”周承泽摇头叹气道。 想起见到老夫人,以及小秦氏时,她们那高高在上的姿态,当时事出突然,她们也是满面惊色,可惊色退去之后,那冷眉冷眼的目光,很是随意的落在他们身上,甚至看向香枝儿时,眼中透着明明白白的不屑,是觉得她身份太氏,配不上这国公府的门庭。 对此,他心里是很不舒服的,不过初次见面,倒也不好说什么,且人家也只是摆出一个态度,他要真纠着不放,倒显得他们太没礼了,但就是这种高高在上的态度,很让人憋屈,还让人没话说,他也是头一次见识道,这大宅子里的妇人们,不费一唇一舌,就一个眼神,便能让人低到尘埃里。 香枝儿抬眼,迟疑的看向他:“那你的意思是?”听着那话音,似是有什么主意了。 “朝堂上我还无能为力,但在这国公府里,却还是可以争一争的!”周承泽微微一笑说道。 虽没细说,但瞧着他眉目舒展的样子,香枝儿不由也跟着微微一笑。 延禧堂内,老夫人正神态悠闲的用着一盏,慢火炖熬才出锅的燕窝,便见丫头进来,老夫人心情颇好,扫了一眼,便开口问道:“什么事?” “琳琅轩那边的人过来禀报老夫人,说是大公子病了。”丫头回道,脸上的神情却略有些怪异。 “恒哥儿病了,这孩子三病五灾的,不过三天两头的生病,怎么今儿却巴巴的过来禀一声?”老夫人也觉得奇怪了。 “说是二公子去探病时,吩咐人过来禀一声的。” “嗯,恪哥儿也有心了。”老夫人没甚在意的道了一声,想了想,随即便又道:“特意来说一声,倒不好不表示一下,让袁妈妈开了库房,挑些人参鹿茸等滋补之物,给琳琅轩送去。” “是,奴婢这就去。” 第六百五十章 起居 第六百五十章 起居 燕恒病着,不能再带着周承泽四处走动,且他服了药,也需要多休息,不能时常打扰,周承泽去看过几趟之后,燕恒便不让他去了,说是自个一个人,习惯了清静,周承泽便也不好去打扰了。 而且燕恒要着手查的那些事情,也并不让周承泽插手其中。 如此一来,他一时倒清闲下来,不过周承泽也有自己的盘算,倒并不曾真正的清闲下来,与香枝儿说过话之后,他便开始打听起护国公燕禇每日起居。 虽然同住在一府之中,可这国公府真的是很大,若非是刻意去寻人,不然,根本不可能在府中随意碰上,若不刻意打听,那就更不可能知道对方的作息时间了,要打听护国公,那便少不得要从他身边的人打听起。 要说起来,护国公身边的人,那可是精挑细选出来的,整个府中的头一份,就没有一个是傻的,个个都精得跟什么似的,一般人想要从他们嘴里问出点什么来,那是绝无可能,不过周承泽却是护国公承认了的二公子,怎么着也是这府中的主子,那就不一样了。 周承泽手面也小气,一出手便是五十两银子的银票子,虽是在国公爷身边当差,月例银子不少,可谁也不会嫌银子多不是,况且,这还是府中的二少爷,问的还只是些可有可无的小事情,又不是公务上的大事,也没什么不可说的,往好听了说,那也是关心国公爷不是,他们做下人的,也不能拦着公子们对国公爷表孝心不是。 且二公子的态度也很是亲热,他们虽然在府中颇有体面,但也只是下人的身份不是,平常时候想与府中的公子们套套近乎,那不还得先看看脸色好不好,如今二公子对他们客客气气的,他们还要再拿乔,那可就说不过去了,所以一个个很是痛快的收下了,关于护国公的日常起居,自也知无不言。 周承泽打听好了,第二日,便起了个大早,起身时惊动了香枝儿,她不由还奇怪的问了一句:“怎么今儿起这么早。” 他们夫妻俩都是习武之人,以前也都习惯早起,但这会儿的时辰,却是比平时起身时间还要早上几刻钟。 “我去寻我爹,归家这些日子了,才见过一面儿,之后就没再见过,再怎么亲近的关系,连面都见不着,那可不都生疏了嘛,再说了,我这个在外面长大的儿子,也得让他知道知道,可不是一无是处的。”周承泽自个往身上套着衣裳,头也不回的说道。 香枝儿听着,从**坐起身来,点了点头道:“确实如此,关系都是处出来的,就算他待咱们冷淡了些,可倒底还是生身之父,若能亲近些,自然更好。”话说完,便又一脸疑问道:“你现在这是想干嘛,这大清早的?”早起习武,这是他们从小养成的习惯,但他这一大早的,难不成找护国公对练去? “不是都说了嘛,让他也瞧瞧我的本事,不打上一场,他又怎么知道我有没有本事,时辰差不多了,这就过去了,要我没回来,你自个用早膳。”周承泽已是利索的将自己收拾妥当,便转身走了出去。 才走到门口,便迎面碰上匆匆赶来的丫头红梅,见到他从室内出来,忙侧身行礼。 周承泽却是看也没看一眼,直接一阵风似的,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待人走过,红梅这才抬头往他离去的方向看了一眼,便很快收回目光,转身向内,轻声询问了一声:“二少奶奶可是要起身了。” “进来吧!”香枝儿在屋内应了一声。 得了应允,红梅这才抬脚进屋,见到香枝儿时,便福了福身:“二少奶奶。” “我们习惯了早起,这屋里的事儿,也能自个动手料理,倒不用你们轮着班的,天天早起过来侍候。”香枝儿微微一笑,说了一句。 贴身侍候的几个大丫头,倒也算是很尽心了,只不过他们以往也并不曾让人侍候着,身边的事情,也都习惯了自己动手,她也知道,他们夫妻俩,估计是这府中的另类,不过,他们这点习惯,也没什么不好,倒不必为别人而改变。 只是这些丫头,估计很不习惯,她们本就是侍候人的,若主子不让她们动手,反倒觉得不自在。 “若什么活儿都让主子自己动手了,还要咱们这些丫头干嘛,二少奶奶也疼疼奴婢们,二公子那里,不需要咱们插手也罢了,咱们可是二少奶奶的丫头,那可不能什么事都让少奶奶自己来的。”红梅连忙说道。 侍候了好些天,也摸清了主子的习惯,流云居里的两位主子,当真是再好侍候不过的了,性子和善,不乱发脾气,也不会对她们提出些无理的要求,甚至连干的活儿都很轻省,主子自个也动手,她们要干的就更少了,这差事这般轻闲,却也让她们略有些不安。 第六百五十一章 切磋 第六百五十一章 切磋 周承泽一出门,清风、清明,这两小厮,便十分有眼色的跟上了,这两人十分机灵,跟在周承泽身边,也不见怎么掐尖要强,却成功让人把他们给记住了,好几次出门,都点了他们两人跟随,今儿一早的事,也是昨儿提前知会过的,不然,这两人就算再机灵,也猜不到他会这么早出门的。 “二公子,咱们从这边抄近路过去。”清明几步上前,凑到周承泽身边道了一声。 周承泽脚下一顿,忙道:“那就赶紧带路。”这府里的路,还是在府中长大的人,更为清楚。 清明立马走到了前面,他也知道,自个侍候的主子,是个十分利索的性子,最容不得人婆婆妈妈的,说得好不如做得好,直接往前带路,也就没再废话。 一行三人,速度极快的到了外院的练武场,这个练武场并不大,却是国公爷燕禇的专人练武场地,就在外院书房的旁边,周承泽到达时,神清气爽,这么一段路走来,是越走越精神,但他身边的两小厮就差多了,为了跟上他的步伐,强撑着一口气到了地儿,却早已是累得气喘吁吁,腰都站不直,要不是为着形象,估计能直接往地上摊去。 周承泽扫了一眼,不由皱眉:“国公府可是以武传家,你们从小在府中长大,竟是没有练几手?” 清风、清明两人立马站直身来,仍是喘着气呢,却也看出周承泽的不满,立马回道:“咱们府上确实是以武传家,下人中也有不少是从小习武的,但小的们,却是没有选上。”这明显弱人一等的回答,也让他们略显羞恼。 这倒让人不知说什么好了,周承泽转过身来,正了正衣服,这才大踏步走了进去。 燕禇并不是十分重色之人,后院虽然也有几房美妾,不过一月中,总有十天八天的时间,是歇在书房里的,而书房旁边的这个练武场,也从来没有空置过,他每日都会在这里打趟拳,若遇上心情好的时候,还会摆开一番兵器,府中的几个护卫队长,也会陪他走几招,总归这练武场,每天清早是府里最热闹的地方。 周承泽来的时辰还算尚早,燕禇还没到,不过陪练的护卫们,却已是来了不少,此刻正赤着膊子,三三两两的对练起来,打斗得并不激烈,估计是在提前热身吧。 他就这么带着两个小厮,直接走了过去,这么三个大活人,又岂会不被人发现的,几乎是他们才进门没多久,就有人注意到了,要说平时,除了护国公以及他们这些陪练之人外,也没有旁人会来,府里的几个公子,虽然年岁也都不小,往常也会来练练,但国公爷太过威严,他们并不太愿意过来,平常若没有召见,向来是有多远躲多远的。 但眼前这个,却是瞧着眼生,但谁也不是蠢的,能这么大大方方走进来的,还半点不惧的,想也知道不是外人,如今这里府里的这般岁数的,也就是才归家的二公子了,毕竟国公爷的地盘儿,一般人是不能踏足的。 很快,便有人停下手来,朝着他们三人走了过来。 清风、清明两人,顿时挺了挺身板,觉得气势不能弱人,不能丢了自家公子的脸,昂首挺胸,像两只公鸡似的, 立在周承泽的身后。 迎着向他们走来的那人,瞧着身后两人反应,不由嗤笑了一声,随即便冲周承泽拱了拱手道:“在下乃府中护卫队长杨岭,这位可是二公子?” 周承泽也拱了下手:“正是,原来是杨队长,有礼了。”说着扫了一眼四下的人群,不由开口问道:“我听说府中有这一处练习场,所以便想过来长长见识,希望没有打扰到杨队长等诸位。” 杨岭见他说得十分客气,并不像府中其余公子那般摆少爷的架子,脸色不由也和缓了几分,哈哈一笑道:“这可没什么打扰不打扰的,此处耐国公爷的练武场地,咱们这些人,也不过都是陪国公爷过过招的,既然二公子感兴趣,不妨下场与大家走几招?” 他会如此提议,也是瞧着对方身板不错,是个练家子的,就是不知功夫如何,也有心想要试试对方的深浅,怎么着他们也是这国公府的人,其余几位公子如何,大家心里都有数,惟有这位二公子,才归家来,他们对他还陌生得很,国公爷先前也没带他出来露露脸,今儿这还是头一回相见呢。 周承泽见此,正合他意,不由挑了挑眉道:“有何不可,我年轻识浅,还请各位多指教。” 第六百五十二章 对战 第六百五十二章 对战 周承泽回头扫了一眼,浑不在意的开口道:“你们两人在一边等着。” “二公子……”清风、清明两人都要哭了,他们深知府中的护卫,就没有一个是吃素的,可二公子不知道啊,而现在大庭广众之下,他不好出言提醒,一个不好,反倒让二公子失了面子。 周承泽却是头也不回的,向后朝两人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必多言。 杨岭等人,却是早已簇拥着,将人领下了练武场中,不过一个眼色,便纷纷摆开了架式。 一护卫冲着周承泽龇了龇牙,道:“二公子,就由在下几个,来领教二公子的高招。” 话音一落,连同说话之人在内,一共三人走了上前,呈包围的状,将人围在了中间,各个脸上带着坏笑,看向周承泽,只等他发话,便准备开打。 周承泽却也不惧,脸上仍是维持着一惯的微笑,眼风冲着三人扫了一圈,便抬了抬手道:“来吧,也让我知道知道,咱们护国公府的护卫,都有多大的本事。” 随着他话音一落,三个护卫如狼似虎,一拥而上,完全不顾及他是府上的二公子,出手也不讲究什么情面不情面,凶神恶煞一般,朝着周承泽就猛扑了过去。 这般的情形,若是胆小些的妇人瞧见了,估计得吓得惊慌失措,当场痛哭流涕,也或是直接吓晕过去的都有可能,毕竟这些莽汉们,打起架来,也确实有些骇人。 就是清风、清明这样没见过什么大场面的小厮,这会儿都只觉得胆颤心惊,他们倒不是怕这些护卫会对他们怎么样,只是提心吊胆着,担心伤着他们家二公子,这会儿直吓得两股战战。 “你们这两混小子,真是没见过大场面,这么点阵仗就吓成这样了,真该拉上战场上去瞧瞧,那尸山血海的情景,才知道什么叫害怕的。”杨岭见着这两小厮一副胆颤心惊的模样,语气很是不屑道。 只觉得这没上过战场的人,胆子小得跟只耗子似的,没点男儿气概,这又不是什么大场面,不过是对练下身手,又不是生死决斗,就能把他们俩吓成这模样,实在是让人看不过眼。 “杨队长,这可是二公子,是咱们府上的主子,磕着碰着都不太好,况且二公子才归家来,对府里的情形也不太清楚,这要出点什么事……”他们也交代不过去啊,尤其是这些莽汉,下手没个轻重,主子失了颜面,他们这些下人能讨得了好? 两人都哭丧着一张脸,动作一致的瞧着杨岭。 杨岭顿时让两人看得不自在了,很是恼火的冲两人道:“我说你们两个小兔崽子,总看着我干什么,又不是我让二公子下场去的,是他自个乐意的,主子要干什么事,是咱们能左右的吗,那还不是他自个!”说到此处,顿时打住了话头,他自找的话,却是没好说出口。 听着杨岭为事不关已的话,两人顿时一脸的悲愤,纷纷指责道:“可不就是杨队长你窜掇着二公子下场的吗,咱们可都听着呢。”二人一口咬定道。 “呵,我说你们两这是什么意思,怎么话到你们嘴里,全都是我窜掇的了,你们俩没侍候好主子,倒成了我的过错了。”杨岭可不认这个账。 两方各自为政,嘴里谁也不饶谁,正说得起劲呢,完全没有关注到场中的战况,在他们心里看来,周承泽一个年纪不大的少年郎,就算习了些功夫,那也算不得多厉害,比起府中这些长年习武的护卫们,定是差了不止一点半点的,杨岭是明知道结局,就不那么关心战局,而两小厮是不想看自家二公子被动挨打的惨烈样儿,也想说通杨岭,让自家二公子少受点罪,意图拿话来挟制他。 不想,旁边顿时响起轰然叫好声,把三人都惊了惊,均是觉得,周承泽这是太不经打,这才几句话的功夫,便被护卫们给撂翻了,轰叫声一起,三人几乎是抬眼便往场上看去。 顿时场中的情形,让三人都不由愣住了。 只见周承泽长身玉立,面带微笑的站在那里,身姿坚毅挺拔如松,只那么清泠泠的站在那里,就让人有些移不开眼,三人瞧着他愣了下神,随即目光散落在他的四周,便见三个护卫已然被打趴在地上,手揉着腰背,好半响都没能站起身来,脸上均是一脸的痛色。 这怎么回事?他刚才一眼都不曾看到,这才眨眼间的功夫,让他完全不敢相信会是这么个局面,满脸的错愕之色,看向旁边的下属。 第六百五十三章 憋气 第六百五十三章 憋气 “这是在干嘛?”燕禇一身清爽,神采奕奕的踏进练武场,便听到一阵呼喝之声,每天清晨,这练武场上就没有安静的时候,他们一干人在此习武,那是每天的惯例了。 但今儿这动静却是很不一样,只见一圈人围在那里,而里面却是两人在比斗,这种情形,以前也不是没有,倒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不过他恍眼一瞧,在场中打斗的,居然是杨岭,他的护卫队长,这就让他吃惊了。 因为杨岭的功夫如何,他可是深知的,在这府中,除了他之外,其余人等,可还真没有一个是杨岭的对手,但现在他看见了什么,那人居然与杨岭打得难解难分,他不由也眯了眯眼。 两小厮听到护国公的声音,顿时神色便是一凛,纷纷转过身来,对着护国公行礼:“奴才见过国公爷。”神色间,俱是小心翼翼,也带着些战战兢兢。 “嗯。”燕禇应了一声,仍是看着场中,随即想起什么似的,转头看向两人,皱了下眉头道:“你们怎么在这儿?”这是他的私人练武场,一般人不该出现在这里。 “奴才两人,是跟着二公子过来的。”清风、清明两人越发小心的应对道。 他们虽然是府中的奴才,但平常也是没有机会凑到护国公跟前的,如此这般回话,那也还是头一回,心里有些激动,也有些胆怯,形容不免就畏缩了几分。 “二公子?”燕禇听着不由吃了一惊,随即目光犀利的向场中看去。 这一看之下,也不由一阵讶然,正与杨岭打斗之人,可不就是他才认回来的二儿子嘛,刚才他还没留意呢,这会儿却是瞧得真真的了,看着打斗中的身影,他脸上的神色,不由也郑重了几分。 这个儿子,他是知道他会些功夫的,之前也是没怎么关注过,但他是习武之人,看人的眼光也颇为精准,周承泽往那儿一站,他一眼便看出他是有功夫在身的,不只是他,便是那个儿媳妇,恍眼看着,似乎也习过武,他是没怎么留心去看,毕竟那是儿媳,做公公的盯着儿媳看是什么意思,他真要多看两眼,还不知旁人会说些什么难听话呢。 要说这个儿子吧,他认回府后,也没怎么上心,今儿这还是第二回见呢,倒是让他大感意外,手下的功夫,竟是这般了得的,能与杨岭打得不分上下的人,还真是不多见,他不由也与旁人一般的,站一旁,眯着眼看了起来。 清风、清明两人,瞧着这情形,也不敢出声惊扰,只是脸上也带出惊讶之色来,心里也是纷纷猜测起来,国公爷这是什么意思? 外行看热闹,如清风、清明两人,完全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只一个劲的替自家主子揪心,深怕对方一个不小心,便伤着哪里了。 而内行却是看门道,如护国公燕禇,杨岭的招式,他是清楚得很,毕竟在府中每日陪他练武,对彼此的招数,那是早就烂熟于心,可周承泽的招数,他却是头一次见,瞧着用的并非是军中惯常用的杀招,招式飘逸灵动,打起来煞是好看,但威力也不小,一招一式也是极有章法,他仔细瞧了几眼,便看出这些是江湖上惯用的招式,心里约摸就明白了一些,难怪他这二儿子功夫如此了得,原来以前是混江湖的。 对于这个二儿子的一切消息,均是来至于燕恒,而燕恒也只是简略的与他提了一下,说是在乡下长大之类云云,他也没有再过多的去了解过了,只因他对这个在外面长大的儿子,并无多少感情,更因为他是吴氏所出的孩子,心里生不出什么喜欢之情,但怎么也是自己的骨肉,认回家来,好好养着便是,从没指望他能有什么出息,只当府中养个闲人罢了,要说他们府中养的闲人那也不少,也不差这一个两个的。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个儿子还是个混江湖的,江湖中人才辈出,却也不太喜约束,性子更是一言难尽,虽然江湖上人才众多,想要招来军中,可人家也没几个乐意的,军中规矩多,且功夫高明,与能不能胜任将领一职,也是有很大的区别的,若没有一个高位给人家,人家一身本事,又岂会乐意只做一个小兵,所以就算有心拉拢,江湖中人仍是更喜欢快意恩仇,并不喜这份拘束。 看出对方武功路数来,燕禇不免对这个儿子,越发的感兴趣了几分,说起来,他一心忙于公务,对于家中的几个儿子也没怎么上心,吴氏生的孩子,他心里有些芥蒂,而小秦氏的孩子,他倒也看重几分,不过资质却也差强人意,惟有老三算是最出色的一个,老四那是提也不想提,至于庶出的几个,年岁不大,还看不出什么来,且庶出的身份上也欠缺了些,当然,真正是个有用的,身份上他也不会那么计较。 这个老二,倒是让他出乎意料,原本只是养个闲人的,不想倒给了他一个意外,既有这份本事,自不能这般闲着了,燕禇不由微微一笑,打量起场中打斗的身影,这孩子,是几个儿子中,长得最像他的一个,如今看来,不只是容貌相似,就连这习武的天份,也是最像他的。 只见场地中周承泽一个转身,出其不意的一拳,直直的打在了杨岭的左肩处,击得他连连后退数步,才勉强稳住了身形,他这人也是个向来不服输的,面色一寒,捏起拳头,便又向对方迎了过去。 第六百五十四章 目的 第六百五十四章 目的 周承泽打斗中应付得游刃有余,眼风还十分闲暇四处溜达了一圈,一眼便瞧见带着人过来的燕禇,他不免起了心,越发将招式耍得更好看了些。 只不过几招下来,他便发现杨岭不是他的对手,没有将人直接击败,并非是存着戏耍的心思,而是他需要一个人与之交手,然后借机引起燕禇的注意,国公爷那眼界高得很,一般人轻易入不了他的眼,就连他这个亲生的儿子,人家也不待多瞧几眼的,想入人家眼中,那便只能投其所好了。 国公爷喜武恶文,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他有心想要讨好于人,便只有出此下策了。 忙里偷闲的再次扫了一眼,发现对方果然是一脸兴味之色,不由也翘了翘嘴角,他此番的目的约摸是达到了,心里一松,手下一个使力,一掌将杨岭给击退下去。 杨岭连退数步,心下也松了口气,不再逗着他玩儿,也省得他大失颜面,既是技不如人,爽快的认个输,仍算是一身磊落,忙拱了拱手:“在下认输,二公子技高一筹。” “哈哈哈,杨岭啊杨岭,这场面可真是少见啊!”燕禇想是心情不错,哈哈大笑着从人群中走出来。 “国公爷!”杨岭被他笑得脸色一红,心知这几年在府中,也太过狂妄自大了些,也不怪连国公爷都看起他笑话来。 护国公喜武,一身功夫也是极不错的,但他那都是军中杀人的招数,比起江湖中逞凶斗狠、各种刁钻来说,还是很不一样,且他堂堂国公爷,每日大部份时间也都是用于公务上头,再则调兵遣将这些,用的也多是谋略,手下的功夫,在一众武将之中,也算是高深,单打独斗,却是比不过杨岭这样的。 能中军中极有威望之人,自是很有容人之量,杨岭一身本事他是看在眼里,虽然打不过人家,却也并不妒嫉容不下人,如今这般看笑话,也是想一解往日的心头之恨。 况且打败杨岭的,还是他的儿子,这心情就更痛快了,可以算是儿子帮老子报仇了,然而更高兴的,却是府里小辈中,又出了一个难得的人才,国公府上下,习武之人颇多,能称一声高手的也不少,可真正出类拔萃的顶尖高手,还真是不多见,杨岭算一个,而如今周承泽还在杨岭之上,那就更让人觉得欣喜了。 “你这孩子,往日竟是没瞧出来,身手却是如此了得,连杨岭都不是你的对手,想必这武艺,也是从小就练出来的吧!”燕禇目光温和的看向周承泽,一脸的欣慰之色。 周承泽顿了顿,随即便飞快的回应道:“正是,我阿爷曾是江湖中人,对武艺颇有研究,我从小跟着他长大,自然是耳濡目染。” 心里略觉得有些别扭,因为他一眼便看出,燕禇看向他的目光,并非是父亲看儿子,而只是上位者发现一人才时的喜爱之意,因为在他的目光中,看不出多少亲情,一时,心中也有些五味陈杂。 他对这个父亲,还真是有些捉摸不透,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个父亲对他,并无多少喜爱,有的估计也只是亲情血缘上的牵绊,而如今之所以能让他看入眼中,估计也只是因为他身手不错,武功高强这一点了。 他之所以会觉得别扭,是因为他身为他的儿子,却并不因此被他看重,他看重的却只是他的本事,这就让人有些纠结了,他身为他的儿子,他这是看重他呢还是不看重他呢,结果自然是看重的,看重的只是他的本事,而并非他身为儿子本身这事儿。 在这一刻,他觉得将一件事情的本质,看得这般清楚的,还真不是一什么值得高兴的事。 燕禇听着周承泽的回答,也略觉得有些不适,他口的阿爷,可不是他的父亲,国公府的子弟,却是唤别人做阿爷,当然这事不怪他,而那人也不在人世,倒也没什么好计较的,顿了顿便开口道:“耳濡目染,不是应该把功夫练得更为高深,何以,还取得了秀才的功名?” 因着这秀才的功名,他一度将之划分到读书人的行列,这会儿认真想了想,觉得这个儿子还真是极不错的,不但功夫高明,还取得了功名,就算没有认回国公府,这出息也不会差了。 “读书只是为了明理,后来听说,有功名在身,在外行走会有诸多便利,所以便去考了个功名。”周承泽大言不惭道。 燕禇听得一阵哑然,只觉得什么事儿,到他这儿就好似十分轻松一般,他虽然是个武人,但身为国公,文人中的事情,那也是很清楚的,读书人可不是想考个功名,便能考个功名,那必须得从一堆读书有脱颖而出,肚子没点干货,那是绝对办不到,要知道,近些年来,边垂虽然偶有动荡,但整个安国境内,却是风调雨顺,国泰明安,百姓的日子好过,读书人也增多,而每科取中的人数也是有定数的,其中的竟争不可谓不激烈,但他就是这么轻而易举的便中了,这能说明什么,说明人家是有真本事的。 第六百五十五章 软甲 第六百五十五章 软甲 从听说周承泽得国公爷允许,每日去练武场陪练这事之后,香枝儿便大概明白他打的什么主意,不由轻笑出声,想他在江湖中打滚两年,倒底也没学成江湖人的直来直往,还知道用谋略,瞧着果然是不错的。 总归,在香枝儿的眼中,周承泽是看哪儿都好的。 “国公爷是一家之主,咱们要在这府里活得好,自然是要与他亲近些才成,若真离得远远的,咱们这日子怕不过得水深火热了。”香枝儿笑道,她相信周承泽是看明白这一点,所以才会起那心思的。 这样挺好,该低头时便低头,该服软时便服软,只要稍稍动一下,便能让日子过得更舒坦些,即又有何不可呢,总不能在这府中,他们夫妻俩一直做对隐形人,人家看见他们当没看见似的,那过得得多憋屈啊。 “可不就是这样,我也是不想让你跟着我受委屈,我在外行走,况且又是这府里的公子,自是没人会怎么着我,但你可不一样,老夫人与夫人,都不是好相与的,只因你是我的妻子,她们估计就不怎么待见你了,我总不能让你嫁给我,却跟着我受委屈吧!”周承泽拉着她的手坦诚道。 “什么委屈不委屈的,我都说过了,除非我愿意,没有人能委屈我,我的本事你又不是不知道,就算不使些小招数,只凭着她的聪明劲儿,也受不了多大的委屈,再说了,就算是委屈,我不放在心里去,那便算得上什么委屈呢!”香枝儿听着他的话,笑盈盈道。 周承泽听着她的话,也跟着笑,握着她的手捏了捏,轻叹了一声说道:“还有个事儿得跟你说一下,你需得有所准备,咱们原先时府来也没怎么着,锦华院那边便当咱们不存在,如此倒也算是相安无事,只不过现在怕是会有所不同,国公爷让我去陪着练武,落别人眼中,怕是觉得高看了我不止一眼半眼了,甚至想得多些,兴许都想到,国公爷已有意让我做世子这样的事情上头了……” 香枝儿听着挑了挑眉,他这是连爹都不乐意唤一声,却直呼国公爷呢,不过,他说的这个事儿,倒也确实是个事儿,他们才归家来,在府中的根基不深,别人有什么动作,也都还没法提前探知到,便只能凭本能来猜测与防备,想那小秦氏,似乎已视世子之位于囊中之物,这突然冒出个二公子,已是让她心中不喜,如今再瞧着国公爷对他不一般,这不着恼才怪。 小秦氏做为当家主母,就算再没什么本事,手底下也是有几个人能使唤的,真要有心与他们夫妻为难,怕是招数呈出不穷,若是半点防备都无,难免会中招的,不过她这倒底是个内宅妇人,手段也出不了这后宅去,若说明刀明枪的,反倒更好应付了,可这阴谋诡计,还真是防不胜防的,只得慢慢瞧着了。 “你这,倒也是给我提了醒了,放心吧,后宅里的事,我自会应付,所使的手段,也不过是那些嘛,谨慎着些,也出不了什么大差错,只要你立足稳当,我这里也出不了什么大事,倒是要提醒你一句,夫人怕也是不简单的,你瞧瞧大哥,这中毒的事都没查清楚呢!”香枝儿反过来提醒了他一句。 燕恒会中那样的毒,且从小到大身子都不好,这无疑是直接断了他世子之位,他如今这般情形,若是周承泽没有归家来,那么最受益之人,便是老三了,也等同于小秦氏,所以小秦氏是最值得怀疑的对象。 若别人是想让护国公断子绝孙,那一个个的都杀光多省事,也犯不着下个不致命的毒不是,虽然想杀一个国公府的子弟不容易,可也不是没机会不是,那么好的耐心,连着下一年的毒都能做到,刺杀这样的事,还不得手到擒来,也或是直接弄点致命的毒药,一点儿下去,便能让人命丧黄泉不是? 周承泽听着,却是郑重的点了点头,伸手抚上她的发髻,道:“别担心我,只要你没事,那我一准儿什么事都没有的。”他一身功夫可不是白学的,想到他可不容易,不叫来百八十的人马,那都奈何不了他,打不过的时候,他还不会逃吗,就是百八十人,他也自信从容得很。 “你可千万别大意,人家要真想动你,明的不成,肯定是要使暗招的,到时候防不胜防的,出入可都要当心些。”香枝儿说完,略思索了片刻,便又道:“我听说江湖上有种软甲,贴身穿在衣服里面,外面套了外衫,也看不出来,等我去给你寻摸来,防着些刀剑也好。” 周承泽听着不由哑然失笑,手转了方向,直接捏了捏她的脸:“何致于就那样了,真要跟我动武,一般人真不成的。” 第六百五十六章 犯愁 第六百五十六章 犯愁 有人高兴自然就有人愁,燕恒自然是高兴的,他因为身体的原因,不能习武,已是让他错失许多的机会,不讨燕禇的喜爱,又觉自己时日无多,更淡了别的心思,如今得知自己的身子还能多调养回一二,却也断了子嗣之事,心中也是各种五味陈杂。 虽说一应事儿都还没有证据,可大致的方向还是有的,关于小秦氏母子几人,他并不希望看到他们占了上风,可自己的身体又不争气,便也只能靠周承泽了。 他们兄弟一体,自然乐意看到他出息,这出息,也并非只是建功立业,还有就是在护国公燕禇跟前,能得更多的脸面,只要他们占了上风,小秦氏母子自然便落了下乘。 然而愁的人,自然便是小秦氏了,她两个儿子都不在家,一个去了京郊大营历练,一个去了国子监读书,老三去京郊大营,那是他们母子俩费尽心思求来的,因为历代国公爷,也都有去大营历练,若不清楚军中规矩,以后又何以在军中立足,他们所图不小,自然要面面俱到。 而老四却是被国公爷弄去国子监的,只因这孩子实在惫懒了些,都十五岁的年纪了,连字儿都认不全,这也着实说不过去,小秦氏也是无话可说,虽有些自责,往日太顺着这孩子的意,可也并不想让孩子连字儿都识不全的,在这事上,倒也没什么好说。 要说这国子监,一般人那是想进也不一定能进得去的地方,老四这点水平,那也是因为沾了国公府的光,不然,那样的地方,他也是进不去的,对此,小秦氏自是更无话可说了。 可如今两个儿子都不在府里,这于他们本身来说,确实是有好处的,可在国公爷跟前,那就没人了啊,庶出的孩子年岁还太小,况且她一向看他们不顺眼,哪会乐意平白给他们体面,把他们往国公爷跟前送的,小秦氏也是恨得咬牙切齿:“老三、老四都不在府里,倒是便宜他了。” 小秦氏一声厉喝,吓得身边的丫头个个胆颤,鹌鹑似的一个个缩着脖子,没有一个敢冒头的。 这一个个上不向台面的样儿,看得她心中一阵火气,再次喝骂出声:“一个个都杵在这里干什么,都给我滚出去,别在这儿碍眼。” 得了这话,一众丫头暗松一口气,纷纷退出了房门。 “夫人,这是怎么了?”丫头退出去,林妈妈却是满脸关切的从屋外走了进来。 “还能怎么了,还不就是老二那个克星,早不回来,晚不回来,他偏偏就在这时候回来了,要晚些时间,咱们慎哥儿得了世子之位,大局已定,他回不回来的,我也不放在心上了,可如今倒好,慎哥儿这里还没着落呢,他倒入了国公爷的眼了,你还不知道吧,国公爷让他每日跟着练武呢,咱们这满府的公子中,就他最得体面了。”小秦氏恨恨的说道。 吴氏以前是正妻,压在她头上作威作福,那时候的日子,现在想想都觉得心酸不已,那个强势的女人,在府中是谁也不怕,别说国公爷,便是连老夫人的面子也不给,她当时还是个妾,虽得国公爷宠爱,可也被压得头也抬不起来,也亏得她命不好死得早,不然,她一辈子都出不了头了。 这么多年过去,不想那女人的儿子却被找回来了,头些天还不声不响的,不过是拜访一下府中长辈,各处走动了一下,看着倒也安生,可这才几天,居然就入了国公爷的眼,想她所出的老三、老四,从小在这府里长大,见国公爷的时候也多,可也没见国公爷给过他们这份体面,亲自带在身边儿**的,这岂能让人不气恼。 小秦氏直抚着胸口顺气,国公爷突然来这么一下,简直气得她心疼、肝疼,哪儿都疼,一时也想不明白了,他不是不待见吴氏嘛,连带她所出的儿子,也一并不待见,如今这个老二才回来几天,他怎么就看上眼了,也或是那老二,故意使什么阴招儿哄骗了国公爷吧? 一时惊疑不定,总觉得事儿不简单。 第六百五十七章 请安 第六百五十七章 请安 这日,到了去延禧堂请安的日子,香枝儿一早就开始着手装扮起来,在自个院中不出门时,她装作打扮也十分随意,自然是怎么舒服怎么来,但要去请安,便得多上心些了,自是不能让人挑出错来的,更何况老夫人以及小秦氏,估计那双眼睛,都能如探照灯似的,往她身上扫过几遍的。 老夫人这边请安,都是初一、十五这两天,是府中的惯例了,也就是这两日,一家子人是聚得最齐全的。 倒是小秦氏,并不让人去请安,只因府中的姨娘们,以及庶出的子女们,让她多看一眼,便觉得心烦,当年年轻时,是不想让这些姨娘们出头,分了她的宠爱,自然是让她们越少出门越好,而如今年老色衰,而姨娘们时时换新人进来,瞧着一个个花容月貌,肌肤更是水弹可破,这一对比起来,她都成老菜绑子了,更不爱搭理了。 而庶出的子女们,却是要分走她儿女们的宠,就更不愿意给他们体面了,当然,也有眼不见为净的意思,不看见他们,想不起来也就不会觉得烦心了,哪个正室主母,喜欢对着庶出子女啊,反正,她是装不出那个贤良大度的。 香枝儿很快便收拾好,对着铜镜照了照,再次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 “二少奶奶,现在时辰还早,要不要靠塌上眯一会儿,老夫人那边规矩大,你这头一会,怕是会受不住。”红梅担心的说道。 她们也都是才提拔上来的丫头,以前也并不怎么在主子跟前露面,见识得少了,自然便有些底气不足,请安的规矩,也是早就去打听好的,老夫人待人还算宽厚,请安一月也就两回,可回回却都是礼数尽到最足的,习惯了的倒也还好,可这才入门的新媳妇,怕是得要些时候来适应。 丫头们心虚着,自也担心她这个主子,主子若有不当处,她们这些丫头,少不得要跟着一起受罚,府里的规矩吧,也是极严厉的。 “不用了,正是头一回去请安,才要早些去才好,让人挑不出理儿来,今儿个你们也当心着些,若有什么不懂的,多请教一下延禧堂里当差的丫头们,是了,打赏的荷包,都准备足了没有,你们理检查检查,可别漏了谁的。”香枝儿对着铜镜瞧着,头也没回的说道。 “少奶奶放心,奴婢都查看过好几遍了,绝不会出错的,不过,少奶奶这也太大手笔了些,奴婢打听着,夫人给的赏赐也就二两左右,咱们一出手就五两,岂不是把夫人给压过去了,再说了,府里要用银子的地方多着呢,咱们如今还没什么进项,只靠着月例银子,怕是有些入不缚出,再则,二公子那边,要用钱的地方还多着呢!” 香枝儿听着,不由哑然失笑,这丫头是在委婉的提醒她,他们这日子过得穷呢,她这提醒得倒也没错,理是这么个理,府里的规矩,嫡出成了亲的公子,月例是五十两,她这少奶奶是三十两,加起来,一个月也就八十两银子的花用,平时在府里吃穿都是公中的例,若不另添别的,倒也不必花钱,这些钱也就真正是个零花钱,除去打赏下人之类的,省着些花用,也能余下几个来。 但香枝儿头一回出手就这么大方,要算下来,月例银子是不够用的,到时候拙襟见肘,主子的脸面也不好看,丫头自然要担醒一二。 “正因为是头一回去,所以打赏丰厚些,不指望她们能帮衬咱们,只要不使绊子就好,至于越过夫人,咱们府里,越过夫人去的地方多着呢,可见夫人是不在意这个的,至于银钱,咱们二公子也有些积蓄,倒不至于缺钱花的。”香枝儿微微含笑说道。 小秦氏原本的出身也不错,只是秦家落败了,就算有老夫人接济娘家,可家底倒底还是一年不如一年的,日子自然过得紧巴了些。 她这受过穷的人,对银子自然就看得重了些,就算做了国公夫人,手里过的银钱无数,却仍是改不了这毛病,能节省的地方,她还是会省,但该享受的地方,她也没落下,好比打赏下人,便觉得那是可有可无的事儿,按说老夫人那边侍候的下人,该是头一份的,每个主子过去打赏也不会手软,国公爷过去那边,打赏都是十两银子起步,高兴了打赏得更多,而小秦氏却只给二两,就是二太太、三太太出手,那也是最少五两银子,但小秦氏毫不觉得有失面子,仍是我行我素,因着她这身份地位,倒也没人敢说她什么的。 要说二太太、三太太这般行事,却是有些不给小秦氏面子了,不过,并不是原配,她一个由妾室扶正的继室,两人也很有再由,对她不那么尊重,能维持面儿情,那也是看在老夫人的面上,若非老夫人多番维护,估计她们会更不给面子。 毕竟这妾室扶正,说起来也真是不好听,在她们看来,什么扶正不扶正的,这原本就是个妾,她们若处处给其体面,那是不是说,她们家里的那些妾室,是不是个个也都有机会了? 二房、三房虽然需要仰仗大房的地方很多,可他们指望的是护国公,并不指望小秦氏,所以与小秦氏这里的关系,并不多好,只是维持着面上的情份罢了,就这表面的情份,也是看在老夫人,以及国公爷的面上,不然该甩脸子的时候,半点也不含糊。 第六百五十八章 齐聚 第六百五十八章 齐聚 关于香枝儿在隔间等着的这事儿,老夫人并未作理会,若是个身份高的,她估计会将人请过去,一边梳洗,一边同人讲话,以示恩宠,但明显她这身份不够,她没有直接落人脸面,已经是涵养好的了。 香枝儿自然也不在意,虽是一大清早,但在屋里坐着,又有茶水侍候,也并不觉得难挨,她也没坐多大一会儿,便就听到外面有了动静,今儿是请安的大日子,延禧堂当差的丫头,一个不落,早早便在院子里候着了,各院的主子们过来,少不得要有人出面招呼的。 一番客套之后,便见人前后脚的,也进了隔间来,香枝儿见得动静,已是放下茶盏,站起身来准备迎接了,除了府里的公子小姐们,其余人等,便都是长辈,面见长辈,礼数却是要做足的。 香枝儿抬头望去,便见二太太、三太太联袂而来,她不由满脸带笑的迎上前几步。 “原来是二婶婶、三婶婶来了。”香枝儿招呼着,双手交叠,微微一福。 还没有福下身去,便见二太太赶紧上前两步,一把将她给扶了起来,笑嗔了一句:“你这孩子,这么多礼做什么,咱们一家人,何需那般外道。” “礼多人不怪嘛,总不能因为二婶婶、三婶婶待人宽和,做晚辈的连礼数都不尽足了,那可就是咱们做晚辈的不是了。”香枝儿笑意盈盈的说道。 “你这孩子,也忒讲究了些。”三太太含笑道,看向香枝儿的神情,很是温和。 三太太沈氏,出身商户人家,家里虽富得流油,但身份地位却不高,能嫁入国公府,自然是高攀了,但在嫡出的媳妇中,她的身份却是最低的,且本也不是多聪明的人,在府中从来不敢掐尖冒头,老老实实的做人,安守本份的过日子,几十年便也过下来了。 如今,嫡系一脉中的媳妇,竟出了一个家世还不如她的,她倒没有看不起,反倒是觉得格外的亲切,待香枝儿自是格外温和,瞧着她,便仿佛瞧着了当初刚入府的自己,那时候她才入府来,因着身份低,行事那是万分谨慎,小心翼翼,就算如此,仍是被小秦氏逮着机会,嘲笑了好几回呢。 “你倒是来得早。”三太太温和的笑着道。 香枝儿伸手虚扶着她落坐,便也笑着回道:“也就比两位婶婶到早了一刻而已,我做晚辈的,到早些也显得恭敬,也就是老夫人不喜欢咱们这些做媳妇的去侍候,不然,我正该去老夫人跟前巴结巴结才是。” 这话一出,别说三太太扑哧一声便笑出来,就是二太太也忍禁不住,笑指着她道:“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呢。”说着,又忍不住低低笑了起来。 巴结人那都是私下里的动作,哪有人这么堂而惶之的宣之于口的,偏她这般说起来,既坦荡又显得诙谐,又着实讨人喜欢,就算是用了巴结这样的词儿,也让人丝毫瞧不出低下之意。 “哎呦,恪哥儿媳妇这性子,可真是合我的心意,哎呀,这样好的孩子,怎么就做了恪哥儿的媳妇,合该做我的媳妇才是。”三太太用手绢捂着嘴,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这话一出,倒是惹得二太太伸手轻轻拍了她一下,嗔怪道:“你瞧瞧你,也是几十岁的人了,说话竟跟个孩子似的,这要传出去,也不怕被人笑话。” “这有什么好笑的嘛,我可是说的真心话,二嫂,你是最知道我的。”三太太语声轻快的说道,显见她此刻的心情,那是十分的轻松愉悦。 “我知道你有什么用,你那颗真心啊,合该你们家老爷最清楚才是。”二太太打趣了一句。 第六百五十九章 疼爱 第六百五十九章 疼爱 二太太出身于官宦之家,家中父兄官职不高,也不过四五品的闲散官职,不是什么要紧的位置,不过家中的几个侄儿,却是越发的出息,瞧着这气像,却是比家里的长辈便更能耐,娘家眼看着也要兴盛起来,在婆家的底气就更足些。 更何况,小秦氏的娘家,如今看着还不如她家来得强呢,且这还是个继室,由妾室扶正的继室,得罪了那便也就得罪了吧,想以前国公爷把她放心尖子上的时候,她也没怎么将对方看在眼里,到如今恩宠不复当年,她就更不怎么在意了。 身份是比她出不少,可行事却让人看不入眼,受人轻视又有什么好说的,二太太才不会去看人脸色,将头撇向一旁。 三太太自也不会去看人脸色,她与小秦氏同样不怎么对付,明明娘家都败落了,却仍是端着高高在上的架子,一副不将人看在眼里的模样,她娘家虽是商户,那也是满朝上下数得上名号的商户,家里钱财不缺,日子过得好着呢,偏一个缺衣少食人家出来的,还瞧不上她了,她在娘家时,那也是娇养的小姐,又岂耐烦受人脸色的。 二太太、三太太,均是转过脸不理会,香枝儿瞧着,微不可察的挑了下眉梢,便也转过脸去,她与小秦氏也不熟,一时主子们满坐,却是谁也不吱声了。 没过多大一会儿,便有丫头出来禀报,说是老夫人出来了,一群人这才纷纷站起身来,出去内堂迎接老夫人去。 老夫人左右都由丫头挽扶着,移步出来,便见着一群媳妇迎接她,脸上便露出满意的神色来。 “都是一家子,何需这般劳师动众,都安坐吧!”随即,她便由丫头扶着,坐上了主位,其余各人等,也都纷纷落坐。 “先前我听着你们欢声笑语的,说得挺热闹,怎么到后头却是没声了!”老夫人坐下,随意的问了一句,便伸手接过丫头捧来的茶盏,抿着嘴喝了一口。 她这么一说,小秦氏便觉得有些尴尬了,那起子人,可不就是见她到了,便纷纷住声了嘛,虽什么也没讲,可排挤她的意思,很是明显,她不由抬眼一一扫了过去,随即便又将头撇向一边。 小秦氏耍脾气不接话,二太太却是开口道:“不过是闲着没趣,说个笑话儿逗个乐子,倒是入不得老夫人的耳。” “怕是在说些什么见不得人的话吧,那还真入不得老夫人的耳。”小秦氏阴阳怪气道,她与国公府后院的妇人们,就没有一个对付的,庶出的,她瞧不上眼,自是不愿意与她们来往,嫡出的这两个,看她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逮着机会就要刺她两句,她能与她们交好,那才是怪事。 老夫人一见,这才开个头,便又呛起来,不由垂下了眼皮子,小秦氏是她儿媳妇,二太太、三太太那也是她儿媳妇,做人婆婆的,太过偏颇那也不成,不然家里得出乱子了,虽然私下多偏着小秦氏一些,但大面上的规矩也不能错。 儿媳们起争执,她也尽量做到一碗水端平的,不然,儿子们面上也不好看,倒要对她这个做母亲的,心生怨怼了。 听着话岔儿不对,老夫人垂眼抿了口茶,也不接这个话,只开口道:“姑娘们呢,怎么这么慢,还不过来,有些日子没瞧着了,倒也怪想的,这上了岁数的人啊,就喜欢瞧年轻轻的小姑娘,瞧着她们,便觉得自己也年轻了几岁似的。” 听着这话,丫头脚下的步子都轻快了几分,引着众位小姐们进来了,大房的嫡女燕娇,早已出嫁,如今待字闺中的小姐们,有二房的燕婧,已是十六岁,三房的燕婉,已是十四,以及大房的两个庶女,燕嬉已有十二岁,燕嫆十岁,还有两个年岁更小些的,实在太小,倒没让人抱过来,这也是老夫人体谅之处。 第六百六十章 亲疏 第六百六十章 亲疏 老夫人手里银钱丰厚,当初她出嫁时,秦家还未败落,且又是嫁的国公府,赔嫁极其丰厚,又做了国公府这么多年的夫人,如今的老夫人,手里的好东西多着呢,这些年虽时有接济娘家,但也并未伤筋动骨,对于嫡出的孙女儿,自然也不小气,当然,这也仅限嫡出的,庶出的,她却并不怎么理会。 要说起来,所有的当家夫人,也都未必会喜受家里的妾室姨娘,以及庶出的子女吧,老夫人年轻那会儿,也是吃过不少暗亏的,倒底也算是个能耐人,儿子养得也出息,老国公一去,那些姨娘全都被她给打发了干净,那才叫真正的扬眉吐气。 也正因为此,对家中庶出的孙子孙女,也就是个面儿情,并不愿给他们多少体面,想当初小秦氏做了妾,她一心想要将人扶正,多多少少也是有这些原因在的,做妾室倒底不体面,那是她亲侄女,总不能让她一辈子如此,所以吴氏一去,便将人给扶正了。 燕婧、燕婉得了老夫人的赏,二太太、三太太也自觉面上有光,起身跟老夫人道谢。 老夫人却是摆摆手:“不过一点子东西罢了,我一把年纪,也用不上这些,可还不是都得给她们嘛,这是我做祖母的心意,可用不着你们跟我道谢的。” 二太太、三太太,便又坐回了原位,只脸上的笑容,便又加深了些。 倒是小秦氏扫了一眼见过礼之后,便杵在一旁的两个庶女,脸上的神情很是不满,她也不知希望老夫人给这两庶女体面,可又觉得好处全让二房三房的人占去,没他们大房什么事,心里便又觉得不乐意了,心里一边觉得两个庶女太没用,一边又觉得二太太、三太太脸上的笑容太过刺眼。 “老夫人对孙女这么好,看得我这个做媳妇的都羡慕,只可惜啊,姑娘家总是要嫁人的,想我们娇姐儿,这一嫁了人,一年到头也回不了几趟家,我这心里只一想起来,便觉得空落落的。”小秦氏脸上染上轻愁,手捂着胸口,一脸伤感的说道。 老夫人一听她提起燕娇,不免也有些想念:“娇姐儿也有些日子没回来了,你要实在想她,便让人递个信过去,让她回来一趟也使得,那孩子啊,也不容易。” 怎么不容易,大家也是心领神会,燕娇今年已是二十岁的年纪,十八岁上下嫁的人,成亲两年,也都还没个音信,若非仗着娘家是国公府,估计婆家早有人说闲言碎语了。 一般身体康健的姑娘,过门三五月总能有消息传出,这都两年了,什么消息也没有,大户人家又最是看重子嗣,若占着嫡妻的名份,却没有生养,娘家太过不堪的,难免就会休妻再娶,生出的孩子照样是嫡出,若是不能休妻的,也得纳妾,生养几个庶子出来,方不断了香火。 燕娇这事,小秦氏自然也是极为上心的,不过她现在提燕娇出来,只是为了跟二房三房的姑娘们争争宠,总不能好处全让他们占了去,娇姐儿没出嫁时,那可是孙女辈中最得宠的孩子,可没二房三房什么事。 只是老夫人提起这个时,小秦氏的脸色便又变得不太好看了,自己的女儿,自然是心疼的,这嫁了人又比不得自家人,婆家是个什么态度不说,只说她自个的心里,那也是着急的,没有孩子,在婆家也难免少了底气。 “老夫人说得是,我明儿就让人送个信去,让她回家来住几天,慎哥儿前些年就该回家来,只是有些事耽误了,让人递了信,说是过两日便能回来,这孩子啊,一去了营中,竟是什么事也顾不上,连家都不归了,我这真是既替他欢喜,又心疼他。”小秦氏感概道。 至从那什么二公子归家后,她便觉得什么事都不顺一般,一心盼着儿子回来,好与他商议一番,如何料理这才归家来的二公子,可儿子偏偏让公务给耽搁住了,这一等再等的,等得她也是心急不已,好在递了准信,过两日便能回来了,倒让她心里有底了些。 第六百六十一章 相帮 第六百六十一章 相帮 小秦氏拉着老夫人,说了会娇姐儿,又说了会慎哥儿,成功将老夫人的注意力,从两位小姐身上拉了过来,婆媳两个说得热热闹闹,而这屋里旁的人,全都成了陪衬。 二太太、三太太也都不多言语,只端着茶盏,有一口没一口慢慢的品着,神情也不往这边多瞧两眼,想是都习惯了这样的场面,她们也并不以为意。 对于此,小秦氏是十分满意的,她就算是妾室扶正的,那又怎么样,还不是把她们压了一头,平日里给脸不要脸,到了老夫人跟前,不也一样乖得跟鹌鹑似的,要夹起尾巴做人。 她的目光,带着些得意之色,从二太太、三太太身上滑过,不期而遇的落到了香枝儿的身上,心里不由一沉,她先前倒是把她给忘了,这人也是不声不响,连点存在感也没有,半点不引人注意,甚至都不去老夫人跟前讨好,她看着也觉得一阵稀奇。 谁人不知,老夫人是这国公府里最是说一不二的人物,这满府的女眷,哪个敢不讨好老夫人的,这倒出了个不一样的,竟是坐在一边不声不响,连句多余的话都没有,更别提讨好谁了。 小秦氏目光落在香枝儿身上,清咳了一声,道:“二少奶奶,这还是头一回来给老夫人请安吧,怎么就缩在角落里,话也不说一句,若不是正好瞧见你,还当你没来呢。”果然是小门小户,忒上不了台面,这么点阵仗,就吓得连声都不吱了,连带着脸上也带也不屑的神情来。 她这话说得颇为不客气,人好端端的坐在那里,礼数半点不错,偏要说人家缩在角落,这说得就有点难听了,在坐诸人,都是大家闺秀出身,这般的话语,听着都觉得刺耳,放她们身上,那是谁也不能忍受的,不说这话的本身,只说颜面就过不去,这是不把她们男人放眼里呢,还是不把人娘家放眼里,这般明目张胆的贬低人,是极为不给面子了。 香枝儿闻言,却并不见恼怒之色,反倒是微微一笑,回道:“夫人说得是,我小门小户出身,也不知该说点什么好讨老夫人欢喜,这不正跟夫人学着嘛,倒是我这人口舌笨拙了些,夫人这般伶俐,恐有些学不来。” 这是暗示小秦氏在拍马屁,而她学不来这一套呢。 三太太听着,顿时便扑哧一声,轻笑了起来,笑着道:“可不是嘛,要说咱们府上,论口舌之伶俐,还真没有比得过夫人的。”她这般称夫人,是连大嫂也不屑称呼一声。 二太太看了香枝儿一眼,眼眸中也带着笑意,她们妯娌不和,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老夫人一向偏着小秦氏,有人家还有国公夫人的身份在,她们怎么着也是讨不了好,若实在不如意时,便出言刺几句,倒也不能把人怎么着。 只是让她们没想到的是,这个才进门的二少奶奶,竟是个不怕事的,二太太初见香枝儿时,便觉得她是个伶俐人,只是没想到除了这份伶俐外,竟还很有胆色,也不知是当真不惧小秦氏,还是初生牛犊不畏虎。 老夫人眼见小秦氏有些下不来台,心知这个侄女并没有多少急智,暗自叹了声,便扫了三太太一眼,道:“你怎么也跟着瞎起哄。” 她也不是真的要责怪人,只不过是借此转移一下话题罢了,转头,便冲着香枝儿道:“你这孩子,说什么口舌不伶俐,我看你的口舌最是伶俐不过的了,走过来些,让我仔细瞧瞧,上回我太过吃惊,也只顾着恪哥儿那孩子,倒是把你给忘了。” 倒不真的忘了,而是觉得对方身份太低,她可是堂堂国公府的老夫人,就算是与人随意说两句话,那都是给人极大的体面了,那会儿,她可并不愿给香枝儿体面,就是今天,她也没想给什么体面,可这孩子似乎也并不蠢笨,甚至当场让小秦氏下不来台,这就不由让她想多看两眼了。 香枝儿倒是半点不惧,大户人家的女眷们,越是身处高位,行事便越是讲究,不会轻易落人脸面,也不会轻易让人下不了台,就算心里多有不喜,表面上也不会让人看出来,除非是真把人给逼急了,让人不管不顾,而显然,眼前她并没有把人逼急,所以,她并不惧怕,甚至这会儿心里还挺喜欢这大户人家的讲究的。 第六百六十二章 不对付 第六百六十二章 不对付 对此,香枝儿也没什么好说的,怎么说人家也是长辈,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若真是一句话不对,把人家给惹恼了,她这反倒是得不偿失了。 几句话说下来,彼此是个什么性情,大家心里也都有了数,府里的女眷们,大家也都是相处了好些的年人熟人,几乎是一个脸色不对,便知对方心里在想什么,他们惟一不熟悉的,也就是才入府的香枝儿罢了。 而现在大家也都清楚了,这才入府的,那也不是个好欺负的,只当这新媳妇才过门时,便都要夹起尾巴做人,而眼前这个二少奶奶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底气,竟是谁也不惧的。 小秦氏这心里有多不痛快,那就不需多提了,怎么说她也是做婆婆的,竟然当众敢给她没脸,这也真是反了天了,可她现在却也不能说什么。 当着二房三房人的面,她不想被人看了笑话去,真要这么闹下去,她的脸面会越发不好看了,况且她也不想让他们大房的内乱,落于别人眼中,平白让人看了笑话去,有些事儿,能闷不吭声的就解决了,便不要吭声。 比起收拾香枝儿,她更不乐意让与她素有积怨的二太太、三太太得意,所以那一口气她无论如何也要忍下来,只是心里却是想着,待这事儿过后,她定要好好收拾收拾这个不懂规矩的二少奶奶,不然,她还真当自己是泥捏的呢,不见识见识她的厉害,还当真对她没半分敬意了。 她是婆婆,占着名份大义在,要收拾一个才入门的新媳妇,那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真要连个才入门的小媳妇都收拾不了,她这么多年的国公夫人,岂不是白做的了,她是算不得多聪明,但后宅内常使的手段,还是门儿清着呢。 香枝儿很是落落大方,坦坦荡荡的受下了老夫人的夸赞。 “孙媳这才入门,不想却得老夫人这般夸赞,当真让人喜不自胜,也让人有些愧不敢当!”她略显不好意思,又很是坦然的接下来。 瞧着行事也算大方得体,又毫无半点小子家子气,老夫人不由点了点头,觉得她虽然出身差了些,但这气度、仪态却是半点不差,也很是惊奇,区区一农户人家,竟能养出这般的孩子来,她的父母也当真是有福气的。 “也是因为你确实好,我才夸一夸,若是换成旁人,我便是想夸,那也寻不着可夸之处不是。”老夫人笑呵呵道。 恍眼看着,很是慈爱般模样。 二太太瞧着,脸上挂着微笑,却不言语。 三太太却是撇了撇嘴,这动作却是避着人的,且还不敢做得太大,很有些小心翼翼的模样。 香枝儿眼风刚好扫过,却是瞧了个正着,不由有些哑然失笑,先前瞧着三太太也很是端庄的模样,没想到竟还是个跳脱的性子,这般的场合,也要搞点小动作出来,比她这个年华正当的,还如少女一般了。 “能有这般慈爱的老夫人,可真是孙媳的福气。”香枝儿扬起笑脸,奉承了一句。 她也没料到,老夫人竟还给起她体面来了,需知上次初见时,可是正眼都没瞧过她的,心里也有些纳罕,不过就算没料到,但这种场面,她也应付得来,你对我好,就算是表面上的,那我也可以陪着你演一演,不过几句奉承话嘛,多说几句也无妨。 第六百六十三章 姑侄 第六百六十三章 姑侄 “咳咳!好了,你们都下去吧,在这里吵得我头疼。”老夫人清咳两声,不满的瞅了一下在场众人。 “儿媳还未曾侍候老夫人用早膳,便这般归去,很是不恭敬。”二太太起身,垂头说道。 “罢了,罢了,往日我也是独自用膳,哪用你们侍候了,都回去吧,晚间领着孩子们早点过来用晚膳,我瞧着他们便高兴。”老夫人提起孙子,语气总算和缓了几分。 “瞧着他们高兴,那是说瞧着咱们就不高兴了啊!”三太太撇了下嘴,小声嘀咕了一声。 这话说得很轻,除了站在她前面的二太太外,倒是没人听见,二太太却是转头瞪了她一眼,三太太便立马闭紧了嘴。 “既如此,那儿媳便告退了。”二太太福了福身。 三太太也赶紧跟着福了福,跟紧二太太的脚步,两们姑娘也跟着各自母亲离去。 香枝儿俏生生立在那里,清脆道:“那孙媳……” “你也去吧,好生照顾好恪哥儿。”老夫人冲她摆了摆手,随即叮嘱道。 “是。”香枝儿含笑应着,这要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老人家有多关心周承泽了,可见这面上功夫,也是做足了的。 见人都走了,小秦氏便抬眼瞪了两个庶出的小姐一眼:“你们还杵在这里做什么,赶紧给我回去,别在这里丢人显眼的。” 两个庶出的小姐一听这明显带着怒色的话,很有些不知所措,她们明明一声没敢吭,连多余的动作也无,怎么就惹得夫人生气了,顿时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 “你看你,跟孩子撒什么气。”老夫人瞧着这情形,忍不住出声道:“你们夫人正在气头上,且先回去吧!” 眨眼间,这满屋子的人,便走了干净,只留下老夫人与小秦氏姑侄俩。 “你看看你,也都是几十岁的人了,说过你多少回,可总按奈不住性子,那两个庶出的姑娘,你不待见便不待见了,拿她们撒气做什么,不若好生拢络着,过几年便能嫁人,到时候嫁出去对慎哥儿也是一份助益,你这性子,却硬是要把人都给得罪完了。”老夫人语气不怎好的教训道。 “姑母……”小秦氏唤了一声。 老夫人原本有些闷气,听着这一声,顿时如泄了气,准备了一大堆要教训的话,便都没再说出口了,转头有些无奈的看向她:“你啊,真是让我说你什么的好。”倒底是自己的亲侄女,从小也是看着长大的,责怪的话,却是再说不出来了。 “你这性子啊,真不知像谁,好在慎哥儿不像你,那孩子生得大气着呢。”老夫人感叹了一声,要老三也是她这般的性子,那才叫愁人呢。 “姑母这话说得,难道我就小气了不成,那还不是她们总跟我作对,我又没怎么着她们,她们倒好,一个个谱儿摆得比我这个国公夫人还要大,我能不生气吗?”小秦氏最气二太太总是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面孔,好似比她这个国公夫人还尊贵几分似的,而那个三太太沈氏,更是刁钻得很,好似她一个商户人家出身,也能压她这个国公夫人一头似的,一个个全都把自己当成了一盘菜。 第六百六十四章 无题 第六百六十四章 无题 陪着老夫人说笑了一阵,将老夫人哄得高高兴兴的,小秦氏这才从延禧堂出来,只是才从院子里出来,脸上的笑容,便消散得干干净净,再不复先前的笑模样。 “夫人,怎么了?”一直留意着她神色的林妈妈,忙出声问道。 小秦氏立马恶狠狠的道:“怎么了,还能怎么了,还不是那些贱人,全都来气我,二房的三房的,早就勾连在一起,偏国公爷还时常叮嘱我,要多给她们些体面,越给她们体面,那便是让我自己没脸面,如今竟是连那个才入门的,也被她们给拉扯了过去,这可是我大房的人,她们也全无顾忌的伸手,这才叫没将我这个当家主母放在眼里呢。” 林妈妈听着,神色也不怎么好,主子们斗气,她们做下人的,自然也归于各自的阵营,主子受了气,他们做下人的也讨不了好。 “二少奶奶这才进门,应该没那么快与她们勾连在一起吧?”林妈妈怀疑道,若真如此,那也太快了些,像是早有预谋的一般。 “你是没见到,我才说一句,那二房三房的,便急急的为其出头,反倒弄得我下不了台来,这还不叫勾连在一起叫什么?”小秦氏气哼哼的道。 “这倒也是,总没有平白无故就帮着说话的。”林妈妈听着,也不由点了点头,算是认同了小秦氏的话。 “看吧,如今这大的小的,全都一个鼻孔出气,也是一点没把我这个国公夫人看在眼里的。”小秦氏与林妈妈倾吐了几句,心气倒平顺了些。 “既然如此,那咱们是不是也该防备着些。”林妈妈轻声说道。 小秦氏听着,立马点头:“先前还没将人放在眼里,以为这才进门来,学习府中的规矩,了解人事,都要费她多少心力了,没想到她这手也是伸得长,直接伸出我大房了。” “那奴婢挑两个机灵的丫头,送到那院里去?”林妈妈请示道。 “那边的人手,是李管家安排的,早就安排齐全了,咱们现在塞人过去,有些显眼了,你让人接触接触那院里的丫头,若是能拉拢过来,多费些银钱也无妨,总归要把那院里的情形都打听清楚,说了什么话,办了什么事,平常都与些什么人接触,都要弄清楚了,像今儿这般,与二房三房的人串在一起,咱们竟是半点消息都没听见的,也忒太被动了。” “是,奴婢一会儿就去安排。”林妈妈立马应声道,她是小秦氏身边的管事妈妈,府里的下人,大多她都熟得很,流云居那边的几个丫头,往常也是知道的,只是没想到她们有这样的造化,跟在主子身边当差了。 “这事儿倒也不急,慢慢安排吧,倒是过两日慎哥儿就要回来了,你让人把他那院子好好收拾一下,盯着些那边的丫头,可不能让她们偷懒,哥儿虽然不常在家,可也要时常梳理一遍,书房里的书籍,可不能发霉了,还有衣箱里的衣服,得时常翻出来晒晒……”小秦氏交代了一通。 林妈妈却是笑着回道:“夫人放心,哥儿院里的管事丫头,还是夫人你亲自安排的呢,也都是极懂事的人,半点也马虎不了,这等小事,何需夫人亲自吩咐,她们若做不好,都不配办这差事。” 小秦氏点了下头,这些也确实是些再小不过的事情了,只是事关儿子,再小的事儿,她都不放心。 香枝儿才踏进流云居的院门,便发现周承泽已经迎出来了,不由笑道:“你今儿怎么回来这么早?” 第六百六十五章 燕慎 第六百六十五章 燕慎 一大清早,国公府门前便见几骑飞奔而来,骑在马上之人拉住马缰收住去势,堪堪在大门口停了下来,这要再缓上一时片刻的,便将一头碰撞到大门上了,却适时的收住了去势,可见这骑马之人,骑术十分了得。 要说国公府这样的地界儿,一般人那也不敢随便撒野,几个门房倒也没大惊小怪,只定睛一看,便看清了来人的长相,立马就有二三人同时迎了出去。 “三公子回来了,夫人早就盼着三公子呢,林妈妈更是一早就在门房里等着了……”门房见机便凑了上去,一脸陪着小心的说道。 另有机灵的,忙上前殷勤的帮着接过马缰,将马儿给牵进了门里,根本不劳烦他动手。 燕慎身后几骑,也跟着纷纷跃下马来,动作个个都利索得很,这些个便是他身边贴身侍候的随从小厮,自然是主子到哪儿,他们便跟到哪儿。 对于几个门房的殷勤,他并不怎么理会,下马整了下衣衫,便抬脚大步向门内走去,脸上的神色紧绷着,冷毅的面容上,并无过多的神情,随口问了一句:“国公爷可出门了?” 门房忙陪笑着回道:“并未出门。”说着,抬头瞧了下天色,便又道:“往日这个时辰,倒是早就出门去了,只今儿不知何故。” 燕慎点了下头,便没再多问,门房这边的人,只管着门房这一处的差事,凭他们也不会知道国公爷的动向,要随便一人都能得知国公爷的去处,那整个国公府岂不成了筛子似的,那还有什么机秘可言。 林妈妈听着动静,立马便迎了出来,远远便朝着他福了福身,随即满脸带笑道:“三公子可回来了,夫人前些天便一直念叨着呢,今儿可算是把三公子给盼回来了。” 对于母亲身边的管事妈妈,燕慎还是十分礼遇的,可不像对待那几个门房似的,瞧也没正眼瞧一眼,倒是走到林妈妈跟前停下了脚步,问了一声:“母亲可还安好?” “好好,夫人好着呢,就是两位公子都不在身边,她时常念叨着。”林妈妈连忙应道。 燕慎听闻,不由扯了扯嘴角,他从小便是个知事的,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便朝着那个方向去努力,以往,母亲待她也颇为严厉,指着他能发奋图强,奋发上进,只是不知为何,到了四弟那里,却是事事便随他的意,说读书太累便不读了,说习武太苦便也不习武了,这般浑浑噩噩长到十五岁,嘶,生生是把人都给毁了,对此,他也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 要他说,老四那般不成器的样儿,全都是母亲给惯出来的,成不成器的倒也罢了,总归母亲的期望,却是在他一个人身上的,也从来没指望过老四能怎么样,不成器便不成器吧,他还更省心呢。 “老四,有多久没回来了?”燕慎问了一声,若林妈妈没提起,他一时倒也没想到老四这事儿。 这话一问出声来,林妈妈立马脸上便带出些愁色来:“四公子有许久没回来了,国公爷那会儿是发了话的,说是不把字儿认全了,就不准许他回家来,虽然国子监那边也有休沐日,约摸四公子也是被国公爷给打怕了,夫人倒是还想去说说情呢,倒底休沐日还是该归家来的。” 林妈妈这会儿说起这个,也是有征询燕慎的意思,他如今年纪大了,又去了京郊大营历练,是越发的出息了,倒是能当小秦氏半个家,问问他的主意也好,省得一个不好惹恼国公爷,让他越发生恼,那四公子那里,怕是没有半点清闲的时候了。 “这事儿,待我探过父亲的意思后再说吧,你也劝着些母亲,让她别因着这些事惹恼父亲,父亲会如此行事,也是为着老四着想,他那么大人了,还这般不知事,也不怪父亲会生气,总归父亲也是指着他能出息些。”燕慎垂下眼眸,不急不徐的说了一句。 第六百六十六章 相见 第六百六十六章 相见 燕慎大步而行,去了营中历练之后,他也习了些营中的风气,走路带风,再不像以前贵公子般的作风,慢慢悠悠的迈步子,只是十多年的习惯,其实也并不是那么好改变的,只不过他心知,自家父亲很是吃这一套,他便也就学起来了。 “奴婢见过三公子!” “三公子安好!” 一路上,所经之处,见到他的奴婢们,一个个都向他福身问安,燕慎也不怎么理会,只微微点了下头示意,并不停留,也无多话。 即便是这般,他这一路走过,也引得不少丫头们频频注目,望向他离去的背影时,脸上露出些暇思之态。 得知燕禇在练武场,他便一路往练武场而去,只远远的,便听到一阵呼喝之声,他脸上不由露出丝微笑来,父亲一如即往的这般好武,就算如今上了些年纪,仍是不改初衷,想来这辈子都不会改了吧。 听到前方的动静,他也不由来了些兴致,父亲好武,他如今的身手也不错,倒是可以下场陪父亲走几招,如此一来,倒是能联络一下父子感情,若能在父亲手下多走上几招,也越发能让他高看自己一眼,如此倒是一举数得了。 顿时便一脸兴致勃勃的走了过去,脸上也不复先前进门时的冷淡表情。 “好好,二公子今儿这几招使得不赖啊!”杨岭在一旁,双目炯炯有神的盯着场中打斗的两人。 护国公燕禇正身着单衣,与周承泽打斗,燕禇好武,他的功夫也是极为出色的,至少,在周承泽之前,府里的公子们,还没有谁能在他手里走过十招的,最出色的也就是燕慎,也就是十招便会落败。 燕慎才走近前,便听到人家喊着什么二公子,听在耳中着实陌生得紧,什么二公子,哪来的二公子,还想着是不是谁家的二公子,来了他们府上了,不由抬眼往场中看去,这一看,他整个人都呆愣住了。 那人长得跟燕禇真如一个模子印出来一般,他自个长得与燕禇也有几分相似,却也没有眼前这人这般相似的,这一眼便能看出,这人与他们护国公府关系不一般。 恍恍惚惚的回过神来,想起先前那人唤什么来着,二公子!! 府中有大公子,然后便是他这个三公子,二公子确实也有过,只是十多年前就被人抱出府去,再不知其影踪的,但眼前这人,福至心灵,顿时便明白了几分,约摸这就是当年被抱出府去的二公子,这位二公子给找回来了,还是他的兄长,虽比他只大了月余,可那也确实是他的兄长。 只是,二公子既是回家来了,怎么都没人跟他说一声,这突然见到这么一个与父亲长得神似的人,着实让他惊了惊,这也长得太像了些,活脱脱就是父亲年轻时的样子吧。 燕慎顿时心里一气闷,不由怨怪起小秦氏来,母亲这个当家夫人是怎么做的,这样大的事,竟一声不吭,让他促不及防,差点没当场失态了去。 但眨眼间,他却是被眼前的情形又惊了惊,父亲的功夫极为了得,他们兄弟几个就不说了,全都是笑话儿,但府里的护卫们,那却是千挑万选出来,才能在府中做护卫的,一个个身手都极为了得,他们在父亲手下,也未见得能走几招的,但眼前这人,这什么二公子,竟能与父亲打斗这么久,还未见其落下风的。 他脸上的神色不由又绷紧了,身手这般了得,怕是连他都要被生生压一头了吧?既是这般,那定然是能入父亲的了眼了,想往常父亲便常说,几个儿子,没有一个肖他的,就连自己这般的努力习武,也都不怎么让他瞧得上眼呢,往常提起自己时,那也都是一副挑剔的目光。 心里不由紧了紧,这二公子归家来,年纪上占了个长,身份上也是嫡出,论出身却是半点也不逊他,人家是原配嫡妻所出,说起来还要比他更高贵些,而身手也这般好,这般一比较起来,自己这还真是没什么优势可言了,心里不由有些拔凉拔凉的,脸上的神色,也顿时变得阴沉起来。 “咦,这不是三公子吗,什么时候回来的,属下倒是没留意!”杨岭一转头,便瞧见燕慎站在他身旁,不由连忙出声招呼,但随即便发现对方脸色不太好看,心里不由咯噔了一下,遂转过眼去,便当没瞧见好了。 杨岭这嗓门也不小,这一嗓子喊出来,周边看热闹的人全都注意到了,纷纷拱手见礼:“属下等,见过三公子!” 第六百六十七章 对比 第六百六十七章 对比 “见过二哥!”燕慎脸上的笑容,让人看不出绽来,对着周承泽拱手见礼,态度温和,神色客气。 “见过三弟。”周承泽也如他一般笑上带笑,态度温和,让人挑不出半点错来。 周承泽打量着对方,对方也打量着他,两人不错眼的看着对方,都试图从对方的脸上,看出一点不同的东西出来,但让人失望的是,除去一脸的温和外,什么都看不出来,两人年纪相仿,不想这心思城府也相差无几,这倒是一个有趣的发现。 周承泽勾了下嘴角,笑道:“早就听人说起,三弟是个英武不凡的儿郎,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燕慎听他这么说,显见,他不在的这些时日,对方早已将他打听清楚了,可自己到现在还对他一无所知呢,想到这个,心里一口闷气,又堵在那里,让他气息不畅起来,也越发觉得,母亲这事儿没有办好。 “哈哈哈,你我皆是兄弟,做弟弟的英武不凡,难道做哥哥的还能差到哪里去?”他反问道,眼神却是落在周承泽的身上,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这个二哥,出现得太突然了,让他有些措手不及,一回来便碰上,倒也是个机会,可以让他好好看看,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是不当一回事呢,还是要小心防患,但这短短一瞬间的接触,也让他明白过来,这人不是个能轻视的,原先他还抱有一丝侥幸,可到现在看来,那是他太天真了。 燕禇听着这兄弟俩说话,不由也是一阵大笑起来:“这话说得对,弟弟的如此,哥哥也是差不了的,阿恪虽然才归家来,但这一身功夫,确实不差。”心里却是暗道,那是当然不差啊,这些天打下来,他到现在都还没摸到他的深浅,可以想象,他这身功夫,比他想象的还要高深不少,倒也颇为欣慰。 虎父无犬子,原本觉得几个儿子都差强人意,没想到老天却是把他丢失的儿子送回来,还是个最像他的,不管是长相,还是这一身的本事,想到此处,燕禇便觉得身心俱愉。 听着燕禇这般称赞,燕慎的心情已是跌落谷底,这要是称赞一个外人,他倒不说什么了,世间能人不少,可这是在赞扬儿子,做父亲的,向来就爱自谦,儿子就算能干出息,那也都会谦虚几句,这不成器的孩子之类的,人家一听,这般和颜悦色甚至透着点小得意的说一句不成器,想都不用想便知其深意。 可父亲倒好,直接当面的称赞起来了,虽说在场都没有外人,可那不是更不应该当场夸赞的吗,夸子便是害子,这般当面儿的说给他听,让他心里作何感想,要知道,他们兄弟几个,可从来没得过父亲赞一声的,虽然只夸这么一句,可那也是夸不是。 “慎哥儿这会儿过来,想是有话要同我说,走,咱们去书房里说,恪哥儿你也跟来一起听听,这外面的事儿,你也从没接触过,从今儿起,倒是可以了解一些,身为咱们国公府的公子,该知道的那就得知道。”燕禇说着,率先移步书房。 周承泽听闻,想了不想,直接抬脚跟上了他的步伐,留下燕慎,着实吃惊了一阵,随即也跟了上去。 只是这一路,心里却是波涛汹涌,父亲待燕恪,竟是这般看重起来了吗,这才多久时间,他上次离家至今,也不过二十来日的时间,国公府就要翻天了吗,心里隐隐觉得不安。 母亲一直念叨着世子之位,而大哥又是那个样子,自然而然的,他便觉得,那世子之位早晚会落到他头上,虽然从不曾明言过,可心里也是想过无数回的,可如今突然冒出一个二公子燕恪,当真是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竟是让他恨得有些咬牙了。 原本觉得十拿九稳的事,如今却是再不敢这般想了。 一路大步而行,父子三人便进了书房,丫头过来给三人上过了茶水,便径直退了下去。 周承泽这还是头一回来书房,这国公爷的书房,闲杂人等却是不能进的,就连小秦氏,那也是轻易不能踏足,虽是头一次来,倒也没有抬眼四处乱看,只闻着散发出来的阵阵书香墨香,心里生出些熟悉感来,他以往读书时,也曾抱着书本入眠,对书本自有些偏爱。 只燕慎,从进了书房起,便一直观察着他的神色,见他这般,并不似头一回来的样子,心里不免又妒嫉了几分,书房重地,以前就是他也不能轻易踏足,还是去了京郊大营后,每次回来,父亲会叫了他来书房说话,而他这个才回府的二哥,居然就有些殊荣了。 父子三人落坐,各自端了茶水喝了几口,燕禇放下茶盏,便开口道:“慎哥儿,这大半个月的时间,可有何收获?” 第六百六十八章 戏说 第六百六十八章 戏说 父子三人,在书房内说了好一阵话,周承泽与燕慎,也相互加深了彼此的印象,不敢说多了解,但对对方的大致性情,还是能了解一二,越是了解,燕慎对周承泽防备越深,反倒是周承泽,面上根本就看不出任何东西来,不管对着谁,都是淡淡的笑脸,总能给人一种温文尔雅之感。 越是这般,越发让燕慎看得一阵牙疼,反正他是不相信,对方真的是温和无害的,不过是装样子罢了,他们这样的人家,最不缺的便是装样子,摆出和善的表面现象,可内里是什么样的,大家心里有数得很,但那是他们的拿手功夫,偏这个在外面长大的二哥,却是使很是娴熟,这就便让人有些不是滋味了。 说完了话,父慈子孝了一番,三人便各自分开了去。 周承泽直接往流云居方向而去,一路上陆陆续续碰到些下人,这些人也开始跟他打起招呼来,遇到的要是男性下人,便会对着他一脸巴结,讨好的笑那是怎么笑得灿烂怎么来,而走到内院,碰到的便是年华正当的丫头,一个个眉目也算得上清秀,冲着他便盈盈一拜,身姿阿娜,笑容羞涩,瞧着也颇能入眼。 说起来,整个国公府,那也算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门第,府里的丫头,却没有见过一个绝色,大多也就眉眼清秀些,看着比一般的姑娘好看点,却也好看得不多,周承泽不由捏着下巴笑了笑,觉得外面打听来的传言可能是真的,小秦氏善妒,府里都没有漂亮丫头,虽然府里的丫头也没有一个丑的,但放人家眼里,那就是不够漂亮。 那丫头瞧着周承泽笑了,也不知怎的,那脸便缓缓的变红了起来,顿时羞得再不敢抬头看人了,只垂下眼眸,盯着脚尖儿瞧。 周承泽却是停顿都没有,直接从她身边走了过去,那丫头的形容,他也看在眼里,不由认真的回想了一下,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现这样的情形的呢。 好像是他开始去练武场,陪着国公爷习武开始,府里的下人们的态度,便慢慢有了变化,一个个远远瞧着他,便都是一脸的陪笑讨好,他不由微微摇了摇头,果然觉得有句话很对,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瞧瞧,他还没怎么着呢,一个个都争相巴结起他来了。 回到流云居,一眼便瞧见香枝儿正坐在廊下,手边摆着茶盏,清香寥寥,旁边放着几碟点心,散发着甜香,此时她手里正捧着本书,看得津津有味,他回来了都没有留意到呢。 他不由放轻了脚步走了过去,在她身后侍候着的桃花,却是一眼便瞧见了他,正待出声,就见周承泽竖起食指,无声的虚了一声,她便没好再有动作,只看着他径直走到跟前,一把将香枝儿手中的书给抽了过去。 香枝儿正看得入迷,不想他突然来这么一下,顿时吓了一跳,抬头见是他时,顿时有些没好气,嗔怪道:“看你,一回来就作怪起来。”话这么说着,却是立马转头,吩咐桃花道:“快去给二公子倒盏茶来。” 桃花连忙应是,福了福身,立马就下去了。 “你倒是悠闲得紧,我却是忙得不得闲。”周承泽看了一眼书,发现是医书,便没了兴趣,医书看起来太过枯燥了些,哪有诗词文章来得华美动听,也就香枝儿能看得入迷了。 香枝儿听着话中略有些抱怨的意思,不由轻笑了一声,道:“你这份忙碌,可不是你自个找来的嘛!”看向他的神情,既是好笑,又是无奈。 “我这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咱们能在这府里过得更自在些,你这没良心的,竟笑话起我来。”周承泽顿时不乐意了,拿眼瞪着她。 “好好好,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也是为了你大哥好,总归你这份忙碌,咱们都领情的。”香枝儿说着,便移步走到他身后,伸手在他的肩头轻轻的揉捏起来:“咱们二公子辛苦了,奴家给捏捏。” 听着她故意拿捏起腔调来,周承泽却是忍不住扑哧一声给逗乐了,却是伸手握了她的手,一使力就将人给拉了过来,笑叹道:“你还是别捏了,等会儿要是把手给捏疼了,我还得费力给你揉,说到底受累的还是我罢了。” 这话说得,香枝儿也忍不住笑了,笑过之后,便问他:“三公子回府了,你瞧着如何?” “你这消息还挺灵通的,我这才回来,你便什么都知道了!” 第六百六十九章 母子 第六百六十九章 母子 燕慎一路走,一路思索着,到了锦华轩,远远的几个丫头就站在门口迎接着了,他才走到院门口,便见丫头们齐齐福身见礼:“奴婢见过三公子。” 丫头们一个个含羞带娇,脸色微红,瞧着颇为娇艳,但此刻他的心情却不是太好,也就没什么欣赏的心思,况且,这满府的丫头,也真找不出一个绝色的,姿色也就一般般,看得过眼去罢了。 概本没多看见个丫头一眼,似有似无的嗯了一声,抬脚便跨进了院门,留下一众丫头盯着他的背影猛瞧着。 他是府里最尊贵的公子,又得国公爷以及夫人的疼爱,模样生得好,年岁又正当,丫头们也是如花般的年纪,心里又岂会没有点什么想法,她们是夫人跟前的丫头,三公子若是中意了谁,讨了去做个通话丫头,那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儿罢了,若是运气好再得个一男半女的,少不得提个位份,做了三公子的姨娘,这一辈子也就知足了。 虽说做人妾室难免受气,但比起做下人奴才,妾室也算是半个主子,只要讨好了三公子,有三公子疼着宠着,便是以后的三少奶奶,那也得给几分面子,若是性子弱些的,那日子就更好过了,若有机会做主子,谁又愿意一辈子做奴才的。 不过瞧着三公子似兴致不高,一个个不由得暗自琢磨起来,是不是想个什么法儿,好引得三公子注意才是。 燕慎过来,锦华轩里的丫头们,自是忙不迭的与小秦氏禀报一声,林妈妈那是早已迎出房门口了,见到他过来,忙满脸堆笑的福身见礼:“三公子回来了,夫人正等着呢,一路风尘仆仆,想也累着了,红儿,赶紧给三公子上杯茶,去去疲乏!” “三公子最喜龙井,奴婢这就去。”丫头红儿娇滴滴的应了一声,腰肢轻扭,转身迈着轻盈的步伐离开。 这红儿是林妈妈的小女儿,今年十四的年纪,小秦氏很给林妈妈体面,便将她的女儿留在身边,做了个贴身丫头,年岁不大,行事虽有不周全,但有林妈妈时常提点着,倒也没有出什么错儿的。 燕慎也并不理会,只抬脚进屋,见到小秦氏正坐在上首昂首望着,看到他进屋时,便是一脸的喜意,原本有些抱怨的话,便没有立即出口,倒是恭敬的行了一礼,唤了一声:“母亲,孩儿回来了。” “回来就好,快过来,让母亲看看你。”小秦氏朝他伸出手去。 燕慎很是乖巧的行了过去,凑近跟前,让她仔细端详。 小秦氏拉着他的手,满脸慈爱的打量了好半天:“瞧着黑了,也瘦了,出门在外,可有好好吃饭,难得回来一趟,我一早便让林妈妈吩咐厨下炖了补汤,一会儿你可要多喝几碗,别仗着年轻,不把身子当一回事,以后上了点年纪,便有得你受的,再则,你这没几两肉的样子,母亲瞧着也怪心疼。” 燕慎听着,不由一阵失笑:“母亲,儿子并没有瘦多少,每日跟着出操,我这身子骨是越练越结实了。”他这可真算不得瘦的,再说了,最苦的那段日子,早就熬过去了,如今这般,对他来说还稍显轻省。 面对这样的母亲,原本那些责怪的话,他便说不出口了,虽觉得她只有妇人见识,却也不乏慈母心肠,心里也知道,不能指望她能担什么大事了,原本的责怪,便也就消散下去。 “你回来了正好,我有个事儿正想跟你说说呢,你如今年岁不小,已是到了该成婚的年纪,对于你的亲事,你可有什么看法,或是可有看中的姑娘。”小秦氏问着话,目光紧紧盯着儿子。 “母亲,儿子以往每日不是读书,便是习武,连外面都少走动,后来便去了京郊大营里,出入都是男子,又哪有机会去认识什么姑娘,何来看中一说,至于亲事,母亲先前不是说不着急,咱们慢慢挑着吗,怎么?”燕慎有些诧异的问道。 以往对亲事一事,他们母子也有商谈过几回,每每提及,都是说要慢慢挑个好人家,家世好能给他助益,人长得好让他也体面,最要紧的贤惠,能管好家事免他后顾之忧,还要聪慧善解人意与他也能说得上话,这样的标准虽说十分挑剔,但他们这样的门第,这样的姑娘也不难寻,只是需要些时间慢慢寻访呗。 既是母亲方方面面都想周全了,他对亲事自也没怎么上心,一切听凭母亲做主便是,总归母亲一向疼爱他,挑的姑娘定然也出不了差错,况且还有那样的标准来对照着挑选,只要能达到一二要求的,那都是万中无一的姑娘了,他要再不满意,便是不知足了。 第六百七十章 劝说 第六百七十章 劝说 燕慎听着她絮叨了几句,不由开口问了一声:“我没在家的时日,家里可有出什么事吗?” “没出事,家里都好好的,能出什么事,再说你父亲虽说每日公务忙碌,便也都归家来的,家里又能出什么事呢,你倒是好好儿的忙你的,不用担心家里。”小秦氏忙说道。 “没事就好。”燕慎想着,一会儿回院里问问侍候的丫头,总觉得母亲这突然就要为他说亲这事,让他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当然母亲也不会害他,不过按照惯例,大户人家的公子们成亲,约摸也得到十八九或是二十出头,他如今也不过才十七,母亲突然就急起来了似的,恨不得立马就能娶个媳妇回家来一般,显得怪了些。 “家里没事,只不过你二婶、三婶她们,总与我不对付,时不时的就要刺我两句,也不想想,谁才是这府里的国公夫人,她们能这般,也就是你父亲待他们二房、三房太过宽和之故,且如今,这府里又来了个二少奶奶,平日我都不多理会她的,那日请安,不过是说了一句,她们倒帮衬起她来,你说说,这叫什么事,咱们大房的事,她们如今也插起手来,完全没将我这个夫人放在眼里了。”小秦氏提起这个,仍有些余怒未消。 “二少奶奶?”只这一个称呼,他立马就能对号入坐,只是这些人事,母亲先前却并不曾提起,他顿时深感无力起来,怎么什么都不跟他说,全让他去自己发现呢。 “咱们二公子,原来已经娶亲了啊,不知是什么人家的姑娘。”他不由问了一声,成亲是为结两信之好,但妻族的势力也是犹为重要。 “什么人家,呵!”小秦氏嗤笑一声,神态语气都带出不屑来:“不过是乡里之地的农户人家,不过是泥腿子出身,完全上不了台面,就凭他那样子的人,怎么配娶高门大户人家的姑娘,你等着瞧吧,闹笑话的时候还在后头呢,如今只是窝在府里没出门,你瞧着,待她出门做客,一准儿受冷落,没人理会她的,那才叫笑话儿呢。” 说到这些,小秦氏便有些幸灾乐祸,模样生得是好,人也有胆色,也有几分聪明劲儿,可这出身已经决定,她终将会被人看不起,有这么一个妻子在,连带着那燕恪也定然会在背后被人嘲笑的。 燕慎听着,也有些吃惊,居然只娶了个农家姑娘,他脑子里立马就浮现出一个形象,身材五大三粗,皮色晒得黑黝黝,双手全是粗糙的茧子,头发乱糟糟的甚至发黄,说话时大着嗓门,见着人不顺眼便横眉瞪眼,与人撒泼时,状若疯颠。 想到此处,他都不由抖了抖,这样的媳妇可真可怕啊,想了想他那位二哥,身姿挺拔,眉目俊朗,功夫还颇为高强,这般的人物,却娶了个农户家的姑娘,他都不知该同情他呢,还是大笑三声的好,一想到他那二哥,娶了个那样的女子为妻,他这心情,顿时就飞扬了起来。 心里很是乐得看笑话,脸上也带出几分笑意,但又觉得这样看人笑话不太好,太有失君子之风,便清咳了两声,掩下了笑意,道:“母亲与二婶、三婶,这也都是相处了多少年的情份了,何必总与她们计较,你是国公夫人,就该摆出夫人的气度来,需得大气些,不必总也她们起争执,咱们长房本就得了好处无数,让着她们些也无妨的,女人家的心思都小得很,我估摸着,二婶三婶也就是忌妒你是国公夫人罢了,她们可没有你这样的体面。” 国公夫人,那是正经朝廷封诰的一品夫人,每月都有奉碌可拿,朝廷中的一些事务,也只有封诰的她们才能参与,不管走到哪儿,那都体面得很,与没有封诰的妇人们,那是大不一样的,会被人妒忌,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了,且她这出身原本也还有些低微,这就更让人眼红的了。 小秦氏被燕慎的几句话,哄得顿时高兴了起来,可不就是这样嘛,那两个女人,就是妒忌她的好命,做姑娘时虽然多有不如意,但嫁了人之后,这日子却是越过越好,有国公爷这样的人中龙凤做夫婿,上面的婆婆还是她的亲姑姑,对她十分照抚,封了一品夫人,时常出入宫廷,儿子连生两个,大儿子还很是出息,她这般的好日子,可不就被人忌妒了嘛。 “你说得对,她们可不就是妒忌我嘛,十多年了都这样,可见她们这心眼儿有多小了,你的话也在理,我可是国公夫人,身份上比起她们高了可不止一点半点,也是该宽和大度些,不看别的,怎么着那也是国公爷嫡亲的兄弟,不给她们面子,也得给你两个叔叔的面子不是。”小秦氏脸上带出些得意的神色来。 “母度拿了这般态度就对了。”燕慎微微含笑说道。 第六百七十一章 探病 第六百七十一章 探病 周承泽每日去练武场陪着燕禇习武之后,便回到流云居待一会儿,随即便去了燕恒的琳琅轩待着,每日差不多都是这样的行程。 如今,他走到这琳琅轩,已是熟门熟路,从院门口大踏步,径直走进了房里,一眼便瞧见燕恒斜靠在床头,手里拿着本书正看着。 他不由眉头轻皱了下:“怎么又在看书,不是跟你说过了,如今病还没好,需要得好生调养身子,待病痊愈了你再看书也不迟,书就在那儿,又不会生脚自个跑掉。” 对于他这般不爱惜自身的表现,周承泽明显有些着恼,前些日子瞧着都有些下世的光景,还让他着实伤心了一场,待吃过香枝儿的药后,这才好几天,他便又这般了,能不让人生气吗。 “我整日在屋里待着,闲着也是无事,翻几页书看看,全当是打发时间,你不用担心,只不过是看两页闲书,并不劳神的。”燕恒听出他语气中的不满,将书放下,含笑说道。 “既是闲书,看来也是无用,还是别看的好,你要是觉得闷了,不如叫侍候的人陪着你说说话,讲个笑话儿逗个乐子也成啊!”说完,抬眼四下扫一圈,又露出些不满的神色来:“我来了这半天,怎么没见观言,连墨砚也没见,莫不是见你病着,他们便开始偷懒起来了吧!” 这两个小厮心有外心不说,如今连主子跟前都不来了,倒是越发心野了,脸上的神色,顿时便沉了下来,他这个才归家来的二公子,身边侍候的小厮一个个都恭敬得很,可燕恒这个大公子,身边侍候的,却是这等不上心的,有外心就不说了,连侍候人都侍候得这般敷衍,着实可恨。 周承泽心下生恼,目光中也带出一丝厉色来,若不杀鸡敬猴,以后岂不是人人都可以不当他这个大公子一回事了,也难怪从小身子就不好,院里侍候的下人这般不上心,他这个主子身子能养得好才是怪事。 燕恒见他突然变了脸色,一眼便看明白也的意思,不由浅浅一笑道:“他们两个,我寻了个由头打发了,以前留着他们,是觉得放在身边也好,没有他们,也还有别人,虽说有外心,但身边的一应事务,料理得也很周全,我身边也没什么机秘之事,况且,真要有不能让人知道的,我也会避着他们,所以,留着便留着了,总归他们的性情我也是熟悉的,换来换去,我还得重新去适应,也是麻烦事。” 说着,轻叹了一声,身边留着别有用心之人,他心里自也是无奈,可在这国公府中,很多事也不是他说了能算的,面有苦色,接着又道:“如今打发了他们,是因为近日吃过药之后,我的身体明显比以前好了许多,人也精神起来,再留下他们,只怕会让他们察觉到异样,这便有些不妥。” “这样不忠心的奴才,早该打发了去,没有他们在,你还更省心呢。”周承泽赞同道,随即便又问起:“你身边少了几个人,那是不是要添补进来,这人手?” “我已经让人去知会过李管家了,一会儿就会遣了人手过来,你倒不必担心,李管家安排的人都不会有问题,出问题是因为后面被收卖,钱能通鬼神,收卖几个下人,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嘛,况且,我又是这般一个没用的身子,有点机灵劲的人,都留不住。”燕恒叹气道,他时常生病,让人看不到前途,人家自然会另寻出路。 周承泽听着一阵沉默,他说的却也是事实,主子们精明,下人们也不笨,自然想着能往上爬,寻个更好的前程,跟个更厉害的主子,便更有希望能出人头地。 “大哥别说那些丧气话,你现在的身子骨,已经慢慢好起来,再不会像之前那般三天两头的就生病,待身子痊愈之后,也可以请个武艺师傅来,学个三招两式,虽说过了习武的最佳年纪,但学点拳脚功夫,也能强身健体不是。” 听着这话,燕恒不由笑了笑,他小时候便这样设想过,有个健康的身体,然后跟着武艺师傅习武,不求练成绝世高手,只求能对付三两个小毛贼即可,可惜…… 如今听周承泽提起来,不由轻轻一笑道:“好,都听你的,到时候请个武艺师傅,将落下的功夫,都补回来。” 周承泽听他答应,也高兴了几分,他这般的年纪,最怕失了朝气,若能有些积极向上之心,这活得自然就比以前更有意了,任谁都会希望自己的人行能更有意思些不是,若那般没滋没味的活着,如行尸走肉般,那活着与死了,又有多少分别。 正想着出言赞他几声,让他更有斗志些,只话还没出口,耳朵便动了动,听到些轻微的动静,不由抬眼向屋外看去,便见到燕慎领着两个小厮走了进来,想说的话,便彻底按了下去,抬眸迎向来人。 “听说大哥生病了,特意过来探病,不想二哥也在此。”燕慎嘴里说着,看向燕恒的目光中,也透着些关切之意。 只那关切之意太过流于表面,失了几分真心。 第六百七十二章 询问 第六百七十二章 询问 瞧着人走远了,燕恒的咳嗽也止住了,周承泽起身给倒了杯水,递到燕恒跟前,他伸手接过,仰头便将一杯清水喝了干净,随即放下杯子,道了一声:“清水喝起来,就是没滋没味。” “还喝着药呢,喝茶不合适。”周承泽垂下眼回了一句。 转头却是看向燕慎离去的方向,眯了眯眼,脸上的神情,顿时让人看起来,有些琢磨不定。 “你不必理会他,只需做好你自己即可。”燕恒顺着他的眼光看去,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因着刚才猛烈的一阵咳嗽,脸色不复先前的苍白,气色看起来倒好了些。 周承泽闻言,点了点头,只是心情,总归有些不太好,怔怔的出了会儿神,便开口问道:“你上次查的事情,查得怎样了?” 燕恒不让他插手,他心知对方是一番好意,可这心里,却总记挂着这事儿,自然免不了多问几句。 “还没有头绪,毕竟是多年的事了,要查起来也是千头万绪,你管好你自己即可,不必理会我这边,真要查出来了,我自会告诉你,毕竟人心歹毒至此,你也得防备着些啊!”燕恒的情绪,也低落了下来。 周承泽见状,心知这事儿若总挂在嘴边,无疑是在揭他的伤疤,叹了叹气,便再不提一句了,只问道:“这些年,你的日子都是这么过来的吗?” 没有人关心疼爱,虽身处于繁华热闹的国公府中,却如自生自灭一般,并无人过问他一句,甚至连来探望的兄弟,都怕被传染一般,根本就不敢近身来,撂下句话,便远远逃离。 这般的日子,那还有什么乐趣可言,便是村子里最贫寒的顽童,平日吃糠咽菜,与人玩耍戏闹时也是欢乐的,而国公府的公子,竟还比不过一村中顽童了。 “这也没什么不好的,阿恪,你只看到没人理会我,却不知,没人理会的日子,才觉得清静呢,这些年来,我能静下心来读书,也亏得有这份清静。”燕恒不甚在意道。 一时,周承泽便也静默无言了。 燕慎一路回到了锦华轩,回想燕恒那咳成那模样儿,不免仍觉得心有余悸,都咳成那样儿了,还能好好的活着没有咽气,这也只能说他命大了。 一回到锦华轩,小秦氏便有些嗔怪怪的看着他,连忙让丫头上茶,随即便略有些抱怨道:“就那么一个病殃子,你还去看他干什么,你这好好的身子骨,要是过了病气,那可怎生是好,瞧你父亲都不理会他的,偏你这孩子死脑筋。” “再怎么说也是兄长,生病了不去瞧一眼,倒让人说闲话了。”燕慎喝下一口茶水,心里略好受了些。 “就他那三天两头就要病一场的身子骨,瞧不瞧又有什么差别,也就你好心,还给拾掇了药材去,真是便宜他了。”小秦氏愤愤道。 “母亲,不过是一点药材罢了,值当什么,你还计较起这个来。”燕慎也是深知她的性子的,在他们身上花钱,那也是从来不小气,但某些地方,着实有些抠门得紧,但这是长辈,也不好明着说什么。 小秦氏撇了下嘴,心知这孩子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想当年她在娘家那会儿,日子过得才叫苦,吃的穿的,全都要精心盘算一番,不然吃了上顿,下顿便要没着落了,这孩子也是生在福窝里,哪里知道那些,也罢,孩子们这一辈子都是享福的命,倒不必说那些不好的东西与他们听的。 打量了下他的神情,开口问道:“进门时我瞧你脸色不太好,怎么着,那病殃子还敢给你脸色瞧了?”真要这般,那她可就不乐意了。 第六百七十三章 祖孙 第六百七十三章 祖孙 燕慎归家来,自然少不得要去见见老夫人的,小秦氏舍不得儿子,自是陪着他一起去了延禧堂。 老夫人早就听说他回来了,正盼着他呢,见到人时,那个高兴劲自是不必提了,拉着他的手,很是打量了半响:“瞅着黑了,也瘦了些!” 听着这与母亲一般的腔调,燕慎也不由笑了起来:“祖母,我是男儿,黑点也没什么,瘦点瞧着更精神呢,咱们大营中的汉子们,瞧着精瘦精瘦的,手下的力气可不小,随手一把百十斤的大刀,也能舞得虎虎生风呢。” 老夫人听着这话,不由笑眯了眼,嗔怪了一声道:“那些都是些粗野莽汉,你可不兴学这个,君子当使剑,瞧着风流倜傥着呢,可记着你是贵公子,可不能学那些粗糙把式。” “祖母这话说得在理,我也觉得还是使剑来得好看些。”燕慎附和道。 小秦氏不由扫他一眼,这话亏得没让国公爷听到,不然,便又该挨训斥了。 “虽说精瘦着有力气,可也不能亏了身子,你可是咱们国公府的顶梁柱,什么都没有身子来得重要,前儿我得了些上好的燕窝,一会儿让人送去你院里,难得回来,好生补补身子,别当祖母老了不知道,那大营里最是辛苦的地方,也就你老子你娘舍得把你往那地方送,要依我的意思,何苦去吃那个苦头。”老夫人语气中很有些不以为然,做什么要去历练,瞧把好好的贵公子,给折腾成这又黑又瘦的模样,都不如以前俊朗好看了。 虽说这般是为孩子着想,可也有不少人家,并不曾将孩子送去历练什么的,那不是照样子承父志,差事当得也半点不差什么的,偏自家从小看到大的孙子,要去吃这个苦头。 “祖母,辛苦虽然也有,但孙儿的收获也不小的,若不去大营中见识一番,孙儿以后又何以在军中立足,这是咱们武将之家,本就有的一个过程,再说了,这点苦楚都受不了,孙儿以后还何以担大任,你说是不是?”燕慎忙解释道。 这话听着虽然是关爱之辞,但若是传到自家父亲的耳中,怕觉得是他有所抱怨,那可就不美了,如今父亲对他的态度,正是微妙之时,可不能出这样的错误,世子之位一日不到手,他便不能有一日的松懈,不然因小失大,悔之晚矣。 “你说得也有道理,不愧是我的孙儿,这般的出息能干,你既然觉得这般好,那也便由着你去,只一点你定要记住了,不管大营中怎么着,却是万万不能伤了自个,瞧着你们整日里定是舞刀弄剑的,难保有个手不稳的时候,你可千万得留心着,刀剑无眼,伤着那儿都不好,需知你以后是做大元帅的人,着实不必与人动手脚的。”老夫人夸赞了一句,随即便又出言提醒道,眼中却仍是流露出疼惜之色。 她一个妇道人家,虽然出身武将之家,嫁也是嫁入武将之家,可以说从小到大,接触得最多的,便是这些打打杀杀的事,可她本人却是对这些并不感兴趣,甚至还有些排斥的,从前练些功夫,那也是为着防身之用,当年其父驻守边城之时,北边的蛮人好几次差点攻破了城,城外的村寨里,那些无辜的女人们,被虏去做了奴仆,场景当真凄惨。 她那时候也很是受了些惊吓,好在都是有惊无险,对于生于将门之家的凶险,她也是在那个时候才体会得那么深,后来练习拳脚功夫,只为城破时能有自保之力,不被人虏了去,也是从那时起,羡慕起文官家的姑娘们,生活得安稳舒适,不必受这些惊吓。 也正因为此,对于军中之事,也就有些排斥的心理,便更不会去了解各处的事务了,且本就是内宅的妇人,也不必她去了解那些东西,到如今,提起大营之事,也颇为陌生,所知的,也不过是觉得一群人在一处比武打斗罢了。 而做为领军的将军,也确实不必冲锋陷阵的,功夫好不好的,倒无所谓了,既是无所谓,便也不希望最疼爱的孙子,却吃那个苦头,可这孩子,却是跟他父亲一般,是一个固执的性子,拿定主意的事,那是毫无转圜的余地,孩子大了,倒也罢了。 倒是燕慎,听着老夫人的话,却是有些不以为然,内宅妇人们,总是担心这个担心那个,别说上战场了,便是随便骑个马,也会担心会不会从马背上掉下来,不免要多叮嘱几句的,他向来是府里最得宠的,这些话往常听得也是不少,便也就左耳进,右耳除了,并不放在心上。 可他听到那句,以后是要做大元帅的话,顿时便心跳加速了几分,脸上的神情都不由热切的了起来,笑容更是掩也掩不住,他从小在国公府中长大,听得最多的,便是领兵打仗之类的英勇之事,对此,很是热衷,而他又是国公府的公子,以后定然也是要立身于军中,又正是少年人,那有不热血的,心里正是火热的时候。 第六百七十四章 烦恼 第六百七十四章 烦恼 燕慎在府里待了两日,便又去了京郊大营,只是在离去之前,对着小秦氏千叮万嘱,流云居那边但凡有点什么事儿,都要通知他一声,万不可再像之前那般瞒着他。 小秦氏自是满口答应下来,也不算什么大事,对于儿子的请求,没有不允的。 燕慎一走,小秦氏便忙碌了起来,儿子的亲事,自是要提上日程,不能再耽搁下去了,但要说儿子的亲事,却得先把燕恒的亲事给办了,但这人选,也是没影。 所以近日她要忙活的,便是这两桩事儿,帮儿子相看个高门贵女,再帮燕恒随便相看一个姑娘,毕竟他这身子骨不好,疼女儿的人家,可不愿意将家里的姑娘嫁给他的。 想到这些事,小秦氏颇有些看笑话的心思,想当初吴氏做主母那会儿,可是没有折腾她,着实受了不少委屈,如今吴氏的儿子,却是落到她手里,都不需要她怎么着,只那病殃殃的身子,便将他给折腾得毁了,这才叫人解气呢。 如今的小秦氏,很是觉得扬眉吐气,当初她受了那么多的闲气,如今可全报应在她的儿子身上了,瞧瞧他如今这样,说是府里的大少爷,实则活得不知多难堪呢。 小秦氏忙碌起来,接了不少人家的帖子,今儿参加秦家的花会,明儿又去刘家赏花,连着五六日,日日盛妆打扮出门应酬,刚开始两天,她还兴致高昂着呢,只是到后面几日,便有些怏怏的提不起兴致了,连去了五六天,便就没再出门了。 外人看来,约摸是夫人给累着了,在家里歇歇也是应该的。 需知这京城里的富贵人家多着呢,今儿这家开诗会,明儿那家赏个荷什么的,真要有那个闲功夫,保管你能日日不落空,天天都能有地儿作客去,可一般的主妇们,需得料理家务,教养子女,还得为着夫君应酬一二,也不能有那么多闲功夫的。 却不知小秦氏却是在延禧堂里抱怨出声呢:“我瞧着秦家那位姑娘颇为不错,容色过人,知书识礼,又是秦相爷的孙女儿,我是怎么看怎么喜欢,可只不过才透个话音过去,那秦夫人却是当没听见一般,只端了茶抿着,话茬也不接一句,当着那么多人面儿,也是让我尴尬得下不了台来,姑姑,你说说,这都什么事啊!” 小秦氏甩着帕子,生气的说道,随即又将帕子放在手里揉扯,手里揉扯的是帕子,心里想的是恨不得揉的是秦夫人的那张脸。 “刘家那边又怎么说?”老夫人垂下眼帘,不紧不慢的问道。 “刘学士的孙女儿,我瞧着也不错,人口样貌都过得去,同样是书香门第,刘学士如今在朝中的职位也不差,也就比秦相爷差了一点点,咱们这样的人家,倒也不挑这一点半点的差别,媳妇瞧着那姑娘也行,只是递了话去,刘夫人接了,却并没有个明确的表示。”小秦氏说到此处,不免有些着急上火,想她慎哥儿那般的人品,就是配公主都配得,却不想竟有让人挑三捡四的时候,心下颇为气恼。 还瞧不上慎哥儿了,以后有他们后悔的时候。 老夫人听着,好一阵没有说话。 按理说,护国公这样的门第,走出门去,谁都要给几分面子的,可是小秦氏这个身份却有些不正,虽然封了一品夫人,但人人都知道她是个小妾扶正的,而她的儿子,以前也就是个庶子罢了,如今扶正,孩子那也算是嫡子,可身份上倒底有了瑕疵,讲究些的人家,自然便有些看不上她,甚至连带着她的儿子。 但如今护国公位高权重,敢看不起护国公府的人,也着实有限,但偏偏文人讲究的是风骨,她盯上的那两家,又是文官中的翘楚,人家不搭理也正常,这也亏得是护国公府,人家还给留着颜面,若是换个人家,人家直接唾其面也是有的。 “你怎么就盯上这两家了?”老夫人沉默半响后,开口问道。 第六百七十五章 书香门第 第六百七十五章 书香门第 又是静默了好一阵,老夫人下定决心般的开口道:“你给我说说,你倒底是中意那一家的姑娘,我豁出这张老脸去,请人帮着从中说和说和,若实在不成,那便也只能退而求其次。” 小秦氏一听,顿时喜上眉梢,老夫人的面子,可不她的管用多了,怎么说她也是前国公夫人,现护国公的母亲,很有份量的人物,既有身份,年岁上也占着长,比起她这个夫人来说,那可是有面子多了。 若真有老夫人出面,慎哥儿这婚事上头,真是不用愁了,小秦氏立马喜笑颜开,道:“媳妇最中意的,自然是秦相家的小姐,若是秦家实不不允,那便刘学士家的姑娘,若刘家也不应,那退而求其次,王家的姑娘也使得的。” 她这一张口,立马说了三家出来,秦相便不提了,文官之首,刘家、王家,那也都是学士府,在朝中举足轻重的人物,不说他们家的姑娘如何,只说这门第,便是朝中一等一的了。 “你倒是眼光好。”老夫人撇嘴道了一句。 文臣武将向来不和,文官大多不怎么瞧得起勋贵之家,觉得他们行事粗野,不讲规矩,而武将与文臣也不怎么对付,觉得他们穷讲究,又太过文弱,什么都可依着规矩行事,婆婆妈妈得很,急惊风遇慢郎中,能说到一块儿去那才是怪事,当然,真要说一块儿去了,不放心的该是皇帝了。 “这不是往日老夫人你教导的嘛。”小秦氏讪讪道,心知这事儿,凭她自己有天大的本事,估计都办不成了,毕竟人家十分瞧不上她,很不愿跟她做亲家,且瞧着老夫人的体面,能不能办成这事吧。 “你少给我拍马屁,这本该是你这个做母亲的人操办的事,偏你却是这么没用,我一把年纪的人,已是久不出门走动,却还要为你们劳心劳力的。”老夫人语气淡漠道。 小秦氏听着这语气有些不对,立马道:“是,都是媳妇太过没用了些,可她们瞧不上我,却也不是我的问题,只因我扶正的身份,这事儿真要细究起来,也该怪到吴氏上头,要不是当年她非要嫁给国公爷……” “住口!”老夫人顿时变色,厉喝一声。 小秦氏顿时吓了一大跳,胆颤心惊的抬头望去,老夫人已是修身养性多年,已是没什么事能惹得她动怒的了,这是怎么了,不由怯生生的唤了一声:“姑姑!” “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当年的事不要再提了,并非是吴氏一定要嫁过来,而是皇上赐的婚,咱们谁也拒绝不得,国公爷与我都不待见吴氏,那也只是因为她太不贤惠了些!”老夫人说着,伸手按了按胸口,随即又道:“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要再提,不要再提了,都是多少年前的陈年旧事了,偏你还总放在心里头。” 小秦氏听着,心里不服气的暗自嘀咕道,我不过是提了一句罢了,你老人家却是连说了好几句,那些陈年旧事,她也不想提啊,毕竟当年她的身份还只是个妾室,于现在的她来说,真是羞于提起,可自己不提,并不代表不存在,外面那些人,心里不也门儿清得很吗。 “姑姑,你别生气,我以后都不提这事了。”小秦氏连忙认错道。 心里却也颇为疑惑,吴氏都死了多少年了,老夫人这心里,似还放不下似的,当年吴氏与老夫人婆媳关系确实糟糕,几乎到针锋相对的地步,可人毕竟都死了啊,人死如灯灭,还有什么好记恨的,虽然她有时候想起来,恨不得将人挖出来鞭尸,但这也只是她自己的想法,老夫人这般吃斋念佛之人,不至于此啊! 老夫人见她低眉顺眼,脸色这才缓和了下来,仍是训斥道:“你要记在心里才好,过去的事,能不提便不要再提起了。” “是,媳妇记住了。”小秦氏连忙应道,老夫人刚才的神情太可怕了,她都有多少年没见过她这个样子了,她不由低垂下眼帘,默不作者,担心那句话不对,又触了霉头,便闭嘴不言。 过了好一阵,老夫人才开口道:“慎哥儿的事情,我会出面请人说和,至于恒哥儿的亲事,你还是尽早拿主意吧,他毕竟是年长,亲事是要排在前头的,没得他这个做长兄的还没成亲,慎哥儿这个做弟弟的倒先成亲了,到时候外人也会说咱们慎哥儿不恭敬兄长了,对慎哥儿名声着实不利,你做母亲的,就得为孩子多方考虑才是。” 第六百七十六章 远见 第六百七十六章 远见 香枝儿手里抓着几粒儿瓜子慢慢磕着,不时的翻一下眼前的书,又或是伸手端起旁边的茶,小小啜几口,身旁还有个丫头,正拿着扇子轻轻的给她扇着,神情间也是颇为享受。 她不是京城地界的人,天气渐热起来,便有些受不住这热气,夏天才刚开始呢,旁人都还感觉不到多热,反倒是她觉得有些热得不成了,需得让人拿了扇子来扇扇风,感受着凉凉轻风拂过,才觉得舒服些。 看了几页书,略觉得烦燥,便看不下去了,不由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艳阳高照,不由出声道:“这天热起来,竟是连看书都静不下心来了。”想着还有着一个漫长的夏天要过,不由有些泄气。 “少奶奶心不静,可不关天气热不热的事儿,奴婢常听人说,真能静下心来做学问的人,可不在乎天冷还是天热的。”红梅在一旁笑着说道。 “你这丫头,是在说我不是个做学问的吧,也没说错,咱们流云成,会做学问的,也只有二公子呢,你家少奶奶,也就是大字识得几个罢了,就这点墨水,还是你们家二公子小时候教我的呢。”香枝儿半点不离,反倒笑嘻嘻的说道。 红梅最喜欢她这样子,从不见发愁,说什么都笑嘻嘻乐呵呵的,往常听老人们说起过,但凡有福之人,无不是这般一脸喜庆的模样,二少奶奶这样子,想来便也是个有福的。 刚来流云居时,很是担心新主子不好侍候,如今侍候得久了,才发现主子们都是再和气不过的人了,这份和气可不只是嘴上说说的,那可真真的是发自内心透出来的和气,二公子有时候还会板个脸色,倒是二少奶奶,可从不见她与人发火的。 当然不是说她没有脾气,一脸正色安排起事务来时,也是不怒自威,让人不敢生出半点轻忽之心。 就近服侍的丫头,听她说过往,不由吱着耳朵听,香枝儿却是闭嘴不提了。 过了一阵,她才又开口道:“夫人这几天天天都出门去,可知是在忙活什么?” 红梅见问,立马便回道:“说是大公子、三公子的数岁都不小了,也该说亲了,这几天便是在忙着这个,奴婢打听到,夫人看中了秦相爷家的姑娘,想说给三公子,不过秦夫人却并不接话茬,让咱们夫人有些下不了台来……” 香枝儿听了一耳朵,脸上不由带出些浅浅笑意,道:“你这都是找谁打听来的啊!” 红梅不由掩嘴一笑道:“要打听夫人身边的事,自然得从她身边的丫头身上下手,当日跟着出门的丫头,可有好些个呢,这些事儿,夫人也没有下封口令,大家可不就都知道了嘛。” “这么说,你倒是经常跟这些丫头一处玩了?”香枝儿颇感兴趣的问道。 “这是当然,都是府里当差的丫头,往日也是常见面的,如今奴婢又是一等丫头,颇为体面,能交好的,自然不会轻易得罪,不过是几句无关紧要的话,我问了,她说了,我也记她这份情不是。”红梅微微笑着说道。 “说得不错,咱们都是和气人,能与之交好的,自然都要交好。”顿了顿,便又道:“一会儿你去找桃花,让她拿十两银子给你,既是一府的姐妹,给她们买个胭脂水粉,或是摆桌酒请她们吃,那也是应当的。” 红梅听着,不由笑意呤呤的福下身去,嘴里应了一声:“是,奴婢代府里的姐妹们,多谢少奶奶了。” “谢倒不必谢,不过却是要打听一下,夫人为大公子相看的是什么人家,以后也都会是咱们府里的妯娌,打听清楚了,才知道该如何相处不是,我这也是未雨绸缪,免得以后生矛盾不是。”香枝儿缓缓说道,眼眸中却是闪过一丝担忧之色。 婚事掌握在人家的手里,全凭人家怎么说怎么算,实在过于被动了些,可那也是没办法,谁让人家占着大义,父母之命,媒说之言,一切都得听人家的不是,好在燕恒是男子,而不是个姑娘家,姑娘家嫁错毁的是一生,而男子娶妻却又不同,不喜欢还可以纳妾,但是…… 她眉宇间仍是忧色,燕恒的身子虽然能慢慢调养着,不能恢复到正常人一般,但也可以养得比以前好上许多,但蔓荆草之毒却是伤了根本,子嗣上头却是……这让人知道了,等同将他的脸皮放地上踩,若不让人知道,却是等同骗婚,总归,这不是一件能让夫妻和美之事。 第六百七十七章 大佛寺 第六百七十七章 大佛寺 对于燕恒的亲事,她便不那么紧张了,毕竟娶亲的人是燕恒,又不是她,不管是娶哪家的小姐,总归她探听到消息,会第一时间知会他一声的,毕竟这个妯娌,以后也是要一起相处的,她当然也希望能娶个好姑娘回来,至于如何决定,当然是看燕恒自己的意思,她虽然是自己人,不过身为弟媳妇却也不好插手太过,她所期盼的,不过是希望娶回来的大嫂,是个好相处的罢了。 不过大户人家的姑娘,倒也不至于跟个村妇似的撒泼的,就算心中有再多的不满,那也会将表面功夫做足,至于是好是坏的,也就只有他们过日子的人,自己心里有数了。 他那身子是有问题,但国公府这样的人家,也不可能让家中的公子不成亲的,就算小秦氏心里乐意他孤家寡人一个,可为着府里的颜面,也或是为着她儿子的面子,她也会为燕恒寻摸一门亲事,至于姑娘人选,那就不好说了。 但以她现在相看的这几户人家,都还算是中等偏上的,姑娘是好是坏不清楚,总归这门第却是没差得很远,比秦相府是比不上,却比一般人家却又强了不少。 小秦氏会如此行事,香枝儿也约明白几分,怎么说她也顶着国公夫人的名头在外行走,且外面的人,多少双眼睛盯着国公府瞧呢,她要是为燕恒娶个太寒酸的人家,她本就不怎么好的名声估计会更差了,需知她如今也是快要做婆婆的人,若是名声太差,太过难听了些,儿媳妇进门后,对她这个婆婆不恭敬之类的,她都不好说什么。 总归一句话,身为内宅妇人,就算已是做婆婆辈的人了,名声这事儿,那都必须得看重,稍有差池,便会连累到女儿嫁不出去,儿子娶不上媳妇,甚至影响到儿子的前途,种种皆有可能,所以,人人都很看重自己的名声啊,名声好的,当真是能一呼百应,名声差的,那就差不多是人人喊打喊杀了。 且说小秦氏,这又是接连几日的忙碌,每日的外出参加各种聚会,而这些聚会,差不多都会有一些没出阁定亲的小姐,以及未婚配的公子们参加,说白了,这其实就是变相的相亲,不过倒不是小姐公子们相看,而是由家中父母帮着相看,公子小姐们,那是面儿都碰不到,所能见到的,也只是各家的长辈罢了。 小秦氏只要不将目光盯在秦夫人、刘夫人这样的夫人们身上,她在一众夫人间,还是很吃得开的,毕竟身份地位摆在那儿,一般人家,可是惹都惹不起,见面又岂会不给面子,如今每每一出门,文臣武将家的夫人们,也都会围拢在她身边,这个赞她几声,那个捧她几句,倒是将先前的一腔闷气,都给吹散了。 虽然每日里忙碌,还是为着燕恒这个好她瞧不上眼的人忙碌,心里却也没什么怨气了,反倒是高高兴兴的,与她身份相当的人家,那是瞧不起她这个妾室扶正的,可那些小官的夫人们,却是逢迎巴结,讨好的话一串串的往外说,那些话语,听在她耳中,仿或心里喝了蜜似的,倒让她越发的容光焕发起来。 这几日,她倒颇为沾沾自喜,自觉得这才是身为国公夫人该有的尊容,之前的那些夫人们,一个个心眼小得跟针尖似的,总纠着过往不放,与她计较个不停,实在是太不大气了些,还是现在这些夫人们更有眼光,知道她这个国公夫人身份高贵,不是一般人能攀得上的。 她也是颇为欢喜,犹其是在她将要为大公子寻摸亲事这消息放出去,那一家家的夫人们,个个跟打鸡血似的,目光都恨不得粘在她身上,指望她能多瞧对方一眼,甚至一个个不顾体面的,将自家的姑娘,推到了她的跟前,跟挑白菜似的,让她来挑捡呢。 这种感觉,小秦氏还真是头一会尝试,只觉得真是太扬眉吐气了,以前,武将之家的官员家眷,也都会到她跟前奉迎巴结,可都是些粗人,话说得直来直往,性子也粗糙得很,巴结之意十分明显,做得过头,也让人有些受用不住,哪像这些文官的家眷,一副含羞带怯的奉承的话,也说得遮遮掩掩,但那神情,又很是能让你体会到她的意思,总归,这种体验很新奇,也越发让她觉得受用无比。 “我娘家在南边,家里让人送来的新茶前儿刚到,一瞧小秦夫人就是个雅致之人,不妨明儿到府上品品这新茶的滋味如何,虽不是什么精贵的东西,但胜在茶是新出的,也就品个趣味。”这位五品官的夫人,人生得圆润,但说话的声音却极好听,轻言细语,听她说话,如同听人诵诗一般。 小秦氏对于武将的官职,倒还颇为精通,一说什么职位,官至几品,她大致便能明白,但文官中的路数她就不太懂了,但不懂也没关系,只看人家的品阶的高低,也很能看出事来,她不太清楚这位五品官夫人的夫君具体的职位,就算先前有人跟她说过了,但她也没太弄懂,但她记得人家是个五品官身的家眷,在她看来这便够了。 第六百七十八章 春兰 第六百七十八章 春兰 连着看了好几户人家的姑娘,小秦氏都拿不定主意,不为其他,只这些姑娘们,个个表现得都不错,容貌自是不差,毕竟这个年岁的姑娘,正是花儿般的年纪,稍微打扮一下,便很能见人,礼数也是不差,从小便学习礼仪,仪态自是差不了,且又都是从小读过书的姑娘,说话行事也是落落大方,知书识礼得很。 也正是这份知书识礼,让她犹豫不决,她可不想为燕恒娶这般的好姑娘回来,若非是身份差了,觉得不够般配,她瞧着个个都中意得很,不然,都想娶回来给慎哥儿做媳妇,可倒底是身份差了一大截,配不上她的哥儿,但配燕恒,她只觉得是鲜花插牛粪,那燕恒算什么东西。 只要提起燕恒,她便能回想起当年吴氏待她的刻薄,那时候好简直低到尘埃里了,别提什么颜面,就算过去一二十年了,现在想来,也是闷气得不行。 但他这个亲事,也必须得成亲的,总得要给挑个姑娘回来,若非顾及着名声,她都恨不得给挑个五大三粗的村姑回来给他做媳妇,可也只能想想罢了,为着儿子,为着这国公夫人的名声,她也不有任意行事。 她不由也认真的琢磨起来,倒底是挑个什么样的姑娘好,总之,要杜绝燕恒借妻族之力,这个才是重点,燕恒虽然身子不成,甚至还有碍子嗣,但他却还有个同胞弟弟,他自个不成,难保不会推这位二公子出来,到时候几方联合在一处,慎哥儿这里更添烦难了,老夫人说得对,她应该要想得深远些,如今为其挑媳妇,便是做深远打算。 想得不由有些头疼,看了这么一大圈,好姑娘见了不少,可都不适合配给燕恒,一时半会儿的,竟也寻不到该给他配哪家的姑娘好,打算将这事放一放,待大佛寺一行回来之后,再细细盘算一下。 香枝儿对小秦氏的行踪了得得越发的清楚了,甚至详细到她在外面吃了什么东西,喝了什么茶,与人说了些什么话,甚至那些与她说话的夫人们,各自是什么身份,这些消息,她一个没落的,全都听到一耳朵。 听完之后,不由暗自感叹,这个红梅,还真是个不错的丫头,办事能力,很让人认可。 “红梅,你事儿办得不错,一会儿去桃花那里领十两银子,是二少奶奶我奖赏你的,以后好好当差,自是少不了你们的好处。”香枝儿笑眯眯的说道。 她也看出来了,这府里的丫头们,个个都聪明机灵得很,端看她们是不是真心实意的当差,若不是真心实意,自是偷尖耍滑,想着法儿的偷懒,也或是两面三刀,明着是给主子当差,实则是通风报信儿,将主子的事儿,全都透给了旁人,从中领取好处,这般的奴才,便是墨砚观言这样的。 红梅一听,顿时喜上眉梢,连连福身道谢,她们做下人的,若能得一句夸赞,那便是差事做得好了,若还能得赏,那便是极得主子看重了,先前那十两银子,是让她拿去应酬的,而如今这十两银子,却是实实在在的赏银,区别可大不相同。 正乐得不知如何是好时,春兰垂着头走了过来,脸上的神情,略有些不太自在。 香枝儿一眼便瞧见她神色不对,不由出言问道:“春兰,你这是怎么了,刚才不是去厨房吗,怎么回来这副神情?”这春兰的姑姑在厨房里做了个掌勺的,虽然不是管事之流,但也很体面,饭菜做得好,吃得主子高兴了,时不时也能得几个赏,所以他们家的日子,是过得极不错的,最主要还是这份体面,让他们一家人走出去,都让人高看一眼,不然,春兰也没有机会,能做贴身丫头的。 而春兰去的是厨房,那大厨房相当于是在她姑的地盘上,按理说,不会有人没眼色的,给她气受才对,若真给她气受,那便是给她这个主子没脸,若是这般打她的脸……香枝儿的面色,不由沉了沉。 春兰见香枝儿问起,神色不由略有些忐忑,抬头看了一眼香枝儿,不由抿了抿嘴,便开口说道:“奴婢去厨房时,碰到了夫人跟前的林妈妈,按理说,林妈妈这样的管事妈妈,无事一般不会去厨房那样的地方,显见她约摸是在那里特意等着奴婢的。” 香枝儿听着,不由挑了挑眉,林妈妈她是知道的,小秦氏跟前第一人,以前曾是小秦氏的贴身丫头,后来嫁了人,便做了管事妈妈,有个女儿,也同样在小秦氏身边当差,只是这林妈妈待人并不宽厚,在这府里也得罪了些人。 “她跟你说了些什么?”香枝儿问道。 第六百七十九章 生意 第六百七十九章 生意 香枝儿听她这么说,不由开口问道:“你都说说,你家人都在那处当差?”随即眉头也不由轻皱了一下,要知道,国公府中的当家夫人,可是小秦氏,这满府的奴仆下人,全都归她管束,她真要看谁不顺眼,想要撸了谁的差事,那也就是一句话的事。 至于那位林妈妈,她是小秦氏身边第一得意之人,真要搞点什么小动作,也是容易得很。 想明白这些,香枝儿的脸色越发有点不好看了,不为别的,只因林妈妈向她身边的丫头下手,甚至以其家人相威胁,最终的目的,却还是他们夫妻两人罢了,丫头以及其家人,不过是受他们的牵连罢了。 就说春兰这丫头吧,如今是没有什么外心,甚至明言拒绝了林妈妈,但当她的家人,当真出了状况之时,她心里是不是就会后悔了呢,悔当初为何就没有应下,也或是真的被逼到绝境时,她是不是就应下林妈妈了。 总归其间种种,她必须得做出相应的应对,不然,小秦氏的手,光明正大的就伸进他们流云居来了,她如今用着的几个丫头,虽然心里仍是防备着她们一些,但是在她看来,也确实是得用的,一些事情,她没有想到,丫头几个都帮她想到了,使唤起她们来,也是省事得很,要不然,她也不会说出,府里的丫头很是机灵这样的话来。 不管怎么说吧,她现在这几个丫头,使得都很顺手,所以,并不希望发生别的什么突发状况,再说了,若她连身边的人都护不住,那么以后谁还愿意忠心于她,若不能让人真心以待,那她在这后宅之中,才叫寸步难行呢。 春兰见问,便老实的将其父母兄嫂,在何处当差,都详细的说了一遍,香枝儿听了,不由点了点头,开口道:“这事儿我心里有数,你也不要太过担心,真要有什么事时……” 说到此处,她语气不由顿了顿,随后有些低沉的开口道:“想来你们也清楚,府里当家的是夫人,于人手安置上面,是轮不到我说话的,你们心里也有数,夫人现在正提防着咱们流云居呢,所以如今在这府里,我也是没法子,若是能要到你们一家子的身契,到外面做事……” 对于这一点,小秦氏定然是不肯随便给出身契,不过,事在人为,总能想出法子来的,端看他们一家子愿不愿意吧。 春兰听着这话,不由将眼睛睁得老大,他们一家子,祖上几代都是府里的下人,若是能有机会去外面,她一下子不由忐忑起来,他们一家子一直都在这府里生存,真要去到外面,还真不知能不能适应得了,可若有机会改变一下现在的生活的话,她心里也不由呯呯跳起来。 得了香枝儿的话,春兰明显显得干劲十足起来,不管以后他们一家子如何,总归少奶奶发了话,绝不会眼看着瞧他们被林妈妈欺负的,如此便也足够了,他们做下人的,也不敢指望太多,若在危难关头,有人愿意出手拉一把,那便是天大的恩情了。 如此,她倒也是放下心来,安心做事,不再为家里忧心。 待一众丫头退下,香枝儿不由认真的琢磨起来,既然如今在京城这样的地界儿,又有国公府这样的靠山,她名下的那些生意,倒是可以做到京城来了,不过,若是要仰仗国公府的势力,这事便要与周承泽商量一番了。 粗略的盘算了一番,到晚间周承泽回来时,她便与他说起这事来。 “我这里也是闲着无事,咱们总该有些立身之本,况且,若是一些愿意投靠咱们的人,也该给安排一个去处,所以外面的生意,也该做起来,你知道我名下原本就有些铺子,经营了这么些年,掌柜、管事、伙计,这些都是现成的人手,且生意上面的事儿也是熟门熟路,来京城开几间铺子,完全不是问题,若能借国公府之势,倒也能更顺畅些……”香枝儿缓缓说道。 她这般说,也是想要听取一下周承泽的意思,毕竟若是要借国公府的势,那还得听他的,若他不愿意跟国公府牵扯太多,那也便就此作罢了,总归,也就是想让他表个态而已。 对于国公府的事情,她也是打听了不少的,国公府里来钱的营生,除去外面各处的庄子,便是一些铺子了,而这些东西,都在三老爷手里管着,赚来的银钱,除了每年拔到后院的用度外,其余的都在护国公燕禇的手里,国公府有多少银钱,估计就是国公爷与三老爷最清楚了。 第六百八十章 夫妻商谈 第六百八十章 夫妻商谈 得了周承泽的话,香枝儿抿嘴一笑,近些时日,她也隐约看出点他的想法来,倒也没甚好在意的,在哪儿待着不是一样的,况且有国公府这样的关系网,对她来说,也是好处颇多。 眼下只说做生意这一桩,那便能得许多的便利,当然,她也不至于做些仗势欺人的事,但也不能让别人欺负到她的头上来了吧,只这一件,便能省下许多的麻烦。 要知道京城这地儿,权贵入云,随便在大街上撞着个人,估计人家都有可能与某位大人物,是拐着十七八道弯的亲戚,真要是个平头百姓,那还真是惹不起啊惹不起。 至于其他的好处,她不由笑笑,暂且不提了。 当然,也不只是有好处,不好的地方也不少,比如老夫人对周承泽这个孙子,只有面儿情,瞧着他们归家来这些时日,也不过是见过两面儿罢了,那就别提什么祖孙情了,他们当然也不是没往延禧堂去过,可那边儿规矩却也极严,没老夫人的允可,那是谁也别想踏足的。 老夫人定下的规矩便是,初一十五过去请安,其余时候,没有叫你,那是谁去她也能拒之门外的,对外的说辞是,老夫人在专心礼佛,并不让人打扰,实则如何,那小秦氏却是想什么时候去,便什么时候去的,礼佛之说,也只是对其他人罢了。 除老夫人外,小秦氏对他们,虽然说不上眼中钉肉中刺,但是也差不到哪里去,尤其是在燕禇让周承泽陪着习武之后,小秦氏对他们的态度,便越发的差了起来,原先也还只是不理会,而现在,却是没好脸色,甚至还不时的使点绊子什么的,好比上次去请安,小秦氏那话说得,若是玻璃心的姑娘,估计都受不住她那话,也亏得自个脸面厚实,听了当没听见。 还有,便是护国公燕禇的态度,认回一个丢失多年的儿子,也没见他有多高兴的,这哪像是个做父亲的,可若不是亲父子,可两人偏又长得跟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似的,这不是亲父子也不可能啊,但他那态度,就是瞧不出什么欢喜,这也是奇了怪了。 为着这些她隐约也去打听了一下,知道先国公夫人脾气似乎不太好,与护国公处得并不太和睦,与老夫人似乎也不太相和,不过这婆媳之间嘛,那也不可能真处得跟母女似的,但瞧老夫人的态度,却也并非如此,反倒是有些不太好说,不过,这也能想得通,大约是老夫人更中意娘家的侄女,却不想半路杀出一个吴氏,却又是皇帝下旨赐的婚事,这就反驳不得了,还得欢喜的办婚事,也确实让人憋屈的。 想了一下这好处与不好之处吧,她总觉得还是好处多过于不好之处,这些不好之处,只要打点起精神来,还是能应付得过去的,怎么说那也是亲爹,就算有些不待见,有些不喜欢,却也不可能害了他去,虎毒还不食子呢,这还是堂堂正正的原配嫡公子,身份上也不差什么,比小秦氏的宝贝疙瘩还略高一筹呢。 再说了,周承泽能文能武,人也不失机灵,单凭着他自个的本事,不管混那个圈子,都能够立足,不过说到这个,她不由也想问个清楚。 “国公府这样的门第,应该是要做官才会显得越出息,你以后可是怎么打算的,你已取得秀才的功名,若是要做文臣的话,那便要继续往下读了,但是国公爷似乎并不太喜读书人,我瞧大哥的书读得极不错,可国公爷也没正眼瞧几眼的,反倒是去了京郊大营的三公子,国公爷待他很是不同。”香枝儿分析道。 当然,这其中估计也是有原因的,比如说三公子是小秦氏所出,让国公爷更喜欢他些,也或是身体较好,又习武艺,投其所好,而燕恒却是恰恰好相反。 “确实如此,需得在朝堂上做出一番成就,才能得人高看一眼,大哥跟我说过,说国公府乃是以武起家,祖辈都是习武出身,在军中很有声望,国公爷年轻的时候,与敌国打过几场,被一些文人仕子吹捧成战神,什么战神,我还真没瞧出来。”语气有些不屑。 “怎么这样说?”香枝儿有些吃惊。 “他那武艺也就平常得很,怕是连你都打不过,这样就能成为战神,你说这战神多不值钱啊!”周承泽也有些不解,外面的人既如此吹捧,怎么也该有点真材实料才对吧! 香枝儿听着,不由一阵好笑,说道:“谁跟你说战神就一定要武艺高强的,打仗不是讲究排兵布阵吗,能指挥着军队打胜了,那便是厉害的,不然,单凭个人武艺高强,以一人之力,还能对战千军?” 周承泽听着,便突然想起来,上次燕慎在书房里说过的话,说什么正在学习排什么阵来着,还颇有所得云云,军队打仗,与江湖中人的打斗,果然还是不一样的,他突然醒悟了过来。 第六百八十一章 写信 第六百八十一章 写信 香枝儿与周承泽商量好之后,便开始动笔写信,这一提笔,便许久没能停下来,写陶水生、陶秋生兄弟去了封,给在府城收下的那几个盗贼兄弟去了封,他们管着香枝儿亲自开出来的商道,以及卖各种商货的铺子。 要说起来,这么多年过去,那条商道是越走越远,在府城里收集了各种当地的货物往外拉,也从外面的各地收些货物,又一路拉回来,这么一来一回的捣腾,其间的利益那是相当的可观。 也不是没有人发现这其中的商机,只不过因着路途遥远之故,这一来一回也是要不少时间,少则几个月,多则一年半载的,回本慢,且一路上的风险,也是相当的大,虽然现在也算是天下太平,可也总有那么些见钱眼开之辈,也或是不事生产,占山为王的盗贼,总归,一般人也是吃不了这碗饭的。 香枝儿手下那几个,也均是亡命之徒,若不是她用非一般的手段,这些人也未必肯听她的话,当然,这些年来,她也给了他们不少的甜头,不然,也不可能真这么听话。 况且,陶水生也跟着他们练过几招,手下也有几分本事,脑子也活,香枝儿不时的指点几句,管着铺子,铺着这些人,倒也游刃有余。 说起来,他们这也有许久未见过了,估计模样儿都长大变样了吧!想到这些,香枝儿不由微微一笑,神情间也略带怀念,他们这可是从小一起长大到的交情,小时候受过她几颗糖,帮她揍过人呢,想起往事,她不由一阵呵呵笑出声来。 信纸写满,她便又换了一张,这一次却是写给青州城的乌一丹,那个比她这师傅还大许多的徒弟,写这封信的语气,倒不是命令,而是询问,问他愿不愿意来京城落脚,不管他们来不来,她都是要在京城开一家医馆的,若有他来坐镇,倒也方便省事许多,且开医馆方面,他也是做熟了的,都可以完全不用她操半点心,要说收下这个徒弟,她真是一点不亏。 再有那个莫丁一,挺机灵的一个孩子,若是他愿意跟来京城,也便能一并照料了,虽说现在还小,但在医馆里慢慢历练出来,以后说不定也是个出色的大夫。 待信纸写满,她便又再次换了一张,这次却是写给家中父母的,告之他们一切平安,以及京城里,这国公府一应的事儿,分说了个大概,也让他们知晓一下,无意中他们竟有了国公府这样门第的亲家,也是让他们底气足一点,以后在村里,再不能让什么人给欺负了去。 而关于国公府里的人事,却只是一笔代过了,并不细说他们如今在府里的尴尬地位,以及上面各长辈对他们的态度,这些事儿,他们自个知道就行了,就没有必要告之家里,让他们也跟着忧心,山高水远的,他们看不到,只会在心里脑补得更多,徒惹伤心罢了。 给父母写好,便又给几个姐姐们各去了一封信,说来,她也是极想念几位姐姐们的,去了信她们自然会回,这一来一往的,彼此间也断不了联系,就算隔着千山万水,彼此间也生疏不了,感情仍能同从前一般。 再则,国公府这名头实在太好用了,她有着国公府这层关系在,几位姐姐在婆家便也能有她撑腰,就算没有兄弟又如何,有她这个妹妹在,那是比兄弟还要好使,她就不信,还有那个姐夫不长眼,敢对她姐姐不好。 而几个姐姐中,身份最尴尬的,便要数四姐香芹儿了,为着这事,她心里也着实难过,所以,给香芹儿去信的同时,也给那便宜姐夫也去了一封,也没什么不好听的话,大意便是,她如今是国公府里的媳妇,若他日进京,便可来国公府走动一二,旁的,倒也没有多说,有些事儿,反倒是点到为止,效果更佳,她也算是深谙其道。 一口气儿,连着写了十来封信,停下笔来时,才发觉手腕有些酸,不由轻轻的揉了揉,片刻后,便将信都封好,随后唤了红梅过来,吩咐道:“我写了几封信,你拿去交给二公子身边的清风,让他跑一趟腿儿,送去驿站。” 内院的丫头们出门,那也是要凛报了上面的管事妈妈们,得了同意才能出门,总归不比外面的小子们来得容易,且小姑娘家家的,在内宅中跑跑腿儿也就差不多了,真要让她们往外面去,估计也不太分得清方向。 红梅捧着一叠十来封信,一时有些惊讶:“少奶奶这是想家了吗?”居然一口气写了这么多信。 第六百八十二章 清风 第六百八十二章 清风 香枝儿与红梅细细商定了一番,随后拟定了单子出来,因着还需要叮嘱一些细节,便直接唤了清风过来说话,毕竟要买的东西不少,分门别类,也是颇为繁杂,若是一些东西没有货,还得再换别样的,总归,只是传句话去,怕是他也会弄不明白,索性将人唤了过来,她当面儿说一遍。 要说周承泽身边有十六个小厮当差,而他又不怎么出门,且就算出门,也不过是随处逛逛,也没有别的吩咐,他们十六人也不用全部跟着,便也自行分了时间当值,人多轮着的时候有限,倒也十分轻闲。 红梅去唤人时,清风不当值也正闲着,没事干什便与其他几个小厮说话打趣儿,远远红梅便唤了一声:“清风,清风,你在不在?” 几个小厮听到女孩儿娇滴滴的声音,顿时便挤眉弄眼起来,一个个神色搞怪的瞅向清风,更有一人甚至学着红梅的腔调,也娇滴滴的唤了一声:“清风,清风……” 顿时逗得其他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惟有清风这个当事人,脸色有些不好看,指着他们一群人道:“你们可别乱说话,那是少奶奶跟前的大丫头,真要惹到她,回头便到少奶奶跟前告咱们一状,你们一个也别想跑掉。” 几人听着,顿时互视了一眼,这话可说得正是,立马收了声,摆正了神色,甚至连胸背都挺直了起来,与先前那调笑样儿,判若两人,清风顿时看直了眼,这一个个的,也忒会装了些,不过,他也是整了整衣衫,手还在头发上抹了两把,这才走了出去。 “原来是红梅姐姐,不知寻小的可有什么吩咐?”他们跟着二公子当差,而红梅是二少奶奶身边的人,总归,他们都是流云居的人,是站同一阵线上的,当然,这是大面儿上的,若是二公子跟二少奶奶不对付,那他们……这个就当另论了。 “我也不过是个丫头罢了,哪敢有事吩咐你,是二少奶奶寻你,赶紧的,跟我去一趟,二少奶奶正等着呢。”红梅又岂会没听到先前的笑声,抬眼也是往那边几人瞪了一眼,几人接受到她的目光,一个都不敢与之对视,均是垂下眼眸。 二少奶奶寻他,清风有些摸不着头脑,一般府里的少奶奶或是太太、夫人们,要寻爷们身边的小厮,那大约都是要过去问话的,多数是要问问爷们在外面是不是安份守已,也或是爷们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让她们生了疑心,总归,这不是什么好事儿。 清风脑子活,想得也多,也是把二公子近日的行踪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觉得应该没什么问题,这才道:“原来是二少奶奶要见小的,那小的这就随红梅姐姐过去,可不敢劳二少奶奶久等的。” 倒算识相,红梅轻哼了一声,转身便在走,清风立马跟上,陪着笑道:“还没请问红梅姐姐,少奶奶唤小的去,可是为什么?” 红梅扭头看他,反问道:“你以为问什么呢?” “小的以为,大约是要问二公子在外面的事,说实话,二公子平日也少出门,去得最多的也就是琳琅轩那边,倒也没什么要紧事的,倒不知二少奶奶何以……”这些说起来也是乏善可陈,要是二少奶奶对他的回答不满意,那可如何是好。 红梅一听便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立马就啐他一口道:“你这脑子里都想什么花花肠子呢,你真要是这么当差的,我看你可别把咱们二公子给带坏了。”这都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二少奶奶与二公子夫妻和美着呢,这满府里,是再找不出一对夫妻如他们这般恩爱的了,平白无故,二少奶奶又岂会去怀疑二公子,这没得坏了夫妻情份,让人心中生隔阂。 “不是说这个事啊?”清风脑子里还是有点懵。 红梅没好气道:“我跟你说,你那脑子里就不能想点正经事,总想那些有的没的,难道二少奶奶找你,就不是有事要吩咐你吗?” “二少奶奶找小的,能有什么事啊?” “自然是吩咐你跑腿的事儿,我跟你说,少奶奶吩咐下来的差事,你也上心着些,把事情办好了,少奶奶少不了你的好处。”红梅提点道,只觉得这小子怎么就蠢成这样了,这也亏得没在少奶奶跟前乱说,不然,岂不惹少奶奶白生气一场。 清风这才恍然大悟一般,脸上也透出喜意来:“原来是跑腿的活计啊,也亏得少奶奶还记得有我这么个人,这么说来,我岂不是入了二少奶奶的眼,哎呦,那我清风岂不是时来运转了啊!” 红梅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伸手一巴掌拍在他头上:“亏得少奶奶还说你有几分机灵劲呢,可我瞧着,莫不是少奶奶看走了眼。” 第六百八十三章 打算 第六百八十三章 打算 要买的东西不少,而香枝儿也没有刻意隐瞒的意思,在她看来,给娘家送点东西,也不算什么事,又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虽然也没有大张旗鼓,不过该知道的,还是都知道了。 其余人等听了也没什么反应,倒是小秦氏,却是颇有些不太爽快,她秦家虽然败落了,但比起香枝儿这个农户人家出身的姑娘,那也是高了不知多少的,往日,她也没少往娘家扒拉东西,不过都是背着人,遮遮掩掩的行事,总怕让人知道了说嘴。 毕竟这府里的几个妯娌,出身也都不错,老二家的自然不必说了,老三家的虽是商户,可人家豪富得很,不但不需要她贴补娘家,反倒是娘家时时贴补她,手里的银子都不当是银子似的花着,让她这个国公夫人,反底不如她底气足。 而如今这个明显不如她的少奶奶,却是光明正大的贴补起娘家来,丝毫不见心虚,这脸皮厚得,也真是没谁了,小秦氏很是看香枝儿不上眼,都是没有底蕴的人家,而自己却是需要小心翼翼,而她却是无所顾忌,这么一对比起来,心里如何能好受,那两个妯娌就不要说了,而这个名义上的儿媳妇,明明什么都不如她,底气倒是比她还足了,当真是无知者无畏。 小秦氏脸色不怎好的问着林妈妈:“月钱还没发吧,先缓一缓,过些日子再说。” 一个农户出身的姑娘,一个没当差的二公子,这夫妻俩个手里能有多少钱,不过是入府后领着国公府里的月银过活,还跟她充起款爷来了,她就不信制不了他们。 林妈妈听着这一声吩咐,还有些没想明白,张嘴便问:“怎么不发下去,咱们手里的银子都是现成的啊!”又不是不够银钱发朋例,何以拖着不发下去的? “流云居那边不是大包小包的买了不少东西嘛,我就想瞧瞧,他们那穷酸样儿,手里能有多少银钱使,这月例银子拖着少发几天,怕是就要指使不开了吧,且先瞧瞧先。”小秦氏勾了下唇角,眼神儿显得有些阴沉。 林妈妈这才明白过来,却是犹豫下,便提醒道:“这怕是制不住他们,若真要缺钱使,还有大公子那里,从二公子归家来之后,大公子对他们夫妻俩是极为照抚的,断不会让他陷入窘境。” 小秦氏听闻,脸色也越发不快,一个病殃子罢了,却总跟她作对,心里也是气急得很,病了那么多年,怎么就没有病死算了,偏要拖着这么一口气儿,处处与她不对付,若不是他多事,把这劳什子的二公子寻回来,她又哪用得着操那么多心,不然,也能学着老夫人似的,安心享福便是了。 偏她现在还得劳心劳力的为他张落亲事呢,忙活起来的时候倒还不觉得,可这一静下来,便觉得心里堵得慌。 “那病殃子,看了多少大夫,吃过多少药,这些钱虽说都是从公中出的,但他自个却也是出过一些钱买药材的,以及他平日里所用的笔墨纸砚,全都是用的好东西,总归那些月例银子却是不够他花的,别的银钱哪里来,自然便是吴氏的嫁妆了!”小秦氏一提起嫁妆,便不由眼红了起来。 她是以小妾的身份入府,根本就没有什么嫁妆,对于有嫁妆的女人,她瞧着个个都眼红得不行,她如今是国公夫人,身份贵重,可没有嫁妆这事,倒底让她底气不足,也正是因为此,那两个妯娌时常会堵得她没有话说。 而她最眼红的,便是吴氏的嫁妆,吴氏是安南王之女,有着郡主的封号,其嫁妆自然也是十分丰厚的,以前,这笔嫁妆是在国公爷的手里,后来燕恒及冠礼之后,便将嫁妆全都交到了他的手里,这算下来,也有两三年时间了,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燕恒手面儿便阔了起来。 眼见她这话风有些不对,林妈妈立马闭嘴不言,她是小帮氏身边贴身侍候的,心里也是极明白她的心结所在,越是这个时候,便是说什么都是错,索性什么都不要说的好。 倒是小秦氏想通了,率先开口道:“月钱还是按我说的,先按下不发,多拖几日便是几日,那位二少奶奶若是手里不宽裕,想必会打些别的主意,这一急起来,没准便要出些昏招了,我就盼着她能耐些,挑唆着二公子与那位大公子争夺其母的嫁妆才好,伤了情份,以后两人还怎么一条心,你说是不是?” 说到此处她脸上隐约带出些笑意来,最好是能和她的意,让他们狗咬狗的好,她在一边儿看笑话便好。 第六百八十四章 传唤 第六百八十四章 传唤 过了两日,流云居那边并没有什么动静,近日,小秦氏却是着人,死死的盯着那边的情形呢,但凡有点什么风吹草动,她便等着看笑话呢,别人的笑话没有意思,但吴氏两个儿子的笑话,她却是很乐意去看的。 但盯了两日,流云居那边,即是一如既往般的,进进出出也就那么几个人,并无别的什么声响,倒是让小秦氏觉得纳闷了,按理说,一个小门小户出来的,手里并没有多少钱财才对,陆陆续续买了那许多东西,银钱都不知是从哪儿出来的。 想她以前为妾那会儿,手里着实紧张得很,虽然有姑姑帮补,可她花用也不少,得多置办几身鲜亮的衣裳,得多打几件首饰不是,只有穿戴得漂漂亮亮的,才更能讨国公爷的欢心不是,还有府里那些眼高手低的下人们,也得给几个打赏不是,不然,人家随便给使们绊子,她就能被吴氏给吃了。 总归,那会儿辛酸,现在都不愿意再提起来了,手里银钱不凑手的艰难,她是深知的。 但流云居那位,她倒是很想瞧瞧,是手里真有银子呢,还是在充大款儿呢,心里略思索了一番,便吩咐丫头道:“去,把二少奶奶给请过来。” 丫头恭敬的应了一声是,随即便出了门去。 小秦氏不由又怔怔的出了会神,她觉得这位二少奶奶,是个很能沉得住气的人,像先前,她们笑话她,给她脸子瞧,人家混不当一回事,那脸皮,也不亏是泥腿子出身,好比地里的泥糊了两层在脸上似的,着实厚实得很,怎么着她,她也不见半点羞愧的。 要说养尊处优了这么多年,各名门的贵妇们也见过不少,像这位二少奶奶这般厚脸皮的,她还真没瞧见过,平常的新媳妇,那怕是见人脸色有些不对,都会在心里琢磨好几个来回,是不是言行不得体啊,也或是什么别的原故呢,总要找出个原因来,下一回万分恭敬小心些,不要再犯同样的错误。 而他们这位二少奶奶倒好,不管你是说好听的好,还是难听的好,反正她都是那么一张笑呤呤的脸,半点不会着恼,也不会生气的,着实让人说不出她什么不好来,有心想挑刺,也都只能拿她出身来说,可说了人家也不当一回事,还真像个刺猬,让人无处下口的。 香枝儿见锦华轩的丫头来请,着实奇怪了一阵,往常小秦氏并不理会她,也不需要她去请安什么的,今儿倒是让丫头来请,也是让人意外,但她这人戒心重,总觉得怕不是什么好事。 “你可知夫人唤我过去,是有什么事吗?”香枝儿冲红梅使了个眼色。 红梅会意,手里捏了个一两银子的荷包,直直塞进那丫头的手中,笑道:“好姐姐,咱们少奶奶这还是新媳妇呢,要去见婆婆,心里难免有些忐忑,还望姐姐指点一二,也省得咱们少奶奶惹了夫人不高兴的。” 香枝儿却是但笑不语,端了茶慢慢抿着,她倒不是担心会惹小秦氏不高兴,而是担心小秦氏在憋什么坏呢,人家是名义上的婆婆,真要寻她的错处,想来也简单得很,只不过国公府内,因护国公行事十分公正,半点不容人欺瞒,所以家风倒也尚可,也由不得小秦氏随意使坏,行事前,怎么也要忌惮一二的。 但不管如何,锦华轩那边也是要防备着些,弄清楚她的意图,早些有所准备,方才能全身而退不是,虽然这是锦华轩的丫头,但她也不是想要收买她,不过是让她提点几句,小秦氏找她过去的目的而已,倒也不算是背主的行为不是。 那小丫头暗地里捏了捏那荷包的份量,脸上有一闪而过的喜色,小秦氏平日里行事颇为小气,对下面的丫头们并无多少赏赐,以至于这些丫头,便有些眼皮子浅了,真要有心想要打听她院里的什么事,只要舍得砸银子,除去一些十分机密的事情这外,其余的也是极好打听的。 “是什么事,夫人并没有交代,不过在夫人吩咐过来寻二少奶奶之前,夫人有提起过大佛寺的事情,其余的,奴婢也并不得而知。”小丫头老老实实的说道。 毕竟也不是人肚子里的蛔虫,人心里想什么也不能完全猜透不是,小丫头手里捏着银子,心里喜滋滋的,觉得流云居的主子真是太大方了,不过是问句话罢了,便赏下一两银子来,想着以后再有流云居这边的事儿,她一定主动请缨。 香枝儿见问不出什么来,便笑了笑,让红梅将人送了出去,带了一句随后便到的话。 人家让人来请,也没有不去的道理,怎么说人家名义上是占着长辈的名头,都让人来请了,真要不去,那便是大不敬了。 第六百八十五章 撺掇 第六百八十五章 撺掇 认真说起来,她也不是怕别人看不起她,在这大宅子中,心思龌龊的人多了去了,谁看不起谁还不一定呢,不过是觉得打扮得光鲜些,看起来赏心悦目,自己心情也能更美好些,再则,不争馒头争口气,小秦氏越是对她不屑一顾,她越发打扮得光鲜亮丽的出现在她眼前。 谁不高兴,那便是谁气量狭隘呗,反正,她不会生气,还要每天都高高兴兴的,把日子过得有滋有味的。 进了锦华轩,便由着锦华轩的丫头引路,一路行径花厅内,却是一个人也没有。 “二少奶奶且稍后,奴婢这便去禀报夫人!”香枝儿微微点了下头,也没多作理会,只端了茶盏慢慢品着。 这一等便等了许久,仍不见小秦氏出来,香枝儿心里默了一下,大约便明白过来,这是故意给她来个下马威呢,不由一哂,也不知能图点啥。 她倒也不着急,慢慢等着便是,若是唤她来是有事要说,那定也是要出来见一见的,不过是等的时候略久些罢了,这点耐心她还是有的,反正在这大宅子里,一天闲着也是闲着,与她这里较着劲儿,日子反倒多添点趣味不是。 她这里是半点也不着急,反倒是红梅有些急了,见四周没人,小声的说道:“少奶奶,夫人这是故意给咱们难堪呢,咱们……” “没事,夫人毕竟是长辈,咱们多等一会子也无碍,在说我这么一个大活人在这里,她也不能完全不当回事吧!”香枝儿笑了笑。 比耐心,她是有的,不过这事儿吧,话是这么说,但心里也不能完全这么想,如今让她等着,那只是第一步,后面的事儿,怕是接三茬五的会找上门来,她便不能再这么坐以待毙了。 总得想出个法子来,不能任由她这般行事毫无顾及,想把她怎么着便怎么着的,那可不行,既是要在这大宅子中生存,便不能活得太过艰难。 心里这么默默思索着,丫头帮着连换了两盏茶,她也没觉得时间难熬,只一心儿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倒也把姗姗来迟的小秦氏给等来了。 她还正发着呆呢,身后的红梅却是轻轻推了她一下,她便回过神来了,站起身给见了礼:“不知夫人唤我来,可是有事要吩咐?” 香枝儿不紧不慢的道了一句,脸上的神情,与往常一般的平静,神色恬淡,在这里枯坐了大半个时辰,跟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般,让人瞧不出任何情绪来。 小秦氏认真打量了几眼,见人家是真没当一回事,反倒是她自个,却是憋出些闷气来,再一看对方这一身打扮,衣裳华美,是京城里时新的款式,一看便是近日才做的,再瞧着那些首饰,也是相当精美,这身打扮,倒是与京城里富贵人家的少奶奶们打扮得差不多,让人完全挑不出错来。 心里便更觉得气闷了,不过是一个出身乡野之地的丫头罢了,竟也学着人打扮起来,这么一装扮,还真是让人瞧不出什么不同来,自然就更瞧不出她原本的出身了,适应得这么快,倒也是让她很有些意外。 需知,小门小户出身,平添一股子小家子气,如同刻在骨子里一般,那是怎么改也改不了的,而这个陶香枝,还真是跟旁人不太一样,从她入府到现在,就没见她有缩手缩脚放不开的时候,什么时候见人都是大大方方,坦荡得很,从她身上,完全瞧不出一点自卑之色,只凭她这作派,让人说她是小门小户出身都不敢相信,可那偏偏就是事实。 小秦氏打量完,便径直坐到了上首,眼神都不怎么正眼看她一眼,只道:“唤你来确实有事儿,过几日我与一众夫人小姐们去大佛寺,便想叫你也跟我一起去见见世面。” 见见世面,倒是也能多认识几个人,这对香枝儿来说,确实是一件好事儿,凭她自己,谁也不认得她,却是很难打入太太奶奶们的圈子的,若跟着小秦氏去,倒是能很快就融入进去,怎么着这也是国公府,只要脑子没坏的,便不会给她难堪,这就是有实力的好处了。 但是,这话却是小秦氏开的头,她总觉得她不会有这么好心,小秦氏看她,可从来没有顺眼的时候,又怎么会这么好心带她出去结识人脉呢,想来这其中必是有原故的,但眼下却也是个机会,笑了笑便道:“既是夫人要带我去见见世面,那真是太好不过了,只是夫人也知,我并不曾参与过这样的盛会,到时候若有失礼的地方,还请夫人多提点。” 第六百八十六章 气炸 第六百八十六章 气炸 小秦氏一瞧她满脸惊讶之色,不由撇了撇嘴,心想,这看起来一脸的聪明相,实则也不然,不然,进府都这么长时间了,连这点事都没摸清楚,看来,也不怎么样嘛。 小秦氏自然是巴不得能提点她,抿了抿嘴,笑道:“怎么,大公子没与你们说过吗,那还真是他的不对了,你才入府可能不太清楚,先夫人吴氏,可是出身安南王府,又是郡主之尊,当年她出嫁时,可谓是十里红妆,当真羡煞不少人呢!” 提起嫁妆之事,小秦氏心里也是复杂难辨,她是没有嫁妆的人,对于别人的嫁妆那是又羡慕又妒忌,特别是吴氏的,所以忍不住就想到要挑拔一下这两兄弟,不是兄弟情深嘛,她就要看看,这世上是不是真有那么多兄弟情深的。 香枝儿听着,便有些无语了,听到嫁妆两字,她便多少明白小秦氏的意思了,一时也有些不知该说什么好。 反倒是小秦氏,比她还心急,见她一阵静默无语,还以为她不清楚这嫁妆之事,便又开口道:“你大概不知道吧,这嫁妆啊,向来是子女继承,先夫人只有大公子、二公子两位公子,如今人是早就没了,原先大公子也年幼,所以那些嫁妆便由国公爷管着,后来大公子及冠后,国公爷便将嫁妆交给了大公子,所以先夫人的嫁妆,如今全都在大公子手中。”小秦氏心想,自己这算是说得清楚明白了吧。 她说得也确实相当清楚明白了,但香枝儿的脸上,仍是没有多大反应,她有些不知该如何反应,小秦氏将挑拔离间的行为,发挥得如此的淋漓尽致,甚至这么明白张胆。 也许在小秦氏的眼中,她便是个见钱眼开的,听说有这么一大笔财富,还是明正言顺的属于自己的,估计一回去,便会窜掇着周承泽去要求分嫁妆吧,若换成一般人,是小门小户出身,手里又不宽裕,得了这消息,那指定便会如她所想了。 香枝儿突然笑了笑,很是直白的问道:“所以,夫人你的意思,便是让我直接向大公子要嫁妆?”她故作一脸天真的样子,望向小秦氏。 小秦氏听着这话,不由哽了哽,心想意思是这么个意思,可没让你这般直白的说出来,名门贵妇之间交谈,不就是点到为止,心里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行了,何须这般直言不诲的,她也是头一回遇上香枝儿这般的人,心里不由有些犯堵,可话题是她提出来的,意思也确实是这么个意思,既反驳不得,也不好点头应是啊,不然,她成什么了,真要闹出事来,岂不是说全是她教唆的,可不能担这个罪名。 “我可没这样说。”小秦氏撇了撇嘴,将脸扭向一边。 “哦,原来夫人并不是这个意思啊,不过说来也是,大公子居长,兄弟们又没有分家,先夫人的嫁妆,由长兄管着,这也是很应该之事,况且,二公子与我,都是出身乡野之地,又哪里懂这些,那些嫁妆真要落在咱们手里头,还不知会被怎么糟蹋了呢,如此,由长兄管着,倒也极好。”香枝儿似大松一口气般,随即又露出欢喜之色。 小秦氏着实被她的说辞给惊呆了,她就没见过这么蠢的人,还真是蠢得没边了,什么东西,没到自己手里,那都不是自己的,而她倒好,明明有属于自己那一份儿,却很是放心的交到燕恒的手中,不说燕恒那病殃殃的身子,根本管不了什么事,底下的那些产业,被人哄骗了去多少也未可而知,就说这兄弟也要明算账不是,是谁的便是是谁的,那也要分个清清楚楚才是,她倒好,东西不在自己手里,边儿都摸不着,她反倒还觉得欢喜了。 顿时被堵得气闷不已,话都说得这么直白了,怎么就没听懂呢,话说回来,人蠢成这样,听不懂也正常,毕竟小门户出身的,还能指望什么。 仔细想了想,小秦氏不由再次提点道:“你不是说没钱置办衣裳首饰吗,何不趁这个时候,向大公子要一些来使,手里没银钱,怎么也不方便吧!” “夫人说笑了,咱们有银钱使呢,夫人忘了,咱们府上,每月不都有发月例银子嘛,咱们二公子是成了亲的公子,每月拿得最多,足五十两呢,再加上我的月例,这银子着实不少了,哪里会缺钱花,夫人定是不知道,很多人家,一年也存不下我一个月的月钱呢,这么多银子使,我还不知足,那成什么了。”香枝儿笑嘻嘻的说道,很有些月例银子已是不得了的财富一般。 小秦氏的话,又被堵了回来,心里恨恨的骂了一声,真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几两月银就迷住了眼,还能当得起什么大事,就这么个蠢货,也能好命的嫁进国公府来,也当真是鸿运齐天了。 按下心里的烦燥,小秦氏继续道:“那几两月银算什么,咱们京城是什么地方,咱们国公府是什么样的人家,眼皮子可不能这么浅了,要知道先夫人的嫁妆,那可不是几两银子可比拟的,那可是价值足足好几十万两银子呢,你想想,那得是多少,你就半点不心动?” 第六百八十七章 算计 第六百八十七章 算计 唤香枝儿过来,本是想提点她一下,没想到却把自己给气得七窍生烟,小秦氏这会儿恨不得自己也能学学那些泼妇的行径,将对方直接给打一顿,方才好出一出她心口憋着的这一口气。 “好了,没你什么事了,回去吧!”小秦氏挥了挥手,赶苍蝇似的,直接赶人了。 香枝儿浑不在意的起身,脸上微微带笑,很是知礼的福了福身:“我也知夫人这里极忙碌的,在此打扰多时,也确实该回去了,只是还想问问夫人,大佛寺之行,还需要准备些什么?” 倒不是真心想要问准备些什么,而是要把这事儿落到实处,先前小秦氏随口那么一提,她如今也是深知,小秦氏这人,也并不是那么讲究脸面的,事后人家随口一句,没有这事儿,那她找谁说理去,既然都对她开了口,大佛寺一行,她必然要前往的,结交人脉打入京城的夫人圈子是一回事,再有,此番的目的,也是为燕恒相看,瞧着小秦氏忙碌了这些时日,已是没有多少耐心,可别到时候随便给指一个,当然,她是不可能往好的指,定是指一个差的,不能不防着些。 若是能亲自掌掌眼,见见那些姑娘们,也可以粗略的了解一下对方的品性,知道些根底,到时候也不至于一无所知。 小秦氏见她还要问,心里顿时没好气,道:“你连身像样的行头都准备不出来,还去什么去,不如在家里待着吧,也省得出门去丢人。” 果然如此,她要不多问一句,人家都不会挑到明面儿来说,只会直接不认账,出门时更不会带上她了,她到时候要再说什么,人家还说不定指着她鼻子说她无理取闹呢。 “夫人这话说得倒也是,像样的衣裳首饰我还真没有,我这出身小门小户的,没有这些精贵之物,倒也极正常,没什么要让人说嘴的。”说到此处,她不由展颜一笑道:“可常听夫人说,咱们国公府是满京城数一数二的门第,除了皇宫大院儿,也就数咱们国公府最厉害了,既是府里的少奶奶出门,那还不得准备几个不是,真要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都没有,这也不能是国公府少奶奶该有的气度啊,不说此番大佛寺之行,便说以后,也是会有出门的时候吧!” 小秦氏听着这话,顿时惊得目瞪口呆,她从来没见过这般厚颜无耻之人,自己出身小门小户,她还风光了,时不时拿来说嘴,不说她出身寒微该羞惭,反倒是张嘴就跟她想起东西来,还说什么少奶奶该有的气度,那么她这个国公夫人的气度呢,是不是该更胜一筹? 想挑事儿没挑成,反倒是要从她身上扒一层皮,可没这样的美事。 小秦氏气得胸口起伏,却是怒力按压下心中的怒意,开口道:“府中的花用都是有定例的,每季的衣裳首饰,那都是有数的,可不会为谁开先例另做的,若要做新衣的新首饰,那便从自己的嫁妆银子里支出吧,花自己的钱,可没人会说嘴的。” 想对方那般寒酸,又哪里拿得出银子来,这般说也有羞辱的意思在,一番话说完,小秦氏倒是气儿顺了些。 “原来是花用自己的嫁妆银子啊!”香枝儿随意的笑了笑道:“说来我进门晚,对府里的事情知道得也不对,倒是多谢夫人指点了,夫人先前说起先夫人的嫁妆丰厚,想必夫人的嫁妆也极为丰厚的吧?”随即露出一脸好奇求教的模样,她年岁本就不大,这模样看上去极为天真。 小秦氏被她问得心中一哽,她是妾室扶正的,哪来什么嫁妆,府里的老人都清楚得很,偏香枝儿是个才进门来的新媳妇,对这些事可能也确实不太清楚,但这丫头有些邪性,她一时也有些闹不清,这是故意说来羞辱她呢,还是当真是不清楚在向她请教,但不管是她一种,总归这话是惹她不高兴了。 对于这个问题,小秦氏是绝对不想回答的,且她身份地位摆在这里,不想回答的问题,连个借口都不用找,直接当没听到一般,转过脸去,根本不用回答。 反倒是香枝儿,仍是笑嘻嘻的说道:“夫人的嫁妆那定然是极丰厚的,前儿三公子回家来,听说在铸铁坊买了一件兵器,准备送给上峰做寿礼,就那么一件不当吃不当喝的玩意儿,竟是要价一千两,也亏得三公子舍得呢,我算着,三公子的月例银子虽不低,可比起一千两来,怕是一分不花用都得攒几年吧,可三公子却是向来大手大脚惯了的人,又哪里能存下月例银子的,我就在想,那银子必然是夫人的嫁妆银子出的。” 第六百八十八章 不容得罪 第六百八十八章 不容得罪 得了准话儿,香枝儿心情颇好的出了锦华轩,她却是不知道,她这里才走出院门,小秦氏便砸了一套茶盏,犹觉得不解气,又随手搬了个瓷瓶儿给砸了,瓷瓶落地,直砸了个粉碎,她这口气再算平了点,可回头一看,平日里最喜欢的一个瓷瓶,却已是稀烂,顿时又是好一阵的心疼。 需知,这些东西,可没有一件是次品,正因为喜欢,所以才会摆在屋里,时时能看着,不想让她随手这么一砸,都碎成了渣渣,心里不由是一阵心疼,又是一阵怨恨,倒是在心里,给香枝儿又添了一笔账。 香枝儿却是完全不在意锦华轩是什么子情形,心情颇好的带着红梅往回走,这国公府的大宅子,那也确实够大的,像老夫人、夫人出门,略远些的路,一般都会抬个软轿,都是金贵人,谁耐烦走路啊。 倒是香枝儿觉得自己年轻,在府里就用不着软轿了,不过多走几步路罢了,也不费什么事,做人若是连行动能力都丧失了,那过得又有什么趣味。 走出锦华轩院子老大一截之后,红梅便扑哧扑哧的笑了起来:“少奶奶,奴婢先前瞧着夫人那神情,如挖了她的心肝一般的肉疼,真有些可乐。” 想她也是堂堂国公夫人,京城中排得上号的人物,居然因为置办一身行头的这点银子,便能露出那般神情来,说出去都没人信的,也当真是少见了。 香枝儿也觉得好笑,本是小秦氏想要挑拔他们流云居与大公子的关系,没想到事儿没成,倒还让她赖上了一笔,小秦氏这心胸也不怎么宽大,估计得气一阵子了,不由摇了摇头,笑道:“可不就是挖了心肝儿嘛,你可知道霓裳坊的衣裳、金玉坊的首饰有多贵吗?” 呃,那还确实不便宜,反正她这样的奴婢,就是把她给卖了也买不起,回道:“这两家,也就只做富贵人家的生意,一般门第太低的,连大门都进不去呢,且做出的东西,也都是独一无二的,价钱自然是贵了。”具体贵到多少,红梅也不是很清楚。 不过,她倒是曾听人说起过,说是户部尚书家的小姐,曾花了八百两银子做了一件衣裳,那衣裳也确实漂亮,虽没亲见过,但当时却是风靡一时,不少人都效仿那款式,给自个做衣裳呢。 八百两银子耶,就只做了这么一件衣裳,这金贵程度,啧啧,她这样的人,是想都不敢想,不过这般金贵的衣裳,自家少奶奶便能得一套了,到时候,她们这些奴婢,也能跟着开开眼。 香枝儿不由笑了笑,若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姑娘,料想小秦氏的话,一定是不敢反驳的,凭她出身寒微的家世,却要去卖这般贵的衣裳首饰,被人强逼着打肿脸充胖子,真要让小秦氏得逞了,她这会儿还不定要怎么为难呢,首先想到的便是去弄银子吧,这般,倒是正符合了小秦氏的心意了。 至于嫁妆之事,燕恒看起来光风霁月,并非是个贪财的俗人,若她这里真与他为钱财起纷争,伤人心的同时,也将造成兄弟失和,小秦氏算计得挺好的,只是她并不知道,她香枝儿并非一般的姑娘,也并非手里没钱,所以,她的盘算注定是落空了。 想到此处,她不由微微眯了眯眼,心里也颇觉得有些意外,她也没料到,小秦氏居然会这么容易就被她给威胁了,当然,这肯定是心虚之故,另一方面嘛,那肯定是对方贪墨得太多,完全无法弥补,事情暴发出来后,将面临十分严重的后果,所以,她才不愿意走漏半点风声,便很痛快的接受了她的威胁。 原先,她还觉得这后宅之中,无处可插得进手去,没想到,这么大个把柄,小秦氏生生暴露在她面前,不过她现在是什么证据也没有,先前那些,不过是自己的猜测,拿来诈一诈对方,没想到这么容易就上当了,也难怪老夫人总觉得她蠢了。 不过小秦氏走的也不是精明的路线,从她如今的姿容,也可以看出曾经的她,也是十分美丽的,性子也偏向温婉型的,漂亮又温婉的表妹,一心爱慕,也难怪那时候国公爷的一颗心,全在她的身上了,不过倒底不怎么聪明,这时日久了,宠爱便也渐渐淡了,也亏得还有国公夫人的身份,还有两个儿子在,不然,她这日子怕是会不好过。 说到底,国公爷对她,估计也并没有真正的绝情罢了。 第六百八十九章 影响 第六百八十九章 影响 周承泽从琳琅院出来时,脸上带着轻快之色,燕恒吃过香枝儿开的方子之后,身体是一日比一日健朗起来,如今早已是毋须卧病在床,已是能下地走动了,瞧着气色,比起之前来,那是好了太多了。 香枝儿那药开得颇猛,刚服药那几日,身体颇有些承受不住,瞧着倒像是越发严重了似的,不过连着服用几日之后,情形就略有转圜,到现在一日好过一日,估计再养一段时间,便能跟正常人无异了。 只不过,仍有一处隐疾无法根治,不然他会更为开怀的,但是身子能恢复到如今的程度,倒也是不幸中的大幸了,也算可喜可贺,他近日来,心情都颇为轻松,因为他相信,这世间之事,有时候也是很难说的,天下之大,奇人异士无数,也难说能不能寻到某个良方,或是什么金丹妙药,只要不放弃,总还是有机会的,一个两个的大夫都说治不好,但未见得就真的治不好了。 想之前燕恒那身子,连太医都说没得治,只能这般养着,而香枝儿给开了个药方,却是很快控制住病情,虽然也无法根治,可病情不会往更严重的方向漫延,这便是最好的情形了,而香枝儿如今才多大点,若是再往医术一途精研些许年头,指定医术能更为精湛,何愁治不好病。 对此,周承泽仍是报以期望的,就好比燕恒,十多年来,都不曾放弃过寻找他,而他也不会放弃为燕恒寻良医,要不,怎么说是亲兄弟呢,他们的性子,约摸就是如出一徹。 才从琳琅轩出来,清风便凑了过来,在他耳边小声的禀道:“宅子里都传遍了,说是夫人出钱,为二少奶奶置办了一身十分昂践的行头……”清风说完,便又将霓裳坊的衣裳、金玉坊的首饰,贵重到何种程度,大概要花用多少钱,才能置办这么一身,大致的说了一下。 周承泽这般稳重之人,听完都不由惊讶了一下,小秦氏待他们夫妻是什么态度,他们各自心中都有数得很,何至于就置办了这么一行昂贵的行头了,周承泽不由轻轻一笑,只觉得这其间应该是有什么事,不过好处落在手中,想来是香枝儿占了便宜。 清风禀报完,便又说了一句:“府里的下人,惯会见会使舵的,以前颇有些不当咱们流云居一回事,对着主子们倒还恭敬,但对咱们下面的奴才,常常是阴阳怪气的,有时候恨得人都想捏拳头将人揍一顿的,不过,这消息一传出来,那些人似都收敛了不少,对着奴才这些人,态度好了不少。” 他私以为,这些都是占了他们流云居二少奶奶的福气,让他们这些下人们,在府中的地位,都水涨船高起来了,跟个得力的主子,便是这般的好处多多。 周承泽听着,也觉得诧异,没想到还能有这无形中的好处,做下人们的,自然也很有攀比之心,府里最出息的公子是燕慎,那些下人们,便争破头的想到燕慎的身边当差,其他公子跟前,倒是清淡得很。 以前常听说,得宠的公子小姐们身边的丫头,都比不得宠的公子小姐们有头脸,这话说起来,也是有几分道理的,不得宠的公子小姐们,日子还真的不怎么好过的,好比大房的庶出那几位,小秦氏当权,完全不将他们几个看在眼里,除去月例银子外,并无别的添补,而侍候的下人们,若不时常给点打赏,态度也很是敷衍,并不怎么将主子放在眼里。 小秦氏身边的林妈妈,就极为风光,日子过得比府里的一些主子都气派,虽然是有卖身契的奴才,但她手里的银钱却是十分宽裕,平常穿金戴银,还在府外置办了宅子,一家子住在宅子里面,身边也不少侍候的人,回到家中,也是惯会享受,如同一些官家太太般过日子。 林妈妈是小秦氏身边最得意之人,香枝儿自是会留意她,打听起来也很简单,随便查一查,便查个一清二楚,人林妈妈半点都没有刻意隐瞒的意思,她那三进的宅子在何处,府里很多下人都知道,她那日子过得,多少人都当成旗杆,向她看齐呢。 这些事情,香枝儿打听到了,少不得跟周承泽说一嘴的,如此,他便也都清楚得很。 “一会儿见到你们家二少奶奶,可记得跟她道个谢啊!”周承泽面带微笑的调侃了一句,显见心情十分之好。 在国公府里住着,他最担心的便是香枝儿会被人欺负,如今他们没有孩子,也没有旁的什么人,香枝儿便成了他软肋,她若被欺负了,他又何曾会好过。 清风很是机灵,听着这话,立马应声,笑道:“是,奴才一定记得。” 周承泽也没多耽搁,一路往流云居而去,这府里,除了国公爷的练武场,以及琳琅轩,他也不怎么去别的地儿,主要是各有各的事儿要忙,老爷们要当差,公子们要读书,这惟一的闲人,也就他们兄弟俩了,想到这个,脸上的笑容倒不由收敛了几分。 说起来,护国公对他,也着实不怎么上心,他这般的年纪,若是一般的父亲,想必也会送他去个书院之类的地方,也或是如燕慎一般,弄去营中历练一番,但什么安排也没有,全凭他自个混日子,这可还真是看不出一点的慈父心肠。 第六百九十章 藏针 第六百九十章 藏针 第二日,小秦氏就让人送来了衣裳、首饰,来送东西的是林妈妈,气焰很嚣张,放下东西便气势高昂的离开,多余的话没说一句,正眼也不瞧谁一眼的,也很些眼高于底的模样。 看着人走远了,春兰忍不住朝着对方背影啐了一口:“呸,什么东西,真当自己比主子还金贵了,来咱们流云居摆起谱来,也不怕闪了腰。” 林妈妈这做派,一众丫头也都瞧不过眼,倒也没有人出来阻止,仍由春兰骂了几声,总归,流云居内也有自己的规矩,院里说的话,那是绝不能传到外面去的。 这林妈妈虽然是奴仆的身份,但人养得是白白胖胖,一看便是养尊处优的人物,气势也足得很,怕是比起一些小官家的太太们,还有气势些,也难怪人家都说,宰相门前七品官,这国公夫人跟前的得意人儿,怎么也得捞个九品吧! 香枝儿摇了摇头,并不怎么在意林妈妈的态度,她也不过是跟她的主子一个鼻孔出气罢了,倒是看起衣裳、首包饰来。 那霓虹坊、金玉坊的名头,可不是叫假的,人家做出来的东西,那也确实是很漂亮的,多数人家都是定做,小秦氏却是省了银子,买的是现成的,所以才这般快速能这才第二日,便就给送来了。 “少奶奶你瞧,这衣裳还真是好看呢,难怪能卖出那般高的价格出来,也果然是物有所值。”红梅将衣裳抖开来,便发出连声的惊叹。 这是上好的锦锻所制,颜色鲜亮,款式华美,裙摆处镶了一圈花边儿,走动起来的时候,应该会非常好看,果然是非一般的手艺,香枝儿也极为叹服,一分银子一分货,这衣裳也果然差不了。 再瞧那首饰,却只有一枝简简单单的簪子,香枝儿晃眼一瞧,便笑了起来,她以为送来的怎么也该是一副头面才对,没想到小秦氏抠门到这种程度,一只金簪便将她打发了,这倒也不能说她说话不算话,不过是取了巧儿罢了。 虽只是简简单单的一枝金簪子,但这簪子做工却是极为精致,上面雕刻着精致的花纹,香枝儿凑近了一瞧,发现是兰花,边儿上还有兰草,就这么小小一枝簪子上面,竟是既能雕了花,又雕了草,也真是手艺了得,这样一件首饰,只这么一瞧,便也知其价值不菲。 就算是取了巧儿,这仍是要花上一大笔的,香枝儿仍觉得可乐。 “少奶奶,这衣裳这般好看,不若穿上试试吧,少奶奶本就长得好,再穿上这般漂亮的衣裳,只怕是仙女下凡,也比不上咱们少奶奶的姿容出众了。”一众丫头嘻嘻哈哈笑道。 香枝儿瞧着这衣裳也觉得漂亮,女人嘛,也都是喜欢这些鲜亮华美之物的,但让她穿,她不由想起周承泽的话来,不定人家会不会动什么手脚呢,且不管有没有动手脚,只说这衣服是小秦氏花钱买的,虽乐意她掏钱,却也不太乐意穿她买的衣服。 凭她的财力,想买什么样的衣裳首饰买不到,不过是一向勤俭习惯了,所以略为朴素罢了,不过,如今既是进了京城这样的富贵之地,她的这份朴素也坚持不了几天了。 “还是不穿了吧,这衣裳……” “哎呦!”红梅一阵痛呼出声。 香枝儿一惊,立马站起身来,问道:“怎么了?” 红梅只觉手中一阵刺疼,将手放到眼前一看,只见指头上冒出血珠子来,由小积大,血珠子便往地上滑落,她连忙将手中的衣裳放一边,担心弄污了衣裙,好在那一滴血,只落在地上,并未落在衣裳上。 “你这手?”几人不由瞪大了眼。 红梅却是忙指着那衣裳道:“这衣裳里有什么东西,扎了我的手。” 几个丫头听着,顿时面上一寒,先前她们还窜掇着少奶奶试试衣裳呢,谁知这衣裳里还暗藏玄机了呢。 桃花立马拿起衣服,小心仔细的翻看起来,很快便在腰腹处寻出一根绣花针来,小小的一根,夹杂在衣裳布料里面,并不显眼,也难怪一众人都没有发现。 “这,这也……”桃花也不知说什么好了,夫人让人送来的衣裳里面,居然会有一根针,这要是让少奶奶穿上了,还不得被刺伤,虽然伤不了什么,却也让人疼啊!主要是这心思,实在太不好了。 虽都是十来岁的丫头,个个瞧着也都机灵得很,可谁也没有这般深的心思啊,这样的上不了台面的手段都使出来了,这堂堂国公夫人,竟是这般的……下作。 第六百九十一章 变脸 第六百九十一章 变脸 林妈妈到流云居撂下东西便走了,可以说很不给流云居主仆的面子,一路上高昂着头,回到了锦华轩内。 见小秦氏犹自生着闷气呢,她不由挥退了一众丫头,亲手沏了杯茶,双手捧到小秦氏跟前,脸上略微带出些笑道:“夫人,何苦生气呢!” “我怎么能不生气,那些东西,你知道我花了多少银子吗,我存点银子我容易。”小秦氏气哼哼的说道。 “不容易,夫人这些年来的辛苦,奴婢都瞧在眼里呢,那可真心是不容易的,不过夫人你想想,如今你是国公夫人,三公子已长大成人,还有了差事,日子也不会再像以前那般紧巴巴,且你以后,还会是这府里的老夫人,再不会有缺钱花的时候,如今这点,倒也不算什么了,何苦为着那一点东西,就把自个给气坏了的。”林妈妈好一顿劝说道。 这话却是说进了小秦氏的心坎里了,她这般辛辛苦苦,可不就是指望儿子出息,她做个风光的老夫人嘛,这般顺着林妈妈思路想下去,那点东西倒还真不算什么了。 小秦氏的脸色缓和下来,气息也平和了不少,道了一句:“还是你最了解我。” 林妈妈却是自得的笑了笑,可不就是最了解的嘛,这么多年来,要不是把握住了夫人这心思,这性子,她又哪来如今这好日过的,虽然是个奴仆,可这府里不少主子都需看她的脸色呢,就她借着如今在府里的地位,也是给自个捞了不少好处的。 “可不就是奴婢最了解夫人嘛,奴婢给你说……”林妈妈脸上带笑的凑了过去,在小秦氏的耳边轻声耳语了几句,随即,脸上便又扬起自得的笑容来。 夫人是什么性子,没有人比她更清楚的,就算夫人没有吩咐,可这事儿吧,也绝对是办到夫人的心坎里去了,她听了绝不会责备她,反倒会非常高兴,说不定兴致上来,还会赏她呢。 要说这些年来,不少下人都私下里说夫人是个抠门的性子,可夫人对她,却从不抠门,该赏便赏,赏下来的东西还不少呢,要不,怎么说她林妈妈,是国公夫人身边第一红人呢,就这份体面,那也是谁都越不过去的。 小秦氏听了林妈妈的耳语,果然心情就舒畅了不少,半点责怪也无,反倒是夸奖道:“还是你最会办事,我事先也没想到这些,反倒是你比我想周全,那样的下贱坯子,也配使什么好东西,就算有命得到,那也要看她能不能穿得安心自在。” “可不就是这么个理嘛,要奴婢说啊,这世间之人,该是什么命便是什么命,贫寒人家出身,便该安守本份的过日子,却去贪图不属于自己的东西,那便是逾矩了,可是会受报应的。”林妈妈这是已经为自己找好了借口,若那边闹起来,便可以拿这个说事。 再说了,那衣裳外头做了送来的,绣娘不小心漏了根针在里面,这谁又知道呢,倒底是没享福的命,连件衣裳都跟她过不去不是,这怪得了谁呢? 总归,与她林妈妈却是半点不相干的,事儿也绝不能赖在她的头上。 林妈妈喜滋滋的想着,踩着流云居,在夫人跟前得脸,这样的事儿,以前也没少干,那是从没出过茬子的,她林妈妈的地位就摆在这儿了,谁还能拿她怎么着,不管怎么着,她都是夫人跟前第一得意之人,就这份殊荣体面,谁也没法比。 对于林妈妈的说法,小秦氏也是大为赞同,可不就是这样嘛,一个农户人家出身的姑娘,还真当自己飞上枝头做起凤凰来了,可得看看有没有那个命的。 主仆两人暗自乐呵着,还特意遣了丫头去那边盯着些,看看流云居那边,会不会闹出什么动静来,真要迫不及待的试穿那衣裳,指定得让针给扎了,到时候少不得闹出点动静来,她们便等着看笑话吧。 “夫人,奴婢有事禀报。”门外响起丫头的声音。 这是才刚派出去打听消息的,没想到这么快便回转了,林妈妈与小秦氏对视了一眼,各自眼中都带出些幸灾乐祸来,这是流云居那边有动静了,小秦氏连忙应声:“进来,快点进来。” 她是迫不及待想要听听流云居那位的惨样了,认让她贪心不足,非要讹诈她这般贵重的衣裳首饰呢,可见老天爷都看不过眼去,给她报应来了。 那丫头进门来,话还没来得及说,林妈妈却已是抢先道:“怎么样,可是流云居那边出事了,闹出的动静大不大,那边是个什么情形,你详细的给说说。” 那丫头先是脸露茫然,随便便回禀道:“流云居那边并没有什么大动静,只是刚才二少奶奶唤了二公子小厮清风进去,随后清风捧着礼盒,与院里的洪妈妈一同出来,奴婢便不经意的问了一句,那洪妈妈却道,说是……” 林妈妈听着有些失望,心思电转间,又觉得兴许是农户人家出身的姑娘,皮燥肉厚,就算被针扎了,那也没觉得多大疼,也或是别的什么的,不过听丫头这般说,倒也很感兴趣,也想知道派那两人往那儿送礼去,不由有些急切的催促道:“快点说,快点说,慢吞吞的做什么。” 那小丫头不敢回嘴,只得连忙回道:“那洪妈妈说,二少奶奶自觉得出身贫寒之家,那些金贵之物给她用着,怕用得不习惯,反倒糟蹋好东西,倒不如送给身份尊贵之人使用,倒也相得益彰。” 第六百九十二章 燕娇 第六百九十二章 燕娇 承恩候府内,候夫人燕娇料理完家事,闲着无事,便领着几个丫头,在园子里闲逛着,她今年已刚满二十岁的年纪,嫁进承恩候府里也有几年了,可肚子却是毫无动静,心里也是着急的,私下里也偷偷用起偏方来,却仍是连点怀孕的迹相也没有。 心里着急,却也毫无办法,上头老夫人已是明里暗的,示意过她好几次,表示要为候爷纳妾,为候府开枝散叶,不能断了子嗣云云,这种话听得她也是烦燥不已。 想她出身护国公府,在府里也是极为得宠的大小姐,嫁到承恩候府都算是低嫁了,就这般还要委屈她,给丈夫纳妾,想想心里都呕得不行,给他纳妾,凭什么啊? 她如今还年轻着呢,凭什么就觉得她不能生了,这么着急忙慌的就开始纳妾,还有没有将她放在眼里,还有没有将护国公府放在眼里了,燕娇仗着身份,觉得后台硬,便也不将老夫人的话放在心里,纳妾之类的,那是提也不提,别说纳妾了,就是屋里连个通房也没有,原本候爷的通房丫头,她进门后就直接打发了,承恩候那也是过问都不曾过问一句的。 对他的这份态度,燕娇还算是颇为满意的,只是没有孩子这事儿,倒底让人不顺心,闲来无事,便也在院子里逛逛,舒散舒散心底的郁气。 正闲逛着,便听丫头来禀,说是娘家来人了,燕娇听得便是一喜,出了嫁的姑娘,轻易不回娘家,但她这样的身份,什么时候想回便回了,谁也管不着她的,但近日心情颇不畅快,便也有些时日没有回去了,听说家里认回了个二公子,这事她倒是知道,只是小秦氏使人来叮嘱她,让她不必特意跑一趟,回去倒是给人长脸了,那乡野之地长大的二公子,可没有这份体面云云,她便也就没回去了。 心里不由想着,莫不是有些时日没回去,娘想她了,便使人过来瞧瞧她的,心里这般想着,脸上也带出高兴的神色来,母亲每回使人来看她,都会顺带捎些小玩意儿,虽然她也不贪图这点东西,可倒底也是让人高兴的。 燕娇回了花厅,让人把国公府来的人请进了花厅里,只是人一进来,她便瞧着面生,不由出声问道:“你们是我母亲派来的人?”心里也很是疑惑。 “奴才清风,见过大姑奶奶,奴才是二公子身边的小厮。” “奴婢洪氏,乃是二少奶奶身边的管事妈妈,给大姑奶奶见礼。” 两人一前一后见礼,神色间也是恭谨异常,垂眉敛目,眼神儿不敢乱瞄一眼,规矩得让人挑不出半点错儿来。 “是二公子,二少奶奶跟前的人?”燕娇一脸惊讶之色,这二公子归家,她瞧都没去瞧过一眼呢,更别提什么交情了,这会儿使人来,倒是个什么意思,心里有这疑惑,便直接问出了口:“你们此番前来,可是所谓何事?” 见问起来意,清风立马躬身回话道:“咱们二公子归家来,却未曾见过大姑奶奶这位长姐,便遣小的来看看大姑奶奶是否安好,若有什么需要他这个做弟弟效劳之事,还请只管吩咐。” 燕娇听着,颇为无语,她自有亲兄弟,真要有什么事,也用不着他那个隔了肚皮的兄弟帮衬的,这般上赶子来巴结她,她不由哂然一笑,转头看向洪妈妈。 洪妈妈便也扬起笑脸道:“咱们二少奶奶听闻大姑奶奶嫁于承恩候府,却无缘一见,心里一直挂念着呢,今儿得了些好东西,念着大姑奶奶,便让奴婢给送来。” “哦,什么稀罕的东西,竟让你们巴巴儿的送来。”燕娇不以为意,她出身护国公府,如今嫁于承恩候府,候府虽然比不上国公府,那也是勋贵豪门,她见识过的好东西多着呢,寻常之物,还真是入不了她的眼的。 洪妈妈也没细说,只将礼盒呈了上来。 燕娇身边的丫头,便上前几步,将礼盒接了过来,顺便将盒子打开,随后便发出一阵惊叹之声。 要说她身边的丫头,那也是极有见识的,比起一些小门小户的小姐们,还要强上不少呢,主要是贴身丫头跟着主子身边侍候,主子能见识到的好东西,她们自然也能瞧上一两眼,这见得多了,眼界自然也有了,一般的东西,她们这些做丫头的,也未必就瞧得进眼里。 第六百九十三章 恼怒 第六百九十三章 恼怒 小秦氏与林妈妈却是急得不行,派人去追,却是没有追上,追去的人却也不好直接登门,便也就回转来了,可以想见,东西定然是已经送到燕娇的手里了,这如何能不让人着急的。 “这可如何是好,可不能伤了我的娇儿。”小秦氏已是一阵急,一阵怒的。 林妈妈忙回道:“奴婢这就跑一趟,务必将那东西给拦下来,定不会让别有用心的人,伤着咱们大姑奶奶的。”她这一句话,便将此事定义为,是别有用心的人使的坏,与她是毫不相干的。 主要是她深怕,这件事儿会怨怪到她头上,她本是一心为主,可把事儿办砸了,伤到大姑奶奶,到时候定会牵怒到她,她得提前把自个洗白了先。 “行,你现在就去,千万别让人伤了我的娇儿。”小秦氏心急火燎的挥了挥手。 林妈妈是再不敢有所耽搁的,忙忙的便带着人出了门去,坐上马车,便急急的吩咐车夫,赶紧赶车,务必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承恩候府。 车夫自不敢不听,上了车便立马赶着车,飞奔而去,林妈妈坐在车里,被起颠了个头晕眼花,还半点不敢有怨言,行至承恩候府跟前下车来时,她脚踏在地上,都有些站不稳。 燕娇听说林妈妈来了,心里也是惊奇了一下,前脚二少奶奶的人才走,这后脚林妈妈就过来了,都是大宅院里生活的人,就绝对不会想着是巧合。 “奴婢见过大姑奶奶。”林妈妈进到屋里,见燕娇安坐于上首,并不任何异样,心便放下大半来,看来大姑奶奶还没有碰那衣裳,也对,大姑奶奶这般金贵人,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送的东西都能瞧上眼的,放一边冷着,这才是正理。 “林妈妈是母亲身边得用的人,今儿怎么是你过来了。”燕娇目光落在她身上,问道。 林妈妈见问起,一时竟有些不知如何开口了,这大姑奶奶嫁了人,便是候府里的人了,国公府里的家丑,也不是不可以外扬,毕竟就算嫁了人,这也仍是夫人的闺女不是,只是这事儿是她做下的,却出了纰漏,她这是把脸都丢到承恩候府来了啊。 一时左思右想了一阵,便打定主意压下这事不说,只将那衣裳寻出来,将里面藏的东西给取走便是,如此,大姑奶奶也不好责怪于她,陪笑着便开口道:“是这样的,夫人听说二少奶奶给大姑奶奶送了东西过来,很是不放心,便让奴婢过来瞧瞧,这二少奶奶小门小户出身,却这般大手笔送礼,指定内里藏奸……” 燕娇听着这话,心里就有些不高兴了,得了这两件东西之后,她心里很是高兴了一阵,不然也不会邀请人去参加花会了,但林妈妈现在却给她泼冷水,说人家送她东西没安好心,这谁兴头上被人这么说,也指定高兴不起来。 她心里不高兴了,脸上也就直接摆出来了,道:“怎么个内里藏奸法,你倒是给我说说。” “这……”林妈妈犹豫着,但见燕娇神色不好,咬了咬牙便道:“害人的手段多着呢,好比在衣裳里藏根针什么的,让穿衣裳的人被针给刺了,那才叫疼呢,咱们大姑奶奶多金贵的人,别说让针给刺了,就是磕着碰着也都不是小事不是。” 往衣服时藏针,还特意送来给她,见都没见过的人,哪来这样的仇恨,燕娇直觉得不信,真要给送她的衣服里藏了针,她能这么轻易了结了,那定是不能,以她的性子,那是不闹个天翻地覆,是绝不罢休的。 燕娇想了想是觉得不可能,但既是要上身的衣裳,便不能不当心些,万一真有呢,这可说不好,随即便示意身边的丫头:“五月,你去瞧瞧,看那衣裳里是不是真藏了针,若真是,我定饶不了她。” 第六百九十四章 看清 第六百九十四章 看清 燕娇是真的颇为生气,不过林妈妈认错得很快也很干脆,倒让她有些不好责罚了,怎么着这也是自家母亲身边最得意的管事妈妈,所谓打狗也要看主人,怎么着也没有她这个做女儿的,替母亲管教奴才的。 这口气来得快,倒也下去得快,不过仍是寒着脸道:“林妈妈是母亲身边最得意的人,还管着手下一众丫头呢,行事也应该多思量一些,如今也就是在咱们承恩候府里头,若是在外面也或是别的什么府里,你也这般行事,岂不是将国公府的颜面,夫人的颜面,丢得一点不剩了吗?” “是是,大姑奶奶教训得是,都是奴婢的错,下次定当注意,再不敢犯的了。”林妈妈连连叩着认错。 她这人行事,也是相当干脆,若是个在乎点颜面的婆子,也绝对做不到她这般,她这倒也算是能屈能伸。 燕娇也不过只能教训几句,也不能真的将人怎么样,随后便将人给打发走了。 只是林妈妈想了一路,那针怎么就没了呢,不然,也不能丢这样大个脸,思来想去,约摸也明白过来,大概是在流云居的时候,便被人给取了出来,想来也是,若明知道里面藏得有针,还敢送给大姑奶奶,这胆儿也太肥了些,这大姑奶奶可是个泼辣性子,谁也别想欺负她的,她今儿这也算是领教了一回。 回到府里,林妈妈半句没提自个受教训的事,只回禀了大姑奶奶无恙之类的话,说一半瞒一半的,话说得似是而非,她倒也不担心燕娇会来告状,那大姑奶奶向来是个直性子,有什么事当面便说个清楚,背后也不会私下告状的,毕竟大家小姐嘛,总得有点大家闺秀的作风。 再说了,嫁出去的姑娘,回娘家的时候本就不多,这种时候也就顾着互相问好了,哪还会说些惹人不高兴的闲话来,对于这些,她倒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只要糊弄过去,事儿也算了结了。 总归这一天,过得很是糟糕,林妈妈思前想后一番,觉得最大的问题,仍是出在流云居,她觉得实在是太小看了这位二少奶奶,那般贵重之物,说送人便送人了,这要是一般人,可没有这个魄力的,再则,这事儿怎么看,都像是她故意把东西往大姑奶奶那里一送,让她们跟着着急。 可不是着急了嘛,夫人给急得只差嘴里没长泡了,她这里也是疲于奔命似的跑去承恩候府,她们这里过得乱糟糟的一天,而人家呢,指定闲情逸志得很,正喝茶赏花,心情舒畅着呢。 从锦华轩出来,林妈妈很快便想通了其中的关节,要不说她是个聪明人呢,只要静下心思来,前前后后一番思量,还有什么想不明白的,她能成为夫人身边最得力之人,可不就是凭的这份聪明劲么。 要说这事儿吧,从最开始,她们便太过小瞧流云居好位二少奶奶了,只想着人家出身农户人家,应是没见识的主儿,可谁知人家这是真人不露相呢,实则是精明得很。 林妈妈眸色深沉,嘴角址起一抹冷笑,先前是小看了人,又没防备,这以后可就不一样了,她再不会这般大意的,吃了今儿这一场亏,她可是再不敢小瞧任何一个人了,就算是出身小门小户的,那也绝对不是个能省心的。 对于锦华轩内,小秦氏与林妈妈的一场忙活,香枝儿也是很快便得了信儿,冷眼瞧着这两人着急上火的忙碌着,她只觉得很可乐,若不是她们先不安好心,又哪来这一场事不是。 第六百九十五章 了解 第六百九十五章 了解 小秦氏这里还并不知道燕娇邀请香枝儿去参加花会,还是香枝儿过来禀了一声,说是要出门儿,小秦氏这才得知,既是女儿相邀,倒是不好拦着人不让出门去的。 倒也和颜悦色的点了头,只是人才一走出门去,她脸上的神色便垮了下来,指着早看不见人影的方向,道:“娇儿也不知是怎么想的,怎么会邀了她一起出门,也不知是给娇儿灌了什么迷魂汤。”对此,她很有些不满。 这要是自个亲儿子的媳妇,她倒也乐意看她出门去应酬,交好几个知已,不定什么时候,便能帮衬自家男人一把了,男人们虽是在外行走,可女人们之间,那也是不能忽视的,能干有本事的女人,就算男人才干差些,也能推其上位,所以女人也是不能小看的。 需知大户人家,对妇人们都颇为尊重,也只有些小门小户的,才会有重男轻女,瞧不起女人这一说法,要知道大户人家的女儿,若是能嫁个好人家,一样的帮衬娘家,并不比儿子差多少,就好比杨贵妃,当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一家子连带着家中的亲戚,都跟着沾光不少,荣宠无二。 林妈妈的目光不由闪了闪,隐约知道,这大概是跟送去的那两件东西有关,毕竟那两样金贵之物,也着实花了不少钱,这样的东西,人家说转手送人便送了,也着实出手大方得很,便是连大姑奶奶这样的人,得了礼物也高兴成这样,邀请人一同参加花会,又何尝不是回报一二的意思。 她是看明白了这一点,心里却对大姑奶奶也生出些不满来,再怎么着也该请示一下夫人的意思,便这般越过了夫人,若非流云居那位要出门需得夫人同意,指定现在夫人还被瞒着呢,这也太不当夫人一回事了吧。 虽是看不明白了,林妈妈却不打算说这个,毕竟事情的起因,也有她参与其中,难保夫人不会记起这茬,找她麻烦的,所以,多一事不如一事,这事儿便这般过去吧,大家都早早的忘干净了,最好是谁也不记得这一茬,便也万事大吉了。 心下却也是暗自警醒了几分,以后再与流云居那边打交道,定要万分小心,再不能落下什么错处了,只这么一下,已是让她伤筋动骨了,再来几下,可经不起折腾。 “咱们大姑奶奶心善,兴许也是念着是一家子的骨肉,能提携一把就担携一把吧,这也难怪,咱们大姑奶奶与娘家的姐妹不亲,又没有妯娌走动,如今好容易有个二少奶奶,又是弟媳妇,自然乐意亲近两分。”林妈妈忙说道。 小秦氏想想,觉得也有道理,便道:“你说得也对,只不过这孩子啊,也太有些里外不分,需知那虽是弟媳妇,却不是她亲生的弟媳妇,何须待她那么好的,平白浪费一番心机罢了,说起来,慎哥儿媳妇也该早点娶回来了,让她与大姑姐好好亲近亲近,这才算是好事儿。” “可不就是这话嘛,三少奶奶的事儿,还得夫人你多费些工夫,帮咱们三公子娶个合心合意的媳妇回来,转年,不定你便就能做祖母了。”林妈妈忙忙的帮着转了话题。 小秦氏听着这话,果然露出喜色来,不由伸手摸了摸脸道:“哎呦,我这也是快要做祖母的人了,慎哥儿媳妇却还没影呢,你这么一提,我倒也有些心急了。” “夫人可有什么好着急的,总归这事儿有老夫人做主呢,也是老夫人疼咱们三公子,才会出面给三公子做主,你瞧,老夫人可没说要为大公子做主的,大公子这事儿,还不落在你手里呢。”林妈妈挑着她喜欢听的说道。 第六百九十六章 候府 第六百九十六章 候府 香枝儿是算着时辰早早出门的,提前一些到了承恩候府,来的是女眷,又是国公府里的女眷,别说两家是姻亲关系,便是只论门第,国公府也是排在候府之上的,所以香枝儿的马车,还是极有体面,香枝儿都没有下车,直接拉进候府到了二门口,才从车里下来。 二门口却是早有婆子在等着了,见着香枝儿从马车里下来,齐齐给她见礼,唤一声:“二少奶奶!”神色间也极是恭敬。 香枝儿微微一笑,身边的丫头就很有眼色的,上前给了打赏的荷包,出手也并不小气,收到打赏的婆子们,脸上均有惊喜之色一闪而过。 她这是头一回来候府,打赏下人也是很有必要的,甚至还打听过候府的小辈,并顺便给准备了一份见面礼,花费倒也不少,心里也渐渐明白过来,难怪那些当家夫人们,会觉得手里不宽裕,可不得缺钱嘛,走亲戚得备礼,出手太小气还会被人瞧不起,而打赏下人也得花银子,那这走一回亲戚,便觉得花费不少了,这要多几家亲戚,还真是不好说,这还真是处处都要银子。 由婆子领着进了二门内,一路到了燕娇的住处,今日要出门,燕娇也是起了个大早,这会儿也是早就收拾妥当,与承恩候朱博扬相对坐着喝茶说话,听到丫头禀报,说是国公府的二少奶奶到了,朱博扬立马就站起身来,抖了抖身上的衣裳,一副迎接的姿态。 倒是燕娇,却仍是坐着,纹丝不动,只抬眼扫了一眼朱博扬,便抬头向门口看去。 香枝儿进得屋来,见到的便是这副场景,屈膝一礼,便扬起笑脸:“见过大姑奶奶,候爷。” “二少奶奶有礼。”朱博扬不敢托大,立马揖手回礼。 护国公府如今风头正盛,但凡是国公府的人,还少有不给人面子的,朱博扬向来对护国公府颇为畏惧,只因他如今所有,全仰仗国公府所得,在燕娇跟前,更是直不起腰来。 朱博扬照过面儿,说了几句客套话,便寻了个借口离开,毕竟一个大男人,也不好夹杂在女人中间,说几句话,礼数到了即可,倒也不会有人挑他的不是。 燕娇神情算不得多热络,只从香枝儿进门之后,便开始打量起她来,只见年纪不大的女子,粉面桃腮,眉目灵动,五官秀美,让人一眼便注意到的是,那一双灵动的眼睛,看起来特别有神采,燕娇也不由在心底暗叹,竟是个这般出色的模样。 再瞧对方行事,不卑不亢,进退得宜,可一点也不像林妈妈口中,小门小户出身的模样,心里不由对林妈妈再次鄙视了几分,这林妈妈也越来越没分寸些,连府里的主子也敢背地里编排了。 而与之同时,香枝儿也是在暗暗打量着燕娇,小秦氏模样就生得不错,燕娇与小秦氏有几分相似,自也长得好看,只是脸上的神色略显冷淡,一双眉眼带着些锐利之色,往常听人说起这位大姑奶奶来,都说是有些泼辣的性子,如今看来,果然不假,嫁为人妇几年,想是把性子磨历得比以前更厉害,毕竟做人家的媳妇,跟在家做姑娘时大不相同。 “你既过府来,于情于理也应该过拜访一下老夫人,我这就领你过去,咱们既是要出门,也不好耽误时间,客套几句也便是了。”燕娇如此说道。 香枝儿听得一阵讶然,短短几句话中,她便听出燕娇与那位老夫人,两人之间的关系似乎并不融洽,不过想来也对,毕竟这婆媳间的关系,本来也不好相处,能处得好的,也真是少数。 “我是晚辈,既是过府来,自然是要去拜访老夫人的,亲戚间有来有往,才会显得亲呢。”香枝儿微微一笑,应道。 第六百九十七章 谢氏 第六百九十七章 谢氏 从候府出来,时辰还尚早,看似说了好一些话,其实并未用多少时间,两人各自坐了马车,一前一后向平南将军府驶去。 这平南将军府,香枝儿也是作过了解的,算是朝中新贵,先前南边一带盗匪猖獗,这平南将军脱颖而出,接连斩杀了几个山头的盗匪,杀得南边一带的盗匪闻风丧胆。 连身在京中的皇帝,都听闻其大名,大喜之下,封其为平南将军,进军谢恩时,不知怎的,竟得国舅爷看重,将家中的幼女嫁于他,如今办花会的,便是平南将军的夫人,国舅爷的幼女谢氏。 区区一个平南将军,可能还不会被人看在眼里,不过国舅爷的女儿,却不能不给面子,所以谢氏的花会,不少太太奶奶们都有收到帖子,国舅爷的女儿身份确实贵重,不过平南将军夫人,身份仍是差了些,这样的场合一等一的夫人们,也未必会出席,倒是像燕娇这般的年轻夫人,却是较喜欢这样的场合,而谢氏也是有自知之明,所邀请的,无不是年轻一辈的夫人、奶奶们,毕竟她人年轻,也不够格请那些身份贵重的夫人、老夫人们不是,主要是请了也未必给面子,何必找那个不痛快。 这一日,平南将军府,可谓是宾客盈门,但凡接了帖子,没甚要事缠身,便都会来参加,怎么也是给主人家面子,就算有事不能来,也会提前告之原因,但谢氏的花会,不能来的,还真是少之又少。 马车在将军府门前略停了下,燕娇的丫头下车递了帖子进去,随后门房的下人们,便将人给迎了进去,香枝儿的马车,跟在燕娇的马车之后,行至府中二门处,马车停了下来。 香枝儿由丫头扶着,从马车上下来,便见燕娇也由丫头扶了出来,只她才一亮相,便有一打扮得异常华丽的年轻妇人,迎了上来。 扬起满面的笑脸,对着燕娇福身道:“给候夫人见礼,听说你来了,我一早就在这里等着呢。”神情举止十分亲呢。 这不用说,未出嫁前,这两人想必就是闺中好友了,香枝儿面带微笑,向两人走了过去。 便见燕娇伸手拉着那妇人的手,笑容满面道娇嗔道:“你我之前,何需这般见外,偏你就是个爱作怪的。”语气极为轻快,想见两人之间的关系,确实是极好的。 谢氏见到香枝儿走到燕娇身边,不由打量了一下,好奇的问道:“这位是?”想彼此走动时,也偶有带着人一起出来的,不过常出来走动的人,瞧着的多是熟面孔,而香枝儿却是头一次露面,瞧着面生得很。 燕娇便将香枝儿往身旁轻轻一带,笑道:“这是我娘家的二弟妹,娘家姓陶,这才入京来,对京中人事一概不熟,我今儿便带她出来走动一下。”怎么也是自己带出来的人,总不会让人无视了去,况且,怎么也是护国公府的二少奶奶,不管身份如何让她们私下里鄙视,但出门在外时,也总是国公府的颜面。 她这人吧,一向是依靠娘家的势,对国公府的颜面,自然是万分维护的。 娘家的二弟妹,谢氏听到这么一句,满脸的惊讶之色,很是疑惑的问道:“国公府的二少奶奶?”这国公府里的二公子都没听人提起过,哪来的二少奶奶。 “正是。”香枝儿笑盈盈的冲谢氏福了福身。 谢氏不敢托大,也回了一礼,脸上仍是一脸的懵懂。 燕娇却是好笑,解释了一句:“你这消息也是太不灵通了些,我那十几年前丢失了的二弟,前些日子给寻回来了。” 第六百九十八章 闲话 第六百九十八章 闲话 谢氏并不理会旁人,只领着燕娇与香枝儿安坐,随即指挥起丫头,摆上各种瓜果点心上来,便陪着她们一处说了几句话,便又有丫头过来回事,谢氏忙笑着陪不是道:“我这里也是忙乱得很,不大个府第,闲杂事儿偏生又最多,你们且先坐一会儿,我去去便来。” “咱们又不是外人,你自去忙你的去。”燕娇不在意的摆了摆手。 谢氏很快便随着丫头离开,做为主人家,要招待的客人不少,各种事儿自然也就多了,身边的管事妈妈,大丫头也是不少,不过能禀报到跟前来的便也不算是小事,自是要去料理的。 对此燕娇倒是很能理解,以前大大小小的宴请,她也办过不少,很是能体会其中的辛劳,且这还是她的闺中好友,就更不会有所不满了。 只是她们这里,却也并不冷清,不过是端起茶抿了一口的工夫,便已有三四位年轻夫人过来招呼了。 “我道谢夫人领了谁进来,原来是承恩候夫人啊,妾身有礼了。” 几位夫人身份都没有燕娇高,齐齐对着燕娇行礼。 燕娇慢条斯理的放下茶盏,抬头看了过去,嘴角便也挂起一丝客套的笑:“原来是柳夫人,倒是有许久未见你了,过来坐吧!”随即又看了看她身后的几位,也颇给面子的说了一声:“你们也都坐吧,谢夫人如今忙着不得闲,咱们自个说说话好了。” 几位夫人便也依次坐了下来,随后一个个便也打量起香枝儿来,这样的场合,能带在身边的,都是颇为亲近之人,自然也是要先弄清身份,以免有所失礼。 “这位妹妹瞧着有些面生!”柳夫人看向香枝儿,笑得极为和善道。 这柳夫人生得样貌平常,不过笑容十分温婉,一眼便能看出,应该是出身较好的人家,才能养出这般温婉的姑娘来。 “这是我娘家的二弟妹,才进京来的,你们以前自是没有见过。”燕娇不怎么在意的再次介绍了一遍。 几人听着,也均如同谢夫人一般,露出惊讶的神情来,国公府有大公子、三公子、四公子,却少有的听闻二公子的,如今这突然冒出一个二少奶奶来,也确实让人想不明白。 在场诸人想也都是人精,谁也没多嘴乱问什么,深怕会问出什么隐私之事来,这让她们是听还是不听的好呢?倒不如什么都不知道的好,既是二少奶奶,她们便也一般的敬着罢了。 “原来是二少奶奶啊,也难怪瞧着面生,不过一回生,二回熟,以后咱们见得多了,自然也就熟起来了。”柳夫人满脸带笑的说道。 香枝儿听着这话,不由也笑着接话道:“可不就是一回生,二回熟嘛,这来往得多了,不熟也都熟了。” “可不是嘛,正正是这个理儿。”柳夫人笑着接道。 其余几位夫人也各自应和,半点不见冷场的。 倒是燕娇,盯着柳夫人瞧了几眼,便道:“我这是真有许久未见你了,先前不曾出门,可是有什么原故?” 第六百九十九章 人言 第六百九十九章 人言 香枝儿听了一阵之后,便也明白了贵妇们之间谈话的大致路数,要么说自家的事,要么说别人家的事儿,说自家嘛,如同柳夫人这般,为的是能得到大家的同情,不定谁或是什么时候,帮着说句话,或是心生同情,拉拔一把,在家中的日子,便也能好过许多。 这柳夫人本是外地来的,在京城中没什么亲人帮衬,靠的也不过只有一个自己而已,在家里不得宠爱,本就很难立稳脚跟了,便想着往府外发展一下夫人们的圈子,若能结交几个有权势的贵妇做知已,这无形中也算是为自己添了一份助益。 不得不说,这般的女子,也是有几分聪慧在内的,婆家人靠不住,便靠着自己的本事在婆家立足,虽是如此,但倒底难得真心,这日子仍是过得艰难,可女人的命运,也不是自己能把握的,柳夫人这样,已是活得很坚强了。 听过一阵之后,香枝儿对这些放题,便没有了多大的兴趣,女人们的话题,似乎除了穿衣打扮之类的,便全都围绕着男人转了,不过也是,女人们除了相夫教子外,也没别的什么事了,话题自是绕不开男人的。 香枝儿略觉得有些烦闷,便让将军府的丫头,领着她去看花,说是开花会,也并不只是个名头,将军府的花园子里,也确实有不少名品花卉,既是花会,自是不能白来一趟,怎么也要赏朵花才算原满不是。 丫头领着她到了园子前,香枝儿便冲她摆了摆手,道:“你自去忙你的吧,我这里不用人侍候。” 待那丫头离开,红梅不由凑了上来,笑着道:“没想到贵夫人们在一起,居然也是说人长短。”这丫头以前也都只是在府里侍候,这还是头一回跟着她出门的。 香枝儿听着不由哑然失笑:“贵夫人们,那也同样都是女人啊,想你们几个丫头平时凑一起说什么,她们凑一起,差不多也是那些话题吧!惟一不同的是,她们讨论的是京中某位大人,而你们议论的是某个管事,或是小厮。” 红梅听着这话,却是立马反驳:“少奶奶,咱们怎么可能议论外男。” “那你们平时都说些什么?”香枝儿偏了偏头问道。 “咱们最多说说,府里的那个丫头,是凭着什么关系入府当差的,也或是某个婆子使手段,想让自己的闺女爬公子的床。”红梅回想了一下,便实诚的说道。 香枝儿一听,不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红梅这才反应过来,少奶奶这是在套她的话呢,不由也笑道:“少奶奶想知道什么,直接问奴婢便是,奴婢定是知无不言的。” “我知道,只是觉得有意思罢了,你说那婆子什么的,莫不是说的林妈妈?”她记得林妈妈有个女儿,在小秦氏的院里当差来着。 “可不就是她嘛,别看是个奴仆的身份,这心气儿高着呢,也不怕等人家少奶奶进了门,她那闺女能不能活出人来,哪有这样为女儿打算的母亲。”红梅也是想不明白了。 要说起来林妈妈那样的身份,给女儿某了这么好个差事,就该一心好好当差,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都收起来,等着年岁到了,寻个好人家,凭着她与夫人的关系,到时候发还身契,做个良名也使得,偏想着做姨娘这样的招数。 丫头为妾,那可是贱妾,通买卖的,要惹得主子不高兴,直接发卖出去都是有可能的,稍微有点心气的丫头,也不会想着给人做妾的。 也不想想做妾能有什么好下场,只看夫人院里的那些姨娘,被夫人压制着,谁也翻不出风浪来,就算是生了儿子的姨娘,地位也未见得有多高,在夫人跟前,连个丫头都不如呢,说打就打,说骂就骂了,哪还有什么体面可言。 “这就是人各有志了,你瞧不上的,别人觉得是个香馍馍呢,反倒人家看你们这样的,觉得更没出息些呢。”香枝儿淡淡道了一声。 红梅听着,不由点了点头,心里也认同这话,她看人家是傻子,人家看她也觉得是傻子呢。 两人看了一阵花儿,也觉得没甚趣儿便挑着林荫道上走着,才走出一段儿,便听到说话声,有树木遮挡着,倒也没能看清人是谁,但说话的声音,却是极为清晰。 “瞧那得意劲儿,把家里的男人都能压得抬不起头来,这满京城也是没谁了,可得意又有什么用,别说儿子了,连个蛋也没生一个,可有什么得意的。” 这话一出,旁边一妇人便捂着嘴轻笑起来:“我听人说,那家的老夫人,也正盘算着给儿子纳妾呢,还不是贱妾,是要正正经经纳一良妾,谁让那肚子没动静呢,总不能让府中的长孙,是从下贱坯子肚子里爬出来的吧!” “真有这事啊,我怎么没听说,先前也没瞧出什么来啊!” 第七百章 交谈 第七百章 交谈 过了没多久,谢夫人想是忙完了,正行色匆匆领着丫头过来,凑巧便正碰上了香枝儿,远远的,那谢夫人便扬起一脸的笑容,朝着她走了过来。 “妹妹可是闲烦闷了,不若姐姐领着你在这院子里走走吧!”谢夫人说着,已很是亲热的上前,伸手轻扶着她的胳膊了,不管是语言还是肢体,无一不显示亲热。 香枝儿走了这一阵,正打算回转的,燕娇若发现她没在,不知会不会寻她,不过瞧着谢夫人这热情劲儿,倒是不好直接拒绝,便也欣然同意了。 “枯坐着也确实无趣,便想着出来走走,若有姐姐相陪,那是再好不过了。” “这也怪我这个做主人家的,招待得不够经心,倒是把客人们给冷落了,妹妹不怪便好,给我这将功补过的机会 ,让我好生招呼妹妹。”谢氏张口就来,很是能说会道。 “姐姐说哪里话,自是客随主便的。” 谢氏带着她,挑着树荫处走,这会儿太阳出来,日头照射,最易晒黑,这些贵夫人们也是很懂保养之道的,并不喜在日头下暴晒的,那怕是一时片刻也不成,若非是在待客,指定会让丫头撑着伞挡太阳的。 “我们家将军是个粗人,这将军府原本也就几颗树,连朵花也没有的,还是我过门之后,让人将这花园子给建了起来,如今看起来,才好看了些,要真像先前那般啊,估计都没人愿意来这园子里逛的。”谢氏一边缓步而行,一边指点头园子说道。 “原来如此,我说嘛,这将军府这般雅致,原来全是姐姐的功劳呢,如此,倒是得让将军好好谢谢姐姐才是。”香枝儿笑叹道。 “我们将军那人,就是个粗人,总归一言难尽,咱们还是别提他了,提起来啊,我这心里就憋着口气呢。”谢氏又是笑,又是摇头的。 看她这模样,话虽是如此,却也并无多少责怪之意,可见,这夫妻俩的感情,似还不错的。 香枝儿并不接这话,说来这是家事,过问得多了,倒是不太好。 倒是那谢氏,眼珠子转了转,便问起她来:“阿娇说,妹妹这是才入京呢,不知妹妹以前……瞧我,问这个干嘛,妹妹若是不想说,便不要说了,我这也是一时口快。” 这话说得,倒叫她不好不答,不过以前那些事,她就算不说,估计也会有不少人会四处去打听的,到时候也自然能打听出来,算不得什么秘密,毕竟周承泽还有秀才功名在身呢,只要去一查,很容易就能查出他的来历来。 而且,谢氏这话,也并非只是问她从哪儿来,主要还是想弄清这二公子、二少奶奶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倒底是有个什么前因后果,因为国公府那边,还不曾给出一个正面的说法,而香枝儿这就出来走动了,自然会引起无数的猜测了。 越是不明真相的人,越会胡扯乱猜了,说不定人家还猜测周承泽是外室子,或是什么更不堪的说法,都有可能,毕竟各人有各人的想法,而国公府又什么都不说,那些猜测便更多了,为什么不说啊,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啊! 那般的胡乱猜测,定然会对周承泽的名声不利的,香枝儿想了想,便将周承泽丢失,又找回来这些事儿,挑着给说了一下,总归让人能听明白便是了。 谢氏听得也是一脸惊叹,甚至脑子里也脑补出一场大戏,毕竟一个小小婴儿,怎么可能被人拐了出府,高门大户人家,奶娘这样重要的职位,那也是千挑万选出来的,又岂会轻易背主,种种疑问,足以说明当年的事儿是有阴谋存在,不过这关乎国公府的隐私,倒不好拿出来议论这个。 倒是丢了还能找回来,这也是太过让人惊奇了,谢氏也不得不感叹一声,这位二公子的好运道。 “护国公相貌极为出色,就算上了些年纪,也丝毫不影响他的容色,你说二公子与护国公长得相似,那岂不是说,二公子风度翩翩,貌若天人?”谢氏双眼亮晶晶的问道。 香枝儿一瞧她这一脸迷妹的样子,不由哑然失笑,不由也开了句玩笑:“你这般说一个外男,也不怕将军听到了会吃醋。” 第七百零一章 方子 第七百零一章 方子 一番话说下来,香枝儿与谢氏之间,倒颇有些惺惺相惜起来,待燕娇的丫头五月寻过来时,两人还犹觉得有些意犹未尽。 这谢氏是个爽朗的人,香枝儿的性情也不差,能说到一块儿倒也不意外。 只是燕娇见两人一块儿过来,颇觉得意外,起身拉了一把谢氏,道:“你总算是忙完了,快过来咱们一块儿说说话。” 却是转头又冲香枝儿说了一句:“我这一转头,便不见你的人,这要把人给弄丢了,我上哪儿找去。”开玩笑一般的说着,但语气中却也透出些不满。 “你这话说得真是,这么一个大活人,还能弄丢了,你莫不是当咱们将军府是龙潭虎穴,有来无出不成。”谢氏笑着解围道。 “刚瞧着谢家姐姐园子里的花,不由过去多瞧了几眼,倒是让大姑奶奶担心了。”香枝儿面不改色,仍是一脸笑意呤呤。 “行了,行了,你这么大个人,我还能当你是小孩子一般拘着不成。”燕娇摆了摆手,不予计较。 这一茬便算是揭过去,燕娇拉着谢氏,两人一块儿亲亲热热的说着话,外人却是连句话都插不进去,旁人倒也不予理会,各自找相熟的说话,倒是那位柳夫人,却是凑到香枝儿跟前来了。 “二少奶奶年轻又漂亮,晃眼一看好似天女下凡一般,当真是让人羡慕,尤其是这皮肤,隔得远还没曾注意,这近前一看,当真是白里透红,水弹可破。”柳夫人一脸赞叹道,最初估计也就是想说几句奉承话,可这近前看得仔细了,也不由面露惊讶。 香枝儿对这位柳夫人印象尚可,听她这般捧着自己,也不由一阵莞尔,小秦氏向来喜欢被人捧着,燕娇也是差不多,大家可能便当国公府出来的女人,都是这个脾气了,以至于柳夫人张口便是这般的奉承话。 不过说起这个保养来,她现在年纪不,倒也没在这上头费工夫,不过关于保养的方子却有不少,全都是她整理出来,送给王氏,以及各位姐姐们用的,效果似乎都还不错呢。 所以对于保养一道,她还是颇有心得的,如今见柳氏一脸惊叹的模样,不由笑道:“说起这个,倒也不完全是自个长成这样的,得闲时也都有费些心思在上面,夫人若是得闲,不妨在这上头多下些工夫。” 柳氏一听这话,顿时双眼一亮,都是女人嘛,哪有不爱美的,尤其是她本就不算什么漂亮的人,但若是能收拾得齐整些,后天保养出来,那也是件让人心情愉悦之事,不由大感兴趣:“二少奶奶这姿容,咱们也是不敢比的,但若能拾掇得光鲜些,不说旁的,自个看着也高兴,还请二少奶奶不要藏私,与咱们分享一二吧!” 女人皆有爱美之心,她们这话题一起,旁边几个小声说话的,其实也一直留心着周围,一听到她们这个话题,不由也都凑了过来,先前倒也没怎么注意,只看这位二少奶奶生得极漂亮,有了柳氏先前的话,如今近前细看,不由也暗自赞叹起来,这肌肤光滑润泽,果然养得极好。 香枝儿这里还没开口,便已有心急的人,迫不及待的崔促道:“二少奶奶,快说说,你都是怎样保养肌肤,当然也不让你白说,我也把我私藏的方子与你一同分享。” 这话一出,旁边一人便扑哧一声笑了起来:“你那私藏的方子,想来效果也就那样,与二少奶奶的方子比起来,可是差远了,说起来,咱们二少奶奶,还是吃亏了呢。” 可不就是这样,真要是个好方子,何以她的肌肤就养得不如人家的好。 那人听了也不恼,笑道:“只要二少奶奶肯将她保养之法说出来,但凡我有的东西,只要二少奶奶开口,我绝不小气。” “那是,那是,若我的肌肤也能养得跟二少奶奶一般,二少奶奶看上什么,我都肯给。” 一群人听着,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香枝儿听着,也觉得好笑,先前一个个还都端着架子呢,说话轻言细语,绝无半点失礼之处,如今这一说开来,竟是全都真性情毕露了。 第七百零二章 恩爱 第七百零二章 恩爱 因着一张方子,香枝儿在将军府的花会上,算是极受欢迎,那方子好不好用另说,只说她能将方子说出来,也算是极大方的人了,毕竟秘方这种事儿,大家族中都会流传下几张的,但谁也不会轻易往外透露,要不怎么说是秘方呢,像她这般大方公布出来的人,还真是没有的。 毕竟好东西,都要自己藏着掩着嘛,或是传给子女之类的,这般公诸于世了,那还叫什么秘方,大家都知道的事,便也就不值什么了。 但各位夫人们得了这秘方,也自是领情的,一个个对香枝儿那叫一个热络劲儿,甚至纷纷邀她去家里玩,也有人说要给她下帖子什么的,总归,她这一举动,很是得人心。 从将军府出来时,燕娇有几分不自在,神情很是扭捏的,也向她讨要了一张方子。 香枝儿还以为她磨磨蹭蹭的想干嘛呢,没想到是为这个,心里一阵好笑,倒是脸上仍是绷住了,也给了她一张。 回去的路,便是各走各的了。 坐进回去的马车里,红梅这才忍不住轻声笑了起来,随后便越笑越大声,完全收不住。 香枝儿一阵莞尔,也跟着笑起来。 “少奶奶,刚才大姑奶奶那神情,当真是好笑啊!”想要方子,又拉不下脸来,仍端着高高在上的架子,那眼色却是不时的往那些夫人们手上瞧,最后磨蹭到要分开了,这才开了口。 红梅看明白她那意思后,只差没当场笑出来,好歹忍住了,不然,把人给惹得恼羞成怒,可讨不了好。 “大姑奶奶是主子,那性子也是极厉害的,你们在她跟前,可千万不要失了礼数。”香枝儿提醒了一句。 “是,奴婢有分寸着呢,绝不敢出错的。”红梅认认真真的回了,随后便又扬起头来,问道:“少奶奶,那方子当真管用吗,往日你在府里,也并未曾用过这些的。” 她是贴身丫头,香枝儿的一举一动,都在她们的眼中,自然很清楚她用没用过。 “没出嫁时,在家里也曾鼓捣过一阵子,确实有用的,配齐方子上所需之物,也花不了几个钱,你们若感兴趣,也可以试一试。”香枝儿哪里看不出这丫头的心思。 小姑娘嘛,自然是爱漂亮的。 红梅一听,面上顿时一喜,连声道谢道:“谢少奶奶。”顿时喜滋滋的,打算回去之后,便与几个姐妹们分享,大家伙一起试试夫人这方子。 香枝儿折腾了这么一天,却并不感觉疲惫,那方子当真是个意外,她来之前,也只是想与其他夫人一般的,为自己建立一个端庄形象,不想却弄得跟如今这般模样,也当真是在意料之外,不过,结果倒也是好的,这也只是她先前忽略了那些夫人们,对美的追求罢了。 对于此,她心里不由冒出个想法来,不如开一个类似于美容院的铺子来,她手里还有好些个养颜方子,效果自然是极不错的,不过是材料比较贵罢了,不过羊毛出在羊身上,这些成本也不算什么。 她不由细细思量了起来,手下的那一干人等,也很快便会到京城,到时候各种铺子都开起来,随便再多开一个美容院,那也不费什么事,人手也都是现成的,至于赚不赚钱,京城这样的地方,最不缺的便是有钱人,哪家的贵妇,没有一笔丰厚的嫁妆傍身,花些钱在自己的容貌上面,根本不算什么大事。 只瞧今儿那些夫人们,什么架子都抛开了,就为着一张方子,足可瞧出她们对容貌的追求。 心里打定主意,决定回去后便先拟出一个计划来,到时候便照着计划行事,慢慢的认识的人多了,在夫人们中宣扬一下,那便是个极有效的广告了,想到此处,她不由轻轻笑了起来。 第七百零三章 买人 第七百零三章 买人 林妈妈得了小秦氏的吩咐,第二日便跑了一趟牙行,只是买两个人,且又是做那般用途的,倒不好大张旗鼓的办事,以往买人,都是让牙行的人直接带了进府里挑,每次买的人数也是不少,这次她却是亲自上门来,倒是让主事的牙婆好一阵意外。 意外归意外,上门即是客,自是要好生招待,且这还是满京城数一数二的门第,容不得她们不经心。 “真是有好久没见林妈妈,竟劳烦你亲自上门来?”牙婆笑容满面的招呼道,一边儿吩咐小丫头上茶,很是殷勤的模样。 林妈妈走到哪儿,都是被人奉承着的,倒也坦然受着,嘴里却说道:“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儿,今日得闲,便过来挑两个丫头。” 亲自上门来挑两个丫头?牙婆也是人精,惯常与这些人打交道的,心里便隐约有些明白了,不由笑道:“可是挑来侍候主子的?” 这话问得,买丫头可不就是侍候主子的嘛,不过那牙婆隐藏的意思,林妈妈却是不会不明白,只面上带笑,微微点了下头:“得漂亮,身段好,还得人伶俐,至于其他,倒不那么挑。” 牙婆一听便明白,这个其他便是指品行、规矩等等,如此说来,只要人长得漂亮,不傻不笨也就差不多了,那牙婆眼珠子溜了一圈儿,便扬起笑脸道:“这个简单,漂亮姑娘我们这里有的是,这就让人带出来,林妈妈你好生挑两个回去。” 谁知林妈妈一听她那句漂亮姑娘多的是,便皱起了眉头,见那牙婆正待转身去吩咐,她不由一把给拉住了。 “林妈妈可是还有什么吩咐?” “我要的是顶尖漂亮的姑娘,可不是什么随便有几分姿色的货色,你可听清楚了,你这里要是找不出来,我就只有去别家瞧瞧了。”林妈妈板正脸色说道。 那牙婆这会儿算是明白了,脸上也闪过一丝为难之色。 “怎么,可有什么难处?”林妈妈扫了一眼,便转过头去,神色很是高傲的问道。 那牙婆却是咬了咬牙,立马道:“没有难处,顶尖漂亮的姑娘,我们这里也有,为数不多,也就四五个罢了,不过个个都是真绝色,这就带出来给林妈妈你挑选,保管你满意的。” “行,那就带人出来吧!”林妈妈不甚在意的端了茶水抿了一口。 那牙婆便抬步出来,抬眼扫了一圈,伸手招了个下人过来,轻声吩咐了几句。 那人随即便是一脸诧异:“不是说那几个有别的用处吗,这会儿怎么……” “能有什么办法,这林妈妈可是国公府的人,咱们可不能断了这门生意,况且,这些人也不是好得罪的,别看人是奴仆身份,可真要有心对付起人来,那是谁也讨不了好。” “果然是宰相门前七品官呢,国公夫人跟前的管事妈妈,走出来也是个人物。”那人小声嘀咕道。 去被那牙婆一巴掌拍在后脑勺:“行了赶紧干活去,一会儿人等得急了要发脾气了。” “是,小的这就去。”说着,转身一溜烟儿跑了。 没多大一会儿,那牙婆便领着五个姑娘走了出来,她走在前头,身后的姑娘被她厚重的身材给挡了个严实,只看到后面跟着人,却愣是一个都没瞧着面貌,林妈妈也不急,放下手中的茶盏,很有耐心的等着人走至跟前来。 那牙婆远远便扬起一脸的笑:“让林妈妈你等急了吧!” 第七百零四章 指人 第七百零四章 指人 两姑娘被领了回去,林妈妈将两人的卖身契交到了小秦氏的手里,小秦氏只看了两眼,也不在她们身上费什么工夫,便让林妈妈带下去训话,她这里却是让丫头去请周承泽过来。 周承泽有些莫名其妙,跟着丫头到了锦华轩,一应礼毕,小秦氏也不跟他多废话,便让林妈妈带了两个丫头进来,指着道:“我也是才听闻,你身边连个服侍的丫头都没有,陶氏倒底是小门小户出来的,难免有些照顾不周,你这孩子偏也是个实诚性子,竟是也不吭声,需知咱们国公府的爷们,那可是金贵得很,小厮毛毛燥燥,哪里有丫头心细的,这两个丫头,你就带回去吧。” 话说完,小秦氏也不理会,端了手边的茶盏,小口吃起茶来。 林妈妈便也笑着道:“大户人家的公子哥儿,身边都有丫头跟着红袖添香,这都是惯例,二公子是喜欢放在书房里侍候,也或是放在屋里侍候,这都随二公子的意,以往都是二少奶奶一人侍候二公子,难免有不方便的时候,二公子身边却也不能少了人不是。” 周承泽听到小秦氏与林妈妈那一副关心他,为着他着想的语气,心里略觉得有些不适应,转头看了一眼指给他的两个丫头,心里顿觉一阵意外。 小秦氏不喜府里有太过出色的丫头,这已不是什么秘密,大家心照不宣,这两个丫头一看就知道不是府里的,那便是从外面特意寻来的,他不由微微笑了一下,样貌出众的丫头,跟一般的丫头,那可不是一个价,想来小秦氏这番,也是下了老本的。 “既是夫人厚爱,燕恪却之不恭了。”半点推托也没有,很是爽快的便将人收下了。 倒让小秦氏略感意外,她是觉得那对小夫妻俩,恩爱得有些刺眼了,才想出这招数来的,这招数别看老套,那却是管用得很,别看那些男人们,嘴里说得一往情深,什么甜言蜜语不要钱的往外说,可最后呢,说变心仍是变心了,看见漂亮的姑娘便走不动路,这都是男人的通病,她也是这么几十年才看清的呢。 只是没料到这个燕恪……也对,有其余必有其子嘛,当爹的如此,做儿子的也强不到哪里去。 见人爽快的收下了,小秦氏反倒觉得索然无味了,挥了挥手道:“人给了你,你便领回去吧,要怎么安置全凭你自己,你房里的事,我也不好管得太多,下去吧!” 周承泽再看了一眼那两个低眉顺眼的丫头,不由微微一笑,道:“如此,那便多谢夫人了。” 随即便领着两个丫头出了锦华轩,林妈妈很是殷勤的将人送出院门外,盯着人走了老远,这才回转,向小秦氏回禀:“领着两丫头回去了,瞧着那脸上带笑的样子,想是心里也觉得高兴吧!” 这有人高兴了,便就得有人不高兴,林妈妈不由讽刺的一笑,什么夫妻恩爱,不过是假相罢了,瞧瞧,说收下便就收下了,连推辞都不曾推辞一句,这会儿心里还不定怎么乐呵呢,瞧那二少奶奶,先前有多得意,之后便有多灰头土脸,心想只等着瞧流云居那边的笑话吧。 第七百零五章 安置 第七百零五章 安置 周承泽从锦华轩出来,一路都是面带微笑,直到走进了流云居之后,脸色便瞬间垮了下来,不管不顾大步朝前,不过眨眼间便走进了屋内,完全不管后面的两个丫头能不能跟得上。 屋内香枝儿正与红梅说着话,便见他神色不好的走了进来,谁也不理会,径直坐了下来生闷气。 香枝儿不由觉得诧异,起身近前,问道:“怎么了,这是谁给你气受了?” 周承泽也不直说,只抬头往门外看去,那两个丫头转眼便跟丢了人,好在已是进了流云居,立马小跑着跟了上来,还未进门,便看接受到周承泽不善的目光。 两人不由瑟缩了一下,互视了一眼,仍是大着胆子上前,屈膝行礼:“二公子。” 香枝儿瞧着跟着门来的这两人,不由怔愣了一下,挑了挑眉道:“哟,这两位姑娘是……”转头,询问的眼光看向周承泽。 “夫人说我身边没有侍候的人,便给了这两个丫头给我,说是随我安置。”周承泽压下心中的怒气,淡淡的说道,这是明目张胆的往流云居安插眼线呢,再说,给他送这般姿色的两个丫头,真当他是色欲醺心的人不成,说起来,满府上下,都找不出这般容貌出众的丫头,也难为她不知上哪儿寻来的人。 香枝儿听闻,不由淡淡了的笑了一下,问道:“那二公子想如何安置她们两个?” 她的眼风扫过这两丫头,便瞧见这两丫头,正拿眼神偷偷瞧着周承泽呢,脸上的神情,似还略带些羞涩。 周承泽一听她这话,明显是不相信他似的,立马就抬头瞪了她一眼:“既是咱们流云居的丫头,自然便听二少奶奶的安排,夫人也发了话,说是随我怎么安置她们,那我也就图省事,便交由二少奶奶来安排吧!” 香枝儿听着一阵好笑,她不过是顺嘴唤了一声二公子,他便也唤起她二少奶奶来,如此倒是半点不落下风的,既是没有瞧中这两丫头,那也好办,当然,她也是极信任周承泽的,绝不相信人家给他两丫头,他便就一定能瞧得上了,更何况,这还明知这是别有用心的人送来的,那就更不可能瞧上眼了。 “既然如此,这两丫头便由我来安排吧,正觉得咱们院里活儿多,几个丫头都有些忙不过来呢,夫人可真是善解人意得很,改天可得好好谢谢她呢。”香枝儿含笑说道。 两个丫头听着,却有些傻眼了,她们被买来做什么,心里是早就有数的,原本还有些担心,不过在锦华轩一眼瞧见二公子的模样,两人便都乐意去侍候他了,只是一路过来都好好儿的,只不知怎么进了流云居,二公子便立马变了脸色,着实让人想不明白。 如今更是把她们交到二少奶奶手里,这做主母的,哪里容得下旁的女子,落到二少奶奶手里,定要受罪了,她们便不乐意了。 其中一人嘟了嘟嘴便道:“夫人让我们来侍候二公子的,倒不好领别的差事,二少奶奶若真是缺人,不妨多买几个丫头使。” “正是,夫人说得明明白白,咱们是来侍候二公子,可不是当小丫头使的。”另一个也接话道。 她们姿色出众,自然是有别于一般的丫头,不管身处何处,都会受到些特殊待遇,这也养出了几分心高气傲的脾气来,自觉得与别的丫头是不一样的,也确实是不一样的,就说身价银子,她们就值几百两,而普通的丫头,也不过只几两银子罢了,就凭这一点,她们就压了别的丫头不知多少。 红梅在一旁有些着恼,主子夫妻恩爱这是好事,可夫人偏偏给送来两个容貌出众的丫头,还指明侍候二公子,是什么意思,大家心里都有数着呢。 第七百零六章 安排 第七百零六章 安排 瞧着周承泽甩手就离开了屋子,两个丫头一阵面面相觑,如今屋里只剩下少奶奶,还有那对着她们怒目而视的丫头,一时也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们是来伺候爷们儿的,可爷们儿却并没有多看她们几眼,也许是要在少奶奶跟前装装样子,所以故意不往她们这里看吧,但不管如何,现在她们已经是落在少奶奶的手里了,这可不妙啊。 两人互视了一眼,很是识时务的立马就跪了下来。 “少奶奶,我们是夫人赐下来的,还请少奶奶给咱们几分体面。” 香枝儿不紧不慢的开口道:“给了你们体面,便是要让我自己受委屈,你们瞧着我像是会让自己受委屈的人吗?” 见二公子直接将人丢给少奶奶处置,给足了少奶奶面子,红梅这会儿也不着急了,只看着这两人,眼中也带着些戏谑,想来他们流云居做姨娘,真是做梦呢。 “可不管怎么说,咱们都是夫人的人呢,少奶奶难道连夫人的面子都不给!”另一个丫头开口说道,人虽然是跪在地上的,但眼神中却并没有多少惧怕之色。 这话还说出了几分威胁的意味来,香枝儿听着不由轻轻一笑道:“这么说你们是仗着夫人之势,连我这个少奶奶都可以不放在眼里了吗?” “我们可没有这样说,少奶奶自然是要尊重的,但也请少奶奶给咱们一个立身之所,方能显出少奶奶你是个宽宏大度之人,咱们在男人眼中也不过是个玩意儿罢了,少奶奶又何须与咱们计较太多,难道不怕失了身份。” 这话说的,香枝儿不由眯了眯眼,眼前这个丫头倒有几分聪明劲儿,也只是小聪明,且聪明也没用对地方。 “那你就说错了,什么颜面名声的我可不在乎,我在乎的只是实实在在的好处,你们的尊重我并不稀罕,我也不在乎什么宽宏大度的名声,而你们出现在我的眼前,却只会碍了我的眼,让我心里不舒服,我自然也不可能让你们过得舒服了……”香枝儿不急不徐,缓缓说道。 那丫头没想到会听到这么一番话,试想哪家贵妇不在乎名声的,尤其是这贤惠大度的名声最为要紧,但眼前这位少奶奶似乎有些不按牌理出牌,一时让她有些无从下手了。 她也不是想如何,如今这情形,也不过是想在这院里能有个身份罢了,至于讨得男人的喜爱,那得另外拿出些本事来,这些倒是不着急,慢慢来,徐徐图之也总不会失手。 但是眼前这位少奶奶却是有些难缠了,她甚至连个名分都不肯给她们,没有名分那就等同于一般的丫头,那是苦活累活什么都要做的,在院里面但凡比她们先进来的丫头,都能指使她们干活,这样下去……不由摸了摸养得颇为细嫩白净的双手,她们可都不是干活的人,真要受一份搓磨,一双手岂不要老成树皮疙瘩似的,还如何招男人喜欢。 “那少奶奶你的意思,是想如何安置我们?”另一个丫头脑子并不那么聪明,似还没看清眼前的形势,很是直接的问道。 红梅听着这有些发蠢的话,不由嗤笑了一声:“这还不明白吗?刚才不都说清楚了,来了咱们流云居,自然是做丫头的,咱们流云居可不养闲人。” 话说到此处,红梅的脸色不由一沉,说出的话语顿时变得严厉了几分:“咱们少奶奶是宽厚的人,你们能来流云居做丫头,那是你们的福分,既然是做丫头,那就要老老实实,安安分分的,谁要是敢有旁的心思,我第一个就饶不了她。” 真要老老实实,安安分分的做丫头,那还有什么出头之日啊?想她们,天生这副姿容,让她们安心做个丫头,这岂不是暴殄天物,就她们在心里也是不甘心的。 第七百零七章 想法 第七百零七章 想法 红梅带着两个丫头直接到了下人房。 流云居的房舍极为宽敞的,而院子里的主子下人都不算多,这屋子根本就没有住满人,就算是下人房也是极为宽敞,如今院里的几个丫头都是一人一间房子住着呢。 而红梅却是刻意刁难这两个丫头,安排了她们两人住在一个屋子里。 这屋子也就刚搬进来的时候打扫了一遍,没住人便一直关着,如今早已是积了一层灰。 红梅随手指了指,冲两人说道:“这间屋子,便是你们两人的住处,要如何收拾你们自个儿看着办,到不用特意过来禀报了,咱们院里的主子待人宽和,只要行事不要太出格,便也不会说你们什么,你们且好自为之吧!” 红梅这话也算是在提点她们了,端看她们自己能不能领会过来吧。 但两个丫头明显没领她的情,瞧这一屋子的凌乱,两人的脸上的神色也是变幻莫定。 “红梅姐姐,这屋子就这么让咱们住,这可怎么住啊!” 红梅听到这一声称呼,却不由认真的打量了那丫头一眼,要知道先前这丫头还说她丑来着呢,而这会儿就很放得下身段的唤她一声姐姐了,这个还真是,拿得起放得下呀。 “什么怎么做,自己收拾收拾不就能住了嘛,咱们刚搬进来的时候,还不都是这样,可别跟我说你们连收拾屋子都不会吧,那还做什么丫头,做主子得了!”红梅有些讥讽的说道。 却不想那丫头听着这话,心里也是暗自嘀咕,我可不就是想做主子嘛,可也没人给我这个机会呀。 “红梅姐姐,以前咱们真没做过这样的粗活,你看……能不能找两个姐妹过来帮衬一把!”这话对她们来说已经是很放得下身段,甚至说有些低声下气了。 像她们以前虽然也是被人买来卖去,可因为容貌十分出众,也并不曾让要让她们干过什么活的,都是好生养着,甚至连手都是好好保养着,不让把手给磨粗了,人给养懒了,手下的活儿自然也生疏的很。 红梅听到这话顿时给气笑了,她们来这院里做丫头,居然是连最基本的活儿都不会干,连收拾个屋子都要多叫几个人来帮忙,少奶奶估计都没有她们这么金贵的。 想当初她们刚来流云居的时候,少奶奶还亲自动手收拾屋子呢,活儿做得可不比她们差,再瞧瞧这两个做丫头的,果真是比主子都还金贵。 红梅却是理也不理他们,立马就甩脸子:“总归这屋子是给你们两人住的,想怎么侍弄便怎么侍弄,不想收拾,直接这么倒头就睡那也成,反正也不会有人闲的慌,管到你们屋子里来。”撂下这么一句话,红梅转身便走。 若说关系好的,彼此帮一把,她也是乐意的,可这来的明明是千金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水呀,她要真好心帮了人家一把,这以后的事情怕是没完没了了。 再说了,这两人分明就是来给少奶奶添堵的,她又岂会那么好心帮她们的,她如今是巴不得把这两人直接赶出院子里去,可夫人那里,却又不好交代,便也只能忍下这口气了。 只是才走出两步,才又想起,只是安排了屋子,却还没来得及安排差事,便又转了回去。 “这屋子不大点儿,给你们半个时辰收拾也就绰绰有余了,赶紧的收拾好了就出来领差事,没听少奶奶说咱们院里不养闲人吗?若是想偷奸耍滑的,那也自有处罚,说起来咱们院里这些姐妹们,也都是老实勤快的人,还真没有谁领过罚呢,你们可别做第一个。” 交代完毕,这一次却是转身就离开,再不逗留的。 留下两个丫头顿时一脸苦笑相对,他们以前吃穿用度虽然都不怎么样,但却是实实在在并没有干过什么活儿的,因为长得十分出众,想要卖一个好价钱,就把她们给好好养着了,自是不让她们干什么活儿的。 第七百零八章 出手 第七百零八章 出手 周承泽阴沉着脸色出了流云居,立马就被守在外面的丫头瞧见了,见人走远,转头便回了锦华轩,向小秦氏禀报了这一情形。 小秦氏听着,心情果然大好,脑子里已补了一出大戏,定是带了人回去,让陶氏不高兴了,两口子便闹了起来,这里直接掉头出了门,而那陶氏,这会儿指定心情不知多坏呢。 想到这些,她便越发高兴了,不是夫妻恩爱嘛,瞧瞧,她这才一出手,便能让他们两口子闹起来了,她这手段,果然也是了得的。 林妈妈在侍立在一旁,听到这话,也是心情大好,在陶氏那里吃了亏,这里找补回来也是一样的,心里高兴之余,也忍不住拍小秦氏的马屁。 “果然夫人一出手,便让他们知道夫人的厉害了,往日夫人心善,容着他们,他们倒越发拿自己当一回事了呢。”林妈妈神情得意的说道。 “可不是,往日不过是不与他们一般见识罢了。” “要不怎么说咱们夫人厉害,既不见血,也让人挑不出理,便这般轻轻松松的,就挑得那两人不和,以后指定还不知怎么闹腾呢,咱们只等着看流云居的笑话儿吧!”林妈妈满脸带笑道,她这心情是真的极好,赚了小两百两的银子,还能在流云居里闹出点事,这事儿办得,真是漂亮。 小秦氏却仍觉得有些不满意,开口道:“之前让你拉拢流云居那边的人,怎么没有动静,如今也只能守在院门外打探一二,内里的情形,却是不得而知,还是太被动了些,想先前那边给娇儿送东西过去,咱们都没能提前得到消息,若是能早些知道,一准儿将人拦住了,哪还有后面什么事呢。” 她心里也不是没想过,上次那是虚惊一场,若下次呢,人家真要起点什么歹心,她们这里可是半点没有防备呢,到时候岂不就要中招了,所以,受了上次的惊吓,她这心里,其实仍是有些不安的。 林妈妈见说起这个,脸色不由有几分难看起来,夫人的话,她向来都是放在心上的,上次也不去拉拢那院里的丫头,她看上的是那个叫春兰的,家里人口多,都在府里当差,拿其家里人说事,最是好拿捏的,偏那丫头竟是个认死理的,当场便回绝了她,让她也是气不打一处来,还没想好怎么收拾人呢,不料夫人竟问起这茬来。 她也没有半点隐瞒,便将这事儿给说了个仔细,尤其突出了一下,那个春兰是如何的可恶,竟是完全不把夫人放在眼里了,连夫人的吩咐也敢不听,一心只向着外人,若不收拾一顿,以后这宅子里的下人们,是不是都有样学样,产点不听夫人的吩咐行事了呢? 林妈妈这么一说,小秦氏心里自然就不痛快了,不能拿主子如何,她难道还收拾不了一个下人了,她算不得多聪明的人,就是管家理事,劳心劳力之下,仍有些理不通透,越是这般,她便越是忌讳别人不把她放在眼里,这春兰却是正好撞上来了。 “去,寻个由头,将她老子娘的差事,都给撸了,我倒要看看她有多能耐,敢跟我作对,便要明白跟我作对的下场,以后但凡有人不听吩咐行事的,都照此例办,我还就不信了,敢不将我这个当家夫人放在眼里,他们会有什么好下场。”小秦氏发狠道。 “是,奴婢原也是看他们也不容易,不想倒纵得他们越发不知道自己是谁了,还是夫人这般雷霆手段,才叫他们知晓其中厉害呢。”林妈妈忙说道。 第七百零九章 装扮 第七百零九章 装扮 春兰家里的事情,现在还没办法插手,得寻找一个契机,才好下手,如今暂且只能先放在一边,香枝儿赏了一百两银子下去,且作安抚,至于后面的事情,只得先等等了。 春兰的爹娘得了一百两的银子,又得了香枝儿的话,心里倒也安定了不少,也耐心的等着,没再四处活动做无谓的挣扎。 很快便到了十五日,大佛寺之行,小秦氏因先前的允诺,不得不带上香枝儿一起,到底心里有些不情不愿,事到临头,并不曾提前去知会一声。 心里甚至还暗想着,若是她没能及时赶上,自个儿只当不知,便独自前往,也落不下什么话柄,谁让她自个儿误了时辰呢。 心里正这般想着,不想下面的丫头却来禀报道:“二少奶奶正在花厅看茶,等着夫人你呢!” 小秦氏手里举着支金簪,正准备往头上戴,不想听到这么一句,顿时心里便是一恼,手里的金簪没往头上戴,而是啪的一声拍在了梳妆台上。 顿时把回话的小丫头吓得一个哆嗦,心想夫人这脾气怎么越来越坏了,近日更是动不动就要发一顿脾气的,却是瑟缩着肩头,不敢吭一声。 “夫人着什么恼,她要跟着便跟着吧,小门小户人家出来的,肯定是没见过什么大场面,到时候若是言行不当丢了人,那也不关夫人的事啊!”林妈妈忙上前安抚道。 小秦氏听着,心想也对,虽然是由自己带着出门的,可自己也未必要一定要指点她,到时候如何行事,全看她自己的了,丢人什么的,总归不是丢了自己的人,那也就不关她的事儿了。 便也收起脸上的恼恨之色,将手里的金簪,又举了起来,对着铜镜比划半天,才仔细的往头上插戴好,戴好之后,又对着铜镜看了看,伸手又抚了抚鬓角。 林妈妈瞧着她的样子,满脸堆笑道:“夫人虽说上了些年纪,可这底子确实好,保养得也极不错,半点不见老态,仍旧有着当年的风采啊,哎,这真是让奴婢羡慕都羡慕不来呀!” 小秦氏听着这话,嘴角微翘,脸上也露出得意的神情来,她自认为是人老珠黄得不了国公爷的宠爱,但在同龄的贵妇人当中,她这容貌,算得上极年轻出众的啦。 对于自己的容貌,她向来是颇为自得的,毕竟这满京城的贵妇人,少有几个能与她相提并论的,不管是身份还是她的外貌,她都算得上上等的。 小秦氏似也颇为遗憾,轻轻地叹了一声:“唉,我这要再年轻个一二十年呀,这满府里哪还有别的人什么事儿啊!国公爷只怕也只守着我一人了,可惜可惜,岁月不饶人啊,国公爷如今也不把我看在眼里了,算了算了,也是一把年纪的人了,尽想这些有的没的干嘛,随他的便吧!”话是这么说着,可语气中也透着无尽的遗憾。 闲来无事时,她总会想起年轻时的那会儿,当真是风光无限啊,国公爷拿她如珠似宝似的捧在手心儿里,轻轻皱一下眉头,都要连着问几声,哪像现在呀,她的人走到国公爷跟前,人家也可以当没看见她似的,怕还觉得她有些碍眼。 跟那会儿呀,还真是没得比,唉……不想了,不想了,想的越多在心里便越难过,还是什么都不想,这日子才能过得松快一些。 “瞧瞧,我今儿这装扮,没什么问题吧?”小秦氏站起身来,在你妈妈跟前转了一圈。 第七百一十章 甩脸子 第七百一十章 甩脸子 香枝儿还确实等了蛮久时间,但心里却是一点也不急,耐心的坐在花厅里,小口的抿着茶,神情显得十分悠闲淡定。 她是真的不着急,总归什么时候出发都好,她只紧跟着小秦氏的脚步便行了。 在丫头添了两遍茶水之后,小秦氏才姗姗而来,香枝儿便站起身来,对着小秦氏屈膝一礼。 “来的倒是挺早,是没怎么出过门儿,便觉得心急吧!”小秦氏不紧不慢的开口说道,话说得却是有几分讽刺意味。 香枝儿听着这话半点不恼,反而还轻笑了一下:“瞧夫人这话说的,我倒是没有觉得心急,而是怕来得太晚,夫人会嫌我不恭敬。” 小秦氏不喜欢香枝儿,那是明眼人一见便知的,寻着错处便借机发挥,那也不是不可能,这些事情吧,大家心里都有数,只是没想到她会这般明晃晃的说出来,这也太直白了些。 小秦氏顿时便觉得脸上有些下不来:“你这话说的,好像我就是一个刻薄儿媳妇的恶婆婆似的。” 不是恶婆婆却也差不多,香枝儿在心里接了一句。 “夫人说笑了!”香枝儿不应承也不反驳,只是笑非笑着接了这么一句,具体是什么意思,大家自个儿去体会。 小秦氏却是被她一句话堵的,心里闷气不已,可这会儿就要出门了,确实也不好发作,要不然耽误了时间,须知今儿大佛寺一行却是早就计划好了的,真要以这些破事儿耽误了,那先前的功夫,全都白费了。 胸中一口气儿闷着,却是深深的憋在了心里,不是不想发作,只不过是不想耽误事情罢了,慎哥儿今年也不小了,是时候成亲了,她可不能在这个时候拖了后腿。 这陶氏,向来是个看不见什么眉眼高低的人物,真要跟她置气,都是白白把自己给气坏了。 冷冷的扫了对方一眼,便将头扭向一边:“走吧,时辰也不早了,若你实在不想去,也可以在府里呆着,毕竟你也没见过什么大场面,怕你这一出府,会吓着你!”心里却是觉得,最好别去的好。 这话说的阴阳怪气,实在与她国公夫人的身份不相符呀,香枝儿在心里暗自想到。 “夫人放心,我是乡野之地长大的姑娘,以前那也是满山遍野乱跑的,胆子大的很,何至于就会被吓到了!”香枝儿轻轻浅浅的笑着应道。 “行呀,记着你的话就好,可别丢了咱们国公府的脸面。”小秦氏撂下这一句,脸上隐现怒气,脚下匆匆的往外走了,什么乡野外之地满山跑,这真的是挂在嘴边没完没了了。 香枝儿跟在她的后面撇了撇嘴,心想这都是什么度量啊,几句话而已,还是她先挑的头呢,倒先把自个儿给气着了。 行至二门外,马车已经在等着了,小秦氏也不管旁的,径直上了马车,才刚坐好,便迫不及待的吩咐车夫,赶紧驾车。 她只觉得自己若是再与这陶氏多待一会儿,怕是都会气的忍不住发脾气了,她也是想不明白了,一个乡野之地出来的姑娘,哪里来的底气,竟是她说一句,她就顶一句的,半点不弱于人。 香枝儿却是落后一步,却是另有马车备着,瞧着小秦氏的马车,急吼吼的冲了出去,她不由微微一笑,便也上了自己的马车。 这车夫也很有眼色,根本不用香枝儿特意吩咐,待人坐稳之后,便也驾了马车,飞快的跟在小秦氏的马车后面,深怕落后跟不上,会受到责罚。 第七百一十一章 大佛寺 第七百一十一章 大佛寺 马车一路畅通无阻,在城内时还小心避着些行人,速度没那么快,但一出了城门之后,速度立马就快了起来。 国公府里的马,那都是千挑万选上等好的马匹,就连乘坐的马车,那也是工部制作出来的,样样都是属于上乘,速度快,却也极为平稳,坐在马车内并不感觉怎么颠簸。 丫头陪着,一路上有说有笑,感觉并没有多大一会儿,便已是到了大佛寺门前。 香枝儿由丫头红梅扶着下了车,站在车前抬头四望,才发现大佛寺门前已停了不少马车,瞧着那马车的样式,都是富贵人家才能有的,心里已是有了数。 “似乎已经到了不少人家了,咱们这是来晚了吗?”香枝儿有些不解的问道,她犹记得好像是约好了时辰的吧,并不曾迟到。 红梅一听这话,便回应道:“少奶奶有所不知,勋贵人家们,早就形成了一个惯例,就是身份低的,一般都会比身份高的人率先到达,主要是为了表达诚意,也是为了以示尊重,若是来得太晚,反倒让人家来等着她们,那就太失礼了!” “哦,原来是这样!”香枝儿恍然大悟道,不过想想也是,好像很多场合也都有这样不成文的规矩,越是大人物越是压轴出场。 小秦氏由林妈妈扶着,身旁又有几个丫头伺候着,从马车上下来,脚落在地上才转头向后面看了一眼,见到香枝儿已是从马车上下来,不由冷冷的扫过一眼,便扭过头去并不理会。 抬了抬袖子,小秦氏望着大佛寺的正门方向,徐徐开口道:“林妈妈,咱们走吧!” “是,夫人。”林妈妈应了一声,转头扫了身后的香枝儿主仆一眼,一句多话没有,便跟着小秦氏,一起移步向前走去。 香枝儿自然注意到她们的动静,转头对红梅道了一声:“咱们也走吧!” 主仆俩便也跟在了小秦氏主仆身后,两人年轻,脚下的步子也快,竟是半步都没落下。 小秦氏虽然在前面走动,却也有留意后面的动静,见香枝儿一步不落的跟着,脸上的神色又不怎么好了,总觉得身后这主仆俩,有些没脸没皮。 林妈妈见状连忙劝慰道:“夫人不用跟她们见识,今儿这大佛寺里来的都是大户人家的贵夫人,你到时候瞧瞧,但凡是有些眼力劲儿的,就不会去搭理她的,她倒是跟着咱们来了,到时候仍就一个不认识的,就又这般回去,那才叫笑话呢!” 小秦氏想了想也觉得有道理,只要今天她不把这人介绍给大家,大家伙自然也就会当做没看见她,况且自己的态度要摆出来,人人都知道自己不待见她,如此一来谁还会搭理她呢,来了跟没来也就一样了。 这般一想,心情顿时变得舒畅起来了,这就是身为上位者的好处,只需要自己一个动作或是一个眼神,就能让大家闻风而动,只要自己不待见谁,大家便自然会疏远。 “你说的对,我没有必要跟她置气,我只要不理她、疏远她,就是对她最大的惩罚了。”小秦氏嘴角泛起微微笑意,眼神直视前方,这一刻的她,目光中竟也带着些别样的神采来。 才走进大佛寺没有多久,便有伺机立在道旁的贵夫人们发现了小秦氏,一个个顿时扬起笑脸,热情非常的迎了上来。 “秦夫人到了呀,可真是让咱们望眼欲穿!” “夫人可算到了,咱们都仰着脖子等着夫人你呢!” 一个个态度热诚的,好比这大佛寺,就是她们的家里一般,完全拿出一副主人家招待客人的模样来。 小秦氏感受着这份热情,心里很是开怀,不管心中有多少不如意的事,可这一会儿她是真心实意的高兴的。 要说在国公府里面,除了下人们,可没有谁这般捧着她的,那一个个的,要么就给她甩脸子,要么说出来的话都能把她给气死,哪有让这些贵夫人们的追捧来得让她高兴的呀。 第七百一十二章 懵然 第七百一十二章 懵然 小秦氏与那几位夫人们有说有笑,完全忽视了跟在她身后的主仆两人,香枝儿也并不在意,只含笑跟在她身后,并不言语,只是微微带笑看着她们说话。 也有几位夫人注意到这情形,眼神十分刻意的往小秦氏的身后瞧了几眼,但见小秦氏像没看见一般,完全没有一点要介绍的意思,但这人明显就是跟着她一块儿来的呀,这就让人耐人寻味了。 香枝儿半点也不觉得尴尬,见有人望过来时,她也报之一笑,微微屈身见礼,神色坦荡自在,毫无半点束手束脚之态。 那一众夫人们瞧着也是颇为稀罕,不由忍不住的多瞧了几眼,但不管是谁的目光看过去,香枝儿都是微微一笑,神色淡雅,气质温婉,表现的又是这般的落落大方,让人一见之下也是心生好感。 反倒是小秦氏,有些受不了这些夫人们频频打量香枝儿的目光,明明在跟自己说着话,眼神却飘向她的身后,这是什么意思? 心里便略觉得有些不痛快,转头便瞪了香枝儿一眼,语气不善道:“我与众位夫人们说话,这里没有你什么事,你自个儿随处逛逛去吧!” 对于她的不满,香枝儿只作不见,轻轻笑着道:“妾身是陪着夫人一起来的,自然要随侍左右,怎么好撇下夫人自个儿去逛,这多不恭敬呀!” 众人听着这回答,心里纷纷猜测起香枝儿的身份来,这听着回话,好像是国公府的晚辈,国公府孙子一辈当中,可都还不曾娶亲呀,但这又明明是一副妇人装扮,这就让人有些猜不透了。 一众夫人们,谁也没吱声,只静静听着两人说话,好从中能多听出一些信息来,以方便她们能得知这位小夫人的身份。 随之各位夫人们也颇觉得此事有些怪诞,明明秦夫人可以介绍一句,可是她偏偏就不向她们介绍,但也不知这其中究竟有何缘由,心里也不免更加好奇起来。 小秦氏的心气儿本就有些不顺,被香枝儿的话一堵,心里越发觉得气恼了,这一路上她一句话都没跟她说过,自己不待见她的意思,已经是表达的明明白白,哪里用得着她随侍左右了,偏她在这里故意装疯卖傻起来。 “我跟前有林妈妈伺候着,还有一众丫头,哪里就用得着你了,再说了丫头们会的活计,你可都不会呀!”你一个什么都不会的,随侍左右岂不是添乱吗? 她这言下之意,一众夫人们都听明白了,香枝儿也听明白了,这是说她连丫头都不如呢,不过话说回来,真要比干活儿,在场的众位夫人,就没有一个人能比得过丫头能干的。 香枝儿被她这么埋汰,也并不觉得气恼,仍是脸上带笑道:“妾身自然是比不上夫人跟前的妈妈,还有众位姐姐的,只是妾身在出门之前,咱们二公子可是千叮万嘱,一定要好生伺候夫人,出门在外不比得在家里,我这做晚辈的,自然不能躲懒偷闲的!” 二公子?这信息量好像有点大呀,一众夫人们更是有些摸不清头脑,国公府里什么时候多出一个二公子了?不过话说回来,这国公府里的排行,也确实有一位二公子的,只是从前也从来没在京城里露个面的呀。 一众夫人们在脑子里拼命的回想,二公子到底是何方神圣。 小秦氏这一会儿已经恨得有些咬牙切齿了,她是拼命的想摁下香枝儿,不让她在人前出头,可这丫头却是一句接一句,话赶话的,把老底子都掀出来了。 心里是早已气愤不已,语气就更不好了:“我都跟你说了,我这里不要你伺候,你是听不懂我的话是不是,我让你自个儿去逛你便自去,哪有那么多话?”她这是真的着恼了。 香枝儿这会儿也收起了笑脸,露出一脸委屈的神情来:“夫人既然嫌弃妾身伺候的不好,那妾身便告退即是,夫人万不可生气,气坏了身子,便是二公子,也要责怪妾身的!” 第七百一十三章 闷气 第七百一十三章 闷气 小秦氏是有心想要挽回的,可是当她的目光碰上对方那一脸委屈的神情时,所有到嘴边的话,就又全都给堵了回去。 她凭什么要对着一个小门小户的丫头说软话,她可是堂堂国公夫人,身份之高贵,非寻常人家可攀比得上的,她这样有头有脸的人物,凭什么要向别人低头,现在的她,可再不是一二十年前的她了。 尤其是眼前这个陶氏,她从来没让对方看在眼中过,又凭什么跟她说软话,再说了,自己是长辈,是她名义上的婆婆,婆婆教训儿媳妇,那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 想到此处,越发觉得底气足了,大家这般目光看她,只是并不知道对方的身份罢了,并不知道这个人其实是她的儿媳妇这样的身份,若是知道她们是婆媳关系,也就并不觉得眼前这事儿,有什么怪诞之处了。 小秦氏深吸了一口气,缓和了一下脸上的神情,并不理会香枝儿,转过头来,只对着一众夫人们道:“这是咱们府上才过门的二少奶奶,新媳妇进门什么都不懂,我这个做婆婆的,不由就教训了几句,还请大家不要见怪!” 先前大家已经在心里纷纷猜测起来了,这会儿见她亲口承认,倒也明白了过来。 人家话都这般说了,却又是高高在上的国公夫人的身份,是没有人不给面子的,便也纷纷扬起笑脸附和道:“原来是国公府里的二少奶奶呀,婆婆教训媳妇,是天经地义的事儿,哪有什么见怪不见怪一说的!” “长辈教训晚辈,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秦夫人不必放在心上。” “这算什么大不了的事儿,我今儿早上出门的时候,还把家里的两个儿媳妇给训了一顿呢,这年纪轻轻的不懂事的地方多着呢,可不得要咱们这些老婆子多指点一二!” “正是正是,正是这个理儿,太年轻的小媳妇,都不懂事得很呢。” 一众人七嘴八舌纷纷附和着,顿时化解了这一瞬间的尴尬情形。 小秦氏闻言也是大松一口气,只要众人没有误会她,不要传出她不好的名声出来,那也就不算什么事儿了,心里也为自己的机智,暗叫了一声好。 唇角也带出一丝微微笑意,抬眼挑眉看向香枝儿,目光中还隐现一丝得意之色,跟我斗你还嫩了点儿。 谁知香枝儿也回她一个含笑的目光,看着不由怔了怔,在她看来自己占了上风,对方的脸色应该不好看才对,偏偏对方还能笑得出来,这事儿就有些不对了。 至于哪里不对,她一时半会儿也有些想不明白,心里总觉得这丫头有些邪门的很,什么时候见的都是一脸的笑意,她有时候都恨不得,亲自动手将那一脸的笑意给撕碎了。 这才高兴了没有片刻,心里不由又沉了沉。 已是有几位夫人前去与香枝儿搭话。 “原来这位便是国公府的二少奶奶呀,往日也不曾见过,到是失礼了!” “夫人不必多礼,妾身这也是第二回出门,夫人没有见过也是正常的!”香枝儿脸上挂起一如既往的微笑说的。 那夫人听了这话,心里不由暗自揣测起来,怎么这才第二回出门,莫非国公府里的规矩就大成这样了?这也难怪,他们这些人听都没听说过二少奶奶这号人物。 第七百一十四章 警惕 第七百一十四章 警惕 也有眼尖的夫人,一眼便瞧见了小秦氏的神情,脚下的步子不由稍稍退后了几步,离香枝儿稍远了些。 但即便如此,心里也隐隐觉得,小秦氏这度量实在有限,这才哪儿跟哪儿呀?便摆起脸色来了,心眼有些过小。 不过却也没人敢正面去捻她的虎须,毕竟国公夫人的名头也是极大的,轻易得罪不得,她们自个儿是也无所谓的,不过家里的男人却还要靠着护国公呢,就算是为着前程,也不能得罪人的。 不过国公府里的二少奶奶自然也是不能得罪的,再怎么说那个二公子也是护国公的儿子,以后会有什么样的造化可说不定呢。 人家内里不管如何不和,但那都是人家自家的事,与她们这些外人是不相干的,所以说不管是二少奶奶的笑脸,也或是小秦氏的黑脸,她们都可以视而不见,只摆正自己的态度即可。 毕竟这大宅门里,谁家还没有一摊子事儿啊?东家常西家短的,她们也没有那个心思去管别人家里的事情如何,她们这般出来交际的目的,不过是为自己家里谋些好处罢了。 但显见这位国公府的二少奶奶也不是个简单的,只是不知道那位素未谋面的二公子是个如何的性情了,只端看这位二少奶奶行事,便可知那位二公子想必也不是个简单的。 一个个的夫人们,心思不由转动起来,那个二公子如何,让自家小辈出面,寻个机会把人约出来见见也就清楚了,若是个才干出众的便也能结交一二,就算才干不出众,但怎么说也是国公府里的二公子呀,所谓背靠大树好乘凉,有护国公这个亲爹在,那位二公子到将来那也差不了。 “瞧二少奶奶竟是这么个伶俐人,想来二公子也定然是个十分出众的人物了,说起来我家的小子与二公子的年纪也相差无几,二公子如今才进京城来,若有什么不熟悉的地方,我家那小子倒是能给指个方向!”一位夫人神色很是热情的与香枝儿说道。 香枝儿一听,脸上顿时一喜,伸手就握住了那位夫人的手,笑着说道:“真的吗?那可真是太好了,夫人不知,咱们这才从外地来京城,还真是初来乍到,什么都不熟悉呢,若真有个熟悉的人带着四处走走,那真是比什么都强。” 那位夫人听了这话,脸上的笑容不由加深了几分。 大家心里都清楚,什么初来乍到对京城不熟悉,那都是借口,就算再不熟悉,有家里的长随小厮,随便哪一个领着往四处走一走,那也都熟悉了,何须一个外人来指引。 不过对方也并非是什么毫无身份之人,怎么说那也是家里的一公子哥儿,与之结交,那也能多多少少收获一定的好处的。 两人相谈甚欢,彼此心里也都是有数的。 也有旁的夫人见状,也推销起自家的子侄来,一时场面竟显得颇为热闹。 当然也不可能有人会冷落到小秦氏这个国公夫人,她的身边也凑了几个夫人们,正与她说话呢,不过说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衣裳首饰之类的话题。 小秦氏虽然与几位夫人应酬着,嘴里说着话,但神情总是关注在香枝儿这一边,她也是不明白了,明明是一个小门小户,泥腿子出身的姑娘家,面对这样的场面竟然也能应对得体,丝毫没出岔子。 试想当初她刚刚做国公夫人那一阵子,心里犯虚,底气不足,频频出错,那时还很是惹下不少笑话呢,就她当初那样子都能出不少错漏,再看这个陶氏,竟然真是,什么错都寻不到她的呢,真是邪了门儿了。 小秦氏心里怄气的很,却也不好什么都摆在脸上,不然还让众位夫人们误以为她对她们不喜呢。 只她这会儿神色僵硬的绷着脸,费尽全身力气的压抑着心底的怒气,不让自己当众发作出来,怎么着如今她这样的身份当众大发雷霆,也很是不好看。 林妈妈随侍在她的左右,时刻留意着她的情绪,这会儿见她的神色不对,不由伸手拉了她的袖子。 第七百一十五章 试探 第七百一十五章 试探 几句话一说,原本的陌生人彼此间也便有了一些交情,尤其是那些,让自家子侄去接近国公府二公子的人家,这会儿对着香枝儿的态度,那叫一个热情。 “瞧瞧,咱们竟是在这大门品就说得起劲了,还是赶紧进去吧,里面还有好几位夫人正等着咱们呢,要是看咱们这许久还不到,莫不以为咱们是出什么事,怕是要派人来寻了!”一位性情十分开朗的夫人扬声说道。 “正是,正是,竟是在大门口说得热闹起来了,咱们还是赶紧进去吧!”小秦氏也连忙附和道,今天来大佛寺可是有正事要办的,在这大门口就耽误了好长时间,心里早有些不乐意了。 主要是先前让香枝儿给气狠了,差点让她把正事都给忘记了,心里颇为不痛快,也想着早早了结此事,赶紧回去,她如今瞧着香枝儿的模样,心气儿就不顺得很。 小秦氏这个国公夫人都开口了,自然不会有人与她唱反调的,便也纷纷附和道:“正是,正是,咱们赶紧进去吧,时辰也不早了。” 一群人便簇拥着小秦氏,往大佛寺内里行去。 而大佛寺之内,正候着的几位夫人们,得了消息,立马便迎了出来。 “方才才觉着喜鹊在枝头喳喳叫,不想夫人就来了,果然是应景儿得很。”那人说着这话,便面对着小秦氏屈膝一礼,嘴里呼道:“妾身见过国公夫人。” 小秦氏见此情形,心下十分妥帖,但脚下却是快走两步,上前将人给扶了起来,脸上笑容和缓的说道:“咱们之间,何须如此见外,快不必多礼了。” 那位夫人随势便起了身,满脸带笑,身形一转,便到了小秦氏的左手旁,紧挨着小秦氏身边,伸出手轻轻搭在她的胳膊上,状似扶着对方的手臂上,姿态很是亲呢。 小秦氏对此,并不以为意,争相巴结人的招数,她见得多了,对此也不反感,甚至还有些沾沾自喜,毕竟,可不是随便一个人,就能让人争相巴结的,想要被人巴结,那也得有一定的身份地位才成不是。 随那,后面的几位夫人也陆续上前,纷纷与小秦氏见礼:“秦夫人安好!” 小秦氏很是享受这种待遇,含笑点头,抬手微微虚扶一把,尽显高贵端庄之态。 “各位夫人们好,都不必多礼了,如今身处大佛寺,咱们也是为着拜佛求姻缘而来,各位倒不好都来拜我的。”小秦氏玩笑了一句。 众位夫人也十分应景的抬手捂嘴,轻轻的笑着,整个场面一派详和。 香枝儿的身边,也紧跟着两位夫人,这两位夫人,不时的与她轻声交谈几句,无形间便显得三人颇为亲密,小秦氏的眼光,无意间便又扫到这情形,脸上的神色便又垮了下来,这情形,一直留意着她的夫人们,又岂会发现不了,自是全都收入眼中,只是谁也没多嘴说什么,只当什么也没看见罢了。 “国公夫人此番来大佛寺,是为大公子求姻缘的,不知二少奶奶可有听过什么消息不成?”旁边一位夫人开口问道。 这是想打听一下内幕,估计这位夫人也是有意想与国公府联姻的,不过说起来,今日能来大佛寺的夫人们,想必就没有人不想攀上国公府吧。 第七百一十六章 温氏 第七百一十六章 温氏 香枝儿听着,哑然失笑,这位夫人,还确实是个能说会道的,这想法也是极好,对于一般女人来说,能嫁个好人家,也确实如同投胎一般,嫁对了便是一世富贵,嫁错了,那便一辈子也就完了,嫁人对于女人来说,也确实是件大事。 但这位夫人,明显还是想从她嘴里打听些什么,或许是想打听燕恒,也或许是要打听小秦氏相看的要求,大概便是想让自己的女儿雀屏中选。 国公府确实是十分富贵,护国公燕禇,如今也是权倾一时,满京城中算是一等一的门第,如今估计没有几家不愿意与国公府结亲的,国公府的公子们,自然便是香馍馍,而大公子还是长子嫡孙,又有得力的外家,虽隔得远了点,但那也是贵重的人家,在不知内情的人眼中,大公子那就是内定的世子,将来的护国公。 要知道,如今来的这些夫人们,她们的家世虽也贵重,但要与燕恒这样的结亲,身份上仍是差了点,以前他们也是从来没往这上头想的,不过小秦氏却是放出风声来,就好比天上掉馅饼,哪有不心喜的,自然是欢天喜地的接下了,不说以前是连个机会都没有,而如今虽然也未必会选自家的姑娘,但好歹也还有个机会,没准就选上了呢。 要香枝儿来说,燕恒的条件也确实是不错的,若非是身子差了点,让人给害得……那个却是不能说的,这个事儿其实外面已是有风声在传,很多人家估计也都听说过的,不过大概有的人是知道了当不知道吧,而那些门第高的人家,估计是假的也会当成真,所以对燕恒并不那么热衷,当然也不完全如此,主要是小秦氏的态度,她早早就摆出态度来,并不愿意让燕恒与高门结亲。 这般的态度,又压得燕恒无可反驳,这也很能看出其中的问题,本就不怎么热衷这门亲事的人家,就更不可能去强求了,毕竟高门大户人家的姑娘们,也都是从小就精心教养着长大的,在其身上的投入,也并不比儿子差多少,又怎能白白损失掉。 “想必夫人也有所耳闻,咱们大公子、二公子,并非夫人所出!”香枝儿轻叹一声道,这一声轻叹,却是叹出无尽哀怨来。 那夫人一听,神色不由也怔了怔,大公子不是秦夫人所出,这事儿大家都清楚,且小秦氏是什么底细,大家更是心里有数,但是继母继子这种事儿,大户人家中也是很常见的,虽然比不上亲母子,可维持表面的和谐还是要的,而香枝儿这会儿所表露出来的神情,真的是很能说明问题。 这小秦氏虽然出身也不算差,可就凭她当年愿意做妾这事儿,就很让人诟病了,就算被扶正做了夫人,可这也无法说明她是个贤惠人不是,再联想先前小秦氏那作派,心下不由也是一惊,真要把女儿嫁进去,门第是有了,可这日子未见得会好过啊。 虽然也有攀附门第的意思在,可倒底女儿也是身上掉下来的肉,怎可能不心疼的,原本的一腔热忱,不由很快的便冷却下来,脸上也带出些深思之色。 “少奶奶的意思,我明白……”那位夫人脸上有犹豫不决之色,虽然是心疼女儿,可倒底国公府的门第难得,热情虽有所缓解,可这么大的事,倒底还是有些割舍不下。 “夫人一看便是明白人,多余的话,那也用不着多说的。”香枝儿笑笑,不再多说这个。 香枝儿仍是跟着小秦氏,她走哪儿,她便跟到哪儿,只不像先前那般紧跟着,如今只是不远不近的,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看到她所有的行动,听得见她跟人交谈之声,总归,她今儿是要跟着小秦氏的,总归燕恒之事,她总是要盯着一些的。 第七百一十七章 看清 第七百一十七章 看清 温氏在小秦氏与她说话的一瞬间,神情态度便大不一样了,虽然在小秦氏跟前,仍是一般的神态,不过再看向别的夫人们的眼神时,便带出些高傲的情绪来,很有些蔑视众人,高高在上之态。 当然,这也很好理解,若是能与国公府做亲家,那么温氏在一众夫人中的地位,自是无形中便会被抬高一大截的,毕竟是国公府嫡长公子的岳母,少有人敢不尊重的。 只香枝儿看着温氏这作派,不由微微皱了下眉头,她是清楚小秦氏不会给燕恒找个什么好姑娘的,只瞧着温氏这模样,便可看出她家的姑娘是何品行了,她心下不由一阵长叹,虽然家世身份算不得多差,但这人品却是不成。 当然,她还没有见过人家小姐,也不能这般笃定,可若是有个品行不佳的岳母,那也不是件好事不是,所以这位温夫人的家的姑娘…… 香枝儿摇了摇头,却已是将眼神移向了别处。 没多久,红梅便回来了,也带回来关于这位温夫人的一切信息,这位温夫人,其夫姓赵,乃四品参将,官职算不得低,但也不高,在满京城的文武勋贵之中,根本就不起眼,小秦氏会选中这样的人家,倒也说得过去,毕竟她是不会给燕恒说高门大户的姑娘的,四品参将家的姑娘,身份不算太低,却也帮不到燕恒什么,与这样的人家结亲,小秦氏估计很满意,只瞧先前她对温氏的态度,便很能看明白。 而更让小秦氏满意的,大概便是,这位温夫人是个重男轻女的,女儿虽然是亲生的,可待她并不怎么好,反倒是家里的儿子,当成宝贝疙瘩似的,同是她的子女却是天差地别。 听到此处,香枝儿都不由气笑了,也难怪小秦氏如此满意了,女儿不受重视娘家自然不会给什么助益了,这般对于小秦氏来说,果然益处是最大的。 “洪妈妈那边,可有什么消息传来。”香枝儿小声问道。 红梅抬眼看了一下四周,便附过去耳语了几句,香枝儿听着,不由点了点头:“我明白了。”她的目光闪了闪,不过片刻之后,便对着红梅小声的吩咐了几句,红梅便又走了。 小秦氏与温氏搭上了话,神色间带出些得意之色来,不为别的,今儿她的目的便只此一件,必是要将燕恒的亲事给落定,就算不到正式下聘的地步,那怎么也得先口头上把亲事给说成了,总归这事儿老夫人是交给她的,再则国公爷对于这些事情,向来不怎么理会,不管与谁家结亲,那便只她一句话的事。 对于能拿捏住燕恒的亲事,她是很得意的,当年的吴氏有多厉害,如今她拿捏她的儿子,心里便有多痛快,总归这一报还一报,她心里堵了十几年的那口气,也便才能顺了。 众位夫人们聚在一块儿喝茶,大家的面上也都带着温婉笑容,就算小秦氏待温氏的态度不同,就算是定下了她家的女儿,但这事还没有揭露到表面上,那就仍有机会,再说了,就算是私下里说定了,她们这些人,面子上也是要做足的,若因为没结成亲,便当众甩脸子,那也太丢人了些,贵夫人的颜面还要不要了。 没过多大一会儿,洪妈妈与红梅,便一块儿回来了,香枝儿看向两人,脸露微笑,冲她们点了点头,两人低眉顺眼,并不怎么惹人注意的,便走回到她的身旁。 并不曾惹来别的夫人们注意,反倒是小秦氏,也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时不时的便会拿眼神扫过香枝儿那边,别看香枝儿时时留意她这边的动静,她其实也时时留意着香枝儿呢,这会儿见这两人回到香枝儿身边,眉头不由轻皱了下,随即便吩咐了一声身边的林妈妈。 第七百一十八章 意外 第七百一十八章 意外 林妈妈虽然是奴仆,但她也是奴仆中颇有身份之人,上面交代下来的事情,只吩咐小丫头去办即可,也不必她亲自出马。 打探香枝儿主仆行踪之事,转头她便交代给两个小丫头去办了,寻了个僻静地儿,歇了歇脚,坐下来喝了杯茶,这才整了整衣裳,准备再去小秦氏跟前伺候。 只是才走出两步远的距离,便听到不知谁家的小丫头嘀嘀咕咕的,正在说些什么。 她不由顿了顿脚步,甚至肥胖的身子还慢慢挪近了些,以图能听得清楚明白,她这人本就心思有些不太正,言行举止自然就没那么多顾虑。 今日的大佛寺来了不少的人,都是官家女眷,夫人们自然是凑一处说话,下面的奴仆下人们,自然也少不了在一起闲扯几句的,但是这话多了,难免就会扯出一些秘辛之事,若是能听到一些外面听不到的东西,到时候,没准还可以去夫人跟前讨个赏钱。 林妈妈便是抱着这种心态,悄悄的挪近那两个正在小声说着什么的丫头,要知道这么点大的丫头,就是性子跳脱的时候,嘴上又没个把门儿,什么都敢往外说的,越是这般,越是让人防不胜防,须知大宅院里的事情,很多都是由着这些下人奴仆之间传扬出来的。 “五城兵马司指挥使袁大人家的夫人,今日居然也来了,这位苗夫人是后来续娶的,听说不怎么贤惠,颇有些没规矩,想今日这样的场合都没人下帖子请她,她居然自个便跑来凑热闹了。” 另一个丫头闻言,手捏着帕子,捂在嘴边轻轻地笑出声来:“不请自来,这也确实太没规矩了些,这还是夫人呢,比咱们这些小丫头还不如呢!” “可不是,这也太没脸没皮了些,听说她还把她家的小姐也给一起带来了,她带来的那位小姐却是亲生的,不过年岁却小了些,才十四岁而已。” 一听这话,对面的丫头不有又咯咯的笑出声来:“这位夫人也太着急了些吧,家里的小姐才十四岁就带出来相看人家了,这还真是半点也不怕人家笑话的。” “可不,怎么就说人家没脸没皮了嘛,这位夫人娘家姓苗,人称是苗夫人,人长得十分美艳,就是她家的小姐,虽然年岁小了些,也生得极肖其母,十分的好看呢,兴许是觉得这么好看的小姐,国公夫人不定就瞧上眼了吧!” 林妈妈听了几句,这是别人家的八卦,到与自家不相干的,便有些没什么兴致了,只是突然话风一转变扯到国公夫人头上,她不由又支起了耳朵来。 说旁人的,倒可以不听,但说到自家夫人头上,怎么也要听几句,看看人家都说些什么吧,若是些好话,转头她还可以学了给夫人听听,也让夫人高兴高兴,若是不好听的,那她一定要记住这两丫头,看看是谁府上的了,到时候一定要让夫人,给人点颜色瞧瞧,这般没规矩的丫头,竟敢说国公夫人坏话,可不就是欠教训嘛。 她不由屏气凝神认真的听了起来。 “国公夫人那般高贵端庄又重规矩的人,挑选儿媳又岂会只看美貌的,这位苗夫人想的是打错了算盘。” “那位苗夫人可不会这般想,因为五城兵马司指挥使,袁大人的官位可不低呀,比起今日所来的其他夫人都略高一筹,她若有心想与国公夫人结亲,这未必没有机会!” 第七百一十九章 措手不及 第七百一十九章 措手不及 林妈妈这会儿是什么都顾不上了,几乎是小跑着回到小秦氏的身边,站定之后,还在一个劲儿的喘气,她本就长得有些胖,这一跑动起来更累人,比常人更气喘了几分。 小秦氏见她这样子,脸色就不由一沉,心想这林妈妈这是越来越不稳重了,这才多大点事儿,就值得她这般气喘吁吁的,连半点仪态都顾不着了,这还是自己身边的贴身妈妈呢,当着一众夫人的面儿,也着实丢人了。 她不由轻咳了两声,示意了一下林妈妈,林妈妈这会儿也回过神来,心知小秦氏出门在外时最重视的便是规矩仪态,她现在这副慌张模样,明显会惹来不喜,但这事儿实在有些急切,事情真不小,她也是顾不上了。 “夫人。”林妈妈轻声唤了一声,还趁人不备时猛的使了一个脸色。 小秦氏一见,便知这是有事儿了,想起之前,她让您妈妈去打听香枝儿主仆之事,这会儿莫非是有了结果? 想了想便伸手招了你妈妈过来,也是心急想知道,那主仆几个究竟在搞什么鬼?若让她抓住现成的把柄,那她就要好好发落发落了。 林妈妈上前几步,走到小秦氏的身边,附耳过去轻声道了一句:“夫人,咱们借一步说话。” 小秦氏神色微动,显见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这事儿需要背着人说的,必然不是小事了,她不由点了点头,立马就站起身来,寻了个借口,便与林妈妈去了一处僻静之处。 小秦氏抬头看了看,四下没人,便开口问道:“到底是什么事儿,值得你把我给叫出来!” 林妈妈脸上却是闪着焦急之色,这会儿也顾不得那么多,立马将先前听到之事,如实禀报与小秦氏知道。 小秦氏听闻之后,也是一阵愕然之色,仍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你是说,五城兵马司指挥使袁大人?” 就算是她这般没什么见识的妇人,那也是知道袁大人的名头的,五城兵马司指挥使,那是一个极为要紧的所在,非皇帝的亲信而不能任之,足可见这位袁大人那是皇帝跟前的红人。 且对方还是连国公爷都当中夸赞过的人,这样一个人物,是绝对不容人小觑的,他若真有心,要与国公府结亲,便是小秦氏也拒绝不得。 这一下她顿时也急了:“这可怎么办呀!那位苗夫人现在也没有见到她的人影,难道她当真来了不成?” 她这心里顿时一乱,一时便有些没了章法。 “夫人,咱们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的,若袁家这门亲事实在绕不过,那咱们不妨绕过那位二小姐,直接定下那位不受宠的大小姐,据说那个袁家大小姐无才无貌,又不受父母疼爱,最不受宠的姑娘,即使嫁给了咱们家大公子,那也得不到什么娘家人的帮助的!”林妈妈转着眼珠子说的,先前听了那么一耳朵,自然也不是白听的,这位袁家大小姐的情况,也是让她听了个明白。 “五城兵马司指挥使呀!”小秦氏在心下感叹了一声,不由在心中认真的想了想,觉得这位袁大人果然是不疼爱女儿的人。 不然外界的那些传言,他怎么可能半点风声没听到,但凡听到一些风声的又疼爱女儿的人家,谁还愿意与国公府的大公子结亲呀? 第七百二十章 相争 第七百二十章 相争 小秦氏满怀心事的回到一众夫人当中,只是她才一抬头,便瞧见苗夫人正置身于一众夫人之间,有说有笑,神情很是开朗活泼,眉宇带笑,十分的风采逼人。 略怔了怔之后,心中不由一哂,得,不用再去打听了,这位苗夫人已经来了。 她不动声色地坐了下来,伸手端起旁边的茶盏,放在嘴边轻轻的抿了一口,脸上的神情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只是显得有些意兴阑珊。 但是那位苗夫人不是怎么沉得住气的人,见到小秦氏安坐上首,不由扬起满面笑容,便走上前来。 “先前却是没瞧见夫人,妾身在这里给夫人见礼了!”苗夫人很是坦然大方的屈膝一礼。 这样的场合,小秦氏就算心里再怎么恼怒,对于这位苗夫人,却也不能给人脸色瞧的,不然人家岂不各自猜测,以为护国公对袁大人有什么想法呢? 以小秦氏本身来说是不怕得罪人的,可是她却害怕面对国公爷的怒火,真要把国公也惹恼了,她却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苗夫人不用多礼,头先也没瞧见夫人啊,不知夫人是何时到的!”小秦氏浅笑着问了一声。 心里却觉得这位苗夫人的脸皮之厚,也是少有人能及,都没有人给她下贴子,谁都没有请她来,她不请自来反倒还能这般落落大方,坦然自若的很。 就说她自己吧,当年也是厚着脸皮在一众夫人之间打转儿的,但是心里却是心虚的很,哪里像这位苗夫人呢,这也真是的……也真是让人佩服得紧。 至少她曾经的那些表面功夫,都没有做到人家这般的炉火纯青。 “哎哟,我这也是刚到啊,听说各位夫人们在这里礼佛,不由就过来见见大家了,却是不请自来,让各位夫人们见笑了!”目光向四周扫了一眼,随后并屈膝一礼,很是知礼客套的模样。 小秦氏不由又在心中一哂,瞧瞧人家,这理由也是正当的很,让人半点都挑不出错儿来的,你还能挑什么呢?人家这也是凑巧赶上了,又不是特意寻来的。 她不由摇了摇头,这人跟人哪,还真是不能比,这位苗夫人那也是不是个简单的。 “这大佛寺又不是咱们谁一家的,咱们能来,夫人自然也能来,哪有不请自来这一说,倒是大家能凑在一块儿,确实能热闹几分!”小秦氏心里有诸多的不爽快,但嘴里却还不得不为人开脱。 心里却也是怄的不行,心想着这贤良贵妇人,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当的,气量若狭隘些的,气都能把自己给气死了。 “原来夫人喜欢热闹呀,那妾身来的却是真正好了!”苗夫人满脸欢快的说道,随后又伸手向后一招。 便见一十四五岁般的小姑娘,打扮得颇为华丽,袅袅婷婷的走了上前。 “这是我那不成器的女儿,名唤湘琴,今儿跟着我一起来的。”苗夫人笑看着走近的少女,语声温和的说道。 待少女走近几步,她伸手拉了少女的手,上前几步:“这位是国公夫人,快来给夫人见礼!” “夫人在上,请受湘琴一拜!”袁湘琴嘴里说着,便盈盈拜倒在地。 “快起来,快起来,这孩子竟是这般的实诚!”小秦氏见到这母女两个,心里是很没好声气的,只是嘴里却还不得不客气的道。 “咱们这头一回见面,有些匆忙,也没有准备什么!”小秦氏说着,伸手从头上的发髻中,拔出一支金簪子,便道:“这次簪子不值什么,你拿去玩儿吧!” 初次见面少不得要给一份见面礼,别的姑娘的见面礼她是早就准备好了的,这突然冒出来的袁湘琴,却也不能等闲视之,礼还不能给的太轻。 第七百二十一章 消停 第七百二十一章 消停 小秦氏乐得在一旁看戏,内心是颇为得意的,瞧瞧,国公府这样的门第,引得这些夫人们争相攀附,为此都不惜将脸面扯下来,这都多少双眼睛在看着呢,这两位夫人都浑不在乎呢。 不管这两人如何攀扯,总归,这事儿扯不到她头上来,倒是这两位夫人闹出笑话丢了脸,到时候她再另找户人家便是,苗夫人这里,她本就不乐意,温夫人这里,却也是可有可无的。 眼看苗夫人与温夫人这里说出火气来了,而小秦氏却还坐在上面看戏,一众夫人也颇有点无语,虽说有些火气上头的是两位夫人,可这事的起因,却是因为国公府,因为小秦氏的态度,总的说来,这事儿也皆因她而起,不想,这会儿闹起来,她反倒坐一旁看戏起来了,这般行事却是有欠妥当。 略重规矩的夫人,看向小秦氏的目光,便有些微妙起来,心里不免觉得,倒底不是原配嫡妻,这行事也实在太不稳重了些,这般情形不说出言调节,反倒还有看戏的心思,这国公夫人当得,也真是有些不知世事了些。 这两位夫人,今日真因此事结了仇,这让两家的大人们怎么想,虽然会觉得自家夫人太冲动,或是觉得对方的夫人不饶人,但追其根源,还是在国公府上头,这对国公府的名声,是颇为不利的,虽说如今的护国公,权威甚重,没人敢轻捻虎须,对他说三道四的,可再怎么着,那也不宜四处竖敌不是? 大家心中各有所想,但此时此刻,却是谁也没有冒头,去管这等闲事的,人家当事人都不管,她们又有什么立场去管,况且那亲事,眼看小秦氏已有成算,什么都与她们不相干了,她们又何须去趟这淌混水的,一个个的要么低头抿茶,要么将目光撇向一边,谁也不理会场中这两人的热闹。 小秦氏不但不理会在场的众位夫人,反倒是一脸的兴致勃勃,盯着场上两位夫人唇枪舌战,看得兴致高昂。 香枝儿见状,看了一眼小秦氏,见她半点要管的意思都没有,不由放下手中的茶盏,重重咳嗽了两声,便开口道:“两位夫人,说了这般多话,想必口渴了,不若坐下来品品这茶水,这大佛寺的茶水,我也是头一回喝,只觉得味道极不错,不知各位夫人觉得呢!” 她说着话,目光也不由从场中众位夫人身上一一扫过,脸上带笑,似在询问她们的意思,自也有出面打圆场,让大家配合一把的意思在。 在场的众位夫人,一个个作壁上观,但谁也不傻,先前是没人出头,这会儿自然有人领头,便也都扬起笑脸来,出言应和着。 “可不是嘛,这大佛寺的茶水,确实是极清香的,闻着禅音,品着香茶,无形中便让人觉得心旷神怡的,两位夫人,不若也坐下来品一品。” “说起来,还是咱们二少奶奶是雅人,咱们来了这许多次,也没怎么留心这茶水的,倒是二少奶奶这么一品,竟是品出不同的味道来,只怕过了今日,大佛寺的清茶,便也要闻名京都了。” 众人都这般应和着说笑,两位夫人就算有再大的火气,这会儿也都能按奈下去了,本也都是些没影的事儿,真要闹出来,到时候丢脸的,还不是她们自家的姑娘。 第七百二十二章 入场 第七百二十二章 入场 香枝儿对于小秦氏的目光,却是视而不见,只与一众夫人便说笑起来,原本与众位夫人也不算熟,但先前她那一打茬,倒是收获了不少的好感,刚才两位夫人闹腾起来,虽然不管她们的事,可当众闹得太难看,她们做为旁观者,脸面上也会有些不太好看,再说了,两位夫人若真闹得太过,而她们却只在一旁干看着,不加以劝阻,人家事后也未必不会记恨在心的。 总归,不管闹出点什么事来,对她们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虽然是看了热闹,但看完热闹之后的事,也是有些不好收场的,能如今这般了局,也算是大善。 再则,香枝儿是年轻小媳妇,人长得漂亮,又总是一脸的笑意盈盈,让人一瞧之下便心生好感,且对方还是国公府的二少奶奶,身份也高贵,这般的小媳妇,也确实颇讨人喜欢,而且小秦氏这个婆婆,做得也有些不地道,竟然当众喝骂,又给人甩脸色的,如今这还是在外面,众目睽睽之下便如此,在家里指定还不知怎样的委屈呢,大家也都是多年的媳妇熬出来的,对此,也有些感同身受,再与她说话时,语气不免便更温和了几分。 “听说,各位夫人家的小姐们,也都有来大佛寺上香,我从外地来的,倒还从不曾见识过京城的闺秀们是什么模样呢,在场也没有外人,夫人们不妨叫小姐们过来见见。”香枝儿笑看向众位夫人说道。 先前闹腾那么一场,众夫人再说起话来,不免干巴巴的,气氛早已是不比得先前了,倒是把各位小姐们也叫过来,大家凑在一处,说笑几句,倒是显得更热闹些,也能尽早化解掉先前的那些尴尬情绪。 旁的夫人们还不曾开口,倒是温夫人率先应了一声:“好,二少奶奶这话说得不错,年轻小姑娘们,瞧着就让人觉得欢喜呢。” 香枝儿没料到她应得这么快,话还是这么说的,没有接话,脸上却是露出微微一笑。 众位夫人听着这话,脸上的神色也有些捉摸不定,在场的夫人们,身份地位差得不多,也都是常来常往的,谁还不知道谁啊,这位温夫人,向来是个重男轻女的,家中的女儿,并不得她多喜爱,如今却当众说出这话来,也是让人不知说什么好了,在场夫人谁都可以说一句,看见小姑娘就心生欢喜,可温夫人却是该排除在外的,自己新闺女都不疼爱,又怎么可能去喜欢别人家的闺女,这话得有多假呢。 “二少奶奶这话说得没错,也该让众位姑娘们出来见见长辈,年轻小姑娘们,正是好时候,也该多出来见见人才是。” “听闻今儿各家的小姐们也都来,我这见面礼都早就准备好了的,若不叫来露露脸,我这见面礼可都送不出去了。”一位夫人打着哈哈的说着。 只听这话音,便知对方是位性情开朗之人,香枝儿不由询声望了过去。 那位夫人是姓毛,生得有些微胖,肤色却是极为白晰,模样儿看上去慈眉善意目,为人开朗也不失风趣,在这一众夫人当中,也是少见的,在她看过去时,对方的目光也向她望了过来,香枝儿不由朝对方微微一笑。 而在场的各位夫人们,已是遣了身边的丫头们出去唤人了,出门在外,若有吩咐,自是遣了身边熟悉的丫头去,若是什么不认识的丫头去传话,那可就得小心被人给骗了,在自家府中都会留心这些细节,更惶论出门在外了。 第七百二十三章 心思 第七百二十三章 心思 各位小姐进到屋内,由丫头领着,给小秦氏以及众位夫人们见礼之后,便各自坐在了她们母亲的身旁。 这一见礼自然也少不了见面礼,小秦氏以及各位夫人们也是早有准备,便是香枝儿,就算因为是同辈,但她已婚妇人的身份,也都给出了一份不薄的见面礼。 一众小姐们被叫来一一过了目,也就并不突出袁湘琴一个了,原本在一众已婚妇人之中,就袁湘琴一个未婚的小丫头,自然瞧着她格外的光彩耀眼,大家的目光都为她所吸引 但这会儿,各位小姐们一出场,这袁湘琴的风采,也顿时被分薄了不少,再不是场中所有人的焦点了。 到这会儿,苗夫人才瞧出不同来,可到底这也不比自己家里,而各位小姐也是早就应邀而来的,且有国公夫人在此,也轮不到她指手画脚的,就算心有不满,却也不敢放肆,国公夫人不能得罪,而在场的诸位夫人,那也是轻易得罪不得的。 只是瞧见温夫人看向自己的目光,露出些得意之色时,她的心不由猛的往下沉,若没有先前与温夫人一番唇枪舌战,她估计还不会那么在意,可偏偏有了刚才那么一出,这会儿温夫人看向她的神情,这就让她有些恼火了。 且先前温夫人那莫明的征对于她,她又本是心思**之人,又何尝体会不出来,想必这位温夫人也是极想与国公府结亲的人家,也或是国公夫人对她提点过什么,不然,她也不会这么一副被人挖了墙脚的模样,自己这里的事儿能不能成还未定,只是温夫人这儿,却是实实在在的拦路石。 她不是什么有见识之人,自然也谈不上大度一说,但众目睽睽之下却也不能任由她肆意行事,心里暗暗恼怒着,也是把温夫人给记下了。 而小秦氏并不愿意与袁家结亲,自然也有些不太待见苗夫人以及袁湘琴,有意无意的与别的夫人们说笑,却是故意忽略了苗夫人母女两个。 除了最初的客套以外,小秦氏,并不怎么愿意与苗夫人母女俩交谈,而苗夫人母女两个,突然这么横插一杠子,旁的夫人们也未见得喜欢他们的。 而苗夫人不过是与温夫人眼神交锋之后,心里暗恼了一阵,这一回过神来,便发现自己处于一个尴尬的情形之中,各位夫人们各自交谈的愉快,而她这里却是没人跟她搭话,完完全全被众人给冷落在一旁,若是旁的人,这会儿怕是待都待不住了,而苗夫人,却也非一般妇人。 小秦氏何尝没瞧见这个情形,却是故作不见,甚至暗想着,她这般冷落,也是表明了自己态度,苗夫人若是个识趣的,就打消结亲这个事儿,另选别家去攀附,便也算皆大欢喜了。 只是没料到,那位苗夫人也不是个省事儿的,旁人不理会她,她却是会自己找人说话的。 而她找的人却又是自己最不待见的香枝儿,两个都是自己不喜欢的人,却凑在一块儿说话,这绝对是在给她添堵。 “二少奶奶长得可真漂亮,往常旁人总夸我,说我长得漂亮好看,可到底是人老珠黄了,这长江后浪推前浪,如今却是跟你们年轻人风光的时候了!”苗夫人扬起笑脸对香枝儿说道。 香枝儿听闻也不由一阵好笑,觉得这位苗夫人实在是太会说话了,她们本就不熟,自是对彼此都不了解,如此,旁的东西也都没得夸,便夸起她的相貌来,这般场合,这般说话,倒也没什么错。 第七百二十四章 作对 第七百二十四章 作对 一轮客套话说完,小秦氏便瞅着袁湘琴道:“我瞧着夫人这女儿,模样也是极出众,如今也就是年岁小了些,不然,怕是满京城的贵公子们,都要把你们袁家的门槛踏平了。” 这话说得全是夸赞之词,可内里的意思,却是谁心中都有数得很。 苗夫人一听,脸色不由一沉,小秦氏这是嫌弃她女儿年岁小呢,十四岁年纪,虽说是小了点儿,可一般人家,这个年纪也差不多说人家了啊,也就勋贵人家讲究些,公子小姐们成亲都晚,可小时小了些,但他们家湘琴那也是极出众的姑娘,她这一露面儿,在场所有姑娘都为之失色呢。 “听说贵府的大公子身子不怎么好?”苗夫人脸上也没了笑模样,很是直接的说道,自家的姑娘是小了点,可你家的公子身子不太好,那也是事实,如此,你便也别太挑剔了,不然,堂堂国公府这样的门第,又何须低头娶媳妇。 这满京城富贵人家都知道的事儿,那是避无可避,你不想承认都不行。 小秦氏被她这话说得一哽,燕恒身子不好,那确实是事实,满京城谁家不知的,但是你既然知道人家身子不好,你这还上赶着把女儿给嫁进来,你就是这般疼爱女儿的母亲吗? 她顿时心里也是一阵无语,这苗夫人既然心里清楚得很,却又这般上赶子,为的是哪般,难道说什么疼女儿都是假的,目的只为巴结上国公府? “是啊,我们府上大公子身子从小便不好,这也不是什么秘密,满京城的人家,估计都知道的事实,倒不知夫人突然提起这个,是何意?”小秦氏很是爽快的承认道,这事儿没什么不能认的,她都恨不得满大街的敲锣打鼓,让人人都知道燕恒身子不好,有女儿的人家,都不要与他结亲才好呢。 但真不成亲那也不可能,毕竟国公府这样的门第,家里的公子不成家,那可成笑话了,就算身子再不好,那也必须得说个人家的,只是不能再挑剔门第罢了,况且,他要不成亲,便挡了她儿子成亲的道,那可不成,所以这亲事也是必须结一门的,只是如果是这袁湘琴,她就不乐意了。 这么痛快认了,苗夫人心里也有了几分诧异,谁家说亲的时候,家里公子有丁点不好的,不都是藏着掩着的吗,就算是大事,都往小了说,若是小事,那也干脆抹平了,当什么事儿没有的,这小秦氏倒好,大公子正说亲的关头,她还当众认了人家身子不好的事实,这也…… 顿时拿这小秦氏,也是无处着手了,这就跟滚刀肉似的,她说什么,人家就认什么,这让她如何下手,况且人家还是国公夫人,又不能真正撕破脸,一时半会的,倒有些没了主意。 倒是小秦氏承认燕恒身子不好这事儿,让一众夫人们也是颇为诧异,虽然这位大公子从小身子不好,大家都知道的,可她们是内宅妇人,也不轻易见外男的,对于大公子身子如何,倒也没亲见,但人家也时不时出来参加个文会、诗会什么的,大概也就是身子弱些,也差不到哪里去。 但小秦氏这般公开认下大公子身子不好的事,这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这妾室扶正的继室,倒底是有些不顾大局,不管那大公子是不是身子不好,她这般说,对国公府来说,也都不那么有利的。 第七百二十五章 规矩 第七百二十五章 规矩 “陶氏,你真是越发的没规矩了,长辈们在一处说话,那有你插嘴的道理。”小秦氏不管不顾的喝斥出声来。 一众夫人们一脸愕然,官家夫人们,向来是极为装腔作势的,就算心里有再多的不满,再大的怒气,那也不会当众发泄出来,表面上仍是端着,装着混不在意的样子,一副高深莫测,让人猜不出内心所想来。 但小秦氏这会的神态,当众喝斥儿媳,这也太失态了,就算是一般的夫人们,真有什么事儿,也都只会回到家里,背地里教训的,这么当众就教训人的,也就小秦氏这一个了。 香枝儿闻言,却是立马就站起身来,对着小秦氏便是屈膝一礼:“刚才见各位夫人们说得高兴,便不由多了一句嘴,不想这话却是不该说的,倒是媳妇的不是了。” 很是干脆痛快的认了错,脸上的神情更是坦坦荡荡,也不见多少委屈不甘之色,一众夫人们见状,顿时纷纷点头,小秦氏这个婆婆做得有些不得体,但香枝儿这个儿媳妇,却是礼数周全,让人挑不出什么错来,不管内里如何,至少表面儿上,那是没错儿的。 “你会不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的吗,我看你就是故意当众打我脸来的。”小秦氏一脸的愤怒神情,对着香枝儿辟头盖脸的一顿,竟是半点情面也不留。 “妾身向来不太懂事,夫人不也常说,我是小门小户出身的,什么规矩也不懂,说来,妾身倒是正觉着应该向夫人多讨教讨教呢,能聆听长辈的教训,若能让妾身进益一二,那也是天大的造化了。”香枝儿垂下头,很是乖巧的说道。 一众夫人听着这话,脸上顿时也有些五颜六色起来,这小秦氏自己的规矩都不到家,还怎么来教导儿媳妇呢,这个且不说了,只说那小秦氏,究竟是怎样一个恶婆婆,媳妇就算出身差些,也不用见天儿说人家小门小户出身,这样埋汰人的话吧,也亏得这二少奶奶是个心思大度的,没有太计较,若换一个心眼小些的,只见天儿听着这些话,那还不成天的哭眼抹泪,甚至寻死觅活的了。 一时之间,众位夫人对小秦氏的感观,又差了一些,只是碍于对方身份比她们高贵,惹不起,脸上倒也没有太多的表示,只是心里,也多是有些同情起香枝儿来,毕竟她们也都是过来人,曾受过婆婆不少的委屈,如今这场面,倒颇有点感同身受。 小秦氏听着香枝儿这话,怄得差点想吐血,她是看不起对方小门小户出身,这是不假,但也不用拿到外面来当众说出来的吧,这让她的颜面往那儿搁,就算大部份人都瞧不起门户太低的人家,可那也只是在心里瞧不起,谁也不会真正的表露出来,表露出来,岂不就成了势利小人,在这一刻,她瞧见各位夫人看过来的眼神,不免都觉得带了些讽刺意味。 而再说了,婆婆教导儿媳妇这样的事,确实是天经地义的,小媳妇进门不懂事,由婆婆教导指点那也是极应该的,她是做婆婆的没错,可她凭什么要去教导她,她有哪一点配得到她的指点了,她的儿媳妇,只有慎哥儿、悯哥儿娶回来的,那才是她的儿媳妇,这个香枝儿算什么东西,凭什么要指点她的。 第七百二十六章 对恃 第七百二十六章 对恃 众人都不由拿眼神去看香枝儿,她们都听出小秦氏那话中带出的不怀好意,不免越发同情起香枝儿来,这回去之后,怕是有得受的吧,大家都不由回想了一下,香枝儿似乎也没怎么着,那话说得也没什么错漏之处,行事礼数也极周全,总归她们是没能挑出什么错来的。 但明显惹得小秦氏不喜了,甚至当着众人的面儿一再喝斥出声,如今回家之后,还不知有什么在等着她呢,这做人儿媳妇的,偏还什么都不能说,婆婆要怎么着,便怎么着,也是没处可讲理的,当然,若娘家背景深厚,倒是可以帮着说说情,可这二少奶奶,先前都说了,小门小户出身,这说理儿都没处说去,也便只能受着了。 顿时,打量香枝儿的眼神,便如同在看一个小可怜。 当然,小秦氏这个恶婆婆的形像,也顿时深入人心,嫁入高门大户是能过好日子,可若是遇上这样不讲理的婆婆,时不时便寻个由头,叼难儿媳妇,这日子也未必过得如意啊。 在场的一众姑娘们,脸上的神情都有些不好看起来,她们都是待嫁之身,如今又正是到了该相看人家的时候,本就心下忐忑,不知会嫁个什么样的人家,可偏在这当口,让她们亲眼瞧见了这么一个恶婆婆形象,眼中都不免带出些惊惧之意,虽然都是些武将家的女儿,可倒底在京城这样的地方,一个个也都是养尊处优,也非是个个都舞枪弄棒之人,胆色又如何能比得上家中男儿。 即便是苗氏,这会儿都不由拿眼去瞧自家女儿,女儿真嫁进国公府,遇上这么一位婆婆,以后的日子可不见得好过呢,自家的女儿从小就长得漂亮,性子便养得娇了些,她是指着她以后荣华富贵,可不是让她嫁去别家受气的。 但袁湘琴的眼中,却并没有看到什么恶婆婆,反倒是觉得小秦氏喝斥人时,那气度那神态,当真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震得当场这么多位夫人们,竟是没人敢吭一声的,这般的威严,看得她心动不已,她若嫁进国公府,加以时日,是不是也可以这般了呢,一时不免想入非非。 苗氏看过来时,便瞧见她一脸的兴奋之色,眼中甚至带出些渴慕之情,对此,苗夫人也不知说什么好了,倒底是自己的女儿,国公府也确实是个好门第,而小秦氏虽然是个恶婆婆,但那也只是欺负欺负没家世的二少奶奶罢了,他们袁家,可也不是可以随意揉捏的,这么一想,底气便又足了几分。 “夫人当真是好气度,却也是个好婆婆,这教导儿媳妇却也是应该的,咱们二少奶奶能得夫人的教导,当真是好福气啊!”苗氏捧了一句,似完全不记得,先前两人已有些争锋相对的情形了一般。 小秦听得一愣,这什么意思,既便是如此,她也不放弃吗,这苗夫人当真是要巴着他们家不放了,脸色不由又是一沉,教训香枝儿的事可以压后,可眼前这事,却是迫在眉睫。 “她也确实是好福气,能进我国公府的大门,需知,我国公府的大门,可不是那么好进的。”小秦氏目光紧紧盯着苗夫人道。 这意思也是表达很明白了,苗夫人又岂会不懂,脸上的笑意,便又渐渐淡了去,接话道:“国公府的门第,也确实不好进,在夫人看来定是高不可攀的,就不知国公爷是不是跟夫人一个想法。” 小秦氏一听国公爷三个字,眼睛就不由嗖的一下瞪大了一分,这人什么意思,是拿国公爷吓唬她呢? “国公爷与我夫妻一体,我的想法,便也是他的想法!”小秦氏有些底气不足的说道。 “哦,原来是这样吗,那妾身便得让我们家大人,问问国公爷是什么意思了。”苗夫人淡淡的开口说道,气势却是半点不弱。 第七百二十七章 气恨 第七百二十七章 气恨 大佛寺一行不欢而散,小秦氏坐在回程的马车里时,仍是憋着一肚子的气,她就想不通了,那位苗夫人哪来的胆子,竟然敢跟好叫板,非要把女儿嫁进国公府来,真当她国公府是那么好进的吗,什么阿猫阿狗都想进来,若非燕恒非她亲生子,不然,又岂会相看那些低等的门第,让那起子人,人人都觉得有了机会。 “你说这都什么事啊,我都表明态度了,那苗夫人就跟一根筋似的,非要把女儿塞过来,就她那女儿,我瞧着怕是嫁不出去了。”小秦氏生气的说道,话一出口自然就不好听了,好在这马车里也就只有自己人,说出口的话也传不出去,怎么埋汰人便怎么埋汰吧。 林妈妈也皱紧了眉头,接话道:“想是看咱们国公府这般富贵,实在舍不下,但见有一丝机会,便巴着不放了,那位苗夫人也不是什么有眼界之人,眼里看得见的,也就只有富贵罢了。” “呵,可不就是个眼皮子浅的东西嘛,眼里就只看得见这些,也不想想,婆婆若是不喜,她那姑娘在府里能过什么好日子,况且,那燕恒的身子骨不好,这些事情也不是没影的事儿,却也半分不考虑,我这里都替她着急呢,偏那苗夫人半点也看不出苗头来,只一门心思想将她女儿给塞过来。”小秦氏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胸中的怒火,她就没见过这般厚脸皮之人,就没见过这般不为女儿考虑的母亲。 “那苗夫人自恃美貌,在袁大人跟前很得脸,在府中自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而袁小姐如今虽年纪小些,但仍能窥其艳色,不输其母,想来是自觉得能拿捏住男人的心,在国公府里便也就能横着走了,却不知咱们国公府的情形,与他们袁府却是天差地别。”林妈妈分析道。 袁家的情形,小秦氏也是知道一二的,袁大人父母早丧,下面又没有兄弟姐妹,一家子人口极为简单,因宠爱苗夫人,府里连妾室都没有,那苗夫人自是在府里横着走了,只需一门心思讨好男人,其余的便全由她说了算了,只从这些看来,那苗夫人其实也是个有福的。 “这也是个脑子简单的,只瞅准目标,便一门心思的往前冲,旁的便不管不顾了,越是这般,倒越让我为难了,今日瞧那苗氏的行径,这事儿只怕会让袁大人出面了。”小秦氏顿时一阵头疼。 林妈妈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了,那苗夫人得宠,遇上难事定然会找男人出头的,想来这事儿必然会捅到国公爷跟前了。 “真到那地步,便照你先前说的那般,到时候便定下他们家大小姐吧,一个不受宠的姑娘,想来也没什么见识,总比娶了袁湘琴的好,那位二小姐,我只瞧她一双眼睛,便知不是个安份的。”小秦氏叹气道。 原本定好的计划,实施得也不错,若不是苗夫人横插一扛子,今儿这事便落定了,待定了日子过礼,尘埃落定,也就没旁人什么事了,可偏偏就这么不顺利。 心气儿不顺,便越发迁怒起香枝儿来,今儿若不是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挑事儿,她何至于当众失了仪态,想起今儿之后,估计满京城的人都会知道,她是个恶婆婆这样的事了吧,想她慎哥儿、悯哥儿都还没说亲呢,便传出这样的名声,相看姑娘时,人家便会拿此来挑剔了,心里便又是一阵气恨不已。 “林妈妈,回去之后……不,你现在就拟个章程出来,那陶氏实在太没规矩了些,回去之后,便让她把规矩给立起来,实在有些不像话了,看我往常好性儿,便觉得我是可以随意拿捏的吗,不给她点厉害瞧瞧,她就不知道该如何敬重我这个当家夫人。”小秦氏恨声道。 第七百二十八章 摸清 第七百二十八章 摸清 “少奶奶,瞧夫人那样子,想是回府之后,便要给你立规矩呢,你……”红梅一脸担忧的说道。 这做婆婆的,让儿媳妇立规矩,那是天经地义的事,便是国公爷也不好说什么的,更何况国公爷又从来不管后院这些闲事,而二公子在夫人那里也是说不上话说的,如此一来,二少奶奶便也只能自个挺着了。 这做人媳妇的苦楚,谁都要品味一番的,要不怎么说多年的媳妇熬成婆呢,只一个熬字,便能知其辛酸。 “立规矩便立规矩吧,夫人怎么说,我便怎么做,需知为人媳者,最是要乖巧听话的。”香枝儿不甚在意道,后宅妇人的手段,也不过是体罚一下嘛。 以她的体能,怎么罚她都能受下来,举杯茶水,或是罚跪祠堂之类的,也都不算什么事,但罚跪的话,也得有个正当理由,没有理由,便是当家夫人,也不能任意行事的,想到此处,香枝儿不由便微微一笑,豪门大宅里,这点还是挺好,很讲规矩,寻不到错,便是想罚人也无从下手。 她这一行,除了多说了几句话外,并无什么失礼的举动,绷不住的反倒是小秦氏,想今儿小秦氏那一番举动,恶婆婆的名声,怕是很快便要传出去了吧。 想着若改天儿,她鼻青脸肿的出门逛一圈,那罪名怕是就要落到小秦氏的头上了吧,至于立规矩,好似也并非坏事,怎么着她立过规矩之后,也算是得小秦氏教导过一番的,若是在外有会么行差踏错,那也便是小秦氏没有教好之故。 红梅见她心平气和,自己也不由安下心来,平静了些:“少奶奶就半点也不担心吗?” “夫人要教导我规矩,我便安心学呗,原本在这些规矩上头,我也差了些,趁此机会好好学学,以后也必然出不了错,至于夫人若是无缘无故的责罚我,呵呵,那咱们也好拿这个来说事,说起来咱们府里的二位太太,日常闲着也是无事的……”香枝儿笑笑说道。 “两位太太……”红梅不由也笑起来了,两位太太与小秦氏有些不对付,满府下人都知道的事,日常碰上也都会刺上几句,好在王不见王的,若没什么事,这几位也并不凑到一块儿。 “一会儿回到府里,你便将咱们带回来的祭品果子,给两位太太分别送些去,一点东西不值什么,不过却是拜过神的,也就让大家沾沾福气罢了。”香枝儿微微带笑道。 “是,回到府里,奴婢便亲自跑一趟。”红梅立马应声道,声音很是清脆。 随后,香枝儿便压低了些声音问道:“那位袁家大小姐,倒底是个什么情形,先前我也没有问太清楚。”因着相信身边的人,只听了几句,便由着她们去安排了,具体的还没有细问过。 这事儿洪妈妈在外面奔走,她最清楚,见问起,她不由正了正身形,略斟酌了下,便开口说道:“袁大人是五城兵马司指挥使,这是个极要紧的职位,归皇上统管,算是京城中一举足轻重的人物,而咱们国公爷对这位袁大人也是赞赏有加。” 她这里先说了一下袁大人的情形,这才开始说起袁家大小姐来:“这位大小姐,生母沈氏当年生她时难产而亡,这沈氏却是出生江南一带的富商之家,当年嫁于袁大人时,袁大人官职还不显,这婚事倒也相配,只是倒底成亲日子短,这情份恐是差了些,这人一去,袁大小姐在府中的地位,也就没什么地位了,袁大人对她并不怎么理会,便由着沈氏留下的人手全权照料着,后苗夫人进门,见丈夫不喜,她也便不怎么待见袁大小姐,倒也没起坏心,便由着她自个过活,同样不理会便是。” 第七百二十九章 规矩 第七百二十九章 规矩 回到府中,时辰已有些晚了,周承泽早已是等在二门处,他身边的小厮,却已是跑到大门外探听消息了,看到国公府的车驾,便立马过来禀报。 马车一前一后在二门外停下,香枝儿人年轻,出去一趟也并不觉得多累,且动作也利索,马车一停,她便掀了车帘,自个跳下车来,倒是跟在她身后的红梅,以及洪妈妈,却还踩着下车凳下车来。 香枝儿也是有些心急,出去了一整天没见到周承泽,也担心他会挂心自己,只是没想到一下车,便见到心里牵挂之人,顿时便露出一脸的笑模样来。 “怎么又在二门外等着了?”上一次她出门归来,他便是在二门处等着她,这一次,又在这儿等着,心里却也觉得一阵暖意上涌。 “这时辰了还未见归,心里有些担心,便来这里等着了,路途可还顺利?”周承泽含笑问道。 香枝儿却是斜他一眼,道:“也不看看这是谁家府上的车驾,谁不长眼还敢找国公府麻烦不成?”心下也是好笑,觉得他关心则乱。 周承泽一听,便也点了下头:“这倒也是。”住了这么一段时间,也是极为清楚国公府在京城中的地位的,一般人没事,那是不敢轻易招惹国公府的人的,别说府上的主子了,就是府里的下人,那也是轻易不敢得罪。 “大哥那边如何,身子无碍了吧?”香枝儿凑了过去,小声的问道。 周承泽听闻这话,脸上也带出丝丝笑意来:“已是无碍了,虽然看上去身形还是显得瘦弱,不过病已去,看上去精神极好。”说到此处,语气便又顿了顿,接着便问道:“今儿大佛寺一行,情形如何?”他也是知道的,小秦氏是要借此机会,为燕恒定下一门亲事,以小秦氏的为人,并不真心待燕恒,又岂会为他挑门好亲事呢,为此,他心里也是颇为担心的,反倒是燕恒这个局中人,本人似有些无所谓。 不过,他倒也有些能明白燕恒的心思,毕竟有个难言之隐,成亲这事儿,对他来说,也兴许觉得可有可无,便不那么太放在心上了吧! 可倒底是自己的大哥,他仍是希望燕恒能娶个贤惠的妻子,过上美满的日子的,虽然那个事儿吧有些不好说,可是…… 香枝儿见他问起,不由挑了挑眉,飞快的冲他道了一句:“这事儿有些复杂,咱们回去再说。”随即冲他笑了笑。 周承泽也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儿,不由点了点头,也回了个温和的笑意。 这两人的笑模样,顿时便落入才下车来的小秦氏眼中,一路上心里都憋着气,脸色也就自然好看不到哪里去,这会儿才下了马车来,便瞧见这小两口恩爱模样,心里便又是一堵,斜眼便看了林妈妈一眼。 要说这么一眼,谁能猜得出人心里想什么呢,可林妈妈与小秦氏主仆几十年,很是知道她的心思,就这么淡淡一眼扫过来,便瞧明白她的意思了。 这两夫妻仍是一般恩爱异常,那么先前她们花重金买来破坏两人感情的那两个丫头呢,难道进了流云居,连个泡都不冒一下? 第七百三十章 埋汰 第七百三十章 埋汰 一听说立规矩,周承泽的脸色,顿时便黑沉了下来,目光盯着小秦氏远去的身影,似有火光闪烁。 反倒是香枝儿心里早有准备,并不怎么放在心上,伸手拉了拉周承泽的手,道:“咱们回去吧,在外面跑了一天,我这会儿已是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当然是没有这么夸张的,不过看周承泽的脸色不对,还真有些担心他是不是会忍不住去找小秦氏麻烦,如今怎么说小秦氏也占着长辈的名头,若真对她无礼,错的便是他们了。 周承泽转头看她,神色很是不虞。 香枝儿却是冲他笑笑:“没什么要紧的,咱们回去再细说。” 如今在这二门口,到处都是眼睛盯着呢,也确实不是说话的地方,周承泽见她神色尚可,心底的怒火,倒是勉强压了下去,反握了她的手,牵着她便往流云居而去。 回到流云居内,香枝儿便忍不住开口道:“你看看你,有什么可生气的,刚才那样子,都不知被多少双眼睛看了去,着实落人话柄。” “她让你去立规矩,是想要借机为难你呢,你倒是半点不担心。”周承泽有些没好气道,心里也总归觉得生气,他现在倒底还是太没本事了些,让人都欺负到头顶了,若真有一二分本事,又有谁敢如此对待香枝儿,说来说去,还是他太弱之故。 香枝儿双手一摊,笑道:“可有什么好担心的,为难人的招数,也不过就那些,你觉得我会应付不了吗?”她也知道他是在心疼自己,可倒底还没到能与人对着干的地步,所以,该忍让的时候,还需得忍让着些。 “应付得了是你的本事,可你会被人为难,那也是因为我没本事,我气的是我自己。”周承泽垂下眼眸道,香枝儿这般好,嫁给他却跟着他受委屈,这就让人难以忍受了。 香枝儿似没料到他会这么说,不由怔了怔,随即便又是一阵失笑出声:“既然觉得自己没本事,那就努力让自己长些本事吧,眼下这些事情,你也毋须担心,我还能应付,我等着你长本事了之后,便也就不用应付这些了……”她笑看着他,眼神中满是鼓励之色。 周承泽听闻,目光便也看向了她,好半响后,才出声道:“好!总有一天,谁也不能再轻易欺负你!” “好,我等着那一天。”香枝儿喜笑颜开的点头应道,却也并没有当真,谁也不能欺负,那样的高度,实在有些高山仰止,就算是做皇帝,也未见得称心如意的呢,何况她还只是一个女人。 倒不是瞧不起女人,而是这世间女人的地位本就比男人低了许多,男尊女卑的大时代背景下,她一个女人,想要活得自在些都不那么容易,更何况受人欺负这种事,也是不能完全杜绝在外。 他这般说,她且这般应着吧,两口子过日子,真要处处较真,那也活得太没意思了些。 香枝儿笑过之后,便与他说起大佛寺的事情来,旁的倒也没多说,只着重说了一下,关于小秦氏看中的温夫人的女儿,以及苗夫人上赶着要嫁闺女这两件事儿,点明了一下,她看好的人是袁家的大小姐,当然,也只是暂时看好罢了,具体的还需要再去打听,至于最终结果,她说了不算。 第七百三十一章 无缘 第七百三十一章 无缘 第二日一早,香枝儿如往常一般早早起身,在院子里活动了一下身体,便开始用早膳,吃饱喝足,刚让人拆了下去,锦华轩那边便来人了。 “倒是来得挺早的。”红梅抱怨了一声,目光中也露出担忧之色。 “怕什么,迟早便要来的。”香枝儿应了一声,便让锦华轩的丫头给领过来。 那丫头见到香枝儿,便屈膝一礼,嘴里道:“给二少奶奶见礼,奉夫人之命,请二少奶奶早些过去。” 要说起来,昨儿小秦氏已是早就吩咐过了,今儿倒是没必要再跑一趟的,想是觉得她会怕了不敢去,所以一大早的便让丫头再过来吩咐一声,这倒是打定主意要给她教训呢。 “行,我这就过去,也省得夫人等急了。”香枝儿笑了笑道,神色如常,并无任何失态之处。 那丫头盯着香枝儿瞧了两眼,便又垂下目光,心里也颇有些不解,按理说这位二少奶奶,心里也应该很清楚,这会儿去锦华轩是干什么去的,可仍是一脸笑模样,半点不担忧惊惧的,是不知道这一去会发生什么事呢,还是当真半点不惧。 想了想,觉得多怕还是前者,毕竟这位少奶奶出身太低,对于大宅院里收拾儿媳的手段,估计并不太清楚,无知所以无畏了,她不由便想着,待见识过夫人的手段之后,这位少奶奶,是否还能笑得出来呢。 说起来,对于这位二少奶奶,府里很多丫头对她也是羡慕妒忌的,一个小门小户出身,据说家里只是普通农户之家,居然好运到能嫁进国公府这样的人家,说起她这样的出身,连府里的丫头都不如呢,反倒居了高位,这般的少奶奶,如何让人心服的。 需知,像她们这样的高门大户的丫头,虽然是奴籍出身,可到外面,却是比小户人家的小姐还抢手呢,皆因她们这样的人,在大宅院里见识得多,比一般的小姐都有见识,更别提农户之女了,这怪只怪人家好命呗。 在国公夫人身边侍候的丫头,自恃比旁的丫头都高人一等,心气儿自然就更高了,香枝儿这样的出身,时常被小秦氏鄙薄,她们这些丫头自然也是瞧在肯里的,有什么样的主子,便有什么样的奴才,在她们眼中,香枝儿自然便连个丫头都不如了。 而如今小秦氏又摆明了态度要收拾她,这就让不少丫头幸灾乐祸,等着看她的笑话了。 香枝儿跟着丫头,一路到了锦华轩,红梅不放心,也跟着她一块儿过来了。 小秦氏也并不是多勤力的人,起床的时辰,比香枝儿他们还要晚上少许呢,倒不是说她起得晚了,而是香枝儿夫妻俩个,从小便习惯了早起,进了府来,也是一般的习惯。 这会儿过来,小秦氏的早膳才摆上桌呢,见到人过来,她不由便皱了下眉头,神情十分挑剔道:“都这时辰了才过来,我若不让人去请,你怕是得拖到午膳后才来吧!” 原来是担心她会耍赖啊!香枝儿听闻,觉得小秦氏这心眼,果真一点都不大,不由笑了笑道:“怎么会,我也正准备收拾收拾就过来了,不想夫人倒是想得比我还周到,担心我在府里迷了路,还让丫头过来领着,真是多谢夫人厚爱了。” 小秦氏听着,撇了撇嘴,心想,她也是服了这人了,怎么什么都能往好处想呢,这也忒活得太简单了些吧,心里才这么一想,便又猛的回过神来,觉得不对,这丫头惯会如此胡扯一通,让她卸了戒心,少了防备,可不能再上她的当了。 第七百三十二章 喝茶 第七百三十二章 喝茶 听着香枝儿一番话,小秦氏顿觉得烦燥了,那汤包她本是爱吃的,不然,也不可能弄上她的餐桌来,原本没吃上也就没吃上吧,不算什么大事,可让她这么一形容,她也不知怎的,竟也觉得那汤包格外美味,不吃上一口心里便觉得少点什么了似的,咽了咽嘴里的口水,倒底拉不下脸来,谁让她刚才为着叼难人,说自个不爱吃的呢,总不能转眼她便自己打脸,说自个又爱吃了吧,倒底是撇开了目光。 “你怎么那么多废话,不知道寝不语,食不言,还说自己学了规矩,半点也不讲究。”小秦氏恼怒的喝斥道。 “原来咱们府上,还有寝不语、食不言的规矩啊,是,我记住了,再不多话的。”香枝儿说完,便立马将嘴闭得紧紧的。 要说别人家,可能是有这样的规矩的,不过国公府,还真没这样的规矩,因为国公爷最喜欢在餐桌上训人,真要食不言,那就得让国公爷先改了这个规矩,上行下效嘛,总归,国公爷才是这府里的方向标。 香枝儿闭了嘴,再扫了一眼小秦氏的眼神,发现她的目光,不经意的便落在了一碟虾饺上,抿嘴无声一笑,便抬手给夹了一个,放进小秦氏的碗中。 小秦氏看着碗里的虾饺,神色不由纠结了一下,想着是继续叼难呢,还是吃上一口才说,可她要吃了,这就是认同了她夹的菜,也就证明她这侍候到位了,神色也只纠结了一下,倒底还是拿起筷子吃了,要再来刚才那么一出,她这一顿饭,怕是得气饱了。 林妈妈身板挺得笔直的立在一旁,眼神略带诧异,心想,先前不是说好了的,夹什么都不吃,好好将人折腾一番,定要让对方羞愧死,边侍候一顿早膳都侍个不好,惩罚一顿便是顺势而为了。 红梅在一旁立着,眼前这情形,也是颇为意外,直觉得夫人是要挑刺,并不好侍候的,头一回夹汤包就出了状况,她还想着,这状况怕是会一直持续下去,可这就消停了? 一顿早饭,公是再没出什么妖蛾子,毕竟小秦氏也不想自个饿肚子,虽然她也不可能真的饿肚子,可美食摆在跟前,却要让她生生忍着不吃,只为了叼难人,她认真的想了想,觉得这也实在太委屈自己了些,不拘寻点什么别的由头教训人便罢了,着实没必要让自己受委屈的。 不过这香枝儿倒是真的很有眼色,夹的菜式都是她喜爱吃,又正想着要吃的,还真是极合她的心意,都不需要人吩咐一声,便做到这份上的,那是连她身边侍候了几十年的人,都做不到这般程度,这要是她亲儿媳妇,定然喜欢非常,可偏偏是个跟她作对的,这就不能容忍了。 一餐饭算是平和的吃完,随后丫头又打了水来,香枝儿便侍候着又给净面洗手,随后又接过丫头上来的茶来,双手捧到小秦氏跟前。 小秦氏吃饱喝足,便又开始叼难起人来,看着那茶盏递到自己跟前,可她就是不伸手去接,就任由香枝儿双手捧着那茶盏,而是转头吩咐起旁边的丫头来。 “去吩咐各位管事妈妈,让她们到抱夏等着,我这就过去吩咐事务。”小秦氏不紧不慢的说道。 “是,奴婢这就去。”那丫头不经意的扫了一眼香枝儿,屈膝一礼,便领命而去。 香枝儿端着茶盏的手,却是没有收回来,她是习武之人,手里捧着杯茶,这也真不算什么事,可不像一般的姑娘,捧一阵估计就会手软的,对她来说,不算什么,便也就这般捧着了。 小秦氏吩咐完小丫头,又转头冲身旁的林妈妈道:“一会儿去厨房里说一声,给国公爷炖碗冰糖银耳羹,听说国公爷有些咳嗽,这可得多注意点儿,你也跟那边的人叮嘱一声,若咳嗽严重了,千万得去请了太医来瞧瞧,咱们国公爷的身子骨,那可是万分金贵的,半点也损伤不得。” 第七百三十三章 反击 第七百三十三章 反击 香枝儿这一去,便是老半天都没回来,小秦氏等得有些急了,主要是这个时辰,管事妈妈会要找她回事,她得去抱夏,可又不想就此放过香枝儿,便吩咐了一声旁边的丫头:“去看看,怎么动作这样慢,不过是泡盏茶而已,便做得这般不利索。” 丫头领命而去,不过片刻,便带着香枝儿回转,小秦氏的脸色自然不好看,冷眼看向香枝儿,似要将人给瞪出个窟窿来一般。 香枝儿倒像是没瞧见一般,上前见礼,随后便慢条斯理的解释起来:“我这小门小户出身的,以前家里连茶叶都不曾有过,更别提怎么泡茶了,正想着是不是要找夫人身边的姐姐们问一问的,不想,这位姐姐倒是找过来了,倒是解了我的燃眉之急……” 小秦氏听着这小门小户几个字,便觉得一阵刺耳,她就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人,好似这样的出身,让她很荣光似的,她竟时时刻刻的挂在嘴边了,毫无羞耻之感。 “就没见过你这般没用的人,连茶都不会泡,既是不会,又何必提什么下去重新泡一杯来的话,我还当她有多好的手艺,在这里一心盼着呢,结果呢,却是个中看不中用的东西。” “不会总是要学的,这不,茶总归还是给夫人泡好了,夫人要不要尝尝,说来,还要多谢夫人的夸赞了,不曾想在夫人眼中,我也是个中看的。”香枝儿笑笑说道。 小秦氏顿时被她的话说得一哽,这人怎么听话只听好听的,还能自动把不好听的给省略了,深吸了一口气,也不想再与她废话了,总归这个陶氏,是不能拿一般人的眼光来看待她的。 等了这半天,又说了这么一通话,她也是早就觉得口渴了,这会儿既然茶已经冲泡好,正好解解渴,便该往抱夏去理事了,就算有心要为难人,但正事也不能耽误了。 瞧着香枝儿递到跟前的茶,很有些没好气的接了过来,就着茶盏边沿便喝了一口,只入口顿觉一阵滚烫,小秦氏想也不想噗的一口,便将口中茶水吐了出去,手里的茶盏也顺势跌落在地,茶水飞溅而起,落了她一身,隔着衣摆,甚至鞋面,都感觉一阵温热之感。 顿时又惊又怒,伸手指向香枝儿,想要泼口大骂,但一张嘴便觉口舌一阵生疼,忙又伸手捂着嘴。 香枝儿却是在她才有动作时,便利索的一个闪身,适时的逼开了去,茶水却是并无溅到她的身上,而脸上也是飞快的露出一脸的惊讶之色,连声问道:“夫人,这是怎么了?” 小秦氏口舌生疼,口不能言,看向香枝儿的目光,犹如要冒出火来一般,伸手指着她,怒目而视。 而香枝儿却顿时露出一脸委屈之色:“夫人,这是不喜我冲泡的茶水吗,这也怪我,头一回冲茶什么也不懂,想来味道有些不堪入口,还请夫人不要怪罪。” 林妈妈与惯常指使的丫头,都已被打发出去吩咐事儿了,这会儿身前侍候的丫头,不怎么得她的心,也有些不太机灵,只见小秦氏摔了茶盏,还以为她这是故意借故要为难人,倒并不曾往旁的地方想,这会儿一个个缩着脑袋,并不往上凑。 小秦氏毫无防备之下,喝下一口滚烫的热茶,缓了好半天,才觉得好受了些,看向香枝儿的目光,不由带出些怨毒之色:“好你个陶氏,竟是拿这般滚烫的热茶给我喝,是想存心烫死我呢。” “夫人哪里话,我这也是头一回泡茶,只知道拿滚水冲泡,倒并不知还有其他的说法。”香枝儿忙说道,况且夫人身边的姐姐们也是瞧着的,并没有觉得我做得不对。 旁边那丫头张了张嘴,一时也有些哑口无言,她并不知道这茶是滚烫的,她也不知夫人竟会真的喝这茶,入口之物不是向来最为讲究的呢,不是身边亲信之人,都不会入口的,何以夫人刚才就喝了呢,她到现在还觉得脑子里稀哩糊涂的。 “你,你……”小秦氏你了半天,也不知该骂些什么才好,想她做了这么些年的贵夫人,骂人的话早已与她绝缘:“你,你给我滚下去,再不想见到你。” 香枝儿顿时低眉顺眼道:“夫人!” “滚,给我滚。”小秦氏怒吼道。 真是气死她了,她是想好好给人立立规矩的,结果呢,她这一时大意,竟是不小心中招,再看对方那一脸无辜的样子,她只觉得一阵气急,再不想让人出现在她的面前了。 第七百三十四章 上心 第七百三十四章 上心 香枝儿回到流云居里,一眼便看到周承泽,一身短打,正在院里打拳呢,她不由怔了怔,这人还真是好精力,从国公爷的练武场回来,还要再打一趟拳,一天也不嫌累的。 她不由也生了些兴致,倒没有下场与他对练,反到是站在一旁兴致勃勃的观看了一阵,一趟拳打完,他这才收势,走到香枝儿跟前来。 神色阴晴不定的,将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这才开口道:“回来得倒还算早。” 香枝儿听闻,不由笑了笑,她往常都是等着他回来才用早膳,不过今儿要去小秦氏那里立规矩,料想小秦氏也不会给她准备早膳,索性在自个院里吃得饱饱的,才有力气跟人周旋不是,所以没有等他,便自个先用了膳,却是小秦氏等不及,早早使了人来唤她,她便也没能与他交代一声,不过他回来不见人,自有丫头禀报于他的。 “夫人那里没什么事,便早早打发我回来了,倒是你,精力过剩还是怎么的,回来还要再打一趟拳?”香枝儿惊奇的问道,难道功夫精进,练武场都不够他发挥的了? “没什么事?”周承泽瞧着她,有些不相信的问道。 香枝儿两手一摊:“能有什么事?” 周承泽瞧了瞧她,又瞧了一眼她身后的红梅,见她笑意盈盈,身后的红梅也是一脸平静,似也像是有事发生的样子,倒是安心了不少。 “回来不见你,便多打了一趟拳,倒也无甚要紧的。”这是回答她先前的疑问。 香枝儿点了点头,随即又问道:“用过早膳了吗?” 周承泽摇了摇头:“还不曾!” “我不回来,难道你都不准备用早膳了?”心里一时滋润味有些难辩,她知道这是担心她呢!倒也不多说什么,只吩咐红梅,立马就让人摆了早膳来,她坐在桌旁,陪着他用饭。 饭毕,便问起他来:“今儿可有什么安排?” “一会儿去琳琅轩那边,与大哥说说那些事,看看他是什么意思,旁的也没什么事,你可是有事?”周承泽抬眼看向她。 香枝儿便笑了笑,道:“昨儿有几位夫人,说是家中子侄在家闲着无事,而你才入京对京城不熟,想领着你四处逛逛呢!” 那些夫人的子侄,那也都是官家子弟,有多少才干暂且不提,只说能多结识几个人,就算不干正事,一处玩闹一通,也算是个好事,毕竟多认识几个人,不定什么时候,便用得上呢,那些夫人们的目的不纯,他们的目的,那也同样不单纯,互惠互利罢了。 周承泽先是有些惊,随即便也浮起些笑意来:“没想到你出门一趟,倒是影响不小,这京城里怕是不少人家,都知道有我这么一位二公子了吧!” “替你扬名,那不是好事吗,总好过这么没声没息的,走出府去,别人都不知道你是谁,甚至还会让人误以为你是坑蒙拐骗的呢。”怎么说这也是国公府的二公子,该有的尊重,也不能少了才是。 周承泽却是轻轻一叹,伸手将她的手握在手心里,道:“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只是,不必为我刻意去做这些,咱们顺势而为就好,我也不希望你受委屈。” 香枝儿听闻这话,不由哑然失笑:“并不曾受什么委屈,不过是顺口一句话的事儿,况且,如今这身份,我走出去,也极受人尊重,谁会不长眼,给我这个国公府二少奶奶的委屈受呢?” “你别当我什么都不知,京城这地界儿,有的是眼睛长在头顶的人,咱们身份是如此,可倒底不是在这府中从小长大的,受人攻讦的地方多着呢,别以为我少出府走动,你就能骗到我。” “我哪有骗你,上一次我是跟着大姑奶奶出的门,这一次是跟着国公夫人出的门,有这两位领着,谁给我委屈受,那才是真不长眼呢。”香枝儿笑道:“我这里还有人领着呢,反倒是你,这走出门去,又无人领着,怕是会听到很多酸话呢。” 第七百三十五章 扇风 第七百三十五章 扇风 第二日,香枝儿又被早早的叫了过去,这一次小秦氏没有让她再侍候用早膳,也没让奉茶,而是被直接晾在花厅里,来往的丫头,对她是半点不理会,看见也只当没看见似的。 足足被晾了大半个时辰,她才见到吃饱喝足,红光满面的小秦氏。 “夫人安好!”香枝儿浅浅笑着见礼。 小秦氏看向她,也扯着嘴露出丝笑来:“侍候长辈,那得有始有终,可不能再像昨日那般,半途而废。” 看到她露出那丝笑容,香枝儿都觉得这有些不像她了,近日见着她时,总是冷脸以对,这会儿竟会对她笑,也真是少见了。 不过说来,这大户人家惯来是如此,就算心里恨不得对方去死,面上也总会带着笑,表现得一副和气模样来,像她们如今这情形,也就差不多逢场作戏了,也是挺有意思的。 “是,尊夫人教导。”香枝儿笑着应道,回想昨儿那情形,小秦氏都恨不得要杀了她,但现在她便又能摆出一副和气模样来,她当然不会真以为她是和气,只等着她,又耍什么花招吧。 小秦氏倒没多说什么,而是站起身来,淡淡吩咐了一声:“走吧!” 香枝儿便含笑跟随在后,想着她这个时辰,应该是要去抱夏那边,管事妈妈差不多是这个时辰回事,这是要带着她一起去料理家务?她有些不确定了。 因为小秦氏并非是真心想要教导她,料理家事这些事情,定然是不会让她参与其中的,当然也不会指教她什么,那么现在带上她,又是什么意思呢,让人有些想不明白。 小秦氏的身边,婆子丫头环绕,十分有气势,香枝儿身边,也就带着一个红梅罢了,这气势就明显不能比的了,一行人绕过院子,便到了抱夏,只见管事婆子们已是早就恭候在此,见到她们一行人过来,很是规矩的齐齐行礼。 香枝儿跟随在后,抬眼扫了一眼,管事婆子们还真不少,约十来二十个吧,有身材肥胖,也有身形瘦削,但无一例外的,一个个都打扮得很精神,目光中也透着别样的神采,这些管事婆子,能混上管事的位置,便应该是颇有几分精明的人物了。 小秦氏径直走向主位坐下,身边的婆子丫头,便围散在她的四周侍候着,小秦氏不慌不忙的扫了一眼,随即便冲香枝儿招了招手,道:“这一路走来,略觉得有些热,你就给我打打扇吧!”吩咐完,也不看她一眼,便转头看向候着的管事婆子了。 那些管事婆子,自然也发现了香枝儿的存在,府里多了二公子、二少奶奶两位,她们自然早已知情的,也有人借故绕道的还跑去看过两眼,便也就认得了,当然,也有人这还是头一回见的,神色间还有诧异之色显露,可想而知嘛,夫人从来都是自个理事,如今身边带着个明显不是下人的打扮的年轻妇人,可想而知其身份。 红梅听着小秦氏的吩咐,心中颇有些不满,这周围这般多的丫头婆子,不拘哪一个都能指派,偏偏就吩咐少奶奶来打扇,这明显是拿少奶奶当丫头使,且还是当着一众管事婆子的面儿,显见这是有意下少奶奶的脸面,让她以后在这些管事婆子面前,抬不起头来。 虽然心生不满,可她一个下人,在夫人跟前也不能随意开口,不然,便要治她一个不懂规矩的罪名了,少奶奶如今这情形,夫人正等着寻错处呢,她要真敢开口,这现成的错处,便要揪着不放了,心下不由一声叹息,脸上也露出忧色。 小秦氏却是半点耐心也无,一声吩咐之后,仍感觉不到凉风,脸色顿时就拉了下来,转头瞪向香枝儿:“不就是让你打个扇,这点事儿都做不了吗,是不想侍候我这个婆婆,还是不把我这个婆婆放在眼里。” “夫人怎么会这么想,晚辈侍候长辈,这是应尽之责,只夫人也知道我的,我这人以前也没做过这些,做起事来不免就慢了些,还望夫人多担待一二。”香枝儿说着,倒是接了丫头递过来的扇子,给小秦氏扇起风来。 这活儿倒也算不得多累,不过是拼的一个耐力,若是坚持不住手酸的,估计便会迎来一顿训斥,但是,她的手会酸吗? 第七百三十六章 怀疑 第七百三十六章 怀疑 一群管事婆子这会儿还没散,听到这话,不由抬头望望天儿,艳阳高照,只她们这处没直接晾晒在外面,还稍好些,但也只是稍好些,立在这里,一个个也都是热得一身的汗,时不时偷偷拿帕子抹一把汗,只没料到,夫人竟还嫌风大,一把扇子把她给扇着凉? 正热得冒烟的一群管事婆子,还真有点不敢想,心里想得最多的,还是觉得媳妇不好当啊,这侍候婆婆吧,她们这些人还真是每个人都经历过的,其中酸爽滋味难言,看向香枝儿时,不由都露出一丝同情,不过当着小秦氏的面儿,谁也不敢表现得太过明显。 香枝儿被小秦氏喝斥,已不是一回两回的,她也并不在意,更不会被她的喝斥吓到,反倒是微微带笑回道:“夫人既是觉得凉,那便不要再扇了吧!”便也就收回了手,顺势在手腕处揉捏了一把。 小秦氏却是留意到她的动作,也顾不得什么凉不凉的,眼神中反倒有得意之色一闪而过,倒底是觉得累了吧,不过是出身农家,身子骨比一般人强些,也确实够能忍的,倒也总有能让你也忍不下去的时候。 “一点眼色没有,扇个风都不会。”小秦氏冷哼一声,站起身来,只觉得手脚都有些发凉,瞧着外面烈日高照,心下觉得有些不好,立马便向外走去。 一群人自然跟随侍候,烈日下行走片刻,这才觉得浑身发热,汗意上涌,心下略宽,倒也就不在意了,眼神扫了一眼,一直立在她身边侍候的香枝儿,这是在她眼皮子底侍候着的,片刻还不曾歇过,她便也不想给她歇的机会。 “说起来,咱们府上都有些什么花儿,我都还不清楚呢,真要办花会,倒不知办什么的好,这会儿正好得闲,咱们便去花园子里瞧瞧吧!” 她既是这般说了,自然没有人反对,一群人等,便又往花园子而去。 这要说起来,国公府的地盘那也确实够大的,往常时候,小秦氏要去个什么地方,也都会提前知会一声,下面的人便会准备下软轿,抬着她去,也就不必自个步行,那般累人了。 但如今说去花园子里逛逛,却是临时提议,软轿什么的,自然是没有的,小秦氏仗着刚才那一会儿,她一直是坐着的,出来走几步路,倒也并不觉得多累,可香枝儿就不同了,她已是站了一个多时辰了呢,再走这么老长一段路,也不知还能不对坚挺得住,但不管她能不能坚持,那都是必须要坚持的,谁让她是长辈呢。 脸上的神色略有些得意,完全忽略了身边跟着的丫头婆子,越渐发白的脸色。 “说起来,咱们这园子里打理得还是不错的。”小秦氏兴致颇高,一路看过去后,嘴里便如此说道。 “这园子是马婆子在看管,这马婆子夫人也是知道,确实是有几分本事,若非如此,咱们国公府也不留她。”林妈妈笑着应和道。 由小秦氏领着,一行人在花园子里又逛了一大圈,小秦氏都觉得自个腿脚有些乏了,这才回转,回到锦华轩,小秦氏落座,接过丫头奉来的香茶,舒服的喝了一口,这才打量起香枝儿神情来。 只见这人脸上并不见多少疲惫,脸上仍是带着一惯的微笑,反倒是她身边的丫头,瞧着脸色有些发白,看上去有些不太好,可一个丫头,她又岂会看在眼里,大半天的好心情,顿时便也消散了去,心想着,这招儿也不成,这农户人家出来的姑娘,指定以前下地干活儿,练得粗燥得很呢,走这么点路的,也累不着她。 这般一想,兴致顿时减了大半,这丫头也真是能耐,她这里竟是有些拿她没法儿,滑不溜湫的,行事有礼有据,半点不落人话柄,人前人后也让人寻不出不妥当的地方,着实让她有些无从下手。 竟跟大户人家精心教养出来的姑娘没什么差别,虽然嘴里一口一个小门小户,可观其行事,哪有点小家子气的意味,既便是她想寻个错都寻不出来,奉茶给她烫了嘴,她便立马给赔礼道歉,偏事儿还是她先起的,这事儿也不能深究,不然,便要落笑柄了,就更别提旁的事儿了,当真比衙门里的积年老吏还油滑呢。 小秦氏撇了撇嘴,开口道:“跟着我劳累了这大半天,午膳便在我这里用吧,我平常一个人用饭,用着也甚是没滋没味呢,多个人一起吃,想来味口也会好些。” 香枝儿听闻,不由挑了挑眉,这又是唱哪一出,留午饭,这还是头一回呢,心里不想琢磨着,是不是想故意饿她肚子,午饭不给吃饱呢?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第七百三十七章 美月 第七百三十七章 美月 一餐饭之后,小秦氏便没了心情,在塌上歇了一阵,也没让香枝儿离开,仍让她给自己打扇,这心里有事,却也睡不着,歇了一阵子便起身来,只是瞧着对方的样子,心里就很是不顺畅。 “你回去吧,我这里不用你侍候了。”小秦氏声音淡淡的将人给打发了。 香枝儿见状,还略诧异了一下,不过人家都赶人了,她也不会赖着不走。 待人走远,林妈妈才不解的问道:“夫人这是……”原本的意思,不是把人从早留到晚的吗,怎么又改主意了呢。 “我去一趟老夫人那里,你让人去流云居打探一下,看是不是有了。”小秦氏神色不怎么好的开口道。 林妈妈一听,神色也为之一变,人家小两口身子都不错,成了亲有了孩子,这也是极正常的事,可是这却又占了国公府里的嫡长名份,原本名份这事情,就已经让小秦氏耿耿于怀了,如今连孙子辈都要被压一头,别说夫人心里不痛快,就是她这个下人,都觉得不太好。 这有钱有势的人家,长幼尊卑,身份地位看得极重要的,何况这嫡长之分。 “奴婢这就去打探。”林妈妈立马应声道。 小秦氏点了下头,便挥手让她赶紧去,心里也有些着急,这若是生个女儿倒也罢了,可若是个儿子?真是越想越觉得烦燥,便也不再多想,只让丫头拿了衣裳来,收拾好准备去老夫人那里坐坐。 而林妈妈领命而出,才走出门口,心里便觉得一阵为难起来,流云居那边的情形吧,说起来也是让她一阵闷气,院里的丫头也不少,她这里还特意安排了两个绝色的进去,可是却半点作用也没起到,做了这么多年的管事妈妈,她还是头一回碰上这样的硬茬呢。 要说以往,夫人顺风顺水,而她也是无往不利,这整个国公府的下人,谁还不给她林妈妈面子了,但至从这二公子、二少奶奶进府之后中,她便感觉到事事不顺,连打探点事儿,都很难入手。 林妈妈顿住脚步,停在原地左思右想好一阵,随后便随手招了个丫头过来,往她手里塞了几个大钱,吩咐道:“你悄悄去一趟流云居,让美月姑娘出来一趟,行动间小心一些,避着些人,别让那边的人发现端倪……”她细细的交代了一番,既要打探一下消息,还不想引起那边院里的人注意,不然以后再想打听点什么,那就更难了。 那丫头手里捏着几个大钱,也没多话,乖乖的去传话了。 林妈妈站在原地看了会儿,随即勾了下嘴角,便也抬步向前走去。 一处辟静的凉亭处,林妈妈正临水而立,此时微风徐徐,吹散她一身的热气,让人颇感舒适。 “林妈妈!”美月行至跟前,便屈膝见礼。 林妈妈听到声响,转过头来,入眼便是一张美艳的面孔,娇娇怯怯,即便是她看了,都觉得十分动人,只是这般一个美人儿,至到如今都还是副姑娘装扮,便让她觉得多有失望了。 “美月姑娘来了,这些时日,过得可还好?”林妈妈脸上带出微微笑意,神情间颇为关切的模样。 第七百三十八章 商量 第七百三十八章 商量 小秦氏到了延禧堂内,心事重重的接了丫头的茶,慢慢的抿了一口。 老夫人却是打量了一下她的神色,开口问道:“你怎么过来了,可是有什么事?”寻常无事,是没有人来她这里的,她虽是常过来,但眼下一瞧这模样,便能看出心中有事。 小秦氏见问,忙下下茶盏,眉头一皱,便开口道:“我瞧着陶氏那样子,怕是有了身子,心里有些不安。” 一听这话,老夫人原本淡定的神色,也有些不淡定了,眉头一皱道:“事情可是真的?” “还不知道,我让林妈妈去打听了,一会儿大概便知结果吧!” “还没影的事,你这是在担心些什么,再说了,即便是有了,那也是国公爷的孙子,你也不该摆出这态度来。”老夫人扫了她一眼,语气中有些不满。 “老夫人教训得是,我这就是太沉不住气了些。”小秦氏深吸一口气,随即问道:“就是想来问问老夫人,慎哥儿的婚事,可有眉目了?” 老夫人又岂会看不出她的焦急,只是这说亲之事,总得慢慢来,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家,着急忙慌的,看着也有些不像话,顿了顿,便开口道:“秦相家的小姐,那就不要想了,倒是刘夫人那里,有所松动,这门亲事,倒还可以说说,但现在也还不是着急的时候,需得慢慢来,说得太急,反倒让人觉得咱们不尊重。” 小秦氏听闻,不由长叹一声,大户人家说亲的规矩,她也是知道的,确实急不来,越急越坏事,兴许人家一个不高兴,便直接开口拒了呢,毕竟京城里的贵女们,那是半点也不愁嫁的。 “秦相家的,原本了不敢高攀,能说到刘家的小姐,那也是极好的,咱们家虽然门第显贵,但文武殊途,陛下也有重文轻武的意思……” “你能明白就好。”老夫人看她一眼,淡淡说道。 太平无事的年月,文官的地位自是比武将高出不少,可若一遇战事起,武将的地位,那是稳压文臣一头,总归这朝堂之上,不是东风压倒西风,便是西风压倒东风,端看上位者怎么想吧。 “媳妇明白的,老夫人这番,也是费心了。”秦家是最好,没说成,刘家的也不错,总归书香门第出身的姑娘,清贵得很,教养也极好,最主要的是,有得力的娘家帮衬,她儿子以后会更顺遂。 老夫人看她一眼,便开口问道:“恒哥儿的亲事,说得如何了?”这事儿她也不是特别上心,只不过横在燕慎前头,总得先把他的事给办了不是,如今说起来,少不得问两句了。 “这事我也正要给老夫人你说说,原本我是看中了温夫人的女儿,赵大人为官也不错,他家的女儿,瞧着也成,我原本都要定下来了,只不过半途中杀出个苗夫人,将她家女儿给带了出来……”小秦氏将大佛寺里发生的事,细细与老夫人讲了一下,老夫人不理事,这些原本也不必与她细说的,但现在问起来,况且她也有些拿不定主意,一时半会的,也不知如何是好,问问老夫人的意见也好,看看她老人家怎么说吧。 第七百三十九章 高兴 第七百三十九章 高兴 两人正说着,便听丫头禀报:“老夫人,国公爷过来了。” 小秦氏听着颇觉诧异,不由抬眼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只转眼燕禇便已是进到屋内,她便连忙起身,对着他福了福身:“国公爷今日回来得倒早。” 说着,便抬眼过去,打量起对方的神色来。 说起来,他们是夫妻,其实也已有好几日不曾见过了,能在老夫人这里见上一面,她这心里其实还是满高兴的,只是一见对方神色淡淡,她也不由一阵黯然。 想当初国公爷待她有多好,如今待她便有多冷淡,她也不知怎么就成这样了,心下不由一阵忿忿,兴许就是后院里那几个狐狸精,勾走了国公爷的心神,把她给衬成了老树疙瘩,不免对后院的几个姨娘,又添了几分嫉恨。 燕褚对小秦氏点了点头,随即对着老夫人拱手见礼,随即便在老夫人的下首坐下了,小丫头很是机灵的捧了茶上来,他便端起喝了一口。 “这会儿怎么过来我这里了。”老夫人面带微笑的问道,这是她最为出息的一个儿子,她待他也是极好的。 “本来是要寻夫人的,听说她过来老夫人这里,我也便过来一并也与老夫人说说。”燕禇不紧不慢的说着。 小秦氏一听,原本是要寻她的,心里顿时一喜,国公爷并不曾忘了她呢,这不就来寻她的嘛,脸上顿时带出欢喜的神色来:“原来是寻妾身的,也怪妾身事先不知,不然就等在锦华轩里,哪儿也不去了。” 瞧着小秦氏一脸欢喜模样,老夫人不由撇过眼去,都有些不想看她,听话听音儿,国公爷的话倒是说得明白,只她这心里,却不知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呢,也是一把年纪的人了,那心里也只会想些不着调的。 老夫人只看向燕禇道:“有什么事,你便说吧!”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今日,袁大人找上我,话里话外的,那意思想是要与咱们结亲,我便想着,恒哥儿的年岁也不小,这亲事也该提上日程了,母亲你的意思呢?” 他在这府中是什么地位,心里再清楚不过,即便是老夫人,也不会轻易反驳他的话,这门亲事看似与两人相商,其实差不多板上盯钉。 小秦氏没料到,袁家动作这么快,已是寻上国公爷了,先前心底那一丝高兴劲儿,顿时消散得没影,努力打起精神来,只想着要把这事儿给圆好了。 “原来是说这事儿啊,不知国公爷是怎么应的,前几日苗夫人也曾跟我提过几句!” “袁大人都开口了,自是不好拒绝。”燕禇抬眼看向小秦氏。 “原来是这样啊!”小秦氏脸上的笑容有些勉强,这事儿竟是绕不过去了,不由开口道:“不知是说的大小姐还是二小姐,两位小姐都是嫡出,只那位二小姐瞧着年岁尚小,还颇为不懂事,倒是大小姐年岁相当,为人颇为沉稳……” 燕禇听着这话,不由皱了下眉:“倒不曾提是哪位小姐,长幼有序,想来便是大小姐吧!” 两个大男人,说起亲事这方面的事来,自然不是那么细心,且事情还没个影儿,自也不好点明,主要是燕禇也没有细问这事。 小秦氏一听这话,便不由笑了起来:“那定然便是大小姐了,国公爷与我说这事,莫不是让我准备东西去提亲?” 燕禇便点了点头:“虽然是袁家开的口,便咱们也要顾及女方的颜面,自然是咱们这边上门提亲的,这些事情虽然颇为繁琐,但你也是操办过亲事的,想来也不为难。” 第七百四十章 推托 第七百四十章 推托 小秦氏回到锦华轩,便唤了林妈妈过来说话。 林妈妈因没探听到流云居那边的情形,心里正忐忑呢,只见夫人一回来便唤她,正不知该如何作答,颇有些不安,低眉顺眼,很是温驯了不少。 而小秦氏这会儿心情正好,也没多留意旁的,只开口说道:“刚才国公爷与我说起袁家的婚事来,不想那位苗夫人倒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一定要与咱们国公府做亲家的,我便顺势说起他们家的大小姐,国公爷也说长幼有序,这倒是合了我的心意,咱们这边倒也不必再费口舌,只需把袁家那边绕进去,这事也就妥当了。” 林妈妈一听,居然是说这个事,心下顿时放松了起来,略思索了一下,便开口道:“那位苗夫人一看就不是个省事的,这事儿咱们还得思量着来办,不知夫人可有成算没有。” “我也是深知那位苗夫人不好糊弄,你也帮我想想法儿,看看怎么把这事儿给圆过去,那袁二小姐,是万万不能允她进门的。” “既是国公爷也是赞同娶大小姐,那咱们不妨直接上门提亲,便说求娶大小姐,那苗夫人就算脸皮再厚,也不可能再把二小姐拉出来,怎么说那也是大家小姐,又不是嫁不出去,非得塞到咱们国公府来的。”林妈妈提议道。 小秦氏听着,却是眉头轻皱了一下,开口说道:“那位苗夫人,那天在大佛寺里的情形,你也是瞧见了的吧,着实有些没脸没皮,你想咱们当时也没有人邀请她,她便自个儿寻摸了去,便可看出,这人根本就不讲什么体面,再则我当时的话也说得明白,可她仍是厚脸皮的粘上来,这脸皮之厚,也是少见的。” 她说着,不由长叹了一口气,想她做国公夫人这么多年,也是见过不少大风大浪的人,可苗夫人这般行事的大家夫人,她还是头一回遇到,也确实让人一言难尽,也颇有些不耐烦与这样的人打交道,完全没什么风度仪态可言,仗着美貌得宠爱,便有些横行无忌,当然,她私心里,其实也颇为妒忌这位苗夫人,也是着实好命呢,遇上袁大人这样的夫婿,都把她差不多捧天上了。 “苗夫人有些不讲道理,我若上门提大小姐,她指定不乐意,说不定当场就要逼着我定下二小姐,她这般不讲理的人,说道理是说不通的,所以你说这个法子不成,咱们得另寻一个法子,你再想想,有什么好法子,不要闹出半点纠纷,就能把这事儿定下来,闹出动静来,国公爷那里,也指定会觉得我办理不利,你也明白我如今这处境,早已没了宠爱,若再办不好这些事,惹得国公爷烦恼,指定不给我好脸色瞧,也亏得我还有两个哥儿,要不然,真怕老夫人一去,国公府便没有我的立足之地了。”这话说得,便有些心酸了。 “夫人这是想得太多了些,怎么说咱们三公子那也是府里最出息的公子,国公爷就算不看别的,那也得看在三公子的面上,都得给夫人体面的,再说了,夫人当家理事这么多年,也没出过什么纰漏,不管府里谁再怎么得宠,那也越不过夫人你去的,国公爷是个明白人,他不会看不清楚的。”林妈妈连声劝道。 她觉得也就夫人想得多,有正经夫人的名头,又有能干的儿子,再过不久还能有个家世不错的儿媳进门,在府中的地位那是稳固得很,谁也不指望能将夫人拉下马来,对此,她是非常有信心的。 “你说得也对,倒是我想得多了些,只是这心里吧,倒底不安生,国公爷如今这般,以后还不定怎样呢,我怪不得我想得多些。”小秦氏叹息道。 第七百四十一章 想法 第七百四十一章 想法 燕恒这边,听过周承泽的话之后,很快就私下派了人出去,将袁家大小姐给打听了一下,说起来,这袁家大小姐的情况,还真是不太好打听,因为她并不出门走动,除了袁府的下人外,旁的人根本打听不到,而她本人在袁府那也是极为低调,低调到一些新来的下人,都还不知道府里有位大小姐。 所以很是费了一番功夫,才从袁家下人口中,打听到一些情况,就这些,也只是流于表面,因为袁大小姐身边,也就是一个奶嬷嬷,两个丫头贴身侍候着,除去这几个近身的,旁的人对这位大小姐,也不甚了解。 不过,只从袁家下人口中了解到的,以及他自己分析得出来的,大概可以看出,这位大小姐是一位极为恬淡,安于现状之人,为人喜静,性情平和,这样的人,倒是比起扎扎呼呼的袁二小姐,讨喜欢很多。 才将人打听清楚,便听说国公爷那边与袁大人已达在口头约定,甚至小秦氏那边的打算什么的,各种消息也都汇聚而来,对于此,燕恒也只让人多方留心着,倒没有插手的打算。 倒是周承泽,忍不住问道:“那位袁大小姐,咱们也就是从他们家下人那里探听到一些消息,具体如何,人是美是丑都不知道呢,你就这般看着他们把亲事定下来?” 在他看来,这事儿仍是太过草率了些,毕竟没有亲眼见过,只是各方打听得来的消息,也未免不会有出错的时候,成亲对女人来说,是关乎一辈子的大事,可对男人来说,又何尝不是呢,毕竟对方的身份也不低,成了亲之后,没有特别重大的理由,也是不允许休妻的。 燕恒听闻不由一阵好笑,开口道:“能打听到这些,已是极为不易了,袁大小姐在袁府的日子想来也是极为不易,毕竟一般姑娘家,谁又真的乐意活得无声无息的,只凭着她这份隐忍的性子,我便觉得她挺适合我的,只是跟我了,倒底委屈她了。”说到此处,语气不由低了下去。 周承泽也知他话中的意思,脸上的神色也不由瞬间黯然:“你这么说,倒也在理,她在家里不得宠,你在国公府里也一样不得宠,两个都不得宠的人在一起生活,倒是能相互体谅一些的。”对于这一点,他倒稍稍觉得放心,但那事儿吧,总觉得是心中的一根刺,况且,若真的暴光出来,到时候那位袁大小姐不知会作何想法,心里也隐觉不安。 倒不是觉得袁大小姐会如何,他只是担心燕恒会受到伤害罢了,毕竟一个大男人,这种事情也确实很让人颜面无存。 燕恒听着这话,不由摇了摇头:“还是有些不一样的,她在袁府里虽然不得宠,却也没什么事非,可进了国公府之后,事儿怕是不少,可比不得她在袁府里过得清静呢。” “可进了国公府,会有大哥你关照她,可比她在袁府里一人面对所有的局面来得强些吧!”周承泽反驳道。 燕恒听闻,不由轻笑了一声,点头道:“这倒也是,不过好不好的,却还得自个去体会了。” “在谁都不待见的情形下,她还能活得安安生生的,说明也是聪明的,但凡聪明人,就不会看不清自己的形势,在袁府独自一人能过得下去,在国公府想来也是一样的,况且有大哥,还有我和香枝儿在,总不能比在袁府过得更差的了。”周承泽朗声说道,他不爱听燕恒说那样的话。 过什么样的日子,靠的是自己的本事,并非是嫁给他才会过得不如意,他希望燕恒的日子,能过得好好的,怎么说也是他的大哥,他与香枝儿日子过得美满,就见不得燕恒把日子过得一团糟,若有个聪明伶俐的大嫂,两人相互扶持,就算有些许的缺陷,也希望能把日子过得美满。 “但愿,她是个聪明会过日子的。”燕恒叹息一声道。 第七百四十二章 盯着 第七百四十二章 盯着 香枝儿听到消息时,国公府与袁家的亲事已然落定,甚至两家男主人很是干脆利落的把庚帖都交换好了,再无可更改的,对于此,她也不由得佩服起这两位的办事效率来,倒氏是大男人,领兵打仗的人物,行事就是雷厉风行,半点不拖泥带水的。 “少奶奶有所不知,听说夫人心急,已是赶着与苗夫人将婚期都定了下来,便在一个月之后呢,要奴婢说,也亏得是咱们这样的门第,要换成平常些的人家,怕是这几日就要把新人给迎进门来,咱们夫人这心急得哟!”红梅一个劲的笑着说道。 高门大户办事情,向来是以稳重为要,这般着急忙慌的定亲,然后成亲的,国公府这当真是首屈一指了,传出不定多少人在背后笑话呢,不过,想来小秦氏是不怕人笑话的,她坐在这夫人的位置上,其实已是被人笑话过不少的了。 香枝儿听着,也是颇为吃惊,她是知道小秦氏很心急的,心急的主要原因,还是在他们夫妻俩身上呢,但她想着就算再心急,大概也要大半年的功夫才成亲吧,哪知道人家一个月就搞定,也不知袁家来不来得及准备嫁妆,想来那位苗夫人,也是不会为大小姐提前准备嫁妆的,所以这事到临头,估计得现准备了,他们国公府的门第不低,那嫁妆定然也不会太寒酸,就算不是出自本心要给这么多,可为了维护袁家的面子,袁大人也不乐意被人说闲话的。 苗夫人这次,即便是再心不甘情不愿的,也得置办出一副丰厚的嫁妆来,据说袁大小姐亲娘的嫁妆也不少,到时候少不得一起陪送过来吧,如此一来,袁大小姐倒成了个真正有钱人了。 “时间如此匆忙,琳琅轩那这想来近日也会十分忙碌,洪妈妈,你近日便多往那边去看看,大公子那边虽然人手不少,可定然也是会忙不过来的,你就在那边搭把手,若是人手不够,再与我说说,我再想想办法。”即便是国公府里的人她指使不动,可她手里有钱啊,到时候多买一些进府来帮忙,也不算什么事。 洪妈妈领命,一脸喜色的应了声是,随即便下去点了两个丫头,往琳琅轩那边去了。 “如今大少奶奶还没有进门,往后大少奶奶进门了,咱们这里的人,倒是不好过多去那边,也省得招人嫌。”红梅提醒道。 香枝儿听着便是一笑:“你当你家少奶奶吃饱了闲的吗,如今是大公子身子还不算太好,咱们才会让人多过去照应一二,以后大少奶奶进门,我再插手那边,定然是不妥的,这点我明白着呢。” 红梅听着,不由一脸愧色:“倒是奴婢多嘴了。” “倒不是你多嘴,提醒得很对的,那位大少奶奶如今还没进门,咱们也不知她具体是什么性情,若插手太过,想来她也不会高兴,以后咱们只顾着自个院里便是了,大公子那边,自有二公子操心。”香枝儿微微笑道,她还不至于看不清这些,不过这丫头也能看得明白,倒也是个懂事的。 “说起来,咱们大公子虽然身份尊贵,可在府里这日子,未免过得有些不如意,也不知大少奶奶性情如何,若是不好相处,咱们大公子可就……”红梅不由也带出几分担忧来,倒不是真为燕恒,毕竟后宅之中,多是女人们一在起相处得多,若是大少奶奶性子不好相处,他们二少奶奶可就要吃亏了,毕竟那位占着个长字呢。 “大公子与二公子兄弟情深,可不代表我就要与大少奶奶姐妹情深的,如果是性子好相处的,咱们便多来往些,若是性子不好相处,那咱们也就避着些,倒不算多大个事,你如今担心这些,为时过早。”香枝儿不甚在意道,她觉得吧,这位袁大小姐,应该不是那种难相处的人才对,毕竟在袁家过什么样的日子,都打听清楚了呢。 第七百四十三章 气恼 第七百四十三章 气恼 且说袁家的苗夫人,在听说袁大人定下的是袁家的大小姐时,还着实懵了一下,因为她对府中的大小姐,还真的没什么印象,一年到头也都未必能见上一次,她也是习惯性就遗忘掉有这么一位人物在,到这会儿亲事都说定了之后,她才醒过神来,想她跑前跑后的忙活了一番,居然得出这么一个结果,完全是为他人做嫁衣裳,心里的恼火程度可想而知。 顿时就对着袁大人一阵咆哮:“你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的琴儿的婚事吗,怎么又扯到旁人身上去,你这是故意的吧!” 苗夫人对着袁大人,又怎么可能有好声气,这事儿办得实在是太不地道了。 袁大人也是一阵心虚,当时话赶话的,便定下了家里大姑娘,他事后也觉得有些懵,但定都定下来了,也不好再找国公爷说道,总不能与他说定错了人吧,他也开不了这个口啊,回想了一下当时的情形,他到现在其实也有些没搞清楚呢,怎么就定错了人呢。 反正这事儿闹得,不管怎么说吧,已经是这样了,那就再无更改的可能,家里大姑娘便大姑娘吧,总归都是他的女儿,也并没什么差别不是,身份上也是配得上的,除了苗夫人这里有点交代不过去外,其实也没什么差别,原配嫡女,比起继室嫡女,身份上也不差什么。 但当着苗夫人的面儿,他也不能不承认一下自己的错误,开口道:“这事儿确实是我没办好,我也不太记得,咱们家里还有个大姑娘,且国公爷那里也没说得太细,待事儿都谈得差不多了,国公爷才提了一句什么大小姐之类的话,当时我也有些懵,没怎么反应过来,国公爷便已是认定了,这让我说什么好呢,也只得顺势就这般定下来了呗,这也着实怪不着我……” 袁大人无奈的为自己开脱,家里的大女儿,他一年也没见上一回的,着实陌生得很,且二姑娘家里也下人,也都小姐小姐的唤着,让他都有些遗忘了家里还有个大小姐,一时半会儿没想到这上头,人家只说他们家小姐如何如何的,他也只默认了是二姑娘,不想,就闹出这笑话来了,毕竟国公爷那里都开了口,他其实有好几次,也是想着试图挽回一下,不过国公爷都没给他机会,这事儿也便只能如此了。 “怎么怪不着你了,亲事是你着手去提的,好好的为琴儿说的亲事,你都能给她说没了,你这个做爹的,着实有些不疼爱女儿,真是让我说什么好。”苗夫人让他气得心肝儿疼,这亲事她都算计多长时间了,当时国公夫人那态度,她都拼着得罪人,也要把这亲事说成,不曾想,到嘴的肥肉,就让这个男人给弄没了,她岂有不生气之理。 “我怎么不疼爱女儿了,我若不疼爱,就不会找国公爷说这事,你都不知道,我这也是豁出老脸去了,也是国公爷看着往日情份,才很是痛快的应下来,我还能再提什么要求,那就是太过份了,且国公爷认定了家里的大小姐,我若再提二小姐,我这是要多没脸没皮,再说国公爷那样的人,想必把家里的两个姑娘都打听了一番,定是觉得大姑娘比二姑娘更合适,他才会提大姑娘的,况且琴儿这年岁,也着实小了些,与国公府大公子也有些不匹配呢……” 袁大人倒底是在外行走的男人,大男人气息浓厚,容忍苗夫人对他发脾气,那也是有限度的,可一可二不可再三,这气势一拿出来,苗夫人倒有些不敢再扯了。 讪讪道:“只可怜咱们琴儿,我都跟她打保票了,说这事儿一定能成,她还满心欢喜,等着嫁进国公府呢,可这好好的亲事,偏让你这没用的阿爹给弄没了,你这……让我如何与她交代啊,我可怜的琴儿,顺风顺水长到这般大,偏偏在婚事上头,却出这样的茬子,让她心里作何感想啊……” 第七百四十四章 疏淡 第七百四十四章 疏淡 “什么吃不了兜着走,国公爷不好惹,难道你袁大人就好惹了吗?”苗夫人不服气道,在她看来,国公府是厉害,但袁府也不差什么,不然,他们国公府又何必与袁府结亲的,能上升到结亲的层面上,相差也不会太多。 袁大人顿时给堵得说不出话来,他当然也不承认自己是好惹的,但比起护国公,他还真的是差了一大截。 “总之,这事儿既然成这样了,那咱们便顺势而为,亲事已经定下,就算不是琴儿,那也是咱们府上的大小姐,总归都是亲家,对咱们府上来说,还是极有好处的,你可别脑子抽犯毛病。” “我看你是疼大姑娘,比咱们琴儿还要多才是。”苗夫人不服气的说道。 “说什么混话呢,什么疼这个疼那个的,我可告诉你,大姑娘那也是我的女儿,我即便是疼她,那又有什么错儿。”袁大人喝斥道,如今亲事都定下来了,他又岂能说什么疼不疼之类的话,要传出去,让人家听到了,以后还能跟他一条心? 袁大人已是没什么耐心了,站起身来,唬着脸道:“这些话以后就不要说了,大姑娘是我的女儿,你以后也要多关心一些,再则,她的嫁妆也要准备齐全了,我袁府的嫡长女,又是嫁去国公府,可不要丢了我的面子。”撂下这么子句,便径直走人。 苗夫人听着,心里颇为不甘,可再不甘也不能如何,这一家之主还是这个男人,她若真惹他生气,能有好下场? 要说袁家,随着袁大人步步升,这日子过得那是风光得很,家财也不少,家中人口简单,各种应酬也不算多,苗夫人善于理家,将家里家外都打理得不错,家资颇为丰厚,在苗夫人的盘算中,这些可都是她儿女的,所以一向是费心费力,也不铺张浪费,甚至经营的几家铺子,收入都及不错。 而她精心打算,赚来的这份家业,却要拔一部份出来给大姑娘做嫁妆,她想想都觉得呕得很,这可都是她赚来的,为她儿女们留下的东西,她从来都不算是多大方的人,赚点钱财多不容易,常常是精打细算,费尽心思,好不容易存下了这些,却要挪出一部份来,好比在挖她的肉。 “这个大小姐,以前完全不动声色,没想到在这里等着呢。”苗夫人恨恨的道。 想她以前,是真的没将人看在眼里,当然,这也是因为袁大人的态度,做爹的都不管不问,她自然就不会将人看在眼里了,就这么无声无息的冷落她,无视她,有事没事都从不提起,甚至连排行,她都让人唤袁湘琴做小姐,而不是二小姐,家中一些奴仆都不知家中还有位大小姐呢,原本是很成功的…… 苗夫人左思右想,这事儿吧,倒底是绕不过去的,毕竟国公府那样的人家,她又不能真的不给人置办嫁妆,甚至置办得差了都不行,毕竟她也还需要名声的,家中儿子女儿,以后都是要说亲的,要实在做得太难看,她这名声烂大街,谁还愿意与她家结亲啊! 她这想想都觉得一阵头疼,万般不甘,可又毫无办法,怪来怪去,也只能怪在自家男人身上,这办事实在是太不得力了,亏得还是袁大人、袁将军…… 第七百四十五章 本事 第七百四十五章 本事 “小姐,老爷为你定下亲事了,说起来,这么大的事,老爷夫人,也不曾与小姐提过一字半语,甚至连亲事都定下来了,也不曾来知会小姐一声,这真是太不把小姐当一回事了。”丫头很是不满的说道,眉头也轻皱起来。 对于自家小姐在袁府的情形,她也是真心心疼得紧,才出生就没了亲娘,亲爹又对她不理不问,更就别指望继夫人了。 “不把我当一回事,这不是大家有目共堵的嘛,我都不放在心上,你们又何需为我愤愤不平的,应该早习惯才好。”袁湘君神色淡淡的说道。 “可是小姐,这是婚姻大事,不比儿戏,这样的大事,都完全不知会一声,这说得过去吗,老爷也真是的,怎么说你也是他的女儿啊!”丫头仍是觉得不服气,就算再不得宠爱,那也是老爷嫡亲的女儿啊,这也太不当一回事了。 “这么多年了,都是如此,你还能指望什么呢,如今能想着为我说门亲事,让我嫁出去,已是让我意外了,我原本还当他们,会让我终老在府中呢。”袁湘君神色仍是淡淡的,似并不在意。 “这怎么会,怎么说姑娘你也是官家小姐,真要让你终老在府中,那老爷也会成为笑话的,说门亲事那是势在必行的,只是小姐,你难道就不想知道,老爷为你说的什么人家吗?”丫头一脸神秘的问道。 袁湘君不由淡淡的笑了一下:“说什么人家又有什么关系呢,不管是什么人家,到时候我若不能达到他们所期望的,日子怕比在府中也好不了多少!” 她虽然不怎么出门,但对于很多事情,其实看得很明白,以他们袁府现在的地位,能娶她这个不得宠的小姐,想来也是想能从袁府获得利益,而她的不得宠,那是真正的不管宠,到时候袁大人也并非会看在她的面子上给人帮助,得不到预期的结果,她受冷落只会是早晚的事。 对于亲事,她不能指望太多,所谓期望太高,失望便会有多大,索性看清楚看明白,以后也省得多添繁扰的好。 “是护国公府的大公子!”那丫头略犹豫了一下,便说道:“奴婢特意使钱去打听了一下,据说苗夫人最先看好这门亲事,是想说与二小姐的,不知为何,老爷与国公爷说定之后,阴错阳差,便成了大小姐,为这事,苗夫人很是生了一番气,连老爷都被骂得没了脾气,连连认错呢。” 袁湘君听着这话,不由微微皱了眉,也是一脸的疑问:“怎么会弄错?”说亲这样的大事,也不是一次就能说定的,总要三番几次的相互试探,大家你来我往的,最后才能说定下来,其间都不知要交锋多少次,又哪来说错的道理,她一时也有些闹不明白,何至于就弄错了! “这……奴婢就不知道了,总归好像是老爷弄错的,因着对方是护国公,不是一般人物,即便是错了,老爷也不好再去纠正,便这般错着了,苗夫人虽然诸多不乐意,但老爷发了话,这事也就成了定局,所以小姐,你这便要安心备嫁了!”丫头提醒道。 “备嫁?”谁也没来通知她一声,她也不知要准备些什么好呀,再则,听说就要出嫁,就算脸上再怎么平静,可内心仍觉忐忑,护国公府她也不是不知道,满京城中数一数二的门第,甚至不少人都说护国公是战神呢,这般的人物,这般的府第,她也不知嫁进去会是如何的情形。 第七百四十六章 领差事 第七百四十六章 领差事 要说大户人家,成亲的规矩也确实极多的,做喜服、打家具、装饰新房,这些还只是忙碌的一部份,最重要的一个环节,还是宴请宾客,宴请之前,那得先下喜帖,至于主人家要请什么人,那也是一门大学问,自家的亲戚自是不能少,而官场上的同僚那也得请不是。 可这来来往往的,大半个官场的人,那都是识得的,有的请了有的不请,难免会让人有意见,觉得瞧不起人等等,虽然护国公府这样的地位,瞧不起人也是极正常的,但也何需做得这样难看不是。 府里李管家也是忙个不停,既要顾着府内的事,也要顾着府外的事,当真有些分身乏术,无意见瞧见一身轻松的周承泽,不由瞧直了眼。 周承泽让他那一双老眼瞧得直发毛:“李管家,何以这样看着本公子?”这李管家的为人还成,周承泽对他是没有什么意见的,甚至因为是国公府的老人,还颇为尊重。 “只是瞧着公子似乎颇为闲散!”李管家打量他片刻,不由笑道。 周承泽不甚在意的甩甩手,笑道:“本公子闲人一个,满府上下谁人不知,李管家怎么说起这个来?”近日府里忙是忙了点,不过也就这段时间而已,待大少奶奶迎娶进府,那也就算是忙完了,哦,也不太对,好像还忙不完,后面接着三少奶奶应该很快也要迎进府了,这还确实处处都是事呢。 他虽然不管事,但府里的一应事务,他也不是没有数的,就算不去刻意打听,香枝儿也会跟他提提,不知道也就知道了。 “只是瞧着公子这般清闲,着实让人羡慕,但瞧着这般闲着也不是个事,不若公子也寻点事儿做做,老奴这里……”李管家张嘴就来,掰着指着连数了一二三四五…… 周承泽不由也想了想,自家大哥成亲,他确实不好这般闲着,总该出份力才是,且李管家这人也不错,忙成这样,他于情于理也该帮一把,略犹豫了一下,便道:“这内宅的事归夫人管,这外面的事由国公爷管,我这……”冒然插手也不太好。 “老奴这就去与国公爷说说,二公子怎么说也是主子,一些事情还是由你出面比较妥当,且国公爷也要忙于公务,府里这些事情,也正愁没人帮手呢。”李管家忙笑呵呵的说道。 他是巴不得能有人帮一把,大公子是长子嫡孙,他的喜事,可是国公府的头等大事,且又是孙子辈中头一个成亲的,场面自是小不了,很多事情下面的人,根本压不住场子,而国公爷这身份太高,完全用不着他出面,所以这些事儿,也全落到李管家身上了。 府里倒是还有几位老爷,但这几位老爷那也是各有各的事要忙,哪得闲料理这些,当然,若是上门去请,也定会撂开手里事儿来帮忙,可也没到那份上,再说了,夫人与那几房关系也都不怎么样,指定也有些不乐意去求人的,他便这么自个撑起来了。 但二公子却是长房的人,且成亲的还是他的兄长,这事儿请他出来帮着忙活,指定错不了,就算夫人同样不乐意,那也指不出他的错处来,李管家还是看得很明白的。 也不知李管家跟燕禇怎么说的,总之,没过多久,周承泽就被燕禇唤去了书房,然后一通交代下来,大概的意思便是,协同李管家,一同料理燕恒成亲事宜,不懂的地方要多问问之类的云云。 周承泽自然没有意见,若是换个人成亲,他指定不会参和,不过燕恒不同,他们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且已是二十好几的人了,这才娶上媳妇,着实不容易,身子又不太好,小秦氏也明显存着私心,这上上下下的,也没几个真心待他好的人,这个时候,他不出面帮忙,着实说不过去。 第七百四十七章 猜想 第七百四十七章 猜想 说起来,周承泽跟着李管家帮忙,还确实长见识不少,旁的不说,只说一张宴请名单,就让他见识到许多东西。 这宴请的名单上,有人名,与之相对应的官职,甚至与国公府有过多少次来往,以往送过什么东西,回礼了些什么,他都能查出来,李管家那里却是有现成的账本。 也当真让他佩服得紧,李管家这一笔账,记得那叫一个清晰明了,半点不出差错的,也是看得他叹为观止。 见他手里拿着张名单,在那里连连感叹,李管家放下手中的账本,不由一阵好笑:“二公子,是不是觉得长见识了?” 在一起忙活了这些天,两人间也算熟络起来,说话也不再流于表面的客气,当然,这也主要是因为周承泽这人,比较有亲和力,又不摆什么公子的架子,十分好相处,但凡对他没有成见的人,便能与之相处得极好。 而他这又是才入府来的,也确实对很多事情都不太懂,李管家也是个极有耐心的人,有什么不懂的,他便与他详细讲解一番,虽然也会浪费些时间,不过因着有他这个二公子出面,一些事情,也相对简单多了。 就好比给人送帖子这事儿吧,若让国公爷亲自送上门,就除非是皇帝,即便是秦相这样的人家,那也是有些低就了,可若是随便打发个下人去送帖子,官职低一些的,那也好说,但官职高些的,就有些不太妥当了,但若由周承泽这个二公子去送,那便是再合适没有的。 这对他们来说,是个双赢的局面,既免了李管家这里行事的尴尬,也可以让周承泽借这个机会,在各位大人家里露个面儿,说上几句话什么的,运气好还能结交几个人,这对他来说,算是好事。 周承泽听着李管家的话,不由轻轻一笑,点头道:“确实长见识!” 李管家见状,不由也跟着笑起来,觉得二公子这人,其实也挺实诚,若是换个人,指定觉得他这话让人落面子,可二公子这里,却偏偏就很干脆的承认了。 “我这个管家虽然不起眼,可这里里外外的事儿,可着实不少,若是二公子能把这里面的事儿吃透了,至少于人情往来这些事上,是不差什么的了。”李管家笑叹道。 旁的事儿,在他这里也学不到,但人情这些事情,却是要靠自个去琢磨的,当然,若是有个像他这样得力的管家,也便可以跟国公爷一样,做个甩手掌柜,什么事儿也不用操心,由着他拿主意即可。 说起来,他能在管家这位置上一坐就是这么多年,多半原因也是缘于此,毕竟人情往来这些大事上,少有人能取代得了他的,对此,他是十分自信,当然,他也不吝啬指点周承泽,毕竟这是府里的公子,再怎么着也不可能抢他管家的位置不是。 且,他观察了周承泽这么久,总觉得这位二公子,也不是一般人,武艺上头连国公爷都夸,文才上面,那也是有着秀才功名的,别看一个秀才并不起眼,可没有一点才学,可是考不上秀才的,这满京城多少书香门第人家,可家里能得功名的,又有几个,所以,这位二公子,不是个简单的,他是绝不可能看走眼。 只不过如今才入府来,且国公爷的态度,又很让人看不明白,老夫人与夫人一条心,自然也不会帮着二公子,但二公子这样人,指定也不可能会是寂寂无名之辈。 第七百四十八章 赏赐 第七百四十八章 赏赐 这么一场亲事,却是要在一个月的时间内办妥,小秦氏也是忙得分身乏术、脚不沾地的,很多事情都顾头不顾尾,所幸她手下的一干管事们,还是十分得力,就算有些她没顾得上的事情,人家也都很是见机的,给料理妥当,事儿办好,再与她说一声。 但就算是如此,她仍是忙累得腰酸背疼的。 “夫人,不若歇歇,松快松快,这亲事定得这样急,成亲的日子也急,这里里外外多少事儿啊,你便是铁打的人,也有些受不住的,不若先歇歇,别把自个忙坏了。”林妈妈亲手端了盅补汤,递到小秦氏的手里。 “这么多年来,还是咱们国公府头一回办喜事,到时候来往的客人指定不少,我怎么说也是国公夫人,总不能让人挑出错来,如今忙碌些也没什么,别出错儿就好。”小秦氏喝了两口补汤,如此说道。 “咱们这么多人看着呢,能出什么错,夫人你也别太着紧了,再说了,这是大公子成亲,就算有什么错也没什么要紧的,后头咱们三公子成亲,再着紧些也是应该。”林妈妈劝说道,她这几日跟着小秦氏忙前忙后,其实也颇受了些劳累,这些年来,她养得也不错,整个人肥硕了一圈儿,也是有点受不住这些劳累。 小秦氏听着这话,只觉得十分顺耳,旁人的儿子成亲,确实不必太上心,自己的儿子成亲,那才应该着紧,但是,倒底是头一场喜事,不办好了,后面也会让人说闲话不是。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倒底关乎咱们国公府的体面,我虽然看燕恒不顺眼,也不想为他的事忙活,可倒底我还是国公夫人,总不能让人指着我的错处不是。”这得顾全大局啊,想想,这身份其实也是个拖累。 不过,就算是拖累,她也乐意不是,总归,她这国公夫人的风光,她是半分也不愿意落下的。 “夫人说得在理。”林妈妈心里暗叫一声苦,却也不能否绝夫人的话,转了转眼珠子,不由开口道:“夫人说得对,咱们国公府也是要讲体面的,只是奴婢这心里,总觉得替夫人委屈,想那大公子,也不是夫人肚子里爬出来的,你却要为他劳心劳力,而他倒好,甩手掌柜一般的,是半点不操心的。” 说到这个,小秦氏脸色也瞬间垮了下来,这话可不正说到她心坎上了嘛,为着国公府的颜面,她是累死累活的,而人家倒好,什么也不管,只管安心做新郎倌儿的。 旁边一丫头,听着这话,不由开口插了一句,道:“大公子是新郎倌儿,也确实没有让他自己操办自己婚事的道理,不过听说二公子,却是跟着李管家在帮忙呢,还是国公爷发的话。” 小秦氏一听这话,脸色顿时不好了,连忙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没有禀报于我?” 那丫头本是随便说了一句,不想小秦氏就变了脸,不由吓了一跳,忙垂下眼帘道:“已有好几日了,奴婢以为不是什么大事,且夫人又忙得脚不沾地的,奴婢也就没与夫人提。” “混账东西,这么大的事儿,也不跟我禀报的,如此擅做主张。”小秦氏喝斥道。 “夫人不必着急,这也不算什么大事,只是忙于府里的一些事务,又不是……”林妈妈忙劝说道,在她看来,只要没弄去军中,或是荫恩个官职,其余的都是小事,帮着料理些府中庶务,又能有多大的出息? “你懂什么,没见人家不声不响的,已经不再安于现状,一点点的开始往府里伸手了吗,如今只是府中的庶务,那慢慢的人家心养大了,又岂会只安于府中庶务,指定要往外面伸手的,到时候,国公爷是不是就要为他铺路了,咱们府中的资源是不是也要分他一些……” 小秦氏越说,便犹如事实已摆在眼前一般,一双眼都红了起来,想她先前,还只将心思放在香枝儿身上,想着怎么刁难她呢,哪曾想这位二公子,倒是开始有所动作了。 第七百四十九章 纰漏 第七百四十九章 纰漏 随后周承泽这边的事情,就没那么顺利了,时不时便会有人跳出来与他捣乱,最初时他也没有防备,也是吃了点亏,后来倒也醒过味来,开始反击,再有李管家出面支持,最终也没闹出多大的事情来。 倒是小秦氏这里,想要给人使坏,却又不能得手,着实生了一场气,却也不敢把动倒闹得太大,毕竟那些是前院的事务,她这手伸得太长,国公爷会不喜的,实在做不了什么,便也只得掩旗息鼓,可心里倒底觉得生气,不免对于手中的事务,也有些懈怠起来。 “夫人,银楼那边的管事,过来结账了。” 小秦氏听闻,便随手翻了下账本,此番确实打了不少首饰,除去打制给袁府下聘的,家里一众女眷,也都人人都打制了一副头面,花费着实不小,翻着账本,也是让她肉疼了一番。 让人取了银票,交全了银楼的管事,将人打发走,没多大一会儿,布庄的管事又来结账,成亲这样的大事,布料用得确实不少,除去下聘的,家里的女眷都有做身新衣裳,连带着府中的下人,都一人做了一身,毕竟穿戴一新,瞧着才喜庆不是,这也不是独他们一家如此,许多勋贵人家,办喜事都会让家中下人,都穿戴一新的,这已是不成文的惯例了,她不随这个大流,才会让人说嘴呢。 布料用得着实不少,下人们倒还好,人数虽多,但料子都不是多精贵的,不过女眷们就不一样了,都是上等的好料子,以及送去下聘的布料,都不能有差的,毕竟送出门的东西,多少人看着呢,差了一点半点都是打脸。 如此一番,又花掉好大一笔,小秦氏心疼得一抽一抽的。 将人才打发走,便又有古玩铺子的管事来收账了,此番古玩字画什么的,也买了好一些,她虽然都是挑着便宜的买,可再便宜的,沾上一个古玩字画的名声,也都便宜不到哪里去,但东西都已经买下,又不能不给钱。 一遍遍对着账本,再次将钱结清,当然,这些铺子,为着便利,也都是她约定好时间,让人上门来的,但这一笔接一笔的支付出去,本又不是多大方的人,着实把她给心疼坏了。 若是自个的儿子成亲,花费再多,她也不会说什么,但这可不是她的儿子,花用的却都是她儿子以后要继承的家业,这花一份就少一份啊,能不让人心疼的? 将这几笔钱支付出去之后,她整个人都萎缩下来,心肝儿肉都在疼,偏偏在这个时候,几个管事婆子过来,说是要支钱去买东西,顿时就把她给惹火了。 外面的管事找她收钱,她买了东西不能不给,不能不给钱,甚至连句酸话都不能说,但自家的奴才问她要钱,她便很有理由发脾气,这怎么说也是自家的奴才,她即便是发火,那也没处说理去,只能自个受着,她这憋了一肚子的邪火,正找不到地方发呢。 几个管事婆子这会儿正撞了上来,小秦氏自是不会客气,顿时将几人骂了个狗血淋头,一天到晚钱钱钱,当她是开钱庄的不成,虽说家里办喜事儿,可该省的地方,也不知道要省的吗? 一通责骂之后,将几个管事婆子骂得灰溜溜的走了,再没一人敢再来找她要钱的,小秦氏一口气出了,算是舒坦了不少。 “阿秋,你怎么取这个料子出来,夫人不是吩咐过嘛,大公子成亲,一应都要用新的,这些都在库房里放了好几年的,虽然也没有那里坏,可这颜色倒底不怎么好看了……” “哎呀,你别说这么大声,夫人是这么吩咐的没错,可这新的也要用银钱来买啊,夫人又没拔多少银子下来,我这不也是没办法了,有总比没有强吧,真要因为缺新布就这么空着,夫人也指定怪罪不是,倒不如拿这些先凑合着,只别这么大声说出来,旁人也不会太留意,且大公子正等着做新郎倌,又岂会在意这些细节的。” “话是这么说,可倒底不够喜庆了,咱们这可是国公府,真要让人挑出理来,你……” “怕什么,夫人不给银子,我又能怎么办,总不能让我贴补银子进去吧,没这个道理。” “这倒也是,咱们虽说是做下人的,却也没道理自己贴补银子的,我这里也是心焦,银子没拔下来,手里的差事完全不知从何着手,也是让人为难,倒是你这主意不错,只要上面不追究……追究也怪不到咱们头上不是。” “正是这个理,差事办不好,总是咱们的错,如此……也就没什么要紧了。”那管事婆子意有所指的说了一句,随即也略有些抱怨道:“说起来,也是夫人太没成算了些,只想着做衣裳,却没想到这些帐子也是要用料子的,算了,我不说了……” 第七百五十章 嚣张 第七百五十章 嚣张 “少奶奶,咱们就让她这么去了啊,你瞧瞧这花,瞧着可真不好看,到时候来观礼的女眷,瞧着这情形,还不知心里怎么想呢。”红梅颇为不满道,觉得这事太过应付了,最主要的是粉色实在影响了喜气,大喜的日子,弄成这样,让新人心里如何着想。 香枝儿吸了一下气,道:“再看看别处,可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 红梅听着,点了点头,想也知道,在花儿这样的小事上头,都能出差错,别的地方,定然也有不少问题,如今还没到正日子,有差错的地方,倒还可以先弥补一二,最主要的是要做到心里有数。 两人在新院子里转了一圈,香枝儿的神色,便越发的不好了。 红梅更是憋不住,嘴里不停的絮叨:“这也太过份了,各处的幔帐都是旧料子不说,连糊窗户的红纸都是陈年的,那样陈旧的颜色,一眼就能看出来,还有奴婢瞧着,里面摆着的几个瓶儿,都是赝品,也不知是否瞧走眼……” “你没瞧走眼,那几个瓶儿,确实是假的,做工粗劣得,连我这个外行人都瞧不过眼。”香枝儿叹道。 心里也不由琢磨起来,小秦氏这是在干什么,明明是那么好面子的一个人,又怎会在这样显眼的地方,出这些纰漏的,是了,先前那婆子说是不给拔银子,她就想不通了,国公府又不差银子,她做什么不拔银子呢,更大笔的花销都花出去了,何须在这点小事上头省钱的。 给袁大小姐准备的聘礼,着实不差,算不得最丰厚,但任谁也挑不出礼来,京城勋贵人家的公子们成亲,大致便是这么一份聘礼的,她着实想不通,在这些小事上头省钱,有什么意义。 她觉得,大概是下面的人随意糊弄,也或是想投小秦氏所好,未必就是小秦氏的意思,这般想着,便忍不住往锦华轩走了一趟。 “你怎么过来了,我这里正忙着呢,可没那闲功夫招呼你。”小秦氏扫了香枝儿一眼,神色不怎么好的道。 要说这香枝儿吧,她是真不怎么待见她,让她过来立了两天规矩,头一天,让她烫了嘴,第二天让她给打扇吧,害得她头疼了一宿,心里不免就有些发毛了,觉得这并不是个吉利人,见着她就没什么好事。 “知道夫人在忙,原本也不该过来打扰……” “知道不该来打扰,那你就别来啊!”小秦氏立马打断她的话,她现在是连听她说话都没什么耐心了。 “确实是有事要给夫人说说,大公子院子里……”香枝儿也没料到,她的脾气竟然这么急,想着快言快语与她说清楚。 听她说的是这个,小秦氏立马横眉瞪眼,喝斥道:“大公子院里的事,何须你插手的,我还没说你呢,一天闲着没事,便往那新房里跑,你知不知道,你跑这么一趟,那些丫头婆子就要过来给你见礼,得耽误多少事,还有,这本是我的事情,谁允许你指手画脚了,看我脾气好,你便越发当自己一回事了是吧!” 她这话还没说出口,便被小秦氏辟头盖脸的来一顿,显见她这火气,可真是不小,这也难怪,国公府长子嫡孙成亲,要忙活的事情也着实不少,想来是忙出火气来了。 “夫人,你听我说……”香枝儿好脾气的说道,毕竟事关燕恒,还是要说清楚的,真要由着这般下去,燕恒的脸上也会不好看。 “说什么说,有这闲功夫听你说空话,还不如听管事婆子回事呢,你回去吧!”小秦氏直接赶人:“林妈妈,送客。” 林妈妈得了吩咐,顿时神情一振,立马扬起皮笑肉不笑的神情:“二少奶奶,夫人不想听你说话,这就回吧,别在这里耽误夫人的正经事,你要真闲着没事,不妨多在女红上下功夫,给咱们二公子多做几身衣裳。” 香枝儿也有些生气了,话都不让她说一句了,站起身来,沉声道:“夫人,当真不听我说?” “不听,不听,你嘴里又能有什么好话,不过是挑剔我做得不好罢了,你一个小辈,又有什么理由来挑剔我的,下去吧!”小秦氏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林妈妈更是直接上来挽她胳膊了:“二少奶奶,咱们锦华轩可不比你们流云居,全然由你说了算的,还是不要在这里撒野的好,请吧!” “林妈妈,二少奶奶怎么说也是主子,你这话可说得不好听了。”红梅不忿道,同样是奴才,倒挑起主子的理来。 第七百五十一章 铺子 第七百五十一章 铺子 周承泽每日去练武场习武,与燕禇的关系算不得生疏,却也算不得多亲热,主要是燕禇并不是一个多热心的人,且对待儿子的态度,也是让人琢磨不定,着实不知他心中所想。 也不是完全不知他心中所想,至少,周承泽觉得,自己在他心中,估计也就比陌生人强点,大概的原因,可能是因为有着血脉牵绊在,若不是有这点血脉关系在,他怕是连国公府里的一个下人都不如了。 当然,他也是为着这一丝血脉牵绊,才会入国公府的,不然,谁乐意自找罪受不是,你看不上我,我也并非看得上你的。 总归,这父子俩的关系,无形中便多了几分复杂之感,看得一众护卫也是摸不着头脑,要说国公爷不喜二公子吧,可又每日让人过来陪着练武,对于国公府任何一个人来说,能被叫来陪练,那都是莫大的荣宠,可要说喜欢吧,那也未必,实在是护国公待人的态度,太过冷淡了些,那一点都瞧着不像父子。 周承泽练完一趟拳,一身的汗,清风连忙上前递上一块帕子给擦汗,留意了一下四周,没人注意,便飞快的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随后退开两步远的距离。 他眉头一扬,拿起帕子往脸上抹了两把,随即眼神便飘向护国公燕禇那边,见他也在擦汗,且还有些气喘,不由弯了弯唇,便收回了目光。 随即便扬声问道:“清风啊,你说大公子成亲,我这做弟弟的,给送点什么贺仪好啊!” 清风愣了一下,没料到他突然问这么一句,不过身为小厮,也不缺那份机灵劲,只心中一想,便扬起笑脸道:“这送礼嘛,主要就是送个心意,二公子与大公子兄弟情深,心意到了即可。” 周承泽转头就瞪他一眼:“拿这话来哄我呢,我真要只送点意,到时候指定让人怎么笑话我抠门呢!” 这糊弄不过去,清风顿时也露出苦脸来,想自家公子从穷乡辟壤的地儿来的,这手里哪有什么钱财啊,真要送份像样的礼,也拿不出来的,他倒是可以壮着胆子说几样,可说了买不起,也一样落公子的颜面不是。 “这个,这个,奴才一时也想不到,不若咱们回头再慢慢想。”清风抓抓脑袋,陪笑着说道。 “你现在就想,大公子成亲,也就这几天的事了,可不还得提前准备好的嘛!”周承泽冲清风瞪眼道。 清风不由认真的想了想了,这礼既要送得大公子喜欢,还得让二公子付得起价钱,这就有些为难人了:“大公子喜欢读书,要不咱们买些书本,也或是送字画?”这些东西,价值不好估量,不是什么名家也要不了多少钱。 周承泽一听,顿时抚掌,夸道:“你这主意出得不错,大哥可不就喜欢这些东西嘛,待我去淘幅字画,正好给大哥挂在新房里,对了,他那新房布置好了没有,我有些不得闲,且也不太懂这其间的规矩,这样清风,你替我去瞧瞧呗。” 清风顿时垮抹了一把脸,苦笑道:“我的二公子耶,那新房可不是奴才能去的地方,再说了,奴才也不太懂新房里那些规矩,奴才跑一趟倒是没事,可也瞧不出什么来啊,让奴才去瞧,那也是白瞎了。” 周承泽两手一摊,道:“你也不懂,我也不懂,那怎么着?” “有管事的妈妈们在呢,定是出不了错的。”清风忙道。 “你怎么知道出不了错,管事妈妈又不比自家人,即便是有错漏的地方,那也指定想着怎么糊弄过去呢,咱们府里的下人,也未见得个个忠心不二的,不定人家心里想什么呢。” “哎呦,我的二公子啊……”清风一听这话,暗叫一声不好,连忙出声阻止,眼神还偷偷往燕禇那边瞄,一脸的心虚模样。 他们说话没避着人,话声也不小,地场诸人自是听了个清楚,只是谁也没作声,好几个护卫都偷偷的打量着燕禇呢,担心他会当场翻脸发火,毕竟说这府里的下人不忠心,做主子的定然会心生不快的。 然而燕禇却并无多大的反应,听到了当没听到一般,脸上的神色都没有丝毫变化,但越是这样,越让人觉得心下忐忑,刚才那话,在场都听见了啊,国公爷自然也是听见的,可听见了却没反应,这心里不定怎么想的呢,一众护卫不敢捻虎须,一个个顿时溜得贼快,不过片刻,便不见人影了。 清风见眨眼间,一众人都跑光了,他看了看不远处的燕禇,他身边的小厮倒是没敢跑,不过护卫们见机快,他也想跟着溜,可二公子还在这里,他总不能把自个主子给抛下了。 第七百五十二章 恼怒 第七百五十二章 恼怒 待人走远,清风才敢抬起头来,往远处瞅了瞅,再看不见人影了,不由顿时欢喜起来,凑到周承泽跟前笑得一脸欢畅道:“二公子,这回可发财了啊,你不知道,国公爷手里的铺子,都是有专人打理,没有一个不是生钱的金娃娃,国公爷也着实大方,一出手就是两个铺子,以后可不用为钱犯愁了。” 清风很是感概的道,想他先前还在为送礼的事,想破了脑袋,既不落了二公子的面子,又将礼送得漂亮一点,着实费心得很啊,不过转眼,这就都不是事了。 周承泽见他的样子,想起先前的事儿可能没办成,不由有些泄气,问道:“你见我什么时候缺钱了?”他不缺钱,手里有的是银子使,怎么就没有人相信他呢。 “是是是,二公子不缺钱花,以后就更不缺了。”清风收起笑脸,一本正经的说道,可那双眼里,欢快之意却是掩也掩不住。 周承泽瞧得一阵气结,他什么时候表现得像是缺钱的了,也不知这误会是从哪里生起的。 “你家二少奶奶不是让人传了话过来,这事儿没办成,你要如何交代?”周承泽转眼看向他,神色淡淡的问道。 清风顿时一脸茫然,他就是个传话的,事儿成不成,这与他没关系吧,这事儿怎么就能扯到他身上,顿时有些张口结舌:“二公子……” “一会儿,你给二少奶奶交代去。”周承泽瞪他一眼,撂下话。 清风顿时一个激灵,他传话还传错了不成,这事儿……真是,没处说理去了,脑子里顿时浮现二少奶奶似笑非笑的模样,他顿时有些不太好了,别看自家二少奶奶瞧着温温柔柔的,对谁说话都轻言细语,从不见发过脾气的,可没来由的,就是能让人心底发憷,总觉得是个不好惹的,轻易不能招惹。 “那,咱们现在怎么办啊?”清风有些没主意的问道,也有些没闹清,这事儿怎么就推到他头上了,想了想道:“国公爷这才离开,想来也没走远,要不咱们再追上去说说?” 但一想到国公爷那一脸威严的模样儿,心里不由一阵发憷,虽说什么坏事也没干,可心里就觉得发虚,那可是国公爷啊! “算了,回头再说吧!”周承泽也是一脸为难,这才到手两个铺子,再追上去,让他如何说的好。 而燕禇带着小厮走出没多远,似若有所思,便开口问道:“大公子成亲,还有多少时日?” 小厮见问,立马揖身回道:“还有半个月时间。” “可知一应事务,准备得如何了?” “内院的事情,奴才也不太清楚,不过听说夫人最近很是忙碌,便是府里的各管事妈妈们,也都忙得脚不沾地,想来准备得也差不多了。” “刚才二公子说什么新房来着?”燕禇随口问道,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似的。 “是,刚才二公子说,新房那边也不知准备得如何,他也不太懂规矩,看也看不出问题所在,说来二公子虽然早已成亲,不过他那会儿的规矩,跟咱们国公府不太一样,所以看不出来什么,也是正常的。”小厮笑着回道,二公子虽然成亲,但年岁不大,说来也只是小小少年罢了,不过各地风俗不同,他成亲早,但年岁摆在那儿,倒底还只是个少年人罢了。 燕禇听着,不由也有些感概,道:“说来,恒哥儿也是小辈中的第一个,他这亲事,确实拖得有些晚了,也罢,这会儿正好有闲,过去瞧瞧他那院子吧!” 小厮听着这话,脸上有诧异之色一闪而过,以燕禇以往对大公子的态度,不想这会儿竟会去看新房,这如何让人不意外的,不过倒底是父子吧,也说得通。 “是!” 一行人便转了道,往琳琅轩而去,燕禇习武之人,他身边的小厮随从,也都是会功夫的,脚程可是半点不慢,没多大会儿,便进了琳琅轩的院门,这些时日,要忙于布置新房,琳琅轩的院门,是早早就打开,很晚才合上,一天进进出出的奴仆丫头着实不少。 第七百五十三章 夺权 第七百五十三章 夺权 香枝儿一直留意着琳琅轩这边的动静,听说国公爷从琳琅轩出来,便往锦华轩而去,不由挑了挑眉:“走,咱们也去锦华轩瞧瞧。” 小秦氏连一个让她开口的机会都不给,这会儿,不知她要说些什么呢。 “少奶奶,咱们这会儿过去,是不是有些不太好,要是国公爷迁怒……”红梅缩了缩脖子,要知道,国公爷可是府中说一不二的人物,在他面前,谁也不敢放肆,府里的奴仆下人,见到他都会绕道走。 “国公爷虽是威严甚重,却也是讲道理的,咱们没有犯错,岂会轻易迁怒,你有这样的想法,才是对国公爷的大不敬呢。”香枝儿笑笑道。 护国公燕禇只他的名号,在府里就很能起到震慑作用,可是她却不是被吓大的,再说了,真要是不讲理的人,又凭什么来号令千军万马,所以,大家对国公爷的了解,还是太片面了些。 “那……咱们,真要过去啊!”红梅有些畏惧的问道。 “去,做什么不去。”香枝儿笑笑,浑不当一回事,抬脚就走。 红梅无奈,提起裙角小跑着跟在身后,主子都向前冲了,她这个做奴才的,又岂能拖后腿,但仍是小心的问道:“那咱们过去,要是撞上国公爷,可说什么的好。”先准备好,到时候也好有放说不是。 “到时候再说吧,见机行事呗。”香枝儿想了下说道,她也不知说些什么,当面告状这样的事儿,也不好做得太过,过犹不及,她这会儿过去,也只是想看看,能不能从中捡点好处罢了,倒真不是刻意过去看小秦氏的笑话。 “少奶奶,真要去啊!”红梅唉叹一声。 香枝儿听着一阵好笑,道:“你要是真害怕,那便留下来。” “我还是跟着少奶奶一起吧!”红梅立刻应道。 主仆俩脚下走得轻快,一路往锦华轩赶去。 到得院门前,便见满院寂静,门口连个丫头都没有,这情形还是头一遭,香枝儿略犹豫了片刻,便抬脚踏进门内,红梅紧跟在后。 进到院内略走几步,便瞧几锦华轩内的丫头婆子们,此刻一个个乖得跟鹌鹑似的,分成两排,分别立在庭院中,而小秦氏脸色不怎么好的垂下头来,由林妈妈扶着,在她跟前,国公爷一脸怒色,跟前还摔了个茶盏。 她这里才走近,燕禇便抬眼扫了一眼,香枝儿脚下的步子便是一顿,没敢再往前行,而是立在原地,微微福了下身,便侧身立着,垂下头来不言不语。 红梅在燕禇扫过来那一眼时,便吓得有些手抖,这会儿自也不敢冒头,跟着香枝儿行事,侍立一旁,老老实实的垂下头来,眼皮子都不敢乱掀一下。 “国公爷息怒,夫人着实是有些忙得分不开身,才让人钻了空子,这着实……怪不得夫人。”林妈妈硬着头皮解释道。 她们小秦氏身边的管事妈妈,但精力有限,管的都是统总,都是大事,一些不起眼的小事,她自然也是顾不上的,哪里真能有人面面俱到的,大公子成亲这事儿,本就是照着规矩大办,琐碎事儿多得很,一些地方没顾及到,也在情理之中,只是这么一点细微之处,竟是让国公爷给发现了,不得不说时运不济,着实倒霉得很。 “你闭嘴,就知道为你主子开脱。”燕禇怒喝一声,道:“真要是用心办事,何至于连新房那样的地方都能出错,到时候各家亲眷,少不得往新房走一趟,一切的一切,皆落于人眼中,这是把我国公府的脸面放地上踩呢。” 别处犯错倒还好说,兴许是忙乱出了错,这也只能说是能力不济,事儿办得不周全,可新房这样重要的地方,也能出错,那就不是能力的问题,这是有心人刻意为之,他气的,也正是这个。 “林妈妈说得没错,妾身近日确实忙得分不开身,所以才没顾及到,还请国公爷见谅。”小秦氏低眉顺眼道,这事儿确实也错不在她,倒也还有底气硬抗。 “就这么点事儿,就让你忙得分不开身?”燕禇皱眉问道,不过办一场喜宴罢了,在他看来,能有多大点事儿呢,想当初燕娇出嫁那会儿,不也一般的操办的吗,那时候半点没出错,到现在就分不开身了?他不信。 第七百五十四章 秘密 第七百五十四章 秘密 红梅在一旁听着,眼珠子转来转去,没想来跑一趟锦华轩,居然还能碰上这样的好事,国公爷二话不说,便让夫人交出管家之权来,来之前她可是想都没想过呢,以至于听到这消息时,脑子里也如惊雷炸过一般,好半天回不过神来呢,只觉得天上掉馅饼呢。 管家之权,那绝对是个好东西,别的不说,只说这满府上下的下人们,全都要归少奶奶来调派,只这一项,便足以让少奶奶威风八面,让一干丫头婆子们,再不敢在背后嚼舌根的了。 她一双眼睁得大大的,就算亲耳听到,仍觉得有些不敢相信,国公爷真是太威武了,若非是现场的场面有些不适合,她都想鼓掌相庆了。 小秦氏顿时变得有些失魂落魄起来,这都什么事啊,瞧着国公爷的样子,也不像是怒火冲天,怎么就三言两语,夺了她的管家之权,这,这让她颜面何存,二房、三房的人,只怕要笑得喘不上气了吧,只想想那两个妯娌,她心里便觉得一阵绞痛。 失去管家之权,还不如说失去颜面更让她疼心的。 “国公爷……”小秦氏柔柔的唤了一声,似图挽回他这个决定。 “可是仍觉得劳累过度,连恒哥儿的婚事也主持不了,既如此,那我就……” “不不,可以主持的,恒哥儿毕竟也是我的儿子,怎么着也能料理得了。”小秦氏连忙应声道,这要连婚事都不出席了,那满京城的人,都该要看她的笑话了吧,顿时一阵泄气,国公爷的脾气,她还不清楚吗,做下的决定,那是谁也更改不了,仅凭这三言两语,已是将事情落定了,她说破嘴皮子去,也是不可挽回的,心里是又气又恨又悔,可毫无办法。 燕禇见她再无话说,转头便走,只才走出两步,便停在了香枝儿跟前,抬眼上下打量了她一眼,道:“近日内院之事,皆交由你来承担,可担得住?” 这是问到自个头上来了,香枝儿福了福身,仰起头来,半点没有推萎,很是利索的道:“担得住,虽说儿媳人年轻,又很多事不太懂,不过不懂可以问嘛,人年轻可以多磨历嘛,这都不算什么事的,父亲大可放心忙于公务,内宅之事,自有儿媳一力承担。” 她这话虽有些大包大揽的意思,不过燕禇的性子她也了解几分,若是跟他客套推托一番,估计还会惹得他不高兴呢,行军之人,最讲究个行事利落,她这么说,最能讨他喜欢,再说了,她也是相信自己的能力的,在这后宅之中待了这么一段时间,对一些东西也不是完全不知。 “好,那我就看你表现。”燕禇爽快的道了一声,也不再多说,随即抬脚便离开。 香枝儿见人走远,抬手抹了一把额头的汗,觉得跟燕禇说话,也确实有些压力,也难怪红梅等几个小丫头,提起国公爷时,都是一脸敬畏之态。 小秦氏见人走远了,脸色顿时黑沉了下来,盯着香枝儿的神情,更是可怖,好似要将人生吞了似的,犹为吓人,红梅瞧着那神情,都不由咽了咽口水,脚下不由自主的后退两步,倒是香枝儿,神色未变,仍是对着小秦氏福了福身:“夫人!” “怎么,特意跑过来看我笑话的吗?”小秦氏冷声道,她觉得这个香枝儿,就是个灾星,但凡她出现在她的面前,她就要倒霉的,瞧瞧,这才几面儿,她如今连管家权都要交出去了。 “夫人说笑了,我也是见夫人忙得分不开身,想要尽一份力,为夫人分忧的。”香枝儿神色不变道。 “什么为我分忧,这分明是来给我添麻烦的,不是,你是来抢管家权的,就是因为你,要不然国公爷怎么会,你这狐媚子小贱人!”小秦氏也不端什么夫人架子了,情绪有些失控之下,如泼妇骂街似的,指着香枝儿漫骂道。 “夫人还请慎言,我就算出身再低微,那也是国公府的儿媳妇,料想国公爷也不能容忍旁人这般责骂于我这个国公府的二少奶奶的。”香枝儿不客气的回道。 小秦氏现在的样子,实在是大失风度,当然,面临此番情形,想来也确实没法再保持风度了。 “你什么意思,想拿国公爷来压我,你……你也不想想你是什么身份,你敢跟我比吗,我可是朝廷封的诰命,你一个什么都不是的低贱丫头,凭什么可以跟我比的。”小秦氏气得火冒三丈。 “夫人你又错了,我是国公府的二少奶奶,不是什么低贱的丫头。”香枝儿侧头,看向小秦氏,神色不急不恼,十分平静。 “什么国公府的二少奶奶,二公子那都不知是那里来的野种呢,你又凭什么是国公府的二少奶奶!”小秦氏恼怒道。 第七百五十五章 眼瘸 第七百五十五章 眼瘸 “姑姑……”小秦氏一头撞进延禧堂内,正想与老夫人诉一诉委屈,国公爷这次实在太过份了,就这么把她的管家权给剥夺了,交给一个什么也不懂的小丫头手上,想想都让人气愤难平。 却只见老夫人随手一个茶盏,迎风砸了过来,小秦氏一眼瞧见,什么也顾不得,大睁着眼连连后退数步,随即那个茶盏在她的脚边碎散,茶叶沫子溅了她整个脚面,好在茶水不烫,只感觉到些温热之意。 “你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只会在我跟前耍嘴皮子,怎么不在国公爷那里多说几句讨饶的话,看看你都干了什么好事。”老夫人怒气冲冲的指向小秦氏。 小秦氏被她这神情吓了一跳,老夫人这火气有点大啊,顿时精乖了,垂下头去,不声不响的垂手而立,等着老夫人发落。 “说话啊,哑巴了不成,不过是办场喜宴,你就这么上不得台面,一点点事儿都办得不成样子,这么多年的国公夫人,当真是白做了?”丢了管家权,老夫人似比她更生气。 “我也没做什么啊,就是太忙乱了些,有些没顾上,谁曾想那些下人,却是如此会应付了事的,更没想到会落入国公爷眼中,我想来想去,哪里就有这么巧的事儿,定是有人在从中使坏,最终得好处的便是那陶氏,我瞧,定是她在背后搞鬼。”小秦氏信誓旦旦的说道,这事儿除了她,也没谁了,毕竟是大房的事,二房、三房再怎么瞧不上她,也不会在大房的事上搞鬼。 毕竟大房的一应事儿,皆牵系着国公府的颜面,那两人都不是识大体的人,也就只有陶氏这个什么也不懂的小丫头,才会不将国公府的颜面放在心上。 老夫人却是一脸的恨铁不成钢,指着她道:“你手底下的管事妈妈,就凭她一个没有娘家的小丫头,还能指挥得动了?”这话说出来,谁也不能相信。 “就算她指挥不动管事婆子,可国公爷向来不爱管这些事情,他怎么就突然跑去看新房了,我打听过了,国公爷去新房前,就与燕恪在一处呢,指定是他说了什么,引着国公爷过去的,老夫人你瞧瞧,这是多重的心机啊,指着我倒霉了,她就好上位呢!”小秦氏越说越觉得在理,事儿让她这么一推敲,简直什么都明明白白的了。 老夫人却是斜睨了她一眼,道:“就算人是他们引过去的,可新房那边布置得也确实不像样子,这又怎么说,那怕国公爷没去瞧,没有发现这些事,可到大婚之日,各家亲眷过来观礼,新房里的情形,还能兜得住不被人发现,真到那时候,咱们国公府才真正是个笑话呢!” 到现在还纠着人不放,不明白自己错在哪儿,老夫人看向小秦氏的目光,颇为失望,以往也知她不是多灵醒的人,如今瞧着,这分明是愚钝。 “我不是说了嘛,都是那些管事婆子没好好办差,为着大公子的婚事,媳妇也是忙前忙后,并无半点懈怠之心……”小秦氏连声解释道,这事儿她可真没起坏心,只盼着大公子成了亲,便好生办慎哥儿的亲事呢,她又如何会使坏呢。 “那些婆子不得力,那也是你御下不严,怎么就不是你的错了,瞧瞧你也就这点本事,整日里忙得晕头转向,却只揪着一点小事忙,做为当家夫人,不该是握着大方向,指使下面的人去忙活吗,做了这么多年的夫人,真是半点本事也没学到,蠢到家了。”老夫人一脸余怒未消的骂道。 对于老夫人的话,小秦氏是半点也不敢反驳,这会儿只得顺着老夫人的意,让她把这口气给出了,待人心平气和之后,再给她想办法吧,这么多年来,她也都是这么过来的不是。 “是,媳妇是不太聪明!” 老夫人没好气的瞪眼,何止是不聪明呢,简直是愚不可及,在小秦氏没来之前,她已在心里想着,要指着她的鼻子破口大骂一番,可到这会儿,到嘴边的话已是有些骂不出来了,这个内侄女,可是她亲自挑来做儿媳的,就算蠢笨如斯,那也是她自个找来的,最终还是长长一叹! “你都知道你错在哪儿了吗?”老夫人语重心长的问道。 “儿媳知道了,儿媳知错了!”小秦氏连声应道。 这么多年来,习惯了听老夫人的话,这既是姑姑,又是婆婆,她是半点也不敢反驳她的话的,一惯的作法便是在对方发怒之时认错,只要乖乖认了错,即便是再大的火气,也能很快消散下去。 第七百五十六章 问策 第七百五十六章 问策 香枝儿带着红梅,往流云居方向,走了老长一段路了,红梅都仍有些回不过神来,只一路懵懂的跟在香枝儿身后。 “我说你,该回神了啊!”香枝儿好笑的转头拍了她一下。 红梅这才醒过神来一般:“少奶奶,这事是不是真的,我没做梦吧!”实在太梦幻了,她以前可从来没往这方面去想啊。 “是不是真的,你心里还没数啊!”香枝儿反问了一句,说实在的,她也觉得很玄幻,要说国公爷,她也没在他跟前露几面,怎么就这么看好她,觉得她能管好这么一大摊子事的! “奴婢是在想,以后少奶奶管了家,那奴婢的位置,岂不就跟林妈妈似的,这夫人跟前第一得意之人,那奴婢是不是也是少奶奶跟前第一得意之人……”只这么一想想,红梅顿时觉得,她这身份好似突然拔高了一大截。 香枝儿没想到她想的是这个,不由一阵好笑:“你以为第一得意之人,是那么好当的吗,想林妈妈这也是多少年,才混到这一步的,至于你,以及你家少奶奶,似乎都欠了些身份,以及资历。” 说到这个,她不由也有几分忧心了,那些管事妈妈们,都是些老油子了,也不知会不会不听她的指派,然后在下面搞小动作,故意给她捣乱的,她可得想想法儿,率先将人给震住了,这也难怪人家总说新官上任三把火,若不一来就将人震住,后面的事情就会不好办,人家还当她好欺负呢。 想她如今在别人的印象中,估计也就是个没背景的小姑娘,甚至还有小秦氏在背后搞鬼,这么一来,可不就是可着劲的欺负她嘛,可她是那么好欺负的人吗?当然不是,欺负她的,都得付出代价。 红梅顿时被她一瓢冷水给泼醒了:“少奶奶说得对,咱们这才接了管家权,千头万绪,事儿多着呢,一个不好,还会让人误以为少奶奶没有这个魄力,当不好这个家呢!” 这得了管家权确实让人高兴,不过若是管不好,又被收了回去,那面子上就难看了,不管这管家权能在手里待多久,总归不能那么快交出去,甚至不能因为是办事不利被收回去。 “所以,你们也得多尽尽力。”香枝儿开口道。 “少奶奶你放心,咱们流云居里的人,就没有一个敢不出力的,呃……”红梅说到此处,突然呃了一声。 香枝儿转头看去,问道:“怎么?” “咱们院里,还有那两个……”红梅提醒道,这以后少奶奶要忙于管家之事,就连她们这些丫头,也都会跟着忙碌起来,怕是有许多地方顾及不到,那两个丫头若是趁机使坏,难免后院起火,但这话有些不好说,说得她好似不相信二公子的为人似的,甚至还有挑拔的嫌疑。 “你说她们啊,先观察一段时间,若是能用,就留下来,若是不能用,到时候再寻个借口打发出去,毕竟这两丫头的身份不便宜,你家二少奶奶可不做亏本生意。”她可是打听清楚了的,那两个丫头价值一千两,这么多银子买来的,当成个普通丫头打发出去,那就实在太亏了,怎么也要物有所值才好。 “少奶奶,这事儿怎么也亏不了,你也想想,那两丫头是夫人送的,你这里一分银子没花。”红梅提醒道,担心留下人来会有后患,早早清理干净,也不至于防备不到的时候出什么事,那就不好收场了,在她看来,男人嘛,嘴上说得好听,但实事上呢,见到几个美艳的女子,估计都会迈不动腿的。 “既然是送给我的,那就是我的了,到了我手里的东西,怎么也要让她有价值不是,还是那句话,亏本的买卖不做。” 红梅听着,无语了,她觉得少奶奶这只怕是掉进钱眼里了吧! 主子坚持,她也就只能照办了,无非是自个辛苦些,以后后脑勺也生出一双眼来。 回到流云居,香枝儿便将院里的下人全都召集起来,其实也没有几个人,她身边的八个丫头,加上一个洪妈妈,连带两个小秦氏送的丫头,也就这几个下人而已,至于周承泽的那些个小厮,没有召唤,是不能轻易进入流云居的。 香枝儿先是叮嘱了那美月、怜霜,这两个美艳的丫头几句,无非也就是千篇一律的话,让她们用心当差,好好做事,便不会有人亏待她们之类的云云,交代完毕,便将两人打发下去。 毕竟这两人的身契还在小秦氏的手中,说是送人,却又不送身契,香枝儿也不只一次的腹诽她太过小气了,当然,她也明白,这是大户人家的主妇们,惯常用的招数,真要把身契也给了,她这里转头就可以把人给发卖了,那就没有意义了不是。 这两人虽是给了她,却仍是小秦氏的人,她又不是傻白甜,哪里可能信任这两个,说了几句,便将人打发了,后面才是交代正经事务呢。 “今日国公爷让我接手夫人手里的管家之权,对此,你们有什么看法。”香枝儿打量着一干丫头,以及洪妈妈。 第七百五十七章 训话 第七百五十七章 训话 小秦氏被老夫人骂了一个狗血淋头,末了迫于国公爷的威压,还不得不将手里的账本钥匙都交出来,气得心口疼,都懒得再看香枝儿一眼,使了林妈妈,将东西一股脑儿的,全都送到了流云居,半句话不交代,仍下东西便走,姿态摆得老高,也可看出着实气得不轻。 香枝儿也没指望能得到小秦氏的提点,收下账本,便算是接过国公府的家务之事,以后相当长一段时日,她将没有什么清闲了,不过整日无所事事的待在后宅之中,要什么清闲啊! 红梅双眼放光的盯着账本,捧着账本的手都在抖,脸上的神情,却是异常兴奋:“少奶奶,账本就这么交到咱们手里了?”即便是账本捧在手中,仍觉得不敢相信。 “瞧你,就这点出息。”香枝儿无奈的伸手点了她一下,笑道:“不过就是几本账本嘛,看把你给激动得。” “这可不是普通的账本,这可是咱们国公府的账本,奴婢以前想都不敢想呢!”她真的仍觉得不真实,国公府内院,向来是夫人一手把持,什么时候居然也能轮到他们流云居了。 “现在账本就捧在手中,想怎么想便怎么想吧。”香枝儿好笑道。 她也能明白这些丫头的心思,小秦氏在内院说一不二呢,且燕慎也是有些本事的,凭国公爷对他的看重,以后请封世子,也是指日可待,整个国公府差不多就是小秦氏母子的天下了,这些惯会见会使舵的下人们,心里也是明镜似的,看得清楚着呢。 周承泽虽然是府中的二公子,可毕竟是半道儿上认回来的,比起燕慎这个得国公爷喜爱的儿子,确实差得远,所以从来没有人来他们这里烧冷灶的,这也侧面说明,府里的下人,就没有谁看好周承泽的。 而现在他们这对不被看好的夫妻,却得了管家权,这如何能不让人意外的,也怪不得红梅到如今,仍觉得云里雾里的不敢相信,因为她们也从来没想过其他。 “好了,既然账本已在咱们手中,那么从现在起,算是正式接过管家之权,大家都打点起精神来,咱们接下了这个差事,那么就要把把差事办好了。”香枝儿扬声说道。 众丫头立马齐刘福身,应了声是。 香枝儿满意的点了下头,随即便开口吩咐道:“洪妈妈,去将不当值的各位管事妈妈都叫过来见见,之后要在一起共事,总不能什么都不知道。” “是,奴婢这就去。” 见洪妈妈离去,几个丫头凑到香枝儿跟前,一个个神情都带着些兴奋之色,询问道:“少奶奶,那咱们要做些什么?” 香枝儿便笑着指了指那些账本,道:“就先瞧瞧账本吧,这些东西咱们以后也要经常打交道,什么都看不懂,那可不成。” “少奶奶这就小瞧人了,奴婢管着咱们流云居的账,账本还能看不明白。”红梅笑眯眯的说道,随即便拿着账本翻看起来。 其余三个大丫头见状,也都凑了过去。 这几个都是屋里贴身侍候的,账本什么的,时常会接触到,倒也不用避着她们的。 倒是那四个二等的丫头,却是十分懂规矩,并不往前凑的,仍旧规矩的站立一旁,等着主子的吩咐。 没多大一会儿,洪妈妈就领着一干管事妈妈过来了,这些管事妈妈年岁也都不小,在国公府里当差多年,有的甚至是家生子,从出生都是在这府中,很是有些年成,能混上管事位置上的,那也都是有些本事有些手段的人物。 若没半点本事,又如何能力压群雄,坐上管事的位置上,要知道国公府的下人可着实不少,能被选进府里当差的,都是颇为机敏的,还有一些没能被选上,闲置在家中,正等着这些人落马,他们好上位,总归,管事这们置,也是竟争激烈。 第七百五十八章 谋算 第七百五十八章 谋算 香枝儿也不急,敲打完一干管事妈妈们,便等着看她们如何行事吧,不听她吩咐,想要趁机故意捣乱的,她便正好拿出来杀杀威风,她倒要看看,倒底有几个骨头硬的,这么想不开,一心想到小秦氏跟前表忠心的。 流云居这边的情形,很快便有人禀报给小秦氏知道了,听到有人不服香枝儿管束,心里是得意的,想她当了十多年快二十年的夫人了,这国公府的内院可都是在她手里捏着呢,就算这会儿惹恼了国公爷,让她夺了管家权去,但能不能当好这个家,那可还真说不准。 毕竟她现在还是夫人的身份,她并没有倒下,她还有两个儿子可依靠,忠于她的那些管事妈妈们,便不可能听香枝儿的指派,就算表面上不能违背,可暗地里搞些小动作,她又能如何,别看话说得凶,真要动了人,人家也未必会依她的。 到时候那些奴才们闹起事来,那才有好戏看了,小秦氏听完下人的禀报后,心里略一想,郁闷的心情便消散了大半,别看管家大权在握,看似很威风,可这里头的道道,却非一般人能看明白的,像她这样管了一二十年家的人,有些地方都还不能周全,就凭一个乡下来的毛丫头,又能有多大的本事。 她是笃定了香枝儿当不好这个家,最终管家权还是要落到她的手里来,这么兜了一圈再回来,想必以后国公爷也知道她的重要性了,毕竟男主外女主内,国公爷向来忙于公务,也不可能费心思在后宅之中,所以,她才是管家的不二人选,香枝儿也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管不好家,颜面扫地,到时候看她还如何嚣张。 “你去跟几位管事妈妈说,让她们最好认清楚,谁才是她们的主子,别到时候收不了场,怪我不讲情面,毕竟都是跟了我好些年的人了,我也用惯了她们的。”小秦氏对身旁的林妈妈道。 林妈妈听闻,脸上也露出得意的神情来:“夫人说得是,也正是因为有夫人在,她们才有如今的体面,谅她们也不敢做出背主之事,毕竟一家老小都还在府里呢,就算一时半会不能拿他们怎样,但一年两年之后呢,到时候可有他们受的。” 小秦氏听着,脸上也露出一丝笑意来:“旁的也不必多说,只管这般吩咐下去即可,我倒也想看看,她们倒底是忠于谁的。” 她就不信,跟了她这么些年的人,会因为三言两语,便成了香枝儿的人了,人心又岂是那么好收买的,想她忙活了这些年,也才收拢下这么几个人罢了,府里这些奴仆们,多是家生子,一个个见过的世面多着呢,可不是那么好收买的,别看是奴婢的身份,但那份才干,怕是府里的一些主子都比不上呢,没有几个简单人。 “还能忠于谁,自然是忠于夫人你的。”林妈妈笑着说道,刚开始那会儿,她也有些慌了神,不过慢慢静下来,倒也觉得不算什么大事,不过是管家权嘛,今儿被拿走,他日便就能拿回来,也兴许几日时间便就收回来了,只要三公子还得国公爷宠爱,好好的当差,她们这里是半点都不用担心的。 小秦氏听着这话,心里便又高兴了几分,越发瞧不起香枝儿来,不过是命好嫁进了国公府里,便觉得自己当真飞枝头当凤凰了,还要看她有没有那个命呢。 “对了,流云居那两个丫头如何?”小秦氏又想到这上头来了,毕竟那可是花了一千两银子买来的,不少钱呢,也怪不得她总记挂着这一头。 林妈妈便与她说了起来:“那个美月倒是有几分心思,甚至一直都在努力呢,倒是那个怜霜,也不知是在暗地里打主意呢,也或是根本没那心思,倒是让人有些看不出来。” “近日既是把管家权给接了过去,想来也要忙于理家事,这倒是个好时机,你与那美月好好说叨说叨,若是能怀上,不拘男女,都提她做姨娘,以后荣华富贵少不了她的。” 林妈妈听着,便笑了起来,若真能怀上,不拘男女,便是国公府孙子辈的第一个,怎么着也会多得几分体面,这个美月倒是好运道,可那位二少奶奶也不是省事的,到时候指定闹成什么样呢,总归那是流云居该操心的事情,与她们不相干的,且夫人还能得个疼爱晚辈的名声呢。 “夫人放心,一会儿奴婢就给美月递个话,说起来,这二少奶奶也是极有心的,防人跟防贼似的,当真密不透风,让人寻不到半点机会,就美月那小模样,即便是奴婢瞧着都觉得惹人怜惜呢。”林妈妈笑着说道。 第七百五十九章 四公子 第七百五十九章 四公子 手里没了管家权,身上的重担一去,小秦氏这里只管忙于婚宴,顿时轻松不少,虽然心里很是不痛快,却也不敢再不尽心的,毕竟国公爷都发下话来,此番瞧着也是真生气了,她要再出点什么差错,只怕国公爷那里更过不去了。 她不敢招惹护国公,心底下也是挺惧怕他的,尤其是不笑的时候,一脸的威严相,她是正眼都不敢看一眼的,更别提与之对视了,兴许行伍之人大多如此吧,手里沾了不少人命,浑身都带着煞气,而国公爷能有如今这般的功劳,也可想象他手上的人命有多少。 婚期在即,小秦氏就算心里有多不待见香枝儿,却也只敢暗地里让管事婆子们为难她,明面上却是什么也不能做,且一心忙于婚事上头的事务,不敢掉以轻心,倒也没什么闲心做其他。 倒是那些管事婆子们,各自心里也是有一杆称,这节骨眼上头,连夫人都要避着些风头,她们又岂会顶风作案,毕竟大公子的婚事,国公爷也颇为看重,且这亲事,也是由国公爷一手定下来的,怎么着也不该在这个时候添乱,一众管事婆子,不约而同的,谁也没敢在这个时候搞小动作。 国公爷内院,倒是一派平静。 香枝儿接手管家,虽然颇为生疏,但好在近日也没人故意捣乱,倒让她也慢慢上手,飞快的将一应事务都给理顺了,当然,这其中大半有耐于洪妈妈的提点,她可是这府里的老人了,虽然游走于边沿外,但见识也不差什么,对于府中的事务,倒也极清楚。 料理完一些事务,香枝儿带着丫头,穿过花园子往流云居而去,不巧迎面走来一锦衣公子哥儿,瞧着约十四五岁的样子,模样儿生得还真是不错,白晰俊秀带着些稚气,正跟身后的小厮说着什么,眉目间神采飞扬,不谙世事,一个劲儿傻乐。 瞧见前面的人,她便停下了脚步,身后的红梅便凑近她耳边,轻声说道:“这是四公子,前两天才从国子监回来,少奶奶还没见过呢。” 原来是燕悯,小秦氏的另一个儿子,据说文不成武不就,大字不识几个,被气急的护国公给扔去了国子监里读书,这般还处于户蒙阶段的水平,却进了国子监,也忒难为国子监里的先生了。 燕悯回到家来,只觉得浑身都快活,心情极好,与小厮有说有笑,这才一转头,便见一貌美女子立于跟前,他不由顿时看直了眼,府里的丫头模样生得都极为平常,而国子监里连个母的都没有,这突然在府里见到个貌美的女子,如何让人移得开眼。 “你是谁啊,以前怎么没见过你。”燕悯很是不客气的问道,他在府中向来娇横惯了,除了长辈需要敬着,其余人等,皆不放在眼里。 “四公子,这是咱们二少奶奶!”红梅忙出声道,声音有些僵,四公子这般,实在有些失礼。 “二少奶奶?”燕悯听闻,也颇觉得惊奇,家里多了个二哥,自然便会有二嫂,只是却不知这二嫂,居然长得这样好看的,府里的丫头是一个都比不上。 “四公子有礼了。”香枝儿微微福了下身,脸上挂起微笑。 “原来是二嫂啊,二嫂你长得真好看。”燕悯盯着香枝儿,看得眼都不眨。 “四公子生得也很好看。”香枝儿回了一句。 “我是说真的,咱们府上就数二嫂你最好看了。”燕悯强调道。 他身后的小厮却是伸手拉了拉他,轻声道:“四公子,夫人还等着咱们呢。”去得晚了,受罚的便是他们这些侍候的,可不敢多耽搁。 “母亲正等着我呢,二嫂,咱们回头见啊!”燕悯又打量了香枝儿几眼。 香枝儿便侧身让开,道了一句:“四公子慢走。” 燕悯没敢多逗留,径直走了过去,他才归家来,心里十分欢喜,却也并不敢再违背父母的意思,被扔去国子监的责罚,也是够他受的了,若能说动母亲,让他早些归家来才好呢,他可不是读书的料。 第七百六十章 喜庆 第七百六十章 喜庆 这一日,整个国公府里,从大门外开始,到处都披红挂绿,装扮得十分喜庆,府里的主子到下人,全都换上一身新衣,瞧着人人都是喜气洋洋。 二房、三房以及其余几房的太太们,也都装扮一新,聚集到小秦氏的屋里,以及各房的公子小姐们,不管是嫡出还是庶出,也都齐齐出来亮相。 香枝儿自然也不例外,府里的少奶奶如今只有她一位,而小姐们年岁不一,也是天真不知世事,与她们待一块儿,说的也就是些吃穿的话题,她便直接凑到了几位太太身旁。 小秦氏一眼便瞧见了她,正想让她与一般小辈待一处,这里可都是长辈,没她的位置,却不想乔氏动作比她还快,冲着香枝儿便招手,满脸带笑道:“先前还没瞧见你,以为你有事要忙呢,过来便好,想也是累坏了,快来歇歇!” 她旁边的沈氏,也是一脸的笑意,看向香枝儿笑道:“二少奶奶这可真是越忙越精神,瞧着荣光焕发,比先前更漂亮了几分呢!” 这两位拉着人,那热乎劲儿,就好像这人是她们的儿媳妇似的,小秦氏看得直撇嘴,心里直觉得这两人这般待见香枝儿,就是故意跟她作对,想要气她呢,她瞧着也确实挺生气的,不过今儿是大喜之日,却是不好当众发脾气,怎么也得忍下来,不然国公爷又要说她是故意不尽心了,想想这个都觉得闷气得很,她当真觉得自个冤屈啊,从说亲到定亲到成亲,她那里不尽心了,跑前跑后的,却是什么好没讨着,反倒让国公爷疑心她。 轻叹一口气,将目光撇向一边,眼不见为净。 “二婶、三婶,也有几日没见,两位婶婶才是越发精神了呢,我瞧二婶今日这身衣裳,料子很不一般呢!”香枝儿睁大眼睛,一脸稀罕样。 乔氏没作声,却是抿着嘴笑了起来,旁边沈氏却是连声道:“二少奶奶可真是好眼光,一眼便瞧出来了,你二婶这身锦锻可是贡品,一般人可穿不上这个的。”语气中颇为羡慕,她家男人没入朝,只帮着料理家中庶务,银钱虽然不差,但这种贡品,却是与她无缘的。 小秦氏一听贡品,也不由转头过来,仔细瞧了几眼,果然没错,确实是贡品才有的锦锻,不过这种锦锻倒也常见,京中五品以上的官员,多数都能得到这样的赏赐,虽说是体面,但满京勋贵人家来说,也实属平常,她身为国公夫人,不管是国公爷的份例,还是她这一品夫人的份例,都不差什么的,比这贵重得多的锻子她都有呢,只不过今儿并没有上身,实在不必那般隆重罢了。 心相着,若是慎哥儿成亲,她必然要将最好的衣服穿出来,那才叫风光呢,这样的锦锻,呵! 顿时,她便露出不屑一顾的神情来,轻哼一声道:“倒是难为二弟妹,今儿穿得这般光鲜了。” “什么光鲜不光鲜,不过是图个穷开心,我们家老爷自是不能与国公爷相比,不过胜在他这份心意,为我挣来这份体面罢了,我这人,也就是爱显摆了些,大家都是自家人,可就别笑话我了。”乔氏笑呵呵的说道。 乔氏的身份,仅次于小秦氏罢了,在场的其余太太们,谁也比不上她的,谁又真敢笑话她。 倒是小秦氏听着这话,脸色不太好看,国公爷得来的好东西不少,可并不全给她的,也会给几位姨娘,比起老二虽然官位低些,得来的东西却全给了乔氏,这样相比较起来,落下风的反倒是她,如何高兴得起来,说什么心意不心意的,可不就是在讥讽她嘛。 谁不知道,二老爷连个妾室都没有,一心对待二太太,说起来都是兄弟,国公爷怎么就不跟人家学学,她这心里不太高兴,也就没接这话。 香枝儿却是转头看向沈氏,瞧见她头上插着一枝纯金打造的步摇,做工极为讲究,缕空雕着许多花纹,看上去既亮眼又漂亮,顿时发出一阵惊叹之声。 “三婶,你这步摇可真漂亮啊,莫不是出自于金玉坊,三婶你可真是有钱人啊!”香枝儿惊叹连连道。 只捧一下沈氏是一方面,而这枝步摇也确实极为漂亮,十分的鲜亮夺目,她虽然三十来岁的人,但保养得不错,看上去也就二十来岁的样子,盛妆打扮,插戴着这么一枝亮晃晃的步摇,凭添几分朝气,越发显得年轻。 沈氏听到她这话,不由笑得合不拢嘴,伸手虚扶了一把头上的步摇,脸上露出得色:“你这眼光不错,这确实是金玉坊的首饰,不过却不是我买的!”说到此处,脸上竟隐现娇羞之态。 香枝儿一瞧便明白过来,顿时好笑的道:“我知道了,这是三叔送你的吧,哎呦,咱们三叔可真是好眼光,再没有比这枝步摇更衬三婶你的了。” 第七百六十一章 嫁妆 第七百六十一章 嫁妆 诸位太太们,都从小秦氏这里领了招待客人的任务,香枝儿这里,因她管着家,小秦氏自然不指派她活儿,不过即便是她没有管家,估计也不会安排什么活儿,小秦氏防她防得厉害呢。 今儿来府中的客人会比较多,外院自有男人们忙活,而内宅的这边,便由小秦氏安排,香枝儿是管家的身份,今日却也是全力配合小秦氏的,毕竟今儿婚礼的一应事务,才是重点。 府里的内眷,由小秦氏领头,倒也是齐心协力,即便是往日有些龌龊,这会儿也都打点起精神来,好好的招待起客人,都是大家夫人,谁也不会在这个时候使坏,要真做出些什么不合适宜的事,丢的那也是国公府的颜面,要知道,大家如今都要靠着国公府之势过日子呢,脑子不好使,才会想着拖后腿的。 这边一行人各自忙活着,客人们也陆续到来,紧接着周承泽装扮一新,陪着燕恒领着迎亲的队伍,去接新娘子,一路上锣鼓宣天,热闹非凡,引得周边的百姓争相观看。 要说国公府的迎亲队伍,那也是一大亮点,个个身着统一的暗红色服饰,且个头差不多高大,身板儿结实有力,这些人都是特意挑选出来的,为的就是拉出来够好看够威风。 当然,这些都是周承泽帮着料理的,小秦氏才不会特意费这个心。 一行人行程也不快,吹吹打打,很是热闹喜庆的往袁府而去,而周边的百姓,看热闹的队伍也是不小,追在他们队伍后面,吵吵闹闹的竟是半步不落,定要将这热闹从头看到尾似的。 而袁府之内,也是一片喜庆热高的场面,袁青林带着管家招呼来往的客人,但内宅之中的气氛,就有些沉闷了,苗夫人有气无力的指挥着管事婆子们行事,脸上的神色不怎么好看,但客人已是上门,迎亲的队伍也已在路上,她还不得不强撑着打点好一切。 毕竟这也是他们府上头一回办喜事,若是办得不好看,亲朋好友间也是落了颜面,就算不为新娘子,也得为下面的儿女作打算,她就不得不强打起精神来。 将一干管事婆子都打发走了之后,她这才颓然的摊坐在塌上,脸上的神情,也是阴晴不定的转换着。 “娘,你给她准备那么多嫁妆,待女儿出嫁时,又怎能摆出这样的场面来。”袁湘琴一脸不高兴的说道。 原本给她说的亲事,竟落到了向来不得宠的大姑娘头上,她这心里就没有好受过,那可是国公府啊,虽然他们袁府也不差,可比起百年世家国公府,还真是差得老远了,至于她以后会说个什么样的人家,定然是比不上国公府这样的家世的,想想都让人闷气得很,想她在如今得父母百般恩宠,说一不二,到出嫁之后,却是要被这个没见过几面的大姐压一头,兴许是压一辈子,她如何都高兴不起来。 婚事定下之后,她当时就给气病了,养了这些日子,才慢慢好转,但仍打不起精神来,如今成亲的正日子,她也不好不露面,怎么也要出来招待上门庆贺的各家小姐,不然,到时候一些流言传出,她就更没颜面了。 需知当初说亲时,苗夫人却是带着袁湘琴径直就去了大佛寺,当时那话赶话的,什么意思也是表达得明明白白,多少夫人在场都听着看着呢,如今事儿却落到袁湘君头上,她也是着实丢了脸。 但丢脸归丢脸,凭着袁家的地位,倒也不至于有人摆在明面儿上来讥讽她的,索性她也就听了苗夫人的劝,厚着脸皮当什么事也没发生,仍旧出来招待客人,也能体现一下她的气度,可不是那般小家子气上不得台面的,多大的打击她都能受得住。 只是这一出来,便瞧见袁湘君的嫁妆,整整一百二十台,每一台都摆得满满当当,手都插不进去,这可是她亲眼所见,她原本还不信,母亲怎么可能给她准备那么丰厚的嫁妆,虽然一向不太关心这些闲杂事务,可母亲的态度摆在这里,怎么可能真心对她好的,后来想想,便觉得大概是因为父亲的关系,毕竟嫁入的是国公府,嫁妆太寒酸,袁府也没有脸面,但心中仍觉得忌妒非常。 苗夫人听见她的话,心情顿时更加不好了,脸色也是阴沉沉的,没有外人在场,她也没地么多顾及,心情不好,便也直接摆在脸上。 第七百六十二章 忧心 第七百六十二章 忧心 “嫁妆单子已经送去了国公府中,小姐的嫁妆也都摆了出来,让众亲友们过了目,奴婢也使了人去盯着呢,苗夫人那边,绝对动不了手脚。”方妈妈神色沉静的轻声说道。 “好,我娘留给我的嫁妆,总算没有漏掉一点。”袁湘君重重的点了下头,今日大喜之日,她脸上的神情,却十分平静,并不见新娘子该有的喜色。 “如此,小姐也可以安心,怎么说今日也是成亲的大喜日子,小姐也该高兴一些。”方妈妈盯着自家小姐的神情,心里面也说不上是喜还是愁。 这门亲事是老爷定下的,可老爷待小姐的情份……大喜的日子,不提也罢,可他定下的这门亲事,她们主仆几个,却是并不怎么看好,国公府的门第太高,当家的国公夫人又是继母,这过了门之后,关系是怎么处也处不好的,且国公府大公子身子骨又不成,惟一可取之处,也就是门第,而门第对她们来说,也并不是那么重要。 “妈妈,你也是知道我的,我向来是这般性子,虽说今日成亲,可成亲于我来说,也算不得多大的喜事,不过是换个地方待着罢了。”袁湘君神色平淡的说道,她在这府中住了十多年,可血脉至亲待她连个陌生人都不如,她又何需指望国公府的人能待她好的,没有指望便不会失望,她只要守住本心,手里又有丰厚的嫁妆,以后的日子怎么也能过,只要不指望太多即可。 “小姐……”方妈妈听着这话,只觉得一阵心酸,小姐虽然出生便是官家小姐,可夫人没了,老爷不待见小姐,这日子过得,竟是比下人还不如,若非是手里还拽着钱财,时不时买些东西回来贴补,只怕饿都能饿死了,这哪像是官家小姐过的日子,不过这般的日子,如今也算是到头了,以后,定然会好的。 “小姐也不要想太多,奴婢打听过了,燕大公子性情温和,知书识礼,除去身子骨不太好之外,余的并无什么不妥当的,以后小姐安心与他过日子,他定然也会待小姐好的。”方妈妈劝说道,话是这么说着,心里却也是满怀忐忑,这大户人家的公子,究竟如何,也非是外人轻易能打听得出来的,她们能得知的,也不过是听来的片面之辞,但事已临头,只盼着好罢了。 “妈妈你不用担心,我岂会是不知好歹的,即便是我不敢多指望什么,但以后怎么着也要依靠着国公府过日子,定是会好好与人相处的。”袁湘君神色平静的说道。 方妈妈瞧着,不由长长一叹,她又岂会不担心,就姑娘这般冷淡的性子,她虽然觉得没有什么不好的,可倒底是两口子过日子,这太过冷淡了,也兴许会让人觉得无趣,姑娘在娘家已是不受宠,嫁去了夫家再不受宠,这一辈子可怎么熬,姑娘这命,似乎也太苦了些。 “小姐……”方妈妈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想要劝说一二吧,可觉得小姐已经够好了,着实不必为着别人改变什么的,也着实不舍得说她半句不好的,可不劝说吧,这以后还有好长的日子要过,也实在让她不知如何是好。 倒是袁湘君,看到她这样子,不由浅浅笑了一下,道:“妈妈,今儿是我的大喜之日,怎么反倒是你比我还紧张起来了,放心吧,国公府虽然势大,却也不是吃人的地方,以前咱们怎么过日子,以后还照样过便是,着实不必忧心。” 她这么一说,方妈妈反而更担心了:“这嫁了人跟没嫁人,完全是两个样,那能再像以前一般过的,成了亲便是妇人,得相夫教子,侍候公婆……”说到此处,她不由一阵黯然,这些原本该夫人跟小姐说的,但夫人已是不在了,从她一个奴婢的嘴里说出来,倒底缺了些信服力,瞧小姐这样,却是听不进心里去。 “国公夫人是继母,不是打听过了嘛,她并不喜让人到跟前侍候的,侍候公婆这一项,到是可以略过了。”袁湘君轻笑了一下说道。 “小姐,你这就不明白了,话是这么说没错,可这婆婆要是想刁难儿媳妇,便是让人去跟前立规矩,这大户人家的规矩也是多,咱们府里这样是极没规矩的,可别的府上,完全是另一个样,真要把规矩做足了,娇养长大的姑娘,未必能支持得住,听说立规矩立得晕过去的,大有人在呢,不过这些都是些不太好听的,多数是不往外传……”方妈妈小声说道。 袁家本就是暴发户,苗夫人除了长相外,也没有多少可取之处,她当家也就由着她的性子来,很多规矩都被直接忽视,真要说起来,袁家真不是什么有规矩的人家,不值得借鉴,而自家小姐又是放养着长大的,看着安安静静,其实对各种规矩,也是知之甚少,方妈妈倒是懂不少,可瞧着小姐这般受人冷落,心里又舍不得苛责于她,便也就随着她的性子了。 性子养得随意了些,如今又是嫁入高门,这心里一直也是颇为不安,担心去了夫家后会受委屈,即便是如今临上花轿之前,她也仍是一脸的忧心忡忡。 第七百六十三章 晒嫁妆 第七百六十三章 晒嫁妆 香枝儿今儿也是忙得脚不沾地,小秦氏那边没有给她安排什么,但她自己的事儿却是极多,婚事虽然是小秦氏着手料理,但她这里也是忙碌非常的,毕竟她如今才是管家人,什么事儿都会汇总到她这里来。 一干管事妈妈们也是忙忙碌碌,指派着下面的仆妇们行事,一边还有不少的问题要请示,总归,国公府上上下下,就没有一个清闲的。 香枝儿忙于应付各种突然状况之余,还要时刻留心外面的情形,时不时让丫头来禀报一声,也好知道外间的动静。 “二少奶奶,花轿已经进门了。” 香枝儿听闻,不由微微一笑,看了下时辰,便道:“时辰倒是正好,没有耽误吉时,迎亲队伍一路可还顺利?” “有咱们二公子在呢,那能不顺利的。”丫头说着,不由笑了起来,接着道:“听说接新娘子的时候,袁府那边不少人要刁难咱们,不管是文的还是武的,二公子都一力接了下来,都用不着咱们大公子出面,由始至终,大公子也就做了一首催妆诗,最是轻省不过了。” 香枝儿听着,不由一阵好笑,也亏得留了首崔妆诗给燕恒来做,不然,明儿说不准就要传出,说燕恒是绣花枕头的流言来了,倒底还是有分寸的。 “新娘子进门,现在乱得很,你让她们都盯紧一点,别出了差错。”香枝儿笑着吩咐了一声。 新人进门来,嫁妆也随着花轿一并进了府,来往的女眷们,已是早就等不及去看嫁妆了,也有的是心急,想瞧瞧新娘子长何模样,总归,如今内院待客处,已是清静得很,只余几个不太喜热闹,又上了些年纪的,由老夫人陪着说话呢。 “是,奴婢这就去。”丫头脚步轻快眨眼便不见了人影。 香枝儿看着,不由一阵轻笑,她人年轻,也并不太喜欢人人都那般死板模样,丫头们的言行举止,也没有过多的约束,只要大规矩不错,也就罢了,也非是要让这满府的丫头,都一个样的。 小秦氏当家,便很是苛责这些丫头,不让穿红着绿,不让刻意打扮,甚至连容貌都是极平常的,就担心那个丫头容貌出众,便勾了这府里的主子,想来最不放心的便是国公爷了吧。 想到这个,她不由又是一阵好笑,像国公爷那般说一不二的男人,真要有什么心思,又岂是你防得住的,府里没有漂亮丫头,他还不会在外面找么,外面找回来的,那心性就更不好说了,不过国公爷那几个姨娘,容貌也着实不差,小秦氏要防这个,那是完全防不住的。 这些事情,大家都看得明白,惟有小秦氏自己看不明白,还一心想着防别人呢,要说她早已没什么宠爱,这么多年来,也早就该看清了,可惜仍是执迷不悟,心存期待呢,要说国公爷,在公务上头,那也确实是个厉害的,行军布阵也很是有一手,他那响当当的名声,可不是白得来的,全凭真本事杀出来的,但这情义上头,就有些不尽如人意了,忒有些无情。 她这做人儿媳的,倒也不好过多评说,只不过是觉得,自己比小秦氏看得更清楚些罢了,而小秦氏也只不过是一个,期望爱又得不到爱的女人,女人家的心眼本就小,得不到想要的,这心里便有些扭曲,所有的不痛快,便都冲着他们几个来了。 先夫人吴氏的两个儿子,连带着两个儿媳,便都是她的眼中钉肉中刺,先前小秦氏只想着刁难她一个,这之后嘛,她便就有了一个同一战壕的战友了,想来袁大小姐那性子,估计比她还更能熬,倒也不用为她担心什么了。 只眼下却是要先料理好,总不能让人才进门来,就失了面子,以后在人前也不好立足不是。 一干妇人们,吵嚷着要出来看嫁妆,小秦氏这个主人家,又岂好不陪同,自然便领着一干女眷出来,对于袁大小姐在府中不受宠的情形,她是知之甚深,料想苗夫人那样性情的人,定然不会给袁大小姐备下什么嫁妆,她们过来所看到的,怕是会寒碜得很。 但又一想,袁大人官职不低,为着颜面顾,也不会太寒碜才是,但不管怎么说来,嫁妆也不会太丰厚,少说也配不上她大少奶奶的身份,到时候让后面几个弟媳一衬托,她这个大嫂在国公府的地位,呵,还能有什么地位? 第七百六十四章 喜房 第七百六十四章 喜房 婚礼的一应礼节走完,袁湘君一身大红喜服,安坐于喜床之上,待屋内的人都散尽,只留下自己的陪嫁丫头时,她这才抬起头来,将屋内的情形打量了一遍。 “双喜,给我说说,外面都有什么热闹事儿吧!” “外面的热闹事儿可多了,要说最有趣的,要数小姐的嫁妆了,听闻那一众贵夫人们,看到抬进门来的嫁妆时,俱是惊叹连连,毕竟小姐这份嫁妆,着实丰厚,就算有钱有势的人家,也未必肯这般大手笔嫁闺女的,这其中最有趣的,就要数户部侍郎家的夫人了,听说她还把手往箱子里插,结果使老大劲都没将手插下去呢……”双喜说着,不由咯咯咯的笑出声来。 袁湘君听着,也不由一阵好笑,倒也没觉得那位夫人失礼,只是这样的事情,发生在官家夫人身上,也着实有些可乐。 “咱们私下里说说就好了,万不可到外面嚼舌根,国公府家大业大,府里的下人也着实不少,若被什么人听了去,你家小姐的脸面也要丢光不说,若是让夫人知道,说不准还要罚呢,可记住了?”国公夫人,她们也是早就打听过的,这做继母的,又有自己的孩子,又怎么可能真心待前头的孩子,且大公子还占了嫡长的身份。 “记住了,奴婢可不敢在外面乱说的。”双喜吐了下舌头。 “旁的呢,可还有什么事?” “听说夫人原本兴高采烈去看嫁妆,不知何故,后来脸色很是不好,听夫人身边的丫头说,是忙于大公子的婚事,给累着了,这话,奴婢却是不信的,如今府里管家权在二少奶奶手里,夫人只管操办婚事,何至于就累着了呢!”双喜撇了撇嘴道,这要真是忙于婚事给累着的,那她们家小姐岂不是才过门就要受过? 袁湘君听着,微微蹙了下眉头,又问道:“可有瞧见二少奶奶,是个什么样的人?” 说起来,这位二少奶奶,可不比国公夫人好打听,国公夫人那也是在府中住了几十年的人,府里上上下下,也都知道些她的脾气,使点银子便能打听出来,但二少奶奶却是才入府没多久的,平常比较少出门,便是府里的下人,也都有没见过她的呢,想打听点她的事儿,还真不容易。 她如今嫁入府来,以后便是妯娌,需得知道对方是什么品行才行,这样相处起来也容易,若是相处不好,这府中怕是再难寻到个知心人了,要说这满府的女眷中,她也只想与香枝儿交好罢了,因着大公子、二公子,乃同母兄弟,关系本就更亲近些。 “二少奶奶事忙,并不曾去看嫁妆,奴婢等人都还不曾瞧见过呢,不过小姐也放心,凭大公子与二公子的关系,二少奶奶即便性子不好相处,也定然不会与小姐你为难的。”双喜安慰道。 “道理是如此,可难保……算了,我如今都进门来了,早晚都会得见的,也不在这一时半刻的。”袁湘君倒也很想得开。 “小姐说得是,对了,先前奴婢瞧着大公子,虽然看上去瘦弱了些,可身子骨瞧着还成,且模样也生得俊朗,小姐倒是可以放心了。”双喜嘿嘿笑着说道,话当然是挑好的说,在她看来,大公子的性子,似乎冷淡了些,也不知小两口以后会不会处得来。 “我长着眼睛也瞧见了,倒不用你来废话,让你打听点正经事,你倒是一问三不知,偏偏只留意这些了。”袁湘君板着脸道。 双喜见她绷着脸,心知怕是不好意思了,不由抿嘴笑了一下,道:“是,那奴婢就这就去寻人打听去,也省得小姐你一直挂着心。” 这里话音才落,便听到门口有动静,主仆俩个立把抬头望去,便见一眼生的丫头,手里捧着食盒,脸上带笑的走了进来,远远就福了福身。 “奴婢是流云居的丫头桃花,奉我家二少奶奶的令,过来给大少奶奶送些吃食。” “原来是二少奶奶送来的啊,真是多谢了。”双喜连忙接住了食盒,笑着冲桃花道:“我正担心我家大少奶奶饿肚子呢,你也知道,这出嫁的新娘子,从早到晚几乎都没怎么吃过东西,亏得二少奶奶有心,还想着咱们。” 袁湘君斜斜的扫了双喜一眼,觉得这丫头话接得太快,将她的话都说完了。 “二弟妹有心了,替我谢谢她。” “我们家少奶奶说,以后都是一家人,还请大少奶奶不要客气。”桃花笑着福了福身,随即便离开了喜房,这里可不是她应该待的地方。 看人走远,双喜连忙将食盒打开,发现里面装着一碗汤圆,这汤圆与别的汤圆又不一样,一个个捏得小小个的,一口吃一个,方便得很,既能填饱肚子,还不会毁了妆容,确实是有心人。 第七百六十五章 送客 第七百六十五章 送客 “林妈妈,你赶紧去打听一下,不是说不受宠吗,怎么却有那样丰厚的嫁妆?”小秦氏到底没忍住,借口身子不适,中途退场,便唤了林妈妈过来,让她赶紧去打听清楚,究竟是哪里出了岔子。 这会儿她这心里也是慌得不行,总觉得事情超出了她的预料,很担心这是香枝儿故意使的坏,想当初她看上的却是赵家的小姐,若非苗夫人横插一杠子,也出不了这意外。 这里才吩咐完,便有丫头来禀:“老夫人传话过来,让夫人得闲就过去一趟。” 小秦氏听得心里一紧,这估计也是听说嫁妆的事,找她过去问话吧,但这事儿,她也说不清楚啊,心里七上八下,总觉得哪儿超出了她的意料之中。 心里也很是烦燥,想想今年这一出接一出的,总没几件顺心事儿,但老夫人唤她,却也不好耽误,略收拾了一下,便又匆匆往延禧堂而去。 很快香枝儿也听说嫁妆之事了,到也没觉得多意外,毕竟她颇看好袁大小姐,直觉这也是个不简单的,想来其母丰厚的嫁妆,都让她给带了过来,可见果然是个有手段的。 “大少奶奶嫁妆丰厚是好事,以后想来在府中底气更足一些。”香枝儿微微一笑说了一句。 红梅听着,微松一口气,这女人之间,尤其是妯娌之间,最爱较劲的,这嫁妆也确实是女人的底气所在,大少奶奶这般丰厚的嫁妆,想来在国公府中,也算是头一份了,虽说后面还有几位没进门,但有这么一份嫁妆衬着,想来也没谁能越得过去。 二少奶奶先一步进门,如今又有管家权在手,稍有些气性的,定是不会让人越过她去,若是看不开,这妯娌间还没见面,心里便生了龌龊,所幸自家二少奶奶这心思,也足够豁达。 “你那什么神情,难道在你的眼中,你家少奶奶就是那样小心眼的人?”香枝儿不由一阵好笑,人与人之间,不足之处多了,她要事事计较,这日子就没法过了。 “奴婢只是觉得,夫人如今已视少奶奶为眼中钉,若再与大少奶奶起了龌龊,那就不美了。”红梅吐了下舌头实话实说道。 “你都看得明白,我又岂会不懂的,好好当你的差吧,今儿还有得忙呢。”香枝儿挑了下眉,眉目清朗的笑道。 “是,奴婢这就去各处盯着,一准儿出不了差错。”红梅笑嘻嘻的跑开。 国公府里的一应事物,那都是有规矩的,只要没有人故意从中捣乱,一般是出不了什么差错,毕竟规矩在那里,而各处的管事们,也都是府中的老人了,什么大场面没见过,一场婚宴罢了,还有什么操持不过来的,只要各自守着自己那一块不出差错,那就完全没有问题。 因着燕恒的亲事,是国公爷亲自定下的,而夫人小秦氏又被敲打过,府里的各处管事,也是极有眼色的,万不敢再这个时候出差错,国公爷可不是好糊弄的,若是哪里出了差错,他定是要查个清楚明白,然后以军法料理,触怒夫人,最多也就是撸了差事,也或是骂几句罚些月俸,可触怒国公爷,却是极有可能挨板子或是掉脑袋,孰轻孰重大家心里明镜似的。 小秦氏没有作妖,一应事务料理得十分顺当,香枝儿不但管着外面没出纰漏,便是新房那边,也都顾及到了,虽是忙碌了些,好在并不曾出差错。 待到曲终人散,香枝儿站在二门处,笑容满面的送前来做客的女眷出门。 “秦夫人好走,招待不周之处,还请见谅!”香枝儿客气有礼道。 秦夫人却是没急着走,而是上下打量她一遍,随即笑道:“何来不周之说,二少奶奶太过客气了,到是怎么没见到国公夫人!” 见她这么问,不由略带些诧异之色,小秦氏借口身子不适中途退场,这事儿想来各家夫人都知道的,何以还要特意来问问她,要说小秦氏中途退场,她是大松一口气的,深怕她会按耐不住自己的脾气,到时候对着客人摆脸色,那可就不太好收场了,好在她找了借口离开。 不过秦夫人这是什么意思,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倒是老老实实的答了:“夫人身子抱恙,到不好让她苦苦撑着,待慢了夫人,还请不要见怪。” 像秦夫人这样身份贵重的夫人,确实需要小秦氏亲自出面招待,不拘换了谁,都会显得有所待慢,但身子不适这样的借口也是很好用的,总不好带病招呼客人吧! 第七百六十六章 无题 第七百六十六章 无题 刘夫人心中作何感想,她是真不知道,不过离开时,脸上的神情已是维持不住先前的平静,虽然仍是板着个脸,但她从其眼神中,仍是看出了一丝不满之色。 陆陆续续又有几位夫人出来,香枝儿仍是扬起笑脸,一一话别,废话说得不少,脸也笑得有些僵,在不同的夫人们打量的目光下,她还不得不极力保持着自己的形象。 她这位二少奶奶,头一次在国公府亮相,不少人都很是好奇,少不得会多看她两眼,而且她如今还是管家奶奶,这就让更多人对她充满好奇了,当然也不仅仅是好奇,毕竟能管着国公府内院之事,自然也是有些本事的。 要说今儿来参加喜宴的女眷们,私下打听得最多的,就要数香枝儿了,对于国公府突然冒出来的二少奶奶,她们也是燃起了熊熊八卦之心的。 不过却也不好做得太过份,且还不能在当事人面前表露,能打听的也只是找府里的小丫头们打听了,但府中的下人,除了贴身侍候的,其余的下人,对于主子的事情,也知之不多,能打听到的有限得很,如此,一众女眷们瞧着香枝儿时,不免就多打量了几眼,似图从其方行举止,说话行事上面,能看出更多的信息来。 然后,香枝儿一派大家风范,接受着各种打量的目光之下,也磊落大方,并不见丝毫不适应,甚至回避旁人的打量,很是大大方方的让你看个够,极好脾气的报之以微笑,这般的坦然以对,倒是收获了不少的好评。 待到将客人都送走了,然而事情还没完,还要忙于各种收拾整理,当然,这些事情也不必她亲自动手,自有下面的管事吩咐丫头仆妇们料理,不过她却是要多叮嘱几句,毕竟一些东西,都是很值钱的,特意为此次婚宴,取出来招待贵重的客人,损失一个,那都是银子。 虽说这些东西,都是府上的,不属于她个人,可她管着这一摊子事,不管是摔了或是丢了一件半件的,那都是她的过失不是,到时候少不得让小秦氏揪着错处,说她管家不利,那不成了现成的把柄。 “我还是那句话,先把丑话说到前头,各自分管哪一处,大家心里都有数,从库房里领出来的东西,最好一件件的都给我原样归还回去,若是那里出了差错,少了东西,我不管是谁干的,反正我只找管事,差了东西,都给我原样补上来,若是补不上来,这管事的差事也不用做了,自己要想清楚,是讨好谁重要呢,还是丢了饭碗的重要……”香枝儿很是直白的将话交代了下去。 喜宴上没出什么差错,那也是因为国公爷特意吩咐过,小秦氏也不敢捻虎须,但现在喜宴结束了,后面的事会不会出差错,那可就不好说了,今日所用之物,多是从库房里领出来的,用完之后需要还回去,到时候一清点起来,难免会有差错,她得先把话说到前头,更何况小秦氏半途撂挑子不干,如今所有事务全都堆到她头上。 若真是差了老多东西,到时候她要如何处置?这可不成。 所以先君子后小人,话说到前头,谁要是真敢犯事,她绝不轻饶。 一群管事妈妈们,听着这话,顿时哑雀无声,大部份都一脸平静的低垂下头,另一小部份,却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颇有些不知所措的模样。 见她们如此,香枝儿也不理会,目光犀利的从众人身上扫过,随后便淡淡笑了一下。 她此刻的神情,落在一众管事妈妈的眼中,无端让人不寒而粟,人还是那个人,也不见疾言厉色,怎的就让人心里发寒起来。 交代完事情,香枝儿便带着丫头回了流云居,她这边交代管事耽误了点时间,回到院子里时,周承泽已是先她一步回来了。 香枝儿进到屋里,便见他坐在上首,一身的酒气,却半点不见醉意,但脸上的神情有些不太好,她不由皱了下眉,问道:“怎么了?” 想今儿是燕恒大喜之日,他无论如何也不该是这副神情,定是出了什么事情,她不由便紧盯着他瞧了片刻。 周承泽见她回来,起身过来拉着她的手,带着她一同坐下,而此刻洪妈妈也从外面走了进来,脸上的神情,也略有些不太好。 香枝儿扫了一眼,心里便有数,想来是院子里出了什么事,开口便道:“出了什么事,洪妈妈你说说吧!” “今日大公子成婚之喜,流云居的丫头,大多都调派在外面帮忙,刚才二公子回来,院里也没人……”洪妈妈面带愧疚的说着。 香枝儿自然是清楚这一茬的,人都是她调派出去的,她初接管家之权,又担心小秦氏会在喜宴上使坏,所以处处都防备着,各处都让人盯着点,但她手里也就这点人,便全都派了出去,她不由转头看了一眼周承泽,觉得他也不是那种,回来没人侍候,便发脾气的人啊! 第七百六十七章 见面礼 第七百六十七章 见面礼 认亲礼上,府中一干人等齐聚一堂,老夫人坐在最上首,下首紧挨着是护国公燕禇和小秦氏,依次便是几位老爷太太们,诸位公子小姐们,也依次而坐,这样的场合,庶出的公子小姐们,也是难得能出来露露面的。 一家子大大小小的主子着实不少,连带着贴身侍候的下人们,一屋子挤得满满当当,妯娌间,兄弟姐妹间,各自小声交谈几句,都显得有些吵闹。 吵闹这一词,也只是相对来说的,小秦氏神色不怎么好,自是觉得太过吵闹,而旁的人心情不错,只觉得热闹喜庆,毕竟昨儿才办了喜事,整个府第的披红挂绿的装饰,都还没有拆下来,入眼自然便是处处喜庆之色。 众人落坐不过片刻,燕恒与新娘子便相携而入,屋内的原本说着话的,顿时停了下来,一个个全将眼神落在新娘子身上。 燕恒是自家人,自是没什么好瞧的,而新娘子这却是才入门的,自然要多瞧几眼,也算是沾沾新人的福气。 袁湘琴身形颇为高挑,只眉眼儿生得略显普通了些,不过新婚盛妆打扮之下,也为其添了几分颜色,看上去也带了几分华美秀气。 年纪略小些的几位公子小姐们,盯着新娘子瞧得目不转睛,倒是四公子燕悯,盯着新娘子瞧了两眼,便撇了撇嘴,将目光移开,动作幅度有点大在一众公子小姐间,显得有点突兀。 香枝儿一眼便留意到他的动作了,不由勾了勾唇角,这个燕悯,年岁不大,心性不稳,不过喜好漂亮的姑娘,却是是事实,瞧着新娘子颜色普通了些,都能直接撇过头不看了,也是有些小性儿,捏着下巴,微眯了眯眼,随即神色间便又是一派坦然温和。 敬茶仪式很快便开始,老夫人坐在上首,新人便捧了茶跪在了老夫人跟前:“请祖母用茶。” 瞧着眼前情形,香枝儿不由暗暗吸了口气,老夫人是寡居之人,按理说不适合出席这样的场合,但她老人家非要来,也不能赶人走,若是新娘子讲究些,或是身份地位高于国公府,直接甩手撂挑子都有可能,不过袁家却是比不上国公府,而袁湘君神情间也并无多大变化,丫头捧了茶,她便也随着燕恒一起敬茶。 这老夫人也不知是怎样想的,此番作为,似并不盼着这对新人好好过日子似的,新娘子才进门,自是没错,那般问题还是出在燕恒身上,想来这也是老夫人头一个孙子,怎么着也不能对他是这个态度才对,想起先前小秦氏曾提过一嘴野种之类的话,但燕恒也有几分肖似燕禇,说不是燕家子孙那也不可能。 新娘子神色毫无变化的给老夫人敬了茶,老夫人给了一套头面,瞧着算不得十分精贵,却也符合老夫人的身份,不算厚重,也不失身份,就显得有些平常了,这也是表明了老夫人对新娘子的态度。 紧接着便与燕禇、小秦氏敬茶,燕禇给了两人一人一个大红封,红封颇大,瞧着也略有些厚度,谁也不知里面装的是什么,但不妨碍一众人等心下暗自猜测。 即便是香枝儿,也不免有些好奇,若说里面装的是银票,但这红封明显比银票要大许多,瞧着这红封的大小,倒更像是契书之类的,要么是庄子,要么是铺子了。 也不怪她会如此猜测,毕竟先前国公爷也曾给周承泽两个铺子,如今燕恒成亲,给他们几个铺子或是庄子做零花,也是极有可能的。 顿时看燕禇的眼神就不一样了,不愧是国公爷啊,出手就是大手笔,直接给铺子、庄子什么的,那可是比给银票子还划算,毕竟京城这样的地界儿,不是有钱就能买到好庄子好铺子的,那些地段好的地方,可是早就有主的,一般人家也不会轻易拿出来卖掉,多是留着收租子,细水流长。 小秦氏给燕恒的是一块玉佩,成色也算还好,给袁湘君的也是一套头面,成色比起老夫人的,又略差了些,出手并不大方,当然,估计谁也没指望她能有多大方,毕竟除了对两个儿子,她对谁都不大方,但凡对她了解几分的人,心里都清楚得很。 反倒是沈氏,出手颇为阔绰,送出的头面,直接辗压了小秦氏以及老夫人,算是在场出手最大方的女眷了,要说起来,她这人性子向来耿直,老夫人待她也是平常,很多时候,她便也不怎么顾及他人颜面,毕竟她娘家对国公府有些用处,国公爷也不会因为一点点小争执,就与她为难的,她虽是没什么本事,却也不乏这点眼力界。 第七百六十八章 提点 第七百六十八章 提点 “怎么拉我出来了,我还想听听他们聚一块儿,都要说些什么呢!”周承泽由着香枝儿牵着他的手,脸上带笑的说道。 “有什么好听的,不过是些场面上的客套话,你要是留下也只会觉得无趣。”香枝儿笑了笑道,真要说什么要紧的,那也不会在这里说,毕竟人多眼杂,对于庶出那几房,老夫人也是防备着呢。 “说得也是,那你拉我出来,是想干什么?”周承泽脸上带笑,冲她挑了挑眉。 “我哪有想干什么,捎带你出来,是担心你待在里面无趣,你这人……”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昨儿没睡好,咱们回去补个眠吧!”周承泽反拉了她的手,向前走了几步。 “补什么眠呢,少跟我胡扯,我这里真有正经事要忙活,你又不是不知道,人家正等着揪我的错处呢,我还不趁现在,把下面的事儿都理顺当了……”话说到此处,不由突然明白过来他那话的意思,不由一阵好笑起来,伸手轻轻的捶了他两下,嗔怪道:“别跟我扯那些,你一身功夫在身,就是一两宿不睡觉,也都精神着呢,别当我不知道,你要真闲着没事,不妨去琳琅轩里瞧瞧大哥去。” 周承泽听着这话,却是也突然笑出声来,伸手捏了捏她的脸:“你这话什么意思,大哥大嫂正新婚,我却上门打扰,这是想让大哥直接赶我出门呢,还是因为先前,我总往大哥那里去,你吃醋了?” “哼,我像是会吃醋的人吗?”香枝儿斜睨他一眼,随即甩开他的手,便大步而去。 周承泽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笑看着她走得不见人影,这才抬脚离开,却不是回流云居,而是走向了大门口,今儿难得清闲,他打算出门去逛逛。 香枝儿这里的确实事情不少,婚事办完了,但后续清点的工作也是不少,各种库房里借出来的东西,都要归还回去,所有耗损剩余下的东西,也都要清点一遍,一笔一笔的归拢清楚,可不能让人趁机钻空子占便宜,虽说一点半点的,也算不上多大损失,但应该杜绝的却是让人起坏的心思,人心不满,沟壑难填,万不能纵容。 将事儿安排了下去,随后香枝儿便想起那美月来,问洪妈妈道:“那个美月那里怎么样,请过大夫了吗?” “府里才办了喜事,却外面请大夫也不太吉利,奴婢便做主,请了府上的大夫过来瞧瞧,虽是吐了血,但却无碍,吃几副药调养一阵子,也就好了。”洪妈妈回道。 昨儿那情形,她其实也是吓了老大一跳,二公子向来对人温和,还从不曾见他发过脾气的,没想到发起脾气来,却是那般可怕,美月那丫头虽然是个不正经的,可也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又生得那般模样,不想二公子也能下得去手,但越是这般的人,越能说明其心性坚定,二公子也是有本事的,可预见以后之不凡,她选择跟随二少奶奶,定是没错的。 香枝儿听着,不由思量了片刻,请府里的大夫,那就没什么秘密可言,美月的事,想来很快便传到小秦氏耳中,不过传过去就传过去吧,又有什么了不得的,人虽然是她送来的,可要怎么使唤,那还不是他们说了算,若真有什么意见,趁机将人还给她也成,不过,到手的东西还回去,就有点可惜了,怎么也该发挥其最大的价值才是。 “这几天让人留心照顾着,好身把她给调养好了。”香枝儿淡淡的吩咐了一声。 洪妈妈听闻,眉头动了动,便就声道:“是,奴婢一会儿就交代下去,定把人给照看好了。” 想先前洪妈妈还颇为疑惑,想知道二少奶奶会如何处置这丫头,毕竟爬男主子的床,没有那个女主子能容得下的,满府都是平常的丫头,而美月却是那般碍眼的。 倒没料到,少奶奶竟会让人给请大夫,还要好生照料着,心里也隐约觉得少奶奶也不是个好惹的,绝不是什么菩萨心肠,但这番作为,却也让她有些看不明白,若是让人冷待着,那倒还直接些,虽不知少奶奶会有何动作,但美月这里,少奶奶绝不会再留她的。 第七百六十九章 有来有往 第七百六十九章 有来有往 对于国公府准备的回门礼,袁湘君自是没什么可挑剔的,名义上的家人,在她过去十多年的日子里,并不曾给过她关怀,回门礼之类的,她其实也并不上心,若非礼数在此,不然,她都有些不想回去。 出嫁前一日,她将自个母亲的嫁妆都拿了出来,上了礼单就直接送到了国公府,算是摆了苗氏一道,为此,苗氏想是好生发了一通脾气,对于苗氏,她并不怎么在意,这么多年来,对她不理不问,她也并不怎么怨恨她,毕竟这并不是她的亲生母亲,做父亲的都能将她置之不理会,何况一个旁人呢。 不过是因着苗氏的身份,多防备了一些罢了。 “没什么问题,替我谢谢二少奶奶了。”袁湘君含笑对红梅说道。 “大少奶奶太客气了,如今咱们二少奶奶管着家,这些,本就该少奶奶操持,所以不用外道。” “理是这么个理,可到底也是费了心的,也劳烦姑娘跑这一趟。”袁湘君对于香枝儿身边的人,还是极为客气的。 话说完,旁边的名唤双喜的丫头,就塞了一个荷包到她的手中:“这是大少奶奶打赏的,姐姐拿去买花戴吧!” 红梅见状忙要推辞,袁湘君却是快她一步,笑道:“收着吧,不值什么的,也是辛苦你跑这一趟了。” “那就多谢大少奶奶赏赐了。”主子都发了话,她要是再推辞,岂不是落了大少奶奶的面子,倒也爽快的收下了。 “二少奶奶如今管着家,想来每日也是极为忙碌,不知她何时得闲,我想过去与她说说话。”袁湘君神态温和的开口说道。 红梅听闻,微微带笑回道:“二少奶奶管家虽然忙碌,却极有章法,事儿安排下去,差不多也就闲下来了,辰时之后,多是无甚事忙的,大少奶奶若要过来,遣人过来知会一声,二少奶奶定会扫塌相迎。” “不愧是二少奶奶身边的人,这嘴真是会说话。”袁湘君赞了一句。 “多谢大少奶奶夸奖,奴婢也就这点优点了。”红梅很是快言快语的接了下来。 听得袁湘君不由一阵好笑起来,兴许是有什么主子,便有什么奴才吧,她对香枝儿的印象是极不错的,从喜房里给她送东西吃,再到后面处处关照,她也是极感激的,毕竟她初来乍道,对府里的情形很是陌生,出嫁前也在心里给自己打气,设想着各种即将面对的情形,看似淡定,其实心下也颇为忐忑,好在府里香枝儿为人不错,对她颇为关照,有事也让丫头过来提点一声,妯娌间处得好,有事相互支应一声,以后的日子也会轻松很多。 “大少奶奶这里,若是没有别的吩咐,奴婢便告退了。”说了一阵话,将要说的事儿都交代清楚,红梅便准备告辞了。 说起来,如今流云居的丫头,个个都不怎么清闲了,二少奶奶得了管家权,她们这些丫头,自也要打点起精神来应对各种突发状况,也或是跟着跑个腿什么的,总归,也是忙得很。 当然,也不仅仅是忙碌,随着二少奶奶管了家,她们流云居的丫头,一个个也都水涨船高,走出院门,便不时的有丫头婆子上前来套近乎,也或是送件首饰,拿个小玩意之类的东西,言语间也是极为的客气,要说她们这几个丫头,以前也就是分散在各处当差,也不是什么要紧差事,跟个隐形人似的。 也就进了流云居之后,跟在少奶奶身边当差,便惹人注目了些,到如今二少奶奶管家之后,她们也差不多成了府中下人间炙手可热的人物了,说起来,心下也有些飘飘然的,颇有些扬眉吐气之感。 不过有二少奶奶在上面压着,时不时的提点几句,倒是谁也没有太过张扬,飘飘然下失了分寸的,说到这个,红梅都不得不佩服自家少奶奶,眼光长远,行事有手段,这样的人还管不好家,那才是怪事,心下也认定了一件事,跟着少奶奶走,那是绝不会有差错的。 袁湘君也知香枝儿管着家,她手下的丫头,估计也是不得清闲,见她急着要走,倒也没有阻拦,很是痛快的让丫头双喜将人送出门去。 这般的客气,倒是让红梅略有些过意不去,从屋里出来,便连忙道:“双喜姐姐也不要跟我客气,以后咱们常来常往,总是你送我我送你的,也怪外道的,就此止步,我这就走了。”将人拦在原地,说什么也不让人把她送到院门口的。 第七百七十章 诱惑 第七百七十章 ** 香枝儿行事,处处将丑话说到前头,一众管事婆子们,也见识到她这番手段,一时半刻的,倒也还没人敢故意给她捣乱的,手里的事务,也惭惭上了轨道,对于管家理事,也日渐熟络起来。 而府中的管事婆子们,也都是颇有几分手段之人,但凡吩咐下去的事情,就没有办不好的,可见国公府的下人们,也是能人不少。 而小秦氏那边,也不知是如何与国公爷说的,总之,燕恒成婚之后,四公子燕悯便再没有去国子监了,听说可把他给高兴坏了,时不时便在府是转悠一圈,或是出门游玩,少有闲得下来的时候,可见之前在国子监内,是将人给闷坏了。 美月的伤势,吃过几副药之后,便也慢慢调养回来了,周承泽下手也确实是有分寸,虽是把人给打伤了,却伤得并不严重,也就是个娇弱女儿家,突然来那么一下吃不住力,便吐出一口血来,一点小伤,也确实算不得多要紧,当时那情形,也就是脸色特难看了些,估计也是给吓的。 管家之事理顺,她这里也更清闲了些,便想起这丫头来了。 “去打听一下四公子的行踪,什么时候回来,在园子里哪一处,到时候过来禀报一声。”香枝儿吩咐丫头道。 丫头也不多问,径直便去办事了。 不过片刻,她便又唤了那美月过来,说起来,那两个丫头,从进了流云居后,她便没有召见过她们,这还是头一回唤人过来呢。 美月想是先前受了不小的惊吓,过来时人显得有些战战兢兢的,缩着脖子福了福身:“奴婢见过二少奶奶!”这一福到底,礼数尽得十足。 香枝儿瞧着,还略诧异了下,想她头一回见这个丫头的时候,她那会似还颇不服气,并不十分将她放在眼里,说话时还顶撞过几句,惹得周承泽还有些不高兴,发了顿脾气呢,而这会儿再瞧,便觉着有些小可怜样儿,跟先前的样子可真是大不一样。 不过吃着药调养了这么一段时间,瞧着气色都还不错,她不由微微笑了下。 “美月啊,你身上的伤,都好了吧!”香枝儿语声温和的问道,虽然美月想爬周承泽的床,但周承泽却对她半点不客气,所以,她对这个丫头,也没什么恨意,只是不喜罢了。 毕竟,谁会喜欢爬自己老公床的女人了,这也是在她这儿,要是换成旁的什么人,就换成小秦来说吧,若她身边的丫头,敢爬国公爷的床,估计都能被她给活活打死了。 那美月见问起伤势,手不由便同一抖,上次的事儿,虽然过去好些天的,可是少奶奶这里,却还记着呢,她心下也是慌得不行,当时有勇气,那是对自己的美色十分自信,她都那样主动了,是个男人就抵挡不住她的**才是,可偏偏她就撞到铁板了,那样好的时机,偏偏人家不领情,还把她给打伤了,当时那情形,她到现在都不敢去回想,只觉得太可怕了,二公子那一身的气势,简直要吃人似的,身上的伤其实还不算什么,心理上的伤,那才叫严重呢,回去之后,就接连做了好几晚的恶梦,二公子,太可怕了。 如今,她是再生不出半点想去招惹二公子的心思了,真的,打死她她都不敢了,她要再敢如此行事,二公子真的能吃了她。 但眼下,要与她计较的,却是二少奶奶,心里不由再次发苦,男主子有气,当场就发作了,如今女主子这里,却是交代不过去,心里也是万分不安,不知会如何处置她呢。 “好……好了,伤都好了!”美月稳了稳神,回应道。 “好了就好,你这么个娇滴滴的姑娘,也是难为你了。”香枝儿打量了她片刻,微微笑道。 第七百七十一章 生气 第七百七十一章 生气 香枝儿赏了她几件新衣裳,并同几件首饰,便将人打发了出去,不过这美月也是个极灵醒的,待时机到了,她再将人唤出来时,已是打扮一新。 兴许是得了香枝儿的话,心里有了些底气,再不像先前那般战战兢兢,瞧着人倒是精神多了,且脸上还上了些胭脂,这么略一妆扮,看上去越发明艳照人。 她不由微微一笑:“果然是个漂亮的姑娘,这稍一打扮,便如此的光彩照人!” “谢二少奶奶称赞,在少奶奶跟前,奴婢可当不得,都是少奶奶的恩典!”美月有些惶恐的应道,虽然把话挑明了,她也有了些底气,可在香枝儿面前,倒底有些发怵。 要说起来,二少奶奶其实也没将她如何,不知怎的,心里就是发虚。 “行了,去吧,以后好自为之。”香枝儿点了点头,便示意丫头领人出去。 美月倒没急着走,而是神色恭敬的冲着香枝儿行了一礼,这才起身跟着丫头出去了。 被周承泽打伤之后,她已是颇受惊吓,养伤这几日,心里也十分不安,不知会受到如何的责罚,心里自是再不敢念着二公子的,只是不想二少奶奶到并不与她计较,只将她打发了出去,并不曾有损伤,对此,她是心存感激的。 要知道,她惟有能看的就是这张脸了,以后的生活还得靠这张脸吃饭,而也正因为这张脸,最碍贵妇们的眼,二少奶奶没趁机将她给废了,已是万幸,至于将她送人,出了这样的事,流云居自是不能再待下去,别说少奶奶不许,就是她自个也待不下去了,能给她安排条出路,她自然也是乐意的,所以也不多想,便应了下来。 后面的事儿,十分顺利,燕悯在回院子的途中,遇见了美月,顿时惊为天人,直接就带回了自己院子,听说是香枝儿的丫头,立马就打发人来向她讨要,他回了院子,就再没出来。 小秦氏没有管家,能随意指派的只有自己院里的丫头婆子,而这些丫头婆子也各自有自己的差事,国公府又这么大,并非什么事都那么清楚的,也是好几日之后,才得知燕悯收了个丫头,还是她送去流云居的两个丫头之一,心顿时就沉了下来,脸上的神色也十分不好看。 几乎是听说之后,立马就让人把燕悯给叫了过来。 “听说你收了一个丫头?”小秦氏神色不好,语气自也没了往日的和善,可这到底是她的儿子,也舍不得太凶他,瞧着神情,也就比往日里严肃了些罢了。 燕悯年岁不大,以往也不曾有过这样的事,顿时便有几分不自在,清咳了两声,便道:“母亲,儿子也长大了!” 言下之意,长大了收个丫头,再平常不过的事,以往没起心思,那也是因为府里的丫头,着实平常了些,就没有一个入眼的,突然冒出一个绝色的丫头,他见了自然动心的,况且男儿家,这种事情,再寻常不过的了,就说国子监的同窗,又有几个没沾荤腥的,那起子人,人前瞧着饱读诗书,翩翩才子,可私底下说起荤话来,他听得都脸红。 小秦氏顿时被他一句话,堵得有些哑口无言,这孩子不过十五岁,在她眼中还是个孩子呢,居然就跟她说他长大了,需要女人了,这让她说什么好。 说起来,她也不是不知事的,燕慎长至十六岁时,她也给安排了两个通房,不过都是模样普通,为人老实的那种,不争不抢不闹腾,模样普通,也勾不起燕慎什么心思,虽然两个都收用了,可瞧着燕慎待那两个,也十分平常,对此,小秦氏是十分满意的,毕竟到了年纪,也是要娶媳妇的,总不能让旁的女人把心思勾走了,到时候亲事就不好说了。 而燕慎本人,因长年习武,身形颇为高壮,为人又十分沉稳,十六岁瞧着也似个大人了,所以小秦氏才会为他安排。 但眼前的燕悯,一副懵懂无知样,文不成武不就,说话一团孩子气,年岁也不大,在小秦氏眼中,那就是个还没长大的孩子,哪知道,这孩子居然就有了那些花花心思,让她说什么好呢。 要说府里随便哪个丫头,睡了就睡了吧,因为府里的丫头,都是普通模样儿,并不让人担心的,可偏偏他看上的,就是自个买回来的丫头,还是她想着法儿塞到流云居去的,这明明是自己走的一步棋,可棋子儿却落到自个儿子的怀里,且那美月在流云居住了那么长时间,也不知还清白不清白。 心里一时也是乱糟糟的,那般一个丫头,以前也不知都学了些什么本事,若那些本事都用到自个儿子身上,后果……她都有些不敢往下想,儿子以后可是还要娶亲的,慎哥儿的媳妇身份颇高,悯哥儿的媳妇,也不能差到哪里去,但有了这么一出,亲事还好不好说就不定了。 第七百七十二章 进京 第七百七十二章 进京 小秦氏为着燕悯之事,心烦意乱,每日想着法儿,想让他改变心思,只可惜那美月也是相当有手段的,凭着美色,把燕悯哄得连门都不出了。 为此小秦氏也是将人叫过来敲打过,可话才开了个头,美月便装可怜,哭眼抹泪的,惹得燕悯好一阵心疼,不惜为她与小秦氏对上。 母子两个便开始每日里斗法,你来我往招术频出,倒也没空来理会旁的事务,管家权什么的,都暂且放在一边,完全顾不上了,毕竟什么东西都没有儿子来得重要。 袁氏进门以后,与燕恒关系处得还不错,燕恒本就是个温和之人,袁湘君性情也平和,两人都有心好好过日子,自也不会无事起纷争。 燕恒吃过香枝儿的药后,身体也慢慢的调养回来,但伤了根本,也不可能突然就变得强壮,身形仍显得瘦弱,不过却不再动不动就病得起不来床,且精神也比以前好了不少,平日无事,多数是在书房里看书,他这书读得不错,却不是假话,据说他作出的几首诗词,连当代大儒都夸赞不已呢。 他这里一心读书,而袁氏则也悉心照料,两人这日子看似清淡,实则相处得也甚是和美。 说起袁湘君,其实近日也没有闲着,从袁府带出来大笔的嫁妆,婚事之后,便开始慢慢着手料理起来,在袁府时原本藏着掩着的东西,如今到了国公府里,她已是完全没了顾及,全都摆在了明面上。 各种金银饰物,古董字画之类的,全都分门别类,登记造册一件件的清理出来,日常用得着的,便留在外面,用不着的便收进了库房,这些也只是明面之物,而值钱的却是那些铺子、庄子,其母原本就是商户出身,最是有经济头脑的,名下的铺子、庄子,着实不少。 如今摆在明面上,她也开始光明正大的着手料理起来,今儿将铺子里掌柜唤进府来,该敲打的敲打,该查账的查账,明儿便又将庄子的管事唤进府来,回禀庄子上的大小事务,以及每年的收成,来年的打算,种种事物,她处理起来,也是得心应手。 毕竟这些东西,从小就在她的手里,身边的方妈妈也是有些本事,从小把人给照顾大,还帮着捏住了这份嫁妆,便是各种庶物,也都有方妈妈帮着从中指点,她从小便开始学着,一点一点为的积累下来,到如今,处理起这些事来,毫无生涩之感。 到底嫁妆不少,整理起来也是需要时间,所以与香枝儿日常会面,也没有那么频繁,毕竟各自也都有各自的事情要忙,香枝儿管家,那也不是时常得闲的。 而香枝儿这里,从收到一封信后,却是实实在在的不得闲了。 先前寄过几封信回去,如今也已有了回信,陶水生以及她手下的那一干人等,已是出发赶往京城,信是走之前发出来的,算着日子,也就差不多这几天,人就要到了。 她便开始着手盘算起来,这些人要如何安置,国公府虽然宅院不少,可到底人多眼杂,住在府中颇为不便,再说小秦氏总与她不对付,难免不会让人刻意刁难,所以住进府来不合适。 她便想着在外面买个小院子安置这些人,怎么说都是她心腹之人,总得妥善安置,不让人受委屈的好。 这几日她便在忙着买宅子,说起来京城这么大,可人也不少,要买个好宅子,也真是要凭些运气,毕竟不是什么时候都有好宅子出售的,牙行倒是专门管这样的事儿,到时候给个中介跑腿的费用即可,花了好几天,费了些心思,总算买下两处宅子来,不算大安置几个人尽够了。 略收拾了下,陶水生等人,便如期而至,跟随他们来的,还有一车车的货物。 香枝儿接到信,知道他们到了,便径直出了府门,坐了马车赶过来,瞧着陶水生一行人等,也不由一阵开怀,再看到那些货物,也有些惊讶。 “没想到你们过来,还带了这许多东西?” “既是跑一趟,总不好空着手不是。”陶水生挑眉笑道。 瞧着如今这模样,越发像个生意人了,笑起来一团和气,香枝儿不由笑着称赞了一声:“还是水生哥你想得周到啊!” “那是,毕竟也在这一行混了这些年,也得有些眼力劲不是,总不能还像当初毛头小子什么都不懂。”陶水生颇为自得,对于现状,也似很满意。 第七百七十三章 纨绔子弟 第七百七十三章 纨绔子弟 周承泽自从燕恒成亲之后,每日便都出府去,毕竟这成了亲,更没成亲是不一样的,成亲之前兄弟两个进进出出,倒也无甚妨碍,但成亲之后,便有了女眷在内,像以前那般出入多有不便了。 再说燕恒现在的身子也是比以前好太多,也无需他再时时关照,所以他现在也完全不用在整日的窝在府里。 先前也不时有京城的一些公子哥儿,约他出门,只不过那会儿他要陪着燕恒,所以约三五次他只去一次罢了。 这会儿闲下来,他便开始主动约人家一起出门了,像他这样闲赋在家里的公子哥大把人在,约出门来也没什么正经事儿,就是上茶楼喝个茶或者是去听个曲儿什么的,要不然就是去酒楼里喝酒,现如今彼此也算不处太熟,烟花之地倒是轻易不敢带人去,谁知道国公爷是个什么态度,要是觉得是他们把家里孩子带坏了,那可吃不了兜着走。 都是年轻人在一起打打闹闹,凑个趣儿罢了,在一块儿便是想着怎么厮混、乐呵一天,这一天也便就过去了。 富贵人家的公子们,要么是十分勤力上进,手不释卷的,要么就是像这些闲着无事,四处晃荡的纨绔子。 像周承泽这种从外面认回来的,又没有多大的名声显露出来,如今闲在家里,又没个正经的差事,很多人也就把他划归到纨绔子弟之流。 毕竟那些正经上进的公子们,每日都是十分忙碌的,要么读书要么习武,要么混了一个差事忙活着,就算不是十分出息的,但有正经营生,也算是知道上进的。 像他这般闲着无事的,必是没有本事,连个差事都混不上的,所谓人以群居,物以类聚,所以那些有才干有名声的,才不会跟他混一块儿,愿意找他玩的自然是那些没本事的纨绔子弟了。 周承泽倒也不在意,只要是没有坏到人神共愤的地步,他都能跟人说上几句,身为国公府的嫡公子,他的身份是不低的,且他为人宽和说话行事也极有分寸,从来不会故意给人难堪,所以一群人倒是挺喜欢跟他一起玩的。 要说富贵人家的纨绔公子们,那也并非只知道吃喝玩乐,待人接物、人情来往这些事情上面,还是颇有见识的。 虽然自身没有本事,出门在外也喜欢吆五喝六的,但是却也很有眼色的,不会轻易去得罪不能得罪之人,即便是纨绔子弟,行事可能会冲动一些,但绝对不会没有脑子。 周承泽最初也只是持着出来长见识的心态,接了人邀请的帖子出来,但是一番相处之后,发现这些人其实也并不如想象中那么坏,也不过是因为年岁不大,爱玩爱闹了一些罢了。 这般的情形落在那些严肃的,且望子成龙的长辈们眼中,自然便是不成器了。 周承泽有时候也不由想,他如今这般无所事事的情形,又跟这些纨绔子弟们混在一块儿,估计很多人都觉得他也是一般不成器的吧。 不过别人怎么想,他其实并不在乎,行事仍是由着自己的性子来。 “二公子尝尝这陈年花雕如何?这可是我从我父亲的酒窖里偷出来的,他那人吧,有点好东西都藏着掩着的,生怕别人知道了,啧啧,小气样儿也真是没谁了!”陈三公子撇撇嘴,啧啧有声道,恍若他嘴里说的不是自家父亲的坏话,而是什么不相干的旁人似的。 “我说,你小子胆儿肥啊,也不怕咱们去告状的,当众说你父亲的坏话,要让他知道了,定会打你一顿板子的。”吴七公子一脸笑嘻嘻的模样说道,虽然那是大不敬的话,但他也就嘴上说说,并不以为意,不过是嘴里调侃几句罢了,也是个混不当回事的。 “嘿,你要真敢去告状,我就拉着你一块儿,说坏话是你与我一起说的,看你如何交代?”陈三半点不惧的回嘴道。 “哎呦,你这是拉我垫背啊,没见过你这么不仗义的。” “你要是仗义,还会去告状?” “罢了,罢了,说不过你。” 周承泽听着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也没作声,而是伸手拿起那陈年花雕,满满倒了一杯,随即端起酒杯也没急着喝,而是放在鼻下闻了闻,随即便赞叹起来:“不错,不错,果然是陈年花雕,这味道果然够香醇的。” 他以前年纪小,没怎么饮酒,但江湖上混了两年时间,便是什么酒都品尝过,对于酒上面颇有一定的鉴赏力。 听着他连声赞叹,陈三公子也来劲了,架也不吵了,而回笑嘻嘻的回过头来,笑着道:“怎么样,我就说这是好东西吧,要不然我家老头子也不会藏得那么密实。”他拿出来的东西得了夸赞,脸上的神情,很是沾沾自喜。 “你小子厉害啊,你爹藏得那么严实,还让你给偷出来了,果然有一手的。”吴七公子也回头接了一句道,他倒是也不客气,拿起桌上的酒坛子,也给自个倒了一杯,嘴里还说道:“既是好东西,也让我尝个鲜。”他也不故作斯文,仰头一杯就下肚。 “怎么样?”随即旁边几个便连声问道。 “果然不愧是陈大人都要藏起来的好酒,味道虽然绵软了些,但极为香醇,好酒。” “果然很香醇吗,我闻着味儿,确实不错,给我也来一杯。”随即众人便纷纷举起手中的空酒杯来,酒好可只有这么一小坛子,下手晚了,怕是一杯也捞不着。 周承泽看向众人,脸上挂着轻浅笑意,仰头将杯中酒饮尽,陈年花雕的酒香之气,便溢满整个腹腔,美酒下肚,心情也越发明朗了几分。 “嘿嘿,二公子看起来心情不错啊!”陈三公子笑嘻嘻的凑了过来,推了推他的胳膊,暗搓搓的道:“问你个事呗。” “什么事?”周承对随口接道。 “你家大哥不是才成亲嘛,先前新娘子的嫁妆,很是招人眼,如今还有好些人在背地里议论呢,我都听好几个妇人说了,说是袁家之所以陪嫁这么丰厚,皆因大小姐貌丑无盐,所以……就想问问你是不是真的,要是你大哥真娶个貌丑的,天天对着一张丑脸,那也太亏了吧!”陈三说着,似又觉得心虚,想知道答案,又怕人生气似的,行动间不免显露几分畏缩之意。 “坊间还有这样的传言?”周承泽也没料到,不过是嫁妆丰厚了些,便让人说三道四了。 “是啊,到处都传遍了,就是因为跟你熟,才想问问的,要是不方便说,那也就当我没问,毕竟事关内宅女眷,这似乎也有些不太妥当。”陈三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到底觉得好奇,还是忍不住看向周承泽。 周承泽不由有些好笑,也不知这传言从何而起,抬眼看了看陈三,又扫了一眼另外几个,都是十来岁的年轻人,也正是好奇心重的时候,顿时哈哈大笑出声:“这种话你们也信,只瞧瞧袁大人的风姿,我家大嫂也不可能丑了,你们说这话在不在理?” 众人想想,似乎也对,袁大人嘛,在场诸人都是见过的,虽然生得粗矿,但并不丑啊,甚至还有一些拍马屁的文人,吹捧他英武之美,均是点了点头,算是认同了他的话。 陈三公子却是欲言又止,犹豫半响,这才开口道:“我听那些传言说,那是因为袁大人的原配嫡妻,容貌极为不堪,也正因为此,所以一点也不讨袁大人的喜欢,从始至终都倍受冷落呢!” “流言还能传得这么详细,你们难道都没觉得奇怪吗?”周承泽微微皱了下眉,随即道:“袁大公的原配都死了十多年了吧,如今还能有人议论她的容貌?” 他这么一说,众人顿时便明了,谁还会那么恶意的去记挂一个死去多年的人,定然是袁大人现任夫人啊,这么说流言便是她传的了,众人顿时便有种恍然大悟之感。 “你这么一说,我就明白过来了。”陈三公子点了点头,随即又开口道:“说起来二公子这脑子,还真好使啊,先前我还真信了袁大小姐丑陋不堪呢,还有些替大公子抱不平。” 周承泽听着他这么说,不由笑了笑:“你的心意我明白,不过咱们都这么熟了,你还唤我二公子,这就有些见外了,不如唤我一声承泽吧!” “你不是叫燕恪,小名安哥儿,怎么又唤承泽?”陈三公子一脸懵懂,很是不明白。 “承泽是我以前的名字,这是我阿爷为我取的,轻易不想舍弃,准备等行了及冠礼之后,取为字。”周承泽神色极为认真的解释了一句。 陈三公子听闻他的解释后,顿时一双眼睛熠熠生辉,就差没双眼冒光了,望向他很是灼人,一抚掌便大叫道:“我就说你非一般人吧,这字是及冠之后长辈给取的,你如今还没行冠礼,便给自己取了一个,放眼满京城,你也数头一份的了,着实让人佩服。”心里略思索了一下,这要换了是他,一准给揍得连他娘都认不出来是谁。 第七百七十四章 比斗 第七百七十四章 比斗 一群人进了国公府,有周承泽领路,谁也不敢拦着,虽说他在府里不那么得宠,但怎么也是府里的二公子,下人见着也是要恭敬行礼的。 这群公子哥儿,进了府后便四处张望,对国公府很是新奇,要说他们身份个个也不低,进出过的府第也不少,可国公府,当真没来过,自然觉得新鲜着呢。 进府后也没去别的地儿,直奔练武场,一群人人数不少,动静也不小,很快就惊动了小秦氏,她如今虽然没管家了,但到底还是国公夫人,府里来了什么人,她自然心中要有数。 “来的都是哪几家的公子,可有打听清楚了?”小秦氏问着林妈妈。 林妈妈自是早就打听清楚了,这些公子都不是无名之辈,府里的护卫小厮,平常也都瞧见过的,况且他们也带了随从小厮过来,随口问问,便自报家门了,很是好打听,她立马就回道:“镇远将军家的三公子、禁军统领家的七公子……” 小秦氏一听,便很快就对上了号,镇远将军是正二品的官职,禁军统领是正三品,虽然都比不上一品国公,但官职也不低,不过这些位公子,都是家中最不上进的子弟,京城中有名的纨绔,她不就扬了扬眉。 “还以为他多有手段,结实了些什么样的人脉呢,原来只是一群纨绔子弟,说来也是,人家有本事的公子们,也不屑与他来往的,他又算什么东西,自己很拿自己当一回事罢了!”对此,小秦氏颇为不屑。 想先前还紧张了一下,以为这么快就结交到一些朋友了,若他结交的都是这样的人,她是半点也不必担心的,所谓物以类聚,他即便有几分本事,但跟这些纨绔们走在一起,少不得也会被人称一声纨绔子弟,若是这般,到还真没什么好操心的。 “可不就是这样嘛,有本事的公子哥儿,成日里都忙碌不堪,好比咱们三公子,一天到晚都没个得闲的时候,回家来的时间都少,又哪会平白与一些无所事事之人一起游玩的,也就是些不知上进的公子,才会乐意与二公子走到一块儿去呢!”林妈妈也笑着应和道。 小秦氏点了点头,道了一声:“让他们好好玩,好吃好喝的招待着!” 林妈妈听到这句,神色不由顿了下,提醒道:“夫人,这些事不用咱们管的,自有人会去招呼。” 被这么一提醒,她也醒过神来,如今都不管家了,那些招呼客人的事,自也用不着她,她还当是以前,脱口而出呢,脸上的神情,顿时就淡了下来:“说得也是,用不着咱们管,咱们就在一边儿看戏吧,就看看咱们那位二公子,有多大的本事呢!” 也就比她慎哥儿大了一月而已,却占了个兄长的名头,她是非常不乐意的,不过自己的儿子都已经领了这么久的差事在历练了,而这二公子还闲适在家中,看国公爷的意思,也没有要为其安排的意思,若能这么闲一辈子,倒也好。 她就盼着他一无无成才好呢,能将吴氏的儿子踩在脚底下,她想想都舒坦,若能踩一辈子,那就更美妙了,大公子那就是个废人,是个摆设,这二公子,她就瞧他还能蹦达几天。 “二公子从小长在乡野之地,又无长辈悉心教导,虽会几下武艺,但旁的本事,想来也寻常,夫人到也不必总放在心上的,就二公子这样的,万万不能与咱们三公子相提并论的。”林妈妈一脸谄媚的笑着道。 “罢了,罢了,不要提他了,提起他心中就不舒坦。”小秦氏一脸嫌弃的说道,转头便默了片刻,便又道:“咱们还是去老夫人那里坐坐,慎哥儿这亲事,也该提上日程了,也不知刘家那边怎么说,这亲事还是要早点说成,咱们也好早点着手准备呢。” 什么大少奶奶、二少奶奶的,那都不是她的儿媳,是一点也不想多看她们几眼的,还是自个的儿媳早点进门来,她再悉心教导一番,将这两个先过门的,都给压下去,她才觉得痛快呢。 “是,奴婢这就侍候夫人更衣。”林妈妈忙凑了过来,殷勤小意的侍候着,一边打量小秦氏的脸色,见她神情间还颇为平静,不由开口道:“夫人,不若再与老夫人说说,这管家权还是早些拿回来的好,总放在二少奶奶的手中,这不是把她的心也给养大了嘛,三少奶奶进门,还不定什么时候,这么长一段时间,指定就能让人培养出一批心腹来。” 锦华轩失了管家权,林妈妈这日子立马就没有以往那般风光了,当然,她仍是夫人跟前最得意之人,该尊重她的人一个没少,不过手里没了实权,给好孝敬的人就少了,近日她的收入大幅度缩水,不免开始精打细算过日子了,想她滋滋润润的过了十几年,到如今临老了,却要缩手缩脚,怎么想都不习惯得很。 如今也没别法可想,只能窜掇着夫人将管家权收回来,她便一如以前一般的过日子。 她不习惯,小秦氏又何尝习惯,这家都管了十多年了,忙忙碌碌十多年,有时候虽然也觉得有些繁琐,有些累,但那也只是口头抱怨几句,真让她交出管家权来,又哪会舍得,而这次,却是被国公爷发话,将管家权交给了陶氏,即便是心里有火,也不敢冲国公爷发的,甚至在国公爷的眼皮子底下,还不能明着去找陶氏的麻烦,已是让她极为憋屈了。 她这国公夫人来得有些不正,而几个妯娌也看她不顺眼,惟有掌握着管家之权,让她才有几分底气,她自然也想收回来,可她也没办法:“国公爷发了话,我也不能不尊从,不过上次跟老夫人提过,她老人家也似乎很不高兴,这事儿,我也不知从何下手的好。”说着,目光看向林妈妈,指望她给出出主意。 林妈妈不由哽了一下,她一个侍候主子的下人,又能有什么法儿,不过是想让小秦氏去老夫人跟前讨好讨好,再顺便卖个惨,兴许老夫人一心软,就应了呢,但这话也有些不好说,夫人这人吧,有些好面子,轻易也不求人的,很多事情,都是老夫人自个帮着打点好的,都无需她开口。 说起来,老夫人待夫人这个侄女,也确实极为上心的,毕竟这血缘在这儿,倒也没得说。 “夫人,不若求求老夫人,老夫人向来心软,夫人你一求她,没准就应了,怎么说那也是夫人你的嫡亲姑姑。”林妈妈试探性的开口道。 “上次不是都求过了嘛!”小秦氏有些不乐意,主要是担心才夫人会因此训斥她,骂她蠢笨,她是不怎么聪明能干,但也不至于蠢笨不是,如今又是国公夫人的身份,还这样骂她,心里也有些不乐意的,这撞上去多半也是自讨没趣儿。 林妈妈听得张了张嘴,却没发出音来,上次那也叫求吗,不过是将事实禀明,何来一个求字的?她一时不免也有些头疼起来。 “夫人,你不若掉几滴泪,跟老夫人哭诉一番,毕竟管家权要紧,再说了,这三少奶奶吧,虽然是你嫡亲的儿媳妇,可那也是别人家养的女儿,会不会跟你一条心还不一定呢,她以后若是把操着管家权,又跟你不是一条心,这可如何是好?”所以,管家权还是捏在自己手里的好。 说得好像也挺有几分道理,小秦氏原本也不太乐意将管家权交给慎哥儿媳的,自然也明白管家权捏在自己手里的好处,林妈妈这话也说得在理,想了想,道:“你说得对,我得再求求老夫人。” “对,夫人就该如此,有管家权在手,才有底气不是。”林妈妈满脸带笑的说道,心里大松一口气,夫人好了她才好,夫人手里有权柄,她手里才有好处。 练武场上颇为火热,各位公子自然是主角,下场对练,各自的小厮,便在一旁围观,帮着呼喝喊好,或是叫着加油,原本安静如鸡的练武场,因为他们的到来,顿时人声鼎沸。 陈三活动着手脚,对着一旁高声喊话道:“吴七,来来来,咱们俩好好练练,看看倒底谁更本事些。” 同样在活动手脚的吴七,半点也不输阵,嘴里应和道:“来就来,谁怕谁啊,不过先说好,若是打疼了,可别哭鼻子。” 陈三一听这话,顿时不干了,多大的人了还哭鼻子,这话太侮辱人了,几乎是立马就跳起来,指着对方道:“谁哭鼻子可不一定啊!” 这般幼齿的话,听得周承泽一阵哈哈大笑:“要不然做做赌局吧,赢了的人请喝酒!” “嘿,这话挺有意思啊,怎么是赢了请喝酒,不是输的人请?” “输的人已经不痛快了,再被宰一刀,那不得更难受了,还是赢的请,请大家一起乐呵。”周承泽大笑着说道。 “总不能有人为了避这一顿酒钱,故意输的吧!” “谁还请不起一顿酒了,做这没脸没皮之事?” 陈三与吴七,这两人就跟冤家似的,见面就要争几句,但两人却又时常凑到一块儿玩乐,也是挺有意思的。 “来来来,说再多都是假把式,咱们手底下见真章。” “来就来,谁怕谁。” 这两人正式下场,打了起来,旁边的一些公子哥儿,原本还在摆弄着兵器架上的兵器,都是武将之家的子弟,虽然功夫可能有限,但也是从小就练过的,不说十八般武艺俱全,但兵器也会使几件,对这些还是颇感兴趣的。 瞧见了少不得拿在手里比划几下,况且国公府里的东西,那也都不是样子货,实打实的好东西,自然也要见识一番,说不定那一件,就是国公爷也使过的呢。 但这会儿见两人下场打斗起来,立马放下手中兵器,全都过来围观,本事不行,但是眼力还是很不错的,从小到大,这样的打斗场面,那也是见识过不少。 第七百七十五章 胃口好 第七百七十五章 胃口好 一大早起身,香枝儿掐算着时间,交代完一应事务,便匆匆赶回流云居,与周承泽一起用早膳。 周承泽之前的时间,差不多都在琳琅轩里面与燕恒待一块儿,但自从燕恒成亲之后,他就少去了,到时是常出门去会友。 而香枝儿忙着管家,一天也不是那么得闲,忙忙碌碌,两个人虽然各忙各的,但只要在家里,每日三餐也都是在一块儿吃的。 香枝儿回到流云居时,周承泽已是坐在餐桌上等她了。 “等很久了吗,要是我没有赶回来,你就自己先用呗,不用刻意等我的,何苦饿着自己的肚子呢。”她刚刚叮嘱管事们一些事务,所以回来得晚了些。 此刻自个的肚子也是饿得咕三叫,见桌上已摆满了丰的早餐,自是不会客气的,拿起筷子就往嘴里塞了一个肉饺,大口吃了起来。 “你没有回来,一个人吃饭也没趣味,不如等你回来一起吃。”话说着,看了对方一眼,只是才一眼便瞧见她已是两三个饺子下肚了。 他看得不由怔了怔,问道:“你这是……饿狠了?” “嗯嗯!”香枝儿吃得头也不抬一下,嘴里胡乱应了一声,又夹了个肉包往嘴里塞,三两口将一个肉包解决掉,这才抬头道:“今儿的早点格外香,你也尝尝。”说着,便夹了一个送到周承泽的碗里。 周承泽瞧着她这样子,也只觉得胃口大开,他是习武之人,饭量颇大,平日里吃得也不少,将香枝儿夹过来的肉包,三两口吃下肚,也不由点了点头:“味道确实不错。”随后也往香枝儿碗里,夹了几块鸡胸肉。 香枝儿也不是个挑食的,夹起来就往嘴里送,边吃边连连点头:“嗯,味道不错。”说着,便问起刚刚进门来的洪妈妈。 “咱们厨房是不是换厨子了,怎么吃着味道竟是比先前好上许多。” 洪妈妈还没回话,周承泽却是率先道:“没有吧,我吃着味道跟之前一般无二,想是你今儿饿着了,所以才觉得格外好吃些。”说着,又往她碗里夹了个肉包,脸上露出些心疼之色,这管家事忙也累,不想竟是能把人给饿成这样的。 洪妈妈看了一眼正吃着停不下来的香枝儿,眸光不由闪了闪,遂回道:“正如二公子所说,厨子并没有换人,想来是因为少奶奶今日胃口格外好的原故,要让那厨子知道二少奶奶这般欣赏他的手艺,想来是会乐得找不到北的。”她不由也笑着调侃了一句。 “是这样吗,那估计我是真的太饿了吧!”香枝儿也不理会,仍埋头苦吃,她今儿确实是饿坏了,上桌就吃得停不下来,至于吃下去多少东西,倒没怎么留心。 倒是周承泽与她一块儿吃饭,她吃了多少东西,倒是比她还有数,看到她连吃下去不少东西,还没有停筷的意思,也不由一阵砸舌,先前她有多大的胃口,他是清楚的,毕竟两人天天在一块儿吃饭,但今儿她这胃口却是格外的好,都快赶上他的饭量了。 不过能吃是福,他倒也没怎么往心里去,能吃说明身体好啊,若是胃口不好,他才要揪心呢。 一餐饭吃完,餐桌上却是吃得干干净净,一点也没剩下的,这早膳也都是按着两人的饭量来摆,往常的时候,桌上也都会剩下一点半点食物,吃得这么干净的,还是头一次。 洪妈妈带着丫头来收拾桌子时,脸上也不由带出些异色来。 而跟着的丫头,也是一阵砸舌。 “早膳可都是按着往日的份量呈上的?”洪妈妈轻声问了句。 那丫头连忙道:“都是照着往日的份量上的早膳,二公子胃口大,若是太少也不够吃的,奴婢们都心里有数,可不敢苛克主子的吃食。”给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如此轻慢主子的,更何况二少奶奶还管着家呢,慢待了谁,也不敢慢待二公子夫妻俩的。 洪妈妈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到也没再多问,只吩咐道:“行膳的时候,份量再往上提提,二公子到底是男子,又是习武之人,近来跟着国公爷习武,想来武艺大进,这胃口也涨了,若是平常的份量,怕会不够吃,咱们这些侍候之人,可不能连这点眼力都没有。” 那丫头连声应是,一桌早膳能吃个精光,可见确实准备不足,不过二公子武艺大进吗,丫头听着这话,也觉得欢喜,二公子若是有进益,她们这些流云居的下人们,也会跟着沾光不是,自也是盼着主子好了,他们也能得好。 不过是多准备点吃食嘛,顺便的事儿,根本不费事的。 周承泽今日倒是没有出门,而是叫了身边的所有小厮过来,十六个小厮站成一排,随后听他训话。 一众小厮与周承泽的年纪,也是不相上下,有几个比他略大点,一些比他略小些,但相差都不大,差不多算是同龄人,见识过几位公子哥们的绣花拳后,很有些瞧不过眼,可再怎么瞧不过眼,那也是别人家的人,轮不到他对着人指手画脚的。 不能**别人,但自己人却是可以**一番的,身边十来个小厮,虽然跑腿还算利索,不过却没什么功夫在身,瞧着仍觉有些软趴趴的,有些不像样子,像如今这般只是跑跑腿什么的,倒也没什么要紧,但若是有什么要紧事儿,却是半点本事没有,连自个都保不住,如何能护住他这个二公子。 所以,他便起了心思,想要**一番,功夫不说要练得多好,但遇上事时,能有自保之力,不必他分心来护着他们就成了,对于这十来个小厮,他也没抱太多期望,毕竟如今十来岁的人了,才开始练起来,也是颇为吃力。 国公府是以武传家,府里的老爷公子们,也都是从小都请了武艺师傅传授武艺的,而府中的下人们,也多数都有习武,但习武跟不习武的,却是有很大的分别,武艺出众些的,要么被编进护卫队里,要么挑选为贴身近侍,总归都会有他们的一份体面在。 所以,府中的风气,还是崇尚武艺,但却不是人人都有习武的天份,且从小习武那也是极辛苦的事,不是人人都能坚持得下来,且下人的家境,要费心养出个武艺出众的孩子,也是极为不易,若是能得主子看中,挑中了去习武的,那到是撞大运了。 李管家当初挑来给他的小厮,也就是府里面各处挑出来的,人品性情也都算是极好,只是却没有武艺在身,主要是因为国公爷当初也没有特别交代,所以他便这般看着安排了。 而周承泽才从外面被接回来,也不太懂这些,对此自也没有意见。 说起来,府里的其他公子们,身边都有两三个武艺极为出众的小厮,这些都是日常出门时,必须带在身边的,为着就是保护他们的安全,虽说府里也是有护卫的,但一般出行,也是不必那般劳师动众,时时都带着护卫出行,也不免让人说架子太大,若是出门会友什么的,也会影响不好,毕竟不是人人都有护卫的。 讲完一段开场白,周承泽便说到了主题:“从今儿起,你们也都跟着我习武,每日早晚两个时辰,若有不愿的,现在就说,我也正好换人,但若应了下来,以后风雨无阻,每日不能落下。” 一众小厮听闻,心思各异,有人露出高兴的神情,也有人露出一脸苦相。 习武对他们来说,也是习得一项本事,若是练得好了,以后越发得主子看重,前途真是不用愁,既便是学得不好,但少说也能习得一二,比起一般的普通人,那也是强上不少,多少都是自己的本事。 但习武也预示着吃苦,每日里当差少不了,还要早晚一个时辰的练武,没一点忍耐力的,还真吃不下这苦头来。 如此,自是让人欢喜让人愁。 “诸位有什么意见,现在就可以提出来,不愿意吃苦的,我就知会一声李管家,让他给换一个差事,必不会为难人的,毕竟也是跟了我一场,我也盼着大家好的。”周承泽扫了一眼在场众人。 第七百七十六章 怀孕 第七百七十六章 怀孕 中午夫妻俩又一同用饭,香枝儿胃口仍是极好,吃了不少饭菜下肚,饭量直追周承泽,他不由看在眼里,用过饭后,他不由笑着调侃了一句。 “亏得我如今是国公府的二公子,若还是个庄稼汉,怕是都要养不起你了。” 香枝儿不由斜睨他一眼,道:“怎么,嫌我吃得多了?”她从小到大,胃口就极好,不管好吃不好吃的,总能一骨脑儿将肚子给填饱,总之她是不会让自个饿肚子的。 尤其是在见识过,一些贫寒人家,遇上青黄不接的时节,家里连粮都没有,直接断顿,她就格外的珍惜粮食,来之不易啊,不过,接下管家之权后,每日里忙忙碌碌,确实颇耗精神,这饭量也不由大增了,即便是每顿吃下这么多,还不到饭点,仍是觉得饿,少不得还要填几块点心下肚,不然,她还能吃得更多些。 这么一回想,她也不由为自己近日的饭量惊了惊,先前也没太在意,只顾着吃饱肚子,这会儿周承泽这么一说,她才恍然觉着,自己吃得着实不少呢,真要这么吃下去,她怕是要肥一圈了,每日练功都可能挽救不了她的身材。 “不不不,我怎么会嫌你吃得多,你就是吃再多,也不用担心我会养不起的。”周承泽连忙摆手否认,大有你可着劲儿吃,吃多少他都不在乎的模样。 香枝儿轻哼了一声,她是知道他的家底的,别说自个赚了不少,就说周老爷子留下的那些东西,也足够他们平淡度日的,只两人过日子,着实不缺钱,但想做点其他什么,那就得另说了。 当然,他们还有一笔不为人知的财富,不过,那笔财富,轻易不会去动它的。 “不过我最近确实吃得有点多。”说着伸手摸了摸脸,问道:“脸上怕是也长肉了吧?”她整天忙忙碌碌,也没怎么在意,这会儿醒过神来,不由有点担心自己的身材了。 没嫁人的女子那是水做的,嫁了人的妇人,就是鱼目珠子,这话也不是没有点道理,嫁了人就有些不忌口,什么都能吃下几大碗,身材走样,可不就难看了嘛。 周承泽见问,盯着她仔细打量了两眼,不由怔了怔,每顿吃下那么多,按理说是该长胖些,可瞧着脸上并没有几两肉,甚至仔细瞧着,好似还瘦了些,这就有些不合常理了。 神色间略显担忧道:“并不见胖,怕是近日累得太狠了些,你还是赶紧让大嫂过来帮着分担一些吧,就算不熟悉,但总归还是要熟悉起来的,早些接手早些熟悉也好啊!” 旁人辛苦不辛苦他不在意的,但香枝儿若被累着了,他才叫心疼呢,若非是太累太辛苦,不然吃下那么多食物,肉都长哪儿去了? “我一会儿就去琳琅轩,给大哥说说,只要大哥开口,想来大嫂也不好推托,也省得你再费口舌了。”周承泽起身,干脆利落的说道,说完,抬脚便走。 香枝儿都没来得及拦他,只伸手捏着脸颊的肉,有些不相信他的话,她自个饭量大增,又怎么会不长肉的,不由抬头问了下身边小心侍候着的洪妈妈。 “妈妈,你跟我说句实话,我这脸上,真的没长肉?”铜镜有些模糊,照得人影也不太清晰,再说,她天天照铜镜,也瞧不出个所以然来啊! 洪妈妈听到她这问话,不由一阵好笑:“二公子还真没哄你,少奶奶这脸颊,瞧着确实没胖,好似还瘦了些,莫不真的是累着了?” 这回换香枝儿觉得好笑起来:“累没累着,我自个没数吗,你可别学着二公子似的,见风就是雨,只没见我长肉,就觉得我是累着了,家里那点事儿,你也是瞧在眼里的,我不过动动嘴皮子,多费了些精神,哪里就累着我了,只看我不过是管了这些天家而已,夫人可是管了十多年,也没见她喊声累的。” “少奶奶跟夫人,那可不一样的。”洪妈妈嘴里这般说道。 至于怎么不一样,大家心里都有数,小秦氏没什么本事,管家也只是管得马马虎虎,香枝儿接手之后,就发现了不少的问题,小秦我管家,那是很多事儿都没理清楚过,由着下面的管事说什么便是什么,端看她相信不相信那位管事的为人了,信的便赞同,不信的便否决,管家也就是凭感觉来。 也亏得后面还有老夫人镇着,再加上国公府的管事们,素质也不错,从中小偷小摸的贪点,但数目也不算大,不影响什么,香枝儿也没有去揭发出来,水至清无鱼,她才接手管家权,也不好太过得罪人,况且,那么多管事,还真没有几个是清清白白,丝毫不沾的。 会有如此局面,自然少不得小秦氏的纵容,当然,她估计是不知情的,以她那小气的性子,真要知情,又岂能容下这些管事,不过是因着她那份糊涂,大家浑水摸鱼罢了,再则这些管事,也是颇为分寸,知道什么地方可以下手,什么地方半点不沾,也没出过什么大乱子。 这个话题有些**,香枝儿也不愿多说这个,主要是她并不打算动谁,所以这些事儿就不必闹出来,若真有谁不识相,到时候被她拿出来开刀,那么,这些过往的种种,全都可以是证据,保证一举就能让人翻不了身。 略过这个话题,她仍是捏着脸蛋,道:“妈妈你没哄我,真没长胖吗?”松开脸蛋,便又低头去瞧腰肢,双手分别按在左右腰肢捏了捏,顿时叹气道:“这肉没长在脸上,是长在腰上了,瞧瞧好像肥了一圈了,肚子上全是肉!” 她算是明白过来,这些时日多吃的那些饭,都长到哪里去了! “这一个不注意,体重就超标了啊,不行,我还是得多练几趟拳的好,再这么长下去,莫不得腰粗如萝了。”怪道脸上没肉呢。 洪妈妈一听这话,立马开口道:“少奶奶,你且莫急着练拳,还是等等再过一些时日再说,身子骨要紧呢,万不能这般不当心的。” 话说得不清不楚,不过脸上似带出些焦急之色来。 她不由一阵哑然,好一阵才开口问道:“妈妈,你这话什么意思?” 洪妈妈见问,觉得自个若不说清楚,少奶奶又这般年轻不知事,万一真要出了什么事情,那也可大为不妙了,索性说个明白。 “瞧着少奶奶近日有些不太对,胃口出奇的好,小日也过去好些天了……” 香枝儿一听就懂了,脑子里顿时嗡嗡嗡的,心也跟着扑通扑通跳,成亲也确实有这么长一段时间了,他们没有做什么措施,又都是身体健康的少年人,到如今还没信,已是有些奇怪了,若是有信……那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伸手抚了抚胸口,随即稳了稳心神,伸手自个搭了下脉。 洪妈妈并不知她会医术的,瞧见她的动作,不由一阵好笑,却也没阻拦,只开口道:“若是时日尚短,大夫也把不出脉来的……”毕竟是生过孩子的人,对这方便还是很有经验,瞧着她的动作,也只当她是一时觉得新奇。 “寻常大夫是把不出来,不过医术高明的大夫,却是可以的。”香枝儿强调了一下。 洪妈妈遂也点了点头:“若是宫里的妇科圣手,定然是能瞧出来的,不过,如今时日尚短,也不好如此劳师动众,这要万一不是,就有些不太好看了。”她不由出言提醒道。 小秦氏那里正虎视眈眈的盯着呢,若真是闹出笑话来,到时候还不定如何消遣人呢,少不得让他们流云居颜面扫地的。 香枝儿把过脉,脸上的喜色一闪而过,随即又换了一个手,得出的结果仍是一般无二,脸上的喜色更浓了些,转头便对洪妈妈道:“妈妈,多亏你提醒我了,我这确实是有了。” 洪妈妈却是听得一怔,不明白她何以说得这般笃定的,不过二公子夫妻俩身子骨都极康健,有孩子那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且这孕妇嘛,也会有些别样的感知,兴许是感觉到了呢。 她心里自然也是高兴的,主子添丁自是喜事,且这还是国公爷的头一个孙子或是孙女,不管是男是女,都是国公府的头一份,定然十分受宠,连带着二公子夫妻俩的地位,想必都会随着小主子的诞生,而提高许多呢。 第七百七十七章 分担 第七百七十七章 分担 香枝儿有了孩子,连着几日周承泽哪儿也不去,就在家里陪着她,甚至盯着她,将手中的事务分了大半给袁氏,让她帮着一起管家。 袁湘君也不知出于何种原因,竟是半点也没有推委,交到她手里事儿,她便都接过去,帮着料理,她从不曾管过家,也兴许有不足之处,不过她身边的方妈妈,却是个极能干出色的妈妈,什么事儿到了她们那儿,也都不算是个事儿。 想较于香枝儿与洪妈妈的组合,洪妈妈不是十分了解香枝儿的性情,而香枝儿有些事儿,也不是完全那么相信她,半调子的主仆,中间到底还有些隔核,而袁湘君与方妈妈,那可是十几年处下来的情义,在袁湘君最难的时候,方妈妈一点点将之扶将起来,情义自是非一般人能比。 所以到她们手中的事务,两人商量着办下来,半点也不耽误事儿,桩桩件件料理得十分清爽,半点不落人话柄,也让人无话可说。 这事儿,自是很快就传到小秦氏这里,顿时又让她气了一场,她是完全没料到,香枝儿会将管家权分一大半给袁氏的,妯娌又不是亲姐妹,即便是亲姐妹利益当前,都免不了相互算计,这妯娌又隔了一层,岂会是好相处的,不是东风压西风,就是西风压东风,总有一个出头,便有一个被压下去的。 香枝儿一惯表现得颇为强势,半点不肯吃亏,即便是在老夫人跟前,她都那么硬挺得很,按理说这样一个人,对于权势,更是十分看重的,到手的权力,又岂会说分就分出去,这很让小秦氏想不明白。 袁湘君这才过门来,两人虽然常来常往,相处得还算不错,但她以为这只不过是面上情,真实情形,也就她们各自心中有数了,哪知道,这人还真是个大度的,才多少时日,便将管家权分了大半出去,想她这里想着法儿的,想把管家权拿回来,都半点不得法,而人家似还没看在眼里似的,如何让人不生气? 小秦氏在锦华轩中,气得胸口疼了大半天,又无法可想,身边也不过是婆子丫头之类的下人,连个可诉说的人都无,老夫人虽是亲姑姑,但也是她的婆婆,有些事儿也不好对她交底,女儿是嫁出去的人,也不好一点小事就招回家来,慎哥儿倒是个知心孩子,很是能体谅她,不过却不时常在家,她自然也不会因这点事,就打扰他的公务。 倒是悯哥儿在家,但这孩子也忒有些不听话,竟被个狐狸精迷了眼,还是个没安好心的丫头,一想到那丫头还是好给买回来的,心里就越发憋气了。 “去,把悯哥儿叫过来,就说我心口疼,让她过来瞧瞧我。”小秦氏有气无力的靠在塌上,吩咐小丫头道。 没多大一会儿,燕悯便被请了过来,规规矩矩的给小秦氏见了礼:“听说母亲身子不适,不知现今如何,可要儿子着人去请大医来瞧瞧?” 燕悯还算是个孝顺孩子,见小秦氏脸色不太好,也不免露出关切的神情来。 小秦氏却是将他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遍,随即脸上的神色越发不好看了,只见燕悯身着一身干净的衣裳,只混身上下还透着股潮气,便知这是才沐浴过的,这半上午的,即便是沐浴也不是时候啊,惟有那什么之后……她这越往下想,便越觉得一口气堵在胸口,不上不下直发疼,手不自觉的便捂上胸口,脸色也有些发白。 “你这孩子,来之前都在忙什么呢?”小秦氏语气不好的问道,即便是已经猜出他都在干什么好事,可忍不住仍是开口问了出来,这孩子,怎么就越来越不像样了呢,先前去了国子监,她还觉得他长进了呢。 “儿子能忙什么,又不像哥哥有正经差事忙,不过是在院里跟丫头小厮们玩闹罢了,母子如今身子不适,就不必为儿子操心了,还是安心养着吧!”燕悯陪笑道。 小秦氏听着这推委之语,目光不由一寒,冷声道:“我跟你说,美月那个丫头,不是个好丫头,你离她远着些,别真惹恼了我,我转头就把她给发卖了出去。”这事儿她也不是没想过,美月那丫头的卖身契就在她手里捏着呢,要卖人随时都可以,不过是见他在兴头上,担心适得其反,让儿子离了心。 “母亲,美月她是个好丫头,你别觉得她是二嫂院里出来的,就故意为难她,儿子身边有她侍候着,是处处都妥帖呢,真要离了她,儿子那院里又得不成样了!”燕悯连忙说道,好容易得个美艳丫头,他如何舍得,这满府里的丫头,就没一个能与美月相比的,多少个丫头都换不来这一个,他如何舍得。 “你……是不是离了她,你就不能活了,不过是一个丫头罢了,也就是长得好看了些,这样的丫头,只要花点银子就能买了来,十个八个都不在话下,总归这个丫头不是个好的,万万不能留。”小秦氏发狠道,别的丫头,即便是再多几个,也不会如美月这般让她隔应的,这丫头她是买来恶心香枝儿的,没想到最后恶心到自己,这也真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她忍得了谁,也忍不下这个丫头的。 她以为这番话一说,燕悯怕是又要与她顶撞了,这孩子,也真是个没出息的,瞧着个漂亮丫头竟是挪不动腿了,心里暗自闷气着。 不想,燕悯听着好那话,却是双眼格外晶亮的望向她,道:“母亲,你说真的吗,十个八个都能买了来,儿子不爱别的,就喜欢漂亮的丫头,美月你瞧着不喜欢,打发出去也使得,不过你承诺儿子十个八个不输美月的漂亮丫头,那是一个也不能少了!” 小秦氏听着这话,心下顿时一哽,这都说的什么话,竟跟个色中饿鬼似的,十个八个,他还真敢说,也不怕被掏空了身子,一时只觉得头疼不已,悯哥儿怎么就养成这样的性子了,想想慎哥儿,多优秀多讨人喜欢的孩子,到悯哥儿这里,却是全变了样,都是她生的,何以差了这么多呢? 想她因着悯哥儿年小些,就多疼了点,读书怕累,习武怕苦,她都由着她了,如今即便是文不成武不就,她也并不怎么在意,只要慎哥儿出息,便自会关照他的弟弟,再则国公府这般富贵,悯哥儿就算不怎么出息,那也饿不着他的。 可好好的孩子,在她眼皮子底下长到现在,怎么就突然好起美色来了,她也是想不通,不过回想了一下,这孩子以一离开她的一段时间,也就是去了国子监,但那也是正经读书的地方,即便那里面也有几个像悯哥这般的公子儿被塞进去,但那也是个正经读书的地方,绝对学坏不了,那这变化,又是从何而来? 她这里闷头想了大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只定义为,这约摸是学了他老子,国公爷可不就养着几房美妾嘛,如今不来她的院子,都是留宿在那几房妾室屋里,想到这个,她心下越发闷气得很,学什么不好,偏就学了他老子呢。 “母亲,你倒是说话啊,是不是当真给我多添几个丫头了,个个都要漂亮的才成,一般的丫头,我可看不上眼,话说回来,母亲兴许还不知道吧,咱们府里的丫头,实在长得太过寒碜了些,外面都有人说,这是因为母亲善妒,专挑长得丑的丫头……”燕悯打开了话匣子,竟是有些收不住,一口气儿将外面有关国公府里的丫头的传言,全都说与小秦氏知道。 小秦氏听得脸一会儿青,又是一会儿黑的:“这些不正经的话,你都是哪里听来的。” “外面都传遍了啊,好多人都在说,据说来过咱们府上的人,都会盯着咱们府里的丫头多瞧几眼,为的就是证实,外面那些传言是不是真的,咱们府里的丫头,也确实都是真丑。”燕悯撇撇嘴说道,言语间也颇为嫌弃,也不知他母亲是怎么挑的丫头,这般模样的,也能拿出来见人。 她这还是头一回听说这些事,即便外面有这些不好的传言,却也不会有人不识相,传到她跟前来的,她也确实是妒忌,才容不得府里有漂亮丫头的,要再多几个漂亮丫头,那国公府的后院,是不是便又要多几房姨娘了,姨娘都不是好东西,有几个已是碍眼得不成,要再多几个,她还活,怕是连国公爷的面都见不着一面了。 “你这孩子懂什么,也听外面那些人乱说。”小秦氏不太自在的喝斥了一句,索性当什么也不知道好了,反正府里十多年来都是这样,她是容不下漂亮丫头,外面的人要怎么说便怎么说吧,她只当听不见就是了。 “母亲既然不喜欢听,那我不说了,我的丫头……母亲你什么时候……”燕悯腆着脸问道。 “什么丫头不丫头,真要有那么多丫头,你还忙得过来吗?”小秦氏顿时板下脸来,神色不善的看向他。 燕悯顿时不乐意了:“你先前不是说了嘛,要给我十个八个的,怎么如今说话又不算话了。” “我什么时候说了要给你那么多丫头,你这孩子也学会断章取义了,行了,我这会儿没什么事了,有些犯困,想歇一会儿,你自个去玩吧!”小秦氏有些烦燥的摆了摆手,直接赶人了。 燕悯脸色顿时垮了下来,撇了撇嘴:“那母亲你好生歇着,儿子告退。” 小秦氏半睁着眼睛,看到人真的出去了,这才舒了口气,从塌上坐了起来,这会儿心口也不觉得疼了,心下却仍觉得烦躁,这孩子莫不当真跟国公爷学了十成十,没别的爱好,就爱美色了? 第七百七十八章 国舅 第七百七十八章 国舅 与香枝儿说完话,周承泽便带着几个小厮出门了,陈三约的是鸿运楼,这家酒楼在京城也颇有名,生意极好,常常是宾客盈门,坐无虚席,鸿运楼的酒,也是远近闻名,颇受京中公子哥儿们的亲睐。 陈三会约在这里,也没什么好奇怪的,要说这满京城哪里有好吃的好玩的,这些公子哥儿们最是清楚不过,一天闲来无事,可就不寻着地儿消遣日子么。 他这才一进酒楼的大门,门口的小二就连忙迎了上去:“客倌几位?” 小二才捧着笑脸问了一句,旁边就横插过两小厮来,将他给推到一边去:“去去去,这可是国公府的二公子,早开了包间候着的,没你什么事,一边儿去。”神情举止,很是趾高气昂,想是这种事儿都做惯了的。 赶走了小二,那两小厮忙笑着迎上前来:“二公子来了,咱们三公子已是候着了,正等着二公子呢!”点头哈腰,一副谄媚的模样,与先前对待酒楼小二时判若两人。 “三公子已经到了吗,都还有谁在呢?”周承泽也没理会他们的态度,那些个公子哥儿,横行惯了,就连他们身边带出来的下人,也是见样学样,行事毫无顾忌。 “有三公子还有七公子,以及平常一起玩的几位小爷,都已经到了,就等着二公子你了。” 周承泽在前面走着,两小厮陪着笑的跟在他身后,一边儿紧跟着半步不落,一边儿说着,那神情,好似他们才是周承泽的小厮似的,把跟在后面的清风、清明两人,都给挤到一边去了。 两人都有些不服气,不过却也顾着自家公子的面子,并不好与人争论的,需知他们家的公子,可是与那一众公子哥儿不一样,那些公子哥,对身边的下人,也只一味的纵容,并不怎么管束,以至于让他们行事颇显张狂,而周承泽却是不一样,身这的十来个下人,个个都必须守着他的规矩,谁要是不守规矩,怕是会立马换人,跟了这么久,他们也清楚了他的性子,绝对是个说一不二的,惟有的例外,也就是在少奶奶身上了。 周承泽才走到包间门口,就听到里面闹哄哄,便知道这群人估计又在闹腾什么,也没多想,便推门而入,屋内众人转头便看到他,立马笑着招呼起来。 “承泽,可把你给盼来了,都等你半天了,赶紧的过来坐,先前咱们还说起呢,你这来晚了,可得自罚三杯才成,不过你那酒量,却是海量,罚不罚的似乎也都不要紧……”陈三上前几步,拉了周承泽坐在他身旁,一脸嘻嘻哈哈的说着。 “这鸿运楼的酒,可是一绝,你们真要罚我,那可不定是谁吃亏谁占便宜呢!”周承泽听着,不由哈哈一笑说道。 “哈哈哈,一点酒罢了,都放开了喝,今天哥哥我请客。”吴七伸手拍拍胸口,很是豪爽的说道。 一众公子哥儿们,虽然没多少本事,不过手里的银钱却也是不缺的,请喝酒吃饭,那是完全不虚,若非是这般大手笔的一起吃吃喝喝,身边也聚拢不了这么一群人在。 “不是说我请吗,怎么就你请了,行行行,今儿就让你请,明儿我再请,咱们兄弟谁请谁不都一样嘛,谁还能在乎那两个钱不成。”陈三混不在意的说道。 很快便有小厮下去让人上酒上菜,不过片刻,酒楼的伙计便陆续的端了酒菜上来,各色菜式摆了满满一桌,酒坛子也摆了好几个。 周承泽不经意的看了一眼,眉头轻蹙了一下,与这些人也不是头一天认识,各自有多少酒量,他心里还是有数的,这几坛子酒要是都喝下去,怕不得醉倒几个,不过这些人,那天不是在外面醉生梦死的,不喝醉了归家,家里人才会觉得不正常吧,倒也没太放在心上。 “承泽啊,你这酒量太好,跟你喝酒,都不能一对一,咱们得几个对你一个才成啊!”陈三有些耍赖皮的说道,真要跟人拼酒,怕是好几个都拼不过一个,但喝酒也不能只喝酒,那多寡淡无趣不是。 旁边吴七也不由笑着道:“承泽厉害的,可不只喝酒上面,手下的功夫,那也是一绝,要说他这本事,若是在军中,怕不得抵千军万马了!”他这话说着,也露出些惊叹之意,回想那天的情形,确实被修理得有些颜面无光,怎么说也都是将门子弟,在人手里,一招落败,打得毫无还手之力,要说跟家中父兄过招,也没输成这样的。 觉得没面子的同时,心下也是十分敬佩,虽然他们都是些纨绔子弟,但对强者的敬佩之心还是有的。 周承泽听得一阵好笑,这还没喝酒呢,就开始说糊话了,不由纠正道:“你那说法太夸张了,我虽然有些本事在身,可也只是肉体凡胎,怎么可能抵得过千军万马,你嘴里说的那不是人,那是神。” “说法是夸张了些,但你厉害也是事实。”他这一说,在座的一众人连边点头,他们也都是被一招击败的众人之一,对于周承泽的本事,不佩服都不成。 周承泽听着这说法,不由笑睨了他们一眼,道:“若你们也想这么厉害,那咱们以后可以在一起多练练,国公府的练武场寻常也都是空着的,你们去了,正好可以给添点生气。” 啊!一众惯会偷尖耍滑的公子哥儿,又哪会是勤勤恳恳练功之人,顿时有些傻眼,觉得这马屁拍得有些过了,一个个连连摇头,表示完全没兴趣。 看得周承泽一阵好笑不已,不过是练个武而已,又不是上刀山下火海,至于难为成这样嘛,倒了没有再故意为难他们,略过不提了。 陈三见状,却是立马招呼一干人等,吃菜喝酒,半点不提什么练武之事,在家里逃出父兄的魔爪,难不成出得门来,还要再辛苦一场不成,真要那样,还不如在家里老老实实的练着,讨得父兄高兴,还能多得点好处不是。 “闲话就不多说了,咱们喝酒喝酒,今儿不醉无归啊!”他这一带起气氛来,一众人连忙应和,半句不提旁的,只举着杯子与众人开怀畅饮。 鸿运楼的酒不错,但上的并不是烈酒,吃喝玩乐的公子哥儿们,也并非是喜好烈酒之人,周承泽一杯酒下肚,砸巴了下嘴,觉得没甚滋味,江湖人一惯喜好的是烈酒,如同他们的性子一般,暴烈似火,快意恩仇,这略显绵软的酒,喝着就少了些劲道。 “这么寡淡的喝酒,似也没趣,不如叫两个姑娘来弹曲儿?”陈三扫了一眼众人,如此问道,一众人自是没意见的,不过周承泽却并不爱好这个,他们摆晏在青楼,他会会都不乐意去,几番下来,大家也都明白其中的意思了,所以他这问话,其实是问的周承泽。 周承泽见大家的目光,都有意无意的落在他这儿,不由一阵好笑,挥了下手道:“你们随意吧,不必顾及我。”所谓入乡随俗,他自个洁身自好,别人却未必,他也管不着不是,真要什么都不允,岂不是扫兴。 陈三见他是真没意见,立马就来了兴致,吩咐身边的小厮:“去把鸿运楼弹曲最好的姑娘叫来,为爷们弹曲助兴。” 小厮得了吩咐,转身边去唤人了。 一群人嘻嘻哈哈的,又举杯痛饮,周承泽也不理会他们,这酒绵软,也不那么醉人,由着他们喝去吧,就算喝醉了,也有侍候的小厮给抬回家的,用不着他来操心。 小厮却了好一阵,带回来两个年岁不大的姑娘,一个抱着琴,一个手持萧,两人对着一众人等齐齐见礼。 这不是花楼里的姑娘,众人瞧了两眼,也没怎么在意,陈三便挥挥手,让她们开始弹奏。 随即屋里便响起叮叮咚咚丝竹之音,琴声配着萧声,听着倒也像那么一回事,一众公子哥儿,多是不学兀术的,在音律上在,想也是知之不多,听曲儿也就是听个顺耳罢了,武将之家,并不爱这些的,即便听着有些吵闹,也不会喊停,不然就要惹人笑话了。 周承泽会吹笛子,也算是懂音律吧,听着倒还算不错,有乐声在耳边轻响,配着酒饮,确实觉得很是享受,这有钱有地位,就是跟一般的平民百姓不一样,很是懂得享受生活。 正品着酒,微眯着眼听曲儿,不由包间的门,被人突然从外面给踢开来,咣当声响起,顿时打破了屋内的一众人等的兴致,在场诸人,都是一干不太讲理的小霸王,平常欺负旁人那都成习惯了,这会儿却让人踢上门来,那是谁也不服输,顿时一干人等个个都从坐位上跳了起来,看向门口来的是何人。 只见正对着门口,正立着位被护卫簇拥着的华服公子,喝得醉言迷离的公子哥儿们,没能在第一时间认出是谁来,不过眨巴着眼,多瞧了两眼,便将人给认出来了。 “哟,这不是国舅爷嘛,这是什么风,把你给吹到鸿运楼来了?”陈三看清来人,混不在意的嗤笑一声道。 第七百七十九章 打架 第七百七十九章 打架 对方一干护卫冲进屋里,伸手就推嚷开挡在前面的陈三,完全不讲情面,陈三一个纨绔子弟,平日里最擅长的就是吃喝玩乐,虽然也会点功夫,却完全不能与这些护卫相比,需知这些护卫都是皇后精心挑选出来,特意护卫王绍平的,个个身手都不差。 这一推之下,力道也是不小,陈三被推得连连后退,身子直直往后倒,亏得周承泽及时护了一把,才避免跌倒摔伤的可能。 周承泽也不是个怕事的,这都让人欺负到眼前了,他又岂会不还手,将人扶稳站好,立马就动手与对方的护卫打在了一起,旁边一干公子哥,还有些不知所措,眼见周承泽动起手来,像得了什么指示似的,也立马动起手来,平常也都是浑惯了的人,让上阵杀敌可能没这个本事,但要让他们打架,那是太寻常不过的事。 对方虽然是国舅爷,但他却不在理,说动手就动手,他们这些纨绔子弟,也都还没有他这么浑的,被人欺负到头上,自也是气不过,打一架似也不算什么。 功夫是不怎么样,但他们一个个锦衣华服,一看便知身份不一般,一众护卫却也不敢下狠手,毕竟都是有身份的人,伤着谁人家家里估计都不乐意的,功夫虽高,出手不免有些缩手缩脚。 王绍平看着眨眼间便乱成一片的屋子,也有些吃惊,想他也是个横惯了的,平常一声令下,要打谁要砸哪儿,谁还敢反抗的,还不都乖乖的待一边儿,让他们一行人打砸个痛快的,但今儿却是不一样,他这里才让人砸,不想人家竟还敢跟他还手,顿时也有些着恼起来。 “敢还手的,都给我狠狠的打,出了事自有小爷担着,也真是太不识趣了,连小爷看中的人都敢抢,一个个竟敢不将我这个国舅爷放在眼里,那就是不把皇后娘娘放在眼里……”王绍平气哼哼的说道。 京城里的纨绔公子哥儿不少,志趣想投的混一处,王绍平身边自也围着一波巴结讨好的,与陈三等人,却并不怎么对付,主要也是陈三等人,并不像那些人一般,对着王绍平放下身段去讨好,王绍平自然也就瞧他不顺眼了。 此刻眼间两拔人打在一处,王绍平已是连连后退了数步远,避免被殃及,身前也还留有两个护卫护着,而他身后,跟着几个锦衣公子,一个个伸着脖子,往打得火热的人群中看去,神情间颇有些幸灾乐祸。 “国舅爷,这陈三怎么说也是镇国将军的儿子,伤了他怕有些不太好交代,还有那吴七,他爹可是禁军统领……” “怕什么,我姐姐可是皇后,与皇后相比,他们可什么也不是。”王绍平混不在意道,还十分悠闲的拿出扇子扇了扇。 “就是啊,瞧你这胆小样,有什么可怕的,即便是伤了人,只要皇后娘娘一句话,他们还能怎么着?”旁边另一人也开口道,看向场中陈三东躲西藏的狼狈样子,脸上的表情,十分痛快。 他乐得看陈三的笑话,那也是有原因的,谁让他笑主自己是国舅爷身边的走狗呢,理是这么个理,可说出来那就不好听了,都是有身份的人,谁还不讲究点颜面,他敢这么直白的落自己面子,如今他在旁边儿看看笑话,那也太正常不过。 王绍平听着这些话,心里也是一乐,他最大的依仗便是皇后,他也最幸庆有这么一个姐姐在,这都是因为他命好,旁人可就没有他这样的好命了。 周承泽扫了一眼,便发现这些护卫们,下手还是有分寸的,并没有伤人性命的意思,倒也放心下来,他出手也保留了实力,只拿出两三分实力来,与几个护卫们周旋,也是在暗中查看对方的实力如何。 要说这些护卫身手也确实不差,与国公府的护卫都相差不多,只不过跟的人却是国舅,运道就有些不太好了。 他没拿出全部实力,那是因为时时留意着身边众人的情形,都是一块儿喝酒的,总不能被人揍得太狠了吧,少不得要出手帮一把的,他速度极快,身形也十分灵活,游走于一众护卫众中,不时的帮一把众位兄弟,让他们堪堪儿躲开对方的攻击,不至于受伤。 “承泽,多亏你拉我一把,要不然我就要被揍了。”吴七忙碌间,喘着气说道。 一边的陈三也在周承泽的帮助下,堪堪躲开袭来的一拳,嘴里也哇哇叫着:“居然打我的脸,王绍平这小子,一定是忌妒我长得比他好看,所以专门让人来打我的脸,指定是想把我打得鼻青脸肿,他就觉得自己是京城第一美男子了。” 这话一出,就算是在与人打斗中,一众公子哥儿都憋不住笑出声来,这也太可乐了。 王绍平在一旁看着打斗,神色悠栽得很,冒然听这话,顿时脸都气红了,他是颇为爱惜自己的容貌,但也没到他说那份上,这完全是在污蔑他,一众公子哥儿笑话他也就得了,可身边的几个,似也在憋笑,心里就更不爽了。 “你们都没吃饭呢,都给我下狠手,狠狠的揍他们一顿,谁要是不听话,回去我就治你们的罪。”王绍平恼羞成怒道。 一众护卫们听着,再不敢手下留情的,手下力道又猛了几分,动作也快了不少,陈三一时不备,身上挨了一下,顿时哇哇大叫起来:“痛死老子了,王绍平小爷跟你没完。” 王绍平听到他呼痛,顿时高兴得哈哈大笑起来:“陈三,你也有今天,好好享受吧,不把本国舅放在眼里,以后还有你好受的。”陈三这人嘴巴极坏,说出的话实在太难听,他都恨不得见他一次打一次的,此番好容易寻到机会,定要揍得他老实几分才好。 挨揍的却不只陈三一个,毕竟大家的功夫水平,也就那样,与这些护卫,完全不在一个层面,那完全是被动挨打的份儿,顿时痛呼声四起,个个都在哀嚎。 都是没吃过苦头的公子哥,细皮嫩肉养着的,冒然挨上几拳头,就跟要了老命一般,若非周承泽亲眼瞧着,不然都以为出人命了。 见到此情形,周承泽手下也不留情,再任他们这般打下去,一个个全都要被打趴下了,他这一认真起来,顿时一众护卫的目光,全都落到他身上来了。 一群软脚虾中,冒出一个硬汉来,自然最为醒目。 “这小子是块硬骨头啊,你们都往他那里招呼,先将他拿下了,其余的都好料理。”王绍平大将军似的,在一旁指挥着。 护卫们自然也听他的,而一众公子中,也就周承泽穿作最为普通,在他们看来,约摸也是身世最差的,既便是打伤了也好交代,不比其他人,他们都得留意分寸。 得了王绍平的吩咐,一众护卫弃了那些公子哥,全向周承泽招呼过来,主要是那些公子哥受不住痛,身上不过挨了一两下,已是纷纷倒地上惨叫不已,让他们也有些不好再下手,转移了目标,也好过总盯着那些公子哥。 十来个人,全都在围在周承泽身边,而周承泽却也不是吃素的,国公府的护卫他都不放在眼里,更何况这些护卫,虽是皇后亲点的,但比起国公府的还是差一筹。 双方在一处缠斗了十来招,居然半点不落下风不说,几个护卫一时不备,反被他伤着了,王绍平在一旁看得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也是没料到,对方一众人中,居然还有个高手存在,不由开口道:“你们两个,也去帮忙,我就要瞧瞧,他有多大的本事,你们这么多人,还能拿不下人来。” 这么多护卫,连一个人都拿不下来,那也太失面子了,人家不会觉得对方功夫有多高本事有多强,只会说他国舅爷身边的护卫太没用,想他堂堂国舅,难道连个有本事的护卫都没有了? 身边两个是功夫最好的,护在他身边保护他,但眼见对方有高手在,不下场估计也挽回不了他们护卫队的名声,且王绍平又吩咐了,便也顺势听众,身形一跃,便加入了战局。 吴七、陈三一群人,刚才被打了一顿,躺在地上惨兮兮的叫唤了一阵,这会儿见没人顾着他们,一群人自是不再装模作样,全都挪到了一块儿,看着周承泽大展神威。 “我就说承泽这小子厉害吧,上次一招就将咱们好几个给打翻在地,瞧瞧,果然不一般呢。” “这哪还用你说啊,我早就发现了,这小子,功夫上头,确实有一手的。”陈三捏着下巴道:“话说回来,我与承泽也曾互相较量过的。” 吴七在一旁听到这话,顿时扑哧一声笑了起来:“你这也真是太不要脸皮了,那是人家压着你打,到你嘴里却成了相互较量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的功夫与他不相上下呢!” 第七百八十章 被抓 第七百八十章 被抓 “住手,住手,全都给我住手!”一为首之人,身着一身武将袍服,在几个兵士的簇拥下,径直走到人群之中,大声高喝道。 可一群人打得正起劲,谁也不听他的,手下仍是不管不顾,抓着人就狠揍,那人无奈这下,只得吩咐手下人等,将一众公子哥儿各自分开来。 周承泽见到有人来了,便也住了手,脸上仍有些意犹未尽之色,而那些护卫,有好几个已是被打趴在地上起不来身,还有几个能活动的,此刻也不敢恋战,此时已是看清形势,知道对方功夫高强,自己等人完全不是对手,再打下去也讨不了好,索性对方没有再打的意思,他们也赶紧收手,往国舅王绍平的方向靠拢。 而王绍平,终于再两个兵丁的解救下,被人从地上挽扶了起来,一身华服脏兮兮皱巴巴的挂在身上,头发给扯得乱七八遭,尤其是那张脸,已是不能看,青青紫紫一片,都有些看不出原本的模样来,身上就更不要提了,真是哪儿哪儿都在痛,碰都碰不得,略动一动就扯得混身伤痛难忍。 “你们是嫡属于那一方的人马,来得正好,我是国舅,这些人动手打我,全都给我抓进牢里关起来。”王绍平全身上下无一处不痛,但心里的火气更大,这才得了自由,立马叫嚣起来。 那武将听得属下禀报说是有人打架闹事,便领着人过来了,也没料到居然是国舅爷,这满京城都闻名的纨绔,他自然也是知道的,只是瞧着如今这模样,还真是半点也认不出来,瞧着被揍得这鼻青脸肿的模样,他看着都替他疼的。 “下官南城兵马副指挥骆勇,见过国舅爷!”骆勇拱手见礼。 这国舅爷虽然身无官职在身,但毕竟是皇亲,身后还有皇后为他撑腰,他小小一个将官,可得罪不得,自是以礼相待,目光微微撇了眼另一拔人,有胆将国舅揍成这模样的,想来家世也不简单,他这人小位卑,却是谁得得罪不得的,一时不免有些犯难。 如今这些公子哥儿,一个个全都带了伤,模样儿都有些瞧不出原样,他即便有心将这事糊涂办了,估计谁也不会给他这面子,颇有些头疼的将一众人等扫了一遍,最后将目光落在了周承泽身上。 他是这一群人中,惟一一个没受伤的,甚至连身上的衣裳,都还穿戴得齐齐整整,只是衣饰略简单,他们这样的人,都生得一双利眼,最喜欢以衣饰来辨别身份,一众公子哥儿当中,便只觉得这一位是好欺负的了。 “这位公子倒是好身手啊!”全都挂了彩,伤得最重的怕就当属国舅爷了,而这一位,却是半点伤都没有,一身仍是干干净净,他先前进来时似还看到,就他身边围了好几个护卫,却是半点便宜没占到,可见这身手确实了得。 “会些三脚猫功夫罢了,这位大人过奖了。”周承泽伸手弹了弹身上不存在的灰尘,神色淡然嘴角带笑的应道。 这骆勇顿时不由暗暗吸气,心想,这一位又是哪家的祖宗,功夫好不说,神情举止还能这般淡定从容,打架被抓个正着,面对他的问话,还半丝紧张都无,对于先前自己的猜测,不由也有所怀疑起来,怕也是个不能得罪的吧。 “你可知,在城内打架滋事,会是个什么罪名?”骆勇神色冷凝的问道。 “大人这个罪名可就大了,需知可不是我在闹事打架,是人家先闹事动手的,我这是被动还手,诺,人证都在呢,他们都可以为我作证的。” “对,可不是咱们闹事,闹事的是他们!”一众公子哥儿,顿时不服气的叫嚷起来。 “我说这位大人,你别听他说是国舅,便想将所有罪名都怪罪到咱们头上来了,如此,咱们可是不依的。”吴七冷哼一声道,半点不惧骆勇。 “哼,你们殴打国舅还有理了,抓,都给我抓到牢里去关起来,你要是不惩办了他们,我明儿就进宫里找我姐姐告状去,你这官儿也就到头了。”王绍平威胁道。 骆勇听着这嚣张的话,他顿时就明白,何以被人给揍成猪头样了,他都忍不住想下手,但人家靠山硬,他还真不能动手的,甚至这事儿处置不好,他这官儿估计还真到头了。 “你是国舅爷,我还是将军府的公子呢,真要论身份,你王家也不算什么吧!”陈三哼哼着说道,他身上也挨了几下,然后打王绍平时,又是使了全力的,这会儿一双胳膊都有些脱力,闹了这么一场,全身上下,也是无一处不疼的。 “要说你王家,若非出了个皇后,不然还真算不上什么,我候府也是不惧的。”另一公子也不服气的开口道,勋贵人家也是颇有几分底气的,不说在朝堂上的势力,只说各自的姻亲关系,那也是一张密密码码的网,让人理不清。 不管是将军府,还是哪家候府,都不是他一个正六品武将能惹得起来的,骆勇头疼的想着,这事儿可真不好办,他今儿这是走的什么运道,惹上这些公子哥儿。 “公子,公子!”门口一阵嘈杂之声。 “干什么,干什么,不许往里面挤!” “走开,我要找我家公子,我家公子要有个好歹,你们……” 正吵嚷着,便见两人已是从人群中挤了进来,慌里慌张抬头四望,看见好生生站着的周承泽时,立马就小跑头过来:“公子,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周承泽看着眼前的清风、清明两人,身上的衣裳皱巴巴,头发被扯得零乱,脸上也挨了几拳头,看上去极是狼狈,脸上神情也是颇为惊慌,配着苦兮兮的样子,让人看着都觉得凄惨。 “这是做什么,我不是好端端的吗?”周承泽皱了下眉头道。 这可是他手下的人,居然被揍成这副模样,也是让人无语了,看来回去之后,还得加紧让他们多练练才成。 清风、清明两人,原也不是不顶事的人,但打架这事,还是头一回遇上,里头主子们打得起劲,外面他们这些奴才也都没闲着,互相厮打成一片,情形当真是混乱得很,他们有心想进来帮忙,却被人拦在了外面,怎么都挤不进来,身上挨了拳头,也是颇为委屈,想他们可是国公府的人,在外面居然还能被打,这种体验,也真是头一回。 “奴才们就是有些担心,二公子没事就好,不然小的们回去也不好交代。” 骆勇皱眉瞅着两个挤进来的小厮,也没为难他们,只瞪着自己手下人道:“你们都干什么吃的,好好当差。” “头儿,这些人,咱们要怎么处置?”属下近前,小声询问道。 骆勇越发觉得为难了,这些人,他能怎么处置,一个个都是祖宗,谁也得罪不起,但却也不能不管,想了想道:“将人全都带回去,待我禀报了袁大人,随后由大人处置吧!”他是惹不起的。 那属下一听,立马吆喝起来:“将人全部带回去,等候审问。” 随即便响起王绍平大呼小叫的声音:“我是国舅,你们怎么能抓我,该抓的是他们,别碰我,没看见我这一身的伤吗?” “都老实点,大人发了话,全都带回去,一个都不会落下。” “哟,这位还真成啊,竟然把咱们全都带回去?”陈三有些吃惊道。 吴七看了看情形,随即也开口:“听说五城兵马司袁大人,性格颇为正直,想来手下也都是直肠子人。” “那咱们,真跟他走啊?” 这话说着,一群人便全都看向周承泽,五城兵马司才与国公府结了亲,这点面子怎么也得给的吧,想来袁大公也不会为难国公府的公子的。 “你们看我干嘛,既然都要带回去,那咱们也就去走一遭呗,没见连国舅爷都带走了吗,咱们不去,也不好。”周承泽想了想道,以他的本事,想要离开也不难,但离开之后的事,就有些不好解决了,人家是连国舅的面子都不给,他这里亮出国公府二公子的身份,人家也未必买账。 “行,哪咱们就去走一遭。” 相较于国舅爷那边哭嚎着的不配合的情形,他们这边就省事多了,谁也没闹腾,乖乖的跟着人就走。 这么一对比起来,骆勇越发厌恶王绍平一行人,只觉得都是公子哥儿,但其中却也有分别的。 带走的都是各位闹事的主谋,余下的一干小厮,全都给打发了去,也有让他们回家报信的意思在。 清风、清明两人便赶紧回家,想把事儿禀报给少奶奶,想想法儿先把二公子捞出来才好,一路急匆匆的,也是因为他们并不曾经历过这样的事,年岁不大,心下自然慌乱。 谁知运气不好,才走进国公府大门,就撞到先他们一步回府的国公爷。 燕禇皱眉盯着这两个行色匆匆的小厮,这两人一身狼狈模样,一瞧就是在外面打了架回来,要说他对府里很多下人都没什么印象,可凑巧这两个他偏就识得,每日清晨练武场,周承泽都会带上这两人。 “你们俩这是从哪儿回来,都干什么去了?”燕禇没什么表情的问道。 第七百八十一章 情义 第七百八十一章 情义 周承泽出事的消息,燕恒自然也得知了,香枝儿是后宅女眷,他不方便过来,到是遣了袁氏过来流云居。 “大公子听说这事,瞧着也是十分上心,不过他说他会想办法,让你不要着急。” 香枝儿一时,也确实没有什么法子可想,毕竟这些外面的事儿,她也没有门路,但也心知周承泽功夫极好,又有这样的身份护着,想来也吃不了亏,到是真不怎么着急的。 如果燕恒能有法子将人捞出来,那自然是再好不过,想了想便开口道:“二公子怎么说也是国公府的公子,即便是被人捉了去,料想也不会有人会为难他的,不过想把人放出来,也确实需要大哥这样的男子出面,如此,那便多谢大哥了。” “这是他们兄弟间的事,何需你来多谢的,做大哥的关怀做弟弟的,那本是应当的。”袁氏见她神情间,确实不见着急的意思,心也下不免颇为感叹,不愧是连国公府管家之事都能挑得起来的人,这气度就是不一般,同样的事情,若是放在处己身上,也未见得像她这么沉得住气的。 香枝儿想了想,不由开口问道:“大哥他……可是走袁大人的门路?”人如今在五城兵马司,而袁大人正是五城兵马司指挥使,放不放人也就他一句话的事。 不过心里却也好奇得很,五城兵马司的人,居然会闹出这么大动静来,国舅爷、国公府公子,还有将军府公子、候府公子什么的,那么多有身份的公子,竟是一锅端,全都给弄进去了,这得罪的人还真是多了去了,难不成当真这么铁面无私不成? 袁氏听她这么问,略犹豫了下,便摇了摇头道:“大公子并不曾与我细说,但袁府那边……你想必也知道,我与他们的关系处得并不太好,若是我出面肯定是帮不上什么忙的。”她这般自暴其短,也是不想让香枝儿误会她,觉得她在这事上不出力,至于大公子,男人家的事情,她也不好细问。 香枝儿点了点头,表示理解,袁湘君与袁家的关系,还确实是不太好,主要是她临出嫁时,弄出那笔嫁妆,便将苗夫人给得罪了,而苗夫人的耳旁风估计没少吹,难保袁大人会不会有什么想法的。 至于大公子,他必然是以国公府大公子的身份去求情了,而袁大人就算对袁氏有意见,也不可能牵怒到大公子头上,且他也必然不会得罪于国公府,所以这事吧,倒也容易,主要是国公府的招牌太好用,行走在外,是无往不利,谁平白无故愿意与国公府为难的不是。 燕恒这人身子不太好,习不了武,便被国公府一众人瞧不起,但人家书却是读得极好的,但书读得好,在国公府这样以武传家的人家里,却又显得鸡肋了些,可人家却也真的不笨,甚至颇有谋略,在国公府多年受打压,那也只因为上一辈遗留下来的原因,因此出不了头,着实怪不得他。 如今出门一趟,回来之后,便让人往流云居递了话,说是不用担心,人很快就能出来。 这话递过来,香枝儿那是连心底最后的那一丝担忧都抹去了,燕恒的话,那是极有可信度了,要么不开口,一开口必然事成,她又何需再担心。 一群人几乎是才进了衙门,便又被放了出来,五城兵马司的衙门,到底还是小了些,根本关不住这群人,因为才这么一会儿功夫,各家来说情的人,已是将衙门口都给堵了,不放人也不行,甚至连宫里的皇后都派了人来,这深居宫中的人,也不知何以这么快就得了消息的。 而骆勇也得知了,那衣饰不起眼,功夫却极好的少年,居然是国公府的二公子,差点没被吓趴下,他得罪谁也不敢得罪国公府啊,即便是宫里的皇后,那也只是后宫女眷,而国公爷却是大权在握,真要瞧他不顺眼了,一句话就能削了他的官职。 好在他行事还有分寸,知道这些人身份都不简单,到也没有刻意刁难人的,如此,倒算是逃过一劫,不过心里却是后怕不已,差点儿……就差点儿就坏事了。 周承泽与一众公子哥儿,勾肩搭背的一起走出五城兵马司的衙门,外面围着的各家小厮随从们,便一哄而上,接着自家的公子。 一众人等,除去周承泽衣饰整齐外,其余人等,个个都狼狈不堪,衣裳头发全都乱糟糟的不说,脸上还都鼻青脸肿的,若非大致轮廓在,怕是身边侍候的下人都要认不出人来了。 然而一群人等,却是有些舍不得走,这一架他们可是打出些感情来了,以往打架,都是叫上小厮们一起上,甚至都用不着他们出手,但此番,他们却是自个抡胳膊上,虽然个个带伤,但却有了这份共同进退的情义,着实让人觉得爽快的,以至于这会儿都还有些舍不得分开。 “大家都受了伤,赶紧回去请大夫瞧瞧,可别落下毛病了,就算伤得不重的,这脸这样肿着,也不好见人不是,都回吧,回吧!”周承泽冲一众人等摆摆手道。 “那行,咱们这就各回各家吧,待过几日伤好了,咱们再一块儿聚聚。”陈三爽快的就应道。 其余人等,也纷纷出言附和,这才随着各自的下人随从离开。 第七百八十二章 侍卫 第七百八十二章 侍卫 周承泽回到家里,却是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似的,他混不在意,以前如何,如今仍是如何,十分坦荡的进了国公府的大门,而如清风、清明所想的责罚,也确实没有,两人有些幸庆,却也有些想不明白。 对于这种处置方式,惟一不满的,便是小秦氏的,觉得周承泽在外面闯了祸事,怎么也该执行家法,但国公爷却是什么表示都没有,她心里自然就不太痛快,与林妈妈又私下里说了一些话,到底也没有闹出来。 香枝儿这里,自是无甚事的,她并没有太过担心,所以也不存在动胎气一说,仍是好好的养着胎。 到是燕恒这里,却是拉着周承泽说了好一阵话,最先听的,自是此番事情的前因后果,知道起因不在他,而他也没吃亏,放心之余,便也不再提这事了。 “此番多亏了袁大人,以后见到袁大人,你要多尊重些。”燕恒斜睨着他道。 以前觉得这个弟弟十分省心,完全不用他操心,甚至自己一些事儿,还需要这个弟弟来操心呢,心里不免也高看他一眼,可如今再一看,其实也还只是个孩子罢了,也有不太懂事,行事冲动的时候,但这种时候,却也少不了他这个做大哥的,在一旁提点一二,教训几句的。 对于燕禇的做法,他心里也是有些不太好受,怎么说这也是他的儿子,即便是在外面长大,与他没有多少感情,但血脉上也是他的儿子不是,却是对他毫无管教之心,即便是犯错,他也不曾有所责罚,甚至连训斥几句都不曾有,这样漠然的父亲,他也觉得心寒。 想他自个在府中这么多年来,也并不曾得过父亲的关怀,如今周承泽回府,也同样得不到父亲的关爱,他们兄弟两个,呵呵,就是这国公府里的笑话儿罢了。 若是从前的他,想必仍是放任自流吧,但现在却是不一样了,弟弟认了回来,自己也娶了媳妇,有这么多人需要他照顾,他不能再像以前那般混日子了。 “今儿的事,却也怪不到你身上,但我瞧你如今,却也不应该再这般厮混下去,父亲是不会理会咱们的,能管你的也就只有一个我罢了,我的意思是,希望你能正经谋个差事!” 谋个差事?周承泽不由认真的想了想,香枝儿怀孕了,他就要做父亲了,不再是个孩子,也不能再这般无所事事,他也确实有心想要谋个差事,让以后的日子过得更安稳些,不过官场上他却是没有门路的,而燕禇似乎并不理会他,自然也不会为他打算了,所以这些事儿必须得靠他自己来。 他如今这般四处结识人脉,又何尝不是在为以后打算呢,凭的也就是国公府这个背景,与人混熟了,谋差事上头也能多有几分余地,但听燕恒这意思,似话中有话。 “大哥,你的意思是?”燕恒这人,不会平白无故的与他提这个,既然是提了,必然是有所打算的。 要说起来,他也就是个初入京城的毛头小子罢了,结实的也就是几个年岁相当的纨绔,能帮到他的地方,着实不多,但燕恒与他就不同了,虽然一向身体不好,少有出门的时候,朋友也没有几个,但人家毕竟是在这国公府中长大的人,又岂能真没点本事了。 初见他那会儿,兴许是在病中,对自己的身体也不抱什么期望,瞧着很有些心灰意冷的意思,但如今病好了许多,虽不能根治,平常瞧着不发病时,也如常人一般模样,且又成了亲,瞧着已是比起以前有生气多了,想必对以后的日子,也有所盘算,至少他这头,定是有些想法的。 燕恒见他这么问,不由轻轻笑了下:“今儿我去见了袁大人,求他帮你谋个差事,他当时瞧我的神情,似很惊讶,不过咱们国公府里的情形,我也不太好与他细说,他倒也没多问,便直接与我提了提,说是御前侍卫还有空缺……” 这次换周承泽惊讶了,不由问出声来:“御前侍卫,那可是非一般人能担当的,我这样的,能信得过?” 燕恒听着他这话,不由讶然失笑:“你这样的怎么了,怎么说也是咱们国公府里的嫡出公子,身份上半点也不差什么,不过一个御前侍卫的职位,又有何不可的?” 这口气,都有些不像他了,周承泽听着,也觉着是这么回事不假,但他到底是半道上认回来的,这皇帝跟前当差,怎么也不能相信他的吧,要他有个什么异心,要行刺什么的,那还不手到擒来,太容易不过的事了。 虽然他是没起什么坏心思,但御前侍卫这样的差事……他们就这么信得过他么? 第七百八十三章 温情 第七百八十三章 温情 周承泽回到流云居,心下还颇为忐忑,担心香枝儿怪罪于他,毕竟她才与他说了,已是快要做父亲的人,行事再不能像个孩子似的,得有所担当。 这话才与他说了,他转头便惹了事儿被人抓起来,虽说这很快就出来了,但到底还是让她担惊受怕了一场,且如今满府上下,都知道他这事儿,也是让她没面子了吧。 虽说他们两人都不是什么在乎颜面的人,但高门大户的女眷之间,也是习惯性的喜欢攀比,即便是自己不在乎,但不定什么时候人家酸话就说到她的面前,也早死让人心里不会舒坦。 进到流云居的大门,脚下的步子便放慢了,犹犹豫豫的,有些不太敢进屋,不过院里的丫头却是一早就发现他了,齐齐给他见礼。 “二公子回来了!” “嗯,回来啦!”周承泽甩了甩袖子,对于丫头偷偷打量他的行径,完全当没看见,他知道今儿这事,是闹得有些没脸。 听到外边的声响,香枝儿已是由丫头扶着,迎至门口。 周承泽一见她出来,便有些着急了,什么也顾不着,连忙上前几步,扶着她另一只手:“你怎么出来了,如今的身子与先前不同,得好生歇着才好!” “不是听着你回来了,也不知你在门口磨蹭这老半天的在做什么,便出来看看了!”说着边上下打量了他几眼,边问道:“你可还好?” 毕竟跟人打了一场,又被抓了进去,据说一般人若是被抓进衙门里,少说也要脱层皮的,他这样的身份倒也是一层保护伞。 “我?当然好好的!”周承泽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凭他现在的功夫,谁还能轻易伤得了他。 “去大哥那里待了好半天,可是他训斥你了?”她如今管着家各处的消息,自然是比以前更加的灵通,周承泽一进家门,她便知道了。 在琳琅轩里待了老半天才出来,自然是兄弟俩在一起说了不少的话,至于说了什么,那就不好说了。 “大哥?”周承泽不由有笑的笑,道:“大哥岂会为了这点小事就训斥我的,不过确实跟我说了要紧的事,我也正想跟你说说呢,咱们这就进去吧!”香枝儿没有怪他,他自然顺坡下驴,再不提起那事了。 “哦,大哥跟你说了什么?”香枝儿不由有些好奇起来,燕恒的性情,颇为端方,周承泽出了这样的事情,她还以为他会教训他一番呢。 “大哥给我谋了个差事,我已经应下了,过两日就上任!”周承泽不紧不慢的说道,对于这个差事是不也不是那么着紧,神情间并不见多少激动喜悦之事。 香枝儿也顿感惊讶,没想到燕恒不声不响的便为他谋了个差事。 “什么样的差事,可否会离家太远?”她立马出口问道。 周承泽也没想到,她在意的竟然是这个,闻言,顿时便笑了起来:“怎么,舍不得我离家?”随即便笑出声来,便又道:“你放心,即便是我离家太远,也会带着你一起的,绝不会留你一人在此!” 这是承诺,也是保证,国公府的人各自心思叵测,他陪着香枝儿一起住在这里倒也无所谓,若只留下她一人在此,他是万万不肯的。 香枝儿却是被她笑的脸红了一下,她确实是有些舍不得他离家,尤其是怀孕之后,对他越发的依恋起来,哪里舍得分开了,须知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天天都待在一块儿,真是少有分开的时候。 “那你可得记住你说的话,不管去哪儿都必须拖家带口,带着咱们娘儿俩一起!”被他说破,香枝儿索性厚着脸皮说道。 周承泽顿实大笑出声“行行,去哪儿都带着你们一起,绝不敢撇下你们。” “那现在就说说,谋了什么差事吧!”香枝儿侧头看向他。 “御前侍卫,过两日便上任!”周承泽也很是干脆的说道,御前侍卫听上去高大上,说白了,其实也就是给皇帝做个保镖罢了。 这样的差事他并不是那么热衷,不过这是燕恒为他求来的,再说他现在也没有别的门路,能有一个差事做着,那就先好好做吧,待以后再看看能不能挪去别的地方,御前侍卫嘛,那也不能一成不变。 所以他也没有了挑剔之心,很是干脆的应了下来。 第七百八十四章 气愤 第七百八十四章 气愤 周承泽走马上任之前,国公府里,谁除了护国公之外,谁也不曾得到些消息。 而国公爷这人吧,也不是一个嘴碎的,自是不可能满府去宣扬这事,即便是知道,也当不知道一般。 周承泽上任两天之后,小秦氏等人才得知消息,当她听说周承泽做了御前侍卫之时,整个人都惊呆了,但更多的却是气愤无比。 她自己的儿子还在军营里面历练呢,而周承泽却已经跑到皇帝跟前去现眼了,在皇帝的跟前露脸儿,若是讨了好,升官发财,指日可待呀。 哪像慎哥儿天天在军营里面熬资历,人黑了又瘦了,吃足了苦头,天天面对的还只是些上不了台面的大头兵,而周承泽,天天在宫里头风吹不着日晒不着,日子过得别提多舒坦,最主要的是人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呀,那就是在他面前挂了号的,以后有什么升迁的位置,随手一指,那都是他天大的造化。 这样的好事儿没有落到她的慎哥儿头上,却落到周承泽头上,她怎能不生气? “林妈妈,你说这事儿如何是好,那个小贱种,倒是把咱们瞒得死紧,半点风声不透,若非走马上任,咱们这里还得不了信儿呢!”小秦氏气的,又何止是这一点。 失了管家权之后,她如今对在这里的消息是一点都不灵通了,哪像以前那般方便,再者流云居一个眼线都没有,所以才这般消息不灵通,她这是处处受阻,事事不顺心呀。 林妈妈也没有料到,流云居那边不声不响的,居然就弄到一个御前侍卫的职位,这御前侍卫可不是一般什么人都能做的,那都得从勋贵公子中挑选出来的佼佼者,周承泽能这般好运的进去,也当真是运气。 “这……奴婢也没有办法呀!”林妈妈愁眉不展的说道。 若是内宅的事,凭她的见识,自然是能出不少的主意出来,可是这外面的事情,她却是半点主意也无。 她这话一出,小秦氏的脸上顿时露出不高兴的神情来,什么主意都出不了,要来何用? 林妈妈瞧的心里一紧,小秦氏的心思,她琢磨的最透,只这一眼便看明白她心下的意思,脑子里转了转,连忙说道:“这些外面的事情,奴婢见识短浅,夫人不如与三公子或者四公子一起商议商议,再不然去问问老夫人的意思?” 老夫人才是夫人的主心骨啊,但凡有什么解决不好的事啊,只要说到老夫人跟前去,就没有他解决不了的,这么多年来向来如此。 只是近两年来,夫人这位子坐得十分稳当,对老夫人那边不免就有些懈怠了,且夫人心大了,也不愿意处处受制于老夫人,所以便没有以往那般亲近了。 但如今这事儿吧,若是与两位公子都商议不下来,那便也只有去征询老夫人的意思了,毕竟老夫人还是向着夫人的,就凭这秦家的那一丝血脉,三公子与四公子都是老夫人最疼爱的公子。 其他的诸位公子,那是谁也不能跟这两位相提并论的,虽然都是亲孙子,但十根手指都还有长短不是,这孙子多了嘛,自然也有所偏好了。 小秦氏一听到老夫人,第一个想法就是想拒绝,但心里也知道,若到万不得已,那还是只有靠着老夫人才是最稳当的,但如今这事儿,她并不想现在就去找老夫人。 林妈妈的话倒也说得对,她还有两个儿子呢,她的利益自然也是两个儿子的利益,谁都可以跟她不是一条心,但两个儿子绝不会。 “老夫人那里暂且缓一缓,慎哥儿如今不在家,特意将他叫回来是也有些不妥当,尤其是国公爷若是问起来,慎哥儿也不好交代。”她略想了想,便对林妈妈道:“你去把四公子叫过来!” 林妈妈听的吩咐,长舒一口气,她就怕夫人逮着她一人问主意,她一个内宅妇人,后宅行走的,虽然有几分见识,可见识也没大到朝堂上去,如何能拿得出好主意来,若是主意出的不好,坏了事,回过头来夫人还要怪罪于她呢。 “奴婢这就去,四公子闲来无事,此番也正好让他跟着夫人历练历练,以后行事便越发老道些!”林妈妈脸上带笑的,屈了屈膝。 小秦氏一听这话,果然脸上的神色好了许多,做母亲的自然也有些望子成龙,虽然燕悯有些不成器,可是她私心里也盼着他能有出息的。 林妈妈见话说对了,心下也放松了许多,退出屋里,便去寻燕悯了。 那燕悯近日得了美月这样一个美人儿,天天心肝儿肉似的捧着,正稀罕的跟什么似的,门都不太愿意出,天天与她在屋里胡闹。 第七百八十五章 指望 第七百八十五章 指望 “事情就是这样,你赶紧帮为娘想想办法,总不能让外面认回来的贱种占了便宜,你哥哥不在家,我也只能指望你了,你如今也长大了,是该担些事的时候了。”小秦氏拉着燕悯的手,一脸忧心忡忡的说道,神色间很是着急。 拉着他的手说正经事儿,燕悯这还是头一遭,一时竟然有些手足无措。 不过听着母亲嘴里说,周承泽是贱种这样的话,心里就有些不舒服,那再怎么不好也是他二哥啊,骂人家一句贱种岂不是连着他也被骂了,他们虽不同母,却也是亲兄弟。 “母亲你好好说话,那是我二哥不是什么贱种,怎么说也是父亲的儿子,你这那样骂他岂不是连着儿子与父亲一起骂了,那也亏的是在我跟前说,这要是让父亲知道了,不定他会怎么着你呢!”燕悯推开小秦氏的手,大刺刺的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小秦氏顿时被他这话梗了一下,有些没好气道:“你这孩子怎么跟母亲说话呢,那燕恪到底是半路上认回来的,是不是你父亲的血脉还真不一定呢!”她就喜欢这般去揣测,意在贬低对方。 燕悯听着这话顿时笑了起来:“母亲这话你也就跟我说说,你敢跟父亲说吗?就凭二哥长得跟父亲一个模子印出来似的,那也不可能不是父亲的儿子。”总归,他是没有半点怀疑的。 “我说,你到底是在哪一边的?胳膊肘往外拐了吗?”小秦氏气恼的说道。 他那话说的没错,就凭周成泽跟国公爷一个模子印出来的长相,就不能说他不是国公爷的儿子。 但是现在他们并不是要去追究这个问题,而是想想法子,怎么着那燕恪给压下去,这也着实太气人了,悄没声息的就谋了个御前侍卫的差事。 如今年纪轻轻,便是御前侍卫,正经历练几年下来,不定就能主政一方了,真要让人成长到那会儿,这国公府怕就没他们娘仨什么事了,世子之位,国公之位,人家还不得手到擒来。 “我自然是站在母亲这一边的,可母亲你说话也得讲些道理不是,二哥虽然与咱们不亲,但到底也是我的兄弟,你骂他岂不是连带着把我也骂进去了,这我自然就不乐意了呀!”燕悯嘟着嘴,将脸撇向一边,他从香枝儿手里要走了美月,心里还是念着流云居几分情的,尤其是美月如今十分得他喜爱,就越发觉得流云居的人不错了。 “你这孩子说什么话,真是要气死我了。”小秦氏只觉得燕悯是个里外不分的,什么好话歹话都听不出来,这也真真还是个孩子。 但现在并不是扯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的时候,小秦氏吸了吸气,开口说道:“好了,我们先不说那些旁的东西,只说那燕恪,如今得了御前侍卫这样的差事,咱们得想想法子让他做不了这个差事才好!”将人给撸下来,最好是什么差事也别让他干,就这么在家里胡乱混着才好,甚至多惹点事儿,让国公爷彻底厌弃他才好。 “母亲,你怎么总跟二哥过意不去的,不过一个御前侍卫的差事罢了,他愿意做就做呗,与咱们又有什么关系呢?”燕悯有些想不通,虽然他与二哥不是同一个母亲生的,但那也是国公府的公子,也同样是母亲的儿子不是,何以这么不看好人家。 小秦氏听着他这话,顿时觉得生气了,指着他的鼻子说道:“怎么没关系啦?我跟你说关系大着呢,真要让他成了事,不定你父亲就要立他为世子了,那可不是你嫡亲的兄弟,到时候你还指望着,能如现在一般吃喝玩乐呢?人家能容得下你,那才是怪事,不定给个三瓜两枣将你给打发了出去,到时候你哭都没地儿哭去。” 这么一说倒还确实是关系大了,燕悯不由有些愣神,他年岁不大,很多事情也都不怎么上心,每日你不过是想着怎么吃喝玩乐罢了,哪里曾想过那么深远的事情。 但如今已经把这事儿说到他跟前来了,他也不由认真的去思索了一番,这事儿似乎还真是挺要紧的,也难怪母亲如此着急。 他原本也没怎么当一回事儿,但让小秦氏这么一说,他心里不由也着急起来,顿时拉着小秦氏的手,问道:“母亲,那咱们怎么办?”他吃喝玩乐惯了的人,真要面对那样的情形,自是不乐意的。 一想到不能再像现在这般,整日的吃喝玩乐过日子,他心里就有些着慌,他可什么都不会呀,又没有国公府做后盾,他这什么都不是了。 小秦氏见他一脸着急的样子,颇有些惊慌失措的模样,心里顿时十分无奈起来,明明是他唤了这孩子过来,让他帮着自己出出主意,结果呢,他自己先乱了神了,什么主意都拿不出来,却还要什么都指望她呢。 顿时便觉得一阵泄气,罢了罢了,这孩子还太小了些,也没经过什么事,如今指望他却是指望不上的。 “我这本来是想找你问主意的,结果你却反过来问我了,罢了罢了,这事儿还是我再想想吧,指望你那也是指望不上的,你先回去吧!”小秦氏冲他摆了摆手,神情间很是无奈。 “可是母亲你都没跟我说要怎么办呢?这就让我走了,我的心里不就一直挂着的嘛,哪里能放得下来!”燕悯有些不乐意的说道。 怎么着也该先给他个说法,再打发他走吧,他这般悬吊吊的,什么事儿都不跟他说清楚,心里可不就得一直记挂着了吗? 小秦氏顿时就着恼道:“让你来给我出主意,结果呢,什么主意都没有,你反倒是问起我来,我又怎么知道呢,我一个妇道人家,可全指望着你们哥两个,可你看看你,让一个丫头迷的屋都不出了,说起这个就让我生气。” 小秦氏抬眼瞪着燕悯,因着燕悯的行径,她心里也着实恼了他,可这到底是自己的儿子,就算再怎么生气,也不可能不管他的。 “好了母亲,你就不要说了,儿子自然是比不上三哥出去息的,你又不是头一天知道,那我便不问了吧,母亲你有什么主意了,就遣人过来先给我说一说,也让儿子放心下来。”燕悯说完这话,抬脚便出了屋。 小秦氏望着空荡荡的屋子,顿时一阵泄气,指着燕悯离去的方向,无奈叹息道:“瞧这孩子这样子,我能指望他什么呀!” 长长一叹之后,想着燕慎到底是可靠的,比燕悯可是强了百倍不止,心里略好受一些,安慰自己般的说道:“出息的儿子一个就够了,也省得他们兄弟以后起龌龊,如此这般倒也罢了。” 如今她是彻底不对燕悯抱什么希望,这孩子也就只适合安心过日子吧,别的东西一点也不能指望。 小秦氏在屋里气一阵,叹一阵,想起燕慎便又觉得欣慰,所幸还有这么一个出息的儿子在,她这辈子也不用太过发愁的。 她到底也只是一个内宅妇人,见识有限,对于外面朝堂上的事情,那是半点也插不上手的,最主要的是国公爷这人向来刚正,从不与内宅妇人们说起外面朝堂上的事情,所以她对这些真的是知之甚少。 而如今慎哥儿不在家,除去老夫人外,她在国公府中就是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再瞧袁氏氏与陶氏妯娌两人,如今有商有量的,一起分摊家务,让她没来由的,升起一丝羡慕之感来,也越发觉得孤掌难鸣。 想到此处,不由长长叹息了一声,外间朝堂这事她也是管不了了,索性提笔写封信给慎哥儿,让人送去,告知他一声,若有什么主意,可写信回来知会于她。 着实插不上手,如此到也只能放下,不过却是可以想一想她能插上手的地方,例如说慎哥儿的亲事。 有老夫人出面刘家那边欣然应允,只是成亲的日子却还没有定下来,对方姑娘年纪不大,却已有十五岁,也是过了及笄之年,放平常人家也是早已可以嫁人生子了,只是富贵人家,都是十七八才出嫁的,她这年龄就有些偏小了。 刘家的意思,大概也是想多留姑娘几年,当然,这也是因为疼爱女儿,舍不得家里的姑娘早早出嫁,毕竟嫁了人之后,在娘家与在婆家的区别还是很大的。 在娘家那是受娘家人百般宠爱,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姑娘,而嫁了人那就是妇人,对于这方面小秦氏还是颇有体会的,因为她也曾是娘家捧着长大的姑娘,嫁人后的辛酸也就只有自己能体会了,而她的女儿也曾是在家里娇养着,一直到出嫁,她也是万分不舍,生怕他嫁去婆家会吃苦。 而慎哥儿的年纪也才十七,并不大,所以成亲之事,刘家不着急倒也是情有可原。 但是她这里却是有些等不及了,她急需要一个左右臂膀,为她分忧解难,尤其像现在这样的时候,这些事情与旁人也说不上,也就与自己人能说一说了。 再者她也希望慎哥儿早点成亲,早点生下长子嫡孙,不要被旁人抢了先,像她似的,永远被人压一头,没尝过这其中滋味的人,是不会明白的。 她心里也是焦急万分,可这些事情到底是急不来,若是显得太过着急,反倒是让刘家那边觉得他们有所不尊重,心生不喜,这婚事便更有得磨了。 想到此处,她不由又叹息了一声,心情很是不太畅快,只觉得事事都不如她的意呀,想想,这周承泽回来之后,从前的好日子便一去不复返了。 心里便越发觉得周成泽便是她的克星,自从他们回来国公府,她就没一件顺心的事儿,还有那陶氏,当真是处处惹她不痛快,甚至连她的管家权都被夺了去,心里越想越是不甘心,越发盼着能有个儿媳妇,跟她一起商议这事儿,怎么筹谋着把管家权给夺回来。 失了管家权之后,她如今整日在家里闲着发慌,且消息不灵通,诸事不便利,让她束手束脚,想她可是堂堂国公夫人呀,如今却是这般的坐困愁城。 第七百八十六章 柳氏到访 第七百八十六章 柳氏到访 对于香枝儿疑似怀孕的事,袁氏并没有点破,只是在平常料理家务之事上,越发上心了几分,自己能料理的便全都接过来自己料理了,一些以前她都不愿意去做主的事情上,如今也都自己做主了,并不再像以前那般,事事让香枝儿拿主意。 如此一来,香枝儿便越发的清闲了下来,她倒也没有托大,一心养胎起来,毕竟怀孕不是小事,她虽然身体不错,但也要事事小心,三个月前尤其需要格外注意一些,如今才一个多月,胎还没有坐稳,磕着碰着都容易出意外。 所以近日来,她是连院门都不踏出一步,每日只在流云居的院子里活动活动,一应吃食上面也以温补为主,悉心调理自己的身体。 对于养胎方面,作为一个大夫,这方面也是极为在行的,所以完全不必请外面的大夫来调理,但也正因为并没有请大夫来看诊,也让洪妈妈一干人等颇为忧虑,总是担心她的身体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对此香枝儿也只是无奈的笑笑,并不怎么放在心上。 “少奶奶,平南将军府的柳夫人递了帖子,说是明日上门拜访!”丫头禀报着,随即呈上一张精致的帖子。 “柳夫人!”香枝儿挑了挑眉,这位柳夫人她自然是有印象的,之前燕娇曾带她去过一趟平南将军府,当时与柳夫人也说过几句话,处的还颇为融洽。 只是之后大家各有事忙,那次相会之后,便在没有机会一起聚聚,倒是国公府先前的喜宴,柳夫人也曾来参加,只是当日事忙,她们也没人说上几句话,只有表面的几句客套而已。 香枝儿略想了一想,便对丫头说道:“让人去回帖子吧,就说我明日在家里恭候!” 她如今这个状况其实不见外人最佳,安安心心的养胎到三个月,那才叫稳当,只不过这位柳夫人却也非一般的夫人,平南将军府虽然差了些,但柳家却不容人小觑,所以柳夫人的帖子也是不能轻易拒绝的。 再说了,她在京城贵夫人圈子里,也没有几个朋友,难得柳夫人看得起她,愿意与她来往,她若把人拒之门外,人家不定心里怎么想呢? 所以,但凡她还想在贵夫人圈子里面有所交际,那就不能得罪柳夫人,不但不能拒绝,还得与人交好。 待小丫头下去回帖子,洪妈妈却是一脸担忧的看向香枝儿。 “少奶奶你如今这身子,怕是不宜见客!”只是见一面倒也没什么,但是会客也并非只是见一见这么简单,到时候还得陪着客人应酬,这么一番下来,身子也是颇为受累,能不能受得住还真不好说。 须知各家的贵夫人们,怀孕之后都是闭门谢客的,胎没有坐稳,都不会出来见客,若是怀相不好的,甚至是一直到生产都不会见外客。 当然,这也是因为贵夫人们身子娇弱,磕着碰着或是闪一下腰,那都是大事,也或者传染上什么病痛,对于孕妇来说,那真是天大的事,所以许多人家都很避讳这些。 但现在香枝儿怀孕之事并没有向外透露,所以大家也并不知道,柳夫人这才会递帖子来拜访,不然,都是大家夫人,也不断不会如此行事。 听着洪妈妈的话香枝儿不由笑了笑,道:“旁人不能见,但柳夫人却是不能不见的,你下去准备一下吧,明日好生接待贵客!” 洪妈妈见状,应了一声是,倒也没再多说什么了,毕竟主子是主子,她做为下人,着实不能太多干预,不然便是逾了本份。 第二日,柳夫人如约而至,香枝儿很是热情的迎至二门口。 “柳姐姐来了,有失远迎,请勿怪罪!”香枝儿含笑,盈盈福身。 柳夫人也是扬起一张笑脸,上前紧走两步,一把将人扶了起来:“你我之间何须这样外道,太过客气了,反倒显得生疏起来。” 香枝儿闻言不由一笑:“姐姐说的是,那我也就不跟你客气了!”她这纯碎是打蛇随棍上。 柳夫人听着,不由哈哈一笑,拉着她的手拍了拍,笑道:“我就最喜欢你这一身的利落劲儿,咱们武将之家的女人嘛,也应该学着些直来直往。” 这话利落得,也确实是个痛快人,到是说到香枝儿心坎上了,脸上的笑容不如越发的明艳了几分。 “咱们去流云居慢慢说,这里可不是说话的地儿!”说话间拉着人便往流云居的方向而去。 他们一行人在二门口多耽误了一些时候,不免落入了一些路过丫头的眼中,很快小秦氏便也得了消息。 “什么?居然会有人来拜访陶氏,这是哪家的夫人,这样缺心眼儿的!”小秦氏没好气的说道,觉得指定是个傻缺。 “奴婢打听了一下,说是平南将军府的柳夫人,平南将军府与咱们国公府,相差颇远,倒是柳夫人的娘家,不容小觑。” “呵,你这丫头知道的还不少!”小秦氏话说着,不由也抬眼认真打量了这丫头几眼,做丫头的,能有这份见识,也着实不一般啊。 这丫头听到柳小秦氏的话,不免带出些喜色来,随机又赶紧说道:“奴婢在夫人跟前当差,自然得有些眉眼高低,知道夫人想要打听流云居的事情,奴婢不免就多了几个心眼,这才打听来的!” “不错不错,是个好丫头,是了,你叫什么名字来着?”这丫头瞧着眼熟,只是一时把名字给忘记了,小秦氏不免问道。 “奴婢叫嫣红,这名字还是夫人给起的啦!”嫣红抿着嘴,露出浅浅笑意说道。 “是我给起的吗?事儿多又忙,倒是把这事儿给忘记了!”小秦氏随口说道。 她这院里的丫头得有好几十个,国公夫人的标配是八个贴身丫头,二等三等的丫头也不少,不过因这之前她管着家,每日忙碌不堪,所以身边的丫头又多添了一些,她是国公夫人的身份嘛,这一点小事上头,倒也没人来挑她的理的。 这丫头多了,自然也就记不住谁是谁的,身边常侍候的也就那么几个,没有她的允许,旁的一二等的丫头都未必能进她的身。 “确实是夫人取的,那日夫人说满园子的花开得姹紫嫣红,煞是好看,便给奴婢取了嫣红这个名儿,奴婢也觉得这个名字特别好听!”嫣红说着,顿时露出一脸讨好的笑意。 “是这样吗?这名儿取的确实也挺好听的!”小秦氏不由赞了一声,也不知是赞人名儿好听,也或是赞她自己取得好。 心里倒是越发待见起这个嫣红来,林妈妈跟在她身边那么多年了,可是让她打听点事儿,她却推三阻四的,老是打听不来。 就拿流云居里面的事儿来说吧,由始至终,她就没打听到半点能用的消息了,就连塞人进去这么一点事儿她都办不好,就拿那美月来说,人都送进去了,却又让人给送了出来。 而如今那个美月却是跑到自己儿子的院子里去了,想想这些事情她都觉得膈应的慌,心里也不是不责怪林妈妈办事不力的,人是她挑回来的,又是她带下去教导的,然而就是挑了这样性子的贱丫头回来,却又没有教好。 瞧瞧她这事儿办得,桩桩件件的都不让人省心。 “我瞧你这丫头怪伶俐的,以后就在我跟前当差吧!”小秦氏开口道。 燕红本就是小秦氏身边的丫头,只不过往常并没有近身伺候,此番她也是特意寻找机会,没想到这就成了,心里自然也是高兴得不行。 顿时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对着小秦氏连连磕头:“多谢夫人,奴婢以后一定好好当差,不敢辜负夫人的期望!” 小秦氏听着这话,不油砸巴了一下嘴,心想你一个贱丫头,我对你还能有什么期望不成,这话可就说的有些过了。 不过这丫头的一番作态,倒是颇得她心,点了点头,便开口说道:“旁的就不说了,只流云居那边,你帮我多盯着些,若有什么消息就立马来禀报,到时候定然少不了你的好处!” 香枝儿如今已经是她的眼中钉、肉中刺,她如今是睁大着眼睛等着她犯错,然后才好找到借口,夺回管家之权。 嫣红听着这话,眼珠子转了转,顿时明白过来,今儿她的运气这么好,皆是因为流云居这个消息所致,顿时也就明白她以后应该着重哪些方面。 “是,奴婢谨遵夫人的吩咐,一定紧盯着流云居,但凡有一丝半点的消息透出来,奴婢就立马禀报夫人知道!”嫣红再次磕了一个头说道。 小秦氏看到她,点了一下头,随即便开口说道:“你这丫头一看就是个机灵聪明的,就看你办事得不得力了,起来吧,可怜见的,别见人就跪,你可是我身边的丫头,走出去那也是代表我的体面!” 嫣红听了这话,立马站起身来,心里也是在暗自揣测,夫人那话是什么意思? 端看她办事得不得力?而夫人让她盯着的却是流云居那边的消息,也就是说她若能打多打听一些那边的消息,那也就是她办事得力了,这么一想,心里顿时便活动起来。 她也是个有几分野心的丫头,不然也不会趁夫人跟前没人,就跑上来献殷勤,可不就是想在夫人跟前露个脸,讨个好,然后得以重用。 虽然不敢指望像林妈妈那样的待遇,但若能得夫人看重一二,那也便是她的造化。 她一个奴婢,也不敢指望别的东西,只是年岁不小,若是能在嫁人这事儿上,由夫人做主的话,那她以后的前程也就差不了,这一辈子的日子,也就能过得更加舒心适意了。 第七百八十七章 合作 第七百八十七章 合作 过了两日,周承泽归家来,香枝儿便与他说起柳夫人到访之事,随后也问起他当差时的情形。 周承泽倒也没瞒着她,脸上略带出些笑意道:“上次与国舅爷一行人打了一架,皇后娘娘在皇上那儿提了几句,后来又找人过去问了话,如此便知道有我这么一号人物了,如今去御前当差,皇上一时兴起,便考较了一下我的功夫……” “这么说,你是半点不留情面,将一干侍卫都放倒了?”香枝儿兴致勃勃的问道,也是好奇,皇帝跟前的侍卫,居然就这点水平,若真有江湖高手去行刺皇帝,那岂不是太容易了。 “哼,我何须给他们留情面。”周承泽轻哼一声,似不将那些侍卫放在眼里。 香枝儿有些意外,他居然是这个态度,想了想,便问道:“都是在一处当差的,莫不是他们为难于你?”他的性子向来极好,只要别人不为难于他,他向来不会刻意与人为难的。 “不过是欺生罢了,并不算什么大事,如今我一出手,又得了皇上的夸奖,想来他们也会有所收敛,再说了,我背后还有国公府在呢,他们又能奈我何?”周承泽并不放在心上。 “这倒也是,咱们可是有国公府做靠山的,哪能让人欺了去。”对此,香枝儿也极为赞同,若是国公府连这点作用都起不到,那他们又何须留在这府中。 “那国舅那件事情,算是过去了吧?”在御前当差,有皇帝做靠山,即便是贵为皇后,也不能把他怎么样的,不然便是打皇帝的脸,皇后敢吗? “被皇上罚了闭门思过,这事儿算是揭过去了,只是瞧皇后娘娘那情形,想是还记恨在心,她刁难不到我,不定会在你身上找麻烦,不过你现在又没有诰命在身,不用进宫,倒也没事。”周承泽略皱了下眉,有什么招数使在他身上倒也罢了,若是动到香枝儿头上,他不由眯了眯眼,即便是皇后,他也不能忍。 “这么说来,没有诰命还是我的幸事了?”香枝儿斜睨他一眼。 周承泽却是摇头:“只是暂时的,待皇后气消了,这事儿也就过去了,一国之母,总不会就盯着这些事儿不放吧,那也太斤斤计较,有失一国皇后的气度,诰命的封号却是要有的,那是身为女子的尊荣,你瞧我这才踏入官场便是六品,他日职务定能越发高升,到时候一定也给你挣个夫人的封诰回来,到时候谁也不能再对你说三道四。” “夫人什么的,有没有也无所谓,不过你这份心意却是很诚!” “我对二少奶奶之心,天地可鉴!” “我看你是当了几天差,这嘴越发的贫了,莫不那些侍卫都是这般样子的。” “男人们待一处,自是口无遮拦的,那些话就不说给你听了。”周承泽哈哈笑道。 香枝儿也笑看着他,发现他当差之后,心情似乎极好,可见这差事做得还不错了。 “对了,有件事儿正想与你商量一下,柳夫人为人还不错,虽有些功利,但这些贵夫人们,又有几人没有这样那样的小心思的,我就觉得吧,她这人挺爽朗大气,性情不错,就想与她一些做些小生意,只不知那平南将军府,咱们往来有没有什么妨碍?” 她要在京城里开铺子做生意,虽然有国公府做靠山,但人脉方面,却是要自己去挖掘的,而柳夫人却是个八面玲珑的性子,是个十分适合的人选,最主要的是,与她深入接触的贵夫人们并不多,旁的她也不了解,自然就不能深入合作。 最要紧的是,难得有这么一个合自己心意的人,又有身份有人脉,一起合作那是互惠互利,凭自己的本事,还有一些新奇的点子,到时候定然是能赚不少的,这样的好处,她也不想白白便宜了外人,自然是了挑个合心意的人来合作。 “平南将军府啊,倒也无甚妨碍,那位平南将军倒是个性情耿直之人,想来他的夫人,也定然不差,你在京城中本也没什么朋友来往,若是与她合得来,倒也不错。”周承泽点头应道。 “既是这样那我就放心了。” “有什么放心不放心的,你们妇人间来往,也并不影响什么的,你喜欢谁,便与谁多走动即可,不必有那么多顾虑,只是一些寻常间的来往,影响不到大局,况且朝堂上的风向,向来也只是文武之争而已。” “文武之争,这岂不是说文官与武将不和?”她还是头一回听说,毕竟朝堂上的事儿,她又不是官员,所知道限。 周承泽便点了下头:“文臣武将不和,历来如此,朝堂上也颇多争执,不过皇上似乎很乐意看到这样的场面,并不怎么压制,甚至文臣势弱之时,还会偏着一些,总归谁也没能压倒谁。” 香枝儿还是头一回听到这种说法,颇觉得新奇,大概也明白点皇帝的意思,帝王心术吧,为的是平衡,也或是皇帝故意制造出这般的场面来的,深思一下,倒觉得怪没意思的。 “既是文臣武将不和,那咱们国公府,居然与刘学士府结了亲,你说这事儿还真是稀奇啊!”香枝儿啧啧有声,燕慎与刘家小姐定亲的事儿,她也是与周承泽说过的,不过那会儿只是定了亲,但现在是连婚期都定好了,定在十二月,赶在年前将人娶过门来啊,可见小秦氏这确实是心急的。 周承泽听着,却是笑了起来:“皇上那样的心思,连我这个毛头小子都看得明白,你以为那些老谋深算的大人们会看不明白,不过是装糊涂罢了,该如何行事,他们心里清楚着呢!” 这朝堂上的官员们,原来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呢,这可还真有意思,岂不天天跟唱大戏似的。 如此说来,文臣武将不和,也只是表像,私底下大家估计都想多结几门姻亲,以保自己的家族或是权势不倒,但国公府是武将的之首,其实也满招人眼的,不过近些年都不曾有战事,所以武将有些没落,而文臣却是以秦相为首,只要不是与秦相府结亲,估计皇帝都不会有意见。 想到这些,香枝儿便觉得越发有意了,她以前是不怎么明白这些曲折,所以也没多想什么,但小秦氏却是国公夫人,按理说该有几分见识,没想到她最先想结亲的对像,会是秦相家,她这是完全没闹明白呢,若秦家应下了亲事,估计这也是结不成的,皇帝不会允许啊。 能与刘家结亲,都怕是在皇帝容忍的边界了,不过刘家虽然不差,但比起秦相府文臣之首,还是差上不少的,想必也是因为秦相府近些年风头更甚,也有借刘学士牵制的意思在吧,若真是如此,那这皇帝的疑心就有点重了。 “唉,这为官还真是不易啊!”香枝儿摇头叹息道。 “也只有你才觉得为官不易呢,那些大人们,可是乐在其中。”周承泽揉了揉她的头发道:“外面的事儿,用不着你来操心,好生养着身子,若孩子也像你这般,愁这愁那的,那可不得了。” “我哪有愁,不过是感叹一声罢了,也难怪说那些大人们是老狐狸呢,不多长几个心眼,指定什么时候就翻船了呢!” “没听过一句话叫一力降十会的么,你看我们家的老头子,他何曾担心过什么,每天悠栽得很,天大的事儿在他跟前,眉头都不皱一下的,只因那些事儿,在他跟前就是个屁,他有兵权在手,还会怕了谁?”周承泽哼声道。 香枝儿听着,忍不住扑哧扑哧笑出声来,国公爷那般年纪,又是习武之人身强体壮,平日保养得也极好,一眼望去也是正值当年的人物,在他口中竟变成了老头子,这要让国公爷听到这话,不知会作何感想。 不过他这话说得也没错,军权在手,不管是在什么样的情形下,都足以自保的了,皇帝虽然也有意打压武将,提升文臣的地位,但护国公这里,却仍是稳若泰山。 “你说得没错,我这个国公府的少奶奶,还真是没什么可愁的,只需跟着咱们二公子,安生过日子即可。”香枝儿笑意呤呤道。 “可不就是这样,哪用你操心什么。”周承泽很赞同她的说法。 香枝儿倒是真的放下心来,并不理会外面的事,周承泽自身才干出众,他的差事自会办得妥妥当当的,哪用得着她帮忙操心的,她只管操心好自个即可。 她身子骨本就不错,如今院门都不出的,在屋里细心调养着,每日吃些温补食物,连家务事儿都操心得少了,整个人不显瘦,反倒长胖了些,比起刚入府时,显得越发圆润了些。 洪妈妈瞧着她,也觉得稀奇,一般的孕妇,怀孕初期都会有所不适,要么吃不下饭,要么吐得厉害,即便是吃着各种补品,人也会瘦下一大圈来,反倒是自家少奶奶这样的,当真是少见。 “想当初先夫人怀着大公子时,人都瘦脱形了,什么都吃不下去,那时候才嫁入国公府便有了身孕,对府中又诸多不熟悉,才做新媳妇的人,想来也是很不习惯,而老夫人又不怎么待见夫人,虽是有着高贵了身,倒底日子过得不怎么顺心啊!”洪妈妈感叹道。 “那会儿可有请太医看过?”香枝儿好奇的问道。 吴氏从封地嫁来京城,千里迢迢,也有可能水土不服,又才进门便有了身孕,诸多不习惯,也确实难为,也难怪大公子身子骨不太好呢,不定那时候就有影响。 “怎么没请,太医几乎天天都来,也吃了不少安胎药,补品更是天天都在吃,倒底身子没养好,生下大公子好几年才有了二公子,后来月子又没坐好……”洪妈妈叹气道,若夫人没有出事,她的姐姐定然也还好生生的呢。 “瞧我,说这些干嘛,没得扫了少奶奶的兴致。”洪妈妈连忙道。 “无碍,府里的旧事,听听也无妨。”只可惜洪妈妈当年不是吴氏贴身侍候的,所知也不多,当年吴氏身边的丫头,似都没在了,这其中必然也是有古怪的。 第七百八十八章 传唤 第七百八十八章 传唤 燕慎的婚事定了下来,小秦氏心中大石头落定,心里高兴之余,便也张落起婚事一应事仪,自己的亲儿子成亲,与燕恒当初成亲的情形,那又大不相同了。 办燕恒的婚事时,她虽然事事也料理妥当,却并不怎么上心,只求不出错就好,很多事情上,也不过是一句吩咐,便交给下面的人去忙活,而如今燕慎成亲,她是当成天大的事来办的,自是事事过问,样样都精心料理,一应所用之物,务必要求最好的。 虽说离成亲之日还有好几个月,不过即便是还有这么长时间,却也是要早早就准备起来的,毕竟大户人家办喜事,那是桩桩件件都极为讲究的,稍有些许差池,岂不就让人看笑话了嘛,她小秦氏的儿子,又怎么能让人笑话了去。 对此,她自是早早就要准备起来,即便还有好几个月,她仍觉得时间有些不够用,人家有女儿的人这有,那是从出生开始,就为女儿存嫁妆了,燕慎是她当成命要子来疼的孩子,婚事上头又岂能委屈,她一应准备之物,那是比照世子成亲来准备的。 在她看来,燕慎这般出息,也颇得国公爷疼爱,世子之位也只是早晚之事,根本没有旁人什么事,燕恒那是早就废了,她半点不将他放在心上,完全不成障碍,至于周承泽,即便现在是御前侍卫,可那又怎么样,从小不在国公爷身边长大,与府里一众人等谁也不亲,谁还会犯傻,支持他当世子不成? 虽说她与二房、三房的妯娌都不怎么对付,但这也只是女人间的事,男人们一处还是处得不错的,二老爷、三老爷,对着燕慎那也是关爱有加,下面几个小辈,对燕慎这个兄长,也是极为尊敬,关系处得都是极好,不支持他当世子,难道支持那个半道儿上认回来的不成? 小秦氏虽然觉得周承泽夫妻俩个都很碍眼,不过对于世子之位一事上,对燕慎还是很有信心的,原本也是十拿九稳的事,只不过突然冒出来一个周承泽,依照长幼有序来论,人家也不是完全没机会,这就让她揪心了,所以是万般看这夫妻俩不顺眼的。 好在国公爷还是清醒的,对那小子并不怎么上心,仍旧对慎哥儿极好,甚至后面还有老夫人支持,所以小秦氏到底还是颇有信心的。 小秦氏取了笔墨纸砚列单子,成亲不是小事,所用之物也不少,一样一样的列出来,看得清晰明了,也能防着有缺漏之处。 “林妈妈,你帮我瞧瞧,可还少了什么没有?”小秦氏将一张单子递给了过去。 这些事情上,还是老人用起来比较方便,需要什么添减的,一眼就能看出来,太年轻的丫头没怎么经过事,就没有这份眼力了,到此刻,她便也觉得林妈妈合用些。 林妈妈恭敬的接过单子,认真比对起来,近日她也察觉到小秦氏待她有些不上心,反倒是更乐意指派一个新提拔起来的丫头,这让她有了些危机感,再不敢像先前一般拿腔拿捏,到是越发的恭敬起来。 “夫人思虑得极为周到,奴婢瞧着,并无需要添减之处,只是这些东西,却是需要提前清点一遍,看看实物的好坏,捡出来单独放一边准备着,到时候要用,取用也方便些。”林妈妈提醒道。 库房里放久了的东西,也难免会有损坏之处,挑捡出来过一过眼,当用才能用,不然事到临头,便又是一番忙乱。 “说得在理,你对着单子,这就去开了库房,将东西都挑捡出来,清理一遍。”略思索着,便又道:“东西挑了来,便寻个空屋子放起来,时时让人查看一遍,别出了漏子。” “是,奴婢这就去办,只是库房的钥匙,在二少奶奶那里,若要开库房取用,还得跟她知会一声!”林妈妈犹豫着开口道。 如今可是香枝儿在管家,所有的账册钥匙,可都在她的手里,若没有她的同意,这些东西也拿不到手的。 一听这话,小秦氏脸上便隐现怒色,如今她没有管家权,连开库房这样的小事,都需得时时向人家报备,她可是国公夫人,而对方却是一个连诰命都没有小辈,在她眼里完全是上不了台面的人物,居然借着管家之事,还能压着她了,心里又岂能乐意。 但为着儿子的婚事,只得忍了又忍:“你去把二少奶奶唤过来,知会一声,让她把库房的账本和钥匙带上。”这话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 想她才是这国公府的女主人,却要受一个小门小户之女的节制,能不憋屈吗? “是,奴婢这就让人去请二少奶奶过来。”林妈妈察觉她的怒气,连忙应道,她可没有故意挑拔的意思,如今也是有些不敢招惹她,但那库房也不是轻易能开的不是。 心下也不由一叹,做人奴才便是如此,主子不高兴了,便得时时提着心。 “不用指派别人,你亲自跑一趟,人家二少奶奶如今可是管家之人,谱大得很,一般的小丫头,怕是请不动呢。”小秦氏阴阳怪气的说道。 “是,那奴婢这就跑一趟。”林妈妈连忙道,她心里其实是有些不想去流云居的,总觉得与那院子有些相克,每次去了就讨不了好,如今更是让夫人与她心生隔核,心里对香枝儿夫妻两人,越发的生出忌惮之意来,但更多的还是怨。 若不是这夫妻俩人,她也不能一连栽跟头,到如今竟惹得夫人不喜了。 入了秋,天气便有些凉了起来,香枝儿也不出门,每日只是流云居里待着,听着丫头婆子们回禀各处事务,她拿了主意,便指派下去,有袁氏帮着理家,能到她跟前的事儿,还真是不多,处理起来也很是轻松。 林妈妈过来时,便瞧见流云居大门敞开,丫头婆子进进出出,却又十分规矩,低眉顺眼儿,谁也不敢乱瞧一眼,乱走动一步的,这规矩得,当真比她们锦华轩还要严谨几分。 说起来,如今的锦华轩,当真是门庭冷落,除了院里侍候的丫头,也没有别的人上门的,那像以前,各处回事的丫头婆子,一天儿跑好几趟的,进进出出,好不热闹,连带着她们这些身边侍候的,也能得一些好处,毕竟求人帮着说话,那也要意思几个不是,不然平白无故,谁乐意帮谁的。 如今,这所有的好处,便都跑到流云居来了,林妈妈说不眼红是不可能的,她本来对钱财就看得极重,维持一家子过好日子的,可不都是钱财嘛。 而眼下,别的办法也没有,只盼着三少奶奶进门后,老夫人发发力,将管家之权要回来,如此,便又能跟以前一般的过日子了。 “二少奶奶,夫人说三公子成亲,需要开库房取此东西,还请二少奶奶带了账本和钥匙过去一趟。”林妈妈对着香枝儿见礼,之后便垂眼说道,声音平铺直叙,并不带多少情绪。 “哦,夫人要开库房吗,没问题啊!”香枝儿很是爽快的应了,随即转头道:“红梅你取了账本与钥匙,随林妈妈走一趟吧,我这里事儿耽误着,一时半会儿的走不开,改日我再去给夫人陪礼去,还请林妈妈与夫人说一声。” 现在已是两个多月,非常时期,她并不太想往锦华轩去,也是担心小秦氏见到她时,便又想着什么法儿让她立规矩,怕是会有些不妥,到不如不去招她的眼,让她继续忙活三公子的婚事好了。 林妈妈一听这话,不由皱了下眉,东西是拿到了,但人没去,难保小秦氏会不会不高兴的,不由开口道:“夫人让二少奶奶过去一趟,也是有些时日没见少奶奶了,约摸到夫人也是想少奶奶了。” 香枝儿听着这话,不由笑了起来,林妈妈这话说得,还真是什么都说得出口,小秦氏想谁也不会想她的,若是想,那也只怕是想着怎么收拾她呢! “瞧瞧我这里,是真走不开,还烦请妈妈与夫人说一声吧!”香枝儿指了指旁边放着的一摞账册,一脸为难的说道。 这些账本却不是府里的账本,而是她开铺子,设立的账册,柳夫人用过她的方子之后,效果不错,很是乐意与她一起开铺子,她也是个利落的人,说干就干,如今铺子的事情,已是筹备得差不多了,挑选个良辰吉日,便可以开张了。 在京城里开铺子,前期投入的也不少,这账也是要做好的,亲兄弟明算账,两人各出一份本钱,她出方子,而柳夫人有人脉,拉拢客人,最后五五分账。 说起来,这铺子上面的事情,柳夫人倒是挺相信她的,并不插手太多,只管给拉客人,其余的经营,皆由香枝儿料理,当然,这方面香枝儿比她也是更有经验。 林妈妈瞧着那一摞账本也是不假,脸上也显出为难之色:“可是夫人吩咐,要请少奶奶过去一趟,想是还有别的事儿要交代的。” 第七百八十九章 亲近 第七百八十九章 亲近 心里一直担心的事情发生了,小秦氏心里顿时沉甸甸的,她比吴氏晚生儿子,这一辈子她的儿子,在身份上都要低人一头,这事儿十多年来,一直是她心里的一个结,怎么都解不开。 而如今吴氏又有孙子了,这便又抢到她的前头,她不由眯了眯眼,嘴角泛起一丝冷笑来,吴氏是她一辈子的心结,即便是人早已去逝多年,仍是她心中的一根刺。 “夫……夫人!”嫣红看着小秦氏现出狰狞的神色,不由一阵胆寒,结结巴巴的唤了一声。 “你先下去吧,这里没你什么事了。”小秦氏冷声道。 “是,奴婢这就退下。”嫣红连忙低眉垂眼,十分乖觉的退了下去。 退出屋子,离得远远的之后,才不由拍了拍胸口,夫人的神色真是太可怕了,她虽然自觉得比旁的丫头都伶俐几分,可到底也只是个小丫头而已,并无多少胆色,对于情绪如此变幻不定的主子,她也只能打点起全副精神,小心应付了,到底心里多了几分惧怕。 屋里的人都退了个干净,小秦氏才低喃出声:“流云居,陶氏,孩子……哼哼,有命怀,怕是会没命生!”一扫往日的模样,脸上闪现一丝狠绝之色来。 想她原本也是心高气傲的大小姐,不想有朝一日却做了妾,对比起安南王府高高在上的郡主,她一个小小的妾室,当真是低到了尘埃里,那几年过的日子,记忆太过深刻,以至于都过去十多年了,她每每想起都还在眼前,甚至午夜梦回时,她都还梦见自己仍是一个妾室,从恶梦中惊醒。 “只有我的孙子,那才是国公府的长子嫡孙,旁的,那都是拦路石!”小秦氏恶狠狠的说道,眼神中全是阴沉狠绝之色。 近日柳夫人跑国公府,却是跑得很勤,两人一起开铺子,自是有不少问题要商量的,柳夫人对经营上不怎么精通,但也不妨碍她帮着一起出了主意,而她本意也是想借此事,与香枝儿搭上些关系,周承泽如今是御前侍卫,在皇帝跟前当差,据说还挺讨皇帝喜欢,以后的前程肯定差不了,如今先把冷灶烧起来。 再说了,人家还是国公府的公子,有国公爷撑腰,与前程上那是更上一层,绝对是差不了,如今这大好情形之下,自是要多走动走动,加深彼此的关系,倒也不是要图谋什么,不过是多交好一人,以后有难之时,能帮着说句话,也或是方便之时,做个顺水人情,得些好处。 总归官场上的事情,也不就是那么一回事嘛,你帮一下我,我再帮你一把,只要不是什么深仇大恨的,彼此间的关系了都过得去,周承泽前程远大,柳夫人是极看好对方的,所以与香枝儿的来往,便越发亲密了几分,甚至开铺子她都乐意多让些利出来,只不过人家为人厚道,也不平白占她的便宜,这一点上,柳夫人倒也是领情的。 “可选好日子什么时候开张,到时候我请几位夫人去捧场,已是都说好了,一起过去热闹热闹。”柳夫人捧着茶盏,笑意盈盈的说道。 那些美容养颜的方子,她都试用了一下,感觉效果都极好,女人哪有几个不爱漂亮的,那些个夫人们手里又不缺钱,很是乐意将自己收拾得体面些的。 “列了几个日子出来,正想拿去让姐姐挑个日子呢,不想姐姐倒是比我还心急的。”香枝儿笑着说道,顺手递过一张写着日子的白纸过去。 柳夫人笑着接了过去,问道:“你挑的日子,可有特意去庙里找人算过,我跟你讲,咱们开门做生意,也是要讲究的,最好让人算算,是不是黄道吉日,到时候可关乎咱们的营生呢!” 虽说做生意的事,是香枝儿起的头,不过柳夫人也是极为上心的,原本她还只以为香枝儿是开个铺子打发时间,但试用过几个方子之后,她便看出其中巨大的商机来,这铺子要是经营好了,一准儿能赚钱,她虽然不是缺钱花的人,但谁会嫌自己的钱多不是,所以也越发上心起来。 想她从小靠着娘家,嫁人后靠着夫家,到不曾自己做点什么的,这铺子要是开好了,她也很有成就感不是,再说了自个赚来的银子,花起来越发有底气。 第七百九十章 内斗 第七百九十章 内斗 “这柳夫人三天两头的就往咱们国公府跑,你可知所谓何事而来?”小秦氏坐在上首,神色冷冷的问着林妈妈。 “这……这,奴婢也打听不出来。”林妈妈为难道,流云居的丫头,当块一个个都是硬骨头,她一个都啃不下来,这些丫头,原本也都是府里的丫头,以前她也没瞧出来,一个个竟是这么有骨气的,不管她如何威逼利诱,竟是完全不为所动。 这要不是都是在她眼皮子底下的丫头,知根知底的,不然她都要赞她们一声了,当真有气节得很,忠心耿耿一心为主的好丫头,可惜就是跟错了对象,这要是跟着夫人,那才是最有前途不是,跟着二少奶奶,那也真是白瞎了,毕竟夫人才是这国公府的女主人,二少奶奶如今,也只是风光一时罢了,迟早要交出管家权来。 “你说你如今真是越发不中用了,竟是什么也打听不出来,流云居那边探听不出什么,那柳氏带来的丫头婆子,也或是门口候着的小厮随从,他们嘴里也探不出半点风声来不成?”小秦氏责问道。 流云居防她们防得紧,上面主子不漏口风,下面的丫头也死咬着嘴不松,但外面来的,那就没防备得那么厉害,请人喝壶茶水,吃几块点心,打听点事儿还不容易吗? 对此,小秦氏越发觉得林妈妈有些不中用了,看她的眼神,也不复以前那般和善,这是跟了她几十年的老人了,可若是半点不得用,她还留在身边做什么? “夫人,奴婢打听到一些消息,特来禀报夫人知道。”嫣红从门外进来,对着小秦氏福了福身,神色间十分恭敬。 林妈妈目光如电的射向嫣红,自己都没有想到的事,这丫头却是想到了,这心机不可谓不深沉啊,也难怪近日夫人处处瞧她不顺眼,赶情这是有了新人忘旧人。 当然,她是不敢怪罪小秦氏的,所以所有的过错,全在这嫣红身上。 嫣红想也知道,自己迟早会与林妈妈对上,接受到她这般的目光,倒也不惧,总归有夫人为她撑腰,林妈妈也不过是个奴才,能奈她何,她只需讨好夫人即可,旁的人完全可以不理会,包括林妈妈。 “可是流云居那边的消息,赶紧说来听听,倒底是什么事儿,让柳氏往国公府跑得这样殷勤。”小秦氏的注意力,立马被嫣红吸引了过去,却是多余的一个眼神,都没有给林妈妈的。 “奴婢从柳夫人带来的婆子那里探得消息,说是咱们二少奶奶与柳夫人,两人一块儿开了个铺子,如今正在筹备,不日便能开张,至于这铺子做什么,如今倒还保密,并没有往外张扬,那婆子也不得而知,奴婢得了信儿,就赶紧来禀报夫人知晓。” 嫣红说到此处,眉飞色舞的扫了一眼林妈妈,近日她颇受夫人待见,林妈妈却是日渐势微,心里自然是得意的,当然,她最得意的,还是觉得自己脑子活,流云居那边无从下手,却是从柳夫人那边探得消息,林妈妈都做不到的事儿,她却是做到了,在夫人跟前讨了好儿,心情自然极好。 “不错不错,你这脑子果然好使,虽然没打探到具体的事务,却也知道她们这是所为何事,居然是一起开铺子,想那柳夫人,娘家陪嫁也极其丰厚,平南将军府人口简单,自是不缺钱的,缺钱的自是咱们二少奶奶了。”小秦氏推测道。 “夫人说得是,二少奶奶出身太过寒微,如今进了咱们国公府,处处要花银子的地方多着呢,旁的不说,只说每月打赏下人,那也是一笔不小的花费,这些银子从何处来,可不就捉襟见袖了嘛,自然就得想法子,开铺子可不就是一条出路。”嫣红顺着她那话说了下去。 小秦氏最喜贬低他人,来抬高自己,虽然她也没什么陪嫁,但秦家了曾风光过,且老夫人也是出自秦家,自不会有人拿秦家来说三道四的,说她的娘家寒微,岂不是在说老夫人娘家,谁敢这么不识趣,不怕老夫人收拾他的。 嫣红颇有几分机灵劲,不过在身边贴身侍候几日,便摸清小秦氏的性情,接着她的话儿往下说了。 “可不,我早就猜测她会缺银子使了,不想她没有找燕恒分吴氏的嫁妆,却是另谋出路,倒也是个聪明的,还知道手往外伸。”小秦氏冷哼一声。 “那夫人咱们可需要做些什么?”嫣红转动着眼珠子问道。 第七百九十一章 谋划 第七百九十一章 谋划 小秦氏的手伸不进流云居,知晓香枝儿大概是怀孕了,心里一直就憋着一口气,这日才起身,便觉得有些头疼。 “夫人怎么了,可是身子不适?”嫣红小意殷勤的问道。 “想是昨儿晚上没睡好,有些头疼。”小秦氏抬手在额头轻轻揉了两下,便觉舒服了些,便又道:“倒也无碍。” “夫人身子要紧,不若请个大夫来府里瞧瞧的好,这小病不瞧,容易积成大病呢!”嫣红轻言细语的说道。 一大早就说这病不病的话题,小秦氏听着心下便有些不喜,觉得这丫头倒底是年轻了些,说话有些没分寸,完全不懂得忌讳,这也亏得是在她跟前,要是在老夫人跟前,也这般病不病的,只怕惹得老夫人当场发火了。 “你说话也留心着些,这一大清早的,是在咒我吗?”小秦氏扫了她一眼:“不会说话,就不要说。” “夫人,奴婢不是那个意思,奴婢的意思是……”嫣红连忙凑了过去,在小秦氏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小秦氏听得双眼发亮,连连点头。 林妈妈过得来略晚了些,她在府外置办得有宅子,若非必要,一般也不会这么一大早的过来侍候,小秦氏待她不错,也不会挑剔这些,只是近日她明显察觉到小秦氏待她的态度,心下也有些慌了,便想着早点过来,在夫人跟前卖卖好。 哪知她才一进屋,便见着这主仆两人头挨着头,不知在说些什么,只见那嫣红几句话,说得夫人连连称赞,她不由眯了眯眼,这小丫头果然不简单呢,把她都给挤到一边去了,可见这手段了得。 “夫人!”林妈妈整了整衣摆,抬头挺胸,近前唤了一声。 小秦氏转头:“林妈妈来了啊,今儿来得挺早。” “奴婢也是担心小丫头不懂事,早些过来瞧着点,也省得她们惹夫人不痛快。”林妈妈说着话,眼光若有若无的在嫣红身上掠过。 嫣红却是轻轻一笑,道:“林妈妈来得正好,奴婢这正有事要去忙,夫人跟前,还需要妈妈多费心。”说话间,便冲着小秦氏福了福身,人转身便退了出去。 “这丫头……干什么去,也不知道侍候夫人,才是最要紧的吗?”瞧着人都走远了,林妈妈这才回过神来般的指责道,暗指她不懂规矩,侍候得不尽心。 小秦氏却是转过头,对着铜镜照了又照,还顺手将插戴好的钗环给退了几枝下来,不紧不慢的道:“她这是忙着去请大夫。” “请大夫?夫人身子不适?”林妈妈惊讶出声,可瞧着小秦氏的样子,也不像是身子不适的样子啊。 “昨儿没睡好,有些头疼。”小秦氏仍是照着镜子,抬手抚了抚额间的皱纹,虽谁保养得当,倒底还是显老了些,这些皱纹止不住的长出来,瞧着也让人心烦:“倒底是老了,比不得年轻人肌肤光滑,润泽如玉。” “夫人哪里就老了,瞧着也不过三十出头的样子,待三少奶奶进门,婆媳一同走出去,不知道的还当你们是姐妹呢。”林妈妈连忙恭维道,眉头也不由皱了皱,夫人这样子瞧着与往常无异,哪里便是头疼的样子。 小秦氏却是扑哧笑出声来:“你这话说得亏心不亏心,那刘家的小姐也不过才十来岁的小姑娘,我要真跟她姐妹似的,该哭的便是我家慎哥儿了,娶个那般老相的姑娘回来,只怕不乐意。” “这哪能啊,刘家小姐夫人也是见过的,花儿一般的容貌,文采也极佳,三公子指定满意得不得了的,又怎会嫌弃。”林妈妈连忙接话道。 “这刘家小姐长得也算是不错,只是比起流云居那位,却是稍差了些,不过娶妻娶贤,纳妾纳色,这正妻嘛,要的还是贤惠,能帮衬到自家夫君。”小秦氏面上带着淡淡的笑意说道。 “夫人说得极是,大户人家可不就是这样的规矩嘛。”林妈妈打量其神色,略犹豫了下,仍是问出声来:“夫人头疼,可要紧不要紧?” “你看你,也是我跟前侍候的老人了,什么是真话,什么是假话都分不清了,早先是有些头疼,不过现在已是不要紧了,请大夫不过是个借口,流云居那位有孕却不说,防咱们防得跟贼似的,咱们就不能想想法子招呼回去吗,我这若是生病了,她们身为晚辈的,可不该过来侍疾?” 第七百九十二章 生气 第七百九十二章 生气 流云居与琳琅轩,几乎是同时接到让她们过去侍疾的消息,袁氏那边倒也好说,收拾收拾便能过去。 只是香枝儿这里,一众下人却是担心不已。 “少奶奶如今这情形,过去侍疾,怕是有些不妥当!”洪妈妈一脸着急道,偏偏这时候二公子又不在家,不然还能让二公子帮忙挡一挡。 “若不过去也不成,上次少奶奶没有过去,似就颇有说辞,如今再不去,怕是会说少奶奶不孝了吧!”红梅皱着眉头道。 “那不如少奶奶也装病?”桃花提了一句。 “这怕是不成,若是少奶奶也说身子不适,夫人指定让大夫来把脉,到时候少奶奶有孕之事,怕是要暴露了。”怀孕本是大喜事,可他们这里却是要藏着掩着,也着实有些无奈。 “少奶奶,咱们如今,如何是好?”几人的目光,便都落到香枝儿身上。 香枝儿目光清冷,神情淡淡道:“上次传唤我过去,我不曾到,且又有些时日没曾出过院门,想来夫人也怀疑我有了身孕了吧,如今唤我过去,不定怎么折腾一番呢,我虽然可以仗着身子骨不错,挺一挺也能熬下来,但想想却也没有那个必要!” “少奶奶说得正是,你如今是双身子的人,正当好生调理着,生个健康的小少爷,着实不必受那些刁难。”洪妈妈是过来人,深知怀个孩子的不易,尤其是妇人生产,那就是一道鬼门关,一个不好就…… “那少奶奶你准备如何行事?” “锦华轩我就不去了,一会儿让人过去回一声,就说我身子不适,若指使大夫过来,那就顺便让大夫把个脉吧,你们不也一直担心,我没瞧过大夫,担心我这身子嘛,这不正好顺便的事。”香枝儿不甚在意的说道。 她原本是防着小秦氏,但人家也非是笨人,让她猜出来了,那就顺其自然吧,怀孕这事儿,迟早也都是藏不住的,早晚都得知道,既然人家都猜到了,她也就没必要再藏了。 洪妈妈松了口气,道:“如此也好,将事情摆在明面上,夫人再怎么着,也不能明着刁难一个孕妇的,不然她这恶婆婆的名声,便要坐实了。” 说起这恶婆婆的名声,其实小秦氏这名声,还真没好到哪儿去,不过是大家都忌惮她是国公夫人,能做到心里有数,却也不会公开议论,不然就要遭受小秦氏的报复了,谁那么不长眼,会得罪国公夫人不是。 当然,也会有那巴结小秦氏的妇人们,会帮着好洗白的,说以这恶婆婆的形象,也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香枝儿拿了主意,一众下人便都松了一口气,随即便有丫头,去锦华轩那边回了个信,也同时知会了袁氏一声。 袁氏这里却是逃避不掉,毕竟她还是个新媳妇,不太好明着与小秦氏作对的,怎么说那也是长辈,忤逆长辈,罪名可不小,收拾收拾,便领着丫头过去了,担心小秦氏会故意刁难,也没敢多作逗留。 小秦氏既然是要装病,便也摆出病人的神态来,只不过左等右等,没等来香枝儿,却是等下流云居回话的小丫头,听完丫头的回禀,脸上的神色便有些变幻不定,带出些讥诮道:“怎么着,我这里身子不适,她也身子不适起来,莫不是咱们国公府招了不干净的东西,大家都生病起来了?” 她这般说着,目光还不断的在袁氏身上打量。 这袁氏可不就是才过门的新媳妇嘛,她这才进门来,一个两个都身子不适,可不就让人有话说了,这是丧门星,克婆家啊! 袁氏听着这话,眉头不由皱了皱,而她身边的方妈妈,却是脸色顿时一变,眼中也闪过怒火,她们小姐清清白白嫁进国公府,却是让人这般说嘴,着实可恨。 “夫人这话,妾身听得有些不太明白,若说咱们国公府近日有什么大事,那便是三公子与刘家小姐定亲这事吧,说起来,这也确实是门当户对的大喜事,妾身也很是为三公子高兴呢!” 听着这话,小秦氏顿时呼吸一滞,她的本意是说袁氏过门,才克得她生病,将什么不好的事都堆到袁氏身上,让她在府中被人说三道四,难以立足,毕竟很多人都迷信得很,很信这些东西的,尤其是老夫人,可不天天都对着小佛堂念经嘛。 若是能让老夫人厌弃了袁氏,她就更痛快了,虽然老夫人也不见得多喜欢这袁氏。 第七百九十三章 诊脉 第七百九十三章 诊脉 其实府里也供着位大夫的,不过医术平常,府里的主子们,有个头疼脑热的,也都会让人去请太医,虽然麻烦了点,但太医的医术那也是有目共睹,比起外面的大夫,那是可靠多了。 小秦氏没去请太医,那是因为她心里有鬼,也不用府里的大夫,那是因为她想将动静闹得大点,让更多的人知道她生病了,需要人来侍疾,如此折腾也就是为了折腾香枝儿罢了。 结果却是出乎意料,香枝儿居然直接找了借口,袁氏倒是来了,可几句话下来,把她也堵得不轻,原本也不过是几句话而已,并不能叫人放在心上的,但主要是这个新媳妇,却是她想着法儿娶进府的,这就够让人膈应了。 她是真的被气到了,更多的是气自己,而袁氏还杵在她跟前,那便是给她添堵,自是不想多看她一眼,急急的将人打发下去。 袁氏自也不太愿意在锦华轩多逗留,更何况小秦氏赶人呢,自是带着丫头婆子离开。 只才走出院子,方妈妈便轻轻笑了一声:“少奶奶这般行事极好,虽说是新媳妇进门,那也不是随便让人拿捏的,这要是开了头,只当咱们少奶奶好欺负,柿子都挑软的捏,以后还不定怎样呢,你瞧流云居的二少奶奶,就没惯着她的脾气。” 这又不是什么正经婆婆,不恭敬就不恭敬吧,总归大公子在这事上面,绝不会挑少奶奶的理的。 袁氏倒底人还年轻,头一次与小秦氏交锋,难得没落下风,不免对国公府的生活,又多了几分信心,心情也不错,面带笑意道:“我这可不就是跟二少奶奶学的嘛,我瞧她虽出身寒微,在这府中也如鱼得水,得二公子爱重,夫人也奈何不得她,甚至国公爷还将管家权交到她手上,可见做人媳妇的,也并非是要一味的隐忍。” 她为人性子恬淡,并没有太多的功利心,嫁进国公府,也只为了能安稳的过日子,虽然大户人家,也少不了争权夺利,可她也只想守着一方小小天地,自在过活罢了,只要旁人不来招惹她,她也不会理会太多,但若人家想要借机拿捏她,她也不会平白让人欺负不是。 在袁府隐忍十多年,那也是因为太过年幼,没有依恃,不得不隐忍着,如今她已经长大了,说是翅膀硬了也不为过,嫁人成亲,也用不着再像以前那般隐忍,袁家虽然不会给她太多的助益,但她却是袁家的大小姐,有着这样的身份,也总会让人忌惮几分不是。 小秦氏这个婆婆,即便是看她不顺眼,也不过是刁难罢了,旁的又能奈她何,原本她也没看得这么清楚明白,但香枝儿却是给了她启示,香枝儿无所依恃,小秦氏都拿她没办法,而自己背后还有个袁家呢,手里还有大笔的嫁妆呢,若还被人欺了去,那就是自己不如人了。 “奴婢先前还一直悬着心呢,不想少奶奶也是个有成算的,如此,以后的日子倒是不用发愁了。”方妈妈欣慰道。 做女人就是如此不易,处处得守着规矩行事,稍有行差踏错,这名声就要坏了,可要处处忍着让着,却又太过委屈自个,也着实为难啊! “本来就不用再发愁了,咱们的日子再难,还能难过在袁府的时候吗?”袁氏淡淡的说道。 方妈妈却是神色一怔,也回想起在袁府的艰难来,那时候小姐还小,她自然得处处谋划,事事周全,时时让小姐避着府里的人,不落他们眼中,刚开始可以说是躲躲藏藏的活着,直到后来,府里的人也就真的遗忘了她们…… “妈妈,以后的事,也不用再去多想,咱们只看眼前!”袁氏神情间,越发的淡然了几分。 “少奶奶说得是,以前的事都去了,咱们何须再纠着过去不放的。”方妈妈叹息一声,随即便又露出笑模样来。 嫣红领着大夫进了锦华轩,只瞧着院里落荡荡的,不由怔了怔,按理说两位少奶奶过来,丫头婆子应该一大堆的涌入锦华轩才是,而如今,却是安静如鸡。 “夫人,大夫请来了。” “进来吧,过来给我瞧瞧。”小秦氏有气无力的说道,手抚着胸口,歇了好一阵,仍觉得气闷不已。 嫣红不由一脸诧异,夫人不是装病的吗,要不要这么逼真,还让大夫过来瞧的,扫了一眼四下,也没有旁人在,着实没必要啊! 她抬眼看了下在屋里侍候的丫头,可人家连个多余的眼色也不给她的,连个提示都没,也不免一阵闷气,想必是因为林妈妈之故,这屋里的丫头都排斥她,可谁让她入了夫人的眼呢,夫人如今很看重她呢,不免扬了扬眉,仍是一脸得意模样。 大夫进得屋来,神色十分恭敬,眼神都不看乱瞄一眼,越是大户人家,规矩越重,做为大夫进过的宅第也不少,自也明白这个道理。 “夫人想是有些郁气积于胸中,并无大碍,容小人开个方子服用,悉心调理两日,也就无碍了。”大夫神色恭敬的说道,这放到一般人身上,根本不算病,不过富贵人家的夫人们,那都是金贵人,身子有半点不适,那也都是大事。 “那就去开方子吧!”小秦氏神色淡淡的挥了挥手,自己的身子,心里也是清楚的,每月的平安脉也不是白诊的,她又岂会有什么大毛病的,且外面请来的大夫,可信度也不高,她并不怎么相信的,如此给他体面,也不过是维持国公夫人的风度,且…… 第七百九十四章 不高兴 第七百九十四章 不高兴 香枝儿怀孕的消息,顿时传遍了满府上下,在延禧堂里正念着经文的老夫人,听丫头禀报了这个消息,脸上的神情不悲不喜,却是让禀报喜讯的丫头有些不知所措。 “这是喜事,让府里打赏下人一个月月钱吧!”老夫人神色十分平静的吩咐了一声。 丫头听闻,也顿时收敛起脸上的喜意,福了福身,应了声是,便退了下去。 护国公燕禇,才走进府门,门口当差的小厮便立马向他禀报了这个喜讯。 燕禇的脚步却是顿了顿,脸上的神情也并未有多少变化,略愣了下神,便又抬脚向前走去,只临走前说了一句:“赏!” 随即他身边的随从,便从怀里摸出一个荷包,扔给了那禀报的小厮,那小厮原还有些错愕,但接到荷包后,脸上的神色顿时变得喜滋滋。 待一行人走过,他才有些摸不着头脑道:“这可是大喜事,国公府头一个孙子辈的,可瞧着国公爷似并不怎么高兴似的?” 旁边的人看了看他手里的荷包,脸上露出羡慕之色,他不过是跑得慢了些,便让这小子抢了先,如今听他这话,便回道:“咱们国公爷是什么人,那是千军万马当前,也都不变色的人物,又哪会为这点小事而失态的!” “说得倒也是,到底是国公爷,什么事都绷得住,要是换了我爹听说自个要当阿爷了,不定笑得见牙不见眼的。”那小厮笑嘻嘻的说着。 “嘁,你爹多大能耐,国公爷多大能耐,这也能拿来比的……” 其余各房的太太小姐们,听说香枝儿怀孕的消息,很快就收拾出来贺礼,亲至流云居到贺,一时间流云居顿时热闹非凡,一拔接一拔的客人到访,礼物也是收了不少,有布料,有补身子的药材,林林总总,总归到访的客人没有一个是空手。 香枝儿精神头极好,便也出面接待各方来客,与她们说说笑笑,也顺便聆听了各位长辈,对于孕期注意事项的叮嘱,毕竟她还是生手,而各位太太们,都是过来人。 她也很是受教,大家说起来时,她听得也很认真,不懂的地方,也不免开口请教几句,让她即便是没有母亲的叮嘱,也对孕妇该了解的事项都记了个清楚,当然,身边还有个洪妈妈,不时的提点几句,即便是没有长辈关照,她也出不了错。 各房对于香枝儿怀孕之事,并无什么别的心思,有的,也只是对于国公府即将添丁进口的喜悦,毕竟大家都是要靠着国公府大房的势力过日子,自然是盼着能人丁兴旺,他们的日子也会更好过。 而惟一对此事大发雷霆的便是小秦氏了,虽然她心里早有猜测,但得到证实时,心里还是特别不痛快,几乎是丫头刚禀报完,她便随手拿起身边的一个瓷瓶,直接砸在了丫头脚下。 “不过是怀了个孩子罢了,是男是女还不知道呢,有什么可得意的。”小秦氏气哼哼的说道,心里却是打定了主意,绝不让这个孩子来到这世上。 凭什么要挡了她亲孙子的道,不管是谁,她都要想法子将其铲除了,心里发着狠。 很快,其余各房的态度,她便也看在了眼里,心里很是不喜,对于那几房,她原本对他们也没什么好声气,平日无事也不走动,即便是见面,也只是维持个面儿情罢了,尤其是二房、三房的两位太太,自认是原配嫡出,很是看她这个大嫂不顺眼,人家看她不顺眼,她又岂会当对方是盘菜,关系也就这么不冷不热的处了十多年。 瞧着如今不过是怀了个孩子罢了,就这么去捧人的臭脚,心里琢磨着,大概是因为国公爷让陶氏管家的原故,也就让她们误以为,国公爷如今待见那燕恪了吧。 哼,她不由在心里轻哼了一声,国公爷对燕恪的态度,她可是时时留心着呢,以前没当差前,除了每日一起练武外,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而如今当差去了,连每日一起练武这一桩都省了,平常这两父子也不碰头,就凭这样的态度,又能有什么特别的。 所以,虽然觉得对方挡了路,她也没有觉得是个大威胁,只是如今各房的态度,着实让她觉得心烦。 她是从来没将这几房看在眼里,但有些时候,这些不被看在眼里的人,也能起到关键作用,这就不得不防了。 第七百九十五章 美颜阁 第七百九十五章 美颜阁 香枝儿怀孕后,自己本身倒也没觉得什么,不过流云居一干人等,却是把她当成重点保护对象,身边时时都不离人,即便是站起身来走两步,身边的丫头都会小心翼翼的盯着。 而院子里的闲杂事务,几乎都不用她来费心,洪妈妈与红梅这两人,将一应事儿都揽了过去,至于管家这方面,袁氏出头又帮她分担了些,她便越发的轻闲下来。 但清闲,却也并不代表她不理事,好比各房女眷们送来的各样贺礼,她也都有盯着人登记造册,一样样清点好收入库房,这有来就有往,人家送了礼来,待人家有什么事时,自然是要回礼,这时候礼轻礼重,就要对应着来回,方不会出差错。 而外面的铺子,她也仍是要费心思,对此,洪妈妈虽然有些意见,觉得她太过操心,不过瞧着香枝儿每日精神奕奕的,要说教的话,到嘴边却又咽了下去,最终也没多说什么。 她如今也看明白,自家少奶奶与旁的妇人似颇为不同,人家怀个孩子,如同生大病一般,气色差吃不好睡不好,而香枝儿怀孩子,跟没事人似的,精心调理之下,精神是越养越好。 当然对这方面,香枝儿做为一个大夫,对自己的身体,也是知道得最清楚的,初初得知怀孕时,她也是颇为紧张,所以处处小心翼翼,毕竟也是头一回怀孕,生怕有个闪失,但这些时日养下来,她也慢慢习惯怀孕的状态,倒也不再像之前那般紧张了。 一大早送了周承泽出门,香枝儿转头便与洪妈妈道:“妈妈,一会儿你安排一下,我要出门一趟!” 洪妈妈听得一脸惊讶,怀孕的妇人,即便是像她这般当初怀孕时,也都是在家里安心养着,不轻易外出走动,更别提身子金贵的夫人、少奶奶们了,大户人家都看重子嗣,做为母亲自也会万分看重腹中孩子,几乎怀着身孕的贵妇们,几乎都不怎么出门的,而自少奶奶这胎儿还没稳,都不到三个月就要出门了呢。 “少奶奶,你如今身子……出门有些不太妥当。”洪妈妈思索再三,还是出言说道。 “我知道轻重的,只是今儿美颜阁开张,虽然有柳夫人出面照料,我却也不能置之不理,让她一人出面忙活的,这铺子既然开起来,那自是不能不上心。” 洪妈妈听着这话,也知是这个理,而自家少奶奶向来说一不二,这话既是说出口,也不容她们反驳的,便也没办法,只道:“马车容易颠簸,且马车……也不安稳,不若坐轿子吧,奴婢让人雇轿子来,路上慢着些,倒是无碍。” 香枝儿想了想,便也就同意了,马车是国公府里的,用起来也确实让人不放心,马儿不比人,赶出去了容易不受控制,况且也难保不会被人动手脚,万一惊了马,定然是要出事的,虽说她如今管着家,上上下下都听她的吩咐,可到底管家时日不长,也不可能管得铁桶一块,自是会有所疏漏的地方,让人钻了空子去的。 轿子的话,由人抬着,倒是安稳得多。 遂即便点了点头:“行,那就雇轿子吧!” 她能出门就行,至于选择什么样的交通工具出行,也就不必那么计较。 清装简行,带了身边的丫头,以及唤了周承泽的几个小厮,连护卫都没有带,便径直出门去,以前她出门,还需要禀报小秦氏一声,得到她的允许方可出门,不过现在却是不必,她如今手里握着管家权,行事比以前方便多了,请示这一项也能直接略过。 又是丫头又是小厮跟随着的,一般人瞧着就知道这是有钱或有势的人家,并不轻易招惹,甚至行至路中,行人也都会纷纷避让,生怕触了谁的霉头,给自己招祸事。 一路倒是十分顺畅,很快便到了美颜阁的大门前,此刻时辰尚早,大门敞开,却是冷冷落落,除去管事婆子以及三两个小丫头,正在忙活着外,并无一个客人在内。 香枝儿的轿子在门口停下,跟随的丫头便左右挽扶,下了轿子,她便打头打量整个门店,铺子十分宽敞,三间大门面,最中间的上方,挂着硕大的牌匾,上面写着美颜阁三个大字。 这三个大字是她自己写的,算不得多好,但也是从小跟着周承泽习字,花费了些心思,也有一点功底,字写得自是不难看的,甚至比起一些闺中女子的字,还多了些豪迈劲儿,她自个是极满意的,所以才会秀这么一手,不过是好是坏的,旁人也不知这是谁的字,即便是要笑话,她也只当听不见了。 清风吹过,带着些微凉:“少奶奶,门口有风,咱们还是赶紧进屋里去吧,可千万别着了凉。”红梅挽着香枝儿的胳脖,四下打量了下,便忙说道。 她以前在府里当差,虽也见识过些场面,只是府里的丫头却并不常出门来,这冒然走在大街上,也让她颇有点不自在,四下打量的神情都带着警惕,深怕会有什么不安全的隐患存在。 入了秋,这风吹在脸上,也确实有些冷意,香枝儿自知现在情况不同,便也紧了下披风,抬脚便往店里走:“进去吧,这风口处确实不能待太久。” 一行人便鱼惯而入,铺子里的管事婆子,见到人来,连忙扬起笑脸要招呼,只抬眼一瞧,原来是东家到了,脸上的笑容便越发深了几分:“原来是少奶奶到了,这一大早的,快屋里歇着,我这就准备热茶,喝一杯暖暖身子。” “余管事,热茶就不必了,让人倒杯温水来即可。”香枝儿笑着说了一句。 “少奶奶,她这里的温水,也不知干净不干净……”红梅小声道了一声,深怕出了差错,处处防备着。 香枝儿却是一笑:“这是咱们自己的地方,用的也都是自己人,这里都不能让人放心,怕是就没有能让人放心的地方了,你们难得出门一趟,放松一些,不必那么紧张。” 听她这般说,红梅倒是放心了不少,不过倒底还是不能完全放心,毕竟不是往日熟悉的地方。 香枝儿虽然没有出门来,但这铺子里的一切装饰,却都是按照她的意思来修缮布置的,所以即便她也是头一回过来,对这里的却并不陌生。 这里才落坐,余管事已是指挥小丫头端来了温水,除了香枝儿,她身边的丫头,也都给捧了一杯,瞧着一脸笑模样,很是热情的子子。 这余管事,香枝儿以前也是见过的,具体来说,她是陶水生的人,做生意其实女管事是极少的,毕竟女人一向少于抛头露面,多数是在家中相夫教子,即便是农家妇人,虽然日常忙于田间地头,却也极少会走出村去的。 所以女管事,当真是十分少见的,不过女管事却也很有必要,好比刺绣铺子,衣料铺子什么的,接待的妇人比较多,所以女管事用起来才会更方便,而她们如今这美颜阁,却是专门招待女客,所以整个铺子里,全都是婆子丫头,并不见一个男丁的。 毕竟女客光顾,逗留的时间久了,也难免会被人说闲话,但若是铺子里全是婆子丫头侍候,那也就让人无从说起了,会如此安排,自然也是为着生意长久作打算不是。 余管事也算是故人,不过以前也没怎么接触过,只是匆匆见过几面,也着实算不得熟悉的,香枝儿对她的了解并不多,会用她也缘于陶水生的推荐,她主要也是相信陶水生。 不过余管事这人也很会来事,见到香枝儿便很是殷勤周到:“奴家跟着陶掌柜来了京城,也着实见识了这京城的繁华,如今再瞧着少奶奶,奴家这心里,也极是欢喜,蒙少奶奶不弃,给了奴家这体面……” 这余管事也就三十出头的样子,说话很有分寸,行事也很精明,不怪陶水生对她另眼相看的。 “我头一回来铺子里,你带我四处瞧瞧吧!”香枝儿也没久坐,略歇了下脚,便站起身来。 余管事自不会怠慢,吩咐小丫头们自去忙活,她便领着香枝儿往后院走去,这铺子前面是门店,后面连着大院子,屋舍齐整,院落宽敞,着实是个不错的铺子,不过买下这铺子,也是花费不低。 “一切布置都是按照少奶奶的意思布置的,少奶奶也瞧一瞧,若有什么地方没做好的,奴家便叫人来再重新布置好,务必照着少奶奶的意思来。”余管事一边走一边说道。 “我出门不便,没能过来盯着,不过瞧着这模样,余管事也是费了心的。”香枝儿边走边点头,外间瞧着并无什么差错,而内里也几乎都是照着她的意思来的,倒没有什么不合心意的地方,心里便也越发满意了几分,觉得下面这些人的执行能力还是很不错的。 这铺子不适合男管事,所以陶水生并不曾插手这边,只安排了妥当的人手过来,他也只盯了一下进程,后续的事儿,也就没再过问了,毕竟这里以后是专门接待女客的,他过问太多也不太好。 后院的房舍,按照她的意思,收拾出十几间单独的房间来,毕竟接待的女客,怕是身份都不低,到时候也不会乐意与人公用一间屋子的,所以单独的包间,那是必须得有,而且做美容敷面膜这样的私密事儿,非是亲密好友,也不会有人乐意与人一起,毕竟贵妇人们,都是大户人家出身,讲究隐私,也讲究体面,必然是宁愿多花钱,也要有个私人的空间。 香枝儿进了一间屋子,便打量起里面的布置来,墙上挂了山水画,屋里也摆了几个摆件,墙根儿还放置了屏风,窗边儿还摆了几盆花卉,让整个房间显得清雅,她不由点了点头:“还不错。” 第七百九十六章 蜕变 第七百九十六章 蜕变 香枝儿出门之后,小秦氏才得了消息,这还是嫣红别的什么事都不干,整日只盯着流云居,所以才最快得到的消息。 小秦氏听闻后,脸上也不由泛起阵阵冷笑来,觉得这人很爱折腾,原还以为她待在流云居内,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对这一胎看得十分仔细呢,不想却还跑出门去了。 那铺子开张,她也得了消息,只是没想到香枝儿会去铺子里,便也重新估量起这个铺子来。 “看来咱们二少奶奶,很是着紧她这新开的铺子啊,开张这样乱哄哄的场面,她也要去捧过场,可见是十分上心的。”小秦氏对此很是不屑。 在她看来做什么也没有养胎来得重要的,而人家却没当回事,胎还没坐稳呢,就急吼吼的往铺子里去忙活,可见是个没轻没重的,对此,她自是没什么意见的,最好是她自个把胎给作没了,还省得她动手脚呢。 “毕竟是开张这样的大日子,二少奶奶放不开也是正常的,这铺子若是开好了,以后也就不缺银钱花了,二少奶奶手里想必也有些紧,如今二公子虽然当差,但那点奉碌银子却是不够使的,男人出门在外,少不得要与同僚应酬,出入宫廷也得打赏宫人,更要巴结上官,到处都要花钱呢!”嫣红分析道。 香枝儿虽然管家,但府里的银钱却都是有数,不可乱动半分的,她要用钱,也就那几个月例银子罢了,小秦氏管了十多年的家,对这些方面,那是清楚得很,想她以往想要弄点银子出来,也是费了不少功夫的。 而对方这才初初接手,还有她在一旁盯着,那容她动手脚的,但凡她敢挪动一丝一毫,她必定就能揪出来,到时候给她个没脸,她是无时无刻不想夺回管家权来,可惜那香枝儿也是个谨慎的,将所有账目理得清清爽爽,让她一无所获。 “你倒是看得明白,那你说说,她那铺子能不能赚钱?”小秦氏来了点兴致,出声问道。 那铺子是做什么的,她现在其实都还没弄明白呢,什么美颜阁,听得她云里雾里的,当然,做什么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能不能赚钱,开诺大个铺子,本钱想是铺进去不少,可若是不赚钱,那才叫笑话儿呢。 在她看来,也不认为一个乡下姑娘,能有什么经营的本事,不过是好大喜功,看人家开铺子能赚钱,自个便也想去开铺子了,呵呵,也不看看有没有那个本事呢。 至于开铺子这事上,她当真是深有体会的,正因为自个太过了解,所以十分不看好香枝儿,也等着看她笑话,什么国公府二少奶奶,真以为进了国公府的大门,便无往不利了,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儿,京城的地界上,贵人们多着呢,你一介女流,即便身份贵重,那也不见得谁会多给你几分颜面,所谓无利不起早,你不能给人家好处,人家又何须把你给供起来呢。 “这个可说不好,奴婢可没有那样大的见识,不过今儿才开张,夫人若想知道,奴婢让人去打听着,过两日也就能知道些情形了。”嫣红连忙回道。 “是了,那铺子上次也没打听明白,说是做什么的来着?”小秦氏了言问道,这是香枝儿的铺子,她自是要多了解些情况不是。 “说是为妇人们保养发肤,具体的也不是十分明白,不过这铺子开得倒是新奇得很。”嫣红也不是太懂,说得含含糊糊。 “我看她是想钱想疯了,什么招儿都敢使,什么保养发肤,我看是招摇撞骗吧!”小秦氏轻哼了一声。 富贵人家的女眷,自是都有自个保养的一套法子,一些世家大族,还流传着一些不外传的秘方,当然,这也都是有钱人家,才有这个心思琢磨这些,贫寒些的人家,饭都吃不饱,谁会折腾这些哟! 她一时也有些闹不明白,这美颜阁做这样的生意,京城富贵人家确实不少,可很多妇人们都有自个的保养法子,何须用外面的,自是不会去光顾那什么铺子的,而一般百姓,更不会去折腾这些,那这铺子的生意…… 她自觉得,这生意怕是好不到哪里去,这么一想,心里便有些幸栽乐祸起来,瞧着这一番折腾,怕是要白费功夫了。 “招摇撞骗怕也不会,毕竟柳夫人跟着一块儿开铺子呢,咱们家少奶奶虽然瞧着有些不靠谱,但人柳夫人,瞧着却是个能耐人,且她娘家也是一大家族,行事向来也会有分寸,岂会跟着胡来!”嫣经微皱了下眉头说道,料想二少奶奶也不乏几分精明,怎么也不可能弄些骗人的勾当。 只是这其中要怎么赚钱,她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 “是啊,那柳夫人怎么就想不开呢,以前与我家娇儿有来有往,很是亲热,却不想这掉转头,与咱们府上二少奶奶好上了,呵!”小秦氏连带着对柳夫人也有了意见,言语中带出些怨气来。 “柳夫人是个活泛性子,听闻近日咱们家姑奶奶都不怎么出门,候府老夫人身子不适要侍疾,不能与柳夫人常来往,柳夫人自然就会找别人一块儿说话了。”总不能因自家姑奶奶之故,连旁的朋友都不结交了吧!嫣红提醒道,觉得这怨怪到柳夫人头上,也不太合适,心里若有了怨气,不定什么时候说话带出来,可不就得罪人了。 她这无意中提到燕娇,小秦氏心里顿时就有些不畅快了,燕娇是她头一个孩子,又是国公爷惟一的嫡女,从小也是娇生惯养着,要什么给什么,半点不曾亏待了去,可如今嫁了人,可就由不得她想怎么样了。 那候府说来人口简单,承恩候性子也是个敦厚的,也正因为此,她才挑中了这个女婿,谁知事不与人愿,燕娇嫁过去好几年了,肚子却一点动静都没有,别说承恩候府的老夫人着急,她这心里更急,女人没有孩子,一辈子都没有依靠啊,即便是过继来的孩子,也不能一心向着她的啊。 为此,小秦氏也确实挺操心的,可女儿嫁出去了,那就是别人家的人,在这一点上她也显得理亏,即便是知道承恩候老夫人有意拿捏燕娇,她也没话可说。 她这会儿忧虑燕娇好几年都没有怀上,而香枝儿却是才进门没多久,这就有了,自然更觉得膈应得慌。 “上次挑的东西,确定都送到流云居了?”小秦氏隐晦的看了嫣红一眼,即便是眼前并没有旁人,她也没有将话点明的意思。 而嫣红又哪会听不懂她的话,连忙应道:“送过去了,只是流云居那边,咱们实在插不进手去,所以用没有用,这个可真不好说,瞧着二少奶奶还能出门,这般的精神,想来是没用上的。” “也没指望她现在就用上,不定什么时候拿出来用了,也是一样的。”小秦氏说到此处,不由长叹了一声,她自认管家这么多年,也是有些手段的人,可面对香枝儿,着实无从下手,即便是她还占着婆婆的名份在呢,却仍是拿捏不住人,着实让人气恼。 要说起来,如今府里这两个儿媳妇,她是看一眼都嫌多的,并不喜让人到眼前来碍眼,难得叫了两回到跟前来,却尽惹得她不痛快,如此,她就更不想再多看这两人一眼的,袁氏虽然才进门,但她自认这两人是一丘之貉,即便是袁氏了解得不太深,却也是不受她待见的。 “你就没半点法子,往流云居里插个人?”小秦氏看向嫣红的神色,瞬间冷了下来。 若仍是个无用的,留在身边又有何用,如同林妈妈般,养在身边这么多年,到头来仍是个不中用的,虽然人还留着,但近日已是不怎么使唤她了,而嫣红不过是才提上来的丫头,若是觉得不得用,她是半分犹豫都不会有,直接将人打发了去的。 嫣红深知这个道理,这会儿也不由绞尽脑汁苦思起来,流云居那这,还有什么法子可想,二少奶奶并不爱出门,她那院里的丫头,都是她自个挑的,对她是忠心不二,想林妈妈当初,也是费了不少心思,也没能翘开个一口子,凭她这点本事,又能如何,倒是那院里,还有个丫头。 “夫人,奴婢想起来了,当初夫人不是送了两个丫头去流云居嘛,那个美月被打发出来了,但那院里却还有个怜霜,据林妈妈说,那个怜霜性子软,想必是个能拿捏的,咱们不妨从她身上下手!” “怜霜,是有这么个丫头,可林妈妈当初……”那也不是没想使唤过的,只是人家并不当回事儿。 嫣红听到这话,却是自得一笑,道:“要说起来,夫人也是个菩萨心肠,那丫头的卖身契,可是在夫人手里的,要真不听夫人的吩咐,咱们只管将人发卖出去即可。”不过是个长得漂亮些的丫头罢了,长得漂亮也只不过是讨爷们欢心,若是连爷们都讨好不了,留下来又有何用,夫人对这些所谓的漂亮丫头,可不会心慈手软。 小秦氏也不是没曾想过,只不过那丫头也是五百两银子买来的,府里普通丫头也不过几两的身价银子,而这两个丫头,却是要五百两,五百两是买进来的价,发卖出去,就未能还能卖这个价,指定折半了,毕竟过了一道手不是,她没想将人打发出去,自然也是心疼银子。 “你是想怎么做?”小秦氏皱眉道。 第七百九十七章 运动 第七百九十七章 运动 美颜阁开张几日,生意并不怎么好,除了相熟的几位夫人关照外,并无旁的什么客人,毕竟这是个新奇的行当,很多人都还不得而知,最主要的是,还没出效果,也就没什么人感兴趣。 香枝儿倒也不着急,做生意就是这样,需得慢慢做出口卑来,生意才会渐渐上轨道。 她这里倒是不着急,倒是把余管事急得嘴角冒泡,她这女掌柜也是颇有信心的走马上任,可这一开张,却没什么客人光顾,她不着急才怪呢。 不过即便是生意不好,也不敢部来劳烦香枝儿,只得自个想法子,琢磨着怎么才能将生意经营起来,一时也是焦头烂额,一门心思只在生意上头。 香枝儿也不理会她,由着她琢磨去。 自开张那日出府后,她便又待在了府中,那儿也不去,不过却再不似之前那般小心翼翼,毕竟她身子骨不错,并没有滑胎的迹象,多活动一下身体,对胎儿也是有利的。 所以每日也不只是在院子里待着,得闲便领着丫头,在府里的花园子里逛逛,活动活动手脚,这么略一活动一下,饭量竟是比先前还要好上几分。 对此本有些意见的洪妈妈,见状也不再说什么,毕竟能吃是福,胃口好了,身子骨自然也好,孕妇最怕是就是没有胃口,这一害喜起来,什么都吃不下,那才叫人操心些,好在自家少奶奶,那是什么症状也没有,该吃吃该喝喝,当真是省心无比,若非瞧着那腰身日益圆润,不然,她都要生出少奶奶根本就没有怀孕的错觉来。 “少奶奶当心走,慢着些,可得留意脚下。”洪妈妈将人送出流云居的大门,还不停的叮嘱道。 “放心,我小心着呢。”香枝儿轻轻一笑,由着红梅挽着她的胳膊,慢悠悠的往外走去。 洪妈妈哪里真能放心,要说她见过的孕妇也不少,可还真没见过自家少奶奶这样的,人家怀孕,要么卧床休息,要么闭门不出,可自家少奶奶却是根本闲不住,即便是先前不出门,那也时常在流云居的院子里走动,让人瞧着,根本就不像是个孕妇,对此,她也不由摇头叹气。 却也忍不住又叮嘱了红梅几声:“红梅,你留心着些,少奶奶若是累着了,就寻个地儿坐坐,歇歇脚,可万不能累狠了,对了,得带上个垫子,石头凳子坐着凉,可别让身子受了寒。”她这里说着,忙指近着一个小丫头,赶紧又回转去拿了个垫子。 “洪妈妈,我走一走就回来,不需要那么麻烦。”香枝儿好笑的说道,她向来是个利索人,何曾这样多事过。 “现在天气凉下来,少奶奶你的身子是一点寒气也不能受的,可不能不当心。”洪妈妈连忙说道。 香枝儿瞧她这认真的劲儿,也无奈了:“好吧,就听你的。”孕妇也确实受不得寒气,不过现在这天儿也算不得多冷,还是她太过紧张的原故。 原本也就是随意出去走走,红梅挽着她,另一丫头手里提了个食盒,里面有茶水点心,如今再带上个垫子,便又添了个丫头跟着,这就是大户人家少奶奶的生活,若是在乡下村里,她出门也就一个人出门罢了,再不然就是周承泽陪着她一起走走。 可现在这情形呢,不过是出门走几步,便有几个丫头跟随了,带上这些东西,享受是享受了,却也十分折腾,这也难怪,每个主子身边,都要配这么多丫头了。 天气凉下来,园子里也没什么花儿,甚至连叶子都发黄掉落,看上去颇有些萧条之感,不过她也不是来看风景的,只是走出来活动活动,流云居内虽然也可以走动,到底院子里不比外面宽大,天天待在流云居也会显得憋闷。 锦华轩内,小秦氏伸手摸着只白毛大狗,近日她闲来无事,燕悯便寻摸了这么个宠物来,送给她逗乐子,据说是番邦的品种,半人高的体形,一身白毛个头不小,但性情却是极为温顺。 她瞧着颇为喜欢,也便留下了,主要是天儿冷起来,我狗儿一身厚实的白毛,摸起来很是舒服,再则这么雪白的一身皮毛品种,也着实少见的。 别说小秦氏,就是锦华轩里的丫头,对这狗也极为喜欢,主要是这狗儿的性子温顺,十分乖巧,有吃有喝也不常吵闹,多数时候是趴在脚下,也不怎么动弹,任人摸着它那一身皮毛,它也毫无意见,最多也就抬起头来看两眼,也就不理会了。 嫣红换了杯热茶,双手捧到了跟前,见她闭目养神,也没打扰,便放到了一旁的矮几上。 第七百九十八章 大花 第七百九十八章 大花 小秦氏很有目的性的,径直带着丫头领着大花,往花园方向走去。 不多大一会儿,便远远瞧见主仆几个的身影,她的嘴角便泛起一个冷笑来。 “夫人,咱们还过去吗?”嫣红有些摸不准她这是什么意思,不由出言问了一句。 要她说这大冷天的,在屋里待着多舒坦,着实没必要跑出来吹冷风的,只是这二少奶奶爱折腾,而夫人又非要跑这么一趟,也是让人看不明白。 夫人的心思她是明白的,但又自持身份,不能明着对少奶奶做什么,私下又担心国公爷知道了的后果,总之畏首畏尾,筹谋了好久,却是半点效果也不见,也因为此,近日的心情似都不太好,整个人看上去如近日的天气一般,让人冷嗖嗖的。 “来都来了,不过去岂不白走一趟。”小秦氏冷哼一声,看了一眼脚边的白毛大狗,抬脚便往前走去。 她这一动,身后的丫头们自是紧紧跟随,连带着那狗也跟在她们脚边儿前行。 “少奶奶,夫人过来了。”红梅见到走近的人群,不由小声提醒道。 香枝儿转头看去,果然便见小秦氏领着丫头,已是走近跟前来了,她不由微微含笑,远远冲小秦氏福了福身:“给夫人见礼,不想夫人也这般好兴致。” 小秦氏闻言,轻哼了一声,她才没有大冷天出来吹冷风的兴致呢,目光落在香枝儿身上,脸上的神情越发寡淡了几分:“都是有身子的人了,这大冷天的,却是四处闲晃荡,别怪我没提醒你,别出了事儿才来后悔的。” “多身夫人提醒了,说起来,国公府这十多年来,在夫人的治理下,向来平平顺顺的,妾身在府中走动几步,何至于有不好的事发生,不过话又说回来,防不胜防的,到底还是要多谢夫人的提醒了,妾身人年轻,很多事儿都不太懂呢!”香枝儿话语很是诚恳的说道。 小秦氏闻言,呼吸一滞,国公府由她治理了十几年,可这陶氏才进门就夺了管家权去,这事儿她始终没能咽下这口气去,如今居然当面提起来,她这心里又岂能好过。 “我说的可不是府里太平不太平,而是说这人啊,总有会倒霉的时候,不定什么时候脚下打滑,摔一跤什么的,一般人摔一跤爬起来也就没事了,若是……你摔一跤,那后果可就……”小秦氏说着这话,目光还不停的在香枝儿身上扫视。 “夫人说得是,我这怀孕之人,若是摔一跤,恐怕会胎儿不保,不过,还请夫人放心,我这脚下稳着呢,摔不着,倒是夫人,却是要当心些,这上了年纪的人,若是摔一跤,怕也是有些不太好!” 小秦氏听到这句上了年纪的话,不由深吸了一口气,对比自个略显苍老的肌肤,再瞧瞧对面的香枝儿,倒底是年轻人,带点婴儿肥的脸上,肤色细腻光滑,让人看着都心生羡慕,这么一对比,她都不得不承认,她确实是老了,年轻时的娇艳,早已不复存在,年老而色衰,色衰而爱弛…… “少奶奶这话说得可不好听,不知道的,还当少奶奶是在咒咱们夫人呢!”嫣红见小秦氏没说话,不由嘀咕着接了一句。 按理说,主子说话,没有下人插嘴的余地,但这嫣红自觉得与旁的下人不同,且又明知夫人不待见这位少奶奶,帮着说两句,自是不会受到责罚的。 “嫣红姑娘只听到后面,却忘了前面,可知这话头还是夫人先起的头呢!”红梅不服气的回敬了一句。 “主子说话,哪有下人插嘴的,一个两个当真是没规矩。”小秦氏顿时出言喝斥,这话听着,却是再说两人,但她的目光,却是紧紧盯着红梅。 “我看你这管家,也管得不怎么样,倒是把身边的丫头纵得无法无天了。”小秦氏转头看向香枝儿,神色间皆是不满。 “夫人说笑了,妾身瞧着夫人身边的嫣红姑娘,当真是极伶俐的,我这丫头也是不太懂事儿,却只一心想跟着嫣红姑娘学呢,却是学得有些不像,夫人到也不必太过苛责。”香枝儿半点不恼的回了一句。 这是嫣红起的头,可不就是学她嘛,小秦氏话没拿捏到人,转头狠狠瞪了嫣红一眼。 嫣红顿时被瞪得垂下头来,心下却也并不害怕,心知夫人这是在二少奶奶跟前做样子呢。 第七百九十九章 晕倒 第七百九十九章 晕倒 现场已是一片零乱,小秦氏的丫头们惊慌失措,一个劲的叫唤着,那嫣红也是变了脸色,抖着手脚,人都不敢靠近,小秦氏是因她之故,才会惊吓之下晕倒,醒来后不定要怎么发落她呢。 而红梅一众丫头,也是抚着胸口,后怕不已,那白毛大狗若是撞到自家少奶奶,会是什么样的后果,只瞧夫人这好端端的,也能晕过去,自家少奶奶这还怀着孩子呢,顿时只觉一阵惊魂未定。 最轻松的反倒是香枝儿,瞧着小秦氏昏迷不醒的样子,不由撇了撇嘴,她这昏迷受惊吓一是方面,后脑勺被那大狗撞倒时磕了一下,也是真的。 “乱叫唤什么,夫人只是晕过去了,又不是怎么的,一点事儿就让你们乱成这样了。”香枝儿看不过眼去,这些丫头还是她跟前最得用的呢?瞧瞧这都是什么水平,尤其是那嫣红,似已经吓傻了样,扫了众人一眼,便道:“还不赶紧把夫人抬回去,外面风冷,要是着了凉,可仔细点你们的皮。” 随即一众丫头才醒过神来一般,连忙动了起来,一窝蜂似的朝着小秦氏涌了过去,七八个丫头,竟是有人还挤不进去了,香枝儿看着,再次无语,指着一个丫头道:“你去把府里的大夫请到锦华轩,为夫人看诊。”随即又指了另一个丫头,吩咐道:“你去让人请太医过府。” 得了吩咐的两个丫头,立马飞奔而去。 其余几个丫头,七手八脚的将小秦氏给抬了起来,朝着锦华轩的方向缓缓而行,香枝儿便也抬脚跟在了她们身后。 “少奶奶,这边现在忙乱得很,咱们还是不要过去了吧?”红梅看了一眼小秦氏众人那个方向,小声说道。 “夫人就晕倒在我跟前,我还能置身事外了?少不得跟过去看年情形!”香枝儿回了一声,自己到底是晚辈,哪能半点不理会的,不然传出去,这名声就难听了。 红梅立马垂下了头,想想也对,她这是太在意少奶奶的肚子,倒是忘了少奶奶也是晚辈,哪有长辈出事的情形下,她反而自个走开的道理,真要如此,别说老夫人,就是国公爷怕都会有所不悦。 香枝儿却是点了身旁另一丫头道:“你去琳琅轩,与大少奶奶说一声,就说夫人晕倒了,让她过来看看。” 病前侍疾嘛,自然是越快到越好,哪怕晚了一时片刻,也免不了让人说三道四的,到底只是儿媳妇,比不得这府里的公子小姐们,亲疏有别,到时候论起孝道来,揪着半点不是,那都是大错。 丫头领命而去,香枝儿又打发另一个丫头回了流云居,夫人晕倒这样的大事,锦华轩少不得要乱成一团,带多了人过去,也是添乱,再则她不回去,也要有人回院里知会一声,如此,身边也就只带了一个红梅,跟在抬着小秦氏的一众丫头身后,缓步走着。 抬着人走不快,丫头的力气,也算不得大,抬着人少不得要受些累的,好在她们人多,均分下来,力气使得也不算大,好歹还能抬着人慢慢走着,到也用不着歇气的,当然,抬着主子还敢半路歇气,那是不要命了。 她们一行人到达锦华轩,府里供奉的大夫,已是诚惶诚恐的候着了。 香枝儿却是紧走两步,行至那大夫跟前,便与他说道起来:“夫人刚才在花园里散步,却是不小心被那狗儿扑倒,想是受惊过度,还请大夫给瞧瞧,可要紧不要紧?” 适时的露出关切的神情。 大夫约摸三四十的年纪,瞧着面相颇为老成,此刻却是露出些为难之色来:“在下最擅长的是外伤,这内科怕是有些看不准。”到也不是一点也看不准,而是病人是国公夫人,他便自然是看不准了,这万一有个好歹,让他如何交代? 香枝儿听闻此话,不由看了他一眼,这大夫……也挺有意思的:“你别担心,已是让人去请太医了,你先瞧瞧夫人,刚才跌倒,可是摔到哪儿,总归是要先应个急的。” 大夫一听,大松一口气,没将所有的重担都压在他身上,那就好,这会儿也不敢再有所怠慢,连忙往内室走去,一众丫头此刻正侍立小秦氏的床前。 红梅跟在香枝儿身后,目光没有落在**的小秦氏身上,反而在偷偷打量侍立一旁的一众丫头,这几个丫头,也就是刚才将小秦氏抬回来的那些个丫头,此刻一个个额头冒汗,刘海都湿透贴在额头,身上的衣裳也都皱巴巴的,完全没有光鲜亮丽之感,甚至都看不到往日那般高高在上之态,反而一个个低垂下头,带出些惶惶之态,她心里不由一阵可乐。 所谓风水轮流转,这些丫头,仗着是夫人身边侍候的,便自觉高人一等,完全不将旁的丫头放在眼里,如今她自然是乐得看笑话的。 只这么眨眼间功夫,大夫却已是诊完脉了。 香枝儿不过是随意看了小秦氏两眼,便知她并无甚大碍,即便是后脑勺磕的那一下,也都没有伤到皮肉,最多会有些红肿罢了,她如今这情形,大约也真的就是惊吓过度所致。 大夫此刻已是从床前的矮几上起身,转身退开,几步行至香枝儿跟前,揖了一礼,自待说说自己诊脉的结果。 不料此时林妈妈突然从屋外呼天抢地的冲了进来:“夫人哟,我的夫人哟,你这是怎么了啊,老奴没有在你身边你就出了这么大的事……” 香枝儿不料还有这一出,往边上避让了些,担心这人会不会突然发疯,好在这林妈妈重心并不在她身上,只一味的扑到小秦氏的床头,一阵大呼小叫干嚎起来。 红梅在香枝儿身旁,身子微侧,挡在她的身前,也是有些担心林妈妈会冲撞过来,她如今是看出来了,锦华轩的这些下人,就没几个是省事的,不定什么时候便闹出点事儿来,她可没忘记,先前在花园里的情形,若不是那嫣红扔个肉包子,那白毛大狗又怎么会发疯。 其实也不对,那狗也没有发疯,只是追着肉包子去,抢到那包子后,几口吞下肚,便又安安静静的,仍是一副乖巧模样,她不由瞧了瞧门外,那狗儿还就一路跟着她们又回来了,此刻不声不响,乖巧的趴在地上,瞧着还真有那么点讨人喜欢,但她却不由摇了摇头,待小秦氏醒来,这狗儿怕是也讨不了好。 没多大一会儿,袁氏也带着丫头,从屋外走了进来,一进来便瞧见这一屋子的人,林妈妈又嚎又叫的,满屋子就听到她一个人的声音,不由便皱了下眉头,朝着香枝儿走来。 香枝儿微微福了福身,唤了声:“大嫂过来了。” 袁氏忙抬手扶了一把,嗔怪一声:“你如今有孕在身,何必在乎那些虚礼。”随即朝她眨了眨眼,小声问道:“如今这是什么情形?” “大夫刚诊了脉,还不知什么结果呢,这林妈妈就冲进来又哭又闹,这满院子的丫头,也不知怎么的,竟是没有一个人上前劝劝的,我这还真不好说什么……” 她要说点什么,那林妈妈不定要指责她是个外人,管得多了,她又何必去吃力不讨好的,由着她多闹腾一阵好了。 “倒不好由着她闹腾,一会儿各位公子小姐,还有其他几房的太太们怕是要过来,瞧着有些不太好看。”袁氏低声说了一声,这毕竟是大房的事,要是让其余几房的看了笑话去,丢的也是他们大房的脸面。 香枝儿是不太在乎脸面问题的,所以想也没多想过这些,倒是袁氏更顾全大局些,她对此并无什么意见,只点了下头道:“大嫂看着办吧!”她是不会多管的。 袁氏嗔了她一眼,转头便出声道:“林妈妈,夫人如今病着,你这大呼小叫的,岂不是扰了夫人歇息,快快收声吧!”她此刻也真有些瞧不上林妈妈,这都什么时候了,她还只顾着表忠心呢! 林妈妈顿时被这话噎了一下,也顺势收了声,心知自己表现得有些过头了,但她脸面厚,也不在乎这一点半点的,只抽抽咽咽的问道:“夫人,这倒底是个什么情形,可要不要紧?”对于小秦氏的身体,她还是极为关心的,毕竟她如今拥有的一切,都是系在小秦氏身上的。 “大夫刚诊了脉,还没来得及说结果,你也不是外人,过来一起听听,看大夫是个什么说法。”袁氏神色平静的开口说道。 林妈妈一听这话,顿时也不嚎了,哭也不哭了,掏出帕子往脸上一抹,随即便来到袁氏与香枝儿身旁,自认为袁氏很给她面子,让她享了主子一般的待遇,心气儿也平了。 那大夫见几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也不用人多说什么,他立把就揖了揖手,便开口说道:“夫人就是受惊过度,一时惊厥了过去,并无什么大碍,一会儿醒过来便也没事了。” “听说夫人还摔了一跤,可有磕到哪儿?”林妈妈连忙问道。 “在下已经瞧过了,后脑勺磕了一下,略有些红肿,没有破皮儿,不甚要紧,要是觉得疼,一会儿我让人送点活血化淤的药油过不,擦上几次也就好了。”外伤他是最拿手的,要放在大老爷们身上,这点磕碰都不算是伤,不过国公夫人身子金贵,即便是一点红肿,那也是天大的事,他能理解。 “哎呦,我的夫人哟,此番真是受罪了,好端端的怎会磕头后脑勺的……”林妈妈顿时又嚎上了。 “林妈妈,好好听大夫说。”袁氏颇为不喜的轻喝一声,大夫的话还没说完呢,她就在这里打茬。 第八百章 审问 第八百章 审问 嫣红被丫头指着,整个身子都抖了起来,颤微微的道:“不管奴婢的事,夫人让奴婢拿肉包子喂大花,那肉包子没拿稳,明明是朝着少奶奶方向去的,也不知怎么却到了夫人的脚下……” 当时那情形,她心慌意乱的,也着实没怎么闹明白,怎么就成这样了。 不过如今已是这情形,她自也不愿意担这个责任,指定是流云居的人使了坏,当时在场的除了她们锦华轩的人外,便就是流云居的了,二少奶奶一个孕妇半点事没有,还好端端的坐在这里,而夫人却是人事不知,总之这事儿得有人背锅,而二少奶奶就是最好的选择。 夫人最不喜她,即便是现在受了惊吓,待到她醒来,也定乐意将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二少奶奶的,这么想着,眼中也闪过一丝阴狠,这时候还对别人仁慈,那就是对自己狠了。 燕悯在这里大发威风,当着一众人面儿审问下人,行事颇有点不妥当,不过却是谁也没出声阻止,不想袁氏却听到这么一句,脸上的神色也有些不好了,如今全府上下,谁不知道香枝儿有孕在身,流云居的下人们,一个个着紧成什么样,而这嫣红却是拿肉包子扔她脚下…… 以锦华轩与流云居的关系,她都不作多想,这里面没有蹊跷才怪呢,那肉包子好端端,怎么会朝着香枝儿的方向飞,这嫣红不定是自个起了坏心思,也或是受人指使的呢! “嫣红姑娘这话,我怎么没听明白,好端端的怎么去到花园子里才喂狗,那肉包子在你手里,又怎么会朝着二少奶奶的方向飞去,要照你这么说,那狗儿是不是也朝着二少奶奶的方向奔去的?”袁氏想想那情形,便觉得一阵心惊,好好的孕妇,若是让这大狗撞倒,或是惊吓落胎,这还能好得了。 心里约摸也有些明白过来,莫不是小秦氏主仆几个,就是打的这样的主意,所以才刻意带了那大狗去逛园子,好巧不巧,又在那会儿拿肉包子喂狗,而更巧的是那肉包子还能脱手飞出去,种种的巧合凑在一起,那可就不是简单一句巧合的事了。 “二少奶奶如今好端端的在这里坐着呢,出事的可是咱们夫人,大少奶奶向来与二少奶奶亲厚,但夫人却是两位少奶奶的长辈,如今还人事不知呢!”嫣红再面对两位少奶奶时,底气明显足了很多。 她兴许是觉得,自己是锦华轩的人,打狗要看主人,没有小秦氏发话,旁的人也不能拿她怎么着,完全没有面对燕悯时的胆颤心惊,真要说起来,在场中能名正言顺处置她的,也当真就燕悯了。 她这话说得十分直白,甚至还有挑拔的嫌疑,她们两个亲厚,人还好端端的,都要担心上一场,而小秦氏却是受害者,如今还昏迷不醒,没有去关心小秦氏的病情,却是去揣测那些没有发生的事…… 不得不说,这个嫣红,还当真让人刮目相看。 让她这么一说,燕悯的目光,便带着些打量的意味,朝着两人看了过来。 袁氏瞧着有些暗恼,香枝儿却仍是没多少神情,神色淡淡的坐在那里,只是眼皮子掀了掀,清冷的看了一眼嫣红:“正是因为夫人是长辈,所以咱们一个不落的,在这里侍候着呢,嫣红姑娘这话就说得有些多余了。” 这话说得冷冷清清,那嫣红不知怎么的,却是打了个冷颤,眼睛都不敢抬起来,完全不敢直视对方。 第八百零一章 厌弃 第八百零一章 厌弃 香枝儿瞧着这两个丫头,也露出些许诧异的神色,她们是小秦氏的丫头,按理说她们应该忠于小秦氏,只不过这会儿却是在帮着香枝儿隐瞒,虽然她不觉得隐不隐瞒这事,对她并没有什么影响,但这两丫头的言行,还是让她出乎意料的。 不过深思一下,到也能明白,这两个丫头,图的也只是安稳罢了,并不想招惹事非,是谁也不想得罪,小秦氏虽然是国公夫人,只要她们不出什么大错,小秦氏也不会怎么着她们,当时的情形确实有些乱,她们说没看清,也说得过去,若为这点事就责罚她们,也确实不太能服众,也显得太过严厉,当然,如果是不在乎什么名声,什么影响之类的,倒也可以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但明显这两丫头,是颇为把握得住小秦氏的心思,所以才会如此行事。 到是香枝儿手握管家之权,说句不好听的,国公府内院,尽在她的掌握之中,府里的下人尽皆要受她的节制,若是得罪她,实为不智。 燕悯这会儿已是听得糊涂了,嫣红意有所指,大意便是觉得是香枝儿使坏,可那大花却是锦华轩的狗,而那肉包子也是嫣红拿着喂的,人家流云居的人,完全没沾过手,这生拉硬扯,也扯不到人家身上不是。 嫣红那话是说得意有所指,但她也只是一面之辞,又没有人为她作证,反倒是更多的丫头,指向的是嫣红,觉得是她使的话,这几对一的,即便是她说得信誓旦旦,也不能取信于人。 燕悯年岁不大,也算不得多聪明,向来是人家跟他说什么,便是什么,甚少有自己动脑子的时候,而这会儿,明显是脑子有些不够用,都是小秦氏身边的丫头,但听着那话,却是两种说法,让他一时也真是有些闹不明白了,倒底是怎么回事? 想不明白,他顿时就烦燥起来,有心想等小秦氏醒来之后,问问她的意思,但抬眼间,便瞧见两位嫂嫂,眼睛均是一眨不眨的盯着他,大有等他给个说法的意思,他顿时便有些脸红了,想他堂堂男子汉,日常在外面行走,难不成让两个后宅妇人看他笑话的! 似这两位嫂子与母亲有些不对付,当然也是因为两位兄长不是母亲亲生,母亲待他们自然不如待自己兄弟,想着小秦氏素来有些好强的性子,也有些不想丢了她的脸面,觉得这事儿,还是应该尽快做个决断。 “四公子,定是那嫣红鬼迷心窍,想害了夫人,奴婢一眼瞧着这丫头,就不是个好东西,偏她也不知给夫人灌了什么迷魂汤,哄得夫人相信她,让她近身侍候,可不瞧瞧,这才多长时日,便害得夫人昏迷不醒,人事不知的,四公子,你可要为夫人做主啊!”那林妈妈被燕悯踹了一脚,当时就疼得趴在地上了,而这儿却又缓过一口气来。 瞧着当时燕悯那气愤之下的一脚,也着实没有省力,不过到底功夫没练到家的人,并不曾造成多大的伤害,若那一脚换成燕慎,或是周承泽来,定是能踢得她当场吐血的,即便是香枝儿,那一脚的威力,也比燕悯强太多。 这林妈妈缓过一口气来,自是气恨嫣红的,是她夺了夫人跟前的宠,将她排挤在外,已是做了许外的冷板凳,她又岂能不记恨的,先前也是没有机会,而这会儿她也是听明白了,那两个丫头暗指嫣红使坏,即便这话不真,她也能当成是真的,甚至让燕悯觉得是真的,最好是能一口气处置了这丫头,那才叫大快人心。 燕悯正拿不定主意呢,先是听两个丫头这么说,而林妈妈也这么一说,两个丫头说得还有些模糊,但林妈妈这话就说得直白多了,相比起嫣红,他自是更相信林妈妈的,毕竟林妈妈在小秦氏身边当差几十年,也算是看着他们几个长大的,她的话自是颇有可信度。 第八百零二章 探病 第八百零二章 探病 袁氏瞧完了燕悯整个审问过程,以及处置嫣红的情形,扯了扯嘴角,不置可否。 香枝儿也有些意外,会是这个结果,嘴角到是微微泛起丝浅淡的笑意,恭维了一句:“四公子当真是杀伐决断,颇有国公爷的风采!” 燕悯还有些担心,刚才嫣红那话指向香枝儿,怕她心里会存疙瘩,以后连带他也不待见起来,不想这一转头,人家反倒是夸起他来,甚至还夸他像国公爷,心里顿时既惊又喜。 要知道护国公那是多少人都仰望的存在呢,燕悯对自己的父亲,自然也是十分崇拜,甚至敬畏的,每每出门,人人都会在他面前恭维护国公几句,他自也是以燕禇这个爹自豪的,而如今香枝儿却这般夸他,顿时便有些沾沾自喜起来。 “二嫂过逾了,我比起父亲来,还差得太远!”话是这么说,但脸上自得的神情,却是表露无疑。 袁氏突然就低垂下头去,忍笑忍得整个人都抖了起来,她也是头一回发现,燕悯竟然是这么一个毫无自知知明的人,就凭他那纨绔作派,文不成武不就,哪有半点国公爷的风采,需知国公爷文治武功,那是半点不弱于人,若非皇帝有意压制武将,不然国公爷的名头会更盛。 而燕悯那里来的自信,人家恭维他一句,他还真当成起来,觉得自己也有点国公爷的样子了? 香枝儿却是比她稳得住,脸上的神情,竟是半点不显,只脸上的笑意加大了些罢了。 而就在此时,门外的丫头却是来报,各房的太太小姐们,已是在院门外了。 香枝儿与袁氏,却是齐齐站起身来,带着丫头迎至院门口。 乔氏、沈氏已是联袂而至,在门口见到她们,便露出一脸急色模样:“夫人如何了,听说夫人受了惊吓晕了过去,这就赶紧过来了,可要紧不要紧,请过太医了吗?” 袁氏做为长嫂,站在香枝儿前头,此刻却是立马回话道:“府里的大夫先瞧过了,说是没有大碍,醒来也就没事了,太医已经去请了,怕是要过一阵才会到,两位婶婶匆忙而来,快进里间歇歇脚,还请不要太过担忧,身子为要。” 她这话说得轻轻柔柔,也满含对两位太太的关切之意,听在人耳中,也忒舒坦。 而两位太太也是人精一般的人物,二房、三房到大房的距离,也算不得多远的,不过几步路的事儿,哪里就劳累到需要歇脚的程度了,还有她们会为了小秦氏忧心伤身?何至于,不过这话听在耳中,却是让她们觉得舒坦。 两位太太与袁氏接触不多,但此时此刻,看向袁氏的眼神,也顿时变得有些不一样,直觉得这也是个妙人儿。 “大少奶奶果然是个贤惠人儿,也不怪夫人千挑万选,将你迎进门来。”乔氏一脸温和的笑着说道。 到了门口,却也不着急进,反倒是拉着袁氏的手,说起话来。 沈氏却是走到了香枝儿跟前,拉着她的手,很是亲热道:“夫人这病倒,你却是要在跟前侍疾的,如今怀着身孕呢,也着实辛苦了些。” “孝道如此,这本也是为人媳的责任,倒也不敢说一声辛苦的。”香枝儿含笑回了一句。 沈氏却是凑到她耳边,小声的说了句:“话虽是如此,只是你如今身子不比先前,还是得当心着些,别为着表面好看,就亏了自个的身子,还有肚子里的孩子,若实在不成,你也自个想想法子……”说着这话时,还不停的凑她眨了眨眼睛。 她出身商户人家,并不是那么看重规矩之人,即便是入了国公府,也只是守着大规长不出错罢了,余的,还是怎么随性怎么来。 说起来,她与香枝儿倒也还瞒投缘的,两人碰面不多,但每回都很能说到一块儿去,而女人家怀孩子本就不容易,此刻见着了,少不得要提醒一两句的,也是担心她仗着年轻,不知事儿伤了自个的身子。 “多谢三婶婶关心,你放心吧,我省得的。”香枝儿也凑近她眨了眨眼,小声说道。 第八百零三章 醒来 第八百零三章 醒来 待到太医来诊脉时,小秦氏已是悠悠转醒,燕悯对上她带着茫的眼神时,脸上露出了惊喜之色。 “母亲,你醒了,可有感觉何处不适,太医已是到了,若有什么不当之处,当告之太医才好。” 小秦氏这才醒过来,脑子还有些不清醒,却也感觉到后脑勺的不适,不由抬手去摸了摸,声音略有些沙哑的道:“疼!” “母亲你摔了一跤,跌到后脑勺,好在没有大碍,可担心死儿子了。”燕悯连忙说道,就她昏迷过去这么一段时间,他已是焦燥不已,这些下人没一个能顶事的,竟是什么事都要让他来拿主意,还有两个嫂子,也是死盯着他,想他虽然不成器,可也不想被两个女人看扁了去。 好在小秦氏很快就醒了过来,当真让他大松一口气。 小秦氏经他一提醒,也想起来了,眼中怒色一闪而过,已是坐直了身子,转头四下看了看:“那白毛畜生呢,真是养不熟的东西,竟是连我也敢撞……”话说到此处,不由嘶了一声,扯着后脑勺,颇有些疼痛。 “大花在门外边趴着呢,这会儿倒是并不曾闹腾,先前丫头还给喂了吃食,瞧着模样还乖巧着。”这狗是他寻摸来送与小秦氏的,不过是想逗个趣儿,不想竟会伤人。 但他冷眼瞧着,怎么也不像会伤人的样子,一时也没拿定主意,所以也没让人处置那狗。 “乖巧个屁,竟是连主子都敢胡乱冲撞,你说你上那儿寻来这么个畜生的。”提起那狗,她就是一阵恼怒,最主要的是,她想算计别人没成,却伤了自个,想想就觉得憋屈。 竟是连屁这样不雅的词都说了出来,那太医神色也有一瞬间的讶然,高门贵妇们,素来是极讲究体面的,不想国公夫人竟是这般的豪迈不羁…… 太医诊完脉却是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在一旁斟酌着方子,毕竟是贵人用的方子,需得仔细了再仔细,半点差错都不能出,不然官位不保,那可是关乎切身利益的大事。 不想就多思量了这么片刻,竟见识到国公夫人,这般的…… “那是儿子花大价钱买来的,本是想讨母亲喜欢,不想却出了这档子事,儿子是有错,却也不能全怪在儿子头上。”燕悯颇觉得委屈。 小秦氏又哪里是气他啊,她是在气自己算计没成,伤了自个,更气香枝儿运气好,竟是什么事儿也没有,只想着,便抬眼去寻香枝儿的身影,果然便在人群中发现她好端端的侍立一旁,而在她旁边,还有一大圈儿人呢,她这才抬首打量,发现她这屋子里,竟是挤挤攘攘的,挤了满屋子的人,府中女眷,竟是差不多都来齐了。 除去各房的女眷外,大房里的姨娘庶女们,竟是一个不落,全都到齐了,香枝儿与袁氏,在一群人,格外的显眼,因这两人的身份,比那些姨娘庶女要高,所以挤在最前面。 这一发现,她这心里顿时便有些不喜,她昏睡在床,竟是让这么多人围观了,觉得身边的丫头,太不知事了,也不知道将人拦在外面,她堂堂国公夫人,体面全都丢光了。 见识过她那般虚弱的样子,以后她在府中,还有什么威信可言,再则,她先前昏迷不醒的样子,那不安好心的,定是指望她永远也醒不过来了呢,心里这般一想,脸上飞快的闪过一抹怒色。 “夫人身子要紧,何须生气,若不喜那狗儿,让人打发出去便是,没得气坏了自个的身子。”香枝儿上前两步,含笑说道,神情举止,一副很是关怀的模样。 第八百零四章 母子 第八百零四章 母子 对于大宅子里的女人们来说,所谓的探病,也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走这么一趟也不过是礼节,探完了也就各自散了。 小秦氏将挤在她屋子里的一众人等,都打发了个干净,跟前只留了燕悯并几个贴身丫头,此刻她面若寒霜,眼神犀利的一一扫过立在床前的几人。 燕悯极少见她这般的神情,心下有些慌:“母亲,你身子不好,还是多歇歇吧,太医也说,要好生养着。” 小秦氏却并不听他所说,目光从他身上掠过,问道:“嫣红那死丫头呢?” 心里自是恼恨,一点小事都办不好,扔出去的肉包子,竟还能飞回来,害她平白受这一场惊下,甚至还磕伤了后脑勺。 “那丫头害母亲至此,儿子已是让人把她给关起来了,等母亲身子好些,再行发落。”燕悯连忙说道。 “这事儿做得对,那丫头确实该教训。”一个低下的丫头罢了,竟害她出这番丑,甚至还伤着了,想她进了国公府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弄得昏迷不醒的地步呢。 往日瞧着她也是一脸的精明相,可办起事儿来,却是大失水准,人没害着,反倒是连累了她,她岂能这么轻易算了的,总归那丫头是不能用了。 “夫人才醒来,还是多养养神吧,旁的事务,有老奴瞧着呢。”林妈妈气色有些青白,不过仍是强撑着,需知这个时候,正是她表现的时候呢。 小秦氏确实有些精神不济,此番也确实受惊太过,那白毛大狗不管不顾的朝她冲来,让她避无可避,好在也只是撞倒她,而没有发疯咬人,不然后果真不敢想。 如今再瞧林妈妈这满脸关心的神情,青青白白的脸色,心里也颇为妥帖,还是用惯了的老人中用些,那嫣红还是太年轻了,办事没个轻重。 “我这里需要调养几日,院里院外的事情,你就多费些心,帮我盯着些。”小秦氏神色淡淡的说道。 林妈妈听得心中一喜,觉得果然是嫣红那个丫头使了坏,这不人一离开,夫人立马就想起她来,知道她的好了,脸上却并没有过多的表示,只垂首应了声:“是,老奴自是该为夫人分忧的。” “嗯,都下去吧!”小秦氏挥了挥手,对于旁边的几个丫头,也没有多过问。 待人都退下,燕悯这才略有些委屈的道:“母亲,你可吓坏儿子了。” “你这孩子是有些胆小,多大点事儿,就把你吓着了,别说母亲并没有什么,即便是有什么,那不是还有你父亲,你哥哥在吗,何至于就吓着你了。”小秦氏瞧着他这样子,心里也觉得欣慰,到底是自己的儿子,关键时候还是向着她的,不过脸上却绷着,一副说教模样。 心里自也明白,这孩子比起慎哥儿来,到底是差了不少,一点小事罢了,就慌了手脚,哪有半点慎哥儿的沉稳大气,不过悯哥儿却也很贴心,如今守在她病床前的,也是悯哥儿啊! “父亲那么凶,都不给我好脸色,哥哥又不在家,况且,他们都不是母亲。”燕悯拉着小秦氏的胳膊说道。 “你这孩子。”小秦氏扯着嘴角笑了一下,反拉着他的手道:“不过,你今儿也算有担当,知道出面料理事务,没让人看了笑话去,母亲很欣慰。” “其实儿子也没做什么,请大夫,请太医过来看诊,都是二嫂吩咐的,儿子也只是守在母亲跟前罢了。”燕悯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他这也是头一回,将自己看成一个大人呢。 “亏得你守在我跟前呢,不然不定人家做些什么手脚呢!”小秦氏寒着脸道。 第八百零五章 丫头 第八百零五章 丫头 小秦氏经此一如,倒是安静了下来,每日只待在锦华轩里,也不再出来走动,对外只说是养病,其实她那病,第二日便好了,外伤完全可以忽略,而受到的惊吓,几副安神汤下去,那也是一点事儿都没有了。 差不多大家也都知道,她那病基本是痊愈,不过人家要静养,那也没人能说什么。 对此,各自心中也是猜测不一,不过多数人都认为,她被自己养的狗儿给惊到了,甚至害她摔倒昏迷,着实有些丢脸,估计是有些不好意思出门见人,所以便找了个静养的借口罢了。 倒也没有人会故意去戳破她的,人家是夫人,想怎么样便怎么样,由着她呗。 她这里消停下来不找事儿,最轻松的便是香枝儿与袁氏了,两人配合着料理家事,袁氏也渐渐上手,料理家务越发的娴熟,行事也越发的沉稳起来,让人完全看不出,只是才入门的新媳妇,倒像是管家多年的主妇一般。 而香枝儿仍如先前一般,每日里去花园里走走,天气越发的冷起来,不过走动起来,活动着手脚,倒也并不觉得有多冷的。 不过因着先前那事儿,倒是把周承泽吓了一跳,觉得自己时常不在家里,香枝儿遇上这样的事儿,也不免太过危险,先前与她提过的,送两个会武艺的丫头,却是以最快的速度给送了过来。 香枝儿原本觉得,在府里待着,也不过是些勾心斗角的伎两,会不会武艺都在其次,但事实却是,她还是想差了,像那日的情形,她若真是没点本事在身,估计就着了道了,昏倒的人不是小秦氏,而是她,甚至一尸两命都有可能。 她打量着两个十五六岁的丫头,也不知周承泽是从哪里寻摸来的,两人都是没见过的生面孔,她瞧着也不由好奇起来,不由开口问道:“你们两人,是从哪儿来的,以前都是做什么的?” 不怪她会觉得奇怪的,因为她与周承泽两人几乎都不曾分开过,他认得的人,没道理她不认得的,而这两个十分陌生的小姑娘,当真是完全没见过的。 两人见她问起,不由对视一眼,其中一人便开口回道:“回少奶奶的话,我们姐妹以前是漕帮的人……” 听到此处,香枝儿也就明白了,陈九公子,也就是如今的少帮主,欠了他们不少人情,部他要两个人,也不算什么事儿,倒是让她觉得意外的是,周承泽没有从日月剑派调人过来。 不过日月剑派的内部关系,也是错综复杂,不调剑派的人出来,倒也说得过去。 “你们以前,可是跟着陈少帮主的?”香枝儿好奇的问道。 两人却是连连摇头:“我们父亲在漕帮是个小头目,只是与人酒后起了争斗,失手将人给杀了,而他自己也身受重伤,回家没多久,人也没了,只不过倒底是把人给杀了,人家家里也不服的,便找咱们姐妹寻仇,我们姐妹势单力孤,哪里是人家的对手,也亏得少帮主给了我们姐妹一条活路!” 原来如此,江湖争斗,其实也并不太适合女儿家,能来她身边待着,对她们来说,也确实是好事。 “来我这里却是做丫头,可会觉得委屈?”香枝儿看向两人问道,这事儿却得问清楚,若是她们不乐意,她自是不会强迫人家的。 相对于江湖上的自由自在,在大户人家做丫头,不免就太过拘束了些。 第八百零六章 出事 第八百零六章 出事 “少奶奶,美颜阁的余管事,让人递了信进来,说是有事要求见少奶奶?”红梅进来屋来,轻声的禀报道。 香枝儿在外面开了铺子,不过她又不方便出门,便遣了身边的丫头,时常出府走动,也方便她管理铺子里的事务,虽是请得有管事料理,但她也不是完全不理会的,毕竟这个铺子,从头至尾她都是费了不少心思,且另一生意伙伴,也是她寻摸来的,只说给人家一个交代,她就不能完全不理会的。 所以对铺子里的事儿,她也都十分清楚,这会儿余管事却递信来,这就耐人寻味了。 “可有说是什么事?”香枝儿眸若寒星,冷静的问道。 红梅略犹豫了下,便如实禀报道:“铺子里出了点事,说是有人在咱们铺子里出了事,用过咱们的东西,整张脸都肿了,说是咱们的东西不干净,有毒所致,还请了大夫作证,余管事虽然有心将事儿压下来,不过对方似不简单!” 这样的烦心事儿,其实是不太适合说给少奶奶听的,不过少奶奶的性子,若是不如实禀报,事后定然是会生恼的,再则这也是少奶奶费了不少心思开起来的铺子,真要出了事,少奶奶如何能放得下。 香枝儿听得眉头都皱了起来,她的东西,自然是安全无隐患,又怎么可能有中毒一说,而对方信誓旦旦,这其中必有原故。 “可知道对方是什么人吗?” “是一商户人家的太太,约四十来岁的样子,人生得极为富态,那脸据说肿得不能看了,那家的老爷,也颇有些不依不饶的意思,不管不顾的似一心要将事情闹大。” 香枝儿听着点了点头,便道:“让余管事马上来见我。”这事儿尽快处理才是,不能久拖,越拖影响越大,真要坏了名声,这美颜阁的招牌就要砸了。 “是。”红梅低垂下头,应了一声,便脚步匆匆的往外走去。 没多久,余管事便被带了进来,一见香枝儿,便立马跪了下来:“都是妾身的不是,如今少奶奶有孕在身,却还拿这些事儿来烦少奶奶,都是属下太过无用了些。” 余管事很是自责,满脸忐忑,脸上更是带出些焦燥的情绪,可见此事已是让她乱了分寸。 若非乱了分寸,也不会如此着急忙慌的求到她跟前来了。 “你先别急,与我把这事儿好好说清楚,我看这事儿,怕是有人故意在背后捣乱。”香枝儿神色冷静的说道。 余管事脸上顿时露出惊讶的神色:“有人故意捣乱?”心下顿时思索起来,想她们美颜阁这也是个新行当,完全没有抢人家生意一说,而她们也是才入京城来的,更不可能得罪什么人,那么倒底是谁,故意来使坏的呢? 知道此事事关重大,她不由也正了正神色,仔细回想了一下,便开口说道:“那位许太太,是城南迎客楼的东家太太,也是头一回来咱们铺子光顾,说来也是怪,咱们铺子除了接待几位官家夫人外,还不曾接待过旁的客人,这位许太太却是头一位客人呢!” 余管事这会儿也醒过味来,这许太太确实是有古怪呢,因这是个新行当,别的人没听说过,自然觉得不可信,所以生意并不好,除了好几位,便没有别的客人,这许太太上门,她还高兴了一阵,以为终于打出名声了,哪知道,在这里等着她呢。 第八百零七章 讹钱 第八百零七章 讹钱 “我跟你们说,把我的脸弄成这样,你们必须给我个说法!”许太太将红肿着的脸露出来,气势汹汹的说道。 余管事见过香枝儿之后,心里略有了些底气,也知此事并非出自自家的铺子,明显是被人故意讹上门来了,倒不再似之前那般慌乱,反倒是不紧不慢的问道:“不知许太太要一个什么样的说法?” 事儿既是找上门来,她至少也要弄清对方的意图,方好见机行事。 “你瞧瞧我这好端端的脸,变成这般难以见人的模样,说破了天去,那也是你们的不对,我是给你面子,才没有去见官,怎么个说法,那得你们看着办!”大有让人不满意,便要去见官的意思,威胁意味十足。 余管事听闻,暗道,她居然还能有这么大的面子吗,居然说什么看她的面子。 “如此说来,妾身还要感谢夫人给了几分薄面,没有去见官了?”余管事打量着对方的神情,无可避免的看着那张脸,当真是又红又肿,对方本就生得肥胖,那脸也方圆宽大,如今这红肿起来,又涨大了一圈,活脱脱一个猪头模样,让人不忍直视。 “那是当然,还要看你们识不识趣了?”许太太自认为拿捏住了这余管事,瞧着颇为自得,倒似并不十分在意她那脸的模样。 识趣?呵呵,余管事心下冷笑,这麻烦都找上门来了,她还要怎么识趣,经她这么一闹,原本不多的客人,如今都不敢上门了,就差点没让她关门大吉,还要她怎么识趣,她是识趣不了的。 “妾身愚钝,还请许太太明示。”余管事不动声色的问道。 “将我伤成这样,又怎能不了了知,少不得要赔些银钱了事,你说是吧,余管事?”许太太转头,看向余管事,眼神中透着些得意之色。 这一会她是瞧得真真的,这位许太太自认将她拿捏住了,当真是毫无顾及了,而她那张脸,似也毫不在意,想来是自个使了什么法子,故意将脸弄成这般,待钱讹到手中,随后再自个恢复过来,如此轻松便大赚一笔不说,她本人还毫无损伤,这算盘倒是打得响。 “那不知许太太的意思,需要赔多少银钱,这事才能了结了?”余管事不紧不慢,继续问道。 “怎么说也要两万两吧,我这毕竟伤的是脸面,这脸毁了,以后还怎么见人,我这辈子都得躲在家里,哎呦,我这也着实可怜得紧哟!”许太太兴许是怕她不答应,立马干嚎了两声,做足了姿态。 “两万两,这是不是有点多?”余管事却是在心中暗骂起来,这当真是狮子大开口,美颜阁这才开张几天,银钱没赚上几个,她倒好一张口就是两万两,当她们是冤大头,随意宰吗? “两万两哪里就多了,我这脸毁了,一辈子都毁了,让你们赔两万两,那还是留着情份的,不然直接报官,你们这样害人,让官老爷将你们抓进大牢里去关起来,想想这牢狱之灾,破家之祸,比起两万两来,哪个要紧?”许太太蔑视道。 这行商之人,谁也不乐意打官司啊,这一进一出的,哪是那么简单,少不得要把半副身家填埋进去,她是站在商人的角度,来思虑此事的,她自个也是开门做生意,半点不敢招惹官府,以已度人,这余管事又岂会乐意招惹上官司,须知那些当官的,吃人不吐骨头,你送多少银钱进去,那也是肉包子打狗。 她是深知其中的道理,便自觉得捏住了余管事的七寸,一个女人家当掌柜,即便又几分见识,又能强到哪里去,所以言语间,三番两次的拿官府来吓唬人。 第八百零八章 报官 第八百零八章 报官 “什么目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许太太突然一阵心虚,连声否认道,她能有什么目的,她不过是受到损害,要些赔偿而已,哪来的别的什么目的? 她这还装得一本正经,不想余管事那是早就把她给看穿着了。 “你的目的,就是想图谋美颜阁的铺子!”余管事指着她道,说话很是不客气。 “你胡说什么,你们开门做生意,我能图谋你们什么,反倒是这铺子做得不干净,让我中了毒,咱们该论的是这个,怎么个赔偿法儿,却说什么铺子不铺子,我要你的铺子来何用?”许太太有些心慌的说道。 本说得好端端的,这余管事也是一副知错的模样,哪知她突然就发作起来,顿时让她有些招架不住,这做掌柜的女人,果然不能小觑,几句话间,难道自己就露了破绽? “许太太就这么确定,你这脸是中了毒?” “那当然,不是中毒,怎么能毁成这样?”许太太十分笃定的说道。 “哦,中毒的说辞,还只是许太太你一面之辞,不介意我请大夫来诊治一番吧?”余管事打量着她道,心下却是觉得,这个女人对自己够狠的,为了钱能将脸弄成这副模样,也不怕以后也恢复不过来了。 “请大夫就请大夫,不管请谁来,那都会说我这是中毒了。”对此,她是放心得很。 得,她都这般笃定,那脸上指定就是中毒了,只是这中毒是在何处中的,可就两说了,对自己都能下了得狠手,可见是个要钱不要命的难缠人物。 “可许太太你空口白牙的,说是在我美颜阁中毒,可若你这中毒,是在自个家里弄成这样的,那又怎么说呢,毕竟谁也不能证明,你就是在我美颜阁出的事啊,还有,你这般的栽脏污蔑,也不怕吃官司的吗?”余管事再不与她虚与委蛇,变得疾言厉色起来。 “你混说,我明明是在你们美颜阁出的事,你却不承认,这是有意推卸责任呢,我可告诉你,你要是不赔偿我,我就到处去宣扬,说你们美颜阁害人,看你们还怎么做生意?”许太太沉声说道。 有人给她撑腰,她何须惧美颜阁,更何况面前的不过一个小小掌柜,又算什么。 “是啊,你看这事儿,当真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我看咱们两人在这里掰扯那也是掰扯不清的,不若……咱们还是去见官吧!”余管事慢悠悠的说道:“咱们各执一辞,谁也说服不了谁,而这事儿也必须得有个说法不是,如此,也就只有见官,由官府来判定,最为公正,你觉得呢许太太?” 说了这么长时间,她也算看明白了,这许太太几次三番说要报官,可却并无实际行动,若真是要报官,又何须找她来掰扯的,在这里费了这半天口舌,她若真认定是在美颜阁出的事,那么理就在她那一边,若要达到任何目的,报官那是最直接也最省事的法子。 可她只把报官这事挂在嘴边来威胁她,却并无半点要报官的意思,如今听她一句报官的话,竟还神色大变,可见作贼心虚了呢。 余管事顿时长舒一口气,对她们美颜阁来说,报官大概是最好的选择吧,毕竟这事儿已经出了,要是不声不响的将事情压下去,到底让人心里存了根刺,觉得她们美颜阁当真怕是不干净之类的,反倒是报官处理,将一应事儿都摆在明面上,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由着官府查个清楚,到时候也就真相大白了。 第八百零九章 求助 第八百零九章 求助 听闻许太太被请进了衙门,许老爷顿觉不妙,他只是个商人,开了家酒楼,生意虽还算过得去,可这也只是小本经营,又没有什么背景,他以往也都是老实做人,从不敢与人进衙门掰扯的,甚至听到进衙门这样的事儿,便觉得心惊胆颤的。 他们做酒楼生意的,每日迎来送往,酒楼的客人也很杂,什么样的小道消息,他都听过不少,这进衙门与人打官司这样的事,他也听过不少,没钱没势的人家,进衙门那都得脱层皮。 但此番许太太却是进去了,而他也定是绕不过去,着急忙慌的,店里的生意也顾不上,交代了伙计几句,自个便匆匆忙忙出了门。 可他不知道的是,他匆匆出了门,身后便有人影,不远不近的一路跟着他,直到看着他走进了国公府的侧门,那人影才没再跟进去。 香枝儿管家,对府中各处的掌控,那是相当的到位,那位许老爷才进了侧门,她就得了消息,嘴角不由轻扯出一个笑来,先前她还只是怀疑,此事是小秦氏所为,毕竟她与人为善,从不轻易与人结怨,也就小秦氏与她不对付的了,而她们这种矛盾,却也是不可调和的。 如今许老爷进了国公府,径直让人通报,去锦华轩见小秦氏,到也是可以证实此事,她不由呵呵一笑,这小秦氏别的本事没有,拖自己人的后腿到是一把好手,不过,她们这虽然同是国公府的人,却也不算是自己人! 锦华轩内,小秦氏见林妈妈将人直接带进院里来,脸色顿时便一片铁青。 “你怎么将人给带进来了?”这事儿她做得隐秘,这许老爷也只是她通过娘家那边去接触的,不想这人也是个没脑子的,出了事,竟是直接找上门来,而林妈妈更是个没脑子的,她竟然就将人给领了进来。 即便没有人看见,但一个外男,她就这么将人领进院子里,这…… 小秦氏脸上的怒色,那是掩也掩不住。 林妈妈这会儿才觉得不妥了,不过这许老爷会做人,给她塞了银子,她便也没多想,想着这也是夫人的人,领进来也没甚要紧,主要是避着旁人,她这一路进来,也确实小心,并不曾有外人瞧见的。 主要是她对自己很有信心,自认不会有人知道她领了人进来,在府中做了这么多年的管事妈妈,她自认也是有几分本事的,这不过也就是一点小事罢了,人家又求得急,不见到夫人誓不罢休的样子,她也担心若是见不到夫人,这人会不会惹出什么事来,一时情急,便将人给领进来了。 “夫人,他说有急事要面见夫人,若是见不到,就要将事儿捅出去,奴婢也是担心,那些事儿若是闹出来,也会影响到夫人的名声,夫人放心,奴婢避着人的,并不曾有人发现,说完话奴婢再亲至领了他出去,定是人不知鬼不觉的。”林妈妈见她气恼,连忙补救道。 人都领进来了,即便是立马赶出去,那结果也是一样的不是,好歹把话说完,事儿解决好。 小秦氏恼也不是,气也不是,指着许老爷道:“说吧,什么事让你这么着急来见我!”这事儿本是娘家那边的人出面儿的,不过却也是打着她的旗号,如今出了事,人家就直接找到她这里来,这事儿办得…… 她也是太着急了,应该另寻妥当的人来办这事才是,不过现在已经是这样,说什么也没用。 那许老爷自是着急不已,他家婆娘被弄进衙门,要不了一时片刻,衙门里的官差,估计就要来找他去问话,主要是那婆娘的嘴,也不知严不严,到时候若是把他给供出来,他可要完,不得不来国公府求助。 “夫人,我家那口……”连忙将事儿说了一遍,随后道:“咱们也是为夫人办事,如今这事儿也不知还兜不兜得住,还请夫人想想法子,可别让小的吃官司,还有我家那口子,怎么也要把人弄出来。” 第八百一十章 拦路 第八百一十章 拦路 香枝儿领着红梅,连带着晴风、晴雨姐妹,径直往锦华轩方向走来。 只远远的,便瞧见了林妈妈的身影,以及她身后跟着一中年男子,只远处的林妈妈似也发现了她们,神色顿时就有些不太对,转身拉了身后的那男人,便往一边躲去。 “林妈妈,这是怎么着,见了我就往一边儿躲,难不成是我什么时候得罪你了不成?”香枝儿扬声唤道,若声音太小,怕是人家还要当没听见了。 要说起来,她这样的行为,也确实极为失礼,没得府中的下人,见到主子不见礼,反倒往一边躲的,这还让人瞧了个正着,她这里有嘴也要说不清。 林妈妈被唤住,顿时也是一脸心虚的表情,要说她以往也是张扬惯了的人,除了国公爷、老夫人、夫人外,其余人等,即便是府里的主子跟前,她也半点不怯场的。 可到了香枝儿跟前,便直觉得她不太好惹,在她手里吃过亏后,便再不敢在她面前放肆,甚至都有意避着她,并不太愿意与她打交道的,当然也不至于见到就躲,如今这会儿却是心虚她身后的人。 “二少奶奶说笑了,奴婢一个下人,哪来得罪不得罪一说。”林妈妈连福了福身,神色间已是一脸纠结,她是想尽快带着人离开的,夫人那般忌讳,她不免也多了几分紧张,而这会儿却又正被香枝儿碰上,心里便有些慌了。 夫人做的事儿,自是见不得光,而正主儿这会儿却上门来,对方肯定是不知其中隐情,但压不住她心虚啊,要说这位二少奶奶也是有些邪门,明明出身小门小户,可那一身的气势,比起大家闺秀是半点不差,很有些慑人,即便是夫人身上,也感受不到这样的气势的。 “我这许久没见到林妈妈,倒是怪想念的,只瞧着林妈妈这形色匆匆,却是要去哪里?”香枝儿笑眯眯的问道,目光却是紧紧落在她的身上。 林妈妈心下不由暗骂,想她才惯了,两个院子的主子间势不两立,她们这些下人,自也是各为其主,如今哪来什么想念一说,这话说得不免太假了些。 “奴婢并无甚要紧事,不过是帮着夫人跑跑腿,倒是二少奶奶,这许久不曾踏足锦华轩,今儿过来,所为何事呢?”许久不上门的人,这突然上门来,怕是没有好事。 “最近身子有些不适,所以一直便养在院子里,也确实有些时日不曾来见见夫人了,所以特意过来看看。”香枝儿仍是一脸笑模样,只目光却已是从林妈妈身上挪开,落到她身后之人身上。 那位许老爷这会儿正低垂着头,目光并不敢乱瞄,瞧着很是老实本份的样子。 林妈妈自是一直留意着她的神色,见她盯着许老爷看,心下便是一紧,顿觉得怕是要出事儿。 “这位是……”香枝儿似笑非笑的问道,从夫人的院子里走出一个外男来,她少不得要过问一句了,谁让她现在是管家之人呢。 林妈妈顿时支吾起来:“这……这位是……是府里的下人,来找夫人回事的。” 第八百一十一章 对恃 第八百一十一章 对恃 “旺才?”香枝儿听着,顿时扑哧一声便笑出声来,旺才这个名儿,那才叫一个普遍呢,据说许多人家的狗儿,都叫旺才的,这名儿…… 而那位许老爷,却是顿时黑了脸,尽管他知道这是敷衍人的,可管他叫这样的名儿,实在是没把他看在眼里,不然,何至于就叫这样的名儿了呢,普遍的名儿多着呢,什么大山大河,或是石头柱子之类的,那也比叫旺才好听吧! “林妈妈你也别想糊弄我,这旺才瞧着就不是府里的人,虽然府里的下人,我不是一一都见过,可谁是谁我还是知道的,咱们府上,可没有一个叫旺才的下人。”说到此处,眸色一厉,声音也锐利了起来:“林妈妈,你还是说清楚,这旺才是什么人,何以出现在府里?” 林妈妈一听,心下一寒,但她也是掌事多年的老妈妈了,气势还是很足的,色厉内恁的道:“少奶奶这管得太宽了吧,虽然如今你握有掌家之权,可那也不能管到夫人头上不是,怎么说夫人那也是长辈,是国公夫人,可不是少奶能管的,少奶奶还是当心些,别踢到了铁板。” “林妈妈,这你就多虑了,国公爷只是吩咐我管家,可没让我管到夫人头上,我又怎么会多事呢,只不过这府中之事,这府里之人,少不得要多过问几句,林妈妈说他是府中的下人,可咱们府上却是没有的,这,林妈妈,你该给我个交代吧,我连着问了你数次,可你都没清楚明白,莫非,这人的身份是说不得的?”香枝儿意有所指道。 “什么说得说不得,奴婢听不懂少奶奶在说什么。”林妈妈装傻道。 香枝儿却是一笑,走近林妈妈,在她耳边悄声说道:“听闻国公爷已有许久不曾来过锦华轩,夫人想必也颇为寂寞,这位旺才,长得还真不错……”她这话说得含含糊糊。 却是把林妈妈听得一愣一愣的,初还有些没听太明白,但话音一落,就清楚她在说什么了,顿时吓得三魂失了六魄,这什么话,哪有这样的事,这可不得了,要真有这样的流言,夫人岂不得以死谢罪。 “少奶奶切不可胡说,哪有这样的事,绝无此事!”林妈妈断然说道。 “那这旺才是谁,干什么来着,何以林妈妈不说个清楚,你也别糊弄我,这旺才我一眼便知,非是咱们府里的人,你要再说不清楚,那我可就要将人抓起来审一审了,毕竟国公爷赋予我管家之权,我就要把咱们国公府管得妥妥当当不是,真要出了什么丑事,那我不也得向国公爷交代不是?”香枝儿神色冷淡的将脸扭向一边,对林妈妈两人,顿时有些爱理不理的了。 林妈妈已是大惊失色,这许老爷的事自是不能乱说的,毕竟夫人做了那些事,哪能这么就招认了,招认了那也是一桩罪名,这是断然不能认的,而香枝儿所说的这个,却是无中生有,但这事儿吧,也是十分要命,那怕是传出一丝半点的风声,都将对小秦氏的名声有影响,这是绝对不能有的。 她这会儿已是为难至极,当真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了,心下思量半响,还是觉得,这姓许的无论如何也不能落到香枝儿手里,落到她手里,她一审,那还不什么都审出来了,而那些无中生有的事儿,只要仔细查一查,那也能查明白的,国公爷定然是不会相信那些没影的事。 心下稍定,打算不理会香枝儿,带着这姓许的径直离开便是,他们这还在锦华轩门口呢,要想离去也不难的。 “咱们夫人是什么样的人,老夫人、国公爷那都是最清楚不过的,又岂会信一些无中生有的话,少奶奶还是不要张口就来,不然奴婢禀报于夫人,夫人是定要与少奶奶分说个明白的,有与没有少奶奶心中也最清楚不过,到时候少不了要治少奶奶的罪的。”林妈妈厉声说道。 “这要治谁的罪,可还说不准呢,林妈妈我看你是铁了心要包庇此人了?”香枝儿冷声说道。 第八百一十二章 破事 第八百一十二章 破事 林妈妈见她们只拦着人,却不敢动手,心里一阵气急:“你们不动手,待夫人怪罪下来,你们也同样吃罪不起。”她不得不出言威胁道。 几个丫头对视一眼,这话也是在理,她们是小秦氏的丫头,若是不护着自个的主子,那就是不忠,到时候这差事也一样被撸了去。 “少奶奶,得罪了?”其中一个丫头开口道。 红梅见状,已是一脸焦急的护在了香枝儿跟前,冲着几个丫头怒目而视:“你们敢以下犯上,可知该当何罪?” 以下犯上,那是做下人的大罪,几个丫头顿时又有些犹豫了,小秦氏这人脾气坏,为人又有些小气,这些侍候的丫头,对她也未见得有几分真心,自然会有所犹豫。 “你们赶紧的,坏了夫人的事,一个个拖出去打死也不为过。”林妈妈厉声道。 她的目的是让几个丫头将香枝儿给制住,到时候这两个会功夫的丫头,也只能缩手缩脚,他们要出去,那也就容易了。 “晴风、晴雨,将人拿下。”香枝儿却是率先吩咐道。 “是。”两人应了一声,身形便动了起来,林妈妈不过是一个内宅妇人,虽是个下人,但也没干过多少活,说一句养尊处优都不为过,手下自是没有多少力气的,而那位许老爷,那也只是个普通人,又哪会什么功夫。 在晴风晴雨两人手下,这两人是毫无还手之力,只能眼睁睁的束手就擒。 而这边的几个丫头,见她们动手,也咬了咬牙,准备对香枝儿动手,红梅顿时大怒,揪着一个丫头,两人就滚到了地上撕打起来,而旁的几个丫头,却是朝着香枝儿而来。 香枝儿站在那里纹丝不动,而晴雨已是立马回转,只抬起一脚,一个旋转踢,几个丫头全都倒在了地上,一个个哀哀叫了起来。 “杀人了,杀人了啊!”林妈妈顿时干嚎起来,但更多的却是惊吓,香枝儿身边有会功夫的丫头,她还真怕惹得对方不高兴,直接将她脖子拧断都是有可能的,毕竟这些有功夫的人,仗着本事高强,便无法无天,就好比府里的那些护卫,一个个全都是见过血腥的,只瞧着就骇人。 她这会儿已是直接将府里的护卫,与这两个丫头划上了等号。 叫声颇为凄惨,又叫得很大声,别说院里的小秦氏听到了,就是离得远些的下人也都听到了,且很快就又惊动了府里的护卫,国公府的护卫,多数是来自军中,警惕性是极高的,对于府里的情形,那是有点风吹草动,都不会放过,会去仔细查看一番,更諻论如今闹出这么大动静来。 小秦氏就在院中,离得近,却是比护卫先到的。 她本就有些心神不宁,急急的遣了林妈妈,让她把人送出去,瞧着时间慢慢过去,以为已经将人都送走了呢,那知出来一瞧,居然还在院门口,还让香枝儿给撞了个正着,甚至还闹出这么大动静来。 她一出来,立马就喝斥林妈妈道:“鬼哭狼嚎的叫唤什么,深怕别人不知道吗?”她这会儿已是气急,林妈妈果然是什么事都办不好,让送个人出去,这半天了还在院门口,这都是干的什么事,她这会儿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几个丫头被踹了一脚,这会儿还在地上没起来,小秦氏的脸色更黑了:“二少奶奶,这是做什么,跑到我院门口来撒威风?” “夫人误会了,实则是这人形迹可疑,瞧见我不说来见礼,反而往一边躲,这般心虚的模样,说不是做了坏事,如何能让人信服的,所以就叫过来问了一问,结果呢,越问越让人怀疑,这不就将人给留下来了嘛!”香枝儿语声柔和的解释了一句,随即又道:“也不知夫人可是识得此人,若是识得,那便是妾身多事了!” 她们这里几句话间,护卫队长杨岭,已是带了五六个护卫,气势逼人的赶了过来,税利的目光四下扫了一眼,便走了过来,拱手见礼:“先前有人来报,说是杀人了,属下等人便过来查看,不知如今是何情形?”这场面,他也是有些闹不明白,不过这毕竟是后院,他也不好轻举妄动。 第八百一十三章 看押 第八百一十三章 看押 小秦氏听着这两人旁若无人,自认为小声的对话,其实在场诸人,大家都听得清楚得很,心下顿时一阵气急,神色狠厉的看向香枝儿,恨不得从她身上咬块肉下来。 “还请二少奶奶慎言,这青天白日的,什么衣衫不整,哪来的衣衫不整?”她气急之下,一时竟有些不知从何说起。 香枝儿却是转过头来,冲着小秦氏笑了笑,指了指那位许老爷:“夫人,你瞧!” 那许老爷被丫头拉扯,又被押在了地上,此刻自是算不得好,何止是衣衫不整,整个人都呈现出颓废之气,这趟来国公府,本是要寻人撑腰的,结果倒好,他如今被人扣押了下来,听着这话语间,好似他与国公夫人有什么似的,天地良心,他这还是头一回见国公夫人,哪来那些乱七八糟的事,虽然他这人有些持身不正,总想走捷径,但也不至于胆大包天到如此地步的。 他这会儿只觉得天大的冤枉,可人被扣押起来,这丫头手下的力气还不小,身上挨了几下,已是领教了利害,他也不敢再轻举妄动的,况且,这样的事儿,他这会儿也不好轻易开口,有些事那是越说越说不清的,反倒说多错多,还不如谨慎应对。 心里也是乱糟糟一片,好好的事儿,怎么就闹成这般了,不过是来国公府走了一遭而已,算什么大事,可就让人逮着说与人有私,这要传出去了,那还了得,即便他清清白白什么事也没有,国公爷怕也咽不下这口气吧! 想明白这些,脸色已是呈一片灰败之色,出门没看黄历,他此番要倒大霉了。 小秦氏一眼便看见被丫头押在地上,站不起身来的许老爷,衣衫也确实零乱,但零乱的又何止是衣衫,身上脸上,看上去都狼狈得很,心下自是又恨又急。 恨的是这姓许的,不好好在外面待着,居然跑到国公府来寻他,这简直是吃了豹子胆了,急的是,香枝儿这隐隐约约的话,虽然没点明白,可让她那般一说,倒好似她真与人有什么似的,天地良心啊,她对国公爷那可是一心一意,绝无二心的,即便是现在受冷落,那她也还有两个儿子傍身,何至于就行那样的荒唐事呢? “可有什么好瞧的,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奴才,也值当二少奶奶当一回事的不成?”小秦氏将脸撇向一边,看也不看被扣押起来的许老爷一眼。 许老爷听得心下一个咯噔,虽然他也觉得现在应该撇清关系,但小秦氏先前那番作派,现在又这般言语,他这心里顿如坠冰窖,这国公夫人莫不真是过河拆桥,打算不理会他们夫妻两人了吧,这可不成啊! “这是哪里来的奴才,妾身也不知,不过瞧着是从夫人院里出来的,若是夫人也不识得,那定然是院里的下人带进去的,这个却是要好好审审了!”香枝儿轻描淡写的说道,也不与小秦氏死磕。 一个外男,被下人领进院里,而主子不知情,这也算是件大事的。 小秦氏顿时有种自己长十张嘴都说不清的感觉,放在往常,这算个什么事啊,不过是领个人进院子,院里婆子丫头一大堆,青天白日的,还能做什么不成? 以前也不是没干过这样的事,就说她做生意那会儿,就有铺子里掌柜、管事之类的进进出出,做为当家夫人,这么点小事,那都是习以为常之事,府里这么多女眷,即便大家伙都知道,那也没人敢来指责她的不是,大权在握,谁还敢不给她面子? 第八百一十四章 反驳 第八百一十四章 反驳 “瞧杨队长说得,这人要如何处置,自是交给国公爷料理,我一个妇道人家,那里懂得这些,管家理事上头,我是能说上话,但审问嫌犯这种事儿,岂是我这等妇人在行的。”香枝儿一脸我不管的样子。 杨岭顿时吸了吸气,这二少奶奶,当真是滑溜得很,明明是她将人拿下,又意有所指,让人觉得国公夫人偷了人,所有事儿都是她起的头,然后她又推了个干净,什么也不插手,这让他也是无话可说了。 小秦氏一听,要将这人交给国公爷,脸色顿时就为之一变,落到国公爷手里,还能有什么好,主要是香枝儿泼在她身上的污水,若是让国公爷听了去,她本就不受待见,只怕以后连好脸色都不给她了。 “不行,不能交给国公爷,国公爷公务繁忙,说日理万机都不为过,不过是府中一点小事,便要让国公爷来料理,那还养这些人干什么?”小秦氏瞪着香枝儿怒目而视。 杨岭听着,觉得这话说得也在理,不过这事儿可不小,却是事关国公夫人是否偷人,这样的事情若国公爷都没空过问……那是绝无可能,做为一个男人,又岂会不在意自己头上是否会绿。 “那以夫人的意思,却是要如何?”香枝儿也不急,好整以暇的问道。 “他是迎客来的掌柜,进府来却是找我有事的,并不是你们胡乱猜测的那样,若是不信,可以派人去查,看我说的是不是真的。”小秦氏冷声说道。 她原本是半点也不想提这姓许的事,不过现在不提也不行了,若是将人交到国公爷手里,国公爷会如何看待她,就算查实了没有这样的事儿,可她这名声也定然会受影响。 原来是迎客来的掌柜啊,杨岭暗暗记了下来,只不过一个酒楼的掌柜进府来见夫人,这事仍是有蹊跷,他不由隐晦的看了一眼小秦氏,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却并不曾将事情解释清楚,并不能取信于人。 “夫人这话,妾身可就听不懂了,先前林妈妈还说,这是府里的下人,这才多长时间,夫人却又说他是迎客来的掌柜,这变来变去的,倒是让人怀疑,他倒底是什么人呢?”香枝儿轻飘飘的说道,不管是语气还是神态,表示她完全不信。 小秦氏气得要吐血了,她明明说的是真话,结果一个二个的,都说不相信,她不由狠狠的瞪了一眼,正杵在她身这的林妈妈,全都怪她,一点分不清轻重,冒然将人给领了进来,不然,哪来这么多事儿。 林妈妈被她瞪得缩了缩脖子,先前被香枝儿身边的丫头给吓了一顿,这会儿还显得有些萎靡不振呢,其实人家信不信的,她觉得并不算什么事儿,除他们信不信的,总归夫人是没有偷人,虽然说起来不好听,但事实就是没有偷人,国公爷那人,她还不知道吗,但凡有点风吹草动,那都会查个清楚明白的,夫人有没有偷人,他只需一查便清楚了。 所以这事对她们又有什么防碍,由着人家栽脏好了,到时候查清了是个误会,可不就打脸了嘛,到时候夫人也可以借着由头,好好的惩罚二少奶奶一顿,这场子也就找回来了,如今这般,又何苦与人掰扯,眼下也是掰扯不清楚了。 需知这二少奶奶,为人聪明伶俐,嘴皮子也利索,不管什么事到了她的嘴里,那是张口就来,夫人又这般自持身份,哪里是她的对手,但这怎么说也只是嘴上功夫,作不得准的。 “他就是迎客来的掌柜,我都说了,二少奶奶要是不信,只管派人去查,是了,杨队长既然也来了,我看就当众问一问,问清楚也就把人放回去,省得耽误人家做生意。”小秦氏转头看向杨岭。 第八百一十五章 反抗 第八百一十五章 反抗 “审不出来,那你也是认同了本夫人的话,是觉得他没有问题了吧,既然如此,那就把人放了吧!”小秦氏神色为之一松,若能将人就这么放了,也就省事儿了。 杨岭听着这直白的话,不由咽了咽口水,这人显见是有问题的,就这么放了,这哪能啊! 他不由呆了呆,明显夫人是想强迫他放人了啊! “这人既是进了国公府,那就不能轻易离开了。”香枝儿却是淡淡的开口道:“说起来,妾身也是在为着夫人着想呢,你想他今儿进了锦华轩,又是如此衣衫不整的模样,若就这么轻松的将人放了,谁能保证他出去之后,不会乱说些什么话,尤其是说与夫人……什么什么的……” 小秦氏听得一阵气结,什么衣衫不整,衣衫不整那也是出了锦华轩的院子后,被她们给扣押起来,这才衣衫不整的,还有,那说她与人有什么什么的,那都是香枝儿的话,旁的人谁还敢乱说了,也就她才有这天大的胆子,连她堂堂国公夫人都敢编排,也不怕国公爷知道了不放过她的。 “我清清白白,可不怕人乱说,况且,他是什么身份,又岂敢在外乱编排国公府的是非,那是不想要命了。”小秦氏气得不轻,手捂着胸口说道。 那姓许的被塞了块布在嘴里,即便是心里急得不行,却也半点发不出声,不过在场诸人,谁也没想听他说话的,他便也只能在一边呜呜呜了。 “也兴许他被别人收买了,拼着一条命不要,也要故意污蔑咱们国公府,这可真是说不准啊,夫人还是想清楚的好,妾身这也是为着夫人,为着国公府,为着各位公子们着想呢!”香枝儿一脸恳切模样。 自己命不要,也要污蔑国公府,这得有多大仇,多大恨?小秦氏只觉得自己听了个天大的笑话,还说什么为着她着想,真要为她着想,何必纠着不放?她信了她的邪! “什么为着我作想,我看是二少奶奶操心太多了些,你如今怀着身子呢,也为肚子里的孩子积积福,不该管的事儿,那也就别插手太过,别把不多的福气都给折腾没了。”小秦氏冷笑着说道,一个后生晚辈,也想压到她头上来了。 她先是一点准备没有,被她东拉西扯一通,还扯出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上头去,这番气恼可想而知,可她倒底是这府里的女主人,是堂堂国公夫人,让一个什么也不是的小丫头就把她压下去,那是绝无可能。 这话说完,身上的气势也为之一变。 “我看你是闲得发慌,来我院子里东拉西扯一大堆,尽说些不着调的言语,甚至污蔑长辈,也着实可恨,以往念你年纪轻轻,不懂府中的规矩,又是才入门不久的新媳妇,所以诸多宽容,但不想,你这却是越来越不像话了,竟是什么话都敢乱说,什么都敢乱攀扯,半点不将我这个长辈放在眼里。”小秦氏厉声喝斥道,国公夫人的气势,那是摆得十足。 “夫人这话可说得不在理……”香枝儿出言。 只才开了个头,却是被小秦氏气急的打断了:“你给我闭嘴,我知道你能说会道,那些花言巧语也别说给我听,该罚的还是要罚。”说着,转头冲身后的婆子丫头道:“少奶奶这规矩实在有些不像样,给我上去掌嘴三十,让她长长教训!” 她身后跟着出来的五六个婆子,个个生得膀粗腰圆,一看就是有把子力气之人,这五六个人得了命令,立马就气势十足的朝着香枝儿走去。 第八百一十六章 为难 第八百一十六章 为难 一个丫头,就把自己几个人撂倒了,可见这丫头不简单,她的目光,也不由落在那丫头身上,瞧着很是面生得紧,模样十分清丽,一看就不是府里的丫头,需知府里的丫头,皆是以她的意思为主挑选来的,这般模样的,绝对不在选入的丫头行列中。 “这丫头是什么人?”小秦氏厉声喝问道。 一个会功夫的丫头,就这么进了国公府,而她却是半点也不知情,何曾将她这个国公夫人放在眼里了? “这是晴风,这是晴雨,前些日子妾身诊出身孕,二公子不放心,便给添了两个腿脚灵活的丫头跑腿!”香枝儿解释了一句。 杨岭听着,不由撇了撇嘴,什么腿脚灵活的丫头,这两个丫头,本事定然不差,虽说那几个婆子没什么本事,可生得粗壮,手下的力气也是有把子力气的,一排五六个,被她一脚就撂倒,没点本事可做不到。 虽然过来时他就瞧见这两个丫头有些本事,将那信许的给扣押在地,没点本事是做不到,可没想到的是这本事比他想象的还要高强些…… 添两个丫头来跑腿?小秦氏听着,心下冷笑连连,如果只是跑腿的丫头,什么样的不成,非要找两个会功夫的,随身带着这样两个丫头在身旁,她这是想干什么,也或是防着谁呢? 小秦氏只觉得她这作派,实在太过明目张胆的不将她放在眼里,已是冷笑出声:“二少奶奶这是什么意思,以为身边有两个会功夫的丫头,我就拿你没办法了吗?” 转头,她便吩咐杨岭道:“杨队长,我还是不是国公府的夫人,我的话,你是听还是不听?” 她这是直接对着杨岭施压。 杨岭武艺高强,手下又掌握着护卫队,只有他的武力值能压制香枝身边的两个丫头,她自个院里的人,对上会功夫的丫头,那是毫无胜算的。 杨岭顿觉五雷轰顶,他颇为精明,不然也做不上队长一职,这会儿早已看明白,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夫人是要借他之手,来对付少奶奶呢。 夫人是得罪不得,而少奶奶也不是好惹的,如今还掌着管家之权,他们这些护卫,虽然嫡属国公爷,但少奶奶因管着家,也有调派之权的,那是谁也得罪不得,天知道他只是一个护卫队长而已! “夫人的话,自是要听的。”杨岭硬着头皮道。 小秦氏顿时便扯着嘴角笑了下:“那好,你这就将这两个丫头给我拿下,仗着有两分本事,便将我这个国公夫人不放在眼里,甚至还敢与我锦华轩的人动起手来,谁家有这样的规矩了,这般目无尊卑的丫头,拖下去直接打死了才好。” 她这也是气急了,本是要教训一下香枝儿,不料竟是被人给挡了回来,今儿若放过此事,以后她还有何威严可言,必然是要将这两个丫头收拾了,还要将香枝儿教训一顿,方解她心头之恨,也便维护今后在府中的地位。 杨岭是知道小秦氏绝对没有好话,但这话一出,也让他心寒,不过是两个年岁不大的丫头罢了,只因为人家会功夫,就要把人给打死,这也太过了些。 他本就是武人,对于习武之人,颇有些惺惺相惜之感,这两个丫头他也是头一回见,不过对她们也没什么坏印象,若真这么死了,那才叫可惜的呢。 第八百一十七章 平息 第八百一十七章 平息 燕禇看了看小秦氏,又看了一眼香枝儿,随后却是转头看向正杵在一旁的杨岭,没想到这里面还有他的事呢。 杨岭见国公爷突然而至,当真如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让他免于左右为难的境地,见国公爷的眼神看过来,连忙冲着他就拱手行礼,这个礼行得那叫一个情真意切。 “你说说吧,怎么回事?”燕褚看着杨岭,开口道。 杨岭是他的人,所说的话,可信度最高。 一听燕禇的话,小秦氏顿时如炸了毛的猫,心里又是气急又是恼恨,她都这般委屈了,她都向国公爷诉说了,为何不信她的话,却还要问杨岭,难不成在国公爷的心中,她的地位连一个护卫都比不上了么?这么一想,心下便又觉得一阵酸楚。 她与国公爷除却夫妻关系,那还是嫡亲的表兄妹呢,何以国公爷对她就这么不待见的,她也没做错什么啊,这些年来,管着国公府内宅,劳心劳力为他操持,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是? “国公爷……”小秦氏不满的唤道。 燕禇都是并不理会,只冷着脸,仍看向杨岭,嘴里冷冷吐出一个字:“说!” 杨岭被他这神情看得,顿时一个罗嗦,再不敢想其他,只低垂下头,将他来之后,发生的事儿说了一遍,他来得有些晚,前面的事儿自是不知情的,但他来到之后的事儿,却是一字不落。 他是个实诚人,知道什么说什么,至于有关那句衣衫不整的话,他是这么说的:“有人指证,说此人衣衫不整的从锦华轩出来,不过属下却是没有亲见,不知真假,但此人的入府的行迹却是十分可疑。” 就算能证实他是迎客来的掌柜,但一个酒楼的掌柜,跑到国公府来,还是从夫人的院子里出来的,这事儿怎么说都十分可疑,即便是夫人要吃这迎客来的酒菜,也没有叫掌柜跑一趟的道理,所以,这确实是个疑点。 燕禇原本的冷然之色,此刻已有些泛青,目光锐利的看向小秦氏。 小秦氏顿时被吓得一个哆嗦,她并不曾做过这样的事情,心里并不怯的,不过燕禇的目光太过犀利,她向来不敢与他对视的,但这般回避,却又显得她很心虚一般。 “你还有什么要说?”燕禇开口问道。 小秦氏是什么样的性情,这么几十年下来,他再清楚不过的,心里自是不信她会做出些什么丑事,不过如今这事儿却指向她,若不理个清楚,那指定就要背上污名了,国公府的夫人,又岂能名声受损。 “妾身并不曾做出什么不妥当之事,这人入府来,却是有别的事儿。”小秦氏干巴巴的解释了一句,她也知道国公爷并不是个偏听偏信的性子,也定然不会相信她会与人有染这样的荒唐话,香枝儿若是想借此污蔑她,那是打错了算盘,毕竟这府中,再没有人比她更了解国公爷的。 “别的事儿?”燕禇再次皱眉。 “就是一些旁的小事,并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小秦氏支支吾吾,就是不说个清楚。 这个回答,估计是让燕禇没了耐心,他也不多纠缠,只吩咐杨岭道:“既然觉得他入府的行迹可疑,那就带下去审审吧!” 杨岭一听,立马应了一声:“是,属下这就带人下去审问。”原本这人也是要带去审审的,毕竟让二少奶奶捉了个现形,若就这么不了了之,人家岂不是不当国公会一回事,以为好进又好出,那是不是什么人都敢来国公府闯一闯了? “哎,国公爷……”小秦氏向来知道他是个干脆利落的人,只是没想到,他对她的事情上,居然也是这么干脆利落。 第八百一十八章 赔偿 第八百一十八章 赔偿 杨岭办事,那是相当的利索,人到了他的手里,几乎都不费吹灰之呼,甚至都没有对人动刑,人家就老老实实的,把什么都交代清楚了。 拿着供词时,他也不由抹了一把头上的汗,亏得并没有审出有碍国公爷脸面之事,他是大松一口气,不过瞧瞧国公夫人都干了些什么,而使坏的对象还是二少奶奶,这也就难怪二少奶奶不依不饶了,夫人做初一,她做十五罢了,倒也可以理解。 不过对于国公爷来说,这也都不算什么光鲜之事,他也知趣得很,什么也不说,只将供词呈了上去,这事儿也就没他什么事了。 他还能置身事外,只觉得万分庆幸,都说这深宅大院中争斗不断,国公府人口还算简单,以前他还当真没见识过,如今二位公子都娶了少奶奶,那两位与夫人都不太对付,这也就难怪了,心里也不由惶惶然,这以后的日子,怕是都清净不到哪里去,毕竟有一就有二,不争出个高低来,怕是都不会结束。 好在他也只是个护卫队长罢了,平常都在外院行走,与后宅的女眷接触得不多,也就出门的时候,护卫队会跟随保护罢了。 燕禇拿着那份供词时,也颇为无语,这么点事都没办好不说,还被人给捉了个现形,甚至连衣衫不整这样的话,都给扯出来了,还能让他说什么。 周承泽当差回府之后,便被请进了燕禇的书房,对此,他还有些莫名其妙,甚至还在心里想了下,当差之时,似并不曾发生什么事儿啊,这叫他来做什么? 不过很快他便明白了,因为燕禇将前因后果给他说了个清楚,末了,拿出一叠银票道:“铺子里的事,我会让人去打声招呼,铺子继续开,生意照做,至于这些,却是给你媳妇的!” 周承泽也没想到,他不在府里时,还发生了这么一出,倒也没怎么在意,总归香枝儿不吃亏便好,而送到他面前的银票,那也是照收不误,给生意造成了不良影响,给些赔偿也不为过,对于香枝儿怀着身孕操持起来的生意,他觉得赔再多都不为过,银票收起来自是毫不手软,甚至连客套话都没说一句。 燕禇瞧着抽了抽嘴,见他银票收得干脆,话也不多说了,只挥了挥手,便将人给赶了出去。 周承泽回到院里,自是将银票都交给了香枝儿。 香枝儿拿着银票数了数,不由便轻笑起来:“我那铺子开张都还没做几单生意呢,倒是这赔偿的银票,比铺子里赚的还多,话说当时人家还说让我给赔一万两来着,没想到这一万两倒是赔到我手上来了,这是不是叫作风水轮流转啊!” “赔一万两都是便宜她了,要以江湖上的手段,呵呵,她还能有命在呢?”周承泽对于小秦氏使这样的手段,也很是不屑,堂堂国公夫人,还以为有多端庄贤惠呢,还不是只会使些下作手段而已,着实让人瞧不起。 “你那一套得收起来,这里可是京城,咱们不能拿江湖意气来论此事,不然得吃大亏了,江湖上讲究的是道义,京城的人事往来,讲究的是利益,这个得分清楚了。”香枝儿提醒道。 “我还能不清楚吗,不过随口一说,想我当差也有这么长时间,见识的也多了,一些事情我可比你清楚着呢。”周承泽轻叹了一声,随即打量起她的肚子来:“亏得我要了两个人来跟着你,不然,怕是要出事了。” 第八百一十九章 受罚 第八百一十九章 受罚 香枝儿这里得了一万两的赔偿银子,而铺子那边,也照开了起来,也不知国公爷动了什么手脚,先前的那些事,竟像是没有发生似的,之前的那些客人,仍旧前来光顾,似并没有受什么影响。 如此,她倒也没什么意见了。 最主要的是,小秦氏给禁足了,具体的细节她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小秦氏对外宣称身子不适,实则是被国公爷给禁足在院子里,轻易不得出门,即便是归家来的燕慎跑去求情,也都被拒之门外,那燕悯却是很怂,根本不敢去求情,他向来见到国公爷,如老鼠见了猫似的,见着就躲,哪还敢自动送上门去。 更何况是为小秦氏求情这样的事情,他还怕受到牵怒呢,对此,燕慎也是无奈,念他年小,便也没有强求,只是自个求请也是无用,也只能作罢。 “母亲,都是儿子无用。”燕慎有些惭愧的对小秦氏说道,他常不在家,对家中诸事也都不太清楚,以前他是半点也不用操心家里的,小秦氏事事都会料理妥当,只是至从流云居两口子归家后,府里似有些不太平,不是这事就是那事。 如今甚至连累到小秦氏被禁足,十多年来,这还是头一回呢,也不仅仅如此,甚至连当家夫人的管家权,都被剥夺,这样的事儿,又岂能让人不上心。 燕慎心里又何尝不责怪小秦氏太过无用,掌控了这么多年的国公府,说被夺就被夺了,连点水花都没掀起来,这不是无用是什么,但倒底是自己的母亲,这些话也只能在心里想想,并不曾表现出来,而如今看她这垂头丧气的样子,心下也不免有几分怜惜。 “这不怪你,我也都跟你说了,不用去你父亲那里求情,国公爷向来说一不二,只要是他做了决定的事情,任谁去说情,那也是没有用的,你又何苦非要跑这一趟,若惹得你父亲连你也生气了,岂不便宜了别人。”小秦氏神情淡淡,却仍是压不住心底的愤愤。 “可是你……”燕慎有些说不下去了,堂堂国公夫人,却被禁足,这也太说不过去了,以后即便是出来,又有何威信可言,甚至这管家权,怕是更拿不回来了。 他是男儿志在军营,对于府中后宅之事,也并不怎么上心,但受小秦氏影响,也知道这管家权落在他们手中,也比落在旁人手中好,以前他们行事诸事方便,可现在呢,那是处处受制,即便是在家中待着,都得多防备着些,不然不定什么地方就要出差错。 最主要的是,小秦氏这个夫人,却连管家之权都没有,只剩下个夫人的名头,以后各房的女眷,也定然不会如以前那般敬重她,她说出的话,也都不会如以前一般管用,这对他们来说,是一大损失。 这会儿他心下也不由生出些怨气来,父亲与母亲生气,也不该夺了管家权,甚至禁足,这样让人颜面无存的处置方式,让母亲以后如何面对其余几房的女眷,又不是年轻不懂事的小孩子,当管教,母亲也是几十岁的人了不是,还这般禁足,实在……连他都觉得有失颜面。 “慎哥儿,你不用管我,为了你们兄弟,我什么都愿意忍受的,只是禁足罢了,又不是去跪祠堂,再说了你的亲事在即,我这里也禁不了几天的,你父亲即便是为着国公府的颜面,也都会放我出去主持大局,所以,你不必担心。”小秦氏语气十分笃定的说道。 “离儿子的婚事,还有些时候呢,那这些时日你岂不是一直在院里待着!”燕慎仍是觉得心疼的,小秦氏待他是极好的,他自然也舍不得她受委屈。 堂堂国公夫人被罚禁足,这当真是大失颜面。 “你父亲如今正生气呢,等他气过了,我也罚过了,这事儿也就算过去了,你也不用太放在心中,母亲没事的,你只管好好当差即可,只要在差事上,将流云居那边压下去,母亲哪怕是再委屈,也是值得的。”小秦氏有些认命的感觉,但对待流云居那边,却仍是不服气得很。 第八百二十章 生意 第八百二十章 生意 美颜阁的生意,算是上了正轨,除去原本的那些官家夫人们,如今又迎来一波商户人家的太太,这一批客人,却是因为国公爷的关系而来。 想是觉得小秦氏对她的铺子出手,着实让他看不过眼了,也或是想要弥迷一二,除了给银票外,还给手下的管事打了声招呼,如此,便有了这些客源。 客人是有了,而能留下这些客人,让她们回头再来光顾,那就是美颜阁的本事了。 余管事也确实是个八面玲珑十分能干的管事,上门的客人,招呼得十分殷勤周到,而美颜阁的秘方,那也确确实实不负秘方之名,上门光顾过一两次的客人,皮肤都能得到极大的改善。 尤其是最先来美颜阁的那一波客人,做过几次后,皮肤便有很大的变化,这让她们很是欢喜,却不料出现有人中毒之事,也着实吓了一大跳,因着谨慎,回去之后就请了大夫上门来瞧,却是什么问题也没有,而美颜阁喧嚣了几天之后,事儿也尘埃落定。 虽然闹出这样的事儿,仍觉得有些心有余悸,不过为着漂亮,且大夫也证实了并没有问题,这美颜阁再开张,便仍是大着胆子来了。 如此,又做过几次之后,原本还不怎么明显,若不是身边亲近之人,都不曾发现有何不同之处,可如今再看,那肌肤当真是水水嫩嫩,仿若少女一般,顿时把一干贵夫人们给激动坏了。 户部主事家的杨夫人,如今二十七八的年纪,夫君官职不高,但也是因为人还年轻,这般年轻已是官至主事,算是前程远大,而杨夫人,做为官家夫人,自是少不了帮着自家夫君各处应酬的,人年轻,夫人圈子里也极为活跃,与柳夫人那也是常来常往的。 听了柳夫人的介绍,便去美颜阁做了做美容,女人家本就看中容貌,而做为官夫人,那是有钱也有闲,每日在脸面上耗费的时间,也着实不少,只说每日早起对镜梳妆,那就要不少时间呢,而去美颜阁光顾,原本也只是给柳夫人面子,去捧个场罢了。 可谁知,头一次美容做下来,便让她觉得脸上格外的舒畅,免不了又去第二次、第三次,连着三次做下来之后,她已是十分明显的发现,自己脸上的皮肤已是细嫩了不少,就连左脸颊有一小块斑点,连续三次美容做下来,都显得不那么明显了。 这着实让人有些不敢置信,当时就叫了眼尖的丫头过来,对着她脸仔细打量一番,证实一下自己是不是瞧真,而结果果然如她所想那般,那斑点竟然真的变淡了,顿时让她惊喜不已。 至那天之后,后面连续几天,便都来美颜阁做美容,越做脸上的肌肤变化就越明显,这可把她给高兴坏了,脸上的肌肤变好,人也变得漂亮了,这心情也跟着变得更好,每日里言笑宴宴,自信飞扬。 让一向忙于公务,对家人都不怎么上心的了的主事大人,都不由侧目,瞧着这般光彩照人的杨夫人,也不由忆起当年新婚之时,他们夫妻恩爱,很是浓情蜜意,而如今再瞧瞧杨夫人,与当初那会儿,似也没有多大的差别,这心下一阵火热,少不得与杨夫人夫妻恩爱一番。 而杨夫人成亲十年来,也是少见夫君这般的体贴温柔,却是越发对美容保养上面下功夫了,至此也成了美颜阁的常客,她不但自己时常光顾,还推荐身边的好友,或是娘家的姐妹,有好事儿自是要分享嘛。 再有就是吏部侍郎家的郭夫人,已是四十出头的年纪,据说年轻的时候侍郎大人家贫,郭夫人也跟着受了不少苦,随着侍郎大人做了官,也要帮着操持家务,对自个倒也没怎么顾得上,如今这么清闲下来,一张脸却是有些不能看。 其实倒也不是不能看,只不过她没有保养好,随着年纪上涨,与她同龄的夫人们,养尊处优的过日子,自是比她漂亮优雅好看了。 每每出席各种宴会之时,瞧着明明有些比她年纪还要大些的,可瞧着那面容多光鲜,略上些妆容,看上去也是光彩照人,而她自己却是生得老相,脸上除了皱纹还有许多的斑点,再怎么上粉,都压不住的苍老,索性素着一张脸,反倒还更自在些。 她也是听人说起美颜阁,这才抱着试一试的想法,进了美颜阁,由着管事推荐做了两回,初时觉得,这般在脸上涂涂抹抹的,也怪麻烦的,可待一轮做下来,她也感觉到脸上的肌肤颇为舒适,便也就耐着性子多做了几次。 第八百二十一章 找茬 第八百二十一章 找茬 周承泽与人换了班,正待穿过御花园,往侍卫所而去,不想斜刺刺冒出一人来,拦住了他的去路。 “你是燕家的二公子,难怪……”王绍平瞅着周承泽面色不善的开口道,他就说,这满京城能有胆与他作对的又有几个,当时这人打他的护卫打得不手软,也正是因为他牵制住了护卫,让自己被狠揍了一顿,伤虽是养好了,可当时那情形,想想都仍觉得疼。 心里自是不得劲得很,如今瞧着周承泽,少不得想找回场子来,而其余的人,他也会慢慢收拾的,总归他受了这一番苦头,那是一个都别想逃,不教训得他们哭爹喊娘,他就绝不罢手。 周承泽抬眼一瞅,竟还碰到个熟人,不由也扯了扯嘴角:“原来是国舅爷啊,倒是有些时日未见了。”说话间,也不由上下打量了对方几眼。 这王绍平据说被王皇后给禁了足,如今却出现在宫中,想来是解禁了。 皇后倒底疼爱这个弟弟,又怎么舍得关久了,这似乎也没过去多长时间呢,瞧着人好端端的,也不见清瘦,即便是关禁闭,那也没吃什么苦头呢,想来也是,皇后的弟弟,谁敢给他苦头吃不是。 “确实是有些时日未见了,这些日子小爷被禁足在家,也着实吃了番苦头,反倒是你,却是一点苦头没吃不说,还混上个御前侍卫之职,这手段着实高明。”王绍平打量着周承泽,瞧着他一身侍卫装扮,身板挺直壮实,颇有几分英武不凡的味道。 心想这武将之家出来的人,果然瞧着很像那么回事,不过瞧着再怎么出众,那也只是一介武夫而已,粗俗不堪造就,即便功高赫赫,那也比不得他国舅爷来得威风。 “这可说不上什么手段,那是皇上抬爱,给了在下一个差事罢了,自是比不上国舅爷威风的。”周承泽微微含笑道。 “呵,你一个一文不明的小子,也敢跟我相提并论,也不怕笑掉人大牙的。”即便对方是出自护国公府,王绍平也不将人看在眼里,他的姐姐是皇后,他便是皇亲国戚,即便是护国公也不能把他怎么样,更何况这还只是护国公的一个儿子,区区侍卫而已,又算得了什么,连自己的一个脚指头都比不上。 周承泽听着他这般不友好的话,也没多说什么,只站在一旁微微笑了一下,准备等对方说得没意思了,自也就散了,毕竟这是宫里,想来不只是他一个人有所顾忌的。 皇宫这中,规矩森严,不管是谁,进得宫廷便得守宫中的规矩,所以,他也并不惧王绍平会在宫里找他麻烦。 “怎么,没话说了吧,你也觉得与本国舅站在一块儿,自惭形秽了吧!”王绍平很是嚣张的说道,有皇后的宠爱,他可以说在宫里也是横着走的,一些不受宠的皇子,见到他都得见礼,若礼数不足,他还能挑刺呢,谁敢得罪他,那就得想想会有什么下场。 “国舅爷想多了,在下还有要事,这就不奉陪了!”周承泽听着他越说越不像,也懒得再与他纠缠,怎么说这也是在宫中,纠缠下去也没有好处。 他这说完,抬脚便要走,然后王绍平却是伸手一拦,脸上浮起冷笑:“惹怒了本国舅,这就想走,你这也太不将我放在眼里了吧?” 王绍平看向周承泽的目光,不由带出些狠戾之色来,本以为在宫中,也算是他的地盘上,对方怎么也要给他服个软,为上次的事儿赔礼道歉什么,若是实在抹不开颜面,说几句软乎话,他也能看在护国公府的面子,往开一面,然而对方似并没有那个意思不说,还一如即往的,并不当他一回事,这就让人生气了。 “那请问国舅爷想怎样?”周承泽脸色也冷了下来。 “想怎么样?上次的事儿,你不会就那么算了吧,也不去打听打听,这满京城谁敢跟我过不去,惹了本国舅不赔礼道歉,便想这般糊里糊涂的揭过去?那是想也不要想。”王绍平着恼道,目光中也透着阴冷之色。 周承泽不由一阵诧异,这都过去多久的事了,怎么还纠着不放,王绍平这心眼儿,果真是极小,啧啧,还什么堂堂堂国舅爷,威风倒是摆得十足。 第八百二十二章 挑事 第八百二十二章 挑事 “呵呵,好,好得很。”王绍平呵呵笑着道,也不见他多生气的,只是手向后招了招,顿时便跳出七八个侍卫来。 并非是国舅身边的护卫,而是宫中的侍卫,想来应该是皇后身边的人,也只有皇后身边的人,才会听王绍平的吩咐不是,周承泽挑了挑眉。 他对自己的本事十分自信,这些人能被选入宫中做侍卫,可想而知,手上的功夫定然不差,但他却也是丝毫不惧的,甚至战意凛然,来了京城之后,他与人动手,也都留有余地,不过是互相切磋罢了,并不曾动真格的,早就觉得手痒痒了,今儿倒是可以放开了痛快打一场的。 “竟敢对本国舅出言不逊,给我好好的教训教训他,好让他长长记性,本国舅可不是谁都能招惹的。”王绍平对着侍卫吩咐着,人却是缓步往后退去,离得远远的,选了个波及不到的位置停下。 “呵,国舅爷这般记恨在下,何不亲自动手,退到一边儿去做什么?”周承泽笑呵呵的讥讽了一句。 想让人记住,那也得有些本事不是,就凭你这般脓包的样子,谁又能真心瞧得起不是。 王绍平却是不上当,冷哼着道:“哼,本国舅金尊玉贵,哪里是你这等凡夫俗子可比拟的,磕破块皮儿皇后娘娘都会心疼,再说了,就你这样的,哪值得本国舅动手啊!”语气很是不屑样,只不过神色间,却略有几分心虚模样。 经了上次一事,他自是早就知道对方功夫高强,当日那么多人混战一起,惟有这一个是半点都没伤着,而当时与他对战的,还是他自边的护卫,虽说他时常骂身边的护卫没用,可认真说起来,那些护卫都是从宫里出来的,其实手下的功夫,也都是不错的。 所以,可以想象对方功夫有多高明,可不是他这样三脚猫功夫能比的,他哪敢亲自下场,真要被人激下场去打一场,那还不是自个吃亏的,他是傻了不成,白讨一顿打的。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赶紧的都给我上,他虽然也是宫中侍卫,可惹讨了本国舅,即便是打残了,也有皇后娘娘顶着,与你们不相干的。”王绍平瞪着眼说道。 七八个侍卫,顿时就将周承泽围了个圈。 被围在最中间的周承泽,斜眼打量起周围的侍卫,脸上的神情很是冷静,半点不见慌乱,甚至眸色中,还带出些兴奋之意,很是渴望与这些人一战似的。 要说京城中,最强的战斗力,大概就是在皇宫之中了吧,这些侍卫们不敢说个个武艺高强,但也绝不会差到哪里去,毕竟选进宫中的人,没点本事也选不上不是。 “燕二公子,得罪了!”其中一侍卫抱拳道了一声。 “你跟他客气什么,你们是皇后的人,他事后还敢找你们麻烦不成,可有什么好客气的。”王绍平不满的说道,随即眼又是一瞪道:“赶紧动手,一定要打得他哭爹喊娘!” 上次他被打得那样惨,这小子也应该尝尝他当时的滋味儿。 王绍平已是连声催促了好几次,侍卫们若是再不动手,指定要惹恼这位大爷,自是不敢再有所怠慢,几人打了个手势,顿时七八个人一拥而上,挥着拳头便向周承泽身上招呼过去。 周承泽自是不会站着让他们打,在对方动的一瞬间,他便也动了起来,身体腾空而起,空中一个翻身,便跳出他们的包围圈。 侍卫们见他躲开一击,动作也极快的转身,立马又向他攻了过去,他被皇帝选为侍卫,在宫中侍卫圈子中,自也不是无名之辈,甚至皇帝还亲自考较了他的功夫,大家也都知他功夫高明,自是不敢轻敌的,不过仗着人多,也并不觉得会不是对手。 但连着数招下来,却是连对方的衣角都没有摸到,几个侍卫心下也颇不平静,他们能被皇后选为侍卫,自也是从许多人之中脱疑而出的,向来也颇有些傲气,自觉比一般人强不少,不想在周承泽这里踢到了铁板,七八个人联手,别说没尽快将人拿下,却是连一丝上风都没占到。 “快啊,快啊,我跟你们说,你们别以为他是国公府的公子,就对他手下留情的,你们可是皇后娘娘的人,可得听我的。”王绍平眼见几人打在一处,神色很是激动,正等着周承泽出丑呢,可谁知打了半天,别说是打伤人了,却是连半点便宜都没占到,对于皇后的侍卫,他也是很自信的,并不觉得是他们本事不如人,只觉得这是他们故意放水,而原因自然是畏惧国公府之势。 国公府武将之首,护国公燕禇也是声名赫赫,满朝武将全都以他马首是瞻,而这些侍卫,估计也很敬佩护国公,所以便也就对护国公府的公子手下留情了。 第八百二十三章 宫廷 第八百二十三章 宫廷 周承泽将一众侍卫撂翻在地,目光便移向花园的一从半人高的花木之后,目光略停顿了片刻,随后便收了回来,直直的看向王绍平。 王绍平也傻眼了,他哪里会想到,皇后宫里的侍卫,竟也这般不济事的,让人三拳两脚就打翻在地,平日里一个看起来要多威风便有多威风,而此时此刻,这些在他看来武艺高强的侍卫,全都躺在地上嗷嗷叫着起不了身来。 兴许是觉得周承泽的目光都泛着凶光,王绍平看着不由咽了咽口水,脚下的步子,也慢慢的往后移:“你,你想干什么,我可是国舅,这可是在宫里,你要是敢伤我半分,皇后娘娘可不会放过你。” 他若说话底气更足一些,倒是能更能让人信服,可这明显瞧着已是吓得语不成调的样子,那是怎么看怎么怂包。 周承泽却也没有动他,只将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就这么看着他。 然而,就是这般没带什么情绪的目光,就已是看得他受不了了,王绍平只觉得喉头发紧,头一次觉得一个人居然能这么可怕,胆怯、惧怕、退缩之意,纷纷在他的脸上呈现。 “哟,这是在干什么呢,瞧着还挺热闹!”花丛中闪身而出一锦衣华服的青年,身后跟着不少人,瞧着这场景,语气轻快的出声道。 周承泽早就知道花丛后面藏了人,不想却是他,倒也没敢怠慢,立马冲着来人拱手见礼:“见过太子殿下!” “哈哈,咱们整日在宫中,抬头不见低头见,何须如此外道。”太子吴越哈哈笑着说道,很是亲热的上前两步,虚抚了一把,目光却是将周承泽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遍,开口道:“人人都说护国公英勇不凡,本宫见燕二公子果然很有乃父之风啊!” “太子殿下过奖了,属下与父亲相差甚远,可当不得太子殿下之夸。”周承泽很是客气道。 “太子,你来得可正好,你瞧瞧,这都是什么事啊!”王绍平见到太子出现时,很是大松了一口气,但随之而来的,却是愤怒无比,在宫中都敢不给皇后的面子,伤了一干侍卫不说,甚至差点没有伤到他,他怎么能咽下这口气。 太子是他亲外甥,不帮他还去帮外人不成。 这会儿自是逮着机会就要告一状的。 一众侍卫被撂翻在地,除了刚开始疼得让人起不来身外,这会儿已是缓过劲儿来,且太子出现在此,他们也不好在再躺地上不起身的,自是一个个缓缓的相互搀扶着站起身来,却是不敢上前,只退到一边候着。 此刻他们也觉得丢脸,他们可都是皇后宫中的侍卫,这会儿却被一个毛头小子给撂翻,还被太子看在眼中,这如何能让他们抬得起头来,虽然不是他们主动招事,只是听国舅的吩咐,可事儿没办好,仍是他们的错。 “瞧什么瞧,你们一个个胆子也够大的,居然在宫中公然找燕二公子的麻烦,是不将皇上放在眼里,不将国公爷放在眼里不成?”太子没好气的训斥道。 这么多人出手对付一个人,居然还吃了亏,他也是没眼看了,尤其是国舅,比他还年长几岁呢,可看他这行事,竟是如此这般的不成器,若非母后宠爱他,他都不愿多看一眼。 王绍平平常是横惯了的人,但那也是看身份,一般人跟前,他自然是作威作福,但太子殿下面前,他还是不敢放肆的,也没料到这会儿辟头盖脸的给他来一顿,心里也几分委屈,不过却也不敢表现得太明显,太子可不是皇后,会事事依着他的。 “太子殿下可是误会了,咱们可没有找麻烦,只不过是他们几个见燕二公子武艺高强,所以想与他切磋一番罢了,到底是功夫不济,这一局却是他们几个输了,这燕二公子,嘿,还当真了得,只怕满京城都找不出几个是他的对手的。”王绍平有意夸大其辞道。 太子听到这话,果然皱了皱眉,武艺太过高强,平白就让人生出忌惮之心来,对于护国公府的忌惮,也非是他一人,他隐约知道一些,皇帝对护国公也是有些猜忌之心,毕竟功高震主,武将之家也都以护国公为首,真要闹出点什么事来,都没有人能弹压下去的,也不怪让人心存猜忌的。 王绍平时常入宫,对太子再熟悉不过的,一见他的脸色变了,就知道他那话说到他心坎上了,心下也是一喜,打量周承泽的神色,不免越发不屑起来。 你再怎么英勇了得武艺不凡,可那又怎么样,在太子这里,照样行不通,甚至因为越本事,越让人心存猜疑,嘿嘿,什么燕二公子,若护国公倒了,那也什么都不是。 “燕二公子,确实是本事不凡。”太子话说的是夸赞之词,但眼神中明显带出些冷意。 周承泽却是皱了皱眉,只觉得这一国储君,心眼儿有些小,心胸也太狭窄了些,甚至识人不清,竟然会听信王绍平这样一个纨绔的言词。 心下自也没有要与他亲近的意思,拱手道:“在下一会儿要出宫,就不打扰太子殿下的雅兴了。” 皇帝有七八个儿子呢,太子虽然早早就封了太子,不过近些年皇帝似也并不那么宠爱他,诸位皇子中,皇帝似更喜爱贵妃所出的三皇子,贵妃母子在宫中,十分得宠,皇后都要避着贵妃的锋芒,而三皇子也不是个没有野心的,所以这最终花落谁家,可还不一定呢。 皇位啊,君临天下,身为得宠的皇子,又岂会没点念想,这些事吧,还有得争呢。 “什么雅兴不雅兴,我也是有些闷了,出来走走,不想就碰上你们了,说起来国舅也有些冒失,燕二公子还请不要放在心上。”太子看了看周承泽,便笑着说道。 虽然对护国公府心存忌惮,可到底护国公大权在握,他若想成事,也少不得这一份支持,心存忌惮的同时,他也是有意要拉拢国公府的,若能得国公府支持,他这位置差不多就稳当了。 想起这些事儿,他也颇为烦燥,朝中的这些重臣,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似并不看好他似的,不管怎么拉拢,都不为所动,所幸的是,当权的几位,也同样拒绝了老三的拉拢,这让他心里好过了些,若这些人都偏向了老三,他又有什么资格跟人争的。 说起是太子,其实他这地位也是朝不保夕,心中又何尝不忧虑。 朝中的这些重臣,他是既想拉拢到自己的阵营,又担心对方势大,自己压制不住对方,也是好生为难,谁让这些人,一个个都本事过人呢,武将有武将的不凡,文臣又有文臣的风骨,半点不合他们的意,连皇帝跟前都敢摆脸色,何况他这个地位不稳的太子,更不将他放在心上了。 看看现在,因着那些事儿,他还得跟人赔个不是,不然真得罪了人,岂不是将人推到了老三的阵营中,那他才没地儿哭去呢。 他心里又何尝不委屈,惹事的是国舅,他是知道,却没有阻止,可事儿倒底还是国舅惹的啊,关他什么事,可事到临头,却还要他出来收拾烂摊子。 若这个周承泽输了,也证明他是个无用的,他倒还可以不理会,一个没用之人,又能翻起什么风浪来,可偏偏几个人都没打赢人家一个,可见人家的本事,这就不能得罪了。 “太子殿下严重了,些许小事罢了,在下也并不曾吃亏,反倒是国舅爷,不要放在心上才好。”周承泽转头笑了笑,目光看向王绍平。 王绍平脸色仍是不好看,不过太子当前,他自是得有所收敛,哼哼了两声:“你都说是些许小事了,本国舅又岂会放在心上。” 太子一听这话,心下一阵释然,顿觉得国舅也不是那么不识大体的嘛! “既如此,那此事也就一笔代过,咱们下次谁也不要再提起了。”周承泽顺势而下,他是真的只想好好当差,并不愿意招惹事非,尤其是皇亲国戚,王绍平这样的,他又不能把人家真的怎么着,而人家却又不肯干休,时不时出来找点麻烦,那也是烦不胜烦的。 王绍平显是不太乐意,并不应这话。 倒是旁边一娇美的少女,却是上前两步,盯着周承泽道:“你就是燕二公子啊,早就听闻过你的大名了,不想你竟是这般模样。” 周承泽抬眼看去,见对方十七八岁的年纪,瞧着一身富贵打扮,言语又这般无忌,身份定然也是不凡的。 许是看出他眼中的迟疑之色,太子便作了个简单的介绍:“这是孤的妹妹五公主!” “见过五公主。”周承泽再礼见礼。 “没想到你功夫这般了得,人还长得这么好看,本宫瞅着,十分肖似国公爷呢,听闻国公爷当年的风采,迷倒了整个京城的未婚少女呢!”五公主吴倩玩笑一般的说道。 呃!周承泽还是头一次听到人说起这个,燕禇平日里对谁都冷着一张脸,笑的时候极少,满府上下,谁在他跟前不提心吊胆的,即便是他的枕边人小秦氏,在他跟前都大气不敢出的样子,可见其威严。 第八百二十四章 异想天开 第八百二十四章 异想天开 “太子你瞧,你明明是想拉拢这小子,对他和蔼可亲,礼贤下士,可你看看他,避咱们如瘟神一般,滑溜的跟泥鳅似的,跑得比兔子还快!”王绍平很是不满的说道,当然也有蓄意抹黑对方的意思,反正他是看不得周承泽好的,更不乐意太子对他太过关照,他凭什么啊。 太子听到这话脸上的神情瞬间变得阴冷起来,他确实如王绍平所说,有意想要拉拢周成泽,但对方话都不愿意多说几句,一心急着出宫,可见,并不接受他的拉拢,也有意避开他的意思在。 甚至五公主对他表现得那般在意,也没见他给个好脸色的,反倒只提起家中已有妻室,很是明显的拒绝之意。 虽然他也觉得吴倩见个男人就往上扑,这样很不好,着实丢了皇家颜面,可是她往上扑是一回事儿,周成泽这般直白的拒绝,又是另一回事儿了,皇家公主都看不上眼,这是有多排斥他们呢! 简单点来说,周成泽是并不把他们皇家人看在眼里,所以才这般胆大妄为,不将他们兄妹看在眼中。 而如今王绍平这么一说,他心下也是十分认同这种说法的,这王绍平虽然行事十分混账,可对他却也是忠心不二的。 利益牵扯之下,国舅府始终也要依靠他,才能在外面混得风生水起,所以他从来不会怀疑王绍平会有二心的。 “到底是国公府的人,这架子就是拿得大呀!”他也不由出言抱怨了一句。 “这普天之下莫非皇土,他国公府势力再大,在皇室面前也仍如蝼蚁一般存在,太子殿下也不需放在眼里。”王绍平立马拍马屁恭维道。 是呀,普天之下莫非皇土,只要他登上了那个位置,君临天下,谁还敢不把他放在眼里,但前提是他必须得得到那个位置。 太子脸上的神情越发的严肃了几分,老三仗着杨贵妃得宠,身边已是聚拢了不少人,而自己身边的人才却是寥寥可数,值得庆幸的是,朝中的那几位,位高权重的大人们,却是对谁也不上心,行事不偏不倚,都是中立的意思。 这让他庆幸的同时,却也暗自咬牙,若这些人都能偏向自己这一边,那他当真是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得到那个位置了,可偏偏那些人就是如此的冥顽不灵,完全对他无动于衷,当真是块难啃的骨头。 太子在心中一番思来想去,最终却仍是重重的叹息道:“国公府的势力到底不容小觑呀,咱们还是得拉拢拉拢,不到最后关头就绝不能罢手,是非成败,国公府还是很关键的,稍有不慎,将人给得罪了,就等同于把人给推到老三那一边去了,咱们可不能干那样的蠢事!” 护国公和周成泽都不接受他的拉拢,这也着实让他气恼不已,可偏偏他还不能对人动手,这种憋屈劲儿也是让他难受的紧,须知他可是堂堂一国太子,却还不得不忍受臣下的无礼。 “可是这燕恪实在不是抬举,不说太子爷,就说我看见他都恨不得揍他一顿才好呢,那副谁也不放在眼里的神态,着实欠扁的很!”王绍平一脸愤恨的说道。 他本就不是什么有心胸之人,之前那一次被揍的实在有些凄惨,虽然并不是周成泽直接对他动的手,可周成泽与陈三吴七等人却是一伙的,甚至当日还是由他出面牵制了他大半的护卫,才导致他被揍得那副模样。 所以他心里恨周成泽也并不比陈三吴七等人好多少! 太子也十分认同他这话,先前在面对他时,脸上虽然笑着,可眸色之中并无笑意,说话客气礼数周到,可是无形中却有一些排斥疏冷之感,怎么也亲近不到一块儿去。 “这燕家的人,当真不好亲近呀!”太子皱着眉头,摇头感叹了一声,这种感觉在护国公身上犹为明显,好话说一箩筐,可人家就是可以半点也不上心,他还拿人没办法。 完全不为外物所动,他即便是亲自送礼上门,人家也可以不理不睬,甚至看都不看一眼就一口拒绝,他可是堂堂太子在脸面上也确实让他很下不来,即便是如此,可他还不能跟人生气的,从始至终都还得赔着笑脸,他在太子做的也确实很是憋屈。 他有时候甚至都颇有些羡慕国公府的公子,不争不抢,甚至都不用去讨好旁人,只有旁人拿着礼物送上门去讨好他们的,比他这个太子过得真是潇洒太多了。 “这燕家的人不是抬举,咱们也不用太在乎他们的,咱们这边拉拢不到,三皇子那边也定然拉拢不到的,咱们不如多去秦相爷那边走动走动,在皇上的眼中,秦相爷的地位可是比国公府高多了!”王绍平咂巴着眼,凑近太子身前,略显猥琐的说道。 太子自然也看明白了皇帝的心思,如今三国鼎立,数十年前,倒是纷争不断,但近些年却是十分消停,边关太平无事,已有多年不曾有战事起。 然而每年拨给军部的银子却半点没少,仍是一大笔,这么大一笔钱,也就养着些闲兵,要知道朝廷可不并不怎么富裕,即便是皇宫里的用度,都有些捉襟见肘。 每年拨下去那么多银子,却是把护国公给养得滋润的很,而皇帝却要勒紧裤腰带过日子,这像什么话,这也不怪皇帝会心生不满,甚至想打压下护国公府,这些年来,重文轻武,大致也有这些原因在内的。 只不过护国公手下兵多将广,也不是轻易能动得了的,皇帝那心思如今已有些明目张胆暴露于人前了,但毕竟还没有伤到过国公府的根本,所以这些事儿吧,最终如何还真不好说,只不过看皇上的意思,未来的走向必然是打压武将。 太子这会儿也认为王绍平难得聪明了一回,拍了拍他的肩头说道:“国舅你年岁也不小,是该担些正事的时候了,去父皇跟前求个正经的差事也好,也省得母后整日为你操心!”更主要的是,能混个一官半职,对他也是有所助益的。 这太子外甥比他还小几岁呢,这会儿却是摆出长辈的款儿来了,王绍平心里哪乐意当什么差呀,真要有了差事,他哪还有时间跑出来吃喝玩乐,他这人惯会享乐,最吃不得苦。 顿时便摇头拒绝:“太子,你还不知道我吗?我哪有那个本事呀,再说,这谋了差事来做,可累着呢,我这身子骨从小都不好呢!哪经得半点劳累。” 太子顿时被他这话堵了回来,气的不想跟他说话了,什么身子骨不好,身子骨真要不好,那就应该在家里好生养着,别整日跑出去,跟人打架,走鸡逗狗,这些事儿可真没少干,如今却来跟他说身子不好,找理由也找个能搪塞得过去的吧! “行了行了,你少跟我扯那些有的没的,我这里还忙着呢,国舅你自便吧!”话也不想说了,领着一众人等便气冲冲的走了,国舅真是太不懂事了,半点不理会他的苦心,他也懒得与他多费口舌。 王绍平看着走远的人群,嘁了一声,并不将太子的话放在心上,想他天生的富贵命,何苦去操那些闲心,当差哪有玩乐来得舒坦。 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抬脚正要走,只转头就发现那几个侍卫,还鹌鹑一般的,侍立一旁,一个个蔫头蔫脑,哪还有半点先前的威风模样。 顿时心下便觉一阵气恼,抬手指着他们道:“我也是头一回才知道皇后娘娘宫里的侍卫竟然是这般没用的,你们等着,我这就去禀报皇后娘娘,让她革了你们的差事,赶你们出宫,这么没用的奴才,留着可有什么用?” “国舅爷……”几个侍卫听着他这话顿时神色一变,连忙呼喊道,大有求个情的意思,毕竟失了这份差事,他们还怎么过活。 然而王绍平又哪里会理会他们?头也不回,抬脚便走。 “公主回来了!”五公主才走进宫门,便有小宫女迎了出来,屈膝见礼!神态殷勤。 然而五公主的心情却很不好,瞧着这小宫女只觉得碍眼非常,抬起一脚便踹了过去,直将那宫女踹的连连后退数步,跌倒在地,却还不敢呼痛。 “滚一边去,没见本宫心烦吗?”五公主呵斥了一声,脚下不停直奔回室内,扑倒在自己的**,便呜呜大哭起来。 “公主,你这是怎么了?整座皇宫大院之内,难道还有谁敢给公主气受不成?”贴身伺候的大宫女见她神色不好,连忙上前询问。 五公主听着问话心里更觉得委屈了,想她可是堂堂的公主之尊,想要什么便有什么,然而如今最想要的东西却得不到,这让她如何高兴得起来。 想到此处,心里越发觉得委屈的不行,顿时张嘴便哇哇大哭起来。 伺候的宫女顿时也吓了一大跳,以为她在外面受了什么委屈,连忙上前安慰。 “公主,你这是怎么了?即便是受了委屈,你也要说出来呀,自有皇后娘娘与皇上为公主做主的。” 这要怎么做主?她看上一个男人却是已婚,不过是多瞧了两眼,太子哥哥便呵斥她,觉得她丢人现眼了。 第八百二十五章 账本 第八百二十五章 账本 到了月底,美颜阁余管事,捧着一摞账本,由丫头领路,从侧门进了国公府,一路到了流云居。 至美颜阁开张之后,她也算是国公府里的常客了,每月核对账本都会走一遭,有什么事时,也都会来府中与香枝儿商议,时常来往,府里不少丫头都记住了她的面孔了。 而她这人也不小气,每回过来,赏人的荷包给得毫不手软,拿到赏银的丫头自也各自欢喜,倒很是欢迎她,巴不得她每月多来几趟的。 “给二少奶奶请安。”余管事笑盈盈的给香枝儿见礼。 香枝儿见到她,脸上也带出笑来:“余管事不用多礼,快过来坐吧,红梅赶紧给余管事一杯热茶,这大冷天儿的,跑一趟也是惯冷的。” 其实哪用她吩咐,屋内侍候的丫头,早就有眼色的捧着热茶过来了。 “多谢,多谢!”余管事接过热茶,满面带笑道:“属下也是时常过来,少奶奶倒不必拿我当客人招呼。” “过门即是客,余管事这话才是外道呢。”红梅抿嘴笑着说了一句,说话间,已是挥手将屋内的丫头都赶了出去,她自个走在最后。 “奴婢在屋外候着,少奶奶有吩咐就唤奴婢一声。”红梅屈膝一礼,便走了门去。 “少奶奶屋里的丫头,就是这般规矩,属下每次过来,都在长见识。”余管事恭维道。 香枝儿却是笑着应道:“你只看到她们规矩的时候,却没见她们皮的时候。”这些丫头规矩起来也确实很规矩,但刁难起人来,那也是出了名的刁,一般人还真是应付不来。 “都是小姑娘嘛,难免有顽皮的时候。”余管事呵呵笑着,倒没在这个话题上多说什么。 毕竟这些都是少奶奶的丫头,每日抬头不见低头见,她要是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少奶奶不喜不说,那些丫头知道了,也定然有意见,当然,她这样的人,又怎么会乱说话呢,不过是防着言多有失罢了。 “这些是这月的账本,特意拿过来给少奶奶过目。”余管事一提起账本,脸上便喜气洋洋的,整张脸笑得犹如在发光一般,那由内而外发散出来的喜气,是掩也掩不住。 香枝儿见状,脸上的神色也严肃了几分,在正事上头,向来公事公办,接过了账本,也没急着去翻阅,倒是问起来:“近日铺子里生意如何?” 说起生意,余管事整个人都神采飞扬起来,在京城里做生意,又是一个全新的行当,她原本就持着小心翼翼的态度,且才开张那会儿,又出了那样的事,她也是越发的小心谨慎,好在所有的事儿都过去了,如今生意也上了轨道,回头客是一天比一天多,生意自是一日比一日好。 见到生意兴隆,她这个做掌柜的,心里自然是欢喜非常。 “要说咱们这生意,不是我自夸,当真是红火着呢,客人是一个带一个的来,来了就不走,甚至还帮着介绍别的客人来光顾,属下做了这么多年生意,这还是头一回见到这样的盛况呢,也就是咱们少奶奶这样的能人,才能如此经营有道呢。”说到这个,余管事当真是服气得很。 别的人做生意,最是发愁客源问题,而美颜阁的生意,却是客人觉得好,自带着客人上门来,当真是半点也不用她发愁的,甚至有时候客满了,需要等一等的,那也客人也都好脾气的候着了。 香枝儿听着余管事这话,也不由微微一笑,这余管事也不愧是做生意的料,话里将铺子里的情形说了一下,末了也不忘捧一捧她,这样的能说会道,果然就是做生意的料,也不怪即便是男尊女卑的世界,也有她出头的一天。 第八百二十六章 闲谈 第八百二十六章 闲谈 周承泽从国公府的大门进府,几乎是才走进大门,便察觉到了府中的忙碌情形,微微皱了下眉头,便径直回了流云居。 “二公子回来了!” “给二公子请安!” 才进了流云居,院里的丫头看见他,便纷纷停下来给他见礼。 “免了,忙你们的去吧!”他脚下不停,径直向屋内走去。 香枝儿早已听到外面的动静,已是从塌上起身,刚才他已入门来,见状,忙上前两步将人扶着,又让她坐了下去:“你如今不方便,老实的坐着,别乱动。”说话间,便伸手轻抚她凸出的肚子。 “回来得有些晚,可是让什么事给耽误了?”香枝儿看向他,语声温柔的问道。 这人十分顾家,尤其是她怀孕之后,几乎只要不当差的时候,都是在家里陪着她的,之前还时常与人出去喝酒,如今都少了。 “出宫的时候遇到了太子,拉着我说了几句,也不是什么要紧的话,我就应付了几句。”周承泽不以为然的说道,他要摆出什么样的态度,只需要看燕褚行事就行,这点事儿,他是并不怎么上心的,总归国公府的事,自有国公爷去料理,他一个二公子,人家也未见得拿他当回事。 宫中的事情,周承泽回家来,也会跟她说几句,对于几位皇子,她也是知道一些,大至情形也就是分为两派,皇后太子一派,杨贵妃三皇子一派,皇后与太子占着名份大意,身份自是最为尊贵,不过杨贵妃却十分得皇帝宠爱,连带三皇子也就成了皇帝最喜欢的儿子,如此倒是有些势均力敌。 倒是朝中的一干大臣们,尤其是位高权重的那几位,却是完全不表态,个个装腔作势的表忠心,一心只孝忠皇帝,皇子什么的,谁的边也不靠,由着他们自个在那里折腾来折腾去的,他们几位那是完全不动声色,由着你们去,想怎的就怎的,反正他们几位如同商量好了似的,谁的边也不沾。 这情形,让太子与三皇子也是呕得慌,然后却十分得皇帝的意,只觉得这些大臣们对他是忠心不二,为国为民,欢喜之下,对几位臣子也多了些纵容,一些不大不小的事儿,都能轻轻揭过。 “太子啊,听说太子书读得不错,礼贤下士,颇有美名!”香枝儿笑说道。 “这些都是外间的传言,哪里能当得了真,太子嘛,身份高贵,稍微读几本书,背几首诗,便就能被人夸成文采出众,好似文曲星下凡来。”周承泽不由笑着道。 然而事实呢,却是个小肚鸡肠之辈,他对太子,老实说并不看好。 “这话你就在我跟前说说吧,这要去外面说,那可把太子给得罪狠了。”香枝儿连忙说道。 “你以为我傻吗,自然是只在你跟前说说罢了。”周承泽撇撇嘴道,他如今也算是步入仕途,说话行事,哪会不小心谨慎些。 “是了,我这里收了好几张帖子,都是休沐日邀你去赴宴的,你看看吧!”香枝儿说着,便从旁边拿出一叠加帖子来,约有五六份。 “我这也就歇两日的,居然有这么多帖子,我就是有心想去,那也分身乏术呢,更何况我难得回来一趟,哪想出门去。”周承泽颇有些不耐烦,将一叠帖子往旁边一扔,完全不想理会的样子。 香枝儿却是从一堆帖子中翻出两张来:“这一份是陈三公子的,这一份是吴七公子的,你没当差前,不是常也他们走动嘛,如今混了个差事,便不理人,这说出去了不太好,不若约到一块儿,胡乱吃喝一顿,也就是个意思。” 周承泽听了,便也伸出手来,将两张帖子拿在手里看了看:“啧啧,居然也学人递起帖子来了,瞧着倒是显得斯文了不少。” “我瞧着这两位,还算不错的,比起其他几个要强不少呢,也就是爱闹爱玩了些,也没做过什么混账事儿,比起国舅的名声,那是好太多。”香枝儿对这两人印象还是满好的,虽然被人称一声纨绔,不成器的,但行事却也有底线,什么侵占民田、强抢民女这样的事儿,却是一件没干,最多也就是喜欢跟人干架而已,酒意上头,就喜欢闹事儿。 第八百二十七章 小聚 第八百二十七章 小聚 周承泽听了香枝儿的话,拿了帖子出门,陈三吴七等人,自是各自欢喜,自他当差之后,与他们就聚得少了,还有上次与王绍平打架那事儿,也是他们连累了人家,心里本也过意不去,虽然他也没什么事,可倒底也是受了他们的牵连。 虽然也都正正经经的赔过罪了,不过逐渐来往得少了,也不免让他们多心的。 如今总算是把人给盼出来了,一众人等自也是欢喜非常,喜笑颜开很是热情的招呼着。 周承泽一来就发现,他们这是热情过了头,不由好笑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啊!” “哪儿的话,咱们这不是也有些时日没见着你了嘛,这心里也怪想的,难得出来一趟,还能不好生招待不是!”陈三笑得十分坦荡的说道。 “就是,就是,承泽你可真是最难请的,旁的人叫一声也就出来了,惟有你,回了府里请都请不出来。”旁边一道声音,略有几分抱怨道。 “你们也知道,我如今当差,回家的时候就少,若还跟你们出来厮混,那在家里的时间就更少了!”周承泽难得心情不错,与他们解释道。 “你总待家里干嘛啊!不当差的时候,正该出来与咱们兄弟乐呵乐呵才是,守在家里有什么趣儿!”陈三是个直性子,直来直往道。 吴七心思却是比他更灵活,略思索了一下,不由笑了起来:“待在家里,莫不是陪嫂夫人,听说如今有孕在身,来年承泽就要做父亲了呢!” 在场诸人,都是差不多大的年纪,有的比周承泽要小,有的比他要略大些,不过贵家公子们,成亲不是小事,更多的是为着家族的利益而结亲,为着稳当,这亲事自也就说得晚了,所以在场诸人,大部份都没有成亲的,不过没成亲,却并不代表不知事,这些人中,身边少说也有三五个通房丫头侍候着的,不然日常说些浑话,也不能张口就来。 “这年岁不大,做父亲倒是赶在咱们前头了啊,说起来,咱们都还没有恭喜承泽,即将为人父了呢!” 一众人顿时起哄,纷纷举起手中的酒杯,要向他敬酒。 这杯酒周承泽却是半分不推却,喝得十分开怀。 贵公子们的品位,与江湖人很是不同,江湖人喜喝烈酒,甚至还喝得十分豪爽,大碗大碗的往嘴里灌,甚至一些还直接用酒坛子来干,周承泽见识过那般的酒量的人,如今应付起这绵软的酒量,那是游刃有余,一圈儿酒敬下来,也不见他有半分醉意的,他这酒量,也是实实在在的练出来了。 “说起来,咱们还没有正式去拜会过嫂夫人呢,改日得闲,还请承泽你引荐引荐!”一众人也都是察言观色的祖宗,最是会看人脸色。 一瞧他这模样,说起家里女眷时,那欢喜的模样,足可以看出,他对家里的妻子有多看中,能看出这点苗头,那少不得也要寻着机会恭维几句的。 不过对于周承泽的妻子,他们其实也打听过一些,毕竟与周承泽相交,自然对他的事儿都会打听清楚,不然什么时候说错了话,岂不无形中得罪人还不自知。 当然,打听来的消息,也不是那么详细,毕竟国公府这样的人家,门禁森严,府中的奴婢那也是训练有素,对于府中之事,绝不会轻易外传,能打听到为数不多的消息,那也是府中有意放出来的,当不得什么大用,却也能了解些概况。 只知香枝儿是小门小户人家出身,贫寒农户人家,要说这样人家的姑娘,他们还真没接触过,了解得为数不多的农家姑娘形象,大约就是,膀大腰圆、声如洪钟、说话粗鄙不堪,总归与大家闺透,是完全不同的形象。 而偏偏这样的人,却让周承泽十分看重,甚至推掉与他们相聚的机会,也要回家与家中娇妻相伴,这也不得不让人深思。 “她如今不方便见外客,待以后方面了,我自会领你们过去见见的。”周承泽也不推委,正常的拜坊,富贵人家也是常见的事,这也就是大户人家的规矩了,这要是在他们乡下,直接提点东西就能登门了。 众人也明白,她如今怀着身孕,自是不好见外客的,许多贵妇们怀孩子,身子弱些的,几乎都没怎么下过床塌,见天儿的卧床休息,还谈什么见外客呢。 这一茬揭过,众人又说起旁的事来。 “听说太子想纳秦相家的姑娘做侧妃,这事儿也不知是真是假,你们谁可听说过这事不曾?”其中一人,一脸神秘的说道。 “嘿,这事儿啊,我也听说了啊,要我说,太子这脸也有点大,秦相那可是文官之首,他家的姑娘,那是个顶个的金贵,定然不会给人做妾的。”陈三笑嘻嘻的接了一句。 “可不就是这样嘛,文臣大多家风严谨,尤其是秦相,治家极严,家里的公子少爷们,除了正妻,那是连个通房都没有,更别提什么妾室姨娘了,从上到下清清爽爽得很,以至于家中的公子小姐,那都是嫡出,没有庶出一说,这太子可不就是脸大嘛,让人家嫡出的姑娘给他做妾,也亏他想得出来。”宁远候府的宋六公子,很是不屑的说道。 他这话一出,倒是惹得旁边一众人等,目光都落在他身上,他不由瑟缩了一下,结结巴纠道:“你们……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怪吓人的!” “嘿嘿,宋六,你老实说,你是不是看上秦相家的小姐了,所以才这般愤愤不平?”陈三嘿嘿笑着问道。 “秦相家的小姐,知书知礼,品貌端方,你可别乱说,没得辱没了人家姑娘的名声。”宋六略有些羞涩的回道。 他这模样,顿时看得一众人瞪圆了眼,随即不知是谁,先扑哧一声笑出来,然后大家便都齐齐笑出声来,甚至有几个似憋得狠了,一边儿伸手指着他,一边儿拍着桌子,笑得完全停不下来。 宋六见他们这样子,一时闹得满脸通红,他也没说啥啊,何以就笑成这样了! “咱们自是不会乱说什么混账话,辱没了人家好姑娘,只是宋六,你这也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呢,秦家的姑娘,那是一等一的,即便是选入宫中做皇后都做得,你却拿眼睛盯着人家了!”陈三毫无客气的打击他道。 宋六顿时也有些讪讪然:“我也没想别的,只是觉得人家姑娘不错,我哪敢肖想什么,倒是你,可别乱说。” “你瞧瞧你那样子,还说没想什么,没想什么你脸红什么红,瞧瞧这样子,差不多跟个猴子屁股似的……”陈三伸手指着他。 要说这文臣与武将的地位,要是有战事时,那绝对是会掉个个的,武将的地位,妥妥的在文臣之上,但如今却是太平年月,许多年没曾开过战了,满朝上下,从皇帝到百姓,似都习惯了这样的安生日子,尤其是皇帝,因着每年的军费拔得多了,对武将是越发的瞧不上眼,想要一力打压下去,但武将兵多将广的,也不能轻易得罪,越是这么想,便越心生忌惮。 总归,如今的武将,地位那是低文臣一大截,即便是候府这样的门第,人家说瞧不上,那也就是瞧不上,且武将还是以国公府为首,旁的府第,那是又低了一等。 “说起来,秦相连国公府的门第都瞧不上呢,先前我听母亲提起过,说是国公夫人有意向秦相家提亲呢,不过后来事儿没成,这才提了刘家的……”说到此处,一众人便将目光落在周承泽身上,似要让他来证实。 周承泽也没隐瞒,遂点了点头:“这事儿确实是提过的,秦家是直接就拒绝了,刘家那这据说也没应得那么痛快,还是咱们府上老夫人出面,这事儿才定下来的。” 听着他这么一说,一众人顿时面面相觑,这文臣之家,如今居然越发的傲气起来了,秦家拒绝国公府那也就罢了,而刘家还低秦家许多呢,竟还摆架子,非得人家老夫人出面找人说人情,这才勉勉强强的应下了,这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吧! “嘿,这文臣家的姑娘,如今都这么抢手了啊!” “谁说不是,傲气得很,前儿我们家里不也在给我相看嘛,不过只提了个话头,人家就推三阻四,深怕咱们死缠着不放似的,着实气人得很,我母亲气得回家就闭门不出了。”归德候四公子也插了一句。 一群人越发觉得这事儿怪异得很,要说起来,国公府、宁远候府、归德候府,这些可都是百年世家,祖上也是功勋赫赫,后辈也承受余恩,家世门第那是半点不差,甚至这几家都还掌着军中要职,完全没有败落的迹相,如今居然被人这么嫌弃的吗? 第八百二十八章 旧例 第八百二十八章 旧例 时间很快进入了十二月,到了年底,国公府各种来往应酬都增多了,只说送礼回礼这一项,就够让人头疼的,诺大的府第,自家的姻亲故旧本就不少,再加上年节进京,特意送礼拜回的人,也是络绎不绝。 上门的男客,自有外面的男人们招待,但来往的女眷,却是后宅一众妇人们的事儿,小秦氏禁足,不理事,这所有的担子,便全压在了香枝儿这里,然而香枝儿如今又有孕在身,孕妇在大户人家来说,是十分娇贵的,说不得骂不得也劳累不得。 所以她这一干事儿,多数是交给了袁氏,而袁氏这个妯娌也确实不错,很是体谅香枝儿这个孕妇,交到她这里的事儿,就没有推委过,一力承担下来。 她虽然是个新媳妇,对国公府的一应来往也不是那么清楚,不过好在也帮着管了这么长时间家务事儿,且也不是不知事的人,不懂归不懂,却是知道去查往年的旧例,一就事儿照着来,就算不出彩,那也是半点差错也不会有的,有时候拿不定主意,两人也会凑到一块儿商议商议,如此,磕磕绊绊的,竟也并不曾出纰漏。 这也让一心想看她们笑话的小秦氏期望落空,她自认为这国公府以后都是她儿子的,所以对国公府的颜面看得极重,自也不会在人情往来方面使绊子,毕竟在她看来,损了国公府的颜面,便是伤了她儿子的根本。 不过冷眼看着这两妯娌,商量着将一应事儿都办得还算漂亮,她这心里也不是不复杂的,这两人她是一个都看不上眼的,然而人家行事,却是这般利索,心里自也生出期盼,即将过门的儿媳妇,是她千挑万选出来的,定然比这两个加在一块儿还要厉害。 想到这些,心里也莫名生出一丝优越感来,香枝儿的家世就不说了,那是随便拉出一个大家闺秀来,都能把她给比下去,而袁湘君身份虽然高一些,可比起刘家来,那又差了一大截,文官的地位,比起武将可是高了一大截,更何况刘学士也就比秦相府低了一头罢了,这等家世,是那妯娌两个都望尘莫及的。 她就等着瞧吧,等刘氏进门之后,这两个嫂子被压得抬不起头来,妯娌三个一起出门做客,刘氏混迹人群中如鱼得水,而这两个,却没人理会,那等尴尬场面,她不过在心里想一想,脸上便带出兴味的笑意来,着实觉得可乐啊! 被禁足这些时日,她天天都在算着日子,盼着刘氏早点进门来呢,有刘氏这样的大家闺秀在一旁衬着,香枝儿那个没规矩的,定然自惭形秽,稍有半点差错,便能让人说长道短,还没有娘家人为她出头,呵呵,看她还能嚣张到几时,至于袁氏,没有香枝儿在前头撑着,她又算个什么东西。 总归这两人吧,她是恨得不行,只盼着她们能倒八辈子血霉才好呢。 “夫人,流云居那边送来了下聘的礼单,还请夫人过目。”丫头低眉顺眼的,双手奉上礼单。 小秦氏却是兴致聊聊,看也不看一眼,冷哼道:“那么能,还让我过什么目,她们自个拿主意不是更好。”这样的大事,那两人又没经过,定然是心里犯虚,这才想着让她帮着掌眼呢,可她凭什么呢,想让她帮忙,真是想得美哟。 她都恨不得从这两人身上咬块肉下来了,还指望她能帮她们,这可真是天大的笑话。 丫头也没料到她会这么说,略诧异了一下,眉头便皱了起来,夫人这般赌气又能有什么好处,心下也是暗叹不已。 先前出了事,嫣红被关了起来,后续怎么处置,她们这些丫头身份低微,并不清楚,而林妈妈也让夫人生了厌,不允她再进屋来,如今夫人跟前的,便是她们这几个在侍候着。 想到此,丫头心下也是苦笑不已,她们都还算是本份的丫头,一心当好差事,怎么说在夫人院里侍候,那也是比别的丫头多几分体面,只是夫人也不是那么好侍候的,尤其是现如今禁足中,她这心情时好时坏,身边侍候的人也勉不了受罪的。 “夫人,这礼单夫人还是看看吧!”丫头头疼道。 “看什么看,我还没说你们呢,倒底是收了流云居多少好处,帮着人跑腿不说,还帮着人说起好话来,莫不是一个个看我失势了,便想讨好起流云居那边来,也或是身在曹营心在汉,跑来我这儿做内应来了。”小秦氏越说越疑心,目光盯着那丫头直瞧,好似要将人看出一个洞来似的。 丫头顿时被吓得抖了抖,连声解释道:“夫人,奴婢一心效忠夫人,绝无半点二心,需知奴婢虽然往日不得夫人喜欢,可也在锦华轩当差两三年了,奴婢即便是死,那也是夫人的人呢。” 小秦氏听着这话,心下放松了些,仔细瞅了这丫头两眼,也确实是在院里待了两三年的,并非是才拔来的新丫头,倒也相信了她几分。 “既然是我的丫头,那就不要帮着外人说话,再有下次,看我不让人将你们拖下去打板子。”小秦氏威胁道,出了先前的事,她如今越发的疑心起来,觉得院里的丫头,不定那一个就是流云居放到她身边的棋子呢,也着实让她不安生。 “夫人,奴婢是觉得,倒底是三公子成亲,婚事上头,却是不好出差错的。”丫头小声解释了一句,心里也极是委屈,这明明是亲儿子成亲,夫人做为母亲,又最是疼爱三公子的,怎么三公子成亲,她倒不放在心上了,也是有些不解。 小秦氏听着这话,端着茶盏的手便不由顿了顿,她只顾着想看那两人出差错,想看她们急得直跳脚而拿不出主意来,却是忘了这是她儿子的婚事,她儿子的聘礼,这怎么能出差错,那是半点也马虎不得的。 得了丫头的提醒,她也立马回过神来:“对对对,我怎么把这一茬给忘了,慎哥儿的亲事,我又怎么能不上心的,那聘礼单子拿过来,我要仔细瞧瞧,都怪那两个女人,让我这一急之下,差点把正事给耽误了。” 话说着,手下的动作也不慢,眨眼间那张聘礼单子便到了她的手上,拿在手里便细看了起来。 丫头被她这个快动作惊了一下,却是紧闭着嘴,不敢惊呼出声,老老实实的跪在一旁,没让她起身,她便老实的跪着,不然,夫人又能寻着再由责罚她了。 “还杵在那里干嘛,赶紧给我再添杯热茶来,一点眼色没有,也怪不得在院里当了几年的差,都还让人瞧着眼生的。”这般没点眼色,不知上进的丫头,可不怪她瞧不上眼的。 “是!”丫头听着这一声吩咐,反倒轻松了一口气。 然而,小秦氏盯着那张聘礼单子,眉头却是渐渐的皱了起来,单子上列出来的东西,那也都是好东西,毕竟是国公府这样的人家,拿出手的,那就不能是差的,更何况还是成亲这样的事上头,那是半点也马虎不得的。 不过她怎么看这单子,都觉得不对,东西是好东西,可这量却是少了,这点东西哪里像是国公府嫡公子成亲的聘礼,这样一份聘礼,京中稍有些家底的人家,那也都能拿得出来,与她慎哥儿的身份,着实不符。 即便是前头燕恒成亲,那份她随便操办出来的聘礼,也比现在她手里拿着的这份要强,她这是越看下去,脸上的神色越差,想想刚才也亏得那丫头提醒了一声,不然她要真放任不管,那她慎哥儿的脸面,都要丢到刘家去了。 顿时,她便铁青了一张脸。 “去,给我把二少奶奶叫来,我倒要问问她,是怎么看咱们慎哥不顺眼了,竟在聘礼上头如此苛待于他,这怎么说也是咱们国公府嫡出的三公子,这样的礼单也能拿得出手,果真是小门小户出身的,丁点东西她就心疼了么,咱们国公府如今是她当家,可这府里的东西,可不归她所有,她可心疼个什么劲呢!”小秦氏气得破口大骂道。 丫头听着这么一番话,脸上的神色顿时变得惨白惨白的,这都摊上的什么事啊,夫人都被禁足了,火气还这么大,每天都要折腾一番不说,她们是贴身侍候的,自也只能忍着,可还这般辱骂当家少奶奶,这就有些说不过去了,如今人家当着家,管着府中大小事务,真要惹恼了人,不定什么地方使些绊子,她们锦华轩的日子都不会好过的。 想想以前夫人当家那会儿,再想想如今二少奶奶当家,她们这锦华轩,完全可以说是一个天一个地的变化,当初人人都敬着捧着她们锦华轩,即便是个粗使丫头走出去,人家也都要姐姐长姐姐短的唤着,好吃好玩的,也不要钱似的递到她们手里来,只求着能在夫人跟着帮着说句话。 而如今呢,锦华轩门庭冷冷落落,已有些时日没有人登门了,这般的光景,差别真的是很大。 夫人如今不想着怎么将管家权夺回来,反倒张嘴就骂,还骂得这样不好听,要是让人传出风声,让国公爷知道了,夫人这禁足都不能解禁了,再则,若是让流云居那边知道了,不定会不会在背后使坏呢。 “夫人,这聘礼单子若是有不妥的,不若请老夫人帮着看看,她老人家经的事多,必定一眼便能瞧出有何处不妥来。”丫头提醒道。 若有老夫人出面,到时候都不用夫人出声,也就不会因言语不当,再次触怒国公爷,也让流云居那边没有话说,如此,再省事不过的了。 第八百二十九章 旧事 第八百二十九章 旧事 红梅拿话将小秦氏堵得哑口无言,气得小秦氏直接将人给赶了出去。 燕恒当初成亲时,一应事务都是她在操持,对于燕恒的聘礼单子,她自然是再清楚不过了,他是大公子却不是世子,所以聘礼也就中规中矩,不算薄,自然也算不得丰厚。 说起来,即便是府中世子成亲的例,那也是有数的,不过历任国公夫人身家不菲,都能添补一些,再则若是国公爷疼爱儿子,也会往里面再添一二成。 想当初燕禇便是以世子的身份成亲,那份礼单着实丰厚,而吴氏的嫁妆,那就更丰厚了,据说当初婚嫁的那个场面,至今都无人能比,即便是皇子成亲,公子出嫁,都比不上当时那场面。 不过那场面,小秦氏至今回想起也只觉是心中一根刺,并不想多回想,只说如今这亲事上头吧,小秦氏着实觉得太寒酸了,心下不愤,便让人将礼单送到老夫人哪里。 延禧堂内,老夫人拿到礼单从头至尾的看了一遍,眉头也皱了起来,要说国公府,虽然皇帝有意打压,可府中的日子却并不差,历代积赞下来的产业就不少,再则燕禇又是个能干上进的,别的不说,只说各处往府中送的礼,每年都不知要收多少,其余几位老爷,就算没有大出息,那也不是败家的。 这么大笔的产业在手中,日常嚼用花费得也不多,只心里默默一算,怎么着那也是进多出少,绝对不至于出不起一份像样的聘礼来,但手里这份聘礼单子,也着实寒酸了些。 老夫人对此,也颇有点意见,不为其他,只为燕慎是她最疼爱的孙子,就不应该只有这点东西做聘礼,脸面上也不好看不是,更让他在岳家人跟前抬不起头来不是。 “你们夫人怎么说的?”老夫人却不是个急性子,小秦氏看了这礼单,指定心里不痛快,定会找流云居讨个说法的。 “夫人唤了少奶奶过去问话,只不过少奶奶身子略有不适,就使了丫头红梅来回话!”这丫头是锦华轩的丫头,她自然也是向着小秦氏的,本意也是想上点眼药,说一说香枝儿对长辈不恭敬这事,哪有做人媳妇的,长辈都使唤不动了的道理。 然而老夫人的注意力却并不在这上头,香枝儿怀了身孕她自是知道,就连来她这里请安都给勉了,怎么说这也是府里小辈中的头一个孩子,据说国公爷都颇为看重,日常养得精细些,那也是正常的。 “那红梅怎么说?”老夫人只问道。 丫头见老夫人并没有多管闲事的意思,立马老实了些,连忙回道:“只说是府中的旧例,以前二老爷、三老爷成亲,也是比照这个例来的……”是不是旧例,这丫头也不太清楚,只不过人家既是这么说了,那必然便是有迹可寻的。 老夫人却是管过家的人,虽然对府中旧例也要看册子才知道,但大致再看了一遍,回想了一下当初两个儿子成亲时的情形,那些都是她经手办过的,即便是过去几十年,心中也还有点大致的印象,况且香枝儿这个新媳妇,在府中待了这么一段日子,对她也是有所了解,绝对不是个无的放失之辈,既然是这么说了,那必然就是这么回事了。 这份单子确实是有些薄,不过当初三个儿子成亲时,她都往里面添过一份,老国公自然也不例外,有了这些添成,聘礼也就很像样子了,但如今却有点尴尬了。 因为燕恒成亲时,不管是她,还是国公爷,都不曾往里面添过东西,燕恒的那份聘礼也并不出彩,但也比眼下这份厚一些,当然,燕恒那是原配嫡长子,比燕慎的身份,也确实要高一些,聘礼多出一些,也是应该的。 但当初他们就没往燕恒那里添,如今却往燕慎这里添,这厚此薄彼的做法,就实在太过明显了,以往虽然她也是十分偏心燕慎,不过是私下里多给他些东西,并没有罢在明面上,虽然大家心中都有数,可也没有让人能说嘴的余地,但此番她若往里添了东西,这就偏心太过了些,落人话柄…… 老夫人一时也为难起来了,这事儿办得,想想当初燕恒的那份聘礼,从头至尾都是小秦氏在操心,她是过问都不曾过问过一句的,最多也不过是嘴上叮嘱过一两句,让她好好操持之类的话,具体的东西,她不完全没理会过,这会儿就发现问题了。 燕慎这里,即便是她偏心,往里多添些东西进去,却也不能越过燕恒那一份去,不然就显得国公府太没规长了些,长幼有序,做弟弟的,聘礼却超过做长兄的,这如何也说不过去,真要这么办了,没准朝堂上都会有人参国公府一本,或是参燕慎不敬兄长,实在不能这么办事。 但聘礼若是太寒酸,让刘家人怎么想,还当他们国公府不重视燕慎这个孙子呢,也或是误以为他们国公府不满意这门亲事,当然,书香门第的人家,也不会挑剔得这么直白,可定然会在别处找茬子,虽说不至于闹到退亲的份上,可倒底会惹人不痛快了,也显得他们实在没诚意。 这左右为难之下,老夫人不免也有些恼起小秦氏来,平常行事小气惯了,当家理事许多年,行事也是抠抠索索的,过手的银钱也不少,这见识却是半点也增长不起来,堂堂嫡长公子成亲,聘礼也不弄得好看一点,然而袁家当初陪家的那份嫁妆,其实也很打国公府的脸。 那些也就不提了,只说眼下,燕慎这聘礼,无论如何也不能越过前头兄长去,这又是同一年成亲,多少人会盯着国公府,前前后后相差也不过几个月,一些有心人指定连当初有些什么东西都还记得清楚呢,同是兄弟,又岂会不拿出来对比,落下不好听的名声,对国公府也是没利的。 老夫人看着单子,也是发了一阵愁,最终长叹一声,将单子原封不动的递给丫头:“拿去给你家夫人,我看二少奶奶办这事,也是尽了心了,这份聘礼也没什么毛病,就照着这个来准备吧!” 虽然香枝儿与小秦氏这两人明显不太对付,但准备聘礼上头,也算是用心了,顾着大家的面子,真要由着小秦氏的意思来,那才是闹笑话儿呢,没准对燕慎还有些不好的影响呢,这般中规中矩的,也算不错了,书香门第的人家,看中的也不是钱财之物,想来也不会太过挑剔。 不然,还能怎么的。 丫头忙不迭的接过礼单,脸上一片愕然之色,她是代表小秦氏,来找老夫人做主的,然而老夫人就这么打发了她,那她回到锦华轩,又要怎么跟夫人交差呢,可以想象到时候夫人会是如何的恼怒,一准儿觉得是她办事不力,拿她发脾气呢。 “老夫人……”丫头颤微微的唤了一声。 老夫人瞧着这丫头胆怯的样子,便也能想到小秦氏会是如何的气恼,可这又能有什么法子,明面上的东西,也就只能如此了,最多他私下里贴补一些,落在外人眼中的东西,那是怎么也不能越过燕恒去的啊! 说到底,这还不是她自个儿办事不灵醒,弄成如今的局面,可倒底也是自己的侄女,而慎哥儿了是自己最疼爱的孙子,长叹一声道:“我这里有一些东西,私下给慎哥儿的,一会儿让袁妈妈送到锦华轩。” 说完便摆了摆手,示意丫头可以离开了。 小秦氏闹出来的这些烦心事,她也真心不想理会了,只盼着刘氏早点入门,以便将府中一应事务,全都交到她的手中,国公府的管家权落到香枝儿手中,又何尝没有她听之任之的作用,她若真不乐意香枝儿管家,一句话,想来国公爷也不会拂了她的意思的。 到时候要收回来,也是简单,没继续让小秦氏掌家,又何尝不是气恼她,着实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当家主母做了十多年,也没见多少长劲,也是该长长教训的时候了。 待刘氏进门,能撑得下来这一干事物,小秦氏倒是可以如同她这个老夫人一般,荣养起来了。 丫头得了这话,才敢放心的回到锦华轩,将事儿与小秦氏一说,倒也没再乱发脾气,事儿与她说清楚,道理她也懂一些的,知道对燕慎不好,自也不会强求这些,且也深知老夫人的嫁妆不少,出手向来大方,尤其是她所出的两个儿子,一向在老夫人跟前最有体面的,心气儿倒也平和不少。 第八百三十章 对比 第八百三十章 对比 小秦氏只觉得事事不如人意,眼看慎哥儿的婚事就近在眼前了,然而国公爷到现在都还没有解出禁足,她也就不能踏出院子一步,更别说帮着忙活婚事。 这可是她儿子成亲的大喜事,她又怎么可能袖手旁观,即便是香枝儿尽心尽力的操办婚事,她也不可能看干着不理会,更何况她与香枝儿关系并不融洽,也深怕她会在里面搞些小动作,毕竟成亲是一辈子的大事,若让刘氏进门头一天就闹出什么笑话来,那刘氏在国公府也没法立足。 虽然对于刘氏,她也未见得有多喜欢,不过怎么说也是关乎儿子的脸面,她是绝不能容忍有人在这一天找事的。 可眼下最让她焦急的是,婚事一天天临近,国公爷却是毫无动静,虽然觉得他会为了国公府的面子,婚礼当天,怎么也会让她出席,毕竟缺了她这个国公夫人,婚事再怎么热闹,那也免不了有缺陷的,可即便是知道迟早会让她出去,但心里却也是焦急不已,深怕国公爷会恼她恼得不顾颜面了。 “你说国公爷这是怎么想的啊,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不让人来知会一声,我这也没怎么着,多大点事儿,他还能记恨到现在!”她觉得是越来越看不明白国公爷了,先前那才多大点事,禁足这么长时间了,怎么也该解气了不是。 丫头听到这话,哪里敢接,在背后议论国公爷的是非,不论好坏,那都是讨不了好的,支支吾吾道:“莫不是……忘记了?” 毕竟国公爷忙于国家大事,一天到晚的不得闲,每日进出也都是行色匆匆,而府中的事,两位少奶奶又料理得极妥当,半点不用人操心的,看着国公爷也放心得很,一时忘了这一茬,也极有可能。 听到丫头这话,小秦氏顿时便静默无声了,忘了?她一个大活人,关在锦华轩院子里,国公爷竟能把她给忘了? 一眼瞧着小秦氏一脸颓然的模样,丫头脸上闪过惊慌,有些不明白,接了一句话而已,也没说什么,何以夫人这脸色,就变得这样难看了,连忙又道:“兴许是奴婢说错了话,夫人不要往心里去,国公爷每日公务繁忙,要操心的事儿多,一时没顾得上也是有的。” 还不都一回事么! “国公爷兴许也真没想起我来,他那心只在那些狐狸精身上呢,什么忙于公务,我看他是被那些不正经的女人勾了魂去才是。”小秦氏心下颇为怨恨,这都有多少日子不曾踏足锦华轩了…… 这越说越有些不成样子了,丫头顿时涨红了脸,完全不知该如何往下接,索性装鹌鹑,缩着脖子侍立一旁,不作声了。 “那些个女人,我就不该给她们好脸色,让她们多立立规矩才是。”小秦氏气急道,她不让人来立规矩,也是因为懒得多看她们一眼,越把她们放在心上,她们倒越发子蹬鼻子上脸。 这话,丫头就更不敢接了,如今的锦华轩,夫人也不怎么理会,下面的小丫头一个个也不知收了谁的钱,有点风吹草动,全都传了出去,夫人不管,林妈妈不在,如今她们这些人,连多余的话也不敢乱说一句,就怕这里才说了,不过片刻,便传得人尽皆知了,然而夫人对此,还懵然不知。 如今这院里,夫人禁足不能出入,可丫头下人却是可以随意进出的,手里没什么差事,一个个闲下来就四处嚼舌根,什么话都敢拿出来乱说,也不能说谁往这院里埋钉子,而是那些小丫头们,一个个也忒没见识,谁给银子都收,有什么话,也是毫无顾忌的就与人说了。 说起来,院里的丫头收人银子也是常事,以前人家求着办事,给银子收了也就收了,如今锦华轩失势,没了巴结的人,额外的收入也没了,自是不习惯的,所以人家递到跟前的银子,又哪会拒之门外。 别说是小丫头,就是她们几个贴身丫头,瞧着也心动不是,夫人向来出手小气,对于院里的丫头,几乎没什么打赏,以前还有旁人孝敬,如今没了,手里自也觉得紧巴,估计大伙儿也是想着,能捞几个是几个吧!毕竟夫人这没精气神的样子,瞧着真不像能翻身的模样。 听着小秦氏骂骂咧咧,发了好一顿的脾气,一众丫头谁也不敢上前,侍立一旁听着。 第八百三十一章 犀利 第八百三十一章 犀利 “小姐,刚刚听人说,国公府送聘礼来了,要不奴婢帮小姐去瞧瞧,都送了些什么东西过来?”丫头的性子颇为活泼,又说又笑,神情很是欢快。 刘三小姐刘敏秀,听到这么一声,顿时羞红了脸:“那些事情,自有母亲会料理,谁要你多事,还特意去瞧的,若让人知道了,还当是我不庄重呢!” 刘学士夫妻恩爱,家中并无妾室通房之流,膝下二儿三女,刘三小姐便是最小的一个,上头的哥哥姐姐们,均以成亲,办完她这一场喜事,府中便再无未成家的儿女,一生大事也算是交代过去,所以夫妻俩对亲事,也十分上心。 几乎是定下亲事后,刘夫人就一直在忙于准备嫁妆事宜,刘家清贵门第,家财并不算多富余,不过多年为官下来,也略有积蓄,置办出一份像样的嫁妆,那也不成问题。 不过国公府那边,早几个月成亲的大公子,他们也见识过袁氏的嫁妆,为此刘夫人也发愁过一阵,他们家即便是倾家荡产,也未必能拿出袁氏那样一份嫁妆出来,这嫁妆比不过,也难免要低人一头的。 好在那袁氏是长媳,不管嫁妆多少,也都是要敬着的,再则府中二公子,娶的据说是小门小户的女子为妻,就别提什么嫁妆不嫁妆的了,如此中和一下,他们刘家的这份嫁妆,也算是拿得出手的,想通之后,刘夫人倒也坦然了。 主要是,他们也看得明白,国公府那样的人家,也并非是看嫁妆论高低的,且他们也打听过,如今国公府的二少奶奶当家呢,出身小门小户,却还能当家理事,可见护国公以及夫人,并不会因此而小瞧人的,再说了,护国公那样豪爽之人,又岂会计较这些,如此,刘家便也越发放心多了。 “瞧小姐说的,又不是小姐去瞧,是奴婢去瞧呢,就算被人看见了,那也只会说奴婢的不是,又哪里会说到小姐头上,小姐这也太小心了些。”丫头笑呵呵道。 “若水,咱们不小心些可不行,母亲可说过了,国公府里人多事杂,若行事不当,被人抓住把柄,到时候混身是嘴也说不清的,况且,做新媳妇的,总得小心谨慎些才好。”刘敏秀低声说道,倒底是未嫁的姑娘,提起这些,心下泛起阵阵羞涩之意来,说到后面,声音便越发的低了下去。 “进了国公府,做了新媳妇,咱们自是该小心谨慎些的,不过现在不是还没有出嫁,咱们在自己府中,何不快活一些,难得还能轻省几日,小姐也别太拘着自己。”若水笑呵呵道,似并不怎么放在心上。 “你这丫头,现在在咱们府上,我自是纵着你,可以后到了国公府,还不定是怎么样的呢,你那性子,着实要收敛着些,不然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我也救不了你。”刘敏秀略有些担忧的说道。 刘家人口十分简单,除了父母就是兄嫂,都是一家子亲骨肉,彼此间谦和礼让的过日子,很是舒心适意,但国公府那边却是不同,高门大户百年世家,又没有分家,家中人口颇多,外面的族亲就不说,只说如今国公府住着的主子都不少呢。 她不由掰着指着算了算,上至老夫人,然后国公爷并同几位老爷太太,还有各家的少爷小姐,嫡出庶出一大家子呢,她只想一想都觉得头疼,且燕慎的兄弟就是好几个,只妯娌间相处,就得小心谨慎,不然闹了矛盾,那就不太好看了。 关于国公府的人口,还是刘夫人特意让人去打听了一番,列出长长的一张单子,她前几天光记人都记了整整一天,头昏脑胀,仍觉得有些理不清呢,对于他们刘家这样简单的人口,再对比国公府的人口,她都不知说什么好了,一家子居然也能有这么多人的。 当然,她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京城之中,许多勋贵之家,人口大致也都是如此的,只是她向来混迹于清贵圈子,接触得多的也是书香门第之家的小姐们,大多家世简单,没有那么复杂的,如今她要深入其中,自是觉得颇为忐忑。 也并非只因国公府人多,还有就是即将出嫁,心中难免会不所不安,嫁了人,再不比在家做姑娘的,相夫教子侍候公婆,心中自是担心,会不会得夫君疼爱,让公公婆婆喜欢自己。 “小姐,就让奴婢就瞧瞧吧,就瞧一眼,就是看看国公府都送了些什么东西过来,都说国公府最是富贵,既是三公子成亲,想来聘礼出极为丰厚,奴婢去瞧了,再来与小姐说?”若水撒娇似的说道。 这丫头也是从小侍候着的,彼此间的感情自是非同一般,刘敏秀经不住她磨,便依了她:“那你偷偷瞧一眼就回来,可不许给母亲添乱,为着我的婚事,母亲已是忙碌了好一阵子了,再不能让母亲烦心的。” 第八百三十二章 交代 第八百三十二章 交代 刘夫人担心女儿,便与贴身妈妈多说了几句,不想却正好被丫头若水给听了个正着,转头,那些话便传到了刘三小姐的耳中。 刘三小姐也不由露出担忧之色来:“国公府的人,当真不好相处吗,那咱们以后要怎么办?” “奴婢也不知,不过是多防备些吧!”若水听着,也不免为自家小姐忧心,最主要的是,聘礼据说还出得少了,这还没过门,是不是就显示不太尊重自家小姐了呢? 一听这话,刘三小姐心下越发忐忑了,她在家里过日子,向来随心所欲惯了,若以后嫁了人,却是要处处防备,小心谨慎的过日子,她估计会过不习惯的,上头两位兄长,与燕三公子又不是一母同胞,两位少奶奶是必然不会拿她当自己人看待,到时候府中三妯娌,注定是要排挤她一人了。 还有更让人担心的是,燕三公子时常待在大营之时,回家的时候极少,她过了门,是不是要独守空房,再则,对方是一个习武的粗人,也不知性情会否莽撞,虽然家中也多方打听过的,可那些打听来的消息,也都只是流于表面,真实情形如何,这个可真不好说,要是一个不好就对她动粗,她想想都不由打了个寒颤。 相较于这些,聘礼这些都是小事了。 她书香门第的姑娘,并不贪慕虚荣,银钱之事,够花即可,并不在乎多寡,在这方面,刘家的教养,是人人都夸赞的。 “国公夫人是三公子的母亲,想来到时候也会多维护我一些的,到也不必过于焦心。”刘三小姐自我安慰道,出嫁之日在即,连反悔的余地都没有了,她只能到日子就嫁过去,想再多也只是徒劳。 “小姐说得对,可不是这样嘛,夫人打听来的消息,也说国公夫人并不怎么待见那二位少奶奶,待小姐过门,必然是国公夫人跟前第一人。”若水呵呵笑了一声说道。 话是这么说着,但心里却也并不完全认同这一说法,这婆媳关系,自古以来,都是极难相处的,那话本子里可不都写着嘛,婆婆刁难儿媳的例子,比比皆是。 但这话却不能说出来吓着小姐了,且她也只是这么一想,兴许国公夫人为人极好也不定呢。 “咱们也不要想那么多,自个吓唬自个,国公府的门第高,咱们学士府也不差,到时候若有什么事,自会有爹爹为我做主的,倒也不必担心会被人欺负了去。”刘三小姐想想自家的父母,心下顿时安慰不少。 自家父亲在朝中颇有声望,而自家母亲为人也十分精明,有这样的父母在,她怎么也吃不了亏,况且国公府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行事自有规矩,又岂会胡乱欺负人的不是。 这么一想,倒是放心了不少。 要说她也是大家小姐,按理说不该这般慌乱的,不过怎么说也只是十来岁的小姑娘,即将出嫁,对未来生出些惶恐来,也是极正常的,好在很会自我调节,很快便想通了,倒也不必自苦。 刘夫人安顿好,便带着人来瞧刘三小姐,养在身边最小的女儿也即将出嫁,她自是心生不舍,深知女儿的性情,对她也是有些放不下,少不得还有多叮嘱几句的。 “母亲,怎么这时候过来了?”刘三小姐见到刘夫人过来,撒娇似的说道。 “我儿婚期在即,为娘不放心,过来瞧瞧,可都准备好了吗?”刘夫人在问刘三小姐,也是在问她身边跟随的下人。 三小姐闺阁千金,身边的闲杂事物,又何须她动手,不过是动动嘴皮子,自有下人帮着收拾妥当,不过她身边多是些年轻丫头,也是担心有不周全的地方,自是要多问几句的。 “夫人放心,一应物件都收拾齐全了的。” “母亲不用担心,两位嫂子也有过来帮忙,所以绝不会有什么不周全之处。”刘三小姐也忙道,心知为着自己的婚事,母亲忙进忙出,已是不得闲,却还要盯着她这里,她自也是会心疼的。 刘夫人四下打量了一眼,瞧着闺房之内甚是齐整,各种物品分门别类,确实早就归拢好了,不由满意的点了点头:“你们尽心服侍小姐,好好当差,自是少不了你们的好处的。” 一众丫头听着这话,连忙齐齐福身听训。 第八百三十三章 说情 第八百三十三章 说情 “这是哪院里的丫头,杵在这里做什么?”燕禇才回来,便见书房外站着个丫头,略有些不悦道,书房重地,那是闲杂丫头可以随意窥视的。 身边的随从看了一眼,便垂下眼帘,回道:“奴才瞧着,那丫头似锦华轩,想是夫人那边有事寻国公爷。” 燕禇每日忙忙碌碌,哪里会去留意一个丫头,听随众这话,心里便也有数。 只那丫头却是沉不住气的,见到人回来,立马就匆忙上前几步:“国公爷,夫人有事相请!” “可有说何事?” “这个……奴婢也不得而知。”丫头支支吾吾道,国公爷威严正气,府中少有人能在国公爷跟前回话有底气的,更何况一个年岁不大点的小丫头。 心中即便是明白小秦氏所求,但这话似也不该她一个丫头来说,反倒是把人请过去,由夫人亲自开口更为妥当,真要把自己当盘菜,替主子回话,指定讨不了好的。 “当真不知?”燕禇再次出声。 丫头顿时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只得颤颤微微道:“这个,这个,三公子的婚期临近……”说到此处,却是有些说不下去,想她们这些当差的丫头,能被选到夫人身边,其实本事也有些的,平常时候,也不至于此,只不过国公爷不苟言笑的模样,实在有些吓人,且这会儿锦华轩又正不得国公爷的意,连带她们这些丫头,都处处小心翼翼,生怕哪句说得不对,就惹恼了国公爷。 国公爷虽然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可真要触怒了他,向来是军法处置,她只不过是个小丫头,那受得处这般责罚的,被打板子都算是好的,不定皮开肉绽,小命呜呼。 话没说完,但燕禇已经明白她的意思了,不,应该说是小秦氏的意思,大概是不想再被禁足了,不过也对,燕慎的婚期到了,而她这个国公夫人还在禁足,不能出席婚宴的话,指定会成为笑柄,国公府规矩虽严,不过若真是有心,想要打听点什么,也不是不可能。 想了想,这禁足也只是给她一个教训,燕慎倒底是她的儿子,倒也不会不近人情到,连婚宴都不让她出席的地步,正想着去锦华轩走一遭,便见延禧堂的袁妈妈正走了过来。 “奴婢见过国公爷!” “怎么这时候过来,可是有事?”燕禇扫一眼,便问道,老夫人跟前的人,他还是很给面子的。 “老夫人听闻国公爷回府,便让奴婢过来请国公爷过去一趟,说是有话要说。”袁妈妈恭敬的说道,虽是府里的老妈妈,但面对燕禇时,礼数还是极为周到。 这才回府,一个两个都来请,他不由勾也下嘴角:“那这便过去吧!”话说着,抬脚便走。 袁妈妈紧随其后。 只留下锦华轩的丫头,杵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人没请到,回去也不好交差啊,夫人恼怒之下,指定是要发一通脾气的,顿时苦下一张脸来。 “你回来了?”老夫人坐在上首,看到燕禇进门,不由开口招呼了一声。 “母亲有事,让袁妈妈知会一声即可,怎么还特意唤我过来。”燕禇抬脚走了过去,在老夫人下首坐了下来。 “我也有几日没见你了,叫你过来也是想眼你说说话。”老夫人静默片刻后,开口说道。 燕禇便笑了笑:“母亲想说什么,直说便是。” “时间过得真快啊,你如今也是要做祖父的人了……” 老夫人感叹一声,不想却被燕禇直接打断:“母亲唤我过来,有事就直说吧,一会儿我还有事要忙!” 呃,老夫人原本准备好的说辞,顿时便被他一句话给堵了回去,脸色顿时有些不好,不过默了片刻,便再次开口道:“那我就直说了,慎哥儿成亲的大事,总不好没有他母亲在场,你是怎么想的,还让你媳妇禁足不成?” “怎么会,我也正想跟她说,让她不用禁足了,不想母亲倒是着急了。”燕禇神色没什么变化的开口说道。 “嗯,你能这么想,再好不过,怎么说也是国公夫人,该有的体面还是要有,新媳妇进门,也不能没有长辈教导,她前些日子似有些不像话,不过反醒了这么长时间,也该长教训了,那一茬便就此揭过吧,你也不要再与她计较了。”老夫人打量了一眼他的神色,如此说道。 第八百三十四章 认亲 第八百三十四章 认亲 刘氏进门,袁氏与香枝儿都不是会故意为难人的人,且小秦氏才被放出来,更是安守本份,什么事也不曾闹腾过,甚至都没有出言挑剔这妯娌俩,觉得她们办事不经心,排场安排得不够什么的,当真是老老实实的只做了个摆设。 最主要这是燕慎的婚宴,她做为母亲,盼着这一日已是盼了好久,自不会在婚礼上头挑事的,即便心里有所不满,只要不是大事儿,估计都会压在心底,准备事后再来计较。 所以婚宴办得十分顺遂,当然也得于袁氏的得力,香枝儿肚子一天天大起来,府中很多事务,全都压在袁氏身上,若是没两把刷子,只怕早就有人闹腾起来了,别说府中的主子,就是府里的下人,若是觉得上头处事不公,也都不会忍气吞声的,但大家都安安份份的,谁也没有表达不满,可见袁氏的手段。 在第二日的认亲礼上,香枝儿也就看到了这位才进门的三少奶奶,刘氏年岁不大,人生得斯文清秀,估计是因为才进门,身为新媳妇,颇为害羞,脸红红的,一直微微低垂着头,偶尔抬起眼睛飞快的四下扫一眼,随即便又垂下眼帘。 这一幕却是落入许多人眼中,毕竟她今儿是主角,大家的视线都在新人的身上,她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大家的眼睛。 今儿老夫人却是没有出席,因着是寡居之人,出现在这样的场和,就算是长辈,若是忌讳的人,可能会当场甩脸子,当初燕恒与袁氏的认亲礼,她出来就显得有些不合适宜,不过倒底是老夫人,谁也没说她什么,且袁氏也很给面子,并不曾显露不满之意,倒也算是揭过去了。 倒是没想到,燕慎的认亲礼她倒自动避开了,香枝儿不由撇了撇嘴,觉得这老夫人行事,有时候也真是偏心得没边了,虽然她心里并不怎么在乎吉利不吉利之类的,但这也太过,总让人心里不舒服。 “这三少奶奶瞧着斯文,性子里也有几分活泼。”沈氏小声的在香枝儿耳边嘀咕了一声。 香枝儿不由轻笑了一声,自是明白她同看到刘氏的小动作,所以才有此一说:“三少奶奶虽然出身书香门第,不过却是家中最小的女儿,养得活泼些也正常。” “说得也是,不过我瞧着她的颜色,可比不上你。”沈氏低声笑道,倒不是拍马屁,香枝儿的模样生得极好的,如今府中三妯娌,她是拔尖的。 香枝儿自也不会否认这个说法,却是笑道:“我长得比她好,可比不过她的才华,需知,这内在美可比外在美吃香!” 所谓腹有诗书气自华,当然,她自认肚子里也有点墨水的,但与这种书香门第教导下出来的姑娘,估计也是有点差别,至于谁强谁弱,不好分辩,若只是论吟诗作赋,她肯定是输了。 沈氏还是头一回听到这样的说法,顿时觉得十分新奇,很想拉着她多说几句,不想旁边的乔氏,却是轻咳了一声:“新人要敬茶了,你们收敛着些。” 沈氏一听,顿时坐正了身子,认亲礼嘛,大家齐聚一堂,若是表现得太过不在意,岂不是得罪新娘子,这新娘子可是出自刘家啊,学士府的地位在朝中还是极高的,在朝堂上得人提携一把不容易,但被人踩一脚,指定就难翻身了。 坐在上首的是护国公夫妇,燕禇的神色如往常一般,庄重冷凝,并没因为最喜爱的儿子成亲,就带出多少喜色来,甚至都没有与旁边的小秦氏说过一句话,倒是先前几位老爷与他打招呼时,他回应了几句,态度也不见得有多温和。 不过大家也都习惯了他这种态度,倒也没人会多想,但也因为有他在场,各老爷公子们,也都没有人说话,甚至连脸色都是一脸的严肃,深恐这个做大哥的,觉得他们一把年纪的人了,还学不会庄重,尤其有小辈在场,若是被训上一两句,这脸面还要不要了,而下面的小辈,在这样的气氛下,那是谁也不敢冒头的,自是个个乖得跟鹌鹑似的,垂下眼帘,眼神都不敢乱瞄,对于这位大伯父,各自心中都有着深深的敬畏。 倒是几个女眷,反倒没那么小心翼翼,新人没来,反倒还凑到一块儿小声说几句,这会儿人到了,便也就各归各位,坐好了等着新人来敬茶。 如今这种场面,对于国公府的人来说,大概也算是司空见惯了的,但对于才入门的新人刘氏来说,却不那么淡定,主要是这气氛,着实有点怪,明明是办喜事儿,如今的认亲礼,但一个个都端着,连个笑模样都看不到,心下都不免怀疑,是不是国公府诸人,并不太中意这门亲事…… 第八百三十五章 打听 第八百三十五章 打听 袁氏因着管家,来得晚了些,倒也赶上了认亲礼,做为长嫂,以及香枝儿这个二嫂,两人也都同样给出了一份见面礼,不轻不薄,也算是中规中矩,让人挑不出什么错来。 但也不是没有鸡蛋挑骨头的,香枝儿就不说了,在大家眼中,她就是个出身小门小户的穷鬼,全靠着府时的月例过日子的人,能拿出一份不错的见面礼,就让人觉得不容易了,毕竟如今在外面开了铺子,而周承泽也混了个御前侍卫的差事,手里也不算那么拮据的了。 而袁氏就不一样了,她那笔丰厚的嫁妆,也着实太过亮眼,以至于这都过去好几个月了,不少人还津津乐道,但凡看到她的人,可以无视她的气质长相,甚至家世,眼中只看到了一团闪闪发光的金银,实在是因为她太有钱了。 而这么有钱的一个人,居然只拿出一套普通的头面做见面礼,这也太寒酸了,太不衬她那有钱的标识。 小秦氏的目光,盯着袁氏时就颇为不善,出手这么小气,是个什么意思,故意给她没脸,还是故意给新娘子没脸,或是想借此打压人家? 心里是乱七八糟的想了一大堆,但今儿却是认亲礼,是她儿子的好日子,却是不适宜发脾气,也不太适合刁难袁氏,如今还帮着管家,刘氏的回门礼还得靠人家来准备,真要挑剔人的不是,将人惹恼了,不定在回门礼上做手脚,丢脸就能丢到亲家家里去。 虽然什么也没说,但那眼神,那脸色,已是将她心中所想表露无疑,在场众人,除了忙碌的一对新人外,估计大家也都注意到了,不过谁也没理会,最适合出面劝说,或是活跃气氛的二太太、三太太,却是装作什么也没看见,没事人似的,神态很是悠闲。 而做为本人的袁氏,也当什么没看见,她与小秦氏向来井水不犯河水,虽然小秦氏也是想刁难她的,但并没有太多机会,而不多的机会中,也让她机灵的避了过去,再加上她入门时间也不算长,倒也没有处到像香枝儿与小秦氏那般,两人如针尖对麦芒似的。 然而香枝儿却还并不曾吃过什么亏,甚至还从对方手中得了管家权,管了这么些日子也没出差错,认真说起来,袁氏对香枝儿,也是极为佩服的,说真的,若是没有香枝儿挡在前面,她这个才入门的新媳妇,估计过得没有现在轻松,所以她心里也是感激的。 如今香枝儿有孕在身,她会这般出力帮着管家,也是有大部份原因在,当然,也是因为大公子与二公子一母同胞,关系菲浅,她自是要出力的。 种种原因堆彻起来,她与香枝儿的关系,在府中也算是处得最好的了,当然,她帮着香枝儿管家,也不是没有回报,就只说美颜阁如今用的一些方子,如今她手中也有呢,女人哪有不爱美的,她试用了一下,如今这皮肤养得极为光滑白嫩,心中自也是欢喜。 且那美容的方子,也不只是用在脸上,也有养头发,调理身材,还有就是服用的,由内而外的美,总归香枝儿手里的方子,当真是面面俱到,她也是真心服了她了。 认亲礼之后,刘氏也就把自己当成了国公府的一份子,对于国公府所了解到的一切,还只是来自到刘夫人多方打听来的,只是如今她身在其中,这体会到是……一时倒也有些不知从何说起,总觉得府中的情形,有些怪异就是了。 才回到自己的院子,她便寻了个借口,避开燕慎,拉着自己的陪嫁妈妈,小声的说道:“丁妈妈,你一会儿去寻人打听一下,怎么认亲礼上,众人都那么奇怪的?” 要说认亲礼吧,她也不是没经历过,只说家中两位哥哥娶回嫂子来,她就经过两回了,哪一回不是一家人齐聚一堂,其乐融融的,上至父母,下至侍候的奴仆下人,谁不是一脸的喜气洋洋,甚至那些下人,惟恐脸上的喜气不足,惹主家不喜,还尽量笑得更欢快些。 第八百三十六章 私心 第八百三十六章 私心 虽是新婚,也不用管别的事儿,刘氏却为着将来的日子打算,在自己居住的绘雅院里忙碌着,当然说忙碌,也并非是真的忙碌,不过是动动嘴皮子,自有下面的人操持罢了。 这新婚头一天的日子,还是极为悠闲的,即便是燕慎,也是难得有闲,往日总在军营在忙碌,成亲自也不免要在府中歇一阵的,他这人极自律,以往虽然也有两个通房丫头,但样样普通,也并不能让他上心的,如今新婚,对待刘氏这个结发妻子,自也是颇为上心。 最主要的是,刘氏出自刘学士府,出身高贵,也不容人怠慢的,刘氏让人去打听他的喜好,他又何尝没有费心思,让院里的下人们,一一都出来拜见了主母,为刘氏立威。 对于一对新婚丈夫来说,能做到此,也算是极为体贴的了,对此,刘氏以及她身边跟随的下人们,都极为满意,尤其是刘氏,原本还觉得燕慎是个武人,难免会心思粗,不会顾及她,不过见他如此表现,对以后的生活,也多了几分信心,心也安定不少。 刘氏大家闺秀,性子清淡,腹有诗书,也有着文人的清高之气,对于外物,如功名利碌之流,并不怎么在意,看得颇淡,却也有着些小儿女之态,嫁人嘛自然也希望能够夫妻和美,相对于夫妻之情义,反倒看得比旁的东西都重要一些。 入府这第一日,便与燕慎一处待着,彼此说说话,了解了解对方的性情,而燕慎待她言语温和,行事体贴周到,这一日过完,她的心情也颇为美妙,对于早上认亲礼上所发生的事,也就没那么在意了,也因着燕慎待她的态度,让她心下颇有底气,也不再似先前那般忐忑不安。 在她看来,这一日过得颇为甜蜜。 然而小秦氏却是有些等不及,也不能说是等不及,而是她等这一天,已是等了许久,盼了许久,好不容易将刘氏娶进门来,她自然就不乐意再看着香枝儿管家,管家权在人家手里多一天,她都觉得不安稳。 主要是香枝儿太能耐了,一个原本什么也不懂的小丫头,管家权交到她手中,她居然还就拿稳了,这让她心中很是不安,深怕时间拖得越久,香枝儿从中学到的更多,到时候就越难对付,在她心中,已是将香枝儿视为大敌。 这么个女人,行事又不讲究,但却又十分精明,让她抓不到半点错处,管家理事一把好手,即便是怀了身孕,人家也紧握着大权不放,甚至还派摊活儿给袁氏去做,这是要把袁氏也给提携起来呢。 想以前她管家那会儿,什么大公子,在府中都没个声响,若没有人刻意提起燕恒来,他就是个隐形人似的,谁也不会想起他来,但娶了袁氏之后,而袁氏又帮着管了家之后,这琳琅轩倒是越发得脸了,连带一些下人提起琳琅轩时,脸上都带出几分敬意来,这怎么可以! 虽然在她看来,燕恒已经是个废人了,完全没有资格继承世子之位,但成了亲之后,这燕恒似乎都没有再犯过病,身子骨似也好了许多,至少府里就没再为他请过太医,她突然生出些,那袁氏是不是旺夫的命格,这等错觉出来。 挥了挥脑中那些杂乱无章的想法,小秦氏却是径直找上了老夫人。 “你怎么过来了?”老夫人虚看了她一眼,便又收回了目光,只端了身旁的茶盏,慢慢的品着,瞧着心情似颇好。 “许久不曾来延禧堂,今儿得闲,过来看看老夫人。”小秦氏陪笑着说道。 老夫人听着这话,不由轻嗤了一声,这府中之人,个个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儿得闲过来看她,要说也至从没有管家之后,又有哪一日不得闲的,虽然以前也是三五不时的就过来一趟,不过她又哪稀罕她的探望。 “刘氏才入门,你瞧着可还好?”老夫人略想了想,便开口问道。 对于小秦氏,她也是极了解的,只要她一张嘴,几乎便能知道她心里想什么,又有什么办法,这就是如此简单的一个人,一眼就能让人瞧出她心中所想,即便是做了这么多年的国公夫人,也不见有所长进的,虽说听话也好拿捏,可倒底还是差了一筹,与这国公夫人之位有些不匹配。 可不管配不配的,那也是国公府的夫人,一二十年都过来了,倒是谁也不能把她怎么着。 提起刘氏,小秦氏脸上便带出笑来:“书香门第的姑娘,教养极好,又能差到哪里去,说到说话行事,讲规矩这上头,那两个可是没法比的。”她脸上的神色,颇为得意,这可是她千挑万选出来的姑娘,又怎么可能会差了。 倒是另外两个毫无教养可言,让刘氏这身份这么一衬,那是越发上不了台面,尤其是那出身低微的香枝儿,一个农户之女,拿什么来跟学士府出身的姑娘相提并论,以后但凡两人共同出度任何场何,必定会成为众人议论的对象,到时候看她的脸,还能往那儿搁。 对此,小秦氏心里是十分舒坦的,早入门又怎样,早生孩子又怎样,她抬不起头来,连带她的孩子,也一样没地位,更何况那孩子还没生下来,谁知道她又能不能生下来呢? 老夫人听闻,不由也点了点头,高门大户的姑娘,自是与旁的出身的姑娘不一样的,身份高底气足,说话行事便也舒朗大气,可非一些小家子出身可比的。 她对香枝儿的出身,自也是十分瞧不上眼,觉得她完全匹配不上国公府的门第,不过人娶都娶了,再则那也不是她喜爱的孙子,娶个什么样的妻子,她也并不十分在意,总归一个两个的,她是谁也瞧不上。 “为慎哥儿娶上个好媳妇,以后也能帮扶一把,以后他这前程上头,也毋须咱们操什么心了。”对此,老夫人是极为满意的。 国公府武将之家,已是不怎么得皇帝喜欢,若能有得有身份的文臣帮着在御前说几句好话,他以后的路也会走得顺畅些不是,再说了,以后有了孩子,那也是刘府的外孙,还能眼看着他吃亏不成?这姻亲嘛,自然是有来有往,相互扶持了。 小秦氏听着这话,自然点头称是,老夫人经的事多,想得比她长远,要不怎么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随即她便开口道:“老夫人你先头说,要将管家之权交与刘氏,如今她也进门了,不知做何打算?” 她也是经过一番思索,这才开口的,当然是想将管家权握在自己手中,只不过先头被国公爷罚过,这才出来,难免让国公爷心里有疙瘩的,所以管家权她也不敢太奢望,与其让香枝儿把持着,还不如由刘氏来管家,总归不能一直便宜了外人不是。 刘氏才进门来,虽然急了些,不过这些事儿,也不是说一声就能收回来的,可还不得慢慢再作打算,一番筹谋之后,才能收取成效嘛。 老夫人却是慢吞吞的打量了她一眼,好一阵才问道:“你是怎么想的?” “我是觉得,国公府的世子之位,迟早是慎哥儿的,而内院之事却是把持在旁人手中,那却是不成的,以前慎哥儿没有成家,国公爷对我不满,才交到流云居手头,而如今刘氏进门了,自然也就该把家给管起来,她也是大家闺秀,管家这些事儿,在娘家那也是学过的,也出不了差错,不若让她早些接手,料理起来,也能多帮着慎哥儿一些。”她这一番话,说得毫无私心,一心只为儿子着想。 对于这话,老夫人私心里也是认同的,只不过小秦氏表现得太过急切,毫无一品夫人的气度,略让她不喜,不过也知她是这样的性情,几十年如一日,想改也改不过来的,倒也没有过多计较。 主要也是她这番话,说到她心里去了,国公府最终会落在燕慎手里,这是她极愿意看到的事,燕慎是与她血缘最近的孙子,从小到大看着他长大,这孩子又能干出息,她自是极看好他的,也一心为他打算,为其娶高门之女,又何尝没有让他更有力的接掌国公府做打算。 掌家便能掌权柄,也能让刘氏更好的在国公府中立稳脚跟,待刘氏立稳脚跟,对燕慎可是有莫大帮助的,对此自也是乐见其成,只是管家之权嘛,却也要慢慢思量,毕竟香枝儿管家,也管得十分稳当,半点差错都不曾有过,让人丝毫抓不住把柄,再则,这管家权不家国公爷插手,亲自交到她手中的,若是收回来,那便也绕不过国公爷去,到时候他问起来,也得有话说才好。 而国公爷这人,处事向来是有理有据,十分公正,甚至有时候公正得让老夫人都觉得讨厌,但倒底是自己的儿子,又是一品国公,她一个内宅老太太,也坳不过人家的,想想这些,也是颇为烦心,而造成眼下局面的,却是小秦氏,老夫人心里,便又有些恼她。 第八百三十七章 表明 第八百三十七章 表明 “可打听好了,是这会儿轮值换班?”五公主心情极好,轻笑着问着跟前的侍女。 侍女也是一张笑脸,语声轻快的回话道:“奴婢早就打听好了,这会儿估计已是换完班,回卫所的路上。” 五公主一听,心下一喜,立马就站起身来:“好,咱们这会儿过去,估计正好碰上。”说话完,提起裙摆,脚下便走得飞快,想着一会儿就要见到那个人,心情大好之下,已是顾不得仪态,脚下已是飞奔起来。 身后的侍女一见,连忙也小跑着跟在她的身后。 “公主,慢一些,小心摔倒。” 五公主哪听得进这话,脚下不停,没多大一会儿,便跑得气喘吁吁,一路上见到她的宫女们,纷纷避让到一边,深怕会冲撞了贵人。 一路飞奔至御花园中,远远便瞧见一个熟悉的人影,正往这边走来,她也就缓下了脚步,身后的侍女这会儿也跟了上来,五公主扫了一眼,不由轻笑一声:“这回你们办事得力,回去之后有赏。” 侍女一听,顿时大喜,顿时纷纷福身道谢,主子虽然娇蛮了些,不过出手却是极为大方,对身边人一点也不小气,能讨主子欢喜,又能得赏,当真是两全其美。 纷纷近前凑趣:“公主,你瞧,燕二公子过来了。” “这燕二公子长得真好,当真是人中龙凤,与咱们公主倒是极为般配。” “可不是,你们瞧瞧,这习武之人,比起文弱书生来,果然威风得紧,这一身侍卫服,穿在燕二公子身上,还真是相得宜彰。” 几个侍女嘻嘻哈哈的说笑着,明知五公主的心思,自然是说她喜欢听的话了,不过,虽是奉承之语,但这燕恪也确实有可夸之处不是。 五公主听得欢喜,但心上人就在眼前,心下也不免带出几分紧张,抬手扶了扶头上的凤钗,又拍了拍身上不见的灰尘,抿嘴笑了下,吩咐道:“你们都留在这里,不许跟过来。”这才抬脚,向眼前的人走去。 远远见人走了过来,周承泽微微一顿,脚下的步子便转了个方向,不动声色的就想要避开,可当前之人却是专门为他而来,却是避无可避的。 “燕恪,你往哪里去?”五公主娇声唤道。 被指名道姓的唤住,这会儿他即便有心想走,也是不能走开的了,只得停下脚步,站在了原地,不过倾刻间,五公主便走至近前来,眉眼带笑的仰首打量着他。 周承泽身形颇为高大,长身玉立,一身侍卫特制服饰,穿在他身上,比锦衣华服更添夺目光彩,五公主站在他跟前,却是生生矮了一头,男人比女人高,这也是常态,并不以为意。 “在下正要回卫所,就不打扰公主赏景了。”周承泽神色冷淡的回了一句,拱了下手,便准备离开。 “这时节即便是御花园中,也没什么景致可赏的啊!”五公主幽幽说了一句,目光仍是在他的脸上流连,硬要说赏景,眼前这人倒是一景,她看了半天都还没看够。 有没有景可赏,又关我什么事,周承泽闭嘴不言,待人觉得无趣了,想来也就不拦着他了。 “你怎么不说话。”五公主目光紧紧盯着他,嘴角带笑的问道。 “在下只是一粗鄙武夫,没什么可说的,粗言秽语也难免会污了五公主之耳。”周承泽淡淡说道,神色间隐带着些不耐烦。 这些皇子皇孙,他真没什么兴趣应酬,一个一个自恃身份,脾气大得很,甚至稍有不慎说错一句半句,估计就是现成的把柄,让人抓着为难,除去当差办正事,私下里当真不耐烦应付这些。 “我听说你可是有秀才功名在身的,跟别的武夫,那可是大不相同,在本公主面前,也不需妄自菲薄的,再说了,你可是国公府的二公子,身份尊贵,一般人也是不能与之相比的。”五公主言笑宴宴道,看向周承泽的目光,带出丝丝柔情。 其实旁的还在其次,最主要的还是他长得很好看,让她第一眼瞧着他时,就不由动了心。 “国公府二公子,那也不过是个名头罢了,公主恐是不知,在下并非国公夫人所出……”这有母亲与没母亲的孩子,在府中的地位那是大不相同,说这话的同时,他的脸上露出些许讽刺之色。 认真说起来,他在国公府中的地位,还是瞒尴尬的,不过他与香枝儿两人,都不怎么在乎那些,所以日子还算过得自在,不过似乎在外人眼中,他这个二公子的身份,还挺重要的,连五公主这样的,竟也不时挂在嘴边。 “这我知道,你的母亲乃是安南王之女福成郡主,说起来如今的国公夫人,与你母亲的身份,却是相差悬殊,不过只是个继室,这样的身份,倒也说得过去。”五公主语气中,对小秦氏颇为不屑。 至她看上周承泽,已是将国公府的情形,好生打听了一番,小秦氏这样的,她并不放在眼里,最让她在意的,还是他那位妻子,据说是他在外面时,自己看中娶过门的,这其中的情谊,自然非一般人可比,不过嘛,儿女之情,在权势跟前,却也算不得什么了。 对此,她还是颇为自信的。 周承泽听她这么说,一时有些无语,他本意是想说清楚,他在国公府并没有什么地位,若是想拉拢他的话,其实并没有什么好处,所以可以不用在他身上费心机,不想让人家这么一说,他这身份倒是比燕慎强多了,话是这么说没错的,可他却是个没实权的,拉拢他真是没必要啊! 心里对太子一系,不由越发的轻视了几分,想要拉拢势力,居然都抓不住重点,总往他身上使劲儿,又有什么用呢,且太子那性子,又是个偏听偏信的,也实在有些上不了台面。 他索性懒得跟人兜圈子,很是直接道:“五公主,想必也知道,在下只是半道儿认回国公府的,在府中的地位着实尴尬,且与国公爷多年不见,情份也生疏得很,所以公主与太子所求的,在下是一点也帮不上忙。” 话说清楚,也就可以还他一个清净了,不管是太子也好,还是三皇子也好,他是一个都不想沾边的,想较于太子,看看人家三皇子,可就聪明得多了,知道他是个没用的,那是看见他连眼皮子都不多掀一下,反倒是对燕慎很是亲热,据说算着每次休沐日,都会邀请燕慎与一干高门子第小聚一番。 瞧人家这眼光多精准,再反观太子,他就不由摇头叹息,太子占头名份大义,可人家三皇子却是技高一筹呢。 国公府是什么意思,要偏向哪一边,他是一点也没看出来,而国公爷平时见都难见上一面,自也不会跟他提这个,至于最终花落谁家,这也不好说,总归不管他的事,他就做一个旁观者就好了。 五公主听着他这话,却是愣了愣,她与太子所求?太子有所求她知道,可她所求的与太子是不一样的,显见这人是没有弄明白,她不由红了红脸蛋,垂下眼帘来。 “我所求的,与太子所求的不同,难道你还没看明白我的心意么?”五公主顿时变得有些羞答答的。 周承泽听着看着,有些发懵,什么意思,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若真是,那五公主这人品就有待商铨了,他一个有妇之夫……身子不由自主的便后退了两步,目光清冷的看向五公主,声调顿时冷了两分:“五公主的意思,在下不太明白,是了,我还有事要忙,这就告辞了。” 心下顿时觉得,每次遇上这些皇子皇孙,似乎都没什么好事,想着以后碰到他们,还是躲远些的好,不然没得沾上些事非。 “你别急着走啊,我知道你不明白,那我将话与你说清楚。”五公主抬起头来,眼神十分温柔的看向周承泽。 她与周承泽往日也并没有什么接触,只不过上次一面,她便看中他了,自己的心思也没有与人说,他自然是不知道的,这会儿难得碰上,自是要把话说清楚了,只要他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便正好回府将府里那乡下妇人给打发了去,正经给他腾地方。 “我……”五公主按奈下心中的羞涩,张嘴就要表明心迹。 第八百三十八章 惊叹 第八百三十八章 惊叹 周承泽脚步匆匆的离开御花园,一边走心里一边想着,下次再不贪路近,就走这条道了,这些龙子凤孙不好招惹,再则,觉得好几次走这边都没能遇上好事,他这不信风水的人,都觉得怕是风水有问题了。 回到在宫中的临时住所,取了早就准备好的包裹,片刻也没有多逗留,立马就出了宫门。 远远就瞧见清风、清明牵着马在等着他。 “二公子……”清风、清明两人,已是等了好一阵了,见人出来,连忙牵了马上前行礼,也顺手接过他手中带着的包裹。 “嗯。”周承泽伸手接过缰绳,翻身便上了马。 两小厮也是骑了马出来的,只不过他们的马,与周承泽的马,又低了一个档次,两人也相继上马,跟在后头。 “我不在这两天,府里没什么事吧?”周承泽不放心的问道。 香枝儿怀有身孕,那府中又是那般的情形,他即便是当差,心里也是放心不下的。 “府里并无什么大事,二少奶奶一切安好。”两人跟了自家主子这么长时间,又哪会不知他心中所想、所问的是谁,自是老老实实的回答了。 听着这话,他不由挑了挑眉,刘氏进门,他还以为府里便不会安生了,没想到他还是低估了香枝儿的能奈,看来果然是本事不小,这刘氏连点风浪都没掀起来? 既然府中没事,他就放心多了,转眼看了跟在身后的两小厮一眼,问道:“我不在这些天,你们可有好好练功?” 两人顿时苦了一张脸,他们虽然也明白,若是勤练功夫,学出一身本事来,又是跟在二公子身边的人,以后的前程绝对差不了,可是心中所想,与实际每日的辛苦操练,那可是很大差别的,其中的辛苦,也不足与外人道。 学武艺并非一句空话啊,当真是很辛苦的,他们这样的出身,从小到大虽然不是娇养着的,但也没吃过多少苦,受过多少累,这冒然练起,也是苦不堪言。 “回二公子,小的们日日苦练,谁也没敢拉下。” “哦,那行啊,等会儿回去,我查查你们的功课。”周承泽微微一笑,看两人露出的一脸苦相来,心情顿时变好,将刚才在宫中积了一肚子的郁气,也都笑得一滴不剩。 “是!”两小厮垂头丧气。 想他们以前,还天真的想过,若是能练得一身本事,如同国公爷身边当差的那几个一般,进进出出,府中的下人,均是报以敬畏的目光,而他们一个个,身板也是挺得笔直,随时见着都是一副志得意满的模样,也是这般让他们羡慕不已。 而如今他们也开始练起功夫来,但早已没有了当初的那份心情,苦啊是真的苦! 所以,人家所得的那份尊敬,也不是白来的不是。 “瞧你们这没精打采的样子,好似本公子虐待了你们似的!”周承泽摇头叹息道,眼中却有笑意闪过。 练功之苦,他也是知道的,不过他从小练到大,习惯了,也并不觉得有多苦,对于这些半道儿上练起来的,那自然是极辛苦了,毕竟要习得一身本事,就少不得要吃尽苦中苦的。 两人一听这话,顿时便挺了挺身板,抬头挺胸,能跟在主子身边当差,那是多大的荣耀,多少人求都求不来呢,他们要还一副没精打采样儿,可不是丢主子的脸了吗。 “哈哈哈,不错不错,瞧着精神多了。”周承泽哈哈大笑道,顿觉得自己身边这两小厮也挺有意思的。 “二公子,昨儿陈三公子身边的五元,找小的私下里打听公子,大约是想问问公子有没有空,想一起聚聚。”清风声音不高不低的禀报了一声。 “那家伙,整日无所事事,我看他也是闲得慌。”周承泽笑了一声,这几个家伙,整日没事可干,可不就吃喝无乐了嘛,他不由想了想,觉得该给他们找点事做,也省得整日里总想缠着他。 想他也没那么多空闲不是,难得回家两日,又总被他们找上门来,害他都不能安心在家里陪陪妻儿,这几个家伙,有时候也真是这么没眼色的,也不是真的没眼色,估计他们心里,根本就没那根弦,谁让他们一个个都还没成亲,孤家寡人一个呢,又哪懂什么情趣。 “你传个话去,就说让他们晚一点,都来国公府,我设宴招待他们。”周承泽略思索了片刻,便呵呵笑了一声道。 这些个家伙,一个个向来是娇养惯了,怕苦怕累,虽然功夫都是从小练起来的,但没有一个练到家,每每耍两招把式,便觉得气喘吁吁,当真摆不上台面,若是能多坚持坚持,这手下的功夫,定然还有很大的上升空间,毕竟小的时候,也都颇为勤奋,只不过越大,却是越会偷懒,才会造就如今模样罢了。 听着这话,再看着这说话的语气,脸上的神情还真看不出半点设宴招待客人的意思,跟了自家主子这么久,什么是好话歹话,还是能听出来些的,身子不由自主的打了个颤,那几位爷,还请各自珍重。 周承泽才不理会他们这眉眼官司,骑着马径直回了国公府,如今香枝儿管着家,他又混了个御前侍卫的差事,府中的下人见到他时,都会停下来避让,或是跟他见礼。 一路上却是遇上不少下人,他却是半点也不理会,大步而去,只留下人飞快消失的背影。 才踏进流云居的大门,院里的丫头便纷纷与他行礼,香枝儿在屋内听到动静,含笑迎了出来。 周承泽却是大步向前,行至她跟前,一把握住了她的手,感受了下她手上的温度,笑道:“我又不是客人,这大冷天的不在屋里待着,还迎出来做什么,吹了冷风着凉了可怎么办?” 说话间,便拉着她的手,放慢了脚步,小心的拉着她进了屋。 “我穿得厚实着呢,即便是天冷,一时片刻,那里就冻着了。”香枝儿笑着回了一声。 跟在他身后回来的清风、清明两小厮,将带回来的包裹递给院里的丫头,随即便退了出去,红梅却是拿着包裹进到屋内。 香枝儿一眼便瞧见,笑问道:“拿的是什么?” “奴婢也不知,是清风他们带回来的,想是二公子的东西。”红梅已是将包裹拿近前来。 周承泽原本都不太记得这事了,一见这包裹便想起来,笑道:“是我带回来的,在宫里当差时,皇上赏赐了几件玩意儿,特意带回来给你的,你若喜欢就拿来用用,若不喜欢,就收到库里去。” 红梅一听是皇上赏赐的,顿时喜上眉梢,皇上能赏赐东西,说明自家二公子这差事当得好着呢,不说东西贵重不贵重,只说有皇上的这份赏识,自家二公子的前程就差不了。 “这不年不节,却突然有赏赐,可是你当差时立了功了?”香枝儿也颇感兴趣的问道。 “那倒没有,你也知我在御前当差,若要立功……却也非是好事!”周承泽笑回道。 “这倒也是,那这些个……”包裹已是打开,她不由抬眼瞧了瞧,有一些首饰,也有些别的金银器物,还有一把镶了宝石的匕首,这东西赏给侍卫,倒也说得过去。 香枝儿对旁的倒不怎么在意,却是把那把匕首拿了起来,兴许习武之人,都有的通病,对武器之类的东西,都会有所偏爱,她也不例外,伸手就把匕首给拔了出来,还特意试了试其锋利的程度。 周承泽瞧着,也不以为意,习武之人,见着武器便想试一试,他也有这样的爱好,并不觉有什么不妥的。 反倒是在一旁的红梅给吓了一大跳:“少奶奶当心啊,这匕首瞧着都锋利得很,御赐之物,就没有差的,这要不小心割到了手,可不得了。”贵夫人们向来娇贵,别说割破手指,就是磕碰一下,那都是大事。 第八百三十九章 拉拔 第八百三十九章 拉拔 听了周承泽一番话,香枝儿对皇室也失了敬畏之心,其实原本也没有多少敬畏,不过人家身在高处,多少还是会有所顾忌不是,不过现在看来,皇帝一家,其实与普通人也没有什么不同,不过是家业比一般人多了许多罢了。 而皇帝以及他的儿子们,其品行还真不咋样,一国之君都是这样的德性,他养出来的儿子,又能好到哪里去呢,所以也完全不必指望什么。 明知是那样的德性,还在人手底下当差,香枝儿不由有些担心:“你如今还当差呢,皇帝的意思,显见是要利用你,那你……” “不用担心,他要利用我就利用吧,我也可以借此为自己谋些好处。”周承泽挑眉说道,人家想利用他,他也可以反利用不是,他怎么说也不是会让自己吃亏的人。 说得也是,总不能平白被人利用一回,香枝儿微微笑了一下,她与周承泽从小一起长大,小时候还有被人欺负的时候,可随着慢慢长大,却是再没有人能欺负他们两个的,可不是没有成算之人。 “那你可小心些,别出了差错。”真出什么事,当真能要人命。 “能出什么差错,再说了,凭我的本事,即便有什么事,也能带着你全身而退。”周承泽信心满满的说道,不说他手中的势力,就说他现在的身手,在江湖中都能排得上号,能拿下他的人,当真不多。 香枝儿听着这话,不由笑了,她向来是个小心谨慎的性子,不想周承泽却是个喜欢冒险的,冲劲十足,如此倒也罢了,况且她也不是没有自保之力的人。 便也就由着他去了,人生在世短短几十载,活着不就图个痛快嘛,总是那么小心谨慎的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呢。 两人在一块儿说了一阵话,不知不觉时间便过去,门外小厮来禀报,说是他邀的人到了,这才依依不舍的向外走去。 “不是说邀咱们过府赴宴吗,怎么来了练武场了?”陈三四下打量一眼,身子就不由自主想要往后缩,上次在这里被教训了一顿,他心里还有阴影呢。 说起来,大家同样是武将世家的子弟,但这人跟人真是不能比,他们还从小有武艺师傅教导着呢,而人家燕二呢,却是在外面长大的,可这身手却是比他们所有人加起来都强,也真是让人不知说什么好。 当然不会觉得是自己不努力,反倒觉得是燕二天赋太高,随随便便练一下,就强了他们不知多少倍,羡慕是羡慕不来的。 “是啊!”吴七也抬眼四望,头一次来时还觉得新鲜,毕竟国公府这地方他们没什么机会来,但如今再看,再不觉得有意思的,不由问道:“清风,你小子莫不是带错路了?” “嘿嘿,各位爷说哪里话,小的再不济,那也不可能带错路的,咱们二公子就是这么吩咐的。”清风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他也不容易,这大冷天的,竟也能冒出汗来。 “你家二公子……这是什么意思?”陈三只觉心中不妙,赴宴那也该有赴宴的排场,而如今来练武场,练武场是干什么的,他们门儿清。 “二公子也没说,小的也不知道啊!还请各位公子在此稍候,咱们二公子很快便过来了。”清风连声说道。 各位公子见问不出什么来,便挥了挥手:“行吧,行吧,咱们也是老熟人,也就不为难你了。” “那就多谢各位公子。”清风连忙应声,随即殷勤道:“府里新进了些好茶,小的这就让人送来,请各位公子品鉴品鉴。”说完,一溜儿的跑了下去。 陈三瞧着他这行云流水的动作,扑哧一声便笑了出来:“这小子跑得这样快,还当咱们会怎么着他似的,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即便有所不满,也不能拿他撒气的不是。” “他那是怕是咱们会怎么着,瞧着分明是心虚!”吴七盯着清风跑远的身影,嘀咕了一声。 “心虚什么啊,是燕二叫咱们来的,他心虚个什么劲。” 这里才说着,远远便见周承泽大踏步而来,瞧见他们,脸上便带出笑模样,神色很是随意的冲他们拱了拱手:“劳各位久候了,刚才多说了几句话,这就耽搁了。” 陈三一听这话,顿时痞痞的坏笑道:“与谁说话呢,莫不是嫂夫人?” 话说得没什么不正经的,只是那脸上的神情,怎么看怎么一脸坏相,顿让人觉得这话中有话,不怀好意似的。 周承泽却是扫了他一眼:“你这没成亲的光棍儿,哪懂得其中的情趣。” 一句话,顿时把陈三给堵了回去,也顿时让他张口结舌,什么光棍儿,当棍那是形容娶不上媳妇的男人,他这般青春年少风华正茂,怎么能就与光棍挂上勾了? “这话可让人不爱听。”他不由撇撇嘴道。 旁人才不管他爱不爱听,只觉得这说法有趣儿,一群少年顿时嘻嘻哈哈的笑闹出声。 吴七却还记着正事,不由问道:“特意唤咱们过来,莫不是有事?”若真是赴宴,他就不会多此一问了,但却将他们一行人带来了练武场,旁的那些个都是心思简单的,带他们来此也不过是问了两句,便也就放下了,只他觉得,怕是有什么事儿。 他虽然也跟其他人一般,都是不成气候的,不过向来却是比旁人多了几分心思,平常也想得多点,心下只觉得,今儿过府来,怕是有什么不同,心里存了这事,自是沉不住气,见到人来,便问出声来。 周承泽不由特意多看了他两眼,一群人中,果然只有陈七最为敏税,一来便觉得有所不同,他不由笑了笑,却没有立即回答,而是面向众人,手一抚掌,轻快的拍了两声,随着两声脆响,一众人止了声,目光也都向他看来。 “大家想必很是好奇,我明明是让你们过来赴宴,却让人把你们带下练武场!”他面上带笑,神色轻快的说着。 这话一出,陈三便忍不住了,连声道:“可不是,带咱们来练武场做什么,我还当是清风不懂事,带错了地方呢。”他这人向来沉不住气,又快言快语,这疑问一直憋在心里呢。 “说起来,大家也都不小了,我如今都混了个差事,你们难道还一直这么游手好闲下去?”周承泽说着,目光从一众人身上掠过。 众人没料到他说的是这个,顿时一个个都苦了一张脸,他们可不就是这般游手好闲着长大的嘛,往常也不曾对自己有何要求,如今周承泽去当差,他们还这么闲着,心里也有些不得劲,可让他们也去当差,又自觉吃不了那个苦,当然,他们也都不是有本事的人,也很有自知之明,即便是能谋个差事,那也不是什么好差事,做不做的也没什么差别了。 虽然他们都不成气候,可对差事那也是有要求的不是,若让他们去守城门,谁也丢不起那个人不是,若是也如周承泽这般,混个侍卫做做,那也未必不乐意的。 做侍卫嘛,能时常出入宫廷,又能在皇帝跟前露脸,不定什么时候入了皇帝的眼,升官发财那还不是指日可待。 一群人听得面面相觑,一时有些不明所以,要说他们家里,也从来没拿他们当回事,毕竟谁家都有培养出几个才干出众的子弟不是,相对比起来,这不成器的,自然就不入眼了,自也不能指望他们什么,只盼着少惹事生非些就好。 差事做不做的,也就无所谓了,甚至在当家人看来,这样不成器的,能当好什么差,没得惹出祸事来,反倒连累家族,还不如就这么闲着的好,总归家大业大,养几个闲人也不是养不起。 所以他们也从来不指望什么前程不前程的,就这么胡乱混着日子就成。 然而,周承泽如今却是问起他们来,但真的说起来,谁心里又能没点想头,可又怕苦怕累的,这就让人犹豫不决了。 一众人中,惟有吴七想得多些,听着这话,心里不由一动:“承泽,你莫不是有什么想法?” 周承泽见他问起,不由轻笑了起来:“我确实有些想法,不过却也想问问你们的意思?” 陈三最沉不住气,顿时急切的问道:“你莫不是还能有门路,把咱们也弄进侍卫所去?”若真如此,即便苦点累点,他也能忍受的,毕竟能做侍卫,没点门路那也是进不去,当然,对本人的要求也很高,身手不成,皇帝也看不上,当然,即便是选进去了,身手不成,也难保不会被皇帝怪罪,总归,侍卫所不好进的。 当然,若是一般的侍卫,那也是实打实的履行侍卫之责,对身手的要求,那就更高了,也不是他们这样的公子哥能胜任的。 吴七听着这说话,不由皱了下眉头,侍卫所那样的地方,对于他们几个来说,谁去都不合适,毕竟皇帝眼皮子底下,要是出了差错,这怪罪起来,那可就是大罪了,少不得会牵连家族。 “你也太能想了,需知我进去,都是走了袁大人的门路,且还有国公府做靠山,要进侍卫所,那有那么容易的,皇上那一关,就不好过。”周承泽有些好笑的说道,实在不明白,他怎么会往这方面去想。 毕竟是皇帝,也是十分在意自身安危的,身边跟着的人,就没有一个没本事的,一般人那是挤破了头,也挤不到他跟前去的。 第八百四十章 使坏 第八百四十章 使坏 “这账目是怎么回事?”袁氏坐在上首面若寒霜,冷眼看向立在跟前的管事婆子。 “这账目好好的,大少奶奶说什么?奴婢不明白。”管事婆子姓周,就那么身板挺立的立在那里,脸上半点不见慌乱之色,神情要多坦然有多坦然。 袁氏见状冷笑了一声,她从小就跟着方妈妈学习打理自己母亲的嫁妆,十分精于算计,账目上的问题,几乎是扫一眼就能发现问题所在。 那么大一笔嫁妆,她都能打理的清清楚楚,而如今管家这么一点事,还只是采买上的一点小账目,她又如何发现不了问题。 “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以为我也是那好糊弄的人?”袁氏扯着嘴角轻笑了一下,她若只是一个不知世事的千金小姐,嫁过来就接手管家之事,那定然也是发现不了什么问题的。 她也承认,这周婆子做的账目,也当真是极为精细了,若不留心些,是很难发现有问题,可惜却是撞在她手里,她可以说是从小就抱着账本子长大的人,又岂会看漏了去。 “大少奶奶说话可得讲证据,老婆子虽然不才,但在国公府内做管事,也是有些年头的啦,就这采买的差事,奴婢那也是做了七八年上头了,熟的不能再熟的,又哪里能出错,大少奶奶也别拿话来哄人的,凡事咱们得讲证据。”周婆子说到此处,微扬着头,脸上有得意之色闪过。 正如她所说,这差事做了七八年上头,那是十分熟练的,账目上头自认为也是十分老道。 方妈妈有别的事要忙,此刻没有陪在袁氏的身旁,在她身旁伺候的却是几个小丫头,这会儿瞧见周婆子的神色,那般自信满满的模样,心里也不由咯噔了一下,莫不真是自家少奶奶,弄错了? 心下也生出些不好来,自家少奶奶虽然管着家,可那也是才进门的新媳妇,一个不好得罪了人,往后的日子也不好过,虽然这只是一个奴才,但是却也是手里有些权力的奴才。 越是大户人家府中,那些握有权柄的奴才,越是不好招惹,周婆子这样的积年老奴,瞧着都不好惹。 周婆子斜眼扫了一眼,瞧见几个丫头颇有些心虚的脸色,心里越发得意起来,瞧瞧这一个个年纪轻轻的,哪里有什么底气呀,她就说嘛,她那点事儿,哪里就有纰漏,能让这些人抓住把柄的。 只觉得对方即便是要找事儿,却苦无证据也奈她不得,心里越发得意起来。 这大少奶奶瞧着精明能干,厉害的很,可是碰上她这样滑溜的婆子,那也是没有办法。 以前香枝儿管家,话说的狠,行事也很是雷厉风行,总让人觉得有些不按牌理出牌的意思,与一般的大户人家出来的夫人奶奶们很是不同,让人心生忌惮。 没有摸清人家的底细,他们自然也不敢轻易招惹,甚至连夫人私下里的一些吩咐,他们都没敢听,毕竟若真出了什么事儿,以夫人那样的性子,也未见得能保下他们来。 自然得万事在心中,多斟酌斟酌。 而如今袁氏的手段,他们却是摸得清清楚楚的,甚至能悉知到,若出了什么状况,她接下来会有何反应,种种都能做到心里有数。 摸得门儿清的,自然也就没那么畏惧了,所以如今面对起袁氏的责问,就不会没有底气,更不会露出心虚气短的模样。 袁氏深吸了一口气,心里自然也有些生气了。 香枝儿将管家权交到她手上,自然是出于信任的,她自然就不能有负所托。 而且原本香枝儿管家也是管得好好的,什么岔子都没出过,而如今交到她的手里,若出了问题,岂不是说明她能力不足。 想她年纪可比香枝儿还大,而且还是大嫂,若说她不如旁人,她也不会跟人计较,但不如香枝儿却是不行的,总不能让她在自家夫君面前毫无颜面不是。 “你要证据是吧,那我就给你找出证据来!”袁氏长长叹息一声,随即就伸手翻起手旁的账本。 周婆子眼露轻蔑之色,她做的账怎么可能会有问题?目光看向袁氏只觉得她外强中干。 “那就请大少奶奶指正!”周婆子这会儿站正了身子,一脸正气的说道。 瞧着她这模样,好似自己故意冤枉人似的,袁氏顿时被她这番做派给气笑了。 “行,不就是证据吗?我这就给你找出来,想来也是,没有证据,空口白牙的,说出来谁也不信呀,我早就该早早把证据找出来,然后直接摔在你的脸上,也省得跟你费这一番口舌!”袁氏看也不看她一眼,只随手翻起账本来,一目十行看得下去。 周婆子正思索着再说几句什么,长长自己的威风,她这般有身份的婆子,也不能随意让人小瞧了去不是,不然以后谁有点什么问题都找他她来问话,她在一帮姐妹中面子也不好看呀,不知情的,人家还当她是软弱可欺,谁都可以来踩她一脚似的。 话到嘴边还没说出来,坐在上面的袁氏,手啪的一声拍在了桌子上,她心下一跳,抬眼看了过去,便迎上了袁氏怒瞪过来的目光。 周婆子心下觉得有些不好,但面上却并无丝毫慌乱,为显得底气更足,话也脱口而出:“少奶奶有话直说便是,何须这样吓唬奴婢,须知国公府这样的地方,奴婢可不是被吓着长大的。” “呵,周妈妈不是吓着长大的,这我一早就看出来了。”袁氏似笑非笑的看向对方,问道:“只是我不知,周妈妈底气这样足,到底是谁在背后给你撑腰呢,也或是你当真胆大包天,奴大欺主?” “大少奶奶这话,奴婢就听不明白了,奴婢自问忠心耿耿,一心为国公府当差,从不曾出过差错,怎么到了大少奶奶口中,奴婢就成了不忠不义之人了,这可真是天大的冤枉啊!”周婆子说着这话,脸上也顿时就露出了愤愤不平之色,大有再说下去,她就要当场哭着喊冤的意思。 “哈,我冤枉了你?”袁氏已是抬手拿起桌上的账本:“行,你说我冤枉了你,那你就过来看看。”她手指着账本儿,问道:“你跟我说清楚,你记下的这几笔账目……” 说话间,已是将不清楚的那几笔,直接递到了她的眼前。 周婆子抬眼看了过去,一眼便看出问题所在,心下顿时觉得有些不好。 “账目不都是这么记的嘛,做了好几年就是如此,不知何故,大少奶奶竟然专门指出来,这奴婢又如何明白呀!”周婆子抵赖不承认道。 哈,睁眼说瞎话,装腔作势到这般模样,袁氏只觉得自己真是开了眼界了,当真不知这世间竟然还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我看你果然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欺负我是个心慈手软之人,那行吧,我也不把你怎么着。”袁氏淡淡一笑道。 周妈妈一听这话,心里顿时又得意了起来,这个大少奶奶有些本事,她如今也承认了,毕竟她做的账目是极难看出问题所在的,可人家偏偏就找出来了,这不能不说人家的本事了得。 可有本事又怎么样?到底是从小缺乏些教养,底气不足,即便是发现问题所在,也不敢拿她怎么样。 她这样的奴才虽然是奴才,但比起府中不得宠的主子都要强,是能轻易招惹得了的吗?招惹了她,后续的麻烦那可不少呢,大少奶奶这也算是识时务。 “这管家之权是二少奶奶交到我手里的,但认真说起来,她才是你真正的主子呢,我这怎么说也有些名不正言不顺,但交到她手里,她要怎么处置,那就是再名正言顺不过的啦!”袁氏语气淡淡的说道,这眨眼间原本的怒气,也都消失无踪了。 周婆子一听,心里顿时只觉得不好,须知这位二少奶奶看似谦和,但其行事却颇为有手段,若自己落在她的手里,可不比的在袁氏手里轻松。 但又一想,这二少奶奶如今怀着身孕呢,这怀孕之人都是母爱泛滥,行事自然也最是心慈手软不过,自己即便有错,落在她手里,也不可能随意打杀了去不是。 再说了她会如此行事,那也是受人指使的不是,总归出了事,背后之人也不可能不管她的,那她又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心里刚刚升起的一丝慌乱,顿时便被压了下去。 “大少奶奶说得对,此事交到二少奶奶手中最是名正言顺,却不想大少奶奶还是大嫂呢,处置不了的事儿,居然还要劳烦二少奶奶出面,这也就是在咱们国公府,在旁人家还真是少见!”周婆子语气轻松,神情坦然的说道。 这什么意思?居然还有心情挑拨离间,还当着她的面儿,袁氏顿时既惊且怒,她也当真没想到,这周婆子这样的大胆,完全不将她放在眼里,甚至被她点明了账本出了问题,她仍然这样有恃无恐。 呵呵,这没背后若没有人给她撑腰,她都不信。 袁氏身旁的几个丫头,也个个都怒目而视。 然而这婆子仿若未见一般,神色仍是自在无比。 “行行行,我看周妈妈果然是胆色过人之辈,希望在面对二少奶奶时,也有这样的胆量气魄,那才让人心服口服的呢!”袁氏也懒得跟她计较,一个下人而已,与她争赢了,也不见得有多体面。 要说起来袁氏心思敏捷,与香枝儿相处时间也不长,但是对于她的了解,却是比这府中的下人,了解得更多。 第八百四十一章 扯皮 第八百四十一章 扯皮 周婆子心下暗自思索,现如今要怎么办的好,老实交代肯定是不行的,除非她真不想要命了,但瞧着二少奶奶这不依不饶的样子,她还真怕这人脑子一根筋,说处置她便随便处置了,毕竟二少奶奶这人,贫门小户出身,说话行事,有时候就是这般直接,完全不像一般贵夫人们,会有诸多顾及,行事也会软和几分的。 她这心里左思右想,可倒底因为事儿办得不够漂亮,出了岔子没法圆过去,说来说去问题还是出在自己身上,怪不得别人,左想一阵右想一阵,仍是不得法。 “二少奶奶可在屋里?” 门口响起丫头清脆的嗓音,听着颇有些陌生,并不是流云居内的丫头。 “是谁啊,进来吧!”香枝儿应了一声,脸上带出一惯温和模样,向门口看去。 那丫头进得屋来,对着香枝儿便是盈盈一礼:“奴婢是延禧堂的春妮,奉老夫人之命,请二少奶奶过去叙话。” “春妮,我说怪道这声音听着耳熟,原来是老夫人院里的姐姐,也不知老夫人这会儿唤我过去,可是有何吩咐?”香枝儿心下诧异,老夫人向来不怎么理事,府里再怎么闹腾的事儿,只要没闹到她跟前去,她都不会过问一句的,而这会儿却找她过去叙话? 这老夫人待人,向来亲疏分明,对待她与袁氏,就跟陌生人也差不多,惟一能看上眼的,也就是小秦氏母子几个了,即便是二太太、三太太,在她跟前,也同样没什么脸面,彼此相处也是十分生疏客套,完全是表面功夫。 叫她特意过去一趟,要说没什么事儿,她都不信。 “倒也没什么吩咐,只是让二少奶奶,以及这位周妈妈,一起过去一趟,旁的奴婢也不得而知。”春妮一脸带笑的说道。 周妈妈一起过去?香枝儿顿时了然,她就说嘛,老夫人平白无故的让她过去,定然是有什么事儿了,可正巧应在这周妈妈身上了,这位周妈妈……呵,还真是有些脸面呢。 “既然如此,那么周妈妈,你就与我一道儿走一趟吧!”香枝儿声音淡了几分。 原先她还觉得,这背后之人,怕是小秦氏,毕竟小秦氏一向与她不对付,要唆使人在背后使点手脚,故意与她为难,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了,可谁知,她却是猜错了呢,这一回还真是冤枉了小秦氏,原来这周妈妈背后之人,却是老夫人呢。 她这心里也是奇了怪了,老夫人不是整日吃斋念佛,万事不管的吗,这会儿怎么倒插手起管家之事来,还让人使这样的手段,当真也算不得光明磊落。 不过话说回来,小秦氏受她多年教导,而如今却也只有这点手段,至于老夫人,想来有几分精明,却也没精明到哪儿去吧? 原本她对老夫人也没什么想法,只是手伸到她这里来了,还用这样的招数,顿时在她心里的地位无限下划,说起来,她因为老夫人的偏心,原本对她也没多少好感,而如今为数不多的好感,已是荡然无存。 都是做老祖宗的人了,对后辈使手段,还使得这么不光明正大,也是当真让人尊敬不起来。 周妈妈听了春妮的话,面上顿时一喜,一扫先前的愁苦之色,毫无顾及的露出一脸喜气洋洋的神情来,在她看来,国公府后宅之中,老夫人为尊,但凡她老人家的意思,必然是无人敢违逆,当家少奶奶,那也是不成的。 只要有老夫人在她背后撑腰,她还有何可畏惧的,顿时抬头挺胸,一副志得意满的模样,甚至看向香枝儿的目光中,还带出几分轻蔑之意来,想先前她有多威风,然而现在老夫人派个丫头出面,她就立马收起所有的嘴脸来,当真是让人痛快不已。 “二少奶奶请,奴婢殿后!”周妈妈眉开眼笑的说道,脸上那洋洋自得的神情,是毫无遮掩。 呵呵,这小人得志的模样,香枝儿心下呵笑两声,也不与她计较。 由春妮领路,一行人很快便到了延禧堂内,老夫人坐于上首,神色平和,也可能说没有过多的表情,手里端着热茶,颇为悠闲的轻抿着,似有点在品茶的意味。 香枝儿怀了身孕,脚下的步子走得慢吞吞,每一步都走得稳当,动作自是慢了些,而那周婆子,却是一进门后,立马就扬起一张笑脸来,对着老夫人殷勤的见礼。 “奴婢给老夫人见礼,老夫人福寿安康!”周婆子的神态语气,无一不显示出亲呢之态。 “嗯,这大冷天儿的,还要当差,也是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这都是奴婢该做的不是。”周婆子听着话音,心下更觉得安稳了几分,只要老夫人出面,她那点事儿,都不算事儿,只要老夫人明白她完全没有私心,那就足够了。 “一边儿歇着去吧!”老夫人放下了茶盏,挥了挥手道。 随即,目光便落在一旁等候着的香枝儿身上,香枝儿微微含笑,轻轻迈前两步,微微福了福身:“给老夫人请安!” 老夫人却是盯着她瞧了半响没作声,似瞧够了,这才轻声应了一声:“嗯!” “老夫人唤孙媳过来,可是有事吩咐?”香枝儿见她没有主动开口的意思,便率先问道,虽然心里大致明白,约摸就是为了周婆子之事,不过这事儿点明出来,那就有点让人下不了台来了,索性也就装傻罢了。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只是听人说,这周婆子犯了事儿,你正思量着要惩罚她呢,说起来这周婆子,我也是知道的,以前还使唤过她,若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儿,你就抬抬手,放她一马……”老夫人语声不急不徐的说道,言语间似并不把这事当什么大事儿。 那周婆子并没有率先离去,而是候在一旁,听到老夫人这话,脸上顿时便带出笑意来,笑意中也透出得色,得意之下眼色便瞄向了香枝儿,微勾了下唇角,眼神中越发显出轻视之意来,被你抓住把柄又如何,如何处置还不是老夫人一句话的事嘛,在这国公府中,可还轮不到你耍威风,以前由着你行事,那也不过是老夫人没当你一回事罢了,可有什么好得意的。 “按理说,有老夫人一声吩咐,孙媳也不该计较了,不过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国公爷将管家之权交到孙媳手中,我这也着实不敢待慢,每日里也是战战兢兢,深怕哪里做得不好,有负国公爷所托!”香枝儿露出一脸苦恼之色来,嘴里的话,却是说什么也不松口。 一点破事儿,难道还要闹到国公爷那里去?老夫人不由皱了皱眉,国公爷每日忙忙碌碌,多少国家大事儿等着他来做主,府中这么点小事儿,何至于就让他费心了。 顿时脸上便露出不满来:“你那话是什么意思,莫不是管了几天家,便不将我这个老夫人放在眼里了?”她这心里顿时有些气恼,甚至还隐隐有些熟悉感,顿时让她颇感不适。 “孙媳怎敢,老夫人你可是咱们国公府的老祖宗,孙媳就是有天大的胆子,那也不敢不拿你当回事不是?”香枝儿立马接话道,这罪名她可吃罪不起。 “既然眼里还有我这个老夫人,那周婆子这事,便揭过去了,也不是什么大事,毕竟谁也不能保证一辈子不出差错的,下回经心些,不再犯便也是了。”老夫人语气和缓了两分道,甚至还难得的露出了两分慈爱的模样,很有些长辈关爱晚辈的意思在。 这可不成,这有一就有二,她若不严惩一番,这次是采买上头出岔子,那么下一回便会有别处出岔子,如此来来回回,她这家还怎么管,犯的错的人都不处置,还由着她们继续妄为,她还有何威信可言,这国公府的后宅,只怕都要乱套了。 可不是她夸大其辞,若当真是无意犯了错,她自然也不是不能愿谅,可这明明就是有意的,还是老夫人刻意指使的,若当真这样轻轻放过,她还管什么家,不若直接将管家权交出去的好。 而且大家都知道老夫人会护着,那么谁还当她这个管家之人一回事呢,事事便都听从老夫人的吩咐,即便管家权还在她手中,大权却已旁落在老夫人手中了,她可对做傀儡不感兴趣。 第八百四十二章 转手 第八百四十二章 转手 最终周婆子也没逃脱被惩罚的命运,香枝儿也没怎么着她,只是撸了她的差事,以及账面上出差错的数目,如数给补了回来,对于这样的惩罚,其实算是极轻的了,会如此处置,自然也是为了给老夫人留些面子,毕竟她都开口为这周婆子求情了,若是还从严处置,不免显得她太不将长辈放在眼中,也显得太不近人情。 然而,这样的处置,却并不得老夫人的心,她要达到的目的并没有达到,而周婆子受惩转罚无疑是雪上加霜,严重打击了她在府的威信,也着实让她没有颜面。 这样的结果,也着实让老夫人气闷了好些天,她自以为仗着身份,这府中还没有人敢不给她面子的,只要她出面,就没有成不了的事,可偏偏就有这么一个愣头青,直冲冲的撞上来,条理分明,有理有据,怼得她无言以对,老实说,这样的局面,她顺风顺水活了几十年,还真是头一回遇到,即便是当年不可一世的吴氏,仗着出身高与她作对,迫于长幼尊卑,也没在她手里讨到多少好处的,而如今一把年纪,做老祖宗的人了,竟还能阴沟里翻船。 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偏这事儿它就是发生了。 老夫人心中的郁闷,那是谁也无法体会的。 “你说说这陶氏,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老夫人闷气了好几天,才缓过劲来,问着身边的袁妈妈。 这袁妈妈跟在她身边也是有几十年的老人了,是个见识不凡的人,寻常有什么事儿,也多是与她商量着,不过自她不理事之后,其实府中也没什么大事,多是在陪着她一天闲拉家常,说些趣话儿逗乐子。 “二少奶奶自然是个能干嘛利索的,要没点本事,国公爷也不会二话不说,直接将管家权交到她手中了,你想想国公爷那人,向来知人善用,二少奶奶这般的,定是入了他的眼。”袁妈妈想了想说道。 老夫人听着这话,不由思索了起来,对陶氏的了解流于表面,但对于自己的儿子,她还是知之甚深的,到这会儿,她也不得不承认,国公爷的眼光确实精准,陶氏将家管得半点没出岔子,可见这人确实是有些本事的。 但是,她仍是有些想不通的地方,这陶氏即便是有些本事的人,可出身摆在那里,在娘家又能学到些什么,而国公府这样的府第,她又是凭什么本事,能管得毫无差错的? 国公府都能管得下来,那么这后宅之事,对于她来说,那就是毫无难度了。 若这是自己亲近之人,换成小秦氏,或是新入门的刘氏,她定然都会欢喜,可是偏偏是陶氏,她就欢喜不起来了,虽同是孙媳,可亲疏有别,她更看重的还是刘氏。 看重刘氏自然是因为燕慎,燕慎是与她血脉最近的孙子,也是她最疼爱的孙子,以后这国公府的世子之位,国公之位,都将落在他的身上,而这后宅之事,自然也得刘氏来担当,原本在小秦氏手上,也没有差错,可惜那却是个不中用的,生生将手中的权力给弄没了。 想起小秦氏,她这心里就火冒三丈,当了十多年的国公夫人的人,居然还是这么提不起来,最后还要劳烦她来收烂摊子,偏她这还出师不利,踢到铁板了,扫了颜面,失了威严,后续的事儿,只怕会更不顺利。 “你说得在理,别人可以不相信,不过国公爷却是不会差的,他看好的人,定然与众不同,唉,这说起来,也是安哥儿那孩子有运道,流落在外,也能娶上这样一个妻子,似冥冥中注定一般。”老夫人长叹一声。 对于香枝儿的能力,要是换个立场,老夫人也是会大加赞赏的,但偏偏这人是站在自己的对立面的,与自己作对的人,她又怎么会对她报以好脸色。 别说好脸色了,这般不给她面子,这陶氏已是让她厌恶上了,原本因出身不高,她就不太喜欢,如今与她作对,那就更不会有喜欢的理由了。 “瞧着二少奶奶,如今颇有些锐不可挡之势,老夫人你是想……”袁妈妈话说一半留一半的。 不过老夫人却是听得明白她的意思,扯着嘴角笑了一声:“什么锐不可挡,这女人啊,在后宅之中横行无忌,那也是因为外面的男人之故,男人得势,自然在后宅中就能抬得起头来,若男人没用,自也只能夹起尾巴做人了,安哥儿谋了个好差事,她这尾巴也就翘起来了,可也不想想,一个御前侍卫算什么呢?” 袁妈妈听着,不由微皱了下眉头,问道:“难道老夫人你是想,将二公子从那个位置上拉下来?”这怕是有些不太容易,毕竟听闻二公子颇得皇上看重,前些日子还赏了些东西,可见恩宠。 “你想哪儿去了,怎么说那也是我的孙子,何至于将他拉下来,他能出息,自也是国公府的门面,我倒是盼着他越高升越好呢,又岂会在背后使坏的,将人踩下去,也并非是拖后腿,还可以抬高一下慎哥儿的地位嘛,如此刘氏便也能水涨船高,将陶氏压一头不是。”老夫人不轻不重的说道。 “若是三公子能高升,这倒也是个法子。”袁妈妈笑着说道,心下略思索了一番道:“要说咱们三公子,也是极为出息的,想京中这般多的公子当中,咱们三公子那也是数得上名号的人物,说起来,这也多得益于老夫人你往日的教导呢。” “我一个老婆子能教他什么,还是他聪明肯上进,是个能干的孩子……”说起燕慎来,老夫人也是一脸的欣慰。 “三公子在军中,若要往上升一升,倒也容易得很,比起二公子好边,倒是更容易一些。”袁妈妈道了一声。 老夫人神色舒缓道:“可不就是如此,要不怎么说背靠大树好乘凉,军中是咱们国公府的势力,他吃些苦头历练出来,以后国公爷一句话,他便能统率三军,可不是一个侍卫能比拟的,什么御前侍卫,也就是说起来好听罢了,真要不小心惹恼了宫中贵人,吃苦头还在后头呢。” 因着香枝儿不给她面子,对于周承泽,老夫人也越发不待见起来,原本也是不怎么喜欢,如今却是越发的不喜欢,若再捅点什么事儿出来,她差不多都要厌了这对夫妻了。 “那这事儿,老夫人是要找国公爷说说吗,三公子毕竟是放在国公爷眼皮子底下的,没有国公爷的认同,谁也动不了他如今的位置,再说,这么大事,不与国公爷说一声,私下动了,国公爷也会有意见的。”袁妈妈提醒了一声。 国公爷的脾气可不怎么好,行事也很讲原则,他若是不乐意的事,即便是亲娘他也能不理会,那性子约摸是像了老国公,老夫人即便是老夫人,那也是无法扭转国公爷的决定的。 提起这个,老夫人不免就轻皱了下眉头,她这老夫人,还当真不是个能随心所欲的老夫人,至少那个做国公的儿子,就不会事事顺着她,平常可有可无的一些事儿,他倒也不在乎,由着她来,但他若不同意的事儿,还真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我再与他说说吧,怎么说慎哥儿,也是他当成继承人培养的,总不能让他被人压一头,以后都抬不起头来。”老夫人喃喃道,但明显说起这话来,却少了些底气。 袁妈妈笑了笑,倒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那二少奶奶那边,老夫人是怎么打算的?”这个却是要问清楚了,明白主子的意思,她们这些下人,才好拿捏态度不是。 老夫人闻言,不由一声长叹,用句粗俗点的话来说,她此番真是丢脸丢到姥姥家了,原本也没将一个小门小户出身的丫头看在眼里,觉得凭她那点本事,也不能掀起什么风浪,可偏偏人家还真是块硬骨头,让她出手都没有拿下来,她可是后宅之中身份最高的老夫人呢! “我这已是跌了个跟头,却是不好再出面与她周旋的,这事儿还是交给刘氏吧,不是说大户人家教养出来的孩子,比小门小户的强多了嘛,那就让她自个把管家权拿回来吧!”她已是丢了一次脸,若再丢一次,那她还真是没脸在这后宅立足了。 年轻人丢丢脸倒也无所谓,哪儿跌倒哪儿站起来,反倒还能增添些越挫越勇的锐气来,可不像她老人家,脸面可是丢不起的,丢一次少一次,真要颜面扫地,她这老夫人做得还有什么意思了。 要说起来,连个后辈都没拿捏住,她也不能不感叹一声,当真是技不如人,想她当年在后宅使的那点手段,到如今年轻人身上,却是毫无可取之处,她却是并不承认不如人的,只不过是因为她多年不管事,所以太过生疏的原故。 “老夫人说得在理,这本就是年轻人的事,何故来劳烦咱们老夫人出面的,说起来,老夫人都荣养好些年了,可不得好生养着,哪里能操这些心的,身子骨养好那才是正事呢,多活些年成,以后还能帮着曾孙子说媳妇呢!”袁妈妈窥着她的脸色,说笑了一句。 老夫人将事儿交脱出去,正觉得一身轻松呢,不想听到她这么一句,顿时便逗笑了,指着袁妈妈道:“帮着曾孙子说媳妇,那还得多少年呢,真活到那岁数,都成老妖精了。”话是这么说着,心里却也很希望能活到那般高寿的。 “什么老妖精,彭祖都活八百岁呢,老夫人多活些年程,又算什么。”袁妈妈很明白她的心态,自是挑好听的来说。 第八百四十三章 甩手 第八百四十三章 甩手 刘氏被请来延禧堂时,整个人显得小心翼翼,府中老夫人喜静,日常多是在吃斋念佛,她入府后,过来这边的次数着实有限,不过来过三次而已,对老夫人也着实陌生得紧,只知是个面目和善的老太太,对晚辈也颇为关照,给出的见面礼也不轻,只不过不知怎的,这样一个老太太,她总觉得有些发怵,自然也没法亲近起来。 凭着直觉,她总觉得老夫人并不是个好相处的,且见得不多,了解得也不深刻,不过怎么着也是长辈,小心恭敬的敬着便也就是了。 “孙媳见过老夫人!”刘氏心里虽然有些怵,但面上仍是落落大方的见过礼。 老夫人抬眼,将人上下打量了一番,才进门的新媳妇,一身作装仍是颇为喜庆,她瞧着倒也满意了几分,年轻妇人,也正该打扮得喜庆些,让人看着心里都欢喜。 “嗯,过来坐吧!”老夫人面上的神情,越发的和软了几分,指了个身旁的椅子,让她坐。 刘氏见状,便也大方的走了过去,动作小心的坐了下去,随即抬眼望向老夫人,等着她发话。 她可不知,这延禧堂中的待遇,向来是因人而异,袁氏与香枝儿两人,每回被老夫人召见,都是没有她们的位置坐的,而到她这儿,已是算得上极高的待遇了。 “近日都在忙些什么呢?” 刘氏见问,便扬起了笑脸:“孙媳才入门来,对府中的情形也都还不熟,又哪来什么事可忙的,不过是在院中,归拢一下嫁妆罢了。” 她的嫁妆有限,比不上袁氏,不过比起一般人家的小姐,那也是不差什么的,国公府内袁氏的嫁妆也确实让人仰望,而香枝儿的嫁妆,大家却是瞧都不曾瞧过,且本是农户出身,又哪来什么嫁妆可言,想想一般的农家姑娘出嫁,也不过是赔几块料子罢了,顶天了也不过十两八两的事儿。 所以这一高一低的,算起来她这份嫁妆,也算是不错的,在嫁妆上头,她也不觉得有什么拿不出手的,如此说起来倒也十分坦然。 老夫人点了点头,便又道:“慎哥儿忙于公务,没能在府中多陪陪你,你这心里可有怨怪?” 刘氏一听这话,连忙回道:“老夫人哪里话,相公他是男儿大丈夫,本就该将心思用在公务上头,哪能时时在府中陪着我一个妇人,这说出去,多不好听啊!” 说话间,心下也是颇为忐忑,暗自寻思自个入府这些时日,应该没什么不妥当之处吧,即便是燕慎成亲所告之假,那也是成亲前就说好的,婚后如期而归,并不曾拖延,不过倒底是新婚,两夫妻也有些难分难舍,他倒也说过想要再留几日的话,不过被她给劝回去了,心里顿时一阵幸庆,亏得她还记得往日母亲的教导,没有出差错,不然,现如今这就是现成的把柄。 但老夫人特意叫她过来,如今还说起这个,心思也不由忐忑了几分,做人家媳妇的,若要被挑刺,那当真是满身都是不是,还不能反驳回去,不然顶撞长辈,还又得多添一条罪责了。 老夫人却是点了点头:“这是正理,不愧是书香门第出来的姑娘,懂得大是大非。” 这是没有责怪之意了?刘氏听着话音儿,略松了口气,可仍是还没闹明白,叫她过来所谓何事,莫不是只是要敲打几句,但听着也不像啊! “谢老夫人缪赞了。”刘氏陪着笑道。 “你是慎哥儿的媳妇,要知道你们夫妻是一体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在外面行走,而你却是要为他管好内宅,这个道理,你可明白?”老夫人语气严厉了几分。 刘氏连连点头:“孙媳明白的,相公他是一家之主,孙媳自是事事依从他之意行事的,相公主外,孙媳主内,这是正理。”话说完,心下又思索了一番,觉得应该没有说错,略放松了些。 “不错,看来你果然是个懂事的。”老夫人点头道。 男主外,女主内,男人在外面打拼,那么女人便要在家管好家,将内宅之事掌握在手中,这才是正理。 刘氏抿着嘴,羞涩一笑,做足新媳妇的模样,隐约觉得,莫不是老夫人特意唤她过来敲打一番,话说得不直白,含含糊糊的,兴许是担心伤了她的颜面! “你入府这些日子,想来对咱们国公府之事,也有所了解了吧?”老夫人悠悠说道。 刘氏也不明白她指的那方面,要说了解,那也只是了解些表面上的,大家都知道的东西,真正了解得还不够深的,心下已是在斟酌着,这话要怎么回,要说不了解,不是显得她太过无能,进府这么长时间,还一问三不知,那是不成的,若说了解,但有些事儿,她其实也只是一知半解,甚至多数也知道个表面,很多东西并不是那么清楚的,毕竟国公府这么一大家子人,又哪是那么快就能了解个一清二楚的不是。 轻蹙了下眉头,回道:“孙媳进府的时日不长,对府中的大致情形还是知道些,至于更多的,那还得随着日子,慢慢着手……”话说出口来,随即便又露出些不好意思的神情来。 “咱们武将之家,来来回回也就这么点事,若有什么不懂的,大可以去问你母亲去,她在这府中几十年,没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况且,咱们府中以前都是她一手在料理,上上下下的人事,她最是清楚不过的了。”老夫人提起小秦氏,脸上的神情便淡了两分,心里自是有些恼她的,但这又是自己的亲侄女,又怎么可能真的跟她生气。 刘氏听着这话,心想,老夫人这意思,莫不是让她多去夫人那里走动走动?这府中从上到下,上至老夫人,下至小秦氏,都没有让人天天请安的习惯,所以她也就随大流,并不怎么走动,主要是夫人也没有唤她过去,她也担心常过去会惹人厌烦,再则,她做媳妇的,跟婆婆的关系,那也好比老鼠与猫,她其实也不太乐意往跟前凑。 “是,孙媳一定多向母亲请教。”刘氏很是乖巧的应道。 老夫人顿时满意的点了点头,露出一丝赞赏的笑容道:“咱们内宅妇人,比不得外面的男人,但管好府内一摊子事,也能为他们减轻后顾之忧,而后宅之中,人情往来,这些事儿,那也都不是小事儿,你也得多上心些。” 这些都是为人妇的本份,刘氏再次点头应声:“老夫人说得对,孙媳记下了。” “光记下还不行,还得有所行动!”老夫人强调道。 有所行动?刘氏有些不解,脸上也露出疑惑之色来,是府中的人情往来,以前是夫人,如今是香枝儿在管,也不对,香枝儿有孕在身,大多数事务,都是由袁氏在料理,但怎么也轮不到她来管的吧,她还能做什么,也插不上手啊? 这不懂自然要问,总不能糊里糊涂的,随即便扬起笑脸:“孙媳不太明白老夫人的意思,这也是孙媳太过愚钝,还请老夫人明言。” 刘氏出身颇高,但与国公府比起来,其实也不相上下,毕竟如今朝堂之上重文轻武,皇帝对武将打压得厉害,所以刘学士府在仕林中的声望,也是比国公府高的。 但刘氏这会儿却并不摆架子,既是进了国公府,那便是国公府的人,尊老爱幼是她的本份,在老夫人跟前,自也得有晚辈的态度。 “慎哥儿在兄弟中行三,又是继夫人所出,比起前头两个兄长,身份上头却是差了一截,这些事儿,想必你心中也有数,咱们府上大公子身子向来不好,从不喜武刀弄剑,只每日读些诗书,可书读得再好,在咱们国公府中,也没有习得一身功夫来得强,所以国公爷也是向来更看重慎哥儿些。”老夫人说到此处,语气便停顿了一下。 刘氏自然了解府中的情形,这是没成亲前,刘夫人就打听清楚了的,早早就说与她知道,如今再听一遍,心下也没多少感觉,国公爷更看重燕慎,那是很正常的啊,毕竟武将世家,要的还是能领军打仗的有本事的人,才能支撑家业不是。 老夫人这说起来,她倒没敢乱插嘴,便安静的听着老夫人说,静待她的下文。 “只是咱们府上丢了十多年的二公子,却是认了回来,殊不知人虽然是长在外头的,可这一身本事,却是不差,这多半是随了国公爷,人长得与国公爷也最像,如今在御前当差,要说起来,这也是个有本事,十分出息的孩子,听下面的人说起,他这一身本事,可并不比慎哥儿差。”老夫人说着,便抬眼看向刘氏,紧盯着她的神情变化。 然而刘氏脸上,却并无什么变化,仍是一脸安静的听着,如同听故事一般,心里似乎并无多少起伏。 她不由就有些纳闷了,听到周承泽与他的夫君不相上下,竟完全没有想法?也或是不动声色,城府够深,稳得住? 第八百四十四章 为难 第八百四十四章 为难 刘氏从老夫人的院子里出来后,脑子里一直都晕晕乎乎的,一阵高兴一阵愁的,高兴的是得知老夫人一心偏着他们夫妻,而愁的却是这管家之权,要如何从陶氏手里拿过来。 陶氏虽然也才入门没多久,可管家权却是实打实的在人手里握了大半年,虽说时日不长,可人家却是上上下下的理顺了,甚至管家得心应手,即便是有孕在身,更多的注重调养身子,却也半点没耽误事儿。 所以,想要从人家手里将管家权拿过来,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在娘家时,也打的关于府中二少奶奶不少的事儿,可外面能得知的,都是大面儿上,大家都知道的事儿,对她来说也并没有多少助益,倒是入府来见过几面,对对方的印象更加深刻些。 人瞧着是一副和善模样,不管是府里的主子,也或是府中的下人,也没见谁说她不是的,当然夫人小秦氏除外,小秦氏嘴里,陶氏就没有一点好的地儿,一脸伪善,包藏祸心,总归,夫人是怎么瞧流云居的人怎么不顺眼的,这其实也很好理解,毕竟这管家权,可是从夫人手里,挪到流云居手里的,夫人能看他们顺眼,那才是怪事。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二公子挡了三公子道,就只凭这一点,夫人就如何也瞧二公子夫妻不顺眼的,所以从夫人所得知关于二少奶奶的事,那就会有失偏颇,倒还不如自个亲眼所见还得真实。 “三少奶奶,可是有什么事?”绘雅轩内,陪嫁婆子丁妈妈,一见到自家姑娘回来,便迎上前去,窥着她脸色,询问道。 毕竟一向不管事的老夫人,突刺刺的将人叫了过去,她这心里总觉得不安生,担心自家姑娘太年轻,言语不当就容易吃亏,虽然老夫人是长辈,说什么都应该听着应声是,但他们家姑娘身份也不低,可不至于才进门就受人气的。 “丁妈妈,你来得正好,我正好有事想与你商议商议。”刘氏一见丁妈妈,立马握住了她的手,犹如找到主心骨一般。 主要是今儿这事,实在让她所料不及,且老夫人这态度,让人欢喜也是让人愁的,要是做得不妥当,到时候老夫人会不会觉得她没用呢,她也是有些发愁,不过若是真能取得管家权,在内宅之中大权在握,这种感觉,还真是新奇得让人心动。 在娘家时,虽然母亲也有教导她管家,会拔些差事让她来担大任,可也不曾完全撂开手去让她独自料理的,而如今老夫人一开口,就是让她管整个国公府,这般的信任,也是让她激动不已。 丁妈妈瞧着她的脸色,就知这其中有事儿,不敢大意,连忙挥手将一众丫头都赶了出去,虽然都是可信之人,但年纪太轻,这又是在国公府中,担心她们嘴不严实,若传出一丝半点的,对自家姑娘都没有益处。 “妈妈,旁人也就罢了,怎么连我也赶出去啊!”若水嘟着嘴,觉得自己不被信任,颇有些委屈。 “哎呦,你这小姑奶奶,赶紧出去吧,在门口守着,不要让旁人靠近,我这里与少奶奶说话呢,若传出一丝半点的,那都是大事,你就别在这里添乱了。”丁妈妈连声说道,一边说还一边推着人往外走的。 这若水是刘氏身边最得意的丫头,从小陪着一起长大,情份自是不同,平时在丁妈妈跟前,也是没大没小的,陈妈妈也不轻易招惹她,只好言好语的将人劝出去。 “若水听丁妈妈的,在门口守着,别让人偷听了去。”刘氏也忙开口说了一声。 若水这才应了声,快步出了房门,见一众丫头都走开,她便搬了个小凳子,就在屋门口坐了下来,眼神戒备的四处张望,防着有人来。 将屋内的丫头都赶了出去,丁妈妈这才凑到刘氏跟前,压低了声音问道:“可是出什么事了,老夫人没为难你吧!”去了这么一会儿时间,她心里已是七上八下,担心了好一阵了,深怕自家姑娘吃了人家排头。 若是传出府中长辈对自家姑娘不喜之类的话来,自家姑娘到时候又该如何在府中立足,即便身份在怎么高贵,可长辈就是长辈,轻易招惹不得的。 刘氏却是反手拉住了丁妈妈的手,见她神情紧张,她这会儿放松下来,却是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妈妈,你在担心什么,国公府什么样的人家,当初诚心诚意上门求娶,如今娶进门来,还能随意指责不成,他们要真敢如此,我父亲了不乐意的。” “哎呦,我的好小姐,奴婢都急死了,到底怎么回事,你倒是赶紧说啊,这才进门多长时间,三公子如今又不在府中,真要有什么事儿,咱们可怎么办,姑娘出门前,夫人是千交代万交代,一定要照顾好姑娘,奴婢即便舍出命去,也是不能让你受委屈的。”丁妈妈心急的说道,她跟着陪嫁过来,但一家子人却还在刘府里当差呢,真要出了什么差错,他们一家子人,可都还在刘夫人手里握着呢,她如何敢大意的。 “妈妈你放心,不是多大的事我,我这就说与你听……”说着,便将老夫人的话,一字不漏的说了一遍。 听得丁妈妈也是好一阵愣神。 “你说老夫人这什么意思,真要有心让我管家,何不让陶氏直接将管家权交出来,然后点了我出来管家就好了,却非要让我从陶氏手里去取,这可要怎么取啊,我一路回来,心里来来回回的想了好几遍,也不得法儿。”刘氏为难的说道。 她这人在刘府里从小娇生惯养,向来是要什么有什么,哪里会与人争什么东西啊,且这争还不能太明显的去争,不然难免会落人口舌,事情还只能私下里做,弯弯绕绕的,她其实也不那么在行的,但是老夫人明显是委以重任的意思,她若辜负这番好意,岂不是让她失望。 丁妈妈听着也是一脸的惊诧,要说大户人家虽然纷争不断,但做为长辈的,多是希望看着家里一团和睦,少有长辈会出面让长辈去争去抢的,这国公府还真是不一般。 不过丁妈妈却是突然想起件事来,一时颇为犹豫:“奴婢听说了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只因这事儿她只是道听途说,也未必当真,所以有些犹豫不决。 “妈妈也不是外人,有什么话直说就是,即便是说错了,我难道还会怪罪于你不成?”刘氏笑了一下说道,出嫁前,母亲就时时叮嘱于她,让她有事时多听听陈妈妈的意思,怎么说也是府中当差几十年的老人了,见识不凡。 “奴婢听说,老夫人叫了二少奶奶过去,想是刻意敲打一番,不过二少奶奶离开延禧堂的时候,却是神色如常,然而老夫人却是砸了茶盏……”这事儿吧,也怪有意思的,明显是做长辈的拿不住晚辈,不过这话,却也不好多说,丁妈妈极有分寸的打住了话头。 “砸了茶盏?”刘氏一脸的惊讶,国公府老夫人,那是老祖宗一般存在的人物,全府上下全都以她为尊,却是什么事能让她气得摔茶盏的,若是真要敲打二少奶奶……然而二少奶奶却神色如常,显见没有吃亏…… 堂堂老夫人拿捏不住孙媳妇,这说了去谁信啊! “可不是,这还是奴婢花了十两银子打听来的,延禧堂那边当差的,多是些老人,也就院子里负责撒扫的几个粗使丫头是新进的,这些消息就是从她们嘴里打听出来的,也是颇为费劲。”丁妈妈小声说道。 要说当真是规规矩矩的小辈,那也不应该去胡乱打听什么的,可不打听点消息,两眼一抹黑,到时候吃亏的还是他们自个不是,这些事儿可以偷偷做,却不能光明正大的拿出来说的。 “辛苦妈妈了,我这身边啊,也亏得有你在,不然我都不知该怎么办好。”刘家人事简单,她也没多少勾心斗角的心思,然来这一来了国公府,人多事杂,也难免会有顾及不到的地方,外面的事不说,只说他们这绘雅轩里,有些事儿都还没料理清楚呢。 “少奶奶何需说这些,奴婢跟着少奶奶过来国公府,可不就是帮着你料理这些闲杂事儿的么。”丁妈妈客气道,心里也颇为舒坦,少奶奶能念着她的好,即便是辛苦一些也是值得的。 “那照你这么说,二少奶奶就不是个好对付的,想要从她手里拿下管家权,怕是难上加难。”说到此,刘氏的脸色不由黯淡了几分,先前觉得得老夫人看重的那点欢喜劲儿,也顿时散了大半。 第八百四十五章 小伙伴 第八百四十五章 小伙伴 练武场上,一群少年郎呼喝叫喊,打得正欢,这大冷天儿的,一个个身着单衣,半点不惧寒意不说,反倒一个个头上都冒着蒸腾的热气,当真是挥汗如雨。 周承泽从流云居过来时,瞧见的便是这副情形,脸上的笑意不由扬了起来,眉色间尽是满意之色。 “不错不错,看来这些日子你们也都没闲着,功夫大有长劲啊!”他行至跟前,便拍手鼓起掌来。 “你可算是出来了,我们还以为你要陪着嫂夫人,都不愿意动弹了呢。”陈三见他过来,脸上也带出笑模样,嘴里却是损了一句。 “混说什么,你也不看看这是在谁的地盘上,一会儿要是让嫂夫人听到不中听的话儿,下回就敢不让你登门的。”吴七说笑了一句。 他们如今常来国公府走动,对府中的消息自也知道一些,香枝儿这个二少奶奶,在府中当真了得,年纪轻轻的,居然就接下了管家之权,听说还是国公爷指定交到她手里的,可见人家这份本事。 要说起来,一般这般能干爽利的妇人,性子多数是要强类型的,而周承泽这人吧,性子却是极为温和,什么时候见着他,都是一脸和气的模样,从不见他与人红过脸的,即便是跟人打架,那也是打得云淡风轻,半点不上脸,总之在他们看来,这人十足的好脾气,然而去娶个个厉害的媳妇儿,这就有些让人偷偷看笑话的意思了。 相处这么长时间,他们也是知道一些的,尽管他也并不时时将家中妻子挂在嘴边,可平时一惯表现可以看出,他是个极疼爱妻子之人,当然是疼爱还是惧怕,这还真不好说,总归,他们其实是有些想看他笑话的意思,在一众人中,他功夫最为高强,也是压得大家伙谁都抬不起头来,但若是个软耳根子的,那可就有乐子瞧了。 要说安国上下,男女之防也并不那么森严,一些关系好的,带着妻子见见外男什么的,也并不算什么事,只不过先前他们的关系还没到这个程度,如今关系倒是越发亲近,可香枝儿却是有孕在身,怀孕生子那可是大事,稍微有点眼色的,都不会在这时候打扰,再则贵夫人们自觉得挺个大肚子不太好看,也轻易不见外人的。 如此,对于香枝儿,一众人等却是只闻其人,并未真正见过面,不过从府中下人口中得知,那是个美人儿,倒也让人觉得没什么意外的,毕竟没有几分美貌,也不能让人这么上心不是。 周承泽听到他们这么编排香枝儿,也是一阵好笑,指着他们道:“你这厮,就知道什么话从你嘴里出来,就要变味儿。” “还不是你藏着掩着的,咱们都这么熟了,却是连嫂夫人一面都没见过呢,不过听闻如今身怀六甲,等小公子出世,那还有得等呢,这要没有你的私心,我都不信。”吴七笑着说道。 “什么私心不私心的,我家二少奶奶可是大忙人,哪有功夫理会你们的,再说了,你们有那时间,还不如多打几趟拳,瞧瞧,这才几日时间,个个功夫都大有长进啊!”周承泽伸手指向他们,对于他们的进步,也是颇为意外的。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陈三嘿嘿笑着凑了过来:“我跟你说,至从我们几个凭自己的本事谋了差事,如今在家中的地位,那可真是大不一样了!”他说着这话,微微侧扬着头,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 顿时逗得周承泽一阵失笑:“那我倒要听听,怎么大不一样了?” “以前小爷回家,好么如同隐形人似的,谁也看不见,即便是看见了,也将头撇向一边,当小爷是瘟神似的,个个避之不及,而现在呢,至从我爹当众夸了我一句,如今小爷也是炙手可热的人物了。”陈三哈哈大笑着说道,很有些扬眉吐气的意思。 “这么说,如今三爷你也算是个人物了!”周承泽好笑道。 “人物嘛也算不上,不过比以前却是强了些,以后我就跟着二爷你混,总有能惊掉他们下巴的时候。”陈三得意洋洋道,如今还只是个开始,以后的还有更风光的时候呢。 “我说大家练功怎么这么勤奋起来,原来如此啊!” “可不是。” “如此,那我也下场,陪你们练练手。”他这说着,便伸手解开了外衣。 “成啊,也让你见见咱们兄弟长本事了没有。”陈三立马应声道。 这些日子他们几个可是下了功夫的,想以前被家里打着、骂着、逼着上进,也都没这段时间这么用心过呢。 有周承泽下场,一群人顿时沸腾起来,周承泽的本事,他们自是心知肚明,若论单打独斗,估计再练几年都没有一人是他的对手,但他们这么多兄弟一起上,若练这些日子,也未见得不能占个便宜的。 “来啊,还请二公子多指教。”吴七也摆出应战的架式。 其余人等,之前也是在周承泽手下吃过苦头的,若能有机会找回一二来,自是万分乐意,这会儿见状,也纷纷走了过来,围成了一个圈,手下也摆开了招式,想要群起而攻之。 清风、清明两个小厮,这会儿神情十分悠闲的在一旁观战,瞧着一众人这零乱的架式,眼中隐含不屑,别看人多,可本事还没练到家,又岂会是自家二公子的对手,即便是花团锦簇打得好看,也不过是个空架子罢了,他们俩甚至小声的打赌,看这些人能在自家公子手下走几招。 燕禇难得在家,听到练武场上传出来的呼喝声,心下也有些好奇,不由问起身边的随众来。 “谁在练武场那边?”府里的护卫们练习,也都是有指定的时间的,可不是这个时辰。 身边的随从,对府中之事,却是知道得颇为清楚,只估算了下时辰,心里便有数:“约摸到是二公子,带着几个朋友在练武场那边,近日那几位公子倒是常来!” “哦!”燕禇不由来了些兴致,出言问道:“他还交得有朋友呢!都是哪些人家的?” 要说京中的贵公子们,其实也是颇为排外的,不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一般人都很难融入其中,就好比燕慎,就有自己的朋友圈子,旁的人却是很难能插入其中,而旁的公子们,也有自己的圈子,没有人带领指引,周承泽这样半道儿认回来的,想融入任何一个圈子都难。 他并不怎么关注这个儿子,原本也是并不怎么理会,只当养个闲人在府中,只后来不声不响谋了个御前侍卫的差事,他倒多留意了些,毕竟入了朝堂,与闲赋在家,情形是很不一样的。 随众见问,神色有些怪异的回道:“陈大人家的三公子、吴大人家的七公子,以及几个勋贵人家的公子……” 燕禇不怎么在意自个的儿子,但是他对京中各府上的公子,还是知道一些的,一听这两位,要说起来,也是颇有点名气的,却是不成器纨绔的名头,毕竟谁家都会有几个不成器的子弟,往往这样的子弟,最容易被对手拿出来攻击,自然而然的,大家心中也都有数了。 “过去瞧瞧吧!”即便是纨绔不成才的,那也是高门子弟,若能稍加雕琢,也未见得就真的不成器了,这几位名声虽然不怎么好,却也没烂在根子上。 领着一群人径直走了过去,远远便瞧见,身处最中心的少年,被周围一群人围攻之下,却半点没落下风。 “二公子身手着实了得!”随众自是一眼便瞧清楚了场上的情形,很有些恭维的说道。 满府上下,谁人不知,国公爷尚武,对于武艺高强之辈,往往另眼相待,这位二公子虽然是在外面长大的,半道儿认回来,与国公爷关系颇为生疏,可抵不住人家一身本事。 燕禇不由认真瞧了几眼,对于周承泽的本事,他是知道得很清楚,与府中的护卫们对战都能不落下风,需知府中的护卫,可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个个都是一身本事,非是眼前这些公子哥儿可比的,不过瞧着眼前情形,明显也是手下留情了。 “他也就这点本事。”燕禇看了一阵,随口道。 一众随众听着这话,却是谁也没敢接话,要说这点本事,其实已是很了不得的本事了,毕竟一般人,可没有这样的身手,若寻常人有这样的本事,走到哪儿都会有不少人会生出招揽之心,可见这点本事,也非是一般的本事,但国公爷这话,却也很惹人深思。 第八百四十六章 打压 第八百四十六章 打压 朝堂之上,皇帝生气的将一本凑折直接砸在了护国公燕禇的头上,指着他大骂道:“瞧瞧,这都是什么事儿,眼看就要过年了,这是成心不让朕过个安生年是不是?” 燕禇面无表情的拾起那本砸在他身上,如今掉落在地上的凑折,打开来一目十行的看了下去,看完后随手又将折子给合上,脸上的神情,仍是平静无波,好似刚才那本折子并不是砸在他头上,好似正大发雷霆的皇帝,正破口大骂着的人并不是他,而是什么无关紧要的人等。 而一旁的大人们,有些不明所已,并不知发生了何事,所以一个个闷不吭声,眼观鼻鼻观心,是偶尔拿眼神偷偷往这边扫一眼,心下也是十分好奇,那折子里写了些什么东西,何以让皇上对着护国破口大骂,毫不给对方留一丝半点的颜面。 想护国公位高权重,在朝堂上也是极为显赫,如今却还要被皇帝这般喝骂,一个个大人们,此刻也心有余悸,想他们的官位,还比不上护国公呢,下次皇上发怒,是不是也要指着他们的鼻子骂,一众大人们脸上的神情也不太好,做官之人讲究的就是个体面,被皇帝这样骂,哪还有什么体面,而对于文官来说,这也太有辱斯文。 文官之首秦相爷,却是老神在在,不发一言,甚至连眼神都不曾往这边瞄一眼的,对于皇帝的怒气,似并不放在心上一般。 而站在他身后的刘学士,就不那么安稳了,甚至可以说显得十分忙碌,不时的抬眼看一看正怒气冲冲的皇帝,眼神儿也顺便的留意着他身前的秦相,偶尔也会瞧一眼被骂的燕禇。 老实说,今儿这事,他还真没得到半点信的,要说让皇上发这么大火的,那定然不会是小事,而发火的对象还是护国公,可见这事就更小不了,既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而他却半点消息也没得到,这就有些说不通了,除非是有人刻意隐瞒了消息,而隐瞒的对象还包括了他在内,这就很值得人深思了。 毫不意外的,秦相定然是知道内情的,如今还这么淡定,指定是与皇上说好了的,他就不由撇了撇嘴,往日也不见秦相如何,不想在皇上眼里,满朝文武好似就他一人最可靠一般,心里也不由有些泛酸,然而更多的,却也颇为护国公担忧,毕竟他们现在是亲家不是,若真犯了天大的事儿,他学士府也逃不了,指定要受牵连,不过护国公这人,向来也是稳当可靠的人,倒也不至于犯下天大的祸事,如此一来,倒也没什么可担心的。 他便也学着秦相一般,站在那里纹丝不动,就连脸上的神情,也都绷得一本正经,撇开他心中的想法,只明面儿上瞧着,与秦相也一般无二。 “这并不算什么大事儿,每年年节下,各处不都会发生这些事儿么,天寒地冻的日子,难保会有人吃不饱穿不暖,便生出些犯上作乱的心思,皇上何故突然发怒,以臣看来不过些许小事,派出些兵马,很快就能清剿干净。”燕禇淡定的出声说道。 似先前皇帝并不曾对他大发雷霆一般,好似与寻常一样,大家伙儿一并和平商议朝政的语气,这般淡定的神情,这般丝毫不乱的语气,听得一众文武大臣们,都不由得暗自佩服,不愧是护国公,这份淡定自若,从容镇定的表现,当真非一般人可比,至少在场诸人,少有人能与之相比的。 而他这番话一出,一众大人们,也明白了那凑折中的内容,原来皇上是为这事生气啊,诚如护国公所说,这事儿也确实算不得什么大事,每年年节下,总会发生几起这样的事,习惯成自然,上上下下的大人们,也都习以为常的,那些人虽然闹腾得凶,然而朝廷养的兵马,那可不是吃素的,尤其兵马之事,向来是护国公节制调度,兵马在他的手中,那是半点差错出不了,更别说清剿几个匪徒。 所以皇帝这一通火气,发作得还真是让人措手不及,也不知该说什么的好。 “各处都有兵马驻守,何以还会出乱子,我看是你手下的那些武将们,实在太不中用了,连威慑一些平民百姓都做不到,可见你这大元帅越发不济事。”皇帝仍是一脸恼怒之色。 而一众大人们,听得脸上的神色,那才叫一个精采,需知各处之所以会出乱子,根子上还是当地官员处事不当,或是政事不够清明,也或是本身太过无能,没能治理好一方,这与当地驻军,并无多大干系,而皇上居然只责骂护国公,说是他派去的武将威慑不了人,以至于出乱子…… 一众文武大臣们,也是晕乎得很,这口锅护国公背得有些冤,然而大家能坐到如今的位置上,能够有资格出现在早朝的队伍中,那也都是身经百炼,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没有几把刷子也早就被人吃得骨头都不剩,心思自然不简单,表面上看是如此,但私下认真揣摩一翻,也不难明白皇帝的意思。 护国公会被当众骂这么一顿,又何尝不是皇帝有意为之,毕竟如今边关十分太平,北齐、南昭两国,近些年十分安生,谁也没有叩边的意思,大家修养生息这些年,要认真说来,还属他们安国如今的国力最为强胜,那两国也不敢轻易对他们动武的。 两国都这般平稳,而护国公手握大权,也不免有些功高震主的意思,皇帝大权在握容不下护国公这样的,那也是常理,毕竟哪位皇帝不希望自己金口玉言,说一不二的,尤其是一步步正想收拢大权的皇帝,自是也想着能将所有的权力都握在自己手中,那才能让人安稳不是。 只是皇帝国的表现,实在太过直白了些,即便是朝常中官位最低阶的大人,都将他的意思看了个明白,虽然大家都觉得他这做法太过冒失,不过谁让人家是皇帝,高高在上,说一不二,自然是想任性便任性了。 “皇上既然如此忌惮这些毛贼,那本帅便派出一支轻骑直接将之剿灭便是。”护国公神色平静的说道,似并没将皇帝的怒火放在心上。 皇帝听到这话,心下一哽,几个毛贼罢了,他何至于就忌惮了,只不过是想借机,打压下燕禇的威信,让他在一众武将之前抬不起头来罢了,想他堂堂皇帝,又岂会怕几个毛贼闹事,这说起来就是个笑话儿。 “各地的驻军,也都是你派遣出去的,却是如此不济事,如今再派人去,若是不能一举拿下,只怕让那些毛贼做大了,越发起了野心,只当咱们朝廷的兵马,都是如此无能之辈呢!” 燕禇进听到这话,不由淡淡的笑了一下:“皇上既然觉得本帅派出去的人无能,那么依皇上的意思,要如何是好?”他也有些闹不清皇帝是什么意思,这言语间,派兵出征,好似逢场作戏一般,一个从不曾小涉及军事的人,好似比他这个兵马大元帅更老道似的。 要说论打战的本事,这满朝上下,还真没人能跟他比的,就他如今这身份就很能证明这一切,也就不与人计较了,况且皇权在上,他也真不能跟人攀扯得那么清楚的。 总归,皇帝说要指挥军事,在他眼中,就跟玩儿似的,他可不敢当真了。 “问我的意思,可兵马大元帅不是你在做吗,难道你没有主意?”皇帝一脸质问道。 这话一出,听得一众文武大臣们,脸上的神情都显得有些微妙起来,虽然大家心里都觉得皇帝此番言语太过不讲理,但人家是皇帝,谁也不敢露出什么不满的神色来,若是自己人什么的,倒是可以维护一二,分说两句,但护国公嘛,何须他们多事的不是,真要有人为他出头,自有他手下的一干武将嘛,各勋贵们此刻,却是谁也没有站出来发言的。 这就是身居下位者的憋屈了,人家要怎么挤竞就怎么挤竞,你即便心有不满,又还能怎么的,还不得捏着鼻子认了,皇帝跟前,还能有所失礼的表现? 燕禇还当真被噎得有些无语,虽然心知肚明,皇帝近些年来,越发的不待见他,想要打压下国公府,但一向做得还并不太明显,只近些时日,也不知怎的,似越发看他不顺眼了,只要逮着机会,便要狠踩他几脚,像这般对着他发火,这已是连着第三回了,他眼神也不由沉了沉,真要照这般下去,情形只会更坏。 “皇上既然问本帅的意思,那本帅便派人前去清剿吧,过年前定然太平无事,让皇上过个安生年!”燕禇语调十分平稳的说道,脸上的神情也没有多少变化。 瞧着这番神色气度,很有些运筹帷幄的意思。 不知怎的,皇帝瞧着他这番作态,脸上的神情似越发不满意,不过燕禇这人,有时候也是个牛心左性的,并不那么会看人眼色,总归这是个我行我素惯了的。 要说起来,护国公代代相传,也是各有各的骄傲,轻易是不愿意向人低头的,即便是皇帝,适当的忍让无妨,但若要让他低到尘埃里去,那也是不可能的。 第八百四十七章 发懵 第八百四十七章 发懵 国家大事,便在他们三言两语间确定了下来。 燕禇不时的皱下眉头,答应得虽然十分利索,可神色间,也可以瞧出其中的勉强,显见他最中意的人选,还是燕慎,而非与他颇为生疏的燕恪。 然而,他不满意,皇帝却高兴了,要的就是你不满意,脸上的神情,顿时一阵轻松适意,甚至还为自己这么神来一笔,暗自洋洋得意。 而被他们拉进战圈的周承泽,从始至终,都是一脸懵逼,这关他什么事,怎么就把他给拉下水了,他好好的做个御前侍卫,只需每日跟着皇帝进进出出即可,旁的都不用他操心,何以突然就压下一副重担来,且还完全没有一点心里准备。 况且他虽然是国公府的公子,将门世家那也只是说得好听,要知道他可是从小在外面长大的,将门公子都知道的东西,他未必就清楚,而让他无语的是,大家都知道他的底细,却还压下这么一副重担,甚至满殿的文武大臣们,一个个坐壁上观,全然没有一个反对的。 他才不信那是大家对他有信心呢,分明一个个都是瞧好戏的样子,显见对此事并不怎么上心,所以乐得一个个看笑话。 匪乱人数不多,真说起来其实并不算什么大事儿,只是闹腾的地方有点多,足有五个地方县都有动乱,单一件都不算什么事儿,甚至可能都闹不到皇帝跟前来,但足足五件,那就不能小视,所以皇帝才会得知,而在皇帝的眼中,天下都是他的,最忌讳的就是有人闹事儿,等同造反无疑。 算不得什么大事儿,所以一个个大人们也都不怎么上心,最上心的反倒是皇帝了,其实也未见得他真的就上心了,若真上心,就该按照他的说法,派个大将出马,几个毛贼而已,还不是手到擒来,如今倒好,反倒派他一个毛头小子出马。 要说各位大人们,估计也没拿他当回事,若是吃了败仗,人家另外再派有经验的人出面,一举也能收拾局面,而他若是落败,那关系可就大了,看国公府不顺眼的人,指定趁机落井下石,尤其是皇帝,虽然人是他指的,但周承泽毕竟是国公府的公子,办事不利,皇帝不追究他的责任,指定是将罪责落到护国公头上的。 若是赢了,那就更好了,解决掉闹事的毛贼,一番嘉奖自是少不了,暗地里也算是被皇帝给扶起来了,扶起来会如何,自然就有更多的资本与护国公作对了,尤其是与燕慎相争,到时候内乱一起,定然削弱国公府的的势力,这就是皇帝最乐意看到的了。 “皇上……”周承泽开口,正待找个借口拒绝,原本好好的过日子,何必牵连进这些纷争之中。 然后,他这才开口,皇帝似就知道他要说什么,手一拦话都不让他说了,直接开口道:“你虽然年轻,可怎么说也是护国公的儿子,怎么也该有他几分本事不是,你好好看,朕看好你,若此番得胜归来,朕一定好好赏你。” 话说完,随即便摆出一脸威严不容侵犯的模样,半点也不容人有拒绝之意。 周承泽话到嘴边,也只得咽了下去,心下无奈的暗叹一声,难怪听人说什么一入朝堂身不由已的话,他现在也算是体会到了,不能拒绝,那就只得答应。 “臣,领旨!” 随即皇帝便露出一脸欣慰的神色来,但更多的还是看到燕禇难得吃瘪的兴奋。 这事儿皇帝也就一声吩咐,余下的事儿他也是不理会的,自有兵部去安排,而兵部却也是听燕禇的指挥的,不过一个个都是大佬,为着这么点小事,也不可能亲自出面,惟一焦头烂额的,却是周承泽。 他也只是一个才入朝堂的新人罢了,很多事儿都还没弄懂,御前侍卫的差事职责之内,倒是能办得马马虎虎,但是领兵去剿匪,可就两眼一抹黑了。 虽是两眼一抹黑,但他却也并不惧,他一身功夫在身,不过是杀几个毛贼罢了,不说领朝廷的兵马,就说他自个带几个手下人,也能把这事儿给解决了,当然,事情却是不能那么蛮干的。 若他表现得太过强悍,难免会惹人忌惮,到时候就不是朝廷剿匪,怕是要清剿他了。 周承泽一路思索着回到府中,脚才踏进国公府的大门,琳琅轩的小厮迎面便到了跟前:“奴才见过二公子。” “可是大哥有事找我!”周承泽脚下不停,扫了眼前小厮一眼。 “正是,大公子吩咐小的在门口候着,见二公子回来,便请二公子往书房一趟。”小厮紧跟着脚步,语声飞快的应道。 听闻这话,脚下一顿,便转了方向,老实说,今儿这事吧,闹得他稀里糊涂的,正准备回去与香枝儿说说,不想燕恒似有要紧要,只得先过去一趟了。 燕恒喜静,书房这边也就一个小厮专门扫扫,旁的人一律不让靠近书房,要说他这书房,除了书也没别的什么要紧东西,不过书本本身,也是极有价值的。 第八百四十八章 打算 第八百四十八章 打算 周承泽才回府,香枝儿就知道消息了,不过人却没有回流云居,却是被燕恒请了去,她也不免颇为意外,主要是请得这样急,平常是没有过的。 即便是有什么事要说,那也会等人回院子里洗漱一番,换身舒适的衣裳,这么急着叫人过去,定然是有什么要紧事了。 她在内院之中,府里面有什么消息,却是没法瞒过她的耳目,不过外间的事情,消息就来得慢了,毕竟她并不在外行走,且外面那些人手,得了什么信儿也不会往她这里送,所以朝中之事,她这会儿还没得到信儿呢。 待周承泽从琳琅轩回来,她少不得过问一二,这才听说皇帝指派了差事。 “那你什么时候出发?”香枝儿关心的是这个,什么时候走,什么时候回,如此她也好算着时日,帮着准备些出行之物。 “皇上发了话,三日后出发。”周承泽颇为无奈道,这时节他是一点也不想出门的,最主要的是香枝儿怀着孩子呢,在御前当差,虽然没时时陪着,但过个三两天便又能回来一趟,而如今一离京,什么时候回来,还真说不准,这大冷天儿的,赶路也是不易。 “这么急啊,不过有匪为患,自然是要早些平了的好。”香枝儿倒也理解,不过她理解不了的是,明明国泰民安,天下承平,何以就起了匪患。 “不是说咱们安国,在皇上的治理下,百姓的日子过得十分富足吗,何以还会有匪患,且一下子就闹出好几起来,这有些说不过去啊!”香枝儿不解,没有外敌来犯,却是闹起内乱来了,虽然人数不多,只能算是小打小闹,但倒底是闹腾起来,不是好征兆啊。 “谁知道呢,能闹出事来,可见当地县令的无能了,几本凑折都差不多,说是天寒地冻,粮食欠收,衣不敝体,食不果腹,这就闹腾起来了,要我说,这其中指定有什么猫腻。”周承泽对于凑折上所说的,持怀疑态度。 香枝儿听着这说辞也是不信的,真要是如此,官府接济一二,或是当地富户出些钱粮,怎么也能熬得过去,会闹成这样,当地县令确实得负一大部份责任,更别说这其中,怕还有别的隐情。 想到这些,她心下也不由担忧起来:“听你这么一说,只怕各地都不太平,若说匪患,见到官兵总会心存惧意,且人数也不算多,弹压下去也容易,只是当地官员,怎么也算是地头蛇,你即便有人马在手,可倒底是外来的,需得多提防,小心防着人家背后使坏。” 说直安国上下,吏治清明,百姓安居度日,原本香枝儿走过的地方其实也不多,只凭着在上河村生活了十多年,倒也能信这话,毕竟他们那一村的百姓,只要不偷懒日子过得都极不错,算得上是极为富足的。 可如今进了京城,对朝堂之事,对皇室子弟,了解得越多,便也就越明白,天下其实并不如她所以为的那相富足,上河村只是一偏远的小村子罢了,仗着地利,依山靠水,土地肥沃,所以大家的日子才过得好些罢了,当然,这其中也有当地官员,并没有太过盘剥之故,而别的她看不见的地方,那可就不好说了。 会激起民乱,那可就不是小事,当地官员如何也是撇不清的。 别的官员会如何,她是管不着那么多,可如今却是将周承泽给牵扯进去了,那就不再是与他们无关之事。 “大哥也是担心这其中另有原故,甚至他猜测,匪患可能并非只是区区几百,有可能会更多,只是那些官员担心事态严重,会让皇上怪罪,所以在凑折中有所隐瞒,需知各处也是有武将驻守的,若只是几百人,当地的官兵何以弹压不下?”他原本并不想与香枝儿说这些的,但也深知香枝儿的为人,若没有他参与其中,她可能都不会去关心这些事,但他却要出征,那不管大事小事,估计都要过问一番了。 与其让她道听途说些什么消息,时时不安,倒不如他先与她说个明白,既然大家心中都有数,也就不会遇事就慌乱了不是。 “这么说来,各处的情形,怕是有些不太妙,那你……”香枝儿露出担忧的神色来。 “大哥也是有所担心,所以才一回府,便叫了我过去说话,郑先生也在书房中,一并与我分说了一下,到时候郑先生也会随我一并出京,你也不必担心。”周承泽宽慰道。 第八百四十九章 道听途说 第八百四十九章 道听途说 “听外面的人都传遍了,说那差事原本是咱位三公子的,不知怎么的,却让二公子顶了去,这事儿了不知怎么回事,奴婢听了信儿就回来了,连少奶奶吩咐要买的东西都没顾得上。”若水一脸不服气的说道。 她是三少奶奶的丫头,按理说做下人的是不能随便议论主子的,但府里这位二公子,也实在不要脸了些,自己没什么本事,抢人差事的本事倒是高明,也就是欺负三公子是弟弟,性子罢了。 刘氏一听,眉头就皱了起来,连声问道:“这事儿你可听真了,可咱们在府里,半点信儿也没听说啊!”怎么只有外面在传,府里一点消息也没有? “瞧三少奶奶这话问得,咱们府里可是二少奶奶在管家,府里传什么话,不传什么话的,还不是按她的意思来,想必人家也觉得这事儿有些没脸,对下面人下了禁口令,谁也不准乱传吧,真要如此,倒是二少奶奶比二公子更要点脸面呢!”若水心下不满,话也说得阴阳怪气的。 “你看你这性子,怎么说也是府里的主子,你也少说两句。”刘氏也明白过来,脸上的神色并没有好转,眉头仍是紧皱着,心里也是想不明白,国公府如今可还是护国公当家呢,差事若是安排好,又岂有被人抢走一说。 “虽说都是府里的主子,可这也差得太多了吧,咱们三公子虽是武将出身,可为人斯文知礼,哪像人家啊,从小在穷乡僻壤处长大,行事也太不讲究了,看兄弟有什么好东西,都直接伸手去抢的,哪能这样,咱们三公子多委屈啊!”若水一脸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 这丫头生得好,即便是生气的模样,也透着几分娇俏,刘氏看着她这样子,都生不出气来。 “行了,这事儿咱们还不知头尾,兴许是别的原故呢,你也别只听了半截,就到处乱嚷嚷的,到时候若有什么不对,丢的可中咱们的人,你再去外面打听清楚了,看倒底是怎么回事,我去夫人那里问问,兴许她知道得比较清楚。”刘氏吩咐了一声,随即就唤人来侍候更衣。 被抢差事可不是小事,毕竟二公子、三公子虽然是兄弟,却并非一母同胞,会有各自的心思,那也实属正常,但若是抢差事,这手就免伸得太长,事实若真如此,她指定不会置身事外,少不得要回娘家一趟。 刘氏匆匆收拾一番,便径直去了锦华轩。 小秦氏见儿媳妇这时候过来,心下小小诧异了一下,刘氏进门这些时日,除了必要的请安外,旁的时候并不踏足锦华轩,这婆婆与儿媳,自是不可能真的亲若母女,小秦氏也不以为意,这个儿媳出身颇高,她也没想过摆婆婆款儿耍威风,就这么不远不近的处着,对大家都好。 娶这个儿媳妇回来,也并不是想要让人陪着她,而只是想多添个盟友,他们有着共同的利益,彼此站在同一阵线上,大方向不出错,她都能容忍她,所以向来都不会有所挑剔的,所以也更没想过,彼此要相处得有多好。 “怎么这时候过来了?”对方还没开口,她倒先问了一句,主要也是不想听太多废话,不若直奔主题的好。 刘氏仍有些不太习惯这样的直接,顿了顿,便也就直接开口,将若水在外面听到的传言,与小秦氏细说了一下,末了又道:“具体的儿媳也不得而知,只是丫头在外面听来的谣传,只是咱们国公府这样的人家,传出这样的话来,也实在有些不太好听,两位公子也难免受影响,这也亏得是亲兄弟,不然兄弟间都要生隔阂了。” 小秦氏听完一番话,脸色已呈铁青色,她就知道流云居那个不是安份的,没想到这才多长时间,就露出马脚来了吧,连兄弟的差事都能抢了去,而如今只是抢差事,那么以后是不是就要抢世子之位,抢国公之位了? 顿时气得好一阵没说话,这么一个混账东西,当初怎么就没有死在外面,这都十多年过去了,又巴巴儿的跑回来,既然回来那便好好过日子便是,哪曾想,半点都不安份,出其不意的谋了个御前侍卫的差事,而如今手伸得更长了,竟然能将她儿子的差事都抢了去。 “慎哥儿可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小秦氏努力压下心中的火气,转头看向刘氏问道。 “这两日都不会回来,估计要等到过年前,具体的还要看大营中上官是如何安排的,相公虽是国公府公子,可也不是说走就能走的,也不好向上官交差不是。”刘氏解释道。 第八百五十章 议事 第八百五十章 议事 “咱们二公子头一回领兵出京,国公爷竟然连交代一声也没有,听说回府就进了书房,也不知他这心里是怎么想的,难不成就只有三公子是他的儿子,咱们二公子就是后爹生的。”香枝儿忍不住抱怨了一句,这话还不好在周承泽面前说,不然还让人以为她是在挑拔离间呢,也只有趁他没在时,与身边的人说几句。 她说这话,下面的丫头们可是不敢接话,帮着少奶奶说国公爷的不是,要让国公爷知道了,这府中还有她们待的地儿?然而少奶奶才是她们的主子,要帮着国公爷与少奶奶作对,她们是犯傻了不成? 自是什么也不说的好。 “少奶奶这是担心二公子了吧,都说只是几个毛贼闹事,二公子带这么多人出京,想来是马到功成,凯旋而归,咱们国公府可是武将世家,但凡出征就没有吃败仗的。” “你这说的是咱们府中历任大将军吧,大将军若吃了败仗,只怕咱们安国都不保了,如今朝堂还好好的立着,可见这确实是从不曾吃过败仗的。”香枝儿接了一句。 顿时堵得丫头哑口无言,可不就是这么回事嘛,若国公府的大将军都输了,那朝廷只怕也不存在了,安国也要改朝换代了。 “再说那毛贼闹事,若真只是几个毛贼,各地驻军怎么就清剿不了,还有朝廷再派兵马出去,凑折上倒是写得明明白白,说是数百人动乱,而就数百人,各县衙都弹压不了,咱们二公子带的人,人生地不熟的,这一冒然到了人家的地盘上,谁输谁赢可还在两两之数。”她的担心,可不是没有依据的。 丫头听得大惊失色:“这么说咱们二公子此番十分凶险,那咱们……不若少奶奶劝劝,让二公子别去了!” “不去都不成,没听说是皇上当朝下旨的吗,文武大臣们全都在场,这要不愿意去,那就等同于抗旨了。”香枝儿摇了摇头。 “那咱们怎么办,不若去求求国公爷!”只这话才一出口,顿时便又闭上了嘴巴,显见国公爷并不愿意理会这事啊,要真上心,一早就唤二公子过去说话了,然而除了大公子那边上心些外,这府里上上下下,就没有一个人关注此事的。 倒也不是说没关注,指定私下里个个都将事情打听了一番,只不过却没人拿自家二公子当回事罢了。 “那咱们?” “可有什么好担心的,咱们二公子可也不是无能之辈!”香枝儿轻哼了一声,她自然是相信周承泽的,只不过心里倒底还是担心。 丫头一阵哑然,最担心的还不就是你嘛! 这事儿吧,始终有些悬,倒是谁也没再多说什么。 不过流云居的丫头,心下都有些怨怪国公爷,即便是不能抗旨不遵,那也应该指点一番,叮嘱一些细节之处,省得让人走弯路,再为着安全之故,多给几个可用之人护卫安全,这才是当爹的该做的不是。 然而,什么也没有,连面都不曾露过,这就有些说不过去了,就算不是在身边儿长大的儿子,那也是血脉至亲不是。 书房之内,护国公燕禇坐于上首,在下方依次坐了六个长衫文人,这些都是府中的谋士,时常出入书房重地,与国公爷一起议事。 而此刻燕禇却是一言不发,神色不怎么好,只静静听下面几人的争论。 “依谋看,皇上对国公爷越发忌惮猜忌,原本还只是私下里搞点小动作,如今却是越发做到明面上了,早朝这样的场面上,居然也当廷不给国公爷面子,咱们安国有史以来,都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儿,实在太说不过去了,向来有刑不上大夫之说,国公爷这样的身份,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皇上不给面子,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如今这情形,咱们还得从长计议,不然长此以往,国公府只怕危矣!” “要我说这也太杞人忧天,咱们国公府这样的地位,说是安国抵柱都不为过,皇上即便是再怎么猜疑,那也是不能动的,国公府若不存在,整个安全便都会动荡不安,不说北齐、南昭虎视眈眈,就说封地诸王也会不安于室,皇室动荡,局面将一发不可收拾,不到万不得已,皇上是不敢轻易动国公府的。” “你这说法,谋也赞同,可是你却高估了皇上的脑子,但凡是个聪明之人,就不会当廷对国公爷发这样的怒火,还不算是什么大事,几个毛贼而已,调遣些人马就能平了的事,这么一点小事,以往都不曾廷议,几位大人商量一番,随后呈了折子上疏皇上,盖了大印下发即可,可偏偏皇上他就小事大发,当廷发作国公爷,这又何尝没有让国公爷威严扫地的意思!” “那你说的从长计议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想鼓动国公爷造反不成?” 第八百五十一章 质问 第八百五十一章 质问 护国公燕褚从书房出来,便看见小秦氏立于书房门前,神色似带着些焦急,正往他这边张望,看见他出来,脸上露出一丝喜色,脚下微动便迎了上前。 行至近前,微微福了福身:“国公爷……” “这时候过来,可是有事?”燕褚看了她一眼,手背在身后,目光却未落在她身上,只看向远处。 若是细心一些,便能发现此刻的他,也并不如他表现出来的这般平静,眼底似有波澜闪过,稍纵即逝,让人无法捕捉。 小秦氏却是抬眼向书房看了看,书房重地向来不轻易让人踏足,但她并不是外人,过去的几十年内来书房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这许久不来,不想她如今竟是连书房的门都进不了了。 神色顿时颇为黯然,不明白她与国公爷之间,怎么就生疏至此了,如今国公爷却是越发拿她当外人,心里不免升起一丝郁气。 再联想燕慎的差事,居然被燕恪给谋夺走了,而国公爷居然一句话没说,还这般淡定自若,好似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似的,是并不把慎哥儿的前程放在心里吗,这么一想,她心下顿时生出一些愤懑,在看向燕禇时,越发觉得怒气上涌了。 “我有什么事,国公爷难道心里不清楚吗?”小秦氏的语气带出愤怒,她都这么生气了,而国公也却是什么事儿也没有的淡定,何其的不公平。 燕褚一听这话,顿时露出诧异之色,不明所以的看向小秦氏:“有何不满你直说便是,无需大呼小叫!” 据他所知近日后宅之内,十分平静,并无什么大事发生,倒不明白,小秦氏这怒气从何而来。 小秦氏听着这话,再看着对方仍是一脸淡定的神情,心里怄得差点没口呕出一口血来,却是越发觉得悲哀。 她跟着国公爷几十年了,他们母子在国公爷的心中难道是毫无分量吗?往日里瞧着国公也待慎哥儿也是极好,难道都是假象不成?而如今这么大的事儿,他怎么就毫不放在心上呢? “妾身听闻,今日朝堂之上,燕恪当众抢走了慎哥儿的差事,对于此事国公爷怎么看?”小秦氏怒瞪着双目,一副非要对方说出个所以然,不然绝不罢休的作派。 这是哪儿跟哪儿,燕褚着实愣了片刻,随即才反应过来小秦氏在说什么,顿时露出一点无奈的神情。 “你这是从哪里道听途说来的事,事情根本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想你如今也是堂堂国公夫人之尊,竟然也听信外面的那些流言……”一副小秦氏上不了台面的样子。 这般明显的嫌弃之色,小秦氏甚至在脑补,这何止是上不了台面呀,甚至还在心里骂她愚不可及吧,总归,她在国公爷甚至老夫人的眼中,向来都是一副蠢笨的样子吧。 从来就是这样,在他们看来,自己总是在犯蠢,就没有聪明过的时候,心里越想越觉得难过,眼泪便不由自主哗哗哗的掉了下来。 “国公爷既然说外面的那些都是流言,不可取信,那国公爷你倒是与妾身说个明白,事实到底是如何的?咱们慎哥儿,那也是国公爷你的儿子,总不能平白让他受如此的委屈!”小秦氏确实越说越委屈了。 她早已看明白,男人是靠不住的,她唯一能依靠的也就是儿子了,若是自己儿子的前程,还被别人抢了去,那她是如何也不心甘的,就算是拼死,她也要为自己的儿子争一争的。 燕褚见话没说到两句,对方突然就哭了起来,若是年轻美人儿梨花带雨,不免会惹人心生怜惜,但小秦氏这徐娘半老还这翻模样,让人看了只觉得一阵倒胃口。 “燕慎在京郊大营里好好的待着,哪里来的委屈,何人能给他委屈受?”燕褚眸色微冷,看向小秦氏时,越发带出些嫌弃之色。 在一众儿子当中,他向来一视同仁,府里的资源,谁需要便谁去争取,他从不多加阻拦,而在一众儿子当中,唯一不同的便是燕慎,他却是有意培养他的,偌大的国公府总是需要继承人,他虽然还年富力强,正值当年,但也并不妨碍他培养下一代。 今日朝堂之上他推了燕慎出来,自然也是有心想让他出去历练一番的,只不过事情并不如他所愿。 但此刻他也没还没闹明白,怎么事情竟然传出来,说什么是燕恪抢夺燕慎的差事,都是国公府的子弟,即便内里有些纷争,也不可能闹到外面去,况且这两人并无多少交集,何来的纷争? 然而此事竟然已经在外面闹得沸沸扬扬,想来必然是有心人有意推动之下使然,然而小秦氏这等无知蠢妇竟然也就信了,还怒气冲冲的质问到他面前来,他也真不知说什么好了。 第八百五十二章 封赏 第八百五十二章 封赏 “父皇下旨让国公府二公子领兵剿匪,皇兄可听说了?”五公主一脸兴奋的说道。 太子对此并不怎么上心,不过领一千人马而已,说是剿匪,其实也不过几个毛贼罢了,那几县的县令无能,连带着当地的驻军也都是些无能之辈,连几百个毛贼都镇压不了,这么点小事,竟还闹到早朝上去,他不由摇了摇头,觉得下面的官员力事不力,也是心疼自己的父皇,这么点小事也要亲自料理。 “怎么没听说,据说护国公是想让三公子出征的,不过父皇没同意,却是亲点了二公子。”太子懒洋洋的说道,破大点事儿,也值得他上心的么。 要说起来,如果出征的是三公子,他兴许还会感兴趣一点,毕竟燕慎可是国公爷最看中的儿子,没准就是下一任国公,若能与之交好,或是拉拢到自己的阵营,他也就事半功倍了,但出征的却是二公子,半道儿认回来了的,本也想着可有可无的,若能能拉拢过来,也多个人手使唤,谁知人家也是个不识抬举的。 想想国公府那一起子人,他就气不打一处来,也不想想他是谁,一国储君,却也并不见得人家把他多放在心上,想想就来气,身为储君,却并不见多少储君的风光。 这一切的源头,也有这些朝臣不当他一回事在内,当然大头还在于宫中的皇贵妃以及她所出的三皇子,那才是他的劲敌。 五公主对于他的态度,却是不以为意,仍是兴致勃勃的说道:“父皇亲点了二公子,可是他更看好二公子,也或是说,二公子才干更出众些,不过说来也是,二公子是兄长,人长得也极肖护国公,一脉相差,定然也差不到哪里去,且比起三公子继室所出,反倒是二公子的身份更高贵些。” 太子听着这说法,不由撇了撇嘴:“什么身份高贵不高贵的,你也不想想,护国公明显更看好燕慎,且也一力栽培他,这明显是想扶他上位的,人家才不在乎什么高贵不主贵的,反正他喜欢他乐意,便自然就栽培谁了。”说到此处,他心中颇为不郁,他也是原配嫡子,然而在父皇的眼中,似更疼爱三皇子。 真要追究起身份来,这三皇子可是庶出,小妾之子,怎么跟他相提并论,然而,这些事却不是以身份高贵不高贵来论的,想到这些,原本心情就不怎么样的太子,这下心情就更糟糕了。 “你一个女儿家,理会朝政之事做什么,是闲得慌么?”太子瞬间便没了好声气。 五公主似颇为了解他的脾气,且她还是太子的亲妹妹呢,即便是心里不高兴,难道还真能冲她发火不成,对于他的话,却是半点了不放在心上。 “哎呀,人家也只不过问问罢了,我对朝政可不感兴趣,我感兴趣的,是那位燕二公子,他长得特别好看,身形挺拔,十分有精神,出身也不差……反正,我怎么看觉得他怎么好。”五公主直言不讳道。 在她看来,惟一美中不足的,便是小小年纪,竟然已经成亲,着实太过可惜了些,不过身边的宫女说得对,她可是皇家公主,天下间最为尊贵的女子,能让她看上眼,那可是他的福气,不过这些事儿也不着急,可以慢慢来,上次虽然相处得不甚愉快,不过那只是一时的,她想得到的东西,那就一定能得到。 太子听着她一长串的夸赞之辞,微微愣了愣,自家的皇妹是什么样的性情,他再清楚不过了,向来眼高于顶,养得也娇,向来是看上眼的,就一定要得到,而得到了,把玩几日便又扔一边,再不关注的,至于选驸马这事上头,母后也是颇为操心,满京城的权贵子弟,全都写上了名册,然而她竟是一个也瞧不眼。 不料她这会儿竟瞧上一个有妇之夫,这倒也没什么稀奇的,尚公主嘛,多少人做梦都想呢,那个不是上赶着巴结,却并不能让人多看几眼的,至于燕二公子,他也不得不说,当真是好眼光,这人吧方方面面都还算不错,惟一不好的,便是不得护国公之意,并非他看中的继承人选,身份上就略欠缺了些。 但是对于皇家人来说,这一点半点的欠缺,也并不算什么事,只要他有那个心,他们兄妹自能助其得到想得到的,到时候再反过来给他们添一把助力,如此互惠互利,倒是相得宜彰。 太子心下略一思索,便觉得这事儿可成,他正愁着国公府是块难啃的骨头呢,半点也插手不进去,若是燕怡能倒向他们这一边,呵呵,他还何愁老三。 “五妹你还真是好眼光,其实孤瞧着这人也不错,你若真有心,那就只管上前,为兄支持你。”太子一扫先前的郁气,呵呵笑着说道,顿时又是一副好兄长的模样。 第八百五十三章 捎带上 第八百五十三章 捎带上 “承泽,听说你领了新的差事,兄弟们消息闭塞,也不知这事是真是假?”陈三一脸神秘的问道。 周承泽闻言,不由一阵好笑:“好好的差事不做,特意告假过来,就是为了问我这个?” “这可是大事,你先别理会旁的,只说这事是真是假?”陈三颇有些心急的说道。 周承泽也不卖关子,好笑的点了点头:“确有其事,皇上在早朝时下的旨意,由我领兵剿匪,你还说你消息闭塞,这才多大会儿功夫,就听到息儿找上门来。” “咱们都是自家兄弟,少不得要多关心关心不是,居然是真的,是皇上下的旨意吗,我怎么听到外面四处乱传着,说是你抢了燕慎的差事?”陈三眉头一皱,也有些想不通。 周承泽却是扯了扯嘴角道:“这消息一出来,我就让人去查了查,据说这消息是从宫里传出来的,也不知是哪位贵人闲来无事,有意这般折腾呢。” 假传消息,这样的手段,着实算不得多高明,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传出这样的消息来,又有什么好处,要说世间之事,有因便有果,这莫名其妙的来一下,又能得到什么好处,他也暗自琢磨了一番,大约是想挑拔离间吧,可他与燕慎的关系本就不怎么样,何需挑拔的,再说了,这手段也太过粗制滥调了些,别说他看得门儿清,即便是燕慎也不是这么糊涂人,不过他们不上当,有的人却是已上当了。 小秦氏寻到书房去质问国公爷,这事儿旁人不知,香枝儿管家却是知道得一清二楚,毕竟当时激怒之下,说话的声音可不小,好多下人都听到了呢。 陈三听着他这话,却并不怎么在意,他这人向来是个直爽的性子,拐弯磨角的东西向来闹不太明白,这其中有没有什么深意的,他不懂,也不想去懂。 他只知道周承泽要领兵出征了,身为武将世家的子弟,对于领军打仗这些事儿,天生就有一股狂热劲儿,瞧着周承泽时,就差没两眼放光了。 “承泽,你此番出征,不若把我带上吧,要说出谋划策,我指定帮不上什么忙,但你也知道,我近日来功夫也大有长进,咱们习武之人,可不就爱好这个么,你带上我,我也不要什么官职,就给你当个亲兵,怎么样?”陈三低眉顺眼,一脸讨好的说道。 周承泽闻言,顿时一阵好笑,他就说嘛,这人在他跟前东拉西扯一通,话也说不到点子上,原来是为着这事儿。 “领兵打仗,出门在外也颇有风险,你在京城里,是高门公子的身份,人人都给你几分面子,谁也欺不了你去,若离了京城,行走在外那可就不一样了,那些毛贼可是六亲不认的,下手也狠辣,若伤着了,怎生是好?”周承泽缓缓说道。 最主要的是,他这也是头一回领兵,没有经验,什么都不熟,这要是出点什么事儿,他自己仗着武艺高强,定然是能全身而退的,但旁的人,那可就不好说了。 说得好听是几百个毛贼,但谁又能保证,到底是有多少人呢,万一相差太多,到时候损兵折将也未可而知。 “这有什么,战场上的凶险,咱们这样的子弟,谁心中还能没有数,你也别吓唬我,那些毛贼大多是污合之众,与咱们朝廷兵马是没法比的,你要知道咱们安国的兵马,可都是掌握在国公爷手里的,所有兵马皆由他亲点的将官训练出来的,一个个拉出来说不上龙精虎猛,但也绝对差不了,就这样的兵丁,随随便便一个打两个是完全没有问题的。”陈三说起朝廷的兵马来,那是赞不绝口。 “你知道的还不少。” “那当然,我跟你咱们朝廷每年下拔的军费,那都不是小数目,有着这份财力支撑,所以咱们朝廷的兵马,那是绝对差不了的,当然,这也得归功于国公爷,若非他注重军事,将每年的军费都用于练兵之上,也不会有如今这般的精武之师。”陈三连带着将护国公也捧了一下。 周承泽听着这话,却是笑了起来,接话道:“也正是因为这些军费,咱们国公爷在皇上跟前十分没脸,你没瞧见,皇上每次见到国公爷时,都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但凡有点什么事儿牵扯到他头上,必然少不了发一通火的,唉,咱们国公爷吧,看似威风无比,可到了朝堂之上,却也得夹起尾巴来做人。”周承泽有些幸灾乐祸道。 陈三听得一阵讶然,伸手指着他道:“你这是在看国公爷笑话呢,也不怕他知道了恼你的。”说着这话间,心里似有些犯虚,还抬眼四下里张望了下,见四下都没有旁人,这才稍安心了些。 “有什么可怕的,咱们国公爷气度好得很,可不会平白无故冲我发火的,你就安心吧。”周承泽也说不上来为什么,总归他心里对护国公总觉得有些腻歪。 也兴许是因为他对他太过无视吧,他这么大活人的,愣是对他不理不睬,谁心里能乐意了? 陈三听着这话咽了咽口水,明显是不赞是的,不过这话题有些扯远了,他便再次出声问道:“如何,你带不带我?”他是真的很想出去跟着长长见识,以往也没有这样的机会,而如今有机会了,自是要抓住的。 “你真的那么想去啊?”周承泽问道。 “嗯,想去想去,我是太想去了,我跟你说,我家兄长也算是青年才俊,可他都还没捞着这样的机会呢,我要跟着你出门见识一番,待回头我就能去他跟前炫耀去了,嘿嘿,你都不知道,以往家里人,人人都让我向兄长学习,听兄长教导什么的,听着也真是腻味极了,如今若能反过来,让他也听听我的,那才叫有意思呢!”陈三一副志得意满的模样,很有些小人得志的意思。 “原来你是想跟你兄长撇苗头啊!”周承泽有些好笑道。 “可不是嘛,若有机会,自然也想能站到他们前头去不是。”陈三转头看向周承泽,再次问道:“你就直说吧,要不要我去?” “这事你可有问过伯父的意思,若他不同意,我自然不好带上你的,毕竟出门在外,处处都有凶险,这要有个万一,我也不好交代不是。”周承泽神情严肃的说道。 “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我父亲自是乐意我能出去长番见识的,你也别担心我,若我要出门,我爹指定会给我几个人保护我的,虽然我自己也能保护我自己,但是长辈的爱护之心,我也不好拒绝不是。”陈三说着,挺了挺身板,完全不承认自己会是贪生怕死之辈。 周承泽听得一阵好笑:“若你父亲同意,那我自也不会拒绝,毕竟我这头一回领兵,你也知道的,经验不足,若身边能有你这样的将门子弟跟着,到时候少不得帮着我参谋参谋,也可避免少走些弯路……” “哈,这么说你是答应了,好,放心,到时候我帮你做个参赞,若有不懂的尽管问我,若我也不懂,身边必然也会有懂的人,等我回家与我父亲说说,咱们既是缺这方面的人,到时候我再多带上几个,必然也就不差了。”陈三见周承泽用得上自己,心里顿时觉得高兴起来,这证明他也不是毫无用处的嘛! 只是随即便又蹙了下眉头,问道:“你这趟出门,难道国公爷就没给你几个人?”周承泽是半道儿上认回来的,满京城都知道,虽是出身将门,可所知所学,还真是有限,这般情形下,护国公连人都不给几个,这有些说不过去了吧? “他的人自是要留给燕慎的,我这里嘛,也就只能靠自己了,若你觉得有所不妥,倒也可以不必跟着去。”周承泽脸色有些冷淡道。 “没有没有,我过来就是特意要跟你去长见识的,都说好了,又岂会不去的,既然如此,我就问我父亲多要几个人,放心,这一趟出门,咱们指定出不了差错。”陈三拍着胸口道,心下也是疑惑着,护国公这是什么意思,这也太差别对待了吧,怎么说也都是他的儿子不是? 不过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国公府的家务事,也没有他置喙的余地,索性少听少问,当不知道吧,即便是知道,他又能如何,就凭他一个小小后辈,也不可能改变国公爷的想法不是。 “行吧,既然要去,你也回去准备起来,三日后咱们在城门口会和,记着时辰,过日不候。” “放心放心,绝对误不了时辰的,我也知道规矩,奉旨领兵出征,那是片刻也不能耽误的,既然咱们说好了,那我就先回去准备了,难得出趟远门,东西自是要准备足的。” “公子,吴七公子到了。”清明在门外轻声禀报道。 “嘿,吴七这小子怎么这时候过来了,莫不是闻着什么味儿吧!”陈三公子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道。 “你们两个向来交好,经常是同进同出,这会儿你跟我说要出门,莫不是撇开他的吧?”先前他也没说要带上吴七啊! 第八百五十四章 送行 第八百五十四章 送行 三日时间一晃而过,香枝儿主仆收拾好出门的行装,便交到了清风、清明,两个跟着出门的小厮手里,自然也少不了一番交代。 “出门在外,你们要小心照料好二公子,不要给他添乱,若有什么不懂的,记得多问身旁的人,千万别自己乱拿主意。”红梅抬眼瞪着两人说道。 周承泽是头一回领兵,而这两小厮,年纪轻轻,也是头一回出这么远门,香枝儿自然不放心。 “红梅姐姐放心,小子们省得的。”两人转头又冲香枝儿拱手作揖道:“少奶奶还请放心,奴才们出门在外,定会小心谨慎,万不敢给公子添乱的,咱们也会照顾好公子的衣食住行,定不会让公子冷着饿着。” 香枝儿听着这话,不由笑了笑,论忠心这两人是没有问题的,只不过他们也不过半大小子罢了,出门不比得在家里,不过此番跟着出去历炼一番也好,长长见识,堂堂国公府公子,总不能身边的人这么拿不出手吧! “你们好好当差,照顾好二公子,差事办得好,待归来之时,本少奶奶定重重赏你们。” 两人顿时听得一喜,二少奶奶虽然出身不高,但手面儿却不小,平常打赏院里的丫头,是从来不小气的,比起府里的夫人赏面都大,若从她口中所说的重重有赏,那是定然不少,少不得有十两二十两的,两人这么一思索,直美得冒泡。 “还请少奶奶安心,奴才们一定尽心竭力,照顾好二公子。”要说这本就是他们的职责不是,哪有不尽心的,但凡二公子有出头之日,他们这些身边人,自然便是水涨船高,都说宰相门房七品官,二公子有所作为,他们还能差得了? 香枝儿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时辰差不多,香枝儿便带着下人,一并送周承泽出门,两人一路皆是无话,该叮嘱的话,也都叮嘱过了,再多说下去,不免显得太罗嗦,而话说得多了,心里便越发舍不得了。 一路行直大门口,远远便瞧见燕恒与袁氏,夫妻俩瞧着怕是在此等了好一阵了,见到他们过来,都抬眼望了过来,两人脚下也紧走了两步。 “大哥,大嫂!” 相互见礼完毕,燕恒拍了拍周承泽的肩头:“此一去万事当心些,虽说几个毛贼不足为惧,可到底强龙不压地头蛇,千万别以身犯险,保重自己最为紧要。” “大哥放心,我知道分寸的。” 两人正说着,便见两个十二三岁的少年,带着小厮正匆匆小跑了着过来,还未近前,便已略带气喘的唤道:“大哥、二哥,见过两位嫂嫂。” “你们怎么过来了?”燕恒打量了两人一眼,开口问道。 “今儿二哥要领兵出征,我们兄弟也来为二哥送行,祝二哥旗开得胜,凯旋而归。” 来人是二房的燕怡行五,三房的燕惕行六,两人年纪相差不大,在一块儿念书,平常几乎都是同进同出,关系极为要好。 燕恒听闻,脸上的神色略有和缓,冲他们俩点了点头:“你们有心了。” “弟弟有些贪睡,起得晚了些,所以来得迟了,还望二哥不要见怪。”随即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脸上的神情,也带出几分腼腆。 周承泽却是爽朗一笑:“都是自家兄弟,有这份心就行!” 听到他这话,这两兄弟明显就放松了不少。 周承泽要领兵出征,自是不好多耽搁的,几人站在大门口略说了几句,清明已是牵了马来,他也就不再逗留:“好了,我这就出发,你们都回去吧,大冷天儿的,站在这里吹风,可不比在屋里来得暖和。” 话说完,翻身便上了马,回头看了香枝儿一眼:“我走了!” 香枝儿仰头看着他:“嗯,早去早回。”一手抚着肚子,一手抬起来挥了挥。 周承泽应了一声,手抖了一下马缰,马便踏着步子,缓步向前走去,他也再没回头,领着随行人等,一路驰向城门口。 时辰尚早,不过随他出征的兵马,已是集结去城门外,放眼望去,黑压压全是人头,人不少,队伍却排列有序,并无任何嘈杂之声,显见这些兵士,都是训练有素的。 这会儿他也不由想起陈三与他所说的那些话,说什么护国公手下的人,个个都是有本事的,练了来的兵,也极为出众之类的话来,如今亲眼见了,心下也不由认同了这个说法。 那人瞧着冷冰冰的,一副不近人情的样子,但于兵马一事上头,也确实是让人无话可说的。 见到他过来,那领头的千户冲底下几个百户瞪了一眼,随即便下马走了过来,行至跟前便拱手见礼:“属下莫天雄见过大人。” 周承泽嘴角抽了抽,皇帝让他领兵,然而却连个名头也没有,也亏得这人还能称他一声大人,不过他怎么说也是国公府的公子,估计也不会有人不长眼,故意与他为难的。 “莫千户不必多礼,现在什么时辰,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回大人,现在是卯时,司天监袁大人算了吉时,若是辰时出发最为妥当。”莫天雄回禀道。 周承泽听得一阵无语,辰时就辰时吧,那就等着呗,就他们这说话的功夫,便有马中蹄声传来,他不由转头看去,便见陈三一马当先,身后还跟了十来个龙精武猛的随从,与他一道的儿的还有吴七,身后同样跟了十来个人。 两人见到他,急行了几步,便拉住了马缰,吁停了坐骑,翻身利落下马,手中的马缰随手往后一抛,他身后之人,立马就扬手接住。 “承泽,咱们没来晚吧!” “没有,咱们辰时出发,如今时辰还早。” “那就好,我还真怕来晚了,耽误你的事。” “发兵的时辰是司天监定下的,半点耽误不得,若是误了时辰,当抗旨罪论处,你要是来晚了,我是不可能等你的。” “不等是对的,不过我却是可以快马加鞭赶上去的,总归你应下了我,我就一定会跟着你的。”陈三哈哈大笑道。 吴七却是走了过来,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袖,小声道:“注意一下场合,正经一点,没见大家都往这边看着吗?”这么大人了,还跟个赖皮的孩子似的,着实让人看不过眼,也不怕人笑话的。 几人正说着话,又是一阵马蹄声传来,只是听着这声音,不急不徐,马匹数量似还不少,周承泽打了个眼色:“似有人来了。” 两人瞬间也摆正了神色,没过多大一会儿,便瞧见一队人马过来,速度不快,十分淡定从容,行得近了,才瞧见打头之人,却是当朝太子。 “他怎么来了?”周承泽有些不解,他与太子虽然见过几面,但处得可算不得多愉快的,总归关系没有好到,他带兵出征,这人来给他送行的程度。 “莫不是故意来示好的!”吴七也抬眼看着前方,小声在他耳边嘀咕了一声。 太子对于他们这些纨绔子弟来说,实在太遥远,毕竟太子身边,也不收拢无用之人不是,他们这样的,可不够入人眼的,自然瞧不上的。 “这时候特意来示好?”周承泽有些想不通,即便是领了些人马,可这也才一千人而已,明明在他这里碰过钉子了,再拉拢也没意思不是,还不如拉拢莫天雄这个千户,还更容易些。 不过一个小小的千户,可能也不太能入太子殿下的眼吧! “你可能不知道,太子殿下如今的处境,其实有些不太妙,杨贵妃得宠,连带着三皇子也极受宠,风头都快压过太子了,而朝中一些朝臣,也被杨妃母子拉拢过去不少,反倒是皇后,虽有中宫之位,不得宠爱,却也只是个空売子罢了,原本这些事情与咱们无关,管他们谁上位呢,那都是皇上的儿子不是,只如今太子这行径,你却得当心些,别招了人眼,让三皇子起了记恨之心。”吴七提醒道。 “嘿,你知道得还挺多的嘛!”周承泽感叹了一声,这些事儿,他也知道,不过是进宫当差之后,慢慢了角来的,而吴七却没他这么方便的,不过他消息的来源,可能是来自于家族。 第八百五十五章 各自算计 第八百五十五章 各自算计 与太子客套了几句,随即又与匆匆赶来的几个兄弟话别,这些也都是往日常一起喝酒的纨绔,也难为他们一大早的就赶了过来,比起旁人,倒也算有情有义。 出发的时辰是不能耽搁的,周承泽翻身骑在马上,回头冲一众人拱了拱手,一夹马腹,便急驰而去。 跟在他身后的陈三、吴七两人,也学着他的样子,与一众人等拱手,不过却是多说了两句:“诸位兄弟,但我回来再与各位共饮啊!” “你行了吧,可别耽误时间。”吴七甩着手中的鞭子,便抽了他身下马匹一鞭,那马吃疼,顿时嘶叫一声,跑得飞快。 见主将率先上路,莫天雄也忙忙的指挥着一众人马跟上。 随着兵马远去,城门口便又恢复了往日的清静。 太子也领着一众人等回宫去,对于周承泽的态度,他并没怎么放在心上,毕竟现在说什么也都为时尚早,一切待他归来再说吧,倒也没再将这事放在心上,总归周承泽这里,用不着他多费心思,自有皇妹会出手对付,他就不信了,凭周承泽一个毛头小子,还能逃过他皇妹的手掌去。 他就等着瞧吧,看这小子如何屈服在权势富贵之下,最终乖乖休了原配,做驸马。 “皇兄,人已经出发了吗?”五公主见到太子回宫,连忙就迎了过去,颇为关切的问道。 太子上下看了她一眼,随即露出笑脸:“已经出发了,我瞧着陈家、吴家的小子,也都跟着他一并去了,此番出征,想必很快就能回转,皇妹无需担心。” “我才不担心呢,他本事高强,几个小毛贼罢了,又如何能难住他的。”五公主一脸傲然的说道。 太子却是一脸好笑:“都说女生外向,你这还没怎么着呢,倒都向着他了。”语气颇为无奈。 “皇兄你不明白,他是真有本事的,你也不想想,国舅几次想要找他的麻烦,却都让他给偷了过去,就算当面较劲儿,母后宫中的好几个侍卫一起联手,都拿他没办法,可见这份本事非一般人可比,皇兄你也是亲眼见过的呢!”五公主说起周承泽来,一脸的兴奋之色。 这人本事确实是有,但拒绝起她来,也是十分干脆利索,可越是如此,她心里便越是喜欢他,之所以会想也不想的拒绝她,不过是因为已娶妻之故,不过是安守本份,十分规矩,不敢冒犯她罢了,毕竟她是公主之尊,有妇之夫的身份,也着实不能让他想太多,对此,她也能理解他的。 她并不怪周承泽,她怪的是他娶的妻室,生生拦在他们之间的绊脚石,不过这也不算什么大事,绊脚石而已,看不过眼一脚踢开便是,她可是公主,一个平民女子,又算什么东西,还敢跟她抢夫郎不成? 对于此事,五公主并不觉得是多大的事儿,周承泽心慈手软,舍不得出手对付,那也是因为念着一日夫妻百日恩,但她却是没有这样的顾忌。 “这小子确实是有些本事,更何况他背后还有国公府,相对于燕慎,父皇也似更看中他,若是能为我所用,何愁大事不成。”太子轻声说道。 对于父皇居然会亲点周承泽为将,他也很是意外的,毕竟朝中的武将也是人才济济,随便拉一个出来,也比周承泽有资历不是,而他一个毛头小子,却这般能入眼,也是让人想不到,他想来想去,约摸觉得还是因为国公府的原因,他甚至大胆猜测,父皇有心想扶他为下一任国公,所以才这般抬举他,甚至粉也打算着,逐渐累积功勋。 “只要他做了我的驸马,自然就能为皇兄所用。”五公主挑了挑眉说道。 “那为兄就等着你的好消息,说起来父皇似也很看重这小子,你这里若是成了,父皇定是不会反对的,若实在不成,父皇那里说不定还可以借力。”太子若有所思道。 第八百五十六章 家务 第八百五十六章 家务 香枝儿送走周承泽,整个人都空落落的,回到流云居中,也找不起精神来,一众丫头瞧着她这般,不免有些担心,你瞧瞧我,我瞧瞧你的,一时竟有些不知如何开口劝慰,眼下这情形,说什么都不能让人心情变好的。 倒是洪妈妈,瞧着有些不像,开口道:“少奶奶还请心宽一些,如今还怀着孩子呢,当以自子为重,二公子出身武将之家,领兵出征这些都是常事,如今还算太平年月,一年到头也未见多少战事,若是哪天外敌来犯,才没有清静的时个呢。” “听洪妈妈这话,倒像是见过不少这样的场面似的?”香枝儿转头看向她。 “奴婢幼时,便在安南王府当差,王府驻守一方,那会儿也不怎么太平,南昭国异动频繁,三五天便有一小战,十天半月的便会有场大战,那样的情形奴婢也没有亲见过,不过在府里却时时听人提起,府中女眷们也是人心惶惶,王妃倒是能沉得住气,约束着府中诸人,倒是府中爷们的妾室姨娘,整日担心受怕,受不住收拾偷偷外逃的,可想当时兵荒马乱的,逃出去又能逃去哪里,倒还不如死守在王府来得安稳些呢!”洪妈妈回想当年,话语中也不由一阵唏嘘。 天下动荡就没个安稳之所,好在这么些年过去,如今也算是太平年月了,眼下这日子,比起当年来,那真是好过得多了。 “想想当年,再想想现在,少奶奶着实不必为二公子担心的,担心也没用啊,反倒是让自个身子受累,不若好好的养着身子,也顾惜着腹中的孩子方好。”洪妈妈劝说道。 香枝儿倒也肯听人劝的,点了点头:“妈妈说得对,二公子出门在外,我再怎么担心,那也是无用的,倒是好好养着身子骨的好,待二公子回来,瞧着我白白胖胖想来心下也会欢喜,且此番出门,想来也要不了多长时间,约二三个月也就回转了,这多数时间,还都是用在赶路上头。”说到此处,不由摇头感叹,这交通不方便就是这样不好,赶个路都能赶上十天半月的,也着实费时间了。 “眼看就快过年了,可惜不能在府中过年。”颇为遗憾。 “少奶奶也别觉得遗憾,二公子虽不能陪你过年,不过今年却是添了你腹中的小公子呢,母子一起过年,那不也挺新鲜。” 香枝儿顿时被这话给逗笑了,说什么母子,孩子都还没出生呢,如何能陪她过年的,大概是会在肚子里踢她几脚的。 不过这么一笑,心情顿时也好了不少,也冲淡了离愁。 “说起过年,咱们今年正应该乐呵乐呵才是,咱们二公子原本领了御前侍卫的差事,就该好好庆贺一番的,不过如今又升了平西将军,即便二公子不在府中,咱们也该好生庆贺一番的。”红梅也开口凑趣儿道。 太子领着人去城门口宣旨,没多大一会儿,府里就得了信儿,李管家早已派人过来知会了一声,如今满府上下也都得了消息,这样的喜事自不会藏着掩着,不让人知道的。 “这话说得是,二公子不在,咱们替他庆贺一番,我这若不是怀着孩子,不然我就替他多喝两杯。”香枝儿感受到欢快的气氛,也不由来了兴致,玩笑了一句。 “这有什么要紧,到时候奴婢等人,替二公子、少奶奶多喝几杯也是一样的。” “你这丫头,莫不是故意这么说了,想跟少奶奶讨酒喝的。” 这话一出,顿时惹得一群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香枝儿也不由轻笑起来:“也不必一定要过年的时候,不拘什么时候,你们想喝酒了,都可以来我这里讨,我绝不小气。” “咱们少奶奶可不是小气人,这满府中的夫人、太太、奶奶们,可还真找不出比咱们二少奶奶更大方的了。”红梅笑着附和道:“不过这话奴婢可是当真了,什么时候馋酒了,就跟少奶奶讨要。” 第八百五十七章 不忿 第八百五十七章 不忿 刘氏很快便收到了燕慎的回信,新婚夫妻便就分别,她这心里自是不太好受的,燕慎是国公府三公子,身份也是勋贵人家头一份的,十分尊贵,而模样也长得极出色,据说自幼也是熟读诗书之人,言谈之间温文尔雅,颇有君子之风。 不过相处短短时日,刘氏一颗心全都在他身上了,可惜才成亲,便又分开,心里倒也着实有些不舍,不过她身为人妻,自也要学着贤惠一些,心里即便有所不满,但也从未抱怨。 如今收到燕慎的来信,自也万分高兴的,手握着信纸,看了又看,竟是看不够似的。 丁妈妈在一旁瞧着,不由偷偷笑了起来,随即问道:“少奶奶,三公子在信里都写了些什么,上次咱们问的事,可有回?” 刘氏自也没错过丁妈妈的笑脸,脸色顿时一红,颇有些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回了。” “怎么说?”丁妈妈更关心的却是这个。 “三公子说,管家之权是大事,若能取在手中,对咱们以后么事便利许多,让我斟酌着自个拿主意。”刘氏回道。 丁妈妈听着,不由愣了愣,话都说到之份上了,还说什么斟酌着拿主意,这也太不实在了,夫妻之间该坦诚相对才是,不过……她倒也不好多说这些。 “即如此,那少奶奶要待如何?”丁妈妈便征询刘氏的意思了。 这国公府中,人事繁杂,这大房、二房、三房都是嫡出,但各房之间的事儿都不少,更别提庶出的几房了,那更不是一条心的,其余两房的事儿且先不论,只说大房之中就有好几个兄弟,庶出的上不得台面,也没什么说得上话的机会,只说嫡出的就有四位公子,这最大的两位公子,还是前头夫人所出,与继室小秦氏所出的两位公子,关系自不会太好。 关系不好,这问题自然也就出在小秦氏身上,她身为继母,进门时大公子年岁也不大,若是真心以待,小心照应着,大公子又岂会与她离心,这明显是事儿没做好,以致于闹成现在的局面,倒让自家少奶奶如今这般为难了。 外间爷们的事儿,与她们也不会有太多的正面接触,倒也无碍,只内宅之中,前头两位少奶奶,哪是一个比一个精明能干,谁都不是好糊弄的主儿,而刘氏与她们两个相比,从小蜜罐子里长大的,哪里会是那两位的对手。 丁妈妈心下十分忧虑,这才入门的新媳妇,脚跟还没站稳,对府中人事也不是十分清楚,三公子居然就让她单枪匹马的去夺管家权,而夫人小秦氏,啧啧,丁妈妈都不由摇起头来,虽占着国公夫人的名头,但行事也太无章法了些,明明十分名正言顺,甚至国公府在她手里管了十多年,反倒让个才进门的陶氏给把管家权夺了去,这也真是让人不知说什么好了。 对此事,丁妈妈其实也颇为不满的,明明上头夫人、老夫人都还见在,且瞧着个个身子骨硬朗,但她们却一个个的做直缩头乌龟,让自家少奶奶出头去抢管家权,哪有这样的道理。 但最终好处还是会落在自家少奶奶夫妻身上,所以,这也就让人无话可说了,虽说此事有些不在理,但谁让他们也是最终得益之人呢,总不能只享受好处,而不出力吧。 当然,若此事办成了,自家少奶奶在府中的地位,那自然也与现在也不能同日而语了,当家少奶奶,不管是在府中,还是在府外,那都是很能让人礼遇几分的。 所以她原本就算有所抱怨,但这也让人再说不出什么来,只得咬牙认了呗。 “咱们还能如何,三公子既然如此说了,那咱们就照他的意思办吧,不但要照他的意思来办,且还要把事情办得漂亮,管家权无论如何也要拿过来,能得的好处暂且不提,只说在三公子面前,我也不能没了这个脸,怎么着我也是学士府出来的姑娘,难道连个农户人家出身的都不如?”刘氏心下也憋了一口气,她进国公府短短时日,已有不少人在她面前夸赞起香枝儿来,但凡提起她,没有人不说她精明能干,将府中内务管得妥当的。 府里的下人夸几句倒也罢了,毕竟那些下人,也没少拿好处,这位二少奶奶手面儿宽得很,出手赏人很是大方,能赢得人心那也说得过去,但府里各房的主子们,似对香枝儿的印象都极好,见面儿夸,私下里仍是夸,她来来回回的都听到过好多回了,好似国公府除了二少奶奶外,就没有旁的少奶奶一般! 要说各房的女眷,其实也都非是好相处之辈,二太太乔氏,总是一本正经的模样,明明娘家也并非多高贵人家,面对她时,却总是一副俯瞰的模样,给人一种高高在上之感,但人家是长辈,她也不好说什么,也只能做足晚辈的姿态,若是对待她们一众后辈,都是同样的态度,她也不会多想什么,然而人家对待香枝儿时,却是明显柔和不少,还时时露出笑模样,一模慈爱长辈模样,这就说不过去了吧? 说来说去,也不过是因为人家有管家权在手,即便是二房的长辈,那也是不好轻易得罪人,甚至还要讨好人家,这就是区别。 二房的乔氏如此,三房的沈氏更夸张,商户人家出来的,就是不太重规矩,也是一把年纪的人,还跟个小姑娘似的,整日里嘻嘻哈哈,哪有点长辈的样子,对着香枝儿那叫一个热情,对待她这个三少奶奶,也就虚情假意的打个招呼罢了,好似好多入不得眼似的,明明她才是整个国公府出身最高的媳妇好吧,这如何能让人心平气和的。 种种对比,让她原本平和的心态,也平和不起来了,外间如何她管不着,但后宅女眷之间,却是相处得最多的,这些一个个都不将她看在眼里,兴许是觉得她没有管家权,也兴许是觉得她年轻,也或是觉得她性子好,轻易不好脾气,可谁知她也是个娇娇女,哪能真没有脾气,不过是顾及着才进门的新媳妇,哪里好随便乱发脾气,让人看轻了去。 丁妈妈听着这话,心下不由微微一叹,自家小姐这也是魔障了,竟拿出身来说事,那位二少奶奶确实出身家户人家,身份不高,但人家手腕了得,精明能干也不是说虚的,能将国公府这么大一摊子事儿料理周全,还半点不出错,甚至赢得上上下下人心,可不是简单的事。 “若要夺得管家之权,自然得用些手段,只是咱们若是将管家权拿到手中,后续就必得管好,半点不能出差错,毕竟有前头二少奶奶对比着,若咱们出了一丝半点的纰漏,少不得就会被人拿来作对比的,如此,怕是会很没脸。”丁妈妈颇为为难的提醒道。 老实说,这么些日子以来,她也是见识到香枝儿的手段,当然人家如今怀着身孕,很多事是大少奶奶在管着,这兴许是袁氏的手段,总归整个国公府的内宅,在她们手中,当真是上上下下一条心,半丝儿差错都让人寻不出的。 而自家小姐在管家理事上头,却并不怎么上心的,相较于管家理事,她更看中诗词文章,国公府又是这么复杂,若是像学士府那样简单的人家,马马虎虎随便管管,再有她们这些下人看着,怎么也能囫囵过去,可在国公府却是行不通的,若是费尽心思将管家权拿在手中,却没将内宅管好,那乐子可就大了。 “妈妈,你这也是瞧不上我?”刘氏不满道,旁人觉得她没法跟香枝儿比,怎么连身边人也这么认为,也太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了! 她其实也非是想与香枝儿作对比的,只是这满府的人,一个个却只看得到香枝儿,反倒将她这个出身最高的三少奶奶没当一回事儿,这如何能让她咽得下这口气。 要知道她曾经,不管是在府中,还是府外,可都是焦点,在府里上上下下,不管是主子还是下人,个个都捧着她,而出门做客,那也是坐上宾,一众闺阁小姐们,也处处奉迎着她,不是夸她衣裳首饰好看,就是夸她的诗词写得好,也有少数人夸她字写得好的,总归,只要有她出席的场合,就没有冷场的时候。 反倒是进了这国公府,显得她格格不入,府里这些主子,上至老夫人,下至各房的小姐,就没有几个通文墨的,她自恃身份,倒也没有嘲笑谁的意思,但这些人一个个的倒像是排挤起她来,她就很想不通了,上面老夫人、夫人就不必说了,一把年纪,不通也就不通了吧,倒是下面这些年轻后辈,一个个不思上进,反倒觉得她满腹诗书不合群似的。 从小到大,她就没见过这么不上进的人,自己不上进,反倒还觉得认真读书的人有毛病,这才是国公府女眷的现状。 不过细思起来,这些人倒也还真就是一路人,那位大少奶奶袁氏,据说在袁府中就是人隐形人,并不曾请先生教导过,不过是跟着身边的妈妈识得了几个字,最精通的据说还是看账本,可见其文采粗鄙,而二少奶奶陶氏,一个家户人家出来的姑娘,一年到头能不能吃上饱饭还不一定呢,又哪会请先生来教导,字能不能认全都难说,也难为她一天天还拿着账本瞧,也不知能瞧明白上面几个字。 第八百五十八章 丁香 第八百五十八章 丁香 袁氏正提笔记账,近日她越发忙碌了几分,府中二公子领兵出征,留下香枝儿一个孕妇在府中,即便大公子不吩咐,她也是要好生将人照看好的,更何况燕恒还千叮万嘱,让她这个做大嫂的受累些,万不能劳累了香枝儿这个孕妇,她也就只能事事操心了。 只是才听完丫头的禀报,她脸色就不好看起来,手中的笔生生的就拍到了桌子上,颇为着恼道:“怎么又是绘雅院,这都第几回了,怎么就不能消停些!” 见她这明显是着恼了,丫头也适时的收了声,没敢再往火上加油。 袁氏深吸了一口气:“那刘氏先前倒还挺消停,安安份份,什么事儿不参和,这才几天,便按奈不住性子了,折腾来折腾去的,也不知为哪般。” “大少奶奶怎么就看不明白,为哪般?还不是为着手中的权力而来!”方妈妈在一旁接了一句。 “为着权力,那也该寻香枝儿的不是,怎么到处处与我为难起来,你看看,这都给我添了多少事了,如今又正是年底时节,府里来往应酬有多少,没见这里都忙得分身乏术了吗,尽在这个时候给我添麻烦……”袁氏是真心恼怒,要换个时候,她保证能陪着她好好玩,还半点不带生气的,可这会儿,她都忙成什么样了,还要分心去与她纠缠,铁打的也受不住。 偏偏这么忙碌的时候,还不能将事儿往香枝儿那里推,谁让人家是孕妇,女人家怀孕生子,这也确实是大事,她心里也颇为纠结,燕恒的身子骨不好,想要个孩子比登天还难,她也是盼着香枝儿能多生几个的,若是他们夫妻这辈子没有子女缘,指着他们能看在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份上,忍疼过继一个,也不断了这一脉香火。 心里存下这样的想法,自然也愿意对香枝儿诸多照顾、包容、谦让,但刘氏,她就谦让不起来了,人家这一出接一出的,明显是不想让她好过,最好是逼着她出了差错,到时候也就有借口,把管家权接过去,哼,还以为她看不明白呢。 袁氏对刘氏心底也是颇为不耻的,你要光明正大的来,她倒还高看几分,这么三天两头的找麻烦,呵,手段还真是有些见不得人,再说了,这管家之事,当真是那么容易的吗,没看她一天费心费力的,忙得累得,这几日更是连用饭都没什么胃口,就凭刘氏能使出这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可见真要管家理事,也未见得有多大的本事。 即便是她与香枝儿不在背后使坏,以刘氏这点手段,国公府诺大的府第,可不见得她能管好,估计最多也是仰仗身边的婆子帮忙了,毕竟她身边那位丁妈妈,瞧着行事颇有些手段,若非如此,也做不了陪嫁妈妈不是。 也只能感叹一声,人家这是好命,自身没本事,可娘家人却给她安排得好,人手也配得足,只要诚心求教,那也必然出不了多大的差错。 “大少奶奶何须如此气恼,气恼伤身,还不如好好想想,咱们怎么应对的好,总要一次将人打压下去,省得三天两头的找事儿,也不算多大点事儿,可这麻烦事不断,也是让人心烦。”方妈妈提醒道。 她是深知自家小姐的性情的,也不胡乱帮着出主意,一切也只听命行事即可。 “妈妈你说得对,气恼伤身,一点小事罢了。”袁氏再次吸气,脸上的气恼之色,已是平复不少,静静思索着,如何给刘氏一个好瞧。 这刘氏说起来,其实也没蠢到家,她此番行事,其实也很高明,自己不出面,却是让院里的通房丫头出面来闹事儿,但她却是小瞧了袁氏,以为人家看不明白呢。 袁氏是连外面铺子里精明能干的掌柜都糊弄不过去的主,又怎么让刘氏给糊弄过去了,别说是她,就连她身边的丫头婆子,一个个也学到她几分精明,谁也不是糊涂人。 这事的起因,也确实是绘雅院的通房丫头挑起来的,但这两丫头在府中一惯安份,若没有刘氏这个主母示意,她们又岂敢与袁氏作对的,显见是刘氏许了人家好处,这才跳出来闹事儿了。 这事儿吧,袁氏是连那丫头能得的好处都想到了,大抵是许诺一个姨娘的位份罢了,为着能进一步,老实的丫头也能变得不老实,放在一般人那儿,刘氏这作法也没什么差错,只是袁氏却是一眼看穿了不是。 事情倒也不算是多大的事情,一个通房丫头,又能闹出多大的事儿来,但她如此行事,也怪恶心人的,毕竟一个上不了台面的丫头,却闹腾到她这个大少奶奶跟前,想她一天从早忙到晚的,一个通房丫头也能到她跟前来扯皮了,这事儿还真是,能不让人生气吗? 她原本对小妾对通房这些存在,心下都膈应得很,然而刘氏偏就把人送到她跟前了,要说起来,她还真佩服刘氏的气度,这出身也不差,但嫁进国公府来,院里却还摆着两个通房丫头,这要换成自己,也着实够闹心的,而刘氏偏还能容忍到现在,在这一点上,她也能称一声贤惠了。 说起来,她心里隐隐有些看不起刘氏的,被男人哄几句,就分不清东南西背,通房丫头忍了,如今还出面儿与她们这两个妯娌杠上了,冲锋陷阵还真是一把好手,她就等着瞧,这对夫妻能和美多久吧。 “禀少奶奶……”丫头从屋外进来,一脸为难之色,话也说一半不说一半的。 袁氏皱眉,她手下的丫头,也都跟她似的,性情爽利,说话快言快语,何曾像这般吞吞吐吐,话都不敢说的样子了,她脸色不由一冷:“有话直说便是,吞吞吐吐的样子,是要做给谁看呢!” 丫头一听这话,再不敢待慢,忙开口说道:“是绘雅院里的那位丁香姑娘,不知怎的,她又跑来了。” “呵,这还没完没了呢,让她进来。”袁氏眉色一冷。 没多大一会儿,屋内便进来一女子,妇人装扮,打扮得明显与一般的丫头婆子不一样,略显得华贵几分,抬头挺胸,气质也与一般的丫头颇为不同,并没有那种低眉顺眼之态,反倒是看向旁的丫头时,眼神略显得高傲了几分。 要说起来,这丫头模样儿也就一般,并没有多漂亮,与国公府内的一众丫头,都是差不多的姿色,说起这话来,反倒是三位少奶奶各自身边的丫头,比起府里的旁的丫头,姿色略出众些,看到这丫头的容貌,袁氏便想起这一茬来,心底越发对小秦氏鄙夷了几分,妒忌到这份上,也没见她拢住国公爷的心。 “这忽哩叭刺的冲到我跟前来,想是下面的婆子们,都没法满足你的要求,那就直说吧,我这儿也不得闲。”袁氏打量了她一眼,便低着端了茶盏,没再正眼看她一眼。 “奴婢这上不了台面的人,原本也不该寻到大少奶奶跟前来……” “可是你寻都寻来了啊!” 呃! “废话就少说吧,有事说事,我可没那个功夫听你闲扯的。”袁氏的语气,明显不耐烦。 丁香听得心下一堵,她是打听过这位少奶奶的性情的,都说待下人宽和,相对于流云居的二少奶奶,这位是连狠话都不曾对下人放过,大家也都默认了她的好脾气,不想才两句话,还没说到正头上,就让她给堵了回来。 显见,这位大少奶奶,可不是没脾气的人,什么对下人宽和的话,那也未见得真。 “那奴婢就直说了,这事儿想来也有人与少奶奶禀报过,只是奴婢心下着实不忿,少不得要找少奶奶说几句,还请少奶奶不要见怪。”丁香语声平和的说道。 倒是极为沉得住气,袁氏不声不响的听着,心想着,小秦氏为自己儿子挑的通房丫头,倒是比一般的丫头强些,只是这般沉得住气的丫头,特意挑了来与刘氏打擂台的吗?心下暗自嗤笑不已,这丫头是有几分聪明,却也未见得是真聪明。 丁香抬眼虚窥了一眼,见袁氏并不接茬,便再次开口道:“奴婢虽只是通房丫头,但夫人对奴婢等人却也是极好的,一应吃穿用度,也都没差什么,只是二少奶奶接了管家权后,咱们姐妹这些用度,却着实差了一大截,原本咱们以为是二少奶奶刚刚管家,难免有所疏忽,可一直到年下,奴婢们还如此待遇,这就说不过去了,二少奶奶有孕在身,奴婢倒也不好打扰,只得寻到大少奶奶这里,还请大少奶奶给个说法。” 第八百五十九章 闹腾 第八百五十九章 闹腾 丁香被罚跪在琳琅轩院门口的事,一直盯着这边动静的刘氏,很快就得了消息,脸色顿时就变得十分难看,所谓打狗要看主人,这丁香可是他们院里的丫头,且身份还不是一般的使唤丫头,是三公子的通房丫头,即便是身份不高,那也是她的人不是,居然就这样被罚跪,袁氏甚至连半点遮掩的意思都没有,如此一跪,可不就闹得府里上下皆知了吗? 刘氏几乎是当场就气红了脸,恨袁氏不给她面子,又气丁香这丫头实在太不成气,这么当不得大用,即便是人家要罚她跪,她难道也就这么老老实实的跪下不成,旁的法子想不出来,闹腾几句也是可以闹得袁氏没脸不是,偏偏连个声都没吱一声,如此无用。 如今这么一跪倒好,把她的脸面都给跪没了,这怎么说也是绘雅院里的人,居然让袁氏出手料理了,这显见是人家没拿她当一回事啊,这么左思右想一阵,心里已是怒火熊熊。 “走,跟我去一趟琳琅轩,我倒要看看,她这是有多大的脸,居然连我的丫头也能随便惩罚了!”刘氏恼怒道,人家都欺负到头上了,她还能忍气吞声不成,真要如此,以后是不是人人都当她这个三少奶奶好性儿,不拘谁都能来踩一脚。 “少奶奶,还请冷静些,这事儿咱们再想想,如此气冲冲的撞上门去,咱们也未见得能讨得了好。”丁妈妈连忙阻拦道。 那袁氏行事十分有理有度的,既然人家会出手惩治一个丫头,可见理由也很正当,她们这般撞上去,也未见得能讨好,若是落了下风,面子是小,却会失了人心,毕竟一点小事都没占到便宜,那些管事婆子们,又跟会将她们再看进眼里了。 如今却是越急越不要乱的好,慢慢想招儿,扳回一局才是,一个通房丫头罢了,即便人家不出手,她们这里也是会出手的,虽然是为她们办事,可受不受委屈的,又与她们有什么相干的。 “那丫头虽然我也瞧不上眼,不过顺手拿来用用,可奈何那丫头却是咱们院里的,袁氏如此,那便是有意落我的面子,妈妈也不必劝说我,这口气我是如何也忍不下去的。”想她未出嫁前,也是家里娇宠的小姐,即便是出门做客,一个个的也都是捧着她的,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 直白的说,她嫁入国公府,那还是低嫁了呢,国公府虽然权势颇重,奈何是武将之家,武将在朝中的势微,在朝堂之上是没法跟他们刘家相比的,既然是低嫁,那她就没有平白吃亏的道理。 “少奶奶还请三思,这事儿如今也有些乱,咱们再好生捊捊,行事不要太冲动,袁氏即便有错,可她也是少奶奶的大嫂,什么时候都是要敬着的,若是对她太过无礼,咱们有理也变无理了。”丁妈妈着急的劝说道,瞧着自家少奶奶,这是非要讨个说法的样子,她也不免一阵心焦。 她觉得,指不定人家袁氏,这会儿就盼着她上门理论呢,可这与长嫂理论,理论完了,即便是占理也不占理了,且她这才进门也没多长时间,就与妯娌发生矛盾,岂不是让人质疑学士府的教养。 再想想自家少奶奶,原本也不是这么冲动的脾气,可入国公府之后,却也确实颇为憋屈,人人都拿她与前头两位少奶奶比,甚至话里话外的,还觉得她不如人,别说少奶奶年轻气盛,就是她这个颇有城府的婆子,听着那些话都觉得憋气呢。 想自家少奶奶,要出身有出身,要才华有才华,比哪样都不比那两位差,甚至高出一大截,可偏偏人家就是要放在一起比,比容貌,比精明能干,这些自也是自家少奶奶的弱项。 虽说她也觉得不忿,可不忿又能如何,如今这还是才入门的新媳妇,哪能那般行事的,还是哪句话,有理都能折腾得没理了。 “她就是仗着自己是大嫂,所以才故意这般为难我吧,呵,那大公子病歪歪的,如何能与三公子比,瞧着那大公子什么时候咽了气,我才看她的笑话呢。”刘氏气红了眼,什么话也都敢往外说。 丁妈妈却是听得脸色一变,这样的话,心里想想也就好了,竟还能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说出来,也当真是太年轻,行事无所顾忌的。 “我的姑奶奶哦,小心隔墙有耳,这些话万不可乱说的!” “我那不是一时气急嘛!”刘氏嘀咕一声,脸上的神色仍是不太好:“妈妈你也别拦我,今儿这事我看得明白着呢,我要真不去,由着她这般踩咱们绘雅院,子面子也都全无,若真如此,以后咱们院里的人,看见他们院里的,是不是都得避着走?”刘氏恨声说道。 “这话说得也有些道理,可咱们就这样去,也指定讨不了好。”丁妈妈一时半会的,也没有别的主意,若是三公子在府中还好办,让他去说一声什么的,袁氏也不会不给面子,可人偏又不在府中,况且这内院的争斗,也不能处处都靠男人,想了想,试探着道:“不若请夫人过去瞧瞧,把人给带回来?” 主要是那丫头在琳琅轩门口跪着,也着实让他们绘雅院没脸的,好似他们院里做错了事,亏欠人家一般。 “这倒也成,夫人总是会护着我的,你这就过去请夫人往琳琅轩走一趟,我这边还是得出面的,全由夫人出面,岂不让人觉得我软弱无能,只能请长辈出面的!”刘氏思索着说道。 “少奶奶言知有理,想来袁氏那里定是有十足的理由责罚丁香,少奶奶去与她周旋几句,奴婢这就去请夫人,定不让少奶奶受了委屈。”丁妈妈连忙说道,想来想去,也就只这么一个主意,能保着自家少奶奶名声不损,还能顺势将这事给解决了。 如此倒也好,心里却是对丁香越发没好感,一点小事都办不好,还要连累少奶奶为她出头,将事儿招揽在身上,心里也是颇为不甘愿的。 袁氏在府里帮着香枝儿管家,在府中的地位,那也是举重若轻,总归也是十分受关注,且她这管家还管得稳当,不管是在下人,还是在各房主子眼中,她的地位都不低,关主她的人自然也不少,且她那院子里,进进出出回事的管事婆子丫头也都不少,丁香这么一跪,没多大一会儿,已是传进各房主子的耳中了。 要说丁香这丫头,存在感其实并不高,一些下人都还不怎么识得她呢,但加上一句三公子的通房丫头,那就人人都知道她是谁了,顿时也成了国公府上下的成名人物。 刘氏算是头一个知道的,而第二个得知这事的,就是香枝儿了,别看她将大部份事务都交到袁氏手里,但对于府中各处的消息,她还是最为灵通的。 “这丁香在琳琅轩外跪着,不一会儿三少奶奶也定会过去找个说法,也不知大少奶奶能不能应付。”红梅颇有些担心道。 琳琅轩与他们流云居,可是说是同一阵线上的,袁氏若是吃了亏,那定然就助长了刘氏的气焰,如今自家少奶奶有孕在身,无论如何大少奶奶那里也不能吃亏。 “咱们这位三少奶奶,还真是越来越沉不住气,这才进府多久,就按奈不住,派了院里的丫头出来挑事,要说起来,她这倒也真是一举两得的,三公子的通房丫头,必然是碍她的眼的,如今又闹出这事来,也是让三公子没面子,她便也有正当理由,将这丫头打发出去……”香枝儿略想了一下,便觉得刘氏这心思也不纯的。 不过在这方面,她也是挺同情刘氏的,毕竟在一对新婚夫妻当中,插两个通房丫头在中间,算怎么回事? 在这事上头,她觉得小秦氏有些犯糊涂,但也保不准人家极为喜受这两个丫头,特意为她儿子留着的呢,至于燕慎,想来对那两个丫头也没什么心思,只不过男人心粗,又时常不在府中,对于这两个丫头也就疏忽了,并不曾提前打发出去,当然,这也侧面说明,其实这两个丫头,也是有几分聪明劲的,毕竟能好端端的留下来,必定有些手腕。 至于刘氏指派她们做事,她们也是不能拒绝的,毕竟女主子发话不听,那后果要么被打死,要么被赶出府去,这样的结果,那两丫头指定一个也不想选。 “还是咱们少奶奶看得明白,奴婢就说嘛,她一个通房丫头,没出头前还不得夹起尾巴做人,如今却这么胆儿肥,竟敢闹到大少奶奶跟前,这要说背后没有人做靠山,奴婢还真不信的。”红梅撇撇嘴道:“只是闹这么一场,三少奶奶那也未见得多有面子。”毕竟她的人,可被罚跪在琳琅轩门口。 “想必只想开头,却没想到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不过咱们三少奶奶,那也不是孤怜怜一个人的,她要有点什么事,使个人去请靠山便是,总归她是不会吃亏的。”香枝儿冷着脸说道。 这府里就是这样,大致情形便是分为两拔,她们妯娌两个一拔,老夫人、夫人、刘氏,这便又是一拔,要说起来,她们这又是长辈,又是夫人的,按理该占便宜些才是,可谁让她们顾忌太多呢,脸皮也不够厚,行事倒不免束手束脚,以至于有了如今的局面。 第八百六十章 争执 第八百六十章 争执 “夫人这话,说得让人醍醐灌顶呢,要说咱们府里进了妖孽,怕是二十多年前就进了吧!”香枝儿对小秦氏的话,并不放在心上,只勾着嘴角道:“据说当年,咱们国公爷与福成郡主夫妻恩爱,只是某一日,国公爷纳了一妾室,随后府里便不安生了,先是福成郡主仙去,后是二公子被拐,老夫人也大病了一场,而府中的下人,也是病的病死的死……唉,当时的国公府,那叫一个愁云惨淡啊!当真是见者伤心,闻者落泪……” 小秦氏听得目瞪口呆,这叫什么话,国公爷向来不待见吴氏,哪来的什么夫妻恩爱?还见者伤心,闻者落泪,全都是屁话。 她最不想有人提起府中旧事,也最不喜人提起吴氏,那个女人,曾经高高在上,若非死得早,怕是要一辈子都压在她的头上,即便是过去这么多年来,提起吴氏时,她心底仍觉得自己低到了尘埃里。 然而香枝儿却是毫无顾忌的提起来,她脸上的神色越发不善,声音如同如今的天气,冷得掉冰喳子:“二少奶奶话说得这般顺畅,不知道的还当是你当年亲见过似的,需知说话那也得知晓分寸,无凭无据,张口就来,那是犯口舌大忌。” “夫人说得是,我这不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嘛,听人说起妖孽不妖孽的,顺口就接了下去!”香枝儿呵呵一笑道。 袁氏听到这话,却是再也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只觉得这话说得真是再应景不过了,若小秦氏这个国公夫人心思纯正,哪来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不是,也亏得香枝儿这胆色,竟是什么也敢说,她都不想去看小秦氏的脸色了,只怕已是黑得跟锅底似的。 想想这国公夫人,做也也确实憋屈,可也正如香枝儿所说,她上梁若正了,谁还敢拿话来奚落她啊,但凡她不那么多心眼,她们这些做小辈的,又何尝不敬长辈,可长辈也得有个长辈的样子不是,一味的拉偏架,那可是不成的。 刘氏也是瞪圆了眼,直直的看着香枝儿,这样的话都说得出口,也实在是有失大家风范,怎么说夫人也是长辈不是,她竟全然不放在心上,还扯出这么一大通乱七八糟的话来,她要是夫人,都能给气晕过去。 要知道婆媳关系本就是最不好处的,香枝儿这么一味的将人往死里得罪,于她又有什么好处,怎么说夫人也是长辈,还有一品诰命的名头,这么针尖对麦芒的,她就半点不虚吗? 这会儿,她倒是与袁氏同样的想法,香枝儿这胆色,也确非一般人可比。 话说回来,大户人家讲颜面,即便是婆媳不和,那也不可能这般直来直去的道不是,果然这出身低下的人,就是这么不讲究,一时间刘氏看向香枝儿的目光,满眼的鄙夷。 香枝儿会在乎吗,当然不会。 小秦氏这会儿,已是气得不知该说什么的好了,这个香枝儿,向来不按牌理出牌,也不讲究什么体面不体面,拉下面子来,与人对骂这样的事估计她都能做得出来,总之就是个一点不讲究的人,这么长时间来,她也算是看明白了。 “哼,少拿话来挤兑我,本就不学好,可不是凭几句话就能歪的,就你这样与长辈说话的态度,就该罚你去跪祠堂反省反省。”小秦氏面若寒霜,心里的火气是压也压不住。 袁氏听得一阵皱眉,越发觉得小秦氏行事狠辣,明知人家怀着身孕,却说出让人跪祠堂的话来,真要将孕妇罚跪祠堂,于她本人名声,于国公府的声望,都会大有影响。 子嗣传承是大事,不管是王公贵族,还是平头百姓,对子嗣都极为看重,即便是有行事不当,孕期犯事的,那也会等生下孩子再行责罚,没听说因几句口舌之争,就罚人孕妇去跪祠堂的。 别说袁氏不满,就是刘氏也都露出一脸诧异之色的看向小秦氏,她对婆婆有些畏惧,嫁入国公府中,能管束、责罚她的,只有小秦氏,日常没什么事,都不爱往她跟前凑,对她的行事风格,也没有太了解,不过这会儿,却也觉得她行事似颇有些凶残,但接受她怒气的不是自己,便也作壁上观了。 对于小秦氏对发作袁氏、香枝儿一通,她也是喜乐闻见的,毕竟这两人先她入府,如今处处强她一头,生生将她这个学士府的小姐,衬得连个农家女都不如,她能不心生芥蒂才怪。 第八百六十一章 维护 第八百六十一章 维护 “丁香这丫头虽然犯了错,不过念在夫人如此疼爱她,特意过来为她求请的份上,倒也不好不给夫人面子,如此……”袁氏冲身旁的丫头道:“快把丁香姑娘扶起来吧,姑娘家都是娇贵的,这大冷天的,也不好总这么跪着,若是伤了身子,岂不是碍了三公子的子嗣。” 她身旁的丫头也十分有眼色,一听得吩咐,立马就走出两个丫头,一边一个将丁香从地上给扶了起来,嘴里道:“丁香姑娘快起来吧,咱们少奶奶先前也是一时着急上火,说起来能得夫人说情的,咱们府里也就属丁香姑娘有这份体面了!” 瞧着丁香一副娇娇弱弱的模样,由着两个丫头给抚了起来,心里便觉得一阵窝火,眉头一挑眼一瞪,喝斥道:“没用的东西,得罪了大少奶奶,还指望此番能揭过此事不成,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丁妈妈却是连忙伸手偷偷扯了扯她的袖摆,小声道:“少奶奶,夫人跟前,还请稳重些。” 刘氏心下一顿,可不是如此,小秦氏还在呢,但此刻她对小秦氏也心生不满了,不过是个通房丫头,她还就真的亲自跑一趟了,可见袁氏那话没错,夫人对这丫头,还真是格外看重,她不由再次看向丁香,也不觉得有那里好的,怎么就入了夫人的眼了,全然忘记,小秦氏其实是她支使人过去请的。 小秦氏听着这话,嘴角微微扯了一下,哼道:“这么说来,我还得多谢大少奶奶肯给我面子了?” 袁氏却是微微一笑,什么话也不讲了。 “所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犯了错的丫头,略施薄惩,那也是应该的,这也就是夫人了,若是换了别人,定然是不能讲情面的,不然可不就乱套了。”香枝儿接了一句。 她这一开口,顿时又勾起小秦氏的怒气来,这香枝儿她本就十分不待见,然而还三番两次在她面前提吴氏,简直是犯了她的忌讳,心里窝火得不行,如今再听听这话,她堂堂国公夫人,不说处处敬着她,反倒拿话句句抗兑她,能不让人生气吗? “先前我说的话,二少奶奶是全然不放在心上呢,三番两次的犯口舌,真当我这国公夫人不能管教于你了?”小秦氏怒喝一声,指着身后一个身材壮实的婆子道:“去,上去给我掌嘴五下,以敬效尤。” 那婆子只是粗使婆子,平常也近不了身,但今儿出来小秦氏却是把她叫上,心里一直喜滋滋的,想着机会难得,多表现表现,没准她就能像以前的林妈妈,真到那时,才叫风光无限。 这会儿听了小秦氏的话,都没多想,径直就挽起袖子上前,只觉得国公府上上下下,除了国公爷,便是以国公夫人为尊了,二少奶奶即便管着家,那也是晚辈,怎能不受长辈教导之理,且这位少奶奶出身也不高,即便是吃了教训,也没有娘家为她出头的,心下是全然不惧。 香枝儿见状,微微勾了下唇,说动手就动手,小秦氏这脾气,是越来越按奈不住了。 “夫人,不知妾身哪一句话说错了,以至于夫人不顾体面,让婆子来掌嘴的?” 小秦氏最不喜看她的笑脸,见她到这时候还能笑得出来,眸色一冷道:“想要知道,等掌嘴完毕,我就告诉你。” “夫人还请三思,妾身如今还管着家呢,夫人若如此行事,教妾身还有何颜面管教下面的管事婆子。”香枝儿垂下眼眸道。 刘氏听着这话,再瞧香枝儿这神情,心下一喜,若没有颜面再管家,可不正好就交出来,她还在这里等着接手呢,心里顿时便急切起来,深怕小秦氏收回命令,不掌嘴了,眼神也向小秦氏看了过去。 小秦氏对待香枝儿,是从来没有心软一说的,见她垂下眼帘来,似有服软的意思,心里不免有些得意,她怎么说也是国公夫人的身份,是长辈,小辈在她面前,再怎么叫嚣又如何,动起真格的来,不也一样老实起来了么,想想以前,她就是太过心慈手软,早该这般出手教训一顿。 她没收回命令,那婆子自仍是一步步朝前走,完全是遵从小秦氏的命令来。 袁氏却是瞧得心下一急,香枝儿有孕在身,哪里能吃这个亏,瞧着那婆子的身形,真要五个巴掌下来,脸还能看吗,肚子里的孩子能不受影响吗? 想也不想,三两步便走了过去,挡在香枝儿身前:“夫人还请三思,二少奶奶如今有孕在身,夫人如此行事,难道就不怕伤了肚子里的孩子,这可是国公爷头一个孙子辈的……”大意是想让小秦氏有所顾及。 第八百六十二章 乱成一团 第八百六十二章 乱成一团 眼看她一巴掌,就要招呼到袁氏身上,一直护卫在香枝儿身边的晴风,却是上前一步,抬手就将那婆子的手拦在了半空中,场面顿时为之一静。 那个婆子生得十分壮实,在锦华轩本就是干粗活的,手下很有一把力气,她一巴掌抡出去,一心只想着正中目标,哪曾想还会有人半道儿上把她给截住了,那叫一个满脸惊讶,再一看,拦截她的还只是个年轻小丫头,模样儿生得颇为清秀,只没想到手下的力气,竟比她还大。 一时便有些愣神,竟有些没反应过来,有些傻愣愣的,不知该做何反应。 刘氏本是存着看笑话的意思,亲眼见着两位不听话的少奶奶被教训,想来以后这两人再见到她时,也会有些抬不起头来,至此之后,这国公府中最为尊贵的少奶奶,便仅余她一人。 哪曾想竟让丫头给拦下来了,而那丫头是哪里来这样大的胆子的,这丫头她也是知道的是,是流云居的丫头,时常跟着香枝儿进进出出,可要忠心护主也不是这么个护法,当真不要命了不成? 一时她也有些呆住,完全看不明白了,这一个两个的,全然都是些没规矩的主。 小秦氏却是气得眼晕,她想教训谁便教训谁,如今一个丫头,竟也敢在她面前坏事了?她可以肯定必然不是这丫头自作主张,而是受香枝儿的指使,让她出面来阻止的,以为有丫头挡着,她就教训不到人了吗? 且这丫头,连带着仍护在香枝儿身旁的那个,这两丫头她却是眼熟得很,上次的事情,就有这两丫头坏事,瞧着是有些功夫的,她不由冷笑了一声,转头就吩咐身旁的丫头轻声吩咐了一句:“去把府里的护卫叫来。” 那丫头转头看了一眼,随即便领命而去。 小秦氏再看向眼前那婆子,不由越发着恼:“傻愣着干什么,把那丫头给我拖一边儿去。”小秦氏轻喝一声,随即又冲身后的婆子丫头示意,她今儿出来,却是带了不少侍候的下人的,丫头七八个婆子五六个,这么多人,还对付不了两个会点功夫的丫头? 甚至她都已经让人去叫护卫了,若真对付不了,转头还有护卫出手呢,敢在国公府里闹事,她定然要她们好看。 随着小秦氏的示意,杵在袁氏跟前的那婆子也醒过神来,手被那丫头拦下了,她转手使力,便想将人推开,如今对付的只是个丫头,又不是主子少奶奶,她是毫无顾及,下手的力道也瞒大的,完全没有省力气。 然而她这一甩一推的,竟是没将人甩掉,推也没能将人推动,顿时一脸懵然,有些不信邪,再次使力,双手都朝着那丫头推了过去,连带着壮硕的身子,也一并往她那边儿撞去,势要将人给撞开了去。 而小秦氏身后的丫头婆子,也都涌上前来,挽起袖子要动手。 袁氏瞧着这场面,也有些傻眼,她虽然不是那不经事的,可这样的场面,老实说她也是头一回遇上,想她以前在袁府中,也不过是私下里暗自算计罢了,即便是有疾言厉色发脾气的时候,那也只是嘴里说得凶,或是吩咐旁人动手,与人当面动手,亲自上阵,这样的事儿,还从来没有过的。 眼见对面一群丫头婆子,气势汹汹的冲了过来,她竟还有点反应不过来,大户人家向来讲究,如今这场面……这场面犹如街头泼妇似的,眼见就要打起来了,当真让她惊讶万分,嘴都张成了o字。 香枝儿虽大着肚子,但眼疾手快,眼见对方一群人冲过来,却是上前几步,将袁氏拉了过来,带着她退到一边儿上去,而在她身旁的晴雨,也一并上前,流云居、琳琅轩,这两院里在场的旁的丫头婆子,这会儿见状不好,也都纷纷走上前去。 怎么说也要护着自家主子安全,这样混乱的情况下,若主子伤着了,而她们还好端端的,待事后也是轻饶不得的,再说了,这时候挺身而出,让主子看着她们忠心护主,来日也必然更得主子的心。 一时间,两边的丫头婆子打成了一片,你推我攘,你扯头发我抓脸,这个大叫,那个呼喊,吵闹成一片,香枝儿与袁氏退到了一边,没有被扯进战圈,再则她们是主子,也没有不长眼的,真敢直接往她们身上招呼,再则晴风、晴雨姐妹两人,虽然与对面的婆子丫头纠缠着,却也暗自留心,护着她们这边的安危。 袁氏看得直砸舌,这样混乱的一幕,居然是出现在国公府内,她即便是亲眼所见,也直觉得不可思议,简直是乱套了。 而刘氏已是看得目瞪口呆,这怎么回事,怎么眨眼间就闹成这样了,不是说要教训教训香枝儿吗,再顺便教训一下袁氏,长辈都发了话了,两人也只能乖乖得着受掌嘴之刑呗,但两人一点事儿没有,这些丫头婆子却是打成了一团。 “少奶奶当心些。”眼见一个打晕头的丫头,不知被谁推攘了过来,丁妈妈连忙护着刘氏后退数步,以避开这乱成一团的人群。 刘氏也吓了一跳,手紧紧抓着丁妈妈,想她从小娇养着长大,父母对她不曾苛责,训斥的话都没几句,下面的丫头婆子,在她跟前也都恭敬非常,哪曾见过这样混乱的场面,着实也把她吓了一大跳。 “丁妈妈,这……这……”她都不知该说什么的好了,虽然全程她都有参与其中,所有过程从头看到尾,但她如何也没预料到会是这样的场面,慌乱之下,抬眼往小秦氏的方向看去。 小秦氏站在一群丫头婆子身后,自也不会有谁不长眼去推攘她的,她所在的位置,仍是安安稳稳的,刘氏见状,不由向她靠了过去。 “夫人,这闹得有些不太像话!”刘氏被这场面唬住了,声音有些颤抖的说道。 小秦氏却是冷着脸,转头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刘氏却被她那一眼,给看得心底发寒,回想了一下,觉得自己的话好似也没有说错啊,府里这么多主子在此,让一干丫头婆子闹成这样,却不出言阻止,还由着她们闹腾下去,这也太不好看了。 丁妈妈却是偷偷的扯了扯刘氏的衣袖,眼神示意她不要出声,刘氏却是一脸的不解,丁妈妈无奈,抬眼虚看了小秦氏一眼,随即附到她耳边小声道:“夫人这是心里憋着火,要找两位少奶奶的麻烦,主子你就不要多话,由着夫人行事即是。” “可这也太不顾大局了吧,这样的事情,若是传扬出去,人家会怎么说国公府,国公府的颜面都要不保了。”刘氏无奈的说道,但这样的场面,她还真不敢轻易出头,毕竟这样混乱的场面,她也没法能压制得住的。 “有夫人在呢,少奶奶你何苦操那份闲心。”丁妈妈连连劝慰道,这时候强出头,那才是傻的呢。 “那就由着她们这么闹下去?”刘氏郁闷道。 “不然还能怎么着,总归这事是夫人挑起来的,与咱们不相干,少奶奶咱们再后退几步,远着些的好,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这些人跟疯了似的,不小心伤了少奶奶就不好了。”丁妈妈一边劝着,一边扶着她往后退。 刘氏瞧着这场面也有些吓人,刚才那丫头,还差点就撞到她身上,能退远些自是更好。 不着痕迹的从小秦氏身边退得更远,小秦氏却也不理会她们,只看着丫头婆子们往前冲,她这边十来个丫头婆子,个个身子骨不弱,对面香枝儿的丫头不多,袁氏也没带太多的丫头在身边,虽是在琳琅轩门口,但院子里的婆子丫头,也各有差事,没有吩咐也不会出来生事,况且琳琅轩的丫头也并不多,大多还派了活不在院子里。 所以在人数方面,明显是小秦氏的人数占优势,但奈何香枝儿身边有晴风、晴雨,这两个会功夫的丫头,那绝对是一个能敌好几个普通丫头的,所以即便是如此,小秦氏这边也一点便宜没占到。 要认真说起来,会功夫的丫头,与不会功夫的丫头,那绝对是天差地别,如今这场面,还能乱哄哄的打成一团,明显晴风、晴雨这两丫头,并没有尽力,她们真要尽全力,飞起一脚便能踹飞一个丫头或是婆子,直接就能让人半天爬不起来,收拾这么几个普通人,完全不用费什么功夫。 她们之所以会如此,自然是受了香枝儿的示意。 周承泽不在府中,她一天天的待在院子里,也是有些不太舒坦,如今小秦氏竟无端生事,她便也借机,跟她闹上一通,全当看个乐子吧! “你这两个丫头,看着很不一般呢。”袁氏自然也看出晴风、晴雨两人的不同来。 第八百六十三章 为难 第八百六十三章 为难 琳琅轩门口的动静闹得有点大,毕竟一向重规矩的国公府中,居然会发生这样的事,即便是府中的下人,也都觉得十分意外的,她们不敢近前来,生怕事情牵连到她们头上,一个个躲得远远的,暗自瞧着这边的情形,也有些胆小的,看都不敢多看一眼,直接掉头就离开,半点闲事也不敢沾染。 倒是锦华轩的丫头,领着府中护卫过来,脚步匆匆,而一些闲杂人等,看到府里的护卫都出动了,心知事情不小,一个个更不敢冒头了,远远的躲到一边儿去,也有一部份怕分招事的,这会儿也自觉的离去,可不敢看这份热闹。 杨岭颇为头疼,他是府里的护卫队长,各院的主子所有什么吩咐,自是会找到他头上,上次如此,这次也是如此,锦华轩的丫头,指名道姓的点到他头上,他不出来都不成。 也心知如今的国公府内院中,颇有些复杂,几位少奶奶入门,再不似以前那般人事简单,如今多了三位少奶奶,那便是添了三方势力,他可从来不敢小看女人的战斗力,平日里一些闲话儿也没少听,三个女人一台戏啊,还个个都是身份尊贵,是他完全得罪不起的女人。 要说起来,国公府还算是安生的,也就这几个女人罢了,各住一院,平日没什么事,都不用碰头,生事的机会也少很多,比起旁的一些糟乱的人家,那是好太多了,就好比色欲醺心的锦宁候,府中妻妾成群,宠爱妾室,连正妻都要靠边站,这样毫无规矩可言的人家,可想而知府里的情形,那才叫一个糟乱呢,他有个兄弟,就在锦宁候府做护卫,且护卫这差事,做得好生为难,很多时候不知道该听谁的。 那会儿他还暗自庆幸呢,自个身在国公府,可遇不上这样的糟心事,而他本人嘛,只需要听国公爷的吩咐也就成了,国公爷说什么,他便做什么就好,半点不糟心的。 可好日子没过几年,府里的公子们长大了,少奶奶也都娶回来三位,后院里的女人是越来越多,这女人啊,更男人可真没得比,心眼比针尖大不了多少,有时候一句话不对,也或是打扮得漂亮了点,把别人给衬了下去,都能招来忌恨,一点芝麻绿豆大点事儿,都能闹翻天去。 再说上回那事儿,即便他在府中待了那么多年,都不免胆颤心惊的,想那流云居的二少奶奶,胆儿也真是够肥的,话里话外的,竟敢污蔑国公夫人与人有私,这样的事儿,他至今想起来,仍觉心有余悸,那是多大的事儿啊,她居然张嘴就来,还什么都敢说,国公爷的绿帽子,三言两语就给人戴上了,当真半点也不惧国公爷之威。 这事儿他后来仔细的想了半宿没睡着,当真是天大的事儿啊,他那都算是提着脑袋在悬崖边儿走了,想他一个大男人,心里都忐忑不安了好久,深怕国公爷会怪罪,也深怕国公夫人会忌恨,总之各种担心,连着好几宿没睡好,生生给熬出黑眼圈,因这事,还被手下一干人嘲笑,说他是不是……嗯嗯那事上太过卖力,天可怜见啊,他心里压着事,对旁的事还能有心思? 安生日子没过几天,事儿又找上门了,他只觉得今儿他该翻翻黄历的,肯定是万事不宜,被锦华轩的丫头逮个正着,也只得硬着头皮,领着一队人过来了。 担心这边真出什么大事,脚程也不慢的,为的是能尽快压制住局面,谁也别想生事,待回头让国公爷来料理,也就没他什么事了,有了上回的经验,这回他也机灵了,出来时已是指派了个人,去知会国公爷一声,能不能过来,就看国公爷的意思了。 这一路走来,也不时给自个打气,心思倒也平稳多了,只是才赶到琳琅轩门前,一眼便瞧见那乱糟糟的场面,顿时也是一脸惊呆了的表情,仔细瞧了两眼,见都是丫头婆子的服饰,并没有主子亲自下场的,倒让他大松一口气,若是哪院的主子伤着了,那可就不是小事了。 再往旁一瞧,后院几位要紧的主子们,两两相对而立,立场分明,袁氏、香枝儿一处,小秦氏、刘氏一处,各站一方,目光都瞧着混战成一片的婆子丫头。 杨岭也不急了,脚一的步子缓了下来,目光如炬,只看着场中情形,他可是个眼明心亮的,为人也颇有几分精明,不然也混不上护卫了长一职,遇事也是能沉得住气的。 对于场上打斗的情形,也实在有些让人看不过眼,这样乱七八糟的打法,毫无章法,实在也没什么看头,要说女人打架,也就那点招数,一般的打法,也就是拉、扯、推,发狠的打法,也就是抓、咬,他一眼就可以看出,场中的一众丫头婆子,这会儿已是打红眼了。 不过让他意外的是,二少奶奶身边那两个明显是会功夫的丫头,他私下也打听过,是叫晴风、晴雨的,要说这事吧,他身为护卫队长,不打听一下也是不行的,毕竟后院之地,都是府里的女主子,放这么两个会功夫的丫头在后院,也着实容易生事,少不得要打听一番,悉数都禀报了国公爷,要怎么处置也就不管他的事了,总归他护了队长一职,是没出差错的。 第八百六十四章 和稀泥 第八百六十四章 和稀泥 杨岭无奈,自己要再不过去,这丫头怕是要叫嚷起来了,再则夫人似也发现了他,他要再是磨蹭下去,一准儿讨不了好,索性拿出利落劲来,三两步便行直小秦氏跟前。 “不知夫人唤属下来,有何吩咐!”杨岭对周糟情形不闻不问,似没看见一般。 小秦氏一阵气结,不过也深知,这人是国公爷的人,除了国公爷,旁人的吩咐可不见得会听,不过如今是在府中,府里出了事,让他这个护卫队长出手,那也没有不应该的。 “杨队长,你看看这些丫头都反了天了,竟是不把我这个夫人放在眼里,在我跟前闹腾叫嚣,是压也压不住,叫你来,自然是让你出手,将这些不听话的丫头,都制服了。”小秦氏看向正打得乱糟糟一团的丫头婆子,一个个头发衣裳全都乱糟糟的,脸上、手上都带着血痕,毫无形象可言,好似妖魔鬼怪似的。 杨岭暗叹一声,他就知道,唤他过来就是干这事的,他们是护卫,个个一身好本事,府里这些丫头婆子,在他们眼里,完全不够看的,要将其制服,那是再容易不过的了,但却要看是谁的丫头。 要知道如今府中却是二少奶奶当年,他即便是身为护卫队长,得罪当家少奶奶,以后的日子怕也会不好过,但不得罪少奶奶,就要得罪夫人了,夫人却是名正言顺的国公夫人,所出的三公子也十分出息,总归这也是不能得罪的。 想了想,便大喝了一声:“全都给我住手,夫人跟前,一个个还懂不懂规矩了。” 只要他一出手,必然要得罪一方,那又何必动手呢,不若喝斥几声,以声势威慑一番,如此平息下来,谁也不得罪的好。 他的一声高喝,已经打红眼的丫头婆子,却是谁也没当回事,不过是个护卫罢了,又不是府里的主子,几位女主子都站在一旁看了半响,也没见谁出声的,他算老几,敢在内宅之中吆五喝六的,年长的婆子皮厚实,混不将他当回事,而年轻的丫头们,能在主子身边服侍,都是有几分本事的,那一个又不是心高气傲的,谁理会他啊! 杨岭眼前这些人混不当回事,谁也不理会他的话,便知盘算落空,心下也略有些尴尬,这些内宅的无知婆子丫头们,又哪里知道他的本事,真要比气势足,估计这些丫头们,还能摆出比他更足的气势来。 既然气势压制不了人,杨岭也不是没有办法,手朝后一挥,身后跟着他过来的一众护卫们,顿时一个个气势如弘的上前几步,这些护卫都是受过训练的,一个个扑面而来的彪悍之气,胆小些的完全无法与之直视。 杨岭冲一干人打了个眼色,随即一声轻喝:“拔刀!” 顿时,齐刷刷的利刃出鞘的声音响起,“刷刷刷”一众护卫全都手握着短刀,肃着一张脸,眼睛直愣愣的盯着正打斗着的一众丫头婆子,大有再不停下来,就要刀剑加身。 要说一群护卫出现在跟前,丫头婆子们并不放在心上的,主子们都在一旁看着呢,这些护卫也不敢乱来的,所以她们有什么好怕的,倒不如替主子冲锋陷阵,事得得到嘉奖来得实惠,不想这些护卫居然会拔刀。 身为女子,天生比男人胆小,若只是吓唬几句,她们还真就不怕,但如今瞧着这架式,是要动真格的了,一时个个心头都犯虚,那刀明晃晃的,瞧着刀身泛着冷光,可见锋利非常,若被这刀割一下,只怕就要血流如柱了,再瞧这些护卫的神情,一个个凶神恶煞,但凡她们要是不听,只怕真的就要砍上一刀了。 这会儿却是谁也不敢不听了,一个个立马住了手,身形随即也快速分散开,各寻了各自的主子,往身后一站,可不敢再杵在跟前的,这些护卫瞧着都是些六亲不认的主儿,真要发彪,可吃不住一下子的。 杨岭见状,顿时满意了,他就说嘛,凭他们一干护卫的气势,还压制不住几个没见过什么场面的丫头婆子了,只是他也没得意多久,眼前这事儿,根子上还是在各位女主子身上呢。 他正犯难时,便见到小秦氏的目光,冷嗖嗖的直往他身上招呼,若这目光能化为实质,大概会化作一柄柄的飞刀,一刀扎一个窟窿。 “杨队长,你是没听明白本夫人的咐咐不成,我让你教训教训那些不懂规矩的丫头,而你就是这么阳奉阴违的,我看你这护卫队长,是不想做了吧!”小秦氏言语威胁道。 杨岭顿觉得头大,这都是什么事儿啊,倒不是担心真做不成队长了,毕竟他这个队长还是国公爷亲自任命的,国公爷这人吧,向来看中有才能之人,只要他没犯大错,这护卫队长之职,是做得稳当的,只不过夫人,却也是不好得罪的,真要得罪了夫人,以后处处使绊子,他这护卫队长也当得不安稳。 第八百六十五章 断公道 第八百六十五章 断公道 “你们在干什么?”护国公燕禇,带着一干随从,眉头微皱,眼光犀利的扫向在场众人,在看到那一众衣衫零乱,身上带伤的丫头婆子时,眉头就皱得更厉害了。 小秦氏原本一脸可怖神情,在见到燕禇到来后,脸上所有的戾气都收了回去,只露出一脸的温婉来,语声轻柔的唤了一声:“国公爷!”神情间还带出无限的委屈来。 杨岭离得近,这一声听得真真切切,顿时有些适应不良,只觉身上起了层鸡皮,这国公夫人先前多凶啊,一眨眼间就跟换了个人似的,但是也不想想一大把年纪的人了,还做出这娇柔之态来,只怕即便是国公爷这么强大的存在,也有些消受不起,也难怪听说夫人不得宠呢! 不动声色的示意护卫收起刀来,身子慢慢的往一边挪,尽量避开,减低存在感。 然而他一动,就被燕禇斜眼一瞄,看在了眼里,直接略过小秦氏,朝他看了过来:“杨岭,发生什么事,竟还领了一队护卫过来?” 瞧着这情形,并不像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但却出动了府中的护卫,且这些丫头婆子,大多都带了伤,即便不是大事,可事儿似也不小,他的眉头不由又皱了起来。 杨岭心下略思索了一番,准备了一下说辞,正待开口,便见小秦氏突然走了出来,朝着燕禇扑了过去:“国公爷,你可要为妾身做主了,如今这府里,上上下下的,竟没有一人将妾身放在眼里,妾身可是堂堂正正的国公夫人啊!” 实在没料到她会有如此作派,让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刘氏,直接看傻了眼,夫人这……这也太不庄重了,哪有身为国公夫人的半分端庄自恃,竟然直直的就朝着国公爷扑了过去,还有那话,听着也忒有些不像,这哪里像是一个正经的夫人该有的作为,活脱脱一个小妾姨娘的作派。 刘氏顿觉得有些恨铁不成钢,明明是正经的国公夫人,何以就这样作为了,也难怪以往在夫人当中,小秦氏的名声如此不好,那些自恃身份的,都不太乐意与她来往,显见人家都是心中有数的。 眼见燕禇的神色也有些不好看,刘氏担心国公爷发火,连忙行了过去,小声唤道:“夫人,夫人,还请冷静一些。” 再这么下去,大好局面都要让她给破坏了,惹恼了国公爷,她们还能找谁说理去? 燕禇神色十分无奈,人扑进了怀里,他虽一身本事,却也不能就此避开,便任由小秦氏扑了过来,只抬手便将她给扶正了,语气不满的轻声道了一句:“站好,有事好好说。” “夫人,夫人受了委屈,也不要着急,慢慢与国公爷分说便是。”刘氏在一旁小声劝道,面对此情此景,她其实瞒尴尬的,婆婆往公公怀里扑,让她这个做儿媳妇的,当真是恨不得没看见才好呢,可为着大局着想,还不得不站出来小声劝慰着,以免葬送了大好形势。 小秦氏才偎进宽厚结实的怀抱,刘氏便出言打扰,顿时不满的扫了她一眼,只觉得这是个没眼色,她好难得才有这样的机会,就被她给破坏了。 刘氏被这一眼看得心下犯堵,顿觉得自己里外不是人了,她这又是为了谁,不但不领情,反倒觉得她碍事了,心下也觉得一阵委屈,她以前在娘家,那也是千娇百宠,谁也不会给她委屈受的,如今嫁入国公府,这才多长时间,只觉得处处不顺心。 正想着堵气甩手不管了,身旁的丁妈妈,却是偷偷的扯了扯她的袖子,她这才回过神来,想着对面袁氏与香枝儿还看着笑话呢,顿时收起不满的神情,露出浅浅笑意,垂首侍立在小秦氏身旁。 小秦氏被推开了,自不好再往燕禇怀里钻的,她虽然有时候行事不讲究,可大庭广众之下,还有这么多护卫看着,倒底也是有些抹不开颜面的。 “把你刚刚说的话,再说一遍。”燕禇正了正神色,再次扫了一眼场中的情形,对小秦氏说道。 小秦氏难得他这么正经的问自己,心里一片酸楚,又十分委屈:“国公爷,袁氏、陶氏不敬长辈,我本要教教她们规矩,谁知她们的丫头却以下犯上,与妾身的丫头打了起来,你瞧瞧,都打成什么样子了?” 锦华轩的婆子丫头听闻此话,一个个顿时都站了出来,好让国公爷能看到她们的惨状,为她们做主,婆婆教训儿媳妇,天经地义,从不见有这么大胆的少奶奶,竟敢与婆婆的丫头对打起来,实在没规矩。 燕禇眼神瞄了一眼,瞧着往日里体体面面的下人,此刻跟叫花子进城似的,怎么看怎么不合适宜,转眼看向袁氏与香枝儿,两人齐齐向他见礼。 第八百六十六章 平息 第八百六十六章 平息 国公爷一家之主,他说的话,谁还能反驳?且这事儿人家也说得在理,确实是绘雅院的丫头无状,刘氏垂下头来,也只得认了,只不过闹出这么大动静来,却也与袁氏、香枝儿两人脱不了关系,所以…… 刘氏也有些惧国公爷之威,且才被训斥了一顿,在他面前也有些抬不起头来,可这事儿也不能算是她一人的错,袁氏、陶氏两人的错儿,可比她大多了,忤逆长辈,纵容丫头闹事,桩桩件件都能拿说出来说叨。 “国公爷说得是,儿媳认罚。”刘氏垂头思索片刻,便干脆的认了下来,只是话音才落,便抬起头来,直直的看向护国公,道:“原本也不过是一件小事儿,却没想到会闹成这样的局面,起因可以说是儿媳的错,但归结起来,却也不能完全怪在儿媳头上。” 刘氏的话说得很明白,说她错了她认,可只将错怪在她的身上,她却是不同意的,该谁的错谁就得领,想香枝儿先前那些话,处处征对夫人,也因此让夫人大动肝火,引得她失了冷静,真要细究起来,香枝儿的过错,却比她还大呢。 燕禇默默的看了刘氏一眼,一时也颇为头疼,府里三个儿子娶了妻,三房少奶奶如今都在这儿,一个个心思各异,他知道刘氏说出这话来,大家的眼神或明或暗的,全都往他这儿瞄呢,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真要什么事都掰扯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这府里的主子脸皮都得掉一层,谁还没点隐私之事,若是扒拉出来,脸面上可就不好看了。 若是朝政公务上的事儿,掰扯清楚还可还以吏治清明,可家里这点芝麻绿豆的小事儿,他向来是没什么大差错,也就囫囵着过去了,但刘氏的意思也很明白,她是非要分个是否对错。 当然香枝儿那里,他也没打算这么算了,毕竟闹这么大动静,少不得也要训斥一顿的,只是顾及着她还管着家,不能影响她的威严,下人面前,还得多给留些颜面,所以打算私下里教训几句,总不能由着性子胡来的,只是刘氏明显没看明白,只当他有失偏颇了。 要说起来,这要是儿子,他教训了也就教训了,可不会给机会让他还问个所以然,但这不是儿子,是儿媳妇,入了国公府的大门,却也是外姓之人,倒不好与儿子等同视之,女儿家也要在乎些颜面,且怎么说也是国公府求娶回来的,当给予尊重。 “那你觉得,此事的责任在谁,又该如何处置?”燕禇反问道。 此事的责任在谁?刘氏不由顿了顿,要真论起来,此事的责任自然在香枝儿,就连袁氏也只是受牵连,不过袁氏的丫头也没闲着,总归她也脱不了干系,所以两人都有责任,不过香枝儿却是首犯,至于要如何责罚,自然是剥夺其管家之权,这般不识轻重之人,何以能担当管家大任。 只是这话却有些不好出口,若是从旁人口中说来,她倒是能坦然受之,可话要是从她嘴里说出为,就有点不好听了,难免觉得她是在夺权,即便她真的是在夺权,却也要做得好看些不是,吃相难看,颜面还要不要了? “这个嘛,儿媳一介女流,见识有限,却也……”刘氏拖着长音,后面却是没话了,但这话中的意思,也是很明显不是,总归她是不想做恶人,当面来指责香枝儿的,还没到撕破脸的地步。 燕禇却是再次皱眉,他是武将,就算心里也有着各种谋算,本质来说,还是更喜欢直来直往,外面的大事上对,若是说得含含糊糊的,倒也罢了,内宅一点小事,竟也这般含含糊糊,着实让他有些恼火,刘氏的意思他早就看明白,有此一问,自然是想问她目的所在,坦然的说出来,不是什么大事儿,他没有不允的,对待儿子他可以严厉,但对待儿媳妇上头,却也可以宽容,毕竟国公府真心求娶来的姑娘,也不是娶回来受委屈的。 但明显刘氏的回答,很不合他的意,磨磨叽叽的,也还真就是女人的性情,他不由转眼看向另外那两妯娌,袁氏站在那里一派坦然大度,神色间磊落大气,丝毫不见不满之情,再看香枝儿,神情坦荡,毫无心虚愧疚之色,心下也不由有些好笑,若他是个不知情的,只观这三人的形容,指定觉得犯了事的是刘氏,而非是香枝儿。 这丫头的胆气倒还真够足的,不过指使着丫头与小秦氏的人对打,还没吃多大的亏,也可看出,她确实胆识过人,就是不知,是心有谋略,知此事不会让她受到责罚,还是顾头不顾尾,只凭一腔意气行事? 不过就算是只凭一腔意气行事,这般行为其实也让他颇为欣赏,一时示弱,便难保会一直示弱,接着一辈子示弱,以至于到最后完全失去坚强的决心,最终将碌碌无为一生,香枝儿的冲动,却也突显她的活力。 在这一时,他的心已是偏了。 “既然你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那此事就此作罢吧!”燕禇语声冷淡的开口道。 第八百六十七章 不合适宜 第八百六十七章 不合适宜 让国公爷亲自出面敲打,一众丫头婆子们,无不诚惶诚恐,就只是敲打几句,对她们来说,都算不上是责罚,心中自是万分庆幸,一个个无不点头应是,随后乖乖的退了下去。 待到一众狼狈不堪的下人都退了下去,小秦氏又迫不及待的迎了上前:“国公爷……” 这一声国公爷叫得那叫一个哀怨缠绵,让留在原地的人等,听得都是一愣,随即便一个个都撇过脸去,这实在是有些不合适宜,最主要还是小秦氏这样的身份。 香枝儿微翘着嘴,将脸看向一边,旁的丫头都退了下去,不过晴风、晴雨这两人,一身仍是干干净净,不见半点狼狈,且这两人又是护卫她安全的,所以并不曾随众人退下,仍是在她身旁,只是从她身前退到了身后。 杨岭等一众护卫,没有吩咐,这会儿也没退下,仍是杵在一旁,见到国公夫人这作派,也是十分吃惊,不过倒底是经过大场面的人,脸上却仍是绷着,不过心下对国公夫人,又有了新的认识。 要说起来,他们虽然是府中的护卫,也就时常随大流,跟着府中的女眷们出门护卫,本身是不曾有多少机会亲距离接触的,尤其是像国公夫人这样的身份,高高在上,身边丫头婆子环绕,那便是有话要回,也都是经丫头婆子们的口传话,他们这样的外男,是无法近身的,对于小秦氏的形象,也就是进进出出上马车时,远远的打量几眼,高贵端庄,气势不凡,这是他们对小秦氏的印象。 但今儿经了这一事,心中的形象其实早已坍塌,其实也不只是今儿,上次那事儿吧,也可看出不少东西来,总归他心中再无那般高大的形象了。 燕禇心下深吸了一口气,唬着脸道:“有话好好说!”这样的神态语气,也当真是几十年如一日,他心中没甚好气,转眼还看到杨岭一众人还杵在那里不由发话道:“你们也退下吧,内院之地,以后少来。” 杨岭顿觉冤枉,他何曾不知道内院这地方,不是他们该来的,他本心也不想来的,只不过上面的吩咐,他也不能不听吧,这可真是有冤无处诉的,更何况当事人还在跟前,他要真说些什么不妥当的话,国公夫人怕是能当场吃了他。 倒也没再多逗留,领着一众护卫,对着国公爷一礼,一行人快速的离开众人的视线。 小秦氏见到杨岭离去,心中对他也是大为不满:“国公爷,这杨队长实在不堪大用,妾身吩咐他做事,竟是半点也不听,今儿有这样的胆子,他日是不是连国公爷的吩咐也不听了?” 这话说得,刘氏听着,都不由在心里叹了口气,很明显杨岭是国公爷的人,他不听后院女主子的话,未必不是得过吩咐,如此还在国公爷眼前上眼药,明显有些不合适。 “以后没有什么要紧的事,外院的护卫,不要叫进内院来。”燕禇说着这话,视线还往众人身上都扫了一眼,大家便明白,这话不只是征对小秦氏说的,还是对她们说的。 以袁氏领头,三妯娌便都微微福了福身,以示她们都听到了。 “国公爷,妾身与你说……”小秦氏没得到准话,再接再励道。 “杨岭不听你的吩咐是对的,他是我精心培养出来的人,若所学的一身本事,只是用来对付普通妇嬬,未免大材小用,再则,你是让他出手对付府里的两位少奶奶?呵呵,女儿家是娇客,我国公府的公子,用心迎娶回来,没道理还要被府里的护卫欺负,夫人,你要明白一个道理,虽然你是朝廷诰封的夫人,可咱们府里的少奶奶们,身份也并不差的,不是可以任人随意磋磨。”燕禇冷着脸看向小秦氏。 国公府里的少奶奶们,他觉得只要人品不差,都该得到尊重,尤其是在儿子们都很爱重自己的妻子的情况下,你这随时想着怎么磋磨人,伤的不只是少奶奶的颜面,也同样伤了国公府的公子,些许小事,也就不放在心上了,毕竟瞧着都还算是大气的,若是事儿闹大,也或是小事累成大事,那就是不可收拾了。 说起来,他此刻对小秦氏,也不存在失望不失望的,早在许多年前,他已是看透了她。 小秦氏听着这话,一句句的全是在征对她,不由一阵咬牙:“什么女儿家是娇客,在娘家那是娇客,嫁了人,那就是别人家的媳妇,做婆婆的还不能教导了?再说了,你既然觉得女儿这胆娇客,那我呢,你怎么不将我也看成是娇客,对我好一些……”说到此,小秦氏只觉得一阵委屈不已。 第八百六十八章 看明白 第八百六十八章 看明白 刘氏回到了绘雅院,便见丁香已是在院里跪着了,她扫了一眼,那一身乱糟糟的也没收拾一下,不由冷笑一声,这是想惹谁怜惜呢,可是打错了算盘,这院里的男主子可不在家呢。 “少奶奶……”丁香自也没料到事情会闹这么大,闹到国公爷出面来解决,这是她没想过的,只觉得不过是后宅女人间的相互算计罢了,谁胜谁败,端看谁的手段更高明,哪知道会闹成这模样。 显见自家少奶奶是生气了,丁香自知身份低微,为避免少奶奶急怒之下,将她给打发出去,断了她的后路,她索性自己先在此罚跪,博取少奶奶的同情心。 可事与愿违,少奶奶明显不吃这一套,她也只能求告哀怜了。 “一个废物,什么事儿也办不好,这会儿倒是跟我装起可怜来了,当时是怎么跟我说的,说是要让袁氏没脸,可瞧瞧现在,没脸的可是你家少奶奶!”刘氏一阵气恼的说道,旁的不说,只说她被国公爷敲打,说是御下不压,话是这么说,可仔细究其意思,可不就是在说她无能嘛! 她一个才进府的新媳妇,这才多长时间,就被公公训斥一顿,这脸面可真是过不去,心里并不觉得是自己行事不当,只怪丁香这丫头行事不端,反倒连累她这个主子受累。 “少奶奶,奴婢也没想到,国公爷竟会出面,后宅这么一点小事,哪里轮得到国公爷出面的啊!”丁香也是十分无奈道,原本形势也好好的,只是国公爷一出现,便就不一样了。 刘氏听着这话,顿时给气笑了:“这么说,还是国公爷的不是了?” 国公爷可是一家之主,他即便是有错,那也不是他的错,都是旁人的错。 “不不,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只是……只怪大少奶奶太过滑头了……”丁香急切的想要撇清干系,连声说道,将一切过错都推到袁氏头上。 “不怪国公爷,便就又怪到大少奶**上,当真觉得是她的错,那你得拿出真凭实据来,这般信口开河,我能信你,旁人还能信你?”刘氏冷笑道。 “既然你这么喜欢跪,那就在这里跪着吧!”刘氏丢了大脸,看见她就来气。 “是,少奶奶……”丁香垂下头来,一脸老实本份的样子,心里却是哀叹连连,在琳琅轩门口就跪了好长一段时间,如今加院里又跪这么长时间,天儿又冷,先前又受了些伤,这会儿的情形,还真算不得好,心里一阵发苦,可即便如此,她也只能跪着。 谁让她只是个通房丫头呢,若是个妾室,也算是有个名份,若再能得一儿半女,那也算是有个依靠,有孩子傍身,少奶奶也必然会给几分体面,她身份卑微,自是不敢跟少奶奶比,一心盘算的,也只是如此了。 刘氏气冲冲的回到屋里,随手就砸了一个离得最近的瓷瓶,屋里哗啦啦一声,跟随的丫头婆子们,顿时吓得跪了下去:“少奶奶息怒!” “都给我出去,丁妈妈留下。”刘氏气愤难当,怒斥一声道。 几个丫头利索的将地上的碎瓷片给收拾了,随即一个个弯着腰背退了出去,少奶奶在气头上,谁也不敢出声招惹,一应行动间,皆是小心翼翼。 见人都退了出去,丁妈妈端了杯茶放到她身旁,轻声道:“少奶奶也不要这般生气,这眼看就要过年了,气坏了身子怎生是好!” “妈妈,你说今天这事儿,我怎能不生气,原本还指望着夫人出头呢,可你瞧瞧夫人那样子!”她都有些说不下去,就跟没见过男人似的,见着国公爷就往上扑,她做为儿媳,也只觉得一阵丢脸。 以前也知道秦家早已落魄,即便有国公爷暗中扶持,这么多年也都没能起来,可见人才凋零得厉害,可即便是如此,怎么说以前那也是世家大族,竟是一点底蕴都不存了,瞧夫人那样子,可见当年在娘家时,是没受过多少教养的,也难怪靠着国公府,秦家都没能爬起来,自己本身不行,再大的靠山,那也是支撑不起来的。 提起小秦氏,丁妈妈也不由皱眉,她也是没料到,堂堂国公夫人,竟是如此作派,除了对着男人撒娇,竟是毫无什么气度可言。 “夫人会如此,大概也是因为老夫人太过维护,在府中并不曾吃过多少苦头,养成小儿女心性,这要一辈子如此,又何尝不是福份。”丁妈妈颇为客观的说道。 第八百六十九章 打赏 第八百六十九章 打赏 香枝儿带着一众丫头回到了院子里,一路上脸上的神情都淡淡的,但她的心情却也并不坏。 “你身上可伤着了,伤药可还有?要是用完了,我这里还有一些!”香枝儿转头对红梅说道,她们一行人出去,也就红梅是没习过功夫的。 红梅一身上下都乱糟糟的,头发凌乱,衣服也被扯得歪歪斜斜,看上去也是极为狼狈,不过却没有明显的伤痕,这主要是因为晴风与晴雨两人,时不时的帮她挡了一下。 见香枝儿问起,红梅不由露齿一笑:“奴婢只是瞧上去有些狼狈,实则并没有伤着,这也多亏了晴风晴雨,要不然我今儿也少不了要脱层皮了!”语气中颇为庆幸。 晴风与晴雨两人连连摆手,表示都是自家姐妹,无需这样客气。 香枝儿到也没多说什么,只让她下去收拾一番,再过来说话。 红梅这一身也确实让人看不过眼,福了福身,便也就顺势下去了。 倒是洪妈妈,见她们这般情形回来,也是吓了一大跳,忙跟着一起进了屋,这会儿红梅被打发了下去,她不由着急的问了一声。 “少奶奶出去,可是出了什么事儿,怎么弄成这模样回来?”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香枝儿,见她与出门时,并无多少变化,倒是放心大半。 想自家少奶奶还怀着孩子呢,若是出了什么事故,那可当真是了不得的大事,好在好好的出去,也好好的回来了。 香枝儿还没开口,倒是性子爽利的晴雨率先开口道:“洪妈妈,你今天没跟着咱们出去可是亏大了,你都不知道夫人当时那情形,可是把我给乐呵坏了!” 说话间已是三言两语,就将小秦氏的所作所为说了个清楚。 她本就是个性子爽利的人,说话口齿十分利索,语声抑扬顿挫,将当时的情形描绘的活灵活现,让听者仿若亲临现场一般。 香枝儿坐在一旁微微含笑的听着,只瞧这晴雨的一番言辞,把洪妈妈唬得一愣一愣的,一时惊叹连连,一时捧腹大乐。 待到晴雨绘声绘色的将一应经过讲完,洪妈妈也收敛起脸上的笑容,随后连连叹气。 “夫人也不知怎么想的,咱们少奶奶怀着孩子呢,她竟然也想着动手,莫不是当真一点也不顾忌国公府的骨肉!”哄妈妈连声叹息道,她也是知道些小秦氏的心思的,只是没想到她会如此恶毒,连还没出世的孩子,都想下手。 “那还用说,她若有半分顾及咱们少奶奶肚子里的骨肉,就不会指使人来掌嘴了,给我看呀,估计也只有她儿子生出来的,才算是国公府的骨肉,旁人生的可完全不当一回事儿啊!”晴雨颇为不平的说道。 “既然夫人已经起了这样的心思,咱们以后进进出出的,那就要格外当心一些才好,总不能这样平白让人算计了去!”洪妈妈颇为无奈的说道。 想旁人家的儿媳妇怀了孩子,一家子上上下下都将之捧着,然而到了她们少奶奶这里,却是换了个个儿,还得处处防备有人使坏。 “洪妈妈你说的极对,咱们少奶奶确实得万分当心一些,以后进进出出的,我和姐姐两人定不能离了左右!”稍有大意,都有可能让人趁虚而入了。 说起这个来,晴雨也不由一阵心惊,这大户人家过的日子,她原本只以为一个个穿金戴银,身边还有丫头婆子,不少下人伺候着,日子该是过得神仙似的,哪里还知道这其中居然还有这样多的明枪暗箭,稍有不慎,那还真是尸骨无存,比起江湖之凶险,有过之而无不及呀。 要说起江湖的凶险,那也是明晃晃的直来直往,只要小心谨慎功夫到家,那也是半点也吃不了亏的,然而这后宅的明争暗斗,却是杀人不见血,稍有不慎便是尸骨无存,比起直来直往的江湖还要凶险万分。 洪妈妈也知道晴风与晴雨这两姐妹的本事,对她的话大为赞同:“说的不错,以后有劳你们姐妹两个,多辛苦一下,待少奶奶顺利生下小公子,你们也算大功一件!” 晴雨听着连连摆手:“这不算什么,咱们被二公子请来,原本就是为了保护二少奶奶的安危,这也是职责所在。” 就这说话的功夫,红梅已经是换了一身衣裳,重新梳了头发走了进来,听着这话再看向晴雨,片刻后便正儿八经地冲着她福了福身。 顿时把晴雨吓了一大跳,连连摆手道:“红梅,你这是要做什么,这样的大礼,我怎么担当得起。” 红梅却是拉着她的手一脸诚恳道:“今儿多亏有你们护着少奶奶,不然后果真是不敢想。” 第八百七十章 周全 第八百七十章 周全 一行人散去,袁氏也顺势回了琳琅轩,只是才踏进院门,便对身边的丫头道:“留意一下院门外的情形,小心着些,别探头探脑,让国公爷发现,我为你们是问。” 交代了一声,便回进了屋里,直直的往塌上倒去,今儿这一天,也当真是让她身心俱疲,先是应付绘雅院的丫头,随后又要应对小秦氏,闹到后面甚至动起手来,还要留神护着香枝儿这个孕妇,到这会儿没有累摊,已是不易了。 “少奶奶也歇歇吧,国公府是这样的情形,指定以后还有得操劳呢!”方妈妈端了碗汤来,越到年节下,袁氏也越发忙碌,担心她身子累坏,方妈妈也是费心费力,每日都亲自在厨房里熬一碗补汤来,这时候刚刚好,便端了过来。 院门外闹那么大动静,方妈妈又岂会听不见,只不过倒底顾及着小秦氏夫人的身份,且也只是丫头动手,并不曾伤及主子,所以她也只在院里暗自留意外面的情形,并没有将琳琅轩的丫头都指使去,人太多也未必占便宜,毕竟小秦氏是长辈,真要让丫头们一涌而上,惊着吓着她,不免都是自家少奶奶的过错。 所以她们院里的丫头,即便都汇聚在一处,却也没敢轻易冒头出去助拳的。 袁氏接过方妈妈端来的汤,温度刚好,趁热一口喝了,将碗递了回去:“多谢妈妈了,要不是每日这一碗汤,我估计早就顶不住了。” 方妈妈却是一阵好笑道:“哪里就到这地步了,依奴婢看,这次之后,怕是要消停好些时候,不说夫人那边,就说绘雅院那位,估计都要安生不少了。” 刘氏这野心也是不小,才进门多长时间,脚跟还没站稳呢,就想着往管家权上伸手,见她们家少奶奶管家得心应手,便也以为家是那么好管的么,当真不知所谓,就凭她那娇柔的性子,还不定就被府中的老奴给欺到头上去呢。 袁氏听到这话,不由抿嘴一笑:“可不就是如此。”到了这会儿,先前一直憋在心里的那口气,也算是消散了不少,就得这般给她们来次狠的,如此也才知晓收敛着些,不然三天两头给她找麻烦,她即便是再能干,也不免忙得焦头烂额的。 “要说起来,也亏得二少奶奶,她这人平日里瞧着一副好脾气的样子,性子却也是个倔的,当真是半点也不肯吃亏的,也正因她这性子,夫人如今怕是恨毒了她,不过咱们这怨,也是没法解开的……”袁氏心生感叹,她也是个心思敏锐的,香枝儿当时说那几句话,话里有话的,想是与夫人脱不了干系,且夫人当场就变色的模样,可见心里有鬼,不过那些也都是陈年旧事了。 “可不就是如此,即便没有什么愁怨,夫人也是不会待见大公子、二公子的,倒是二少奶奶这般行事,还能图个痛快呢。”方妈妈接话道,要说她也挺佩服这位二少奶奶的,胆色过人,气势也足,手下能人也不少,最主要的是,也不知哪里入了国公爷的眼,竟让国公爷对她另眼相看的。 “大户人家中,像她这般只图个痛快的,倒也不多见。”袁氏感叹,有时候她也是想图个痛快的,就好比袁府那些人,漠视了她十多年,有时候她都想拿银子砸死他们,不过倒底一味忍着,到出嫁时,将那份嫁妆单子狠狠甩在他们脸上,方出一口气。 即便如此,行事间也是千般算计,方能如此,反观香枝儿,似没算计那么多,但所行之事,灵活机辩浑然天成。 “这大抵是各有各的缘法。”方妈妈轻叹道。 “兴许吧!”袁氏应了一声。 方妈妈略犹豫的开口道:“奴婢发现一件事,也不知当讲不当讲。” “妈妈有话直说便是,咱们之间没有什么是不能说的。”袁氏笑道。 “奴婢发现,二少奶奶提起先夫人时,神态语气似有所不同,再则夫人对于先夫人这事,也颇为微妙,奴婢总觉得,这其中怕是有些什么咱们不知道的事,不过先夫人都已经过逝十多年了,那些事也都是陈年旧事,想要查也不知从何查起了。”方妈妈也是十分敏税,从只言片语中,也能推敲出不少事来,主要是当时小秦氏的神情,实在是太明显了。 袁氏听到这话,也不由一阵思索:“夫人是国公爷的嫡亲表妹,老夫人嫡亲的侄女,说起来老夫人一向十分维护夫人的,孙子辈的公子中,也是夫人所出的公子更得老夫人的喜爱,可见老夫人这心思,更是看重血脉更亲近的……” “也正是因为老夫人的处处维护,让夫人养成如今这般性情,要说起来国公爷的后院,其实也很清静,即便是有几房姨娘,可一个个也都很老实,安守本份,最主要还是国公爷持身正,不偏不倚……呃,也不太对,国公爷还是更偏向夫人的,毕竟是正室夫人,比起妾室来,更给夫人体面。”方妈妈分析道。 对于小秦氏,方妈妈也有些看不上眼的,若说不能干也没关系,心思正她们也一样尊着敬着的,但明显没那个本事,心里还总想弄些歪门邪道的,自家少奶奶才进门没多久,她便开始找事了,也好在是个没本事的,这才没有被欺负了去。 提起国公爷,袁氏也不由感概万分:“也亏得有国公爷在,不然,这府中怕是早就乱套了。” 第八百七十一章 宫宴帖子 第八百七十一章 宫宴帖子 年节将至,府里上上下下都是一副忙碌的景像,袁氏翻着礼单,又一边查看着往年的旧例,准备着给人回礼,忙得真恨不得能一个人当两个人来用。 “少奶奶,针线房来人说,这一季的衣裳都已经做好了,请少奶奶示下。” “都已经做好了吗,手脚倒还算快,那你就通知各房的,让她们派人过来领吧!”袁氏随口吩咐了一声。 “是,奴婢这就去。” 交由府里针线房做的,都是府中下人的衣裳,而各院主子们的衣裳,却是去外面的绣庄,寻的颇有名望的绣娘缝制的,虽说女红手艺,差不多人人都会,但这手艺却是有好有坏,绣娘们的手艺,可不是府里几个针线婆子能比的,当然,这价钱嘛,那也是没得比。 不过国公府这样的人家,也不差这点工钱,自是要穿得体体面面的方好,毕竟年节下,出门作客,也或是在府中招待客人,也都显得光鲜几分。 “少奶奶,这些是门房刚刚送来的帖子,还请过目。” 袁氏一听,也不敢怠慢,连忙放下手中的事务,抬头看了过来,嘴里道:“每日府里就要收进一大摞帖子来,好在不是每一份帖子都要我过目的,不然就是有十个我,都怕忙不过来。” 她以前没经过这些事,毕竟在袁府里她就是个隐形人,也是没机会接触这些的,而进了国公府之后,每日见识的事儿,也真是不少。 不过如今忙成这样,她倒也是无暇旁顾,低头认真的翻看起手中的帖子来,送到好面前的,也就十来份,这还是门房挑拣之后,将要紧的送过来,旁的却是直接交由李管家来料理,像这样的帖子,有的是预约拜访的,也有的是送礼的附带一张帖子。 多数人身份不够,是没资格登门的,有资格送礼的,自然就要送上一份礼,这样的就不需要她理会,自有李管家对应着回一份,也有一部份只收不回的,这些都不算要紧的,要紧的是送到她手上的这些,需要她亲自过目,就不能有所怠慢。 袁氏连着将十来份帖子翻了一遍,旁的倒好说,她独独挑出一份来,脸上颇为疑惑:“我记得宫中邀宴,多是邀请有诰命在身的夫人们吧,但这一份,莫不是弄错了?” 方妈妈听闻,接过帖子看了看,也跟着有些不解:“确实如此,宫的是宴会,不是什么人都能参加的,没有一点身份,连宫门都进不去呢,但这帖子,也确实有些怪异。” “那这……”袁氏为难道。 “少奶奶有什么可为难的,这帖子是邀请二少奶奶的,你只管将帖子送到流云居,要如何处置自是二少奶奶的事,咱们怎么说,也不能为二少奶奶做主的不是。”方妈妈脸上带笑道:“说起来,二少奶奶却是没有诰封,按理是没有资格参与宫宴,不过咱们二公子也算是出息,让皇上亲点为将军,如此破例一次,也是有的,向来妻凭夫贵,二公子出息,连带着二少奶奶也能入了贵人的眼……” “你这么一说,倒也在理。”随即便唤了个丫头过来,将那张帖子送去流云居,随后也不再理会这事,仍就低头忙起自己的事来。 香枝儿也没闲着,年节将至,袁氏那里忙翻天,她这里也没好到哪里去,除了府中的事务需要她来统总,外面铺子里的事,也都会汇报到她这里来,府里忙的多是人情往来,而铺子里忙的,却是账目问题,也都是些费脑子的活儿。 琳琅轩的丫头将帖子送来,香枝儿从繁忙中抽出身来,亲手接了帖子:“倒是难为你跑了趟了,眼见要过年了,你们院里也是忙得不轻,我也就不留你吃点心了,红梅取个荷包,送送彩云姑娘。” 彩云一脸喜滋滋,福了福身,便也跟着红梅出去了,流云居二少奶奶向来手面儿宽,赏赐下人毫不手软,她们这样过来递信送东西的,多数时候都不会空手而归,以至于府中一众丫头们,都很乐意往流云居来。 将人送走,香枝儿这才拿起帖子细看,只是看着帖子,眉头却是微微皱了起来。 “少奶奶可有何发愁的,能接到宫宴的帖子,多少人求还求不来呢,这可是身份的一种象征,没点身份地位,连宫门口都去不得,能有机会参与宫宴,对少奶奶来说也是好事一桩。”红梅送完人回来,见她愁眉不展,不由也有些奇怪。 第八百七十二章 拒绝 第八百七十二章 拒绝 香枝儿觉得这事吧,也不能全算是内宅之事,入宫之事牵连到朝堂,所以也就不能全是她的事,略收拾一番,便带着丫头去了外院书房。 由看守书房的下人通禀了一声,香枝儿便站在了书房内。 燕禇打量了她一眼,便开口道:“过来寻我可是有事,有事直说便是。”香枝儿管着家,如今又怀着孩子,他的语气不由轻柔了几分。 “不是什么大事,本不该来打扰国公爷的,只不过儿媳实在有些拿不定主意。”香枝儿说着,便将手中的帖子呈了上去。 屋内侍候的小厮,看了燕禇一眼,便上前将帖子取了过来,递到他的面前。 燕禇慢吞吞的打开帖子,一目十行扫了过去,随后合上了帖子,便开口问道:“你是怎么想的。” “儿媳并无诰封在身,但宫宴也有破例的时候,既然帖子已经送来,那便也有参与宫宴的资格,只是我总觉得朝中似有些不稳,我这般进宫,怕有些不妥。”香枝儿犹豫道。 主要是她还怀着孩子,每日里只在府中走动,身边的丫头婆子都不免多紧张几分,连带着她也越发的上心,尤其是小秦氏还想对她动手,若出了府中,一切后果也是难料,谁知人家会不会半道儿上动手脚,也或是在宫中使坏,这宫里她也没去过,什么都不熟,处处受制,也容易让人寻到可乘之机。 燕禇点了点头:“朝中不稳,是燕恪与你说的吧,这话倒也不假,如今皇上对咱们国公府并无多少善意,如今特意邀你进宫去,也难说是为着什么,不过朝中之事,倒也牵扯不到后宅妇人身上,这一点倒也不必担心,只不过你如今身怀六甲,进宫领宴人多杂乱,倒确实不必跑这一趟。” “是,儿媳明白了。”香枝儿福了福身。 “燕恪不在府中,若有什么难以决断之事,尽可来寻我。”燕禇缓缓说了一句。 从书房出来,香枝儿就让人随便寻了个借口去将帖子回了,宫宴的帖子,旁的人可能拒绝不了,但国公府行事,颇为简单粗暴,回绝一张帖子,也算不得什么大不了的事。 “少奶奶,咱们真不进宫了啊?”红梅颇为可惜道,实在是机会难道,一般人一辈子都没有这样的机会呢,不说一般人,就说府中其余的太太奶奶们,也未见得有这样的机会的,这若让人知道,不知要招来多少羡慕忌妒恨。 “不进宫了,如今我这身子颇为不方便,若没有怀孩子,进宫便也就进宫了,不管发生什么样的事儿,也都能应付得过来,只是如今肚子还有孩子在,就得多打算一些。”她又何尝不知道,对于后宅妇人们来说,能进一趟宫,是怎样的荣耀,估计都能拿了来吹一辈子了,不过如今的时机,却有些不对,也便只能如此了。 “少奶奶说得也对,咱们还是得以小公子为重,凭咱们二公子这般出息,以后进宫领宴的机会还多着呢,奴婢细数了一番,一年到头能进宫的机会还是很多的,好比万寿节,还有宫中各位主子们过生辰,还有一年到头,宫中也都是要过节的,但凡开宴,都是有机会的,咱们倒也不必在乎这一次的。”红梅反过来宽慰起她来。 “可不就是如此。”香枝儿笑了笑应道。 其实若是太平无事,她即便是大着肚子,也不怕的,对于习武之人来说,这点劳累也真算不得什么,多活动活动,反倒对身体有益,只不过朝中情形不稳,国公府又在风口浪尖,再加上府内小秦氏等人,人心也不齐,会出事的机率占了大头,所以她还是拒绝的好,也正好有国公爷发了话,她拒绝的理由就更充足。 不过国公爷的态度,也让香枝儿有些看不明白,若说皇帝要打压国公府,这也表现得十分明显了,但国公爷却好似并没怎么放在心上,是觉得皇帝不会动真格的,一切行为只是吓唬人的?也或是国公府大权在握,连皇帝也不怕,所以毫不心虚胆怯? 要说国公爷若是有心想要维持着如今的和平,也不该是这般行事的,毕竟拒绝宫宴,这其实也是大不敬之事,这节骨眼上,若不想生事,自是应该让她去参加才是,只是,国公爷很明确的表示让她不要去了,那她自然就不去了,只是这态度…… 也是很让人深思。 第八百七十三章 谋算 第八百七十三章 谋算 五公主近日也颇为忙碌,年节下不管是太子的东宫,还是中宫皇后,这时候也都是忙得分不开身的,她身为公主,又是太子最亲近的妹妹,自然也会帮着操持一二。 东宫那边太子也要趁着年节下宴请属官,一年忙到头,身为太子也不能什么也不表示,该赏的要赏,该罚的要罚,做为国之储君,这些事儿从小到大也算是司空见惯,相应的也都有制度,倒也不必他格外费心,需要他格外费心的,自然是那些游离在他势力之外的那一拔。 五公主少不得也要帮着接见一下女眷,虽然东宫有太子妃,不过太子妃人还年轻不免有招呼不到的时候,这会儿她在一旁帮一把,也是想卖个好的意思,如今的太子妃,便是以后的皇后,姑嫂关系还是要打点好。 太子这边的事情忙完,皇后宫中也少不得要帮着应酬一番,如此一来,忙忙碌碌的,好几日的时间便又过去了。 待到她总算想起宫宴一事,过问起身边的侍女时,才发现国公府二少奶奶,竟是拒了宫宴的邀请,顿时一阵大怒,啪的一声,直接将那帖子摔在了地上:“她算个什么东西,本宫好心好意邀她进宫赴宴,她竟然还敢拒绝,果然是上不得台面的,连本宫的邀请也敢拒绝的,当真是胆大包天,觉得本宫不会怪罪于她吗?” 着实发了一通火,吓得一众宫女垂首侍立一旁,谁也不敢吱声,触了这个霉头,一准翻不了身。 “都哑巴了,怎么不早一些告诉我,这节骨眼上才来禀报?”五公主着实恼火,不过是忙了些天,没怎么过问旁的事儿,不想就出了变故,也是她大意了,只知道那女人出身不好,没料到竟是这般没有见识的,送上门的帖子她都能拒绝,还以为皇家宴会,能也寻常宴会一概而论吗? 连这样的邀请都能拒绝,这样的女人,还真是头发长见识短,也是不足为惧,可偏就是这样的女人,竟入了燕恪那样人的眼,也真是匪夷所思。 宫女听到这一声,再不敢装死不回话的,一个个忙躬身上前:“公主近日太过操劳,奴婢们原也想早些禀报公主,只是倒底不算是多大的事,特意跑这一趟,若是让皇后娘娘知道了,指不定要过问几句,界时就不好回话了!” 她那心思没瞒着太子,却是还不曾告知皇后,身边侍候的宫女,却也不敢随便多嘴说出去的,但皇后若是问起来,也不能不答,这就不好办了。 五公主听着这样的回答,不期然的皱了皱眉,她这小心思,自是不好闹得人尽皆知的,虽然她自认不会有什么问题,但这些事儿传扬出去也确实不太好听,皇后那里她迟早也会说的,只是还不到时候,怎么说也是最为疼爱她的母后,事情还没落定,她都还没想好要怎么开口,当然,也是担心会让她失望,虽然在她看来不算什么大事,可皇后却也是最讲规矩的人,也是担心她不会同意。 “事已至此,说再多也是无用,便这样吧,只是以后你们办事都给我上心些,尤其是有关国公府的事,一定要第一时间禀报到我跟前来,再要出差错,别怪我不讲情面。”五公主恨声道。 “是,奴婢等记下了。”一众宫女连忙应声。 五公主却是暗自思索起来,既然此番没能将人弄进宫来,那便只能再寻机会了,她原本是想借此机会,将人除去的,不过可惜啊,大好机会,愣是让人逃了过去! 这也只怪此人好命,躲过了这一劫,但被她盯上的人,又怎么可能一直好命下去,归于她既定的命运,那只是迟早的事,一个农户之女罢了,在她眼中,也不过是蝼蚁一般的存在,弄死她是毫无压力,即便对方是国公府的少奶奶,那又怎么样呢,弄死一个少奶奶,便会有新人入门,怪也只怪她挡了道。 只是想来想去,朝臣的内眷,除去宫宴外,便是朝拜皇后能入宫,其余时候没有奉召,轻易进不了宫廷,而陶氏这样的情况,连个正式的诰封也没有,就更没有资格进宫了,身份低微到这种程度,对她来说倒成了保命符了,五公主思索一阵之后,仍是不得法,脸上的神情也颇有些不好看,想来想去都觉得宫宴中动手,事多人杂也难以让人寻到源头,最重要的是能轻易把人弄进宫来,但这一次却是错过了,当真让人振腕。 顿时露出一脸烦燥的神色来,下首的宫女们暗自打量,也知她心绪不佳,当然也不乏心思灵巧的,猜中她此刻心中所想。 “公主,可是在烦恼国公府二少奶奶一事?” “嗯,可不就是烦恼此事,这事儿还是要尽快解决的好,以燕恪的本事,不定什么时候就能回来了,到时候就更难有下手的机会,可这陶氏却是不能不除,她不除,我如何能上位!”五公主对于身边之人,倒也十分信任,并不担心她们会拿出去乱说,这宫中之人,最是知晓分寸不过,谁要是敢多嘴多舌,呵呵,指定便是最短命的那个。 第八百七十四章 思索 第八百七十四章 思索 年节下,皇帝对于劳累了一年的朝臣们,也都会有所表示,或厚或薄的一份礼,那是必不可少的,像秦相这种文臣,每年的赏赐也是最为丰厚,可以说整个朝堂之上的文臣,这个时候的赏赐都十分丰厚,而这份赏赐是走国库,而非是皇的私库,所以皇帝对此也十分大方,各种珍稀之物,那是毫不手软,一一赏赐下去。 而每到这个时候,在朝为官的一众官员们,也是十分欢喜的,不管是官高官低的,这份赏赐拿在手中,也不仅仅是赏赐,也是一份体面,能有这份体面,来年便会越加用心办差事。 然而国公府就有点尴尬了,也不知是皇帝忘了赏赐,还是办事的太监有所疏漏,属于国公府的这一份,却是迟迟没有送到,李管家也是颇为必急,一天三遍的去大门口张望,然而那份年节下的赏赐就是没有送来,这就有些难看了。 这样的大事,李管家也不敢隐而不报,很快就禀报到了国公爷的跟前:“小的派人出去打听了一圈,各府的赏赐都收到了,惟独就漏了咱们国公府,这事儿也不知是办事的太监出了纰漏,也或是皇上压根儿没赏下来……” 但不管是那一种情况,对于国公府来说,都是一件十分尴尬的事,皇帝不赏,那是失了圣心,而太监出了纰漏,那也是不将国公府当一回事,总之这两种猜测,对于国公府都非好事,最主要的是,赏赐没来,国公府的面子是保不住了。 这时候,不定多少人在背后暗自笑话国公府呢,国公爷手握权柄,且行事也颇为清正,为此也得罪了不少的人,畏惧他的权势,也没人敢当面与他杠的,可这背后看笑话,那是谁也管不着。 燕禇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这样的事,也是头一回遇到,他接手国公府数十年来,也是无人不给国公府几分颜面的,也就从今年年初开始,皇帝对国公府表现得越发不满,前些时候甚至还当廷对他发火,如今不给赏赐这种事情,也就只有皇帝能干得出来了。 这种行为,说起来还真是小气吧哩的,对于一国皇帝,做出这样的形为,实在有失大度,不过皇帝是什么性情,朝中几位近臣也都是一清二楚,不给赏赐,他是那种会在乎那点赏赐的人么,不给国公府面子,其实早之前,皇帝已是将国公府的面子放地上踩了。 他不由眯了眯眼,随后开口道:“想来今年是没有赏赐了,你也不用理会,随他去吧,府里下人那里,你好生约束一下,不要私下里议论,说多错多,难免入了有心人之耳。” 李管家一听,这事十分要紧,连忙应声:“奴才一会儿就敲打一番,不让他们乱说话的,年节下也正是事儿多的时候,这时节各地方入京的官员也颇多,正是京中人多事杂的时候,也确实应该当小防患着些。” “嗯,你心里有数就好,下去忙吧!”燕禇挥了挥手,李管家也是几十年的老管家了,办事儿他还是很放心,倒也不必他多说什么,点到即止。 李管家拱手告退,也不再去理会什么赏赐不赏赐的事了,只一心想着如何安排好府中之事,管事好府中下人,不让他们生事儿,给国公爷添麻烦。 待人退出去,燕禇的脸色,便沉了下来,前些时候皇帝当廷对他发火,丝毫不给他面子,他也都忍了下来,只如今皇帝行事似越来越无所顾及,甚至也乱得没章法,只凭一腔喜好,赏赐之事,那是祖上都有定例的,只要不是犯了大错,这份赏赐就绝不会轻易扣压,定会如数发放下来。 但皇帝却偏偏就如此肆意行事,一点也不将他这个护国公放在眼里了,他不由冷笑出声,看来这些年,他也是太过收敛,所以让皇帝如此轻看起他来,完全不当他一回事,欺他好脾气呢。 他不由好一番思索,皇帝的才干也就那一些,说白了,其实又有什么才干可言,朝政之事,也不过全靠着文武大臣支撑,皇帝也不过是高坐在龙椅上面,随即发表两句议见罢了,有时候碰巧说中了,大家便也就顺势恭维几声,有时候说得不对,也并不会照他的意思来,总归那些文臣们阳奉阴违也玩得很是顺溜。 他冷眼看得清楚着呢,也就皇帝稀哩糊涂的,听人家几声恭维,再三呼万岁,他也就不知东南西北了,只当自己是有史以来,最为英明睿智的皇帝了。 这样的皇帝,这样的朝政,还有必要这般维持下去吗?他不由认真思索着。 要说起来,他并没有多大的野心,真要有野心,当年搬师回朝,正是得万民拥护之时,他若起事,即便名声不好听,但也能得民心,而一举得天下,但他并没有如此。 这么多年来,他也没怎么理会朝中之事,除去军中之事,政务上头他是一点也不参和的,即便是这样,皇帝似对他还不满意,他若真将军权交出去,那安国还能有现在的安稳? 第八百七十五章 姐妹 第八百七十五章 姐妹 “少奶奶,门外来了一妇人,说是你的二姐!”门外丫头来禀。 香枝儿一听,却是嗖的一下站起身来,把侍候在一旁的红梅吓了一大跳:“少奶奶,你当心着些,如今怀着孩子呢,动作轻缓些,什么事也不要着急才好。” “快请进来。”香枝儿连声道,却是把来身旁扶着她的红梅往一边推了推,她这手劲也不小,一着急之下也没收力,红梅都被她推得连退数步。 香朵儿在京中之事,身边的下人也都有所耳闻,不过她却并不登门,香枝儿也并不常过去香朵儿那里,如此两姐妹虽然都在京中,却是没见过几面。 倒不是香枝儿不去,而是方家那便的情形,并不太好,方家的老夫人青年丧夫,独自养大儿子方明修,还供着他上学,一路考秀才考举人,如今只差考上进士,就能授官了,只是这进士也不是那么好考的,三年前他就没考上,可想而知,来年春闱定是要下场一试的。 而这样一个要强的老太太,性子自然不是那么好相处的,而香朵儿嫁过去这些年,连生两个女儿后,就再没音信,这老太太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只不过香朵儿这人也是个要强的,从不曾说起这些委屈,以至于陶六平与王氏对此一无所知。 香枝儿会知道,自然是因为进京之后,她最先便去探望过香朵儿,即便没有当着他们的面给香朵儿难堪,但那位方老太太言辞神色,也很能说明问题,香枝儿这样心思灵巧的,从些蛛丝马迹中也能看出些端倪来。 私下也问起过香朵儿,不过香朵儿与方明修两人感情似还不错,言语间对其诸多维护,香枝儿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想着是娘家人,多上门几趟,也好让方家人有所顾忌,不敢太过怠慢香朵儿,可谁知人家觉得他们登门太过频繁,就直言说是打扰了方明修读书。 这般话说出来,香枝儿两人也是没好再上门去了,最主要香朵儿也明确表示,她在方家没有问题,让他们不必担心,为此,香枝儿即便心里仍是放不下,不过自己的日子还得自己过,她也就没再有多余的动作,只让她有事上国公府找她便是。 原本也有让她借借国公府的势的意思,不过香朵儿却并不曾如此,仍就跟着方明修过日子,要说香朵儿的身子,她也帮着把过脉,并无什么问题,没有再怀上,兴许也是缘份未到。 她这里还想着香朵儿此番到来,所谓何事,只因这么长时间来,她就没登过国公府的门,想来是没事不会上门来的,如此便也越发好奇起来,也有些担心方家是不是出什么事,总归方明修这人吧,她与周承泽两人对他都颇为不满,由着方老太太数落香朵儿,他却闷不吭声,虽说是老太太辛苦将他养大,身为儿子对母亲也该孝顺,也可不能愚孝不是,娶了妻子回来,就是让她受委屈的么。 他们能看到的就是如此,没看到的时候,还不定怎样呢。 要说起来,这些年香朵儿的变化也着实不小,以前在娘家做姑娘时,那性子当真是泼辣的,一般人都不敢招惹她,再看如今,却是跟换了个人似的。 “香枝儿,你怎么迎出来了,这大冷天的,还是在屋里待着吧,你如今不同往日,京城的天气又格外冷些,受了凉可怎么好。”香朵儿跟在丫头身后,一眼便看见她站在门口迎着,脚下不由快走了几步。 “我天天儿都在屋里待着,出来这么一会儿,又哪里冻得着,不用担心我,倒是你,这大冷天儿出门,可别受了凉才好,赶紧进屋吧!”香枝儿笑着拉她一起进屋。 侍候的丫头便各自忙碌起来,端茶的端茶,拿热帕子的拿热帕子,侍候着香朵儿热帕子擦了手,随后端起热茶抿了一口,茶盏才放下,一个手炉又递到她的手里来,这一番侍候,当真是周到。 香朵儿略有些不习惯,不过想着这是自家妹子屋里,倒也没有推拒,坦然受了。 跟着她一同来的,还有个小丫头,年岁不大,想是好奇,这会儿站在香朵儿身后,正四下打量,瞧着这一屋子富贵摆设,那丫头眼中露出羡慕之意。 神色毫不遮掩,自然就落入红梅等丫头的眼中,不过这丫头却是跟着香朵儿来的,她们也得唤一声姨太太,是自家少奶奶的亲姐姐,自也不敢有所慢待,对那丫头自也就视而不见了。 第八百七十六章 诉话 第八百七十六章 诉话 “你这丫头,学旁的东西都是一点就透,也就只这针线上的功夫,却是怎么学也学不好,想小时候你在这上头也没少花功夫啊!”香朵儿好笑道。 “是没少花功夫,那会儿娘教别人学绣艺,自个的女儿更是教得更加认真,奈何我在这上头就是不开窍,不过好歹也没白费她老人家功夫,倒底是能全须全尾的做身衣裳出来,绣花儿朵儿的,却是不成,手扎出窟窿来,也学不到家的。”香枝儿自嘲道,主要是这是个细致活儿,她对这方面,还真没那么多耐心的。 “可不是如此,我也只会做身衣裳罢了,旁的也是不成。”香朵儿心有凄凄然,她当时的心思,都用在读书认字上头,当然还有练字,如今能写出一手好字来,倒多是那时候下的功夫。 陶家的日子过得还算不错,她自个也有些私房银子,偷偷的买了笔墨子砚回来练字,空闲时候想的都是默记几页书,字要怎么写才好看,又哪来那么多精力,再去学女红的,如今这般,倒也不曾后悔过,谁还没有年少轻狂的时候。 只不过回想往事,倒是比嫁人之后,欢乐更多。 “这丫头瞧着有些眼生,是后来的添的丫头吗?”香枝儿看了一眼香朵儿身后带来的小丫头,年岁不大,十四五岁的年纪,模样儿生得颇为清秀,这丫头的样貌,在国公府都能排上中上之资。 当然,国公府的丫头,那也是一言难尽。 “是啊,这丫头叫香茶,是老太太前不久买回来的。”香朵儿说起这个,脸上的笑意便散了大半。 香枝儿不由点了点头,对红梅道:“你带香茶姑娘下去吃些点心吧,咱们国公府的厨子还不错,做出来的点心味道十分正宗,下去尝一尝吧,若是喜欢,可以带一些回去。” 红梅听到这话,便走到香茶跟前,笑着招呼:“香茶姑娘,跟我来吧,这大冷天儿的,也该下去用杯热茶暖暖身子,主子们这边,自有人侍候着的。” 三言两语间,便已将香茶给带出门去了。 “这丫头瞧着不怎么安份,你身边那个小豆子呢,她为人倒是老实勤恳。” “小豆子被老太太要去了,塞了这个丫头给我。”香朵儿无奈的叹气道。 香枝儿听得不解,问道:“这是什么意思,把你用熟的人给要了去,却给你一个新买的,难道她也看中小豆子的勤快老实,跟你抢人?”但是婆婆抢儿媳的丫头,这说出去也不好听,不过好不好听的,方家也不算什么大家族,家里也没什么规矩可言,行事只凭一腔喜好也是有的。 想当年在村里时,方家的日子也不算得多好,这老太太精打细算过日子,家中积蓄有一些,但也会下地干活,也确实算是个能吃苦的,也是很会过日子的人,若是放在村里,这方家老太太也算是个极有本事的了,毕竟自个能吃苦干活,养出一个能干的儿子来,当真也是不多见的。 只是这人啊,有时候也是很不会想,日子过得比以前好了,反倒处处挑剔起来了。 “我原本也不想说这些糟心事给你听,你还怀着孩子呢,可如今你既然问起……”香朵儿叹气道,脸上的笑意,已是散得干干净净,眉间也带出些轻愁来。 “咱们自家姐妹,有什么不能说的,你藏着掩着不说,我心里才会更担心呢,倒不如痛快的说出来,咱们在一块儿还能想想办法呢。”香枝儿看向她,神色认真的说道。 这方明修以后是要走仕途的,而国公府这般的地位,她这个二少奶奶也不是说不上话的,怎么说也能帮扶一二的,不过文臣武将也是有各自的体系,而越往上走,能帮到的却也不多,倒是官职不高时,能帮到的更多点,想他若是才考上进士,到时候授官这些方面,那是实实在在能出力的。 而为官者,也不能小瞧了这踏上仕途的第一步,第一步走好了,后面的路会好走很多,所以方明修即便是走文臣的路线,前期要仰仗人的地方还很多。 在香枝儿看来,他这样没有什么身家背景的,若要借助一些关系,就不应该不好好待香朵儿。 不过若是要以这样的方式来挟持夫妻关系,其实也是落了下乘。 第八百七十七章 闲话 第八百七十七章 闲话 转眼便到了年三十,这一日除了领兵出京的周承泽外,府里的男丁全都齐聚一堂,摆出早就准备好的祭品,由燕禇领着,十会庄重的祭摆了祖宗。 平日里各院的公子们,没什么要紧事,一般也很少会在后院逗留的,多数时候也是各忙各的,忙学业,忙差事,倒是比较少见到,而这一天大家全都齐聚一处,场面当真是十分热闹,这个哥哥,那个弟弟,关系好的都聚在一处小声说话。 燕慎做为国公爷的儿子,因着一身武艺出众,人也颇有些才干,且如今还在营中历炼,一眼就可以看出他的前程不差,甚至远超过没有习武,身体又不好的燕恒,如此一众人等,自然是更亲近燕慎,多数人都围在他的身边。 燕恒瞧着这情形,只微微一笑,倒也不在意,往年的情形更甚呢,而今年他还能好端端的站在这里,至少不再是脸色苍白,力不可支的模样。 他心中只遗憾燕恪居然出京了,回家的头一年,竟不能一起祭拜祖先,若能在这样正式的场合里,在家族众人面前亮亮相,对于他来说,是有莫大的好处的,若能得更多的人支持,以后的路自是会更好走。 而让他忧心的是,燕恪的名字至今都没有写上族谱,当年他出生才满月,就被人抱走,族谱自然就没有上,当年只是被抱走,又不是人没了,府里依然有他的排序,但族谱却是因没见人影,自也就没能写上去,但如今归家来也有快一年的时间了,竟是没有一人提起。 按理说最该关注此事的人应该是燕禇,他是一家之一,又是燕恪的父亲,儿子归来,最先就该将名字写上族谱里去,为他正名,甚至召告族里,知会亲友,他丢失的儿子寻回来了,然而他却是什么也没做,放任自流,对燕恪却是半点不理会,由着他自个想干嘛就干嘛。 对此,燕恒的心里是很不满的,他自个就不说了,从小身子就不好,也没有习武,只这一点来说,他不讨喜很正常,但阿恪却是文武双全,长相也极为肖似,却仍不得他心,他内心就为此不平了。 目光不由自主的便看向不远处的燕禇,此刻正被人簇拥着,在一处说话。 “大哥,多日未见,你这身子骨似比往年强健许多!” 一道声音在耳旁响起,燕恒收回心绪,转头看了过去,脸上也带出温和笑意:“阿惕,是你啊,怎么没与旁的兄弟一处玩耍,到凑到我这里来了。” 旁的兄弟都凑到燕慎跟前去了,惟有燕恒这里冷冷清清,如同他这个人一般,看似对谁都温和,其实却并不好亲近。 燕惕年岁不大,正处于懂事与不懂事之间,憨笑着摸了摸头道:“三哥跟前人太多,我都挤不过去,倒不如跟大哥一处说说话。” 燕恒听着不由失笑,这个孩子年岁还是太小了些,不明白接近燕慎,会给他带来多少好处,毕竟燕慎是最有机会接任下任国公爷的人,而他就凭没习武这一项,此生都将无缘,至于做不做得了世子,做不做得了国公,这些事也早就看淡,他也并不怎么放在心上。 但是燕恪回来了,他倒是想为他争一争的,想较于燕慎,他自是更看好自己的同胞兄弟。 “近日功课如何,若是有不懂的地方,倒是可以来问问大哥。”燕恒一脸温和道,此时此刻,他就是一个关怀弟弟的大哥哥。 燕惕想是没料到他会说这个,顿时一阵哀嚎,手抚着额头:“大哥,今儿年三十呢,大过节的就不要提这些了吧!” 燕恒看他这样子,不由一阵失笑,倒是顺了他的意,道:“好吧好吧,我就不提这些了,也确实有些扫兴,不过你既不喜读书,那么武艺如何?” 第八百七十八章 兄弟 第八百七十八章 兄弟 “你们在说什么?”燕怡不知何时也凑了过来,瞧着这两人有说有笑的样子,也是颇为好奇,府里这位大哥向来深居简出,偶尔见上一面,也总是一脸病怏怏的样子,少有能见到他精神的时候。 而这会儿居然看到他与人有说有笑的样子,也着实让人惊讶,少不得也跟着凑了过来,且他与燕惕的两人年纪相近,关系向来极好,自然也是要过来一块儿凑热闹的。 “说我娘小气巴拉的,手里拽着银子不给我花。”燕惕略有情绪的说道,不过片刻后又扬了扬手里的荷包:“你看,大哥给我的压岁包。”荷包轻飘飘的,他都不用打开,就知道里面放的定然是银票,而银票最小面额那也是十两起,兴许还不只十两呢。 燕怡听着,颇为无语的看向他,两人关系颇好,自然没少听他抱怨,自然也明白他的心态,手忍不住轻拍了一下他的头:“瞧瞧你那点出息,还是国公府里的公子呢,真是掉钱眼里去了。”这说出去都没人信的,国公府的公子竟是这般爱算计的。 “你要不在乎银钱,不若把这月的月例都给我花?”燕惕不服气道。 “想得美。”燕怡斜他一眼,一口拒绝。 燕恒无奈的看向两人,也给燕怡递了一个荷包,燕怡顿了顿,却也伸手接过:“谢谢大哥。” 而旁边的燕惕却已是伸手来抢了:“你的月例我也不要了,这个荷包不若送我吧!” 燕怡动作也快,哪里能让他给抢到,连忙侧身避让,动作飞快的将荷包塞进了怀里,末了还抚了抚胸前的衣襟:“你已经有一个了,这个是大哥给我的,可不许抢。” “口是心非的家伙,老说我掉钱眼里了,也不看看你这模样,跟我又能差多少。”燕惕什么也没抢到,厥着嘴道。 “你们两个差不多就可以了,闹腾来闹腾去的,没见长辈的眼神都往咱们这里瞧了吗?”燕恒小声的提醒道。 他倒也没有特意去留意这些,只不过这两人动静实在大了点,毕竟大家都斯斯文文的站着说话,也就他们这里还打闹起来了,也确实有些失了规矩。 两人一听,也顿时老实下来了,毕竟这会儿一大家子人都聚在一处,说话高声些都以引人注目呢,他们可不想以这种方式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的。 “大哥,五弟、六弟!” 即便他们立马就老实下来,但仍是被有心人注意到了,那便是燕慎,见他们三人凑一块儿,不由也抬步走了过来。 “三弟!”燕恒语气淡淡的应了一声,这是他惯常待人的态度,算是温和,却也有些疏离。 “三哥!”两小乖乖给燕慎见礼,相较于燕恒,对燕慎反倒是更熟一些,毕竟燕慎在整个国公府是很活跃的,兄弟姐妹间的一应关系,也是处得极不错。 “你们在说什么,说得这么高兴?”燕慎笑得一脸温和的问道。 要说起来,国公府的这几位公子,似表面上都能给人一种温和的表相,但事实是谁也不是那么好亲近的,燕慎看似温和实则也并不与人交心。 “能说什么,不过是课业上有些差,想着大哥文章做得好,想着来日里能请教一二。”燕惕一脸笑嘻嘻的说道。 “原来如此,大哥的文章确实做得极出色,即便是在一众文人书生中,也能有一席之地,指点你一二,倒也不是难事。”燕慎笑道,也算是捧了一下燕恒。 燕恒因身子骨弱,对于他来说,是一点威胁也没有,诗词文章做得好,对于国公府这样的人家来说,当真是没什么大用的,不过武将出众,能有一二个文才出众的,也算是能锦绣添花,对于他的文名,他是一点也羡慕妒忌的。 跟着他一同过来的,还有先前围绕在他身旁的一众人等,都是燕家一脉的,有庶出的,也有旁枝嫡出,平常也不怎么出来露面,这时候自然是抓紧机会与燕慎多说上几句,毕竟燕慎如今是他们巴结讨好的对象,自然也是最为看好,成为下一任国公的人。 “原来是大公子啊,往日瞧着你身子骨不太好,如今瞧着像是大好了。” 第八百七十九章 心机 第八百七十九章 心机 香枝儿却是与一干内眷们待在一处,大过年的,除了管家事理的,旁的女人们,自是要多清闲有多清闲,聚在一处,不是说男人就是说孩子,也或是说些胭脂水份,衣裳首饰之类的。 说起来这年节下,该收的礼了都收了,嫁妆铺子里的营生,也都收了账,一年到的的收益也都盘算了清楚,这会儿也正是荷包最鼓的时候,说起话来底气也足得很。 尤其是沈氏,她出身商户之家,在娘家时就是个大把花银子的主,后来嫁进了国公府,倒是收敛了不少,不过相较于府中的各位太太来说,她仍是一个大手大脚花钱的主,特别是过年过节的,怎么说也会给自己置办好几身像样的行头。 这会儿各院的女眷齐聚一处,沈氏就忍不住的想要显摆显摆,不时的伸伸胳膊,甩一甩宽大的袖摆,也或是抬手抚一抚头上新添的宝石簪子。 香枝儿坐在一旁,便瞧见了她这小动作,不由轻笑了一声,随即便开口道:“三婶婶,你这身衣裳做得可真好看,瞧着这料子,似也与别的不同,这款式也是最新的吧,倒是衬得三婶婶你越发年轻了几岁。” 瞧明白了沈氏的心理,香枝儿十分捧场的说道,说起来,在府中她与沈氏、乔氏,都很说得来,彼此来往得不多,但相处得也算不错,甚至好几次她们还帮着说过话,总归交情比旁人是好上许多的。 沈氏听到这话,心中一阵欢喜,女人嘛,谁不喜欢被人说年轻的,她自认也就是个俗人,当然爱听这些话,转头冲香枝儿笑道:“你这双眼睛也不知是怎样长的,旁人都没瞧出什么来,倒是你一瞧一个准,我这衣裳是新做的,这料子说是南边来的,我就摸着很柔软舒适,特意就挑了这料子做了一身,我还想着这花色会不会太鲜亮了些呢!” “三婶婶又不显老,这花色瞧着正好,你这肤色也白,衬着更显年轻呢,要说三婶婶这挑料子的眼光,也当真了得。”香枝儿冲她竖了个大挴指。 顿时惹得沈氏一阵爽朗大笑,她性子本就显活泼,只是嫁进国公府来后,处处要讲规矩,不免有所收敛,但本性如此,这么多年下来,倒也不再似新媳妇般拘紧,偶尔也会露出活泼的一面来。 “要我说,这料子也挺适合你这样的年轻人穿的,不过你现在大着肚子,做了新衣裳也穿不了两回,显得有些浪费,不过我那里还有料子,一会儿让人给你送一匹过去,等生了孩子后,再慢慢做来穿也是一样的。”沈氏十分大方的说道。 香枝儿却是推拒道:“这料子一瞧就不便宜,我怎好让三婶婶破费的,如今也穿不了,倒不若三婶婶留着慢慢穿吧!” 沈氏却是笑道:“还是你眼光好,这料子确实不便宜,一匹料子要这个数呢!”沈氏对她比了个手势,随即又笑道:“不过一匹料子吧了,我还能送不起,你也太小瞧我了,给你就拿着吧,年轻小媳妇就该打扮得鲜亮些才是。” 她们这里凑一块儿说话,实则声音并不小,旁的女眷们也差不多听了个大概,也见到了沈氏的动作,知那料子价值不菲,不想却是贵到这程度,一时倒让不少人无话可说,心下均想着,那样贵的料子,就是这么穿在身上了,还随手就送出一匹,这也真够大方的。 不过沈氏陪嫁丰厚,她自个的银子,想怎么花便怎么花,谁还能管得着她的,即便是老夫人,也管不到儿媳妇嫁妆上头去,不过不少人的目光,都落在沈氏那一身衣裳上。 先前也有不少人看她身上的穿戴,可以说众位太太们中,也就沈氏向来喜好打扮,穿的戴的都不是凡品,先前瞧着也只是觉得好看,多看了几眼罢了,如今再瞧着,只觉得那是一堆金当灿灿的金子,实在太费钱了。 刘氏侍候在小秦氏身旁,要么端茶倒水,要么给递个手炉什么的,总归也没闲着,尽着儿媳的本份,一心侍候着婆婆,也是想在一众女眷亲友们面前,展示一下她的贤惠,这才进国公府,也很需一个美名儿传诵。 袁氏却是不动声色的打量她几眼,随即便不再去看她,她大致也明白刘氏是什么意思,不过是借着贤惠的名头,想要打压她与香枝儿罢了,她们这两个做嫂子的,便自顾着自个,并不上前去侍候婆婆,而她这个新进门的,却是忙前忙后,这一对比起来,越发显得她们两个不孝顺了。 香枝儿怀着孩子,还能说得过去,毕竟大着肚子,还在婆婆跟前侍候的,那就不叫贤惠孝顺了,那是太过苛刻,而袁氏却没有怀孕,还是大嫂的身份,却没有以身作则,反倒是这个才进门的新媳处处在表示。 她不由冷哼了一声,只觉得这刘氏,从进府之后,处处表现得心机深沉,爱表现就去表现吧,她又岂会放在心里。 第八百八十章 无心之语 第八百八十章 无心之语 一群人在一起说说笑笑,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有管事婆子寻了进来寻袁氏,悄声在她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袁氏便起身,与众人笑说了一句,便跟着那婆子出去了。 想是有什么事,底下人拿不定主意,禀到袁氏跟前来,她少不得要去看看的,毕竟大过年的,虽然都是一大家子聚在一起过节,可也不好出丝毫差错的。 大家也都知她帮着管家事忙,倒也没人会与她计较这些。 倒是刘氏,想是心里不那么痛快,不阴不阳的说了句:“瞧着大嫂还真忙,刚才来得最晚,这会儿也顾不得陪客人,径直去了。” “三少奶奶这话我可不爱听,什么客人不客人,今儿咱们聚在一处,都是一家子,哪来的客人?”沈氏轻哼了一声,颇觉不满。 如今还没分家呢,大家都住国公府这一处,可不就是一家子,偏到她嘴里还要分个里里外外,在她眼里除了大房之外,旁的都成客人了不成? 刘氏被沈氏不客气的一句话,说得顿时一阵脸红,她本是新媳妇,脸皮还薄,这么多人在场,她偏还说错了话,让沈氏抓住了把柄,连声反驳回来,她这会儿真是恨不得刚才什么也没说才好。 涨红着脸垂下头来,这么多人在场,她一时也拉不下脸来陪礼道歉的。 “她一个年轻后辈,又才进门来,哪里懂得那么多,你做长辈的何必跟她计较!”小秦氏看了一眼刘氏,便出言相帮。 “即便是年轻后辈,那也是为人妇了,还能当闺中不知事的小姑娘么,夫人这么帮着她,是不是也觉得,咱们旁的这些人,都是客人,而不属于国公府这一大家子的?”沈氏不悦道。 她是知道的,小秦氏心里不时就琢磨着想分家呢,她才不会如她的意,想分家那是门都没有。 要知道如今大家住在一处,说出去,她也是国公府的三太太,多少人给她体面的,若分家出去单过,那可就只是燕三太太了,这中间差别可大着呢,她傻了才会想分家呢,也可以说刘氏先前那话,直戳她心窝,虽是无心之言,可谁知人家是不是早就往这方面去打算了,想把她们其余几房都抛开呢。 沈氏对小秦氏的不满,犹来以久,不仅仅是她仗着有诰命在身,就不将她们几个妯娌看在眼里,更多的还是这一府之中,有无数的纠葛,种种累积下来,矛盾便越积越多,仇怨也越积越深,几十年下来,到如今已是不可调和,总归,彼此也是深知对方的为人,而谁也不服软,谁也不服输的。 “你这是什么话,故意挑事是吧?”小秦氏恼怒道,脸上的神情也顿时变得阴沉沉起来。 先前她就不痛快了,风头都让香枝儿抢了,而她抢的又何只是一时的风头,管家权在她手中,如今一府的女眷们,全都到她跟前去讨好卖乖,她这个国公夫人,这会儿都成了摆设,谁也不到她跟前来奉承,全都围着香枝儿转去了,要知道往年可不是这样的情形,落差如此之大,她这心里早就积满了郁气。 而这会儿沈氏又故意挑事,她积蓄已久的火气,自是蹭蹭蹭的往外冒,脸黑如墨,倾刻间便能暴发出来一般。 沈氏听到这话,也顿生不满:“什么叫我挑事,这大过年的,谁不想安安生生的过个年呢,夫人这话倒是让我不明白了,倒底是谁在挑事儿呢?” 她这人脾气向来就冲,即便小秦氏身份比她高,可她脾气上来,也并不把人当回事的,况且都在一府中生活了这么多年,谁还不知道谁的脾气呢,国公爷向来公正严明,并不会特意偏帮谁,她如今占着理呢,即便是闹到国公爷跟前,她也吃不了亏。 也正因为深知这一点,所以她向来不怕小秦氏如何,而小秦氏这人,向来也算不得多精明,手段也就那一些,她自认比起小秦氏却是要精明多了。 “都说了她不过是无心之语,你又何须与她计较的,她不过小孩子家家的,又是头一回在府里过年,不懂的地方多着呢,以后好生学着便是,你一个做婶婶的,就这么不依不饶,可需要到老夫人哪里去评评理。”小秦氏嘴角露出一抹冷笑来。 沈氏一听这话,顿时便泄气的皮球一般,到老夫人哪里去说理,这谁还能说得赢小秦氏啊,谁不知道老夫人的心眼儿都偏得没边儿了,即便是国公爷到跟前去讲理,估计都是偏着小秦氏的,她一个不得宠的儿媳妇,还能占到便宜不成? 第八百八十一章 气氛 第八百八十一章 气氛 沈氏自然也不可能真的与刘氏计较个没完,毕竟她是长辈,人家是晚辈,且还是刚进门的新媳妇,刘学士府的面子,也是要顾及到的,再则小秦氏也出言维护,要再说不通,那便要寻到老夫人哪里去了,真要到老夫人跟前,估计是有理也会变成没理,总归是讨不了半点好处的。 “这次我就不跟你计较了,只是咱们国公府这样的人家,向来最重规矩,你虽然才进门不久,但府中的规矩也该熟悉起来,今儿也就是咱们家里自己人在,若是他日出门做客,难道也这般做派不成,那可就丢脸都丢到外面去了。”沈氏颇有些不依不饶的意思,即便是不能拿人家怎么样,但口头上的便宜,却也是要占足了。 乔氏拿她无法,只露出一脸无奈的笑。 小秦氏却是被气得不轻,自己的儿媳妇,她还没怎么教导过呢,这沈氏便抢到她前头,先替她教训起人来,她这个做婆婆的还在这儿呢,实在也太不将她看进眼里了。 不过这会儿却也不好再多说这些,依着沈氏的脾气,不定就要闹个没完没了了,心里却她的话却很是不屑,什么国公府重规矩,真要重规矩,就没有你沈氏说话的地儿,她这个正经婆婆什么还没说,一个做婶婶的却是乱七八糟说一大通了,这又是哪家的规矩? 小秦氏气得横眉瞪眼,怒视着沈氏,大有她要是再说下去,她也要跟她没完没了了。 沈氏却是适时的闭上了嘴,不再说这个了,她也是深知见好就收,真要闹腾开了,她自个也占不到便宜,没准还要被老夫人教训一顿呢,谁让她没有一个做姑姑的婆婆呢。 而刘氏却一直低垂下头,心里已是难堪到极点,当着这么大一家子人的面儿,她里子面子都丢了个干净,沈氏竟是如此不依不饶,她算是记下了。 虽是进国公府时间还短,却也知道沈氏与香枝儿的关系菲浅,好几次聚在一处,她们都是有说有笑,说起来没完没了,不是衣裳就是首饰,不是你夸我,就是我赞你,总归这两人似很能说到一块儿去的,她心里对此也很是不屑。 一个商户之女,一个农家村姑,果然是低贱之人,才能这般志趣相投,沈氏和香枝儿,都是让她难堪之人,心下已是对其极尽鄙视之。 然而她刚才的那句无心之语,其实只是想说袁氏管家这事儿,管家本是香枝儿之责,但袁氏却是尽心尽力的帮着操持,即便是大过年的也不得清闲,她的本意是想挑拔这妯娌两几句,即便不会生矛盾,心下也要起个疙瘩不是。 原本香枝儿的事,然而她却好生生的坐在那里,神态悠闲得很,什么管家不管家的,她是半点不操心,一副甩手掌柜的样子,将所有事儿都推到袁氏身上,而袁氏忙进忙出的,甚至大过年的都没能歇下来,这般辛苦操劳,最终的功劳却仍是落到香枝儿头上,人家也只会说是她管家管得好,即便是操持年节事务,也半点不出差错,而旁人又哪知袁氏的辛苦。 然而好端端的事儿,却是让沈氏这么一番胡搅蛮缠的给搅和了,甚至还当众说得她下不来台,让她如此难堪,她怎能不心生气恼,自是把沈氏也一块儿给恨上了。 让她们这么一闹腾,整个屋内的气氛,都变得沉闷起来,原先几个小声说笑的声音,这会儿也都停了下来,还有几位小姐,本是坐在一处,一起讨论衣裳首饰之类的,还说得挺欢快,但察觉到大人们间的气氛,这会儿一个个也都低垂下头,不再言语。 这些小姐们,虽然比不得大人们心思深沉,不过生在大户人家,却也最会察言观色,但凡有丝毫不妥当之处,很快便能反应过来,一个个乖得跟鹌鹑似的,再不敢胡乱言语,且这哪儿,也皆因刘氏多嘴一句话引起来的,也是吓得她们不敢多嘴。 香枝儿至始至终只做个看客,并不参和她们之间的争吵,长辈之间的对话,她一个晚辈又哪里插得上话不是,再说了,刘氏那话本就说得不对,她要是下场自是痛打落水狗,没出言也算是涵养好了,毕竟这么大一家子聚在一起,闹得太难看也不好,她如今管家,也得自恃点身份。 且她也相信沈氏的战斗力,沈氏很是精明算计,她这般闹腾起来,自然是觉得自己占理,即便是面对小秦氏,她仍是理直气壮,半点不弱气势,最终见好就是收,那也是深知事儿闹大,她也占不到好处,甚至还要受一番连累。 第八百八十二章 吵闹 第八百八十二章 吵闹 嫡出的小姐人手一件,连庶出的小姐也都没落下,手里拿着漂亮首饰的庶出小姐们,一脸不敢置信的打量手里的首饰,只觉得无一不美,她们是庶出,身份比嫡出的低一大截,香枝儿开口说送金玉坊的首饰,她们自动屏蔽了自己的存在,这样的首饰,可不是她们能肖想的。 只是没料到,丫头分派完嫡出的几位后,便又给她们也送上一件,这惊喜实在来得太突然了,当然这首饰之美,也是让人移不开眼,一时间竟是晕晕呼呼,好一阵子都没反应过来,也不知是被惊喜给砸到头上,也或是让精美的首饰给迷了眼。 好半响之后,听到有人陆续的起身给向香枝儿道谢,庶出的小姐们,这才反应过来,一个个都站起身来,真心诚意的向香枝儿道谢:“多谢二嫂嫂!” 嫡出的几位小姐倒也罢了,她们首饰颇多,金玉坊的首饰也都有几套在手的,道谢便也只是道谢,而庶出的几位小姐,这谢意却是极为真诚,甚至激动得眼角带出泪花来。 她们的母亲只是妾室,身份低微,连带着她们的身份也低人一等,有什么好衣裳好首饰,从来轮不到她们的,而金玉坊却是闻名于京城,这样的首饰可非一般人能买得起来,即便她们是国公府的小姐,掏出全副身家去买一件首饰却也不值当。 这样的首饰,香枝儿却是直接送于她们,也当真是大手笔,却也真心实心的让人感动。 不过说起来二房、三房的小姐,都是嫡出的,因两位老爷都没纳妾,所以这两房都没有庶出的子女,倒是国公爷有三个庶出的女儿,还有五房六房有庶出的小姐。 小秦氏瞧着几个庶女的一番作派,一张脸顿时变得铁青,她自认并不曾亏待了这几个庶出的,但瞧着她们一副小家子气模样,不过是拿了人家一件首饰,就感动得要流泪的样子,实在看不过眼,心里自是气恨不已。 这样落在外人眼中,还当是她这个主母亏待了她们似的,天地良心,她虽然并不待见这些个庶出的,但一应份例上头,却并不曾亏待她们,该有的也都有。 倒不是她没做过手脚,而是当年有妾室向国公爷告状,还告成功了,连累得她也受了番训斥,倒是不敢再苛责人。 “呵,二少奶奶这首饰不便宜吧!”小秦氏轻呵了一声,神情十分难看的说道。 沈氏一见她这样子,便觉得这人又憋着怀呢,她女儿也得了首饰,心里正美着呢,可见不惯小秦氏仗着身份,便欺负人的,顺嘴便接话道:“自然是不便宜,金玉坊的呢,旁人可比不得二少奶奶大方的。” 这话暗自小秦氏小气,要说起来小秦氏这个国公夫人,进府这么多年了,府里小辈可从来没得过她什么东西的,也确实是小气到家了,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看看人家香枝儿,才进门多久,就给小姑子们人手一件首饰的,指望小秦氏,一辈子也未必能得到她一件东西。 小秦氏都要气死了,秦家在她出家前都落魄了,这事儿大家心里都有数,要不然她怎么可能以妾室的身份入国公府,自然也不必提什么嫁妆,这些年来她也是精打细算过日子,才存了一份家底,这些东西是她费尽心思弄来的,自是要用在儿女身上,又哪舍得给别人的,如今倒是让沈氏找到借口来埋汰她了。 “是大方,可再大方,那也不能拿府里的东西来做人情的不是。”小秦氏阴阳怪气的说道,心里顿觉痛快了些,香枝儿不过是个乡下丫头出身,她娘家还在地里刨食呢,又哪来的银钱买金玉坊的首饰,如今管家才多长时间,就能抠出这么一大笔钱来,随即脸色又冷了几分。 “什么拿府里的东西,你以为人人都像你啊!”沈氏随口就反击回去,她虽然没管过家,但府里的一些事儿,也是听到些风声,小秦氏管家,并不那么干净,这也是最让她鄙视的,堂堂国公夫人,抠抠索索的,即便是正室夫人,行事却仍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小妾。 不过国公爷都不管,她也就不会多事的去提这些,如今不想贼喊捉贼,她倒先提起这一茬来了,这也对,自己心里有鬼,才觉得别人也有鬼,要不然旁人都没觉得怎样,就她会想到这银钱从何出来的! 小秦氏被她一句话堵得差点没喘过气来,她自认以前的行为,都做得极为隐秘,但沈氏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她知道什么了不成?但是,所有的事都是经自己的手,旁人又如何能得知,沈氏也定然是不知的,她是故意这么说的。 稳了稳神,便又道:“你的话我听不明白,不过陶氏是什么身份,想必大家都清楚,府中的月例也是有数,她哪来的银钱买首饰?” 第八百八十三章 问责 第八百八十三章 问责 乔氏年长些,颇为持重,这会儿也是出言喝斥了一声:“闹腾什么,这大过年的,都不想好好过年了是吧?” 她即便是冷着脸训斥人,语声却仍然十分温和,脸上的神情也并无多少变化,她与沈氏一向交好,自然不会特意训斥她的,而小秦氏是国公夫人,即便是年岁比她小些,名义上还是她的大嫂,自是不能不讲上下尊卑。 “是谁在闹腾,分明是她太过不讲理了些。”小秦氏气哼哼的伸手指着沈氏,只觉得这个向来没什么规矩的人,这会儿是要反了天了,若非有人拦着,都要直接与她动手了,想她什么时候见过这样野蛮的人了? “我不讲理?我即便是不讲理,也比你那指桑骂槐的好多了。”沈氏也不服输,叫嚣道。 “什么指桑骂槐,我看你明明在这里胡搅蛮缠,指望着能将一些丑事给遮掩过去是不是,我告诉你,那是做梦,这事儿我一定要追查到底。”小秦氏恼怒出声道。 沈氏在这里胡乱闹腾,指定是想替香枝儿将这事遮掩下去,呵,事儿既然做了,那就别想着能得好,即便是今儿没有曝出来,改日她也会私下里偷偷去查的,总归她是会把香枝儿的一应事儿查个彻底,那怕是贪了国公府一钱银子,那也得吐出来。 这两位闹腾得起劲,旁的几位太太小姐们,却是谁也没敢作声,只冷眼看着,这嫡出的两位闹内讧,她们却是插不上话的,也没那个资格插嘴不是,想着往日总被嫡出的压一头,这会儿也乐得在一旁看好戏,只不过脸上的神情,却是颇为收敛,并不敢露出什么不妥当的面情来,落入人家眼中,指不定让人秋后算账的。 “夫人这么生气做什么,三婶婶也消消气吧!”香枝儿轻叹了一声,对于这两位,时不时就能呛起话来,也是颇为无语,长辈还有没有长辈的样子了,这么多小辈都看着呢。 小秦氏被她这么缓缓一句话,顿时给堵了一口气在胸口,她们两人在这里争吵了老半天,还并点就动起手来,这位倒好,神情悠闲得好似此事与她全然无关一旁,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着实让人气得咬牙。 沈氏听到她这么一句,也顿时给气乐了,合着她在这里折腾这老半天,人家却好似在看戏一般,顿觉得心里不平稳了,不由瞪了香枝儿一眼:“你倒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呢,我这是为哪般?”随即转身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而旁的太太小姐们,却也十分意外香枝儿这般轻松肆意的神情,好似夫人征对并不是她一般,几位太太看向香枝儿的眼神,顿时就不一样了,香枝儿有没有贪图国公府的银子这事另说,只说如今敢做家逼到眼前了,她还能神色淡定以对,当真是很有大将之风,这半点也不心虚气短的模样,也是让人好一阵佩服。 而众位小姐们,看向香枝儿的目光,不由露出几分关切之意,毕竟她们才得了香枝儿所赠送的一件金贵首饰,即便是再有城府之人,眼下也无法做到视而不见。 “如此,二少奶奶就给咱们大伙解释一下,这金玉坊的首饰可不便宜,一次还买这许多,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这账目要是说得不对,少不得要禀报国公爷一声……”禀报到国公爷跟前,那便是证据确凿,只待定罪了。 小秦氏顿时露出些得意的神色来,她就知道,香枝儿不是老实的,管家权在她手中,少不得要动一番手脚,瞧瞧这才多长时间,连遮掩都不曾遮掩,一切都曝露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了吧,还省了她多费手脚,可不就是自作孽不可活么。 刘氏这会儿,也微抬了目光,神色十分冷淡的看了香枝儿一眼,随即便又垂下头去,先前她才丢过脸,这会儿自不好再站出来说什么,不过她即便是什么也不说,这会儿心里也只觉得一阵痛快,管家贪墨公中银子这种事,在很多人家都会发生,不过大多数人都做得极为隐秘,让人发现不了,自然也就无从追究,而香枝儿这就是自己作死了,以为送首饰就能讨好了几位小姐,哄得更多的人支持她呢,可不想这一出手,就曝露了她贪墨公中银子的事实! 心中一阵暗乐,眼中也带出仇恨之光,她原本与香枝儿也没什么恩怨,但处处被人衬得不如人,连带在学士府的名声都受到影响了,而管家之权却是迟迟没拿到手,这香枝儿处处碍眼又碍事,一点点的不满积累下来,如今已是到恨不得对方去死的地步了,着实是让她丢了一次又一次的脸,到如今她哪还有什么颜面可言。 嘴角不由微微翘了起来,然而目光中却带出些凶光,这么一副诡异的神情出现在她的脸上,也亏得没人注意她,不然定能吓人一大跳。 第八百八十四章 半价 第八百八十四章 半价 美颜阁她是知道的,香枝儿开的铺子嘛,一个挺新鲜的营生,心里一向不以为然,只觉得这人是在胡乱折腾,并不真相信她能赚到钱的,所以近日她并没怎么关注过这个铺子,而她这段时间也没怎么出门走动,因失了管家权,只觉得人家会笑话她,便一直推病不出,况且先前那段时间,也是一直在禁足,后来解禁,又忙于燕慎成亲,以及帮着刘氏夺权之类的种种。 并没与外面的人怎么接触,美颜阁什么名声,她还真没听说过。 而刘氏也没听说过,先是忙着备嫁,后来嫁进府来,又是各种适应新环境,总之她一日日的也是忙得不得闲,又是新婚,往日闺中好友也不好这时候上门打扰,且成了亲的,与没成亲的,也不好来往太过频繁,总之她最近也没怎么见外人。 而府中的妯娌说不上话,太太们差着辈份,下面的小姐们年岁也小了些,庶出的她自也不会与人家亲近,嫡出的却是隔了房的,也没有亲近的理由,如此,外面有什么消息,她知道的还真不多。 且不过是一个铺子罢了,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自也不会有人特意来与她说一声什么的,如此这两位,倒成了孤陋寡闻之辈了。 小秦氏倒还好,知道香枝儿开了个铺子,名唤美颜阁的,刘氏却是两眼一抹黑,什么也不知道的,听都没听说过。 “你的铺子,生意十分红火?”小秦氏一脸疑问,一个乡下丫头罢了,也学人家开铺子,开的还是什么美容养颜内的铺子,放话说是只做女人的生意,这样一个铺子,在她看来,根本赚不了什么钱,开不了多久就得关门歇业了。 她是一点也没想到,香枝儿居然说她的铺子生意红火,世人向来说话含蓄,即便是生意当真很好,也只会道一声尚可,而到了香枝儿这里,却是直接说生意红火的,那得红火成什么样,才让她说得出这话来? “哟,夫人可当真是孤陋寡闻了啊,美颜阁的大名都没听说过吗,如今出门做客,满京城的贵妇人们,嘴里不提起美颜阁,那都与人搭不上话呢!”沈氏笑嘻嘻的说道,难得有机会能埋汰小秦氏,这话说完,整个人都显得美滋滋的。 要说两人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不过积年宿怨却是有不少,能见人吃瘪,她心里乐呵得不成呢。 而一旁的几位太太小姐们,也都纷纷交头结耳,美颜阁她们都听说过啊,只是听说价钱不便宜,即便是听闻效果十分神奇,她们也都还不曾踏足,虽都是国公府出身,但各自的家底厚薄程度不一,还得为孩子算计,为以后的日子算计,总不得只顾眼前痛快了,再则家里男人都还算尚可,自己美不美的,倒也不是十分重要,若是要与妾室争宠的,那就会显得迫不及待一点。 不过听说这美颜阁是香枝儿的产业,居然是熟人开的,一个个心思不免都活络了几分,这要是真个后门,给她们优惠一些,她们也当真想去一试,看看效果是否真如传闻中一般神奇,女人嘛,哪有不爱美的,即便是生活所限,心中也得存点想头不是,再说了,即便她们不能去,但若是让家中女儿去试试,也是成的,她们也算是一把年纪了,不过女儿却是正当花季。 “早就听说美颜阁的大名了,只是还无缘去长长见识,没想到居然是二少奶奶的产业,那无论如何,咱们也得去帮衬帮衬,怎么说也是自己人。” 开口的这位庶出太太,语气着重在自己人上加重了几分,明示暗示十分到位。 听得香枝儿一阵好笑,也当真轻笑出声来:“六太太说得对,可不就是自己人嘛,我开这铺子虽是为着赚钱,却也不能赚自己人的钱不是,若以后府中的太太小姐们要去,全都只收半价即可,诸位可还满意?” 众人一听,顿时一阵欢喜,别人去得收全价,而她们去却只收一半,虽说还要出一半,可那也是体面,再说了少一半可是少了不少钱呢,谁让美颜阁要价着实高昂,当然也是物有所值,不然那些光顾过的客人们,怕是早就闹起来了。 再则人家开门做生意,也没有让人家亏本的道理,若当真一文不收,她们还不好意思呢,且做长辈的,也不能占晚辈这个便宜不是,要传出去成什么样了,这般抠索钻营的长辈,以后子女说亲都要受影响了。 “满意满意,众位太太小姐们,顿时人人都是一脸喜色,得了首饰不说,如今还得了美颜阁半价的优惠,如此好事一桩接一桩的,谁还能不满意!”六太太满面带笑的说道。 第八百八十五章 闹腾 第八百八十五章 闹腾 被沈氏这么一笑,小秦氏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就要忍不住要发怒时,刘氏的手却是搭在了她的胳膊上,在她耳边轻声低语道:“夫人,咱们还是打听清楚后,再与她们分辩的好。” 最主要是她这心底有些发慌,明显大家都知道的事情,而她们婆媳两个,却是一无所知,这样的情形对她们来说,是极为不利的,在这种对对方毫无所知的情形下行事,极容易做出错误的决择,实不明智。 显见,刘氏也是察觉出不对来,虽然香枝儿也确实算是个精明能干之人,但人无完人,在管家上有些小手段,可在外面开铺子,也未见得能赚到钱不是,可即便是心里这般想着,再看看大家的反应,总觉得此事与她所想有很大的差异。 心里有些毛毛的,自然便出言阻拦小秦氏,倒不是多为对方着想,实在是她们婆媳两个,丢脸得太多了,再丢脸下去,就要无地自容了。 小秦氏也察觉出大家的异样,心里同样觉得怪异,且实在在香枝儿手里吃亏太多次了,没来由的心里一阵犯虚,想了想,便也点了头:“就照你的意思办,我回头就让人去打听清楚,看看是什么状况。”真要能赚银子也就罢了,若没能赚出她心中所想的数目,她说什么也不会放过她。 心里暗自揣测着,香枝儿定然是没有那样的本事的,一个农家女罢了,还真当是财神爷临世不成,但即便心中是这么想的,她也不敢再有别的动作。 正想着怎么反驳沈氏几句,也着实不将她这个国公夫人放在眼里了,动不动就讥讽嘲笑于她,哪还有点长幼尊卑,果然是商户人家出来的,除了满嘴的铜臭味外,竟是寻不到一丝优点。 不想错眼就见老夫人领着一干婆子丫头,施施然行了过来,她瞧着不由面上一喜,老夫人来了,她就有了主心骨,看这些人还敢不拿她当回事。 “老夫人!”小秦氏脚下轻快的上前见礼。 旁的一众太太小姐们,自也不敢有所怠慢,齐齐福身见礼:“老夫人安!” “嗯,不必多礼了,今儿大过节的,都坐下来吧!”老夫人露出一脸慈祥模样,目光从众位太太身上一掠而过,倒是将目光在几位小姐们身上多停留了几眼。 要说府里这些位小姐吧,除了嫡出的外,庶出的并不得老夫人看重,而嫡出的却也有着区别对待,好比已出嫁的燕娇,她还在娘家时,便是府里最得宠的大小姐,旁的小姐完全是不能跟她相比,即便是出嫁了,老夫人这心,还是更偏向她的。 “刚才都在说什么呢,我瞧着倒是挺热闹。”老夫人微微笑道。 对于先前的情形,她还并不知情,只是见一众人聚一块儿说话,便随意问了一句,若有什么乐子,她也不妨听听。 “哎呦,老夫人来得晚了些,咱们刚才是在说美颜阁的事呢,也不知老夫人听没听说过。”沈氏一脸笑意的凑上前说道。 对于沈氏突然的动作,老夫人略有些不适应,不动声色的远了她一些,朝着上首的主位走去。 “美颜阁吗,近日倒常听人说起来,似颇有名声。”老夫人倒是知道些,毕竟这铺子名声大,又是做豪门贵妇的生意,少不得让人说到她跟前来了。 据说美容养颜的方子极为好使,不少贵妇人试验过,效果极为明显,所以也有人向她推荐,不过她听了只是一阵好笑罢了,她一个都快进棺材的老太太,还养什么颜,一把年纪的人,还折腾那些,没得失了身份,再说了,老头子都没了,她拾掇得再好,又给谁看呢。 所以也就没怎么放在心上,不想沈氏却也向她提起美颜阁来,心下也明了,这美颜阁果然声势不小。 “可不是极是名声嘛,老夫人这话倒是说得中恳。”沈氏却是突然一脸神秘的道:“那老夫人定然不知道,咱们二少奶奶,会是美颜阁的东家吧!” 这消息对于老夫人来说,是够劲暴的,她是真没想到呢,香枝儿不过是一农家女子,哪来这样的经营手段,这会儿倒也稀哩糊涂的想起来,好似谁也曾给她说过,香枝儿在外在开铺子的事,对此,她并没怎么放在心上,府里各位太太手里都有产业,她老夫人管天管地,也管不到府中媳妇的嫁妆上头,所以对此也并没怎么关注。 第八百八十六章 各有心思 第八百八十六章 各有心思 “好了好了,都在闹腾什么呢,多大年纪的人了,一点也不懂事呢,还为后辈做表率,就你们这样的?”老夫人一脸不悦道,她虽然还没闹清事情的首尾,不过仅凭这三言两语间,已是大致明了彼此的纷争,要说这妯娌几个,也是几十年如一日,什么时候都没见和睦过。 对于她们彼此间的这些官司,她也是懒得理会的,总归事情闹到最后,不是沈氏觉得她偏心,便是小秦氏觉得委屈,她这个国公夫人,虽是实打实的,可也没得到府内诸人多少尊重,委屈也确实是有的。 “好了,过来歇歇吧,看你一天忙到晚,这节骨眼都不肯歇着,也是够不消停的。”乔氏上前两步,拉了沈氏过来,将之按在了坐位上。 这会儿有人撑腰,小秦氏哪会就此作罢,顿时眉毛一挑,就要发作,然而老夫人最是熟知她的尿性,转眼就是一瞪。 小秦氏顿感莫名其妙,她又没怎么着,从头到尾都是沈氏在挑事,老夫人做什么要瞪她,顿觉得不服气,便要开口说叨几句,倒是她旁边的刘氏,伸手扯了扯她的袖子,小声在她耳边道:“夫人,老夫人不高兴了,今儿大过节的……” 老夫人高不高兴有什么要紧,一年到头她多数时候都不高兴呢,这节过不过的,她也没所谓,但沈氏实在太不像话的,以前即便是对她不满,大面儿上还过得去,哪像今儿这般,直面与她对上,让她着实气不过。 “都给我安生些,回自个的位置坐好。”老夫人冷下脸来,喝斥了一声,不给小秦氏说话的机会,直觉得她说出口的话,就没一句中听的,索性什么也不要说的好。 小秦氏被这话一堵,脸上的神色顿时僵了僵,偏生这会儿耳边又听到一声嗤笑声,她恼怒的转头看去,便见到沈氏一张带笑的脸,心里越发气不过了,眼神一横,便要过去与之掰扯,不想身旁一股大力将她给拉住了。 “夫人,咱们听老夫人的,过去坐好吧!”刘氏几乎是用尽全力,死死将小秦氏给拉扯着往后走。 顿时小秦氏一阵错愕,看向刘氏的脸色了有些变了,倒还顾及着这场合人多,没当众下刘氏的面子,只小声怒斥道:“你倒底是帮谁的,别胳膊肘往外拐。” “夫人,你瞧老夫人神色,这样不好看,若是惹得她大过节的对夫人发火,到时候可就不妙了。”刘氏也是一阵有苦难言。 想夫人如今在府中的地位,失了管家权的夫人,可是连当家少奶奶都不如的,而国公爷待夫人的态度,也寻常得很,好在三公子颇得国公爷看重,不然就凭夫人的作为,哪还有他们母子的立足之地。 小秦氏哪里会怕老夫人发火,老夫人即便是再怎么生气,也不会对她发火的,对此,她是相当的自信,反倒有些责怪起刘氏来,只觉得这才进门的新媳妇,连府里的情形都没摸清,行事一味的畏首畏尾,着实让人不痛快。 不过她人都被拉回来了,自也不好再发作起来找沈氏不痛快,只将这一笔记了下来,回头定要好生与沈氏算账的。 顿时屋内的一众太太小姐们,也都安静下来,毕竟老夫人跟前,谁也不敢随意放肆的,尤其是庶出的那几位,老夫人并不待见她们,她们也心知肚明,并不轻易冒头,如此倒也能相安无事。 不过老夫人跟前的丫头,却也不是吃素的,不过是在人群中走了一圈,便将先前的事给打听了个清楚,随后便走到老夫人跟前耳语了几句,老夫人便跟明镜似的了。 对于香枝儿居然会送出金玉坊的首饰,她也颇为意外,这当真是大手笔得很,像她老人家这般的,也没好说人手一件金玉坊的首饰,看向香枝儿的目光,便又有些不同。 她原本只当她是个农户家出来的丫头,并不怎么看好她,一惯对她的态度也颇为忽视,让她意外的是,一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丫头,竟还能有些本事,将国公府给管得好好的,丝毫不出纰漏,对于管过几十年家的人来说,国公府是什么情况,她最清楚不过,每日大事没几件,但闲杂事儿却是极多,没点耐心没点手段,哪能处理得好。 就好比小秦氏这样的,管了十来二十年的家了,到如今都还跟个生手似的同,并不能掌控好全局,不定什么时候便就会出了纰漏,然而人家就是有这本事,不但将家事理顺溜了,还将府里的一干下人给镇压住了,谁也不敢乱掀风浪。 甚至连她这个老婆子,都在香枝儿手里吃了挂落,总归她是越发觉得这丫头不一般,为人精明,手段了得,性情还十分大方,毫无小家子气,就连金玉坊的首饰,也是说送人就送人,这气魄竟是连她都没法与之相比,这么一来,三个孙媳妇当中,倒凸显得她最为出挑。 第八百八十七章 质问 第八百八十七章 质问 老夫人说了两句,也就没意思了,与这陶氏说话,总能让她觉得是自找不痛快,说得越多,她便越不痛快,大过年的,她还想着好生过完这个年,揭过旧年这一章,开启新的一年呢。 她也是一把年纪的人,平日里什么事也不操心,算是保养得不错的,还想着能多活几年,如今这日子,比起年轻时,她也是再没什么不知足的。 索性也就不再多提了,也不再搭理香枝儿,只找了刘氏说话。 “你进门的时间晚,有什么不懂的,只管开口问便是,别觉得不好意思,既是进了咱们国公府,以后都是一家人,可千万别再拿自己当外人看,慎哥儿时常不在府中,若有什么觉得不便之处,可寻夫人,也可来寻我……” 老夫人一脸慈爱模样,殷殷切切关怀倍至。 在得长辈关爱这一点上,刘氏自认是三个媳妇中为最,这种占上风的感觉,让她颇为满足,毕竟能得长辈的认同,也足以证明她的存在比另外两人强。 “多谢老夫人关怀,妾身明白的,从进门之日起,便再不拿自己当外人的……”三言两语间,便已是抚平了她心里的那些忿忿不甘,甚至还隐隐有些自得。 她可是早就看明白了,内宅中最重要的两位长辈,对她都颇为喜爱,而对于另外那两妯娌,态度可就天差地别的,差不多都不当那两人存在一般,这让她心里颇为好受了不少。 要那两人处处都强她一头,她只怕是要积郁成疾了,这世间哪有那么完美的人,偏偏这两个妯娌处处都表现得不凡,可惜却不得亲人缘,这就怪不得她了。 刘氏隐隐有些得意,能得长辈关爱,既能说明她的人品好,走出府去,那也是极有面子的事,甚至因她孝顺了长辈,三公子对她也会另眼相看的,种种好处,可是那两人比不上的。 这会儿也不由脸带得意之色,不时的扫向香枝儿,颇有些炫耀之意。 会有这般行为,一切的源头,也皆因她的不如意罢了。 香枝儿自然也察觉到刘氏的目光,不过她却觉得颇为无趣,夫人、老夫人不待见她,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她要真那么计较,怕是早就郁闷得不敢出门了,刘氏进门这么久,却对此还存有炫耀之心,想想她是会在乎的人吗,你这炫耀给谁看呢?也不知该说她什么好。 看了看时辰,离开宴的时间还早,她不由寻了个借口,便径直走了出去,准备四下走走消散一下,在那屋子里待着,一屋子的人,她也稍感闷气了些。 想她如今还是个孕妇呢,心里若是积赞了郁气,那可是会影响到腹中孩子的。 “咱们少奶奶这样好,也不知老夫人是怎么想的,竟是……”红梅颇为不服气的说着,小秦氏征对自家少奶奶也就罢了,但老夫人那里就有些说不过去,毕竟同样都是孙子不是,却要分个里外。 “老夫人的态度,我以为你早就清楚了,何苦说那些酸话,也怪没意思的。”香枝儿淡淡一笑,并不在意,从进府之后见老夫人,便明白了她的态度,她没有心存期望,也不存在失望一说。 “也确实怪没意思的,奴婢多话,再不说了。”红梅连忙道了一声,自家少奶奶还怀着孩子呢,她说那些丧气话,也不免会影响心绪,也确实不能再说了。 “行了,陪着我走走吧,不是在咱们院子里,倒是少说些话好。”香枝儿淡淡的道了一声。 隔墙有耳,人多嘴杂什么的,在流云居还好,没人敢乱传话,在外面那就不好说了,她不免多提醒了一声,不然要让人听了什么不该听的去,到时候就有些不好解释,毕竟她对于府里的长辈,也确实少了些敬畏之心,说话就有些不太顾忌。 红梅一听,顿时心下警醒,闭嘴不语,再不敢多嘴的。 两人便沿着小道慢慢儿的前行,大冬天的,国公府中也并无什么景致可赏的,国公爷活得糙,府里的女眷们自也随了他,这府中很是宽敞,院落也不少,不过能说得过去的影致,还真是没有一处,即便是府中的花园,最好的时节也未见得能有几朵花开的。 走着走着,便听到了一阵人语声,似两人对话,香枝儿不由顿下了脚步,偷听人说话,这可有些不太好,也没打算出声,正准备带着红梅悄没声息的往回走,不让人察觉,省得人家还觉得她偷听了些不该听的呢。 哪知才准备抬脚走人,便听到了周承泽的名字,抬起的脚便又放了下来,落回了原处,还顺手竖起食指,对着红梅做了个轻嘘一声的口型。 第八百八十八章 考虑 第八百八十八章 考虑 香枝儿也很是不满,周承泽能文能武,哪里比燕慎差了?也就是没在他身边长大而已,究其原因,那也是因为这个做爹的,没能将才满月的孩子给保护好,怪来怪去那也只能怪在他头上,如今反倒成别人的过错了。 甚至为着那些私心,别说什么世子不世子的,竟是连上族谱之事,都要等他大事落定,这也太厚此薄彼了,这如何能让她不计较的,明明周承泽才是被他亏待的孩子,然而他却没有半点补偿心理,只一味的打压人家,竟是连最起码的公平公正都做不到,她又怎能不替人抱屈的。 心下不忿,随手就折断了身旁的一枝树枝,此处较偏,树枝断裂的轻响,竟是完全曝露出来,声音响起的同时,香枝儿手下一顿,便听见一声喝斥:“谁在哪儿?” 香枝儿顿觉无奈,扯了扯袖子,便带着红梅走了出去。 “国公爷,大哥!”香枝儿挺着肚子,微微屈膝见礼。 燕禇没料到是她,见到她大腹便便的样子,扯了扯嘴角,道了一声:“免礼。” 她那做到一半的动作,立马就收了回来,动作轻快,毫无滞涩感。 燕禇抽了抽嘴角,总觉得这个儿媳妇,并不如外表看起来那般端庄贤惠,似性子也有几分活泼,却表现得不明显。 “你们在哪儿做什么?” 香枝儿见问,便低垂下对来,细声细气道:“屋里人多,颇觉得烦闷,所以出来走走,不想却碰到国公爷与大公子在此说话,希望没有打扰到两位说要紧事才好。”说完抬头,露出一脸的愧疚之色。 “我一介闲人,哪来什么正经事,不过是说两句闲话罢了,你不必往心里去。”燕恒立马开口说道,对于香枝儿,他是十分宽容的,不说香枝儿为他治病,让他身体恢复到如今这般,就说香枝儿是他的弟媳,他便要多照顾几分的,尤其现在还是个孕妇,受不得惊吓,也受不得委屈,需得心态平和方利于养胎。 他因为自己身体之故,对于后嗣之事,看得更为重要。 燕禇站在那儿,眼色冷冷的横了燕恒一眼,他这一家之主还没发话呢,倒让他抢了先,好似自己一开口,便要出言责罚似的,总觉得在燕恒的心里,他这个做父亲的地位,日益下滑,虽见着面仍是恭恭敬敬的,但恭敬之后的那份疏离,也是十分明显。 “既是如此,那……妾身便告退了。”香枝儿趁机说道,打算脚底抹油开溜,实在是偷听人说话,还被捉了个现形,尴尬之余,也是担心国公爷对她会有所不满,出言斥责。 燕恒正待应一声好,顺便再叮嘱几句一路小心些之类的话,不想燕禇却是抢先开口了。 “先前咱们所说的话,你都听见了吧!” 不是疑问,而是十分肯定,也不知是不是早就发现她们在那儿偷听来着了,毕竟习武之人,五感较一般人强,她虽然还放轻了呼吸,但红梅那丫头,却是个没习过一天武的普通丫头,被发现也再正常不过了。 香枝儿一时有些拿捏不定,倒底是认还是不认的好呢?看国公爷这样子,也看不出他是生气还是没生气,这面无表情的样子,说他生气也有可能,说没生气也有可能,还真是让人捉摸不定,这般情形下,她心思竟还发散,想着来日是不是也学学国公爷这气派,在一众管事婆子身上试试,看看她们猜不透自己的心思时,该是什么样的应对作派。 “父亲,她们也不过刚来,能听到什么,再说了,咱们所说之事,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之事,即便听了去,又有什么要紧的。”燕恒自是出言维护香枝儿的。 燕禇却是看向燕恒,呵笑了一声,没说他什么,只眼神带出些不屑,反倒是看向香枝儿:“你说?” 香枝儿无奈之下,硬着头皮点了下头:“是,听见了。”她觉得燕恒的话说得没错,这又不是什么不能对人言的话,她听见了也就听见了,况且此事还跟他们切身利益相关,她听几句也没什么不对,要不是因为听到周承泽的名字,她还不乐意听他们说话呢。 “既然听见了,那你说说,你对此事是作何想的?” 居然会问她的意见,香枝儿有些发懵,她倒不是太看不起自己,而是这个时代重男轻女,男尊女卑,在男人的眼中,女人也就能忙些内宅之事,针头线脑芝麻绿豆的小事儿,像这种连他们父子都起争执的事情,居然会问她的意思,能不让人意外吗? “父亲,你问她做什么,她一个后宅妇人,此事也与她无关,即便是要问,那也应该问阿恪才对。”燕恒连忙出声道。 他有些担心香枝儿会说错话,即便知道她非一般的内宅妇人,主要是在他看来,此事对于燕恪来说,是极为重要的,若是连族谱上都没有名字,那还算什么燕家人,绝对是会受人攻讦的。 “我问的是她,你插什么嘴。”燕禇脸色一冷,颇为唬人。 第八百八十九章 过年 第八百八十九章 过年 说了几句,燕禇便不怎么高兴的离开,香枝儿也没再逗留,带着红梅回转,这边的情形与她离去前仍是差不多,老夫人坐在上首,有她在此压阵,下面的太太小姐们,都显得拘束,即便是沈氏这样活泼的性子,这会儿也都只安静的在下边儿坐着。 倒是刘氏这时候颇为活泛,不时的在老夫人跟前献殷勤,如同先前侍候小秦氏一般,不是端茶递水,就是捶背捏肩,间或的说两句趣话儿,逗得老夫人颇为高兴。 小秦氏在一旁也不时的接一两句,这祖孙三代的媳妇凑在一起,倒是十分和乐,倒是越发衬得旁的人格格不入,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这三人也忽略了旁的人等,总归只有她们三人说到一块儿,旁人就这么干看着,气性儿高的如沈氏,眼不见为净,只将脸扭向一边儿,性子弱两分的,倒是露个笑脸陪笑。 香枝儿一回来,正无聊的一众人等都注意到她了,甚至有性情活泼些的小姐,还向她眨巴了下眼睛,看得香枝儿微微一笑。 “可回来了,先前跑哪儿去了,瞧我这无聊得,都没个说话的人。”沈氏轻轻拉了一把,就让人坐在了她的身旁。 “出去走了走,开宴的时候也差不多了吧,要真觉得无聊,不若凑一处说几句闲话儿。”她也是无奈。 “可有什么好说的,你没见咱们才说两句,老夫人那眼神就落过来了,又要说我聒噪了,我也不是没身份的人,这还当着一众小辈的面儿呢,还能不要点面子。”沈氏脸色顿时垮了下来,老夫人不待见她,连她多说句话都嫌弃得很。 “那我让人上些点心来,不能说话,那就喝茶吃点心,一会儿正宴,也就顾不得说话了。”香枝儿轻笑着说道,这做人儿媳妇的,不管是在什么样的人家,不管是多大年纪,婆婆尚在,那就始终不会自在。 “也行吧!”沈氏应了一声,随即缩回位置,老实的坐着不发一言。 这府里每年过节过气的,都不那么舒坦,总之那么多年下来,她仍是没怎么习惯呢,想在娘家那会儿,过年那是怎么乐呵怎么来,到了国公府这里,却是大不一样,处处讲规矩,多说两句话都不成。 好在没过多大一会儿,袁氏便领着一众管事婆子们过来了,径直向老夫人走了去,轻言细训的禀报了几句,只见老夫人点了头,袁氏便侧立一旁,老夫人则是站起身来。 香枝儿是早就清楚,过年中必有的一些环节,这时候也不慌乱,随着大家伙的动作,即便是第一次经历,也不会出差错。 男人们在外间祭拜,内眷们也是要看着时辰,在后院里也是要祭拜一番的,这件事儿便是由老夫人领头,带着府中内眷们一起祭拜,府里各院的正经女眷,有一个算一个,谁也不能落下。 “少奶奶当心一些。”红梅小心的挽扶着,这大着肚子行跪拜之礼,也着实有些辛苦。 “放心,无碍的。”香枝儿随着大流,跪得稳稳当当的。 只刘氏的目光,不时的会看向香枝儿这里,香枝儿发现了,却也全然不作理会。 “看什么呢,专心着些,要让老夫人发现你这般不用心,小心她怪罪于你。”小秦氏轻哼了一声说道,她心里对刘氏也颇有意见,只不过在人前,也总不希望她出差错,让人看了笑话去。 “是。”刘氏应了一声,随后不再分心,专心祭拜起祖先来。 随着司仪的喝诺,不时的磕头跪拜,也或是起身聆听,程序一项项的走下来,身子娇弱些的,不时伸手扶着腰肢,香枝儿虽是个孕妇,倒也还好,并不见多少疲惫之色,不过大多数女眷的体质,却是比不上她的,多多少少脸上都露出痕迹来。 随着司仪一声高唱:“礼毕!” 多数人脸上都露出轻松之色来。 祭拜完先祖,随后便开了宴席,过年算是一年中最为重要的节日,对年夜饭也是极为重视,就是贫苦的百姓在这一日,也都会咬牙换两斤白面吃一顿好的,更别提富贵人家,这一顿饭准备得那叫一个丰盛至极。 过年的菜色,都有往年的旧例可以尊循,倒也不必她们费别的心思,只照着准备即可,即便是讨不了什么彩头,那也出不了差错,不过挑事儿的,却也不是没有。 第八百九十章 无题 第八百九十章 无题 一顿费了不少功夫的年夜饭,大多数人吃得还是极不错的,惟有小秦氏对着清粥小菜,吃得是没滋没味儿,整个一顿饭吃下来,她是半点也不见笑颜。 除了刘氏不时看她的脸色外,香枝儿与袁氏,却是视而不见,小秦氏一味的刁难她们,她们自不会热脸去贴冷屁股,自讨没趣儿的。 所以整晚上,小秦氏看谁都不顺眼,即便是向来看好的儿媳妇刘氏,这会儿也越看越不顺眼,甚至觉得她不孝顺,自己吃着清粥小菜,而刘氏却是好东西什么也没落下,用得很是香甜。 府里老夫人并不算是多严苛的人,即便是一处吃饭,也并不用儿媳们立规矩侍候她的,尤其是过年这样的时候,老夫人都不用摆谱,下面的小辈自也不能摆谱,刘氏这个新进门的,也用不着侍候婆婆的,也就一并上桌吃饭。 小秦氏心里不痛快,心思自然也就不在吃上头了,不时的瞅瞅这个瞅瞅那个的,袁氏与香枝儿两人,她是多看一眼都嫌烦,所以更多的注意力,便落到刘氏这边。 刘氏初时还好,忙忙碌碌了这么久,也是有些饿,好生吃了几口之后,便发现了小秦氏的目光,顿时便有些食不下咽,心思也不免忐忑,不明白哪里又惹她不高兴了,心里倒是越发觉得,婆婆果然是最不好侍候的,然而她越了解小秦氏,便也不像刚入门那会儿那样畏惧,甚至心下隐隐有些轻视之心。 不过倒底还是长辈,即便心中有这样的想法,也不会明面上表现出来,更何况她与燕慎夫妻感情正是好的时候,又怎会因这些事情,影响夫妻情义,大面儿上的还是要过得去。 但是对于小秦氏的目光,她便也渐渐的视而不见起来,倒是把小秦氏气得够呛,先前对刘氏期望极高,但期望越高如今失望就越高。 有老夫人坐镇,倒是谁也没敢闹腾,一顿饭吃得倒是平静无波。 小秦氏最终带着一身郁气回了锦华轩,窥着她的脸色,院里的婆子丫头,却是谁也不敢上前触霉头,要说一院里的下人,一个个心里也是乏苦,以前小秦氏当家,即便主子小气些不怎么打赏,可别处的下人却是要时常巴结她们,所以好处也没少收,日子自是过得滋润。 再看如今,锦华轩失势,再无人下巴结讨好不说,主子还时常摆个脸色,动不动就发脾气,侍候的下人们,也是一个个有苦难言。 小秦氏沉着脸,回到院里,便有丫头一脸为难的上前禀报:“夫人,林妈妈来了。” “她来做什么?”小秦氏本就心情不好,一听这话,脸色又沉了沉。 丫头颇有些为难,都是一些当差多年的人,她们也是有些撇不开情面,所以林妈妈一放下姿态,便也就有些心软,将人给放了进来。 “说是来给夫人磕头,大过年的来给夫人提前拜个年,祝夫人一年平平安安。”丫头忐忑着回道。 小秦氏听到这话,也不由一阵心软起来,今儿一天,谁将她放在心上了,就连亲儿媳妇,似待她的态度也都很一般,瞧着那样子不定心里怎么想她呢,倒是一个下人,心里还记挂着她,倒底也是身前跟了几十年的人,先前那事,也只是免了他们一家子的差事,凭着些积蓄,依然能好好过日子的,倒底也是留着情面的。 想着往日林妈妈对她,也是忠心不二,尤其是当年刚入府那时候,那时候的情形……心下不由又软了几分。 “让她过来吧!”小秦氏轻叹了一声。 虽然林妈妈三番两次的没办好事情,可是多年来的情份,却也不是假的,虽是有自己的私心,但倒底…… 林妈妈很快就被带了过来,一身素净的打扮,人也瘦了不少,看上去颇有些落魄,也显得苍老了几分,小秦氏突然看见她这样子,心下也是有些吃惊,往日里瞧着那般富态的一个人,如今却是这般光景。 “夫人,奴婢见过夫人,奴婢给夫人磕头了。”林妈妈人才到跟前,却是连半分停顿都没有,直直的就跪倒在地,连连磕头,额头磕在地上,咚咚咚直响。 一旁的丫头拿跪垫的动作不过慢了半分,就没赶上她的速度,眼瞅着她跪在地上磕起头来,显见是用不着,便又收了回去。 小秦氏看得于心不忍:“起来吧,赶紧扶起来!”示意身旁的丫头。 “不,夫人,让奴婢给你磕头吧,往日奴婢犯了大错,不配在夫人跟前侍候,如今要见夫人一面,也是极不容易,如今大过年的,让奴婢给你磕个头,那是奴婢的福气。”林妈妈连声说道,动作也不慢,又咚咚咚的连磕数下。 再抬起头来时,额头已是红肿一片,小秦氏看得一脸惊色:“你,你这又是何必!” 第八百九十一章 头疼 第八百九十一章 头疼 要说刘氏这一天,也并不如她表现的那般轻松自在,心里却是诸多不如意,尤其还受了不少委屈,而小秦氏却又帮不了她什么,让她心里越发的觉得有些憋屈难受,明明小秦氏是国公夫人,背后还有老夫人做靠山,而燕慎又是国公爷最看好的儿子,她这个才进门的媳妇,却仍是处处受委屈,心里怎能不憋屈。 这嫁了人跟没嫁人还真是不能比,在娘家时过年那叫一个轻松,过年也就只是过年罢了,欢欢喜喜什么事都不用她操心,然而这国公府却是完全不一样,她如今是国公府的儿媳妇,这过年的讲究也当真是不少。 好在劳累了一天,各自回自己的院子里守岁,不用一大家子全聚在一起,这让她轻松不少,回到绘雅轩里,也就她与燕慎两个主子罢了,再不必看人脸色行事的,倒底能放松不少。 燕慎也是难得回来一趟,如今在府中过节,也算是十分轻松肆意的啦,难得有这样的清闲,且他在府中一众兄弟中也是出头的人物,尤其得燕褚的喜爱,这让他颇为沾沾自喜,他不是嫡长子,却将嫡长子都给压了下去,怎能不欢喜。 心情颇好之下,回到院子里自然想着与刘氏小意温存一番,夫妻俩也是各自存了心思,气氛自然是十分和睦。 刘氏这会儿自然也不会说些不开心的事情来煞风景,夫妻俩真是浓情蜜意之时,突然有丫头进来禀报。 “三公子,偏院的丁香姑娘,派人来禀说是病了!” 刘氏听闻却是撇了撇嘴,并没有做声,一双眼眸流转,只看向燕慎,等着瞧他如何料理。 燕慎却也看向刘氏,略觉得有些尴尬,随即便呵斥那丫头道:“这大过节的什么病不病的,也好拿出来说,都不嫌晦气的吗,退下。” 那丫头被这么一番呵斥,脸色顿时也变得有些不好看,她是刘氏跟前得脸的丫头,三公子如此不给面子,也是让她脸面无光,当然,她会在这个时候来禀报这件事儿,自也少不了主子的授意。 悻悻然地退了下去,出门就对着门外候着的丫头,一顿劈头盖脸的责骂。 待到丫头退了出去,刘氏这才扬起笑脸,对燕慎道:“怎么说也是你身边的人,既然是生病了,也该过去瞧瞧才是!这大过年的也是可怜见儿的。” “什么可怜不可怜,不过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丫头罢了,偏你还拿她当回事儿,说起来也是你好性儿,这大过年的生病也着实晦气了些。”燕慎不以为然的说道,与老夫人接触得多,对于生病一事,他也颇为忌讳。 刘氏听着,脸上笑容满面,心下也是越发觉得满意,一个通房丫头罢了,真要给她几分体面,那还不蹬鼻子上脸了。 想她先前还有些想不通,心里着实闷气了几日,现在再想想,也确实是自己太过小心眼儿,一个玩意儿罢了,也值得自己上心的,也确实是太小心眼了些,她不由笑了笑,随即就将这事儿抛之脑后了。 “三公子说的是,妾身也确实心软了些,不过总想着是三公子的人,怎么也不好薄待了去,便想着多给她们几分体面,以后服侍得也尽心些。”刘氏言笑宴宴的说道。 燕慎听着这话,却是伸手将人往怀中一揽:“男主外女主内,后宅之事,皆凭少奶奶处置,这些事情以后也不必来试探于我,你看着安置就好,我绝不多言。” 两个通房丫头罢了,从前他也没当一回事儿,如今他就更不会当一回事儿了,何至于为了她们就与刘氏闹得不愉快的。 刘氏听着,脸上的笑容越发明媚了起来,两个通房丫头罢了,她也并没有太放在心上,谁家还能没有几个妾室姨娘的,她对此还是是看得开的,只要男人尊重她这个正室,而不偏宠妾室,她就没有什么看不开的。 身居高位者,又哪里可能真的守着妻子一人,一生一世一双人,那是话本上才有的事,她若看不开,受苦的也只会是自己,就是父亲那般的君子,据说年轻时也会去逛楼子,那些事儿不提也罢了。 从进了国公府的门之后,便知道燕慎有两个通房丫头,先前的那些不愉,如今倒也是完全看开,怎么说他如今的心思还是在自己身上的。 至于那两个通房丫头,她也没打算动她们了,仍让她们好好的留在后院偏房里边罢了,总归这两个丫头姿色也寻常,想要出头那也是不可能的事,自己留着他们还能得个贤惠的名头呢。 为人妇与做闺中小姐,已是完全的不同,这些道理她也是慢慢的领会出来的。 “是,妾身明白,妾身并没有要试探三公子的意思,不过是两个通房丫头罢了,难道妾身还能容不下她们。”刘氏一派坦然大度的说道。 “是我误会咱们三少奶奶了,我知你是世间最贤惠的妇人!”燕慎笑说了一句。 第八百九十二章 歇息 第八百九十二章 歇息 香枝儿回到流云居,一众丫头婆子也都忙碌起来,帮着换衣裳,端茶倒水,送来火炉子取暖,顿时整个院子都热闹起来。 一通收拾之后,香枝儿坐在软塌上,手里捧了个手炉,单手接了碗热汤喝下,顿时舒服得一声长叹。 “少奶奶可还需要用些吃食,先前饭桌上,恐是没吃饱。”红梅细心的问道。 年夜饭虽是一大桌子的菜,不过厨房做出这许多菜来,也是费不少功夫的,有的菜端上桌又待了这么久,早就凉掉了,哪还能真的吃下肚去,惟数不多的几个尚热的菜,勉强吃几口倒也罢了,不过那样的场合,却也不能一味的顾着吃,不然又得让人有话说了。 其实这般的场合,大家伙多数也不在吃喝上头,当然,真能安安心心的只顾着吃喝的,那也是当真有福气的,香枝儿倒也用了几口,不过也是饿不着她的,丫头们跟进跟出,随时都带着些点心,不拘什么时候觉得饿了,便吃两口,又哪里可能真的挨饿,要不怎么说有人侍候在身边的日子舒坦呢。 “可有酒酿圆子,拿一碗来我吃。”香枝儿开口话了一声。 随即便有丫头下去准备了,时间却是很快,几乎是才出去片刻,便端了碗酒酿圆子进来了。 “知道少奶奶恐是吃不饱,小厨房里早就备着呢,少奶奶这会儿回来,倒是刚刚好。”丫头笑着回道。 “不错不错,倒是难为你们用心了,还记得我好这一口。”香枝儿心情颇好,笑着说道。 “这哪里是奴婢们记得啊,可不是少奶奶先前自个念叨来着,若还准备得不周全,那才是奴婢等人的失职呢。”丫头笑着回道。 香枝儿待下要说严也严,要说宽和也宽和,只要一切按着她的规矩来行事,不犯错儿她就绝不会故意与人为难,身边的人想来也是摸清她的脾气,在她跟前说话行事也都放得开,并不那么严整死板,甚至有时候还会跟她开几句玩笑。 整个流云居的气氛在这种状态之下,倒是显得轻松愉悦,主子安逸,下人们也轻快活泼。 这大冷天儿的,冷风一刮,都得起层冰碴子,好在小厨房离得近,酒酿圆子端到她的手中,不冷不热,温度倒是刚刚好,她这会儿也正馋这一口,端起来三两口,一碗酒酿圆子便下肚。 “少奶奶可还要再用一碗?”丫头见她这速度,也是砸舌,不过自家少奶奶怀着孩子,胃口好些,倒是比吃什么补品都强,倒也不以为怪。 “不用了,刚才在桌上也吃了些,再用了这一碗酒酿圆子下去,却是刚好。”香枝儿摇了下头,拿出帕子拭了拭嘴角。 待到丫头一通收拾,屋内又是一俐清爽,她这才过问起正事来。 “今儿大过年的,可有不懂事的人闹事?”香枝儿询问道。 洪妈妈这会儿走了出来,对着香枝儿福了福身,回禀道:“少奶奶放心,今儿并无不长眼的闹事,毕竟少奶奶掌家,那可是国公爷发的话,谁还要认不清事实,可就真是不长眼了。” 香枝儿点了点头,洪妈妈这话说得对,她是护国公亲点的管家之人,且先前闹了那么一出,也没怎么着她,她如今在府中的地位,越发的稳固,待生下孩子,不管是男是女,她在府中的地位,将会更稳固,甚至因为不用养胎,到时候可以说后宅大权一手在握。 谁要是还看不清这局面,故意与她为难,那就实在太不明智了,且这样蠢笨之人,留之又有何用不是。 如今院内红梅每日跟在她身边贴身侍候,进进出出的,一应事儿也都是她在照应,而院内之事,全交由洪妈妈来料理,倒也不愧是府里的老妈妈,虽说威严有些不足,但行事却也严谨,一天到晚那么多事过手,倒也少有出差错的时候。 对此,香枝儿还是十分满意的,这么几个月下来,如今倒是越发依重她了,而洪妈妈这人,倒也不骄不燥的,各处事务也是十分上心,尽量料理得周全。 “大少奶奶那边怎样,我瞧着她这一天,忙得脚不沾地,即便是吃饭的时候,似都没怎么安生。”香枝儿问道,主要是在吃饭的时候,她看见袁氏身边的丫头,似有急事上前禀报,若不是急事,也不会在那节骨眼上前打扰。 第八百九十三章 别有用心 第八百九十三章 别有用心 燕恒喝得有些头晕,走路都有些不稳,由身边的小厮扶着缓步前行,他这人向来体弱,酒量自也是不成的,酒桌上陪了几杯酒,就有些上头了,不想燕慎却又刻意的敬了他几杯,这才喝得有些高了。 他本意是并不想喝这么多酒的,只不过敬到跟前也不能不喝,他如今的身子瞧着还成,若还是病歪歪的,估计也不会有人来敬他的酒。 酒意虽有些上头,不过心思还算有几分清明,一路慢慢走着,一路也在思索着,燕慎这是什么意思,大过年的向他这个大哥敬几杯酒,这本也算是常事,不过往年燕慎可是从不曾敬过他酒的,所以今儿的表现,实在让人有些费解。 他是想了一路都没想明白,燕慎得父亲看重,甚至亲自培养,如今还进了京郊大营历练,要不了多久,想来也就成器了,有燕禇引路,国公府为后盾,燕慎的路可以想象,比多少人都会走得顺坦得多,然而他今日的态度…… 燕恒想不明白,天时地利人和,他全占了,自己即便是身子骨好了些,那也碍不着他什么,毕竟他这身子好得太晚了些,什么也补救不回来,且他也没什么野心,也并没有想与燕慎去争夺什么,当然,他也是有所不甘的,但那些不甘,也只是想为燕恪争取一个机会罢了。 了兴许是燕慎看出些什么来,不过看出来又怎么样,阿恪居长,本也是有机会的不是,且他能文能武,功夫是极为不错,惟一的缺点,便是没在国公府从小长大,与父亲少了些亲近,也惟此而已。 而他心生不满的原因,也正是在此,父亲与阿恪不亲近,如此就断决了他的机会,这样做实在太有失公平了,既然都是父亲的儿子,何不一视同仁,给个公平竟争的机会,他自个以前那样的情形,也就罢了,可阿恪却是有机会的,为此,他是不服气的。 若自个的身子一直不好,他也不去想那些了,病歪歪的只能给阿恪添负累罢了,但他现在的身子骨却是好了不少,虽然……但如今瞧着也与常人无异,只是显得单薄些罢了。 说起现在的身子骨,他心情却是又好了几分,往年一到冬天,他就觉得畏寒怕冷,甚至连床都下不了,然而今年的冬天,却似并不如往年那般寒冷,他甚至还能出门会友,这种状态,当真是许多年都没有体会过了,以至于整个冬日,他都处于一种欢快愉悦的状态中。 不过燕慎,他不由摇了摇头,决定暂时不去想了,若他有什么不好的心思,总会曝露出来,而他的举动,又何尝不是显露出他内心的软弱,对自己不够自信,便也想借外力来打击对手呢,他不由扯着嘴角笑了一下,燕慎会有危机感,这说明他不够强大。 若真是足够自信,足够强大,那何惧于他的一点小动作,且他现在还什么都没做呢,只是在父亲那儿,想要为阿恪争取一个机会罢了,真要是做了什么,不定燕慎会是直么表现呢。 他也有点看清楚了,燕慎虽然自认是天之骄子,可内心却并不如表出来的那般坦然,那阴暗的一面,指定要慢慢的显露出来了。 这么多年来,他整日整日的卧在病**,对着屋子出神,对着床幔发呆,脑子里也总是闲不下来,乱七八糟的想法也是一大堆,各种情形,各种猜测也是不少,要论起国公府一众兄弟的心机,他觉得他比其他任何一个兄弟都要深沉,甚至想得更多些。 他们都是蜜罐子里泡大的,而他,却是凭自己一个人,苦苦挣扎着活下来的,本质上是不一样的。 “大公子!” 燕恒脚下缓慢的走着,迎面儿来了一丫头,手里提着个食盒,含羞带怯的唤了一声,大冬天的,穿得却是不多,整个人在寒风中娇怯怯的站在那儿,灯光隐现之下,看上去竟有些动人的风姿,再细瞧那丫头,与府中别的丫头也不一样,这是个生得颇有些美艳的丫头。 他只一眼,便觉得这应该不是府里的丫头才对,因为府中的丫头,因为某些人的喜好,全都是姿色平平之辈,哪有这个丫头的风姿。 “你是哪院里的丫头?”燕恒虽是有些醉态,但心里清明着呢。 “奴婢是绘雅院的,奉三公子之命,给大公子送些醒酒汤来。”那丫头说着,抬起头来,脸上带出一抹娇羞之态,看了一眼,便又垂下眼眸去。 灯光不强,却偏将她的一切神态都看在眼里,燕恒有些疑惑,仔细一瞧,才发现,那丫头其实就站在灯火之下,不太明亮的光线,却是完全将她照了出来,难怪先前他看了个清楚。 “醒酒汤?”燕恒有些不可思议,老三这是什么意思,大晚上的派个丫头给他送醒酒汤,还半道儿上拦人,还真是有点意思啊! “是,醒酒汤,三公子说,先前大公子喝了不少,担心大公子喝醉了,所以派了奴婢来,三公子也是顾及着大公子的身子骨,担心喝酒太多伤身,所以……” 第八百九十四章 夫妻相和 第八百九十四章 夫妻相和 路上发生的事,燕恒回到琳琅轩,却是什么也没说,然而袁氏如今帮着管家,消息却是比旁人都要灵通一些,不消片刻,便有丫头禀报到她跟前,顿时把她气得够呛。 “这绘雅院的人,就没一日消停的。”那刘氏时不时的找点事儿,眼看不成,倒是让她男人出马来了,对此,袁氏十分气闷。 做点什么不好,居然连美人计都使出来了,明知道燕恒身子不好,还上赶着送女人,这是深怕他长寿了吧,再则,这也是全然没将她放在眼里,这般明晃晃的往上送女人,这是在打她的脸呢。 更何况他们成亲时日也不长,正是感情和睦的时候,燕慎便就打起这样的主意来,哪有千日防贼的,她要真把心思全盯在这些事情上头,旁的什么事也不用干了,这兴许就他的盘算吧。 “少奶奶何需气恼,总归咱们大公子心思是正的,理也没理会那丫头,跟着的顺儿还说大公子恼了,踹了人家一脚呢,可见咱们大公子可不是那随便怜香惜玉没有分寸的人。”方妈妈见她气恼,安抚着说道。 “这次没理会,谁还能保证下次就不理会了,这要天天都来这么一出,什么环肥燕瘦的,谁还能保证咱们大公子不起点别的心思,这男人啊,娶妻纳妾都是常事,我管得了今儿,还能管得了明儿,指不定是什么情形呢。”袁氏不满的说道,燕恒本就是大家公子出身,家世摆在这儿,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的。 连日劳累疲乏之下,她这心里也很是没底,成亲这些日子,琳琅轩还算清静,这也算是极给她面子了,没见那还没成亲的,屋里就养了一屋子的丫头,成亲后立马就抬了姨娘的,那样的才叫人烦心呢。 “少奶奶想得多了些,咱们大公子身子向来不好,也是注重保养之人,这色字头上一把刀,别说那些别有用心的,即便是正正经经的良家女子,纳回来也是一番操劳不是,何苦来哉,没影的事儿,大少奶奶在这里东想西想,徒生烦恼不是。”方妈妈笑着劝解道。 “说得倒也是。”袁氏不是想不开的人,只是大户人家本就事儿多,这些事也是不可避免的,她又是新媳妇,心里免不得患得患失。 “少奶奶了收拾收拾,大公子还在外间坐着呢。”方妈妈见她想明白,也不再多说,只提醒道。 袁氏也就没好再屋里久待,略收拾了下心情,便走了出去。 燕恒见她过来,抬眼便看着她,露出一脸的笑,抬手伸向她:“这大过年的,旁人只知道热闹喜应,却不知全奈你忙里忙外的操持,想是累得狠了,过来歇歇。” 袁氏走向他,将手搭在他的手中,燕恒便轻握着她的手,拉着她一并儿坐在塌上。 “这本就是妾身份内之事,倒也没什么劳累的,也就是琐碎事儿多,显得忙乱。”袁氏笑着应道。 “这也多亏有你在,要不然陶氏怀着孩子,只怕会忙不过来,再则,忙乱中也容易出差错,到时候就让小秦氏等人有话说了。”燕恒轻叹了一声,对于袁氏,他也是真心感激的,若没有她帮着香枝儿,小秦氏那方没准就要占上风了。 到时候燕慎在外,小秦氏在内,这国公府还有旁人什么事,全是他们母子的天下了,对此,燕恒自然是不乐意看到的,而如今的局面,对他们来说,仍是颇为艰难,不过却也不是看不到希望,只要徐徐图之,以后会向什么方向发展,那可还真不好说。 袁氏听着这话,却是突然笑了起来,娇嗔道:“你也太小看咱们二少奶奶了,即便没有我的帮助,她也能有本事将一应事儿料理妥当,我看你们男人,就是惯会小看女人的,要知道咱们府中谁都可以小瞧了去,惟有咱们二少奶奶,是最不能容人忽视的。” 袁氏与香枝儿接触下来,对对方的评价是极高的,她以前虽然在袁府中是个隐形人,但却并不是没有出过门的,外面的生意都是她在打理,见管事掌柜等人物是没少见,见识颇为不凡,看人的眼光也很是精准,对于香枝儿,接触了这么长一段时间,其实还有些摸不清底,不过却也看得明白,对方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主,小秦氏、刘氏之流,在她手下绝结占不到便宜,所以她才会有此一说。 虽说她帮不帮忙,香枝儿都能应付得过来,但人家如今怀着孩子,再多方操持家务,难免也会受累,她如今出面帮扶一把,那也是情义,不能说人家有能力忙得过来,她就干看着不管不是,但是这个事实,她却也要让燕恒看明白。 不能小瞧了任何一个人,尤其是女人。 燕恒听闻,脸露笑意,他对香枝儿的了解,却是比袁氏还多的,所以香枝儿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心里明境似的,江湖上混过的女人,有一身功夫在身,又有一手好医术,这样的人即便是放在内宅中,那也不可能软弱了去,小秦氏之流,即便心机深沉,那也只会耍些不入流的手段,栽脏陷害什么的,却是不能做到实质性的伤害。 所以他可以小看后宅中的任何一个女人,却是不会小看了香枝儿的,对于袁氏的话,自然是十分赞同。 第八百九十五章 反抗 第八百九十五章 反抗 接下来几天,府里仍是忙忙碌碌,有诰命在身的女眷,进宫朝拜,还有本家亲戚以及同僚彼此走坊,年节下,府里从主子到下人,都没有清闲的时候。 香枝儿如今管家,接待女眷的事情,自是落在她身上,有些时候还能让袁氏出面,只不过身分太高的女眷,香枝儿就必须亲自接待了,袁氏只是新媳妇,又没有诰命在身,即便是国公府的嫡长媳,身份也是不太够的。 要说起身份来,香枝儿比她更差一截,不过因着她管家的身份,自然又是不同的,当然小秦氏这个当家夫人,自也是不能闲着的,时不时被香枝使丫头给请出来坐坐。 这不出来也不成,毕竟国公府的面子是不能丢的,小秦氏即便是不情不愿,为着大局考虑,也都得出来陪个笑脸,不管心里多气恼,面上功夫也得做足了,她不只是为自己,也是要为自个儿子作想不是,但心中的憋屈,也是可想而知。 小秦氏心里不痛快,拿袁氏、香枝儿两人都没有办法,她但凡敢说一句不是,那两妯娌也不是忍气吞声的主,定会不依不饶的怼回来,指定到时候又要惹一肚子的闲气,心里也明白这两都不是好啃的骨头,即便是再有气,也不轻易朝她们使了。 但刘氏就不一样,是她明正言顺的儿媳妇,婆婆教训儿媳,即便是没理那也是理,心里不痛快,总得找人来发泄发泄,刘氏想当然的便成了出气桶,想刚入门那会儿,她还会顾及着对方出身高,刘学士府不能轻易得罪,但随着时日慢慢过去,刘氏表现得也不甚让人满意,一点一滴的积累下来,对刘氏自不会有太多顾及了。 心情不痛快时,少不得对着刘氏指槡骂槐一顿,她这也算是隐晦的了,还顾及着彼此颜面,没有明着指着对方的鼻子骂,若是换个神经粗些的,估计也都不当一回事,然而刘氏却偏偏是个心思**的,平日里听着一句话不对,都要在心里反复琢磨半天,小秦氏这么明显的话,她又哪会听不明白,也是积了一肚子的气。 心里有委屈,也不敢冲着小秦氏发,毕竟这是长辈,大年节下的,若是传出对长辈不敬的话,唾沫星子都能淹死她,她还能怎么办,也就只能委屈的暗地里哭了几场。 对于这些,她也不好与燕慎抱怨,毕竟那是她的婆母,是燕慎的亲生母亲,弄得不好,指定燕慎还觉得她不孝顺长辈,不够贤惠大度,她这才进门多长时间,他的生母却是与他相处十多年的人,谁轻谁重一目了然。 “少奶奶,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刘氏身边的妈妈出言提醒道,心里也很是想不明白,明明自家少奶奶才是夫人嫡亲的儿媳,按理说最是该亲近的,但凡聪明的,就该借着偏宠这个儿媳,来打压另外两个不是亲的儿媳妇,但偏偏夫人行事,就是让人这么捉摸不定。 刘氏委屈得不行,还无人可诉说,早已是郁闷得不行了,听到丁妈妈的话,一时忍不住,眼泪掉个不停:“妈妈,你说我现在还有什么法子?” 到这份上,她倒宁愿自己不是小秦氏的嫡亲儿媳妇了,不然她也可以学着袁氏、香枝儿那样的作派,直接将她给怼回去,让她不敢轻易招惹,可偏偏她是嫡亲的,还得顾及着燕慎的想法,行事束手束脚,却是什么也干不了,这如何不憋屈。 也有心想回娘家告状,让父母为她出头,可这才成亲多少日子,且燕慎待她却也是极好,她也不想让燕慎为难,最主要是不想为了这些事情,影响他们夫妻间的情义,如此却是苦了她自个,这个中的委屈,也是让她苦不堪言。 “夫人这明显是欺软怕硬,不若少奶奶也强硬一些,让夫人行事有所顾及,不然,少奶奶就得一直受着了。”丁妈妈心下是很瞧不上小秦氏,行事没点手段,连没什么背景的二少奶奶都压制不住,生生让人从手中夺了管家权去,如今却是看嫡亲儿媳好欺负,竟还欺负上瘾了。 刘氏自是不甘愿自己一直受这样的委屈,但却仍是犹豫不决:“我若是强硬起来,只怕夫人会向三公子告状,到时候就有些说不过去。”若不是诸多顾及,她堂堂学士府的小姐,又岂会真的忍气吞声,即便是更偏好诗书字画,却也不是毫无手段。 “夫人做初一,咱们做十五,即便是三公子知道了,那也怪不到咱们少奶**上,实在是夫人太欺负人了,别说咱们少奶奶是学士府的小姐,就算是一般人家的小姐,那也不能才进门多长时间,就这样行事无忌的欺负人吧,也是咱闪少奶奶性子好,忍了这么长时间,若换个气性差的,只怕早就闹腾起来了……”丁妈妈忿忿不平道。 想她在学士府里,那也是受人尊重的妈妈,而到了国公府,却是处处受压制,那两位少奶奶不当她一回事也就不说了,可夫人那里,明知她是三少奶奶身边的妈妈,也丝毫不给她体面的,这日子她也过得憋屈得不行呢。 想想当初,谈婚论嫁时,刘夫人还只道小秦氏是三公子的生母,定不会让自家少奶奶受委屈,然而事实呢,呵呵,刘夫人也是有看走眼的时候呢,她就浑然没看出来小秦氏是个怂货,惯会欺软怕硬,见着三少奶奶性儿好,便盯着她一人欺负了。 第八百九十六章 登门 第八百九十六章 登门 连着应付了七八天,香枝儿倒是渐渐没那么忙了,上门来求见的人依旧不少,不过身份不怎么高,她也就可以看着接待,不必她出面,燕姓旁枝的少奶奶,就可以招呼过来,再次一等的,由府里的管事婆子招呼就足够了。 不过今日,府中却是又来了客人,倒不是突然来访打个措手不及的,而是提前下了帖子,表示今日上门来的,香枝儿也是早有准备。 待到迎接了客人进门,各自落坐,一行人才开口说起话来。 “知道你管家事忙,前些日子也就没好来打扰,不过却也得上门来走动一番,你不嫌咱们来得突然就好。”柳夫人笑嘻嘻的说道。 她这段时间心情都极好,与香枝儿合伙开了美颜阁,生意极为不错,年底结账时,她竟还收入了一笔,当真是意外之喜,原先她也没想过能赚多少,只想着能与国公府搭上线,彼此有着这份情份在,以后有来有往,什么事都好说不是,毕竟国公府势大,要求到人家头上的时候还有很多。 只是让人没想到的是,随便投了些银子进去,这才多长时间,竟然就回本了,当然,她也没少忙活,帮着介绍客人,帮着周全生意,总归也是尽心尽力,她这份银子拿着,自也不亏心的。 却是没想到生意好成这样,银子赚到手了不说,介绍去的那些客人们,一个个也都对她十分感激,女人都爱美,花用一点银子,就能把自己变得漂亮,谁还能不乐意了? 就是柳夫人自个,也都在这上面费了不少心思,如今的肌肤也保养得极为不错。 “这是什么话,姐姐可是请也请不来的客人,我如今不方便出门,却是巴不得你能过来与我说说话呢。”香枝儿笑意盈盈的说道,目光也看向了其余几位。 这几位都是随着柳夫人一同到来的客人,看穿戴一个个也是不俗。 柳夫人也没待她开口询问,便一一开口介绍起来:“这位是赵侍郎家的三少奶奶,这位是吴候府的五少奶奶,这位是……” 逐一介绍完毕,各自见礼落坐,香枝儿对她们的身份了大致有了了解,抛开身份不说,只说这几位都是与柳夫人交好的,也都算是美颜阁的老客户,再加上有这层身份,怎么也不能慢待了。 “你们几位,往日里也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的,尤其是二少奶奶,如今身怀六甲,想要出趟门,也是十分不容易,不过咱们女人家,却也该着紧些身子,这时候最是要保胎为重,你不能出门,咱们也就只能登门了,说起来你也该好好休养,咱们来一趟倒也罢了,却也不敢时常上门叼扰的。”柳夫人快言快语的说道。 她今儿上门来,大致的意思,也就是要与几位知交好友,介绍一下香枝儿,她这二少奶奶的身份,也不是一般人能攀得上的,再则美颜阁东家,近日在京城中,也算是一号人物了,她们既然从美颜阁得了好处,少不得也想与东家打打交道。 如此,才有了今儿这么一出,甚至也想探听一下,香枝儿手中,是否还有更好用的美颜方子,虽然如今用着的就很是不错,但人的贪心,自然想要些更好的不是。 赵三少奶奶,那眼神儿,一直落在香枝儿脸上,不时的上下打量一眼,也瞧着她的脖子与手,这大冬天的,衣裳穿得多,勃子也就露出一小段来,手也都捂着手炉子上,不过却也不耽误她的事。 “瞧着二少奶奶,这肌肤养得当真是好,还怀着孩子呢,却是越看越明艳。”她仔细瞧了几眼,随后一阵惊叹连连。 怀孕的女人,多数会显得粗糙,然而香枝儿却是越发的水灵,气色也极好,白里透红,一双眼睛也格外有神,看上去当真美艳得不可方物,然而有着这样一副容颜的,却是一个大着肚子的孕妇,也着实让人惊叹。 她的肌肤养得好,进门来的几位少奶奶,一眼便瞧出来的,毕竟是美颜阁背后的东家,好东西可还不都紧着她自个了嘛,只是谁也没像赵三奶奶这样惊叹出声的。 “各位姐姐过誉了,这肌肤嘛也不是一日两日便能如此,那也是天长久保养出来的,要我说咱们女人啊,除了外在的保养,内在也是要好好保养的,第一切忌生气,咱们女人本就老得快,若是再日日与人气恼,天仙都能变成丑八怪了,要不怎么说心宽体胖嘛,再则,这外在的保养也是十分重要……” 第八百九十七章 忍了 第八百九十七章 忍了 小秦氏难得清闲了一天,但忙乱了几日,冒然这么清闲下来,却又觉得颇为不自在,知道外面又来了客人,而香枝儿却没有让她出面帮着待客,心下也不免有些奇怪,不停的使了丫头去打探,想知道是什么原因。 没多大会儿丫头就来回禀:“来的是柳夫人,并几位少奶奶……”说着也是着重将几位的身份给点了出来,如今锦华轩的丫头走出去,也不似以前那般受人待见,想要打听点事儿,也是颇为费尽。 丫头一番忙活,也是下了大力气,甚至还舍出去自个往日得来的一个戒指,待回禀完小秦氏,别说得什么赏之类的,却只见小秦氏如赶苍蝇似的,挥手让她退下,连多余的一个眼神也没给她。 那丫头从屋内出来,脸上的神色便颇为不好,心里也是一个劲的后悔着,怎么就突然犯了傻了,明知夫人是什么性情,她竟还下死力气去办差事,没见旁的姐妹们,一个个明哲保身,谁也不出头的。 一时也是后悔莫及,很是心疼自个舍出去的那就人金戒指,那还是她好久以前存下来的东西,就这么没了,能不让人心疼才怪呢。 转头小秦氏便与林妈妈说起话来。 “往日见那柳夫人与娇姐儿处得极好,我还高看她一眼,没想到这转过头,便与陶氏有来有往,年前那会儿就时常过来,如今还在大年节里,便又上门来,又不是通家之好,来得这样勤……”小秦氏对此颇有些意见,总归她就见不得香枝儿与谁交好的,这样一个从乡下地方来的丫头,就应该不受待见才好,最好是让满京城的贵夫人们都不屑与之为伍才好呢。 她这会儿也是纳闷得很,这些夫人们不是最为讲究出身什么的吗,身份稍差一点,或是有一点瑕疵什么的,她们就排挤人家,别说来往,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不给,嫌弃得十分明显,就好比她,这么多年来,就没真正挤进过贵妇圈子里,来往的都是些身份不怎么高的,真正的高门贵妇,话都不怎么搭理她,她却还得跟人家陪笑脸。 想想都觉得憋屈得慌,所以做了这么多年的国公夫人,她都不怎么爱出门,除非有什么要紧事,不然她更乐意在府里待着,在外面自然也没交到几个真心的知已,来往最多的,也就是几个武将家的夫人,几乎都是国公爷手下的几个武将夫人。 “想是因为二公子领兵出征之故吧,要说起来,咱们二公子似乎越发能干了,据说当日还是太子亲自到城门口宣旨的,这份恩宠,也是没谁了。”林妈妈小心的接话道。 小秦氏看着往日的情份,原谅了她,如今她仍回来当差,只是有着先前的际遇,如今倒是越发小心翼翼起来,不小心可不成啊,她可不想再来这么一遭,当真是怕了。 “是啊,那个贱种倒是越发能干出息了,据说连皇上都高看他一眼呢,指不定再这么下去,皇上都能直接封他为世子了,连国公爷都能绕过去。”小秦氏说到此处,脸色也为之一变,真要如此,他们母子该如何自处。 林妈妈听着这话,心里也是一个咯噔,真要那样,她也讨不了好的,事至如今,她也是把二少奶奶得罪狠了的,若是夫人失势,二少奶奶没准就拿她开刀了,想想都觉得心里发寒,也是一阵后悔,当日她又何必去与二少奶奶作对的,这些本就是主子间的争执,她一个下人,何苦来哉,如今倒好,真要有什么事,她是绝对逃不过去的。 “夫人既然有这样的担心,那咱们是不是要早做准备,防着些才好?”林妈妈心下也是乱糟糟的,她再入锦华轩之前,也是想过很多,至她失了势,家里儿子儿媳看她的眼神都有些不对,甚至言语间颇有些责怪她的意思。 她也明白,这些年来,家里能过如今的好日子,都是靠着她在夫人跟前的体面,而她失了这份体面,家里的日子自是不会好过,如此一来,儿子儿媳对她有意见,那也是再正常不过。 只是她也知夫人如今势微,在后宅之中是无法斗得过另外两位少奶奶的,若只是如此,她也就不想再来参和了,索性借此退了下去,至少也还能保全以后的日子,只不过夫人却还有个能干的哥儿,三公子颇得国公爷看重,甚至一力栽培,有很大的机会接任下一任国公,就冲这一点,夫人便不会真正失势。 第八百九十八章 记仇 第八百九十八章 记仇 袁氏近日对绘雅院的人越发不满,那院里的人先前时不时给她找事,后来消停了,但刘氏又蹦达出来,再到前些天,燕慎竟还指使刘氏的陪嫁丫头半道儿拦人,这如何不让她气恼。 这要是他们自个院里的事,她是绝不会参和半句,可这手也伸得太长,竟还伸到他们琳琅轩来了,也亏得大公子当时人还清醒着,要不然真让他们给算计了去,她这有苦都没处诉说了。 心里也是越发对燕慎瞧不上眼,堂堂男儿大丈夫,有什么事儿明着来也就是了,却跟个女人似的,使这些招数,那就别怪她女人心眼小记仇了。 “这几日有些忙,也没留意三公子都在忙些什么呢?”袁氏总算得了片刻清闲,问着身边的丫头。 “初二那日,陪着三少奶奶,去了刘学士府,回来时心情似颇好,后面连着几日都是接了帖子,初三去的是公主府,初五去的是礼王府,昨儿去了相府,这些日子全在这些高门大户出入呢。”丫头掰着指着细数了一遍,这些事儿在府里不是什么秘密,都不用刻意去打听便能知道。 “呵,他倒忙得很。”袁氏轻嗤了一声。 “可不是嘛,往日里只在京郊大营里待着,这难得能出来,可不得卯足劲儿多结交几个人,据门房说,收到的帖子可不只这些家,邀他过府赴宴的人多着呢,挑挑拣拣中选的,可没有一家是能得罪的。”丫头撇着嘴说道,就差没明说燕慎私藏着的功利心思。 燕恒半道儿上被绘雅院的丫头拦路这事,虽然没有太过传扬,便琳琅轩上下的人,心里都明镜儿似的。 如今他们这院里的丫头,多数是袁氏的陪嫁,她们自然是向着袁氏的,若是男主子有纳妾的心思,她们自也不可能真去拦着,但是燕慎明显是别有用心,给自己兄长送女人,这种事儿在别家也不是没有过的,但在燕慎这儿,却是行不通,谁让他们兄弟利益牵扯,明面儿或是私底下,从来都没有和睦相处过,他有这样的行为,除了别有用心还是别有用心。 “功利心重,便缺乏了些真诚。”袁氏淡淡的说了一句,燕慎会有此行为,足可见其人品,她也是想不明白了,何以国公爷那般清正的一个人,居然会看好燕慎,也或者是矮个子里挑将军,那会儿几位公子中这一位最出色? 不过想想也是,大公子身子弱,不能习武,天生就断了继承国公府这条路,二公子下落不明,下面四公子又是那个性情,看来看去,也就燕慎这个三公子,看着颇像回事,文采且不必提,武艺据说习得极不错,倒底是如何的不错,这一点却也没得到证实。 袁氏心里对他有了成见,也不觉得他有多少真才实学,因着是国公府的公子,大抵是被人吹捧出来的,一富贵公子哥儿,又没经什么事儿,又哪来那么大衡心来勤学苦练的,总之,她觉得这燕慎即便不是草包,那也不可能厉害到哪儿去,端看他会如此行事,足可见其心性为人。 撇开来说,就算他是个真有本事的,就他那样的人品,又能得几人真心相待? “我记得二少奶奶院里,有个叫怜霜的丫头,模样生得极为不错。”袁氏神色悠远,语声淡淡的问了一句。 “确实如此,那丫头模样生得极好,性子也还算老实,在流云居里也不招事,每日里做些针线活计,也没听她有一句抱怨的话,据说这丫头还是夫人送给二少奶奶的……”丫头略想了一下,便将有关怜霜之事,与袁氏说了一遍。 “夫人什么心思,也不难猜,听说到现在为止,那丫头的卖身契还在夫人手里呢,若真要送人,何不将身契一并给了,可见还是想拿捏人罢了。”袁氏不屑道。 夫人的那点手段,在香枝儿跟前,还是有些不够瞧的,想到此处,她不由抿嘴笑了笑。 入国公府后,她与香枝儿的关系处得都不错,两人身处同一阵营,也颇有点惺惺相惜之感,香枝儿为人磊落大气,这份气度,倒是比燕慎这个须眉男子还要强上不少,可惜却只是个女儿家,不然,前程定是远大。 “这都是大户人家的手段罢了,只是咱们国公府还算清净的,这些手段其实也都用不着,夫人会有些举倒是能理解,只是夫人倒底是看错了人罢了,也不看看二公子待二少奶奶的那份情义,如此行为,也是棋差一招。”丫头轻笑着说道。 她也是很少见这样的事情,做长辈的要算计晚辈,却是处处没落到好,明知占不到便宜,却还总想着往上扑,这也亏得夫人是这样的身份,身后又有人护着,不然还不知会落得怎样的境地。 “确实如此,只是夫人没看明白罢了,只当男人都是一般无二,便想利用美色来惑人,怪也只怪夫人看走了眼,咱们二公子明显是个心性坚定,不为美色所惑的。”袁氏赞叹道,这样的男儿当真少见,却也不是没有。 丫头听闻这话,不由打趣道:“心性坚定,不为美色所惑的,也非只二公子一人,咱们大公子也不差什么的。” 第八百九十九章 偶遇 第八百九十九章 偶遇 刘氏明显感受到,小秦氏待她的态度越发温和了起来,全然不像前几天那般,不是故意摆脸色,就是对着她指槡骂槐,前些天的样子像个母夜叉,而这些天,却很有些慈爱长辈的样子。 她不明白小秦氏何以会有这样的变化,不过她却也不想知道,在她看来,小秦氏并不是多精明的人,脑子里的想法也与常人有异,总之她是弄不明白的,而她也不想去明白,总归,各过各的日子吧,我不招惹你,你也别来招惹我。 当然,她也隐隐觉得,小秦氏会如此,大约也跟她表现出来的态度有关,明白了她并非是软弱可欺之辈,自然也就有所收敛了不是。 然而这也并非是什么值得炫耀之事,自也不会拿出来四处宣扬。 “少奶奶这些天也累了,明儿一早,又要出门,不若早些歇着吧!”丁妈妈指挥着小丫头,侍候着刘氏卸下钗环,又端了热水来净面洗手,一应妥当之后,才轻声说道。 “三公子呢,可回来了?”刘氏转头问道。 丁妈妈摇了下头:“还不曾回来,说是陈将军府上的大公子,请咱们三公子饮宴,三公子出门前有交代,让少奶奶不必等他,还不定什么时候能回得来呢,男人上了酒桌,这话题是越扯越远,没喝得晕头转向,一准儿不让走的。” 刘氏听着垮下脸来,燕慎总是在忙,成亲没多久便去了京郊大营,十天半个月的才回来一回,夫妻俩本就聚少离多,让她颇为不适应,如今好容易大年节下的,不用去大营中,然而却又是应酬不断,先是燕慎跟着国公爷,她跟着小秦氏,进宫饮宴,随后便是燕慎带着她,连着几日便去了好几家,且没有一家是能让人轻慢的,她每日打点起精神来应酬着,也是颇为疲乏。 但回到家来,仍是想与燕慎多亲近亲近的,然而,他那边却是片刻都不得清闲,这不才从郡王府出来,又碰到陈大公子相邀,撇下她便径直去了,男人应酬本是常事,她若有意见,便显得小家子气了,自是陪笑着让人去了。 “那行吧,我先歇下了,这些天也确实有些劳累。”刘氏抬手打了个哈欠,还得养足了精神,忙和明日的宴饮呢,别看都是些女眷相处,可话里有话的,不强打起精神来,都应付不过去。 刘氏顺势也就歇下了,旁的事儿,倒也没多交代,自有丁妈妈帮着操持,也不必她多操心的,本就疲乏,往被窝里一趟,人便很快就睡了过去。 丁妈妈侍候着主子睡下,人便也从屋里退了出来,行至外间,才伸手揉了揉酸疼难当的老腰。 “丁妈妈,你怎么了,可是腰又痛了?”丫头见状,忙上前问道。 “没什么要紧的,都是老毛病了。” “妈妈身子不适,不若早些歇下吧,少奶奶这里已是无事,自有我们姐妹几个照看着。”丫头自然也是一番好心,毕竟自家少奶奶跟前,很多事还需要倚仗丁妈妈的。 丁妈妈见主子歇下,她这里也确实无事了,便也点头同意了,她这身子骨儿算不得多强健,尤其是秋冬时节,腰痛的毛病时不时就要犯一下,主子跟前还能强忍着,这一松懈下来,可不就越疼越厉害。 这几日她跟着刘氏忙进忙出的,也没有歇好,其实腰间早就隐隐泛痛了,只是不好显露出来,这会儿自是顺势扶着老腰,回了自个的屋里。 酸痛难耐,什么也不想干,径直脱了衣服,就往**一趟,汤婆子捂得暖暖的被窝,躺进去只觉得浑身都舒坦,劳累了一天这会儿放松下来,脑子顿时便迷迷糊糊起来,只是隐约间想起,自己回屋时,忘了叮嘱丫头,三公子回来得晚,得让人留门儿,也得拿着灯笼迎着些,大晚上喝了酒,可别看不清脚下摔着了。 虽是这么想着,不过脑子已是昏昏沉沉,再者人已经躺进被窝里,少叮嘱了这么一句,想来也出不了什么差错,倒底就这么睡了过去。 寒风阵阵,夜已深沉,绘雅院内一片漆黑,寂静一片儿,几乎听不到半声人语声,而院门也紧紧的关着,燕慎由小厮扶着,酒意上头,瞧着紧闭的院门,不由一阵皱眉。 小厮瞧着也有些傻眼,虽说大晚上关门闭户是对的,可是三公子都还没回来了,三少奶奶就让人把院门给关得死死的,这是个什么意思,莫不是三少奶奶故意与三公子为难? 小厮也不敢轻易叫门,抬眼看向燕慎,询问道:“三公子?” 燕慎也是头一回遇上这样的状况,一时也不知该不该出声把人给唤起来,对于刘氏,他自然是尊重的,这大半夜的将人给闹腾起来,也是一番折腾,心下也有些为难。 正纠结着叫门还是不叫门,斜刺刺的有些亮光照来,他不由抬眼看去,便见一妙龄女子,手提了灯笼,正缓步向这边走了过来。 灯光隐隐约约,却越发将那模糊的人影衬得阿娜多姿,那身段儿随着走动的步伐摇摆,一步一步看得当真是让人心生摇曳,燕慎醉眼迷离,不由看直了眼。 第九百章 穿衣打扮 第九百章 穿衣打扮 第二日一早,刘氏睁开眼,发现燕慎没在身边,先是呆了一下,随即便唤来身边的丫头:“三公子呢?” 丫头先是迷糊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便回道:“三公子昨儿晚上,好似没有回来!” “没回来,能去哪儿,可是在外面吃醉了酒,三公子身边的小厮,可曾来回禀过?”刘氏略有些吃惊,这大年节下的,也没有歇在外面的道理,即便是吃醉了,身边人也会将他带回来才是。 “不曾来禀过。”丫头颇有些心虚,昨儿晚上自家少奶奶歇下后,她们也顺势歇下了,三公子早有说过在外面吃酒,若是归来定会叫门,所以也没刻意留门等候…… “赶紧去问问,看三公子是在外面没回家来,还是歇在了别处,一个个木头桩子似的,少说一句,你们就能连姓什么都忘了。”丁妈妈沉着脸喝斥道。 昨儿晚上她就少叮嘱了一句,这些没眼色的丫头,竟然就能误了事,若三公子回来,见着院里黑灯瞎火,指定以为少奶奶把他往外赶呢! 丫头原还没当回事,三公子回不回来的又有什么要紧,兴许是在哪儿吃醉了酒,便也就留宿不归了,哪曾想丁妈妈竟是变了脸色,顿时便也觉得事态的严重了,立马就出了院门,找三公子的小厮去打听了。 不过片刻,丫头便来回禀:“三公子昨儿晚上回来得晚了,不想扰了少奶奶,所以就歇在了书房,昨儿跟着出门的是小武,晚间也是他侍候公子在书房歇下的……” 这丫头深怕误了自家少奶奶的事,所以还特意多问了几句,虽然那回话的小厮有些支支吾吾,不过少奶奶问话,想来也不敢说假话的。 刘氏听说在书房歇下的,心下顿时生出些歉意来,书房里冷冰冰的,那有卧室歇得舒服,而燕慎却是不想扰了她之故,她一向浅眠,若睡下被吵起来,定是大半宿睡不着,昨儿也是太累,所以早早歇下,想来也是自家夫君体贴之故,心下歉意之余,也颇觉得甜蜜。 “快过来帮我梳妆,这大冷天儿的,书房哪里能歇好,我过去瞧瞧去。”刘氏吩咐道。 屋内丫头婆子们,顿时便忙活起来,梳头的梳头,捧衣裳的捧衣裳,刘氏坐在梳妆镜前,不时的瞧瞧镜子里的容颜,转眼便见丫头捧了身衣裳来,她不由开口道:“今儿不穿这一身,换身红的,瞧着也喜庆。” 听她这么说,丫头没有不应的,立马将才拿出来的衣裳又放回去,又换了一身正红色的衣裳取出来:“少奶奶你瞧,这一身可好?” 入眼便是一片红,刘氏看着抿嘴一笑,道:“我记得这衣裳做好,还没有上过身呢,今儿就穿这个,大过节的,就是要这么穿才好看,前些天要出门做客,不要抢了主人家的风头,如今在家中,倒是不怕什么。” 丁妈妈见她高兴,便也附和道:“可不就是如此,咱们少奶奶如今还在新婚,又是过节,可不就该穿得喜应一些嘛,这正红的颜色,也最衬少奶奶,这一穿戴上,定是人比花娇,咱们三公子瞧着,都挪不开眼。” 刘氏听着这话,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娇嗔道:“妈妈,你浑说什么呢,也不怕被人听去笑话。” “咱们绘雅院里,可没有外人,说出来的话,没有主子允许,那是传不出去的,少奶奶就尽管放心好了,旁的不说,只咱们绘雅院上下那就是铁板一块。”对此,丁妈妈十分自信,这院里能留下的丫头,都是经过她亲自把关筛选出来的,这样都还信不过,那就没有信得过的丫头了。 “是是,咱们院里的丫头,多亏有妈妈帮着管教。”刘氏笑盈盈说道。 昨儿睡得挺好,今天心情也极不错,言语间,脸上尽是笑意。 第九百零一章 拦路 第九百零一章 拦路 旁的不提,刘氏收拾妥当,带着一干丫头婆子,便径直往燕慎的书房走去。 他这书房设在外院,过去需得出二门,不过总归是不出大门,倒也不用劳师动众,丫头在前面引路,刘氏由丁妈妈陪着,缓步而行。 一路说说笑笑,心情极好的来到书房门前,入眼便见书房的房门紧闭,贴身小厮小武此刻坐在门前的台阶上打磕眼。 “可怜见的,莫不是在门外守了一晚上?”刘氏有些惊讶道。 小武此刻睡得正熟,一行人行至跟前,竟是半点也没有惊醒他,仍是睡着,刘氏冲身旁的丫头使了个眼色,那丫头便几步上前,在小武的肩头推了一把:“醒醒,少奶奶来了。” “啊!少奶奶……”小武睡梦中听到这么一句,顿时一惊,揉着睡眼朦胧的眼睛,便是惊跳起来。 这动作幅度有些大,将那唤他的丫头给吓了一大跳,回过神来,顿时一阵惊怒不已:“你这个泼皮小子,大呼小叫的干什么,莫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不成?” “没没,奴才这是不小心睡着了,还请少奶奶不要见怪,给这位姐姐陪不是了。”小武反应很快的说道,随即对着一行人连连揖手。 刘氏不是什么刻薄的人,这明显是在屋外守了一晚上,年岁不大,倒也难为他了:“你也累了一晚上,下去歇着吧,一会儿换一个小子过来当差,也难为你竟生生守了一夜。” 丁妈妈也知自家少奶奶,这是有意想要对三公子身边人示好,便也拿出笑脸来,道:“你侍候三公子也是用心了,咱们三少奶奶记得你的好,一会儿去绘雅院领赏去。” 小武一听这话,顿时又是一阵揖手:“奴才多谢三少奶奶赏。” “行了,下去吧,我进去看看三公子,昨儿想是喝了不少酒,我一时忙忘了,倒是忘了备醒酒汤,这会儿醒来,也不知会不会头疼的。”说着话,刘氏脸上也顿时闪过一阵心疼,也怪她,一时竟没想起来,就那么迷糊着睡过去了。 话说着,人便抬脚向前走去,然而小武却是傻愣愣的,半步不挪,竟还挡着路,她不由一阵蹙眉,顿觉得这小厮,怎的这么不灵醒,直愣愣的挡着她的道,还不知道往旁边挪一挪的。 旁边丁妈妈自也发现这情形,顿时沉下脸来,喝斥道:“做什么这般无礼,没见少奶奶过来了吗?” “少奶奶见谅,三公子这会儿正歇着呢,不好打扰的,昨儿公子歇下时,让奴才在屋外守着,不让人打扰的,三少奶奶还请……”小武一脸为难的说道。 “原来是三公子留了话,难怪你一直守在屋外不挪动的,倒是错怪你了,但三少奶奶也不是外人,昨儿三公子饮酒颇多,也不知是什么情形,三少奶奶来探望,怎能拦着不让进门的,没这样的道理,你说是不是?”丁妈妈看向小武,目光给人施压。 小武露出一脸的苦相:“妈妈请见谅,非是奴才拦着少奶奶不让进,实则是三公子吩咐,不让任何人打扰,奴才自是听三公子的。” “你这个小子,怎么就这么不通情理,三少奶奶是外人吗?当然不是,三少奶奶与三公子,那是夫妻,夫妻一体你懂不懂,今儿三少奶奶要进这书房的门,还要你小子同意不成?”丁妈妈冷声道。 第九百零二章 撞破 第九百零二章 撞破 随着刘氏一声令下,跟在身后的丫头婆子顿时一涌而上,七手八脚的将小武给拉扯住,这小武是有些功夫在身的,即便算不得高手,便对付这些没习过武艺的丫头婆子还是绰绰有余,但是…… 这毕竟是少奶奶跟前的人,他哪里真能跟人动手,打了她们,就等同于打了少奶奶的脸面,即便是三公子事后不怪罪,但三少奶奶铁定是要恼了他的,介时他这差事,怕是一样保不住了。 一时左右为难,急得冒汗,但还是没敢真与人动手。 刘氏见小武被人拉开,这才抬脚往书房走去,丁妈妈紧随其后,行至门前,上前两步,将书房门给推开,刘氏便抬脚踏进了书房的大门,丁妈妈自是跟随。 旁的丫头婆子却是没敢踏足,而是留在屋外拉扯住小武。 此刻小武一脸苦相,垂头丧气,也不与人拉扯,只任由她们将他给扯住。 不过片刻,便听到书房内响起尖叫声。 小武心里暗道一声:“完了!” 尖叫声是刘氏发出来的,她一进到书房内间,便瞧见屋内四处散落的衣裳,女子的外裳,还有好红艳艳的肚兜,就那么大刺刺的扔在地上,想她长到这么大,还从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心里不敢相信,直接上前几步,就去挑起了幔帐,一眼便看清楚了,燕慎正搂着一美艳女子,睡得正熟。 她是再也忍不住,发出一声尖叫来,她满心欢喜的,甚至带着些愧疚来看他,哪知道会看到这样一幕,难怪小武拦着她不让进,原来是这样…… 燕慎被尖叫声吵醒,他怀中的女子同样有了动静,两人双双搂被坐起身来,刘氏就这么直盯盯的看着两人,不着寸缕,只以锦被遮挡住胸前,那白花花的肌肤就这么**在她的面前,看得她很有些不知该做何反应,心里是又恨又气,更多是被背叛的酸楚。 两人成亲这才多久,他有两个通房丫头,她都没有与他计较,毕竟男人嘛,也不可能只守着她一人过日子,可成亲才多久呢,他就敢收用别的女人,打她的脸,但凡有这个心,跟她说一声,她即便心里不愿,也不会拉着他的,但眼下这情形又算怎么一回事,完全不将她当一回事呢,说收用就收用了,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女子,干不干净都不好说。 “你怎么过来了,我不是让小武在门外守着的吗?”燕慎被尖叫声吵醒,再一眼就看到了刘氏,顿时眉头就皱了起来。 他此刻这般形容,全被刘氏看在眼里,让他颇有点不自在,倒不是觉得对不住她,而是与别的女子欢好,竟让妻子撞见,这怎么也有些不好看不是。 “小武倒是尽职尽责,帮你拦着呢,是我担心你醉酒难受,非要进来看一看才放心。”刘氏声音清清冷冷的说着。 丁妈妈也有些傻眼,没料到进来会瞧见这副场面,她低垂下头,不敢乱看,只是心情也同样不好,这才成亲多久,三公子就耐不住,找别的女人了,这要是与少奶奶说说,过明路的倒也罢了,可这私下里偷嘴,还被少奶奶撞见,她都要替他觉得尴尬。 当然,心里更多的,却是为刘氏鸣不平,这才成亲多久啊,就厌了自家少奶奶了不成?心下也有些气不过,想原先学士府中老爷与夫人,都觉得燕慎不错,觉得小秦氏以及老夫人这样的长辈也不错,会处处维护着自家少奶奶,然而呢? 燕慎这么快就找了别的女人,小秦氏不待见自家少奶奶,老夫人更不用说,只指使着人出头,自个却做缩头乌龟,万事不理会,这算怎么回事啊,这一家子,也忒有些欺负人了。 燕慎一听这话,心下也觉得不自在,伸手揉了揉头:“昨儿确实有些喝多了,也没想歇书房,只是走到院门口,瞧着里面黑漆漆,想是你已经歇下了,我便来书房将就一晚……” 第九百零三章 心计 第九百零三章 心计 燕慎眼看着刘氏哭着跑了,顿时眉头就皱了起来,掀开被子就要下床,想着此番确实是自己不对,得将人给安抚好了,却被怜霜一把给扑进了怀里。 只听怜霜带着哭音道:“三公子这可怎么办啊,奴婢这是惹三少奶奶生气了吧!” “少奶奶大家闺秀,哪里会跟你一般计较,她是恼我呢,与你无关。” “话是这么说,但三公子是主子,少奶奶再怎么也不能与你生气的,到时候定会迁怒到奴婢身上的,还请三公子多怜惜奴婢些。”怜霜伏在他怀中,娇声说道。 “你这丫头想得倒多,放心吧,少奶奶若是迁怒于你,本公子定不会看着不管的。”说话间,他的手指已触及她光裸的肩头。 “三公子,轻一点,疼!”怜霜娇羞着说道。 被刘氏这么一番闹腾,燕慎早已是没了旁的心思,只想着一会儿怎么将人给安抚好了,总不能才成亲没多久,就闹得回娘家,到时候学士府那边他也不好交代,再则,他往后要仰仗学士府的地方还很多,这时候是万万不能将人给得罪了的。 “你这妖精,一大早上的,又来勾引我。” “奴婢冤枉啊!”怜霜一阵轻呼出声,人顿时躺在了**,燕慎已是压了过来,她顺势抬手一勾,双手搂在了对方的脖子上。 “你这小妖精,当真勾人得很。” “奴婢没有,三公子,刚才三少奶奶生气了,你还是快去看看吧,别转头她不理你,你又要怪罪到奴婢的身上了。”怜霜心知他这会儿想要干什么,却故意拿这话说道,还试着伸手想推开他。 手上那点力道,又哪里推得动燕慎,瞬间便被他握在手里,随即将她的手摆放在她头侧:“三少奶奶那里,本公子一会儿再去,但你勾起本公子的邪火,却是要先……” 怜霜又哪里是真的想让他走,自是欲拒还迎,她也是没想到事情这么顺利,想她在流云居内,想了多少法儿,却仍是近不得男主子身,可不是她没用心思,没找机会,实则是周承泽拒人于千里之外,完全不给她任何机会。 当初进府来时,夫人与林妈妈,与她说过多少回,能爬上主子的床,以后就能成为半个主子,生下一男半女,以后的前程差不了,荣华富贵,好日子还等着她呢。 她也不是一点见识没有的,自也知道这其中的好处,只是窝在流云居里,表面装得老老实实,每日做着针线活计,可心思却总也没停过,只是苦于没有机会罢了。 没想到她时来运转,她被大少奶奶要了去,转眼又上了三公子的床,心里虽也颇为忐忑三少奶奶不好相与,可再怎么着三公子如今却是稀罕她的,有男人疼着,总好过在流云居里混日子不是,再这么下去,蹉跎了年华,她这辈子还能指望什么? 三公子这里,既然已是有了机会,她自是要牢牢抓紧的,昨儿晚上,三公子醉酒,想是还有些迷糊,一晚上的事儿,兴许都记不太清了,如今人却是清醒着呢,她得让他加深些印象,知道些她的好处,再难忘记,名份什么的,不用她求,便自会有了。 第九百零四章 闹心 第九百零四章 闹心 燕慎忙活完,又让人抬了热水沐浴,换了身干净的衣裳,一番收拾好之后,这才神清气爽的去绘雅院寻刘氏。 而刘氏这么长时间过去,仍是在那里垂泪,一众丫头婆子围在她身边,不停的劝解着她,而她却是什么也不听,只顾着伤心呢。 见到燕慎进来,一众丫头婆子纷纷见礼:“三公子。” “嗯,你们都下去吧,少奶奶这里有我呢。” 随着他话音落下,屋内侍候的丫头婆子,便各自退了出去,甚至还体贴的将房门给带上。 刘氏这会儿也不由抬眼偷看了他一眼,随后又垂下头来,心下却是一阵暗恨不已,这都过去多长时间了,他这会儿才回来,先前那会儿,也不知都干什么去了,随即一想到,可能是跟那女人在一块儿,心里又难过起来,眼泪便不受控制的往下流。 “你看你,我一回来,你倒是哭得更厉害了,昨儿晚上是我喝多了,我先前也跟你说过了,那个丫头我也是头一回见,小武那会儿瞧着,还以为是精怪呢!”燕慎轻叹着说道。 刘氏却是堵气般的转过头去,不理他。 燕慎便又凑了过去:“这事儿是我的不是,你就别跟我生气了,不过一个丫头罢了,想咱们院里,原来不也有两个丫头嘛,你与她们都不曾计较,这个丫头也是一样的。” 刘氏听着心说,这哪里一样了,院里那两个丫头,明着就是个摆设,虽担了名儿,但他却并不曾踏足她们的屋子,而这些日子,燕慎也不曾有外心,他们夫妻俩个好着呢,而那叫怜霜的丫头,却是横插进他们中间,影响到他们夫妻间的情义,且这丫头又是生得这般容貌,稍有不慎,燕慎的心就要被勾走了呢。 一想到这个,她心里越发难受得厉害,尤其是与前面两位公子相比,他们可是连通房丫头都没有的呢,想想袁氏、陶氏这两人,日子过得不知多顺心,哪像她啊,才进府来,就遇上这么多事儿,她也是劳心劳力,如今还往她身上割刀子呢。 这话她不赞同,也不出声,仍是堵气的将头扭向一边。 燕慎见状,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他一向忙活外面的大事,安抚女人这样的事情,也是头一回做,向来都是别人讨好他,他何曾向人示过弱的,话说到这份上,他也是认了错,却仍是不理会,女人家小心眼儿,然而他也是娇生惯养的少爷,哪可能真正的低声下四,心里也有些不高兴了,不过想着学士府也不能轻易得罪,只得憋着气道。 “都是我的错,昨儿晚上多喝了几杯,所以才会行事荒堂,在此给三少奶奶赔不是了,你就谅解我这一回吧,下回再不敢犯的。”燕慎说着,拱手对着她长长一揖到底。 这礼数算是十分周到了。 刘氏见状,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她心里气仍是很生气的,但燕慎做到这份上了,她要是再拿乔,未免会觉得她不识抬举,心里气恨得想踹他两脚,但她的教养却是不允许她这么做,她真觉得这身份束缚了她,要不然她也想像街上的泼妇似的,揪着他耳根子,一番好骂,至少心里是痛快了。 “为着一个上不得台面的丫头,你倒是舍得下脸皮,跟我赔礼道歉呢!”刘氏横眉怒目而视。 第九百零五章 试探 第九百零五章 试探 刘氏在外书房闹腾了一番,虽然也不过几句话的事儿,也没怎么闹起来,可她却是在书房门外与小厮闹腾了一阵,随后又哭着从书房跑回绘雅院,这么一闹,自是落于人眼中。 像袁氏、香枝儿这样管着家的人来说,这绝对就算不得什么秘密,那边发生的事儿,事无俱细的,下面的丫头都禀报给两人知晓。 袁氏听闻此事,只勾着嘴角笑了笑,同样都是丫头挡道儿,燕恒这里却是避开了丫头,仍是一身清爽的回到院子里,而燕慎那里,却又是另一种结果,这就怪不到旁人头上了不是。 “这事儿就这么着吧,你们也别去私下议论了。”袁氏吩咐了一声。 “是,奴婢们谨记。”丫头婆子们齐齐应是。 对于此事,点到为止,她也不会过多参和,不过如今那丫头到底是在她名下,至于燕慎来找她要人,到时候她自也有话说。 袁氏扯着嘴角冷笑了一声。 香枝儿听闻,有些惊讶,她是没料到袁氏的动作这么快,前脚才跟她要了人去,这才多久,人却是立马又给送出去了。 袁氏开口,一个没甚用处的丫头,给了也就给了,且这也不是她的丫头,身契都不在她这儿呢,算什么她的丫头,送人是半点也不心疼的,袁氏一说她就给了,半点犹豫都没有。 要说袁氏这事儿吧,她也是知道些前因后果的,先是燕恒喝多了酒,当然也不是他自个喝多的,而是在燕慎在酒桌上故意灌他的,多喝了几杯,但人却没有糊涂,半道儿上给刘氏的陪嫁丫头拦了路,要说府里的丫头,姿色都寻常得很,而陪嫁丫头中,却是有几个模样都不错的,香枝儿这里全是府里的丫头,倒都是寻常姿色,而袁氏与刘氏身边的丫头,都有几个容貌出挑的。 若非如此,估计也轮不到陪嫁丫头出面,总归燕慎是别有用心,而燕恒也没上当,这事儿大概也就这么不了了知了,但袁氏明显是个不肯吃亏的主,要说起来,袁氏瞧着明面儿上,也算是个颇为温和的人,但实则性子极为要强,即便是这样没闹成的事,她也是半点不肯忍气吞声,转眼便也送了个丫头给燕慎。 而燕慎就没有燕恒那般的定力了,见到漂亮丫头,就直接收用了,这一点比起燕恒来,却是差了不少。 不过燕恒从小是在府中的各种算计中长大,心思也深,自是不会收用一个别有用心的丫头不是,反观燕慎,从来是顺风顺水,对于他来说,收用一个丫头罢了,管他是谁的丫头,只要合了他的心意,收用便收用了吧,并不放在心上。 这事儿吧,香枝儿是半点也没插手其中,袁氏要丫头,她也没多过问一句,管她要来是干什么的,总归她给人就是,如今事儿闹出来,她也是这会儿才明白前因后果的,倒是对袁氏的了解,又多了一些,心想着自个以后,也要多留心一些,可千万不要将人给得罪了,别看她其实也没做什么,但这事儿却也没逃出她的算计。 果然,做生意的女人,确实是精于算计的,燕慎这样的,估计都还没瞧明白吧,而刘氏那就更不明白了,这会儿估计还只顾着伤心难过,那里看得明白其他。 不过发生这样的事儿,对于刘氏这样的大小姐来说,也确实够让人伤心难过的了,但也只是伤心难过而已,并非不能忍受,端看她院里还好端端的两个通房丫头,就能看出刘氏对此事的容忍底线。 香枝儿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般,仍是过自己的日子,不相没过多大一会儿,绘雅院的丁妈妈却是过来寻她。 “丁妈妈是稀客啊!” 第九百零六章 帖子 第九百零六章 帖子 看到人走了,红梅一脸不解的问道:“大家都知道怜霜被大少奶奶要去,怎么丁妈妈还来咱们流云居要人,这是什么意思,揣着明白装糊涂?” “大概是想来试探一下,我有没有在这件事上动手脚吧,咱们三少奶奶这疑心病也是挺重的。”香枝儿摇了摇头道。 这样的手段,她才不屑于使呢,对付刘氏,她有很多种办法,但同为女人,她其实并不乐意使这样的招数,但袁氏用出来,却也让她大快人心,要知道这怜霜,呵呵,还是小秦氏送给她的呢。 想着这事儿,她心里好一阵乐,美月去了四公子那儿,而怜霜却去了三公子哪儿,这怎么说呢,当真是不得不说的缘份不是。 “这关咱们什么事,少奶奶一心养胎,什么多余的事都没参和,怎么就疑心到咱们流云居头上了,果然是三少奶奶想得太多。”红梅撇着嘴道。 “这也不怪她想得多,谁让怜霜原先是咱们院里的人呢。” “这要真追究起来,怜霜还是夫人的人呢,那也该问到夫人头上去才是。”红梅说到此处,不由轻笑出声,这事儿也确实怪好笑的,想那怜霜在流云居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然而却仍是在针线房里做着活计,谁知人家也是本事,才一出了她们这院子,就被三公子给瞧上了。 “真要问到夫人头上去了,不知夫人会不会给气病了去。”红梅再次出声道,想着往日小秦氏对流云居诸多刁难,这会儿一想到这事,便觉得一阵痛快。 “这大过年的,夫人定然不会气病,这要病了,可不就得在院里歇着,宫里以及各权贵人家的宴会,那将会无缘参加,这多得不偿失。”香枝儿也不由笑说了一句。 “可不就是这个理,夫人定然是舍不得病的。”红梅说得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香枝儿看她笑得越发肆意起来,不由提醒道:“你也别高兴得太早,此番三少奶奶吃了亏,改明儿指定把咱们也一并给恨上了,到时候事儿不断,那也是件麻烦事。” 红梅一听这话,顿时止住笑意,砸舌道:“不是吧,这关咱们什么事,要怪也该怪大少奶奶才是!” “你难道还没看明白,在三少奶奶的眼里,咱们与大少奶奶,那可是不可分割的,大少奶奶得罪了她,也等同于咱们也得罪了她,要算账自是会一块儿算的,再说了咱们与大少奶奶,本也是同一阵营,大少奶奶若是吃了亏,等同于咱们也一并吃亏了。” “少奶奶说得对,她们要使什么招数,咱们接着便是,只是眼下,咱们也是可以先乐一乐的。”红梅脸上再次浮现笑意。 “你这丫头,还真是……”香枝儿也不由笑了起来。 “话说回来,夫人送来咱们院里的两个丫头,一个都没留下,都让少奶奶转手送人了,如此一来,夫人会不会还要往咱们院里塞人呢?”红梅有些担心道,好容易两个都打发出去了,还名正言顺得很,让人挑不出什么错来,要再送两个来,也是够添乱的。 “想来不会了吧,要知道这两丫头的身份钱子可不便宜,夫人那样的性子,向来把钱看得重,再要出这么一笔,当真是要她出血了。”香枝儿笑着应了一声。 这么长时间下来,足够她将小秦氏的性子摸得一清二楚了,秦家原本也是大户人家,只是后来败落了,小秦氏也没赶上好时候,好日子就没过几天,以至于愿意进府做妾的,也是运气好,最终让她给扶正了,但就算扶正了,性子里的小家子气早已养成,即便身份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却也没法让她大度起来。 红梅也想到这一茬,顿时也笑出声来:“确实不便宜,那两丫头可足足花了一千两,要再给花一千两出去,夫人定然舍不得,而旁的丫头拿来凑数,却也起不了作用,即便是美月怜霜这样的丫头都没用,旁的丫头就更不能指望了,想来夫人也会歇了这样的心思。” “美人计不好使,想来还会使别的招数,不过咱们流云居已是今日不同往时,她要使什么招数,咱们接着便是。”香枝儿不以为然道。 第九百零七章 上门 第九百零七章 上门 刘氏被燕慎好言哄劝一番,也没那么生气了,事情已是这样,她也就借着台阶下了,做女人难,做个贤惠女人更难,男主外,女主内,院里即便是再多个女人又如何,她才是正妻,要身份有身份,要地位有地位,旁的,也不过是个玩意儿罢了,她也并不怎么放在心上。 男人若能一心一意待她,自然是好,但若做不到,那也没什么要紧,总归她正妻之位,那也是无人能撼动,且燕慎也还算敬着她这个妻子的,这样也就可以了。 总不好为着个把女人,就把夫妻情份给吵没了吧,远的不说,只说国公爷与夫人两人间的关系,她这个做晚辈的瞧着都颇觉得尴尬,若是无事,国公爷几乎都不踏足锦华轩,夫人那日子过得,也甚是没滋没味。 这就是想不开,若是能想开些,日子又何至于过成这样。 燕慎将刘氏给哄好了,随后便又让她出在,找袁氏要人去,人都已经让他给睡过了,没道理仍留在琳琅轩的,琳琅轩的人不讲体面,他们还要颜面呢。 刘氏也无法,总不能让燕慎自个出面去要人吧,他一个大男人的,开口求人,也实在落面子得很,也不能只打发个婆子跑一趟,太不尊重,人家也未必就如她的意,顺势把人就给了,指定儿要故意刁难人呢。 没办法,她也就只能亲自跑一趟了,要说心里也是十分憋屈的,她自个就还没在这两妯娌面前低过头呢,这会儿为着一个丫头,却还得拉下脸来,与人好言好语一番,即便是如此,人家也未见得能如她的意,想到这个她就不由一阵头疼。 但头疼归头疼,男人交代下来的事儿,却还不能不去办,要没办好,燕慎指定觉得她吃醋不乐意呢,哼,一个丫头罢了,她还能真跟人较上劲了不成。 “大嫂!”刘氏屈膝见礼。 “三弟妹来了,当真是稀客。”袁氏看向她,脸上带着些似笑非笑的神情。 只这一眼,顿时让刘氏有些下不了台来,她向来与袁氏、陶氏不对付,这会儿却是有求于人上门,心里自个都觉得别扭得很,更何况袁氏那眼神,简直就是在嘲笑她。 “什么稀客不稀客,往日里大嫂忙里忙外的不得闲,我一个闲人倒是不敢冒然上门打扰的。”刘氏扯着嘴角说道。 她也算是个颇为耿直的人,这般东拉西扯一番,倒很是很不习惯,然而,不如此却也没有他法,只得过得给人陪笑脸不是,想到这个,心里又是一阵暗恨,此事若没有袁氏的手笔,她都不相信,好端端的要来那个丫头,转眼那丫头便被三公子给瞧上了,呵呵,世间那有这么巧的事,偏三公子混不当回事,还指使她来要人。 这事儿从头到尾的被袁氏算计一通,到最后反而还要她来陪着笑脸来要人,要说从小到大,她也没这么憋屈过,可为着处处周全,她也只能如此行事了。 “说什么不敢打扰的话,想来是我一个粗人,也入不了三弟妹的眼。”袁氏语声淡淡的说道。 “大嫂这话,就太折煞人了。”刘氏不自在道,要说起来,她心中原本也确实是这么想的,袁氏并没读过什么书,不过是跟着身边的妈妈识得几个字罢了,一个做下人的妈妈,又能有什么见识,识得几个字就已是高看一眼了,袁氏跟着她能学到什么东西? 她从小跟着先生识文断字,诗词文章做得就连父亲都时常夸奖,若非是女儿身,不然跟着兄长们一起科考入仕都使得,自视甚高,自然就瞧不起袁氏这种只识得几个字的。 自认为两人不在一个层面上,见识也就不对等,两人向来也是没什么话可说,也就处不到一块儿去了。 “都愣着干什么,没见咱们琳琅轩来了稀客,还不拿些果子点心出来待客。”袁氏转眼使唤起丫头来。 第九百零八章 名份 第九百零八章 名份 刘氏不说话,袁氏也不言语,两人就这么一阵静默。 陪着刘氏过来的丁妈妈,却是不着痕迹的轻轻推了刘氏一把,这才把刘氏给惊醒过来,恍然想起自个过来是有正事的,顿时便坐直了身子,目光也瞬间清明过来。 “大嫂,我今儿过来,却是有一事相求。”刘氏一脸为难道。 呵呵,总算说到正题上了吗?袁氏心下嗤笑,随即也摆正了脸色,故作不知的问道::“不知三弟妹所谓何事?” 刘氏有一瞬间的卡売,这话却有些不好开口,若单纯只是一个丫头,倒也没什么,但偏偏那丫头却是被燕慎给收用了,如此一来,不管她如何说,都显弱了气势,也很没底气。 她不由嗫嚅了半响都没能发出声来。 男人要面子,她难道就不要面子了不成,想着燕慎几句话就打发了她过来,她也是鬼迷心窍也就真的过来了,不过想想,她不来也不成啊。 她不急,袁氏就更不急了,也不催她,慢条斯理的等着她的下文。 “大嫂不是新得了个名唤怜霜的丫头吗,我家三公子瞧上她了,不知大嫂可忍痛割爱,将之让于我。”刘氏思索一阵后,总算开了口。 “哦,你说怜霜啊,这丫头瞧着怪伶俐的,也正因为此,我特意向二少奶奶要了来,不过这半响,却是还没瞧见那丫头呢。”袁氏说着,便转过头去,问身边侍候的丫头道:“怜霜那丫头跑哪儿躲懒去了,这半响了,也不见过来侍候的,我正觉得使唤她顺手呢。” 丫头还没回答,刘氏却已是涨红了脸:“大嫂,怜霜如今在我绘雅院呢。” 袁氏一脸的错愕:“我那丫头也没派什么活,怎么就跑到绘雅院去了,这也是个不懂事的,待回头我定好生责罚于她,也教她些规矩。” 听着这话,刘氏已是有些接不下去了,她就不信,袁氏一个管家的人,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却在她面前跟她装傻,然而就算人家装傻,她也没什么好说的,谁叫不占理的是他们绘雅院。 “哦,是了,你说老三瞧上怜霜那丫头了是吗?”袁氏这才回过神来一般的问道。 刘氏还能说什么,只得点头应声道:“是,三公子瞧着那丫头伶俐,想要过来侍候。” “我才说这丫头伶俐,不想三公子竟也如此觉得,倒是眼光不错啊!”袁氏冷笑一声。 这么明显的不满,刘氏自然能察觉到,深吸一口气道:“不知大嫂意下如何?”她想她也就是过来问一声的,若袁氏不给,那也不关她的事,不给到更好呢,惹得三公子不喜,指定要转向矛头对向袁氏了,她乐见其成。 “这丫头嘛,我甚是喜欢。”袁氏开口说着。 那就是不给了,刘氏会意,便想借此告辞了,转头她便向三公子说明白,不是她容不了人,是袁氏不肯给,如此所有的过错,便都在袁氏身上,与她半点不相干的。 那知袁氏说话大喘气,随即又道:“不过三公子既然是看上了,给他也无妨,不过这丫头怎么也算是侍候了我一场,我也只盼着她能得好的,三公子既是看上了她,那也是她的福气,不过怎么也得给个名份吧!好歹也是我的丫头,总不能没名没份的吧,你说是不是,三弟妹?” 刘氏听着这一番话,才恍然明白过来,袁氏这么装腔作势的一番作派,目的居然会是如此,一个没经过她的丫头,她的本意也只是让她做个通房丫头罢了,名份什么的,呵,她也配,无媒苟合之辈,也想要名份,美得她。 她没将人直接打死,还让她好生生的留在院里继续侍候,已是格外开恩了,居然还想贪图名份,她是不允的。 第九百零九章 心思浮动 第九百零九章 心思浮动 绘雅院中多了个怜霜姨娘,很快就传得满府皆知,很是让府中的丫头们议论了一阵,只这事儿吧,与她们切身利益也是息息相关,同样都是卑微的丫头,人家就能有本事做姨娘,而自个却仍是只能做丫头,这想一想就觉得不服气不是。 一时也是引动了府中丫头们蠢蠢欲动的心,做奴才的一辈子就只能做奴才,若能有机会成为主子,即便是半个主子,那也是天大的造化,自己能享福不说,还能带契家人也跟着高升,这样好的事儿,怎能不让人好一番琢磨。 因这一件事,便让府中的丫头们人心浮动起来,也是让各院的女主子们,好一番敲打。 要说府里的丫头,其实也挺让人放心的,毕竟模样儿也就一般,府里的男主子们,也不是不挑不拣的主,又怎么可能什么香的臭的都往屋里拉的,有不信邪的丫头出来试探,被拉下去打了板子,如此,倒是消停了不少。 这事儿传到香枝儿的耳中,也是让她好一阵乐。 “亏得咱们二公子不在府里,不然咱们也得效仿一二,敲打一番那些不知事的丫头。”红梅好笑的说道。 香枝儿手握管家权,连带着流云居对府中消息的掌控,也是最及时的,但凡有个风吹草动,很快便能得知,这一番动作,自是落入人眼中,也是让人好笑又好气的。 “这话你就说错了,咱们流云居的丫头,可不是那么眼皮子浅的。”洪妈妈脸上带笑说道。 “这事儿闹成这样,皆因府里还没有出过丫头做姨娘的例子,府里各位老爷的姨娘,也都是外面正儿八经纳的良妾,这突然有丫头做了姨娘,可不就让一些人觉得有了机会了嘛。”香枝儿脸上带笑的说道。 对于府里各院太太们的动作,她也深感好笑,要说起来,几位老爷年岁也都不小了,又哪里会像年轻人似的贪新鲜呢,府里的丫头,都是经小秦氏手挑出来的,可没几个能拿得出手的。 对于这事儿,三太太沈氏就特意跑过来跟给抱怨过,说什么府里的丫头心思浮动,甚至都打起三老爷的主意来,三老爷这些年倒算是洁身自好,只守着三太太过日子,夫妻俩感情自是不错,这突然有丫头来爬床,三太太自是恼怒不已,自己本身就年华不再,正觉得人生失意呢,就有不长眼的撞上来,没成事地是该,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模样。 但即便是如此,也是够让人生气的了,不说这事儿成没成,只说万一因这一出,勾起了三老爷的心思,这丫头是丑看不上,但外面漂亮的美人儿可多着呢,只要有心,放出个风声去,想必就有不少人愿意送人进来呢。 三太太气的正是这个,原本好好的过着日子,什么事儿没有,偏偏让那些心大的丫头,惹出些不该有的心思来,那才叫麻烦呢。 这些日子,三太太也没少明里暗里的示意三老爷,让他别动那些花花肠子,总归近些日子,三太太的这心里没少闹心。 除去三太太,旁的几位太太们,也是心思各一,总归那些惹事的丫头,通通给发落了,没落下一个的。 “世人都爱跟风,可只学了个东西效颦,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模样,人家是什么模样,即便是依样画葫芦,那也得拿得出来手才是。”红梅感叹了一声。 “这样倒也好,淘换出一些别有心思的丫头,再换一批新的进来……”香枝儿轻喃了一声。 红梅与洪妈妈听着,两人的神色都不由一怔,随即目光都看向香枝儿。 第九百一十章 撒气 第九百一十章 撒气 小秦氏得知怜霜去了绘雅院,顿时气得砸了好几个瓷瓶。 才换上新的,这才摆了没几天,便又给砸了,林妈妈瞧着一阵心疼,夫人一向小气,而林妈妈也是过过苦日子的人,她也不可能大方得起来,平常也是精打细算,处处抠索些银钱出来,这些瓷瓶虽然不是古董,但也是花真金白银买来的不是。 然而,她也不敢出声去劝,原先她底气足,劝说几句倒也罢了,可如今,她是越发看得分明,夫人如今不如意,自己在夫人跟前,那也得越发小心几分,不然再将她给赶出去,怕是再没有机会能进来了。 如今再回到夫人跟前当差,她也失了往日的威风,行事处处小心翼翼起来,深怕再出了什么差错,夫人赶起人来,也当真是不讲情面的,她是怕了。 然而小秦氏发了一通火,目光却是落在林妈妈身上。 林妈妈察觉,顿觉一阵胆颤心惊,嗫嚅着唤了一声:“夫人……” “我记得美月、怜霜那两丫头,还都是你给寻回来的吧,瞧瞧你都办的什么事,寻回来这么两个不省心的丫头,该做的事儿一点没做,如今倒好,一个跑到四公子那儿,一个跑去了绘雅院……” 小秦氏目光带毒似的,直直的看向林妈妈。 “夫……夫人,那两丫头确实是有些不省心,若夫人实在不喜,总归身契还在夫人手上的,直接唤了人牙子来打发出去也是一样的。”林妈妈提议道。 要说因为这两个不省心的丫头,也牵连得她挨了好几次骂了,她心里也是把这两丫头恨得不成,却又拿人家没办法,先是将人送给了二少奶奶,那便成了二少奶奶的人了,她也不好明着教训,暗地里的威胁似也没什么用,这转头一个成了四公子的人,一个成了三公子的姨娘,这两边儿她都没法再伸手去。 “打发出去,你说得倒轻巧,也不看看,悯哥儿当那美月心肝儿肉似的,我想唤过来敲打几句,他都要跟着一块儿过来陪着,深怕我欺负了她似的,防我防得跟什么似的,我真要动了那丫头,他还能不跟我闹?”小秦氏气恼道,孩子是不懂事,待新鲜劲过了,她再好好收拾那丫头,也或是让以后的四少奶奶收拾,总归,那丫头指定是得不了好的。 “再说这个怜霜,慎哥儿都让她做了姨娘了,我再怎么不喜,难道还能拂了他的面子,将他新提的姨娘给提脚卖了出去,即便慎哥儿懂事不跟我闹,但心里指定不痛快的,我又何必违了他的意,为着个上不得台面的丫头,倒惹得母子生嫌了。”小秦氏气哼哼的说道。 要不是有这种种的顾及,让她什么事儿也干不了,她也不至于气成这样的,可不就因为有气没处发嘛! 林妈妈听一句,脸色白一分,一番话听明白,她的脸色也是越发的难看,她倒是隐隐有些明白过来,觉得那两个丫头,莫不是老早就算计好了的,夫人让她们去勾搭二公子,然而二公子并不理会她们,且二少奶奶手段也高明,将这两人看管得严实,寻不到半分机会。 而她们两丫头,算不得多聪明,却似也并不笨,为着自个的前程,便开始另谋出路了,一个靠上了四公子,一个巴结上了三公子,总归这两位公子都是夫人所出,而她们的身契却又捏在夫人的手里,夫人权衡利弊,再怎么着也不能再指使那两丫头干什么了。 林妈妈觉得,若当真如她想象那般,那这两个丫头,还真是不简单,算计了两位公子不说,还算到了夫人必不会为难她们,甚至会如了她们的意,让她们跟了两位公子。 第九百一十一章 上心 第九百一十一章 上心 “正十月五赏花灯……”香枝儿手里把玩着那张精致华贵的帖子,喃喃自语。 “说到正月十五,也就还有两日时间了,少奶奶是去还是不去?”旁边正忙活着收整首饰匣子的红梅,听到这话,开口问道。 若是要去,就得早做准备,贵夫人们出门,什么东西都要提前准备齐全的,尤其是少奶奶还怀着孩子,出门也是不方便,就更要准备得周全一些,方出不了差错。 东西收拾齐全,还有要带出门的下人,也是要提前知会,收拾齐整方可出门,不然丢了少奶奶的脸,或是丢了国公府的面子,都不是小事。 “我本意是不想出门的,但这帖子已是第二次送来了,是再不好回绝的,此番也就只能去了。”要说她自己,肯定是没有这么大面子的,会下帖子给她,定然是看在周承泽的面上。 如今他还领兵在外剿匪,连过年都不能回来,宫中自然也得有所表示,对于贵夫人们来说,下帖子子进宫赴宴什么的,那也是格外的体面恩赐,她这要是接二连三的拒绝,也是不给皇室颜面,做得太过也是不好,所以也只能走一趟了。 “既是要去,那奴婢这就开始收拾一应物什,再清点一下出门的人手,至于护卫那边,一会儿奴婢也去知会一声,看他们派那几个跟随……”红梅一迭声说道。 出一趟门也确实很麻烦,并非是想出门了,抬脚就走,那是不可能的,大家夫人少奶奶出门,都是一定的配制的,跟随的下人,出行的马车,必不可少的排场,那也是一定得讲究,一般的场合,倒也可以随便应付一下,但进宫这样的场合,却是半分也马虎不得。 宫中那是处处都得讲排场的地方,她虽然还没进过宫,但对于宫中规矩什么的,早就了解清楚了,小秦氏带着刘氏进出过几次了,她此番也没人带着,小秦氏自也不会提点她什么,一切还得靠自己,可不得越发上心几分么。 只是才说着,红梅却是不由又皱起眉来,一脸犹豫不决的望向香枝儿。 “怎么了,可是有什么话要说?”香枝儿见状,开口问道。 红梅却是开口道:“少奶奶如今身子不便,但宫中礼仪却是又不能避免,到时候少不得还要行跪拜之礼,这……”对于孕妇而言,跪拜之礼,实在有些太为难,这也怪不得,许多贵夫人们,怀孕后就不爱出门,也不见外客,这见着客人互相见礼一番,也是着实劳累。 “要不,还是如先前一般,将帖子给拒了吧,也或是给国公爷说说,国公爷定会帮着开脱的。”红梅迟疑道,她对国公爷的感观极好,虽然为人严肃了些,但却极为明理,府中有什么事儿,也十分公正,并不会有所偏倚。 “若我开口,国公爷想来也确实会帮着开脱,但宫中的帖子,连番拒绝,确实容易惹事儿,尤其时咱们国公府,如今是越发不受待见,指不定便有人会拿这事做文章呢,若事情因我而起,国公爷不会说什么,但夫人、老夫人,定然会出面训斥,或是责罚,理由还都是现成的。”香枝儿摇头说道。 夫人、老夫人等人,这会儿估计都睁着眼等着她犯错呢,但凡能揪出她一丝半点儿错处,估计就要大做文章了,到时候也真是不好应对,人家是长辈,她还得顾及着孩子…… 有所顾及,这行事自然就束手束脚起来。 第九百一十二章 预谋 第九百一十二章 预谋 很快便到了正月十五,宫里忙乱一片,张灯结采,将各处敬献上来的花灯,尽数都挂了出来,宫人们忙碌着准备了好几天,待到正日子这天,各色花灯悬挂而起,将整个宫室,都映照得灯火通明,美轮美奂。 五公主坐在自己的宫室中,正对镜梳妆,由着贴身侍候的宫女,帮着梳头上妆,各种精巧的首饰,以及花甸,在她面前摆了长长一串,她的心思却并不在这上头,反倒显得心不在焉。 “那边可有让人盯着,若再出什么妖娥子,我为你是问!”五公主不满的斜了身旁的宫女一眼。 那宫女听到这话,不由瑟缩了一下,但想着有小太监来禀,说是人已入宫,想来也不会再出差错,立马便道:“人已是进宫来了,想来不会再出差错,还请公主放心。” “那就好。”五公主嘴角扯出一丝冷笑,随即问道:“那边可安排妥当了?” 宫女略顿了顿,便回话道:“照公主的意思,都安排妥当了,只是奴婢有些担心,万一露了痕迹,到时候……”公主是金枝玉叶,即便是有错,那也不是她的错,皇上要怪罪下来,也只会怪她们这些做奴婢的,只为这事儿,心下也着实颇为不安。 国公府又岂是好招惹的,没看即便是皇上不停的打压护国公,但朝堂之上顺着皇上意的,其实也就那么几个,还都不是什么掌权的人物,那些真正手握实权,如秦相这等人物,向来不轻易竖敌,对护国公也是礼遇有加,她也不是个什么也不懂的丫头,内宫之中也牵连着朝堂,当真什么都不懂,早被人吃得渣都不剩了。 旁的倒也不担心,只担心事情若是败露,或是让人查出什么来,到时候护国公府定是不会善罢干休,而皇上也是必要给个交代…… 总之这事儿,让她很是胆颤心惊,很是担心哪儿出了纰漏,到时什么都完了。 “这宫里是咱们的地盘,哪里就露了痕迹了,外面的人即便是国公府这样的,手再长也伸不到宫里来,你担心什么,没得影响了公主大好心情。”旁边一宫女,却是挤开这一位,直接走到五公主跟前来,一脸巴结讨好的模样说道:“公主放心,咱们办事,向来没出过岔子,此番也是一样的,不过是些寻常不事罢了,到了她这嘴里,便就成了天大的事情了,也不想想咱们公主是什么身份,即便露了痕迹那又如何,谁还有胆与公主为难不成?” 这话说得愣是霸气,五公主听着,神色顿时舒展开来,对她露出赞扬之色来:“不错,欢喜这话说得就是有道理,气度也很不一般,是本公主身边的人,就该有这样的气度。” 欢喜听着顿时露出一脸笑模样来,恭维道:“奴婢是公主身边的人,自是不能丢了公主的体面,平日里言行举止,说话行事,自是要拿出公主身边人的气度来不是。” 五公主听着这话,越发喜欢,转头便对先前那宫女说道:“欢庆,你也多跟欢喜学着点,瞧瞧人家,真是把你给比沟里去了。”她脸上摆出的神色,明显是对欢庆有所不满。 “是,公主。”欢庆福身应道。 “你先去忙活吧,我与欢喜说一会儿话。”五公主开口道。 第九百一十三章 进宫 第九百一十三章 进宫 香枝儿坐着府里的马车,晚了小秦氏婆媳一步出门,小秦氏有诰命在身,入宫赏灯这样的事,自然有她一席之位,而她顺便带上刘氏,也是理所当然。 而在明知香枝儿也要进宫情形下,却是知会都没有一声,径直带着刘氏走了,并不理会香枝儿,而香枝儿似也早料到她会如此,倒也没甚在意,自个带着丫头,坐了马车去,随行的护卫什么的,也都是一早就安排好的,倒也并不费什么事儿。 一路平安无事的进了宫,便有小太监接了好的帖子,将她领到了属于她的位置安坐,时辰尚早,各府的夫人们还没有到齐,而宫中的正主儿,此刻也还不曾露面。 外臣那边是由皇上领着,而内眷这里,却是由皇后娘娘主事,各妃嫔们协理。 “少奶奶,咱们似来得早了些。”红梅也是头一回进宫,瞧着什么都很是稀奇,想着回去跟一帮姐妹们吹虚一番,她不由抬头四下张望了一番,瞧着满目富贵,眼中也不由闪现惊奇之色。 按理说她这样的丫头,也是受过不少规矩**的,出入这样的场合,最是该谨守本份,不过少奶奶待下宽和,她年岁也不大,头一次出入这样的场合,自也免不了觉得新鲜。 “咱们头一回进宫,没算好时辰,原还想着夫人都出门了,咱们也差不多该出发,却没想到,夫人兴许是故意躲着咱们,不想咱们粘上她,所以早早就走了……”说到这个,香枝儿就颇觉得好笑,小秦氏有诰命在身,身份又不低,以往也是时常出入宫廷,对于进宫的时辰,那是熟得不能再熟的,今儿有此举动,自也不难猜出她心中所想不是。 红梅听着这说法,也是一阵无语,暗想着夫人的小家子气,也并非只体现在银钱上面,这待人接物,处上事上,也没见得有多大气的,总归这些小动作,就很让人瞧不上眼,自家少奶奶,至始至终,可都没指望她带着入宫来的。 “奴婢瞧着那些夫人都在那边灯下看灯,咱们要不要过去瞧瞧,也好打发时间,一会儿皇后娘娘出来,还有一众夫人们到来,想是会颇为沉闷,再想出去就有些不方便了。”红梅瞧着外间的花灯,好多都是她没见过的式样,一时心痒,也想去瞧瞧。 “我还是不去了,一会儿不知是什么情形,我坐在此处养养神吧,再说那边人多,我如今这身子,也不适合去凑热闹,不过这边左右无事,你去瞧瞧热闹也好,过会儿回来说给我听听也成,却是不能走远了,这宫里我也不熟悉,若是招惹了什么贵人,也救不了你。”香枝儿提醒道。 红梅听着这话,一时也不免犹豫了起来:“宫中贵人多,尤其是今儿这样的场合,估计各宫的贵人都要出来看看,还有各位诰命夫人,就没有一个不精贵的,奴婢还是不要去了,省得招惹上谁都是祸事。” “你这丫头,怎的突然就胆小起来了,只要你不是故意去招惹人家的,谁还会跟你计较不成,想去就去看看吧,咱们可是难得进宫一趟的。”香枝儿好笑道。 红梅思量再三,随即道:“那奴婢就去瞧瞧,一会儿回来说给少奶奶听。” “去吧!”香枝儿点头应了一声。 宫中的花灯,也确实难得一赏,若非她大着肚子,定是要去凑凑热闹的。 第九百一十四章 皇后 第九百一十四章 皇后 随着时间过去,各家夫人们陆续到来,整个待客处,已是坐得满满当当,就连不见人影的小秦氏,也带着刘氏出现,位置自是十分靠前,与那几位年岁颇大的老夫人们坐在一处,与香枝儿这里,却是隔了老长一短距离,彼此间连说话声都听不见。 刘氏跟着小秦氏,自也是最为靠前的地儿,只不过却是没有她的位置,她这会儿却是只能站在小秦氏身后侍候着,但即便是没有她的坐儿,能跟着出席这样的场合,也算是极为体面,尤其是跟着来长见识,以后遇上这样的场合,也半点不会怯场不是。 对此,刘氏也是与有荣焉的模样,没有半点觉得委屈的。 香枝儿十分留意前面儿的动静,瞧着正与小秦氏小声交谈着的,好似就是学士府的刘夫人,瞧着刘夫人不时的打量一眼刘氏,眉宇间也带出满意之色,看来她也是认为,能出入这样的场合,是一种荣耀。 看得香枝儿撇了撇嘴,也不想想,宫宴办这么一晚上,还不知要到什么时候才结束,整个过程中,刘氏是全然没有位置可坐的,就这么一直侍候着,也不嫌累得慌,这千娇百宠的小姐,也不知能不能一直站到宫宴结束的时候。 她摇了摇头,倒也不再去理会。 小秦氏看到她当没看见似的,她又何必凑上前去找不自在,索性自个窝在这后面,没人理会,又何尝不是清静。 只是还没容她多想,便听见外面一阵鞭响,随即便有大监高喝:“皇后娘娘驾到!” 听闻此声,在坐的各位夫人们,顿时纷纷站起身来,年长的那几位老夫人们,更是从座位上走了出来,由着两位老夫人领头,其余人等跟随在后,径直迎向了门口处。 才瞧着点皇后朝服的影子,便听见一位夫人高喝一声:“臣妇等人,拜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千岁!” 其余人等,跟着又喝诺了一声,随后便纷纷跪拜下去,行了大礼。 好在这待客之处十分宽敞,这么几十号人,挤在一处,还都跪拜下去了,香枝儿挤在人群中最末尾的位置,大家都是往前挤,企图能沾点什么光似的,而她落在最后面,却也没有人与她挤的,倒是更显宽敞,礼数十足的随着一众人等行过大礼。 “起!”大监又是一声高唱。 一众命妇们,这才纷纷站起身来,年长的那几位,想来也并不常行跪拜大礼,这一跪下去,竟有些起不来身,好在旁这各自带的丫头婆子们,赶紧上前几步,挽扶着将人从地上给扶了起来,随即一众人让出一条道来,皇后便领着一众宫人们,径直向最上方的位置走去。 皇后在上方坐下,一众命妇们,这才也寻了自个的位置坐了下来。 各自安坐好,皇后这才开口道:“几位老夫人年岁颇大,照说也不该行此大礼的,只是礼数如此,倒也实在不好免了各位的礼。” 这话说得,着实有些虚情假意,各位老夫人们,活到如今,也是人老成精了,对于皇后的话,似并不那么在意,倒是纷纷说道:“礼当如此!” “礼不可废!” 跪都跪了,如今才扯这些虚的,也确实显得有些假,不过对于皇后,她却是特意打听过的,所以她更明白皇后这话有多假。 第九百一十五章 藏红花 第九百一十五章 藏红花 “五公主驾到!”远远便听到一声高唱,随即便见到五公主打扮得十分华贵的出现在众人眼前。 一众夫人们不敢待慢,纷纷起身见礼,倒不似先前那迎皇后那般,远远的迎在了门口,如今只是各自在位置上起身见礼罢了。 “见过五公主。” “诸位夫人免礼,都说过多次了,我人年轻,可当不得各位夫人的礼。”五公主一脸带笑的说道,语气十分欢快,脚下快走几步,至皇后跟前:“儿见过母亲。” “你这孩子,怎么这会儿才来。”皇后一脸慈爱的说道。 “还不是几个丫头,非要给我梳个复杂的发髻,如此一番折腾,可不就来晚了嘛,母亲你瞧瞧,我这发髻可还看得过眼?”五公主说着,一脸娇俏的将头左右转了一圈,给皇后展示了一下。 “手艺还不错,衬得我儿越发娇俏了几分,唉,当着众位夫人的面儿这样说,还当真有些自卖自夸之嫌。”皇后掩嘴笑道。 众位夫人却是立马出声恭维起来:“五公主天生丽质,怎么打扮都好看呢!” “五公主人年轻,又生得秀美,如今时新的发式,倒极为衬公主的。” “多谢各位夫人夸奖!”五公主脸上的笑意更甚了几分,脸上也颇为得意,不经意见,目光扫过末席的位置,脸上有不屑之色一闪而过。 “你们啊就不要再夸她了,越夸她尾巴越要翘上天了。”皇后乐呵呵的说着,对于各位夫人夸赞她的女儿,她自也是与有荣焉的。 香枝儿含笑看着一众夫人们拍马恭维着,脸上笑意呤呤,只是不经意见,却是小小的皱了下眉头,从五公主进来之后,她的注意力便在五公主身上,实在是这位五公主很是招摇,打扮得也最为亮眼,让人不注意都难,自然也没错过她看过来的眼神。 这让她也是颇为疑惑,自己与五公主向来也没有交际,她高高在上的身份,又何至于会留意到她这里,脸上虽仍是带着笑,心下却是沉了又沉,若是无意间竖了个大敌,那可真是不太妙,最主要的是,她连为何得罪了她都不知道呢。 可刚才那个眼神,她是绝对没有看错的,虽然隔得远,但五公主看的确实是她,这一点她绝对没有看错。 香枝儿百思不得其解,心下便越发的警醒了几分。 一番热络的寒喧之后,五公主便坐在了皇后的下首位置,她身后跟随的一众宫女,便纷纷站在了她的身后,因着对五公主上心了几分,香枝儿的目光总是若有若无的落在五公主那一处。 只见五公主冲着身旁的一个宫女微不可察的点了下头,随即那个宫女似接受到她的示意,不着痕迹的便退出了人群,片刻便不知所踪了。 香枝儿收回目光,直觉得五公主这是要折腾什么事儿吧,不过宫中之人,却也不能以常理推断,且宫中之人行事,也是这么的莫名其妙,她微微摇了摇头,心下对宫中贵人们的感观,又差了几分。 这样的宫宴,周围侍个的宫侍们自是不少,每隔几步远的距离,身后便有立着两三个宫侍,若有什么事儿,招呼一声便能近前来,当然,一般人没什么事,也不会随意使唤宫侍,这些宫中的宫人,与各家的下人们,那也是有很大区别的,总之少使唤,不轻易招惹的好。 各家夫人们想来也是都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有事只使唤自己所带进来的一个下人,能自己动手的,也就自己动手了,宫侍们一般都比较闲,只负责添些茶水,上上点心之类的,倒是没有谁人指使他们干活。 “这位夫人的茶水想是有些凉了,不知可需要奴婢给换一杯?” 一个年岁不大的太监上前来,神色语气都极为恭敬的询问道。 香枝儿略有些诧异,桌上的茶水她并不曾动过,不过旁的夫人们却是有喝的,喝掉了便又有人帮着添,倒不至于凉了,而她这里没动过,茶自是凉了。 第九百一十六章 一计不成 第九百一十六章 一计不成 过了片刻,换成个宫女过来询问:“这位夫人,可是茶水不合胃口,怎的纹丝不动,若是不合口味,奴婢可以为夫人换上一盏。” 香枝儿抬眼看了一眼那个宫女,模样生得极为普通,并非是先前五公主身边的那个宫女,她因习过武,五感颇为敏锐,眼神儿也是极好,即便是隔得远些,也能看得明白,这样一个模样普通的宫女,若是一眼扫过,估计便再也认不出人来,看来对方也是颇为用心。 她不由笑了笑,露出些不好意思的神色道:“倒不是茶水不合口味,我这不是头一回进宫嘛,对宫中很是不习惯,担心喝多了茶水,会不方便……”说话间,还冲那宫女眨了眨眼睛,大致是你明白的的意思。 那宫女不想会听到这番说辞,一时也是颇为尴尬,在坐的一众夫人,就算心中是这般想的,但也不会明着说出来,这说出来岂不显得太小家子气了,实在有失大家夫人的风范。 但这一句话,却也成功堵住了那宫女的嘴,让她不好再说这个话题,只笑了笑,露出一个理解的神情,随即呈上手中一盘点心,笑道:“夫人既然不饮茶水,那就用些点心吧,咱们宫里的点心,可都是御膳房的大厨做的,外面可吃不到这个。” 那宫女说着,露出一脸期待的神情,很是想让她尝一尝的意思。 香枝儿哪会真的去尝什么点心,有了加料的茶水,难道不会再来一盘加料的点心,尽管这盘点心她现在还没发现有什么不对,但防人之心不可无,既然明知宴无好宴,她自是不会不谨慎的。 随即便也笑道:“我现在还不觉得饿,再说你瞧大家都没有吃东西,若我拿着点心猛吃,这显得多不雅啊,不过我瞧着这点心似真不错,且还是御厨做的呢,指定是要尝一尝味道的,你且先放下吧,我这会儿不吃,待一会儿没人注意的时候,我偷偷的尝尝味道。” 说话间,她也适时的露出对那点心垂涎的神情来,大有一定要尝一口的意思在。 那宫女听着她这一番话,似有些忍禁不住,倒是顺她的意,将点心放在了桌上,甚至还特意摆在了她的面前,小声道了一句:“那你待会儿一定要尝尝啊!” “嗯嗯,放心,御膳房做出来的东西,可难得能吃上呢,我怎能暴殄天物不是?”香枝儿回笑道。 那宫女似放心了,便也不再说什么,放下东西,很快便退了下去,随即香枝儿四下扫视一圈,都没再看到那宫女的影子,可见对方行事小心,不留半点把柄。 倒是坐在她旁边的一位夫人,颇有些犯酸似的说道:“这宫里的太监、宫女,对你倒是极为关照呢?” “可能是见我大着肚子,所以才特意关照了几分吧!”香枝儿笑笑,回了一句道。 那位夫人这才上下打量了她一眼,露出些诧异的神情,点了点头,算是赞同道:“这倒也是,你这大着肚子还要进宫来,也着实辛苦。” “倒也算不上什么辛苦人,却是难得有这样的机会进宫长见识呢。” “你这个年纪便能有资格进宫来,却也是不多见的,还不知你夫家是……”那位夫人询问道。 香枝儿很是直接的说道:“我是护国公府的二少奶奶,平日里也少在外走动,想来夫人没有见过我也是正常的。” 那位夫人一听,居然是这样的身份,不由也惊了惊:“没想到你是护国公府的二少奶奶,妾身失礼了。”她虽知能进宫来的夫人们,身份都不会差了,却没料到,坐在她旁边的,居然是护国公府的,往日是攀也攀不上的人物呢。 “夫人言重了。”香枝儿客气道。 “二少奶奶你既是出自护国公府,那国公夫人就在前面儿?”她一时也有些闹糊涂了,这一家子的人,竟还要分个次等末等的,虽说有上下尊卑一说,但这也太见外了些,国公夫人带着一起,也就不必陪个开席了不是。 第九百一十七章 算计 第九百一十七章 算计 不出香枝儿所料,片刻之后,便又换了个面孔陌生的宫女过来。 “夫人的茶水未曾动过,可要换盏新的?”宫女神色恭敬的询问道,一如先前那位。 香枝儿却是笑了笑,暗想着,今儿不喝茶水,想来这换茶的宫女太监便会没完没了了吧,可是这茶水,她定然是半点也不会动的。 “那就换一盏吧,这天儿冷,茶也凉得快,倒是劳烦各位了。” “倒也没什么麻烦的,奴婢们本今儿本就是侍候各位夫人们的!”那宫女说着,动作轻快的帮着换了一盏茶。 香枝儿看了一眼外间,不少夫人们身边的丫头婆子,此刻都在外间看灯,还不曾回来,内里有不少宫侍侍候,倒也用不着她们,当然也有一部份夫人的丫头并未离身的。 “对了,这位姐姐可否帮个忙,我的丫头还在外面看灯,能否为我寻回来?”她已是察觉今儿的情形有些不对,把红梅找回来,也省得出了什么事,无法照应,今儿既然是特意征对她,也难保不会对红梅下手的。 红梅虽然只是个丫头,但这样的场合,下人犯了错处,也会连累到主子头上,她是有些担心红梅头一次进宫,一时贪图新鲜便少了防备,容易被人下了套子,当然也有可能是她想多了,毕竟红梅也只是一个丫头罢了,身份不够高,人家也不屑于对她动手的。 怎么说五公主这样的身份,高高在上惯了,也未必会将一个小丫头看入眼的。 “这个……”那宫女顿时显出一脸为难之色。 “若是麻烦,那也就不必了。”香枝儿也就顺嘴这么一说,毕竟这宫女可是过来给她换茶的,可想而知她是谁的人,能帮她才怪呢。 “倒也不麻烦,不过是寻个人的事儿。”那宫女随即便道。 “如此,那就劳烦了。”香枝儿笑着道谢,原本她还想塞个荷包的,可想到对方是五公主的人,明显对她没安好心,那个捏在手里的荷包,便又塞了回去。 没多大一会儿,那宫女就领着红梅回来了,国公府的丫头,都是身着统一服式的,毕竟国公府的人也是时常进宫,丫头是什么服色,也很好辩认,再说了即便是不识得服式的,站在那里喊一声,谁是国公府的丫头,想来立马也就分辩出来的。 “少奶奶!”红梅脸上的表情颇为克制,但神色间无一不显现出她此刻的兴奋。 “嗯,回来了,花灯可好看?”香枝儿含笑问了一句,语气温和。 红梅听着连连点头:“好看,好看,真是太好看了,奴婢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看见这么多花灯,还盏盏都这么漂亮的……”她兴致勃勃的说道,不过却还顾及着这样的场合,却是特意压低了声音在说。 那宫女颇为惊奇的看着两人一问一答的,心情颇为复杂,做奴婢的没有在主子身边侍候不说,还要主子使人去找回来,找回来居然没挨骂,这一主一仆反倒还兴致勃勃的说起来了,瞧着这神情,那里像是主仆,却是跟姐妹似的,难不成官宦人家的主仆都是这般处的吗,跟宫中还真是不一样。 “夫人,可是茶水不合口味,怎么仍是没有动,若是不合口味,奴婢给你换一盏……”那宫女神色间颇有些羡慕这主仆的相处的模式,但仍是没有忘记她今儿晚上的任务。 “倒不是茶不合口味,我这人什么茶都喝的,只是如今怀孕在身,这一时想吃甜一时想吃酸的,我自个也是很难捉摸,不过这会儿,却是没甚喝茶的胃口,倒是不劳烦这位姐姐了。”心里却是想着,她这一口没沾,一会儿是不是还会再换个人来跟她说这话呢。 “原来如此,那奴婢便将这茶,换成清水吧!”那宫女如是说道。 茶不喝,便给换成清水?香枝儿暗道,这还真是没完没了了,心里却是暗自琢磨,那藏红花若是放在清水中,颜色可就盖不住了…… 她这还真想着呢,那宫女已是动起手来,伸手将桌上的茶盏给端了起来,只是不知怎的,手一滑,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那茶盏便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至于茶水,却也是溅了香枝儿一身。 香枝儿定定的看了两眼,她就说嘛,换成清水的话,那藏红花的颜色就藏不住,如此,换清水什么的,都只是借口,故意摔了这盏茶才是真的。 “发生何事?”上首处皇后冷声问道。 这大过节的,却当众出现摔了茶盏这样的事情,也着实有些不吉利,尤其是这样的场合,在坐的也都是贵人们,多多少少也都会有那么一点迷信。 那摔了茶盏的宫女,却是慌慌张张的跪了下去,想是皇后的威严太甚,已是吓得脸色发白,语声也是磕磕绊绊的:“是奴婢一时手滑,摔了茶盏,还请皇后娘娘宽恕。” 皇后闻言,却是一阵皱眉,这大过节的,她自是觉得十分晦气,正待开口,发作了这宫女,不想旁边的五公主却是出声道:“怎么好端端的就摔了茶盏,仔细说清楚,不然可饶不了你。” 香枝儿只瞧着,这母女两个一人一句话,便将所有的目光都吸引到她们这边儿来了,心下顿时沉了沉,想着五公主这是打的什么主意,莫不是要治她一个摔了茶盏的罪名? 那宫女就跪在香枝儿的桌前,还靠得十分近,大家的目光一瞧便能看明白,刚才那会儿倒底是摔了谁的茶盏。 小秦氏与刘氏自也看了过来,发现出事的地儿是香枝儿这里时,这两人心下不免都有些幸宁灾乐祸起来,虽然不是什么大事,可宫女太监侍候着,别人的茶盏都没摔,偏就摔到她这儿的,可见这人倒霉起来,也当真是挡无可挡。 小秦氏这会儿是巴不得皇后能治她个罪,最好是让她再也回不了国公府才好呢,在府中没人能对付得了香枝儿,但是入得宫来,这宫中的贵人们,那是随便拉一个出来,都比香枝儿强上数倍不止呢,看她还如何能伶牙俐齿与人作对的。 “这位夫人似觉得茶水不合味口,一晚上都没曾尝过一滴,奴婢这会儿正要帮着换盏清水,不想一时手滑,便给摔了,还请五公主不要降罪!”那宫女说着,便磕了个头下去。 “原来如此,却是怪不得你,倒是旁人有些事儿多。”五公主很是不客气的说道,随即神色不善的看向香枝儿道:“这宫里的茶,却都是上好的茶,却不想如此都不合这位夫人的口味,看来这位夫人的胃口可是叼得很,很不好侍候啊!” 这话一出,便有几位夫人深吸一口气,实在是这话说得太过,宫中的东西都看不上,还有什么能看得上眼的?一时便有几位夫人对香枝儿抱以同情的目光,五公主这番话一说,显见是与好杠上了。 看这位夫人只陪末坐,虽是有一定的身份,但身份却也不算高,毕竟在场的各位夫人们,谁的身份也不会差了不是。 香枝儿心下却是叹了叹,五公主这是明现想以身份来压人了,谁让她身份不够,如此也只能让人压着了,但她也向来不是个逆来顺受的,自是要辩驳几句,五公主讲不讲理另说,但在场的各位夫人们,想来也不全不是不讲理之辈。 “五公主严重了,妾身如今有孕在身,这胃口颇有些变化不定,一时喜酸,一时喜甜的,这会儿颇有些受不住茶味儿,所以才会一口没沾,倒不是说这茶不好,宫中之物,正如公主所言,却是没有差的东西的。”香枝儿说着这话时,人已是站了出来,落在大家的眼中,果然是大腹便便。 要说怀孕的贵妇们,向来是不怎么出门走动的,更别说参加宫宴这样的场合了,毕竟人多眼杂的,不利于养胎,也容易出事儿,摔一跤,或是被平常不对付的使个小绊子,都会出大事,所以颇有些防备之心,索性少出门走动,只一心在家养胎,那也就出不了什以差错了。 像她这样会挺着个肚子来参加宫宴的,还当真不多见,一时瞧着她这模样,也颇觉得新奇,要说起来,宫中诸位贵人们,其实行事也有分寸,向来也不会给孕妇下帖子,因为孕妇实在娇贵,能有机会入宫的,身份也都不低,娘家的势力,夫人的势力,加在一起,那便是一股更大的势力,这宫中人多眼杂,但凡出点差错,宫里也不好交代不是,所以差不多都形成惯例,对于孕妇,向来不在各种宴会出席的惯例。 皇后瞧着香枝儿那凸起的肚子,不由一阵皱眉,而各家夫人们瞧着,却是颇觉得一阵惊奇之余,也是一阵浮想联翩,这个大着肚子的孕妇是哪家的,又是谁邀请她来参加宫宴的,虽然孕妇一般不出席这样的场合,但也不是那么绝对不是。 “哟,你倒是金贵得很。”五公主有些酸溜溜的说道。 “倩儿,怎的如此无礼?”皇后喝斥了一声,随即便微微带笑道:“这就是国公府的二少奶奶吧,想二公子那般人物,不想二少奶奶却也是个难得的美人儿呢。” 她这一点明身份,一众人等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位是国公府的二少奶奶,顿时便有人拿眼神看向小秦氏婆媳身上,也是觉得有些奇怪,这原本是一家子,何以还分两处坐着,一个处前面的位置,一个却是陪了末席…… 国公府的权势不小,在京中也都是十分知名的存在,对于国公府内的一些情况,大家其实都十分清楚,小秦氏不待见前头夫人所出的儿子,并不算是新鲜事,只说大公子养得病歪歪的,二公子还不知所踪十多年,这就足以说明很多问题了。 虽然大家也不能证实事实是怎么样的,但不妨碍大家都有一颗八卦之心,闲来无聊时,都会私下里猜测几句,而对于小秦氏此事,其实很多正室夫人们,是颇瞧她不上眼,所以也才会这般乱传闲言碎语的。 第九百一十八章 应对 第九百一十八章 应对 她人虽是在屋内换衣裙,可注意力仍是留意着门外的情形,那杯茶倒在她的裙摆上,并非是巧合啊,那个宫女显然是受五公主指使而来,又岂会有那么巧刚好打撒一杯茶的? “少奶奶,怎么了?”红梅见她紧皱着眉头,不由出声问道。 香枝儿却是竖直了食指,放在嘴边无声嘘了一声,随即又伸手指了指屋外。 红梅顿时大惊,虽不明白发生何事,可少奶奶这神情,显见是出了什么状况,而如今她们又是身处宫廷之中,稍有不慎,便可能会招来祸事,实在是宫中的贵人太多,忌讳也多。 她也机警的没有出声,只脸上却带出些着急之色来,眨巴了下眼睛,以眼神询问:“发生何事?” “带咱们过来的那三个宫女,似已经离开了,但屋外却是还守着旁的人,听着脚步声有些沉重,想来是颇为壮实的婆子……”她也有些不确定,关着门她也忙着换衣裙,听得有些不真切。 声音压得极低,红梅却也听明白了,脸色唰的一下便白了:“那咱们怎么办?”心下却也是疑惑不已,这是什么意思,进来时,那些宫女不还说在屋外等她们出去的吗,怎么才这么片刻,便换了人了? “先换好衣服,一会儿再出去瞧瞧吧!”也总不能待在屋里不出去不是,出去再应对,到时候也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只是心下也明白,五公主怕是会有后招,只是她到如今仍是没想明白,何处得罪了这位公主。 “是皇后娘娘让人领咱们过来的,若是出了什么状况,皇后也脱不了干系,想来也不会做什么吧!”红梅不确定的说着,心里却是很没底,这般说也不过是想安慰自己罢了。 她们这趟出来,若当真出了什么事,她一个丫头却也是绕不过去的。 “你也别慌,兴许并不是什么大事呢。”香枝儿淡淡笑了下,反倒安慰起她来。 “奴婢不慌,奴婢要是慌了,少奶奶可怎么办。”红梅稳了稳神,已是打定主意,一会儿她先出去瞧瞧情形,若是不对,就将少奶奶护在屋内不出去。 “有你这个忠心护主的丫头在,我定然出不了什么事。”香枝儿颔首道。 红梅却是四下打量了一圈,却是叹气:“唉,这屋里也没个什么趁手的家伙在……” “你还想在宫里行凶不成?” “那倒不是,却也该有个自保的东西,可惜这宫里管得严,不然……”她可是知道少奶奶有好几把趁手的匕首的,瞧着都不是便宜的东西,定然不凡。 武将家的丫头,别的东西没见过多少,但武器却是见得较多,一对比起来,少奶奶手里的东西,却是比府里那些护卫们不离身的武器强多了。 “胡乱想些什么呢,宫里贵人多,自是管得严实,哪里可能让咱们有机会捎带那些东西进来的,别想了。”香枝儿提醒了一声,带武器进宫,可是大不敬,若被发现那可不是小事。 香枝儿小声的说了一句,随后便整理了一下衣裙,换上干爽的衣裙,确实舒服多了,她也不急着出去,慢慢的理了理衣衫,随后便往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去。 红梅心知门外有异,倒也没有催促,而是不时防备的看向门口,脸上着急之色不时闪现:“咱们现在怎么办,要不奴婢开门先出去瞧瞧,若是不对,少奶奶就在屋里躲一躲?” “这屋里就这么点大,哪有什么地方可以躲的。”香枝儿轻笑了一下,即便是地儿够大,她也躲不住啊,人家若是有心要为难她,指定会闯进来寻人的。 红梅一脸愁色的再次四下打量一遍,屋子确实不大,也无处可藏身,顿时泄气:“那要不奴婢开门冲出去,不管不顾的大喊呼救,想来会惊动到人,到时候过来咱们也就不怕了?” “你忘了这宫中是皇后的地盘了,即便是惊动了人过来,皇后也一定会压制下去,到时候咱们一样没办法。”香枝儿倒是认真的考虑过她所说的建议,然而却是行不通。 “那……”红梅一时也是无法可想了。 “别乱了分寸,门外不过是几个壮实些的婆子罢了,咱们倒底是国公府的人,想必不会动粗的。”她可是孕妇,若是存心动粗,可不是小事。 但如今这般情形,看着也不像是能善了的情形。 “咚咚……咚咚咚……”门外已是响起敲门声了。 她们也不过是坐下说了片刻而已,这就等不及开始催促起来了,还真是没什么耐心啊! “这可怎么办?”红梅小声问道,脸上的神色,却已是镇定不少,且身子已是挡在香枝儿跟前,将她整个人都护在身后。 “咱们出去吧!”香枝儿缓缓站起身来,再次整了整衣裙,开口了声道。 “少奶奶……”红梅一脸的担忧,神色间尽是防备。 “不用太担心,见招拆招吧,你家少奶奶也非一般弱女子!”香枝儿扯着嘴角道。 红梅心想,你不是一般弱女子,可却是个孕妇啊,磕着碰着可都是大事,但此刻却也无法,只能开门去面对外面的情形了。 门唰的一下被拉开,红梅便瞧见门口正举着正待再次敲门的一只手,顺着那手看去,果然瞧着是个颇为壮硕的婆子立在门口,她不由扯着嘴皮笑了笑:“先前守在门外的姐姐们呢,怎么换成这位嬷嬷了?” “皇后娘娘那里不得闲,将她们招回去了,派了我们几个婆子过来!”那婆子眼神往红梅身后看,一边回答道。 倒底是宫里的婆子,虽是下人,但似底气颇足,并不将红梅主仆怎么放在眼里,见着香枝儿不行礼不说,仍是大刺刺的看了过来,眼神儿都没有半丝回避的。 香枝儿瞧着,正经的打量了几眼,随即开口道:“几位想必也是皇后娘娘身边当差的吧,倒是劳各位久候了。” “这可说错了,咱们是五公主宫中当差的。”那婆子扯着嘴皮子说道。 “哦,原来是五公主身边的人啊!”这也就难怪了,香枝儿已是看明白五公主对她不怀好意,这也难怪此刻在门外候着的,会是五公主的人了。 “皇后娘娘还等着少奶奶呢,这就请吧!”那婆子毫无敬意,就这么大刺刺的说着。 红梅听着一阵着恼,这也太不把她们家少奶奶放在眼里了吧,即便是宫中的下人,那也不能凌驾于主子之上吧,顿觉得宫中之人很是没规矩。 “这位嬷嬷,先前咱们过来的时候,可是往这边儿来的,怎么却又要往另一个方向走?”香枝儿站着不动,只笑问道。 红梅先还没留意到,听这话一说,顿时也看明白了,这婆子挡着她们的来路,却把她们往另一条路上带,这是什么意思,想带她们去哪儿? “这位夫人,奴婢可是这宫中之人,对各处都熟悉得很,又怎么可能会指错路,请吧!” 香枝儿却是摇了摇头:“宫中重地,哪里是能乱走的,嬷嬷就不要开玩笑了。”说话间,冷眼扫了一眼,发现此刻在此候着的,居然有五个婆子,还个个都生得十分壮实,瞧着这体格,想来在宫中多是干的体力活儿,手上想必很有一把子力气。 “还请夫人听话些,不然奴婢们出手,那可就没有分寸,瞧夫人如今这模样,伤着哪儿可都不太好呢。”那嬷嬷目露凶光,大有她不听话,便要动手的意思。 “大胆,怎么跟咱们家少奶奶说话呢。”红梅听着,顿时着恼,这都威胁上了,这也就是宫里的奴才,才这么大的胆子,换旁人家可没这样的。 “什么大胆不大胆,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你一个没甚规矩的小丫头,倒还教训起咱们来了。”那几个婆子见她们似不听话,便抬脚围了过来。 五个婆子,个个都生得壮实,别说五个合力围拢过来,就只单一个婆子,扯住红梅估计她都没法动弹了。 香枝儿摇了摇头,手里一直捏着的手绢,这会儿从手里扯了出来,挴指与食指捏住其中一个角,便抬起手轻轻抖了两抖,脸上仍是一脸微微笑着的模样。 第九百一十九章 闲聊 第九百一十九章 闲聊 香枝儿领着红梅,也就靠边儿走走,并没有往人群中挤进去,更没有到皇后、五公主等人面前去露脸,不过眼神却时不时的扫向那最拥挤之处,人群一圈接一圈的,不用想也知道,今晚最尊贵的几位,定是被人群包围在最中间位置了。 “少奶奶,咱们还去看灯王吗?”红梅看着那么多人,不由皱眉问道。 香枝儿轻轻一笑:“人太多,就不过去凑热闹了。” “那咱们就看看这些,也是一样的,能被送进宫来的花灯,制作就没有不精良的……”红梅也露出笑脸说道。 这丫头自然也是不想让她往人群堆里挤的,她还大着肚子呢,真要被人碰撞一下,可不得了。 然而她却并没有什么看花灯的心思,今儿这一晚上,事儿也是不少,最主要的是她仍是没想通关节,不知此事因何而起,又如何安得下心来。 可以预料,今儿五公主没能成事,可改日…… “你们主仆原来在这儿啊,害我好找!” 香枝儿听着声音,抬头看去,顿时露出笑容来:“原来是赵夫人,也没料到你会寻我,瞧着皇后娘娘在那边赏灯,甚是热闹,夫人怎么没过去。” 这位赵夫人,便是先前坐在她旁边的那位,两人也只是萍水相逢,不想人家却还惦记着她,过来打过招呼呢。 赵夫人却是笑笑道:“我虽能入宫参与宫宴,但身份与其他夫人们比起来,还是差了一大截,能入宫见识一番也就好了,皇后娘娘跟前,却是说不上话的。”说了也未必会理会她啊! 香枝儿瞧了瞧人群涌动,皇后身边围着的,也就是那几位身份颇高的老夫人,而旁的夫人们,又退后了少许,就连小秦氏国公夫人这样的身份,也都没能挤进最里圈呢,她不由抿嘴笑道:“这样的场合,倒也是。” “可不是,就是勉强凑过去,也没人原意与我搭话的,倒不如与少奶奶一处说说话的好。”赵夫人颇为自来熟,说话很是热络。 香枝儿听着这话,不由微微带笑,这赵夫人不知道她身份时,还不时对着她犯酸,她这般年纪,就能在宫宴上有一席之地,可不就让人眼羡嘛,不过在得知了她的身份后,便再没流露出那样的表情,反倒是越发热络了几分。 要说起来,她其实也是故意透露自己的身份的,她本就陪个末座,若是再不吭声,岂不人人都小瞧了她去,能有国公府做靠山,可以省去多少麻烦,她为何不用? “要说起来,少奶奶这状况,也是不适合往人群中挤的,虽是年轻,却仍是要以保重身子为要……”赵夫人一脸关切的说道,只是说着话的同时,也不时伸手挠了下额角处。 虽是灯光璀璨,但倒底是晚上,光线仍是比不上白天的,瞧着赵夫人这动作,香枝儿眼神儿也不由看了过去。 倒是赵夫人颇为不好意思道:“这几日想是年节下,太过忙碌之故,有些上火了,可不就长了几个痘痘出来,一时没忍住便挠了挠。” 这赵夫人也是三十来岁的年纪,平时想是颇为注重保养,看上去仍显得年轻,这会儿细瞧她额头之处,确实冒出几个痘痘来,倒也不十分明显,不细看还看不出来。 “夫人瞧着,确实似有些上火了,不过这样挠却是不成的,若破了皮留了痕,可就不美了。”香枝儿提醒道。 女子都爱惜容颜,当真留了痕,自己瞧着都影响心情。 赵夫人一听,立马紧握了下手:“我这记性真是不好,明明提醒自个不要去挠,可偏就没忍住,待我回去后喝些凉茶下下火,想来也就好了。” 香枝儿点了下头,略思索了一下,便问道:“观夫人这面色,可否是时不时就会长痘痘?” 要说长痘痘的人群,多是年轻小姑娘,但有的人即便是上了些年纪,也会时不时冒出些痘痘来,虽然也算不得什么大事,过几日便也能消了,但长在额头上时,总归不太好看,尤其是要出席一些场合时,就更…… 第九百二十章 查不出来 第九百二十章 查不出来 随着时辰慢慢过去,赏花灯的宴会也到了尾声,进宫来的各位夫人们,也都领着身边的丫头,带着皇后赏下的花灯,各自归家去。 香枝儿也夹杂在人群着,随着众人的脚步,出了宫门,坐上了回府的马车上。 宫宴结束,五公主也没着急离开,而是陪着皇后回了中宫,随后交代了几句侍候的宫女,让她们仔细侍候,这才带着人回了自己宫中。 回到宫中也没急着梳洗,却是率先唤来跟前的宫女:“欢喜,人带过来了吗?” 那欢喜听闻,却是整个人扑通一声,直直的跪在了五公主的面前:“回禀公主,事儿出了岔子,去带人的那几个婆子,不知何故却是晕了过去,这会儿人还没醒过来呢!” 说到此处,她也是有些不解,也有些瑟缩,担心五公主会怪罪于她,但今儿这事,她也颇觉得蹊跷得很,实在没想出问题所在。 五公主却是脸色一变,在自己的地盘上,想留个人都没能留下来?这可当真是个笑话。 “怎么回事,那几个婆子呢,都给我带上来。”五公主冷声吩咐道,脸色难看,心里火气也是不停上涨。 很快,便有几个侍卫,将那五个婆子都给拖了进来,随手给扔在了地上,这么大的动作,却愣是没惊醒过来:“这是怎么回事?” “奴婢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只是见人许久没带过来,便过去查看,发现几个婆子全都昏迷不醒的躺在地上,今儿是宫宴,奴婢也不好惊动旁人,便唤上几个侍卫,将人给带了回来。”欢喜小心翼翼的回答道。 “还好没有惊动母亲,不然过问起来,还不好交代的。”五公主嘀咕了一句,随即指着几个婆子道:“能不能将人给弄醒。” 欢喜听闻,却是立马便站起身来,指使几个侍卫道:“你们去拿盆水来,将人给泼醒。” 一大盆的水泼下去,很快人便悠悠转醒过来。 “醒了!”五公主一直盯着地上的人瞧,甚至还刻意打量了几眼她们的身形,五个婆子,个个身形壮实,没有一个是弱女子,然而,这么点事都没办好,却还让人给弄昏过去了。 最先醒过来那婆子,一身湿答答的,抬眼便看到五公主近在眼前,顿时一个激灵,这大冷天儿的,冷水泼了一身,已是冷得有些打颤,牙齿都抖得磕磕响。 “给本公主说清楚,好好的怎么就昏过去了,可是那陶氏动的手脚?”五公主冷眉冷眼的问道。 那婆子先还有些没弄清楚状况,但片刻之后便也回过神来,这是五公主在问话呢,便立马回道:“奴婢也不知怎么回事,刚想把人带过来,不知怎么就昏了过去,也实在闹不明白。” 五公主听得一阵皱眉,她心里却是比这些下人想得多些,大户人家出行,都会有护卫跟随,有明的也有暗的,但如今她却是进到宫中来的,却是不能带暗卫跟随,但若不是暗卫动的手,那又是谁,让人无知无觉的,就弄昏了几个婆子,就凭陶氏一个弱女子? 她是不相信这会是陶氏的手笔的,一个穷乡僻壤出来的农家女子,能有什么本事,最大的本事,也不过是迷惑男人罢了,能从她手下五个婆子手里逃出来,定然是带了暗卫出行的。 想来也不奇怪了,她如今怀着国公府的孩子,又是国公爷孙子辈的头一个,想来定是精贵无比,护国公着紧些,给她派个暗卫跟随也说得通,但是深宫之中,却有暗卫出入,这…… 她不由一阵冷笑,皇上正愁抓不到护国公的把柄呢,若真有暗卫跟随,这可不就是现成的把柄嘛,暗卫出入后宫之中,这是不把皇上放在眼里了。 “你仔细想想,当时除了陶氏主仆外,可还有旁人在,特别是男人,男的护卫?”五公主提示道。 那婆子努力的回想,可想来想去,仍是毫无头绪,随即便猛的摇头:“没有,奴婢再没见过旁人的。” “没用的东西。”五公主没问出什以来,顿时不高兴了,抬脚朝那婆子一脚踹了过去,将人踢翻在地,她便又将目光看向旁的几个。 这几个也陆续醒了过来,情形与头一个婆子差不多,大冷天儿被冷水泼醒,这状态也好不到那儿去,一个个脸色女白也或是女红,在外面晕了这么长时间,想是给冻病了也未可而知。 “她没瞧见什么,你们可有瞧见什么?”五公主冷着脸问道。 几个婆子在心里也是想过不下数十遍,然而也是什么头绪也没有,整齐划拉的摇着头:“奴婢并不曾瞧见旁人。” 第九百二十一章 明了 第九百二十一章 明了 过了正月十五,这个年算是过完了,各处也都消停下来,再不似年节间那般忙碌,香枝儿也才得了空闲,每日里越发清闲下来,只因肚子也越来越大,袁氏也体谅她的辛苦,多数事情仍是接了过去。 她如今这情形,也没有要揽事的意思,年节下袁氏忙不过来,她帮着分担了些,如今年节一过,一应事儿,仍回到袁氏手中,她倒又可以得清闲了。 只不过因先前在宫中遇上五公主之事,她仍是不解,所以回到府中,便让人那阎宽,让他去打听这事。 周承泽离京,带了一部份人手出去,但也给她留下了人手,这阎宽是个老江湖,门路又广,三教九流之中都有涉及,留在京中打探消息什么的,最为合适。 他们这一批跟着进京来的,都不曾入国公府,最主要是府中各种规矩管辖着,出入不便,也人多眼杂,行事极为不方便,倒不如在外面来得自在方便。 在京中待了大半年下来,也建立了属于他们自己的消息网,如今想要打听一些外间的消息,也算是颇为方便的,只不过时日还是短了些,对于宫中的一些消息,就不那么好打听了,明面儿上的,倒是好打听,只是暗地里的,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不过这也难不到阎宽,这不就来话了,香枝儿颇有兴致的看向立在她面前的阎宽,笑问道:“可打听出来什么了?” “五公主刻意针对少奶奶,非是小事,属下下了一番功夫,总算打听出些眉目来。”阎宽一脸严肃的说道。 “哦,那可真是难为你,说说吧,都打听到些什么,我也着实好奇得很,那五公主与我井水不犯河水的,何以会如此针对于我。”香枝儿一脸好奇道,总不能是看她不顺眼吧! “这事儿说来,还跟公子有关……”说着,阎宽便将自己打听来的消息,如数禀报于香枝儿知晓。 香枝儿听完,是脸色铁青,任谁对于觊觎自己丈夫的女人,都不会有好感,而五公主明显这还是想仗势欺人,一时,她也是颇为愤怒,又有些无可奈何,人家公主之尊,她还能把人家怎么着? “你说打听到五公主的性子,是不达目的不会罢休?”香枝儿蹙眉问道。 “正是如此,所以属下还得提醒一下少奶奶,这事儿怕是不死不休。”阎宽沉声道,要是按江湖上处理之法,直接溜进皇宫,就能将人给解决了,只是事关朝堂,甚至还关连着国公府,以及还得顾及公子在朝中的身份,倒是不可如此莽撞行事。 “不死不休吗?”香枝儿冷静了下来,五公主这样的性子,那定然是要闹得不死不休了,只是看上了有妇之夫,便使这样的手段,也着实霸道了些,还真以为皇权至上,天下都是她家的呢。 “也是属下失职,现在才发现有这样的事,若不然咱们早作打算,也轮不到她如今这么嚣张。”阎宽对于五公主的行为,十分不满,也亏得自家少奶奶是个性子机敏的,要不然进宫那会儿,定然就要吃大亏了。 “这怪不得你,我与那五公主从未有过接触,而公子在御前当差,与五公主也少有接触,这事儿若非五公主露出敌意,又如何能让人察觉的。”香枝儿轻叹一声,这事儿若不是五公主太过轻敌,露出明显的破绽来,她也未必就不会中招。 不过以她的武力值,让她吃亏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只不过她还得顾及着自个的肚子,所以这事儿吧,真要闹起来,还未见得会不会吃亏的。 “不过话说回来,五公主居然对咱们二公子表露心迹,这事儿二公子却从不曾提起过,呵呵,他倒是藏得严实。”香枝儿冷笑了一声。 阎宽顿觉得自家公子有点冤,已是直言拒绝了,自不会再多想,回来与少奶奶提什么提,提了不又是事嘛,不过这话他却是不太好接,直接装聋作哑,当没听见了,转移话题道:“五公主此事,做得也还算机密,据说皇后都还不曾知道她的心意,不过凡事做过,便会露出痕迹来,这也是咱们能查到的原因所在。” “呵,连皇后都不知道啊,那这事她是打算瞒着皇后自己动手呢,可惜碰上的是我,若换个别家的大家闺秀,想必早就得手了吧!”香枝儿冷声说道。 第九百二十二章 婆媳 第九百二十二章 婆媳 年过完,小秦氏也渐渐闲了下来,不用参加外面的宴请,她便是府中最闲适的一个,对此,小秦氏还略有些不适应,这些日子来,她每日不是去这家,就是去哪家的,日子忙忙碌碌,时间过得极快,她也很享受这样的生活,每每出门应酬,各家的夫人们,除去身份较高的那几位外,其余的夫人们无一不是捧着她的。 她很喜欢这种被众人恭维的日子,让她觉得备有面子,也很能让她体会到那种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感觉,想这些日子,除了去宫中,皇后并不怎么理会她,让她颇觉不愉外,其余时候,她都痛快极了,比起在府中的各种憋屈,她觉得她这个国公夫人的头衔在府外更好用些。 只是这几天突然就又闲了下来,头几天还好,好生歇了一下,只是几天一过,心里便越发不得劲了,年节下这段日子,天天都过得热闹喜庆呢,闲下来不免觉得冷清了几分。 她颇有点闲不住,便让丫头去叫了刘氏过来说话。 刘氏最初进门时,对小秦氏有些犯憷,不过随着日子慢慢过去,她也看清了小秦氏的一惯作为,慢慢的对她也少了敬意,隐隐带出些不屑来,既是府里的长辈,又有着国公夫人的身份,有着天时地利,却愣是频出昏招,好生生的丢了管家权,甚至在国公爷面前,也没能挣到几分体面,这样的婆婆,让她如何尊敬得起来,要不是顾及着燕慎的面子,她都不想理会小秦氏了。 香枝儿与袁氏两妯娌,对于小秦氏这般冷淡的态度,甚至可以说大不敬,然而这满府上下,却又有谁说了个不是,就连小秦氏自己,都没能发表一点什么不满的意见,就这么听之任之。 然则她这个惟一对她带有敬意的人,却还要处处受她的刁难,刘氏心下十分不忿,却也不好说什么,谁让人家是长辈,她从小到大受到的教养,也不允许她对小秦氏不敬,不然,即便是她的娘家人,也不能为她出头说什么的。 “夫人唤妾身过来,不知有何吩咐?”刘氏恭敬见礼之后,耐着性子问道。 老实说,若是各自安生过各自的日子,她也不会如此厌恶小秦氏,没本事那也得有自知之明不是,偏没本事还总想着四处惹事儿,惹了事儿又平息不了,处处被人钳制,甚至在国公爷那里,也没有一点好印象了,想起上回连累得她都被国公爷训斥,以至于她现在都还觉得颜面无光。 想想谁家的公公,会训斥儿媳妇的,都是婆婆教教,然而到国公府这里,她想想都觉得脸皮子一阵发烧,留脸都丢到家了。 小秦氏原本觉得有些闷气,便唤了刘氏过来陪着说话解闷儿,在这府里,她也没有别的人可寻来说话的,袁氏和香枝儿这两个,虽则也是晚辈,但与她向来不对付,找她们那就是招事儿。 但这会儿一听刘氏的话,再见她没精打采的样子,心里顿觉得一阵不痛快:“没事就不能唤你过来说说话了,非得有事吩咐?” 这般不好的语气,刘氏顿时被噎了一下:“原以为夫人是有事吩咐,不想却是说说闲话,莫不是夫人觉得闷了?” “前些日子整日忙进忙出,便觉得累得慌,但这突然闲下来,又觉得闷得慌,慎哥儿也不在家,你一个人闷在屋里作甚,过来一起说说话,咱们婆媳也好打发时间不是。”小秦氏理所当然的说道。 原来如此,刘氏暗自撇了下嘴,她即便是觉得发闷,说话的对象也不想是小秦氏,这是婆婆是长辈,什么时候都得敬着,还得防着说错了话,让人抓到把柄,到时候就更有理由训斥她了。 “夫人想是想岔了,妾身院里事儿多,忙得都没得闲功夫,哪里可能会闷的,三公子过几日便又要去营中,妾身还得帮着打点行装,这年节下也有三公子的同僚送礼上门的,一些身份低的倒也不必理会,只是营中的上官,却是要打点好的,这些东西都得准备起来,着实忙得分不开身,倒是夫人这般清闲,让人羡慕。” 第九百二十三章 刁钻 第九百二十三章 刁钻 美月怜霜这两个丫头,买回来她也就瞧过一眼,早已不记得这两人长什么模样了,只记得模样十分出挑,是少见的美人儿,她当时也是想安插在流云居做个眼线,也或是借机迷惑周承泽,只是没想到,这两个丫头愣是没用,连人家身都近不了,更别提其他了。 渐渐的她都差点要把这两个丫头给忘了,不想如今一个个都跳出来,一个跑去老四的院子,一个却去了绘雅院。 小秦氏对这两个丫头如今也是无法,谁让两个儿子都喜欢呢,虽说身契仍在她手中,可若将人给打发了,这两人一准儿要跟她置气了,为着两个上不了台面的丫头,她何至于。 这会儿她坐在上首,目光打量着站在下面颇有些不安的怜霜,神色间有着一闪而过的厌恶。 “你就是怜霜啊!”她依稀还是有点印象的,只是如今再一瞧,这丫头竟是比以前更美艳了几分,想是以前没怎么打扮,如今穿红着绿,颜色越发鲜嫩了几分。 “怜霜见过夫人,怜霜给夫人磕头。”怜霜见小秦氏神色不善的打量着她,心下一紧,便直接跪了下去。 眼看着怜霜咚咚咚的连磕了三个响头,小秦氏也只冷眼看着,甚至都没让起:“也是个不安份的主儿。” “夫人……”怜霜有些不明所以的望向小秦氏,想她做姨娘也有些天了,夫人并不曾有所表示,如今,这是要秋后算账吗?不由挪了挪跪得有些发酸的腿。 说起来,当时林妈妈将她买了来,在锦华轩待也没怎么停留,直接便送去了流云居,算起来在流云居待的日子最长,二少奶奶虽说不是个简单的,但也从来没有刻意为难过她,她那会儿虽然也有些心思,但却一直找不到机会,也就便每日做针线打发日子了。 总的说来,在流云居的日子过得十分平静的,也没有人会刻意为难她,却不想被大少奶奶要了去,随后便有了后面的事,说起来这其实也是她心中所想,能有机会爬上更高的位置,自然不想一辈子做丫头的。 对此,她其实颇感激袁氏,不但给了她机会,甚至还帮她要来了名份,让她这姨娘的位置做得稳稳的,若是再能生下个一男半女,下半辈子的日子也有指望,她就当真别无所求了。 入了绘雅院虽说少奶奶对她总是没好脸色,却也没有刻意为难过,当然,这大概也是因为三公子每日都在府中的原故,也总得给三公子面子不是,她也不是个心大的,每日里自也是小心防患着,日子倒也这般过下去了,只是却不想,少奶奶没为难她,倒是夫人这里,竟是让她长跪不起了。 她心里不由一阵叫苦,不明白夫人这是哪根筋不对,先前少奶奶传话来,也只说夫人觉得闷,让她过来陪夫人说话解闷而已,她竟还当真了,这会儿瞧着,却是别有用意呢。 “怎么,本夫人还受不得你的礼不成?”小秦氏冷声道。 “不,不是,妾出身卑贱,能得夫人教导,是妾的福份。”即便她心里想着小秦氏太过多管闲事,但嘴里却是恭维道。 “就凭你也配让我教导,当真会给自己长脸。”小秦氏嗤笑一声,对于这个怜霜,她是半点也瞧不上眼的,也就男人见着这般模样,才会走不动路。 对于年轻漂亮的丫头,她是一个都喜欢不起来,更别提给人做姨娘的,都是些狐媚子,看着眼前的怜霜,想着国公爷后院的那几个,也是个顶个的漂亮,她心里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那些个妾室有国公爷撑腰,她是一个都动不得,别说动了,就是骂几声,国公爷都心疼得紧呢,她也是不敢去拈虎须,这么多年下来,她也是早就学乖了。 但眼前这个怜霜,却是可以教训一番的,看向怜霜的神色,不由越发的冷了几分。 “妾身份低下,也确实当不得夫人的教导,妾也没别的本事,不过是服侍三公子罢了,也亏得三公子不嫌弃,这也是妾的福份。”怜霜颤颤微微的说着,说着话的同时,眼神也四处乱瞄,想看看有没有相熟的丫头,帮着递个信给三公子也好啊! 听着这一口一个三公子的,小秦氏心里顿时一阵犯堵,瞧瞧,国公爷的妾她动不得,竟是连慎哥儿院里的,她也得顾忌着。 小秦氏扫了她一眼,伸手端了旁边的茶,小口的抿了一口,随即又将茶盏放了回去,这才掀了眼皮问道:“可识得字?” “不识。” “没用的东西,连字都不认得。”她本是想让怜霜给她读话本子的,奈何人家大字不识一个,一时倒犯难了。 第九百二十四章 认同 第九百二十四章 认同 “母后,你找我啊!”五公主嘻笑着从门外小跑着进来,一把抱住了皇后的胳膊,撒娇似的说道。 “你这孩子,都是大姑娘了,怎么还跟个小孩子似的,也不怕被人笑话。”皇后看向五公主,一脸宠溺道。 五公主却是浑不在意,道:“又没有外人在,谁会笑话我啊!云姑姑你说是不是?” “公主说得是。”在一旁煮茶的嫔妃,一脸带笑的说道。 “阿云,你怎么也随她一般胡闹,瞧瞧,这都要嫁人了,还跟没长大似的。”皇后话是这么说着,但脸上笑容满面,却是半点不见责怪之意。 “嫁什么人啊,我才不想嫁人呢。”五公主嘟起嘴来,略有不满道。 “姑娘大了,都得嫁人,莫不你还是个例外不成。”皇后斜睨她一眼。 “哎呀母后,你就别总想着让我嫁人嘛,京中这些贵公子们,也没几个能让人看得上眼的,要匆匆让我随便寻个人嫁了,以后的日子过得不和美……” “看看,我这说一句,你倒有好几句在等着我呢。”皇后无奈的看她一眼,随即便又道:“当真是不想嫁人了?” “不嫁不嫁!”五公主摇着头道。 皇后眼着她这神情,略思索了片刻后开口道:“我怎么听说,你最近十分留意国公府的动静?”问话的同时,眼神也看了过去,等着她的回答。 五公主不想还有此一问,顿觉一阵心虚:“母后听谁说的,国公府……那不是父皇与兄长,都十分关注的嘛!” “我问的是你?” 五公主却是无可回避,想了下便也就点头应了:“是,我近日是有留意国公府。” “可是为何?” “我,我……”五公主有些不知如何开口,也不明白自己是哪儿露了痕迹,竟是让母后发现了。 皇后看着五公主这一脸为难的神情,开口问道:“你当真是看上国公府的二公子了?” 果然是什么都清楚了,五公主一阵皱眉:“母后,你听谁说的,回头我一定撕了她的嘴。”除去身边的宫女外,也就太子知道些,不过太子也不是多嘴之人,事关女儿家名节,哪会拿出来乱说。 她公主之尊,也不在乎什么名节,只是此事事关国公府,怎么说也不是小事,她不相信太子哥哥是这样不分轻重之人。 看也她一脸的疑惑,皇后无奈的伸手点了她一下,道:“你莫不以为是太子告诉我的,你两人倒好,事事瞒着我!” “还不是怕母后会怪罪。”五公主低垂下头,十分心虚,其间还不时的抬头看一眼皇后的神色。 却是看得皇后一阵好笑:“既是怕我怪罪,那又何必生出这样的心思,那位二公子,也曾有所耳闻,不过是乡野之地长大的孩子,即便是有些功夫,却也失了些教养,与京中的名门公子,仍是不能相比的。” “母后,那些名门公子有什么好的,一个个最会装腔作势,没点真本事,所有的本事,全靠吹墟而来……”五公主顿时喋喋不休的说了起来,她是一早就看京中这些名门公子不顺眼了,一点本事没有,还想娶她,总往她跟前献殷勤。 “你这是看那位二公子好,便觉得旁的公子都成了陪衬。”皇后一声轻叹:“要知道人家却是已经娶妻,且其妻还身怀六甲……”她不由回想了一下那位二少奶奶,却只是匆匆见过一面,对其还是颇有些印象,毕竟满室的贵夫人中,也就数她最为年轻,且貌美。 “母后,女儿却是公主,总不能放着公主不娶,却只守着那个农家女吧!”五公主扬了扬头,她自恃身份高贵,少有人能拒绝得了她的。 第九百二十五章 来信 第九百二十五章 来信 “少奶奶,公子来信了。”红梅扬了扬手中的信封,满脸带笑,几乎是小跑着冲了进来。 “还没有没有规矩了,明知少奶奶如今身子不便,还这么毛里毛燥的,也不怕冲撞到少奶奶。”洪妈妈见红梅如此莽撞的动作,不由出声喝斥了一声。 随着香枝儿肚子大起来,流云居内的丫头婆子们,日常行走都小心翼翼,就连说话声都比往日小声了些,就怕冲撞到少奶奶,或是吵到少奶奶休息。 红梅一听,立马垂首而立,不时还偷偷的吐了下舌头,洪妈妈对少奶奶这胎十分着紧,想来也是,大户人家的夫人们,也就是生上孩子后,在府中的地位才会越发稳固,她们这些跟随少奶奶的人,自是盼着少奶奶顺利生下个小少爷,以后她们也能有指望不是。 而少奶奶的出身本就比其余几位少奶奶差了,若是能生下个小公子,即便是国公爷都要高看一眼的,洪妈妈会如此紧张,倒也不以为怪了。 “妈妈见谅,都是我一时惊喜过了头,就忘了规矩了。”红梅连声陪不是。 “即便是有天大的事情,也没有少奶奶肚子里的孩子来得重要,你是少奶奶跟前的贴身大丫头,需得有分寸。”洪妈妈也颇为无奈,少奶奶对身边的下人都不错,即便是个丫头,也都不轻言斥责的,她这会儿就算占着理,那也不能太过。 “好了,也不是什么大事,洪妈妈你也别太紧张,红梅也不是没有分寸的。”说着,香枝儿却是冲红梅招了招手,道:“不是有信吗,赶紧拿过来,也不知咱们二公子出门在外,可否安好。” “咱们二公子本事大着呢,定然是安好无恙的,再说了,跟随二公子一同出京的,还有那么多的兵丁,他们又不是木头,自会护着咱们二公子安危的。”红梅暗暗瞄了一眼洪妈妈,随即便缓步上前,将信递到香枝儿面前,笑着回话道。 香枝儿伸手就接过信来,周承泽出门这么长时间,她还是头一回收到来信,大冬日的路途不便,想来信也是走得极慢的,也不知这信是什么时候写的,她算算日子,怕是到了地儿,就给她来信了吧,迫不及待的将信封折开,取出里面两页信纸。 随即便一目十行的看了起来,在她看信这会儿,屋里的丫头婆子们,都十分识趣的,谁也没再出声,甚至弄出动静来。 待香枝儿看完信,脸上也便扬起笑意来。 红梅这才开口说话:“少奶奶,二公子在信中都说什么了,可有将匪徒都清剿干净了,什么时才能回来?”二公子不在府中,少奶奶的笑容都不及以前开朗了,她也是盼着二公子早些回来,也省得少奶奶牵肠挂肚的,闲下来就担心二公子会不会出什么状况,连带她们这些丫头,也都跟着提心吊胆。 朝中那些带兵的将军,说起来也十分威风,可战场上的风险,他们这些武将之家的人才最为明白,这上了战场的人,说朝不保夕都不为过,风险也当真是极大的。 香枝儿听着红梅的话,却是一阵好笑:“那有那么快就能清剿干净的,二公子写信时,也是才到地儿,这信在路上也耽搁了不少时候,如今怕是也与那些匪徒交上手了吧,至于什么时候回来,可还真说不准呢,不过这一路上,倒还算平安顺遂。” “后面的情形,想来二公子也会写信回来,告之少奶奶的,少奶奶倒是可以安下心来。”红梅对外面的事儿了解也不多,对此,也没什么多余的话好说。 “只盼着此行顺遂,早些平安归京吧。”香枝儿说着,摸了摸肚子,肚子虽是一天天大起来,但离生产却还有些时候,想来她生孩子的时候,他也就能回来了吧。 “咱们二公子英明神武,功夫不凡,定然是能平安归来的,少奶奶就不要多想了。”红梅连声说道。 就是旁边的晴风、晴雨姐妹听着这话,也是一个劲的点头,她们出自江湖之地,对于周承泽的功夫,了解得比一般人多些,像周承泽这样的身手,不说别的,至少自保是没有问题的,再狠一些,千军万马中也能杀出一条血路来。 第九百二十六章 斥责 第九百二十六章 斥责 过了正月十五,衙门开衙,皇帝也开始上早朝,年过完一切便又回到了正轨,堆积了整个年节的事务,这会儿也积中在一起处理,所以这才一上朝,事儿其实还瞒多的。 一众官员们,如秦相这等纵观整个朝局的人,那更是忙得分不开身,做为文官之首,朝中一应大事儿,都需得过他的手。 而护国公燕禇,平常时候都忙得没空,这个时候,那就更忙乱了,且因年前好些地方都有匪乱,一应军中事务,那都是要他过手,不管大小战事,都是要报到他这里来的,而他还要统管全局,安排各种调度,以及后方物资等等事务。 要说手下也是有不少人,交给下面的人去料理也使得,不过他这人对于军中事务向来极为上心,事无大小,均要过问一番,如此方能万无一失,忙了这一块儿,便有些顾及不上朝中别的事务。 如此倒让皇帝拿了他的错处,当廷又是一番斥责。 要说这一番责难,也当真有些莫名其妙,不过是一点可有可无的小事罢了,放在平常也都不算是个事,皇上的这一番责难确实有些太过了些,不过皇帝嘛,天下之主,看谁不顺眼便骂几句,这也没什么不对的,一众朝臣也便就这么听着了。 而燕禇也没说话,皇帝骂他,他也就那么听着,如同上次一般,也并不为自己辩驳的,直到皇帝骂累了,起身回了后宫,这才结束散朝。 “国公爷,这还当真是流年不利,才开年皇上对你就如此……不过皇上是君,咱们是臣,不管皇上如何,咱们该受着的也就只能受着了!”内阁学士杜文仲,一脸似笑非笑的说道。 燕禇抬眼看了对方一眼,他与这杜文仲有些过节,也难怪这会儿看他笑话了。 “杜大人说得没错,皇上是君,本国公是臣,皇上要如何便如何,非是我等能左右。”燕禇没好气的说了一句,也不欲与他多纠缠。 他是武将,性子也耿直惯了,对方是文臣,能言善辨,若论言语间,他是占不到便宜的,且他也不愿与这些文臣有过多纠葛。 “呵,听着国公爷这话,便是颇有些抱怨啊!” 杜文仲扯着嘴角,一脸奸笑的模样,看得燕禇不由沉了脸:“杜大人,从何听出我有抱怨之意?”脸色有些不善的看向对方。 要说护国公燕禇,当年年纪轻轻就上阵杀敌,手下结果的人命不计其数,凶悍之名也是传遍三国,混身的煞气,这一身的气势,也是非一般人能抵挡的,他这脸一沉下来,无端就能让人觉得一阵胆颤。 杜文仲一介文官,心术也未见得多正,这会儿被他气势所慑,心下也不由有些犯憷:“下官只是想提醒一下国公爷,皇上对国公爷似颇为不满,国公爷不防仔细思量一番,何处做得不如皇上的意了?” 其实这事儿吧,满朝上下谁人不知,护国公爷燕禇,手握军权在手,也是无人敢招惹,只不过大权旁落,皇上自是不满意,一心想要收回军权,然而燕禇就是装疯卖傻当听不明白,怎么也不肯将军权交出来。 要说这事儿吧,也好理解,任谁大权在握,也不可能平白无故的交出来不是,没了军权的护国公,还算什么护国公,也就是任人宰割的可怜虫罢了。 杜文仲与燕禇不对付,自是不想他如意,旁敲侧击的提醒他,想让他把军权交出来,既如了皇上的意,而没了军权的护国公,那还不是可以随意让人打压的吗? 想想他不过是想把侄子送进大营做个参将,军中四品参将也不算什么,武将官职向来低于文官许多,即便是四品,也真的算不得什么高职,他一切都打点好了,然而却让燕禇给撸了下来,这让他大失面子,至此与燕禇就极不对付,处处与他为难。 “杜大人想是操心得太过了些。”燕禇冷笑一声。 “这做人嘛,总还是得识趣一些,不然……呵呵,闹到最后就不好收场了!”杜文仲也是一阵冷笑。 第九百二十七章 送礼 第九百二十七章 送礼 年过完,新一年的春闱也拉开帷幕,各地赶考的士子均是纷纷入京,有离得远些的,或是想熟悉一下京城风土人情,或是长长见识结识几个人脉之类的,也有在年前赶进京来的,而这般的,多是有些身家傍身的,不然,就京城的吃住都是问题。 不过随着春闱临近,京城的各茶楼酒肆也越发的热闹起来,不时便能看到三三两两,作文人书生装扮的青年出入,即便是街头巷尾也都能看到些比往日更多的斯文面孔。 香枝儿指派着下面的丫头,收拾了些文房四宝出来,他们夫妻俩平日用得不多,多数都收在库房中,这些东西多数是旁人送的,也有他们自己购买来的,林林总总的,这会儿一收拾,倒是摆出来一长串来。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全都包起来,然后让朝南送去方家,将到我二姐手里。”香枝儿不时的伸手点了点,挑出来的东西,均是上品。 她如今的身份,虽然也算不上什么,但因着管家这一层,应酬各府来往女眷也颇多,人家给她送礼,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差的东西,总得拿得出手来的,才能对应这层身份不是。 “少奶奶你坐着别动,奴婢来就成,放心,你所说的一样都不会落下。”红梅连声道,手下也不停,将香枝儿所说的几样,都单独的挑选了出来。 她也知道自家少奶奶在京中也并无旁的亲戚,就只有这一个姐姐在,即便是如此,彼此间来往得也不多,那方家书香门第,其实也有些不好相与,内里的清形,她一个下人也说不好,且也管不到别人家去,只尊少奶奶吩咐行事便也罢了。 “你这丫头跟洪妈妈学了个十成十,我哪有乱动了,不过是动了动手而已。”香枝儿无奈道,对于她腹中的孩子,这些人倒比她还更紧张些。 “这些东西收拾起来容易得很,少奶奶你大可连手都不必动。” “行行,都你来!”香枝儿好笑的收回了手,她从没在人前表露出什么,这些人也就真当她是个柔弱女子了。 她也便顺势拍了拍手,索性不管了,只看着她们收拾,但只坐了片刻,便想起什么来似的,开口道:“一会儿将朝南唤来,我有事叮嘱他。” 说起这朝南、朝北来,这两人倒不是他们流云居的小厮,而是前些日子国公爷给她的两个人,她其实也有些没闹明白,国公爷何以突然给她两个小厮的,不过听说各院里都给了两个小厮,她便也没多说什么,且这两小厮一看也不是普通人,十分机灵还有功夫在身。 她早先就知道,府里除了训练有素的护卫外,还有特别训练出来的会功夫的下人,只是她与周承泽都是初来乍到,对府里的一些事还触碰不到,而平日里大多见到的也都是些普通人,所以也没十分在意这事,但如今人就送到跟前来了,她不免也多留心了几分。 要说这两人的功夫,还着实不差,比起晴风晴雨两丫头都过之而无不及, 只是国公爷送两个功夫不错的小厮给他们,这事儿也令人深思,她隐隐猜测着,莫不是近日不安稳,要出什么事,不然,何来此一举? 但是,她也实在想不出会有什么事,想她一个内宅女子,平日出门的时候都少,也不曾与人结怨,谁会对她下手,嗯,好像也不对,差点忘了五公主就与她不对付,不过五公主这事,十分隐密,她也不曾对人说起过,想来国公爷应该是不知道此事的,那么为的定然是别的事,再说旁的院里也都有这么两个人存在。 而国公爷的原话是,每院里送两个小厮给他们使唤,倒并不是只送给她的,想来是送给各位公子的吧,只是周承泽不在,便给她了? 国公爷这人吧,也是让人看不明白,不过人已是送来了,且大家都有的,也就没人说什么闲话,她也就这么用着了,还别说,这朝南、朝北两人,比旁的小厮用起来还当真是更顺手些。 红梅听着这话,却露出犹豫之色:“不是多大点事,让朝南去有些不妥吧,不若让六子他们随便哪一个跑一趟?” 周承泽留下来的小厮也不少,平日也是随她们指派活儿。 “你懂什么,国公爷赏下来的人,咱们要是不用用,还当咱们看不上人家呢,这让人家心里怎么想,也是拂了国公爷的一番好意不是。”香枝儿扯着嘴角笑着说道。 第九百二十八章 杜家 第九百二十八章 杜家 朝南奉香枝儿之命,前往方家,方家当初举家进京,自然得有落脚处,方修明中了举人之后,也做过几年先生,存了些家资,加上香朵儿也颇会经营,家里的情形虽然比不上高门大户,但日子也还过得,在京中买处宅子倒也不是难事。 方家所处的位置便是王家胡同,这处胡同内住了一家姓王的,据说与皇后娘家颇有点沾亲带故,附近人家也就数他家最为出名,便以他家的姓氏命名称一声王家胡同。 是不是真与皇后沾亲带故,那就不可考,不过却是谁也不愿意得罪这么一户人家,因此,这户姓王的人家,在这条胡同内也算是翘首般的存在。 “你家少奶奶也是客气,还巴巴儿的送了礼来,也是有心了。”香朵儿神色平静的说道。 朝南拱了拱手回道:“我家少奶奶说,都是一家子的亲戚,本该常来常往才是,且方老爷要下场,此番送礼来,也是盼着是个好兆头。” 香朵儿听着便抿嘴笑了下:“你这口齿还真伶俐,只瞧着眼生,以前倒没见过。” “小的是前些日子才到少奶奶跟前当差的!”朝南说完,也再无多话。 “也难怪。”香朵儿打量了几眼,便又道:“你回你家少奶奶的话,就说让她好生养着身子,我这里倒不用她担心的,小心照顾好自个才是正事。” 朝南并没有在方家见到方修明,说是出门了,只不过瞧着家里倒也平静,并无什么大事儿,倒也就径直回去了,回府就与香枝儿禀报了一声。 倒也让香枝儿放心不少,瞧着这情形,春闱之前,想必都不会再闹腾的,想来也是方老太太辛苦多年,供着方修明读书,好容易中了举人,只待中了进士就能授官了,又岂会不识大体的在这个时候闹事不是。 要说方明修,春闱在即,却不在家中苦读,却是出门去了,倒不是他要出门,而是有人特意上门来请,他不得不出这一趟门儿。 “方公子这边请,老爷在书房等着呢。”一约四十出头的中年管家,领着人一路前行。 方明修这会儿心里却是十分激动,三年前他下过场,不过却是榜上无名,他也没离京,便就此在京城住了下来,日常除了读书,也结交了几个知己好友,闲暇时相邀一起出席文会,作几篇诗词文章之类的,这三年来在京中士子圈中,也略有薄名。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他的名声竟还能传进学士府来,得杜学士召见,这是何等的荣幸,杜学士内阁重臣之一,文官权力最大的几号人物之一,居然会见他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除了欣赏他的才学,他想不出还能有什么。 对此,他是十分激动,也略有些沾沾自喜,文臣都喜欢拉帮结派,即便是身处高位,若无人支持那也是不成的,少不得也是要多收几个门生,平常加以提拔,到时候自有用得着的地方,他觉得此番便是他的机遇。 要说起来三年前落榜,对他的打击也是瞒大的,想他一路走来,也算是顺风顺水,中秀才,考举人,却不想在春闱这里却是停滞不前了,这至关重要的一步若是踏不过去,他便将与官场无缘,此番若是再不中,便还得等三年之后,界时他也不再年轻,可没有那么多个三年可浪费的。 而如今这般,若是能有人指点一二,不敢说高中头甲,二甲那定然也是榜上有名,方修明暗自思索,脚下不由慢了几步。 “方公子,随老奴这边走。”管家催促了一声。 “有劳管家领路了。”方修明忙应了一声。 “赵管家,你这是打哪儿来啊!”两人正走着,身后便传来一道声音。 赵管家停下脚步,转头看去,随即便掉转脚步朝身后的少女迎了过去:“原来是九小姐,怎么这会儿过来了。” “父亲连日劳累辛苦,我做女儿的也不能为之分忧解难,也就只能做些汤水,补补身子了,这不,才做好便拿过来,正好趁热喝了。”杜九小姐语声轻缓的说道。 “原来如此,老爷这会儿正在书房,九小姐若不嫌弃,便与老奴一道儿过去。” “好啊!”杜九小姐轻快的应了,随即转头向赵管家身后看去,再次问道:“不知这位是?” “这位是方公子,老爷今儿的客人,老奴正要带方公子去书房呢。” “哦,原来是方公子,有礼了。”杜九小姐随即微微福身见礼。 方修明便也抱拳作揖回礼:“九小姐有礼了。”复抬起头来,微微一笑。 第九百二十九章 疑惑 第九百二十九章 疑惑 时间过得不紧不慢,国公府里倒是一派风平浪静,小秦氏与刘氏这对婆媳俩,内里生了龌龊,并不和睦,近日也是颇为消停,并不曾找事儿,香枝儿待在流云居,是难得的清静,就是袁氏这里,帮着管家也管得十分顺畅,虽是忙忙碌碌,却并无什么事端,算起来倒也算是极省心。 但因护国公的举动,总让香枝儿心下有些隐隐的不安,若说是爱护后辈,给两个人使倒也没什么,可给人却是府里各位公子身边都给了人,这就有些让人深思了。 做为一家之主,突然有这样的举动,别人有没有多想她不知道,但她难免会想得多些,总觉得怕是有什么事要发生,但究竟是什么事,这可就不好说了,毕竟国公爷每日忙活的都不是小事,且他那边的口风也都紧得很,轻易是什么也打探不出来的。 “少奶奶,夫人接了国舅府王夫人的帖子,说是明儿请了人在府里唱戏!” “确实是第三回了,要说这王家,以前与咱们国公府也没怎么来往,近日也不知是何故,要说起来,前两年王夫人与咱们夫人是极不对付的,据说有一回不知是谁家的宴会上,王夫人当众嘲讽咱们夫人,说是小妾扶正的,让咱们夫人当众没脸,从那以后,王夫人出席的场合,她都不出席了,到后来夫人甚至都少出门走动,如今倒这般好起来……”红梅颇有些不解,也觉得匪夷所思,要知道国公夫人是个最会记仇的,王夫人得罪过她,如今倒还跟人走动起来了! 香枝儿闻言,却是扯着嘴角淡笑了一下,这王家是皇后的娘家,也就是五公主的外家,若说没有先前那事,估计她也不会多想什么,但眼下看来,这其中明显是有什么事儿的,不然王家何以与小秦氏走动起来,一个以前明显看不上眼的,如今倒是亲热起来,除了在图谋什么外,别的都解释不通。 “让人多留意一下夫人那边的动静,多盯着一点,每天干了什么事,说了什么话,都报备过来,千万得多留心些。”香枝儿不放心的多叮嘱了一句。 见她露出难得的郑重神情,红梅也顿时意识到此事的严重性,在宫中发生的事她又不是不知道,先前还没想到,是觉得五公主没必要绕这么大一个弯吧,不过如今看来,人家指不定就是想借刀杀人,借夫人的手,来收拾自家少奶奶呢。 “少奶奶放心,锦华轩有咱们的人,每日夫人做了什么事,都一清二楚着呢,若是外出的话,避着人就有些不好打探了。”红梅为难道,府里人多,要探查点什么也容易,这出门在外就有些不方便了。 “若真要行事隐密,就不会露出痕迹,夫人这般的,想来也不是那么难打听的……近日多留意夫人的动向即可,旁的打听不来,也就不打听了。”香枝儿神色如常道,小秦氏这人性情浮燥,也不是什么能干大事的人,但凡心中藏了事,必然会露出一二来。 “是,奴婢明白。” 待红梅出去,香枝儿不由认真思索了一番,从她入宫参加宫宴,五公主率先对她出手,让她避了过去,之后她便一直待在府中没有出门,想来五公主也找不到下手的机会,所以才想出这个法子来,想借用小秦氏的手来对付她。 原本小秦氏与王夫人是不对付的,而如今两人有着共同的目的,便也能握手言和,也就难怪,说起这个,香枝儿都不免感叹,小秦氏这是有多厌恶她,连与王夫人的仇都顾不上,愿意与仇人结盟来对付她,想来她估计也没想到五公主的心思吧,即便是她最终成功了,那也是赶走了狼,后迎来虎呢。 不过五公主此番倒是聪明多了,比起自己亲自动手,借助她人之力,反倒还能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但前提是要把事儿做得滴水不漏,不让他人察觉。 可偏偏她就察觉了,至于五公主后面会有什么动作,她只要盯紧小秦氏便可以了,小秦氏这人总是心大力不足,只要将人盯紧了,也就出不了什么差错了,对五公主不是很了解,但对小秦氏她还是比较了解的。 只是让她忧虑的是,五公主这么不依不饶的一个人,此计不成,必然还会有下一次,总是这么也是防不胜防,最好能有个什么法子一逸代劳,彻底将这事给解决了的好。 可人家倒底是公主之尊,身份尊贵得很,也不是她能轻易动得了的人物,寻常人都近不了身,出入也是宫中侍卫跟随,想下暗手都不容易,虽然阎宽一脸很不以为然的样子,可真要做起来,怕不是得损失不少人手,且还不一定能成的,皇宫大院可不是那么好闯的。 第九百三十章 着急 第九百三十章 着急 小秦氏拿着王家派人送来的帖子,撇了撇嘴,顺手就扔到了一边。 林妈妈瞧着她的动作,小心的问了一句:“夫人,这帖子咱们接了,去还是不去?” “去,怎么不去,哼,如今有事求到我头上,倒是也舍得下脸皮,这王家的人啊,呵,也真是够没脸没皮的。”小秦氏不以为然道。 “这怎么说也是皇后的娘家人,夫人说话,还是得顾及着些。”林妈妈提醒道。 王家并不可怕,但可怕的是得罪了皇后,一国之后即便不怎么得皇帝宠爱,那也是正宫皇后不是,该有的权力一点没少,甚至还有个做太子的儿子,若没有变故,她便是未来的太后,总之是不能轻易得罪的。 即便是以前小秦氏也不敢拿王夫人怎么着,那可是皇后的母亲,心里再怎么厌恶这个人,也只是避开了去,并不曾对她恶语相向的,虽说彼此都是一品夫人,可谁让人家有个出息的女儿呢。 “忍忍忍,我都忍这个老泼妇多少年了,如今还得忍着她,在外面我得装样子,但在自家府中,在自己的院子里,我都还得忍着不成?”小秦氏有些烦燥的说道。 “夫人既是如此讨厌王夫人,又何必还要去赴会?”林妈妈也有些闹不明白她的意图,明明这么讨厌了,可还是连着去赴宴几回了。 “那是因为你不知道王夫人跟我说了什么。”小秦氏嘴角露出一丝冷淡的笑意。 林妈妈一脸疑惑的看向小秦氏,她还确实不知道王夫人说了什么,因为那会儿王夫人却是将身边的人都遣开了,一个侍候的人都没有,全都远远退开,只看到她们有在一处说话,却完全听不到她们说了什么,至于后来小秦氏也闭嘴不言,她还当又在王夫人那里吃了排头,也没敢多问,如今一听这话音,敢情里面还有隐情呢。 “莫不是王夫人又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惹得夫人生气了。”林妈妈顺着她的话猜测道。 “那倒不是,她此番可不是给我难看的,而是有事求到我头上呢!” 林妈妈一脸的愕然:“以王夫人的身份地位,还能有事求到夫人头上?呃,奴婢没有小瞧夫人的意思,奴婢只是觉得此事太过怪异了些。” “怪异吗,我也这么觉得呢!” “那王夫人所求的是何事?”林妈妈实在是好奇得很,王家那是什么都不缺啊,有个做一国之母的女儿,还能缺什么,还能有什么事皇后都解决不了,需得求旁人的。 “流云居那位前些日子不是入宫参加宫宴了吗,原还当是件喜事,恐怕她自个也暗自乐了好久吧,毕竟这个年纪就能在宫宴中有一席之地,可不多见的,可惜时运不济,竟是在宫宴上得罪了人!”小秦氏一脸幸灾乐祸的说道,脸上甚至有着些隐隐的痛快。 她心里记恨香枝儿,恨不得她越倒霉越好,却没成想居然会招惹上王夫人这样的人,要说她与王夫人的纠葛也是多年了,心里自是十分厌恶她的,那会儿留她说话,她都是一脸的不耐烦,但听完那话之后,倒也舍不得拒绝了。 相比起王夫人的那些陈年旧怨,香枝儿才是最可恨的,甚至周承泽还影响着她儿子的前程,总之这对夫妻绝对是她最不待见的人之一。 林妈妈联系着她这话上下一想,顿时便明白过来:“难不成是二少奶奶得罪了王夫人,但这怎么可能。”林妈妈不敢相信的说道,二少奶奶的为人,说是十分伶俐都不为过,又怎么可能轻易得罪王夫人这样身居高位的夫人,说什么她都不信。 “你也觉得不可能吧,我起先也不信的,可王夫人说得实打实,不信都不能,再说了,若不是陶氏得罪了人家,那王夫人是吃饱了撑着,会特意拐着弯的来找她的不痛快?”小秦氏冷哼一声。 “如此说来,王夫人是想借夫人的手,对付二少奶奶?”林妈妈一脸纠结道。 “可不就是如此。” 第九百三十一章 算计 第九百三十一章 算计 “真是太不像话了,说不来上朝便不来上朝,朕允许他了吗,真是越来越不将朕放在眼里了。”皇帝暴怒的将一本折子扔在了地上。 周围侍候的太监宫女,已是吓得瑟瑟发抖,跪倒一片:“皇上息怒!” “息怒,我看护国公是想气死朕,然后这安国的天下,便由他说了算。” “皇上,你消消气,这要是气坏了身子可怎么是好。”杨贵妃领着宫女进来,就瞧见这情形,不由快步上前劝慰道。 见是贵妃过来,皇帝的火气也消散了不少,问了一声:“你怎么过来了?” “臣妾见皇上这几日胃口不好,便亲自下厨,熬了些补汤,好给皇上补补身子。”杨贵妃窥着皇帝的神色,指挥着宫女将汤端了过来,她亲自捧了汤盅,置于龙案前。 “皇上,何事发这样大火,你是一国之君,当以保重身子为重。”杨贵妃轻言细语,神色间也尽是关怀之情。 一提起这个,皇帝的脸色顿时又不好看了:“还能为什么,这满朝上下,也就护国公一人不将朕放在眼里,满朝的重臣这么多,也惟有他一人不听教诲。”说起护国公燕禇,皇帝就没有好心情。 对于这位护国公,杨贵妃也是知之甚深,倒不是因为皇帝的喜好,而是因为她所出的三皇子,每每总有拉拢的心思,而对方却十分不给面子,从来就没有应承过,不过所幸的是,这护国公也回绝了太子的拉拢,这让她心里好过了些,也就没有视之为敌。 “护国公是什么样的人,皇上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他那人啊就是那样的性子,你又何需与他置气的。”杨贵妃劝说了一句。 就凭护国公没有站到太子那一边,她就愿意为他开脱几句,不过皇上的心结向来颇深,也不是她开脱几句,就能绕过去的。 “这哪里是置气不置气的事情,这是国家大事……算了,你一个女人家的,想来也是不明白这些的。”皇帝一腔的火气,对着杨贵妃的笑脸,便再也发作不出来了。 “臣妾也确实少了些见识!”杨贵妃神色黯然的垂下头来。 皇帝见状,似心有不忍,伸手拉过杨贵妃的手,握在手心里,叹气道:“朕也不是说你,只是那护国公着实可恶了些,朕多方明示暗示于他,让他主动上交军权,可是他都装聋作哑,当什么也不知道,你说,朕还能如何,这军权大事,又怎能掌握在外人手中,当年那是没有办法,可如今国泰民安,他还将军权把持在手,让朕如何安心?” “这些朝政上的事情,臣妾也不懂,臣妾只知道皇上不能多生气,会气坏身子的。”说话间,便又将那汤往皇帝跟前推了推:“这汤臣妾可是费了不少功夫,皇上趁热快喝了吧,也省得浪费臣妾一片心意。” “嗯,还是你最得朕的心,知道关怀朕的辛苦,朝政大事不懂也就不懂吧,女人家最要紧的还是相夫教子,懂得太多也非是好事。”皇帝说了一句,倒也真的喝起汤来。 杨贵妃听着,嘴角却是扯出一丝淡笑来,要说这后宫中的女人啊,真要什么都不懂,怕是早就被吃得连苦头渣子都不剩下了,偏皇上还最喜欢女人什么都不懂…… 她也正因为明了皇上的这份心思,所以才会是后宫中最为得宠的贵妃,而什么都懂的皇后,却是越来越不受皇上的待见,如今除了正日子,皇上是连中宫都不踏足一步。 “皇上,这汤如何,臣妾可是炖了两个时辰呢!”杨贵妃娇俏的说道。 她模样本就生得好,又很会保养,如今三十多岁的人,瞧着仍显年轻,即便是做出撒娇这样的动作来,也不显得违和。 “这汤不错,难为你有这份心。”皇帝赞了一声,看向贵妃的神色,也带有怜爱之意,可不能怪他偏心贵妃,贵妃的心里眼里全是他,每日里心心念念的也都是为他着想,这样的贵妃,他怎能不多宠爱几分。 第九百三十二章 出谋 第九百三十二章 出谋 “启禀皇上,杜大人求见!”殿外,持事太监禀报道。 “杜文仲,他来干什么?”皇帝一阵沉呤。 杨贵妃见有外臣来见,便也不好在此久待,福了福身,很是知趣的道:“皇上,既是有外臣来见,臣妾便先告退了。”她此行的目的已是达到,此刻满心欢喜,也再无留下的必要。 “去吧,回去的路上当心些。”随即又冲她身后的宫女道:“你们小心侍候贵妃!” “是,奴婢尊命!”一众宫女齐齐应声道。 杨贵妃却是一阵好笑,娇嗔道:“皇上,你也太小心了些,这后宫之中,是再安稳不过的了,可有什么好担心的,不过臣妾知道,这是皇上的一片爱护之心,臣妾也就敬领了。” “你呀,这么大人了,怎么还像个小姑娘似的,去吧去吧!”皇帝也不由打趣了一句。 杨贵妃回眸笑了一下,便也没再多说什么,径直离开。 转头,杜文仲便被太监领进殿来,一眼便见到皇帝脸上还隐现的笑意,心下略定,自觉得自己来的时机极妙,正好是皇上心情好的时候,若有什么一句两句说得不对的地方,想来皇上也不会刻意为难。 “臣,叩见皇上!”杜文仲上前见礼。 “免礼,杜爱卿这时候求见,可是有什么要事要禀?”皇帝打量了他一眼,便开口询问道,这些个文臣,说话向来云遮雾绕,他要不直接开口询问,估计这人能旁敲侧击,跟他扯一盏茶的功夫,他可没那个耐心,对于这些文臣,他也是又爱又恨。 不过文臣始终只是文臣,再怎么厉害,那也只是嘴皮子上的功夫厉害,真刀真枪干起来,那是一见面就得怂,所以即便是文臣的话再多,他也能容忍,不像护国公燕禇,话虽不多,但真要动起怒来,连他这个皇帝都有些犯虚,想到此处,他不由对燕禇又是一阵恨得牙痒。 文臣再怎么厉害,却也威胁不到皇权,而燕禇军权在握,他要真起了反心,他这个皇帝也压制不住,这如何能让他安心的。 “臣,确实有一事要禀报皇上。”杜文仲说着,抬眼四下看了一下殿内侍候的太监宫女。 皇帝自是看到他这神情,略想了一下,便挥了挥手道:“你们都先退下吧!” 待一众太监宫女鱼惯而出,殿内只留下他们君臣两人,皇帝这才开口问道:“杜卿要禀的是何事?”竟还要回避这些宫人,他不由一阵皱眉。 这安稳的日子过得久了,他也不想出什么乱子,所以即便心里再怎么忌惮燕禇,他也没想过怎么着,只是一味的打压罢了,虽说军权都在燕禇的手里,但他手里也不是一点人手也没有的。 “皇上,臣要说的是护国公燕禇。”杜文仲朗声说道,长身玉立于殿中,一身正气凛然的模样。 皇帝一听这话,都不由坐直了身子,他心里本就对燕禇意见很大,这会儿又见这阵仗,心里也不由一阵犯嘀咕,努力的平复了一下心绪,开口道:“护国公的事,不妨讲讲,朕还真有兴趣听听。” “这燕禇实在有些不成样子,身居要职,置朝中政务于不顾,竟是说不上朝便不上朝,平日里对一众大臣们嚣张跋扈也就罢了,可他却目无尊上,连皇上也不放在眼中,这般的无君无父,着实……”杜文仲说着这话时,不时抬头看一眼皇帝的表情。 不出他所料,皇帝的脸色,果然很不好看,他今儿逮着机会,就是故意来皇上跟前上眼药的,这燕禇也着实可恨,朝中看他不顺眼的人又何只他一个,只要皇上有心,起个头儿,指定朝中有不少人会支持,燕禇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你说燕禇他无君无父……”皇帝沉着脸开口道。 第九百三十三章 恶梦 第九百三十三章 恶梦 深山野岭里,雾蒙蒙一片,周承泽独自行走于山野之中,神色戒备,四周树木林立,视线只能看清二米内的事物,再远些的,便完全看不清了,周围寂静一片,听不到任何声音,这让他脸上露出凝重之色。 他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很小心,突然,耳边听到脚踩踏实枯枝的咔嚓一声响,他反应极快的转过头去,迎面便是一把大刀朝他砍来,他身后灵活,侧身避开,却不料斜刺刺一把剑朝他刺来,剑入皮肉发出璞的一声响,随即血流如柱。 “石头哥哥!”香枝儿一头大汗,从梦中惊醒过来,脸上还带出惶恐之色,双手紧紧抓紧被褥,指尖泛白,可见其紧张的程度。 “少奶奶怎么了,可是做恶梦了?”红梅随着她一声惊叫,立马起身扑近她的床前,一脸担忧的唤道。 香枝儿的手指还在发抖,伸手一把抓住眼前的红梅:“我做恶梦了,太可怕了,这个梦做得好真实啊,太可怕了……” “少奶奶不要怕,只是一个恶梦罢了,都是假的,不是真的。”红梅连忙伸手去轻拍她的后背,连声安慰道。 晴风晴雨姐妹听到她的惊叫声,也各自从**爬了起来,她们并不是丫头,所以也不用她们值夜,不过因是贴身保护,所以就近住了隔壁一间屋子,离得近也方便,这会儿匆匆赶过来,也只是晚了红梅一步罢了。 “少奶奶……” “无事,只是做了个恶梦。”香枝儿解释了一句,神色也渐渐缓了过来。 “少奶奶,你脸色不好,可需要唤大夫过来瞧瞧。”晴风打量着她的神色,皱眉道。 “不必,这大半夜的唤大夫,一会儿定将全府的人都惊动了,没什么大碍,只是有些惊着了。”香枝儿摇了摇头,回想了一下梦中的情形,实在太过真实,也实在太过可怕了,她如今在府中也没什么事忙,最为担忧的也就是周承泽了,偏又做了这么一个梦,她这心里顿觉得不踏实起来。 “少奶奶梦见什么了,竟吓成这样?”晴雨一脸不解的问道,她这人性子直,也不管这话该不该问,径直就问了出来。 “晴雨,你就不要问了,少奶奶已是吓成这样,再去回想,今儿夜里还用不用睡觉了。”红梅无奈道,问这么一句,不是让少奶奶再去回想一遍么,本就吓着了,再想一遍那还不更吓人了。 “我梦见二公子了,他独自一人行走于山野中,然后突然有人偷袭,他避开了正面的,却没避开侧面的,直直的被人刺了一剑,血流如柱……”说到此处,她不由闭上了眼睛,实在太可怕了。 “少奶奶别在想了,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少奶奶担心二公子的安危,府里会做这样的梦,也不奇怪,不过少奶奶却是要将心放宽一些,凭咱们二公子的本事,怎么也不至于受伤,再说了,二公子身边那么多人跟随着,又怎么可能发生少奶奶梦中的情形,让他一个人行走于山野间?”红梅一连声的说道。 香枝儿听着这话,再一想,也确实如此,他身为主将,怎么也不可能落单,果然是她想多了:“你说得对,果然是我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想得太多了些,凭咱们二公子的本事,定是出不了差错的。” 她不由稳了稳神,想着至怀了孩子后,她这心是越发的柔软起来,也脆弱了许多,周承泽不在身边,她竟也会担忧得恶梦连连,这还真是…… “无事了,你们都去歇着吧,倒是我不好,把你们都给吵起来了!”香枝儿挥了挥手让她们都回去歇着。 “少奶奶说什么话,奴婢本就是侍候少奶奶的,说什么吵不吵的,夜里凉,不若奴婢给少奶奶暖暖被窝,陪你一起睡?”红梅窥着她的脸色,颇有些不放心的说道。 “不若我们姐妹也在屋里打个地铺吧,人多热闹,帮少奶奶压压惊,省得再做恶梦,你如今是孕妇呢,睡不好对肚子里的孩子也不好呢。”晴风想了想,拉着晴雨说道。 晴雨也一个劲的点头:“咱们姐妹就在此护着少奶奶,少奶奶也可以安心歇着,不用再担心旁的。” 香枝儿也知她们一番好意,想了想,便也点头同意了:“也行,你们也不必打地铺了,夜里寒凉容易受寒气,就在塌上将就一晚吧,红梅多拿一条被子出来,也能凑和。” 几人见状,便也忙活起来,香枝儿复又躺回**,只是这夜半惊醒,却是再无睡意,忍不住的又回想起梦中的情形,那情形实在…… “少奶奶!” “没事,睡吧!”香枝儿心下一叹,随即也闭上了眼睛,却仍了无睡意。 迷迷糊糊了一晚上,到第二日起身,两眼底下明显带出乌青色来,红梅一瞧这情形,顿觉得心疼:“少奶奶昨儿夜里还是没睡好,一会儿奴婢去煮两个鸡蛋,帮少奶奶敷敷。” “不必费那个事,一会儿我要是犯困,再歇歇也是一样的。”香枝儿有气无力的叹道,仍是有些打不起精神来,倒不是因着夜里没歇好,而是心里太过担心,她从来不曾做过这样的梦,实在担心周承泽那边是不是出了什么情况,路途隔得远,也不方便打听,也只能暗自焦急不已。 “少奶奶还想着昨儿那梦吧!”红梅无奈道,竟是怎么也劝解不了似的,少奶奶有时候固执起来,也当真是谁也劝解不了的。 香枝儿点了点头:“梦得太真实,总觉得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二公子也有好些时候没有来信了,这如何不让人担心的,二公子离京这么长时间,往常我也不曾梦到过什么,偏昨儿晚上就梦到了,你说,当真不是出事了吗?” 她原本也不是相信这些的人,但关心则乱,心里总不安稳,且外面的情形也不知是好是坏,每每来信,也不曾说得具体,她更多的消息,还是从朝中的奏报中得来,周承泽是典型的报喜不报忧,不与她说细节,倒是让她更忧心不是。 “少奶奶,不要想那么多,你在这里愁坏了身子,不日二公子好端端的回来,瞧着你的模样岂不心疼?” “听说你昨儿夜里没歇好,这是怎么了?”袁氏带着丫头,径直从屋外走了进来。 “大嫂来了!”香枝儿连忙起身。 “别动别动,坐着就好。”袁氏连忙上前,将她按了回去。 “大少奶奶来得正好,快劝劝咱们二少奶奶吧,就因昨儿府里做了恶梦,这会儿还担忧着呢,奴婢瞧着这不像个事儿。”红梅连忙求助道。 “可是担心二公子了?”袁氏一脸好笑的模样:“你放心吧,二公子好着呢!” “大嫂是有什么消息?”香枝儿眼前一亮,问道。 “我一个妇道人家,哪能有什么消息,只是听闻近日朝上风平浪静,什么大事都没有,那可不就是好事嘛,咱们二公子也定然平安无恙的,也就你关心则乱。”袁氏摇头道。 “说得也对,若有什么不好的消息,朝廷定然是最先知晓的,既是风平浪静,那想来是没有出什么变故了。”香枝儿也安心不少,当真有事,那还不八百里加急的递信进京,平静无事,那就是好事。 “你呀,就安心养胎,不想东想西想的,不相信旁人,那也得相信二公子的本事不是,咱们府里的公子,就没有一个强得过二公子去的。”袁氏赞道。 “大嫂,你这样说,岂不是连大公子也一并算进去了?”香枝儿突然笑道。 “兄长不如弟弟的多着呢,难道我还要去强争这个不成,大公子身子不好,不能习武,本就比二公子差了许多,只不过文采方面,府中诸公子都不及大公子的。”袁氏一脸骄傲道。 她这么一说,别说香枝儿,就是屋里的一众丫头们,也都不由跟着笑了起来。 “你们笑什么,可有什么好笑的,我说的可不就是事实嘛。”袁氏被她们笑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她虽然是大嫂,但过门的时间其实也不长,脸皮自是没有厚到任人笑话而不脸红的程度。 “是是是,大嫂说得对,咱们满府的公子,就没有一个在文采上能比过大公子的。”香枝儿笑道。 顿时,屋内的气氛便变得轻快了起来。 袁氏管家理事,大事没几件,但繁琐的小事却是不少,许多事情也不是下人拿主意就成,还得她还掌握,所以也并不那么得闲,在流云居略说了几句,便有丫头来请,袁氏也便去了。 红梅将人送出院门外,回屋后却是连声感叹:“大少奶奶也就是不得闲,要是能多来咱们流云居坐坐,想来咱们少奶奶多欢喜一些。” “你呀,真当大少奶奶整日闲着无事吗,咱们国公府里一天到晚得有多少事,让人操心都操心不过来呢,又哪来这样的空闲。”香枝儿好笑道。 “这倒也是,大少奶奶真要闲下来,指定那边的人更高兴呢。”红梅意有所指。 “行了,别想那么多了,国公爷可回来了?”香枝儿不经意的问道。 “还不曾回府,李管家那边也没得到信,不定什么时候回来呢,说起来国公爷这一去就是好些天了,也不知忙活些什么,竟是这么几天都不回府的。”红梅一脸的不解。 大营中能有什么事,竟是让国公爷一去就是好些天,连府都不回了。 第九百三十四章 遇刺 第九百三十四章 遇刺 流云居的下人准备祭拜物品,要去护国寺上香之事,虽然没有大肆宣扬,不过府内几个主子该知道的还是都知道了,毕竟她要出门,也不能一声不吭,就这么出府去,长辈那里也是要知会一声的。 小秦氏并没有阻拦,甚至连多余的话都没有一句,这让香枝儿略感诧异,在她看来小秦氏即便不刻意刁难一番,至少也不会很好说话,但此次却是极为顺利,只说了声知道了,便再无其他。 “夫人近日可有什么动作?”王夫人那边仍是在走动,只是小秦氏却并无什么动作,这让香枝儿有些奇怪,按理说王夫人既然给她支招了,她怎么也要显露一二出来才是。 红梅见闻,皱眉回道:“夫人每日里安安生生在院里待着,也不出门走动,也没有特意传唤谁,就连三少奶奶那儿都没怎么理会。”太过安静了些,也是有点异常。 “也不知夫人是打什么主意。”红梅一脸疑惑道。 香枝儿略思索了一下,便道:“随她打什么主意,她不动咱们也不动便是,狐狸尾巴迟早要露出来。”对此,她也十分不解,要说近日国公爷也不在府中,她要是趁这时候为难她,倒是难得的好时机,毕竟周承泽也不在,连个撑腰的人都没有不是。 然而小秦氏却很稳得住呢,倒是难得。 “少奶奶说得是,咱们的人都盯着夫人呢,只要她有什么动作,定能提前得知的。”红梅扬眉笑了一下,也没把这事放心上,随即忙着出门的事宜来。 “护国寺在城外,咱们得乘马车,马车颠簸少奶奶怕是受得住,得多放几张垫子在车内……”红梅指派着小丫头,有条不紊的安排着。 香枝儿也不理会,随着她们去安排吧,这些闲杂事务,也不会让她插手,她只等着出门便是。 当家少奶奶要出门,国公府一应配备得也是十分周全,府中护卫那也是有随时候着的,知会一声,自会派一队人马球随护左右,这些倒也不用人操什么心。 转眼便到第二日,香枝儿带着红梅与洪妈妈以及晴风晴雨,在二门就上了马车,国公府的马车够宽大,坐这些人也不显得拥挤,由着车夫径直赶到大门口,马车停了下来,大门处已是候着一队护卫,她不由掀了车帘看去。 “杨队长,怎么是你?”香枝儿诧异的问道,杨岭身为护卫队长,在一众护卫中身份不低,一般国公爷出行,他便会护卫左右,一般人也是不会随意指派他的,而他这会儿却出现在香枝儿的护卫队伍中,能不让人惊讶吗? 杨岭见状,忙翻身下马,过来见礼:“二少奶奶,国公爷不在,属下在府中也是闲着,不若随二少奶奶去一趟护国寺,也是活动一番筋骨。” “如此,那就有劳杨队长了。”香枝儿含笑点头道,杨岭功夫极好,有他跟随,这一趟也就出不了差错,对此,她大为放心。 “这本就是属下的职责。”杨岭应了一声。 也无多话,马车前行,车后跟随着十来个丫头小厮,再之后便是一队十来人的护卫跟随,一路径直向护国寺行去。 香枝儿是孕妇,马车行得不快,很是平稳,缓缓悠悠向前,速度慢胜在安稳,几乎是比正常速度慢了一倍,一路平安无事到了护国寺。 “护国寺不愧是护国寺,确实宏伟壮观。”香枝儿从马车上下来,四下打量一眼,感叹道。 “少奶奶有所不知,这护国寺立寺据说已有数百年时间,做为国寺,自是要比一般的寺庙建得宽大些。”洪妈妈抬眼瞧着,不由感概了一声。 “妈妈以前可来过?”香枝儿转头问道。 “奴婢以前确实来过一回,那是随着先夫人来的,当时奴婢并不在夫人院里当差,是奴婢的姐姐偷偷将奴婢带上的,那时候年轻,也确实有些没规矩。”洪妈妈黯然道。 她的姐姐是先夫人吴氏身边的大丫头,这个香枝儿早已知情,见她这神情,便知定是想起她早已不在的姐姐了,心下暗叹了一声:“咱们今儿既是来上香的,一会儿你也可以为你姐姐祈福。” “多谢少奶奶!”洪妈妈一脸感激道。 “走吧,咱们进去吧!” 寺里的知客僧想是得了消息,带着几个小沙弥脚步匆匆的赶了过来:“小僧不知国公府的少奶奶大驾光临,失迎了。” “不要紧出家人也不必在意俗家之礼,我今儿来上香,是为我离京出征的夫君求平安,小师傅既然来了,不妨帮我带个路吧!”香枝儿微微一笑说道。 那知客僧听得却是眼前一亮,随即态度便热忱了几分:“原来如此,施主这边请。” 有人领路,自是方便不少,她今儿是来敬香的,自也无心多顾,随着那僧人,便行至大殿外:“施主,请!” 护国寺不是一般的寺庙,不过来往的香客却也不是没有,此刻殿中便有一位夫人,正在虔诚礼拜,她也不去打扰,径直走向另一边,身后跟随着丫头婆子,也俱是寂静无声。 望着佛相庄来宝相,她的心也不由宁静了几分,接过僧人递来的香,香枝儿双手捧在手中,对着佛像虔诚祈祷:“佛祖在上,信女在此祈求,愿我夫君平安归来……” 祷告完,将香递给了僧人,由丫头扶着在铺团上跪了下来,很是礼敬的叩了三个头。 “施主虔诚祷告,佛主一定会听到你的心声的。” “多谢小师傅。”香枝儿冲他点了下头,随即示意身旁的洪妈妈。 洪妈妈便将一个颇为压手的荷包取了出来,递给那僧人:“这是我们家少奶奶添的香油钱!” 那僧人便双手合十,念了一声佛,随即便道:“多谢施主!” “小师傅去忙吧,我领着下人在寺中转转,一会儿便会离开。”香枝儿道了一声。 那小沙弥自也不会强留下来,双手合十行了个礼,便径直离去。 “这小师傅瞧着年纪不大,却是一板一眼,瞧着正经得很。”红梅见人走远了,不由轻笑了一声说道。 “你这丫头混说什么,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这里可是护国寺,你言语不当,当心得罪了佛祖,怪罪于你。”洪妈妈恫吓道。 红梅不由吐了吐舌头,倒也闭嘴,再不敢多言。 “咱们难得出一趟门,少奶奶在寺里转一转,散散心也好。”洪妈妈挽扶着一边胳膊,抬眼四下瞧了一眼,道:“先前那位夫人,已是离开了呢!” 她们进来时,便有位夫人正在叩拜,这会儿她们拜完,人家已是不见踪影了。 “也不知那是谁家的夫人,倒是比咱们来得早。” “不要理会闲杂人等,咱们陪着少奶奶出来,再平平安安的回去便好,少招惹些事非。”洪妈妈提醒道。 红梅听着一句接一句的说教之辞,不由撇了撇嘴,总觉得带了洪妈妈出来,各种不便利,但洪妈妈年长,又是院里的管事妈妈,她倒也不好与之计较什么,只能撇嘴,倒也不再多话。 在寺里慢悠悠的转了一转,随后又用了一顿斋饭,瞧着时辰不早,便也就打道回府。 与来时一般,马车行得极慢,路上即便有些不平稳之处,也不会显得太过颠簸,香枝儿出来一趟,倒是走不少路,这会儿坐在回程的车上,早已是开始犯困起来,靠着车厢边儿上打起磕睡来。 几个瞧着也没吵她,只拿了个软和的枕头让她靠着,省得磕着哪儿。 香枝儿迷糊间,调整了下姿势,让自己更舒服些,这般晃悠悠的,便又合上了眼,只是迷糊间,马车突然一个颠簸,她身形有些不稳,头重重的磕在了车厢上,人瞬间便也清醒过来,便听到外在一阵噪杂之声。 她眸色不由一冷:“发生何事了?” 红梅最是没见过什么大场面的,此刻脸色发白,混身发颤,伸手指着外面道:“少奶奶,外面来了许多贼人,正与咱们府里的护卫厮杀起来。” 第九百三十五章 应对 第九百三十五章 应对 杨岭见黑衣蒙面人杀至香枝儿的车前,已是吓得魂飞魄散,二少奶奶是个孕妇,不说刀剑加身,只说受到些惊吓,都难免会出大事,母子不保,这样尊贵的主儿,就该好好的养在国公府内宅,哪经得起这些风雨。 他边与人纠缠着边朝着马车靠近,试图以一己之力护得马车的周全。 眼风扫过,也发现朝南、朝北两人身手了得,围攻他们的零星几个黑衣蒙面人,完全近不了身,而也正因为这两人身手了得又护着马车,所以他们身边的黑蒙面人渐渐的多了起来,攻打的最为激烈,也因此不过片刻间,便弄得两人格外狼狈。 杨岭见状,不由大喊了一声:“朝南、朝北随同我一起护着马车。”他这话喊完,人已是飞快的击退一黑衣蒙面人,闪身而过立在马车前了,不管这些黑衣蒙面人闹出多大动静来,他只要护着二少奶奶安然无恙,便出不了大事。 而朝南、朝北两人,听到他的一声指令,也迅速向他这边靠拢,他们身边的蒙面人颇多,且本就又是护在马车前方,步履就迟缓很多,比不上杨岭来得从容,好容易三人靠在一处,联手挡在马车的车门前,将马车护得严严实实。 而就在这倾刻间,其余的一干护卫,却是被黑衣蒙面人杀得颇有些没有还手之力,疲于奔命个个身上挂彩,早已看不出往日的威风来。 晴雨干掉一个黑衣蒙面人,握在手中的匕首正在滴血,脸上的神色也是一片肃煞,看上去与平时大不相同,很有些骇人。 红梅见状,咽了咽口水,抬眼向香枝儿看去,以为自家少奶奶也会被惊着,她还能顺势安慰一下,不想自家少奶奶,竟是比晴风晴雨两姐妹还要淡定许多,即便是见血也不见惊容,不由暗赞了一声,少奶奶不愧是少奶奶,果然有大家风范,她要学的地方还有很多。 “外面的情形怎么样了?”香枝儿抬眸朝晴风晴雨看去。 “情形有些不妙,咱们的人还是太少了些。”晴风皱眉回道。 “不是咱们的人少,是对方太厉害了些!”香枝儿缓缓点了一下头,以国公府的声望,带十几个护卫出门,安全无虞,但碰上这种半道上截杀的,也还真是不好说了。 也足可以说明对方是算计好的,知道她带了这些人手,也知道这些人的大概实力,所以带了比他们多一倍的战力,以图以压倒性的武力值快速解决掉她。 只是他们大概没算计到杨岭的功夫,一个人可以顶好几个护卫,再加上朝南朝北,这两人功夫不差,以及还有几个会些半吊子拳脚功夫的小厮,虽然有些不堪一击,但也能稍稍抵挡一二,拖延一些时间。 红梅与洪妈妈两人,过了最初的惊慌之后,且又看着香枝儿与晴风晴雨姐妹,都是一脸淡定自若的模样,也不由一阵暗自惭愧,便也稳了稳神,即便心里仍觉得害怕,但面上却也要装出一本正经的模样来。 “出动这么多人,这是有多大的仇多大的恨?”晴雨圆睁着眼说道,要知道即便是江湖势力,能一次出动这么多人手,且个个身手还不差,都绝无可能是小势力,更别提这还不是江湖之地,能一次拿出这么多好手的,绝不是无名之辈,甚至可以说是非富即贵之人。 “仇恨算不上,大概是为着某种目的,想将我置之死地罢了。”香枝儿扯着嘴角说道。 “为着某种目的,可少奶奶一向与人为善,并不曾与什么人结仇,何至于……且,为的是什么目的?”洪妈妈既急切又疑惑,少奶奶也就是个内宅妇人罢了啊,还能牵扯进什么大事中不成? “为着某种目的?”红梅喃喃自语道,随即意识到什么似的,眼睛越睁越大,越睁越大…… 红梅一把抓住香枝儿的手臂:“少奶奶肯定是,肯定是……”她也想到了,除了在宫中出了些事故之外,她家少奶奶向来顺风顺水得很。 但毕竟经历了那些事,对于五公主,心下也十分忌惮,但此时猜测着某种可能,她不由又觉得气愤不已,以权势压人也就罢了,如今还使暗招,心里也是十分不服气。 香枝儿却是淡淡的扫了她一眼。 红梅顿时禁声,没敢再多说一个字。 有的事情心里知道就是了,却是不能说出来的,说出来那是招祸。 就在她们几句话的时间里,马车外的情形越发不好,国公府的护卫好几个被杀翻在地,不知死活,当然对面的黑衣蒙面人也躺下了几个,但在人数上,对方还是占多数。 香枝儿很清晰的感受到,外面厮杀的人群,越来越靠近马车,打斗的声音也越来越大声,马车的车帘掀起一角,坐在车内的众人,都能看见溅起的鲜血飞撒。 晴风的眉头不时的皱起来,神情也越发不好看,晴雨却是显得有些焦躁,握着匕首的手是紧了又紧。 “已经杀至近前了,少奶奶!”晴风忍不住喊了一声,语声中带出急迫。 正说着话间,外面的刀剑却是刷的一声,直接将马车的车帘给削掉,出现在众人面前的便是一把明晃晃带血的大刀。 红梅与洪妈妈忍不住一阵尖叫,但即便是在如此惊吓过度的情况下,两人还一前一后的挡在香枝儿的身前。 晴雨却是挥起匕首一把将对方的大刀格挡开,人也顺势跳下车去,顿时与那人打斗起来,那人一时不备,被攻击得连连后退数步,离马车也越来越远。 晴风却是没有动,仍是守在车门处,一脸戒备,偶尔眼神扫过香枝儿,神色间带出忧色。 “少奶奶情况不妙啊!”晴风低声吐出几个字。 杨岭与朝南、朝北两人,听到一阵女子惊呼声时,都不由一阵心惊肉跳,手下动作均是一抖,飞快的击退对手纷纷回防,他们原本是将马车挡了个严实,但进攻的人实在是太多,左躲右闪之间,不免偏离了些原来的位置,也就让人寻到可乘之机。 只是有了这么一出,三人越发的严阵以待,脚下的步子也不敢迈得太开,以防被人钻了空子,直接杀到马车里去。 经过一场混乱的乱战之后,国公府还能活动的护卫,也就他们几个了,其余一众人,要么当场毙命,要么伤重不起。 而对面的黑衣蒙面人也是损失惨重,原本来了三十人,而现在却只剩下十二三人,而这十来个人身上也都有挂彩,看上去形容颇有些狼狈,虽是有些儿狼狈,但一身彪悍凌厉的气势不见,仍有再战之力。 “呵呵,爷们此番,也真是遇上了硬茬子了,国公府的护卫果然是非同一般!”那出声的黑衣蒙面人,想是一众人的头领,语气很是气愤。 想是会有这般损失惨重,也是出乎了他的意料,能培养出这么多人来也是不容易,看来也是被打痛了,有些着急上火了。 这说话的声音粗声粗气,杨岭仔细辨认了一番,却并非是他以往所熟悉之人,心里不由一阵失望,难得有人出声了,却又分辨不出来是何方神圣? “既然你也听说过国公府的护卫非同一般,却还敢下此黑手,果然是胆大包天,也或者是背后有人做靠山,所以完全不将国公府放在眼里……”杨岭试探着问道。 “咱们是什么来历,就不用你多费心了,你还是好好想想下辈子怎么投个好胎吧!”那人想是有所顾及,并不多说,只说间一落,手中的长刀一扬,顿时朝杨岭挥了过来。 这是说打就打,有些不讲规矩。 杨岭也不惧,提起手中的武器便迎了上去,两人短兵相接,杨岭便感受到了一种无形的压力,对方的身手并不比他弱,甚至隐隐超过他,他的脸色一时也变得有些难看起来,对方身手不比他差,甚至还有旁的十来个身手同样不差的帮手,反观他们这边,也就他们三个大男人还有一战之力,呃,旁边还有两个丫头。 这两丫头他也是知道的,说是二公子寻来护卫二少奶奶的,先前也粗略见识过一番,不过真正身手如何,他倒还了解不多,但想想也就两个丫头片子而已,于大局那也影响不大,今儿他们莫不真要交代在这里了? 想想心里也是一阵不甘,而更让他疑惑的是,对方一次派出这么多高手,居然只是刺杀一个内宅妇人,不过少奶奶如今身怀六甲,对于国公府来说,也确实不容忽视,可不管怎么说,那不是派出这么多人刺杀的原因所在吧? 想不通着实想不通,再说即便是要死,那也要让他死个明白不是。 “你都说让我去投个好胎了,看来咱们这几个人是在劫难逃,既然如此,何不让咱们也死个明白,倒底是死于谁之手呢?”杨岭眼中泛着冷芒说道。 “这是想套我的话呢,呵呵,想要知道,那死了去问阎王爷好了。”那人也是一阵冷笑出声,并不上当。 第九百三十六章 惊退 第九百三十六章 惊退 有了晴风的加入,场上的情形也没有好多少,仍是难以支撑,只是稍稍缓解了些压力,杨岭瞅着这情形,心是越发的往下沉,先前那话说得很是洒脱,可真正面临这样的情形,他也不是完全不动容的。 与人对战之时,眼风也不时的扫向身后的马车,只是才一眼扫过,便见一黑衣人正持刀向马车内刺去,顿时吓得他一声大叫:“住手。” 他是知道的,少奶奶身边有两个会功夫的丫头,可这会儿两丫头都跑出马车来应敌,车上也就只余少奶奶与两个个不懂功夫的婆子丫头,如何会是这人的对手,心里已是急得不成,恨不得能飞身过去搭救,可身边纠缠着他的黑衣人,根本不给他回援的机会。 “少奶奶!”朝南听到杨岭一声大喝,不由也转头去看,顿时也吓坏了,大喊出声。 而晴风、晴雨姐妹,也被人纠缠住手脚,完全无法分身,不过她们姐妹两人,对香枝儿的了解,却是比旁人多些,悬着心的同时,对香枝儿也还持有几分信心。 只见那黑衣人提刀往车内刺去,红梅与洪妈妈吓得不行,不过手中握着的刀,却也知朝人挥过去,只是就她们这点力道,能拿得稳刀都不错了,又哪有什么攻击力,被人一把挡开,已是完全承受不住那股力道,人顿时一左一右便被那大力带下车去,扑通一声摔从车上摔了下去。 香枝儿见那人的刀刺来,握在手中的帕子朝着那人一挥,一股似有似无的馨香味散出,车厢狭小的空间内,也能让人清晰的感受到,那长刀堪堪停在香枝儿的面前,手持长刀的黑衣人,顿时也扑通一声,倒了下去。 “少奶奶……”朝南拼死杀退围攻之人,立马飞奔而来,入眼便是那黑衣人倒下的一幕,脸上还带着惊惶之色,顿时转换成不可思议的神情,不过瞧着香枝儿安然无恙,他倒是放心不少。 “少奶奶,你没事吧!”朝南忍不住还是问出声来,实在是眼前一幕太过怪异,他一时也没看出问题所在,不过自家少奶奶是否安好,这才是大事。 “我无事。”香枝儿语声很是清淡,脸上的神情也说不上是好是坏。 “如此,奴才便放心了。”朝南应了一声,随即转身便又迎上一个杀过来的黑衣人。 黑衣人的数量比他们多,两三人对付他们一人,且还能留在最后的,往往都是身手不弱之辈,几人应对起来,也是十分吃力,还能支撑这么长时间,也完全是凭着一腔毅力在支撑。 而杨岭属于几人中功夫最好的那一个,黑衣头领却是亲自动手,带着两个手下与之交手,这杨岭也算是叼钻,左躲右闪间,一时半会儿的,竟也没能让对方占到多少便宜,倒不是说他身手比对方强,而是一个追一个躲的,且他躲得也很有章法,让人一时半会的拿他没办法,这完全是拖字决。 “杨岭,你大小也算号人物,有本事真刀真枪的与我干一场,躲什么躲,缩头乌龟似的,也实在是太让人瞧不起了。”那头领是想速战速决,但人家并不给他机会,这会儿拖得越久,对他们越不利,自是心急了。 而杨岭却是嗤笑一声,道:“真要是光明正大干一场,那你跟我一对一的交手啊,仗着人多欺负我们人少罢了,这又有什么好说的。” 那人听着一埂,却是再不说话了,一双阴沉的眼睛,越发带出凶狠。 香枝儿仍是坐在车中,手里还握着那块帕子,她出门来时,并不知道会遇上这样的事,这条帕子还是先前就收在随身的荷包里的,这会儿拿出来应急倒是正好,可惜的是能用的也只有这么一块帕子,且上面的药力,也不足以大面积杀伤,在这车厢之内,倒还能起点作用,拿到外面去,风一吹,估计药效也就消散得差不多了。 面对此情此景,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端看他们还能否多支撑一阵,也或是…… 她这里正想着,突然听到身后的方向传来一阵动静,不过片刻,便听到一阵高喝之声:“朗朗乾坤,竟有恶徒行凶,哪来的贼子,不要逃!” 随着一声记喝,便又是一阵脚步声响起,这是有人来了,从他们身后过来,想来也是从护国寺方向过来的,那么必定也是官宦人家,官宦人家出行,护卫小厮这些人手,少说也会多带上几个,是绝对有自保之力的。 而此刻这些黑衣人也杀得略有些疲惫,若再来一队帮手,杨岭领着人反杀过去,那也不是不可能。 杨岭见到有人来,顿时精神一震,朝着那边大喊了一声:“在下乃国公府的护卫头领,不知是哪家的贵人在此,还请援手一二,他日国公府定有厚报。” 这话一出,那黑衣头领顿时变色,国公府在整个安国来说,地位都十分特殊,因独揽军权在手,一般人见到国公府的人,都会礼敬三分,也就近些年皇帝打压得多了,在朝中便有些人不拿护国公当回事了,但总的说来,护国公府还是有着绝对的威信的。 遇上这样的事情,若是置之不理,那必然与国公府结仇,如今这满朝上下,会与国公府结仇的人家,还真找不出几家来,这身后来人,定然不会不管,那人也很是干脆果断,还没待到后面那行人发话,他这里却是一声呼哨,一刀逼退杨岭,反身便飞奔而去,随后其余几个蒙面人也都随着他一路奔逃,眨眼间便不见了踪影。 杨岭见状吃惊之余,也不由大松一口气,今儿也是运气,若是再多坚持一时半刻的,估计他就要支撑不住了,就最后这片刻时间,他身上就连着挨了三刀,刀刀见骨,伤得着实不轻。 见一众人奔沈而去,朝南、朝北,以及晴风、晴雨,几人也都是大松一口气,今儿这一番苦战,他们也是遇上对手了,此刻一个个身上都带伤,着实狼狈不已。 而红梅与洪妈妈两人,这会儿也缓缓从地上站起身来,刚才与一黑衣人撞上,因对方力道过大,非是她们能抵挡的,双双摔下马车去,洪妈妈磕破了头,红梅却是折了手,两人也是一脸惨状。 香枝儿也从马车上下来,见到几人个个带伤,而地上还躺倒着一片,脸上的神情也是十分不好:“辛苦你们了。” “这本是属下等该做的。”杨岭拱手应了一声,身上伤得重,行动间有几分艰难。 晴风晴雨两人也带了伤,不过伤得却没有杨岭等人重,她俩轻身功夫不错,躲避得十分灵活,但对方也着实厉害,仍是带了伤,这会儿两人一左一右,护卫在香枝儿身旁。 而杨岭却是带着朝南朝北,去查看府中的一众人等,一番打斗下来,死伤无数,但也并非个个当场毙命,被打晕过去的,这会儿也算是捡回一条命了。 “你们姐妹不要紧吧?”待杨岭几个去忙活,香枝儿便询问道。 两人均是摇头:“少奶奶放心,我们姐妹伤得不错。”虽是如此,但衣裙上却也染上不少血迹,看起来仍是触目惊心。 “一会儿回府,我那里有上好的伤药,倒也不怕落下痕。”香枝儿说了一句,随即便转头看向身后,沉呤片刻便道:“随我过去后面瞧瞧吧,今儿也多亏有他们及时出现,这才惊走了那一众贼人,不然……”怕是真有可能交代在这里了。 说起来,五公主此次还真是大手笔,居然一次派出这么多好手来袭击她,也不知是不是太高看于她了,但此番也确实是差点就得手了,香枝儿压下心事,带人便向后走去。 她这里才迎向对方走出几步,便见那一行人中,由丫头婆子挽扶着,走出一年轻妇人来,这妇人约二十四五的年岁,看上去倒是雍容典雅,见香枝儿走过来,对方也带着人迎上前来。 “这位想必便是国公府二少奶奶吧,妾身夫婿乃礼部侍郎……”那位夫人语速轻缓的说道。 这一开口,香枝儿也便知道对方是谁了,随即也福身见礼:“原来是孙夫人,今日遇险,在此多谢孙夫人了。”香枝儿快言快语。 “不敢当,说来惭愧,妾身也并没做什么!”孙夫人不敢居功。 第九百三十七章 添乱 第九百三十七章 添乱 小秦氏听闻香枝儿遇刺,带去的护卫竟是一个都没回来,先是心下一喜,随后又听闻她一点伤都没有,脸色便又恢复常色,颇有些不甘的开口道:“那么多大男人都没能回来,她倒好,竟是一点都没伤着。” 心里也是直叹气,这人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些,那些刺客也当真是太无用了些,怎么就没给她一剑,多省事啊! “夫人不要着急,二少奶奶还怀着孩子,不料竟遇上这样的事,想来也是受惊不小……”林妈妈意有所指道。 就是一般的孕妇,那都是怎么精贵怎么养着,再娇贵不过的,然而香枝儿却突然受这样的惊吓,一般人怕是早就直接吓摊软了,也就是她出身农家,胆气比旁人足些,可再怎么着,那也只是一个怀着身孕的女人,此番事件,必然会对她造成一定的影响。 小秦氏却是一下就听明白林妈妈的意思了,妇人的胆子本就不大,像她们这样的贵妇人,尤其看中自身,对于生死危险之事也是格外的忌讳,但凡有点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都会有所上心,若今儿是她遇刺,即便是安然无恙的回到府中,那必然会受惊不小,甚至内心惶惶然,担心那暗地里的人,什么时候还会再动手呢! 对于香枝儿这事,她是很知根底的,得罪了五公主,可不是那么轻易就得了结,而五公主身份尊贵,有皇后与太子做靠山,手下可用人手定是不少,此次没成,下次必然能成。 先前的那些不甘,顿时也消失了,五公主是个不达目的不会罢休的主,而她又有权有势,对付一个没娘家做靠山的香枝儿,那是太容易不过的了,她可以预料,香枝儿迟早会命丧五公主之手,可不是回回都能有这般的好运气。 心思也顿时开朗了不少,脸上带出笑意来:“你说她得罪谁不好,偏偏就得罪了五公主,也不想想天家的龙子凤孙,是那么好得罪的吗?” 想想先前王夫人有意想要拉拢她,一并对付香枝儿之事,这会儿心下有些隐隐的后悔,那五公主权势了得,若她能借助到五公主的权势,这国公府里还有旁人什么事,只是她也着实担心王夫人,那样的性情,自己当真落了把柄在她手中的话,以后的日子怕是会不好这,这么一想倒也释然。 “可不是,奴婢瞧着,二少奶奶此番却是要倒大霉了,今儿这事没成,指定还有下回下下回,总归以五公主的性情,总不能就这么算了的。”林妈妈脸上也带出笑意来,想她在国公府中也是风光了十多年,至从二公子夫妻俩回府之后,她这日子是越过越没滋味,甚至一度被夫人弃用…… “说到这个,奴婢倒是有些想不明白,咱们二少奶奶是如何得罪了五公主的,以二少奶奶的为人,也不该啊,若是寻常的恩怨,也不过是日常见着给个难堪罢了,怎么就闹到喊打喊杀的地步,五公主此番,也着实有些太过了!”说到此,林妈妈都不由一阵脊背发凉,这也太狠了些,虽然她也很讨厌香枝儿,可这完全不是后宅手段,着实有些可怕,万一下次用在旁的人,或是夫人身上…… “你都想不明白,我又怎么能明白,那些贵人们心中作何想,也不会轻易透露给旁人知晓的,总归这事儿,也与咱们不相干,何苦去操这个心。”小秦氏只觉得神清气爽,在府中憋闷了这么久,也就这一时片刻才真正觉得痛快了。 林妈妈想想,觉得也对:“夫人说得对,该操心的是二少奶奶,与咱们不相干。” “是了,你说那美颜阁是否真如外界传言那般,当真有用?”小秦氏心情大好之下,伸手轻抚了下脸颊,心情好了,自然便也有心思倒腾这些。 “去过的人都说不错,奴婢这身份想来也不够,没能踏足美颜阁也就不知道是真是假了,夫人若有这个心思,不若去美颜阁走一趟,夫人是二少奶奶的长辈,光顾美颜阁那是给她面子,什么费用不费用的,还能跟咱们计较这个不成?”林妈妈向来是个爱占便宜的主,随口便来了这么一句。 小秦氏却是听得双眼一亮,钱不钱的倒在其次,香枝儿今日受惊,且这事后面还牵扯甚大,想来也没心思理会生意上的事,她这会儿光顾美颜阁,给她添点乱子,让她更烦心些……越想越觉得美。 “今儿时间有些晚了,明儿一早,咱们就去美颜阁,外面传得那么神,我这国公夫人正经长辈,也早就该去体会一下了,也是那起子人不孝顺,有好东西也想不到我的,不过又有什么关系,人家想不到我,我可以自个寻上门去不是。”小秦氏喜滋滋的说道。 能占到香枝儿的便宜,只想想她就觉得一阵乐,若能再将她气个好歹,那她就更高兴了。 第九百三十八章 心虚 第九百三十八章 心虚 刘氏一日都觉得心神不宁,坐卧不安,做什么事都打不起精神来,闭眼斜躺在塌上,却又怎么也躺不住,起身来在屋里来回跺步,转向侍候的丫头都一阵眼晕。 “少奶奶,这是怎么了,可是心里烦闷,不若去花园子里走走?”丫头见她心绪不宁的样子,不由提议道。 “那花园子里光秃秃的,又有什么好瞧的,也就是那些没甚见识的人,才整天在那边转悠呢。”刘氏没好气的说道。 丫头一听,便知她这是在故意埋汰香枝儿呢,国公府的花园子,也确实不怎么讲究,谁让府上的主子都是武人,惟有一个风雅些的大公子,却是个身子不好的,一年倒有大半年是躺在**的,所以也没人会费心去打理那花园子的,便由着几个花匠照看着,里面的花木也就最为寻常的那几样。 而这时节,虽是开了春,但天气还有些凉,寻常的花了没这么早开,最多不过是长出几片绿叶子罢了,也确实没什么可瞧的。 “那要不要让怜霜姨娘过来给少奶奶讲段笑话逗个趣儿,先前夫人不是也让姨娘讲乐子嘛,这姨娘的存在,可不就是给少奶奶逗趣的嘛!”丫头再次开口道。 她们这些陪嫁来的丫头,自然是一心向着刘氏的,对于怜霜姨娘这样的存在,很是不待见,逮到机会就要刻薄对方几句,也是为自家少奶奶解气。 “她,呵,我瞧着她就堵得慌,还是免了吧,眼不见心不烦。”刘氏没有小秦氏那样的恶趣味。 “那少奶奶……” 刘氏却是挥了挥手:“你们也别吵我,我今儿只觉得闷气得慌,我自己一个人待一会就好。” 她这里才说着,便见院里的丫头,急慌慌的小跑了过来,喘着气的禀报道:“出事了,说是二少奶奶从护国寺回来的路上……”那丫头口齿伶俐的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刘氏听得脸色一变,手也不经心的抖了抖,连声问道:“你是说二少奶奶安然无恙归来,但府里跟随的护卫,却是一个都没回来?” “说是除了杨队长外,其余护卫非死即伤,很是惨烈,说起来也不知是谁下这狠手!”丫头也是一脸惊怕模样。 刘氏听着,眼睑轻颤了一下,问道:“二少奶奶安然无恙?” “是呀,一群人将二少奶奶护着,一点皮都没磕着,倒是跟着侍候的红梅与洪妈妈,都带了伤,伤得倒也不重!”丫头又细说了一番。 “竟然没事。”刘氏喃喃低语了一声,声音低不可闻,连她身旁的丫头都没听清她说了什么。 对于这样的结果,刘氏一时也有此说不上来,是该高兴呢,还是该遗憾,不可否认,她是十分不待见香枝儿的,她的存在,衬得她这个学士府的小姐一无是处,也让她颜面扫地,想她出身高贵,却是被个农家女子给比了下去,她如何有脸? 然而她倒底也只是大家小姐,并未见过什么血腥的场面,心也还没有那么狠,听说人没事,她不免松了口气,可这人倒底是碍着她了,仍让她心塞不已。 “出了这么大的事,听说大少奶奶已是让人去报了顺天府,让官府出面,将事情查清楚,倒底是谁下的黑手,竟是连国公府的护卫都杀掉了,可见对方也非常人……” “官府最是没用,能调查出什么来,估计又要不了了知了。” “这可不好说,毕竟事关国公府,官府那边也不能随便处置,再说了,咱们国公府没了那么多人,想来国公爷也会震怒不已,定是要查个水落石出的。” 几个丫头听闻这样的大事,一个个并没觉得什么惧怕,反倒是兴致勃勃的议论起来,她们也知道,流云居那位与自家少奶奶不对付,她出了事倒了霉,自家少奶奶乐得看笑话才是,所以无所顾及的议论开了。 “你们说什么,国公爷会出手?”刘氏听得一阵心惊,国公爷战神之命可不是白来的,且为人最是公正,甚至刚正不阿,越是如此,她这心里越是有些没底起来。 第九百三十九章 内鬼 第九百三十九章 内鬼 流云居内,大夫给香枝儿诊过脉,表示脉象无大碍后,香枝儿便让大夫给晴风、晴雨,以及红梅与洪妈妈等人,都处理了一处伤势,她们都是为护着她而受伤,这会儿平安无事了,又岂能置之不理。 待一应事毕,袁氏确认了香枝儿无恙后,将屋内侍候的下人都打发了出去。 香枝儿见状,微微一笑道:“大嫂可是有话要说?” “遇刺非是小事,你心里可有底?”袁氏犹豫着问道,她心里也有些七上八下的,不知此事该不该过问,或是又引得她回想起那些可怕之事。 然而此事非同小可,却也不能不过问一二,索性便一次问出来,往后再不提起便是。 香枝儿看向袁氏,静默了半响后,便也开口道:“我向来也不与人结仇怨,结下这种生死大仇的,自也不可能……” 袁氏听着点头,内宅妇人,出门的时候都少,又去哪里结仇,就算与人不睦,也不过是起口舌争执,也万万不到让人来刺杀的地步,香枝儿的话,她是赞同的,倒也没出声,静待她的下文。 “上次发生了些事,我并不曾与大嫂说过,正月十五进宫领宴那日,五公主无故对我露出敌意,后来……”香枝儿细细的将当日所发生之事,悉数都说与袁氏知道,甚至连五公主觊觎周承泽一事,也一并说了个仔细。 袁氏听得大惊失色,好半响才回过神来,仍是一脸的惊色:“五公主何以会如此,这也太下作了些,觊觎有妇之夫也就罢了,竟还能下此狠手,手段如此毒辣,若真让她进了国公府,府中怕是没有安宁的一日了。” 她是越想越心惊,五公主这要跋扈的性子,怕是不经意间说错一句话都能得罪了她,这样的性情,谁要与她做妯娌,那真是倒八辈子血霉了。 “堂堂金枝玉叶,居然会生出这样龌龊的心思来,也不知皇上与皇后知不知道此事?”袁氏是又惊又怕又怒,但人家是公主,她也奈何不了人家。 “皇上知不知道就不得而知了,但皇后必然是清楚的,我私以为,能派出这么多人出来刺杀,想必还有皇后的手笔,毕竟五公主也只是公主,手下也不可能会有这些人手。”香枝儿冷冷说道。 袁氏听着,脸色越来越难看了,若只是五公主如此行事,还可以说是年少无知,一时鬼迷了心窍,若此事还有皇后参与,那可就不能等闲视之了,这手都伸到国公府来了,皇后这是当国公爷不存在不成? 袁氏心里十分气愤,她也是国公府的媳妇,若有那一日不小心得罪了五公主之流,是不是也会被人暗杀了,或是当街刺死,这样的皇后,这样的五公主,当真让人生不出敬畏之心来。 “这不是小事,必须得禀明国公爷,你以为呢?”袁氏心情十分不平静,表面上看着高贵无双,但私底下却是这般的龌龊,这样的人如何让人尊敬得起来。 香枝儿略思索了一番,随即便点了点头:“我原本是想自己派人出去打探一番……”甚至是暗地里动些手脚,总不能平白吃了这么大一个亏,还什么也不做不是,总要让五公主肉疼才行,但袁氏这话也说得对,此事并非小事,她如今还有着国公府少奶奶这样的身份,就敢对她下手呢,可见不将国公府当一回事。 “大嫂说得也在理,此事非同小可,是应该让国公爷得知,杨队长那边,想必已是将此事禀报上去了,但国公爷一时半会,想必也不清楚内里的情形……”不过以国公爷的手段,想必她就是不说,也能很快就查清楚吧。 但她说不说,这也是她的态度不是。 “此事已是报了官府,想必已是闹得全城皆知了,对于咱们国公府的声望也是打击,必然得有所反应才好……”袁氏脸上也闪现为难之色,但随即便又消散,她虽是长嫂,但既不是国公府的当家人,又不是世子夫人,何苦去操那份闲心。 反倒是安慰起香枝儿来:“你也别想那么多,此事便交由国公爷处置吧,总归以国公爷护短的性子,也必然会有所反应,即便那是五公主,也迟早能讨回个公道来。” “大嫂也不必忧心,此事也就这样吧,那是公主之尊,我也不能明着怎么着她,只是善恶总有报,总有她倒霉的时候。”香枝儿轻哼了一声,今日她没事,那么来日有事的就不是她了。 袁氏点了点头,随即又道:“你今儿也是受惊不小,旁的事也不要担心,有我在呢,你这些日子就好好养着身子吧,至于国公爷那边,我会遣人过去说的,你也别管了,如今调理好身子才是重中之重。”虽说大夫已是确定无恙,但出了这么大的事,又怎么可能一点事没有,指定心里怎么担惊受怕呢,也就面上不显罢了。 第九百四十章 安排 第九百四十章 安排 阎宽听闻国公爷二少奶奶遇刺之事,吓得差点失了分寸,几乎是得了信儿,什么也顾不上,便往国公府跑,一路行来,见到香枝儿安然无恙的坐在上首,他这心才稍稍放下少许。 “少奶奶,可有大碍?”阎宽上下打量香枝儿一眼,仍是不放心的问道。 香枝儿难得见他一脸急色,心下微暖,笑了下,道:“无碍。” “没事就好,属下听闻此事,便赶了过来,万幸少奶奶无事。”也亏得是无事啊,不然,他都可以想象,二公子到时候将会如何恼怒,只想一想都不由打了个寒颤。 要说起周承泽来,外人对他的了解,想来只以为文质彬彬,对谁都是一脸的温和,很有君子之风,可只有他才知道,这温和的表相下面,实则暗藏着冷酷无情,想想日月剑派死了一拔又一拔的人,还有漕帮,几位公子争权,杀得血流成河,其中又何尝没有他的手笔,总归,这位二公子那绝对不是个善茬。 他奉命留下来护卫少奶奶安危,若当真在他手里出了什么事,他一准得被人扒了皮,万幸,万幸,二少奶奶安然无恙,也就是天大的喜讯了,至于旁人如何,他就用不着操这份心了。 “瞧你这点胆子,可不像江湖传闻中那般,莫不果然是江湖越老,胆子越小了?”香枝儿打趣了一句。 “少奶奶还有心思开玩笑,看来果然是无事了。”阎宽嘀咕了一声,想他以前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但至从遇上了这对夫妻,这日子竟过得提心吊胆起来,唉,正可谓是世事无常。 “我本来就没事,有事的是府中的护卫,他们也都是为了护着我,唉!”说到此处,好不由摇了摇头,要说这些护卫,也都是忠义之辈,若有那惜命的,遇上危险便转头就跑,必定能保一条小命,可那般情形之下,却是无一人临阵脱逃的,一时,她心下也有些莫名。 阎宽窥着她的神色,略犹豫了下,便开口问道:“此事,少奶奶有何打算?”他对香枝儿还是颇为了解的,吃了这么大亏,必然不会就这么算了的,即便不能让人以命抵命,那必然也要从对方身上撕扯块肉下来,让对方疼上一疼。 “你觉得呢?”香枝儿反问道。 “要不咱们调派些人手,直接……”说着,便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香枝儿见状,不由扯着嘴角笑了笑,这不是他头一次说杀人的事了,这人行事就是这般的简单粗暴,谁惹了他,他便提刀直接将那人给宰了,省事得很,也解气得很。 “对方身份不一般,行事不可如此莽撞。”香枝儿摇了摇头,表示不赞同。 “那少奶奶要待如何?”阎宽询问道,他在京城混得久了,也知道有时候行事不能如此粗旷,得有所顾及,必要时还得隐忍,就好比眼下,明知是五公主以及皇后下的手,但他们却什么也不能做。 “你说,皇后与五公主,她们最在乎的是什么?”香枝儿浅浅一笑,问道。 打蛇要打七寸,而要打击一个人,自然便是让她失去最在乎的东西,如此,方知道痛了。 “她们最在乎什么,权势、地位,啊哈,必然是储君之位!”阎宽的脑子还是很好使的,立马就想到了。 香枝儿也笑:“可不就是嘛,她们之所会有如今的荣光,靠的是皇帝的恩宠,以及太子的身份做支撑,这后宫之中,不是东风压倒西风,便是西风压倒东风,皇后与贵妃之争,太子与三皇子这争,谁占上风,谁便是赢家。” “少奶奶的意思,是想暗中支持三皇子?”阎宽问道,要说他们并不曾参与过这其中的争斗,与三皇子一系也不熟,这冒然上前搭讪,人家也未必会理会的。 “有何不可?”香枝儿反问。 “可是……”阎宽说出了自己的疑虑,最后表示:“若是不能取信于他,咱们帮了他这么大忙,以后也未见得会记咱个的情的,这皇家之人最为薄情,过河拆桥之事,怕是信手拈来,咱们要是露了行踪,对付完太子,怕是转过头来,就要对付咱们了。” 第九百四十一章 才子佳人 第九百四十一章 才子佳人 “要说这相国千金刘小姐,当真是慧眼如矩,一眼便相中了贫寒书生方颜玉,成就一段佳话,而这方颜玉也不负所望,高中状元,抱得美人归,当真是大小登科,双喜临门啊!” 说书人声音高亢激昂,很是能调动下面听众的情绪,一众人等听得兴起,不由一个个大呼小叫起来:“说书的,你倒是说清楚些,那相国千金倒底有多美。” “不不不,说书的,你且多说说那方颜玉,是否真如你所说的那般有才,不过能高中状元,定然是文采不凡之辈,我要也有这份才情,即便是娶不上相国千金,前程也差不了啊!” 下人的听众,兴趣爱好侧重点各自不一,但对于这则戏文,无不是表现得十分感兴趣。 “嘿嘿,各位,那相国的千金,自小养在闺中,外人又有几人得见的,不过人都说那刘小姐是绝顶的美人儿,大家儿只在脑子里想想,你们见过最漂亮的姑娘的容颜,与之对号入坐,那也就差不离了。”那说书人很是油滑的说道。 “至于说那方颜玉多有才,这个还真不好说,向来都有武无第二,文无第一的说法,但人家能高中状元,必然是那一界的翘楚不是,总之才华过人,定然不假,这位客官说得对,这世间之大,能中状元者,却又有几何?这文才上面,定是有其过人之处啊!” “说书的,听得不过瘾啊,再讲一遍吧,我给你双倍的说书钱,那美人儿有多美,你着重多添几个词形容一下,这让人听得不上不下的,也是浑身不自在。” 随即便有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跟着起哄,整个茶楼顿时变得闹闹哄哄起来,不过这才子佳人的戏码,却也赚足了眼球。 “这些人也着实太过粗俗了些。”杜九小姐瞧着楼下起哄的人群,眼露不屑的说道。 “小姐,这些本就是些粗人,再说茶楼这样的地方,本就是龙蛇混杂,咱们还是不要在此久待的好。”丫头提醒道。 身为大家闺秀,本就不该出入这样的场合,但自家小姐也并非是那么讲究的人,姨娘所出的庶出小姐,本就不比正经嫡出小姐来得有底蕴,会对这些地方好奇,倒也不足为怪。 “确实也不好久待,要让人发现我的身份,定然把我看轻了去。”说着,杜九小姐举起手中的团扇,稍稍将脸挡了挡,身处包间之中,外人也不得而见,不过是心里觉得犯虚罢了。 “那小姐,咱们这就离开吧!”丫头也担心会出什么差错,劝说着尽早离去的好,省得出了什么事儿,指定是她这个丫头出来顶罪的。 “再听一会儿吧,那说书的讲得怪有意思的,你说那方颜玉,这样的才貌双全,世间可真有这样的男子,有才有貌,还中了状元,前途无量,那刘小姐当真是个有眼光的,也是让人心生羡慕。”杜九小姐一脸梦幻的说道。 “小姐,那只是话本子,说书人也就是胡乱说来逗个乐子的,当不得真。”丫头忙说道。 “你懂什么啊,这话本子里可有深意了,有些不得志的文人,也时常借用话本子来影射时政,而这些才子佳人的话本子,也必然有这样的事,人家才会编得出来的,你不懂就不要乱说,省得让人听了笑话。”杜九小姐不满的训斥了丫头一声。 那丫头随即便垂下头去,不敢再作声。 因有人出钱,那说书人又将那才子佳人的话本说了一回,下面一群浪荡子,仍觉听不够,吵着闹着起哄声四起,但对于包间里的客人来说,却并无什么影响。 杜九小姐也再听了一回,如同下面那些人一般,有些意犹未尽,但也不好让人再说第三回的,叹息了一声:“这说书人说得好,故事也讲得好……” “小姐……” “好了别说了,难得出门一趟,你就在我耳边说教个不停,也实在败兴得很,咱们这就走吧,也不知你操的那门子心,咱们在包间里待着呢,谁还能知晓我的身份,让你一惊一乍的,倒把我吓一大跳的,下回不带你出来了,胆子小得跟什么似的,一点趣儿也没有。”杜九小姐颇为不满的嘟囔道。 第九百四十二章 偶遇 第九百四十二章 偶遇 “掌柜的,我是当真出门时没带银两,这些东西我是定会要的……” “我说客倌,咱们这开门做生意,一分银子一分货,你有银钱就买,没银钱咱们是慨不赊账……” “我说掌柜,这些东西我细心挑了好长时间,每一件都是得用的,下次再来挑,也必然浪费时间,你就让我带走,我回头就将银钱给送来,我当真不是没银钱,实在是今儿出门匆忙,没有带在身上。” “我说客倌,你这要回头不送来,我这不是亏大发了?” “你这就太小瞧人了,我可是读书人,最为守信不过,哪至于就像你所说那般,这是对我等读书人的侮辱。”他这话一出,周围的读书人顿时看那掌柜的脸色颇有些不善。 那掌柜顿时额头见汗,对于读书人,那也是各式各样,有的知礼重礼到极度严苛的地步,而有的却是胡搅蛮缠得可怕,稍有不慎就落了人家的圈套,说起这读书人,有的得人敬重,有的也让人心生畏惧,总之一句话,招惹不起。 就好比这一会儿,一句话不对,怎么就成他在侮辱读书人了,这也太上纲上线。 “这位客倌,并非是在下侮辱读书人,在下没有那个意思,实在是这……这不合规矩啊,咱们小本经营,也殊为不易,还请这位公子你高抬贵手……” “说来说去,你就是不信我吧,觉得我会不给你银钱,你本是做笔墨生意的,当有几分雅趣才对,怎么一心就掉进钱眼里去了,我又不是没钱给你,只是晚一会儿给你罢了,就这么不依不饶!” 掌柜听着深吸一口气,这读书人的嘴,也当真了得,这么说来说去,倒成了他的不是了。 “客倌……” “方公子,你怎么在这儿?”杜九小姐领着丫头一进门,便见三三两两的文人凑在这一块儿,也不知在说些什么,她一时好奇,便也走了过来,不想一眼便瞧见正与掌柜掰扯的方修明,在府中见过一次,因其俊朗的外表,对其颇有印象,这会儿在外面见着了,忍不住便打了声招呼。 方修明见有人与他说话,还是个姑娘,不由一阵惊讶,转头看去,就更让他惊讶不已了,却是撂下掌柜,几步过来对着杜九小姐拱身见礼:“原来是杜九小姐,不想在此遇见小姐,是在下失礼了。” “方公子客气了。”说着,不由抬头看向旁边正望着他们这边的掌柜,一脸好奇道:“你们在说什么呢?” “一点小事,倒不好说出来污了九小姐之耳。” “当真是小事吗,我怎么看这掌柜一脸不善的样子,方公子你是读书人,斯文惯了,可别被这些无良奸商给欺骗了去,我跟你说,这些奸商一门心思只想着怎么赚钱,整个人都掉进钱眼里去了,哪还管什么道义良知。”杜九小姐张口就来。 旁边掌柜听到这话,简直想吐血,遇上一个掰扯不清的书生,还来一个不讲理的小姐,这两人还真能说到一块儿去,张口闭口他掉钱眼里去了,想他开门做生意,那也是诚信为本,何曾有过什么不轨之举,怎么到了这两人嘴里,他就成无良奸商了,还有没有天理了。 “这位小姐,我虽只是个生意人,可也是童叟未欺,对于小姐之言,可不敢苟同的。”掌柜不服气的辩驳了一句。 “我难道还说错你了,方公子多斯文知礼的一个人,偏在你这儿受了欺侮,可见你这老儿做事不地道,寻常人怕你,可我杜家可不怕你。”杜九小姐一副娇蛮模样。 掌柜有心想为自己辩驳几句的,可一瞧她这样子,这样的有恃无恐,底气十足的样子,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又听那公子唤什么小姐,一时便也想京中姓杜的人家理了一遍,随即便有些心里发虚,姓杜的莫不是杜学士府?心下顿时便抖了两抖。 都说民不与官斗,这会儿他即便是没有错处,也只能自认了,好歹不要与官家扯上什么是非,他小小一个铺子,可经不住人家折腾的,随即便不再多说什么,摆出一副老实模样,这杜九小姐说什么,他便应什么吧,总之顺人家的意,这事也就过去了不是。 第九百四十三章 询问 第九百四十三章 询问 “少奶奶,国公爷回来了。”红梅小声在香枝儿耳边轻语了几句,虽然是在流云居内,可是打控国公爷的行踪,还是颇为忌讳的。 “一去这么多日,今儿倒是回来了。”香枝儿挑了挑眉,问道:“可与往日有何不同之处?”一去营中便是好几日,也不知所谓何事,她虽然有些人手可以打探消息,可是手还没那么长,连营中之事都能探听出来的。 “这倒没有,不过硬要说什么不同之处的话,估计是行色匆匆,似有些匆忙,余的倒是与往日无异。”红梅回想了一下回道。 “若是回来的匆忙的话,想必是为了我遇刺之事回来的,毕竟事关国公府的颜面,总不能等闲视之,对了,杨队长可有派人来传话?”香枝儿突然反应过来般的问道。 红梅摇了摇头:“至那日之后,便没再见过杨队长,也不曾派人过来传话,可是少奶奶有什么话要问,可要奴婢这就去请人过来?” 香枝儿却是扯了扯嘴角:“特意去请就不必了,这杨队长倒是还留了一手呢。”当日行刺的黑衣蒙面人却是有留下活口的,凭杨岭的本事,定是能审问出些什么来,然而竟是对她绝口不提,也不知是防着她,也或是觉得她女流之辈,不应该知晓这些事儿吧,总之这人压根没想将审问出来的结果知会与她。 不告诉她,那么定然是要告诉国公爷的,她这会儿不由深思了起来,国公爷得知真相后,会如何反应,一方是皇家最为得宠的公主,一方是不得宠的儿媳,他似乎还会一如既往的护短呢? 可惜的是国公爷的书房,轻易不让人进入,有什么消息也打听不出来,还当真是让人遗憾。 “杨队长他……莫不是防着少奶奶?”红梅话说着,顿觉不满,自家少奶奶可是管着家的,在府中的地位那便是举足轻重,即便是外间的事务,也都会知会少奶奶一声,而这个杨岭,这么大的事,却还刻意瞒着少奶奶呢,可见是不将自家少奶奶放在眼中,顿时生出不满来。 “估计也是在表明他的态度吧,会拼死护着我,那是因为我是国公府的人,而他忠于的始终只是国公爷,所以审问出来的结果,了便只会告之国公爷了,且此次的事儿闹得有些大,对方还是五公主,也是干系重大,轻易不好走漏消息,不然传得满城风雨,国公爷不管有何决断,都不免会束手束脚了,说起来,这杨岭倒也是个极为忠诚之人,只是他忠诚的对象,只有国公爷罢了。”香枝儿轻叹了一声,周承泽跟他还有几分交情,而自己对他也是另眼相看,但这人都不为所动,心里眼里仍是只有国公爷。 不过国公爷这样的东主,也确实值得让人托付所有,认真说起来,国公爷在公务上头,也确实很有一套,但亲情上头,不免让人有些遗憾了,对待子女亲缘这上头,也是当真不可取,实在薄情了些。 “那人也就是个死脑筋吧,居然看不明白二公子与少奶奶是多好的人……”红梅嘀咕了一声。 “再好的人,那也没有国公爷的权势,他选择跟随国公爷是没错的。”香枝儿说了一句,随即便对红梅道:“国公爷那边,就不要再让人去打探什么了,若是让人察觉到,咱们这里也有些不好交代。” “是,奴婢明白。”红梅点头应道。 “再有,国公爷既然回来了,遇刺当日的事情,想必会传唤咱们过去问话,到时候你们小心应对,有什么说什么,旁的多余的话,就不要提了。” 五公主与她之间的恩怨,她并不想让护国公知道,毕竟他对周承泽似有些偏见,而这又不是什么好事,指不定他还以为是周承泽在外招蜂引蝶呢,虽然瞧着也确实像是那么回事,但她却也不想让他对周承泽有不好的印象,说来周承泽也很冤不是,都明言拒绝了,可人家却当听不懂…… 然而她却是更冤的一个,什么也没干,人家就对她下杀手,这可不就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嘛,要怪也只能怪五公主太过霸道了些,看人的眼光倒是极好,可惜有些东西,注定不会属于她。 “那些事情当真不让国公爷知晓吗,他若知晓的话,有些时候说不定还能帮咱们挡一挡?”红梅目露诧异的说道,毕竟这事儿不小,不定那五公主什么时候又要动手呢,若有国公爷在前面挡一挡,自家少奶奶这里也轻松一些不是。 “以五公主的性情,有那样的心思,怕是谁也挡不住的,即便是国公爷。”香枝儿冷冷的说道,三番两次的下手,这五公主想来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那么这事儿还没完,她不由继续说道:“再说了,国公爷是忙于国家大事的,这些小事儿,也不好让他操心,咱们自己对应对,就自己解决了吧。” 五公主虽然身份高贵,可她也不是好惹的,又怎么可能让人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总会给她吃些教训,也便让她知晓,她虽然是公主之尊,也有奈何不了的人,得不到的东西。 “少奶奶说得是,奴婢明白了。”红梅点头应道,心里虽然也不是很明白香枝儿所想,不过却是明白她不想让国公爷出手,甚至都不让他知晓这其中的隐情,当然这也不是什么好事儿,也确实不好闹得人尽皆知的。 果然不出香枝儿所料,没过多久,护国公便遣人来请。 香枝儿略收拾了一下,便随着小厮一路到了书房,她是第一次来外书房,这书房可是府中重地,平时无事,闲杂人等靠近都不能靠近,更别提进到书房内里了,一时好奇,她不由四下打量了一下。 要说起来,这书房表面上看,也只是普通的书房罢了,书架上摆了不少书籍,这么多书籍中,也不知能得国公爷垂青的能有几本,以国公爷忙碌的程度,想来大多数书籍,都被放在这里蒙尘了吧。 毕竟据她所知,国公爷并不是个多爱读书的人,更多的时间,他宁愿跟人在练武场上打发时间。 燕禇自她进到书房后,便一直打量着她的神色,瞧着她一脸坦然自若的进来,并不见丝毫慌张之态,甚至还颇有闲情的打量起书架上的书籍,一时也是颇感诧异。 据他所知,多数妇人胆小如鼠,即便在家中盛气凌人,但遇上这样的意外,也必然会受到惊吓,要么直接吓晕了,要么就是吓病了,即便是胆大些的,也会受惊不小,惨白着一张脸,等着人去安慰,但这些事儿到香枝儿这里,却似乎并没有什么影响,他料想中脸色苍白,甚至动了胎气的情形,完全不存在。 “你喜欢看书吗,回去的时候,可以带上几本。”燕禇扫了一眼,见她神色还不错,也就没再多看。 香枝儿愣了一下,随即便笑着福身道谢:“那就多谢国公爷了。” “你有孕在身,不必讲那些虚礼,过来坐吧。”他随手指了张椅子。 香枝儿也不客气,顺势便寻了张椅子坐下,她深知这种时候跟人讲客气,难受的是她自己,毕竟大着肚子,本就费劲儿,还要硬撑着站着说话,可不就苦了自个嘛。 “遇刺这样的事儿,至我做国公之后,就不曾发生过,尤其是发生在女眷身上,你有什么要说的吗?”护国公半点不讲客套,很是直来直往的问道。 香枝儿听得不由一阵皱眉,听着这意思,莫不是还怪到她身上来了,她多冤啊! “儿媳出身小门小户,往日也不曾与人结过仇怨,甚至从小长到大这么十多年来,也不曾发生过这样的事,说起当时那场面,也确实极为吓人,若非有杨队长拼命护着,估计我这会儿……”香枝儿适时做出一脸后怕的神情来,脸色也瞬间白了白。 燕禇听着看着,却是一阵无语,这话他听明白了,人家从小到大十多年来,平平安安什么事儿没有,但进了国公府后,却遇上行刺这样的事,让她受惊非常,说来说去都是国公府的过错,让她受这一番惊。 “这么说你是不知了?”燕禇面无表情的说道。 若是一般人面对他这样的神情,估计会心惊胆颤,即便是心中没鬼,在他面前也都会有些直不起腰来,毕竟上过战场杀人无数的人,那一身的威严气势,十分能震慑人心。 然而香枝儿却是并无丝毫惧色,脸上的神情都没有多少变化,如同对面坐着的只是个普通人,正与她在闲话家常一般,并不畏惧对方的身份。 “儿媳确实不知,说起来当日似还有活口,也不知杨队长审问得怎么样了,可有什么结果,这样光天化日就敢恃强行凶之徒,就该交给官府严惩不殆。”香枝儿说得很是正气凌然。 怎么这又扯到官府上面去了,他国公府里的事,有什么还能解决不了的吗,何至于扯到官府去,真要闹到官府,那就没什么秘密可言,对于国公府也好,对于旁人也罢,总归都不是什么体面之事,且他这人,向来是有什么事都会自行解决了,少有走官府那一条道的。 “这么说你确实不知那些凶徒是为何而来?”燕禇皱眉问道。 “确实不知。”这次香枝儿却是老老实实的答了。 “正月十五那日,你有入宫领宴,可曾有发生过什么事,或是言语不当,得罪了宫中贵人?”燕禇问着这话间,眼神也紧紧看向香枝儿。 香枝儿却是摇头:“那日确实进宫领宴,不过儿媳身份低微,只坐了末席,与宫中贵人并无交际,也就谈不上得罪一说了。” 第九百四十四章 大发雷霆 第九百四十四章 大发雷霆 “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事,朕还没死呢,你就这么迫不及待了吗?”皇帝怒气冲冲的将一本折子,直直的砸在太子的脸上。 太子尚还不知发生了何事,劈头盖脸的一顿骂,已是让他吓得面如土色,扑通一声便跪了下去:“父皇息怒,父皇息怒……” “你说说你,拉帮结派想干什么,是想造反吗,还是觉得朕老得动弹不了了,就这么着急,嗯?”皇帝气得一脚踹在太子的身上,将趴跪着的太子一脚给踹翻在地。 “父皇,儿臣不知,儿臣没有,儿臣……”太子惊惧之下,已是不知从何说起。 “什么不知,我这天下就没有你不知的事,什么没有,你敢说你没做过那些事吗,还敢狡辩,倒底是觉得朕纵容着你,你便越发不将朕放在眼里,你说说你眼中可还有君,可还有父?”皇帝暴怒道。 这话说得可就严重了,别说是太子吓得浑身发软,就是侍立在一旁的宫女太监,见着皇帝暴怒的模样,莫不吓得瑟瑟发抖,一个个紧缩着脖子,谁也不敢在这时候冒头,就怕触怒龙颜,必是大祸加身。 “父皇……”太子颤抖着,伸手将摔在地上的折子打开来,神色惊惧的一目十行看了起来,越看脸上的神情越难看,看到最后,已是面如土色。 “怎么着,可看清楚了,你说说,朕哪一条冤枉你了?”皇帝质问着,等着他的回答。 “这……儿臣,儿臣虽是……可并无不轨之心啊,还,还请父皇明鉴!”太子看过折子,越发的心虚气短,已是语不成调。 “什么并无不轨之心,当真没有不轨之心,又何需私下里搞这么多花样,我看你就是迫不及待想坐上这个位置,待到时机成熟,便要逼着朕退位让贤了是不是,也不怕这龙椅坐着烫屁股,这般名不正言不顺得来的,你还能指望坐得稳当?”皇帝气急之下,竟是连连暴粗口。 “没有,父皇儿臣没有!”太子连连否认。 “你的话,朕现在是一个字也不想听,给我滚,朕不想见到你。”皇帝怒斥一声。 “不,不,父皇……”太子一听这话,顿时争了,连滚带爬的往前扑,一把将皇帝的腿给紧紧抱住,哀求道。 皇帝气怒之下,又哪里会听他的狡辩,朝着殿门外大喝一声:“来人啊,将这个不孝子给朕拖同去,禁足于东宫,无召不得轻易离宫。” 殿外御林军威风凛凛走来,一人一边径直将太子给拖了出去。 “不要,走开,你们都给孤滚开,孤是太子,岂容你们放肆,父皇儿臣知错了,父皇饶了儿臣这一回吧!”太子连声求饶道。 皇帝却是看都不看他一眼,试图与他争权夺利之人,他是一个都不会轻饶了的,即便是他的儿子,那也不成。 太子被皇帝禁足于东宫,这消息如同风一般,飞快的传遍了后宫,皇后一听到消息,就立马赶了过来,试图为太子求情,却是被皇帝拒之殿外,见也不见她,可事关太子,皇后又怎能不急,便直接跪在勤政殿外,长跪不起了。 “公主,不好了,太子殿下出事了。”宫女着急忙慌的奔入寝宫中禀报道。 五公主正斜卧于美人踏上,身前身后两个宫女侍候着,一个捏肩,一个捶腿,神色间颇为肆意,虽然前些天办的那件事儿没成,她也并没怎么放在心上,毕竟国公府的护卫,十分了得,这是全京城都知晓的事儿,也怪她一时大意,也是太小看了国公府的底蕴,但一次不成,还有二次三次,她不着急,接二连三的,总有一次能成的。 出了一次手,至少让对方受到惊吓,要再多来两次,估计那人都能被吓傻了,或是直接吓疯了,真那样倒正好呢,还省她的手脚,不过她这里即是出手了,那便是不死不休,定要取了她的小命儿才能了结的,也正因为有了这第一次的出手,得了母亲与兄长的支持,让她的心情颇为不错。 艰难的第一步都走出来了,后面的自会更好走不是,猫捉老鼠,慢慢玩才有意思嘛,一个没背景的农家女子,她才不信还能逃出她的手心不成。 第九百四十五章 无 第九百四十五章 无 “怎么这时候过来了,可是有什么要紧事?”香枝儿见到阎宽,脸上带出些惊之色。 这些人都是养在府外,并不常来国公府走动,且香枝儿虽没有刻意隐藏这些人手,却也没想暴露在众人眼皮子底下,所以阎宽等人进府来,都是十分小心,并没有大张旗鼓的闹得人尽皆知。 这些人除了流云居内的人偶尔会见到一眼外,旁的人却并不知他们的底细,这保密功夫算是做得挺足。 她有此一说,也是因为近日护国公回府,担心落了他的眼中,要说虽然同在一府中生活,但燕禇对他们夫妻的了解,还当真十分片面,而她也有些为周承泽抱不平,所以并不想让他们手下的那些势力,暴露在燕禇的眼中。 他不待见他们,他们也并不那么上赶子巴结的,自是要留足底牌,待有朝一日若是对上了,也好显得从容些不是。 “宫里那边出了些事,属下料想少奶奶必然喜欢听,所以特意跑来一趟。”阎宽开口说道,脸上带着轻松肆意的神情。 “哦,出了什么事?”近日对于宫中之事,香枝儿当真是十分感兴趣的,他既是这么说,那必然是好消息了。 “太子被禁足于东宫,无召不得出来,皇后罚跪于勤政殿外,至于五公主,却是没有什么动静,想必正着急想办法,解救太子与皇后吧。”阎宽冷声说道。 “哈,果然是好消息。”香枝儿听闻,顿时也露出笑意来:“难得你有心,还想着特意来告诉我一声。” “这本是属下该做的。”阎宽客气道。 “是了,三皇子那边……”香枝儿迟疑道,这些龙子凤孙,没有一个是好打交道的,若是没有必要,她是一个都不想接触,随他们龙争虎斗去,她是半点不想参和。 如今却是逼不得已,也就只能如此了。 “咱们并没有露行踪,不过三皇子那边,却也并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属下等人也被遣人跟踪,不过都被甩掉了,并没有留下后患,只瞧着三皇子一派的行事手段,也着实出乎意料,不想只这么一下,就将太子一系打压下去,只怕想翻身也不容易。”他也是没料到,太子一系竟是这么不经事,这么轻易就折了。 “那是因为杨妃十分了解皇帝的性情,又会拿捏人心,可不就算计得刚刚好,一下子就将皇后给打压下去了,想必以后后宫之中,便是杨贵妃说了算了,至于五公主,且先由着她吧,不用咱们出手,杨贵妃也会收拾她的。”不过倒底是皇帝最宠爱的公主,估计一时半会的也不会拿她怎么样,但太子一系失势,皇后也未见得能给她庇护,以后,五公主也就只能靠自己了。 所谓人情冷暖,也不知她受不受得住这份冷遇。 “做得很好,这事之后,咱们也就先冷冷吧,没事就不要冒头了,三皇子虽然年岁不大,但他背后的杨贵妃,浸**后宫数十年的人,可不是那么简单的,就凭三皇子还年幼,她就能帮他拉来帮手,就可看出这个女人的不简单。”香枝儿叹息道,后宫可谓是真正能磨历人心的地方。 “是,属下明白,少奶奶放心,咱们低调得很,平日从不招人眼,如今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阎宽玩笑了一句。 香枝儿却也是被他给逗笑了,这些日子来,心里总憋着一口气,那五公主仗着权势,她不能明着把她如何,这份憋屈也就只能暗藏了,如今总算扳回一局,心情自然就舒畅起来。 “这些日子你们也辛苦了,支些银子镐劳一番兄弟们吧!”香枝儿大手一挥道。 阎宽听闻,顿时一喜,冲着香枝儿拱手道:“如此,属下就代下面的兄弟,多谢少奶奶了。” “活儿干得好有赏,这本是你们该得的。”香枝儿不在意道。 阎宽也就不再说这个,只笑了笑,随即便露出些犹豫的神情来:“有件事儿不知该不该给少奶奶说。” “有话直说便是,这里又没有外人。”香枝儿不解道。 “是这样,咱们的人回报,说是护国公近日频频触怒圣颜,属下觉得,怕不是好现象。”阎宽迟疑道。 第九百四十六章 心思 第九百四十六章 心思 三年一次的春闱如期举行,历时九天八夜,一群不怎么锻炼身体的文人士子,考了这么一场下来,也当真是脱了一层皮。 不过也有身体素质较好的,考完下来略做修整,立马又活蹦乱跳起来。 大致上来说,一群文人士子考完这一场也就与他们没有多大关系了,静等张榜即可,该忙活的是这一届的主考官,此刻正忙碌地领着一群考官们修改批阅文章。 但是也有那么一部分人并不消停,贫寒书生,没有什么门路可走的,自然是老老实实的等着消息,但那些颇有身家背景,或是身后有人支持的,情形就不一样了。 好比方修明,略修整了一番,养足了精神,便自己默了一份试卷,带着去了杜学士府。 “好,好,这文章做得不错!”杜学士将文章研读一番后,连声夸赞道,心里也不由得暗赞了自己一声,果然是眼光老辣,慧眼如矩,这般的好眼光啊。 方修明原本有些忐忑,但听到这一连两个好字,心里的大石头落定,脸上的喜色也都遮掩不住了。 “小可的文章尚算看得过眼,就已经是感泣涕零,可当不得学士大人一个好字!”话说的十分的低调,但脸上的神情也可以看出他的十分在意。 “哈哈哈,说这话就太过谦虚了!”杜学士哈哈大笑的说道,随即捋了捋胡须,若有所思的开口说道:“三年前你下场一次,倒也算是累积了些经验,经过这三年的沉淀,你的文章与三年前也是不可同日而语,一飞冲天也不无可能。” 方修明听的心思一动,试探着问道:“听大人的意思,小可此番能中?”虽然对方话里话外都是这个意思,但也都没有一句准话,方修明到底人觉得有些不踏实,若能得一句准话,他也当真能放心了。 再者对方这话里也大有深意,似话中有话,觉得他的前途不止于此,他少不得便要多问几句了,毕竟杜学士在朝中的身份也是让人仰止,能得他说上几句,也是受益非浅。 杜学士听闻这话,又哈哈大笑的起来:“年轻人目光还当放得更长远些,就凭你这样的文章,金榜题名不在话下,只是这名次嘛,就要斟酌斟酌了!” 方修明不由认真的思索起杜学士先前所说的话,尤其是那句一飞冲天,在他的心里来回晃荡了数遍,随即他的心便怦怦怦地跳个不停。 他的思维越发放空,想起前段时间遇上杜九小姐,曾对他说过什么状元之才之类的话,当时他也没有想那么多,而如今一场春闱考下来,他并未感觉有多艰难,而所做的文章,又得杜学士十分夸赞。 甚至说出一飞冲天这等言语,让他心里不多想都难,他这文章的名次连杜学士都觉得有些说不好,可见未必没有机会,若是能金榜题名,那么至关重要的一关殿试,那就需要好好表现了,经这么一番心思动荡,心里也不由飘了起来,觉得也没什么不能想的。 “小可可不敢太过贪心,若是能金榜题名已是天大的造化了,至于旁的也是不敢多想。”方修明谦虚有礼的说道,话是这么说,但心里已是满满的自得。 “不错不错,不骄不躁,很是沉稳有度!”杜学士看着方修明一脸欣赏之色,这般年纪便有这样的气度,且还有这样的才华,前途可期呀。 要说这世间,有才气的文人书生很是不少,但最终落得寂寂无名的也不在少数,诗词文章还能够学,但这性情这气度,却是自然而然生成,非是好学便能学出来的。 方修明拱手行礼,表示不敢当,态度诚恳行动间斯文有礼,模样也是十分出众,若非是知道他的家境,不然还以为是哪家的世家公子。 杜学士却是越看他越觉得喜欢,语气悠悠的轻叹了一声:“可惜你已经有了家室,不然本官还真想招你为婿!” 这原本只是一句客套之语,当不得真,但不知为何方修明听到这句话时,心再次怦怦怦地跳了起来。 他心里不由再次浮现出,杜九小姐的模样来,大家小姐行事端庄有度,举手投足间都带出优雅气息,即便是衣着简单,不佩钗环,走在人群之中,却也能让人一眼看出她的不同来。 且这位杜小九小姐,年华正当,模样又生得十分娇美,让人瞧过一眼便会忘不掉,而他却还不止见过一面,甚至还一块儿说了话,而瞧着那位九小姐对他,似乎还…… 一时他的心里乱糟糟,不敢往下深想。 第九百四十七章 劝说 第九百四十七章 劝说 “前些日子修儿要忙于春闱之事,我也不好让他分心,所以有些事也就一直没提,如今春闱已过,不管修儿能不能中,这事也该提上日程,其实不用多说,你心里也该有数才是。”方老太太高昂着头颅,很有气势的说道,打量香朵儿的神情,很是不满。 “娘说什么,儿媳听不明白。”香朵儿并不接话茬,只装不懂。 “呵呵,平时里最是精明能干不过,我这话你竟是听不明白,是故意给我装疯卖傻呢。”方老太太顿时沉下脸色来,伸手指着香朵儿:“既然你听不明白,好,那我就当你听不明白,今儿我便与你分说清楚了。” 香朵儿听着这话,心也跟着沉了沉,脸上的神色十分不好,一些事儿虽然心里早就有数,但真要面对时,心里还是很难受的,彼此相处这么多年下来,夫妻情份,婆媳情份,竟然还是如此浅薄。 她沉默不语,就听着方老太太说。 “你入门近十年时间,却只给我修儿生了两个闺女,要知道我家修儿这是一脉单传,就这么一根独苗苗,我是一早就盼着他能多生几个孩子传宗接代,然而你呢?”说到这个,方老太太就很生气,这么多年了,也就生了两个闺女,虽说两个闺女也是她亲孙女,平日也颇为疼爱,可倒底比不上孙子,没有孙子,她便是死了,也闭不上眼,泉下也无颜去见方家的列祖列宗。 “娘,儿媳也看过大夫了,并不是不能生,不若再等些日子。”香朵儿想了想开口道。 “等等等,都让我等等了十年了,我还有几个十年可活的,你是想让我闭眼时都见不到孙子一面是吧?”方老太太不乐意道,她年岁不小,年轻时也颇为操劳,虽然这些年好生养着,可倒底伤了些根本,近几年越发觉得体力不济,也担心自己什么时候就闭眼去了,自是越发操心还没有孙子一事。 香朵儿又不说话了,这还让她说什么,纳妾她自是不乐意的,但瞧着这情形,也非是她能挡得住的,心里酸楚得厉害,可倒底觉得不服气。 方老太太却是打定了主意,似非要把这事儿给定下来似的,接着絮叨道:“不是我说你,这么多年都没动静,是不是还能生谁又说得准,再说了即便能生,要再生的是闺女呢,要知道你娘家母亲,可就是一连生了七个闺女,最终也没生出个儿子来的……” 原本说着那些香朵儿还并不理会,但这突然扯到王氏头上,香朵儿顿时怒了:“娘,你要说我便说就是,儿媳是晚辈,是非对错娘做婆婆的,那都是说得的,可你扯到我母亲头上,这是什么意思,我母亲是生了七个女儿,可个个女儿都养得不差,在村里能有几人不羡慕她的,怎么到你嘴里,我母亲倒是见不得人似的了。” 她本就是个泼辣性子,但进了方家之后,也是安守本份,与方修明夫妻和美,自也敬重于他,连带着方老太太,她也是十分敬重的,只是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与方修明的夫妻情份日渐暗淡,连带着方老太太也对她越发不满,近些年来,也真是没少为这些事争吵。 家里如今还只有她一个,也只因为她一力坚持的结果,夫妻间的关系,也因这些事儿,闹得早不复当年,而她也是一身疲惫,好几次她都觉得自己快要坚持不下去了,可都咬牙一力支撑着,她不为自己着想,那也得为两个女儿着想不是,她们可都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她舍不得她们受委屈,纳妾生了儿子,她们俩怕是在这个家中都没什么地位了,老太太眼里只有孙子。 方老太太原本也就是随口一说,当然她心里其实也有那么点忌讳的,谁让王氏这一口气生七个闺女,也着实有些吓人,她也担心香朵儿一口气生下来的全是闺女,所以话赶话的也就这么一说了,哪知香朵儿却是这么较真,一气给她驳了回来,那气势那声气,她一时不备,被吼得有些发懵,好半响才回过神来。 这一回过神来,顿时恼羞成怒,伸手就指着香朵儿大骂道:“你反了天了,竟这样对长辈说话,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婆婆,儿子没生一个,脾气倒是不小,我就说她怎么了,我哪一句说错了不成?” 第九百四十八章 纳妾 第九百四十八章 纳妾 香朵儿听着那些千篇一律的话,心里也是滋味莫名,这么多年的坚持,也只是她一个人的坚持罢了,在这一刻,她突然生出些想法来,她原本的那些坚持,是否当真有意义,就为了这一份坚持,她与方老太太的关系,是一年不如一年,老太太甚至对她已到了厌恶的地步。 而在此时,老太太已是唤出一个漂亮丫头出来,这丫头二八年华,生得颇为丰膄,一眼便能瞧出,极符合老太太能生的标准,她扯着嘴角露出个讥讽这色来。 “先前那丫头,你总嫌弃不好,这个是我费了老大力气寻回来的,口齿伶俐,十分可人……”方老太太一通夸,好似这人就是她心目中最合适的儿媳人选一般。 方老太太见香朵儿并没有意异,脸上的神情略带出几分得意来,随那便使唤那丫头:“拂柳,快见过太太,给太太磕头敬茶。” 那名唤拂柳的丫头,听闻此话,顿时脸上带出一脸喜色来,很是乖觉的往香朵儿跟前一跪:“奴婢给太太磕头。”语气中带出急切之意,显见十分明白这磕头敬茶是什么意思。 香朵儿垂下眼帘,并不去看跪在她面前磕了头,又端了茶来递到她跟前的拂柳,她也并没有想要刻意为难拂柳的意思,因为她深知,即便是没有拂柳,那也会有其他人,好比先前的红儿,总归老太太是不会死心,定要让方修明纳妾的,而她却是在思索。 她与方修明这么些年下来,因着种种的原因,他们的感情已不复当年,纳妾与不纳妾,似乎也不是那么重要了,她以前的那些坚持,现在回想起来,似乎也颇有些可笑。 她不由长长的叹气。 然而方老太太却是有些等不及了,拂柳双手端着茶,一脸委屈的模样,一个丫头委不委屈的,方老太太并不在意,她在意的是香朵儿的态度,接不接这杯茶。 “怎么,你还不肯接这杯茶吗?”方老太太沉着脸,眼看着就要大发雷霆了,这老太太年轻时一个人带着儿子过活,性子自然也有旁人所不及的地方,真要发起火来,也是让人招架不住。 香朵儿抬起头来,便迎上方老太太的一脸怒气的脸色,心里空落落,但看到她这神色时,不由轻轻的笑出声来,倒让方老太太一阵错愕不已,莫不是气傻了? “老太太当真要为相公纳妾吗?”香朵儿声音不带任何情绪的问道。 “这还用说吗,你生不出儿子来,还不让我儿纳妾,着实不贤惠,今儿这事却是由不着你,你不应也得应下来,拂柳是我一早就看好的,一瞧就是个好生养的,过个一年半载,定能让我抱上孙子,那便也是你的孝顺,不然……”方老太太说到这里,脸色便是一狠,大有不答应就要休了她的意思。 当然,这话估计也只是说说,休妻之事,方修明估计也不会轻易允许的,毕竟陶家也不是以前的陶家,只凭着香枝儿这层关系,方修明就不能轻易休妻。 香朵儿闭了闭眼,这事儿闹腾了这么多年,她也着实累了,而方修明也未必没有这个意思,她若再一意拦着,估计她就是这个家的罪人,谁都不待见她了,她这又是为那般。 “娘说得对,我就应该做个贤惠的媳妇!”香朵儿静默良久,缓缓的伸出手,接过了拂柳捧着的茶。 方老夫人的脸上,终于露出满意之色来,脸上带出的笑意颇显得意,香朵儿再怎么精明能干,那又如何,孝道大过天,与她争执这么久,可还不是低头了么!不由越发摆出老夫人的款来。 跪在地上的拂柳,在香朵儿接过茶之后,脸上便隐隐显出兴奋之色来,甚至暗暗有些得意,她模样长得不错,又是老太太相中的人,只要讨好了老太太,她在这方家的日子也差不了,若是能生下一男半女,哦不,最要紧是能生下一个儿子,那么……她在方家的地位,将稳若泰山,谁让当家主母没能生下儿子呢,这就是命,而她却还年轻着呢,即便第一次不成,第二次也能生下儿子的,总归凭她这般年轻,又是这般的长相,老爷也必定会宠爱于她,如此她便也能压太太一头,待她地位稳固,方家的主母换人都未可而知呢。 香朵儿接了茶,就算是表了态,在老太太的示意下,当晚方修明便进了拂柳的房。 第九百四十九章 春宴 第九百四十九章 春宴 近日朝中的情形颇有些紧张,太子被禁足,皇后为太子求情,惹恼了皇帝,也被罚了禁足,甚至后宫的大权都落到了杨贵妃的手中,此次太子与皇后一系,可以说是沉重的打击,那些一向与太子走得近的朝臣们,这会儿也有些慌了神。 要说朝中的几位重臣,都是自恃身份之人,当然也可能说是老谋深算,并不怎么与太子以及众位皇子们过多接触,倒也并无什么大碍,着急的也只是那些中下层的官员,当然也是不人人都担心自身不保,也有一部分却是春风得意,走路带风,这自然便是三皇子一系的人马了。 要说起来,重臣与皇帝走得近,最是明白皇帝的心思,他向来不怎么待见皇后,甚至连带太子都没那么亲厚,却是十分宠爱杨贵妃,连带着贵妃所出的三皇子,也格外受皇帝的喜爱。 其实大部份朝臣也是看得明白的,不过觉得太子已是得封了太子,而皇后又是正位中宫,名正言顺不是,提前投靠,以后的前途自是比一般人强不少,不过是博一博罢了,却不想却是博输了。 而随着太子皇后禁足,三皇子与杨贵妃却是越发风光起来,三皇子已是光明正大的立在朝堂,而杨贵妃也开始行使后宫的权力。 香枝儿再次接到宫中发来的帖子,做工精致的帖子,拿在手里都能感受到其雍容华贵,打开帖子看了看,随即便又放下,露出思索的神情。 红梅有些紧张,因着上一次入宫时,发生了些不太好的事情,她对进宫已是有了恐惧:“少奶奶,那宫里总觉得有些不太安生,咱们不若还是拒了吧。” 想想,皇后还没有倒台,杨贵妃便已当自己是后宫之主了,竟是办什么春宴宴请朝中重臣的家眷,而国公府的地位不一般,府里夫人并几位少奶奶也都一并收到了帖子。 “这帖子可不是那么好拒的。”香枝儿淡淡的说了一声。 宫中的争斗不断,杨贵妃本事高占了上风,而皇后与太子却也只是被禁足,还没有被彻底的打压下去,也难保人家没有翻身的可能,这时候参与春宴的一众人等,到时候难保不会成为人家打压的对象,这宴无好宴,而要拒绝也不是那那容易的,这种时候不给面子,那就是直接把人给得罪了,谁让人家杨贵妃风头正盛呢。 不过相较于皇后一系,她倒是更乐意与杨贵妃来往不是,毕竟先前那些事,也不能当什么也没发生,所以即便是她并不想参加什么春宴,却也必须走一糟。 宴会什么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的态度,去了那是给面子,不去那就是得罪人,谁输谁赢还未可而知,但她与皇后一系注定是走不到一块儿的,所以她完全没有拒绝的理由不是。 而府里其余几位也同样没有拒绝,到了正日子,由小秦氏这位夫人打头,三位少奶奶跟随着她的车驾,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进了宫。 相较于上一次进宫赏花灯,轮资排名,这一次却是简单多了,并不那么讲究排场,而到场的夫人们,也没有上次那么多,正月十五那会儿,是正经的朝会,而这会儿只是春宴,没那么讲究,都是一家子一家子的走在一起,小秦氏与刘氏,就算再不待见香枝儿与袁氏,这会儿也不可能抛下她们两人,各自待一处的。 甚至出门在外,还得维护着国公府的面子,就连冷脸都不好摆得太明显,不然传出婆媳不和这样的闲话,也非是什么光彩事。 对此,刘氏还好,不喜这妯娌两,她不理会她们便是,但小秦氏这个就憋屈了,不时的会碰到相熟的夫人,便要招呼一声不是,文臣比武将吃香,各重臣的夫人们,身份那也是十分矜贵,见了面装没见到,或是不打招呼就走,那就太失礼,甚至是要与人结仇了。 “国公夫人也在呢,倒是有好些日子没见到你了!” “也确实有许久没见到杜夫人了,好似还是上次进宫赏花灯的时候见过吧!”小秦氏也扬起笑脸,与人寒暄起来。 说起朝中的一干重臣女眷,会这般热情与她说话的,也就杜学士的夫人了,杜学士在几位学士中资历算是最浅的,不过观杜夫人的言行,想必杜学士待人也是这般亲和的了,小秦氏因杜夫人之故,连带着对杜学士都生出十分好感来,不为别的,只因杜夫人比其他夫人们都随和,愿意主动与她说话,不像旁的夫人,她主动与人说话,还都冷冰冰的,高兴了接几句,不高兴了直接客气的笑笑,话都不多说一句。 “可不正是,平日国公夫人倒是少出门,也该常出来走走才是,不然咱们都要生疏了。”杜夫人一脸推心置腹的模样,也是交际的一把好手。 说起这个,小秦氏便觉得有些尴尬,她是武将夫人,与这些文臣的夫人们并不是一个圈子,有时候碰在一起,话题也有些聊不到一块儿,她一个没读过几本书的武将之女,你让她接几句诗文,或是谈什么古籍名画,她当真是两眼一抹黑啊!不用别人怎么样,她自己也觉得尴尬。 第九百五十章 派系 第九百五十章 派系 杜夫人一通寒暄,本是夸赞之意,试想谁家晚辈得了夸奖,做长辈的会不高兴的,即便不是自己生的,那同属一家子不是,再说了,出门在外,这些必要的颜面,还是要顾及的不是,杜夫人这样说话行事,那是一点错儿也挑不出来的。 却不知这两人惯是会较真的主,竟是听进心里去了,表面上还维持着一惯的笑容,心里已是怄得不行,小秦氏那是一惯的小家子气,而刘氏倒底还年轻,心情不稳,被小秦氏一带,隐藏在骨子里的小性儿,自然而然流露出来。 香枝儿与袁氏都是察言观色的行家,也悉知小秦氏与刘氏的性情,这会儿却是暗笑得不行,但面儿上却还得表现得一脸平静的样子,着实忍得辛苦。 对于杜夫人,她们并没有多大感觉,毕竟也不熟不是,在宫中碰见,彼此客客气气的也就是了,但这会儿,她们却是无端的对杜夫人生出些好感来,有她这么一打茬,原本有些沉闷的气氛,都变得活泛起来了。 彼此相熟的夫人们,见了面自是要招声招呼,关系好的亲热的说上几句,关系一般的,也就是点个头的交情,众位夫人们聚在一处,三三两两的在一起说话,各有种的小团体。 而在这一会儿,就很能看出小秦氏的人际关系来,除了先前的杜夫人上前来说了几句外,竟是再没有别的夫人过来招呼了,而小秦氏也稳坐泰山,并不与各位夫人说话,想来是也碰壁得多了,也不主动自讨没趣了。 跟随小秦氏一同到来的三位少奶奶,毕竟也是才进门不久的新媳妇,对这样的场和也不太熟悉,相熟的夫人更没有了,虽然一些场合中,也是见过的,但并不曾上前说过话,自然也就是不熟的,冒然上前也未见得人家会搭理,如此倒显得尴尬。 刘氏以前在娘家时,倒是时常出门走动,不过与之来往的,也都是些闺中小姐,这些夫人们,虽然她都识得,但是也是不熟,往日虽然也会拉着她亲热的说话,但那是刘家的小姐,但如今她却是国公府的媳妇,身份不同,也就未见得是相同的待遇了。 虽说国公府的门第不差,但文臣与武将,还是有着一道鸿沟的,并不那么和睦,这些文臣夫人们自恃身份,不搭理她们也正常,刘氏是个脸皮薄的,人家不招呼,她自是不好上前去,显得她好似巴结人似的,很让人丢脸不是。 如此,三位少奶奶们,便都跟随在小秦氏身边,也不说话,静静的各捧了杯茶在手中,与对面那些夫人们的热络情形相比,显得有些独树一帜。 这样不声不响的,好似没有人理会,一点也不合群,小秦氏与刘氏都觉得有点尴尬,但杨贵妃还没出席,宴会还没开始,她们也不好擅自离开,不然贵妃来了,她们却不在席,显得不恭敬,即便觉得尴尬,也只得在此坐着等候了。 袁氏倒没有什么尴尬的情绪,她这人在娘家时就被冷落惯了的,也是习惯了,且这是在宫中,而旁边的太监宫女不时的还会添茶水上点心,也不完全是不理会,倒也没觉得怎样。 香枝儿就更不在意了,她进宫来也就是随大流,也没存心想要巴结讨好谁,冷遇不冷遇的,对她来说都没什么影响,自个坐着没人打扰,反倒觉得消停。 比起上一次的宫宴,陪了个末席,甚至连皇后跟前都凑不上去,那等情形与现在相比,眼下却是好了不知多少,没人理会她,她也会自个找乐趣。 不时的打量一眼对面的夫人们,朝中几位重臣的夫人们,她也是在暗自对号入坐,这么一细细打量,便发现有几位的夫人并没有到场,看到这情形,她不由扯着嘴角微微笑了一下。 暗自思量了一下,杨贵妃与三皇子如今正当势,她的宴请却不来,也不知那几位是有意要给三皇子难看呢,也或是上了太子的贼船下不来。 别看这些老狐狸,从来不当众表态,但谁又明白人家心里是如何打算的,越是这般处于高位,越是难往上再升,可以说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只有待上面的人退下来了,才有其余人等上位的机会,排名最前的这几位,那是想要往前挪一步都难上加难。 若没有别的机遇,估计一辈子终老在那个位置上都有可能,毕竟能称一声朝中重臣的几位,年岁也都不年轻,不定什么时候一口气上不来,腿一蹬也就去了。 “贵妃娘娘到!”香枝儿正思量着,耳边突然听到这么一声,抬眼还没瞧见正主,周边的各位夫人们,却是顿时一静,个个站起身来,迎了上前。 小秦氏也没敢怠慢,站起身来正了正衣裙,便带着三位少奶奶也迎了上前,却是与文臣夫人们保持了一定的距离,各站一边儿,文武分明。 香枝儿瞧得分明,也不由暗叹一声,这文臣武将也当真分得清楚得很,不知朝中是何情形,只说这女眷之间,就很能看出问题来。 第九百五十一章 拉拢 第九百五十一章 拉拢 对于杨贵妃的话,众位夫人十分矜持,并不怎么接茬,对于这些**话题,这些贵夫人们最是深知,能避开便避开,也是尽量少提的,这时候大家伙几乎是有志一同的,均是端起手边的茶盏,小喝啜了起来。 杨贵妃见没人答腔,脸上的笑容便收敛了些,在人群中一扫,便瞧清了有几位没来的,脸上的神色便也越发黯淡了些,只转头便瞧见小秦氏,也不知心里想到什么,随即便又扬起笑脸来。 “国公夫人今儿瞧着打扮得极精神呢。” 小秦氏向来受冷落惯了的,就是皇后设宴,都不怎么找她说话,她也都习惯了,不料这杨贵妃与皇后竟是不同的,竟是忽略了其他夫人,找起她说话来,顿时是又惊又喜,激动得简直有些不敢相信,只觉得她也有时来运转的时候呢。 “贵妃娘娘缪赞了,臣妇也是一把所纪的人,倒是比不得贵妃娘娘荣光焕发。”小秦氏立马笑着回应道。 杨贵妃听着人恭维的话,脸上也带出喜色来,以往这些场合都是皇后出席,皇后与她又不对付,自也不会带上她的,所以得命妇们恭维的话,还当真是听得少,尤其是身份尊贵的诰命夫人们,寻常也是难得听到她们夸人的好的,即便嘴里有几句好话,那也说得轻飘飘的,完全不像小秦氏说得这般真心实意,让人听着心里舒坦。 “国公夫人可真会说话。”杨贵妃手掩着嘴,娇俏的笑了一声,说起来她年岁也不年轻了,不过保养得宜,日子过得又顺遂,看上去倒显得年轻。 小秦氏听着,越发来劲了,深感杨贵妃是个和善人,不由再次开口道:“臣妇可没有说假话,贵妃娘娘人美心善,也当真是咱们一干命妇的典范。” 她这话一出,四周顿时一静,连小口啜着茶水的夫人们,都停下了动作,不可思议的看向小秦氏。 小秦氏被这么多双眼睛看过来,着实有些莫名其妙,完全不知自己哪里错了。 香枝儿以茶盏掩嘴,有些想笑,向来皇后才是朝中命妇们的表率,她这一开口便捧着杨贵妃是命妇的典范,可见是将其地位比肩于皇后了,这般言语在杨贵妃这里,自是能讨得她欢喜,可却是将皇后一系给得罪得死死的了,再不会说话的人,只要明白其中道理,都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可见小秦氏的糊涂。 不过这份糊涂于香枝儿来说,也算是好事,毕竟她与皇后一系,已是结下仇了。 小秦氏被一众人等等看得有些尴尬,很是不自在的喃喃道:“我,说错了吗?”问着话间,眼神也看向四周的夫人们,但凡被她看过来的夫人们,均是低垂下头,或是将眼神转向别处,没人愿意这时候与之对视的。 “啊哈,国公夫人的话,说得当真让人不好意思,虽然本宫自觉得也没差了什么,不过……说起国公夫人也算是众夫人的表率呢!”杨贵妃轻笑着说道,话说着不好意思的之类的言语,却是应承得很坦荡,可见其之野心。 众人听到杨贵妃的话,也不由深吸了一口气,不过这两人你捧我一句,我也捧你一句的,也着实有些自夸的嫌疑,耿直些的夫人,听着颇为不喜,只觉得小秦氏毫无风骨,一心只知捧高踩低,而杨贵妃也毫无端庄的仪态,空有美貌罢了。 杨贵妃离后位也不过一步之遥,若皇后此番当真挺不过去,这后位也必然会落到杨贵妃头上,但瞧着如今的情形,说那些还为时尚早,如此急切的表现,也不过凸显其轻浮罢了。 香枝儿观察着众位夫人们一言难尽的神情,很有些想笑,但宫廷之中,若是笑出声来,也不免太过失礼,甚至让人治罪都有可能,不得不生生的忍住。 她其实也颇为理解这些夫人们,她们能来参加春宴,自然对杨贵妃也没有太大的成见,但杨贵妃的表现,却是让她们有些失望吧,故此话也不愿意多说几句,几次杨贵妃的话题,都没人接茬,便可看出问题所在,也未见得她们有多支持皇后,但杨贵妃的表现,却也未得人心。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互捧了几句之后,大有些遇上知音的感觉,杨贵妃与朝中命妃便接触,自然是别有用心,但小秦氏这位倍受冷落的命妇,突然被人看重起来,受宠若惊之下,表现得也有些过度,在一众夫人眼中,想必她已是失了大家夫人的仪态了。 第九百五十二章 一拍即合 第九百五十二章 一拍即合 对于杨贵妃夸赞燕慎,小秦氏是十分欣喜的,她本就最为疼爱这个儿子,自然盼着他出息,而得上位者夸奖,那当真是前程不可限量,脸上自然而然的带出得意之色来。 刘氏听着杨贵妃夸燕慎,脸上的神情也极为愉悦,甚至还不经意见的拿眼神扫向袁氏与香枝儿,香枝儿就不说了,燕恪也算是有几分本事的,这一点刘氏也不得不承认,但燕恒堂堂嫡长子,却是被下面的弟弟接二连三的比下去,也不知羞愧的吗,看向袁氏时,不由带出些轻蔑之意。 袁氏是个心大的,对于刘氏的举动,瞧在眼中,却并不上心,心知燕恒身体不好,很多事情也强求不来,而她本人也没有太大的野心,平平顺顺过日子也就罢了,再多的她并不指望,也指望不上不是,再说了,燕恒如今这般,也不过是守着她一个人过日子,若当真再往上进一步,兴许就打破如今的平静,她并不想看到。 然而香枝儿瞧着刘氏的神情,脸色不由沉了沉,袁氏待她不错,她自然也不乐意见她受到轻视,刘氏以这副看不起人的模样瞧她也就罢了,而用这种眼神看袁氏,这还是大嫂呢,也实在太不将人放在眼里了。 不过碍于在宫中,还是在春宴上,闹腾起来也不好看,只得暂且忍下。 杨贵妃与小秦氏可以说是相谈甚欢,其余的夫人们,都被她们给撂在一旁了,不过这些夫人们也并不在意,瞧着那神情,虽是出席了春宴,但似与杨贵妃也保持着一定的距度离,瞧着那意思,想是也并不想参和其中,踏入三皇子的阵营。 不过想来也是,都是朝中的重臣,要身份有身份,要地位有地位,又何需参与皇子之争,一个不对怕就会晚节不保,倒不如像如今这样安安份份这日子,当然,也有不少会钻营的,不过身份差了一截,也未必能让人瞧得上眼的。 杨贵妃的话风一转,便说起小秦氏身后的几位少奶奶来。 “瞧着府上的几位少奶奶,也都是花一般的人儿,说起来三位少奶奶都是去年入的门吧,这还当真是缘份呢!”说到此处,杨贵妃打量三人的神情,也颇有些惊奇。 一家子媳妇同一年进门的,也不是没有,但国公府这样的人家,一年却是连娶进门三个媳妇,且三个还都是嫡子身份,却是少见。 提起这个话题,小秦氏脸上的神情又淡了几分,甚至颇有些不满的扫了一眼刘氏,这刘氏说起来出身颇高,名门闺秀,可也不知怎么回事,带出来三个儿媳站一块儿,她却成了最不显眼的那一个,尤其想到这还是她千挑万选出来的,心里便有些窝火。 “确实是缘份。”小秦氏扯着嘴角笑着应了一声,总不能贵妃说话,到她这儿冷场了吧! 杨贵妃的目光却是落在香枝儿身上,她在三人中生得最好,且又是惟一一个大着肚子的,可不就最显眼了嘛,杨贵妃会关注她,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她与小秦氏几句话说下来,也感受到小秦氏的态度很是热情,寻思着拉拢国公府也未必没有可能,如此这三位少奶奶也不能受了冷落不是。 “这是二少奶奶吧,倒是难为你,怀着孩子还往宫里跑,也是本宫没有想周全。”杨贵妃一脸自责道,随即便转头吩咐身边的宫女道:“二少奶奶怀着孩子本就辛苦,你们也不留意些,快去拿个软垫来给二少奶奶垫垫,坐得舒服些。” “多谢贵妃娘娘体恤!”香枝儿起身行礼道谢。 杨贵妃却是摆摆手:“说什么谢不谢的,此事也确实是本宫想得不周全,二少奶奶本该在府中安生养胎的,不过既是进了宫来,咱们便一块儿说说话吧!” 客套了一句,倒也没再多说,主要是她知晓香枝儿只是一个农家女子出身,娘家没什么背景,能好命进入国公府,靠的也不过是男人的宠爱罢了,对于她并无什么帮助。 “这位是大少奶奶吧,袁大人家的千金……”对于袁氏,杨贵妃的态度却是热络了几分,五城兵马指挥使,在皇城之中,也是至关重要的人物,若是能拉进自己的阵营,也是一个不小的助力。 第九百五十三章 搅和 第九百五十三章 搅和 “哟,贵妃娘娘开办的春宴,也当真是热闹啊,怎么就没有邀请本公主参加,莫不是嫌弃本公主会坏了贵妃娘娘的好事?”五公主的声音由远而近,带着一群宫女太监径直走了进来。 听着这话,众位夫人们一阵错愕,但随即反应过来,纷纷起身见礼,这是五公主,皇帝最为宠爱的女儿,即便皇后与太子被禁足,但公主还是公主,不容人待慢。 “臣妇等参见五公主!”一群人等齐齐唱喝。 杨贵妃也没想到,五公主会跑来搅局,脸色顿时也变得不好看起来,皇后与太子出事后,她也没有跑出来求情,自个安静的待在寝宫中,她即便是想对付她,也一时没寻到对方的错处,所以一时也无处下手,不想这节骨眼上跳了出来。 此刻她坐在上首,也没有出声,只神色冷冷的打量着五公主。 对于一众夫人们的见礼,五公主也没让起,这些人会来参加什么春宴,显见是有心巴结杨贵妃的,她又为何要给她们颜面:“众位夫人们倒是闲得很,没事跑来参加什么春宴!” 话音落下,她便缓缓转过脸来,神色朝着众位夫人们,一个个的打量过去,将众位夫人们挨个的都记了下来,她要好好的将这些来参加春宴的人记住了,待皇后与太子没事后,再一一的与她们计较。 这冷浸浸的目光,落在一众人的身上,顿时让众位夫人们浑身都不自在,虽说她们也都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但直接面对上皇权之争,内宫争斗这些呈面上的事儿,还是觉得心里发虚的。 杨贵妃这会儿就不能不说话了,这些夫人都是她邀请来的,若是她没有什么表示,连累这些夫人们受到五公主的责难,难保不会在心里责怪于她,转而倒头便投到太子的门下。 想想太子如今被皇上厌弃,已是禁了足,这样的大好局面之下,她又岂会让那样的事发生,而五公主这里,她们迟早也是要对上的。 “五公主这话可说得不对,是本宫近日闲着无事,邀请各位夫人们进宫赴宴的,说起来这些原本也都是皇后的职责,可谁让皇后娘娘儿了事儿,不堪为命妇表率,本宫这才出这个头的嘛,真说起来,本宫这也是在为皇上分忧呢!公主倒是责怪不到各位夫人们的头上的。”杨贵妃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说到,一派的坦然大度模样。 五公主一听她提起皇后,脸上的神色不由沉了沉,皇后会被禁足,这背后未必就没有杨贵妃的手笔,想到这个,她心里就气得不行,一个以色恃人的妾罢了,就算有贵妃的名头,那也不还是一个妾,居然这么嚣张,还行使起皇后的权力来了。 “我母后只是被禁足,又没有被剥夺皇后的身份,怎么就不堪为命妇表率,再说了母后还在,用得着你来操心这些事儿吗,我看你是迫不及待的想将我母后取而代之吧!”五公主愤愤然的指责道。 “瞧公主这话说得,本宫也没说皇后的身份被剥夺这样的话,倒是公主却这般说出来,莫不是听到皇上什么口风不成,哎呀,说起来了,皇后娘娘被禁足,本宫听着心里也是颇为不好受的,皇上跟前还曾去求过情呢,怎么说咱们也是几十的姐妹,就算往日有什么不和睦的地方,本宫也不是那么小家子气的人不是,反倒是公主,皇后娘娘还是你亲生的母后呢,你却是连求情都没有过,着实有些太凉薄了些,不知皇后娘娘得知此事,心中会作何感想呢!”杨贵妃说着,悠悠一叹,颇有些为皇后不值的意思。 五公主顿时被说得有些哑口无言,她确实没有去求过情,但那是因为明知皇上气怒上头,她那会儿去,不是如同皇后一般撞在枪口上么,如此隐忍,也不过是等待有利时机,好为皇后与太子奔走,想想法子,但旁人却又如何得知她的心思,看到的也就是表面上的罢了。 但杨贵妃这样当众揭出来,也是让她心里犯虚,抬眼向四周的一众夫人们看去,果然见到她们其中一些人的异样眼光,心里顿时一阵堵得慌。 “你胡说什么,本公主岂是那等无情之人,太子哥哥犯了错,父皇要罚他也是理所应当,本公主若是去求情,岂不是不相信父皇的决断,且后宫不得干政,父皇是君,太子是储君,他们之间的事,那都是朝政大事,岂容我等女流之辈干预,说起来,杨贵妃你出面求情,为的是哪般?”五公主反过头指责起杨贵妃干政来。 杨贵妃听得一呆,这个罪名可不小,她倒没想到,五公主竟还能想出这个理由来反驳她来,但她倒底是后宫浸**了几十年的人,又岂会没有一点准备,顿时便笑了笑道:“公主这话可就严重了,本宫又岂会是那等不知轻重之人,朝政大事又哪里会胡乱参和,本宫顾念的不过是姐妹之情罢了。” 五公主一听这话,顿时怄得不行,皇后恨不得吃她的肉喝她的血,跟她哪来的什么见鬼的姐妹情,这杨贵妃竟还能说出这等话来,也着实把她给恶心坏了,见过会装的,就没见过杨贵妃这么会装的。 第九百五十四章 探花 第九百五十四章 探花 一大早方老太太就领着府中一干下人,殷勤的送了方修明出门,今儿是殿试之日,是个极喜庆的日子,以儿子靠前的名次,在殿试中,定然能取得更好的成绩,方老太太在意的却也并不是这些,她只知道,今儿之后,她的儿子便是官身了,以后她也能称一声老夫人,比起被人称做老太太,她自然更喜欢老夫人这个称呼,听起来就极威风。 随后一家子人便耐着性子等着,只不时的派人出去打探消息,各种急心火撩,最终得到确信,说是方修明中了探花郎,这可把方老太太给高兴坏了。 顿时不顾香朵儿的劝阻,让人在门口放了不少了鞭炮不说,还学着一些大户人家的举动,抬出两箩筐铜钱去撒,她这着实高兴坏了,想她辛苦二十多年,可把儿子培育成才,得中探花郎,这是多大的喜事啊! 只是等来等去,却也没等到人回家来,方老太太不时的朝着门口张望,儿子大出息了,只等着他归家来,好好看看今科的探花郎,只是派了几拔人出去,才得知人去了杜学士府,要晚些才能归家,也是让方老太太大感失望,不过失望也只是片刻,儿子总归是要回家的不是。 只转头,瞧见香朵儿时,便有些不高兴:“你说这是多大的喜事儿啊,怎么还绷着个脸,跟人家欠了你钱似的,莫不是这么大喜事,你还不高兴了?” “娘说笑了,相公中了探花郎确实是大喜事,儿媳又怎会不高兴。”香朵儿淡淡说道,至方修明纳妾之后,她的情绪都没有太大的波澜。 “既是高兴,那就摆出笑脸来,瞧着一比喜色也无,看着也着实晦气,这样的好日子,你却是这个脸色……”方老太太一脸嫌弃得不行的样子。 香朵儿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十分勉强,方老太太看得噎了噎,很是不耐烦的道:“这样的大喜事,你摆这个样子给谁看呢,我真是没眼看了,你下去吧,别杵在我这里碍眼。”心里越发不待见这个儿媳妇了,觉得有些上不得台面。 香朵儿早就不耐烦了,听着这话,便也顺势退了下去,老太太要如何乐呵她也管不着,只拉着她一起,她也实在提不起多少兴趣来,要说以前她也是盼着方修明能出息的,毕竟年少情义,夫妻恩爱,可如今,往事已不可追。 待到人离开,方老太太不由抱怨了一句:“也不知怎的,以前看到她还挺喜庆,逢人便是一张笑脸,笑起来的模样也好看,但如今再瞧着,却总是一张死人脸,看着都晦气,呸呸呸,这大喜日子,我这是说什么呢!” 拂柳却是一直随侍在方老太太跟前,方修明中了探花,除了方老太太外,她便是最高兴的一个了,老爷得了官身,还是探花这样的出身,以后她还不跟着水涨船高么,她生出的孩子,那也是探花郎的孩子不是,心里一个劲的叫唤着,发达了发达了,她也有时来运转的时候不是。 如今瞧着香朵儿,她了是越发不待见了,明明老爷都不去她屋里了,自己才是最得老爷宠爱的那个,偏偏她却是正妻,杵在她的前头,要说起身份来,也未见得比她高贵多少,不也只是一个农家女的身份么,但人家偏偏好命,能跟了老爷做正妻,而她就只能做个妾室,心里也很不平衡。 这会儿见方老太太如此说,不由火上浇油:“可不是嘛,明明是大喜事,太太却是连个笑模样都没有,莫不是不盼着咱们老爷出息?” 方老太太一听这话,顿觉得香朵儿莫不是有了外心?心里对她是越发不满意了。 “你一个妾室,得守着本份,多嘴多舌的做什么,她即便再不是,那也是你太太,少搅舌根。”方老太太训斥了一句,倒不是想帮香朵儿说话,而是觉得如今他们府上门第不同了,府里的人等,也都得规矩着些。 “老太太说得是,妾逾越了,只是太太这样子也着实有些……不定明儿后儿,便有老爷的同窗到贺呢,到时太太还摆出这个脸色,人家还当咱们老爷高中,就看不起旁人了呢?”拂柳拿捏着老太太的心思,再次开口道。 方老太太听着这话,心里顿时一紧,儿子才得官身,可不能立马就得罪人,或是招来祸事,官场上的事情她不十分清楚,但外头戏本子上也听过几折子,立马便觉得拂柳这话说得有几分道理,若是一般的身份,得罪了也便得罪了,但若是来贺的还有同样为官的人家,可不就得罪人了嘛。 第九百五十五章 抛妻 第九百五十五章 抛妻 方修明心怦怦跳着,走路脚下都有些打飘,虽然对自身的才学也有认知,可真正被皇上亲点探花郎,仍是激动得难已自持,当然这其中也有杜学士的功劳,在大殿之上,杜学士可是亲自点评了他的文章,为此皇上才会亲点探花,不然他的名次恐还要靠后几句。 要知道官场之上,一个名次之差,就可以让两人拉开很远的距离,杜学士对他的知遇之恩,他无以为报,已是决定以后愿为其差遣,想来杜学士帮扶他,也大致是如此盘算,总归他也是个感恩图报之人,总不能令之失望。 跨马游街,也当真是春风得意马蹄疾,随后参加了琼林宴,这一天的日子,过得当真是惊心动魄得很,待宴散之后,曲终人尽,他又被请去了杜学士府,随后便直接在杜学士府留宿了。 “什么,你要跟我和离?”香朵儿一脸惊诧的问道,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与方修明成亲十年,少年夫妻多年情义,他竟是说和离就要和离。 “你十年无子,这么多年来母亲对你也是颇有微词……”方修明一连说了一长串香朵儿的不是,句句都是指责于她的。 香朵儿怔愣的问道:“你就是因为这些,所以便要与我和离,我既是这么多过错,那为何不休妻?”她心下木然,这么多年来,最初的日子过得也是极为和美,可过到最后,他们竟还会分道扬镳……既便是纳妾,她都忍了。 “休妻总归不好,你虽有诸多不是,但我却不能不念咱们这么些年的情份。” “呵,你若还顾念咱们之间的情份,就不会如此无情,你说我无子,我不是已经为你纳妾了吗,往日也没见你有何别的想法,今日却是突然提出和离,我看此事必是另有隐情吧?”香朵儿目光紧盯着方修明,质问道。 即便他们夫妻生了嫌隙,但也还不到和离一说,由不得她不奇怪的。 方修明倒底还没练到家,被香朵儿一问,心里便有些犯虚,眼神都不敢与之对视,只一力狡辩道:“没有别的隐情,咱们虽是多年夫妻,可早已不比当年情浓,再则你对母亲多有不敬,母亲教养我长大多有不易,我总不能不孝顺,说来说去,也只怪你。” “这么说来,你是早存了要和离的打算了吧,可没中探花之前,你也没露这个意思啊,如今才中了探话,就迫不及待的要和离,方修明你这是才富贵,便要抛弃糟糠之妻!”香朵儿冷笑着说道。 她不见得对对方还有多少情义在,但这一说和离便要和离,让她也有些接受不了,再说了,休妻对女人的名声不好,但和离也好不到哪里去,她如今这年纪,往后余生该如何过?心里已是一团乱麻,即便是再怎么气恼,她也没想过和离一事,毕竟还有两个孩子,她即便不念夫妻情份,也会顾念孩子的,也从不曾想过和离一事。 而这事儿也是来得太突然,让她措手不及,但方修明的行为也十分可疑。 她不相信方修明早存和离的打算,至纳妾之后,她就不待见他,日常见面也都不曾有好脸色,而方修明也似有愧色,见到她时也总是一脸心虚模样,但如今却是无论如何,一口咬定要和离。 方修明的脸色有些难看,抛弃糟糠之妻,这对于他来说,确实有损名声,尤其是才富贵起来,便弄出这样的事,对他来说当真非是好事,可不如此,也不成啊! “我与你过了十年,日子早已厌倦,无论如何今儿一定要和离。”方修明冷声说道,也不再去看香朵儿一眼。 “你……”香朵儿已是面如土色,略思索了片刻,便开口道:“你我夫妻多年,当真不念旧情么?” “我与你早已没了往日情份,多说无益。” “既然如此,那你就实话与我说,为何要和离,别再拿那套说辞来糊弄我,当真以为我是个糊涂的吗?”香朵儿誓要问个明白。 “那有什么原由,不过是厌烦你罢了。” “呵,既然你不肯明言,那我也不同意和离。”香朵儿随势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脸色的神色难看得很,却势必要与他纠缠倒底的模样。 第九百五十六章 求助 第九百五十六章 求助 “瞧瞧两个孩子,小脸儿都白了,手也这么凉,快带下去加件衣裳,再熬碗姜汤去去寒……”香枝儿一跌声吩咐着,叮着丫头将两个孩子带了下去,两个孩子想是受了些惊吓,这会儿还没回过来神,倒也没闹腾,由着丫头带着她们下去。 她这才转头看向坐在那里愣愣出神的香朵儿,不由轻轻一叹,方修明居然要和离,她也没料到,纳妾都已经纳了,如今却还要和离,十年的夫妻情份,就这么烟消云散,她心下也是颇为气愤之余,也是万分感概。 “你如今是做何打算?”她得先弄明白香朵儿的意思。 香朵儿面若死灰:“我还能有什么打算,事情到这地步,也由不得我。”与方修明过了十年,她也是身心俱疲,心里倒也没什么舍不得的,可倒底觉得不甘。 瞧着她这情形,香枝儿一时也有些不知如何开口,显现和离是已成定局,她倒是可以以权势去压压人,即便不能把对方如何,至少也能造成心理上的压力,可这样做又有什么意思,强行绑在一起的夫妻,以后的日子也将会难以调和,毕竟这么一闹,也是彼此心生嫌隙。 “若是和离……你有什么想法?”香枝儿瞧着她这脸色,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她这二姐没出嫁前,那也是个要强的性子,成亲过日子,经历了磨难,如今倒是沉默了许多。 “什么想法?” “对啊,想必你心里是不愿意和离的,却也未必是不舍得方家,怕是舍不得两个孩子吧!”香枝儿声音轻缓的说道,做父亲的还能狠得下心,但做母亲的,什么时候都不会舍得抛下孩子的,她也快做母亲了,也是感同身受。 提起孩子,香朵儿眼中果然多了些神采,喃喃道:“我若就此离去,两个孩子在方家,必然会不受待见,那母子俩个均是重男轻女……”说到这个,她心里也是一阵揪心不已,两个孩子可都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她如何会舍得。 她也是心下各种纠结才来的国公府,当然,也是因她无处可去。 香枝儿闻言,不由长叹一声,父母闹和离,孩子也是遭罪,如今她们年岁还小,可能还不太明白什么,但家里那个气氛,想必也是能感受到的,要不然两孩子的脸色,也不会这么不好看。 “不若与方家商议,两个孩子就跟着你吧!”香枝儿开口道,虽然这世间没有这样的规矩,孩子姓方,那便该是方家人,但香枝儿的想法,与这时代的人的想法,是不一样的。 即便是香朵儿,听到这话,也不由惊愕的抬头看她,心思也是一动,但随即神色便又黯然了下来:“方家不会同意的,即便是他们不待见的女孩儿,但那也是方家的孩子,如何肯让我带走的。” 若是能带走孩子,她一准儿就应了方修明和离之事,又何须如此纠结,方修明有此心,她也未见得会有所留恋。 想着香枝儿向来不是个无的放失之人,这会儿会有此一说,不由也生出两分期盼的问道:“莫不是,你有办法?” 说起香枝儿,姐妹几个中,就数她最为机灵,从小到大,似就没有什么她办不成的事,总之香枝儿是极聪明的,再则还有周承泽呢,他如今还是国公府的二公子呢,不说是她的妹婿,还有从小一起长大的情义呢。 “他不肯休妻,显见是有所顾及,但和离却是要你的首肯,你若不答应,定然就和离不成,咱们可以以此与他讲条件,当然,最主要的还是要弄清他何以突然提出和离之事,近日他可有什么异样?”香枝儿觉得,莫不是外面有了人,但这事说起来,也是让香朵儿难堪。 “近日备考,多数时候都是在家中,并无什么异样,要说出门,倒也出过几趟,都是去的杜学士府中,说起来,还是杜学士府里先来人与他接触的,后来慢慢来往得多了……”香朵儿缓缓说,不时的摇了摇头,这其中也看不出什么不妥来。 “杜学士府?”香枝儿皱眉,与杜家有来往,也果然能让他底气足些,而杜学士此人,年岁也不过四十出头,便做到这个位置,也是个极为钻营的人物,且这个年纪,前途还十分远大。 “嗯,杜学士府,据说杜学士十分欣赏他的才学,方修明去过好几回,每次回来,都是一脸兴奋的神情,显见与之相谈甚欢,还有殿试之时,似乎也是杜学士帮着说了几句,所以皇上才点了他为探花郎……”香朵儿回想着说道。 提起这个探花郎,要说以前也是期盼良久,但如今却只觉得讽刺,若能料到有今日,她还是希望方修明仍是乡间的那个读书郎,一辈子也不盼着他出息的。 第九百五十七章 召见 第九百五十七章 召见 香枝儿静待阎宽的消息,不想她这里却是先得了另一个消息,杨贵妃召小秦氏入宫,听得香枝儿一阵皱眉,杨贵妃如今打的什么主意,她是看得明白,分明是想拉国公府下水,助三皇子一臂之力。 但夺嫡之争,却并不是那么好参和的,世事变幻无常,谁又说得准谁是最后的赢家,除了太子外,下面还有几个小皇子,这些事儿可是说不准的,再说了国公府如今本就有些**,皇帝的态度也是十分明白,想要收回军权。 总之皇帝不待见国公府,而国公府若有什么异动,定然会被定下大不敬的罪名,若皇帝以大义来压人,也是让人颇为头疼,观国公爷行事,也是极为方正,想必也是颇在乎清正名声。 “咱们夫人有些糊涂,但杨贵妃却是个明白人呢。”香枝儿摇了摇头道,也难怪小秦氏这个国公夫人,要身份有身份,要地位有地位,可一众重臣女眷,却并不怎么与她来往,估计也是不屑与之为伍。 “夫人这样,只连累三公子倒也罢了,可却是会牵连到咱们整个国公府。”红梅撇嘴说道。 “可不就是如此。”若是别的事,香枝儿也懒得理会了,但这事却不能置之不理,随即便道:“你去把朝南唤过来。” 她如今是管家人,府中诸人若有何不妥,却又是她无力管教之辈,那便交由国公爷好了,不过她觉得国公爷也确实够操心的,外面的一摊子大事,都要他定夺拿主意,如今连府里这些,也都要禀到他跟前,要不怎么说娶个贤内助的重要呢。 很快朝南便过来了,先前一事之后,他仍是回到流云居当差,香枝儿不出门,他便也不入内院,这会儿唤他过来,倒也来得极快。 “少奶奶有何吩咐?” 香枝儿上下打量他一眼,问道:“身上的伤都养好了吗?”上次以寡敌众,各自身上也都大大小小的带了伤,这朝南那会儿也算是个主力,身上也受了好几处刀伤。 朝南听闻,脸上神色一暖,回道:“多谢少奶奶关心,用过少奶奶给的伤药,奴才身上的伤,已是好了大半。”他这种习武之人,日常也是经常受伤的,用过伤药无数,而对于香枝儿给的伤药,对其药效也当真颇有些惊奇,若非顾及身份,他都想问问,这伤药是何处购得。 “伤好了就好,你还年轻,可别落下什么病根。”香枝儿含笑说了一句,随即便又道:“唤你过来,是因为夫人要入宫之事,还需你去禀报国公爷一声,若是平常时候,这些事也不算什么大事,倒也不必打扰国公爷,只是近日朝中颇有些不平静,所以……” “是,奴才这就去禀明国公爷。”朝南也不多说什么,他被遣来流云居,自是听主子吩咐办事。 “嗯,去吧,国公爷若是有别的吩咐,你尽快回来禀明便是,若是没有吩咐,你便仍旧歇着吧,近日我也不出门,你且好生养着身子。”这朝南一身好本事,她还真不希望他落下什么病根。 “是,奴才明白。” “嗯,去吧!” 她也不知国公爷是何打算,看不明白,也懒得去猜,总归他们国公府虽然在风口浪尖,想要自保也容易不是,皇帝的打压,国公爷不当一回事,也就不痛不痒了,最主要的还是,内里不要乱起来才好,但兄弟之争也非只是发生在皇家,他们国公府也早晚会来这么一下。 不过那是以后之事,眼下国公爷还好端端的立着,谁敢挑事儿,怕是头一个最先倒霉的。 香枝儿与周承泽也是早就看得明白,入了这国公府,那就没有轻易能脱身的,所以,最终的结果,要么是退隐江湖而去,要么就是与燕慎一争长短,以府中的各种恩怨来看,与燕慎一争那是不可避免的,毕竟除了他们两口儿,还有燕恒夫妻俩呢,他们一走倒是逍遥自在,但燕恒却是不能不管的。 他待周承泽以真心,关爱非常,甚至颇为他打算,而周承泽这个做弟弟的,自也不能撂下一切就跑了,怎么也得有所交代不是,而最好的交代,那便是接下国公府不是,让小秦氏期望落空,让燕慎失去期待以久的世子之位,这样的报复才叫大快人心。 没多久便传来国公爷的回话:“不必理会!” 第九百五十八章 落定 第九百五十八章 落定 杜学士府那边的情况,很快便打探出来了,方修明夜宿杜学士府,杜九小姐与之私会,却被不知情的下人撞破,当场被闹了出来,不少人都瞧见了当时的情形,虽然也没做什么,可孤男寡女,夜半三更的,即便什么也没做,那也是说不清的,更何况两人心中都有鬼。 如此,杜学士便也知道了,对于此事,自是不能张扬出去,而惟一的解决之法,便是娶了杜九小姐以保其清誉,但方修明已有家室,可杜九小姐这般的身份,即便是庶出的,却也不能与人为妾的,方修明无奈之下,也只能选择和离。 这本是丑事,关乎两家颜面,自是不能张扬出来,所以香朵儿再三逼问,方修明也死咬着牙,一句不敢提的,以香朵儿的性子,这事要让她知晓了,估计越发闹将出来,影响了杜学士府的名声,指定不能善了。 方修明再怎么着,也不敢与香朵儿说出实情的,但却已是让香朵儿起了疑心,因此事情便让香枝儿也知晓了,这一查,可不就查出来了嘛。 杜学士虽说已是下了封口令,但此事闹出来时,府中的不少下人都听到音儿,明着不说,私下里却也会暗自嘀咕几声,有心人一打听,可不就什么都漏出来了。 “原来是这样,呵,我就说嘛,往日也没瞧出来他有什么心思。”香朵儿听闻后,一脸冷笑出声:“那杜九小姐还说是什么大家小姐,看来也不过是一丘之貉。” “咱们既然知晓了此事,便可借此与方修明谈条件,你觉得呢?”两个不受重视的女孩儿,想必方修明也能分得清轻重的,香枝儿也不由舒了一口气。 香朵儿点了点头,补充道:“还有我的嫁妆!”嫁妾是必须拿回来的,不然以后她们母女三个,该怎么活。 香枝儿点头,这些想来方修明也看不上眼了,毕竟人家已是探花郎,又很快便是杜学士府的女婿,飞黄腾达指日可待,又岂会在区区银钱这等小事上多纠缠。 “这事儿就交给我吧,我让人去处理。”香枝儿瞧着她不怎么好的神色,轻叹一声道。 好好的夫妻,闹到如此地步,想来香朵儿心里也是不好受的,后续事务,估计也还要掰扯一番,她让人代劳即可,倒不必香朵儿事事亲为,越掰扯下去越伤心。 香朵儿点了点头:“此事就劳烦你了。” “咱们姐妹,本该守望相助,说什么劳烦不劳烦的,眼前之事已是如此,你也看开些,不妨多想想以后,你们母女三人,要如何过日子,不过你也放心,但凡有我在,就不会让人欺了你去。” “以后的日子,再怎么也不会比在方家过得艰难的了。”香朵儿长叹一声,整日与方老太太斗来斗去,方修明置之不理,她也是深感疲惫,如今这样倒也好,她已是看开了。 香枝儿听到这话,心里一酸,想香朵儿从前是多泼辣鲜活的一个人,嫁进方家这些年,竟是被生活给磨成这样,也是让人唏嘘不已。 她不由伸手轻轻拍了拍香朵儿的手背:“你也别多想,过去的都已过去了,咱们过日啊,还是得往前看。”好在还有两个小的在,香朵儿也不至于为这些事想不开。 香朵儿点了点头,扬起头来,笑了下道:“我知道的,每当我觉得日子快要过不下去了时,我总会想起娘来,娘也只是生了咱们姐妹七个,没有儿子,饱受多少闲方碎语,甚至阿奶对娘的那股子嫌弃劲儿,我至今都还记得呢,即便是这样,娘都好好的把咱们养大了,想起从前种种,我这些都不算什么。” “可不是嘛!”提起王氏,香枝儿脸上带出笑意来:“咱们姐妹能过得这么好,也全赖有阿娘在呢,要不然可真不敢想。”她们这还是一家子姐妹七个呢,村里旁人家,即便是一二个女孩儿的人家,都有些不拿姑娘当人,整日期指使着干活儿,饭都还不给吃饱,衣裳穿得破破烂烂,还要挨打挨骂,与之相比,她们姐妹七个,却是落在福窝里了。 要说起来,村里的那些人家,也都不那么穷的,但就是不好好待见女孩儿,家里的男孩都是吃好穿好,女孩儿却是天生要低人一头似的,这又有什么办法,大时代背景就是如此。 第九百五十九章 痴心妄想 第九百五十九章 痴心妄想 阎宽与方修明将事情掰扯清楚,随后便拿着嫁妆单子,清点香朵儿的嫁妆。 要说起来,当初香朵儿嫁到方家时,方家也还当真没什么家底,方老太太独自养着儿子,又要供其进学以及一切花用,并没能存下多少钱财来,而那时候的方修明也只出不进的,倒是后来中了举人之后,才有了些收入。 而香朵儿的嫁妆,对比起京中闺秀来说,也是极寒酸,但在村里那会儿,却也算是一份极丰厚的嫁妆,然而她这人却是极会精打细算过日子,手里的嫁妆也并没有死捏在手中,却是投到铺子里做了些小生意,这些年家里的日子越过越好,何尝没有她的一份功劳在。 而她的那份嫁妆,也随着她多年来打理,进项颇丰,到如今也算是不小的一笔。 公中的开支与她私人的嫁妆,她向来也是分开来的,不过家中的一些开支,说起来并不宽裕,所以她自个也是贴了不少进来花用,这些她也并不曾与方家母子细说什么,毕竟家中大小事务都掌管在她的手中,说不说的也没什么区别,而方家母子也向来少过问家务,一切都交由她打理。 到这会儿,阎宽带着人清点清楚,便一点点的挪腾出来,方老太太见着人搬东西,顿时急了,她也是深知方家一切庶务,都是交由香朵儿打理的,什么银钱之类的,也都是她一手掌握,这会儿要清算了,她能不着急吗,可别把整个方家都搬空了,自然也就不乐意了。 “你们在干什么,做什么搬咱们方家的东西,那陶氏要走自个干净利落的走了便是,还想搬东西,可没这么便宜的事儿。”方老太太年轻时也是泼辣的性子,要不然也不能独自养活儿子,还教养成才,只是如今身份不一样,也学着装斯文老太太,但这节骨眼上,却也是什么都顾不上了。 阎宽一听,顿时便乐了,也不着急搬东西了,而是站定,说道:“那依老太太你的意思,咱们二姨太太嫁妆,倒成了你们方家之物了?”这可真是天大的笑话,向来女子嫁妆为私产,可不归婆家所有,既是已和离了,这些财物自是要划分清楚的。 “什么嫁妆,这么多年下来,她那点嫁妆,早就花得七七八八的,这些可不是她的嫁妆,可是我方家之物,你们若全都归拢成她的嫁妆,老婆子我可是不服的。”方老太太理直气壮的说道。 拂柳这两日已是被方家这变故,给整得有点发懵,她进门就得宠,已是让她惊喜万分了,没料到这才没多久,老爷就与太太和离了,她也是暗暗使着劲,这没了太太,她莫不还有扶正的可能,这几日对方老太太那叫一个殷勤备至。 而这会儿对于阎宽来清点香朵儿的嫁妆,她也是十分不满,这都搬空了,还能给她留下点什么来?她若生了儿子,这方家的财产可都是她儿子的,岂能让人给搬空了! “可不就是如此,这些东西进了咱们方家的门,那便是咱们方家之物,你们怎能搬走,要知晓咱们老爷,那可是探花郎,立马就要授官了的,你们行事也都惦量惦量。”拂柳摆起官腔来了。 方老太太听着这话,顿觉得底气足了许多,她儿子可是最出惜的,如今也是个官儿了,她又何须惧旁人的,且香朵儿再厉害,那也不过一介女流,能翻起什么风浪来,不过她也想起香朵儿还有个娘家妹子香枝儿在京城,还是国公府的少奶奶,但这国公府,以她所闻,国公府只是武将之家,比不得文臣尊贵,皇帝都不待见武将呢,想来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这么一想,底气便又足了两分:“可不是,你们仔细惦量惦量,咱们方家可与以前不同了呢!” “老太太,方家跟以前相同不相同,那也都得讲道理不是,莫不是方老爷做了官,便是天王老子,可以无视律法?” 听着这话有些不对,方老太太倒有些给唬住了,她是深知这京城中遍地是权贵,轻易一句话不对,都有可能招来祸事,但眼前这人,却也只是个跑腿的,但说出的话,却也不是没见识之辈。 反倒是那拂柳,无知者无畏,见老太太被人一句话给堵了回来,她也是很不服气,她家老爷可是探花郎呢,连皇帝都夸的人物:“什么律法不律法的,咱们老爷可是……” “住嘴!”方修明听说起了争执,连忙赶了过来,搬嫁妆这样的事,他并不耐烦纠缠这些事情,便只让人在此盯着,不想老太太竟是跑了过来。 阎宽见到方修明赶来制止,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打量着对方,寒门士子本是让人尊敬的,可是方修明这富贵就抛弃糟糠之妻,这等行为也着实让人不耻。 第九百六十章 商量 第九百六十章 商量 国公府人多事杂,下人也参杂不齐,并不适合安顿香朵儿母女三人,稍有不留心之处,兴许就有下人会在她们母女跟前说三道四,引来闲言碎语,听着也是让人高兴不起来,且还有小秦氏婆媳两个正经主子,这么纵容之下,那也是防不胜防。 如此,香枝儿便在外面寻了处妥当的院落,安置她们,进京来他们本就携带了不少银钱,再加上美颜阁开张之后,收入颇丰,她也是陆续置办了几处宅子,安置她们母女三个,也不是难事,手下可用之人也是不少,指派几个过去,护卫着她们安全无虞,倒比在国公府更安生。 对此,香朵儿也没有不愿的,国公府人多事非多,她又是和离之身,想得不免也多些,对于香枝儿她也是不想为其招惹麻烦,本就出身比其他几位少奶奶低了,她给不了她助益不说,还拖后腿,自是不想待在府中招人眼的,搬去外面住倒更自在。 况且,她手里那些嫁妆,也是要好生清点一番,以后她们母女三人要倚此而活,少不得多打理一番,也不能坐吃山空,想着自己的和离,名声不佳,也会影响到两个女儿,少不得还得帮着多备些嫁妆,也省得以后她们在婆家招惹闲话。 对此,她倒也没有太过担心,娘家虽是没有兄弟,但还有几个姐妹们在,大家看不过眼,自也会帮扶她一把的,孩子的前程倒也不必太过忧心,孩子如今也还不大,好生教养一番,也是不愁嫁的。 香朵儿之事,除了没往家里寄信外,京城的一干人等还是都知会了一声,庄宜春是大姐夫,这事儿也绕不过他去,毕竟同在京城,就算不跟他说,他也会得到消息的,还有陶水生几个,也都告之了一声。 对于此事,他们一个个也是气愤难当,很是不耻方修明的为人,原先瞧着也是人模狗样,不想却是这样的人,虽是气恨,但拿个家也是无法,他们毕竟是只白身,银子虽然不缺,但身份地位,与人家探花郎相比,已是天上地下,况且人家还有杜学士府撑腰,他们又拿什么跟人斗,一个个即便是再气得不成,也只能打落牙合血吞。 倒是香枝儿反过来安慰他们:“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咱们瞧着,看看他能得意到几时。” 对于方修明,香枝儿自也是相当生气的,不过香朵儿却并不愿与他计较,且还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也不能真的做得太过,打一顿出气,但以人家如今的身份,也不好明目张胆的来。 但香枝儿却是没想过就此算了,她已是交代下去,待这事儿的风头过了,让人暗地里套了麻袋,将人好生揍一顿出气的,至于朝堂上的事儿,还得等周承泽回来,让他想办法动手,毕竟朝堂上的事,非是她一个后宅妇人能插得上手的。 庄宜生来了京城之后,背靠着国公府,没人敢欺,银钱趁手,又有十多年的生意经验,简直是如鱼得水,比起在广平县时还来得顺畅,这么几个月下来,已是在京城站稳了脚跟,一连开了好几个布庄,南来北往的调货进京,生意做得风声水起。 近日也不再只着手布庄这一项生意上头,正思量着往别的方面也发展一下,只是这生意之事上头,倒底还是要小心谨慎些,也不由寻上香枝儿,想与她一些商量一下,看看此事可行不可行,毕竟他在京城立足,也是借国公府之的势,再则,香枝儿也非是寻常女子,其见识连一般男儿都没法比,因此,他对香枝儿也颇多几分敬重。 “国公府虽然在朝堂上颇受打压,但在一般人眼中,仍是宠然大物,大姐夫既是想将生意往大了做,如今倒也没什么不合适的!”香枝儿略思索一番,便如此说道。 如今国公府还好端端的立着,皇帝即便有什么心思,轻易也不敢动弹,要她说,这种事儿,若没有万全的把握,最好就不要动手,不然羊肉没吃到,还惹得一身骚,到时候反倒自个下不台,那可就尴尬了。 庄宜春听到这话,顿时放下心来,对于国公府的情形,他其实也是极为留意的,毕竟他在京城立足,靠的都是国公府不是,朝堂上的那些事儿,很多官员口风不紧,几乎当天发生了什么事,都能传出来些风声,他也听到不少,近日国公爷颇不受待见,三天两头就要被训斥一顿,他也是暗自为国公府捏一把汗。 第九百六十一章 归期 第九百六十一章 归期 “少奶奶,二公子的信上都说什么?”红梅见香枝儿看信时,脸上带出温柔笑意,十分炫目,不由开口问道。 也亏得二公子时常写信回来,要不然少奶奶还不知要怎样不安,想着头一回少奶奶做恶梦,担心二公子出什么意外,为此往护国寺上香,后来半道儿上还被劫杀,差点没出大事。 与亏得没两天就收到二公子的来信,倒是让少奶奶彻底安下心来,没再东想西想的,担心这担心哪的,这么些日子下来,身子倒是养得不错。 香枝儿却是将信收起来,笑道:“二公子信上说,匪乱平息,他就快回来了,写信时还未出发,如今信在路上耽搁这几日,想必人已是在路上了。”她不由算了算时间,寄信是有专门的渠道,自是比较快,他那里还要带着兵马出发,路上就走得慢了,这么一算,还真不一定什么时候能回家的。 不过一去就是这么长时间,连过年都没赶上,如今人总算是要回来了,也是件让人高兴的事情。 “太好了,咱们二公子可算是要回来了,奴婢还担心,少奶奶生孩子时,二公子都赶不回来呢。”红梅瞧着香枝儿越发大的肚子,笑说道。 天气热起来,香枝儿大着肚子越发怕热,不出门衣衫也就穿得单薄了些,便越发显得肚子大,她每日也都有注意锻炼,散步是必不可少的,除去肚子大起来外,脸上手臂之类倒也还好,并未显得过于发胖。 不过算算日子,也差不多了,他要是再外面再耽搁下去,估计还真赶不上孩子出身,香枝儿抚着肚子,微微笑了起来,能赶回来就好,女人生产本就是在鬼门关,她父母不在身边,若周承泽也不在,心里定然是失落的,当然,她也很担心生产的情况,万有一什么不好…… 还是不要多想了,越想越吓唬自己,虽话是这么说,但心里总是会担心的不是,前世今生,她这也是头一次生孩子,且医疗水平也就这样,若是在后世的医院生孩子,她也没什么不放心的,遇上难产还能剖腹不是,但这里,却是不成的。 虽说对于剖腹的手术她也有研究,但也不可能自己给自己动手术,这事儿吧,也只能看运气了,当然她如今每日散步,也都在为这一天做准备的不是,如今每日加强锻炼,也是为着来日生产顺利。 “现在倒是不用担心了。”香枝儿长舒一口气。 红梅见状,也不由一阵轻笑出声:“二公子就要回来了,如此大家也都能放心些了,近日洪妈妈都格外紧张呢,总担心这担心那的,一天少奶奶跟前的事,都要过问数十回,生怕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嗯,她也是用心了。”香枝儿应了一声。 她也还算是能理解洪妈妈,这洪妈妈说起来是先夫人吴氏的丫头,虽然不是近身侍候的,想来对吴氏还是有些感情,如今在香枝儿身边侍候,而她怀着的又是吴氏嫡亲的孙子辈,洪妈妈自是十分上心,不为新主也为旧主,总之她也是盼着香枝儿能顺顺利利生下孩子的一个。 她知道洪妈妈在担心什么,是在担心小秦氏婆媳会对她动手脚,尤其是在生产的时候,那样的关键时刻,小秦氏身为夫人,又是名义上的婆婆,这个时候必然会到场,若是进产房乱指挥,她便是再怎么要强,那关键时候,怕也是顾及不上! 洪妈妈会如此作想,也是事出有因,据闻当年吴氏生产时,就是状况频出,虽然孩子生下来了,倒底伤了身子,总之这些事情,却是不得不防,若是周承泽能赶回来镇着,倒也不惧什么,不过好在府中还有袁氏还有燕恒在。 到时候若是发现情况不对,还可以让人去请国公爷,至少国公爷是没有私心的,这也是他嫡亲的孙子辈不是,这么一想,她倒也没有什么不放心的,只要提前安排好即可,她身边还有晴风、晴雨在呢,总之产房的安全,还是能顾好的。 “夫人这两天在忙什么呢?”香枝儿不由问道,越是临近生产,她越是关注小秦氏婆媳两的动向。 红梅便压低了些声音道:“前两日过了趟宫,回来后似心情颇有些不佳,这两日连院门都没出,也没有唤三少奶奶说话,也不知当日在宫中有何事,让夫人如此情形。” 第九百六十二章 画大饼 第九百六十二章 画大饼 锦华轩内,小秦氏望着才进门来的儿子,脸上有大松一口气的神情闪过,随即便又是一脸的忧心忡忡:“盼了你多时,可算回来了。” “母亲这么急唤儿子回来,可是有什么要紧事?”燕慎匆匆赶回来,随手端起丫头奉上来的茶,便大大喝了一口,一眼便可看出其风尘仆仆。 “不着急你先歇会儿,也不是那么着急的事,倒是你竟是跑得这样急?”小秦氏这几日已是急不可待,但她却是心疼儿子,看他这模样,很是不忍。 “母亲你有事直说便是,儿子无碍的。”燕慎放下茶盏,抬着笑说道。 小秦氏见状,筹措便刻,便开口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我这心里实在拿不定主意,你媳妇……不提她了,我也就只能与你商议。”刘氏并不合她心意,有什么话渐渐的也就不爱与刘氏说了。 燕慎听得皱了下眉头,但随即又舒展开,笑道:“母亲你说,儿子听着。”他每日忙于军中之事,少有回家的时候,母亲对刘氏有微辞,而刘氏似对母亲也……既然母亲并未道破,他也不想多参和这些,女人家的事儿,芝麻绿豆大点,也都能闹翻天去,总归还没闹起来,索性他也就不理会的好。 小秦氏也甚是心急,不然也不会送信把儿子叫回来,略顿了顿,便开口道:“事情是这样的,这段时日杨贵妃与我颇谈得来,时常召见入宫,想必此事你也知道。” 燕慎遂点了点头,这事他确实知道,被护国公当成继承人培养,他对府里府外的事情,了解得比其他人都要多些,小秦氏身为国公夫人,一举一动也关乎国公府,他自是有所耳闻,不过他也有些大男人主义,觉得后宅妇人再怎么着,也闹不破天去,所以也并不在意她们的动向。 “这事儿子知晓,可是杨贵妃给母亲难堪了?”身为上位者,难免会有些小脾气,时常亲近会生些龌龊,也是再所难免,要不怎么说伴君如伴虎,皇帝的脾气都是如此,杨贵妃有样学样也不是什么奇事,不过倒底是自己的母亲,情绪间便露出些不悦来。 小秦氏却是摇了摇头:“你想到哪儿去了,贵妃娘娘为人再和气不过的了,又哪会与我为难,我要说的是旁的事儿,要说这些事儿我原本也从不曾参和过,但却是关乎你的前程,便就上心了些。” 燕慎听着这话,也不由一阵讶然,小秦氏只是内宅妇人,所有的见识也只在女客间的迎来送往上,居然还能说出关乎他前程的这样的事来,他也是一阵惊奇,不由笑道:“母亲近日时常入宫,看来也是大长见识。” 深宫之中的妇人,与一般人家的贵妇又有所不同,想来近墨者黑,近朱者则,这走得近了,果然也学到两分了。 “你笑什么,我这是在跟你说正事。”小秦氏一脸凝重之色。 燕慎却混不当回事,女人家说三道四随口扯出几句闲话来,他当真没当回事,不过这是自己的母亲,那也应该给予尊重,随即正了正神色,道:“母亲你说,儿子听着。” “杨贵妃与我说,只要你能助三皇子一臂之力,以后这国公府便由你说了算,甚至更进一步,封异姓王也不是没有可能……”小秦氏左右四顾,并无旁人在,这才压低了声音与燕慎说道。 听到前半段,燕慎还并不怎么在意,国公府由他说了算,那不是事实嘛,在他看来也并无什么阻碍,燕恪虽然排在他前头,可倒底只是在外面长大的,与父亲不亲近,且对于世家之事,也未曾涉及,非是一般世家长大子弟能比的,总之他并不以燕恪为惧,也就不怎么上心,但听到后半句,封异姓王这话,他的情绪不由有些激动了。 国公府的当家人,历时数百年代代也都只国公而已,若是能进一步,封王,那怕是个异姓王,那也是……光耀门楣的大事啊,且这样的转变,还是从他这里起,如何让人不心潮澎湃! “这事儿吧,我也是拿不定主意,倒底你是在外面跑的人,比我有见识,少不得要过问你的意思,看看如何作打算!”小秦氏说完一番话,像是放下心底的大石一般,顿时松了一口气,老实说这些天来,这些事儿也当真是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身为国公夫人,也不是那么无知的,杨贵妃的话是什么意思,她是再明白不过,要私心来说,她也是极乐意助三皇子一臂之力的,可这些牵扯到朝堂大事,可非是她一个内宅妇人能做主的,端看慎哥儿怎么想了吧。 第九百六十三章 动手 第九百六十三章 动手 得了小秦氏的回话,杨贵妃近日只觉得春风得意,皇后与太子已然被禁足,以皇上对他们的不喜程度,即便是被放出来,估计也是元气大伤,难以恢复往日荣光,而三皇子却是抓住这段难得的时光,不停的发展自己的人脉。 杨贵妃又频频拉拢各方臣子,并许下重利,此番种种,还当真让她拉拢到不少人,而这些人中,就数国公府最为紧要,毕竟能掌握一部份军权在手,是拉拢多少文臣都没法比的。 当然文臣也必不可少,可以在朝中出力,但武将就直接多了,什么也不干,只拉出来站在那里,就有足够的威慑力,对于能拉拢到国公府一部份势力,杨贵妃颇为沾沾自喜。 朝堂这边拉到些帮手,母子两人也算是勉强稳住了局面,也因此两人不由开始商量着,准备对皇后与太子下手,毕竟现在也只是禁足,观皇帝的意思,暂时也没有要放出来的意思,但毕竟也只是禁足,又不曾夺了封号,这母子俩倒底也不那么放心的。 思量着,趁现在两人都被关着,要动手正是时候,只要把这两人彻底解决了,那么…… “母妃,虽说此时正被禁足,可倒底宫中人多眼杂,想要动手颇为不易,且要是让父皇知晓了,怕是会雷霆震怒,即便是往日不待见,可倒底……”倒底是正妻与长子,人要是真没了,指定也会有所动容,真到那地步,却是他不愿见到的,宁愿这两人活着不受待见,也不想因他们之死,牵连到他身上。 虽说人死了,也就对他造不成阻碍,但真惹恼了皇帝,下面却是还有几个皇子的,即便年幼,可也总有长大的一天,再说了,就算年幼,历朝历代未长成的皇子继位,也不是没有的,只需设立几个顾命大臣帮扶着,也是一样的。 对此,他也颇为忧心。 “我儿不用担心这个,若当真出了纰漏,你只当不知即可,一切事情全都推到为娘身上,往日皇后也没少为难我,我记恨于她那也是常理,且皇上待我……这么多年的情份,自也会顾念几分的。”皇后与太子不死,她着实放心不下,这么多年来,皇后虽不得宠爱,可始终压在她头上,她心下积下了多少怨气,这会儿逮到机会,又怎能错过。 三皇子想想,也确实如此,皇帝待他们母子格外不同,他心里也不由想赌一把,赢了那便是万人之上,输了……不,他是不会输的,如今这样的大好局面,他又怎么可能会输。 遂点了点头:“那一切便依母妃所言。” 杨贵妃向来就是个极有主意的人,三皇子年岁也不大,对于这个母妃,向来也是十分信赖,她的主意定然也出不了差错。 “如此,这些事情你们不要插手,自有母妃料理,后宫之事,母妃虽然没有掌管后宫,但因皇上格外爱重之故,手底下也是有几个人手可用,你不必担心,也不必插手,到时候不管结果如何,你只当什么也不知晓即可。”杨贵妃再次说道。 她是担心,万一有什么不妥之事,这孩子自个跳出来,那才是真正坏事呢。 “母妃你放心,儿子不是那不知轻重之人,此事事关重大,儿又岂会坏事。” “嗯,如此甚好。”杨贵妃说完,脸上微微一笑,只眸色中却是闪过冷光,她与皇后争斗了几十年,此番总算要做个了结了。 “禀公主,景仁宫那边有些异动,咱们……”有宫人轻声禀报道。 五公主听闻,脸上的神色是变了又变,随即转化为怒火:“我就知道,那个女人绝不会什么也不做的,瞧瞧,这才多长时间,便按奈不住,急着要动手了,也亏得当日我忍下这口气,没去父皇跟前求情,不然咱们母子三人就要死在他们手里了。” 对此,五公主也是一阵庆幸,只是庆幸之余,更多的却是怒气冲冲,一个小小的贵妃罢了,说难听点也就是个妾室,竟敢朝皇后与太子下手,还当真以为后宫中除了他们母子,就无人了吗? 也亏得母后多年来在宫中安插了不少眼线,才能及时得到消息,不然还真要让那对母子只手遮天了。 “你过来……”五公主招了招手,让人附耳过来,小声的吩咐了几句,最后问道:“可听明白了?” 第九百六十四章 遇刺 第九百六十四章 遇刺 “臣尊皇上的吩咐,已是秘密挑选了二百个好手,这些人手届时可以藏身于宫中,且宫中还有御林军,皆可由皇上调派,只要安排得当……入得宫来,便是插翅难飞……”杜学士细细说着安排。 皇帝听闻不时的点下头,显见对此安排极为满意。 “你挑选的这些人,可信得过?”皇帝不放心的问了一句,这可是二百人,但凡有一个有二心的,走漏了消息,那便是天塌地陷的大事,半点也疏忽不得。 “皇上还请放心,这些人都是臣精挑细选出来的,每一个都仔细调查过身家背景,绝对出不了差错,只是宫中这边,倒底是人多眼杂,臣担心……”杜学士略犹豫道。 皇帝却是大手一挥,道:“宫里这边你不必担心,朕的御林军向来是皇室子弟掌管,旁人轻易插手不得,若是连御林军都出了问题,那朕这个皇帝也当真是做不安稳了。” 杜学士一听这话,却是不敢接茬,拱手道:“皇上所言极是,是臣太过小心了些。” “不,小心无大错,你这样就很好,毕竟这等大事,不小心也不成的。”皇帝心下也里颇不安稳,毕竟他们要做的事儿,也当真不小,此次要是成了,以后…… 以后定然是再无束手束脚,他这皇帝也当真是一言九鼎,金口玉言,再无人掣肘的。 “此番非是小事,那燕禇在朝中多年,也是根基深厚,一个不慎……”皇帝说到此处,都不由打了个寒颤,若是一个不慎,定然是皇朝覆灭,心里又隐隐觉得不安,若当真有此变故,他还能有命在? “皇上放心,臣等行事极为隐秘,绝对走漏不了风声,只要按照咱们的安排,他一入宫便再出不去的。”杜学士见皇帝这神色,显见是有退缩之意,都走到这一步了,他又岂容皇帝退缩的,与燕禇多年来的不对付,眼看就能将对方打落尘埃,又岂有收手之理。 此事,定然是不死不休,谁让此人如此招人嫉恨呢,不只是他想出手对付,皇帝更是恨不得抽他的筋,剥他的皮,与之相比,他这点恨其实都还不算什么。 “卿家说得对,这燕禇跋扈得很,连朕都不放在眼中,此番若不出手擒下他,待来日羽翼渐丰,怕是再无朕的立足之地,这等国之毒瘤,不除不快。”皇帝咬牙说。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隐忍不发,想他才是高高在上的天下之主,一国皇帝,却还得忍让一个臣子,这口恶气,他也是憋在心中数十年,如今想出这么个主意来,又何尝不是机会,只要除了燕禇,除掉他…… 他都能想象着未来的日子将有多美满,没了燕禇,就不必每年支出那么大一笔军费,他的后宫中也可再进两位美人,猎场也可养几头猛虎,他甚至还可以离京巡视四方…… 想到这些,他不由满面红光,只要没了燕禇,他就可以干这么多的事,有这么一个人处处阻拦着他,也当真是让他受够了,只要没了这个人,他的日子想多畅快,便能有多畅快。 “皇上说得极是,此等小人,上不敬皇上,下不友爱同僚,见谁不顺眼便要教训一番,还真当这天下是燕家的天下不成,也实在是不像话得很。”杜学士顺着皇帝的话说道,心下自也是对燕禇诸多的不满。 “如此此事便这么定下来,你那些人手,再好生**一番,务必不能出了差错。”皇帝心下一定,对拿下燕禇之事,已是势在必行,再不容犹豫的。 “臣尊旨,只是臣还请皇上示下,此事……定在何日动手?” “这个嘛!”皇帝不由一阵筹措,要他说自是越快越好的,只是心里倒底又觉得有些不安,事到临头,不免又犹豫起来,说倒底,他这胆气仍是不足,既想成事,又不敢下手,故尔仍觉得拿不定主意一般。 他这性情,几十年来,也多是如此,小事还罢了,大事上从来都是犹豫不决的,杜文仲做了多年的近臣,又岂会看不明白,一见他这神情,不由心下微晒,准备再下剂猛药,绝不容他再退缩的,不由拱手道:“皇上……” 正待开口,突然听到殿外一阵乱糟糟的呼喝声传来,不由一阵皱眉,宫中向来是最为讲究的地方,怎能无事喧哗起来? 皇帝自然也听闻了,因着此事不容让人知晓,此刻殿内只余他们君臣两人在此,皇帝不由朝着殿外唤了一声:“何事喧哗?” 第九百六十五章 心软 第九百六十五章 心软 “父皇,父皇……”五公主领着一群人,几乎是小跑着朝着勤政殿奔来,远远便听到她一边哭泣着,一边儿大声呼唤的声音。 皇帝向来疼爱这个女儿,要说皇后与太子他都不怎么待见,皇后是正宫,管东管西,什么都要管,让他生厌,而太子却是被一众朝臣们逼迫着立下的,他自也不喜,但这个女儿,从小就生得玉雪可爱,极得他心,对她自是宠爱有加。 “父皇救命啊,父皇……”五公主抹着眼泪从殿外奔来。 皇帝一见,脸上便闪过一抹痛色,上前两步,五公主便直直扑进他的怀中,大哭起来。 “倩儿,这是作甚?” “父皇,太子哥哥与母后双双遇刺,母后更是被刺客刺伤,父皇……”五公主又是一阵哭泣出声,旁的话再不多说一句的。 只听着这一阵接一阵的哀哀哭泣之声,皇帝的心便软得一塌糊涂,当然也有对太子与皇后遇刺之事的愤怒,这些完全超出他掌控之事,也是让他不安得很。 他想得更多的是,今儿遇刺的是太子与皇后,那么下回是不是就该轮到他了,这大好的日子他还没过够呢,他可是天下之主呢,又岂会轻忽性命,可以说他是比谁都怕死的那一个,但凡有丁点的危险迹相,都要杜绝在萌芽状态。 “查,给我彻查,不管谁在背后动的手脚,朕定严惩不殆。”皇帝怒气冲冲的下令道。 杨贵妃所收拢来的人手,要么许之以利,要么以钱财收卖,可比不得士家大族中养的死士之流,嘴并不那么严,几种大刑轮番一上,还没上几次刑,那些人便纷纷招了。 御林军统林向皇帝禀报此事时,五公主正好在场,闻言,嘴角带出的笑意,是压都压不住,好歹还知道在皇上跟前,不能露了陷,伸手狠狠掐了掐大腿,随即便又是一脸泪眼花花:“父亲,你可要为母后与太子哥哥做主啊!” 皇帝也有些不敢置信,杨贵妃向来不问朝政,娇俏可人,性子虽活泼了些,但为人还是极为心善,怎么可能做出此等事来,也不由再次问道:“你可查清楚了,要让朕知道这些是污蔑之辞,绝不轻饶。” 吓得那统林顿时俯首在地:“臣命人严刑拷打之下,得来的供词便是如此,绝无做假。” “父皇,御林军向来是最为忠心不过的,父皇不相信他们,还能相信谁?”五公主在一旁出言道。 这倒不假,散布在天下各方的军队,可能会造反,城中的禁军也有可能不听他的,但守护皇宫的御林军,那是绝对忠心可靠,但得来的却是这个结果,让他又是惊异,又是心痛。 “杨贵妃她,她何至于此?”这话说得痛心疾首。 “父皇,怎么就不至于此了,钱财都动人心呢,更何况权势,她此番定是想着除掉母后,她便能做皇后,除掉了太子哥哥,三哥便能登上太子之位,以后这天下,便都是他们母子的天下了。”五公主在一旁冷声说道。 “混账,胡说什么。”这天下是他的天下。 五公主垂下头来,低声道:“是女儿失言!” 这话却也不无道理,皇帝长长一叹,随即吩咐下去:“宣杨贵妃、三皇子……” 几乎是东宫那边一动手,杨贵妃就得了消息,便一直在待着,只是等来等去,没等来太子、皇后身亡的消息,却等来了噩耗,她一时还有些没弄明白,怎么御林军就来得那么快,还那么及时,她的人才动手,御林军便闻风而动,似早就得了消息似的。 坏消息一个接一个,这么长时间下来,她已是明白走漏了消息,她密谋之事,已是让五公主提前得了消息,然后做了准备,导致于功败垂成。 三皇子日常看起来行事有度,老成持重模样,可真遇上事了,也是慌乱得不知所措:“母妃,这可怎么办?” 杨贵妃见事败,也是吓得不行,但倒底是做了这么多年贵妃的人,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安抚着三皇子道:“还记得母妃之前跟你说过的话吗,这事儿你什么也不知道,全都是母妃所为。” 三皇子慌乱的点了下头,但脸上仍是没法平静:“可是,可是父皇也未必会相信啊!”再则母妃犯事,他也同样受连累不是,一样撇不清干系的。 “你父皇向来宠我,我跟他求求情,兴许……”杨贵妃略显惊惶,伸手推了推三皇子道:“这事儿你一定不要管,不然你父皇牵怒于你!你回你宫里去,别管母妃了。” “可是,不行啊,母妃!”三皇子急切道,但他也实在拿不出什么主意来。 第九百六十六章 死心 第九百六十六章 死心 五公主被这一声给喝懵了,她是公主,不是皇子,牵扯不到皇位继承,也就没有太大的利益之争,所以在皇帝跟前,她向来受宠爱,平常些许小事,也从不曾对她发过火,这般大声喝斥,当真是少见的。 心里顿时一阵委屈上涌,眼中的泪水也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这一次却是真哭了,手捂着嘴,转身便飞奔而出,眨眼便跑出了大殿外。 倒底是自己向来疼爱的女儿,皇帝心有不忍,伸手想将人叫回来,可又想到她竟是学足了皇后的作派,倒底还是把伸出的手给收回来了。 “皇上……”杨贵妃娇滴滴唤了一声,未语先笑,只是先前哭过,脸上带挂着泪,这泪珠盈盈未落,笑意也是勉强,却是越发惹人怜爱。 皇帝瞧着,不由摇头一叹:“爱妃!” “皇上!”杨贵妃已是起身,朝着皇帝的怀中扑了过去:“皇上,臣妾知错了,你就饶了臣妾吧!” “好好,这次的事情,朕就不与你计较了。”先前的那些恼怒,在听闻此事是贵妃所为时,早已退散大半,这会儿再见贵妃如此模样,他哪还有再计较的心思。 杨贵妃闻言,心下大松一口气:“臣妾谢过皇上,臣妾再也不敢了。”说着这话,眼中却是闪过一阵幽光。 “这次做得确实有些过了,以后受了什么委屈,你只管告诉朕,自有朕为你做主。”皇帝搂着杨贵妃,温和的安抚道。 三皇子也没料到,事情竟是如此转折,这会儿也收起惊惶之色,没敢出声打扰,只悄悄的退出殿外。 五公主一路哭着,飞快的跑进了皇后宫中,在宫门口与看诊的太医撞了个正着,却也没能让她停下脚步,只一个劲的往殿内跑去。 “母后……”五公主奔至塌前。 皇后伤了胳膊,已由太医裹好了伤,正待歇息片刻,不料五公主竟是哭着跑了进来,也不由惊了一下:“倩儿,发生何事了?” 五公主顿时抽咽着将先前之事告之于皇后,皇后的神色也瞬间变得阴沉起来。 “可有什么好哭的,你父皇不是向来如此吗,可笑你到现在还看不清呢。”皇后冷声道。 五公主又哪里会不知皇帝宠爱杨贵妃,这么多年来,他们母女就没在杨贵妃那里讨到什么便宜,可是证据确凿的事,她还以为杨贵妃母子此番铁定要玩完了呢。 “父皇也实在是太偏心了,明明那对母子都是心狠手辣之辈……”她不服的是这个,犯了这么大的错,竟还能就这样不了了知,这要是放在朝堂上,活脱脱一个昏君。 但这话却只能在心里想一想,她要敢说出来,即便她是公主之尊,想来也逃脱不了一顿责罚。 皇后不由闭了闭眼,与杨贵妃争斗多年,皇帝是如何的偏心,她是早就看明白了的,也不敢指望皇帝能如何维护他们母子几个,即便是这样的情形下。 她今儿这伤,便是最好的证明,原本早有防患,想要伤到她那也不容易,只不过她倒底对皇帝还抱有些期望,想试探一番,会不会因她伤着了,对她有所维护,然而……很让人失望,明知她受了伤,他都不曾过来瞧一眼,宽慰几句,却只一心袒护着那个贱人,哭眼抹泪一番,他就心疼得不了得了,放下朝政大事,也要悉心安慰。 这样也好,这样就能让她死心了。 “倩儿,不要再哭了,你父皇咱们母子是指望不上的,他只是旁人的夫君,旁人的父亲罢了,与咱们都不相干的。”皇后冷冷的说道。 什么?五公主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但她倒底是聪明人,很快便明白皇后所说:“母后……” “傻孩子,你还看不明白吗,只要有那对母子在,咱们母子三人,在你父皇的眼中,便什么也不是。”皇后这话说得,情绪间已是毫无波动。 五公主却是心思一动,隐约明白点皇后的意思:“母后,你是觉得……” 皇后却是竖起食指,放在嘴边轻嘘了一声,示意她人多嘴杂,不必再说,皇后受伤,非是小事,宫里的太监宫女不敢待慢,随侍于殿内,太医院的太医看诊完毕,却是留下医女在此照护。 “你皇兄那里无碍吧,可有受到惊吓?”皇后问道,虽说此事早在意料之中,但倒底放心不下。 “太子哥哥无碍,倒是母后你的伤!” 第九百六十七章 心虚 第九百六十七章 心虚 皇后、太子遇刺这样的事情,在朝中但凡有点人脉的人家,也都得了消息,而对于皇帝如此处置之事,也是飞快就传了出去,要说这宫中,防守也是相当严密,但是对于这些官宦人家来说,也是一个最不严密的地方,若有心想要探听点什么,也算不得是多为难的事。 “看来杨贵妃果然是内宫中最为得宠的嫔妃了!” 这是许多官宦人家,都在议论的事情,甚至有一部份人,已是稍稍改变了原先对于三皇子的看法,甚至思量着是不是与之再套套近乎,或是拉近一些关系。 毕竟瞧着皇上这样子,杨贵妃必将盛宠不衰,而三皇子登大位也不无可能,毕竟太子并不怎么得皇上的待见,些许小事都能让他被禁足,如今虽然已是放了出来,可已是失了不少人心。 而与之同时,香枝儿也是由自己的渠道,先一步得到了宫中的消息,皇帝的作法也是让她颇为惊奇,即便是再宠爱杨贵妃,那也不能什么表示也没有,至少表面上意思意思,也要做个样子惩罚一番才是,然而人家就是这么任性,自己的心头好,怎能让其受半分委屈。 “啧啧啧,咱们这位皇上,瞧着很有情圣的潜质啊!”香枝儿啧啧有声,随即摇头笑道:“他这番作为,想是将皇后等人气得不轻吧!” “听闻五公主当场哭着跑了,太子在东宫砸了一屋子的东西,而皇后……”阎宽将自己打探来的消息,尽数讲了一遍。 “皇后不愧是皇后,倒是比一般人都能沉住气。”香枝儿感叹道。 说起来皇后虽然私心颇重,除此之外,倒也挑不出什么差错来,做为这时代的女人,明知皇上是靠不住的,那可不就得指望娘家指望儿女嘛,私心重些,这也是现实所迫。 相较于皇后,杨贵妃凭的也只有恩宠了。 不过皇后、太子被禁足这么长时间,而杨贵妃还不放过,派人暗中行刺,这彼此间的仇算是结大了,而皇帝对于这些事,还只一味的偏袒,越发激起这其中的矛盾。 不过皇权之争,想来也是不死不休,即便没有这些仇恨,他们也会争斗不休,谁也不会放过谁去,端看谁能占据最后的上风吧! 不管怎么说吧,这两方人马,定是会斗个不死不休的,鹿死谁手,就看他们谁的本事更大些。 香枝儿做为一个旁观者,私下里分析,觉得皇后的胜算似更大些,毕竟没有皇帝的宠爱,她都能稳坐中宫数十年,没点本事的女人,是绝对坐不稳的,再反观杨贵妃,天时地利都占据了,派人刺杀之事竟还会走漏消息,可见其本事。 就是不知接下来,皇后会如何对付杨贵妃了,宫中的争斗,如一场大戏,至于她们这些朝臣内眷,也不知会不会受她们之间战火的连累,想到这些牵牵绊绊之事,她也不由一阵皱眉。 皇后拉拢朝臣内眷,而杨贵妃也有样学样,他们国公府又是这样的存在,还当真是无可避免,好在她不是国公夫人,也好在她怀着孩子,倒还可以借口避避,她已是有些感觉山雨欲来之势,没事尽量避开这两尊大佛吧。 “近日密切关注一下皇后一系的动向吧,皇后吃了亏,总是要找回场子来的,咱们的人不要参和进去,只旁观就好。”香枝儿叮嘱道。 原本她对这些事情是不怎么关注的,但皇后一系的矛头却也有指向她,她少不得要多留心一二,不然什么时候就大祸临门,她还不自知呢,这龙争虎斗,总有一伤,两人要斗得旗鼓相当,那才叫有意思呢,她已是在暗自思索,必要的时候,要不要帮杨贵妃一把,总不能让皇后一系太过得意不是。 五公主既然派人行刺于她,那她也不会让她好过的,总要给其添些乱子才好。 打发走了阎宽,香枝儿独自坐在窗前思索了一番,对于朝中局势,她也并不那么上心,分析得最多的,还是内宫之中,毕竟其中一些事,与她也是切身相关。 “少奶奶!”红梅在门外轻唤了一声。 “进来!”香枝儿回过神,应了一声,随即皱眉问道:“不是说不让人打扰吗,可是有什么事?” 第九百六十八章 忧虑 第九百六十八章 忧虑 “杨贵妃完了,慎哥儿你说这事可怎么办呢?”小秦氏面若死灰,望向燕慎的目光满是后悔莫及。 这事儿都怪她,全都是她招来的,事儿没成不说,还连累了儿子,如今情形很是不利,要是杨贵妃还死咬着他们母子不放,那可如何是好啊,再则上了这条船,也是轻易脱不了身的。 她也是想不明白了,明明大好的形势,说变就变了呢,如今皇后与太子都放了出来,杨贵妃还被抓住了把柄,虽则有皇上的袒护,可如今倒底要夹起尾巴做人了,先前费心拉拢来的人脉,想必又要断了。 这会儿她都替杨贵妃发愁,在宫里的日子可怎么挨过去哟,不过眼前她最发愁的,还是他们自个,如今不上不下的,要是让皇后与太子知晓内里的情形,指定要出手对付他们母子了。 不对,她先前常入宫,与杨贵妃走得极近,这消息是瞒不住的,皇后指定早就看出来了,顿时心里又慌乱成一片,完全没了主意。 “母亲,你先别慌!”燕慎皱着眉头道,他也是一时被封王的利益弄昏了头,也是没料到皇后、太子会这么快翻身,最主要的还是杨贵妃与三皇子,也太无用了些,派人去暗杀就暗杀吧,这样重要的事情,竟还能走漏了消息,他也不知说什么好了。 “我能不慌吗,这要是让太子上了位,咱们母子还能讨得了好,皇后不会放过我,而太子也不会放过你,我倒罢了,可是你……”她一心谋划的都是为了这个儿子,又怎能因为这样的事情受牵连,前程尽毁的。 “事情还没有糟糕到那个地步。”燕慎脸上也是沉重之色,这会儿自也是后悔,那会儿怎么就没多想想,一松口就答应了,这会儿却是连反悔的余地也没有了,脸上不由闪过一丝狠色:“实在不成,咱们还可以……” 话说一半,倒底没敢往下说,且事关重大,有些事儿心里知晓便好,说出来难免不会走漏风声,他可不是杨贵妃与三皇子那等没用之人。 心里对杨贵妃与三皇子,也是多添了一层气恼,这么没用的人,他竟然会站到他们这一边,可恨一时失算,如今再无反悔的可能。 “是了,咱们还可以向国公爷求助,怎么说也是你父亲,也不可能真眼睁睁看着你有个好歹的。”说到此,小秦氏脸上的神色顿时一松,先前只顾着着急了,这会儿才想起来,他们母子也不是没有依靠的。 “这事儿,最好先不要跟父亲提,不然……”他都可以想象到,国公爷会是如何的暴怒,一顿责罚定是少不了的,不过一顿打,皮肉之苦罢了,他倒是不怕的,他担心的是,燕禇会对他失望,毕竟站队这样的事,也是早就叮嘱过他的,他却仍是没能忍住**,轻易就上了三皇子的船,这事儿说来说去,也都是他没理。 “我知晓,你父亲向来严厉,真要知道咱们背着他如此行事,定是会怪罪的,放心,这事儿我不会主动去说的,母亲也不是那不知晓分寸的人。”小秦氏有些失神的说道。 燕慎听着,顿时有些面无表情起来,暗道,母亲真要是有分寸的,当初就不该拉他上三皇子的阵营,弄得如今进退两难,不过这事儿也不能全怪她,她最多只是帮着牵线而已,真正做决定应下来的,还是他。 “母亲,你也别想太多,咱们如今已是如此,你先要沉得住气,别露了破绽,让旁人看出些什么,捅到父亲那儿,咱们母子可就不妙了,至于三皇子这里,事情还没坏到那个地步,瞧着皇上待杨贵妃的情份,兴许事情还有转机,这也说不准的,咱们且看着吧,千万别自乱了阵角。”燕慎长叹了一声,随即说道。 “还有转机?”小秦氏闻言,眼前一亮,若此事还有转机,那他们仍学有机会,封王之事也不是没影! “皇上对杨贵妃宠爱有加,对三皇子也极为看重,我看皇上对三皇子,也未必无意,反观皇后与太子那里,就不受皇上待见多了,你仔细想想,只要杨贵妃母子安份守纪些,兴许皇上就将大位传给三皇子了呢。”燕慎分析着宫中情形。 这些事儿,明眼人一看就知晓的,小秦氏也清楚这些,不然她也不会一头扎进杨贵妃母子的阵营中,可不就是看得清楚嘛,只可惜杨贵妃行事也太过急燥了些,也太不小心了些,才会造成如今局面。 “你说得也不无道理,只看杨贵妃犯了这么大事,皇上也没怎么着她,仍一如既往的宠爱着,可见皇上待杨贵妃母子是格外不同的,至于其余的皇子,还太过年幼,成不了事,只太子这里,又诸多不受皇上待见……”这么一分析,小秦氏脸上顿时便又有了些神采。 第九百六十九章 决断 第九百六十九章 决断 养了两日,皇后的伤已是无甚大碍,这伤原也是她有意为之,也不可能让自己伤得多厉害不是,不过借由这伤,也是试探出皇帝的心意,当真是一点也不没有将她这个皇后放在心上,说不难过也是不可能的,毕竟这么多年的夫妻,即便是从来都不待见她,可她倒底也是把皇帝放在心上的不是。 可事实却是,皇帝心中没有她半分,一心只牵挂着那个杨贵妃,甚至不待见太子,却一心只看好三皇子,那三皇子又有什么好,论文治武功,不及太子半分,可偏偏在皇帝的眼中,那才是他的儿子,旁的儿子就跟不是他亲生的似的。 “母后,你的伤如何了?”太子目露关切,询问道。 “已是无碍,难为你还想着母后,不像你父皇,竟是看都没过来看一眼。”皇后神情落寞的说道。 太子无奈:“可需要儿子去请父皇过来?” 皇后摇了摇头:“不必了,你父皇的心都不在我这儿,强请过来,他必然也不会高兴的,反倒闹得彼此不痛快,这么多年了,母后如今已是看明白了,对于你父皇,我是一点也不想强求了。” 太子听出她这话中有异,不由蹙眉道:“母后……” “傻孩子,你还没有你五妹看得明白,你父皇的心不在咱们母子身上,他自也不会念着咱们。” 太子闻言,顿时忿忿道:“都怪杨贵妃那个贱人,是她勾走了父皇的心,害咱们母子……”太子对于杨贵妃的恨,已是上升到了最顶端,若这宫中没有他们母子,皇帝又岂会不待见他们。 “没有她,也会有旁人,说来说去,也只能说是你父皇的心,并不在母后这里罢了,母后若是个无能的,他如何嫌弃也不为过,可母后却也并非是那么的一无是处不是,哈,我说这些干嘛,今儿叫你过来,却是有些事情与你商议。” 瞧着皇后的神情,太子闷闷的应了一声:“母后请说。” “此次禁足之事,你有何想法?”皇后问得直接。 “想法,儿子能有什么想法,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话虽如此,但语气中满满的怨气,任谁都能看出他的不满。 要说起来,怎么说也是一国储君,说罚就罚,也着实有损他太子的威严,对此,他心里自是颇为不平,但那是他的父亲,又是皇帝,他还能说什么,说什么都是他的不对,是为大不敬。 “你父亲,也是有些老糊涂了。”皇后静默了一阵,随后便开口说道。 呃,太子闻言,还有些没反应过来,老糊涂这样的话,说谁都可以,但是说到皇帝身上,怎么听都觉得有点不对味,他不由试探的唤了一声:“母后……” “你父皇心中眼中,只有那对贱人母子,并无咱们分毫,真要由着他这么下去,可没有咱们母子的立足之地,此番禁足,母后想了很多,也想过咱们的未来!”皇后的目光,移向太子,定定的看向他。 太子听着这话,再看着皇后的神情,手不自觉的哆嗦了一下,声音带出丝颤音来:“母后,儿子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你是太子,是一国储君,就该看得更远,想得更多些,要敢想,也要敢做。”皇后面无表情,声音中透着残酷。 太子这会儿是真的听明白了,不由咽了咽口水,他的胆子也不小的,一国太子,向来敢想敢做,可是…… “说禁足便禁足,甚至连求情的机会都不给,他这眼中何尝有你这个太子,虽是亲父子,可看你却是连看个臣子都不如呢。”皇后冷冷的话语响起。 可不就是如此,亲近的大臣,还能与他有说有笑,有的时候,他甚至还能对人言听计从,可偏偏对他这个儿子,却是防备甚深,什么也不指点他,什么也不教导他,却一味的偏心三皇子不说,还处处打压他,为三皇子让路,这些种种堆彻起来,也是让他心中的怒意上涌。 他才是名正言顺的嫡长子,可父皇却是如此的不待见他,不给他丝毫体面,但凡他稍稍冒出头来,便要将他给摁下去,他太子的尊严,哪还有什么尊严。 第九百七十章 闲谈 第九百七十章 闲谈 “近日宫中倒是风平浪静,杨贵妃安份得很,皇后也不见有什么动静,咱们夫人如今也不进宫了。”香枝儿含笑说道。 听到这话,红梅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少奶奶也真是个促狭的,咱们夫人如今躲着杨贵妃还来不及呢,哪还会主动往宫里凑,怕皇后记不得她以往的事不成?” 笑过一阵,红梅便开口道:“不过宫中最近也确实很平静,奴婢还以为皇后会做些什么,难为难为杨贵妃呢,毕竟先前禁足,也是着实受了大委屈。”一般人家的女眷被禁足,在外面说起来都觉得难堪,更何况一国之后,还闹得满朝皆知,皇后这颜面能下得来才怪。 “难为杨贵妃,不痛不痒,还会被皇上给责怪,以皇后如今的行事来看,断然不会如此行事。”香枝儿淡淡一笑道。 要她说,这两位斗得厉害些才好呢,她们忙于争斗,也就无心理会她了,真要让皇后斗赢了,估计转头五公主就要对她动手了,对于五公主,她一时半会的,也有些拿不定主意,总归周承泽也快回来了,到时候问问他的意思吧,毕竟人家也是公主之尊,轻易动不得。 “说得也是,皇后才被禁足出来,要是再惹皇上不痛快,指不定皇上会如何呢,倒是老老实实些,待皇上忘了先前那茬,过了这一阵也就没甚事了。”红梅想想说道。 “咱们这位皇上,不待见皇后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就算不记得这一茬,往后也未必会多待见皇后与太子的,说起这事来,也不知皇后与太子,打算如何破局。”香枝儿也颇有些好奇。 以皇帝的行事态度来看,明显是看好三皇子,只如今三皇子年岁也不大,又刚刚入朝理事,也还没有显露出什么本事来,而太子也没有什么大错,这时候要说撸了太子,让三皇子上位,朝臣那边也是交代不过去,估计皇帝也是在待时机。 也不知皇后与太子,对此事有没有看明白,若是看不明白,仍是这么一味的耗着,那么最终必将是杨贵妃母子上位,但如果看明白了,必然就会有应对的手段,但要如何应对,这就说不好了。 “皇后娘娘稳坐中宫多年,想来也是极有本事的,以奴婢看,皇后与太子,必定会有所准备。”红梅想了想说道。 “兴许吧,毕竟谁也不是蠢的,皇上的心思,也是很容易就看明白的。”香枝儿笑笑道,要说这皇帝吧,人家做皇帝都是讲究个高深莫测,让谁也看不明白他的心思,但这位却不一样,是什么心思,竟是表现得明明白白,让大家伙儿一看就懂,也是挺有意思的。 “但皇上总归是一国之君,他要是执意不传位给太子,那太子也是……”红梅顿了顿,没再往下说。 “皇后与太子都是野心勃勃之辈,真要如此,估计还有一番争斗呢。”香枝儿摇了摇头,这要争起来,也非是小事,到时候朝堂上不定怎么动荡呢,好在朝中几位老臣,谁也没站队,而国公爷军权在握,再怎么闹,估计也翻不了天去。 在香枝儿看来,只要没闹到他们跟前,也都不算什么大事。 两人说了一阵宫中之事,随即便撂开,也是闲来无事,随便说说打发时间而已,当然,红梅是她身边最倚重的丫头,有些事情也不能一无所知,有时候多说几句,也就能让她多明白些,以后遇到某些事情,也好拿捏分寸,且五公主之事,她也是知情人。 “少奶奶,姨太太到了。”门外丫头禀报道。 香枝儿听闻,脸上一喜,便道:“快请进来。”说话间,她也站起身来,红梅见状,忙伸手扶住。 如今就快临盆,她这动作快一点,都不免让人心惊。 “别出来了,快坐着,你也不看看如今是什么情形,少走这几步,我难道还会怪罪你不成。”香朵儿见她起身迎出来,顿时责怪道。 “不是听说二姐你到了嘛!”香枝儿笑道,随即朝她身后看去:“是了,两个孩子呢,怎么没一起带过来。” “那边宅子里老太太给接过去了,说是有什么话要叮嘱她们。”香朵儿平静无波的说了一句,也就不再提这话了。 第九百七十一章 造反 第九百七十一章 造反 勤政殿内,皇帝再次屏退左右,独留下杜文忡一块儿说话,两人一番密切交谈之后,神情都带出些轻松之态,显见商谈得极为顺利。 末了,皇帝说起闲话来。 “听闻爱卿近日便要嫁女,可喜可贺啊,不知定的是那一日,届时朕送一份贺礼。”与杜文仲一起密谋大事,皇帝也知示之以好,成亲之日有所赏赐,这也算是天大的体面。 杜文仲一听,顿时也露出喜色来,虽说朝中重臣,多有婚嫁之事,但皇帝也未见得见人就送贺礼的,没一点身份地位,或是入皇帝的眼,想得份赏赐也不容易。 “臣府中这点小事,还劳皇上挂念……日子定在本月二十八!”一番客套后,杜文仲说了日子。 “这日子定得有点急啊!”皇帝随口说了一句,倒也没有别的意思。 然而杜文仲却是有些心虚,并不知晓那些事儿,皇帝是不中知情,但没有挑明,也就当不知情吧,略有些不自在的道:“家中小女已是不小,到了成亲的年纪,有合适的,这亲事自也就顺水推舟了。” “倒也是个好日子。” 杜文仲再次觉得尴尬了,官宦人家行事颇为讲究,成亲之事向来也是如此,各种俗礼走完,怎么也得大半年或是几个月时间,他们这个,也确实太急了些,但不急也不行,且多数人家都是上半年说亲,下半年成亲的,他们这般急的,也当真不多见。 他其实也担心人家背后说闲话,但眼下却是皇帝提起,倒让他不知说什么好了,好在皇帝给他面子,成亲之日会有所赏赐,如此倒也体面,也让人无话可说了,毕竟皇帝都赏赐过的,谁还有闲话可说,莫不是对皇上不满? “那探花郎倒也一表人才,说起这个爱卿也是好眼光啊!”皇帝夸赞了一句。 对于这个女婿他也是没什么意见的,至于旁的一些事儿,也是闹不起什么风浪来,也就无所谓了,总之有个前途远大的女婿,也没什么值当不值当的。 “倒不如说是皇上好眼光,这探花郎可是皇上亲点的。”杜文仲奉承道。 “哈哈哈,可不是如此。”皇帝闻言,大笑出声,需知每科的一甲都是他亲点的不是,但笑过之后,又不由摇了摇头:“说起这儿女婚事,朕也有些犯愁,五公主年岁也是不小,皇后也有帮着相看亲事,可怎么都不如她的意,也不知她想挑个什么样的驸马!” 太子的亲事,他都不曾操心过,自有皇后帮着看好,然后依着旧例迎娶回来,他也就听听流程,什么也不必他操心的,倒是这个女儿,他颇为看重,不免也跟着上心了些。 “公主乃金枝玉叶,天下男儿可不尽着公主挑选的,皇上又何必忧虑。”皇帝的女儿不愁嫁啊,非是一句空话。 “好男儿多的是,可倒底也得如公主的意方好啊!”皇帝轻叹一声。 “皇上若有意为公主择驸马,不若春狩之日,让一众年轻才俊出席,到时候好好的挑选一番?”杜文仲提议道,心下也是暗自盘算着,族中还有那些年轻子弟没有成亲,又到了适婚年龄的,到时候一并捎带上,若是有谁入了公主的眼,那也不失为一桩美事。 五公主得宠,这驸马自也不会受亏待,届时他杜家再进一步也不无可能。 “这倒不失为一个好主意,只是公主人年轻,却是主意大,可倒底年岁不小,朕也得好好与皇后说说了。”说到此,隐隐带出些对皇后的不满,觉得她不上心五公主的婚事,以至于一拖再拖,大好年华就蹉跎了。 这话,杜文仲就不好插嘴了,只垂首听着。 两人正说着话,突然勤政殿外传来一阵金戈之声,皇帝听着声响,顿时大惊出声,从龙椅上站起身来:“外面发生何事?” 顿时便有当值太监连滚带爬的跑进殿来,声音颤抖的禀报道:“皇上不好了,御林军造反了!” 什么,御林军造反?皇帝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先前说过什么来说,说谁造反,他的御林军都不可能造反,然而此刻人家就跟他说,御林军造反了。 第九百七十二章 反了 第九百七十二章 反了 “皇后,你要干什么……”杨贵妃一脸惊恐的看向皇后,以及她身后跟随而来的御林军,此情此景当真有些骇人听闻,她颤抖着手指向皇后以及她身后一群凶神恶煞的御林军,惊呼出声道:“你是要造反了?”一双眸子惊疑不定。 这当真是太可怕了,她好端端的在寝宫待着,皇后就领着一队人马杀了过来,她是一点防备也没有,再说她一个后宫妃子,即便是事先知情,又能如何防备。 “我要干什么,你不都看着吗?”皇后冷笑着,看向杨贵妃惊恐的表情,心中忍不住一阵痛快,这个贱人,往日仗着有皇上为她撑腰,全然不将她这个皇后放在眼里,如今呢,还敢不敢不将她放在眼里。 “你真的造反了,你当真造反了!”杨贵妃一口一个造反,脸上的神情,已是由惊转怒,随后便变成了绝望,她与皇后向来不对付,争斗了几十年,都恨不得对方去死,不管是谁占上风,都是不会放过对方的,只是这一天,却是来得这样突然,且来得这么快。 她心里顿时变得冰凉一片,皇后都带着人杀进她的寝宫来了,她还能往哪里逃? “你……皇上,皇上不会放过你的。”杨贵妃哆嗦着道,是了,皇上如今在何处,知不知道她这边的情形,得想法子给皇上递个信,好来救她啊! “皇上,哈哈哈!”见她这时候还提起皇帝来,皇后不由一阵哈哈大笑出声:“皇上这会儿,怕是顾不上你呢!” 杨贵妃原本就慌乱的心,这会儿更加慌乱了,提起皇上的语气,竟是毫无敬意,可见这个女人,当真是胆大包天,莫不是连皇上都一块儿……她不敢往下深想,越想越觉得可怕,眼前这个女人,实在是太可怕了,她忍不住身子往后缩。 “你,你太恶毒了,竟是连皇上也要加害,他可是你的夫君,是太子的父亲,你们当真要弑君弑父不成?”杨贵妃别罗嗦着说道。 “夫君?父亲?哼!”皇后一脸不屑的神色:“他算什么夫君,什么父亲,他的心里眼里,只有你一个女人,只有三皇子这一个儿子吧,旁的人在他心中,又算什么?”皇后心中怨气冲天,但凡皇帝还顾念着些许情义,她也不会如此行事。 杨贵妃一听这话,心里越发绝望,皇帝以往是如何偏心,她是再清楚不过了,这会儿指望皇后放过她,那是绝无可能。 眼看皇后如此张狂,可见宫中怕是尽在她的掌握之中了,若是如此,她自个倒也罢了,可是三皇子…… 心里牵挂起儿子,总不希望他出什么事的,这乱糟糟的情形,她一时也不知儿子如何了,看向皇后的神情,也不由带出些绝然之色:“你我恩怨数十年,你要杀我便也就杀吧,我也绝无怨言,但三皇子,可否念着与太子的兄弟之情,放他一马?” “哈哈哈!”皇后再次大笑出声,笑声中有说不出的讽刺,笑得手都在发抖了,指向杨贵妃道:“你是在跟我讲笑话吗,兄弟之情,你确实太子与三皇子之间,还能有兄弟之情?”天大的笑话,三皇子何曾敬畏过兄长,太子又何需念什么兄弟情? 杨贵妃面若死灰,是啊,太子与三皇子,一如她与皇后,争斗到这份上,早已是不死不休,又哪还有什么情,可那是她的儿子,她又怎能看着他出事。 “皇后,我求求你,你放过三皇子吧,我知道这么多年来与你作对,很是不该,但求你放过三皇子,念在他还年幼的份上,于朝政之事上,也涉及未深……且太子若是荣登大宝,那也是需要些友爱兄弟的名声不是,皇后,求你饶了三皇子吧!”杨贵妃已是哭求着一路爬过来,抱住了皇后的大腿。 皇后早已是恨不得能抽她的筋,剥她的皮,若是立场换一下,对方又如何能饶过她的,几乎是想也不想的,便一脚踹开了杨贵妃,指着她冷笑道:“你这个贱人,往日高高在上,全然不将我这个皇后放在眼中,想你也没料到,会有今日吧!” 自然是始料未及的,杨贵妃被一脚踹开,但想着三皇子,却仍是朝着皇后扑了过来,再次抱住她的大腿哀求道:“皇后,往日都是我的不是,求你放过三皇子吧,来生我做牛做马报你这份情。” “痴心妄想。”皇后冷声道:“三皇子活着,那就是太子的障碍,只有死了,太子的皇位才能会得安稳。” “不,太子与三皇子可是亲兄弟,皇后,你放过三皇子吧!” “别做梦了,这些年来,三皇子的存在,碍了太子多少事,即便是太子心软,本宫也不能放过他,贱人,往日你得意洋洋,高高在上时,可曾想过有今日,哈哈哈……”皇后畅快的大笑出声。 第九百七十三章 不留活口 第九百七十三章 不留活口 “母妃,母妃,快救救儿子……”三皇子被皇后的侍卫亲自看押起来,这变故突生,惊惶恐惧之下,早已是软成了一摊烂泥,看见杨贵妃便如看见了救星,一个劲的唤叫着,指望杨贵妃能救他出水火。 杨贵妃总算看到了三皇子,可入眼便看见侍卫挥起手刀就砍在三皇子的后背上,顿时大急,扑腾着叫唤道:“胆敢对三皇子无礼,你们都不要命吗?” “这时候还没看清形势呢!”皇后嗤笑一声,语气中尽是对杨贵妃的不屑。 这时候她却是没空与杨贵妃再纠缠的,一个将死之人罢了,先前出够了气,这会儿却是有更重要的事等着她呢,她的目光一一从诸位皇子身上看了过去。 太子居长,二皇子长夭,三皇子、四皇子……一路看了过去,及至年岁最小的七皇子,也只不过两岁年纪,此刻被奶娘抱在怀中,眼角还残留着泪水,不过这会儿却是安静乖巧得很。 对于最年幼的皇子,皇后也不过一眼扫过罢了,并未多做停留,心下也是颇为讽刺,外间都传,说什么皇上对杨贵妃一往情深,呵呵,屁的一往情深,当真那么情深,这些年幼的皇子,又是哪来的来的,还有那些个公主,后宫之中可从来不缺孩子呢。 想到此处,不由再次看了一眼杨贵妃,这个蠢货,也还当真了,觉得皇帝对她情深似海呢,也不过一个玩意罢了,只不过是新鲜的时间长了点而已,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皇后,你饶了三皇子吧,他以往年幼不懂事,你就饶了他吧……” “贱人,还在做梦呢!”皇后看也不看她一眼,冷哼一声,随即吩咐侍卫道:“既然杨贵妃这么迫不及待,拿就先拿三皇子开刀吧!” 说话间,皇后的目光移向三皇子,神色如冰,冷冷的吐出一个字:“杀!” 手起刀落,侍卫只一个简单的动作,三皇子人头落地,只残留溅落一地的血迹,连惊呼惨叫声,夹杂在一众人的哭泣声中,都不显得突兀。 这一变故,顿时惊呆一众人等,各位皇子们,就算并不那么得宠爱,可倒底也是皇子,养于深宫之中,也是锦衣玉食,何曾见过这样血腥的场面,顿时有几个年幼的,吓得哇哇大哭起来。 杨贵妃见到三皇子人头落地那一刻,整个人都呆住了,这是她的孩子,她寄于厚望的孩子,这眨眼间就没了,刚刚还在喊她呢,向她呼救来着,可就这么一会儿,人就没了…… 她顿时便疯了,被皇后给逼疯了,她的儿子,她精心养育了十多年的儿子,就这么没了,杨贵妃发疯似的朝着皇后扑了过去,即便是两个御林军的兵士,都没能拉住她,直直的扑到皇后跟前,伸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你敢杀了我的儿子,那就给我儿子偿命。” 这一变故来得太快,皇后身边的御林军,以及侍卫,都没来得及反应,皇后已被人掐住了脖子,一众人等顿时一涌而上,拼命拉扯杨贵妃,但杨贵妃已是疯了,她的儿子没了,她的希望没了,她也没有活下去的毕要了,何不拉着皇后一起下地狱! 眼看着杨贵妃是下了死力气,不管拳打脚踢,她都没有反应,只双手死死的捏着皇后的脖子,一脸凶狠的模样,如十殿阎罗般吓人。 众人怎么也拉扯不开两人,眼看皇后的脸色都变了,眼珠子都有些往外凸,其中一人拔出随身的佩剑,一剑斩断了杨贵妃的一双胳膊,皇后顿时得救,而杨贵妃却已是摊在地上,全身抽搐不已。 皇后这一得救,便拼命的张嘴呼吸,又咳嗽不止,刚刚那一刻,她差点就没能喘过气来,脖子一阵火辣辣的疼,形容十分狼狈,然而这会儿她却顾不上别的,却是走上前去,看着杨贵妃失了双臂,苟延残喘的模样,却是哈哈哈的大笑起来。 “贱人,贱人,你也有今天……”喝骂着犹觉不解气,随即也顾不得自身伤势,上前便抬起脚,一脚一脚的踹在杨贵妃的身上,一边踹着,一边发疯似的骂着:“贱人,贱人……” 一个劲的打骂着,地上人已是没了气息,她仍是不停的打骂着,这几十来年的恨,在这一刻,她要通通的发泄出来。 “皇后娘娘……已是没气了!”侍卫上前查看一番,随后凛报道。 皇后闻言,略愣了一下神,随即怔怔的看着地上已是看不出往日模样的杨贵妃,好一阵之后,才指着地上的身影道:“好,死得好,这个贱人,活着时就尽与我为难,死了才叫痛快呢!” 此刻的皇后,发丝零乱,面目狰狞,如杀神附体一般,一众皇子宫人们,瞧着她这情形,都不由缩了缩脖子,宠冠后宫的杨贵妃就这么死了,皇上最宠爱的三皇子人头落地,而他们,一向什么也不是,一个个目光惊恐的看着皇后,此刻是连哭都不敢哭出来了。 第九百七十四章 围困 第九百七十四章 围困 太子与皇帝正在对恃,倒底是皇帝,一身威严所在,使人不敢强攻,而身边的一众侍卫,也不是吃素的,其中虽有几个世家子弟只是空占名头,但真才实料的也不在少数,且太子也有所顾及,并不敢伤皇帝分毫,如此行势之下,便形成对恃之势。 “太子殿下,咱们应该当速战速绝的好,宫外还不知是什么情形,若是拖得太久,怕事情生变。”身边之人颇为焦急道。 毕竟这般大的事,他们一群人,也都是脑袋提在裤腰上,但凡有什么差错,他们是谁也别想活命,但今儿之事顺利的话,升官发财,那也是指日可待,不过是拼这一把罢了。 “孤何尝不知,但毕竟是孤的父皇,再则……”倒底面对的是皇帝,他向来不敢造次,此刻若是正面对上,他也有些怂,且心虚得很。 “殿下,事情已是到这份上,万不可再心慈手软,且皇后娘娘那边,也不知是什么情形。”身边之人,一脸焦急道,毕竟是关系着身家性命之事,他心下又何尝不慌。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勤政殿的侍卫功夫极为了得,咱们强攻进去也是不易,若是能劝说得父皇……倒是更省事。” 他这想法倒是不错,若能劝得皇帝自己退位,那是省事得很,可皇帝毕竟是皇帝,威严不容侵犯,又怎么可能会随便退位,这想法未免天真了些。 “勤政殿内的侍卫功夫虽然极为不凡,但咱们胜在人多,若不用顾及惊了皇上,此事倒也不是问题。”那人说着,窥着太子的神情,兵士们若是冲进去,混乱之中误伤了谁,还真不好说。 太子仍是一阵犹豫不决,与皇帝直面对上,他当真没什么勇气,虽然如今这局面,大致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可那毕竟是皇上是他的父亲,以往也觉得他太过偏心,心里很不服气,可真要到动手的时候,他也不由一阵迟疑。 “这个……”太子犹豫着,想了片刻,才开口道:“咱们先守着勤政殿,不让人出入,且看看母后那边的情形如何再作打算。”对皇帝下手,他还真有点不敢,心虚惶恐得很,若是皇后在此,他倒还能多些勇气。 既是如此,身边之人自是不好再劝,这怎么说皇上也是太子的亲父,关键时刻下不了手也是有的,再说了,这时候若是一力怂恿太子,待到事后太子回想起来,也难保不会算旧账,说来说去,这也都是太子与皇上的家事,他们参和太多也是不太妙。 太子的人围而不攻,一时倒是消停了不少,双方人马对恃于勤政殿。 而在勤政殿内的皇帝,这会儿也是十分不安稳,龙椅也是坐不住,才坐下去,便又站起身来,来回转悠着,不时的抬头看一看殿外,勤政殿的大门早已紧闭,一众侍卫把守在门口,他自是什么也看不见。 “爱卿,这会儿朕身边也只有你了,你赶紧的想想办法,咱们眼下如何是好?”皇帝焦急不已,先前的一番打斗,已是让他惊心不已,这会儿停下来,双方对恃着,他这心也没有片刻安稳,越是等待越是急燥,只因他清楚,在这皇宫大内,除了御林军外,他也是再无助力了。 然而御林军被太子、皇后掌控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他竟是一点风声也不知道,大意了大意了啊!只当是自己人,哪知道人家也生了异心。 经过这么一段时间的梳理,杜文仲的情绪也平复不少,太子、皇后造反,若是上位,自也少不了文臣的支持,到时候若是情形不对,自是保命要紧,他第一个冲上去与太子示好即可,届时他不但能保命,说不定还得太子另眼相看呢,总归这事不是冲着他来的,只要做出选择,他的性命定是无碍。 却不料这时候了,皇帝还指望着他呢,他一介文臣,手无缚鸡之力,也无兵马可指派,且这还是在皇宫之中,又非是他的地盘,他能有什么办法,脑子再好使,那也不能凭空变出兵马来不是。 “皇上,这个,臣……”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接话,他完全拿不出可行的主意出来啊! 乍见皇帝变得越发难看的脸色,杜文仲不由改口道:“皇上,不若仔细想想,这宫中还有哪些可用之人,届时咱们再派人强攻出去请来援军……”若是皇帝能请来援军,此事倒是可解,毕竟皇帝还是名正言顺的天下之主嘛。 相较于太子,他现在与皇帝的关系更亲密些,如此,他还是希望皇帝能继续在位,他们君臣相宜,继续这么下去,他如今的位置,便还能再往上挪一挪的,太子哪里,还得重新攀关系,且还未必就攀得上。 第九百七十五章 打击 第九百七十五章 打击 皇后带着人过来时,便见太子领着人只将勤政殿围了,并没有动手,不由一阵皱眉。 “母后,母后,你总算过来了。”太子瞧着皇后过来,顿时大松一口气,出手对付皇帝,他着实心虚得很,皇后来了,他便可将一应事情全都交由她手中。 如此,他也不用担下大逆不道的罪名,到时候让人拿此来攻讦于他,他需得保有清名在,方可君临天下,让一众朝臣臣服于他,拥立他这个新君。 皇后点了点头,四下扫了一眼,见虽然没有动手,但勤政殿却是被围得密不透风,里面的人插翅难飞,倒也满意了几分。 “先前一番动荡,太子无碍吧?”皇后上下打量着太子。 “无碍,倒是母后,瞧着……”太子这才发现,皇后的情形略显狼狈,与往日端庄模样大相庭径。 “先前杨贵妃发疯,不过现在已无事了。”皇后扯出个淡淡笑容来。 “那其余皇子……”太子略有些不放心的问道,如今弄成这样的局面,若是还有别的皇子在,皇帝定然不会立他,他心存隐忧。 皇后却是灿然一笑:“太子不必担心,他们……呵,再不会成为你的障碍。” 太子一听,便明白了,其余几位皇子,必然已是刀下亡魂,心下一松,拱手道:“亏得有母后在,不然儿子……”他必然是什么也做不了。 皇后却不与他纠结这些,只问道:“如今的情形如何?”瞧着紧闭的勤政殿大门,微蹙眉头道。 “父皇在殿内,有侍卫守护着,说什么也不肯出来。”对此,太子也是无奈,他已是让人喊话了,但皇帝并不相信他,也对,若是换成他面对这样的局面,他也是谁也不相信的。 皇后一阵冷笑,高高在上的皇帝,也会有今日:“你让人再去喊话。” 随后,太子身边的侍卫,便跑到紧闭的殿门外,高声喊道:“启禀皇上,皇后娘娘求见!” 皇帝在殿内一听,皇后也来了,顿时脸色更加不好,一个太子挡在门外,就让他忌惮了,再来一个皇后,做了几十年夫妻,他可是知道皇后的为人的,并不念什么情份,最是心狠手辣,不然,他也不会这么不待见皇后,几度生出废后的心思,却都被朝臣阻挡了。 朝臣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一国之母的皇后,关乎天下,关乎朝堂,并不能轻易废黜,但此刻,他却是后悔得不成,要早知道有今日,他是不管谁反对,也要认死理废了皇后,不让其助长成今日模样。 “不见。”皇帝怒斥一声。 这会儿天皇老子来了,他也不敢开门,皇后更不想见了,真要开了殿门,外面的那些御林军还不趁机就冲进来了,这般对恃着,他还能等着机会,让人一涌而入,他指定立马变成阶下囚。 这一声带着怒气而出,声音当真不小,即便是关着殿门,皇后远远也都听到了,不由轻嗤了一声,皇帝最为惜命,她也是清楚的,这样的情形,种种坏处估计都想过一遍了,让他开门果然是难为人了。 她不由抬脚向前走去。 “母后……”太子见状,忙伸手一拦:“也不知殿内是什么情形,何苦以身犯险?”他连殿门都没敢靠近过,更何况要进殿。 “你父皇这是要当缩头乌龟呢,哪敢开殿门,我过去说几句,若是还不肯开门,咱们就攻进去,总不能这么干耗着。”他们也耗不起,宫外迟早会得到消息,到时候就不好交代了,最好是越快平息越好。 太子也心急,如今宫内四处都平了,就只剩这勤政殿一处,也是最为要紧的一处,九十九步走到最后一步,他早已是迫不及待,却又迟迟不敢下手。 “那儿子陪母后……”太子嗫嚅一阵才开口道。 皇后却是轻摇了摇头:“不必,你就在此处待着,让侍卫们留心些,别有不长眼的冲上来,我去说几句便回。” 太子也就没再坚持了,只站在原地,让侍卫们团团将他围在最中间,外面又是一圈御林军,安危无虞,这时候宫中都乱糟糕糟的,真要有不长眼的上来,他也不敢赌,他与皇帝一般的惜命。 “臣妾拜见皇上。”皇后站在勤政殿门外,朝着殿门扬声道。 皇帝在殿内听着,顿时暴怒不已,太子与皇后造反,逼得他连殿门都不敢出一步,这会儿还假惺惺的来见礼,没得让人恶心的。 第九百七十六章 惊吓 第九百七十六章 惊吓 皇帝听得都呆了,他的儿子,一夕之间,竟然都没了,不,还有一个太子,但是这个逆子…… 他胸口一阵起伏不定,虽然一向只偏爱三皇子,但其余几个儿子,那也都是他的儿子,并不曾亏待什么,这会儿竟是全都没了,他接受不了。 “你这个毒妇,竟是连不懂事的孩子都容不下,朕真是瞎了眼,怎么会娶你这个狠毒妇人……”皇帝破口大骂道。 杜文仲听得也呆了,没想到啊实在没想到,皇后竟是如此的心狠手辣,一气将几位皇子全都给杀了,如此一来,皇帝就只有太子这一个儿子存活,皇位不传给他,还能传给谁?这一招还真是使得漂亮,但是对于兄弟不仁,不过都是皇后动的手,与太子无关不是…… 皇后也当真是能豁得出去,为了太子,杀庶子这样的罪名,她也担下了,不过皇权至上,到时候若是操作得当,也不算什么大事。 不过如今杜文仲心里却是拔凉拔凉的,如今这局面,不管如何都是太子继位了,他现在开始巴结太子还来不来得及。 转眼看向皇帝,只见他一脸死灰之色,显见打击不轻。 “皇上……” “这个逆子,这个逆子,不是连朕也要一并杀了吧?”面对各种情形,他还是更担心自身安危,皇后、太子着实太过狠辣了,他能不能保命,还真不好说了。 成王败寇,成王败寇啊!成者为王败者为寇,他要如何立足。 “皇上……”瞧着他喃喃自语出声,杜文仲同样觉得心情沉重。 然而皇帝却是理也不理他,只抬头看向殿门:“皇后,你还想做什么?” “臣妾还想做什么,皇上心里不清楚吗?”皇后冷声道,话语中再没有笑意,却是带出些许杀意。 皇帝听着都不由一阵胆寒,神色怔怔的喃喃道:“最毒妇人心啊!” “皇上,臣妾再劝你一句,打开勤政殿的大门,再写下传位于太子的圣旨,如此,臣妾念着几十年的夫妻之情,必不会为难于你,不然……” “不然……你要怎样?”皇帝忍不住问出声来,当真不念夫妻之情,父子之情,把他给杀了不成?即便是这样的时刻,他心里仍是抱有些许期望的。 “不然就别怪臣妾,送你与几位皇子相聚。”皇后冷声道。 皇帝听着这话,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这个女人当真够狠啊,杀了他的儿子不说,连他也要杀,也是,他这个皇帝,活着对太子就是个威胁,只有死了,他们母子俩才能真正安心不是,可是,他才是天子,凭什么要他死。 只这倾刻间,皇帝已是气红了眼。 “朕不能死,朕是皇帝,怎么能死,该死的是他们,是他们……”皇帝咆哮道。 杜文仲默默无语,眼看皇帝似要疯了,他不由自主的,身子便往后退了两步,想离皇帝远一点,但这会儿,他即便离皇帝再远,也是出不了勤政殿,神色间也不由带出忧色来。 这样的场面,他与皇帝待一块儿,当真是有十张嘴都说不清,且还亲眼见证了这样一场宫变,皇后、太子只怕是要灭他的口吧,先前还想得轻松,那是因为他还不知道那么多事,而如今皇后、太子手段,也实在太过了些,这般情形下,他还能活命? 他也是再不敢生出此般奢望,但见皇帝已是全然无法,他也不由渐渐绝望起来了。 “皇上,你可想好了不曾,臣妾可没什么耐心!”皇后的声音再次响起。 皇帝气怒攻心,一双充满怒火的眼睛直直看向勤政殿的大门,目光似要透过大门,射向皇后一般,想也不想的高喝出声:“想让朕写下传位的圣旨,那是做梦,想也不要想,真要有本事,那就杀了朕,再让太子登位!” 这样的不孝子,这样狠毒的皇后,他凭什么传位给太子,称了他们的心,如了他们的意,那谁又来可怜他这个皇帝,他才是天子啊,如今都被逼到这份上了! 皇帝欲哭无泪,他可从来没想过他会有这一日,被人叫嚣着逼上门来,而逼迫他的人,还是皇后与太子。 “既然如此,那皇上就不要怪臣妾了。”皇后想也知道,皇帝是不可能束手就擒的,声音一冷,脸上也带出残酷的笑,转过头去,便吩咐身后的御林军:“不必再耽搁,尽快攻下勤政殿。” 第九百七十七章 平叛 第九百七十七章 平叛 一把长剑斜斜的刺了过来,差点没刺中胳膊,皇帝以及挨在他身边的两人,看到利刃就出现在眼前,顿时魂飞魄散,吓得各自大叫起来,全然没有平日的形象,当然这生死关头,也没那个心情却顾及什么形象问题。 三人惊叫过后,也没见到有人过来,俱是缩成一团躲避着战火,只在心中求神拜佛,指望有人能来救他们于水火。 但是喊杀声震天响,不时听到有人惨叫出声,即便是他们躲在龙椅后不去看,却也能很清晰的感受到,不时就有人惨死在勤政殿内,往日理政之处,最是安静无喧哗声,可这会儿,却堪比修罗场,断肢残臂横飞,没有参与战斗的三人,只看着听着,就很能感受这其中的残酷。 这样的场面,皇帝都不敢睁看,甚至听都不敢听,双手死死捂着耳朵,今日发生的这一切,实在太可怕了。 “皇上,你听听这声音似有些不对。”杜文仲也不敢冒头,躲在皇帝身边,人家好歹还会顾及一二,并不当真朝他们下手。 皇帝被他这一推扯,双手拿了下来,不由侧耳听了听,好似还真有些不对,喊杀声更响了,人声沸腾,吵得他耳朵都嗡嗡直响:“似有些不对,好像来的人更多了!”心里不由抖了抖,刚才的人就不少,再添人手,这是不将他弄死不罢休啊! 皇后太狠了,太子太无情了,皇帝只觉得悲从衷来,往日他有多风光,这会儿他的内心便有多酸楚,他是皇帝,他才是真命天子。 杜文仲听到这话,不由噎了噎,来的人是更多了,但是明显打得更激烈了,若都是皇后那边的人,那几个侍卫指定顶不住,这会儿估计战斗就结束了,但现在战斗都还没结束,明显来的这一拔是友非敌啊! 但没有亲眼看到,他心下也不确定,这乱糟糟的情形,别说出去看一看了,他是连探头都不敢探出去,深恐原本没发现他们,这一冒头就被人盯上了,到时候可没处躲了。 “皇上,你仔细听听,这情形似有些不对。”杜文仲再次说道。 只盼着真如自己所猜想的那般,这样他们就有救了。 李总管侧耳仔细听听了,随即脸上便是一喜,他也是个极聪明之人,不然也不可能在众多太监中脱颖而出,成为了太监总管不是。 脸上闪现一丝喜色:“皇上,果然如杜学士所言,外面的情形似有些不同,奴才估摸着,怕是援军来了!”说这话时,他也有那么几分不确定,毕竟他们这里求援的人,根本就没有派出去,哪来的援军? 一听援军两字,皇帝脸上一喜,若是有援军,今儿这事还有反转的余地,不由也侧耳朝外听了听,但仍是没有辩别出什么来,但喊杀声却是渐渐弱了下来,一时也不清楚,倒底是谁占了上风,又担心是皇后一系的赢了,心里一时忐忑不定。 李、杜两人自也听出来,这会儿也是惊疑不定,连去探看一下都不敢,实在是惊吓过充。 两人同样也很紧张,担心是太子占了上风,真要如此,他们今儿也要为皇帝陪葬了。 三人一时谁也不敢冒头,不由一阵面面相觑。 随即耳边响起一阵整齐的步伐声,吵闹喧嚣之后,听到这么一声,三人心中均是一震,各自忐忑。 没过多久,便见燕禇提着把带血的刀,出现在他们面前:“臣燕禇救驾来迟,还请皇上恕罪。” 皇帝正惊疑不定呢,不想就见到身上染血的燕禇出现在面前,先是怔了怔,随即便是一阵狂喜,他获救了,燕禇来救他了,皇后、太子败了,心里一连串的想法冒头,随即豁的一下站起身来。 “来得好,来得太及时了。”皇帝惊吓过度,颤微微的站起身来。 李、杜两人也随即起身,李总管搀扶了皇帝一把,杜文仲却是将手往身后一背,挺直胸膛,他文臣的清高立马显现出来,再无先前一丝狼狈之态。 “皇后、太子,以及御林军一众叛逆,已被拿下,等待皇上发落。”燕禇扬声道。 皇帝也从龙椅后走了出来,走到正上方的龙椅坐了下来,此刻虽是平息了叛乱,但他仍觉得腿软,心仍是怦怦跳个不停,太险了,今儿太险了,若非燕禇救驾及时,他这个皇帝就要做到头了。 “好,很好,先将一众人犯押往天牢看管起来,容后再审。”简直是胆大包天,竟敢弑君弑父,这会儿回过神来,他只余满腔的怒火。 第九百七十八章 求情 第九百七十八章 求情 宫内叛乱之事,由燕褚领着京郊大营的兵士,一举平定,很快便平息下来,宫中也很快就恢复了往日的井然有序,甚至因为这番异变,宫中死了不少人,让一些宫人们越发小心翼翼,走路都将脚步放得更轻了些。 事件虽是平定,但燕禇却还并没有急着回家,宫中发生这般大事,而御林军有过半的人员参与其中,这后续之事也是颇为繁琐,他还得帮着皇帝清洗一番,毕竟关乎皇宫安危,且这个时候,皇帝也不敢放他离开,实在担心宫中是否还藏有别有用心之人,暗地里给他来一下,今儿这番遭遇,他也是怕了。 而同样没能离去的还有杜文仲,倒不是宫里离不得他,而是他这会儿不已中不舍得离开了,陪着皇帝经历了这么一番磨难,他这也算是有功之臣,再帮着处理一下后续事宜,在皇帝心中的地位,便又不一样了。 心里美滋滋的,想他先前还觉得自个时运不济,竟让他撞上这样的要命的事,而现在,全然不那么觉着了,反倒觉得是他的机会到了,这一天经历的事儿不少,他这心绪起伏变化也是不少。 不过他这功劳再大,却也没法跟燕禇比,人家这是救驾之功,功不可没啊! 看到燕禇忙碌的身影,他都心下不由一阵忌妒不已,这个人当真是好运气,皇帝正准备着手对付他时,他却立了这样的大功,想来皇帝心里的想法,也将随之有所改变吧,这会儿他都不得不感叹一声,这个燕禇当真是有几分运道的。 然而这份运气,却又格外的让人记恨,若他与燕禇之间,是一般同殿为臣的关系,这会儿定然会上前与之寒喧一番,随便套套交情,但偏不是,他们之间的仇怨,那是理也理不清,总之,他们两人是不可能握手言和的,倒不是他不肯,而是燕禇这人,性子太过犟了些。 总之他们俩是不能为友,便只能为敌的。 看着远处正吩咐手下行事的燕禇,他不由扯了扯嘴角,眼神中闪动着算计的光芒。 “父皇,父皇……”五公主一路哭泣着小跑了过来:“父皇……” 皇帝一看是五公主,脸上的神色顿时不好了,五公主乃皇后所出,太子胞妹,即便是他以前再怎么宠爱有加,可这会儿看到她,也都欢喜不起来。 “朕还没有死呢,现在哭还早了些。”他就不信,皇后、太子所为,她会不知情,既是知情而不报,显见也是站在皇后那边的,以往也是他白疼了她。 五公主观其神色,再听这不客气的话语,顿时珠泪连连:“父皇,宫中发生这等大事,儿臣事先并不知情啊,儿臣也是被人看管在寝宫中,毫无办法!” 皇帝听着这话却是不信,五公主与皇后、太子,向来亲近,又怎能半点风声没听到,必然是站在他们一边的,想想也对,太子登基,那也是她嫡亲的兄长,若是换了旁人做皇帝,必然不会有亲兄弟做皇帝来得便利。 “你会不知情,到这份上还想哄着朕呢,太子、皇后行事,一向不会避着你,你又如何会不知情,只怕你与他们一般,盼着朕早点死吧!”说到这个,皇帝胸口便是一阵起伏,皇后、太子当真是够狠的,竟是连他也想一块儿杀了,想想死去的杨贵妃,以及众位皇子,其中还有一个他最疼爱的三皇子,顿觉心痛难挡。 “父皇,儿臣没有,儿臣怎么会……”五公主说着扑在了皇帝的脚下,一把抱住了皇帝的大腿,哭道:“父皇你是儿臣的亲爹啊,向来宠爱儿臣,儿臣又怎会生出那样大逆不道的心思来,儿臣只是个女儿家,又担不得什么大事,母后与太子哥哥,并不让儿臣知晓这些的。” 皇帝听着,不由闭了闭眼,这个女儿活泼可爱,他从小疼到大,舍不得她受半分委屈,如今却是抱着她哭得如此可怜模样,他也有些不忍看。 “父皇,儿臣心里即便是再怎么向着母后与太子哥哥,那也不可能做出这样无父无君之事,父皇你相信儿臣,儿臣真没有……” 五公主哭得伤心欲绝。 “父皇,你想想,儿臣年幼之时,你是如何教导儿臣的,儿臣又岂会帮着母后行此等大逆不道之事,父皇……儿臣真没有,你相信儿臣吧!” 第九百七十九章 无题 第九百七十九章 无题 宫里闹出这么大动静,各官宦人家也是很快就收到消息,一时间也不免有些人心惶惶,一拔接一拔的派人出去打探情形,为的只是能及早得到消息,做出对自家最有利的打算来。 而国公府却是最早得到消息的,毕竟有护国公在,他的消息网比起旁人来,却是最灵通的,他得了信儿,少不得让人知会一声府里,让他们有所准备,不要做出任何不利于国公府的举动来。 香枝儿做为管家人,自是最先得到信儿,随后便让人知会了各院,这样的大事,她也不能藏着掩着不是,且她也很想看看小秦氏的反应,国公夫人仗着夫人的名头,就敢参和皇子之间的争斗,听闻这个消息,想必内得必有一番煎熬吧。 “少奶奶,咱们怎么办?”红梅脸上并不见任何惊吓惧怕之情,反倒是一脸的兴奋,很有些看热闹不怕台高的意思。 “国公爷不是说让咱们不要轻举妄动嘛,咱们就静待消息吧,我想有国公爷出马,想来不会有什么差错。”她对护国公是极看好的,毕竟人家是有真本事的,比起那些嘴里吹得凶的,还是国公爷这样实在的更可信。 “当真什么也不做啊!”红梅一脸失望的问道,她自也是相信,有国公爷出马,什么造反的,都不在话下,毕竟满朝上下,论威武不凡,还找不出谁能与国公爷比肩的。 香枝儿听到这话,却是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这个丫头,还指望她能做什么:“你什么意思,莫不是想让我去浑水摸鱼不成?”皇宫里的浑水,可不是那么好淌的。 “那五公主就是个祸害,咱们要不要趁乱让她吃些苦头?”红梅如今也是知晓,香枝儿手下有些人手,本事似还挺厉害,所以才会有此一说。 当然她这胆子,也是越来越大了,竟是什么人都敢动呢。 她这想法也简单,少奶奶只是国公府的少奶奶罢了,但公主的身份,不管如何都是高高在上,想要对少奶奶动手,不定什么时候便寻着机会了,当真是防不胜防,若是能一次将人给解决了,还做得神不知鬼不觉的话,能省多少事啊,也不用时时防备着人家使坏了。 尤其少奶奶这眼看临盆在即,越是临近生产,越是担心会有人趁机作乱,府里夫人、刘氏得防着,府外的便是五公主了,谁知道人家会在什么时候动手,不定就挑在这个时候呢。 香枝儿笑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道:“皇后、太子造反,五公主怕是……这也不好说,毕竟皇上最宠爱五公主不是。” 红梅听闻,顿时眼前一亮:“可不是嘛,皇后、太子造反,必然牵连五公主,也不知她有没有参和其中,不过往常五公主都时常帮着太子出主意,此番这样的大事,必然绕不过她去,不过五公主也确实是皇上最为宠爱的女儿,且女儿家也不存在争夺大位的嫌疑,兴许皇上也真不会与她计较的。”说到此,她的情绪不由低落了下去。 只觉得皇帝怎么就看不明白呢,五公主怎么可能清白得了! “五公主怎么说也是皇上的女儿,皇上也是个会念旧情的人,即便是知道她做了些什么,过些日子估计也都不计较了,毕竟公主与皇子,差别是很大的。”皇子可能会与之争位,但公主却是永远也没有机会,所以即便女儿有些许过错,他也必然不会计较到底。 红梅听着点了点头,可不是嘛,怎么说也是亲父女,那有隔夜仇,过几天兴许也就忘掉了呢,五公主此番,倒也是好运气,她不由一脸的可惜。 “你也不必如此,五公主受了这番打击,估计也顾不得旁的了,至少她近日都会很消停。”再不老老实实的,皇帝必然对她有意见。 “消停些就好,再过些日子咱们二公子就要回来了,到时候谁也不用怕了。”红梅扬起笑脸道,只盼着二公子早些回来,护着些少奶奶,也好让她少操心些,谁家大着肚子的孕妇不是好好养胎,偏他们家少奶奶,既要管家,还要处处防备着有人暗中施毒手,也着实劳心劳力的。 香枝儿听得好笑:“你家二公子,那也只是一个人,虽然他在家能让人安心些,可人家真要做点什么,也是难防备的。”争斗无处不在啊,皇宫里如今闹得火热,而他们国公府,又何偿不是,只不过国公爷的威严甚重,谁也没闹到明面上来罢了,当然,也还没有到最后关头罢了,毕竟国公爷还年富力强得很,谁这时候动手,那才是犯傻,也只能这么慢慢磨着吧。 “至少有二公子在家里,少奶奶会安心不少,而旁人也会多些顾及。”红梅认真的说道。 这倒是事实,香枝儿点了点头,也不由开始在心里默算了下日子,只觉得时间过得实在太慢了些,盼来盼去,这人竟是还不回家,也不知是路上不好走,还是出什么变故,着实盼得人心焦。 第九百八十章 心思难测 第九百八十章 心思难测 皇帝看着清查完毕后的结果,心下也微松了一口气,他向来倚重的御林军并没有完全背叛他,皇后、太子收卖的也只是一部份,大部份还是在他的掌控中的,局面会闹成这样,也只是让人钻了空子而已,将他的人给调派开了去,留下皇后、太子的人当值,随即起事。 对此,他还算老怀大慰,手里本就没什么强以支撑的势力,军权什么的一点也无,也就靠着京中禁卫与御林军保护了,而他一力培养起来的御林军,竟然出了乱子,若当真全都背叛了他,他才要吐血呢,好在,大部份还是值得相信的。 “此番之事,多亏护国公救驾及时,要不然,朕只怕……”皇帝一脸感概道。 “这本是臣份内之事,皇上不必介怀。”燕褚一如即往的冷脸一张。 倒是把皇帝噎了噎,觉得这人也忒有些不通情理,不过几十年如一日,总是这么一张冷脸,他如今倒也习惯了。 “虽是如此,但若没有你,后果也是真不敢想象。”皇帝摇头叹息道,谁又能想到,皇后、太子,竟然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对他动手的。 他如今虽无碍,但他的儿子们,想到此处,心中也不由一阵哀叹连连,好在他还活着,只要广纳美人,儿子嘛他指定还能有的,向来他也是个不服老,随即便又振作了起来。 “此番你立了大功,你放心,朕心里有数。”皇帝好言说道。 至于心中有什么数,倒是谁也没再接这个话题,皇帝是觉着吧,护国公这爵位已是极高了,已是封无可封了,再往上难不成真要封王了?他是不乐意的,但人家立了功,也不能不有所表示,便寻思着在别的地方封赏一二,但以他如今这样的身份地位,指定也瞧不上眼,说什么都显得多余了。 而燕禇却是将皇帝的意思看得明白,皇帝一向打压国公府,即便是救驾有功,也未必能打消他的念头,什么功不功的,他并不指望,之所以进宫平乱,那也是为着朝政免于动荡,为天下安定之故,倒并不为皇帝个人。 在他眼中,皇帝虽然没什么亮眼的成就,但几十年皇帝做下来,也没有什么大过错,但太子却是不一样,人太年轻太过浮燥,再则他上位得不光明正大,朝中定然有人对他不服,如此一来,必生乱子,不是他乐意看到的。 这君臣两人也是各怀心思,而一旁看着听着的杜文仲,忍不住心底一阵犯酸,要是皇上那话是对他说的,该有多好,他如今这地位虽然不差,但也还能再进一步不是,文臣嘛,最在乎的是清史留名,他若能登上再高一些人位置,也就能留一份清名供后世评说了。 可偏偏救驾的功臣是燕褚,瞧着那不冷不热的样子,好似皇上的夸赞,于他可有可无一般,看着着实让人气恼不已,他就最看不惯燕禇这般行为,明明同他有一般的心思,可这人就能做出一副混不在意的模样来,明明是个武将,却显出清高来。 “宫中臣已是令人清扫了一遍,安全无虞,皇上可以放心了。”燕禇说了下如今宫中情形,动乱一起,以皇后为首的御林军,在宫中横行无忌,但凡有反抗的,都被一刀抹了脖子,死的各宫主子不少,而更多的却是手无寸铁的太监宫女。 对此,皇帝并没什么看法,宫女太监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人,没了再挑新人进宫也就是了,再则,皇后、太子如此行事,他们身边侍候的人自然也参与其中,这些也都是该死的。 想到此处,皇帝眼中露出一丝丝的杀意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经历了这番动荡,他这心里也是各种滋味莫名,但若说变化最大的,还是他那颗心,变得越发的冷硬如铁。 想想这些事,可不就是他太过心慈手软造成的么,皇后、太子他早就看他们不顺眼了,却没有任何动作,这也滋长了他们的野心,才会将他都想杀了灭口不是。 越想他是越气恼,越想他就越想杀人,特别是太子,他是君却也是父,太子这个逆子,却是无君无父,只想着至高无上的权力,气恼得他都恨不得将太子一刀给结果了,可偏偏他如今只剩这么一个儿子了。 平息了下心中的怒气,想着选美人进宫这事,已是迫在眉睫,丝毫不能耽误。 “护国公有心了!” 这么一句之后,他也是再无他话,说起来他从来不待见燕禇,尤其是近些年来,总是针锋相对,说实在的两人关系当真不咋样,即便这会儿有了救驾之功,他们也热络不起来。 这会儿顾着情面儿,也不过是略说了几句,随后便将人打发了下去,说实在的,即便是燕禇救了他,他仍是对燕禇不喜。 待人一走,皇帝便沉下脸来,看得杜文仲一时有些摸不清头脑,唤了一声:“皇上……” “爱卿,你明日就拟了折子上奏广选秀女之事。”皇帝咬牙切齿般说道。 这话题跳得有点快啊! 也没多想,随即便揖手应道:“臣尊旨。”这不算什么大事,若是以前,众位官员可能还会劝说皇帝几句,如今皇上膝下的皇子都没了,不纳秀女也不成啊,总不能还让太子继位,犯下这样的大的过错还能被原谅? 杜文仲略犹豫了一下,便开口道:“不知皇上打算如何奖赏护国公?”他着实有些好奇,故尔有此一问,当然心中更多的羡慕妒忌,这燕禇也没怎么着啊,不过是领着人过来走个过场而已,便得了泼天之功。 皇帝被他问得一阵为难,如何奖赏他心里也没想好,这护国公非同一般的勋贵,要是处置不当,也招来人闲话,且此番还是实打实的功劳,说实话,他是一点也不想赏,再赏下去,护国公这个爵位都容不下他了,是不是就要逼着他封王? 他知道国公府的人未必没有这个心思,不过那又怎么样,只要他死咬着不松口,想得再多那也是空想。 “朕一时也没有主意,莫不是爱卿有什么好提议?”皇帝本能的相信杜文仲,要知道最危难那会儿,这人也还陪侍在他的身边,这点情份还是要讲的。 杜文仲也是琢磨了一会儿,道:“要说护国公已是位极人臣,再封赏下去也未见得是好事,易助长其野心,臣提议不若封赏国公府的公子,皇上意下如何?” 这倒是不谋而合,皇帝那会儿也是这么想的,不由也思量起国公府的诸位公子来,大公子体弱,向来少出现在人前,这个可以略过不提,二公子燕恪,他亲封的御前侍卫,后来又封了平南将军,如今离京不日将归,至于三公子,那就太熟悉了,护国公一向最看重的儿子,也是当作世子在培养,虽迟迟没请封,不过大家也都能看出他的意思来。 至于更小些的,就不提了,如今也看不出什么来,想到此,他不由一阵暗暗妒忌,他的儿子都死光了,只余下一个逆子,而燕禇的儿子,却还好端端的活着,且还这么多个儿子,瞧着都还不错的样子。 “燕慎是被当世子养大的,极得护国公之心,想必父子俩也是情份最厚,自也是一条心的,朕不想提拔他。”皇帝把话说得很是直白。 他正防着燕禇呢,又岂会去提拔他最看中的儿子,可不是助长其气焰么,他不乐意。 杜文仲听闻,暗合心意,不由笑道:“那不若提拔二公子,二公子龙章凤质,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要是二公子与三公子相争,这两位公子斗起来,兴许护国公也颇为头疼,定然无心再理会旁的事务,一心调解两儿子的纷争了。”说到此处,脸上的笑意越甚。 皇帝当初何曾不是这样的心思,这会儿杜文仲说出来,顿有种遇上知音之感,连声赞叹道:“爱卿的想法不错,朕瞧着二公子就极不错,功夫极好,长得也最像护国公,本事半点不差,虽不是在国公府中长大,礼仪也没落下,堪当大任。” “皇上圣明。”杜文仲拱手恭维道。 “哈哈哈,爱卿甚得朕心啊!”皇帝见此事算是有了解决方法,又给燕禇添了堵,心里顿觉得一阵畅快。 “不过说起护国公,臣心里总有些疑虑,当时咱们在勤政殿内,并没能派出救援的人手出去,而护国公却那么及时救驾,这事儿总觉得有些怪。”杜文仲窥着皇帝的脸色,一脸疑惑的说着。 皇帝听得双眼一睁,不由自主的开口问道:“哪里怪了?”心下也顿时生出些不安来,燕禇手握军权,兵马无数,只要军权一日不收回来,他便一日不得安宁,但凡有点风吹草动,他都会觉得心惊肉跳。 第九百八十一章 婆媳 第九百八十一章 婆媳 府里小秦氏久不见国公爷以及燕慎回来,甚至连派出去送信的小厮,都没了音信,一时竟是坐立难安,宫里倒底是什么情况,心里不由一阵暗恨起香枝儿来,如果是自己当家,必然消息更灵通些,偏如今是香枝儿在当家,得到的消息,估计也是藏藏掩掩的,并不与她们说明白,这样的小家子气,毫无大家之风。 心里是恼怒又是心焦,他们母子上了杨贵妃、三皇子的船,便不能独善其身,宫里有点风吹草动,她都提心吊胆着,更何况如今这情形,也不由一阵暗暗责怪国公爷,有信儿也不知会她一声,心里莫不是全然不当她一回事不成? “夫人,你不要急,有三公子在呢,若有什么信儿,三公子定然会让人送信回来的,如今什么信也没有,也兴许是好事呢。”林妈妈看她急得不成,开口劝说道。 这其中之事,她也是知晓一些的,她虽然也有些见识,但事关朝堂宫墙内之事,她也是束手无策。 “你懂什么呀,真要有事,他只怕已是焦头烂额,哪还顾得上给我送信。”小秦氏并没有被安慰道。 林妈妈无奈道:“不若唤三少奶奶过来说说话,看她能不能打听点什么消息?”刘氏出身学士府,估计消息会灵通些,要说国公府也不差的,但谁让如今府里之事,全由香枝儿把持着呢。 “你说得对,这时候可不就是她派上用场的时候吗,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把三少奶奶给请过来啊!”小秦氏心浮气燥,语气自是不好。 林妈妈如今都已经习惯了她动不动就生气发火,倒也不以为意,转头就吩咐门外的小丫头去请人,她也趁机去隔壁的茶水间歇了歇。 没多大一会儿,刘氏就被请了过来。 “夫人,唤妾身来不知何事?”刘氏神色淡淡的问道。 这婆媳俩关系就没有真正好过,刘氏是觉得小秦氏爱管闲事儿,却还管不到点子上,甚至隐隐添乱,心中对她也失了尊重,颇为不喜,而小秦氏则是觉得刘氏不贴心,甚至性子也太过不争,这么久了管家权都没有夺回来,仍由香香枝儿把持着国公府,对燕慎毫无助益。 但倒底还顾及着刘学士府,也没好直接落她颜面,两婆媳便这么淡淡的处着,有事无事的,两人都很少刻意凑到一块儿,这会儿她是心焦得不行,这才不得已唤了刘氏过来。 “宫里生了些变故,国公爷已是领兵进宫了,也不知具体是什么情形,我想着刘学士身份不简单,能否打探些消息,咱们两府本是亲家,这种大事上头,本该有来有往互通有无才是。”小秦氏努力让自己语气变得平静些,不让人瞧出不妥来。 这事儿除了燕慎,她谁也没说,就连贴身侍候的林妈妈,也都只是知道点音儿,并不清楚全部,刘氏这里,她本能的防患着。 至于燕慎有没有与她说起这事,她本能的觉得,定然是什么也没提的,这刘氏似也并不怎么得她儿子的心,想来也对,除了身份颇高外,为人处事的哪有半点讨人喜欢的地方,小秦氏无不嫌弃的想着。 然而她当初最看重的,也只是这一层身份罢了,若是连这些小事都没法打听的话,这个儿媳那还真是娶亏了。 刘氏见她说的是这事,也不由一阵皱眉,后宅女眷本应是相夫教子,事涉朝堂甚至皇宫大内,她就有些不乐意去打听了,再说回来,若让她打听这事的是燕慎,或是国公爷,她定然没有二话,转头就回娘家一趟,但让她打听此事的,却是小秦氏,她本能的不乐意。 小秦氏一个内宅妇人,也并无从少见识,却打听这些至关重要之事,打听来又有什么用,知道得多了,拿出去乱说,没准还坏事呢,没得国公爷在前面拼命,她们却是在后宅里拖后腿的。 第九百八十二章 询问 第九百八十二章 询问 如此,香枝儿很快便被请到了锦华轩,要说她如今临盆在即,已是连院门都不出了,只在院子里走动一下,因着对小秦氏与刘氏的防备,也轻易不踏足她们的院子。 但这会儿人家却是以这样的名义来请她,她这个管家之人,却也不能置之不理,不然小秦氏便又有话要说了,索性带上晴风晴雨姐妹,走上一遭。 “夫人!”香枝儿大着肚子,动作缓慢的屈膝见礼。 按理说怀孕之人,行礼本就有些不便,稍微慈爱些的长辈,听闻晚辈怀孕,都会免了一应礼节,大家也都方便,但小秦氏却不曾如此,反倒是眼睁睁的看着,让人把礼数做足了,嘴里也没说出一句客套之言。 刘氏坐在小秦氏下首,对此视而不闻,只垂下眼眸捧着杯茶,小口的啜着,对于这一切,仿若未见。 香枝儿也不在意,礼数做足,便坦然一笑,随即自个走到椅子前坐了下来。 “你怎么动作这么慢,我都让人去请了好半天了,这如今果然不一样了,架子是越来越大。”小秦氏一不满的挑刺道。 香枝儿闻言,再次笑了笑:“妾身本也想快些过来,就担心夫人等急了,结果还是晚了,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我如今这模样,还请夫人体谅一二。”说着,有意无意的挺了挺肚子。 她知道小秦氏最在乎什么,无非就是她的肚子,忌妒她比刘氏先怀孕,很是不待见她这肚子,这会儿拿这个说事,一准儿戳在她心坎上。 果然,话音才落,小秦氏的脸色就变得不好看起来,目光落在她的肚子上,神色也是变了又变,从香枝儿还没怀上孩子时,她就一直防着这个,这几个月来也从想找机会下手,然而人家也不是省油的灯,严防死守,任她想了无数法子,都没弄成,回想这些种种,也是让她郁闷不已。 刘氏见小秦氏将人唤了过来,却是一声不吭,只盯着人家的肚子瞧,不由轻咳了两声,道:“夫人请你过来,是想问问国公爷的情形,这领兵进宫也非是小事,夫人很担心国公爷,不知二嫂可有什么消息不成,告之夫人听,也省得她总担心不已。” 说话间,不经意的扫了一眼香枝儿的肚子,心里也不免带出些急切之意,她成亲也快一年了,但肚子却毫无音信,女人家,尤其是她们这样的豪门女眷,子嗣犹为重要,只有生下了孩子,在府中才能真正立稳脚跟,应对任何局面而不惧。 好比夫人,就算她脑子不好使,很多事情乱参和,以至于国公爷都不待见她,而她却仍能在府里活得十分滋润,若没有香枝儿进府,估计她还能一直滋润下去,这一辈子都过得这么顺风顺水,原因所在,便是因为她有两个儿子,而燕慎还这么出息,得国公爷看重,也得她父亲看重,不然也不会轻易允了这门亲不是。 她也心急想要个孩子,可燕慎总不着家,归家来的时日有限,就那么短短几天时间,他都还有半数时日是在别处过的,想到此,她就不由一阵着恼,这事归根究底还是要怪到夫人头上,好端端弄两个绝色美人倒也罢了,偏偏那人没让燕恪收用,倒是留给自个儿子了,一人一个美人儿,让她心中也好一阵犯堵。 好在大户人家也有大户人家的规矩,正妻没有生下儿子前,妾室也不能率先生下孩子,不然那怜霜姨娘怕是都要爬到她头上来了。 对于如今宫中的情形,香枝儿也知道一些,不过这些都是她自己人手探听出来,非是国公爷送信回来的,所以,即便她知道些什么,却也不乐意告之她们的。 她不由笑了笑,道:“皇宫太院内,最是看守严密,咱们岂能轻易得到消息的,再则国公爷带兵进宫平乱,估计一时半会也顾不得家里,并不曾有什么消息传回。”她说着,语气顿了顿,便又继续道:“再说了,咱们国公爷是什么人,有他出马还有什么事是平定不了的,所以夫人与三少奶奶也不必忧心。” 这话说得轻飘飘的,说也当没说,什么有用的信息也无,刘氏听得一阵皱眉,她倒不是怀疑香枝儿没说真话,毕竟她要真有所隐瞒,到时候国公爷回府,燕慎归来,她必然会露馅的,如此对她也是不利。 但宫中若当真没有任何消息传来,原本也没怎么在意,正如香枝儿所说,有国公爷出马,还有什么乱是平不了的,但这会儿她却并不那么淡定了:“当真没有任何消候传回来?” 小秦氏与杨贵妃走得近,那些日子她也是亲眼看见的,甚至那段时间,燕慎似与三皇子也有所来往,而小秦氏这会儿又一脸惊慌状,虽然掩饰得很好,却还是让她看出些不妥来。 第九百八十三章 针锋相对 第九百八十三章 针锋相对 对于小秦氏的训斥之言,刘氏深有同感,她也极看不上香枝儿,明明只是一个农家女子,却什么时候都表现得那样磊落大方,坦然自若的模样,将她这个娇养的大家闺秀都比了下去,她哪来的底气,她又凭什么摆出这样的气势来,是什么样的身份,就该有什么样的态度,可看看她倒好,丝毫不见自卑羞惭,反倒把她们这些比她身份更好的比下去了,如何让人心服。 小秦氏骂人的话,是骂进了她的心里,很想什么也不管,由着她这么骂下去的好,也好让她见见香枝儿的狼狈,最好是灰头土脸的才好呢,气得动了胎气就更好了。 对于香枝儿的肚子,原本也没怎么在意,只是时时便听到小秦氏说什么国公府嫡长子之类的话,且她这么长时间也没有消息,心里也是焦急不已,自是看不顺眼香枝儿那越来越大的肚子。 “夫人这话就说错了,我一个内宅妇人,恪守本份,在府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相夫教子,这才是我份内之事,至于外头的那些大事,自有府上的爷们儿几个操心,可轮不到我管的,可听夫人这意思,好似觉得我该不守妇道才是?”香枝儿一脸疑问的看向小秦氏。 刘氏没料到她会这么说,顿时想吐血,这话要是传出去,小秦氏怕是要被唾沫腥子给淹死,长辈教导晚辈不守妇道,这话也当真不好听。 “什么守不守妇道,就你那个样子,什么时候将为妇之道放在眼里,说到这个,本夫人今天就要教训教训你,长辈说话,哪有晚辈不听的道理,你这分明是在忤逆长辈。”小秦氏顿觉得自己抓住对方的把柄了。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忤逆长辈?夫人这话就说得严重了,还请夫人明言,我哪里忤逆长辈了?”香枝儿目光冷冷的看过去。 什么大罪名都敢往她头上扣,真当她没点脾气,是泥捏的不成。 小秦氏却是扯着嘴角,冷声道:“我说你忤逆了那便是忤逆了!”说完,目光如电,直直的朝香枝儿射了过来。 香枝儿不由心中一跳,她这是什么意思,要强加个罪名给她,可对她又有什么好处,莫不是当真被逼急了,便出昏招? 一时也有些想不明白小秦氏这是打的什么主意,心急是必然的,这么大事儿,还半点消息也无,可不就心急了嘛,但心急也不应该拿她开刀不是。 “夫人这是何意,强按个罪名在我头上?”香枝儿不解的问道,心里也暗暗警惕起来,小秦氏今儿实在有些反常啊。 刘氏这会儿也有些懵,不明白小秦氏是什么意思,只觉得夫人今儿个很不一样,就连这一身的气势都是往日没有的,想想若以往也能拿出这威风来,又岂会让香枝儿等人爬到头上去,眼神中也不由带出些希翼,希望她当真能把香枝儿收拾一顿,夺位管家之权来。 这会儿她也不出声了,只静等着看小秦氏如何行事。 “什么强按罪名,我可没那闲功夫,今儿你就老实跟我说,宫里倒底是什么情形,不然……”小秦氏一脸威胁道。 她自然也没忘记正事,宫中生变,国公爷已是领兵进宫,也不知如今是什么情形,杨贵妃那事如同大石压在她心口,稍有不慎怕是得人头落地,她不担心自己,但她担心燕慎,是她将儿子拉进杨贵妃的阵营中的,若是受到牵连,她如何不愧疚? 早已民是急得不成,又哪有功夫与香枝儿在此纠缠,偏她就是这么不识趣,什么也不与她说,就看着她在这里着急,当她不明白对方是什么心思么,指定是故意让她急的。 这个女人,她早就看不顺眼了,今儿索性所有人都不在,她便趁机好好教训她一番,也让她长长教训,小秦氏想到此处,目光凶狠的看向香枝儿,从她的脸上,落到了她的肚子上。 她早就想动手了,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今儿国公爷进宫,自是不会顾及府中,可不正是她下手的好机会,只要将后续处理干净,谁也不会说是她动的手,只会以为她是自个禁不得吓,动了胎气母子双亡罢了。 “不然要怎么样?”香枝儿迎上她的目光,神色冷静的问道。 她已是看出小秦氏眼底的狠色,想必就算她告之宫中的实情,只怕这个女人也不会放过她,想来也是,周承泽不在,国公爷也不在,真要出点什么事,也很容易就被压下去,当然,前提是她就是个普通的内宅妇人! 第九百八十四章 对恃 第九百八十四章 对恃 香枝儿眉心微跳,看向小秦氏,有些不解小秦氏的底气,何以这样足?要知道整个国公府的内院可都在她的掌控中,而外院却是国公爷的地盘,无人能插手其中,她不由疑惑的看向小秦氏。 “夫人何必生气……” 只她的话还未说完,便见小秦氏张嘴便冲着门外大声喊道:“来人啊!” 随着她的声音响起,从院中顿时闪出五个精壮汉子,进到屋内,便神色不善的看向香枝儿。 刘氏没料到这番变故,吓得惊呼了一声,随即想起这人是夫人招出来的,那便是自己人不会对她不利,心下略放松了些,只是随即便又是一阵皱眉,堂堂国公夫人,院子里却藏了几个男子,这话说出来可真不好听,但已是番局面,她也不会傻到去拆自家人的台,索性只当热闹看。 香枝儿见到这五人不过眨眼间便出现在她眼前,其手下的功夫,也确实不差,她不由挑了挑眉,也算是明白过来小秦氏所依仗的是什么了。 “夫人,这几位……妾身记得府中可并不曾有这么几个人啊!”上次她随口说了句她在院里窝藏外男一事,后来被国公爷罚了一顿,而这次却是实打实的,没有冤枉人了。 小秦氏闻言,脸色顿时变得不好起来,香枝儿是管家之人,府里有什么人自是清楚,就算是外面的人要带进府来,也都要向她报备一声,让她知晓有这么一回事,但这五人却是燕慎偷偷领进府来的,她又岂会知晓。 被香枝儿这么一说,她最先想到的便是府里的规矩,她此番是极为不守国公府的家规的,但随即便又醒悟过来,都这份上了,还不知宫里是什么情形,她眼下还守什么规矩,真要因宫中之事有了牵扯,国公爷怕不是第一个就想杀了她,若真到那份上,那她索性先把香枝儿给弄死了,心里也能得个痛快。 眼神顿时便是一厉,直直的看向香枝儿,嘴角扯出冷笑来:“他们确实不是府里的人,但也不是什么来路不明的,是三公子一番孝心,觉得本夫人身边没什么人手,如今这外面又有些不太安生,所以特意寻来保护本夫人安全的。” “原来是三公子的人,想必是出自军中,难怪看起来身手不凡,只是这藏头露尾的,倒是有失咱们国公爷的风范。”香枝儿不慌不忙的说着,语声清浅,却是让人听得有些心里犯虚。 小秦氏一见这几人脸上闪现为难之色,脸色顿时一变,大声道:“他们是慎哥儿的人,自是听慎哥儿之令行事,又与国公爷有什么相干,需知有句话叫军令不可违。” 香枝儿点了点头:“夫人这话说得倒也极对,军令不可违,这跟错的将军,下面的将士也是无话可说。” 她倒没想过要将人策反,毕竟是跟随燕慎的人,怎么也不可能凭她三言两语,就放下手中武器不是。 小秦氏却是不乐意她这话,喝斥道:“什么跟错了将军,慎哥儿最得国公爷的心,以后这国公府所有一切,都是慎哥儿的,又哪来跟错一说。”她最不喜有人质疑燕慎执掌国公府一事。 刘氏也不出声,就静听着两人说话,也不时好奇的抬眼打量几个壮汉,心里却是微微泛酸,既是知道府外不太平,却只给夫人人手护卫,她这里却是什么也没有,如此说来,在燕慎的心中,夫人比她的份量重得多了,虽然小秦氏是亲娘,但这也太厚此薄彼了些。 “只是不知,夫人唤他们出来,是何意?”香枝儿笑问道。 小秦氏心下也是郁闷不已,这么几个精壮汉子跳出来,连刘氏都被吓得惊叫出声,反倒是香枝儿,不但没惊着,还扯着她问东问西说了一大堆,甚至还问起这些人的来意,这么简单的事还看不明白吗? “唤他们出来,自然是要让你长长教训,如此不敬长辈者,你说本夫人要怎么罚的好。”小秦氏阴测测的笑道,有人在手,随时可以处置对方的感觉,可真是太好了。 香枝儿给了她多少气受,至她来了国公府,她就没一日安生过,她早就想给她个教训了,如今可算是寻着机会了,只要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她就是弄死她,也不会有人说什么的,心中阴狠的想到,甚至越想越觉得此事可行。 “要怎么罚可由不得夫人说了算,再说了,妾身向来安守本份,何来不敬一说,夫人还是想想,领着外男藏匿于院中,若是让国公爷知晓了,夫人要怎么解释的好?”香枝儿反问道。 第九百八十五章 动手 第九百八十五章 动手 “哼,风大也不怕闪了舌头。”对面似领头之人,冷冷嗤笑一声。 晴雨却也冷笑一声:“手底下见真章,男子汉大丈夫,磨磨叽叽的跟个姑娘似的,真是好笑。”她早就看这几人不顺眼了,虽是须眉男子,却是犹豫不定。 对方几人一听,竟然让个丫头片子嘲笑他们是姑娘,顿时一个个都憋红了脸,手里的武器也顿时刷刷刷的拔了出来。 姐妹俩也没跟他们多浪费唇舌,手里匕首一挥舞,身形闪动间,已是欺身上前,抢先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一刀斩下,将几人逼退数步。 “看着威风,但其实也不怎么样啊!”晴雨嗤笑道。 几个大男人躲躲藏藏,隐身于国公夫人的院子里,如此见不得光,很让她看不起,这也亏得是唤出来了明着打,要是趁她们不备,偷袭少奶奶,那才是大事不妙。 眼见两个年岁不大点的丫头片子,还瞧不上他们了,几人顿时便一阵生怒,且国公夫人还在上面看着呢,当真连两个丫头都解决不了,想必三公子也会瞧他们不上眼的。 “兄弟们,都拿出本事来,好生教训教训这两丫头,不然还当真以为爷们几个都是绣花枕头了。”几人都是军中的好手,能得燕慎这个三公子看中,没点本事的也入不了眼不是。 先前可能还顾及一二,但这会儿既然已经动起手来,那就再无退路,势必要将这两个拿下不可。 随着他一声高喝,几人顿时气势一变,呈半包围状,想将姐妹两人给围困住,这屋内平日看着还算宽敞,但打斗起来就完全不够地方,姐妹俩轻功最好,但这点地方却有些腾挪不开,且她们还时刻关注着香枝儿这边,担心会有人无耻偷袭到香枝儿那里。 交手数十招,姐妹俩便呈现颓势。 小秦氏虽然不会功夫,但眼前的情形,还是看得明白啊,脸上的神色顿时略显得意,她也很忌惮这两个丫头,毕竟内宅之中的女眷,突然夹杂着两个会功夫的,不定人家什么时候就会对她动手,她能不忌惮吗? 但这会儿两个丫头却是落了下风,相信再要不了多久,就能擒下这两丫头了,想想先前她对这两丫头生出的无力感,如今却是掉了个个儿,该香枝儿无力了吧。 神色略显得意的看向香枝儿道:“瞧瞧,倒底只是两个丫头,上不得台面,这一真动起手来,也不过如此嘛,先前还得意得跟什么似的。” “夫人说得是,这两丫头往日里威风惯了,不免显得有些轻狂,也是时候该让她们长长教训的了。”香枝儿神色并不焦急,仍是如同往日般云淡风轻,好似如今她们看的不是什么打斗的场面,而是在戏园子里听戏似的,着实悠闲自在。 “看着吧,我看你还能得意多久。”小秦氏冷哼道。 刘氏也最看不惯香枝儿这副神情,明明都到这份上了,她还没半点着急的,这会儿她还真是不知道,香枝儿心中是如何想的,明明都刀剑逼到跟前了,她还能稳得住,也不知是真的心有成算呢,还是故意装得不慌乱,但不管是那一种,这会儿刘氏都有些佩服起她来。 场上的打斗,已是呈一面倒的形势,这几个军中出身的汉子,手下功夫果然了得,也不愧是国公爷养出来的人,可惜没用在上阵杀敌上,却是用来对付她一后宅女子。 第九百八十六章 挟持 第九百八十六章 挟持 香枝儿扯着嘴角笑了笑,她可不是来与小秦氏打嘴仗的呢,晴风晴雨确实有些不敌,这些人都是国公爷培养出来的好手,能被燕慎看中的,那更是精英中的精英,晴风、晴雨虽是出身江湖,但倒底人还年轻,所学有限,比不得这些军中历炼出来的狠人。 看出两姐妹有些不敌,此刻的神情,便一心关注于战局上,这两人跟了她这些时日,自也不希望她们有什么差池,但越看下去,眉头却是越皱了起来。 “啊!”晴雨一声惨叫,随即手捂着胳膊,血迹便顺着她的指缝流了出来。 晴风听到妹妹这一声惨叫,心下一乱,手里的招式便有些迟缓,被人长刀一格,也亏得她反应够快,险险的避过这一击,这会儿却也顾不得自己的危险,转头向晴雨看去:“你怎么样?” “没事,只是割了道口子。”晴雨脸色有些发白,冷汗直冒。 “都给我住手。”香枝儿清冷的声音响起,众人这才遁着声音看了过去,只见她不知何时摸出把匕首,直直的架在了刘氏的脖子上。 对于这样打斗的场面,刘氏本就看得胆颤心惊,早就不想观看了,太过血腥,但是也不能立马就离开,不然小秦氏这里又交代不过去,也就只能被迫看着,刚瞧见晴雨不慎受伤,那捂着伤口流血的场面,便觉得眼前一阵发晕,也没怎么注意周围,那知才一抬头,便见一把匕首架在了脖子上,顿时惊得她失了声。 “你,你要干什么?”小秦氏也被吓了一大跳,没料到香枝儿这样大胆,竟敢拿匕首架在刘氏的脖子上,瞧着这场面,她不由咽了咽口水,只觉得脖子一阵发凉,不由一阵庆幸,亏得香枝儿的匕首没架在她的脖子上。 相较于刘氏,小秦氏明显胆子大多了,血腥的场面见着也没觉得有什么不适,但眼看着刘氏被挟持,脸上却也不由一阵阴晴不定,心里也是暗骂不已,觉得刘氏也实在太没用了,不过是看人打斗,也能看得脸色发白,毫无防备的,就这么任由旁人把刀架脖子上,还半点反抗也没有,也不想想人家还是个大着肚子的孕妇,本就行动不便,她这般毫无警觉的让人得逞。 最主要是如此情形,定是会坏了她的好事,如何不让人生恼,看向刘氏的眼神,如同刀子似的。 “夫人觉得,我能干什么?”香枝儿冷冷一笑,看向小秦氏。 晴风、晴雨两姐妹,一瞧这情形,也不理会那几个人,径直走到香枝儿身旁站定,一左一右的护在她的身旁,防着有人偷袭,少奶奶大着肚子,若真有人偷袭,必然避闪不及,容易出事。 “你把刘氏放开,不然别怪我不客气!”小秦氏危险的眯了眯眼,她今儿是下定决心,要让香枝儿一尸两命,又岂会那么容易放过她,今儿这样的好机会,也是难寻。 她甚至都想了好几个遮掩的法子,要么说香枝儿惊吓过度,动了胎气难产而亡,要么说是有贼人闯入流云居,将院里上下杀了个干净,种种都想好了,却是没考虑到会有这样的情况。 “夫人要如何不客气法,是要让我人头落地吗,那定然是不能如夫人意的。”香枝儿回了一句,她也不是没想过将刀架在小秦氏的脖子上,但小秦氏倒底也是武将人家出来的,胆色还挺足,她担心挣扎起来有些不好控制局面,且她也不可能真的就将人给杀了不是。 第九百八十七章 杀意 第九百八十七章 杀意 “你给我闭嘴。”小秦氏一阵心烦不已,好容易下定决心,好容易寻着这样的机会,她就想将香枝儿一次给弄死了才干净,哪曾想会出现这样的状况。 想想都觉得不甘心,实在是香枝儿太招人恨了,如今她好容易借助这几个人手,略占了些许上风,偏刘氏就落在人家手里去了,若非这是她亲儿媳,她都要怀疑这刘氏是不是自投落网,故意与她作对的。 方妈妈被小秦氏一声喝斥得有些发懵,夫人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不想救自家少奶奶,顿时一阵心里发慌,少奶奶可千万不能出事啊,她不由慌乱的向刘氏看去,刘氏被挟持着,离那冷冷刀锋近在咫尺,早吓得六神无主了,目光也只落在那刀上面,担心那刀锋再近些,就要割伤皮肤了,眼神是片刻也不敢离,神色也是紧绷着,生怕出什么意外,又哪会注意其他。 “你放了刘氏,咱们有话好好说。”小秦氏软下语气来,眼神却是偷偷看向几个汉子,指望他们能出其不意动手,将刘氏给解救下来,却不想那领头之人却是冲她摇了摇头。 这样的情况反转,他们也是没料到,试曾想都是豪门女眷,谁会时刻带把匕首在身上不是,就说先前那两个会功夫的丫头,只因有些本事,且又是有着护卫之责,时时带着武器防身也不为过,可堂堂国公府少奶奶,还大着肚子,竟是这么不忌讳,随身还带着把匕首在身,这说出去都没人会信的不是。 且这两个会功夫的丫头,一左一右的护在这位少奶奶身前,而正前面又拿了刘氏挡着,他们几个就算功夫再好,也不可能不伤着人质的情况下,将对方擒获,要说人家身份都不简单,伤着谁对他们都不利,索性还是不要冒然轻动的好。 香枝儿闻言却是一阵轻笑:“夫人,你匡我呢,我若放了三少奶奶,你怕是立马就让人一拥而上杀了我,还哪能好好说话,我觉得反倒是现在这样的情形下,咱们才能好好说话,你觉得呢。” 小秦氏一阵气结,恨不得香枝儿能立刻从她眼前消息,偏还投鼠忌器:“你要怎么样才能放开她。” “放了她我还能走出锦华轩的大门吗,自然是不能放的。” “那你想怎样?”小秦氏已是耐心全无,只觉得刘氏实在太碍事了,而香枝儿也太狡猾了,再联想人家竟还随身带着匕首,这是防着她呢,也不由打了个冷颤,要今儿没有刘氏在这儿,莫不是就要拿她当人质了。 “这得看夫人你想怎么样了,我会如此行事,可不是夫人逼的么,谁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动刀动剑的,夫人你究竟想怎么样呢?”香枝儿反问道。 小秦氏对她起了杀心,这无庸自疑,但如今这情形,要如何了局,重点可不在她身上。 一时场面便僵持住了。 香枝儿也不急,架在刘氏脖子上的匕首,仍是很稳,反倒是刘氏,神情紧张,心里害怕,已是不断的发起抖来,身子都有些站不住了。 “三少奶奶若是觉得累了,不妨坐下来。”香枝儿斜了一眼说道。 刘氏闻言,不由再次抖了抖,颤声道:“不,我不累,你放了我吧,今儿这事,我真不知情。”天地良心,她当真不知情啊,不想却遭了这无妄之灾。 “现在可不是我放不放你,而是要看夫人肯不肯放过我,你难道还不明白吗?”香枝儿神色冷淡道。 第九百八十八章 逃命 第九百八十八章 逃命 “不必有所顾及,给我杀了她。”小秦氏冷冷的下令道。 什么?刘氏顿觉天眩地转,她被香枝儿挟持,本就已经吓得不轻,这会儿小秦氏竟不顾她的死活,仍是下令让人动手,她一脸的不敢置信,怎么说她也是她嫡亲的儿媳不是,在她心中竟是一文不值? 刘氏惊吓过度之后,突受这番打击,整个人都有些发麻,瞧着架在脖子上的刀锋,竟也没觉得先前那般可怕了,但打击却是更甚,面若死灰的看向小秦氏,喃喃问道:“夫人,你竟是不顾妾身死活?” 想她入国公府来,与小秦氏虽不交心,但该有的尊重却也半点没少,然而却不想,小秦氏竟是如此薄情之人,生死关头全然不顾及于她,这样的婆婆,这样的长辈,如何让人敬重得起来。 小秦氏被她这么一质问,面上有些难堪,若是一般时候,她又岂会不顾及,但如今这情形,她实在恨透了香枝儿,大好机会可以弄死她,凭什么手软,错过这一次,可再没有这样的好机会了,尤其是她肚子里那个孩子,真要等她平安将孩子生下来不成? 随即牙一咬,便道:“瞧瞧你这一副蠢笨的样子,明明身轻体健,竟会被个大着肚子,行动不便的人给挟持了,一点忙也帮不上,还尽添乱,救你有何用,留着你继续犯蠢不成?” 这话可说得真不好听,刘氏闻言,却是悲愤异常,她明明诗词歌赋样样皆通,往常走到哪里,都会得人赞一声聪明有学识,没想到在小秦氏的眼中,她就只是一个蠢货。 “夫人既是觉得妾身蠢笨不堪,又何以三媒六聘,将妾身迎娶过府来?”她可是知道的,燕慎的亲事,都是小秦氏一手料理的,没过门那会儿,她也表现出对她极大的喜爱,但这才进门多久,就被人嫌弃至此。 “呵,瞧瞧你,说你蠢笨你还不认,之所以会娶你过门,那还不是因为你是刘学士的女儿,学士府但凡能帮扶慎哥儿一把,也就是赚了,可你瞧瞧,过门这么长时间,你都帮了慎哥儿什么,什么忙都没帮上,就连管家权你都取不到手中,留你何用?”小秦氏毫不给面子的喝斥道,也好似在说服自己,这样没用的人,犯得着救她吗,如此拿个蠢笨的儿媳妇换香枝儿母子的命,怎么看都是她赚了。 刘氏面露惊恐的看着几个精壮汉子缓缓靠近,这几人明明看上去形容威武,但落在她的眼中,却犹如索命阎王,他们每靠近一分,她就越惊惧一分,但凡他们敢有所动作,香枝儿怕是就要取了她的性命了,顿时满心的绝望从心底涌出:“你们不要过来,你们不要过来,我可是三公子的妻子,你们敢伤了我,三公子不会饶了你们的。” “要模样没模样,进门这么久,连个孩子都怀不上,又生得这么蠢笨,你凭什么觉得三公子会为你报仇的,再说了,要杀你的人又不是他们,瞧瞧你这蠢得,连谁是你的仇人都分不清。”小秦氏一脸讥讽道。 她既是做了这样的决定,那就没将刘氏的生死看在眼里,到了这份上,她已是当刘氏是个死人了,舍了她一条命,换香枝儿母子的命,她觉得很值,实在太值了,除掉了香枝儿,以后国公府还是她说了算,至于儿子没了媳妇,名门闺秀那么多,过个一年半载再娶回来一个就是了,正如她所说,刘氏模样生得普通,燕慎也不可能对她念念不忘的。 刘氏顿觉一阵悲哀,也许正如小秦氏所言,燕慎心中她也就十分寻常,什么夫妻情义,想想成亲才多久,就纳了妾室进门,且多数时候还都是在妾室屋里过夜,这样的夫君,她凭什么觉得他为会她报仇的,顿时心若死灰,婆婆不顾及她的性命,估计燕慎也是一般无二的,她这般的活着,还真是不如死了的强。 香枝儿不由一阵皱眉,她也没料到,小秦氏竟是如此无情,刘氏好歹也是她费了不少心思娶进府来的儿媳,关键时刻竟是连她都可以舍了去,这人的心肠也真够狠的。 第九百八十九章 遇险 第九百八十九章 遇险 眼见人都追了出来,晴雨眼见自家少奶奶虽然动作还算灵活,但跑得也不是太快,这也没办法,一个孕妇能有这样的动作,已是极不容易了,可不敢期望太多,动作若再大些,怕是会危险了,就算是现在这样,她都已是担心不已,这马上就要临盆生产了,却还来这么一下子。 “来人啊,救命啊!”晴雨不管不顾的大喊大叫起来,这在国公府中,人心还在向着国公爷的,不可能由着小秦氏只手遮天,只要唤人来救,她们也就无碍了。 随着这一声大叫出声,锦华轩外来往走动的婆子丫头,闻讯也是一脸惊讶之色,府中的规矩在此,甚少会有人大声喧哗,一时纷纷向这边看了过来,一眼便看见大着肚子的管家少奶奶,由两个丫头护着,抬脚飞奔。 顿时看晕了一大票人,这是什么情况,少奶奶大着肚子,要不了几天就要生孩子了,居然还敢这么大幅度的奔跑,一时也是发懵,不明所以,有那反应快的,也是露出一脸的担忧之色,这可是个孕妇。 但转眼她们便看明白了,跟随在少奶奶三人身后的几个大汉,正手持武器追赶出来,显见他们的目标是府中少奶奶,一众丫头婆子顿时慌乱起来,各自大喊大叫道:“有刺客,来人啊!” 几个追杀出来的汉子一听,有刺客,手下的动作便是一顿,他们可不是刺客,要是被当成刺客对待,情形就有些不妙啊! 跟在他们身后追出来的小秦氏,却是脸色一寒,若是还在锦华轩中,什么事都能压得住,可如今已是跑了出来,这就有些难办了,可事情已到这份上,不少人都看见有人追杀香枝儿,此事已是遮掩不住闹了出来,可杀香枝儿的心思一起,便再也按奈不住,顿时心一狠,喝道:“都愣着干什么,追上去,给我杀了她!” 几个汉子不由对视一眼,都到这份上了,也不容他们退缩的,随即身形飞跃,朝着三人追了上去,小秦氏也没落下,速度虽然跟不上,可仍想亲眼看着香枝儿人头落地,尾随在几人身后。 府里的丫头婆子们发现有刺客,顿时乱了套,各种奔跑着大呼小叫,乱糟糟的闹成一团,有人往外院去叫护卫,也有人一路往流云居跑去给送信,也有人没见过这样的场面,深恐刺客会误伤自己,吓得躲了起来。 流云居内,朝南、朝北一听自家少奶奶遇刺,几乎是没做停顿,立马就飞奔而出。 院内属于周承泽的那些个小厮,也顿时乱了起来,呼呼喝喝的大叫起来:“都给我出来,赶紧抄家伙,府里进了刺客,正要对少奶奶动手呢。” 这些人虽不是自幼习武,但跟着周承泽这么一段时间,也学了些花架子,对付一般人绝没有什么问题,若是遇上功夫高强的,一群人一拥而上,那也能拦一拦。 他们自从跟了周承泽之后,自也是一心只向着自个的主子的,且周承泽为人谦和待他们不坏,又是个有本事的,也肯给他们机会上进,甚至还特意教授他们功夫,对于周承泽自也是忠心不二,而少奶奶还怀着孩子,居然遇刺,这可是天大的事。 忙乱也只有片刻,这些人很快就摸出自己的刀剑来,随即一个个气势如虹的飞奔而出。 香枝儿跑得气喘吁吁,倒底是挺着个大肚子,不敢全力施为,护着肚子之余,速度自是就慢了,而后面的几个壮汉,已是全无顾及,腾挪起来飞奔而至,晴风、晴雨两人感受到疾风而至,想也不想的,反手便将手中的匕首刺了出去,堪堪挡住对方的攻势。 第九百九十章 及时 第九百九十章 及时 “哪里来的贼子!”朝南、朝北两人远远就看到这边情形,顿时大喝出声,人也飞快的奔跑过来。 那为首之人手下的动作顿了顿,但随即想到小秦氏的命令,手中的长刀仍是挥了出去,香枝儿一直手持着匕首防备着,眼见长刀已直面前,抬起手中的匕首,便格挡了回去。 这人想着对付一个娇滴滴的少奶奶,也没用什么力气,只想着一刀过去将人结果了,便也就了事,可谁曾想他的刀竟被挡了回来,虽然是没用几分力,但这把刀本身也是极为沉重的,可不是一般的妇道人家能格挡回来的! 他一时眼中露出惊异之色,这才发现对方可能也是个练家子的,却也没多想,再次举刀逼近,却不想这一耽搁,朝南、朝北两人已至跟前,顿时抬手出招,朝那人攻了过去。 来得匆忙,没有带上武器,但两人的拳脚功夫却是极不错,且又是两打一,一时那人倒也忙于应付,没法再向香枝儿动刀子。 香枝儿却是连退数步,远离了战局,这一退下来,才发现自己腰酸背痛,刚才抵挡的那一下,她也是费了不少力气,此刻身体便有些难以支撑。 小秦氏亲眼看着眼地领头的汉子刀都挥到香枝儿跟前了,心里还没来得及痛快一下,便就给对方挡开了,顿时一阵大怒,觉得那汉子没有尽心,不然,凭他挥出的一刀,竟还能被一个弱女子挡回来。 就这片刻的耽误,就引得朝南、朝北两人来护,这两个小厮她是知道的,国公爷给他们每个院里都给了两个小厮,惟独她这个国公夫人这里没有,只觉得国公爷偏心,且再瞧这两人的功夫如此出众,两人联手,几乎是压着对方打,心里就更妒忌了,她手里要有这么两个人手在的话,哪还有香枝儿张狂的时候,早就让人收拾她了。 晴风、晴雨姐妹两人,一个对俩,不过几招下来,就有些抵挡不住了,又忧心香枝儿安危,手下的招式不免有些零乱,连番吃了好些亏,晴雨身上的伤口又添了两处,晴风还好些,却也挨了不少拳脚,姐妹两人都形容狼狈,若只是一味的躲闪逃避,估计两人还不会伤成这样,但如今这情形,两人如何也不能只顾自己能躲闪开,还得护着身后的香枝儿,这么拼死阻拦,自然就吃了不小的亏。 要说这姐妹俩混江湖上,也是打不过就跑的原则,倒也好生生的活着,像现在这般明知打不过,仍是坚持着与人过招,也当真是少见。 “哪里来的贼子,敢在国公府撒野?”杨岭领着一干护卫,气势汹汹的冲了过来,乍听到这个消息,他都不敢相信,青天白日的,居然会有人敢跑到国公府来行刺,谁不知道,国公府的护卫在京城众府第中都是首屈一指的。 杨岭领来的一众护卫,足有十多个,可不是朝南、朝北这么两个跑来助阵的,威胁力十足,顿时逼得这五人不得不放弃进攻,退守在小秦氏身旁。 “哪里来的贼人,咱们国公府是什么地方,又岂会进贼人。”小秦氏不满意的喝斥道,她的人怎么在这些人眼中,都成了贼人了。 杨岭顿时被噎了噎,他才来有些闹不清状况,先前瞧着明显这几人刚才与少奶奶的人动手,他斜眼一瞧,晴风、晴雨这两个丫头,这会儿都有些看不过眼去了,着实狼狈,朝南、朝北这两小子倒还好,他不由拿眼神询问,经过上次并肩作战,这两小子与他也颇有几分交情。 第九百九十一章 背叛 第九百九十一章 背叛 杨岭何尝听不出话语中的威胁之意,但他做人也是有原则的,且对二公子夫妇印象极好,此刻二公子不在府中,又岂能让二少奶奶出事,一个大着肚子的孕妇,平常在大街上见着弱小被人欺负,都免不得要管上一管,更何况这还是在国公府中。 他不由一阵皱眉,随即道:“夫人,此事属下觉得,还是等国公爷回来再行处置的好。”什么不敬长辈,就算不敬长辈也没到喊打喊杀的地步不是。 “呵,杨岭,你还真当本夫人奈何不了你吗?”小秦氏冷笑出声。 杨岭见状,不由生出些不好的感觉来,国公夫人虽然多数时候不近人情,不过向来也算端庄知礼,少有这样不讲理的时候,如今这情形瞧着,好似不能善了。 随着冷笑声落,小秦氏的目光,移向了杨岭的身后,眉梢一挑,道:“张子雄,你这个副队长也做了有些年成了,既然有些人不识相,这个队长之位,便由你来做吧!” 那张子雄闻言,瞬间抬头,随即便挪动步子,离杨岭远了几步,握着武器的手都不由紧了紧。 只瞧他这动作,意图十分明显。 杨岭却是十分错愕,看向张子雄的目光不敢置信,多少年的兄弟,亲如一家人,居然会生异心,这人什么时候投靠了夫人,也或是三公子,他竟是半点端倪也没察觉,顿时怒意上涌。 “张子雄,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他们可是国公爷**出来的护卫,一心只效忠于护国公才是,竟然会生出异心,当真该死。 “杨岭,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三公子乃是国公府下一任当家人,我也只是提前效忠于他罢了,倒是你,得罪夫人可有什么好处,识实务为俊杰,你不妨好好想想。”张子雄反过来劝说杨岭道。 “我呸,三公子给你了什么好处,竟让你背叛国公爷,张子雄如今府里还是国公爷当家呢,你如此行事,难道当真不怕国公爷怪罪,也或是觉得届时三公子会护着你?”三公子是什么性情,他还不清楚吗,最是明哲保身,真要到那份上,哪还可能顾得上他啊!不由一阵摇头叹气,这个张子雄,是吃错了药不成,三公子哪里是靠得住的。 然而让他郁闷不已的是,带来的十来个护卫,居然尽数都跟在了张子雄身后,这会儿他倒是想起来了,有人来报说后宅进了刺客,当时他正要招集人手,张子雄便已是带着一队人马来了,情势紧急,他也没顾得上其他,带着人就杀了过来,谁曾想居然是这样的局面,这些人可不都是张子雄的手下么,杨岭不由闭了闭眼,内心已是吐血不止。 闻言,张子雄的脸色果然变了变,但随即又恢复了镇定:“你说这些也没有用,三公子于我有恩,就算拼着被国公爷责罚,今儿也不能让你坏了夫人之事。” “什么对你有恩,难道国公爷对你就没有恩了吗,一码归一码,你脑子犯浑,我不与你计较,这会儿若是还能醒悟,此事我替你兜着,咱们多年兄弟,难道还真要刀剑相向不成?”杨岭劝说道,他是真不忍看到张子雄往那条道上越走越远,国公府那还是国公爷的,二公子也不是好惹的,他今儿真要帮着夫人对付二少奶奶,他日二公子定会将他剥皮抽筋,别看二公子一向温言尔雅,可真要发起狠来,他都觉得怕。 第九百九十二章 游说 第九百九十二章 游说 “他们对我无情,我又何须跟他们讲道义?”小秦氏怪笑了一声,笑声中带着讽刺。 想这国公府内院,她管得好好的,管了一二十年了,然而香枝儿一接手,这些个管事,一个个都背叛了她,转而都投靠了香枝儿,这么些两面三刀的东西,她留着他们做什么,早就恨不得他们去死了,这会儿借机除了他们,以后她睁大眼睛,再挑些可用之人来用也就是了。 “夫人这话说得可真有意思,你堂堂国公夫人,谁会对你无情无义了不成?”杨岭皱眉道。 “少扯这些废话,别想着拖延时间,国公爷入宫平乱,没那么快能回府来的,杨岭那些个小心思,在本夫人这里无用,你们一个个都受死吧!”小秦氏声音一厉,转头便吩咐道:“张子雄杨岭就交给你了。” “属下领命。”杨岭抱拳应声,随即拔出佩刀,便指向了杨岭。 杨岭气得发抖,他带着一群人过来,没帮上忙不说,反倒更添乱了,且这个场面,也是他极不乐意看到了,都是府里的护卫,他们反而刀剑相向起了内讧。 转头看向脸色有些发白的香枝儿,一脸歉意道:“少奶奶,都是属下无能,没能帮上忙,反而让你受连累!” “这样的情形你也没料到,又怎能怪你,倒是你自己,小心些。”香枝儿的目光看向张子雄等人,国公府的护卫,那都是声名在外的,即便是杨岭这样知根知底的人,要应对起来也不容易,若是单打独斗,杨岭估计还能占上风,可人家会跟他单打独斗吗,那是不可能的,为着尽快将他拿下,估计是一拥而上。 杨岭瞧着她苍白的脸色,身形已似不支,由着两个一身狼狈的丫头,一左一右的扶着,整个人看上去都显得虚弱,随时都会倒下去似的,但脸上却并不见慌乱,仍是镇定自若,很有大将之风,比起一般的豪门女眷那是强多了,也让他由衷生出些敬意来。 他们这样的汉子,最不耐烦就是胆小怕事之辈,越是能稳得住,越是有担当之辈,越是让他们敬仰,相对于小秦氏这样的,他觉得还是二少奶奶更让人心折。 “少奶奶放心,属下就是拼死,也会护着少奶奶的。” “哈哈哈,死到临头,还说什么大话呢。”小秦氏大笑出声,这情形让她觉得实在太好笑了,自顾不暇不说还想顾着别人,且这人都要死了还护着香枝儿,让她很看不过眼。 “给我上,将他们全都给我杀了。”小秦氏高声下令道,不只是对张子雄一干人,还有侍立在他身旁的五个精壮汉子。 “少奶奶,我们来了。”远远的,小跑来一群人,边跑边喊道,因他们的突然出现,也是稍稍阻拦了一下对方的动作。 “是小六儿他们几个。”晴风抬眼一瞧,便认出来人是谁了。 流云居内的几个小厮,这些都是周承泽的人,他领兵在外,并没有带这几个出门,平日香枝儿有事也都会使唤他们几个跑腿什么的,在院中也无人相欺,日子过得甚是不知,自也感恩图报,这样的情形下,也不由都赶了过来。 第九百九十三章 狂傲 第九百九十三章 狂傲 “夫人说笑了,属下心中只有正义。”杨岭一脸正经的说道。 小秦氏听着这话,又是一阵恼怒,什么心中只有正义,这话的意思便是说她不是正义了,呵呵,心中冷笑出声,看向杨岭的目光,再无半分善意:“行啊,本夫人成全你。” “动手!”她的心中早已是迫不及待,谁知这三番两次的有人赶来送死,也阻拦了她杀香枝儿的脚步,不过也没有关系,总归这些人都要一个个收拾干净的,跑来凑一块儿,还省她不少事呢。 随着她一声令下,张子雄率先动起手来,手中长刀直直的向杨岭砍去,杨岭也拔出随手武器与之对战在一处,两人刀剑相碰,随即分开,张子雄的身形才退后数步,便有一干护卫顶了上来,各自举起手中的兵器,朝杨岭招呼起来。 这么十来个身手都不错的护卫一拥而上,杨岭顿时有些手忙脚乱,颓势立现,他也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除了功夫比一般人高强些外,也都是肉体凡胎,刀剑砍在身上,同样会受伤流血。 但这会儿却是没时间给他感叹,十几把兵器都往他身上招呼,若一个应对不当,可能就要血撒当场了,杨岭也不愧是杨岭,身形灵活,左躲右闪之间,避开对方攻来的刀剑,还能顺势踹对方几脚,一回合过了数十招,也未见吃亏。 倒是把张子雄看得眼眶发红,杨岭功夫好他是知道的,但是没想到往日还是没看清这人,这人倒也隐藏得颇深,果然是好本事,也果然并不与他交心,藏着掩着的防备谁呢。 “杨岭没想到你还藏了一手呢,往日倒是没看出来。”张子雄语气不善的开口道。 “哈哈,小爷的本事,岂是你们这些个龟孙能琢磨得透的。”杨岭畅快的大笑出声,即便是在十多人,连带张子雄这个好手的围攻之下,他都还能毫发无伤,也确实该他得意的。 他此刻若是要逃命,倒也没人能拦得住他,可他若是想要护着香枝儿安全无虞,怕是很难办到,毕竟对方人多,车轮战下来,也够拼掉他所有的力气,虽是在笑,但心下实则也是暗叹不已,他敢说但凡二少奶奶今日有个三长两短,二公子定会掀了国公府。 张子雄看着在人群围攻之下,不见丝毫滞涩的杨岭,既羡慕又妒忌,他往日也是十分努力,可不管是功夫上面,还是其他方面,却是处处都不如杨岭,而国公爷也对杨岭另眼相看,他这个副队长,从始至终也只是个副队长罢了,虽是一步之差,却与杨岭天差地别。 “杨岭,你不要得意,咱们这么多人,一时半会奈何不了你,但时间一长,你也会打得没力气,届时你还不得任由咱们宰割。”张子雄气恨的说道,怒气上涌之下,发了狠的提起手中长刀,向杨岭猛攻了过去。 先前还顾及着对方功夫比他好,担心一时不慎会受伤,但这会儿气怒上脑,什么也顾不得了,只想着将对方斩于刀下,方能解心头之恨。 杨岭也不再说话,只全神惯注的应对起来,张子雄能做副队长,功夫自是不差,而其余十来个护卫也都是好手,但凡身手不过关的,都进不了护卫队,可想而知,在场诸人,就没有一个是孬的,张子雄发威,又有十来个助力,顿时他应付起来,也显出吃力来,好几次都是险险才避过要害,不然怕是不死也要重伤了。 第九百九十四章 危急 第九百九十四章 危急 且说香枝儿这边,晴风、晴雨姐妹俩,原本一左一右的扶着她,但随着小秦氏一声令下,那五个精壮的汉子,便又一举攻了过来,两人也被迫加入了战局。 不过情形却是比先前好了不少,有了朝南、朝北这两个身手不错的,再加上一群乌合之众的小厮,这五人虽都是军中好手,但这会儿应付起来,也较为吃力。 这一群小厮虽然战力不怎么样,但胜在人数多啊,被人两脚踹翻,随即又翻身爬了起来,功夫是不怎么样,但这动作却也极为灵活,反应快些的,对方还未必就能招呼到他们身上,不过倒底是真刀真枪的打斗场面,也少不了见血的,他们自个也是手持武器,但对方的武器,却是比他们更锋利。 没多大会儿,大半人都挂了彩,若是放在往日,这些个小子定是鬼哭狼嚎起来,但这会儿,一个个硬是生生忍住了,谁都没吭一声。 香枝儿瞧着,都不由一阵动容,这些小子习武那会儿,她也偶尔会去瞧上一眼,虽说是府里的下人,但都是些家生子,家中亲友都在府中当差,领着份不菲的月银,日子自是过得不差,他们这一辈的,那也是好吃好活养着长大的,并不曾吃过多少苦头。 这冒然上手练起来,可不就辛苦非常嘛,实在忍不住哀嚎起来,那也是常事,虽说显得娇气了些,但也都是有心上进的,所以即便是苦了些,每日勤学苦练也不曾落下,方才有了今日模样,可倒底比起那些在军中摸爬打滚的来说,还是差了不少。 “你他奶奶的,有这本事,怎么不去剿匪,多杀几个山贼,却只朝着妇嬬下手,咱们二少奶奶身怀六甲,眼看就要临盆,你们竟也下得了这样的狠手。”能说会道的小六儿,眼看他们不是这些人的对手,不由有些急了。 然而对面的那些汉子,却并不理会他的言语,手下动作都没有半分迟缓,仍是挥舞着手中的武器,与朝南、朝北拼斗在一处,几个小厮不时的穿插其中,搞个偷袭什么的,但每每都无法得手,被人连踢带踹的打出战圈。 “小子,费什么口舌啊,我告诉你们,这几位都是军中万里挑一的好手,就凭你们这些三脚猫的功夫,怎么可能是人家的对手,想要活命的,这会儿反悔还来得及,本夫人还能留你们一条小命,不然……呵呵,那就与你们家少奶奶一同陪葬吧!”小秦氏阴沉沉的说道,原以为很轻松就能解决的事,却没想到完全超出了她的掌控,闹得这么大,藏都藏不住,后面还得费好大一番手脚,老夫人那里就绕不过去,还有燕恒,可是国公府的孙子,若是动手,也不知老夫人会不会阻拦。 想到后续的种种烦心事儿,她就忍不住一阵烦燥,明明可以将事情控制在锦华轩内,就算在里面闹翻天,将整个锦华轩给掀了,她都不会有多话,可如今闹出来了,也真不太好收拾。 惟有速战速决,尽快将事情压下去,旁的还不知情的,多少还能遮掩住。 “夫人,这你就太小瞧人了吧,奴才们虽然身份低微,可也不是没骨气之辈,又岂会抛下主子不顾,自个活命的。”虽然他们只是府里的下人,但跟了主子之后,若不一心护主,会落得什么下场,国公府中也不可能还有他们的立足之地,索性护着主子一并战死了,还能得个好名声,家里亲人也不必承受他们的骂名。 他们可都是李管家千挑万选出来的,人品心性自是不差。 第九百九十五章 动胎气 第九百九十五章 动胎气 “刺客在哪儿呢!” 一阵吵吵嚷嚷,乍乍乎乎的哄闹声传来,听着人数还不少,香枝儿正感有些无助,不想听到这么一声,不由心神一振,抬头便看了过去,此刻她的脸色十分难看,早就想找个地方坐下来歇歇,可又担心对方突然袭击过来,连个躲闪的余地都没有,所以一直强撑着。 总算来了人了,她心神都为之一松,这一抬头,便见袁氏打头,领着一群丫头婆子过来,颇有些气势,一个个要么手持棍棒,要么手持擀面杖,顿时眼中也闪过一丝错愕。 她还有些没看明白呢,这么一群人过来,除了能吓唬一下人,完全没有战斗力,完全是给人送菜的,然而对方是国公夫人小秦氏,就连吓唬人这一点都无法做到。 嘴角顿时扯出丝无奈的表情来,虽是没有多大的战力,但这份心意还是十足,眼见晴雨忙乱中看过来的眼神,她不由冲她示意了一下,随后晴雨便从战圈中退了出来。 “扶我过大少奶奶那边。”香枝儿哑着嗓子说了一声,袁氏见她处于这样的危险中,定然不会干看着,一会儿怕是就要冲过来了,索性她先过去的好,还省了她来回折腾。 小秦氏一见来了这么一群人,心下先是一慌,但随即瞧着都是些女人,除袁氏外,还都只是些上不了台面的下人,完全不够看的,顿时又放下心来,只眼神扫了一眼袁氏,眸色便越来越冷,甚至带出凶光。 再一看香枝儿竟是由着丫头扶着就要逃了,她却是忍不住了:“你们赶紧的,别跟他们磨蹭了,没看见那个贱人就要逃了吗,赶紧将人给我拦下来,你们这群废物,连个大肚子的女人都收拾不了,难道就这点本事吗?”她实在太生气了,这么多好手,竟是连个女人都对付不了,简直是个笑话。 被人骂作废物,几个汉子脸上都有些不好看,且他们也是尽力了,实在是对方也不好对付,这才延长了时间,即便是这样,他们仍是十分卖力的在与人周旋,却不想落在国公夫人眼中,他们就都成废物了,想他们被招揽来,三公子待他们也都是客客气气的,何曾这样頣指气使过。 但对方是身份高贵的国公夫人,心里就算有所不服,也不能怎么着,再说了,如今还大敌当前,若是解决不了,估计他们也落不了好,但一个个心中都憋了气,发狠似的朝着对方攻击,还试图往香枝儿那边靠拢。 晴风险险挡开斜刺过来的长刀,顿时气息不匀,喘着粗气道:“少奶奶小心,快走。” 而刚刚才赶到现场的袁氏,一眼便瞧见这边的情形,已是心提到了嗓子眼了,顿时大呼出声:“二弟妹!”人也小跑着往边赶了过来。 香枝儿看得神色一急,这边已是够乱了,怎么还敢过来,不由有些轻喘道:“大嫂不要过来,我这就过去。”随即脚下也加快了两分。 倒底身体沉重,又略有损伤,完全没有往日的健步如飞,在她看来已是加快的动作,在旁人眼中,仍是在慢慢的腾挪,扶着她的晴雨,也发现了她的不妥,脸上也不免带出急色来:“少奶奶,你怎么样?” 一个大着肚子有孕妇,就算没与人交手,可只受到惊吓一条,也都非是好事,瞧瞧如今这都要临盆了,却遇上这样的事,晴雨一个没经过多少事的小姑娘,瞧着她这情形,都不由快要吓哭了。 晴风在一旁持刀戒备,担心再有人偷袭过来,毫无防备之下必定中招,分神看着她们这边的情形,也是一阵暗自着急,她们爱点皮外伤,养一养很快也就好了,少奶奶的情形可是不同的。 第九百九十六章 强援 第九百九十六章 强援 顿时惨叫声响成一片,这些手无寸铁,又丝毫不会功夫的丫头婆子,连一点抵抗之力都没有,就被人砍翻在地,鲜血四溅,整个场面场不忍睦。 袁氏听闻,急得大叫出声:“不要回头看,咱们赶紧走。”扶着香枝儿的手加重了几分力道,与受伤的晴雨一左一右,几乎是拖着她前行,完全不敢回头看一眼,只怕这一眼就会让她腿软。 想她虽然也有些本事,可那些也都是寻常人的本事,不过是脑子活些,精打细算了些,可也不曾见识过这等场面,也难怪许多闺秀并不乐意嫁武将之家,瞧瞧这样的场面,非一般人能承受得了的,她这会儿心下也是颤抖不已。 “哪里来的贼子,胆敢在国公府里放肆。”燕恒中气不足的声音,却很有穿透力,顿时响彻四方。 袁氏吓得不成,听着声音,抬眼便看了过去,顿觉得泪意上涌,脚下走得更快了,这次却是向着燕恒的方向走去。 燕恒先前在琳琅轩,与袁氏一同得知香枝儿遇刺之事,不过袁氏是直接过来了,他却是去外院调来了护卫,所以迟来了一步,这一来便瞧见几个精壮汉子,挥刀砍向毫无抵抗力的丫头婆子,惨叫声连连,鲜血四溅,这一刻的国公府,好似人间地狱,看得他面色发沉。 都不用他吩咐,身后的一众护卫便朝着凶徒迎了上去,顿时打斗成一片,那些没有被砍到的丫头婆子,这才算是逃出升天,一个个却也是受到了巨大的惊吓,好好的当差,没想到也有这么惊心动魄的一天,再瞧瞧躺倒在地的那些姐妹,也不由一阵神色黯然。 一众护卫到来,自是朝着凶徒砍去,但瞧见张子雄领着一干护卫,将杨岭打得十分狼狈,身上好几处外伤,正凭自鲜血直流,整个人都被打得没精打采,瞧不出几分生气了,他们很是发懵,不是打刺客吗,怎么自己人跟自己人打起来了? 杨岭见到有护卫过来,顿时大松一口气,往日他也是自持功夫高强之人,今儿却是被人逼得着实狼狈,差点儿他就要交代在这里了,瞧着人过来,一个闪身,便落入护卫群中,有眼疾手快的,一把将他给接住。 “杨队长,怎么自己人干起来了?” “什么自己人,张子雄这个混蛋带着人反了,你们有没有长脑子,这都没看出来吗,赶紧的将人拿下,等国公爷回来了处置。”杨岭已是被人收拾得进气多出气少,但说起张子雄,仍是气不打一处来。 多年的兄弟,竟是经不住**,背叛国公爷,他眼眸中都不由射出寒光来。 “什么,这狗娘养的,胆气真是足,杨队长你歇歇,剩下的交给咱们兄弟。”有人接手将杨岭扶到一边,顿时一众护卫便加入战圈。 小秦氏脸色十分难看,眼睁睁的瞧着燕恒领着这么多护卫过来,然而香枝儿还是被她逃了,如今这情形对他们也是极为不利,她心下也不由有些慌神了,闹出这么大动静,然而什么事都没干成,这如何说得过去,即便是她要死,也是想拉着香枝儿垫背的。 第九百九十七章 老夫人 第九百九十七章 老夫人 被这么多人团团围住,心里自然免不了一丝紧张,别说那几个外来的汉子,就是张子雄手下的一干护卫,那也是节节败退,被这么多兄弟围困起来,且他们也不是真的想造反,事不成心一狠还能来个鱼死网破,但事情远远没到那份上不是,一时间也是心思各异。 这心思多了,手上的功夫也就有些顾不上,不过片刻时间便有几人被拿下,看押了起来,因着都是国公府中的护卫,往日暑阳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这会儿还没闹清情况,少不得也还留存着情份,倒也没有立时取他们的性命。 倒是那几个往日并不曾蒙面的汉子,对付起来就没那么客气,也并不与他们讲什么情面,没多大一会儿,几个汉子都被揍得渐渐顶不住了,往日也算是军中一把好手,可也禁不住这么多人一起上的,其中三人已是快速被人拿下,其余两人仍还做着困兽之斗。 小秦氏眼看形势已是一边倒,脸色顿时惨白一片,颤抖着抬起手,指向燕恒,道:“燕恒你真敢以下犯上?” “夫人这话可真的让人听不明白,什么以下犯上,不过是府里进了刺客,我带人来救罢了。”燕恒神色冰冷的说道。 他是当真没料到,小秦氏居然会这么不管不顾,一心只想收拾香枝儿,他若再来晚一会儿,都不知会面对的是何种情况了,回想燕恪出门时的各种不放心,他还承诺会好生照料,不曾想却出了这么大的漏子,他想着待人回来,都不知要发何与他交代了,心里已是万分愧疚。 然而小秦氏竟还敢来质问他,真当他脾气好便是泥捏的不成。 “哪里来的刺客,何曾有刺客,不过是想教训一个不听话的晚辈罢了,你竟将事情闹得这么大,燕恒你莫不是当真不将我这个国公夫人放在眼里。”小秦氏大声喝斥道,试图以长辈的身份,强行压下此事。 “夫人只说不将你放在眼里,可你又何曾将我等放在眼中,夫人说这话前,不妨先扪心自问一番。” “好好好,我想你今儿是想逼死我,你们兄弟往日也是没将我这个夫人放在眼中,如今又这般逼迫于我,好,那我今儿就死在这儿,看国公爷回来,你要如何交代,逼死母亲这个罪名,燕恒你就好好的担一辈子吧!”小秦氏脸上闪现疯狂之色。 早先她心急如焚,早已做出了最坏的打算,实在绕不过去时,她便想过一力承担下所有罪责,将燕慎摘个干净,后被香枝儿一激,行事便不管不顾起来,如今事儿也没往她所想的方向发展,想杀的人没能杀掉,反倒被燕恒控制住了局面,总归今儿这一闹也是不好交代的了。 且宫中之事仍是一块心病,仍是担心会牵连到燕慎,这会儿又是这样的局面,索性一死,倒是好解决了,既能拖下燕恒,又能将宫中之事一并解决,以后这国公府在慎哥儿的掌控之中,她也没什么不放心的。 燕恒听得心下一惊,他也没料到,小秦氏竟还心存死志,行事如此激烈,并不像往日风格,且逼死长辈这个罪名,也确实…… 心下顿觉一阵为难,耳边便听到一道苍老的声音:“死什么死,这是在闹什么?” 小秦氏闻言,一脸惊愕的转头:“老夫人!” “这是要翻天了吗,国公爷领兵进宫平乱,你们就在府里闹起来,成心给国公爷添乱,让他在外也不得安宁?”老夫人一脸心怒道,她已是许久不管事,要不是闹出这些事来,她仍是延禧堂内舒服的待着呢。 燕恒也从护卫中走上前来见礼:“老夫人!” 老夫人目光沉沉的看向燕恒,随后又看了一眼小秦氏,随即眉头便皱了起来:“你们两个跟我来。”说完转身便走。 而一众护卫在老夫人出现后,也各自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老夫人在此,也是不容人放肆的。 小秦氏几乎是想也没想,忙不跌的跟了上去,若能活命,她又怎会想寻死,待燕慎做了国公爷,她还有大把好日子要过呢!对于周边一干人等,她是看也不再多看一眼,都是些没用的废物,连个大肚子的女人都对付不了,留他们有何用。 燕恒却没走得像她那么干脆,目光扫了一几个壮汉,以及张子雄等人,扯了下嘴角道:“看好他们,等国公爷回来处置。” 第九百九十八章 扯皮 第九百九十八章 扯皮 老夫人听着小秦氏一番说辞,一时都不知该说什么好了,见过蠢的就没见过这么蠢的,要教训人你关起门来怎么教训不成,只要做得悄无声息,让旁人无法察觉,又能让人说什么,然而她呢,却是闹腾得满府皆知,就这般情形下,都还没能把人怎么着,可想其有多蠢了。 她是向来知道小秦氏不聪明,可也没想到会蠢到这个地步,若是闹腾得动静大了,你也就及时收手就成了,或是请她出面调节,怎么都好,也好过现如今这模样,也难怪动不动就说生啊死的,还只当自己是为儿子死了,死了也值得呢。 老夫人最是将性命看得重,人的性命也不过一条罢了,死了什么也都没了,放着好好的荣华富贵的日子不过,竟还生出想死的念头来,她不由摇了摇头,也不想想,如今国公爷进宫救驾,大好的日子还在后头呢,竟还舍得这般撂开手死了去。 将的中的佛珠捏得啪啪响,老夫人心里已是气得不行,倒不是气她在府里闹事,而是气她这么点事都办不好,要人有人,又占头名份大义,怎么着不成,偏还把事办得这样难看,让她说什么好? “陶氏如今怎么样了?”老夫人问了一声,倒不是有多关心,而是事情闹成这样,要有个什么事,小秦氏指定是摘不干净的,若没闹出来,收拾了也就收拾了,有兜不住的地方她还能帮扶几句,但闹成这模样,她想出手收拾都没法下手,场面实在太难看了。 “我可是连她一块皮都没碰到,好端端的呢,瞧着大少奶奶将人扶回去了,想来是没什么要紧的。”小秦氏不阴不阳的说了一句,这会儿有老夫人在此坐镇,她心定了不少。 “夫人这话说得轻巧,二弟妹被你的人围攻,受了伤又受到巨大的惊吓,怎么到夫人嘴里,好似什么事都没有似的,若事事都这么轻巧,京兆尹的官员也不会有那么多难审的案子了。”燕恒冷哼一声说道。 已是瞧明白小秦氏的意图了,打算就此将所有的事都推得干干净净呢,还说什么国公夫人的威严,这样的国公夫人,如何让人敬重得起来?他的眸色已渐渐泛起冷光来。 老夫人听到他这话,眉头顿时皱了起来,开口道:“恒哥儿,这是咱们府中之事,你扯到京兆尹做什么,莫不是还想报官不成,所谓家丑不可外扬,有什么事咱们坐下来好好商谈,着实没必要闹腾到外面去,届时岂不是丢尽咱们国公府的脸面。”对此,她自是极不赞同的。 “若老夫人能做到公平公正,孙儿自是无话可说!”燕恒冷声道,对于老夫人的为人,这么多年来,他又岂会看不明白,明里暗里的偏袒维护着小秦氏,即便她再怎么犯蠢,最终也都会出手帮着善后。 老夫人闻言,顿时眉峰一厉,不悦道:“你是在置疑我吗?”老夫人的威严,岂容冒犯,脸上的神色顿时变得不喜起来。 “孙儿不敢,只是二弟不在家,临走时也么复交代,让我帮着照顾好陶氏,然而陶氏好端端的却是在府中遇刺,若非身边有丫头护着,不然,后果当真不敢想象,这么大的事,老夫人就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成?”燕恒对此十分不满。 “你这是怎么对长辈说话,这样的语气,可有丝毫敬意?”老夫人挑刺道。 “孙儿对老夫人并无丝毫不敬,但若是老夫人要一意孤行,那孙儿也不再多说,只待国公爷回来,将此事凛于他知,想必以国公爷的为人,定能公平、公正的处理此事。”燕恒虽然对这个父亲也没多少好感,但也不得不说,在处理各种事务上面,他也算是难得清明。 而整个国公府中有他镇着,即便府中诸人各怀心思,但倒底谁也闹腾不起来。 “你……”老夫人气恨不已,这事若交到她那个一根筋的儿子手里,还能有小秦氏的好?断断不能如此,最好是在他回府前,就将此事处理好平息下去,再让人轻描淡写的禀一声,这事也就过去了。 小秦氏一听,要等国公爷回来处置,顿时缩了缩脖子,她最怕的便是国公爷,真要让他知晓此事,怕是不会有她的好果子吃,她甚至一点都不想看到国公爷发怒的脸,只在心里想一想都不由浑身发颤。 “说来说去,老夫人也不过是后宅女眷,有些事情拿不定主意也是正常,今日已是在府中大动干戈,又出动了那么多的护卫,即便咱们不提,你当国公爷就不会知道吗?”燕恒冷冷一笑道。 她们还真当国公爷是好蒙骗的不成,手握天下兵马的护国公,当真那么容易受人蒙骗,他这个国公爷怕也早就当到头了,眼前这婆媳俩,还是将护国公想得太简单了些。 第九百九十九章 难产 第九百九十九章 难产 流云居内一番忙乱,香枝儿被人半抱半搀扶着送回了屋里,肚子疼痛,已是让她全然无力支撑住自己的身体,一头一脸的冷汗直冒,脸色也难看得不行。 袁氏瞧着这情形,不由一阵心慌,连声唤道:“大夫呢大夫可来了。” “已是让人去请了,想是马上就来。”有丫头应声。 “少奶奶怎么样了?”红梅单手捂着胳膊,血迹顺着手指缝溢出,脸色苍白,神情间尚算镇定。 “现在还不知是什么情形,等大夫来诊过……稳婆呢,都去哪儿了?” “稳婆就在厢房里,已是有人去唤了,大夫怎么还没来。”红梅一脸急色道。 袁氏瞧着她这情形,不由开口道:“你也受了伤,一身的血腥气不要冲撞了你家少奶奶,快下去处理一下伤口敷点药,咱们这里这么多人,倒也用不着你。” 红梅瞧瞧也确实不是事,忙道:“奴婢这就下去处理一下,马上就过来,还请大少奶奶万不可离开。”说着转身疾步而去。 袁氏瞧着不由摇头,这丫头也是风风火火的,流云居眼下这情形,她如何能离开,转头又开始指挥起丫头婆子来,将香枝儿搬去了**,又让人将产房收拾出来,临盆在即,流云居也是早有准备的,这些倒也不必费心重新准备。 早就请进府中的稳婆,这会儿由丫头领着,匆匆赶了过来,袁氏连忙让出位置:“赶紧过来给少奶奶瞧瞧,可是要生了?” 三个稳婆瞧着这情形,神色也不由一紧,她们三个都是城中有名的稳婆,早几日就被请来府中住着,就等着少奶奶生产,不想先前出门时还好好,这会儿回来就是这模样,只瞧着这情形三人也有些慌。 “少奶奶瞧着这是受了惊,提前动了胎气,这……”三个稳婆轮番检查了一遍,各自对视一眼,神色也略有些不好,做她们这一行的,最要紧的是顺顺利利生下孩子,若是遇上难产的,那也当真只能求神佛保佑了,她们自也最不想碰上这样的事,容易砸招牌。 听着三人吞吞吐吐说话,袁氏面色便是一沉,早先也觉得香枝儿这情形,似有些不太好:“倒底如何?”她目光犀利的看向三个稳婆。 “少奶奶虽是足月,却是受惊才动的胎气,恐有些不妥!”其中一人战战兢兢道,侍候大户人家的贵人,要么赚个盆满钵满,要么……她都不敢往下想,只觉得全身发凉。 “如何不妥?”袁氏冷声问道。 “瞧着这情形,怕是要难产了!”那稳婆小声道,窥着袁氏的脸色,随即又补了一句:“也恐是奴看走了眼也说不定。” 最坏的情况发生了,袁氏心下也是一乱,瞧了一眼闭眼皱眉的香枝儿,咬了咬牙道:“你们都拿出本事来,若是能保大人孩子平安,本少奶奶重重有赏。” 三个婆子再次对视一眼,已到这个时候,她们想脱身已是不能,倒不如拼一把,若是成了大发一笔,若是不成,不由咬了咬牙,那也是病该如此,随即三人在袁氏许出重赏之下,齐齐应了一声:“我等定当尽力。” “好。”袁氏赞赏的看了她们一眼,随即转向香枝儿。 香枝儿已是疼得呈半昏迷的状态了,先前与人硬对了一招,后一直提起支撑着,见到袁氏后放松下来,整个人就完全支撑不住了,这会儿已是觉得肚子疼得整个人都麻木了。 想着她往日那般好强的一个人,如今却成了这个局面,顿时心里一阵难受,但这会儿却不是难受的时候,袁氏强忍着泪意,将脸撇向了一边。 此刻香朵儿让人安顿好两个孩子,也匆匆赶了过来,她在客房里住着,先前有人过来报信,只听到动静很大,却仍没闹明白发生什么事,便拘着两个孩子在屋里待着,并没出来凑热闹,却支使了丫头过来打听情况,这一打听不要紧,便听说香枝儿动了胎气要生了,急急忙忙便赶了过来。 过来便瞧见一屋子的丫头婆子,袁氏也在此,她顾不得见礼,便扑向了香枝儿,女人生产之痛,她是经历过的,最是明白生孩子如同在鬼门关走一趟,最是凶险不过的了。 “香枝儿,香枝儿,你听到我说话了,快醒醒啊,这时候怎么能睡过去……”瞧着她这情形,顿时一阵泪意上涌,哽咽出声。 “大夫呢大夫呢,怎么还不来,赶紧去催一催,袁氏忙喊道。”随即便又有丫头婆子往门外奔去。 “香枝儿你快醒过来,小石头还等着你给他生个大半小子呢,你不是跟我说起,他这几日就该归家了吗,你想想待他归来,你已为他生下个孩子来,他该多高兴啊!”香朵儿喃喃说道。 香枝儿迷糊间听到小石头,听到孩子之类的话,顿时一个激零,略清醒了些,也缓缓睁开眼来:“二姐,石头哥哥回来了吗?” 香朵儿先是怔了一下,没想到几句话还真把她给唤醒了,顿时有些激动道:“还没呢,你不是说就这几天吗,要是真心急,我让人去大门口守着去,只要见到他回来,就来给你报信,好不好?” 香枝儿闻言,有些迷糊的点了点头。 “大夫来了,大夫来了!” 府中供养的大夫,脸上神情有些零乱,左边一婆子,右边一丫头,一左一右几乎是被这两人挟持着带进屋里来,见到屋里众人,他一时有些眼晕,却也没忘了礼数,对着袁氏、香朵儿等人便团团拱手见礼。 香朵儿一瞧这情形,顿时气急,一把上前将人拉过来:“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讲那些虚礼,赶紧过来给二少奶奶瞧瞧,如今是什么情形。” 那大夫被拉得一个咧扯,脸上的神色颇有些怪异,倒也是伸出来搭脉,只是皱头却是越皱越深,没多大一会儿,便一脸急色道:“大少奶奶,请恕小人无能为力,你也知小人只是个外伤大夫,这妇人生产,着实……”他也不是专攻这一科的,着实有些束手无策啊! “你,你不是国公府里供奉的大夫吗,怎么这般无用?”香朵儿一听这个结果,顿时恼怒不已,还等着他救命呢,他就只给了这么一句话。 那大夫也是一阵无力,也无可辨说,只垂手立在一旁。 袁氏也是哑然了片刻,这也真是病急乱投医了,往日也确实听闻,这个大夫是专治外伤的大夫,毕竟国公府是武将世家,受伤的时候颇多,供奉个外伤大夫,也是为着方便。 “你如今是一点办法也无吗?”袁氏沉声问道。 “小人当真束手无策。”大夫拱手应道,也是一脑门的冷汗。 袁氏也是一阵头疼,随即摆摆手道:“你且先在一旁候着。”随后便冲身边的人道:“赶紧的,拿了府里的帖子去请御医,御医怕是赶不及,你们多派几个人分头行事,去外头请几个擅妇科的大夫来,赶紧的动作要快,让人去马房骑了马去。” 她这一叠声的交代下去,随即丫头婆子便各自奔走,今儿府里乱糟糟的,好在他们这两个院子里的下人,都还齐心,如今身边倒也不缺人手使。 香朵儿见袁氏吩咐得也算妥当,且这又是国公府,没她说话的份,便只守在香枝儿身边,小声与她说话道:“你别担心,已经去请大夫了,很快也就没事了,外面的大夫也有请,宫里的御医也有请,这么多大夫,一准儿会没事的。” 香枝儿听着御医一词,顿时便睁大了眼,随即便开口道:“不要请御医……”费了老大的劲儿,声音却如蚊蝇。 然而香朵儿就靠在她的身前,一听这话,不由微微一愣:“为什么?”但随即醒过神来,怕是有什么不妥,不然也不会说这话,顿时便小声附在她耳边道:“大少奶奶已是吩咐人请了,不过你放心,到时我会盯着的,保证不让御医近身,也不用御医开的药!” 说完这话,也不由心思转了几个来回,只觉得这国公府里怕是还有什么事,而这院中之人,也不知能不能全然相信,再则这府中乱糟糟的情形,也当真让人糟心得很,随即眉头也不由深深的皱了起来。 香枝儿听到了香朵儿的话,心下微安,随即闭了闭眼,晕了片刻,便又再次睁开眼来,强撑起来明显精神了些,随即开口道:“我那药盒子里有参片,让人取两片来给我含着。” 参片,对,这时个不该用参片嘛!香朵儿立马便应声,随即便让屋里的丫头去取,两片百年老参含进嘴里,苦涩滋味传来,香枝儿略喘了两口气,随即人便更清醒了两分。 第一千章 调解 第一千章 调解 护国公燕禇,将宫中之事安排妥当之后,便领着人马退出宫中,这些外来的人马在宫中待得太久,也是会让皇帝心生不安的,心知皇帝的性情,他都不必人家开口,自动领着人出来了,仍就安置在京郊大营中,随后领着一干随众回国公府。 这来来回回的事儿也是不少,耽误了不少时候,走到国公府大门前时,天色已是黑尽,门房见他回来,已是上前见礼,他正待叫起,不料却传来一阵急驰的马蹄声,不由站定脚步,顺势看了过去。 那急驰的骏马一路行至国公府门口才停了下来,只见来人翻身下马,便跪在了护国公跟前:“国公爷,皇上急召,令国公爷即可进宫。” 燕禇一阵皱眉,这才从宫中回来,又传他回去…… 沉呤片刻后问道:“可是宫中出事了?”随即一脸疑惑,宫里他领着人,已是清理干净,不太可能会出事才对。 “属下不知,此令乃宫中传出。” 燕禇皱了皱眉,随即道:“那就走吧!”皇帝有召,他也不能不去,想想今儿出了这么大件事,皇帝估计心里也不平静。 门房眼看着国公爷都走到家门了,却又被宫里来人请了去,到嘴边的话却是生生咽了下去,嘴张张合合,倒底没将府里所发生之事说出来,毕竟想较于宫中之事,府里这点事都还只是小事,且如今也控制住了局面。 护国公才到门口便又被人请走,府中一干人等,也是颇感无奈。 府里发生这样的事儿,没过多久,就传遍了府里的每个角落,上至各院主子,下面的丫头婆子,已是无人不知今儿府里出了这样的大事,甚至几个运气不好的丫头婆子,还当场丧命,这些也都还只是些小事,多出些银两安置其家人即可,最主要的还是流云居那位主子,如今还情形不明。 老夫人与燕恒也是相持不下,各院的老爷们,除了不在府中的国公爷外,都被一起请进了延禧堂,毕竟这么大事儿,国公爷不在,但国公爷的兄弟们都是在的,自是要被请来一块儿说说。 庶出的几位,却是事不关已,进到堂内均是一声不吭,这些事儿与他们无关,话说得好与不好,都有可能得罪人,以他们的身份,在国公府中得罪谁都不好,索性就只长了眼睛耳朵,看着听着便是,嘴巴就暂且闭紧吧。 倒是二老爷、三老爷,却是实打实的嫡出,老夫人之子,国公爷嫡亲的兄弟,这两位在府中怎么说也是长辈,二老爷领着公差,有着官职,在府中也是颇有底气的人物,三老爷虽然料理府中庶物,一应银钱都从他手中过,虽没显赫名声,可靠着国公府的招牌,出入的场合缝人都会给他三分面子,也是排面上的人物。 这两位老爷,因前面还有国公爷顶着,他们这几十年来的日子,那也是过得相当安稳,只是让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有朝一日,府中还会出这样的事,一时也是面面相觑,不时的打量小秦氏、燕恒几眼,暗道小秦氏有老夫人撑腰,这胆子是不小,而燕恒往日瞧着病怏怏的,却也有如此气魄,哦,还有那位正生产着的二少奶奶,也是个巾帼不让须眉的。 将府里这一日的事儿闹明白,这两位老爷也不由暗自砸舌,大房这不声不响的,一个个还都是不省油的灯,但这说来说去,也只是大房里一家子的事情,他们一点也不想管,随你们谁上位,最终不还得唤他们一声二叔、三叔不是,总归谁做了世子,都得敬他们一声长辈,日子与如今也不会有多大差别。 但老夫人却是让人把他们都请了过来,两人也是一阵为难,国公爷也没明言过什么,从不曾当众表过态,让谁上位之类的话,他们又何苦淌这个浑水,两人磨磨蹭蹭,总算赖到国公爷回来,他们精神都不由为之一振,国公爷回来,这些事儿都交给他去操心,他们也就旁观一下,看他怎么料理这些事,是小秦氏倒霉也好,是燕恒倒霉也好,都不关他们的事,当然,从中也能看出来国公爷的意思来,以明白以后更偏重谁也好。 认曾想,人都走到府门口了,却又被宫里来人给请走了,他们即便是再急的事,还能跟皇帝抢人不成? 顿时,整个情形又恢复成原先模样。 小秦氏得知这情形,却是嘴角微翘,只觉得老天爷都在帮她呢,顿时装出一脸为难的模样道:“二老爷、三老爷,你们都说说,像陶氏这样不敬长辈的,我难道还不能教训了不成?”像一些贫苦人家,婆婆打死儿媳的,那也没怎么着啊,她这还没到那份上呢,甚至她碰都还没碰人家一下,自个吓得动了胎气,也能赖到她身上不成? 第一千零一章 扎针 第一千零一章 扎针 香枝儿连嚼了几片百年老参吞下去,强撑着让自己努力保持清醒,这关键时候,她不能昏睡过去,不然她会很危险,而肚子里的孩子更危险,她不能让他们母子两个出状况。 香朵儿看着她这情形,都忍不住泪意想哭了,想他往日也是个十分要强的人,但这会儿,却也是实在有些忍不住,试想谁家产妇生产,不是万事不管,只管好自个把孩子生下来即可,到香枝儿这里倒好,她不但得积蓄力量生孩子,还得想着法儿为自己诊治。 李大夫迫于无奈,跟着进了产房,但瞧着二少奶奶这情形,也只觉得一阵头皮发麻,生孩子就生孩子嘛,叫他一个外伤大夫进来又有何用,他慢吞天的挪动着步子,香朵儿却是个心急的,忙伸手拉了一把,唬着脸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到是快着些。” 是啊,这都什么时候了,只安心生孩子便是,唤他进来做什么,他也帮不上什么忙的,但面对屋内几个妇人,谁的身份都不差,他却是一声也没敢吭,只低头上前。 “李大夫,你好歹是个大夫,虽不擅妇科,但各路穴位却也是极精通的……”香枝儿已是没什么力气,不过几片参片嚼下去,倒底显得精神了些。 “各路穴位确实是熟知的。”李大夫忙拱手道,做大夫的,这些基本功却是极为扎实,但这跟妇人生产,也扯不到边的,他只求这位少奶奶问完话,就赶紧让他出去,即便是在产房外候着,他也乐意。 “很好。”香枝儿微闭了闭眼,随即睁开,便见其眼眸中有光彩闪过:“我告之你穴位,你为我行针!” “什么?”李大夫惊呼出声,这怎么成? 要知道少奶奶如今可是产妇,正生着孩子呢,如何还能保持头脑清醒,这就不说了,只说生孩子的痛都非是一般人能忍的,她这样的情况下,还如何判断,且这自己为自己诊断,让他来下针…… 他实在有些不敢下手,也不太相信少奶奶,一个寻常妇人罢了,有可能看过几本医术,可也不能如此胡来啊! 他顿时惊得一头一脸的汗:“少奶奶这可不能胡来啊,要是你说错了穴位,行错了针,那可是会出人命的!”这话一出,又顿觉得不吉利,想他也是个老成持重之人,往日里也是谨言慎行,半点不招惹事非,但这会儿一时心急之下,竟也变得口不择言起来,实在是二少奶奶语出惊人。 “是我让你行针,即便出事,也怪不着你,再说了,我为的是我自己,又岂会说错穴位,这一点你大可放心。”几句话说下来,香枝儿明显气喘。 香朵儿是知晓她会医术之事,且以往在村中帮人诊治,也并不曾出过什么问题,医术好不好另论,但总她并不曾出过差错,所以这会儿,她也是相信香枝儿的,只是她目前这个状态,让人很是不放心,毕竟生孩子这样的关键时候,还要分出心思来费脑子,也着实太辛苦了些。 但这关键时候外面的大夫又不曾请来,府里就这么一个外伤大夫,也是别无法子,且目前这情形也是十分危险,先前一度都已是昏睡过去,也亏得唤醒过来,不然还真怕她就此睡过去,这会儿她这心也是怦怦跳个不停,就担心她会出什么事。 袁氏瞧着这情形,也有些呆怔,产妇自己为自己诊断,让大夫帮着行针,也当真是闻所未闻,不过香枝儿这人,向来也是精明之人,断不会胡来,她倒是比香朵儿更能拿定主意。 眼见李大夫还一脸惊疑不定的模样,她不由开口道:“李大夫,你就不要说那么多了,没见二少奶奶已是没甚力气,你也就听二少奶奶的,她既是叫你如此行事,你照做便是。” 竟是连大少奶奶都如此说,李大夫顿时冷汗直冒,这事儿要是好好的没事还好,真要有半分差池,他都讨不了好,且他还进了产房来,也不知二公子回府后,会不会找他算账。 一时心里七上八下的,总归发毛得很。 “李大夫,时不待人,我要真死在这儿,你……”香枝儿虚弱的说道。 李大夫顿时一个激零,他心知二少奶奶这情形,怕是一时片刻都拖不得,他要是再犹豫不定,会不会出事另论,他这拖延之过就能要他的命,行军打仗,最忌的便是犹豫不定,瞬间的犹豫,便有可能错失战机,而他已是犹豫了好一阵了,顿时将他给吓得清醒过来。 “李大夫!”袁氏面若寒霜的唤了一声。 李大夫顿时拱手道:“大少奶奶,二少奶奶,在下便放手一试!” 第一千零二章 高兴 第一千零二章 高兴 燕褚还不曾回府,便被人又叫进宫来,也是满肚子疑惑,心里还想着,莫不是宫里哪处又出了乱子,或是有什么地方没清扫干净,但对自己手下人办事,向来十分信得过,自觉得不会出什么差错才对。 才进宫没多大一会儿,便碰到领着人巡视的燕慎,他不由皱了皱眉,停下了脚步:“不是让你回府吗,怎么还在宫里?” 燕慎也是一脸疑惑模样,不是说已经回府了,怎么还在此处,却没好问出口来,只拱手道:“宫里出了这么大事,儿子不放心,所以多待了一会儿,既是父亲进宫来,那儿子等等父亲事毕,再一起回府吧。” 他的想法很简单,今儿皇帝受惊不小,定然会有所不安,他在皇帝眼皮子底下走动,想来也会对他印象深刻几分,定然也不会忘记他父子今日救驾之功,总归他也就是想在皇帝跟前多露露脸,以期多得些好处。 燕禇听到这么一番说辞,不由打量了他片刻,也没多说什么,只扯了扯嘴角道:“随你的意罢。”说罢便抬脚离去,身后跟着的宫人便一溜儿的小跑着跟着。 燕慎也没急着离去,而是站在原处静看着燕禇远去,以及跟随在他身前身后的宫人,瞧着他们那一脸谄媚笑脸,心里都不由生出些别样的感觉来,这些宫人们待的地儿是皇宫,向来眼高于顶,一般人可不放在眼中,即便是他这个国公府三公子,见着了也不过是停下来见个礼,再多的也别指望。 那里像对待国公爷这般,鞍前马后的跟随侍候,还小心翼翼担心侍候得不经心,惹得他不高兴,简直是天差地别的待遇,他也期望有朝一日,自己接了国公府做了国公爷,也能有一般的待遇。 倒是他身边跟随之人,不似他这般天马行空,瞧着国公爷远去的方向,一脸疑惑的问道:“国公爷不是才回府吗,怎么又把他叫过来,有什么事不能吩咐咱们,非得国公爷不可?” 燕慎听闻,却是轻轻一笑道:“你懂什么,发生了今日这样的大事,想必皇上也会睡不安稳,这会儿叫父亲进宫,必定是有大事要商议,至于何事倒也不好说。” “可是今儿乱成这样,皇上不想法儿压压惊,却唤国公爷大晚上进宫,着实有些怪。”副将仍是觉得疑惑。 燕慎却是没有多想,只摇了摇头道:“今儿宫中死了那么多人,几位皇子……想必皇上这惊怎么也压不下去,索性唤了父亲进宫,说说话心里还舒坦些,毕竟父亲向来有战神之称,也最能压得住场子,若有个什么突发状况,也能很快平息。” “咱们不都把宫里都清扫了一遍,再干净不过了,哪还会出什么什么意外,莫不是皇上信不过咱们国公爷?”副将仍是一脸不解。 “你这人就是想得多,也不想想宫里死了那么多人,皇上怎么睡得安稳,指定觉得阴气重了,需要人来压压,而父亲可不就是最好人选嘛,论忠心,这才得了救驾之功,皇上定是不会再生疑,论本事,满朝上下也再找不出一个护国公来不是。”燕慎不以为意,一脸轻松肆意模样。 他心里想得极好,先前皇上对国公府多有防备,甚至还总想夺了军权去,以致于对国公府处处打压,如今皇上也该看到父亲的忠心,以后想来也不会再如此行事,如此一来,国公府压力骤减,也会轻松不少了,只要皇上不再针对国公府,这日子立马就可以松快起来。 再等到他接掌国公府时,那便是一派太平盛世了,想到这些,他嘴角不由带出丝丝笑意来,脸上也露出志得意满的神情。 副将听他这么说,倒也不好再说什么,虽是有些不认同燕慎的说法,不过倒底是三公子,也不好驳斥得人家没有面子,他之所以不认同燕慎的话,是因为那位杜学士大人还一直滞留在宫中,怎么着皇上也不可能会因为惊吓而唤国公爷进宫才对,毕竟那位杜大人一张嘴舌灿莲花,什么惊吓安抚不了。 副将也没多什么,只拱了拱手,虽是觉得这时候唤国公爷进宫,事情有些怪异,却也没有发现别的什么异状,倒也不好因这点怪异,便生出什么怀疑来不是,尤其如今还是在宫中,按理说他们早就该离宫了,国公爷也都将宫中的人手都撤走了,只三公子仍是带着他们几个在宫中像模像样的巡视,自也不好提走之一事,且如今国公爷也进宫来了,那便要等着一起回转了。 燕慎站在原地,直到看不到燕禇的身影后,这才转头对副将道:“走,咱们再四处巡视一番,务必让今儿这皇宫之中再无隐患。”说着这话,脸上也带出喜滋滋的神情。 第一千零三章 辩驳 第一千零三章 辩驳 “臣燕禇参见皇上。”燕禇入得勤政殿,便见皇帝高坐于上首。 “爱卿来了,平身。” 燕禇站直身来,便见杜文仲侍立一旁,不由微微皱了下眉头,这杜文仲从一早进宫后,便就没有出宫,一直待到了这会儿,居然还在宫中,瞧着如今天色已晚,宫门落匙,怕是要留宿宫中了。 杜文仲却没去看他的脸色,拱了下手,脸上扯出一丝道:“国公爷!” 燕禇颔首,只眉头皱得更深了些,这杜文仲是文臣,向来小肚鸡肠,只因他没有重用其侄,便他记恨了多年,如今却对他和颜悦色起来,他倒有些想不通。 想往日他每每受皇帝训斥,这人就免不了一顿冷嘲热讽的,像现在这样,都能算得上亲热了,这倒让他想不明白,这杜文仲的改变从何而来,总不能是因救驾之功,他直觉得不可能。 “杜大人这个时辰还滞留宫中,莫不是有甚要事相商?”燕禇的目光看向皇帝。 皇帝却是微微一笑,道:“确实是有些事务要商量,所以才特意唤了护国公你进宫来的。” “哦,不知皇上有何要事?”燕禇心下微沉,觉得皇帝的神情也十分怪异,先前他离宫那会儿,皇帝还如丧考妣,满脸哀色,甚至还有对皇后、太子的恨意,这才过了多大一会儿,他竟就能笑得出来了。 要说今儿,众位皇子均是身亡,连带着还有皇帝最为宠爱的杨贵妃,也一并都没了,而皇后、太子,又行如此大逆不道之事,皇帝难过才是正常的,如今这么快就恢复过来,实在有些不像他了。 “如今诸位皇儿都离朕而去,朕膝下空虚……”皇帝提起这个,脸上的神色顿时变得伤感起来。 燕禇瞧着他这作伪的模样,倒觉得真实了些,不由出言道:“皇上不是已作打算,改日便选秀入宫,想必不日便有好消息。” 这事儿皇帝已是提过了,他也是赞同的,宫中没了皇子,而太子又犯了如此大错,已是不适合再立为储君,惟一的办法,可不就是选秀再生孩子嘛,且皇帝保养得似还可以,再生几个皇子想来也没什么问题,再说了,即便没能生出皇子,也还有过继子嗣一说,倒也不是什么为难之事,端看皇帝想不想得开了。 不过以皇帝一向的为人,想必是想不开的,那就多纳秀女开枝散叶了。 “选秀女这事已是刻不容缓,只是秀女进宫,待到生下孩子,这少说也得一年半载的时间,只怕朝中诸王会有些想法!”皇帝迟疑道。 诸王会有想法,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了,毕竟皇帝也不年轻,且一下子儿子又都死光了,惟一的太子,即便皇帝还想让他继位,估计诸王及文武朝臣都会十分反对,诸王会有各自的心思,而文武大臣是觉得太子人品不行,自不能拥立这样的君王上位。 燕禇又何尝没想过这些,朝中自会有异样的声音,但只要他不出声,想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诸位王爷虽然有着王爵,在朝堂上也有一定的话语权,但却也并不能撼动朝纲,所以,就算他们有心,那也掀不起风浪来,对此,燕禇是一点也不担心的。 早已是将一切看得分明,所以心下丝毫不乱,不过皇帝既是说起这事来,他不由心下微动,问道:“不知皇上有何打算?” 想来接下来的话,才是召他入宫来的真正目的,对于皇帝,他自认是看得明白,不过有时候也不免有些天马行空的想法,让人也是捉摸不定,对此,他心下也不由冷笑了一声,就看皇帝作何打算吧。 再联想到杜文仲可一直在皇帝身边,且与他又一向不对付,不定这人为皇帝出些什么主意呢,目光的余波,也不由扫了一眼立于皇帝下首的杜文仲。 一眼便瞧见他嘴角微翘,想见是心情颇不为错的样子,心下便微微一沉,这人心机颇深,又极精于算计,皇帝让他煽动之下,不定会出什么昏招呢,他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静等皇帝的说法。 皇帝见他问起,脸上稍稍露出些为难之色,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让人一见之下,便以发觉他的难处,然而燕禇却是视而不见,也没作声,只看他如何说。 第一千零四章 对战 第一千零四章 对战 杜文仲差点没被燕禇给气死,一番话说下来,反倒衬得他里外不是人了,也亏得皇上心里是明白的,不然他都要解释不清了,什么反心不反心的,那些都不过是些借口罢了,最终的目的,也只是他手中的军权,这其实又何尝不是皇上给他最后的机会呢,可惜这人就是如此不识相。 不识相好啊,如此才会让皇上越发的猜忌,这么一来,他燕禇又岂能讨得了好,心里气了一阵之后,便又想开了,跟一个将死之人,可有什么好气的,他如今的高高在上,也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不消一时半刻的,这些年来国公府的荣耀,也都将归于尘土。 “国公爷当真是好口才,本官今儿倒还真是长见识了。”这燕禇吧,往日里皇上如何训斥他,他都一声不吭的,平常时候也都是唬个张脸,少有能善辩的时候,倒是让人误以为国公爷不善言辞了,可谁知人家其实隐藏得挺深的,哪里是什么不善言辞,不过是不想作口舌之争罢了。 这也越发说明此人未将皇上放在眼中,需知皇上训斥他时,他竟是连反驳一声都没有,也没个认错的态度,显见是混不当一回事的,如此轻慢,也难怪皇上会对他起疑心。 “我这算什么口才,比起杜大人你来,可不是小巫见大巫么?”燕禇反讽了一句。 文臣都胜在有一张能说会道的嘴,以已身之学,将对手驳倒了,那便是胜了,这也就是以智力,以头脑取胜,对于这些粗鄙的武将,除了动粗外,也没什么真才实学,他们向来是看不上眼的,但燕禇这身份却又有别于一般武将,虽是武将,但却是世家出身,年轻时也曾读过几本书的,不能等同于一般的武夫。 杜文仲自是不愿意认输的,能言善辩,可是他的看家本事,又岂能让燕禇给比下去,少不得还要拿出些真本事来,正待与之较量一番,然而皇帝却是适时的开口道。 “两位爱卿,咱们如今在商议正事,却不必做无畏的口舌之争。” 杜文仲心思一转,倒也真的就没有再与燕禇起争执,只甩了甩袖子,将脸撇向一边,不作理会。 燕禇却并不理会他们,只拱了拱手道:“皇上突然唤臣进宫,又提起诸王之事,莫不是受了杜大人的挑拔?”这话说得很不客气,甚至还当着杜文仲的面说。 杜文仲的脸色,顿时就变得极为难看,这燕禇果然是半分没将他放在眼中,也亏得他动作够快,在皇上跟前进言,不然真由着他这么发展下去,只怕是越发得势,也越发不将他放在眼里了。 皇帝闻言,却是淡淡的笑了笑:“非也,杜爱卿向来本份,又岂会说这些是非,先前所说,也当真是朕的忧虑所在,护国公……” 他正待再提起先前之语,毕竟这燕禇世家出身,护国公府也是为整个朝廷立下过汗马功劳的,真要动手,他也有些不忍心,总得再给人一次机会不是,神色间也自然而然的带出迟疑来,若是能平和的解决此事,他是一点也不想大动干戈的。 对于他这语气的变化,心思**的杜文仲立马就有所察觉,顿时便皱了皱眉,只觉得皇上这心志实在不够坚定,他们先前都商议好的事,这会儿他竟还有些摇摆不定,心下也不由有些惶惶然。 他这里正觉得疑虑重重,没个章程,却不想燕禇,却是张口就打断了他的话:“皇上,诸位王爷都是皇上的亲兄弟,且手下也并无多少实权,若是连他们都信不过,皇上还信得过谁?” 他听着也不免有些心烦,总是拿诸王来说事,几位王爷曾经虽然也都有些想头,但这么多年来,皇帝的位置也不坐得安稳,并没有什么风波,瞧着天下太平,诸位王爷也就渐渐都歇了心思,只安心做个清闲王爷罢了,并不曾有谁会起异心。 当然如今朝廷略有隐忧,但这时候就开始防备起来,也为时过早,且瞧着皇帝这意思,还大有些不依不饶的意思,若手中的权力再大些,莫不真的就要拿几位王爷开刀了,毕竟有些事是不经说的,但凡起了头,以后有点风吹草动,便要疑心人家是不是要反了。 他也并非是想与皇帝起争执,但皇帝一会儿疑心这个,一会儿疑心那个的,人家没有反心,都要让他这疑神疑鬼的态度激出反心来了,索性他这里让皇帝断了这些心思的好。 皇帝正待出口的话,却被他突然打断,心下顿生恼怒,觉得燕禇竟是连他的话都敢打断,可见这心里是不将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的,再这么持续下去,估计便要肖想他的皇位了,此人果然不能留,他先前也当真是想岔了,还想着给他些机会,可人家却未见得给他机会的不是。 “信得过谁,朕告诉你,朕谁也信不过,包括你这个护国公。”皇帝刷的站起身来,厉声指着燕禇道。 先前还好生好气的说话,这突然就发起火来,别说是燕禇有些懵,就是杜文仲都还有点没反应过来,不过他心中早有准备,却是比燕禇反应还快些,一见着皇帝动怒,他几乎是想也不想的张口便大喝出声:“来人啊,护国公以下犯上,对皇上不敬,罪该当诛。” 随着这一声大喝,勤政殿的阴影处,便不断的闪现出一个个人影来,动作极为快速敏捷,不过眨眼间的时间,一群几十个人,便将燕禇给团团围住。 燕禇瞧着这么多人闪现出来,不由怔愣了片刻,勤政殿四周暗藏有人,他进殿来就有发现,以为是皇帝不放心宫的防守,担心还会有些漏网之鱼会钻出来,所以增加了防卫,不曾想这些人倒是给他准备的呢。 到这份上了,他还有什么想不明白的,也难怪天都黑了,皇帝还传召他进宫,这可不就是个好机会嘛,天晚了宫门也上了琐,这时候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出不去,将他召进宫来,一举擒下或是杀之,也当真是省事又省力。 他不由冷笑出声:“皇上这是早就准备好了呢,倒不知白日的时候,那般危急的情形下,却也没将这些人唤出来!” 若有这些人现身,皇后、太子那会儿也不至于那般张狂。 “对付他们用不着,这些人可是特意为你准备的。”皇帝脸上闪过一丝难堪,但仍是嘴硬道,他才不会说这些人其实是临时如集来的,白日时都还没有准备呢,虽是行事有些匆忙,但这事也是早就在准备着的,这时候也算不得太匆忙,反倒是燕禇这儿,因着白天发生那样的事,他这会儿估计是全无准备的,以有心算无心,他的胜算是很大的。 甚至这会儿这么多人将燕禇围困着,他想不出燕禇还能有什么法子能逃得出去,所以今儿他一举将人拿下,明儿就能将军中大权接过来,从此之后,他这个皇帝将会是真正的大权在握。 “这么说来,倒是臣的荣幸。” “你是该荣幸,燕禇朕为了对付你,费了多少心思,头发都愁白了几根,今儿将你给解决了,以后朕再无后顾之忧,你就安心上路吧,也别担心黄泉路上寂寞,要不了多久,你的家人尽数也都会去陪你的……”皇帝一脸冷酷的说道。 只这么轻飘飘的几句话,便决定了一众人的生死。 燕禇却是冷笑道:“怕是不能如皇上的意呢!”说着,眉峰一扬,整个人便动了起来,于原地一个旋转,立于他身前的几个侍卫,顿时便被他踹翻在地。 一众人等眼看着动起手来,顿时谁也不愿闲着,皇帝跟前,自是要好好的表现一番,若当谁能将护国公拿下,或是斩于刀下,那么谁便立了今儿的头功,他们这么一大群人一起围攻,倒也不觉得自己会败的。 只不过几息见,燕禇便与一众人等打在一处,他本就是武将出身,从小便习武,功夫自是不凡,只不过因着近几年边关太平无事,他也就沉寂了这么多年,倒渐渐让人忘记了他往日战场上的风采。 第一千零五章 受困 第一千零五章 受困 燕褚尖啸一声,如利刃划破长空,穿透层层宫殿破空而出,这突来的一声,让众人措手不及,就是躲在殿后的皇帝与杜文仲都听得分明,不由纷纷变了脸色。 “这是什么声音?”皇帝脸色不好的问道。 杜文仲同样脸色铁青,道:“那护国公阴谋诡计最是擅长,这莫不是在往外递信儿。”心中不有暗道,当真如此,那可就糟了。 一听这话,皇帝顿时大叫道:“快阻止他,快阻止他,绝不能传了消息出去。” 甚至着急忙慌的,连危险都顾不上了,起身往前殿跑去。 “皇上,皇上,别着急!”杜文仲小跑着追了上去。 才行至跟前,便听到皇帝大叫道:“别让他传了信儿出去,赶紧给我把他的嘴堵上。” 只这么一声,便让那些穿着侍卫服饰的汉子露出一脸懵圈的表情,如今激战正酣,未分胜负,如何才能把人家的嘴给堵上? 再说了,就是此刻闹出来的动静也不小,要有人留心,怕是早就察觉到了。 “皇上,皇上这儿乱得很,你别再往前了!”杜文仲一脸忧心忡忡地上前道。 “这么多的侍卫在此,难道还护不住朕!”皇帝此刻也是十分焦虑,这么多人居然都还没能将燕褚拿下。 “你们赶紧的都拿出真本事来,皇上还在这儿看着呢!”杜文仲很是知机的大喝一声,以行督促职责。 一群人顿时呼呼喝喝,挥舞着手中的武器,朝着燕褚身上招呼而去。 然而就在此时燕褚虚晃一招,挥动着手中的武器,直直的朝着殿门口杀去,一路上阻挡的侍卫鲜血飞洒,惨叫声响成一片。 皇帝眼睁睁地看着燕褚所过之处,鲜血洒满一地,也不由得心下阵阵发寒,这个杀神是动真火了,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后缩了缩。 他这突然一来的猛攻,也是打的一众守卫们措手不及,这才恍然回过神来先前好是在逗着他们玩儿似的,打了半天,也没有多大伤亡,然而这会儿,地上却已是躺下好几个人连声惨叫。 而也正是这猛然的一击,一时间小部分没怎么见识过大场面的侍卫,顿时觉得心寒,手下的动作不由自主的顿了顿。 就在这片刻失神间,燕褚已是抓住这难得的良机,飞快地破开殿门,也只是在几个呼吸间,他人已是逃出包围圈,出现在勤政殿外。 一众侍卫们没料到会是这个情形,顿时慌了手脚,随即跟随着杀将出去。 “跑了跑了,怎么就跑了呀?”皇帝顿时也急了起来,跟随着一众侍卫追至殿门口,却是再不敢踏出殿门。 “皇上,不要着急,这么多人呢,定然不能让他跑掉!”杜文仲擦着脑门儿的虚汗,一脸不安地说着。 这些人都是他寻来的,往日瞧着一个个也都是身手极为不错的,没想到在护国公跟前却这样的不堪一击,愣是将人团团围住,都还让人跑了。 “怎么能不急,这要让他逃出去,不过消片刻,便要大军围攻皇宫了!”皇帝一脸着急道。 杜文仲抬手擦着汗,他也没料到燕褚竟然这么难搞:“皇上不用担心,他逃不出宫去,他虽然有几分本事,可咱们这些侍卫身手也都是极不错的,再加上宫中还有不少御林军,那些如今都是皇上的人。” 听他这么一说,皇帝倒也稍稍放下心来,燕褚再怎么忍耐也确实是只有一个人,而在皇宫之中,身怀异心的御林军都已被剪除了,如今留下来的全都是对他忠心耿耿的,就算他再有本事,那也只有这么一个人,如此一想,心中倒放心不少。 他们这里打斗起来,动静闹得着实不小,而得了消息的御林军,早已是将勤政殿外团团围住,如今瞧着这打斗的情形,已是将他们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闹出这么大声响来,别说宫里各处,正在四处巡视的燕慎却是更早听到动静,他还以为是动乱未平再起风波,正想着领人过去救驾呢,哪知道这些人却是全然不听他的指挥,还一个个拿起武器对着他,把他一时也搞得有些懵了。 第一千零六章 警醒 第一千零六章 警醒 入夜,整个皇城都笼罩在漆黑的夜幕之中,只从一些尚未就寝的人家中,零星的射出些许灯火微光,让这夜色没能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宫门的一角缓缓拉开,一对兵马身着铠甲,手持利器,疾驰而出。 这么一对人马出行,却是静寂无声,穿梭过好几条街道,竟是无人察觉。 国公府内李管家带着几个人四处巡视了一番,今儿国公府内着实不太平,夫人与管家少奶奶竟是闹得刀兵相见的地步。 而宫中也是起了动乱,国公爷与三公子竟是这个时辰都还没回来,李管家心下着实不安的很,尤其是现在,二少奶奶正在生产,据说是难产了…… 而夫人那边也不知还会有何动静,他也得有所防备着些,总不能让夫人趁虚而入,害了少奶奶。 府里这两尊大神相争,他也不是非要帮着谁,而是这府中到底是国公爷当家,谁是谁非,还是要国公也说了算。 “你们夜里都警醒着些,别出什么乱子!”李管家交代着几个巡夜的。 内院有内院的婆子巡夜,外院儿也安排了一些下人巡夜,至于最外围的自然就是府中的护卫巡夜了,国公府内这么层层护卫之下,这么多年来也从没有不长眼的人,敢偷摸上门来的,倒也算是太平无事。 “李管家放心,规矩咱们都懂!” “心里有数就成国公爷到现在都还没归家,谁要是敢偷奸耍滑被国公爷撞见了,即便是我求情,那也救不了你们的!”李管家反复交代道。 “不敢,不敢!”一群人连声应着,也有人上前小声地打听道:“国公爷这时候都没回来,莫不是在宫里留宿了!” “留不留宿这也不清楚,不过今儿却也没人传信回来,估计人是回府的吧!”李管家皱了下眉头,心下也有些奇怪。 皇上不待见国公爷,那是满朝皆知的是,所以这些年来皇帝也不留宿国公爷,毕竟留宿皇宫那都是恩典,皇帝是不可能给国公也这样的恩典的。 不过今儿这怪事儿也多着呢,他也没心情去纠结这些,如今让他最关心的还是少奶奶生产之事,这可是国公爷头一个孙子辈的,偏偏遇上难产了。 他这会儿也是颇为揪心,大夫一个接一个的请进府里来,可都这么久了,还没有好消息传来。 李管家带着人又往门房那里走了一圈儿。 “你们都给我惊醒些,国公爷还没回来,需得留着门儿!” “李管家你放心,小的们都知道呢,这大晚上的咱们就算再怎么有眼无珠,也不可能把国公爷给拦在门外了不是。”门房的小厮连声应道。 随即上前跟李管家套近乎,平日里他们也是难得与李管家说上话的。 “李管家这都大晚上了,你怎么还没有歇着呢!” “今儿府里发生这么多事,我能歇得住吗,再者少奶奶如今还没有信儿传来……” 香枝儿发动生产,这事府里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尤其是门房这样消息最为便利灵通的地方。 “咱们二少奶奶能平安生下小少爷那就好了,呸呸,瞧我说的什么话,咱们二少奶奶定然是能顺利平安的生下小少爷的……” “咱们二少奶奶,往日的身子骨好着呢,定是能平安生产的。” 几个门房七嘴八舌的说道,香枝儿当家之后对他们十分宽容,月钱也涨了一级,自然颇得人心。 李管家听着也在心里暗暗叹气,二少奶奶为人确实不错的,当家这些日子都颇得人心,要说起当家理事这事儿吧,其实是最容易得罪人的,偏偏这些事儿到少奶奶手里,她就做得极为不错,府里上上下下,他都能做到面面俱到,少有人说她的不是。 当然在夫人的眼中,估计二少奶奶怎么做也都是不如她的意的,这也是没办法,谁让二公子不是夫人生的呢,不过这谁又说得准呢,就好比三少奶奶,那可是夫人的亲儿媳也未见得夫人说她个好字的。 “好啦,闲话都少说,你们好好当差!” “李管家你就放心吧,咱们的为人你又不是不清楚,谁也不是偷奸耍滑的。” “最好如此。”李管家说着,四处看了一下,没发现有什么问题,这才开口道:“你们好好当差,我再去别处看看!” 今儿府里生乱,他心里着实放心不下,少不得在府中各处都要转上一遍,这才能安心歇下。 “李管家你辛苦了!” 第一千零七章 生了 第一千零七章 生了 香枝儿只觉得阵痛一波一波的袭来,三个稳婆轮番上阵,各自脸上带着焦急之色。 “少奶奶用力呀,再用力些,孩子就要生出来了……” 香枝儿只觉得自己快要痛晕过去了,但是为着孩子,拼命撑着一口气,没让自己真的晕过去。 她此刻的状态也十分不好,额头的汗大颗大颗的冒出来,不时有人用布巾为她擦拭,眼前阵阵犯晕,只见到人影走动,都已经无法分辨谁是谁。 “我……没力气了……”香枝儿虚弱的说道,脸上也呈颓废之色。 香朵儿何曾见过她这个样子,再也忍不住眼泪大颗大颗的滴落,手紧紧握着他的手,哽咽道:“香枝儿你要挺住,把孩子生下来,很快就好了!” 袁氏瞧着她这样子,脸上也不由带出悲戚之色,上前两步,靠近她的身旁道:“香枝儿,你一定要坚持住,二公子还等着你,为他生个大胖小子啊!” 香枝儿一听到这话微合着的眼睛,立刻便张开了一些,握着香朵儿的手,也有了些力气:“石头哥哥,回来了吗?” 香朵儿见她问起周承泽,顿时黯然不语,说是要回来了,可这么久仍是不见人影,香枝儿这个情形,若是他在的话,兴许…… 袁氏却是开口安抚道:“这时候天时已晚,城门早就关了,若是归来,怕是被挡在城门外了,兴许明天一早他就归家来了!” “我算着日子……他应该就是这几日归来……”提起周承泽,香枝儿的脸上便又多了几分神采。 “少奶奶,你再用力一些呀,孩子要再生不下来,怕是有些不好……”稳婆一脸焦急的开口说道。 孩子不好,香枝儿心中一紧,不由再次合上眼,默默喘了几口气儿。 袁氏也是急得不行,转头看向李大夫。 李大夫扎过一轮针之后,便默默地退到了一旁,没让他出去,他连产房的门都不敢走出一步,就怕是二少奶奶出个什么变故。 这会儿见到袁氏望过来的神情,他也一脸茫然,妇人生产之事,他也不知如何是好呀。 而躺在**的香枝儿伴随着一阵阵巨痛,刷的一下睁开了眼,咬着牙气喘着开口:“李大夫……你再过来帮我扎一针。” 只这么简短的一句话,似耗费了无数力气一般。 一听香枝儿开口,袁氏几乎是立马就走过去,将李大夫扯了过来。 大夫来了好多个,但就算是最擅长妇科的大夫,瞧着这情形,都不由一个个地摇头叹息,只言另请高明,唯一还留着的李大夫,只因是府中供养的大夫这层身份,不好离开。 就算袁氏不拉扯,李大夫也只能上前听令的,靠近床前,俯耳倾听片刻,顿时便脸色大变,直起身来,便连连摇头摆手:“少奶奶万万不行,这可不是开玩笑。” 香朵儿更是急了,伸手扯着李大夫道:“她怎么说你怎么做就是,有什么行不行,先前不是做得好好的吗?”脸上也闪过不悦,这都什么时候了,他竟还敢拒绝。 “不是不是,这针实在太凶险不敢下呀!”李大夫连忙解释道,可不敢让人误会他在关键时候掉链子。 “怎么个凶险法?”香朵儿一脸急色,问过一句,便又道:“算了算了,这都什么时候了,我还问你这些做什么。”只转头看向香枝儿道:“李大夫说此针凶险,我向来是知道你的,你当真觉得可行吗?” 香枝儿已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只点了点头,随即香朵儿便明白了,转头便冲李大夫道:“我相信她的判断,你立即施针,若是耽误了我要你好看。” “不行啊,不行啊,这……大少奶奶,这针着实太过凶险!”李大夫一脸求助的望向袁氏。 袁氏眉头微蹙也知此刻形势危急,但香枝和行事素来沉稳有度,不是会拿自己的性命不当一回事的人,而且眼下这情形,已是死马当活马医了,要孩子再生不下来,怕是…… 她不敢往下再想,只开口道:“听二少奶奶的!” “可是,可是……”李大夫急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莫不是你下手没把握,怕扎错了穴位?”袁氏利眼如芒,射向李大夫。 “不,不!”李大夫连连摇头,他是行医多少年的老大夫了,几个穴位又岂会不识,不过这针……转眼瞧见二少奶奶这情形,旁的大夫竟是看也不敢看了,若当真不行,这怕不得一尸两命了,心下也是一个哆嗦,咬了咬牙道:“那我这就为二少奶奶扎一针。” 第一千零八章 救急 第一千零八章 救急 “香枝儿,香枝儿……”香朵儿眼见人晕了过去,顿时一阵心慌。 李大夫却是连忙把脉,好半响之后,才缓过一口气来:“二少奶奶只是太累,所以晕过去了,放心放心,无甚大碍,只是倒底是难产,不免伤身。”李大扶抹了一把头上的汗,这一针下去,极其凶险,好在有惊无险总算过去了,孩子平安降生,少奶奶好养将养着,兴许也能调理回来。 不过倒底是伤了些根本,好在二少奶奶似颇精通医理,这会儿他心下也是极好奇的,一个闺阁女子,竟还有一手好医术,那么多大夫来瞧过了,都不敢下手,偏二少奶奶自己挺过来了。 “生了,生了……”袁氏在屋外听着,不由双手合十,脸上也带出些喜悦之色,只是这一份喜悦,随之便又黯淡下去。 “去个人瞧瞧,二少奶奶情形如何?”身边的丫头领命而去,袁氏却是转头看向院门的方向。 此刻大批的御林军已是攻入府中,整个国公府中已是哭喊声震天响,丫头婆子们没有约束,四处逃命,早已是乱成一团,这倒也不怪她们,这些御林军见人就砍,谁见了不怕。 而流云居内,朝南、朝北正领着一众小厮守着院门口,正与攻来的御林军打在一处,只院门已是遥遥欲坠,怕是要不了多久就要抵挡不住了。 袁氏则是领着院中的一干婆子丫头们,紧守在产房门外,这个情形,想出也是出不去,而院门却也未必守得住,进退都不成,她也不由一阵心焦不已。 好在孩子生下来了,这也算是个好消息。 香朵儿将孩子抱在怀里,这才有空顾及外间的情形,知晓有人杀进了国公府,她也不由一阵愕然不已,但更多的却是担忧,孩子才刚出生,香枝儿还昏睡着……若人家杀进来了,他们可怎么是好,她不时看看孩子,又看看香枝儿。 不说亲眼看见,只听到这一声接一声的惨叫声,都够让人心惊胆颤。 瞧见有丫头从外面进来,不由上前两步,询问道:“外面现在是什么情形?” “御林军正被拦在院门口,也不知有多少人,竟是冲到流云居门口来了……”丫头略说了两句,随即便问起香枝儿的情形来,得知无恙,心下稍安,随即看向香朵儿怀中抱着的孩子,问道:“是公子还是小姐?” 香朵儿见问,忙道:“是个哥儿呢,白白胖胖,可惜外面正乱着,不然便该阖府欢庆了。”语气中颇有些遗憾。 “待事儿了了,总能庆一庆的,这可是咱们国公爷头一个孙子,嫡长孙呢!”丫头赞叹了一声,她是袁氏的心腹丫头,自也盼着两房好的。 正说着话,外间突然响起一片惊叫声,均是院内的丫头婆子,香朵儿听闻,顿时色变:“杀进来了,那些人杀进来了。” “这可怎么是好,二少奶奶还昏着。”丫头也慌了,四下一瞧,竟觉无处可躲。 李大夫正倚在窗边看着外面,此刻也是两股战战,他年轻时也曾随过军,可也只是在后方而已,两战交战的阵势,也并不曾亲见过多少,面上虽还算能稳得住,心下却早就是慌了。 香朵儿却是飞快的扯了块包袱皮,将孩子往身前一绑,随即便一手去拉扯李大夫:“这情形有些不对,你赶紧想办法,将二少奶奶唤醒过来!” 一群人凶神恶煞的冲进来,她们都是些柔质女流,面对那样的情形,还能活命吗?自是不成的。 香枝儿只觉得人中一痛,随即一股恶臭之气传来,悠悠睁开眼睛,入眼便瞧见李大夫一脸受惊的模样:“醒了醒了。” 香朵儿却顾不得他,将其推开,便扑到香枝儿床前:“御林军冲进府来四处杀人,香枝儿咱们赶紧躲躲,不消片刻怕是要冲进来了。” 香枝儿很快清醒过来,耳边便听到喊杀声,显见已是冲进院里来了,她不由皱了皱眉:“流云居就这么大点的地方,也无处可藏身,若跑出院子外面去,怕是更乱,先不要慌。” “怎么能不慌,人家就杀到跟前来了。” “李大夫,帮我把那个药箱子取过来!”香枝儿朝屋子角落的位置指了指。 李大夫点头,忙跑了过去。 香枝儿却是抬眼将屋里四处扫了一眼,见三个稳婆鹌鹑似的挤在角落里,脸上满是惊慌,余下一个袁氏的丫头,其余人等一个不见。 “二姐,两个孩子呢?” “在隔间里呢,这里忙乱,外面更乱,我让她们待着别出来。” 第一千零九章 自救 第一千零九章 自救 不过片刻,院子里的人就被全部放倒,李大夫手里摸索着装药粉的瓷瓶,却是再舍不得扔出去,只往怀里一收,好似怕人抢他的似的,还伸手压了压,暗自思索道,先前一出手就砸了一瓶出去,份量瞧着也有些过了,着实浪费了,他颇有些心疼。 朝南、朝北两人先前闪得快,后又见机退远了些,甚至还捂住了口鼻,所以并没中招,这会儿一个闪身,直奔李大夫而来。 “李大夫,什么好东西,怎么这会才拿来。”白日才打过一场,这会儿又是一番苦战,他也是颇为费神。 “你就知足吧,亏得有我这么一下子……”说话间,却是伸手将怀里的瓷瓶捂得更紧了,这可是好东西,下次再遇上强人,他都可以丝毫不惧。 “哪有什么好东西,赶紧清理清理,该绑的绑,该杀的杀,别一会儿人醒过来,你还得费老大劲呢。”李大夫瞧着地上躺着那些个,一脸的嫌弃,敢跑来国公府撒野,该。 朝北却是抬脚踢了踢地上躺着的御林军,道了一声:“都昏死过去了,没那么快能醒的。” “万不可大意啊,外面还那么多人,不定什么时候杀将过来。”李大夫抬眼望了外面一眼,喊杀声仍是很大,甚至有好几处起了火光,当真是杀人放火啊。 “李大夫,你那药粉还有多少,都拿出来呗。”朝南也朝外望了一眼,意思表现得十分直白。 “药粉那可是有数,就这么多点,一时救急还成,却是当不了大用,外面那些,还得靠府中的护卫解决。”不过还有几瓶毒药粉,但那样有些不分敌我,中招就难救了。 “咱们要不要出去看看?”朝北有些拿不定主意道,他们有功夫在身,府中出了变故,自是要出一份力的。 朝南却是摇头:“外面都不知来了多少人,咱们还得护卫流云居的安全,旁的也是顾不上了。”他们被国公爷指派到流云居,首要职责,自是护卫流云居的安危。 只这么一会儿,便有这么多御林军杀进院子来,外面的御林军人数,只怕是更多,这时候出去,实不明智。 放倒了这些个人,他们也得暂时的喘口气,被破开的院门已是有些不稳,朝南、朝北担心还会有人来,却是立马将门又给合了上去,随手拿了些支撑物将门给顶住,算是一道防线。 李大夫却是拿出银针,对着几个晕过去的小厮一圈猛扎,这些小厮皮糙肉厚,可不比主子金贵,他下手是毫无障碍,一圈儿扎下来,几个穴位连试了一遍,竟是没见半点效果。 袁氏眼看场面控制住了,在心里念了声佛,随即便进了屋里。 “二弟妹……”袁氏瞧了一眼香枝儿,又看了一眼抱在香朵儿怀里的孩子,总算露出笑脸来。 香枝儿躺在**,脸色不怎么好看,身上也没多少气力,虚弱的唤了一声:“大嫂!” 袁氏却是长叹一声:“不要说话,好好歇着吧!”若是往常,生下孩子来定是会好生照料,不说旁的,各种于产妇有益的滋补汤水定是少不了,而这会儿却是什么也顾不上了。 香枝儿却是摇了摇头:“这情形,如何能让人安心歇下。” 袁氏顿时也不知说什么好了,她心里也乱得很,尤其大公子还不在这边,也不知他这会儿是否安全,府里进了这么多御林军,她们这里都差点被攻陷。 “咱们现在……”一时也拿不定主意,倒底是外逃的好,还是守在这院子里,这些杀上门来的,可不是普通的匪徒,而是宫中的御林军啊,若没有皇帝的旨意,他们又岂会擅动,她心尖儿早就开始打颤了。 皇帝容不下国公府了,她也不是那个只偏守一院的小姑娘,进国公府这么长时间,对朝政之事也略有了解。 “暂且先守在院中,刚才晴风进来,我已是让她出去报信,一会儿便会有人来,若是情形实在不对,咱们就杀出一条血路先行离开!”香枝儿缓缓抬起身子,斜靠在床头坐了起来,脸上的神情仍是颇为冷静,并不见多少慌乱。 “有人来?哪来里来的人?”袁氏一脸不解,燕恒身边有些人手,她是知晓的,但香枝儿一个内宅妇人,手底下也有可用之人? “以前进京时带来的一些随从,安置在外面,人不多,贵精。”香枝儿简短的解释了一句。 她是担心这个时候,人心思变,既是以前就跟随之人,想来也差不了,顿觉安心不少:“也不知大公子那边如何?” “大公子身边有杨岭跟着,大嫂不必担心。”杨岭功夫不错,不过白日却是受了些伤,也不知要紧不要紧。 第一千零一十章 糊涂 第一千零一十章 糊涂 吩咐完一应事务后,香枝儿也没了力气,软软的躺倒下去,只静待消息。 这一夜注定是杀戮的一夜,国公府内惨叫、哀嚎、刀兵之声响了大半宿,邻近的一些人家,听到这般动静,却是谁也不敢出来看一眼,只紧闭着门户,深怕这些人闯进家里来,也是惴惴不安了大半宿。 事情大半都按照香枝儿所设想的发展,朝南、朝北带着迷药,还有毒粉,见机的撒向那些杀进府来的御林军,但凡中招之人,都没法逃过一劫,而那些少许没能中招的,却是在府中的护卫合力之下,一举杀灭。 原本以人数压倒性的灭杀,在这些药粉的干扰下,未能成功不说,反倒是被反杀了去,一千多御林军,多数被药数放倒,丢了性命,而国公府经过大半宿的动乱之后,很快便稳住了形势。 府中护卫几乎个个都带伤,折损了大半人手,这些人虽然都是精兵强将,单打独斗也是个顶个的高手,但在御林军大举攻入之时,也不独木难支,差点就以为要交代在这里了,不想峰回路转。 府中的形势,很快被燕恒掌控在手,他是府里的大公子,名正言顺,即便是府中几位老爷,也都没有话说,更别提小秦氏等人,一干女流之辈,也是撑不起这场面来的。 然而小秦氏却是早被吓破了胆,这会儿还在惊吓之中,哪还顾得上争权夺利,这些杀进府来的御林军横冲直撞,也亏得锦华轩离前远罗远的位置,让她有时候赶紧跑了到老夫人的延禧堂内避乱,而延禧堂也成了府中最为安全的一处。 这老夫人也有几分本事,身边还有几个会功夫的婆子,零散杀过来的御林军,尽数被她们给斩杀,后又有护卫带人来援,倒是没有被攻破。 燕恒招集府中幕僚,以及诸位老爷们,略商议了几句,随后便安排人分头行事,派了人去报信之后,随即他便亲自领着一干人等,几位老爷连同幕僚护卫等人赶去皇宫。 留下一众女眷在府中,各自惊惧忧虑不已。 小秦氏待在老夫人身边,却是哪儿都不敢去,半步不离老夫人。 老夫人倒更沉得住气,打发丫头婆子汇报府中情形。 “各院损失不小,丫头婆子,还有没功夫防身的小厮,死伤颇多,各院的主子们也陆续报了平安,并无伤亡。” 御林军杀进门来,也是一片零乱,并不知谁是谁的,只见人就砍,各院主子们又哪会往刀口上撞,自是各自寻地儿躲藏起来,要不么就是让人在院门口防守着,让人攻打不进来,再加上府中护卫也不是吃素的,这些人一时半会倒也还没能得逞。 小秦氏怔怔出神,听到婆子禀报这些,随即便开口问道:“流云居呢,不是说难产吗,人死了没有?”一双眼期翼的望向那管事婆子。 那婆子看了她一眼,自然明白她的意思,随即垂下头来:“流云居二少奶奶,平安生下小公子,母子均安。”那婆子说着,随即冲老夫人福身道:“老奴还没恭喜老夫人呢,添了曾孙,四世同堂。” 老夫人点了点头,对于这个曾孙她也没什么期盼的,不过如今府内动乱一场,倒底有些丧气,能添一桩喜事,倒也罢了,随即点了点头:“这样的情形下,都还能母子均安,可见也是个有福气的。” “什么福气,我看就是个灾星,这一降生,便为咱们国公府带来一场祸事,死了多少人,可不就是晦气嘛。”小秦氏撇着嘴道,先前那些惊惧忧虑,在遇上香枝儿母子平安这事时,便消散得无影踪了。 老夫人却是转头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道:“御林军杀进府来,你还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呢?”竟还有心思计较这些芝麻大点的恩怨。 “意味着……什么?”小秦氏茫然问道。 老夫人却是扯了下嘴角:“意味着咱们这太平日子到头了,皇上对咱们国公府动了杀心,只是事儿没成,端看国公爷在宫中如何,但凡有个三长两短,咱们国公府上下一大家子,呵呵!” “国公爷天人之资,怎么会有事?”小秦氏是绝不会相信护国公会出什么事的,在她眼中,护国公无所不能。 第一千零一十一章 应敌 第一千零一十一章 应敌 天际微微泛起白光,天就快亮了,零乱了一整晚的国公府,此刻人心惶惶,一些存活下来的丫头婆子,眼瞧着亲人的离去,不禁轻声抽泣。 而整个国公府中,经过动荡的一夜,也是满目苍夷,被焚烧过的院落冒着黑烟,躺倒在地的那些下人,也还没顾及得上收殓,四处血迹斑斑。 “少奶奶,不好了,夫人带着人过来了,瞧着那阵势,似有些不对……”流云居内,丫头婆子们守了一夜,不敢有丝毫懈怠,远远瞧着人来,立马进屋禀报。 香枝儿几乎是立马就惊醒过来,而一夜没睡的袁氏,正靠着椅背打盹,也瞬间被惊醒过来,几乎是立马就站起身来。 “夫人带了多少人来?”香枝儿不由一阵蹙眉,府里的护卫,包括流云居内的一些可用人手,都让燕恒带去皇宫那边,如今院里也就是些丫头婆子,连带受伤不轻的晴风、晴雨姐妹俩。 “瞧着有十多二十人呢,像是府中的护卫,夫人的神色凶神恶煞般,远远瞧一眼都觉得吓人。” “洪妈妈呢?”香枝儿眼风一扫,身边竟是没有人在。 “洪妈妈见你受了这么大罪,还什么都没吃上,先前便去了小厨房,说些熬些鸡汤补补。”香朵儿在一旁插话道:“红梅受了伤,我让她下去歇着,一身血腥气,也怕她冲撞了小哥儿。” “她这时候过来干什么,还带了那么些人,莫不是想把咱们赶尽杀绝?”袁氏一脸悲愤道,先前的账都还没算呢,这会儿又寻上门来,小秦氏也当真敢。 话还没说上两句,便听到外面有人在大力的砸门。 “竟然开始砸门了!”香朵儿一脸愤怒道,昨晓上经历了那么一场,她早已是又惊又吓,但惊吓过度之后,反倒什么也不怕了,如今小秦氏的行为,更多的是让人气恼的。 “这时候咱们身边没人相护,可不就是好机会嘛!”香枝儿倒是能明白点小秦氏的心理,这是下了狠心想要弄死她,先前没办成,这会儿得闲自是要把事儿办成的,瞧这架式,显见是不达目的不罢休。 她缓缓坐起向来,从枕头底下摸出一个瓷瓶出来,制出来的迷药,都让朝南等人带走了,而这剩下的一瓶,却是毒药,他们真要杀进来,谁死谁活,还真不一定呢。 “你就在屋里待着,我出去看看。”袁氏撂下一句,抬脚便走。 “大少奶奶一人势单力薄,我也去瞧瞧吧!”香朵儿话音落下,也想跟上。 却被香枝儿拦了:“二姐你就不要去了,这是国公府的事,咱们自己人解决,你顾好几个孩子。” 香朵儿一听孩子,脚下的步伐便迟疑了,是啊,她还得看顾孩子,自己的两个女儿,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香枝儿才落生的孩子,还那么小,不能磕着碰着。 “你这是要干什么?”香朵儿一脸讶然。 香枝儿正缓缓起身,嘴里道:“我去外面看看!” “你疯了,你现在这身子,哪里能出去,别说现在坐月子不能吹风,就是你如今这身子,遭了大罪也虚弱得很。”香朵儿连忙拦住。 “砸,给我把门砸开,那个贱人躲在院子里不出来,就当没事了吗,我今天定要取了她的小命不可。”小秦氏在院门外叫嚣着。 此刻她的心里也是满心绝望,儿子在宫中出事了,宫里那么多御林军还有皇帝的侍卫,他凭一已之力,又哪里能抵挡得住,怕是早就…… 她伤心之余,想着还有一个儿子,可这一个儿子却是不成器的,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她只要把这府里的几位都弄下去,那么她儿子不也有机会上位不是,遂对香枝儿母子起了杀心,她早就想杀他们了,不过眼下却是顺势而为罢了。 大公子、二公子可以慢慢谋划着,但香枝儿母子却是要先解决了,这会儿防卫最是松懈的时候,她正好带人过来。 府中的护卫尽数被带走,而她身边这些个,先前与杨岭打过一场,燕恒似信不过并不带他们,如今倒好,省她多少手脚。 袁氏瞧着摇摇欲坠的院门,目光沉沉,这一日一夜的动乱,她此刻也没有初遇事时的惊慌,神色坦然的站在那里,目光中也透出几分凌厉。 不过片刻香枝儿也从屋内走了出来,她身体虚弱,步履缓慢,行至袁氏身旁站定:“大嫂!” 第一千零一十二章 发疯 第一千零一十二章 发疯 一群人如狼似虎的闯进了流云居,跟随在这些人身后的小秦氏,一眼便瞧见站在那里的香枝儿与袁氏,顿时神情一振,大喝道:“一个都别放过,给我杀!” 随着她一声令下,跟随着她冲进来的那些护卫们,顿时手下便丝毫不留情面,对着院里的丫头婆子便随意砍杀起来,惊叫声,惨叫声顿时响成一片。 “大嫂,你保重。”香枝儿掏出手中的药瓶往她手中一塞,随即握着长剑便迎了上去。 “二弟妹!”袁氏拿着药瓶怔了怔,便见香枝儿已是迎着人群飞跃而去,神色也不由一惊,她是没料到,香枝儿竟还有这样的本事。 但随即目光便又黯然下来,即便是她颇有些本事又如何,这些护卫可都是国公爷手下**出来的好手,一般人都不是对手,更何况香枝儿一个弱质女流。 香枝儿提着剑一阵砍杀,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这些护卫也有些发懵,着实没想到一个娇养着的少奶奶,竟还有这份本事,一时有些失神,便让她直直的冲了过去,就差一点香枝儿就要冲到小秦氏跟前了,她原本的目标,也是指向小秦氏,准备拿她做人质,然而倒底还是慢了一步。 那张子雄也非一般人,倒底对得起他这护卫队长的称呼,也颇有些本事,一见香枝儿冲过来,便连忙指挥着人护着小秦氏,这可是他们的护身符,若小秦氏有个三长两短,他们这些人是再无活命的可能,都到了这个份上,他也是看得分明。 只要小秦氏在,便能护着他们,到时候有老夫人做靠山,国公爷兴许也就不与他们一般见识了,也是抱着这样一份期望,索性便跟着小秦氏一条道走到黑了。 香枝儿一击未成,随即便抽身后退,心下也是暗道一声可异,大好机会就此错失,若非她身体靠着药物在支撑,若是她还处于颠峰状态,这一击必然是十拿九稳的。 冲得快退得也快,反手一击,攻来的护卫一时不备,顿时便造成一死一杀的局面,张子雄看得脸色发沉,他手下的人本就不多了,这会儿有折损,怎能不恼,他还要靠着这几个人反身呢,顿时看向香枝儿的目光,杀意腾腾。 “往日倒没看出来,少奶奶还有这份本事。”张子雄阴沉沉的开口说道。 “哼,本少奶奶的本事多着呢,你所看到的不过冰山一角。”香枝儿轻哼了一声,若非身体状态有些差,不然这张子雄又岂会是她的对手。 张子雄却是寻思着她这话,昨儿一晚上的情形,也都浮现在他的眼前,御林军一千多号人冲进府中来,国公府的护卫也不过几百而已,又被突然打了个措后不及,没能及时整合调度,均是匆匆应敌,这样的情形下,也是没有多大的胜率,但偏偏峰回路转,一千多御林军却是全军覆没,这样的战绩,最终也缘于那些药粉。 而这些药粉,他顿时想起来了,好似出自流云居的下人,他脸色也为之一变,立马伸手捂住了口鼻:“快捂住,小心有诈。” 这些护卫自是听令行事,纷纷掏出汗巾子来,将脸给蒙了一圈。 香枝儿瞧着,却是冷笑一声:“真要用那些东西对付你们,你们还逃得掉?”她没有下药,那是因为太过空旷,风向也有些不定,毒倒了敌人,自己人也难免中招,而刚出生的孩子,尤其脆弱,她不敢冒险。 张子雄一听顿时放下心来,再瞧这一院子的人,除了他们外,更多的是流云居的自己人,真要下药,难免误伤,心下稍安,若非是见识过,他也不至于心存惧意。 “没想到张队长你这胆子,竟是比老鼠还小,这么经不得吓。”香枝儿嘲讽道。 “少奶奶本事了得,这口舌也极为了得,那就让在下来领教一下少奶奶的本事吧!”张子雄也豁出去了,既然夫人下令,他便尊从夫人的意思行事罢了。 “张子雄,你当真要以下犯上,对国公府的少奶奶动手?”袁氏心下一急,旁的护卫倒也罢了,但这个张子雄,却是护卫队的副队长,本事比一般的护卫可高强多了,香枝儿对上必然吃亏。 “可不是在下不敬,实乃夫人所命,在下不得不尊从,大少奶奶若有意见,大可与夫人说去。”这情形之下,张子雄已是不将这两位往日高高在上的少奶奶放在眼中了。 “跟她们废话什么,赶紧给我动手,杀了她们,一个活口都不要留。”小秦氏厉声喝道,通红着一双眼,怨恨的瞪向两人。 第一千零一十三章 归来 第一千零一十三章 归来 香枝儿渐渐感觉吃力,那药虽然能激发身体的潜能,但却只是暂时的,不可长久,她这身子还是太虚了些,与张子雄过手数十招便感体力有些不支。 明显张子雄也感觉出来,脸上带出一比狞笑来,神色越发凶狠,早已是一条道走到黑,非要取下香枝儿的头颅来不可。 香枝儿手下微微一滞,对方的长刀便横向着她挥了过来,仓促间竟有些避无可避之感,心下也顿生出些无力来,莫不当真要交代在这里了。 心中才浮起这一想法,突然感觉到破空之音,一道黑影闪过,随即便是兵器碰触下的一丝火花闪现,香枝儿定睛一瞧,已近面门的长刀竟是被人格挡开去,她瞬间转头看去,入眼便是一个熟悉的身影。 “石头哥哥!”顿觉一阵热泪盈眶:“你可算回来了!” “我回来晚了,你等着,我这人贼人斩杀了才与你说话。”说着,手中长剑一提,整个人如同大鹏展翅,朝着张子雄飞跃而去。 张子雄突然被人挡下攻势,心下一慌,但见是周承泽时,目光中还带出些不屑来,只一人罢了,他本事不差,手下还有一众护卫在此,一群人联手之下,也未见得拿不下对方。 对于周承泽的功夫,大家吹捧得极高,不过他觉得那也只是碍于身份的吹捧之辞罢了,真刀真枪的打起来,谁胜谁负也未可而知。 倒也不惧,顿时提起长刀与之相抗,只是数招一打下来,心肝儿便开始发颤,这二公子当真还不负盛名,果然有些本事,随即也不敢大意,立马招呼起一众手下来。 “咱们一起上,任他功夫再高,也定能将人拿下。” 那一干手下正对着一众丫头婆子下手,已是砍倒好几个躺在地上了,其余人等自也不会干站着让他们砍,手里有家伙什的,自是要抵挡一二,虽完全不在一个层面上,也抵挡不住,好歹拦了拦他们的步伐,却也是死伤惨重。 这会儿眼见周承泽归来,这些护卫也不免有些心虚,手上的动作也有所收敛,但听闻张子雄之语,便又如找到主心骨一般,一个个均是站到了张子雄身边,如今已是跟着走到这一步,再犹豫不决,也是于事无补,索性一条道走到黑好了。 “那就一起上吧!”周承泽冷哼一声,目光如刀,看向几人犹如实质,心下也是一阵后怕不已,亏得他先回府来看一看,不然,后果简直不敢想象! 居然敢对香枝儿动手,还是这府中的护卫,无论如何他都要让这些人看不见明天的太阳,以下犯上,冒犯香枝儿者,都该死! 在这样的目光注视之下,张子雄本能的不敢与之对视,这才从战场上下来见过血的人,果然非一般人可比,往日瞧着这位二公子,还是一副温和神情,彬彬有礼的模样,但这会儿瞧着,却如同要吃人的阎王,而这会儿他又正心虚着,自然而然就感受到了惧意。 “二公子似很瞧不起咱们,需知咱们这些人,可都是国公爷**出来的……” “国公爷**你们,就是让你们对府中少奶奶下手的?”周承泽怒斥一声,心里的怒气是止也止不住,他要是晚一刻回来,香枝儿会是什么光景,他连想一想都觉得害怕。 张子雄顿时没出声了,这也一直是她心虚的由头,只转头看了一眼小秦氏。 小秦氏却是目光冷冷的盯着周承泽看,不过片刻之后,便昂头哈哈大笑起来:“来得好,来得好啊,将他一块儿给我杀了,我还正愁上何处寻人呢,却不料他自个倒是撞上来了。” 张子雄自是无话可说,周承泽一出现,便对他露出具大的杀意,这般的存在最好就不要存在,但凡这人活着一日,便不可能放过他的,那索性一块儿解决了,一了百了的好,更何况这是夫人下令,与他又有何干,他不过是听命行事而已。 “夫人放心,属下定将此人拿下。”张子雄几乎是立马就接话道。 “好大的口气。”周承泽冷哼一声,可见人家全然不将他放在眼里,更何况旁的人了,往日里他还是太和气了些,便让人都当他是好欺负的,随即面色一寒:“有什么招数,就尽管使出来吧!” 第一千零一十四章 无题 第一千零一十四章 无题 其余护卫见状,也纷纷吓得后退,张子雄身为护卫副队长,却是他们这一群人中功夫最高强的一个,然而却在他们眼前力战而亡,这对他们的打击不小,对周承泽的实力,也有了更新的认识。 “二公子……” 然而周承泽脸上毫无温度,冰冷得要掉冰碴子,对于他们的呼喊,却是恍若未闻,眼皮子都没掀一下。 而与之同时,从院门外匆匆赶来一队兵丁:“将军!” 府中护卫一瞧,顿时一个个面若死灰,周承泽任一已之力就能拿下他们,如今又来了援军,他们再怎么反抗也是徒劳,一时个个都心虚气短,更多的却是惧怕,怕落得跟张子雄一个下场,他们是府中的护卫,前途远大,可如今却走进了死胡同了。 “二公子铙命啊!” 其中一人突然跪倒在地,哀求告饶起来。 其余人等见状,也顿时扑通扑通的都跪了下去,什么骨气不骨气,这当口只有活命要紧啊! “呵,你们先前对付二少奶奶时的勇气呢?”周承泽气恨道,他不在家,这些人竟敢对香枝儿刀剑相向,但凡他晚来一步…… “二公子明鉴,先前与二少奶奶动手的,并非属下等人,而是张子雄一人所为,属下等人并不曾对二少奶奶不敬!” “你们是没有与我动手,然而……”她伸手指了指躺在血泊中的丫头婆子,连带着好些个受伤不轻的,就算没对她动手,却不代表他们的罪行不存在。 能有幸存活下来的丫头婆子,不管带伤不带伤的,一个个都用愤恨的目光瞪向跪在地上的那一众护卫,无声控诉他们的恶行。 “二公子……”这却是没法绕过去的,这些人确实是他们杀的,不过是些手无寸铁的妇嬬罢了,这会儿他们自个都为自个的言行感觉一阵心寒,他们是怎么了,竟会干出这样的事来? 周承泽却是冷笑出声:“把这些人都给我杀了!” “尊将军令!”一群将士应声道。 “不要啊,二公子……” 这些护卫还想起身反抗,然而这些将士人数却占了多数,身手也不差,才从战场上下来的人,下手也是又狠又准,几乎都没怎么反抗,一群人就被解决掉了。 小秦氏顿时吓傻了眼,她仗着身边有这些人在手,流云居没了护卫,正是下手的好时候,什么都算得好好的,香枝儿的小命立马就能取了下来,然而世事却是变幻不定,反倒是杀她个措手不及,眼睁睁看着手下之人尽数丧命,小秦氏这才觉一阵心惊肉跳。 “你干什么?这可是府中的护卫,你竟把他们都杀了?”她就没见过这么大胆的人,竟敢杀国公府的护卫的。 “夫人都敢派人来杀我的妻子,我杀几个护卫怎么了,倒是此事,夫人可有什么说法?”周承泽一脸凶狠的缓缓走近。 小秦氏看着他一脸的凶相,甚至因他靠近,都能闻到他身上的血腥之气,顿觉得一阵发毛,身形也止不住的往后退:“你,你要干什么?” 周承泽的眼中,却是杀意涌动,张子雄等人该死,但小秦氏这个背后指使之人,那就更该死了,他缓缓提起手中的长剑,才见过血的剑,上面还带着丝丝血痕。 这杀人不见手软的,小秦氏已是亲见,眼看着他步步靠近,小秦氏顿时慌了,步履踉跄着后退着,一脸防备警惕的看着周承泽:“你敢以下犯上,我可是你的母亲!” “你算哪门子母亲,我母亲早亡故十多年了。”周承泽嗤笑道,眼中的杀意却是更甚,他的母亲,当年还不定是怎么死的呢,指定与这恶毒的女人有关。 “不管怎么说,名义上她确实是你的母亲,你当真要杀了她?” 随着话音,老夫人的身影缓缓从院门口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几个壮硕的婆子。 “老夫人!”周承泽应付似的拱了拱手,嘴角也挂起讥笑:“倒是来得巧。”早不来晚不来倒是这会儿来了。 “放肆,怎么说话的。”老夫人阴郁的看向周承泽,神色有些莫名。 “不知老夫人前来,可有什么好说。”周承泽的语气神态,都带出些慢不经心,对于国公府诸人,也是没什么耐心。 第一千零一十五章 事毕 第一千零一十五章 事毕 周承泽留下手下足够人手,便径直离开。 香枝儿待人走得不见身影,这才转头看向老夫人:“老夫人可还有什么见教?”神情语气不复以往。 老夫人却是定定的打量着她,往日瞧着总是一脸和气模样,但谁都知道她不好惹,却也不曾想过,她竟还是个有功夫在身的,且功夫还能与护卫相持不下,这般身手…… 这会儿她才醒过神来,这对夫妻俩,俱是不简单,尽管她也是高看这两人,仍是太小瞧了些,而小秦氏这个蠢货,与之交手这么多次,却全然没有察觉到对方的底细,说她一句蠢,都是抬举了她。 “我一个万事不管,只知吃斋念佛的老婆子,又有什么好见教的。”老夫人语声淡淡的道了一句。 即便香枝儿功夫了得,那又如何,好仍是对她喜爱不起来,不关其他,这人跟人的缘份,就是这么奇妙,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她淡淡的扫了香枝儿一眼:“我出来也有些时候,该回去了。” 国公府如此动荡,她心中也颇为不安,国公爷如今情形如何,她也甚是上心,人手尽数派出,她也没有多余的人可能打探消息的,倒不如回去多念几遍经文,安安心也好,是生是死谁也避不过。 “如此,那就不留老夫人了。” 待人一走,香枝儿这才泄了气似的,整个人都软了下来。 后续之事也陆续传来,京郊大营的士兵尽数调了出来,大军围攻皇宫,再待周承泽的人马合并一处,摇摇欲坠的宫门也破开来,而国公爷与燕慎也在宫中与御林军周旋了一夜,待到宫门破开,士兵杀至,整个御林军都被击溃。 而各府的官员大人们,从昨儿宫里动乱时,便闭门不出,及至夜间又闹一场,甚至一些大人都还没闹清楚是怎么回事,就更不敢出门了,而一些手中握有些人马的武将,要么是偏向护国公一方的,要么摇摆不定,不知如决断,这一拖延下去,便已是错失良机,再想救援已是来不及,再者瞧着死了一茬又一茬的人,说句血流成河都不为过,看着也是让人心惊胆颤,就更不敢上前送死了。 护国公的威名,即便是沉浸了这么多年,也是让人忌惮不已,能提起勇气跟他作对的,还真没有几个,不少人都将头一缩,总归人家行事还是有分寸,没有乱来,至少没有见人就杀,也没有对他们这些大人们动手。 燕禇很快就掌控了整个皇宫,消息传回国公府时,一众人等都颇为振奋。 尤其小秦氏听闻燕慎只是受了伤,并没有伤及性命时,整个人都活泛了起来,嘴里直呼老天有眼。 “呸,该说老天无眼才对,怎么就没让他给人杀了去。”洪妈妈在流云居呸了一声,因这一番动荡,流云居的丫头婆子死伤不少,存活下来的,大多也都带伤。 当然经此一事,她们也是恨极了小秦氏。 香枝儿只扯了扯嘴角,没多作理会,她心里又何尝不气恨,若非她命大,不然都得死好几回了,可惜小秦氏倒底有着这层身份,轻易动她不得。 “清点一下府中人手,将府中各处都清理一番,想必要不了多久,国公爷就该归家来了……”香枝儿没多理会旁的,只让人着手府中之事,如今府中乱糟糟,她这管家之人责无旁殆。 第一千零一十六章 身份转变 第一千零一十六章 身份转变 有护国公手下的兵马镇压,朝中之事很快就平息了下来,护国公也在一众武将的拥护之下称帝,坐上了皇位,而顺应的国公府的几位公子,也摇身一变,成了皇子。 至于几位老爷,嫡出的二老爷、三老爷,都封了王爷,而庶出的几位则是封了郡王爵,相应的各位太太们也都成了王妃。 而老夫人自然而然就成了太后,但小秦氏这个往日的国公府夫人,这会儿却是未能得封皇后,这也是燕禇对于她先前所犯过错的惩罚,且皇后之位也是颇为重要,一国之母堪为典范,但小秦氏这般的脾气品性,却是让人有些看不过眼。 对此事,除了燕悯发表了些不满之外,其余人等竟是绝口不提,就是燕慎也都未曾为小秦氏开脱几句,倒不是他不想说,却是他如今有些自身难保,宫中之事上,他拖了不少的后腿,甚至好几次拖累燕禇,对此他颇有自知之明,这会儿自是不敢再上前找不痛快的。 甚至他也极力的减少存在感,想让燕禇尽快的忘掉先前那些不愉快,就更不可能主动冒头去说些什么了,原先他是府中的公子,如今却是皇子,对于这层身份的改变,他也是心喜的,至于母亲这个皇后之位,他虽也看重,但也并不强求,总归他仍是嫡出的皇子便是了。 “哎呀呀,没想到我还有一天成了王妃了,可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份啊!”三太太一脸畅快的大笑出声,先前一番动乱,她也受惊非小,好在一家子大大小小均是平安无事,末了竟还得了这样的好处,她往日是想也不敢想的。 想她一个商家女,居然会有这样的大造化,连带着娘家都跟着沾光,心里如何不高兴的,她这人也很是直白,高兴了就畅快的表现出来。 二太太乔氏也成了王妃,就算往日里一惯的矜持,自持身份,如今也不由有些喜形于色,瞧着三太太这模样,她脸上的笑意也明显的带了出来,却又觉得似有些不端庄,衬不上这身份,端了茶来小小抿了一口,以遮掩嘴角的笑意。 随即放下茶来,笑道:“你也收敛着些,如今身份不一样了,更应该端着些,若是还如往日般说话行事,不免让人笑话了去。” “二嫂,你且先让我乐呵一阵吧,我这辈子做梦也没想过,有朝一日竟会成为王妃,哈哈哈,往日总觉得我是个商家女身份低下,瞧我不起,如今我这身份可不一样了,真想瞧瞧那些人的嘴脸。”因着她这身份,往日出入一些场合,难免会受些闲话,也是颇为委屈。 她这身份又改变不了,被人闲话也只能受着,如今她这算是咸鱼翻身了,看谁还敢笑话起她来。 “差不多就成了,如今身份不同,说话行事更应该当小心谨慎些才是,皇上这才登基,根基还不稳,你们可得收敛着些,别给皇上惹事。”老夫人坐在上首,端着架子敲打道。 如今燕禇登基为帝,已是开始着手料理朝政之事,至于后宅一干女眷,却仍还住在国公府内,皆因宫中一场动乱,也颇有损毁,要住人进去,还得收拾修膳一番,索性大家也都不急,便慢慢的等着吧。 且宫中那日也是死了不少的人,老夫人有些忌讳,总想多晾晾散散晦气才好,就更不急着搬了。 “瞧老夫人说得,儿媳进门这么多年来,你几时见咱们张狂过的,我这会儿只不过是太高兴了些,就有些收不住,老夫人放心,儿媳谨记着你老的教诲,绝不敢为咱们皇上招祸事的。”沈氏连忙说道。 第一千零一十七章 曾孙 第一千零一十七章 曾孙 “三婶在说什么啊,竟是这么高兴。”香枝儿与袁氏一前一后,联袂而来。 “还能说什么呀,说以后初一十五,咱们还是要依足规矩,进宫给太后娘娘请安呢!”沈氏娇笑着上前,伸手亲热的拉住香枝儿的手:“你怎么这会儿过来了,孩子呢?” “孩子在后面呢!”香枝儿侧身一让,便露出身后跟随着的奶娘,孩子便被抱在奶娘的怀中。 沈氏一见,便欢喜的上前,她的孩子已是渐渐长大,下一辈的孩子又还没有出生,对于这丁点大的婴儿,自是喜受非常,别说是她,就是乔氏瞧着,都不由伸头张望。 “哎哟,瞧瞧这小乖乖,才几日不见,又变样儿了。”沈氏亲呢的上前,从奶娘手里抱过孩子来。 “抱过来我瞧瞧!”老夫人坐在上首,身子纹丝不动,只张口吩咐道。 沈氏听闻,便抱着孩子走了过去:“瞧瞧咱们哥儿,如今就数你在老夫人跟前最得脸了,你叔婆都要靠边站了哦。” 沈氏话说着,又是一笑道:“老夫人你瞧瞧,这孩子长得多好,一看就是个结实的小子,以后指定跟他爹一个样。” 对于周承泽领兵打仗,又在围攻皇宫之时出了大力,府中诸人对他自也是交口称赞,子肖父,这也是极好的夸赞了。 老夫人垂头看了几眼,小小的婴孩,粉嘟嘟的,养得不错,小脸蛋儿上也有肉,瞧着很是讨喜,她原本没有想抱一抱的,因着对周承泽夫妻俩的不喜,连带着对这个孩子,她也没过问过几句,想着倒底是曾孙一辈的,看一眼瞧个新鲜,不曾想这一瞧,竟让她生出几分喜欢来。 倒也是即便再不喜那对夫妻俩,但对于这才出生不久的孩子,却也讨厌不起来,随即便将手中的佛珠递给了身旁的管事妈妈,伸手从沈氏怀里将孩子抱了过来。 “这孩子瞧着确实喜庆,也养得不错,如今咱们府上喜事连连,这孩子倒也生得是时候。”老夫人抱着孩子,嘀咕了几句。 她这人信佛,颇为迷信,那日小秦氏只说这孩子是灾星,降生就连累府里生了祸事,但如今老夫人前后一回想,觉得这孩子莫不是个福星,他这一降生,国公爷得了皇位直接称帝了,国公府这一大家子,人人都水涨船高,身份往上拔了一大截,以后的日子自是越过越好,福泽绵长。 心里隐约有了这么个想法,便越想越觉得大抵是如此了。 “我库房里还收了不少的文房四宝,一会儿去收拾出来,给这孩子送去,从小就沾沾文墨书香,以后啊指定出息。”老夫人如此说道。 身旁的袁妈妈听着却是一阵诧异,老夫人是什么性情,她还不清楚吗,向来不太喜欢二公子夫妻俩个,没想到对于这个曾孙,竟隐隐露出些喜爱之意,不过倒底是曾孙辈的第一人,会如此却也不奇怪,随即便笑着应下:“老夫人你可珍藏了不少文房四宝,有些东西如今世面上都难寻,如此送给小公子倒也合适,不过却也是心急了些,小公子这才丁点大,哪懂那些啊!” “先送给他把玩,沾沾文气,以后指定聪明伶俐。” 香枝儿闻言,却是一阵汗颜,老夫人想得可真深远,不过白得些好东西,她又何须拒绝,说起来,他们夫妻俩个,进府这么长时间来,还未曾在老夫人手里得过一腥半点呢,倒是这才出生的小子,比他们夫妻俩个加起来都讨巧呢。 第一千零一十八章 无题 第一千零一十八章 无题 一群人在老夫人处说了一阵话,随后便各自散去,袁氏率先离去,如今整个府中的事务,全都交到她的手中,毕竟其余人等皆要搬出去,整个府第便也只留他们琳琅轩的人不搬而已,从此以后,她便是这府第真正的女主人。 香枝儿自不会再把持着管家权,且如今也忙于修整新府第,以及搬家事宜,也并不得闲再插手安中事务的,原本的账本、库房钥匙之类的东西,也如数交给了袁氏,袁氏忙于归账清点,也是格外忙碌。 要认真说起来,如今这府中,竟是谁也不得闲的,忙于搬家这些事,还可以交给身边的管事们帮着料理,不过因着身份变化,水涨船高,每日里前来拜坊的各家夫人们,也着实不少,就连香枝儿这样往日并不怎么应酬的人,也都接见了几波。 “二嫂,请留步!”香枝儿领着奶娘等等丫头婆子,正缓步而行,不料身后一道声音,阻了她的脚步。 听到这声音,香枝儿顿了顿,缓缓转过了身,脸上扯出一丝浅淡的笑容:“三少奶奶可是有事?”说到称呼这个问题,她与刘氏向来都是以少奶奶称呼对方,如今既屈尊降贵唤她二嫂,还是过门来的头一遭。 她这一停下脚步,刘氏便快行了几步,不过片刻行至跟前,随即微微福了福身,香枝儿便也回了个礼。 “二嫂,有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既觉犹豫不定,那就不要讲了。”香枝儿很是直接道。 与刘氏打交代不多,但每次都不那么愉快,且她也不是完全不记仇的人,刘氏总与她为难,这会儿指定是有什么事求到她跟前,便连称呼也换了,往日看着她自恃清高,如今瞧着,也不过如此。 刘氏没料到她会来这么一句,顿时噎了噎,但该说的却还得说,只当没听见般,开口道:“有件事却是要求二嫂帮忙。” “三少奶奶有话直说便是,瞧着元哥儿也有些乏了,该回去睡觉了。”香枝儿并不耐烦与她磨叽。 刘氏顿了顿,倒底还是开口道:“事情是这样的,杜文仲杜大人,求到我父亲那里,希望我父亲帮他求求请,求父亲能放他一马,只要能饶了他这一次,既往不咎,他以后定然一心一意孝忠……” 香枝儿闻言,顿时便笑了:“既是求父亲的,你与我说又有什么用?”她有些没搞懂刘氏是什么意思,当真要求情,她自个去燕禇那里说一说不就成了,怎么倒说到她跟前来了,同样是儿媳妇,难不成她的面子更大些不成? 要说起来,燕禇为人向来公正,尤其是对待她们这几个儿媳妇,从不疾言厉色,说话时神态语气都一惯的温和,但对儿子的态度,那就又不一样了,也兴许是觉得她们这些个儿媳,都是外来人,所以客气几分吧,总归这其实也是个好现像,至少她们这些做儿媳的,反倒比亲儿子底气还足些。 刘氏顿时被噎住了,论体面她自认几个儿媳中,惟有香枝儿最得燕禇的心,不然也不会将管家权交到她手上,甚至日常对她还诸多维护,非是她能比的,上次她还被训斥了一番来着,也着实没脸凑上去,再者若是被拒绝,或是来一句女子不得干政之类的话,她指定颜面扫地了。 “父亲往日待你颇为不同,再则此番二公子也立了功,你若不好开口,不妨请二公子代劳,总之此事若成,也少不了你们夫妻的好处。” 香枝儿更觉得好笑了,问道:“你怎么不让三公子代劳?” “三公子前些日子惹父亲不高兴,再则他如今还没个差事,似父亲并不如以往那般待见他,若他开口,父亲必然不会应。”刘氏迟疑片刻,仍是开口道。 此事是娘家人托到她这里,她自是希望能办成,总不能如今需要她时,她却什么也帮不上吧! 第一千零一十九章 谋利 第一千零一十九章 谋利 刘氏原本是想借香枝儿之力,让她在娘家体面一回,不想却是让人直接拒绝了,这让她整个人都显得阴沉沉的,却也拿香枝儿无法。 然而如今他们夫妻俩,在新帝面前也是没什么体面,小秦氏却又是个不中用的,别说护着儿子,连她自个都护不住,且又是个薄情寡性的,全然是指望不上,如今他们三房还能得封王爵,也亏得在老夫人跟前有几分体面,不然,怕是要成为笑料了。 想原先三公子妥妥的国公府继承人身份,刘家也是看中了这一点,才让她嫁过来的,如今却是大变样了,新帝眼中可不再只有三公子一个儿子了,此番大公子、二公子表现都颇为不俗,尤其是大公子,原本病弱的身子骨,如今瞧着竟是大好了似的,虽然仍是显得文弱了些,却也并不病体不支的样子。 桩桩件件汇聚一起,让她心中也不由沉甸甸的。 “王妃,咱们现在怎么办?”丁妈妈下意识的问道。 “还能怎么办,给刘府回个话,就说那事不要管了,杜文仲原本就与皇上不对付,如今还想往开一面,也是太便宜他了,需知宫中那一夜,也着实不易,这些可多是拜杜文仲所赐。”对此,刘氏也是看得明白的,但杜文仲倒底是文臣,且身份还不低。 她以为新帝怎么也是要顾念一二的,然而香枝儿的话却是让她明白了,新帝未必是这么想,且她入府这么些日子来,对于燕禇的也是颇有些了解,为人行事很是较真,杜文仲这般耍心机的小人,还真未必看得进眼,以前不怎么着他,那也只因同殿为臣,但如今一个是君,一个是臣,情形大不一样,收拾杜文仲只是时间问题。 “可是夫人传话来,说是老爷想借此事在文臣中立下威信,秦相如今多有退让,而咱们老爷与皇上又是亲家……”都是亲戚,占些便利得些好处,不是再正常不过的嘛。 刘氏闻言却是一阵皱眉,以前国公府需要仰仗着些刘府,倒现在却是掉转了个,皇上性子耿直,未见得会看什么亲戚情份,然而父亲似乎有些……显得不稳重了。 经了些事,刘氏成长了不少,对于一些事也看得分明,她如今身份水涨船高,但很多事情也非她能力所及,看似风光,实则却也不易啊,尤其是如今这状况,风光也只是表面。 “你说秦相是什么意思,他向来是文臣之首,如今莫不是有退位的意思?”刘氏也有些看不清,毕竟朝常上之事,她一介女流也不怎么了解,身在闺阁时她是从不过问这些的,倒是进了国公府之后,才渐渐明白朝堂之事也关乎后宅,而如今做王妃,就越发清楚其中要害。 说起这些,她还是从香枝儿身上学到的呢,即便身为女人,也不能太过无知。 “秦相的年纪也到了,且如今改朝换代,虽则新帝也不计较他以前的轻慢,可倒底觉得有些不同吧,想原先还压咱们皇上一头呢,而如今皇上却是成了万人之上之人,也兴许是迫于无奈低头,心中倒底意难平也没准的。”丁妈妈推测道。 “那父亲的意思是有希望再进一步?”刘学士也就次秦相一等,若是秦相当真肯退,必然是刘学士顶了上去,她有些为父亲高兴,但却又不能办成父亲所交代的事,一时内心也有几分挣扎。 “这不是明摆着的嘛,刘府与皇上是亲家,且如今又在这个位置,下面也不会有不长眼的人与咱们老爷过不去不是,再进一步定然是妥妥的。”对此丁妈妈也十分欣喜。 老爷身份越高,自家小姐在王府中的地位也就更不容人忽视,但想到王府,丁妈妈却忍不住蹙了眉头,着实觉得曾经的三公子,如今的慎王爷行事欠妥,棋差一招,如今倒是受了冷待,也因此连累得自家小姐都一并不受待见了。 第一千零二十章 后悔 第一千零二十章 后悔 “这些事情,以后就不要跟我说,朝政之事自有外面的爷们做主,你若是闲得慌,不若多帮我抄几遍佛经。”太后手里捏着佛珠,脸上没什么波澜的说道。 她对这些闲杂琐事,当真是没什么兴趣,以前只想做个不问世事的老夫人,如今却也只做个万事不管的老太后,身份的改变,对她来说也并无多大的影响,内宅女眷争锋吃醋的事不管,外面的朝政大事她就更不会管了,只要没人犯到她头上,她什么也不想理。 刘氏顿时垂下头来,她只是才开口,没想到太后就不讲情面一口拒绝了,顿时什么也不敢再说了。 瞧着她垂头丧气的样子,太后脸色也有些不好,问道:“慎哥儿近日在忙些什么?” “皇上让他静思已过,每日都在书房里待着,即便是妾身也不让打扰。”说起这个,刘氏的头垂得更低了。 太后闻言,摇头叹了叹气,随即又道:“你婆婆呢?” “静妃娘娘每日在院子里闭门不出,妾身也不知……”刘氏轻声回道,小秦氏的脾气并不好,因被封静妃而不是皇后,这让她觉得大失颜面,都不愿出门见人了,府里几位太太欢天喜地的收拾着准备搬进新府第,也就惟有锦华轩仍是死气沉沉。 “你也不必总在我这里,得闲就去看看她吧,她心里不好过,安慰安慰也是好的,我清静惯了,一个人倒还自在些。” 刘氏一脸愕然,这么些日子伏低作小,不想却换来这么一句,可倒底是太后,她还能说什么,只低垂下头,应了一声是,随后便退了出来。 走出延禧堂的大门,她也不由长长叹息一声,也心知太后定是不喜她插手朝政之事,所以恼了她了,这些日子来的一番盘算,也尽数落空,心情自是不太好,顿觉这府中之人,还真没一个是好侍候的。 想想袁氏、陶氏,从来不往这两位跟前凑,反倒活得肆意自在得很,随心所欲的倒也快活,反倒是她,四处讨好却还总得个冷脸,为的又是哪般,想她原本多清高的一个人,为着这些种种,放下身段,却什么事儿也成不了,心下顿时一阵委屈上涌。 “王妃也别泄气,太后这里不成,咱们另想他法就是,只要有心,没有办不成的事,你想想只老爷上去了,到时候在背后支持慎王,那万人之上的位置,也跑不到旁人那里去不是。”对此丁妈妈颇看得开,一计不成,再施一计便是。 原本有些泄气的刘氏一听这话,顿时又打点起精神来,可不是如此,那燕恒是体弱的,又不习武并不得新帝喜爱,燕恪在外面长大的,缺少教养,倒底还是燕慎,在新帝跟前长大,虽一时着恼,但很快就能过去,且背后还有刘府支持,前程可差不了。 “妈妈可是有什么主意?”刘氏问道。 “奴婢想了想,觉得此事还是要从流云居那边下手,恪王妃的姐姐,前些日子不是和离了嘛,奴婢着手打听了一下,却是与那杜学士府有点关系……”丁妈妈将所打听来的消息,与刘氏说了说。 刘氏没想到这其中还有这层关系在,也不由轻叹了一声:“这男人也当真是薄情之人,倒底是十多年的夫妻,确实可以利用一二,你这就去安排吧!” 第一千零二十一章 姐妹 第一千零二十一章 姐妹 香朵儿从外面回来,脸下带出一层薄怒,香枝儿瞧着,不由挑了挑眉,问道:“怎么了,方家人又来找你了,你要是不想见,下次让人直接赶出去便是。” “我只是觉得一起生活了十多年,却从来不知道,他们竟是这般不要脸之人,以前竟是一点都没看出来。”香朵儿端起桌上的茶,郁闷的猛灌了一口。 “人都会变,以前兴许他们并非是这般,只不过如今为着各种利益使然,才会变得这般面目全非罢了。”她也是没料到,方家人竟是这么不讲究,先前在方家时,嫌人家嫌得跟什么似的,这才多久,便又想将人给回去,那方老太太想得也太天真了些,只不知那方修明知晓不知晓。 “二姐,你别理他们,下次再来,直接让人打出去,若还这般纠缠不清,到时候我让石头哥哥去收拾方修明,看他怕不怕。”香枝儿轻笑了一声道。 这方修明中了探花,先前又有杜文仲帮扶,很轻松的就进了翰林院做了个编修,编修虽算不得什么有权势的官职,但却胜在清贵,熬三年出来资历也有了,不管是谋个实缺,还是外放都很好看,瞧着原本也算是前程似锦,可惜的是,朝中改朝换代,他这编修也就实在不起眼了。 甚至因为杜文仲之故,这方修明也颇受了些牵连,这编修的位置坐得也有些不安稳,同僚的排斥,有心的人的刁难,总归他如今这日子是不怎么好过的。 香朵儿也笑了起来,这些事情都过了那么久了,她也早就看开了,如今这日子只觉轻松无比,她又何须给自己找不痛快。 “倒也不必做什么,咱们只不理会他们,他这日子怕也是不好过,全当是个陌生人罢了。”香朵儿如今是很看得开的。 “你能这么想就对了。”香枝儿笑道,随即揭过一茬不提,瞧着她的神色,上下打量了一眼道:“我给你的那些养颜泥用着不错吧,我瞧你近日的皮肤似好了许多。” 香朵儿伸手摸了摸脸,随即便道:“用着呢,效果果然不错,我摸着脸上都滑嫩了不少,肤色也白了些,以往你就喜欢调制这些,如今倒是越发长进了。” 她至从离了方家后,心态也放平稳了些,没有烦心事,又日日以养颜泥侍弄肌肤,还真别说,瞧着却是比在方家时,还年轻了几分。 “我还指着用这个赚银子呢,可不得多费些心思么。”这一场动乱,并没怎么影响到美颜阁的生意,甚至因着这层身份的转变,如今美颜阁的生意是越发的好了。 京城这样的地方,有钱的人家多着了,富贵人家的女眷,也很舍得在保养上花钱,她这美颜阁的生意能不好吗,再则她这个东家,又还有王妃这个身份,不管持什么心思,总归生意是越来越好,余管事前些天还来寻她商议,准备再添些人手,她自是不反对。 “说起来,你那美颜阁如今却是越来越有名了。”香朵儿感叹一声,她只觉得自己就是颇为精明的人物,但相较于香枝儿,还是差得远了。 这丫头心思灵巧,又敢作敢为,背后还有个小石头,不管什么时候都会支持于她,倒是让她越发得心应手起来。 “做生意没有竟争对手,自然是一家独大,名气自然就更广了。” “都知道是你的生意,谁还敢开一家店与你抢生意不成?”香朵儿好笑道。 对此,香枝儿也颇为感叹,可不是如此,皇权至少,如今她好歹也是个王妃,在京城中大小也算是号人物,谁会吃撑了没事与她过不去的。 “确实是这个理。”香枝儿乐呵呵的笑着,随即又与她说道:“明儿宁远候世子夫人邀请我去参加赛马会,你与我一道去吧!” 第一千零二十二章 户部 第一千零二十二章 户部 “王妃……”洪妈妈近前小声的禀报了几句。 香枝儿顿时就下了脸色:“她这是还不死心呢,我就说难怪了,那方家竟还敢找上门来,原来还有她的手笔在呢。” “近日慎王爷静心已过,倒是慎王妃四处走动得多,这也难怪,毕竟如今这情形,谁也不甘心不是。” “这倒也是,能让他们甘心那是不可能的,指定还在憋着什么大招呢。”香枝儿扯了扯嘴角,对于刘氏、小秦氏之流,她也挺厌烦的,好在以后分府各过各的日子,也不必像现在这样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慎王妃会如此,大抵是为了她的娘家,前些时候刘夫人倒是走动得勤!” “那位杜学士在天牢里关了这么些时候,杜家人倒还蹦达得挺欢的,别说向来是与咱们府上不对付,就算没有这些事,我也不会轻饶了他。”香枝儿神色一厉。 洪妈妈露出了然之色,这杜家颇有些仗势欺人,先前二姨太太颇受了些委屈,皆因这杜家呢,怪道先前慎王妃还来求她们帮忙,也着实好笑。 这么一来,倒显得慎王妃有些看不清形势,不过说起来,慎王妃本就是养在深闺的小姐,往日也不理会这些,也是被逼得无奈,如今才多有接触罢了,比起自家王妃来,还是差了一大截。 “那位杜学士向来风评也不怎么样呢,也难怪皇上瞧不上他。” “你让人去给咱们王爷说一声,就说杜家瞧着有些碍眼。”香枝儿冷哼了一声,刘氏也是晕了头了,总想从她这里打主意,还在做梦呢,指望她能帮她? “是!” 周承泽领了户部的差事,如今朝中也是一番大清洗,该杀的杀,该放的放,那些立场不坚定,左摇右摆的人,一些被罢黜不用,一些却是留待观察,总归朝中大面上是稳定下来了,但私下里仍是有些紧张。 而被委以重任的几位,却也着实忙得脚不沾地,燕恒、燕恪,以及府中的几位老爷们,几乎在府中都见不到人影,每日忙得天晚了才会归来,有时候甚至直接在衙门里歇了,连府都不回的。 而朝中一些颇有野心之辈,如刘学士这般文臣,也是忙着笼络人心,想要更进一步,仗着与新帝有些亲戚关系,如今在朝中也混得颇为得脸。 再比如承恩候这般一跃成了附马的,每日府中也是宾客盈门,热闹喧嚣得紧,原本冷清的门庭,瞬间便热闹起来。 “王爷,户部这账面上,亏空得厉害,某这才看了几本账,已是拆了东墙补西墙……”郑先生捧着账本,一脸凝重的说道。 郑先生至跟着周承泽领兵出征之后,便一直跟着他办差了,如今接了户部,一些东西自也要帮着料理,户部管着天下钱粮,账面上的东西,也最为要紧。 “户部这账要是好看,前头那位也不会那么心急了,所以这上面定然是有问题的,先整理出来吧,有问题的地方,咱们一条条的记录在案,届时一并禀报上去,总归这也不是咱们亏空的,犯不着心虚。”周承泽不甚在意的道。 这些东西千头万绪,一样样清理一遍,也是要费不少心力的。 第一千零二十三章 出门 第一千零二十三章 出门 世家大族之间,彼此姻亲遍布,牵牵绕绕的多少都有点沾亲带故的关系,同处于京城这一方天地,也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经这一场动荡之后,有人落马,自然也有人上位。 燕禇称帝之后,各世家也不过是沉浸了几天,随后便又开始活跃起来,对于新皇帝也并不是那么难接受,这也是京城能维持一派平和状态的原因之一,当然也不乏燕禇的处事手腕在。 各家举办宴会之类的活动,早些天已是开始步入正轨起来,有人领头之下,接连办过几场了。 香枝儿以前是国公府的少奶奶,身份虽然也有,但倒底没有娘家依仗,在一众出身名门的女眷中,仍是有些吃不开,邀请她参加各种聚会的帖子屈指可数,但如今身份大转变,她也顿时变得炙手可热起来。 邀请她参加各种聚会的帖子纷沓而至,除她之外,其余几位王妃们,也差不多都是这样的情形,不过倒底事忙,今儿你去,明儿她去,为的也都是给各家族面子,几位王妃也因为要忙于搬家事宜,倒还不曾一同出席过某个场合的。 “这颜色会不会艳了点?”香朵儿将香枝儿准备的衣物装戴起来,但对着镜子照了照,颇有点不自在。 她已是不再年轻,在方家这十年,也是生生磨掉了她年少的锐气,如今虽是解脱出来,倒底也没了往日的朝气。 “哪里就艳了,二姐你长得也不差,就是往日里不怎么打扮,瞧瞧如今这么一穿戴起来,却是年轻好几岁呢。”香枝儿上下打量一番,露出十分满意的神色道。 “你就笑话我吧,孩子都那么大了,再年轻还能年轻到哪里去?”她本就比香枝儿年长了好几岁,同她一般打扮,颇觉得有些不自在。 “二姐你就是这样,自己把自己给想老了,本就年岁不大的人,偏要把自己设想成一个暮霭沉沉的老太太,这不老,心态都觉得老了,那样可不成。”香枝儿摇头,不赞同的说道。 二十来岁的年纪,虽是成了亲生了孩子,可好生收拾保养着,也不会显老的,瞧瞧连敷了几日的养颜泥,肤色较之前可不好多了嘛,往日也只是心中不顺而已,方才显出几会老态来,如今养一养,心态一调整,整个人看上去荣光焕发多了不是。 对此,香枝儿是极为满意的。 “我说一句,你倒是有那么多话来堵我,我也只不过觉得这衣服太过华丽了些,而我又是这样的身份,怕这样穿戴不合适,到时候连累你也招人说闲话。” “你又忘了,我如今可是王妃,谁会不长眼说我闲话,不怕得罪我不成?”香枝儿浑不在意道,她因出身农家,而后进了国公府,被人说闲话的还少吗,只要她自个不在意,谁又能把她如何? 说那些酸话的,都是对她羡慕妒忌恨。 “是是是,你现在是王妃,谁也不能把你怎么样?”香朵儿笑言道,随即倒也真正放下心来,她本也不是什么伤春悲秋之人,会有所顾忌,自也是为香枝儿着想。 “既然收拾好了,咱们就出发吧!” 话说着,香枝儿却是又走向旁边抱着元哥儿的奶娘,瞧了瞧襁褓中的孩子,孩子有些犯困,奶娘正小声哄着。 “好生照料小公子。” “王妃放心,奴婢醒得。” 香枝儿捏了下孩子的小手,随即吩咐道:“晴风你就留下来照看小公子,晴雨跟着我就行了。”原本想将晴雨也留在府中的,不过带了香朵儿出去,倒底还要多看护着些。 第一千零二十四章 热闹 第一千零二十四章 热闹 以香枝儿如今的身份,出入这些场合,自再不会像以前那般受到冷待,宁远候世子夫人这个主办人亲自照应着,将她带入了一众夫人的当中。 香枝儿走近一瞧,文臣武将的夫人们,几位要紧人位竟是齐聚一堂,往日她也参加过几次宴请,宫宴也曾去过,对于各家的夫人们,自是不陌生的,心下也不由暗自赞叹一声,这位宁远候世子夫人,果然十分了得,竟还能请到秦相夫人,可见其人不简单。 秦相可曾经是朝堂上的第一人呢,连燕禇都被他压一头,如今却也出席这样的场合,心下也是稍稍诧异了一下,不过随即便也反应过来,就连她们这些王妃,都要出面帮着应酬,安抚一众朝臣女眷,秦相夫人自也少不得要出来走动走动,露露脸表达一下秦相府的意愿不是。 一众夫人们也是眼光六路,耳听八方的,即便与人交谈着,也随时注意着身边的人事,且她们身旁也各自跟随着贴身侍候之人,也是时刻留意着周边情形,或是对方神色变化之类的细节。 香枝儿随着宁远候世子夫人才进门,便有机灵的出声提醒了,随即一众夫人们便纷纷起身。 即便是秦老夫人也没有例外,站起身来做出迎接的动作,而其余人等嘴里却也纷纷出声:“见过恪王妃。” 香枝儿顿时露出一脸温和笑意:“各位夫人不必多礼,倒是我来得莽撞,没扫了各位夫人们的兴致吧!” 众人连呼不敢,香枝儿却是径直走到秦老夫人跟前,微微福了福身:“老夫人快请安坐,我人年轻,可当不得你的礼。” 一番客套后,随即各自安坐,宁远候夫人指使着丫头婆子们,给香枝儿安了个坐,就在老夫人的上首,她身为王妃,在坐的身份也确实是最高的,次之的便是秦老夫人了,旁人倒也没有这份荣幸,只不过刘学士夫人却是稍稍露出不满,虽说秦老夫人身份高也年长,她是该谦让些,但她有个秦王妃的女儿,与香枝儿也算是亲戚,她的位置更应该靠前才是。 不过不满也只是一瞬,稍纵即逝,毕竟在座的,都是有身份之人,表现得太过,反倒让人觉得她小家子气了,且如今刘学士也正在关键时候,也不适合得罪秦老夫人,这么一样,倒又露出明朗的笑容来。 “老夫人瞧着身子骨健朗,正该多出来走动走动才是。”香枝儿与老夫人搭话道。 “不成啦不成啦,人老了,可不敢多走动,稍活动一下便只觉得腰酸背痛的,人不服老也是不成啊!”秦老夫人连声感叹道。 瞧着满头银丝,皱纹上脸,也确实不年轻,刘夫人打量了一眼,心下便更为笃定了些,秦老夫人比秦相还小几岁呢,老夫人都老成这样了,秦相那只会更老的,这一把年纪的人,也早该退位让贤,却还死霸着那个位置不退,心中也颇有些怨气。 早些退让,刘学士也就早进一步了不是,早些把那个位置坐稳当了,再安插些自己的人,届时再帮扶慎王一把,到那时候谁还敢不给她面子,而女儿也顺理成章的成了皇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荣光无限呢。 至从新帝上位,这想法她已是在心中过了无数遍,只觉得女儿这般运道,也当真是富贵无双。 “老夫人这话说得,家一老如有一宝,有你老人家在的场合,我只觉得咱们这宴会都沾了你的福气。”宁远候世子夫人笑嘻嘻的插话道。 “你这猴儿,最会拿我来耍宝,也亏得你婆婆是个心大的,要放我这儿,定要捶你了。”老夫人被这一句话说得乐呵呵的笑起来。 话是这么说着,但只观其语气神态,便知她并不曾恼宁远候世子夫人。 那世子夫人却是再次接话道:“我要能托身在老夫人府中,那才叫真正的福气呢,可惜的是前世还未曾修到家。” 这么一说,众位夫人顿时便各种轻笑起来。 有宁远候世子夫人在此,原本有些沉闷的气氛,顿时被她给带得活跃了起来。 第一千零二十五章 呛声 第一千零二十五章 呛声 宁远候世子夫人倒也不是话唠型的,说过一轮逗过乐子,便转身又去忙别的了,留下一众夫人们自己在此喝茶闲聊,若有想骑马或是打马球的,便也可自行离去,并不拘束人。 而这群上了些年纪的夫人们聚在一处,也并非是为了图个乐子,出来走动总会有走动的目的。 “听闻恪王爷在户部任职,当真是年少有为啊!”有好奇的夫人,凑到香枝儿跟前说道。 香枝儿淡淡一笑道:“倒算不上什么年少有为,不过是学着当差罢了,他人还年轻,不懂的地方还多着呢,届时少不得多请教请教赵侍郎大人呢!” 那位夫人听到这话,顿时便露出笑脸来,她正是户部赵侍郎家的夫人,周承泽做为空降下来的顶头上司,很多事情是不懂的,还需要仰仗下面这些大人们,而这些大人们却也需要得到周承泽的认可,不然升迁无望,如此,大家倒也能和平共处。 毕竟周承泽的身份摆在那里,谁也不会想不开与他为难不是,当然别有用心的除外,然而这部份人却也并不能讨到好,他人虽年轻,自有一套识人之能,那些趋炎附势之辈,他也并不会看在眼中。 “王妃说笑了,咱们家大人虽一向勤力当差,却也笨拙得很,可当不得请教一字的,不过王爷若有什么想知道的,只管叫他去问话即可,他这人算不得多机灵,在户部却也是个老人,知道的东西倒也不少。”赵夫人很是谦虚的说道。 香枝儿便冲着赵夫人笑着点头,对于她的好意,自是笑纳了。 “听说户部亏空得厉害,咱们恪王爷接了这差事,却也烫手得很啊!”刘学士夫人放下茶盏,状似不经意的开口说道。 她这话一出,场面顿时为之一静。 这差事烫不烫手的,大家心中知晓便也是了,却拿出来当着人家恪王妃的面来说,这就有些不太妥当了。 不少人朝着刘夫人的方向看去,看清是她开的口,各自便也露出了然一笑,这刘家小姐嫁的是慎王,刘家自然便是慎王的人,这般场合说这样的话,倒也能理解,却也无法让人认同。 香枝儿不紧不慢朝着刘夫人看了眼,随即开口道:“虽说是当差,却也是为朝堂、为百姓、为皇上效力,却也不能不上心,再则皇上交代下来的差事,即便是烫手也不能不接啊,这世间艰难险阻的事儿多了,若人人畏难,不肯去做,岂不是要乱套了,刘夫人觉得差事烫手,也不过妇人见识罢了。” 这最后一句,说得就有点不客气了,刘夫人也瞬冷下脸来,她不过是随意说了一句,又没说其他,竟得了一句妇人见识,脸色顿时就有些不好看了。 同为女人,她吃过的盐比对方吃过的米还多,不想年纪轻轻一丫头片子,却说她是妇人见识,还真当自己高高在上多了不起似的,刘夫人被当众呛声,也是气得够呛。 “恪王妃说妾身是妇人见识,那么恪王妃是否是见识不凡呢?”说着这话,嘴角便也扯出冷笑来。 谁不知道她出身农户人家,也就是命好嫁给了燕恪,跟着水涨船高,不然一辈子也就只能做个农妇罢了,竟敢说她这大家出身的夫人是妇人见识,着实轻狂。 “见识不凡可不敢当,不过幼时也是读过几本书的,夫人莫是要说我说叨说叨?”香枝儿也不恼,语气仍如闲话家常般。 第一千零二十六章 无题 第一千零二十六章 无题 要说前朝之时,那废帝也有几个儿子,皇子争储哪朝哪代都有,最稳当的法子,便是谁也参和,只做个纯臣,一心只向着皇帝,也就不必担心哪天落个惨败的下场。 刘家以前也是这么做的,当然也不只是刘家,秦相以及其余几位重臣,均是如此,不管那几位怎么拉拢许诺,愣是不动心分毫。 但如今改朝换代,皇帝换了人,刘家却也再不能保持以往的那种置之事外的状态了,慎王是刘家的女婿,又岂会再袖手旁观的,少不得要帮扶一把了,别说要为着女儿,就算他们当真不参和,人家也未必会信啊,如此左右为难,倒不如一条道走到黑,慎王上位于他们来说,也是有着天大的好处的。 再则燕禇曾经对燕慎,也是当成继承人来培养的,如今出了点小状况,不过他们商量过后,一直认为这只是暂时的,待这茬接过之后,燕慎的地位仍能恢复到从前,即便不行,那也得行。 只是如今秦老夫人这态度,让她颇有些忧虑,莫不真的更看好燕恪,心下不由一阵冷笑:“不过是个只会领兵打仗的武夫罢了,只瞧户部那一团的糟心事儿,届时就能将他拉下马来。” 这么一想,心里也顿时松快了些,再看秦老夫人与香枝儿说笑时,已是毫无压力了,秦家再怎么势大,秦相的年纪不饶人,体力不济,人难免也有些老糊涂了,她不由撇了撇嘴。 香枝儿与秦老夫人倒是有说有笑,相谈甚欢,甚至一起商量好了,买那个马球队的赢,两人一老一少,倒是颇能说到一块儿去。 “这打马球也不难,你还年轻,若是感兴趣,倒是可以学一学。” 这马球赛她是知道,但打马球也确实是不会打,倒也知道如今的年轻小姑娘们,不少人练这个,且技艺还不错,若不会打马球,甚至会被人排斥在外,她不由心思动了动,笑道:“先前老夫人说年轻时也是一把好手,不若我跟你学学吧,也不用怎么教,只从旁指点一二即可!” 秦老夫人先是听得一怔,随即便笑开来:“这有何不可,若王妃感兴趣,随时可以来寻老身,别的也指点不了,但这马球上的功夫,却也做得师傅。” “那咱们可就说定了啊!”香枝儿也露出欢喜的神情来。 瞧着她这神情,秦老夫人心中微暖,家中孙女也如同她这般大的年纪,不过却还懵然不知事呢,再观人恪王妃,却已是聪慧异常气度不凡呢。 两人这般三言两语说定,而忙碌不已的宁远候世子夫人,却已是寻了过来。 “王妃,枯坐此处也是无趣,不若去挑匹好马跑两圈如何?”香枝儿骑术不错,这些也是提前了解过的,若人家不会骑马,却偏来相邀,宁远候世子夫人面面俱道之人,又岂会犯那样的错误。 “王妃年轻少年心性,早该去跑几圈了,陪咱们这些老婆子在这里枯坐,也着实无趣得紧。”秦老夫人也开口道。 “哎呦老夫人这话说得,着实让妾身汗颜,也请老夫人体谅则个,今儿若有招呼不周之处,万不能怪罪,妾身今儿也当真是太过忙碌,你老瞧,我这腿儿都跑细了呢。” “罢了罢了,我还能跟你计较不成。” 第一千零二十七章 歇脚 第一千零二十七章 歇脚 香枝儿陪着香朵儿,姐妹俩骑以马上慢慢走着,香朵儿以前也练过骑术,不过已是多年不曾碰过马,颇为生疏,香枝为着照顾她,陪她慢慢熟悉着。 远处不时传来少女的欢笑声,在这开阔的马场上,听着也是让人愉悦。 “还是做小姑娘好,无忧无虑。”香朵儿瞧着,不由感叹了一声。 “听你这话,好似很羡慕,二姐你如今年岁也不大,语气却是比人高了一辈似的,自个把自个瞧老了,这要让人家听见,人家也指定不乐意啊。”香枝儿转头笑看她。 香朵儿却是抿了抿嘴:“也就只有你还觉得我年轻,就我这样的,再过几年人家都能做祖母了。” 若是按岁数来算,三十多岁做祖母的,也确实大有人在,倒也不怪她总觉得自己老了。 “总说这些老不老的话,没老倒是把自个说老了。”香枝儿轻轻甩了甩马鞭,随即道:“瞧你也熟悉得差不多了,咱们跪两圈吧!” “你去跑吧,我还是算了,怕一会儿摔下来可就不好了。”香朵儿有些犯虚,虽然挑的马匹是性情温和的,自己几斤几两自己最清楚。 “本就是来跑马的,你这骑在马上慢慢走着,又有什么趣,咱们跑两圈,慢一点就行,你又不是真的不会骑。”香枝儿怂恿道。 她已是发现,香朵儿和离之后,似缺少了些自信,总觉得自己处处不如人似的,就连以前未出嫁时学过的马术,如今都觉得不会了一般,这样的心态可不成,即便是觉得生疏了,如今走了几圈,也该熟了才是。 香枝儿略显犹豫,望向香枝儿,便见她冲她挑眉,那神情一如小时候一般无二,不过她时候,她看见这样的神情,总觉得对方是在挑恤自己,而如今瞧着,却不由一阵温暖:“好吧,那我就慢慢跑两圈。” 这才对嘛,香枝儿甩着鞭子,轻轻抽了一鞭,那马顿时便奔驰了起来,她一夹马腹,随即追了上去。 香朵儿没想她来这一出,顿时收紧缰绳,身体前倾微伏,跟随着马匹颠簸而调整自己的坐姿,全副心神集中于驭马之上,但随即便又放松了下来,骏马奔驰,微风拂面,她心中的那丝丝郁气,似也随着这剧烈的运动,而悄悄散去,整个人都放松了不少。 说是跑两圈,两人却是连续跑了好几圈,感觉到丝丝疲惫之后,这才停了下来。 “吁!”香朵儿额头冒出微汗,脸上带出红晕,比起往日瞧着的神情,竟是精神多了。 香枝儿也在她旁边停了下来,她一直跟随在香朵儿的马身后,也是担心她会坠马,所以一路跟着,然而她也看出,香朵儿的骑术还是不差的。 “好久没出来活动活动,这出点汗,倒让人更觉得神轻气爽。” 对于这话,香朵儿大为赞同,这一番运动下来,她却是越发的精神,轻轻吐出一口气:“你这身子骨不宜劳累,已是跑了几圈了,去歇会儿吧,我再跑两圈,一会儿过来寻你。” 她这话一说完,随手一抽马鞭,身下的骏马顿时便奔驰而去,这次的速度,却是比先前快多了。 香枝儿瞧着呆了呆,随即便是一阵失笑,这是玩上瘾了啊!不过活动一番也确实让人心旷神怡,多运动运动也好,倒也不去管她,自个下了马来,将鞭子随手一抛,便有动作利索的小厮接了过去,随即连着马也有人来接手,再不用她理会的。 “王妃可是累着了,这边可以歇歇,世子夫人一早就准备了不少点心,也不知合不合王妃的口味。”管事婆子一直留心着她这边,一见她下马而来,连忙上前迎接,很是殷勤。 第一千零二十八章 交换 第一千零二十八章 交换 马球运动在勋贵人家中颇为盛行,男子们爱玩,后宅女子也颇多人喜欢,这项活动从前朝的前朝时就延续至今。 这么长盛不衰的活动,大概就此一项了吧。 香枝儿坐在凉棚里,向外看着,颇为机灵的丫头,帮她挂起了纱幔,让她的视线无阻,瞧着场中嘻闹的人群,耳边不时听以叫好声,脸上也不由露出微笑来。 这马球赛打得果然够精彩,虽都是女子,体力不如男儿,不过胜在身形灵巧,骑术也极不凡,挥动球杆的动作也十分轻灵,看着颇为赏心悦目。 正看得有劲,耳旁却是传来脚步声,不由转头看去? 燕娇已是近在眼前,她不由收敛了笑容,起身见礼:“我道是谁,原来是长公主!”燕娇虽嫁入了承恩候府,但她却也是燕禇的长女,自也有封赏。 “听说你在这里,就过来看看。”燕娇扫了一眼,便自个寻了个椅子坐了下来。 “这么说,长公主是寻我有事?”香枝儿缓缓询问道。 燕慎与小秦氏虽然也各有封赏,但却与他们原本设想不同,算起来颇受冷遇,燕娇估计也着急了吧,这么一直蹉跎下去,燕恒、燕恪两兄弟很快就能站稳脚跟了,而燕慎却还没摸到边。 原本他是有极大优势继任国公府,但如今小小一个国公府,已不算什么了,各自都封了王,很快也会有了自己的王府,谁又还能再将一个国公府看在眼里,可惜的是偏偏在这个时候犯了过错,生生将自个给大好前程给折腾没了。 燕娇这是亲姐弟,瞧着自然也是心急的,原本只是区区国公府,她估计也不会那么在意,但如今却是皇位之争,亲兄弟做皇帝,可是比其他人做皇帝便利多了。 她这心里有所准备,面对燕娇时,倒也能柄持着一惯的平和心态。 “也没什么事,不过是过来与你闲话几句家常罢了。” “原来如此。”香枝儿淡淡笑了一下,随即便道:“听闻前段时间朱老夫人在为承恩候寻访良妾,而近日那心思却已作罢了,想必长公主近日心情不错。” 这也没什么不能对人言,说起这个燕娇先是冷了一下脸,随即便又微微扬了扬唇,娘家靠得住,夫家人都得有所顾及不是,这也是她的本事,想之前被朱老夫人逼得也是十分烦燥,好在封了公主,即便是朱老夫人,也得忌惮三分,纳什么良妾的心思,也只得早早歇了。 “你也听说这事了,消息倒是挺灵通的。”说话间神色也颇为得意,没生孩子又如何,她可是长公主,即便没有孩子,谁又能拿她怎么样,说到此处,便微斜了香枝儿一眼,道:“莫不是你生了儿子,就笑话我没有孩子?” “这哪里的话,长公主还年轻,孩子迟早会有,倒也不用急在这一时片刻。” “知道就好。”燕娇转头看向远处,目光落在一人一骑飞驰的身影,随即笑了笑道:“听说那是你二姐,前些日子和离了?” 香枝儿脸色便淡了一些,应道:“没错。” “怎么就和离了呢,瞧着人还年轻着呢,难不成这下半辈子就这么蹉跎了去?”燕娇收回目光,看向香枝儿。 “不知长公主是何意?”香枝儿挑了下眉。 “我知你的出身,且对京中的富贵人家了解得也不多,然而我却是在京城中长大,这京中有些什么人家,最是清楚不过的了,若你二姐有心想要嫁户好人家,我倒是可以帮忙。”燕禇露出高高在上的神情来,她所掌握的人脉,却非是香枝儿这样根基单薄的人可比的。 嫁户好人家,香枝儿也想过的,毕竟香朵儿也才二十来岁,正是大好年华呢,虽然这世间的女子多数过得不甚如意,被休弃的、和离的,少有还能找个好人家的,但她却也极希望香朵儿能找个好人家。 当然,这还得看她自己的意思,若她实在不肯,那也只能作罢。 第一千零二十九章 皇商 第一千零二十九章 皇商 周承泽才从衙门里出来,迎面便有一人迎上前来,他定睛一看,随即便笑道:“大姐夫怎么来了,可是寻我有事?” “见过王爷!”庄宜春却是不敢托大,忙拱手见礼。 对方原本是国公府公子时,他就觉得高不可攀了,如今摇身一变还成了皇子,只觉高高在上,让人仰望,心里更多的却也是欢喜,他这样的商户人家,本就低贱如泥,不想却还能有这样一门亲戚,也是颇有点受宠若惊。 “你我自家人,何须这般见外。”周承泽一脸好笑道:“咱们以前怎么相处,以后仍这般即可,如此这般倒显得生疏起来。” 身份上的变化,他适应得挺快的,但庄宜春如此,却让他很不习惯。 “礼多人不怪嘛,毕竟身份不同了,行事也得更有分寸才是。”庄宜春脸色也随即缓和。 他与香花儿成亲时,周承泽与香枝儿的年岁都还小,这些年来时常来往,也算是看着他们长大的,情份自然也不浅,他如此也是有试探之意,当然更多的还是不想落人口实。 “大姐夫特意在衙门口等我,可是寻我有事?”周承泽也没与他多扯别的,只询问道。 若无事也不会在这里等他半天了,也没让人通传,需知他近日都极为忙碌,有时候忙起来都不顾时辰,今儿这时辰出来,都尚算是早的。 “确实有事,我在鸿运楼定了席面,咱们一起喝两杯?” “行啊!”周承泽爽快的应了,随即打发小厮道:“回去跟王妃说一声,就说我晚些时候回去,不必等我。” 两人径直到了鸿运楼,这时候正是饭点儿,客人挺多,两人也没多耽搁,径直进了包间里,随即落坐小二上酒上菜,两人随意吃了几口,这才开始说话。 “听说皇上正在清查黄家,罪证已是落实,不知此事是真是假?”庄宜春出声问道。 周承泽一听他提黄家,便隐约明白他的意思了,黄家乃是皇商,宫中的一应事物,皆是由黄家经手操办,与内务府的关系一向极好,油水给得也很足,所以有些时候,内务府那边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保证送到皇帝与宠妃跟前的东西没差错外,旁的却是一点都不顾了。 总的说来,这黄家做皇商以来,捞的好处不少,至于具体数目,这个还得去翻翻卷宗才能得知了。 如今改朝换代,新帝上位,却是不能再容忍黄家这样的存在,少不得拿他开刀杀鸡敬猴,为稳固朝堂,朝中的一些大员动不得,但区区一个皇商,却是随时能撸了下去的。 “这事儿是真的,黄家已是无法翻身,大姐夫是对皇商感兴趣吗,这个我倒是可以帮忙。”周承泽笑着说道。 庄宜春听得大喜过望,这正是他找上周承泽的目的,近些年他的生意做得顺风顺水,手里也颇有些资产,来了京城发展,背靠国公府生意也做得十分稳当,如今国公府变成了皇家人,他这跟着自然水涨船高,也有心再往上进一步,商人做到一定份上,自也是想朝着皇商而去。 虽都是行商,但皇商带了一个皇字,身份地位却是天差地别,再不容人小瞧一眼的。 第一千零三十章 金算盘 第一千零三十章 金算盘 “咳咳,咳咳咳……”吴子默缓缓起身,只才一动弹,便发出一连串的咳嗽声。 香茉儿听见咳嗽声,随即便放下手中的账本,立即起身进屋,便见他正要从**下来,忙上前将人扶住:“你怎么起来了,身子不适便在**躺着的好。” 吴子默这一连串的咳嗽,已是让他气喘不已,脸上也呈现潮红之色,伸手抚着胸口,努力的平息着气喘,好一阵才开口道:“总在**躺着……咳咳……越发没精神……咳!” “你先别说话。”香茉儿转头,冲侍候在旁的小厮道:“倒杯温水来。” 那小厮动作倒也利索,很快便倒了一杯温水双手捧上前来,香茉儿接过水杯,喂他喝下,咳嗽这才平息了不少。 “你身子不好,就不要起身了。” “是我没用,这身子不好,也拖累了你。”吴子默一脸黯然。 “你我是夫妻,说什么拖累不拖累,我嫁你时就知道你身子不好,我要是嫌弃这个,当初就不会嫁你。”香茉儿缓缓说道。 两人成亲也有几年了,却一直没有孩子,香茉儿身子倒是一向康健,只吴子默却是成日里在吃药。 “倒底是我拖累了你。” “说这些做什么,香枝儿留下的那方子,吃了好似不起作用了,一会儿我再去请个大夫来给你瞧瞧。”香茉儿细言细语的说道,语气是一惯的温和,没有丝毫不耐烦。 “那方子是极好的,只是如今我的病情加重,所以才会没什么效果了,咳咳……”吴子默对自己的病情,却是再清楚不过了。 “既是如此,也就不用这方子,再请别的大夫吧!”香茉儿脸上也闪过一丝黯然,附近的大夫都请了个遍,但谁的药吃了都不见效,这也让她心下沉甸甸的。 “大夫都请遍了,还是不要费那个事了吧!”吴子默一声。 “哪里就费事了,不过是让小厮跑一趟的事,咱们又不缺钱,难不成连大夫都看不起?”他们夫妻是真的不缺钱。 吴父去了之后,并没有留下什么家底,但香茉儿自己的资产颇丰,当年跟着陶六平存下了不少,后来嫁人也开了铺子,不过她账做得好,远近都有不小的名声,原本嫁人她也将那些爱好放下了,不过吴子默却是靠这个为生,接了活儿来做,但因身子不好,总有些力不从心,香茉儿便出手帮他,这一来二往的,她这账目做得越发得心应手,甚至旁人明知她是个女子,也愿意让她来做账目。 以至于渐渐的,她这名声在行业间也是越来越响,但凡她做出来的账目,绝无错漏之处,甚至一些十分烦杂的账本,到了她的手里,她也能很快帮人理清,前些日子,就连官府都听闻她的名声,让她去帮着处理了一些账册,私下里已有人称她一声金算盘。 家里的日子过得是不错的,但吴子默的身子,也是真的越来越不好。 “我这身子骨从小就不好,喝过的药倒是比吃的饭还多,如今什么药吃着都没用,不妨让我松快几日,少吃些药的好。”吴子默气喘如牛的说道,几句话下来,脸上越发是潮红一片。 第一千零三十一章 游说 第一千零三十一章 游说 对于燕娇的提议,香枝儿不置可否,她手中的人脉是挺多,如今身为公主,比起以前更为风光,若想帮谁说门婚事,也确实是再简单不过的了。 但香枝儿却并不愿意让香朵儿的亲事与她有牵扯,谁又能说得准她安的什么心,会帮着说户什么样的人家呢,就算是信得过的,那必然也是与燕娇有着极大的牵扯,以后有什么事时,也不免受制于人。 所以,对于燕娇的提议,她一口就拒绝了。 “你也不问问你二姐的意思,就这么一口拒绝了,需知我所说的人家,可不是一般人能攀得上的,你二姐这样的身份,又是和离之身,你以为凭你能找到什么好人家?”燕娇轻斥了一声,觉得香枝儿着实不识抬举,若非燕慎犯了过错,而小秦氏又送信让她帮忙,她也不会想与她多有牵扯。 况且这事儿又不是让他们夫妻俩帮忙,只不过是让他们别阻拦就好,不过举手之劳之事,竟也不答应,难不成还真当燕慎翻不了身不成,心里也不由带出一丝郁气来。 “在长公主看来,什么样的人家,算得上是好人家?”香枝儿挑眉问道。 香朵儿和离之身,最拿得出手的也就是她这个王妃的姐姐,若是嫁入高门,大宅院里也是人多嘴杂,妯娌姑嫂婆媳,种种关系也不是那么好处理的,气性小些的,能被人活活逼死。 “这还用多说吗,自然是高门大户,家财丰厚,又有权势在手,荣华富贵享之不尽,比起嫁入没规矩的人家,日子可要舒服多了。”燕娇说着,抬起手来,欣赏了一下才染的指甲。 香枝儿闻言却是笑了笑,燕娇这话,对于她这种从小就生活在大宅院中的人来说,大概也确实是这么回事,各自的生活环境不同,想法自也不一样。 “长公主从小出身富贵,日常食用,眼中所见,皆是富贵锦绣,便也只觉得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才算是享受,殊不知世间这人有千千种,好比我们姐妹这样的,从小清贫度日,却有些不太习惯这样的生活,反倒觉得能寻得一心人比享受荣华富贵活得更自在。” “这可真是个笑话,什么一心人,这世间的男人不都一个样嘛,没权没势的,便一心朝着权势靠拢,瞧瞧你前头那位二姐夫,可不就是如此,但凡人家给他点机会,他就能干出抛妻弃子的事来,而有权有势的,那个又不是三妻四妾,左拥右抱大享齐人之福,你跟我说什么一心人,莫不是话本子看多了。”燕娇只觉得香枝儿太过天真了。 不过她之所以这么天真,定然也是因为燕恪如今只守着她一人过日子罢了,这男人的劣根性,她想想便觉得好笑,如今夫妻关系还好着,自然不会有什么旁的心思,可待时日一久,瞧着吧,男人的本性毕露时,就是她看笑话之时,一辈子还长着呢,她就等着瞧香枝儿的笑话,还什么寻一心人,啧啧! 想她又何尝没生出过少女心思来,刚出嫁那会儿,不也一心一意跟人过日子嘛,可那朱博扬不还三五不时的偷腥,她也就渐渐寒了心,如今倒也没怎么拘着他,但却也不肯让步,府中是不允许一个妾室的存在的,至于通房丫头,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而外面的那些花花草草,她就更不会过问了,连个名份都没有的,她何需在意。 香枝儿见她提起方修明,神色也不由黯然了片刻,这人原本瞧着也是极好的,但谁知道利欲醺心,说变就变了,世间之事,也确实不好说。 “人难免也有看走眼的时候,我二姐从前也确实是识人不清,若再嫁的话,自然就要擦亮眼了,长公主所说的高门大户,我觉得并不适合她。” “果然是蓬门小户出来的,眼睛就能看到这么一点,殊不知高门大户,自有高门大户的好处。”燕娇对于香枝儿的说法,很是不以为然。 有机会入高门,她却还嫌弃,没见过这么没见识的人,谁不是争破了头的想往高门里挤,却是没有机会呢,大好机会摆在眼前,她竟还拒绝,要放以前她都不想理她了,还当真是少有人不给她面子的,偏如今还要求着人家,思来想去,顿觉得燕慎实在太没用了些。 第一千零三十二章 施压 第一千零三十二章 施压 “母亲,你怎么来了。”燕慎一脸颓废的抬起头来,唤了一声,随即又无精打采的垂下头去,手里慢不经心的翻着书页,但书是写的是什么,却是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听说你没怎么吃东西,过来看看你。”小秦氏眼中闪地一抹心疼。 短短时间,燕慎却是瘦了许多,神情也颇有些憔悴,一点也找不出往日的意气风发。 “没什么胃口罢了,母亲不用担心。” “怎么会没胃口,莫不是你媳妇照顾得不经心。”说到此,小秦氏不由一阵恼怒,经上次一事后,刘氏对她已是爱搭不理,就是见礼都敷衍得很,难不成私下里对慎哥儿也不上心了。 妻以夫为天,这刘氏莫不是要翻天了,心中恼怒的想着,却并不在燕慎面前发火,心知他如今心情不好,若再当他面发火,不免雪上加霜,心下的怒气,便也忍了下来。 “她,有几日没见着了。”燕慎不紧不慢说了一句,似也并不放在心上。 刘氏模样生得普通,性子也不讨喜,什么温柔贤惠也不沾边,他不过是多去了妾室屋里几回,她就给他摆脸色,他如今也没那个心情去哄人。 小秦氏本就心里有意见,再一听这话,顿时便忍不住怒气了:“我看她也就只知道去太后那里巴结,也不想想太后是我亲姑母,又何须她去刻意讨好的,正经份内之事不做,却只想这些歪门邪道的。” 只觉得刘氏是个拎不清的,以前看刘氏的那些好处,如今是一丝儿也看不见了,身份地位发生了变化,这刘氏她也不怎么看在眼里了。 “她可能也是想为自己打算吧,毕竟我如今这样子,瞧着也没什么前程可言,有旁的心思也不足为怪了。”燕慎讽刺的说道。 他在宫中出事,被罚思过之后,刘氏都不怎么往他跟前凑了,他即便是对旁事不怎么在意,却也不是没长眼睛看不见,对刘氏自也意见不小,想他也是从小顺风顺水长大的,又岂受得了这样的冷待。 “嫁鸡顺鸡,嫁狗随狗,进了咱们家的门,她再有旁的心思,那也是枉然。”小秦氏冷哼一声,心下对刘氏的不满,已是变为厌恶。 拢不住男人的心,这么久没怀上个孩子不说,对他们的大业还丝毫没有帮助,这样的女人,要来有何用? “母亲当初怎么就看中了她,若是娶回个精明能干的,咱们何至于如此……”燕慎不由抱怨道,精明能干如袁氏、陶氏,不拘是哪一个,都比刘氏强多了。 “原是觉得她家世不凡,对你能有所帮助,哪知道变化如此之快,这刘家眨眼间已不算什么了,倒也不能这么说,毕竟刘家在朝上仍是举足轻重,听闻近日刘学士四处走动,想要更进一步,秦相似有退位的意思,若是刘家还能上去,对你也是有所助益的。”但刘家这点助益,她却有点看不上了,她更希望燕慎能得燕禇的另眼相看。 原本也是大好的局面,只是宫中之事,这个也不好再多说,毕竟慎哥儿也确实有些不地道,但那样的情形之下,他也无力回天,只能自保不是,真要怪也怪不到他头上不是。 而自己在府中,也是频频出纰漏,连个大肚子的女人都没能对付得了,差点还没了小命,若非太后相助,她这静妃之位怕是都捞不着,心下一思量,顿也觉得颇为丧气。 第一千零三十三章 插手 第一千零三十三章 插手 从外面回来,香枝儿才从马车上下来,便有丫头上前施礼道:“恪王妃,太后有请!” “可知是为何事?”太后她是知道的,一向安心礼佛,但这礼佛也未见得多真诚,实在是这些世俗之事让她分心了。 “奴婢不知,太后只说让恪王妃回府,就去延禧堂一趟。” 见丫头并不多话,香枝儿也就没再多问了,转头道了一声:“二姐你先回流云居,我先去太后那边,一会儿就回来。” “也不知太后有何事吩咐?”香朵儿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这国公府里人多事杂,且府中的主子个个尊贵,轻易得罪不得,她只盼着恪王府早些修膳好,也好早些搬出去,少些事非。 “去了才知道呢。”香枝儿轻拍了一下她的手,示意她放心,随即便随着丫头去了。 香朵儿却并不能真的放心,这府中之事,她知晓得越多,对这府里的人,也越发的不放心,尤其是太后与小秦氏,本就是姑侄,这心自然便偏了,想起之前府中的那场厮杀,她这会儿还觉得后怕不已。 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直到看不见香枝儿的人影,这才带着丫头回了流云居。 “夫人回来了,怎么不见咱们王妃?”流云居的丫头,见只有香朵儿一人,不免觉得奇怪,两人一起去,自然是一起回的。 “刚才到门口,你家王妃便被太后唤了过去,也不知是为何事?”她不自觉就露出担忧之色。 丫头闻言,心下也不由咯噔了一下,太后未见得会对自家王妃如何,但小秦氏却是让人放心不下,明火执仗的杀上门来,如今也不知是否死心。 “这可怎么办是好?”丫头也不由有些着急了。 “你让人去门口守着,若是王爷回来,就让他去一趟延禧堂。”香朵儿想了想,也只能等周承泽回来了,她如今客居的身份什么也不是,怕是连太后的院子都靠近不了,更别提去帮香枝儿一把了。 惟一能指望的除了周承泽,也没有旁人了,就不知太后唤香枝儿过去,是为何事,一时也是忧心不已,很是担心她会吃亏,毕竟太后是向着小秦氏的。 “夫人言之有理,奴婢这就让人去门口守着,往日这个时候,王爷定然是在衙门,但近两天却是回来得早些,想必能赶得上。”那丫头说着,便转身去吩咐小丫头了。 香朵儿也是被吓怕了,总觉得有些不安心,上次小秦氏那般行事,燕禇也没有把她怎么着,不过是少了些封赏罢了,其中足可见太后对她的维护之意,如今若要挺而走险,再次出手,也未见得不可能。 “我这心里实在放心不下,晴风你有功夫在身,不若去延禧堂外打探一下情形如何,若有不对,即可救出你家王妃来。”香朵儿开口说道。 晴风也担心出什么状况,毕竟她也是亲身体验过这府中之人的胆色,犯事的那些护卫尽数被斩杀,但小秦氏这个主谋仍在,也确实无法让人放下心来。 “我这就去看看,夫人你也不要太过担心,咱们王妃手下的功夫不弱,一般人也奈何不了她的。”香枝儿的身手,她也是见识过的,比她可是强多了。 她们这里如何担忧,香枝儿却是不得而知,一路跟着丫头,便进了延禧堂。 “太后万福金安!”香枝儿见礼。 “这是才从外面回来呢。” 第一千零三十四章 秦家 第一千零三十四章 秦家 太后的神色却是一冷,手中的佛珠也停止转动,只拿眼神冷冷的看向香枝儿。 香枝儿心下微哂,这是什么意思,她不答应谅解,便要强迫她谅解不成?一时也有些琢磨不定,太后是什么意思。 “静妃先前行事是过于莽撞了些,但这事已是过去了,你也并无碍,就不要再纠着不放了。” “太后误会了,妾身可从来没有纠着不放的,不知太后何以会觉得,是妾身在纠着不放?”香枝儿挑了挑眉,反问道。 要说她先前伤了些身子,一直在调养,坐月子一坐一个月,后也少出来走动,也就近日出门的多些,倒是与小秦氏还不曾碰上过。 这小秦氏是嫡妻的身份,却只封了静妃,而不是皇后,她也自觉得颜面有失,不好意思出来见人了,这段时间便一直待在锦华轩中,门都不出呢。 何以就给人错觉,觉得是她在纠着不放,难不成就因为燕慎还没有差事之故? 这可与她不相干呢。 “静妃失了皇后之位,已是得到惩罚,我希望你不要再计较这事了。” 香枝儿挑眉,心下越发疑惑了,她都还没有出手呢,怎么就觉得是她在计较了,她倒也实诚,随即便道:“妾身不明白老夫人的意思!” “你是不明白,你家王爷却是明白得很。”太后的眼中闪现恼怒之色。 与周承泽有关?香枝儿顿时反应过来了,定然是他出手做了什么事儿,以至于让人误会是她纠着不放了,但这也确实是天大的误会,她当真什么也还没有做过呢。 “我们家王爷啊,这些日子每天早出晚归的,有时候连人影也没见着,我还真不知他一天在忙活些什么。”香枝儿浅浅笑了一下。 能让吃斋念佛的太后这么生气,想来是戳到了痛处了,心下顿觉一阵舒爽。 “一天忙活什么,我看他是什么正经事都不干,只一心盯着秦家了。”太后忍不住尽恼怒出声。 “秦家,秦相爷?”香枝儿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一说秦家她便想到了秦相,实在是因为秦相的名声太响亮。 太后却是眼风一扫,瞧着似咬牙切齿般,默了一会儿,开口道:“哀家的娘家,非是秦相爷的秦家。” 原来是这个秦家啊,太后的娘家,也就是小秦氏的娘家,早些年也是高门大户,只是如今却是渐渐落败,据闻现在是小秦氏的兄弟在当家,只瞧小秦氏那般为人,就可以联想到其兄弟是什么样的品性,也难怪靠着曾经的国公府,这么多年来也没法立起来,仍旧一日日落败下去。 “听说以前是太后帮着谋的差事,日子似过得还不错。”香枝儿装作没听懂的样子。 能让她这么生气,定然是周承泽把秦家怎么着了,她略想了想,便明白了些,这秦家的老爷好似就在户部当职,本人实在没什么本事,官职自然也就不高,好似是个主事,六品官职吧! 第一千零三十五章 无题 第一千零三十五章 无题 “太后,恪王爷到了。”丫头禀报道。 “让他进来。”太后的神色越发不好,这里还没说服香枝儿,那边闻着信儿就赶了过来,还真当她是吃人的妖怪了,防得跟什么似的。 “见过太后。”周承泽进到屋内,目光便落在香枝儿身上,见她并无不妥,这才放下心来。 经过之前的那些事情,他对太后、小秦氏等人,已是十分防备,担心她们还会使什么招数,毕竟闹成那样,如今已是不可能再和睦相处的,就算是表面上的和睦,他都无法做到。 太后打量着周承泽,神色颇为不善,手里的佛珠已是捏得啪啪作响:“你眼里可还有我这个太后?”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让周承泽露出诧异之色,随即便扯着嘴角笑了下,拱手道:“太后是一国之太后,谁又能不将你放在眼中。” “眼中既还有我的存在,那么对秦家下手之时,何以没有半分顾及?”太后很是气恼道。 “原来太后生气,是为了秦家啊,这可就怪不着我了,父皇令我统领户部,上上下下自是要清查一遍,有功当赏有过即罚,秦主事犯了国法,令其下狱又有何不妥?”周承泽转头看向太后,随即道:“太后若想为秦主事讲情,到我这儿却是不成,不若还是寻父皇说说吧,不然我这里也不好交差啊!” 太后闻言,不由吸了吸气,燕禇是什么性情,她再清楚不过了,向来不讲情面,对谁都铁面无私,即便是对她这个母亲,也都不可能有所松动,当真要向他开口,指定有一大堆的话等着她,需知她如今可是太后的身份,若还被儿子训斥一番,这脸面还要不要? 静默良久后,不由开口道:“既是有功当赏,有过当罚,我自是不能为难于你,但你所清查的那些功过,都是前朝之事,如今新朝刚立,国法也扯不到前朝之事上吧?” 周承泽听到这话,却是笑了起来:“太后有所不知,这位秦主事行事,很有些无度,前朝那些事儿,以往也包得挺严实,若没有人去刻意清查,估计也都不会露馅,毕竟以前有国公府做靠山,也没有人会故意与他为难,那些事儿自也就没人会揭露出来。” “但秦主事这胆子便越发的大了起来,一年一年的,也着实亏空了不少,在户部主事这位置上,做了七八年时间,太后你猜他贪污了多少银钱?” 太后一听这是要揭老底,脸色很是不好看,对于自己的侄子是什么性情,她还能不清楚吗,太小的数目都无法让他满足,这样归总起来,她都不敢往下想。 “亏空得再多,那也都是前朝的国库,与咱们如今新朝可不相干。”太后嘴硬道。 “太后言之有理,前朝亏空得再多,那也是前朝之事。”周承泽附合道。 “既是如此,那就早些将人放出来,总关在牢狱中,谁脸上都不好看。”太后心下松动了些,她觉得自己这话说得没错,前朝的事归前朝管,新朝的事归新朝管,互不牵扯,以前犯的过错,到如今也该一笔勾消了。 谁的脸上会不看了,除了太后你,也没谁了,香枝儿听着这话,心下暗暗思量,随即看向周承泽,见他似胸有成竹的样子,顿时收起对他的担忧,想来也是,既能总领户部,应付几句问话,也难为不了他。 便也不多言,只在一旁瞧着。 第一千零三十六章 局面 第一千零三十六章 局面 说情说不通,太后拿他们也无法,只得将人赶了出去。 从延禧堂出来,香枝儿脸上瞬间便带出笑颜来,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丫头守在门口,我才回府便告之你在延禧堂,我担心太后会为难你,所以就过来了。”也亏得他过来了,不然以太后那不讲理的样子,还不知怎么为难香枝儿呢。 “定是二姐不放心我,才让丫头去门口守着的。”香枝儿轻笑了一下,随即看向他道:“近日倒是回来得早些,可是户部的事都理顺了?” 周承泽却是摇了摇头:“谈何容易,户部一团糟,我接手过来,账面儿上几乎都没什么钱,你说国库空虚至此,每年收上来的那些赋税都去哪儿了?” 香枝儿还是头一次听说,不由呆了呆,账面上没钱,国库空虚? 安国上下虽然没有富得流油,但瞧着也颇为太平,百姓日子似也过得不错,且又没有什么天灾人祸的,国库竟还能空虚至此,她都不敢相信。 “往日总听说前朝末帝时常抱怨,说是宫中花用不够,钱都让咱们皇上用在军中了,这军中的开支,当真这么大?”她有点不敢相信,军中是花钱,但也不至于搬空整个国库吧。 周承泽顿时失笑:“你想到哪儿去了,军中开销是挺大的,但却也不足以搬空整个国库。” “那钱都去哪儿了?”香枝儿更奇怪了,既然不是全花用在军中,而前朝末帝也没得花用,那钱还能长腿自己跑了不成。 “那些钱可不就中饱私囊了嘛,这不查不要紧,一清查起来,户部上上下下,竟没有几个是清白无辜的!”周承泽摇头叹道,没接手之前,他也不知这些,但一清查之后,才发现问题的严重性。 这户部上上下下,就没有一个是干净的,户部在他们的手里,搬空国库又是什么难事,前朝末帝又非是什么明君,人家说一声国库没钱,钱都给了护国公养兵了,人家这么一说,他便也就这么信了,看护国公便看仇人似的,怎么都不顺眼。 种种矛盾积累,可不就有后面那些事了嘛。 香枝儿听闻此事,顿时震惊了,要说朝堂上会有几个贪官污吏,那还不是正常的事嘛,那朝那代没有几个这样的贪官存在,并不新鲜,但要说整个户部都是贪官,这就严重了,也当真是骇人听闻,难怪即便是风调雨顺,国库还是没钱,这可不就是问题所在嘛。 户部掌管天下钱粮,何等重要之职,前朝末帝竟是如此识人不清,香枝儿也是惊叹不已,随即问道:“前朝的户部尚书是谁来着?” 周承泽见她问起,不由笑了,道:“你那目光便只盯着几位大学士了,竟连户部尚书都不知是谁,可不就是前朝末帝的嫡亲弟弟赵王么!” “赵王啊!”香枝儿听得双眼一睁:“这赵王府可是京中最为富贵的人家了,据说赵王爷还建了个酒池肉林,也不知是真是假?” 富贵人家多有些别样的嗜好,建个酒池肉林似也不算什么,好似有的拿绸缎来铺地,喜吃人肉什么的,相较起来,酒池肉林还算正常一些。 “是真的,赵王府每每宴请,便会供人在酒池肉林中作乐!”周承泽确认道。 第一千零三十七章 打趣 第一千零三十七章 打趣 “可算回来了,没出什么事情吧?”香朵儿在流云居门口打转,转头看见他们一起回来,顿时放下心来,迎上前问道。 “能有什么事,你操心太过了,如今有皇上坐镇,即便是老夫人也不能轻易乱来的,你就放心吧。”香枝儿也知前些时候把她给吓坏了,不免有点风吹草动,她就十分不安。 “没事就好,小心驶得万年船,太后是帮着静妃他们的,难免不会借口什么事来刁难你,不提防着些怎么成,上次那样的事情,若是再来一次,我可真受不住了。”香朵儿一脸后怕道。 见她提起来个,周承泽脸色也变得十分不好,他不在家,竟是让那些人寻着机会,借机伤害香枝儿,虽是过去这么长一段时间了,但香枝儿难产伤身,后又以药激发潜力与人对战,着实损伤过重,即便是这些日子滋补药物调养着,但气色仍是没法与先前相比。 想到这些,他就恨不得去捅小秦氏两刀,而燕禇只是在位份上压了她以示惩罚,他一直觉得太轻了,心里颇为不服气呢,可倒底有些事不是他说了算,但这口气却始终咽不下,连带着对太后也颇有意见,若不是她一力维护着,小秦氏能这么张狂? “原本接你在府中住,是担心你在外有所不便,没想到反倒连累你们也跟着受惊一场,你放心吧,如今已是太平下来,再则我也有自保之力,并无大碍的。”先时她大着肚子,得顾及着孩子,但如今孩子已生,身子也养回在半来,跟人动武也并不妨碍。 “说什么连累不连累,若你出事,我却不在,事后只怕会更担心呢,这样倒也好,在眼皮子底下,有什么事也都能看得见。”香枝儿说完,随即又道:“没事就好,快回屋里歇会儿,出门跑了这么一趟,你估计也累了,偏回府都还没顾得收拾一下,便又被叫去延禧堂了,想必茶水都没能喝上一口吧!” 这还真是,太后似对他们夫妻越发不满,进了延禧堂竟是连茶水都不招待,这还真是让人不知说什么好了,谁也不稀罕她那一杯茶水,可这小动作一点都不大气。 “元哥儿还好吧,有没有吵闹?” “有奶娘看着,好着呢,刚才醒来我抱了一会儿,奶娘喂过奶,他便又睡了过去。” “还真是吃饱了就睡。” “这丁点大的孩子,可不就是吃饱就睡,吃得好睡得好,才能长得快呢。”香朵儿笑道,对于元哥儿,她也是十分喜爱的,这孩子一出生,她便将之抱在怀中,如今也是天天瞧着他,一日比一日长得不同。 “小厨房里炖了汤,一会儿你们多喝几碗,香枝儿这身子虚,得多补补,承泽近日颇为忙碌,也该顾惜着些身子……”香朵儿絮叨的说道。 “二姐你每日忙里忙外,也该注意些身子骨。”周承泽笑接了一句。 “我这身子骨好着呢,你们就不必为我操心了,管好你们自己,让我少操些心就好了。”没进府里来之前,只当他们荣华富贵,日子过得定然不差,哪知道大户人家的龌龊,也不是她这寻常人可以想象的,动则就刀剑相向,杀起人来的狠劲儿,让她如今想起来都仍觉得一阵发慌。 可见这荣华富贵的奴个成群的日子,也不是那么好过的,没点本事,还真没法在其中立足的。 “王爷、王妃!” “红梅,你怎么出来了?” “奴婢的伤已是痊愈,可以回来当差了,奴婢在此谢过王妃,多亏了那些伤药,不然奴婢的伤也不能好得那么快。”红梅脸上带笑的说着。 第一千零三十八章 无耻 第一千零三十八章 无耻 “夫人,咱们铺子里生意极不错呢,掌柜的经营有方,也是夫人你慧眼如炬,知人善用。”马车内,丫头一脸恭维道。 香朵儿却是笑了笑:“什么慧眼如炬,知人善用,在那府里待了段时间,你也跟着学会拍马屁了啊!” “奴婢这可是说的实话,要说做生意这上头,夫人也确实极有眼光的,你瞧瞧那铺子,咱们上个月收益就不少呢,这个月指定更多。”主子名下的铺子赚钱,做丫头的自也很欢喜。 说到铺子的生意,香朵儿也是极为高兴的,毕竟她们母女三人离了方家,以后都是要靠着铺子收益过活的,生意好,便意味着她们母女三个以后的生活有保障,当然她们母女三个搬进流云居后,就没怎么花用,吃喝都有香枝儿照料,但立身之本还是需要的。 “多不多的得看了账本才知道,要说做生意,我这也只是会些皮毛,真正厉害的还是王妃,你瞧王妃名下的美颜阁,生意那才叫一个好呢,如今满京城的贵妇们,就没有几个不知道美颜阁的。”说起这个,香朵儿也是一脸惊叹不已。 香枝儿就是有这样的本事,不做则已,一做便能一鸣惊人,想当初那美颜阁刚开张时,生意那叫一个寡淡,可才多长时间,生意就火爆了起来,消费不停,却每日宾客盈门。 “王妃有王府做支撑,少有人不给面子的,但夫人你这铺子,却是凭自己本事,实打实的经营出来的呢,要说起来王妃有王妃的本事,夫人却也有夫人的本事。”丫头奉承道。 这话说得倒也极是,香朵儿自认自己也不差,虽然比不上香枝儿,但她也是可以凭自己的本事吃饭不是,不过借助香枝儿之力,却能过得更好,这也是事实。 “果然你这丫头,跟那府里的丫头们处得久了,竟是连口才都比以前厉害了,说出来话也当真顺耳得很。”香朵儿笑道。 “夫人这是夸奴婢吗,即奴婢可就笑纳了。”丫头玩笑道。 “哈哈哈,好丫头果然比以前更机灵了。”香朵儿大笑出声。 马车摇摇晃晃,不过多久便停在了一间铺子跟前,这是一间杂货铺子,南货北卖,香朵儿没那么大本事自己走商道,所有货物都是从别人那里进来的,如此就分薄了些利润,但即便是这样,铺子仍是有不少的赚头。 丫头先下了马车,一眼便瞧见铺子里进出不少客人,脸上顿时便露出喜色来,客人多表示生意红火呢,转身便伸手扶着香朵儿从马车里下来,嘴里顺嘴便道:“夫人你瞧瞧,咱们铺子里的生意,果然很好。” 香朵儿也抬眼看了过去,随即脸上便带出丝丝愉悦笑意,铺子生意好,她们母女生活无忧,孩子也十分听话,跟着女先生学习琴棋书画,往大家闺秀方面发展,只觉得如今的生活十分轻松惬意,比起以前来,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 试想有好日子不过,谁还想被人天天指责漫骂,看看如今的生活,她都不愿意再回头去想曾经。 “走,咱们进去吧!”香枝儿由丫头扶着,正待抬脚进铺子。 不由斜刺刺里突然冲出一个人来,扑通一声就跪倒在她面前。 这突如其来的,顿时把香朵儿与丫头都吓了一大跳,两人连连后退数步,这才惊魂未定的看向来人。 旁边马车车夫是香枝儿的人,见状已是上前几步,将人拦住,不让他上前一步,惊扰到香朵儿主仆,嘴里喝斥道:“什么人,你可知这是谁家的马车。” 第一千零三十九章 胡搅蛮缠 第一千零三十九章 胡搅蛮缠 不提女儿还好,一提女儿香朵儿只觉得更加来气,方老太太一天到晚的嫌弃她的女儿,嘴里只有传宗接代之语,好似她只生了两个女儿,便是家中的罪人一般,而方修明何尝又没有这样的心思呢,虽说没有明显,但他放任方老太太如此行事,就很能说明问题。 以往两个女儿在方家过的什么日子?那方老太太看她们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向来没个好声气,两孩子在她跟前,那是大气也不敢出,而方修明却听之任之,从来不曾维护过,如今倒还好意思跟她提起女儿来。 香朵儿顿时气不打一出来。 “方修明往日你待两个女儿如何,还需要我多说什么吗,如今竟还有脸跟我拿女儿说事,若非是离了你方家,我两个女儿只怕还不得被你母亲给欺负死。” “两个孩子那也是我的骨肉,往日里也不过是读书没有闲暇顾及她们,她们可是我惟一的两个孩子,我岂有不疼惜之理?”方修明辩解道。 “她们如今是你惟一的女儿,你如今倒是想起她们来,若非杜家倒了,你还会有心思想起她们,即便是眼下,你也只是想利用她们罢了,想借她们拉拔你一把而已,说得好似你有多疼两个女儿似的,这话说得我都替你脸红。”香朵儿一脸失望道。 她是真没料到,方修明竟会变成这个样子,禁受不住**,与她和离攀上杜家倒也罢了,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她没有本事帮扶她,她也就认了,并不曾多说什么,好聚好散,要和离她也就真的跟他和离了,即是和离了,那就分得干脆一点,以后老死不相来往就好,就算知道对方的存在,也彼此井水不犯河水,各过各的日子,是好也罢,是歹也罢,各自认了。 她这没找上对方去,却不想杜家一倒,方修明就按奈不住,找上她来了,先前是求她找香枝儿说情,帮着杜家说说好话,放杜文仲一马,如今杜家彻底没救了,他倒又生出再次求娶的心思来了,当真是可笑至极。 “香朵儿,怎么说那也是我的孩子,难不成你还想让她们叫别人做爹?”方修明一脸质问的模样。 “叫不叫别人做爹,这可跟你没有关系,当初和离时可是说好了的,两个孩子跟我过活,况且你也瞧不上两孩子,你自生你的儿子去,如今再来求娶我,莫不觉得我还能给你生儿子?” “咱们已有两个女儿,没有儿子也无妨的,咱们还可以过继,以前那些事,你也别放在心上,你是孩子的娘,我是孩子的爹,咱们始终是一家人,香朵儿你回来吧,咱们仍像以前一般过日子,记得刚成亲那会儿,咱们不也是很和美的吗?”方修明静默良久后,再次开口道。 “我的话说得还不够清楚吗?方修明,我是不会再回头的。”香枝儿语气很是坚定的回决道。 当初走得干脆,就没想过会回头,如今再回来找她,又何尝有半分真心,他一心念着的,不过是荣华富贵往上爬,再则就是能为他传宗接代的儿子。 “香朵儿,以前都是我错了,你就愿谅我这一回,杜氏我已经将她给休了,家里那个妾室也不过是个玩意儿,早就让杜氏给打发了,如今家里清静得很,母亲也知道自己错了,她也赞同我将你接回去,以后定然也不会再为难于你,香朵儿,跟我回去吧,咱们一家人还像以前一般过日子。”方修明哀求道。 一旁的丫头听着,都颇有些意动,毕竟和离之身,对名声有很大的影响,若是再嫁也未必能嫁到好人家,再则这半路夫妻,总没有少年夫妻来得情谊深重,若是还能回头,过回从前的日子,兴许也不错呢,主要是有王府这门亲戚在,方家就是再怎么样,也不敢再慢待于她的。 不仅不敢慢待,甚至还要一力巴结着,方修明的前程,可还要求着自家夫人呢,指定是让他往东都不敢往西的,比以前过得会更为舒坦,且本就是原配夫妻,也不会再让人说三道四,名声上头会好听许多。 第一千零四十章 无题 第一千零四十章 无题 燕禇登基为帝,开始接管朝政之后,便开始着人修膳皇宫,内务府一干人等,也有心想在新帝跟前表现一番,动作倒也极为利索,就算工期很赶,不免各处调派人手,也要如期完工。 这般的效率之下,宫中各处损毁之处,很快便也修膳一新,待到交付完毕,就只等着新帝择良辰吉日搬进宫去了。 香枝儿心情十分不错,后宫各处都修膳一新,太后、静妃等人,也尽数要搬进后宫居住,而她也不用再待在这些人的眼皮子底下了,可以搬进恪王府中,自个当家做主,还没有旁的什么烦心事,心情那叫一个舒畅。 香朵儿心情也极好,她本就是借住于这边府里,经历了先前那番动荡,她对这府中颇有阴影,很是不愿意待在这里,但又不放心香枝儿,毕竟先番凶险,可是她亲眼目睦的,已是明知她如今的处境,又怎能抛下她,自个儿家去,可住在这府里,倒底不如自家来得松快,出入不方便,再则抬头不见低头见,碰到刘氏、小秦氏等人,还得跟人正儿八经的见礼。 若是能彼此客客气气的,倒也就过去了,偏那两人都不是省油的灯,总要拦着她问东问西,鸡毛蒜皮的事儿都要扯着问一通,也着实让人烦燥不已,可人家身份高贵,你不耐烦也得忍着。 如今可好了,总算要搬家了,再不用看人家的脸色行事,而恪王府她也可能随自己的意,再不用看人眼色行事。 恪王府那边也是早就动工修膳一新,毕竟王府比上不皇宫大,也没有皇宫损毁得那么严重,略修整一二,便可以搬进去入住了,其实早就可以搬了,只不过太后等人都还在这府里住着,他们却也不好越过人家,自个选搬家的,便只能等一等了,好在总算定下日子便也有了盼着。 “王妃,太后等人初五入宫,咱们什么时候搬?”红梅询问道。 “总归王府以后才是咱们的家,索性早些搬进去,该收拾的也早些收拾妥当,也初五那日搬吧!”香枝儿略思量片刻,便做下决定。 红梅却是愣了下:“这么急?”随即又开口道:“太后那边搬家,咱们要不要过去帮忙,若是要帮一把,初五咱们肯定就忙不过来。” “你可想得真多,太后哪里就需要咱们了,只怕还觉得咱们碍眼呢,索性就不过去凑热闹了。”话说完,香枝儿又皱了下眉头,随即又道:“若完全不理不问,好似也不行,这样吧,你们在院子里先收拾着,到时候我过去打一头,指定不乐意看到我,随后便将我给打发了,那倒正合我心意。” “你瞧瞧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太后那怕再不是,那也是长辈,你这般不免对长辈不敬。”香朵儿听到她这话,不由摇了摇头,这般直来直往的性子,也难免会得罪人,这丫头倒底还是太年轻了些。 “二姐,这你就不明白了吧,长辈不慈,做晚辈的才会不敬,太后那儿,前些天咱们又把她给得罪了一回,总之你别想着咱们能讨好得了她的,那那颗心啊,至始至终只会偏向燕慎,别看燕慎如今好似颇为颓废,你等着要不了多久,太后指定要向皇上开口,届时人家便又能春风得意起来。”说到这个,她也不由摇了摇头,同样的是孙子,这心眼偏得没边了。 虽说燕慎也确实与她血脉亲近些,可燕恒与周承泽两兄弟同样是她嫡亲孙子不是,偏要区别对待,搞得如今他们几个兄弟间,很是不和睦,这何尝又没有老夫人的作用在。 这老夫人吧,说是吃斋念佛万事不管,可她倒是真的万事不管才好呢,寻常小事是不管,但若是动到小秦氏母子的利益,她一准儿就跳出来了。 第一千零四十一章 搬家事宜 第一千零四十一章 搬家事宜 搬家之事也是千头万绪,流云居院内的一众人等,自是要跟着他们一起搬的,屋内所用之物,尽数也都要搬走,待他们人走之后,少不得便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院子了。 若只是搬些日常所用之物,倒也简单,毕竟他们也那么几个人,东西收一收搬搬抬抬的,要不了多大一会儿,也就搬进新府第了。 可王府毕竟是王府,整个府第占地极为宽广,即便是主子就他们一家三口,王府的规格在那里,府中的下人却也得备齐全,外院的那部份,她倒是可以不用操心,一应制度都有数,但内院的事却尽数归她管,管家理事这倒也难不到她。 毕竟曾经的国公府,那么一大家子人,她都能管得妥妥的,不曾出过什么纰漏,而王府还全是她说了算,且人口又简单,只需管束好下人即可,倒也不必多费什么心思。 惟一让人头疼的是,那个王府,还当真只是个空荡荡的府第,除了流云居一众人等外,再无旁人可用的,所需的下人,还得她自个去寻摸来呢。 让她头疼的是府是用多少人才合适,毕竟主子只有三个,府里那么多的院落,也不是每个院子都住人的,他们也就占一个院子罢了,再有就是香朵儿母女,满打满算也就两个院子的事,但府里的下人太少的话,也有些不像样,毕竟他们这可是王府。 这事儿还需得细细商量着。 不过搬家的日子在即,香枝儿也开始着的准备起来,院子里的东西,收拾起来倒也容易,他们住进来的时间本就不长,添置的东西有限,挑挑捡捡的,收拾起来也未见得有多少东西。 但府中的用人,也确时是件大事,为着这事,香枝儿不免找周承泽一并商议起来。 “咱们恪王府的护卫,倒也不必去外面寻,阎宽他们这些人,就刚好可以充做护卫,以前不方便带他们入府来,以后咱们自己的地盘上,倒是可以随意。”香枝儿开口道。 周承泽含笑点头,听着她安排王府事务:“这般安排倒也不错,我原本还想将杨岭给拉拢过来,可惜倒底是皇上的人,忠心得很,根本不听我多说。”说到这个,他也不由一阵摇头叹气。 杨岭确实是个不错,功夫极好,尤其忠心,小秦氏都收买不了的人,可见其风骨。 香枝儿听着好笑:“他你就不要指望了,毕竟是皇上的人,咱们要是弄进府里来,只怕皇上也会有意见的,你这打算还是落空的好,这府里的护卫虽然个个都不错,但咱们还是不要动,皇上指定是对他们有所安排的,你与他抢人,指定恼你。” 再说了,杨岭忠心不二的是皇上,若假意混进他们府里来,不时跟皇上打小报告,那才叫一个遭心呢,人家的人用起来可没自己的人好使,这样的主意还是不要有。 “我也只是想想,可没敢伸手,只是可惜杨岭那般的人,却不能为我所用,有些遗憾罢了。”周承泽也没强求,毕竟也强求不来。 “杨队长这人我也知道,不能为咱们所用又有什么关系,总归他也不会为旁人所用,一心只忠于皇上,这样的人倒也是不坏,咱们只要不与之交恶,他也不会对咱们起什么坏心就是了。”香枝儿分析了一下,觉得这人能不能为他们所用,都没多大关系呢。 第一千零四十二章 打脸 第一千零四十二章 打脸 既是确定了搬家的日子,王府那边的人手也要准备起来,早些挑选好,再**一番,搬入府中才有人可用不是,王府那么大一座府第,只住两个院子也显得空落落的,其余各处若是没有人住,进了贼都不知道呢,所以府中的下人也当真不能少了。 若说王府的下人,前朝赵王府,据说下人都有八九百人呢,一二十个下人侍候一个主子,也确实是十分会享受了,就算身份最不显赫的齐王,府中也都有三百下人使呢,依香枝儿一般的行事准则,多半是要折中处理,使唤五百个下人差不多了。 但这个人数她觉得还是太多了些,人多嘴杂,管理起来也是个负担,倒不如还是少些的好,三百她觉得就不错了。 这三百人中包括各处跑腿的小厮,以及粗使婆子,丫头等人数在内,国公府在册的下人也不过三百人而已,不过实际人数却是比这个多的,因为各位太太奶奶们的陪嫁,却是不算在内,这些下人都是各位的私产,不入公中例,当然这些人的月银什么各种支出,也都归各位太太奶奶们自己出。 所以府中下人的人数算起来,是远远超过三百人的。 不过王府的话,主子人少,下人三百人的话,那也是足够的了,甚至还颇有多余的,不过既然是开了府第,各处也都要安排得妥妥当当的,多养几个下人,也不算什么事,所费银钱都是小事,毕竟他们也不缺钱花不是。 这开了府就相当于是分了家,自己过自己的日子,一应支出花费,也都得走自己的账了,以前花用都在这府里,也不需自己出,但却也得受人管,以后倒是自在多了,银子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当然香枝儿以前也不曾觉得拘束过,毕竟她当家理事,燕禇也不怎么管事,且做公公的,即便是觉得儿媳有何不妥之处,也不会直言,只会找儿子去说叨,但燕禇也并不曾找周承泽说过什么,所以她这个儿媳还是做得很到位的。 香枝儿走在新府第里,四处都打量了一遍,这王府的占地面积不小,比起国公府却是大了不少,即便是国公府她都觉得很大了,而王府却是比国公府还要大,甩着两条腿在府里转了一圈,她便觉得腿有些软了。 “王妃,人牙子领着人来了。”丫头跑得气喘吁吁的赶来禀报道。 “哦,这么快就到了吗,那咱们过去瞧瞧吧。”香枝儿顿时提起兴致来,问道:“带了多少人过来?” 她不想费事,早就传了话去,让那人牙子多带些人过来让她挑,最好是一次就挑足所用之人,再让洪妈妈等人教教规矩,待到他们搬进来,规矩也都熟悉得差不多了,使起来也能上手。 “带了不少人过来,但好似与王妃所说的人数不太相符。”丫头小声的道了一句。 “不太相符,是多了还是少了?” “少了,奴婢瞧着带来的人手男女各一百人的样子。”丫头略想了一下,给了数。 香枝儿便皱眉了,她是让人传话,让人带六百人过来,男女各三百,没想到这才带两百人过来,差得太远了些。 “让人传话的时候,没有说清楚吗?” “说清楚了,但那人牙子似有些不信,毕竟咱们一次要买的人这么多,若非是王府,怕是根本都不带人出来了。”丫头小声道,生怕她着恼似的。 她要的人是多了些,但也不至于她说出的话,人家当她是在说笑话吧,香枝儿冷下脸来:“走吧,咱们去瞧瞧。” “小人见过王妃。”一管事模样打扮的中年男子,身后跟着个差不多岁数的婆子,见到香枝儿出来,两人一起见礼。 第一千零四十三章 作对 第一千零四十三章 作对 “王妃,咱们怎么办?”看出香枝儿的气恼,身旁的丫头婆子也同样气愤不已,就没见过这么跟他们王妃过不去的,偏静妃还有着层长辈的身份,可这般行事也太过了些,全然不将恪王府放在眼中。 香枝儿颇有些头疼,指了指带来的人手,道:“先挑些人凑合着用。”不然还能怎么的,总不有为了跟人置气,她便不挑下人用了吧! 那男女管事闻言,面上也是大松一口气的表情,静妃他们得罪不起,但恪王妃同样得罪不起,相对于静妃的蛮横,恪王妃这里反倒是更好说话些。 “王妃,这些人虽是临时凑起来的,但都还算不错,王妃只管照着中意的挑便是。”管事殷勤的说道,他也是被逼得无法,能过了今儿这一关,也是祖宗保佑。 这话倒也没说假,这些人虽然衣衫褴褛,但男的看着还算壮实,女的也还精神,不是病歪歪无精打采的模样,这样的也确实算得不错的,只不过是因为时间来不及,所以没有刻意收拾一番,看上去就有些脏兮兮的感觉。 洪妈妈对香枝儿点了点头,表示那管家也没说假话。 “人瞧着还成,只是这点人手,还是挑不够的。”洪妈妈在香枝儿耳边轻声道了一句。 香枝儿也没料到小秦氏会在背后给她来这手,也是无奈,道:“先挑些人手**着,京城也不只这一家牙行,明儿换一家,再带人来挑便是。”她想得也简单,静妃要帮慎王府挑人,还特意是在她挑人的时候,故意这般来打他们恪王府的脸,想来也是早就预谋好的。 如今慎王府处于弱势,她便大度些,让她一次又何妨,别看如今京中新帝登基,表面上太平无事,但实则多少人盯着他们这几个王府呢,真要内讧起来,先不说旁人看笑话,只说新帝的脸面也不好看,届时各打五十大板,周承泽脸上也会不好看。 投鼠忌器就是这般,周承泽如今主管户部,清查那一摊子烂事,不知得罪了多少人呢,指定人家正暗搓搓的想着逮他一个把柄向皇帝告状,甚至还会想着法儿将他从如今的位置上拉下来,毕竟他还这么年轻,办事能力这项,就很值得人怀疑。 洪妈妈听着,也只能这样了,好在京城的牙行,也不单单只这一家,以前国公府与这家牙行来往,处得久些,他们如今搬府出来,也径直找上了这一家,其实旁的牙行也不差什么的。 男女管事一听这各方面,脸色便是一变,做生意当然也是希望生意兴隆,多拢络住几个大客户在手,什么时候有需要便去传唤一声,他们生意上门,银钱自也就赚得不少了,但如今眼瞧着人家要另选一家牙行,这怎么行,王府可是大客户啊,可没有几家能有这样的财力用得起这许多下人的。 “王妃……”那男管事连忙开口,想说几句好话,以图不丢了这大客户。 香枝儿却是眼一横,似笑非笑道:“你们牙行可着静妃娘娘挑人,她是长辈,我也不好与她抢,但我这送上门来的生意,你却不做我的,这还能怪得着我了?” 别当她看不明白,这些人不敢得罪静妃,却敢得罪她,显见是觉得他们恪王府是好欺的,可别真当她没脾气。 “你们的人都让静妃挑走了,剩下些歪瓜劣枣,难不成还想塞进咱们王府来,咱们王妃是好脾气,也知你们的为难之处,所以并不刁难你们,但你们却别得寸进尺。”洪妈妈顿时唬下脸来喝斥道。 第一千零四十四章 卖个好 第一千零四十四章 卖个好 洪妈妈的眼光是不错的,香枝儿瞧着颇为规矩,身板挺得最直的那几个,悉数被她给挑了,她瞧着不由点了点头。 在官宦人家做下人的,在主子跟前得脸,那么日子定然也是会过得不错的,如今主家被抄,这些下人便流离失所,再次被卖,日子会如何,那可就说不准了。 但如今却是王府挑下人,王府的富贵却是非一般人家能比的,能进王府那也算是一场造化。 被挑中的下人,除去少数几个懵懂的之外,余者没有几个不松一口气的。 挑挑拣拣之下,洪妈妈从这些人中,挑了五十男,五十女,共计一百人,这么多人对于牙行来说,也是一笔极大的生意了,毕竟这些人他们也是刚刚接手,随即拉过来转个手,便又是一笔收入,这些可都是尽赚来的呢。 男女管事瞧着,脸上也带出喜色来:“洪妈妈好眼光,小人瞧着这些人挑得都极不错呢。”他们这些做牙人的,生就一双利眼,看人却是极精准的。 能不能干,有没有什么本事,非是一眼能看出来的,但他们却能一眼看出一个人的本质来,是刁滑,还是心情正直,却是匆匆一眼就能看出大概来,好比算命的有相面一说,他们牙人也能从一张脸上看出问题所在。 洪妈妈却并不受他们的奉承,眉眼一挑斜刺刺横了这两管事一眼,并不将他们的话放在心上,也并不将这两人看在眼里,她对自家王妃忠心不二,而这两人显见却是并不当他们王妃一回事的,不然又岂会可着静妃,而应付似的带这点人来王府,对这两管事,洪妈妈意见大了。 但王妃要顾全大局,她也不能把这两人怎么着,也只能忍了这口气。 “人挑好了就结账吧,以后没事啊,也别再进咱们王府的门儿。”洪妈妈语气不善道。 “这,这,洪妈妈哦,真不是小人办事不经心,实在是小人谁也得罪不起啊!” “瞧你这话说得,旁人得罪不得,咱们王妃就能得罪了。” “不不不,王妃就是天,下人哪敢啊!” “洪妈妈,少说两句吧,也不是什么大事。”这里吃了亏,总能从旁的地儿找回来。 那女管事跟着洪妈妈去算账,这男管事自知理亏,也不敢再杵在香枝儿跟前招人眼,自去训斥那些个没被挑上的,在他看来,被挑剩下来的,那都是次货,也是他们表现不佳,才会被人挑剩下来,对于他们自是不会有好脸色,当然也不至于在王府就对他们胡乱喝斥的。 但却是从身后扯出一根鞭子来,驱赶人群,嫌弃他们动作不够快,丫头婆子那边还好些,并不曾动粗,但是对于那些青壮男子,他就没有半分怜惜了,眼见好一阵都没走到他指定的位置,手下的鞭子一动,就朝着人身上抽去。 却不想那鞭子才抽出去,就被人一把给握在手中,只见那青壮男子手轻轻一扯,管事手中的鞭子便脱手了,盯着自己空荡荡的手心,一阵错愕之后,随即便是大怒不已。 他带了这么多人来王府,自也不可能只有他们两个管事,自还有一众伙计跟随,被人夺了鞭子去,心下着恼,甚至他还听到王府的小丫头轻笑出声来,这是被人看了笑话去,丢脸丢到王府来了,顿时便招呼一干伙计来帮忙。 一群二十来个伙计,一听管事的招呼,呼拉拉的便上前将人围了。 那男子却也丝毫不惧,冲着呼拉拉而来的一群人等一顿拳打脚踢,不过眨眼间,除那管事没有近前仍好生生的站在那里外,其余的伙计全都躺在地上哇哇的叫着。 第一千零四十五章 争执 第一千零四十五章 争执 管事颇受了一番惊吓,与王府清算了账目,随即带着剩下的一干人等,几乎是马不停蹄的就离开了,甚至眼神还不时的打量一眼,这剩下的人中,还有没有藏着一个那样的强人。 手不时的捂一捂胸口,今儿这一天,当真是连惊带吓,着实让他有些不好过。 只他回到牙行不过片刻,便见到带去慎王府的那些人,男八百女八百,却是尽数归来,一个接一个的往门里走,看得他眼晕,也是一阵发懵。 “怎么回事,不是说慎王府挑人吗,怎么全都带回来了?”也或是说这么多人,一个都没瞧上,那也不应该啊! 瞧着他这一脸的疑惑,那领头管事婆子却是一脸的忿忿不平:“也不是全带回了,慎王府留下几个。” 这管事顿时便想吐血了,冒着得罪恪王府的危险,而慎王府却只挑了几个,当然也不是说生意小就不做,但明显人家将人全要过去,显见是一笔大生意不是,这才挑几个人留下,这像话吗? 再瞧人家恪王府,不过是带去几百人,人家就留下了一百,这两相对比起来,可就太扎眼了。 “倒底是怎么回事,给我说清楚,静妃娘娘可是发了话,说慎王府太过空旷,所需下人颇众,却只挑了这么几个留下,莫不是看不入眼?” 这绝无可能啊,他这里的下人,也是挑挑拣拣,不敢说是去糟粕留精华,但能留下来的,那都是不错的,何至于这么不入眼了。 “可不是咱们的问题。” “那问题出在哪儿,你倒是说个明白啊,真是要急死我了。”为着这事,他都是顶着风险跑了一趟恪王府,甚至不惜得罪了王妃,如今事儿却办成这样,像话吗。 “虽是慎王府挑人,但静妃娘娘这横插一杠,慎王妃却似不喜,可不就挑了那么几个人意思意思,至于旁的缺口,我瞧着指定不会在咱们这里再挑人了!”这话语中也满意是怨气,带着这么一千多号人出门,是那么容易的事吗,这些辛苦就别提了,你只挑那么几个,却让他们费这么大事跑一趟,这怎么也说不过去吧。 可人家是王妃,招惹不起,再则做买卖那也是两相情愿,也没有强买强卖的道理,人家挑几个人意思一下,你还能说什么,你还敢跟人当面讲理不成,除非是不想在京城里混下去了。 听完这前后经过,那管事直想吐血,他这当真是两面不讨好啊,原本恪王府都说定了的事,被静妃横插一脚,指使着他将人拉到慎王府去,可倒好,人家却是摆了他一道,还让他无话可说,他还能说什么,人家说要挑人,人也挑了啊,只是数目不对而已。 对于此事,心下略想便也能看明白,静妃娘娘故意与恪王妃为难,然而慎王妃却又不想婆婆对她旨手画脚,这一番操作下来,恪王府失了些许面子,而他们牙行却是吃了大亏了,得罪了恪王妃,慎王妃那儿也没讨到好,至于静妃因慎王妃的行为,估计也更不想理会他们牙行了,这可当真是,几面不讨好呢。 可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也怪他没看清形势,只当静妃是长辈,恪王府得顾及她的面子,便一心只向着静妃,可谁知静妃、慎王妃谁也不是厚道人,倒让他损失惨重了。 第一千零四十六章 争执 第一千零四十六章 争执 燕慎的话,小秦氏又何尝不明白,不过是想给香枝儿添些乱罢了,但凡有丝毫机会能让对方下不来台,她就极愿意去做,实在是心里将香枝儿给恨毒了,若没有他们夫妻俩的存在,她何至于连不能封皇后,她的儿子也不至于闲置在家中。 没有燕恪,燕恒又一向不得宠,她的儿子便成了皇上惟一的依仗,如此大力培养之下,以后封太子,继任皇位也不在话下,如今倒好,反倒让那两兄弟占了上风,心里如何服气。 虽遇这两兄弟也是嫡出的,但从小丧母的他们,又哪一点能跟她的儿子比了,心下也是颇为奇怪,那燕恒明明身子就不好,眼看着就要不成了,如今反倒是一日比一日的精神,都不见犯病的? 一时心情越发的糟糕起来,这兄弟两人,天生就是来克她的。 心里一时颇为疑惑,转头看见刘氏脸上竟闪现得意之色,顿时便气不打一出来。 “我何尝不明白这些,但慎王府要挑下人,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实嘛,我让人牙子带人过来,又哪里有错了,倒要问问你媳妇,那么多人她竟是全瞧不上眼,从中就只挑了几个出来,你说说这叫什么事?”说到这个她就觉得生气。 那么多人放到她跟前让她挑,她却愣是能挑出一大堆毛病来,最后意思一下挑了几个丫头,还都是一眼就能瞧出十分蠢笨的,她就不明白了,这刘氏脑子里是怎么想的,她就算能收买人,那也不可能收买那么多不是,至于为防她,故意不挑人吧。 “那些丫头婆子不合我眼缘,我一个都瞧不上,这也不能怪我啊,再说我那不是给娘娘面子,挑了几个嘛!”刘氏冷着脸道。 又来了,又来了,燕慎只觉得头都要炸了,这婆媳两人就不能消停点么。 “好了,不要再说了,挑人的事母亲就不要插手了,这些就交给刘氏去办,母亲过些日子也要搬进后宫,不妨多用些心思在后宫之中,届时朝臣只怕还会上书让父亲选秀,这些事儿母亲心中要有数才好。”燕慎提醒道。 燕禇的年岁也不算大,四十来岁于他来说正当壮年,常年习武之人,身体也极好,后宫冷清,选秀之事已是必然。 刘氏听闻这话,脸上竟露出些看笑话的神情来,小秦氏这人善妒,却又算不得聪明,若是后宫中多几个聪明伶俐的女子,想来她以后也没那个闲功夫来操心慎王府的事了,若是挑选名门淑女,没准位份还要压在她头上,真到那时候,想必就有好戏看了。 说起这位份之事,她心中就止不住的暗乐,小秦氏这也是活该,明明是嫡妻,如今反倒成了妾了呢,而皇帝也不能没有皇后不是,皇帝乐意,朝臣都不会让他后位空悬,呵呵,到时候后宫之中定然不平静,这才叫恶人自有恶人磨呢。 小秦氏听到燕慎的话,内心不由一阵惶惶然,她若是能封皇后,在后宫之中,即便是没有宠爱,那也是稳稳当当的,但如今却只是静妃,这位份眼下虽然是最高的,但保不齐什么时候便会进一个位份比她更高的来,届时她还得向人家行礼问安呢,那场面只一想想,她便觉得难堪得很。 “慎哥儿,后宫选秀之事,你能不能想法子压下去,或者跟你父皇说一说,他也是一把年纪的人了,也该多保重些身子骨,以养生为重才是,再选些狐狸精进宫,他这还吃得消吗?”小秦氏一脸烦恼的说道。 听着这话,燕慎顿时也是一言难尽,父亲也不过才四十多岁的年纪,正值壮年,哪里就吃不消了,他要是敢当面说这话,只怕不拿茶盏砸他脸上。 第一千零四十七章 王铁牛 第一千零四十七章 王铁牛 “叫什么名字,以前是做什么的?”香枝儿打量着那青壮男子,问道。 那人却是沉默半响无声。 “王妃问你话呢,你是哑巴了还是不将王妃放在眼里?”洪妈妈怒斥出声。 小秦氏故意为难,他们不能怎么着对方,但一个下人却也敢在王妃跟前摆谱,这就说不过去了。 “你可想清楚了,我从人牙子手中将你买了来,以后便是你的新主子。”香枝儿淡淡说了一句,若是不识相她买来又有何用。 “王妃说得极是,你那旧主早已不复存在,你若当真那般忠心不二,当追随旧主而去,不是苟活到现在,既是没勇气去死,活着自是要投了新主才是。”洪妈妈盯着那人,劝说着。 她也是看出自家王妃看中这人的身手,毕竟有功夫在身的下人可不多见,能让王妃看入眼的就更不多了,难得有这么一个,若是还不能真心投靠,那可不成。 她这话就说得颇有些打击人了,不过对方好似也听进去了,沉默良久后,便老实的往地上一跪,道:“小人王铁牛,原是御林军统领家的护卫……” 护卫竟是卖身的下人身份?香枝儿有些诧异,有功夫在身的人可是不多的,却会卖身为奴。 “说说吧,你既有这样的本事,又为何为卖身为奴?”香枝儿略心量片刻,开口问道。 她对这人也着实有些好奇,虽说寻常百姓日子也不是那么好过,可但凡身强体壮,有一把子力气在身的,只凭着一身力气也能把日子过下去,卖身为奴却是没必要,也实在太下贱了些。 毕竟一般人若非逼于无奈,也不会为奴为婢,即是卖身为奴,生死便都掌握在人家的手里,全无自由可言,少有人会这般想不开。 “小人原是镖局的镖师,只因一次大意失手丢了镖银,无力偿还之下,便只得卖身为奴。”王铁牛简单的说了下自己的为奴的原由。 丢了镖银就卖身为奴偿还?香枝儿有些吃惊,想来当时也是被逼得无法了,不由多嘴问了句:“你保的是谁家的镖,又是怎么丢失的?” “便是御林军统领万大人托的镖,在经过青云山遇上一伙劫匪,将镖给劫了,小人当时受伤昏迷过去,后来醒来时,镖就不见了,万大人自是不肯答应,便让小人卖身偿还。” 呃,这事儿她怎么听着就觉得一股子阴谋的味道,那位万大人莫不故意设套吧,总觉得怪怪的,不过人已是不在了,想要追查过往,倒也不好详查。 “那你从那会儿开始,便一直在万大人府上当差了?” “是。” 果然是个老实人啊,竟是半点也没有怀疑人家,不过失了镖也确实理亏,然则这其中有没有万大人的手脚在,也真是不好说,若设个套,就为套他这么一个人的话,又好似说不过去,莫不这王铁失的功夫,还当真了得? “你这功夫是跟谁学的,练了多久了?”香枝儿转头问起旁的来。 “小人从小就开始习武,练得有二十多年了,是跟着我父亲所学。”王铁牛老实的回答道。 “那你父亲?” “前些年就去了。”提起去逝的父亲,王铁牛神色有些讪讪然。 显见对其父亲颇为怀念,估计混得卖身为奴,也是愧对于其父吧。 第一千零四十八章 深浅 第一千零四十八章 深浅 “这就是你新收的护卫,听说你对他赞赏有加!”周承泽扫了一眼那护卫,笑着问着香枝儿。 香枝儿瞧着他这神情不由一阵好笑,点了下头道:“他叫王铁牛,功夫确实不错。”若说香枝儿是以灵巧著称,那么这个王铁牛便是个力量型的选手。 “哦,这么说来,果然是不差了。”周承泽的目光,又落到王铁牛身上,扯着嘴笑了下道:“不若与我切磋一番,也让我瞧瞧虚实。”能让香枝儿这般夸的,也是少见,若非对方长得一脸憨相,若是再俊朗几分,他都要想偏了。 呃!香枝儿不由诧异的看了他一眼,先前她还在心里拿这人与他作个比较,没想到这才多长时间,还当真就要切磋一番了,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便由着他去吧。 转头便对那王铁牛道:“王爷有兴致,你就陪他过几招呗。” 王铁牛自然没有异意,既然跟了香枝儿这个主子,便要听主子吩咐行事,只要做够三年时间,他就能拿卖身契离开,在这个前提下,这三年再怎么着,他都能忍,别说只是切磋武艺,就是干其他的,他都得干。 “王爷,请。”王铁牛很是干脆的抱拳道。 周承泽身边的小厮瞧见了,不由抽了抽嘴,自家王爷功夫如何,他们早已是心中有数,但凡王爷心血**要与他们切磋功夫,即便是他们这一群人一起上,也都避免不了鼻青脸肿的命运,而这个王铁牛当真是不知者无畏,他们就等着瞧好戏了,看他一个人能在王爷手上过几招。 眼看对方很是主动,周承泽将外袍一解,随即便与对方对战到一处。 一干小厮不甘落后,一个个摩拳擦掌在一旁看热闹:“王爷揍他。” “王爷加油。” 听着这一声接一声的,香枝儿不由抽了下嘴,这些小厮也是惟恐天下不乱,当然这也缘由周承泽对他们一向和颜悦色之故,纵得他们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然而周承泽这一上手,便感受到对方那刚硬的拳风,呼拉拉的朝着他招呼过来,若非他见对方有恃无恐一直防备着,猛然来这么一下,不定就中招了。 一圈儿打下来,周承泽也略感有些吃不消,倒不是他功夫不如人,而是对方的拳风太过刚猛,完全不能硬碰硬,不然当场落败,那就难看了,几个回合下来,他已是看出来了,此人是天生大牛,再加上内劲刚猛,这般的拳风,出其不意之下,一拳就能要人命。 他若非仗着功夫高强,怕是早就要落败了,但几招下来,他也是心中有数,真要打败他也不是那么容易,这么持久的耗下去,谁输谁赢还未可而知,若是真到拼命的地步的话,王铁牛也未见得是他的对手,不过如今只是切磋功夫,也没到拼命的地步。 不过他却已是试出对方的深浅来了,既无深仇大恨,自也不会与对方纠缠到底,几招之后,周承泽几个跳跃,便退出战圈,落到了香枝儿身旁。 “不打了,铁牛这功夫确实不错,王妃身边有这样的人护着,本王很是放心。”周承泽夸赞了一声。 众小厮面面相觑,他们还等着看王铁牛笑话呢,不想笑话没看成,竟还得了王爷这般的夸赞,一时看王铁牛的目光都不一样了,这果然是个高手,只不知比朝南、朝北如何? 第一千零四十九章 不喜 第一千零四十九章 不喜 “姑姑,那刘氏实在不像话,先前让她回一趟娘家,让刘学士在皇上跟前进言,让咱们慎哥儿入朝听政,结果推三阻四的,让我费了多少口舌,她才愿意回去走一趟,不想刘学士府却是丝毫动静也没有,你说他们刘家这是什么意思,这些事关朝政之事我就不说了,只说我一心为着慎王府打算,帮着他们叫了人牙子带人上门供她挑选,却愣是不给面子,只挑了几个人做面子,这不是打我的脸是什么……” 小秦氏好一通抱怨,对于刘氏她是越发看不上眼了,刘家若是靠不上,结这门亲又有何意义,倒不如另接一门指望得上的人家更好呢。 太后听着不由一阵皱眉,燕慎还未入朝听政这事儿,也是她的一块心病,迟迟不理政,已是让那两兄弟占了先机,若是再让他们在朝堂站稳脚跟,这朝堂之下,又还有慎哥儿什么事,她即便再不满意小秦氏,也不会对慎哥儿不满的。 “是刘氏没开口呢,还是说了刘家不接这事?”太后问了一句。 呃,小秦氏顿时哑口,这她哪知道啊!顿时一阵皱眉:“姑姑,你的意思是,刘氏没向她娘家张口?”想着还真有这种可能,顿时大怒不已,这个女人,竟还学**奉阳违这一套了,欺瞒长辈,谁给她这胆子的。 “我看是要反天了,这个小贱人,是越发不将我放在眼中,当真觉得我不敢让慎哥儿休了她吗?”小秦氏怒气冲冲的骂道。 至从上次那件事后,刘氏对她是连面儿情都不顾了,当面就敢横眉瞪眼的,已是让她早就积赞了一肚子的火气,这会儿却是尽数都发泄出来。 “那个小贱人,那个小贱人,我定要让她好看,不然还当真不将我放在眼中了,我再怎么着也是她的婆婆不是,就是这般对待长辈的,她刘家的家教就是这样教她做人媳妇的……” 听着这一连番的咒骂,太后眉头也不由皱了起来,对于刘氏这般行事,她也觉得不满,即便小秦氏做得再不对,她身为晚辈,该有的尊重还是该有的,一码归一码,如此行事,也确实很不顾大局,这般的媳妇,太后也不由觉得看走了眼。 不过当初挑的也只是家世,这人品心性上头,倒是没那么看重,如今却是出现弊端了,也不由暗自叹气。 “别一口一个贱人的,这要传出去让刘氏知道了,定然越发不将你这个婆婆看在眼中了,再者你这做长辈的气度呢?”太后不满的瞪眼。 “姑姑,这刘氏如此不像样子,不若就休了她吧!”小秦氏是当真想休了刘氏,实在是太不像样子了,半点不帮忙还拖后腿,这样的儿媳妇,她是一点也瞧不上眼了。 “朝中秦相有退位的心思,刘家却是正待往上爬,你却在这个时候休了刘氏,待到刘家派上文臣之首的位置上时,你又待如何?”虽说燕慎是王爷的身份,十分高贵,非是一介臣子能相比的,但若是能做到文官之首的位置上,那也不是好招惹的,再说了,若是刘家真能上位,对于燕慎的帮助也是不会小。 “能不能爬得上去可两说呢,再说秦相也还没曾退下来,如今还在那位置上待着呢,再说皇上是什么意思也让人琢磨不定,咱们何须给刘家面子。”若是以往她也不会这么想,只不过刘氏行事太过,太不给她面子,让她着实生恼。 她如今是一眼都不想瞧见刘氏,这样的大家闺秀,她心下已是嗤笑不已,连个小门小户的农家女都比不上,还敢称什么大家闺秀。 第一千零五十章 训斥 第一千零五十章 训斥 “你说你今天怎么回事,怎么就惹了父亲不高兴,当众被骂出了御书房,连累得我这个公主都跟着没面子。”燕娇一脸气恼的训斥道。 承恩候朱博扬也是一脸的郁闷,在御书房被皇上骂出来,他也极为丢脸,不曾想回到府中,还要被燕娇一顿好说,心情自也美妙不起来,不免也下了脸色:“你倒还怪起我来,怎么不说先前是你让我向皇上进言,让他抬抬手,让燕慎入朝听政的?” 本就是为燕娇办事,不想却还两边不讨好了,他也是有脾气的好吧,虽然他这个驸马容囊了一点,至从燕娇做了公主,他是越发的抬不起头来,如今竟是逮着他就要训一顿,让他的面子往哪儿搁。 燕娇闻言,也是一脸惊讶之色:“你在御书房里说的是这个啊?”一时也是惊疑不定,越发让她觉得,皇上对燕慎的意见大了去了,这都过去几个月时间了,都还没能让他消气,竟是连提一句就把朱博扬这个女婿给骂了出来,可见这事儿让他多着恼。 “不然你以为呢?”朱博扬没好声气道。 为着她的事跑前跑后,连累得被皇上骂一顿不说,回家来还要受她的气,心情能好才怪。 见他拿起乔来,燕娇倒也不好说什么,却是陪不是道:“倒是我错怪你了,怪我没有问清楚。”但随即脸色也不好起来,燕慎怎么说也是她一母同胞的弟弟,她自是要帮扶一把的,可没想到皇上还记恨着呢,这就不太妙了。 “以后这些种事情,你就不要多管了,没得连累我被皇上骂一顿,多没面子啊!”至从做了驸马,他也是水涨船高,多少人请他饮酒赴宴,多少人巴结于他,他了渐渐习惯了这些奉承,甚至还私下里收了不少好处,日子过得那叫一个滋润,不想好日子没过几天,竟然就被皇上骂了。 需知宫中的消息传扬得最是快速,只怕要不了多久,这消息就要传得各家都知晓了,不知道的人家还当他被皇上厌弃了呢,这多影响他在外的声望啊,心下也是气恼不已。 “你就只顾着你的面子,也不想想那可是我亲弟弟,再怎么着也是王爷的身份,如今你在他跟前卖个好,以后他登上高位,还能忘了你的好处不成?”燕娇横他一眼,对此十分不满,如今只不过是低谷期罢了,待了燕慎游龙入海,便是他们的好时候了,届时还能忘了她这个嫡亲姐姐? 登上高位,也确实有这个可能,毕竟是皇子不是,且曾经也还是皇上最宠爱的儿子,让继承人培养的,虽然惹得皇上生恼,但谁也不敢保证皇帝当真就厌弃了他,从小养大的儿子,又岂会太过绝情,越想越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朱博扬顿时也没有什么话好说了。 “但咱们帮着说话,还被皇上骂了,近期指定是不能再去说了,若要帮忙,需得另想法子。”朱博扬略思索一番,如此说道,心下也是有些犯虚,被皇帝骂的经历,着实不太好受。 即便那是嫡亲的岳父,但骂起他来也让他心惊胆颤,原本做国公时,就威严十足,如今做了皇帝,却是比以前更吓人了,他这个女婿做得,也很是不容易。 “另想法子,你倒是说说,还能想什么法子?”燕娇也没有主意,原先还当她让人去说说,父皇就会顺坡下驴,哪知他还在气恼着呢。 “不若过些日子你亲自开口,我这个女婿他随便张口就骂了,但你是他的女儿,怎么也会多给几分颜面不是?”朱博扬提议道。 若还是被骂,也得让她也感同身受一番不是,他今儿被骂得狗血淋头,这种经历若不亲身经历一番,指定还当他多容易似的。 第一千零五十一章 问话 第一千零五十一章 问话 牙行管事十分苦闷的守在恪王府外,瞧着另一家牙行的人管事欢天喜地的带了一大群人进府,心里就塞得不行,原本恪王妃是都定好了是在他这里挑人的,偏被静妃横插一杠,将人都带去慎王府,要将人买下大半,他也就不说什么了,但人家却只挑了几个…… 如今他回头再想将人送进恪王府,人家恪王妃却是恼了他,门都不让他进了,只瞧着别家牙行生意兴隆,他这儿倒成了冷冷清清了。 连累他损失一大笔生意,心里却是越发怨怪起静妃与慎王府了。 “王妃你瞧瞧,这是咱们牙行最好的下人了,小人知道是您要挑人,一早就准备好了,这会儿都带来给王妃过目。”牙行管事一脸殷勤的说道。 香枝儿抬眼看了过去,不由点了点头,一个个收拾得干干净净,规矩也都还不错,这么多人立于院中,却是寂静无声,可见正如那管事所说,是一早就准备好的,少说来时也定是叮嘱过一番的。 点了点头:“不错,让你费心了。” “岂敢岂敢,王妃能满意就好。”管事点头哈腰的说道,神色情也带出些激动之色。 像他们这样的人,平常虽也时常进出富贵人家的宅第,但王府这样身份的,他还是头一次来,且王妃瞧着脾气极好,是个和善人呢,虽是如此,却也不敢有丝毫的马虎大意。 “洪妈妈,去挑人吧!”香枝儿将挑人这事,尽数交给了洪妈妈。 “是。”洪妈妈福了福身,随即便抬头挺胸,身板挺得笔直的朝着人群中走去。 管事瞧着洪妈妈面无表情的朝着人群中走去,手心里不由捏了一把汗,他这还是头一回上王府,也不太清楚贵人们的脾气喜好,要万一瞧不上他带来的人,或是指责几句之类的,倒让他担待不起了。 心下不免一阵紧张,不时的抬眼看一看洪妈妈的动作,也或是转头看向香枝儿,不过倒底是王妃,也不太敢直视。 香枝儿却是扫了一眼管事,问道:“听闻近日有不少人家抄家,查抄出来的下人,都尽数发卖,你今儿带来的人中,有多少是这样的人?”她也是一时好奇,坐在这里又闲着无事,不由就开口问了起来。 管事一听,顿时抹了一把冷汗,他本就有些紧张,再见王妃问话,心里就更紧张了几分,好在也不是毛头小子,倒底也还稳得住,连忙道:“不瞒王妃,咱们牙行也确实收了不少这样的人,但却并不曾带来王府,那些下人虽然规矩不差,不过倒底晦气得很,贵人们都会嫌弃,小的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将人带来王府的。” 香枝儿一听便也明白过来,虽然她本人是不会嫌晦气这一说,不过这却是一个态度的问题,先前那一家,却是十分应付,如今这个倒也算是个实诚人。 不由点了点头,问道:“那他们都是什么来路?” “这些都是贫苦人家过不下去日子了,有自卖自身,也有被家人所卖,也有整家拖儿带女一起卖身的,也都是些可怜人,非是大奸大恶之徒。”管事将这些人的来历,细说一番,虽只是个大概,却也说明这些都是清清白白人家。 真要是穷凶极恶的,又哪里肯卖身为奴的,早就想着偏门左道过活了,或是偷抢,或是做匪徒什么的去了,哪里还可能在此乖乖的等人挑选的。 香枝儿听得却是一阵皱眉:“这些都是京城附近的人家,怎么会有那么多人过不下去日子?”京城附近这还算是天子脚下,日子都过不下去了,那旁的地方只怕会更惨。 “王妃误会了,这些并非全是京城附近的人家,有不少是从外地贩来的。”管事一脸冷汗道,没想到王妃还能想这么多,也亏得早有准备。 “原来是外地来的,多数是从哪一带贩来的人口?”香枝儿再次问道。 “南边的、北边的都有,这个小人也不是十分清楚,这些人也都是从旁人手里接过来的,具体是从哪里来的,这个还真不好说。”管事也是一脸为难。 他们只管挑着好的人接手,并不曾仔细过问过这些人的过往,只是看人好不好罢了,毕竟谁也不会像王妃这般,还要问个来由的,一时心也不由提了起来,担心自己一个回答得很好,惹恼王妃,那可就不妙了。 “这么说,还有另外一帮子人在各处贩卖人口呢?”香枝儿淡淡问了一句。 第一千零五十二章 赏花宴 第一千零五十二章 赏花宴 “妾身见过静妃娘娘。”袁氏福了福身,嘴里称呼道。 小秦氏见着袁氏红光满面的模样,脸上的神色就不由一沉,她原先只当这袁氏嫁进府来,是要守寡来的,所以也并不当她一回事,但如今再瞧燕怔那模样,每日早出晚归,倒是越忙越精神呢。 再听袁氏这一声静妃娘娘,听得她心中又是一阵火气,莫不是连她都不将她放在眼中,故意唤一声静妃娘娘来讥讽她呢,没能得封皇后,这是她心中的疼,如今但凡有人唤她静妃,她都觉得是在讽刺她。 袁氏见她不说话,再看越来越不好看的神情,一时也不知哪儿得罪她了,不由再次出声:“静妃娘娘!” 小秦氏想着还有正经事,倒也没好明着与人发火,真把人给惹恼了,人家甩手走人,她倒还不好办了,压了压心中翻腾的怒气,道:“唤你过来,是有事要吩咐你。” “有何事派个小丫头来说一声便是。”还特意让她跑一趟,莫不是故意想折腾人?袁氏对小秦氏同样没什么好感,想当初她才过门,便三五不时的刁难于她,但凡她柔弱半分,日子定然过不下去。 再则她也见识到小秦氏的凶狠程度,如今见着她就差没绕道走了,又哪会想与她说什么话,一般无事,她都不会往她跟前凑,若非特意让人来请,她又想着在府中的时日也不长了,这时候也不好再多生事非,便也就过来走一趟。 “小丫头传话,难免有口误的时候,还是我亲自吩咐你,比较妥当。” “哦,不知是何等重要之事?” 小秦氏听着这话,总觉得有些不对味,但为着自己的事,却是忍了又忍,很是压抑道:“倒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就是我想办一场赏花宴,你让人准备好一应宴请事物,再发了帖子出去。” 赏花宴?袁氏有些疑惑,赏什么花,他们府里就没几盆花好吧,府中仅有的那几盆花,也都是十分寻常之物,随处可见,也格外好养活,若是特意下帖子请人来赏这几盆花,怕是要笑掉人大牙。 “静妃娘娘曾也管过这府第,咱们府上有几盆花,是什么品种,想必心中该有数才是,这般请人来赏花,恐有些不妥。”袁氏淡淡的回了一句,随即也疑惑于她何以要办个赏花宴,其目的何在? 小秦氏被这话说得一哽,以前国公府是武将世家,虽是富贵但却并不算奢华,府里也没几个爱花的,寻常几盆花摆着,看着颜色不那么单调过得去也就成了,当然,主要原因还是那些名贵花种太花钱,小秦氏不舍得花销,所以也就拿些寻赏花来凑数罢了。 而香枝儿、袁氏接管家务事之后,两人也都是务实的人,并不那么爱花俏,所以府中的花卉仍旧还是那个样子,若是办赏花宴,还真是拿不出手。 “你就不能想想法子,以前只是大少奶奶,如今可是王妃,连弄几盆花都弄不出来了不成?”小秦氏怒道,她就算没封皇后,那也贵为静妃不是,想办个赏花宴还办不成了。 袁氏顿时被气笑了,话说得倒是轻巧,但办事却是要让她出面来办,眼珠子略转了转,便开口道:“如今身份不一样,要弄几盆名贵的花卉倒也不是难事,但是这买花也得要银子,不知娘娘你手头方不方便……” 有银子她只是跑个腿倒也好说,若是让她出钱出力,还要对着她颐指气使,呵呵,那她也可以撂挑子不干的,你是静妃是长辈,我反抗不了,但我出门崴个脚,或是突然生个病,那也是说不准的事。 小秦氏顿时气得瞪圆了眼,想她是国公夫人那会儿,都没有谁敢伸手问她要银子,如今身份提升,成了静妃,居然还有人胆敢跟她伸手,张口闭口的银子,着实俗气得很,也着实气人。 “莫不是恒王府已穷到这份上,连个赏花宴都办不起了,若当真如此,那我可要到皇上那儿好好说叨说叨了。”小秦氏一脸威胁的意味。 你胆敢跟我伸手,我就敢捅到皇上那儿去,她一个长辈,又是皇帝后宫中身份最高的妃子,你却如此不将我放在眼中,说到皇上那儿,他们也不占理。 第一千零五十三章 闲话 第一千零五十三章 闲话 袁氏与小秦氏自是不欢而散,从锦华轩出来,远远的再见不到身后的院子,身旁的丫头才问道:“王妃,静妃娘娘倒底是皇上后宫之人,如此是否有些不妥。” 一点银子王妃也是拿得出来的,只是得罪了人以后还有大把日子要过呢,她又有着长辈的身份,以后不定会怎么刁难人呢。 “有什么不妥的,她是什么要的人,这么久了你们还看不明白吗,柿子挑软的捏,惯是欺软怕硬,我此番要是给她出钱了,指定下次还想让我掏钱,我虽是有钱,但那些钱却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凭什么便宜别人。 尤其小秦氏狠起来,连自己亲儿媳妇的性命都不顾,她这前头嫡子媳妇,更是瞧不进她的眼中,花钱还不讨好,她又不是犯贱。 “可是静妃以后入宫,咱们离得远了,难保她不会在皇上跟前说咱们王爷的坏话。”丫头犹豫着开口,也是想着自家小姐这也算是苦尽甘来,总盼着和气生财,以后的日子过得更顺畅些,得罪谁也不好不是。 “还没看明白吗,咱们静妃娘娘眼中,只有她自个生的儿子,这倒也不怪她,谁还不是只疼自己亲生的。”袁氏轻叹一声,道:“在她眼中咱们王爷还有恪王爷,都跟拣来的似的,得不得罪她,她都不会将两位爷放在眼中,索性得罪得狠些,以后这些面儿情的功夫也省了。” 经了一些事,袁氏对这府中情形是看得越发分明。 丫头听着,好似也确实是这么回事,有些人就是如此,你得罪与不得罪于她,都差不多的,人家只凭一腔意气用事,就算没结下梁子,在人家心中那梁子也结大了。 “静妃娘娘与咱们注定是不对付了,至于太后,也是一心偏着那边,如此看来,咱们倒也只能与恪王府更亲近些。” “这嫡嫡亲的兄弟,自是更亲近,这要都指望不上,还能指望别的么?”袁氏也是深感自己不管是在娘家,还是在婆家,似乎都没有得长辈疼爱的命。 “好在恪王妃是个明理知礼之人,性情极不错,与王妃你也极处得来。”丫头一脸庆幸道。 “是啊,亏得还有这么一个人,不然咱们这日子,怕是过得更艰难了。”袁氏想起香枝儿,不由轻笑了一声,香枝儿倒也罢了,不过元哥儿那孩子,却是十分惹人喜爱。 “恪王妃回府了吗?” 提起香枝儿,她便想起元哥儿,便有些迫不及待想去看一眼了,小小婴孩白白嫩嫩,雪团子一般,是怎么看怎么招人喜欢,她一早去瞧过一眼,便又想去看看了。 “那边新王府的事儿也忙得差不多,这会儿已是回府了。” “正好,咱们过去瞧瞧。”袁氏嘴里说着,抬脚便走,香枝儿不在院里,她倒也不好总过去,这会儿人在,倒也正好可以一起说说话。 香枝儿回府来换了身衣裳,才坐下来喝了两口热茶,便听丫头禀报说是袁氏过来了,便又急急站起身迎了出去。 “大嫂怎么过来了。” “刚刚被静妃娘娘传唤过去说话,这会儿闲来无事,便想过来瞧瞧元哥儿。”袁氏笑说着,抬眼四看,没瞧着人。 “我还道大嫂是来瞧我的呢,不想元哥儿倒是比我这个做娘的更有脸面。”香枝儿失笑道。 “瞧瞧你,还跟元哥儿吃醋不成。”袁氏也不由一阵好笑,这一笑心中的郁气便是消了大半:“怎么没瞧见元哥儿的人,莫不是又在睡觉?” “已是醒了,刚才回来瞧过一眼,刚让奶娘抱下去。”随即便转头吩咐了一声:“让奶娘将孩子抱过来。” 不多大会儿,奶娘便将元哥儿抱了进来,袁氏也顾不上香枝儿,起身就迎了过去,很是熟练的从奶娘怀里将孩子抱了过来。 小小婴儿才睡醒没多大会儿,这会儿瞧着正经神,一双湿辘辘的眼睛不时这里看看那里看看,小手也不停的挥舞着,双腿被包裹在襁褓中,不时的蹬来蹬去,隔着襁褓都能感受到他的力度。 第一千零五十四章 吃醋 第一千零五十四章 吃醋 “王爷回来了。”流云居内的丫头齐齐见礼。 周承泽脚步都没停一下,径直进了了屋内。 香枝儿正抱了孩子在怀中逗弄,见他回来不由抬头笑看了过来:“今儿回来得又有些晚了,可是衙门里事忙。” 说话间她已是将孩子交给奶娘,奶娘接过孩子,微微福了下身,便领着丫头退了下去。 “确实事忙,一天到晚不得闲。”伸手扯着个袍。 香枝儿已是起身上前,帮他把外袍给解了下来,周承泽却是顺势递了个锦盒给她。 “是什么?” “打开看看就知道了。”说话间,他已是朝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去。 笑看他一眼,香枝儿便顺势打开锦盒,只见锦盒内放着一枝碧绿通透的玉簪,脸上的笑意越甚:“送我的啊?” 她的首饰算不得多,但却也不少,其中也不乏有几件贵重之物,不过这枝玉簪却也不凡,定然是不便宜的,这么一琢磨便是一阵失笑,好似她什么都喜欢用钱来估量了。 “我回来时,路过金玉坊,便进去转了一圈,一眼便瞧中了这枝簪子,觉得你戴着定然好看,就买了下来。”周承泽挑了挑眉,看向她,道:“戴上试试!” 这人送她首饰的时候不多,不过眼光却也不差,遂含笑往头上一插戴,随即转着头问道:“好看吗?” 周承泽看着近前的脸宠,定定瞧了好一阵,才开口道:“好看,再没有人比你更好看的了。” 这话就说得有点不正经了,香枝儿不由横了他一眼:“亏得孩子没在这里,要让他听见了,以后指定觉得你这做爹的不正经。” 周承泽却是伸手拉了她一把,香枝儿便径直跌落于他的怀中,随即便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你少糊弄我,他才多大点儿,哪里就听得懂咱们说话,别说没在这里,就是咱们当着他面儿骂他,他一准儿还傻乐呵着呢。” “那可是你儿子,怎么就这么说他呢。”香枝儿轻捶了他两下。 “他要不是我儿子,我都不耐烦搭理他的,你看看至从有了他,你瞧他的时候可比瞧我多,如今还小着,待他再大些,只怕这屋里都没有我待的地儿了。”周承泽一脸委屈的说道。 “你今儿是哪根筋不对了?”香枝儿一阵好笑,也伸手去捏他的脸。 不过仔细想想,有了儿子后,虽是有奶娘照顾,但她也会亲自照顾,抱着孩子与他说说话什么的,毕竟那么点大的孩子,瞧着也确实能让人心都融化了,她抱在手里就舍不得撒手,也难免会冷落了他几分,可刚刚见他回来,她不也把孩子交给奶娘了吗,奶娘也识趣的将孩子抱了出去。 她都还没说这做爹的,都还没抱过几回孩子呢,他反倒先给她诉说上了。 “哪儿哪儿都不对,我觉得在你心里眼里,我还比不上一个元哥儿呢,若要在我们俩中选一个,你指定选他不选我。”周承泽一脸郁闷的神情道。 “你说你怎么还那么小啊,都是做爹的人,还跟个要不到糖吃的小孩似的?”香枝儿颇有些无奈,伸手在他脸上糊了一把。 只随即手便被他给握在了手心里,再动弹不得。 “我小不小你最清楚。”周承泽的话语声响在她的耳边,鼻翼间的热气喷撒于她的脖颈间,说出的话也是意有所指。 香枝儿顿感不适,也听明白他话中之意,脸色不由红了红,伸出胳膊推了推他,问道:“你今儿都干什么去了,也没喝酒啊!”不像发酒疯的样子。 “今儿听了个案子!”周承泽悠悠的开口道。 “什么案子,不对,你不管你户部的事儿,还跑去听什么案子啊?”香枝儿本能的觉得不对。 第一千零五十五章 算计 第一千零五十五章 算计 “有什么事?”刘氏见丁妈妈一脸欲言又止的神情,轻皱也下眉,开口问道。 “王妃,锦华轩那边探听到点消息,也不知该不该与王妃说。” “想是又要出什么妖娥子,有事就说,何需吞吞吐吐的。” 对于小秦氏,她如今已是到厌恶的地步,枉顾她的性命,如今还要在她面前做个好婆婆,指望她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世间之事,那有这么简单。 “静妃娘娘想在府中办场赏花宴,先前让恒王妃过去说话,便想将一应事儿都交给恒王妃来办理,但恒王妃却是一口就拒绝了,说是如今大家都分府了,也就是分家了,若是静妃要让办赏花宴,这银子就得静妃出……”丁妈妈徐徐说道。 刘氏听着就不由嗤笑一声,小秦氏的为人,她如今是再清楚不过的了,定然是又要指挥人办事,又舍不得花银子,说起来也都是大家出身,又在国公府掌权一二十年的人,眼皮子却始终那么浅,最是把银子看得紧要。 而袁氏手里大把的嫁妆银子,却又十分精于算计,谁也别指望能从她手里占到便宜,除非是她自个愿意松手。 “想来是没讨到好吧?”刘氏都能想像出那场面。 丁妈妈便轻笑了一声:“确实如王妃所言,恒王妃说话很是不客气,倒是把静妃娘娘好一顿气,至始至终都不曾松口,据说又将屋里的东西砸了一遍。” “哼,她也就只知道砸东西了,屋子里那点家当,看她还能砸多少回。”刘氏轻哼了一声,颇觉得痛快,碍于那是她亲婆婆,还得顾及着燕慎的面子,所以向来也不敢与她怎么呛声,但不妨碍她幸灾乐祸不是。 “可知道她为什么要办赏花会,是故意想刁难人呢,还是又想整什么事出来?”刘氏痛快了一阵,随即便又问道,对于小秦氏那边的事儿,她如今也是半点不敢放松,稍不留神,便又整出什么事来,出点旁的什么事,她倒也不在意,不过若是关乎自己的身家性命,那是定然不能有所松懈的,想想那刀架在脖子上的感觉,至今都心有余悸。 那会儿香枝儿只是拿她来威胁人,但小秦氏却是真正没将她的性命放在心上,要说起来,这两人也都是狠人,日常她也都不想与这两人碰头,耐何如今还同住一府之中,不过过些天也就好了,各自搬去新府第,无事就不必碰面了。 尤其是小秦氏要搬进宫里去,再不必对着他们绘雅院指手画脚,以后她自个当家做主过日子,那就别提多痛快了。 “奴婢特意去打听了一下,听说静妃是想为咱们王爷挑几个枕边人,这赏花会一开,来的定然都是大家闺秀,以静妃那眼光,家世定然不能差了,如今咱们王爷又是这样的身份,即便皇上如今还冷落着,但起复也是早晚之事,届时……”丁妈妈也是一脸难色,事儿真成了,王妃这处境便越发不好了。 话音未落,刘氏的脸色便已黑成了锅底灰,她就知道没好事,这是嫌她清静日子没过几天,便又给她整这一出,想她过门才多长时间,院子里已是养着两通房丫头,再加个美貌姨娘了,如今还想给弄几个身份更高的进来,是嫌他们王府还不够热闹吗? “她对咱们王爷还真是用心,只这心思用得全然不是地方。”刘氏气恨道。 她虽然也不在乎燕慎有几个小妾,但这妾室的身份定然不能太高,不然就将威胁到她这正妃的位置了,一般的官宦之女她都不想纳进府来,更何况高门之家的小姐,即便人家愿意低就做个妾室,但她岂能让这样身份背景的人进门来。 且她如今还没有一子半女,若人家抢到她前头生下了儿子,以后这王府的世子之位,将给谁坐? “奴婢瞧着,静妃娘娘这也是闲得慌,有事没事总盯着咱们绘雅院,她要是有本事,倒是去流云居、琳琅轩折腾啊,偏偏柿子挑软的捏,只盯着咱们王妃这儿了。”丁妈妈也是一脸的怨气。 原本对于小秦氏这个国公夫人,她还是十分敬重的,即便有时候犯些蠢,但看在她是燕慎的亲娘份上,也都能揭过去,但如今却是变本加厉,没封成皇后,便可着劲的折腾他们呢。 “哼,可不就是柿子挑软的捏,看咱们好欺负呢,你瞧瞧她想让袁氏拿银子出来办事,人家不理会她,她屁也没放一个,如今倒是在咱们头上作威作福呢。”刘氏气恼道,要小秦氏这会儿在她跟前,她都恨不得上前去抓花她的脸,没得这么欺负人的。 第一千零五十六章 娘家 第一千零五十六章 娘家 小秦氏想办个宴会,却又舍不得自个掏银子,袁氏与香枝儿两人,与她向来不对付,如今又分了府,且这两人也硬气得很,并不惧她这长辈的身份,且早就又撕破脸的,香枝儿那里她根本就不可能向她张口,而袁氏这里却是一口就回绝了她,如此倒让她一时没了法子。 找刘氏吧,刘氏也不可能给她银子,再则她是为了燕慎纳妾之事,这事儿也没想提前挑破,她还想回避着刘氏一些,就更不可能找她开口了,思来想去惟一能帮她出这个钱的,也就太后了。 太后向来都偏着她的,只要她张口,银子又是用到正经地方,那就没有不应的道理,但张口向人要银子花,她也有许多年不曾做过这样的事,脸面上总觉得有些过不去,在院子里闷了两天之后,仍是往延禧堂去了。 “这赏花宴我原本是想让袁氏来筹办的,不过人家如今翅膀硬了,半点不将我放在心上,我所说的话连个屁都不如,所以此事还得寻着太后你。”小秦氏一脸愁苦的模样。 太后手里捏着佛珠,不进的拔动两下,听着小秦氏的话,好半响没动。 小秦氏却是没多少耐心,见她没有应声,不由出口唤了一声:“太后……” “你可知秦家出了事?”太后不动声色的问了一句。 “知道啊,先前大嫂来府里寻了我,此事我还与太后你说叨来着,不是说你出面解决吗,难道还没……”小秦氏这才惊醒过来,据说也不是多大点事儿,怎么人还没放出来不成? 一时也有些惊疑不定起来,按理说太后如今的身份,少有人不会给面子的吧,只要她发下话去,谁还敢不听。 “太后,莫不是出了什么变故?”小秦氏手捂着胸口,一脸受惊模样。 若太后都处置不了的事,那得是多大的事,而她也定然是无能为力的。 “人在燕恪手中,如今他却是死咬着不放人,说是要清查清楚之后,依律定罪。”说到此处,太后手中的佛珠拔动得快速了些,显见她心中的火气也是不小。 “你可是他的祖母,竟是连你的情面都不顾?”小秦氏很是吃惊,虽然那两口子向来吃软不吃硬,但太后是长辈啊,这点情面都不讲,秦家还是皇上的岳家,秦家大爷那是妥妥的国舅啊! 她一时竟还有些弄不清状况了,燕恪当真这么大胆不成,不将太后这个祖母放在眼中了。 先是一阵愤怒,但随即眼波流转,心下便是一喜,太后一直顾及着燕恪是她的孙子,每每总是手下留情,也并不曾真的对他们怎么着,如今他这般行为,可见是不将太后放在眼中,且秦家又是太后与她的娘家,可以说是她们姑侄俩个的底线,但凡有她们在,谁也不能动秦家一根毫毛。 然而燕恪就动了,如此一来,太后定然是不会手软了,是亲孙子不错,但孙子不敬祖母,不敬长辈,这样的孙子要来又有何用? 小秦氏轻咳了一声,以掩饰她差点笑出声来:“太后,这燕恪越发不将咱们放在眼中了,你倒是要拿出个章程才好,如今皇上还在,他也不能怎么着咱们,若是皇上……他只怕会更为放肆,秦家一准儿被他踩在脚下。” 这话却不是危言耸听,以燕恪的为人,他若是登上高位,定然是不会讲什么情面不情面,别说秦家了,她和燕慎估计都讨不了好去。 “以后的事,那可说不准,但眼下却是必须先将你那不成气的哥哥给弄出来,不然,真让他彻查清楚,依律定罪的话,届时到皇上跟前求情,怕是都无用了。”自己的儿子是什么性子,她还不清楚吗,如今这么不清不楚的,反倒还好说些,真要查清楚了,没准人家就要大义灭亲了。 她这会儿只觉得火烧眉毛了,偏小秦氏还有心思办什么赏花宴,心下是又气又怒,但一时半会儿的,又没什么好法子可想。 “要不找慎哥儿来商量商量,这孩子天天关在屋里,也不出来走动走动,我都怕他闷出病来,以往他也是常在外走动的,脑子也灵活,指定能想出什么好法子来,让他舅舅过了这一关。”小秦氏试探着问道。 自己的大哥被关了起来,她也不是不着急,但有太后在,大哥指定不会有事,所以心里也就不那么着急了,反倒想得更多的是,此事之后他们会有些什么好处。 说到燕慎,太后脸上的神色越发不好,这个孙子是她看着长大的,与她关系也是最亲近的,她一向看好他,先前皇宫中一事,直觉得也怪不着他,那样的情形下,能护好自己也不错了,又哪还能顾其他,总之她心中是半分也不曾责怪过他的。 “让慎哥儿过来一起商量下了好,毕竟那也是他的舅舅,总不能亲舅舅落难他都不闻不问吧。”太后说着,便指派了个丫头过去唤人来。‘ 第一千零五十七章祖孙 第一千零五十七章祖孙 秦家大老爷之事,燕慎又能有什么办法,他要真能有法子将人捞出来,他还不先将自个给捞出来了,心下也是一阵为难,不过瞧着太后与小秦氏,两人都一脸期翼的看着他,便知此事不容拒绝,即便自个无能为力,也得为她们拿出个章程来。 毕竟太后这样的身份,他如今这模样还需要仰仗她,再则太后这个祖母,也一向极疼爱他,也不想让她为难,心下略思索了一番,便开口道:“孙儿如今也没法向父皇进言,祖母不如跟二叔、三叔他们说说,让他们向父皇开口?” 其实在他看来,最好的还是太后自己与皇上说,毕竟是长辈,皇上即便再怎么铁面无私,也得给自个亲娘几分面子不是,再说了那也是他自个的舅家不是。 但太后明显是不想张这个嘴,这也让他很是疑惑,莫不是怕张了嘴人家却不应,会失了面子? 小秦氏听着这话,顿时便露出笑脸来:“这倒也是个法子,两位王爷与皇上向来感情和睦,由他们开口,皇上必然不会拒绝,怎么说咱们秦家当初也是一力支持皇上的。” 秦家虽然家道中落,但以前一直是偏向国公府,而如今也是一心站在新帝身后,要说谁有反心都有可能,但秦家绝对是忠心无二。 听着这话,燕慎不由抽了抽嘴,秦家是全心全意支持他们没错,但就凭秦家那点微末之力,别说他父亲,就连他都看上不眼,实在是秦家大老爷太过无能了些,要人脉有人脉,要机缘有机缘,但他就是个废柴,怎么也扶不起来,十几年如一日的在户部主事这位置上混日子罢了,即便只是混日子,却也能捅出漏子来,可见其手腕。 但不管怎么说,那秦家大老爷也是他嫡亲的舅舅,这事儿还真的不能不管,即便是他不想插手,但太后与小秦氏两人,也不会放任他不管的,心下也是长长一叹,秦家大老爷他嫡亲舅舅,也就是个拖后腿的。 太后想了想,觉得由老二、老三开口也行,怎么着也是亲兄弟,说话也随意些,再则秦家大老爷也是他们的表兄弟,总不能真让人在牢狱里待着不放出来吧! “一会儿我就唤他们过来说话。” 燕慎微微一笑,这事儿定然是成了,只是想到自己这事,脸色不由又阴郁了下来。 他心下其实很是想不明白,此事若是太后开口,皇上定然是要给几分面子的,他这事也就揭过去了,但太后却只让他们从旁想法子,就是不找皇上开口,如今他都闲赋这么长时间了,心下也不免越发焦急起来,且不说燕恒、燕恪两人已是在朝中立足,而他还什么边儿都没摸上呢。 想他当初身为国公府三公子时,也比现在身为皇子来得更风光啊,心下越发觉得不忿。 “祖母,孙儿如今一直闲着也不是个事啊!”燕慎苦着脸道。 太后是疼他的,他是知道,如今这局面,也只能求太后,不然他还真不定要闲到什么时候去。 听着这话,再瞧着他这神情,太后也不由长长一叹:“确实不能再闲着了,再闲下去人都要废了。”有再多的雄心壮志,这么蹉跎下去,也都要灰心丧气了。 一见话题转到这上头,小秦氏顿时双目炯炯:“姑姑,你就帮帮慎哥儿吧,他如今这样,可着实不成,说起来皇上也是太偏心那两个了,大好的差事送到他们手里,偏将咱们慎哥还闲置在府中。” 说到这个,小秦氏脸上便闪现怨怪之色,她被封了个静妃,心里早就不乐意了,而儿子还什么差事没捞着,对他们这一房也着实打击太过,心里甚至还隐隐觉得,莫不是燕禇以前有现出来的都是假的,他根本就没有讨厌过吴氏,甚至还心悦她,所以如今对她所出的两个儿子作出补偿? 但这想法也只是一闪而过,便又被她给否绝了,吴氏那样的性子脾气,直来直入不懂得转弯的,与燕禇与太后都是硬碰硬,又怎么可能让人喜欢得起来,还是她这种温婉似水的更讨人喜欢。 只是如今她人老珠黄,人家也厌倦她了,神色顿时便恹恹了下来。 小秦氏这一开口,燕慎也露出一脸期翼的神色看向太后,太后捏着佛珠的手顿了顿,随即便道:“这事我会与皇上说说的。” 燕慎顿时便放下心来,只要太后开口,此事就没有不成的。 第一千零五十八章 施压 第一千零五十八章 施压 “母亲,唤儿子过来,可是有事要吩咐?” 原本的二老爷燕祄,如今要唤一声祄王,三老爷燕袗,唤一声袗王,两人受太后召见,不多时便齐齐现身延禧堂。 太后缓缓打量了两个儿子一眼,随后示意他们坐下,屋内的丫头很是利索的上了茶水点心,随后知趣的退了下去。 太后这才缓缓开口道:“秦家出了些事儿,想必你们也听说过了吧?” 两位王爷顿时对视了一眼,脸上的神情都算不得好,燕衸原本就是官身,如今身上自是担负了更多的重任,对于秦家这事,倒也知之甚详,也心知自家与秦家的关系,此事倒不曾拿到家里来说,再则此事也不是他经手的,所以也并不曾多过问。 秦家那位大老爷,也就是他的表兄,为人着实不怎么样,他这样知上进的人,与秦大老爷也说不到一块儿,日常也少有来往,关系自也一般,若非是自家亲表兄,不然他都不会记得有这么一号人,所以秦家出事,他并不想插手。 而燕袗原本就是个闲散之人,如今封了王,也并无多少变化,并没有挤身朝堂,仍是出以前面般的管着一应庶务,只不过如今身上的担子加重了些,连带着将皇室的内务,皇帝的私产也一并管了,虽说没有官职在身,但比起以前也是更为忙碌了不少。 对于秦家之事,他还真没听说过,不过既是这样的事,想必家中的王妃定然是清楚的,但沈氏与小秦氏向来不睦,即便是知晓这些,也定然不会刻意说给他听了,也不怪他到现在都还不清楚了。 “儿子听说了。”燕衸应了一声,脸上也带出一脸为难的神色来。 母亲特意召他们过来,又提起这事,想也知道是要让他们出力,将人给捞出来,但有些事儿非是出力就可以办成的,尤其这事儿还在燕恪的手里。 说起这个个侄子,燕祄也不由露出一脸赞叹之色,以前觉得在外面长大的,才学定然欠佳,不想人家如今人家一番表现,方才醒悟以前是看走了眼。 “听说了你就没什么表示?”太后见他只这么轻飘飘一句话,顿觉得一阵气恼,这个儿子就是这般不灵醒,她说一句,他就回一句,旁的都想不到? 比起老大来也是差远了,但老大有时候说话,那也是很戳人心窝,顿觉得生养的三个儿子,就没一个贴心的。 只一眼瞧着老三燕袗,还一脸懵懂的样子,心里已是气不打一出来。 燕衸却被她一句说得有些懵,他能表示啥啊,那事儿是户部主管,在燕恪的手里,人家也是王爷,还是皇上嫡亲的儿子,这事儿皇上都不管,他一个王爷管什么啊,总了不能越过皇上去不是,对上自家母亲一脸责怪的神情,顿觉得一阵头疼不已。 再转头看一眼自家兄弟,见他还一脸闹不清情况的样子,也是一阵心塞塞。 “母亲是想让儿子如何?”他问得直接,心下也觉得有些冤,这事儿找上他有什么用啊,他不是经手之人,又不是最大的,合该找皇上与燕恪才对啊。 “那是你表兄,又不是旁人,你就不能替他求求情,早些将人从大牢里给放出来,你知道那牢里关着多受罪吗,常人进去都得脱层皮呢,更何况你表兄还是养尊处优惯了的人,哪里能受那个罪。”说到此,太后都不由一阵心疼。 求情?燕衸只觉得一脸懵副,燕恪总领户部,那一摊子事,他一边儿瞧着都觉得遭心,若不下狠手惩治,那一摊乱事哪能理得清,再说新帝才登基,自也要整顿朝政,他这时候为个并不怎么相干的人去求情,他脑子没毛病吧,虽然那人名义上是表兄,可关系也就那样。 “表兄犯了什么事,儿子也不清楚啊,怎么能冒然求情,再则那也要看皇上的意思,皇上若要下狠手收拾他,我却去求情,那不是让皇上为难嘛!”燕衸虚看了一眼自家亲娘,推诿道。 一时也颇觉得犯难,他老娘好似很在意那个娘家,只怕此事没个说法不会罢休,但兄弟三个,没道理只找他们两个说不上话的来,理应找皇上才是。 转头又看一眼身旁的兄弟,便见其老神在在,一脸事不关已的模样,心下也是气不打一处来,他在前头顶风冒雨的,这个倒还悠闲得很。 “什么为难不为难,我看就是你不想惹事,所以不管不问了。”太后指责道。 “倒真不是儿子之故,儿子手里差事也不少,如今新朝初立,多少政务压在儿子头上,儿子一天也是分身乏术,倒是三弟每日清闲得很,不若此事交给他,让他到皇上那儿求求情去。”燕衸转头就将事儿扔自家弟弟头上。 第一千零五十九章 吵架 第一千零五十九章 吵架 这一日阖府上下都动了起来,从一大早上开始,府中的下人奴仆均是忙碌不停,各院里的男女主子们,也均是不停的指挥着丫头婆子们搬搬抬抬。 宫中已是修膳完毕,太后、静妃等人以及大房的妾室们,均已是收拾齐整,准备往宫里搬。 各院的女眷这会儿也都齐聚于延禧堂内,话说是过来帮忙的,可院里的丫头婆子不少,也根本不必她们插手,再则这些都是太后私人之物,没有得到允许,她们也不会随便乱动。 “瞧瞧太后院里这些管事妈妈们,都不用人说什么,自个就安排好了,倒是省心得很。”沈氏盯着瞧了几眼,随即便笑着说道:“哎呦,太后这些东西,可都是好东西,值不少钱呢。” 太后在这府里住了几十年,陪嫁不少,且这么多年来自个置办的,下面子孙们孝敬的东西,林林总总的,也着实不少,一些金银细软都收进箱子里琐着,倒也没有显露人前,不过一些古董字画瓷器之类的东西,却是一件件摆了出来,只这些东西,就值不少钱了。 沈氏是个识数的,匆匆看一眼,便能估算出个大概数目来的,只要这些东西不是假的,那么太后的财产还当真不是小数,也是习惯使然,倒也不至于眼红,她本是商户出身,陪嫁极丰厚,再则袗王爷又管着庶务,他们这一房最是不缺钱花的。 她这话一出口,小秦氏就不由瞪大眼也看了过去,她的目光与沈氏的不同,眼神很是火热,她是太后的侄女,又是太后的儿媳,在众多媳妇中那是最得宠的一个,太后这些东西,以后指不定都是留给她的,眼中所过之物,不由都暗暗的记了下来。 “太后的东西,自然都是好东西,三弟妹就不要惦记了。”小秦氏眼风扫过,随即目光落在沈氏身上。 沈氏一阵气结,她不过随口说了那么一句,怎么就成她惦记这些东西了,她再怎么没脸没皮,也不至于如此,顿时便上了脸:“静妃娘娘这话说得,我如今好歹也是王妃的身份,何至于这样眼皮子浅,好似没见过好东西似的,真正惦记这些东西的,可不是我,怕是你吧。” “方才不知谁盯着这些东西眼都不眨一下,如今反倒赖到我身上来了,我说三弟妹,敢做就要敢认才是。”小秦氏冷哼出声道。 对于沈氏,她向来不放在眼里,沈氏出身差,如今就算是王妃的身份,追其根源,始终也只是个商户女,上不得台面罢了。 “我做什么了我?”沈氏气恼道:“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似的没见过钱啊,我出身是低,但我却从来没差过钱啊,何至于还惦记上太后这点东西了,我想要什么拿钱去买即是,有钱还怕买不到东西?” “你说谁没见过钱?”小秦氏也恼了,她没有嫁妆,手里一向紧巴得很,原先管着家时,手里银子还宽裕,如今早失了管家权,没了进项,花用之处又不少,手里再次变得拮据起来,沈氏这一句话,简直如同戳她心窝。 “谁没见过钱,谁心里该有数才是,静妃娘娘。”沈氏着重喊出静妃娘娘四个字,神情间尽是嘲讽之意,扯着嘴角冷声道:“以后还是不要唤我三弟妹了,这一声三弟妹合该皇后娘娘唤的,你一个妾室姨娘的身份,唤这一声却是有些不够资格。” 轰隆一声,小秦氏只觉得脑中一个炸雷,炸得她整个人发晕,要说她如今最在乎什么,自然是这个名份了,以前刚入府时,她是个妾室,便一心想着做正室,后来也就真的做了正室,好日子过了一二十年,但如今皇上一句话,又将她打落到尘埃,没能得封皇后,只封了个静妃,这也正如沈所氏言,好听点是妃子,难听点也还是个妾,往日没人提起,她也就装聋作哑,只当自己还是正室,但如今沈氏直接给她戳破这层窗户纸,这让她如何受得了。 脸色已是涨成了猪肝色,整个人气得浑身都在哆嗦,身形也是摇摇欲坠,眼看就要晕倒过去一般。 倒是把沈氏给吓了一大跳,她不过一句话而已,不会打击这么大吧? “静妃娘娘!”旁边丫头婆子瞧出不对,不由轻声唤道。 也有人过去将她给搀扶住的,今儿可是搬进宫的好日子,若是这会儿有人昏倒,怕是会不吉利。 第一千零六十章 搬家 第一千零六十章 搬家 沈氏被老夫人这么一声厉喝,顿时震得回过神来,不由缩了缩脖子,暗道今儿也确实得意得有些过头了,往日里安守本份,倒并不曾在太后跟前闹成这样的,心里有些担心接来来怕是少不得一顿训斥,也或是别的惩罚跑不掉,谁让太后最宠的便是小秦氏呢。 不过眨眼间,已是蔫头蔫脑,暗道一声失算了。 今儿搬家,以后便分府各过各的日子,她今儿也确实有些兴奋得过头了,耸眉拉眼等着太后的训斥。 小秦氏瞧着沈氏这样子,再瞧着太后气势逼人的模样,心里一阵痛快,这沈氏就是欠教训,她被封为静妃,这满府里就算背看笑话的不少,可还没有人敢当面说她什么呢,她怎能不恼。 这下倒好了,有太后出面训斥,看以后谁还敢笑话她,看向沈氏的目光中不由带出轻蔑之意。 “太后,吉时已到,你看这……”香枝儿瞧着这情形,不由出声道。 搬家这样的大事,太后是十分讲究的,时辰都是让人特意算过了,决定在这一天这个时辰搬家,错过了自然就不吉利了,从府中搬进宫中,那可是头等大事。 毕竟改朝换代之后,他们国公府诸人,从此便是皇室中人,这一变故,甚至搬家这样的事,都是有讲究的,错过了难免会觉得晦气。 太后闻言,发现时辰确实到了,这进候要停下来训斥人,搬家必然就耽搁了,想了想觉得还是搬家之事更重要,随即便缓和下神色来。 小秦氏却是一哽,目光阴冷的扫向香枝儿,这关她什么事,她竟是来坏她好事的,早不提晚不提,偏偏这时个提这么一嘴,眼看沈氏就要倒霉,而她就要借此事立威,大好形势因她一句话就被破坏了,只觉得香枝儿就是天生来克她的。 “时辰有没有到,是你说了算的吗,要你在这里多嘴。”小秦氏横眉瞪眼。 “时辰确实到了,这可耽误不得,妾身记得太后算这个时辰的时候,还牵连着国运……”乔氏也接了一句。 袁氏瞧着这情形,不由也开口道:“太后,东西都收拾好了,丫头婆子们就等你一声令下,你看是现在搬呢,还是再等一等?”话是这么说着,但却隐含催促之意。 太后不由看了小秦氏一眼,瞧瞧这满屋子的女眷,一个个都催着她出发,不让她发作沈氏,再瞧瞧小秦氏,竟是一个帮她说话的人都没有,即便是她亲儿媳刘氏也在侧,却是垂首不语,完全一副事不关已的模样,她神情不由暗了暗。 而小秦氏察觉到太后的目光,也不由看了一眼刘氏,顿也明白太后的意思,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这要婆媳一心,还压不住一个沈氏不成,偏偏人家就不跟她一条心,连带着对刘氏也恼怒了几分。 “姑姑!”小秦氏不服气的唤了一声。 “走吧,不要误了吉时。”太后却是看也没看她一眼,目光只落在远处。 随着她一声话落,一众女眷齐齐福身恭送。 “吉时到,起驾!”从宫中一早就来迎接的太监,这会儿却是尖着嗓子高声喝喝道,随着他这么一声,陆陆续续的一应行礼,便由下人们搬抬起来。 搬家也算是喜事,行礼才抬出大门口,随即一长串的鞭炮声便齐齐响起。 入宫的有太后、静妃,以及燕禇的诸位妾室以及未成年的皇子、皇女们,人数不少,再加上他们身边一应侍候之人,队伍也颇为壮观。 府中的一应女眷们,将人送出大门口,见着太后的坐驾从眼前经过时,一众人等便又是齐齐福身见礼,嘴里道了一声:“恭送太后。” 这一次算是将人给送出门了。 一路热热闹闹的往宫中赶去,长长的队伍缓步而行,齐整有序的前行。 待到看不到人影了,恒王府的大门前,这才算是冷清了下来。 第一千零六十一章 牵扯 第一千零六十一章 牵扯 御书房内,正事商议完毕,燕衸轻咳了一声,开口道:“秦家之事,不知皇兄作何打算?” 燕禇闻言,不由挑了挑眉:“你说秦相?” 秦相年纪虽然大了,看似也有隐退之心,不过倒底还不曾真正罢手,且秦相此人德才兼备,是朝中不可多得的人才,他这才登上大位,朝中还隐现不稳之势,是以并不希望他这个时候退下去,每每多有挽留之意。 倒是不明白他这时候提起秦相是何意,不由抬眼看了过去。 燕衸顿时噎了噎,他与秦相那是八杆子打不着,以前是职位低,在人家跟前也说不上什么话,且文武不和,秦相也不太情愿与他们国公府有牵扯,如今虽贵为王爷,但秦相这样的重臣,也是要避避嫌的,虽然就算有接触也不至于猜忌于他,但他自个还是得安守本份不是。 “皇兄误会了,我所说的并非是秦相。”燕祄艰难的开口道。 这些事儿,他真的不想参和啊,但是老娘下了命令,他又不能不听,着实也是为难得紧,为秦家说情,一会儿皇兄指定要责怪他了,不过已是开了口,那就不能退缩。 燕禇顿了顿,也恍然明白过来,秦家大老爷被下了大狱,因户部之事牵扯甚广,这事儿,倒是没有人直接禀到他跟前来,他能得知还是从凑折中发现的,提起这事,他也有些头疼得紧。 “这事你有什么看法?”燕禇直接开口问道。 燕祄顿时为难起来,问他有什么看法,他能有什么看法啊,虽然是表兄,但情份着实一般,秦家大老爷着实不学兀术,与他们兄弟几个完全不是一条道上的,往日来往得也不多,多数时候是上国公府打秋风,见着他们兄弟时,也都是一脸巴结讨好的模样,这样上不得台面的样子,谁愿意与他深交啊,没得拉低了格调。 要他本意自是不想多嘴说这事的,可太后却是逼着他们出力呢,无奈之下只得开这个口了。 “臣弟觉得,若是没什么大事,便将人放了吧,毕竟太后那里,皇兄有所不知,前儿太后把我和老三叫去着实说了一顿,臣弟也是为难得紧。”自个的亲娘,也不能不给面子,若当真被逼得说不孝,届时怕不得被御吏弹劾了。 如今身份不同,行事到时要越发小心翼翼起来,不然朝中多少双眼睛盯着他们兄弟几个呢,一个不对便要将矛头都对准到他们身上了。 要真说起来,如今做王爷,倒还没有以前做个老爷来得痛快呢,不过王爷这个身份带来的便利,也非是以前可比,所以有得必有失。 燕禇露出了然的神色,若非是太后有所令,他估计也不会开这个口,毕竟入朝为官多年,行事也不是那么没分寸的,至于秦家,还真是有些不好办。 “你知道他在户部那位置上,都干了些什么事吗?”燕禇神色有些冷。 燕祄倒是打听过的,不过并不详尽,户部归燕恪管,他这人办事很有章法,手里的一应事儿也捂得严实,他所打听到的,也只是说贪了些银两,旁的就不清楚了,不过想来也是,此人没什么才干,又待在户部颇有油水的位置上,说他没贪都没人信。 “听说是贪了些银两,莫不是还有别的事?”他也心下也不由咯噔了一下,若是还牵扯了旁的事,这人怕是不好捞出来了,届时太后那里……他也不由一阵关疼起来。 心里不由有些怨怪起秦家大老爷来,以前仰仗着国公府,那就好好过日子呗,竟然手伸这么长,到如今倒让人为难起来了,一个不好他们兄弟也要跟着丢脸,以前那般身份倒也还好说,丢不丢脸的也没甚要紧,如今却是到了这个位置上,一点点小事也会牵扯颇广。 “可不是只有一些,可有几万两呢,这还只是个大概数目,若是详查下去,怕不止这个数。”燕禇长叹了一声,历年来风调雨顺,虽不敢说年年大丰,但历年来的税收,也尽数都收上来了的,为何国库却仍是空虚至此,那些银子可不就全进了这些人等的口袋了吗。 若说只是三五个人犯事,处置起来也简单,但户部上上下下就没有几个是清白的,除去这些不说,外地里的那些官员,也从中克扣动手脚,这牵连就大了,若是真要细究到底,朝中怕是得折损大半官员了,若不清查一番,再任由这些人胡作非为,这国库怕是还得一直这么空虚下去。 燕祄听得都呆住了:“他一个小小主事,职位算不得多高,竟能贪下这么多银两?”直觉得不敢相信,想他为官这么多年,过手的银子,都远远没有这个数呢,心下不由猛抽了口气,觉得秦家大老爷下狱,还真是不冤。 第一千零六十二章 回家 第一千零六十二章 回家 “参见王妃!” “王妃万福!” 香枝儿行走于新府第中,一路上见着的奴仆下人,纷纷给她见礼,她均是点头微笑着。 “可算是从那边府里搬出来了,我这心也放下大半来。”香朵儿四下打量着恪王府,瞧着府中下人们行止有序,脸上的笑意渐浓。 “那府里又没有吃人的妖怪,瞧你担心得。”香枝儿好笑道。 “是没有吃人的妖怪,可那些人比妖怪还可怕呢。”香朵儿摇头感概道,也就是香枝儿心大,并不当回事,她住在那边,却是心惊胆颤着呢。 若非担心她,不然她怕是早搬回自个的小院子里了,不过如今倒也好,自个开了府,再不必与那些别有用心之人同在一个屋檐下。 “可有什么好怕的,她凶你比她更凶,她便再也凶不起来了。”香枝儿嘴角带笑道,她又何须怕谁,不过是为着大局忍让罢了,毕竟有些事情不是用蛮力能解决的。 “不过话说回来,都撕破脸刀兵相向的程度了,如今再见面,还能当没事人似的,那位静妃娘娘,也当真是了不得。”香朵儿感概道。 这大宅院里的女人,就没有一个简单的,想曾经见过的那些村妇,可就简单多了,高兴了就笑,不高兴了也都会摆在脸上,哪像这些高门贵妇,脸上笑得欢畅,其实心底下却是恨不得对方去死,她还真是习惯不了。 “你也不必将她当回事,如今她进了宫,轻易出不来,若无什么事儿,见面都不容易,再则她只封了妃,未能得封皇后,这后宫之中,还指不定多热闹呢,你瞧着吧,以后可还有得热闹呢。”香枝儿都可以想象出,以小秦氏那样的脾气,这后宫中的刀光剑影必不可少。 说到这个,香朵儿不由顿了顿:“皇上如今这个年纪,莫不还要娶个大家闺秀做皇后不成?”如今还未出嫁的大家闺秀,年岁上必然十分年轻了,香枝儿难不成还要唤个跟她差不多岁数的年轻女子为母亲,这事儿闹得。 “这个可说不好,端看皇上是什么心思吧。”后位空缺,也难保不会立新后。 她其实还有些盼着立个新后呢,届时小秦氏的地位越发尴尬了。 “这倒也是,旁人怎么说,那也挡不住皇上自个乐意。”香朵儿撇了下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说起这府中之事来。 “瞧着这些下人,当真十分规矩,洪妈妈果然是个有本事,这才多少时日,便将一干人等**成这般模样,让人不服都不行。”香朵儿真心称赞道。 洪妈妈闻言,却是福了福身:“可当不得夫人的夸奖,这些都是奴婢份内之事。” “洪妈妈你就不谦虚了,我可是知道的,你原本就是国公府中的老人,本事自是不小,我家七妹能有你这个帮手,可是她的福气,你瞧瞧这些下人,若非我清楚他们的底细,不然谁知道他们是才入府的新人呢。”对于香枝儿身边的人,她一向不吝于称赞。 “我二姐说得对,你本就做得不错,她夸你两句,也受得住。”香枝儿开口道。 “那奴婢在此多谢王妃,多谢夫人的夸赞了。”洪妈妈脸上带笑的应声道。 “搬了新院子,你和两个外甥女也瞧瞧,差些什么东西,正好一并添置。” “我正想跟你说,总住在你这儿也不是个事,我还是带着两孩子搬回先前的小院子里去,倒也方便些。”香朵儿略想了片刻,便开口道。 “为何啊,这不是住得好好的吗,难不成有下人说些什么,让你心里起疙瘩了,下人不规矩,你只管与我说便是,正儿八经的主子,还能被下人欺负了去不成?”香枝儿顿时唬着脸道。 “哪有的事,你可别乱猜,没得冤枉了人。”随即笑道:“我虽是和离了,但也并不需要靠着你过日子,总住在这边,难免有寄人篱下之嫌,且我那院子不住人也不是个事,好歹也是花银子买来的不是,空落落的总不好,再说了,我自下决心和离,也就没想靠着谁过日子,我也自有我的本事不是。” “我是怕你搬出去受人欺负。” 第一千零六十三章 宫中 第一千零六十三章 宫中 一应女眷搬入宫中,了预示着后宫迎来了新的主人,这是件大事,也是件值得庆贺之事,少不得要办场宴会以示欢庆,当然,也是借机向朝中大臣以及各诰命夫人们示好之意。 即便是燕禇,对于登基以来办的第一场宴会,都颇为重视,外臣宴请之事,便交由燕祄来办理,以示慎重之意,当然交由自家兄弟主持,也是避免出现什么差错。 而内宫女眷这边,则是由静妃来主持,毕竟后宫的妃嫔,也就静妃身份最高,其余身份太低的,本就没什么见识,又是突然登了高位,难免会显露轻狂之意,再则身份太低,出面接待诰命夫人时,也不免显得不够庄重,所以即便是燕禇并不怎么看好静妃,这些事却也不得不交由她来处理。 对此小秦氏却也颇为得意,就算没有封为皇后,却也没人压在她头上不是,后宫之中还是以她独大,再加上有太后这个姑母宠着,看谁还敢爬到她头上去的。 以至于进到宫中,便对后宫太监总管一番敲打,务必让人都老老实实的听她的调遣。 一众宫女太监们,正因着改朝换代,而人心惶惶,深怕哪里不如新主子的意,便将他们拉出去正法了,个个战战兢兢,哪有不听的,均是老实的点头应着,对于以前的国公夫人,如今的静妃,他们知之甚少,不少人都塞银子给她身边的宫女打听她的喜好呢。 收银子收得最多的,就要数林妈妈了,她是小秦氏身边侍候多年的老妈妈,小秦氏身边的丫头们,无不听她的指派,如今她仍是小秦氏身边第一人呢,送上门的银子,又岂有不收的道理。 “咱们静妃娘娘,那可是慎王爷、悯王爷、长公主的母亲,是咱们皇上的正妻,只因先前出了些变故,以至于这位份上便有吃亏,不过有太后娘娘这个嫡亲姑母在,他日封后也不是难事,你们若是改小瞧了咱们的静妃娘娘,可小心你们的人头。”林妈妈收下银子,一本正经的敲打着。 银子是收,但该敲打的地方,还是要敲打的,不然如何震得住这些人,这些可都是在宫中待了几十年的老人了,知道的事儿多,手段也多,这才进宫来不将人压服了,以后还指不定怎么乱呢。 “林嬷嬷说得对,静妃娘娘虽是位份上吃了些亏,不过仍是咱们后宫中的第一人呢,奴才们可不敢小瞧了去,还请林嬷嬷放心。”一年岁约四五十的太监,双眼闪着精光,一本正经的应声道。 “嗯,知道就好,主子们这才进宫,以后你们小心侍候着,静妃娘娘也不会忘了你们的好处。”林妈妈如今这称呼也改成了林嬷嬷,虽然事儿跟前也没多大差别,但这称呼一改,也顿时让她自觉得身份与以前的不同,对待这些连腰都直不起来的太监宫女,她也很有些高人一等的感觉。 “林嬷嬷放心,奴才们都是宫里的人,自然是听主子的吩咐办事,如今静妃娘娘掌管后宫,奴才等自是一心效力,叫奴才们往东,便绝不敢往西的。”一众宫人将姿态摆得很低,甚至都低到尘埃里去了,对着林嬷嬷这个婆子一个劲的点头哈腰。 这番作派,很是取悦了林嬷嬷,脸上闪现得意之色:“好,很好,以后安心当差,好好办事,若是办事得力,我一准儿在静妃娘娘跟前给你们请功。” “奴才等多谢林嬷嬷提携。”一众人齐声唱喝,无一不恭敬。 将人叮嘱了一番,林嬷嬷便将人给打发了,随即回到锦华宫向小秦氏表功。 “奴婢一番敲打,这些宫人们倒也没有不老实的,如今娘娘最大,量他们也不敢听娘娘的吩咐,娘娘倒是可以放心了。” 小秦氏听着,心里颇高兴,在国公府时,她就被剥夺了管家权,每日里闲在院子里都要生毛了,一天天只看着香枝儿与袁氏管家理事,对着一干下人耍威风,让她别提多憋屈,如今进得宫来,她虽只是静妃的位份,但谁也越不过她去,甚至这后宫的掌管也都落在她的手中,顿觉得搬进宫来也不是坏事。 “太监宫女们那边,你多盯着些,毕竟咱们才进宫来,便要接手料理这头一回宴请,可务必得小心些,万不得出了差错,要不然这才掌权,便被剥夺了去,到时我可真没脸在这后宫里待了。”小秦氏叮嘱道。 她不小心也不成,倒底这名份上差了些,若是事儿还办得不好,皇上指定对她更加失望,她如今这处境,却是再经不得折腾的,定然将事儿办得漂亮,也在皇上跟前亮亮眼,以后必然更加仰仗她的。 “娘娘放心,奴婢一定好一盯着,指定出不了差错,以前都是因为有小人捣乱,如今咱们进得宫来,那些个女人却是一向老实惯了的,可不敢在静妃娘娘跟前出妖蛾子的,如此,一应事儿再无不妥的。”林嬷嬷拍着胸口表示道。 进得宫来,掌管着整个后宫事务,比起以前一个国公府的内务,手中的权力可是大多了,不只小秦氏兴奋无比,就是林嬷嬷都兴奋得不能自恃,瞧瞧她这才刚进宫头一天,手里就收下几百两银子了,待时日再长些,下头人的孝敬都能够她吃一辈子的。 “太后那边,也多让人留心些,万不可待慢了,侍候的人也挑好的送去,有什么需求,也都要先紧着太后那边,宁可我这里没有,也不能让太后那里有所缺……” 第一千零六十四章 无题 第一千零六十四章 无题 “宫宴之事,你要小心着些,我要陪着皇上宴请朝臣,后宫那边却是顾不上你,晴风晴雨你都带上,省得出什么差错。”周承泽轻声叮嘱道。 很是不放心香枝儿进宫,那宫中可是太后与小秦氏的地盘,人家要是趁机使坏,封闭了消息,他还真未必能得知的,也只能多叮嘱些香枝儿,让她小心防备了。 香枝儿点了点头:“她这才入宫,忙着收卖人心,还要忙着筹备宫宴,怕是没那个闲功夫来对付我的,你顾着你自个就好,别操心这些了。” 周承泽却是不赞同的摇头道:“有些人脑子不清楚,总是一二再再而三的使些蠢招,但这些蠢招有时候也是让人防不胜防,明知她有这样的心思,不拘什么时候,你都不能小心大意了。”若有个万一,他真的承受不了。 想想先前的凶险,他差一点就失去香枝儿了,他们夫妻从小一起长大,感情也非旁人可比,别说失去她,就是损伤一点半点,就够让他心疼好久的了。 香枝儿想想,便也点了头,她虽然不觉得小秦氏会借这样的机会动手,不过防备着些也是应当,随即道:“听你的,我会小心应对的,大嫂那边我也会多看顾些,不会让人得手去。” 他们与袁氏也算是同一阵营,小秦氏若是暗算她,也略不过袁氏去,自也应当多防备。 “你心里有数就好,只要不轻敌,我不担心你应付不来。”对于香枝儿的本事,他还是很信任的。 毕竟一般的女眷,可没有她这般的身手,只要不大意,便不会有人能伤得了她。 “如今朝中看似太平无事,但仍是有些不太稳当,如今又举办宫宴,正是人多眼杂的时候,你不只要防着小秦氏,也要防着前朝的余孽,他们的目标也未必会是你,但皇室中人,都有可能成为他们下手的对象,出入时护卫也都不能少带。”周承泽轻拢了下眉头,叮嘱道。 “既是如此,那你更应当小心些才是,我们这边都是女眷,下手的可能性不大,但你们那边,却是人家重要的目标。” 周承泽却是轻飘飘的一笑道:“你当皇上身边的侍卫都是死人呢,那些可都是手里见过血腥之辈,身手也不弱,一般的刺客绝讨不了好处,且皇上的功夫也不差,想要得手,可不是易事。”对此,他是一点也不担心,若有不长眼的撞上来,也正好留下活口,好让他们追查幕后之人,一锅端了了事。 香枝儿点了点头,这话很是在理,推番旧朝,新朝初立,皇室中的各位男丁们,出入也都是配备了最齐全的护卫队,一应人等对此也是防备得滴水不漏,就是皇室中的各位女眷,出门时候都比较少,但凡出门,护卫队绝对不会少了。 “你即是说了,我这边定然是会多加防患,定然不会以身涉险,倒不用多担心,自去忙你的事吧,帮着皇上招呼朝臣,怕是有不少事要忙,你让郑先生先帮你多打探一下,届时那些朝中重臣们,也不是好应对的。”这些大臣们,明面儿上也都是归顺了新帝,但私下里也不乏多有考量之意,但凡做得不何他们的意,怕是就会意见众多了。 如今皇室一干人等,包括燕禇这个皇帝在内,行事都不免会小心几分,以免有不当之处,让人抓着把柄煽动些心思不定之辈,届时少不了又是一场麻烦,为着稳定局面,大家也都是费心不少。 “行,你看着收拾一下,我去忙了。”周承泽说完,便抬脚出门,径直往书房而去,他如今手底下的事儿也是多得很,户部那一摊子事就够让人忙活的了,而旁的一些事儿,也不能全然不过问,总归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不会有清闲的时候。 即便是如此,他也不得不抽时间与香枝儿多叮嘱几句,深怕她吃了亏。 见人走了,香枝儿这才沉下心来思索了一番,周承泽会如此叮嘱于她,自然不会无的放失,那她当然就得多上心几分了,随即便翻箱倒柜起来,以前零零碎碎配的药粉,前些时候消耗一空,她修养了一段时间之后,便又陆续的配制了一些,因着这些药粉起了大作用,她甚至还寻了些药方出来,多配制了几种,放在身边以备不时之需,这时候倒是可以派上用场了。 第一千零六十五章闲谈 第一千零六十五章闲谈 宫中的宴会,有小秦氏一手料理,也没有什么新意,完全是借鉴前朝时的宴会形势,找来熟悉这方面流程的太监,照着同等规格举办。 香枝儿走进宴客大厅里时,四下打量一眼,便瞧明白了。 脚步不过略停顿,便有宫女前来引路:“恪王妃,这边请。” 香枝儿跟随宫女的指引,在自己的位置坐下,左右一瞧,就不由笑了,在她上首的是袁氏,她不由笑着招呼了一声:“大嫂倒来得早。” “我也是刚到,这还是宫中头一次举办宴会,怕来晚了不恭敬。”袁氏冲她挑了挑眉。 香枝儿会意,这是担心小秦氏会借机刁难,人家如今是后宫中位份最主的妃嫔,也确实有资格刁难人的,若是寻这些由头,也还让人无话可说。 “这倒也是,还是大嫂想得周到。” 眼风向旁边扫了一眼,刘氏也已大座,只静静的端了茶慢慢抿着,并不与她们搭话,神情间也显得淡淡的,并无过多的表情。 她心下不由一转,这刘氏以前瞧着吧,虚情假意的面子上还中做得够足,但如今却是越发的冷漠了起来,不由摇了摇头,转头便又与袁氏说叨起来。 “过几日是大嫂的生辰,不知大嫂可有什么章程,弟妹届时前来恭贺。”香枝儿眨眨笑道。 袁氏闻言,脸上的笑容便加深了些,以往过生辰,也不过是自个院里几个丫头婆子们一处,受她们一句恭贺罢了,如今却是嫁人后的头一个生辰,若没人记起,她倒也不提了,毕竟新朝初立,国库又空虚,就算自个有钱可以大摆宴席,却也不应在这个节骨眼上太过破费。 再则各府中的爷们,都忙得脚不沾地,她这时候办宴席,人家却也未必得闲。 不过香枝儿既然提起来,她心下略思索了一下,便开口道:“原本也没想怎么着,不过你既然问起我来,我便想着,到时候在府里摆上几桌,咱们几个女眷在一处吃一桌酒席倒也罢了。” “好啊,好啊,大嫂的生辰酒,我到时定要多喝几杯。” 两人热热闹闹的说笑着。 “哟,你们两妯娌可真热闹。”沈氏、乔氏两妯娌联袂而来,远远的瞧见她们,沈氏便打趣道。 两人互看一眼,随即双双起身见礼:“二婶、三婶!” “咱们都是一家子骨肉,何须那么外道,快坐下吧!”乔氏还没说话,沈氏已是喳喳呼呼的开口说道:“要说以前在府里那会儿,咱们也不讲这些虚礼的,如今分了府,你们倒还跟我客套起来了,可见这分了府啊,当真是生疏了。” 袁氏闻言,顿时露出无奈的笑,沈氏性子活泛,向来是个快言快语的,有什么便说什么,很多时候就因她这一张嘴得罪人,不过这直率的性子,倒也很和对人脾气。 “三婶,瞧你这话说得,哪里就生疏起来了,不拘什么时候,你可都是咱们的好三婶呢。”香枝儿含笑上前,抱了一边胳膊,神态语气,很是亲热。 沈氏很是吃她这一套,伸手轻呢的拍拍她:“你们倒来得早,要我说掐着点来就是了,来这么早还不是干坐着,人家也未见得会让你们插手这宫中之事的,你还当以前有个什么事,各房都出来帮忙的时候呢。” 搬家那会儿与小秦氏闹得不痛快,沈氏这会儿都还记在心里呢,语气中便带出些情绪,眼神冷冷扫过刘氏,刚刚起身给她见了礼,便又不声不响的坐了下去,撇撇嘴,又将头转一边去。 她不待见小秦氏,连带着刘氏也一并不待见了,这会儿说起话来也是毫无顾及,有什么说什么,也不怕人会去告状的。 “你啊,少说两句吧,今儿宫宴呢,一会儿那些诰命夫人们都在,咱们内里的事儿,挑到人跟前,闹得有些不好看呢。”乔氏开口提醒道。 “二嫂你放心,我是那么没分寸的人嘛,也就这会儿说说,在人前我也是要面子的不是。”沈氏嘻嘻一笑说道。 第一千零六十六章 撩拨 第一千零六十六章 撩拨 沈氏为人开朗,说话的嗓门也大,与香枝儿说着,不时的也拉着乔氏、袁氏说几句,总归她一人兴起,拉着三人与她一块儿说叨,谁也没落下,倒是说得热热闹闹得很。 惟独一个刘氏杵在一旁,竟是谁也没理睬于她。 小秦氏领着一干诰命夫人进来时,瞧见的便是这样的场景,脸色便暗了几分,虽然她也很不待见刘氏,觉得她很是没用,娘家使不上力,而她本人也没多大能耐,先前的一些事儿,她与刘氏也积赞了不少矛盾,若是谁也不当回事,这事儿不也就揭过去了,偏刘氏还跟她甩脸子,想她可是做长辈的,没得还要看儿媳妇的脸色不成,自是越发不喜她这作派。 她是不待见刘氏,可也不能让人家打脸不是,这般排挤于她,等同于是在排挤慎哥儿,她可舍不得她的儿子受半分委屈。 “说什么呢,说得这样热闹。”小秦氏脸色冷冷的扫过沈氏,她可还没忘记呢,这沈氏指着她的鼻子说她只是个妾,如此的羞辱,她定然要加倍回报。 “哟,静妃娘娘来了啊,我说咱们在这里坐了老半天了,却没见静妃娘娘的人影,还道是来早了,不想静妃却是在别处接见众位诰命夫人呢,单独把咱们几个安排在这里坐冷板凳来着呢。”沈氏并不惧对方的冷脸,扯着嘴角说道。 这话听到小秦氏耳中,只觉得阴阳怪气,接见诰命本是后妃之事,与她又有何相干,她本就有意将一干诰命夫人,与这几人拉开些距离,又怎么让她们有机会说话。 她这话声气儿不小,跟在静妃身后的一众诰命夫人们,自是听了个清楚,随即人群中越发安静了,她们只是进宫赴个宴,却并不像看皇室女眷的不和,这小秦氏以前众位身份高些的夫人,未必瞧她上眼,不过如今人家身份又是不同,自不能有所慢待。 但瞧这位祄王妃,如此不给静妃的面子,也是让人意外。 “什么冷板凳,说得好似我有多不待见你似的,不过是怕你们嫌人多吵闹,特意让你们先在这里歇着嘛,莫不是宫人们侍候得不尽心?”小秦氏说着,眼风冷冷向四周一扫。 在大厅侍候的着一众宫人们,顿时露出一脸惶恐模样。 “静妃娘娘好大的威风,这是吓唬谁呢。”沈氏冷哼了一声。 “三弟妹瞧你,这酒还没喝上,倒先说起醉话来了,快过来坐下吧!”乔氏脸上带笑道:“我们不过是在这边等了一会子罢了,又不是什么大事,静妃与众位夫人们有话说,兴许是不方便咱们听,你倒好,还真计较上了,这么多夫人在此,你也不怕人笑话的。” 沈氏见乔氏打圆场,也醒悟过来,这样的场合,倒也不好与小秦氏计较太多,不然连带她自个,也要落个不好的名声了,虽则她也不是那么在乎名声,说来说去,她始终只是个商家女罢了,但商家女又如何,父母疼她,可从不曾亏待过分毫,她也并不以商家女为耻。 顺着乔氏的话,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去。 倒是一众夫人们,却是纷纷出声道:“不敢。”她们是什么身份,又岂会去笑话正一品的王妃的。 “既是众位都到齐了,还请静妃主持宴会吧。”乔氏道了一声,便也稳坐于自己的位置上。 小秦氏顿时气了个倒仰,明明是沈氏挑起事来,她还没怎么着呢,乔氏倒出来做好人,几句话将事儿压下去,还主持什么宴人,她气都要气饱了,她可是静妃,后宫中身份最高的妃子,让区区一个王妃,当着这么多诰命夫人的面儿,狠狠下了面子,还让她没法当众找回来,以后她这个静妃还有何威严在。 心里气得不行,可什么话都让人家说了,她要还紧扯着不放,指定让人说她没气度呢。 好得很,这一个两个三个四个,全都穿同一条裤子,与她作对起来了呢,见风扫过刘氏,见其仍是一脸淡漠的模样,心里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小秦氏气闷得好一阵说不出话来,为着博取好印象,刚才在一众夫人面前也着实装腔作势了一番,这会儿要是不管不顾发起火来,她这静妃的名声,怕是要臭大街了,虽然她也心知自己的名声一惯不怎么样,可如今身份摆在这儿,她再怎么着,那也是皇上的人。 “娘娘,众位夫人还等着呢。”林嬷嬷轻轻推了下小秦氏,在其耳边低语了一声。 她就站在这里生闷气,杵在这儿不作声,后面一干诰命夫人们,自也不好寻位置坐下,这要回头一看,大不敬不说,也着实得罪人,一个个都颇带出些尴尬神情,立于一旁。 第一千零六十七章 行刺 第一千零六十七章 行刺 这显见威胁十足的言语,沈氏并不放在心上,她这静妃也只能在后宫中威风罢了,还能管到她王府上头去不成,往日里同在一个屋檐下,对她诸多忍让,如今各过各的日子,她凭什么还要忍,多少年积赞在心中的怨气,如今少不得要发泄出来。 对于将小秦氏气得入气多出气少,她也是全然不理会,只撇开头笑声爽朗道:“要说这宫宴,以前我身份不够,倒不曾来过几次,如今瞧着,我怕也会是常客了。” 她这话说得,一众诰命都有些不敢接她的话。 妯娌间不和的见得多了,但像这两位的情形,还当真不多,不过以她们的身份,倒是谁也不敢乱参和其中。 “你呀,就少说两句吧!”乔氏倒底要稳重多了,转头看向小秦氏道:“既是人都到齐,娘娘不如开宴吧!” 说是宫宴,这场宴席才是主题不是。 小秦氏已是气得连话都懒得说了,只抬手挥了挥,林嬷嬷便对着宫人吩咐了一声,随即四周声乐齐响,宫女、太监并列两排,手里端着托盘十分齐整的鱼惯而入。 宫里的宴席,吃喝之物自然不会差了,不过一众夫人们,也都是各有身家之人,能进宫来便是体现她们的身份,着重点自也不会放在这些吃喝上。 不过这却也是一个话题。 “这道龙凤呈祥,做得犹为精美,往日里可是吃不到的,今日也是托了娘娘的福了。”位列前端的一位一品夫人开口说道。 这是活跃气氛,也有向小秦氏示好之意。 小秦氏闻言,脸上总算好看多了,得罪她的是沈氏,却也不会拿这些夫人开刀,且这些重臣的夫人们,也不是那么好得罪的,指定她今儿把人怎么了,人家第二天就能在朝堂上上折子弹劾于她。 别看她如今身份高了,但也处处受掣肘,不过有人捧着她,倒底也是好事,如此局面你好我好大家好不是。 “这些都是御膳房里的御厨精心烹制出来的,各位夫人可安心品尝。” 御厨做出来的东西,那也是有定制的,非一般人能吃得上,就算是王妃那也不成,心里不免有痛快了些,有些事儿旁人仍是没法跟她比的,眼风若有若无扫过沈氏。 是王妃又如何,逾制的东西她还是不能碰不是。 心里不由思索起来,想着怎么要让给沈氏一个教训,不然全然不将她放在眼里,若是旁的人也有样学样,她这个静妃还真是压制不住,连妯娌都压制不下去,那么后宫里的那些小妖精,就更要翻天了。 这么想着,随手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正待放回原处,突然手背一疼,握在手中的茶盏顿时落地,只听咔嚓一声脆响,厅内人多,但也很是安静,这一声顿时传遍宴会厅的各个角落。 变故突生,只见传菜的宫女太监中有数人突然暴起,将手中的托盘随手一扔,手里突显出银亮晃眼的匕首来,各自朝着自己的目标杀了过去。 厅内一众女眷们,顿时吓得花容失色,各自从位置上站起身来,零乱的跑动起来,有刺客行刺,这时候谁还顾得什么礼仪,自是保命要紧。 整个宴会厅顿时时便乱了起来,惊呼声、大叫声,也有惊恐之下的大哭声,吵闹喧哗一片。 小秦氏顿时吓傻了眼,变故是从她的茶盏落地开始,先前她还恼怒来着,手背不知被谁砸了一下,这会儿已是乌青一块,着实疼着呢,但瞧眼前乱相,心里也是慌起来。 不过只慌了片刻,便也看清了形势,刺客约有七八人,均是身着宫女太监服饰,而他们攻击的目标是乔氏、沈氏、袁氏以及香枝儿,却并没有人朝着她静妃冲来,而刘氏也没受到波及。 这情形有些怪,但没来由的,她心中竟还有些欢喜,刺客来得好啊,将这些碍眼的女人都杀了才好。 “娘娘,咱们……这可怎么办啊!”林嬷嬷被这突然的变故慌了手脚,连忙问道。 刺客虽是在围攻这几个女人,但也不知是什么人派来的,再则离得这么近,也着实凶险,几乎是想也不想的便道:“咱们快躲远些,不要误伤了。” 林嬷嬷是巴不得离得远远的,闻言便伸手去扶小秦氏,主仆两人脚下跑得飞快,这些人堵着出路,她们自也出不去,只得寻着厅内的大柱子往后藏身。 变故突生之时,香枝儿面对迎面而来的匕首,直接抬手就格挡开,随即还顺手帮了旁边的袁氏一把,将之护在身后,身后的晴风也立马闪身而也,帮忙御敌,她这才有机会拉着袁氏跑到对面。 沈氏、乔氏只是女流之辈,躲闪不及,被刺客各自刺了一刀,却并不致命,待那些刺客还想再刺一刀时,香枝儿却已是伸手一扬,无形的粉沫撒落,八个刺客便倒下了五个,还有三个居然不惧毒。 “二婶、三婶,你们怎样?”香枝儿头也不回的问了一声。 袁氏已是俯下身去,略察看了一下两人的伤势,见并没伤到要害,不过伤口流血不止,两人脸上也尽显痛苦之色,也知两人伤得不轻,想来也是养尊处优的两位王妃,何曾吃过这些苦头,不过眼看如今危险还没过去,不由一手挽扶一个,带着两人往后退出少许。 “还死不了。”沈氏借着袁氏之力,缓步往后退着,惊惶之下,也没忘四下扫视,没见到小秦氏的身影,不由暗自咬牙。 “香枝儿你当心着些,这些人……”乔氏也借机往后退去,只是眼神却是着重关注这些刺客,心下也是后怕不已,若不是见机快闪躲得及时,那刺过来的匕首,可是朝着她胸口刺来的。 “二婶、三婶,你们先退后,这些人交给我。”香枝儿与晴风并肩而立,神色冷冷的看向还立着的三人。 而这三人脸上也闪过一丝惊慌,眼看着倒下的五个同伴,还有什么不明白,这是着了道儿了,脸上的神色也随之变得更加凶狠起来。 “恪王妃当真好本事,进宫赴宴竟还随身带着毒!” “这不是有备无患嘛,可不就用上了。”香枝儿冷声道。 晴风眼神也很冷,进宫赴宴,还能遇上刺客,而这些刺客还选择性的攻击,避开了小秦氏、刘氏,只攻击她们这几个,要说这其中没猫腻都不信。 “你一个王妃,不但身上藏毒,手下还有这样的本事?”其是一太监开口说道。 “你们呢,一个个都是宫中内侍,不知道安守本份,却干起刺客的勾档,不若老实交代幕后指使之人,我倒还能给你们一个痛快。” 那太监却是嗤笑起来:“你如今自身难保,还说给咱们一个痛快,恪王妃你的毒对咱们可没效,莫不还真当自己有那个本事,将咱们三都杀了?” “有没有那个本事,打过了就知道啊!” “东拉西扯一番,不过是想拖延时间罢了。”看向香枝儿的神情很是不屑,挥了挥手道:“咱们速战速绝,将这几个女人给解决了,待到御林军过来收拾残局时,咱们早逃之夭夭。” 随着他一声令下,身后两个顿时飞跃过来,香枝儿手握匕首,往前轻轻一划,看似也没用多少力气,可对方刺过来的利器,却是被她手中的匕首一刀削成了两截。 那太监顿时怔愣的看着只剩下半截的武器,一脸的不可思议。 “居然还是把削铁如泥的神兵利器!”那人的目光落在香枝儿的手上:“可惜却是落入妇人之手,以至于济济无名,当真是可惜啊!” 香枝儿顿时怒了,她是女人怎么了,女人就不能拥有好东西不成,再说了这金乌却是为她量身打造的,她是金乌的惟一主人呢。 “这东西在我手中,才相得益彰呢,若落在你们这些藏头露尾的人手里,那才叫明珠蒙尘。”香枝儿轻嗤了一声,看不起她,那她就用手中的匕首,好好的教训教训他们。 “那什么愣,赶紧将这女人解决了,再把她手中的匕首抢过来,这样的好东西,自然有更适合它的主人。” 第一千零六十八章 伤患 第一千零六十八章 伤患 这太监落地,不过片刻,外间便传来一阵零乱的脚步声,已成为御林军统领的杨岭,领着一队人马冲了过来,看清眼前的情形,顿时大松一口气,朝着香枝儿拱手道:“王妃。” “杨统领。”香枝儿唤了一声:“这些人便交给你了。” “末将领命。”杨岭手一挥:“将人都拿下。” 那胳膊受伤的太监,在见到香枝儿阻扰他们逃走,甚至一掌之下就将人重伤,也是心惊不已,扶着受伤的胳膊,惊骇得不敢乱动弹,这会儿御林军上前,他甚至都已失去反抗之心,脸上带出死灰之色。 另一与晴风对战的宫女,眼见这么多御林军冲了进来,自知难逃,竟反手将手里的武器对准了自己的脖颈,闭眼正待狠心划上一刀,一切便解脱,却不知晴风飞起一脚,踹偏她的手肘,手里的匕首瞬间落地,不由大怒:“你……” “有胆敢来刺杀王妃,怎么就没胆承担后果,我告诉你,落到咱们手里,想死可没那么容易。”晴风冷哼了一声,随即走到香枝儿身边站定。 那宫女脸上越显出绝望之色,御林军却是径直上前,将人给看押起来,人多势众之下,作无谓的抗争已是多余,不过片刻时间,三个刺客,连带着地上躺倒的五人,尽数被御林军拿下。 “将人都带下去。”杨岭吩咐了一声,随即又对香枝儿拱了拱手道:“此间刺客尽数拿下,也不知暗地里是否还藏匿了贼人,末将留些人手在厅外看守,还请王妃约束下此间女眷。” 香枝儿遂点了点头,虽然今儿的宴会主事之人是小秦氏,但小秦氏这会儿早已是吓得不知躲哪儿去了,还好生生站在这里的也就她一个,后面乔氏、沈氏等人,伤的伤,也不适合出面。 “杨队?长放心,这里有我看着,不会有什么大问题。”随即心思一动,便问道:“瞧杨队长行色匆匆,这是还有要紧事要办?” 以她对杨岭的了解,这人做什么事也都管是尽职尽责,如今宴会厅出现刺客,说什么他都该亲自带人在外间守护才是,却只交代下面的人,他瞧着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办似的,少不得要过问一二。 杨岭扫了一下四下,见已陆续有几个妇人在探头探脑,想是试探着看看还有没有危险,也怪不得她们胆小,实在是遇刺客这样的事儿,她们也当真遇得不多,亲眼所见之下,还伤了两位王妃,能不让人惊吓过度嘛。 瞧了一眼便移开视线,随即回道:“女眷这边遇刺,皇上那边也没好到哪儿去。” “什么,也有刺客?”香枝儿惊了惊,连忙问道:“你既是从那边赶过来的,可知那边情形,咱们家王爷没事吧,皇上没事吧?”这两位才是最要紧的,万不能出事。 杨岭闻言,忍不住便笑了一下,随即又立马崩住了脸:“恪王爷功夫高强,少有人是对手,咱们皇上身手也不弱,又有这么多侍卫护着,即便刺客多些,也是无碍的。” “那就好。”香枝儿挑了下眉,朝中不稳,刺客频出,如今新朝初立,这也是不可避免的,好在大家都没什么事儿,已是万幸:“杨统领去忙吧,留下人手护卫即可,厅中女眷们也是知晓分寸的,断不会故意坏事。” “是,即末将告退。”杨岭行了一礼,带着几人出了宴会厅,在厅外驻足交代了一声,随即便见御林军四下散开,守护着整个宴会大厅。 待人走了,香枝儿再看了看外围的守卫,随后便收回了目光,转头看向厅内,小秦氏已是由身边的林嬷嬷扶着,颤微微走了出来,在原先的位置上坐下。 刺客并没有奔着她去,所以她那一块儿还是好好的,这会儿坐了下去,长舒了一口气,面色不善的看向香枝儿,尤其盯着她那把匕首多瞧了两眼,先前那刺客说这是什么神兵利器,定然是十分难得的好东西。 香枝儿笑了笑,并不在意她的目光,只扬声道:“诸位夫人,现下已是无事,还请各位出来安坐吧。”随即挥手示意还算完好的几个宫女太监,让他们收拾了一下零乱的场面。 袁氏将乔氏、沈氏也扶了出来,在位置上坐下,两人经历了这一番,脸上的神色很是不好,伤口还在流血不止,身上的衣裙都被血色染红。 “二婶、三婶,怎么样?” “伤得不轻,怕是得尽快传太医过来瞧瞧,不然再这么流血不止,会出大事的。”袁氏也不敢去碰那些伤口,只盯着瞧了几眼,如是说道。 先前那会儿只顾着躲避刺客,也没顾得上什么伤不伤,这会儿再瞧,这样的伤落在男人身上,倒也不算什么事,挺一挺熬一熬也就过去了,但落在娇弱女子身上,也是让人不忍直视,看着都觉得疼。 “请什么太医,先前杨统领不是说了嘛,让咱们待在这儿不要出去,外面不定还藏了多少刺客,这时候出去岂不是让人送命,就算如今是王妃,身份贵重,却也不能不将人命看在眼里。”小秦氏坐在上首,冷冷的说道,全然不理会这受伤的两人。 她这会儿是巴不得这两人能流血而亡呢,特别是那沈氏,她多看她一眼都觉得烦,先前那刺客怎么就没长眼,一刀刺什么胸口啊,不若直接抹脖子的好,多省事。 沈氏听到这无情无义的话,只气得眼前犯晕,颤抖着抬起手来,体力不支又软软的落了下去:“你……蛇蝎心肠……”没得见她们受伤,连太医都不请的。 小秦氏瞧着她那虚弱的模样,心里便只觉得一阵痛快:“哟,还有力气骂人,可见伤得也不重嘛,那就再等等的好,等刺客都被清剿干净了,再让人去请太医,要不然请来的太医是刺客冒充的,岂不是直接要了你的小命,你说是不是?” 这都什么时候了,竟还能吵得起来,不过瞧沈氏这样子,怕是有心也无力,倒是小秦氏,显见是趁机找茬来的,香枝儿扯了下嘴角,道:“这会儿外面乱着,太医院那边也不知是什么情形。” “瞧瞧,可不只我一人说这话呢。”小秦氏得意道。 沈氏的目光便落到香枝儿脸上:“你怎么也帮她。” “我不是帮她,是说的实情,刺客还没抓完,外面怕是不安生。”香枝儿说着,从随身手荷包里取出个瓷瓶来,向着她们走过去道:“别担心伤势,我这里有上好的伤药,先抹上一些将血止住,一会儿要不放心,再让太医来瞧瞧。” 她这伤药是绝对比太医院的还要好的,不过这时候就不多说这些废话了。 “你行不行,可轻着些,我怕疼着呢。”沈氏叫唤了一声。 “你就不能消停点,要是怕疼,先帮我上伤药吧!”乔氏在一旁白着脸道。 “行行,二嫂你先来。”沈氏连声道。 香枝儿无奈的笑了一下,便朝乔氏这里走来,乔氏斜躺在宫女的怀中,动也不敢动一下,动一下就抓心的疼。 “什么来路不明的伤药,这要胡乱用药,加重了伤情算谁的,届时太医来看,怕又要说是旁人动了什么手脚本吧!”小秦氏悠悠的开口说道。 她这真是运气啊,这两妯娌都伤着了,就她一点事都没有,甚至那些刺客都不曾冲到她的面前来,显见她是福运加身,比起这两个倒霉催的,可是幸运多了。 “什么来路不明,我看你就是在这里看笑话吧,太医不让请就算了,连药也不让咱们敷,这心思可真是明晃晃的谁都看得见啊!”沈氏怒道。 她们这里疼都要疼去半条命了,这小秦氏还在这里叽叽歪歪,存心不让人好过呢。 “好心没好报啊,行啊,到时候这些伤药用处问题来了,可怪不得我没提醒你。”小秦氏幸灾乐祸看笑话般的说道。 “静妃娘娘这话就太过了些,香枝儿怎么说也是咱们家自己人,她都信不过,却还有信得过。”乔氏神色冷冷的说了一句,随即转头看向香枝儿道:“你就放心给我上药吧,即便是出了什么问题,我也不怪你。” “哼!”小秦氏轻哼了一声,脸上的神情又变得阴郁起来,只因乔氏这一声静妃。 沈氏看不起她,一口一个静妃的,她听着就已经很难以忍受了,如今竟连乔氏也故意来戳她的心窝,这口气却是直接就堵在她的心里。 香枝儿也没理会她们那么多,治伤要紧,血流了这么多,再耽搁下去,伤上加伤了。 第一千零六十九章 利器 第一千零六十九章 利器 小秦氏要气疯了,这事儿可不关她的事,她什么也没做过,即便是这会儿,她也糊涂着呢,何以那些人只冲着这几个女人去,并不对她们婆媳动手的? 但沈氏泼过来的脏水,她说什么了不能沾身上,自是立即就反驳回去。 只是她虽是反驳了,但瞧着周围那些诰命夫人们,一个个看她的眼神很有些不对,莫不还当真信了沈氏之言不成? “别以为你自己吃了亏,便想拉我也下水,沈氏你也不想想,我要是杀了你,可能得到什么好处?”小秦氏不得不为自己辩解道。 这么多人都看着呢,她要是说不清,不定人家心里怎么想呢。 “什么好处,你心知肚明,没了我便没人跟你作对了呗。”沈氏先前不过随口一说,但这会儿瞧小秦氏竟还急上了,心里不由有些疑惑,莫不当真是她动的手不成? “就你,也太拿自己当回事了吧。”小秦氏嗤笑出声来。 这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一众夫人们却是谁也没有作声,一个个垂下头来,瞧着要多安静有多安静,只听着这妯娌俩说道着,听得越多,对这两人便也越多了几分了解。 各自心中便也越发笃定了自己的想法,这后宫之中,也未必不能一争。 她们这里还没说出个所以然来,便听外间一声唱喝:“皇上驾到。” 皇上怎么过来了?宴会厅里喧哗了一下,随即便又安静下来,一众诰命们纷纷起身做好见礼的准备,沈氏、乔氏两人伤了,却是没有动弹,小秦氏已是立即挣脱开林嬷嬷的手,快步走向前去迎接。 “臣妾参见皇上!”小秦氏行至近前,福下身去,语声娇软的开口道。 听着她这一声,与先前同沈氏吵架时的泼妇样大相径庭,一众夫人们都不由偷偷抬眼打量过来,若说是二八的姑娘,用这样的语调,难免会让人觉得娇俏可人,但一把年纪的妇人,还撒娇卖痴似的,着实让人看不过眼。 燕禇看着小秦氏,都不由一阵皱眉,不过正事要紧,随即开口道:“听闻这边也有刺客行刺,诸位可有碍?”前面出了刺客,应对及时,又是冲着他们兄弟父子而来,倒没有伤到旁人,女眷这边受惊不小,也不能不过问一二,索性便来走一趟。 “并无妨碍,诸位夫人们都躲避及时,那些刺客也不算什么,如今尽数被拿下,持上不必挂心。”小秦氏立马应声道。 众位夫人听得也是一阵无语,什么叫并无妨碍,那边两躺着两位王妃呢,还有那些刺客怎么就不算什么了,明明凶神恶煞,先前惊得大伙都躲了起来,小秦氏那会的动作也不慢呢。 对于这边的情形,燕禇也是听杨领禀报过的,对于小秦氏的说法,并未多理会,只在人群中扫了一眼,便唤了一声:“恪王妃!” 香枝儿已为沈氏包好伤口,这会儿自立于人群中,随大流的见了个礼,并未有上前的意思,不想却被点了名。 “儿媳参见父皇。”香枝儿上前见礼。 “乔氏、沈氏的伤如何?” “伤口颇深,已是敷上了伤药,并无大碍。”香枝儿干脆立落的回道。 听到这十分确定的回答,他不由放心了些,虽只是后宅女眷,却也是他们家的人,若出了什么问题,两个兄弟那里也不好交代。 “听说是你出手将刺客打伤的?”燕禇再次看向香枝儿。 “皇上,你别把她说得那么厉害,她不过是仗着手中的神兵利器罢了,先前那刺客的武器与她手中的武器一碰,便断成了两截呢。”小秦氏不忿燕禇与香枝儿说话,都不理睬她,这会儿却是看准时机开口说道。 “哦,什么样的神兵利器?” 对于武器,显见他也是十分感兴趣的。 小秦氏便得意了,她这话可不就说到点子上了嘛,好东西那就应该进献给皇上不是,她一个后宅妇人,凭什么手握这样的好东西。 “呐,就是她身上的那把匕首。”小秦氏连忙说道,随即便冲着香枝儿轻斥道:“皇上问你话呢,你莫不是还想藏私,赶紧拿出来,这样的宝物,就该进献给皇上才是,你一个女人家拿着有何用?” “不过是把锋利些的匕首罢了,哪里就说得上是神兵利器了,静妃娘娘有些言过其实。”香枝儿扯着嘴角道。 “别以为我不懂,神兵利器那话,可是先前那刺客所说,人家亲自见识过了,又岂能有假,莫不是你舍不得拿出来?”小秦氏横眼道,脸上露出讥讽之色来。 这小家子气的模样,也就燕恪那样的能看上眼。 第一千零七十章 不满 第一千零七十章 不满 新朝初立的第一次宫宴,便这样人心惶惶的结束了,香枝儿在宫跟随小秦氏一起,安抚了一番众位诰命夫人,随即一个个好好的给送出宫中,这才坐上了回府的马车。 喧闹了一晚上,又跟人动了手,这会儿不免有些疲惫,斜靠于马车内,微阖着眼,正待歇一歇。 不想外边却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似追着她的马车而来,顿时便睁开了眼。 如今这京城仍是不太安稳,自是处小心了再小心。 自留神戒备着,车帘却被人刷的一下拉开,露出周承泽的笑脸来。 “怎么是你啊,吓我一跳,还以为有刺客拦道呢。”香枝儿嗔怪的看了他一眼,随即便又斜斜的靠了下去。 “这么多人护卫,又是在大街上,若有不长眼的刺客,定然叫他们有来无回。”周承泽说着,顺势便钻进了马车里,挨着她旁边坐了下来。 “宫里出了这么多事儿,你怎么不留下来帮忙,反倒是早早走了?” “那些事儿何需劳烦我啊,自有杨领他们一干人去操心,我如今好歹也是个王爷,宫宴散了,我本早就该离开了,不过是父皇叫我去说了会话。”周承泽倚在香枝儿身旁,语声闲闲的道。 “这会儿叫你去说话,莫不是有什么要紧事?”香枝儿坐直了身子,转头问道。 “听说你那把金乌,今儿晚上大展神威?”周承泽笑看着她,眼睛亮亮的说道。 “我道什么事呢,父皇也确实过问了两句,我便与他说了说。”随即心中一动道:“莫不是父皇想大量的打造这种武器?” 周承泽便点了点头:“问了我几句,随后便说让征召三姐夫入朝为官,便落在兵部的武器司,官封五品!”这着实让他也意外了一把,不过三姐夫有这本事,也确实不能埋没了。 香枝儿虽然也是有点那么个意思在,所以才会在燕禇跟前说叨,不过这一眨眼,自家三姐夫便是个五品官身了,嘿,这可还真是…… “父皇届时会派人去传旨,不过我已经让人提前跑一趟,先知会三姐夫一声,也省得到时候手忙脚乱的。”周承泽缓缓道。 “嗯,还是你想得周到。”香枝儿略想了想又道:“朱家也并无什么人,三姐夫一走,必然带上三姐以及孩子一块儿,我得先收拾出一处宅子来,到时候他们进京,才好安置。” “这一来一往也不知要到什么时候去,倒也不急,你慢慢收拾便是。” 香枝儿便点头,心情十分之好。 “姑姑……”小秦氏眼里浸着泡泪,扑倒在太后的身前。 太后扫了她一眼,隐隐有些不耐烦:“又怎么了?”太后叹了叹气,又道:“宫宴出了刺客之事,你不去好好清查一番,看看是那里出了问题,怎么反倒有闲跑到我这里来。” 她并不怎么理会外间之事,所以宫宴这样喧闹的场合也没有出席,没出席倒也好,不然遇上刺客也是受一番惊吓。 “那些事儿自有林嬷嬷去清查,倒不必我事事亲为的。”小秦氏揉了把眼睛,随即便道:“姑姑,我今儿一晚上,却是受尽委屈了,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你是后宫位份最高的妃子,谁不长眼敢给你委屈受?”太后反问道,这般的身份,还要受委屈,那只能说是她无能,而小秦氏的无能,她也不是才知晓的。 “后宫那些人都是府里带出来的,在府里都没翻出风浪,进了宫自也是不敢有什么心思的,我倒是不担心她们,只是沈氏、乔氏这两人,一晚上就没好言语,时不时出言讥讽于我,她们都在笑话我呢,我这静妃的称号,就是一个笑话。”小秦氏说着,便伸手捂住了脸。 她本是正室,如今倒成了妾了,她还有什么脸面,没人提起倒也能装着什么事没有,但偏偏那两个女人时不时的刺她一句,还有香枝儿和袁氏,也都不是什么好鸟,至于那些诰命夫人心中作何想就不得而知了。 第一千零七十一章 说情 第一千零七十一章 说情 “母亲唤儿子过来,可是有事要吩咐?”燕禇端起宫女奉上的茶,不紧不慢的喝了一口。 “也有几天没见到你了,政务繁忙,却也要顾着些身子。”太后看向燕禇,一脸慈爱的说道。 燕禇闻言,似颇有些意外,随即便笑道:“母亲放心,儿子自个的身子,自是知道爱惜。” “唤你过来,也确实有些事要与你说说。” “母亲有话,不妨直言。” “小秦氏进门多年,帮你操持家务,虽有犯些过错,可毕竟为你生儿育女,夫妻多年,你也该多念着些旧情才是。”太后说着这话时,眼神却是关注着燕禇的神情变化。 对于这个儿子,不管是说话还是行事,都比不得下面两个小儿子来得亲切,当然这也是有原故的,长子向来严肃,像极了当年的老国公,面对他时总有些心里犯虚。 再则当年小秦氏进门后,发生的一些事情,总之他们母子之间,早有生下无形的隔阂,已是再无法弥补,有时候想想她也不禁有些后悔,但后悔也是无用。 “原来母亲要与我说的是这事。”燕禇不由笑了笑,手摩挲着茶盏,脸上的神情让人有些看不透。 “正是此事,你晾了她这么些日子,也是差不多了,她如今虽掌管着后宫,但这位份之差,也是让她名不正言不顺,时不时便有人说些不好听的话,她这人向来也是受不得什么委屈的,你不念夫妻情义,却也该看着些娇姐儿、慎哥儿的面上,宽恕她些。” “她先前所行之事,非是小错,若非恪哥儿媳妇是个有些本事的,不然事情怕已是难以收拾,母亲你就没细想过吗?” “恪哥儿媳妇不是没事吗,人好端端的,前儿我瞧着她身子也都养回来了,这一篇也该揭过去才是,都是一家子骨肉,一些事上也不必如此斤斤计较不是。” “若是这事儿掉个个儿,母亲怕是不会这么好说话的吧,定然会为小秦氏讨个公道!” 太后哽了一下,这儿子看她,也确实看得清楚,若是小秦氏,她定然不会这么算了,必然要为她出头,人心都是偏的,那个可是她嫡亲的侄女,血脉极为亲近,她不帮她,何以帮一个外人不成。 “那你是怎么个意思,还这么继续晾着她?”太后皱眉,语气中略带出不满来。 “封她做静妃,没对她做别的惩罚,已是看在孩子以及母亲你的情面上了,若不然凭她做的那些事,直接杀了她都不为过。”燕禇冷声道。 “你怎么能这么狠心,那可是你的结发妻子。”太后顿时怒道,竟还动了杀心,这怎么成,即便她也看不上小秦氏的蠢笨,可倒底也是自己亲侄女。 “母亲你总是这么纵着她,往日里也不曾生出什么大事,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如今竟还敢收买府中的护卫,对家中女眷下杀手,甚至连未出世的孩子也不顾,这样的狠毒心肠,何尝不是母亲你纵容之故,但凡你肯出手管教两分,也不至于是如今的局面。” “什么,你倒还怪到我头上来了,我辛苦将你们兄弟养大,如今身居高位,竟是连母亲都不放在心上了吗?”太后一脸悲戚道。 说这话时,原还是想做个样子,但说着说着,却是说进心坎上去了,顿觉一阵伤心不已,自己的长子,不知何时竟是与她没有一丝亲厚之意。 “我何曾没将母亲放在心上过,若不是看母亲情面,小秦氏如今还能好端端的站着?”燕禇也恼了。 他行事向来公正,虽然也有带着私心的时候,但并不会太过份,小秦氏如此行事,已是触了他的底线,好好的府第让她给折腾得动荡不安,偏那会儿还正处于动乱之时,他险些陷在宫中出不来,全然不顾及大局,便调动人手趁机下杀手,这样的狠辣,让她都有些吃惊。 “那是你亲表妹啊,你当真就要委屈她至此?” “母亲难道忘了我当初所说之语,进了府中,便没有什么表妹,只是添了个妾室,时日太久,莫不当真不记得了?” 太后顿时呆住了,这都是多少年前的老黄历了,他竟还能记在心上。 “这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再说后来扶正,她就不再是妾室,你非要如此羞辱她吗?”太后很是不可思议。 “扶正也是母亲你的意思,可这么多年看下来,母亲仍还觉得她能堪当主母之位?”连一府的主母都不成,又何德何能成为一国之后天下表率? 第一千零七十二章 香茉儿 第一千零七十二章 香茉儿 女子静静跪在灵堂之前,神情悲伤的往铜盆里扔纸钱,对于周边的人语之声,似无所闻。 “香茉儿,你……不要太难过了。” 王氏与陶六平夫妻俩瞧着瘦了一圈的女儿,心情十分沉重,对于女婿的亡故,他们同样悲伤不已,想女儿年纪轻轻,竟然守了寡,想到此处,王氏不由一阵泪意不禁。 “香茉儿……”王氏哽咽着唤道。 “娘!” “诶,人死不能复生,你也想开些。”王氏忍着难受,劝说道。 陶六平杵在一旁,喃喃不得语,心里也同样不好过,本就是木纳之人,此刻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瞧着往日里要强的女儿,这会儿脸上都没什么神采了,是怎么看怎么不让人放心。 “娘,我想不开,老天怎么就没长眼,竟是让他年纪轻轻就去了,娘,你让我怎么想得开?”香茉儿痛苦说道,眼泪已是流干,再也哭不出来。 “孩子,你……”王氏闻言,越发难过了,这个女婿当初是她自己看中的,成亲后夫妻俩小日子也过得极不错,女婿的身子一直不怎么好,大家也都知道,但没想到却是没能挺过去。 当初她瞧着那孩子身子不太好,心里就有些不乐意,但香茉儿看上眼了,这孩子又极有主见,她便也就全了她的心意,不曾想这一撒手人寰,留下香茉儿以后可怎么办? 瞧着父母神色间流露出来的关切,香茉儿压下心中的悲伤:“爹,娘,我无事,你们不若先回去吧!” “让你爹先回去,我在这里陪着你,吴家也没什么人了,过些日子你跟我回娘家住去。”王氏只听到她说那句想不开,心里说什么也放心不下,真要想不开跟着人去了,她找谁要她的女儿去。 “我,我也一并留下吧,这里里外外的也需要人操持。”陶六平喃喃开口道。 王氏想了想道:“也好,这边也没什么人,有个男人在,一些事情也好由你出面。” “爹、娘,我一个人可以的。”香茉儿当家理事惯了,吴子默身子不好,家里家外都是由她一手操持,并不觉得有什么事是自己处理不好的,倒也并不太愿意麻烦父母。 “什么叫你一个人可以,有爹娘可以依靠,何需你一人逞强苦苦支撑,你让我们心里如何好过,我知你一向是个好强的性子,但这时候却也可以依靠父母的。”王氏大声说道。 “你爹娘没什么本事,护着你还是可以的,你听我的话,过几日便跟为娘回娘家去住,这里的屋子先空着即是,不拘什么时候想回来看看再回来即可,万不能留你一人在此住着。”王氏唬着脸道。 “你娘说得对。”陶六平立马附合。 “女婿去了,不定旁人会打你什么主意呢,你不招惹人人家会来招惹你,你跟咱们回娘家住着,谁也不敢欺负你,我知你能干,有什么事也能应付过去,可为娘何需你那般……”王氏说着,竟是小声抽泣起来。 没生下儿子,可七个女儿她个个都是很看重的,舍不得那一个受委屈的,如今她这情形,她自是不放心,也不忍心。 香茉儿见状,心里既难过又感动,她虽一惯要强,但这种时候,其实也很是有些不知所措,吴子默去了,留下她一个人,都有些不知该怎么办,连着几日都过得浑浑噩噩,不知今夕是何夕,也亏得有他们帮着操办后事一应事宜,将人入土为安。 “好,我跟爹娘回去。”香茉儿哽咽着应声道。 “对,这就对了,你一个人在外,我怎么能放心,跟着咱们回去,照应着也能安心不是。”王氏连连点头道。 陶六平也跟着一个劲的点头。 王氏却是抹了把眼泪,抬头对陶六平道:“既是要搬回家住,这里的东西也该收拾收拾,这几日你就看着归整一下,日常用得上的东西,都带回家去,旁的笨重之物,收拢起来放屋子里琐好,还得多加几把琐,省得进了贼……” 一番交代,陶六平一个劲的点头应是。 “咱们要搬回家去,你的东西我也帮你一并收拾了,你也别想那么多,好生歇着养养神,人死不能复生,你也别总惦记着那些,以后的日子还长,你还得一个人过下去不是。” 王氏是个利索人,与香茉儿说好,便动手开始收拾起来,这屋子是女儿女婿的家,这里点点滴滴都是他们的回忆,香茉儿留在这屋子里住着,难免总会想起往日情形,难免三五不时的又要伤心一场,还是回家的好,有他们夫妻看着,也省得她想不开,再时时宽慰几句,总能走得出来。 第一千零七十三章 夫妻离心 第一千零七十三章 夫妻离心 “父皇总算解了禁令,一会儿你见着父皇时,可得好好说话,争取谋个好差事……也不枉我阿爹三天两头的向皇上进言,如今可算好了。”刘氏神情间颇为激动。 这些日子以来,她也是憋着一口气呢,眼看着袁氏、香枝儿一天比一天的风光着,她却抬不起头来,日日闷在府里,出席宫宴那会儿,人家也都是扬眉吐气,惟有她一人黯然憔悴不已。 对于她的话,燕慎却是有些不领情,扯了扯衣襟道:“这可不是刘学士的功劳,得亏了太后帮着说情,不然……”不然会如何,他不想再往下深想,心里仍是坚信,父亲是最疼他的。 刘氏原本笑颜如花的脸上,瞬间变得黯淡下来,这什么意思,她父亲辛苦帮着说情,不惜看皇上甩脸子,为的是那般,还不是为了他这个女婿,他竟是半点不领情,如今一句话,将她娘家的功劳尽数抹杀了去,这如何让她笑得出来。 “王爷这话说得可不对,虽然此事有太后说情之故,但我父亲为王爷也是尽心尽力,怎么倒你嘴里,却丝毫功劳没有,反倒碍了你的事似的。”刘氏生气的将脸撇向一边。 小秦氏三五不时的便在他耳边指责刘氏的不对,以至于燕慎是越来越不待见刘氏,且她又没有出色的容貌,也拿不出什么亮眼的计策,那点小聪明,也只是在诗词上面,于他并无多少帮助,他便更瞧不上眼了。 若非有刘家还帮着说话,且如今仍在朝堂上有一席之地,不然他看都不想看她一眼。 对于刘氏的气恼,他本不想理会,不过想着这会儿好容易可以去见父皇,顺便领个差事,也不是多生是非的时候,转头便好言道:“是我失言了,你说得有理,虽则是太后说情,又何尝没有岳父的功劳在,放心吧,以后但凡我出息几分,定然不会忘了刘家的好处。” 刘氏闻言,脸色这才稍稍好了些,随即道:“你心里明白就好,时辰差不多了,莫让父皇等着你,快些去吧。” 催促了一声,燕慎也收拾妥当,带着人便出门了。 待到人走得没影后,刘氏的脸色瞬间便垮了下来。 “妈妈,你说王爷这是什么意思?”刘氏沉声问道,燕慎虽是立马就低了头,可他心里如何想的,也不难看出一二来,她本就是个心思多的人,一个眼神的变化,都会想得深些,更何况还是燕慎亲口说出来的话。 夫妻这么些日子,她已是看出燕慎是个薄情之人,她能带给他好处时,也放得下身段来哄着她,若她没能使上力的时候,怨怪她的心思也半点没少。 这一点,却是像足了小秦氏,不过是小秦工做得更直白些,而燕慎还知晓遮掩一二,总之这母子俩的性情,她如今也是摸透了,心下只觉得一阵悲哀。 “王妃,不管王爷是什么意思,总归他如今还愿意与王妃你好声好气的说话,王妃也不要计较太多。”丁妈妈心下叹息,嘴里劝说道。 她年岁长些,看得也更明白些,燕慎的心思,半点不在自家王妃身上,而静妃又厌了自家王妃,总归王妃如今的处境,也并不那么好。 但这日子总是要过下去的,想得太多也是徒劳,倒不如看开些,日子倒过得更畅快点。 “是啊,我若与他计较,他怕是又要十天半个月不进我屋里了。”刘氏垂下眼睑,低不可闻道。 丁妈妈近在身旁,即便声音再轻,她仍是听清了,对此也颇为无奈,想了想,还是开口道:“王妃还是要想开些,如今最要紧的是能抓紧生个孩子,有了孩子即便王爷态度如何,看在孩子的面上,也不会太给王妃没脸的,再则有了嫡子傍身,王妃在王府中的地位,只会更加稳固。” 子嗣对于女人而言,就是这般的紧要。 孩子,她又何尝不想要个孩子,可生孩子是她一个人的事吗,燕慎十天半月才进她房里一次,她又岂是那么容易能怀上孩子的,倒是那妾室,若不是一直用着避子汤,怕是庶子都生出来了呢,想到这个,心中又是一阵好气。 第一千零七十四章 元哥儿 第一千零七十四章 元哥儿 太后帮着说情这事,香枝儿很快也得了消息,不由撇了撇嘴。 “你说同样都是孙子,怎么太后就那么偏心燕慎,而你就像是外面捡来的似的。”香枝儿冲周承泽说道。 放一般人身上,定然要羡慕妒忌恨一番了,但在周承泽这里,却是全然不当一回事,回道:“我可不就是外面捡来的嘛。” “嘿,你还有心情开这玩笑,也不多想相,那燕慎入了朝堂,指定与你们兄弟不对付,到时候得生出多少事来。”香枝儿摇头叹气,只觉得好日子没过几天,这糟心事又来了。 燕慎可不是个省事的呢,待他在朝中立稳脚跟后,指定拉帮结派,以往他是国公府的嫡出公子时,身边就有一大票的追随者,也亏得新朝初立,他这嫡公子被打压了下去,那些追随者也多思量了几分,这才压住了势头,不然,朝中哪还有他们兄弟俩的立足之地。 想他们两人,燕恒病病歪歪十多年,下床的时候都不多,更别提出府结交什么人脉了,人家即便是敬重他是国公府的大公子,却也未见得有几个与他交心的,毕竟他这身子不定什么时候就去了,人家又岂会在他身上浪费时间。 而周承泽吧,跟从外面捡来的也差不多,半道儿认回国公府,对京中情形更是半生不熟,别提结交什么人脉了,那些正儿八经的嫡出公子,都不怎么与他来往,与之相交的,多是些没什么本事的纨绔。 “想多了吧,如今还是皇上做主的时候,他即便有天大的本事,那也不可能越过皇上去,你操那闲心干嘛,他要拉帮结派且由着他去,你看皇上会不会待见他,咱们皇上……你瞧着吧,时日久了你就更能看清了。”周承泽混不在意的说道。 “什么意思,你是说皇上火眼金金,眼里容不得沙子,会杜绝结党营私一说?”香枝儿仰头问道。 不过说起来,燕禇这人也确实是有本事的,想想当时乱成那局面,全凭他一已之力收拾出来,成现在这光景,虽然朝中还有些动荡不稳,私下里的刺杀也不断,可倒底还是让他稳住了大局面,朝中一干重臣,也尽数倒向他这一边,就算有那些不怎么尽心的,如秦相这种装病的,也未见得就真的想与他作对,不过是在观望罢了。 待到他看清朝中形势,指定也就病癒重新出山了。 “前朝之时,结党一事不少,咱们皇上在那会儿也是吃过这些亏的,如今他既是上位,定然不会让这种事再发生,谁要是敢碰他的逆鳞,指定讨不了好。”周承泽轻描淡写的说道。 比人家先入朝参政,倒底还是有好处的,至少比别人先看明白不是,不过有些人怕也是看不明白的,只有吃了亏上了当,那才会擦亮眼睛,对于燕慎,他还真没怎么放在心上。 这人一向的好名声,那也不过是因为国公府的光环在,他又是惟一健全的嫡出公子,可不是人人都捧着他嘛,即便是有什么不好的地方,也有人会为其遮掩,能让人看到的,也全是他的好处了,这下的光环之下长大,也未见得就是好事。 但如今的情形又不同了,燕恒的身子骨好起来,已是与常人无异,再加上他这个半道儿上认回来的,嫡出的公子就有三人,还有两个居长,新朝初立之时,他燕慎又被打压了一番,如此一来,他曾经的那些优势,也就不算是优势了。 香枝儿闻言,不由点了点头,燕禇是个有本事的,如今又正是年富力强之时,若下面的儿子就开始动手争什么抢什么的,指定不乐意看到,谁先动那必然谁先吃亏。 “那燕慎也未必不会看明白这一点,即便是他看不明白,想来刘学士也会提醒他的。”刘学士那才是真正的老狐狸,虽然一直想奔头文臣第一去,但秦相还没有退,指定这会儿也不会退,但总之,他这人是很有成算的,虽然表现得有些急切了些,但都到这份上了,又怎能不让人急切,真要不当一回事的,那才要着实防患了。 “刘学士自然会提醒他,但人家说了,他会不会听,那可就难说了。”周承泽嘴角扯着笑,燕慎这人颇为自负,也不是那么听得进意见的,尤其是他觉得刘学士没帮上忙,略有些厌恶他时,这时候与他说得越多,指定越惹他厌烦。 香枝儿听得一阵愕然,燕慎竟然还是这样一个人呢,看来了解得还是太少了,不过也都是因为燕慎一向不怎么在府中的原故,了解到的也就十分片面了。 “你与他也没多少接触,倒是比他了解你更多!” 周承泽闻言,顿时笑了起来:“我一个外面捡来的,他又岂会将我放在心上,混不当回事罢了,我却是格外关注于他,自是了解得更多些。”男人与女人关注点自是不一样的,就好比香枝儿更了解府中的女眷,这方面他就没怎么上心。 “我不过一句玩笑话,你倒还认真起来了。”香枝儿瞪他一眼。 “这倒也不全然是玩笑话,我就跟捡来的差不多,难道你还没看出来吗?”周承泽反问道。 第一千零七十五章 犯酸 第一千零七十五章 犯酸 周承泽带着孩子径直去了御书房。 此刻燕禇正与燕慎在说着什么,见到他带着孩子来了,便挥了挥手,让燕慎退到一边。 燕慎抬头虚看了一眼,也没有多话,老实的待在一边,他们这话题还没说完,自是不能这时候离开,燕恪带了孩子来,想必待不了一会儿就会离开,倒也没多想。 燕禇将孩子接过来抱在怀中,手稳稳当当,低头瞧去,便见襁褓中胖嘟嘟的孩子,正冽着嘴对他笑,顿时便也惹得他哈哈大笑起来。 “这孩子,可见是个聪是伶俐的。” 他的大笑声也没将孩子惊着,仍在他怀中安稳的待着。 这让他越发高兴了,想以前家里的几个孩子,别说让他抱在怀里,就是让奶娘抱着往他跟前一凑,不知为何便大哭不止起来,也着初让人扫兴的,偏偏元哥儿就跟旁人不一样。 “孩子还小,可当不得你这么夸。”周承泽谦虚了一句,他与香枝儿的孩子,自然是聪明伶俐的。 燕禇却是抬头嫌弃的看他一眼,随后眼神仍是落在怀中的孩子身上,伸出一根指头,不时戳戳他的小脸蛋儿,肉嘟嘟软呼呼触感,颇让人有些欲罢不能,而元哥儿竟也没有哭闹,还伸出手来想要抓他的手指头,燕禇却是故意逗弄他,并不让他得逞,每每要抓住,他便就又避开了去,元哥儿竟仍是好脾气的不停的挥着小手。 到底让他得逞了一会,将手指头放他面前,让他抓在手心里,但这孩子竟是抓着他的手就要往嘴里放,这可怎么成,燕禇却是将手指给收了回来,笑叹了一声:“这孩子可是肚子饿了?” 这话问的是奶娘。 奶娘是袁氏帮着寻来的,先前香枝儿备着的奶娘受了惊吓回了奶,无奈之下,只得另换了奶娘。 这奶娘出身不高,好在带孩子却是尽心尽力,香枝儿便一直用着她了。 这会儿抱了元哥儿来见皇上,她早已是一脸的忐忑不安,担心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触怒了龙颜,不想亲眼见过皇帝之后,竟是这般和蔼模样,见问起来,心里虽有些紧张,倒底还是认真的回道:“哥儿才吃过奶,这会儿想是嘴馋。” “嘴馋?这丁点大的孩子,除了吃奶,还能吃什么不能?” “哥儿还小,除了吃奶,旁的也都还不能吃。”奶娘提着心回道。 “原来如此。”燕禇了然的点了点头,便再不发问,不能给元哥儿吃的,那便给他一些玩的,转头便冲旁边的太监总管道:“我先前让你从库房里清点出来的文房四宝呢?” “因是皇上吩咐,奴才早就收拾妥当了。”那太监总管朝小太监示意了一下,随即便捧着个托盘上来,里面零零总总摆了好几件,能收进皇帝的库房,就没有一件是差的。 “嗯,拿过来吧,这几件小玩意儿,都赏给元哥儿玩吧,这孩子一脸聪明样儿,以后定是个会读书的,这些东西提前给他备着,多沾沾文墨书香也好。”燕禇大手一挥道。 这是皇帝库房里挑出来的东西,太监总管自是没有意见,笑眯眯的应声道:“是,奴才让人收拾好,一会儿哥儿回府便捎带上。” “多谢父皇赏赐。”周承泽开口道,元哥儿还小说不了话,他这个做爹怎么也得有所表示,不然白得了东西,连句话也没有。 “呵,这些东西可不是给你的,用得着你来谢。”燕禇嫌弃道。 呃,周承泽有些无语,拱了下手,索性摸着鼻子站一边,不说话了。 领了户部的差事之后,便关了不少人进大牢,这些官员们,谁又没个三亲六戚坐师门生之类的,勾勾连连的,竟是少有几人没有关系的,被下了大牢之中,少不得有人帮他们说项,而他又是个铁面无私,谁说情都不应,少不得就被人弹劾了。 三天两头便有人参他一本,不是说这个就是说那个,他本人行事向来严谨,也不曾犯过什么过错,被弹劾之事,也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要是在以往都完全上不了台面,但偏偏他将人得罪得狠了,人家就是揪这一点错处也要弹劾一把,他又能有什么办法。 这么点小事,他本人也没往心里去,倒是把燕禇给烦得不轻,如此自是不太待见他这个罪魁祸首了。 周承泽自知凑上去也讨不了好,索性由着他逗孩子,他自个闷不吭声立一旁等着便是。 殊不知一旁干站了老半天的燕慎,这会儿心里却是极为不舒服,将一个才出身没多久的孩子抱在手里,倒将他这个儿子晾在一边,心里能服气才怪。 再见那托盘之中,一件件都是极名贵之物,就这么随手就赏给一个丁点大的孩子,待他能用上这些东西的时候,少说也得好多年,而他这个正用处上这些东西的儿子,却没能得到一件半件的。 且瞧着燕禇抱着元哥儿,笑得一脸慈爱的模样,心里也忍不住一阵酸溜溜,想他在御书房里也待了老半天了,半点好脸色也没给他,却对着个孩子笑得开怀。 第一千零七十六章 问话 第一千零七十六章 问话 从御书房出来,燕慎的脸色便黑得不能看,路过的宫人们,见到他都往一边躲,谁也不敢触这个霉头。 倒是慈宁宫的太监,见到他时,神色恭敬的上前见礼:“慎王爷,太后娘娘有请。” 燕慎的脸色,这才好看了少许,点了点头道:“带路吧!” 有慈宁宫的太监引路,很快便到了慈宁宫中,太后、静妃早已是等了他好一阵了。 搬进宫来之后,太后、小秦氏两人,也有些时日没见到他了,颇有些挂念,这会儿见人进来,都不由拿眼神上下打量他。 “瞧瞧刘氏这是怎么照顾你的,竟是比先前又瘦了些。”小秦氏一脸心疼的说道,早已是站起身来,几步上前拉了他的手,神情语气很是亲呢。 太后也不由着重打量了几眼,随即也是一阵皱眉:“慎哥儿年纪轻轻的,倒也需保重些身子骨,瞧着也确实没有往日里精神。” “如今也好,皇上解了禁,可以出来多走动,无事时便来宫中,为娘给你多炖些汤喝,好好补补身子。”小秦氏拉着燕慎,一脸关切模样。 太后却是有些听不下去了,慎王府难道还能少了他一碗汤,特意跑来宫里喝这一口,这做娘的关心得全然不是地方,清咳了一声,打断了小秦氏。 “刚刚从御书房里出来,皇上可有说什么?”相较于旁的,她更关心燕慎的前程,当然从中也能看出燕禇的态度。 一提起这个,燕慎的脸色顿时就变得有些不好看:“儿本是属意兵部,但父皇却让我去刑部,那刑部尚书还好端端的在位置上坐着,我这过去,也只能领个副职……”这让他很是不爽。 想燕恪也比他大不了多少,经的事也未必有他多,却领了户部的差事,户部尚书因国库空虚一事没撸了,如今正闲赋在家,后续会如何还未得而知,但燕恪却是将户部抓在了手中,旁人已是撼动不了分毫,想较起来,他这刑部的差事,是完全没法跟人家比。 他能有好脸色吗。 “什么,只能领个副职,既是副职,还让你过去做什么,看人家脸色行事吗,你可是堂堂皇子,却还要被人压一头,这怎么可以,多掉价啊!”小秦氏顿时就怒了,张口就来。 太后却是瞪了她一眼:“你喳喳乎乎的做什么,深怕没人听见吗,慎哥儿这才放出来,能领刑部的差事已是不错了,再怎么也比关在府中思过的强。” 她好容易才说动燕禇将人给放出来,如今还安排了差事,你却还这般嫌弃诸多不满,不定皇上心中会作何想呢,她就不明白了,小秦氏这猪脑子,怎么就不多想想呢。 燕慎听出太后气恼之意,随即便手道:“太后息怒,母亲她也是太过关心孙儿之故,一时情急之下,便有些口不择言,并没有坏心。” “你别给她说好话,我还不知道她嘛,最是头发长见识短的,也不想想,如今虽只是刑部的差事,但也可以徐徐图之,一把手图谋不到,再换个别的缺那也使得的,端看皇上心中那口气什么时候散了去,慎哥儿如今又还年轻,皇上又正值壮年,你倒是急什么急?”太后既是在敲打小秦氏,也是在说与燕慎听。 果然,听到太后这话,燕慎的脸色也变得好看了许多:“倒是孙儿想得太浅,没能明白其中深意,多亏祖母解惑。” “你倒底年轻,看得不够长远,你父亲也何尝没有栽培你的意思,你如今要做的,便是沉住气,好好的把差事办好,皇上定然会看到你的作为。”太后语重心长道。 让太后一点拔,燕慎似也想明白了,差事办好了,自然也就入了父皇的眼,届时再将那两兄弟给比下去,何愁没有出头之日。 “孙儿明白了,得亏有祖母在,不然孙儿就要想岔了。” “你年纪轻,又没经过什么事,很多事情想不到也是有的,以后慢慢的经得多了,也就能面面俱到了。”太后一脸欣慰道,这个孙子可是一点就透,可不像他的母亲,简直是个榆木疙瘩。 正事儿说完,燕慎不由说起在御书房的见闻来,当然也是因此事让他心中始终不太舒服。 “今日在御书房与父皇说话时,燕恪带着元哥儿也到了御书房,瞧着父皇那样子,似极喜爱元哥儿,抱在手里好一阵都舍不得撒手,又让人从库房里挑了不少好东西赏赐给元哥儿……”说话着,心里忍不住一阵酸溜溜的。 第一千零七十七章 求助 第一千零七十七章 求助 送走燕慎,小秦氏便琢磨起来为儿子物色妾室人选,门第高贵的大家闺秀,定然是不乐意与人为妾的,这一拔人员就可以排挤在外了。 然而看着一份份名单,她却不由一阵心疼,多好的人家,要是能结为亲家,为儿子撩拉拢过来,何愁大事不成的,偏偏刘氏这个没用的女人,占了正室的名份。 要说刘家,当然也不是那么无用,可与他们母子想象的出力程度不同,并不曾一心一意为燕慎谋划前程罢了,虽然也有帮扶一把,可使力太轻微,并不见什么成效,也正因为此,让母子俩心中很是不满,以至于迁怒到刘氏身上。 也份外让母子觉得,刘家没用。 有刘氏压着,大家嫡女自是不成的,不过庶出的女儿倒也可以说一说,但庶出的与嫡出的份量还是太轻了些,小秦氏暗自琢磨了一番,随后便放弃纳庶女的想法,还是寻摸一些门户低些的嫡女为好。 “禀娘娘,秦大太太求见。”门外宫女禀报道。 小秦氏从一堆名单中抬起头来,脸上有些诧异:“快请。” 随着她话音落下,宫女便引进一华服贵妇来,正是秦家大老爷正室嫡妻秦大太太,小秦氏的嫡亲嫂子。 见到人来,她已是站起身来,向前迎了几步。 “妾身见过娘娘!” 小秦氏立马虚扶了一把:“你我姑嫂何需见外。” “礼不可废。”秦大太太面无表情的回了一句。 小秦氏瞧着她这神色,便知这是有事,随即挥退左右,问道:“大嫂进宫来可是有事?” 秦大太太却是冷眼看了小秦氏一眼,道:“可不是有事,前些时候我便求到娘娘跟前,说你哥哥被下了大狱,你也说要帮着想办法,可都这么些日子过去了,你倒底是有没有想出办法来,你如今在宫中享福,不知你哥哥却在牢里受苦呢。” 她这一说起来,便掏出帕子直抹眼泪。 燕家一朝称帝,她还没来得及高兴几天呢,转眼大老爷就下了狱,一丝儿风光还没沾到,倒先倒霉起来了,心里这落差…… 如今她也不求沾什么光,只求先把人给放出来才是,那牢里是人待的地方么,吃不好睡不好,整日还提心吊胆的,前儿她去瞧了一眼,人都瘦脱形了,往日多威风一人,如今这般光景,她心里能好受吗,可这嫡亲的妹子不说帮忙,还安心在宫里享尽荣华富贵呢。 瞧瞧她这吃的用的穿的,无一不是好东西,秦大太太晃眼将宫室一扫,心里越发愤怒不已。 要说是隔房的兄妹,遇事不出力倒也罢了,但这可是嫡亲的可哥啊,竟是这么不上心,她今儿不来一遭,人家指定更不放在心上了。 小秦氏闻言,顿时脸色一变:“这事儿我与太后说了啊!”事关娘家,太后定然不会不上心的,兄长虽然没用了些,可倒底也是嫡亲娘家人,太后又岂会置之不理。 一时她也着急上火起来:“大嫂你的意思是大哥还关在牢里没出来呢?”很是不敢置信,太后办事,不至于如此啊? 一时也有些发懵,倒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可不是没出来,先前还不让人探视,后来我塞了不少银子,前儿才进去瞧了一回,好端端的人,都糟蹋成什么样了,你这做妹子的竟是不过问一句,今儿我要不来,你还不知道呢?”秦大太太也很是不敢置信,这竟是嫡亲的妹子,这般不上心。 “我,我……那不是有太后在嘛!”这事儿她早就与太后说了啊,她也没想到,太后办事也会如此不着调的,略想了想,便道:“大嫂你也别着急,不如这样吧,你随我一起去见见太后,看她怎么说。”这事儿她也奇怪着呢,当然也有些心疼自家哥哥,竟是在牢里关了这么久,想想那个遭罪啊,顿时也坐不住了。 秦大太太本就是来宫里求救的,静妃这里无法,那太后那里定然能使上力,没有不同意的,随即便起身,两人一道去了慈宁宫。 第一千零七十八章 好处 第一千零七十八章 好处 “你说什么,这是恪王故意报复,他与咱们亲家,可没多大关系,难怪能这么狠得下心来。”秦大太太顿时咬牙道。 但随即一想,他们秦家与人家燕恪也没什么交恶的地方,说来说去,也不过是遭了渔池之殃罢了,随即抬眼看向小秦氏:“咱们大老爷多无辜,这可不是生生受你的连累!” 呃,小秦氏没想到,一把火倒烧到自己身上来了,顿时也是一阵无语,她是这意思吗,怎么就听不懂她的话,她的意思是,这事儿要怪到燕恪头上,秦家的火力也都该集中在燕恪那里,而不是转头开始起内讧的。 “大嫂,你这是什么话,我一个内宅妇人,又少出门走动,怎么就连累到哥哥了,要是哥哥没有犯事,也不至于让人拿到把柄。”小秦氏撇了撇嘴,好处她也没落着,结果出事就找上她,她也是尽心尽力的好吧,如此还要怪到她头上,她也是有脾气的。 话说着,已是将头转向一边。 秦大太太顿时反应过来,如今还要求着人家,即便真是受她连累,那也不能说不是,不但不能说,还得好言好语的哄着求着人家呢,心里也是憋着气,但脸上却扯出笑颜来:“倒是我说错话了,不过你哥哥这事儿,总还得娘娘你与太后帮着想想法儿。” 心里怄得不行,却还不得不跟人陪笑脸。 “这不太后正想着法子嘛,不过了不能光指望太后这里,大嫂自己也该想想法子才是。”小秦氏提醒道。 “我还能有什么法子,我若有法子,就不进宫来求你们了。”秦大太太无奈道。 “大嫂你忘了,户部之事归燕恪管,你不妨去他门上走动走动,看能不能说通了去,就算要咱们许些好处,那也没什么,只要能先将人给放出来,比什么都强。” “若能将人放出来,是比什么都强,可我与恪王府也不熟,也求不到王爷上头!” “求不到恪王爷上头,那可以求到恪王妃那里啊,我跟你说,那就是个小门小户出来的,你到时候许以重利,不定人家就动心了呢。”小秦氏暗自盘算着。 秦大太太却是突然就明白了几分,随即便道:“说话倒容易,许以重利,可咱们家就没什么家底,老爷这一进去,我已是将往日积蓄都花用得差不多了,就差没向你们张口……这又哪来的重利可以许给人家的!” 小秦氏顿时便哽了哽,这可还真是,不过娘家人是什么德性,她也是早就心知肚明的,至于秦家倒底有没有钱财,她也真不想与之计较了,略想了想,便道:“一会儿让人给你拿五千两银票,你可务必要将此事办成了。” 这可是五千两银子呢,她不信香枝儿会不动心,如今分府另过,别看身份尊贵,可要支撑起那么大个王府的门面,没点银子可支撑不起来,不定手里多紧巴巴的呢,正盼着有银子送上门去呢。 太后只瞧着她们你一句我一句,倒也没有多言。 这秦大太太话说得伤心难过,神情也恰到好处,可心里却是并不那么担心人捞不出来的,毕竟有太后静妃在呢,是不可能捞不出个人来,小秦氏的意思她也明白了,帮着跑个腿的事,还能收笔银子,何乐不为。 总归这银子到了她手中,是别想指望拿回去的,秦家是有些家底,但花用的地方也多,这五千两银子在她这里,也不是笔小数目呢,可以想见这小姑子果然是荣华富贵的享受着呢。 “既如此,那我也不在宫里多待了,尽快跑一趟恪王府,也好让咱们老爷早些出来才是。”自家爷们,她也是真心心疼,可人捞不出来,她着急心疼也是无用。 “去吧,我让人送你出宫门。”小秦氏的态度十分之好。 “那妾身告退。”秦大太太尽足礼数,随后便随着宫人出了宫门。 待到坐上马车,她这才摸出荷苞里的五千两银票来,五千两分属五张一千两的,手里摩挲着银票,随即心思一动,取下三千两放进了自己的荷苞,随后将剩下的两千两再收了起来。 “王妃,秦大太太求见。” “秦大太太,哪个秦大太太?”她一时有些闹糊涂了。 “就是前户部主事秦大老爷家的太太。”丫头着重点明了一下身份。 香枝儿就明白了,太后与小秦氏的娘家人,但她与太后、小秦氏两人关系并不好,这在外面几乎也都不是秘密,尤其是前段时间宫宴那会儿,小秦氏还十分针对她们几个呢。 第一千零七十九章 无法 第一千零七十九章 无法 秦大太太一走,两位王爷便相继进了宫,在慈宁宫门口碰上,两人对视一眼,便均是露出苦笑来。 太后见到两人,辟头盖脸的一顿好说,末了道:“你们如今也都是王爷,威风得很,很是不当我的话一回事,老了老了,竟是连你们也都敢对我阳奉阴违起来。” “母亲,你说这话不是折煞儿子嘛。”燕祄有些受不住道。 “你们眼中但凡有我在,定然不会让你表哥还在牢里关着,说说吧,如今是个什么章程,何以半点力也不使,就任由他落在燕恪手中。”太后气恼道。 秦大太太找上门来,也是让她大失颜面,想她可是堂堂太后之尊,自己的娘家侄子,这么长时间了,竟还关押在大牢中,心里能舒坦才是怪事。 燕祄有些不知怎么回话,转头向燕袗看去,想让他帮着挡挡,哪知人家闭嘴不言,不动如山,顿时一阵没好气,但太后问话,也不能不答,硬着头皮道:“这事儿吧,儿子也与皇兄说过了,只说是如今要清查户部,一干人等都下了狱,没一个放出来的。” 太后皱眉,道:“那要怎么着,是要定罪呢,还是砍头呢?” 燕衸只觉得更为难了,这事儿他怎么说得准,又不是他经手料理的,再说即便是他亲自料理,也得看皇上的意思不是,他说定罪便定罪,他说要砍头那便只有砍头了,自个哪做得了这个主啊。 “这个儿子真不知道。” “那你说说你都知道些什么?”太后脸色不善。 我什么也不知道啊!燕衸一脸发懵,他能知道什么,他也就能理清自己手头的份内之事,旁的事也轮不到他过问不是,就连燕恪那里,他都没有私下里接触,不然难免让人说他徇私。 “我,我……”我了半天,竟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太后顿时也头疼了,看来此事并非这么简单,绕来绕去,最终还是要求到皇上跟前,然而她是最不愿意去求大儿子的。 在他面前,她总有种伸不直腰的感觉,明明是她的儿子,但她不经意见的,总会去看他的脸色,但凡神色不好,她定然就打住话头了,三个嫡出的儿子,她最不愿去招惹他的,那与身俱来的气势,她这个做亲娘的瞧着都有些发怵。 “我只问你们,这事儿你们能不能办妥?”太后冷眼扫了两个儿子一眼。 两人有志一同的摇了摇头,脸上均是一脸的为难。 “母亲,这事儿咱们真没办法,你要真想将人捞出来,那就得去寻皇上去。”燕袗开口说道。 燕祄扭头看去,难得总算开金口了,这下好了,母亲的火气也用不着对着他一人撒。 太后闻言便沉下脸来,两人也是会看脸色的,随即一个个都缩了缩脖子,均是闷不吭声起来,当然事到临头,也有大事落定的轻松感,话既然已经说清楚了,那这事儿以后他们也就不参和了。 “没用的东西,都给我滚。”太后怒道。 两人顿时大松一口气的样子,随即便拱手后退,双双出了慈宁宫。 “姑姑,这可怎么办啊?”小秦氏见两位王爷走了,从后面的屏风里转了出来,脸色不怎么好的问道。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太后抿着嘴道。 “哥哥可还关在大牢里,大嫂那里也不知有没有进展。”小秦氏含有一丝期翼道。 太后却是扯着嘴角露出一丝讥笑来:“你只当你聪明,人家都是蠢的,也不想想往日里陶氏行事,可曾落下任何把柄,别说你嫂子往日与她并不来往,就说她是你的娘家人,人家都会多防备一二,又岂会跳这个坑,也就你那脑子想得简单得很。” “不试试又怎么知道,就她那小门小户的出身,连银票都没见过几张吧,没准见到就走不动路也未可而知呢。”小秦氏不服气道。 “呵,银票没见过几张,人家那美颜阁的生意,可火得很,一日不定有多少银子进账呢,还能瞧上这点东西?”太后呵笑了一声,对小秦氏的话很不以为然。 真要这么容易就上当的,还能活到现在,指定早就死在她手上了,想想那会儿都带人杀上门了,人家一点事儿没有,连丝惊吓都无,可见人多本事。 “这倒也是,我倒把那美颜阁给忘了。”小秦氏喃喃出声,提起这美颜阁,每日里进账不知多少银子,她顿时一阵眼红不已,自个为着点银子是算计了又算计,才能落到荷苞里,可对方呢,敞开门做生意,都不需要怎么吆喝,便是宾客盈门。 “听说这美颜阁的生意好得不得了,姑姑,你说咱们能不能从那铺子里弄点银子来花花。”小秦氏试探着问道。 第一千零八十章 无题 第一千零八十章 无题 周承泽回府之后,香枝儿便与他说了这事儿。 “你说她们这是什么意思,拿钱来贿赂我,然后趁机捉咱们的把柄,也不想想那秦大太太可是秦家的人,我即便是再想贪钱,也不可能在她这里下手不是。”香枝儿摇头叹道,只觉得这事定然是小秦氏的主意。 从宫中出来,若没人给她支招,凭她与秦大太太向来没有交情,也不可能寻上门来找上她不是,太后也不是会出这样昏招的人。 “皇上总在朝上说国库空虚,天天都是叫穷,可我瞧着,后宫这用度却是不低啊,看人家一出手就是几千两银子,啧啧……”周承泽摇头道。 “国库空虚,那是国库,也不能让后宫诸人都紧巴巴的过日子吧,历朝历代的皇帝,叫穷的不知凡已,可没几个真穷的。”香枝儿好笑道。 国库和后宫,那可是分开的。 周承泽却是摇头:“那是你还不了解咱们皇上,他这人吧,有时候也真的是大公无私,对了,你还没听说吧,皇上已是下令,裁减了各位王爷的俸禄,那才几个钱,不过这却也表明了他整治朝政的决心。” 对此,他倒没什么,想必各位王爷了不会在乎这点银子的,除了他这个没什么身家的,各位王爷可都不是指望俸禄过日子的,小秦氏怕是早听说了,所以才拿银子来试探。 香枝儿听闻,也不由啧啧出声,连俸禄都裁了,可见缺钱缺到何种程度,她不由挑了挑眉:“皇上只是裁你们的俸禄,那他自个那里?” 倒不是事事都拿他来作对比,只不过吧,俸禄都没有一天到晚白干活的,也亏得是一家子,不然,定然要生怨言了,但以她对燕禇的了解,什么事儿向来是以身作则的。 “他自然是得先做个样子了,将内库都拿出大半来,先知应着各方用度,至于后宫中,也没几个人,用度倒也没有变化,不过我倒是要全他提个醒,后宫也当节俭些,为各诰命夫人做个表率不是。”周承泽扯着嘴角笑道。 如此一来,紧巴巴过日子的,也不只是他们这几个王爷了。 “国库当真空成这样了?”香枝儿惊叹出声。 “可不是如此,全被上下官吏中饱私囊了,要我说若没有先前那些事,前朝也用不了多久,就会动荡起来。”周承泽十分笃定的说道。 香枝儿心知他所说的是事实,前朝末帝若不是因为拿不出银子来,也不会那么急着朝燕禇下手,为的就是能节省最大的一笔开支,然而这一笔开支,却也是不能省了,当真省了,到时候军中必然会乱,所以说来说去,朝政在末帝手中,迟早都会生乱相。 然而他们现在接手的,也不过是个烂摊子,以至于那么多的烦难事儿,若是处理不当,也不免会步了前朝的后尘。 香枝儿叹了叹气,问道:“那些官员中,可还挤得出银子来?” “国库那么大,也不是一次搬空的啊,逐年一点点的亏空出去,便积下了这一笔的烂账,那些官员得了银子,还不可着劲的挥霍,要么向上峰打点,又哪可能真的将银子捏在手里不动用的,即便是抄家,也未见得能抄出多少银子来的,不过也少不了会走到那一步,但抄出来的,也只会是杯水车薪。” 说得也是,这些做官的最会钻宫,手里有银子,自是可着劲的打点各处,以图升官。 “天下钱粮尽归户部,你这差事儿若是做不好,指定倍受指责,可有什么想法没?”若是一家铺子有亏空,轻易也能弥补过来,但却是国库空虚,那得多少银子来填补,一直补不上来,他这户部的差事,怕也是做不稳当了。 “旁的想法还没有,不过却是要先将户部上下清理一遍,总不能让这群蛀虫尸位素餐,该清理的清理,该下狱的下狱,安排些可用之人进去,再图其他。”如今他也头疼得紧,这一摊子事儿,也非如他想象中那料理的。 “今年的秋赋也已在路上,届时着实清点一番,想必这其中也大有文章,我琢磨着从这方面下手,到时候拿下几个人头,好好的杀鸡敬猴,定要让那些人看明白了,新朝可再不是以前的旧朝,只以为打点好上面,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呢。”周承泽脸上闪过狠色。 嘶,香枝儿听着,便觉得腥风血雨了,不过若是不大加整治,起到震慑的作用,指定不会有所改变,如此倒也好,她也不是没见过血腥的人。 “你做事自有自己的章程,万事多跟郑先生商议吧,这些事儿,我也帮不上你什么忙。” 第一千零八十一章 下帖 第一千零八十一章 下帖 “王妃,宫里送来帖子,说是静妃娘娘要办赏花宴,邀各王府女眷都去呢。”洪妈妈将贴子呈了上来。 香枝儿伸手接了,翻开瞧了几眼,随即便笑起来:“这赏花宴可总算是办起来了。” 洪妈妈听着也不由笑了起来:“可不是,在府中时就想办了,结果恒王妃不配合,她也就没作声了,还以为就这么算了,不想进了宫,倒又折腾起来。” “也不知她图什么,前儿王爷还与我说,国库空虚,皇上的内库都拿了大半出来,她这还有功夫折腾呢。”香枝儿摇了摇头。 倒不是觉得她不该办这宴会,人家想怎么着她也管不着,不过是这般大张旗鼓的,传到外面也是影响整个燕家的声望,端看她知不知趣吧,若是办得太过奢华,指定落不着好。 “既是如此,那此番必然是有事,奴婢去打听一下,还请了那些人家。”洪妈妈若有所思道。 “我差定然是请了不少人家未出阁的小姐!”香枝儿随口猜测道。 “这时候请各府未出阁的小姐,莫不是要为皇上选秀做准备,可是瞧着静妃娘娘,可不是这么大度的人啊!”洪妈妈吃惊道。 香枝儿听得失笑:“你想多了,她怎么可能为皇上选秀,大抵是想为她儿子选吧,眼见刘氏越来越不得她欢心,可不就得选几个合心意的嘛,且这身份估计还不能差了,指定是奔着侧妃去选的。” 洪妈妈听着更惊讶了:“大张旗鼓的选侧妃,这是不将刘家放在眼里了。” “先前刘家也并没帮上什么忙,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因为刘大人的心思总盯着秦相,想把人家拉下马,他自个好站上去,着重点在那边,也就对燕慎这边顾及不上了,那母子俩又不是肚里能撑船的,对刘氏摆脸色都是小意思。”彼此对恃那么久,对小秦氏母子的作风还是能看出一些来的。 说到底这母子俩,都是凉薄之人,洪妈妈轻叹一声,那位慎王妃以后的处境,怕只会更不好了,不过这与他们也不相干,不管怎么着,人家那也是王妃之尊。 “那这帖子送上门来,王妃你可要去?”洪妈妈有些担忧道。 宫中是小秦氏等人的地盘,人家对自家王妃那是早就生了杀心,如今还往人家的地盘上去,也是不得不多防备着些。 “帖子都送上门来了,自是要去的,想必各府的王妃们也都会去,独缺了我一个也不好,再则我也想瞧瞧,她这次会看中那几家的姑娘。”高门大户的嫡出小姐,那就别指望了,人家是不乐意给人做妾的,即便是做妾,那也是要给皇上做妾,又岂会看得上一个皇子,当然这个皇子若是特别出息,这要另说了,但燕慎明显不在此列。 他以前是国会府中最得宠的公子不假,但如今却并不是最得宠的皇子,燕恒、燕恪两位兄长都压在他的头上,皇帝给了他们实权,差事上办得也不差,以后前程如何,那也是更显扑朔迷离,皇帝又正当壮实,属意谁不属意谁的,这也不好说。 “那就让晴风、晴雨跟着,随行的护卫,就由王铁牛带队,你看如何?”洪妈妈安排着。 “可以。”香枝儿点了点头,随即笑说了一句:“你能安排这王铁牛出来当差,可见此人入了你的眼。” “他可是府里签了卖身契的下人,对王妃可不敢不忠,当然奴婢也是瞧着他颇有些本事,练武场上,咱们府里的一些护卫,都不是他的对手,不过这人也有个坏处,就是吃得太多,也亏得是在咱们王府里,没人亏他的吃食,若是放到别家,吃都得被他给吃穷了。” 第一千零八十二章 紧巴 第一千零八十二章 紧巴 赏花宴也确实如香枝儿所料一般,除了各府王妃外,便是一些未出嫁的小姐们,那些高门大户的,并不在邀请之列,所邀请来的小姐们,多是五品以上,三品以下的官家嫡女。 以往出席宴会,多是诰命夫人们参加,见得多的最是各家的夫人,能够得上资格出席那般场合的,无一不是以资历注称,所以年岁也都不轻,如今难得见到这些花骨头般的年轻小姐们,花红柳绿,也确实让人赏心悦目。 香枝儿都不由朝那些个小姐们我看了几眼,这般年纪的姑娘就没有丑的,年轻在这儿,又刻意打扮一番,不敢说倾国倾城,但也绝对称得上一声漂亮可人。 其中也不乏有几个格外出众的,大家少不得也多瞧上几眼。 “瞧瞧这些年轻小姑娘们,多赏心悦目啊,邀想当年我年轻那会儿,却是不敢与她们相比的。”乔氏听着莺声燕语,不由感叹道。 她出身算不得高,能嫁进国公府,也是因着二老爷并不需要身份显赫的妻室,如此成就一段姻缘,而这些姑娘们,却是门第不差呢。 “瞧二嫂这话说得,你如今的身份,也不是她们敢肖想的。”沈氏轻哼了一声。 这是小秦氏的宴会,她本想假托伤还没好不来的,但又一想她要是不来,人家指定还欢喜得很,觉得她是怕了,才不敢进宫。 “你这话说得,以后人家会如何,可说不定呢。”眼神儿看了一眼小秦氏。 几位王妃对于这场宴会,那是心知度明,这是小秦氏为自个儿子挑侧妃呢,说得好听是侧妃,实则也不过是个妾室罢了,她们都是正室,对于妾室之流自是没有好感,这些小姑娘们能前来,这其中的原由想必也是打听清楚的了,本是官家嫡女,出身也不差,却甘愿为妾,就让人颇为不耻了。 “还能如何,再怎么也就个妾罢了,即便有幸……呵,我如今却是不看好他的,上头不拘哪一个,都比他强,他想上位难啊!”沈氏模糊不清的说道,但乔氏却是一听就听明白了。 乔氏原本也只是对小秦氏有些意见,但上次遇刺之事,让她也看清小秦氏面目,对她也越发不待见,自也不希望她的儿子上位,与沈氏倒是越说越能说到一块儿去了,以前还觉得沈氏张狂了些,可人家也张狂得有道理。 “这事儿也说不准,再则也不是咱们能议论的,少说两句吧,省得祸从口出。”乔氏不动声色的端起茶盏抿了一口,随即微微皱眉。 沈氏瞧着她这样子,不由扑哧一声笑了:“怎么样,这茶水难喝吧,我还是头一回喝到这样的茶水,啧啧,咱们静妃娘娘啊,是越来越抠门了。” 什么样的劣茶都敢拿来待客,招待的还是她们这些王妃,也不嫌丢人的。 沈氏轻蔑的眼神,时不时的就扫向最上首的小秦氏。 小秦氏的脸色也算不得多好,今儿这赏花宴她也是认真来办的,但办什么事儿也都得费银子不是,虽然她如今主管后宫,可后宫的用度,皇上给了定例,超支了人家不管的,定例的银两也是随她怎么花用,总不能吃了上顿没下顿吧,她也丢不起那个人,后宫中除了各宫主子,还有宫女太监要养活呢,少不得精打细算一番。 场面上能过得去也就成了,至于待客的茶,也只是往年的陈茶,还算不得好的那种,味道也就那样了,总之她是一口没喝,对于沈氏若有若无的眼神,她自也不理会,只当没看见。 “这是陈茶。”乔氏眉头轻皱。 “早就尝出来了,我一直留心着呢,咱们静妃可是一口没沾,只拿咱们来试茶呢,这陈茶也不知放了多久,不定喝了要闹肚子呢。”沈氏冷哼了一声。 “你早发现了,也不提醒一声。”乔氏责怪道。 第一千零八十三章 铜臭 第一千零八十三章 铜臭 小秦氏图省事,只请了各位小姐们来相看,至于各家的夫人们,都没邀请,她自个嫌应酬人麻烦,最主要的还是想省些开支,人少些也少出些银两不是。 原本也是精打细算惯了的人,这些细节上,也格外上心。 如此,几位王妃各自窃窃私语,而各位小姐们又颇为矜持,小秦氏独自坐在上首,也就没人与她搭话了,再加上她心情不郁,脸上也带出一些来,这就更没人敢上前触霉头了。 沈氏瞧着这情形,脸上的笑容更甚,与乔氏说个没完的同时,也转过头去,与香枝儿、袁氏两人搭话。 “早些时候就说要邀请你们过府聚一聚,奈何前段时间受了伤,养了这些时候才好,倒又赶上宫中的赏花宴,倒是把这事给耽搁了,正想问问你们俩,什么时候得闲,我好挑着日子,咱们娘几个也热闹热闹。”沈氏很是热情的询问着两人的意思。 原本对这妯娌俩印象就极好,时不时也会帮着说两句话,然而上次宫宴上出事那会儿,却是香枝儿顶在前头,袁氏也曾照顾受伤的她们,总之沈氏心里眼里,已是待这两妯娌自己人一般,见着面儿,脸上的神情自是越发亲和。 “我虽是长辈,但绝不在你们面前摆长辈款儿的,你们就放心挑个日子,届时我定然好生招待。”沈氏说笑着,犹觉不够似的,再次开口道:“我说的好生招待,就绝不会拿陈茶出来待客的,这一点你们尽管放心。” 香枝儿听到她这话,顿时就笑了起来:“那不知三婶儿你那里可有什么好茶?” 沈氏见问,顿时得意起来,她娘家行商,能花钱买到的东西,她那里几乎都不缺,以前娘家人需要靠着国公府的名头,好东西不要钱似的往国公府里拉,如今她做了王妃,比起以前来可是更甚,尤其是前段时间遇刺受伤,娘家人格外紧张,各种伤药补品都送来不少,甚至还特意送了两个身手极不错的护卫给她。 至于衣饰茶品之类的东西,那就更不少了,以前她还会收敛着些,但现在嘛,小秦氏的身份大不如前,她也丝毫不惧她,依着她先前那些行径,她是连面儿情都不会维持了。 “我那里的好东西可多着呢,你们妯娌俩过去,我打开库房让你们挑,看中什么挑什么,可别跟三婶我客气,当日那情形啊,要不是你们在,我与二嫂两人,怕是坟头都长草了。”虽说刺客与小秦氏没关系,但小秦氏那般作派,也着实惹怒了她们。 如今说着这些话,都颇带出些挑衅的意味。 “就知道三婶是最有钱的人,这般的大方,到时候真挑了好东西走,你可别心疼啊!”香枝儿玩笑道。 “呵,你们莫不还当我似那眼皮子浅的,陈茶都能拿来待客的人,真有好东西,那还不得藏着掩着了,放心吧,三婶儿念你们的情,就算是要挖我的心头肉,我也乐意不是。” 袁氏闻言,也不由低低笑出声来:“三婶你放心,咱们断不敢挖你的心头肉。” “瞧瞧,我就说这两孩子吧,最是有分寸不过的人了。” “在三婶眼中,咱们是哪儿哪儿都好,殊不知三婶在咱们眼中,可不也是哪儿哪儿都好么。” “哈哈哈,听听,这孩子就是会讲话。” 她们这里说得热闹,越发显得小秦氏独坐高台的冷清。 “娘娘,不若让各家小姐们展示一番才艺?”林嬷嬷提醒道,原本也是有这么一个环节的,不过却是要先说一圈热络话之后再开始,但眼看着娘娘似心情不郁,为着不影响气氛,才艺提前些也好。 小秦氏挥了挥手:“你看着安排吧。” 第一千零八十四章 看人 第一千零八十四章 看人 小秦氏不经意的往下面扫了一眼,见几人的注意力,完全不在各家小姐们身上,不由撇了撇嘴,也知这几人不过是来走个过场。 宫中办赏花宴,旁人可以不请,这几位却是必须要请的,虽然大家都心知肚明,她们几人间关系不咋样,可面儿情还是要顾着的,今儿这事,她们不生事挑刺,能顺遂的过去,倒也罢了。 看过几位的才艺展示之后,她的兴致也被提了上来,邀想年轻那会儿,她也颇有才名呢,琴棋书画也都有涉猎,不过不精罢了,可当初那些比精通这些的,地位可不及她显贵,这么一想,心里又舒服了不少。 再看着下头年轻的姑娘们,一个个争先在她面前表现,很有巴结讨好的意思,不由露出浅浅微笑来。 这会儿她也没忘记,燕慎那会提的要求,容貌要好、性子要温婉些的,想想她还真是亏待了她的儿子,当初挑刘氏时,也只是看中她的家世,想那刘氏长得也一般般,性子也算不得多好,都敢对她这个婆婆随意甩脸子的人,可不能称一声温婉可人的。 “你瞧瞧这些小姐们,我瞧着是谁都不错呢。”小秦氏轻声与身旁的林嬷嬷说道。 “可不是如此,要知道各家的小姐们,也都是家族精心养出来的,能差到哪儿去呢?”林嬷嬷见她神色和缓,忙凑趣道。 “嗯嗯,要我说这些小姐,也就是家世差了一截,不然,比起那几家的大家闺秀,也不差什么的。”小秦氏如此说道。 林嬷嬷却是笑笑,没接这个话茬,要知道越是大户人家,越是注重对子女的教养,男儿有男儿的教养,女儿有女儿的教养,也就是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人家,才会有重男轻女一说,要知道女儿嫁得好了,也能提携娘家,一家子都能跟着沾光呢。 那几户的大家嫡女,可非是眼前这些小姐们可比的,虽然这些小姐也不错,可倒底差了些底蕴。 “我看史家的小姐就很不错,模样清秀,性情似也不错。”小秦氏盯着不远处的姑娘说道,目光中隐现打量之意。 对于今日来参加赏花宴的闺秀,林嬷嬷是最为清楚的,邀请的名单还是她亲自拟的呢,便也往小秦氏口中所说的史小姐看了过去,这史小姐模样也确实算得上清秀,但在场比她更出众的却也有好几位在呢,算不得顶尖的,纳妾纳色,慎王爷倒是很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才会说什么以容貌性情来挑人,但自家娘娘却仍是一惯的挑法。 这史家是正三品的官职,说起来官职也算不得低了,但家中嫡女做王爷的侧妃,也不会辱没,要知道多少三品官都是老死在这个位置上,想要再进一步,那也是千难万难,若是能巴结上王爷,以后的事还真不好说,也难怪将家中嫡女送来参加赏花宴了。 虽说是静妃下帖子邀请的,但若是没这个意思,也是可以借故不来,这也是惯例,上头也并不会有人会怪罪的,毕竟这些事情也是要讲究个你情我愿,若真心不愿意,反倒是结亲不成结了仇。 “史小姐确实温婉可人,才情出众。”容貌嘛,年轻姑娘,又是刻意打扮过的,自也过得去的,林嬷嬷明知她是什么意思,又岂会在这时候泼冷水。 小秦氏的性情,越发的喜怒不定,她并不敢触怒她,很多时候便都顺着她的意思来。 “你也这么觉得吧,那史小姐便算一个,另外再挑一个容貌好的,也不能委屈了我的慎哥儿,刘氏上头,我就太委屈他的。”小秦氏提起刘氏,便有些咬牙切齿,这个女人,占着正室的位置,还不能把她给休了,想想就气人。 想休弃刘氏的想法,她也不是没有过,只是刘家很会钻营,很快又要往上爬了,她还得多顾及着些,且刘氏面前也不能太过表露,不然依着她的性子,即能容忍这个女人这么嚣张的,连嫡亲婆婆都敢不放在眼里,还有谁能放在她眼里。 “容貌好的,奴婢瞧着,那位方小姐模样就极为出众。”林嬷嬷出言道,众位小姐们,她立在小秦氏身旁,早就一一打量过了,家世、性情、容貌,均是细细的打听过一番的,长得最好的,也就属这位方小姐。 第一千零八十五章 小心思 第一千零八十五章 小心思 小秦氏瞧中了人,自是得有所表示,随即便招呼两人上前,拉着小手好一顿夸,随即还将早就准备好的首饰也拿了出来,两人一人一件的。 史小姐的是一枝步摇,雍容华贵,方小姐的是一只玉手镯,质地清透,非是凡品,两人得了赏,脸上均是露出高兴的神色。 进宫来做什么的,大家心知肚明,这会儿又得静妃亲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方小姐最为得意,她家只是五品官身,在场的小姐们中,她属于垫底的,可她模样生得好啊,为此也算是击败了其余人等,如何能不心喜,再看对面的史小姐,正三品的出身,比她可是高出两阶呢,别看只是小小两阶,越是高位越难进一步,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的,上面的人没有退下来,下面的人就上不去,想要升官谈何容易,但如今她瞧着这情形,却是史小全平起平坐了呢。 沈氏抬眼瞧了一眼上头的情形,心下只觉得膈应得慌,撇了下嘴,便与乔氏道:“如今咱们也都是皇室之人,要说这御花园以前也没怎么瞧过,今儿难得进宫,咱们去逛逛呗,下次不定什么时候再来宫里呢!” 她对于进宫之事儿,并不那么热衷,想着以后能推便推了吧,进宫来瞧小秦氏的脸色,她是吃多了撑得慌么? 乔氏欣然同意,与香枝儿、袁氏两人招呼了一声,领着随身丫头便抬步离开,并不曾与小秦氏招呼一声。 “三婶这性子,也亏得遇上的是三叔这样的。”袁氏轻笑了一声。 “燕家的男人,除了少数的,大多数都还是不错的。”香枝儿接了一句。 少数的,自然就是燕慎、燕悯这样的,在女色上头颇有些不克制,大多数嘛,燕恒、燕恪,以及两位老王爷,均是守身如玉之辈,很值得人敬重。 “你这话说得没错,若能这么一直过下去,我这一辈子也无憾了。”袁氏感概了一声。 “一辈子还长着呢,大嫂说这话未免嫌早。” 袁氏却是轻轻摇了摇头。 “闲坐在这里也是无趣,我看那些小姐们都各处找乐子去了,咱们也四处走走吧!”香枝儿抬首四望,小秦氏看中这两人,旁的小姐也不是傻的,自是看明白了,也就没再此多逗留,各自散去,在周边闲逛起来。 当然,也有个别受不住打击的小姐们,估计刻意躲到没人的角落里发散发散小脾气什么的,毕竟燕慎这个王爷,对于很多人来说,是块香馍馍。 袁氏点了点头,便缓缓站起身来,沈氏、乔氏都离席了,她们干坐着也没趣儿,四处走走,倒好打发时间。 要说这宫里,金壁辉煌,各处装饰得也极为漂亮,就只说摆设的那些花朵,无一不是名贵品种,要让她说,国库缺银子,把这些花儿搬出去卖了,就能收入一大笔,不过再穷估计也还没穷到那份上。 “大嫂,你瞧这花,挺好看的吧!” “这是长春花,一年开三次呢,价值约一千两。”袁氏随口就道。 香枝儿就直砸舌,随便一盆花,就值一千两,她先前那话,是真的可行,拿去卖了填国库,国库定然不再空虚。 “这些花在宫中有专人照料,花又能分株,宫里这些都是宫中多年来积累下来,名贵品种自也就不少了。” 两人走走停停,转过一处假山,便听到细小的说话声,香枝儿顿时看了袁氏一眼,袁氏先是还觉得奇怪,但随即也听到话语声,两人便都没再出声,也停下了脚步。 “史姐姐我就不说了,人家身份也够,我只瞧着那姓方的,得意个什么劲儿,不过是以色侍人之辈,总有她年老色衰的一天。” “这话可不见得,若是能生下了儿半女,在王府立稳脚跟,以后的日子也不差什么的,再则我听说那位慎王妃,这么久没动静,只怕不能生呢,谁要是先生下了儿子,以后不定是怎么要的大造化呢?” “能有什么大造化,再怎么着也不过是个妾罢了。” “话可不能这么说,前朝的杨贵妃多得宠啊,将皇后都生生压了下去,想那皇后还有嫡子嫡女呢,也未见得多让前朝末帝看她一眼的。” “话可不是那么说,那杨贵妃怎么也是妃子,侧妃又怎能相提并论,差得远了。” “这可未必呢,皇上又没立下太子,慎王爷未必就没有机会,要知道慎王爷可是在皇上跟前长大的,以前就是当继承人培养的呢,若是真登上大位,生下的儿子又是长的话……” 这话可当真引人无数暇想。 “我听说慎王妃颇不得静妃娘娘喜欢,且慎王爷待她也寻常,这又没生下个一儿半女的,以后的日子未必好过呢,新人进门儿,若是千娇百宠,指定要不了多久就能生下孩子来,你说那王府中,哪还有王妃的地位?” “不管你们怎么说,总归啊,我是极羡慕那位方小姐的,模样生得好,进了府指定将旁人都要比下去,那王府中以后指不定就是她的天下了呢。” 第一千零八十六章 气人 第一千零八十六章 气人 “两位王妃,静妃娘娘有请。”宫女见到两人,福身见礼。 “哦,赏花宴也差不多了吧,我还以为可以散了。”香枝儿语声懒散的说了一句。 “王妃说笑了,后面还有些余兴节目呢,若是王妃觉得了累了,有打扫好的屋子,可是小歇片刻的。”宫女脸上带笑,很是伶俐。 “这宫里的人,就是与外面的不一般啊,瞧瞧多利索。”香枝儿盯着那宫女瞧了两眼,模样生得清秀,双眼有神,一看就是个极机灵的。 不过话说回来,宫里挑人,蠢笨的都没机会进宫。 “王妃过奖了。”宫女脸上脸上仍是笑,却也并没有因为她的夸赞,而有所不同。 这竟还是个稳得住的性子,香枝儿笑笑了没在意,问道:“静妃这会儿叫咱们过去,可是有什么说头?” “娘娘得了几件好东西,请各位王妃一起品鉴。” “原来如此,那走吧。”香枝儿嘴里说着,却是看了身旁的袁氏一眼。 小秦氏是什么性子,又岂会突然转性的,她有什么好东西不藏着掩着的,会让她们品鉴?况且这人最近好似缺钱得慌,要不然也不至于抠索到拿陈茶出来待客了,既是好东西,不拿去换银子使,留着观赏有个屁用啊。 袁氏也不动声色的回了她一个眼神,有外人在场,两人倒也没多说什么。 不一会儿就被引进一处殿室,而乔氏、沈氏已是在座,瞧着她们过来,沈氏放下手中的茶盏,轻笑了一声:“我已坐了一会儿了,正等你们呢,你说咱们静妃娘娘有什么好东西,非要向咱们显摆的。”说着这话,不动声色的扫了一眼坐在对面的刘氏。 刘氏面无表情,她还能有什么表情,今儿的赏花宴是为着什么,她心里又岂会不清楚,就连静妃看中了什么人,她都瞧在了眼里,不过是嘴角泛起丝丝冷笑罢了。 至始至终小秦氏都没有过问过她的意见,而她也没有说任何不该说的话,只当是个摆设似的,随大流起起坐坐。 “这可说不准呢,毕竟是在宫里,历朝历代的好东西,可不就都在这宫中嘛,如今静妃又是后宫之主,什么东西不过她的手的。”乔氏轻语了一声。 “嗤,她算什么后宫之主,我且等着真正的后宫之主入主中宫时,她会是什么表情吧。”沈氏很不以为然道。 “这可难说,太后还在呢。”她定是不允许皇上娶个皇后进宫的,她那侄女儿最是金贵得很,岂会看着她受委屈的。 同样是儿媳妇,她们妯娌就是根草,就小秦氏一个是宝,至于庶出的那些,却是连根草都不如的。 所以以于太后,她们的尊重也只是浮于表面。 刘氏对于她们的话,却是恍若未闻,仿佛什么也没听到一般,只摆出副清清冷冷的表情,也不与人说话,在场几人,谁也与她说不到一块儿去的。 “咳咳,两位婶婶不若尝尝这茶如何?”袁氏瞧这两个旁若无人般的说叨起来,还是说小秦氏与太后,而刘氏就坐在一旁呢,可不都听了去,说到谁耳边可都不好呢,不由出言提醒。 “嗤,这茶比先前那陈茶倒是要好上些许,可也只是好上些许罢了,并不值得一喝。”沈氏嗤声道,随即看向袁氏:“咱们说咱们的,至于旁人,你也不必理会。”有意无意的扫过刘氏。 只觉得这也是个可怜的,婆婆当着她的面儿,给府里挑妾室呢,且人家身份也不低,进了府虽然是侧妃,却也是有品阶的侧妃,可不是她这个正室想动人家就能轻易动的,不管是伤了还是死了,都得有人会去调查一番呢。 这时候要还拎不清,去找小秦氏靠状,她都要问问她脑子里是不是装了浆糊了,小秦氏那个女人,可是从来不得人心呢。 袁氏闻言,端起茶闻了闻,随即便放下道:“这茶的味道也确实一般。” 正说着,小秦氏已是领着人打头进来,听到这一句,不由也接话道:“哟,你们说这茶啊,倒不是我舍不得好东西招待你们,实则是皇上让咱们节俭着些,宫中的用度也得有定数,所以这茶嘛,也只能是一般的茶,总不能拂了皇上的意不是。” 第一千零八十七章 显摆 第一千零八十七章 显摆 “你既是这么不欢迎咱们,那咱们这就回去,省得待在这宫里还碍你的眼呢,如此大家都安生。”沈氏站起身来,理了理裙摆,作势就要走。 “这赏花宴也差不多,是时候该回去了。”乔氏自是要与沈氏共进退的。 小秦氏一时有些傻眼,她本是特意请了几人过来,不想这就要走,话赶话的,她也没想在这个时候赶人的啊,她的目的还没达到,这些人怎么能走。 匀了匀气,便出声道:“既是请你们过来,好东西都还没开眼,怎么好就这么走了,传出去岂不说我言而无信。”她说着这话,也不等众人回答,手一挥,便让身后跟随而来的几个宫女上前。 宫女们手中各自捧着一个托盘,托盘里的物品,皆用红绸遮盖上了,看不清里面的物品,不过瞧着个头,都不是小件之物。 香枝儿正准备起身的,只是沈氏停下了脚步,她也就坐着没动了,只瞧着进来的几个宫女,这些宫女个个都大气得很,模样儿都周正,身板儿挺得笔直,一眼便可看出,是精心**过的,当然这些都非是小秦氏的功牢,她们可是以前就一直在宫中当差的。 只是几个宫女中,有一人气息似有些不稳,她不由抬眼多看了几眼,模样与旁的宫女也相差不多,脸上的神色也还算好,只眼中似闪过一丝慌乱,她不由沉了脸色,这个宫女有问题,倒颇留意起她来。 “我倒要看看,是什么好东西,非要叫上咱们巴巴儿的来瞧,要不是什么出众之物,可别怪我说有些人的眼皮子浅。”沈氏阴阳怪气的说了一句。 “你……算了,我跟你计较什么,一个商户之女,又能见识到什么好东西。”小秦氏冷笑一声。 “没错啊,我就是商户之女,可我这商户之女比起那些抠抠索索过日子的,可是强了百倍不止呢。”沈氏反讥回去。 “你说谁抠抠索索,我那还不是听皇上吩咐行事,勤俭持家这还有错了,莫不是你对皇上的意见有所不满,好啊,那我就到皇上跟前去说说,看看谁有理了。” “好了,吵来吵去有什么意思,不是说有东西给咱们看吗,这遮遮掩掩的,我还只当这些东西是见不得光的呢。”乔氏轻描淡写一句话,将两人的纷争给压了下去。 小秦氏心有不甘,好容易抓了沈氏一个把柄,正想给她个没脸呢,不想乔氏就来横插一杠子,这两人倒是守望相助,惟独衬得她不得人心。 “那就看东西吧。”小秦氏忍下这口气,冲几个宫女挥了挥,便有人上前,轻轻掀开了盖在上面的红绸。 众人的目光不由都看了过去。 当初那番动乱,损伤的了多只是些建筑,宫中的珍藏却大部份保护得完好,能拿出几件名贵之物来,倒也不是什么难事,难就难在这些名贵之物,那都是登记在册,并不能轻易变卖,所以手里就算有这些各种器物不少,她这日子仍是紧紧巴巴。 “哟,我当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呢,不过是几个破瓷器,呵呵。”沈氏很不给脸的冷笑出声。 “我就说有些人是没见过世面的吧,破瓷器?你也不睁大眼睛好好看看,这可是数百年前的老物件了。”小秦氏露出得意的神色,对于沈氏这般没见识的人,很是不屑。 “老物件啊,难怪收在宫里,不过这东西有多金贵,我这等俗人却是欣赏不来,再宝贝的东西,那也不过是个死物,又不能当银子花,我啊,还是觉得白花花的银子更好看些。”沈氏说着这话,却是举起手欣赏起自个手腕上戴的大金镯子来。 香枝儿抬眼瞧了几眼托盘中之物,不由又移开了眼,她也是个俗人,对于那几件物什并没看出什么金贵之处,当然她也是明白的,有些老物件儿,也确实价值连城,但不管如何的价值连城,她也未见得能欣赏得来,反倒很喜欢沈氏那直白之语,所以她也只能是个俗人。 转眼看向袁氏,以眼神询问:“知道那些是什么东西来着吗?” 袁氏却也冲她摇了摇头,表示对此不在行。 香枝儿顿时便撇了撇嘴,小秦氏这是媚眼抛给瞎子看呢,她们几个对此都是一窍不通之辈,也完全无法给她的这些东西作出任何评价来,若是想听称赞之辞,可是要大失所望了。 “不若请静妃娘娘说说,这些都是什么东西吧。”香枝儿提议道。 第一千零八十八章 使坏 第一千零八十八章 使坏 对于小秦氏的邀请,众人是兴趣缺缺,可抵不住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放下身段,请她们去品鉴这些名贵的贡品,且也有心瞧几眼,便都起了身。 香枝儿也站起身来,走到那个她一直留意着的宫女跟前。 也不知怎么,她才走近几步,那宫女眼中,就闪现惊慌之色,她便站着没动,眼神儿也移到她手中托着的精美瓷器上头。 那是一个淡蓝色花纹的瓷瓶,那色度光泽,都是外面少见的,一眼之下就能瞧出,这确实是一件精品,但心中一直怪异着,小秦氏会那么好心,请她们来赏什么瓷器,定然另有玄机,且先前那番做派,也显得有些心急,漏了些许马脚。 她不由盯着那瓷器仔仔细细的打量起来,花纹十分漂亮,线条也很是流畅,不愧是宫中御用之物,咦,等等,她眼神儿极发的,竟然发现那漂亮的花纹,流畅的线条之间,隐隐竟有一丝细小的裂痕,这样的瓷器,又怎么可能会出现裂痕? 瓷器嘛,有裂痕必然是损坏了,然后做出的拼接,当然有些人手段高超,拼接起来的,也让人看不出什么痕迹来,但眼前这个拼接术,却是让她看出端倪,显然做得还不到家,当然若不是她盯着仔细瞧,估计也是发现不了的。 这时候再看眼前那宫女,顿时明白她何以会如此慌乱了。 小秦氏打的好算盘,这是把损坏的瓷器,在众人眼皮子底下,光明正大的寇到她们头上,先前沈氏伸手要摸,不定一摸就得坏呢,呵呵! “啧啧,这瓷器当真是漂亮,精品中的精品啊!”香枝儿对着寻有损的瓷器连声称赞道。 “那当然,宫里的东西,就没有一件是差的。”小秦氏露出得意的神情来,你们再怎么能,那也没有她拥有的好东西多,只可惜这些东西不能换成银子,也就摆着体面罢了。 “可不是如此,皇上可是天子,他用的东西可不就是天下间最好的嘛,至于后宫中这些,那也是差不了的。”沈氏听着,觉得香枝儿对这些感兴趣,也不由凑趣道。 “三婶说得没错,要不然怎么会区分出一个御用之物呢。”香枝儿笑着回道。 这一转头,两人又亲亲热热的说到一块儿去了。 小秦氏不由撇嘴,所谓物类聚人以群分,这两人还真是臭味相投,转眼便见刘氏仍是冷冷淡淡的坐在那里喝茶,心里便觉一股郁气上涌,这茶虽不是陈茶,可也没那么好喝不是,偏这人却是觉得喝茶比赏看好东西还重要呢。 “你傻坐在这里干什么,没见大家都在赏瓷器,你却坐在角落里,如此不合群,像什么样子,慎哥儿不需要你交好谁,可你却也不能如此不识趣。”小秦氏轻声喝斥道。 但众人都聚在这一处,她即便再轻声,也都入了大家耳中,但大家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又是嫡亲的两婆媳,谁也不多嘴,只当没听见罢了。 “是,尊静妃娘娘令。”刘氏慢吞吞放下茶盏,随后缓缓站起身来,又扯了扯裙摆,动作要多慢有多慢,看得小秦氏越发火气,直瞪着她,差点没将眼珠子瞪出来。 这也太欠教训了,她就没见过这么不中用的人,别说能帮上她什么,竟还在这里拖后腿呢,这能怪她不待见她吗,想想今儿接触的两位小姐,不管是史小姐还是方小姐,性子可都比刘氏这不阴不阳的来得强。 刘氏被她盯着,不想过去也不成,索性也抬步朝着众人走去,经过小秦氏身旁时,眼皮子都没掀一下,径直走过。 看得小秦氏狠狠的在她背后瞪眼,随即瞧着她走到香枝儿身后时,心思一动,眼疾手快的伸手重重推了刘氏一把。 刘氏身形不稳,脚下零乱,直往前冲去,眼看就要撞上香枝儿的后背。 香枝儿习武之人,反应极为灵敏,身形往旁边一转,避开了扑过来的刘氏,众人便眼睁睁看着刘氏直直扑到那捧着瓷器的宫女身上。 “咔嚓!”一声脆响。 那宫女连人带手中的瓷器,一起被刘氏扑倒在地。 第一千零八十九章 恍然 第一千零八十九章 恍然 “静妃娘娘真是好大的威风啊!”沈氏都看不过去了,再是儿媳妇你不心疼,但人家都受了伤了,你还骂人家,就着实说不过去了,要说刘家是小门小户人家,你骂了也就骂了,可人家刘学士在朝中地位不低,你如此行事,只怕刘学士对皇上都得有意见了。 还总自恃为是个贤内助呢,在沈氏看来,小秦氏就是个拖后腿的货色,也难怪精明如燕禇,瞧她不上眼,当初那些事,指定太后出不少力呢。 “这是我后宫之事,有你什么事,好比你王府之事,我可曾参和过?”小秦氏讥讽的质问道。 “好好,这是你后宫之事,谁也越不过你去,你乐意如何便如何吧,我瞧今儿这赏花宴,也没有再留下的必要,这就告辞。”沈氏实在不想再看她的嘴脸,就没见过这么恶心人的女人,心还狠成这样,连自己嫡亲儿媳都不待见。 有沈氏打头,其余几人也纷纷出言告辞,香枝儿落在最后,盯着刘氏的伤处看了几眼,随即开口道:“我那里还有些上好的伤药,一会儿送到你王府去。” “你的伤药再好,还能比得过御医去,还是省省吧,你的药咱们用不着。”小秦氏想也不想,一口就拒绝了。 香枝儿便笑笑,她也并不是那么想送,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不领情更好:“那行,既然静妃娘娘看不上,我也 懒得再派人跑一趟了。” 待到人走光了,小秦氏这才冲着人去的方向碎了一口:“呸,一个个假惺惺的,你还真当她们会为你了呢,人家只怕是恨不得吃了你的肉,啃了你的骨头,你还在这里感恩戴德,就没见过你这么蠢的。” 刘氏疼得泪眼花花,对于众人的表示,是完全顾不上,若是平常时候,自是少不得一番道谢,但这会儿完全疼得她什么也顾不上了,人家的关心之语她一句没回应,这其实颇为失礼,但她是真的顾不上。 可即便是这样,小秦氏却还有话说,她何曾对谁感恩戴德了? 她一句话没说,什么也没做,无故就讨来一顿骂,伤口疼心里痛,眼泪流得更凶了,多数是委屈的。 “哭哭哭,就知道哭,不过是划破点皮肉罢了,多娇贵似的,你若是生孩子哭成这样,我还能高看你一眼。”小秦氏哼哼道。 她盘算得好好的事情,却是完全落空,瓷器摔了,钱财一分没算计到,她都还没哭呢。 “娘娘莫不是忘了,刚刚是你推我一把的,不然我会变成这样?”刘氏满脸的泪痕,语声嘶哑的喊道,她都成这样了,小秦氏还要骂她,而罪魁祸首明明是她。 “呵,没错,是我推你一把的,可你怎么就没那个眼力劲儿,直接撞到香枝儿身上去,你要是撞她身上,也就疼一下就好了,受这番罪的,必然是香枝儿,离得那么近,你却就是没撞上人,莫不是故意避开的?”当时的距离是真近,她算计得了很好,可就是让人家避过去了,这会儿不由怀疑起刘氏来。 “人家运气好,避开了去,娘娘倒是怪起我来,莫不是娘娘忘记了,那香枝儿一身功夫,不比男人差,习武之人身形灵活,非是我一个内宅女子可相比的。”人家能避过去,也算不得是运气,那是实力。 相较于以前与妯娌争长短,她如今更记恨小秦氏,她这里都还没怀上孩子呢,就迫不及待的纳侧妃进门,且身份都还不低,但凡让那两位生下一儿半女,她这正妃的位置都芨芨可危。 “这倒也是。”小秦氏这才醒悟过来,那香枝儿手下的功夫可不差,绝对算得上个高手,想明白了,顿时又出言讥讽:“还什么王妃呢,就跟个山大王似的,好好的女儿家,竟是学身男人的本事,粗鲁不堪造就……”一连串的漫骂之辞,骂了好一阵才停歇。 刘氏只觉得心累,这宫中之事她不想参和,连王府之事,她都提不起兴致来,她这心只觉得冰冷冰冷的,曾经的那些火热,早已是不复存在。 香枝儿等人从小秦氏那里出来,也没让宫人抬软轿,毕竟是宫中,小秦氏没为她们安排,她们自个也不好自作主张,几人只沿着宫中小道慢慢往前走。 第一千零九十章 刺客 第一千零九十章 刺客 一行人结伴行至宫门外,便各自告别,上了各府的马车。 香枝儿领着晴风、晴雨坐进马车里,马车便缓缓前行。 “王妃,静妃娘娘竟是还不死心,时时想着陷害王妃呢!”晴雨颇有些气愤的说道。 这每回进宫里,总得出点这样那样的事儿,上次是有刺客行刺,这次却又闹这一出,也真是想钱想疯了,半点不顾及身份,行这般讹诈之事,也难怪这么多人都看不上小秦氏。 想要被人真心尊重,自身的品行也得过得去才是吧! “王妃心中有数,要你多嘴。”晴风瞪了她一眼。 “晴雨说得没错,静妃无时无刻不在想法儿找茬,我瞧她大抵也是太闲之故。”香枝儿捏着下巴,缓缓说道。 “可不是太闲嘛,闲来无事,就总想着这些不着调的事。”晴雨转转眼珠子道:“不若王妃想法儿给她找点事儿做,也省得总盯着王妃。” “你可是与我想到一块儿去了,我也正想给她找点事忙呢,这后宫之中,她一人独大,连个碍手碍脚的人都没有,可见她应付起来游刃有余得很……”就这般情形下,还有个太后坐镇在背后支持她,这才让她如此有恃无恐。 话未说完,一道破空之音传来,香枝儿闻声转头,一枝利箭已是穿破车窗,擦着她耳边插进车壁,她抬眼看去,那箭插入车壁中还在轻轻颤动着。 “有刺客。”王铁牛一声大喝,跟随的护卫便将马车团团围了起来。 十来个黑衣蒙面人,从四面八方杀将而出,很快与一行护卫交上手。 晴风、晴雨双目瞪得溜圆,一脸的惊色,刚刚那支箭实在太惊险了,差点就伤着自家王妃,而且这是在城中,大街上就敢公然行刺…… “王妃?” “我无碍。”香枝儿抬手将插入车壁的那支箭给拔了下来,仔细瞧了几眼箭头,并无什么标识,看着就像是铁铺里打造出来的寻常箭失。 “告诉王铁牛,让他留下活口。”香枝儿冷冷吩咐了一声。 朝中不稳是有的,但如此频繁的行刺……她得确认一下这些人的来路,前朝皇室之人,都并非是什么善茬子,想也知道能有几人忠心追随的,就连朝中大臣,都不怎么讲究风骨,这些私底下的人,当真不要命的誓死孝忠? 她觉得不太可能,若不是前朝的旧部,那必然就是另外一拔人了,究竟是谁,还真不好说。 府中的护卫不差,王铁牛虽然是头一次遇这样的事,也不见慌乱,这就是有本事的人,才能如此沉得住气,指挥着护卫应敌,进退得宜。 “大个子,留下活口,回头好好审审,看是谁如此不张眼,竟敢行刺王妃。”晴雨一欣车帘子,便冲外头的王铁牛大喊道。 “是,属下尊令。”王铁牛应了一声。 刺客的功夫并不怎么样,且遇上的还是战斗经验丰富王府护卫,这一交上手,高下立现,且又是在大街上行事,虽然见事不对的人都躲开了,但要不了多久巡城小队就该来了,行刺之事也是讲究一个快字的。 似眼见不对,那领头的就打手式叫撤,王铁牛一眼看得分明,却并不给他们机会。 手一挥,一群护卫便一涌而上,将人团团围在了中心:“这时候才想着逃,怕是晚了些呢。” 心里也是窝火,头一回当差,就让这些人出来给添乱子,也不知下回王妃会不会嫌他不吉利,不带他出门了呢,觉得很有可能被砸了饭碗,对这些人下的就更不留情了。 “你也不过一走狗罢了,作威作福,谁还怕了你不成。”对面黑衣人死鸭子嘴硬道。 王铁牛只觉得更憋气了,他怎么作威作福了,从来都是老老实实的当差,如今跟着王妃,这还是头一次出门,他怎么着人了,这些个刺客,着实不讲理,什么都没闹明白呢,就来行刺他们家王妃,着实可恨。 “兄弟们,有本事逃命的赶紧逃!”领头黑衣人道。 第一千零九十一章 兴致高 第一千零九十一章 兴致高 香枝儿在大街让遇刺这事儿,长了翅膀似的,很快便传了出去,小秦氏在宫中得了消息,原本郁闷的心情,瞬间就变好了,还随手赏了来报信的小太监一两银子。 那小太监也格外高兴,要紧的不是一两银子,而是他在静妃跟前有了这份体面。 “走,咱们去慈宁宫里坐坐。”小秦氏心情极好的,带着一众宫女便去了慈宁宫。 “怎么又过来了?”太后心知她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但凡过来,必然是有事,脸上就没什么好气。 “今儿不是办了赏花宴嘛,特意过来与你说说。”小秦氏脸上带笑,心情是难得的好。 太后闻言,挑了下眉:“哦,那你就与我说说吧。” “我瞧着史家的小姐为人颇聪明伶俐,方家的小姐,模样生得极好,两位小姐都极为不错。”小秦氏连声夸赞道。 太后听着这一番说辞,就不由轻嗤了一声,想当初她提起刘氏时,何尝不时如此模样,差点没将人夸成一朵花,可再看如今呢? 心知她最看中的还是利益,若这两位小姐入府后,不能给慎王府带来好处,指定也是被嫌弃的份,不过为燕慎纳侧妃,那也是为了给慎王府加重些筹码,总归好处也是少不了的。 “你看着好便好。”太后并不在意这个,反倒是问起:“我怎么听说刘氏伤着了?”对此,颇有些不满,挑侧妃的日子,偏将正室给伤着了,颇不吉利,再则,这个时机也不好,刘家若是得知,不定怎么迁怒。 倒不是说怕了刘家,只如今这节骨眼上,各方面的关系还是要处理好,真得罪狠了,也是得不偿失,在她看来刘家的地位也是不容小觑的,也只有小秦氏目光短浅,只看着刘家没出上什么力,便觉得人家不中用,且又自视甚高,觉得自个是皇族了,便谁也不放在眼里了,自觉得刘家低了一头。 一说到刘氏,小秦氏脸上的笑意便淡了几分:“你说她啊,一个不中用的东西,我本是请几位王妃赏瓷器,谁知她笨手笨脚的,竟是扑到瓷器上对,摔了贡品不说,自个也伤着了,你说这对怪得了谁?”语气中很是不满。 太后闻言,冷淡的看了她一眼:“今儿是挑侧妃的日子,你却让正妃受了伤,这事儿要是让刘家知道了,闹将起来怕是不好交代,有些事儿,你需得心中有数才好。” “她自个不稳重,还能怪到旁人了,再说了入门两年也没个音信,还能怪咱们给慎哥儿纳妾不成?”没这个理,小秦氏很是理直气壮。 去年年尾入的门,虽然算着日子还不足一年,但也可以按两年来论,刘氏没生养,也确实是她之过,对此,太后也没什么好说的,对于刘氏,她一惯也是淡淡的,谈不上什么喜爱不喜爱,她与小秦氏的想法也差不多,看中的是背后所能带来的利益,只是看得比小秦氏更长远,也不曾当众给刘氏难堪罢了。 “这些事儿我也不管,只是刘氏那里,你还需得安抚好,总不能让她回娘家去告状的,刘家闹起来,对慎哥儿可没好处。”太后叮嘱了一声。 “她要有胆子闹,就让慎哥儿休了她,想当初我更看好的是秦相家的小姐呢!”小秦氏说着,动了动眼珠,便道:“我听闻秦相如今这般,倒好似咱们皇上还要求着他呢,你说当初要是说的秦家小姐,能给皇上省多少事呢。”心里也有些悔,当初秦家也不是没有可能的,只是人家一拒绝,她觉得有些没脸,也就没再提了,若当初忍忍,再说和说和,不定就成了。 “那些事错过了也就错过了吧,你难不成现在还想指望着些什么,也没得人家金贵大小姐给你儿子做继室的道理。”太后轻哼一声,小秦氏当初千挑万选看不对眼,说刘家其实说得也挺急。 当然,这主要也是因为香枝儿之故,人家的媳妇娶进门来,甚至还管家理事起来,甚至还一直担心人家生下嫡长孙,被压一头。 如今瞧着,事事都朝着他们预料中发展呢,而自家的人还没说上个更好的,时也运也,太后有时候也忍不住叹气,想想教养极好的小姐,竟是比不过一个农家女,这还能怪谁,天意如此吧。 “那秦家小姐年岁了不小了,好似有十九了,可人家还没说定,也不知秦家想说个什么样的人家,哼,不过再怎么着,那也比不过咱们慎哥儿去,想想当初那秦家夫人看我的眼光,如今不知后悔不后悔,可不挑花眼去了吧,留着个老姑娘,也不知嫁给谁去。”小秦家对于当初之事,仍有些耿耿于怀。 第一千零九十二章 无题 第一千零九十二章 无题 听闻香枝儿遇刺,周承泽丢下公务,便直奔回府,脸上的神情阴沉可怕。 才到恪王府大门,手中马鞭一扔,门口的小厮立马伸手接住,见其神色不好,均是垂头侍立,不敢喧哗,一众人等皆是小心翼翼,要说除了当今皇上之外,也就自家王爷才有这样的迫人气势,如此一想,便越发觉得自家王爷与皇上越来越像。 “王爷回来了。”府中管家得了信,连忙赶来迎接。 “王妃如何,可有伤着。”周承泽扫他一眼问道,脚下不停的往前走。 管家却是由原本国公府中的李管家推荐的,是他本家弟弟,在府中当差从不曾出过差错,为人也颇为稳重,香枝和对李管家印像不错,他没有跟着入宫,如今便是恒王府的大管家,所以便接受了他的好意,收下这李小管家。 开府这么久来,事事有他打点,倒也没出过什么差错。 “王妃无恙,小人不放心,仍是请了御医过来……” 周承泽点头,随即问道:“府中护卫可有伤亡?”这些护卫可是他一手挑出来的,心思不纯不留,功夫不行不要,总之能被他挑选出来的人,就没有一个是差的。 李小管家听得心中一暖,随即回道:“只有几个轻伤,那些刺客大街让行事,想也觉得心虚,急着动手又急着收尾,不免也有些乱,咱们府上的护卫倒是很能稳得住。” “人既然送去了巡城队,你派人去盯着些,有什么结果立马回报。”周承泽目光一寒,吩咐了一声。 “是,小人这就去。” 李小管家领命而去,周承泽径直回了内院。 “王爷回来了。”屋内丫头齐齐见礼。 “你们都出去吧!”周承泽挥了挥手,便向香枝儿走了过去,上下打量一番,道:“没伤着?” “没有,我在车里坐着,只射了一枝铁箭进车厢里,后来一群人围攻,都没有近前,瞧着身手也就那样,只是那射箭之人,却是颇有功底。”香枝儿将经过细说了一下。 “敢当街行刺王妃,可见其幕后之人胆子不小,也是不将我放在眼中,所幸你无事!”周承泽脸色十分难看。 香枝儿跟着他,这是第几回遇刺了,先前是小秦氏自家人算计自家人,如今这又是一拔来路不明的,总会让他掀出幕后之人。 “出入那么多人跟着,我又能有什么事。”香枝儿轻笑一声,伸手拍拍他。 周承泽摇了摇头:“如今朝中不稳,表面儿上大家也都臣服了,不过私底下不知多少人搞着小动作,若是突然发起难来,也是让人措手不及,你出入时,更要万分当心些才是,我想着这些护卫仍有些不够,我再添一些人手,你出门不拘去哪里,再加倍的带些人手进出,以防不测。” 香枝儿自己也是会功夫的,经了先前一些事,药粉也是随身携带着,对于安全之上还是无虞,不过心知周承泽挂心她的安危,倒也没有不同意,点了点头:“都听你的。” 周承泽这才舒了一口气。 “听说你前些日子收来的那个王铁牛还不错。”周承泽舒缓了神情问道。 “人是还不错,颇有些身手,先前被签下了奴契,后来又被挟裹着一起卖出来,我与他订立了契约,待三年后我就还他身契,以后他也就是个良民了。”香枝儿说了一下王铁牛的来历。 周承泽先前太过忙碌,一些事儿香枝儿也不曾与他细说,如今过问起来,自是要说一说的。 “原来如此,我听说今儿个,他倒是大展神威,多数刺客均是被他拿下的。” “也正是因为有这份能耐,我才留他在府中。”香枝儿点头道,随即抬眼看他,问道:“你与我说这个,可是还有别的要说?” 周承泽点了点头:“我想从青州挑些人手过来,如今朝中不稳,皇上又有改革之意,虽然也不可能一次动太多,不过动荡是少不了的,别的我倒不担心,只是你与元哥儿,却难免不会成为别人的目标。” 香枝儿闻言皱眉,这推翻别人得来的朝廷,自是不如顺位继任来得平稳的,而但凡有些势力的人,可能都会在心里想一想,他燕禇都能登上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我凭什么不能,也总会有放手一博的心思,特别是各地的那些封疆大吏,即便不是人人都盯着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但也想趁这个机会,让自己更进一步,或是从中捞些好处不是,毕竟他们也不是没有这个能耐。 “多添些人手,是很有必要的,只可惜你如今不能从军中挑人,不然那些人用着,会更方便些。”军中仍是在燕禇一力控制之下,就连燕慎曾经在军中待过的人,面子也都不是那么好使,可以想象得出,燕禇对于整个军队的掌控力。 不管你是哪个王爷,人家就是不卖你的账,你又能把人家如何?人就这么傲气。 “那边你就不要指望了,我真要去拉拢谁,指定消息立马就能送到皇上的案头,人家指定还觉得我想怎么样呢,没必要,咱们也不是没人可用。”周承泽不以为然道,那些人也并非是他的人,虽然对朝政之事颇为了解,但用起来也不是那么放心,他们心中一心效忠的,仍是皇上。 第一千零九十三章 翁婿 第一千零九十三章 翁婿 燕慎被刘学士请进了府中,他本有些不想去,说实话刘家在他最需要的时候,并不曾帮上什么忙,他能重新出来谋个差事,靠的全是太后,所以对刘家以及刘学士本人,很有些意见。 甚么气恨之极时,想过不踏刘家的大门一步,不过如今又顺遂过来,他心里那口气也散得差不多了,人家相请,他便也就来了,只是态度很是高高在上,与曾经国公府公子时的派头,却是完全不同。 刘学士见到人就是这么一副神情时,脸上的笑意便收敛了起来:“王爷如今倒是好大的威风啊!” 要说刘学士,如今却也是颇为风光的,秦相托病不朝,虽然还一直没有退下来,仍是占头他上头一个位置,但这么长时间经营下来,下头的人,也隐隐有以他马首是瞻的意思,而新帝也很需要他这个助力,对他态度也是分外客气。 反倒是这个王爷女婿,竟还在他这里摆着架子呢,这让他心里有些不喜。 要说曾经,燕慎是国公府最出息的嫡出公子,他没有道理看不上人家,且在外为人也表现得谦逊有礼,在军中也有一定的话语权,怎么看都是翩翩佳公子。 但这会儿,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还是看走眼了,燕慎受了些打击,这性情便有所变化,而曾经一病不起的大皇子,却是越来越亮眼,背后还有个有力的岳家袁家支持,再加上个能文能武的二皇子,人家不依靠任何势力,自个就能撑起一片天来,为人性情手段都极了得,只这么一看,个个都比燕慎强多了。 当初看着天上地下最美满的姻缘,如今瞧着,却是鸡肋了,他也是个真心疼爱女儿的,见她几次归家,脸上的气色都不怎么好,也是颇为心疼,对燕慎也不免带出些恼怒。 但人家如今是皇子,又岂能当成一般女婿来训斥,心里再多不甘也只能忍了。 “威风可谈不上,刘学士找本王来,可是有什么要紧事要说?”若没什么要紧事,本王就不奉陪了,当他乐意跑上门来看人脸色吗? 他心里自也颇不乐意的,一见面就给他甩脸子,不过一个朝臣罢了,地位还能越过他这皇子去?也是给脸不要脸。 连岳父都不肯唤一声,刘学士心中一堵,冷笑了一声道:“听闻王爷近日要纳侧妃?” 燕慎突然就笑了起来,只是笑声很冷,完全不达眼底,看向刘学士说道:“本王府中的内务,倒还让刘学士你挂心起来。” 刘学士顿时一怒,他身为岳父,竟是连过问都过问不得了,想想几位皇子,大皇子、二皇子皆是洁身自好之辈,府中仅王妃一人,连个通房都没有,再看看他,曾经的通房没打发,成亲没多久就纳了妾,如今又要纳两身份不低的侧妃,这不是成心跟他刘家过不去吗? “若单单只是王爷的内务,臣自是不敢过问半句,可这却是事关臣女,那我就不得不过问一二了。”刘学士冷着脸道,燕慎如此神情作派,也是把他气得够呛,半点不在乎他身为岳父的颜面。 “是刘氏心有不满,找你告状?”燕慎扯着嘴角道。 “没有的事,小女贤良淑德,何曾会行告状之事,只是宫中静妃娘娘办赏花宴,为王爷挑选侧妃之事,早已传遍,我不想知道也有人在耳边提呢。” “不过是纳两个侧妃罢了,男人哪个不是三妻四妾的!”燕慎很是不在意,刘氏要貌无貌,也无多少聪慧,只会念几句酸诗,什么事儿也办不好,如何让他不嫌弃。 “呵呵,这话我可真不爱听,本官就没有三妻四妾!”刘学士嘴带讥讽的说道,其实文官中但凡洁身自好的,都并不曾有那么多妻妾,但也有不少毫无所忌的色中饿鬼,这些也都不好说,端看个人品行。 第一千零九十四章 姐妹相见 第一千零九十四章 姐妹相见 香枝儿站在城门外,远远看到驶近的马车队,脸上不由自主的扬起笑容来。 待到马车驶近,她便抬脚迎了上前,马车帘子掀开,露出香花儿的笑脸来:“在府里等着就是,还特意跑来迎接,莫不是将我当外人看了。”言语中很是嗔怪。 “太久没有见到大姐了,这不是太想你了嘛。”香枝儿说着,抬头四望,问道:“宝哥儿呢,我可怪想他的。” “小姨!”从后面的马车里,下来一壮实男孩。 香枝儿顿时便笑开来:“瞧瞧,宝哥儿都快长成大人了。” 朱勇壮扶着香草儿也下了马车,两人也走了过来,脸上带出欢喜之色。 香枝儿忙于他们招呼:“三姐、三姐夫,一路上可还安好。” “好着呢。”香草儿上前,拉着她的手细细打量她,见她与未出嫁时,并无多少差别,脸上的笑意越盛。 “七妹。”香茉儿行在最后,也走了过来。 “五姐。”香枝儿欢喜极了,京城离得远,她也就逢年节时,打点着往各家送些节礼,却是难得有机会能见上一面的,如今姐妹几个见面儿,自是各自欢喜。 “这一路行来,想必很是劳累,有什么话咱们回府再说。”香枝儿接着人了,十分高兴。 众人皆道:“极是。” 随后便又各自上了马车,香枝儿的车驾便在前面开路,后面跟随着浩浩荡荡的一众护卫,再加上才入京来的马车队,他们一行人走在大街上,很是引人注目。 燕慎见完人从酒楼出来,便见到这么一长串的马车,眉头不由轻皱了一下:“这是谁家的马车,还真是招摇。”这么一长串,深恐别人看不见似的。 随从打量几眼,便回道:“王爷,这是恪王府的车驾,瞧着好似是恪王妃。” 他这一声道出,顿时让燕慎脸色顿变,如今恒王、恪王都成了他的对手,心里对这两家很是不喜,可如今却又拿人家没有办法,再怎么看人不顺眼,也只能憋着,只是让他没想到的,竟是在大街让,还能看到恪王府的马车,连着这么一长串车队跟随在后! “原来是恪王妃啊,我道是谁这么张扬。”燕慎轻哼了一声,语气颇为不屑。 燕恪夫妻俩都是农家出身,向来为他看不起,再怎么换了身皮,那也不可能变向高贵起来,只觉得燕恪的低贱是在骨子里,凭什么让人看得起他。 “奴才瞧着,这恪王妃行事,是越发张扬了,以前出行,随从也不过十来个而已,瞧瞧如今,约摸是翻倍了,一个妇人而已,出行却带这么多人手跟随,也着实太过碍眼了。”随从窥着他的意思,明白他心中不喜,自是说他爱听的话来。 燕慎不由点了点头:“且由着他们去,这些以后不定就能成为把柄呢,你们几个以后都多留意着些,这恒王府、恪王府,有什么事儿不拘大小,都禀到我跟前来,若是能得大用的消息,必然重赏。” “是,奴才们记下了。”一众人等听闻有赏,自是欢喜的应下了。 香枝儿将人领进府中,客房之类的早就收拾出来,主子们有主子的院子,下人们也各有安置,总归无一处不妥当的,外院有李小管家,内院有洪妈妈以及红梅等丫头在,都不用她怎么操心的。 待到众人收拾一番,随即又聚拢一处,当然聚的只有大人,一路劳累,小孩子们都要休息,各自由奶娘带着,在屋里歇着呢。 “这王府瞧着可真宽敞啊,不愧是王府。”香花儿四下打量,欢喜的说道。 “咱们这府里,也就一个宽敞罢了,我们搬进来时日不长,原本府中的一些东西也并不曾挪动,只是稍稍修葺了一番,能住人就行了,你也知道,我们都不是那么讲究的人。”什么花花草草的,原本有的,也就留着继续种了,假山流水之类的,仍按原样摆着,修葺宅子的目的,也只重能不能住人上头,美观之类的,还在其次。 这原本也是前朝王爷府,本也就建得不差,只是后面动荡了一下,略有损坏之处,修葺一下,也就能住人了,他们也确实不那么讲究的。 不过当初那王爷府,动乱之时,被下人也顺走了不少好东西,这些也是无处可追寻的,不过搬不走的东西,自也只能留下来不是,也省他们费心再重新布置。 第一千零九十五章 良言 第一千零九十五章 良言 “王妃,二姨太太到了。” “哎呀,是二姐到了啊!”香枝儿便站起身来,向外迎了去,接到香花儿一行,便让人去给香朵儿送了个信,这会儿过来,时间倒是差不多。 其余姐妹几人,也都向门外张望。 不多大一会儿,香朵儿便出现在门前,脸上带笑:“早就知道姐妹们要来,却不知道是今日,香枝儿也真是,竟不提前告诉我一声,我也好一同去城门迎接才是。” “都是自家人,何需这样外道,便是七妹,我也说过她,不该这般劳神的。”香花儿笑着回道,神色在香朵儿身上流连,上上下下将人打量了个遍,见其气色还不错,脸色也红润,便知那些遭心事已是过去了。 虽然香朵儿和离之事,是瞒着家里的,但庄宜春就在京城,便也是瞒不了他的,他少不得也要给香花儿递个信,毕竟这样的大事,好在香朵儿也并不曾再与旁人提及。 以至于香草儿、香茉儿对她这此事都还不知道呢。 见到她只带了孩子来,却不见方修明,两人都不由有些奇怪,按理说有朱勇壮在,方修明也该来见见才是,虽说是姐夫,但他们远来是客,且如今身份也不同,以后同朝为官,也能相互照应不是? 见两人神色,香花儿却是冲她们使了个眼色,姐妹重逢这样的日子,又何必当众提那样的事,没得扫了兴致,且香朵儿也都想开,也没必要当面再提起那些过往伤心事。 没多大一会儿,周承泽与庄宜春也到了,今儿这两人有事,所以便是香枝儿一人去城门口接的人。 这两人到来,与众人见过礼之后,三个男人便去了另一处,留下姐妹几人一块儿说话。 香花儿拉了香朵儿的手,两人去了一边说话。 “你的事情,你大姐夫早前写信与我说过了,你如今……”香花儿看着她,有叹气也有无奈,原本瞧着好好的人,不想却会变成这样,心中也不是不恼怒。 “你没与爹娘说吧?”香朵儿担忧道,天高地远,要是王氏与陶六平知晓此事,还不知心中如何着急,若是传出风声去,旁人不定又要对他们家指指点点了,女儿家的名声,有点风吹草动都能传成天大的事,她倒不是那么在乎名声,不过是担心爹娘罢了。 “我是那么不知晓分寸的人吗?”香花儿嗔怪的看了她一眼:“你大姐夫与我说了这事,我并不曾与任何人提起,旁人自是不知晓的,只是我突然听到这信儿,心里也是着急又难过,还特意写信让你大姐夫多关照你一些。” “你啊,就是想得多,可有什么好难过的,再说了,香枝儿在这里,有她这个王妃在,谁还能欺负了我去不成?”香朵儿早已是看开,提起那些事时,已是风轻云淡。 瞧着她这样子,香花儿倒也放下心来:“你能想开,倒也是好事,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什么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我可没那个心思。”香朵儿想了想道:“你与其在我这儿浪费时间,不如多与香茉儿说说,她也没个孩子,人也年轻,手里也不缺银子,找个差不多的人家过日子,有个依靠倒也不错。” “你只说她,为何也不多想想自己,她年轻你难道就成老太婆了不成,两个孩子也不算什么事……”香花儿劝说道。 “大姐,我才从火坑里跳出来,你且容我多松快松快。”香朵儿明显有些不耐烦了。 “好好好,我暂且不提这个,但你心中得有个数,总不能一个人这么下去,我是绝不允许的,孩子大了,总会嫁人,而你却只孤零零一人,只想想那场景,就让人受不了。” “大姐,你进京来,莫不是特意来与我说教的吧?”香朵儿苦着脸,香枝儿是妹妹,这些事儿上头倒是随着她,并不曾多说过什么,虽然她也未必没有这个意思,但却并没有与她提起,两相倒也自在,然而香花儿却是大姐,管她这个妹妹,却是理所当然。 “哼,你这事不让告诉爹娘,我自也应了,没与他们提一个字,你这事可不就落到我头上了嘛,我若不帮你安顿好,以后爹娘知晓了,定然也会怪罪于我,你要真不想我管你,那我也只能与爹娘说了。”香花儿轻哼一声,语气仍是十分温和的说着。 香朵儿顿时张大了嘴,都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她这个大姐,向来温温和和的,如今做了庄家的主母,倒是会用手了,连威胁她都威胁得让她无话可说。 这事儿要让爹娘知晓了,还不定急成什么样,她敢让他们知道吗,自是不能的。 第一千零九十六章 劝说 第一千零九十六章 劝说 另一边,香枝儿、香草儿也正拉着香茉儿说着话。 “我们这一路走来,瞧你总没个笑模样,心里莫不是还放不下?”香草儿问道。 都是一家子姐妹,从小一块儿长大,感情自是极好。 “三姐,今日咱们姐妹相聚,提那些事情干嘛,没得扫兴。”香茉儿无奈道。 “咱们又不是外人,有什么说不得的,出门前娘还千交代万交代,让我照看好你,只是一路上赶路,我也没好与你多说什么,如今到了地头儿,你还如此闷闷不乐,我看着不忍心。”香草儿很是直接的说道。 她性子也是爽快,自家人说话,又何需转弯拐角的。 听到是自家阿娘不放心,特意交代的,香茉儿顿时也不好再说什么,怎么也是阿娘一片心,她总不好拂了她的心意。 “三姐你放心,我会想开的。”香茉儿无奈,对着两人笑了笑。 “能想开就好,也省得我无法给阿娘交代。” “瞧你这话说得,莫不是阿娘不交代,你就不管了。”香枝儿插了一句。 “哪那儿能,我是看她不听话,少不得拿阿娘出来压着些,不然我可还未必能管得住她的。”香草儿很是直白的说着。 香茉儿的性子,外个瞧不清楚,她们姐妹几个,却是看得最明白,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谁还不知道谁啊! 香枝儿听得都不由一阵好笑不已,这是连遮掩都不遮掩了。 香茉儿也十分无奈,不想她们继续说自己,只寻个由头,岔开话题道:“大姐二姐她们在说什么呢,还背着咱们!” 本是随意的一句话,她自个都没往心里去,但却让香草儿上心了,一脸疑惑的看了过去,姐妹相聚,自是有说不完的话题,没得撇下她们,独自跑一边说悄悄话的。 香草儿便转头看向香枝儿:“莫不是真有什么事?”大姐的性子,她是清楚的,不是什么要紧事,何需拉着人在一边儿去说。 香枝儿顿了顿。 “还真有事啊!”香草儿瞪着眼看她。 便是香茉儿也瞧出不对了:“有什么事,咱们自家姐妹还不能说的?”不由一阵皱眉。 小时候多数是她带着香枝儿玩,对她的性情也很清楚,不是这么吞吞吐吐的人,如此神情,必然是真有事了,不由也有些心急了:“快说啊,大姐都知道,偏瞒着咱们?” “也不是要瞒着你们,只是二姐不让我跟家里说,大姐知道,那是因为大姐夫一直在京中,一些事情也是瞒他不住的。”香枝儿解释了一句,随即也知晓,她们既是进京来,那些事迟早也是瞒不住,索性开口道:“就是二姐与方修明和离了,两个孩子养在二姐身边。” 两人一听,也是大惊失色,这日子过得好好的,竟会和离,和离对女人家的名声,可当真不好听呢! “怪不得,我说她怎么只带着孩子来,竟然是……”香草儿先前就一脸疑惑呢,那方修明再怎么有了官身,也不至于如此轻慢的。 “怎么会这样?”两夫妻在村里那会儿,日子过得也和和美美的,只是后来搬去县城里居住,见面的时候就少了,但逢年过节也都会回娘家。 香枝儿便将方修明那些事儿,一骨脑儿的说了,实话实说,并不曾有所添减。 “真不是东西。”香茉儿快言快语骂了一声。 “既是和离了,他也没能落得个好下场,倒也不必再与他多做纠缠的。”香草儿轻叹一声,她们虽都是出嫁的姑娘,但也算是娘家人,香朵儿受了欺负,少不得出面帮她找回场子来,不过如今方修明这般,倒也便宜他了。 最主要的是,方修明现在落魄了,反倒还想巴着香朵儿不放,这样的人,就不能再沾惹。 “要我说啊,二姐还是尽快找户人家的好,也绝了那边的心思,省得他还总惦记着,以为自己还有机会呢。”香茉儿恨声道。 这一发起脾气来,倒是比先前死气沉沉的,看着鲜活多了。 第一千零九十七章 谄媚 第一千零九十七章 谄媚 香枝儿准备了丰盛的酒席,一行人在王府用过了饭,庄宜春便带着香花儿以及孩子,回了自个的宅子。 香草儿夫妻,连同香茉儿便留在王府,香朵儿难得见到姐妹进京,便也索性带着孩子留在王府了,姐妹几个,便又聚一处说说笑笑,好似回到了未出阁前。 第二日,周承泽便带着朱勇壮去兵部走了一圈,他是王爷的身份,又主管户部,手有实权,即便是兵部一应人等,也不会有人不给他面子,上上下下对他倒是恭敬有加。 一圈儿走完,朱勇壮对兵部也大致有了印象,相对于人家来,他这小官儿,可真不够看的,稍微上台面的人物,都没法跟人说得上话,不过他却是皇上亲点的,这又与一般的小官儿不同,所以大家对他,也是客客气气的,谁见着都是一团和气,你好我好大家好。 从兵部出来,朱勇壮不由抬头抹了一把冷汗:“以前只知道当官的威风,却不想当官也是个累人的活计,这人情往来的,却是比我打铁还累啊!” 心里也不由越发忐忑起来,他就是个卖力气的,这些事儿,可真未必应付得过来,一时也有些说不清,来京城做官是好事还是坏事。 周承泽听着他这话,不由笑起来:“刚开始我也有这种感觉,不过习惯了就好。” 朱勇壮却是头疼得紧:“我真怕我会习惯不了,刚才介绍了那么一大圈人,我能记住的也就那么几个,真担心到时候叫不出名字来,人家一准儿不高兴。” 他就是一卖力气的老实汉子,这些为官之人,谁肚子里没有几个小九九,玩心眼可真玩不过人家,最主要还是周承泽带他过来的,到时候若出什么事,很担心会连累到他身上。 “你何须担心这个,一次见这么多人,能几下几个是几个,我好歹有着这层身份在,又是亲自领你过来转了一圈,那些人最是油滑,多多少少也都会给你些面子的,所以你不必担心,安安心心的做事即可,你可是皇上亲点的,一般人都不会为难你。”周承泽安慰道,也是在给他底气。 “能做官儿,可不都是皇上亲点的么?”朱勇壮有些没闹明白。 “哈哈哈,话是这么说没错,可皇上那也只是一个人,可没那么多精力管这么多事的,要所有官员都是他清点,那还不直接把人给累摊了,虽都是为皇上效力,不过却也是由着下面的官员,一层层提拔起来的罢了,总之你要记得,你与旁人是不一般的。”周承泽笑着为他解释了一番。 朱勇壮这才有所醒悟,顿时露出些不好意思的神情来:“我们这说来就来了,也没去多打听,怪道什么都不懂呢。” “以前没经历过,又哪里会懂,以后多看多听少说话,慢慢的你就看得明白了,就是我初来京城时,不也都一般的束手束脚嘛,即便是现在,也未见得能随心所欲的。”京城这地儿吧,各处能人汇聚于此,你但凡缺点心眼,便能被人吃得骨头渣都不剩下。 朱勇壮听得点头,他只是对京城,对官场不熟悉,又不是真的缺心眼,一些事情还是看得明白的。 “这些我明白,不过以后有不明白的,还是要来问你才成。” “那有什么,咱们可都是一家人,你有什么事,只管开口便是,不过若是受了欺负,你也别不吭声,我这个王爷,可不是白做的,今儿带着你走一圈,大家也都知道你是我的人,若是还不长眼的欺负到你头上,必然就是打我的脸。”周承泽提醒道。 “我明白了。”朱勇壮默默的点了点头,果然这情形是得杂得很,真怕自己会应付不来。 “你也别怕,皇上最是看重贤能之人,你有这本事,又入了他的眼,必然不会亏待了你去,如今官职不高,但若是有所成就,往上升那是必然的,只要站到一定的高度,别人自然就会忌惮于你,也就不敢轻易招惹了。”周承泽语气轻松的说道。 对于燕禇,他还是极了解的,既然破格提升了朱勇壮,那就不可能不用他,旁人若是不识趣故意使坏,不定是要撞到他的枪口上呢。 “我也算不得什么贤能,只不过是会打铁的手艺罢了。”朱勇壮谦虚的说道。 “你打出来的匕首,可是削铁如泥,旁人可打造不出来,所以这个,可不就是你的本事嘛,三姐夫你也别太过谦虚,你这本事不差,总得拿出该有的底气来才是。” “说得也是,不过当初那匕首打造出来,也多亏了香枝儿呢,话说回来,你们夫妻果然都是有福之人。”瞧着以前也就是个村里的小子罢了,一眨眼人家便成了王爷,这可不就是福气么。 两人一路说着话,一路走远。 在他们走出兵部没多大一会儿,一个小官儿缩头缩脑的,窥着外面再无人影,这才急匆匆的抬脚往外走。 “这位小哥,还劳烦禀报慎王爷一声,下官有事禀报。”那小官儿陪着笑脸道。 第一千零九十八章 礼部 第一千零九十八章 礼部 待到将人送走,燕慎不由眯了眯眼,嘴角露出一丝讥笑道:“还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呢。” “王爷是说那位新提拔上来的朱大人?”小厮愣了一下,问道。 “可不是,想想也不过是个普通的打铁匠,竟也能巴上皇上,让皇上亲口下令,给了他一个官身,这是多大的荣耀,只也要看他有没有那个本事,若是皇上发现受人哄骗,哈哈哈,届时才有好戏瞧。” “这不能吧,欺瞒皇上可是大罪!” “哼。”燕慎瞪了小厮一眼,哼了一声。 那人随即便醒悟过来,随即陪着笑道:“小的明白王爷的意思了,那姓朱的初来乍道,什么也不熟,听先前那官儿的话,还是个性子憨实的,咱们倒还真可以从中动手脚,他没本事,皇上定是要治他的罪,若他是个有本事的,咱们也要让他的本事发挥不出来……” 燕慎顿时便笑了起来:“你小子还算机灵。” “这都是王爷你一向栽培之故。” “这事儿就交给你去办,兵部那边,咱们也有几个可用之人,到时候……”燕慎低声吩咐了一番。 “是,小的明白,定将事儿办好了,好让王爷能挽回颜面来。” “嗯,去吧。” 燕慎挥了挥手,将人打发走,便独自发起呆来,这礼部着实是清闲得不能再清闲的衙门,他每日在这里坐着,真是闲得发慌。 又呆做了一阵子,随即起身,整了整衣袍:“走,随我去尚书大人那里走一走。” “王爷过来,有失远迎!”礼部尚书谢思远连忙上前见礼,见谁都是一团笑意,最是个圆滑不过的人。 “谢大人正在忙呢,可是本王来得不是时候?”燕慎扫了一眼,便见正有两小官儿在禀报什么,显见人家礼部尚书,可不是他这么闲得无聊的人。 “不不不,王爷不拘什么时候来都是一样的,咱们礼部向来是如此,忙起来的时候忙得脚不沾地,闲下来时,也是当真清闲无事,呵呵!”谢思远笑呵呵的回道。 燕慎点了点头,这点他还是知道的,若要操办什么大典,那礼部便是重中之重,只可惜的是,如今这位皇上,可不是那么喜欢讲排场的,所以至他上位之后,礼部就没怎么忙活过。 要知道,只要有事可忙,才能捞到功绩不是,什么事都没有,闲得长毛,又哪来的功绩可积累。 “这是在忙什么呢?”不经意的问了一句。 谢思远便突然一笑,道:“这事说来也与王爷有关呢,王爷府上要进人,这事儿原本也不是大事,不过静妃娘娘却是下令,着礼部主理,可不,下头的人,就呈上了礼仪规制,不过下官也有些拿不准,所以还请王爷过目一番。”说着,便示意旁边候的着官儿,将一叠文书呈了上来。 “王爷,请看。”谢思远示意。 燕慎突然有些发窘,他不过是纳妾而已,竟是折腾得让礼部来办,多大点事儿,竟是闹这么大动静,顿觉有些羞愤,不过又一想,他如今是王爷的身份,纳妾也不是普通的纳妾,而是有品阶的侧妃,自然又不同了,所以让礼部照章办理,似也没有什么不妥的。 到于小秦氏的想法,他也能猜到一二,定然是想让两人更为体面些,当然这二人有了体面,又何尝不是慎王府的体面,说来说去,也全是为着他作想罢了。 颇为无奈之下,伸手取过文书翻看起来。 也是担心有什么逾越之处,届时被人拿来攻讦,他不由仔细瞧了一遍各项流程,中规中矩,并无不妥之处。 随即便合上文书,笑道:“大人办事,向来不会有差错,此事,也就有劳大人了。” “这本就是下官份内之事,又何足道哉。”谢思远笑回。 第一千零九十九章 原由 第一千零九十九章 原由 燕慎从柳思远那里出来,也没心思在礼部衙门里混日子了,径直离了衙门,想去找小秦氏问问,她倒底是怎么想的,事儿办得这么招摇。 殊不知这会儿,小秦氏却是唤了刘氏进宫,正在训话呢。 “你看看你,还说是大家闺秀出身,可我瞧着你却是满身的小门小户味道,哪有点大户人家贤良淑德的主母样子,还是一府王妃呢,就你这样的王妃,如何能管好王府?” 小秦氏气得牙疼,王府不过是纳侧妃而已,她就这么不想让人进门,早早就让她收拾府第了,要不是心血**让人去瞧一眼,不然她都还要蒙在鼓里呢。 刘氏却是眼皮子都没掀一下,开口道:“咱们这才搬府,人手有些不足,也有些忙不过来,才没顾得上,再说了,侧妃进门还有些日子呢,娘娘急什么急,总会在人进门前,将屋子收拾出来的。” 小秦氏嗤笑一声:“搬府这都多少日子了,就你们府里几口主子,余者都是下人,可有什么好忙活的,连收拾出两个院子的时间也没有,少拿这话蒙我,我还不知道你的心思,不过是不待见侧妃进门,怕抢了你的风头罢了。” 可气死她了,拿她的话当耳旁风呢。 “妾身可没这么说,真要不乐意侧妃进门,那先前就该阻止了不是,娘娘这是想多了。” “呵呵,你当我不知道呢,你倒是有心想阻止,可这能是你阻止得住的吗,男人纳妾天经地义,你进门两年也没见怀个一男半女的,还不让人纳妾了不成?”小秦氏看她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觉得她最不顺眼的便是没能生个孩子下来。 要是早早生下一儿半女,也轮不到香枝儿的孩子抢风头,瞧瞧如今皇上看他孩子,简直哪儿哪儿都好,肥嘟嘟软趴趴,也能让他称一声强壮,嘴角挂滴口水都觉得是可爱的,看得她眼酸不已。 这话顿时戳痛刘氏的伤处,她也极想能怀上个孩子的,若能有了孩子,在王府中的地位,定然是稳若泰山,谁也撼动不了她的地位,可惜偏偏就没有孩子,但这又怎么能怪得上她,燕慎进她房间的次数,越发的屈指可数,去姨娘的房里都比去她的房里多,倒也不是说他多宠爱妾室,不过是重色而已,她这姿色也确实没法跟人比。 心下顿时一阵悲哀,想她堂堂大家闺秀,却要去与低贱的姨娘比美貌,呵呵,这在从前,她想都不敢想,可如今呢,她不得不多花心思在装扮上,可即便是这样,人家仍是看她不上眼。 “妾身并没有阻拦王爷纳妾,娘娘这话可冤枉我了。”刘氏冷冷道。 一个妾室是妾,再进门两个侧妃,那同样也是妾罢了,她已是不那么在意,她在意的是能有个孩子,好好将孩子养大继承家业,至于燕慎,她真的不指望了。 “是啊,你是没有明着阻拦,可你就是暗地里使坏罢了,府里那么多下人,怎么还不够用的,不过是收拾两个院子,你一句话发下去,谁还敢不听你的,你就是这么做事的?”什么也没弄好,成心打她的脸呢。 再则两个侧妃也都是有娘家的呢,这么给人没脸,慎哥儿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哼,还说什么我冤枉你,我眼可没瞎。”小秦氏冷哼。 “妾身确实没有,娘娘若不信,那妾身也无法。”刘氏已是习惯了时不时被叫进宫来训斥,她也今也练出一项本事来,左耳进右耳出,全当听不到罢了。 你说你的,我是儿媳是晚辈,我老实听着,听不听得进心里,那就是我的事了。 小秦氏对于她这态度,顿时一阵好气,人家油盐不进,你还能怎么着。 “禀娘娘,慎王爷到。” “慎哥儿来了,快快进来。”小秦氏一听儿子来了,顿时忘了先前的怒气,露出高兴的神色来。 “这变脸可变得够快的。”刘氏扯着嘴角,在心里暗自腹诽。 却也站起身来,冲着才进门来的燕慎见礼:“妾身见过王爷。” “你怎么在这里。” “我叫她来的。”小秦氏忙道:“你都不知道,我让她办点事儿,却是什么也没办好,亏得我让人去你府上看了看,不然,届时该你丢脸了。” 她一连串的,便将事情始末与燕慎说了个清楚,也是想让他瞧明白刘氏的为人,就是个不贤良最善妒的女人,还什么高门大户出身,啧。 燕慎听得皱眉看向刘氏。 “王爷,娘娘是长辈,她所吩咐的事,妾身又岂会不办,只是咱们才搬府,事儿又多又忙又繁琐,实在没顾得过来,想着还有些时日,所以也就没有急着收拾,但总归也是会收拾妥当的啊,只是没想到娘娘竟是这般心急。” 刘氏一番解释,又露出委屈的神情来,以前她总是自命清高,从不为自己辩驳,但如今却并不受不了委屈。 第一千一百章 操心 第一千一百章 操心 “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周承泽从外面回来,便凑到她跟前问道。 “咦,回来了啊,怎么没听到下人禀报?”她不由四下打量一眼,竟是没见到一个人影。 “我让她们退下了。”周承泽坐到她跟前,伸手拉着她的手,望向她:“说,刚才想什么呢?” “大姐进京来,便张落着给二姐说个人家,可不,有了合适的人选,就让人给我递了个信,我正思量着呢!”香枝儿轻叹一声道。 “哦,这么快就看好人选了,大姐这可真够心急的。”周承泽也不由摇头一笑。 “可不是心急,这也是因为二姐颇有些不情愿之故,好不容易哄着她应下了,大姐也是担心她会又突然不乐意,反悔了,必然又要费一番大功夫。”这事儿吧,其实也急不来的,最终还是要看香朵儿的意思。 其实在她看来,嫁不嫁人也没有多大关系,她自个也是有本事的人,又不是离了男人就吃不上饭,到是香花儿想得比她们都多,觉得女人势弱,还是得有个男人做为依靠的好,总之香朵儿也被她说动了,所以这事儿吧,她也就不在其中瞎参和,坏男人是不少,但好男人也不是没有不是,这次睁大眼睛再找一个,也不坏。 “可知说的什么人家?”周承泽笑问道,都是一起长大的姐妹,他也是关心的。 “是商户人家,人是江南那边儿的,不过在京中有生意,与大姐夫颇谈得来,这事也是由大姐夫牵的头。”香枝儿略说了一下对方的情形。 商户人家自是不缺钱,对方二十八岁,妻子因难产而亡,留下个男孩,如今已有七八岁大小,倒是并无妾室,为人颇为精明。 不过能让庄宜春看上眼并与之结交的,定然是十分精明的人物。 “竟是给人做填房,还是个商户,又有长子继承家业……”周承泽听着,便觉得不怎么满意,香朵儿虽然是和离之身,但都是自家姐妹,他自是怎么看怎么好的,不免对对方颇多挑剔。 “二十多岁还没成亲的,要么家贫,要么品行不好,娶不上媳妇,你这挑剔得有些过了,我虽然也觉得对方不太好,那也是因为对方有个孩子,继母不好做,若是个性子好的,彼此能相处过好日子,倒也罢了,若是性子叼钻的,这日子可不好过,再则当家之人,能不能做到公平公正处事,这也不好说的。”香枝儿缓缓道。 最好的自是原配夫妻,相识于微末,可世事无常,即便是原配夫妻,这也不能一辈子走下去不是。 “二姐是什么意思?” “只是大姐送了信过来,二姐那里怎么想的,还不知道呢,也不知大姐与她说过没有,回头我再让人去问问。”香枝儿回道,想着这事儿吧,还是要将男方的人品着重打探出来,吃过一次亏,可不能再上第二回当。 周承泽便点头:“还是要以二姐的意思为重,她要不乐意,这事便算了吧。” “我还不知道,婚姻大事,又岂会逼迫。”香枝儿好笑道。 而另一边,香花儿也正拉着香朵儿细说道:“那苏家在江南一带也是大户人家,家里的生意也同遍布南北,京中这一块便全归他管,手下的铺子管事也都不少,说起身家,却是比你姐夫强多了。” “听大姐这意思,莫不是还嫌姐夫赚得少了?”香朵儿说笑一句。 “我哪有嫌弃,你姐夫这样,已是努力上进的了,只要他不起什么花花肠子,咱们这日子也都能过。”香花儿却是转头瞪她一眼:“我这里说你的事呢,你倒扯到我上头来了,莫不是故意想绕开话题。” “哪有,我不过随口一说,这不正认真听着呢。” “我瞧你来京城几年,那铺子经营得极不错,可见也是个有本事的,若是苏家那边……你以后指定也能插得进手去。” “大姐你的意思是,让我将苏家的生意给拢在手里?”香朵儿睁大眼道。 “哪有的事,我不过是觉得你有这个本事,若能在生意上说得上话,那在苏家的地位会更高,日子会过得更顺,哪有让你生那野心。”香花儿也回瞪她。 “吓我一跳,不过要说起做生意这本事,我这点也不够看的,你该去美颜阁瞧瞧,那可是七妹开的铺子,那女掌柜的,可当真是八面灵珑,在京中贵妇人圈子里都能说上话呢。”提起这个,香朵儿不由啧啧出声,生意做成美颜阁这样的,当真少见,也很让人眼红,也亏得她如今是王妃,没人敢打她的主意,若是个没身家背景的,美颜阁怕不得给人拆来吃了。 第一千一百零一章 胁迫 第一千一百零一章 胁迫 “王爷!” “有事就说,吞吞吐吐的做什么?”燕慎眼一瞪,很有些不怒自威的意思。 “是,回禀王爷,先前你安插进吏部的人,被打回来了。” 燕慎闻言,脸色顿时便黑了:“怎么会这样,不是都安排好了的吗?” “小的去查了,是刘学士刘大人动的手……”说着便紧闭了嘴,这刘学士可是王爷的岳父,他这里说得多了,回头让王妃知晓,不定还觉得是他们这些人在挑拔离间呢,可谓是两面不讨好,索性点到为止,少说少错。 “刘学士?”燕慎顿时便有些发懵,这可是自己人,没道理拖后腿不是,可转眼他便回想起先前的事来,那会儿刘家邀他过府,好似为的纳侧妃一事! 心里顿时便有了底,但随即又觉得一阵恼怒不已,他以为他是谁,就是亲爹也不管他纳妾的,一个岳父竟对着他这个王爷指手画脚起来,偏偏人家还拿捏到点子上了。 “可有留下什么话?” “不曾。” “呵,那就是要我自己找上门去了。”燕慎冷笑一声,脸上的神色越发不好,想他那会儿底气多足,毫无顾及的便离开了刘家,然而这会儿为着这些事,却还得求上门去,这才几天? “那王爷你何时去,这事儿可等不得,错过这次,下次不定什么时候能寻到机会。”说着心里也不由一阵埋怨,自家王爷处境本就有些不好,而刘学士不说相帮,反而拖后腿,这可真是让人说什么好。 这里催得越急,却是让燕慎越发烦燥不已:“你说我堂堂一王爷,竟还要求到一个臣子头上去了,我这王爷的脸面往那和搁,你说说你主子丢脸,你们脸上很有光吗?” 忍不住便发起脾气来,实在太气人了不是,当初他有多硬气,此番他就得摆出多低的态度来,不然可别指望人家放手。 “王爷,若不请王妃出面?” “自然得叫上她,不然那姓刘的还能给我好脸色看?”燕慎气闷不已。 “可纳侧妃的事已是交由礼部主理,算是板上钉盯的事了,王爷这里自是不能反口,刘学士也该看得明白才是,何故还特意为难起王爷来?”实在猜不透人家是如何打算的。 “纳侧妃之事,皇上也知晓的,他要敢提这个要求,必然是将皇上都不放在眼里了,想来他也清楚自己的身份,不会如此胡来,想必是要从别的地方下手,大抵是要让我多宠爱些王妃罢了。”燕慎嗤笑一声,要以这种手段来强迫于他,刘家的人,呵呵! “若是如此,倒也不算多为难的事。”那人说着,稍松了一口气。 却不想换来燕慎狠狠瞪来一眼,怎么就不为难,越是逼他,他是越不待见刘氏的,想想被逼着往她屋里去,心里就憋屈得紧,他一个大男人,还是王爷之尊,连这种事都要被人逼着来,连自己的喜好都不能有,他如何不气恼。 “你可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嘿嘿,王爷说笑了,这事儿吧,嘿嘿,这事儿也没什么……”只是在燕慎的冷脸下,却是怎么也说不下去,只得闭紧了嘴巴。 “那边你先打点一下,我这就去刘家一趟,那个老匹夫竟敢逼迫于我,待有朝一日,我定要让他好看。”燕慎气恨道。 想他需要帮助的时候,半点也帮不上忙,拖后腿倒是一把好的,一拖一个准儿,刘家这一手,也着实让他生厌。 刘氏被燕慎带着回娘家,她原本还挺高兴,只是从刘家回府之后,燕慎的态度瞬间便转冷了,让她看得有些莫名,不过转眼便也想明白了。 父亲叮嘱她的事,言犹在耳,瞧着甩手离去的燕慎,她了不由露出冷笑来。 “王妃,王爷这怎么突然就生气了。” “别管他。”刘氏又岂是没脾气的人,哄一次哄两次倒也没什么,想让她天天去哄人高兴,那也是不可能的事。 “这,不好吧!” “有什么好不好的,随他去吧!” “可王妃不是还说想要个孩子嘛,这把王爷给气走了……”孩子哪儿来啊! 刘氏却是顿时笑了:“你放心,他会来的。” 第一千一百零二章 求救 第一千一百零二章 求救 昏暗的牢房中,突然“呯”的一声响,一个空空的食盒连着碗碟,尽数砸落在地。 才吃饱肚子的秦家大老爷,将泛着油光的嘴一抹,指着秦大太太道:“你说说你有什么用,男人关在大牢中都多少日子了,还不想着法子将我弄出去,莫不是起了外心不成?”说着狐疑的看向对方。 吃饱了有气力,骂人都中气十足,秦大老爷横挑鼻子竖挑眼的,看秦大太太哪儿都不是,关了这么些日子,他是吃足了苦头,也不怪火气这么旺的。 “看老爷说得,妾身一把年纪的人,又有儿女在府中,还能生什么外心,可别如此胡说,多丢人呢。”没见周围的差役、牢里的犯人,都瞧着他们这里吗。 若非真心牵挂他,她也不是非得往牢里走一趟的,随便使唤个人不也都是一样的嘛,偏偏还没个好生气。 “你还知道丢人,我在牢里关多久了,你倒是赶紧想法子啊,宫里静妃、太后那里,去求过没有,就没见过你这么不中用的,明明自家身后有人,你就想不出半点招儿来,真是无用之极。” 这话说得明目张胆,周边牢中关着的,也多是朝中犯事的官员,听到这话,都不由纷纷侧目。 “老爷,你小声些。”秦大太太四下看了一眼,随即压低了些声音道:“怎么没去求,静妃说了会想办法,太后那里也是让我等着消息,可谁知等了这么久都没信儿,我也不好总往宫里去。” “怎么不能往宫里去了,我一日没放出来,你就一天天儿的都进宫里去,太后烦了,定然就将我给弄出去了。”秦大老爷出主意道。 这牢里他实在待得够厌烦了,是一天都不想待下去。 “这……你也不怕把太后给惹恼了,她撂手不管你了。”秦大太太撇他一眼,前些时候昧下小秦氏的几千两银子,她就没想往宫里凑,近日都不想再往宫里去。 “太后还能不管我?我可是娘家人,秦家最出息的一个了。”对此,秦大老爷还是很有把握的,所以关在牢中这么久,他也半点不虚。 秦大太太听到这话,不由暗自叹气,秦家最出息的一个,便是这个样子的,也难怪秦家越发没落了,即便宫中还有太后撑着,如今也是多少人不将秦家放在眼里的。 “那我再进宫里去求求太后?” “去去去,明儿一早就进宫,没得个准话,你就不许回来,这牢里我是一天也不想待下去了,你瞧瞧我都廋成什么样了?”皮包骨了都,几十年来还从没受过这个罪。 秦大太太瞧着,也确实瘦得不成样,只得应道:“行,我一定求个准话回来。” 转头秦大太太就进了宫。 小秦氏听到下头人禀报,就不由冷笑出声:“呵,她还敢进宫来呢,我倒要看她还有脸说什么。” 秦大太太才进门来,便福身见礼,礼数十分周全:“妾身参见娘娘。” “哼,大嫂何需多礼。”小秦氏话是这么说着,却是将脸撇向一边。 秦大太太一看她这样子,便知她是什么意思,倒也不在意,只自个寻了个位置坐下,道:“昨儿我去看老爷了,娘娘活了几十年,想必都不曾去大牢中看过一眼吧,那惨样,当真让人心寒,昨儿回去,做了半宿恶梦呢。” 小秦氏听着这话,心下顿时一紧,关在牢中的可是她亲大哥,虽然不成气了些,可小时候一起长大,当初未出阁时,对她这个妹子也是极好的,别人都可以嫌弃他不出息,可她这个做妹妹,却是不能嫌弃。 顿时便长叹了一口气:“大哥可还好?” “好什么好啊,人都瘦得没几两肉了,人瞧着也不精神,再这么关下去,我只怕他会……怕是挺不住了。”秦大太太说着,便手捂着脸,哭了起来。 “大嫂你哭什么啊!”小秦氏顿时被她哭得烦燥不已:“人不是还好好的嘛,你这就先哭上了,人不知道的,还当我大哥怎么了呢?”心里颇有些没好气,可倒底也让她上心起来,自个的大哥,从小娇生惯养,就算是家里情形最不好的时候,他都不曾吃过什么苦头,如今倒好,一把年纪没享到儿孙福,到弄进大牢里去吃牢饭了。 第一千一百零三章 入户部 第一千一百零三章 入户部 “什么,你说让五姐去户部帮忙,可是五姐是女儿家,这事要是被人知道了,你这里可是交代不过去啊?”香枝儿有些吃惊道,在后世女子现身职场拼博,那是十分寻常的事,但这男尊女卑的时代,女子是很歧视的。 “你是担心若是事发我会被人攻讦,而不是担心五姐没这个能耐?”周承泽笑问道。 “那当然,五姐的本事,我最清楚不过的,丝毫不输男儿。”香枝儿很是骄傲的说道。 “这就是了,咱们户部需要的是人才,又何需计较是男是女,我想就算捅到皇上哪儿,他指定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周承泽坦言道。 “皇上的确不是不讲理的人,但是那些大臣,那些个老古董,定然是最在乎规矩的,若是群起而上,怕是皇上都会招架不住。”那些老臣也并不只是在意男女之分,更在意的是朝堂上的次序,种种规矩是不能轻易被打乱的,但凡有所异动,那些人心思又多,必然会想到改革之上,必然又是一番争斗。 “皇上能不能招架得住,寻就不是咱们该在意的问题,只是我可以给你保证,若是出事,我定然能护着五姐安然无恙。”周承泽十分自信道。 “这么有把握?”香枝儿有些不信,他这在朝堂上也没站上几天的人,竟也能生出这份自信来。 “当然,再不济,咱们也能用别的法子,总归人是能保证无恙的,要知道,那也是我的五姐。”周承泽保证的说道。 香枝儿听他这么说,不由点了点头:“你既然这么说,那这事我就不参和,你只管去问五姐便是,她要是乐意便去,不乐意你也别强逼于她,总归看她的意思吧。” 周承泽便笑了:“五姐的性子,你是最清楚的,她志不在内宅,我一开口,她定然会同意。” “哦,你这么笃定?”香枝儿挑眉。 “那当然,五姐于账目上面十分有天赋,她对于这方面又十分感兴趣,但凡是别人理不清的账目,她都有一观的兴趣,而户部这团乱账,已是让我与郑先生焦头烂额。” “当我不知道呢,户部还能少了账房先生,何需你们去拔算盘的。”香枝儿切了一声。 “说起来,那些也都是积年的老账房了,可与五姐一比,还真是差距颇大,主要是五姐记账的一套法子,十分的一目了然,而户部的账目,却是做得十分的繁杂,看得人头晕眼花,看上一整天都未必能看出个所以然来。”周承泽对此,是大感头疼,想想那些生意人,谁身边没几个精明的账房先生呢,他一个王爷,手下倒还比不得一个生意人了。 “说起来,那些也都是前朝遗留下来的问题,不过如今新朝仍延用旧制,若不仔细清理一番,重新定下制度来,怕是还会跟以前一样,这些事情也确实千头万绪。”那么大一摊子事,她都为他感到头疼。 与香枝儿说好,回头周承泽便寻上了香茉儿。 “什么让我去户部清点账目?”香茉儿一脸吃惊道,这可是她想都没想过的事,周承泽竟这么随随便便的提出来。 “是啊,五姐你一身的本事,户部的那些账房都没法跟你比,况且你也是自家人,信得过不是。” “可我是女子啊,户部那等要紧地方,岂能容我随意插手。”香茉儿张口结舌道。 周承泽却是一笑:“户部如今是我说了算,你只需帮着办事即可,旁的事自有我在,不需要你担心。” “可是……”香茉儿一脸迟疑。 “五姐莫不是担心不能胜任?”周承泽笑问道。 香茉儿却也被他说得一笑:“我的本事你们还不清楚吗,若觉得我无法胜任,你又何需开这个口,我只是觉得,此事并无先例,我是女子的身份,必然会受争议,届时你不是为难嘛。”但让周承泽这么一说,她也不由一阵心动不已。 天下钱粮尽在户部,可想而知,其账目之大,之繁杂,她若是能着手料理,必大长见识,有了这一番经历,以后还能有什以账目能难住她的,一时不免也有些跃跃欲试。 “我好歹也是个王爷,除了皇上外,也没有几个比我还大的,所以这些事情你尽管放心,你是女子身份,受人争议是必然,若是咱们能立稳脚跟,顶住这份争议,那么以后你是不是就可以光明正大的站在那个位置上了,再无一人敢说闲言碎语。” 香茉儿听到这话,神色一振,她是女子,行走在外饱受争议,别看她出入一些场合时,十分受人尊重,可私底下,旁人也不是不会议论的,也亏得吴家只有吴子默一人,他也没精力去在意那些,她才能过几年安稳日子。 若是她能以女子之身,光明正大的站在人前……那样的美好,她都不敢想。 “你说认真的?”香茉儿出声问道。 第一千一百零四章 说情 第一千一百零四章 说情 秦大太太最终还是被小秦氏给打发走了,主要是知道这事儿,最终还是需要太后出面,而在太后跟前,她是没有小秦氏这样的体面的,太后清泠泠看她一眼,便让她直寒颤,实在有些不敢靠近。 得了小秦氏的准话,她倒也没有什么不满了。 待到把人送走,小秦氏这才想起来,本要说说那银票的事,没想到三言两语间,竟是把这事儿给绕过去了,顿时又是一阵气恨,奈何这人是自个娘家大嫂,除了抱怨几句,也不能把人怎么样不说,还得跑前跑后,把自个大哥给捞出来。 心里只觉得好一阵气,但自家大哥的事,也不能再拖了,只在心上又给秦大太太记了一笔。 “太后,大哥的情形有些不太好,据说关在牢中越发的暴燥,不若早些将人弄出来的好,再这么关下下,指定他糊说些什么,到时候就更没办法了。” “皇上这么久也没将人放出来?”太后皱着眉头问道。 小秦氏摇头:“没有,这事儿归户部管,全落在燕恪手里,皇上怕是都没怎么过问。”难就难在这里,若是在旁人手中,她让燕慎去说一句,人家也得给个面子,可在燕恪手中,那是不会与他们讲什么情面的。 “这是关得太久了些,再这么关下去,怕是人都要关废掉了。”太后也有些气恼,这可是他的娘家人,皇上就算要做什么,也不能拿秦家开刀。 “可不是嘛,我这也是实在没有办法,所以还得求到太后你跟前来。”小秦氏连忙应承道。 太后略思索片刻,随即就吩咐道:“让御膳房做几道皇上爱吃的菜,一会儿让人传个话,请皇上晚间过来慈宁宫用膳。” 宫人领了吩咐,随即便退了下去。 小秦氏一听这话,脸上便是一喜:“太后,那晚上,我也在你这儿用饭吧。” 太后扫她一眼,有些没好气:“那你就留下吧。” “诶,太后,你也累了吧,侄女帮你捏捏肩。”小秦氏一脸欢喜的上前,赶走身这侍候的老嬷嬷,亲自帮太后揉捏起来。 太后倒也没拒绝,任由她帮着按捏起来,她也是好久都没享受过这个侄女的侍候了。 只没大一会儿,小秦氏便觉得一阵手酸,力道也就渐渐小了下来。 “行了行了,你这手艺是越来越回头了,没吃饱饭似的,越按越没力气。”太后嫌弃的说道。 “我这不是,好久没帮姑姑你按,所以手生了嘛。”小秦氏辩解道。 “我还不知道你,行了,你就好生坐着吧。” 姑侄俩你一句我一句的絮叨着,多是小秦氏在说,然后太后一脸嫌弃的模样,但不管怎么嫌弃,她也没有赶人走的。 待到天色渐晚,殿外宫人高唱一声:“皇上驾到。” 太后稳坐如山,小秦氏却是站起身来,急急的朝着殿门外迎了去,脚下匆匆几步,便打住,随即福下身去:“妾身参加皇上。” “免礼。”燕禇脚下不停,朝里走去。 小秦氏片刻不敢停顿,紧跟其后。 “儿子见过母亲。”燕禇对着太后见礼。 “行了,虽是深宫之中,但咱们母子间,也不需这般多礼的,累了一天,坐吧。”太后一脸温和的说道,随即回头吩咐道:“皇上忙了一天,该是饿了,让人摆膳吧。” “国事重要,你这身子骨也重要,瞧着比先前又清减了些,可是没好好用饭?”太后关切的询问道。 她并不喜热闹,所以后宫请安之事都免了,燕禇这里也一般,通常十天半月的过来一趟。 “多谢母亲关心,儿子记下了。”燕禇不冷不热的应了一声。 太后却是看了小秦氏一眼,小秦氏整个心神都在燕禇身上,却是半点没留意到太后的神情,太后顿时心口便是一堵,这个没眼色的。 “虽说提倡节俭,但皇上也不必苛刻自己,吃喝上头还是要多用心的,臣妾想着,不若每日里炖些汤品,给皇上送去的好……”小秦氏双眼直勾勾的看向燕禇说着。 “不必了,御膳房每日精心准备膳食,又哪来苛刻一说,我虽是提倡节俭,却也并不在吃喝这上头。”燕禇说着,目光在小秦氏身上上下一扫。 小秦氏一直看着他,自是不会错过这眼神,先还觉得一阵娇羞,皇上总算正眼看她一眼了,但随即她的神色不由一顿,因着皇上要来,怕收拾得太简单不好看,还特意让人回宫里取了枝新打的簪子来,如今正插戴在头上,明晃晃很是亮眼,当然价钱也不便宜。 第一千一百零五章 避子汤 第一千一百零五章 避子汤 在礼部的操办下,慎王府的两位侧妃同一日进了门。 史家的小姐身份略高,所以新婚当日,燕慎去了她的院里,不过隔日,燕慎便又留宿了方侧妃的院里。 只燕慎才离开,便有主院的妈妈领着丫头过来了。 方侧妃才进门来,不敢怠慢。 “这是王妃娘娘的赏赐,方侧妃既是进了门,便是咱们王府的人,以后好生侍候王爷,不可有二心。” “妾身记下了,多谢王妃赏赐。”方侧妃忙回道,示意丫头接了赏赐。 她一眼便瞧出,这与昨儿赏给史侧妃的一般无二,心里略满意了几分,史侧妃比她身份高,进门就压她一头,她心里是有些不喜的,可又有什么办法,只得忍下这口气了,好在王妃处理公正,待她们并无差别,这也算不错。 赏赐给完,丁妈妈却是又让丫头端出一碗黑呼呼的药汁来。 “方侧妃,还请饮下这碗避子汤。” “什么?”方侧妃顿时瞪大了眼,一脸的不敢置信,她可是侧妃,不是一般的什么妾室姨娘,竟让她喝避子汤,可没有这样的规矩,她虽身份低王妃一头,那也是有品阶的好吗。 “请方侧妃饮下避子汤。”丁妈妈冷眉冷眼道。 这些都是些狐狸精,她能给她们好脸色,那才是怪事,与刘氏处得久了,丁妈妈自也是有感情的,又岂会向着外人。 “这是谁的意思,是王妃的意思,还是王爷的意思,也或是你这个叼奴自作主张?”方侧妃一脸怒色,这也太欺辱人了,她这才进门来,就敢给她一个下马威。 “奴婢一介下人,又岂敢自作主张,至于是王爷的意思,还是王妃的意思,呵呵,那我可告诉你,王爷与王妃,他们夫妻一体,方侧妃,你可明白了?”丁妈妈冷笑道,不过一个玩意罢了,待到没有利用价值,看王爷能多瞧你几眼。 为着这些个女人,王妃已是生了好大一场气,甚至连王爷都不敢指望了,就指望着能有个孩子,可孩子又哪里那么好得的,是盼也盼不来啊。 “什么夫妻一体,你少拿这话糊弄我,当我不知道吗,王爷待王妃也是寻常,哦,我知道了,定然是王妃妒忌我受宠,所以才这般行事,她胆子可真不小,我要告诉王爷知道,让他看清这个妒妇是什么嘴脸。”方侧妃怒气冲冲的说道。 她家官身不高,但她也是从小金尊玉贵的养大,何曾受过这样的屈辱。 “呵呵,方侧妃你可想得真多,奴婢告诉你,王爷知道了,也不会管这事,需知道正室没有生下孩子前,谁家的姨娘能先生庶子的,奴婢送来汤药,却是为你着想,可别大了肚子再来下手,后果会如何,想必方侧妃心中有数。”丁妈妈冷声道。 “你少糊弄我,王爷待我好着呢,又哪会如此待我,再说了,我可是侧妃有品阶的,可不是一般的姨娘,你说的那些规矩,只是一般人家的规矩,可管不到王府上头。”方侧妃气恨不已,这个老奴竟敢如此糊弄她,当她没打听过吗。 “看来方侧妃是不想喝这药了。” “当然不喝,昨儿晚上王爷疼爱过我,不定我肚子里就有了王爷的孩子呢,你们敢对我下手,敢对小世子下手,你们好大的胆子,当真不怕王爷降罪于你们。”方侧妃伸手指着她们,气势十足的怒斥道。 “给脸不要脸,这叫不识抬举。”丁妈妈轻喝一声:“来人啊,给我灌下去,一滴都不能撒了。” 随着她一声吩咐,她身后跟来的一群婆子丫头,如狼似虎的便冲向方侧妃主仆几个,丫头直接被掀翻在地,下手很是粗暴,丝毫不怜香惜玉。 这些丫头也不是一般的粗使丫头,而是贴身侍候的丫头,养得娇滴滴的,被这么一收拾,顿时惨叫连连,痛呼阵阵。 “你们敢……”方侧妃已是被人一人一只胳膊押了起来。 可怜她一个身娇体软的娇娇小姐,又哪是这些丫头婆子的对手,被一按住几乎都就没有反抗的力气了。 “给我把药灌下去。”丁妈妈看着方侧妃,冷冷的吩咐道。 “不要啊,你们滚开。”方侧妃大声叫喊着,眼中有屈辱,也有恐惧,这才进门,王妃就敢如此行事,以后可还得了,她都不敢往下想。 不管她如何喊叫,丁妈妈的人,却是没有半分松动的,直看到满满一碗药,全都灌进了她的嘴里,一滴不剩下,丁妈妈这才满意的转身走了。 第一千一百零六章 记账之法 第一千一百零六章 记账之法 香茉儿入了户部,因着是周承泽亲自领来的人,所以下头一干人等,谁也不敢有意见。 原户部的一众官员,大多下了大狱,留下的一部分,均是细查过一番,身家清白,没有犯事,才被周承泽留下重用,另一部份却是他另外提拔上来的,总之如今整个户部的班底,全都是他的人,对于他的任何做法,没有不赞同的。 所以香茉儿虽然顶着众人异样的目光,但一应事儿也是极为顺利。 她自有一套理账的法子,化繁为简,所以再复杂的账目,到她的手中,很容易就能理清了。 郑先生以前也没有见过这号人物,瞧着人年纪轻轻,面目清秀,总有些不放心,寻了个空闲,便拉了司账房主事细问起来。 “那陶末如何?” 那主事见问,顿时赞不绝口起来:“也不知王爷从何处寻来此人,当真是大才,我等忙忙碌碌了这些日子,都没法理清的账目,从她手里一过,嘿,那账目很快就清晰明了了,下官看账那也是几十年了,从未见谁有这本事的,当真是后生可畏啊!” 都说同行相忌,郑先生没想到他随口一问,竟是让人差点没夸出一朵花来,不由道:“此刻王爷也没在,何须拍马屁,你可说清楚,那陶末当真这般本事?” 那主事顿时有些生气了:“在先生眼里,下官难不成就是那溜须拍马之辈?” “不是那意思,这不是太着紧了些嘛,如今咱们户部这么一大摊子事,某也是时时小心处处留心,深怕那里出了纰漏,这陶末来得太突然,偏王爷口风紧,我是半点也没打听出此子来路,不免就有些担心。”郑先生轻叹道。 户部让王爷猛的下这狠手,让他也是压力巨大,一个不好,整条船都要翻了。 “那你大可放心,王爷目光如炬,那陶末确实十分本事,咱们司账房的几个老家伙,都对他刮目相看,那几个个家伙,甚至隐隐有些向他讨教的意思,不过他那套记账的法子,也当真是不凡,下官也是十分动心,就怕人家不敢轻易外传。”毕竟是吃饭的本事嘛,透露给旁人不免吃亏,但那套特殊的记账方法,也确实让人心痒痒。 “这么说来,那小子果然是个有本事的?”郑先生捊了捊小胡子。 “这还用说,不然王爷也看不上他啊,单瞧着外貌,瘦瘦弱弱也不怎么样,谁知人家是个内秀的。”主事感概一声。 男儿需得雄壮威武方能让人眼前一亮,不过瘦弱书生嘛,本事不差的,倒也能让人敬重,这陶末虽然女相了些,但人家本事大,也可以忽略不计。 倒没人怀疑他是女儿身,因着此人是王爷领来的,再则这般有本事的人,又岂会是个女人,且陶末说话行事又丝毫不拘束扭捏,无一丝女儿态,所以一众人等,谁也不往那方面去想。 “竟还真是个有本事的。”郑先生暗道了一声。 那主事与郑先生说了几句,便又回司账房忙活去了,他们这些人,已是连着忙了好几个月了,不只是清查近一年的账目,还要查过去数年间的账目,只恨他们一人只长了一双手,没能生出三头六臂来,也着实忙得头晕眼花的。 因着一部份犯事的被拿了,只留下他们这几个还算老实的在苦苦支撑,所幸又加入一个陶末,此人当真能耐,一人能顶几人用,倒是让他们大松一口气。 香茉儿合上账本,伸手揉了揉额头。 那主事一见,便忙上前,笑道:“陶先生累了吧,快歇歇,那边茶房备着书,泡得有香茶……” “吴主事,何需这般客气。”香茉儿不由失笑出声,她可是一介白身,而人家大小是个官儿。 “这可不是客气,自你来了咱们司账房,简直是如虎添翼,很多复杂的账目经你的手,便变得一目了然,你这份本事,可不是谁人能比的,所以谁累着了都不要紧,可千万别将你给累着了。”吴主事连声道,他虽然是官身,但人家既是有这样的本事,以后的前程还差得了?且又是王爷领来的,青云直上指日可待啊! “这也是离不了各位大人们的功劳,我区区一人之力,也是不足挂齿的。”香茉儿十分谦虚道。 “啊哈,这可是过谦了,过谦了啊。”吴主事搓着手笑道。 香茉儿打量着他,再瞧着他这神态,不由开口问道:“吴主事可是有什么话要说,咱们以往虽然不熟,但近日共事一处,也算是有同僚之谊,有话直说便是。” 吴主事没料到他还是个心思敏锐的,且说话行事还这么直接,一时倒有些为难起来,但随即便一咬牙道:“我就是瞧你好套记账之法,很是特别,不知是何人传授?” “你说这个啊,是我自个琢磨出来的。”香茉儿听话听音,心里已是有底。 谁知她轻飘飘一句话,却是把吴主事吓得不轻,张口结舌道:“你,你自个琢磨出来的?”上下打量对方一眼又一眼,这也太年轻了些,着实不敢置信。 香茉儿轻轻一笑,随即点头:“我这人从小就对术数极有兴趣,不识字时,便拿着石子数着玩,数着数着,便越发感兴趣起来,几岁上下,便又帮着家人记录账目……” 她略说了说自个从小到大,关于记账之类的事儿。 听得吴主事眼中异彩连连,果然有才之人都不是天生的,而是从生活中一点点磨砺出来的,想想从几岁就开始记账,积年累月下来,能有一套自个的记账法子,倒也不奇怪了。 “难怪陶先生这般本事,原来还有如此经历。”吴主事感概连连。 第一千一百零七章 移交 第一千一百零七章 移交 理清了一部份账目,而户部下狱的那一众官员,也有了确凿的证据,毕竟这样的大事,所动的人也不少,周承泽自是不能自传,少不得往上禀报。 一应的证据,很快便呈现在龙案之上。 燕禇翻着折子,瞧着上面各自贪下的数目,脸色是越发的铁青,看到最后,一本厚重的折子,直接砸在了地上:“这些个蛀虫。” 他这一暴怒,顿时吓得一众侍候的宫人扑通一声便往地上跪了下去:“皇上息怒!” 燕禇却是并不理会他们,只道:“难怪国库空虚至此,但凡有他们这些人在,国库便是过个百八十年的,也未见得能充盈起来。” 周承泽垂手听着,并不答话。 “可都查清楚了?”燕禇冷着脸问了一声。 “这些只是近两年来的账目,再往前些的,还在清查,户部这里的官员都还好说,尽数拿下,但与那些官员有牵扯的外任官员,可是不少,这事儿若是处置不当,怕是会有所动荡。”周承泽开口提醒道。 那些外地的官员们,天高皇帝远,没有人压着,那便是活脱脱一个土皇帝,手下管辖之地,全是他们自个说了算,以前的皇帝,眼睛也只能看到眼前,只觉得燕禇这个国公爷,才是导致国库空虚的原因所在,因为每年的钱,花在他这一块儿上的最多,解决了他便能解决国库空虚的问题所在。 殊不知,这事儿若不从根子上解决,国库如何也充盈不起来,总之,前朝留下来的这一烂推子,想要收拾好,真是千头万绪,很是不容易的。 燕禇听着,也是眉头深琐:“内里的人事倒是好解决,总是在眼皮子底下,翻不了天去,外面那些,且先不要动,将历年来的账目都查清楚,届时再作打算。” 表面上看着光鲜,其实内里早已是一团糟乱,燕禇对于整个朝政上下事务,也颇感棘手,讲究一个稳字,所以很多事情上,都还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是让人无奈。 “是,那些账目仍在盘查中,并不曾停手,倒是户部这些人,不知是交由刑部还是大理寺?”人是他抓起来关进大牢中的,皆因证据确凿,至于最终要如何惩处,那还得依律而断,牵扯的人不少,可不是他的一言堂。 想想关押在牢中的那些人,燕禇再次皱眉,实在是人数颇众,大大小小的官员不少,一次砍这么多人头,不免血腥了些,倒不是怕杀人,而是担心此举会不会引起反弹,这满朝上下的官员,大多都是前朝遗留下来的,或多或少怕都犯了些事的…… “暂且交由刑部审理吧。” 周承泽便笑了一下,随即道:“是,儿臣尊令,据说关押的犯人中,有一位是秦家的大老爷……” 燕禇听到这话,便抬头扫了他一眼:“你特意提起他来,可有什么要说?” “倒也没什么,就是这位秦大老爷犯的事儿不轻,若是要将他赦免的话,估计这些人犯大半都能赦免!” 燕禇深吸一口气,秦大老爷的个人卷宗,他还没细看,但只听这话,便知所犯之事不小了,冷冷扫了一眼,便道:“你是担心我会徇私枉法,放心,所有涉事官员,全都依律论处,该杀的杀,该流放的流放,绝不手软,如今新朝初立,前朝的那些蛀虫也早该清理出去了!” 周承泽一听,便笑了:“皇上果然英明。”心里倒也放心了些,也不枉他这些日子的辛劳,将户部清查一遍,可不是小事啊,上上下下忙翻了天,要是还看不到任何成果,那才叫人寒心呢。 “少拍马屁,当朕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不成。” 第一千一百零八章 迁怒 第一千一百零八章 迁怒 事儿交到刑部,刑部尚书动作也挺快,询问过皇帝的意思,该审的审,该判的判,没几天,便将一份折子呈了上去,上面勾画着一个个的人名,再附带一份卷宗,详细说明了一干人等的罪行,以及刑部一干人等做出的判决。 燕禇匆匆扫过,在最末尾的位置上,瞧见了秦大老爷的名字,神色略顿了顿,不过也只是顿了顿,却也并无异意,随后便盖了大印,将折子发了下去。 再之后,择了一天和日丽的日子,将一干犯人提出来,押往菜市口砍头示众。 直到秦家大太太一路哭着进宫里,静妃、太后才得了消息。 小秦氏当场就砸了茶盏,气血翻腾,双目泛红:“大哥,大哥就这么没了?”很是不敢置信,这可是她的大哥,虽然心下也有些瞧不起他,但总是血脉相连,一母同胞。 “可不就这么没了嘛,我只当有太后在,有静妃娘娘在,不拘什么时候,就能将人放出来了,所以那边也没着人时时紧盯着,谁曾想竟是来得这般突然……”秦大太太悲痛不已,男人是没出息了些,可那也是家中的顶梁柱啊,再说了,人人都觉得他不出息,她却也并不这么认为,怎么说这么些年来,家里日子也过得不错啊。 这人突然就这么没了,她岂能不伤心。 “太后,太后,你可要为咱们家大老爷做主啊,那可是你嫡亲的侄子啊,就这么没了,不是让你白发人送黑发人嘛!”秦大太太哭着哀求道。 太后的脸色也十分不好看,秦家大老爷这事儿,她也不是没出力,先是让两个小儿子帮着说话,后又在燕禇跟前亲自说了,她都开了这口了,就算犯再大的事,那也不能把人杀了啊,说杀就杀,连知会她一声都没有,可见没将她这个当娘的放在眼中,心中也是恼怒异常。 原本觉得打过招呼的事,不会有什么问题,所以也没有时时让人探信儿,这么一大意,如今竟是连人都没了,活生生一人,就这么没了。 她这心里有伤心难过,更多的却是气恨,她都是一国太后了,说出的话竟是这么没份量,她这太后显见是没被放在眼里啊!想想也是,她也不过一个老婆子罢了,谁还当她一回事,下头小辈如此,连亲儿子也如此,当真是气煞她了。 “放心,这事儿我会找皇上问清楚的。” 秦大太太仍是哭泣不止,问清楚了又如何,如今人都没了,再说什么也都没用啊! “太后,大老爷他就这么去了,就这么去了啊,砍的头,连个全尸都没有,你是没瞧见,在牢里关了这么长时间,整个人都瘦得没几两肉了,末了,还落个砍头的下场,太后啊,你问了皇上又如何,皇上还能说是误杀的不成,再怎么着,我家大老爷也回不来了啊!”秦大太太哭得不能自已。 太后黑沉着脸,紧闭着嘴,也不言语。 小秦氏见着她这样子,知道她是真的动了怒,心里也不由有些紧张起来,这么多年来,她也是少见太后真正动怒的时候,还记得上一回她动怒时,那还是十多年前,吴氏还在那会儿呢,也是吴氏惹恼了她…… 想想吴氏最终的结局,小秦氏不由一阵颤抖,随即便伸手扶起秦大太太,在她耳边道了一声:“大哥是不在了,可嫂子你还有孩子在,若此番能为孩子谋些好处,你也看开些。” 秦大太太一听这话,顿时住了哭声,抬眼看向小秦氏,这话倒是说到她心坎上了,秦大老爷人生不能复生,再怎么也只能如此,若是能落些好处在孩子身上,她倒也不会想不开。 “此事……” “自有太后做主呢!”小秦氏冲她使了个眼神。 秦大太太转眼看向太后,也被太后一脸阴沉的模样给吓住了,她见过太后多少回了都,还从没见她如此神色,也不愧是太后,这一身的威严,当真吓人得紧,她不由紧了紧手。 “皇上驾到。”外间响起太监高唱之声。 “皇上来了,咱们不若避一避。”小秦氏扶着秦大太太,径直往后走去,心知太后要与皇上分说此事,到时候若是压制不住火气,她们杵在一旁,不免遭殃。 秦大太太又是哭又是闹的,折腾得有些不像样,自觉得有失体统,自是巴不得避开些,省得污了圣眼。 太后稳坐不动,黑沉着脸坐在那里,眼神直定定的看向进门来的燕禇。 “儿子见过母亲。”燕禇神色如常,揖手见礼。 “啪”的一声,茶盏直直摔碎在他的脚下,水花四溅,湿了一片鞋面。 第一千一百零九章 苏明然 第一千一百零九章 苏明然 “这匹料子不错,伙计多少钱?” “这位小姐真是好眼光,此乃最新出的云烟罗,用来做裙裳,最合适不过了,只需五十两银子一匹。”伙计很是热情的介绍道。 “五十两银子,有些太贵了。” “云烟罗量少,价格本就不便宜,不过这么大一匹布料,却是足够做好几身衣裳的,所以这般算下来,也着实不算贵的,且小姐容貌出挑,穿上这云烟罗做的裙裳,定然越发美丽!” 那姑娘听着这话,不由轻笑了一声,随即便道:“好,给我包起来。” 只话音才落,伙计都还没来得及应声,便有一道女声响起:“哟,这料子不错,伙计这匹布我要了。” 来人也是位年轻姑娘,打扮得非富即贵,神情很是高傲,一见之下便觉来头不小。 伙计顿时为难了:“姑娘,这匹布料这位姑娘已经买下了,不若看看其他的。”云烟罗难得,他们铺子里也卖得只剩最后一匹了,不然也就不用为难了。 “她不是还没付钱嘛,诺,银子给你。”她身边的丫头,立马从荷包里取出张五十两的银票,塞到伙计的手里,随即便将那匹云烟罗取在手中。 伙计都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但顿时便急了:“姑娘,姑娘……” “这是我看中的,你凭什么抢我的。”原先的那位小姐,顿时也怒了,她都说好要了,却突然杀出个程咬金来,着实可气。 五十两银子而已,她又不是出不起,先前觉得贵,也只是觉得区区一匹布不值这个价罢了,又不是买不起。 “是你先看中的,却是我先出手买下的,你不是嫌贵买不起嘛,这里布料那么多,你大可挑着便宜的买便是,着实不必打肿脸充胖子的。” “你……这匹料子是我先看中的,也是我先说好要买的,做生意得先来后道,伙计你说是不是。”说着,也示意身旁的丫头,取了银票出来。 “做生意也有个价高者得的说法,伙计,这匹布我出双倍价格买下了。”说着,便又让人取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塞到了伙计的手中。 伙计手里捏着银票,一脸的为难状:“两位小姐,既然都喜欢这匹云烟罗,不若这样,将这布料一分为二,两位小姐各自一半,也能做好几的裙裳不是。” “让本小姐与旁人分一匹料子,你当本小姐是捡破烂的吗?” “确实没道理,明明是我看中的,我要买的东西,做什么要分旁人一半,我不同意。” 眼见两位小姐谁也不服谁,且瞧着这底气十足的模样,想来两位的家世都不差,伙计没招了。 “大爷,你看这事儿闹得!” 一身长衫的苏明然,瞧着这情形,脸上却是笑得一团和气,冲着两位小姐各自作揖。 “两位小姐能看上本店的料子,实在是小店的荣幸,只是这云烟罗却只有这一匹,两位又不愿一分为二,也着实为难人,不过小店的料子极多,其中也不乏贵重的,两位小姐也别急着买这一匹,不若再瞧瞧其他的,不定也有喜欢的,届时再做决定也不迟。” 说着,便示意伙计:“将咱们店里最好的料子取出来,让两位小姐挑选。” 不大一会儿,一匹匹精美的料子,便呈现在两人眼前,都是年轻小姑娘,瞧着这颜色鲜亮,日常少见的料子,又岂有不动心之理,不过片刻两人的注意力便都被吸引过去,随即就忘了云烟罗之争。 一场争端,顿时便化为无形。 对面的酒楼之上,几人便将这一切都瞧在了眼里。 “怎么样,这人不错吧?”香花儿笑眯眯的问道。 这苏明然虽然是个商户,但从小也是读书识字,礼仪不差,混迹于京中各商贾之中,也是如鱼得水。 “我瞧着模样还行,斯斯文文的,应该是二姐喜欢的那种。”香茉儿出声道。 “那都是多少年前的老黄历了,谁小姑娘的时候,不是喜欢模样俊朗,斯文知礼的,只有经过些事了,方才能明白,只瞧外形,那是瞧不出什么来的,谁知道过个三年五载,人家又会变成什么模样呢?”香朵儿不怎么感兴趣的撇了撇嘴。 第一千一百一十章 暴露 第一千一百一十章 暴露 “王爷,那避子汤,可不可以不喝,实在太难以入口了,妾身受不了那个味道。”方侧妃依偎在燕慎的怀中,一脸娇滴滴的说道。 燕慎却是长长一叹,道:“不行,非是我的意思,实则是王妃……刘家人着实可恨了些,我也没有办法,只能暂且如此。”说着低头吻了吻方侧妃的额头,再次说道:“且忍忍,待爷大事能成,不受刘家的挟制,以后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方侧妃听得心口一堵,以后以后,还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呢,想她如今正是好年纪,再过些年可就人老珠黄了,那避子汤能是好东西,这么长年累月的喝下来,她的身子都得出问题的。 当初嫁进王府的目的,可不就是想趁着王妃没有子嗣,抢先生下王府的长子嘛,然而如今却是如此,心下如何甘心,顿时不依的撒娇道:“王爷,若王妃一直生不下孩子,那咱们岂不得一直喝避子汤,再说了,王爷你也不能没有子嗣啊!” “我何尝不想早些有个孩子,父皇如今可喜欢小孩子了,恪王府的元哥儿,三五不时的就要抱进宫里去给他看看,赏赐的东西比咱们这些正经皇子还要丰厚,你说丁点大个孩子,竟是如此放父皇的喜欢。”说到这个燕慎心情顿时不那么美妙起来。 他本是想早些有个孩子,在父皇跟前争争宠,且王府后继有人,这才想着纳侧妃的,不想刘家却给他来这一手,着实可恨得很。 方侧妃听着这话,眼珠子竟是转了又转:“王爷,既然皇上这么喜欢孩子,那咱们就生活个呗,你瞧王妃进府这都几年也没个信儿,指定身子怕是不成,她不能生,却不能拖累王爷啊,且皇上哪里……” “可刘家那边早就说好的,王妃无所出,旁人就不能先王妃有所出,我总不能言而无信,再则,一些事情上头,刘家……”说到这儿,他顿时收住了话音,刘家已是将他给吃得死死的,他但凡敢有所动作,只怕他手里不多的一点人手,都得被刘家给摘个干净。 想想这刘学士,朝堂上混了这许多年,已是活脱脱一个老狐狸,知道他在乎什么,便从什么地方下手,当真是把他给算计得妥妥的,让他动弹不得。 心里不免对刘氏又多添了几分怨气。 她若能生下孩子来,他自也欢喜,可这生不出来,却还不让旁人生,这不是耽误事儿嘛,待再过些时候,那元哥儿更大些了,父皇对他的宠爱越深,以后即便是生下孩子来,也没法与人家分宠的,想到这些事情,便不由一阵心烦。 “这主家仗着势大,便敢拿捏王爷,也着实不将王爷放在眼里了。”方侧妃抱怨一句,随即又道:“朝中这么多官员,也不只是一个刘家的,刘家靠不上不说,还牵制王爷,王爷又何需给他们好脸色,不如……”这话没敢直接说出来。 但燕慎已是听明白她话中的意思了,刘家确实可恨,帮不上他不说,反而碍手碍脚的,以前还没什么想法,但方侧妃这话才起了个头,就让他有些心动起来。 “朝堂上确实不只一个刘家,还有许多旁的人家,但奈何人家却瞧不上你家王爷。” “这可不是混说嘛,王爷你可是除了皇上外最尊贵之人了,谁还敢瞧不起你的,就说史大人家,就说我方家,那可不都是对王爷你忠心耿耿的,只不过我父亲没用了些,官职太低,也帮不上王爷什么,说来妾身真是惭愧。”方侧妃低垂下头,一副无颜见人的样子。 “怎么能这么说,方家虽然官职不显,但好歹也是官身,且如今方大人也还年轻,不定什么时候就能升上去,前些时候父皇也曾夸赞过你父亲呢。”若非如此,他也未必能看上方家。 要知道燕禇的为人,轻易是不夸谁的,但能让他夸的,那也当真是有些本事的人,这方大人以前在外任,做得似乎还不错呢,心思也不由动了起来,既然是人才,他不妨在背后推一把,人还年轻,前途也不可估量不是,不定什么时候就坐到刘家那个位置上去了呢。 “哎呀,皇上也夸奖我父亲呢,那可见我父亲也确实有本事的,若是他能帮着王爷你出一份力,那就更好了。”方侧妃一脸惊喜的模样。 “总有他能出力的一天。”燕慎轻笑了一声。 “如此甚好,我父亲也盼着能为王爷效力呢。” “王爷,奴才有事禀报。”小厮在外面唤了一声。 燕慎心情正好,有些不舍得离开,但听着这话,似有正事,不然也不会挑这个时候禀报,随即便起了身:“我去瞧瞧。” 方侧妃便侍候着人收拾周全,将人送出了屋子。 待人走得不见人影了,侍候的丫头这才上前问道:“侧妃,那避子汤咱们还喝不喝?” 方侧妃顿时垮下脸来:“拿来吧,如今刘氏正当势,谁还敢招惹她啊,不想喝那也得喝,不然人家再让人强押着灌下去,太难看也让人不好受。”受过的一番屈辱,她是绝不敢忘。 第一千一百一十一章 无 第一千一百一十一章 无 燕慎一番思索之后,心下已是激动难挡,又担心迟则生变,也没多耽搁,便径直进了宫里。 “父皇,那陶末女扮男装,以女儿之身在户部当差,实在是藐视君上,有欺君之嫌,而燕恪明知其是女儿身,却还听之任之,这行径着实……” 燕慎好容易逮到了把柄,自是一口咬死,绝不放松。 燕禇听着直皱眉,心下也是暗自思索,这不像是燕恪的行事作风啊,随即便让人去传燕恪。 不多大一会儿,陶末是女儿身的消息,便传得人尽皆知,朝中但凡有点地位的,都听说了这消息,其背后自是少不了燕慎推波助澜。 而朝堂之上,自是少不了一番争执,朝臣分为三派,一派中立谁也不站,另一派以刘学士为首,闹腾着要斩了陶末,要治燕恪的罪,甚至连剥夺其王位的话都有人提。 而另一派却是户部一干官员,却是力挺燕恪,在户部任职期间,倒也得了不少人心,且燕恒自也站在他这边,如此倒有些旗鼓相当之势。 燕禇却是被两派人马给闹得头疼不已。 朝堂上的争端,往往因一些小事,便能牵动大局,一个不慎,便将造成不可挽回的局面,身为上位者,自是需得谨慎万分。 而身在后宫的太后听闻此事,却也不断的向皇帝施压。 “女子怎么为官,这可真是千古笑话。”太后沉着脸道。 “那陶末并非是官身,只是在户部帮着算账而已,说起来只是请来帮忙打杂的。” “呵呵,户部管着天下钱粮,何等要紧的地方,一个无名小足,若无人指引,又岂能入得了户部,就算不是官身,可一介女子,也不该触碰这些紧要之物。” 燕禇扯了下嘴:“那依太后你的意思?” “严惩,那陶末身为女子不守妇道,却参与朝政之事,实在有失体统,我身为太后,约束天下女子是我的职责。”太后恶狠狠说道。 女子就该守妇道,不守妇道的女人,就该拉出去砍了。 “杀了陶末,然后呢?” “燕恪这个王爷,当得也忒不尽责,不若让他在府中反醒吧。”对于燕恪,太后当真是恨极了他,若非是他将秦家大老爷关进大牢中,还定了他的罪名,不然又岂会身首异处。 如今且先在府中反醒着,后面再剥了其封号,那也就等同于一介平民之身了,皇室之人贬为庶人的,也不是没有,不算什么稀罕事。 “我瞧着他果然不是什么好的,落生没多久,便克死了娘,回府没多久,府里上下死了多少人,想想还真是晦气得很,因着他归府来,咱们这一府上就没什么安生日子,果然是个灾星……” 燕禇却是越听越听不下去了,冷着脸道:“若举荐贤能也算是错的话,这满朝上下,怕是再无人能用了,这陶末虽是个女儿身,但也确实是个有本事的,户部的账在她手里这么一转,清晰明了多了,前些时候的案子能结得那么快,倒不乏她的功劳。” “她算什么贤能,区区一女子,你竟还护上她了。”太后不敢相信道。 这陶末女扮男装出入户部,显见是有欺君之嫌,又岂能轻描淡写的揭过去。 “太后你刚刚与我说为妇之道,这后宫不能干政之事……”燕禇朝着太后看了过去。 太后脸上的神情顿时一滞,后宫不能干政,那多是说的宫妃,怕她们吹枕头风,而她却是太后,这明显不一样,可显见人家是要混为一谈。 “你这是什么意思,莫不还觉得是我多管闲事了,我可是为你着想,也不看看朝堂上都闹成什么样了,你若还执迷不悟,当真不怕生出事端来?” “能生什么事端?太后不妨与我细说一下。” 太后能说什么,有些事只可意会不可言说,难不成她还能说谁要造反不成,那皇帝还不记恨上,回头就将人给削了。 “这么说,你是执意要护着他们?” “那倒不是,只不过此事,却不该由太后你来说。”燕禇撇了她一眼。 第一千一百一十二章 宽慰 第一千一百一十二章 宽慰 “都是因为我,才让承泽如此为难,连累他被皇上骂不说,朝上一干大臣也针对于他。”香茉儿一脸愧疚的说道。 “这怎么能怪到你头上,当初可是他让你去户部的,且之前也曾说过这一遭,现在也还没怎么样,你这里倒先急上了。”香枝儿宽慰道。 近日整个恪王府似都有些不安生,燕慎这里起了个头,那些朝臣便都针对起来了,往日里瞧着,也都是笑脸相迎的模样,这一眨眼便能跟你翻脸,可见这些大臣们变脸之快。 “倒底是因我而起,我心里着实不安。” “没什么大不了的,皇上又不是昏君,还能要了他的命不成,你这里也别担心,虽是女儿身,却也有一身的本事,皇上是爱才之人,又岂会因你身份之故,就要了你的命去的。”若是旁的皇帝,她还真不敢说这话,但燕禇此事,却还是可以相信的。 “可是连累得那么多人都站到恪王府的对立面去!” “没有这事,那些人也不会真心与咱们走一条路的,不过迟早就会暴露出来的,因这事一次都冒出头来,也省得咱们日日提防,不是更好嘛。”香枝儿笑了笑,对于此事,她虽然也有些挂心,却并到寝食难安的地步。 她对周承泽有信心,且也相信燕禇不是不辩事非,只依规矩行事的人,想香茉儿为户部才立了一功,他转头就将人给杀了,没这道理不是,也会寒了人心。 他能坐在最高的位置上,又何尝不是得人心,如今他最看中的,自也是人心,若是行事不当,失了人心,这对于他来说,必是灭顶之灾,燕禇看得明白,就不会做出自毁长城之事。 所以在外人看来,周承泽面临着巨大的危机,甚至时时有被夺爵的危险,可在她看来,事实并非如此。 “当真如此?”香茉儿仍是不安。 她以往行事,也算是磊落大气,但说来说去,其实也只在这一行业间,如今却是牵扯到国家大事,对此她是一无所知,心下难免惴惴不安。 “自是如此。”香枝儿轻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慰。 “这些事儿,你就不要操心了,近日便在府是好生待着就是,至有石头哥哥会解决的,咱们不要给他添乱就行。” 香茉儿见她神色淡定如常,并不见忧虑之色,倒也就真的放下心来:“若是能解决好是再好不过了,下次我定然再不会听他的,如此胡闹了。”近日之事,也真是吓着她了,连皇子的王爵都能说夺就夺,这些朝臣们的心可真够大的,此番还只说是夺爵,那么下次是不是就要人命了,朝堂之事还当真是说变就变,很是可怕。 “这事是他起的头,怪不到你头上,你也不必自责,下次的事下次再说吧,你有这份能耐,不定皇上平息此事后,还能封你个官身呢。”香枝儿玩笑了一句。 “可别笑话我了,自古以来,除了内宫的女官,朝堂上可没有女官一说的,再说了,就我这样的,又不是什么大贤大能之人,哪有资格站到朝堂上去,就是让我去,我也心虚不敢去啊!”香茉儿连连摆手道,她是真没这份野心,也干不来这个。 “你可别妄自菲薄,多少男人都比不上你本事大呢。”对此,香枝儿很不以为然,也就这时代女人地位低下,若是放在后世,职场之上,必然有香茉儿一席之地。 “此次能平安度过就好,我可不敢指望其他。”香茉儿轻叹一声。 “你就放宽心等着,石头哥哥会将事儿解决好的。” 香茉儿也相信周承泽是个有本事的,经香枝儿这么一番安慰,心中倒也放宽不少。 “近日不用再去衙门里,与其担心这担心那的,不若你帮着二姐参谋一下她那事儿,我瞧她一副拿不定主意的样子,好生为难得紧。”香枝儿开口道,想着这当口分散一下心思也好,省得东想西想的,把自个愁得不成样。 “二姐自个都拿不定主意,我还能帮她拿主意不成,这事儿吧,咱们还是不参和,让她自个做主。”香茉儿抿嘴笑了一下。 想想以前的香朵儿,最是干脆利落的一个人,如今却变犹犹豫豫的,这些年的日子,果然让她变化很大啊。 第一千一百一十三章 私心 第一千一百一十三章 私心 “让人去打听一下,那日皇上在太后那里说了些什么,怎么太后突然就消停下来了。”小秦氏满心疑惑的吩咐宫人道。 “是。”宫人应声退下。 林嬷嬷却是颇为不赞同道:“娘娘何苦生这个事,若是让太后知晓,必然不会轻饶了你。”太后最忌讳的,可不就是有人打探她的事么,这么多年来,谁也不敢朝她那院伸手的,如今进了宫,规矩也不会变。 “我实在好奇,那天皇上说了什么,太后顿时就蔫巴了。” “这些事情,娘娘知道了,又有什么好处。” “你懂什么,怎么就没好处了。”若是能拿住太后的把柄,以后整个后宫,可不就是她说什么是什么了嘛,虽然现在也差不多,可太后始终是压在她头上的,她还算不得后宫第一人。 小秦氏见她一脸的欲言又止,反道安尉起她来:“你放心,我的人小心着呢,太后瞧着心里有事,必然也发现不了。” 林嬷嬷顿时也不好说什么了,再要说下去,娘娘指定要烦了她了。 “至从大哥没了后,太后就变了许多,逮着机会就寻燕恪的不是,此番天大的把柄,多好的机会啊,太后竟然偃旗息鼓了,好没道理不是?”她是越想越觉得奇怪。 当然,她更想的是,能借太后之手,将燕恪给打压下去,若是能夺了王爵就更好了,就算不能,也要将其风头压下去,才好趁机让燕慎上位,如此一举两得的美事儿,不想太后突然就哑火了。 这怎么成,顿时就让她抓心挠肺的,心里难受得不成啊,眼看事儿就要成了,怎么就罢手了呢,心里也是急得不成,偏又没有法子。 这事吧,想也知道,是皇上不知与太后说了什么,一下就将太后的气焰给打了下去,若是她能得知这些,岂不是也能拿捏太后为她办事了? 林嬷嬷也点头不止:“此事确实奇怪,只奴婢猜测,莫不是皇上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劝说住了太后,所以太后就顺了皇上的意了?” 小秦氏却是撇她一眼:“你懂什么,太后是那么容易能劝服的人,还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我告诉你,太后最是认死理的,但凡是她要下决心要干的事,那是谁也劝服不了,就算是皇上也不行,所以我才奇怪呢,太后这是怎么了。” 林嬷嬷想想,好似还确实是这么一回事,寻常事儿,太后一向是不怎么理会的,从不过问,但真要让她上心的事,那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她既然恼了燕恪,趁此机会出手了,那必然就不会轻易罢手,不将其打倒在地,是不会回头的,而皇上不过是过去说了几句话,这事儿就这么消停下来了。 当然消停下来的只是后宫,前朝那边,仍还闹腾着呢,最终会如何,还得看谁的本事最高干,只不过皇上这意思似乎已经很明显了,是帮着燕恪的,那这些朝臣与皇上作对,能讨得了好? 林嬷嬷心中这么一想着,不由一个激灵,此事还是不要与静妃提了,不然她不定还要生出什么事来,如今在后宫之中,静妃位份最高,她跟在静妃身边,也是当仁不让的第一嬷嬷,着实风光,就不要说些不开心的事,让静妃也跟着平白气恼了。 “娘娘也别太担心,就算太后这里罢手了,但前朝还闹腾着呢,尤其是刘学士,可不是闹得最欢腾嘛,想想这刘家,虽然本事越来越强,可倒底还是帮着咱们王爷的。” “哼,刘家这次算他们识相,若还杵在那里不动弹,我定然是饶不了他们。”提到刘家,小秦氏顿生出不满来。 想当初她为儿子挑侧妃,想的自然是开枝散叶,这刘家倒好,却暗中来了一手,逼得燕慎不得不应承,先生嫡子再有庶子之语,再瞧瞧那刘氏,进门几年了都,竟是连个动静也没有,想要抱孙子,她都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去了。 脸色顿时就阴沉下来:“这刘家也亏得他们见机得快,若是敢不出手,我定然要让刘氏不好过。” 林嬷嬷撇了下嘴,那刘氏现在的日子,也未见得多好过啊,王府新人进门,王爷自是稀罕得紧,尤其是那位方侧妃,模样儿真是人比花娇,性子又爱娇,颇得王爷喜爱呢,据说府里的避子汤,就数她用得最多,啧啧,想想王妃,十天半个月也盼不到王爷进一回屋的,怀孩子本就不易,承宠得少了,就更为不易了。 想到此,她都不由一阵摇头叹气,想抱上孙子,谈何容易。 第一千一百一十四章 苦求 第一千一百一十四章 苦求 香朵儿最近颇有些烦闷,虽然应承了香花儿,准备再找一个,也跟着姐妹几个一起去瞧瞧人,那苏明然虽是一介商户,但却斯文有礼,瞧着也算不错,可心中仍是不得劲儿。 自和离之后,自个过日子,她是觉得分外的自在,两个女儿不用看人脸色,不必再处处小心翼翼的努力减低存在感,甚至总扬脸笑脸去讨好谁,就他们母女一家三口过日子,真是想怎么过便怎么过,又何需嫁什么人家。 但也心知香花儿的话不是没有道理,如今她们母女三个是痛快了,便待到两个女儿说人家的时候,一般人家必然会挑三拣四,就算两个女儿教养得再怎么出色,人家指定也会指责她这个母亲没把孩子教好的,只因她是个和离的妇人。 唉!想到这些,她也不由长长一叹。 视查完铺子出来,脸上的神情不由带着些恍惚,心里不免左思右想的,总觉得这也不是,那也不好,很是让人心烦意乱。 “姐姐,姐姐……”一个妇人突然扑通一声扑倒在她的脚便,将她的腿给抱住,哭喊起来。 香朵儿瞬间回神,一脸的愕然:“你是谁,何以唤我姐姐。”满脸的疑惑,自家姐妹可不是这样子的,更做不出当街痛哭这样的行为。 “姐姐,是我啊!”一张脸上带泪的面容,呈现在她的面前。 这面容颇为眼熟,她稍稍怔了一下,便想起这人是谁了,顿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脸上的神色,也瞬间冷了下来:“谁是你的姐姐,可别乱叫。” 脸已是撇向一边,多看一眼此人,都觉得厌烦,脚下抬起想要抽出,奈何那人将她抱得死紧,一时片刻竟是动弹不得。 “你给我起开,不然,我就不客气了。”她出门是带着丫头护卫的,两个丫头早已是伸手去拉,却是拉不开,而护卫也早已虎视眈眈,若非见是个弱女子,怕是早就上前动手了。 “姐姐,奴知道错了,姐姐你就回来吧,相公还有婆婆天天都盼着姐姐你回家呢,姐姐若是怪罪奴,奴可以做牛做马的侍候姐姐。”拂柳抱着香朵儿的脚,怎么拉扯就是不松开。 香朵儿顿时气笑了:“我说了,我不是你的姐姐,那方家我也不会回去,既是和离了,那就得干脆些,那方修明怎么会让你来出头,不知道我最是厌恶你吗?” 这个拂柳,显见日子过得不顺,人比起以前瘦削了不知多少,脸色暗黄,哪还有以前的半分光采,想她以前十分丰满动人,再看看现在,简直判若两人。 “姐姐,我知道你讨厌奴,奴以后再不敢跟你争了,奴给你做牛做马,只求你回去,与大爷好好过日子,奴什么也不求……”拂柳哀求道。 “我说了不是你的姐姐,别再这样唤我,那方家我也是再不会回去的,是了,你不是怀了个孩子吗?”她上下打量着,怀胎十月这还不到时候生,怎么肚子就扁平了? “那杜家的小姐心狠手辣,孩子早没了,婆婆说,只要你肯回去,以后也会善待奴,奴只求夫人归家,以后奴一定好好听夫人的话,再不敢求其他。”拂柳的眼中闪过一丝恨色,不过转眼即逝。 香朵儿听着,不由冷冷一笑,那杜家的小姐,看上方修明一个有妇之夫,如今却也没落得个好下场,不过这女人倒也没什么值得人同情的地方,对着一个还未出世的孩子下手,果然与方修明也算是一路人。 “是老太太让你来找我的?”香朵儿有些不敢相信,那方老太太当初可是十分嫌弃她的,那会儿离家带走了嫁妆,她还好一阵闹腾呢,她猜大概恨不得她去死了。 “是,老太太说你们是原配夫妻,又有两个孩子,更该在一块儿好好过日子才,夫人,奴求你回去吧!”拂柳再次哀求道,老太太都发了话,她再求一求,也就该差不多了吧! 第一千一百一十五章 救下 第一千一百一十五章 救下 “夫人你当真不念旧情吗?” “我与方家早断了个干净,哪还有什么旧情不旧情,你也让开吧,以后再别出现在我面前。”香朵儿冷声说道,话语中毫无温度。 “你既然这么绝情,那就别怪奴了。”拂柳说着,神色一变,松开香朵儿便站起向来,抬手间取下插在发间的一枝木簪子,直直的就抵在了香朵儿的脖颈上。 拉扯她的两个丫头都没反应过来,更别提被分散了注意力的香朵儿。 拂柳的出现,让她心情很是糟糕,曾经的过往,她都差不多忘了,可这个女人却是三番两次的在这里哭求,勾起她曾经那些不太美好的回忆。 “夫人。”丫头惊叫出声。 不远处的护卫更上上前团团将人围住,目光死死盯着拂柳握着木簪的手。 那枝簪子虽是木制的,却十分尖锐锋利,定然是故意磨成这样的,如此看来,此人的行径是早有预谋的,一众护卫顿时惭愧起来。 他们先前见对方只是一介女流,并不能带来什么威胁,所以也就没当回事,可这才多大会儿,人家就化身成刺客了,一个个护卫们,全都沉下脸来。 “你要做什么,赶紧放开我们夫人。”丫头着急的叫唤道。 拂柳却并不理会,只上下打量着香朵儿的神色,眼中有狠色闪过。 “原来你并不是来求我回方家的,你是故意拿那些话来分散我的注意力,而趁机来行刺于我。”香朵儿就想不明白了,她跟这个女人,又哪来那么大的仇恨,当初在方家时,她虽然没给人好脸色,却也并不曾针对过她,甚至还退位让贤,将方修明送给她们了呢。 “不,我是来求你回去的,可谁让你这么狠心,任我怎么求,你都不肯回去呢,我求不回你,他们定然也不会让我好过,那母子两个狠心着呢,动起手来毫不手软,我不定就要死在他们手上了,可你却毫无怜惜之心,除了家世外,我哪里比不上你,可你就算被休了还能活得好好的,甚至比以前都活得还要好,而我呢,在方家却是在苦苦挨日子,同是女人,你高高在上,说走就能狠心离开,而我却只能在方家受罪,哪儿都去不了……”拂柳一脸激动的说道。 都是女人,她凭什么就比别人命苦呢,明明她将人都给挤兑走了,明明她就要过上好日子了,大爷还得了官身,她也能享受官太太的威风,还觉得自己时来运转了呢,可眨眼间好日子就没有了。 而这个被她挤兑走的女人,日子却越过越好,让她羡慕忌妒得不得了,凭什么她就可以过好日子,自己却要在苦海中挣扎,方家的日子,她也过够了,却无法脱身。 她做梦都想过上呼奴唤婢,奴仆成群的日子呢,而人家却能唾手可得,同样都是女人啊,这个女人也不过是农家女而已,并不曾比她高贵到哪里去,然而人家却活在天上,她却活在地狱里。 她不服,她不服。 这个女人根本就比不上她呢,日子却过得比她好,她如何能服气。 “我并不曾伤害过你,你却这么对我,而伤害你的方家人,你却不敢对他们动手,呵呵,这是什么道理?”香朵儿冷笑出声,这可不就是典型的欺软怕硬吗。 “你若肯回去方家,他们自然就不会再那样对我了,错的都是你,是你太狠心,一点不给我活路。”拂柳神色颠狂的说道,眼中凶光闪烁。 激动之下,手中尖锐的木簪刺破了她脖颈下的肌肤,有丝丝血迹溢出。 围着她们的丫头护卫瞧见,均是神色一变,这个女人可真够狠的,很能够下得去手,簪子伤了人,也丝毫不见惧意,果然是个心狠手辣的。 “夫人!”丫头紧张的唤了一声。 “瞧瞧,你进出有丫头跟随,有护卫护着,人人都唤你一声夫人,身份高高在上,而我呢,明明你不如我的,明明我比你更有本事的,可我却天天挨打骂,被人唤做贱人……”这一对比起来,可不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吗,拂柳越发觉得心不甘。 香朵儿疼得嘶嘶抽气,这个女人真是疯了,关她什么事呢,却全都迁怒到她头上,莫不是觉得她才是最软弱好欺的那个,想想当初在方家那会儿,她可不就是处处忍让嘛,果然就给人家留下这样一个印象了,若她但凡凶恶一些,这个女人怕是就不敢对她动手了吧。 “所以你想怎么样,这么多人都在呢,杀了我你还能逃得掉?” 第一千一百一十六章 自由身 第一千一百一十六章 自由身 香朵儿这算是无妄之灾,好好的出趟门,竟是碰上这样的事,只觉得流年不利。 而此事没多久,香枝儿就得知了,正好王铁牛才回府,就被唤了过去。 “今儿的事,你与我说说,倒底是怎么回事,先前听人禀报了一声,也是吓得我一身冷汗。”香朵儿比不得她学过功夫的,虽然身子骨不错,但倒底也只是弱质女流,碰上拂柳这样的神经病,也着实难为她,好在应对还算得当,没有乱了手脚,不然怕不只是刺破皮这么简单了。 那个女人也是可恨,不去与欺负她的方家人计较,却是与香朵儿过不去。 “事情的经过,小人也不是很清楚,只不过瞧着夫人被人挟持,所以趁之不注意时,便将人给擒拿下来,所幸夫人并无大碍。”王铁牛老实的禀报道。 “不管怎么说,今儿都是多亏你出手相救,不然……”香枝儿看向王铁牛,是一脸的感激,也多亏他见机,不然旁边那些护卫,只干看着不敢出手呢,也是怕激怒对方,伤了香朵儿,也就这王铁牛将时机把握得好,将人安然救了下来。 “这也是小人该做的。”王铁牛谦虚道。 香枝儿看着他,便笑了下:“我与你原本签了三年的契约,待三年契满,便放你自由身,不过今儿你立了大功,我却是不得不奖赏于你,赏你别的,想来你也并不怎么在意,这三年的契约,便就此销毁,从今儿起你便是自由身了。” 她是知道这王铁牛的,骨子里还存有傲气,并不愿意做下人的,以前也是迫于无奈,卖身契在人手中,不放他他便只能一辈子为奴,心心念念的便是想能脱了这奴籍,如今他救下了香朵儿,她倒也乐意提前将这契约给毁了,还他身由身。 王铁牛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香枝儿,他自个是有个有本事的人,心里自是再清楚不过了,也正因为这一身的本事,所以被人禁固做了下人,后辗转落入香枝儿手中,对方也一眼就瞧出了他的本事,却愿意以他的三年忠心,来换回他的自由身,让他能看见希望,已是再感激不过了,不想今儿随手的一件事儿,竟是让他真正摆脱奴籍,顿时有些欣喜若狂。 “王妃,你所说的当真。” 香枝儿轻笑道:“自是当真,想来你觉得只是一件不足为道的小事,可在我看来,却是事关我二姐的性命,天大之事,你救下了她,我自是十分感激你的。” “可是,我本就是府上的奴才,救下夫人不是份内之事嘛。”王铁牛没想到让对方说得这般镇重起来,顿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今儿你本是休沐,并不当差,在大街上碰上这事儿,却是果断出手,可见你心有侠义,救人于水火,而我明知你最想要什么,对于我来说,也不过是举手之劳之事,痛快的成全你,又有何不可。” 王铁牛这才心落到实处,王妃并不是诈他,而是实打实的就此放他自由,心下顿时激动不已,得自由身,这是他盼了多少日子的事,不想这么快就达成了,他以后也算是平头百姓,再不是最低贱的奴籍了。 虽然他从没觉得自己低贱,可奴籍的身份,却如一座大山,时时压在他的头上,让他喘不过气来,也让他愧对死去的父母祖宗,如今可算是摆脱了奴籍,心里也顿时轻松下来。 “小人,多谢王妃。”王铁牛跪了下来,结结实实的给香枝儿磕了个头。 “你也不必谢我,这本是你应得的。”香枝儿笑了笑,随即便道:“如此,你也该想想以后的出路,离了王府,天高海阔,你尽可去闯荡。” 此事,香枝儿也是认真思量过的,王铁牛确实是有本事的,但王府这么多人,也并不缺他一个,他有自己的抱负理想,她大可成全他。 离了王府,天高海阔?王铁牛顿时大摇其头,他本事不小,在外行走定然是饿不死的,但是外面的日子,可也不是那么好过的,且这些年在权贵门第,也见识了不少,若此一离去,日子定然过得不会比王府好的。 背靠着王府,他走出去那也是挺风光的一护卫,可离了王府,谁还看他的脸色,最主要的是,恪王府的男女主子,待下都极为宽和,他这一走,是再找不到这么好的东家的。 “王妃,小人并不想离去,王爷、王妃待小人极好,小人仍想为王妃效力。”王铁牛思量片刻,便开口说道。 “这个……”香枝儿有些惊了,这王铁牛心心念念的自由身,如今得到了,竟还舍不得离开了,还愿意留在王府中,不过略一想,倒也明白过来,世道艰难,在外想要过得好,也是不容易的。 “王妃,你就留下小人吧,府里的护卫,多数都是自由身,他们一心效忠王爷、王妃,小人得王妃此大恩,又岂会是见利忘义之辈,绝不敢背叛王爷、王妃,还请王妃留下小人。”王铁牛恳求道。 香枝儿顿时失笑起来,以前这人有身契在,他倒是想着时时离去,如今给了他身契,他反倒更愿意留下来了,这人有本事,她也是有些舍不得的,不过为着香朵儿,倒也没什么舍不得,谁想,她这一番动作,倒换得这人真心实意的留下来了。 第一千一百一十七章 母子盘算 第一千一百一十七章 母子盘算 “也不知你父皇是怎么想的,就这样了,还包庇那燕恪,明明是犯了国法,多少大臣都指责于燕恪,然而他呢,不但不处罚于他,反而还处处维护,没见他这心眼偏成这样的。”小秦氏一阵犯酸,想曾经他可是处处维护燕慎的,这才多长时间,便将燕恪看进眼里了。 燕慎听到这话,也不由也眉头紧皱,可不就是如此,他也觉得燕禇偏心,明明事儿都闹这么大了,他却还按着不动,不说处罚,也不说不处罚,显见是偏坦对方的。 “母亲,你说父皇他这倒底是什么意思,莫不当真是厌了儿子,一心只想栽培起燕恪来?”燕慎眼神阴郁的问道,神情间很不好看。 想燕恪初归府来时,他全然没将对方放在心上过,不过是个在外面长大的野小子罢了,京城中的水可深得很,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踏足的,然而他万万没想到,人家偏还在京中立稳了脚跟不说,如今还威胁到他的地位了,甚至有那个能力将他打压下去,踩得死死的。 一个他曾经不放在眼中的人,如今却是成长到这个地步,他如何甘心,当真是一步错,步步错,当初他若知道有今天,必然会在他初入府之时,就将人给灭了。 “这怎么会,你可一向是你父皇最为中意的儿子,你父皇那人,你还不清楚吗,最是心性坚定的,只要是他看准的事,谁也没法让他改变的,他既是看中你为继承人,那他就不会改变,如今这般,想必是要试探你,看你能不能立得足,所以你必须得稳住,不能乱了方寸。”小秦氏强笑道,深怕儿子子受打击,失了锐气。 燕慎闻言,点了点头,这一点他也是赞同的,父亲以前就是一心培养他为继承人的,只是后来,他让他失望了,不过那也不算什么大事,如今不也愿谅他了嘛,只要他再好好表现表现,仍能与以前一般无二的。 心下稍安之余,不由开口问道:“你前些天说太后有些异样,可查清楚是怎么回事吗?” 小秦氏见他问起这个,遂摇了摇头:“并不曾打听出什么来,只听说皇上提起了先夫人吴氏,太后神色就有些不好了,这其中有什么原由,我也不得而知。”她其实心中跟猫抓似的,想要弄清原委,然后却怎么也打探不出来。 “怎么好端端提起先夫夫人来。”燕慎不由一阵皱眉。 “谁知道呢,兴许是皇上念旧,突然想起来吧,毕竟那两位可不就是先夫人所出的。”说到此,小秦氏明显带出不高兴的神情来,先夫人吴氏,曾将她压得死死的,至今提起来,她都没什么好声气,就算人都死了十多年了,她仍是耿耿于怀。 “听说先夫人是病死的,究竟是得了什么病,还有她身边侍候的人呢,可曾找来问过?”燕慎也觉得这其中怕是有什么蹊跷。 “这些事儿你就要不管了,要让太后知道,定然会恼了你的。” 如此诲莫如深,燕慎也觉察出其中的不同来,只是瞧着母亲的样子,也不像是知情的模样,不由有些意兴澜珊:“说来这些也都是内宅之事,本也不该我插嘴的,但母亲你既然管着后宫,有些事儿还是应该打听一下的,太后突然就撂开手不理会,也是让咱们颇为难。” 少了太后这份助力,前朝的官员们,已是显得力有不殆,大好局面眼看就要撑不下去了,他这心里岂会好受,先前呼声那么高,就差一点就能将燕恪给打压下去了,却始终差一点,想想都觉得不甘心。 “太后这事,我会再打听的,只是她突然就歇了这心思,我也是无法,也就只能如此了,你再看看,能不能从别处想想法子。”小秦氏提醒道。 “别处?” “你不是说那燕恪想发展自己的势力吗,将他家那些亲戚弄来京城,你不妨从这些人身上下功夫,不定能揪出些错出来,到时候数罪并发,那可不就是十拿九稳的事么。”小秦氏帮着出主意道。 “母亲这话说得倒是。”燕慎不由认真思索起来,燕恪也确实有几门亲戚在京中,皇商庄家,有恪王府做靠山,生意做得极不错,还有兵部那位,人瞧着憨实,却也让人占不到半点便宜的,还有那女扮男装的陶末,想想这些人,竟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瞧着身份不显,实则各有本事。 “陶氏那二姐,不是和离了吗,少不得还要再找一个的吧,你不妨从这事儿上下手,看看是说的那户人家,能不能私下里拉拢到咱们这边来,到时候不等同于安插了个暗桩在他们阵营中吗?”小秦氏挑挑眉道,人家在明,他们在暗,可不就是好下手的时候嘛。 燕慎听得眼前一亮,道:“那边我早让人盯着呢,一举一动都在我眼中,那和离的女人,说了个商户人家,是那个做皇商的介绍的,正在说和,还没定下来,不过瞧着两边说得怕是差不多了吗,据说还派人往江南那边去打听根底,倒是极为上心的。” 第一千一百一十八章 道谢 第一千一百一十八章 道谢 “我是来跟你道谢的,这些,还请你收下。”香朵儿在家修养了几日,伤势无大碍后,便带着人提了谢礼来了王府。 王铁牛被她这镇重其事的模样,搞得一愣一愣的,他以前也只是王府的一个下人而已,还是有奴籍的那种,当然如今已不是奴籍,但这事儿他按了下来,并没有对外宣布过,所以大家也都不知道这事。 按理说,他这事吧,怎么着道谢谢礼什么的,也只该给他主子,也就王爷、王妃那里去说道,他一个下人,还真不能入人眼的。 不想香朵儿却是略过其他,直接跟他当面道谢,还提来这许多谢礼,让他一时颇为无措,自入了奴籍,一应待遇也只是最低等的,也就在王府里的日子过得轻松些,没有人瞧不起他,也没有人随意辱骂他,甚至因他有些本事,大家对他还颇为尊重。 这种待遇,已是让他十分满足了,然而香朵儿身份可不低,还这么正经八经的跟他行礼道谢,让他真有些不知如何反应的好,傻愣了好半天,才一个劲的摆手:“不必,当时你已经道过谢了的。” “当时是当时,那会儿匆匆忙忙,谢也道得不够真诚,如今上门来,却是正正经经跟你道谢的,要不是你出手相救,我这会儿只怕早就没命在了。”香朵儿轻叹一声,那个女人发起疯来,是当真想要取她性命的,大抵也是觉得生活无望,所以想拖着她一起去死吧。 总之,她是在鬼门关转了一圈。 “不敢欺瞒夫人,其实王妃已经给了小人最想要的赏赐,所以这些夫人还请收回。”王铁牛扫了一眼,瞧着其中一些也是价值不菲,他人憨实,没什么钱,却也不想占人便宜,毕竟他已经收下了王妃给的赏赐,如今也没什么可求的。 “王妃的是王妃的,我的是我的,怎么能混为一谈,这些东西既然是带来了,就没有再收回的道理。”香朵儿微微一笑道,心里也是颇为好奇,什么是他最想要的赏赐,抬眼看去,不由笑问道:“我冒昧问一句,不知王妃给了你什么赏赐?” “这个……” “哦,要是不方便说的话,那我就不问了。”香朵儿见他迟疑,忙又说道。 这个王铁牛她是知道的,性子憨实,本事却也不差,上次香枝儿遇刺时,也是此人稳住了场面,她对他也不免有些另眼相看,有本事的人,自然是与众不同不是。 “也没有什么不方便,小人原是奴籍的身份……”王铁牛感念香枝儿的知遇之恩,如实的便将此事给说了,倒也坦坦荡荡,并不怕人瞧不起他。 香朵儿这才知道,原来这人已经不是奴籍了啊,知道这是香枝儿因为她之故,所以放了这人的身契,对于香枝儿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了,心里也是颇为感触。 这王铁牛显见是个得用之人,如今为着她,却是将他的身契都还给他了,香枝儿这般行事,说起来是吃亏了的,毕竟这个王铁牛有身契牵扯,会更好拿捏不是。 “原来如此,既然你已不是奴籍,为何没有离去?”香朵儿见他仍是一身侍卫服侍,不由奇怪的问道。 “王妃待小人极好,小人不想就此离去,所以仍留在王府当差。”王铁牛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外面世道艰难,他虽然是一个大男人,但也不是那么好混的,留在王府,王爷、王妃待下宽和,他即便是这般的性子,也吃不了亏,索性留下来,却是比外面闯荡更适合他些。 这些,却是不好意思与香朵儿细说的。 “难为你对王爷、王妃一片忠心,你放心,他们都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心地是极好的,只要你好好当差,不犯什么错儿,他们都会待你很好的。”香朵儿一脸欣慰的说道。 “是,小人也是这么想的。” 不管王铁牛如何推却,香朵儿仍是留下了谢礼,便径直去寻了香枝儿。 “早就听说你过来,我都等了老大半天,这是让什么事给耽误了?”香枝儿笑看着她问道。 香朵儿对于她的笑视若无睹,她就不信,在这恪王府内,还有什么事能瞒过她的,非要这么明知故问一番:“那不是去找王铁牛道了个谢,上次可多亏了他,要不然怕是被那疯女人一簪子结果了。”说话间神情十分坦荡。 倒让香枝儿不好再笑话她:“上次那事儿,说起来也当真凶险,跟随你的那些护卫,也着实不太尽责。”说到此,香枝儿都不由皱眉。 “这倒也怪不得护卫,那女人瞧着又瘦又弱,谁想到她会突然发疯,我也只当她是苦求我回去的,哪曾想。”香朵儿摇了摇头,都说恶人自有恶人磨,这女人落到今天这步田地,也着实怪不着谁。 “好在此番有惊无险,下次你出门时,可得多加小心些,不管认识不认识的人,但凡觉得对方有些不妥,你都离得远些,可别再像这次这样,我只听着下人禀报,都吓了一大跳呢。”这会儿说起来,都还一阵后怕。 第一千一百一十九章 告密 第一千一百一十九章 告密 燕慎近日进宫的时间颇多,每每进宫,便在宫里逗留大半天的时间,比起以往最多在后宫中耽搁一个时辰来说,当真是待得够久了。 不过后宫中最大的是太后,但太后不管事,而静妃又掌管着整个后宫诸事,所以,对于他的出入,谁也不会有什么意见,后宫中其余嫔妃身份都很低,甚至连独立的宫室都没有,不过是一人一个小院子居住,身份不够,也只能有如此待遇。 不过相对于以前在国公府中,她们身份大大提高,就连每月的月钱都有按照后宫嫔妃的份例来,是大大增长,对此,倒也没有谁表示不满的。 小秦氏虽然算不得多能耐的人,但她身份最高,也一向将下面的人都压制得死死的,就入进了宫,也没人跟她唱反调,如此,她就算没什么宠爱,那也是当仁不让的后宫第一人。 所以燕慎进出后宫,那是十分方便的。 对于小秦氏的安排,初时他还显得小心翼翼,但尝试过一次这后,便让他欲罢不能起来,这后宫中的女人,容貌自是上乘,且宫女的出路,要么是巴上皇上,要么就是巴结上皇子,不然,一辈子也就只能是个宫女,待到到了年岁放出宫去,那便就只是个普通人了,多数宫女还是有向上之心的,也就少数人在算着日子等出宫。 林嬷嬷眼光独道,对于燕慎的喜好也有所了解,她挑选出来的人,那是绝对不差什么,且还是以自愿为主,人家乐意向上爬,少不得更加的讨好奉承了。 对此,燕慎那是十分欣喜,侧妃虽然美艳,可倒底是大家闺秀,有些事情上,仍是放不开的,但宫中的宫女却不同,宫中寂寞,为了能出人头地,自是什么手段都使上了,直侍候得燕慎骨头都酥了。 “皇上……” “什么事,吞吞吐吐的,有事直说,又不是不知晓我的规矩。”燕禇正忙于政务,总管太监却是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让他略有不满。 总管太监原本也不是多事的人,但正如燕禇所说,知晓他的规矩,所以有些事儿,他既然知情了,就不能不上报,不然,后果难料。 当然,他也是存了些别的心思的,毕竟他跟在新帝身边不久,总要有所表现,才能坐稳这个总管的位置不是,所以这些事儿,就更不能当不知道了。 “是这样的,近日慎王爷频繁出入后宫,这个……那个……”毕竟要说的可是位皇子,难保皇上是什么心思,言语间自是要多加小心些。 “频繁出入后宫?”燕禇有些不解,小秦氏是燕慎的生母,时常探望生母,似也没什么问题,但既然特意拿出来说了,必然是有事,他眸光不由一厉:“有话照实说来。”他是最见不得旁人对他有所隐瞒的,事无不可对人言,他持身正,向来坦坦荡荡,自也希望身边的人,一如他一般坦荡。 “奴才也是听下头小太监禀报,说是慎王爷他……”总管太监窥着燕禇的脸色,带着几分小心的,将所知的事情都禀报了上去,随后便退到一边,垂首不语。 这事儿说来吧,也确实算得上丑闻的,若只是在国公府中,燕慎睡了他生母身边的丫头,那也不算什么大事儿,甚至做母亲的赏儿子几个丫头,大户人家中是再寻常不过的事了,可如今这情形不同,他睡的可是宫中的宫女,按理说,宫中的宫女,那可都是皇上的人。 这事儿吧,若是皇上但凡好色一些,不定什么时候睡个宫女什么的,慎王这种情况,不免会让人闹不清,若那宫女肚子里怀上孩子,都不知会是谁的不是,当然事儿还没到那份上,可他如此行事,也会有些说不清,再则让前朝的大臣知晓这样的丑事,也不免让皇上脸上无光。 儿子睡了父亲的女人,这能算是什么好事不成,总之,这事可大可小,端看皇上怎么想了。 “你说的可当真?”燕禇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燕慎看着也不是这么没分寸的人,女色上头虽然不怎么节制,可前些日子才纳了两侧妃,对于他这爱好,他也没什么好说,由着他去吧,可没成想,竟还打起宫女的主意来了,让他有些不可思议。 “奴才绝不敢欺瞒皇上。” 燕禇便点了点头,他身边的人,都是身家清白,精挑细选出来的,绝不会身怀异心,所说之事,他其实已是信了大半了,他只是不敢相信,他养出来的儿子,会是如此行事荒诞的。 “他如今还在宫里?”燕禇冷声问道。 向来多少大事不会上脸的他,这会儿脸上的神情,却有些不太好看。 “是,照前几日的行程看,估计还有些时候。”总管太监回禀道。 第一千一百二十章 被罚 第一千一百二十章 被罚 两人正浓情密意之时,外间的大门,突然被人大力撞开。 宫女听到动静,顿时吓得花容失色,混身都颤抖了起来,燕慎相较于她,却是镇定多了,这可是静妃的宫室,谁还敢在这里撒野的,定然是不知死活的奴才想要闹事。 正待下床去喝斥几句,衣裳都还不曾披在身上,便见一道明黄的身影走近,他抬头看去,顿时一脸惊色,才取在手中的衣裳,瞬间便掉落在地上,人扑通一声便跪了下去。 “父皇,你怎么来了?”燕慎心惊胆颤的问道。 虽然被堵在**,但对于这事儿,他也没觉得有多大不了的,不过是睡了个女人罢了,谁还没点风流韵事,他又不是睡的后宫嫔妃,但这事儿说来也是他德行有亏,自然也是心虚不已。 “混账东西。”燕禇抬腿就是一脚朝他踹了过去。 他原本是有些不信的,这可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儿子,曾经也是当继承人来培养的,也曾带在身边好身教养,可如今的行为,却是越发让他失望不已。 “皇上,你这是要干什么啊,慎哥儿他还小,你可别……”小秦氏听闻皇上过来,原本还觉得高兴,哪知人家带着人就直接奔着侧院来了,打了她个措手不及,一来便见燕慎被踹了一脚,顿时心疼得不得了,连求饶的话都没再往下说,只一个劲的看儿子伤着哪儿了。 “慎哥儿伤着哪儿,要不要紧?” 那一脚的力度虽然不小,但燕慎习武之人,完全能够承受,但这会儿小秦氏出面,他顿时装出一脸虚弱的模样,心虚气短的唤了一声:“母亲。” “慎哥儿……”小秦氏瞧着他这模样,只觉得他受大委屈了,一声呼唤,语气中甚至都带出些哭音来。 燕禇看得一阵气结。 “瞧瞧他这都干了什么好事,你身为人母,不好生教导,却还一味的纵容于他,我也当真不知,你这是爱他,还是在害他。”这个女人脑子不好使,如今生出的儿子,也是越发的犯蠢起来。 “慎哥儿是我的儿子,我自然是爱他的。”小秦氏嘴快的回道。 “呵,你这就是这么爱他疼他的,让他在宫里厮混?”燕禇十分恼火,都这番模样了,这母子俩似还没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他不由抬眼看向那扯着被子包裹着,正混身发抖的宫女。 宫女早已是吓得面无人色,若是被旁人发现,有静妃在还能偏坦一二,可却是被皇上捉了个正着,可以想象她会是如何的下场,一个勾引皇子的罪名,就能让她再无翻身的余地。 “这哪里是厮混,慎哥儿到现在都还没个孩子呢,我……”小秦氏说到此,却是顿时闭了嘴。 “莫不这事还是你特意安排的?”燕禇一脸的讽刺,犹如在说一个天大的笑话似的,做母亲的以如此方式疼儿子,也时个闻所未闻。 燕慎有错在身,却是一句也不敢再开口,他这会儿是说多错多,说什么都是错,索性闭嘴不言,缩着脖子,由着小秦氏帮他出头的好。 他这事虽然办得不妥,可也不过是一件风流韵事罢了,也不至于为着这么一点小事,就将他怎么样的,心里虽然忐忑不安,却也并未受到多大的惊吓,且这是在宫中,还有太后可以为他做主呢。 小秦氏没应声,算是默认了。 却是把燕禇给气笑了,难怪这儿子越来越不像样子,有个这样的母亲,燕慎会变成如此模样,倒也不奇怪了。 他也懒得再听这母子俩多说什么,转头便吩咐道:“从今日起,静妃无限期禁足,后宫诸吾,交由丽美人暂时代劳,至于慎王,以后无召不得踏足后宫,至于这个宫女,便送到慎王府上去吧。” 如此处置,已算是十分宽和,当然也是不希望将事情闹大,他这新帝才登基不久,后宫中便传出这种风流话题,他身为皇帝的颜面还要不要了,这事要传出去,不定就要变样,指定人人都觉得他头上绿油油,脸色也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第一千一百二十一章 选秀 第一千一百二十一章 选秀 燕禇被这母子俩搞得火冒三丈,小秦氏是个糊涂人,做事只凭一腔喜好,这个他是知道的,只是没想到,他曾经一力培养的儿子,竟也会跟着她犯混,行事竟是如此荒诞,却还毫无悔过之心。 与其说是气这母子俩,他不如说更气自己,气自己曾经付诸于燕慎身上的心血白流,这竟是一个扶不起的阿斗,他曾经是被鬼迷了心窍不成,竟觉得他是个可造之才。 周围的太监宫女,见他神色难看,一个个不免都小心翼翼的,走动都不敢弄出声音来,要说这样的情形十分少见,新帝是个十分克制律已的人,就算再生气的时候,脸上也不会表现出来,也不会拿身边的人撒气,但这会儿却是什么都上脸了,可见气得不轻。 “将上次选秀的折子,给朕找出来。” 随着他一声吩咐,下头的宫人们神色各异,不过谁也不敢怠慢,在太监总管的指点下,很快将那本压在最低下的折子全翻找了出来,呈上了龙案。 “皇上。”太监总管老老实实的退守一边,不过眼神却偷偷的打量着,心里也是琢磨开来。 想这本折子呈上来也有些时候了,只是那会儿皇上是看一眼的心思都没有,全副心力只放在朝中正事上头,如今却是突然将折子找出来,可想而知,静妃此番是触怒了皇上了。 想想那静妃,明明是正室来着,只封了个静妃已是够丢脸的,可如今却再挑选年轻女子进宫,且身份还都不低,如此一来,这静妃的位置,怕是都坐不长久了。 所幸他们这些人,都是在皇上跟前当差,与后宫的宫妃并无多少交际,对此也就并无多大的影响,但显见后宫却是要热闹起来了。 燕禇将折子翻看了一遍,便提笔作了朱批,随即便将折子发下礼部。 这份折子是礼部上的,新帝初登基,后宫空虚,纳不纳美人什么的,全看皇帝的意思,礼部上这折子,也就是个真个流程,以以往对燕禇的为人行事,也不觉得他会在这时候挑美人什么的,这人就不是个爱享受,而是办实事的人,所以折子上了就上了,也没强调等回复什么的。 但这转头,礼部尚书谢思远便收到下发的折子了,初还有些发懵,这折子上上去,他就没再放在心上,过了这么久,他都有些忘了,但眼下却是发还回来,他也不由一阵深思,皇上这是怎么了,突然开窍了? 但转头打听到后宫中静妃被禁了足,后宫诸事交由丽美人掌管等等,心里便有数了。 皇上这是恼了静妃,而丽美人,以及现存的后妃,也都是身份低下的,实在有些撑不起场面的,少不得后宫要添几个身份高贵的妃嫔。 原本朝堂上还在吵着要重惩燕恪,要将陶末杀头治罪的言论,在得知皇上下令选秀,后宫要进人这劲暴的消息后,一众人等顿时不吵了,整个朝堂都为之清静了下来。 要知道这后宫中身份最高的是静妃,而静妃还被禁足了,显见皇上对她有多不满,那么换句话说,后宫中当真是极为空虚了,所有高位都还虚悬以待,特别是中宫皇后之位,皇帝虽然不年轻,但也正待壮年,从小习武之人,身子骨却是一点不差的,那么在位时间肯定不会短了。 而皇后之位啊! 一时朝中上下,但凡觉得身份够的,而家中又有待家之女,符合这身份的,无不蠢蠢欲动起来,什么恪王,什么女扮男装的,那些都是旁人的事,与他们并无多大的切身利益相关,而选秀却是人人都有机会。 这么大动静,连后宫太后,都闻风而动。 “你怎么突然要选秀?” “这选秀的折子上了有些日子了,我只是一直忙于政务没顾得上,如今总算清闲了些,所以就提上日程了,母亲你在后宫中待着也太清静了些,以后多些人陪陪你说话也好。”燕禇眼皮子都没掀一下的回道。 “你也是一把年纪的人,怎么如此不洁身自好,有着后宫这些嫔妃,还下旨选秀,也不怕在民间留下不好的名声。”对此,她是十分不赞同的。 “母亲尚在,我怎么能称得上是一把年纪,再则选秀也只是历朝的规矩,说不上什么洁身自好之类的,添些新人进宫,绵延子嗣,这不是好事吗,何以母亲要反对?” 第一千一百二十二章 闲谈 第一千一百二十二章 闲谈 后宫选秀之事,一阵风似的刮了出去,朝中官员的注意力,全都被牵引到这事上头,就算身份不够,家中无待家之女的人家,也不妨碍他们对于朝中动向的猜测和算计。 大家都睁大着眼睛,想看最后花落谁家。 皇后之位地位尊崇,若是再能诞下嫡子,朝中风向怕都会立马转向。 这事一出,周承泽的耳边,顿时就清静了,那些攻讦于他的朝臣们,这会儿对他已是无心理会,什么事儿似乎都没有立皇后之事来得重要,皇帝已是开口了,除了挑选后妃,还要挑选皇后呢,这样的大事当前,旁的事都可以让一让。 香茉儿闻知此事,也是大松一口气,只觉得选秀这事儿,来得实在太及时了,不然她还得一直提心吊胆着。 “你说,皇上这是故意在这时候提选秀的事,转移大家的注意力,还是无心为之?”她有些拿不准,若皇帝是被逼无奈才出此招,他们这事儿,怕是还没法了结。 香枝儿身为王妃,对于宫中之事也是有所关注的,知道得比她多,不由笑道:“都说了这事儿不必担心,自有石头哥哥会解决,偏你就是放不下心来。” “这么大的事,我怎么可能真正放心,连王爷的爵位都能说剥夺就剥夺,那些朝臣的权力可是大得很,我哪里放心得下来。”香茉儿心中是后怕不已,后悔当初就不该听周承泽的,连累他被人攻讦。 “皇上是有大才之人,才不会被人逼迫呢,最近即便是被朝臣说得烦了,也不致于毫无办法,也就没有被逼无奈之说了。”香枝儿笑着安慰她。 “那这事儿,也来得太巧了些。”香茉儿有些不信。 “可不是巧嘛,你不知道宫中的静妃,惹恼皇上被禁足,就连太后求情都没能改变皇上的决定,这才有后宫选秀一事……”连带着燕慎无召不得入宫的事儿,也不是什么秘密,燕禇下令时,也没有避着人,知道的人自然就不少了。 香茉儿这才听说,对于静妃与香枝儿一向不和之事,她也是清楚的,当初国公府那些事儿,香朵儿可是亲眼见证,姐妹们进京来,深怕她们会受人利用,自是早早就与她们分说了一番,特别是小秦氏、慎王府这方面的事儿,说得犹为详尽。 以致于姐妹几个对于小秦氏母子几个,是一点好感也无的。 “皇上确实十分明智,那静妃娘娘可不是什么好人,要一直让她管理后宫,后宫不迟早得乱套了,如此,倒是她该得的。”即便是这样,香茉儿都觉得对静妃处罚得太轻了,竟敢调动护卫来杀人,也是个胆大包天的主儿,不定下次还能干出点什么事来呢。 香枝儿不由一阵轻笑:“即便后宫添了皇后,但太后也始终会护着她的,倒也吃不了什么苦头,说起来有的人就是如此好命啊!”她都不得不感概一声,为人行事都不怎么样,偏偏有个最大的靠山,这才是她这么多年屹立不倒的原因所在。 “太后护得了一时,也护不了她一世,瞧着吧,后宫进了新人,只怕她也再没闲功夫给你们添乱的了。”香茉儿有些看好戏的心思。 太后护不了她时,自还有她的儿子护着她,总归小秦氏这人吧,还真是祸害遗千年的,香枝儿摇了摇头,不再去想这事儿,总之如今她是被禁足了,近日也不会再掀什么风浪。 “是了,若是新皇后入了宫,这可就算是你正经婆婆了,也不知为人性情如何,可别再像静妃似的,这还是名正言顺的皇后呢,届时也不知会不会与你们为难。”香茉儿不由担心道。 说到这个,香枝儿也不由皱眉,皇后啊,名正言顺的一国之母,就算年纪轻,但身份上也成了他们的长辈了,需得时时敬着,突然在头上压下这么一座山来,也确实让人有些不适应。 “皇上挑人,想必会看中人品心性吧,毕竟是一国之母,若是压不住阵角,岂不是被旁人拿捏,对皇上也未必是好事。”香枝儿也有些好奇起这皇后的人选来。 “人品心性肯定要挑,我猜这家世也不能差了,不然人家年纪轻轻的,若没有傲人的家世,也没法服众,据说与之同时入宫的,还会有别的嫔妃,家世上就必须得压人一头,这才能在后宫立足的。”香茉儿分析着。 香枝儿赞同的点头,家世差的没必要进宫啊,燕禇也不是多好色的人,若只为女色,必然不会这样大张旗鼓,所以,这选秀的背后,估计也是为着稳定人心,借此拉拢一些朝臣。 有女儿做宫妃的朝臣,必然会对皇上更加忠心,就算为着利益算计,但也不会影响到皇上的利益。 第一千一百二十三章 气恼 第一千一百二十三章 气恼 燕慎带了宫女回府,管家忙上前迎接。 他指着那宫女便道:“这是皇上赏的,你找个院子安置吧。” 心情有些不郁,甩着袖子看也没多看一眼,便径直朝前走了。 管家有些不解,恭敬的将人送走,便抬眼打量起那宫女来,眉目如画,生得颇为娇艳,打扮得寻常,但眉梢眼角,都带着些媚意儿,让他稍稍有些意外,何以皇上会赏下这么个宫女来,但这些事儿,也不是他该管的,倒不再多想,只思量着,将人安置在哪个院子的好,毕竟是皇上赏下来的,也不能太过轻慢。 “姑娘就安置在怜月居吧,这个院子离主院不远,来往也方便,虽则小了些,不过……”管家理待与她细说说这院子的好处。 不想那宫女却是将他的话打断:“我名唤青杏,管家安排这院子就极好,我再没什么可敢挑剔的,初来乍到,以后还请管家多照拂。” 管家有些意外,不想这姑娘还这样随和,倒是并不拿宫中出来的架子,心里倒是松快了些,是个好侍候的主就好,若是故意挑剔为难人的,他一个管家,不也只能受着嘛。 “青杏姑娘喜欢就好,这院子虽没住人,但时常有人打扫,如今姑娘住进来,倒也便宜。”管家交代了几句,便要走。 青杏却是拉着他问个不停:“王妃可在府中,我这初来,是不是该去给王妃敬个茶,府里还有两位侧妃,是不是也该去拜见……” 一连串的问题砸下来,管家一时都不知该如何回答,他要真把人往王妃、侧妃跟前这么一带,指定他就要触霉头了。 “这事儿王爷没交代,我看青杏姑娘问问王爷的意思再说吧。”说着,转身便溜了出去,不敢再逗留的。 青杏见人跑得飞快,知其是畏惧王妃,不由撇了撇嘴,慎王府的事,她在宫中时也有打听过一二,这位王妃不得宠,还不让两位侧妃生孩子,也难怪慎王会在宫里如此行事,初时她还不明白,不过如今却已是懂了。 心里对王府有了新的认识,到也不慌,虽然在宫中行事不光彩,可旁人并不知晓啊,旁人只知道她是皇上赏下来的,这便是她在王府立足之本了,皇上赏下来的人,王妃都得给她几分体面,她又有何惧的,可不就得仗着这份量,在府里立足脚跟嘛。 燕慎一路脚下不停的直奔书房,他的心情也真不怎么美妙,被皇上抓奸在床,虽然他并不觉得这是多大的事儿,但皇上指定对他印象越发不好了,且无召不得入宫这事儿,也让他失了体面,总之种种都让他心中不快。 想着自个失利,那得得利的必然是燕恒、燕恪兄弟俩了,燕恒他倒并不怎么放在心上,这人从小身子骨就弱,就算现在看着见好,但身子弱这事,也不足以让他担当大任的,最让他忌惮的,还是燕恪,这人有勇有谋,文才武功也都不弱于他,绝对是他的劲敌。 只这么一想,他便有些坐不住了,立马唤来了小厮询问。 “姓苏的那边如何?” “小的正想向王爷禀报,已经得手了,那人先还硬气,怎么也不从,不过小的刀架到他脖子上,见了点血,他就怂了,一介商户罢了,还真能硬气到哪里去,与咱们王爷做对,他还不敢的。”小厮一顿奉承道。 燕慎闻言,总算听到些让人高兴的事了:“不错,事儿办得极好,一会儿找管家领赏去。” “小的多谢王爷。”小厮一脸喜不自胜的模样。 “那边盯紧些,但凡有什么消息,立马禀报于我。” “是,小的明白。” 这里正说着话,门外便听到声响。 “小的见过王妃,还请王妃留步,王爷正与人说事。” “这不是才回府吗,能说什么要紧事。”刘氏声音极冷。 传到书房内,燕慎听了个清楚,心里又是一阵不得劲,这刘氏不讨他喜欢,如今已是到厌恶的地步,偏偏还总爱往他跟前凑,若非还有那什么生嫡子约定在,不然他都不想踏进她院子里一步。 “什么事,进来吧。”燕慎刚听到好消息时放松的那一点心情,也顿时消散干净。 第一千一百二十四章 谋算 第一千一百二十四章 谋算 小秦氏禁足于自己寝宫之中,消息不是那么灵通,但也不是完全被隔绝,宫里的宫女太监,还是可以出入走动的,这消息虽然晚了些,却也传到她的耳中。 当场她就气得狠狠发了一通脾气。 无奈之下便向太后求助,然而太后却是理也没理她,连个回信都没有,这一回却是自个暗自气闷了一场,没敢再乱发脾气。 已是到了这份上,她惟一能指望的就是太后了,她也深信太后不会不管她,倒是耐下性子等着了。 “娘娘!”林嬷嬷神色不是很好的走了进来。 “怎么样,打听清楚了吗,都有那几家的小姐进宫?”小秦氏一看到林嬷嬷,脸上便露出急切的神情来。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她虽然被禁足,可她仍是后宫中身份最高的嫔妃,曾经还是皇上的原配,就算有新人进宫,也得有所顾及才是,若是能打听到有那些人进宫,她这里也好有所应对。 最好是能暗中下手,将一些强有力的对手,都解决在入宫之前,那就更完美了。 皇上要纳新人,她阻止不了,可在这些女人身上动手,她还是有些法子的,毕竟在宫里这么长时间,掌管整个后宫,也不能说一点权力没有,手底下也拢络了几个可用之人不是,这些人在宫中也都是有些资历的,最懂宫中生活的规则。 林嬷嬷脸色不好,有些支吾的不敢开口。 “你倒是说话啊!”小秦氏脸上顿露不悦。 “奴婢悄悄打听过了,报上来的名单中,朝中各位重臣家的小姐,都有在上面,有些人家没有适龄的小姐,却是推了旁支的出来,但身份也均是不低,其中还有秦相家的小姐也在内。”林嬷嬷说着,不由缩了缩脖子。 也正如她所料,小秦氏一听到这些话,脸上勃上变色,随手一个茶盏,就砸在了她的脚边:“你说什么,竟是人人都想将自家的姑娘送进宫来,皇上也是一把年纪的人了,他们这般谄媚,当真是连一点风骨都不讲了。” “皇上虽然上了些年纪,却还正当壮年,人长得好看着也不老,如今又身居高位,那些身在闺中的小姐们,也未必不乐意的,再则……”林嬷嬷看向小秦氏,却是犹豫着不敢开口。 “再则什么,你倒是给我直说啊。” “再则后宫中,除了娘娘你之外,都只是些身份低下的嫔妃,她们有着这样的身份,进宫之后的位份定然不差,想来也少有人不愿意的。”做宫妃高高在上,也可以光耀门媚,且燕禇这个皇上也当真不差的。 小秦氏顿觉得一阵胸闷,燕禇这人虽然对着她总是冷冰冰的,但不可不说他也确实是个美男子,让她迷恋这么多年都无法抽身的人,又岂能差了,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小姐们,芳心暗许也不无可能。 当然皇上这至高无上的权势,自然是更得人心,谁还不想凭借着些裙带关系再进一步的,若是运气好的,诞下个皇子来,对其家族就更为有利了。 小秦氏顿觉得一阵心灰意冷,她已是人老珠黄,又不管宠爱,还有什么资本可与人家年轻小姑娘争的,论家世比不过人家,论人品才貌,就更不是对手了,她惟一拿得出手的,就是她已经有了两个封了王爵的儿子,燕悯有些不争气就别提了,但燕慎…… “你说秦相家的小姐……” “正是那位小姐,当初娘娘也相中了她,不过秦家并不同意,似也没说到合适的人家,这位小姐也就耽搁下来了,年纪也都不小了,不过听闻,秦相倒是十分中意这个孙女,所以择婿上头便十分挑剔,挑来挑去都挑不到合适的,这会儿却是有意送进宫来了。”林嬷嬷缓缓说着,心中也不由一阵暗叹,这秦相还真是好运道,偏偏皇上要选后时,他这个待嫁的孙女也正要择婿。 纵观各位小姐,除了秦相家的最合适中宫皇后之人选外,其余虽然不差,却也比不上秦家。 “她倒也真行,看不上慎哥儿,如今倒是看上慎哥儿的爹了,当真恬不知耻。”小秦氏恶狠狠的道,心中也真觉得难以适应,好好的年轻姑娘,不寻个年岁正当的,却乐意嫁一个老头子,可不是犯贱嘛。 林嬷嬷听着,却是面无表情,慎王爷比起皇上来,可是差多了,不管是身份地位,还是人品才干,让她选她都乐意选皇上的。 第一千一百二十五章 无题 第一千一百二十五章 无题 近日朝堂之上,对周承泽的攻讦减少,香枝儿也顿时舒坦了不少,虽然他相信周承泽能够应付,可是这毕竟也是一件十分麻烦的事。 好在因为选秀之事,将大家的关注都吸引了过去,旁的事似乎都变成了无足轻重的小事。 香枝儿放松下来,也牵挂起香朵儿之事来,打算与香花儿通通气,后续之事便由庄宜春出面拒绝苏家,因此特意约了香花儿出来逛街。 “前些天的事我都听说了,可把我吓了一大跳。”香花儿拍着胸口,一副后怕的样子。 “在京中特别是官宦之家,这样的事情十分寻常,今儿你弹劾我,明儿我弹劾他,总之意见不同阵营不同,彼此间就没有消停的时候,你在京中待惯了,也就习以为常了。”香枝儿笑着说道。 “你说的倒是容易,我听着却是心惊胆颤,这些动不动就掉脑袋的事儿呀,我如何都习惯不了,也就你们胆子大,不以为意。”香花儿摇头说道。 “这哪里是胆子大不大的问题,你慢慢习惯了就知道了,你看大姐夫如今也是皇商了,以后他手里所经的事儿也会越来越多,担子也会越来越大,你这个做太太的,少不得以后也会跟着操心一二,要是一点点事情都承受不住,那怎么成?”香枝儿这话既是宽慰,也是提点。 香花儿听着若有所思,她初来京城虽然什么都不熟悉,但是也与京城中的一些商户之家的女眷们有所接触,也颇有所感,这些女眷们待人接物也都十分大气,与之相比自己也确实差得多了。 “你说的也是十分有道理,我自进京来之后,你大姐夫也时常照招呼各路来客,我也时常帮着接待女眷,感觉也是颇长见识,不过说起这些事情来,我这个做大姐的,还要向你这个妹妹多请教呢。”香花儿不由玩笑了一句。 “请教可就不敢当,不过你若有不明白的事,大可以谴人来问我,我定知无不言。”香枝儿笑说道。 “你这丫头,性子还跟从前一般,不过这样也好。”香朵儿感慨了一声。 香枝儿抿着嘴笑了笑,随叫说道:“其实今儿约你出来是有事要跟你说。” “咦,那好像是苏明然!”香花儿看见熟人突然开口说道,随即转过头来,香枝儿跟她说什么来着:“你说什么事儿?” 香枝儿闻言,也是转头看了过去,一眼便看到苏明然正与一人说着话,瞧着那神情动作小心谨慎,很有些做贼心虚的意思。 她不由露出一脸的诧异之色:“这苏明然在干什么,怎么看起来鬼鬼祟祟的样子?” 香花儿瞧着也是一脸的奇怪,这苏明然她也是见过几次的,每次瞧着也都是文质彬彬斯文知理的样子,可现在这模样瞧着,还真如香枝儿所说的鬼鬼祟祟。 “他这是在干什么?”他瞧着这苏明然,好似一脸的不情愿,可又迫于无奈的样子,感觉很是奇怪。 “指定是做了亏心事吧!”香枝儿摇头长长叹了一口气。 “亏心事?”香花儿一脸的不解。 “是呀,你可能不认识,正与他说话那人可是慎王府的人。”香枝儿脸上泛起冷意来。 若是慎王府的旁人,她可能还以为会是巧合,然而这人却是燕慎身边最得力的小厮,平常出入都不会离左右,然而此刻这人却找上了苏明然,这就很让人深思了。 “慎王府?”香花儿对于京中的权贵不是很了解,但是燕慎的大名她还是听过的,最是与周承泽等人不对付,自然也是他该避着走的人物。 “那燕慎最是喜欢不走正路,爱走出歪门邪道,我猜他大概是打听到咱们有意与苏家结亲,所以特意找上了苏明然,你瞧瞧那小厮一脸盛气凌人的模样,啧啧……”香枝儿言语间,尽是对燕慎此人的鄙视。 “这苏明然难道还会跟燕慎一伙?”香花儿很有些不可思议道。 庄宜春看中此人,是觉得他颇有些能耐,且为人性情也不差,但此刻瞧着,这苏明然与那小厮,好似已经说到一块去了,她脸色顿时变了变。 第一千一百二十六章 秦家 第一千一百二十六章 秦家 不过几日,秦家小姐秦兰萱的流言满天飞,有说她德行有亏,所以嫁不出去,甚至还有说她与人私奔,生过孩子之类的,传得十分传神,犹如亲见。 一至借口在家养病的秦相,却是所了个够呛,这可是他最看中的孙女,总想给她挑个最好的,哪知挑来挑去,却挑花了眼,在外人看来十八九岁已是老姑娘,可在他看来,这并不算什么,且孙女兰萱,也非是恨嫁之人,这么耽搁,对他们祖孙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事。 对于他们来说,若能寻得一可心之人,即便是再耽搁一二年,那也不算什么,嫁人一辈子的,寻个志同道合的,彼此心心相印过一辈子,却是比随便许了人家,稀哩糊涂的过一辈子要强。 再则他这样的身份,孙女什么时候想嫁人,也不可能嫁不出去,寻不到可心的,寻一般的人家,好还不是任他们挑选,所以这事上头,他们是一点也没着急过的。 谁曾想他捧在手心里疼着的孙女,竟让人这样的说三道四,虽然但凡知道些他们家事的人,都不会乱猜测,可寻常人家却是不知内情,不定还真以为他孙女是那样的人了,再说这女儿家的名声最为要紧,秦家兰萱从小到大在外流传的都是美名,可从不曾有什么污点的,可想而知他有多生气。 “给我查,好生查清楚,看谁敢在背后使坏,还真当老夫一病不起了不成,如此放肆不将我秦家放在眼中,我绝不轻饶。”秦相怒道。 见其发怒,秦家几位老爷,那是谁也不敢有异意,连声应声,转头就打发人去查这流言的源头。 秦相虽然称病不朝,但他的子侄们,却是在朝中占据着紧要位置,所以即便他不入朝,秦家在朝中也是举足轻重,没有人敢轻易待慢的。 且秦家在朝立足多年,其人脉也不容小觑,不过是查这么一点子事儿,那还不是轻而易举,不过半天时间,就将事情始末给查了个清楚,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静妃。 秦相听闻得来的结果,不由一阵冷笑:“瞧瞧吧,这都是什么上不得台面的,当初那燕慎的亲事,你们多数人都还赞同,觉得是门不错的亲事,现在怎么看?”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咱们秦家也多亏有父亲你掌舵,不然还真不好说。”前朝那些事儿吧,他们就不曾有过什么过错,后站队燕禇,那也是数一的功臣,再加上秦家的名望,所以就算新帝登基,那也不能怎么着他们秦家,秦家仍是屹立不倒。 “现在知道说这些好听的了,那会儿不是还对我心生不满,私下里抱怨,觉得我这事儿没办好的!”秦相毫不给颜面的质问道。 秦家大老爷一脸愧色,被老父亲当着一众兄弟子侄的面儿,这般指责的,他也当真恨不得眼前有条地缝儿,让他钻进去的好。 “父亲,事儿都过去这么久了,你还提它干嘛啊!” “我不提,你们只怕就要忘了,总觉得我是老糊涂了,所以才会做下这样那样的决定,可你们认真瞧瞧,这前前后后多少事儿,我哪一件做得不妥当了?”秦相抬眼,目光犀利的扫了一眼面前的儿孙。 目光所及之处,竟无一人敢与之对视的。 “都是儿子们的不是,父亲你老当益壮,从不曾出过差错。” “哼,知道就好。”秦相轻哼了一声,瞧着几个儿子,却是略微有些失望,几个儿子人呢还算是本份,就是太本份了些,他能坐稳文官第一的位置,除了自身的才华,却也有相当的野心,只看几个儿子,却是没有一个遗传到他,一个个守成倒也可,想要再进一步,怕是不能,差不多也就只能止步于此了。 有他在一天,他们倒也能安稳一日,他若有一日不在了,会是如何局面,那可就不好说了。 倒底是自己的儿子,对他这个做父亲的也一向孝顺,他对他们也没有什么不满的,天赋如此,也怪不得人,少不得也要为他们打算一番,再则孙子辈中,虽然年岁不大,可有几个却也不错的,倒是可以培养起来,也不算后续无人。 “父亲,萱姐儿这事,虽然近亲人家也都知道她的人品,可这些流言已是传得人尽皆知,那些无知蠢妇们,定然已是信了萱姐儿是个……你看她这婚事,可怎么是好?”名声坏了,也不知还能不能入宫,且对于入宫之事,他们也一直抱有争议。 有赞同入宫的,也有不赞同的,总之各有各的说法,他做父亲的,自然是不赞同入宫,毕竟宫中那么多嫔妃,再则选秀进人,也会挑些身份不错的封妃,萱姐儿是他的女儿,入宫就与这么多女人相争,也着实…… 但如今名声在外,传得是十分不好听,要嫁旁的人家,人家不定还要挑剔一番,这可是他的女儿,天之娇女一般养着,哪舍得让她受这番委屈,向来只有他们挑剔别人,可没有别人挑剔他们家的理。 第一千一百二十七章 疑惑 第一千一百二十七章 疑惑 “秦相进宫了一趟,秦家小姐为后之事,便就此有了定论。”周承泽微微带笑道:“你猜秦相与皇上说了些什么?” 香枝儿见问,不由斜了他一眼:“我瞧你听到这消息,好似还挺高兴?” “我为什么不高兴,从此之后,后宫之中便不再是小秦氏一手遮天了,而太后即便是想维护那母子俩,怕是也会束手束脚的,再不似以前那般随心所欲。”周承泽语气中透着轻快之意。 小秦氏对香枝儿下手,这事儿他可从来就没有忘记过,但燕禇压下此事,他还真不能如何,但不作死就不会死,如今的情形,可是大不相同了。 “秦家小姐入宫之后,便是中宫皇后,一些事情便变得名正言顺,比咱们大不了几多少,见着还得称一声母后,你竟不觉得别扭的。”香枝儿见他心情极好,不由打趣了一句。 “哼,我有什么可觉得别扭的,人家老牛吃嫩草也没觉得怎么样呢!”周承泽轻哼一声。 香枝儿实在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老牛吃嫩草可不就是说的燕禇嘛,虽然年岁在好儿摆着,但人瞧着其实并不显老的,保养得宜,再加上那一身的气度,瞧着很是有些成熟男人的魅力,还真不能说人家老。 “只是这秦家小姐,也不知性情如何,外面打听来的,倒是说人知书识礼,很有些文才见识,可倒底如何,还只能亲眼见过才知道呢。”她是有些担心,一些场合也必须得有所接触,若是个不好相处的,那可就麻烦了,要知道大户人家的千金,传出来的多是美名,真实情形如何,那谁又说得准呢。 “其真实性情如何,不得而知,但秦相此人,风评还是极佳的,朝中文臣武将,对他似都没什么恶感,你想想以前多是文武不和的,而武将对他都没有恶评,可见其为人手段。” “竟能得文臣武将的尊重,显见此人不简单。”香枝儿都不由赞叹了一声。 “人家可是三朝重臣,能简单了才奇怪。”周承泽轻哼了一声,秦相身份高,他以前也就在御前当差时,见过几次,后来人家便一直称病不朝,也就没有接触的机会,但就算没有接触,但朝中上下,也都是有关他的传说,总归这人吧,就算不上朝,在朝中的地位也分毫不减。 对于秦相的手段,他也真心佩服。 “既然病好了,那以后必然就要上朝,朝堂之上抬头不见低头见,你可得当心点儿,别去招惹他。”香枝儿提醒了一句,这样的重臣,能不惹麻烦尽量避免,就算身为皇子,也是轻易不好得罪这样的重臣的,没见如今连皇上,似都有意结好的意思。 所以就连皇上都不能得罪的人,他们就更不能招惹了。 “放心,我又不傻,没事去招惹他干嘛,且秦相此人,能有如此好的风评,其人品自然也没有差的,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彼此客气以待,倒也不会出什么状况。”周承泽对此倒并不怎么着紧。 说到这个,他不知想到什么,竟扯着嘴角笑了起来。 “笑什么?”香枝儿好奇的问道。 “我在笑,我和大哥都是有自知之明的人,向来与人客气,并不生事,但有些人却是不一样,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子,不拘什么时候,都喜欢摆出王爷的派头来,届时若是一个忍不住,与秦相对上了,那才叫有好戏看了呢。”周承泽有些幸灾乐祸的说道。 这人自然是指燕慎,燕慎行事有些招摇,这大家都清楚,不过倒也不确定他会不会不长眼去招惹秦相,不过秦相此人风度好,也未必就会与他计较的。 “他也不是没有脑子的,你就别尽想美事了。” “他确实不是没长脑子,不过有些人,却是没长脑子,行事不当,将人得罪得透透的。”周承泽笑容越发愉悦起来。 第一千一百二十八章 姻缘 第一千一百二十八章 姻缘 香花儿因为苏明然这事儿吧,对香朵儿颇为愧疚,已有些日子没好意思在她跟前提婚事之事,这些日子香朵儿倒越发觉得自在了起来。 每每见到她时,总是喜笑颜开的,倒越发像未出嫁时的小姑娘那会儿了。 “二姐,你近日看着心情极不错的样子。”看着她的笑颜,香枝儿都不由侧目。 “心中无烦恼事,便是人生好时节,我一天高高兴兴的,难道不好吗?” “不不不,你这样很好,我瞧着你这笑模样,都能多吃两碗饭。”香茉儿在一旁接了一句。 来京城是对的,抛开过去种种,与姐妹们聚在一起,她这心情也开怀不少,瞧着香朵儿的笑容,她也都有心思跟着一起开玩笑了。 在户部当差一段时间,她的眼界也开阔了不少,只不过被人揭穿女子身份,却是不好再去户部,让她顿觉人生失去了目标。 “你也打趣我是不是?”香朵儿脸上带笑的横了她一眼,越发显添了几分风情。 把香茉儿都看直了眼。 “二姐,你近日真是越看越好看了。”姐妹几个长得都不差,各有各的特色,香朵儿属于那种泼辣型的,为人爽利说话利索,如今再瞧她这明艳照人的面孔,还当真增色不少。 香朵儿不由伸手摸了摸脸:“这可是真话?” “我还能说假?” “我最近不是往美颜阁多跑了两趟吗,没想到果然效果明显,美颜阁开了这么长时间,我以前也没那个心情,前些时候香枝儿带着我,去一次便又没心情了,所以就耽搁了,这段时间心情不错,便多跑了几趟,没想到效果这么明显,我也始料未及呢。”香朵儿伸手摸着脸,柔的肌肤,让她自己都有些爱不释手呢,心道美颜阁果然是个好去处,怪道那么多有钱人家的太太小姐去捧场呢。 香枝儿仔细瞧着她的脸色,一丝丝喜悦透出,由内而外,底子本就好,添上这一丝神采,自然就着光彩照人了,随即便抿嘴一笑道:“二姐如今这模样,可不全是美颜阁的功劳,我瞧你怕不是有什么喜事吧,这份高兴,可同由内而外的透射出来了。” “哪有什么喜事,不过是铺子里收益尚可,让人觉得高兴罢了。”香朵儿摆了摆手,她手下经营的几个铺子,与之在坐两人比起来,还真不算什么。 香枝儿就别提了,生意做得大江南北都有,又是王妃之尊,别说她手下就几个铺子,就是生意做得再大几倍,都没法与之相比。 而香茉儿也不差,从小便在外面跑动,手里的银子从来没缺过,自个也经营得有铺子,不过更多的却是赚来的名望,金算盘这称呼,在他们当地可是十分有名的。 “铺子里的收益?”香枝儿明显不信,香朵儿精打细算过日子,铺子经营得也不错,就没亏过本的,但所赚的收入也是有限,近日又没有什么大变动,铺子的生意自然也是照旧,为铺子收益而高兴,她是一点也不信。 “我瞧你这怕不是为着铺子的收益,倒觉得像是……”香茉儿看着她的神情,一脸的若有所思。 “像是什么?”香枝儿连忙问道,她如今是王妃的身份,管着整个王府之事,人情往来连带着还要照顾孩子,每日也没有多少空闲,就更没时间去琢磨香朵儿了,这么大人,就算和离日子也是过得不错的,倒不必她时时操心,过问得少,也就没发现有什么不妥当的。 “我看二姐瞧着像是……红鸾心动的样子……”香茉儿迟疑了一下,开口说道。 “你混说什么?”香朵儿一听这话,立马抬手要打。 香茉儿反应不慢,站起身就往一边躲。 香朵儿却是被她这话燥得脸皮子发红,起身就跟着追去,两人顿时笑闹到一处,香枝儿瞧着她们两人,也不由一阵乐呵,她这两个姐姐啊,倒是越活越回头了。 倒也不阻止,且由着她们笑闹个够。 “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我乱说什么了,我要没说中你的心思,你做什么要打人,可见是让我给说中了。”香茉儿丝毫不惧她。 “你还敢乱说,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来啊,来啊,我还怕了你不成。”香茉儿让她说得咯咯直笑,曾经未出阁时,她们姐妹也曾这样笑闹过,如今这般,倒是让人十分回味。 两人一番闹腾,气喘吁吁,香枝儿让人从新添了新茶,三人便又坐在一块儿喝起茶来。 “二姐,你若有事儿,可得与咱们明言才是。”香枝儿端着茶盏,虚看了她一眼,虽未明说,但这话中意味也是十分明显。 “我哪有什么事啊。”香朵儿心虚的将脸转向一边。 第一千一百二十九章 烦躁 第一千一百二十九章 烦躁 静妃近日有些不好过,本就被皇上禁了足,原本她以为这次禁足,跟以前也差不多,过些日子等他气消处差不多了,再让太后帮着说几句好话,这事儿也就过去了,她便仍是高高在上的静妃。 谁知却传出选秀的消息,让她一时慌了神,让人传了流言中伤秦家小姐,本做得神不知鬼不觉的事,却偏偏还让皇上知晓了,随即便遣人过来,裁了她一半的份例,宫中侍候的人手也减了一半,这些被裁下去的,好些都是她得用的。 “你看看,这人还没进宫呢,这就开始维护上了,我不过是说了几句不好听的,他就这么当一回事。”小秦氏一脸阴郁的说道。 “娘娘,那毕竟是秦家的小姐,听说秦相还特意为此事进宫了一趟,也难怪皇上会生气。”林嬷嬷小声劝道。 “哼,秦相那个老东西,不是一直在说病得快不成了吗,怎么这会儿倒有精神进宫了,哼,老的是老狐狸,养出来的也是小狐狸精。”小秦氏没好声气的说道,这秦家简直是太讨厌了。 她曾经还说过什么五百年前是一家的话,这会儿想想,还真是膈应得慌。 “娘娘,还是小声着些,隔墙有耳,要是让人知道了,又是一场事。”林嬷嬷轻声提醒道,原本她也觉得这是在自己宫中,没什么能传得出去的,可想想她亲自着人传出的流言,这么快就查到她们身上来,可见人家的能耐大,且这宫中也未必如她们所想的那般安全。 至今为止,她都还没闹明白,倒底是哪一处出了差错。 “我都这样了,还能有什么事,你也太不经事了些。” “是,都是奴婢的不是,不过娘娘你也该想想法子,咱们可不能一直这么下去,秦家的小姐,已是定下为皇后了,一个小丫头片子罢了,咱们还真的就对她俯首不成?”林嬷嬷想想都觉得憋屈得慌,想她先前可还是后宫中的第一嬷嬷呢,下头侍候的奴才,就没有一个能越过她去的。 可好日子还没过上几天呢,转眼静妃就失势了,皇后进宫,再没她们什么事的,如今惟一能挽救的,就是在皇后进宫之前,就想法先将人压下去,不然,这宫中还真没她们的立足之地了。 小秦氏对此,也是烦燥不已,曾经她是国公夫人,是长辈的时候,看向那丫头也是一脸挑剔之色,如今却是掉了个个儿了,人家成了皇后,而她这个原配正室,却沦落成一个小小宫妃,这落差太大,让她如何受得了这个。 “你说说,现在还能有什么办法?”小秦氏没好声气的问道,她被裁了人,禁足之期遥遥无期,而人家却是立马就要进宫,成为高高在上的皇后,她还能有什么办法阻止人进宫不成? “这,奴婢也不知道啊!”林嬷嬷也正是想不出法子来,为此着急上火呢。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你能知道些什么啊,要用你时,你却是什么也不知道。”小秦氏一脸烦燥。 想想皇后进宫,她还得对着一个小丫头片子行跪拜之礼,这让她多难堪啊,再则,她没了正室之位,那慎哥儿还是不是嫡子了? 当真是让人越想越厌烦。 “若是放到一般人家,还能喊来娘家人喊打喊杀,可这是皇上,咱们也不能如此行事,奴婢是真想不出法子来。”林嬷嬷一脸为难之色。 喊打喊杀?小秦氏听着脸上顿时若有所思起来,皇上是君,也是她的夫,是不能对他怎么样的,可秦家小姐…… 她不由当真动了心思起来,若是将人给杀了,她还怎么进宫,秦家还能再送个小姐做皇后不成?那成什么样子了,指定满朝文武都要笑话秦家了。 “你说若秦家小姐死了,会怎么样?”小秦氏眼神阴冷,嘴里喃喃说了一句。 林嬷嬷听得有些莫名其妙:“这秦家小姐好端端的,怎么能死了?” 要知道大户人家都注重保养,别说秦家小姐年纪轻轻的,就说秦相一把年纪的人,人家也还活得精神健旺得很,那能说死就死了的。 第一千一百三十章 仗势欺人 第一千一百三十章 仗势欺人 “庄兄,庄兄,不知小弟是哪里得罪了庄兄,几次登门,竟都避而不见?”苏明然伸手拦住了庄宜春,脸上露出一脸的不解之色。 庄宜春被人拦住去路,只得停了下来,上下打量了一眼苏明然,见这苏明然眉目清隽,气度不凡,即便是拦着他讲道理,那也是言语温和,翩翩知礼的模样。 可就是这副模样,让他看走了眼。 要说起来,他自诩生意人,走南闯北见过不少人和事,当真是不缺见识的,不想在看人这上头,却频频走眼,这苏明然便是其一,也亏得没酿成无可挽回的局面。 见此人竟是如此的没有自知之明,他都不跟他计较了,不想这人却还来找他歪缠的,真当自己所行之事天衣无缝,没让人察觉到不成? 他有些没好气的回了一声:“你自己做过什么,难道心里没数?” 以前两人也是哥俩好,生意上也有不少的来往,他并不愿与人撕破脸,彼此不再来往就是了,他不记恨人,人也别记恨他,彼此客客气气,场面上也好看。 说完这一句,他便想抬脚离开,让他自个去想个清楚明白去。 “我,我做了什么?”苏明然脸色顿时为之一变。 庄宜春顿时便笑了,这是还要跟他装傻倒底,此人他已是打定主意,再不来往的,这会儿少不得要与之说明白,以后也好断个干净,莫多作纠缠。 “近日你倒是与慎王府的人走得颇近啊!”庄宜春似笑非笑的道了一声。 苏明然一脸恍然,难怪庄宜春不理会他,原来人家早就知晓了,恪王、慎王虽然是兄弟,但并非一母同胞,且这两人私下里还很不对付,这些事儿他一介商户,原本也参和不到其中,可庄宜春为他介绍其妻妹,要知道那可是恪王妃的亲姐姐,真要将人娶回家,那他苏家还不得一步登天了。 抱着这样的心思,对婚事自然也是十分积极,能巴结上王爷,对于整个苏家,以及他苏明然本人来说,都是十分有利之事,然而…… “你,都知道了?”苏明然颓然问道。 “我原本不知道的,但恪王府里的却是给我递了话来,我这也就知道了。”庄宜春面色泛冷道:“我原本觉得你是个可交之人,却不想你还跟我玩起身在蓸营心在汉这一套呢,倒是我往日小瞧了你。” 他的话中无不是讽刺之意。 苏明然只觉得一阵苦涩之意蔓延:“庄兄,我也不想如此的,那日慎王府的人找上门来,将刀都架在我脖子上了,我也是逼于无奈,且我这什么事也没做啊,绝对没有做出对不起恪王府的事来。” “你如今是还没有,就 算是想做,那也还没有机会不是,但若真让你娶了我妻妹,你会如何行事,心里不都有数吗?”庄宜春颇有些瞧不起他,以前他是很看好此人的,不想内里却是如此,确实走眼得厉害。 “再说了,就算人将刀架在你脖子上,你三言两语将人糊弄过去,转头你知会我一声,难道恪王还不会出手保你不成?”他生气也正是生气在这些地方,又不是无解之事,他偏偏却是做出了如此的选择,还让他说什么好。 苏明然脸色惨白,对于王孙贵族来说,他一介商户不过是个小人物罢了,人家会不会帮他,可真不好说,而当时那情形,他自己就吓得六神无主了,又哪能想那么多。 “庄兄……” “好了,此事就此作罢,以后咱们也各自为主,不要再来往的好。”庄宜春很是干脆的说道。 虽然对于失去这个朋友有点可惜,但已是看清了对方的为人,自然就再无相交的可能。 庄宜春不再多说什么,抬脚便往前走去,毫无留恋之意。 苏明然看到远去的人影,心里一时五味陈杂,他实在没料到,恪王府的人这么快就会发现此事,他还什么都没做呢,但这会儿回想,也亏得什么都没做,所以他才能脱身这么干脆,不然,人家真要跟他计较起来,他一个小人物,对何能跟王府抗衡的。 心里却是越想越不是滋味,那可是王府啊,平常巴结都巴结不上,他本是有机会可以与王府结亲的,但如今却是什么都落空了。 然而慎王府这边,一想到这个,他顿时便冷下脸来,慎王这人,外间关于他的风评,也还算好,只是观其行事,却是让人一言难尽,想想就凭如今这一件事,就可看出其持身不正,心里不免一阵忧虑。 第一千一百三十一章 成了 第一千一百三十一章 成了 “你说什么,你是来提亲的?”香枝儿一脸惊诧的看向王铁牛,这个憨实的汉子,此刻正带了一堆礼品,找她向香朵儿提亲。 这事儿吧,虽然香朵儿前些天跟她提起过,只是事情发展得这么快,她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是,小人自知身份低微,有些配不上,若王妃实在嫌弃……”王铁牛喃喃道。 香枝儿定定看了他两眼,问道:“我若实在嫌弃,那你要如何?” “那我就再多等些日子,等多存下些家底,再来找王妃提亲。”王铁牛很是实诚的说道。 香枝儿听得有些好笑,这王铁牛为人有些憨实,但也确实有些本事的,她之前也是没想到,香朵儿竟会看上他,明明她以前喜欢的是知书达礼的读书人的,这突然间到是改了品味了。 这王铁牛也没什么不好,不过也正如他所说,身份上有些差了点,他曾经还是奴籍的身份,牛高马大,长相粗矿,老实说与香朵儿还真不怎么相配,奈何人家看上了,她还能说什么。 “这事儿吧,我倒也没有不同意。”香枝儿缓缓开口。 王铁牛听闻这话,脸上顿时一喜,曾经是奴籍,他也没有成家的心思,如今总算摆脱奴籍,成了平民百姓,娶妻生子,他自然是放在心上的,且香朵儿那般人物,也不是他想求就能求来的,如今有这机会,自是万分上心。 “那王妃你是同意了?”王铁牛惊喜的问出声来。 “我同意了又有什么用,我一个做妹妹的,难道还能做姐姐的主不成,这事儿吧,你还得去问问庄太太的意思,所谓长姐如母,如今这些事儿,怕是得落到她的头上。”香枝儿指点道。 她虽是王妃,却也不是一言堂,总得大家都满意了,才能成其好事不是。 这王铁牛是个心急的,转头他就又寻上了香花儿。 要说香花儿因着苏明然之事,让她心存愧疚,好些天没去找香朵儿,也没再提说亲这些事儿,本还想着歇几日,再托人寻个可心之人呢,不想王铁牛就上门来了。 这事儿吧,姐妹几个还都没曾对她说过,她还蒙在鼓里,王铁牛一说起来,她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你说你上门提亲,那不得请个媒婆,怎么自己就上门来了,这可有些不知礼数。”香花一脸懵然,便拿这个说事,但得知他是王府的护卫时,就更懵然了:“你既是王府的护卫,那王妃可知此事。” “正是王妃说长姐如此,此事需得庄太太做主,所以小人便来了。” 香花儿有些闹不明白,怎么事儿就推到她这儿来了,不过长姐如母这话,倒也没说错,随即便将王铁牛给打发走,转头寻香朵儿问起这事来。 “王铁牛上门提亲,这事儿你知道吗?”香花儿问得很直接。 香朵儿略有些羞涩,点了点头:“他问过我的意思,我点了头,他才去准备的东西。” 香花儿顿时给她气笑了:“你既然点了头,怎么不知会我一声,让人这么上门,倒把我给闹糊涂了,你说说你这事儿办得。” “我也没想到他会去找你啊,这事儿香枝儿也是知道的。”香朵儿有些不自在,语气越发放低了。 “合则着这事儿就瞒着我一人呢。”香花儿直瞪眼。 “也不是瞒着你,是她们看出来不对,问我来着,我就说了。” “那你说你怎么就看上他了啊,五大三粗,可不是你喜欢的类型,再说了他只是王府的一个护卫,这身份上你也不计较啊!” “我这都是再嫁了,可有什么好挑的,只要人好踏实过日子不就成了,至于身份,这也没什么好计较的,香枝儿发还他的身契,他也就是平民的身份,我一个和离之人,又有什么可挑的呢。” “你虽是和离之身,可你是王妃的妹妹,这身份可一点不差,多少官宦人家不想求娶你呢,是香枝儿觉得那些大户人家,人多事非多,所以并不让你去淌这个混水,倒不想你自个倒是把自个看轻了。” “我没有看轻自己,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只是王铁牛这人,是真不错,我看上的也就是她这个人罢了,以后成了亲,踏踏实实过日子就是,有你们在,他还敢欺负我不成。”香朵儿挑眉笑道。 第一千一百三十二章 求恳 第一千一百三十二章 求恳 “太后,咱们娘娘也是实在没法子了,这才遣了奴婢过来,她倒是想亲自过来与太后说说,可皇上下了禁足令,娘娘也不敢轻举妄动。”林嬷嬷躬身说道,在太后跟前,她是头也不敢抬。 “她没法子,我看她的花样多得很,呈出不穷。”若非这么爱折腾,也不至于将自己折腾得禁足于寝宫,不得而出的。 说到这个,她就只觉得一阵气恼,天底下就是有这么蠢的人,明明是想算计旁人,可旁人什么事没有,倒霉的却总是她,回回都是如此,还让她有什么可说的。 林嬷嬷又岂有听不明白之理,顿时讪讪的笑,有些不知所措。 “你是她身边之人,我瞧你也没聪明到那里去,不定有些事儿,还是你撺掇的呢。”太后怒视道。 林嬷嬷吓得扑通一声,便跪倒在地,连连磕头道:“奴婢冤枉啊,太后,就是借奴婢天大的胆子,也不敢随意撺掇主子的,娘娘她也是一时忍不下这口气,想想她原本就是正室夫人,如今却要为旁人让位,这如何不委屈的,就是一般平民百姓家,也没有这样的道理不是,太后你是长辈,如今除了求你做主外,也再没有旁的法子。” “她还忍不下这口气了,也不想想她都干了些什么事儿。”太后生气道。 “娘娘是有不对,但娘娘也有她的苦衷不是,太后最是清楚她的,对太后向来也是一片孝心,这节骨眼上,还请太后你帮扶一把才是。”林嬷嬷跪地求恳道。 太后闭了闭眼,她能有什么法子,皇上都不听她的,她又不是没为这事出过头,可皇上如今是越发强硬了,非是她能左右得了的,她就算想帮,那也帮不上忙了啊。 “你回去吧,这事儿自有皇上做主,我也插不上手。”太后挥了挥手。 林嬷嬷一阵愕然,若是放在往常,苦求几句太后也该心软了啊,难道太后是在责怪娘娘没有自己来,而是打发一个奴婢过来,也没这样的道理啊,都说清楚了,娘娘被禁足,根本出不了宫门半步。 “太后……”林嬷嬷出声唤道。 “退下吧。”太后已是不想再听她多说,挥了挥手,便有身边的老嬷嬷上来赶人了。 林嬷嬷就这么出了慈宁宫,整个人都还有些恍恍惚惚,太后都没给句话,就让她这么出来了,这让她回去如何与娘娘交代的,再说这也没道理啊,这样的大事,太后竟是撂开手不理会,静妃可是她嫡亲的侄女,没道理不护着的,让个外人来做皇后,以后太后的地位都会受到影响。 她顿觉得莫不是自己说得还不够清楚,太后还没想到这事上头来? 这么一想,顿时掉回头去,将正往里走的袁嬷嬷给拦住了。 第一千一百三十三章 忆当年 第一千一百三十三章 忆当年 林嬷嬷在慈宁宫求太后未果,还吃了袁嬷嬷一顿排头,心情之不好,可想而知,回到宫里,便与小秦氏诉说了一番,心里那叫一个委屈,想静妃主管后宫之时,她可是宫中受人尊重的第一嬷嬷,那袁嬷嬷又算什么,可这一转眼,她竟被人训斥了一顿,可真是让人不能忍受。 “娘娘,你说这都是什么事啊,太后不愿意帮忙也就算了,袁嬷嬷跟奴婢一般,只是个下人罢了,也未必就比奴婢高贵到哪儿去,所谓打狗也要看主人,她竟还训斥起奴婢来,奴婢那可是娘娘你的人,她凭什么。”林嬷嬷忿忿不平的告着状。 小秦氏听得一阵头疼不已,她现在心里一团乱糟糟的,可管不着什么袁嬷嬷,她只知道太后竟然不帮忙,这么大的事,事关她以后在宫中的地位,但太后却是置之不理了,这让她该怎么办? “太后竟然不管我了,你让人去传话,传王爷进宫来,我有事与他相商。”小秦氏随口吩咐道。 “这,娘娘你莫不是忘了,皇上下令说慎王爷无召不得入宫的事了?”林嬷嬷说着,小心抬头看她一眼。 小秦氏手立马便是一顿,她还真是给忘了了,听到这话,心情就更糟了,如今连慎哥儿都不能进宫来,她连个商量的人也没有,难不成还真的就这么让那些女人进宫来? 想想她这个静妃虽是妃位,可地位还真不够高啊,除了皇后之外,下面还有贤、良、淑、德几个妃位,都在她这静妃之上呢,更别提若有特别宠爱的,还可以在其中加一个皇贵妃,如前朝的杨贵妃,便在众妃之上,皇后一人之下罢了,身份地位十分尊崇。 只想着她这个本是正室的人,以后却会有那么多女人压在她的头上,她这心口就气得一阵犯疼,凭什么啊,明明她才是皇后,为什么要给人家腾位子出来。 她不由闭了闭眼:“太后不帮忙,慎哥儿也进不了宫,你说说,还能有什么法子可想,皇上的主意一向坚定,非一般人能够撼动的,我思量着除了太后,也真没人能说得他改了主意的,可太后这会儿竟是不管了,你想想你的言行,可有招太后不满的?” 这是将过错怪到她头上来了,林嬷嬷吓得顿时便跪了下去:“娘娘明鉴,奴婢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在太后跟前放肆的,奴婢一言一行,皆是照着娘娘你吩咐行事,绝不敢有所不敬的,你想那可是太后啊,连皇上都要敬着的太后,奴婢岂敢不敬。” “你这话也对,太后非一般人,但凡你有所不敬,你就走不出慈宁宫来。”小秦氏也醒过神来,但仍是不明白,太后怎么就不管这事了。 “娘娘圣明。”林嬷嬷大松一口气,心知她这会儿心情正不好的时候,要真怪到她头上,她还真无处可说理去,能揭过此事再好不过。 “你说瞧着太后精神有些不太好?”小秦氏思量着问道。 “正是呢,面上有些困倦,想是夜里没歇好,所以奴婢瞧着,太后的脸色真是有些不好看。”林嬷嬷回想了一下。 “近日也没什么事,何以太后会歇不好的。”小秦氏心下疑惑,再次问道:“你可知太后是从什么时候歇得不好的?” “奴婢也不知,只瞧太后那样子,怕是有些时候了,你也知道,慈宁宫那边要打听点什么,可不容易,特别是那袁嬷嬷,将慈宁宫上下都看得紧紧的,先前娘娘你也让奴婢去打探过消息来着,可什么也探听不出来。”林嬷嬷一脸无奈的说道。 要说起来,这个袁嬷嬷也是好本事,这么大个慈宁宫,底下侍候的太监宫女不知有多少,偏一个个谁也不敢乱说话的。 小秦氏听得若有所思,脸上的神情也是变来变去。 第一千一百三十四章 威胁 第一千一百三十四章 威胁 听着小秦氏的话,林嬷嬷已是吓得不敢出声了,这些事儿,可不该她一个下人知晓的,要知道深宅大院中,知道得越多,越是不安全啊,更何况如今变成深宫之中,这宫中也是是非之地啊! “娘娘,不要说了,隔墙有耳,万一传出什么风言风语出去,可真不得了啊!”特别是这些要命的事情,若是从他们宫中传出去的,怕是太后那里都说不过去了。 “怕什么隔墙有耳,咱们身正不怕影子斜,又没有做过那些事儿,有必要怕什么吗,该怕的可不是咱们,人家晚上睡不着,可不就是心虚的表现嘛。”小秦氏冷笑道。 林嬷嬷倒吸一口凉气,这话说得,简直是…… “娘娘,这可是太后,你可千万别乱说,太后要是惹了是非上身,对咱们也没有好处,你要知道,咱们立足于深宫之中,还得靠着太后呢。”林嬷嬷连忙劝说道,她知道小秦氏这是不满太后没有出手相助,所以心里生了怨恨。 不过太后身为长辈,这些事儿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儿罢了,何以就不同意帮着说一句呢,唉,瞧瞧这事闹得,娘娘这怕是快要疯魔了。 她不由小心的四下瞧了一眼,见并没有旁人在,心下倒是稍安,她们这宫中,可比不得太后的慈宁宫,之前她还自认管得极不错,可发生一些事儿后,她也就明白了,她们这宫里上下可不是一条心,一些宫女太监怕不是背后还另有主子吧,却又找不出人来,便也只能这么着。 “哼,以后皇后进宫,高位份的嫔妃进宫,我还都得向人家行礼,我这脸面已是被人放在地上踩了,在这宫里就已是活成了个笑话了,她如今都不帮我出头,以后还能指望上什么,明明就靠不住,我还要这靠山来干嘛?”小秦氏怒道。 既生气自己颜面无存,又气恼太后不帮她一把,让她落到这样的境地,明明说好疼她护着她的呢,可瞧瞧眼下,她都成什么样了,再则,娘家兄长之事,也让她心里发寒,明明都说了要出手相帮,明明说了不过是罚没些钱财的事,可偏偏却是把小命搭进去了。 这些事儿,也由不得人不心寒啊,虽然有燕恪的手笔在,可太后没有尽力却也是真的,她那枉死的兄长,人这没了,她倒越发记起他的好来。 林嬷嬷听着她这话说得,好似也挺有道理的,可是太后的身份尊贵,有这么个人在背后支持着,也总归是好事吧,但也正如娘娘所说,不能帮着出头,又算什么靠山,她一时也有些糊涂起来,一时觉得靠着太后好,一时又觉得太后也是个靠不住的。 总之这么七想八想的,她也没了主意。 “那娘娘,你的意思是?”林嬷嬷想不明白,也不去多想了,只听主子吩咐办事便是。 “你这就去慈宁宫传句话给太后,就说……哼,你就直接跟她说,她要是不想想法子阻拦新皇后进宫,我就抖出她以前的事来,呵,那吴氏啊,也是个可怜人,大好年华就没了性命,拼死生下的儿子,却还被人给抱了出去,从小到大不知吃了多少苦头呢,呵!”小秦氏脸色阴冷,大有些破斧沉舟的意思。 林嬷嬷听着这些话,腿肚子都在打颤,这些话她怎么敢说,还要当着太后的面说,她怕她这会儿真要进了慈宁宫,怕是就回不来了吧。 第一千一百三十五章 猜测 第一千一百三十五章 猜测 小秦氏宫中之事,香枝儿很快就得知了,也是一脸惊讶不已,她一直以为,当年吴氏之死,以及周承泽被抱出府去,这些事儿,怕是与小秦氏脱不了干系,没想到人家却是清白的,真正有关系的,却是太后。 这就让人很想不通了,太后一个做长辈的,即便不喜儿媳妇,那也不可能下死手吧,再说了,周承泽不还是她的亲孙子不是,竟是能下这个狠心,才出生多久的孩子,她就能指使人抱出府去,任其自生自灭,这样的长辈,实在太可怕了。 回头,她就将这事与周承泽说了。 “倒也没有证据证明当年的事是太后所为,不过静妃既然有所怀疑,想来也不是空口白说的,且太后这态度也确实值得人怀疑。”虽然他们回府之后,表现得对他们不喜,却也没有动什么手脚,一直针对他们的,也就只有静妃而已。 周承泽听得脸色铁青,他其实也一直怀疑小秦氏,没想到却是怀疑错了人,不过想想也是,小秦氏那样的蠢人,顾前不顾后,顾首不顾尾,还能办成什么事。 “我倒是很想知道,这其中有什么仇什么怨,连我这个亲孙子都能下手。” “也不只是你这里,你想想大哥中的毒。”香枝儿提醒了一声。 是了,他被抱出府去,倒还算好的,燕恒在这府里一直生活着,在外名声不显,身上又中了毒,常年卧病在床,若不是香枝儿给开了几副药吃,这会儿只怕早就去见阎王了。 想想他刚回府那阵儿,燕恒病得着实不轻,身边的下人还照顾得不经心,可以想象一下,他们夫妻当时若没有回府来,燕恒怕惟有病死一途了。 “整日吃斋念佛,还当她是菩萨心肠,不想内里却是如此,吃斋念佛一片诚心,怕是在为过去的那些事赎罪吧!”周承泽冷笑出声。 香枝儿实在难想象,怎么会有做祖母的对孙子下手的,亲孙子呢,就算婆媳有矛盾,只针对她一人便罢了,却对无知的孩子下手,这心肠真的是太恶毒了。 “莫不是你与大哥,其实不是不是她的亲孙子,你们不是皇上的儿子?”不然,她想不出为何她会如此狠心,想想她一惯对燕慎的态度,再想想对这兄弟俩的态度,简直是判若两人。 周承泽斜睨她一眼:“你觉得有这可能吗?” 香枝儿想想,点了下头:“倒也是,你与皇上长得这么相像,若说你们不是父子,都没人会相信,就是大哥长得也与皇上有几分相似的,所以你们确实是亲父子无疑了,但是太后……”她脑洞奇大的开口道:“莫不是皇上不是太后亲生的?” 但话说出来,随即便又否决了,皇上不可能不是太后亲生的,皇上的长相与太后了有几分相似啊,再说了,她对燕慎这个孙子还是好得不得了的,旁的孙子都比不上他,就连二老爷、三老爷家的孩子,也都没法与燕慎相比,所以燕慎是他亲孙子,皇上也是她的亲儿子。 可这区别对待,也着实太让人寒心了。 “与其在这里东猜西猜的,不若多让人去打探一下,当年究竟是怎么回事。”周承泽听着她这一番胡乱猜测之语,有些头疼的揉了揉额头,一时心中也是五味阵杂。 从小他没有父母,知道自己是捡来的,心情可想而知,很多时候都在想,父母是怎样的人,为什么会扔了他,只是没想到真相却是这样的,害他与父母分离的人,却是他的亲祖母,这简直是个笑话。 第一千一百三十六章 得罪 第一千一百三十六章 得罪 太后不敢置信的看着林嬷嬷一张一合的嘴,她后面说些什么,她已是不想听了,整颗心都冰凉冰凉的泛冷,这就是她那好侄女,她处处维护着的人,不过是没有回应她的请求罢了,这转过头来便威胁起她来,果然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林嬷嬷望着脸色越来越阴沉,越来越阴沉的太后,心里也很绝望,这可是至高无上的太后啊,打个喷嚏都会惊动整个后宫的人,而现在自己在做什么,竟是帮静妃传话三胁太后…… 她将该说的话都说完,便缩着脖子退到一旁,简直不敢直面太后的怒火。 “她就是这么交代你的,还说了什么?” “没,没有了!”林嬷嬷连连摇头。 “既然说完了,那就去吧,以后无事,别来我这慈宁宫。”太后声音如同大冷天的冰渣子,没有丝毫温度不说,还冷进人心里。 林嬷嬷解脱一般大松一口气,也顾不得想太后这话是什么意思,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出了慈宁宫的大门,走出好长一段路,她心中都还在一个劲的庆幸,今儿真是运气好,她都差点以为自己了不了慈宁宫的大门了呢。 这会儿她才隐约回想起太后最后那一句话来,什么以后无事,别来慈宁宫之类的话,慈宁宫她是经常来的,有时候是过来传话,有时候是跟关静妃一块儿来给太后请安,她是静妃身边最得意的嬷嬷,慈宁宫中上下诸人,也没有人敢给她脸色瞧的。 只是太后这话的意思……她越想越觉得,莫不是太后厌弃了自家娘娘,不过静妃此举也确实不妥,她是怎么劝也劝不住,但若真能说动太后,也能得好处不是,只是让她发懵的是,太后如今是什么意思,有没有受静妃威胁,还要不要在这件事上出力了? 她一头雾水的走了回去,向静妃复命。 “太后怎么说,可有想出什么有效的主意没有,或是说直接向皇上施压?”小秦氏一脸期翼的看着林嬷嬷。 林嬷嬷这会儿还觉得一阵云里雾里呢,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太后这是什么意思,帮还是不帮也没给个明确话,一时颇有些为难,不知该如何开口。 “你倒是说话啊,太后是怎么说的,你赶紧的。”小秦氏面色一沉,喝斥道。 “这,太后也没给个准话,奴婢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林嬷嬷见她发怒,着急忙慌道。 看看这事儿办得,她都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嘴巴了,太后那里得罪了,娘娘这里也讨不着好。 “真是没用的东西,太后怎么说的,你老实道来。” “太后瞧着很生气,也没说旁的什么,只道了一声,让咱们以后没事别去慈宁宫。”林嬷嬷将话复诉了一遍,随后问道:“娘娘你说,太后这是什么意思。”怕不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吧,怎么说这也是亲姑侄,婆媳多年,情份不浅呢,哪里能说不理就不理了的。 小秦氏听得脸色发沉,还能是什么意思,打定主意不理她,事儿还不管了呗,她大概是笃定她什么也不知道,或者说是在笃定她不敢往外乱传什么,所以才这么有恃无恐,就算明知她出言威胁,也全然不放在心上,仍旧过自己想过的日子了。 “显见太后是不想出手啊!”小秦氏脸色阴沉沉的,嘴里不轻不重说了一声。 林嬷嬷听得顿时一阵发急:“太后不出手,那咱们怎么办?”心里是又急又怕,太后给得罪狠了,事儿还没成,以后新人入宫,她们还不得被人欺负死。 “我怎么知道怎么办,你问我我问谁去。”小秦氏心下也是烦躁不已,事情不按她想象的来,她还能怎么办,一时只觉得手足无措。 “那咱们,咱们……不若让人送信给王爷,问问他想办法?”林嬷嬷也瞧出小秦氏的慌乱来。 第一千一百三十七章 燕奴 第一千一百三十七章 燕奴 燕慎很快就收到宫中传来的消息,一时也有些不知如何是好,既觉得小秦氏沉不住气,又觉得太后不帮着说一句,也是不该,更多的却是觉得皇上太过绝情,半点不顾念他们母子,也不年轻了,竟还广纳美人进宫,实在是…… 再则选秀之事已有定论,这时候朝中一众官员们,无不是翘首以待,旁的什么事都暂且先放一边,尽数为选秀之事让路,这时候皇上也不可能下令说不选秀了,不然岂不是刷着人玩嘛。 事已成定局,说再多也是无法改变的,别说是太后了,就是皇上自己想反悔,那也是不可能的,不然那些大臣的唾沫都能将人淹死。 然后他这会儿所考虑的则是,能否换个人做皇后,秦家势大,有秦相在朝,皇后就有靠山,后宫中便以她为尊,这对于他们母子来说,是十分不利的,若是能换个身份不那么高的做皇后,不定以后还能将人拿捏住,为他们所用也未可而知,毕竟他可是成年的皇子,而对方却还没有一儿半女,总得多为以后打算不是。 他在书房中一坐大半天,想来想去也是不得法。 “王爷,王妃吩咐奴婢给王爷送银耳莲子汤过来,王爷不若趁热喝了。”丫头娇滴滴的声音,从书房外面传来。 书房门外,他让小厮看守着,不让人来打扰,这丫头倒好,竟是直接在门外唤起他来,心里一阵腻歪,他对王妃已是没甚好感,这汤还又是她让人送来的,偏巧这会儿又正心烦,哪有什么心情喝汤啊。 “我这会儿不想喝,拿回去吧。” “王妃说王爷每日为公务繁忙,可得当心着些身子,这汤也是王妃用心炖好的,不若王爷赏脸喝一口吧。”这声音仍是娇滴滴的,似并不惧慎王的威严。 燕慎一阵烦躁,莫不是他不喝这汤,这人还不走了不成,想想这是刘氏派过来的,心里越发厌烦不已,甚至带着些恼怒,径直走过去将书房门给打,准备当面喝斥那丫头一顿,好让她知道知道,这王府中是谁在当家做主。 只房门才打开,他一眼便瞧见立于门前,正捧着汤盅的美艳丫头,他不由愣了愣,这丫头生得实在是好,怪不得先前那声音,听起来娇滴滴的,与往日的丫头很是不同呢。 “你的王妃的丫头?”这丫头以前也没见过啊。 “奴婢是王妃新买来的,对府里的规矩还不是很熟悉,若有冒犯王爷的地方,还请王爷不要怪罪。”这丫头说着,俯身盈盈一拜。 只瞧着那丫头,纤腰如柳,微风荡起裙摆,竟是别样的风姿,他不由看直了眼,这个丫头,还真是难得的绝色,他以为方侧妃就生得极美艳了,不想这个丫头,却是比方氏还要娇媚几分,让人看着都不由心驰神往。 “原来是王妃新买的丫头,难怪瞧着面生得很。”他盯着那丫头不眨眼,语气也不由自主的软了下来。 那丫头微微垂下头去,露出一截白晳的脖颈。 燕慎盯着直瞧,只觉得越看越好看。 “王爷,这汤还请王爷赏脸,若奴婢办不好王妃交代下来的差事,回去怕是要受罚的,还请王爷体谅则个。”丫头抬头看了他一眼,便又一脸羞意的垂下头去。 “把汤拿过来吧,你叫什么名字。”燕慎盯着人不挪眼的问道。 “奴婢名唤燕奴,也称一声阿奴!” “阿奴……名字取得不错。”燕慎接过汤盅,意思意思的喝了两口。 “王爷既是用过汤了,那奴婢也该告辞,打扰了王爷的公务,是奴婢的不是。”燕奴一脸歉疚的模样,福了福身,便要回转。 燕慎真瞧得目不转睛,只觉得这丫头越看越好看,越看越有味道,正觉得有几分趣味呢,哪想人家这就要走了,想了想,便开口道:“我也有些日子没去看王妃了,这就随你一起过去主院瞧瞧吧。 “你多大年纪了?” 第一千一百三十八章 使计 第一千一百三十八章 使计 燕慎听着刘氏的问话,似笑非笑的看向她。 刘氏被他看得有些心虚,毕竟上次之事,却是有些闹得不太愉快,不过最终获利的却是她,父亲如此帮她,这会儿有事时,她又岂会置之不理,男人靠不上,那还不就只能指望着娘家人了嘛。 在对方的目光之下,她不由挺了挺背梁。 “不知王爷,何时得闲,妾身也好让人给父亲传个话。”刘氏再次问道。 “近日都很忙碌,并不得闲。”燕慎坐在椅子上,面上微微带笑的往后靠了靠。 刘氏听得心中一堵,燕慎一天有些什么事,她这个做王妃的难道还不清楚吗,在衙门里是个最清闲不过的差事,每日里什么事不必他操心,只坐在那里喝喝茶即可,一切事务自有尚书大人料理,就连选秀这么大的事儿,也不需他插手的。 当然,估计那位尚书大人也是不想让他插手,毕竟这是后宫进人,谁要是在里面动了手脚坏了事,他这尚书的位置怕是会不保,就算燕慎可插手,人家也是不让的。 不过因着静妃的关系,燕慎对于选秀之事并不热络,倒也合了礼部尚书的意。 “王爷不得闲,也不知忙的是什么事,若有用得着妾身的地方,尽管开口。”刘氏声音也冷了下来。 什么忙不忙的,全都是借口,一天到晚就没个正事的人,竟然好意思张口闭口的不得闲,将自己关在书房里,也不过是想些乱七八糟的事儿罢了,她就没见过他在这王府里办过什么下经事。 “爷们的事儿,你一个妇道人家,理会那么多干嘛,用得着你的地方,我自会开口。”燕慎也将脸扭向一边,心里不由又烦躁起来。 他觉得他大概与刘氏八字不合,两人在一块儿,从来就没有好好说话的时候,说不上几句,不是你不痛快,就是我心里不痛快,当然,他让刘氏不痛快,那也是有故意的意思在里头,谁让刘家管得太宽,手都伸到他王府的后宅来了,他能高兴得起来才怪。 再则刘氏此人,看着温和无害,实则霸道至极,她生不下孩子,就不能让旁人生,连累得他到现在都还没个孩子,别说儿子,就算是有个女儿那也好啊,却是连个影儿都没有,拿什么到皇上跟前争宠,偏偏这父女两个只顾着眼前,不知想得更长远。 他这会儿就算拿捏摆架子,可就怪不到他的头上了。 刘氏让他这不冷不热的话,堵得心口直疼,回想当初,她初嫁过来时,日子过得也挺和美的,可好景不长,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夫妻间的隔核对便越来越大,想想好似那会儿静妃总在他面前说自己的不好吧,不只背地里说,就是当着面也说,她一个做人儿媳的,也不好当面顶撞,便由着她这么说下去了。 直到如今,他们夫妻关系,已是不可挽回。 心下暗自气了一会儿,想着父亲找他还有事,若他不相帮,怕是会不太妥当,随即便转头,冲旁边侍候着的燕奴使了个眼色。 “王爷,这茶怕是凉了,奴婢给你换一盏吧。”燕奴模样娇美,语声温柔,只那么盈盈一笑,就是有再大的火气,也对她发不出来。 燕慎听到她的声音,再瞧着眼前这可人儿,嘴角不由自主的便带出丝温和笑意:“那就劳烦你了。” “本是奴婢份内之事,何来劳烦一说。”燕奴说着,便端了旧茶下去换新茶。 只这么两句话,燕慎的神情,便又好看了许多。 “王爷,刘家好歹是妾身的娘家,在朝堂上对王爷也有所助益,可不是说翻脸就翻脸的时候,就算往日里有做得不好的地方,可为着大局着想,王爷也不该如此轻慢。”刘氏压下心中的怒火,语气平和的开口中说道。 第一千一百三十九章 美人 第一千一百三十九章 美人 瞧着燕慎这神情,刘氏气得要命,可这燕奴又确实是她安排的,她倒不是跟人吃醋,实在是燕慎这态度,太过可恶了些,这是对待发妻的态度吗,简直像是仇人似的。 刘氏气得已经不想说话了,却还记得刘家之事,便朝燕奴使了个眼色,随即便将脸转向一边,看也不想看这人一眼了。 燕慎接了茶,目光在燕奴身上流连,这个燕奴当真是极美,他也算是见识过不少美人儿了,却无一能及得上燕奴的,当真是美,人美笑起来更美,看得他什么烦恼事都能忘了。 “王爷,刘学士相邀,翁婿之间把酒言欢,畅谈一番,不是美事一桩吗,何以王爷却不去呢?”燕奴娇声说道。 她的眼睛如同带了勾子似的,勾得燕慎竟觉得神思不属,竟是不由自主的点了头:“你这小美人儿真是会说话,那我就听你的,去刘家走一趟。” 刘氏撇开头,却是支着耳朵听着呢,不想她在这里费尽口舌,人家也不为所动,而燕奴不过轻飘飘一句话,竟是能当她十句百句,可想而知,她心中的怒火差点没将她整个人都烧着了,这样的区别对待,她在他的眼中,竟还比不得一个下人。 旁边侍候着的丁妈妈,却是悄悄的伸手扯了扯她的袖子,以眼神向她示意。 刘氏又哪会看不明白她的意思,这是在劝她不要徒生是非,好歹人家已经答应了去刘家走一趟,至于后续之事,能不能成,她也无能为力了。 再想想如今他们夫妻间,已是形同陌路,她这心里也是不好受得很,倒不是多在乎燕慎,实在是旁人都能把处己的日子过得好好的,可到她这里呢,却是过得一团糟,究其根本,竟也不知倒底是谁的错了。 “王爷既是应了,不若明儿就走一趟吧,父亲也是盼着王爷能早些过去的。”刘氏平息心中的怒火,道了一声。 燕慎听到刘氏这话,脸上便闪现不满,张嘴便想说几句不好听的,燕奴瞧见了,便抿嘴一笑,眉梢微挑,带了勾子的眼神儿,斜斜的看向他,到嘴边的话,便又咽了下去。 “王爷,喝茶,奴婢刚泡好的茶,你一口还没喝呢。”燕奴轻声催促了一声。 燕慎便再记不得什么好听不好听的了,伸手端了茶便轻轻抿了一口,随即便夸赞起来:“香,这茶果然极香,不愧是燕奴你亲手泡的,我瞧一般人可泡不出这样香的茶来。” 刘氏还没得到个准话儿,再次向燕奴使眼色。 燕奴便开口问了:“那王爷你明儿?” “你都开口了,自然是要去一趟的。”燕慎随口应承了一声。 燕奴便又笑了,这一笑简直如春花绽开,整个室内都增添了光彩,看得燕慎只觉得浑身舒坦,越发的移不开眼了,不由自主的伸了手去,将燕奴的抓在手心里捏了捏。 刘氏瞧着,却是恍若未见,只招呼人准备起酒菜来。 她也当真如她先前所言,摆上酒菜便让燕奴侍候着,为他斟酒夹菜,一顿饭将之侍候得十分尽兴,人也喝得晕陶陶的,由着燕奴将他扶回了屋里。 那燕奴也是尽心尽力的侍候着将人洗漱干净,去了衣裳,扶着人去**躺下,此刻的燕慎已是晕晕呼呼,云里雾里,知道美人儿在身边侍候着,只觉一阵心满意足。 待到将人收拾干净盖上被子,燕奴便知趣的退到了一边。 刘氏身着里衣进来,瞧着屋内情形,颇为满意:“辛苦你了,退下吧。” 燕奴便福了福身,出了屋子,还顺手帮着关了房门。 刘氏便朝着床塌走去,瞧着**醉酒的燕慎,吸了吸气,随即便放下床幔,熄了烛火。 第二日燕慎睁开眼来,身边已是空空无人,揉着有些发疼的额头,只知昨晚醉酒,旁的竟是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第一千一百四十章 账本 第一千一百四十章 账本 香枝儿指挥着丫头,抬出一箱一箱的账本子来,尽数打开来,呈现在香茉儿的眼前。 “这些年的生意做得不少大江南北都有,旁的地方不说,只京城美颜阁每月的账本就有厚厚一大本,你看我一天不是忙这就是忙那儿的,这些账本倒也没仔细对过,你如今正好有闲,不若帮我看看。”香枝儿将手旁的账本,便往她跟前一推。 香茉儿也看得砸舌,指着那些账本:“怎么会有这么多?” “是多了点,不过我想着户部那么零乱的账都难不到你,这些账本,想来也算什么事吧。”香枝儿笑眯眯说道。 香茉儿没了户部的差事,确实有些闲,甚至觉得闲得有些发慌,整日没什么正事,她还真有些待得不习惯,姐妹几个也各有各的事要忙,她也不好总找她们说话,耽误人家正事不是。 不想香枝儿这一转头,就送了这么多账本子过来,也是让她始料未及。 “你是说这些账本子,全是你名下生意的?”香茉儿一脸震惊的问道,她是知道香枝儿很会做生意,小小年纪的时候,就知道怎么赚钱,未出嫁时姐妹几个的银子,可是谁也没有她多的,至至她倒底有多少银子,这丫头也从不主动透露,她们自然也就不十分清楚了。 自家小妹妹有些个银子,她们去打听那么清楚做什么,且她们自个也有自个的零花钱,并不眼馋人家的不是。 以至于如今瞧着这么多账本,心里才会如此震惊不已。 香枝儿点了点头,随即道:“倒也不全是,有一些是石头哥哥的,当初在青州城那边,他不是做了一派掌门嘛,小湖门派,名下多是靠着产业支撑,那些账目却是要着重看的,我名下的这些,手下人都是信得过的,不至于出什么差错。” 她这么一说,香茉儿便明白了,侧重点还是要放在青州那边的产业上,其余的只是附带。 不过他们小夫妻俩,居然有这么多产业在手,也足够让人吃惊的了。 “承泽这边的账目,自个不料理清楚,怎么倒交到你手里来了。”香茉儿轻皱了下眉头。 要知道香枝儿这个王妃,还真是一天忙到晚,少有空闲的时候,管家理事,诺大个王府,上上下下几百口人,上下的奴仆也是各有各的事儿,尽数禀报到她跟前,她再一一料理清楚,这便去了大半天的时间,再则元哥儿年纪小,也离不得母亲,时时也要照看,这些都还只是其次,主要的是人情往来,各府各家的女眷们,几乎天天都有拜帖送上门来,见不见的都得仔细斟酌一番。 推却不了的,少不得还要接待一番,府里上上下下又是一番忙活,就算不见的,那也得好生的回了人家,不让人觉得她是在拿大。 想她年纪轻轻的,就算身份高,却也不能人家上门你就拒之门外不是,多数时候也是要接待一番。 对此,香枝儿也颇为无奈,就算她再怎么精明能干,也是忙得分身乏术,之前在国公府那会儿倒还好,妯娌们一起操持家务,且她们名声不显,也少有人上门来走动的。 可如今分府之后,他们这恪王府,却是越来越热闹了,尤其是燕慎被下了无召不得入宫的召令之后,上门来拜访的人却是日益增多。 她这会儿也是想取个巧,这些东西以前都是她在着手料理的,周承泽户部那边就忙得分不开身,自然也就没好个精力管这些了,交给下头的人,一是不能全权相信,二嘛也是手下并无什么能干的人选,这毕竟是青州城那边的产业,她手下的才干出众的人不少,可不清楚这些,一时半会也插不上手,也只有他们自个来。 第一千一百四十一章 翁婿 第一千一百四十一章 翁婿 近日刘学士的心情十分不好,皇上初登基时,秦相便病了,他以为自己的机会来了,所以四处活动,各方借力,等着把自己推到第一的位置上去。 然而正当他志得意满之时,这秦相的病,突然就好了,瞧瞧这都连着进宫两回了,与皇上相谈甚欢,连殿门外都能听到他中气十足的哈哈大笑声,这像是久病之人吗? 显见,这人生病都是装的啊,一把年纪的人,倒是比他这个正当年的身子还要强健几分,让他郁闷不已的同时,也很是不甘心。 好好的你装什么病,你要是不装病,我也不会生出什么不该有的想法来,偏偏你说病愈便病愈了,招呼也不打一个,实在搞得他措手不及,差点没出丑。 心里忿恨的同时,生出来的那些野心已是收不住,可不就得多想想法子了嘛,各种人脉都调动起来,至于身为王爷的女婿,那也得帮他这个岳父说说话不是,他有这层身份,在皇上跟前更容易说得上话不是,帮着说一句,能顶旁人说上数十句的,可不就求到燕慎头上来了嘛。 至于先前那些不愉快的事,他都差不多快忘了,都是做大事的人,谁还去斤斤计较这些芝麻蒜皮的小事不是,他也就自动忽略了。 燕慎应承了刘氏,就少不得过来走一遭,只不过他可不是什么大度的人,对于上次的事,仍是耿耿于怀,再则一个臣子却插手他的家务事,偏还让人得逞了,这感觉总归不那么美妙,见到刘学士时,心中那口郁气,仍是难以咽得下去,不免拿捏起态度来。 “刘学士找小王来,不知有何要事?”燕慎端着茶抿了一口,目光飘浮不定,就是没看向正主一眼。 心下叹息一声,他这其实也是真忙,宫里静妃传了消息过来,他还没帮着想出什么法子来呢,这会儿上刘家,他是真没什么心情。 刘学士被他一句话,问得心口一堵,这不明摆着的事嘛,竟还明知故问。 “王爷想必也听说了,秦相这病愈后,想必是要重新出山,以后朝堂之上,仍得以他为尊,王爷就没什么想法。” “我能有什么想法,秦相几朝元老,才干不凡,资历出众,这满朝上下也再找不出一个能与之比肩的,我父皇又是难得精明的人物,不重用他还重用谁去?”这些事儿,谁还能看不明白了。 刘学士听到这番说辞,脸上神色便有些不好看了,秦相的资历,秦相的才干,自是人人皆知,只是这人也老了啊,是不是该退下来了,再怎么能干的人,也有老去的一天啊! “王爷你难道就没想过,皇上重用秦相,对于你来说,又能有什么好处?”刘学士淡淡的问道。 对他当然没有什么好处,秦家的那个孙女就要进宫为后了,对静妃就是一大威胁,若非此人就是出自秦家,静妃也不至于寝食难安,着急让他想办法阻拦。 不过说到这事上头,他们倒是目标一致,燕慎也不由认真了起来。 “秦相如今已是病愈,皇上也极为看重他,还能有什么法子阻拦?”燕慎眉头轻皱了下,接着道:“秦家的那个孙女,据说是十分有才,以后进宫为后,秦家势更大了。”说着这话,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刘学士。 若是能借刘家的手,将秦家那个即将为后的孙女除去,倒是能省他不少功夫,也能解了静妃之困。 第一千一百四十二章 夫妻闲话 第一千一百四十二章 夫妻闲话 慎王府里多了个美艳丫头叫燕奴的,香枝儿得知之后,忍不住与周承泽说了说。 “那丫头有多美我却是没见过的,不过听说燕慎见到他,就移不开眼,挪不动步,可想而知,那丫头是如今的美艳不可方物。”香枝儿说着这话,却是拿眼看向周承泽。 “天下美人何其多,一个丫头罢了。”周承泽不以为然。 “我是在想着,你听了会不会心生羡慕,人家有这么漂亮的丫头侍候左右,而你跟前,也就一个我罢了。” 周承泽诧异的看她一眼,随即笑了,伸手将人搂在怀里,笑说道:“我就说你怎么突然跟我说起这个来,原来是在敲打我。”说笑间伸手捏了捏她的脸,再次开口说道:“你就放心吧,我心里眼里除了你,再没有旁人的。” “这话我就先听着。”香枝儿笑了一下。 “哼,他那府里什么牛鬼蛇神都有,可有什么好让人羡慕的,可不像咱们府里,清清爽爽简简单单过日子,可有什么不好的。”周承泽对于燕慎的艳福,是真的一点也不以为然。 女人多了事非多,他不知身在女人堆中的燕慎是如何想法,只他在一旁瞅着,都渗得慌,内宅一群女人,各有各的心思想法,你争我夺的,要么争宠要么争利,一个个看着都以他为天,想得到他的宠爱,可又有谁是真心实意的对他好的,不过是为着利益罢了。 被一群女人算计到头上,他还乐在其中,毫无忧患之心。 周承泽不由摇了摇头,觉得燕慎此人,也当真不足为惧。 “你能这么想,可真是再好不过了,我还担心你跟他一样呢,谁让你们是兄弟,血脉中必然有其相同的地方不是。”香枝儿撇了下嘴说道。 “你这就叫做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了,我可是清清白白,行得正坐得端,丝毫没有那些花花心思在。”周承泽连忙撇清自己。 “现在看着是没有,不过以后如何可不好说,我且看着吧。”香枝儿撇他一眼,总之这男人变成了高富帅之后,她就越发没有什么安全感,不过现在看着倒也还是个好的,天长日久,会如何就不得而知,若他们能一辈子相亲相爱,倒也不枉此生。 “天地良心,你要我如何,莫不是将心挖出来给你看看?”周承泽作势要扯衣裳。 香枝儿笑着给他按回去:“那倒不必,你老老实实的就好。” “我如何不老实了,每天忙得跟头牛似的,你还在这里疑心我如何了。”周承泽略显不满,心里却也是越发怪起燕慎来,这人可真是讨厌,有他这个反面例子在,香枝儿怕是越发不放心他了。 不过不放心也好,心心念念着他一人不是。 “我不过随口一说,哪里就疑心你了,好了好了,咱们不说这个了。”香枝儿连忙认输,她也觉得自己这一番来得实在没道理。 这是说得没理了吧,周承泽也不与她计较,只开口道:“你说燕慎去了刘家?” “嗯,我听说秦相病好了,既然病好怕是迟早要重新出山,这刘学士先前也是太过活跃了些,这会儿可能是急了。”不过找燕慎去,又能帮上什么忙,要知道燕慎在皇上跟前,怕是越发的没脸面了。 要说以前,燕慎也确实是皇上跟前最在意的一个儿子,可如今嘛,就不好说了,至于如今谁才是皇上最在意的儿子,倒也让人看不清,毕竟皇上做了皇上之后,越发的内敛起来,轻易并不表露喜好。 第一千一百四十三章 香草儿 第一千一百四十三章 香草儿 听了周承泽的话,香枝儿也真的将一些闲杂之事,尽数交到洪妈妈、红梅等人的手里,一些不甚要紧的事,便由着她们自个拿主意。 留下一些人情往来方面,却是需要她出面的,出面接待客人,自是少不了她这个主人,至于送礼、回礼这些方面,却是可以由着洪妈妈拿主意,她办事老成,这方面倒是拿捏得恰到好处。 这日得闲,便约了姐妹几个到府中述话。 几人的目光,便都落到了新婚的香朵儿身上。 “二姐,瞧你这红光满面,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香枝儿忍不住调笑了一句,实在是她那一脸喜滋滋的样子,让她都有些看不过眼了。 “胡说什么呢,哪有儿?”香朵儿略有些羞恼的开口道。 香花儿瞧着她这样子,实在忍不住,扑哧扑哧笑出声来:“你看看你这一脸娇羞的样子,不知道的还当你是二八的姑娘呢。”也是二十来岁的人了,又是二婚的,竟还能露出这样的神态,她也看得出,香朵儿这日子是过得真不错了。 但心里却也想不明白了,明明那王铁牛瞧着一脸憨厚模样,私底下竟还能哄得她开怀不成,不过人家小夫妻私下怎么相处,倒不是她这个大姐好过问的,倒是忍着没有开这个口。 “大姐,七妹是不懂事,连你也笑话我。”香朵儿顿时不依,将脸扭向一边,伴装生气模样。 小女儿之态十足,这样子倒是越发像是个闺中小姑娘了,其余几人瞧着她这模样,都不由露出善意的笑来。 不过香茉儿却是有意无意的避着些香花儿,她是有些怕了她这个大姐了,有事没事的,总会提点她几句,实在让她有些不知该如何应对的好。 诚然香朵儿遇上自己的良人,这对她来说确实是好事,如今表露出一副幸福的神态,她当然也是真心实意祝福她的,但不代表她也愿意嫁人过这样的生活不是,所以不要在这样的时刻让人扫兴,她还是避着点的好,别说眼神儿不敢与之对视,就是看也不敢往那她那边多看一眼的。 “三姐,你那边屋子收拾好了吗,若是人手不够,可以找香枝儿借些过去,她这府里下人是尽够的。”香茉儿拉了香草儿的手说道。 倒有些借花献佛的意思,不过这一点谁也不会在乎不是。 “还有些没弄好,不过也差不多了,我也添了几个下人,不过这京城之中,什么都比咱们那儿贵,这钱真是花得让人心疼,所幸你三姐夫还有俸禄可取,不然,我还真担心咱们怎么过日子。”香草儿有些发愁。 他们以前开个打铁铺子,小地方生意算不得多好,却也够他们一家几口过活的,赚得不算多,但花销也不算大,一年到头也能存下些银子,但来了京城之后,可就不一样了,什么地方都要花钱,花用真够大的,她也担心会入不敷出。 香茉儿听得砸舌,她算是在入朝当过差的人,对于官员那点可怜的俸禄,心知肚明,况且这些为官之人,又有多少是靠着俸禄过日子的,真要靠俸禄过活,也实在在寒渗了。 她不由深吸一口气,看着她道:“光靠俸禄过日子可过不下去啊!”说到此,她心思电转,不由挑眉看向她。 第一千一百四十四章 过招 第一千一百四十四章 过招 后宫进人这事儿,在满朝文武的关注下,是进行得相当有效率,从皇上在早朝上发话,不过一个月的时间,这事儿就办得差不多了,贤、良、淑、德几位高位份的妃子定下人选不说,连入宫的时间也都定了下来,这几位前后相差不过几天时间入宫,留足了时间给她们准备,倒也不觉得时间仓促。 至于后宫之主皇后,却是比这几位要慎重得多了,需要更多的时间来准备,皇后所需的首饰,皇后的凤袍吉服,皇后的一应规制,那都是要按照宫规一样一样的进行,一步都不能出差错。 宫中主管内务府这块的宫人们,那是忙得脚不沾地,就是秦相府,那也是一天到晚没个停歇的时候,京城中各处的商铺管事们,流水似的往秦相府跑,有什么好东西,全都呈到这位秦家小姐面前,任其挑选。 而沉寂许久的秦相,入宫拜见过皇上两次之后,也开始上朝了。 这对于秦相一系的人来说,这可真是天大的喜事,秦家的小姐做皇后,秦相又入朝了,前段时间还让他们惶惶不安的心,这会儿总算落到实处。 但对于想与秦家争权夺利的人来说,这可真是太糟糕了,天塌地陷一般,千方百计的算计,结果人家一站出来,便让他满盘落空,再没有比这更糟糕的了。 “哈哈,刘学士,这脸色看起来有点不好,忙于公务之余,也得多注意些身子骨啊,咱们这样上了年纪的人,尤其得当心,稍有个头疼脑热的,不定就要在府里养上数月了,唉呀,老了,老了,不服人都不行啊!” 刘学士一脸憋闷的看向拉着他说话的秦相,脸色是说不出的难看,什么上了年纪的人,上了年纪的只有你一个,我还正当壮年,人生最是风光无限的时候,还说不上老,什么头疼脑热养上数月的,那都是些空话,谁还不知道你不过是在装病罢了,故意拿此来与皇上撇苗头,如今你孙女入宫为后,你这病便说好就能好了,特么谁还信你是真病了。 想想他先前还真以为人家病得不成了,多少人都曾上门探望过,这老东西一副躺在**要咽气的模样,说句话都喘不过气来的样子还历历在目,谁能想到这老狐狸,竟是比戏子演得还逼真,把他都给骗过去了。 “你老人家那是老当益壮,我们这些人在你跟前,那都还是小年轻,可不敢与你老人家比肩啊!” “哈哈哈,听听你这话说得,你可是人人敬畏的刘学士,谁还敢将你当一般小年轻看待了不成,这可真是说笑了。”秦相说着,便又靠近了一些,笑道:“你我同殿为臣数载,很快咱们又快成一家子亲戚,这也真是不得不说的缘份啊!” 刘学士听到这话,心里更觉得憋闷了,谁想跟你做亲戚了,想想人家的孙女嫁人之后,还偏就成了自家女儿的长辈,脸色越发不好。 “说起我那孙女来,我也是极为舍不得她出嫁,不想留来留去,却留成了个老闺女,只没想到她还有这运道,能嫁进宫里去,这孩子啊,果然还是个有福气的,以前谁也没想到啊!”秦相一脸感概的说道。 刘学士心说,谁能想得到呢,你那家那嫁不出去的姑娘,还能有做皇后的命呢,平白的为你秦家添了一份助益,皇后的娘家啊,皇亲国戚,这秦家也不知走了什么运道。 “这确实是秦家小姐的福气,也是秦相你的福气。”刘学士心里没好气,但嘴里还是要应酬着,越发觉得憋屈。 第一千一百四十五章 学看账 第一千一百四十五章 学看账 香草儿听了香茉儿的话,倒也真的上心起来,她倒也没多想什么,朱勇壮与她夫妻多年,这人也是个憨实性子,她从没想过他会有什么花花心思,不过既然已经来了京城,就得适应这边的环境。 显见只靠他每月的俸禄,勤俭一些养活一家子也成,只是手里不免拮据了些,倒是如香茉儿所说,在京城开个铺子,有个来钱的营生,以后的日子过得更好些,这却是正事。 “既然你真有心要开铺子,那就先跟着我把这些账本子看明白了再说吧,以前你在镇上那铺子,我记得只是租给人家收租子吧,正经生意你也没做过什么,你们那铁匠铺子,来往也简单,你们夫妻俩估计都不曾记过账……”香茉儿对他们一家子还是知道的,这一句话就点明白了。 香草听着直点头,他们那铁匠铺子,以前就朱勇壮一人照看着,后来多了一个她,就帮着收一下钱什么的,没有外人,银钱来往也简单,根本没到要记账的地步,所以也就省了那些事了。 最主要的是,记账这事上头,她也不在行,脑子里一想就明白的账,记来记去还更麻烦了呢,何苦费那个事。 “可我一点也不会啊!”香草儿伸手翻起一本账本,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小字,字倒是认识,可就是看不明白啊! “不会就学啊,谁也不是天生就会的。”香茉儿说得那叫一个理所当然。 “呃,可是……”她这真的是什么都不懂啊,这要怎么学,她看着那密密麻麻的一本,就觉得头疼了。 “别可是了,我教你,我跟你说做账这事儿啊,再简单不过了,你用些心思明白这其中的规则之后,便会发现这做账简直是太有意思了。” 太有意思了?香草儿仍是一脸懵逼,这些密密麻麻的小字,看得她眼晕,一不留神就看走眼,上一行看到下一行去,这哪里有意了,她是一点也没看出来。 “怕不是我太笨了。”她不由喃喃出声道。 “活到老学到老,你也才二十出头,也算不得老,笨也算不得笨啊,读书识字也没见你多费劲就学会了,这记账也差不多一个道理。”香茉儿听到后,连忙说道。 “做生意都得看账本?”她有些想退缩。 “那当然,你看二姐做生意,可不得时时去查账嘛,再看香枝儿,名下生意更多,这些账本就是她的,她现在看不过来,让我帮着看,正好我最后也闲着。” “可不可以不学这个啊,我看着眼犯晕。”香草儿无奈道。 “那可不成,除非你能寻到个最可靠的掌柜,人家不会欺瞒你哄骗你,赚来的银子一笔一笔的全交给你这个东家,不过老实说,就算有这样的掌柜,人家凭什么给你做事,还不如自个开个铺子营生呢。”相信外人,总归不如相信自己,她香茉儿就不会轻易相信旁人的。 香草儿有些泄气:“开铺子做生意还这么复杂的,我……” “别不是连铺子都不想开了吧?”香茉儿无语的看向她,随即道:“万事开头难,等一切都上了轨道,你们觉得容易了,一点心思都不用,那还不如等着银子从天上掉下来呢。” “我没那个意思,我也不是吃不了苦,只是这些账本,看起来实在让人头疼啊!”她顿觉得自己就不是这块料。 第一千一百四十六章 密谋 第一千一百四十六章 密谋 刘学士被秦相一番话气得不轻,女儿还没能生下孩子这事,也快变成他的心病了,要知道为着这事,他还特意威胁过燕慎,在女儿没生下孩子前,别的女人都不能生,为此不惜得罪燕慎。 不想这事儿竟还被他当面挑出来说事,心里不气才怪。 这个老狐狸,当真是行事无所顾及啊,显见是没将我放在眼中,如今都这般,待他孙女做了皇后,只怕更不将他放在眼里了。 这么一想,便越发觉得,他那孙女,还是不要进宫做皇后的好。 “来人啊,去请慎王过府。”刘学士怒喝一声,吩咐道。 燕慎至上次与刘学士一番交谈,给了对方一些暗示之后,便没再理会,小秦氏派人送信让他想办法的事,他也无法可想,这些天一直都在琢磨着,却也不得法。 这会儿刘学士又邀他过府,便再没拿乔,径直就过去了。 “王爷来得正好,不若与我小酌几杯!” “客随主便。”燕慎没什么可挑的,由着他安排,正事要紧,他也不是那么在乎细节之人。 不大一会儿酒菜摆上,刘学士挥退一干侍候的下人,只余他们翁婿两个对酌。 一时谁也没说话,几杯酒下肚,燕慎先沉不住气了,开口问道:“不知大人唤我过来,可是有什么事要说?” “不日皇后娘娘就要进宫了,想必静妃以后的日子会不好过了吧!”刘学士语气不紧不慢的说道。 提到静妃,燕慎的脸色便不怎么好,这事儿吧,他心中也不是没有怨言的,明明她的母亲才是正室,但却没能封后,只得了静妃的头衔,只如此倒也罢了,偏偏如今却又添了几个高位份的妃子,以及中宫皇后,一下子这么多人压在她头上,他都可以想像,母亲的心中会有多郁闷。 “大人提起这个,可是有什么话要说?”燕慎不动声色的问道,他是希望刘家能动手,将秦家小姐给拉下去,且还要做得干净些,别牵连到他们母子身上。 “向来听闻王爷十分孝顺,想必也是看不得静妃受委屈的!”刘学士摸索着酒杯,缓缓说道。 “被人压在头上,定然是不开心的,可这些事儿,却也是无能为力,皇上是君也是父,我总不能为着孝顺母亲,就不孝顺父亲了吧!”燕慎一时拿不定他这是什么意思。 “理是这么个理,但母亲十月怀胎,到底是要比父亲亲厚些,需知母亲有可能是你一人的母亲,但父亲嘛,却是好些个儿子的父亲,谁亲谁疏一目了然啊!”所有些时候儿子多了,也不见得是好事。 燕慎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且他私心里,也更偏向小秦氏些,毕竟燕禇十分严肃,并不是好亲近的人,而小秦氏对于他的疼爱,那是真真切切感受到的。 “大人的话,我明白。”燕慎垂下眼帘,应了一声,但却并不在这话题上多说什么,以防授人以柄。 “那么对行此事,王爷就没有什么想法?”刘学士扯了下嘴角,压低了些声音问道。 燕慎深吸了一口气,他怎么能没想法,他的想法多了去了,可就是不敢付诸于行动,担心落下把柄,也担心一遭船翻,落得个鸡飞蛋打的场面。 第一千一百四十七章 动怒 第一千一百四十七章 动怒 秦家小姐去护国寺进香途中遇刺的消息,长了翅膀似的,很快就传遍大街小巷。 香枝儿在府中也听说了,大为吃惊,要知道这秦家小姐,已是皇后的不二人选,谁吃熊心豹子胆,竟敢对她下手,是不将秦相府放在眼中,还是不将皇上放在眼中。 周承泽回府后,她不由与他说起此事来。 “你觉得这事儿,是谁干的?” “秦家小姐若是死了,对谁最有利,那便是谁干的了。”周承泽不甚在意道。 秦家这事儿早已是传到朝堂,皇上也是大为震怒,毕竟是他内定的皇后,这才定下没多久,眼看人就快进宫了,却还出这些纰漏,也亏得人没事,不然秦相府怕是得大动肝火。 “对谁最有利,这可真不好说。”香枝儿听着他这话,不由笑道:“要是秦家小姐没了,怕是会从诸妃中选一个上位吧,这贤、良、淑、德几位妃子,谁都有可能上位,还有就是静妃,中宫皇后没了,他这个老资格的妃子,在宫里地位也还算尊崇,真要说谁得利,还真不好说。” “你这么说也有道理,不过那四位这才入宫,怕是还没有这个心思动皇后,毕竟没有必胜的把握,将皇后弄下去,也未必不是为他人作嫁衣裳。”周承泽思量了一下,如此说道。 他对此事并不怎么在意,这些后宫中的事,也他的利益牵扯不大,他也就不想在这些事上费心。 “那听你的意思,最有可能的是静妃了?”香枝儿想了想,倒也认同他这话,静妃这人,向来容易脑子热,一冲动起来行事毫无顾及,也很有些破斧沉舟的勇气,什么事都敢做,完全不计后果。 “倒也像是她会干得出来的事,最近还在禁足中,想必越关越火气大吧。”香枝儿撇了下嘴,小秦氏要杀她的事,她可还记着呢,她这会倒盼着真是她动的手了,秦相府可不是好招惹的,且秦家小姐也安然无恙,进宫之后怕是有好戏看了。 “听说动静闹得还挺大,只凭她一人,怕还不足以有此动静,背后少不得还有人为她撑腰。”事情的始末,他也听了一耳朵。 小秦氏手底下有几个可用之人,他是早就盯着呢,敢对香枝儿下手,就算一时不能怎么着她,却也会时时将人盯着,所以清楚此番出动的,并没有她手下几个,更多的疑点,却是指向军中。 秦相府的实力,也是不容小觑,秦家小姐出门,又是未来皇后的身份,护卫人手自是带得足足的,倒不是防着这一出,怎么说门面还是要装点的,谁曾想,还遇上这一遭了。 总归人是没事,不过秦相府的护卫损伤也不小,这么堂而皇之的行刺,还是动到了秦相府的头上,可想而知秦相的怒火,如今各衙门人马齐出,四处抓捕刺客呢,闹得也是热闹。 “这么说来,这次燕慎也在背后出了把力了。”香枝儿挑了挑眉,以前都是小秦氏在四处活动,如今连燕慎都坐不住了吧。 “怕是还有刘家,据说前些天秦相在下朝之后,与刘学士一番交谈,闹得不欢而散,也未必没有这些原因在。”周承泽翘了翘嘴角。 他只觉得闹得越热闹才好呢。 第一千一百四十八章 拉下水 第一千一百四十八章 拉下水 燕慎脸色黑如锅底,甚至带出一比惧怕,都不用人请,径直来到刘府。 “怎么回事,不是说万无一失的吗?”带着愤怒的质问出声。 刘学士的脸色也很不好,甚至有些颓然之色:“我也没想到,说是秦相府的人防守严密,你给的人手,还是太少了些。” 对于事情没成,他也很恼火,甚至指责起人手不足,还有人手太没用上。 “就这些人都还是费了不少功夫才弄来的,你先前也没说人手不足的事。”要早说明情况,他还可以再想想法子多调动几个人手。 心下对刘学士也不免又看轻了几分,实在是个成事不足的,他先前竟还相信他,能把事儿做得完美,竟是看走眼了,若是他自个出手,没准就成了呢,但如今已是打草惊蛇,怕是再找不到这样的机会了。 不,此事暂且不提,只说皇上、秦相,已是派出不少人查探事情始末,他心里已是担惊受怕,就怕最终会查到他头上来。 “先前我也没想到啊!”秦相也不过与他一般的文官罢了,不过是当官的年限比他久些,在位的时间长些罢了,谁又能想到,他府里的护卫竟还个个都是高手来着。 想想从前,人人也只称道一声,国公府的护卫最是不凡,他还真就信了邪了,再看看秦相家的护卫,绝对不比曾经的国公府护卫差。 燕慎闻言,轻斥了一声,事已至此,现在说什么也都晚了,只道:“如今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燕慎一阵气结:“皇上、秦相等人,如今派出不少人手查探此事,只这一动便捅了天大的篓子,不查出点什么,人家岂会善罢干休,若是查到你头上……” “我已经问过那些人,说是收尾得干净,并不曾留下什么首尾,你大可放心。”刘学士思量的片刻后回道。 燕慎心下稍安,要说起来,那些人还都是他的人,自己人办事,还是信得过的,只不过,他这心里始终颇为不安,就担心那里出了什么岔子,一时心下惶惶,忍不住便来了刘家。 “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再多留了。”燕慎说着,便要告辞离去,刘家如今已是是非之地,他还是少来为妙。 “你这么着急做什么,我也正想让人去请你过府呢,你自个来了,倒也正好,我也正想跟你说说,咱们一计不成,难道就这么算了,总得再想想法子才好。”刘学士开口道。 拉着燕慎与他一道做下这件事,两人的关系已是不可分隔,他也没有了那些虚假的客套,说话也就越发直来直往了。 燕慎听得皱眉,一计不成,不该收手歇歇吗,万一让人寻着线索找上门来,那才叫天大的事,他是皇子还好,但这刘家嘛,怕不得人头不保。 “再想法子我看不必了吧,如今可正在风头上,人家防备着呢,可不是那么好下手的时候。”他是真不想参和了,先前那事,他都已经后悔了,做什么要给他人手行事,只这么一步,便让自己也参和进去脱不了身了,若是事儿成了倒也罢了,偏事儿没成。 顿觉得如今办什么事都不顺,心情越发烦躁不已。 “咱们要迎头痛击,总好过让人家嗅着味道查上门来!”刘学士沉着脸道。 第一千一百四十九章 态度 第一千一百四十九章 态度 “皇上,我这孙女一向乖巧懂事,待人至诚,养在深闺之中,从不曾与人结怨,也就是与皇上定下婚事之后……”秦相立于龙案之前,滔滔不绝的说道,先是说了一番自家孙女是如何的知书达礼,再说明此事是受皇上牵连所致,总归,此事要严惩不殆。 燕禇听得一阵头疼不已,在朝堂之上已是让秦家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得他一阵头疼,如今秦相还特意寻到御书房来絮叨一顿。 偏他还不能有所不满,毕竟人家都说了,这事儿是受他牵连所致,不过话说回来,这话他还真没什么可辩驳的,人家一个娇养的小姐,就算与人结怨,也不过是几句口角罢了,又岂会严重到刺杀的地步。 也正因为有了这未来皇后的身份,让人忌惮,所以才会有这么一出。 “爱卿所有在理,查出真凶,朕定会严惩不殆……” “老臣相信,皇上定然是君无戏言,那老臣就等着皇上的好消息,只是此事也是迫在眉睫,皇后娘娘不日就要正位中宫,若不能查出真凶来,那便皇后入了后宫,怕仍时时有凶险,老臣实在是放心不下啊!”秦相露出一脸忧虑不已模样来。 燕禇听得一阵无语,这是逼着他查案呢,斟酌良久,开口道:“我知爱卿心急,也是疼爱孙女之故,可此事毫无头绪,要查起来也是费时日久……” “皇上要信得过,老臣便让家中几个不成器的子侄帮着清查,这样所行宵小之事,皇上你日理万机,也是顾不上这些,索性有他们代劳一二,也算为皇上分忧!” 燕禇又是一阵无语,想了想,便也随了他的意:“如此,便有劳爱卿了。” 秦相连连摆手:“这也算是老臣家中之事罢了,累得皇上也跟着挂心,倒是老臣的不是,如此,老臣也就不打扰皇上了……” 一番客套,随即退出御书房。 燕禇看着人离去,静默了半响,这才开始批起折子来。 “太后娘娘到!” 燕禇闻言,合上折子,便站起身来。 “母后怎么过来了?”见礼完毕,开口问道。 太后很少踏出慈宁宫,以往有什么事,也都是召他过去说话,来御书房,倒还真是头一次,颇觉新鲜。 “也有些日子没瞧见你,所以就过来看看。”太后扫了一眼,随即寻了个地儿坐下。 侍候的宫人立马端茶上点心。 太后却是没看一眼,只盯着皇帝瞧。 燕禇笑了笑:“儿子一向极好,倒是劳烦母后挂心了。” 太后沉默了片刻,开口道:“我听说,秦家小姐遇刺,此事你怎么看?” 怎么办?燕禇挑了挑眉:“确实遇刺,不过人却还好,并没伤着,些许受了些惊吓吧,我已赏了些东西下去,以作安抚,母后怎么问起这个来?”想来这也正是太后的来意了。 “我只是想着,这秦家小姐还未入宫,便惹来这些事,着实有些……不若换个皇后吧!”太后出声道。 燕禇顿时皱眉,换个皇后,说话倒简单,这样的大事,岂是说换就能换的。 第一千一百五十章 不谋而合 第一千一百五十章 不谋而合 太后回到慈宁宫不久,传令太监就将这消息传遍后宫,顿时便将她气得够呛,这要是过个一天两天的再传令,她也不会觉得这么难堪,偏偏她前脚才从御书房出来,后脚传出这召令,谁不想到她头上,让她这太后的面子往那儿搁? “太后不必将此事放在心上,皇上如此,兴许也并非是针对太后,毕竟你是他的母亲,这点体面还是要有的。”袁嬷嬷见她脸色不好,忙劝慰道。 “不是针对我,还能针对谁?”太后气愤出声。 “前些天,才进宫那几位,是轮着给皇上送了汤水点心去御书房,想来皇上也是烦了,不想让她们再去打扰,所以这才……太后你这是赶巧了。” 太后的脸色,这才和缓了些,但心里也明白得很,她今儿不去这一趟,想必也不会有这一出,所以皇上还是在针对她啊,只觉得皇上与她,也是真不贴心,再想想这么几十年来,又何尝真正体贴过她。 想想她年纪轻轻嫁入国公府,那会儿上头还有婆婆压着,也没她出头的机会,后来老国公又将她给压得死死的,好容易熬死了一个又一个的,这个儿子偏又总与她作对,又娶回个厉害媳妇吴氏,她也没想过与人争权夺利,也没什么野心,可这一个个的,却没一个让她称心的时候。 好容易有个和她意的小秦氏,这么多年来,日子过得也罢了,可临头……唉,不说也罢,总之,这会儿想起来,她也走眼得厉害,这嫡亲的侄女,反过头来,还威胁起她来,也让她寒心不已,想想为她做过多少事,结果呢,呵呵,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也就燕慎这个嫡亲孙子,还算和她意罢了。 “那几个,可还算老实?”太后微眯着眼,问了一句。 “这个,还不好说,都是大家小姐,又是年纪轻轻的,争强好胜想必也有些,不过从小也是受过良好教养的小姐,表面功夫还是做得足的……”袁嬷嬷略想了想,回道。 “且由着她们去吧,我老了,也不想理会这些,不日皇后入宫,自有她去料理这些人事,我一个老婆子,可不参和这些。” “太后可一点也不显老呢,你瞧秦相夫人,可比你还小几岁,面相瞧着却是苍老多了,也是一把年纪的人,据说如今还管着家呢,可见是个操心的命。” 太后听着这话,脸上的神色好了些,她身份尊贵,又万事不管,日常保养也得当,也确实比同辈人显得年轻些,在这一点上,还是颇让人自得。 “是了,之前恪王妃送来的那个养颜泥,可让太医瞧过了?” “太医看过了,说是没什么问题,太后可要试试?” “且先放着吧,我现在也没那个心情。”太后轻叹了一声,心情仍觉烦闷。 “太后可是还在为静妃之事烦心?” “我为她烦什么心,以后她的事我再不理会,你也别跟我提她。”提起小秦氏,她不免就有些恼火。 袁嬷嬷略诧异了一下,不明白静妃哪儿惹到太后了,这么多年太后虽然表现得对她也颇不耐烦,可还从来没像如今这般显露厌烦之色。 “是,奴婢记下了,不过先前慎王爷让人递话,说是要来拜见太后……”袁嬷嬷斟酌着说道。 “那孩子,也有些时候没见到他了,偏皇上……唉,不提皇上了,你让人去传他进宫吧,我也正有话想与他说说。” 袁嬷嬷一听这话,也就明白了,太后是恼了静妃,却并不曾恼了慎王,想来也是,太后向来对慎王另眼相看,是别的王爷们没法比的。 燕慎无召不得进宫,太后召见,他便能光明正大的进宫来了。 “孙儿给祖母请安!” 太后打量着他,不由一阵皱眉:“你这气色,怎么如此不好?” 第一千一百五十一章 娘几个 第一千一百五十一章 娘几个 美颜阁内,沈氏半闭着眼,由着丫头往脸上涂涂抹抹,嘴里却是旁边之人说道:“你这美颜阁是真不错,这些养颜的东西好,这地儿也好,咱们娘几个一块儿保养肌肤,还能一起说说话。”说着,又转头对另一边的人说道:“满京城都找不出第二个这样的地方来,二嫂你说是不是?” 乔氏原本并不怎么在意这些保养之道,不过做了王妃之后,见的人多了,对容颜也越发在意起来,香枝儿这美颜阁,倒甚是合她的心意。 “可不是,一个人在家里做,也没个说话的人,怪冷清的,还是来这里好啊,人多热闹。”乔氏也接了一句。 这两妯娌与小秦氏闹翻后,倒是与香枝儿、袁氏越走越近,三五不时的,便约出来一起逛逛街,或是来美颜阁做保养,比以前同住一府时,见面的次数都要多,这分了府不见生疏,倒越显亲密。 “二婶你说得正是呢,我一个人在府里时,也颇感冷清,还是来美颜阁的好。”袁氏也笑着接了一句。 几个侍候的丫头,都是手脚麻利之人,美颜阁的客人多,她们又专门做这个的,手熟得很,没多大一会儿,就将几个的脸上涂上满满的养颜泥。 “要说咱们四人,正好可以凑一桌麻将,不过那玩意儿,容易上瘾。”香枝儿半闭着眼,不紧不慢的说了一句。 “什么麻将,没听说过。”沈氏嘴快问道。 “就是一个玩意儿,以前就想到了,不过是觉得玩物丧志,所以就没弄出来,但你们都觉得闲得冷清,倒是可以弄来咱们四个玩玩,届时就不要外传了,省得让人觉得咱们没个正经。” “嘿,玩物丧志,你倒是正经人。”沈氏嘿了一声,紧接着道:“可得赶紧弄出来,咱们娘几个也好一块儿乐呵。” 乔氏、袁氏,对玩乐的东西,却没甚在意的,若是要四个人一起玩的,那自然也少不了她们,谁让她们四人身份相当呢,换上别人也不合适不是。 丫头侍候着涂好,香枝儿就冲她们挥了挥手,一群丫头便鱼贯而出,不过片刻,室内便只余四人,她们所带来的贴身丫头,均是在屋外侍候着。 眼看屋内再无旁人,沈氏便开口了:“秦家小姐遇刺,你们说这事是谁干的?” 虽然是问话,但话语中却有些意味不明的意思,显见心中怕是有所猜测。 “哼,你问这话,怕不是心中早就有数。”乔氏轻哼了一声,她心里也同样有数。 “我看二嫂你是与我想到一块儿去了,最不希望秦家小姐进宫的,除了她还能有谁,以为这事儿做向神不知鬼不觉呢,可只要是明眼人,心中都能有数不是。”沈氏这话,说得颇为讽刺。 这小秦氏啊,曾经总是一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样子,仗着自己是国公夫人的身份,从不将她们放在眼里,可谁知她也有今天啊。 对于新皇后进宫之事,她们其实也有些不太适应,不过却也乐得看小秦氏的笑话,看她以后还怎么得瑟。 “说起来,他们这进宫之后啊,一出接一出的,我是瞧着挺热闹的,不过这后宫中热闹是热闹了,对咱们却不是什么好事,以后没事少进宫的好。”沈氏语声轻快的说道。 第一千一百五十二章 往事 第一千一百五十二章 往事 沈氏没想到还有这一说,听得她也是无话可说了,直觉得皇上其实还算厚道了,真的,要不然往她府上塞两个侧妃,她还不得天天跟人怄气去了,心里顿时对皇上敬畏不已,只觉得皇上真是太英明了,先前那些抱怨之语,顿时都烟消云散。 “原来是我错怪皇上了啊,怪我怪我,说起来还是二嫂你看得更通透。”沈氏连声道,从这一刻起,她只觉得皇上真是再英明不过的皇上了。 乔氏听得一阵发笑:“什么叫我看得通透,这还不是我家王爷与我说的嘛。” 要说起来,燕衸与她倒也说了不少,燕褚这个皇帝,做起来也着实不轻松,毕竟朝中那么多大臣,文臣那都是层层科举考上来的,不聪明的人怎么可能考得中,而武将,那也是一点点的功劳积赞起来,慢慢的升上来的,没点本事,没点头脑的人,那也不可能升上来。 所以朝中的文臣武将,就没有一个是吃素的,争权夺利,身为皇帝,又是半途中夺权坐上皇位的,一个不留神,怕是就弹压不住,可以想像燕禇的压力有多大。 “咦,二哥还与二嫂说朝政之事啊,我家王爷却是什么也不与我说,还老说我头发长见识短的。”沈氏嘟了个嘴,很是不满的说道。 “三婶,这是三叔他疼你呢,这些朝政之事说与你听做什么,让你跟着发愁不成?”香枝儿听得轻笑一声。 “说得也是,要真与我说这些,我也未必听得懂什么。”沈氏笑了一下。 “不过皇上也确实不容易啊,也亏得他有这本事,如今连秦相都回朝参政了,想来以后会越来越轻松吧!”香枝儿叹了一声。 “小秦氏这没用的,以后没有她跟着添乱,皇上自然是更轻松的,至于秦家小姐这个皇后,若有一两分本事,朝中再有秦相相助,皇上的压力也会轻松不少。”乔氏难得的评了一句。 她对小秦氏也当真是一言难尽,这个女人吧,就没干几件正经事,什么都做不好,处处还有太后维护着,也亏得是太后的亲侄女,若不然哪还有她的存在。 “就没见过像她那么狠心肠的人,算了,别提她,提起来都嫌晦气。”沈氏附和了一声,一脸的嫌弃之色。 “皇上要借助秦家之力,秦家小姐进宫后,必然是要敬着的,咱们少不得也要摆正对皇后的态度。”香枝儿轻叹一声,这皇后就是太年轻了些,她与袁氏还好,年岁不大,只不过乔氏、沈氏两人,年纪上却是大了一辈的人,还得敬着年岁比她们小太多的大嫂。 “小瞧了咱们不是,既然是皇后,又是名正言顺的大嫂,咱们还能小瞧了人家不成?”沈氏轻哼一声。 “啊哈,如此倒好,咱们一家子,和和气气的过日子,怕是要羡慕坏一干人了。”香枝儿听着,说笑了一声。 “装腔作势谁还不会了,只不过届时小秦氏怕是要怄死了,还有就是太后,也不知会是如何态度,若是故意给新皇后难堪,那就有得闹了。”太后这人吧,平常什么事也不爱管,但碰上小秦氏的事,她就不会作壁上观了。 “我听说太后最近有些……”乔氏有些迟疑的开口道:“好似是小秦氏惹恼了太后,让太后生怒了。” 第一千一百五十三章 无 第一千一百五十三章 无 “见过太后了,太后怎么说?”小秦氏看着踏进门来,仍在愣神的儿子,心里感觉有些不太好:“莫不是太后训斥你了,脸色这么不好。” “没有的事,你还不清楚吗,祖母一向待我是最好的。”燕慎回过神忙说道。 “哼,待你好那是以前,如今她怕是越发瞧我不上眼了,想来也是,就快有比我更尊贵的儿媳进宫来……”小秦氏忿忿的说道。 “母亲!”燕慎打断她的话,又觉得语气过于严厉了些,就又道:“祖母不是你所想的那样。” “不是我想的那样,那又是那样的?”小秦氏语气中明显有些不耐烦。 被禁足后,不像以前还可以四处走走散散心,越在宫中关下去,她这心情是越发烦闷不已,而一向说最疼她的太后,如今竟是撂开手不理会了,由着这些女人进宫来,如今这宫中就已是有了几个位份比她高的,而她也正好禁足,不用出去跟人家见礼。 这要真碰上了,她还得跟人家行礼问安,想想就觉得憋屈得慌,倒还不如这么一直禁足下去呢。 而不日还有个皇后进宫,呵呵,她都可以想象得到,以后她在这宫中的日子,将是怎样的水生火热。 “祖母还是一心向着咱们的,母亲你且忍耐一些。”燕慎十分无奈的出言安抚道。 “总叫我忍耐着,可要叫我忍到什么时候,那些个女人,一个个鲜花似的,你父皇如今正稀罕得紧呢,听说今儿去这宫里,明儿歇在那宫里,是一个都没落下。”这是她的夫君,她才是正室夫人。 燕慎听得更无奈了,只得与她解释道:“那些嫔妃的娘家,身份都不低,如今进宫来,父皇自是谁也不好冷落的,冷落了谁都说不过去不是,你……如今这样,也只能忍着了。” 母亲上了年纪,也不可能跟那些年轻的嫔妃争宠爱不是,再说了,就算那些嫔妃没有入宫前,父皇也很少来母亲宫中过夜,都如此了,他也不知道,母亲可还计较些什么。 小秦氏又何尝看不明白呢,不过心中总觉不甘罢了,脸上也不由有些丧气,喃喃出声道:“可忍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这日子过得,简直让人没有盼头。 “等以后,儿子若是能上位,那也就好了。”燕慎低不可闻的说了一声。 不过小秦氏注意力差不多都在他身上,两人又离得近,还是听了个清楚,顿时双眼发亮:“你祖母莫不是就是与你说的这个?”话说着,目光烔烔的望向他。 燕慎本不想与她多说什么的,不过见她这样子,倒也微微点了下头:“祖母也没多说什么,只说刘家那边,还需要拉拢着。” “哎呀刘家啊,也真是不能成什么事,之前还想再往上地一步,可惜人家秦相占着位置不挪窝,也没怎么着,他刘家倒自个跌下来了,可见是多没用的人家。”小秦氏因着刘氏之故,对刘家是一点好声气也没有了。 “这也怪不得刘学士,毕竟秦家势大,非一般人能撼动的,他能有这个勇气试上一试,也已是不简单了。”燕慎也是无奈,若刘家能爬上去,对他也是一份助益,如今刘家已是将秦相得罪了,再这么下去,怕是支撑不了多久。 “哼,什么不简单,你也别太高看他们了。”小秦氏轻哼一声,随即又自责起来:“这也怪我,是我看走了眼,不过当初你祖母也是点了头的,不然我也不会为你说刘家,瞧瞧你那个王妃,就从来不是什么贤惠人。” 她如今也是发愁得很,子嗣大事,慎王府女人不少,可刘氏就拦着不让生,她自个偏又生不出来,可真是气人啊。 “这都是过去多久的事情了,母亲也不要再自责,刘氏也有刘氏的好处。” “她能有什么好处,一个拈酸吃醋的女人,还能成大气不成。”小秦氏提起刘氏,一个劲的撇嘴。 “这些就不要再说了,总之咱们现在,与刘家已是密不可分,要仰仗刘家的地方还有很多。”提起刘家,他也是一脑门的官司。 小秦氏也不想提刘家,提起来就生气,随即又想起一直牵挂的大事来。 第一千一百五十四章 打算 第一千一百五十四章 打算 “皇上,恪王爷求见。” “宣。” “儿臣参见父皇。”周承泽进到大殿内,规规矩矩的见礼。 燕禇抬头扫了一眼,随即又低下头去翻阅奏折:“这时候过来,可是有事?” “儿臣过来,是想询问陶末之事,不知父皇可有决断,要知道户部的事务过于繁重,难得有个精于此道的……”周承泽缓缓说道。 “这个陶末,我让人去打听了一下,在当地竟还是个颇有名声的,确实也算个人才。”燕禇也有些为难,人才是人才,只可惜是个女儿身,若是男儿,他是一点也不为难,随便封个官身,便能将人安置下了。 “父皇不是提倡为才是用吗?” 燕禇不由挑了挑眉,为才是用是不假,但用女子为官,就算是个芝麻大的小官儿,都是让人诟病之事,他若开了这个先例,朝中不知多少朝臣会反对。 “依你之见?” “要我说吧,只要是可用之人,便可用之,是男是女又有什么关系呢!多少饱读诗书之辈,其才华却还比不过一介女流呢,张口闭口大丈夫什么的,其行径却很是小家子气,其间种种,也是不足为道啊!” “可有想过该如何应对朝中众臣的反对?” “这个嘛,自然是有人会不服气的,端看父皇你的意思了。”周承泽眨巴了下眼睛说道。 啧啧,燕禇砸巴了下嘴,这是将所有事都推给他来,他自个倒是省事了。 “这事儿我再想想吧。”燕禇应了一声,先前这事儿在朝堂之上闹得轰轰烈烈,朝中众臣多少人站出来反对,要治陶末欺君之罪,甚至要将燕恪治罪的呼声也是极高。 周承泽倒也不催他,毕竟这事儿吧,在朝中也未曾开过先河,什么事情都得有人带头,而带头之人嘛,也不是那么容易。 “那父皇你可慎重考虑了,户部的事儿……” “行了,我心里有数。”燕禇挥了挥手。 “那儿臣先行告退。” 随即便退出大殿,这事儿吧,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他过来也就是例行问问,上次的事把香茉儿吓得不轻,深恐会连累到他,如今更是连门都没怎么出了。 “王爷!” “什么事?” “小的打听到,慎王这几日都不曾去衙门,昨儿进了趟宫,从宫里出来又径直去了刘府,以往他可是极少往刘府走动的,不过最近去得却是很勤……” “呵呵,想必是心虚得很,四处想办法吧,也不知最后会拿什么法子来应对。” “也不定会查到他头上,他这样着急忙慌的,倒像是慌了手脚一样,倒更容易落人把柄了。” “这你就小瞧秦相府了吧,人家家大业大,根深叶茂,真想查点什么事,怕是容易得很,没见刘学士近日都托病没上早朝了,怕也是心虚不敢露面,也或是在底下密谋什么……” “那咱们……” “不用理会,任他们去折腾去,总归也不干咱们什么事。” “是,小的明白了。” 周承泽径直回到府中,香枝儿迎了上去:“今儿回来得倒还算早的。” “下响没忙什么,进了趟宫,也就没再去衙门,早早回来了。” “进宫做什么,可是有什么要事?”香枝儿好奇的问道,他一向没事不往宫里去。 “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就是五姐那事,我还是想让她去户部做个帮手的,如今朝中这些大人们,也都无心理会这些,只一心盼着皇后入宫呢。” “我看五姐是有些怕了,先前闹腾得也忒厉害了些。”香枝儿摇了摇头。 “皇上了还没应,若应下了,五姐自是名正言顺的出入衙门,旁人也就不能再说什么了,先前没有直接找皇上,一是担心五姐能不能做得下来,二则是这些大臣确实难缠,索性让她径直去了户部适应一番,显见她做得比一般男儿都要好,这就有足够的理由让人信服了吧。” 第一千一百五十五章 青杏 第一千一百五十五章 青杏 燕慎回到府中,便想奔着主院去,那个燕奴着实太勾人了些,出门在外还好,只要回到府里人,他便想起她来,很是割舍不下。 可偏偏在刘氏的院子里,他不好行事太过,这燕奴也总是滑不溜手的,越是没能吃到嘴里,便越是让人放不下,这不回到府里,便只想奔主院而去。 “奴婢见过王爷!” 斜刺刺一个丫头跑出来拦住了去路,燕慎略有些不满:“你是哪院的丫头?” 语气有些不好,那丫头倒也不慌,竟还是个能沉得住气的。 “奴婢是青杏姨娘院里的丫头,奉我家姨娘之命,请王爷过去一趟。” “青杏?”燕慎脑子里想了半天,竟是没想起还有这号人物来,想起这丫头说的是姨娘,心里这才隐约有了谱,明白这丫头所说的青杏,是指宫里赏给他的那个丫头,模样儿生得也是极不错的,不然他也看不入眼,又想起那丫头还有些本事,每次侍候得他都很舒坦,神情倒缓和了不少。 “这会儿找我过去,可有说什么事?”他想起还没吃到嘴里的燕奴,便有些不想动弹。 “姨娘说有个天大的好消息,要告之王爷,还请王爷务必走一趟。” 天大的好消息,想着那丫头是从宫里出来的,莫不是与宫中有关,顿时便不作纠缠了:“前面带路。” 燕慎跟着丫头,越走周围越安静,可见这院子有多偏,心里也不由一阵发沉,好歹是从宫里出来的,刘氏就给安排这样一个院子,实在是太过善妒了。 “王爷来了,奴婢参见王爷。”青杏见到人进屋,连忙迎上前见礼。 “免礼,起来吧。”燕慎大踏步走入内,径直在主位坐了下来,这才抬眼看向青杏。 虽是住在这偏远的院子里,这丫头瞧着,日子却也没差,脸色白里透红,一又水眸盈盈泛光,瞧着很有些我见犹怜,看得他一阵心动不已。 “倒是有些日子没见你了。”燕慎说着,伸手就将人拉扯进怀里。 “哎呀,王爷。”青杏一声娇呼出声。 在他脸凑过去时,青杏却是适时的伸手一拦,让他的嘴亲在了她的手心里。 燕慎落空,脸上顿时露也不悦之色:“你这是在拒绝我。” “不是的王爷。”青杏一脸娇羞模样,拉了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小腹之上,随即抬眼看向他:“王爷,咱们有孩子了,奴婢要告诉你的,是这个。” 有孩子了,他先是一喜,但又是一惊,刘氏不会让这个孩子出生的,刘家如今是越发将他给拿捏得死死的,想到这个,脸上就不由带出丝丝郁气。 “王爷,你不高兴吗,你如今还没有孩子呢,这可是你头一个孩子,难道是因为奴婢太过卑贱,所以连奴婢怀的孩子,你也不喜欢吗?”青杏有些不敢置信道,她没从对方脸上看到喜色,只看到他不高兴了。 想想先前,他还曾说过,只要她怀上孩子,他就带她入府的话,如今只不过是提前入府,但孩子这也有了啊!一时竟有些看不透,他这是什么意思。 “你入府这么长时间,难道还没听说过吗?”燕慎冷声问道。 “什么?”她入府后便住在这小院子里,这院子够偏僻,是她特意选的,府里有王妃、有侧妃,还有资格比她老的姨娘们在,个个身份都比她高,但她其实也不差,虽然是宫女出身,但那也是皇上赏下来的人不是,不过在宫中低调惯了,而王燕慎又不来她院子,所以也没敢张狂。 而王府却是刘氏在掌管,一些事儿虽然大家心知肚明,却也不敢拿出来议论的,以至于她还没听说过。 “王妃可不乐意,有人比她更早生下孩子来。”燕慎声音更冷了,这可是他的王府,竟是还做不了主了,心里的怨气可想而知。 青杏什么人,一听就懂了,随即脸上也闪过一丝惊慌,王妃若是容不下她,她可是在王妃的地盘上呢,如今却只能看王爷的态度了。 第一千一百五十六章 账房 第一千一百五十六章 账房 不过两日,皇上便下了旨意,让陶末在户部账房司做账房,一个普普通通的账房,没有官职,也没有品阶,却是允许她一介女流踏入。 虽然先前也是一般如此,但那是隐瞒了身份,后被人揭露出来,引起轩然大波,而如今却又不是,虽然也是做一般的事,却是过了明路,还得皇上下旨,这是多大的殊荣,一般人任职,那也没有特别到让皇上下旨的,而陶末这个普通账房,却享如此殊荣,即便是女儿身,却已是比多少男人都强了。 恪王府内,香茉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明黄的圣旨上面,写得清楚明白,她以后也可以像一般男子一样,出入户部当差了。 “这是真的吗,我觉得是在做梦。”香茉儿喃喃出声道。 她太过惊讶了,惊讶得不敢置信,即便手里拿着的是圣旨,也觉得不真实,她只是个普通女儿家而已,却能跟男子一般当差,这种感觉,真是太玄妙了。 “当然是真的,圣旨都下了,君无戏言。”香枝儿好笑的看向她,也为她高兴,她是知道的,香茉儿从来就希望自己是个男儿,能无拘无束,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就是皇上太小气了些,只任了个账房之职,连个品阶都没有,以后出入,见到谁都得行礼,不过你也别嫌弃,看看以后还有没有往上升的可能。”周承泽不是很满意的说道。 他原本还以为,皇上那般不拘一格纳人才,想必会对香茉儿另眼相看,不敢说给个高位,怎么也得入品吧,但如今却仍是个白身。 “能正大光明的走进户部,已是让人觉得匪夷所思了,再有品阶,可从不敢指望。”香茉儿神情颇为激动的说道,她真的从来没想过当官的,且她也不是当官的料,她只是在算学一途上精通些,当然最精通的也只是做账这方面,其实说起来,也是有些拿不出手。 想朝中各职务上头的读书人,哪个不是才高八斗的,她这点本事,也只能算是末流,登不上大雅之堂。 “你啊,也太没点想法了,既然已是踏出了这一步,以后勤劳上进,不定是能往上升升的,况且你如今年岁也不大,总不能在这个位置上做上几十年的吧?”香枝儿挑挑眉,面上带笑,也有些调侃的意思。 做几十年?香茉儿很不敢往下想,莫不还真能做一辈子? 她突然就有种想哭的冲动:“若真能做一辈子,我就是老死在这个账房的位置上也乐意啊。”就怕皇上会变卦,做不了几天,便又把她给叉出去了。 “不知道上进的官儿不是好官儿,你这不知道上进的账房,可不是好账房。”香枝儿笑出声来,她是很明白香茉儿的想法,能像男人一般当差,已是很知足了,自然不会再想其他。 “再往上进,那就是账房司主主事了,官职不高,那也是九品,正经的官身,我一介女流,想必皇上也是担心朝臣们反对太过,能让我正经在户部当差,想必已是极为不易,其他的我也不敢去想,就这样已是极好了。”香茉儿脸上已是露别样的神采来。 香枝儿夫妻俩,都能从她脸上看出满足。 “既然你乐意,那就先做着吧,虽然不如流,但好歹也是个营生,既然以后就正经当差了,那些同僚之间,也得有所打点一二,上司也得送份礼过去,不指望对方多关照,别给你添烦难就好。”香枝儿想了想开口说道。 “户部可是我当家,如今谁还不知道五姐的身份,敢为难她,怕是不想混了。”周承泽轻哼一声。 “你是高高在上的王爷,人家当着你的面毕恭毕敬,但回过头就给五姐难堪,这可就说不准了,毕竟五姐是女儿身,不定多少男人瞧不上呢,没准人家觉得在一处当差,都让他们没脸面之类的,说到这个,你倒是要好生敲打一番,免得人家给五姐吃排头。”香枝儿不放心道。 “不至于如此,之前我也在户部做事,那些人也都还好相处。” “这可不一样,先前只当你是男子,又是王爷带进来的人,自然对你客气万分,如今却是正经差事,又是女儿身,难说人家会不会排斥。” “这一点你放心,户部在我的掌控之下,先前都已是清理出去不少人,如今多数也是才添置进来的,不会有人不长眼的。”容易欺负人的,是那些积年老吏,如今户部却是大换血。 “如此就好,有你看顾着,也多少能让人放心。”香枝儿转头又冲香茉儿道:“五姐你也放宽心,以后有什么事儿,只管去找王爷,总不能在自家人的地盘上,还让人给欺负了去,如此也是打王爷的脸。” 第一千一百五十七章 父子 第一千一百五十七章 父子 “父亲,那件事情,有眉目了。”秦家大老爷神色平静的开口禀报道。 秦相闻言,睁开了微眯着的眼,问道:“如何?” “所有的线索都指向慎王府,以儿子看来,此事便是与他们分不开关系的。” “意料之中,咱们先前不也有这方面的猜测。”秦相冷哼了一声,对于这个结果,是丝毫也不意外,别说是他,就是不如他沉得住气的秦大老爷,也同样不觉得意外。 利益之争,便是如此,什么事儿,既是发生了,便都有大致的方向可追寻。 “那此事,父亲你看咱们要怎么动手,他们敢做初一,咱们就能做十五,敢对咱们秦家动手,就要有被咱们报复的觉悟。”秦大老爷的声音便冷了几分。 那可是他的女儿,即将成为皇后,对于秦家来说,这可是重中之重,若真让人得手去,对他们绝对是一打击。 秦相却是好一阵没说话。 “父亲……” “此事不着急,皇后入宫在即,咱们秦家也正是万众瞩目的时候,再说皇上那里……这节骨眼上,还是不要有所动作的好,至于慎王府,不要着急,慢慢来吧,他最大的依仗也就是刘家,而刘家如今也成不了气候。”秦相丝毫不着急。 他屹立地朝堂数十载,别说一个没成长起来的王爷,就算是有权有势的亲王,那也得给他面子,轻易不敢朝他动手的,这个燕慎,也可谓是初生牛犊不畏虎。 毛头小子罢了,不足为惧。 “那就这么放过,太便宜他们了。”秦大老爷明显不忿,这么多年来,谁敢对他们秦家下手啊,就算是利益之争,那最多也是争的官职,而这么明晃晃的刺杀,也是头一遭,也是最让人糟心的,动不动就喊打喊杀,也太让人防患不及了,一个不好就身首异处,想想都觉得胆寒。 他们这样的人家,争权夺利是有,但杀人放火,还真没做过,这般的行为也是上不得台面,太过狠毒。 “不是叫你放过,只是等一等,等皇后进宫之后,你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吧,只要别闹出太大的动静,惊动了皇上就不好了。”秦相微阖着眼,不轻不慢的说道。 说到皇上,秦大老爷微微一滞:“说起来,慎王那也是皇上的儿子,咱们动了他,怕是皇上会不乐意。”略时迟疑了几分,女儿才入宫,这就动了个王爷,会不会对皇后有所影响呢,若才进宫就受冷落,这可不妙。 “咱们又不是要取人性命,不过是折其羽翼罢了,这方面的事儿,皇上也不会过问的,再说了,皇上可不只这一个儿子,恒王、恪王,那也都不比一个燕慎差,以前皇上拿他当宝,是因为另外两位王爷声名不显,但如今瞧着,另两个却是比这一个强多了。”秦相身为朝中重臣,也不可能不琢磨这几位王爷的。 “恪王是外面半道儿上认回来的,据说与皇上关系不亲,至于恒王,早之前外间传言颇多,尤其是关于他身子方面的,且至今还不曾有子嗣……这些传言,也难保不是真的,所以慎王这里,也有些不好说。”秦大老爷脸带犹豫。 “再不亲那也是他儿子,且还是最肖父的一个,恒王的身子,倒也确实是个问题,先前一直在静妃手底下过活,难保不会对他下手的,若是一直没有子嗣,定然会与大位无缘,燕慎这里,呵呵,若是皇上将皇位传给他,我都可以想象朝纲会乱成什么样!”秦相呵呵笑出声来,在他看来,皇上绝不会是没有眼光的人。 秦大老爷却是一阵愕然,外界众人也曾私下里议论过这几位王爷,其实大多数人还是很看好燕慎的,毕竟他曾经是国公府嫡子,而皇上曾经也是一力栽培他,将其带在身边教养,又放到军中历练,要说起来,皇上能上位,那也是因为手握军权之故,而几位王爷中,也就燕慎一人在军中待过,也积累了一定的人脉。 “父亲你竟这么不看好慎王?” 第一千一百五十八章 忌惮 第一千一百五十八章 忌惮 “该死的,那个陶末,就这么堂而遑之的进户部当差了。”燕慎恨恨的说道,当初可是他揭穿此人男扮女装的身份,牵引朝臣群起而攻之。 没想到让皇上一力压了下来,后又暴出选秀之事,牵扯住了朝臣的注意力,这事儿就不了了知了,如今皇上竟还下了圣旨,准其在户部正式任职,这简直是打他的脸。 打脸也就罢了,可这陶末可是燕恪的人,这不是平白为他增加人脉嘛,虽然还是个不入流的职位,可倒底那也是他的人啊。 对此,他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气闷了半天。 只觉得近日是事事不顺,宫里静妃的事儿没帮着办好,还把自己给陷了进去,而刘家还有府里,也真是事事不顺心,惟一让他欣慰的,便是青杏怀了个孩子,也不知是男是女,若是个男孩就更好了。 “王爷,王妃求见。”门外,小厮扬声禀报道。 燕慎听得一阵皱眉,他是真的越来越不待见刘氏的,抛开府中之事不说,只说刘学士的为人,就让他厌烦不已,这父女俩可真是,有志一同的让人厌烦。 刘氏听到小厮这特意扬高的声音,脸色便是一沉,直觉得书房内怕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所以这小厮才会这么大声的提醒,脸色顿时便沉了下来,想着府里这么多女人,他竟还没个满足的时候,在书房里还要胡来,只觉得自己当初怎么就瞎了眼,看上他了呢。 想父母当初也曾问过她的意思,那会儿国公府是备受打压的武将,他们刘家是爱宠的文臣,自觉身份还高了一截,算是下嫁了,但如今身份掉了个个儿,燕慎母子俩却是越发不拿她当回事,落差太大,心里自是不忿,但好歹她也是个王妃,可燕慎对她这个王妃,却并不那么尊重,可不就让她心里不好受了嘛。 “王爷,妾身进来了。”刘氏说着,动作快速的推开了书房的门,门一开,便抬眼往里扫视。 燕慎正待去开门,不想这人竟是这么迫不及待,脸上的神色顿时便不好看起来,本就不待见刘氏,而刘氏还一副捉奸的模样,让他心里越发气闷不已,声音便沉了几分:“不知王妃这会儿过来,可是有何要事?” 刘氏在屋内看了一圈,并未发现什么异样,这才收回视线,道明来意:“我听说皇上下旨,让陶末在户部当差,她一介女流,却能如同男子一般在户部任职,妾身觉得此事多半与恪王有关。” “这还用你说,那陶末本就是恪王府的人,不与他有关,还能与谁人有关?”燕慎露出讽刺的一笑,这可不就是废话嘛。 “妾身的意思是,皇上多半是看在恪王的面上,才会下这个旨意,若是旁人,别说入户部当差了,只女扮男装入户部这事,就不能轻了。”刘氏着重点明道。 燕慎听得脸色一变,他听明白刘氏的意思了,面色一紧,问道:“这是你的看法,还是刘学士的看法?” “谁的看法,又有什么差别,这可不就是事实吗?”刘氏轻哼一声。 这差别可大了,你一个内宅妇人,头发长见识短,你的看法不足为信,但刘学士这可是老狐狸,要他也这么认为,就说明此事的重要性了。 但见刘氏这样子,他隐约也觉得,燕恪是越来越受重用了,想想户部是多要紧的地方,管着天下钱粮,也就是管着皇上的钱袋子,这么重要的地方给了他,足可见父皇对他的信任,再看看自己,却是去了个最清闲不过的礼部,一天到晚什么要紧事儿都没有,有他无他似都没什么要紧的。 “你说得也对,这燕恪是越来越受父皇看重了。”他脸色发沉,想想以前他才是父皇最看中的人,而如今却不知不觉的换成了燕恪,他都还没反应过来呢,这都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想想母亲没能得封皇后,他这个嫡子的身份,都有些说不清了,而燕恪那可是原配嫡子,身份妥妥的。 再看燕恪,虽然是半道儿上认回来的,可凭他长得与父皇一般无二的面孔,还真是谁也不能说他不是父皇的儿子,且还生下个最得父皇宠爱的儿子,这一桩桩的,简直将他给对比到沟里去了。 “再这么受宠下去,怕是没咱们慎王府什么事了,所以王爷,你不能再这么下去,需得想想办法,掰回一局才好。”刘氏出声道。 第一千一百五十九章 无 第一千一百五十九章 无 “我将王铁牛安排去了军中,倒是欠了袁大将军一个人情。” 香枝儿闻言,轻轻一笑:“你在军中没有熟人,除了借袁大将军之手,也别无办法。” “是啊,如今他这身份,也不好再在咱们府上做护卫的,如此倒也好,他身手不错,定然能有出头之日,届时二姐跟着他,也不差什么。” “倒是难为你一番安排。” “说什么难为不难为的,二姐那也是我的二姐不是。”周承泽摆手笑道。 “近日,皇后进了宫,这宫里宫外,似都很消停的,静妃先前还在宫里闹腾,如今也没什么动静了,倒让人有些想不通。”香枝儿略有些疑惑道。 以小秦氏的性情,不该如此安静才是,毕竟她这曾经的国公夫人,如今只待在静妃的位份上,别说是她,任谁也会想不通的,且本也算不得多精明的人,又哪可能按奈介住性子隐忍。 可偏偏却是什么动静也没有,皇宫进宫风平浪静,就连太后都没说什么,需知太后也是反对秦家小姐进宫的啊。 “别说后宫之中,就是朝堂之上,都是难得的清静,先前刘学士还一心想着与秦相争权呢,可近日居然也没动静了,难不成觉得皇后进宫,大势已去,就此罢手?”周承泽也疑惑着。 “刘学士那也是个有野心的人,且还有个做王爷的女婿,怕是不会轻易就熄了那些念头,莫不是在打别的主意?”香枝儿猜测道。 一个野心勃勃的人,叫他压下他的野心,这也不太可能啊,况且先前那般自负,如今被人压了一头,颜面有失,必会奋起反抗才对,反而没动静了,这可能吗? “私下里会不会有什么动作,那还真不得而知,想想那也是在朝中为官多年的人,还能没点人脉,先前就差一点,他就能身居高位了,可惜还是棋差一着罢了。”对此,周承泽还是乐见其成的,言语见不免对刘家也带出些嘲讽之意来。 不为其他,这刘学士是燕慎的岳父,那就注定他们是对头。 “他想上位,那有那么容易,秦相可不是吃素的,别说人家根本就没有要退的心思,就算是真要退下来,那也必然会安排其子上位,他那几个子侄虽然比不上秦相的精明,但在他一力扶持之下,压过其他人的风头,还是妥妥的,如今又添了个皇后,秦相之势,已是锐不可挡,刘家还拿什么跟人家争。”香枝儿轻叹一声,刘学士还是势单力薄了些,若是燕慎能得用些,在背后支持一二,也没准,可惜的是,燕慎并没帮到什么忙。 至于秦家一家独大,也非是好事,又出了个皇后,以后若有了皇子,必然会得秦家举全族之力支持。 香枝儿觉得自己还是想得远了些,什么皇子不皇子,还没影的事呢。 “你也别小看刘家,这刘学士那也是个老狐狸,如今是丢了脸,但人家也未必就认输了,我瞧着刘学士那样子,似很不心甘的样子,不定还有什么后招呢。”周承泽思索着说道,朝中的众位大人们,他也是有所留意的。 秦相是势大,但刘学士在朝中多年,手底下也是有些人脉的,也就是一时看着势头好,表现得心急了些,所以才会落到如今局面,若是耐着性子多经营几年,未必就不如秦相了,人家能稳坐除秦相外第二的位置,其为人手段,也当真不差什么。 第一千一百六十章 日子难过 第一千一百六十章 日子难过 “丽美人那个贱人,不过掌管后宫几天,竟是一裁再裁我的用度,如今皇后进宫,竟也不愿意施恩,呵呵,她这个皇后,倒还真是……”小秦氏一脸冷笑道。 “娘娘,你忍着些,如今皇后进宫,这后宫便尽在她的掌管之下,咱们有话也少说两句,以防被人听了去。”林嬷嬷轻声劝道。 “忍忍忍,什么都叫我忍,要忍到何时才是个头。”小秦氏心情可想而知,后妃入宫,皇后入宫,这后宫中哪还有她的位置。 “娘娘,不忍也不行啊,咱们宫里侍候的宫人,已是走了大半,剩下的一半,也各有心思,难保不会另攀高枝的,你这脾气再如此,怕是没人愿意留下来了。”林嬷嬷无奈的说道。 想想从前在国公府中,就算娘娘脾气大点,可手里捏着她们的身契,谁也不敢怎么着,但如今在宫里,这些宫女太监,一个个主意大得很,你脾气不好,人家便也不乐意侍候,想着法儿投了别的宫去,你拿人家还全然没有办法。 静妃的身份,在宫中颇为尴尬,但却也让人忌惮,毕竟这宫里以前都是她在掌管,且曾经还是皇上的正室,虽然如今已是没人敢再提这个,可那也是事实,且太后还是静妃的亲姑姑,这些种种,都让人得小心应对着些。 听着林嬷嬷的话,小秦氏的脸色已是黑成锅底,她是静妃,是这一宫之主,可是呢,这些个侍候的下贱坯子,竟还敢看人下菜碟的,说不侍候就不侍候了,呵呵,也真是少见。 “等着吧,有我收拾他们的一天,现在新人入宫,他们便只当我失宠没靠山了,可他们却不想想,我还有儿子呢,慎哥儿、悯哥儿那可都是王爷,他们这胆儿也当真是肥,总有一天我定要给他们好看的。”小秦氏有气无力的哼哼道。 “娘娘,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不若好好养足精神,咱们耐心等着,等王爷有出息的那天。”林嬷嬷小声劝道。 “慎哥儿定然是有出息的,可你看看,现在这宫里成什么样了,连个洒扫的宫女都跑没了,咱们这日子还怎么过?” 林嬷嬷也是叹气,心里也是暗恨那些个背主的东西,当初宫中只有静妃时,他们一个个嘴跟抹了蜜似的,处处捧着她这个嬷嬷,不拘什么时候瞧着,都是笑脸相迎,话也说得巧,着实讨人喜欢,可这一转头,宫里进了新人,皇上还挨个儿的宠着,却又不来静妃这里,他们这态度便变了。 “奴婢清点了一下,除了咱们从府里带出来的那些丫头,原本宫里的那些,却是一个不剩下,咱们宫里这么大地儿,只咱们几个人,也是不好收拾,娘娘你看这……”林嬷嬷也是有些焦头烂额,手里没人手使,他们这用度又一裁再裁,这可让人怎么过啊。 想她虽然也是侍候人的奴婢,可也就是张嘴吩咐下面的丫头办事而已,什么事也都不用她沾手的,可如今缺了人手,她却也不能不动手了,着实觉得过得艰辛。 “这些个背主的奴才,可知道他们都跑哪儿去了?”小秦氏冷声问道。 “各个宫里都有,皇后入宫,去往皇后那里的也有……”林嬷嬷艰难的说道,这真不是什么有脸的事,她们主仆竟这么不得人心吗,竟是一个都留不住,但这般背主的奴才,留下又有什么用? “咱们平日里待下也不严苛,何以人都跑光了,怕不是有人故意在背后撺掇的,哼,要让我知道是谁干的,我一定不会饶了她。” “宫里几位娘娘入宫,倒是人人都有嫌疑,只是如今皇上又不来咱们宫里,有苦也没处诉啊。”林嬷嬷一脸为难模样,知道了又能把人家如何呢,人家如今正得宠,而她们却是日幕西山。 林嬷嬷心中不由暗想,当初要是没得罪太后多好,悄悄儿的求助一下太后,谁还能不将她们放在眼里了,也不至于弄成如今这模样,她心思比小秦氏多些,想得自然更多,这事儿的背后,难保没有太后的纵容在,不然,也不至于明知静妃是太后的亲侄女,还敢如此作为的。 “皇上还能指望得上吗?”小秦氏轻哼,可不敢再指望皇上的,从进宫后,就不曾在她这里留宿过,其实在府中时,去她那里的时候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到后期甚至都不进她屋了,想想她与皇上还能有什么情份在? 林嬷嬷脸上也难看,皇上肯定是指望不上了,宫里进了这么多年轻貌美的妃子,谁还能看得上人老珠黄的静妃啊,皇上指望不上,还能指望得上的就是王爷与太后了,王爷在宫外,无召还不得入宫,静妃的召令都还不好使,除了太后、皇上,怕是不会有人召慎王进宫的。 “娘娘,咱们不如去求求太后,你瞧瞧如今咱这宫里,都落魄成什么样了,别说什么后妃的待遇,就连普通人家的夫人,过的日子也比咱们好过啊,求求太后,兴许就好了!”林嬷嬷有些不确定的开口道,上次实在把太后得罪狠了。 想想那事儿办得,将太后得罪了不说,人家新人还一个接一个的进宫来,竟是什么事儿没办成,还平白得罪了人,如今遭这番罪。 “求太后?”小秦氏有些讽刺的说道:“你觉得太后还会帮咱们,真要肯帮我一把,也就不会有这么多新人进宫了,真要肯帮我,我又怎么会不是皇后,明明我才是正室,皇后之位该是我的,我还生了两个儿子,凭什么这么对我……” 第一千一百六十一章 妻妾 第一千一百六十一章 妻妾 “青杏那丫头,挪到那里去了,可有打听出来?”刘氏端了茶在手里,轻轻的抿了一口。 “王爷那边口风极严,身边的小子一个个嘴闭得死紧,竟是什么也没打听出来,后来还是马房那边探到些消息,王爷往东城别院那边连着去了好几回!” “这么说来,人就是藏在那边了。”刘氏扯着嘴角,冷笑了一声。 丁妈妈微微欠了下身,却是没往下接这话,王爷的私事,她一个婆子过问得太多不好。 “你说说这也是给了正给名份的侍妾,还是皇上赏下来的,将人留在这府里,我还能怎么着她,却偷偷的将人给送出去,这就不能怪我多想了。”刘氏缓缓开口说道。 丁妈妈闻言,不由长长一叹:“这可不能怪王妃多想,这要没什么事,也不至于此。” “所以说咱们王爷啊,就是这么一个没分寸的人,阴奉阳违,以为把人藏起来就什么事都没有了,他也不想想,这在府外出生的孩子,我这个王妃是认还是不认,这身份上这么大的瑕疵,就算好好儿的养着长大,又有什么前程可言,那个青杏啊,还说从宫里出来的,我看也是个没见识的。” “可不是如此,王爷这还是想得太少了些。” “这你就说错了,我看啊,咱们王爷这心思重着呢,想得绝不比咱们少的,他这是担心,我要是生不出孩子,他怕是要断了子嗣……”刘氏眸色瞬间变得阴冷起来。 “王爷确实是想多了,娘娘还年轻,身子也好着,又怎会没有孩子。” “可不是,偏偏他就这么心急,等一等都等不及了,那就不要怪我心狠了。”刘氏面无表情的说道。 “王爷有言在先,这……也确实留不得,只是若让王爷知道,怕是会生气。”丁妈妈皱眉,故意将人给藏起来,可见是想保下那孩子。 “他生气的时候还少吗,只要进了主院,见到我,他就没有不生气的时候,时不时生气一下,还会让人忌惮,不免小心翼翼一些,但天天生气时时生气,这生气也就不值钱了……” 这话说得,丁妈妈垂下眼去,但随即又抬起眼来,道:“王妃与王爷的关系本就有些僵了,若是再这么下去,只怕会越来越不好,王妃不若还是软和些,至于那个青杏,也正如王妃所言,生在外在的孩子,身份上就很容易让人说道,无论如何也不能跟府中的孩子相比的。” 为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孩子,将夫妻关系弄得雪上加霜,实在没有这个必要啊,况且,那毕竟是皇室子孙,若是让皇上知道了,会不会觉得自家王妃太过狠毒了些。 “那你可就错了,有一个位置,是不论身份出身的,再说了,青杏是宫里出来的,没点手段能引得王爷将其送出府去,瞧瞧她才入府就选了个最偏远的院子,也不往王爷身边凑,不在府中走动,我差点就忘了咱们府上还有这号人物呢,你还没瞧明白吗,这就是人家的手段,所以,不能留。” 丁妈妈听着,也不由心下一凛,还真是如此,这青杏果然是她小瞧了:“王妃说得对,倒是奴婢走眼了,既然如此,那奴婢这就去安排人。” “去吧,让人知会我父亲一声,届时若是王爷闹起来,他那边也好应对。” “一个侍妾罢了,王爷他不会如此不给王妃体面。” “哼,他给谁体面,也不会给我这个王妃的体面,我这个王妃除了这层身份外,在他眼里怕是什么也不是,合则我现在也不指望什么,能有这王妃的身份,也很好。” “王妃……” 刘氏冷冷看她一眼,丁妈妈到嘴边的话,便又咽了下去,心下轻轻一叹,虽是贵为王妃,但这日子过得,还不如平常人家的主母。 将丁妈妈打发走,不过片刻,便又有丫头进来禀报。 “王妃,两位侧妃过来给王妃请安。” “哼,这会儿过来,将人打发了吧!”她今儿实在没精神,再来应付这两位侧妃的,史氏、方氏,也都是官家小姐出身,入了府中又有侧妃的身份,倒是不好与一般的侍妾相比,应酬起来怕是没完没了。 丫头传了刘氏的话,只是推说身子不适,不方便见客。 第一千一百六十二章 宴客 第一千一百六十二章 宴客 香枝儿也收到宫里的帖子,第二日欣然前往,皇后入宫办的第一场家宴,她不能不捧场啊,不只是她,乔氏、沈氏、袁氏,也一并前往。 “这宫里办宴会啊,我总觉得胆颤心惊,也实在怪不得我胆小,主要是几次进宫来,似都没什么好事。”沈氏轻声在香枝儿耳边抱怨了一句。 如今宫里有了皇后,就算人家年纪轻,但那也是正经的皇后,是她们的大嫂,家礼国礼,那都得尊着人家的,话没说对,让人家知道了去,不定会如何呢。 “三婶,先前那些事儿,都过去多久了,你还记着呢。”香枝儿看她一眼,有些好笑道。 “差点就没命的事,我还能这么快就忘了,那我得心有多大。” “这倒也是,不过如今随着皇后入宫,朝堂是越发平静了起来,先前那些事儿,怕不会再发生了,三婶你大可放宽心。” “话是这么说,可谁又能知道会不会有意外呢,我今儿还特意在里面穿了件红衣裳,希望没什么事吧。”沈氏如此说道。 香枝儿听得扑哧一声笑出来:“你还信这个啊,倒不知有用还是没用。” “肯定有用,就算没用,也当保个心安。” “这话倒极是。” “我瞧你一派轻松闲适的模样,还当真是一点也不紧张啊!”沈氏打量着她说道。 “不过是进宫领宴罢了,有什么可紧张的?”香枝儿诧异道。 沈氏却是抿嘴一笑:“那位虽然年轻,可也算是你正经的婆婆,这婆媳之间的事儿,你懂的。” “再是正经的婆婆,那也是大家小姐出身,难不成还会做出当众叼难的事来,这位跟静妃娘娘却是不同的,三婶不必有这方面的担忧,再说了,秦相府的名声颇佳,这位不为别的,就为着这样的好名声,也不可能当众做出什么不妥当的事出来。”香枝儿语气轻快的说道。 “你倒是看得明白。” “这有什么看不看得明白的,你想想宫中进了那么多位妃子,且身份也都不差什么,均是年轻貌美者,皇后娘娘再是年轻,可要掌管后宫,还得应对这么多位,精力那也是有限的,而我等也不过区区王妃,与她也没什么利益之争,何苦与咱们为难的。”香枝儿分析道。 “你这话说得在理,我先前倒是白担心一场了,还当人人都跟静妃似的,眼皮子浅得都让人没法看,这位既然是大家闺秀,那必然行事也大气,这样倒是让人放心了。”沈氏拍拍胸口,也露出笑模样来。 “你倒也别放心太早,人家虽然不会无故刁难人,但谁又能保证她没有别的什么心思呢,秦相府在朝中权势极盛,但也不是不需要帮手的,若是皇后有什么别的动作,也是要小心应对的,总不好给家里爷们招事不是。” “什么……哎呀,我还真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出的,这……”沈氏面露难色的看向香枝儿,这些事儿,她还真不太懂的,想自家王爷,也没在朝中任职,不过是管了些许钱财罢了,但这要拉拢人,钱财这方面也是极为要紧的,这没准还真让香枝儿给说着了。 “三婶你别慌啊,我也就是随口一说,未必就有这样的事,再说了人家真要提了,你装傻便是,一个内宅妇人,不懂爷们的事,那也很正常不是,对于咱们几个,皇后想必早打听清楚了的。”皇后被人夸得那般有才有貌,定然是聪颖之人。 “倒也是。” “瞧你们一惊一乍,这都在嘀咕些什么呢,大殿已是到了,都收敛着些。”乔氏提醒了一声。 袁氏在她身边,抿嘴笑看着两人。 香枝儿回了一笑,沈氏的面色有些讪讪。 几个走进殿中,刘氏已是在座,彼此关系真算不得好,互相看了一眼,却是没人招呼一声,大家也很是默契的,各自在各自的位置上坐下了。 “王妃,那两位怎么也是长辈。”丁妈妈小声提醒了一声,妯娌是同辈,招呼不招呼倒也罢了,可沈氏、乔氏两位可是长了一辈,也不招呼,显得太失礼。 “招呼她们做什么,还能给我个好脸色不成。”这些人都让静妃给得罪光了,她再怎么示好也没用了。 “皇后娘娘驾到。”殿外一声高声唱喝。 第一千一百六十三章 疑惑 第一千一百六十三章 疑惑 一群女人聚在一处,也不过是东拉西扯些闲话罢了,当然皇后显见也有拉拢之意,处处表现得十分和善,与乔氏、沈氏相谈甚欢。 香枝儿、袁氏,虽是低了辈份,却也时不时的与她们说上几句,并不冷落谁,便是刘氏,也都有与她说上几句,虽然话中有话的,但却也并不让人觉得是刻意针对。 一场宫宴完毕,倒是让人颇觉轻松,与先前静妃所办宫宴,可真是天差地别,倒算是宾主尽欢。 一众人等辞别,香枝儿与来时一般,打算与几位结伴出宫,不想一宫人却是出来拦路。 “恪王妃,太后有请。” 太后?香枝儿顿时露出一脸的惊讶之色,按理说她们一群王妃进宫,是要去给太后请安的,不过太后喜静,并不喜这些热闹,所以都免了她们请安,但这会儿却是特意来请,还只请她一个,可不就让人意外了嘛。 “难得进一趟宫,本该去给太后请安的,倒是失礼了。”香枝儿回头便冲几人道了一声别,便跟着宫人去了。 几位王妃瞧着,也都觉诧异,因为太后向来也不怎么理会她们的,这会儿传香枝儿过去,又岂会不奇怪。 沈氏、乔氏脸上都掩不住的惊诧,别说年轻的袁氏了,因着太后一向对静妃母子维护,从不给她们好脸色,袁氏不免有些担心,小声与两人道:“也不知太后特意传召,是为何事。” 她与香枝儿妯娌间相处和睦,又是同一阵线上的人,又岂会不担心。 “太后最近是越发的奇怪了。”沈氏撇了撇嘴,同样不受太后待见的,对太后也向来只有面儿情罢了。 “这可还在宫里,你说话注意些,可别留了把柄。”乔氏提醒一声。 “我这哪里说错了。”沈氏虽如此说着,但声音却也压低了不少:“听说太后连静妃都不待见了,你说这还是叫奇怪,那可是她嫡亲的侄女,有静妃在,从来就没咱们什么事。” “这确实让人奇怪。”乔氏赞同道,太后对静妃,那可是再好不过的了,这嫡亲姑侄可不是说假的,别的婆媳间还会闹矛盾,她们这对婆媳,可从不曾红过脸。 “希望没什么事才好。” 三人已是提出靠辞,自也不好再为这事久待,不然还让太后误以为她们又多放心不下,虽然心里也的确是担忧不已,可也不能落人口舌。 待亲自送了三人离开,皇后的脸上,也都不由露出诧异之色来,太后是什么性情,没进宫前就让人打听得清清楚楚的,她眼里最看中的就是静妃母子,连带着对刘氏也是和颜悦色,至于别的王妃,呵呵,不提也罢。 她这会儿若是召见刘氏,也就不让人奇怪了,可偏偏召见的是恪王妃。 “让人去打听一下,太后何故召见恪王妃。” “娘娘。”身边跟随的嬷嬷,脸上露出一脸的为难之色。 “怎么?” “这宫里别处都好打听,惟一慈宁宫那边,却是严防死守,咱们的人再怎么过去走动,愣是打听不出半点消息来,可见太后是何等手腕。”诺大个慈宁宫,侍候的下人不少,却是水泼不进一般,也是让人心惊。 皇后闻言,不由皱了皱眉头,随后叹了叹气:“咱们倒底进宫的时日尚短,待过多些日子,也就好了。” “那这事?” “就不必刻意去打听了。”皇后也是个利索人,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她不会这么做。 “奴婢觉得,倒是可以从静妃那边下手,她那宫里,侍候的下人都走得差不多了,留下的也就是原本从府里带出来的,想走也没人肯收留的,前儿那林嬷嬷还求到娘娘跟前,倒是好下手!” “你觉得可行,便去办吧,这样的小事,也不必刻意过问我,这静妃被皇上禁足,且还没个时限,皇上若是想不起她来,她这禁足便得一直禁下去了,至于太后……也不知是哪里招惹得太后不乐,都不肯理会她了。”说到这个,皇后脸上都不由泛起笑来。 这静妃娘娘,曾经多少人说她好命,从一个妾室扶正成为了国公夫人,一品夫人高高在上,是多少人可望而不可及的,可惜这好命,也有到头的时候,只瞧瞧如今,怕是再没人说她好命了吧。 “娘娘万不可大意,这静妃威风了这么多年,又有两个儿子封了王爷,宫里还有太后这个嫡亲姑姑,不定什么时候服个软,皇上、太后就又重新看重起她来,倒底人家这身份上,说来也确实是皇上亏欠了。” “这你可就想多了,如今我才是名正言顺的皇后呢,就算皇上、太后看重起她来,那也再越不过我去,有两个做王爷的儿子又如何,那燕慎瞧着也没多少能耐,至于另一个,就更不用说了。”倒不是她自负,而是这静妃,已是落成这般局面,想要翻身,可再没机会的。 “这倒也是,若是娘娘能尽快生下个孩子来,地位会越加稳固,最好是能生下个嫡皇子。” 第一千一百六十四章 太后召见 第一千一百六十四章 太后召见 “妾身参见太后。”香枝儿礼数周到的见礼完毕。 随后便抬眼看向太后,只见太后手里拔动着佛珠,双眼微眯,好似没听见似的,香枝儿不由皱了皱眉,这是故意给她难堪,或是给个下马威? 她就说太后何以会召她,莫不是故意召她过来立规矩。 显见太后这是故意不理会她啊,她索性便也垂首立在一旁,不言不语了,耗着呗。 太后不理会,她也没闲着,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想了一大堆,五姐入了户部,虽然还不算什么官身,好歹也是正经差事,如此再住在府中是不是不合适,要不要自个开个府? 元哥儿已是有八个月了,是不是该做个婴儿启蒙,读些书给他听,从小培养起读书的习惯来。 美颜阁的生意越发的好了,赚钱不少,会不会太打眼了,不过京城中的有钱人家也不少,她赚这点,也不算什么吧,好歹衬得起她这王妃的身份…… 林林总总想了好些,太后总算有了动静,手里的佛珠往旁边的台子上一放,声响有点大,也将她给惊醒过来。 “妾身给太后请安。” “嗯,来了!” 香枝儿眨了眨眼,合则这么久了,才发现她这么一大活人立在这儿呢,脸上却是扬起笑,应了一声:“来了。”微微点头示意着。 “难得进宫一趟,怎么没将元哥儿带进宫来?” “这孩子大了些便有些闹腾,带进宫来,怕是会扰了宫里这份清静。”香枝儿笑着应道,心下却是疑惑重重,太后提起元哥儿来,这是何故? “小孩子哪有不闹腾的,皇上这般疼他,怕是越闹腾越喜欢呢。”太后说着这话,目光便直直的看了过来。 看得香枝儿心里一阵发毛,这莫不是想打元哥儿的主意,感觉很是不好。 “皇上疼爱,是这孩子的福气,不过却也不能没有规矩,妾身正让人盯着,好好教导着规矩呢,世人皆知,太后娘娘是最重规矩的人,这孩子学好了规矩,也才好在曾祖母跟前来走动,不然,妾身可不敢放他轻易出门的。” 太后脸色微微僵了片刻,随即便又若无其事道:“听闻恪王爷掌管户部,天下钱粮尽在他手,皇上倒是极疼他。” “这倒不是皇上偏心,那也得看本事,咱们王爷说起来,也确实有些才干的,当然这都只是妾身的一些浅见,就不知朝中那些大人们,是否是这般认为的了。”香枝儿微微笑了一下,如此说道。 “别人怎么看,那倒是无足轻重,重要的还是得自身立得起来。” “可不就是这话,原来太后与妾身倒是想到一块儿去了。”香枝儿连忙附和,心下却是越发疑惑,太后这是什么意思? “找你过来,也就是随便问几句,没有旁的事,你便退下吧!”太后挥了挥手,随即侍候在一旁的袁嬷嬷,便走过来送客了。 “如此,那妾身便告退了。”香枝儿缓缓一礼,随即便朝袁嬷嬷笑了笑:“倒不必劳烦嬷嬷跑一趟。” “太后吩咐,奴婢可不能不听,王妃请。”袁嬷嬷伸出一只手,做出个请的姿势。 香枝儿也就不再说什么,任由她跟着送出慈宁宫的大门。 袁嬷嬷将人送出大门,随即让人小心关了宫门,这才回转。 “将人送走了?” “是。” “你也看见了,还真是油盐不进,防我防得跟什么似的,表面上瞧着恭敬得很,实则又哪里将我放在心上,我不过提一句元哥儿,她便说没学好规矩不能随便出门,多大点孩子,哪怕天天学时时学,又能学到什么,这是怕我将人召进宫来,我这个太祖母,还能怎么着他不成?” “孩子还太小,又是王妃头一个孩子,着紧些也是有的。” “还有那燕恪,我不过提一句皇上看重,她便也有话等着我,说什么自身有才干的话,呵呵,当我听不出来呢,真要是皇上不看重他,又岂会将这么重要的职务交给他,天下有才之士多了去了,可不见皇上个个都待见的。” “那怎么说也是皇上的儿子,长得又最肖似皇上,皇上看重几分,也在情理之中。” 第一千一百六十五章 游说 第一千一百六十五章 游说 “你说什么,让我调兵来对付秦相?”燕慎不可思议的看向刘学士,只觉得这人莫不是疯了:“你琢磨了这么久,就想出这么个馊主意来?” 刘学士不动如山,坐得稳稳当当,不紧不慢的开口道:“朝堂之上,不少人支持秦相,如今又有个皇后的孙女,若只是靠朝政上发力,是如何也掰不倒人家的,除了动兵,别无他法。” “那咱们既然动不了人家,就不动好了,就像这般井水不犯河水,互不侵犯即可。”燕慎皱着眉头开口说道,他觉得如今的朝堂之上,是难得的太平无事,只一直维持如今这现状就好了,何必动什么干戈,主要是他也没什么信心,真要动起来,他未必就能占上风。 刘学士却是突然冷笑出声:“王爷,你在说什么笑话儿,只先前咱们朝皇后动手,便与秦相府为死敌,你要不动,就等着人家收拾你吧。” 燕慎这才头疼起来,这事儿还没完呢:“不是这么久都没动静吗,皇后也平安入宫了,秦相还会纠着此事不放不成?”他觉得自己好歹也是个王爷,秦相也不至于把他怎么着吧。 再说了,那些事儿,其实皆是出自刘学士之手,与他又有什么相干的,秦相真要撒气,也该找刘学士而不是他。 “王爷你觉得呢,莫不是将事儿往老夫身上一推,你便能独善其身了?”刘学士瞅着他,脸上笑意淡淡。 “这事儿本也与我没多大干系啊!”燕慎嘴里说道。 “哈哈哈,王爷你还是太天真了,要知道那些人手,背后的主子可都是你,你觉得人家会怎么想,真会觉得你是无辜的吗?” “你……”燕慎顿时一阵气急,心里也明白得很,他是再撇不清关系的,有些堵气道:“那你倒底想怎样?” “我想怎样,王爷你还不明白吗,不是我死,就是他亡,这朝堂之上的第一人,只有一个,他若好好的,便是我认栽的时候,我若上位,就没有他的活路,王爷你还是要好好的想清楚才好。”刘学士的脸色,瞬间便冷却了下来,变得丝毫没有温度。 燕慎听着这话,不由打了个冷颤,这事儿他何其无辜,分明是受了刘学士的牵连,而刘学士这会儿也紧拉着他不放,他又能如何,心里也不是不懊悔的。 “王爷,你也可以想一想,咱们的胜算还是很大的,只要斗倒了秦相,老夫便能上位,届时老夫鼎力支持的人,必然将是王爷,你上面的两位兄长,虽然各有其才,但人年轻,在朝堂上立足未稳,若王爷你得我支持,斗垮他们又有何难,太子之位,必将落入你手,若是得封太子,那将是何等的风光,待皇上百年之后,你便就是新一任的天子……”刘学士循循善诱道。 燕慎听着这话,顿时心动不已,他心里各种不服气,他争来争去,最终的目的,可不就是太子之位,未来的天子之位嘛,若是能有这样的机会,倒也不是不可以诉手一博。 “这些事儿,你若是不争,可就真的落入人家手中了,到时候王爷你得对你的兄长行跪拜之礼,臣服于其脚下,都是皇子,难道你就甘心吗?” “我不甘心,我才是父皇最为疼爱的儿子,他原本一力栽培的人也是我,我才是他选定的继承人,燕恒、燕恪,他们只是我踏上皇位路上的绊脚石。”燕慎眼神发直,一脸凶相的说道。 “可不是如此,所以王爷,还还在犹豫什么呢,不管如何,老臣都是站在你这边的,只要斗倒了秦相,老臣便一心一意的站在你的身后,为王爷你出谋划策,鞍前马后。” “可若是败了呢?”燕慎问道。 “事还未起,怎可先言败,这可是兵家大忌,再说了,王爷又何需担心这些,怎么着你也是王爷之尊,是皇上的儿子,皇上再狠的心,也不能要了亲儿子的性命不是,只要能保着一条性命在,就还能东山再起,王爷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刘学士反问道。 虽是君臣,那也是父子,燕慎直觉得,他就算犯下再大的错,皇上也不可能真取了他的性命的,毕竟他可是他的儿子,虎毒不食子。 “那你,有多大的把握?” “多大的把握,就要看王爷你手中有多少可用之人,想想那秦相,也不过是文臣罢了,在朝中势力是极大,可手里却无法调兵,这便是咱们最大的优势,王爷你曾在军中待过,比其他王爷也更有威望,你若动手,秦相又哪来的还手之力,再说了,他若真能与王爷你对抗,嘿嘿,你想想,皇上会不会忌惮于他,一个文臣,还能调兵,这是何等的可怕,届时怕是皇上都不会留他。” “对付秦相倒也没什么为难,可是父皇那里,却要怎么解释,咱们闹出这么大动静,那是如何也瞒不过他的,若父皇真要治罪,咱们那可就得不偿失了。”燕慎迟疑道。 他是被刘学士说动了,可皇上那里…… “咱们私下里行动,你做得隐敝些,不让皇上察觉即可。”刘学士不以为然道,悄悄行事,神不知鬼不觉。 燕慎顿时冷笑出声:“你以为调兵这样的大事,还能瞒得过皇上去,就算趁其不备,欺瞒得了一时,却也瞒不过多长时间,要知道军中之事,那可是皇上一力掌控之中,稍有异动,他便能得知,瞒是绝对瞒不过去的。” 顿时觉得刘学士这想法,并非是万全之策,心思便有些摇摆起来。 回想上一次,他不也说出不了差错吗,可最终还不是让人家秦家知晓,如今还被逼着出此下策。 “当真丝毫也瞒不过皇上的耳目?”刘学士脸上也显出凝重之色。 “那是当然,你可别小瞧了我父皇,别的事儿上头,他可能不上心,但军中之事上面,却是通透得很,谁也别想欺瞒过他的双眼。”对此,燕慎一时自豪,一时又颇为头疼,有个如此精明的父亲,是好也是不好。 刘学士沉默良久之后,眼中有凶光一闪而过:“既然如此,那王爷你也得有所决断才好。” 第一千一百六十六章 父子 第一千一百六十六章 父子 “父亲,关于慎王是庶非嫡的传言,已是放出风声去了,儿子打算这两日加大力度……宫里静妃,近日似颇为消停!”秦大老爷轻声说道。 “她消停了,难道咱们就要往开一面吗?” “那倒不是,这静妃可不是个安份的,先前还曾放出流言中伤咱们皇后呢,哪里能说放过就没有放过的,没这样的道理。”秦大老爷连忙说道。 “哼,我还以为你心软了。” “父亲这话说得,我对谁心软,也不可能对她心软的,这静妃虽是女流,可所行之事,也十分恶毒,中伤咱们家未出阁的姑娘,若让人轻信了,咱们家姑娘岂不一辈子都毁了,哪里能轻轻揭过。”更何况这还是他嫡亲的女儿,哪里就能说放过了。 如今女儿贵为皇后,但这静妃,那也是个绊脚石,别说有这些恩怨在,就算没有,他也不能轻轻放过,毕竟这个女人,曾经却是有着正室的名份在,真要让人细究起来,他闺女这个皇后,还未必就名正言顺了。 “嗯,你这事做得不错,皇后贵为后宫之主,对人下手难免会落了下乘,她不好动手,咱们却是可以的,只要燕慎非嫡子这消息传开来,他这地位将落一大截,宫里静妃也必然受影响。” 秦大老爷闻言,不由思量着:“这静妃可并不是什么能沉得住气的人,若是听到这个消息,怕是就要乱了方寸了,毕竟她所指望的,全在这个儿子身上。”他说着,脸上不由露出微微笑意来。 “你也总算长进了些,所以有些时候,并不需要怎样,也能逼得人不得不动手,她这若是敢轻举妄动,呵呵,她这静妃怕是要到头了,皇上对她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一次又一次的试探皇上的底线,皇上可不是没有脾气的人。”秦相捊了捊胡须说道。 “这静妃立于宫中,始终是个祸害,如此倒也好,也省咱们皇后娘娘不少事。”秦大老爷长舒一口气,皇后在宫中一切顺遂,对于他们来说也是好事,随即便又问道:“那刘家,咱们要如何应对,这刘学士眼中也没甚尊卑,当着父亲的面儿,也敢出言不逊,想前朝那会儿,他可是好性儿得很,大概是觉得有个王爷女婿在,便可以不将咱们放在眼里了。” “这人的野心,可不就是这么一点一点的滋长出来的嘛,今日敢在我面前出言不逊,他日就敢在皇上面前摆派头,这姓刘的,也不是个好的,人年纪不小了,却仍是这么沉不住气的,三言两语间,便能被激出火气来,呵呵,这样的人,也难担得起大事。”秦相不由点评了两句。 “还是父亲看得精准,这样的人,可不就是难当大任的嘛,你看看慎王跟着他行事,却也是越来越不着调了,不过儿子打探来些消息,这慎王府好似为刘家马首是瞻,也不知是何原故。”秦大老爷思量着说道。 先前查出那些事后,不免对慎王府、刘府都有所关注,虽没有让人时刻不离人的盯着,不过大致的动向,还是有所了解的,对于慎王府的一些事,他也没有看明白。 “大抵是蛇鼠一窝吧,说来皇上这般精明的人物,就是恒王、恪王,也各自能做到心中有数,独立支撑一衙门都丝毫不出乱子,偏偏这个他以前最看重的儿子,竟是有些上不得台面,啧啧,想必皇上心中,也是颇感失望的吧。”秦相有些幸灾乐祸,以前与燕禇同殿为臣,如今却是分属君臣,对他倒也并不那么敬畏,倒也有些看笑话的心思在。 第一千一百六十七章 无 第一千一百六十七章 无 “我总觉得太后有些奇怪,召我过去说几句莫名其妙的话,让人一点头绪也没有,你说太后这是想干嘛?”香枝儿摇头苦思。 “也可能是在试探吧,也不知是在试探什么?”周承泽思量着应道。 “后宫中太后已是有些日子没搭理静妃了,而静妃也没什么动静,好似就这么着,这都是有点不像她的性格。”香枝儿只觉得越发的疑惑重重,也不知这嫡亲的姑侄两个,闹的是哪一出。 要知道静妃这人,是吃不得苦也受不得委屈的,可这段时间,她那宫里的情形……她居然也都忍住了。 “刘学士最近也挺奇怪的,先前三五不时的,总要刺秦相几句,而最近却是闷不坑声好久了,他这人可不见得是多隐忍的人,然而却不出声。” “莫不是因为皇后入宫,秦家势力越发大了,他也心存忌惮,便不想再生事非?”香枝儿猜测道。 “朝堂之上的事,不是这么简单的,刘学士既然已经出手招惹了对方,而秦家也出面接着了,这事便不会罢休,至于会如何,那就要看他们各施手段了。”对此,他还是极感兴趣的,这些老狐狸过招,很能让人长见识。 “真要闹腾起来,皇上会不会压不住场子?” “你想多了,这些文人过招,最厉害的也就是嘴皮子功夫,还能动刀动枪不成,再不济就是玩弄权术,你拉下我的人,我再把你的人拉下去,最终能上位的人,端看是谁的人,谁便占利最多。”在户部当差这段时间,他也是学到不少。 香枝儿闻言,便轻笑了一下,你争我夺的戏码,你拖我后腿,我拖你后腿,端看谁手段更高吧。 “既然知道最近风向不对,你也就别参和进他们这些事情之中,省得拉你下水。” “我知道,不必担心这个。”周承泽轻笑了一下:“秦相因着皇后进了宫,也得注意些影响,我毕竟是皇子的身份,他必然也是要远着些的,至于刘家,那刘学士有燕慎这个王爷的支持,又岂会与我接独,不然燕慎那里就要说不清了。” “这倒也对,不过刘学士老谋深算,我是担心他故意拉你下水,让你撇不清,方好扶燕慎上位。” “皇上精明着呢,一般人可糊弄不了他,别看朝中这么多事儿,可谁是谁非,他心里自有一盘账。” “我看你,如今倒是挺信服皇上的。”香枝儿笑看向他。 周承泽脸上顿时露出些不自在来:“以前接触不多,了解不深,但如今嘛,他也确实能称得上明君。” 香枝儿闻言,轻笑出声,倒也看出他不自在,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只道:“慎王府搬去别院的那位青杏姑娘,已是让刘氏给打听清楚了,我估摸着以刘氏的为人,怕是那孩子会保不住。” “行事不密,也怪不得别人。”周承泽不屑道。 “不过刘氏这一直没孩子,我观其面色,身子并无妨碍,却不知为何?” “那是他们自个该操心的事情。”周承泽语气越发不屑,那燕慎厌恶刘氏,两人同房的时候都不多,燕慎也一些表现得敷衍,没孩子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不过这些事儿,说出来也都不好听。 周承泽挑了挑眉,随即开口道:“昨儿下头的人来禀,说是秦相府又散播些言论出来,初时还只是小范围内说说,没怎么传出去,而从昨天开始,便似加大了动作。” “什么言论?”香枝儿在府中少于出门,有什么事儿,都是下头人传递消息进来,一些不是很重要的消息,收进来她也都还没来得及看。 “是针对燕慎,大概也是针对宫里的静妃。”这消息既然是秦家放出来的,大概是针对静妃更多一些,不过这却是直接影响到燕慎,虽然他已是封王,但嫡庶的身份,还是有很大差别的。 第一千一百六十八章 主意已定 第一千一百六十八章 主意已定 “王爷,外面的那些流言,你都听到了吧,不知心中作何感想?”刘学士神色舒缓的开口问道。 燕慎一脸铁青,他作何感想?他气得恨不得杀人,只不知这些谣言的源头所在,不然他这会儿就能提着剑上门,管他是什么身份。 “我瞧大人这是有些看笑话呢,我若不好,大人又如何能好得了?”燕慎语气不善道。 “我只是想着,王爷最终还是会跟我走在一条道上,心里就觉得高兴,这就没有顾及到王爷的心情,也确实有所不该。”刘学士说着不该的话,但脸上的笑意不减。 燕慎顿时一阵气馁,闭了眼睛,好一阵才睁开问道:“你说此事,皇上会如何?” “皇上无论如何,那也都是你亲爹,你该问的,该是那些大臣们会如何,需知立储之事,可并非家事,乃是国事,不管皇上想立谁为太子,众臣都是有发言权的,王爷你如今这名声,却是有了瑕疵啊!”刘学士缓缓开口道。 “我名声有碍,你倒是乐见其成呢?”燕慎被他这态度,搞得火冒三丈,就没见过当面看人笑话的,要知道他若声名有碍,刘家又岂能讨好。 “绝无此事,我只是在想这事儿,多半是秦家所为,秦家的姑娘已是入宫为后了,秦家有了这靠山便越发的有恃无恐,这便迫不及待的开始着手对付起王爷来,所以王爷,你该如何应对呢?” “他们对付我做什么,再怎么说我也是父皇的儿子,他们这是吃饱了撑着!”虽无证据,可他也认同了刘学士的话,虽然与他有利益之争的,还有燕恒、燕恪这两兄弟,不过这两人行事,却也光明磊落,真要拿这个说事,他们身上也同样有着瑕疵。 燕恒身子弱,至今未有子嗣,这便就有了让人攻讦的方向,而燕恪却是在外面长大,缺少些教养,这也可以让人说嘴,至于他自己,同样没有孩子,但府中也有人有孕,想到这个,他觉得那青杏还得好好养起来,争取生个大胖小子才好。 “他们才不会吃饱了撑着,王爷你仔细想想,他们作什么要对付你!” 燕慎立马便想到了,顿时脸一黑:“我都是受你连累,先前行刺秦家小姐,那可是你的手笔,你这转头便不认账了。”越说下去,心里的火气越发上涌,看向刘学士的目光中都带着凶光。 “老臣可没有不认的,这事儿真要揭出来,我一力承担着,绝不牵连王爷,但人家却并非为着此事,王爷你想想,那皇后入了宫,人又年轻,用不了多久怕不得生下个嫡皇子出来,上面压着的各位皇子,可不就成了绊脚石了嘛,而静妃原本又是正室的身份,她这身份却是很碍人眼啊?”刘学士缓缓分析道。 “哈,上面的皇子可不少,她那儿子都还没影儿的事,这就开始动手未免太着急了些!”燕慎有些不信,这动作也太快了些吧。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啊,率先对付王爷,必然是觉得王爷你是最大的威胁,说来宫中有太后支持王爷,你这胜算还是很大的,而太后这里,却也是极为要紧。”能帮着说一句,胜过旁人十句。 燕慎让他这么一说,心情便好了不少,他心中所期盼的,曾经的国公之位,如今的皇位,刘学士这话,可不就正中他心事嘛。 “你这话听着,还算中听。” 刘学士不由轻轻一笑:“人家这一招不可谓不高明,只以嫡庶说话,便将王爷与静妃的身份降了一大截,可谓一箭双雕啊。” 燕慎的眉头再次皱了起来:“人家都已是出招了,你就说说吧,可有什么法子好应对,我如今已是与你绑在一块儿了,我不好,你也别想好。” “可不就是这么回事,所以王爷你……”刘学士说着,不由又扯着嘴角笑了一下。 “有什么话你就直接说,吞吞吐吐的,可不像你的性格。” “我是怕忠言逆耳,王爷你不中意听。” “有话就说,我自有决断,别给我卖关子。”燕慎斜他一眼,只觉得这人惯会拿腔拿调,以前却并不曾发觉。 “我的主意很简单,这秦家如今势大,明面儿上咱们是如何也斗不过人家,所以只能暗地里动手,秦家最紧要的人物便是秦相,只要将他给……这秦家也差不多大势已去,端看王爷你能不能狠下心来办此事。” 第一千一百六十九章 用心 第一千一百六十九章 用心 “什么太后要去护国寺祈福?”香枝儿听闻这个消息时,真有些吃惊,太后这人喜静,平常连门都不出,就算入了宫之后,据说也是连宫门都不曾踏出,每日里只吃斋念佛,除了会操心静妃母子之事外,旁的事也并不怎么过问,而如今更是连静妃都不怎么搭理了呢。 “你也觉得奇怪吗?”周承泽挑了挑眉。 “何只是奇怪啊,太后万事不理的性子,又怎么会突然要去护国寺祈福,这其中怕是另有原故吧!”但什么原故,她也想不通。 “我也觉得奇怪,要知道后宫女眷若是打着祈福的名号,必然得事出有因,而如今也算是国泰民安,歌舞升平,就算有些暗潮汹涌,那也没闹到明处,所以呈现在众人面前的,仍是一派安宁详和,所以祈福什么的,有这个必要吗?”周承泽撇了下嘴。 太后这种级别的人物出行,可非是小事,宫中侍卫调动,宫外沿途也得警戒,就是护国寺那边,都得提前扫清,总之这些事儿,也是一番折腾。 “对啊,什么事也没有,她这突然要祈福,也不知为那般。”香枝儿微蹙眉着,有些不乐的说道:“若是她自己一个人去祈福也就罢了,可咱们这些王妃,一个不落的都要作陪,连带着还召集了几位诰命夫人,这也太劳师动众了吧!” “兴许是想摆一摆排头,让各家夫人们心里都知道,宫中还有她这号人物,也兴许是想给皇后一个下马威?”周承泽猜测道,随即又问起:“宫里最近没出什么事吧,莫不是皇后对太后不敬了?” 香枝儿摇了摇头:“宫里并无什么异动,皇后大家出身,又岂会对太后不敬,不过太后不喜这位皇后,倒是真的,皇后几次去慈宁宫请安,都被拒之门外了。”这也太不给皇后面子了,若是小气的,怕不得记一辈子。 “哼,她眼里能瞧得上谁。”周承泽轻哼了一声。 香枝儿一听,便明白他的意思,太后这人看着是好侍候,其实不然,先头的吴氏,如今的皇后,她都看不上眼,独独让她看得上眼的,也就一个小秦氏了,不过,如今怕也是看不上眼了吧。 “那些过去的事情,你也别放在心上,人和人之间,或是缺些缘份。” “我明白。” “不明白太后,何以要让我带上元哥儿,咱们是去祈福,元哥儿一个奶娃娃,能知道什么,怕不得无故闹腾起来,最后还得嫌他吵得慌。”她并不想将元哥儿带去寺里,那寺里的菩萨有面相和善的,也是怒目金刚,没得吓坏了小孩子。 “太后既是发话了,不带也不行,不然难保不会治罪,若你实在不想带元哥去,那就送进宫里去,皇上指定乐意瞧着他。”周承泽轻笑了一声,在皇上跟前,这小子却是比他这个做爹还得体面。 送进宫里去啊,香枝儿更不乐意了,以前宫里有静妃掌管她不放心,但如今的宫里,后妃多了不少,谁知道有些什么心思呢,与其这样,还不如带在身边的强。 “还是算了吧,闹腾就闹腾点,我将他带在身边,再不济多带些侍候的人,到时候不带他去殿里,只在外面四处转一圈,元哥儿指定也能高兴。”香枝儿说着孩子,脸上泛起笑来。 这孩子越长大越招人疼,小胳膊小腿儿长得肉呼呼的,她每天见着都忍不住伸手捏一捏。 周承泽听她这么说,也不由一阵好笑:“我看啊,只要他没在你跟前,你心就如何都不会放心。” “可不是,这么点大的孩子,交与旁人,哪里能放心的,还得亲爹亲娘看顾着,才能让人放心下来。”香枝儿笑说了一句。 “太后去祈福这事儿,你届时也当心着些,就怕她当众为难你们,你也知道,她心里眼里,就燕慎这一个孙子罢了,如今燕慎占着个不紧要的位置上,而我与大哥,却颇受重用,而刘家又被秦相压一头,他这局面可不怎么好,太后既是疼他,又岂会干看着,所以……难保不会故意刁难你与大嫂。”周承泽握了握拳,脸色有些发沉的说道。 朝堂之上,他们兄弟可以压下燕慎,可在后宫之中,却是太后说了算啊,他有千般力,却也使不上,颇让人丧气。 第一千一百七十章 太后 第一千一百七十章 太后 “祖母,你召孙儿过来,不知有何事吩咐?”燕慎有些紧张的问道。 他与刘学士密谋之事,没想到太后会赞同,甚至还愿意帮着出一份力,这让颇为吃惊,但也能想得通,毕竟皇上几次拂了太后之意,让太后心生不满了。 太后没急着说话,而是抬眼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他,好一阵才开口道:“你显得有些急躁了。” “孙儿,孙儿……”燕慎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话,太后所说没错,他是急躁得很,心里也慌得很,这样的事儿,从前他都没有想过,如今这般也是被迫无奈,越是去想,心里越是焦急难安。 “可有什么好慌的,你那岳父却是比你更能担得住事些。” “他一把年纪的人,经历得多,自然稳得住,孙儿还太年轻了些,心里不免会着慌,不过有祖母给孙儿底气,孙儿也能定下神来。” “这就对了,你要知道,你身为皇子,所要做的事,所接触的一切,那都是大事儿,若你都稳不住,还指望下面的人为你卖命不成,不拘什么情形,你都得把自个儿稳住了,遇事不慌,方能成大事。”太后一脸严肃的训斥道。 “孙儿明白了。”燕慎稳了稳神,让自己放松下来,这里可是慈宁宫,后宫中最安全的地方,他着实没什么可好担心的。 “你虽然年纪还轻,但以后经的事多了,也就什么都懂了,你那岳父嘛,也是个胆大包天的,如今用着还成,以后嘛……这以后的事,还是以后再说。”太后语气平缓的说道。 燕慎听得心思飞转,刘学士这人真不是什么好鸟,但如今他却也离不得他,太后这话语焉不详,他却听明白了,也记在了心上。 如今身为皇子,受人拿捏也还说得过去,若是以后为帝,还被人拿捏,那才是个笑话儿呢。 “祖母的意思,孙儿明白。” “你心里有数才好。” “被人拿捏一时还可,却不能拿捏一辈子,那刘氏也太过跋扈了些,以至于慎王府至今没有子嗣,若以后为帝,还让她如此胡作非为,你的颜面何在,该威风的时候,也得拿出威风来。” 燕慎被说得一阵脸红,被个女人拿捏着,本就觉得憋屈得不行,如今还被太后拿出来说事,这叫他哪还有什么颜面。 “我说的话,你别觉得不中意听,夫为妻纲,该硬气的地方,还需得硬气些,就刘氏那作派,我还真就瞧不上她这样的,不过如今还用得着她,倒也罢了。” 燕慎一时惭愧得抬不起头来。 “也别嫌我话多,我也是为你着想的。”太后扫他一眼说道。 “孙儿明白,祖母都是为孙儿好。” “嗯,你心里有数就好,今儿找你过来,是想与你说说你母亲,去护国寺祈福,我想将她也一并带上。” “母亲还在禁足,也不知父皇会不会允……”燕慎迟疑道。 “她倒底是你的母亲,若让她留在宫里,届时若是有事,只怕会被人拉出来顶到前头,你……若要不应,岂不是不孝,若应了岂不白忙活一场?”太后也不想理会她的,只是倒底身份这般,留下反而碍事。 燕慎一听这话,顿觉得一阵冷汗直冒,亏得太后想得长远,真闹到那地步时,这可让他如何是好,连忙躬身道:“还是祖母想得周到,如此便依祖母的意思,无论如何那天都要带上她。” “我既然想到了,必然就要防患于未然,这些事儿你也就不用操心了,叫你过来说一声,是想让你安心。”太后说着,再次撇了他一眼,随即不紧不慢的问道:“那些事儿,都准备得怎么样了?” “都已经准备好了,一应事儿不假他人之手,皆是孙儿亲自过问,绝出不了差错。” “如此甚好。”太后点了点头,随即又道:“你母亲那里,你就不要去见了,也省得她问东问西让你心烦,先前外面谣传嫡庶的问题,这两天已是传到她耳中,你过去少不得要说叨这些事情,没得让你心里不痛快。” ‘ 燕慎心里顿时一阵感动:“多谢祖母事事为孙儿考虑。” “我不为你打算,还为谁打算,你自有事要忙,无事便出宫去吧!”太后摆了摆手道。 “是,那孙儿就此告退。” 第一千一百七十一章 绝情 第一千一百七十一章 绝情 燕慎满怀心事的回到府里,见到行礼的丫头,随口问了一声:“王妃呢?” 丫头闻言,露出有些奇怪的神情,这还真是从来没有过的事,王爷回府会寻王妃,谁不知道王妃并不受宠,王爷待她实在平常,不过王妃再怎么着那也是府中的主子,不是可以随便议论的。 “王妃午时便带着人出去了,至于去哪里,奴婢也不得而知。” 燕慎挥了挥手:“退下吧。” 心里顿觉得没趣,他难得找刘氏,不想人家却还不在府上,抬脚便往侧妃的院里走去。 “王爷回来了。”方侧妃笑脸如花,人才走到门口,她便迎了上去。 “嗯。”燕慎应了一声,便往屋里走去,心里有事,兴致并不高。 “王爷这是怎么了,瞧着脸色有些不好。”方侧妃察言观色,也收敛了些脸上的笑容。 “没什么,就是朝堂上的一些事,说了你也不会懂这个。”他随意敷衍道。 “那倒也是,朝堂上忙的都是大事,我一个内宅妇人,哪里懂那些啊。” 而隔壁的院子里,史侧妃的丫头,正小声与她禀报着:“王爷回府,先是问起王妃,后便径直去了方侧妃那边,瞧着的丫头说,方侧妃都高兴坏了,脸上的笑容灿烂得跟什么似的。” 史侧妃听着,却是没有出声。 丫头却是有些着急道:“侧妃怎么也不去争一争,若是咱们赶着他去那边院里的时候将人拦了,兴许王爷这会儿就该在咱们院里了,你也就不必如此冷清……” “傻丫头,争那些有什么用,方侧妃再怎么得宠又怎么样,你看连王妃都没将之放在眼里呢,我又何必……再说了,争这些又有什么意思,咱们女人,还是需得有个孩子傍身才好。” 丫头闻言,也就明白这其中的意思了,王妃不让生,再怎么得宠又有什么用,这没有孩子,便就是无根的浮萍,想想自家侧妃身份也不差,怎的就落到这个地步了。 “王妃这也太霸道了些,王爷也不知道管管,真要一直生不出孩子来,府里岂不是连个小主子的影子都没有,别说王爷,宫里头都得有意见吧!” “王爷还年轻,想来也是不急着这些的,你看恒王府不也没个小主子嘛。”算来算去,皇孙辈的,也就恪王府有一位,而这一位,那活脱脱一个金疙瘩,据说皇上都稀罕得不得了。 “恒王府那边……奴婢悄悄与侧妃说,据说恒王自小体弱,吃的药比吃的饭还多,这身子骨怕是有些不成,先前病重之时,太医都说没得救了,不知后来为何又好起来,但这身子……恐也子嗣有碍,总之这些事儿,恒王成亲前那会儿,暗地里传得沸沸扬扬的,侧妃你是大家闺秀,旁人也不敢拿这话到你面前说,所以有所不知。” 史侧妃闻言,轻轻笑了一下:“这事儿在我跟前说说也就罢了,可别拿出去乱说的。” “奴婢明白。” “去让人打听打听,王妃今儿出门,是去哪儿了?”王妃身份贵重,有什么事自是交代下头的人去办,少有出门的时候,寻常出门,要么是去宫里,要么去参加谁家的宴请,但这么不声不响出门的,还是头一次。 “王妃出门时,也并没有交代说去哪里,而如今府中之人,也尽归王府教,咱们要打听,怕是不容易。”丫头为难道。 这王府上上下下,让王妃管得死死的,尤其对他们这两个侧妃院里,更是防得跟什么似的,旁的下人见到她是侧妃院里的丫头,别说理会了,早躲得远远的去了,有事儿交代时,话都不会多说两句。 “去取五十两银子,拿去打点,钱财动人心,咱们又不是要干什么,不过是想打听一下人去哪里,又没坏心,不过是关心王妃罢了!” “侧妃说得是,奴婢这就去。”丫头拿了银子,欢喜的出门去了。 “王爷,小的有要事求见!”侧妃院门外,小厮高声喊道。 燕慎神思不属的坐在屋里,心里颇有些不得劲,大事在前,他这心很不宁静,这会儿听到小厮一声高喝,整个人都弹了起来,立马抬脚走了出去,黑沉着脸问道:“大呼小叫的,出了什么事?” 顿时也想起此人被他打发到别院里守着,这会儿怎么倒是跑回府来了。 “王爷,别院出事了。”小厮苦丧着脸,低垂着头,都不敢抬眼看一眼。 见是别院的人,他还放心了些,不是那件要命的事败露,旁的也都好说,心下已是放心大半。 “出了什么事?” “午时左右,王妃带着人闯进了别院……”小厮将头垂得低低的,心惊胆颤的说道,王爷吩咐他守着别院,可却让王妃闯了进去,可想而知,王妃定然是容不下那青杏姨娘母子,他都不敢等结果,径直跑了寻王爷了。 “我说她怎么不在家呢,原来是跑去别院了。”燕慎面色一寒,手握成了拳,刘氏这人心狠手辣,既是说了在她没生下孩子之前,旁人不能生下孩子,可想而知那个孩子…… 他不由闭了闭眼,长叹了一声,便抬脚就走:“跟上,去别院。” “王爷,王爷,怎么就走了啊!”方侧妃见人走得急,连声在后面唤着,但人家却是头也没回。 “王爷走得这么急,可知是为什么事,我怎么听到说是王妃去了别院,王妃好端端去什么别院,莫不是与人私通,被王爷的人发现了?”方侧妃胡乱猜测着,一双眼瞪得老大。 “侧妃,可别乱说,这要让王爷、王妃知道了,可饶不了咱们的。” “我就胡乱猜猜嘛,不然王爷如何这样着急的。” “这是在干什么?”燕慎快马加鞭的赶到别院,正见到刘氏与青杏各站一方,对恃着。 别院中安排了一些人手,这些人自是听燕慎之命行事,在些护着青杏,而刘氏也带了些人手过来,不过多是丫头婆子,这可不就对上了嘛。 “王爷怎么可来了?”刘氏冷着脸问道。 “王爷,王爷,快救救奴婢,奴婢肚子里可是怀了你的孩子,怎能让他命丧王妃之手。”青杏原本一脸惊慌无措,只当自己怕是要交代在这里了,哪里峰回路转,王爷竟是赶了过来,脸上的惊慌散去,带出些畅快的笑意来。 还未等燕慎答话,她转头便冲刘氏道:“王妃,还请你手下留情,这个孩子他毕竟是王爷的骨肉,还请看在王爷的面上,留他一命。”话说得可怜,但眼神中却带出丝丝得意。 刘氏一阵气结,这个女人先前可哭得凄惨得很,她差点就心软了,不想靠山一来,便露出本性来,果然是低贱之人。 “王妃,这是做什么?”眼看青杏还好好的,燕慎也松了口气,他倒不是在乎青杏如何,他只是在乎她肚子里那个孩子,那毕竟是他的骨肉,且他现在也很需要有这么一个孩子,就算是庶子,那也是皇孙。 “哼,我做什么,王爷难道这么快就忘了,你答应过的事,如今这算不算毁诺?”刘氏一脸嘲讽的模样。 “什么毁诺不毁诺,青杏不过一个丫头而已,还是皇上赏下来的,若她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你只管罚她便是,你是王妃,怎么罚她也不得有怨言的。” “王爷这是在跟我装傻呢,这女人的肚子已是开始大起来了,王爷这是当我眼瞎看不见吗?”刘氏有些妒忌的看了一眼那微凸的肚子,她想怀孕都要想疯了,用了多少手段都没能怀上,而这个女人,这么快就怀上了孩子,不能不说她好命,但这也并非就是真的好命。 燕慎见装傻已是装不过去了,略尴尬的笑了笑:“这事儿,我原本也不知,只是后来得知了,便没让她在府里待着,我的意思想必你也明白,这孩子生在府外,对你也并无多大影响!” “难道生在府外,就不是王爷的孩子了?”刘氏冷笑着道。 “生在府外,那也是本王的孩子,只是这孩子,断然不能跟你所生下的孩子相比,嫡庶之间天差地别……”说到这话,他顿时收住了声。 如今他自个这嫡庶的身份都还没闹清呢,心里顿时一阵烦躁不已,嫡庶之间天差地别,他若是为庶,那与燕恒、燕恪之间,便又添了差距,果然如刘学士所言,他能得大位的机会,还真是渺茫。 第一千一百七十二章 出行 第一千一百七十二章 出行 “若是太后召我过去说话,你们切记,半步都不要离开元哥儿身边。”香枝儿坐在摇晃的马车中,开口吩咐道。 “王妃放心,我们姐妹一定会守护好小世子的。”晴风、晴雨姐妹同时出声道。 “嗯,其余的奶娘、丫头等人,也都看紧些,元哥儿身边也不能离了侍候的人。” 太后特意交代这么一句,让她心里很是放心不下,就担心会出什么事,想当初周承泽不就是才满月就被人抱出府去了吗,她可不希望那样的事情再次上演。 心下也不由长长一叹,元哥儿身为皇上的头一个孙子,宠爱确实不少,可宠过头也让人担忧啊,尤其是太后最看好的燕慎,还一个孩子都没有的情况下,这就更让人不得不防了。 “王妃是担心今儿护国寺之行,会生事端?”晴风慎重的问了一句。 香枝儿摇了摇头,道:“我也说不好,心里总觉得有什么事发生,特别是还带上了元哥儿,这孩子才多大点儿,什么也不懂,太后竟让他也来,可不是让人想不通嘛。” 需知,太后对元哥儿也不过是面儿情,可说不上什么喜欢不喜欢,不过是随大流赏赐了些东西而已,可不像是个做太祖母的样子。 “王妃既是有此担心,那咱们何不直接托病不来?” “太后下旨,哪里是能推就推的,怕不得病了都得让人抬着来呢。”这还真是太后能做出来的事。 “既是如此,那咱们到时格外谨慎些便是,王妃也不必太过担心。” “有你们在,我也确实放心不少。”香枝儿笑着对她们点了点头。 由太后的车撵打头,后面跟了一溜儿的马车,各府女眷如约出行,马车外跟随着侍候的丫头婆子,后面便是各府的护卫,人数倒是有限,比不得皇家侍卫来得威严,人数上那就更不够看的。 车窗“咚咚咚”,从外面被人敲响,晴雨听到动静,掀了车帘看了过去。 阎宽露出一张笑脸道:“王妃,前面就是护国寺,瞧着这车队,估计一盏茶的功夫,便能入寺了。” “平日你都是跟着王爷忙进忙出办大事,这会儿却是跟着我来护国寺上香,倒是难为你了。” “王妃这话可说得不对,小的原本也是王妃的人,不过是王妃身边无事,便跟着王爷,王妃这么说,可折煞人了。” “行了,少在这里磨嘴皮子,一会儿进了寺里,你们也谨醒着些,可别真出什么事才好。” “王妃放心,小的一路都留意着呢,定然会护着你和小世子安危。” “如此,便好。” 因着太后要来祈福,护国寺是早就开始准备起来,寺中也是由宫中侍卫清过场,闲杂人等绝无可能靠近,这也是一般官宦人家的规矩,而太后这样的身份出行,防卫上面更是严上加严。 各府的马车依次进了寺里,待到马车停稳,香枝儿由丫头婆子环嗣着,从车驾里出来,她倒不是特例,旁人与她也差不多,奶娘抱着元哥儿,跟在她的身边。 “哎呦,元哥儿也来了啊,我也有些时日没见着他了,这还真是越长越好看了呢。”沈氏一路上坐车坐得昏昏沉沉,下车来颇有些没精打采,可一瞧见元哥儿,顿时来精神了,也不管身边的丫头婆子,几步就走了过去。 “元哥儿,让叔婆抱抱,哎呦,你这孩子,瞧着可真精神呢,什么时候我家那小子,也给我生个大孙子才好呢。”沈氏瞧着这般大点的奶娃娃,简直稀罕得不成。 需知皇家这一辈的,还就只这么一个奶娃呢,稀罕的可不只她一个。 乔氏也被沈氏的话给招惹了过来,脸上的神色也是略带疲惫,可瞧着元哥儿,脸上便带出笑容来:“这孩子可真乖巧,走了这一路竟是不哭不闹,我们这些大人一路过来,都尽显疲态,反倒是他好精神。” 元哥儿平日也是见惯了人的,是一点也不怕生,见着沈氏、乔氏逗他,咧嘴就笑起来,随着他一张嘴,口水便滴落下来,沈氏半点不嫌弃不说,还只觉得越发可爱,拿出自个随身带着的手帕,为他擦拭起来。 第一千一百七十三章 异样 第一千一百七十三章 异样 “你是哪家的下人,待在各自该待的地方就好,不许四处走动!”身着宫中侍卫服饰的男子,一脸冷然模样的开口,手中紧握着利剑,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开打的架式。 “不是,我没有乱走,我就是过去看看,看看都不行啊!”阎宽嚷嚷着开口道。 “不行。” “怎么就不行了,你是宫中侍卫,护卫太后、皇后安危即可,这边可不是宫中贵人的居所,为什么不能过去。”阎宽一脸不服气的说道。 “我说不行就不行,你若是要硬闯……”话说着,眼中竟是有森森杀意闪过。 阎宽不由一阵错愕,就算是宫中的侍卫,也没有嚣张到这个程度的吧,这也太不讲理了些,而且他这也没说错啊,这边又没住贵人,这些人守在这边干什么? 倒也没有与人起争执,掉过头往另一边走去,心里是一路走一路琢磨。 “站住,干什么的?”一道严厉的声音,顿时打断了他的思索。 又是一身侍卫服饰的男子,手中持有利剑,若非人脸不一样,不然他都要误以为是同一个人了,服装本就一般无二,只是这身形似也都差不多,若只单论身影,还真是分辩不出谁是谁。 “我就是想去那边看看,没干什么啊,这位大哥是在此当值的吧,嘿嘿,我是王府的侍卫,咱们这身份其实也差不多,相见即是有缘,咱们下次约着一起喝酒啊!”阎宽扬起笑脸招呼道。 然而对面之人却是不为所动,只冷眼看了他一眼,声音比脸色还要冷的道:“太后出行,为防万一,还请不要四处走动的好,不然,真出了什么事,你也解释不清。”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这边,并非太后居所!”阎宽伸手指了指,心里也有些来气,东不能走,西也不能走,这是什么意思。 “就算如此,那也不能让人知道,这不是太后的居所。” “什么,什么意思?”净宽掏了掏耳朵,还真是头一次听到这样的论调,要知道整个护国寺,都在侍卫的看守中,此番太后出行,带出来的人马真的不少,各处都有侍卫看守,防得严实得很,外面怕是一只鸟都飞不进来呢,所谓外紧内松,里面都是自家人,何需这般连走动都不能的,他又不是走到太后的院子里去,隔得老远的地儿,都不能走动了? “上峰有令,还请不要为难,无事便离开,不然别怪我不客气。”那侍卫仍是一脸冰冷冷的开口说着,说话间,已是拔出手中的剑来。 那雪亮亮的反着光的剑身,看一眼都能让人全身发寒,但阎宽不是被吓着长大的,盯着那手中的剑看了片刻,最终仍是扬起笑脸:“兄弟,误会啊,都是误会,我不走这儿过了,我去另一边。” “另一边也都是一样,我劝你省省心,在院子里待着不动的好。” “什么都一样,哎呀兄弟,你给我说清楚些,我不明白啊!”阎宽是真的有些闹懵了,什么叫待在院子里不动,走动都不能了吗?难不成这是要将他们这些人给探制起来,顿觉这个想法有些荒缪。 但随即便是浑身发寒,假若这是真的呢。 “没什么好说,在院子里待着就是。”侍卫说完,瞬间闭上了嘴,只眼神冷冷的看向阎宽。 “兄弟,别拿这眼神看我呀,这看得我心里发毛啊!”阎宽心里正有些不好的想法,想与人多套几句话,哪知对方的眼神是越发冷冽,甚至透着寒光,大有他再扯下去,就要动手的意思了。 “行行,我不与你纠缠,这就离开啊!”阎宽挥了挥手,抬脚便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只是同样碰壁而回,无奈之下,回到院子里,向香枝儿禀明了情况。 “什么,竟有这样的事?”香枝儿顿时瞪大了眼,她虽对此行颇有些隐忧,可不曾想竟是这般局,却也是想不通太后这是想干什么? 第一千一百七十四章 无题 第一千一百七十四章 无题 “你让人盯着太后那院子,看能不能打探些什么出来!”香枝儿开口道。 阎宽却是摇头:“太后那院子里的丫头婆子,都不简单,据说那些都是从国公府带进宫的,侍候在身边几十年的人,其忠心程度,不作他想,至于院子外面,更是不少侍卫守护着,连只鸟都别想飞进去。” 他也不由叹气啊,自个也是带了些人手跟来的,但明里暗里跟人家似乎,都很有点差距,不过江湖人擅拼命,有股子狠劲,就看这些侍卫够不够扛了。 就是什么消息也打探不到了,防守这么严实,也确实让人难打探到虚实,香枝儿轻叹一声,随即站起身来,道:“这也歇了这么久了,想必太后也该起身了,我这就过去拜见太后吧!” 阎宽听得一愣,忙伸手一拦:“王妃,不可,明知太后的意图,何苦往上凑,她那院里防得跟什么似的,完全没避着人,只怕进去了就难出来。” “进了这护国寺,想要再出去就已是不易了,再进太后的院子里,又有何区别,总也得过去瞧瞧的。”香枝儿由头丫头,将一件披风系上,随即抬脚便走。 不过走出两步,便停了下来,转头看向阎宽道:“将人撒出去探探整个护国寺的防卫,若有薄弱之处记下来,真要有什么事时,你们这些人,都护着元哥儿出去,带他去找他爹去。” “那你?” “我这里不用担心,好歹也是习武之人,总有点自保的本事。” “可是据我所知,太后也是习过武的,且她身边的几个老婆子,功夫似也不差,王妃需得当心。”阎宽不放心的说道,院外那么多侍卫守着,院内又有武功不弱的婆子,拿太后做人质,还真不太可能能办到。 “都这情形了,咱们就算是躲在院子里,那也同样不安全啊,不若去瞧瞧太后那里,倒底是怎样的情形吧。”太后这也是有些着急啊,这才进护国寺,便将种种痕迹都露出来了,怕不是有恃无恐。 “小的明白,王妃多注意自身安危便是,小的也会想法子,往外面给王爷传信的,若王爷得知王妃与小世子遇险,必定来救。” “能出得去自是好事,只怕防患森严,已是出不去了,你让他们也别硬冲,实在不成便退回来,好歹留着性命在,你们只是护卫,而咱们也只是女眷,除了拿来威胁人外,也没别的用处,倒是活着比死了更有用些,所以太后也不会对我们怎么样,我惟一担心的,是他们会不会对王爷下手。”香枝儿脸上带出忧色。 燕慎视这两兄弟为对手,有这般大好机会,又岂会放过,若无防备之下,怕不是……竟是越想越让人担心起来。 “王妃不必担心王爷,王爷的本事,王妃心中有数,再说王爷身边也不缺人手。” “可若拿我们威胁王爷,怕不得就范了!”香枝儿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如今多想也是无益,我先过去吧,不必担心我这里,护着元哥儿,保全你们自己吧。” 她这说完,便带着丫头大步离去。 “妾身求见太后。”院门外,在侍卫虎视眈眈的眼神中,香枝儿带着两丫头,就这么扬声喊道。 太后也正如香枝儿所想那般,刚刚起身,正由人服侍着梳洗,听到声音皱了下眉:“她这时候过来干什么?” 服侍在她身边的,除了袁嬷嬷外,还有几个面生的婆子,其中一个婆子开口道:“恪王妃是习武之人,心思敏锐,怕不是一眼就看出不妥了。” 袁嬷嬷侍候在一旁,听得有些心惊,她跟随太后几十年的人,但却觉得越来越不了解太后了,这些太后身边突然冒出来的婆子,以前也是有见过几次,不过太后并不重用她们,以至于往日也就忽略了,这些日子突然就重用起她们来,好些时候都遣了她出去,与这几个婆子说话,让她心中颇觉不适。 如今倒是不避着她说话了,但这一出口,就让她颇感惊吓,这是……有什么不妥? 出行的侍卫带了不少,这也是为了彰显皇家体面不是,哪儿不妥了,她瞧不出来,也不知是为何事,但已是明了,此次护国寺之行,怕是有事,心就不由得一路往下沉。 第一千一百七十五章 囚禁 第一千一百七十五章 囚禁 “王妃,还请将随身之物,都取出来将由奴婢等人保管的好。”一个面带凶相的婆子冷声说道。 “我竟不知,觐见太后何时有了这样的规矩?”香枝儿扫了一眼。 那婆子竟是丝毫不惧,只一脸威严的模样:“还请王妃配合些。” “哼,我这身上就带了这么个荷包,拿去便是。”香枝儿轻哼了一声,心知她们是在防备什么,随手将荷包扔了过去,那老婆子竟是伸手就接了个稳当。 身手不错啊,难怪面生,想来是特意调出来的…… “王妃,容奴婢得罪了。”那婆子欺身上前。 香枝儿暗叹一声,这果然防备得森严啊,还要搜身的,不过众位王妃中,怕也只有她才有这样的待遇,门口就是虎视眈眈的侍卫,她若不同意,怕不得马上就要大打出手了,索性她也没带什么不能见人的东西过来,太后毕竟是太后啊! 待到香枝儿进来时,太后已是收拾齐整,由人侍候着喝茶。 她眼睛四下一扫,便瞧见几个以往并不曾见过的婆子,这些婆子看着年纪不轻,可脚步轻盈,呼吸内敛,一见便是有功夫在身的,她不由淡淡一笑。 “妾身见过太后。” “年轻人就是精神好啊,这才略歇了片刻,便气色红润,我这是老了老了,跟你们是比不得了。”太后脸上也带出淡淡笑意说道。 “太后瞧着,可不见老,且妾身瞧着,太后也是不服老的。”香枝儿笑看向太后。 “老了就是老了,何来不服一说。” “妾身先前听下头的人说,想出去走走活动下筋骨,不曾想四处都有侍卫拦道,也不知这是何故,竟是让人觉得这护国寺是个有进无出之地呢。”香枝儿话说得已是颇为直白,九屈十八弯,那也不是她的性子。 太后的脸色便冷了下去:“今儿护国寺,皇室贵重女眷皆在此,以及朝中重臣的官眷们,守卫自是要严谨,不可有所疏忽。” “守卫严谨是好事啊,只是守卫得让人动弹不得,这就说不过去了。”香枝儿抬眼直直的看向太后。 这要是在往常,是非常失礼之事,不过这会儿,却是没人将注意力放在这些规矩上。 “我是太后,我想让谁动弹不得,那谁便动弹不得,这又有什么好说的。”太后露出轻蔑的神情,丝毫不将香枝儿质问的话放在心上。 香枝儿笑了笑:“太后确实有这权力,可你今儿这般行事,那以后太后还是太后吗?” 太后听得脸色一变,话语瞬间便冷了几分:“你倒是聪明得紧,往日里不少人都说你精明能干,我瞧着你这分聪明劲儿,也不差什么,也难怪燕恪能如此看重于你,果然不是没有道理。” “这么说,太后你是承认了?” “哼,可有什么不能认的,你们今儿入了护国寺,没有我的吩咐,那便谁也别想出去,也不怕你走漏消息,知道了,守着分寸,知道敬畏,倒也是好事。”太后高昂着头,看香枝儿如同看地上的蝼蚁。 “太后竟是如此有把握,这些侍卫能将整个护国寺防得严丝合缝,半点消息也透露不出去?” “你可以试试看。” “既然太后如此有恃无恐,那看来定然是真的了。” “我瞧你竟是无多少惊色,莫不是早就猜到了。”太后扫了她一眼,慢条丝理的问道。 “只是来之前,觉得太后如此安排侍卫,有些不合情理,所以有所猜测,这会儿过来,也就是找太后证实,果然如此啊,其实妾身也是一头雾水,不明白太后何意如此,不知太后可否解惑?” “还不到时候,且慢慢等着吧,总有你知道的时候,既然过来了,那就不要回去了,就在这我偏院里待着吧。”太后眸色一冷,随即看了一眼身旁立着的婆子道:“恪王妃可是有着一身好本事呢,你们侍候得精心些。” 香枝儿扯着嘴角笑了笑,果然还是有来无出啊,她这会儿要是与人动手,也着实没必要,太后身边的几个婆子,就能将她拦下来,而院门外就是侍卫,随时能冲进来,不能一击必中,她是丝毫没有胜算。 “如此,就唠扰太后了。” 太后点了点头:“知情识趣好啊,果然是个聪明人。” 香枝儿笑了笑,由着两个婆子,将她引进了偏院中,如今在这院子里,可由不得她说了算。 第一千一百七十六章 忧心 第一千一百七十六章 忧心 “现在可怎么办啊?”沈氏一脸焦急的问道。 “三婶不必担心,太后只是拿咱们为质,想来也不会真把咱们怎么着!”香枝儿见她神色不好,不由安慰了一句。 “可如此局面,也是让人惊恐不安呢,要是我家王爷不受威胁,不对,我家王爷并无什么要职在身,何至于连我也困在此处的?”沈氏顿觉得这莫不是无妄之灾。 “想必是为着大局之固,各位都被请来了,三婶不来的话,怕也说不过去。” “所以,我其实并不是什么要紧的人是吧,若是如此,太后会不会往开一面,将我给放出去的,这地儿我真是一刻也不想待啊!”虽只是将她困在此处,可倒底让人心慌啊。 香枝儿摇了摇头:“三婶,你没看明白吧,咱们既然进来了,那就轻易出不去了,除非一切事务尘埃落定。” “尘埃落定,他们这是想干什么,真要造反了啊!”沈氏有些惶恐道。 虽然燕禇也是从前朝末帝手里夺来的帝位,但这杀别人跟杀自家人,是有很大的区别的,想当初乱那会儿,他们在府中,也是受了一番惊吓,却也不像如今这般,被人捏在手里捏得死死的,说没命便能没命了啊,当然太后估计也会顾及点情面,并不会真的动手,可这般情形之下,也无法让人全然放心,且太后还真不是个会手软的人。 香枝儿闭眼,点了点头:“大抵是如此吧!” “真敢造反,我看他们是不想活了。”沈氏有些气愤,旁人若是要夺大位,只要不牵扯到她头上,她也就听之任之了,总归他们家王爷也不是个有野心之人,怎么着都能过。 可如今却是连她都被看管起来,这也太欺负人了,偏她还不敢怎么着,只能忍气吞声,要不要这么憋屈的。 沈氏只觉得一口气憋在胸口,不上不下的,难受得紧。 与她差不多想法的,还有乔氏,身为儿媳,太后竟是丝毫不念情份,说囚禁她便囚禁了,这也太不当她一回事了,她虽然也不敢指望能在太后的跟前有地位,可这也太不将她当回事了吧,好歹她也是她的嫡亲儿媳,丝毫不给体面,她那眼里,果然只有静妃一人。 同样脸色不好看的,还有皇后,她也是真没料到,太后会如此行事,在她的眼里,一个孙子竟是比她的儿子还要重要,扶孙子上位,那又将儿子置于何地? 她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沈氏、乔氏听到这动静,不由转眼看去,得,这位皇后娘娘,与她们一般的待遇,倒也没什么好不平的了,总归几个儿媳,是一个没跑了,也就小秦氏那个静妃,总归这人也是与太后一伙的。 “咱们可怎么办啊,总这么着也是让人心慌?”沈氏小声道了一声。 “还能怎么办,等着呗,门口那么多丫头守着呢,咱们但凡有什么异动,都逃不出人眼的。”香枝儿轻叹了一声,随即靠近沈氏,在她耳边悄声问了一声:“你从府里带出来多少侍卫,如今可是在院子那边防护?” 沈氏听到这话,神色不由一动,她如今身份不同,是王妃之尊,先前皇室之人频频遇刺,所以她出行也当心着呢,倒不再似之前那般,带几个人就能出门的。 她也不由悄声回道:“因是有太后一同,所以只带了五十人出来,这会儿想来,倒是该再多带几个才是。”心里一阵后悔,有钱也难买早知道啊。 香枝儿微微点了下头,随即便不再言语,各府出行,都是带了护卫的,可全加在一起,也都比不过宫中的侍卫人数多,再则,还有各家女眷为质,就算那些护卫们察觉到不对,估计也不敢妄动。 “可有头绪?”沈氏轻碰了她一下。 香枝儿摇了摇头,时间仓促,且她们全部被看住了,连门都不能走出,一时片刻,如何也想不出什么好法子来,再则,相较于自身安危,她更担心的是周承泽那边,不定是什么情形呢,燕慎虽然颇让人有些看不上,可他背后还有个刘学士呢,甚至还有个太后,可不是帮着他出谋划策嘛。 “唉!”沈氏长叹一声,这事最后也不知会如何收尾,她家王爷不知会不会受牵连,总觉得自家王爷那种性子,怕是…… “二嫂,我这心里发慌,我家王爷不会出什么事吧。”沈氏很是不安。 乔氏又何尝不担心,兄弟做皇帝,自是比侄子做皇帝好,她家王爷又岂会乱选,若是如此,怕是得与太后的人对恃上了啊,太后显见是看不上皇上了,而两位王爷不知她会如何,这会儿她也不由对太后冷了心。 以前太后也并不怎么待见她,但对自家王爷,倒也还好,但如今瞧着,这几个王爷全不上心,只瞧得上小秦氏所出的燕慎了。 “倒底是太后的骨肉,兴许是会往开一面吧!”乔氏只能往好处想了。 “我瞧二哥也是个直性子,与我们家王爷一般无二,同皇上的感情也极不错,他们必然是会站在皇上那一边的,你说太后会怎么着?”真六亲不认,将三个儿子全杀了?只这么一想,她一双眼都不由睁得老大。 “太后会怎么着,怕是早在心里想过无数遍了吧!” 第一千一百七十七章 想法子 第一千一百七十七章 想法子 “这位嬷嬷,既是希望咱们安安静静的待着,不惊扰了太后,那么,可否也同样尊重一下咱们,毕竟在坐各位,谁的身份的都不差,咱们都是太后请来的客人,可并非是犯人。”香枝儿起身,看向那位嬷嬷,开口说道。 “恪王妃想要什么样的尊重?”面相凶狠的嬷嬷,一脸皮笑肉不笑的问道。 “可否请看守在此的丫头婆子们,都尽数离去,咱们被关在这偏院里,外面全是侍卫把守,想逃那也是没可能,你说是不是,再让人这么盯着,也着实让人不舒服。” “这,奴婢可做不主。” “那不若请示一下太后?” “你支开人,莫不是相使坏?” “嬷嬷你可真高看了,里里外外都防守严密,又能如何使坏,在坐各位夫人们,身份均是贵重,怕是都不会习惯,被人时时刻刻的盯着啊,就算是太后,往日里对各位夫人,那也是极为看重的,且这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难保各位夫人们,以后仍是这般尊贵不凡的,嬷嬷这么得罪了人,也是不太好吧!” “这……” “嬷嬷还在犹豫什么呢?” “好吧,我这就使人去请示太后。”转头冲一个丫头使了个眼色,那丫头便利索的跑了出去。 不过片刻,丫头回转,在那嬷嬷耳边说了几句,香枝儿便露出笑颜来。 “那么各位夫人还请安静些,切勿吵闹,奴婢等人,便退至屋外。”那嬷嬷说完,便领着一干丫头婆子退了出去。 香枝儿紧随其后,待人全走了出去,她上前几步,便将大门给关上了。 “你将她们赶出去又有什么用,咱们一样困在这里出不去,不过没有这些烦人的在跟前,倒底也让人舒坦了些。”沈氏轻叹出声道。 “赶她们出去,咱们也可以在一处说说话不是,有她们在此,竟是说话都不方便得很,要么偷偷摸摸,要么什么都落于人家耳中,着实不便。” “说得也没错。”沈氏双眼发亮的看向香枝儿:“你既是将她们都赶出去了,可是想要说些什么?”她从来都觉得香枝儿是个能干人,就算面临这样的局面,神情间也还能沉得住气,不像她暴燥得想要打人。 “我就想说说,咱们能不能自救的问题,宫中的侍卫是极多,防守得也极为严密,但百密也难免有一疏,端看咱们能不能抓住机会了。”香枝儿看了一眼众人,语气不急不缓的说道。 “恪王妃可是有什么能脱困的法子,若是有,还请仔细道来。”那位夫人说着,随即便又道:“我也是活了这个岁数的人了,倒也不必在乎什么生死,可是儿子、孙子,他们还年轻着,可不想因我之故,让他们受人胁迫,作出不智的举动。” 在场的诸人,又何尝没有这样的想法,自家的男人们在外,若是一步走错,不定要落个满门抄斩的下场。 “恪王妃,如今咱们被困于此,等于同一条绳上的蚂蚱,当共进退才是,王妃若有什么良言,还尽请道来,我等自会斟酌。” “我与大家同困于此,老实说一时片刻,也想不出什么法子来,倒不如积思广益,大家也各自思量一下,想想可有什么脱困之策。”香枝儿缓缓说道:“各家也都是带了护卫出行的,而这些人,却并不曾被看管起来,毕竟太后的目标是各家女眷,只要有女眷在手,又传不不出消息去,没人指挥,那些护卫也不敢随便动弹,但若他们能得到消息,那是不是也会想法子来营救?” 第一千一百七十八章 过招 第一千一百七十八章 过招 “太后,不好了,各府带来的护卫,不知如何得了消息,竟都乱了起来,也不赶来营救自家主子,却是一心想往寺外冲出,只瞧那攻势,却是拼命一般。”侍卫头领脸色难看的进来禀报道。 这可与先前计划的不同,如今各府的女眷,全都被看押起来,这些护卫竟不顾及自家主子的安危,似的往外冲,虽是人手众多,防守严密,却也顶不住这么多处不要命的攻击,只这么一刻间内,已是死伤不少侍卫了,当然对方的人也死了不少。 太后闻言,脸色不由变了变,问道:“可还守得住?” “这暂时还没出纰漏,但各家护卫身手也都不差,又是分散各处攻击,短时间内冲不出去,可再多拖延些时候,必然会被攻破一两处防线,咱们人手是多,可太过分散,若是聚拢一处,他们绝不是对手。” “绝不能让人冲出去报信,人手若是不足,你将各处的人手收拢收拢,我院子外头那些,也尽可调派过去,内里还有几个婆子可用,倒也不妨事。”太后略想了想,便开口吩咐道。 “这怕是不妥,太后身份贵重,怎可以身涉险,若有不长眼的冲将过来,那太后你的安危如何有保障?”侍卫头领一脸惊愕道。 “我倒底是太后的身份,轻易不会有人敢对我怎么样,如今这情形也是始料未及,还是要以大局为重,定要防守好各处,不能让一人跑出寺外去报信,可明白?” “是,末将这就调集人手。”侍卫头领应了一声,随即便大踏步而去。 院门外看守的侍卫,不过片刻便尽数被人带走,行走间动静还不小,香枝儿虽然人在屋内,却本能的就察觉到了,嘴角不由扯出一丝浅浅笑意来。 “咱们现在怎么办,太后身边的那几个婆子,身手可都不差呢,就你一个人,如何对付得了?”沈氏脸带忧色,心里早已是怦怦怦的跳个不停。 这与太后过招,虽然她们一屋子女眷都有参与帮着出主意,可事到临头,也不是不紧张的。 “外面的那些侍卫已经走了,如今能有战力的,便是那几个婆子,其余的一些丫头,却并无功夫在身的。”香枝儿轻声与一众夫人们说道。 “那些丫头都是下人的身份,真要直面对上,怕也会底气不足,咱们摆出气势来,也能唬唬人,只是那几个婆子,确实不好对付。”她们都是些柔弱的夫人,可不会使刀弄棒的。 香枝儿却是转头,冲静坐在那里的皇后笑道:“皇后娘娘,一直陪着你的这丫头,似还不错。” 皇后面容一滞,旁的王妃、夫人们的丫头,尽数被带到另一处,并不让人陪同在身边,惟一带了个丫头跟着的,就是皇后了,大家也不以为意,毕竟这是皇后之尊,太后往开一面,容她留个丫头在身边侍候,也不奇怪,但这会儿香枝儿点出来,大家便都明白,这丫头怕不是一般人。 “你倒是好眼力,一眼就看出来了。” “这情形之下,眼力不好,可不成啊!”香枝儿轻笑了一声,道:“不知皇后娘娘可舍不舍得这丫头,与我一道……” “都这般情形了,若能自救,是再好不过的事。”皇后轻叹了一声,随即吩咐道:“子岚,你就听恪王妃调遣吧。” “既然如此,那就再好不过,我也与大家说说,如今情势危急,咱们被困于此,而朝中动荡更甚,可不是顾及什么身份地位的时候,也不容心慈手软,外面那些婆子,也都知道我会功夫,咱们冲出去,必然着重点都会放在我身上,所以我便当仁不让,牵扯住她们的注意力,而你们,就由这位子岚姑娘护着,去主院将太后制住……” “子岚姑娘、各位夫人……” “恪王妃放心,本宫心知当以大局为重,绝不会徒生事端,我想各位夫人也定然如此,毕竟各家大人们,也不知如今是什么情景呢,早些将这边摆平了,也好让他们松口气不是,总不好因咱们之故,牵连了自家人。”皇后站出身来,很是果断的开口说道。 皇后出自秦相府,而这样的大事,必然也绕不过秦相府去,且秦相与刘学士已势同水火,这姓刘的若是得势,必然不放过秦家人,皇后也是自有思量,对于香枝儿的这番计划,她原本也只是附和,并没有放在心上,却不想人家还真办成了,这就不得不重新考虑了。 要说她如今看香枝儿,也是颇为敬佩,虽是女儿身,却也有勇有谋,这般情形之下,竟还能算计到此,太后若是败了,折在她手中倒也不冤。 “有皇后娘娘这话,我倒也放心了。”香枝儿抱拳,朝着众人拱了拱手:“如此,那我便去了,各位夫人还请小心行事,保住自身安危为重。” “恪王妃也千万当心,我等盼王妃安然归来。”一众女眷纷纷见礼。 香枝儿笑了笑,也没再理会,几步走到房门前,抬脚便踹了过去,门应声而倒,她人已是一个飞跃,跳了出去。 门外看守的几个婆子,顿时大睁着眼,随即便围攻了过来。 “恪王妃,你好大的胆子,竟是敢违背太后的旨意。” “将太后都不放在眼里,这莫不是想造反了。” “造反?这倒要问问太后,是谁要造反了呢。”香枝儿回了一句,手里也没闲着,与几个婆子缠斗起来。 而在此刻,那子岚眼见香枝儿将几人缠住,忙一手挽了皇后,招呼一众女眷跟上,便向主院方向行进。 “不好,他们想逃!”其中一个婆子留意到这情形,连忙大叫了一声。 第一千一百七十九章 隐藏得深 第一千一百七十九章 隐藏得深 子岚按照香枝儿所计划那般,并没有将人往外领,毕竟外面全是侍卫,且正与人动刀兵,都是一群身份贵重的夫人们,出去并不安全,倒是留在院里好歹能保一时平安。 一路遇上的几个丫头,都被子岚出手给解决了,一路可以说是畅通无阻的,便进了太后的主院内。 太后正打算歇休,让人侍候着去了钗环,着了里衣,掀开被子,正要往**躺着,不想听到院内有些异动,不由眉头一皱,喝斥出声:“外面是谁在,都说了不要吵闹,你们出去看看,将人都给打发了,这么吵吵闹闹,我可怎么歇休。”语气中尽是不满。 侍候的几个丫头鱼惯而出,奉了太后的话,很是气高止昂的开了门,正要出言喝斥,顿时便被门外的子岚给一个手刀辟晕了过去,七八个侍候的丫头,尽数倒地。 太后在里间听到动静似有些不对,刚躺下的身子,立马就坐了起来,高声问道:“怎么回事?” 却丝毫没有回音,立马便警觉出不对来,起身穿了鞋子,抬步走了出来,一眼便瞧见子岚,以及她身后跟着的一众夫人们,各位夫人们一路走来,寂静无声,但脸上却也有着掩盖不住的惊慌,眼前这些事儿,都乱了套了,她们能不惊吗。 “你是皇后身边的丫头,我果然小瞧你了。”太后轻哼了一声,对于她们一众人等的出现,并不见惊慌之色,神态格外淡定。 “太后你果然慧眼如炬。”子岚也不是没见识的丫头,就算面对太后,也不见慌乱,拱了下手,便退到了皇后身旁。 “一个丫头罢了,倒让太后见笑了。”皇后笑了笑,开口道。 “瞧瞧这么多人中,你最年轻,却是最为镇定的一个,秦相府果然好家教,能教出你这般的女子,也确实堪为国母了。”太后眼中露出一丝赞赏之意。 “与太后相比,还是差得远了。”皇后似笑非笑道,连儿子的皇位都改推翻,这也是故往今来第一人了。 “恪王妃在外面呢,也对,我那几个婆子也没来呢。”太后瞧着这情形,大致也明了,点了点头道:“怪到那些护卫,一个个疯了似的往外冲,怕不是你们往外传的消息吧,倒也聪明,没想着过来营救主子,而是往外冲,哄得我将侍卫都给散了出去,倒是给了你们机会了。” “太后的这些侍卫倒底不一般啊,只怕要不了多久,那些护卫就要抵挡不住了,所以,还得请太后你出门走一趟,如此,两相便安了。”皇后语声淡淡道。 “想请我出门,可不容易啊!”太后也明白她们打的主意,这是打算拿她为质呢,想法是不错。 都这份上了,太后难道还有所依恃,皇后不由一阵诧异,抬眼看去,便见太后身形闪现,倾刻间已是到眼前,吓得她连忙后退,可自身的速度,完全不能跟太后相比,怕不得立马就要落于人手,任她先前多淡定,这会儿也惊骇得瞪大了眼。 太后竟是身手这般好,她还从来不知,这也隐藏得太深了吧! 子岚便立于皇后身侧,一直小心戒备着,她倒没有提防太后,只是担心这室内会不会还有隐藏的高手,也是没料到太后会突然出手,不过她本就戒备着,反应也不慢,却是立马出手,将太后的攻势阻拦了下来。 两人眨眼间,已是过了数招。 这却是将一众夫人们吓得惊呼连连,太后年岁也不小了,却还有这样的本事,那动作灵活得,她们这些比她年岁都轻的人,却是无一人能比的,这惊吓也是满满的。 沈氏指着太后灵活闪动的身形,一脸不敢置信:“这是太后,没有被人换了?” 第一千一百八十章 控制局面 第一千一百八十章 控制局面 子岚人虽年轻,但能被选到皇后身边,功夫那也是不差的,听到皇后一声令下,神色间便越发的认真起来。 太后的一身功夫,似也没有白练,下手更是毫不留情,十分狠辣,就算身形不如子岚灵活,却也丝毫不落下风。 两人斗得旗鼓相当,战局顿时十分不明朗。 香枝儿与五六个婆子纠缠在一块儿,这几个婆子都是太后养了多年的人,对太后自然是忠心不二,这会儿眼见不少人冲过太后的主院去,自是想急着去救驾,偏偏香枝儿轻功卓绝,好几次想脱身都被人家拦了路,一时也是气血上涌。 “恪王妃倒是拿些真本事出来,让奴婢等人也长长见识,这么东躲西藏的,可算不得什么本事。” “我这点本事,在各位嬷嬷面前,是真不够看的,该藏拙还是要藏拙。”香枝儿嘻嘻笑了一声回道。 “本事是不怎么样,可这胆子确实是不小啊,竟敢对太后如此无礼,你可知你犯的是什么过错。”另一嬷嬷唬着脸说道,很有些恐吓的意思。 “再什么罪名,那也得先保住了性命再说啊,你们说是不是,各位嬷嬷。” 几个婆子见香枝儿是油盐不进,说什么也不让路,顿时也急了,牙一咬,便道了一声:“都给我拿出本事来,就算是王妃,误了太后的大事,谁也吃罪不起。”转头恨声道:“恪王妃,得罪了。” 说话间,掌风便袭了过来,快如闪电,香枝儿就算一进防备着,却也感受到这凌厉的掌风,并不是那么好接的,索性她也并没有要跟人拼拿的意思,身形转动,飞快闪身后退。 而她这一退,后面的人便欺身上前,频频向她发起攻击,她既便轻功极佳,也不免吃力起来了,单打独斗还好说,这可是好几个人不要命的攻击,能拦下这么长时间,已是不易了。 无奈之下,也只能频频往主院方向退去,眼看就要退到院门口了,她脸色也不由一黑。 而正在此时,院内传来子岚的一声轻呼,随即院门便被人从里面给劈开来,香枝儿飞快的转头看去,一眼便瞧见太后竟是从门里飞跃而出。 她顿时瞪大了眼,太后才是大鱼啊,她要跑了,这局面可就控制不住了,忙闪身飞跃而去,抬手飞出一掌,袭向太后。 太后才出得门来,脸上的得意之色还未收起,便感觉掌风袭来,她原本一心只防备着身后追来的子岚,面对迎面而来的掌风,顿时有些应付不及,脸色瞬间一变,才抬起手来,就被掌风扫中,才从门里出来,便又飞快的朝着门里退去。 可不是她自愿退的,而是被这掌风所带,她竟是收势不及,眨眼间便又退到了院子里,而正在此时,追赶出来的子岚,却是一把刀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香枝儿一掌挥出,身后的几个婆子又追了上来,她疲于应对,只得再次飞跃而起,闪身避开几人的攻击,根本无心旁顾,完全不知太后被打回去,会是什么情形。 “住手!”一声清喝出声。 几个婆子放眼望去,脸上顿现惊色,香枝儿待对方停手,这也才停了下来,被几个追着,她也很吃力的好吧,这才喘了两口粗气,转头看去,顿时也深吸一口气。 太后被人刀架在了脖子上,这要放平常时候,那是想也不敢想,可放这会儿,对她们来说,简直是天大的好消息,她也不与这几个婆子纠缠,身形一跃,便落到了太后旁边。 随即她便接受到太后仇恨的目光:“恪王妃还真是好身手。” “不敢不敢,不及太后万分之一。”香枝儿神色略显得意,太后这千般算计又如何,她本人却落到她们手里,再多的谋算,也起不了多少作用了吧。 只要她们这里将局面控制住,至于朝堂之上的事,想必皇上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被人算计了去的吧,想想皇上过往的种种传奇事迹,以及登基后一应政策,并不差什么,既得人心,也收拢了权势,而燕慎又能有什么,哪怕收拢几个人,也都是以财、权相惑而已,算不得什么大本事。 太后被她一句话,气得面如土色:“好本事,好手段,可怎么说哀家也是长辈,对长辈出手,这就是恪王妃的好家教?”她心中恨极,看向香枝儿的目光,是恨不得在她身上戳几个窟窿。 想想,她各方面都算计得不错,而事情也正如她所预料那般走势,偏偏就被眼前之人捣乱,如今护国寺还在掌控中,可她自己却落到人家手里,好算计啊好算计,这会儿,她还有什么想不明白的,除了这个女人捣乱外,还能有谁有这样的本事。 “长辈得有长辈的样子,那才能值得人敬重,若长辈失了慈爱之心,晚辈也不能一味的愚孝不是,这话先前似也说过了,太后想必心里也明白,所以就不别再拿这个说事了。”香枝儿笑笑道。 第一千一百八十一章 落定 第一千一百八十一章 落定 派出报信的人,很快就有了回信,周承泽领了一队皇上的亲卫过来,接管了护国寺,一众夫人们,这才大松一口气。 而太后的脸色,却是越发灰暗了。 “怎么是你亲自过来了,没出什么事吧?”香枝儿打量着他,见他衣裳有些零乱,显见也曾与人动过手。 周承泽却是笑着摇头:“不算什么大事,燕慎与刘学士和谋逼宫,军中两名参将、宫中一位侍卫统林,跟随一起起事,动静闹得不小,不过却很快就被皇上镇压下去了,不过秦相那边,却是有些损失惨重……” 香枝儿听着直瞪眼,既然是逼宫,那就一心一意好好逼宫,竟还分神去对付秦相府,这还真是心大得很啊! “秦相府如何了?”她十分好奇那边是遭受了怎样的变故。 “秦家大老爷伤了胳膊,我出来那会儿听说,那手以后怕是会有些使不上劲儿,至于其他的,我还没来得及细打听。”周承泽挑了挑眉。 香枝儿听到这话,不由暗自琢磨了一番,为官之人,身体是不可有残疾的,若这胳膊好不了,他这官职也到头了,不过倒底还是国仗,身份上头也不差什么,但朝中之事,就有心无力量了。 对于秦家来说,也确实是一大损失,毕竟秦大老爷还正值当年,多年得秦相栽培继承家业之人,就这么折了,也确实损失巨大。 “你们这边是怎么回事?”周承泽四下一打量,还有些没闹明白,太后带出来的侍卫,人数可不少呢,怎么她反倒被制住了。 “这些事儿,不过是些许小事,回头再说与你听吧,你不是还要赶回去帮着收尾吧,赶紧去吧,我们这里并无什么事,留下些人手即可。”香枝儿轻描淡写道。 “我一路快马加鞭赶过来,就担心你们出事,好在安然无恙,我也就能放心了,皇上那边也确实有不少事等着忙活,我这就带太后回去,你们也当心些,不定那里还藏得有人。”周承泽叮嘱了一番,随即便带着太后,又匆匆往回赶了。 太后这就是个烫手山芋,留在护国寺也不安全,还是带回去给皇上处置的好,那可是他的亲娘,旁人怎么做都是错不是。 送走周承泽,一众夫人们,颇受惊吓,在各家的护卫护送下,也陆续的离去,留下的便是皇家几个媳妇了。 周承泽也只带走了太后以及颇有战力的那些侍卫,而静妃、刘氏,以及那几个全功夫的婆子,却是被五花大绑给关在了屋子里。 “唉,今儿可真是吓死我了,太后她竟如此行事!”沈氏拍着胸口,一脸后怕,太后真是六亲不认的主,真怕会死在她手里。 “城中怕还有些动乱,三婶不若回厢房歇歇,今儿也确实难为你们了。”香枝儿忙说道。 “如今这护国寺?”沈氏有些不安的左看右看。 “已是无事了,太后的那些侍卫,除去死伤的,旁的都被咱们王爷给带走了,这些人竟敢反叛,皇上必然会发落他们。”香枝儿安慰了一声。 “我看咱们就在旁边的厢房里歇歇,别的地儿,也是让人不放心。”乔氏白着一张脸,看了看四周,今儿她也是大受惊吓。 “行啊,二婶你看中那间,便让人去收拾去,咱们这会儿也都会待在这里,定然不会再有什么变故的。” 两人闻言,一脸欣慰,关键时刻,香枝儿还是靠得住的,这让她们放心不少。 “我先带人过去收拾收拾吧,这会儿怕到处都乱糟糟的。”袁氏起身,陪着沈氏、乔氏一并过去了。 香枝儿转头看向坐在那里发呆的皇后,问了一句:“娘娘要不要也去歇歇,今儿这一趟,也着实让人疲累。” “不必,出了这么大的事,这会儿我又哪里睡得着。”她的脸色也同样不好看,尤其是听闻亲爹伤了胳膊的事。 “宫里出了事,怕也是乱得不像样,娘娘索性也在寺里待几天,待到宫中安稳了,皇上自会使人来接。” 她们这会儿也正是有着这样那样的顾虑,所以才没有像那些夫人们一般,说动身便动身了。 “我也正是这么想的,宫里还不知是什么情形,我这会儿也确实不宜回去添乱。”皇后说着,转头看向香枝儿,勉强笑了一下:“你自去忙你的,不必理会我,我知这边的事儿,都落在你头上,想必也是分身乏术。” 第一千一百八十二章 惩罚 第一千一百八十二章 惩罚 燕禇一脸疲惫的踏入慈宁宫,挥退一应侍候之人,看向微眯着眼,静坐于上首的太后,静默良久都不曾作声。 “既然来了,有什么想问便问吧。” “来之前我有满心的疑问想要问你,可这会儿,我却什么也不想知道了。”燕禇走到一把椅子前坐了下去:“对于母亲来说,大概是觉得权势比儿子更重要吧,我们兄弟三人,虽然都是母亲所生,可倒底谁也没得到你的一颗真心啊!” “这话没错,丈夫、儿子,都是至亲之人,可始终也不能让人心安,惟有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势,方才能让人人敬服,不敢生有外心。”太后冷淡的说道。 “时至今日,我才看清母亲你的心意,这还真是做儿子的不孝了。”燕禇一脸讽刺道。 想他这皇位坐得何其艰难,一天好日子还没过上,可头一个站出来反对他的,便是他的亲娘,这是多么的讽刺啊! “丈夫靠不住,儿子难道就靠得住了吗,我如此行事,又有什么错,不过是棋差一招罢了,若是今儿得胜的是我,你还能这么张狂。” “父亲一生却有几房妾室,却也并不曾与母亲红过脸,这如何靠不住,儿子兄弟三人,向来敬重母亲,何以也成了靠不住的人了?” “你父亲是何等威严之人,与我夫妻间也不过是恪守本份罢了,别曾有什么温情,而你们兄弟三个,呵呵,当年你娶了吴氏,任她在府里作威作福,处处维护她,屡次为她出头而对我不敬,你表妹……算了,过去的事情,不提也罢,只说我娘家之事,你就能做到铁面无私,好好的人说没就没了,何曾想过我的想法?”太后一脸悲愤之色。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要跟我说秦家大老爷之事,他触犯国法,理应问斩,又有何过错,母亲不能理解,这也没什么好说。” “好好,他是犯了国法该死,那皇后呢,我不中意皇后出自秦相府,出言反对,可你却半点了听不进去,这此间种种,何曾尊重过我这个母亲。” “皇后出自秦相府,这也是大势所驱,就是我也不能轻易拒绝。” “不过是借口罢了,你乃皇上,天下至尊,你要不乐意,谁还能勉强你不成。”太后很是不满。 “确实不能勉强,可我却不能不为大局着想。” “借口,全都是你的借口。” “信不信,随你吧!”燕禇伸手揉了揉额头,这一天发生的事儿,也是够让他头疼的了。 见其好一阵不说话,太后心里一阵烦躁,问道:“你要如何处置我,可别忘了,我始终是你的母亲。” “是啊,你是朕的母亲,杀母不祥,你放心,我不杀你!” 太后脸上紧绷的神情,顿时便松解了下来,甚至还带出淡淡的笑来,她是太后,是皇上之母,就算犯再大的错,那也不能要了她的命不是。 “但这么大的事,却也不能不罚,太后的尊位就此夺了去,从此便只在这慈宁宫中静思已过吧!” 太后听得大惊失色,没有太后尊号的太后,那还是太后吗,怕是与宫中寻常婆子无疑了,顿时便叫出声来:“不行,我是太后,怎么能没了太后的尊号。” “犯下如此大错,正因为你是太后,所以才能得保性命,谋逆之罪,你觉得应该得到什么要的惩罚?”燕禇站起身冷声说道。 “不不,我是太后……” “哼,就在这慈宁宫中好好思过吧!” 燕禇并不理会她的叫嚷,转身便大踏步而去。 “你别走,你给我回来,给我好好说清楚,我可是你的亲娘,你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太后嚎叫了好一阵,想着要追出去说个清楚,却被宫女太监给拉了回来。 如今这宫里侍候的,可再不是曾经这宫里的下人,没有一个眼熟的,全是新面孔。 “老夫人,你还是别叫了,皇上已是走远了。” “你叫我什么?” “老夫人啊,皇上说了,以后宫里没有太后,只有老夫人。” “不,我是太后,我是皇上的亲娘,才不是什么老夫人。”她一脸的疯颠之色,太后这层身份才是她最大的依仗啊,没了这身份,她还算什么。 见她听不过,宫女太监也不劝了,却也是死死拽着她的胳膊,不让她踏出门去。 “去给我将老二、老三都叫来。”闹腾了好一阵,她这闹腾得一脸精疲力竭。 第一千一百八十三章 自相残杀 第一千一百八十三章 自相残杀 “慎哥儿……我的慎哥儿怎会如此行事,不会的,他怎么会造反,那可是他的父亲,嫡嫡亲的父亲,他怎么会?”小秦氏神色怔怔,喃喃自语。 “怎么就不会,他就是这么做了啊,还联合太后一起,你没见太后都被人押送回宫了吗?”刘氏缓缓开口说道,燕慎倒霉了,她竟是并不怎么难过。 “太后被押送回宫,皇上会如何处置?”小秦氏神色难看的问道,心里一阵阵的发慌,太后都自身难保,那么谁来保她的儿子。 “这个可就不知道了,毕竟是谋反之罪,想来皇上也不会心慈手软吧,就算不取性命,那太后怕也不再是以前的太后了。”刘氏语气中竟有些畅快,她曾经费了多少心思,想要讨好太后,求得太后的庇护,让她的日子好过些,可太后是怎么待她的,始终冷冷淡淡一点表示也没有,甚至还觉得她烦了,将她赶了出来。 而如今再看,这高高在上的太后,可再不是以前的太后了,她心里莫名觉得痛快。 “你这是在幸灾乐祸?”小秦氏不可思议的看向她,气得手都在抖,就算她心里也颇为不满太后没能护着她,可还知道太后是他们的依靠,若太后不好,他们也好不了,然而刘氏呢,竟还在这里高兴呢,顿时怒极了,指着她道:“你知道不知道,若是太后有什么事,咱们也完了。” 谁也救不了她们了,心下顿时涌起一股绝望来。 “完了就完了呗,大家一起陪着,有什么不好,我刘家不也完了吗,若非是燕慎,我父亲又何至于搭上整个刘家。”刘氏说到此,脸上才带出悲色来。 她的娘家啊,她的父母、兄弟、姐妹,均会受此事影响,他们一家子怕是一个也别想活了,皇上会对太后留情,也可能会对燕慎留情,可不会对她刘家留情面。 “你凭什么这么说慎哥儿,慎哥儿他才多大,懂些什么,这些还不都是受你父亲撺掇的吗,对就是受你刘家撺掇的,不然慎哥儿又怎会对他父亲不敬,就是如此,你这个祸根……”小秦氏说着,伸出双手就朝着刘氏的脖子掐去。 刘氏又岂会服软,在王府内她是忍了又忍,忍着王府那些女人,忍着与燕慎一起过日子,心里早已是怨气满满,都落到这地步了,她又何需再忍下去,而小秦氏向来也为她所厌恶,毫不手软的便也回掐了过去。 “你这个疯女人,竟敢以下犯上。”小秦氏不敢置信的看着刘氏,她可是刘氏的婆婆,竟然敢朝她下手,可真是大逆不道。 “什么以下犯上,你还以为你是静妃吗,错了,咱们现在都是一样的,都是阶下囚。”刘氏一脸嘲讽的说道,觉得小秦氏十分可笑,都这步境地了,还什么以下犯上。 “你疯子,你这个疯子,当初我可真是瞎了眼,竟会看上你这么个女人做儿媳,害苦我慎哥儿了。”小秦氏满脸懊悔,双眼看向刘氏,竟是愤恨。 “你瞎了眼,我才瞎了眼呢,你挑谁不好,为什么偏偏就挑上我,我至从嫁给了燕慎,就没过几天舒心日子,不过是个色中饿鬼罢了,你竟还当成是个宝贝,就凭他那样的人,皇上再瞎眼也不会传他大位的,整天却心比天高!”刘氏悲愤的说道。 若说她此生最后悔的事,莫过于是嫁给了燕慎。 “想当初我最先看中的人可不是你呢,果然那个女人才更有福气,当初若是说的她,怕不比你好千百倍。”小秦氏气得胸口疼,怎么就娶了这么个女人回来,她已是后悔了无数遍了。 “你是说皇后吧,人家眼光可好着呢,有皇后的尊荣不享,跑去给你做儿媳,她傻了不成。” “你这个女人,当真是恶毒啊,我的儿子全是你害的。”小秦氏眼中露出狠色来,狠狠的扑向了对方,将一时不备的刘氏直扑在地上。 小秦氏已是心存杀意,几乎没怎么思考,伸手就掐向对方的脖子,先前就掐了好几次,一直没能成功,这会儿将人扑倒在地上,却是给了她机会。 “咳,咳,你放开,你才是个疯子。”刘氏扑打着。 “里面打起来了,快去禀报恪王妃。”看守在门外的丫头听到里间的动静,连忙让人去报信。 “这得是多大的火气,都被关押起来,都还能动手。”皇后坐在一旁,听到丫头的禀报,不由轻斥了一声。 香枝儿笑了一下:“想来是觉得心里不痛快吧,也是,原本高高在上的人,如今却落成了阶下囚,谁心里也不会痛快的。” “也是这么回事啊!”皇后脸上波澜不惊,自己父亲受此牵连,一条胳膊不保,她心里也是气恨不已,这两个女人闹腾起来,她是巴不得呢,随她们折腾吧。 “娘娘、王妃,可要让人将她们给分开?”丫头没得到准信,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只得再次问道。 香枝儿挑了挑眉,正待开口,皇后却是抢在她前头开口道:“分什么分,再怎么打那不也都是一对儿亲婆媳嘛,落到这般境地,心里不免凄凉,让她们关在一处,也是个慰藉,就这么着吧,不必理会。” 第一千一百八十四章 真相 第一千一百八十四章 真相 关于谋反之事,由自己的儿子、母亲参与其中,燕禇如何不震怒,这都是血脉相连的亲人,却是如此待他,也着实让他寒心。 对于太后倒底念着生恩,而燕慎也有着十多年感情,没舍得下杀手,只贬为了庶民,以后是好是坏,再不与他相干的。 但静妃,教子不严,有没有参与其中,已经不重要了,杀王妃的罪名,也不能轻易饶恕,燕禇多少也有牵怒的意思,让人赐了一杯毒酒。 而其余跟随谋反之人,如刘家,却是判了满门抄斩。 旁的受牵连之人,该流放的流放,下狱的下狱,雷霆手段之下,朝堂上一时风声鹤唳,朝中官员们无不战战兢兢,深恐受了牵连。 而就在这样的氛围之中,燕禇直接下旨,封燕恪为太子。 让朝中一众官员大吃一惊之余,又觉得一切都在情理之中,毕竟燕慎没了,燕恒又是个身子不好的,皇上的众儿子中,也就这一个是最为出众的,不封他为太子那才叫奇怪呢。 只不过却没想到封太子的旨意来得这么快,先前也是半点风声没透露过啊。 一众朝臣也都是见识过燕恪的能力,且其为人心性也都不坏,对于立他为太子,并无什么反对的意见,反倒是因为立太子这一件大喜事,冲散了不少朝堂上的恐慌。 而秦家对于立太子一事,也没有反对的声音,因着谋反之事,刘学士记恨秦家,调派了不少人着重对付秦家,这突然之举,他们匆忙应对之下,也不免手忙脚乱,着实损失不小,家中年轻一代的子弟折损了不少,就是秦家大老爷都伤了胳膊,不得不退出朝堂。 受此打击,秦相倒是真的病了一场,谋算了一辈子的人,临老却经这么一场大变故,本就上了年纪的人,那受得了这个…… 中宫皇后也无所出,他们要是站出来反对,可不就把太子给得罪得死死的了,以秦相的精明,又岂会如此行事,且皇上的旨意已下,也容不得他人反对。 立太子之事,这般大的事儿,竟是风平浪静,除了恭喜之外,再无别的声音。 “真的要去见太后吗?”香枝儿目露担忧道:“皇上哪里?” “我已经跟皇上说过了。”周承泽垂下眼眸,轻叹了一声:“总要去见见,问个明白,当年之事,所有的当事人皆被清理干净了,除了她怕是没人能得知真相了,我一个才出身的孩子,她就能这么算计……” 香枝儿听着,也不由跟着叹气一声,伸手握着他的好道:“我陪你一起去吧!” “也好,听听她怎么说。” 没过多久,夫妻俩便立于慈宁宫外。 香枝儿看着慈宁宫紧闭着的大门,听不到里面一丝声响,就连门外也都不见一个人影,据说太后出事之后,再无一人敢登门,就连宫女太监,都少有人敢往慈宁宫门前过的。 “可真安静啊!” “宫里便是这样,见得多了,也就习惯了。” 片刻后,两人进到慈宁宫中,见到了太后。 香枝儿看见太后时,吃了一惊,虽然上了年纪,但一惯保养得宜,比起一般的老太太看上去更荣光焕发,也衬得年轻少许,但这会儿一见,原本花白的头发已然全白,额头的皱纹也添了几条,没什么精气神的样子,看上去真的苍老了不少。 “太后。” “我已经不是太后了。” “那便唤一声老夫人吧!” “来看我笑话的吗?”太后说着这话,神色竟是平静无波。 “并不,只是有些陈年旧事,想要请教。”周承泽开口道。 “你是想问当年的事吧!”太后的神情,仍是平静,甚至提起这个话题,她也丝毫不惊讶,想是早就知道他们会来问她似的。 周承泽静静的打量了她几眼,良久后开口道:“若是方便,还请如实告之。” “我都这样了,也没什么方便不方便……” 落到这样的境地,也兴许是真的想通了,对于提起往事,也再不是禁忌,在两人目光下,便缓缓开口说了起来。 夫妻俩都没有打扰,听着她静静诉说。 当年的国公府,也没有要与安南王结亲的意思,王府郡主自也没有想要嫁到京城来,甚至她在那边已经有了心上人,但圣旨下,却又不能抗旨不尊,嫁得不情不愿,却也嫁来京城了。 第一千一百八十五章 完结 第一千一百八十五章 完结 谋反之事后,朝堂上也被着手清理了一遍,那些怀有异心之辈,陆续露出水面,罢官的罢官,治罪的治罪,朝堂的风气都为之一清。 而燕禇这个皇帝,也是个勤政爱民的,朝政在他的手中,也越发清明起来,前朝累积下来的那些不良风气,也渐渐消散于无形,吏治清明,不少清官也渐渐的冒头。 至于周承泽这个太子,他的贤名也逐渐传遍整个安国。 “妾身见过太子妃!” “哎呀,柳家姐姐,何需见礼,这也太外道了。”香枝儿挺着肚子,脸上带笑道,上前虚扶了一把。 “礼不可废,咱们关系虽好,却也不能落人闲话,不然都要怪妾身不知礼数了。”柳夫人扬起一张笑脸,话语很是爽快的说道。 “以夫人如今的身份,谁还能说三道四不成。” “话可不能这么说,若是传出对太子妃无礼这样的闲话来,多少人的唾沫星子都能淹了我。”柳夫人一脸夸张的说道。 香枝儿听得直笑,动作幅度不由大了些。 “你可悠着些,还大着肚子呢,我瞧你这肚子,怕不又是一个小子吧!” “这可不好说,得生下来才知道,我倒希望能是个闺女呢,有子有女,人生才叫原满不是。” “不管是男是女,这不都是你的福气。” 两人正闲聊着,便又有女眷上前见礼:“太子妃万福。” “诸位夫人不必多礼。” 香枝儿待人和气,一众女眷也并不觉得拘束,一起说说笑笑,相处得倒也极为融洽。 她并不是个多奢侈的人,寻常也并不轻易办什么宴会,不过如今这身份地位,有些宴请也是避不可少,一年到头应景的也要办几场,而她办的宴会,京中也无人不给面子的,每每总宾客迎门,多少闺秀都以能收到太子妃的帖子为荣呢。 一身官服的香茉儿,行走于一众夫人闺秀之中,碍于她的打扮,着实惊吓到不少人,晃眼一瞧,还只当是外男闯入进来。 “太子妃!” “五姐,你怎么这身打扮就过来了。”香枝儿听到惊呼声,已是注意到她这情形,一时也不由失笑不已,随即便让丫头支安抚好众人,省得人家当真以为她不知礼数,让外男闯了进来了呢。 “陶大人竟也来了,许久不见,陶大人这风采更胜往日。”相熟的夫人们,已是上前寒喧起来。 这陶末大人虽是女儿身,但其才也是得皇上认可的,京中不少女儿家以她为榜样呢,不过也不乏一些迂腐之人,暗暗看不起她。 “各位夫人安好,下官给各位夫人见礼了。”香枝儿正经的行了上官礼,竟是惹得一众夫人们掩嘴而笑。 而那些不认得香茉儿的人,也不时的向身边之人打听。 “陶大人可真客气了,你可是官身,咱们可是一介白丁,当不得这礼。” “姐姐说笑了,你可不算是白身,诰命在身,品阶倒比陶大人高几品呢,这礼还是当得的。” “哎呀,你这可是笑话我,我这诰命不过是靠男人而来,人家陶大人可是靠自己做的官,正儿八经的官身,咱们这些行走于内宅的女子,不能相比的。” 一众人说得嘻嘻哈哈,场面很是乐呵。 香茉儿也不时的出言参和几句,她行走于官场,必要的应酬还是有的,应酬这些夫人们,也不是什么难事。 说笑几句,香枝儿寻机,便将她拉到一边,小声问道。 “五姐,你怎么过来了。”因着她是官身,这样的宴会,香枝儿并没有邀请她过来,正经的差事不办,过来跟一群女人凑热闹,也没什么意思。 “是太子殿下,说你今儿办宴会,怕你累着了,让我过来看着点,你如今可大着肚子呢,行走间也得多小心些,得受了劳累,下臣这可不就过来了嘛。”香茉儿调侃着说道。 香枝儿听着这话,略有些羞愤,忍不住伸手掐了一把她的胳膊:“五姐,你也笑话起我来了。” “你们夫妻恩爱,让人羡慕才对,那来的笑话。”香茉儿笑呤呤道。 香枝儿顿时斜睨着她:“羡慕是吧,别当我不知道,所说刑部的那位什么侍郎,最近往你们户部跑得挺勤快……” 香茉儿没料到她竟提起这个来,顿时一脸焦急道:“谁到你跟前乱说的,可没有那样的事,你可别多想,人家堂堂刑部侍郎,哪里会看得上我这样的。” “扑哧,我可什么也没说,你这么急着否认干嘛,想撇清干系,这也太急切了些吧。”香枝儿笑话道。 “真没什么。” “我知道,现在是真没什么。” “以后也不会有什么。” 第一千一百八十六章番外一 第一千一百八十六章番外一 陶六平至从来了京城,他的一双眼睛简直不够看的,想他曾经去过最远的地儿,不过是府城而已,见识有限,如今来了京城,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京城的富丽堂皇,当真是平身仅见。 特别是进了宫中,各处瞧了一遍稀罕之后,整个人都懵懂有些不清醒。 王氏看不过眼,推了他一把:“你瞧瞧你就这点出息,可别再东张西望,给女儿女婿丢人的。” 陶六平让她这么一说,顿时有些讪讪的:“我这不是从来没见过嘛,这宫里可真是什么都稀罕呢,哎呀我这辈子,竟还能有这样的大造化,这可是皇帝住的地儿啊!” “我知道稀罕,我也是头一回进宫来呢,可好歹注意着些,别让太子、太子妃没颜面。”王氏笑看他一眼说着。 “爹、娘!”香枝儿远远看到他们过来,忙欢喜的快步迎了过去。 挺着个大肚子,眼看就要临盆,可把王氏给吓了一大跳,忙道:“你站着别动,咱们这就过去。” 王氏脚下走得飞快,将陶六平都给扔在了后面。 陶六平看得直瞪眼,进宫前是怎么叮嘱他来着,进宫来后得守规矩,得有仪态,不可大呼小叫,不可失了礼数……叮嘱了他一大堆,轮到她这儿,却全变了样。 不过瞧着香枝儿的大肚子,他也是心惊。 “这都是做娘的人了,怎么还这么没个轻重。”王氏嗔怪一声。 母女许久未见,却毫不生疏,王氏见面便是一声训斥,让香枝儿听着,竟是满心温暖。 “我见着爹、娘,心里高兴,平时我可注意着呢。” 另一边,周承泽正给陶六平见礼,却是把个陶六平慌得手脚无措,这可不再是村里那个毛头小子了,而是当朝太子,未来的皇帝呢,他怎么能受他的礼。 “别,别……可受不得!” 香枝儿听着,不由一笑:“爹,他再是太子,那也是你的女婿,如何受不得的!” “正是,岳父岳母从小看着我长大,如何受不得我一礼,即便我身份再如何转变,始终都是你们的女婿。”周承泽一脸笑意融融道。 他可没忘,他从小是吃王氏的奶长大的。 “女婿给你见礼,着急忙慌的干什么,这礼你也确实受得。”王氏看向陶六平说道。 “这不是太子嘛……”陶六平有些不知该说些什么的好,着急的抓了抓头。 香枝儿听着,不由一阵轻笑出声:“爹,你怎么还是老样子,真是几十年如一日,一点也没变。” 王氏也笑:“你爹就是这个性子,我看他是一辈子也改不了的了。” “岳父这样就好,又何需改变什么。”周承泽含笑道了一句。 “对嘛,我从来就是这个样子,只要你们娘不嫌弃,也没什么不好的。”陶六平嚅嚅说道。 “碍于规矩,东宫之中,却是不好留宿,不然住一块儿,倒是能日日见到爹娘了。”香枝儿有些遗憾的说道,这宫里就是这样那样的规矩多。 “可别,咱们能进宫来看看你就极好了,可不敢一直住在宫里的。”王氏连忙道。 陶六平也赶紧出声:“这宫里我瞧着是没有一处不好的,可要让我住在这里,我怕是会混身不自在。” “我们住你大姐家里,都是自己人倒也方便得很,不拘你什么时候想我们了,递个信来,咱们也能进宫里来,真要日日住在宫中,还真如你爹所说的,不自在呢。” 这宫里是什么地方呢,处处讲规矩,他们不过是农夫农妇,哪里懂得那么多的。 “我本是为你们安排了院子,不过住在大姐那边,也是方便照顾。”香枝儿却又说道:“若是有什么不习惯的地方,便再搬出去住着也行的,到时候安排几个下人过去侍候……” “你大姐为人处事极为周到,就是你大姐夫,也没有不妥当的地方,我们住得好着呢,不必为我们担心的。”王氏拍拍她的手笑道。 香枝儿想想,也确实如此,香花儿的为人,向来是极为周到不过的了。 因着几个女儿都在京中,且香枝儿与周承泽这身份又不同,陶六平夫妻俩原本只是来看看,但随即便也有在京城长住的打算。 她是个利索人,有此打算,很快就将一应事物安置妥当,买了宅院,买了下人,陶府的牌子很快便挂了起来。 这一天乔迁之喜,便在家宴请几个女儿,陶家没什么根基,在京中除了几个女儿女婿也没有旁的亲戚,一家子开一桌,突个热闹便是。 哪知一家子才坐下来,门房便不停的有人来报信。 第一千一百八十七章 番外二 第一千一百八十七章 番外二 从母亲去逝,才满月的弟弟被抱出府,身边侍候的丫头婆子,全部被换掉,眼前再没有一个熟悉之人,燕恒的生活质量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母亲在时,他是府里最受宠爱的大公子,人人都敬着他,而至从母亲没了之后,府里的下人们,就开始怠慢他了,身边侍候的人,总在他需要的时候一个人没有,他喝的水是凉的,吃的饭菜也变得差了起来,而他在这差别对待之中,也飞快的成熟懂事起来。 再不似之前有母亲在时,跟她撒娇、吵闹着要什么好玩的东西,他只知道,母亲没了,再没人疼他。 他好似被遗忘在了府里的角落里,虽然人人都仍唤他一声大公子,可心里却早不将他当成大公子来尊重了,丫头婆子给他摆脸色,父亲并不来看他,甚至很少能看到他,而祖母,而对他时,总是一脸的威严,那冷冷的一个眼神,他便懂了,祖母并不喜欢他。 以前他有母亲宠着,丫头婆子们精心照料着,好吃好玩的哄着,对旁的事儿,并不怎么在意,但母亲一去,他顿时便看清了这一张张的冷脸。 秦姨娘变成了秦夫人,看向他的眼神,是何等的不屑,甚至有着耻笑,当时他不懂,后来大概懂了,她大概是在耻笑他就算是大公子,这国公府也不会落到他的手里。 那时候他还小,不太懂事,可是他却知道了恨,他恨小秦氏夺去了母亲的位置,也恨从天堂落到了地狱,明明他是尊贵的大公子,可失去了母亲,他却什么也不是。 兴许是他愤恨的目光,被太后看到了。 后来,他便病了,原本也只是一场普通的风寒,可照料的人并不经心,药也吃一顿没一顿的,他这病竟是生生拖了许多都不见好,有气无力的躺在病**,心里只想着母亲,要是母亲在时,他必然是她最疼爱的孩子,要什么都会给他什么,要是母亲在时,必然不会有下人敢这样轻忽他,若母亲在时…… 可是母亲不在了…… 他在屋里病得昏昏沉沉,只隐约感觉有人偷偷溜进来,给他擦了身子,换了衣裳,给他喂了药汁,那些药真哭,喝到嘴里他就想吐出去,迷迷糊糊间,甚至开口问母亲要蜜枣吃,可话出声,猛然惊醒过来时,才想起母亲已离他而去。 大病之后,他的身体几乎就再没有好起来,一直病着一直病着,刮风了,必要病一场,天凉了,必要病一场,吃药比吃饭还多,那药汁的苦涩滋味,他竟也渐渐习惯了,再也没想过问母亲要蜜枣吃这样的事儿。 就这么一年一年的病着,国公府中,似都忘了还有他这个大公子的存在,不过倒底是父亲的儿子,身子好些时,仍是被要求去书房读书,有先生教导,可惜他的身子不好,一年倒有大半时间是在**,而躺在**无聊的时光里,他都是看书来打发时间。 书看得多了,对他来说也是一件幸事,很多不明白的事,可以从书中得到答案,那些不明白的道理,也都可以从书中获得,从书本中,他收获良多。 待他十六岁那年,许久不见的父亲,竟是将他唤去了书房。 “如今你已也算是长大了,这些是你母亲留下的东西,以前都是我在打理,如今都交予你手吧!” 一个沉甸甸的匣子,就这么交到他的手里。 他懵然无知,这好似这么多年来,父亲第一次找他说话,一脸的威严,让人不得亲近,而经历了这些年,他对这个父亲,也并无多少父子亲情。 “什么东西!”他不由问了一声,那一句你母亲留下的东西,让他的心颤了颤。 这些年来,让他最为在意的,给予过他温暖的,也只有记忆中的母亲罢了。 “你拿去看了就知道,若有不明之处,可以去问李管家。”燕禇神色冷然,并不带丝毫温度。 他们父子间,这还是头一次正正经经说话,可这话已是说不下去。 “那么,儿子告辞。” 第一千一百八十八章 番外三 第一千一百八十八章 番外三 事实也正如他所想象的那般,二弟的妻子很快便与小秦氏对上,几次交锋之下,竟是没让小秦氏占到半点便宜,还惹得她大为光火。 他身为男子,不好与后宅女人起争执,即便赢了,也难免有失风度,传扬出去,外人也只会觉得他越发没出息,他未成亲,没有女眷,与后宅一众妇人,其实也甚少碰面,曾经府里还会有人苛待于他,但随着他年长,继承了母亲的嫁妆后,府里便无人苛待于他了,自然小秦氏、老夫人等人,也是一惯不理会他的,而他自也不会出现在她们的面前。 随着小秦氏屡屡在香枝儿处碰壁,她便也想给自己找个帮手,娶个儿媳回来了,但燕慎却是排行第三,想要娶亲,还有他这个大哥在前。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病着,时好时坏,对自己的亲事,并不曾有什么想法,娶回人家的姑娘,而他自己却命不长久,这不是害了人家姑娘吗,所以,他也就由着小秦氏意思,从不为他相看说亲。 他对自己的亲事不上心,然而,二弟夫妻俩对他的亲事,却是十分上心,甚至还不时的旁敲侧击,问他中意什么样的姑娘。 随着身子慢慢好转,加上他们夫妻俩的一片拳拳之心,对未来的生活,他也不由生出些念想来。 最终,他娶回了袁氏,她的容貌算不得多美,但为人恬淡性情稳重,不是多争强好胜的性子,但被人欺负到头上却也会反击的人,只她在娘家的种种作为,他就觉得她的性子很适合他。 袁氏过门,携带了大笔的嫁妆入府,只在成亲的当日,小秦氏瞧见那一抬一抬让人数都数不过来,看来人眼花撩乱的嫁妆时,整个人都不好了,一脸发懵,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只瞧着她那样子,他心里就格外解气得很。 想想她的千般算计落空,他心里就别提有多欢喜,算计来算计去,最终却失算了,他在心里都忍不住大笑三声。 然而这一切,其实也不乏香枝儿的功劳,对于香枝儿这个弟媳,他也是越来越满意。 对于袁氏,他身子不好,却也还愿意嫁给他,他也是心存感激的,自也愿意与她一心一意过日子,抱着这样的心态,与袁氏磕碰着过日子,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他们夫妻越发的了解彼此,竟是越相处越和睦,感情也一日日的加深起来…… 他是羡慕二弟夫妻俩,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感情深厚,彼此的眼中只有对方。 而他也用心在经营着他与袁氏间的婚姻,所幸袁氏与他也很能说到一块儿去,即便不如二弟夫妻一般蜜里调油,但他们夫妻也有各自的相处之道,感情也随着时日一日日加深,这便是一个很好的开始。 “嫁给我,你后悔吗?” 袁氏摇了摇头,脸上带笑道:“比起我娘来,我的日子好像是偷来的。” “不,这不是偷来,这本就是你该拥有的。” 袁氏看着他笑,是他从未见过的满足,他不由也跟着她笑了起来,这也是他从未有过的满足,曾经他觉得全世界只剩下他一个人,而如今他再不是一个人了,他有妻子,有兄弟,以后还会有更多的亲人。 他娶了袁氏,夫妻和美,香枝儿接了管家权,小秦氏在府中再不是说一不二,这让他十分心喜,以前他从没想过,府中有朝一日,竟还能有这样的局面,这样的局面,对于他们兄弟,却是颇为有利的,他身体不好,还留下了隐患,但二弟的身体却很好,才干出众,他自是乐意推着他上位。 他知道小秦氏母子最在乎什么,千般算计也不过是国公府而已,这么些年来,母亲的死,他在府中艰难的日子,还有二弟被迫在府外长大,不知受了多少苦楚,而这些必然是与小秦氏等人有关的,所以……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父亲竟然有那样的野心,一次宫中谋算,反客为主,一举夺下了前朝江山,从此国公府一众人等,转瞬便成了皇室中人,这一连番变故,他们兄弟也大为吃惊,实在是始料未及,需知他们兄弟的心思,也不过是想斗倒小秦氏母子,查清当年的真相,还他们一个公道罢了。 然而,所谓的世间公道,却也是那般的残酷,过往的面纱一层一层的揭开,害死母亲的最魁祸首竟然是太后,让人意外,却似乎也在意料之中,毕竟小秦氏那样的人,又岂会有那样滴水不漏的谋划,让人几十年都查不出丝毫来。 “从她入府以来,我多来没有喜欢过她。” “她也从来没有敬重过我这个婆婆,刚愎自用,性情暴燥,若非身份尊贵,谁家愿意娶这样的媳妇。” “所有的手段,全拿来用在我身上了,这样的儿媳妇,我可侍候不起……” “她还心存外心,对过往的那个男人念念不忘,都是成了亲生了孩子的人了,竟还与其私会……” 这一条条的罪状,便是她杀害我母亲的理由。 二弟在殿内问话,而他却不想面对杀母之人,所以只在殿外旁听,听到的却是这般言语,伤心有之,难过有之…… 第一千一百八十九章 番外四 第一千一百八十九章 番外四 香芹儿从小并不觉得自己有多漂亮,家里姐妹好几个,从大姐到七妹,每一个都长得都不差,村里的人夸起来她们来,都是一块儿夸,也并不特别突出谁。 父母本意与她说一门与姐姐们差不多的亲事,谁知造化弄人,她最终却进了贺府。 初进贺府时,日子过得颇为艰难,她一个农家女子,却是进了官家门第,什么都不熟悉,什么都不懂,又没有亲人在身边,而府里的少奶奶,对她也有着极大的敌意,她惟一可以依靠的,便只有贺天睿了。 “陶姨娘,少奶奶请你过去一趟。” 斜靠于窗边,正思念着父母姐妹的香芹儿,听到这一声,神色顿时黯然下来,大少奶奶武氏,在府中地位不一般,就连夫人、老夫人,都不轻易招惹她,而自己不过一个妾室…… 香芹儿无奈之下,只得随丫头而去。 “妾身见过大少奶奶!”香芹儿礼数周到,神情紧绷着,武氏给予的压迫感,让她很是不舒服。 武氏自己长相平凡,见到这般明艳照人的香芹儿,心里的忌妒几乎是达到了最顶端,顿时便唬下脸来:“陶姨娘这是学的哪家的规矩,身为低贱的妾室,竟是不来给主母请安,这是何道理?” 香芹儿听得有些发懵:“少奶奶不是说看见我心烦,叫我不要来请安吗?”记性这么不好? “大胆,什么你呀我的,果然是没规矩的东西,给我一边跪着去!”武氏向来是个简单粗暴的性子,很多时候都不讲理,也学不来温婉的那一套。 也正因为此,贺家一众人等,对她十分不喜,别说贺天睿已是十分厌恶于她,就连老夫人这般的长者,对她都十分不待见,心里眼里完全没有旁人,只有她自己,性子霸道,一应喜恶皆流于表面。 香芹儿一听,顿时苦下脸来:“少奶奶……” “不想跪是吗?”武氏面色一冷,左右丫头各看了一眼,喝道:“还杵着干什么,没见人家不听话吗,上去给我好生教训一番,才进府就不将我这个少奶奶放在眼里,以后怕还不得翻了天去!” 两丫头闻言,顿时撸起袖子上前,就要替自家主子教训人。 香芹儿一见这阵仗,心里一直发憷,她势单力薄,丫头也被拦在了外面…… “少奶奶真是好大的威风!”贺天睿脚步有些匆忙的赶了过来,看到香芹儿安然无恙,顿时便放心大半。 武氏一见贺天睿,什么教训人,什么冷脸全都放下了,脸上笑开了花:“相公你来了,累不累,我让丫头去给你泡你最爱喝的龙井茶……”一脸殷勤的迎上前来。 “不必了。”贺天睿一脸冷漠:“我正要写字,想让陶氏过去给我研磨,就不打扰少奶奶了。” 撂下一句,便带着香芹儿走了。 武氏看着离去的人影,恨得咬牙切齿,回手就给身边丫头一巴掌,这盛怒之下的一巴掌,打得那丫头嘴角都渗出血迹来。 待走出老远,贺天睿这才停下来,拉着香芹儿上下打量一番:“你没事吧?” 香芹儿知道他是为了自己特意跪这一趟的,心下微暖,摇了摇头:“没事,少奶奶正罚我跪呢,我还没跪你就来了,倒是来得正巧。” “才不是正巧,你被叫出门,丫头就来通知我了,亏得我赶得急,不然今儿你就要受苦了。”贺天睿打量着她姣好的容颜,眼中满是怜惜。 “少奶奶说要我每天去请安,不然就是不敬,你能带我出来一回,可不能天天都守在家里吧……”她也有些发愁,武氏这性子,实在是让人不知如何是好,总归看她是不会顺眼,怎么着都会想着法子刁难她的。 “确实如此。”贺天睿心知,他能护着她一时,但武氏是绝不会罢手的,娶回这么一个女人来,又不能休回娘家去,也是让他颇不是滋味。 略思索一番,便道:“你是我带进府来的,总得为你打算一二,我总这么着,也只会激怒于她,对你并无什么好处,我记得你也会读书识字,不若以后你每日便去老夫人那里抄佛经吧!” 香芹儿听得双眼一亮,这倒是个好主意,后宅之中,也惟有老夫人能护得她周全了,随即便笑着点了点头:“如此,便多谢大公子了。” “你唤我什么?”贺天睿听得一阵失笑。 第一千一百九十章 番外五 第一千一百九十章 番外五 香芹儿得长辈看顾,在府中的日子倒也过得去,随着孩子一个接一个的出生,她在府中的地位也越发稳固,除去大少奶奶武氏,府里没有不喜她的。 她也安守本份,从不轻易招惹谁,只一心照料孩子。 糕点铺子每月都有收益,而娘家不时给她送些银子,特别是香枝儿,没有一次落下的,她这里手倒也宽裕,再加上贺天睿是真心待她,平常有什么好东西,也都是往她这里送,虽然身份差了些,倒是比武氏这个少奶奶日子过得顺心些。 而武家太过跋扈,倒底是惹了不该惹的人,日渐开始败落,武氏没了娘家做靠山,却仍不知收敛,且这些年来,也耗光了所有的情份,贺家诸人人人视她为猛虎,最终由老夫人做主,将之休回娘家。 贺家书香门第,此举也有些伤了自家颜面,但如今却是无人在乎什么颜面不颜面,只求将这瘟神送走,再不给家里添乱。 而贺天睿也无意再娶,老夫人又对香芹儿所出的孩子格外喜爱,不想让他们身份有所瑕疵,如此之下,索性便将她扶正。 贺家到底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因此举,也饱受了不少流言蜚语,当然也只是私下议论,倒没人敢当着人面儿说的,毕竟贺知府四品官身,也是少有人能比。 “爹、娘,你们唤芹儿过来可是有事?”贺天睿陪着香芹儿,一脸疑惑的问道,娘唤芹儿也就罢了,但爹唤芹儿过来,怕不是小事,他不由有些紧张。 贺知府扫了他一眼,随即便道:“京中的护国公府,使人送了礼过来,点名是给媳妇的。” 贺天睿有些发懵,护国公府?与府上可从无来往啊,堂堂护国公府威名赫赫,又怎知他们一个小小贺家,他不由也一脸凝重起来,眼神看向香芹儿。 香芹儿也一脸发懵,随即想到香枝儿去了京城,莫不是她送的,可这其中又与护国公府有什么关系。 “我也不知道啊!” “同来的,还有一封信。”贺知府将信递了过去,上面写的香芹儿的名字,他做人公爹的,也不好折儿媳的信不是,但心里猫抓子挠似的。 贺天睿伸手就接了过来,看着信封上一手绢秀字体,神色越发不明。 “这是我七妹的字。”香芹儿一看那字迹,便露出一脸惊喜之色,心想那丫头去了京城,不知何时姐妹才能相见,不想倒还是挂念她的,知道给写信来。 贺知府夫妻俩听到这话,也是一脸的疑惑不已,香芹儿也就是个平常的农家女子,这样的身份是有些配不上他们家的门第的,不过有了前头武氏的前车之鉴,他们也不挑剔什么门第了,小夫妻能过到一块儿,且又有几个孩子,他们也没什么不满的了。 但他们万万没想到,她竟然还能与京中的护国公府牵扯上关系,这其中就必然不简单了,夫妇俩看香芹儿的眼光,顿时有所不同。 “七妹写了什么?”贺天睿也是见过香枝儿的,眉眼锋利,看他的眼神,很是凌厉,似对他十分不满。 “原来承泽是护国公府的二公子,我七妹如今便是国公府的二少奶奶了,总算认祖归宗,倒是了却他们一桩心事。”都是一起从小长大的交情,香芹儿自也为周承泽高兴。 什么,护国公府的二公子、二少奶奶,贺知府听得眼都瞪圆了,他们贺家竟然与八杆子打不着的护国公府成了亲戚,这个惊喜来得实在太突然了些。 “此事当真?”贺知府不敢置信的问道。 “信中写得明明白白。”香芹儿脸上带笑,神情间并不怎么当回事,就算是护国公府的二公子,那还不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弟弟不是,高兴于他找到了家,什么护国公府的,完全没想法。 贺知府被她这么轻描淡写一句,说得心中一堵,倒也是,香芹儿本就不是那种喜欢攀高枝的性子,不然他们夫妻也不能看中她,允许将之扶正,不过如今看来,倒是件好事了,不然妾室的亲戚可不算正经亲戚,如今她是府中正经少奶奶,那国公府的二公子,便是睿哥儿的连襟了。 贺知府夫妇俩一阵发懵之后,顿时变得喜气洋洋,护国公府那般的人家,送上厚礼上门,人家也不待搭理一眼的,可如今他们却成了亲戚了,简直是喜从天降。 “这是好事啊好事,既然给咱们送了礼来,咱们也当送些回礼才是,一则不能少了礼数,再则也是恭喜二公子认祖归宗……”贺知府一脸喜滋滋的叮嘱道:“陶氏人年轻,夫人你帮着打点一二,务必送到人心坎上。” 第一千一百九十一章 番外六 第一千一百九十一章 番外六 京城仁和堂开业,乌一丹一张老脸笑成了朵花,跟着师傅来京城是对的,远离江湖纷争,背靠国公府,谁还敢打他们仁和堂的主意,最最让他高兴的是,医馆一开,以后少不得遇上些疑难杂症,拿去请教师傅,那他的医术想必又要更上一层楼了,这一点才是最为重要的。 “师兄,医馆开张我知道你很高兴,可也不用笑成这个模样,若是大姑娘笑起来,模样再丑也能看,可你这笑起来……” “臭小子,你说什么呢,这是嫌我丑呢,我告诉你,我也就是上了岁数,要知道我年轻那会儿,嘿嘿那也是远近闻名的俊俏郎君,就你小子长那双眼,啧啧,忒没眼光。”乌一丹瞪着眼的说道,随即又猛的转过头来,大喝出声道:“你叫谁师兄,师傅就只收了我一个弟子,你就是个打杂的,知道不。” “师兄,话不是这么说的,师傅教导你的时候,那也允许我旁听,这可不就是一并教导了嘛,最多不过你是大师兄,我是小师弟而已,你就不要跟我见外。”莫丁一脸皮极厚的说道。 “嘿,你这小子还真会掰,师傅那是你看你有几分聪明像,所以让你听听,能学多少是多少,你倒是瞪鼻子上眼了,我可跟你说,就你小子这点本事,可不够资格做师傅的弟子,还是学好了再说吧,省得砸师傅的招牌,丢她的脸。”乌一丹一脸严肃的说着。 “那不管怎么说,我也是入了师傅的眼嘛,大师兄就不比跟我计较这个了,索性我现在年岁也不大,平日大师兄多指点我些,这本事不也就上来了。”莫丁一嘿嘿笑着凑上前去。 “合着你是要我指点你啊,倒也不是不可以,可是我为什么要指点你呢,不若你拜我为师,我就正经指点你,如何?”乌一丹斜睨着他。 “这可不成,明明有更厉害的师傅,我却拜你为师,这不是亏了嘛,不成。” 乌一丹闻言,顿时一噎:“师傅可不得闲教你这什么都不懂的小子。” “这不是有大师兄在嘛,那不有句话叫代师授业,这也算是为师傅分忧解劳不是?”莫丁一冲他眨巴着眼。 “呸,你也不看看我多大数岁,你这才多大点儿,就叫我师兄,这合适吗?”乌一丹瞅着他,一脸的瞧不上。 “话不是这么说,师兄你年纪一大把,不也管师傅叫师傅,我管你叫一声师兄,这也没什么不妥的吧!”莫丁一嘿嘿笑着,想他一把年纪也能舍得出脸,拜年轻小姑娘为师,他叫一声师兄,这又有什么了不得的? 乌一丹顿时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了,可不就是这么回事嘛,这小子果然是够机灵的,一时竟拿不出话来反驳了。 “代师傅授课倒也可以,不过若是师傅来铺子里,你却是不能缠着她,需得将时间留给我,让我请教医术相关的学问,你可明白?”乌一丹无法,只得妥协道。 不过莫丁一这小子确实机灵,一路跟着他来到京城,两人处一块儿,情份倒也不差,若能学到几分本事,以后也能给师傅做个帮手,他自个也不缺个营生。 “师傅难得来铺子里一趟,那也得允许我上前说几句话不是,总不好让大师兄你一人霸占着师傅,太说不过去。”莫丁一滴溜溜转动着眼珠子说着。 嘶,感情他在这里说了半天,人家一句都没听进去呢,乌一丹顿觉头疼,这个小家伙,还真是不好糊弄的。 “你这小子……”正待开口说教几句。 莫丁一却是指着门口道:“师兄,师兄,有客人上门了。” 乌一丹转对一见,果然来了客人,这才开张,便有病人上门,他面上一喜,骂人的话转瞬便忘,朝着客人迎了过去。 开医馆治病救人,最是磨练医术,他就盼着一天多诊几个病人,将疑难之处记录下来,请教师傅已提升自己的医术呢。 “客人是来瞧病的吗,快快请座……”乌一丹很是热情的招呼着。 被迎到位置上坐下来的病人,很是吃惊于他的热情,想平常看大夫,莫不是遇上一张冷脸,这仁和堂的大夫,还真是有些不一样,一时心中颇为忐忑,这般不一样的大夫,是否真能治病。 但随即这个疑虑就打消了,实在人家一把脉,便说出他身上的病症,这样高明的大夫,可找不出几个来。 第一千一百九十二章 番外七 第一千一百九十二章 番外七 陶水生才走进村里,一路看见他的人便不停的招呼起来。 “水生回来了。” “水生……” 就这么一路走到家门口,不少人还跟在他身边,一路陪着他说话,以至于走到家门口都不愿散去,他也不是个冷情的人,顺势就招呼一众人等进院子,将买回来的糖果点心之类的,拿出来招待一众乡邻。 惹得一众人等对他更是赞不绝口。 “水生出息了啊!” 水生爹娘见到他归家,也是满心欢喜,听着众人的赞美之辞,一脸的谦虚神情:“出息啥啊,再怎么出息,那还不是咱们村里的娃。” “哈哈哈,这话说得中听,咱们村里出息的孩子不少,就是金生也不差!” 这话一出,不少人都赞同出声,他们村子风水好啊,有秀才有举人,还有像陶水生这样赚了家财万贯的,当然还有像陶六平家,姑娘嫁了高门第的,可不就是他们村里风水好嘛。 “老爷子,你这话说得不差,咱们村确实是风水好,就你家大孙子,也很是不错呢!”陶水生听着这些,也不由笑赞了一声。 “我那孙子,我瞧着也觉得还成,但跟你比还是差了些。”老头儿脸上也闪现得意之色,这要放在一般人家,他孙子也算顶顶出息的了,不过跟村里顶尖的几个比起来,还是差了些儿,不过他也没什么不满足的,各人有各人的缘法,活了一大把年纪,还有什么看不透的。 想当年他们年轻那会儿,家里日子过得才叫一个苦,饭都吃不上,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如今这些孩子,那才叫过的是好日子呢。 要说起来,村子里最先富起来的,便要数陶六平家了,别看人家没儿子,家里闺女个顶个的能干,特别是最小的那一个,从小瞧着就是个机灵可爱的,又学得一手好医术,村里人家谁有个头疼脑热的,找她瞧一瞧一准就好了,且人家还在外面开得有铺子,自家发财不说,还愿意提拔族人,被她挑中去铺子里干活的几个,哪一家没发起来,但最好的还是陶水生这一家。 一群村民在院子里热热闹闹说笑一阵,吃过糖果点心,喝了几碗茶,眼看时辰不早,便也各自归家。 这才让陶水生一家子有说话的功夫。 “怎么这时候回来了,可是有什么事?”水生爹盯着他,儿子总在外面跑,生怕他学坏了去。 “没什么大事,过些日子要出趟远门,特意回来说一声,再看看你们过得咋样,家里没什么事吧,地里要是忙活不过来,就雇几个人帮忙,再不然就把地给别人种,一年收些租子就得了,咱们家如今也不缺地里这点收成。”陶水生没甚在意的说道。 如今赚了钱,可不就该好好享福,想父母也是劳累一辈子,如今他们兄弟出息,这也算是熬出头了吧。 水生爹年岁也还不算大,正值壮年,下地干活儿正是劲头足的时候,家里儿子不在家,他们兄弟几个一起下地帮着耕种,倒也勉强能忙活过来,冒然听到这么一声,顿时便有些恼了。 “你这才赚几个钱,就不当种地一会事了,想你们从小到大,还不都是指望着地里这些收成养活的,如今有几个钱在手,便瞧不上你爹种地了?”水生爹瞪着眼说道。 陶水生顿时懵了,他本是一番好心,竟还招来一顿骂了,忙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想着爹娘你们养大我们兄弟,也是辛苦了,如今家里日子也过得,这地种不种……” “行了,你爹我现在还能动弹,你瞧别人家六七十的还在下地,我这才多大年纪,就让我在家里歇着养老了不成,庄户人家没这道理。” 陶水生张了张嘴,顿时不好再说什么,只觉说什么都是他的错了,连忙求饶:“好好好,随你老人家的意,你爱种就种,反正家里也不缺这一口吃的,只是别太累着自个,不值当,成了吧!” “我看是你小子手里有几个钱,心里就发慌。”水生爹唬着脸。 “孩子他爹,你就少说两句,水生这才回来,屁股都没坐热,就听你一顿骂了。”水生娘忙劝道,儿子出息她也高兴,只是平日总忙,回家的时候都少。 陶水生听着他爹骂人,却是半点不放在心上,人总在外面跑,回家就挨一顿骂,听着还亲切呢。 第一千一百九十三章 番外八 第一千一百九十三章 番外八 袁氏从小如隐形人一般生活在府里,这其中有苗氏的刻意忽略,也有自己的有意为之,以至于府中一些下人,竟不知府里还有位大小姐,这事儿真拿出来说,那也是一个笑话儿。 这么做的目的,只为保住母亲留下来的大笔嫁妆,以及不让苗氏拿捏她的婚事,毕竟苗氏不是亲娘,又岂会为她打算,随便寻个人家打发了她去也是有的,偏偏后母也是母,占着名份,对她的婚事有着绝能的话语权。 好在天遂人愿,她嫁进了国公府,嫁给了他。 人非草木,熟能无情,初初嫁给他时,只想借着他的身份,有个安身立命之所,但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他们彼此敬重,一路携手前行,夫妻间的感情也是日进千里。 惟一让她遗憾的是,他们没有孩子,燕恒的身体不好,但香枝儿出手,帮他慢慢调养着,倒也并不再像以前一般总生病,只是病体所中之毒,却并不好解。 此间种种,他也十分坦荡的告之于她,并不曾隐瞒,这一切也皆因上一般的恩怨罢了,过往已成云烟。 “大伯母,你今儿还做云片糕吃吗,若是没做,那么下回可要记得,我过来时,务必让人做些云片糕备着,若是做了,麻烦多装一些,回头我再带回府去,给弟弟妹妹们也尝尝味儿。”元哥儿一本正经的跟袁氏说道。 小大人似的,小模样儿可真是讨人喜欢,袁氏听着,脸上的笑意都没散过:“做了,做了,知道你喜欢吃,早就让人做了不少,让你吃个够,也还余的可以带回府去,不过这云片糕不好克化,弟弟妹妹们还小,可不能给他们吃的,你留着自个吃还可以。” “是了,他们吃什么东西,嬷嬷都盯着呢,但凡有些不合的,嬷嬷都不让吃,这么说来,他们是没这个口福了。”语气颇为遗憾。 袁氏越瞧他这小模样越喜爱得不行,笑道:“他们现在不能吃,大点了却是可以的,有你这般关爱他们的兄长,他们定然了能感受到你的情谊,元哥儿也果然是个好哥哥。” 元哥儿被她这么一说,小身板挺得笔直笔直的:“我是兄长,需得有兄长的样子,爱护弟妹是我应尽之责。” “果然是个好孩子,咱们元哥儿可真是懂事得很,难怪你皇爷爷三天两头的都要宣你过去呢,就是我一日不见你,都想念得紧。”袁氏笑叹道。 “大伯母你什么时候想我了,就让人给我送个信,我指定过来看望你,只不过需得将云片糕提前准备好,也省得我来了手忙脚乱不是。”元哥儿一本正经的说着这话。 顿时将袁氏逗得大笑不止:“我倒要问问你,你这是过来看我呢,还是过来吃云自糕呢?” “既看望大伯母,再顺便吃个云片糕,可不是两不耽误。”元哥儿双手一摊,调皮的说道。 “哈哈哈,你这小算盘打得丁当响,可真是会算计啊。”袁氏笑得停不下来。 元哥儿在府中逗留大半日,袁氏瞧着时辰差不多,便让人将之送回去,颇为不舍得将人送至二门,看着人出了门,这才回转。 待到燕恒下朝回来,袁氏少不得跟他说起元哥儿来府上的趣事,脸上的笑容掩也掩不住,可见这孩子我得她的喜爱。 燕恒仔细听着,再看袁氏脸上的笑容都不曾散去过,也不由露出笑脸来:“元哥儿果然是个讨人喜欢的孩子,走到哪儿都,哪儿都热闹。” 那孩子十分活泼可爱,模样长得跟他爹十分相似,自然也跟皇上很相像,还不会说话时,逢人便笑,很是讨人喜爱,如今大些了,一张小嘴也是能说会道,常常哄得人大笑不止。 “可不是,这孩子真是可人疼。”袁氏笑叹。 燕恒看向她,颇有些遗憾的将她的手握在手心里:“我没想到,你会这么喜欢孩子,可惜我……”她这么喜欢孩子,可惜他却不能给她一个孩子。 “我只是喜欢元哥儿,旁的孩子,也未必能入我眼,至于咱们,且看缘份吧,香枝儿给你开的药,你也日日吃着,说起来那些药,吃在嘴里也甚苦,也就是你还能咽得下,若是我肯定不吃的。”袁氏轻叹道,孩子她是喜欢,可也心疼他日日药不离口。 先前是吃调理身子的药,而如今却是吃的解毒之药,那些毒在身体里那么些年,早已深入骨髓,要解毒何其难,香枝儿医术不凡,都这般棘手,旁的医者,却是连毒都看不出来,药吃了多少,却总不见效果,当然,香枝儿也曾说过,那毒无药可解,如今这药吃着也不过是慢慢淡化毒素。 若是始终无效,又何必吃那些苦药呢,好好的人,没得让这些药给糟蹋了,想想他这贵为王爷,可也吃过了不少苦头,回想他曾经的种种,她也不由心疼的。 燕恒却是摇了摇头:“多小便吃药多过吃饭,那些药吃习惯了,倒也并不觉得多苦,我只盼着那药终有一日能见效。” “其实没有孩子也没什么要紧,咱们夫妻俩……一起过日子罢了,元哥儿时时过来瞧瞧咱们,也能逗个乐子,此生能嫁予你,我并无遗憾。”袁氏看向他,语气真诚。 “能娶你为妻,我也很知足,惟一遗憾,不能给你一个孩子,你虽不与我计较,可我这心里……”总觉有愧于她。 “人生哪有十全十美之事,我能得你真心以待,已是我天大的福份!” 燕恒微微一笑,将她搂进怀里:“些生有你,必不相负。” 第一千一百九十四章 番外九 第一千一百九十四章 番外九 “娘娘,今日朝堂上,不少大人上书进言,劝皇上广纳后宫……”洪嬷嬷眉头皱起,一脸愁容。 “皇上是君,他们是臣,这倒也是他们的本份。”只是管得稍宽了些,香枝儿在心里补充了一句。 要说这些事儿吧,也不只今儿才有人提起的,周承泽还是太子之时,就已有不少人提起这个话题了,说什么太子乃国之储君,当广纳姬妾绵延子嗣,好似她所出的三男一女都不作数似的,也是让人心烦。 “要奴婢说,这是皇上的家事,他们管得也太宽了些,娘娘所出三个哥儿,已是竟够的了。”洪嬷嬷小声嘀咕道,也很是有些不平。 难得皇上自己都没生出什么别的心思来,后宫中过得得清清爽爽,偏那些大人们,竟是想着给娘娘添乱的。 “皇上怎么说?” “皇上自是没应,不过奴婢瞧着,那些大人仍是有些不依不饶的,总说皇上如此行事,很不合规矩,非得往后宫中塞几个人,这就合规矩了吗?”洪嬷嬷心里已是将那些大人们都给怨上了。 想想那些大人们,自个的家事都料理不妥当,眼睛却只盯着皇上的后宫了,也忒管得宽。 “后宫的体制,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尽数空着,以规矩来论,也确实有些不合规矩,但最主要的,还是那些大人们的手,没能伸进后宫来,这让他们不太舒服,且我这出身确实差了些人,他们看我不上也是有的。”香枝儿倒也能明白,他们这般折腾是为什么,不过是想将自家的姑娘塞进宫来分宠罢了,最终的目的,也就是为家族谋福利。 “娘娘贤惠端庄,是天下命妇的表率,他们凭什么看不起娘娘的出身,想想那些大人们,多少人也是贫寒人家泥腿子出身呢,这才穿上几天官服,便将里子忘了不成?”洪嬷嬷很是不忿啊。 皇上都没有什么花花心思,后宫难得的清爽,皇后省心待下宽和,连带着他们这些宫人们,日子都过得安逸得很,后宫是一派平和,毫无争端,这样的日子过得不好吧,非得生事非。 “人云亦云吧,再说人心易变,谁又说得准呢,他们再怎么闹腾,那也没用,端看皇上是什么意思吧。”香枝儿勾了勾唇角。 想想先帝那会儿,为平息朝政局势,后宫进了不少妃嫔,争端也是不少,好在他老人家能保持清明,倒也没生多少事端,可这些美人多了吧,也不尽是好处的,后期身子虚了那么多,也不是没有原因啊! “皇上倒底是男人,要是经不住这**,可怎么是好?”洪嬷嬷很是忧虑,她是皇后的人,自是一心向着皇后,若真起了什么心思,皇后的日子必然不会好过啊,要知道这世间的美人儿,一茬接一茬,没个尽的时候,起了个头,便收不住尾了,再想过如今这般清静的日子,再不能够。 “那嬷嬷你的意思是?”香枝儿看向洪嬷嬷。 “奴婢的意思是,娘娘不若出面阻止这事,或是以势压人,或是暗中收卖,让他们站在娘娘这边也好啊,总好过干看着什么也不做,总让人心慌的。”洪嬷嬷提议道。 放在旁人身上,这倒也不失为一个好法子,只是这人心嘛,是最不好说的,这些大人们如何,那是他们的意思,而最终做决定的,却是周承泽,他要真没这个心思,便会严辞拒绝,若他有这个心思,便是她严防死守,那也是守不住的。 收买几个人倒也容易,可也不能将满朝文武全给收买了啊,再说了,那些人为自家的利益,却也不是轻易就能收买得了的,收买不成,这反倒还成了她的把柄了,得不偿失。 “这倒是个好主意。”门外,周承泽昂步走来,脸上挂着淡淡的笑。 洪嬷嬷听到这一声,顿时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皇上宽恕,奴婢一时言行无状。” “怎么就言行无状了,不过是为你家主子出谋划策罢了。”他脸上并无责怪之意,甚至还若有所思的摩挲着下巴:“这主意确实可行。” “洪嬷嬷,你且先下去吧。”香枝儿开口示意,待到人脸带惊惶的退了下去,她不由笑道:“过来也不让人通传一声,倒是把洪嬷嬷给吓坏了。” “我哪有吓她,是她胆小不经事,不过她所说的这个法子,倒是真不错,咱们不妨试试?”周承泽挑眉看向她。 “试试?”香枝儿一脸莫名。 他脸上便顿时露出一脸的不耐烦:“那些个朝臣,我看他们是吃饱了撑着慌,多少国家大事不理会,竟只盯着后宫了,后宫人多人少的与他们有什么相干,什么绵延子嗣,朕的儿子也不少啊!” 第一千一百九十五章 番外十 第一千一百九十五章 番外十 “臣妇等,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千岁!”一众命妇们,行大礼参拜。 香枝儿坐在上首,面带微笑,示意身旁的太监,唤了一声起。 “只是一场寻常春宴,各位夫人们何需行如此大礼,下次大可不必如此。”她语声温和的说道,随即赐坐。 “上下尊卑有别,这是该有的礼数,皇后娘娘免了礼,那是对臣妇们的宽容……” “娘娘宅心仁厚……” 不过随意的一句话,便迎来这么多的奉承之辞,香枝儿无奈的一笑,倒也没再继续纠结这个。 “禀娘娘,太子殿下到。” 一众命妇闻言,几乎是立即便朝外望去,不大点的人儿,昂首阔步,气势逼人的走了过来,一众人等再坐不住,纷纷起身。 “臣妇等,见过太子殿下!” “免礼。”太子抬了抬手,神态温和,语气轻缓的道了一声,神态举止,像足了其父其母。 “儿臣参见母后。”元哥儿行至跟前,拱手见礼,不大点的人,举止礼仪半点不差。 香枝儿看着她,脸上带出慈爱之色:“不是说跟着先生读书吗,怎么倒是过来了。” “父皇刚才考校儿子功课,言儿子书读得还不错,便放儿子歇一日,这就过来寻母后了,不想母后却是在宴请各位夫人。” “既是来了,便过来母后身边坐下吧,今儿各家夫人也带了家中小姐们来赴宴,倒是可以一处玩耍。”他也不过才六岁大的人,倒也不必计较什么男女之别。 一众夫人们,也正因为宫中有孩童,所以特意带了家中差不多大的小姐来赴宴,可不就是打着这样的主意,若是能入了太子的眼,与之玩到一处去,对家里也是有着莫大的好处的,以后会如何不指望,只眼下就能得利不少,若是长远打算…… “娘娘说得极是,太子殿下每日勤学苦读,也着实辛苦,难得歇一日,倒是可以好好放松放松的,我家小孙女儿今年也是六岁,倒是与太子殿正同年,可不正好能玩到一块儿去。” 这话说得十分直白,惹得旁的夫人们看向她的目光,都略有些怪异。 “王夫人你家的孙女儿,倒底也只是人女孩儿,女孩好静,男孩好动,与太子殿下怕是玩不到一块儿去,倒是我家这小子,比殿下年长一岁,性子活泼好动,与殿下却是能作个伴的。” “你家那野小子,皮得跟猴似的,我老早就听说他的名声了,听说把上门做客的孩子,给打得哭着回去,也着实少了些礼数,这般的小子跟殿下一块儿玩,哎呦,可别将殿下也欺负哭了。” “你这话听着有些不对啊,难不成在你眼里,太子殿下堂堂储君,竟是胆小怕事之辈了?” 这话一出,顿时将那位夫人吓了一跳,连忙跪了下来:“皇后娘娘明鉴,妾身绝无此意。” “好了,各位也不过都是些闲谈之语,不必放在心上。”香枝儿并不计较这些,而是看向太子。 元哥儿接受到自家母亲的目光,随即便是一笑,道:“孤在宫中也确实少了些玩伴,今儿各家来的哥儿姐儿们若是不嫌弃,便我等一起玩耍吧,前儿我宫中的太监,做了不少纸鸢,今儿倒是可以一乐。” “这倒是不错。”香枝儿含笑点了点头。 随即各家的公子小姐们纷纷出列,跟在元哥儿身后,领着一群侍候的下人,放纸鸢去了。 “太子殿下小小年纪,就这般知礼懂事,皇后娘娘果然好福气。” “可不是嘛,妾身听闻,殿下的功课也做得极好,难怪连皇上也夸的。” 香枝儿听着一句接一句的夸赞之辞,颇有些无奈的笑了笑,身居高位,但凡有一丝丝出彩的地方,就能被人奉承得天上有地上无的,也亏得孩子没在跟前,要不然怕不得沾沾自喜了。 “哎呦,娘娘你快看,纸鸢放起来了,这才多大会儿功夫,太子果然是个能耐的。” “这纸鸢也做得漂亮,东宫的太监手也巧得很。” 一只接一只的纸鸢放上天空,众位夫人们已是坐不住了,不时有人抬首张望,不知道飞在空中的纸鸢有没有自家孩子的,若是没有,那可就衬得太笨了一点,不免在太子跟前失色。 香枝儿从在上首,见一众夫人注意力已是完全被吸引了过去,不由一阵失笑不已,开口道:“瞧着他们也挺热闹的,不若咱们也过去看看吧!” 她这提议,顿时引得各位夫人连连应声,随即便各自起身,跟在香枝儿身后。 “母后,母后,你快看我的纸鸢……”元哥儿见到一群人走了过来,打头的正是香枝儿,不由激动得连声叫唤着,倒底还是个孩子,平时看着老成持重,但这一玩起来,倒是把什么都给忘了,倒也越发像个孩子。 香枝儿不由朝他挥了挥手,暗笑一声,这才是个小孩子该有的样子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