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大宋刘皇后》
第1章 从天而降的海青鹰
北宋太平兴国八年,宋军再次北伐辽国。
燕云十六州腹地,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一个身穿银色甲胄的少年,立于尸堆之上,手持银弓,瞄向天空中那只正在翱翔的海青鹰。
银箭飞驰而去,射穿了海青鹰的利爪。
“还是被它逃了。”银甲少年轻叹。
“少将军,海青鹰极为认主,只要它们活着一天,便如同辽贼在天空中的眼睛,而此鹰是辽鹰的统帅,我军不得不防!”一名银甲将领抱拳谏言。
“子有,你带五千精兵搜捕此鹰!”少年取出银龙玉佩交予身边的银甲将领。
“臣领命!”
蜀地,庞府。
一个玉粉色蝶衣少女正在庭院中抚琴,一只有着孔雀羽一般美丽羽毛的海青鹰从天而降,重重地摔在地上。
“小姐,这鹰的爪上有支银箭!”侍女回禀道。
少女将其救起,带进房中。
“鹰儿,你从哪里来?又为何受伤?”少女跟海青鹰说着话,侍女将箭拔了出来。
少女小心翼翼地为海青鹰涂药包扎,海青鹰感觉稍好些,就想立刻站起来,见海青鹰一瘸一拐想要起飞,但失败了。
少女将海青鹰抱在怀里,轻轻抚摸着它,“鹰儿,你且在这里住下,等你伤好了,就可以再次翱翔天空了。”
海青鹰像是听懂了少女的话,便不再逞强,乖顺地依偎在少女的怀里,但眼底满是牵挂自己主人的神情。
第二日,官府贴出告示曰:“凡私自豢养鹰,且不上报朝廷者,杀无赦!”
刘娥听侍女禀报后,立即将海清鹰藏于密室,刚一出来,官兵便至。
如若不是看庞府小有贵气,来势汹汹的宋兵势必会把府内翻个底朝天。
只见姥姥拿了些银两打赏官爷,官兵们搜了一会儿什么都没找到,便决定撤走。
临走前,官爷见刘娥带着面纱,年纪应是到了入宫选秀的年纪。
“老夫人,您家小姐可有婚配?下个月,可又该是选秀的日子!”
“我孙女已有婚约,这个月就会完婚,谢谢官爷提点!”姥姥恭敬地说道。
“蜀地有好女,愿结皇亲戚!这话可是陛下当年金口说的呀。真不打算让小姐入宫享受荣华富贵?”官爷纳闷地说。
“我家孙女容貌丑陋,脸上有疤痕,确不适合进宫。有劳官爷通融!”姥姥又往官爷手里偷偷塞了些银两,才将其打发了。
“娥儿,你过来!”姥姥坐在院中的藤椅上,温柔地唤她。
刘娥恭敬上前,“姥姥!”
“你昨日是否救了只鹰?”姥姥轻声问。
“是的,姥姥。”刘娥诚实回答。
“你可知那鹰的来历?”姥姥面色凝重。
“不知。可姥姥,它只是只鹰。”从小姥姥就教她闲事莫管,恐防行差踏错,万劫不复。
“那可不是普通的鹰。如若是辽鹰,你所救的很可能就是在战场上逃走的辽鹰统帅!”虽然告示并未明说,但静观天下事的本事,庞老夫人还是有的。
刘娥吃惊地望着姥姥,“姥姥,求您救救它!”
“如若想要留下它,就不可将其示人。娥儿,你可有把握?”
姥姥的话让刘娥无以回答,让一只鹰听自己的话,何其难!
“如若不能,我命人趁夜将它送出府去。”姥姥开始谋划,一旦出现纰漏,此事将累及整个庞府。
“姥姥,不可。此鹰伤重,送出去无疑是死。”刘娥心底甚是悲伤。
“此鹰跟庞府所有人的性命相比,孰重?”姥姥将拐杖很重地往地上一拄,吓坏了院里的奴婢。
“姥姥,天下性命皆是上苍恩赐。请再给我两三天时间,我肯定能将此鹰训好。”刘娥下跪请求,心底暗暗起誓,她,一定能既保住整个庞府,又能保住鹰儿。
“娥儿,你真是糊涂啊!身逢乱世,即使你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势也未必能随心所欲,切勿为此鹰白白送命。”刘娥从小生性善良,姥姥是绝不容许她犯险的。
庞老夫人命下人将刘娥软禁在房中,哪儿都不许去。
好在没有逼她把鹰儿交出,看来姥姥若非出于无奈,想必是不愿见生灵白白丧命的。
刘娥明白姥姥的良苦用心,便安心在房中的密室内与鹰儿日日相伴。
没几日,姥姥便命人送来蜀地与庞府般配的公子们的名册画像,任刘娥挑选。
刘娥不悦,屏退所有拿着名册画像的侍女,平静地说,“姥姥慧眼识人,请姥姥帮娥儿挑选!”
侍女走后,刘娥躲进密室,想要逃避。刘娥躲在密室的角落一言不发,这时,不知鹰儿从哪里找了个银色拨浪鼓,姥姥说那是父亲路过吐蕃国给还在襁褓中的她买的。
长这么大,刘娥竟从未走出过蜀地。
因为蜀地长年重兵把守,蜀地未婚配的男女皆不可出蜀境,已婚配者若有通关文牒,方可通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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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鹰儿,你知道吐蕃国在哪里吗?”刘娥悲伤地问。
鹰儿这些天早就把密室里的一切熟知,它立刻找来布条,不一会儿,便把诸国的版图拼凑了出来。
它,果真是辽鹰统帅!真是太神了!
刘娥看向鹰儿爪尖指着的位置,正好在大宋版图的左边,“这里就是吐蕃国?”
鹰儿发出两声规律的叫声,像是在回答,“是的。”
刘娥望着眼前这幅诸国版图,才发现大宋对于世界来说,竟是如此小的一个国家。
而就连蜀地她都出不去,还更别提走出大宋去游历诸国了。
可惜,先皇曾下令要在蜀地为历代皇帝寻妃。凡蜀地女子,如若到了二八年华仍未婚配,就必须进宫选秀。违令者斩!
为博得自由之身,避开名门望族纨绔子弟的觊觎,姥姥便将刘娥容貌丑陋的消息传播得满城皆知。
如今那些仍愿意迎娶她的人也不过是贪图庞府祖上遗留下的零星名望罢了。
刘娥心里十分清楚,看那些氏族子弟的作派,倘若貌丑的她嫁了过去,保不齐没几天夫婿就会另有新欢。
我未来的夫君我要自己做主!
“鹰儿,你好生养伤,过些时日,我便带你出蜀城!”
刘娥心中似也有了大谋划。
第2章 丑女出嫁
蜀地,龚宅。
一个身着湖蓝色锦衣,模样俊朗的男子正在院内练剑。
突然,一道剑影直逼男子颈前,男子退后几步,迅速挥剑反击,当剑尖快要碰上敌人脖颈的时候,男子方才看清,偷袭他的人竟是自己平日最宠爱的刘娥妹妹。
“龚美大哥,娥儿有要事相求!”今日的刘娥特地女扮男装,身戴佩剑,比起平日的乖顺可爱,今日的她甚是气宇轩昂。
“刘氏一族的事,就是我们龚氏一族的事。只是何事让妹妹如此懊恼,竟执剑前来?哥哥我险些伤着妹妹。”龚美将利剑收回剑鞘,请刘娥在院中坐下。
龚美为刘娥倒上一盏茗茶,特地命下人端来了刘娥最喜爱的茉莉花酥。
“哥,我要你娶我!”刘娥此言一出,使在场的所有人都惊讶不已。
龚美刚喝进嘴里的一口茗茶,差点一喷而出。
龚美支开所有的奴仆,立刻抱拳向刘娥下跪说道,“刘娥妹妹,我们龚氏是受了刘氏的恩惠才延续至今。我们龚氏一族发过誓要世代效忠刘氏,从小到大,我也一直把你当亲妹妹看待,妹妹此举万万不可!”
“哥哥请起,我说的是假婚。”刘娥欲将龚美迅速扶起,但龚美不肯,依然死死跪地。
“假婚?”
“哥哥,你先起来!且听我说!”刘娥将龚美请回座位,顺手给他斟上热茶。
“无论何种原因,假婚亦是不可,自古以来,女子名节事大……”龚美正要开始说教,却被刘娥用茉莉花酥堵住了嘴。
“龚美大哥,我不想嫁人,我想出蜀地,去外面的世界看看。自记事起,蜀地每年都必须向皇宫敬献蜀女,大多秀女入宫后却被冷落,终日不得自由,我不想把我这一生埋葬在皇宫,更不想随便寻一男子托付终身!龚美大哥,眼下只有你能救我!”刘娥的眼神中暗含着无尽的忧伤。
于理,龚美应当拒绝。于情,龚美确对刘娥仅有兄妹之情,又从何谈婚论嫁?
龚美凝眉问道,“妹妹本可以在蜀地寻一佳偶,你真要拿自己的名节去博那虚无的自由?”
“嗯!”刘娥坚定地回答。
跟龚美商讨完后,刘娥回府跟姥姥立刻禀明嫁与龚家之事。
刘娥原以为姥姥会震怒,姥姥竟只平静地问,“娥儿,你可有想好?”
“姥姥,娥儿只是不愿随便嫁作人妇,失了自由!嫁与龚美大哥,他日一纸休书,娥儿还能重获自由!”刘娥向姥姥下跪,叩谢姥姥多年来的养育之恩。
“孩子,真是苦了你了。”姥姥将刘娥扶起,眼里噙满了泪,她已心知刘娥急于成婚是为了拿到已婚女子的通关文牒,娥儿是想去外面的世界,娥儿是要离开她了。
“姥姥,待娥儿成婚后,娥儿想去外面看看……”刘娥轻声地说着将年迈的姥姥扶回榻上。
“娥儿,什么都不要说了。你心中所想姥姥全部知晓,日后没有姥姥在身边,凡事你要思虑周全,千万要照顾好自己。”姥姥抚摸着刘娥的头,郑重地叮咛。
“娥儿记下了!”
几日后,庞府内外张灯结彩,庞府丑女要出嫁的消息满城皆知。
虽是假婚,刘娥还是一大清早认真梳洗打扮了一番,除了在额间点缀上樱花钿,还穿上了姥姥特地命人缝制的红蝶嫁衣。
当刘娥将假伤疤贴上面颊,姥姥端着镶满金银蝴蝶的婚冠走了进来,“娥儿,姥姥给你带上!”
带上发冠,刘娥望着镜中绝美的自己,这一身华美的嫁衣,想必是姥姥特地为刘娥备着的,只可惜,此次是假婚,他日若觅得如意郎君,再穿上这一身嫁衣,姥姥定会更高兴。
龚美的迎亲队伍已至,刘娥特地没有蒙面纱,随姥姥从府内出来,刘娥并未进入花轿,而是直接坐上迎亲的马,“龚美大哥,让满城皆知,你娶了全城第一丑女可好?”
身穿红色喜服的龚美望着刘娥俏皮的笑容,哥哥般宠溺地笑着,“你喜欢就好!”
姥姥拄着拐杖,望着迎亲队伍远去,一直迟迟未回府内,心中暗自祈祷,“愿上苍仁德,赐福于我家娥儿,保她安然一生。”
然而,刘娥随着迎亲队伍,却迎来一路嘲笑。
“大家快瞧呀,庞府丑女出嫁了,她的脸还真是丑陋呀!”
“她身边的那个郎君倒是挺俊的,娶了这么个丑女,真是可惜了!”
“你们说,这郎君倒是贪图庞府的家财呢?还是这位小娘子的美色呢?”
“哈哈,哈哈,那还用说吗?”
……
丑女刘娥嫁给龚家俊俏少爷的事,瞬间在城里七嘴八舌地传开了。
引得无数人来观看迎亲队伍。
“龚美大哥,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刘娥望着龚美,俏皮地笑着。
“婚姻大事,岂可儿戏?如若妹妹后悔了,现在作罢,也还来得及!”龚美望着刘娥,郑重地说道。
“为了通关文牒,为了自由,我不后悔!”刘娥骄傲笃定地说。
“从小到大,真是拿你没办法!”龚美摇摇头,宠溺地笑道。
龚美将刘娥接进府后,并未拜天地,而是命丫环为刘娥换下嫁衣,穿回平日的玉粉色蝶衣。
晚上,龚美与刘娥一起用膳,“妹妹明日领了通关文牒后,有何打算?”
“出蜀地,游历大宋后,便去游历诸国,还要带上它!”刘娥打开婢女趁夜色送过来的鹰笼,一只雄鹰现于龚美眼前。
龚美急忙说道,“妹妹怎可豢养鹰?要是被朝廷发现,那可就……”
“哥哥,这只鹰不是普通的鹰,它有灵性,是它告诉我,蜀地以外还有更广阔的世界。”但刘娥没有说这只鹰是辽鹰的统帅,要是被龚美哥哥知道,哥哥肯定会杀了它的。
“妹妹,现在全城仍然在搜捕豢鹰者,你莫不是也要带它出城?”龚美面色凝重地望着刘娥,生怕他这天不怕地不怕的妹妹胡来。
“不,今夜请哥哥随我到东山上将它放归山林。”刘娥抚摸着海青鹰,海青鹰温顺地望着她,似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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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鹰儿,今夜东山会下大雨,山林里的守卫会松懈很多。你且趁大雨,直飞天际,不要飞得太低,会被守卫瞧见,也不能飞得太高,暴风雨有雷电,你一定要万般小心。”虽然海青鹰的羽毛在大雨中不会被雷击和淋湿,但豢养鹰儿这么久,刘娥早已对它有了感情。
夜深,瓢泼大雨已至,龚美陪刘娥到了东山,刘娥将鹰儿从笼中放出,豆大的雨点打在他们二人的蓑笠上,但海青鹰的羽毛却没有被雨点打湿。
“鹰儿,你快走吧。一路小心!”刘娥跟鹰儿不舍作别。
只见海青鹰往前迈了几步,然后转身回望了刘娥一眼,像是要记住什么,尔后,海青鹰悄然飞向天际,消失在大雨滂沱的夜空中。
第3章 遭遇土匪
第二天,刘娥还未睡醒,龚美就早早命人给她送来了早膳。
刘娥梳洗完毕,正欲用膳,只见龚美拿着已婚女子的通关文牒回来了,“妹妹,你想要的东西,哥哥帮你取回来了。”
刘娥拿在手中一看,不甚欣喜,“太好了,龚美大哥,我自由了,我自由了!”
龚美望着欣喜若狂的刘娥妹妹,也不自觉为之高兴。比起锦衣玉食、深宫宅院,也许在妹妹心里,还是获得那自由之身才是她心之所向。
只可惜,这一切却需要他们这一桩假婚来换,真是可怜了他这最疼爱的妹妹。
用完早膳,刘娥便打包好行李,要去跟龚美大哥告别。
龚美见刘娥一身男子装扮,不禁笑话,“妹妹,你这身男儿装扮,真能出城?”
刘娥想了想,“对呀,已婚女子通关文牒只能已婚男女同行才能使用。”
“庞老夫人交代,让我看顾好你,你想去哪,哥哥护送你去。”龚美命丫环给刘娥换回了新妇装扮。
蜀地城门。
梳着朝天髻的刘娥,身穿锦衣罗裳,手持通关文牒,与龚美一起驱着马车至官差处登记。
“二位新人出蜀地是为何?”官爷翘着二郎腿,斜眼询问。
龚美塞给官爷一袋银两,“官爷好,我们夫妇二人打算去外地采购些货物,五日后便回,且行个方便!”
官爷掂了掂银两后,才勉强放他俩出城。
走出城门两里路,刘娥从马车里探出头来,迫不及待地问,“龚美哥哥,我们出城了吗?”
“出城了,我们先去汴梁看看,然后再去边境。这一路免不了吃苦,如今连年战火,兵荒马乱,外面的世界可没有蜀地那样太平。妹妹可有想过?”龚美一边驱车,一边回应刘娥。
“当然有想过。”刘娥向龚美吐了吐舌头,十分俏皮可爱。
“咱们先去汴梁,尔后再去别的地方游历。去汴梁,路途遥远,如果我们在日落前不能找到住处,我们就很可能会遭遇山匪,妹妹不会怕吗?”龚美沉声问道。
龚美所说不假,刘娥早就研究过地图,蜀地偏远,除了蜀地境内,蜀地境外经常发生天灾人祸,导致匪寇横出,频繁作乱。
刘娥心里是有点怕的,但她还是硬着声儿说,“不怕,这不是有龚美大哥保护我吗?没什么好怕的。”
说完刘娥便钻回马车,不再说话。
龚美皱眉,心底暗暗地说,哥哥定不会让妹妹出任何事的。
再者,迎娶刘娥之前,庞老夫人特地向他交代,要让刘娥多多见识外面世界的好与不好,将来她才能继承刘氏先祖保家卫国之志。
刘氏一族无论男女,若没有为天下流血牺牲之志,是愧对祖宗的。而世代追随刘氏的龚氏一族亦是如此。
夜幕降临,龚美带着刘娥终于找到一处村庄落脚。
刚进村,每家每户都早已紧紧闭着门,就连客栈的门也已关闭,刘娥敲了敲门,“有人在吗?”
女店家见是一个清秀的女声,才打开门上的一道窗,温柔地问:“几人住店?”
“只我和我的夫君二人,麻烦店家行个方便。”刘娥恭敬地回答。
店内女子审视了一番,才打开门出来迎接他们。
只见女子娴熟地拴好马,并给马儿喂上干草,然后请他二人进屋,倒上清茶,供他俩解渴。
随后一位老妇人呈上饭食,沙哑着声音孱弱地问,“二位打哪来,要去哪里?”
龚美示意刘娥不要说出真实消息,便率先回答,“老婆婆好,我们是从附近城镇来,打算去外地做生意。”
龚美说完便把银两付给了老妇人。
老妇人收下了银两,“好,二位客官今晚可以在此歇下,明天天明前,就得立刻动身离开,前两日山里的土匪已经洗劫了隔壁的村子,我们村里很多人得知了此事,都纷纷离开去避难了。”
“老婆婆,为何你们不走?”刘娥关切地问。
“我跟孙女相依为命,如今我老了走不动了,说不定被土匪抓住,他们还能赏我些洗衣做饭的活儿。只可惜我的孙女宸儿,二位客官,明日可否带我孙女离开此地?这银两我还给你们,当是给孙女随行的盘缠。”老妇人眼里噙着泪,道不尽的苦楚。
“姥姥,我不走,我要一直陪着你。”宸儿手里的汤碗没端住,“当”的一声落地,她无暇去顾及,立刻走上前来跪在老妇人面前。
“要不明日我们一起走吧!你们且先去收拾行李。”刘娥赶忙扶起宸儿,温柔地说。
龚美拒绝了老妇人递回的银两,也诚恳地说,“我们此行是去往汴梁,明日我们四人可以一道。”
“多谢二位好心人!”老妇人正要下跪感谢,被龚美一把扶住。
“宸儿姑娘,快陪你姥姥去收拾行李吧。来时,我有注意到几个粗犷的探路人,我担心今夜土匪就会有所行动,我们可以稍后就出发,你们可以在路上休息。”龚美道出了心中的担忧,起初他不让刘娥说实话,是怕遇上黑心店家。
吃过晚餐,宸儿和她姥姥的行李也已放上马车。
宸儿拿来粗布麻衣让龚美跟刘娥换上,“公子,姑娘,你们这一身贵气打扮,很容易引人注目,还是暂且穿上这衣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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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宸儿姑娘想得周全!”龚美接过衣服谢过。
两人刚换上粗衣,就听见有村民大声惊呼,“土匪来啦!快跑啊!”
刘娥还没回过神,就被龚美送上马车,开始了逃命之旅。
一路上,刘娥透过车窗望出去,看到了凶狠的土匪到处烧杀抢掠,遇到还未逃走的年轻姑娘就扬言要押回山寨当夫人,其他人全部通通杀尽。
“那有辆马车,快追!一个都别放过!”土匪头子盯上了刘娥他们的马车,立刻带了一小队人纵马追上了他们。
不一会儿,马车被围在林中,无路可走。
龚美跳下车正要与土匪搏上一搏,不料想,被四五个彪壮匪贼使了些石灰粉伤了双眼,立刻被牵制住。
第4章 我是皇后!
“大哥,饶命啊!”刘娥被一个强壮的土匪从马车里拎了出来,面对杀人如麻的土匪,刘娥那点三脚猫功夫此时全然不管用,只得故作求饶。
老妇人和宸儿也都从马车里被人用刀架在脖子上拖了出来。
“把老的杀了,年轻的押回去赏给弟兄们!哈哈哈哈!”土匪头子满脸横肉,吓得宸儿浑身发软。
“老大说得好!”土匪头子一发话,其他土匪纷纷举刀叫好。
押着老妇人的土匪举起大刀,就要落下。
刘娥急中生智,大声喊道:“谁敢!我是未来的皇后!”
“皇后?”土匪头子看向刘娥。一个十多岁的布衣姑娘居然敢自称皇后?
“对!我是要进宫的秀女,将来我会嫁给赵德昌,赵德昌以后会成为你们大宋朝的皇帝!”刘娥曾听闻当今圣上第三子赵德昌文武双全,相貌俊逸,现任宋军少将军,前些日子还打了胜仗,擒获了辽国的皇子。瞎说些赵德昌的事,兴许还能震慑一下这帮土匪。
“小姑娘,我看你岁数不大,胡编乱造的本事倒不小,既然你是以后的皇后,倒不如让我的兄弟们先享受一番,再去给那赵家生一窝皇子!以后皇子继位,我们岂不就成太上皇了?”土匪头子全然不信刘娥的话,竟要动手撕扯她的衣服。
林中不远处,一个身披银色披风,着一袭银色素衣的少年带着自己的暗夜门人,正巧看见这一幕。
那女子的口气也未免太大,引得少年驻足。
“公子!”暗夜门人统领子冉持剑请命,愿为主人惩戒这群胆敢嘲讽皇家的土匪和平民。
子冉留下一队人马看管主人身旁的囚车,便带着另一队人马冲了过去。
拼杀间,一个土匪的刀正要落向刘娥,刘娥害怕得紧闭双眼。
突然,一柄亮闪闪的银色长剑出现,为刘娥挡开了土匪的大刀,是那个着银色素衣的披风少年!
可老妇人他们却没那么好运,宸儿有龚美护着,受的伤要轻些,但老妇人身上却已有几处很深的刀伤。
刘娥不忍,冲过去想要用自己柔弱的身躯保护老妇人。
“啊!好痛!”土匪一刀落下,划破了刘娥背部的衣衫,露出胜雪的肌肤,鲜血开始不断渗出。
素衣少年将自己的披风解下,披在刘娥身上。
眼神迷离间,刘娥看到一个明眸皓齿,气质高贵,冰冷却不失温暖的男子将自己护在胸前,那身银装真是太迷人了!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失血过多的刘娥在迷糊中晕了过去。
歼灭了土匪,素衣少年见刘娥伤势严重。特意取下身上的银龙玉佩交给子冉,“带他们去玉皇寺!把这个交给住持!”
而他,自当还有要事去做。
统领子冉觉得主人对这受伤女子有些反常,但不敢多言,只好领命。
只见银衣少年转身走向囚车,带着人马继续押送囚车赶路。
殊不知,囚车里有一双凛冽的眼,正冷冰冰地目睹着一切。
玉皇寺,一座前朝曾封赏过的寺庙,但现在俨然已沦落为普通的民间寺庙,门外的石狮已布满青苔,寺内一片清幽。
子冉请住持先给刘娥诊治,其他人皆命属下安顿好。
银衣少年将囚车押送到了县衙,命县官将囚徒关进监牢严格看管起来后,立刻赶了来。
“元休少爷!”住持恭敬地向少年鞠礼。世人都知道他叫赵德昌,是宋太宗第三子。而“赵元休”这个名讳,除了母后和亲信,从来无人知道,住持削发为僧之前,便是元休母后最信任的人。
“住持免礼!她,伤势如何?”银衣少年略显急切地问道。
“此姑娘伤已入骨,失血过多,不知何时能醒。这金疮药需要涂于伤处,老衲不便,烦请元休少爷命人涂之。”住持将药呈递给少年,便立即退下。
元休望向静躺在床榻上的刘娥,心中充满疑惑。
元休走至床前,将刘娥扶起靠上他的肩,然后一件件解开刘娥的衣衫欲给她上药。
药粉撒上伤口的瞬间,把刘娥狠狠痛醒。
刘娥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裸着背倚靠在一个少年身上,她想躲,却被少年猛地拉回,“不想死,就别动!”
刘娥羞红着脸,不敢动弹,已然忘却了被拉扯的疼痛,只得乖乖重新靠上少年的肩,闻着少年身上的墨香,刘娥竟有些迷醉。
“你说你以后是大宋朝的皇后?”给刘娥上完药,元休将刘娥的衣衫一件件穿回。
“小兄弟,当时情况紧急,那都是我胡诌的。”刘娥细细打量着眼前这个银衣少年,难道是自己这句大言不惭的话得罪了他?
“胡诌?那你可知编造皇庭谣言,该当何罪?”元休皱眉,并没相信刘娥的话。
刘娥见势不对,立刻下跪求饶,“小的当时只是一时情急,为了保住小命,才胡说的,小的以后再也不敢了!”
“你是秀女?”元休沉声问道。
“是。”刘娥顺口答出后,忽然想起昨天才嫁与龚美大哥,立刻改口,“不是,小的刚嫁作新妇,不在秀女之列。”
“那为何口出狂言,以后要嫁与赵德昌为后?”元休依旧不依不饶地逼问。
刘娥一脸委屈地嘟着嘴,心想她一个新妇,尽管是假成婚,但怎可随便说自己仰慕赵德昌少将军足智多谋、骁勇善战的美名已久。
元休见她不言半字,立刻恼怒拔出银剑,直逼刘娥的咽喉,“谁派你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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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娥瞬间懵了,刚逃过土匪之劫,难道还要不明不白死于此地?
“还不说吗?”元休的剑逼得更近了。
“我说!我说!可是,我要说什么?”刘娥紧闭双眼,不敢看元休。
“谁派你造此谣言的?若不如实招来,我会让你们活不过今晚!”元休用手掐住刘娥的脖子,怒目逼问。
小小年纪,没想到如此心狠手辣。刘娥一听到她跟老妇人等可能活不过今晚,立刻求饶,“小兄弟,饶命啊!我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公子!子冉有要事相商。”在门外候命的子冉突然敲门请示。
“你姑且在此修养,寺内全是我的门人,休要作怪!”元休交代完便拂袖而去。
第5章 前往东京汴梁
“公子,圣上有命,令我们三日内将辽国新帝押至汴京。我们半个时辰后须得动身。”子冉呈上圣上的密旨。
“子冉,你先行去县衙,我随后便来。”元休说完便径自去向住持的厢房。
子冉纵有疑虑,但只得领命。
住持厢房,只见住持正在禅定。
“元休少爷,找老衲所为何事?”住持两眼轻闭,却能听见所有细微的声音。
“住持,叨扰!母妃常说您能料事如神,那名受伤女子,对我赵氏王朝是否有害?”元休恭敬地问道。
住持缓缓下榻,燃起一炷香,示意元休少爷向佛祈福。
元休两眼凝望佛祖,心中却闪过那少女美丽娇羞的面庞。
“此女无害!此女将助我主昌!”住持早在数年前得梦,佛祖告予他,天将降奇女,成大宋皇后,母仪天下!但妄言是死罪,因此住持不敢言明。
“此话怎讲?”元休十分好奇,还想多知道些。
“元休少爷,天机不可泄露。望少爷恕我不可说之罪!”住持双手合一拘礼。
元休不再追问,他是信住持的,住持是母后的亲信,母后去世那年,住持便剃发为僧,从此在这玉皇寺参禅为大宋祈福。
“住持,我的银龙玉佩可在?”元休突然问起自己的玉佩,见此玉佩如见他本尊。之前希望住持救护那个少女一家,于是命子冉将玉佩带予住持。
“在此。”住持呈上银龙玉佩,只见银龙镶嵌在翡玉之间,在银龙的额头刻有一个“昌”字。
“待那个姑娘伤好,可否将这玉佩交予她?”元休眼神中有一丝温柔,也就那么一瞬。
“遵命!”住持作揖领命。
送走元休少爷,住持回到厢房静对窗外的青山翠柏,轻声祈祷:“夫人,少爷的有缘人出现了,此女会保少爷一世顺遂,您放心吧。”
没过多久,小娥的伤几乎痊愈。但龚美、宸儿和老婆婆的伤却要多养一阵子。
小娥为表谢意,便常常帮住持打扫寺院。
“咦?住持,这么大个寺庙,就只有你一个人吗?”小娥每天打扫寺院都累得呼哧呼哧的,这寺院应该得有十几个庞府那么大吧,可待的这些天竟没有看到其他僧人。
“老衲喜欢清幽,早已遣散所有僧人,此处只余我与佛祖长相伴,岂不很好?”住持眼神悠远,似有很多记忆掩埋在他尘封的记忆。
“住持,我们一行人因匪劫流落至此,得您收留,可否容我们在这清幽古寺长久居住?”刘娥一想到刚出蜀城,就被土匪差点屠了性命,至今仍心有余悸,加之其他人的伤还未痊愈,不妨先在古寺安顿,待大家修养好再离开。
“小施主,万万不可!您乃天命之女,佛祖令你下凡,必定有大任降予汝身。”住持作揖,恭敬说道。
“住持,此话怎讲?”刘娥瞠目,完全不懂住持在说什么。
“数年前,太白昼现,帝女星降临蜀地,老衲得梦,天将降奇女,他日必成我朝皇后,助我大宋立千秋万世之功业。”住持对小娥极为恭敬,似有跪拜之意。
“住持,我只想周游列国,活个自在。而且我这般平凡,是不可能成为皇后的。请住持莫开玩笑。况且,妄言皇庭,可是死罪!”难道是刘娥大言不惭的那些话,传到了住持耳朵里。刘娥脑海里闪过那个银衣少年怒目剑指自己咽喉的样子,不禁心虚起来。
“姑娘恕罪,老衲所言只是佛祖托梦于我罢了,而就在姑娘来玉皇寺前夜,太白昼乍现。而后一见姑娘,我便知姑娘定与此有关。”主持作参拜状,如拜神佛。
“我姥姥曾说,如若不是当年那团紫粉星云,我们蜀地也不会被封,成为无数闺阁少女的囚笼。可这天下的命运又怎会是一个女子能掌控的?”刘娥此番话一出,住持便更加确信此女不凡。
“今日的话,只你我二人知晓。恳请姑娘收下此玉佩,他日若遇上它的主人,请将它还于他。”住持将银龙玉佩呈给小娥。
小娥见银龙玉佩价值连城,便好奇地问:“它的主人是谁?”
“一切皆由缘定,姑娘且先收好便是。”住持的话充满深意。
见住持不愿多说,小娥便不再追问。
半月后,龚美等人终于伤愈,他们便向住持请辞。
路途中龚美不敢多作逗留,因为沿途很多村庄都已然被土匪绞杀殆尽,几乎无处容身。
走了三天三夜,吃完了仅剩的干粮,终于小娥他们到达了东京汴梁城,只见城楼上红灯笼高挂,城内街道繁华昌隆,好一副宋朝初年的待兴画面。
“哇!这个好看!”小娥被路边各种新奇的玩意儿吸引,忍不住这里看看,那里瞧瞧。
龚美欲唤住她,但被宸儿阻拦,“小娥难得如此开心,且由她去吧。”
虽然宸儿知道自那日盗匪洗劫后,他们所剩盘缠早已无几,但见小娥如此开心,便不忍抹杀。
“宸儿,你快看!这个好看吗?”小娥相中一个蓝蝶珠钗,直接给宸儿试戴上。
“好看,可连日赶路,大家都该是累坏了。我们还是先找一处落脚地好好休息吧。”宸儿取下珠钗,正要去牵小娥的手。但太过虚弱的她,眼神恍惚,突然昏倒在地。
刘娥想起这几日赶路,宸儿经常把自己的干粮全给她吃,还总说自己不饿。想必此时是又饿又累、体力不支造成的晕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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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想到前些日子大家才受过刀伤,刘娥顿时心生愧疚。
“龚美哥哥,快去请大夫给宸儿看看,此刻宸儿想必是刀伤没有痊愈,加上日夜兼程、忍饥挨饿,才致她晕厥。”刘娥急忙说道。
“可是......”龚美欲言又止,摸了摸自己的钱袋,已无分文。
小娥看了出来,立刻取出银龙玉佩交给龚美,“把它当了吧。”
“小娥妹妹,如此贵重之物,怎可当掉?”龚美示意小娥把玉佩收好,办法就让他来想。
“龚美哥哥、老夫人,你们照顾好宸儿,我去去就回。”没等龚美反应,小娥便拿着银龙玉佩径直去了当铺。
第6章 卖身
“掌柜的,我来当东西。”刘娥将银龙玉佩,放于柜前。
正在擦拭古玩的掌柜一看,立刻出来下跪,“不知贵人到访,有失远迎!”
“掌柜的,您弄错了吧!我要把这个玉佩当掉换钱。”江湖救急,小娥哪顾得了这掌柜的胡言乱语。
“贵人,小的不敢。您当此贵重之物所为何事?”掌柜的哆嗦着问道。
“我要当了它,给我家人治病。”为何这银龙玉佩当铺不敢收?这引得小娥有些疑惑,但顾不得那么多,先当了救人再说。
“贵人要救人不难,我遣伙计陪您寻个大夫便是。这玉佩,请贵人收回吧。”说着,掌柜的立刻给店里伙计一些银两,差他陪同小娥去请大夫。
这,银龙玉佩也太好使了吧?有了它,居然还有人主动给她钱花。那岂不是可以用这玉佩在汴梁各种买买买?
小娥走后,掌柜的挥手招来另一个伙计,“快去禀报公子此事!”
请来了大夫,大夫诊治后,说宸儿刀伤早已痊愈,晕倒实属饥饿过度所致,稍加休养便能好。于是,开了几副药便离去。
“小娥,你这玉佩?”龚美见小娥出去一趟,既请回了大夫,又将他们带往这间客栈,小娥的钱财是从何而来?这事实属怪异。
“哦,此事说来话长。龚美哥哥,我再出去一趟。你先在此照顾宸儿和宸儿姥姥。”小娥一想到刚来这间客栈,还未付钱,想必这里的掌柜该急了。
“掌柜的,我们的房钱还没付。我没有银两,可否用这个先抵押?”小娥又将银龙玉佩拿出,想要先作为抵押,过两天她去赚些银两再来赎回。
“贵人,这万万不可啊!您只管安心住下,房钱一概不收。”只见客栈掌柜也跪地求饶。
这银龙玉佩一出,怎么个个都求饶?岂不是可以拿它各种白吃白喝?
正巧宸儿姥姥看见了这一幕,等刘娥上了楼,宸儿姥姥便把她唤到一旁。
“小娥,你这玉佩为何物?为何他们见了都怕?”宸儿姥姥眉头紧皱,甚是担忧。
“是玉皇寺住持给的,我也不知道看到这玉佩为什么他们这么恐惧。”小娥仔细查看这银龙玉佩,发现这个玉佩的龙头上,刻有一个“昌”字。难道跟皇室有关?
“且把它收起来,以后莫再示人了。”宸儿姥姥面色凝重地说完,便转身回房了。
在客栈第二日,小娥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便打算出去看看有没有可以谋生的事做。
虽说她有那不知什么来历的万能玉佩,但如若不用玉佩,他们就随时可能挨饿。现如今宸儿病着,没有钱财傍身的话,他们又该如何过活?
小娥走街串巷,很多工作都是男人才能做的事。一路考究下来,汴梁的女子虽然个个都打扮得端庄大方、光鲜亮丽,但出来抛头露面开店做生意的,竟全是男人。
后来,小娥走到一个超豪华的红色建筑面前,匾额上写着“醉风楼”。
想必这就是汴梁最风流快活之地。
小娥径直走了进去,“谁是这里当家的?”
不一会儿,一个风韵十足,满面精致胭脂妆容,走路婀娜多姿的姨娘出现在小娥面前。
“你就是这里的老板?”小娥桀骜不驯地问道。
“是我。小姑娘,找我何事?”姨娘阴阳怪气地眯笑着说,来这里的可都是男人,突然来个水灵的小姑娘,姨娘哪能不觉得这姑娘真令人耻笑?
“我要当汴梁第一名妓!”小娥此话一出,引得满楼的男宾客们纷纷高呼,“小姑娘,你若卖身,我天天来醉风楼与你亲近!”
“小姑娘,我可是做的正经买卖,此话当真?”姨娘手持绣绢边讪笑,边围绕着小娥仔细审度,若不是这小姑娘脸上有疤痕,看这小姑娘的身段,确是个美人坯子。
“当然是真的。”小娥笃定地回答。
“好,那就签了这卖身契吧。”姨娘示意下属将卖身契和印泥取来,放于小娥跟前。
小娥想都没想,就拿了一袋银子,按了红印。
回到客栈,小娥将卖身的钱正欲交给龚美,不料被宸儿姥姥撞见。
“小娥,你这银两哪来的?”宸儿姥姥表情凝重地问。
“这是……我卖身的钱。”小娥做这事的时候斩钉截铁,真到要跟宸儿姥姥如实交代的时候,竟有些害怕宸儿姥姥会误解自己。
“荒唐!糊涂!快去把钱两退回!”这一路上大家患难与共,宸儿姥姥似乎已把小娥当成了自家亲孙女,竟硬要拉着小娥去醉风楼退卖身契。
这时龚美正巧听见此事,连忙上前,“小娥妹妹,你疯了吗?为何要自毁名节?”
“宸儿姥姥,龚美哥哥,你们就让我去吧,我签的是卖艺不卖身!不会有危险的。”小娥着急劝说,说出来后,也觉得自己说话有些不妥。
“这一路走来,小娥姑娘对我们婆孙俩的恩情,没齿难忘!姑娘此番做法,万万不可啊!”宸儿姥姥说着说着,感恩戴德地下跪谢恩。
这时,陪刘娥回来送钱的打手开始催促她,“小姑娘,办完事快随我们走,我们可不想伤及无辜。”
小娥见醉风楼这些打手个个彪悍,赶紧把银两放在宸儿姥姥手心,并用眼神叮嘱龚美哥哥切勿妄动,然后就乖乖跟着打手们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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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赐封的韩王府内,各处张灯结彩,一派喜庆。
自赵德昌跟随三哥广平郡王赵德明与辽国大战得胜归来,还活捉了辽国的大皇子耶律文殊奴。
太宗大赞,便授赵德明任检校太保、同平章事,赐封为陈王,改名赵元佑。
授赵德昌为检校太保、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封为韩王,改名赵元休。
两府同得大赏,府邸里的所有人自然大喜。
而一个英姿俊朗的银衣少年却毫不在意,只自顾自地擦拭着灵牌,只见灵牌上刻着“宋太宗夫人李氏之灵位”,“母妃,没想到父皇也知道您为我取的名字,以后儿臣就叫元休了。”
第7章 头牌!
窗外风起,堂前的樱花纷飞飘落,满庭院鸟语花香,芳菲醉人。
银衣少年立于窗前,伸手接住一朵柔弱的樱花,眼前浮现出一张清丽秀雅的脸庞,是那日他救下的那个布衣少女。
一回想起那日此女在林中称自己将成大宋皇后,竟不自觉浅笑,“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自住持禀报此女等人已离开玉皇寺元休便再无此女消息,也不知现在此女何在?
“公子,子冉有事禀报!”子冉突然立于元休身后,平时机敏的元休此次竟未察觉。
“何事?”元休收回心神,恢复往日冷酷的神情。
“公子,据人禀报,两日前有人手持您的银龙玉佩寻医取药和住店,是否容我替您取回?”子冉恭敬低头请命。
“此人是谁?”难道是她?元休竟有些许期盼。
“属下已查明,是那日公子林中所救之女。”子冉如实禀报,但神情略有迟疑,不知有的事能否告知公子。
“子冉,此女今何在?”元休泰然自若地问道。
“此女……”子冉欲言又止。
“子冉!”元休突然拍案,暗示子冉大胆,竟不直言禀报。
子冉立即低头拱手禀报,“此女到京第一日,因其长姐病倒,欲典当玉佩。后当铺掌柜差伙计为其寻医取药。继而此女及其家人便入住客栈。第二日,此女前往醉风楼,签下了卖身契。”
元休听后心底大怒,明明有我玉佩,何至卖身?此女何其糊涂?元休平静挥手,令子冉退下。
子冉欲屏退,元休突然开口说道:“暗中护她周全。玉佩,他日我亲自去取。”
醉风楼外,一个红色的布告牌上写着今日头牌的剧目《美人江山》。
自刘娥沦落风尘,短短数日,竟混得风生水起,不仅没有人敢动她,竟还有一众男客天天登门,只为一睹芳容。
布告牌一出,便有络绎不绝的男客早早来到醉风楼,不一会儿醉风楼爆满,门庭若市,还有好多男客只能站在门外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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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风楼内,只见当家的姨娘芙蓉夫人忙里忙外,一个劲安排楼里的姑娘赶紧把前来的达官贵人侍候妥帖。
“芙蓉夫人,门外还有众多男客无法入内。如何是好?”小厮进前禀报。
“我干女儿说了,坐不下就让他们回去,否则就随他等。”芙蓉夫人听后笑得合不拢嘴,没想到这回让她捡到小娥这个宝贝。
数日以来,醉风楼所赚银两因为小娥筹划,足足翻了两倍。没等小娥开口,芙蓉夫人便好吃好喝的把小娥供着,还自作多情地把小娥认作干女儿,若不是寄人篱下,刘娥又怎会轻易同意。
为了显示小娥在醉风楼的尊贵,芙蓉夫人还特地为小娥建了缨络阁,专属于小娥的阁楼。
此刻,缨络阁内,一个身着银色锦衣长袍的清雅女子正在梳妆。
温婉流花髻,额间唯美樱花钿,小娥的侍女细细观赏着小娥自己化的绝美妆容。“小姐真美!尤其是这额间绝无仅有的花钿,今日过后,又该有无数名门闺秀嫉妒小姐的妆容!”
“娥儿,干娘来看看你!”芙蓉夫人温柔地敲门。
侍女恭敬开门。
芙蓉夫人摇晃着水蛇腰走了进来,极为高兴地说道:“我的宝贝女儿哟,你可知道我们醉风楼今晚会到什么贵宾?”
“何人?”小娥淡淡问道,轻轻拿起桌上的银铃面纱戴上,这个面纱是小娥根据声音效果自制的。清脆的铃声令人神清气爽,荷尔蒙无限攀高,可以增进男客对女子的眷恋。
“今晚有两位公子重金百两买下了醉风楼最贵的看座。我的宝贝女儿呀,今晚就看你表演了。”芙蓉夫人贴心地帮小娥插上银莲珠钗,端详着自己的摇钱树。
“干娘,放心!小娥定不辱使命。”小娥浅笑回道。
“好好好!就知道我宝贝女儿最乖了。”芙蓉夫人用屏扇遮挡自己的极大喜悦,高高兴兴出去迎客了。
醉风楼,冠宇阁中,一个银色便服少年身配一柄银龙宝剑,泰然端坐,细品手中香茗。
而冠正阁中,另一位气宇轩昂的男子正冲着他邪魅一笑,“没想到我的元休弟弟年纪虽小,却也开始留恋这烟花之地。”
元休恭敬浅笑,“三哥见笑,见三哥来调查这醉风楼,元休自当也要誓死追随三哥。若无三哥,元休也定无今日!”
自从父皇冤枉叔王赵廷美与宰相卢多逊串位欲杀之,元休同母的大哥太子赵德崇为叔王说情被禁足东宫后,元休只得做事分外小心,以求得父皇封赏,好为大皇兄解禁。
“弟弟当用心追随于我,三哥定护你一世周全。”三皇子元佑话中有话,端起面前的香茗,与元休皇弟隔空碰杯。
想必三皇兄还在记恨于他,自辽国大皇子被俘回京,父皇鉴于大皇兄被禁足,无人能制衡三皇子元佑,便有意重用元休,遂将辽国大皇子囚禁于元休府内,以防三皇子大动心思。
“弟弟当幸不辱命,一切仅凭哥哥吩咐!”元休故作恭敬道。
“我有贤弟如此,何其幸哉!”元佑邪魅浅笑,五皇弟既然对其如此马首是瞻,只要大皇兄一直被禁,有关继承皇位,他还能有何惧?
缨络阁门开了,一个面带银铃面纱,身穿银色锦衣长袍的清雅女子走了出来,侍女、小厮紧护其周围,为其挡下了无数想要与之亲近的浪荡男客。
“公子,银衣女子便是持您玉佩之人。”明卫子有代子冉禀报。
子有跟子冉是亲胞弟,世人只知,五皇子有个身手敏捷的武林高手子有统领相护,子有系元休的明卫属门人统领,而子冉系暗卫属门人统领,世人皆不知。
身处乱世,为护元休一世安然,这一切皆是母妃在世时的安排。
“且去帮她肃清。”元休见小娥被各种不怀好意的风流男客挡了道路,竟心生怜惜,派子有带人去为小娥开道。
这一切元佑都看在眼里,不免心生猜疑,从来都只读圣贤书、武艺一般的五皇弟竟对此少女如此上心,实属奇怪。
第8章 银铃靡音
小娥望着前来开道的子有,发现他的佩剑上有一个太阳花纹,但花纹只有一半,像是刻意为之,而且和那日在林中所见的那个救命恩人属下类似。
刘娥立刻便猜出,这人的佩剑跟那日林中那位佩剑的太阳花纹拼在一起应该是一对。
小娥环顾四周,碰巧与冠宇阁里的元休四目相对。是那天救我们的小兄弟,他果然在这里!
小娥不动神色,走至舞台中央坐定,只见她拿出她惯用的银色拨浪鼓,诡异的银铃声像极了碧玉裸身的美人撩拨着在座所有男客的心弦。
只有元休一觉察银铃有异,便示意子有等人封闭耳朵的穴道,不要听此靡音。
见大部分男客陷入痴迷状态,刘娥便娓娓开唱:
“千年前,命运镌刻三生石上。
百年后,月下相逢诉衷肠,前世情缘两相忘。
道不尽俗世过往,说不完恩怨情长。
倾尽一生痴狂,终成永世情殇。
君王爱,妃子笑,郎才女貌红尘飘。
江山美人,美人江山,一念顷刻便乌有。
借此酒,解千愁,不念前世今生与烦忧。”
元休静观四座,见元佑已沉浸在这靡靡之音里,甚是迷醉。
尽数男客更是毫无形象地要与身边的女人卿卿我我。
元佑乃一介习武之人,可以轻松自如地控制自己的穴道,故作迷醉,只为佯装作戏罢了。
此时的元休跟其他男客自然也是不同的,他知道自己此次前来的目的。
当小娥唱到“倾尽一生痴狂,终成永世情殇。”元休的心竟不经意间被小娥撩动。
为了弄清楚小娥为何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成为冠绝满汴京的头牌,还引起了皇庭的忌惮,元休也故作迷醉之态。
小娥的眼神锁定在冠宇阁的元休身上,不曾离开。
两人隔空凝望,迷离间,似已相识千年。
一曲唱罢,为了不负阁楼中两位贵人的重金百两,小娥特地加奏一曲古筝《高山流水》。
小娥所奏的曲音略显哀怨,琴声中不光寄托了对知音的向往,同时又寄托了她对庞府的怀念。
想着想着,小娥竟落下一滴泪来。
“她,为何落泪?”元休心底隐隐作痛,明明只是萍水相逢救过她,为何看她沦落风尘,他竟心生怜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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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又是那么耀眼,一身绝技,却被皇庭视作妖女,而今派二皇兄前来探查,一听子冉汇报后,元休便无法自控地赶了过来,担心二皇兄会对她不利。
曲罢,小娥向四下拜别,便要起身回缨络阁。
“姑娘且慢,敢问姑娘这曲《高山流水》,意为何意?”元佑起身走至阁楼前,意犹未尽地询问。
“摇碎瑶琴凤尾寒,子期不在对谁弹?春风满面皆朋友,欲觅知音难上难。”刘娥从小饱读诗书,信嘴拈来一首诗,便展现了自己的无尽才情。
“若在下有意求娶姑娘,姑娘可否愿意?”元佑半带调戏的口吻问道。
“公子若能效仿金屋藏娇的典故,奴家随时恭候大驾。”小娥模仿着青楼女子特有的轻佻,戏谑着笑答。
扭捏转身间,小娥突然有些不安,这纨绔子弟似乎很有权势,万一他强抢,自己又该如何应对?
金屋藏娇?元休望着一身银装的小娥离去,回想起在林中这女子说过的那些话,心中暗想,“她不属于这儿!”
缨络阁,小娥端坐镜前卸妆,并差使侍女打来热水,打算沐浴。
侍女走后,小娥才小心翼翼揭下假伤疤,而这一切,均被纱帘后的一个银衣少年净收眼底。
小娥退去银色长袍,取下藏于腰间的银龙玉佩,轻解内里的罗衣,露出洁白纤细的腰,秀长的双腿迈进洒满茉莉花瓣的澡池。
元休的目光落在女子手臂上的那一点赤红朱砂,她,还是处子之身。
洗去醉风楼里染上的浊气,小娥起身取下罗衣穿上,却被突然站在身后的元休吓了一跳。
元休上前捂住小娥的嘴唇,一只手掐住小娥细嫩的脖颈。
这位小兄弟是当真与自己有仇?为何总不肯放过自己?
小娥后退到梳妆台边,不经意间碰到了银铃面纱,小娥轻摇面纱晃动银铃,阁内回声缭绕,但铃声此刻对元休毫无作用。
小娥方知这位少年在冠宇阁中的迷醉之状是场戏。
元休温柔夺过小娥手上的面纱,细长的手指轻抚上面前这张完美无瑕的脸庞。
小娥望着眼前这张英气逼人的面庞,一点点向自己靠近。
有那么一瞬间。
他想吻上她的红唇。
她希望他的英唇落下。
闻着元休身上淡淡的墨香,小娥不语,低眉不敢看他。
元休望着眼前娇羞的曼妙少女,温柔地问了句:“你说的金屋藏娇可作数?”
“什么?”小娥此刻正心跳加速,元休却突然发问,令她不免诧异。
“明日我遣金屋来接你入王府,可愿?”元休郑重地问道,小娥竟一时无言以对,那些不过是她的戏言,没想到元休竟如此认真。
“王府?”被眼前这个英气逼人的少年又是剑指,又是掐脖,小娥竟还不知他的身份。
“你不是说,你将来会嫁给我,做大宋朝的皇后吗?”元休转身望向窗外,嘴角微微上扬,心底泛起一圈微微的涟漪。
“你是赵元休?”小娥吃惊地问道。
“是,而这枚玉佩,明日之后你便用不着了,还是让它物归原主吧。”元休刚才在靠近小娥的时候,不经意间便将银龙玉佩取回。
“这玉佩又不是你的,你凭什么说是物归原主?”小娥垫着脚想要去夺回玉佩。虽说刘娥几乎跟元休同岁,但年近十六岁的刘娥却比元休矮了半个头。
“谁说这玉佩不是我的?”元休浅笑。
“因为,这玉佩是那日住持送给我的。”小娥分辩道。
“那为什么银龙头上有个‘昌’字?”元休一步步走进,小娥惊慌地往后退了两步。
第9章 怎不是黄金屋?
小娥仔细一瞧,转念一想,一个住持确实不可能持有如此贵重的玉佩,而小娥出示玉佩,竟到处都称她贵人,能当此尊贵的也就只能是元休这类人物了。
“今晚,你且好好歇息。等我明天遣金屋来迎娶你。”元休丢下此话便转身离开。
“谁要嫁你?”还没等小娥说完,元休便消失在迷人的夜色里。小娥还意犹未尽地自顾自地说,“金屋可得是纯金的......”
黎明将启,韩王府一片寂静,只有前些日子高挂的灯笼红烛之气未减。
一个银衣少年立于王府密室,只见暗夜门人统领子冉前来禀报,“公子,一切按照您的吩咐已安排妥当。”
元休走进密室隔室,一个布满樱花的花轿现于眼前,而花车里层全是至纯的黄金打造,内里雕刻着精美的樱花花纹,全是元休儿时独自一人所为,只有坐进去的人才会知道。
以前元休一直不知自己为何要造出这样一个金屋,常常自嘲,一定是读古书读多了,直到遇见那个奇异少女,元休方知原来这一切是有意义的。
元休挥手,子冉便命属下将樱花轿安置到马车上。
当清晨第一缕曙光照向樱花轿,樱花染上的晨露在光辉下闪耀着迷人的光晕。
暗夜门人早已退去,花轿旁换上了子有统领的明卫。
当樱花轿被三匹白色骏马拉上街头,引得无数百姓驻足观望。而正中的骏马之上正坐着一个俊逸的银色锦衣少年。
“韩王太英俊了!谁要是嫁给他,一定会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人!”街道上好几个如花似玉,年轻貌美的姑娘,不禁花痴一般惊呼。
韩王这是要去接谁?好多女子都紧跟其后,想去一探究竟。不一会儿韩王樱花马车后面跟了一大票民众。
最后,走至醉风楼下。
芙蓉夫人一听伙计禀报,赶紧出门下跪相迎。
“你可是芙蓉夫人?”元休以居高临下之势下问。
“禀韩王,奴家正是!”芙蓉夫人一抬头,正好认出韩王便是昨夜来醉风楼重金百两采花的贵人小公子,不免大惊,没想到堂堂王爷也会因干女儿的名声远扬而重金买席,如今又派花车前来,莫不是要抢走她的摇钱树?
“今日我遣来花轿相迎,昨夜醉风楼头牌说的话可作数?”韩王大声问话,吓得芙蓉夫人直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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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夫人声音微颤,“禀韩王,作数!可是......我干女儿说的是黄金屋,您这......”芙蓉夫人想尽可能辩解,好保住小娥,与其说是保住小娥,倒不如说是保住她的发财路。
“大胆!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们这就不是黄金屋?”子有拔剑指向芙蓉夫人。
“小的不敢!”芙蓉夫人立刻磕头求饶。
“芙蓉夫人,让不让你干女儿上我的花轿,一切在你!”元休温文尔雅地威吓道。
虽然芙蓉夫人百般不舍这个白捡的干女儿,但一想到整个汴京都是赵家的,她哪敢抗命,“让,小的这就立刻让侍女去给干女儿打扮一番,再送上您的花轿!”
殊不知,小娥此刻正在楼上观望着这一切。
虽然不是黄金屋,看到那布满浪漫樱花的花轿马车,小娥却也十分感动。
小娥回到缨络阁梳洗打扮,额间绘上樱花花钿,换上了绣满玉粉色樱花的银色长袍,戴上纯银花冠,花冠上点缀着错落有致的珍珠和满天星形状的珠花。
小娥在醉风楼赚了银两之后就命龚美哥哥和宸儿开了一个名为“银饰无双”的银饰店。
一来可以给宸儿一家置一个落脚处,二来还可以令他们一家有个经济来源,他日从醉风楼脱身,也好有条后路。
这纯银花冠便是小娥前些日子让宸儿设计的,负责打造之人是龚美哥哥。
“花冠虽美,王府深闺,却皆非我所要。”小娥悲伤地叹息道,眼看着赚够银两就可以赎身离开醉风楼,偏偏又突然出现个韩王要娶她。
“小姐别悲伤了!其实,该悲伤的是奴婢们。奴婢们从小就被卖到了这里,只要做错一点事就会挨鞭子。还是小姐命好,现如今能嫁给韩王。那却是奴婢们穷尽一生想都不敢想的。”突然小娥身旁的奴婢们纷纷下跪。
小娥突然想起,她这一走,这段时间一直体贴伺候她的奴婢们又该何去何从,万一后面遇到的新主子不好呢?
小娥立刻将自己这段时间赚的银子尽数拿出,然后到芙蓉夫人那里将整个醉风楼的人全部赎身。
芙蓉夫人心想,反正醉风楼里的人就算赎了身也没地去,便高高兴兴地接受了干女儿最后给的这笔钱。毕竟以后想再如同现在这样大赚特赚几乎是不可能的。
走出醉风楼之前,小娥还干了一件事,她走向舞台中央,“兄弟姐妹们,全部都看过来,我现在给每人发五十锭银子,大家去买些住宅和田地,去过自己想过的生活吧。”
小娥此举,令醉风楼所有姐妹和奴仆纷纷下跪谢恩。
“哎哟喂,我的干女儿哟,你这不是要了干娘的老命吗?”芙蓉夫人被急得直跺脚。
“干娘,我这不是给了您那么多银两吗?足以够您过后半生了。要不您再去收养一批孤童,好生培养,他日我再回来看您。”虽说芙蓉夫人贪财,但算不得心思歹毒之人,而整个醉风楼又被她经营得那么好,若生在商贾之家或者名门望族,芙蓉夫人也定能担得起一些名号吧。
“好好好,只要我的干女儿好,干娘做什么都愿意。”芙蓉夫人见以后还能攀附干女儿,只好带笑答应。
“夫人,韩王差人来话,再不送姑娘出去,就要一把火烧了醉风楼。”一个小厮快速前来禀报。
“快去回禀,我们立刻就出来。”芙蓉夫人赶紧命侍女为小娥整理衣装,带上银色面纱,便一道开门走了出去。
春日暖阳下,一个银衣少年向一个银衣少女伸出手,将她迎上樱花花车,若不是她出身风尘,他们俩可谓是天生一对。
韩王此举,惹得围观的那些贵家之女纷纷在心底捶胸顿足。
当小娥坐进花车,瞬间被黄金夺目的光芒恍惚了双眼,她没想到,这花轿的里层竟真的是黄金!
他,没骗她。
第10章 入狱
小娥触摸着轿壁上的樱花纹路,感受着元休的爱,一些奇怪的情愫渗入小娥的心底。
樱花轿车没前行几步,便突然停了下来。
“想不到我的韩王弟弟如此能明争暗抢啊,竟把我要的人直接迎娶回府。倘若父皇知道此事,他该作何想?”赵元佑派精兵包围了韩王的花车,戏谑地调侃道。
“臣弟不敢,我只是照父皇的旨意办事罢了。”元休恭敬答道。
“胡说!我立刻就去禀明父皇,看你所言是否属实。”元佑才是父皇如今最宠爱的皇子,父皇怎可能会给元休暗下密旨,岂不是有意属意于元休?若真是父皇旨意,元佑心底又怎能倘然?
“臣弟不敢隐瞒,确是父皇旨意。”元休依然恭敬,不给元佑任何逮住他把柄的机会。
元佑见诈元休不成,就立刻改说,“我这就进宫面圣!”随即转身带着精兵纵马而去。
“公子!”子有知道元休并没有得到过圣旨,这一切都是公子的擅自行动,心底不免担忧。
元休挥手,花车继续前行,直至走到韩王府门前才缓缓停下。
元休将小娥从花车上请下,小娥见王府并未张贴喜字,也无红地毯迎新娘,心底竟有些许生气。
当元休一直紧握着她纤细柔嫩的手,从王府外一直走向内庭,看到那满树的玉粉色樱花映衬着满园的春色,小娥瞬间被那美景迷醉。
不知不觉,元休将小娥带到了他的卧房。
元休的卧房里满是书画,小娥一张张欣赏时,突然看到一张她自己的画像正挂在屏风后面。
画上恰是小娥在玉皇寺小住的日子,清雅的布衣,不施粉黛,素净的面庞美似天仙,她伫立在山巅,仰望着天空,享受着山巅的新鲜空气。天空中一只银色的凤凰与小娥远远相望,真是美丽至极。
可是,在玉皇寺时,自从那日元休想要杀她,后面就再没见过。难道?他悄悄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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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问王爷,此画何人所作?”小娥好奇地问道。
“你猜是何人?”元休慢慢靠近,英俊的脸逐渐贴向小娥的面庞。
他该不会是要索吻?小娥赶紧闪躲。
元休一点点逼近,将小娥轻轻按在墙上。
“王爷,不可。我们还未成婚呢?”小娥突然有些惊恐,这入了王府,又散尽家财,如今王爷要宠幸,哪还由得自己?
元休不听,温柔的吻落上小娥的红唇,当元休要脱下小娥的长袍时,小娥制止了。
“王爷,你误会了,我只是想仰仗您离开醉风楼,我对您并无倾慕之情。”小娥将元休推开。
“既然要仰仗于我,又为何不从了我?”元休突然变得很轻佻,小娥都不敢相信。
“因为......因为我虽是风尘女子,但我也向往自由,向往天高海阔。况且我已经嫁过人了。”小娥灵机一动,什么理由都找了来,想先蒙混过去再说。
“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给你。从今以后,你便是我的女人。”元休撩开小娥的袍袖,轻蔑一笑。
那点醒目的赤红朱砂,该死,竟被他发现了。
元休戏谑地托起小娥的面庞深深地吻住,令小娥差点无法呼吸。
小娥保留住自己最后一丝清醒,将元休推开,“让我成为你的女人可以,除非你成为大宋的皇帝!”
“大胆!”元休突然变得很古怪,跟之前的几次遇见都不一样。
只见元休唤来子有,立刻将她抓了起来,关入了王府大牢。
这一切发生太快,小娥都没来得及想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
只知道刚刚还在云端,变成了满城少女艳羡嫉妒的王妃,此刻却因说话不讨王爷喜欢,就押入大牢跌落谷底。
刘娥啊刘娥,你这都是什么命?
才从青楼脱身,又落入王府被囚禁,出城之后的这段时日,还动不动就是性命攸关。
好在这一路走来,有惊无险。且在这大牢清净几日吧。
皇宫,富丽堂皇的文德殿内,一个身材魁梧,身穿龙袍的高大男人立于大厅中央。
元休将小娥关押后立刻便奉召入宫。元休刚一进殿立刻下跪。
“韩王,你可知罪?”大厅中央的皇上转过身来怒目问罪。
“儿臣不知!”元休恭敬地答道。
皇上将二皇子赵元佑的奏折丢于元休面前,大发雷霆地拿起皇鞭狠狠地抽在元休身上,不一会儿,十几鞭落下,元休的锦衣立刻被划出十几道长长的口子,鲜血逐渐渗出。
元休依然恭敬地跪着,一点都未移动。
“父皇,此女甚是聪慧,也会一些奇门之术,若不使计,怕是很难活捉。儿臣也是有诸多考虑才出此下策,请父皇恕罪!如今此女已被关入王府大牢,可听凭父皇处置。”元休此番圆话,才逐渐消退宋太宗的猜疑。
“为何不速来禀报?”宋太宗言语略微缓和了些。
“事态紧急,儿臣未能及时相禀,儿臣知错。”元休一脸坚定认错的神情,才使得宋太宗不再责罚。
继而,宋太宗命元休继续囚禁刘娥,不可让她逃脱,此女仅凭一个醉风楼短短数日便能聚敛大量钱财,说不定日后另有大用。
出了文德殿,子有立刻为元休披上披风,元休竟无端浅笑,一点都不像平日里的他。
子有从小就跟公子一块长大,他还是第一回见公子竟为了一个女子而冒忤逆皇上的险。但见公子如此义无反顾,子有便只能在一旁待命静候。
只因守护公子是明卫和暗卫一生的使命,永世不变。
夜深露重,韩王府大牢内。
已决定要在大牢里清净几日的,才过几个时辰,小娥便按捺不住,想去逛一逛这神秘的韩王府。
小娥望着牢笼的铜锁,一脸愁容。突然灵机一动,从自己的发冠上抽出一根铁丝一般粗细的银针,在锁孔里转动了几下,锁就开了。
记得以前在庞府,姥姥怕她被歹人掳走,还特地训练了她逃生的技艺。
寂静的深夜,躲开了贪睡的守卫,小娥潜逃出了大牢,独自漫步在樱花庭院中。
突然,小娥远远瞧见下人依然还在忙个不停,一会儿送走医官,一会儿准备参汤,说是要送去给王爷补补身子。
第11章 封了个奴婢
这大晚上喝参汤又是什么情况?小娥有些好奇就想去元休房里看看。
突然,一柄寒冷的利剑,直指小娥的脊背,“姑娘,公子要见你!”
小娥小心翼翼地转身,定睛一看,竟是那日林中救过她的元休的属下。
其实,看似一派祥和安宁的韩王府,无论是白日还是夜晚都有明卫和暗卫轮班守护,王府内的任何一丝风吹草动,都尽在元休的掌控之中。
小娥逃出大牢,元休早已获知,便派子冉一直跟着她,必要时,直接带小娥到他房中接受问话。
“大哥,我这就去,您可以把您的剑放下吗?我害怕。”小娥小心翼翼地请求,用她那纤细的手指将利剑轻轻挪开。那利剑实在是太锋利,尤其是那天见子冉杀人超神速的样子,小娥生怕这利剑一动,她的脑袋就搬了家。
子冉非常迅速地就收起了利剑,将小娥押送到了元休的房内,方才退下。
此刻,元休正趴在床上,让一个长得如花似玉的丫环给他背部上药。
元休见小娥一来,便示意丫环退下,“你来给我上药。”元休亲点了小娥上前来。
“王爷,我看还是别了吧,您瞧您的丫环那么美又那么温柔。”一想到元休那阴晴不定的态度,再一想到子冉那神出鬼没的高手还在外面候着,小娥担心要是自己再不小心说错话,或者上药元休不满意,那就不只是被关进牢房那么简单了。
“你们都退下,让她过来!”元休一发话,丫环将药依依不舍地交到小娥手里,便与其他下人一道迅速地退下。
小娥楞楞地站着,不敢动。
“你还愣着干嘛?给我上药。”元休像个孩子一样,言语中有点不耐烦,实则只是希望小娥能到他身边陪陪他,就像他母妃一样。
“哦。”小娥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
小娥为表恭敬,只得跪在地上给元休上药。
谁知元休一伸手,轻轻一拉,便把小娥拉到了与自己距离最近的位置,元休离小娥的红唇只差一厘米,元休立刻吻向小娥,无比温柔和依恋。
小娥瞠住,但努力说服自己要乖,可不能再惹怒了元休,她不想再被关进牢里。
元休见小娥浑身僵着,又回想起自己突然把小娥关进大牢,而没有告诉她,如果不作戏将小娥关进王府大牢,小娥很快就可能被父皇或二皇兄的人押进皇宫天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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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想失去她。
就算她是妖女,又哪怕她是天上的神,他都要把她留在自己的身边。
“上药吧!”元休心底有很多思绪,但最后都不愿多说。
“哦。”小娥乖乖地给元休上药,不敢多言。
一条,两条......小娥细细默数元休背上的伤痕,怎么一个下午不见,元休身上就平白无故多了这许多伤痕,还流了不少血。他身边那么多武林高手,怎么就没护着他?
“你的伤?”小娥竟不自觉心疼地问。
“无碍!你且认真涂药便是。”元休轻描淡写地回答,一脸无所谓,仿佛小娥在身边,就已然治愈了一切。
“好。”小娥不再多话,只是认真地涂药。
上完药,小娥伺候元休穿上锦衣,突然元休将小娥拉入怀中,将小娥轻轻按倒在床榻上,认真地凝望着小娥肤若凝脂的面庞。
元休的双眼深邃而多情,小娥以为元休又要吻她,便情不自禁地闭上了眼。
“你今晚就睡这里吧。”元休也侧身躺下,将小娥抱在怀里,拉过被褥,安然入睡。
这,又是什么情况?小娥瞬间懵圈,面对元休的奇怪举动,小娥这一天下来真是无力消受。
算了,我也睡觉吧。小娥疲惫的双眼,慢慢合上。
梦里,她居然梦到了,元休在陪她吟诗作画,好一副浪漫美好的画面。
一觉醒来,阳光透过窗外的樱花花缝照耀了进来,将小娥唤醒。
小娥赶紧坐起身,欲要下床,却被一只有力的手拉了回去,宠溺地搂在怀里。
小娥努力让自己清醒,挣扎出元休的拥抱,下了床,正想去向屋外,可被子有一柄利剑挡住,小娥只得关上房门,回去乖乖坐着。
不一会儿,只见下人抬来了梳妆台,婢女呈上了干净换洗的衣物。
婢女贴心地为小娥穿上了紫粉色樱花纱衣,还在小娥额间画上了樱花花钿。虽然与庞府的穿着不完全一样,但元休的品味确实不错。
小娥望着镜中绝美的自己,不禁呆住。
已穿上银色锦衣的元休安静地走了过来,为小娥带上了紫粉色樱花珠钗,甚是宠溺。
元休将小娥带到房外的庭院,樱花树下早已备好了丰盛的早膳。
两人一道在樱花树下的石桌旁相对而坐,元休安静地享受着晨光下的美食。
小娥也跟着安静地享用早膳,但心里还是有种不祥的预感。总觉得这多变的王爷今天又要变卦。
早膳完毕,掌管王府内庭的秦嬷嬷走上前来,“启禀韩王殿下,刘姑娘当赐为何等贵人?”
元休走到小娥身边,轻轻托起她诱人的下颌,“如此端庄贤惠的美人,就赐她厨膳司奴婢吧!”
什么?奴婢!好你个赵元休,我散尽家财被你骗来韩王府,你阴晴不定也就算了,居然现在还封我做奴婢!气死姑奶奶了!
从小被姥姥娇惯着长大的小娥,这一到韩王府,怎就只值个奴婢?
小娥在心底暗自愤愤不平,但又不知气从何来,难道她真想当韩王妃?
“赵元休!你给我站住!”
元休听见了小娥的话,但又故作未听见,背对着小娥,浅笑离去。
望着元休远去的背影,小娥心底一阵落寞,谁叫这偌大的王府,就他说了算,而且还有那么多神出鬼没的精兵强将守着。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姑娘,请随我来吧,”秦嬷嬷恭敬地请她道。
王府厨膳司。虽然早膳已完毕,所有厨夫和厨娘竟都没停止忙碌。已经开始在准备王府的午膳了。
“温总管,这是新进的奴婢刘氏。”秦嬷嬷完全遵照韩王命令行事,没有再多交待,便把小娥交接给了厨膳司。
第12章 缨络园午膳
温总管见小娥一身粉黛,根本就不适合做厨房的杂事。便叹息了一声,转身继续忙碌去了。
小娥看出了端倪,立刻请示温总管是否还有其他厨娘的衣服,既然来了厨膳司,她定要好好做事,否则又不知会被贬到何处。
换上了厨娘的蓝布茶衣,小娥还特地把茶衣改造成了简捷的样式,方便做事,也很是别致好看。
“你这衣服真好看!”一个叫韵儿的厨娘过来拾菜,见小娥一身厨娘打扮,看似粗布麻衣,但因为她改良了款式,看起来格外的清秀独特。
“确实不错,今年咱们王府的厨娘新衣样就按照她的做吧。”温总管也注意到了小娥的衣着款式,瞥了一眼,便如此发话。
小娥立刻走到温总管跟前请示,“请问总管大人,我能做些什么?”
温总管想都没想,就指派她跟韵儿去拾菜了,“把菜都摘好,弄好了之后,就去帮厨夫们摆盘备菜。”
小娥虽出身官宦,但做事儿的能力还是不弱的,花了一会儿工夫就把拾菜的活儿干完了。
快到晌午,王爷该是要用午膳了。
小娥来到备菜的案前,安静地观看厨夫们如何进行上菜前的最后一道工序。
只见,厨夫麻利地将各种菜用刀雕刻出精美的图案或者花纹,立于碟盘中间或者边缘,再盛入主菜,淋上汤汁,盖上碟盖。
待到放入上菜的呈盘里,一个个年轻貌美的丫环便排成一列挨个领菜,再依次整齐地从厨膳司出发,送至王爷即将用午膳的地方。
“今日王爷午膳之处是缨络园,一个个小心着点伺候。”温总管大声提醒着送菜的丫环,是因为元休小王爷经常凭心情去选用膳的地,厨膳司就不得不多一点细致。
“缨络园?”听着怎么这样耳熟?小娥突然想到了自己在醉风楼的缨络阁,难道王府有重名的住处,这也不是不可能。可怜小娥在醉风楼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现在被困王府当厨娘,真是失策啊!
“刘娥,这道碧莲汤,由你给小王爷送去!”温总管突然出现在小娥身旁,沉着声说道,小娥吓了一跳。
这送菜不该是那些美丽丫环做的事吗?小娥只得恭顺领命,带着心中的疑惑,便跟着那列丫环走去。
“看来,我们家元休小王爷,是有意中人了。”温总管是从小就跟着元休母妃的老仆,因受温总管影响,元休自幼就对食物有独到的品味和要求。
这大半天,温总管也时时刻刻都有留意小娥的一举一动,见小娥把事情做得井井有条而富有逻辑,温总管这关,怕是过了。
缨络园。
小娥刚一进缨络园时,就被错落有致的樱花树所吸引,漫天飘飞的樱花,伴随着潺潺不息的清澈溪水,金色的小鱼在水里嬉戏缠绵,好不浪漫!
这是以前母妃的住处,为了小娥,元休特地命子有派人将此处收拾出来,重新布置了一番,还特地给此园起了“缨络园”这三个字。
缨络园内,一个银色锦衣少年正襟危坐,安静地看丫环们将各种他指定的菜肴上桌。
菜肴共六道,分别名为:苍山、银铃、银龙、缨络、黄金屋、碧莲汤。
小娥跟在最后,听丫环们细细地介绍着今日的前几道菜肴名,再加上自己手上这道碧莲汤,怎么越听越像是在说她跟元休这些日子以来的故事。
小娥将碧莲汤呈上后,正欲退下,却被元休一把拉回,安坐在他身旁的座位上。
元休屏退阁内所有人,阁内只剩他跟小娥。
“陪我用膳。”元休温柔地为小娥夹菜。
小娥没有动筷,只是一动不动地坐着。
一会儿元休对她温柔倍至,如履云端,一会儿又贬她为奴,她实在是难以适应元休这般变幻多端。
“这两日,我派人将缨络园收拾了出来,你且在这里长住。”元休知道小娥定当误会于他,但为了保护小娥,他只能如此。
一旦让小娥备受荣宠,封妃升位,势必会传到父皇那里,后果将不堪设想。
“我不想待在王府,我想回家。”小娥泪水突然溢出眼眶,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元休将小娥拥入怀中,“我又何尝不是?”
“这里不就是你的家吗?”小娥瞪大眼睛望着元休,甚是不解的样子,十分可爱。
我的家里应该有我母妃、父皇,还有我的大哥。自从七年前先皇赵匡胤驾崩,父皇赵匡义以“金匮之盟”之说登基,家中的一切便顷刻改变。
从此父子间生疑,兄弟间生隙,就连母妃病重,父皇都不曾经常看望。直到母妃病逝,也只是一道圣旨将其葬于开封普安禅院。
母妃追随父皇一世,最终也只落得独赏院前樱花。
而今,就连大皇兄也因念及叔王赵廷美自幼教导骑射兵法之恩,特向父皇说情。
望父皇念及骨肉亲情,赦免叔王“谋朝串位”之罪,并忠言相劝,这一切不过是父皇多疑造成的冤案。岂料大皇兄也因此被禁足东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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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变了,不再是那个甘愿给他当马儿的父皇了,元休陷入至深的悲伤。
小娥见状,立刻给元休夹菜,“不想说,就算了,我们吃饭吧。”
元休望着身旁的小娥,恍惚间看到了母妃的面庞,母妃微笑着为他夹菜,还会温暖地对他说,“休儿,慢点儿吃,不够的话,母妃还给你夹。”
小娥见元休大口地吃着饭,情不自禁地伸手去轻抚元休的面庞,眼神中充满了柔情。
元休见小娥没有吃,便为小娥挑菜喂向她的唇边,小娥自然地张开嘴接住。
元休轻轻吻上小娥的红唇,小娥没有避开,元休的吻......其实有点甜。
午膳后,元休将小娥带到缨络园的假山上坐下。
元休让小娥靠上他的肩,与他共享这满园的玉粉蝶花。
“小娥,你可知为何我要将你送去厨膳司?”元休温柔地问道。
“好你个赵元休,你不提便作罢,你一提,我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小娥突然想到了这两天元休对她忽冷忽热,忽远忽近的折磨,很是生气地说道。
第13章 为何不是四句诗?
“父皇和二皇兄的眼线遍布各处,如若不做戏,让他们知晓我现在所做一切只是为了让你臣服于皇家,否则你将会有性命之忧。”元休皱着眉,温柔地解释。
“他们要杀我?我一个风尘女子,有什么可畏惧的?”小娥恍然大悟,想不到元休小小年纪就不得不陷入这权谋生活之中,小娥竟有些心疼他。
“在我心里,你并非风尘女子,以后不可再贬低自己。”元休用食指封住小娥的双唇,不许她再自轻自贱了自己。
“好,我答应你!可是他们为何要杀我?”小娥不解地问。
“一切皆因在醉风楼,你短短数日赚取了大量金银,有大臣上奏说要详查醉风楼。”元休望着眼前这个年龄不大,但竟有通天本事的姑娘,心底深深地折服,便依着自己的本能,容不得她有丝毫危险。
“那有什么难的?我还能让整个大宋繁荣昌盛数百年呢!”小娥俏皮地大话道。
“此话当真?”就连祖上都不敢如此大话,元休不敢相信此话竟会出自一个弱女子之口。
“那是当然!”小娥像拍哥们儿一样,猛拍了一下元休的肩膀。
突然,元休背部的伤口被轻微拉开,疼痛的表情微微浮现在元休的脸上。
“你的伤?是你父皇打的?”小娥这才明白过来,想必元休为了保她,才造成了这许多伤痕。
元休不说话,代表承认。
“对不起,是我害了你。”小娥皱起细长的眉宇,抱歉地说。
“只要能留你在我身边,眼下已经甚好。”元休将小娥搂进怀里,温柔地说。
小娥心底暖流涌动,元休拥抱小娥时的温度,似有从前世追至今生的迷离之感。
“这个给你,有了它,你可以自由出入王府,而下人们不敢拿你如何。”元休交给小娥一个玉牌,上面刻着“韩王令”,这块令牌整个王府仅此一块,意味着见此令如见韩王。
在这王府,动不动就是说不得,小心掉脑袋,现在龚美他们把银店又经营得那样好。
小娥接过令牌,“那我可以回我夫君家看看吗?”一想到可以出入王府,恨不能立刻回去看望龚美哥哥和宸儿他们。
“恩?夫君?”元休的语气不自觉加重。
小娥突然意识到现如今她与元休的身份确实有些尴尬,早知道就不假婚了。
“对啊,谁叫你娶我之前,我已经嫁作人妇了。我夫君有通关文牒为证,既然这些天我们都是做戏,何不假装给我赐死?放我归去。”小娥只得硬着头皮说道。
话一说完,小娥就有些后悔,她竟有些怕失去元休,难道她已经喜欢上他了?此时此刻,小娥的内心防线崩溃得一塌糊涂。
元休沉默了片刻,沉声说道:“再过些时日吧,以后你若要出入王府,我让子有与你同行。有他保护,我才放心。”
元休心里是极度担心小娥的,因为现在王府的一言一行都被皇庭盯着。不管她是否嫁过人,他已放不下她了。
现如今,辽国新帝被关押在王府别院,韩王又娶了妖妃,朝局势必会有所动荡。
只有等韩王府的风头过去,小娥各种惊为天人之举淡退,整个韩王府或许才能恢复过往的宁静。
“好吧,我听你的。”小娥乖顺地答道。
傍晚,厨膳司。
热气腾腾的烟雾向窗外蔓延,别过元休,小娥继续当起了厨娘,既然不能去搅动汴梁乾坤,在王府练练厨艺总不为过吧。
小娥端开蒸盖,一笼小白兔水果馅儿包子出炉。
“小娥,你要的嫦娥,温总管也雕刻好了。”韵儿将雕刻得栩栩如生的嫦娥雕像置于盘中,呈递给小娥。
“温大总管是不是气得吹胡子瞪眼了?”小娥悄悄贴近韵儿的耳边小心翼翼地问道。
“是有点生气。若不是姑娘出示了韩王亲赐的令牌,想必姑娘是万万请不动温总管亲自操刀的。”韵儿悄声说,逗得小娥和她忍不住偷笑。
“帮我好生谢过温总管,我去给韩王送晚膳。”小娥说完,便屁颠屁颠地端着嫦娥玉兔包去找元休了。
小娥去了元休的书房,发现没人,问了下人才知道,此刻韩王在卧房看书,而非书房。
来到元休的卧房,小娥将嫦娥玉兔包置于元休的案几上,“王爷,快尝尝我给你做的兔子!”
元休望向盘里那几只可爱的玉兔,不禁赞叹,“想不到你还有这般手艺。”
“兔子是我做的,嫦娥是温总管雕刻的,韩王,可得好好赏一下温总管。”小娥本来想自己雕刻嫦娥的,可惜雕工不够,只得逼温总管帮忙,总得为温总管求点赏赐,才算对得起温总管吧。
元休拿起一枚玉兔包,尝了尝。
“皮薄陷儿糯,很清甜的水果味。真好吃!你也尝尝!”说完,元休便把自己咬过的玉兔包递到小娥唇边。
“我才不要吃你咬过的。”小娥赶紧闪躲。
谁料被元休一把抓住搂入怀中,元休用嘴咬着玉兔包吻向小娥,小娥来不及闪躲,只得任由元休贴向自己。
小娥想挣脱,但始终没能逃脱元休有力的双臂,最后只能轻轻咬上一口,才令元休放开她。
“赵元休,你无耻。”小娥一边咀嚼着元休喂的玉兔包,味道确实非常好吃,一想到这玉兔包还是姥姥在儿时教她做的,也不知姥姥在蜀城近来可好?
刹那间,悲伤袭来,小娥眼中噙满泪花。
“小娥,我是逗你玩的,并非想令你伤心。”元休一下子着急地安慰小娥,以为是自己刚才的举动令小娥觉得他太无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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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因为你,我是突然想到了这个玉兔包,是我姥姥教我的,我只是有点想她老人家罢了。”小娥悲伤地说。
“改日我和你一道回去拜会我们的姥姥。”元休将小娥拥入怀中,认真地对小娥说,只要能令小娥开心,元休做什么都可以。
“我们的姥姥?”可他们还没拜天地呢,白天不是才跟元休强调自己已婚配过,小娥惊讶地望着元休,王爷这般认亲的速度,莫不是又要作弄她?小娥越想越伤心,不住地大哭起来。
“要不我为你作首诗,可好?”元休发现自己的拥抱此刻已不起作用,便想用别的法子令小娥开心。
元休将屏风后小娥的画像取来,被转移注意力的小娥,哭声渐止。
只见元休点墨,在画上疾书了两行字,“心有所属目难移,宁负天下不负卿!”
小娥揉了揉自己的泪眼,定睛一看,“这诗?是你写给我的?”
“当然是。”元休诚恳地望着小娥,似有千言万语无法道尽。
“这诗可还有下句?”历来四句成诗,小娥意犹未尽地望着元休,梨花带雨的模样甚是惹人怜爱。
第14章 初见辽圣宗
“这已是我对你此生不变的誓言,是否哪里不妥?”元休以为自己的表达不够明确,心弦紧绷,担心小娥以为自己不够疼惜她。
“你为什么要突然写下这两句诗?”小娥刨根问底地追问。
“兴许是那日你在林中大声说以后会嫁给赵德昌。又兴许是,被你的银铃勾去了魂。还兴许是,只要你在身边,我的生命仿佛重新有了意义。”无数个与小娥交织在一起的画面在元休脑海重播,那种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的眷恋气势磅礴地在心灵深处生根发芽。
“可我,不知道我自己对你是什么心意。”小娥低下头不敢看元休,自己跟龚美哥哥可是假成亲过的,而自己又一心向往去周游列国。
以为毁了自己的清白就可以躲过皇庭的选秀,还可以躲过男子们对蜀地女子的觊觎。
却万万没想到她会在汴京遇到一个人,一个正在慢慢占据她内心的有心人。
“我赵元休对天起誓,就算穷极一生,我也要留你在我身边,常伴我侧。”元休面向窗外皎洁的明月,定定起誓。
“元休......”凝望着面前这个英气逼人纯真的少年,小娥已开始慢慢沦陷,贪恋着放任自己被这命定的情缘包围感动。
“既然神将你赐予我,我定护你一世周全。而你的心,我可以等!”元休眼底闪过一丝悲伤,瞬间转为浅笑。
“我有些乏了,请韩王恕我告退。”小娥跪安后,便逃也似的走出了元休的卧房。
小娥离开后,元休将小娥的画像重新挂回屏风后面,静静地伫立欣赏,“她,为何要避开我?”
元休欲伸手抚摸画中小娥的面颊,终究还是没有。
小娥回到缨络园,独自坐在樱花树下,飘飞的樱花瓣落入池塘,泛起圈圈美丽的涟漪,在夜色下散发着朦胧的银色光辉。
为何当他那般诚恳起誓,她却慌了?
真要为此一人,放弃此生自由吗?
突然,黑色的夜空闪过一抹黑影,像是一只黑色的大鸟落入王府。
小娥好奇,便跟上去查看。
穿过拐角处的花坛,本来花坛是没有路的,可小娥从花坛踏过去之后,又发现了一条隐秘的道路。
小娥步子很轻,走至墙角,只见一座别院现于眼前,想不到王府还有这么秘密的别院,里面究竟住着谁呢?
小娥刚想往前走,就被一个黑衣侍卫用刀架在脖子上,“大胆奴婢!别院岂是你可前来的?”
“我乃厨膳司奴婢,受韩王之命到此来询问别院贵人的吃食。可否带路?”小娥灵机一动,赶紧拿出元休送她的韩王令牌来试试能否蒙混过关。
“请姑娘恕小的不知之罪。”黑衣侍卫立刻恭敬行礼。
“请为我带路。”小娥淡定地说,反正她也想进去一探究竟,现在这么好的机会,那当然要好好把握了。
别院门口排布着四名黑衣侍卫,见小娥持有韩王令牌,侍卫恭敬地为小娥开了大门给她放行。
走进别院,小娥发现里面几近黑灯瞎火,除了到处遍布的黑衣侍卫,这别院几乎一点人气都没有,感觉阴森森的。
穿过幽长的回廊,走进别院的正厢房,更神奇的是,正厢房里还有间密室,只见侍卫转动架子上的一个酒杯,密室门一开,小娥便走了进去。
密室门一关,侍卫们并没有跟进来,把小娥吓得背脊寒碜。
突然,一阵阴风吹过,小娥手里的灯笼熄灭。把小娥吓得一个踉跄,摔了个跟头。
“既然怕,为何要来?”一个童稚却又沉着的男声传来。
“你是谁?”黑暗里,小娥什么都看不见。
“你猜!”男声说完这两个字,便再没有声音,吓得小娥不敢动弹。
小娥战战兢兢地摸出火石,将灯笼重新点亮,一个用千年陈铁打造的牢笼现于眼前,牢笼里正坐着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令人不解的是,他的手脚均被沉重的铁链锁住。
这,都是元休做的?他竟这样对一个少不更事的孩子。
一回想到刚才元休还对自己那般发誓许诺,面前却又看到此番残忍情景,难道刚才元休又在与自己做戏?
元休到底还有多少事,是小娥不敢想象的,小娥心里不禁一颤。
“你是谁?为何会被关在这里?”小娥小声地问。
“你又是谁?为何要来这里?”男孩反问。
“我是王府的厨娘,来问小公子明日想要吃些什么?”小娥煞有介事地询问。
“怎么?赵德昌那家伙,良心发现了?”男孩一想到自己自从在满城之战指挥失利被赵德昌所俘,再到被押至汴京,已在宋朝的国土待了近半年,说话便没了好气。
“小公子,请勿直呼韩王的名讳。”小娥好心提醒,生怕这个小弟弟跟她一样,被治个对皇家不恭之罪。
“我要吃烤羊腿!而且要羊大腿内部的细肉,少一寸都不行!”见眼前这个女子一心维护韩王,又想起那日在林中,他曾在囚车中目睹此女当众大喊以后会成为大宋皇后的话,他竟更带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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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没问题!”小娥一口便答应,还从袖里抽出银针,将小公子身上的锁链全都解开。
“你叫什么名字?”小公子见此女不凡,便忍不住问道。
“你就叫我小娥姐姐吧。”小娥微笑着回答,看似那么的天真无邪。
“谁叫你姐姐?”小公子蔑视道。
见小弟弟还挺孤傲,小娥不禁好奇地问,“那你叫什么名字?”
“耶律隆绪!”小公子在介绍自己的时候就像太上皇一般的口吻,十分的自命不凡。
“耶律隆绪呀!”小娥假装大惊,好配合小公子的自命不凡。继而问道:“可你是什么来头啊?竟被五花大绑地囚禁在此?”
耶律......耶律......
“啊!我知道了,耶律隆绪是你的汉名,对不对?你就是韩王活捉的辽国新帝?”自己竟稀里糊涂闯进了辽国皇帝的囚笼,也不知过一会儿是不是自己就会被子冉发现关起来。
第15章 离间计
“你怎知道?”隆绪打量着眼前这个十五六岁的奴婢,看她那气度也不像是婢女,倒像是天上下凡的仙女。
“我还知道你刚一继位就被送上战场,如若不能立功,你的臣民就可能生二心,就连你的母后都可能被弄臣打入冷宫。其实,你也不过是个可怜的孩子。”小娥经常听姥姥与龚美哥哥评议天下大事,这点时局观,小娥自然也是有的。
“你若再妄加揣测,便无须活过今晚。”隆绪极具城府地说道,尽管面前这位仙女言中的均是事实。
小娥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言,耶律隆绪是辽景宗耶律贤长子,是当今辽朝第六位皇帝,父皇病故,他虽年仅十二岁,却被有心之臣送上战场。
表面上是辅助其立战功,实则是想暗地设计让他送死。
想必满城战败,令自己被元休活捉,不过是隆绪借机活命之举罢了。
“陛下,小的知错,求您放过奴婢。奴婢再也不敢了!”小娥立刻下跪求饶,再小的孩子都有自尊心,更何况面前这位还是一国之主呢。这异国他乡的,也真是难为他了。
“嘘!”突然隆绪将小娥的嘴唇捂住,因他隐约感觉到有武林高手在附近。
小娥想要挣脱,但被隆绪钳制住了。
想不到小皇帝的臂力如此惊人,那能够制服隆绪的元休岂不是更要小心应对?
身在皇家的人终归是深不可测的。
隆绪假装在小娥耳畔低语,但实则什么都没说,然后放开小娥,并大声说道:“你退下吧!记得明天我要吃羊大腿内部的细肉,少一寸都不行!”
小娥愣了一下,还以为自己今晚真要送命于此,没想到小皇帝竟愿意放她走。
“还不愿离开吗?”隆绪一点点再次靠近。
吓得小娥赶紧起身逃出牢笼,生怕被这个深藏不漏的小皇帝取了小命。
小娥离开后,牢房外的武林高手也随之离开,这一切都在隆绪的股掌之中,刚才那些佯装的动作,不过是隆绪下的一步棋罢了。
突然,一只有着孔雀羽一般美丽羽毛的海青鹰落于隆绪身旁,在隆绪耳畔轻声嘀咕。
原来这些被囚禁的日子,隆绪一直在靠海青鹰静观天下事。
隆绪听罢,便浅笑低语:“她就是救你的恩人吧?真有意思!”
元休卧房。
元休正在挑选明日小娥要穿的服饰,从衣衫到珠钗,元休可谓是细致入微。
子冉犹豫了一下,才将自己在别院见到刘娥与辽国皇帝耳鬓厮磨的事如实禀报给元休。
元休不动声色,挥手令子冉离开。
她一定不是细作。
元休努力说服自己,手心却开始滴落血滴。
此时元休手上正握着明天要送给小娥的珠钗,尖端已渐渐刺入肌肤。
第二天,小娥还在自己的卧房休息,刚一睁眼,便发现元休正坐在自己的床边,吓得小娥赶紧起身捂紧被子。
“你......你怎么不敲门就进来了?”小娥回过神,立刻怒问道。
“我手受伤了,帮我包扎。”元休将仍在渗血的手置于小娥眼前。
“天哪,你背上的伤都还没好,怎又让自己的手受这么重的伤?”小娥拉过元休的手,轻轻地呼气。
元休看小娥为自己担忧的模样,认真且专注,心底甚是欢喜,怎奈那个辽国皇帝太过狡诈?竟想对他二人使离间计。
小娥认真地为元休包扎,元休情不自禁地抚上小娥的面颊。
待小娥回过神,元休的唇已离她只有几毫米。
“王爷!”
静止的时空突然被侍女打断。
小娥刹那间羞红了脸,赶紧躲进被窝里,不肯出来。
见主子恩爱,侍女忍住欢喜,低头走上前来伺候刘娥更衣。
今天元休特地为刘娥挑选了浅蓝色蝶衣,待刘娥更完衣坐于镜前,元休便走上前来要为刘娥描眉。
刘娥定定地望着眼前这个今日也着浅蓝色锦衣的少年,在他眼中竟看到了似海般温柔。
描好眉,元休提起小娥的下颌转向镜前,“本王描得可还行?”
还没等刘娥回答,元休便温柔地说:“今日的花钿也由本王代劳吧。”
元休将刘娥美丽的面庞转向自己,便用笔点上蓝色的颜料,一笔一划仔细地为刘娥描绘起来。
画毕,刘娥望向镜中的自己,湛蓝的花钿似一朵火莲,妖娆而多情。
元休该不会是又在向自己表白吧?
怎么会?这一切不过是他在做戏罢了,怎么可能是真心?
小娥努力说服自己,实则是怕自己完全沦陷在元休的蜜糖里。
元休为小娥插上自己精心选的湖蓝色花钗,望着眼前这位美若天仙的女子,元休深情问道:“今日的装扮,王妃可还满意?”
“王妃?王爷莫不是忘了,您才将我赐为奴婢。”小娥噘着嘴,委屈地说道。
“本王说你是,你就是!”
元休牵起小娥的手,一起来到樱花树下用早膳。
侍女今日只呈上一道糕点,名为“白首不相离”。
这道菜是用微苦的花蕊,混合着麦粉做成的,形状呈心形,色纯白。
“这道菜,是我母妃当年做给我父皇的,你且尝尝。”元休特地将糕点,一分为二,夹了一半放入小娥盘中。
小娥十分好奇地咬了一大口,她万万没想到,那微微的苦味侵入味蕾,竟引得自己想落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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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休的母妃就不怕这道菜引得龙颜不悦?
“当年,我母妃就是因为这道菜,被父皇打入了冷宫。”元休一点点吃下面前的糕点,轻描淡写地对小娥诉说。
“那你的母妃当年是该多伤心啊?”小娥的泪晶莹滑落,情爱本该是两情相悦、海誓山盟,可作为皇妃,却也逃不过这隐藏在糕点中的苦楚。
“我母妃,是我父皇唯一真心宠爱的妃子,又怎会伤心?”元休走近小娥,用丝帕为小娥拭泪。
“可那微微的苦味却会令人不觉间陷入悲伤,创造这道糕点的人一定很难过。如若是我,定会放蜂蜜、茉莉花来取悦我的爱人,苦而悲伤的花蕊,我是万万不会放的。”小娥一副大厨模样,自信洋溢地说着。
第16章 我就要吃羊大腿!
“好,我现在就命你再给我做一道‘白首不相离’。”元休目不转睛地望着小娥说道,心底竟有一丝期待小娥做的糕点。
“喂、喂、喂!小仙女,你可别只想着你家王爷呀!昨天说好的,我的羊大腿呢?”一个邪魅的男声从房梁上传来。
刘娥定睛一看,竟是昨日牢中的那个辽国小皇帝。
子有见状,立即派精兵将耶律隆绪擒住,带到韩王面前。
“小皇帝,你......你怎么跑出来了?”刘娥刹那间瞠目结舌,要是隆绪把昨天她偷偷闯进别院的事给说出来,元休要是误会,岂不是又要拿剑逼喉?
“你这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的坏仙女,昨天明明答应今天要给我做好吃的,等了数个时辰你都没来,我自然是要来寻你的!”隆绪这番挑拨简直天衣无缝,完全看不出破绽,仿佛刘娥真跟他有很多秘密一样。
“休要胡说!你本性多诈,我的爱妃又岂是你能轻薄的?”刘娥正要反驳,没想到元休竟先自己一步开口。
“那就奇怪了,昨夜扮作婢女来给我解锁的仙女是谁?韩王府有两个你这样的仙女不成?”隆绪古灵精怪地继续欲盖弥彰。
“回禀王爷,昨晚我确实去了别院,但并不是小皇帝说的那样,我以为……”刘娥以为小皇帝只是个少不更事的孩童,被沉重镣铐锁着,于心不忍。
这话还未出口,便被隆绪接了过去,“你是见不得旧爱受苦,才特地跑来为我解锁的。我不会忘记,日后我是要娶你为辽国皇后的!”
最后的那句话说的是那样认真而笃定,在场的所有人听了都会以为真有此事。
刘娥语塞,这辽国小皇帝还真是巧舌如簧,这下自己算是百口莫辩了。以元休的性格,此时自己再怎么多说已无益。
只见元休一步步走近,刘娥不禁心虚,难道自己真怕元休误会不成?还是纯粹只是害怕小命不保?
刹那间,元休将小娥拥入怀中,在她的薄唇上烙下一吻,然后将小娥抱了起来。
“子有,将辽皇锁入大牢,除我以外的人,不得再探视!”说完,元休便抱着小娥径直往卧房走去。
“仙女,你不给我做羊大腿,我就绝食,我若是死在王府,看他韩王怎么向他皇帝老爹交代!”隆绪大声说道,便邪笑着甘愿被押回别院。
隆绪他为什么不逃跑?反而要这样闹一出戏,刘娥甚是不解。
回到卧房,刘娥见元休沉着脸一言不发,等候片刻才小声说道:“王爷。”
还未等小娥继续解释,元休突然起身将小娥按到墙边,“你说我是该信你,还是信他?”
“王爷,我不是故意误闯别院的,我只是见他一个孩子被沉重镣铐锁着,觉着有些可怜。”小娥的手被元休愈发紧握,生生作疼。
“禀报王爷,辽国皇帝在囚笼中晕倒了。已请御医诊治,不是假装。”子有突然敲门禀报,元休才将小娥放开。
元休带着小娥来到别院囚笼外,“御医,辽皇眼下如何?”
“辽皇自小在草原长大,现如今囚牢光线暗淡,加之中原的食物不合脾胃,日子久了,便造成了今日的昏倒。长此以往,可能有性命之忧!”御医跪地详陈,不敢妄言。
御医给辽皇喂了些汤药,小皇帝缓缓苏醒了过来,见刘娥也在,“仙女,我都快饿死了,说好的羊大腿呢?”
刘娥望向元休,似在请求。
“将辽皇与囚笼移至庭院中。”元休冷冷地发话,脸色阴沉至极。
篝火架起,火苗随着柴火的添加熊熊燃起,刘娥向温总管请教了烤羊腿的技巧,便亲自为辽皇烤羊腿。
元休黑着脸,冷冷地看着刘娥忙碌,一言不发。
隆绪则一脸得意地欣赏着仙女只为自己做食物。
羊大腿烤好后,刘娥特地将内部的细肉剔出呈在盘中,递于辽皇面前。
“果真还是仙女最懂我心。”辽国小皇帝计谋得逞,元休上前拉着刘娥便往厨膳司走去。
来到厨膳司,刘娥将手腕挣脱出来。
“王爷,我们来这干什么?”刘娥不解地问。
“我让你做的糕点呢?”元休耍性子的样子跟辽国小皇帝倒挺像的。
“好的,我马上去做。”刘娥说完就提着篮子去花圃采茉莉花了。
刘娥细致地配料制作,认真而细致地给心形糕点雕上樱花花纹,论卖相,与元休早膳时的那份糕点比起来,只有过之而无不及。
刘娥将糕点呈于元休面前,元休将糕点一分为二,与刘娥一人一半。
元休轻咬了一口,细腻薄纱般的糕点入口即化,一丝丝微甜伴随着淡淡的茉莉花香,令余味久久不散。
小娥见元休一口接一口地吃着,嘴角泛起笑意。自己也开始品尝,那从未有过的细腻口感,小娥都不觉惊叹自己的厨艺。
这道“白首不相离”比以前经常吃的茉莉花酥好吃千百倍。
“你是怎么做到的?”元休温柔地问。
“情爱虽苦,但终归有过甜蜜,我只是按照你母妃的步骤,用相反的口味配料罢了。吃到这份糕点,我突然明白了你母妃当年其实是能做出这个味道的,只是她却选择了不同的结局。”小娥竟感知到了元休母妃至深的悲伤,泪水静静滑落。
元休将小娥拥进怀里,“此生我不会让你和我母妃一样。”
元休的怀抱很暖,很安心。
屋外此时下起了大雨,风呼呼地刮着。
“王爷,那位小皇帝的囚笼是不是还没抬进屋内?”刘娥一想到要是辽皇出现闪失,元休难辞其咎,便关切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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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面前,休要提他。”元休话语中满含醋意。
“王爷,我还是去看看吧。您旧伤未愈,要是再因为辽皇的事被您父皇责罚,就不好了。”小娥凝眉关切地说。
“你是在担心我?”元休浅笑。
“这……算是吧。”小娥想要隐藏,但已不想闪躲。
“我们一起去。”元休找来雨伞,为刘娥贴心地撑起。
第17章 给我换衣服!
庭院中,小皇帝正襟危坐,不知使了什么暗力,八个人抬囚笼都抬不动。
“小仙女,你终于来了!天空有雷电,我害怕,我要你陪我。”隆绪一见到刘娥,便百般依恋地说。
“我来!”元休将伞递到刘娥手中,便示意子有与自己合力抬辽皇进屋。
只见元休暗暗发动内力,小皇帝无论怎样回敬,都压不住囚笼,最后只得被抬进屋内。
“小仙女,我的衣服都湿了,我要你帮我换衣服!”辽皇步步为营,刘娥此时左右为难。
元休一把将刘娥拉入自己怀中,一副谁都动他女人不得的架势。
元休命子冉找来男仆,却被辽皇用内力一个个趋开,最后子冉出手也未能按住辽皇。
今晚这衣服看来不好换了,可要是辽皇生病,元休又不好向他父皇交待。
“我帮你换衣服可以,但王爷也要与我一起,要是你敢使诈,我就让王爷杀了你。”刘娥急中生智,如是说道。
“不行,我只要你!怎么?有了王爷,连我的皇后都不愿做了?”小皇帝邪声说道,势要让刘娥到自己身边不可。
“你不过是个十二岁的孩子,怎可如此不知羞?”刘娥像训诫弟弟一样说着,便走进囚笼向小皇帝伸出手。
隆绪立刻紧握刘娥的手,情真意切地说道:“就知道,你不会不要我的!”
刘娥忍住千言万语,眼下只要能给辽皇换下湿衣,为元休解决此事,受点轻薄也是可以忍受的。
走出牢笼,元休立刻将隆绪擒住,正要伸手将隆绪的衣服扒下,却被隆绪立刻挣脱。
隆绪立刻扑进刘娥的怀里,孩子般撒娇,“小仙女,那臭王爷欺负我!”
“王爷,要不还是我来吧!”刘娥望向元休,生怕他会生气。
元休沉着脸,不发一语。
刘娥转过脸,一件件脱下隆绪的湿衣,元休实在看不下去,便撕下锦衣,为刘娥将双眼蒙住。
刘娥在心底浅笑,王爷莫不是见不得我对其他男子好?就连小皇帝的醋也吃?
当隆绪只剩最后一件里衣时,元休瞬间将辽皇拖过去,给他迅速换上了新衣,待隆绪反应过来,衣服都已经穿好了。
“赵元休,你给我记住!”隆绪沉着声愤恨地说道。
“子冉,请辽皇回笼!”终于护得自己的女人,元休嘴角暗浮起笑意。
“小仙女,以后我只吃你做的食物!要不然我就死在王府!”隆绪正在说这话时,元休已将刘娥抱起。
望着他俩离去的背影,隆绪心底竟真的吃醋了,而众人皆以为他在继续演戏。
回到卧房,元休才将刘娥放下。
刘娥的衣服因沾染了湿气,顿觉寒凉,才意识到元休的衣衫刚才也因淋了雨,全都湿了。
“帮我换衣!”还未等小娥开口,元休便沉声说道。
“好。”刘娥去向衣橱给王爷精心挑了一件银色锦衣。
回到元休面前,小娥用纱巾蒙住双眼,一件一件为元休脱下湿衣,当元休只剩最后一件衣服时,元休竟解落了小娥眼部的纱巾。
一个身材完美的薄衣少年立于小娥面前,小娥不敢直视元休,赶紧闭上双眼。
元休托起小娥的下颌,令其抬头与他直视,“我要你看我!”
小娥缓缓睁开双眼,满面潮红。
元休抓起小娥细嫩的手,放于自己胸前,示意她继续为自己宽衣。
小娥无法呼吸,立刻闭上眼,快速地为王爷换好衣服,然后立刻转身,不再看元休。
元休将小娥转过身来,“怎么不敢看?辽皇你不是看得挺欢。难道辽皇才是你的意中人?”
“王爷,不是您想的那样。我刚才蒙住了双眼的。而他,他只是个……孩子。”小娥急忙回答,元休如此逼问,小娥有些惊慌失措,本心是怕他误会,却又不希望被元休看出。
“那他日后还是个孩子吗?”元休语气中夹带怒气。
“我……我没想那么多。”小娥掰着自己的手指,不知如何应对。
“以后不得再见他!”元休沉声下令!
“遵命!”小娥跪安,立刻想逃。
元休将她一把拉回,还未等小娥回过神,元休修长的手指已开始轻解小娥的纱衣。
元休难道是想?
小娥立刻抓住自己的衣襟不放,元休立刻温柔命令,“别动!你的衣服也湿了。”
“我自己可以。”小娥挣脱元休的臂弯。
小娥面对着铜镜,自己一点点褪下自己的外衣,元休静静地站在身后,冷静下来的元休望着小娥完美的身姿,竟立刻转身到门边命婢女给王妃准备睡衣和晚膳。
睡衣?晚膳?
侍寝?小娥愈发紧张,愣愣地立在原地。
元休将下人准备的清丽罗衣放在小娥身旁,便命她快换上,然后陪他用膳。
“王爷,这是何意?”小娥鼓足勇气问道。
元休一步步走进, “怎么?不愿意成为本王的女人?”
“不是,只是我还没准备好。”一场骗婚,无数场戏,就算小娥对元休确有一丝丝情意,但小娥又怎能轻易就这么把自己交出去?元休的真心,她至今无法猜透。
“那就把衣服换上吧,今晚我不会动你。”元休浅笑。
“可是……”小娥望着那鲜亮柔滑的罗衣,身子微微颤抖。
“本王说到做到,王府耳目众多,你眼下就好好扮演我的王妃!其他不要多想。”元休说完便走出内帘,回到餐桌坐定。
如果是演戏,小娥便放心了。
她慢慢褪去自己的纱衣,换上了紫粉色罗衣,皎洁的肌肤在罗衣丝质般柔滑的光辉映衬下显得更加娇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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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烛缓缓燃烧,桌上摆满美酒佳肴,一位清丽的少女从帘后轻盈走出。
元休看直了双眼,理智努力挣扎着提醒自己。
回过神的元休取来披风,给小娥披上,“夜里寒凉,你且披上!”
元休给小娥斟上美酒,小娥推辞,“王爷,这酒可以不喝吗?”
“你怕我?”元休浅笑道。
小娥害羞得满面潮红,胸口闷闷的,不知如何应对。
“吃饭吧,酒不喝便是。”以前那个妖女般的女孩现如今为自己现了原形,元休心底说不出的开心。
第18章 圆房
元休给小娥细心地夹菜,小娥见元休都顾不得自己给自己夹,于是就挑了一块肉放进元休的盘中。
“别总给我挑菜,你也吃啊。”小娥温柔地说道。
这场景像极了恬静过日子的小夫妻。
用完晚膳,元休将小娥一把抱起,披在身上的披风滑落,元休的温柔总是令小娥猝不及防。
元休将小娥置于卧榻,小娥此时的心跳异常快速。
元休低下头离小娥很近很近,小娥闭上双眼。
元休用被子将小娥包裹起来,笑着说:“你且早些睡下,明日一早陪我入宫!”
“入宫?做甚?”小娥眨巴着双眼愣愣地问道。
“待明日便知!”元休卖起了关子,转身要去书桌旁。
“那你这会儿要干什么?”元休他不睡?
“看书!”元休淡定地说。
上一次因为背伤,行动力不强,就算小娥整晚在侧,元休也舍不得动她。
恢复元气的元休不敢离小娥太近,担心自己会按耐不住。
“哦。”小娥傻傻地应声,便闭眼昏睡。
待至深夜,狂风又大作,元休酣睡的手臂打翻了茶杯,惊醒了小娥。
小娥才发现,元休在书桌上睡着了。
“王爷,您还是到床上来休息吧。”小娥小声地说道。
元休没有应声,过了片刻才走近小娥的床边。
元休脱了衣鞋,躺到床上,小娥将自己的被子分元休一半。
元休一把拉住小娥的手,将她揽入怀中,安心地闭上双眼睡觉,小娥一直望着元休英气逼人的面庞,久久无法入睡。
过了一个时辰,元休应该睡着了吧?
小娥情不自禁地用手在元休的面庞上临摹,她想要记住他的轮廓。
“你再动,我今晚就吃了你!”元休又将小娥抱得更紧了些。
一切来得太突然,小娥都没准备好,更何况元休说了,只是让自己配合扮演他的王妃。
今晚要是成为了他俩的第一次,小娥会认为美中不足。
刘娥啊刘娥,你也是一介大家闺秀,你都在想些什么?刘娥在心底暗暗数落自己。
刘娥转过身,不敢看元休,她并不知她这一转身,身上丝滑的罗衣摩挲在元休身上,只会让他的身体即将脱离自己的掌控。
好在元休用意念控制住了自己,他只是将小娥紧紧拥在怀中,逐渐令自己火一般的温度悄悄退去。
小娥在元休温暖的怀抱中睡得很香甜,待她醒来的时候,元休已在落英缤纷的庭院里练剑。
小娥推开窗,静静观赏元休的英姿飒爽,若能伴君此生,自己应该已是世间最幸福的女子了吧。
元休见小娥醒了,便命下人送上早膳。
坐定,元休亲自给小娥盛汤,要一口一口喂她。
小娥有些不能适应元休假装的疼妻,便自己接过去说,“王爷,我自己喝吧。”
小娥注意到秦嬷嬷命下人将整个床铺都换了个遍,下人出去的时候,还特意将床单上那一朵鲜红敞在外面。
只听得秦嬷嬷在门边小声吩咐,“大家打起精神来好好伺候王妃,他日王妃定不会亏待了咱们。”
“王爷,那床单上的血……”小娥羞红着脸问。
元休揭开自己手上的纱布,多了一道口子,“一切都已由为夫代劳。”
好你个赵元休!竟知道做戏做全套。
小娥羞红着脸,撒娇似地在元休胸脯上捶打。
“禀报王爷!”子有突然到来,吓了刘娥一跳。
“所谓何事?”元休立马将小娥搂在怀里,作恩爱状。
“厨膳司细作丘氏在王妃的汤里下了避子药。”子有的话让刘娥顿时眼睛瞪得大大的,刚喝进的一口汤立刻喷了出来。
这刚入王府,与人无冤无仇。
怎么偌大的王府,这么多高手护着,竟还会出这等事?
好在自己并未跟元休来真的,要不然这明里暗里的,自己怎么招架?
“王妃刚才用的所有早膳,已悄悄更换了新的。”子有继续禀报。
“细作且先不要惊动,必要时除之。”元休沉声下令。
小娥听完,才放心地继续喝汤。
元休见小娥还如此淡定贪吃,一把夺过她手中的汤,“你就不怕这里面还有药吗?”
“不就是避子药吗?又不是毒。多喝两口,又不会死。”小娥掩饰住自己的真心,故意没羞没臊地说。
“你!就这么不想给本王生子嗣吗?”元休的恼羞成怒,可爱至极。
“王爷,您此言差矣,我们可还没拜过天地呢。既无媒妁之言,也无父母之命,在民间,我们可还不能算作是夫妻。”小娥这哪是在气王爷,倒像是在提醒王爷,她糊里糊涂被骗婚,她才不会就此认命呢。
“好,你若随我进宫立功,我就许你一个盛大的婚礼!”王爷实在拿小娥这个小妖女没办法,为了防止自己斗嘴输给她,便立刻挥袖转移话题道。
虽然到皇宫做秀女,小娥宁死不去。
但小娥对立功这事很好奇,可转念一想,要是真立功,就要彻底嫁给他了,于是思绪纠结着口不对心地说:“我才不稀罕立功呢,更不稀罕嫁给你。”
“王爷,辽皇不愿吃药,也不愿用膳,一直吵着要见王妃!”子有突然上前禀报,打破了这对小夫妻的斗嘴。
“不许去!”王爷的脸突然比茅坑里的石头还臭。
“王爷,如果臣妾再不去,您可能就没时间去立功了!”小娥立刻换上衣服,就去照顾小皇帝了。
元休并未阻拦,倒是不确定地问子有,“她刚才自称什么?”
“回禀王爷,刚才王妃自称臣妾!”子有拱手直言回道。
元休心底像被小娥种上了一株鲜花,此刻正寂静盛放。
“子有,命人给王妃备正衣!”虽然没有得到父皇的首肯,但今日进宫,他绝不会让自己的王妃失了体面。
刘娥给辽皇端来了汤药和食物,隆绪一见到刘娥便扑进她怀里。
在刘娥眼里,隆绪不过就是个俏皮的小孩,便毫不避讳地哄他吃药和用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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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一吃完,元休便过来要将刘娥带走。
“小仙女,你今日进宫可得步步小心,他们这大宋皇宫啊,可是会吃人的!”没走几步,便听到隆绪大声提醒。
“他,怎么知道我们今日要进宫?”小娥小声地问元休。
“王府处处耳目,你说呢?”元休沉声说。
第19章 撞碎贡花盆
元休带小娥回到她的卧房中,两排侍女已列队在屋内等待伺候王妃更衣。
一排侍女手里呈着王妃进宫所穿的各种款式的正衣,另一排侍女手里呈着各式各样夺目的珠宝首饰。
“王妃可有中意的?”元休温柔地询问道。
小娥心知是演戏,但还是煞有介事地说:“王爷喜欢哪套,臣妾就穿哪套吧。”
元休抬起小娥的下颌,“那让为夫好好瞧瞧今日王妃穿什么颜色好。”
见主子毫不避讳地秀恩爱,屋内的侍女皆满怀祝福的偷笑。
元休在小娥脸上瞧了半天,迟迟不肯替她做决定。
“王爷,您可有瞧好?”小娥天真地问。
“为夫瞧了瞧,不知道。”元休放开小娥,轻佻地回答。
赵元休,你又耍我!
小娥心底愤懑不平地呐喊,表面上仍维持着王妃的架子,“王爷今天穿着银色,那就这套银色的吧。”
小娥不一会儿便换好了,当她从屏风后走出来的时候,贵气十足。
一身银丝绸缎缝就的罗裳,上面绣满了樱花暗纹,在阳光的折射下,闪耀着微光,像极了下凡的仙。
元休深情凝望,牵起小娥的手来到镜前,为她描眉。
还在小娥的额间画上了新的银色樱花钿。
待下人们帮王妃戴好妃冠,元休将自己精挑细选的银色樱花簪为小娥插上。
小娥并不知,就连那几套没有穿戴的罗裳和首饰,也是经过元休精挑细选的。
望着镜中绝美的自己,小娥真想将元休抱住撒个娇,但她不能,她现在是假王妃,她不愿在这样的境况下向元休流露真心。
小娥的手摸到自己的假疤痕,作戏道,“王爷,臣妾这脸。”
元休贴心地为小娥带上银色面纱,“王妃可还满意?”
小娥微微一笑,“谢王爷!”
元休握住小娥的手带她上了马车,进了马车小娥就离元休一丈远,“没人的时候,你是你,我是我。”
话音刚落,马车有些颠簸,一下子把小娥又送回元休的怀抱。
元休将小娥宠溺地紧拥,嘴角微微浅笑,仿佛在说,想逃出本王的手掌心,可不容易。
到达皇宫,马车停了下来。
韩王扶小娥下来,随着宫人和禁卫军下跪请安,一座气势宏伟的皇宫现于眼前。
在阳光的映衬下,琉璃瓦闪耀着夺目的金光,宫墙上也散发着星星点点的光辉。
小娥差点被闪瞎了眼,于是就拂袖遮住自己的双眼。
“怎么?紧张?”元休笑问。
“哪有?”小娥忍住不再多说,此刻不是拌嘴的时候。四周全是宫中之人,要是小娥失仪,又不知会惹出什么祸端。
进入皇宫,并未去面圣,元休直接要带小娥去凝和殿。
岂料半道,皇上跟前的红人阮公公宣韩王大庆殿觐见。
“凝和殿是我四皇姐的寝宫,我答应她今天要带你前去为她挑选宴服。眼下,你且跟着宫人先去。”元休在小娥耳畔轻声说。
小娥依依不舍地拉着元休的衣角,像是在说,你就不怕我给你捅娄子?
元休轻轻抚摸了一下小娥的头,示意她不要多虑。
殊不知,这一切被不远处一个身穿金色御衣的少女看在眼里。
元休离开后,小娥一路跟随宫人快到凝和殿的时候,面前突然冲出一个宫女,刘娥来不及反应,宫女手上捧着的紫红色木槿花“砰”的一声摔地,花盆被摔破了。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宫女彻底慌神,泪珠大颗大颗往下落。
区区一盆花,没想到竟会让一个宫女如此跪地求饶,仿佛花盆破了,她的人头也会顷刻落地一样。
“哎呀!我的贡花!这可是父亲大老远从高丽国带回来的!若是圣上怪罪下来,可是死罪!”那个身着金色御衣的少女突然出现在刘娥面前。
“是这位贵人撞碎的,奴婢该死!请潘小姐恕罪!”宫女突然一口咬定是刘娥所为,其余随行的宫人,虽都目睹了一切,但都不敢作声。
因为能穿圣上御赐金衣的人,要么是侯爵家的贵女,要么就是后宫得宠的妃嫔。
而宫人们皆知面前这位是开国功臣忠武军节度使潘美的八女潘惟槿,琴棋书画样样皆通,一向深得圣上的宠爱,更可能是未来后宫之主。
因此就连宫中的妃嫔都要对其礼让三分,如今韩王妃遇到潘小姐故意刁难,想必是凶多吉少。
“如今花盆已碎,再寻一个花盆挽救才是,为了我们都不被圣上怪罪,何不先护好花?再去圣上面前请罪!”刘娥冷静说道。
“我们?这位贵人,是您撞坏了贡花,难道我也有罪不成?”潘惟槿不依不饶,眼里心里充满了恨意。
因为刘娥先她一步嫁给了她自小就中意的韩王元休哥哥,那日元休用樱花轿将刘娥迎娶进韩王府的时候,她就站在人群里暗自落了泪。
“这位小姐,刚才您并不在场,您为何断定就是我所为?这里还有数名宫人,您且询问他们后,再给我定罪也不迟!”刘娥出奇地淡定,自小就知深宫莫须有的罪名无数,今天终于被自己遇上了头一遭。
“好!”潘惟槿立刻趾高气昂地问,“可有人证明,今日不是这位贵人撞碎了贡花盆?”
全部都立刻下跪,却无一人应声。
刘娥见大家都沉默,唯恐立刻丧命,便对潘惟槿微笑说道,“那你把我抓起来去面圣吧,圣上是明君,他肯定能将此事段明,还大家一个公道。”
“不要用圣上来压我!”潘惟槿以为刘娥会求饶,却没想到她如此坦然地要求被抓。她,不怕死?
“怎么?小姐您不敢面圣?”刘娥的挑衅,吓坏了宫人们。
如若潘小姐诬陷得逞,他们在场的所有人是绝不会有活口的。如若韩王妃洗脱了冤屈,他们也免不了担上护主不利的罪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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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这贡花盆怎么还不打扫呀?巧心,快命人将碎片清理,一会儿宫中贵人路过,可不能伤着。”一个身着公主罗裳的貌美女子慢慢走来。
“拜见四公主!”潘惟槿立刻温婉贤淑地请安道。
刘娥还不清楚面前这位样貌沉静的美人是谁,只是跟着请安,但未言语。
第20章 四公主解围
四公主?四皇姐?莫非眼前这位端庄的四公主就是元休的四皇姐?
四公主不紧不慢走到那个摔坏贡花盆的宫女面前,“刚才我在园中假山上浇花,恰巧看到这位宫人冲撞了这位贵人。栽赃主子,你可知罪?”
“小的知罪!请四公主饶命!”那位宫女立刻求饶。
“还愣着做甚?把这个满口胡言的宫婢拖下去杖毙。”潘惟槿唯恐宫女多言,立刻就命宫人将其拖了下去。
因为潘惟槿是御女,身份等同于皇女,在后宫行使公主般的权利,这是圣上赐给她的特权。
作为宫女,哪怕人微言轻,但终归是一个活生生的生命,刘娥想要出言说情,却被巧心拉了一下衣角,示意她四公主正在为她解围,她不可再擅自行动。
四公主示意巧心将另一盆相似的木槿贡花呈给潘小姐,“前些日子,高丽国使臣来访,我恰巧也得了一盆。潘妹妹可愿当今日之事不曾发生?”
潘惟槿虽是御女,可与四公主平起平坐,但四公主才是圣上真正的掌上明珠,潘惟槿自是不愿得罪的,命人收下了巧心手里的贡花,便悻悻离开了。
四公主屏退了所有宫人,便上前亲切地牵起刘娥的手,“你就是元休弟弟的王妃?”
“您是四皇姐?”刘娥愣愣地问。
“我叫赵元珍,元休弟弟喜欢叫我珍儿姐姐,你也可以这样唤我。”放下了公主的威仪,四公主甚是亲切可人。
还没等刘娥道谢,四公主便拉着刘娥去到她的凝和殿。
“巧心,给王妃备茉莉花茶。”元珍特意支开所有宫婢,这样才好同刘娥多说说悄悄话。
“珍儿姐姐也喜欢茉莉花?”刘娥自小就喜欢茉莉花和樱花,便激动地问。
“我喜欢兰花。是元休弟弟跟我说,你喜欢吃茉莉花酥,和喝茉莉花茶。可惜宫里没有茉莉花酥,改日小娥妹妹可否来我寝殿教我做?”四公主故意打趣刘娥,但所说不假。
若不是元休经常同四皇姐提起自己的王妃是多么的绝色,厨艺多么的好,四公主是不会这么急着想要见见这位超凡脱俗的皇弟妹的。
“珍儿姐姐,茉莉花酥虽然比不上宫里的糕点,只要姐姐喜欢,改日我一定来为您做。”刘娥乖巧地说着,眼神突然落到了一件镶满珠玉的金色锦袍上面。
“珍儿姐姐,您这件锦袍真美!”刘娥走近细细查看这锦袍的做工,细致入微,一针一线都是名家之手。
“这锦袍是父皇赐给我的。今日父皇要大宴群臣,意在为我选婿。我不知该穿什么好,妹妹可有主意?”元珍紧锁眉宇,心底好似有着浓重的忧伤。
“虽然咱大宋提倡简朴,但既有如此美衣,又是圣上所赐。我们女儿家,婚嫁此生仅此一次,珍儿姐姐何不把自己打扮得光彩夺目?”刘娥一想到那日嫁给元休,自己就浓妆重彩,虽然元休骗婚,但已使她在整个汴梁占尽了风光。
“可今日要是没有选到我心仪之人,穿如此华服又有何用?”元珍终于说出了心中真正所想。
“珍儿姐姐,中意何人?”刘娥瞬间心领神会,关切地问。
“吴廷祚第四子,吴元扆。”此人的父亲吴廷祚,是后周旧臣,因跟随赵匡胤开国,虽然赵氏朝廷对他礼遇有加,但生前背了不少卖主求荣的骂名。
前些年吴廷祚逝世,整个家族在朝廷中的影响力便大不如前,想必是如今的圣上有意为之。
“珍儿姐姐,请恕我直言!您本是金枝玉叶,选一个位高权重的驸马也许更能保您一世周全。”刘娥劝他人倒是一套一套的。
“妹妹有所不知,我跟六皇妹本是已故符皇后所出,而我们的外祖父是符彦卿。外祖父将母后的两位姐姐都嫁给了后周末代皇帝柴荣为后。加之,后来外祖父纵容属下敛财扰民获罪。”元珍突然心悸咳嗽,呼吸很痛苦。
刘娥连忙将元珍扶到坐榻上,递上一杯婢女专门为元珍泡的茶。
元珍喝了后,才慢慢恢复无恙。
“因为家族的缘故,父皇再怎么爱我母后,都保全不了她此生。我这咳嗽的病就是因为儿时误喝了细作呈给母后的毒茶造成的。平时无恙,但心里一激动,就会立刻发病。”元珍眼里泛着泪光,似乎无论怎样倾诉都散不去她的忧伤。
“珍儿姐姐,家族的兴衰荣辱本不是我们女子承受得住的。难过的事,咱不多想。若得一心人,就大胆去爱,岂不快哉?”刘娥努力不难过,心里却也跟着苦苦的。
“是啊,像你跟元休弟弟那样多好。”元珍羡慕不已地说。
刘娥低下头,有点害羞。
“不过,妹妹可有想过?他日圣上有意立元休为太子,再命他娶朝中贵女。”元珍突然很郑重地说。
“君王免不了后宫三千,如若不能一生一世一双人,我应该会归隐红尘吧。”刘娥突然有些害怕,珍儿姐姐的话问到了她的心坎上,生生作疼。
“可我希望你能陪伴元休弟弟此生此世。”元珍握住刘娥的手,久久不放。
刘娥收住自己的悲伤,笑着说:“珍儿姐姐,你给我讲讲你为什么喜欢吴元扆吧。”
“我和元扆,自小就认识,他比我大三岁,有一次我在宫中被人欺负,他为我打了人。后来父皇怪罪,罚他在大殿外跪了一天一夜,他都没吭一声。”元珍说着将此次写有驸马人选的名册给刘娥看。
“可惜,名册里没有他。”元珍轻叹,任由无尽的悲伤藏在心底。
爱而不得,人间至伤也。
“珍儿姐姐,别着急,我们一起想办法。”刘娥温柔劝道。
“如果有办法,我六妹妹就不会在削发为尼后,与世长辞了。”元珍又一次叹息。
“您是说,六公主离开了人世?”刘娥一脸惊愕,人世间最苦,莫不过是丧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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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妹妹元珠逃离皇宫,爱上了一个平民。后来六妹妹被寻回,平民被父皇处死,六妹妹悲痛欲绝,削发为尼。今年年初,六妹妹病了,在出家的庙宇里病逝。”元珍和元珠虽然贵为皇帝的掌上明珠,却也逃不过家族的命运。
第21章 我便妖给你看!
刘娥突然回想起姥姥说过的一句话,身逢乱世,即使你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势也未必能随心所欲。
自古以来,帝王将相史上留名无数,而那些历史背后的女子却如同短暂盛开的花,执着而笃定地默然盛放过后,便凋零、飘落,消失不见。
千年后,又还会有谁记得大宋王朝曾有两位公主,名曰赵元珍、赵元珠。
更有谁还会记得她一个小小的蜀女,刘娥。
“生在皇亲贵胄,男子可立功勋,承爵封侯。而女子的命运,向来都是被赐婚联姻,稳固江山。珍儿姐姐的痛苦,我了然于心。”刘娥此番话也真真儿道出了元珍的心声,如此聪明伶俐的女子,想必日后大有作为。
“就知道元休弟弟不会选错妃,虽然满城都在传韩王娶了妖妃,日后定会祸乱朝纲。”元珍此番话一出,方知自己言语有失,担心刘娥误会自己的心直口快,立刻接着说道,“但姐姐我是真真儿喜欢你。”
“妖妃?”天天被困在韩王府,刘娥竟还未听说过此事。
“妹妹不知?看来元休弟弟并不想你为俗事所扰。”元珍看刘娥懵住,就瞬间明了,定是自己那可爱的弟弟把他的王妃保护得太好了。
“珍儿姐姐,快告诉我,他们还说我什么了?”刘娥一想到王府避子药的事,不寒而栗,难不成初入汴梁时太过招摇,又是卖身,又是头牌的,再有人暗算,那可是防不胜防的啊。
“也没别的,素来威名都属于男子,妖名不都是我们女子来背吗?我母后就是不愿再受凡尘所累,才服毒自尽的,父皇觉得对我姐妹二人有愧,才在举国面前捧我们为掌上之珠。”元珍来到窗前,看宫女为了她今日的选婿忙前忙后,突然沉默。
望着元珍孤单的背影,刘娥心底甚是怜惜。
“珍儿姐姐,倘若你不能如愿以偿,嫁给自己心上之人,你会怎样?”刘娥轻声问。
“如若不能与心上之人长相厮守,帝王家的女子能走的路自古不就只有三条?”元珍又轻咳了两声,不忍再说下去,不想再去想那些切肤之痛。
一条是沦为联姻的工具,一条是出家,最后一条便是......死。
那些说她是妖的别有用心之人,既然说她是妖妃,那今日便妖给大家看!
“珍儿姐姐,我以我性命起誓,我定要助你嫁得如意郎君。”刘娥妖孽一般地说道。
“妹妹可有法子?”元珍眼中充满了希冀,元休弟弟那日跟她说刘娥定有法子让她得偿所愿,她还有些不信。
“珍儿姐姐,您就放心吧。到时我无论说什么,您都赞同我就好了,其他都交给我。”刘娥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元珍听得有些糊涂。
刘娥说完立刻吩咐元珍的贴身宫女为她梳妆,还特意嘱咐了,服饰和妆容定要倾国倾城。
集英殿,皇宫的宴殿。
今日圣上无端大宴群臣,虽说只是家宴,命大家只需穿常服,还可以携妻眷子女同往,不必拘礼,但各位臣子都心知肚明,陛下是想在臣子中为四公主选婿。
如此盛宴,全城名门贵子又怎会放过?
待宾客均至,刘娥陪同已换好装的元珍赴宴。
元珍刚一走进殿,殿内的男宾眼睛都看直了。
只见元珍身穿金色锦袍,衣襟花边绣着蝶恋芍药。她还梳了从未有人梳过的飞花髻,额间点缀着俊美的金色兰花,面颊上点缀着御赐的珍珠。
妆成的时候刘娥还特意在元珍笑窝处点缀上奇特的花钿,这花钿装饰在元珍完美的面庞上更是前所未有的美。
仙逸的裙裳拖地而行,今日的元珍注定是万众瞩目。
大殿正中。
皇上着金色通天冠服,通天冠上有二十四梁,每条梁的顶部镶嵌着一颗珠。虽不比平日上朝的正冠服,但龙威浩然之气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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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李氏也着家宴礼服,头戴龙凤花钗冠,上缀大小花二十四株,与皇上通天冠的梁数相对应。额间点缀着金凤钿,面颊左右点缀着珍珠,用仪态端庄、雍容华贵来形容再合适不过。
当今的皇后虽姓李,但并非元休的生母李氏。
听闻这位皇后曾有一子,早夭后,便再无所出。
李皇后治理后宫素来公正严明,奖惩有度,而且将所有皇子和皇女都视若己出,从未有过德行亏失,深得圣上之心。
元珍正想带刘娥上前跪拜行礼,元休却突然出现,“珍儿姐姐,我的王妃是不是该还给我了?”
“才离开一会儿,就想她了?”珍儿俏皮一笑。
见元珍从未有过如此释怀的微笑,元休忍不住偷偷刮了一下小娥的鼻梁,“四皇姐这般高兴,看来我家王妃处处都惹人爱呀。”
元珍明白元休是怕刘娥现在名不正、言不顺,若是与公主一同上前觐见,会引人非议。
元珍便独自转身去向父皇、母后请安。
李皇后见元珍今日的装扮甚美,比起平日爱穿的素色公主服饰,花容月貌表现得更为淋漓尽致,忍不住抿嘴微笑夸赞道,“我们珍儿,今日可是这大殿之上最美的女子了!”
“谢母后谬赞!”元珍大方作谢,与平日里端庄贤淑、朴素的模样判若两人。
之前宁死不愿选婿的四公主,今日如此落落大方,莫不是想通了?
元休此时已带刘娥在宴座上坐定。
刚一坐下,刘娥的小眼神就到处乱晃,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大殿之上,今日美男子众多,王妃莫不是此刻已经开始心猿意马了?”元休轻轻拉过刘娥,在她耳畔略带醋意地说道。
“瞎说什么?我在找吴元扆。”刘娥认真地回答,压根儿就没空跟元休贫嘴。
“那边那个着青衣,无品阶的文生,就是吴元扆。”元休示意刘娥看向大殿最门边的宾座。
吴元扆,一介书生气,今年已满二十一岁,却不入仕。另,除了样貌俊俏,也不知珍儿姐姐看上他哪点?难不成他深藏不漏?
第22章 讨了个恩典
刘娥早早就夸下海口,定要助四公主觅得佳婿,可如今,竟有些许后悔。
此时赵元佑带着自己的陈王妃走上前来,还未等元佑开口,他的王妃便咄咄逼人地说,“想必这位就是韩王妃吧?哦,不对,既无册封大典,又怎能被称为王妃呢?”
“拜见陈王妃。”元休拉着刘娥立刻拘礼。
平日里不可一世的韩王,今儿怎么就服了软?
陈王妃见韩王这般小心地护着刘娥,狐媚般笑着说,“听闻妹妹国色天香,可为何一直以面纱示人?”
陈王妃说完便要伸手去揭刘娥的面纱。
元休立刻伸手阻挡,几乎没有力度,陈王妃却故意倒地,引得在场所有人注意。
“大殿之上,成何体统?”李皇后沉声呵责。
“回禀母后,儿臣只是好意提醒韩王身边女子不可遮掩本容,怎料韩王竟将儿臣推倒,母后,您要替儿臣做主啊!”陈王妃此番胡作非为,倒像是有人背后授意。
李皇后将他们四人唤于殿前,“民女刘娥,大殿之上无一人遮面,你为何不愿以本容示人。你可知罪?”
民女?果然这朝廷从未承认刘娥嫁与韩王赵元休的事实。
“民女刘娥,拜见陛下、皇后娘娘。”刘娥立即识趣地诚恳下跪拜谒后,接着道:“民女是有苦衷的。”
“你且说便是。”李皇后宽慈仁厚地说道。
“如若民女证明自己确有苦衷,可否向陛下、娘娘讨个恩典?”刘娥趁机开始布局。
皇上心想,这天下都是他的,又有何恩典他是给不了的?
况且,刘娥这妖女在醉风楼搅动的风雨,满城皆知,如果不能证明苦衷,正好治她一个杀头之罪,早日灭了妖妃,朝臣们也好安心。
皇上便示意李皇后发话,“好,本宫今日就许你一个恩典。”
“谢过陛下,谢过皇后!”刘娥再次跪谒。
刘娥站起身,将自己的面纱轻轻揭下,醒目的伤疤,丑得触目惊心。
刘娥还特意在群臣面前走了一圈,有的男宾差点作呕。
元佑不信,示意陈王妃上前用手一探虚实,陈王妃忍着恐惧,用手使劲捏了一下刘娥的疤痕,立刻缩回手去。
刘娥的疤是真的!
“陈王妃,请恕民女直言,自小谁碰了民女这疤痕,就易引发恶疾,多年以来,民女多次想一死谢罪,可奈何每每都被人救下。民女今以面纱示人,真是有莫大的苦衷啊。”刘娥立刻向陈王妃跪拜请罪。
陈王妃此刻哪还想着治刘娥的罪,万一自己患上恶疾,日后哪还有追随陈王的福气?
“母后,您可要替儿臣做主啊!”陈王妃瞬间慌忙恳求,恨不得皇后立刻下令将刘娥处死。
刘娥顺势将袖里的秘药呈给陈王妃,“民女该死!这是治恶疾的秘药,还请陈王妃收下!”
其实,这药并非秘药,不过是泻药罢了。
陈王妃挥袖闪躲,“大胆刘娥,你胆敢谋害本妃!”
刘娥立即向皇上、皇后下跪,“陛下、皇后娘娘,民女已陈明苦衷。而这药有清肠利胃之效,民女不敢妄言。”
想不到此女果真略显不凡,李皇后从容自若,微笑道,“民女刘娥,念及你无虚言,又陈明己衷。今日我代陛下做主,赏你一个恩典!”
“回禀陛下、皇后娘娘!今日民女无心冒失,自知该当死罪。大宋开国,向来只有死士,从无贪生怕死之辈。如果民女恳求恕己死罪,未免有失韩王颜面,既已无路可退,但求在座贵人赐民女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刘娥故意落泪,作戏太真,元休差点为其求情。
突然,元珍公主咳得厉害,竟咳出了血。
元珍虚弱地跪地,“父皇、母后恕罪!元珍失礼了。”
元珍一口血,导致殿上之臣瞬间惊愕,想不到今日名门贵子前来渴求迎娶的四公主,竟是个病秧子。
四公主是已故符皇后所出,母族的势力现已大不如前。各家各户仍梦想着娶四公主为正妻,不过是看重四公主最受圣上恩宠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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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四公主如此病躯,就算求娶进门,也保不住夫家一世的殊荣,有的大臣们的妻妾已开始不住地向自己的儿子使眼色,示意万万不可娶四公主。
“父皇、母后!元珍此生无求,但求今日在此觅得一心人。”元珍羸弱地说。
前些日子元珍誓死都不愿谈婚论嫁,说是要为六妹守丧,可今日竟想通了,还自愿开口要觅得佳婿,龙颜大悦。
李皇后深知上意,便开口道,“四公主,人品贵重,恰逢今日群臣家眷皆在,本宫做主,于家宴之上为四公主择一佳偶,进封驸马都尉。”
驸马都尉不过就是对皇室公主丈夫的别称,并无实权,见四公主病怏怏的样子,本来备有名贵厚礼的群臣家眷,此刻鸦雀无声。
圣上与李皇后心知肚明,但不动声色。
圣上望向忠武军节度使潘美,潘美在朝中的势力正盛,“潘节度使,潘家儿郎,可愿为帝婿?”
潘节度使跪谒,“谢陛下垂爱,臣之子年岁颇大,恐难配得上人品贵重的四公主。”
四公主今年十八岁,潘节度使最小的儿子,今年不过二十四岁,潘节度使如此推脱,其他臣子更不愿趟这浑水。
元珍见无人敢娶她,她便跪地,“父皇、母后,既然刘娥请愿立功,本公主就命她今天为我寻一佳偶,如果不能令我满意,就立即将其处死!”
众人皆以为四公主生了气,想找刘娥泄愤,潘惟槿也不愿闲着,一副不可一世的御女模样,来到御前,“臣女斗胆,刘娥虽一介平民,既已请愿,也得了公主的首肯,何不偿了刘娥的心愿?”
不对,是遗愿。潘惟槿附言这几句,不过是为了快快将刘娥除之。
文武百官皆知,为四公主选婿不难,难就难在还要令四公主满意,如此烫手的差事,任谁都不会接的。
“承蒙四公主不嫌弃,民女愿意一试。如若不能令四公主满意,民女愿以死谢罪。”刘娥此言一出,元休怎可让她犯险?
元休立刻上前,想要护住刘娥。
第23章 四公主满意否?
“王爷的心意,民女心领了。”刘娥示意元休不要乱了她的局,元休心领神会,便不再多言。
刘娥跪地禀陈道,“陛下、皇后娘娘仁德,就算宽恕民女不敬之罪。民女本就身份低微,今日之事若传回王府,日后民女在府中便已无容身之处,民女可否斗胆再要个恩典?”
“你还想要何恩典?”李皇后宽容地说道。
“如若今日我能令公主满意,恳请陛下赐我为韩王正妃!为喜上加喜,民女还恳请陛下,赐驸马左卫将军。如若我难遂公主心愿,我便立即以死谢罪!”刘娥此言一出,引得在场所有人一片哗然,群臣家眷议论纷纷。
潘惟槿已经在心底咬牙切齿,妖妃果真够作妖的!区区伎俩,还想跟她争抢元休哥哥,简直是痴心妄想。
“大胆刘娥,尚未立功,竟敢先要赏赐!”李皇后沉声怒喝。
“皇后娘娘,臣女斗胆为刘娥说情。”潘惟槿不怀好意地假装是在帮刘娥。
实则是料定刘娥今日必死,何不在元休哥哥面前卖个好,他日待她嫁与韩王,也好以此邀宠。
“臣女见刘娥自知身份低微,却敢用命去搏一个与韩王相守一生的前程,臣女深表佩服!何不给她一个机会?倘若她败了,就算是死,她定不会有半点怨言。倘若她成了,韩王多个体己的王妃,不也是美事一桩?”潘惟槿佯装得如此诚恳,却逃不过李皇后的心明眼亮。
令四公主下嫁权臣,稳固朝纲。处死妖妃,让大臣们心安。这一直都是圣上想落下的一步棋。
“既有四公主的首肯,又有惟槿说情。民女刘娥,我便赐予你要的恩典!”圣上老谋深算地点头同意。
因为圣上在心底早已权衡,若刘娥这妖女成了,四公主下嫁,稳固朝纲,暂让刘娥封妃,日后除之也无不可。
若刘娥败了,正好借四公主之手将其处死,过段时间再下旨给四公主许配婚事,无奈四公主性格刚烈,如果赐婚不能令四公主满意,圣上恐会如同失去六公主那样失了四公主。
天下父母哪有不爱孩子的?比起后者,圣上更宁愿选择前者!
“谢过陛下!”
刘娥起身,站到大殿中心位置,大声地说,“科举选贤,为朝廷效力。成为四公主的驸马,拜官左卫将军,掌宫禁宿卫。同样也是为朝廷效力,能当此重任之人,必得是出类拔萃、技压群雄。为四公主选驸马,我只设两试,文试与武试。”
“文试,论学识。小女不才,先吟诗三句,若谁能再兑出两句,便可过关!”刘娥古灵精怪的样子甚是可爱,元休坐回宴台,微微小酌,安静地欣赏刘娥表演。
“富家不用买良田,书中自有千钟粟。
安居不用架高堂,书中自有黄金屋。
出门莫恨无人随,书中车马多如簇。”
刘娥的诗句一出,好多富家子弟见如此简单,便个个都跃跃欲试。
更何况若是迎娶了四公主,还可以封左卫将军。
左卫将军是皇城禁卫军最高长官,属下有佽飞虎贲及前驱、由基、强弩三部司马等官,虽不比大殿上的文臣、武将,但已是权利的核心之一,任谁都会忌惮三分。
有此恩典,谁还会在意四公主羸弱的病躯之体。
刘娥命宫人将各个参赛的人名和对应的词文一一记录,让四公主定夺入围第一关的人选。
自己却偷偷挪步到了殿门边,因为前赴后涌的青年才俊之中,没有那个青衣男子吴元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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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吴元扆一脸心事浓重地喝着酒,完全不为所动。
他真的中意四公主?为何不去殿前文试?要是四公主真另嫁他人,她刘娥这条小命不也真给赔上了?
刘娥故意打翻了元扆的酒杯,“公子恕罪,小女不是故意的。”刘娥顺势帮元扆擦拭宴台上的液体,小声地说道,“今日是你跟四公主此生最后的机会!”
元扆听后仍不为所动,因为他有他的背负,父亲曾被圣上当做弃子,父亲一死,吴家早已大不如前。若迎娶了公主,势必给家族带来新的风波。
他已厌倦了皇室的纷争,就算他爱元珍,他也不愿再涉足皇庭。
眼看着第一关即将结束,吴元扆远远望着元珍,元珍也远远望着他。
忆及过往,那样遥远相望的日子比比皆是,他吴元扆,就算是倾尽此生,也不愿与元珍彼此折磨。
只见元扆提笔疾书,赫然写下两行诗,宫人取来在大殿上宣读:
“娶妻莫恨无良媒,书中自有颜如玉。
男儿欲遂平生志,五经勤向窗前读。”
元珍公主听后,嘴角略带笑意。
随后在名册上轻轻勾勒了一笔,勾下的是元扆的名字。
经过第一关的挑选,只剩二十人进入第二轮武试。
“今日是为四公主选驸马,不是斗生死,因此我要定两条规则。第一条,两两比试,最终胜出者便是驸马最佳人选。第二条,谁的刀剑无眼,伤了他人,便立刻出局。”刘娥郑重地说着,元休在宴台边上浅笑。
刀剑向来无眼,伤人就得出局,我们家王妃小小年纪,真是有能耐,考验人真是一套一套的。
这规则一变,有的公子故意让对手将自己刺伤些许,有的公子变得畏首畏尾不敢碰对手,素来比武论英雄,今日这武试,简直是令群臣大跌眼镜。
庆幸的是,吴元扆没有愧对四公主的期望,夺得魁首!
吴元扆毕竟家世没落,为了堵住大臣们的悠悠之口,刘娥来到元休身边,立刻拔出银龙宝剑,向元珍刺去。
“妖女要刺杀四公主!快来人!”众臣只知呼喊,却无一人护驾。
吴元扆突然出现在刘娥面前,想要以身挡剑。
刘娥立刻回旋转身,收剑恭贺,“恭喜吴公子通关!”
刘娥跪到四公主面前,“启禀四公主,刚才民女所为是加试,让公主受惊,望公主海涵。”
“元珍,刘娥为你挑的这位驸马,可还满意?”有关吴元扆这孩子,李皇后一切都看在眼里,既然能为四公主赴死,这左卫将军,又有何做不得的。
“恩。”元珍害羞地点头。
第24章 大婚
元珍的婚事终于落定,挑出的驸马圣上心底也是满意的,便立刻拟旨,封赵元珍为蔡国公主,授吴元扆驸马都尉兼左卫将军,于明年一月一日大婚。
有情人终成眷属,刘娥这月老当得美滋滋的,都忘了她自己也得到了封赏。
刘娥不仅被封了韩王正妃,圣上还准予韩王给刘娥在王府再办一场盛大的婚礼,皇家的聘礼也会一样不落地赐给她。
风尘女子被册封王妃,这可是大宋开国以来,头一遭。
圣上既然前些日子已答应众臣,妖妃必除之,遂无人有异议。
大宴结束,元休牵起小娥的手,一起漫步在出宫的路上。
“王爷,你说,这华丽的皇宫里有多少人因为不得所爱而孤独老去?”小娥边走边用手轻轻触碰宫墙。
元休将小娥轻轻抱起,明明分开没多久,他却觉得跟小娥分开了很久很久,“以后不要再用自己的性命去冒险了,我会担心。”
“王爷,之前皇上召你去,所为何事?”小娥轻声问。
“他们知道我俩圆房,我跟他们说,此生非你不娶!”元休轻轻吻上小娥额间的花钿,甚是宠溺。
“王爷,你以后会因为权利娶别的女人吗?”四公主的那些话历历在目,用婚姻笼络权臣,稳固江山,皇家的人又怎么逃得过?
“不会!”元休笃定地说。
“我信你!”刘娥轻轻在元休脸颊上吻了一下。
月光皎洁,元休开心地抱着小娥旋转,小娥幸福地笑着,头上的珠钗发出美妙的声音,像是在祝福这对小夫妻。
元休将小娥抱上马车,“走,王妃,本王带你回家!我们的家!”
那一晚月光娇美,月光下的人儿正浓情。
回到王府,只见辽国小皇帝正坐在王府高高的院墙上,像是在等待什么。
“小皇帝,你怎么又跑出来了?”刘娥惊讶地问,既然囚笼早就关不住辽皇,他为什么不逃走?
“我饿了,要喝羊奶汤,你给我做!”辽皇闷闷不乐地对刘娥喊道,难道是在气刘娥没给他做好吃的?
“禀王爷,辽皇整日未食。”子冉前来禀报。
刘娥不想在大婚前再生出事端,便去厨膳司给辽皇做羊奶汤。
刘娥离开后,隆绪跳下院墙,元休板着脸说道,“你再胡闹,我就杀了你!”
“你要是敢娶走我的仙女,我就立刻离开这里,让你皇帝老爹罚你。”想不到隆绪小小年纪,对宋朝皇庭了如指掌,府内人此刻都还不知道元休和刘娥即将大婚,圣旨可能要明天才会下达至王府。
“把辽皇送回别院关押起来!”元休沉声发令,若不是父皇要留耶律隆绪做人质,要挟辽后萧绰,元休肯定立刻一剑封了辽皇的喉。
隆绪像皮孩子一样,很轻松就躲过了护卫的追捕,隆绪冲缨络园跑去,非要坐在樱花树下的石凳上不走。
“谁都休想把我关起来,我要等我的仙女给我做羊奶汤。”隆绪孩子般执拗地说道。
元休并非真拿隆绪没办法,他只是不想让小娥觉得他恶毒,于是就且由着隆绪胡闹。
待小娥回来,就只见两个男子安静地面对面坐在樱花树下。
小娥给辽皇呈上羊奶汤,给元休呈上解酒汤。
隆绪十分吃醋地说,“你真要嫁他为王妃?”
“他本就是我夫君!我已经嫁给他了呀!只是不久后补办一场婚礼。”小娥甜蜜地微笑,她看隆绪就像姐姐看弟弟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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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若真嫁他,我就立刻走,让他皇帝老爹治他死罪!”隆绪要挟道。
“隆绪,是我对你不好吗?”刘娥以为只要把隆绪伺候好,就可以护住元休。隆绪的话让刘娥有些不解。
“你若敢嫁他,我就灭了大宋!”隆绪不像是要挟,倒像是发誓。
“我嫁人跟这天下有什么关系?恳请辽皇不要玩笑,为君者,当爱民才是。”刘娥确实被吓到了,这辽皇阴沉着脸有点吓人。
“你敢灭大宋,我就先灭了大辽。”元休足足比隆绪大了四岁,今日一点都不肯让隆绪,头一回看他俩如此针锋相对。
“如今各国连年征战不断,百姓苦不堪言,你们要真敢祸国殃民,我定灭了你俩!”刘娥突然霸气地说道。
元休和隆绪望着刘娥女中豪杰的样子,不再互怼。
次日,圣旨到,该有的皇家聘礼一样不少。
婚礼定在五日之后。
整个王府的下人们开始忙碌起来,从宴席食品,到王府装饰布置,处处细致入微,稍出纰漏,恐怕会人头落地。
刘娥还是照常给隆绪做好吃的,但隆绪却突然变得很沉默,之前都是仙女长仙女短,现在如此反常,刘娥确不习惯。
五日后,韩王府宾朋满座,就连皇帝和皇后都来参加婚礼。
元休和刘娥终于在皇帝、皇后、皇子、公主、众臣面前,一拜了天地,二拜了高堂,三,夫妻对拜。
整个婚礼仪式顺利得难以置信,全部有赖于元休的紧密部署,谁有意破坏他的好事,明卫、暗卫便会立刻行动。
包括辽皇当日真的离开了韩王府这件事,元休也一并压了下来。
他不允许任何人破坏他跟爱妃此生就一次的婚礼。
入夜,宾朋散去。
韩王微醺,来到卧房,小娥正穿着美丽的红色嫁衣在榻上等他。
元休轻轻揭开小娥的红盖头,一张绝美的面庞现于眼前,小娥今日特意去了自己的假伤疤。
元休痴迷地望着小娥,小娥额间描着火红的樱花钿,面颊两边点缀着御赐的珠玉,火红妖艳的双唇很是勾魂。
元休轻轻吻上小娥湿润的红唇,温柔地解开小娥身上每一道纽扣。
“今生今世,我只爱你一人!”元休在小娥耳畔轻轻发誓。
“如果有一天你不要我了,我也还跟着你!”小娥也浅浅呢喃。
刚开始她有点不适应元休的狂热,慢慢的,她也温柔回应。
一夜春宵,她真的属于了他。
而窗外下了一整夜的雨,一个稚气的少年独自在山林里淋雨,一只海青鹰则安静地在他身旁陪着,一直没有离去。
“你也喜欢她,对不对?”辽皇轻声问,心口很痛。
海青鹰发出规律的声音回答,“是。”
第25章 处死
第二天,小娥还在梦乡,元休早已醒,但他不愿起床,他还想多陪陪她。
元休轻轻拂开小娥的衣袖,那点赤红的朱砂消失不见。
他舍不得她,但辽皇逃走,他必须进宫请罪。
他将迎来的,要么被软禁,要么削爵位,要么被鞭笞……
都已不重要,只要小娥安好,一切都无所谓。
临走前,元休在小娥手上系上一条珍珠手链,上面点缀着星星点点的柔软樱花,柔静美丽至极。
韩王进宫后,刘娥也被皇后娘娘秘密召进宫中。
皇后娘娘正和嫔妃、皇子公主们在延福宫赏花,四公主也一改往日的独来独往,今日特来陪着皇弟皇妹们玩耍。
刘娥上前跪谒请安。
见刘娥薄纱拂面,着韩王正妃的装束,一风尘女子,哪能入嫔妃法眼。
只有四公主带着众皇子皇女给刘娥一一回礼。
“我是七皇子赵元份,年十四,给韩王妃请安!”
“我是八公主赵元慈,年十二,给韩王妃请安!”
“我是九皇子赵元杰,年十一,给韩王妃请安!”
“我是十公主赵元懿,今年十岁,给韩王妃请安!”
“我是十一皇子赵元偓,今年九岁,给韩王妃请安!”
“我是十二公主赵元熙,今年七岁,给韩王妃请安!”
“韩王妃,这是十三皇子赵元偁,今年两岁。”四公主亲手抱着十三皇子给刘娥请安。
刘娥远远地跟皇弟、皇妹们问好,她怕脸上的疤痕吓着小孩们。
然而李皇后今日召刘娥进宫并非是为了按照礼制让王妃认亲,而是为了韩王。
李皇后让大家都退下,四公主临走的时候,在刘娥耳畔轻轻提醒,“保住自己!”
“今日这牡丹怎么谢了?只可惜纵使曾艳压群芳,也终究会老去凋零。”身为皇后,哪能轻易就跟人敞开心扉,只得借花表达感情。
“韩王妃,你可知,今日我召你进宫,所为何事?”李皇后慈爱地问道。
“儿臣不知!”莫不是跟辽皇逃走一事有关?大清早刘娥刚一得知此事就被召入了宫。
“你可知当今圣上最中意哪一皇子?”李皇后将刘娥的手轻轻牵起,一点都不怕刘娥貌丑。
“儿臣不知。”刘娥不敢妄言。
“你已看到,韩王的弟妹还小,为了黎民百姓,稳固朝纲,只有太子赵元佐、三皇子赵元佑、五皇子赵元休能当此重任。只可惜太子被禁足,而今有细作上奏辽皇逃走一事,想必元佑不会放过这次机会。”李皇后欲言又止,想必刘娥如此聪慧的女子,应该已经明白她的意思。
“儿臣知道该怎么做了!”刘娥跪谢,临走时又忍不住问了李皇后一句,“敢问皇后,为何要救韩王?”
“在这宫里,我已无子嗣,我护的不仅是每一位皇子,我还祈求国泰民安,大宋功业千秋万代!”李皇后不愧是群臣皆赞的皇后,胸襟又怎是寻常女子能比?
“谢过母后!”刘娥认真跪拜后,方才离去。
只见刘娥径直去向御书房,自愿跳进陛下和皇后娘娘特设的陷阱里。
韩王被遣回王府,刘娥被天牢扣押,以妖妃私放辽皇,通敌卖国为名赐死罪,三日后问斩!
韩王恨自己没有保护好小娥,夜里买通守卫来到天牢。
一个面容憔悴,穿着囚衣的少女安静地坐在牢里,低着头默默数着天牢里的虫蚁数目。
“小娥,你为何这样傻?父皇罚我,顶多是皮肉之苦,削减爵位。而你为何要献上你的命?”元休走近牢内将小娥一把抱在怀里。
“因为你是韩王啊,韩王英明神武,日后是要立千秋万代之功业的,而我身份低微,能得过韩王垂爱,已是万幸。恳请韩王立即回府,而我,你还是忘了吧。”小娥冷冷地说。
“你就这么想离开我?”元休心中怀恨,昨日的低语犹在耳畔,此时此刻,字字锥心,“你不是说,就算我不要你了,你也要跟着我?”
“奈何天子情缘浅薄,你能护我一时,却护不了我一世。还请韩王放我魂归故里,如若有缘,来世再相聚。”小娥去意已决,这后宫深闺,本就是她一直避之不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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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希望元休成为帝王的话,自始自终都只是戏言。
元休知道此时劝说小娥无用,他静静离去。
他,就算倾尽天下,也要护她一世周全!
三日后,刘娥被押到刑场,捆绑于巨柱之上,凛冽的狂风吹散了她乌黑的长发。
元休的暗卫已黑衣蒙面皆数部署在暗处,随时待命。
这段时日龚美哥哥也从蜀城调来了许多亲信,自小娥被韩王强娶,龚美一直在暗中留意小娥妹妹的行踪。
自小他们之间就有个暗号,只要刘娥有难,就往天空放一种特殊的红色迷雾,这种迷雾用特殊的透明玉石才看得到。
就在刘娥被关进天牢那日,她便从窗口发出了暗号。
时辰已到,刽子手举起大刀,正要向刘娥挥去,突然天空中惊现很大一片鹰群,鹰群在刑场旋转翻飞,袭击了很多人。
带头的那只鹰王还啄瞎了刽子手的双眼。
鹰群撤离之后,妖妃也随之消失了。
见过辽朝海青鹰作战的臣子们纷纷上奏,这群鹰来袭,定跟辽皇脱不了干系。
元休和龚美都不知辽皇为何会突然横生枝节,只得命人跟着鹰群奋力追去,可这鹰群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让人无从找起。
刘娥精神恍惚,迷离间看到了自己救过的那只海青鹰。
待她彻底醒来,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深山老林的木屋内,枕旁依偎着一只壮硕美丽的雄鹰。
“你醒了!”海青鹰立刻飞到它主人的肩上。
刘娥仔细一看,竟是辽皇,刘娥立刻气急败坏地冲向他,想给他一拳,却被小皇帝立刻用手掌挡了下来,“耶律隆绪,都怪你!”
“怎么?毁了你做王妃的美梦,你不乐意?”辽皇戏谑地邪笑道。
“你!”刘娥气得说不出话,自己好歹比隆绪大四岁,她在心底努力劝说自己不要跟小孩子计较。
“跟我回大辽吧,做我的王后!”辽皇认真的时候,会让人忘记他的岁数。
“我生是大宋的人,死是大宋的鬼!你一个小孩子,懂什么?”刘娥这话一出口,又觉得自己有点冒失,眼前这个能指挥鹰群作战的小皇帝着实让她大开了眼界。
第26章 失了身份和姓名
“大宋有什么好?我们大辽有湛蓝的天,绿绿的草原,美丽的鹰神,每一阵风过都带着宜人的花香。”隆绪入神地描绘,他真的很想带刘娥去看看。
“是挺美的,等我在大宋待不下去了,我就跟你去大辽!”刘娥哥们儿似的笑着说。
“此话当真?”
“当真。”
“那我们现在就走吧,这里的人都把你当成妖妃,还要赐死你,你已经待不下去了。”隆绪斩钉截铁地说。恨不得立刻就带刘娥回大辽。
“我不能!”刘娥突然怕了小皇帝的认真。
“因为赵元休?”隆绪失落地问。
“也许是吧。但我想要去周游列国!”如果她真想继续待在尔虞我诈的皇庭,她也不会急于求死,赶紧脱身。
她爱元休吗?爱,很爱很爱。
也许从很早以前听说宋太宗有个皇子自小就骁勇善战、用兵如神起,就开始仰慕他了,可惜离他那么近那么近的时候,她还没来得及对他说。
但她不想还没看过世界就终老于皇庭。
“以后整个天下都是我的,你想去哪我都可以为你夺下。”辽皇霸气地说。
“隆绪,你误会了。我去周游列国,并不想征服它们。天下是百姓的天下,只要国泰民安,百姓是不会在意谁当王的。如今连年征战,民不聊生,你既然是一国之主,当成为一个好皇帝才是!”刘娥说教起来一套一套的,但隆绪爱听,他就想娶了她,让她在自己耳边念一辈子。
“你一直在我身边,我就一直做好皇帝。你不在我身边,我就灭了大宋,杀了赵元休!然后统一我到过的所有土地!”隆绪沉着声说,这宏图大志的确十分了得。
“你若气元休抓了你,让你背井离乡,你大可以跟他决斗,为何要拿百姓的性命出气?”刘娥苦口婆心地劝道。
谁气他抓我了?还不都是因为你。
“刘娥,你就是一个笨蛋。”隆绪很生气地说。
“好好好,论聪明才智,我确实比不过能指挥鹰群的辽皇!”刘娥甘拜下风地说着。
“你想学怎么指挥鹰吗?”隆绪的怒意稍减。
“想。”刘娥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隆绪在刘娥耳边小声地说了诀窍,刘娥听后特意靠近海青鹰,温柔地问它,“你是我那日救过的鹰儿吗?”
海青鹰飞到刘娥的肩上,用规律的叫声回答,“是的,我叫天海!是大辽天空中的眼睛!”
“我听懂了,我听懂了!”刘娥激动地把此话说了两遍,还把听到的内容一字不差地复述给隆绪听。
“整个大辽只有我能听懂鹰语,我教过族人,但他们仍学不会!你是鹰神赐予我的王后!日后要陪我统一天下!”隆绪终于讲出了他为什么缠着刘娥的原因。
“原来是这样。”刘娥恍然大悟。
“你还想学怎么指挥鹰群吗?”隆绪又问。
“好啊!”一想到能威风凛凛地指挥群鹰,那是多么的神气啊!
“你答应做我的王后,我就教你!”隆绪又一步步言语相逼。
“不行!你见过的人那么少,说不定再认真找找,会发现你真正的王后呢?”刘娥像姐姐一样摸着隆绪的头,眯眼笑着说。
“天海一直在帮我找,找到的就是你!”小皇帝这一副非刘娥不可的架势,让刘娥差点无言以对。
“总之你还小,啥都不懂。我只把你当弟弟。况且我是有夫君的,我可以跟你做一辈子的姐弟!若我嫁给你,天下人肯定会以此为笑柄的。”刘娥说得这样明白,隆绪总该听懂了吧。
“现在我是比你小,那以后呢?等我长大了,你还会觉得我是小孩子吗?”隆绪问了一个元休也问过的问题。
“总之这辈子我都是你姐!你要是以后当了统一天下的王,敢杀了赵元休,我就杀了你!”刘娥不敢往深处想,她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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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定会在战场上光明正大地将他打败!然后杀了他!”隆绪发狠说话的时候挺让人害怕的。
刘娥不敢再多说话。
“我要走了!真不跟我走吗?”隆绪听到天空中鹰群在召唤。
刘娥也听懂了,它们在说,“萧后已肃清党羽,命他早日归国,主持朝局!”
“不了,你一离开王府,我被处死,韩王跟你再无干系,我不会出卖你的。别忘了,天下的百姓皆是生命,你一定要做个好王!”刘娥笑着作别。
我一定会娶到你!隆绪心底暗暗发着誓,纵马狂奔,没有回头。
过了许久,龚美因接到一封密信,来到山中找到了刘娥,想必是隆绪所为,这辽国小皇帝果真深不可测!
回到了“银饰无双”店铺,宸儿拉着小娥的手,一个劲地细看她有没受伤,尔后宸儿姥姥给小娥端来参汤,令她补补身子。
“小娥,你这段时间在汴梁做的事,真是把我吓坏了。我怕你在醉风楼吃不好、睡不好。一听说你嫁到韩王府,我更是好几天没睡着觉。这王府深宅大院,每每路过,我稍微走近就被轰走,真是担心死我了!”宸儿一口气说了很多话,小娥喝着汤,幸福地听着。
“这段时间,我也想你们。”小娥努力笑着说。
“小娥妹妹,你接下来作何打算?”龚美关切地问。
刘娥喝完汤,坐到梳妆镜前用特制的药水将假伤疤卸掉,“以后我叫柳小娥,是龚美的远房表妹。”
韩王妃已死,刘娥既失了身份,也失了姓名。要想继续留在汴梁,她只能改名换姓。
她不难过,为了元休,一切都值得。
望着如此美丽的刘娥,宸儿和姥姥都惊呆了。
“小娥妹妹,没想到你这么美!”宸儿走至镜前,用很特别的方式打开妆奁,取了些胭脂水粉和画笔,欲给小娥梳妆。
小娥给了宸儿一个大大的拥抱,眼神一直注视着身旁这造型奇特的木刻妆奁,尤其是上面还设置得有文字锁,只要将妆奁上的文字转动到特定的那些字,妆奁才能被打开。
“宸儿姐姐,这妆奁是你做的?”小娥好奇地问。
“不是,我只是突发奇想,龚美大哥就做了出来。”宸儿说着,竟有一丝害羞。
“好,接下来我要成为汴梁女首富!”看小娥又活过来那劲儿,龚美也才略微放心些。
第27章 和离
满血复活的小娥,为了避风头,天天都待在内室和宸儿设计银饰和妆奁。
小娥还特意让龚美给她买了一棵樱花树种在庭院中,她说是为了获取灵感,实则是因为思念一个人,元休。
小娥将带文字锁的妆奁作为店内主打,再配以非常有设计感的珠宝首饰一同销售。
很快就在汴梁刮起了一阵珠宝风。
有的富家子弟定制妆奁的同时,还会再定一套名贵的首饰放在里面,然后将文字密语告诉自己心仪之人,待其打开,紧接着就是满满的感动。
一天傍晚,小娥正在整理账簿,身边放了两箱新赚的银两,宸儿惊叹道,“小娥妹妹,我太佩服你了,从小到大,我从没见过这么多银两。”
“宸儿姐姐,这一箱银子,你和姥姥存着,以备急用,剩下的就留在店里平日开销。”小娥把账都理清之后,有条不紊地跟宸儿说。
“小娥妹妹,这是你跟龚美大哥赚的钱,我跟姥姥除了做点杂事,也没帮上什么忙。银两还是你自己存起来吧,你们对我们婆孙俩已经很好很好了,只要小娥妹妹不嫌弃,我就像现在这样一辈子都跟着你、伺候你。”宸儿眼里闪烁着感动的泪光,小娥真的是她见过最好的姑娘。
“赚这许多银两,存银号太招摇,我又没地方放,可怎么是好?”小娥叼着笔杆子犯愁。
“小娥妹妹,这有什么可愁的?龚美大哥早就造了个密室存放重要的东西。我带你去看看!”来到密室前,宸儿拿出一把造型奇特的银钥匙把门给打开了。
没想到小娥不在的日子,宸儿跟龚美这般亲近,龚美造密室她都知道,还让她来掌管钥匙。
正巧龚美来了,小娥便让龚美和宸儿一起把两箱银子抬进密室。
小娥瞧着他俩默契的背影,越发觉得登对。
宸儿大名叫李玉宸,生得其实也很美,光滑细腻的肌肤,充满灵气的双眸,笑起来有两个酒窝,整天着湖蓝色素纱衣,活脱脱一美人。
宸儿若是成为小娥的嫂子,小娥自然是高兴的。只是得慢慢来,因为宸儿并不知小娥跟龚美是假婚。
过了几天,小娥专门买了些栗子糕给宸儿姐姐送去。
刚一推门,就见宸儿在藏东西。
小娥故意不放过,从宸儿的针线匣子里找出了一个还未绣完的湖蓝色荷包。
“宸儿姐姐,这是送给龚美大哥的吧?”小娥见荷包上绣着美丽的荷塘和清雅的荷花,细腻的针脚,当得上名家风范,如若她是男人,她一定把宸儿姐姐给娶了。
宸儿一下子慌了,立刻跪到地上,“小娥妹妹恕罪。”
“宸儿姐姐,你哪里有罪?你快起来。”小娥上前想要将宸儿扶起,宸儿却死死跪地,这执拗劲儿跟龚美大哥倒有几分相似。
“我只是想谢谢龚美大哥对我跟姥姥的照顾,你不在的这段日子,我跟龚美大哥并无半点逾矩。龚美大哥也一直忧心于你。一切我都看在眼里,所以我并无半点非分之想。”宸儿真诚地道出心声。
“你若喜欢龚美大哥,我便立即与他和离。”小娥心直口快地说道,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这话会被宸儿另一番误解。
宸儿立刻拿起针线匣里的剪刀,用锋利的尖端直逼自己的咽喉,“小娥妹妹,万万不可!你和龚美大哥是我跟姥姥的恩人,我自知身份低微,配不上龚美大哥,也知道你是龚美大哥的结发妻子,若因为我破坏了你跟龚美大哥的幸福,我愿以死谢罪!”
小娥立刻奋力夺下宸儿手中的剪刀,“宸儿姐姐,你误会了,我跟龚美大哥是假婚。”
小娥想多做解释,但因为自己是蜀女,用假婚躲过皇庭选秀女,兹事体大,还是不让宸儿知道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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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你信我,我跟龚美哥哥胜似亲兄妹,我与他假婚,是有苦衷的。龚美哥哥人很好,希望你一定好好照顾他。”小娥牵起宸儿的手,亲切地说着。
宸儿听后越发疑惑,“为什么假婚?”
“宸儿姐姐,我是喜欢你的,他日你若嫁给龚美哥哥,我自然是满心祝福的,其他你就别问了。”小娥微笑着答。
宸儿略微放心了些,继而紧张地恳求小娥,“小娥妹妹,求你答应我,我绣荷包的事不要告诉龚美大哥,我并不想给他增添烦恼。”
“那你为我和龚美哥哥绣一对荷包吧,象征兄妹之情的。我也要有荷花和池塘的。”小娥笑嘻嘻地说道,有她做幌子,宸儿就能名正言顺地给龚美大哥送荷包了。
宸儿这才勉强答应。
当天小娥就当着宸儿的面,要让龚美哥哥写一封和离书。
“小娥妹妹,你作为刘娥的身份已死,为什么还要和离?”龚美不解。
“因为我真正的夫君是韩王赵元休,虽然韩王妃刘娥已死……”小娥欲言又止,没想到自己真的有些悲伤。
龚美懂了,立刻写下了休书。
自此以后龚美和刘娥不再是夫妻,而这世上只有龚美的远房表妹,柳小娥,再无刘娥。
龚氏一族是刘氏一族的死士,龚美此生没想过娶妻生子,他所有心思就是保护好小娥妹妹,自然是想不到小娥非要和离书是为了身旁那位美丽的姑娘李玉宸。
过了些时日,龚美正在书房讨论店里的事务,宸儿姐姐给小娥送来了一对湖蓝色荷包。
荷包上都绣着细腻别致的池塘跟荷花,在荷塘之上还绣了一轮皎洁的明月跟两句诗。
小娥仔细翻看对比,竟一模一样,完全没区别。
这也恰是宸儿用心的地方,一模一样便不会引人多想。
小娥假装忙着给自己系荷包,特地让宸儿帮龚美系另一个荷包,“宸儿姐姐,快给龚美哥哥也系上,以后对外,我就说这荷包是我嫂子绣给我和我表哥的。”
“小娥妹妹。”宸儿有些害羞,又有些惊慌,害怕小娥说漏了嘴。
“对了,是已故的嫂子刘娥绣的。大家可得记住了!”小娥脑回路真不是常人能及,听小娥这样一说,宸儿才放心。
“轻轻风中荷,皎皎荷塘月。”龚美认真欣赏着荷包,吟起了荷包上的那两句诗。
“宸儿姑娘对我们兄妹二人有心了!”龚美完全没开窍地说道。
不过,望着宸儿对龚美默然相守,小娥心底的遍体鳞伤也跟着好了许多。
既然付出了,就不需回报,需要回报的,又哪算得上真心爱?
第28章 神秘买家
入秋,樱花树早已凋零,只剩光秃秃的树干,庭院里平添了几分冷清。
算算日子,小娥已回归银饰店三个多月,经过小娥的精心打理,店里的顾客仍然络绎不绝,从未有减退的迹象。
辽皇的海青鹰天海每个月都会趁夜色飞来看望小娥。
昨晚天海还特意飞来告诉她,辽皇在辽国稳固了朝纲,还将国号重新改回了大契丹。
因为辽皇说,契丹的意思是来自丹心的契约。
小娥每次让海青鹰带话回去,只有四个字,“做个好王!”
小娥就给隆绪做过那几顿饭,隆绪都尚且记着她,可这些日子以来,再无韩王的消息。
以往街头巷尾都会传说韩王最近做了什么丰功伟绩,可韩王的消息这三个多月以来,一丁点儿都没有。
刘娥啊刘娥,你现在是柳小娥,还去想赵元休干嘛?
“你个臭老婆子,没长眼睛吗?我们潘家小姐岂是你可以怠慢的?”一个牙尖嘴利的丫环将宸儿姥姥一把推倒在地。
龚美和宸儿出门给顾客送货品去了。
虽然小娥不方便出面,但当小娥看到潘惟槿的丫环在欺负宸儿姥姥,就立刻蒙上面纱走上前去。
“我们家掌柜出门送货未归。请问我们阿婆哪里触怒了贵客?”小娥轻言细语地询问。
“我们潘小姐可是御赐的皇女,见你们家打造妆奁的人排了太长的队,想多花些银两专门排个先,可这死老婆子硬是不让,还说掌柜的说了,无论是谁都得排队,不敢胡乱抬价。”丫环并未信口雌黄,事情确实如此。
“贵人恕罪,您也看到,这店里排着这么多人,任何一位贵客我们都得罪不起。小店做生意,无非是为了营生,请贵人高抬贵手,要不明天早点过来?”小娥泰然自若地说着。
“我就要今天订做!行还是不行?”潘惟槿的言语有点犯狠。
小娥立刻想了个办法,“贵人既然愿意出高价排第一个,何不将这些钱尽数发给排您前面的客人?只要他们同意,我们小店立刻免费为您制作您想要的妆奁。”
“好!”潘惟槿立刻答应并照做,足足花了高于妆奁十倍的价钱才站到了第一个。
“潘小姐,请随我来。”小娥把潘惟槿带到门帘后,因为定制饰品需要了解客人的故事,才好出设计图稿。
“我不做妆奁,我要做一个金盒子,金子我会命人送过来,文字锁是两个名字,潘惟槿,赵元休。”潘惟槿说出最后那个名字的时候,小娥握笔记录的手微微颤了一下。
“花纹可有讲究?”小娥努力定住心神,认真地问。
“元休哥哥喜欢樱花,就雕刻樱花吧。”潘惟槿脸上流露着幸福的表情,原来潘惟槿喜欢元休,那贡花的事很可能也是潘惟槿故意为之。
“好的,明日我便差人给潘小姐送设计图纸。”小娥强忍着心底的心情,淡定地说。
潘惟槿走后不久,龚美和宸儿回来了,小娥便把店里的事交到他们手上,自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出来,说是要画设计图,那位潘小姐得罪不得。
实际上,设计图很快就画好了,那一笔笔勾勒的樱花图案,是照着元休当初迎娶她的那顶樱花轿里层雕刻的图案画的。
一笔一划,跟随着记忆重播,小娥一整晚都没合眼,心底有种说不出的难过。
第二天,小娥命人将图纸送到潘小姐面前,潘小姐看完立马就应允了。
小娥既怕被认出,也为了尽快不再与潘惟槿有任何关系,很快就将金盒子打造好,命人送了去。
又过了些时日,一个模样不凡,穿着体面的张公子带着两张图纸造访银饰无双,宸儿接待的,说是要让带面纱的小姐亲自将它们打造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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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娥不免诧异,除了那日潘惟槿来的时候,她带着面纱见过客,后来一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难道是那天见过她的客人介绍来的?
小娥从宸儿手中接过图纸,那笔触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一张图纸上画着一把银梳,银梳上雕刻着细腻的樱花花纹,花纹间若隐若现一个“刘”字。
另一张上面画着一个银色妆奁,妆奁里有面铜镜,铜镜的边缘镶嵌着绝美的樱花边,妆奁上的文字锁只需要两字:赵,刘。
“这家的公子可姓赵?”小娥的声音略微有些颤抖,她以为她猜到了画这图纸的是谁。
“不是,他姓张,可能是某个贵府的仆从,称自家公子姓刘,夫人应该是姓赵。”宸儿没有说谎,但宸儿瞬间明白了小娥真正的心思。
“那人可有说什么时候要?”小娥继续问。
“明天傍晚,时间有些急,需要我帮你吗?”宸儿关切地问。
“不用了,我自己来吧。”难得遇到一对眷侣,同样以樱花作为定情之花,也同姓赵和刘,小娥自当是想亲手用心制作的。
小娥熬了一宿,终于在傍晚前打造好了银妆奁和银梳。
虽然这位神秘顾客不太可能是元休,但小娥还是决定亲自送去。
小娥顺着这位张姓公子留下的地址走到了一处郊外的豪宅前,门匾上赫然写着“张宅”二字。
这家公子姓刘,为何不是刘宅?
小娥将包好的货品递交给张宅的仆从,便欲离开,却被府内一位张姓公子唤住,“姑娘留步,我家主人可否请姑娘府内一叙?”
“敢问你家主人是何人?”小娥好奇地问。
“姑娘见了便知。”张公子作揖拜礼。
随后张公子命女仆在小娥眼部蒙上纱巾,然后扶着她一步步往府内走去。
最后小娥在一棵凋零的樱花树下坐定,她想揭下眼纱,却被一双熟悉的手拦住。
是元休吗?
“听闻姑娘打造银饰的手艺堪称一绝,可否让在下先试试这把银梳?”熟悉的声音轻轻附上小娥的右耳。
恍惚间,小娥闻到了久违的墨香。
那双熟悉的手将文字锁上的文字拨弄到赵、刘二字,银妆奁开了,他从里面取出银梳,温柔地为小娥梳理乌黑的长发。
他太想念她了,他忍不住揭下她的面纱,在她晶莹的桃唇上轻轻吻下。
小娥揭下眼纱,与元休四目凝望,久违了,我的韩王!
小娥的泪悄然滑落,立刻一把将韩王推开,“公子为何要无故毁我清白?”
既然选择了离开皇庭是非,而刘娥已然死去,自己现在是柳小娥,就不该再同韩王有半点瓜葛。
“因为你是我的妻!韩王妃!”元休掷地有声地说。
第29章 不准走!
“公子定是认错了,我叫柳小娥,在银饰无双店做工。”小娥继续掩饰。
韩王一步步走近,拉起小娥的手,让她自己看自己手上那串珍珠手链,那是他大婚后亲手给她戴上的,上面还刻着赵、刘二字。
“为什么要逃走?为什么要跟辽鹰扯上关系?”元休心怀恨意地问。
“我只向我夫君求过救,没有想过隆绪会让鹰群来救我,我也不知道他还能指挥鹰群。”小娥虽不希望元休带她回王府,但更不希望元休误会。
“你向哪位夫君求救?我才是你夫君!”元休猛地吻上小娥的红唇,他真的好想将小娥的薄唇咬破,但他舍不得。
小娥被吻得差点窒息,她保留着最后一丝理智,将元休推开。
“刘娥已经死了,我现在是柳小娥。”小娥一想到跟元休身份悬殊,无法相守一生,心底那种至深的凉意再次袭来。
“就算你改名换姓,也休想离开我。”元休伸手想要拥抱小娥,却被小娥躲开了。
“公子若无事,小女告退。”小娥用面纱遮面,转身想走。
却被元休一把拉回,“不准走!”
“公子,我夫君还在店里等我。”小娥用乞求的眼神望着元休。
“子有,命人把银饰无双店内的人杀光!”元休听不得小娥叫别的男子夫君,此时此刻,醋意狂发。
子有从房梁上跳下,抱拳领命,“是!”
元休向来言出必行,小娥惊慌下跪道,“我留下!求你别伤及无辜!”
元休立刻将小娥拉进怀里抱住,心底很是心疼,“在我面前,我不许你跪,更不许你为了别人向我下跪。”
“主人,一位龚公子前来寻他的表妹,柳小姐。”那位张公子前来禀报。
“且让我见见我家表哥。”还没等元休发话,小娥就先抢着回答,生怕元休一声令下,龚美哥哥他们小命不保。
表哥?果真夫君都是假的。
元休嘴角浅浅勾起笑意。
小娥见着龚美,边使眼色边说,“表哥,近日我不能回店里了,你定要照顾好姥姥和阿姐。”
虽不知怎么回事,但小娥命他做什么,他都会照做。
龚美安然走后,小娥乖乖地陪同韩王用膳。
“你看这宅子,是否觉得有几分熟悉?”元休见小娥拘谨地盯着自己盘中的食物,默默地吃着,便想跟她说说话。
“有点像缨络园。”小娥早就看出来了,只是不想说明,她不希望元休太爱她。
“这段时间我将王府里的细作全都清除了,还亲手把这处宅子布置得跟缨络园一样,这三个多月,我一直都在寻你,你可让我好找!”元休给小娥夹菜,很是宠溺。
“寻到了又能怎样?”越听元休这样说,她就越是难过,她也想他,但不能说。
“我一直寻不到你,我以为辽皇把你带回了大辽,还特地派细作去辽国寻你,但一无所获。直到那日潘惟槿给我送来一个金盒子。”元休把小娥抱在怀里,用自己的身子温暖她。
“你知道那金盒子是我做的?”小娥眨巴着秀气逼人的双眼问道。
“那樱花的纹路,除了你,还会有谁能刻出?”元休将小娥的双手放在唇上轻轻一吻。
“潘惟槿喜欢你,她跟你更般配。”小娥连忙收回手,理智地说。
“就算父皇要我娶权臣之女,我也会一一拒绝。哪怕有一天我不得不争夺皇位,那也并非我真正想要。”元休坦诚地说。
“为什么?”小娥不解。
“心有所属目难移,宁负天下不负卿。这是我给你的誓言!你只需要记住,有我在的一天,我活着的所有意义就是护你一世周全!”元休发誓一般地说着。
她信!
只是,如果有一天,真的要做选择,她愿意成为先被牺牲的那一个。
入夜风凉,元休将小娥送回卧房,便命下人打来热水,伺候她沐浴,自己则去了书房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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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娥解下衣衫,修长的双腿踏入洒满茉莉花瓣的心形浴池,被雾气围绕的她像极了瑶池中的仙女。
小娥闭上眼想要休息一会儿,婢女则在一旁为小娥浇水淋肤,迷蒙间,小娥看到一个身材完美健硕的男子下到浴池,一点点向她靠近。
婢女们都走了,此刻,只有元休和她二人。
“王爷!”虽然这并不是他二人第一次肌肤之亲,但小娥很是害羞,面颊微微泛起红晕。
“我想你了!”元休一只手捧着小娥的头,一只手将小娥紧紧拥在自己怀里。
赤身相拥,那触感难以形容,只会很快让人玉火焚身。
元休轻咬她的樱唇,无法自拔。
这一夜,元休把这三个多月的想念全部倾泻在小娥身上,令她差点没受住。
“以后不可以离开我!我们要一辈子在一起!”元休温柔地说。
“好!”小娥轻轻地答。
第二日,他俩都没能早起,相拥着睡到了正午,下人们也很识趣,没人敢打扰。
小娥被刺眼的阳光唤醒,当她起身梳洗,元休也跟着起来帮她穿上他精心挑选过的纱衣,还特地像往常一样为她描眉。
小娥花痴一般望着眼前这位细致入微,对她百般疼爱的王爷,若能坐拥他今生今世的爱,该是多么幸运。
“王爷。”小娥刚一张口就被元休吻住。
“叫我元休。”元休恋恋不舍地离开她的唇,温柔说道。
“元休,我想回银店帮龚美哥哥做工。”小娥提心吊胆地说。
“不行!你得跟我回王府!”元休霸道地说。
“可是……”可是那银店还承载着她成为汴梁女首富的梦想。
“可是什么?”元休不解。
这次小娥可得放聪明点,可不能让元休知道,银店密室还存着好几箱银子,上次醉风楼千金散尽,小娥可是后悔了好些日子。
“可是,我跟你回王府的话,我过不惯那种动不动就性命攸关的生活。”小娥支支吾吾地说,怕元休生气。
“你不是答应过我,不会离开我。”元休质问。
“何时?”小娥真忘了。
“就昨晚啊。”元休用眼神提醒。
小娥瞬间挡不住地害羞起来,最后拗不过元休,便答应跟元休回王府,但跟元休约定,她是以婢女的身份回去,不可说破。
第30章 习礼仪
韩王府。
快到午膳时间,温总管领着一帮厨夫、厨娘一顿忙活,只因元休命人好好伺候他刚接进府里的丫环。
虽说是丫环,但王府所有人都知道,那日这丫环可是王爷抱着走进王府的。
听说眉眼跟先王妃很像,可那完美无缺的容貌完全胜过先王妃。
虽说先王妃刘娥是被鹰群掳走的,至今下落不明,但圣上早已下旨,称韩王妃已死。
而近日,这两人同进同出一间卧房,若不是王爷清除了所有细作,想必这事儿又要传到圣上的耳朵里,闹出不小风波。
王爷不光对那丫环疼爱有加,还命秦嬷嬷天天训练她的仪容姿态,全是按照王妃的规格培养。
韩王对其这般倾心宠爱,王府里所有人自是对此丫环格外尊敬,不敢随意说三道四。
“秦嬷嬷,我都站了一上午了,可以休息了吗?”小娥撒着娇,没有秦嬷嬷首肯,头顶上的书不敢取下。
“可以,请姑娘喝茶。”秦嬷嬷立刻按照标准的礼仪姿势为小娥奉茶。
小娥此时很渴,立刻将茶水一饮而尽。
岂料秦嬷嬷温柔一掸子打在她身上,“谁让你这么喝了?”
“遵命!”小娥立刻学着样,一只手提起茶壶,一只手轻撵茶盖,小手指尖微微翘起,将热茶轻轻倒进茶杯。
小娥将茶杯优雅端起,仪态端庄地问,“秦嬷嬷,今日王妃礼仪已学完,可否告假?”
“接下来我们学习婢女的礼仪。”秦嬷嬷此话一出,小娥差点没绷住仪态,一口茶硬憋着吞了回去。
婢女无非是要懂得下跪,这下可好,小娥没跪一会儿,膝盖便青一块紫一块。
元休按惯例进宫后,就快马加鞭回来看望小娥,见小娥正规规矩矩地跪着,就悄悄令秦嬷嬷等人退下。
“秦嬷嬷,我这样的姿势,过关否?”小娥确实跪得腿有些麻木,不禁心疼那些动不动就要给皇亲贵胄下跪的宫奴婢女。
元休轻轻牵起小娥的手,温柔亲吻,“我们家的柳丫环,辛苦了!”
“元休。”小娥怕被他人看见,立刻缩回手去。
“起来吧,这里没人。”元休将小娥拉起,小娥跪太久,一个踉跄,跌坐在元休腿上。
“才几个时辰不见,想不到柳丫环这么想念本王啊。”元休幸福地笑着说。
“谁想念你了,我只是……腿疼。”小娥红着脸轻声辩解。
“那且让我看看!”元休抱起小娥就往卧房走去。
回到房中,元休拂开小娥的下赏,挽起裤腿一看,膝盖都紫了。
元休轻轻在痛处呼气,“疼吗?”
“不疼。”小娥不想元休因为此事迁怒秦嬷嬷。
“是不是秦嬷嬷故意为难你?”元休生气地问。
“不是,秦嬷嬷是严格按照规矩在教我。元休,当下人好可怜啊,以后咱们王府,不要让下人们下跪了,可好?”小娥善良懂事地说道,越来越像韩王府的女主人。
“好,我立刻就下令,以后王府仆从不需下跪,只需低头躬身请安便可。”元休立马就答应了,只要小娥开口,他什么都依她。
元休见小娥行走不便,就命厨膳司将午膳送至卧房。
等菜上齐,元休小心翼翼地将小娥抱到餐桌旁。
“元休,我自己可以走的。”这次归来,小娥已经倍受荣宠,若是传了出去,估计她又不得不与元休分开。
“你是我唯一的爱妻,我就要这样宠着你,一生一世,永不分离。”元休这些日子,说情话的技能渐长,这还是以前那位对她冷剑锁喉的小兄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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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着想着,小娥幸福地浅笑。
“你笑什么?”元休给小娥盛了碗汤,顺势舀了一勺喂进小娥嘴里。
“我在笑以前想杀我的王爷,现在对我宠爱万千,有些不敢相信。”小娥聪慧伶俐地望着王爷,像是在逼问元休为何当初在玉皇寺想要她的命。
“我以为你是细作。”元休坦诚地解释道,他一点也不想对小娥有所隐瞒,她是他此生唯一的妻,她应该了解他的一切。
“天天活在猜疑里,很累吧?”小娥捧起元休英气逼人的面庞,娇嗔地说。
“有你在,就不累。”元休笑着吻上小娥的红唇,温柔而有力。
“人家嘴上还有油腻呢。”小娥害羞地脱离元休的唇,红着脸说。
“那又怎样?我吻我的妻,天经地义。”元休并不知小娥只是想把最完美的自己献给他,自顾自地一本正经地说。
“不知羞。”小娥故作耻笑,心里其实挺开心的。
“你再说一遍!”元休将小娥抱起,一副又要宠幸小娥的架势。
“元休,我错了,你放我下来!”小娥立刻求饶。
听到房中正欢,前来收拾菜碟的丫环们不敢作声,只是心底偷笑着在门外静静等候。
自从先王妃被问斩失踪后,韩王从不曾进宫面圣,而且多日未出房门,经常送进去热乎的饭菜,放凉了又原封不动地端出来。
可把厨膳司温总管和一众奴仆急坏了,如若韩王一蹶不振倒下,这整个王府的人又该何去何从?
因而韩王哪怕对一个丫环宠爱备至,也好过不饮不食,自我作贱。
如今韩王勤工敬业,都是那柳丫环的功劳,整个王府的人自是感恩于她,才将她一并伺候得妥妥帖帖。
这时,房门开了,元休抱着小娥从里面出来,厨膳司的奴婢立刻下跪请安。
小娥羞红着脸想要元休放她下来,元休不肯,还下了令,“从今往后,王府无外人便不需跪礼,改为低头躬身行礼便可。”
“遵命!”奴婢们听后对韩王甚是感恩,庆幸自己遇到了好主子。
说完元休便把小娥抱至书房。
一进书房,琳琅满目的字画映入眼帘。
“这些日子,你都在写画这些?”小娥温柔地问。
“我寻不到你,就只好以这些聊以慰藉。”元休一脸神伤地提醒小娥,她欠了他,她得一一偿还给他。
小娥感动地浏览着那些字画。
有一张画着小娥的窈窕背影,有一张画着小娥柔纱拂面,着王妃正装进宫面圣的模样,上面还附着那首小娥用来为四皇姐甄选驸马的劝学诗。
众多诗画里还有一张尤为特别。
第31章 党项仙驹
是一张冠服的设计图,湛蓝的锦袍上排布有秩地绣着金色的凤凰,衣襟上缝制着印金荷菊花边。
而龙凤花钗冠上密密地排布着错落有致的满天星,额冠位置排布着各种穿着奇特的人物。
“这个发冠上的人好特别,他们都来自哪里?”小娥惊叹。
“这个人穿的是吐蕃部落的服饰,这个人穿着党项族的服饰,大多数我都认识,但有几个金发蓝眼睛的人,我不得而知。”元休指着画中的人物解说道。
“你画的,怎会不知?”小娥以为元休故意拿她打趣,嘲笑她不见多识广。
“这要问你。”元休说话怪怪的。
“我也没见过,元休,你莫要拿我说笑。”小娥有些急了,元休太会卖关子。
“有一天,你就是穿着这身衣服出现在我的梦里,美若圣神,你的肩头站着一只雄鹰,麾下还有群狼守护,群熊为你开道,群蛇为你起舞,天下骏马皆向你下跪,亦可说天下飞禽走兽皆是你的臣民。”元休所说无半点虚假,做完此梦的他当时早已惊呆。
“只是梦而已,你的梦我又做不了主。”小娥不以为意地笑着说,不过细思,她又有点心虚,因为她听得懂鹰语。
而那蓝色锦袍上面有金凤,有点像皇后服饰,可皇后服饰自古以来不都是金色的吗?元休的梦真新奇。
小娥立刻叮嘱元休,这张图还是秘密藏好,要是被人拿去诬陷他,可就得不偿失了。
元休泰然浅笑道,“要是真有人要害我,你会怕吗?”
“不怕,我这不都死过一回了吗?”小娥大气地回答。
“不许你说死字。”元休用手指轻轻压住小娥的薄唇。
“好。”小娥怔怔地说。
“见你这些时日努力学习礼仪,本王就赏你,过几日陪我进宫,欣赏定难节度使李继捧进贡的党项仙驹!”元休轻轻刮了小娥的鼻梁,宠溺地说道。
不管日后如何,面前这个美丽温柔的女子是他的妻,他不该因为一个梦去猜疑。
“党项仙驹,好美的名字!”小娥不禁赞叹,心中已开始想象这匹马是多么的矫健俊美。
“听说这匹马是定难五州的马王,所有马都会听它号令。”元休又卖起了关子。
“元休,我到时怎么进宫呢?这皇宫去第一次就要了我的小命。”现在化身王府丫环柳小娥,又该怎么保全自己呢?
这辽皇的鹰群远在天边,龚美大哥又不可能近身护卫,总不可能次次那么幸运,都能死里逃生。
元休早就考虑好了,“那就请小娥姑娘加紧习武吧!”
话音刚落,子有从房顶跳下来,丢给小娥一柄锋利的长剑,遂而拔出自己的利剑,这样就跟小娥比划上了。
小娥迅速接了两招,就赶忙往元休身后躲。
子有只好立刻暂停。
“怕了?”元休耻笑道。
“子有可是天下一等一的高手,跟他打,我还是投降吧。”小娥想要立刻撂挑子,皇宫她是不打算去了,党项仙驹,我们梦里相会吧。
“这天底下想要我命的人,可比子有厉害得多。以前我没有弱点,而现在你就是我最大的弱点,你必须要学会强大自己!”元休温柔地将小娥拥在怀里,用自己的脸贴着小娥的脸轻声地说。
“好吧,我练!你叫子有大哥从最基础的教我吧!”动不动就一剑封喉的招式,小娥三两天是学不会的,她那点三脚猫功夫确实登不了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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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小娥每天都天没亮就开始练功,元休也早早起身陪她一起练。
下人们眼中便多了一道风景。
清晨第一缕曙光挥洒在一对眷侣身上,他们左手十指扣,右手舞着剑,一起翻飞回旋,只羡鸳鸯不羡仙。
几日后,终于可以进宫了。
元休令小娥着男侍卫装扮,陪他一同来到皇宫御马场。
当日皇上、皇后、皇子、公主、重臣皆在。
自宋战胜,地处西边的党项皇族便立刻献夏、银、绥、宥、静五州附宋,但大宋从不轻易相信党项皇族的人。
因为宋辽开战以来,这一族的人向来是两边倒,哪国强便依附于哪国称臣,顺便往自己国内讨赏一些缓解民需的物资。
党项皇族世居高原湖泊沼泽,但三分之二国土皆是戈壁沙漠,看似山高水阔,易守难攻,除了依赖河套核心地带盛产马匹良驹,其他资源相当匮乏。
而李继捧一族始姓拓跋,如若不是资源匮乏,他们又怎会在附唐时接受了唐僖宗赐姓为李。
论立国城府,当属李氏拓跋也。
如若他日,宋辽交战常年不可开交,党项皇族正好可以自立王国,这可是熟知版图的人都早已心知肚明的事。
如今李继捧扬言献党项仙驹,为验证其诚意,圣上自然是要邀群臣共同赏鉴的。
李继捧为表忠心,今日特意穿宋赐官服觐见,身后跟着一个用巨布帘盖着的大铁笼车,“启禀陛下,这匹党项仙驹很难驯服,微臣只好将其置于铁笼内。”
“快!揭开布帘给朕一众爱卿瞧瞧!”皇上故作好奇道。
李继捧奉命立刻扯下了布帘,一匹鬃毛飘逸,浑身雪白的骏马现于人前。
“启禀陛下,此马,我族之人无一人能驯服,故置于车内。一旦开笼,恐防伤人,恳请陛下寻一能人将其驯服之后再驾驭!”李继捧此言一出,众人心底哗然。
以一匹所谓的仙驹就想嘲笑我大宋此刻无能人,这李继捧相貌平凡,但暗讽的本事倒还是有几分。
“众爱卿,可有人愿意一试?”圣上心想,找一个品阶低微的人将此马驯服,更能给李继捧一个下马威,但又不好说得太明显。
然后又特意加上一句,“谁训得此马,我便将其许给谁。”
就算是仙驹,如若一个品阶低微的人都能驾驭,那更能好好打压李继捧,继而让整个党项皇族从此不得不忠心称臣。
“禀陛下,臣斗胆恭请弓弩手护于御前,如果此马伤到人,臣下即使死也难偿罪。若有弓弩手在侧,此马难驯,亦可射杀之。”李继捧这人确颇有城府,三言两语便把自己必担的罪责撇得一干二净。
如此美的骏马,不听话就要杀了它。
小娥听后心里甚是疼痛,手不自觉轻抚心口处。
第32章 得仙驹
“怎么了?”元休轻声问。
“如此美的骏马,它本该在草原自由驰骋,为何要如此对它?”小娥揪心地说。
“要不你且去驯服之?”元休见小娥甚是喜欢此马,便已在心底决定,他会为她将其驯服得之。
“我……可以吗?”小娥担心暴露身份。
“那为夫代劳?”元休低声道。
小娥立刻给他使眼色,不许他在外打趣,要是被有心人听见,又该不太平了。
“我自己来!”小娥望着那匹奔出囚笼的白色骏马,此时正到处乱跑乱撞,铁蹄已踢伤数名宫人,弓弩手的箭已全部瞄准了它。
小娥一步步走近仙驹,试着用隆绪教过的诀窍,举一反三,终于听清了仙驹为何啼鸣狂奔。
小娥立刻纵身一跃,跨至马背,紧抱着仙驹在它耳畔小声说,“我知道你不是马王黑风,你是马王的妻子白雨,你一心求死,也不愿在他国俯首称臣,与夫君永远分离,我答应你,我定把你送回草原!”
这个人类,听懂了我的啼鸣。
仙驹慢慢缓和,继续用另一种节奏的声音传达讯息,“拓跋首领带领我们祖先迁居中原,也无非是为了寻一沃土繁衍生息。如今人类又连年征战,我们的部族被训为战马,早已死伤殆尽,如不止戈,天下也无我们的容身之处,如若不是为了感恩于拓跋,我也不会甘愿来此地。草原我是回不去了,但求你将我的尸身送回草原,让我魂归故里,永远守候在我夫君身边!”
“相信我!我不会让你死!”小娥轻轻地说。
众人见韩王的一个小侍卫轻而易举就把仙驹收服了,立刻谄媚附和,“看来党项仙驹也不过如此!”
李继捧也甚是意外,立刻跪地请罪,“请陛下恕罪,这确是我们草原最优的骏马!”
“都怪你!害我们首领此刻请罪!”白雨只是仰天啼鸣,并未移动,像是在心疼李继捧。
小娥轻抚白雨,小声地说,“相信我!我不会让你们有事!”
“爱卿免礼,天下无人不知,党项战马,所向披靡,此仙驹既能被我大宋一员小将收服,就已说明,我大宋江山人才辈出,足以成为党项皇族的坚实依靠。”圣上大气地说着,还大方赐予李继捧不少精贵的物资。
一匹所谓的仙驹换回那么多赏赐,一帮权臣心中自然是不高兴的,如果不是跟辽国连年征战,无暇兼顾其他,他们早就想灭了党项占领马场。
“谢陛下!”李继捧佯装得极其真诚。
“韩王,这位驯服仙驹的侍卫姓甚名谁?”圣上和蔼地笑问。
“禀陛下,小的叫小六。”小娥自己抢着答道。
“小六,你既已驯服此仙驹,那它日后就归你了!”纵使这匹仙驹是马王,刚才金口玉言已出,圣上自是要显得不在意为好,这便是君王的立威之道。
“谢陛下!”小娥牵着马回到元休近旁,元休担心仙驹再度发狂,立刻示意子有引小娥去马厩给马喂食。
小娥带着仙驹走后,李继捧便命族人上前献驭马舞,聊表对大宋的感谢与敬意。
君臣同乐,也就没有人再去在意这匹仙驹了。
御马厩。
小娥给仙驹白雨拿来甘草,白雨不食。
“我要回家!”白雨生气地啼鸣。
“现在还不是时候,过些时日,待大家将你遗忘,我定送你回家!”小娥轻轻地道。
“你在跟谁说话?”元休不知何时悄悄离席来到小娥身后。
“跟这匹仙驹说话啊。”小娥心虚地说,面不改色。
“它听得懂吗?”元休不禁觉得小娥越发可爱,好在带她出来透透气,再一直待在王府,说不定还会天天对草木说话呢。
“听得懂!”小娥如实说,因为她料定元休不会信。
“你真能训好它?”元休半信半疑。
“能!”小娥笃定地说。
“好,那后面这些日子加紧训练马术和箭术,刚父皇说,待雪后,要去万岁山冬猎!”元休没打算让小娥去,只是说来逗逗她。
“啊?”小娥有点慌,她这功夫还没练几天,又得研习驭马射箭之术,这天子之家不好苟活啊。
“要是练不过关,休想为夫带你去!”元休故意要挟。
“那我不去便是。”一想到自己这弱弱的身板,哪比得上他们男子那般健硕的筋骨,而且还是冬天去打猎,不冻死才怪,早点认输反而好些。
元休立马些许不悦,立刻拎着小娥的衣襟带她回到宴席。
小娥赶紧对着白雨喊道:“马儿乖!我会接你回家的!”
白雨听后,便乖乖的,不吵不闹,谁叫只有这个奇怪的人类才听得懂马语,眼下也只能指望她了。
回到宴席,李继捧奉酒来到韩王和小娥身边,他先敬了韩王一杯,便接着说,“韩王,我可否单独敬小六侍卫一杯?”
韩王点头,子有已提高警惕。
李继捧为小娥斟酒时,趁人不备,轻声问,“你是谁?自古从未有外族人驯服我族仙驹。”
“我还知道你送的这匹马是马后白雨,不是真正的马王黑风。”小娥说完此话,李继捧手中的酒轻轻晕开一点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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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是谁?”李继捧追问,差点想动手掐住小娥的脖子。
小娥往后退步,“我是谁不重要,你只需知道韩王是我的主子。”
韩王以为李继捧有恶意,立刻示意子有上前帮护。
“我没事。”小娥劝子有退下。
尔后在李继捧耳边说了最后一席话,“白雨想回家,你是一位令我钦佩的首领!待风头过,必还之。”
李继捧听后,内心震颤,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又接着连饮两杯道,“李某在此谢过韩王,小六侍卫!”
李继捧归座,元休疑惑,不禁细问,“李继捧为何而谢?”
小娥回答,“此人说,为了族人延续,他所作所为实属不易,望韩王日后好好待而用之。”
想不到小娥还不忘为元休笼络人心,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可惜,纵使江山万里,奔流沃野,他也毫不在意。
他唯一在意的,从来就只有她一人!
第33章 冬猎
初冬,第一场雪。
整个汴梁被薄雪覆盖。
小娥每天都早起坚持练习骑马射箭,韩王则习惯了在一旁安静地陪伴她。
“元休,我要怎样才能百发百中啊?”小娥苦练数日都无法精进箭术,很是懊恼。
“我教你。”元休让小娥换上他专用的银箭,银箭明显重得多,这银箭跟那日海青鹰爪上的银箭好像,难道辽皇那只海青鹰是被元休所伤?
“在想什么?认真点!”只见元休左手握着小娥的左手,小娥的左手握着弓,元休帮小娥把箭头瞄准靶子。
两人右手一齐松开,锋利的银箭直中靶心。
“我终于射中了!”小娥激动地抱着元休惊呼。
“看来我们家小娥可以陪我去万岁山冬猎了。”元休此次冬猎要外出一两天,他怎么舍得留小娥独自在府中等他。
万岁山,一片银装素裹。
树木上面积上了厚厚的雪。
以往圣上都只安排春猎或秋猎,今年算是出了奇,非要让皇子们来冬猎历练。
听说是因为辽人经常冬日行军,尤为擅长冰天雪地突袭,圣上提前拉练一下皇子和臣子,也好提防万一。
元休骑着自己的白色战马关驹,小娥骑着那日圣上赏的党项仙驹白雨,两人在雪中慢慢地穿行。
若不是小娥着男侍卫装扮,单看这两人的背影,就已是羡煞旁人。
突然,一支利箭向小娥射来,白雨立刻跪下,轻松助小娥躲过了暗箭。
元休立刻纵马寻着暗箭的轨迹追去。
“主人啊,你可别只顾着跟你的情郎谈情说爱啊,长点心好不好?”白雨这些时日被小娥照顾得非常好,它早已视小娥为主人。
况且它还指望小娥送它回家呢,小娥可不能就这么被人一箭射死了。
待小娥回过神,轻抚白雨说,“多谢马后救命之恩!”
“小意思!咱们去看看,是哪个宵小之辈敢暗算你。”元休早就骑着关驹不知去向了何处,但白雨知道,不一会儿就靠马族与生俱来的灵敏知觉找到了。
小娥看见元休正在与他三皇兄元佑辩说。
“皇兄为何要暗箭伤人?”元休表面平静,但心底的愤怒差点喷涌而出。
从不与元佑正面冲突的元休,竟为了个男侍卫与他置气,看来里面有文章。
元佑见小娥纵马慢慢走来,“小六侍卫,本王不过是想试试你的身手,并无要伤你的意思。我若真要暗算你,我何必亲自动手,落人口实?”
小娥下马行礼,“小六武艺不精,陈王见笑了。”
“哎,这里甚是无趣,我还是去别处看看吧。”说完元佑就纵马离开。
待元佑跑出十丈远的时候,马后白雨突然啼鸣,“跪下!”
元佑的马立刻跪地,把元佑摔了出去。
神!真是神了!
马后竟还有这本事!
“马儿啊,你这是在为我出气吗?你太牛啦!”在元休面前,小娥不敢夸得太明显。
“我的本事多着呢。”白雨不屑。
“你要是能号令全天下的马,是不是我们人就可以不用打仗啦?”小娥突发奇想。
“我管不了全天下的马,我们马族也分族群,刚才碰巧那匹马是我们族群的罢了,我跟韩王的战马关驹不熟,你瞧,关驹就没下跪!”白雨笑小娥痴人说梦,自己连自己都保护不好,还全天下呢。
“回府后,给我加强习武!”元休明明是在担心小娥,但说出来的话却不温柔,只有小娥练好功夫,才能保全她自己,元休又怎么不担心呢?
“哦。”小娥乖乖领命。
来到万岁山猎场,圣上和武将着猎服,已在场上等待人齐,皇后妃嫔、文臣、年纪尚小的皇子公主们皆可不参加。
四公主和吴元扆也在。
四公主走上前来,“五弟,韩王妃可有寻回?”
此时小娥已无那丑陋的伤疤,又正着男侍卫装扮,四公主元珍自然是认不得她的。
“没有。”元休故意佯装难过至极。
小娥用眼睛不住地瞪他。
“韩王妃被辽鹰掳走,我也伤心。我都没来得及和元扆好好谢她,还想吃她亲手做的茉莉花酥呢。”元珍有点受不住这寒冷,加之又伤心,险些晕倒,吴元扆贴心地将元珍护在自己的披风之下。
“珍儿姐姐,这里天寒地冻,你还是先回行宫休息吧。”虽然上回吐血是小娥故意教她作戏,但四公主向来体弱一点不假,再过一个月皇姐就要大婚了,可不能有失。
“找到韩王妃一定要跟我说!你且记下了?”元珍郑重地叮咛后才离开。
“记下了!”元休恭敬送走四皇姐。
小娥好想跟元珍说,现在站在她面前的小六侍卫就是刘娥,无奈转换了身份和姓名,不得相认。
对不起,珍儿姐姐,刘娥让你忧心了。
阮公公代圣上传话,命参加冬猎的人立刻列队。
一匹匹仙驹骏马纷至列队,每匹马都头戴面帘,马背上置有绣罗鞍罩,全部整装待发。
“起奏陛下,曹某敢问此次冬猎的彩头是什么?”枢密使曹彬以前是武将出身,大宋开国名将之一,曾跟随先皇立过不少战功,说话自然是可以直截了当些。
“夺得前三者,赐入学弘文馆,拜李沆为师。”李沆三十有余,三年前中进士,因相府招贤,他在考试时写过约束边将的策论,圣上看过后甚赞,便赐他在弘文馆任著作郎兼太子宾客。
李沆虽只是五品官,但名门望族纷纷想扣请他为师,就只因他是太子宾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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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宾客,就是辅导太子学习的官,若能跟太子一起工学,这是何等的荣耀啊!
圣上金言一出,马背上的名门子弟,各个都跃跃欲试。
阮公公一声令下,群马奔走,到处寻找猎物,但这大冬天,很多动物都藏起来了,半晌已过,大家皆无所获。
元休和小娥结伴,一起在雪中骑马漫步。
“这天太冷了,主人,动物们不会出来的,你要不劝劝王爷打道回府吧。”白雨完全不解这帮人类,大冷天非要来打猎,还说是为了要跟大辽作战。
“大辽冬天作战,是因为他们国土在冬天资源极为匮乏,不在汉人这边截获些资源,这冬天熬不过去。我们战马再厉害,也怕冷啊!如若不是为了生存,我们马族又怎会卷入人类的战争?”白雨有些埋怨道。
第34章 彩头
小娥明白了白雨的意思,刚想跟元休说,但突然看到远处有一个红衣女子纵马向他们跑来。
是潘惟槿!
马停下,来人揭下斗篷,一个打扮得娇俏可爱的少女微笑着跟韩王请安,“元休哥哥,我跟爹爹请示了好久,他才许我来。”
“潘小姐,天寒地冻,此地不适合久留,你还是早些回去吧。”元休知道潘惟槿的来意,但依然毫无怜香惜玉之情地道。
“元休哥哥,爹爹说......”潘惟槿以为圣上有意今年将其许配给元休,元休会欣喜,话还没出口,元休就牵着小娥的仙驹离她远去。
潘惟槿不放弃,又纵马跟了上来,还故意将小娥的仙驹挤一旁去,小娥有意让她,就命马后白雨不可生事。
“元休哥哥,前几日,圣上召见父亲,说是要许了我俩的婚事,你不高兴吗?”潘惟槿果真是将门之女,只要是她爱的,她就绝不会委婉扭捏。
元休要跟潘惟槿结婚?小娥瞬间恍惚,差点摔下马来。
元休立刻跳下马接住她,将她抱在怀里,冰天雪地里,一个王爷抱着一个男侍卫,这画面着实有点奇异。
“潘小姐,我已经跟父皇回绝了此事。况且我有心爱之人了。”元休当着潘惟槿的面,深深地吻上了一个男侍卫。
潘惟槿无法接受,生气地纵马离去。
元休哥哥,我一直都在等你,结果等来了妖妃,妖妃死了,你竟在我面前吻一个男人,你拒绝我可以,但你为何要这般羞辱我对你的感情?
潘惟槿满面泪流,却无人看见。
“元休,你松开我!”小娥狠狠地推开元休的唇。
“生气了?”元休温柔地问。
“没有。你是王爷,你娶谁我哪管得着?”小娥口是心非。
“潘惟槿是潘美的女儿,跟他家结为姻亲,的确对朝纲有益。”元休哪壶不开提哪壶。
小娥安静地听着不作声。
“但我不会娶她的,我不爱她。”元休紧接着说。
“潘惟槿一定很喜欢你,她还送了你金盒子。”小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明明潘惟槿要抢走她的元休,她还帮潘惟槿说话。
“金盒子我没收。”元休立刻说道,他不希望小娥胡思乱想。
“可那是我刻的。”小娥傻傻地道。
“但那上面不是你我的名字,我只喜欢你做的银梳和银妆奁。”元休捧起小娥的面庞,深深地吻住。
“王爷,我是侍卫,小六!”小娥回过神,赶紧推开元休,这家伙总是这么不顾场合。
“回去吧,今天我是无心打猎了。”元休一脸不满足地道,她总是令他无端着迷,要是可以,他想立刻带她回王府去。
元休和小娥回到御前,茫茫雪海,春秋之季猎物络绎不绝,可今日竟无一人打着猎物。
“圣上,今日这彩头......”阮公公在圣上面前为难地道。
“朕今日让众爱卿冬猎,是为何意?有没有爱卿了解朕心啊?”圣上沉稳地道,好似一切都在他意料之中。
上意不明,谁敢妄言?
“时值凛冬,无猎可狩,这就是辽人在冬季反而作战勇猛不可抗的原因。民以食为天,守住了土地跟粮食,便守住了国。”圣上所言,无人不赞同,圣上未言明之处,他希望臣子们多认真思索。
“皇上圣明!”比起听圣上训诫,他们似乎对今日的彩头更感兴趣。
“既然上天不愿见杀戮,今日就改比箭术!”圣上说完,阮公公立刻照办。
阮公公命人设置好箭靶,然后宣布规则,“每人驭马仅射三箭,三箭连中者,入读弘文馆,拜李沆为师,不限人数。”
太子被软禁,二公主早逝,论资排辈,当是三皇子元佑打头阵。
元佑上马持箭,奔跑中对准靶心,连射三箭,齐刷刷命中红心,不愧是大名鼎鼎的战神陈王。
而众人心中都知,但不敢明说。
韩王赵元休其实要胜三皇子一筹,银箭沉重,而赵元休曾持银箭射穿过十里外敌军首领的头颅。
因此元休骑马三箭齐发,一齐命中了红心,臣子们也毫不意外。
测试射箭,无非是给皇子们一个由头,让他们顺利进弘文馆学习,以防现任储君失势,无人替补。
让臣子们也参与,实际上是为储君们挑选可依靠的近臣。
小娥在一旁静静地候着,元休射完箭走近她,“小六,我要你去连中三箭,给本王伴读!”
“小的身份低微,还是不去了。”弘文馆无非就是舞文弄墨之处,小娥无心论政,担心自己去听课打瞌睡。
“你不爱我。”元休的脸挨得更近了。
“我去。”小娥怕元休御前失仪,立刻闪躲。
小娥来到射箭处,拔出三支箭,打算骑着白雨胡乱射一通。
在瞄准的时候,她就按照元休教她的方式,不曾想,右手一松,三支箭轻松命中红心。
“小六侍卫得赏!”阮公公立马大声宣布。
从猎场回来,元休恐防小娥冻着,小娥刚一下马,元休就用披风将小娥裹起来抱在怀里。
“元休,你放我下来,他们都看着呢。”此次冬猎,潘惟槿的出现,小娥仍未忘却,她不想跟元休如此亲近。
“我就要抱着我的妻,我不要我的妻冻着。”元休在万岁山早就想这样抱着小娥了。
“我不是你的妻,我只是你的柳丫环。”小娥说的都是气话,既是气元休,更是气自己。
“我不许你这样说!”元休知道小娥是吃醋了。
说着说着,元休便把小娥抱进了卧房,命下人给小娥打来了热水,想让小娥泡泡脚,给她驱驱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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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休,我们明日把仙驹送回党项皇族吧。”小娥一想到自己可能无法与心爱的人相守终身,她就想把白雨快点送回,好让它回到马王黑风身边。
这些日子,马后白雨可没少念叨小娥迟迟不兑现给它的承诺。
“仙驹既已赐给你,你为何要还回去?”父皇赐婚,小娥不担心,尽想些不打紧的小事,元休真是有些好笑,又有些生气。
“我感觉仙驹想它夫君了,它的夫君在湖泊沼泽畔等它。”小娥不敢说破,但又想说。
“我发誓,此生只爱你一人。无论未来发生什么,我都只爱你。”元休不知白雨的故事,他只知任何人都别想将他们这对小夫妻拆散。
第35章 千里还驹
第二日,雪越下越大,没有要停的迹象。
这丝毫影响不了白雨回归黑风的心。
趁元休进宫后,小娥一大早就开始偷偷打包干粮和行李。
而元休离府前并未提及还驹之事,说不定他以为她昨日是说笑。
又或许,还偷偷忙着准备娶潘惟槿呢,天潢贵胄,这陛下想定的亲事,元休怎推得掉?
小娥牵着白雨刚走到王府后门,就被子有拦住,“柳姑娘留步,韩王有命,等他回府后陪你去还驹。”
小娥不顾子有阻拦,出了府,纵马而去。
一路上马不停蹄地奔跑,白雨不愧是日行千里的神驹。
“白雨,党项皇族住在哪里?”小娥见白雨跑了一个时辰,都还没到,忍不住问道。
“兴庆府,明日便到!”白雨兴奋地啼鸣。
明日!小娥以为党项皇族就在汴梁附近,真是失策!
看来元休教她识地图是有道理的,但她从来不以为意。
突然,白雨停了下来,“有危险!”
一群土匪从雪覆盖的山崖上冲了下来,把小娥围住。
“小兄弟,不想死,就把值钱的东西留下!”土匪头子扛着大刀,恶狠狠地说道。
“好汉饶命!”小娥立刻把身上的干粮和值钱的东西全部交了出来,还好她今天是女扮男装,要不然又得担心自己被抓去当压寨夫人。
“老大,看这小子打扮贵气,肯定身上还藏着值钱的东西,我去搜搜身!”一个小喽啰贪心地说。
“好汉饶命!我身上真的没有值钱的东西了!”小娥见他们人多,打肯定是打不赢的,但要是被搜身,发现她是女的,这可怎么办?
小娥拔出身上的长剑,准备和土匪一搏。
“老大,你瞧!他想跟咱拼命!身上肯定还有值钱的东西。”小喽啰狡猾地推测着。
“白雨,能不能回去见你夫君,就看今日一战了!”小娥对着空气喊话,土匪们还以为她在召唤幽灵呢。
“好!”白雨立刻开始狂奔踢倒土匪,胆小的土匪开始逃离,不怕死的举起大刀冲着小娥追来。
拼杀间,小娥奋力接了几招,没想到彪悍的土匪大刀太重,一下子把她打倒在地,纱帽掉落,乌黑的长发在雪风中散乱飘飞。
“老大,是个女的!”小喽啰像是八百年没见过女人一样惊呼起来。
胆小的土匪听见呼声,又纷纷赶忙跑了回来。
难道今日就这样被这帮土匪擒了?
不行,就算是死,也不能被糟蹋。
小娥将剑插在雪地上,支撑着自己站起来。
只见她拔出地上的长剑,冲土匪头子刺去。
土匪头子一斜身,轻松躲过。
土匪头子见小娥是个可敬的姑娘,于是就挥手示意,所有人都不许动,他要单独跟这姑娘比划比划。
小娥将这些日子元休教她的招式全部都使了一遍,竟把这土匪头子给打趴下了。
小娥趁势耍威风道,“我的剑下从不死无名鬼,好汉叫什么?”
“姑娘饶命,我叫王小波,本是蜀地的茶农!若不是民不聊生,我们也不会落草为寇!”土匪头子立刻诚恳地道。
“我也是蜀地的人。”小娥立刻将他扶起。
“你是蜀地的,那你已经婚配?”没有婚配的人是绝对出不了蜀城的,而没有已婚通关文牒和妻妾陪同,男子更是进出不了蜀城。
“那是当然!王兄弟,你们相貌堂堂,怎么落得这般境地?”同是天涯沦落人,小娥充满同情地问。
“女侠有所不知,几个月前我和表弟李顺出城做贩茶的生意,岂料半路遇到土匪,杀了我们几乎全家,茶货也丢了。我跟李顺想回蜀城,但官兵不让,因为没有通关文牒和妻妾,落草为寇,实属无奈啊!我身后这帮兄弟全是无以为家的苦命人!今日得罪了女侠,望请恕罪!”王小波立刻拱手致歉。
“那你们可愿回蜀地,重新踏实做人?”小娥心底那段被困蜀城的悲伤与无奈狠狠袭来,心底的痛久久不能平息。
“当然愿意,女侠可有办法?”王小波急切地问。
“此次我是去往兴庆府,办完事便回汴梁,如果你们护送我有功,我便许你们在汴梁做事谋生,想回蜀城亦可,我替你们寻得好妻便是。”小娥敢说此话,心中自是已有谋划的。
“老大,别信她!一个姑娘怎有如此能耐?”小喽啰抡起刀就想朝小娥砍去。
嗖!一支纯银的箭射了过来,直穿那个小喽啰的头颅。
“谁!”王小波见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倒下,大声怒喊道。
“是我!”元休骑着关驹,手持银弓,突然出现。
“你是何人?”另一个小喽啰恶狠狠地问。
子有来到众人面前,出示韩王令。
“小的们有眼不识泰山,请韩王恕罪!”王小波立刻领众人下跪。
“老大,他杀了我们兄弟!”一个小喽啰依然站着不肯跪。
“是你那兄弟要杀本王的王妃!”元休沉声说道。
“快跪下!”王小波立刻给那个小喽啰使眼色,若再不跪,所有人都得死。
见所有人均已跪下,元休便把小娥一把拉上马,“既然韩王妃许了你们一个未来,你们可愿护送本王去兴庆府立功?”
“小的们万死不辞!”王小波立刻识相地领命。
傍晚,韩王带小娥到达附近的驿站歇脚,子有负责看顾仙驹白雨。
吃过晚饭,小娥特地去慰问王小波等人可有吃好。
王小波立刻感恩戴德地说,“韩王妃仁慈,如若不是今日遇见你跟韩王,我这帮兄弟真不知怎么熬过这个雪冬。”
“都是同乡,一切都是应该的!”小娥宽厚地道。
“韩王威名在外,他待将士亲如兄弟,我们早有耳闻,可惜蜀城我还有老小要奉养,我这帮兄弟也只求有口饭吃,娶个媳妇儿,安稳此生,要不然,只要韩王不嫌弃,我们立刻从军,誓死效忠于韩王。”王小波铿锵有力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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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边防战事稍停,暂不需调兵遣将,誓死效忠于韩王,王兄弟可要记得今日此话!”小娥巾帼英雄般说道。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王小波拍着胸脯,此生无悔地道。
“好,我敬你!”小娥立刻端起一碗酒,一饮而尽!
“韩王妃,豪爽!”王小波带着一众兄弟,回敬了韩王妃三碗酒,皆是一饮而尽!
殊不知,这一切都被楼上那位瞧得清清楚楚,一罐很大的醋坛子被悄悄打翻。
第36章 圣女后人?
喝了碗酒,小娥脸上泛起一些红晕。
她没有径直回到韩王卧房,而是直接爬房顶上去欣赏这白雪万里的西塞风光。
元休也跟着上了房顶,给小娥披上厚厚的斗篷,不想她冻着。
“元休,你看!那片黄白参半的土地,就是党项皇族所处之地,对吗?”小娥指着千里冰封以外的土地,激动地问。
“对。”
“真美!可惜连年征战,各国割地盘踞,如此美丽的地方竟成了资源匮乏之地。我祈求上苍,赐举世和平,永无战乱!”小娥双手合十,向苍天祷告。
“我定许你一世太平!”元休温柔地将小娥抱在怀里,定定发誓。
小娥像是想起了什么,立刻挣脱出来。
元休要娶潘惟槿的事还没翻篇呢。
“王妃,外面天冷,跟本王回房吧。”元休不知道小娥在为何事置气。
“刚才只是陪你演戏,无人之时,你是你,我是我!”小娥冷冷地道。
“自万岁山回来,你就一直在生本王的气,你如此折磨本王,总得给个由头。”元休耐心地道。
“你是王爷,人品贵重,以后自是要娶重臣之女,我一个小小的奴婢哪敢生王爷的气!”小娥本不想说,但又不吐不快,这世间最折磨人心的莫不过是那至情至爱。
“本王说过,此生只爱你一人,非你不娶!”元休终于明白了小娥的心思,不顾小娥的挣扎,一把将小娥抱起。
回到卧房,小娥见只有一张床,“今晚我睡床,你睡地!”
“好!”元休想都没想便答应了,而且还真的照做。
小娥见元休独自抱了一叠被子,开始往地上铺。
望着元休的侧影,他可是堂堂王爷啊!为了她竟愿意睡冰冷的寒地。
“天这么冷,你还是到床上来睡吧。”小娥心有不忍地道。
“真的?”元休坐在地上认真地问。
“真的。”小娥小声地说,心底或多或少是有些许愧疚的。
元休立马抱着被子就上了床,立刻将小娥抱在怀里。
“我只是让你上床睡觉,没让你抱着我。”小娥委屈地小声说。
“我就要抱着你睡。”元休固执而温柔。
“我不听子有的劝,独自出王府,你可有生气?”小娥与元休四目相对,轻轻地问。
“不生气,我只生我自己的气,没能时时刻刻在你身边。你可知你此次去党项皇族会遇到何危险?”元休轻轻刮了下小娥的鼻梁,宠溺地说。
“不过就是还一匹仙驹,难道还会杀了我不成?他们不该好好感谢我吗?”小娥不解。
“没事,快睡吧!有本王在,你想做什么我都陪着你!”元休不愿小娥如他母后那般担惊受怕,那些黑暗他会全部为她挡在门外。
第二日,为了赶时间,小娥让元休陪她去集市上给王小波他们买马。
“韩王妃,此处临近边塞,方圆五百里,我都已经命人查看过,没有集市!”子有上前禀报。
“怎么会?”小娥十分惊讶。
“连年征战,匪寇频出,当地百姓都迁走了,不愿迁走的大多落草为寇,或者活活饿死!”子有不含感情地道,他早已看透生死。
是啊,战事一来,连活命都难,谁还敢在边塞做生意呢?
小娥便想了个法子,让王小波等人坐韩王随行的马车,她则和韩王及其属下骑马。
路上遇到难民,小娥便将带的干粮尽数发给了他们。
元休轻叹,“这么多难民,你那点干粮是救不过来的。”
“能做一点是一点,总好过什么都不做。”小娥一想到当初刚出蜀城,自己也曾被土匪劫掠,终于到了汴梁却无处谋生,那种惶恐不安,至今仍无法忘记。
见小娥如此执着,元休不再阻拦。
尽管他很想跟小娥说,在这普天之下,有太多类似王小波他们这样的人,还有更多的人比王小波他们更可怜,往往食不果腹,朝不保夕,她一个弱女子是救不过来的。
但她毕竟是女子,那就由着她善良吧。
发完了干粮,元休他们一行人饿了近一天的肚子,才走到兴庆府。
还没等走至城门楼下,突然一群士兵冲出来,将他们团团围住。
“不知大宋韩王前来,有失远迎,望请恕罪!”一个桀骜不驯的男声从城楼上传来。
元休俯身打量了身边那一圈士兵,毫不畏惧地道,“李继迁,你就是这么欢迎本王的?”
李继迁,不过二十出头,是李继捧的族弟,此人素来桀骜不驯,从不肯轻易对任何人俯首称臣。
“敢问韩王此次大驾前来,所为何事?”李继迁疑心道。
“不为国事,只为还驹。”小娥立刻代元休回答,以元休的王爷架子,她怕区区小事闹得两国兵戈相向。
“白雨!”李继迁认出了小娥的坐骑是马后。
没了马后白雨,马王黑风已经带着族群很长一段时间不饮不食,长此以往,产不出战马,后果不堪设想。
李继迁命人细细查验了韩王的随行车马后,才下令开了城门。
进了城门,李继迁仍命士兵小心护卫,恐防韩王此次前来是为了寻衅滋事,影响党项与大宋当下的和睦。
“敢问公子就是小六侍卫?”李继迁听李继捧说过,宋朝有个侍卫收复了党项族马后白雨,就一直想亲眼见见此人。
“是的。”小娥思索了后,才小心地回答。
“自古以来,只有我族中人才能驯服仙驹,小六侍卫祖上是否有我族之辈?”李继迁好奇地问。
“小的生在蜀城城郊,祖祖辈辈都在郊外务农。”小娥不明缘由,只好说假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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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娥听姥姥说过,她家祖籍太原,她的祖父刘延庆是五代十国后汉右骁卫大将军,她的父亲刘通给赵匡胤当过虎捷都指挥使。
可惜自幼她就父母双亡,被姥姥一手拉扯大。
而她来自蜀地,要是被人冤枉她是潜逃的秀女,那可是杀头之罪,所以她绝对不可随便向他人透露自己的家世。
“那也着实奇了怪,小六莫不是传说中的圣女后人?”李继迁突然想起了党项皇族祖上流传下来的一个传说。
“圣女后人?”小娥十分好奇。
第37章 解毒
“您有所不知,我们党项皇族,始姓拓跋,在秦始皇统一天下之前,我族就已然存在,我们族中有一个传说,传说有一个圣女,能够号令金凤凰,统治整个世界。”李继迁无限神往地说着。
“难怪自古以来皇后都被比作凤呢。”小娥惊叹道。
“这个圣女可比皇后厉害得多!圣女能听懂飞禽走兽的话,还能跟它们谈天说地,天下之事,她全知晓。”李继迁这样一说,小娥脊背发凉,她不就能听懂鹰语和马语?
辽皇也懂鹰语,难道他也是圣女的后人?
“那这位圣女还在吗?如今连年征战,我想去求她赐天下太平,国泰民安!”小娥掩饰住心慌,镇定地拱手向天祈祷,仿佛圣女就在她眼前一般。
“后来金凤凰要涅槃重生,这位圣女也跟着消失了。传说,每隔千万年,圣女又会重现,金凤凰又会重临人间。”李继迁描绘的画面太过虚幻而美丽,众人也都心驰神往。
突然,一个小喽啰的肚子饿得叫唤。
“李大将军,您行行好!我们现在只求有口饭吃,什么圣女不圣女的,我们想都不敢想。”小喽啰可怜兮兮地道。
“王爷,他们不是您的亲兵?”李继迁见王小波的人不懂规矩,多疑地问。
“此次前来,就我跟这两名侍卫,其他人皆是路上结识的好兄弟。”元休深思熟虑地答道,实际上元休的暗卫早就在城外扎营。
“我已派人禀明李继捧首领!府内已经备好大宴。”李继迁心怀鬼胎地说道。
刚到李继捧的府邸,那宅院看似普通,实则里面各处皆是精雕细琢,虽没有金玉华丽,但看得出费了不少功夫。
韩王和小娥等人落座席间,李继捧热情招呼,还请来了歌姬跳舞助兴。
王小波的手下们开始大口吃着肉,眼睛盯着美人们直勾勾地看,甚是闹饥荒的样子。
只有王小波、李顺等人还算是君子作派,安静地享用美食。
元休在小娥耳边轻声说,“待我尝了之后,你再吃!”
小娥见元休异常小心,才明白元休说的危险可能是什么。
如果元休在此被下毒,大宋失了皇子,那可是会动摇国本的。
小娥开始后悔,为什么自己非要一意孤行来还驹?
元休试过后,便给小娥夹菜,“小娥,你也尝点。”
小娥瞥了一眼李继迁,见李继迁表情怪异,便没了食欲。
宴席结束,李继迁特地瞒着李继捧给每个男宾客房中送去一位美人。
小娥刚拒走来她房中的美人,子有便前来敲门禀报,“韩王妃,王爷中毒了!”
小娥立刻冲去见元休,只见元休正在冷水中沐浴,屏风外跪着一个衣衫不整的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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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胆!竟敢谋害王爷!”小娥故意大声喝道,最好全府人都听见,但奇怪的是,无一人来。
“奴不敢,只是王爷所中之毒,只有女子能解。”那个美人立刻求饶说出实情。
“滚!”元休大声吼道,从未见他如此生气。
那美人被吓得直哆嗦,赶紧逃也似地拾起衣物离开了。
“子有,韩王怎么中的毒?”小娥急切地问。
“王爷房内燃了无色无味的熏香,待我发现时,王爷已经中毒。此毒不解,全身经脉会爆裂而亡!”子有跪地,没能保护好王爷,他难辞其咎。
“刚才那人说此毒女子能解?”小娥吓坏了,连忙问道。
“子有,你退下!”元休突然发话。
小娥疑惑不解,赶紧冲到浴池,跳进水里来到元休身边。
那水很冰很冰,冰冷刺骨。
“元休,你中的什么毒?为什么要用这么冰的水?”小娥将元休抱在怀里。
元休努力将小娥推开,“你别靠近我,我不想伤你!”
“不管什么毒,我与你一起受!”小娥全身湿透,乌黑的长发也散落了下来,她一步步又走回元休的身边,紧紧将他抱住。
“这可是你说的,不悔?”元休将小娥的面庞抬起,强忍着最后一丝理智,温柔地问。
“不悔,此生都不悔!”小娥用尽力气笃定地说。
元休再也忍不住,将小娥猛地抱起,摔到榻上,他像一只野兽,扯破了她所有衣衫。
小娥很痛,但她没有作声。
看到元休跟往日全然不同地对她,她没有怨言,只要能帮元休解毒,痛又算得了什么。
黎明将启,元休终于清醒了过来。
他望着小娥身上血红的印记,心底开始忏悔,深深地责怪自己对小娥都做了什么。
元休在小娥额头轻轻地吻了一下,很是爱惜。
“元休,你醒了?”小娥温柔地说。
“对不起,我伤了你。”元休非常愧疚地望着小娥。
“没有,是我害了你,该说对不起的是我,如果我不来还驹,就不会……”元休立刻用吻封住了小娥的唇。
“让我们家小王妃早点看看世间险恶,也好!”元休苦笑,手指轻轻抚上小娥的伤痕,“还疼吗?”
“疼!我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的你。”小娥忍着疼温柔地说。
“我也不想你看见那样的我!”元休将小娥紧紧搂在怀里。
“不管你变成什么样,你都是我刘娥的丈夫!我从没像昨晚那样,那么的害怕失去你!”小娥眼里闪烁着晶莹的泪。
元休吻住小娥的灵眸,任由她的泪水沾染他的唇,他多想倾尽一生去保护她,让她远离一切黑暗。
“韩王恕罪!臣跪求韩王赐我死罪!”突然门外传来李继捧的呼喊。
“我们家王妃今日还是穿女装吧。”元休起身亲手为小娥更衣,着的是纯白色冬袍。
房门开了,李继捧和李继迁都非常意外,元休身旁的女子不是李继迁安排的美人,而是小六侍卫。
原来小六侍卫是个女的!
“请韩王恕罪!今早得知我弟李继迁犯错,微臣护主不周,特来请韩王赐臣死罪!”李继捧呈上利剑,听凭韩王处置。
“李继迁无罪,反而有功!让本王得此佳人,当重重有赏。”元休大笑道。
“谢韩王!”李继迁立刻拱手说道。
“走!把马后白雨送回到马王黑风身边去!”元休突然高兴地大声道。
李继捧和李继迁立刻傻了。
因为前些日子本该给圣上进贡的是马王黑风,而不是马后白雨。
韩王也知道了此事!
要是被圣上知道,党项皇族就会被治欺君之罪。
第38章 马王黑风
“韩王恕罪!韩王恕罪!”李继捧和李继迁紧跟在元休身后,不住地求饶。
“王爷,还是饶了他们吧。”小娥傲娇地求情,这戏演得甚是可爱。
“既然有美人替你们求情!仙驹一事,本王当是梦游一场!”元休望着小娥柔情地说。
殊不知,马王之事就是小娥告诉元休的,碍于两国邦交,小娥劝元休对这两兄弟此次只是小惩大戒。
“请李首领带我们去见马王黑风吧!”小娥从子有手中接过白雨的缰绳。
“主人恕罪!虽然李继迁做事不合你们人类的规矩,但对我们每匹马是极好的!请您原谅这对李氏兄弟!”马后白雨啼鸣,向小娥求情。
听见白雨的声音,一匹壮硕、毛发黑亮的骏马突然冲厩而出,直奔白雨而来!
两匹马,一黑一白,深情依偎在一起,互相摩挲着脸颊,很是恩爱登对。
“仙驹已送回,我们回家吧!”元休轻声对小娥说。
小娥却看马入了神,她听见黑风在跟她说话,她慢慢走进,才听清,“我认得你的气息!你是我们马族圣女的后裔!”
小娥假装贴在黑风的面颊上,实际上是想偷偷问它,“圣女是谁?”
“你是能凝聚天下、赐世间和平的圣女,你终于回来了!”马王仰天长啸,千山万马共同啼鸣。
马王向小娥下跪,千山万马感知到了气息,也跟着齐跪。
这画面,元休梦里似曾相识。
“你还知道什么?”小娥在黑风耳边轻声问。
“我们马族将誓死效忠于你!”黑风将小娥叼起甩坐到它背上,开始狂奔,它是想让整个马界都认识圣女。
马王不愧是马王,瞬间就飞驰不见。
被冰封的崇山峻岭、湖泊沼泽之间,只见一个白衣仙女骑着马王黑风快速穿梭。
“黑风,我命你送我回去!”小娥被迫跑了很远,待她回过心神,她便大声喊道。
“圣女!你应该完成契约,跟我们待在一起。”黑风啼鸣道。
“什么契约?”小娥已被弄糊涂。
“以你掌心之血,印在我的额头上!以后你无论在哪里都能召唤我!”黑风不愧是仙驹,说话都很不接地气。
小娥迟疑了,“黑风,我不想当圣女,我现在有夫君,我想做个普通女子。你瞧,你跟白雨不就过得很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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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因为没了圣女,天下又乱了近千年。我跟白雨也差点分开。请求圣女归位!”马王又要下跪,小娥赶紧让它打住,刚才那么大阵仗,小娥都被惊呆了。
“黑风,送我回去吧!我需要时间想想!”小娥见黑风过于执着,她虽有维护天下太平的心,但她不想当圣女。
感觉他们口中的圣女就像神明一样,万一成了圣女,从此不食人间烟火怎么办?
她是那么地爱元休,这人世间的酸甜苦辣她还没尝尽呢。
跟黑风谈妥后,小娥便骑着它回到了众人身边。
“仙女,你能操纵仙驹?”王小波身边的小喽啰好奇地大声问。
“没有!刚才这匹黑马应该是在感谢我把它的妻子送回来。”小娥极力掩饰住真相,浅笑着说。
李继捧和李继迁不敢多言,因为能让群山众马齐鸣下跪的人除了圣女的后人,绝不会有其他可能。
送还仙驹,元休等人打算离开。
走的时候,元休特地跟李继迁说,“昨晚那些美人可否赠予他这帮兄弟。”
李继迁立刻答应,还在心底嘲笑,想不到韩王这么容易上当。
李继迁立即命人将美人一一领出来,还派了两辆马车专门载她们与韩王随行回宋。
李继捧和李继迁将他们一行人送至城门,李继捧望着韩王马背上搂抱着的绝美女子,跟李继迁说,“命人暗中保护好圣女后人!韩王年岁虽小,为人心思缜密,讨好君王的办法多得是,以后不可再莽撞行事!”
待回到大宋境内,元休才命大家稍作休息。
小娥伺候元休用餐,小声地问,“元休,你为何主动开口要那些女子?”
小娥听元休说过,李继迁给他送美人,是想让美人做韩王侧妃,一来这美人可以使党项与大宋成为姻亲,二来关键时刻还可以成为内应。
小娥当时就被吓得够呛,恨不能早点离开,回大宋去。
“现在王小波他们等人都有了妻子,这样不好吗?”元休轻声道。
“可这些女子是党项皇族的细作!”小娥小心低声提醒。
“子有已查过,这些女子都是大宋子民的后裔,因为战乱,他们的父母被迫投靠党项当了奴。把她们许给王小波等人,正好助他们回到蜀城。日后如何?本王可就管不着了。”元休细致谋划道。
只要不跟着回到汴梁,哪怕这些女子因家人的命还握在党项人手中,蜀城重兵把守,也掀不起任何风云,元休自是不会留她们在身边。
经历此事,小娥也变得有些疑心过重,总有些不好的预感,但又说不上来。
“怕了?”元休将食物喂到小娥嘴里。
“以后我乖乖待在府里,再也不出门了。”小娥幼稚地起誓。
元休将小娥搂进怀里,“跟着本王看似荣华富贵,此生必然会有很多凶险无常。你要更加努力训练,学会自保才是。以后你想去哪,我都陪着你,不可再一个人出走。”
“我答应你,以后跟你寸步不离。”小娥深知自己有错,差点害了自己最爱的元休,以后她定要步步谨慎,不再给元休招惹是非。
“这可是你说的?”元休幸福地浅笑。
“嗯。”
元休将小娥抱起扶坐上关驹,众人望着这对神仙眷侣,甚是羡慕。
而今他们各个抱得美人归,又能拿到通关文牒回蜀城过男耕女织安稳的日子,他们心底自当是深深感激韩王和小娥的。
走至分道处,元休命子有护送王小波等人回归蜀地。
另一队人护他跟小娥回韩王府。
当回到王府,秦嬷嬷便开始生气地唠叨,“韩王,柳丫环,李沆大人都来府上催了两三回,你们再不去弘文馆报道,李大人就要禀明圣上了!”
小娥立刻跪地向秦嬷嬷请罪,“一切都是奴婢的错,小的下次一定劝住韩王,在外不可贪玩!”
元休不禁浅笑,此次回来,小娥真是破天荒的乖巧,与此同时,栽赃嫁祸的本事也渐长。
元休将小娥抱起,往卧房走去,秦嬷嬷见王爷已归,便放下了担忧。
谁叫秦嬷嬷是元休的乳娘,元休母妃身故后,秦嬷嬷便奉其母妃之命,一心护着元休长大,不是亲娘,也早已胜似亲娘。
第39章 论王道
“别动!”大清早元休便认真地给小娥上药。
“元休,我自己来吧。”小娥害羞地穿上衣服。
“你是我的妻,这伤因我而起,不将它们治好,我怎么放心得下?”元休凝眉。
“过些时日自会好的。”小娥浅笑着起身。
小娥来到梳妆台前刚一拿起眉笔,元休便轻轻接了过去,“还是我来吧,这辈子都让我来为你描妆。”
自党项回来,元休就时时刻刻都想跟她溺在一起。
“元休,你在党项中的是何毒?莫不是还没好全?”小娥小心翼翼地问,害怕元休说她不知羞。
“一种秘药,可以让不相爱的两人同床共枕。武功再强,勉强克制住了,如果没有人帮解,最后会经脉尽断暴毙。”元休很认真地给小娥解释。
“那岂不是比我那银铃还厉害?”小娥若有所思,开始思考原理。
“柳小娥,你不知羞!”元休将小娥扭转身,让她看着自己,恨不得吃了她。
小娥忍不住偷笑。
“他们就那么想给你安排个妻子?不光党项是,你父皇也是。”小娥替元休憋屈地道。
“是啊,谁叫我朝现在只有三个皇子到了纳妃的年纪呢?你夫君我又文武双全,你定要把你夫君给保护好,不可以让其他姑娘抢了去!”元休温暖地笑着说。
“你是我的!谁都别想抢走!”小娥变了,她现在就想霸着元休,谁都别想抢走她一个人的元休。
“你也全部是我一个人的。答应我!万事小心,不可轻信他人!”元休一边帮小娥系上腰间的缎带,一边话里有话地道。
“小六遵命!”换好侍卫装扮的小娥立刻行礼道。
“走吧,去弘文馆,向李沆师傅请罪去!”去党项花费了些时日,想必元佑皇兄早就在父皇面前参过元休,李沆才会来韩王府催学。
刚到学堂,就听见李沆在和元佑议政探学。
元佑说,“如今党项皇族狡黠,李继捧附宋求赏赐,李继迁假装与兄不和,背地各种攻城略地,非王道也!”
李沆赞同道,“今年三月起,李继迁就没停止过扰边,的确可憎,陈王好见解!”
“李继迁今年才跟我们大宋打过仗?还多次扰边?”小娥不敢相信地问元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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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李继迁三月、五月、九月分别挑起过战争!”元休平静地道。
“你怎么不早告诉我?那此次去还仙驹岂不是差点羊入虎口,害你丧命?”小娥十分后怕。
“你现在知道就好。”元休无所谓地笑道。
小娥心底千言万语,可惜人在学堂,无法全说,只好忍进肚里。
“李师傅早!三皇兄早!”元休问了安便加入他们道,“此次我去了西塞游历,发现李继迁在帮李继捧看守城楼,三皇兄推测没错。我们是该对此二人多提高警惕,不可轻信!”
“此言当真?”元佑半信半疑,如若是真的,元休为何不自己去邀功?
“皇兄差人暗访便知。”元休不以为意地道,自从有了小娥,他更无心皇位,给皇兄卖个好,他日也好多些退路。
元佑之所以处处留心,是想多寻机会立军功,同时还得防范被人下套。
“既然所有人皆到,我们进入正题,论王道!”李沆虽有权引导皇子议政,但并不想僭越成干政。
“小六侍卫,何为王道?”李沆见小娥不敢加入讨论,便向她提问。
“小的粗鄙,不知何为王道。只会背‘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小娥怕说错话,立刻搪塞几句古语,努力克制自己表达观点。
“回答还是挺不错的!”李沆夸赞道。
“王,可令草木成兵;王,可平惊涛骇浪;王,可以不威而信。当下乱世初平,先武后文才是王道!”元佑文采思想皆不错,李沆听后挺满意。
“王,食五谷,行坦途。王亦是凡躯,需遵四时更替,效法万物自然,乐民之乐,苦民之苦,乃吾心中之王道也。”元休的心性更适合太平盛世。
“小六侍卫,听了二位皇子之辩,你可有所感悟?”李沆再次望向小娥。
李师傅,你这存心要逼我得罪人是不?
小娥迟疑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开口,“最好的天下是无王而自治,人人有法可循,自养天地之德,以大道行天下。人人互敬互助,无兵戈相向,只有笑语满堂。”
“大胆!天下怎可无王?自古以来皆是君王之治,若无王,怎会有太平盛世?要是圣上听见,定治你死罪!”元佑怒喝道。
“三皇子息怒!小六侍卫着实见解新颖,陛下特许为学可畅所欲言,小六侍卫此言细思,也倒有几分别致。”李沆淡定地劝道。
“何来别致?”元佑不解。
“庄子曰: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小六侍卫之言,意在倡导无为而治,跟庄子道同。”李沆的确有才,难怪受圣上器重。
下课后,元佑来到小娥身旁。
“大胆!小六!竟敢咒我父皇。”小娥说的无王而治,被元佑曲解成了咒当今圣上死。
“陈王殿下,小的并无此心!”小娥立刻拱手辩解。
元佑故意找茬,立刻拔剑要取小娥性命。
结果一剑刺下了小娥的帽子,乌黑的长发散落披肩,寒风吹动她的秀发,隔壁班的皇亲贵胄们看傻了眼。
小六侍卫竟然是个女的!
这五皇子赵元休真是艳福不浅,刚到婚配的年纪,就已娶过妖妃,就连读书也要随身带个女子伴读,简直羡煞众人。
元佑没有罢休,用力向小娥挥剑,元休立刻拔出银龙宝剑为小娥挡住危险。
元佑早有耳闻,元休府中近日又养了一个美人,今日此举便是为证实此事,顺便公之于众。
元佑见元休如此在意此女,便暂且作罢,如今圣上还想将潘惟槿赐婚于元休,留着此女,说不定还能毁了这桩联姻。
为了稳固朝纲,当今圣上就娶了不少朝臣贵女,最后终是负了那些真心爱陛下的平凡女子,元佑的生母就是其中的一位。
圣上娶妻皆是先皇的安排,若要为王,与皇亲贵胄联姻是必经之路,他不怪父皇。
元佑深知,只有成为王才能让他母妃正名,所以他从没放弃过努力。
“胡闹!今日之事,我定要禀明圣上!”李沆早已在一旁目睹此事。
一个女子众目睽睽之下扮作男侍卫夺了仙驹,还进了学堂,此事必然很快传到圣上的耳朵里,与其别人添油加醋,倒不如李沆亲自详陈。
小六虽为女子,但着实可造,李沆是打算认下这徒儿了。
第40章 不许输
回府的路上。
小娥很自责,“对不起,元休!我又惹祸了。”
“没事!只是你为什么不还手?”元休很担心地说。
“他是陈王啊。”小娥委屈地看着元休。
“你伤不了他,三哥也有很多高手相护,而你不同,你不还手,就如同等死。”元休多么希望小娥快快强大起来,不希望她在他身边受委屈。
“我要是伤了他,连累你怎么办?”小娥纠结着问。
“不会。我就怕我们家王妃受人欺负不还手。记住,受了欺负一定要还手。”元休摸着小娥的头,宠溺地说。
傻瓜,你我夫妻本为一体,有什么连累不连累的。若我不在你身边,你不求自保,受了伤,我会懊悔,会心痛。
元休勾起小娥的手指,与她一道漫步在夕阳西下的白色汴梁城,多希望就这样安稳地走至永恒。
第二日,元休以为会到的圣上口谕迟迟没到。
元休照常带着女扮男装的小娥去弘文馆求学。
刚在座位上坐定,突然整个学堂变得闹哄哄的,只见一个身穿金色御衣的女子,落落大方地走了进来。
“元休哥哥,我可是费了很大的劲儿才帮小六侍卫说了情。从今天开始,我也要在弘文馆求学!”原来是潘惟槿知道小六侍卫是个女子,便原谅了元休在万岁山当着她的面吻小六侍卫的事,遂而去圣上面前求了情。
她还跟圣上说,自己的夫君,要靠自己争取,还恳求圣上不要下旨赐死小六侍卫。
潘惟槿自视甚高,她此番做法,一来可以让元休记得她的善良,二来还可以有机会当着元休的面将小娥的狐狸面具揭下,从此元休的心便能全回到她身上。
“小六谢过潘小姐!”小娥见元休无动于衷,便自己开口道谢。
元休轻握小娥的手,像是在说不许她如此卑微了自己。
“哼!课堂之上不得低语。”李沆师傅昨日也进了宫,得知潘小姐已经面圣求情,他便不再多管闲事。
“今日的课题是......”李沆还未说完,潘惟槿便插话。
“李师傅,论政甚是无趣,今日我们学琴吧。”潘惟槿哪是想学琴,不过是想用自己的才艺压倒小娥,让她知难而退。
李沆虽得过圣上的授意,希望他促成元休跟潘家的婚事,但他不愿参与此事,故而面露难色。
“李师傅,听闻惟槿妹妹素来琴艺超群,何不今日让各位都见识一下?”元佑帮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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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沆权衡之下,终还是同意了。
弘文馆琴楼内。
听说皇子和御女要在琴楼习琴,引得许多达官贵族子弟在琴楼窗边偷偷观赏。
小娥无心习琴,安静地望着窗外纷纷扬扬的雪花,轻轻接住一片。
元休握上小娥的手,将雪花融化在她手心。
“小娥,我不许你输给潘惟槿!”元休的话让小娥有些糊涂。
小娥望着迈淑女步子向她走来的潘惟槿,跟前几回相见,反差极大。
“小六姑娘,弘文馆就我们两位是女子,要不我俩先给大家献上一曲?”潘惟槿恭敬地请道。
“好。”
潘惟槿牵起小娥的手,装作非常亲昵的样子,将小娥带至台上。
“小六姑娘,要不我们奏一曲《鹿鸣》吧?”潘惟槿把谱子拿出来,怕小娥不识谱,还特地跟她详细解说了一番。
潘惟槿特意把最难的高音部分划给小娥演奏,一旦破音,琴弦尽断。
潘惟槿练了两年才练就此曲,她这样做是想令小娥今日出丑。
小娥不以为意,只是稍微浏览了一下琴谱,便记下了。
潘惟槿开始轻轻拨弄琴弦,纤细的手指在琴弦上舞动,美轮美奂的琴音萦绕于众耳,迷离间,如见仙女在眼前飞舞。
琴音转折处,小娥开始游刃有余地拨弄琴弦,少一分力,琴音无法达到最妙,多一分力,琴弦尽断。
没想到小娥的琴艺如此卓绝,众人似乎看到了仙女幻化成了美丽的麋鹿,穿越崇山峻岭、绿茵森林、塞上冰原,迎来一片春光灿烂,尤其是高音一拨,仿佛真听见了鹿鸣!
绝!
妙!
曲毕,小娥起身道,“潘小姐琴艺卓绝,小六自愧不如!”
装什么装?潘惟槿起身,浅笑拘礼,心底已经恨得牙痒痒。
小娥回到元休身旁坐下,元休浅笑道,“我们家小娥今日真是让为夫大开眼界,弹得真好!”
小娥对这场合甚是不适应,她不喜争奇斗艳,只想安静地陪着元休。
元休见小娥表情异样,便拉着小娥离开琴楼,“今儿我是无心念书了,李师傅请准我与小六告假。”
走出了弘文馆,小娥将手腕挣脱出来,“为何不许我输?”
“你若今日输了,你会开心吗?”元休轻声问。
“无论输赢,我都不会开心。感情之事本该你情我愿,不该互相争斗!”一想到潘惟槿今日所为,小娥突然觉得有些心累,皇庭之人,一定要靠争抢才能得到心头挚爱吗?
元休将小娥抱起,温柔地道,“我知道,你不愿争,我也不愿你去争。但这就是我的生活,在遇到你之前,这样的生活日日重复。”
“现在还在街上,放我下来!”小娥害羞地挣扎,元休就是不愿放下她。
“不放,就不放!”元休固执地道,引得汴梁城好多人驻足观看,当朝韩王当街竟抱着一个男侍卫回府!
晚膳小娥没吃多少。
小娥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寒冷的庭院中,元休给她送来茉莉花酥。
元休知道,小娥还在为白天潘惟槿的事难过。
小娥望着天空中纷纷扬扬的雪花,“元休,潘惟槿喜欢你,她才会想要争。”
“我知道。”
“你为何不跟她讲清楚?”
“我讲过,很早很早以前就讲过。”
“她,为什么喜欢你?”
“自小父皇就有意撮合我跟潘家结亲,母妃过世后,父皇就经常让潘惟槿来府里陪我,我对潘惟槿只有兄妹之情,并无男女之意。年岁渐长,人言可畏,我便疏远了她。”元休的眼睛诚恳至极。
小娥心底仍然难过,毕竟自己是凭空出现在了他的世界。
她此生于元休而言,究竟是惊鸿一瞥,还是一枝独秀,她已不愿再多想。
“小娥,我们一起弹奏一曲吧。”元休命人将古琴置于石桌之上,那古琴是古檀木做的,似有千年。
“弹什么?”
元休牵起小娥的手来到古琴旁,“这琴是我父皇送给我母妃的,当年母妃生辰,父皇寻访了很多名家,才求取到此琴。很早之前,我就想与你合奏一曲《高山流水》。”
小娥指尖轻轻抚上古琴,想起了她在庞府的古琴,那古琴也是小娥父亲送给她娘亲的生辰礼物。
小娥和元休并排而坐,一左一右单手抚琴,琴弦撩动,两人以琴音互诉衷肠,就连寒夜都不忍太过凄清。
第41章 初见黎朝太子
清晨,大地震动,小娥从梦中惊醒,元休正在庭院中练剑。
“禀报王爷,黎朝此次派皇太子黎竖进京朝贡,黎竖心性怪戾,此刻正骑着大象穿行于大道,伤人无数。”子有立刻前来禀报。
大象?小娥至今还从未见过大象。
小娥迅速起身更衣,跟上了元休出府的步伐。
刚走出府门,众人就看见一头身披金色鞍罩,头戴流苏面帘的灰色大象,即将抡起巨足踩踏一个三岁孩童。
元休取出银弓,想要一箭射杀那头大象。
“停下!快停下!”小娥迅速跑过去挡在了小孩的面前。
令百姓惊讶的是,一个弱女子阻停了一头嗜杀的巨象。
巨象恭敬地挪开自己的巨足,黎竖立刻变得激动不已,“圣女,我可算找到你了!”
巨象用它那长长的鼻子,将小娥勾起来,放到黎竖身旁的空位。
黎竖一把抱住小娥,“国师没有骗我,只要来到汴梁就能找到圣女,真是太好了!”
小娥立刻懵住。
她细细打量着这位行为怪异的皇太子,只见他头戴金色城堡发冠,身穿金银丝线混色织就的金银袍,小娥确定,她不认识此人。
但黎竖像是认识小娥很久了一样,高兴地道,“圣女,跟我回黎朝吧。黎朝的子民,一直都在等待您的回归。”
元休见黎朝皇太子敢当众对他的王妃又搂又抱,醋坛子瞬间打翻,他右手一松,一只飞快的银箭,直接射落了黎竖的发冠。
黎竖暴怒,立刻指挥巨象冲向元休。
“大象,不许你伤害我夫君!”小娥立刻喝止。
大象不再听命于黎竖,反而听从小娥的话,立即停了下来。
元休纵身一跃,立刻将小娥从象背上抱了下来。
“圣女,他伤我,你却帮他!”黎竖披头散发地大怒道,活像个撒泼的疯子。
“你在我大宋都城,伤我大宋百姓,若不是大宋与你父皇交好,刚才我定射穿你的脑袋!”元休毫不忍让地道。
“赵元休,你我不共戴天!”黎竖忘不了赵元休半年前率大军,居高临下,逼父亲称臣的样子。
小娥让元休放她下来,要是他俩再争吵下去,说不定百姓又得遭殃。
“黎朝太子殿下,您此次前来是为两国和平朝贡,为何要伤都城百姓?”小娥拉住元休,希望他将此事交给她处理。
“为了找你呀。国师说了,只要我伤人,圣女必定会出现,圣女是不会忍心看生灵受苦的。”黎竖的心思此刻都在小娥的身上,跟赵元休的仇改日再算。
“我不是圣女!我是韩王府的柳丫环,请太子切勿妄言。”小娥无奈辩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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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竖太子,圣上召见你,快随我进宫吧!”阮公公亲自带禁卫军前来相迎,想必黎竖此番作为已传到圣上那里。
黎竖走时,依依不舍地跟小娥说,“圣女,等我朝贡后,就来接你!”
小娥听后,有点心悸。
“元休,我不认识他。”小娥轻声解释。
“我知道。”元休淡定地牵着小娥回府,似乎对黎竖的怪异举动,除了吃醋,并未感到过意外。
“我不知道为什么这黎朝太子要叫我圣女。”小娥想起这些天接连发生的事,疑惑不已。
“没事了,他们任何人都别想将你从我身边抢走。”元休将小娥紧紧拥在怀里,这些天的种种迹象,他心底是害怕的,他怕她深爱的人被各族势力伤害,亦或抓走。
“元休,我有些事一直没有告诉你。”小娥决定坦白。
“什么事?”
“我其实是蜀女。”小娥想继续说,但想先看看元休的反应。
“我知道。我还知道你与龚美假婚,而且前些日子,你让龚美写了和离书,递交官府。”元休平静地道。
“你都知道?那我能让大象听我的话,你知道为什么吗?我最近还遇到了一些古怪离奇的事。”小娥担心元休把她当妖女,她紧张地攥紧自己的衣角。
“我不知道原因,也许跟边塞部族谣传的圣女有关。但我从不相信,小娥,别怕,我会陪你一起找到答案。”元休拉起小娥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轻轻地握住,甚是温柔。
有一件事,元休不打算跟小娥说,当年先皇听司天监谏言,重兵封锁蜀地,就是为了寻找帝女,好助大宋雄霸天下。
元休只是很单纯地爱着小娥,很想跟她平淡此生,相守至白头。
在确定小娥就是帝女之前,元休不希望小娥胡思乱想,误会他的真心。多次权衡后,元休遂打算日后再跟小娥说明此事。
“韩王殿下,陛下口谕,让你带柳小娥姑娘进宫觐见。”阮公公才将黎朝太子送入宫中,便马不停蹄立刻亲自来访,想必皇庭早就想见小娥了。
紫宸殿,接见各国使臣的殿宇。
元休和小娥刚一进殿,便听到黎朝太子正在详呈己罪,“尊贵的大宋皇帝陛下,今日我的坐骑不小心伤了皇城百姓,我已教训了它,望请原谅!”
“尊贵的大宋皇帝陛下,太子已命人救治伤者,此次事件,我族深表歉意。”黎竖的随从随之附言。
“朕已知晓,人生在世孰能无过,更何况是畜生呢?此事到此作罢,给黎朝皇太子赐座。”圣上心中有怒,但念在两国邦交,故暂不计较。
“皇帝陛下,我谨代表我黎朝所有部族,向大宋进贡金制犀象、天然玛瑙、精雕翡翠,聊表我朝对大宋皇朝崇高的敬意。感谢大宋皇朝成为我朝立国的强大支柱!”黎竖这巧舌如簧的本事倒不差。
“黎朝的至诚,朕甚为感动。黎竖太子在大宋可有喜欢之物?朕可以赏赐于你。”圣上大方地恩赐。
“此次前来,我父皇命我在大宋娶一媳妇儿回去。听闻大宋美女如云,陛下可否赐我一个太子妃?”黎竖毫不委婉地道。
“朕跟你父皇想到一块去了,可惜朕的公主们皆已嫁娶,亦或岁数尚小。皇后已安排了我朝贵女,为今日夜宴歌舞,你可以好好瞧瞧。”圣上龙颜大悦。
“我其他人都不要,我就要她!”黎竖站起身,走至小娥面前,心机深沉地道。
“父皇,此女,儿臣已娶她入王府。”元休立刻郑重禀陈道。
“启禀圣上,民女柳小娥身份低微,但求伺候韩王,长伴君侧,黎朝太子此等做法,无疑是逼一女侍二夫,民女无颜见人,请赐民女一死!”小娥确实被逼得没了法子,只好置之死地而后生。
“谁说我要娶她了?我说的是,让她今日夜宴为我跳金凤玉面舞。”黎竖怪戾地笑说。
第42章 金凤玉面舞
“启禀圣上、太子殿下,民女不善歌舞。”小娥低头详陈,甚是恭敬。
“我有舞姬,你且向她学跳便是。”黎竖的行为十分诡异,明明有舞姬,为何非要小娥跳这金凤玉面舞?
“启禀圣上,金凤玉面舞是黎朝象征和平的大宴之舞,让黎朝的舞姬与大宋的舞姬一齐舞之,便是向天神传达两国和平邦交的契约。还望陛下恩准!”黎竖身旁的使臣随即附言。
“准了!”圣上听后,龙颜大悦,便立刻恩准。
一位婀娜多姿的舞姬来到小娥面前,“姑娘,请随我来!”
元休不放心,便使眼色命子有一同跟了去。
“敢问舞姬,这舞难吗?”小娥小心翼翼地问。
“你叫我云霓圣女吧!”这位模样酷似仙女的舞姬也是圣女?
“圣女?你不是舞姬?”小娥有些惊讶。
“姑娘切勿见怪,我们黎朝一直都信奉金凤,所以黎后就选我做了金凤圣女,为王朝祭祀和祈福。”云霓温婉地笑着说。
“金凤是何物?”小娥想起了党项皇族所说的圣女,难道这些边塞部族有同一信仰?
“金凤是能赐予世间和平的神鸟,它的麾下有三足金乌,成千上万的飞禽走兽,它可以号令天下群兽作战。听说秦始皇统一天下就是靠的它!”云霓心灵神往地说着。
“传说很美。”小娥违心地夸赞道,党项皇族说金凤凰可以统治世界,黎朝圣女说金凤可以赐予世间和平,还能助君王统一天下。
这世间的凡人,为了完成王朝统治,真会编造。
不过,若此传说是假的,为什么这些边塞民族却如此笃信呢?
“敢问云霓圣女,为何黎朝太子非要我与你来跳这金凤玉面舞?”小娥恭敬地问。
“黎竖太子,他是否有唤你为圣女?”云霓用纱巾拂唇,轻轻地笑问。
“是的。”小娥吞吞吐吐地道。
“姑娘不要见怪,我们黎朝太子逮着谁都会误以为是圣女,他是太相信金凤传说了。”云霓牵着小娥的手,轻笑着解释。
“云霓圣女,你不相信金凤之说?”小娥诧异。
“如果这世上真有金凤和圣女,我跳了那么多年的金凤玉面舞,为什么金凤还不重生呢?”云霓嬉笑着自嘲道。
云霓见小娥放下了戒备,便拉着她一同排练起来。
入夜,夜宴开始,钟磬之声不绝于耳,文武百官席间寒暄,与君王同乐。
突然,乐声转换曲调,两个头戴金凤钗冠的舞姬出现在鲜红的鼓台之上。
她们身穿镶满金色宝石,缝制着金色流苏的凤衣,面部带着金色玉石磨雕而成的轻薄玉面,翩然起舞。
似仙似妖,美不胜收。
一曲将毕,云霓突然抽出一把形似祭祀的尖利匕首,向小娥公然刺去。
小娥来不及闪躲,她感觉到后背很痛,但奇怪的是她没有流血。
这一幕,排练的时候没有。
而众人却皆看到小娥身后,一只栩栩如生的金凤,腾空而起。
“禀陛下,我国舞姬并未伤害大宋的舞姬,这一切皆是鄙国的障眼法。”黎竖太子立即到御前解释,在场的所有人才停止议论纷纭。
小娥谢幕后,元休立刻来到她身边。
“你没事吧?”元休急切地检查小娥的背部,没有伤口。
“没事。”小娥幸福地浅笑道。
“圣女!”黎竖突然冲过来,想要将小娥搂抱在怀里。
元休温柔拉着小娥的手回旋转身,小娥纤细的腰跌落到元休修长的手臂上,元休用厚厚的锦袍将小娥紧紧包裹住,“我家娘子舞后劳累,请黎竖太子恕我们回府。”
黎竖没有阻拦。
元休和小娥走后,云霓站于黎竖身侧,“恭贺太子,她就是太子要找的人!”
黎竖嘴角敛开一丝笑意。
翌日,黎竖太子告别大宋皇庭还朝的消息传至韩王府,话说黎竖太子嫌宋朝女子太娇气,遂未选妻,小娥这才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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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娥在自己的卧房收拾衣物,因为李皇后召她入宫,说是四公主元珍即将大婚,赏她去伺候四公主。
四皇姐身边宫仆众多,为何单单非要选她去伺候呢?
小娥带着疑惑上了宫中遣来的马轿,元休当时不在,小娥是被临时传旨入的宫,一切像是早有预谋一般。
而元休早已让子有派人暗中保护小娥。
马车走至半道上,一个黑衣人引开了保护小娥的暗卫,接着,一群摇着奇异陀螺的黑衣人跳上马车,迷晕了架着马车的宫人,把小娥悄无声息地劫走了。
小娥对陀螺铃声似乎天生免疫,她并未被迷晕,而是直接被带上黑色面罩给劫走的。
小娥很害怕,黑暗中,她被押到了郊外的一处神秘别院。
“圣女,终于得到你了!跟我回黎朝吧!”一个熟悉放浪的男声传来。
小娥头上的黑色面罩被揭开。
是黎竖!
“黎竖,你为何要劫我?”小娥平生第一回如此生气地道。
“愣着干什么?快给我尊贵的圣女解绑!”黎竖忽而特具威仪地下令。
黎竖属下立即毕恭毕敬地为小娥松绑。
小娥完全不顾生死地冲到黎竖面前,“你堂堂一国太子,为何要跟我一个小女子过不去?我要你放我回去。”
“不放,我要你跟我回黎朝,做我黎朝的圣女!”黎竖这执拗的劲儿,让小娥想起了一个人,耶律隆绪。
真不知道这些皇帝、太子怎么想的?为什么非要跟她一个弱女子如此过不去,明明自己早已嫁与元休为妻,为何他们这些天潢贵胄就是不肯放过她?
难受,心底格外痛苦。
元休,你在哪里?我想回家,回我们的家。
小娥知道难过示弱解决不了事情,便淡定地问,“云霓圣女,不就是你们黎朝的圣女?为何还要我去?”
“她不是真的圣女。”
“难道我就是真的啦?”小娥不屑地笑道。
“你是!”
“为什么?”
“我说你是,你就是!”黎竖说着便示意手下将小娥重新捆绑起来。
突然,一支亮闪闪的银箭从黎竖眼前穿过,射落了他一丝黑发。
黎竖大怒,“谁!”
“黎竖,在我大宋之地,劫取我妻,不要逼我杀了你!”元休狠狠地道。
“她是你妻?怎么不八抬大轿、明媒正娶?赵元休,别告诉我你是真心爱她?”黎竖嘴角勾起邪恶的笑意。
元休的明卫全数皆到,剑拔弩张,全部直指黎竖和他的手下。
“黎竖太子,你再不走,会死的。”小娥不想元休担上射杀邻国太子的罪名,苦口婆心地劝道。
“不走,他赵元休敢真杀我不成?”黎竖毫不畏惧地端茶危坐,不动声色地饮起了茶。
第43章 筹备四公主大婚
“黎竖太子,算小的求你!不要跟韩王作对!”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小娥是万万不想见到的。
“你为了他求我?”黎竖脸上暗含失落。
“对,我求你们,不要无畏地争斗,一切皆因我而起,我的性命你可随意拿去,但请不要无畏地挑起两国之间的争斗,百姓是无辜的。”小娥像早已看淡生死一般,平静地说。
“好,既然圣女开口,我今日便放你归去,但你要记住,他日赵元休负你,我定不会放过他。”黎竖突然转变了心意,小娥意外至极。
小娥回到元休身边,元休将小娥温柔地抱起,送上归城的马车。
黎竖站在庭院中,望着他二人离去,手指蜷曲紧握,心底暗暗起誓。
赵元休,我一定会夺回圣女!
小娥刚一进马轿,一只雄鹰安静地站在座位上。
“鹰儿!”小娥甚是惊讶,“元休,它怎会在这里?”
“是它告诉我,你在城郊别院。”元休不以为意道。
“鹰儿,你不怕他?”小娥知道鹰王天海曾被元休银箭伤过。
“辽王说,如果你有危险,他赶不到,就让我通知赵元休。如果是为你好,赵元休不会杀我。”天海飞到小娥的肩头,用规律的鸣叫回答。
“元休,这只鹰是辽鹰,为何......?”小娥试探着问,还未完全出口。
元休便了然于心地解释,“这只鹰我认得,它是辽鹰统帅,我在战场上伤过它。今日它是为救你而来,将它置于马车内,便不会被皇庭射杀。”
看到元休对生灵的善良,小娥甚是感动。
“元休,我们带它回府吧,夜里再让它归去。”小娥抚摸着天海的翎羽,微笑道。
“此鹰我会放它归去,但此刻你需入宫,去四皇姐宫中为她筹备婚礼。入宫后万事小心,我一定会亲自来接你。”元休有心事,小娥感觉得到他心底的沉重。
“为何非得是我去?偌大的皇宫怎会没人?”小娥不解,声音有些颤抖。
元休将小娥紧紧拥入怀中,不说话。
“他被他父皇要挟了,如果你不入宫,便赐死你!”天海被元休从小娥的肩头挤落,委屈地道。
小娥听后,心中的石头便落下了些,看来元休是怕与自己分离。
小娥拉起元休的手,轻松地笑着说,“夫君放心,我定会把四公主的婚事操办得尽善尽美!”
“小娥,你别怕,这不有我吗?谁敢害你,我定召集鹰军让他们不得好死!”天海开始咕哝低语。
“不过,赵元休有什么好的?宋朝一个庶出的皇子,以后又当不了皇帝,你还不如跟我们辽皇好呢,他可是一直在等着你做他的王后!”小娥听了之后,用手略带力度地抚摸天海,命它不可再胡言乱语。
“我说的是真的!辽皇一直在等你!”小娥抚摸的力度又加大了些,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天海是叫唤肚子饿呢。
金碧辉煌的皇城前,元休舍不得小娥离开自己,将小娥紧紧地拥在怀里,不肯放手。
“好了,元休,我会没事的。”小娥轻轻推离元休温暖的怀抱,安分地跟着宫人走进皇城城门。
元休望着小娥离去的背影,心底有种化不开的浓郁悲伤。
宫道上冬寒料峭,凝和殿里却温暖如春。
小娥刚一进殿,元珍公主便亲切地拉起她的手,“柳丫头,快来,让珍儿姐姐好好瞧瞧你。”
珍儿姐姐还是那么亲切,但刘娥已经死了,她现在是柳小娥。
小娥假装与元珍公主初识,立即缩回手,下跪道,“民女柳小娥,拜见四公主。”
“快快请起!”元珍立刻将小娥扶起,有那么一瞬间,元珍以为自己看到了刘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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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四公主!”小娥恭敬拜谒后,方才起身。
“以后你就叫我珍儿姐姐,可好?”元珍眯笑着俏丽的双眼,温暖地笑望着小娥。
“民女不敢!”小娥故作受宠若惊,不与元珍公主相认,或许就能少给珍儿姐姐带来麻烦,毕竟此次入宫,小娥凶多吉少。
“好好好!依你便是,比起先韩王妃,你虽然容貌胜于她,但其他却一点都比不上她。”元珍故意生气道,心底却是喜欢柳小娥的,可惜这一见如故的感觉全是错觉,这柳丫头不是刘娥。
“民女愚钝,请四公主恕罪!”小娥故作受到惊吓,立刻跪地请罪。
“起来吧,过来替我挑选大婚的首饰。”元珍走到梳妆台前坐定,温柔地唤小娥过去。
小娥来到元珍身边,认真地为她挑选发冠和珠钗,她定要让珍儿姐姐美美地出嫁。
“我大婚的哭妆,用什么点缀好?”元珍很满意小娥为她挑的饰物,便想小娥为她设计妆容。
“哭妆?”小娥知道哭妆,这是那日为珍儿姐姐选婿,特意为她画的笑窝花钿,小娥碍于身份转变,假装不知。
“请四公主恕我愚钝之罪,何为哭妆?”小娥细问。
“就是在这里点缀花钿呀。”元珍着急地指着笑窝处给小娥解释。
“民女明白了。不过,四公主生得这么美,这种奇特的妆容应该叫笑妆才对。”小娥微笑着答。
元珍听了,觉得甚是有趣,“对呀,就叫笑妆。你快帮我想想,我这笑妆该用什么点缀?”
“用金色仙鸟点缀如何?”小娥用笔轻轻勾勒出仙鸟的样子,这种仙鸟像鹤,却美过鹤。
“就它了!”元珍公主甚是高兴。
“禀报四公主,尚服局已制好大婚礼服,皇后命柳小娥为您去取。”四公主贴身宫女巧心略带焦急地禀陈。
元珍听后,紧拉着小娥的手,“小娥妹妹,你此去定要万般小心。听闻母后想要接你入宫,我就立刻从她那里把你求了来。可她此番传令,姐姐我感到十分忧心!”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小娥故作轻松地道,“四公主多虑了,我这就去为您取回大婚礼服。”
说完,小娥便恭敬地向四公主拜谒作别。
小娥的境地有多危险,她心底是隐有感觉的,只是表面上不想让珍儿姐姐担心罢了。
“小娥。”元珍想唤住小娥,但她已走远,听不见。
元珍望着小娥远去的背影,双手合十,对着天上的寒月在心底暗暗祈祷,“先韩王妃已去,恳请上苍仁德,赐福于柳丫头。”
元珍她虽贵为公主,但总有些事,她也无可奈何。
两滴晶莹的泪,轻盈落地,既是为小娥而落,也是为她自己而落。
第44章 初遇大宋太子
小娥一个人跟在皇后派来的宫人身后,安静地在宫道上走着。
宫道上很黑,小娥前边的那位宫人手里提着灯笼,灯笼一路晃晃悠悠,晃得小娥有些头晕。
突然,一个黑衣刺客手持利剑对小娥面前的宫人痛下杀手,小娥吓得赶紧胡乱逃跑。
小娥不识路,误闯进了一处幽深的宫殿。
宫殿内花草凋零,地上破碎的砖瓦被白雪覆盖,寒风阵阵,没有光亮,有些阴森恐怖。
黑衣刺客追上小娥,一步步近逼,小娥握紧手中的珠钗,一步步后退。
“受死吧!”黑衣刺客迅速窜到小娥面前,带毒的利剑毫不留情地向小娥刺去。
这个黑衣刺客身手太厉害,小娥几乎没有还击的能力,小娥以为她今天难逃此劫。
突然,从宫殿内更里面的别院飞出一把利刃,将黑衣刺客直接击杀。
“你得罪了谁?”一个黑影从别院里缓缓走了出来。
“我没有。”小娥立即辩解。
“那为何他们要杀你?”一个长发凌乱披散的男子走到小娥身边,认真地观察着她道。
“这皇宫自古以来不都如此?冤魂比活人多。”小娥一副不怕死的样子道。
“有道理!”诡异男子竟然夸她。
“你是谁?你一个人住这里?”小娥好奇地问。
“你猜!”
“你是这里的冤魂吗?”小娥问出此话后,背脊有点发凉。
“哈哈。真有意思。”男子仰天大笑。
小娥轻轻碰了一下这个诡异男子的胳膊,是活的。
“你是人!”小娥惊讶地望着男子,皇宫里的人不都应该是锦衣玉食吗?为何这个人在这里孤零零的,像个幽灵?
突然,一群行色匆匆的宫人提着灯笼走进了这个荒芜的宫殿,后面还跟了一队禁卫军。
“参见太子!”宫人和禁卫军纷纷下跪请安。
“宫中来了刺客,奴们遂前来查看。”出现危险的时候没影,这些人此刻才来,简直全是惺惺作态。
太子?元休的亲大哥,赵元佐!
“啊!娘亲我怕!娘亲!娘亲!”还没等小娥反应,元佐突然抱住小娥的大腿,疯了般狂喊。
“太子爷得了失心疯,快,快来人,把太子给绑咯!”领头的公公竟敢如此公然对太子不敬。
元佐不悦,趁着疯劲儿,捡起地上的毒剑,刺伤了领头的公公,只见那公公瞬间脸色铁青倒地,死了!
“太子爷疯了,太子杀人了!”宫人们见势,第一时间并不是维护太子,反而是到处奔走散播谣言,落井下石。
禁卫军则合力将太子擒住,元佐继续发狂,张着嘴到处咬人。
这太子刚才还清醒无比,武力高强,替她杀了刺客,可现在,像得了疯病,小娥已然被吓到。
小娥愣愣地望着皇城禁军将太子拘进了别院内。
“姑娘莫怕,太子今日之前都好好的,兴许太子是在这东宫禁足久了,再加上被刺客一吓,便突发了疯病。”奉皇后之命来接小娥的宫人认真地跟小娥解释。
小娥一脸懵,事发突然,她完全没搞明白。
当时黑衣刺客就死在那,见太子杀了领头的公公,他们所有人就直接断定太子杀了两个人,还毫无敬意地把疯太子给绑了,完全没小娥的事,问都没问小娥事情的经过。
诡异,诡异至极!
小娥心中对元休的亲大哥是感激的,因为这使她莫名其妙捡回了一条命。
小娥从尚服局为元珍顺利地取回了嫁衣,元珍很是高兴,“好在你回来了,见你久久未归,可把姐姐我担心坏了。”
小娥惊魂未定,没有及时回应元珍。
“取衣的路上,有发生什么事吗?”元珍心中虽大致有数,但还是想听小娥亲口道出。
“我在路上被黑衣人追杀,误闯了东宫,然后......四公主,我到现在都还迷糊着,说不清。”小娥一回想刚才的事,心里就凌乱,她第一次如此语无伦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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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方才发生了何事?”元珍立刻召来巧心道。
“他们说太子被刺客吓疯了,杀了守夜的管事公公。”巧心根据耳闻,如实禀报。
“怎么可能?那刺客呢?刺客在何处?”元珍完全不信,元佐哥哥自小就能百步穿杨,文韬武略,各种技艺样样精通,杀人她信,疯了,她不信。
“刺客也死了。”
“被谁杀的?”元珍又问。
“巧心不知。奴再去问问。”巧心起身正要退下。
小娥拦住巧心,向元珍禀陈道,“四公主,刺客是太子杀的,当时刺客要杀我,是太子救了我。救我的时候他很清醒。我没想到他有疯病。”
“别听他们胡说,元佐哥哥不会疯,他那样做肯定有原因。”元珍弄明白后,松了一口气道。
“四公主,太子为何会被软禁?”小娥想弄清所有疑惑,忍不住问道。
“他们都说,元佐哥哥为皇叔赵廷美篡位一事说了情,才被软禁。但原因不止这些。”四公主欲言又止。
“太子被软禁,还有别的内情?”小娥想为元佐解除禁足,就必须了解更仔细些。
“元佐哥哥的心上人香儿去年被父皇秘密派人送进了蜀城,父皇下过密旨,元佐哥哥终身不得进蜀城。”元珍的话把小娥吓了一跳。
“为什么是蜀城?而不是送去其他地方。”小娥很是诧异地问。
“我也不知。”元珍摇头道。
“香儿跟太子的身份不般配?”他们都想处死小娥,不就是因为她身份低微吗?难道香儿也是?
“香儿是太子麾下战死将军的亲生妹妹,元佐哥哥自小就喜欢她。后来香儿她哥哥为保护太子战死沙场,没了兄长的庇佑,家族没落,香儿就入了东宫,做了太子的贴身女官。”元珍的记忆被拉回到从前,心底有些痛。
“太子那么喜欢香儿,为何不直接娶了她?”小娥疑惑地问。
“太子没有娶太子正妃,父皇母后就不愿给香儿名分。再后来,众臣力谏权臣之女为太子正妃。”元珍眼里泛起了泪光,不自觉拧紧了手中的丝绸绢帕。
“那香儿怎么办?”小娥心底也泛起一抹悲伤,香儿的遭遇跟她自己太像。
“兴许是香儿不想太子为难,就自请去了蜀城。加之叔王赵廷美出事,元佐便故意直言,道父皇多疑,残害亲人,最终让自己被软禁,太子失了势,权臣们自然就不会逼他娶不爱之人。”元珍把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这些不能跟他人说的话,真正在小娥面前说出来之后,元珍心里轻松了很多。
太子对香儿太痴情了。
“现如今逢高踩低的那些人故意散播太子发疯,是想彻底废了太子?”小娥忍不住脱口而出。
“你很聪明,柳丫头,你可有办法救出太子?”元珍恍惚间以为看到了刘娥,要是刘娥在,她肯定有办法。
第45章 术士
“四公主,可否让我再见见太子?”小娥还需了解太子的想法,才知道从何帮起。
“素来宫中发生疯事,通常会请宫廷术士驱邪祈福。”四公主与小娥默契相望,都立刻有了主意。
大婚还有一日就要举行,太子发了疯,元珍便以大婚祈福为由,特地请了她看中的术士到宫里主持祭祀事宜。
为了大婚顺利,元珍还特地向父皇请旨,要让术士去给东宫驱邪,以免邪祟跟着她的婚嫁马车到夫家去。
圣上皇后念着元珍出嫁后,再难承欢膝下,便恩准了元珍的一切恳求。
小娥成功扮作术士进了东宫。
宫人们为术士布置好做法事的器具,就恭敬地到大殿外远远地候着,以免自身惹上邪祟,从此不招主子们待见。
于是屋内只剩太子和术士二人。
小娥带着驱邪的面具,有模有样地做着法事,元佐却早已识破,“你来做什么?”
小娥摘下面具,向太子跪谒,“民女斗胆前来营救太子。”
“我在此挺好,不要来扰我清幽。”元佐拂袖,面色不悦。
“敢问太子为何装疯救我?”小娥一确认太子并非真疯,就明白了太子突然发疯,不过是想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引到他身上,他贵为太子,纵使杀了人,也不会有人敢立刻伤他性命。
元佐见此女聪明伶俐,便一步步走进,抓起小娥的右手,“这条手链,谁送你的?”
“这手链,是我夫君所赠。”小娥有些疑惑,堂堂太子,竟对一条珍珠樱花手链如此看重。
“赵元休送你的?”元佐继续问。
“正是,我知道你是元休的亲大哥。请受小女一拜!”小娥恭敬地跪谒。
“这手链是我们母妃闲暇时亲手做的,共有两条。母妃说,以后我们两兄弟若遇到心上人,就把这手链亲手戴上其手腕。”可惜,母妃已看不到了。
元佐语气略带悲伤,但很快被他全然掩饰。
“另一条手链,今何在?”小娥好奇地问。
“与你无关。”元佐不愿提及,仿佛一提就会心痛。
因为那条手链,元佐已送给了他的心上人,蓝凝香。
“那条手链,在你心上人那儿?太子就不想与心上人重聚?”小娥试探性地问。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元佐不悦,一把掐住小娥的脖子,元佐发怒的样子和元休好像,不愧是亲兄弟。
“你就是这样把你心上人逼去蜀地的?”小娥努力说出这句话,元佐再多用几分力,就快掐死她了。
元佐松开了小娥,“是她自己,选择离开我的。”
元佐神伤的表情,再也掩饰不住往事袭来的悲伤。
“我相信,香儿是为了保护太子,才自请去蜀地的。”如果有一天小娥的存在会再次影响元休的安危,小娥也会离开的,所以她敢将心比心地揣测着香儿的苦衷如是说道。
“我们曾说过,要一起同生共死。可到头来,她却贪生怕死,选择了去蜀地苟活。哈哈,保护我?我持金戈可扫天下!护她一世周全,又有何难?”元佐自嘲自恨地道。
“可你是太子啊,香儿不过是家族没落的孤女,她拿什么去跟皇庭斗?她的离去,无疑是不想成为您的软肋。”小娥与其是在道凝香的心声,倒不如说,那是为她自己而言,她和元休又何尝不是如此?
“你别替她说话了,她去蜀地就是为了日后做秀女,进皇宫,伺候君王。我区区太子,又怎入她蓝大小姐的眼?”想不到元佐对香儿的误会如此之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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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大哥和香儿之间发生了什么,但蜀地的女子到了二八年华就得入宫选秀,如不按时进宫,就必须与蜀人完婚,孕育子嗣。过了十六岁,还有未嫁者,全家死罪!”小娥慢慢地说着,怕说急了,自己的心会过分疼痛。
“此言当真?”元佐从未过问蜀地常年被封锁之事,难道他真被骗了?
“您今年十九,若香儿跟您岁数一般大,她去了蜀地,又哪还有机会入宫?她未来的路,就只有三条,要么嫁给蜀人,要么孤老终生,最后一条便是死。”小娥很轻很轻地说着,她相信香儿是爱元佐的,只是不愿拖累元佐,她选择了牺牲自己。
“胡说!”元佐不肯相信,心底的寒冰正在开裂。
“大哥,您何不好好修养?待他日亲临蜀地去好生验证。”小娥望着披头散发的太子,又想到民间曾听过的那些关于大宋太子勇猛无敌的戏词,如今真是鲜明的对比。
奈何帝王情深缘浅?她多么希望太子能够振作起来。
“我要出宫!”元佐稍微冷静后,提着金龙宝剑往殿外走。
小娥立马拉住元佐,“大哥,现在还不是出去的时候,您现如今只能继续装疯,但可以时而清醒,时而癫狂。”
“可我早已厌倦了皇庭。”元佐道出了心声,“我要去找香儿要一个答案。”
小娥灵机一动,忙道,“大哥,我过些时日就会和元休去蜀地,我定帮您去一探究竟。现在您切勿妄动!”
现如今蓝凝香的心思不明,小娥是绝不能让太子冒险的。
“好,我信你!”元佐终于冷静了下来。
小娥继续完成法事,一切做好后,向太子跪谒拜别,然后到殿外声称,邪祟皆除。
太子的事小娥心中已大致有了谋划,可她如今在这阴冷宫廷,说不定四公主嫁后,她就会被赐死,她还想为元休多做点事,现如今她又该如何在不拖累元休的情况下安然逃离呢?
小娥的心是沉重的,仿佛闻到了死亡的味道。
第二日,吴元扆穿着驸马高贵的金红色婚服,骑着高大的骏马来迎娶四公主。
小娥一大早就为元珍画好了绝美的妆,穿上了绣有蝶恋芍药图案的金红色锦袍。
圣上和皇后一道牵起元珍的手,将她亲手交到了吴元扆的手上。
元扆将元珍宠溺地抱起,送上了精细装饰过的马车。
大婚的仪仗缓缓前行,小娥在宫楼高处远远地送别四公主。
现在看来,还是四公主最幸福,可以与心上人在众人的注视下共结连理,同行此生。
就在小娥低头轻轻为自己拭泪的时候,一双熟悉的手臂环住她纤细的腰,“珍儿姐姐出嫁,我们家王妃舍不得?”
“哪有?”小娥一看是元休,真是又惊又喜。
“走吧,跟我回家。”元休轻松地道。
“回家?要是宫中不准我走,怎么办?”小娥疑惑道。
“母后已恩准你跟我回家。”元休一把将小娥抱起,往宫门处的马车走去。
宫里不是要赐死我吗?难道是有贵人相助?
小娥见元休一脸无事的样子,她便不再多问。
她依偎在元休的肩上,好想一辈子就如此简单、安然。
第46章 回蜀城
没几日,阮公公便亲自来韩王府宣了旨,将忠武军节度使潘美的八女潘惟槿赐予韩王为正妃,于三月初三上巳节完婚。
而小娥没有得到任何名分,她依然是韩王府的柳丫环。
阮公公走后,小娥刚一起身,微微踉跄,元休立刻将小娥扶住,“对不起,我是为了救你,才答应了母后,我并非真想娶她。”
“并非真心,为何还要娶她进门?若他日有怨,民女柳小娥担待不起。”小娥突然生疏地道。
“我知道你难过。”元休将小娥抱进怀里,不愿松开。
小娥从元休怀抱里挣脱出来,像失了魂,眼神变得冰冷无神。
她身份低微,不知如何面对这一切,她想逃,可她又是那么爱他。
她一遍遍想要说服自己,元休不那样做,她就得死,但心上却像一刀刀被利刃滑刺,那无形的鲜血已经浸染了她的灵魂。
元休此时说什么都无用,只好沉默地陪着小娥。
小娥不想让元休担心她,便假装不在意地转移话题,“元休,我在宫中见过你大哥赵元佐。我想回蜀城找蓝凝香,也很想见见我姥姥。”
“我陪你去。”元休立即说道。
“你不问我,为何要去找蓝凝香?”小娥想挤出一个微笑,但好难。
“香儿姐姐是大哥的心上人,她的哥哥是为保护大哥才战死沙场的。当时父皇欲将权臣之女赐婚给大哥,香儿姐姐就自请去了蜀地。”原来元休都知道。
“可大哥为何误会香儿姐姐去蜀地是为了当秀女?”小娥继续追问。
“当时我跟大哥从未去过蜀地,听香儿姐姐说她去蜀地,日后要进宫选妃,我跟大哥便真信了。直到遇见你,我命子有去调查你与龚美成婚之事,我才明白,你嫁与龚美也有内情。”元休将小娥搂进怀里,很是心疼。
“蜀地自我出生起就一直被重兵把守,没有成婚的蜀人出不去,出城丧偶的人回不了城。我不想随意嫁人,所以我选择了假婚出蜀城。”小娥的伤疤一点点被自己揭开,她的心很痛。
“我都知道。”元休还知道,先皇封锁蜀城是因为那一夜紫粉色星云弥漫整个蜀地疆域。
蜀地当日所生女婴全被召入了宫当秀女。
因为司天监主簿肯定那日出生的女婴中必有帝女,再后来,先皇驾崩,帝女仍未现世。
父皇接了皇位,不得不遵从先皇密旨,于是,每年宫中仍在召进蜀女,得到宠幸者少,孤独老去者多。
“为何圣上非要娶蜀女?”小娥略带恨意地问。
“我不知。”事关重大,元休不能跟小娥说,怕小娥恨他父皇,更怕小娥误会他的真心。
他只能默默地感受着小娥的悲,好好的用他这一生的爱去疼她。
“元休,我今日想见见龚美哥哥。”小娥想去跟龚美商量回蜀城的事。
“我陪你去。”元休温柔地道。
元休命子有备好马车,陪小娥回到银饰无双店。
店里新品琳琅满目,小娥离开的这些日子,龚美哥哥和宸儿将店里打理得可真好!
龚美和宸儿姥姥此时出去送货,不在店内。
宸儿正在细心地询问顾客想要买什么货品,一看到小娥立刻惊喜地过来抱住小娥。
“小娥妹妹,你可算回来了。”宸儿激动地说,碍于韩王在,宸儿只好把其他知心话都吞回肚里。
“宸儿姐姐,我来汴梁近一年,甚是想念我姥姥,我想跟龚美哥哥商量回蜀城看看。”小娥拉着宸儿的手一道往庭院中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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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休则和子有跟着来到庭院中樱花树下,元休望着那棵雪白的樱花树,他知道这棵树是小娥亲自命人种下的。
还好他寻回了她,他不希望她像他母妃那样,独赏院前樱花。
突然,一柄锋利的剑向元休刺来!
元休并不闪躲,子有瞬间将利剑挡开。
“赵元休,你负了我妹妹,我今天就要你的命!”龚美早已得知韩王要娶潘美之女,所以愤怒地执剑相向。
龚美的利剑再次刺向元休,元休命子有不可挡剑。
“龚美哥哥,助手!”小娥立刻挡在元休面前。
龚美立即收回利剑,“小娥妹妹,赵元休他那日接你回王府,曾跟我许诺要与你共此一生一双人。短短数日,赵元休却要另娶他人。你让开!我定要替你除了这负心人。”
“龚美哥哥,此事说来话长,切勿动怒!”小娥立刻按住龚美的剑,不希望任何人为了她争锋相对。
龚美停止拔剑,心中仍有怒。
“龚美哥哥,这次我回来是跟你商量回蜀城看望姥姥,因为没有通关文牒,你可愿再与我柳小娥假婚?”小娥完全没有注意到元休的表情很是难看。
“不行!”元休制止,“你是我的妻,你要的通关文牒我可以给你!”
元休像是早已料到此事,命子有拿出两份通关文牒。
一份写着刘元休和柳小娥,元休此次陪小娥回蜀城需秘密行事,所以改了姓氏。
另一份写着龚美和李玉宸。
龚美撕碎文牒,生气地说,“堂堂韩王,身边美女如云,自是不在意女子名节,你如此做法可有在乎李玉宸姑娘的名节?”
看来龚美对宸儿的感情还没到成婚的地步。
虽然小娥知道宸儿喜欢龚美,但突然将两人姓名写在文牒之上,确实有些唐突。
不过自己若再与龚美假婚,她又将宸儿置于何地?
宸儿此刻眼底泛起泪光,龚美以为宸儿是委屈自己被污了名节。
只有小娥知道,能跟龚美结为夫妻,宸儿是幸福的。
见龚美哥哥撕毁文牒,不愿与宸儿扮作夫妻,宸儿便伤了心,总觉得自己跟龚美大哥身份悬殊,终是不配。
“好了,此事我来做主。”小娥灵机一动道,“我跟元休一对,龚美跟宸儿一对,此次是为了见我姥姥,龚美哥哥、宸儿姐姐,你们就当是可怜我,假扮一回夫妻可好?”
“我真的好想姥姥呀。”小娥故意更难过地道。
“我答应你!只是宸儿姑娘的名节……”龚美最看不得小娥难过,自小只要小娥撒娇,龚美就什么都依她。
“龚美大哥,宸儿本就出身微贱,得蒙你跟小娥不弃,此次是假扮夫妻,无需为我多虑。”宸儿贴心地道,一来她不想让大家为难,二来她也想偿了自己的小小心愿。
宸儿喜欢龚美,但从未敢言明。
因为龚美大哥对她一直彬彬有礼,甚为尊重,她不敢问龚美,更不愿将这层纸捅破。
她出身寒微,能一直守望龚美,如此寂静一世便好。
第47章 神秘古铁盒
小娥和元休一行人踏上了归蜀的路,宸儿姥姥年迈,则留在蜀城打理银店。
冬雪渐渐融化,有些许绿意在白雪中点点渗出。
小娥撩开马车的帘子往外看,深深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仿佛闻到了故乡的味道。
元休望着小娥自在的神情,多希望在府中她亦能如此。
“小娥,这是我特地为你做的茉莉花酥,你且尝尝。”宸儿捧着茉莉花酥,微笑着递到小娥面前。
小娥拿起一块尝了尝,非常好吃。
“龚美大哥说,这是你最爱吃的酥饼,所以我就特地学了做法。”小娥自从入了汴梁,便与她跟龚美聚少离多,所以只要小娥在身边,她就特想对她好。
“还是宸儿姐姐对我最好了。”小娥很是开心。
“为夫也要吃。”元休想要小娥喂他。
小娥拿了一块直接放到元休手里,便不再理他。
元休知道,小娥因为他被赐婚的事,心中早已有了芥蒂,他有他的无奈,但只要能留小娥在他身侧,他终是选择了独尝苦楚。
这次归来,一路有元休的暗卫相护,一切都异常顺利。
小娥他们进了城,就径直回到庞府。
庞府大门一开,一个年迈的老太太拄着拐杖站立相迎。
近一年未见,姥姥又老了许多,小娥立刻小跑着抱住了姥姥,“姥姥,娥儿回来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姥姥眼中暗含泪光道。
龚美离蜀后,经常送密函回来向姥姥禀报小娥的近况,小娥所受的苦楚,她老人家全都知道。
“你便是赵匡义的第五子赵元休?”姥姥一介老妇人,竟敢直呼元休和他父皇的名讳,但姥姥说话的气势,却一点也不输于那些诰命夫人。
“孙女婿赵元休,在此拜见姥姥!”元休毕恭毕敬地向姥姥下跪,很是孝顺地说,在元休心中,他早就想和小娥一同前来这样给姥姥下跪尽孝了。
“见你这般敬重老身,让我孙女受尽委屈这笔账,我就姑且不跟你算。”姥姥用拐杖将元休扶起了身,怒气稍减。
姥姥心底是有些感动的,无奈小娥嫁与赵元休无名无分,还失了真实姓名,小娥为他受了那么多莫名的苦,她又怎么不替小娥她娘亲怀恨?
姥姥命下人备好了午膳。
所有人在餐桌旁坐定,姥姥的眼神落在李玉宸身上。
“这位姑娘是?”姥姥和蔼可亲地问。
“姥姥,这位是龚美哥哥的娘子,李玉宸。名字很好听,对吧?”小娥笑着给姥姥夹菜,很是卖乖讨巧。
“好好好,老身一见玉宸姑娘,就甚是喜欢,你俩可得好好努力,姥姥盼着早点抱个大胖曾孙呢。”姥姥将宸儿的手轻握在手里,很是开心地盼望道。
龚美欲言又止,难得姥姥高兴,便迎合道,“姥姥,您再说,我家娘子就该害羞了。”
龚美此番讨巧的话一出,宸儿的脸微微泛红,还真害羞了。
虽是为了讨老人家高兴,龚美的话任谁听了,都会觉得龚美和宸儿就是感情甚好的新婚小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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姥姥挥手命人拿来一个锦盒,里面装着一个雕刻有荷花的精致玉镯。
“这是我家老爷在我们大婚的时候送给我的成婚礼物。”姥姥说着就给宸儿带上了,玉镯的大小非常合适。
“老夫人,这个礼物太过贵重,宸儿不能收。”宸儿立刻跪地,恭敬地给姥姥磕头。
“姥姥看重你,你且收下吧。”龚美将宸儿扶起,小声而温柔地道。一点都看不出来,那是做戏。
“姥姥,你偏心,龚美哥哥的娘子就有成婚礼物,我的呢?”小娥吃醋地道。
“你把手伸过来!”姥姥沉着脸说道。
小娥把手快速地伸到姥姥面前,以为有礼物。
啪!
姥姥拿着筷子使劲儿打了她手板心,“不知羞!”
小娥收回手,依然笑嘻嘻的,她此去汴梁各种胡作非为,想必姥姥已知道,挨罚是应该的。
跟姥姥阔别多日,小娥竟还有些想念姥姥的唠叨与责备。
元休拉过小娥的手,轻轻地呼气。
小娥缩回手,没有作声。
午膳后,小娥便拉着宸儿在庞府内转来转去,想让宸儿了解她自小生长的地方。
元休见小娥故意冷落他,便独自飞上宅院的屋顶,吹起了玉笛曲《情殇》,笛音萦绕在蔚蓝的天空中,清丽的音律甚是动人心魂,惹人哀怜。
宸儿从小娥的卧房里推开窗,想让小娥看见元休奏笛。
小娥远远地望着那个着银色锦衣的英气男子,站在高高的房顶上,任寒风亲吻他的脸颊。
她多想用琴音与他相互应和。
“小娥妹妹,你会弹古琴?”宸儿见小娥房中有一把古琴,便忍不住指着古琴好奇地问。
“恩。”小娥心不在焉地回答。
“可否为我奏一曲?”宸儿其实是想听琴笛合鸣。
“好。”
小娥的心还沉醉在元休的笛声里,她来到古琴前,轻轻跟着笛声的曲调开始拨弦,哀婉的琴音悠远绵长,与笛声相互悲鸣,引人黯然心伤。
“这琴音?不好!”庞老夫人立刻来到小娥的卧房,制止了她继续用古琴鸣哀伤之曲。
还好制止得及时,姥姥担心的事并未出现。
“娥儿,你要记住,以后不得用任何乐器奏任何哀怨绝望之曲。”姥姥郑重地嘱咐。
“为何?”小娥不解地问。
“这是你母亲临终前的遗言,你遵循便是。”姥姥怕小娥不休追问,说完便拄着拐杖离开了。
看来,小娥的身世迟早是要瞒不住了。
一切皆是宿命。
夜里,姥姥将元休和小娥二人叫到身边。
只见姥姥手里捧着一个神秘的古铁盒,在大厅里正襟危坐。
“这个铁盒上千年来,没有人打开过,也没人打得开。这是祖上传下来的,姥姥年迈,已无力守护它了。”姥姥说着将铁盒放到了小娥手上。
小娥观察了一下铁盒,铁盒由一种前所未见的陈铁打造,上面雕刻有各种飞禽走兽,正面有一个凤凰形状的锁孔,“这盒子没有钥匙吗?”
“没有。你且将它守住,祖先曾说,若遇到有缘人,它自会开启。”姥姥郑重交代。
“怎样找到有缘人?”
“这盒子到我手上已传承千年,你无须多问,我也不知,从祖先起,就没人知晓。”姥姥若真知道,她不会不说的。
小娥继续端详着盒子,姥姥便来到元休面前,“赵元休,我家娥儿嫁与你为妻的事,我全知晓。无论有无名分,你不可让小娥有半点伤心。还有,此生你俩都不得再奏哀怨之曲,可有记下?”
“姥姥,元休记下了。此生我绝不会让小娥再有半点伤心!”元休在姥姥面前诚恳起誓。
姥姥将元休的手覆上小娥的手,“姥姥一把老骨头,哪里都去不了了,以后保家卫国之志,就要你们去实现了。希望你们不要羁泥于小情小爱,你们应立足高远,未来的路,你们当互相扶持,相濡以沫才是。”
姥姥交代这一席话,小娥甚是奇怪,像是姥姥即将远去一般,小娥害怕,她将姥姥抱住,“姥姥,娥儿以后哪里都不去了,就在您身边伺候您。”
“傻孩子,你可是要去周游列国的,姥姥还等着听你说天下的奇闻趣事呢。”姥姥安慰道。
那一夜,小娥和元休一直陪着姥姥,小娥给姥姥讲了好多她在汴梁的所见所闻,等姥姥睡着他俩才安静离开。
第48章 初见蓝凝香
第二日,小娥回想起姥姥昨日的话,觉得姥姥的行为有些不同往日,便一早就来到姥姥房中,伺候她梳洗。
小娥给姥姥认真地梳头,“姥姥,您昨日是不是还有些话没有说?”
“我们家娥儿就是机灵。”姥姥见小娥对她很是孝顺,便抿嘴笑着说。
“姥姥,我在汴梁这一年还遇到了一些奇异的事。”
“且说来听听!”
“我能听懂鹰语和马语,我还能让大象听我的命令,但是我听不懂象语。元休的马,我也没听到它说过话。”小娥昨晚没说,是怕姥姥忧心。
没想到姥姥听了,并不觉奇怪,“娥儿,你可知我们祖先到底是何人?”
“您只给我说过姥爷是将军,父亲跟随赵匡胤打过仗。”小娥努力回想,姥姥确实没再说过别的。
“你姥爷和父亲确是将军,但早在秦朝开国之前,我们家族就一直存在。在我们族人的血脉里,有金凤赐予的圣血。传说圣女会在我们的某一代女婴当中苏醒,而男婴只是传承血脉,一旦圣女苏醒,金凤凰就可以重生。”姥姥小声地在小娥耳边轻轻说道。
“姥姥,你见过金凤凰吗?”小娥的家族竟真是圣女后人,她惊讶不已。
“没有,因为是传说,外面有关金凤凰的一切传说,你不可太当真。只是,那年你父亲死后,你母亲过于悲伤,就弹奏了十分哀怨的琴曲,一夜之间,蜀城方圆五里内的飞禽走兽全死了。”姥姥的记忆被拉回到很久很久以前,有些神伤。
“姥姥不许我弹奏哀怨的曲子,就是怕出现异象?”小娥追问。
“是的。你在外面可要万般小心,铁盒一定要收好,就算丢了性命,也不可交予他人。”姥姥万般叮嘱。
“娥儿记下了。”
姥姥犹豫了一下,告诉了小娥一个秘密,她真正的生辰是开宝元年正月初八。
小娥出生的时候,夜空紫粉色星云弥漫,官兵便到处搜索刚出生的女婴,姥姥将小娥藏于密室才躲过此劫。
姥姥还特意将小娥的年纪说小了一年,就是怕日后横生枝节。
小娥答应了姥姥,会一直对此事保密。
早膳后,元休陪着小娥出了庞府,径直去到蓝凝香所在的绣坊。
元休派子有打听过,蓝凝香被皇庭送来之后,她一直都在绣坊刺绣,日复一日,从未迈出过绣坊。
小娥和元休穿过大堂,走进后院,见一个身着荧紫色绢袍,样貌玲珑的女子正在阁楼里一针一针细细地绣着绢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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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女子的右手腕上也有一条美丽的珍珠樱花手链。
她,就是蓝凝香,果真是人如其名。
她好似能凝聚天下之香,蔚然芬芳。
“香儿姐姐!”元休牵起小娥的手,一同走到蓝凝香身旁,恭敬地问候。
“元休!”香儿一听声儿,高兴地转头道。
“这位是?”香儿仔细地打量着小娥,一见她右手腕上也有一条珍珠樱花手链,便会心一笑地问。
“我的妻,柳小娥。”元休笑着回答。
小娥立刻捏了一下元休的手,不想他这样说。
“我已经猜到了。你们怎么想着来看我?”香儿将绣针固定在线团上,便起身斟茶。
“太子疯了。”小娥急切地道,想要试探凝香。
香儿的手一颤,茶水溢了一些出来。
见香儿不语,小娥继续道,“凝香姐姐,你是喜欢太子的,对吗?”
面对小娥如此唐突的提问,凝香无言。
元休轻轻握了一下小娥的手,示意她不可操之过急。
凝香的性格温善,被小娥如此追问,元休担心凝香难过。
“香儿姐姐,你走之后,大哥故意触怒父皇,被软禁东宫。”元休想让凝香知道,大哥并未娶别人,而是在用另一种方式等她。
“我知道。”凝香不为所动。
“香儿姐姐,元佐大哥没有娶权臣之女,他故意令自己失了势,躲过了选太子妃。”小娥认为委婉不能道明,选择了直说。
“你们都别说了,只要他一天是天潢贵胄,我们都终归殊途。”凝香的想法真是奇特,难不成只有太子成为庶民才能与她厮守一生?
“香儿姐姐,你此话何意?”元休不解地问。
“很多次我希望我的心上人是个平民,我们一起买菜做饭,砍柴种地,生儿育女,共度人世间酸甜苦辣。可惜你大哥不能,就算他想,他也不可能真的与皇庭再无瓜葛。所以我们注定不可能。”凝香看破红尘似地道。
“要是他彻底摆脱太子之位成为庶民呢?你还会爱他吗?”小娥认真地问。
“我会,但这不可能发生。他要么是未来的皇帝,要么承爵封侯,我不愿见他将来后宫佳丽无数,也不愿见他像我哥那样日日拼杀,我才自请离开了皇宫。”凝香平静地道,因为此番决定,她早已思虑千百遍。
“我明白了,如果太子愿意为你成为庶人,你会立刻回到他身边吗?”小娥顺势追问。
“如若他甘愿与我归隐,共携白头,我定追随他一生一世,不离不弃。如若他摆脱不了自己的身份,我便像现在这样过活,于任何人都好!”凝香深情地说着。
凝香的话对小娥是有所触动的,而元休也即将回去娶潘惟槿,小娥是不是也应当就此消失在元休的世界呢?
从绣坊出来,元休就一直牵着小娥的手,久久不放。
小娥似有心事,元休没有问,不是不想知道,是怕知道。
回庞府的路上,路过杨知府的后院,忽而听得宅院内有女声在尖叫。
“相公,我不喝!相公,你再逼我,我就跳下去。”一个即将临盆的孕妇站在井边几近绝望地说着。
“娘子,摸胎的婆子说了,你这一胎是个女儿,我们不是说好了,是女儿就不要,以免她此生进宫煎熬。你再如此犹豫,一会儿官兵来登记,此事将再无转机。”男子带着哭音说道。
小娥想要爬上院外的高墙,可她不善于爬树,元休便抱住她的腰,轻轻一跃,到达了高墙之上。
“相公!我们唯一的女儿已死于宫廷,而今我们好不容易才得以怀胎,如若摸胎婆子手艺不准,万一是个男孩。如今你我已成婚十六年,杨家至今无嫡出之子,妾身已无脸再见杨家的列祖列宗啊。”孕妇绝望地哭喊道,转身立刻想要跳井。
第49章 赐名
小娥见院里一众奴仆都来不及拉住夫人,她赶紧跳下墙冲到夫人身旁,将她救了下来。
“夫人,你为何这般执着啊?”杨知府走上前来,轻轻抱住他的夫人。
“杨知府,你险些逼死你的夫人,你这可是知法犯法!”小娥小小年纪,放大话的口气倒是有模有样。
元休担心小娥寡不敌众,便也从高墙上一跃而下,护在小娥身侧。
“小姑娘,同为蜀人,看你年岁尚小,便已有幸觅得夫君,本官姑且不与你一般见识。”
杨知府还想极力掩饰此事,使了眼色,欲命人将夫人扶回房中。
但夫人死活都不肯跟下人们回屋。
“杨知府,你为何不敢要夫人肚中的孩儿?”元休严肃地问。
杨知府犹豫不言,兹事体大,一旦传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杨知府,你可想好了再答,在你面前的可是当朝韩王!”小娥出示元休送给她的韩王令,继续威喝道。
“下官失礼,跪请韩王恕罪!”杨知府诚惶诚恐地下跪,心想今日之事若传回皇宫,他杨家满门都将不保,语调也随之变得有些绝望。
“杨知府,你到底有何苦衷?”元休将杨知府扶起,不希望他过度畏惧。
“韩王有所不知,我堂堂朝廷命官,但凡有其他办法,我跟夫人多年举案齐眉,又怎会到此地步?”杨知府痛恨自己无能,心痛地捶着自己的胸脯。
“你有何冤屈,尽管跟韩王说,他定会帮你断明!”小娥见一介官员居然也有如此痛心疾首之态,心底顿生怜悯。
“十六年前,正月初八,我家嫡女降生,怎料官兵便至,带走了我跟夫人刚出生五个时辰的嫡女。从此蜀地常年重兵把守,我与我家夫人便再无亲生女儿的音信。后来我托人打听嫡女下落,结果她早已在宫中自尽而亡,死因不明。”说着说着,杨知府七尺之躯竟洒下一摊泪来。
“这与眼下逼死夫人又有什么关系?”小娥急切地问,没想到杨知府竟是一位如此苦命的父亲。
“我虽是知府,但朝廷自多年前起还有道密令,每年二月出生的女婴,皆必须送入宫中。下个月就是二月,我跟夫人的这个孩儿偏偏又在下月出生,遂请来摸胎的婆子查看男女,结果是女婴。下官绝无虚言,还望韩王明察啊!”杨知府诚恳地下跪求情。
蜀城被封也就算了,朝廷又怎还有如此惨绝人道的密令,小娥用手捂住胸口,她的心犹如撕裂般疼痛,她既悲悯杨知府一家,也悲悯她自己的身世,更悲悯整个蜀城大地上的子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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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知府,你家孩儿可有取名?”小娥突发此问。
杨知府正愁孩儿是否出生,哪还有心思给孩儿取名,小娥这不是揭他痛处吗?
“杨知府,你可希望韩王给你家孩儿赐名?”小娥继续柔声问。
有韩王赐名,以后孩儿哪怕入宫,也自当有人庇佑几分,杨知府感恩地下跪道,“吾家孩儿尚未取名。”
元休不知小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用眼神悄悄地问她。
小娥将元休拉到一旁,“元休,你给他们孩儿取个名吧。”
“你此举真能救他们孩儿?”有关皇庭密旨,元休虽知道,他一个小小的皇子,又哪有那么大的力量去改变帝令?
“你先给他们孩儿赐名吧,回府后我再跟你细说。”小娥胸有成竹地道。
元休遂而让小娥为他研墨,只见元休提笔在宣纸上写下了两个苍劲有力的名字,男婴名曰杨知信,女婴名曰杨安然。
“若夫人腹中孩儿为男,便叫知信,男子顶天立地,当满腹经纶,诚实守信。若夫人腹中孩儿为女,便叫安然,安然一生,平安一世。”
“夫人,这个荷包你且收着,日后拿着这个荷包可到韩王府找本王。”元休说着便从小娥身上取下宸儿绣的荷包,赠予了夫人。
杨知府和夫人立刻一同感恩戴德地跪地长谢。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小娥总是心怀仁德,总想用她微薄却又坚韧的力量去拯救她遇到的一切生灵。
元休轻握小娥的手,一同离开了杨知府的后院。
走出很远后,小娥终于忍不住问元休,“元休,你为何把宸儿姐姐给我绣的荷包送人?”
“因为它碍眼。”元休不以为意地道。
元休定是看她身上的荷包和龚美哥哥身上的荷包是一对,吃醋了。
“那是宸儿姐姐给我和龚美哥哥做的,象征我俩的兄妹之情。”小娥解释道。
“可已经送人了,以后你只可佩戴我送你的东西。”元休霸道地说。
小娥咬着嘴唇,迟疑了一下,元休即将另娶他人,她心中有怨,但转而说道,“元休,你知道我为什么要你给杨知府家的孩儿赐名吗?”
“让他觉得我可以给他孩儿当靠山?”元休胡乱猜测道。
“其实,你我都知道,即使赐了名,也改变不了他家女儿一出生就将被送进宫这件事。我只是想让夫人先安心生下孩儿,剩下的,我们还是要回到汴梁跟圣上请旨才行。”小娥心里已有了主意。
“请什么旨?”元休无法改变的事,他倒很想听听小娥的想法。
“以往蜀地女婴送进宫中,最后由谁抚育?”小娥此问一出,立刻点醒了元休。
“以往女婴送进宫,都是以秀女入籍,由宫中乳娘抚养。长大后,可封妃,做女官或宫女。因为每年进宫的女婴众多,宫中为此开支颇大,而婴孩离开了生母,健康长大的甚少。但密旨是先皇所下,没人能改。”元休给小娥细致地解释,他并不希望小娥误会他父皇。
“那可否请旨,让这些二月生辰的女婴,长大后再跟其他蜀女入宫选秀?”小娥所言与元休所想完全契合。
“我知道该如何做了。”元休深情凝望着小娥,渐渐理解了小娥那些胡作非为的背后,是多么的痛苦与无奈。
他好想拥有更大的力量,一生一世都只守护着这世间唯一的刘娥。
可他也有他的无可奈何,他只能默默地忍耐,迟早有一天,他定要给她一个她一直祈愿的太平盛世!
第50章 冻死骨
回归汴梁的日子已到,小娥一行人依依不舍地向姥姥拜别。
小娥想要留下,姥姥却一再鼓励她多去外面看看。
姥姥临别时跟她说,“娥儿,世间万物皆有定数,不可强求,不可执着,遇到风雨阻石,咱不要鸡蛋碰石头,大不了绕个弯继续向前走!”
虽然姥姥的话不像是鼓励,倒像是劝慰,她已牢牢记在心里。
出了蜀城,马车缓缓前行在冬雪渐渐融化的春回大地,冻死的尸身比比皆是。
第一次见此情景的小娥瞬间惊愕。
元休用手覆上小娥的双眼,不忍她去看这景象,她太容易悲悯众生。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莫不是就像此情此景?”小娥拉下元休的手,直视这茫茫尸海。
“他们都是无家可归的难民,朝廷赈济的钱粮有限,各处关卡看守十分严密,他们无路可去,无处搭建屋舍,最后便被活活冻死。”元休看似不含感情地解释道。
“小娥妹妹,别伤怀。自后蜀十多年前被宋灭后,朝廷一直在努力恢复蜀城附近一带的民生,但与辽和党项战乱频发,朝廷钱粮有限,故而蜀城内虽安定,但外面却时常满目疮痍。”龚美突然解释,他只是希望小娥理智地看待这一切,并非为皇家说话。
“为什么要打仗?历代帝王努力维持国泰民安,却总有人要掀起战乱。只要衣食住行皆具,百姓又怎会有怨?战乱只会民不聊生,生灵涂炭,我不相信,帝王们不懂。”小娥望着窗外伤心地感慨。
元休不说话,想要将小娥抱紧,但小娥立刻挣开。
小娥自小熟读史书,每一个皇权的建立与没落,她都如身临其境过一般。
很多人都认为战争是为了争名夺利,劫掠他国资源。
君王一统天下,就可独享世间繁华。
但冥冥中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这些散落各处的历代王者皆在找寻亦或守护某样东西。
究竟是什么,她不清楚,但她一定会找到答案。
只要找到答案,或许这世界就能重归宁静,再无腥风血雨。
元休挥手向子有示意,命人将逝者安葬!
尔后在回去的路上,一片太平。
每个朝代更替,都会有一场生命的兴衰,以后小娥会懂的,但元休会尽全力不让小娥沾染血渍。
回到汴梁,小娥想跟龚美哥哥回银饰店,元休不许。
而龚美没有出言相劝,因为姥姥暗嘱过,不可干涉元休与小娥的宿命。
姥姥说的话格外有深意,龚美一时半会儿参悟不透。
回到韩王府,一个身穿金橙色锦袍的女子正温婉地坐在樱花树下等候,是潘惟槿。
“元休哥哥,你可算回来啦!我日日都来王府,你这次出游半个多月,可有收获?”潘惟槿淑女般笑着走上前来,白皙的手挽上元休的手臂,把小娥不着痕迹地挤到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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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小姐来王府,所为何事?”元休平静地拨开潘惟槿的缠绕。
“元休哥哥,再过一个多月我们就要成婚,母后让我前来与你商量婚礼细节。”潘惟槿见元休对她并未如想象中那般热情,心底是有些失落的。
但马上就要嫁给元休了,迟早她会令他的心里只有她潘惟槿一人。
“时候尚早,改日再说吧。秦嬷嬷送客。”元休冷冷地说完,便要拉着小娥的手回房。
小娥立刻缩回手去,不希望潘惟槿看见。
送客?
先是妖妃,后是柳小娥,就因为她们凭空出现,元休哥哥现如今为与她保持距离,竟将她视作客。
潘惟槿静静地看着他俩离去的背影,心底似被冰凌狠狠刺穿。
小娥走着走着忽然停步,转身回望,潘惟槿已然离开。
元休见小娥停下,他就过来一把将小娥抱起,“外面风寒,还是进屋吧。”
“你放我下来,我自己会走。”小娥挣开元休有力的臂弯跳落到地上。
元休不听小娥言语,转而拉着她的手回房。
小娥十分不情愿地在桌旁坐定,元休给小娥倒上她喜爱的茉莉花茶,茶香四溢,却温暖不了小娥的心。
“元休,放我走吧!”小娥恳求道。
“不放,死也不放!”元休靠近小娥,用手指轻捋小娥额间的发丝,很认真地看着小娥的双眸,坚定地说。
“我们之间,太子和香儿之间,都有道鸿沟,我们是跨不过去的。”小娥心灰意冷地低下头,不想元休看见她的眼泪。
元休捧起小娥的脸,轻吻着她的泪痕,“那我就放弃皇子的身份,陪你浪迹天涯。我不会放弃,你也不可以轻易就说离开我。”
“太子穷尽计策也只能是软禁东宫,终不得见凝香。元休,我不希望你跟太子一样,你应该以国家为重!”小娥这样说只是不希望元休为她无畏挣扎,她也越发明白了凝香的心境。
“没有你,天下于我,又有何干?”元休固执地说着,将小娥紧紧抱在怀里。
我且再陪元休最后一些时日吧,小娥在心底去意已决。
如果没有小娥这条软肋,有权臣贵女加持的元休,他日定当成人中真龙,她应该学着放手。
“元休,我想进宫去见太子,把凝香的话告诉他。”小娥心虽苦,但总逼着自己要清醒。
“好。”元休让小娥倚上他的肩,手指轻轻地抚摸着小娥的长发,甚是爱恋。
“元休,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会怎样?”小娥突然悲伤地问。
“我会一直寻你。”元休望着窗外仍未发芽的樱花树,回想起那时小娥刚入王府,樱花开得正盛,小娥容颜毫无忧虑的样子。
“那要是我死了呢?”小娥轻声追问,她不希望元休寻她,她希望元休没有了她,依然可以很好地生活。
“就算你死了,我也还寻你!”元休执着地说。
“何必?”
“心有所属目难移,宁负天下不负卿!”
元休在小娥的唇上,深深一吻。
有那么一瞬间,仿佛冰川顷刻融化,所有的樱花立刻萌芽盛放。
此生萍水相遇,却终似要拿一生偿还!
那就这样走下去吧,走到路的尽头,无路可走再说......
第51章 选婚袍
冬天快过了,春天的脚步越来越近。
自回府后,小娥每天练武更勤了,元休则日日一道早起陪她练剑。
吃过早膳,小娥突发奇想道,“元休,今日我想下棋。”
“好。”
元休立刻命人摆放好棋盘,连下三局都被小娥将军将得死死的。
“想不到我家王妃棋艺也绝佳!”元休很是为小娥骄傲地说道。
“元休,你故意让我。”小娥早就看了出来。
“我若不让,你我次次都和局。跟你对弈,我愿意次次都输。”元休这甜言蜜语的技术再发展下去,都快炉火纯青了。
“皇后口谕,宣柳小娥,柳姑娘进宫为韩王正妃选大婚礼服!”
宫内一位公公突然前来宣旨,元休早有所料,他不想小娥去,小娥却摇头示意元休不要抗旨。
望着小娥单薄的远去背影,此次进宫,小娥势必又要被刺痛伤心,元休下定决心,待她回来就带她离开皇庭,从此二人归隐山林。
慈元殿,皇后所居的宫殿。
“皇后娘娘,柳小娥姑娘带到!”宫人恭敬地给皇后跪谒禀陈。
“民女柳小娥,拜见皇后娘娘!”小娥带着至诚的敬意向皇后跪安。
“免礼!”
皇后娘娘今日头戴威仪龙凤冠,穿着金丝缕线织就的华丽正冠袍,她轻轻挥袖,仿佛袖风里有金色的星光飘落。
“今日圣上命本宫为潘御女选婚袍,本宫甚是拿不定主意。柳姑娘可否代劳?”皇后娘娘不愧为后宫之首,字字句句看似无意,实则是让柳小娥想明白自己的未来。
即使韩王中意于她,但她若想继续侍奉韩王,潘惟槿贵为正妃,她日后是不得不孝敬的。
小娥深知皇后的用意,不但没有拒绝,反而毕恭毕敬地来到挂着的两套婚袍前。
“这件周身鲜艳蝶花,过于华而不实。而另一件虽周身印着樱花暗纹,但在阳光下定能熠熠闪耀光辉,韩王和潘小姐都喜欢樱花,民女斗胆建议,选这件樱花暗纹婚袍。”小娥的诚心诚意,皇后看在眼里。
“你不怨?”皇后轻声问。
“不怨。”还未等皇后问,小娥继续直言,“跟随韩王,我是何身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天下太平不能没有忠臣良将。”
“如若本宫让你留在我身边,韩王大婚后再回府,你可愿?”皇后是想将小娥困于宫中,韩王就只能乖乖成婚才能救她,跟上次逼韩王答应成婚如出一辙。
“民女柳小娥自请留于宫中,为皇后打点韩王成婚事宜。”小娥心领神会地说,心底在无声哭泣,只是她掩饰得很好,无人看得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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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突然拉起小娥的手,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柳姑娘,你可知本宫今年岁数?”
李皇后端庄贤惠,处事稳重。
小娥细细端详着贵冠之下的这张美丽面庞,几乎看不到岁月的痕迹,小娥不敢猜,只好说,“民女不知。”
“我只比韩王大八岁。”皇后浅笑着说,她的微笑分外亲切。
小娥有些不敢相信,圣上今年应该四十好几,而皇后竟只有二十四岁,为何如此年轻貌美的皇后会嫁给当今圣上?
看李皇后的气度,也不像是贪慕皇权之人。
“我嫁给陛下那年,也才十六岁。犹记得那年,先皇念及我哥李继隆战功卓越,为了稳固朝纲,遂赐我为王妃,嫁给了当时还是王爷的陛下。”皇后的修长玉指抚上潘惟槿的华美嫁衣,轻轻地说,对小娥似乎没有一点戒备之心。
小娥不言,只是认真地听着。
“我入府后不久,就知道元佐和元休的生母长期病重,李妃仙逝前,我去床前探望,她拉着我的手,流着泪拜托我,一定要好好护着她的两个好儿子。你说,我一个弱女子,又能给她何保证?”皇后突然发问,像是自问,又像是在问小娥。
“民女不知。民女斗胆,敢问皇后爱陛下吗?”小娥果真是够胆大的,要是皇后因此治她不敬之罪,也是无可厚非的。
小娥知道,她面前这位皇后不一般,所以她敢问。
“我爱陛下,越是了解他的一切,我就越爱。甚至有时会恨我没能再早出生一些时间,那样我就能伴他更久一点。”皇后非常笃定地说,像个幸福的小女人。
“民女真羡慕皇后跟陛下的感情。”想必这就是为什么皇后会如此得宠的原因了。
“前几日,潘惟槿来给我请安,我见她面带愁容,她想求我收回赐婚。我问她爱元休吗?她说她就是太爱了,所以她求我不要对你下手,如果你死了,韩王肯定会难过神伤,一蹶不振。她不希望韩王恨她。”皇后终于道出今日召见小娥的原因。
小娥恭敬跪谒,“民女日后定不会给韩王和韩王妃增添烦忧。”
“同为女子,你心中的苦,我都知晓,望你日后能与韩王妃好生相处,共同辅佐好韩王。”皇后感同身受地将小娥扶起。
夜里,小娥夜宿宫中,皇后为小娥安排了专门的寝殿。
小娥推开窗,望着窗外的明月,心底格外凄寒。
突然暗卫子冉悄然出现,“柳姑娘,韩王命我来接你。”
“去哪里?”
“不知。”
“韩王要是逃了婚,会怎样?”小娥预感不好地问。
“若被圣上擒回,你会被处死,韩王不会死,但跟死无异。”子冉冰冷地回答,作为暗客,他不允许自己外露任何情绪。
“子冉,我不走,但我要去个地方。”
小娥在子冉的护卫下,偷偷潜入了东宫。
东宫最里面的别院里点满了红烛,太子孤身对着一张女子画像,黯然饮酒。
小娥慢慢走近,脚不小心踢到一个酒坛,发出了不小的声响。
“你可让本太子好等!”太子能听脚步声辨人。
“拜见太子,此次我跟元休去到蜀城,见过凝香,她说……”
“她说了什么?”太子发狂一般抓住小娥的衣襟,急迫地问。
“她说,她希望她的心上人是个平民,可以一起买菜做饭,砍柴种地,生儿育女,共度人世间酸甜苦辣。”其他的话小娥不愿给元佐说,怕他误解,借酒发更大的疯。
“我现在就去禀明父皇,让父皇贬我为庶民。”元佐立刻站起身,迈着酒步子往院外走。
“太子,你现在不可妄动。如果你真想成为庶人,得选个适合的日子行事。”小娥拖住元佐,不想他醉酒面圣,要是行差踏错,太子跟凝香将再无可能。
“那你说,何时合适?我已足足被困半年多,我就要凝香,纵使繁花遍地,我就只爱她一人。你说,到底何时才合适?”元佐说话有些语无伦次,但心心念念的全是凝香。
“明年!”小娥立刻随口想了个时间,只要能暂时缓住元佐就成,“待到明年某个大宴群臣之日,你就发疯,火烧东宫,火烧皇宫都成。然后让元休和群臣为你求情,免去死罪,贬为庶人。”
“好。”元佐并未完全喝醉,小娥此计,他已牢牢记下。
子冉将太子扶到寝榻后,便护送小娥悄悄回到了皇后安排的住处。
“柳姑娘,我回去如何禀报韩王?”子冉拱手作礼问道。
“你且回去跟韩王说,待他娶了潘惟槿,我自会安然回府。”小娥背对着子冉,不想子冉看见她痛苦的表情。
子冉领命,消失在凄寒的夜。
小娥跌坐在榻上,凝噎不止。
为何她爱上的人偏偏是韩王?
第52章 红盖头
元休大婚后第二天,黎明未启。
一个银衣锦袍男子便匆匆入宫,他要去接他真正的王妃。
“元休,你不必亲自来的。”小娥迟疑地小声说。
元休将小娥抱起,一刻都不想放开她,“我来接我真正的妻,我若不来,我怕她伤心。”
小娥略有犹豫,她无法自拔地轻轻倚上元休的肩,不想破坏此刻难得的重逢。
韩王府外,十里红毯还在,大街小巷的门庭上纷纷点缀着红绸。
韩王府内,樱花树花开满院,元休牵起小娥的手踏上幽长的红毯,好似回到了他俩大婚时的模样。
三书六礼,金银玉器,珠宝首饰,圣上皇后和文武百官皆来道贺,祝福的文牒写满金玉良言。
昨日,元休跟潘惟槿大婚时一定热闹非凡。
小娥悲伤地想着,忍不住问,“元休,你为何不在府内好生陪韩王妃?”
韩王妃,当小娥说出这个称谓,心底猛地生疼。
“本王的韩王妃从来只是你。”元休的话让小娥犯了糊涂。
“奴婢给韩王请安!”潘惟槿的陪嫁丫环暖玉死死跪地。
潘惟槿未出现,难道是还未起?
小娥不愿再让自己胡思乱想下去,她的心很难受,闷闷作疼。
元休没有理会跪地的丫环,径直拉着小娥往卧房走。
“奴婢恭请韩王,为潘王妃掀红盖头!”暖玉手呈玉质喜秤,鼓起勇气,撑破了好几个胆儿才如是说道。
“元休,你跟潘惟槿昨天......”小娥不解,不是成婚了吗?怎么会红盖头都没揭?
“你且告诉潘王妃,她要的名分,我都给她了,日后韩王府内所有事宜都交由她掌管。这红盖头,她自己揭吧。”元休冷冷地道。
在屋内听到此话后,潘惟槿再也坐不住,让另两名丫环搀扶着走了出来。
小娥见潘惟槿精致美丽的红盖头仍在,一身樱花暗纹红嫁衣仍工整地穿在身上,那婚袍她记得,是她亲自当着李皇后的面挑选的。
丫环扶着潘惟槿小步走到元休面前,潘惟槿恭敬下跪,柔声道,“臣妾恭请韩王,为臣妾揭下红盖头!”
元休将小娥抱在怀里,他知道小娥此刻心里不好受。
“我们回房吧。”元休在小娥耳畔轻声说。
小娥做不到,她的脚动不了。
同样都是女子,既然潘惟槿嫁进了韩王府,潘惟槿为主,小娥仍为仆,如若她仗着韩王的宠爱,在潘王妃新婚第一天就让她难堪,一旦传出去,不知又要引起何等风波。
“王爷,您还是陪陪潘王妃吧,奴婢告退!”小娥刚想下跪,却被元休一把拉起身。
“你想做什么?”元休一听小娥自称奴婢,心里就很不是滋味。
“奴婢恭请韩王为潘王妃掀红盖头!”小娥安静地跪下,脸上看不到一丝波澜。
“好,你希望本王掀它,是吧?”元休知道小娥有怨,见到小娥如此就向潘惟槿认输,他更是生气。
元休接过暖玉手中的喜秤,“哗”的一声揭下了潘惟槿的红盖头。
潘惟槿头戴金色樱花冠,面庞上点缀着美丽精致的金色樱花钿,耳上垂着御赐的如意红玛瑙耳环。
如若不是置身今日这样的局面,潘惟槿确实是一个绝美的新娘。
小娥起身,失了魂一样慢慢往卧房走,没走几步,她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倾斜,猛地晕倒在地。
元休心急地将小娥抱起,命子有快去请御医诊治。
只留潘惟槿刚还勾起的一丝幸福笑意,冷冷地被吹散在春天的暖风里。
御医诊治完毕,跪谒禀报韩王,“据柳姑娘的脉象,很可能多日不思饮食,因此伤了脾胃,因而晕厥。只需按时服药,认真用膳,便能很快痊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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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宫中这些日子,她定是没有好好照顾自己。
元休坐到小娥身旁,拉起小娥的手抚上自己的面庞,很是心疼地望着她。
不多久,厨膳司将汤药和膳食皆准备好呈了上来。
元休屏退所有人,房中只留他和小娥二人,元休将小娥扶起靠上他的肩,用嘴轻轻将米粥吹凉一些。
“禀报韩王,潘王妃求见!”
没等元休发话,潘惟槿便穿着红色嫁衣走了进来,“听闻柳姑娘病了,臣妾特来看望!”
“本王不想见你!暖玉,扶你家主子回房更衣,本王不想再看见红色。”元休冷冷地发话,从未看潘惟槿一眼。
“是。”暖玉不得不领命,一想到小姐贵为御女,在潘府占尽老爷的宠爱,却在韩王府受到这般冷遇,她这心里真是替小姐憋屈。
小娥迷离间睁开双眼,望着潘惟槿落寞离去的红色背影,竟有些同情这个看似不可一世,但却是全身心都只爱着元休的女子。
“元休,对潘王妃好些吧。她也不容易。”小娥轻声说。
“这一切是她自找的,我不许你为她说话。”元休略带恨意地说,小娥就是因为潘惟槿硬要嫁入王府才不饮不食病倒的,见小娥还善良地为潘惟槿说好话,他就更是气恼小娥的不争。
“那日在宫中,皇后娘娘说,她十六岁就嫁给了圣上,如果她不是因为有一个战功赫赫的将军哥哥,她也不会被联姻。后来她越是了解圣上,她才彻底爱上圣上的。最终她才得以像现在这般受尽圣上尊宠。”小娥很想元休了解身为皇庭女子的悲,希望他能对潘惟槿别太无情。
小娥的心很矛盾,如果有一天元休爱上了潘惟槿,又会怎样?小娥不敢去想,也不允许自己胡思乱想。
元休回想起李皇后刚嫁给父皇的那段日子,天天以泪洗面,语气便柔和了些,“我知道,只是皇后娘娘跟潘惟槿不一样,皇后娘娘担得起母仪天下这个重担,而潘惟槿她是不择手段都想嫁与本王,她是无法与皇后娘娘相提并论的。”
“无论怎样,潘惟槿她只不过是因为爱你,才想用尽一切法子待在你身边,专心爱一个人,又有何大错?”小娥非常客观地劝道,努力压制住自己心底的执狂。
“你说的我都懂,但是你要记住,你才是我唯一的妻,他日潘惟槿欺负你,你必须要争,不可示弱。”元休竟鼓励小娥去争,小娥不免有些诧异。
“元休,我不喜欢争斗,你是知道的。”小娥太过虚弱,真不愿再在这些令人伤心的事情上耗费心力。
“就当是为了我,谁要想从你身边把我抢走,你一定要争!否则,就证明你不爱我。”元休恨恨地道。
小娥无奈地望着元休,素来府内妻妾争斗,家主都是尽力平息,元休却不一样,非要她学会如何一个人霸着他。
小娥是幸福的,她也想一个人独占元休的爱,但奈何事与愿违。
元休舀了一勺粥喂到小娥嘴里,“现在你什么都不要多想,我会一直陪着你,寸步不离。”
小娥细致地咀嚼着,嘴角微微勾起笑意。
她要好好享受此刻的无人打扰,她其实很怕往后的宁静日子不多。
第53章 尊卑有别
潘惟槿嫁入王府已经半个多月,元休除了照例入宫朝会,一下朝,便匆匆回府,一心只想陪着小娥,真可谓是寸步不离。
生怕没有把小娥保护好,小娥又被迫离他而去。
“禀报王爷,今早您一离开王府,潘王妃的婢女暖玉便在柳姑娘门外叫嚣,说柳姑娘人品低贱,不懂尊卑有别,处处勾引王爷,是蛇蝎心肠的妖女。柳姑娘一直闭门不出,遂而没有起任何争执,潘王妃已经亲自教训过她的奴婢。”元休专门安排的仆从如实禀报道。
元休心底怒气骤起,但不想小娥知道,他微笑着若无其事地推开门,只见小娥正在房内画画。
元休慢慢走近,望着小娥轻盈挥洒笔墨的体态,已然着迷。
小娥总有一种无法言说的魔力,仿佛走近她,就走进了世外桃源。
“让本王看看,我家小娥在画什么?”元休轻轻捋起小娥垂耳的发丝,温柔地说道。
“我画的是关驹。”小娥微笑着说,温婉的笑容不带任何杂质。
小娥画毕停笔,将画作举起,纸质轻薄如蝉翼,一匹鲜活壮硕的骏马奔跑在雪原,一个英俊的银衣锦袍男子手持银弓坐于其上,一支银箭紧握手中,蓄势待发。
男子持箭凝视着远方,眼神坚毅而迷人。
“明明画的就是本王。”元休大喜,孩子般快乐地说道。
望着元休开怀地笑着,小娥的眼底却有一抹化不开的悲伤。
“元休,潘王妃已经入府多日,您还是去陪陪她吧。”小娥温柔地劝道。
“是不是府里谁说了闲话?”元休凝眉心疼地问。
“没有。”小娥努力掩饰。
“我天天都让暗卫观察着府里的动静,小娥,你记住,切不可在意他人的闲言碎语,用言语锥刺你心的人都不是好人。”元休心疼地将小娥抱在怀里。
“可是,潘王妃贵为御女,同样是如花的年纪,一心只执着于你,她又有何错?反倒是我,身份低微......”小娥还想继续说,却被元休的唇封住了嘴。
“我不许你说身份低微,你心里的苦我都懂。”元休知道小娥当下的处境很艰难。
而他,是被父皇以小娥性命相逼才娶了潘惟槿,他比谁都想给小娥一个正妃的名分,奈何潘惟槿却抢走了本该属于小娥的位置。
小娥心思单纯善良,不怨,但他不能不替小娥怀恨。
“元休,你若真懂我的苦,自然也能懂潘王妃的苦。皇后娘娘说,在与你成婚前,潘惟槿专门求皇后娘娘收回赐婚,还求皇后娘娘不要将我赐死,潘惟槿怕你失去我会一蹶不振。你为何就不能给她一个体面?”小娥紧紧蜷起手指,宁可指甲嵌入掌心犯疼,也不愿感受那无法言喻的心痛。
“今日暖玉在你门外叫嚣的事,我已知晓,本王一定好好惩治这个恶奴。”元休说完,便往潘王妃的住处去。
“元休,别去!潘王妃已经教训了暖玉,相信此事并非是潘王妃自己的意思。求您别去!”早上小娥已听到潘惟槿对暖玉的训斥,潘惟槿虽有皇家御女的高傲霸道之气,但本心并不坏。
“你的一切心思我都懂!我答应过你,我会对潘王妃以礼相待,但驭下无方,她这主子必当有罪!”元休走太快,小娥差点跟不上。
走至潘惟槿房门外。
便听到暖玉在房内跪求潘惟槿,“潘王妃,暖玉知道错了,但您不能用不饮不食来惩罚暖玉呀。暖玉自小就跟着你,见你受尽圣上和老爷的尊宠,现如今嫁入韩王府,受尽韩王冷遇。韩王却一心专宠那个什么都不是的柳丫环,暖玉心里难受,气不过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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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说了,你要是再满口胡言,我就撵你回潘府去。”潘惟槿自小跟暖玉一同长大,又怎会不知暖玉此番作恶是为她好?
“小姐嫁人之前,夫人就把我叫到身边特意叮嘱,说小姐心性直,喜恶都挂在脸上,对人从来下不去狠手。夫人还说,要是小姐在王府受了欺负,我一定要记着替小姐讨回来。小姐,您是金枝玉叶,怎能被韩王如此糟践?”暖玉素来心直口快,这些日子以来,她是太心疼潘王妃了。
“暖玉,我堂堂御女,名正言顺的潘王妃,王爷哪敢怠慢?你要是再满口胡言,被他人传到府外去,定要被有心之人闹得满城风雨,我已嫁作人妇,亦是你的主子,你若无尊卑之心,就便是我驭下无方,在潘府这么多年,你还不懂吗?”潘惟槿在大道理面前,还是很知礼数的。
“可是,小姐......”暖玉替潘惟槿不甘,但不敢再多说。
“好了,今日之事,若再次发生,本妃就撵你回潘府。你可记住了?”潘惟槿见暖玉有知错之心,便不愿再训斥她。
“小姐,您且吃些饭吧。只要您别不吃不喝,暖玉什么都听您的,再也不给您惹麻烦。”暖玉愧疚地说道。
“好,饭菜有些凉了,你且去帮我热热。”潘惟槿尝了一口菜,有些凉嘴,以前在潘府,她哪吃过一口凉菜。
“暖玉立刻去给您热热。”
暖玉打开房门,只见韩王和柳姑娘就站在门外。
“奴婢拜见韩王,拜见柳姑娘。”暖玉十分懂事地跪谒,完全没有了早上的无礼之态。
元休命厨膳司重新给潘惟槿备上热食。
暖玉高兴地立刻向韩王跪恩。
“刚才我都听见了。”元休领着小娥走进屋内,怒气平复了许多。
“臣妾驭下无方,请韩王恕罪!”潘惟槿恭敬跪地请罪。
“王爷,今日之事,是奴婢鲁莽。王爷若要怪罪,请责罚奴婢便是,此事与潘王妃无关。”暖玉赶忙上前磕头请罪。
“王爷,您曾说过,无外人在,府中丫环以后都不行跪谒之礼,只需躬身行礼,不是吗?”小娥温柔地提醒元休,早早让此事翻篇,对大家才是最好的。
元休心想小娥终究太过仁慈,便冷冷地放下狠话,“既然潘王妃已训斥过你,本王便不再加以责罚。暖玉,你以后如若再犯,立即处死!”
暖玉瞬间吓得不敢动弹,直呼“奴婢再也不敢了!”
说完,没等潘惟槿求情,元休便抱起小娥离开了。
“小姐,奴婢知错了!”暖玉意识到自己所作所为已彻底激怒了韩王,很可能害小姐失宠,便哭着不住地向小姐认错。
回到房中,小娥仍觉得元休刚才说话太狠了,便温柔地说,“元休,你别生气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动不动就要人的命,我不希望你为了我变成那样的人。”
“我答应你,不轻易取人性命。你也要答应我,要是我不在,以后谁欺负你,你一定要还回去,不可什么都自己忍着。”元休细细地叮嘱,就怕小娥没听进去。
人各有命,仆各为其主,小娥若是暖玉,兴许也会那样做吧。
“好。”小娥应着,心底却早就原谅了暖玉的无礼。
第54章 琴笛舞
春日的阳光醒得格外早,光线透过樱花缝隙照射进元休和小娥的卧房。
小娥被朦胧的光晕唤醒,元休还在酣睡。
小娥侧卧在元休身旁,静静地望着元休棱角分明的脸颊,很是迷恋。
小娥克制自己不要过度贪恋,正打算起身,却被元休一把搂回怀中,“今日天气这么好,就不要练剑了,陪我再多睡会儿。”
“不行,不练剑,以后要是遇到危险,我如何自保?”小娥轻轻拨开元休的手臂,起了身。
“有本王在,你不必太坚强。”元休也跟着坐起身,温柔地依偎在小娥的肩上,舍不得小娥离开他,哪怕相隔一米都不行。
“当初可是你说的,要我勤加练武。”小娥坐到梳妆镜前准备描眉。
元休还是像往常一样接过小娥手上的眉笔,一笔笔为小娥精致地描绘。
元休见窗外的樱花开得极其绚烂,伸手接住一片樱花瓣,放到小娥的掌心上。
小娥一想到潘惟槿也很喜欢樱花,眼神略微闪过一丝忧伤。
元休瞬间就感觉到了。
“今日为夫给你画荷花钿可好?”元休想起了小娥的荷包,那上面的纹样挺精致的。
待元休画完,小娥望着额间的萤粉色荷花,“这荷花钿和宸儿姐姐绣的荷花好像,谢谢你,元休,我很喜欢!”
“那且让本王为我的妻更衣吧。”元休命侍女送来前几日刚为小娥专门定制的新纱衣。
玉粉色纱衣上绣着翩翩起舞的彩蝶,跟小娥在庞府时穿的玉粉色蝶衣式样很像,之前带小娥回蜀城的时候,元休在小娥房中见过,便细致地记着画了下来,交给了王府的制衣司。
元休是想小娥在王府,依然能够像在庞府那样受尽家人的恩宠。
小娥抚摸着纱衣上的彩蝶,“元休,你不用对我这么好。”
“你是我唯一的妻,我不对你好,对谁好去?”元休为小娥束好腰间绸带,顺势在小娥的面庞上亲了一口。
小娥凝望着镜中的自己,“元休,我想跳舞。”
“好,我给你吹笛伴奏。不过,你得先为我更衣。”元休还穿着白色的寝衣,小娥这才意识到自己只知道享受元休的宠爱,却没有把他照顾周到。
“元休,对不起,我保证以后一定把你的方方面面都照顾好。从明日起,我每天都去找温总管学艺,天天给你做好吃的。”小娥边说着,边为元休穿好了银灰色锦衣,束好了腰带。
“我们家王妃终于开窍了,知道心疼我了,甚好!”元休搂紧小娥的腰,十分宠溺地刮了一下小娥的鼻梁,笑着说道。
庭院里,樱花树下。
元休和小娥一起享用温总管特制的茉莉花羹,小娥就这样被元休日日夜夜宠着,会有那么一瞬,小娥害怕这一切都是场梦,所以她格外珍惜和元休在一起的每个瞬间。
早膳后,樱花树下花瓣纷飞,元休开始为小娥奏笛。
伴随着笛声悠扬,小娥翩迁起舞,刹那间,打扫庭院的仆人们纷纷忘了手头上的事,羡慕地望着韩王和柳姑娘这对璧人。
所有人仿佛看到了玉粉色蝶花漫天飞舞,一个玉粉色蝶衣仙女在春日的暖阳里轻挥舞袖,只为韩王一人绽放美丽的笑颜。
元休不自觉也沉醉在小娥优美典雅的舞姿中,流连忘返。
忽然,伴随着笛声,一阵古琴音律静静地融合进来。
是潘惟槿在房中忍不住跟着笛声用琴相和。
小娥停了下来,犹豫了一下,便往潘王妃的住处走去。
来到潘惟槿的正妃别院,小娥见潘惟槿正优雅地抚着琴,眼神悠远,像是陷在一些过往的回忆中,无法自拔。
曲毕,潘惟槿在暖玉的提醒下,走上前来,给韩王请安。
“王爷,我只是回忆起我们小时候,你吹奏玉笛,我在一旁抚琴的情景,一时情不自禁。”潘惟槿诚恳地说道,没有任何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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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不要再弹了,我不想听。”元休不带感情地说道。
潘惟槿听后,心底很是难过,这段时日,她已经很是收敛自己的脾气了。
元休和潘惟槿究竟有着怎样的过去,潘惟槿才会对元休如此紧追不放?
小娥忍不住猜想,但又努力控制自己不准乱想。
“潘王妃,您瞧这满园春色,天气多好。如若您不嫌弃,您到庭院里抚琴,王爷奏笛,我给你们伴舞可好?”小娥真心实意是想与潘惟槿交好,这段时日,潘惟槿真的变了好多,跟以往见过的她简直判若两人。
“小娥,你......”元休又被小娥此番做法急得气不打一处来,她是看不出来潘惟槿在跟她抢夫吗?
“王爷,潘王妃日日为王府操劳,我们三人一道演奏一曲,为这无限春光增添光彩,一齐享受这其乐融融,可好?”小娥真诚地说着。
因为她答应过皇后,一定会尽心尽力和潘惟槿一起好好辅佐韩王,不给韩王和潘王妃增添烦忧。
小娥这唯恐天下大乱的善良劲儿,元休真是彻底拿她没办法。
他见过那么多女子为了夫君争得头破血流,反目成仇,唯独小娥,不愧是这世间唯一的刘娥,她就不怕她夫君被人抢走?
元休都要怀疑小娥是否真的爱他了,她还不自知。
“你是我的妻,你说了算。”元休毫不理会潘惟槿,目光一直都落在小娥的身上。
元休牵起小娥的手,一起往庭院走,潘惟槿命暖玉抱着那把儿时就一直使用的古琴,紧随其后。
潘惟槿心底是难过的,可经过这段时间的消磨,她已渐渐学会了放下自己高傲的架子。
为了长久陪伴自己心爱的人,这点委屈算什么?
在庭院中坐定,小娥舞袖遮面,待小娥开始迈开舞步,元休才开始吹奏出第一声音律,潘惟槿随之拨弦附和。
小娥抬头望着天忘情地舞动,她不敢去看,也不愿去想,韩王和潘王妃在别人眼中也是多么的登对。
小娥毕竟是凭空出现在他们的世界,也许有一天小娥突然消失了,过些时日,大家就很快会把她遗忘吧。
自始至终,小娥毕竟只是个奴婢。
望着这三个和气相处的主子,下人们很是欣慰,终于不用再听到那些恶言相向的叫嚣了,这小娥姑娘可真有能耐,难怪王爷会那么痴迷于她。
琴笛舞毕,元休抱着小娥回到卧房,语气中带着怒意道,“为什么要让潘惟槿抚琴给你伴舞?”
“潘王妃毕竟是圣上亲封的......王妃。”小娥从未见元休如此生气,她说话也跟着有些迟疑。
“你也是圣上亲封给我的韩王妃,你若有怨,我立刻带你去面圣,请父皇恢复你韩王妃的身份。”元休没了理智地道。
“元休,不可。之前那是我胡作非为,我其实并不想......”
“并不想什么?并不想做我的妻,要把我拱手让给潘惟槿?”元休一挥手,打翻了桌上的茶杯,茶杯“砰”的一声落地,摔得稀碎。
第55章 做饭
小娥是想说,她并不想以那样不堪的身份与元休相遇。
怎奈她是蜀女,如果她不胡作非为,不污了自己的名节,任她走到哪都可能遭人觊觎,她的身份是她摆脱不掉的伤痛。
整个大宋百姓都知道,只要蜀女未嫁,就皆是圣上后宫既定的女人。
皇庭求之若渴的女子,有哪个男子不想一亲芳泽?
如若他日,皇庭知道她是蜀女,就算小娥曾嫁过人,若有心之人非要给元休安一个僭越的罪名,说元休占了圣上的秀女,也未可知。
她只是想与潘王妃和睦共处,韩王府太平,她才能陪在元休身边更久一点。
她知道元休可能会误会,但她不得不那样做。
没想到元休为了琴笛舞这件小事,如此动怒。
小娥以为她不会难过,她以为慢慢让元休与潘惟槿和睦相处,自己哪怕有一天不得不离去,自己也能安心些。
小娥的心好痛,眼泪簌簌落下,如若他日小娥离去,小娥应该会心碎想死的。
小娥蹲下来一片片捡拾茶杯碎片,手指不小心被碎片划破,却感觉不到疼。
鲜血顺着小娥的手指,一点点滴落。
元休看着既心痛又心疼,他立刻将小娥抱起,坐到榻上,“不疼吗?”
“不疼......心疼。”小娥说完就大哭了起来。
元休不住地吻着小娥的脸颊和红唇,“好了,不哭了,以后不要再让潘惟槿夹在我们之间就行。这个家,从来就是我们两个人的,任谁都别想拆开我们。以后不可再做类似今日的傻事,好吗?”
“我只是希望这个家和睦。元休,我没有想把你拱手让人,真的,我怎么可能舍得让别人抢走你?怎么可能!”小娥说着,更是哭得一塌糊涂。
“好了,我已了解你的心意,不可再哭了。你一哭,我就心痛,以后本王定不会再惹你落泪。”元休用纱巾温柔地为小娥轻轻拭干泪水,痛悔自己不该误会她。
元休命人送来药和纱布,他要亲自为小娥包扎受伤的手指。
只见他轻轻拭去小娥手指上的血渍,边擦拭边在小娥的手指上呼气,生怕弄疼了她。
小娥忘神地凝望着元休英气逼人的脸颊,忍不住在元休的侧脸轻轻吻了一下。
小娥第一次主动亲吻元休,元休抬头望向小娥,愣了一小下,尔后猛地吻上小娥的唇。
小娥侧过脸想躲,“元休,我手疼。”
“不许躲,谁叫你先亲本王的?”元休将小娥轻轻按在榻上。
“我错了。不该......”小娥小声地说。
元休禁住小娥的双唇,“你没错,你就该这样,然后为我孕育子嗣,我们一起共赴白头。”
孕育子嗣?听元休如此期待地说着,小娥有些害怕。
她连自己的未来都不知道在何处,又哪有力量去保护她跟元休的子嗣?
小娥克制自己不要去想还未发生的事,只要此时此刻她跟元休是相知相惜的便好。
一夜温存,相爱的人儿心上浅浅的伤痕渐渐愈合。
第二日小娥起得很早,特地来到厨膳司给元休做羹汤。
温总管一见小娥进来,就完全不把她当回事道,“柳丫头,你进府好些日子了,你可真比不上先韩王妃!”
小娥没听明白温总管的意思,“温总管,敢问此话何意?”
“先韩王妃一进王府就到厨膳司报到了,可你,差远咯。”温总管说着便熟练地操持着手中的汤匙,下菜入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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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韩王妃不就是她吗?
想不到温总管还惦念着她。
小娥厚着脸皮高兴地来到温总管跟前下跪道,“请温总管受徒儿一拜!”
“谁要收你为徒了?”温总管舀了一勺调味汤汁倒入锅中,笑着嫌弃小娥道。
“温总管不拒绝,就当是收下徒儿了。”小娥开心地张罗起元休早上的膳食。
温总管瞧着柳小娥做事的眉眼,越看越像刘娥,尤其是尝了柳小娥做的味道,跟先韩王妃简直一模一样。
有些东西变了,但一个人对调味的把控,是不可能变太快的。
元休这臭小子,居然把整个皇庭都给骗了。
温总管起初还有点不乐意伺候柳丫头的饮食,现在竟还有些自责,还好他没在柳丫头的膳食里放饮食相冲的食材,让她拉几回肚子。
看来在温总管心里,刘娥伺候小王爷的饮食,他是十分满意的。
因为元休母妃说过,为人妻母,不会做饭就非贤妻良母,日后要是她那两个儿子有心仪的姑娘,就必须送到温总管面前好好考量一番。
温总管不点头的姑娘,儿子们是坚决不能娶进家门的,这也是元休为什么当初要先封小娥为厨膳司奴婢的另一原因。
没过多久,小娥为王爷天天做膳食的事,很快就传到了潘惟槿那里。
潘惟槿本无意与小娥争抢,但心想着,若以后她要常伴元休左右,她势必是要学会做羹汤的。
于是,潘惟槿便忍受着荤腥味来到厨膳司,想找温总管学艺。
温总管恭敬地婉拒,“潘王妃琴棋书画样样技绝,玉指怎可碰这阳春水?望请潘王妃别折煞了老奴,要是王爷怪罪,老奴担待不起。”
“温总管,本妃就想学些韩王爱吃的膳食,本妃求您了!”潘惟槿并无坏心思,她只是一心一意想要照顾好元休罢了。
温总管立即恭敬道,“潘王妃若真想学,且先去获得韩王首肯,老奴才敢教授。望请潘王妃饶恕!”
潘惟槿想给元休惊喜,不愿让元休知道。
便甘愿放下自己高贵的尊严,来到正在摘菜的小娥身边,“柳姑娘,你可否告诉我元休的口味?”
潘惟槿以为小娥不会理她,没想到小娥竟十分心疼她道,“潘王妃若真想学,我愿意教你,但不可让王爷知道。”
暖玉有些多心,不住地暗示潘惟槿,不可轻信柳小娥。
潘惟槿竟大声呵斥暖玉,“柳姑娘一心对王爷好,我也是想对元休哥哥好,我相信柳姑娘是不会构陷我的。”
“民女谢潘王妃信任!”小娥恭敬下跪,小娥是真心的,潘王妃是主,她是奴,小娥跪恩,这是潘王妃该有的体面。
温总管在一旁悄悄摇着头,真是服了这柳小娥!
见多了皇庭争斗,温总管是真没见过如此傻的姑娘!
第56章 月下共饮
潘惟槿跟着小娥认真地学着调味和菜式,真可谓是一丝不苟。
一个人有多爱另一个人,看她做菜的细节便知。
潘惟槿命暖玉帮她束起袍袖,细嫩的手指轻柔而有力地和面团,在面团上用雕刻工具细细地雕出樱花图案,然后下锅烧水蒸熟。
小娥见做完糕点的潘惟槿脸上有一点白色的面粉,便用丝帕给她认真地擦拭干净。
暖玉则在一旁甚是紧张她家主子,生怕小娥做小动作,刮花她家主子的脸。
经过这么长一段时间的观察,潘惟槿显然对小娥放下了敌意和戒备,如果不是因为元休,潘惟槿还挺想拥有小娥这样的朋友。
毕竟从小到大,在她身边转悠的全是两面三刀的蛇蝎女子,她向来对那些心思不正的人都是从不给正眼的。
“樱花酥出笼咯!”小娥垫上湿布,将樱花酥从灶上端了下来。
“好香啊!”潘惟槿平生第一次做糕点,就如此成功,笑容格外灿烂。
“柳姑娘,要不你先尝尝。”说这话的人是暖玉,她怕小娥在接触糕点的时候放药。
小娥心里明白,便用筷子夹了一小块喂进嘴里,“潘王妃,真的很好吃!要不你尝尝?”
“潘王妃,您第一次下厨,还是奴婢先替您品尝吧?”暖玉的确是个合格的婢女,为主人尝菜毫不含糊。
这叫身先试毒,如果有毒,先死的是婢女,主子才能保命。
潘王妃见暖玉尝了没事,便迫不及待提筷尝了尝自己亲手做的糕点。
按照小娥提供的方法,这樱花酥软糯微甜,好吃极了。
“柳姑娘,我第一次打心眼儿里佩服你,我要是男子,我也会想娶你的。”潘惟槿豪爽地说着,完全没有做作的样子。
小娥不知该怎么接话,只是微微浅笑着。
如果这样的融洽能一直持续下去就好了,除此之外,小娥再无所求。
“小娥,你能陪我一起去给元休哥哥送樱花酥吗?”潘惟槿请求道。
“我还是不去了,我们说好的,不让王爷知道。”小娥有些为难地推辞。
“那我自己去了?”潘惟槿感激地微笑道。
小娥望着潘惟槿离去的背影,心底多少是有些落寞的,但不希望别人看出。
没过多久,有奴婢过来禀报温总管,让他派人去收拾王爷打碎的樱花酥碟盘。
好像王爷不喜欢潘王妃给他做膳食,才发的怒。
小娥跟着打扫的奴婢一起回到卧房,只见元休很生气地坐在餐桌旁。
小娥刚一走近,就被元休搂住,坐进他怀中。
“为什么要教她做菜?你知道我只吃你做的!”元休的暗卫到处都是,小娥那点举动,又怎么瞒得过元休?
“元休,潘王妃很认真地给你做的,你可以不吃,但为何要打碎?”小娥知道元休气她又跟潘惟槿交好,但她还是忍不住想问。
“我说了,我只吃你做的!”元休将小娥紧紧抱在怀里,像是怕小娥被人抢走。
“我一直都在为你做好吃的呀,潘王妃她做得也挺好的。既然她诚心诚意为你,你为何就不肯给她一个体面?”小娥都不知该如何相劝了,只好如是说道。
“只要你不把我让给别人,我就给她体面!可你就是不听我的话!”元休恨恨地说。
“潘王妃一直追着你,对你好,为你变了这么多,我也是看在眼里的,她终归已经嫁入了王府,我总不能喧宾夺主……”小娥还想说,却又被元休封了双唇。
“你要何时才懂?我想给你的世界,永远都不会有别人!”元休望着傻丫头刘娥,甚是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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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休,我懂,我全都懂,为了身份卑微的我,你的执着只会让我的心更痛。
小娥轻轻吻上元休的唇,“好了,以后我不教潘王妃做菜便是,她若是想学,你就准她向温总管学习,可好?”
得到了小娥的吻,元休像一头温顺的小怪兽,他浅浅地笑着答,“好。”
傍晚,小娥听说潘王妃让厨膳司给她房里送了好几坛酒。
潘惟槿应该很难过。
小娥决定去看望一下她。
小娥敲开了潘王妃的房门,只见她正捧着一坛百年陈酿喝得正酣。
“暖玉,你怎么让潘王妃喝这么多酒?”暖玉平日这么机灵,可这会儿怎么就不劝劝潘惟槿,要是酒后失仪,传了出去,又该如何是好?
“柳姑娘,王爷摔碎了小姐亲手做的糕点,小姐难过。我家小姐好歹是正妃,您就非得像现在这样无名无份,一直霸着王爷吗?”暖玉这刀子嘴真够利的,潘惟槿说不出的苦,她三两句就给道了出来。
小娥的心被无形的利刃刺穿,隐隐作痛。
潘惟槿苦,她又何尝不是?
“柳姑娘,你瞧这夕阳又要西下了,你陪我一起去院子里等月亮出来好不好?”潘惟槿说着便拉着小娥的手一起走到庭院中。
“潘王妃,你别喝了,喝多伤身。”小娥理智地劝道。
“柳姑娘,我从第一次看到你,就讨厌你,你知道为什么吗?”潘惟槿酒后吐出了真言。
“不知。”
“因为元休哥哥喜欢你,所以我讨厌你,而你长得像先韩王妃,先韩王妃那样貌丑,元休哥哥宁可喜欢她也不喜欢我,所以我也讨厌先韩王妃!”潘惟槿确实喝多了,走路都晃晃悠悠。
暖玉拿潘惟槿没办法,只好搀扶着她,防止她摔倒。
“有什么不快就说吧,说出来心里就舒服了。”小娥很同情此时黯然神伤的潘惟槿。
“你知道吗?元休哥哥丧母,我就被送来韩王府陪他。他们都说,元休哥哥是我未来的夫君。那时,我日日抚琴给元休哥哥听,可元休哥哥自始自终一个人奏着笛独赏堂前樱花,从未跟我说过一句话。”潘惟槿越说越伤心,喝酒就越大口,喝得多了,眼泪就不住地往外流。
小娥想劝潘惟槿别喝了,自己却夺过酒坛大口喝了起来,“潘王妃,今日我陪你一醉方休!”
“好!甚好!”潘惟槿也豪爽地说道。
“你说为何我们女子就非得是男子的附庸,努力活出自己的光彩不好吗?”小娥举起酒坛与潘惟槿碰杯。
“是啊,在与元休哥哥成婚前,我去求过皇后娘娘收回赐婚,因为我觉得爱一个人不需要非得嫁给他。可他们说,我是最适合韩王的人。一直都是他们说,我们就得照做,我早就生厌了。”潘惟槿怀着恨意说道。
“不喜欢,就和离!”半坛酒下肚,小娥也开始胡话,此话一出,暖玉瞬间想抽小娥嘴巴子。
“不,我喜欢元休哥哥!我是他名正言顺的潘王妃,我不会和离!要和离,你去和离!”潘惟槿也开始犯糊。
“好,你喜欢元休,不和离。我去和离!”小娥越说越离谱。
“但我不要做金丝雀,我要像我爹爹那样,上战场杀敌,报效国家!”潘惟槿举着酒与明月干杯,很像巾帼英雄。
“对,不做金丝雀,我们要上战场,杀敌!”小娥也毫不示弱地举坛对明月。
元休远远地走来,这两醉酒姑娘的对话真是令他大开眼界!
暖玉眼睁睁看着韩王抱起柳小娥回房,只留潘王妃独自醉倒在石桌上,她心疼自家小姐的那颗心都快痛碎了。
第57章 好像有了
“刘娥,你真让本王不省心,非得跟你情敌走那样近。”元休一边给小娥擦拭脸颊,一边责备道。
小娥迷糊中听见了,“哪有情敌?潘惟槿是我的好姐妹,我们要一起上战场,杀敌!”
元休望着小娥醉酒发疯的可爱模样,又好笑又好气。
忍不住感谢上天把这样一个单纯善良的姑娘赐给了他。
“杀什么敌?本王就要你在我身边,给我生儿育女。”元休为小娥换上寝衣后,在她耳畔轻轻地说道。
“生儿育女?嗯,我就要给我夫君生儿育女。”小娥闭着眼迷迷糊糊地笑着说。
“谁是你夫君?”
“你!赵元休!赵元休是我刘娥的夫君,一生一世,生生世世,永远都是!”小娥说着说着,突然大哭起来。
“怎么哭了?”刚还有些高兴的元休只好用丝帕轻轻为小娥拭泪。
“我就是伤心,很伤心,很伤心……”小娥说着说着,便睡着了。
元休一晚上都没怎么合眼,一直小心翼翼地照顾小娥,担心她睡不好。
小娥早上醒来,头痛欲裂,想喝水。
小娥捂着头,颤悠悠爬起身,手肘无力,一下子撞在元休的胸膛上。
元休立刻起身将小娥扶起,“昨晚为何喝那么多酒?”
喝酒?小娥隐约记得和潘惟槿约定要一起上战场杀敌,自己耍酒疯的样子,甚是逗趣,“额,这不是和潘惟槿投缘嘛。”
“投缘?你把本王置于何地?”看到小娥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元休甚是生气。
“元休,你就不要计较了。我口渴,我先去倒杯水喝。”小娥说着就要下榻,却被元休轻轻拉回。
“你别动,本王去给你倒。”元休边给小娥倒水,边命人给小娥呈上早膳。
不一会儿,羹汤送至,元休端起热粥,舀了一勺轻轻吹凉,“这是温总管特制的解酒粥,本王喂你喝。”
小娥幸福地一口喝下,“元休,我喝酒胡闹,你不生气?”
“生气。”元休面无表情地说,又舀起一勺粥吹凉,喂到小娥嘴里。
小娥低着头委屈地掰着手指,没有说话。
元休回想起以前送党项仙驹回兴庆府,小娥救了王小波一行人,也是一大碗酒跟人家一饮而尽。
加之昨晚上跟潘惟槿更是以酒坛碰杯,就忍不住生气道,“小娥,你以后不许再喝酒,你真要喝酒,只可以和我喝!”
“为什么?喝酒本是为了助兴,跟投缘的人在一起,喝点酒不好吗?”小娥不解地问。
“高兴?不知道昨晚谁醉酒发疯,又哭又闹。若不是本王在,真不知道你要做出什么壮举?”元休故意夸大道。
“嘿嘿,元休,忘了吧,你就只记着最美的我,可好?”小娥捧起元休的脸,认真地说,眼神迷离,似乎宿醉还未完全清醒。
“那你答应我,以后只可以和我喝酒,不得再与他人饮酒。”元休将小娥的手握在手心里,温柔地说。
“好吧,我答应你!”小娥噘着樱桃小嘴,可爱地说。
元休见小娥服了软,便继续给她喂解酒粥。
小娥一口口喝着,谁知这粥一喝多,小娥胃部就感觉不适,立刻作呕想吐。
任谁见了,都会猜想柳姑娘莫不是有了?
元休命人请来御医诊治。
“韩王殿下,柳姑娘的体质异于常人,脉象混沌不明,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并非喜脉。”御医忠实地跪谒道。
喜脉?元休在想什么呢?
小娥还以为元休只是请御医来给她开点治呕吐的方子,没想到他们竟都想偏了。
待御医走后,小娥便小声地说,“元休,我是喝了解酒粥,才想吐的,你可别误会啊?”
“没有误会。照顾好你,是本王的职责。”御医诊治的时候,元休很是紧张,心里谋划了很多,此刻元休已渐渐恢复平和。
“你……这么期待我们有孩子?”小娥有些不好意思地问。
“你我本是夫妻,为我孕育子嗣,理所当然。我若不细心,万一吃了不该吃的,让你受伤,我会心痛。”元休见多了皇庭秘事,自然是事事都要考虑周全的。
他容不得小娥有丝毫闪失。
“可是,我还没想好。”小娥犹豫着说。
“我知道你的所有忧虑,我们且顺其自然,其他的事我会处理好的。”元休突然很稳重地说着,让小娥觉得甚是安心。
小娥作呕请御医的事,没多久就在王府传开了,奴仆们越发背着潘王妃对小娥额外的好。
柳姑娘可是让韩王变得极其温暖的好姑娘,奴仆们全都感恩于她。
若不是潘王妃掌管着整个王府的内务,仆从们就不会从明里转向暗地里对柳丫环好。
暖玉很会察言观色,总觉得柳小娥手段了得,很会收买人心,便不自觉为潘王妃着急。
潘王妃嫁过来也有好些时日,但韩王从未在潘王妃房中留宿过。
暖玉势必得为潘王妃想想办法,如是才对得起夫人的万般叮嘱。
“禀报韩王,潘王妃欲请韩王今日到别院一起共用晚膳。”暖玉突然在门外跪地禀陈。
“你且去禀报潘王妃,本王今日胃口不佳,改日再叙。”元休正在和小娥一道作画,因而不悦地说道。
“元休,只是吃顿晚饭,你还是去陪陪潘王妃吧。”小娥除了劝,她不知自己还能做什么。
“你不爱我。”元休冷冷地道。
“韩王殿下,今日晚膳是潘王妃这几日亲自向温总管学的菜式。”暖玉是在暗示,今日这晚膳可是潘王妃亲自为韩王做的。
如若不去,潘王妃这番真心就又要被韩王辜负。
“元休,我爱你!只是去陪潘王妃吃饭,你还是去一次吧。”小娥在元休的唇上吻了一下,努力微笑着劝道。
元休拗不过小娥,只好朝门外说,“暖玉,你且去禀报潘王妃,我晚上会去。”
暖玉听到韩王同意了,才高兴地跪恩离开。
元休见小娥有些难过,便刮了一下她的鼻梁,“让我答应去的是你,不开心的还是你。”
“哪有?”小娥努力狡辩。
“就有!”
小娥不想元休太在意她的感受,便转而说,“我们还是继续作画吧。”
“好,你画粉花,我画绿叶。”元休微笑着说。
其实,小娥那点小失落,元休已认真记在心里。
接着,两人专注地一齐挥墨,一张《碧荷图》跃然纸上。
元休将图画举起,印在明亮的阳光里,荧粉色荷花屹立在碧绿的荷叶之上,栩栩如生,仿佛能闻到淡雅的香气。
雅文库
“这碧叶粉花真美!”小娥情不自禁地感叹。
“是我们家小娥与我天造地设,画的画也自是珠联璧合!”元休这情话一出,小娥心里瞬间变得酥酥的。
“小娥,你为我绣个荷包吧。”元休突然搂住小娥纤细的腰,温柔地说。
“好。我绣一对一模一样的,你一个,我一个!”小娥浓情蜜意地道。
“你说的,可不能忘了!”元休像一个要糖吃的孩童,生怕小娥不够重视。
“我不会忘的。”小娥心中瞬间便有了荷包的设计样子。
有元休无微不至的宠爱,她定要做出全天下最美的荷包。
第58章 抢夫
傍晚,元休离开后,小娥便到制衣司取了些银色绸缎和针线,打算给元休绣荷包。
在回房的路上,子冉突然出现,“禀报柳姑娘,潘王妃的婢女暖玉在王爷今晚的膳食里放了秘药。”
“子冉,你既已查明,给王爷把膳食换了,或者去禀报王爷便是,跟我说,有何用?”子有和子冉这对双胞胎兄弟,整日神出鬼没的,如果不看子冉佩剑上的太阳花纹,小娥很难分辨出他俩。
“那秘药会让不爱的两个人同床共枕,虽然比不上党项那次的迷香,但王爷此次甚是危险!”子冉拱手求救道。
小娥瞬间慌了神,心底忽而异常紧绷。
“潘惟槿堂堂皇家御女,身份尊贵,她为何要这样做?”小娥有些不信,以她对潘惟槿的了解,潘惟槿怎会不顾自己的颜面?
“此事应该是暖玉一人擅作主张!”原来子冉早就调查得一清二楚。
按暗卫的规矩,子冉应该立刻就将暖玉人赃并获,怎么他只知禀报却不动手?难道他也怕得罪潘王妃?
小娥将手中的东西交给子冉,“帮我拿回我房里,等我回来,给王爷做荷包。”
子冉接过,望着柳姑娘急匆匆的背影,他从不流露感情的脸上勾起一丝笑意。
小娥刚一走到潘惟槿的房门外,就听见元休在屋内大声喊着,“小娥,你别跑啊!我热!你快给本王脱衣!”
“王爷,我是潘惟槿,不是小娥!”潘惟槿使劲儿挣扎,他虽喜欢元休哥哥,但她怎能容忍元休嘴里叫的人不是她?
而且喝了一杯酒后,元休就像着了魔一样,一点都不像平日的他。
此事太古怪,潘惟槿心里也正纳闷儿。
小娥推开门,元休见着小娥,立刻把小娥扑到墙上,深情地吻上小娥的唇,“你才是本王的爱妻,她不是!”
“王爷,你喝多了!我们回去吧!”小娥见潘惟槿被元休吓坏了,今日秘药之事,就暂且不跟潘惟槿提。
“王爷,这是怎么了?”潘惟槿疑惑地问。
“潘王妃,您还是好好审问一下暖玉吧?”小娥第一回对潘惟槿有些生气,为何她的贴身丫环那般歹毒?不惜下药来维系主子之间的感情。
小娥将元休心疼地扶回房中,元休平静地躺在榻上,小娥很诧异,难道是药效过了?
一回想起元休党项那次中毒,小娥不禁有些后怕,万一潘惟槿不够光明磊落,万一小娥没能及时赶到。
小娥掐了一下自己,警告自己不可胡思乱想。
小娥温柔地给元休换下衣衫,正要给元休穿上寝衣,元休突然用双臂将小娥轻轻搂住。
他俩离得很近,近到小娥能清晰感觉元休的心跳。
元休睁开双眸,十分清醒地凝望着小娥,“看来我们家王妃是在乎本王的!”
“元休,你没中毒!”小娥刹那间明白,自己被元休和子冉骗了。
“如果没有暗卫,我就已经中毒了。”元休穿好寝衣,淡定地解释。
“你为何要骗我?”小娥在元休胸膛上捶打,奈何元休身材结实,害小娥打完手疼。
“不骗你,怎么知道你有多爱我?”元休开心地笑着说道。
小娥不说话,心底很是委屈。
“生气了?”元休试探着问。
“没有。我只是觉得我以前做错了。”小娥很是自责地道,她就是表现得太大度,才会让元休陷入险境。
“做错什么了?”元休还想继续听。
小娥的话,他永远听不够。
“你是我的丈夫,我不该给任何人机会靠近你。哪怕她是王妃,我是丫环,我也不该让!”小娥终于说出了元休一直期待的话。
元休将小娥抱住,“小娥,你要记住,我是你一个人的,我这辈子就只爱你。除了你,我谁都不要!”
元休的唇离小娥的唇越来越近,正想吻下,门外突然传来潘惟槿的声音。
“柳姑娘,韩王睡了吗?”潘惟槿一查明真相就想立刻跟韩王解释,一刻也不愿多等。
元休起身吹灭了蜡烛,屋里瞬间黑暗,元休用自己的唇封住小娥的唇,小娥不能应声。
潘惟槿已然知晓元休和小娥定是看低了她,倍感失落地往回走。
寂寥的夜空下起了雨,把潘惟槿全身淋得湿透,暖玉心疼地为潘惟槿撑伞,却被潘惟槿一把推开。
“暖玉,明日你就回潘府吧。王爷那里,我自会请罪!”潘惟槿伤心至极,她堂堂皇家御女,竟沦落到要靠秘药来留住夫君。
虽不是她亲自所为,暖玉此番胡来,已让她大失颜面。
潘惟槿如此高傲的一个人,孤零零地在雨里坐着,暖玉真心知道错了,便一直跪在潘惟槿的身边,陪她一起淋雨。
第二日潘惟槿病了。
暖玉来找韩王请罪,“王爷,千错万错都是奴婢的错,您怎样罚我都行。小姐眼下病了,还请韩王为潘王妃立即寻御医!”
无论真假,元休还是要请御医来诊治的,元休用眼神示意了子有,子有立刻就出府去请御医了。
暖玉见韩王不搭理她,她便磕头认罪,“韩王,那药是奴婢下的,奴婢只是盼王爷多关心潘王妃,无论如何,奴婢大错特错,愿今日以死谢罪!以报潘府养育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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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暖玉便抽出利刃刺向自己,元休立刻用小娥头上的珠钗射落了利刃。
“不要脏了本王的地儿,滚!”元休很凶地吼道。
暖玉眼泪疯狂跌落,甚是悔恨。
“奴婢谢韩王不杀之恩!”暖玉识趣地退下。
“元休,暖玉她只是为了潘惟槿好。”小娥小声地劝道。
“如此愚蠢的奴才,早就该遣送回潘府!否则迟早害死潘王妃!”元休只要一提起暖玉便很是生气,差点儿就想下令将其处死。
“啊!蛇!”暖玉刚一回到潘惟槿房中便尖叫不止。
还好子有及时赶到,将蛇抓住,关了起来。
元休带着小娥赶了过来,以为暖玉又在故意闹事。
“禀报王爷,潘王妃房中突现幼年黄金蟒,并非有人故意!”暗卫时时刻刻注意着王府内风吹草动,子有是不会说谎为人开脱罪名的。
“此蛇从何而来?”元休问。
“尚不得而知!”子有皱眉答道,他也有些疑惑。
第59章 蛇族圣女
“圣女!”小娥突然听到小黄金蟒在说话。
“圣女!你快救救我吧,我怕他们杀了我!”黄金蟒继续说道,小娥才确定自己真能听懂蛇语。
“元休,这条蛇我且先留着,待查明真相再将它放生吧。”小娥将装有黄金蟒的笼子接过,一点都不怕蛇的样子,引起了暖玉的猜疑。
御医一到,所有人都只顾着关切潘王妃,小娥便将黄金蟒带到了房中。
小娥谨慎地关上门窗,然后开始审问黄金蟒。
“小蛇,你为何要去到潘王妃的房中?”
“我是去吓那个王妃的婢女,没想过要伤人,而且我没毒。”黄金蟒呲呲地发着声说道。
“你为何要去吓那个婢女?”
“给圣女报仇啊,这个婢女不是好人,总欺负你!”黄金蟒打抱不平地呲声说。
“你怎知道?”
“你手指被划破那日我就在这里了,我还喝了你滴落的血,完成了契约,你现在可以随时随地召唤我!对了,我叫金甲!”小蛇呲呲的声音不断变换着节奏,到小娥耳朵里就成了她听得懂的语言,甚是奇妙。
那日后岂不是我不能随便流血?小娥瞬间惊住。
“金甲,你怎么会出现在王府?”小娥观察着这条浑身金黄的小蟒蛇,从没见过如此金灿灿会发光的蛇。
“黎朝太子在汴梁找到圣女的事,在大理和牂柯蛮诸部早已传疯了,一入春,大理蛇长老便派我来汴梁一探究竟。圣女,你要小心,西南边塞那些人类蠢蠢欲动,都想来抓你!”金甲知道得可真多,跟个暗卫一样。
“他们为什么要抓我?圣女到底是做什么的?”小娥听过太多版本,她不得不多问问。
“蛇神圣女可能是女娲的后裔,她虽然没有蛇尾,但她有神族的血脉,蛇神圣女能够护卫世间和平,赐大地以安宁。”金甲弓着头,向小娥行蛇族特有的摇头晃尾之礼。
党项圣女、黎朝圣女、金凤圣女,这圣女可真行!到处都有人崇敬她。
当然这圣女不好当,怎么感觉到处都有人想抓她?
可姥姥说了,圣女是会在家族女婴中苏醒,母亲虽有点奇能,但母亲不是,所以小娥虽听得懂一些动物的语言,但她也很可能不是圣女。
她并不想做圣女,她虽有济世之心,但并不想成神,能跟金凤凰搭上关系的圣女能不是神吗?
传说神不得有七情六欲,小娥不想变成活死人。
她只想陪着元休,一生一世一双人。
“圣女,你跟我回蛇族吧!”金甲的声音将小娥从失神中拉了回来。
“蛇族在哪里?”
“在大理熊苍山,我们蛇族与熊族世代同居于此山脉。熊苍山有十九峰十八溪,十九峰归熊族所有,十八溪由蛇族掌控。我们两族世代交好,春夏蛇族活动,熊族会给我们送上新鲜的鱼虾,秋冬季蛇族休眠,整个熊苍山就交给熊族守护。”金甲说得跟真有其事一般,小娥越听越觉得不可思议。
熊蛇尚且知道互助,奈何人却只知连年征战,无尽杀戮?
“熊苍山一定很美,好想去看看!”小娥脑海突然闪过熊苍山的影像,好像她曾去过一样。
“圣女,今天就跟我走吧!”金甲迫不及待地说。
“啊?我还得想想,我们人比较麻烦,并没有你们蛇那般自由。”小娥皱着眉,突然有些忧伤。
“你可是圣女,全世界的人都得听你的,你想去哪,他们管不着!只要你想,没人拦得住你!”金甲非常肯定地说。
小娥不相信,如果她真有那么大本事,她也不会现在这般煎熬了。
“小娥,你刚在跟谁说话?”元休突然走了进来。
“我在跟小蛇说话呀,我在问它为什么要吓人?”小娥知道元休不会信,便大方地实话实说。
“这蛇确实蹊跷,但并非人为,兴许是觊觎我娘子的美貌,才误闯王府的。”元休将脸贴近小娥的面庞,和她一道观察着这条周身金色的小蟒蛇。
“胡说!圣女岂是你等凡人可亵渎的?”金甲立刻张开嘴露出獠牙,舌头吐得很长,发出嘶嘶的怒叫。
“哟,小家伙生气了!”元休毫不畏惧地说。
“好了,元休,不要逗它了,要是它听懂了,咬你怎么办?”小娥赶紧相劝,就怕听不懂蛇语的元休冒犯了金甲。
“此蛇无毒,我去年出使黎朝,路过牂柯蛮附近的时候见过,不过当地人把它们奉为神灵,虽然它吓了暖玉,但此蛇不可杀它。”元休知道得还挺多。
“那可不,我们黄金蟒家族可是唯一能跟圣女对话的蛇族!”金甲很神气地摇头晃尾,很是自豪地自夸。
“那元休,你去过熊苍山吗?”小娥笑着问。
“熊苍山?听过,没去过,好像是大理皇族的神山,外族人不让去。”元休记不大清了,仿佛陪三哥征战西南的时候听说过,但战事重大,他根本没有心思去记别的。
“圣女,我没骗你吧!”金甲很想圣女跟它回族,它总忍不住嘶嘶作声,体现存在感。
“这小蛇还挺喜欢你的!你瞧它玛瑙般的眼睛一直望着你!”元休细致地观察着小蟒蛇道。
“有吗?”小娥假装不知。
“我家小娥到哪里都有人喜欢!我可得把你藏好了,谁都别想抢了去。”元休又开始绵绵情话。
“这小子太会说话,圣女,你可不能被他骗了。哎,奈何你都跟他同床共枕无数回,你以后也只能跟他生下一代圣女了。”金甲甚是惋惜道。
只能跟元休生下一代圣女?
小娥想问,但元休在,小娥不能表现异样,她不想被元休误会成妖。
“潘王妃怎么样了?”小娥忽转话题。
“御医诊治说,她是彻夜淋雨染上了风寒,已开药命暖玉熬煮。”元休脸色略显不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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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是下过雨,小娥半夜还被电闪雷鸣惊醒过,潘惟槿彻夜淋在雨中,她该是有多伤心啊!
小娥顿时觉得自己有罪,心底思绪交错打结,很难受。
元休看了出来,“小娥,这与你无关,无需自责!”
“对啊,圣女!你跟你夫君在一起,你这一生又只能有他一个夫君,底下的奴婢都说是潘惟槿故意插足,她自己不要命,不能怪你!”金甲每天在王府神出鬼没,早就把王府的事了解得一清二楚,要不然它也不会去吓那个恶奴。
第60章 老父亲的剑
“我知道。可我就是难过。上天为什么就一定要如此折磨我们每个人呢?”千言万语,小娥想说,却怕语言引人误会。
“不开心的事,我不许你多想!”元休将小娥抱进怀里,轻轻吻上她额间的荷花钿。
“这个凡人可真是腻歪。”小蟒蛇吐着舌头,扭过头不好意思直视他俩这恩爱劲儿。
“潘王妃在哪?我要见她!”突然外面传来一个中年男人雄厚的声音。
元休一听便知是潘惟槿的父亲潘美。
小娥跟着元休来到门庭中央,只见潘美手持圣上御赐的金龙宝剑,如同看守国门一样,泰然危立,纹丝不动。
而那金龙宝剑,整个天下,只有潘美跟太子一人得过一柄。
潘美今年虽年近花甲,但出身将门的他依然雄姿英发,一代开国名将的蓬勃之气丝毫未减。
“韩王,你可知圣上为何在你跟惟槿成婚时,特封我为韩国公?”潘美压制着怒气看似平静地问。
元休知道,但没有开口回答。
“封号中都有一个韩字,圣上是希望你我既是君臣,也是父子,这大宋江山,还得靠后世子孙好生守护啊!”潘美铿锵有力地说道。
元休知道潘美今日前来是找他兴师问罪,想必潘惟槿在韩王府的一举一动,暖玉早已禀报潘美。
出于对长辈的尊重,元休依然未发一言。
“奈何你却被一妖女蛊惑,老夫今日前来,就是要为大宋铲除这妖女!”潘美说着便拔出了金龙宝剑,宝剑的金光闪痛了众人的双眼。
这金龙宝剑来头不小,可上斩昏君,下斩奸佞。
宝剑一出,在场的众人皆纷纷下跪以示恭敬。
“妖女,你好大的胆子!看见金龙宝剑,竟不下跪!”潘美毫不留情地怒喝小娥。
小娥立即下跪,低下头不作声。
潘美立刻挥剑,想要斩下小娥的首级。
元休立刻拔出银龙剑把金龙剑挡了回去,“韩国公,千错万错皆是小婿的错!你要杀,先杀了我!”
潘美更是怒不可遏,“你当老夫不敢斩你不成?”
“小婿并无此意,如果要用性命才能让韩国公息怒,我愿一死!”元休丢下手中的银龙宝剑,跪在小娥的前面,想要护她。
“韩国公,王爷,我是妖女,我愿意以死谢罪!”小娥站起身挡在元休的面前。
突然一条黄金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了出来,想要袭击潘美。
潘美立刻挥剑,险些把小蛇斩成两段。
“小蛇,你快跑!”小娥连忙喊道。
“我不!他要伤我族圣女,我要跟他拼命!”金甲迅速移动,想要找机会再次袭击潘美。
潘美迈开老练的军阵步伐,蓄势道,“韩王,这柳姑娘能与妖蛇为伍,还说不是妖女!”
“小蛇,你快跑!你会死的!”小娥顾不得那么多,心急地对金甲喊道。
“我就不,为了保护圣女,赔上我的性命又有何不可?”金甲嘶嘶地叫喊,可惜只有小娥听得懂。
小娥冲上去挡在金甲的面前,“潘将军乃一国名将,为何要跟一幼小蟒蛇如此计较?莫不是杀人成性,已视生灵如尘泥?”
“此蛇伤我爱女性命,此等孽灵,留它何用?”潘美见小娥如此目中无人,出言不逊,恨不得立刻就杀了她。
“潘王妃昨夜淋雨,此刻正在房中休息,此蛇误闯了潘王妃别院,并未伤人。还请韩国公明察!”元休立刻解释。
“据人禀报,就是你这妖女指使妖蛇撕咬我爱女,还能有假?”潘美毫不相信元休的话。
想必暖玉在禀报的密信中已故意添油加醋。
“韩国公,此事定有误会,何不先查明再挨个论罪?”元休立刻暗示子有去将暖玉带出来。
不一会儿,暖玉扶着潘惟槿从房中出来,“爹爹,女儿无事,只是偶感风寒,刚正在别院休息!”
经子有禀报,潘惟槿已了解此事,也知道了柳姑娘指使蟒蛇撕咬潘王妃一事,纯属暖玉过度夸大事实。
“暖玉,你在韩王府见到了何事?速速上前陈明。”潘美略微冷静了一些,若不是爱女心切,也不会急着要索人性命。
暖玉一步步走上前来,然后斩钉截铁地指着小娥说道,“是柳姑娘指使那条黄金蟒潜入潘王妃房中,还好奴婢赶到及时,驱赶了妖蛇,潘王妃才没有受伤。”
潘美瞬间知晓暖玉此时所言跟传给潘府的密信有些许不同。
但今日他就是想除掉妖女,便继续威严地说道,“柳姑娘,你可知罪?”
小娥没有做过的事情,她是不会承认的,“民女没有做过此事。”
“妖蛇为了救你袭击我,而你又那般护着这妖蛇,还说不是你指使的?”潘美横眉怒问。
“圣女,攻击发怒之人,是我们黄金蟒的天性,你且以此解释。”金甲嘶嘶地提醒。
“天下生灵皆有天性,黄金蟒见发怒之人,便会怒而攻之,并非民女指使。”小娥听了金甲说的话,立刻解释道。
“那为何妖蛇会出现在潘王妃房中?”潘美不依不饶,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地说。
“民女不知。”小娥没做过,她是坚决不会认罪的。
“还不从实招来?”潘美立刻持剑相向。
“爹爹且慢!”潘惟槿突然制止,“爹爹,我相信柳姑娘并非妖女,求您放过她。”
“女儿,你可有想好?她可是害你之人啊!”柳小娥害他女儿受尽冷落,潘美今日无论如何都想杀了柳小娥,为他女儿铺平往后的王妃之路。
潘美此番做法,既是为爱女,亦是为朝纲。
小娥甚是明白,否则身为先韩王妃的她不会被赐死。
“爹爹,柳姑娘是王爷的心上之人,先韩王妃已故,我不希望王爷再黯然神伤。还请爹爹饶柳姑娘一命!”小娥没想到潘惟槿竟真心为她求情。
潘惟槿本可以顺水推舟除掉小娥,可她这一次竟没有!
元休也有些许诧异,按照潘惟槿以前的性子,她是万万不会替小娥真心求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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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槿!你糊涂啊!”潘美恨铁不成钢,伤心地说道。
自先韩王妃被除掉,惟槿见韩王一蹶不振,也跟着伤心不止。
尔后韩王又接了一位柳姑娘入王府,惟槿更是日日不思饮食,那段时日,潘美这位老父亲没少心痛。
韩王接受赐婚那日,硬生生要求把惟槿韩王妃的封号改为潘王妃,更是令潘美心中怀愤。
第61章 初入皇庭终是客
既然惟槿不愿爹爹为她动手,潘美只好作罢。
“惟槿恭送爹爹回府!”潘惟槿拖着沉重的病躯,恭敬下跪。
“惟槿,你……”潘美欲言又止,终是拂袖而去。
见潘老爷离去,暖玉赶忙过来扶起潘王妃,潘王妃拂袖,不要暖玉搀扶,“暖玉,你谎报事实,引得爹爹执剑前来,险些害死韩王和柳姑娘,本妃恕你死罪,你且跟着爹爹回府去吧。”
“小姐,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暖玉死死跪地求情,不希望离开潘惟槿。
“事不过三,念你自小伴我左右,饶你死罪,已是恩赐!”潘惟槿心灰意冷地道。
小娥想上前相劝,被元休拉住了。
潘惟槿拖着病躯一个人孤零零地往别院头也不回地走去,暖玉哭喊着,“小姐,没了奴婢,你可要好好爱惜自己才是呀!”
暖玉说完,便一头撞死在了石柱之上。
因为暖玉自知,故意夸大捏造事实,加之没有照顾好潘王妃,即使潘王妃放她回潘府,老爷也不会饶她。
为潘惟槿做过的每件恶事,暖玉都不曾后悔。
而死,才是她眼下最好的归宿。
潘惟槿听见了身后发生的一切,依旧没有回头,任凭心痛到快要窒息。
小娥的泪也悄然落下,“元休,为何我的心也好痛?”
“有我在,别难过。”元休用手覆上小娥的双眸,命人厚葬暖玉,不想小娥再去目睹这悲凉的一切。
韩王府柳丫环与潘王妃争宠,逼死奴婢暖玉之事,很快便传到了圣上和皇后那儿,引起了大臣们的高度重视。
皇子内宅不宁,他日如何承爵封侯,亦或成为帝王,稳固朝纲?
小娥不久就被召入宫中。
慈元殿。
李皇后没有坐正宫的位置,今儿正坐在平日嫔妃请安的位置细细品茶。
李皇后今日也没有穿皇后特制的金冠服,而是穿着一身习武的幽蓝色锦衣,锦衣上的纹路婉若金凤,甚有女子英气之美。
“柳姑娘,请坐!”皇后爽朗地说道。
“民女谢过皇后娘娘!”小娥跪谢后,便放松地坐到皇后身旁。
“今日陪圣上去马场打了马球,刚回寝宫,故而没换正冠服,柳姑娘见笑了!”今日皇后说话一点都不像皇后,倒像是邻家大姐姐。
“皇后娘娘英姿飒爽,颇有巾帼英雄之美。民女不敢说谎。”小娥由衷地说。
“素来男子打仗守边,我们女子就只得摇曳沉浮在后庭。好多次,我都想陪着陛下征战沙场,可每次他出征前,都会跟我说,守好大宋江山!”皇后话中有话,语气有些悲壮。
“皇后娘娘宽慈仁厚,亦有驰骋沙场的胆魄,当然担得起这重担!”小娥打心底里佩服李皇后的为人。
虽然作为先韩王妃刘娥时,让小娥甘愿入狱的就是李皇后。
作为柳小娥时,给四公主筹备婚礼遇到的黑衣刺客也可能是皇后安排的,但小娥从未恨过她。
“你可知今日我召你来,所为何事?”皇后给小娥斟上一杯热茶。
“应该是为了暖玉之死。”小娥直接答道。
“我知道事情的真相,但他们希望我赐死你!”皇后的直接,小娥并不意外。
皇后若想杀人,她总能令被杀之人心悦诚服,这既是她真诚的为人所至,亦是她手段高明之处,普通人学不会,也做不到。
“他们是谁?”
“他们是大宋的忠臣良将,可他们会为了权利的延续,除掉挡道之人。身居高位,便轻视他人的生死,他们会逼本宫做不喜之事。”皇后今日说话怪怪的。
“他们会逼皇后做何事?”小娥心里已预感到。
“他们让我今日便杀了你!”皇后努力让自己不带感情地说道。
“民女已经猜到了。”
“上次让你选婚袍,本宫便知你是个好孩子,奈何你与韩王身份悬殊……”皇后不愿用语言刺痛小娥,便点到为止。
小娥真诚地下跪,“请皇后娘娘赐民女一死!”
“这样就认输了?”皇后以为小娥会挣扎,毕竟她是那么的爱韩王。
“我跟潘王妃在府中相安无事,奈何总有人从中作梗,此次是暖玉,不知下次又会是谁。他们都没错,错的是我,不该让韩王为了我成为众矢之的。”小娥已将生死置之度外,说话自是不再保留。
“你跟韩王母妃真像。”
“此话怎讲?”
“她也不喜争斗。”
皇后突然很是难过,“那时陛下还是王爷,先皇病重,好多权臣想扶陛下上位,便都想把年轻貌美的女儿嫁与陛下。我哥哥为了朝纲,才忍痛把我嫁给了陛下。刚进王府,就得知李妃被人下毒病重,这事外人看似不知,实则就是府外的细作潜入王府所为!”
皇后还说,李妃的毒本可解,但为了把皇后之位让给她,李妃选择了死。
因为李妃活着,按规矩,陛下势必要立她为后,李妃势单力薄,她是贤妻,却不是权母。
李妃若为皇后,她的两个儿子势必成为众矢之的,年纪尚小便要卷入皇庭的争斗。
“大宋开国于荒芜,一切根基并不稳固,皇后娘娘以巾帼之姿,守护着国泰民安,民女很是佩服!”皇后的话,小娥都懂,只是很意外,皇后娘娘竟对她如此推心置腹。
“他们都说是我害死了韩王的母妃,我的手上已沾满鲜血,有什么可佩服的?”皇后娘娘惭愧道。
“我相信皇后娘娘是为国为民的好人。如果有来生,我希望我也能做一辈子的好人。从未有人会因我而死。”小娥此次前来并未抱生的希望,便一切直言不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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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娘娘却并未真想要小娥的命。
只见皇后娘娘命人送上两枚毒药,还特意说道,“左边是生,右边是死。”
小娥想也没想便吃下了右边的毒药。
刹那间,天旋地转,头痛难忍,心跳骤停,柳小娥就此中毒身亡。
迷蒙间,小娥倒在皇后的怀里,皇后抚上小娥苍白的面颊,甚是疼惜地轻声说,“柳丫头,睡吧,睡醒了,就海阔天清了。”
奈何……
初入皇庭终是客,祈盼白头,终是走不到白头。
第62章 天涯海角
待小娥醒来,她正躺在一张舒适的软榻上,她误以为自己升了仙。
后来才知她是在城郊元休特意为她打造的张宅里。
“姑娘,您醒了?在下张耆,之前我们见过。”张耆是元休在别院的张仆从,那日拿着图纸到银店找小娥打造妆奁和银梳的人便是他。
“我不是死了吗?”小娥迟疑地问。
“皇后娘娘仁德,赐你的毒药不会致死。”张耆简短地道出了真相。
此时秦嬷嬷亲自从厨房端来了参汤。
秦嬷嬷见小娥醒了,立刻下跪道,“柳姑娘,您受苦了!老奴特来向您请罪!”
“秦嬷嬷,你快起来说话。”小娥恭敬地说道。
“圣上和皇后娘娘把我传唤到宫里,问我暖玉之死。我便如实禀报,但主子们断章取义,硬要我在大臣面前说是柳姑娘蛊惑韩王才导致悲剧发生。差点害死柳姑娘,老奴万死难辞啊。”秦嬷嬷心疼得落了泪。
“秦嬷嬷,这与你无关,您如若不照做,恐怕韩王不保。我不怪您!”小娥温柔懂事地说道。
元休这时走了进来,“秦嬷嬷,你且回王府料理家事吧。没人会因此事怪你的。”
秦嬷嬷听后,甚是感恩,但不好再打扰主子,便与张耆恭敬退下。
“小娥,你受苦了。”元休为小娥盛了一碗参汤,温柔地舀起一勺,在嘴边吹凉后喂小娥。
“我以为我们此生无缘再见。”小娥望着元休,明明相隔如此近,却甚是想念。
元休将小娥抱进怀里,“好了,一切都过去了。”
小娥此刻头还微微犯疼,她不愿去想往后如何,她只想与元休再多拥抱一会儿。
元休现如今只能将小娥秘密安置在张宅,陪完小娥元休就回了王府。
小娥心里很害怕,刘娥死了,柳小娥也死了,她现在就是幽灵一般的存在。
仿佛于整个世界,她已然是个局外人。
小娥的泪悄然滑落,不想任何人知道她的悲痛。
突然金甲爬到榻上,轻轻缠绕在小娥的臂弯,“圣女,你别难过,跟我回熊苍山吧,那里的人会把你当作天神一般尊敬!”
“金甲,我没难过。”小娥把眼泪抹去,坚强地笑着说。
在张宅的日子,甚是安静。
唯一不同的是元休没办法天天陪在小娥身边。
元休的心里全是小娥,但他身边却再无小娥的位置。
没有了元休时时刻刻的陪伴,小娥除了每日抚琴练剑,就是为元休绣荷包。
小娥深深地明白,两入皇庭,两次赐死,都是因为她的存在影响了皇庭承袭了千百年的朝纲运行之道。
没有雄厚的家族背景,没有极强的自保能力,再被皇庭发现,小娥就真的在劫难逃了。
而她从未有意破坏皇庭对元休人生的安排,奈何这莫名的命运让他们两人走到了一起,尔后紧密地缠绕在一起。
小娥绣好了荷包,将雪白的茉莉花瓣装了进去,她正想闻一闻是否够香,元休突然出现,隔着荷包,吻上了她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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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香啊!”元休高兴地笑着,忍不住又多闻了闻。
小娥浅笑,难得见元休笑得如此快乐。
“小娥,快给本王系上!”元休连忙说道。
“元休,还是把荷包收起来吧,我不想再引起风波。”小娥顾虑重重地说。
要是被潘惟槿知晓,就算潘惟槿放过小娥,但她身边的人要是又起风云,那就不好了。
小娥如是想,越发觉得自己是插足于元休和潘惟槿幸福的人。
“对不起,都是本王不好,是本王没有保护好你!”元休握着小娥的手,小娥的手紧紧攥着荷包。
“圣女,你就跟我回熊苍山吧,这个凡人他给不了你幸福。”金甲嘶嘶地劝道。
这些日子小娥没少哭,金甲已经看得蛇心疲惫。
还好金甲它们蛇类是冷血动物,穷尽一生都不知情为何物。
“元休,今晚不要走,好吗?”小娥第一次恳求元休为她留下。
“好,我不走!”就算天塌下来,元休也不要离开小娥。
小娥高兴地笑着,“我去给你做晚膳。”
小娥特地给元休做了一道白首不相离,还做了两道菜,一道叫碧叶,一道叫红花。
晚膳后,小娥特地拉着元休到樱花树下。
随风飘落的樱花瓣,轻碰他俩的脸颊和衣衫,尔后柔静地翻飞飘远。
仿佛他俩置身画中,此画被粉墨晕染。
“元休,我们再来一曲琴笛舞吧。”小娥细长的手指抚上古琴,拨弄了第一根弦。
元休举笛,随之应和。
曲到高潮,小娥起身凌波微步,翩然起舞,热艳的舞姿,飞舞飘扬的裙裳,像痴蝶,像花火,令元休着迷。
舞毕,元休将小娥抱起,回到卧房沐浴。
元休轻解小娥的罗裳,亲自取水淋上她光滑的娇肤。
小娥为元休宽衣,两人一起缠绵在水中。
心形浴池中的水雾翻腾,小娥轻轻吻上元休的英唇和脸颊。
这还是她第一次对他如此主动。
元休将小娥抱至榻上,温柔而热烈地回应。
元休深爱着不顾一切爱着他的小娥,此生此世,至死不渝。
一夜贪欢,甚是疲惫的小娥毫无睡意。
“元休,你说,我们的孩子叫什么好?”小娥的手指轻轻勾勒元休英挺的鼻梁。
“无论男女,都叫赵褆。褆字,有安宁和幸福之意,也有恰好之意。我恰好遇见了你,是你带给了我安宁和幸福。我会穷尽一生守护你!”元休将小娥搂紧,幸福地说道。
“元休,如若你有心给我幸福,我希望你能给天下人幸福。让世间再无悲苦,便是我心中最大的幸事。”小娥不希望元休太执着于她,便如是说。
“为了你,我一定会平定天下,给天下人和你一个太平盛世。”元休望着小娥清澈的眼眸,笃定起誓。
“你要记住你今天说过的话,我会一直守望着你,给天下人一个太平盛世。”小娥趴在元休的胸膛上,认真地听着他的心跳。
因为过了今晚,以后就听不到了。
黎明将启,元休的手臂空落落的,小娥已经离开,什么都没留下。
元休推开了宅院里所有的房门,找遍了整个张宅都没找到小娥。
“子有!”
子有立刻现身,“在!”
“为什么放她走?”明卫暗卫日夜守护韩王,小娥离开,子有怎会不知。
“子有愿受责罚!”子有立刻跪地,毫无怨言。
“她说了什么?”元休急切地问。
“她说,请韩王不要找她,此生此世她会一直守望着韩王给天下人一个太平盛世!”小娥走的时候,子有拦过她。
但小娥去意已决,还说了不想拖累韩王,子有拦她便是谋害韩王。
子有遂而向小娥下跪送别,不再阻拦。
“小娥,你为何这样傻?”元休心中暗想。
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我都要把你寻回!
第63章 马王契
山间清澈的流水叮咚作响,古道上鸟语虫鸣,花香扑鼻。
一个清纯的少女一身女侠装扮,身上背着的布包里,一条小黄金蟒探出头来,眨巴着玛瑙般的红眼睛,东张西望。
“圣女,你走错了!去熊苍山的路在那边,不是这条。”金甲吐着舌头嘶嘶地道。
“现在我想去哪就去哪,谁也管不着!”小娥好久都没如此心无负累的感觉了。
小娥张开双臂,仰头望天,深深地呼吸着山间的清新空气。
突然,一队人马出现,将小娥团团围住。
“下臣李继迁恭迎金凤圣女回归党项!”
自小娥和元休离开党项,李继迁便一直派人秘密跟踪小娥,小娥自出城起一直觉得有人跟踪,原来是他。
“圣女,别信他,他这是要抓你回去,给他们兄弟俩打响一统天下的旗号。”金甲吐着舌头,愤懑地说。
“这你都知道!”小娥低下头小声地说。
“那是当然,我们蛇族子民遍布天下,蛇族无所不知。而蛇族圣女更是天下的主宰!所以,圣女,千万别跟他们去!”金甲呲呲地说。
“圣女,上马吧!”李继迁挥动手臂,貌似恭敬地笑着请道。
“恭请圣女上马!”马王黑风单膝跪地,请求小娥道。
马王不愧是马王,它单膝跪地,在场十几匹马也都跟着单膝下跪,场面甚是霸气。
“我不是你们的圣女,你们定是搞错了!”小娥说完想走。
李继迁却拔出刀架在小娥的脖子上。
“圣女不愿守护党项,那就休怪下臣不客气了!”李继迁示意手下用绳子将小娥绑起来。
小娥扭头看向金甲,“我该怎么办呀?”
“你是圣女呀,你应该知道怎么做。”金甲很是期待圣女爆发仙力。
蛇族长老说过,蛇族圣女可以指挥全天下的蛇迅速汇聚到她身边,可是具体怎么做,金甲真不知道,它又不是圣女本人。
只知道这些人喜欢圣女长、圣女短地叫她,关键时刻,她这个圣女却什么都做不了,还是只能自己靠自己。
“不用绑了,我自己会走。”小娥大方地说。
金甲差点没晕死过去。
小娥刚想上马,一阵怪戾的笑声突然传来,“我族的圣女,哪能让你们党项抢了去!”
是黎竖!
他不该在黎朝吗?
黎朝距离汴梁可是隔了半个大宋啊。
难道黎竖一直都潜伏在汴梁附近?
“上!”
黎竖立刻发令,与李继迁的人马打斗了起来。
黎竖人多,加之有成吨重的大象对抗马驹,黎竖最后胜了,把李继迁的人杀得一个不剩,只剩李继迁一人和马驹暂时安然。
小娥见状,她一个人带着一条小蛇,连个单枪匹马都算不上,好女不吃眼前亏,小娥只好假装听凭黎竖发落。
黎竖可没李继迁那么恭敬,直接就把小娥五花大绑给绑了起来,丢到了象椅上。
“起驾回朝!”黎竖洋洋得意地发令。
“黎竖太子果真勇猛,李某甘拜下风!”李继迁假意示弱,很像个阴谋家。
“有什么话快说!”黎竖知道李继迁有奸计。
“这匹马是圣女最喜爱的坐骑,可别忘了把它带上!”李继迁指着马王黑风甚是恭敬地说。
我的坐骑?李继迁为何说谎?
不过,要是有马王黑风在的话,自己要是从黎竖手上得以逃脱,也能跑得快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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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黎竖太子,我可以跟你回黎朝,但是我想把我的坐骑带上。”小娥顺势说道。
不过就是一匹马,黎竖不以为意,便同意了。
李继迁目送黎竖他们离去,心中暗想,“圣女还真是单纯!”
马王黑风去到哪里,马后白雨都能寻到它。
让马王黑风跟着黎竖等人,他便能轻松掌握圣女的动向。
入夜,黎竖命人安排了秘密驿站,让小娥单独住一个房间。
小娥让金甲帮她咬断了绳子,接着她向天空中发射刘氏特有的红色迷雾暗号,这样龚美哥哥就能很快找到她。
她此次离开没让龚美和宸儿知道,是因为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她不想让龚美和宸儿跟着她一起流浪。
小娥从窗户爬了出去,偷偷来到马王黑风身边。
“黑风,你最快能跑多快?”小娥动作很轻,生怕被发现。
“世上最好的马能日行千里,现在我最多日行两三千里。”黑风答。
“黑风,你不愧是马中之王!一会儿我带你出去,你带着我能跑多快就跑多快!”小娥轻声说。
“如果你跟我结契,我能日行万里!”黑风用咽喉部低低地咕哝道。
日行万里?这么厉害?
“那要怎么结契?”小娥对日行万里的神驹风采很是好奇。
“我上次跟你说过,用你掌心之血,印在我的额头上!”黑风服了小娥,看来小娥从没把圣女责任当回事。
小娥听后,忍着痛,立刻在左掌心上轻轻划了一道口子,鲜血慢慢渗出,那种被尖物滑刺的痛感太强烈。
小娥将左手掌印上黑风的额头,只见黑风头上闪耀着金光,小娥手上的伤口瞬间愈合。
马族血脉里延续了成千上万年的历史记忆在小娥的潜意识里渐渐苏醒,小娥只觉有些头晕恶心,身体暂未感觉异样。
若不是见手掌上的划痕瞬间消失了,小娥真的很难相信此刻她与马王黑风达成了契约。
“黎竖太子,刚才闪耀金光的地方是马厩!”看守的小厮正在向黎竖禀报。
“黑风,我们快走!”小娥骑上黑风,快速往院外奔去。
谁知,还没见识到黑风日行万里,几头巨象便聚集在了一起,挡住了黑风的道路。
黎竖命人拿着锁链,在空中一顿穿插,将马王彻底困住。
小娥眼下是逃不掉了。
“黎竖太子,不要伤害我的坐骑,我跟你回黎朝!”小娥见锁链越来越紧,小娥怕他们杀了黑风。
“我就知道,圣女是见不得任何生灵受苦的。看在你如此有诚意的份上,我就暂且放了它。”黎竖怪戾地笑着说。
“不过,你为什么非得让我跟你回黎朝?”小娥很是不解地问。
打从第一次小娥见到黎竖起,黎竖就恨不得把她给绑回黎朝,而且听云霓说这些年黎竖一直在不停地到处寻找圣女。
小娥越发想知道,圣女对黎竖到底有多重要。
“黎朝的子民需要你,你跟我回去便知!”黎竖自知三言两语说不清,便简单回答。
第64章 蛟龙与黎姬
黎竖一行人走了三四日出了大宋南塞,再往南继续走,不多久便到达了黎朝京都。
黎竖一进城门,百姓们纷纷跪迎撒花庆贺。
小娥早已被黎竖命人换成了金凤圣女的红色霓裳。
只见她头饰金黛镶边薄纱,周身金银丝线织就,上裳短而不露,底边有金黄色流苏,下裳是长裙和长裤,与大宋女子温婉纱衣着装相比,显得十分庄重。
“恭迎圣女归朝!”黎朝的百姓用千奇百怪的语调说着此话,感觉他们不是很会说大宋的语言。
“黎竖,他们说话有些怪怪的!”望着长相打扮也各异的民众,小娥有些害怕。
“自万年前,整个大地有战乱起,我们黎朝就一直在收留来自各个地方的难民,因此我们黎朝的民族极多,会说汉话的人不是很多。恭迎圣女归朝,这话是他们自发学着说的!”黎竖谈论这些倒是挺正经的。
“那把我带到你们国家是为了做什么?”小娥疑惑地问。
“我国哪怕改朝换代,更改国号,依然屹立不倒,你知道是为什么吗?”黎竖命大象下跪,亲自将小娥牵起,走下象榻。
“不知。”小娥脑袋闪现了一抹血脉里翻腾的古老记忆,一只金凤凰在一片湖水之上翱翔,好像湖里有东西。
小娥还想在意识里面寻找蛛丝马迹,这画面便立刻消失不见。
“传说,我们的先祖是蛟龙和金凤凰黎姬所生的孩子,他们那时生了一百个孩子,五十个孩子放在陆地成了我们黎朝的子民,另外五十个孩子放回水里成了鲛人。”黎竖认真地说着,跟之前那个怪戾的他,截然不同。
“可大宋的人传说鲛人是龙王死后的鳞片所化。”小娥只相信自己在庞府密室看过的古籍记载,不想被黎竖带偏,尽管黎竖不像是骗人。
“蛟龙的孩子也好,龙王的鳞片所化也罢,鲛人不都是龙族的后裔?”黎竖又开始怪戾地笑起来。
小娥觉得黎竖说的不无道理,但就是嘴上不会承认。
说着说着,两人便走到了黎朝皇宫城门前。
黎朝的皇宫金碧辉煌,大门呈尖拱形,皇宫由金色的珊瑚石砌成,顶部有尖尖的细柱,细柱上盘踞着金碧色的蛟龙,屋檐四角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金凤。
只见顶部之上还有一层像仙宫,正面雕刻着一个嫦娥仙女,身边还有玉兔守护。
“黎竖,你们黎朝信奉嫦娥?”小娥惊讶地问。
小时候听姥姥说,小娥娘亲就是梦见了月亮上的嫦娥才生下她的,所以给她起名叫刘娥。
“她不是你们大宋的嫦娥,她是黎姬!传说就是她下令收留其他民族的先祖,并把这片疆域划给我们守护的,所以我们王朝虽小却能独立称国,延续至今!”黎竖望着黎姬雕像作揖行礼,表示崇敬。
小娥入乡随俗,也跟着双手合十恭敬作揖。
守护这片疆域?
小娥到处望,跟大宋比起来,这黎朝只能算得上巴掌大的地。
不远处便能见到大河,而其他诸郡,只要站在高处便能净收眼底。
就这样大的地方,遇到外界战乱,便给强国送点朝贡,假装依附,居然能自立为国传承千万年,真令人疑惑。
党项皇族也是北依辽,南依宋,但至今都不敢明目张胆地自立王国。
黎朝真的是个迷域!
进入皇城门,黎朝朝会的大殿气势恢宏地出现在眼前,殿内屹立着四根金银擎天柱,上面雕刻着蛟龙与金凤的花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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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所以说是蛟龙,因为这龙的头长得跟大宋的龙头不一样。
蛟龙的头圆,鼻头像猪,看起来亲切温和。
更令人惊奇的是,黎朝跟大宋相反,金凤飞天在上,蛟龙盘踞在下。
以前听说黎朝以女为尊,今日看来似乎是真的。
要是在大宋,工匠若把凤凰雕在龙的上方,工匠是要被处死的,在唐武则天时代就发生过这等轶事。
后来武后临朝称制,更是引得流言沸腾。
大殿正中,黎帝穿着金银锦袍,头戴城堡状的皇冠,笑容很是随和。
黎后头戴流苏金银冠,冠上蛟龙盘踞在河莲之上,蛟龙之上也镶有一只飞天的金凤凰。
黎后的金银袍比黎帝的锦袍华丽得多,不光镶满了玛瑙翡翠,还绫罗有秩地绣满了蛟龙与金凤在河莲上嬉戏的暗纹,依然是金凤在上,蛟龙在下。
黎帝和黎后一见到圣女,便立即携手走下大殿,当着群臣的面,给小娥下跪。
群臣也跟着帝后整齐双膝跪地。
“黎帝、黎后,承天沐恩,恭迎圣女归朝!”黎帝黎后以特有的朝天姿态向小娥行礼。
“黎朝臣民恭迎圣女归朝!”众臣整齐地跟着朝拜。
小娥从没见如此大的阵仗,要是在大宋,向来都是所有人向圣上和皇后下跪,怎到了黎朝完全就变了呢?
“黎帝、黎后,快快请起!应当是我给你们行礼才是!”小娥很是恭敬,生怕日后发现她不是真圣女,现在还这般跪拜于她,她可得为日后留条退路。
小娥正想下跪,却被黎后立即扶住,“圣女,您可不能跪我们,我族会受诅咒的!”
“诅咒?”就只是跪一下而已,这也太严重了。
“我族是蛟龙和黎姬的后人,圣女是金凤黎姬的后裔,一旦先祖向后人跪拜,黎族便会陷于灾祸。”黎后煞有介事,诚惶诚恐地说。
“母后,我想娶圣女!”黎竖竟然在大殿之上,群臣面前,如此不害羞地大声说道。
“不可!”黎后立刻呵斥黎竖。
“为何?我朝只要不是同一父母所生的血脉,哪怕是兄妹亦可成婚,我怎么就不能娶圣女?你不还逼着我娶云霓圣女吗?”黎竖发起了孩子脾气,有点憎恶黎后。
“禀报黎后,我在大宋已嫁作人妻,此次前来并非我所愿!”黎后不敢让小娥跪,小娥只好躬身行礼,以示尊重。
“圣女恕罪!此次请您莅临我朝,是竖儿鲁莽,还望见谅!”黎后又是跪地请求宽恕。
“母后,圣女被她混账夫君抛弃了,她现在没有夫君。母后没有了夫君就可以嫁给父皇,我怎就不能娶圣女?”黎竖很生气地怒问。
黎后嫁与黎帝之事,小娥在大宋早有耳闻。
第65章 佛银
小娥也从古籍记载中读到,黎朝女子不用守节,夫君去世,只要二次成婚之时,夫妻二人以血盟誓,便可以缔结连理,受神明祝福!
只是传到大宋,黎后二嫁之事早已变了味,说她是一国之母,竟带头不守节操,因此现任黎后在有的国家为人所不齿。
今日一见黎帝与黎后同气连枝,两人默契十足,看来那些传言并非完全属实。
“黎朝所有的女子你都可以选,唯独圣女不可以!她的血脉与黎姬相连,你娶她,就等同于娶先祖!一旦被诅咒,整个王朝都将覆灭!”黎后越说越玄乎,小娥不光是惊讶,而且被吓到了。
众臣纷纷跪奏,“黎竖太子,您万万不可迎娶圣女呀!”
“你,你们!”黎竖怒不可遏地指着众人,气得说不出话来,遂而拂袖而去。
这黎朝皇宫感觉太过开明自由,元休若像黎竖这般目无尊长,估计早就被他父皇治罪了。
“圣女见谅,竖儿自小就这样,您舟车劳顿,今日且先移驾去凤仙殿休憩,改日我们再商讨祭祀事宜。”黎后温柔地说。
祭祀?
小娥不敢多问。
今日刚到,很多情况不明,小娥当谨言慎行才是。
凤仙殿,仙气十足。
常年自发弥散仙雾,小娥刚一进殿,如临仙境,以为那迷雾是有人故意为之,但实际上这个地方从千万年前就是如此。
传说是金凤凰黎姬的栖息地改建而成,所以此殿才叫凤仙殿。
小娥双脚刚一踏入殿内,鲛族敬献的鱼油膏莲花灯,一盏盏相继而明。
刹那间,整个殿宇的仙光直冲云霄,大白日都能清晰可见。
不仅黎朝子民全部瞧见了,就连方圆万里内的人和飞禽走兽也都清晰看见了仙光重临人间。
凡是听过金凤传说的子民纷纷下跪朝着仙光的方向举手膜拜,飞禽走兽纷纷飞回自己的领地,因为凤凰涅槃之前,就给各族划分过领地,谁逾矩便会瞬间被金凤凰麾下的神兽惩治。
只可惜,凤仙殿的仙光不一会儿便消失不见,看来圣女并未真正苏醒。
黎帝和黎后携手站在皇宫的观景台上,注视着凤仙殿的仙光乍现,尔后又一次消失不见。
“究竟圣女何时才会苏醒?”黎后忧愁地说。
“这一世,我们还是想别的法子来拯救黎朝吧。”黎帝让黎后靠在他宽厚的肩膀,温柔地说。
凤仙殿里的小娥完全不知外界发生了什么,她把金甲放了出来,“金甲,这凤仙殿为何仙气缭绕?”
“哇!伽蓝香!传说中的凤凰神殿!”金甲沐浴着凤仙殿里的伽蓝香气,感觉自己体内的浊气被去除得一干二净。
“金甲,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小娥略微生气地摇了一下金甲的身子。
“这个凤凰神殿早在万年前就存在了,只是那时候叫凤凰山,凤凰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涅槃,人族因长期受到凤凰的庇佑,祈愿涅槃后的凤凰早日归来,便修建了凤凰神殿。”金甲在迷雾里穿梭,像一条镀过金的仙蛇。
“金甲,这里的迷雾看得我心慌,能不能去掉啊?”小娥哪能领会他们对神明的崇拜,小娥看着这久久不散的迷雾,闻着那醉人的熏香,反而觉得有些害怕。
很怕自己在这凤仙殿被迷晕,然后就像祭河神那般,五花大绑给装进猪笼,被抬去溺死在大河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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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凤凰山千万年都如此,这迷雾不是人为的,去不掉。”金甲嘶嘶地笑着说,没想到圣女传到小娥这一代,越发不堪重任。
“金甲,黎朝人说要我祭祀,你知道他们是怎么祭祀的吗?”小娥颤抖着声音问。
“黎朝人祭祀没什么好怕的,我饿了多天的肚子,正好趁这次祭祀好好填饱肚子。”金甲盘踞在莲花灯柱上,大口呼吸着伽蓝香,全身的鳞片越发金光闪闪。
“哇!小蛇在发光!你就是金凤圣女?”一个六岁的小女孩,身穿缀满银铃铛的锦袍,突然闯入凤仙殿,惊讶地喊道。
“你是?”小娥站在仙雾里,温柔地问,像极了仙子。
“我没有名字,我是黎后的女儿。我出生的时候,国师说,金凤圣女会给我起名,所以一听说你回来了,我就特想见你。但他们说我是小孩子,说话会惹你生气,所以今日父皇母后就不准我到大殿上见你!可我就是想见你,我想要个名字,所以我就偷偷爬上了凤仙殿!”小丫头的汉话学得也十分流利,长了一张碧玉似的脸,很是惹人喜欢。
“可我不是你们的圣女呀!”小娥一步步走近面前这个小丫头,很亲切地摸着她的头笑着说道。
“你能让凤仙殿的莲花灯长明!还能让凤仙殿散发伽蓝香!你就是圣女!”小丫头也不知在哪听说这么多跟圣女有关的事,不免让小娥真的以为她就是圣女。
“好吧,我想想给你起个什么名字好!”小娥将小丫头转了一圈,聆听着她周身银铃般清脆的声音。
脑海中突然冒出两个字,“佛银!”
“佛银!好好听的名字,这两个字怎么写?”小丫头眨巴着炯炯有神的大眼睛,认真地问。
小娥拉着小丫头来到书桌旁,提起笔,赫然写下了两个金色的字,“这两个字,就是佛银。佛银,同佛音,你可记下了?”
既然是圣女起名,自是要仙气十足才行,为了让小姑娘开心,小娥就且当一回圣女吧。
“我有名字啦,以后我就叫黎氏佛银!”小丫头高兴地亲了小娥脸颊一口,便拿着金字跑出了凤仙殿,想必是去给她父皇母后分享此事了。
小娥又哪知道她能够用凤仙殿的金色墨笔给小丫头赐名,恰好只有圣女能做到。
因为凡人进入凤仙殿,凤仙殿除了仙雾,常年点不燃灯烛,里面的金色墨笔更是无人写得出字,就像一切被下了禁咒一样。
此事很快就传开了,使得黎朝上下举国都在期盼下个月月圆之时的祭祀大典。
而在黎朝的南面,有一个神秘的民族也开始蠢蠢欲动!
第66章 风兰花王
小娥到达黎朝第二天,正值黎朝特有的倒春寒。
在仙雾中一觉醒来,小娥看见天空纷纷扬扬下起了雪,奇怪的是,凤仙殿内依然温暖舒适。
黎朝子民没有按照以往的习惯待在家里,而是纷纷走出家门,当街跪地朝着凤仙殿所在的神山举手朝拜。
往年倒春寒异常冷,可今儿非但不冷,还能在温暖的春风里触碰雪花,传说只有圣女在的时候才会有此仙景。
而今年的风兰花一株都没有枯萎,开得越发昌盛。
佛银因得到了圣女的金字赐名,便由她代表整个黎朝采了唯一一株风兰花王给凤仙殿送去。
当正午的日头照耀在凤仙殿顶部的琉璃瓦上,反射出的光芒驱散了对面那座雪山之上的云雾。
美妙动听的歌声绵延传来,捧着风兰花的佛银立刻高兴地呼喊,“鲛族苏醒了!鲛族苏醒了!”
佛银的呼喊,伴随着那神秘的歌声传到了黎朝百姓的耳中,好几辈人传承的古老传说终于应验。
黎帝和黎后见此情景,激动得落泪,立刻朝着凤仙殿和云黛神山的方向顶礼膜拜。
“快!马上通知国民,再过一个时辰举行祭祀大典!”黎后一下令,祭祀司立即在国师的指挥下开始筹备大典。
等了一千多年,鲛族终于要回归了!
只要有鲛人在云黛神山歌唱,就可以展开祭祀。
之所以传说要满月祭祀,是因为千年前鲛人是在满月时歌唱的。
“佛银,你在呼喊什么?”小娥走到佛银身边,摸着她的头好奇地问。
“圣女,鲛族苏醒了!难怪今日的风兰花没有凋零。”佛银将风兰花王虔诚地交到小娥手上。
小娥仔细端详着此花,它的花瓣像紫色的波斯菊,但花瓣数目很少,只有三四片,呈晶莹剔透的细丝状,一株风兰花王只开三朵花。
“这花真美!”小娥柔声赞美道。
“这是鲛族的圣花,鲛族与圣女曾有契约,只要圣女捧着风兰花王去云黛神山见鲛人,鲛人就会把新一年的粮食种子送给圣女带回。”佛银眼神中充满了希冀。
“粮食种子不应该是田地里长出来,将种子留一部分待来年播种吗?”小娥有些不相信,总觉得黎朝人太相信天神,把她这一天天的也给弄得云里雾里似的。
“圣女,你有所不知,只有靠近黎朝的土壤长出的粮食才能五谷丰登。而其他地方的粮食种子都是从黎朝境内被飞禽带过去的。”佛银道出了黎朝的秘密。
原来黎朝是天下的粮仓!
“可外面连年征战,虽然抢夺钱粮居多,但也没见粮食停止生长啊!”小娥理智地说。
“就是因为外面连年征战,好多土地荒芜已久,寸草不生,一旦缺粮,就会打仗,越是打仗就越是缺粮。如今黎朝历代存下的粮食种子也即将耗尽,其他国家再打仗,黎朝乃至整个天下都可能活活饿死。”真的很难想到年仅六岁的小佛银竟已懂得心怀天下。
“我一直都想终止战乱,可人心欲望太复杂,总有人喜欢掀起战争!”小娥手握拳头,很是痛恨地道。
“还好你回归了,母后说了,圣女无所不能,圣女可以驾驭金凤凰管理这天下,并赐予世间和平。我要快快长大,等我长大了,我就可以追随圣女造福天下了!”佛银稚气地笑着说道,笑容美好而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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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银,我只需要把这花交给那座山上的鲛人,就可以带回种子,是吗?”小娥指着对面的云黛神山再次确认道。
“是的,不过要先祭祀!先在黎朝祭祀,然后到占婆国祭祀!得到鲛人的应允,云黛神山的山门才会现世并开启!”佛银激动地说。
“你们自己祭祀去寻找不就行了,为何非要我去?”小娥总觉得这些事很蹊跷,便疑惑地问。
“只有圣女找得到,我们两族祭祀过,也派人去找过,没人进得去那座山,而且千年来,再没听到过鲛人的歌声,大家就把鲛族真当成了神话。”佛银悲伤地道,似乎她见证了太多祭祀的失败。
“祭祀需要我如何做?”小娥心疼地问。
“今晚全国子民会点烛祈福,你就站在鼓台上面跳金凤玉面舞!然后你用祭祀的匕首插向自己的心脏,金凤凰飞出,便完成了祭祀!”佛银见云霓圣女跳过很多次,但都没看见金凤凰。
“这个舞我会,云霓圣女在大宋教我跳过!”小娥一听祭祀如此简单,便很轻松地说。
“云霓圣女?你见过她!每月祭祀我们才看得到她,你居然见过云霓圣女!”佛银如视神圣一般望着小娥。
黎朝真的是个谜一样的国度,在大宋,只是将黎朝看成一方小国罢了,而云霓到大宋扮的是舞姬,至今没人知道云霓圣女在黎朝可是神一般的存在。
黎朝虽小,历代王朝却都攻之不下,也许真的有圣神庇佑吧。
如果黎朝真是天下粮仓,把它保住了,也许待天下太平,就能很快恢复民生,小娥如是想着,便随佛银走下了凤仙殿。
入夜,参加祭祀的民众坐成方字形,每个人身旁右上角点了一支金色的蜡烛。
蜡烛的光芒直冲云霄,场面甚是宏伟壮观!
祭祀音律一起,小娥现于鲜红的鼓台之上。
只见她面戴金色玉石磨雕而成的轻薄玉面,身穿镶满金色宝石,缝制着金色流苏的凤衣,轻盈挥袖,翩然起舞。
一曲将毕,小娥拔出匕首刺向自己的心脏,小娥痛得快要死去。
刹那间,金凤凰随着洒落的血迹腾空飞出,尔后鲛人的歌声又一次响起。
挥洒的血滴瞬间消失不见,金凤凰又回归小娥的体内。
小娥除了仍觉得痛,身上毫无伤痕。
千万年前的记忆在小娥血脉里翻腾,小娥头痛欲裂,不小心从鼓台上跌落。
一个熟悉的身影先黎竖一步跳到小娥身旁将她轻轻接住。
“元休!”小娥深情地望着元休,想要伸手抚摸他的脸颊,但她体力不支,手还没来得及触碰,便昏睡了过去。
民众误以为元休要抢走他们的圣女,立刻蜂拥而至,将元休和龚美一行人团团围住。
“我们是圣女的护卫,现在要送圣女回凤仙殿休憩,谁敢阻拦!”龚美立刻大声喝道。
“他们的确是圣女的护卫,大家回去休息吧,我们明天会护送圣女去占婆国祭祀的,不必担心!”黎竖见民众太多,只好圆场。
第67章 占婆塔与食肉鱼
凤仙殿。
宸儿细心地照顾着昏睡的小娥,望着憔悴的小娥,宸儿甚是心疼地说,“小娥妹妹,你受苦了!”
元休随即来到小娥身旁,想要亲自照顾她。
小娥迷离间睁开疲惫的双眼,她有些不相信,因为她看到了元休、龚美和宸儿。
“小娥,你醒了!”元休温柔地将小娥扶起身靠上自己的肩。
“你们怎么都来了?”小娥虚弱地问。
“那日一收到你的暗号,我便和宸儿一路追踪。途中遇到了韩王,我们便一同扮作难民潜入了黎朝,凤仙殿守卫森严,我们只好伺机而动!”龚美语气中夹带着些许对元休的埋怨,都怪这姓赵的没保护好他最疼爱的妹妹。
“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看到小娥受了诸多苦,元休不知有多心疼。
小娥摇头,没有说话,她不希望元休责怪他自己。
离开皇庭,离开元休,从来都是她自己一个人的决定。
“王爷,还是让小娥先吃些食物补补身子吧。”宸儿贴心地呈上刚做好的参汤,说着便把汤碗递到了元休手里。
元休舀了一勺汤,将它轻轻呼凉些,然后慢慢喂小娥喝下。
“元休,我不想待在这儿,这里的仙雾太诡异,我害怕!”小娥望着这座神殿里的雾气,害怕得紧紧将元休抱住,仿佛只要有元休在,她就可以不用独自面对这里的黑夜了。
“小娥妹妹,黎朝太子派重兵封锁了凤仙殿,我们可能今晚还得在这神殿度过一晚。”龚美试着安慰小娥,从小到大,小娥看似胆大,实际上她一直是在逼着自己变坚强。
“小娥,你别怕,我们三个人会一直陪着你!寸步不离!”宸儿温柔地安慰小娥,而她心底对这奇异的神殿也早已有些莫名的恐惧。
“风兰花王!那株花在哪里?”小娥怕遗失了那株花,完成不了祭祀,他们一行人就没办法安然离开。
“小娥,你要这花做什么?”宸儿将风兰花王端来,不解地问。
“把这花献给云黛神山的鲛人,便可以为黎朝的子民换回粮食种子。”小娥很是宝贝手中的风兰,生怕这花被损坏。
“小娥妹妹,这祭祀太危险了,我不想你去。”宸儿握紧小娥的手,很是为她担心。
思路客
“听黎后的女儿佛银说,黎朝历代存下的粮食种子即将耗尽,外面连年征战,无人种粮,百姓没有食物,就会导致战乱。越打仗,就越没有粮食,最后天下就可能毁于一旦。”小娥回想起了佛银的话,便如是说道。
“听你这样一说,好像确实如此。好多庄稼都荒芜了,饱受战乱之苦的百姓流离失所。汴梁城中也时有传言,粮食种子千金难寻!可这跟黎朝的粮食种子有何关系?”宸儿自知见识浅薄,但很是好奇这其中的关联,便忍不住问。
“去年我从大辽回来后,来过黎朝,就是为了让黎朝人敬献稻种。但黎朝的人称天下若持续战乱,便一粒粮种都不给。原来真正的原因是他们也没有粮食种子了。”元休凝眉说道。
若天下无粮,连年征战下去,就真的要生灵涂炭了。
“这天下粮食的源头真是黎朝?”小娥吃惊地问元休。
“是。黎朝之所以可以立国,传说是因为受鲛族庇佑,而此国又是粮食之源,所以历代君王都对黎朝礼遇有加。”有关这天下各个地方所起的作用,元休几乎早已了如指掌,但他没有那么大的力量去汇聚天下。
仿佛这天下一直在等一个人,等一个可以真正统一它的人,但他知道,那个人不会是他。
“佛银说,只要我完成祭祀,就可以到鲛人那为黎朝换来种子,所以我不能走。”小娥坚定地说。
“小娥,这祭祀为何偏要你去?”龚美担心小娥被骗。
“因为只有我能让这凤仙殿长明,也只有我能让黎朝的百姓听到云黛神山的歌声。还有好多事,让我不得不相信,我就是黎朝子民口中的圣女。这花,我势必是要亲自送到鲛人手中的。”小娥望着对面那座隐没在黑夜里的云黛神山,想象着鲛人的模样,既害怕,又期待。
元休想要阻止,但为了帮助黎朝解决粮种的事,他只好选择默默陪着小娥。
第二天的黎明很快到来,小娥一行人被黎竖送到了黎朝的南塞。
环王国与黎朝边境。
环王国国王刘继宗率兵肃然等待。
环王国古称占婆国,主要子民大多数是从大海远方逃难而来的苦命之人,除了国王以外,所有子民皆臣服于占婆巫师。
黎帝因缺少粮食种子一事,去年向环王国发动了战争,抢夺了环王国最后的粮食种子,环王国国王因陀罗跋摩四世不得不南逃。
国不可一日无君,两国祖先又达成过祭祀鲛族的契约。
为稳定民心,刘继宗本为黎朝管甲兵统领,他谎称自己深受黎朝迫害,率兵进驻环王国是为了守卫此国,于是他顺理成章成为了环王国暂代国王。
刘继宗接走了小娥一行人,按照两国契约,黎竖的人马不得进入环王国。
环王国的巫师将小娥他们带到了占婆塔。
占婆塔有四座,那是由红砖砌成的城堡状建筑。
东边的占婆塔雕刻着三足金乌,西边雕刻着蛇,北边雕刻着凤凰,南边雕刻着蛟龙。
在占婆塔正中有一个方形水池,里面鲜红色的液体翻腾不止。
“圣女,这池子里有食肉鱼,会啃食人的肉。”金甲突然从小娥的布袋里探出头来,它嗅到了危险。
小娥很害怕,这里怎么会有如此恐怖的鱼?
环王国的巫女为小娥换上了红棕色的祭祀锦袍,元休和龚美一行人谨慎地观察着四周的巫师。
待一切准备就绪,巫师走上前来向小娥膜拜,当巫师的手触碰到小娥的手时,巫师突然神态极度异样,“圣女已有孕在身?”
什么?有孕?
小娥瞬间呆住。
元休听后将小娥紧紧护在身后。
“如若圣女有孕,此次祭祀凶多吉少!”巫师虔诚地向天祷告,为小娥肚中的孩儿祈福。
“既然祭祀有凶险,那何不改日?”元休急切地说。
第68章 云黛仙池
“如若改日,一旦得罪了鲛族,黎朝和我国将有灭顶之灾!”巫师挥动手中的权杖,瞪大眼睛凶狠地说道。
“元休,让我去吧!”小娥从元休身后勇敢地走出来。
孩儿,娘亲一定不会让你和爹爹有事的。
元休想要拉住小娥,却被巫师权杖一震,元休被推出了好远。
“巫师,求您不要伤害我孩儿的父亲!”小娥恳求道。
“好,只要你乖乖祭祀,我定不伤及无辜!”巫师承诺道。
“我该如何做?”小娥认真地问。
“你只需一直保持不动即可!”巫师只说了一句话,便示意巫女将小娥抬了起来。
小娥平躺在四个巫女手中,被她们抬入了血池。
巫师权杖上摇晃作响的铜铃,让小娥犯晕。
小娥努力克制恐惧,一丁点都不曾移动,一条条小鱼在她身边盘旋,像是在决定从哪下口,小娥心底万分恐惧。
“啊!”突然小娥大叫了一声,她的腹部被食肉鱼开始咬噬。
望着痛苦万分的小娥一点点下沉,元休不顾一切冲进了血池,将小娥抱起。
龚美和宸儿也冲了过来,却被血池反弹了回去。
巫师担心元休影响祭祀进行,想将元休拉出来,然而巫师也被血池形成的结界弹退出很远。
血池中的小鱼触不到小娥,转而咬噬元休,元休忍着剧痛,就是不愿让小娥沉入血池。
“元休,你快离开这里!”小娥大声喊道。
“我不,就算是死,我也不要你受一点伤害!”元休视死如归般说道。
小娥从元休手臂上跳了下来,“你若是死了,我又怎可独活?”
“小娥,你......”元休望着眼前这个傻丫头,甚是遗憾不能与她相守至白头。
身边聚集的鱼群越来越多,元休将小娥紧紧护住。
小娥望着遍体鳞伤的元休,心痛至极。
突然,云黛神山上传来鲛人悠扬的歌声,巫师用权杖将风兰花王送至小娥手中,小娥听从巫师的话,将风兰虔诚地举起。
突然水中冒出四名泛着绿色荧光的鲛人,他们的下身在水下不停晃动,使得血池内的鲜红液体更是沸腾不止。
小娥努力保持清醒,想要彻底看清鲛人的模样。
只见他们个个浑身长满碧绿色鳞片,眼睛泛着蓝光,他们嘴巴没有动,但歌声却从他们身体里传出。
鲛人冲着他俩微笑,他俩便瞬间丧失知觉。
鲛人带着元休和小娥不断下沉,不一会儿便在众人眼前消失了。
金甲赶紧爬到血池旁寻找,一群食肉鱼立刻向它张开血嘴。
蛇族长老说过,蛇族侵犯他族领地,所有奇能便会减弱,金甲立刻被吓得爬走。
思路客
龚美和宸儿也来到了血池边,宸儿想要用手伸进血池寻找小娥,却被巫师拦住了,“尔等凡人,不可靠近,当心丧命!”
“龚美大哥,小娥他们这是?”宸儿不敢相信,两个大活人受尽了折磨,就只是为了等待被奇怪的鲛人带走?
宸儿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下来,她不知道到哪里才能把小娥找回来。
龚美也担忧不已,小娥此刻无迹可寻,万一小娥出事,姥姥要是知道了,不知会有多伤心。
待元休和小娥醒来,他们已经到了云黛神山顶部的仙池旁。
“你们醒了!鲛族王后粉娇恭迎圣女回归南海!”一块冰石在说话。
走近一看,里面冰封着一个鲛人。
“粉娇,你为什么会被冰封?”小娥用手轻轻触碰冰层,鲜血一点点渗透进冰里。
小娥不经意间,与鲛族王后达成了契约,鲛族血脉里奔涌的古老记忆向小娥袭来,小娥差点晕过去。
元休见状立刻将小娥接住抱在怀里。
“砰”的一声,寒冰顷刻粉碎融化。
一个金碧色鲛人弹出跳入了云黛仙池,仙池温润的水将她的肌肤洗成了金粉色!
“你们也进来吧!”粉娇善意地邀请。
说话间,粉娇的眼睛由蓝色也变成了粉色。
元休不想让小娥冒险,便将小娥紧紧护住,伤口拉裂的疼痛愈发强烈。
这世间竟有粉色的鲛人!
“很诧异吗?这世间竟有粉色的鲛人!”粉娇柔美地笑着说。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小娥有些恐慌,害怕鲛人透视她心底的一切。
“透视人心,魅惑众生,是我们鲛族特有的能力。加之,刚才你用鲜血与我达成了契约,你无需与我接触,我便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粉娇摇晃着尾巴,鳞片在仙池里闪耀着荧粉微光。
达成了契约,粉娇的灵力苏醒了些许,只见她轻挥鲛臂,将他俩瞬间安然地请进了仙池。
“这个水能治愈你们的伤痕,还能将母体的血脉与腹中孩儿的血脉相融!”粉娇早已感知到小娥有孕在身,但时日太短,孩儿经过此次血祭,再不入水,恐怕不保。
元休和小娥的伤痕慢慢愈合,不久便全然消失不见,元休感恩道,“我们夫妇二人谢过粉娇王后!”
“不用谢我,这仙池本就是金凤凰的栖居地,若不是金凤将仙池借予我鲛族产子,我族早就灭绝了。圣女终于回归南海,我鲛族应当谢过圣女才是!”粉娇扇动着鲛尾,隆起的腹部清晰可见。
“粉娇,你也怀有身孕?”小娥甚是惊讶。
“是的。那年我正好游上云黛山顶,还未入池产子,便因凤凰涅槃,被这寒冰瞬间封住,这一冰封便是千年。”粉娇悲伤地说。
“为什么凤凰涅槃,您会被冰封?”小娥的脑海闪过几丝残存的古老记忆,一只金凤凰在火光中自焚,尔后流散的气息绵延千万里。
“这天底下的一切都是借助金凤凰的仙力才得以平衡,她每次涅槃都是为了净化体内的浊气,待金凤凰重生,这世间才会重新回到平衡!”粉娇伸出鲛臂轻轻抚上小娥的腹部,度了一层封印给她的孩儿。
“粉娇,你在做什么?”元休突然挥开粉娇的鲛臂,暗含敌意地说。
粉娇被推到了仙池边上。
“元休,粉娇没有害我,她是在救我们的孩子。”小娥的腹部隐隐作痛的感觉已经消失全无,她瞬间明白,粉娇是在给她和元休的孩儿度保胎的仙力。
小娥迅速游到粉娇王后身边,“粉娇王后,请您宽恕我夫君,他只是想保护我们的孩儿。”
“不怪他。不过,他是何人?”粉娇与元休接触的瞬间,感知到他身上有秦氏血脉,但她感知不到他心里在想什么。
第69章 鲛族契
而世间凡人,除非具有秦王嬴政或金凤圣女的血脉,任谁都进不了云黛神山,更不可能触碰得到她。
“在下宋朝五皇子赵元休,刚才多有得罪,请粉娇王后恕罪!”元休恭敬道歉。
“不碍事,你俩的伤已好,你们可以离去了!日后圣女需要鲛族,只需聚集心神传唤我族便是,通海的地方曾经皆是鲛族的领地,待我回族便可重新启用。”粉娇低下头抚摸着自己的腹部,似乎还略有些生气,因为赵氏皇庭也像其他朝代一样,伤害过鲛族子民。
“可是,粮食种子?”小娥立刻将风兰花王取来送到粉娇的手上,希望粉娇按照黎朝与鲛族的契约,赐予粮食种子。
粉娇捧着风兰花,不禁面露难色,“千年了,终于又看到夫君送我的风兰了。只可惜,夫君不在了,种子也没了!”
“种子没了!”小娥没有淡定住,黎朝乃至天下都等着粮食种子,鲛族也没有种子了,难道这天下真的要亡了?
“凤凰涅槃后,天下便又逐渐大乱,没有了金凤的灵力庇佑,我们鲛族的灵力尽失,我夫君被异族侵占领地害死了,剩余的鲛族族人只得远居海洋,逃离战乱。”粉娇伤心地说。
“剩下的鲛族族人没有好好守护粮食种子?”小娥追问。
“并非如此,粮食种子只有鲛族王和王后才能种植耕耘,鲛族王离世,而我被冰封。整个鲛族只有王后可以孕育子嗣,我没有产子归族,王后之位无法传承下去,鲛族就无法繁衍生息。千年来战火不断,如今我族之人已所剩无几,粮食种子也跟着逐渐消亡了。”粉娇望着神山之下的大海,心痛不已。
“那天下的黎明百姓,又该如何生存?”小娥回想起那些冻死在蜀城外的难民尸首,不禁忧国忧民地问。
“除非金凤凰重生,否则别无他法。”粉娇肚中的孩儿似乎即将出世,只见粉娇脸上疼痛难忍。
“粉娇,你这是?快生了?”小娥看到粉娇的腹部被体内的孩儿拱裂,蓝色的血液渗进池水,池水逐渐将血水净化干净。
小娥第一次见到这种情景,被吓傻了,她不知道怎么做才能帮到粉娇。
粉娇忍着疼痛挥手施法,在元休和小娥眼睛上蒙上了密不透光的薄纱,凡人若亲眼见到小鲛人降世,会被小鲛人的灵力反噬,瞎掉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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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娇王后,我如何做可以为您减轻疼痛?”小娥忧心地问,摸索着想要走到鲛后身边。
“我的孩儿跟着我冰封千年,他此刻的气息越来越弱,再这样下去会死于我腹中。圣女,请你以你掌心之血与我孩儿结契,也许还能救吾儿一命。”粉娇将小娥拉到身边,粉娇身上的鳞片全部直立,将小娥的身体刺得生生作疼。
元休听到小娥疼痛的声音,想要取下眼上的薄纱,结果被结界困得不可动弹,“小娥,你在哪里?”
“元休,我没事。”小娥强忍着疼痛说道。
小娥伸出右手在粉娇身上深深地将自己的手掌划破,粉娇用尽所有灵力将胎儿逼出体外,置于小娥怀中。
小娥抱着奄奄一息的小家伙,一想到这么稚嫩美好的小生命很可能死去,心便疼痛不已。
“请圣女将掌心之血,印在吾儿额头!”粉娇体力不支,说完便昏睡了过去。
“粉娇!”小娥害怕粉娇出事。
但此刻最要紧的是拯救小鲛人,小娥将掌心之血印在小鲛人的额上,只见金光直冲云霄,这次的光亮比跟马王结契时还要亮,而且还引得凤仙殿的光芒也一同直冲云霄。
“鲛族回归了!鲛族回归了!”岸边的百姓纷纷来到海边仰天长拜。
一望无垠的大海泛起波涛,为数不多的鲛人从遥远的海面探出头来,他们是来朝拜鲛族王子降生的。
小娥感受到了鲛族王子有力的心跳声,小鲛人吸吮着自己的鲛臂,睁开双眼好奇地望着小娥。
“娘亲!”小鲛人用稚嫩无比的声音呼喊小娥。
小鲛人在小娥身上磨蹭,小娥被鳞片刺破的肌肤瞬间变得光滑细嫩。
小娥大为错愕,“我不是你娘亲,你的娘亲是她。”
小娥将小鲛人放到他母亲身边。
“娘亲,怎么睡着了?”小鲛人舔了舔王后的脸。
小鲛人从小娥血脉中吸收的灵气自动传输了一些到粉娇身上,粉娇慢慢恢复体力,身上裂开的伤口瞬间恢复。
“孩儿,你没事就好!”粉娇见小鲛人此刻活蹦乱跳,正在戏耍她的尾巴,心上的石头终于落下。
“娘亲,孩儿这两个字就是我的名字吗?”小鲛人圆溜溜的蓝眼睛泛着晶莹的光晕。
“不是,这是母亲对孩子专门的称呼。”粉娇温柔地用尾巴将小鲛人抬起,放到了小娥面前,“恭请圣女给吾儿赐名!”
“我?可以吗?”小娥没有反应过来。
“我族世代受仙族庇佑,我族后人若能得到仙族赐名,将是莫大的荣幸。”粉娇的眼神格外悠远,像是有很多古老的记忆在她的血脉里不断重播,尔后又再度封存。
“仙族?这个世界真的有仙?”小娥很难相信粉娇的话,仙妖不都是存在那些文人墨客编造的故事里?怎可能真有仙?
“万年,亦或十几万年前有,我没有见过,但自我所知道的祖先开始,我们就一直听命于金凤凰,金凤凰涅槃,为了继续守卫世间和平,才有了金凤圣女。而你是金凤圣女的后人,是我们母子的救命恩人,吾儿由你起名再合适不过。”粉娇恭敬地说。
小娥望着小鲛人好奇地靠近元休,鲛臂轻轻一碰,元休身上的结界便顷刻消失不见。
小鲛人好奇地在元休身边游来游去,还不住地往他身上磨蹭。
相遇,相爱,相守,结契,皆是缘分,虽不知这缘从何时而生,但终归小娥的命运与元休、金甲、马王、鲛族,紧密地连接在了一起。
小娥如是想着,便温柔地说,“他就叫缘生吧!”
“缘生!好听!”小鲛人游到小娥身边很是喜爱地依偎在她身边。
小娥抚摸着缘生的头,幸福地微笑。
如果天底下所有种族的孩童都能如此美好地长大,那该多好。
第70章 蟒熊契
“粉娇王后,粮食种子,真的就没办法了吗?”小娥知道粉娇王后没有必要说谎,但只要有一丝希望,小娥都不会放弃为天下百姓求得种子。
粉娇见小娥如此执着,又不敢违背与圣女结下的生死契约,纵使人族几百年前大肆侵略过鲛族领地,她毅然选择暂时放下仇恨,毕竟圣女的骨子里是心怀苍生的。
一切皆是鲛族与圣女的宿命,生而为苍生,死亦会是为苍生。
“大理也许还有粮食种子,但我族与他族后人再无联系,只能圣女亲自前去。”粉娇的身边出现了几名鲛人护卫,他们是来护送王后和王子回归鲛族现居领地的。
“粉娇,谢谢你!”小娥感激地说。
粉娇命鲛人将小娥送下云黛神山,小娥没有取回粮食种子,担心此时回到黎朝,会遇到无法预知的危险。
于是她请求粉娇将她和元休送到大理边界,粉娇同意了,遂命属下通过地下河域护送他们去到大理。
途中小娥和元休二人看到了好多水下奇景,难以形容。
望着鲛人远去的身影,小娥和元休站在海岸边,一道挥着手向鲛族作别。
而黎朝的百姓看到了千年不见踪影的鲛族回归,正在黎朝的岸边大肆庆祝,满怀欣喜地以为无粮可种的日子即将过去。
元休和小娥沿着丛林小径走进幽深的森林,各种参天古树林立密布,幽绿的藤蔓缠绕着参天古树直达云霄。
嗅到了圣女的气息,崇山峻岭的飞禽走兽纷纷奔涌而来,将元休和小娥团团围住。
元休拔出银龙宝剑想要与这些奇珍异兽殊死搏斗,却被小娥拦住了。
“谁是这大山之王?”小娥掩饰住心底的害怕,大声问。
她听不懂面前这些飞禽走兽的语言,只好按照以往结契的发生过程,胡乱试探。
没想到小娥成功了,众兽散开,一条巨蟒和一只巨熊来到小娥面前。
小娥在掌心划开一道口子,印在恭敬低下头的巨蟒额间,一道金光直冲云霄。
强大的蛇族灵力,就连远在千里之外的金甲都感觉到了。
圣女在大理国!
金甲立刻行动回归大理蛇族。
巨蟒的血脉记忆像蛇毒一样入侵小娥弱小的身躯,差点令小娥发疯。
元休一直紧抱着小娥,小娥用力撕咬元休的肩膀,令元休流了不少血。
“小娥是我!你的夫君!别怕!我在!”元休一遍遍呼唤小娥,小娥用意念控制自己,慢慢才恢复。
然后小娥忍着身体里的不适之感,继续在愈合的伤口上又划开一道口子,想要印在巨熊额头。
元休一把拦住她,“小娥不可!会有危险!”
“没事的。”小娥说着便被巨熊用手掌托起,放到它的额间。
小娥伸手将血印于巨熊额间,又是一道金光直冲云霄。
小娥体力不支从巨熊手掌上跌落,巨蟒用额头将小娥轻松接住。
元休一直在呼唤着小娥,巨蟒感知到元休是圣女的心上之人,便将小娥温柔地放到元休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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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休用手臂小心地将小娥接住,此刻小娥的面容枯槁,像是被吸干了血液一般。
“小娥!”元休一遍遍亲吻着小娥枯死的面颊,眼泪聚集在眼睑,很是难过。
圣女不过是要修养几天才能恢复体内的血液,巨蟒和巨熊想要安慰元休,但元休听不懂他们的话。
异常神奇的是,小娥的意念在跟巨蟒和巨熊对话,“蛇族长老,熊族长老,你们都退下!”
“遵命,领主大人!”巨蟒和巨熊很快便带着崇山峻岭的飞禽走兽回归山林,消失得无影无踪。
小娥脑海中的意念不知施了什么法术,本该休息几日的小娥,周身又逐渐恢复了血色。
原来小娥血脉里住着一个领主大人,这个领主大人又是谁?
小娥带着疑惑醒来,醒来后,全部皆忘,只记得自己用鲜血与巨蟒和巨熊结了契,“巨蟒和巨熊呢?”
“他们走了?我都还没来得及问他们话呢。”小娥完全没有注意到元休有多难过。
元休刚才好怕小娥死去,从此在这世间就他孤苦一人。
“是的。”
小娥抬起眼睑看到元休的泪滴落,“元休,你怎么哭了?”
小娥伸手为元休拭泪。
“没有,兴许是被巨蟒和巨熊吓着了。”元休掩饰道,越掩饰越口不择言。
“你,堂堂韩王,会被野兽吓到?这些野兽无害的。”小娥大大咧咧地说,完全没意识到元休有多害怕失去她。
“你为什么要用你的血祭祀这些野兽?”在鲛人的事以后,元休慢慢接受了小娥天生具有神力这件事。
而且,不管小娥是人,是妖,还是神,元休都要用自己的生命去爱她宠她。
小娥怕说多了,元休误会她是妖女,便微笑着说,“我这不是因为用血救过鲛族王子吗?就想着试试,看能不能让这些野兽也因为血听我的话。结果瞎猫碰着死耗子,这些野兽果然害怕我的血。”
元休知道小娥一定也很难弄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便不再多问。
而在丛林外的另一边,见金光重现大理国境内,大理国国师立即禀明国王,说是有神明莅临大理国。
大理国国王段素顺虽年迈多疾,如今天降祥瑞,他作为一国之主势必得亲自前来迎接。
追随着金光重现的方位,段素顺很快带兵找到了元休和小娥二人,并用辇轿将他二人迎回了国都咩城。
进入咩城,跟黎朝类似,亦是各种民族的服饰映入眼帘。
女子头包缀满银色小铃铛的锦缎,身穿各种颜色华丽鲜艳的裙裳,下身皆还穿着长裤。
男子则头包素锦缎,身穿暗色系的素锦衣,跟同族女子的服饰颜色交相辉映。
因此,在场有多少种颜色的衣服就有多少个民族前来迎接神明的到来。
突然,一些穿着分外高贵的女子,向小娥和元休身上用柳枝洒水,小娥以为这是民众在表达厌恶。
“神女,莫怪!这是我族欢迎圣神的仪式,外族人称浴佛节,这些水皆是民众从熊苍山亲手取来孝敬神女的仙水。”国师细致地解释道。
没想到在这丛林附近还有一个如此民族众多的聚集国,小娥不得不感慨真正的神明是有多强大。
第71章 纳西宫廷舞
进入大理国皇城。
皇城内没有想象中那般金碧辉煌,倒像个宏大的皇家园林,各宫各院都豢养着奇珍异兽,如太阳鸟、鼷鹿、孔雀和蜂猴。
还有一些异兽元休和小娥从未见过。
小娥害怕自己听见异兽们的谈话,因为她的异能总是时有时无,所以她刻意与那些奇珍异兽保持很远的距离。
元休的手轻轻牵住小娥,希望她不要害怕。
而就在小娥走过的路径两边,那些千年都不曾开花的凤尾蕉静悄悄地盛开了。
“禀报国王,凤尾蕉开花了!”一个宫女乐极忘形地前来禀报。
国王随即走近一株并未开花的凤尾蕉,“这不是还没开吗?”
传说只开一株并不算什么,要整个皇宫的凤尾蕉全都开花,整个大理王朝才有可能延续千秋万代。
“这树开花不是很正常吗?”小娥走近面前的一株凤尾蕉,正在观察它如针一样的叶片,小娥手指一碰,这株千年都不曾开过的凤尾蕉居然立刻长花盛开。
“恭迎神女归国!”大理国王和身边所有人全部下跪以表对神明的敬重之意。
“国王,神女在汝国又是何方神圣?”小娥转身望了一下元休,生怕元休对她一会儿蜀女,一会儿圣女,一会儿神女的身份产生误解。
尽管元休早已见怪不怪,谁叫他唯一想痴情一世的女子就是这般身份变化莫测。
“神女可以净化江流中的污物,千百年来,成千上万的士兵为了那些莫须有的战争牺牲于江河流域,有好多人的尸骨被抛向江海,导致江河带有毒物。神女能够号令异兽解除毒物,从而确保世间的水清澈。”大理国王知道小娥定是神女化身,便毫不隐瞒地道出了自己所知道的所有实情。
“尸骨为何会带有毒物?”小娥惊讶地问。
“这是我族立国的秘密,神女定然是知道的。”大理国王不知小娥身边这位男子是何来历,涉及大理国的安危,国王自是万般谨慎。
小娥又不是神女,她哪知道?
但为了此行顺利取得粮食种子,小娥先顺水推舟假扮神女,也无不可。
星辰殿,大理皇宫的宴殿,此殿顶部布满星辰,像极了观天象的阵眼。
殿内宫灯上出现最多的图案是太阳、蛇和凤凰,而非龙。
大理国王和群臣皆到场在席间坐定,唯独不见大理国太子。
“太子怎么还未到?”大理国王不悦问道。
“奴婢禀报过太子,他依然在那里参禅,他说如果真的是神女来了,神女定会去那里找他。”一个宫女面色作难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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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休给小娥温柔地夹菜,“这一路各种涉险,你都没有好好吃东西。”
小娥也给元休夹菜,“夫君,你也吃。”
大理国王一听小娥唤元休夫君,不禁诧异,“神女已嫁与凡人为妻?”
“不,国王您误会了,这位是我的侍卫。在我们那里,称夫君是指侍卫的意思。”小娥见大理国王的面色奇怪,便故意掩饰。
元休此次来救她,一直没看到暗卫子冉他们,小娥担心元休是只身前来。
“传说神女一生只能有一位丈夫,神女在这世间可得好好做抉择才是。”大理国王泰然笑道。
“我定会好好做选择的。”小娥早就听金甲说过了,所以并未感到惊奇。
“敢问王,如若神女一生嫁给了第二个丈夫,会发生何事?”元休见小娥不承认他这个夫君,醋坛子里的酸味已经绵延千里。
“传说神女一旦有了丈夫,如果再允许其他男子近身,玷污神女之人会暴毙,神女自己也会立刻死去。”大理国王不好开口,一个大臣在大理国王示意下禀陈道。
“想不到这世间还有这等传说,那我作为神女的贴身护卫,可得将神女保护好,不能让世间凡人烦扰神女。”元休望着小娥很温暖地小声对她笑着说道。
“神女天生神力,世人皆崇拜仙神,这等传说不过是凡人瞎编乱造的饭后谈资,怎可当真?”大理国王正义凛然地道。
“国王陛下所言甚是!不过,尽信神,倒不如无神。”小娥立足于神的角度,揣摩着神的心思,不禁轻叹道。
这些时日小娥更加明白了一个道理,哪怕黎帝黎后皇权在握,哪怕小娥她自己是金凤血脉,哪怕鲛族拥有灵力,他们依然改变不了世间缺少粮食种子这件事实。
“神女所言极是!”大理国王曾经所想的一句话与小娥刚说的话很像,尽信王,不如无王。
于是大理国王举杯向小娥表达敬意。
小娥正想端起酒杯喝酒,却被元休立刻温柔拦住,给她换上了水果鲜液。
元休用眼神提醒她,小娥腹中还有他们俩的亲生骨肉,不可饮酒。
小娥用眼睛微笑着凝视元休,将水果鲜液一饮而尽。
大理国王安排了大理特有的纳西宫廷舞,此舞的旋律是由高寿的老人用古老的乐器演奏的。
而伴舞的是一个身穿金黄色蛇形服装的美人,她头戴镶嵌着太阳的桂冠,手中捧着一株风兰。美人闻花起舞,舞袖长飞的样子,让小娥回想起了鲛族王后粉娇捧着风兰唯美的模样。
虽然面前的美人表演的是蛇,而粉娇是鲛族,但在小娥脑海中翻腾的记忆却很容易将这两者当作是同一种族。
“小娥!”元休见小娥眼神迷离,便用手将她扶住,在她耳边轻声唤她。
“我没事。”小娥恢复心神,示意元休不要担心。
舞毕,小娥知道黎朝的百姓还在等待粮种,大理国是不宜久留的,便来到大理国王面前。
“国王陛下,我此次前来是想要些粮食种子,赈济黎民百姓,并非为了欣赏歌舞。”小娥话刚出口,大理国王便面露难色。
大理国王挥手遣散了歌舞,一脸凝重地唤来粮官,“我国还剩多少粮食种子?”
“如果黎朝迟迟不给我国供应粮食种子,我国剩余的粮食种子通过计算,只能维持二十年的民生。”粮官重重跪地,不敢妄言。
“神女,因为江流中的毒物无人清除,我国地势低的庄稼全死了,现在仍在产粮的庄稼皆在高山半山腰,靠山泉灌溉。没有江流沉积的沃土,粮食产量大不如前。随着战乱,我国收留了诸多难民,而好多粮食被外族挥霍殆尽,我族几年前向黎朝供奉了虎王才换来了这为数不多的粮种。您现在说要就要,请恕本王做不到!”大理国王没了笑脸,是想逼神女想办法恢复民生。
第72章 封喉木
“如果您给我一万斛,来年我还你两万斛粮食,您可愿?”小娥又开始打起了空手套白狼的算盘。
元休不禁为小娥捏了一把冷汗。
许多国君都做不到的事,小娥一个小女子又怎能解决?
小娥见大理国王的财政官正在用笔计算着什么,便继续说道,“国王陛下,您可否告知以往的神女如何解除江流的毒物?”
“都是祖先的传说,本王真心不知。”大理国王开始怀疑小娥的能力。
“本神女给你三个许愿的机会,你可有想完成的心愿?”小娥见老国王对她开始心怀芥蒂,便大话道。
“本王年迈,但求有生之年见枯木逢春,虎王归族,粮食源源不断!”老国王如今已两鬓花白,自知阳寿将尽,想都没想便把心愿说了出来,刚好三个。
虎王在黎朝,粮食种子只需清除江中毒物,第一个枯木逢春是什么意思?小娥不懂。
“敢问国王陛下,枯木逢春,何意?”小娥恭敬问道。
“神女当真不知?”老国王不信,传说神女无所不知。
“本神女刚苏醒,人间好多事自是不清楚。”小娥一本正经地道。
老国王知道神女有沉睡千年才能苏醒的习惯,便没有再怀疑,遂唤来一名宫女,“神女跟随此宫女去到苍山桃源便知。”
元休想和小娥一道同去,却被大理国王命人拦住,苍山桃源涉及大理国立国机密,其他人等是不得进入的。
小娥用眼神示意元休不可轻举妄动,便安静地跟着宫女离开了。
宫女架着马车将小娥送到了熊苍山脚下,小娥下了马车,整个山脚被重兵把守着,如此阵仗,里面的东西一定很神秘。
小娥抬头仰望,熊苍山半山腰间的杜鹃花开得正盛,整个山峦姹紫嫣红,甚是美丽。
宫女将她带到了一棵万年枯木下,枯木下寸草不生,一个身穿袈裟的光头僧人正在枯木旁禅定。
所有人都退去,只剩小娥一个人呆呆地站在原地。
小娥朝着僧人的背影走去,“请问你是大理国太子吗?”
“神女,你可算来了。”僧人突然睁开犀利的眼神,让小娥大吃一惊。
僧人不该是慈眉善目,怎会有如此犀利的眼神?
“太子,你守着这棵枯木做甚?”小娥好奇地问。
“我不是太子,你叫我段素英吧。”僧人毫无王室之气地冷冷说道。
“好吧,段素英,你为什么要守着这棵枯木?”小娥明知他就是大理国太子段素英,见段素英如此讨厌皇庭称呼,便只好如是迎合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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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族的封喉木,多年前天谴被天火焚毁,我们大理很快就要亡国了。”太子很玄乎地说着。
“一棵树而已,它怎可决定一个国家的生死?”小娥不相信,便理智地说。
没想到段素英竟然发怒,“你是神女,怎可将自己亲手所种神木,嗤之以鼻?”
我种的?
小娥很是诧异,没想到真正的神女还会干这等傻事,一棵树怎救得了一个国?
“尊敬的段素英太子,本神女刚刚苏醒,可否告知,为何这棵树可以决定大理国的存亡?”小娥恭敬地问。
“那你可还记得为什么这棵古木叫封喉木?”段素英恢复禅定时的淡然神情说道。
小娥摇头,“不记得。”
“你可知毒箭如何制成?”段素英仍在试探小娥是否是真的神女。
封喉木……
毒箭……
小娥细细思忖。
难道这棵枯木就是箭矢乃至天下军队打造毒兵器的毒源?
“我是神女,怎会不知?这棵枯木上有毒,可以用来造毒兵器。”小娥压着心慌大胆说道。
“你真的是神女!请受段素英一拜!”段素英立刻跪拜道。
“天底下花草亦可制造毒物,为何这棵毒木如此神圣?我记不清了,素英,你可否告知于我?”小娥顺势套话。
“这棵封喉木的毒,只需一滴涂于箭头之上,便能令敌人见血封喉。”段素英信小娥是神女重生而来,便认真地继续讲述。
“如此强大的镇国之宝,为何大理不用它一统天下?”小娥既然被大理视为神女,这大话有何说不得。
“我族是神女的追随者,神女是救济苍生的好神,我等凡人怎可趁神女修行,祸乱天下?”段素英大声反驳小娥的魅惑之言,又开始怀疑小娥不是真的神女。
“我是说笑考验你,请太子息怒!”小娥故作轻蔑笑道。
段素英又被小娥安抚住,继续说,“可惜,我族痴愚,为他族提供毒液无数,误以为帮助强邦打胜仗就可国泰民安,岂料毒物渗透进我族田屯,伤了我国粮食命脉,江流毒物不清,大理很难再立足于世间下一个百年!”
小娥恍然大悟,原来江流中的毒物是大理国这棵封喉木的毒液所致。
小娥顺着段素英的话猜测道,“还要可惜,封喉木不但因天火焚毁,江中他族毒尸绵延水上千万里,这护国之木却成了害国之木,都怪神女考虑不周,害了天下百姓。”
“此事不能怪神女,是我族痴愚,听信他国使者谗言所致。”段素英望着小娥黯然神伤道。
“至诚才会至愚,太子切勿惭愧。”小娥温柔劝道。
“神女,你既已回归,可否能唤醒神木?”段素英眼神中充满了希冀,让小娥想到了黎朝的百姓。
可惜她不是神,不过是带着金凤血脉的圣女,眼下该如何是好?
突然,一条小金蛇来到小娥身边,爬上她的肩头,“圣女,我可算找到你了!”
是金甲!
“黄金蟒重现,大理国真的有救了!”段素英赶紧向小娥举手朝拜。
“这太子拜我们干什么?”小娥小声地问金甲。
金甲听到了刚才大理国太子与小娥的对话,便立刻回答,“圣女,你有所不知,要让这棵封喉木复活是有法子的,但需要蛇族和鲛族共同努力才能办到。”
小娥听后便威严地说,“素英,你不必在这神木前参禅了,本神女答应过你父皇,一定会让枯木逢春,但我要你今日立誓!”
第73章 黄金乌木独弦琴
“神女请说!素英一定照做!”段素英急切地说。
“我要你发誓,如若以后你成为大理国国王,必定以造福苍生为己任,否则大理国必亡!”小娥沉着声说话时,倒有几分男子的气魄。
“我段素英今日对此神木发誓,待神木复活定不再将其献于世人,如若有违造福苍生之誓,我将随神木一同被天火焚毁!”段素英定定发誓,眼神虔诚之至。
小娥了解了枯木逢春的含义,便带着金甲回归大理国皇宫,途中小娥问金甲,“金甲,这江中的毒具体如何让蛇族和鲛族来解?”
“枯木是因为根部吸收了毒污染过的江水,才枯死的。偶然的天火最多伤其枝干,是不会令其枯萎的。”金甲道出了封喉木枯萎的真正秘密。
“如此,我只需要让蛇族和鲛族将江水净化便能让封喉木复活,山下的田屯就能恢复粮食产量。”小娥激动地说。
“净化江水只能恢复庄稼的粮食生产和解除封喉木地底下的根须之毒。而封喉木是神木,还需要黄金乌木独弦琴在神木旁奏乐才能彻底唤醒!只是神木自金凤种下,就从未枯萎过,恐怕大理国后代之人早已不知。”金甲叹息道。
“黄金乌木独弦琴,今何在?”小娥急切地问。
“此琴由占婆国先祖守护,不知现如今是否还在。”金甲有些担忧,毕竟占婆国经过战乱易过主,而自古以来,王朝的秘密只有王朝真正的后人才知晓。
小娥在心中理清了解决事情的脉络。
第一,先从大理取回粮食种子,回到黎朝,营救虎王。
第二,去往占婆国取回黄金乌木独弦琴。
第三,回到大理,联合蛇族和鲛族清理江水之毒,唤醒封喉木。
回到大理皇宫,小娥当着大理国王的面,看似胸有成竹地说,“尊敬的大理国王,我已想到了达成您三个心愿的办法。但我需要一万斛粮食种子先作为交换!”
“神女能够唤醒神木,你去到了神木近旁,神木却依然没有复活!你这个假神女,还敢跟我讨粮?”老国王发怒召来士兵,将小娥紧紧围住。
“谁敢伤神女!我定要他尸骨无存!”元休用剑劈开士兵,来到小娥身旁,大怒道。
见如此多的士兵,金甲立刻窜出来想要吓唬众人,“是黄金蟒!陛下,是黄金蟒!”一个士兵如见神灵立刻呼喊道。
“住手!”老国王见状,便双手合十走下了王座,他是前来向小黄金蟒行礼。
“圣女勿怪,我们黄金蟒在大理被视为神灵,而我族蛇血可以祛除百毒。”金甲解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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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女,老身感恩你将蛇族带回我朝!你要的粮食种子,我立刻命人准备!”有小黄金蟒回归,就定有黄金蟒族群回归大理,解江水之毒有望了。
小娥还没理清事情的来龙去脉,便略显迟疑地说,“谢过大理国王!”
小娥得到了粮食种子,再次向大理国王承诺,“我还会回来的,我需要去别处取回神器,待我回来,我一定会完成您的三个愿望!”
“老身相信神女定会回来解救我国于水火!”大理国王携众人感恩下跪。
小娥和元休走出了大理国的国都,想按照原路返回,但走到海边便遇到了困难。
走陆路,就会被黎朝的人怀疑小娥他们不是从海上回归黎朝,要是被百姓猜疑,恐怕会被该国的人怀疑小娥不是真圣女。
要是鲛族能来助他们返回黎朝就好了!
粉娇,你们在哪里?
小娥心底轻轻地呼唤。
不一会儿,远在千里外海域的粉娇便派来了鲛人。
调皮的鲛族王子缘生也跟了来,“圣女,圣女,我带着护卫来接你们啦。”
“缘生,你们怎么找到我们的?”小娥喜出望外地问。
“母后说你们在这里,你只要唤她的名字,她就会知道。圣女,下次你唤我的名字,好不好?”缘生很是激动地请求小娥,尾巴在水中激起了两米高的浪花。
看到缘生现在生得如此可爱,小娥抚摸着自己腹中的孩儿,欣慰地和元休相视一笑。
元休的手覆上小娥的腹部,“我们回黎朝吧,完成你想做的事,就跟我回去。”
回去?
小娥突然想到了潘惟槿,那些有关大宋皇庭的记忆让小娥脸上闪过一抹悲伤,“好,待我解决了黎朝和大理的事,我们就回去。”
小娥说了谎,她此刻只是不想元休难过,她还想她唯一的夫君多陪在她身边一些时日。
跟随着鲛人从水下河域安全抵达黎朝,密封的粮食种子依然干燥。
小娥回想起水下看到的一处发光物问缘生,“缘生,我在水下看到有一处地方在发金光,那里是传说中的龙宫吗?”
“不是,那是仙族的宝物,可能是仙族为了保护它故意沉放在水下的,前几日我在那里玩耍过,吸收了不少仙气。”缘生意犹未尽地说道,有种仙气没吸够的感觉。
小娥还想细问,但缘生一见有生人坐在大象上面朝海边赶来,便带着鲛族匆忙离去了。
“圣女,可有取回今年的粮食种子?”黎竖想要伸手拥抱小娥,但被元休一下子护在了身后。
小娥略带微笑地指着沙滩上一万斛粮食种子说,“在那儿!”
“我代我族向圣女表示诚挚的谢意!”黎竖右手放在左胸膛上,以表虔诚。
“黎竖太子,若真想谢我,可否赐我虎王?”小娥想趁机讨个恩赐。
“虎王?圣女知道它?”黎竖皱着眉,一脸狐疑。
怎么圣女海上溜达一圈,就知道了虎王?
看来圣女一旦觉醒,还真是无所不知!
转而黎竖又回想起大理国的金光,难道是大理国信奉的神女也苏醒了,是大理国神女告诉圣女的?
自古以来,黎朝和大理国都信奉着各自的神圣,因为圣女和神女力量堪比仙人,加之称呼不同,便从未有人敢将二者视为同一人。
可仙人故意在各个国家改了自己的称呼,这又是为什么呢?
没人知道。
“我听说虎王本是大理国的镇国神兽,就想要来给我当坐骑。”小娥掩饰得非常好,只字不提去过大理之事。
小娥的演技变得越发高超,就连元休都佩服他这个美妻。
“这虎王可不是一般人能驯服的,如果你能驯服虎王,我就去禀明父皇母后,将虎王赠予你!”黎竖坐上象椅,居高临下地望着小娥,怪戾地微笑道。
因为黎竖不相信,小娥这般柔弱的女子能够驯服虎王,毕竟传说中可没提到圣女是可以驾驭虎王的。
第74章 象虎角斗场
象虎角斗场。
一个环形宏伟的斗兽场,看客席呈圆形阶梯状,一圈比一圈位置高。
黎竖领着小娥一行人来到最核心的看座坐定。
“黎竖,你带我们来这个地方做什么?”小娥完全不知黎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一会儿便知。”黎竖勾起嘴角怪戾地笑着说。
小娥与元休四目默契相视,一同观察着这个奇异的斗兽场。
黎竖见观众席已全部坐满,便站到看台中间,大声地宣布,“为庆祝圣女为我们取回了今年的粮种,本太子特赏赐大家观看斗兽表演!”
“谢过太子!谢过太子!”民众齐呼。
黎竖用眼色命人将关押斗兽的铁门打开,一头大象身披金色的盔甲,头戴金银色流苏面帘,缓缓从笼中走出,笨重的脚力使得大地跟着震颤。
大象走出了好一会儿,对面的斗兽笼里却迟迟没有斗兽走出,观众席一片哗然。
“难道虎王死了?”
“不会吧,虎王可是神兽,怎么会死?”
“虎王可能不开心吧,就是不想让我们见到它。”
“虎王肯定是还在吃食物呢,我们再等等吧。”
小娥一听到这些言论,思绪便忐忑起来。
虎王可不能死啊!
谁知,小娥想什么中什么!
“禀报太子,虎王瘫倒在笼中,此刻已经奄奄一息!”一个卫士走上站台跪地向黎竖哆嗦着禀报。
黎竖的鼻翼狠狠地抽搐,“我让你们好好喂养这畜生,现在死了,金凤回归,降罪于我族怎么办?”
“可当初是您要让虎王跟大象在此决斗的啊!”卫士继续小声哆嗦着说。
黎竖大怒,一脚将卫士踢下了看台。
“黎竖!”小娥见黎竖还想用箭将那名卫士射杀,便立刻制止他。
“虎王死了,大理国的神女要是将此事禀报给未来苏醒的金凤,我族必定有灭顶之灾,这群废物,留着他们又有何用?”黎竖眼中充满血丝,看似暴虐,心底却是在忏悔自己的所作所为。
“那要是我能拯救虎王呢?太子殿下可否饶此卫士不死?”小娥不忍见黎竖变得如此暴戾,便大声说道,心中却没有底。
“哈哈,我怎么把我们伟大的圣女忘了。圣女,有请!”黎竖由怒转喜道。
元休想跟小娥一道同去,好保护小娥安危,可被黎竖命人立刻团团钳制住了。
“圣女,你且去解救虎王便是,如果你不能解救虎王,亦或被虎王杀死,我定让你夫君为你陪葬!”黎竖的刀在元休的脖颈处滑动,小娥甚是害怕黎竖真的对元休下手。
“黎竖,你若敢伤我夫君,我定要你整个黎朝为我夫君陪葬!”小娥发狠地大声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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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竖皇兄,母后让我命你不得对圣女和她的朋友无礼。”突然佛银带着龚美和宸儿来到了斗兽场。
“小娥!”龚美和宸儿见到小娥仍毫发无伤地活着,便激动地喊她。
小娥点头向龚美他们示意,然后继续对黎竖说,“黎竖,你若敢伤我家人半根毫毛,我一定让你不得好死!”
“哟哟哟,圣女,我可是十分爱慕你,你却如此狠心对我,真是令我伤心。”黎竖怪戾地笑着说,让人看不透他的真正心思。
“黎竖,我这就去救虎王,你且记住你的承诺,如若我驯服虎王,虎王就要给我当坐骑!”小娥凛冽的眼神直逼黎竖,黎竖从来没有见过柔弱的小娥还有这般美丽动人的巾帼之气。
“本太子答应过你的事,何时食言过?”黎竖把玩着手中的利刀,看似玩世不恭地说。
“好!”小娥随即跟着卫士来到了虎王牢笼前。
牢笼一片漆黑,隐约能看见虎王侧躺在地上,小娥接过灯笼走了进去。
走近后,小娥才看清虎王身上的皮肉已溃烂,想必是之前跟大象决斗受了伤,没有得到良好的救治。
“你是谁?”虎王有气无力地问。
“我是黎朝的圣女,我是来救你的!”小娥单膝跪地,将灯笼放在地上,温柔地对虎王说。
“不用了!我已经被困黎朝多年,身上的伤都已溃烂入内脏,就让我死吧。待我死后,请把我的尸身送回大理,这是我最后的恳求!”虎王闭上眼,像是快要死去。
小娥立刻划破手掌,将血印在虎王的额头,“虎王,你不能死!”
“没用的,我的身躯已经坏死,就算结契,也没有用的!”说完,虎王嘴里流出了淤积已久的血液,仿佛已死。
虎王死了!
大理老国王的心愿......
小娥的眼泪止不住地落下!
“苍天,你为何要创造这些生灵,却又让这些生灵互相残杀?”小娥在心底怒问道。
小娥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出斗兽笼,走到斗兽场中心,大声地说,“虎王死了!你们高兴了?”
“什么?”黎竖的暴戾之气又起,命大象到斗兽场将虎王用长鼻拖了出来。
大象误以为黎竖希望它与虎王要继续决斗,便将虎王高高地抛向空中,然后重重地落地。
所有人见虎王一动不动,便知虎王真的死了!
“黎竖太子,您怎可如此顽劣?”国师也急匆匆赶来,见虎王尸身溃烂化脓,死相凄惨,便忍不住捶胸顿足道。
“国师,我是无心的。谁能料到虎王竟如此脆弱?”黎竖望着死去的虎王,心中已知自己有亏。
小娥正想请求黎竖将虎王尸身好好封存,没想到习惯了杀戮的大象竟要抡脚踩踏虎王的尸身。
小娥冲到大象的巨足之下,她如此纤薄的身板,又怀有身孕,如何承受得住成吨的重力。
元休不顾一切冲到小娥身边,陪他一起抵挡大象的巨足。
“元休!这里危险!”小娥心疼地扯开嗓子喊道。
“我不要你和我们的孩儿有任何危险!”元休毅然说道。
小娥深知再持续下去,他二人都会丧生在大象脚下。
而看台上的黎竖无论怎样呼喊大象,但大象像是杀戮成性,怎么都不愿把巨足挪开。
小娥和元休不能离开,一旦离开,虎王的身躯就会被大象踩得稀烂。
元休立刻用银龙宝剑,刺穿大象的巨足。
大象疼痛地将脚挪开,又是一脚即将落下。
第75章 下人棋
“元休,不要伤它。”小娥快速爬到大象背部,划开自己的手掌,想试试能不能与大象结契。
也许听懂了大象的语言,就能知道它为何发狂了。
小娥将鲜血印在大象的额头,金光真的出现,直冲云霄。
“大象,你为何要伤虎王尸身?”小娥与大象结契丝毫没能制止大象的狂怒。
大象双足站立摇摆身躯,将小娥摔下了象背,元休立刻跳到小娥身下将她接住。
小娥望着完全失控的大象,难道只有杀了它,才能防止大象伤及无辜?
但小娥做不到,她的骨子里只知道拯救苍生,怎么可能真下手杀害生灵?
小娥定在原地,任由大象向她冲来!
“领主大人,你为何要让我族去守护人族?数百年来,我族为了人族的战争死伤殆尽,他们为了享乐,让吾儿与虎王在这斗兽场决斗,吾儿因此被虎王分尸。我今日定要将他们一个个杀死,替吾儿报仇!”大象终于开口大声说出了发怒的真相。
此时的小娥已不再是她,她将护在她身边的元休温柔推远,只剩她自己一人面对大象即将抡起的巨足。
小娥举起右手掌,她的眼睛瞬间变成金红色,而她的四周亦出现了奇异的光罩,“象王,本领主命你不得伤人!”
大象立刻被无形的力量压到下跪臣服,“领主大人,你!”
小娥瞬间清醒,完全不知刚才发生了什么,就只看到大象恭敬地跪在自己面前,“大象,你心中有恨,我知道,逝者已矣。如果你放下仇恨,我定让黎朝不再举行象虎决斗如此残忍之事。”
“领主大人!如今您回归了,我听您的便是!”大象终于恢复了平静。
领主大人?这称呼小娥还是第一次听见,挺霸气的。
她并不知道早在她与巨蟒和巨熊结契时,就已被这样称呼,因为那时她晕了过去,真正说话的不是她。
突然,刚才小娥神志不清时,领主大人施在虎王尸身上的法力起了作用,虎王尸身上的伤痕尽除,迟来的契约光柱直冲天际。
“虎王复活了!”这样的起死回生之术,也只有真正的圣女能做到了。
在场的百姓纷纷下跪磕头!
小娥趁势赶紧大声发话,“从今以后,如果黎朝再举行动物决斗,我就灭了整个黎朝!”
“国师领命!”国师下跪,立刻用权杖将黎竖的腿敲击下跪。
“黎朝太子领命!”黎竖只好悻悻附和。
“圣女,我一直都不喜欢看象虎决斗,如今您解救了它们,您真好!”佛银天真无邪地来到斗兽场中间,抚摸着虎王和象王万分钦佩地说道。
“佛银,这里危险!”小娥担心虎王和象王之间的仇恨还未解除,要是两方再决斗,恐怕会伤及幼小的佛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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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象王用鼻子将佛银勾起放到了背上,“不会的,我经常偷偷来给它俩喂食物,它们不会害我的。”小佛银毫不畏惧地说着。
“象王,虎王,你俩的恩怨,我已知晓,我答应你们会让整个世界不再有战乱,希望你们放下仇恨,和我一同去守护这个世界的和平!”小娥抚摸着象王和虎王,温柔地说道。
“我们听领主大人的!”虎王和象王互相对望,尔后异口同声地说道。
因为它们知道,领主大人涅槃,导致它们灵力尽失,它们才不得不屈从于人族,以保种族延续。
既然领主大人回归,相信先祖那时的太平盛世很快就会回归,它们便选择了不计前嫌。
小娥坐上虎王的背部,“黎竖,虎王今已是我的坐骑,我要带它离开黎朝。我还要你放了我的家人!”
黎竖不愿意就这样放小娥他们走,于是想出了一个办法,“如果圣女下棋能够赢我,我就放所有人安然离开黎朝。”
“黎竖,你!”小娥见黎竖的利刃直接架在宸儿的脖子上,只好同意。
可小娥不曾想到黎朝的棋与大宋的棋可大不一样。
黎朝下的是人棋,即以活人为棋子,棋盘依然是象棋的样式。
“黎竖,为何以活人为棋?”小娥预感甚是不好。
“圣女走两步不就知道了?出!右马!”黎竖下达指令,棋盘上的人便挪到日字格左上角。
下棋小娥会,但刚下几步,黎竖的車来到小娥的兵身旁,車一剑直接要了兵的命,是真的人命!
死去之人的鲜血侵染了所站的地面,小娥很愤怒地望着黎竖,“为何要杀人?”
“我国历来如此,兴兵打仗不就是下人棋?”黎竖说得看似没错,但一深思,兴兵打仗大多出于无奈,而这下人棋却是草菅人命。
“黎竖,下棋可以,但我命你不得杀人!”小娥拍着桌子大声怒道。
“哦?这棋盘上的可都是战俘!反正都是死,何不许他们死得光荣?”黎竖面无表情地道,一想到那些战俘曾杀害黎朝百姓,心底的恨意便差点喷涌而出。
“战俘也是人!”小娥并不知这些战俘曾犯下的罪行,她只知道战俘也是人命,让她看着别人白白丧命,她实在于心不忍。
黎竖被小娥的话惹怒了,“好,战俘是人,那就让你的家人把他们换下来!”
黎竖的卫士立刻听从命令,将元休、龚美和宸儿带去替换下来三个战俘。
“黎竖,你就是个疯子!”小娥第一回有种想杀人的冲动!
“对,我就是疯子!圣女,要不你杀了我?”黎竖将脖子放到小娥面前,挑衅道。
小娥的手放到了元休的银龙宝剑剑鞘上,她终是没有拔剑,“黎竖,你到底要怎样才肯放过我的家人?”
“嫁给我!”黎竖忽然诚恳地说,眼神真挚到小娥差点就信了。
“不可能!”小娥摸着自己腹部的孩儿,又怎能忍受黎竖如此轻薄?
“算了,本太子今天不想下人棋了。我们还是去海边吃红蚶吧,我要好好感谢圣女为我黎朝换回粮食种子和迎回鲛族。”黎竖说着便拉起小娥的手往海边走。
“我不去!”小娥甩开黎竖的手,生气地说道。
“你若是陪我去,今天之后,我便放你要的家人和虎王离开黎朝!”黎竖认真地说,完全不像是说笑。
“好!我答应你!”兴许对黎竖好生劝说,便可避免流血的事情发生,所以小娥便毫不犹豫地说道。
第76章 初见因陀罗
黎朝海边。
夕阳西下,海天相接的地方变成了美丽的橘色。
“黎竖,你带我到此处何事?”小娥没有心思沉浸在这美景中,她只想救她的家人。
“嘘!陪我看会儿风景!”黎竖突然的温柔让小娥很难适应。
“你!”小娥生气地站到海边,恨不得跳进海里淹死。
黎竖命人在海边架起了篝火,给他俩烤起了红蚶。
“吃点红蚶吧。”黎竖将红蚶递到小娥面前。
小娥闻了一下,本能地作呕,想必是腹中的孩儿不想她吃这个。
“你真有孕了?”之前听占婆国谣传圣女大义,有孕还愿意以身殉祭,黎竖并不相信。
小娥没有说话,因为他不知黎竖接下来又想做什么。
“你可有想好?我可是听说赵元休的兵马已经暗中埋伏在黎朝和大理国附近,一旦你回到大宋边塞,就会立刻被擒!”这消息是黎竖在大宋的细作秘密打探到的,千真万确。
“你不需要离间我跟我夫君。”小娥心底大吃一惊,却没有流露在脸上。
“黎朝的圣女回归,神女好像也莅临了大理国,人族又要回归金凤统治的时代。而有人希望金凤回归,有人却不希望,这就意味着你和你的孩子随时会遇到危险。”黎竖的语气俨然是在担心小娥。
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黎竖?
“谁会不希望金凤回归?金凤不是可以赐予世间和平的神鸟?”小娥见多了对她这个半吊子圣女俯首称臣的人和动物,还真没见过会有谁不希望金凤回归的。
“那些想要成为整个神州大地唯一统治者的人,自打秦始皇统一六国之后,便不断有人想要效仿他,不靠金凤也能统一天下。”黎竖的话令人费解。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就算是死,也要死在大宋。”小娥一想到大宋还有姥姥,心里的思念便又浓重了几分。
“这个海鱼对你和孩儿有好处!吃吧!”黎竖将鱼递到小娥手里,便头枕在手臂仰躺在沙滩上。
黎竖知道,他终归是留不住小娥的。
黎竖真是个怪人,小娥边如是想,边吃了一口黎竖亲自为她烤的鱼,味道的确很好。
时间匆匆,海水潮起又很快潮落。
黎竖答应了放小娥一行人离开,便领他们来到黎朝皇宫,向黎帝黎后道别。
云霓圣女手捧祭祀匕首,恭请圣女在她额头点上圣血。
小娥按照云霓的提醒将手指划破,轻轻印于云霓的额间,奇怪的是,手指伤口并未愈合。
人与圣女结契,虽没有任何作用,但为了给百姓一个信仰,皇族为了完成统治才想出了这等法子,而且历朝历代屡试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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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小娥明白过来,佛银已身穿盛装,走进了大殿。
今天是她的册封大典,黎帝黎后要赐她为象族圣女。
斗兽场的事,黎帝黎后早有耳闻,既然象王如今只听从他们唯一女儿的命令,让佛银统领象族再合适不过。
尔后,小娥一行人得以顺利离开黎朝,走的时候,黎竖还特地把马王黑风还给了她。
黎朝粮食种子的事姑且告一段落,小娥心底是愧疚的。
因为她骗了整个黎朝,接下来她要做的事才能从本质上解决缺粮一事。
把虎王送回到大理国皇宫,老国王老泪纵横地跪到虎王面前,“尊贵的虎王,您为了大理国,受苦了!”
虎王没有说话,径直走到王座旁,安静地坐下,似乎自很久以前起,它就一直如此守望在王座旁边,护佑着王位上的每一任国王。
这时金甲探出头来,小娥离开大理国这段时间,金甲被大理国王可是各种好吃好喝的供着,似乎又长粗壮了些。
金甲盘踞到虎王的头顶,虎王丝毫没有排斥,仿佛这是虎王和金蟒特有的共生姿势。
虎王得以归族,老国王非常热情地款待小娥一行人后,小娥便命龚美和宸儿在大理皇宫等他们回来,走之前将马王黑风也托付给宸儿好生照料。
小娥和元休出了大理皇宫,金甲早就不知不觉钻进了小娥的袖袍之中,此时金甲探出头来,“圣女,我们去找蛇族长老吧。”
这是小娥跟金甲之前的约定,让金甲留在大理接受供奉,待小娥回来后再去联合蛇族和鲛族解江水之毒。
“金甲,我们现在要先回到占婆国,去取回黄金乌木独弦琴,你先回蛇族向你们的长老复命。待我从占婆国回来,就去拜访蛇族长老。”小娥和元休二人与金甲分开后,便折返回占婆国边境。
占婆国城门上站着刘继宗,小娥一想到他本不是占婆真正的君主,便决定不与刘继宗正面接触,转而和元休扮作难民潜进了占婆城。
小娥先秘密拜会了占婆国的巫师,巫师说她真心效忠的是占婆真正的君王,奈何君王下命于她,只要能让占婆百姓免于战争,巫师姑且效忠刘继宗亦可。
小娥和元休在巫师的指引下,很快到达了占婆南方真正的国都。
只见因陀罗跋摩四世国王早已站在城门等候小娥的到来,看来占婆巫师早就派人秘密禀报过。
“尊敬的国王陛下,我此次前来是为了寻找黄金乌木独弦琴,还请陛下告知!”小娥打开天窗说亮话,毫不掩饰自己的来意。
因陀罗面露难色,此琴他也只是听母后讲过传说,“此琴早被先祖销毁,已不存世,请圣女饶恕我族未尽好看守之责。”
“如此珍宝,怎会被销毁?”小娥吃惊地问。
“圣女有所不知,自金凤涅槃之后,我族因祖传黄金乌木独弦琴具有神秘力量,便引得外族黑暗势力来犯。祖先无能,只得将其销毁,就此才保全本族血脉延续。”因陀罗心底蕴结了太多切肤之痛,面色甚是作难。
“那可有法子,再造一把独弦琴?”小娥虽有些绝望,但脑海中突然灵光乍现,总觉得这琴既有神力,怎能轻易被销毁?
就算被销毁,再造一把重新赋予神力,不就依然可以用来唤醒封喉木?
“再造?”因陀罗认为小娥此语甚为惊人,不禁对她下跪称臣。
“国王请起!”小娥被因陀罗的举动吓住了,难道是她说错了话?
“圣女此言让我想起了我国历代先人祭祀立碑之处,似有一块丰碑记录了黄金乌木独弦琴的由来,好像就是制作之法。”因陀罗之所以惊讶,是因为只有真正的圣女才知道占婆皇族的最高机密,他才不得不对小娥百倍尊崇。
“丰碑在何处?可否带我和我夫君前去?”小娥终于寻到了希望,便忍不住激动地问。
第77章 占卜
“他也要去?”因陀罗不知元休的身份,以为他是个无名小卒,便有些为难。
“国王陛下不愿?”小娥假装生气。
“圣女恕罪,因为圣地有禁咒,外族人一旦进入,就会发疯猝死。所以......”因陀罗道出了占婆国封存已久的秘密,而为了保护祖先遗存,数百年前,占婆国早已不再提及圣地之事,因此只有真正的占婆王族血脉才知道此绝密。
“圣女不也是外族人?”小娥有些不安。
“圣女能唤回鲛族,取回粮食种子,自是我族先祖的血脉。”因陀罗认真恭敬地解释。
因陀罗这一解释,小娥望着元休更加心慌,虽然她与元休见到了鲛族,但粮食种子是作假而来,这圣地若是他俩前去,很可能遇到凶险。
元休牵住小娥的手,让她切勿自乱阵脚。
小娥稳住心神说道,“国王陛下仅凭臆断,就说我夫君是外族人士,未免有失偏颇!”
因陀罗不敢得罪圣女,便命占婆巫师走上前来,“自古以来只有能通过巫师占卜的人才能进入我国圣地祭祀,如果圣女的夫君通过了占卜,本王不再阻拦。”
“好!”元休不想小娥只身犯险,便先小娥一步答道。
入夜,因陀罗在巫师的陪同下,带着小娥和元休来到占婆国下龙湾海边。
巫女遵巫师之命,架起了祭祀专用的干柴。
巫师用黄金乌木权杖上的金色水晶借月光凝聚热量点燃了火焰,火焰的紫金色光晕直接在沙滩上形成一个紫金色光圈。
元休在巫师的示意下迈进紫金光圈,当元休迈进半个身子,他的心瞬间疼痛欲裂,好在他成功迈了进去。
国王因陀罗和巫师大吃一惊,此人难道也是金凤的后人?
元休的眼神有些迷离,仿佛看到了一条白龙从面前的海里直冲夜空,尔后化作金龙又潜入海中。
实际上,这画面不光元休看见了,在场的所有人包括岸边的百姓都看见了。
元休体力不支重重倒地,小娥冲进光圈扶起元休,岂料她也瞬间天旋地转,在他二人的眼球里显现出另一番景象。
一只金凤在海面上翱翔,一只金色的龙头浮上海面,偷偷仰望展翅高飞的金凤,海面上瞬间开满了碧粉荷花,金龙盘踞在碧莲之上,金凤来到金龙的身旁,尔后两者温柔地相依在一起。
画面渐渐消融,见此奇景的民众到处传播神话再现的奇景。
而黎朝皇族的所有人在岸边早已看见,看来占婆国很快就要向黎朝讨要失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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尔后,小娥和元休都重重的昏迷。
待他们醒来,他们已回到了占婆国皇宫。
“国王陛下,占卜为何会让我们晕倒?我夫君可以进占婆圣地吗?”小娥望着元休默契相视,然后疑惑地问。
巫师走上前解释,“占卜的作用之一是为了看清前世的根,解释今生的缘。”
“您是说,我们看到的龙凤是我跟我夫君的前世?”小娥脑海中又闪现占卜时的奇景,仍觉太过真实,若非亲身经历和亲眼所见,否则难以置信。
“从占卜得知,这位公子应是上古金龙的血脉,圣女则是金凤的血脉,无疑!”巫师不敢妄言。
小娥想起了初见黎后时,黎后的贵冠上就有金色的蛟龙盘踞在碧莲之上,蛟龙之上的天空中镶嵌的便是一只飞天的金凤。
原来这才是凤上龙下的真正起源,与皇权从来无关。
一直都是后世利欲熏心之人曲解了龙凤呈祥的佳话,真是可嗟可叹哉!
而作为金龙和金凤的血脉,难怪小娥和元休经常会不经意间觉得彼此似相识了千年,原来在他们的骨血里,他们就一直相爱着,从未改变。
他们自己更不会知道,只要龙凤血脉继续延续下去,无论人族更替多少时代,他们依然会在遇到的时候,莫名相爱,相守终身,至死不渝。
“那我和我的夫君可否一道进入占婆圣地?”小娥从脑海中神秘的古老记忆回过神来,急切地问道。
“当然,不过按照金凤的指令,黄金乌木独弦琴一旦重现世间,当由我族保管。”因陀罗见神人终于重临占婆,还能帮他取回先祖的宝物,有了黄金乌木独弦琴,他便可以重振占婆国,因而如是大喜道。
因陀罗派人备好了竹筏,点燃了祭祀的火把,在巫师巫女的陪同下前往占婆神秘的圣地。
“这圣地......在水上?”小娥惊讶地问。
“圣女说的对,是在水上。”巫师手拱权杖作礼道。
竹筏离圣地越来越近,伴着迷蒙的月光,竹筏驶进了浓郁的迷雾,巫女们停止了撑杆,任由竹筏顺水而漂。
只听得竹筏底部咯咯作响,小娥有些害怕,“元休,这竹筏下面好像有东西!”
“圣女无须惊慌,竹筏之下是看守圣地的圣鱼。”巫师淡定地解疑。
“圣鱼?不会是祭祀时啃食我的食肉鱼吧?”小娥一想到之前的占婆祭祀,差点又被吓得魂不附体。
元休抱住小娥的肩膀,“有我在,别怕!”
“正是!不过圣女切勿害怕,这鱼此时不是要食肉,而是在推动我们的竹筏前行。”巫师心怀虔诚,目光一直注视着前方,似乎只要心中至诚,便能不被任何邪物所扰。
小娥躲进元休的怀里,她的手不自觉护住自己的腹部,元休轻柔地将她抱紧,“不会有事的,你先闭上眼,到了之后,我叫你,你再睁开。”
元休的话让小娥甚是安心,她轻轻闭上眼,努力放空自己,不想不看也不听。
果然,小娥的害怕渐渐消失,不知不觉中,被竹筏带到了一座屹立在大海之中的神山脚下。
与其说是在神山脚下,倒不如说是在神山的山腰,因为水面之下依然是结实的山体。
占婆国王因陀罗也是第一次来,因此巫师走在前面用权杖照亮给众人带路。
占婆国只有巫师才有圣地的地图,这是先祖订立的规矩,是防止皇室和巫师任一一脉专权,颠覆占婆国的根本使命。
而占婆国真正的使命到底是什么,王位和巫师传至因陀罗跋摩四世这一代,皆已完全不知。
第78章 丰芽洞
穿过面前若隐若现的小径,众人来到一个洞穴的方形大门前。
巫师示意国王与她一起用血掌开启左右大门,众人才进到了洞穴。
里面一片漆黑,待小娥走进后,镶嵌在钟乳石墙里的鱼油膏莲花灯才立刻一盏盏相继燃起。
一块块高大的石碑现于人前,数量很多,有的丰碑看起来应该屹立了不止千年。
“此处叫丰芽洞,丰芽的意思是丰茂地萌芽生长。而在此洞丢下一粒种子,它就会立刻生根发芽,如不用仙力移走生根的种子,种子就会在短时间内长到极大,最后毁掉山体!”巫师把自己知道的传说道给了众人听,不仅令人想立刻验证一下。
“神明创造这个仙洞有何用?难不成他日我们落难,在这里种下一棵树种,还能顷刻到达天宫不成?”小娥真是语出惊人,很容易令有邪念的人打此洞的主意。
“圣女多虑了,此圣地很容易塌陷,在树长到天高以前,恐怕圣地就已经毁于一旦,所以不会有人能从此处通天而行!”巫师在蒲团上跪拜作礼,希望历代先祖原谅圣女刚才的妄言。
尔后巫师点燃了降真香,舒缓的香味弥漫进每个人的鼻蕾。
不一会儿,众人陷入了沉睡,只有国王和巫师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因为他们的血脉对各种香料和奇毒免疫。
“巫师,开始占卜吧!”因陀罗坐到钟乳石凝结而成的王座上,微笑着说。
而在王座的后面有一把三叉戟,若隐若现,像是鲛族的圣物,只是因陀罗和巫师都看不到这异象。
“遵命!国王陛下!”巫师摇响权杖上的铜铃,这是在使用占卜的第二个功能,定位寻物。
这跟血脉有关,既然元休和小娥的血脉是自上古一代代传承而来,那么在他们的血脉最深处就一定有各条血脉所存在时期的记忆。
巫师借着权杖上金色水晶的强大灵力在小娥和元休的记忆里穿行。
突然巫师吐了一大口血,当她穿行到元休和小娥千年前记忆的时候被一股神秘的封印之力反弹了出来。
巫师沮丧地望向国王,她失败了。
除了看到元休和小娥的前几代血脉所处时代的生活画面,没有探寻到一丁点关于黄金乌木独弦琴的消息。
众人相继醒来,小娥和元休血脉里的记忆苏醒了一些,巫师穿行在他们血脉里时,也相当于唤醒了他们上几代人的记忆。
“元休,我刚才梦见了秦嬴政,他长得好像你!我还梦见了你叫我骊姬,我叫你祖龙。”小娥小声地在元休耳边说道。
“我也是!”那似真似幻的梦境,就连元休都深深折服这仙洞奇遇。
那不是梦,那是他们的血脉记忆追至千年前的结果,而在巫师被封印弹退后,他们的血脉封印被破坏了一点点,所以才会做此梦,而梦中他们千年前便有过交集。
“刚才大家睡熟的时候,我已进行占卜,很遗憾,没有发现圣物的下落。” 巫师难过地说道。
众人没有见到巫师占卜的方式,便无从起疑。
“巫师,快看看这些石碑。”因陀罗也开始阅读石碑上的古占婆文字。
小娥看了看石碑,完全看不懂上面的文字。
“国王陛下,碑文中提到的多是先祖如何与鲛族守卫海域的记载,并未提及圣物。”巫师的话让众人大失所望。
小娥突然想到,“那鲛族会不会知道些什么?”
巫师立刻回答,“如果圣女能唤来鲛族,说不定通过占卜能知道先祖的记忆。”
粉娇,我在占婆圣地,我需要你!
小娥在心底默念,不一会儿粉娇王后真的出现了。
因为她感知到了鲛族圣地重启,而她夫君的三叉戟就被封印在此处。
鲛族王后脱离海水,鱼尾化作美丽的双腿行走进圣地。
鲛族王后来到王座前,举起右手,一把泛着蓝光的三叉戟飞回到她手里。
“多谢圣女,为我族重启圣地,这个圣地就是孕育粮食种子的地方,自我夫君战死,这里便交由占婆守护。后来此处被占婆神力封印,我族才久久寻不到它。”粉娇早已定住了其他人,此时只有小娥和粉娇能够移动说话。
“粉娇,我在找黄金乌木独弦琴,大理国需要此琴唤醒枯死的封喉木。尔后,还需鲛族与蛇族共同解江水中沉积多年的毒素。”小娥忧愁地望着粉娇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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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毒之事请圣女放心,我即刻去与蛇族汇合。有了这三叉戟,鲛族定会履行好保护海域的职责。而黄金乌木独弦琴就在此神山底部,鲛族圣地之所以保存完好不被发现,就是占婆先祖用此琴布下了结界。”粉娇胸有成竹地道。
“粉娇,可否为我取回此琴?”小娥立刻下令。
“圣女,我又去那个发金光的地方玩了,可惜这宝物没了仙气。您瞧!这次我居然把它搬动了,是不是很厉害?”缘生出现,鱼尾还不能幻化成双腿,便搬了个庞然大物在他头顶,跳跃着来到小娥面前。
小娥将琴接过置于地面。
只见黄金乌木独弦琴并非黄金打造,而是用万年乌木打磨雕刻而成,之所以名称带有黄金,很可能是因为它被充入仙力会一直散发着金色光辉。
最奇特的是,此琴琴弦极细,只有一根,很像人的发丝。
这发丝泛着金光,很可能是创造者的。
小娥的手指触到琴弦,仿佛看到了一个穿着金色凤衣的女子在一座高山上抚动此琴,琴音甚为美妙。
可惜,只看到了背影,待小娥恢复心神,鲛族王后和小王子早已不见。
众人惊讶地望着小娥,和她身边那把突然出现的黄金乌木独弦琴。
小娥不希望众人过分夸大猜想,“刚才鲛族的人来过了,并且贡献了此琴。”
巫师将权杖靠近此琴,此琴便开始吸收权杖上金色水晶里的力量,重新焕发金色光芒。
巫师的权杖与独弦琴,占婆与鲛族共有的圣地,黎朝与占婆的祭祀等等,无不是相辅相成的关系。
小娥突然明白先祖的明智,他让各族用不同的神器和方式互利共生,就是防止他们分裂,害人害己。
可为何还是有人想破坏这海清河晏,妄想将整个大地据为己有,不惜为之掀起战争呢?
真的是人性贪婪所致?
第79章 牂柯蛮
小娥和元休带着黄金乌木独弦琴回到了大理国。
老国王亲自前来迎接,老国王见小娥只手捧一把古琴,“神女,这就是您说的神器?”
“是的。”
老国王不敢相信,因为在大理国从未有人提到可以用琴音唤醒神木。
老国王命人架着马车将他们三人带到了苍山桃源,老国王对元休仍然不放心,便只允许小娥随他携琴进入。
小娥示意元休不必担心,便跟着老国王来到封喉木下,而段素英仍然虔诚地在枯木之下身披袈裟禅定。
段素英重新见到小娥,甚是激动,“神女,你终于回来了,神木是不是有救了?”
“传说这把琴可以拯救神木。”小娥一想到金甲并未告诉她如何使用此琴,心底突然有点不安,总不能随便弹奏。
“恭请神女抚琴!”老国王和太子双手合十请求道。
小娥试着随意弹奏了一曲,琴音悠扬绵延,但一曲终了,枯木毫无变化。
“神女,这是怎么回事?”老国王大失所望,难道垂暮之年再难见枯木逢春?
“父皇,定是先祖生了我们爷俩的气,怪我们不该将封喉木之毒,错献给那些屡次掀起战乱的人。”段素英叹息道。
老国王赶紧下跪,诚恳地向神木请罪,“先祖啊,我知道错啦。我就不该听信那些外族使者的谗言,而今外界民不聊生,累及我族。儿孙知道错啦!”
这时,金甲爬到小娥的肩上,“圣女,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鲛族联合蛇族解除了江水之毒,粮食的问题解决了。”
“金甲,这琴我刚才弹了,怎么没用?”小娥小声地问。
“糟糕,我怎么把琴谱忘了?这琴好像要有琴谱,琴谱应该被供奉在牂柯蛮。”金甲这才想起来上次没跟圣女禀报到位。
这都有赖于领主大人的足智多谋和部署周全,为了让人族各部不起战乱,便设计了很多环环相扣的圣物,从而让他们互相制衡,互利才能共生。
“国王陛下,我的记忆突然又苏醒了一些,我记得此琴还配有一张琴谱,可惜我忘了旋律,我还需要去把琴谱取回才能唤醒神木。”小娥如是说,是想安慰老国王,其实她心底没谱。
虽然神女拯救回了虎王,以神女巧舌如簧的本事,说不定不需要使用神力便能迎回虎王,但这神木必须要有神力才能唤醒,老国王不免又开始质疑道,“我如何才能信你?”
“请国王陛下和太子移驾大理国的河岸便知。”多亏金甲前来报信,故而小娥泰然自若地说道。
老国王和太子来到大理国河岸边的庄稼,毒物清除了,种子赶上了大理国春夏相交的第二轮产稻季节,已开始微微萌出绿芽。
“神女乃真天神也!”老国王和太子一边朝天跪拜,一边朝着小娥感恩跪谢。
“国王陛下,太子,上天有好生之德,希望你们履行好作为王室的根本职责,好好守卫这一方土地,不可再落入外族的谗言圈套。”小娥见到这重新萌发的绿色,眼眶里竟也感动落泪。
老国王感激涕零地点头,激动得说不出话。
这压在皇室身上的万斤重担,终于落下了一大半。
“国王陛下,你现在可愿信我定能为您实现最后一个愿望?”小娥拭干眼泪微笑着问。
“信!老身信!大理国的宝物圣女喜欢什么尽可拿去,以此恐怕都不足以表达老身的感激之情。”老国王激动地说道。
“我与父皇遇到了太多骗财的术士,最终都没能拯救我国的粮食,我与父皇才会对神女处处留心,还望神女海涵。”段素英也感恩作揖道。
“我的家人现在何处?”小娥此次回来,老国王并未安排她见龚美和宸儿。
“神女的家人在皇宫别院,好着呢。我这就设宴款待神女和您家人!”老国王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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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国皇宫宴殿。
国王、太子和众臣纷纷沉浸在恢复粮食生产的喜悦里。
小娥见到了龚美和宸儿,刻意避开了身后的元休,“龚美大哥,我要去牂柯蛮取一样东西交给大理,我们才能回大宋。另外,我跟元休去牂柯蛮的日子里,你们要帮我打探宋朝是否在我们回宋的路上安排兵将。”
“没想到赵元休这般无耻!若你不想回王府,他还想绑你回去不成?”龚美生气地说。
“龚美大哥,此事说来话长,我相信元休不会做这样的事,你们且先去探明回宋的路线,待我为大理国王完成最后一个心愿,我们就一起回宋。”小娥迅速说完,便回到元休身边坐下。
元休认真地给小娥夹菜,小娥微笑着吃下。
“娘子,我们何时回大宋?”元休轻声问。
“那把独弦琴今日没能让枯木逢春,我们还得去趟牂柯蛮,取一张琴谱。”小娥略微有些不安,如今大宋南塞若是处处重兵把守,想要抓她这个突然现世的圣女,她又怎能拖累元休?
见元休对大宋的暗中布兵只字未提,他一定还不知道。
她不打算问,因为她始终相信元休不会骗她。
“何时出发?”元休担忧地问,因为牂柯蛮素有鬼族之称,行军打仗,皆是绕过牂柯蛮的领地而行,此行若是遇见鬼族,他自己也无法确定是否能保全小娥。
“今夜。”
“我陪你。”元休温柔地望着小娥说道。
一路走来,元休心底不知为小娥暗自担忧了多少,为何上天要让他心爱之人承担那么多比天还重的责任?
他多想为她分担,可命运似乎从未选中他。
等到夜深人静,小娥和元休便出发了。
快到大理边境,子冉突然出现,“禀报王爷,圣上已在大理边境埋伏大量兵马,打算攻打大理国和黎朝,夺取帝女!”
帝女?难道大宋对圣女也有传说?
“子冉,给我去牂柯蛮的地图。”元休听后淡定地说道,似乎他早就料到圣上会有所举动。
“王爷,你不能去牂柯蛮!”子冉死命跪地拦阻。
“给我地图!”元休沉声下令。
子冉迟疑了一下,还是把地图呈给了元休,“我会调集整个暗卫营,定护王爷、王妃万安!”
元休没有说话,温柔地拉着小娥的手继续向前走。
第80章 鬼主
“元休,子冉为何不希望我们去牂柯蛮?”小娥见子冉流露出从未有过的担心,便预感此次去牂柯蛮取琴谱可能十分凶险。
“自古虽设有牂柯郡,但到任官吏常死于遇鬼。民间谣传牂柯蛮就是阎王的化身,谁入侵牂柯蛮就是擅闯阴间圣地。加之,牂柯蛮地广人疏,没有田粮,就连灾民都不会逃到这一带来。”元休握紧小娥的手,不希望她害怕。
“元休,你定是吓我和孩儿的,对不对?”小娥假装很勇敢地问。
“自从百年前这一带战死很多人之后,便经常发生不寻常之事。久而久之,牂柯蛮便成了兵家不争之地,就算不得已行军至此,也是趁白日快速穿过。”元休认真地说。
“这牂柯蛮真有这么可怕?元休,你为何不提醒我明日再出发?”这下可把小娥后悔得,恨不能原路返回。
元休刚想说话,不过已经晚了,山上突然星星点点飘飞起妖蓝色萤火。
元休立刻将小娥紧紧护住,“别怕,有我在!”
埋伏在暗处的子冉立刻命一队暗卫悄悄追了过去,很奇怪,除了树木,什么都没有。
当萤火再次出现时,子冉又命人跟了过去,依然什么也没发现。
“禀报王爷,什么都没发现!今晚最好在牂柯蛮边境扎营,待白日进山。”子冉谨慎地建议道。
“安营扎寨。”元休一声令下,黑衣暗卫迅速行动。
搭好的营帐里,灯火通明,元休将小娥抱至榻上,“娘子,你且好好休息,有我在,无需害怕!”
这一段时日各种历险奇遇,令小娥应接不暇,反倒是此刻,小娥心里最柔软的部分被元休深深感动。
如果没有元休这一路的以命相护,恐怕小娥早就身首异处了。
小娥望着元休警惕地坐在榻沿上,擦拭着银龙宝剑,便坐起身从元休身后将他抱住。
“怎么了?”元休放好剑,温柔地转过身将小娥抱在怀里。
“总觉得很想你。”小娥温柔地说,总觉得说什么都不能完全表达自己。
“我一直都在,我不会让你一个人的。”元休温柔地刮了小娥的鼻梁,还是以前那般宠溺。
“元休,在占婆祭祀的时候,那么多食肉鱼,你不怕吗?”小娥凝望着元休,好奇地问。
“怕!”元休在小娥唇上轻轻一吻后,又接着说道,“但我更怕没有你。”
“元休,这段时间在我身上发生那么多诡谲之事,大宋曾有人说我是妖……”小娥还未说下去,便被元休又深深吻住。
元休的吻温柔而有力,小娥没有拒绝,两人不禁越吻越深,但小娥一想到肚里还有他们的孩儿,便不自觉羞红了脸,“褆儿还看着他爹爹和娘亲呢。”
“就让褆儿看,让他知道他爹爹有多爱他娘亲。”元休摸着小娥的腹部,意犹未尽地还想再吻小娥的唇。
“夫君,你还没回答我,如果我是妖,你还会爱我吗?亦或杀了我跟孩儿。”小娥捧住元休的脸,不希望他再靠近。
“我还是会爱你,就算到死,我都只爱你。”元休的眼神真切而笃定。
“为什么?”
“心有所属目难移,宁负天下不负卿。”元休给小娥许下的诺言,他从不曾忘记。
小娥在元休的怀里安心地睡着了,在梦中古老的血脉记忆又苏醒了一点。
小娥看见两个相爱的人坐在高高的山顶,依偎在一起,静赏那无垠的万里风光。
“祖龙,我要你以后一统天下,然后在那里修座万里长城给我,可好?”一个长得像小娥的曼妙女子笑着对祖龙说,而这祖龙跟元休有几分相似。
“好。但是为什么要万里长城?你可还有其他愿望?”祖龙温柔地凝望着少女。
“如果有座万里长城的话,我们就可以一起漫步其上,俯瞰被你统一的万里江山。”少女天真无邪地说着。
还好是梦,如果放在现实,秦始皇的万里长城竟是为一女子的戏言所建,估计这史官的笔定要把秦皇臭骂千年。
刺眼的强光袭来,小娥睁开迷蒙的双眼,天大亮,凛冽的风吹散了她的发髻,元休正和她被绑在一起,置于高山悬崖边的一块孤独耸立的鼓台之上。
鼓台很小,只够容下他二人靠背而坐,除了二十米下有个祭祀平台,其他方向全是深渊,一旦坠落,尸骨无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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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娥看着那些带着牛鬼蛇神恐怖面具的祭祀者,很害怕。
“小娥,不要往下看!”元休反手环住小娥,努力平复她的惊慌。
“元休,我们昨晚不是在营帐休息,怎么会?”小娥努力回忆,对如何被绑,完全不知。
“我们应该是中了鬼族的巫术。”元休淡定地说。
以前听军师说过,但没想到鬼族的巫术如此厉害,竟可以让他整个暗卫营的人毫无还击地被俘。
还好鬼族不好战,只好巫蛊之术,否则若将鬼族收至麾下,大宋肯定如虎添翼。
“大宋皇子,金凤圣女,昨晚梦到你们先祖谈情说爱,滋味如何?”一个带头的祭司阴阳怪气地说道。
“元休,我梦见了秦始皇万里长城的由来,你也做了此梦?”小娥惊诧地问元休。
“我们应该被鬼族下了卜梦蛊,这蛊能潜入人的血脉,探寻先祖的记忆,听闻鬼族常用此蛊探寻一些财主的家族宝藏,聚敛不义之财。”元休平静地说。
“鬼族也太厉害了吧!”略微了解了鬼族,小娥的害怕减弱了些。
“大祭司,你为何把我和我夫君捆绑在这上面?我们无冤无仇,如果你们一心求财,我夫君立刻可以给你们送来金山银山。”小娥大声试探道。
“娘子,你应该说把整个大宋都献给他们。”元休玩笑道,在如此高的鼓台之上,看娘子此刻变得淡定无惧,元休很是欣慰。
“对,以后我夫君若是继承皇位,他把整个大宋都可以送给你们!”小娥还真立刻放话道。
“大宋现在穷得鸟不拉屎,谁要?你们还是乖乖做我们的祭品吧!还有,我叫鬼主,别乱了辈分!”大祭司张牙舞爪地在祭台上跳动,忽而从身上抽出一点粉末洒在火堆上,营造出了萤火之光。
那萤火的颜色很是眼熟,那不就是昨晚遇到的蓝色妖火?
原来是鬼族在装神弄鬼。
真鬼作祟难捉,假鬼作祟就好办得多。
第81章 鬼祖
“你是鬼主,我还是鬼祖呢?”小娥以前可是为了大宋太子假扮过术士的,鬼主特有的装腔作势,她一学就会。
这里高山峻岭,唤鲛族不合适,不妨试试唤金甲。
金甲,能不能请条巨蛇到我身边来救我跟我夫君?
刹那间蛇族长老载着金甲迅速穿行而来,把小娥和元休差点晃下鼓台。
一条黄金巨蟒缠绕上鼓台将小娥和元休救下,鬼族的人吓得直哆嗦。
“鬼祖饶命!小的们只是想知道秦始皇陵的宝藏在哪,并不想害人性命。”鬼主立刻称臣道。
“鬼主,你为何非要知道秦陵?”小娥走至鬼主面前,接下他的恐怖面具,竟是个十四五岁的男孩。
“我族是秦皇的暗卫鬼面军后人,传说秦陵里的珍宝够我们世代吃喝不愁,若非秦皇离世后,天下逐渐大乱,世道艰难,我们又怎会打皇陵宝藏的主意?”鬼主诚恳地说道。
“念鬼族不曾真正伤人性命,鬼祖我就给你族一个吃饱穿暖的机会。可愿?”小娥的小点子还真是层出不穷。
“鬼祖请说!”
“牂柯蛮是否有张琴谱?用来弹奏黄金乌木独弦琴。”小娥试探性地问。
“琴谱?”鬼主似想到了什么,但立刻回答,“没有。”
鬼主没有搞笑,是真没有。
“金甲,这里没有琴谱。怎么办?”小娥对着空气说话,一不小心把鬼主一群人又吓了一跳。
“这……蛇族长老,您不是说牂柯蛮有琴谱吗?难道是我记错了?”金甲啧啧地道。
“你没记错,我确实在牂柯蛮见这里的族人奏过独弦琴,那曲调很特别,轻快而别具一格。”蛇族长老缓缓地道。
小娥突发奇想,“鬼主,你们的卜梦蛊能让我看到蛇的记忆吗?”
“当然!”
小娥立马来到蛇族长老面前,“蛇族长老,初次见面,请您配合回忆一下您听到的曲调可以吗?”
蛇族长老点头,“遵命!领主大人!”
想必这小丫头并不记得领主大人已跟它打过照面的事。
可怜领主大人为情所困,耗尽了修为,否则也不会寄居在凡人的血脉之中,续养千年,都不得恢复真身。
鬼主将小娥的手置于巨蟒的身躯之上,然后放出了蛊虫,蛊虫透明,人族肉眼完全看不见。
小娥穿行进了蛇族长老的记忆,一只金凤从海水里雕起一块万年乌木,化而为琴,在种植封喉木时,见毒木奄奄一息,便抚琴增加了封喉木的灵力。
那旋律轻快而雅致,别有韵味,小娥很快就记下了。
鬼主的蛊太烈,小娥被拉扯着到了一个墓冢,呈覆斗形,顶部是一个很大的平台。
秦皇在墓冢之上听乐饮酒,他时而望天,与明月对酌,时而长叹,“终是等不到你!”
突然,蛊虫被蛇族长老逼出体外,记忆中断。
“这个小鬼娃在探寻秦皇陵的位置。”蛇族长老有些不悦,它素来最讨厌人族的贪得无厌。
“鬼主,你这小破孩,为何要打探秦皇的陵寝?”小娥像教训弟弟一样揪着鬼主的耳朵斥责道。
“鬼祖,我这不是顺便嘛。”鬼主不好意思地说道。
“你要是胡来,小心巨蟒发怒,灭你全族!”小娥故意发狠道。
“鬼祖,我知道错了。”鬼主赶紧认错。
“不过,为何秦皇完全不像世人传言那样暴虐成性,在蛇族记忆里,秦皇倒像个痴情的人。”小娥压低声音问鬼主。
“鬼面军先祖曾说秦皇一生只痴情于骊姬一人。什么后宫三千,全是那些大臣为了取悦秦皇硬塞的。我们鬼面军自始自终就只忠于秦皇和骊姬。”鬼主俏皮地说道。
“骊姬是谁?”跟黎朝的黎姬会是同一人吗?好像完全不可能。
“我哪知道?”鬼主抠了抠脸,毫不在意地回答。
“那就随我去大理国边境吧。”小娥背起手,望着远方说道。
“我们去大理做甚?”鬼主斜睨着眼说道。
“我要让他们给牂柯蛮每年祭祀粮食和种子。”小娥牵起元休的手,相视一笑。
小娥心中的谋划,元休瞬间明了,小娥是想借为老国王完成心愿之机给牂柯蛮讨些赏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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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大理国,小娥抱着独弦琴来到枯木之下,轻快而特别的琴音响起,古琴通体金黄,灿烂无比。
枯萎的封喉木,重新焕发生机,鲜活的毒汁又充盈在木中。
枯木逢春,小娥终于做到了!
老国王问小娥想要什么赏赐,小娥顺势说,“我在牂柯蛮连个鬼影都没看到,但做了个梦,梦里仙人教我弹奏了此曲。因此,恳请国王陛下,每年都在牂柯蛮边境上祭祀,春夏秋冬各一次,每次祭祀都必须备足五谷杂粮,蔬菜瓜果,封喉木便不会再枯萎。”
“老身一定照办!”老国王立刻命粮官记录下来。
大理国也恢复了生机,真好!
小娥最后还要做一件事,那就是归还黄金乌木独弦琴。
小娥一想到马王黑风可以日行万里,便想试试。
小娥没多久便抵达占婆国,秘密将古琴归还,小娥临走时,占婆国王和巫师,亦是对小娥又跪又拜。
小娥高兴地纵马回大理,她并不知道,她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在巩固南海诸部的国力。
她只知道百姓吃饱穿暖,无战乱,即是福。
而领主大人曾下过令,如果历代诸部有失德之君,其他诸部有能力之君可讨伐,并取而代之。
每次金凤涅槃,天下就会大乱个几百年。
因为有些凡人妄想如秦始皇般吞并天下,却只知一味掀起战争而不知如何振兴国邦,这一直是金凤头疼的问题。
既然这小丫头本事不弱,就且看她发挥吧。
黑风现如今不愧是万里马,众人还在王殿饮酒用膳,小娥便已送还古琴回来了。
“娘子,你刚才去哪了?”元休给小娥挑了一片肉脯。
“去还琴。”
虽然占婆国远在千里之外,但以小娥的本事,他相信她做得到,便不再多问。
这时龚美走来,将小娥请至一边,“小娥妹妹,不出你所料,大理国和黎朝边境都有宋兵。经打探,从大理国北城门出塞,路过吐蕃诸部,然后从大宋西塞归国,更为妥当。”
“好,就依你所言!”小娥凝眉说道。
第82章 吐蕃神湖
小娥回到元休身边,微笑着吃他亲手夹的菜。
“父皇已在大宋边陲重阵布防,我们只能绕道回宋了。”没想到元休也早有打算。
“元休,你可曾想过?在韩王府还有一个你的妻子?”小娥终于还是说出了这句话。
“我的妻子永远只有你一个!”元休并未告诉小娥,潘王妃自暖玉死后一直在别院里吃斋念佛,他一直都以礼待她。
潘惟槿嫁与元休这一事实,元休自知他有负潘惟槿。
但为了小娥,哪怕负了天下又如何?
如果感情可以用世俗规矩来框定,就不会有那么多人担骂名了。
小娥摸着自己腹中的孩儿,终是狠不下心与元休分离,也不想与他分离。
告别了大理国君和太子,小娥一行人从大理国北塞城门离开了大理。
只有两匹马随行,元休和小娥骑着马王黑风,龚美哥哥骑马载着宸儿姐,很像两对神仙眷侣漫步在吐蕃湛蓝的天空下。
“小娥,你看那朵像莲花的白云,好美啊!”宸儿指着天边的白云赞叹道,笑容开怀且美丽。
“还真是,好大一朵莲花啊!”小娥也开怀地笑着。
也许只有远离皇庭,远离俗世小娥才能笑得如此开怀了吧,元休温柔地靠近小娥的脸颊,闻着她身上特有的香味。
他多想和她如此浪迹天涯一辈子。
突然,一匹白色的骏马破风而来,是马后白雨!
“夫君,我来找你啦!”白雨与黑风互触面颊,它俩相聚的画面总是很美。
“圣女,对不起!无论我夫君在哪里我都找得到它,所以李继迁的铁骑利用这点跟着我来到了吐蕃,想带你回党项。我日行千里,脚力比较快,但李继迁的铁骑很快就会追来!”白雨很是抱歉地低鸣。
“你跟黑风安好,我便安好!”小娥莫名其妙流落边塞,有家不能回,似乎已习惯了被各种围追堵截。
“李继迁的兵马追踪白雨很快便至,我们需要放黑风和白雨回党项。”小娥冷静地对大家说道。
在小娥的指挥下,黑风和白雨朝着背离小娥的方向奔跑而去,小娥此计,很快便摆脱了李继迁的追踪。
只剩一匹马,小娥四人便开始徒步寻找今日落脚的地方。
“小娥,为何他们都想抓你?他们各个都一口一个圣女叫你,可你也不过是个普通人,如今你已有孕,姐姐我是真真儿担心你!”宸儿挽着小娥的手臂,边走边说。
“鲛族王后给我度过仙气,没事的。”小娥虽然怀孕有些时日,自从粉娇给她腹部进行了封印保护,她无论发生何阵仗,肚里的胎儿似乎一直都在健康地生长,毫无异样。
走着走着,在小娥他们面前出现了一群人。
只见他们手持银色拨浪鼓,面朝西方,走三步,跪一次,走九步,叩头一次,如此反复着前行,没有任何人做多或做少一个动作。
那拨浪鼓和清脆悦耳的声音,小娥越听越觉得熟悉,小娥这才想起,父亲路过吐蕃给还是婴儿的她带回过一只银色拨浪鼓,一模一样。
小娥还陷在回忆里,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妇人已走近,在她周围转了好几圈,不住地打量小娥。
元休上前将小娥抱住,面带不悦地望着老妇人。
“姑娘,你和你夫君也是来朝圣的?”老妇人摇着银铃和蔼可亲地问。
“朝圣?”小娥不懂这是何意。
“如今年年大旱,就连吐蕃神湖的水都快干涸了,这是天神在惩罚恶人!尤其是那些天天喊打喊杀的恶人,早就该下地狱去!”老妇人突然恶狠狠地说,似遇到过太多不太平之事。
元休怕老妇人发疯伤到小娥,便护着小娥回到龚美他们身边。
只听得老妇人继续哭喊道,“吐蕃众神啊,坏人杀了我全家,抢光了我家的田地和粮食,这日子没法活啊!请求诸神救救苍生吧!求求你们了!”
“小娥,你没事吧?”宸儿见小娥有些心神恍惚。
“没事,可能是老妇人的故事太悲,我的心就跟着疼痛不已。”小娥这段时日结了太多契,导致她血脉中誓死捍卫苍生的誓言被唤醒,所以才越发听不得那些悲惨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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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确挺悲的,我跟姥姥若不是遇到小娥跟龚美大哥,我的命运也很可能与那位老妇人一样吧。或者这世上早就没有李玉宸了。”宸儿眼里泛起感恩的泪。
“都过去了,我们的日子会越过越好的!”小娥振奋精神微笑道。
“小娥,你说他们这群人一直朝西走,是要去哪啊?”宸儿好奇地望着西方,除了山川草原,其他什么都没看到。
“他们很可能是去吐蕃神湖。”龚美像是想起了什么,立刻说道。
“吐蕃神湖?有神仙或菩萨?”小娥常常被人称为神明,还真想见见神明,好让神明还她宁静的生活。
“西方自古就被称为极乐世界,而吐蕃纳木错神湖常被誉为最接近神的地方。”龚美回想起古籍上有记载,便背了出来。
“纳木错神湖在哪里?”小娥倒想亲眼看看。
“跟着朝圣的人应该能到达。传说纳木错神湖是预卜凶吉祸福的圣湖,而纳木错是位善良的女神,常骑飞龙腾云驾雾,左手持佛镜,右手挥舞着龙头神杖,造福苍生。”龚美虽不信,但古籍确实描述得甚美。
“如此神圣之地,我们且去看看。”小娥突然兴趣大增,笑着说道。
跟着朝圣者,小娥一行人也学着三跪九叩,走了一天一夜,终于到达了纳木错神湖。
令人大吃一惊的是,这么多人朝圣的神湖竟是一片沼泽。
“神湖干枯,天下要亡啊!”有人绝望地跪地,仰天大喊道。
“这湖跟天下又是什么关系?”小娥不解地问元休,担心跟粮食种子类似,没了鲛族和黎朝提供粮食源头,天下的人可是都要饿死的。
“这湖连着万水之源,一旦此湖干枯,就意味着天下大旱,颗粒无收。”元休这么一说,小娥瞬间明了,吐蕃是天下的水源,保护好水源与粮食源头都极其重要。”元休虽是第一次来,但在治国策论上早已读过。
第83章 秃鹫契
“原来如此!”小娥又长见识了。
“你们看,有人在那个山丘的悬崖峭壁上!”随着宸儿的声音望去,还真有几个人在攀爬一座山丘的峭壁。
“传说那座占卜丘可以预知未来,我们也去试试吧!”旁边朝圣的人如是说道,小娥一行人才弄清原因。
“要不我们也去?”小娥对自己的未来很是好奇。
“不许去,你现在有孕在身,怎可胡来?”元休担忧地制止。
“元休,你就带我去吧!”小娥居然撒娇,元休有点招架不住。
在元休的保护下,小娥终于爬上了占卜丘。
可惜,听旁边的人说,自从金凤命巨蛇堵住了水源,现如今吐蕃才变得缺水的。
水量减少,纳木错才变为沼泽,失去了占卜的能力。
“我们这趟是白来了!”只见占卜丘上的一众朝圣者失望摇头道。
“请问那条蛇在何处?”小娥信以为真地问。
“听说在那片雪域之下。”一个朝圣者指着一座高耸入云的雪山说道。
“对对对,就是那片雪域,听说雪山上有很多冰塔,就是用来镇守巨蛇的。”另一个人附和道。
好像并非他们说的那样,小娥心底突然有种想骂他们胡说的冲动,有此种想法,自己都被自己吓了一跳。
“我们去找巨蛇吧。”小娥望着元休他们认真地说道。
“小娥,那只是传说。”元休理智地提醒。
“不,我好像觉得那片雪域地底下有东西,在呼唤我!”小娥脑海中闪过一个很大的冰洞,总觉得里面有双巨大的红眼睛在动。
“小娥,我不许你再涉险。”元休心急地说道,因为小娥遇到的好多危险,若非仙人相助,他是根本拯救不了小娥的,他害怕失去她。
“元休,我想去!”如今北有定难党项皇族,东有大宋重兵,南边大理国和黎朝不宜久留,现在小娥除了往西继续周游列国,已经无路可去。
“我陪你!”元休虽然猜不透小娥的心思,但小娥坚持想做的事,他就算舍弃自己这条命,他都愿意陪着小娥一直走到底。
“小娥在哪里,我就在哪里。”龚美知道小娥想做的事,他拦不了。
忠心追随,保护小娥安危,是他和龚氏一族唯一能做的事。
“我也是!”宸儿也跟着说道,毫不退缩。
“你们大可不必......”小娥知道此时说什么都没用,便暂时不再讨论此事,而是转而说道,“我饿了,我们先找个地方落脚吧。”
宸儿刚才向朝圣者打听过,“可能只有吐蕃都城逻些有客店。”
“好!下一站!逻些!”小娥故作轻松地呼喊道,回声激荡在广阔的平原,甚是清脆响亮。
在去逻些的途中,路过了一个乱葬岗一样的地方,只见那里到处都是腐烂的尸骨。
而更诡异的是,在那成堆的尸山之上,还有无数不知名的鸟在啄食腐肉。
“龚美大哥,你看那些鸟,在吃尸体的肉!”宸儿的声音有些颤抖,被吓得往后退,差点跌倒,正好被龚美扶住。
“那些应该是秃鹫,一种食腐肉的鸟,活人路过无碍。”元休小时候见过边塞士兵画的画上有这类飞禽。
儿时,父皇为了练皇子们的胆量,还经常安排他们去听士兵们讲沙场上的奇闻异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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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象最深刻的就是,有士兵说,有一回大宋打了胜仗,敌军血流成河,结果飞来了一群奇怪的大鸟,不出半个时辰,便把尸首吃个精光,最后只剩下皑皑白骨,吓得宋军差点撤营后退百里。
还好有识之士谏言,说那些大鸟是只吃腐肉的秃鹫,宋军才没闹大笑话。
“元休,你不是说,它们只吃腐肉吗?”小娥见一只秃鹫正朝着她一步步靠近,而非飞落于身前,难道小娥看起来像尸首?
不对呀,小娥想不明白,心里有点害怕。
元休将小娥护在身后,秃鹫走到小娥面前,突然下跪,像是有话要说,但小娥听不懂。
小娥习惯性地在手掌上割开一条口子,将鲜血印在秃鹫的额头,一道金光突现,小娥莫名其妙与这只秃鹫结了契。
“领主大人,您终于回来了!您惩罚了我族千年,可否解了我族食腐肉的诅咒?”原来这只秃鹫是这个族群里的王,它的话让小娥不知如何回应,这咒又不是她下的。
“秃鹫大哥,你肯定认错了,我不是你们的领主大人,我也没对你们下过咒。”小娥立马克服恐惧,用自己的额头靠近秃鹫王的额头,小声解释道。
“你是,不过您的主灵还未归位,我感觉得到!”秃鹫王的声音听起来既充满笑意,又充满憎恨。
主灵?归位?
小娥这些日子的奇遇,令她自己都快认为自己是妖魔鬼怪了,毕竟哪有人听得懂动物的语言啊?
还有那些流血又愈合的伤口,除了神和妖,世间还能有谁做得到?
现在又出个主灵归位,小娥更是有些恐慌,难道还真会有什么人钻进她的躯体把她变成别人?
“主灵是谁?”小娥小声地问。
“金凤。”
“她归位了,我会怎样?”
“你血脉中的一切记忆都会融入到金凤的血脉中,你将不再是你,亦可说,你还是你。这只是我所知道的一部分,其他的,你需要问领主大人她自己。”秃鹫王的话越说越令人费解。
“我不想变成金凤,可以吗?”
“我族当年犯了杀忌,才被领主大人惩罚世代都要为这世界清理无人照管的尸骸。领主大人要做的事,你我别无选择!”秃鹫王语气中暗含悔恨。
“那我答应你,如果我成了金凤,我就给你族解除诅咒。”小娥天真地承诺。
“哈哈,你的心意我族心领了。不过,你若真成了领主大人,可能就不会再听我如此啰嗦了。”秃鹫王似乎自知全族罪孽深重,苦笑着回应。
“何出此言?”
“你无需知道。”秃鹫王飞回到族群,继续啃食着尸骨。
小娥远远地望着那些威猛的大鸟,怔怔发呆。
元休来到小娥身旁,把她的手抬起来仔细一看,果真又一次,没有伤口。
小娥若不是妖,定是神。
无论如何,元休是永远不会放弃爱小娥的。
“娘子,天快黑了,我们早些前往逻些吧。”元休温柔地说。
小娥回过神,望了望元休,想说些什么,但终是安静地和元休他们继续上路。
第84章 逻些神宫
跟着朝圣的人虔诚地三跪九叩,小娥一行人徒步了三四天,终于到达了都城逻些。
刚进入逻些城,小娥觉得此处有很多地方一反常态,大多数城邦都有城门楼保卫边塞,这逻些都城却很不一样。
不光没有设置城门楼,就连一个士兵都没有,令人更加不解的是,任何一个朝圣者,只要一直保持三跪九叩,哪怕是衣衫褴褛的百姓,都可以进逻些皇宫跪拜圣神。
元休见小娥停止不前,“娘子,你怎么了?”
“只是觉得这座城很奇怪。”
“哪里奇怪?”
“这里没有城门楼跟守卫,也没有军队。”小娥百思不得其解。
“自从大唐陨落后,吐蕃便回到了以前,诸部落自成一部,如没有战乱,便各自安好。一旦发生战乱,诸部便会凝成一个军团,从不计较谁是王。而吐蕃本就是神域,所以其他外界部族除非必要,从来都不会贸然攻占此地。”元休只是把知道的都说出来,但他也有不少疑惑是没有解开的。
比如为什么战乱经常发生在大宋和辽国之间,而其他国家却能长期和睦,不轻易发动战争?
为什么传说一旦有人想攻占神域,神域里的守卫神会发动洪水淹死侵略者?
小时候元休请教过军队里的大将,没人回答得出,他们只会说保家卫国是战士的职责,可这职责最终的目的只是为了守护粮食跟土地这么简单吗?
小娥望着虔诚的民众三跪九叩地向逻些皇宫朝圣前行,小娥便开口问道,“逻些皇宫普通人也可以进去?”
“不全是。只有到了朝圣的季节,逻些皇宫才会面向百姓开启。”元休在心底感叹,这神域的确不同凡响。
“感觉这里好宁静,好想在这里扎根生活。”宸儿被这里的宁静安详温暖,因为在大宋,好多地方被铁蹄车轨碾压得寸草不生,试问这天下还有哪里能比得上这里?
“我们就在这里住下,以后哪里也不去了!”小娥也喜欢这里,湛蓝的天空,虔诚无争的百姓,美好而神秘。
小娥去买了四个转经筒,“我们也去逻些皇宫朝圣吧!祈愿这天下再无战乱!”
小娥一步步走上白色的台阶,望着山顶的逻些皇宫,一丝古老的记忆滑过脑海,一只金凤凰屹立在皇宫屋顶俯瞰朝圣的百姓。
难道这座皇宫也是为了金凤所建?
小娥眼神落向皇宫的四角,四角上有龙,那龙与别处又很是不同,此龙面庞上长着獠牙和象鼻,如此宁静祥和的神域怎会有如此凶狠模样的龙?
小娥耳畔突然听到一个答案,神域上承天,神域下承地。天者,神也。地者,狱也。
谁在说话?小娥在心底发问。
转头到处寻找,除了元休他们,就是朝圣的百姓。
“怎么了?”元休见小娥不走了,便牵着她的手问。
“我好像听到有人对我说话。”小娥握紧手中的转经筒,紧张地说。
“这里没有别人,想必是你怀着我们的孩儿久经劳累,产生了幻觉。”元休安慰道,不希望小娥胡思乱想吓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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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刚听到有个声音跟我说,神域上承天,神域下承地。天者,神也。地者,狱也。这话是什么意思?”小娥小声地说给元休听,想证明自己没有产生幻觉。
“好了,想不明白的就不多想,我们一起慢慢寻找答案。”元休也不知道小娥在说什么,如果真有什么邪灵附体,在此朝圣的神域正好可以请高僧将其去除。
来到逻些皇宫大门,令人惊讶的是,皇宫没有实体的门,整个内部是对外敞开的。
“这皇宫怎么没门?”小娥吃惊地问。
奇怪的是,元休他们看得到门。
站在门边的一位活佛亲自走上前回答,“门乃心生,门由心设,也由心撤。”
“活佛,但求指点一二。”元休恭敬地请求活佛解释此话。
“进入神宫,若看得到门,说明施主仍是红尘之人。若看不到门,说明施主乃天神眷顾之人,可得道成仙。神女,我等已静候您多年!您终于回归了!”活佛笑面说道。
小娥一行人在活佛的指引下来到了大殿,大殿里有各种伟大的人神雕像。
活佛示意小娥他们转动经筒禅定。
不多久,每个人走进了自己的信仰神域。
小娥走进了一个莲花盛开的仙池,一位女神正坐在仙池边上戏水,突然出现了一个俊俏的少年,他偷偷观察着女神。
那少年的模样跟元休有几分相似。
“出来吧。”小娥以为女神在跟她说话,她傻傻站起身来到女神面前,却没人看得到她,原来女神是在对俊俏少年说话。
“骊姬女神,我想要一统天下,让天下再无战乱,你可否帮助我?”俊俏少年跪在女神面前,虔诚地说。
“你可知道为什么天下要乱?”骊姬轻蔑地问。
“因为人心贪婪!误以为皇权至高无上!”男子确有见地,长大应是人中豪杰。
“我是神,且终止不了战乱,你一个黄齿小儿又能奈何?”骊姬嘲笑道。
“凭我祖龙有一颗平定天下的心!”少年笃定地说。
“那我要你从这骊山悬崖跳下去,你可敢跳?当是为了天下。”骊姬用仙云将祖龙送到悬崖边上,毫无感情地说。
祖龙想都没多想,站起身立刻纵身一跃,“我敢!”
骊姬没想到祖龙竟如此干脆,骊姬不愿为了一个人类煞费功夫,本不想救祖龙,可就在祖龙即将触地摔个粉身碎骨的瞬间,骊姬化作一只金色的凤凰救了他。
回到仙池,骊姬将祖龙扔进仙池,“瞧瞧你周身被利风刮破的伤,如此凡躯,还想一统天下?痴心妄想!”
“祖龙相信,有志者事竟成!”祖龙身上的伤顷刻愈合,又恢复了俊俏的样貌。
祖龙!一听这个名字,骊姬的心居然突然作疼。
因为刚才祖龙的血沾染上了金凤的额间,骊姬与祖龙结了契,骊姬看到了祖龙血脉中的先祖记忆。
骊姬突然怒道,“谁给你起名祖龙?”
“我娘亲说怀我的时候,差点被歹人丢进海里溺死,一个龙女救了我娘亲,还让我娘亲看到了我们的祖先,一条金色的龙,所以就给我起名叫祖龙。”祖龙怀着赤诚之心说道。
第85章 雪域
“别说了!你走吧!我不想见到你!”说完,骊姬便抹去了祖龙的记忆,将他驱赶下了骊山。
祖龙从仙梦中醒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以为与骊姬的一切不过是场梦。
响彻天际的佛钟响起闷闷的撞击声,小娥四人从禅定中醒来。
“活佛,我梦见了……”小娥正想问,却被活佛示意不可多言。
“我奉圣神的旨意让你四人看见你们的佛缘,其他我一概不知,也不必多问。”活佛作揖道。
走出大殿,活佛请他们四人来到佛陀筒旁边,“你们心中的疑问,也许转动这佛陀筒能得到答案。”
小娥他们虔诚地转动前行,仪式结束,佛陀筒并未显灵,心中的疑问依旧成谜。
离开了逻些皇宫,小娥一行人找不到落脚之处,在朝圣的季节,当地的人都是露宿在草原,说是要以天为盖,地为席。
于是小娥他们也入乡随俗,在这仲夏之夜,仰卧在草原,席地而睡。
小娥躺在元休的身上,仰望着天上明亮的繁星,“今天我禅定的时候,看到了在一个开满荷花的仙池旁有一个叫骊姬的女神和一个叫祖龙的少年。”
“我也看到了,我的前世好像是一朵莲花。”宸儿惊讶地侧过脸,微笑着对小娥说。
难道他们四人看到了同一个幻境?小娥好奇地扭头问龚美,“龚美哥哥,你前世是什么?”
“我就看到了和小娥一样的画面,我好像......什么都不是。”其实龚美看到他是一片荷叶,而这片荷叶正好衬托着一朵美丽的莲花,他不说,是担心大家多想。
“元休,你呢?”小娥坐起身认真地望着元休问。
“我也看到了和你一样的幻境,总觉得骊姬跟你长得很像。”元休也坐起身认真地凝望着小娥说道。
“看来今生今世,我们的命运之所以交织在一起,恐怕真有些道不出的因缘。”小娥托着腮帮若有所思道。
“元休,这祖龙不就是秦始皇?大宋赵氏与秦氏之间,难道?”赵氏和秦氏的血脉似乎相差十万八千里,小娥心中的猜测要是被大宋朝臣知道,不杀头也是死罪吧,小娥便没有继续说下去。
“也许是秦氏血脉不断在各种姓氏之间交融,产生的后裔延续到我这代,不巧就继承了秦皇的记忆吧。”元休这段时日跟着小娥见多识广,想法也变得别具一格。
“元休,为何那么多有识之士,那一年愿意推举赵氏成为大宋的新主?真是因为先皇赵匡胤文韬武略、技压群雄?一杯清酒真能释兵权?”小娥儿时看史书脑海冒出的疑问,突然又从口中蹦出,自己不免诧异。
问出口怕元休不高兴,不问小娥心里又憋得难受。
“我听父皇说过,我们赵氏先祖中有一位是秦皇的亲信。秦皇驾崩,天下大乱后,我族先祖救过秦皇的子嗣。可能是赵氏先祖有一定军事威望,先皇才得以称帝统御天下之民吧。”似乎先祖还娶了秦皇的遗珠为妻,此事元休不便提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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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皇被世人污蔑成嗜杀成性的暴君,而赵氏江山若真是秦皇的血脉,此事落在奸臣口中,恐怕天下又要起不测风云。
“可这天下有什么好争的,生而为人,不都是匆匆活个几十年之后,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小娥这些古怪的问题,自古圣贤早已探讨过成千上万遍,小娥知道不会有人答得出,也就只是随口一问罢了。
“传说秦皇的君权是骊山之神授予的,也许是凡人想弑神取而代之吧。”元休道出了这千古之谜,令人想要相信,却又不敢相信。
“那骊姬就是骊山之神,骊山之神是金凤?”怎么每座山峦都跟金凤有关?小娥被自己推测出的答案吓了一跳。
“就我们所看到的幻境而言,好像是。”元休向来不信奉鬼神治世之说,但近些天的奇遇,他不得不承认有这种可能。
“元休,我想去骊山。骊山在哪里?”小娥的眼球里倒映着天上繁星闪烁的光辉,她想去骊山,是想弄明她这个圣女到底是神,是魔,还是妖,为何有时流血的伤口会痛,有时却对疼痛毫无感觉。
“骊山在大宋京兆府,待回到大宋,我就带你去。”元休抚摸着小娥的长发,温柔地说。
“好,元休你答应我的,不许忘。”小娥打了个哈欠,躺在元休的身上,两眼半眯着望向繁星点缀的夜空,不知不觉憨甜入睡。
想必是孩儿逐渐长大,小娥日渐疲累,如今她无论走到何处都可能遭人觊觎,看来得早点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安顿小娥才行了。
元休轻抚小娥的面庞,心中日渐担忧。
没多久,众人皆入梦乡。
在梦里,一双鲜红的大眼睛一直凝视着小娥,像是在呼唤她。
待小娥醒来,她感觉周身冰凉,竟一个人躺在冰天雪地里。
小娥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臂,很痛,不是梦!
“圣女,你醒了!”沙哑的嘶嘶声立刻传至耳畔。
小娥向四处望去,除了一望无垠的雪白,什么都没有。
“圣女,不用找了,我就在你的脚下!”沙哑的声音又起。
我的脚下?
小娥赶紧往脚下看,除了厚厚的冰层,什么都看不见。
突然,一阵雪风吹过,厚厚的冰层逐渐变得透明。
小娥清楚地看见一条巨大的黑蛇盘踞在冰层之下。
“巨蛇,我要怎么才能救你出来?”小娥颤抖着声音问,想救蛇,但又害怕,因为她不知道这巨蛇是什么来历,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我需要天山上那朵即将盛开的雪莲花,有它镇守我身下的莲洞,我才能从这洞口之上挪开。千年了,我好想出来晒晒太阳啊!”巨蛇斯拉斯拉地感叹道,冰层上的冰粒也跟着巨蛇的声音震颤跳动。
小娥险些随着倾斜的冰层掉下冰崖,小娥往冰崖下望去,万尺雪渊,“巨蛇,我明明记得我跟我夫君和家人在一起,怎么一觉醒来就被带到了这里?”
“是你自己走到这里来的,难道你忘了?”巨蛇带着笑意说道,它没有欺骗小娥。
小娥完全不记得,更何况自己从来都没来过这片雪域,怎么可能在睡梦中就自己走到这里来了?
更何况是睡梦中?难道自己的身体里真的住着别人?
第86章 帝王蛇契
小娥拍拍自己的脸颊,越想越害怕。
“无须害怕,应该是你身体里的领主大人带你来解救我的。”巨蛇耐心地解释,“千年啦,领主大人,你终于要回归神位啦!这千年的守望等待,我等也算值了。”
“巨蛇,秃鹫王说我的主灵还没有归位,我应该还不是你们的领主大人。你为什么要镇守你身下的莲洞?”小娥被巨蛇的话弄糊涂了,感觉有很多个问号在心底腾然升起。
“此洞是天地阴阳的界限,本来由天山雪莲镇守,但雪莲每隔万年要消失重生。没有雪莲的时候,此洞就由我们帝王蛇族镇守。然而,领主大人涅槃,无人能再为我族取回雪莲。我的灵力尽失,我身下的肉已经腐坏了,如果再不取回雪莲,恐怕这阴阳两界又要大乱。”帝王蛇沙哑着声音危恐道。
“一个洞可以分世间阴阳?”小娥有些不信。
“如果不是因你承袭了金凤的圣血,否则你也不过是凡人一个,我也不必跟你费任何口舌。还记得金凤常说,神域上承天,神域下承地。天者,神也。地者,狱也。你可知此话何意?”帝王蛇身下被狠狠抓刺了一阵,只见它往下一震,便将袭击它的什么东西又震回了地下。
“这话,我在刚到逻些皇宫的时候,仿佛听到过。”小娥惊奇地说。
“你又可知,为何这片神域几乎没有人敢来作乱?”帝王蛇层层发问,想要刺激小娥的主灵记忆。
“不知道。”小娥的思绪混乱,头痛欲裂。
“因为这片神域是上古之神设置的轮回之地。”
“此话又是何意?”
“万水皆由此地而生,万物皆在此地消失亦或轮回。”
小娥的远古记忆被唤醒了些,“我看到有无数人在此地飞升成仙,看到了无数亡灵排成一列走进你身下的莲洞。”
“天者,神也。地者,狱也。便是你看到的这景象。”帝王蛇承受了千年的苦楚,快要出头了,不禁隔着冰层抬头仰望头顶这片厚厚的冰层笑着说道。
“那神域上承天,神域下承地。何解?”
“数万年前,只要有人三跪九叩来到此神域,虔诚地向神祷告,他的至诚就会被诸神听到,这就是神域上承天。而恶灵会被神回收进这片神域的地底,待金凤涅槃,恶灵就会被净化干净,不复存在,这便是神域下承地。”
“所以此神域是天地之间的唯一通道。能在此神域升天者,即成神,恶灵则入地狱成为囚徒,被帝王蛇族或雪莲镇压在身下?”小娥像是想起了什么,但脑海中一片混乱,所有的记忆都模糊不清。
“可以这样理解。”帝王蛇似乎还有些话没有说,因为即使说出来,这个凡人女子也不会懂,她不过是金凤主灵的一个容器罢了。
突然,小娥对面的那座雪山尖上发出银色的光芒。
“圣女,雪莲花开了,你必须在它变成金色的瞬间,将其摘下,否则雪莲花会失去灵力,我族就只能再等一万年了!”帝王蛇满眼希冀,激动地说。
小娥顺着山道攀登上雪莲所在的雪峰,途中冰凌丛生,小娥跌倒了好几回,有一回差点滑到雪崖下丧命。
终于小娥来到雪莲花近旁,看着雪莲花从最后一层蓝色转变为金黄色。
小娥立刻将雪莲摘下,接触雪莲的瞬间,小娥看到了一只金凤叼着一朵金色的雪莲飞到莲洞将无数恶灵镇压在莲洞深处。
并在莲洞周围用冰塔布下了结界,任何人和灵族都无法进入。
小娥定了定神,将雪莲捧在手心小心翼翼地返回莲洞。
“帝王蛇,金色雪莲花,我取回来了!”小娥敲了敲冰层,如释重负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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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蛇又在与身下的恶灵搏斗,只见帝王蛇用自己的身躯在莲洞上盘踞了十八层,下面十三层已被不知名的什么利爪抓得血肉模糊,帝王蛇用尽力气抬起上面五层身躯,用巨头将冰层顶破了一个大窟窿。
小娥顺着帝王蛇的身躯滑了下去,刚好坐在帝王蛇盘踞的腐肉上面,闻着腐烂的蛇肉味,小娥有些作呕。
“把雪莲放在我身上!”帝王蛇虚弱地说。
小娥照做,然后被帝王蛇叼起放落到地面。
只见金色雪莲吸收着帝王蛇身上的黑色,最后雪莲转化成浅浅的黑色,帝王蛇恢复成了金黄色。
帝王蛇一层一层散开盘踞的身体,淡黑色雪莲缓缓下沉至莲洞,刚好将莲洞封得密密实实。
“帝王蛇,你说这莲洞是吸纳恶灵的,那雪莲将其封住,恶灵怎么被收进地狱?”小娥好奇地问。
“恶灵会被雪莲吸进洞里,而我在镇守期间,恶灵会直接穿过我的身躯进入地底。”帝王蛇一想到此就面露疼痛的表情,因为它被恶灵穿透身躯疼痛过太多次。
“那好灵呢?他们会去哪里?”小娥似乎到现在都没听帝王蛇讲述好灵的去处。
“在数万年前,好灵可以在此地升仙,众神陨落后,世间再无神界。好灵就只能自动回到此地坐化轮回,不受莲洞管制。”帝王蛇虚弱地躺在地上,虽然身上的黑色净除,但腐烂的血肉却没有立刻愈合。
“众神为何会陨落?”
“你无需知道。”
“你的身体怎么还没愈合?”帝王蛇好歹也是灵蛇,怎么伤口还是那么触目惊心?
“我没有灵力,要么金凤回归,要么你与我结契,就能治好我。但你可要想好,我的身体里一直都带有剧毒,跟我结契,你一个凡人的肉体恐怕受不住。”帝王蛇提醒道。
“只要能治好你,我不怕!”小娥说着便把手划开血痕,将手掌印在帝王蛇头顶,金光冲向云霄。
元休等人见此状纷纷从远处立刻赶来寻找小娥。
帝王蛇的毒性太烈,比蛇族长老的毒性强大千万倍,小娥的身体像被抽干了血一样变得枯槁无比。
“帝王蛇,你且离去!不要被世人知道你的存在!”又是那个领主大人的声音,她轻渺说话间,小娥逐渐恢复了血色。
“遵命,谢过领主大人!”帝王蛇迅速消失不见。
领主大人睁开双眼,眼球变成了金红色,只见她轻轻挥袖将肚里的孩儿再次封印,因为刚才帝王蛇契太烈,破坏了小娥体内的鲛族护胎灵印。
尔后领主大人再次挥手,莲洞消失不见。
小娥体力不支倒在雪地上,待元休他们找到她时,她仍昏迷不醒。
小娥与帝王蛇结契后具体发生了什么,她也完全不知道。
第87章 隐居骊山
元休和龚美他们将小娥带下雪山,回到温暖炎热的地方。
小娥的额头渗出细细密密的汗珠,“好热。”
与帝王蛇结契的余毒还在小娥的身体里燃烧。
宸儿摸了摸小娥的额头,“小娥发烧了。”
龚美立刻和宸儿到处给小娥寻大夫,可在这吐蕃皆是祈求神灵赐福的普通人,连个大夫都没有,龚美和宸儿走了好多处地方都没寻到大夫。
元休则留在小娥身边照顾她,元休听见小娥说口渴,便将小娥抱到吐蕃神湖边上,令人惊讶的是,一夜之间,吐蕃神湖重新充满了湖水。
元休从湖里取来清水喂小娥饮下,并用剩下的湖水擦拭小娥额头和手心。
小娥的烧就这样慢慢退了,这湖水也未免太神奇了!
“元休,我怎么在这?我不是在莲洞吗?”小娥望着吐蕃神湖美丽的湖光水色,记忆却停留在莲洞内。
“我是跟着金色光柱在雪山顶上的雪地里找到你的,没有看到莲洞。”元休将小娥扶起,温柔地说。
“我记得我到了雪山取了雪莲献给巨蛇,还跟巨蛇结了契,然后我怎么了?”小娥摇晃着脑袋,什么都想不起来。
“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从雪山下来,你就发烧不止,还好这吐蕃神湖的水确有效用,你喝了,烧就退了。”元休凝眉担心地说。
“占卜丘显灵啦!”
“我看到啦!”
“我也看到啦!”
朝圣的人们突然在占卜丘上面大声地呼喊,还一个劲儿地感恩对天跪拜不止。
“元休,我们也去占卜丘上看看吧。”小娥的好奇心瞬间膨胀,拉着元休的手便往占卜丘走去。
到了占卜丘顶部,小娥先元休一步望向吐蕃神湖的湖面,元休紧跟其后。
在吐蕃神湖的幻境里,小娥和元休看到了一个小男孩,被残忍地绑在战车的铁桩之上,小男孩口中一直在呼唤“娘亲”,尔后小男孩用尽全力把自己的灵力耗尽而死,似是在制止一场战乱。
他们只看到了这样一个小男孩,别的什么都没看见。
“元休,我看到一个小男孩死了,你看到了吗?”小娥有点不敢相信。
“看到了。”元休压制住自己心底的猜测,不打算说给小娥听。
因为那个小男孩与他小时候有几分相似,难道这个小男孩是他和小娥的孩儿?
“我不认识这个小男孩,你认识吗?”
“我也不认识,可能是神湖出错了。我们还是快去找你龚美哥哥和宸儿姐姐吧。”元休故意引开小娥的注意力。
无论怎样,元休会用尽一切力量保护好小娥母子的。
和龚美宸儿汇合后,小娥见宸儿像刚哭过的样子,“宸儿姐姐,你刚才哭了?”
“是因为我和龚美大哥到处都找不到大夫,我觉得自己真没用。小娥,看到你没事就好!”宸儿绽开笑容道。
咕噜咕噜!小娥的肚子直叫唤,“肚子里的那位饿了!”小娥耸肩不好意思地说道。
宸儿见小娥的肚子又隆起了好多,“看来小家伙迫不及待想长大呢。”
元休和龚美到小溪里抓来了鱼,给二位姑娘烤鱼吃。
喝着清冽的山泉水,吃着香喷喷的石板烤鱼,这以天为盖地为席的日子太舒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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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想在这里隐居啊!”小娥躺在元休的身上,幸福地拥抱着蓝天,徜徉恣意地说道。
“那就在这里隐居一世吧。”没想到元休竟同意小娥无意间的提议。
“元休,你放得下大宋?”小娥坐起身认真地看着元休。
“为了你,我可以放弃整个天下。”元休诚恳地说着,为小娥轻捋耳间被微风吹乱的发丝。
“那我们去骊山隐居吧!”小娥突然转念说道。
“为何是骊山?”元休凝眉问,因为去到骊山就回到了大宋的领地,元休担心父皇的大军随时准备逮捕圣女归宋。
“我也不知道为何,总觉得心里有个声音在呼唤我去。”小娥完全没有察觉到元休的担忧,只一心想到骊山去看看,总觉得骊山有什么东西在等待她。
尤其是在去过逻些神宫禅定之后,小娥想去骊山的信念便愈发强烈,说不定去骊山能够解开小娥身上那些还未解开的谜团。
比如为何金凤要将血脉留在人族圣女的身上传承一代又一代?
为何圣女要不断与各种灵兽结契,而且结了契为何还能听懂灵兽们的语言和故事?
为何要把她刘娥变成不人不鬼不妖的怪物?
疑问太多,以致于小娥都忘了,还有哪些谜没有解开。
小娥一行人踏上了回宋的路,一路上分外太平。
因为元休已命子冉故意放出了圣女还在黎朝境内的消息,所以大宋的南塞看管得非常紧,而在西塞入关的他们便可假扮灾民回到宋境。
顺利回到大宋,元休便带小娥一行人径直去往骊山。
路过骊山脚下一处山包的时候,小娥隐约听到一个雄浑有力的男声在说,“你终于回来了,说好的等待千年再见,你晚了整整两百零五年。”
小娥脚踩在一块碎石上,险些跌倒,元休温柔地抱住她,“娘子,没事吧?”
“没事。”小娥还有些晃神,可能是自己又产生幻觉了吧。
但小娥抬手一摸眼睑,竟摸到了温热的眼泪。
元休有些不放心便直接将小娥抱起,就像以前在韩王府那般宠溺地向骊山上面走。
待小娥到达骊山山顶才知道元休早就给小娥备好了惊喜。
原来元休早早命人在骊山山顶上建了一个美丽的茅草屋,屋檐上装饰着红绸,仿佛元休又要与小娥大婚一般。
“元休,这草屋和红绸?都是你命人准备的?”小娥莞尔一笑问道。
“这草屋是,但这红绸,我不知是谁弄的。”元休凝眉望着红绸,眼神中充满担忧。
如果被父皇发现,父皇应该是派兵前来才对,怎么会在屋檐上装点红绸?
宸儿进到草屋,想给小娥整理收拾卧榻,没想到草屋里的一切布置得井井有条,应有尽有,宸儿便熟练地到厨房给大家做午膳了。
宸儿特地给小娥做了好喝的鱼汤,还做了美味的荤素菜肴,终于不用再流离失所了,小娥一时觉得自己幸福无比,高兴地吃了两大碗饭。
龚美望着小娥,有点傻了眼。
第88章 稻谷
“龚美大哥,你不许笑我。”小娥不好意思地擦拭着嘴角,小声说道。
“小娥喜欢吃,我就天天给小娥变着花样做菜吃!”宸儿笑着说。
“还是宸儿姐姐最好了!”小娥的眼睛笑弯了腰,她真的好久都没如此高兴了。
“你也不怕变胖?”龚美笑着开玩笑道。
“我媳妇儿这段时间都饿瘦了,哪里胖?”元休横眉怼龚美。
“元休!”小娥望着元休,想不到连龚美哥哥的戏言元休都要吃醋,真是的。
“好好好,娘子,为夫知道错了。走吧,我带你去屋外转转,消消食!”元休牵起小娥的手,把她带到了骊山仙池旁。
“这就是骊山女神出现的仙池?”小娥望着一个干涸的大圆土坑,惊讶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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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也许不是!”毕竟距秦始皇时代已经一千多年,仙池在水干涸后风化也未可知。
小娥沿着干裂的土阶梯走到池中央,突然,从池底的泉眼里冒出了活水,才一会儿工夫,就把小娥的大半个身子淹没。
元休立刻下到仙池,生怕池水太凉,冻坏了他的妻儿。
谁知这仙池的水是温热的!
此情此景,谁又能用正常的语言解释?
“龚美哥哥,宸儿姐姐,你们快来泡温泉啊!”小娥高兴地向屋内呼喊。
“我再收拾收拾,一会儿就来!”宸儿探出头来,看到一个大池子里不断翻涌着泉水,不免惊讶。
宸儿揉了揉双眼,又定睛一看,刚还没见到此山顶上有泉水,怎一会儿工夫就看到了偌大一个仙池充满了水?
“这骊山还真是神了!”宸儿在心底惊叹道。
龚美也看到了鲜活的泉水为了小娥顷刻涌出,看来龚氏祖先世代守护刘氏是有原因的,尽管龚氏一族早已不知道这原因到底是什么。
夜里,小娥在元休的陪护下睡得格外酣甜。
元休回想着这些天的奇遇,睡意稍减,他在担心小娥被人抢走。
他多希望小娥就是一个平凡的弱女子,那样他还能有把握护她一世周全。
但是现在整个天下恐怕都在找她,他们这个小家的未来到底是喜还是悲?元休第一次感到惶惑。
他害怕就算他凝聚千军万马都无法阻止小娥被命运夺走,元休甚是爱怜地凝望着小娥美丽的面庞,在她的唇上轻轻一吻。
小娥在梦中憨笑,转过身又继续甜甜地做梦。
元休从背部温柔地抱着小娥,也渐渐入睡。
在骊山隐居的日子甚是美好,每天清晨元休和小娥可以一起看骊山日出,可以在傍晚一起等候骊山日落。
骊山作为仙山,各处风景都堪称绝美。
就连宸儿在骊山上撒下的稻种,也赶在秋季到来之前,长出了饱满的谷粒。
宸儿拉着小娥来到半山腰的田埂上分享她的劳动成果。
满目的金黄,像是无尽的曙光,充盈山间。
“宸儿,这稻种哪来的?”小娥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宸儿立刻下了跪。
“对不起,小娥,我做了错事。”宸儿惊慌愧疚地说道。
“你种出这么大一片稻谷,够我们来年吃了,我看你不但没有错,反而有莫大的功劳呢!”小娥仍不知道宸儿的真正心思,只是微笑着将宸儿扶起。
“小娥,这稻种是我见黎朝士兵在搬运你从鲛族带回的粮种时,不小心撒了一些种子在地上,这些是你险些丧命取回的粮种啊,所以我就将它们偷偷收集了起来,没想到隐居这骊山,还真派上了用场。不问自取便是偷,宸儿自知有罪!”宸儿又一次跪下,不想对小娥有半点不诚实。
在宸儿心里,她早已将小娥这个救命恩人看作是自己这一生都要伺候好的家人。
“宸儿姐姐,好在有你,我当时都没想过这事,是我们应该谢谢你珍惜这些谷粒,还把它们带到了这里发挥它们应有的作用。”小娥望着金黄的麦穗,突然想起了那些在寒冬饿死于蜀城野外的难民尸骨,继续忧愁地说,“要是所有人都能吃到这么好的粮食就好了。”
“这粮食种子很好种,入地就能生根发芽。我以前生活的那个村子,就是因为种不出足够的粮食,才导致村里的人常年忍饥挨饿,我和姥姥曾抱怨过老天爷,为何要惩罚我们这些辛勤劳动的人,现在才知道,原来是稻种的问题!”宸儿摘取了一根稻穗,将稻谷拨弄下来放在小娥的手心。
“这南边的稻谷颗粒饱满,粒大色纯,确是好粮种!宸儿,你可有办法将这稻种散播到天下?”小娥对务农之事不是很熟悉,便虚心请教宸儿道。
“天下太大,我纵使有心,但力不足啊。”宸儿惭愧道。
“那这一亩地能产多少斤粮食?”
“我大致估算一下,一斤大米约六千粒,九万粒稻种可种满一亩地。一亩地就要十五斤稻种,可获近一千斤粮食。”宸儿细细地换算着,不想有一丁点出错。
“在大宋一斛就是六十斤,可种四亩地,获四千斤粮食?我给黎朝讨回了一万斛粮种,那岂不是亏大了?”小娥的经商头脑又开始飞速转动,“没想到让黎朝白白赚走四千万斤粮食?”
“应该没有那么多,因为有一部分粮种,会被百姓作为大米食用掉,懂种庄稼的人,一般不会过度存粮,因为粮食放久了会发霉腐烂。在大宋,一万斛粮种的话,最多每年剩千万斤用于来年耕种。”宸儿认真解释道。
“好,下一个目标,我要做粮食首富!”小娥兴高采烈地对天呼喊道。
宸儿微笑着望向小娥,一想到京城那个银饰无双店经小娥一筹划,便收入翻了好几倍。
小娥要做的事,宸儿相信小娥定能做得极好!
午膳的时候,小娥提出了自己要售卖粮食的想法,可被龚美立即反对。
“小娥妹妹,骊山靠近党项和辽国边塞,买粮的人几乎没有,抢粮食的倒有很多,你要售卖粮食,为兄甚为担心!”龚美直言道。
“那就把多出的粮食送给灾民,可好?总不能眼睁睁看着粮食腐烂在田地里吧。”小娥一回想起边塞长年因战乱无民居住,更无集市,便觉察自己确有思虑不周之处。
“娘子,你若真想做,我们可以在大宋各个地方开米铺,将粮食暗中送到米铺售卖即可。”元休在大宋处处皆有暗卫营,骊山粮食产量暂时很少,运出售卖对元休的暗卫营来说,简直小菜一碟。
不过,一旦做大,恐怕会引起皇庭的注意,但那是做大以后才会发生的事,就且由着小娥高兴吧。
在元休心里,可没什么事能比令小娥高兴重要。
第89章 秦始皇陵的秘密
虽说在骊山遇到的几乎都是喜事,但有一日,小娥和元休遇到了一件极其诡谲之事。
那天夜里,小娥像往常一样就寝,元休就睡在她身边。
可半夜元休醒来,小娥却不知所踪。
元休提着灯笼漫山遍野地寻找,后来在骊山山脚下发现了小娥的行踪。
小娥毫无意识地走到了骊山脚下的山包,山包呈覆斗形,顶部光秃秃的,寸草不生。
小娥走到山包顶部安静地坐下,两眼无神,像是被人操控了。
突然一道石门在小娥脚边开启,里面隐约有金色的光芒,小娥一个人走了下去。
元休跟着走近,闻到山包内部散发出扑鼻的幽香,有点像黎朝凤仙殿里的伽蓝香。
元休跟着小娥走近石门,石门顷刻关闭,整个山包恢复如初。
山包内灯火通明,一盏盏长明的鱼油膏莲花灯,将整个墓室照得异常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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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山包内部空间很大,很像一个帝王的陵寝,想必就是先皇赵匡胤于开宝三年修整过的秦始皇陵。
去修整的能工巧匠曾说,乱世时秦始皇陵大肆被盗掘的皆非主陵,真正的秦始皇陵被巧夺天工的机关保卫着,若非从内部开启,任何人绝对进不去。
元休儿时听先皇说过,在修整秦始皇陵寝时,遇到过一只巨大的蜥蜴,衔着一本古老的皇家史书。
据皇家史书秘密记载,秦皇一统天下,海内再无敌手。但不知何故,执意依山建陵。
陵内奇珍异兽比比皆是,千军万马呈排兵布阵之姿,陵寝之大可堪比整个咸阳。
千百年来,寻墓者窥盗其内金银,但得稀世珍宝者从未有之。何也?秦皇乃天下之王,王气亦充盈其主陵也。
自秦始皇起,历朝历代的君王都要在继位第二年着手修建皇陵,而且都是效仿秦朝规制,因为秦始皇的君权乃真正的神仙所授。
而其他君王争相效仿,不过是为了服众而已。
小娥两眼无神地在陵寝内穿行,所有的机关好似被人全部撤去,小娥走至一扇门,那扇门便自动开启,一路通行无阻,没有受一丁点儿伤。
走至最核心的水晶宫,金色水晶匾额上写着三个字“凤鸾宫”。
走进殿内,只见漫天红绸,千年未曾腐朽,小娥来到一个金色水晶打造的梳妆台前坐定。
梳妆台旁边的金色玉辇上,整齐地摆放着一套精美绝伦的凤纹皇后金冠服,冠上的花纹宛如游龙,游龙之上飞翔着金凤。
元休上前想将小娥叫醒,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撞到了殿内的盘龙柱上。
“祖龙,他是你的后世,不可伤他!”小娥嘴巴没有动,是她体内的另一个声音在说话。
一只巨型蜥蜴从宫殿的一角缓缓爬到小娥脚边,“我等了一千两百零五年,骊姬,你终于回来了!”
“祖龙,你将魂魄附在鬼蜥身上,这又是何苦?”小娥抚摸着巨蜥的头,眼中溢出泪花,但瞳孔依然空洞无神。
“我穷尽一生为你平了这天下,但到头来,却没能与你共赴白头。我寻遍了千山万水,都没能寻到你,我终是放不下你啊。”巨蜥轻轻将头依傍在小娥的手上,温柔地说道。
“那草屋上的红绸,是你布置的?”骊姬在小娥到达骊山那日就感觉到了秦皇的魂气,秦皇已驾崩千余年,骊姬还以为是自己的感觉出了错。
“是的,是我命鬼蜥控制山禽为之。”鬼蜥趴地恭敬地跪拜。
小娥集中体内尚未完全恢复的灵力,将自己体内的那个人和巨蜥身上附着的那个人一同幻化了出来。
一个是秦皇,一个是骊姬。
他们二人的模样分别与元休和小娥很相似。
小娥清醒了过来,巨蜥也清醒了过来。
巨蜥向小娥扑来,却被幻化出来的那个样貌英俊的年轻男子唤住,“鬼蜥,你的使命已完成,你且回鬼域复命去吧!”
巨蜥果然听命退出了凤鸾宫。
元休赶紧上前将小娥抱起护在怀里,幻化出来的二人不以为意,只见秦皇牵起骊姬的手,给她展示他为了等她涅槃归来而搭建的地宫。
小娥示意元休跟上去,因为小娥很想弄清楚她身体里的那位骊姬到底是何方神圣?
秦皇指着一处密封的石墙挥袖,小娥和元休便看见了无数排列整齐的陶俑士兵和骏马车辇,“那里住着陪我们征战的千军万马,还有鬼面军死士。”
秦皇指着另一处密封的石墙挥袖,“那里是我为你准备的吃穿用度,在你离开我的十一年里,我每年都会为你准备一批新的,存放在地宫里。”
“为什么是十一年?”骊姬噗嗤笑了,还是以前那种玩世不恭的笑声。
“因为你涅槃之后,寡人只多活了十一年。”秦皇也陪着骊姬笑了。
“为何你要将魂魄附在鬼蜥身上?你去过西边的鬼域?”骊姬突然凝着眉,悲伤地问。
秦皇没有直接回答。
“你知道为何自你涅槃后,我要自称寡人吗?”秦皇将骊姬拥在怀里,这个拥抱秦皇痴等了千年。
“我现在灵力虚弱,我哪知道?”骊姬虽然已猜到,但还是想听秦皇亲口说。
“因为没有你,在这世间,我便是孤寡一人,魂无归处!”秦皇的眼里渐渐有些泪光在闪烁。
“做天下的王,这可是你儿时在骊山向我许的愿望!”骊姬故意装傻,假装没看见秦皇的泪光,心里像是有气。
骊姬既是气自己没有出手阻拦秦皇执着于一统天下的心,二是气自己没有为这东方的土地想出一个绝佳的治世之道。
“我这一生戎马,统一天下,从来都只为配得上你这位东方大地的领主大人。当你离开之后,纵使后宫佳丽三千,我却再无所爱。经常有大臣谏言我多充盈后嗣,好继续一统天下。当了天下之王,却失了一生的挚爱与自由。我不就是个孤家寡人吗?我是真心悔啊!”秦皇在骊姬面前俨然像个孩子,说话一点都没有后世所传言的那般霸气。
“人族的寿命于我,不过是沧海一粟。我只是没有想到,你竟找了鬼域之主讨要了鬼蜥,以这样非人非鬼的方式等了我千年。你在世间有功,你应该去神域轮回新生的。”骊姬忍着心痛,压着心底的真实情感说道。
第90章 秦皇的记忆
“你涅槃后,我派人寻仙药求长生之法,只要能等到你涅槃回归,所有我能想到的方法都试了,就只有鬼域才能达成我的夙愿。其实,我更宁愿化作你身上的一片翎羽,从此不再与你分离!”秦皇深情地说道。
“好,我答应你!”骊姬微笑着挥手,将秦皇的魂魄寄附到了元休的体内。
元休的表情甚为疼痛,秦皇在世四十九年的记忆随着血液流动肆无忌惮地穿行至元休的脑海,深深地扎根,挥之不去。
就此元休昏睡了过去。
“骊姬,你对我夫君做了什么?”小娥愤怒地瞪着骊姬。
“秦皇错过了轮回的时间,元休是他的后世,让祖龙的魂魄化作元休血脉里的记忆,可以防止秦皇此刻灰飞烟灭。”骊姬故作轻松地说道,骊姬那样做,是因为感觉到了秦皇的魂魄正在消散。
她怎么忍心让祖龙彻底消失?
小娥心疼地望着元休,一点都不肯相信骊姬的鬼话,“它们说,你会占了我这副身躯,我有可能不复存在。你是在让秦皇的魂魄将元休的躯体占为己有,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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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丫头,你在想什么呢?我和秦皇都不会夺走你们的躯体。别忘了,我可是神!”骊姬神气地轻蔑笑道。
“那你为何不把秦皇的魂魄附到我身上?为何要让我夫君承受这些痛苦?”小娥憎恨地问,就是骊姬把她变成不人不鬼的存在,要是元休也变成她这般,是她万万不愿见到的。
“我想我们有诸多误会,我现在给你机会,好好问我!”骊姬继续参观秦皇为她修建的地宫。
骊姬用仙力拨弄一把古琴,陵墓内琴声悠扬回荡,绵绵不绝。
想不到秦皇还留着骊姬千年前用过的古琴。
小娥让元休躺定,便向骊姬追去。
“骊姬,你就是金凤?”小娥大声地问。
“是的。”
“你为何要将圣血赐到我族血脉?”
“为了在苏醒之后靠你们血脉里的千年记忆,快速掌握大地上的所有事。”
“为何偏偏是我族?”
“因为你族的血脉至纯至善,不会污了我的灵识。”也有利于金凤回收涅槃时散尽于世间的灵力,这是凤族涅槃重生的秘密,不便言明。
“世间怎会有你这样残忍的神?”小娥把心底的愤怒彻底说了出来。
“是啊,世间怎会有我这般残忍的神!”可惜众神陨落之后,这天地间就只剩她这个唯一的残神了。
小娥看不到金凤心痛的表情,金凤说话不循章法,小娥只能全当骊姬所有的情感流露是在演戏。
“骊姬,我要你将秦皇之魂从元休身上除去!”骊姬不把元休变回来,小娥誓不罢休。
“我只是将秦皇的记忆附到了元休体内,你夫君还是你夫君,我说了,没有人会夺走你们的躯体。”骊姬语气中竟暗含着些许恨意。
她可是神,现如今竟沦落到被一凡人丫头拷问!
谁能不恨?
“我不信!”小娥心想,骊姬是神,杀死一个人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骊姬寄居小娥体内,小娥就时常感觉自己异于常人。
如今秦皇魂魄进了元休体内,怎么可能对元休无影响?小娥总觉得骊姬有阴谋!
“我只是不想秦皇现在就灰飞烟灭。你爱信不信!”骊姬继续往另一座华丽的寝宫飘去。
“就不能让秦皇回到巨蜥的身体里去?”
“不能,因为鬼蜥恢复了自己的意志,要回到鬼域去复命。”
“复什么命?”小娥捏紧拳头甚是气愤。
“只有鬼域之主知道。”
“鬼域在哪里?鬼域之主又是谁?”
“凡人无须知晓。”骊姬在寝宫的秋千上轻轻荡漾,笑容顷刻间变得很美。
因为骊姬感受到了秦皇对她的思念和深爱,那些美好的记忆在她的灵识里不断被唤醒。
“秦皇待在元休血脉里,到底有什么影响?”小娥知道骊姬可能会骗她,但她还是想多问询骊姬,好寻找解救之法。
“秦皇是治国奇才,亦是千古君王之典范。让这个庶子有能力登上大宋的皇位造福苍生,不好吗?我累了,无事就别扰我清梦,你还是好好养好你腹中的孩儿吧。”骊姬轻蔑地打了个哈欠笑了笑,便回到小娥的躯体里。
其实,骊姬刚才消耗了太多灵力,再不回到小娥体内,她很可能会立即形神俱灭。
离别千年,能再见秦皇一面,就算灵力枯竭而死,金凤也甘愿。
因为秦皇的前世也是神,一位与金凤相爱千万年的神。
纵使秦皇不完全是那位神,骊姬还是倾尽仙力护了秦皇一世,最后害得自己在涅槃时差点形神俱灭。
还好有小娥先祖至纯至善的血脉献祭给金凤寄居,才得以在千年后聚养仙力重塑仙灵。
人族毕竟寿短,多传几代,先祖是谁都会忘记,又何必指望他们记得先祖的伟大与无私?
想必在这世间还没有忘记金凤的那些部族,不过是期望金凤回归,替他们挡灾消难,赐予世间和平罢了。
太平盛世的时候,又还会有谁记得她?
小娥晕了过去,待元休和小娥醒来,他们两个人皆躺在自己的卧房内。
“元休,我做了个梦。”
“我也做了个梦。”
“你先说!”两人异口同声道,尔后不约而同地相视一笑。
“我梦见我体内住着骊姬,骊姬把秦皇的魂魄注入了你体内。我很害怕!”小娥摸着元休的面庞,担忧地说。
“我的梦和你的一样。”
“那你现在感觉可有异样?”小娥的眉毛都快皱成一条弯曲的线。
“有。”
“有何异样?”
“我只是觉得我比以前更爱你了,为了你,我可以连命都不要。”元休立刻吻上小娥的红唇,好像永远吻不够。
“你真没有其他异样?”小娥推开元休的唇,面色有些泛红。
“没有,那不过是一场梦。”元休微笑着说。
那也许真是他俩做的梦吧,只是太过真实,令小娥分不清虚实。
“小娥,我想带你去长城看看!”元休突然认真地对小娥说。
长城?不是秦始皇为抵御外敌修建的城墙吗?
在牂柯蛮遇到鬼主的时候,梦境中还见到过骊姬和秦始皇说起修长城的事。
难道小娥和元休真的去了秦始皇陵发生了那些似真似幻的事?
小娥阻止自己胡思乱想。
“好,我也正想到处走走。”小娥微笑道。
第91章 远古长城
元休带着小娥来到骊山深处,那里散落着一条破碎的石垣。
“小娥,你看!这里就是远古的长城。”在来这里的途中,元休的神情早已变得不像他,像是被谁占据了身体。
小娥仔细观察,这道蜿蜒的石垣很像骊姬跟秦皇谈论修筑长城的地儿。
“元休,你是怎么知道的?”来到这里大半年,小娥以前可从未听元休说过这里还有这样一处景象。
“不知为何我脑海中无端出现了很多远古的记忆,仿佛我在千年前就曾在这里对你说,我要给你修筑一座万里长城,然后在上面铺上万里红毯,布上万里红绸,将你迎娶进我的皇宫!”元休站在破碎的石垣上,威武地张开双臂,神勇地说道。
小娥瞬间有些惊慌失措,难道秦皇的记忆真的侵占了元休的身躯,昨夜的事不是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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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休,你可有想过,也许我们做的梦是真的?”小娥迟疑着轻声问。
“想过,但我现在感觉身体里充满了力量,我将来要娶你为后,然后立我们的孩儿为太子,让他延续大宋的万里江山!”元休豪放地说道。
身为大宋皇子的元休一向谦逊,怎会如此大话?
难道真如小娥所料?
“元休,你现在只是皇子,怎可说这些掉脑袋的话?”小娥谨慎地提醒。
“我现在的确只是皇子,但我预感到将来我要一统天下!我就要现在向你许诺,我定会立你为后,陪我一起君临天下!”元休凝望着小娥深情起誓,那面庞依然英俊非凡,但眼神却不再像他。
“你到底是谁?”小娥冷眉问道。
“我是你的夫君啊!”元休勾起嘴角看似诚恳地笑着。
“你不是,元休不会像你如此大话!你不是他!”小娥惊恐但故作淡定说道。
“哈哈,小丫头,被你看出来了!”元休戏谑地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传到了山谷,回声激荡不止。
“你是秦皇?”小娥越发地害怕,害怕元休以后再也回不来了。
“正是寡人,不过寡人马上就要彻底消失了,我只是想回到这里看看。”元休伤心地叹息道。
“你没有骗我?”小娥就知道骊姬没有告诉她真相。
“寡人为何要骗你?你和她长得真像!在寡人走之前,可否再让我抱抱骊姬?”元休张开双臂,轻轻将小娥拥住。
小娥没有闪躲,没想到千古霸帝竟为了挚爱,甘愿沦落到如此境地。
小娥是佩服秦皇的,既佩服秦皇的执着,也佩服秦皇的力量!
“小丫头,替我守护好骊姬!骊姬才是天下真正的主人,你们可要好好效忠于她啊!另外,寡人刚才的大话都是赵元休这小子的真心话,不过他为人太谨慎,不能实现之事,他会选择绝口不提。这小子是真心爱你!”元休的眼泪大滴大滴地掉落在黄土残垣之上,甚是伤心。
“秦皇!”小娥还想问问秦皇,有关骊姬的事。但见元休渐渐恢复成自己,小娥便已心知以后再也问不了秦皇了。
小娥心底甚是伤心,这伤心仿佛是另一个灵魂传达出来的。
“小娥,我们俩怎么哭了?”元休终于恢复了神志,甚觉惊奇地问,元休的记忆只停留在带小娥来看这远古长城的时候。
“元休,秦皇真的在你体内。不过就在刚才,他烟消云散了。”小娥仍处在伤心之中。
“我刚才突然看到了更多的远古记忆,好像秦皇的记忆与我融合了。”元休甚觉奇妙地说道。
“当真?”
“真的。”
“那我问你,为什么秦皇要统一六国?”小娥向元休提问,是想观察元休是否是真的元休。
“因为秦皇想配得上骊姬,骊姬是东方大陆的领主大人!”
“这个不算,这个答案我俩早就知道了。我再考考你,秦始皇为什么要焚书坑儒,成为暴君?”
“秦皇自始至终从未枉杀一人!世人皆向往秦始皇至高无上的君权和财力,是有人暗中散布了秦始皇靠金凤统一天下的言论,导致天下人都想得到金凤。”
“可这跟焚书坑儒有何直接联系?”
“秦皇焚书坑儒,是因为他们著书传唱骊姬就是金凤,还说秦始皇称帝靠的是女神仙,秦皇只是想保护骊姬不被凡人玷污神名!”元休面对脑海中秦皇的记忆,自己都有些惊愕。
“这才是焚书坑儒的真正原因?”小娥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秦皇寻仙药到底是为了长生不老,还是为了等待骊姬千年后归来?”小娥毕竟是女子,当然很好奇秦皇对骊姬有多深爱了。
“为了骊姬。”
“鬼域在哪里?鬼域之主又是谁?”
“我看到秦皇独自一人去了沙漠,然后被一阵黑色的旋风卷进了一个阴暗的地底洞穴。他和一团黑色的迷雾结了契,等他醒来,他就已经在鬼蜥体内了。也许那团黑雾就是鬼域之主。尔后秦皇的遗体被埋进了地宫,鬼蜥就悄悄爬了进去。千年来,一直都是鬼蜥和其他珍禽异兽在守卫王墓。”元休还看到秦皇交给黑色迷雾一个金缎包着的盒子,元休的记忆有些模糊,回想不起那个金缎盒子里到底装着什么。
难道那就是秦皇的传世玉玺?
第二任秦皇继位时,真的没有玉玺和鬼符?
那鬼面军一族的后代流散到牂柯蛮便也说得通了。
“元休,你在想什么?”小娥在元休眼前晃着手问道。
“我是在想秦皇为什么要交给鬼域之主一个金缎包着的盒子,那盒子里也许是秦皇的传世玉玺。”元休不打算对小娥有半点隐瞒。
“传世玉玺有何用?各朝各代不都有自己的玉玺?”
“秦皇的玉玺可以筛选出真正的天下之王,以前我只是听过传说,现在有了秦皇的记忆,我才知道确有其事。那玉玺是秦皇和骊姬在鬼域火焰山用水晶玉石精炼而成。和玉玺一起被淬炼出的还有个黑色鬼符,鬼符可以号令鬼面军,鬼面军也是凡人,但天生刀枪不入。”元休越说越是被秦皇的记忆震惊。
“我看那个牂柯蛮鬼主自称鬼面军后人,也不像是刀枪不入的样子啊。”小娥捧着腹嬉笑道。
“可能鬼面军跟鬼符在一起才会发挥效用吧!我看秦皇的记忆里就是这样使用的。”元休使用意念太多,头有些痛,差点没站稳。
“好了,元休,我们还是回家吧,要是你使用秦皇的记忆太多,以后变成秦皇可怎么办?”小娥担心地说。
“不会的,我分得清哪些是秦皇的记忆。只是要使用秦皇的记忆,我会觉得头很痛,有点呼吸不上来。”元休认真地解释,但他不希望小娥过度担心。
第92章 北方的礼物
有了秦皇的记忆,元休还平添了很多军事和经济方面的战略想法,感觉以前想不明白的诸多军事和经济难题,顷刻已解。
不得不赞叹,秦皇真的是当之无愧的千古一帝!
在回去的路上,元休和小娥特地回那处山包看了看,而那处山包似乎没有丝毫变化。
若不是元休有了变化,他二人真的很难相信自己进过秦皇陵。
秋去冬来。
整个骊山山巅都积满了厚厚的雪,尽管仙池并未被冻住,但山顶还是太冷了。
元休在骊山山脚发现一处四季如春的溶洞,便和龚美将他们四人的家搬进了溶洞。
这日元休和龚美出去取暗卫营送来的过冬物资,小娥则挺着个大肚子在溶洞里给元休做冬衣。
这时宸儿将熬好的鸡汤端了来,“小娥,先把手上的衣服放一放吧,喝了参汤再缝都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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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宸儿姐姐,你来得正好,你且瞧瞧,这腰间的针线怎么才能收得更好?”小娥认真地研究着针脚走向,哪还有工夫喝汤呀。
“像这样。”宸儿迅速地给小娥演示,不一会儿就处理好了。
“还是宸儿姐姐有办法!”小娥随即赞不绝口道。
“好了,快喝汤吧,否则你的夫君要怪我这个姐姐没把你照顾好了。”宸儿装作很委屈的样子,将热汤递到小娥手中。
“好,我这就喝!”小娥微笑着喝汤,倍感幸福。
“宸儿姐姐,我见龚美哥哥的衣服也破了,我现在一个人做了孩儿的衣服,还得给孩儿他爹做衣服,实在忙不过来。要不你给龚美哥哥做一件衣裳吧?”其实小娥早就知道宸儿给龚美做了衣服,但就是一直没见宸儿送给龚美,于是才如是说。
“其实,我前些日子给龚美大哥做了一套衣裳,但不知怎么送,才不至于误会。”
小娥一听,忍不住心想,宸儿跟着龚美大哥走南闯北,怎到现在他俩还不温不火的?小娥不禁担忧凝眉。
小娥不想宸儿看出,便笑着说,“要不我就说,是我命你给龚美哥哥做的?”
“这样甚好!”宸儿竟立刻同意。
宸儿姐姐那么喜欢龚美大哥,他俩连假夫妻都愿意做,怎到现在都不肯正式成婚?
再这样不紧不慢地发展,要等到何时小娥才能有个侄子啊?
轰咚!
洞外突然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
宸儿扶着小娥到洞外察看,以为是元休他们回来了。
谁知看到了一只雄鹰!
“天海!”小娥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看到天海了,如今的天海长得更加羽翼丰满,鹰身也长大了好多。
“仙女,辽王派我给你送来了过冬的裘衣。”天海飞到小娥的肩头,低声咕哝道。
“天海,你为何这么久都没来看我?”小娥让天海站到自己的手臂上,与它对视道。
天海不光长大了躯体,而且还变重了,天海见小娥的细胳膊承受不住它的重量,便自觉地飞到一旁的岩石之上。
“怎么?想我家辽皇了?”天海模仿着隆绪的语气说道。
“没有。天海,不许胡说!我只是怕上次你救了我之后,被大宋的人抓住。”小娥正经地认真说道。
“我是谁呀!我可是辽鹰的统帅,谁能抓得住我?”天海浮夸地说道,跟隆绪那小子倒有几分相似。
“隆绪现在还好吗?”小娥只是像关心弟弟那般关切道。
“辽皇在辽国南征北战,平复了内乱,受过好些伤,好在现在没事了,现在大辽一片安定。辽皇仍在日日盼着你去大辽!”天海嗡嗡地嘟囔道。
为何要我去找他?他怎么不亲自来看我这个姐姐呢?
小娥知道此言一出,必定引起误会,便没有说。
“不说辽皇了,天海,那你为何不来看我?”小娥质问天海道。
“谁叫你成了仙女呀!我鹰族是三足金乌麾下的族群,仙女回归,东方的三足金乌似乎也有了觉醒的迹象,金凤要是回归了,惩罚我族到处乱飞,可咋办呀?”天海委屈地说道。
天海只说了一部分真话,这些日子,辽皇命天海仍在秘密监视小娥的行踪。
而天海之所以不敢贸然出现,是怕小娥体内的金凤苏醒,治鹰族不老实待在自己族群领地之罪。
“天海,为何我要与一些种族结契才能听懂它们的话?而对于你,则不用?”小娥回想起鹰语是隆绪教她的,听懂天海的话,就不需要结契,这一点让小娥甚为疑惑。
“因为辽皇的母族也是金凤的后人,在辽太后萧绰血脉里也有金凤的圣血。辽王自幼天资聪颖,便无师自通,听懂了我族的语言,这不足为奇!你夫君他们回来了,我得走了!”天海听见了元休和龚美的声波,便立刻飞向天际消失不见。
“辽皇来过?”元休曾因战事与辽国人接触过,见地上的包裹里有貂裘大衣,便如是猜道。
“隆绪派辽鹰送来的。”小娥知道瞒不过元休,便如实回答。
元休取出一件貂裘大衣给小娥披上,“看来耶律隆绪一直还惦记着你这个姐姐!”
“元休,你不生隆绪的气?”小娥紧张地抿着嘴,望着元休仍带笑意的面庞。
元休摸着小娥圆滚滚的腹部,“我不想我们的孩儿把他爹爹看成是一个小气的人,耶律隆绪只是派鹰给你送来保暖的裘衣,又未兴兵布阵把你带走,我不会生气。”
小娥被元休扶坐到榻上,小娥拿起自己快要做好的衣服,在元休身上试量,“我还以为会小呢,没想到正合适!”
“我很喜欢,多谢娘子为我制衣。”元休温柔地拥抱小娥,“娘子,隐居骊山这段日子,你辛苦了!”
“我身份太特殊,你本是大宋赫赫有名的五皇子,是我拖累了你才是。”小娥微笑着说。
“没有拖累。在遇到你之前,我的心是死的,是你把我变成现在这样,有血有肉地活着。我无法想象我的人生若没有你会怎样?”元休充满爱意地吻了一下小娥的嘴唇。
“答应我,就算没有我,你也要好好的。”小娥不知何故,总觉得自己将来还是会不得已离元休而去。
“我是永远不会离开你的,你现在什么都不可多想,好好养身子,然后给我生个白白胖胖的子嗣!”元休宠溺地刮了一下小娥的鼻梁。
一路走来,险象环生。
一想到马上就可以见到他们俩共同的孩儿了,两人不约而同地幸福浅笑。
第93章 骊山血影
雍熙二年。
刚入春,元休和小娥的孩儿降生了,是个男婴。
那一日骊山被很浓郁的金色星云笼罩,熟悉星象的司天监主簿立刻奏请大宋皇帝出兵骊山寻帝子。
党项李继迁一边应付大宋多月来的讨伐,一边也不忘派兵到骊山迎回终于再次现身的圣女。
就连萧太后也派了精兵扮作平民潜伏到骊山附近。
一旦有人从骊山出去,必定会被某国的士兵逮捕。
小娥刚生完孩儿,已用尽全部力气。
加之秦陵一梦,小娥似失去了所有灵力,无论怎么呼唤都唤不来异兽。
满头大汗的小娥望着襁褓中的褆儿,眼泪悄然落下。
“娘子,你且好好休息。我定不会让你跟孩儿有事的。”元休守候在榻边,温柔地安慰道。
而骊山下,元休早已召集了所有暗卫营的人将骊山方圆五里保护得十分严密。
“禀报公子,山下各路兵马太多,我方寡不敌众,至多只能守骊山半日。眼下唯一的办法,就是跟随圣上的兵马回宋!”子冉跪地禀报道。
“你是谁?”元休见子冉第一回不知分寸,竟当着小娥的面禀报如此令人心忧之事,就知禀报之人并非子冉。
来人卸下人皮面具,竟是潘惟槿!
“请王爷恕罪!惟槿只是奉圣上之命前来救王爷回宋的。”潘惟槿看到小娥和那个孩子,心底已悄然生出很深的恨意。
潘惟槿以为小娥是因她而被下毒赐死,自己还天天吃斋念佛恳求佛祖宽恕她无心害小娥丧命之罪。
谁知这个所谓的好姐妹柳小娥竟假死,骗走韩王与她在外面私订终身,还产下一个孩儿。
若不是惟槿的爹告予她此事,她如今亲眼所见,她竟还天真地相信小娥跟皇庭那些争奇斗艳的阴毒女子不同,是她在王府新结交的好姐妹。
她甚至还求过皇后不要将小娥赐死,她愿意接纳小娥为韩王侧妃。
多么讽刺啊!
既然柳小娥你对我无情,我也不必对你有义。
“我们是不会回去的。”元休对潘惟槿冷冷地说道,未正眼看她一眼。
“王爷,我可否与小娥妹妹单独说说话?那时皇后将小娥赐死,我以为小娥真的不在了,我还天天为小娥念经祈福。请王爷相信,我断不会伤害小娥的!”潘惟槿这一次看似真诚,但却是装的。
“有什么就当着我的面说吧。”元休不放心道。
“元休,我们之前不是说好,孩儿一出生要去泡一下仙池之水?你先抱着孩儿去,我一会儿让潘王妃陪我过去。”小娥示意元休她不会有危险,元休才抱着孩儿走了出去。
“潘王妃,请坐!”小娥坐起身,请潘惟槿坐到榻边。
“我还是站着说吧。”潘惟槿嫌脏,但仍未流露心中真正所想。
“潘王妃,您有什么直说无妨!”小娥见潘惟槿生疏对她,她便知潘惟槿定对今日所见心怀芥蒂。
“此次前来救韩王回府不假,但圣上密令,要我杀帝女,夺圣子!”潘惟槿说了谎,圣上是要她将元休一干人等,全部救回大宋。
“那何不现在就杀了我?我只求潘王妃日后待我孩儿如己出。”小娥坦然地说道。
潘惟槿虽想置小娥于死地,但她不会此刻亲自动手。
“我不会杀你,韩王为了你,连韩王都可以不当,你现在死在我手里,岂不是害我愧对王爷的信任?”潘惟槿略带愤恨地说道。
“谢潘王妃恕我死罪!”小娥此时甚是虚弱,为了孩儿,她哪怕只能再多活一刻,她也甘愿。
“谁说要饶你死罪?你魅惑的可是大宋皇子,你的罪自有天下人来给你定。我今日前来只为了救王爷!而你们母子的死活我管不着!”潘惟槿无情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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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子冉将孩儿抱了进来。
小娥接过孩儿,不安地问,“王爷呢?”
“王爷一切安好!”子冉冷面说道。
潘惟槿命子冉将龚美和宸儿松绑放回了茅草屋。
“小娥,你没事吧!”宸儿仔细检查了小娥和孩儿,确认完好无事,她才放心。
“你不是王爷的死士吗?没想到你居然背叛你家主子!”龚美揪着子冉的衣襟凶狠地鄙视道。
“如今四面楚歌,我族只要能保全王爷,便已不违使命!”子冉说的是实话,因为元休母妃曾下过密令,一旦她的两个皇子为了别人要牺牲自己的性命,暗卫将不惜一切保全她的两个皇子一世周全。
小娥虽是帝女,但元休执意要救她就势必依靠大宋皇庭,而元休下的令却是不依靠宋朝,要靠暗卫营的兵力独自护下小娥母子。
因为帝女回到大宋,元休和小娥势必又要经受无法言说的折磨,元休不愿再让小娥受一点伤害,于是下决心选择殊死一搏。
暗卫营又怎可让韩王战死骊山?所以只好违抗元休的命令。
而无论哪族得到帝女,帝女和帝子必不会出事,因为全天下的人都还等着帝女或帝子令金凤重生,好坐拥天下!
此次潘惟槿前来,子冉只是顺水推舟,并非真的与潘惟槿狼狈为奸。
潘惟槿虽不讨韩王的喜欢,但她对韩王的忠心,子冉等人还是了然于心。
眼下,暗卫营只是为王爷做最正确的决定罢了。
潘惟槿和子冉护送元休回到了大宋的军队,龚美则命为数不多的龚氏门人继续死守骊山。
元休的暗卫营一撤走,各方的士兵大举进攻骊山,不同国家的士兵一碰头便立刻纠缠拼杀了起来。
龚美趁混乱让小娥跟宸儿从陡峭的山壁吊着绳索离开骊山顶。
岂料拉绳索的几人被敌兵杀了,子冉突然出现,将绳子紧紧拉住。
身负重伤的龚美被子冉扶起,龚美捂着鲜血直流的伤口,愤恨地说道,“你这叛徒不是带你家王爷走了吗?”
“王爷已安全!”子冉并未多作解释,事态发展至此,已出乎他所料,他派兵马折回救人,只是不想王爷醒来就听见他的妻儿横死。
龚美不稀罕子冉的假慈悲,他举刀割断了绳子,自己也从悬崖上纵身一跃。
就在众人都以为小娥一行人必死无疑,谁知夜空中出现了鬼影般的鹰群。
第94章 初见萧仙儿
小娥他们又一次被辽皇的鹰群所救,被安置在了辽国的郊外,住进了一个隐蔽的营帐。
那里幽静无人打扰,小娥一行人立刻得到了最好的照料。
而大宋韩王府内,早已清醒的元休正在鞭抽子冉,“为何要背叛我?”
子冉毅然领着鞭子,不言一语。
“那可是我的妻子和亲生骨肉!”元休用拳头愤怒地打击着案几,眼泪差点流了出来。
“请韩王赐子冉死罪!”子冉知道令元休痛失爱妻和孩儿,元休会痛不欲生,但为了阻止元休带着暗卫营的兄弟全部赴死,他不得不为王爷做出这个两难的抉择。
因此,在带回王爷之前,子冉早就做好了领死的准备。
突然一支利箭射进了元休的房门,暗卫营的人都没察觉到,看来此人内力和箭法技艺极其高超。
子冉正要去追,却被元休喝住,“是自己人!你且先退下吧!”
而在箭射来的高楼上,一个身穿黑衣暗袍的男子嘴角勾勒起一缕笑容。
“王上,您为何要如此煞费苦心?你本可以……”辽皇身边的军师不解地问。
辽皇背着萧太后潜入大宋,既不杀宋朝皇子,也不抢夺仙女和她的孩儿,反而跑到大宋韩王府门外高楼放一支不见血的冷箭,军师能不诧异吗?
其实,那支箭是元休和隆绪之间的暗语,表明小娥母子平安无事。
早在小娥收到隆绪礼物那日,元休便秘密联络过隆绪。
他担心他一人之力保护不了小娥母子的安危,便恳求隆绪,一旦他战死,一定要将小娥他们妥善保护,他也就死而无憾了。
隆绪虽爱刘娥,但他不会乘人之危。
小娥突然没有了异能,如今天下人都对圣女觊觎万千,如今保护小娥母子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圣女假死。
普天之下能做到的,就只有能指挥鹰群刑场劫人的辽皇隆绪。
而隆绪一直深藏不漏,就连大辽萧太后都不知隆绪能使用鹰群作战,所以军师看不懂隆绪所为也在情理之中。
另外,赵元休愿意为了守护妻儿,殊死一搏的决心,也令隆绪动了恻隐之心。
就算有一天耶律隆绪要从赵元休手中夺走刘娥,他也绝不会在此刻乘人之危。
因为他要的是刘娥全心全意的爱,毫无恨意的爱,只对他耶律隆绪一个人的爱。
半年的时间很快过去,辽国的冬天已至。
在辽国郊外的营帐中住了半年,身边都是亲切的百姓妇孺,她们时常会给小娥他们送来新得的粮食和衣物。
令人奇怪的是,无论宸儿怎么打听,都不知道谁送来的粮食和衣物。
但小娥大致能猜到,很可能是隆绪。
只是隆绪两年前总缠着她要吃好吃的,可现在隆绪竟然一次面都没露过,这有些出乎小娥所料。
这天宸儿从一个妇孺手中接过上好料子做的小孩的玩物,太过贵重,宸儿不好收下,便想拒绝。
但妇孺甚是恭敬,将玩物塞到宸儿怀里便走开了。
“哟,听说这大半年,大王一直往郊外大营送些上好的粮食和衣物,莫不是在这里养了只狐狸精?今天可算被我逮着了!”一个伶牙俐齿的贵族女子把玩着自己长长的发辫儿突然出现,不怀好意地嘲弄道。
“这位姑娘,你为何说话侮辱人?”宸儿怒问。
“我倒要看看这营帐里的妖精有多美!”贵族女子甩了一下自己头上精细编着的发辫儿,毫不客气地走进了营帐。
“你是谁?我家主人的营帐,岂容你随意放肆?”宸儿立刻跑到贵族女子面前挡着,不想贵族女子扰了小娥母子的清幽。
“我萧仙儿可是辽国未来的王后,连我你都敢拦,找死!”萧仙儿立刻拔出长鞭,狠狠地给了宸儿一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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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宸儿纹丝不动,萧仙儿第二鞭正要落下,龚美立刻赶来,接住了长鞭。
“姑娘,我们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如此咄咄逼人?”龚美望着宸儿被长鞭划破的衣袍,不禁对着萧仙儿冷眉问道。
“哼!这营帐里的狐媚子勾引辽王,我与她势不两立!”萧仙儿越发没好气地说。
“姑娘,想必此事定有误会,请姑娘进屋说话。”小娥将孩儿哄睡后,温柔地放置在榻上,才小声地对外面来人说道。
萧仙儿走进屋,见满屋的小孩子玩意儿,便没好气地说,“好哇!你个老女人!没想到你竟还为辽皇生了私生子!”
“姑娘,此话不可胡说!我夫君姓赵,这孩儿自是姓赵,你口中的辽皇,我们到此地半年多,可是一面都没见过!”大半年过去了,刘娥经过骊山之事,似乎变得更加从容,处变不惊。
“你休要骗人!”萧仙儿已是怒气冲天,挥起长鞭,狠狠地向刘娥抽去。
突然,一条孔武有力的手臂为小娥挡下了长鞭,长鞭上的驼铃在隆绪的手臂上盘旋缠绕,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萧仙儿,闹够了没有!”隆绪两条浓密俊秀的眉毛紧紧皱起,对萧仙儿怒道。
“没有!你这大半年暗中照顾的人,是不是她?”萧仙儿两眼微皱,甚是委屈地说道。
“是!又怎样?”隆绪扯过萧仙儿的长鞭,生气地摔到地上。
“历代辽王只可娶我萧氏族人为皇后,隆绪哥哥,你怎可喜欢汉族女子?”萧仙儿伤心顿足道。
“萧仙儿,少胡说八道!她夫君落了难,生死未卜!我只是代替他夫君照顾他们母子罢了。”隆绪只想先平复萧仙儿的执拗劲儿,没想到小娥听了这话,竟从榻上惊讶站起。
“隆绪,我夫君他……死了?”小娥一脸伤痛,泪水不住地滑落。
“没有。不,他死了。”隆绪虽然对行军打仗十分擅长,可今日面对这两个女人,竟一时失了方寸。
“隆绪,你认真回答我?我夫君当真死了?”小娥抓住隆绪的衣袍,泪流满面地问。
“你夫君本来为救你,打算与山下的追兵殊死一搏,在那之前,他找过我。拜托我救你!谁知他的属下叛变,阻止他赴死。现在他安然无恙!你若想跟他团聚,得在此地休养好才行!”隆绪在心底叹息,耶律隆绪啊,枉你现在还是一国之主,可到了刘娥面前,竟还是不忍对她使用任何伎俩。
第95章 三道懿旨
“你没骗我?”小娥还是有些不信,那日那么多兵,她听说死了很多人,她很怕元休没有幸免于难。
如果元休现在一切安好,为何大半年过去了,却迟迟没有来接她和孩儿?
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元休不爱她了,另一种便是元休已经死了。
“我没骗你。不过,应该很快我就会和他在战场相见!”隆绪拱眉沉声说道。
“为何?”
“因为有人散播谣言,大宋的帝女被大辽劫走了。大宋正打算兴兵伐辽,夺回大宋的帝女!”隆绪平静地说道,仿佛一切尽在他的预料之中。
“隆绪,我不是帝女。不过,这帝女对大宋有何意义?为何大宋不惜兴兵也想得到?”刘娥捂着心口,皱着眉问道。
“得帝女者,王天下!想做王的人,自然都想得到帝女!我族亦是如此!”隆绪异常稳重地说道,与两年前的他判若两人。
“帝女?隆绪哥哥,她就是我们大辽一直在寻找的仙女?”萧仙儿惊喜地问,既然是仙女,不是情敌,萧仙儿自是高兴不已。
而传说仙女一生只能嫁一人,萧仙儿见刘娥已是别人孩儿的生母,萧仙儿自然就更放心了。
“国家大事,你无须知道!你还是早些回大帐吧,少给朕添乱!”隆绪搪塞道。
萧仙儿瘪着嘴,甚觉委屈地望着隆绪,“隆绪哥哥,你以前不会对我这样说话的!你是不是喜欢她?”
“萧仙儿,你给朕回你营帐去!来人!”隆绪立刻唤来侍卫将萧仙儿拉出了刘娥的营帐。
营帐内顿时安静了下来。
“刘娥,你没事吧?”隆绪轻声关心。
“我没事,这小姑娘率真的个性姐姐我挺喜欢的!”刘娥不想气氛太沉闷,便假装开心道,而心里却依然顾虑着夫君的安危。
“刘娥,你给我听好了。你不是我姐!这辈子都不是!”隆绪带着怒意走到刘娥面前,俨然高出刘娥一个头。
想不到隆绪今年年仅十五,就已经有了捍卫山河的勇猛身形。
“好,姐姐我知错!”刘娥依然不改口,眯着眼笑脸应答。
刘娥,你究竟何时才懂?隆绪生气地甩袖离开。
刘娥望着表情异样的隆绪,没有多想,也不愿多想。
此生此世,除了她夫君赵元休,她不会再用情爱之心去对待任何一人。
萧仙儿大闹城郊营帐的事,很快便传到了萧太后那儿。
萧太后还特地派人秘密探查刘娥等人的底细。
不到一日,萧太后便命人送来了三道懿旨,供刘娥选择。
此事连隆绪都不知道。
第一道懿旨是赐死刘娥这个魅惑君王的妖女,妖女所产之子也必斩之。
第二道懿旨是尊刘娥母子为大辽仙女与仙童,辅佐辽国君王耶律隆绪成千秋之伟业!
第三道懿旨是命刘娥以仙女的名义,嫁与辽国君王耶律隆绪为王后。
“小娥,这懿旨为何如此古怪?”宸儿见送懿旨来的侍者神神秘秘,也不宣读懿旨,待侍者离去后,宸儿便甚是不安地问。
“这三道懿旨,萧太后让我选其一。”刘娥冷静地说着,两眼一直望着自己怀里的孩儿,神情略显哀怜。
宸儿和龚美立刻打开懿旨察看。
龚美看完立刻提剑,想要找萧太后当面理论,“这萧太后,欺人太甚!”
“龚美哥哥,不必去了,这大辽处处精兵强将,姥姥曾说,切不可以卵击石。”刘娥平静地劝道。
“这三道懿旨,分明就是逼你和褆儿成为大辽统一天下的傀儡,否则就要将你和褆儿处死!他们这些贪图权势之人,早就该由老天开眼收走!”宸儿噙着泪替刘娥痛恨道。
刘娥却异常平静,仿佛她的心再也掀不起太多的波澜,作为圣女也好,帝女也罢,她时时刻刻感受到的就是被掠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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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走来,她被掠夺了太多东西,比如自由,夫君的宠爱,家人团聚的其乐融融。
如果始终躲不过,那就要学会勇敢面对!
刘娥最后拿着第二道懿旨进了辽国萧太后的大帐。
“民女刘娥拜见萧太后!”刘娥恭敬跪地拜谒。
“抬起头来且让本宫瞧瞧!”一个有着巾帼之气的中年女声传至刘娥耳畔。
刘娥抬起头,只见一个身穿黄金凤袍,头戴龙凤冠冕的高贵女人正襟危坐在凤椅上。
“可惜了……”萧太后叹息道。
“可惜什么?”刘娥不解地问。
“可惜你我都是凡人之躯,却要因金凤圣血禁锢终生,不得自由!”萧太后抬头仰望大帐的顶部,那是一个画满星宿的命盘。
跟大理皇宫的星辰殿顶部的图画有点类似。
懂星象,便可掌握命理。
萧太后定是能左右江山之人,才会有今时今日至高无上的地位。
这也难怪萧太后哪怕有心仪之人,依然还是被逼嫁与辽国先帝耶律贤。
“萧太后体内也有圣血?”小娥瞪大眼睛惊讶地问。
“金凤涅槃之时,我族先祖正好沐浴到了金凤飘落的血点,从此以后,我萧氏一族便被尊封为辽国凤族,辽国历朝历代皇后必出我族!”萧太后冷面说道,仿佛所有的感情早已耗光。
“萧太后明白被禁锢之痛,为何还要让我与您一样?”刘娥大胆问道。
“匡扶天下,是凤族的终身使命!为了苍生,被禁锢又有什么所谓?”萧太后大义凛然道。
“我见过金凤骊姬,她是个恶毒的神,不值得我们为她去匡扶天下?”小娥冷冷地说道,眼神空洞寒冷。
“一派胡言!金凤为了净化世间邪恶而涅槃,她又怎会恶毒?你!不配做金凤的后人!”萧太后怒骂道。
“我也没想过要做金凤的后人!”刘娥直言不讳,又一次将生死置之度外。
而她早已暗中吩咐龚美,一个时辰后,若未见她出萧太后营帐,便让龚美和宸儿带着褆儿离开大辽去找元休,亦或归隐。
“我族誓守诺言千百年,又岂容你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凤血后人玷污金凤神名?”萧太后拍案威吓道。
“骊姬她也只不过是一个为情所困的女子,她爱的人是秦皇。”刘娥的心神有些混乱,那些错综复杂的梦境与现实,一时之间有些分不清了。
第96章 喜柬
“胡说!是秦皇花言巧语骗了金凤,致使金凤成了坠仙!”萧太后想让刘娥彻底清醒,更想扭转她的一派胡言。
“秦皇也很爱骊姬,没有骗她。我亲眼所见,还能有假?”刘娥只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你不过一凡人,使些障眼法便能哄骗。说不定你被人下了虫蛊也未可知。”萧太后此言一出,刘娥不禁也有些怀疑自己在秦皇陵里所见是否真实。
毕竟那日醒来,元休和小娥依然在屋内榻上,不像是外出过。
“我还跟骊姬说过一些话。”刘娥始终认为自己见到的才是真的,她努力定住心神,不让自己被萧太后强大的语言力量误导。
“在哪里?”萧太后仍不信。
“我为何要告诉你?”刘娥警惕道。
“你不告诉我,我如何断定你就是我族所找的仙女?”萧太后正襟微笑道。
“萧太后懿旨已下,无论我是不是,我现在为了活命,不就只能称自己是仙女了?”刘娥聪明地回答。
这刘娥果真有几分胆识,难怪隆绪会迷恋这个大他四岁的金凤后人?
可惜,此女已嫁作人妇,若是真正的金凤后人,是无法再另嫁他人生育子嗣的。
“仙女,选的是第二道懿旨?”萧太后不动声色饮茶,抿嘴笑问。
“其实,在民女眼中只看到了两道懿旨,一道是生,一道是死。我不过是要我和我的孩儿活下来,这是作为母亲的本心!”刘娥低垂着眼睑冷冷地回答。
“我其实只想给你下最后那道懿旨,我不该给你选择!”萧太后脑海中闪过一些陈年旧事,心底悲伤,却面色平静。
“多谢太后给民女和孩儿一条生路!”刘娥跪地叩谢。
“不过是利益交换罢了!”萧太后冷笑道。
“太后希望我为您做什么?”刘娥听出了萧太后的言外之意。
“我要你为辽皇寻到秦皇的传国玉玺和鬼符!否则你孩儿的安危,本宫很难保证!”萧太后望着刘娥的双眼,郑重说道。
“我不知太后说的是何物。”刘娥假装不知,因为她知道传国玉玺和鬼符是极其厉害的治国神器。
“你若是真正的金凤后人,你定能找到!”萧太后十分肯定地说。
“太后也是金凤后人,你也应该能找到!何须我去?”刘娥很是不解地问。
“我族血脉早已被权力欲念污染,无论再过多少年都不可能成为供奉领主大人主灵的容器。”萧太后果真知道得不少。
其实萧太后的先祖与刘娥的先祖不过在千年前匆匆见过一面,那时为了平定一方,刘氏先祖便在萧氏先祖额间点上了指尖血,命她驻守北方部族的千年太平。
谁知人族的欲念太多,多传几代人,起初的太平盛世很快就被扰乱,不复当初。
“我可以为辽皇去寻玉玺和鬼符,但请萧太后告知如何寻找?”刘娥开始套话,想试探萧太后对玉玺和鬼符知道多少。
“先祖提到秦皇与鬼域之主做了交易,至此传国玉玺和鬼符就不见了。因此这两样东西应该在鬼域。”萧太后竟真的知道。
“鬼域在哪里?”犹记得骊姬和元休都没有很清楚地告诉她。
“在西阻卜附近,具体在哪里,不得而知。”萧太后望着案几上厚厚的文书,忧虑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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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多年来,她一直在派人寻找,得到的答案却皆是案几上那些自愿请罪的折子。
“禀报太后!”一个婢女手持一张红色的喜柬,进到营帐中跪地禀报道。
“何事?但说无妨!”萧太后见婢女畏畏缩缩,不敢当着刘娥的面直言,便不耐烦地问道。
“又有臣子向萧太后递来喜柬!”婢女尽可能不过度大声地禀报,怕触怒了太后。
“本宫不是说过,以后谁敢递来喜柬,杀无赦!”萧太后轻蔑地说道。
“可这次是群臣力谏的喜柬。”婢女吓得连忙禀报道。
“这帮臣子又想力谏谁与本宫共结连理?”萧太后居然毫不觉得羞耻,反而泰然处之,这气魄就算纵观天下,也定无女子能及。
“群臣力谏南院枢密使韩德让。”婢女说完立刻埋头不起,害怕萧太后发怒处死她这个无辜的婢女。
“这帮老奸巨猾,倒有些手段!喜柬呈上来,你且退下!”幸好萧太后今日心情甚佳,婢女捡回一命。
只见婢女将喜柬呈到案几上,立刻恭敬地匆忙退出了营帐。
萧太后打开喜柬,嘴角流露出常人无法揣测的笑意。
“刘娥,你可知这喜柬在大辽是作何用?”萧太后心里布好了棋盘,就待刘娥落子。
“莫不是与萧太后婚嫁有关?”刘娥听闻黎后二嫁就跟稳定政局有关,而辽国先皇驾崩仅三年,辽王隆绪若无萧太后的支撑,很难彻底令众臣信服。
如今为了让辽国易主,竟有人想在萧太后的二嫁一事上动歪脑筋。
“刘娥,你确有见识,你且替本宫审度当下局势。”萧太后考验道。
“辽国民间乃至大宋百姓素来皆有听闻辽国萧太后足智多谋、能言善辩,有着惊世的治国之才。但唯一易受人掣肘之处,便是萧太后乃一介女流。”刘娥恭敬说道。
“愿闻其详!”萧太后还是第一次听人如此直言不讳,甚为好奇。
“在大宋,毁掉一个女子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毁其名节。男子承爵封侯、妻妾成群乃是常事,而女子若敢效仿,便是不守妇道。想必这张喜柬的用意并非真心支持太后用婚姻稳固朝纲,反而是引太后犯错。”刘娥一针见血的言语与萧太后所想不谋而合。
“为了大辽百姓,本宫势必要选一个权势与人品并重的夫君共同辅佐辽皇巩固朝政,奈何南院枢密使辅政广遭非议。”萧太后严肃着面容,欲言又止。
“秦皇一统天下,世人不也是褒贬不一?但秦皇之千秋功绩不也是无人可比?太后何不遵从本心?自古女子纵使有丰功伟绩也从不青史留名,萧太后何不与吕雉、武曌比肩,改了这历史诟病?”刘娥此话既是怂恿太后,实际上更是鼓舞她自己。
第97章 红帐
“大胆刘娥,竟敢拿毒后与本宫相提并论!”萧太后自视甚高,双手从未染过不该染之鲜血,历史对吕后和武后之恶多有批判,她又怎会与她们苟同?
“我以我的性命起誓,我血脉里的记忆告诉我,吕后和武后从未做历史上那些恶事。她们是天底下最善良的女君主!”刘娥虔诚的眼眸毫不畏惧地望着萧太后。
“就算我信,谁又会信她们从未作恶?从古至今,怎会有不流血的政权?”萧太后不禁对面前这位看似柔弱的大宋女子肃然起敬,刘娥所说的一席话,不也是她儿时曾思考过的吗?
她也有过自己的答案,但上了岁数,成为皇权的拥有者,她反倒不敢再面对自己的本心。
“男子只知杀戮,女子和孩童却在流血的历史背后默默净化大地的伤痛。萧太后上承神权,何不冒天下之大不韪,励精图治,平了这天下?令金凤没有再重现世间的必要。”刘娥现在虽自知卑微如尘,但如若是她有朝一日掌握了天下大权,她定要清除天下积久成疾的诟病。
骊山被追杀后,为何刘娥渐渐变了?
都是被这天下给逼的,她本想寻一静谧之地归隐,但这天下却从不会给她这个所谓的金凤后人以安宁。
既然如此,何不遵从本心去抗争?
直到天下太平方止。
“说得好!本宫跪请仙女为本宫跟南院枢密使赐婚!”萧太后在案几上摊开金色的宣纸,示意刘娥上前书写神旨。
刘娥方知自己落入了萧太后的棋局,虽然拟写这道神旨对刘娥而言,毫无妨害。
萧太后巧借神名赐婚,堵住重臣和天下百姓悠悠之口,又可与肱骨之臣韩德让名正言顺共同守卫大辽江山,此计着实甚妙。
刘娥挥笔写就了一份神旨,封韩德让为神王,萧绰为神后,此神旨立即被萧太后妥善保存了起来。
第二日,刘娥母子便被辽国的仪仗以迎仙女仙童的名义接入了辽国南边的大帐。
龚美和宸儿也穿上萧太后命人准备的盛装随行进了辽国的皇庭大帐。
去往大帐的路上,沿途百姓纷纷跪迎,但远比上黎朝和大理国百姓那般热情。
因为辽朝和大宋的先祖曾亲眼见过金凤骊姬是如何辅佐秦皇一统天下,所以流传至后世,只有秦天子曾驾驭金凤临朝,从此一统天下之说。
故而金凤在辽宋两国皇庭眼中并未被看得过度神圣,他们习惯把仙女或者帝女看成是皇权的附庸。
敬神而不痴迷于神,这也是辽宋长期以来之所以能立国的根本原因。
比起祈求神明复归,辽宋两国更致力于夺取和耕耘好脚下看得着的踏实土地。
此刻,身着金色仙女冠服的刘娥抱着自己还未满周岁的儿子缓缓走进了辽皇的宴饮大帐。
只见辽皇隆绪头戴金龙皇冠,身穿大气龙袍,正气宇轩昂地坐在龙椅上与群臣共饮。
萧太后身穿绣着凤舞九天鎏金花纹的太后礼袍坐在她的凤椅之上,面带笑意地与敬酒的臣子寒暄。
“本仙女,携仙童复归大辽,愿大辽功绩绵延千秋万代!”刘娥煞有介事地说着,气势非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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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女,请上坐!”隆绪特地为刘娥准备了专门的仙座。
此座底部形似金莲,刘娥坐上去,还真像极了金莲簇拥的仙女。
为庆祝仙女正式回归大辽,隆绪特地安排了乐人前来歌舞。
乐曲太过激荡起伏,刘娥便示意宸儿把孩子抱回营帐照料,而自己则不饮不食地继续在大帐内端坐。
舞乐结束,一位酒后喜极的臣子捧着酒杯来到御前敬酒,“恭贺辽皇,喜得仙女,大辽必定势如破竹,明年准能灭了大宋!”
“来人,张大人喝多了,快扶他回帐中休息。”萧太后见张大人险些说出军事机密,便立刻制止道。
隆绪立刻望向刘娥,知道她定会因此话不悦。
“大王,明年要攻打大宋?”刘娥看似平静地问。
“大宋不兴兵,我大辽绝不动兵!”隆绪说的是真话。
“两国从此息战,各自繁衍生息,不好吗?”刘娥轻声问。
“大宋不来犯,我大辽可以就此息兵!”隆绪耐心地重复答道,并未让刘娥觉察出他的不悦。
“今日舟车劳顿,本仙女有些乏了,请大王准我回营帐休息!”刘娥一想到宋辽随时可能再次交战,心绪不免有些凌乱。
“朕送你回去!”隆绪拉着刘娥的手腕便往帐外走,一点都不顾帐内还有二十多双眼睛看着。
隆绪并未直接送刘娥回去,而是拉着她的手腕来到了一处用黑布包裹的溪边营帐。
“我以为你会选第三道懿旨。”说话的瞬间,隆绪拉下了黑布。
一座红绸装点的华美红帐现于刘娥眼前。
刘娥惊讶地望着隆绪,不敢问。
“这个红帐本来就是只为你一人准备的。”隆绪拉着刘娥走进红帐。
红帐内各种珠宝首饰,绫罗绸缎缝制的锦衣华服,将刘娥的眼球映照得姹紫嫣红。
刘娥想转身离开,却被隆绪拉到梳妆台边坐下。
“这个印章送给你!”隆绪打开抽屉,拿出一个蓝玉印章放于刘娥的掌心之上。
蓝玉印章上雕刻着四幅雄鹰图案,雄鹰的姿态各不相同。
第一幅刻的是雄鹰独自端坐山巅。
第二幅刻的是雄鹰独自爪击大海中的大鱼。
第三幅刻的是雄鹰独自翱翔天际。
第四幅刻的是两只鹰,一雄一雌,依偎在一起共赏一轮落日。
印章底部清清楚楚刻着“耶律隆绪”四个字。
这是隆绪的私印。
刘娥心知,百姓见到辽皇的私印就等同于见到辽皇本尊。
刘娥立刻将印章还给隆绪,“如此贵重的印章,姐姐我不能收!”
“以后在我面前不准再说你是我姐!”隆绪皱眉强调道,并将印章放于刘娥掌心让她收下。
“可是……”
“没有可是,在我身边,你只有两种身份可选,仙女亦或皇后!你既然选择了仙女,另一层身份,我可以等!”隆绪俯身凝视着刘娥,深情说道。
两年不见,隆绪竟长成了一个迷人心魄的美男子,可刘娥的心静如死水,对隆绪还是如弟弟一般看待。
刘娥突然回想起那年自己还当着隆绪的面说,自己生是大宋的人,死是大宋的鬼。
如今时过境迁,四海为家的她都不知该自称自己来自哪里。
第98章 神坛遇险
“隆绪,我想回大宋!我的夫君还在大宋等我!”刘娥恳求道。
“大宋皇庭认为你是妖女,不惜将你一而再地赐死。如今知道你是仙女,却又想将你抢回去,真是可笑至极!大宋妄想从我手上夺走你,他们若敢来,我定要他们有来无回!”隆绪完全没有要放刘娥走的意思。
“隆绪,你于我有救命之恩,我会铭记。但请你看在当年我照顾过你的份上,放我回大宋!”刘娥再次恳求。
“你回到大宋也不会好过,要不然为何赵元休不立刻来接你回去?正是因为在大辽,你可以享受自由,赵元休才愿意把你拱手让给我!”隆绪说了谎。
其实赵元休弄清父皇心意之后,多次想来辽国接回刘娥,但都被隆绪的铁骑打退回了大宋。
赵元休那点暗卫营的兵力,哪是隆绪二十万铁骑的对手?
隆绪就是不愿再见刘娥在赵元休身边受尽苦楚,才这样做的。
“不会的,元休肯定会来找我们母子的!他一定是遇到了阻碍,才会迟迟没来接我们!”刘娥笃定地说着,失魂落魄地走出了红帐。
隆绪望着刘娥落寞的背影,有些心疼,但他不后悔这样骗她。
只希望刘娥有朝一日,能够忘了赵元休,全心全意地待在他身侧。
仙女归辽,百姓自当是要目睹仙女神威的,萧太后特地在冬至日这天开神坛祭祀先祖。
百姓为庆祝仙女重临大辽,纷纷杀牛宰羊在神坛边上烘烤待食,以示供奉神明的崇敬之心。
小娥站在祭台最高处,望着脚下的大辽百姓,看着他们在篝火旁手舞足蹈地欢歌雀跃。
大辽的百姓也是有血有肉,有喜怒哀乐的人,为何上天要让他们也陷入战乱的摧残?
金凤黎姬是不是也曾在某个制高点上俯瞰着这天下的一切?
这些时日,金凤似乎真的从她体内消失了,她感觉不到自己有任何异样。
刘娥照着萧太后命人教她的样子开始祭祀金凤神明。
只见刘娥头戴金凤头冠,身穿鎏金裘衣,一个人站在高台之上,手持宝剑,舞动袖袍,最后挥动利剑直指日轮的方向,象征着辽国百姓与太阳神曾歃血为盟,无论再过多少年,此虔诚之心永不会改变。
辽国之所以信奉太阳神,是因为金凤命太阳神炼化出了三足金乌统御天下各族飞禽。
祭祀结束,刘娥举起左臂,辽鹰统帅天海衔着一份金色诏书前来,刘娥默契地用左手接住。
然后,刘娥开始念那份她之前为萧太后所写的神旨,“金凤领主涅槃千年,即将归来。萧太后励精图治,助幼帝守举国之太平,功勋之卓著,天地可鉴!金凤今命仙女携神旨归辽,特封辽国太后萧绰为神后!韩德让助大辽兴国安邦,舍小义成大国,金凤神灵在天亦有知,特封韩德让为神王,赐神后萧绰予其为妻。夫妻当勠力同心,荡清天下,共助大辽鹰帝成万事之功业!”
鹰帝?真是个别致的称呼!隆绪嘴角勾起一丝笑意。
祭祀结束,刘娥正从祭台下来,但支撑祭台的木桩被人动了手脚,木桩开始断裂,祭台慢慢倾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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龚美立刻爬到木桩断裂处,用尽全力将木桩支撑住,但没有太大作用。
隆绪立刻命天海带领鹰群将刘娥救下。
“快看!仙女能够统领鹰群!”
“仙女就是鹰神!”
“鹰神也回来了!”
百姓们惊呼,纷纷激动地下跪朝拜。
在大辽,传说只有鹰神才能驾驭鹰群,而千年来,再没出现过鹰群盘旋飞舞,承载仙女翱翔天际的景象。
刘娥很是惊讶,怎么大辽的百姓不知道他们的辽皇才是鹰群的指挥者?
天海命鹰群将仙女送回到隆绪怀里,隆绪将刘娥温柔地抱住。
萧太后立刻走上前来关心,“仙女没伤着吧?本宫定要彻查此事!”
“母后,已证实仙女就是鹰神,想必他们也不敢再妄动,就让此事过去吧!”隆绪深有城府地说。
隆绪口中的他们,就是那些想要颠覆朝纲的利欲熏心之人,迟早有一天隆绪会将他们一个个除掉。
“隆绪,你的子民怎不知道你能指挥鹰群?”刘娥小声地问隆绪。
“他们不配知道!”隆绪大气地笑道。
“隆绪,你放我下来吧。”刘娥见大辽百姓的眼睛都直愣愣地望着他俩,甚是不习惯。
而那些百姓之中萧仙儿也在,萧仙儿此刻恨不能将刘娥千刀万剐,刘娥也早已深知萧仙儿很喜欢隆绪,她会尽力避免成为隆绪和萧仙儿之间的误会。
“朕是大辽万民敬仰的鹰帝,仙女祭祀受惊,朕前来救驾,抱迎仙女回营帐,有何不可?”隆绪扬起刀眉,镇定自若地说道。
“在大宋,你这样抱我,我会被人耻笑的。”刘娥立刻从隆绪臂弯跳下。
“莫要再提大宋,你只属于大辽!还有,你只属于我!”隆绪面露不悦,沉声说道。
“我自己回去,你不必跟来。”刘娥一听此话,有些慌神和伤心。
她没有向隆绪行礼,便独自往营帐走去。
隆绪望着刘娥的背影,没有阻拦,他知道她在难过。
因为她,还留恋着大宋。
没几日,刘娥便得知萧太后已昭告天下,将于今年年底最后一日大婚。
刘娥以为隆绪会忙着为神王和神后筹办婚礼,不会有时间来扰她清幽。
吃过早膳,刘娥打算带褆儿到帐外体验大辽冬季的严寒之气。
刘娥牵着才学会走几步路的褆儿刚一出营帐,就看见隆绪一个人架着一辆马车,安静地等候在帐外。
刘娥不加理睬,继续专心牵着褆儿的手在雪地上练习走路。
隆绪见状,立刻过来将褆儿扛在肩上,“褆儿,爹爹给你当小马儿!”
爹爹?刘娥心底一惊!
“隆绪,不许胡说!你不是褆儿的爹爹,大不了我允许褆儿叫你叔父!”刘娥生着气,连忙纠正道。
“我不做叔父,我就要做褆儿的干爹!”隆绪将褆儿高高举起,很是宠爱地亲了一口。
“不行!”
“你没问过褆儿,怎知不行?”隆绪厚着脸皮,俏皮地说道。
第99章 医巫
“褆儿,叫爹爹!”隆绪捏着褆儿的小脸蛋,宠溺地说。
“爹爹~”褆儿竟真的叫了。
“褆儿,他是叔父,不是爹爹!”刘娥立刻抱过褆儿,认真地纠正。
结果,褆儿又脱口而出,“爹爹~”
虽然这是孩童牙牙学语的必然现象,但此时刘娥实在拿褆儿没辙。
刘娥唤来宸儿,让宸儿把褆儿抱到别处去玩,刘娥心里是怕褆儿跟隆绪过于亲近。
“隆绪,你今日前来究竟所为何事?”刘娥转身问道。
“陪我去闾山!”隆绪从马车内取来一件厚厚的貂裘给刘娥温柔地披上。
“闾山在哪里?”刘娥皱眉询问。
“离我们现在的大帐很近!傍晚前我会送你回来。”隆绪单膝跪地,甘愿给刘娥做马车凳。
“到底是何事?为何非得我去?”刘娥不安地问。
“此事只能仙女去了才知道。”隆绪只知道母后命他带仙女去闾山寻一个叫医巫的人,只有找到此人才知道是何事。
“我不去!”刘娥斩钉截铁地拒绝。
“你不去,我就带褆儿去!”隆绪故意巧逼刘娥,尽管他不想,但如若不寻到医巫,刘娥这个仙女恐怕会陷入不必要的政局。
这半年来,隆绪时时刻刻都在暗中守护着刘娥母子,就怕有人暗害他们,这也是半年来隆绪迟迟没有露面与刘娥相见的原因。
“你若敢伤我的孩儿,我定不念旧!”刘娥说完就避开隆绪高贵的膝盖,自己进到马车内坐定。
隆绪起身拍了拍膝上的尘土,面带笑意地驾着马车向闾山前行。
闾山。
刚一出马车,刘娥就见面前一座巍峨的大山,直耸云端。
“医巫住在此山中?”闾山如此险峻,几乎没有可以上山的道路,为何会有人选择在这里隐居?
隆绪唤来天海,命鹰群将他二人承载飞天而上,到达了闾山山巅一处神秘的茅屋。
整个山巅被白雪覆盖,甚是寒冷,隆绪将刘娥的手放在自己的胸膛上取暖。
刘娥不自在地将手收回。
“医巫,在吗?”隆绪敲了敲茅屋的栅栏门,恭敬地问道。
刘娥注意到茅屋外的院子里种着各种奇花异草,茅屋内正有炊烟袅袅飘出。
“一介凡人,也敢来打扰本巫!”一个空灵的声音从天空中传来。
不见人,只闻声,要是夜里前来,肯定会被那种沙哑诡秘的女巫声音吓到。
“医巫恕罪!我乃辽国皇帝耶律文殊奴!母后命我带仙女来见您!”隆绪恭敬地解释自己的来意,不敢轻易惹怒医巫,传说医巫可以驾驭三足金乌,其仙力仅在金凤之下,却是人族中法力最强之人。
“文殊奴!你竟敢带个假仙女糊弄本巫!”一个老妇人拄着法杖从茅屋内缓缓走出。
只见老妇人浑身穿着黑色的巫袍,头发凌乱中却又似有规律,头上的金红色宝珠呈北斗七星状排列。
更神奇的是,老妇人的眼睛是黑金色,刘娥刚一注视医巫的眼睛,头就有些犯晕。
“不要直视医巫的眼睛!”隆绪立刻用早就想送给刘娥的纱巾为她蒙住双眼。
“医巫,您为何说她是假仙女?她在南方可是能够启动擎天光柱之人!”隆绪转身向医巫行礼,并恭敬地问道。
医巫走近刘娥,用她那长得像鹰爪的手抚上刘娥的脉搏。
“仙女产了子,金凤的主灵没在她身上了。”难怪医巫没有感觉到金凤的气息。
“您的意思是,我的孩儿现在是供奉金凤主灵的容器?”刘娥拉下纱巾惊愕地问,她不希望如此,因为她不希望有一天她的孩儿被金凤取而代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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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娥的心思,医巫瞬间感知到了,医巫便用她那黑金色的眼睛直逼刘娥的双眼,并暗含怒意地命令道,“我命你把你的孩儿交予我!”
刘娥瞬间被医巫控制了心神,“遵命!”
刘娥转身就要往山下走,但这里是山巅,刘娥一直往前走只会直接坠入悬崖,粉身碎骨。
隆绪拦住刘娥,并下跪向医巫请罪,“请医巫恕罪,仙女并非有意冲撞您!求您息怒!”
“罢了!”医巫挥手,刘娥瞬间清醒了过来。
“隆绪,你为何把我困住?”刘娥刚才的记忆全无,仿佛隆绪是凭空出现在自己身旁一般,她全然不知自己被医巫控制的事。
“我要你们三日之内把仙女的孩儿送到闾山!否则,我就踏平辽国!”医巫用意念说的话,声波令隆绪他二人头痛难忍。
“医巫,你要对我孩儿做什么?”刘娥颤抖着声音紧张地问。
“尔等凡人,无须知道!”医巫挥袖,隆绪跟刘娥被弹退出了院子。
刘娥爬起身想要去敲门,却被强大的灵力弹飞,掉下了悬崖。
隆绪也跟着跳了下去,情急之中,还好天海带领鹰群前来,他二人才得救。
“隆绪,为何医巫要我的孩儿?”刘娥眼泪再也忍不住,奔涌而出。
“我也不知道,但肯定跟唤醒三足金乌有关!”
“辽国为何要三足金乌?”
“传说医巫是高丽国人,至今已有一千多岁,她一直在闾山等待三足金乌复活。”隆绪用纱巾为刘娥拭泪。
刘娥不想跟隆绪太亲近,迅速挥开隆绪的手,一阵雪风吹过,隆绪手中的纱巾随风飘远。
那条纱巾是隆绪特地命人给刘娥绣的,上面有一个美丽动人的纱衣女子,女子肩上站着一只雄鹰。
刘娥一落泪,隆绪哪还有心思顾虑纱巾,隆绪将刘娥抱上马车,驱赶着马车回大帐。
“隆绪,我们不要带褆儿来这里,可好?”刘娥隔着马车门帘,轻声问。
“传说医巫天生神力,比普通女巫厉害千百倍,不听她的话,她随时可能灭了辽国。”隆绪忧虑地说。
“这世间就没人治得了她?金凤是为天下太平而生,医巫理应也是拯救苍生的好人才对,可我怎么觉得这个医巫很邪乎?”虽然刘娥见过心怀怨恨的金凤骊姬,但骊姬护卫苍生的心,刘娥感觉得到。
可这医巫却时时刻刻带着杀气,刘娥越想越不安,医巫要是杀了褆儿怎么办?
“待我回去禀明母后,再作定夺!”隆绪此时也是千头万绪,不知道如何处理此事,医巫的神力太强大,他也非常担忧刘娥母子的安危。
“我跟你一起去!”刘娥一定要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她一定要保住自己的孩儿。
第100章 无处可逃
萧太后大帐。
萧太后正在试穿制衣女官送来的婚服。
辽国太后的婚服甚美,衣面上整齐绣着龙凤交织而成的团纹,龙凤不分上下,象征神王神后夫妇平起平坐,勠力同心共理朝政,兴国安邦。
“仙女,皇帝,你们看本宫这身婚袍如何?”萧太后将双手威仪端庄地放在腹部,转身向隆绪和刘娥走来。
萧太后肤若凝脂,一点都不像常居北方的女子,曾有巫师给儿时的萧太后占卜,说她体内凝结出了仙脉,长大必为皇后,陪辽皇君临天下。
若不是出身凤族,加之又有这等陈年旧事,想必萧绰早已与韩德让共结连理,夫妇情深两不移。
仔细一算,萧太后今年也才三十二岁,如果不知年纪,看萧太后轻盈美丽的体态,很容易误以为萧太后才到出阁的年纪。
“母后穿什么都美!”隆绪躬身温柔地赞美。
“皇帝,此次去寻医巫,可有收获?”萧太后坐到凤椅上微笑着询问。
“医巫说金凤不在仙女体内,命我等送仙童上闾山,敢问母后,医巫意欲何为?”隆绪心怀疑虑地问道。
“传说医巫是金凤的一丝仙灵所化,才得以长生。我族世代遵医巫之命行事,是因为医巫的神力可以摧毁一国之兵,而我凤族是唯一能与医巫打交道的人族。这也是我们凤族能够世代伴驾君王的真正原因。”萧太后说这些话时,眼神里没有了自命不凡,反而有一丝忧伤。
若不是出身凤族,受凤族使命的禁锢,她又怎会不得不嫁给先皇,从此以辽国最尊荣的身份被禁锢在这王庭?
时光飞逝,作为护卫一国子民的太后,萧绰的好多心情早已被她深埋在了记忆里,永不会再提起。
“太后,医巫要我孩儿,到底想做什么?”刘娥恭敬跪地,含泪发问。
“医巫在世已有一千多年,等同于神灵。她说的话,哪怕是前几代辽王,都是听命执行,从不敢违抗。到底为何?本宫确实不知。”萧太后大致能猜到,医巫要仙童最终肯定跟复活金凤有关。
不敢言明,是怕触怒医巫,也怕刘娥知道后会不顾一切带她的孩儿逃离辽国。
医巫法力高强,刘娥一旦出逃,医巫发怒累及辽国子民,后果不堪设想。
“母后,当真不知?”隆绪的刀眉一横,略带怀疑地问。
“母后何时骗过你?你竟敢质疑母后?”萧太后拍案怒道。
隆绪竟为了仙女仙童第一次质疑她这个含辛茹苦护他至今的母后,萧太后心底此刻甚为心痛。
刘娥见太后不悦,心知问不出原因,便打算自己去寻找答案。
“太后息怒!王上只是一时失言,并无不相信太后之意。”刘娥恭敬地替隆绪圆话。
刘娥现在也是母亲,如果有一天褆儿不相信为娘的所作所为,刘娥也定会心痛难过的。
“儿臣一时鲁莽,请母后恕罪!”隆绪在刘娥的示意之下立刻请罪。
“医巫所言,如不照做,整个辽国都可能面临灾难。天下看似极大,对于医巫而言,她能顷刻便至。逃肯定是逃不掉的,你们先回营帐好好休息,明日本宫亲自送仙女仙童去闾山!”萧太后平复心情,十分体谅地说道。
隆绪带着刘娥出了萧太后的大帐,刘娥一路上都没有说话,她的心像是被利刃刺穿,一直在静静淌血。
天下何其大,可连偌大的辽国都不是刘娥和她孩儿的容身之处。
如果褆儿真有什么三长两短,刘娥也不打算再活下去。
刘娥的眼泪悄悄滑落,神情恍惚,险些晕倒。
隆绪将刘娥抱起,回到刘娥的营帐,才放她下来。
这才出去半日,龚美便见刘娥一脸憔悴,像是哭过,莫不是辽皇欺负了小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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龚美拔出剑直抵隆绪的脖颈,“耶律隆绪,你别仗着自己是辽国的皇帝就为所欲为!你要是敢欺负我妹妹,我定要杀了你!”
若不是知道龚美是刘娥的表兄,隆绪不会如此不加防备。
只见隆绪没有理会,只是专心地把刘娥放至榻上,给她盖好被褥。
“龚美哥哥,隆绪她没有欺负我,你且将剑放下。”刘娥虚弱地说道。
宸儿见帐内气氛紧张,立刻抱来褆儿,“小娥,褆儿说他想娘亲了!”
刘娥立刻爬起身,将褆儿抱住,“让娘亲好好看看!”
刘娥望着褆儿乖巧可爱的模样,再一想到马上就要把他送到闾山去,本就哭红的双眼又落下泪来。
“别伤心了。明日我陪你们去!褆儿若是有事,我把命赔给你!”隆绪坐到榻边给刘娥细心地拭泪。
“你们……明天要去哪?”宸儿见小娥难过伤怀,不禁揪心地问。
“宸儿,龚美哥哥,如果明日我跟褆儿没有回来,你跟龚美就回大宋吧。代我好生照顾我们的两位姥姥!”刘娥绝望地叮嘱道。
“耶律隆绪,你到底要对小娥母子做什么?”龚美又一次挥剑,若不是念在辽皇对他们有救命之恩,龚美真恨不得立刻杀了辽皇,然后带小娥母子隐居。
“龚美哥哥,不是隆绪。是我们要把褆儿送到闾山医巫那里去,医巫神通广大,我跟褆儿没有别的路可选!”刘娥坚强地说道。
“耶律隆绪,你不是一国之主吗?连个医巫都战胜不了?”龚美不信,觉得这是辽国太后和耶律隆绪酝酿的阴谋。
“龚美哥哥,隆绪尽力了。那个医巫是金凤的一缕仙灵所化,我们常人敌不过她的。”刘娥替隆绪辩解道。
“那就这样坐以待毙?”龚美不愿小娥再受伤害,只可惜骊山一战,龚氏一族死伤殆尽,他如今也已经黔驴技穷。
“明日我会派重兵保护刘娥和褆儿的,他们母子若是有事,我的项上人头任你拿去!”隆绪定定许诺。
“隆绪,你是一国之主,为我和褆儿做的已经够多。我不许你再为我们母子涉险!就算没有我们,你也一定要做个好王,造福苍生!”刘娥理智地说道。
“我说过,你在我身边,我才会做个好王!没有你,这天下对我而言,形同虚设!”隆绪温柔地望着刘娥,恍惚间,刘娥以为看到了元休。
刘娥定了定神,假装轻松地说,“有你们在,我跟褆儿肯定会没事的。”
隆绪将小娥紧紧抱在怀里,不肯松开。
也许今日之后,世上将再无刘娥这个人,那且由着隆绪这个弟弟拥抱她吧。
第101章 双生契
第二日,天雾蒙蒙亮。
刘娥背着褆儿独自向闾山出发。
刚走出营帐没多远,隆绪驾着马车出现在刘娥面前,“我就知道你不会乖乖等着,怎么?又要擅自行动?”
刘娥并不知道,隆绪独自在她的帐外护卫了一夜。
好在游牧民族自小就抗冻,隆绪并没有因为受冻而感染风寒,今天依然精神抖擞。
“隆绪,这是我们母子的命运,你不应该被卷进来。”刘娥和褆儿是金凤血脉的传承人,令金凤回归的使命既然逃不掉,刘娥便选择坦然面对,不想累及旁人。
“而你就是我的命运,我是不会放手的!”隆绪将刘娥母子拉进了马车。
“你可有想好?是去闾山?还是天涯海角?”隆绪扬起鞭,豪放地问。
“闾山。”马车内传来刘娥坚决而平静的声音。
隆绪略微有些迟疑,他本想带她和褆儿四海为家、浪迹天涯的。
既然是命中注定,隆绪自不会让刘娥独自面对。
来到闾山脚下,还没等隆绪唤来鹰群,一团黑雾突然包围了他们三人,什么都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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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儿,他们便直接到达了闾山医巫的茅草屋外。
医巫从茅草屋内缓缓走了出来,褆儿一见医巫黑金色的双眼便大哭不止。
刘娥立刻用纱巾蒙住褆儿的双眼,却被医巫用法力挥落。
此刻,褆儿的眼珠已经变成了金红色。
医巫伸出右手,极大的仙力突然凝聚于医巫的掌心,褆儿被医巫立刻吸了过去。
褆儿很害怕地呼喊着“娘亲”。
“小家伙,本巫不会伤害你的!”医巫沙哑的声音此时正像一个邪灵侵扰褆儿的心神。
褆儿突然晕了过去,刘娥以为褆儿已然死去,“医巫,我求您!放过我家孩儿!我的命,您可以随意拿去!”
“刘娥,你也随我进来!”医巫抱着褆儿走进了茅屋,邪灵般的声音随即缓缓传来。
刘娥急忙跟着走了进去,隆绪也想进去,却被一道无形的结界挡在了屋外。
刘娥进到茅屋,仿佛进了一个巨大的石洞,望着内壁上密密麻麻的孔洞,孔洞分布的位置像极了天空中的日月星辰,仔细一看,孔洞竟全都成北斗七星状排列。
茅屋内没有亮光,所有的光线都是从孔洞照射进来,极细的光线刺激着刘娥的双眼,导致她什么都看不见。
刘娥用袍袖挡住双目两侧的光线,才看清医巫正抱着褆儿端坐在大厅正中央的蒲团之上。
医巫头上的宝珠正散发着荧光,屋内的顶部被映射出北斗七星的形状。
“请坐!”医巫突然变得恭敬。
“一千两百零六年了,此象终于重现人间了。领主大人,你的仙灵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我,我终于要解脱了!”医巫仰望着头顶的星图,甚是古怪地说道。
刘娥不懂,也不想知道,她只想救回褆儿。
“刘娥,你可愿与我结契?” 医巫瞪大黑金色眼球,谜一样望着刘娥。
“我已不是金凤的主灵容器,我还能与您结契?”刘娥不可思议地问。
“我本是高丽国巫师种的一株木槿花,高丽国人是金凤麾下三足金乌的子民。金凤涅槃,为了守护三足金乌的骨骸,特地赐我一缕仙灵幻化成人。但就在两百多年前,镇压鬼域之主的千佛结界开始松动,我被鬼域之主的影子蚕食,才变成了如今这般模样。”医巫使用灵力让刘娥看到了所有事情发生的经过,是那般的真实与惨烈。
“医巫,发生在你身上的事,确实很令人心痛。但这与你我结契,有什么关系?”其实,刘娥现在除了希望医巫把褆儿还给她,其他的事她一点也不想再掺和。
“北斗七星阵现,可斗转星移,结双生契,净化金凤的仙灵,并将仙灵一分为二附着在你跟你孩儿体内。”医巫说的话,甚是令人费解。
“此契有何效用?是否会伤及褆儿?”刘娥眼下只在乎褆儿的安危,其他的她一点都不愿多想。
“此契是金凤灵识教会我的,我也不知!”医巫说着便将法力集中在掌心,然后将掌心的灵力对准北斗七星阵的阵眼。
北斗七星阵发出的耀眼光芒,将医巫变成了一株紫色的木槿花,木槿花被一束光一分为二,植入到了刘娥和褆儿体内。
茅屋顷刻间消失不见,只剩下那一院子奇花异草依然茂盛生长。
更奇怪的是,闾山本来险峻陡峭没有道路,此刻竟在山间出现了阶梯,想必闾山本有石梯,是医巫用仙力布了结界,凡人才误以为闾山险峻无路。
隆绪见刘娥和褆儿晕倒在地,便立刻将她二人救起。
待刘娥醒来,她发现自己的掌心多了一个若隐若现的黑色符咒,形状如北斗七星。
刘娥耳畔突然响起一个声音,“北斗神符可令金乌重生。”
“金乌在哪里?”刘娥是在问耳畔听到的那个声音。
“金乌是高丽国人信奉的神兽,高丽国人应该知道。”隆绪以为是在问他,便如实回答。
“娘亲,疼!”褆儿醒了过来,突然喊道。
“哪里疼?”
褆儿毕竟才学会说几句话,此刻见褆儿只知道揉眼睛喊疼,刘娥甚是心疼地察看,发现褆儿的眼睛正在从金红色慢慢褪变成黑金色,尔后才变回常人眼球的颜色。
一切发生得太快,刘娥都没来得及问医巫有关鬼域之主为何要蚕食她。
金凤如此强大,按理说鬼域之主也应该是这位领主大人的属下才对,但刘娥继承了金凤的半丝仙灵之后,对这鬼域之主无端生出一种莫名的恐惧。
好像金凤对鬼域之主很是忌惮,刘娥还感觉到闾山底下有什么东西在等待金凤去寻它。
刘娥抱着褆儿站起身,往山下望,除了绿树红花,什么也没看到。
“刘娥,你在看什么?”隆绪顺着刘娥的眼神望去,也没看到什么奇异之物。
“我也不知道,总觉得闾山下面有东西。”刘娥皱眉回答。
“我们一起去看看!”隆绪扶着刘娥沿石梯一步步往山下走。
走到山下,就直接出了闾山,一路上并没看到什么不寻常之物,想必是刘娥产生了幻觉。
有关金凤本就是一个很大的谜,刘娥不愿多想,如今只要她跟褆儿安然无恙,就已是万幸。
第102章 高丽使臣
自刘娥从闾山带着褆儿安然回来,萧太后对刘娥母子可谓是礼遇有加。
还打算趁着大婚,邀请北方各部族的首领到辽国大营一聚,共谋国事。
北方各部族对金凤传说亦是深信不疑,听闻仙女代金凤回归辽国,不仅收服了神通广大的医巫,还让闾山凭空出现了登山石梯,便争先恐后准备了名贵贡品前来朝拜。
在众多使节当中,有一个熟悉的面孔让刘娥有些失神。
是元休!
但此刻的元休假扮成了高丽国的使臣。
此次萧太后大婚并未向南方部族递送请帖,尤其是大宋,更是被排除在外。
因为辽宋两国连年征战不断,仇怨已深。
半年来,元休的暗卫营已被隆绪的兵马击退数次,折损了太多死士。
为了救回妻儿,元休只好暗中绑架了高丽使臣,自己趁机假扮高丽使臣才得以潜入大辽大营。
而自打大宋开了国,占据了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阻断了南方部族与北方部族结盟,就已然把东方大陆分成了两个大的阵营,即南北阵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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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大辽和大宋要频繁开战?
因为大宋和大辽都自认为是能够真正代替秦皇令天下太平的部族。
而大宋通过陈桥兵变建国一直为各部族的金凤后人所不齿。
即使大辽眼下物资相比大宋略显匮乏,大辽也绝不会轻易向大宋称臣。
因为金凤后人唯一认可的皇帝从来只有秦始皇一人。
毕竟秦皇的君权是金凤领主大人赐予的,只要是各部族真正的皇室后人,皆知道此事,只有普通百姓不知道。
无论是否真是金凤涅槃前指定的皇室后人,历朝历代都不约而同地沿袭着秦皇的帝王制度,这是为了效法秦皇守护世间和平直至金凤回归。
因为千年来王朝不断更替,不知不觉中已令皇室后人产生了误解,以为只要是对天下太平有功,哪怕是谋朝篡位以后也不会被重生的金凤治罪。
由此可见,为何秦皇后来会背上那些暴虐的污名?
那不过是想取而代之的人故意编织的戏码罢了,目的是服众,新政和新君才能得民心。
大婚的仪仗浩浩荡荡地来到了大帐外,只见身着寻常喜服的韩德让牵扶着身穿凤冠霞帔的萧绰一起踏上红绸铺就的红毯走了进来。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这对新人身上。
说来也奇怪,萧太后二婚的消息可谓是轰动天下,好坏参半的评论之声不绝于耳。
可今儿看萧太后这寻常女子婚嫁的装扮,甚是令人费解。
这凤冠霞帔虽美,却远不及萧绰太后冠服的千分之一霸气。
隆绪想与坐在身边的刘娥说些悄悄话,但一见刘娥的眼神还在赵元休身上,心中暗起不悦。
若不是想试探刘娥现在的心意,隆绪是不会容忍赵元休活着进入大帐参加婚宴的。
“刘娥,你知道我母后为何要穿寻常女子的凤冠霞帔嫁给我韩父吗?”隆绪的声音将刘娥的眼神拉回到神王神后身上。
“我不知道。”刘娥此刻心里眼里除了元休的安危,再也没有心思去想别的事。
“他们说,我母后是被我父王从韩德让叔父身边抢来的,因为只有跟凤族后人成婚的皇子才有资格成为大辽的新王。”隆绪沉着地说道。
刘娥听后不禁揪心地问,“这是金凤的命令?”
“不是。但自大辽先祖那代起,这一密令传承了千年。”隆绪有些许难受,因为他不想践行这密令,他只想娶刘娥。
“这么说来,你母后心中真正爱的人是你韩父?”刘娥轻声问,心中不禁有些心疼萧太后,原来她也是一个被皇权和家族禁锢的女子。
“是,也不是。”
“此话怎讲?”
“儿时我听到那些谣言的时候,我就问过我母后她到底爱谁。母后只跟我说,如果她不是出身凤族,她会嫁给韩德让,一起过着普通百姓幸福的生活。既然嫁与了我父王,她也只能一心一意,绝无二心!”隆绪坦然地说道。
“你不怨?”刘娥忍不住问。
“我没有怨。在我父王去世那一年,他跟我说过,我们大辽因心胸坦荡不虚言而立于世,我母后的坦诚值得整个大辽子民的尊敬。如果以后我当了王,要是母后还爱韩德让,韩德让一心效忠大辽,就定要还他们一个盛世婚礼。”隆绪浅笑着说道,并示意刘娥为他斟酒。
刘娥给隆绪斟满美酒,大辽国君竟能请动仙女为其斟酒,引得群臣甚为羡慕。
隆绪靠近刘娥耳畔轻声地深情说道,“谢过仙女赐酒!”
刘娥并未在意,但宴台旁的元休看到隆绪与刘娥贴耳,便心生醋意,他恨不能直接将刘娥和褆儿立刻救回大宋。
韩德让与萧绰当着众人的面,拜了天地,行了成婚之礼。
萧太后和韩德让刚一入座,一个侍卫便急忙前来禀报,“禀报神王神后、陛下,大营外有一衣衫不整的人自称是高丽国使臣。”
“高丽使臣不正在大宴之上吗?”萧太后望了一眼元休,淡定自若地说道。
“大营外的那人说,他在来的路上被黑衣蒙面人绑了,请柬也被黑衣人抢走了,他此次前来是有极其重要的贡品要交给萧太后和辽皇。”侍卫说话十分小心,生怕出错,徒增事端。
“是何贡品?”
“那人说是高丽国千百年来皇族的宝物。”
“宣!”萧太后一听,立刻激动地说道。
隆绪见母后如此重视,想必这高丽国的皇族宝物定是跟金乌有关。
“母后,难道是金乌之骨?”隆绪轻声问。
萧太后用眼神向隆绪示意,此乃皇家的秘密,不可多言。
真正的高丽使臣被带进了大帐,使臣刚瞧见元休,就立刻指着元休说道,“禀报神王神后、陛下,定是他!打晕了微臣,尔后扮作我国使臣来到了大帐。”
元休没有辩解,只是恭敬地起身到殿前给萧太后行礼,“大宋韩王赵元休前来恭贺萧太后新婚之喜!”
元休示意随从把提前准备好的鬼域路线图呈给萧太后。
第103章 金乌之骨
此图是元休依据秦皇记忆画的草图,但呈递给萧太后的只有一半,另一半仍在元休手里。
“韩王,辽宋向来不和,你今日只身前来,就不怕本宫杀了你?”萧太后看了鬼域路线图,心中虽有一丝喜悦,但表面依然不动声色。
赵元休两年前领兵伐辽,斩杀了大辽不少大将,若不是碍于鬼域路线图只有一半,她定要好好跟赵元休算算这笔账。
“萧太后乃真命天女,自有容天下之心,元休不怕!”元休抬头直视萧太后说道,似乎早已料定萧太后今日绝不会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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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鬼域一直是被金凤压制的神秘力量,传说鬼域之主与金凤从数万年起就一直不对付。
两位神曾经决斗过,最后鬼域之主不知何故堕了魔。
鬼域之主被金凤打败后,金凤用自己的涅槃神力把鬼域之主的魔性尽数驱除。
鬼域之主深知自己罪孽深重,便立下誓言,永生永世镇守鬼域。
万年过去了,听过鬼域传说的人,就只知道鬼域之主神力非凡,不知其姓甚名谁。
哪怕她不再是神,也有着超凡之力,可定天地乾坤。
萧太后曾在家族秘传中读到过此记载,若能寻到鬼域之主,并与之结盟,说不定就不用再倚仗金凤,一统天下保举世太平便如囊中取物。
“韩王好胆量!本宫佩服!今日本宫大婚,念你只身前来,极具诚意,本宫就特邀大宋皇子与我大辽共享今日盛喜!”萧太后假意大气地说道。
萧太后见高丽国使臣面露不悦,便含笑问道,“高丽使臣,今日可愿给本宫一份薄面?”
高丽使臣心知借被绑架一事挑拨辽宋关系未遂,便假装不敢在大辽造次,只好拱手作礼道,“萧太后宽慈仁厚,相信太后他日定会替高丽讨回公道!”
“两军交战,不斩来使。日后本宫必定在战场上光明正大地将大宋击败,还贵国一个公道!”萧太后豪言壮语地说道,压根没把大宋放在眼里。
“此次国王遣微臣前来,实则是为了进献金乌之骨,微臣幸不辱命,金乌之骨尚保存完好!请神王神后、陛下过目!”高丽使臣将宝物呈递到萧太后面前的宴台之上。
萧太后谨慎地打开锦盖,一块雪白且坚硬无比的枯骨现于人前。
传说这是三足金乌即将灵力耗尽之时,从爪上啄下的一截指骨,有着极其神秘的用途。
隆绪自小听母后说过复活三足金乌之法,便亲自将三足金乌之骨取出,拿到了仙女面前。
隆绪温柔地托起刘娥的右手,将金乌之骨置于刘娥掌心。
刘娥手掌上若隐若现的北斗七星图案逐渐变得清晰,金乌之骨被一种神秘力量浮到了空中。
“北斗神符之力!金乌重生有望了!”高丽使臣立刻高呼跪拜。
刘娥的眼前出现了一些奇怪的画面,只有她闭上眼睛才看得到。
是一个黑暗幽深的山洞,沿着弯弯曲曲的小道走至最深处,有一具巨大的鸟类骨骸闪烁着微弱荧光。
“敢问仙女,金乌的骨骸在何处?”高丽使臣恭敬地问刘娥。
“我只看到一个幽深的山洞里有一只巨鸟的骨骸,其他什么都没看到。”刘娥睁开眼,刚才看到的画面顷刻消散不见。
“山洞在哪里?”高丽使臣激动地问,急切地想寻到金乌骨骸所在的山洞。
如果高丽国能迎回金凤麾下的金乌,就不必在这乱世依附强国才能安身立命,哪能不激动呢?
“不知。”刘娥凝眉回答。
“仙女可否以指尖血滴于金乌之骨?”高丽使臣突然想起临行前国王的此番秘密叮嘱,便恭敬地说道。
刘娥用匕首把指尖轻轻划破,将鲜血滴于金乌之骨。
金乌之骨立刻闪烁着金光,刘娥指尖的伤口也瞬间愈合。
而闾山山脚下弥漫着浓郁的金色,像是有什么神物在闪耀着光芒。
“神光闪烁的闾山山脚应该就是金乌骨化后的藏身之地。”高丽使臣望着神光虔诚地说道。
“皇帝,还不快快遣人随使臣去寻之!”萧太后急切地说道。
“太后大可不必如此,传说金乌之骨被金乌用仙力封印住了,必须要仙女持北斗神符的真身才能进入金乌的藏身之处。”高丽使臣有些失落地说道。
因为仙女刚才运用的是掌心神符之力,说明仙女还未得到北斗神符的真身。
难怪刘娥和隆绪从闾山脱身,总觉得山脚有东西,但又什么都没瞧见,原来是被封印了。
“北斗神符的真身是何物?”萧太后不曾听过此说。
“微臣不知。”高丽使臣摇头道。
“仙女知否?”萧太后转而问刘娥。
“不知。”刘娥摇头道。
引得在座一片哗然,“仙女竟不知神符下落!这……”
高丽使臣跪地,“恳请仙女为我族寻北斗神符,令金乌重生,重保世间太平!”
“他日我若寻到,定将神符送归高丽国君!”刘娥许诺道。
“微臣代整个高丽国谢过仙女救世之恩。”高丽使臣恭敬跪地说道。
金乌之事,暂且告一段落,萧太后便请来舞乐助兴。
元休一直望着刘娥不曾移开目光,刘娥假意称醉,想先回营帐休息。
萧太后心知刘娥并非真醉,便让隆绪暗中命人监视刘娥和元休在辽营的一举一动。
刘娥出了大帐,元休也跟着走了出来。
“娘子!”元休轻声唤刘娥。
刘娥转身深情地拥抱元休,“元休,那日骊山之后,你现在可好?”
“不好,没有你,一点都不好。”元休也紧紧拥抱住刘娥。
“你和褆儿可好?”元休努力微笑着问。
“褆儿此刻在营帐,我带你去看他。”刘娥牵起元休的手,一同回到营帐。
宸儿正守在褆儿的榻边,褆儿午睡还未醒。
宸儿见到异国装扮的元休略显惊讶,但已大致知晓元休为何如此。
想必是辽国守卫森严,只能如此乔装打扮才能进入辽营。
宸儿没有多言,便悄声退下了。
元休望着和他长得极像的褆儿,“此次前来,我定要带你们母子回大宋!”
刘娥心知到处都有人想要抓捕仙女仙童归国,脸上不禁闪过一丝忧伤,“可这普天之下,我跟褆儿哪还有容身之处?”
第104章 鬼域路线图
“潘惟槿说了谎,父皇是命人将我们一家接回大宋,我回到大宋后才知道,是为夫不好,没能保护好你们母子二人!”元休将刘娥拥入怀中,温柔地轻声说道。
终于又踏实地感觉到了小娥的温暖气息,元休极度想念的心,略微得到了平复。
“元休,我不许你这样说,你若在骊山真的为了我跟褆儿战死,你我夫妻二人又如何今日得以团聚?”刘娥善解人意地说道,眼里溢出温热的泪。
“你不恨潘惟槿?”元休最不喜欢小娥对他人大度,苦了自己,不禁凝眉问道。
“她既已嫁与你为妻,便有资格如是对我,你与我离开大宋周游列国,独留她一人留守京中。世间又有哪个女子愿意与其他女子分享自己的夫君?”刘娥沉稳地说道,毫无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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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为夫的错!将来我定要给你这世间最尊贵的身份!”元休很是心疼地在刘娥额间轻轻一吻后说道。
“这两年经过这么多事,我只想我们一家人在一起,不再分离。其他的都已不重要!”刘娥依靠在元休的肩上,望着褆儿轻声说道。
“好,以后我们再也不分开!”元休又一次在刘娥的唇上落下一吻,久久不愿离开。
“娘亲,他是谁?我看见他亲你嘴巴了!”不一会儿,褆儿醒来,眨巴着炯炯有神的双眼好奇地望着元休和刘娥问道。
“褆儿,他是你爹爹!”刘娥将褆儿抱起,微笑着说。
“爹爹~”褆儿稚气地喊道。
“褆儿,让爹爹抱抱!”元休温柔地说着伸出双臂。
褆儿立刻接受了元休的怀抱,元休将褆儿高高举起,放在自己的脖颈上,让自己变成褆儿的坐骑。
“褆儿有没有想念爹爹呀?”元休幸福地笑着问道。
“想了。”褆儿很是乖巧地回答。
望着这一家三口重聚,如此幸福甜蜜,营帐外一个表情凛冽的男子嘴角勾起一丝苦笑,便转身离去。
天海飞到隆绪的肩头,“主人,需要我代你监视吗?”
“不用了,他们逃不出大辽的。”隆绪仰头故作轻松地说道,因为他不想知道刘娥在赵元休身边笑得有多甜蜜。
在离开韩王府后,隆绪一直命天海暗中保护刘娥。
自己则征战北方各族,平息大辽内乱,为的是有一天刘娥待在他身边毫无忧虑。
每当天海带回刘娥与赵元休共历患难,多么郎情妾意的消息时,他都不让天海过多地禀报。
他有想过不爱刘娥,可他就是做不到。
仿佛第一次在别院相遇,刘娥为隆绪解下千年陈铁镣铐之时,他就已然认定了她。
其他的女子对隆绪而言,也都已然失色。
隆绪离开不多久,萧太后便命人前来请元休到神王帐中一叙。
“元休,我陪你去!”刘娥不放心地说道。
“你就在此处照顾好我们的褆儿,萧太后不会为难我的。”元休露出让刘娥安心等他的笑容,温柔说道。
“元休,萧太后心思缜密,我就想与你一同前去!”刘娥不愿元休有一丁点危险,便坚持说道。
元休只好同意,刘娥让宸儿和龚美哥哥把褆儿带去玩耍,便与元休来到了萧太后和韩德让的营帐。
元休和刘娥在座位上坐定,萧太后命人奉上好茶,“赵元休,本宫向来不拐弯抹角,这图为何只有一半?”
“鬼域路线图的另一半在我这里。”元休指着自己的脑袋恭敬地说道。
“既然有心献图,何不将另一半立即画出赠予大辽?有此重礼,大辽愿与大宋从此交好,成为兄弟之国。”萧太后虚与逶蛇地说道。
“大辽若能放我与我妻儿回归大宋,我便将剩下半张图画出呈递给太后!”元休早预料到太后会如此说,便顺理成章地说出自己的愿望。
“以前战场上交锋,大宋皇帝第三子赵德昌的威名便广为人知,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凡响。”神王韩德让突然笑道。
“神王乃大辽战神,只可惜忠臣侍了二主。”元休此言是故意在说韩德让堂堂汉人却为大辽异族效力,真心为南方部族所不齿。
“天下无道,谁能令天下重归太平,便是大道所向!”韩德让毕竟是屡经世事的战神,又怎会被元休这个后辈激怒?
元休佩服韩德让的处事不惊,转而笑着说道,“鬼域的神力深不可测,如果让鬼域之力重回世间,恐怕会令这东方大地再次徒增疮痍,鬼域路线图我可以奉上,但这世上除了我跟我妻,再无人能进入鬼域。”
“何出此言?”萧太后也听说过,这鬼域在西北边最偏远之处,自打被金凤封了结界,鬼域附近的土地寸草不生。
历朝历代都派人佯装取经西行,或都想复原秦始皇所建的万里长城,皆是为了找到鬼域的踪迹。
可西行之人都说除了漫漫黄沙和一些边远小国,穷尽一生都没寻到鬼域的踪影。
西北物资匮乏,加之黄沙之地居多,久而久之,西北边就成了兵家不争之地。
“鬼域之主奉金凤之命打造了传国玉玺和鬼符献给秦始皇,助他一统了天下。世上唯一能进入鬼域的人只有秦皇和金凤的后人。”元休十分肯定地说道。
“本宫可从未听说有此等传说。”萧太后不信,毕竟赵元休在萧太后眼里是个足智多谋的小辈,她可不能掉以轻心。
“因为我拥有秦皇的全部记忆,我还知道秦始皇驾崩之前就将传国玉玺和鬼符还给了鬼域之主。而那鬼符就是北斗神符!”元休说出的秘密令萧太后和韩德让默然相视。
“本宫信你便是!如果能寻回玉玺和神符,最终令金凤重生,亦或让传国玉玺重新挑选人族之王,我们也算是无上功德!不过,你怎会拥有秦皇的全部记忆?”萧太后心怀疑虑地问。
“机缘巧合罢了。”元休绝口不言秦始皇陵鬼蜥之事,恐生事端。
“大宋皇帝第三子仁德的美名早已流传在外,本宫与神王暂且信你!他日你若为王,辽宋还是有望交好!”萧太后大气浅笑道。
“我只愿与我妻儿一生平淡,无心王位。”元休痴情地望着刘娥说道。
萧太后和韩德让相视一笑,类似的话他俩多年前也曾说过,想不到赵元休竟也是个痴情种。
第105章 圆记米铺
萧太后在韩德让耳边轻聊了几句,便笑着对元休和刘娥说道,“念你夫妻二人伉俪情深,如果你二人愿助我族寻到鬼域,本宫便放你们归宋。”
“好!”元休握了一下刘娥的手,示意他答应下来纯粹是缓兵之计。
从萧太后和韩德让营帐出来。
刘娥便不安地问,“元休,鬼域到底是什么地方?”
“鬼域里困着一位曾经是神的人,她若不起邪念,神力与金凤不相上下。”元休耐心地解释。
“她为何要起邪念?”小娥不解地望着元休。
“她和金凤同时爱上了一个神,那个神就是鹏。”这些时日元休为了寻到救刘娥和褆儿的法子,不惜全部启动了秦皇的记忆。
好多次差点因此丧命,如今只要是秦皇知道的事,他都知道。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她们同时爱上的就是这位神?”刘娥甚为惊讶,神仙不都该是没有七情六欲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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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鹏抵抗西边的恶龙后陨落,被南海的女蛟龙收纳了一丝残魂,化身成龙,后来龙为了天下太平,又一次陨落后,堕入了轮回之道,成了凡人秦始皇。”元休将小娥拉住,突然深情地望着小娥说道。
“所以金凤才助秦始皇一统天下?”小娥一脸认真地问。
“是的。再后来,秦始皇后人中的一脉与我族相融,尔后我遇到了你这个金凤后人,所以我们注定要在一起,这是金凤和鹏血脉里的契约,永远不会消失。”元休深情地说道。
当元休知道这些记忆之后,心里沸腾的思绪久久不能平复。
“你我相爱是因为金凤和鹏血脉里的契约?”小娥有些不敢相信。
“是的。”
“那若是没有这契约,我们还会相爱吗?”小娥凝眉,有些难过,她害怕元休是因为血脉的缘故才如此舍命对她。
“我依然会爱你,我会一直在你身边,谁若想拆散我们,除非我死,否则我绝不会离开你!”元休见小娥有些钻牛角尖,便笑着吻她说道。
刘娥也轻轻吻了一下元休的唇,撒娇道,“你说的,不许忘记!”
“爹爹亲娘亲!”褆儿又瞧见了爹爹跟娘亲腻歪,便用手捂着嘴笑着说道。
“褆儿,过来,爹爹抱!”元休蹲下,宠溺地张开双臂。
褆儿立刻慢慢走向元休,脸上绽放着稚气的笑容。
刘娥望着元休对褆儿的宠溺,心里好久都没如此幸福快乐。
“小娥妹妹,元休公子,到帐内用晚膳吧!”宸儿贴心地做了褆儿爱喝的羊奶汤,龚美还端来了刚用炭火烧好的羊肉。
众人在帐内坐下开始用膳,元休尝了一口羊奶汤,感觉甚为奇怪。
一想到耶律隆绪这家伙两年前吵着要小娥为他做这如此难喝的羊奶汤,元休顿觉不悦。
“这汤不好喝吗?”小娥试探地问。
“辽国到了冬天物资匮乏,牛羊便成了冬天不可或缺的食物,羊奶汤到了冬天更是辽人常喝的饮品。”宸儿也想给褆儿准备其他的,但这已是大辽冬季最好的食物。
“这汤的味道太特别,只是不太习惯。”元休将剩余的羊奶汤一饮而下,一想到自己的妻儿在大辽如此受苦,元休心里顿时万分愧疚。
“辽国虽然幅员辽阔,但到了冬季几乎都是万里冰封,如果不是靠春夏储粮,养殖牛羊等牲畜,辽人很难熬过冬季的严寒。”小娥这些时日一直在观察辽国的民风习俗,了解辽国的国情后,便已知晓为何辽国要争夺燕云十六州,因为这些州是大辽赖以生存的粮食命脉。
元休将一块玉牌交给小娥,“从黎朝取回的稻种产量甚丰,于是我在大宋各州县都开了名为圆记米铺,这是所有米铺的调令。”
“元休,你真的开了米铺?”小娥当时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元休竟真的照做了。
“只要是你想做的,我定会拼尽全力为你去做到!”元休宠溺地说道。
“为何叫圆记米铺?”
“圆,有团圆、圆满之意。我希望我们一家人早日团聚!”元休给小娥细心地割好羊肉放在她的碗里。
“那你这半年来除了开米铺,可曾想过,你的妻儿还在大辽?”龚美有些不高兴,因为这半年来几乎从未听说过赵元休的消息,龚美不相信赵元休真有说的那么痴情。
“这半年来,我命暗卫营的兵马突袭辽营多次,辽皇的铁骑确实有过人之处,要不然我早将你们接回大宋了。”元休略带无奈的语气说道。
当初向隆绪求救的是他,向隆绪讨要妻儿的时候,却被隆绪直言拒绝了。
隆绪当时放的话是,“要想迎回妻儿先问过大辽的十万铁骑再说!”
元休知道隆绪对小娥有心,才不愿放小娥他们归宋,不说出来,是不希望小娥多想。
“隆绪说你是担心自己战死,保护不了我们才向他求助。他怎会不愿让你接回我们?”小娥很难理解隆绪为何要阻拦元休与他们母子团聚,隆绪虽有些狂放不羁,但并非暴戾之君。
“因为我要娶你!”一个狂放的声音从帐外传来!
一队侍从将数箱点缀着红绸的聘礼抬了进来。
“隆绪,你要娶谁?”刘娥以为隆绪又要胡闹。
“你!刘娥!”隆绪手捧鲜红的嫁衣深情地呈递到刘娥眼前。
“隆绪!你这是胡闹!”刘娥生气道。
“耶律隆绪!我虽感恩你救我妻儿,你此番做法,恕我不念救命之恩。”隆绪拔出银龙宝剑直指隆绪的咽喉。
隆绪不以为意地浅笑道,“你那点兵力,连我的十万铁骑都敌不过,放眼天下,你又能如何护得住刘娥?”
刘娥拉住元休,“隆绪,你快命人抬走这些东西。我说过,我一直当你是弟弟,我现在是大辽的仙女,你是希望以后大辽的子民都骂你是昏君吗?”
隆绪本心不坏,刘娥只是不希望他错误地执着于她。
“在我大辽,勇猛者胜,没有那么多汉人的规矩!”隆绪只说了一半实话。
因为在大辽,未婚男子可以通过决斗来获取未婚女子的芳心,也只有未婚女子才可以选择更勇猛的男子托付终身。
第106章 水晶雕塑
“你敢动我妻儿,先问问我的剑再说!”元休毫不留情地用剑向隆绪刺去。
隆绪退出营帐,想在外面与元休一较高下,元休追了出去。
“我早就想与你对战一场了!谁赢,谁才是值得仙女依靠的男人!”隆绪豪气冲天地说道。
刘娥哪能容许隆绪如此胡闹,这事要是传出去,不知道天下人会何等看待辽宋皇家的笑话。
“你们两个给我住手!龚美哥哥,快去阻止他们!”刘娥见元休和隆绪打得不可开交,便命龚美前去制止。
龚美上去用尽全力分开他俩人,但不一会儿就被他二人用内力弹回到了刘娥身边。
不多久,元休和隆绪分别受了些轻伤,刘娥不希望他俩再这样互相消耗下去,他们之间不该是敌人。
刘娥立刻用自己的身躯阻挡在他俩之间,两柄剑险些将刘娥同时刺穿。
刘娥轻闭双眼,哪怕今日丧命她也甘愿。
元休和隆绪就此收手,隆绪想伸手护住刘娥,却被元休又一次抢先一步。
“萧太后驾到!”
“萧郡主驾到!”
突然萧仙儿陪同太后来到了刘娥帐外。
“皇帝,你今日未免太有失体统!”萧太后手持金鞭威喝道。
“母后,儿臣为了赢得心爱的女人,有何错?”隆绪毫无悔意地说道。
“隆绪哥哥,你!”萧仙儿此刻脸色甚是难看,原来她的直觉没错,隆绪真的喜欢刘娥这个已嫁作人妇的狐狸精。
“当初母后给过仙女机会,是她自己并未嘱意于你!你何必为了仙女失了皇家的身份!”萧太后十分恨铁不成钢地厉声训斥道。
“此生我就要娶刘娥为后!”隆绪毫不犹豫地说道。
“胡闹!来人,请辽王回王帐!”萧太后挥袖沉声下令。
“谁敢!”隆绪已不再是两年前那个弱小的孩童,经过两年的征战磨砺,现在已然有了王的气魄和风范,他一怒吼,无人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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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卫营!”萧太后深知现如今她已制不了她的孩儿,为了不让隆绪妄动,不惜动用了先王为她母子二人建立的暗卫营。
不一会儿身着黑衣的暗卫从天而降,将隆绪团团围住。
“母后,你别逼我!”隆绪暗沉着脸说道。
“燕卫营是先王留给你的,他们只会匡正王道,从不会背叛于你!”萧太后希望隆绪明白自己肩上的皇族责任,不可再离经叛道。
因为萧太后即将按照千百年来辽帝只能迎娶凤族为后的习俗,命隆绪将萧仙儿娶为皇后,隆绪不想听,立刻用秘法唤来了天海,将自己和刘娥一并带离了此地。
隆绪带刘娥来到了雪山巅,万里冰凌在朦胧的金色水晶的掩映下,依然寒冷刺骨。
刘娥刚一落地,既不解又气愤地问隆绪,“为何要将我带到这里来?”
隆绪立刻拥住刘娥,“我就想你做我的王后!”
“隆绪,我知道你会是个好王,你若不嫌弃,我可以做你一辈子阿姐,但永远不会是妻子,此生我唯一的夫君只有元休一人。”刘娥彻底明明白白地说道。
“但这世上只有你能听懂天海的语言,巫师占卜过,能指挥大辽鹰群的女子才是我的王后。”隆绪完全不在乎地说道。
“我能听懂天海的语言,因为我是金凤主灵的容器。”刘娥不希望隆绪为此执着,因为她对隆绪只有姐弟之情。
“你跟天海从来没有结过契,你是用我教你的腹吸之法听懂的。”隆绪知道刘娥只是想撇清现在这样的关系,他心底说不出的难过。
“这有何不同?”刘娥直言问道。
“如果有一天金凤重生,你与金凤再无关系,你会爱我吗?”隆绪目不转睛地望着刘娥问道。
“他们说,金凤重生后我会消失。”刘娥体内仍有金凤的一半仙灵,她的命运早就被金凤占据摆布,所以刘娥不能理解为何隆绪会如是说。
“我不会让你消失的。”隆绪握紧拳头定定发誓。
“真有办法?”刘娥甚是希望能够多活些日子,好常伴元休和褆儿左右。
“如果你就是你,你会爱我吗?”隆绪又一次问道。
刘娥无法闪躲,只好郑重回答,“我跟元休的血脉是注定要生生世世在一起的。”
“赵元休骗了你!”
“何出此言?”
“因为我父族也有秦氏血脉,否则耶律一脉如何称王建立契丹?”隆绪就是知道排除一切所谓的命中注定,他是爱刘娥的,才从不提及此事。
“隆绪,你也是秦始皇后人中的一脉?”刘娥甚为惊讶地望着隆绪,“金凤和一位叫鹏的神很相爱,他们用血脉结过契,我们的命运才会受到影响。”
“如果没有这些,我依然爱你。你会爱我吗?”隆绪多希望刘娥能够正视自己的内心后再回答。
“不会。我的夫君自始至终只会是元休。”这真是刘娥此时此刻心中所想,无半点虚言。
“好,你把这个印章收下,我以后就做你弟。”隆绪将上次被刘娥退回的蓝玉印章置于刘娥手心。
“隆绪,它太贵重了!我不能收!”刘娥立刻拒绝。
“这枚鹰章是出城令牌,你若不收下,你跟赵元休出不了大辽。”隆绪故意试探道。
“你愿意放我们一家离开?”刘娥的表情略显惊喜。
“离开我,你很开心?”隆绪有些难过。
“不是,隆绪,我只是想和元休带着褆儿远离这世间的打打杀杀,过回宁静的日子。”刘娥认真解释,隆绪这个弟弟她还是在乎的。
“过几日,母后会立萧仙儿为我的王后。我不想娶她!”隆绪望着眼前这一条为刘娥用金色水晶石铺就的长廊,忧伤地说。
“萧氏一族应该还有其他才貌双全的女子。”刘娥安慰道。
隆绪多想重重地吻刘娥,但终是没有,他不愿听刘娥继续说那些无关紧要的人,转而拉起她的手走至水晶长廊的尽头。
尽头处,悬崖边立着一尊金色水晶雕塑。
走近一看,雕刻的是刘娥的模样,只不过身上穿的是大辽的皇后服饰。
“隆绪,这……”
刘娥还没问完,隆绪便温柔地笑着说,“是我专门为你雕刻的。”
“隆绪,还是把这尊雕像撤了吧。”刘娥从未想过隆绪会对她这般执着。
“她已经在这里等了你两年。”隆绪其实说的不是雕像,而是他自己。
第107章 辽国王后
刘娥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只好铁下心来,“隆绪,我希望跟我夫君安然离开大辽,你的印章我收下了,这份恩情他日我必定还你。”
刘娥心底是有一丝感动的,但她不能让隆绪误会。
隆绪紧闭双唇没有回应,只是唤来天海将他二人送回了营帐。
此时已是深夜,萧太后和萧仙儿早已夹带着怒气回归自己的营帐。
只有元休带着褆儿和龚美宸儿仍在等待刘娥回家。
隆绪望着刘娥迈向赵元休的远去背影,心中仍有不甘,故意大声说道,“我会一直等你!”
元休想拔剑与隆绪再次一决生死,刘娥立刻按住元休的手,“元休,切勿冲动!”
元休这才没有过度反应。
刘娥没有回头,抱着褆儿和元休往帐内走。
隆绪的心再次在黑夜的寒风里被狠狠刮碎一地。
回到帐内,褆儿抽泣着问,“娘亲,你去哪里了?褆儿想你,刚哭了。”
“娘亲这不是回来了吗?褆儿乖,娘亲陪你睡觉。”刘娥温柔地说着,将褆儿横抱在怀里,轻轻哼着睡眠曲。
待刘娥把褆儿哄睡着,龚美宸儿早已退下,刘娥才向元休述说了水晶雕塑的事。
“元休,这是隆绪给我的鹰章,是出大辽的令牌。”小娥将蓝玉色印章交给元休,希望元休保管。
“他送给你的,你留下吧。”元休心里虽有不悦,但他不想出言令小娥难过。
“我跟隆绪,真的没有……”小娥以为元休不悦的神情是因为在生她气。
没等小娥说完,元休深深地吻住小娥的唇,“我没有生气,我只是不知将来该如何护得住你,才能不被他们抢去。”
“他们?”不是只有隆绪吗?小娥不解地望着元休问道。
“黎竖。”元休满怀醋意地说道。
“黎竖也不过是想娶圣女罢了,跟我没什么关系。”除了元休,这世间所有人对她的爱慕都只是因为她是金凤后人,刘娥一直都很清醒地这样以为。
元休不会怀疑刘娥对他的心,只是怕刘娥并不知道别的男子对她是何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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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休认真端详着刘娥越发迷人的面庞,“是为夫不够强大,不怪我的夫人太好!”
“自古以来,任何人都无法单枪匹马地抵挡这天下之兵。元休,我要你答应我!无论何时,一定要先保全自己!如果没有你,我也不愿独活。”小娥眼里噙着泪,心里早就做好与世长辞的准备。
毕竟她终究会被金凤主灵取而代之,这是她永远摆脱不掉的宿命。
元休吻住小娥的眼睑,不许她的泪在他面前落下。
“元休,若离开大辽,我们能去哪里?”小娥倚靠在元休的肩,忧愁地问道。
“我们去泰山吧,那里有一隐秘的住处是秦皇为骊姬建的,只有我们二人和褆儿能进去。”自从有了秦皇的记忆,元休的一举一动的确会受到秦皇曾经那些喜怒哀乐的影响。
元休情不自禁地想将秦皇为骊姬准备的一切都向小娥展示一遍,因为小娥身体里的金凤从来没有看过。
秦皇在世时,骊姬只愿做他身边的一位守护神,秦皇终其一生都没能娶到骊姬为妻,秦皇只好默默地为骊姬备下一切,如今秦皇残存的执念希望骊姬知道这些。
“那龚美跟宸儿怎么办?”
“宸儿的姥姥身体微恙,他们可以回到大宋继续经营银店。龚美的门人在骊山丧生大半,他必须重新培养一批门人才能继续守护你!”元休深谋远虑道。
元休思虑得很周全,小娥甚是赞同。
一想到宸儿可以回大宋与她姥姥团聚,小娥不禁回想起她在蜀城的姥姥,“我的姥姥近来可好?”
“我有命人回去给姥姥报平安,姥姥近来无恙。为了不让姥姥担心,我跟她说你只是被请到了辽国当上宾。”元休轻声说道。
“那就好。”尽管小娥知道她在外面的所作所为可能姥姥早已知晓。
“姥姥让我告诉你,古铁盒要放在可靠之处,不可被人夺走,也别畏惧承担刘氏一族肩上的使命。”
“有关古铁盒,姥姥可还有话?”
“只有这些,她说记住当初她跟你说过的话。”元休如实说道。
“古铁盒到底有何用?”小娥凝眉问道,总觉得这古铁盒应该跟复活金凤有关,但具体又说不上来,到底是何渊源。
“秦皇的记忆里也没有出现过古铁盒。”古铁盒肯定有很重要的秘密,元休也很想弄清楚。
“终有一天,会弄清楚的。”小娥望着营帐的某处,忧伤地说道。
元休将小娥拥入怀中,不再言语,小娥在元休温暖的臂弯里安然入睡。
第二日,萧仙儿特地头戴郡主雄鹰贵冠,身穿一件御赐的鎏金红色裘袍,十分客气地来到刘娥的帐外递送请柬。
刘娥从帐内出来,见萧仙儿今日气度甚是温婉,脸上的妆容也是经过精心设计而描就,“敢问萧郡主,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萧太后恭请仙女大帐一叙。”萧仙儿幸福地浅笑道。
来到萧太后大帐,隆绪正坐在大帐正中央的龙椅之上,神情甚是不悦。
“仙女,请上座!”萧太后恭敬地请道。
刘娥安静地坐到隆绪身旁的仙女之位。
“今日请仙女前来,是为吾儿赐婚,封萧仙儿为我大辽王后。”萧太后恭敬直言道。
刘娥望着隆绪,她知道她若参与此事,定会伤害隆绪,于是她选择一言不发。
“这是母后赐婚的懿旨,你若点头,我就成婚。你若摇头,我便立你为后!”隆绪将懿旨放到刘娥面前,这是他对她最后的试探。
刘娥故作镇定道,“本仙女已有夫君,陛下切勿说笑。至于大辽王后人选,本仙女准大辽国君自行定夺!”
“我只有这两个选择!”隆绪的心绷得紧紧的,他多希望刘娥成为他的王后,他此生多么希望给刘娥至高无上的尊宠。
“陛下是雄踞一方的大辽王,这等小事不应该难倒陛下的。我不会为陛下做决定!今日若无其他事,本仙女要回到营帐休息了。”刘娥的心有一丝疼痛,她理不清到底是为何,她也不愿多想。
隆绪望着刘娥悄然离去的背影,不禁暗想,若第一个遇见刘娥的人是他,是不是一切就会不一样?
“皇帝,仙女此举已为你做了决定,你应该履约!”萧太后低声暗示道。
萧太后和隆绪私下有过约定,若今日刘娥不同意此门婚事,便封萧仙儿为贵妃,他日可封刘娥为大辽王后。
若刘娥同意或者不做决定,那么便封萧仙儿为大辽王后。
隆绪面无表情,不作回应,只是在懿旨上加盖了皇帝的玉玺印章。
第108章 初见乌古真
萧太后懿旨一下,不久辽国大营便迎来了辽皇的盛大婚礼。
刘娥和元休打算趁此时机带褆儿他们离开大辽。
刘娥应邀来到大帐,只见隆绪穿着一身俊美的红色长袍,头戴金龙裘帽,气宇非凡。
萧仙儿头戴流苏凤冠,身穿鎏金凤纹红袍,精致典雅的妆容美轮美奂。
单看容貌和年纪,辽王和王后确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举行成婚礼时,隆绪的眼神一直落在刘娥身上,刘娥确有些不自在,便趁众人开始纵情酒乐之时,悄悄离开了大帐。
隆绪的眼神从未离开过刘娥,心中自是知道刘娥的去向。
在回营帐的路上,刘娥听见几个少女被辽兵鞭笞的声音。
“乌古真,你们黑水靺鞨真是越来越胆大了!连大辽太后的婚礼都敢不进贡北珠。此次辽皇大婚,亦是一粒北珠都没有。”冰天雪地里,身穿铜甲的辽国营将手持粗鞭正在狠狠抽打几个身穿薄衫的柔弱女子。
“黑水靺鞨地处大陆最北端,常年极寒。今年不知为何,一入冬,真的一粒北珠都寻不见。为了寻北珠,我族今年已有百名族人丧生。官爷,您今日可以打死我,只求您放过我的族人!”乌古真嘴角渗出鲜血,身上已多处血痕,鲜血因为极低的气温刚一溢出就瞬间被冻成冰血痕。
“萧太后说的可是每年进贡北珠万粒,今年至今才进贡五千粒,你和你的族人还是自认命薄吧!”辽将说完,就又要鞭笞乌古真和其他几名少女。
刘娥见那女子不过十三岁左右的年纪,却要为贡品不足如此备受折磨,心有不忍,便上前制止道,“此女所犯何事?”
“拜见仙女,此女名为乌古真,乃黑水靺鞨人。自黑水靺鞨诸部归附大辽,曾许诺每年向大辽进贡北珠万粒,今年未做到,萧太后命我等将她们鞭笞至死,再还尸于黑水靺鞨,以示惩戒。”辽将冷血地回答道。
“北珠是何物?”刘娥仔细问道。
“呵!你不是能拯救苍生的仙女吗?连这都不知道!”乌古真轻蔑地嘲讽道。
辽将猛地给了乌古真一鞭,“对仙女怎么说话的!”
乌古真痛得紧闭双眼,没有喊疼。
刘娥将身上的裘袍脱下,给乌古真披上,“本仙女命你放了这几位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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辽将极度为难,立刻抱拳跪地道,“仙女,您救下她们,就等同是赐微臣们死罪!我等只是奉命行事,恳求仙女饶微臣们一命!”
“朕命你放了她们!萧太后那儿朕自会交代。”刘娥身后突然传来隆绪雄厚的声音。
刘娥顿生疑惑,此时隆绪的婚宴尚未结束,他怎会出现在此?
“微臣遵命!”辽将跪地领命,不敢再多言。
辽将们为乌古真她们解了绑便恭敬退下。
乌古真心中怀恨,立刻拔出头上的银簪,想要夺取辽皇的性命,以慰百名族人的在天亡灵。
乌古真并非隆绪的对手,一招便被隆绪制服,两手被反扣得死死的。
乌古真不服气地喊道,“放开我!我今日不杀了你这个辽国狗皇帝,誓不为人!”
“小丫头有骨气!”隆绪很是欣赏地笑道。
“乌古真,辽皇是个好王,你有何冤屈,可以尽数道来。”刘娥轻柔劝道。
“谁不知道仙女和大辽皇族早已狼狈为奸!”乌古真完全不愿相信刘娥说的话。
“乌古真,你怎会如此以为?”刘娥有些吃惊道。
“听说仙女回归,枉我族还大肆祭天,以为仙女会为黑水靺鞨做主,还我族安宁。谁知仙女到了大辽,一心只贪图享乐,完全不顾我族之人常年遭受何等折磨!”乌古真的眼泪大滴掉落,立刻又被她倔强抹去。
“你族希望仙女为你们做什么?”刘娥虽觉得自己有些冤枉,但眼下先弄清事情原委更重要。
“还天下太平!命其他部族的人不得再剥削、屠戮欺压我族!”乌古真小小年纪,却有如此宏愿,的确是个好姑娘。
“你所愿也是我所愿,但我也不过是一个凡人,没有你们想象中那么神力非凡。”刘娥惭愧地说道。
“你不是仙女吗?怎么会是凡人?”乌古真此问略显稚气。
“我不过是能唤醒金凤的凡人罢了,此事说来话长。不妨先说说北珠一事,也许我能帮你族想到办法。”刘娥将乌古真扶到篝火边坐下,隆绪紧跟其后。
“北珠就是你头饰上的珍珠,我族千年来因盛产北珠而名扬四海。近年来,我族因势弱不得不依附辽国,辽国命我族每年朝贡一万粒珍珠。今年入冬后,好多族人到冰层下最深处都再也找不到北珠的踪影,冰水极寒,已导致百名族人今年因此丧生。没能如数朝贡,今日我们才会遭此惩戒。”乌古真痛心疾首道。
刘娥将头上的宫廷发簪取下,指尖抚摸着那颗硕大的珍珠,心情无比沉重。
“如果确有其事,上报辽国专司此职的官员,陛下肯定会秉公处理的。”
“可辽国太后,非但没有体谅我族,反而冤枉我族不愿如约朝贡。还打算将我和来此地的族人用鞭子打死。”乌古真心底万分难过,但表面却无所畏惧地说道。
刘娥望向隆绪,想听隆绪如何对待此事。
“此事一直是母后在做定夺,母后向来赏罚严明,否则北方难以如此太平!”隆绪虽是为萧太后辩解,但不无道理。
“北珠入冬后为何消失?可有查明?”刘娥细问道。
“无迹可查。”乌古真摇头道。
“明日我陪你回黑水靺鞨查明原因。”刘娥既然身为黑水靺鞨人满心期待的仙女,她总不能因此事被天下人误会,污了神名。
“乌古真,你今日便可离开大辽,回你族复命!”隆绪深知北珠是黑水靺鞨一族的命脉,弄清了缘由,便打算放乌古真一命。
乌古真冷冰冰地望了辽皇一眼,沉默地退下,因为辽国对黑水靺鞨常年欺压,仇恨已深。
乌古真走后,刘娥望着隆绪一身红袍,恭敬地说道,“陛下,此事已弄明,你理应回到大宴之上,明日我代辽国前去便好!”
“你以为借去靺鞨一事就能逃离大辽?”隆绪一步步走近,伸出手想要轻抚刘娥的面庞。
第109章 黑水靺鞨
刘娥清晰地闻到了隆绪身上的酒气,她立刻往后退,“我迟早会离开大辽的!”
“我不会放你走!”隆绪继续一步步靠近。
刘娥立刻转身想走,一头撞进了元休的怀中。
元休将刘娥护住,“耶律隆绪,请你注意分寸!”
“赵元休,最好不要让我看见你此生伤刘娥分毫!”隆绪发狠却暗含深情地说道。
“我定会竭尽全力护她一世周全!并且我还希望你知道,你救我妻儿,我们一家自当感谢你!但除非我死,否则刘娥此生不会再有机会爱上别人!”元休霸气地说道。
“好!记住你今日所言!别让我失望!”隆绪没有流露一丝伤心,尽管心底无比疼痛。
说完隆绪便转身走向自己举行婚庆的大帐,没有再回头。
“元休,明日我们去黑水靺鞨吧。”小娥不知如何向元休解释隆绪的举动,只好转移话题道。
“好,我陪你去!”
“你不问我所为何事?”
“只要是你想做的,我都会陪着你。”元休温柔地凝望小娥说道。
“刚才我遇到了一个黑水靺鞨的女孩,名叫乌古真。她和她的族人需要仙女的帮助。虽然我也只是个凡人,但我答应了她明天会去黑水靺鞨帮他们想办法。”小娥跟元休细细解释道。
“黑水靺鞨地处最北边,因为粮草稀缺,只得以鱼类为食。后来发现北珠可以与外族人交换粮食,才得以安稳地延续至今。秦皇在位时,每年都会命人给黑水靺鞨诸部送去粮草以交换珍珠。”元休似乎对黑水靺鞨很是了解。
“元休,你可知为何黑水靺鞨今年入冬后,就再无北珠踪影?”小娥以为元休有了秦皇记忆,会知道其中缘由。
“前些日子,我见有天鹅和大雁一反南飞的习性,飞回到北边。很有可能是入冬后,这些鸟类没有食物,珠蚌被它们吃了。”在秦皇的记忆中,天鹅和大雁是被金凤下令镇守北方的鸟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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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消失的北珠均在这些鸟类的腹中?”小娥不禁联想道。
“应该是,秦皇时代是靠海东青捕捉天鹅和大雁,然后取出这些鸟腹中的珍珠。”
“海东青?”
“一种浑身带有黑色斑点的白鹰,被黑水靺鞨的人奉为万鹰之神!”元休脑海中浮现出秦皇遥望海东青翱翔在雪原的唯美模样,他多想带小娥去看看。
“为何黑水靺鞨的人不请海东青帮忙?”小娥很是奇怪地问道。
“不知道。只有到黑水靺鞨,才能弄明此事。”元休也有些纳闷儿。
因不知是否会遇到凶险,小娥和元休打算此次就他俩前去黑水靺鞨,龚美和宸儿在辽营照料褆儿。
第二日,小娥与元休便向萧太后和辽皇请辞。
辽皇刚大婚,加之北宋的军队在边疆已暗中布阵几日,萧太后不愿辽皇外出。
辽皇只好命天海为刘娥他们引路,实则是命天海保护刘娥安全。
就这样,小娥和元休踏上了前往黑水靺鞨的路。
出了大辽东北城门,便是黑水靺鞨境内。
路过边塞集市时,一些黑水靺鞨族的人用冰冷暗怒的眼神望着身穿辽国貂裘的刘娥和元休。
小娥意识到了自己和元休的衣着很可能激怒黑水靺鞨族的人,于是在集市买了两套百姓常穿的衣服换上。
在天海的指引下,他们二人来到了黑水靺鞨首领所在的营地外。
两个持长戟的族人将他二人拦住,“来者何人?竟敢擅闯靺鞨大营!”
还未等刘娥将辽皇的手谕呈上,一个身上缀满铜铃的萨满巫师悄无声息地出现,悠悠地说道,“我族已在黑水靺鞨静待二位千年,恭请二位到萨满营帐歇息!”
“我们此次前来是为解决纳贡北珠一事,可否允许我们先觐见靺鞨首领?”刘娥见萨满巫师气势不凡,想必黑水靺鞨的人十分敬重她。
“黑水靺鞨自上一任首领去世后,就再无首领,只得由老身暂代。”萨满巫师右手置于左胸前恭敬行礼。
“敢问巫师如何称呼?”
“凤女称呼我为阿乌即可。”萨满巫师的笑容由诡异变得温暖。
阿乌?当刘娥听到这个名字时,脑海中突然闪现出三足金乌的形貌。三足金乌是一种有着三只爪的神鸟,长得像鹰,但体型比鹰足足大了十倍,浑身散发着火焰一样的光芒。
“凤女,刚才是否看见了三足金乌?”萨满巫师闭眼凝聚心神,将头仰向天空,好似以此姿态能感知万物。
“萨满巫师知道我心中所想?”刘娥惊异地问道。
“萨满巫师一族已在这最北端之地,传承了千年,所以阿乌自小就有感知人心的能力。”阿乌恭敬地低头说道,并给二人引路去到巫师营帐。
“你族为何要在此地驻守千年?”刘娥并不记得金凤对萨满巫师有何安排。
“我族先祖本是三足金乌的一片翎羽所化,三足金乌是金凤麾下的神兽,所以我族会誓死效忠金凤和秦皇的后人。”阿乌望向元休,示意她已感知到了元休是秦皇的后人。
“高丽人想复活三足金乌,还请阿乌告诉我们复活金乌跟复活金凤有何关系。”刘娥恭敬地问道。
“阿乌只知道金凤重新降世,她麾下的所有灵兽也会重现人间。凤女若想知道,阿乌可以为你占卜。”
刘娥想知道,但害怕知道,于是,便想先解决北珠一事,再弄清楚复活金乌一事,“金乌之事可以容后再议,敢问乌古真是否已回到靺鞨?”
“乌古真那丫头倔强,像她的首领父亲,此次代族人去辽营请罪,没少吃苦,回来后,我已用灵力治好了她。”阿乌心疼地说道。
“阿乌既然有此神力,为何不帮靺鞨人寻找北珠?”刘娥多心地问道。
“我占卜过,应是回归我族的天鹅和大雁所为,我虽知北珠在这些鸟禽腹中,但它们栖居在天山雪域,难觅行踪。”阿乌无奈地说道。
“海东青不是可以捕捉它们吗?”阿乌没有提到海东青的存在,刘娥不禁有些奇怪地问道。
“海东青早已消失数百年,已不再守护黑水靺鞨族了。”阿乌叹息道。
“为何?”
“兴许是厌倦了人族的纷争吧。”阿乌也不知道海东青离去的真正原因。
第110章 海东青
“仙女,海东青其实是因为数百年前的一场雪崩,为保护黑水靺鞨人耗尽灵力,最后全族被冰封在了长***之巅。”天海飞落到刘娥的肩头,低鸣道。
天海是海青鹰,与海东青同为鹰族。
怎么没想到也许天海可以帮助解决此事?
刘娥用隆绪教的方法与天海对话,“天海,黑水靺鞨人为何要去长***?”
“秦始皇驾崩后,天下开始分崩离析,各部族连年征战,抢夺皇位,导致辽国缺少粮草,久而久之就无人再为黑水靺鞨人供粮了。数百年前黑水靺鞨人听闻高丽国有粮草,愿意供给靺鞨诸部,靺鞨人不敢从辽国境内去到高丽国,水路因缺少鲛族的庇佑,处处激流漩涡,分外凶险。迫于无奈,靺鞨人只好铤而走险,决定翻越长***,可惜长***常年酷寒,靺鞨人第一次去到长***就全军覆没了。”天海把从父辈那听来的话复述了一遍。
“长***为何会发生雪崩?”
“传说所有仙山都是金凤的巢穴,因此有结界,谁误闯,就会受到惩罚,乃至丧命!”天海说着,不禁抖动了一下鹰翅,打了个寒颤。
因为对鸟族来说,金凤一直都是个严厉的神,天海一想到此就十分畏惧。
“我们去长***能否救回海东青一族?”刘娥寻思着问道。
“不知道。”此刻,天海听到帐外有小姑娘叫嚷的声音便飞出去一探究竟。
“乌古真,萨满阿乌说了,不许你去寻北珠!”一个女仆努力劝阻乌古真外出。
“真儿!为何不在帐内好生休养?”萨满阿乌跟随刘娥等人一同来到帐外,沉声对乌古真说道。
“萨满阿乌,我若不去寻北珠,我族就不能如数纳贡,辽贼就又要寻衅刁难,我不忍族人受苦!”乌古真憎恨地望着了刘娥他们一眼,便转向萨满阿乌忧心地答道。
“我已想到解决北珠一事的法子,乌古真,你且先回营帐休息吧!”刘娥担心乌古真的身体还未完全恢复,故而劝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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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法子?”乌古真急切地问道。
“寻回海东青!”
“你能寻回海东青,为何不早点替我族寻回?”乌古真气愤地质问刘娥,仍然不相信她。
刘娥若回答,她也是刚刚才知道,恐怕又要被乌古真质疑一番,刘娥选择了沉默。
“真儿!不得对仙女无礼!”萨满阿乌沉声教训道。
“阿乌,我不过是一介凡人,想必是乌古真曾经听过金凤后人的传说,对我有过多的期许,如今才会如此失望,不怪她。”刘娥善解人意地说道。
“这都怪我!真儿的父母在她还是婴孩的时候就战死沙场了,于是真儿就由我一手抚养长大。是我常对她说,金凤神通广大,无所不知。待金凤后人重现世间,金凤就会很快重生,庇佑我族重归安宁!”阿乌语气沉重地说道。
“阿乌,请放心,我定会助黑水靺鞨重归安宁的。”刘娥起誓道。
“老身代黑水靺鞨诸部先谢过仙女!”阿乌恭敬地谢道。
“萨满阿乌,她不过就是个凡人骗子,谢她干什么?”乌古真对刘娥误会已深,在刘娥证明自己能够庇佑世间和平之前,她是绝不会再相信刘娥的。
因为刘娥跟辽皇走得太近,说不定刘娥此次前来就是为辽皇充当说客的。
“真儿!她就是金凤后人!”萨满阿乌将权杖上的黑纱揭下,慢慢靠近刘娥,权杖上的金色水晶开始绽放出耀眼的光芒。
乌古真被耀眼的金光刺疼了眼睛,立刻用袍袖遮住双眼满怀歉意地说道,“阿乌,真儿知错!”
“还不速速回到帐中!”萨满阿乌收回权杖的感应之力,威严地对乌古真说道。
“不,我要跟着仙女去寻回海东青!”乌古真倔强地说道。
见乌古真不肯听话,萨满阿乌便命人强行将乌古真送回了营帐。
乌古真的倔强令刘娥想起了以前的她,她也曾有自己的执着,比如想周游列国。
历经各种艰难险阻后,如今的刘娥只想有个安稳的落脚地,都已成奢望。
奈何这命运总是不尽如人意?
既然无法逃避,刘娥也只能坦然面对。
“阿乌,你这权杖跟占婆国的巫师权杖很像!”犹记得占婆国的巫师权杖上也有一块金色水晶,刘娥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占婆国巫师与萨满巫师本属同门,都是金凤麾下求仙得道的占卜师。占婆巫师镇守东南陆地,萨满巫师镇守东北陆地。”萨满阿乌解释道。
“原来如此,那西北和西南由谁镇守?”刘娥脑海中有关金凤管理人族的方式又清晰了几分。
“西南为神域,在众神陨落前,人族修仙之人皆在神域修行,以待飞升成仙。西北为鬼域,寸草不生,镇压着鬼域之主,但不知何物在镇守鬼域。听说万年来,鬼域从未出现异样!鬼域之主也就渐渐被人淡忘了。”萨满阿乌将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众神为何陨落?”刘娥追问道。
“其他的老身也不知道,如果真想知道,只能通过血脉占卜。占卜神界之事,通常凶险万分,除非万不得已,我族之人向来不会贸然为之。”阿乌恭敬答道。
“眼下解决北珠之事才是最重要的。”元休听到此,不愿小娥轻易冒险,便忍不住插话道。
小娥明白元休的心思,便点头同意。
阿乌给了刘娥长***的路线图,为了节省时间,刘娥打算用蓝玉印章作为通关令牌,从辽国境内去到长***。
告别萨满阿乌,快走到辽国城门,元休便大声说道,“跟了我们一路,你若再不出来,就别想跟着我们去长***!”
一个身穿女武士服装的少女扎着俊酷的马尾,突然从路旁的草丛走了出来。
是乌古真!
“乌古真,此次去长***,吉凶不定,你还是回靺鞨等我们的消息吧。”刘娥苦口婆心劝道。
“我父母是靺鞨族的首领,为我族迎回海东青,乃吾分内之事,你们必须带我去!”乌古真毫不畏惧地说道。
刘娥和元休拿乌古真没办法,只好带她一起上路。
第111章 长白天池
从辽国境内出发,快马加鞭,在天海的引领下,小娥一行人只用了一日便到达了长粨雪山。
天海因畏惧金凤布下的护山结界,不敢再护送刘娥他们上山,刘娥便命天海在山下待命。
长粨雪山高耸入云,在登山的途中,到处可见垂挂着细长冰凌的雾凇。
跟着萨满阿乌给的地图,刘娥一行人很快到了长白天池。
“在秦皇的记忆中,长白天池常年四季如春,是天鹅和大雁冬季的栖居地,可如今却不知何故被牢牢地冰封。”元休望着被冰封的长白天池,叹息道。
刘娥回想起了黎朝云黛仙池旁被冰封的鲛族王后粉娇,于是刘娥将手掌划破,令鲜血滴于冰湖之上。
刹那间,冰湖自动融化,逐渐恢复了往日湛蓝的色泽。
乌古真第一次亲见仙女的神力,心中顿时肃然起敬,不敢再在刘娥面前造次。
“你们快看!是天鹅和大雁!”乌古真望向天空中成群结队的天鹅和大雁群,被那壮观的情景震撼住了。
天鹅和大雁两位首领飞落到刘娥身边,恭敬地低头行礼,像是在说,“恭迎仙女回归东北!”
刘娥划破手掌与它俩结契,两束强烈的光束直冲云霄。
刘娥紧接着问,“二位首领,海东青一族被冰封在何处?”
“在长粨雪山之巅!”天鹅首领振翅指向山巅说道。
“海东青一族为何被冰封?”刘娥想弄清萨满阿乌所说的传说是否属实。
“黑水靺鞨首领窃取了长粨雪山的镇山白水晶,触动了金凤布下的护山结界,于是导致整座山从此被冰封,天鹅族和我族才不得不背井离乡,寄居南方。”大雁首领心中怀恨地说道。
“靺鞨首领为何要窃取白水晶?”刘娥有些惊讶,预感萨满阿乌可能说了谎。
“我族先祖不会偷白水晶!我要杀了你这污蔑我族先祖的畜生!”乌古真一听刘娥所言,尽管她听不懂大雁首领的嘶鸣,但她已大致猜出大雁首领定是对仙女说了她祖辈的坏话。
于是乌古真瞬间抽出匕首,无比激动地冲大雁首领刺去。
大雁首领迅速飞向天空,躲过了乌古真的攻击。
元休将乌古真手中的匕首击落,立刻将其压制住,不希望她此刻鲁莽行事。
“靺鞨族人不满常年镇守在极其苦寒的东北大陆,想要借助白水晶的神力,打败南方部族,甚至一统天下。”大雁首领落回地面,斜望着乌古真,眼神中充满恨意地继续回禀刘娥。
“今年靺鞨人的北珠消失,是否与你们两族有关?”刘娥并未忘记来长粨雪山的最终使命。
“因为感知到了金凤即将重生,我们两族担心擅离自己的领地,会被金凤责罚,便毅然回到了我们两族的北方领地,由于我们的栖居地至今长年被冰封,我们只好潜入冰层下食用蚌肉。” 大雁首领诚实地回答。
“蚌中的北珠何在?”
“北珠已被我们取出藏匿在隐秘之处。”
“为何不把北珠献给靺鞨人?他们若是纳贡不足,会被辽国刁难。”刘娥尽可能平和地说道,因为她感觉得到天鹅族和大雁族对靺鞨人的憎恶。
“我们两族只听从金凤和海东青王的命令,他族之事,我们不敢干涉。”大雁首领和天鹅首领同时低声嘶鸣道。
刘娥了解了大致情况,就命两位首领先退下,然后转身对元休说道,“元休,可以放开乌古真了!”
乌古真有些气愤地望着刘娥,但看得出她对刘娥已有敬畏之心。
于是乌古真只是闷声问刘娥,“它们为何要冤枉我先祖偷盗白水晶?白水晶到底有何用?”
“如今各族各执一词,若想知道一切真相,只有等救回海东青一族再说!”刘娥沉稳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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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古真的眼泪溢到了眼睑,她用袍袖迅速擦去,不愿让人看见她替先祖委屈。
刘娥知道乌古真心里很难过,但不知如何安慰,只好和元休带着乌古真迅速向山巅行进。
刚到达山巅,一个古老而幽远的鸟鸣声从巨大的冰石中传来,像是在说,“你终于来了!”
刘娥将掌心之血按在冰石之上,冰石渐渐融化,一只巨大的白色海东青现于他们三人眼前。
乌古真立刻将右手放在额间向海东青王表达靺鞨人崇高的敬意。
“你就是海东青王?”刘娥走近后问道。
“是的!”海东青王振翅飞向天空,发出震撼人心的嘶鸣,它麾下所有的飞禽走兽皆因感知到了神力,纷纷不畏严寒返回北方领地。
天鹅首领和大雁首领也迅速飞来参拜海东青王。
“海东青王,数百年前,你族为何要与靺鞨族人来到长粨雪山?”刘娥待海东青王飞回到她身边,便缓缓问道。
“数百年前,靺鞨族人因战乱缺少粮食,当时只有辽国的陆路可以到达高丽国取粮,但辽国人与靺鞨族已经决裂。水路没有了鲛族的庇佑,异常凶险。我族就只好引领靺鞨族人翻越长粨雪山去高丽国。”海东青王所说与萨满阿乌所说无异。
“那为何靺鞨首领要取白水晶?”刘娥简明扼要地问道。
乌古真蜷曲手指,心底有些紧张与害怕,她怕父母真是贪图白水晶神力之人。
“白水晶是此山的镇山神石,是靺鞨首领的属下纳布多尔起了贪欲,想要从这雪山之巅取走神石,再借助神石之力南侵,夺取肥沃的土地。在纳布多尔取下神石的瞬间,金凤布下的结界便把我们全部冰封在此,足足五百年之久。”海东青王十分痛惜道。
刘娥四处寻望,不见其他海东青和靺鞨族人的身影,便忧心问道,“为何只有你在此地,其他海东青和靺鞨人呢?”
“我因有金凤赐予的神力护体,才只是被冰封百年,而他们皆已丧生!”海东青王振动羽翼,用刚恢复的神力拂去了覆盖在那些尸身上的寒冰和雪花。
一具具五百年前靺鞨人的尸身竟百年不腐,完好无损地出现在众人眼前,只可惜再无呼吸。
第112章 北斗神印
乌古真穿行在众多黑水靺鞨人的尸身之间,想要找寻祖先的踪影。
自小乌古真只是在画像上见过先祖的容貌,如今若能找到先祖,她定要带他们回到黑水靺鞨,让他们从此魂归故里,真正安息。
“乌古真,你在寻找什么?”刘娥见乌古真极其认真地查看靺鞨人的尸首,疑惑地问。
“我先祖。”乌古真一想到先祖为了整个靺鞨族的生死存亡,不惜付出生命也要翻越雪山去取粮,心里十分悲恫,泪水止不住地滴落下来。
“我请海东青王帮我们寻找吧。”刘娥给乌古真递去纱巾,却被乌古真挥臂拒绝了。
“且让她去寻吧。”元休抚着小娥的肩膀,温柔说道。
元休在战场上见多了寻夫君尸首的女子,因此他也一直有心终止战乱,令天下之民皆安居乐业,不再妻离子散,骨肉分离。
海东青王来到刘娥身边,“她是找不到先祖的。”
“为何?”刘娥诧异地问。
“靺鞨首领已经以身殉祭了白水晶,早已魂飞魄散。”海东青王低声鸣叫道。
“怎么会?”刘娥凝眉问道。
“纳布多尔被鬼域之主的邪念侵蚀,纳布多尔发狂死后,鬼域之主的邪念便随着纳布多尔的血液侵染了白水晶,靺鞨首领只好以自己的至纯鲜血净化白水晶,我才得以只是被冰封,而不是被白水晶吞噬灵力。”海东青王的话令人费解。
又是鬼域之主!
“鬼域之主到底是何人?”刘娥越发想知道鬼域之主到底是何方神圣,为何鬼域之主会频繁地侵扰人间。
“我等下界神兽无法知晓,可能这世间只有金凤知道。”海东青王摇头答道。
“海东青王,靺鞨族人每年要向辽国纳贡北珠万粒,今年因天鹅族和大雁族回归,食用了蚌肉,藏匿了北珠。没有您的首肯,天鹅族和大雁族不敢干涉人族之事。靺鞨族人眼下非常需要您!”刘娥恭敬恳请道。
“我现在还不能走!”
“为何?”
“长粨雪山若没有灵力镇守,会立即土崩瓦解。融化的雪水会绵延万里,淹没无数城池。”海东青王道出了白水晶对于长粨雪山的效用。
“海东青王,白水晶现在何处?”
“白水晶被净化后,它不想被人夺走,便自己坠入了冰崖之下,我感觉不到它在何处。”海东青王的眼神黯淡,鸣叫声十分低落。
“是不是将白水晶归位,长粨雪山就能恢复如初,您就可以回去守护黑水靺鞨族?”刘娥充满希望地问道。
“是的。”
“海东青王,您能载我们到冰崖下吗?”
“可以。”说着,海东青王就将刘娥和元休载起,飞到了冰崖之下。
冰崖下一片漆黑,厉风呼啸而来,元休将小娥紧紧拥住。
小娥和元休眼前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只能依靠可在黑夜视物的海东青王寻找道路。
不一会儿,在幽深黑暗的地下洞窟中,有一处地方正闪烁着雪白的荧光。
“海东青王,那是白水晶吗?”刘娥用袍袖阻挡着黑暗里的厉风,吃力地问道。
“我感觉到白水晶就在那里。”海东青王激动地啼鸣道,叫声回荡在空旷的地下洞窟中,余音激荡不止。
海东青王飞落到白水晶闪耀之处,刘娥望向那颗绽放银白星芒的水晶,形状也如北斗七星。
刘娥手掌上的黑色北斗神符突然显现,她将手掌靠近白水晶,黑色符影瞬间变得银白透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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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女体内的北斗神印被白水晶净化了。”海东青王解释道。
“北斗神印?我们叫它北斗神符。”刘娥有些疑惑为何海东青王如此称呼神符为神印,难道这里面也有玄说?
“北斗神符乃鬼域之主打造的暗黑之物,可召唤不死兵,此符曾帮秦皇一统天下。北斗神印乃金凤统领天下的玺印,神印附着在你体内,你可以指挥群兽作战。但是,你体内的金凤主灵,为何只有一半?”海东青王低头恭敬地行礼,忧心地问道。
“主灵只有一半?”刘娥甚是不理解海东青王的话。
“你见过闾山医巫?”北斗神印一直由一个高丽国的凡人替金乌镇守,海东青王便如是联想道。
“是的。医巫还为我与孩儿结了双生契。”刘娥回忆道。
“仙女产子,金凤主灵会全部寄居到新一任仙女仙童体内。仙女生的应是男孩,医巫才会用双生契连通母体与孩儿的灵脉。”海东青王瞬间明白了主灵缺少一半的缘由。
“医巫为何要这样做?”
“一旦两者任何一个死去,主灵就可全部寄生在另一个体内。现在仙女只有一半主灵,尚不能统领群兽。”如今看来,双生契还可以让金凤在刘娥这一世重生,海东青王并未点透。
因为它已感知到,刘娥与众多兽族结了契,集结了很多的灵力,金凤即将重生。
而刘娥毕竟只是金凤主灵的凡人容器,无需知道更多。
“双生契是为了保护金凤的主灵?”刘娥似乎明白了些许。
“是的。”海东青王不再多言。
刘娥将白水晶捧在手心,同元休驾驭海东青王飞回到了雪山之巅。
“要是能借白水晶神力让乌古真见见她先祖该多好!”刘娥见乌古真仍在冰天雪地里寻找先祖,不禁心疼。
“仙女将白水晶放在乌古真手心,兴许能做到。”海东青王不确定,它只见金凤运用其他神器这样做过,只有寄居在神器内的魂灵后人才能在接触神器之时见到其先祖,并与之对话。
刘娥照做,果然在乌古真接触白水晶的瞬间,先祖的魂灵立刻出现在半空中。
“你就是先祖阿古纳耶?”乌古真擦干泪痕,定睛询问道。
“我是阿古纳耶,你是何人?”阿古纳耶俯视着问道。
“我是乌古真,黑水靺鞨族人。”乌古真又一次忍不住激动落泪。
“哦?没想到我族后人还延续至今!我十分欣慰!只可惜那年我没能带领族人取回粮食。”阿古纳耶惋惜道。
“在您之后,黑水靺鞨至今延续了五百年。”乌古真跪地恭敬地拜谒先祖说道。
第113章 靺鞨族徽
“那就好!”阿古纳耶飘落到乌古真近旁,想要将乌古真扶起。
当阿古纳耶伸出手怎么也触不到乌古真时,她才知道自己已经变成了水晶灵。
阿古纳耶很快接受了这个事实,便笑着对乌古真说道,“乌古真,你是个勇敢的孩子!我把黑水靺鞨的族徽传给你,以后就由你来带领靺鞨族效忠金凤!”
阿古纳耶借助白水晶的力量将掩埋在大雪之中的族徽寻了出来,戴在了乌古真的额间。
“真儿谢过先祖阿古纳耶!”乌古真极其恭敬地说道。
黑水靺鞨的族徽是一枚金色的圆章,上面雕刻着一只模样奇特的瑞兽,它是集马头、虎耳、蛇颈、象肚、鸟翼、鹰爪于一体的神兽。
“这徽章好像金凤。”刘娥以往见到的凤凰图案都是以孔雀头部和鸟身结合为主,今日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神秘的图腾。
“这就是金凤,我族千年前第一任首领是金凤亲自赐予的,因此金凤的模样就成了我族的族徽!”阿古纳耶微笑着说道。
刘娥又望了一眼靺鞨人的族徽,感觉它有一种摄魂的力量。
刘娥脑海中突然浮现出金凤翱翔于****之上,巡视众生的模样。
从天空之上俯瞰众生,画面非常的绮丽壮观。
“阿古纳耶,我带您回去吧!”乌古真双手虔诚地交叉,放于胸前,躬身请示道。
“不用了。五百年前,我们一行人为了族人的存亡而死,早已死得其所。你们看,我们死去的族人正在去往神域!他们将重新轮回,最终会重归大地。”阿古纳耶挥袖,乌古真一行人清楚地看见了死去的族人之灵排成一列在缓缓离去,踏上了去西南吐蕃神域的路。
乌古真的执念渐渐消融,但一想到阿古纳耶被困在白水晶里,不禁心疼追问,“阿古纳耶,你何时才能轮回重生?”
“我会一直跟随着白水晶等待金凤回归,没有金凤的羽令,白水晶不能离开长粨雪山,我自然也不能离开此地。乌古真,带着海东青王回去守护族人吧!”阿古纳耶平和地说道。
乌古真眼中噙着泪,顿觉自己肩上的责任重大,“遵命!阿古纳耶!”
尔后阿古纳耶回到了白水晶内,乌古真亲手捧着白水晶来到了雪山最顶端,上面有一个圆形祭坛。
祭坛中间有一个龙头神杖,刘娥突然想起了吐蕃神湖的传说,“传说纳木错女神手中持的就是龙头神杖。”
“纳木错女神很有可能是金凤下凡的化身,她是世间唯一骑于龙身之上救扶四海八荒的人。”乌古真将白水晶轻轻放回到神杖上,神杖绽放出耀眼的银光。
刘娥还没来得及发问。
刹那间,长粨雪山的护山结界重新启动,刘娥等人全部被瞬间移动到了山脚下。
“仙女!海东青王!你们回来了!”面对鹰族最具神力的先祖海东青王,正在梳理羽毛的天海瞪大鹰眼惊讶地望着刘娥他们说道。
“海东青王,真儿恳求您为我族寻回北珠!”乌古真一想到此次来长粨雪山的使命,便毕恭毕敬地对海东青王请求道。
海东青王犹豫了一下,想要告诉乌古真,一味地臣服于残酷不公的强权只会令靺鞨人一直受苦下去。
但乌古真现在不过才十三岁,海东青王就打算先点头同意,日后再将其训练成如她先祖阿古纳耶那样的靺鞨女武君。
于是海东青王立刻高鸣下令命天鹅族和大雁族进献北珠,从此担负起守卫黑水靺鞨族的使命。
天鹅族和大雁族不一会儿便开始往黑水靺鞨族飞回,刘娥等人则坐上海东青王的背部,踏上了回归靺鞨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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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飞回靺鞨的高空中,刘娥看见了数千米之下的俊秀山川,蜿蜒崎岖的山间小路,腾腾奔流的大江小河。
刘娥注意到一条河流,从大宋一直延伸到了靺鞨族境内,这条河流应该就是靺鞨族所说的通往长粨雪山的水路。
“海东青王,那条河流是否就是靺鞨族通往长粨雪山的水路?”刘娥指着高空之下东北方向的河流问道。
“是的。但此路水底有多处漩涡,有鲛族引路才能通行。”海东青王嘶鸣答道。
回到黑水靺鞨族领地,黑水靺鞨人全部出动恭迎新首领乌古真和海东青王回归,萨满阿乌也手持金色水晶权杖跪地恭迎他们的回归。
天鹅族和大雁族也相继送来了成筐的北珠,黑水靺鞨的百姓皆以为是这两大鸟族特地送来的贺礼。
当天夜里,黑水靺鞨人纷纷备好族内最好的食物,围着篝火办起了晚会,准备给乌古真举行加冕靺鞨族首领的仪式。
乌古真在萨满阿乌和海东青王的面前跪下,萨满阿乌在乌古真身上飘洒从东方陆地正北方的额尔古涅河取来的圣水,并将阿古纳耶留下的靺鞨弯刀赐予乌古真。
乌古真恭敬地伸直双臂将靺鞨弯刀接住,并用弯刀将自己的掌心划破,将掌心之血滴于圣碗中,尔后豪放地一饮而尽。
仪式完成,乌古真手持靺鞨弯刀,站上高高的塔样瞭望台。
靺鞨百姓纷纷恭敬地交叉双臂放于胸前,并且跪地大声地向乌古真起誓道,“永世不忘先祖使命,誓死追随靺鞨首领!永远效忠金凤!”
刘娥望着高台之上年仅十三岁的乌古真,突然有些许感慨。
“怎么了?”元休拥住小娥温柔地问道。
“黑水靺鞨族虽小,但他们的先祖使命却能在此族传承千百年,我只是有些感慨人的信念之力是何等的强大!”刘娥似乎没那么厌恶自己是金凤主灵的容器了,因为她背负的是众民族对金凤重归世间的期望。
尽管刘娥对金凤骊姬心怀芥蒂,总觉得金凤并没有世人所传说的那般好,但金凤曾带给人族的信念是不可磨灭的。
“黑水靺鞨人早已在世间存在三千年,黑水靺鞨人至少有两位先祖曾亲眼见过重生的金凤,并受到金凤的眷顾,因此此族对金凤极其崇奉。”元休不仅在皇庭秘密记载中读到过,在秦始皇的记忆中也出现过金凤对黑水靺鞨族人施恩的场景。
第114章 雍熙北伐
“金凤真的有那么伟大?”小娥迟疑地问道。
“在边塞这些部族的传说中,金凤就是救世主一般的存在。”元休对此也感到诧异,很想知道金凤到底是如何治理东方大陆的。
因为千万年来金凤带给人族的信念实在太强大了。
刘娥和元休的靺鞨之行,不光解决了北珠消失一事,还意外地为靺鞨族寻回了海东青王。
他二人已然成了靺鞨族的大恩人,并得到了靺鞨百姓的尊重。
萨满阿乌早已知晓元休的真正身份是大宋皇帝第三子,而且萨满阿乌还用元休和刘娥的发丝占卜过他俩的未来,此二人注定是天下重回太平盛世的关键。
萨满阿乌便让乌古真以靺鞨首领的名义与元休夫妇结下共赴天下太平的契约,意在为黑水靺鞨族寻求未来大宋的庇佑。
虽然乌古真已迎回海东青王,但年岁尚小,萨满阿乌便谏言,靺鞨族还需韬光养晦,重新组建天骑和铁骑,因此与辽国定下的纳贡契约眼下不得违背。
于是乌古真就派人跟随刘娥他们将五千粒北珠如数送往辽国,以完成今年的朝贡。
在回辽国的途中,小娥和元休刚在驿站落脚,子有便突然出现,持剑禀报道,“陛下的大军已分三路直逼辽国边塞,陛下有令,请韩王速归!”
“我自有打算,你且先回暗卫营待命!”元休立刻挥手命子有退下。
“元休,大宋要攻打辽国?”刘娥有些吃惊地问道。
“是的。”
“为何?”
“因为大宋要夺回帝女。”元休看似平静地解释道。
“帝女对于大宋有何作用?”刘娥已明白自己就是大宋一直在寻找的帝女。
元休选择不再隐瞒,“自从多年前太白昼现,帝女星降临蜀地,造成蜀地境内天空之上久久弥漫着紫粉色星云,先皇便在听了司天监主簿的禀报后,封锁了蜀城。之前为夫没有告诉你这些,你会怪我吗?”
刘娥出生那日,天空中便遍布着紫粉色星云,若不是姥姥将其藏于密室躲过官兵的搜捕,恐怕她早已被禁锢在皇宫。
原来蜀城被封锁竟只是因为刘娥她一人!
刘娥有些痛心地说道,“多年来,大宋皇庭为了寻我一个人,竟封锁了一座城!害得蜀城百姓常年被困城中,只能在城中挑选佳偶成婚后才能出蜀城,令百姓内心备受煎熬。造成这一切的源头竟然是我!”
元休将小娥拥入怀中,“傻丫头,这怎能怪你?天下太重,又岂是你一个弱女子背负得起的?切不可自责!”
元休的记忆闪回自己小时候,他母妃临终前曾跟他说,他真正出生的日子是开宝元年正月初八。
因为宫中传闻,帝星和帝女星在当日是同时降临人间的。
为了保护元休不被皇庭之事侵扰,元休的母妃和当时还只是王爷的陛下对世人说了谎,元休母妃佯装怀胎近十一月时才生下他,这才躲过了皇庭对帝子的搜查。
因为当年事态不明,一旦元休被作为帝子带入宫中,不知会发生何事,元休的母妃才不得不隐瞒他真正的出生日期。
“是啊,可如今看来,金凤若迟迟未归,这天下是很难一直太平的。”如今辽宋又要大战,不知会有多少生命为之丧生,也不知会有多少家庭从此残缺,刘娥想到此,心底便无比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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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过,我会倾尽全力许你一个太平盛世。”元休定定地说道。
“我们一起去实现!”刘娥与元休双手合十,一起许下宏愿。
“好。”元休浅笑着在小娥额间轻轻一吻。
回到辽国大营,刘娥将北珠交付到专管纳贡的辽将手中后,靺鞨北珠一事便算是圆满完成。
刘娥和元休刚回到自己的营帐,只见宸儿在帐外焦急地走来走去,龚美虽看似平静坐着,但内心也十分焦灼。
一见小娥和元休回来了,宸儿立刻泪涌而出,泣不成声地说道,“小娥,都怪我不好,没能护住褆儿。褆儿被北院枢密使耶律斜轸的人抓走了!”
小娥一听立刻慌了神,“褆儿为何会被抓走?”
“我不知道。只听耶律斜轸说,仙女若想救回自己孩儿就必须亲临战场,为辽军祈福。”宸儿努力忍着哭泣,哽咽着说道。
“我立刻去找辽皇!”刘娥心急如焚,表面却故作平静道。
“辽皇已经率领大军出征了。”元休阴沉着脸说道。
在去靺鞨的路上,元休一直命子有秘密观察辽军的行踪。
他知道耶律隆绪是正人君子,但没想到耶律斜轸竟如此使计,逼仙女去振奋辽军势气,从而打响统一天下的旗号。
因为在民间一直有传说,得帝女者,王天下。
如果辽军有仙女坐镇,势必涨辽军势气,灭宋军威风。
这也是为何大宋要夺回帝女的真正原因。
而小娥此刻只知担心褆儿的安危,已无心思去思考其他。
“元休,我要去救回我们的褆儿。”小娥心中的怒火渐起,谁要是敢动她的孩子,她定不会放过。
元休带着刘娥来到了辽国西路军耶律斜轸和韩德让驻扎的营帐。
“此次宋辽大战,双方均是兵分三路。东路军是大宋天平军节度使曹彬、米信,对阵大辽耶律休哥;中路军是大宋静难军节度使田重进、高琼,对阵萧太后和耶律隆绪;西路军是忠武军节度使潘美、杨继业,对阵辽国南北两位枢密使,韩德让和耶律斜轸。”想不到元休早已将军情全部参透。
“辽宋多年征战,为何要一直争夺幽云十六州?就仅仅是因为粮草和帝女?”刘娥十分不解地问道。
“还因为长城!”元休道出的秘密令人更加不解。
“长城有何大用?”刘娥只知道长城是始建于西周,完成于秦始皇时代,除了用于抵御外敌,和在史上背了不少骂名之外,似乎长城毫无用处。
“我也是拥有了秦皇的记忆才知道,长城直接将东方大陆分成了南北两边。长城建成后,一人纵马在一日之内便可由东边到达西边。”元休镇定地回答,他了解了长城真正的用途之后,也不免大吃一惊。
“古时候的帝王,为何要这样做?”刘娥越听越是不解。
第115章 泰山长城
“长城实际上只有两大作用,一是方便运输粮草支援各部族日常所需,二是为了让人族君王代替金凤能在几日之内巡视完南北两边各部族交界处的情况。”元休的话与古书记载的完全不同。
“那么孟姜女哭倒长城,也并非完全属实?”刘娥的脑海浮现出一车车粮草沿着长城运到西域的场景,但不一会儿又消失不见。
“孟姜女的确是去寻夫,但他的丈夫是被奸佞故意害死,嫁祸给秦始皇修建长城一事的。秦始皇唯一的任性是修建皇陵,因为他要在皇陵地宫等待金凤骊姬重生回归。”元休深情地望着刘娥,似有千言万语都还没来得及说。
“那些奸臣为何要在秦始皇修建长城一事上大做文章?”
“为了推翻秦王朝的统治,亦可理解为争夺至高无上的皇帝君权。”元休冰冷地说道,仿佛世人皆艳羡的皇权,于他而言早已毫无吸引力。
刘娥认为这天下由一个人统治,实在是太荒谬了。
因为这样导致皇帝不得不三宫六院绵延子嗣,皇子们不得不从小就在尔虞我诈中求生存。
而皇庭女子如李皇后、潘惟槿,也难逃过被皇庭命运所累,不得不被联姻,成为巩固江山的棋子。
而今,就因为她帝女和金凤后人的身份,连她跟元休的孩儿都深受其害。
若是有一日小娥能够站到至高无上的位置,她定要改了这山海运行的章法。
小娥没有将心中的愤怒之言说与元休听,但她心底憎恶战争的心已然倍增。
来到耶律斜轸的营帐,只听得帐内模糊的谈话声,是耶律斜轸跟韩德让正在谋划行军作战之事。
刘娥和元休还未完全走近,就被作为窃取机密的细作抓了起来。
刘娥和元休被带到耶律斜轸的帐中。
耶律斜轸见是仙女和大宋皇子赵元休,便故作不足为惧道,“给二位贵人松绑!”
“二位请上座!”韩德让顺势泰然恭请道。
刘娥哪有心思落座,只见她立刻愤恨地说,“耶律斜轸,我敬你是辽国的一位护国大将,没想到你强抢吾儿,竟行如此下作之事!”
韩德让并不知耶律斜轸抢走了刘娥的孩儿,用眼神询问并示意他不可如此行事,一旦触怒仙女,后果不堪设想。
“我并非是强抢,而是请求仙童为我大辽上战场祈福!”耶律斜轸一副兵不厌诈的语气说道。
“我的孩儿在哪?”刘娥不愿再费口舌。
“今日与宋军交战之时,仙女便能见到!”耶律斜轸完全没把刘娥和元休放在眼里,在耶律斜轸看来,这两人年纪尚轻,赵元休虽然从小随军出征,打过几场胜仗,但阅历不足,当下他二人是搅不动这天地乾坤的。
“我要你还我孩儿!”元休用银龙宝剑直指耶律斜轸的咽喉。
耶律斜轸并未闪躲,反而激怒元休道,“杀了我,也改变不了此次大宋将被我大契丹所灭。”
元休望着剑指着的这个三十多岁身穿金色战甲的男人,将剑收回了剑鞘,“今日我不杀你!但此仇在战场上必报!”
“没想到大宋皇帝第三子竟真是个仁德之君。难得啊!”耶律斜轸十分有深意地感慨道。
“我要见我孩儿!”元休不理会耶律斜轸之言,只希望快点见到褆儿。
元休之所以不先动手,是因为耶律斜轸的营帐周围肯定已有重兵埋伏。
如果元休公然在辽国军营行刺辽国大将,势必会被耶律斜轸以正当的名义擒下,此事也必然会被传扬出去,进而大乱宋军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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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休不会轻易掉入耶律斜轸的陷阱,所以刚才才收回了剑。
“我说了,在战场上自会见到!”耶律斜轸依然不肯让元休夫妇见到褆儿。
元休知道此事没那么容易,便要带着刘娥离开。
耶律斜轸大声喝道,“想带走仙女?没那么容易!”
元休和刘娥刚一出大营,就被数十名步兵和铁骑团团围住。
刘娥想要呼唤异兽来救他二人,但依然无用。
元休拔剑要与铁骑搏斗,却被刘娥劝住,“元休,为了救回褆儿,我留下,你先回宋军军营。”
“不行!我不会离开你!”元休斩钉截铁地说道,坚决不同意。
“元休,你我二人之力,无法与这些步兵铁骑抗衡,我会在此地努力保全自己,也会想办法找到褆儿。”刘娥不舍地说道。
“我定不会让你跟褆儿有事!”元休起誓道。
刘娥转向耶律斜轸说道,“耶律斜轸,我留下,但我要与我儿一起为辽军祈福,我还要你放了我夫君!”
“好!”耶律斜轸毫不犹豫地说道,好似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元休望着耶律斜轸的人把小娥带走,心底无比难受。
理智提醒他,此次他来大辽有两个目的,一个是带回帝女,另一个是为大宋立军功,将来好名正言顺迎娶帝女。
元休拉下一个铁骑士兵,抢走了一匹铁骑,迅速离开了耶律斜轸的营地,直奔宋军营地而去。
刘娥被带到了褆儿所在的关押之地,好在褆儿只是被接来由女仆悉心照料,耶律斜轸并没亏待褆儿。
此时天海飞落到刘娥身旁,“仙女,辽皇让我向你道歉,他没有保护好你们母子。辽宋大战,他也有他的无奈。”
“我们母子安危跟他有何关系?”刘娥语气虽冰冷,却并无埋怨隆绪之意。
“辽皇还说,仙女和仙童离开大辽只会被其他部族争相抢夺,安危更加堪忧。一旦大宋战败,天下再无部族能与大辽抗衡,所以耶律斜轸私自绑架仙童要挟你一事,他没有干涉。”天海继续模仿隆绪的语气说道。
“大宋为何会战败?是不是太言之过早?”刘娥完全不相信地问道。
“上次大辽战败,是因为辽皇刚继位,内部矛盾太多,想一心置辽皇于死地之人自然也很多,所以辽皇才假意被宋朝皇子赵元休所俘。如今辽皇和萧太后励精图治,今日大辽的国力早已强于大宋。”天海说完便恭敬拘礼离去。
因为天海还要去统领鹰族,助大辽此次赢下战争。
第116章 褆儿之死
雍熙三年三月。
宋辽两军在幽云地区分三路已经驻扎,随时准备开战。
元休早已回到大宋中路军军营,与田重进汇合。
妻儿生死未卜,元休每日都会派暗卫营的人去到辽国打探小娥和褆儿的下落,但都被耶律隆绪的人或者鹰群所伤,一点消息都打探不到。
元休身披银色战甲,眺望幽云地区另一边的辽国,只见白色冰雪正在融化,草原开始慢慢渗出绿意,但元休紧皱的眉却久久无法平复。
他没想到三年前那个看似弱小无知的辽国小皇帝竟已成长为一个极其强劲的对手。
他不后悔当年没有杀了耶律隆绪,但他后悔在骊山绝境之时,把小娥母子托付给了耶律隆绪。
幽云地区,又称燕云十六州,即檀州、顺州、蓟州、幽州、涿州、莫州、瀛洲、儒州、妫州、新州、武州、云州、朔州、寰州、应州、蔚州。
多年来,在幽云地区,宋辽不光争夺粮食和土地,两国还争夺一样东西,那便是长城。
在秦皇的记忆中,最开始是从西周修建长城,为了连接西方大陆,更是东西方经济贸易的重要通道。
除去已知的三条丝绸之路,长城是第四条神奇的贸易道路。
由于数百年战乱,无人有强大的权力和经济能力去修补长城的断壁残垣。
传承多代人之后,世人便只知长城是用来抵御外敌的,无人再知长城最有价值的用途是骑兵在一日之内可以从大陆的东部到达西部。
更无人知晓它还有个用途,那便是通向鬼域。
鬼域那里究竟有什么,秦皇的记忆非常模糊,仿佛有一座金银双色水晶宫殿,在沙漠中摇曳,不时发出诡异瘆人的嘶鸣。
元休总觉得那里有一种神秘的力量在呼唤他。
从秦皇的记忆中回过神来,元休望向远处的古老长城,在心底暗暗发誓,“此次宋辽之战,大宋必须赢!”
三月四日。
大宋集结的十万禁军和北方四十州之兵,开始向辽国发动猛烈进攻。
刚开始大宋军队连连告捷,不出三月,便夺下了燕云十六州之中的五个州,宋军士气大振。
可无人料想到,这是辽皇耶律隆绪诱敌深入之计。
当宋军正在为夺下的城池感到高兴之时,耶律斜轸派人将刘娥母子送到了耶律隆绪所在的中路战场。
褆儿被捆绑于一辆神架战车上面的祈福铁柱之上,刘娥则被置于另一辆神架战车之上。
褆儿因害怕,嘴里不住地呼喊着“娘亲”。
刘娥望着褆儿,泪水不住地滑落。
耶律隆绪望着被置于高高的神驾战车之上的刘娥母子,勃然大怒道,“谁准许耶律斜轸擅作主张?快将仙女母子护送回大营。”
萧太后摇头,示意隆绪不可妄动,以免影响军心。
正在与宋军厮杀的辽军听不见褆儿的哭喊和刘娥的眼泪,只是看到仙女仙童亲自在战车之上,为辽军祈福,个个心中备受鼓舞。
在大宋军队中有一个身穿鲜红盔甲的女将领高举令牌,大声说道,“帝女不惜牺牲自己孩儿的性命以换自己活命,今帝女无德,杀帝女,救帝子!弓弩手放箭!”
此女将领便是潘惟槿!
她此番做法完全是出自对刘娥深深的恨意,她恨不能立刻万箭齐发,将刘娥母子射死。
但因陛下有令,若帝女和帝子无法同时救回,帝子必须保住,潘惟槿才只得如此下令。
元休瞧见了发疯的潘惟槿,便一箭射落了她手中的令牌。
当元休纵马奔向潘惟槿,刚要开口质问,无数支箭顷刻已向刘娥射去。
元休心底像被瞬间撕裂,他害怕失去刘娥。
突然,褆儿的身上散发着黑气,眼睛变成金红色,“谁敢伤我娘亲,我定要他偿命!”
褆儿身体内住着的灵识将所有射向刘娥的箭定住,然后将所有箭反射了回去,所有放箭的士兵皆被尽数杀死。
褆儿体内的灵力耗尽,小小的身躯逐渐死去变得冰冷。
耶律隆绪再也不能坐视不理,立刻下令命天海将刘娥送到褆儿身边。
刘娥来到褆儿的战车,将他松绑抱在怀里,哭喊道,“褆儿,你快醒醒!不要离开娘亲!”
“你儿早已死去,是鲛族王后和金凤的灵力在延续他的生命。你不必伤心!”一个奇怪的声音传至刘娥耳畔。
“你是谁?为何要害我儿性命?”刘娥对着长空哭问。
“我就是你啊!哈哈!”一个邪魅的声音笑道。
“你在哪?你快出来!”
“你将手与你儿子掌心相对,你就能看到我!”那个声音引诱道。
刘娥迟疑地将掌心与褆儿掌心相对,一股神秘的力量从褆儿体内穿行进她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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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是双生契在发挥效用,双生契是医巫按照金凤的指示结入刘娥和褆儿体内的。
双生契名为双生,有两大作用。
其一是可将金凤主灵一分为二,将受黑暗力量侵蚀的那部分灵识置于后代男婴体内,以待他日净化后合体,从而保护仍承载大部分主灵的母体容器继续吸收散落世间的金凤神力。
第二个作用是一旦母体丧生,母体那一半主灵便可回到后嗣体内,然后一代代延续净化,直到传至下一代女婴才有可能令金凤重生。
医巫之所以给刘娥结双生契,是因为感知到了她体内充盈着许多契约神力,金凤很可能在她这一代苏醒。
可如今黑暗力量还未被净化便回到了刘娥体内,刘娥的身躯也开始散发着微弱的黑气,心底的恨意顷刻被放大,刘娥用意念传达出声音,“大辽的子民,我命你们灭尽宋兵,从此天下便可太平!”
说完刘娥便晕倒在高高的战车之上。
天昏地暗间,辽军瞬间犹如有神力护体,一次次反扑宋军大获全胜。
“我的王,我感觉到了鬼域之主可怕的力量!”天海飞落到辽皇的战车,战战兢兢地禀报道。
隆绪挥手命天海将刘娥送回到辽国大营,而他还需留在此地尽快结束战争。
耶律隆绪开始用尽全力指挥作战,主战场辽军逐渐扳回劣势,宋军开始节节败退。
第117章 邪恶的声音
耶律隆绪还派出鹰群,劫杀宋军的传令官,然后命人不断假冒宋军传令官向大宋各路军队送去皇庭的军令和作战阵法,从而扰乱宋军三路分开行进的军队步伐。
此时若无当机立断、及时审时度势的军事能力,很容易就会延误军机,败下阵来。
元休虽然早已身经百战,但此次辽皇作战可谓是步步紧逼,计谋环环相扣。
元休即使深知辽皇的阴谋诡计,但他的谏言无法及时传达到其他两路宋军营地,最终雍熙北伐注定败局。
就在大辽将宋军逼退出幽云地区,耶律隆绪让刘娥与他一道亲临神架战车之上,看似想要刘娥与他一起分享这胜利的喜悦。
“刘娥,今日我带你来,是想你看清楚谁才是你真正可以依靠的人!”隆绪直言道。
“这些时日,我看到的只有杀人者和被杀者!还看到无数鲜活的生命就此离去,无数家庭就此残缺!没有了褆儿,这一切于我,又有何干?”刘娥一想到褆儿之死,心底极尽悲伤却面无表情地说道。
“你说得没错!但我说过,只要大宋不犯我大辽,我定不会发动战争。”隆绪以他王者之姿深情地望向刘娥,自认为并未失信于她,也自认为这普天之下只有他耶律隆绪才真正配得上仙女刘娥。
“你跟那些兴兵作乱的人别无二致。”刘娥冰冷地鄙视道。
隆绪心痛地微笑着转头望向军阵对面的领兵者赵元休,在心底暗暗说道,“终有一日,我会真正取代他!”
此时此刻,赵元休打算召集所有兵马再次攻打辽军,只为救回他唯一的妻,刘娥!
“王爷,我们的军力损耗过多,此时全力进攻,并非上策。”潘惟槿来到元休近旁,抱拳谏言道。
元休一直目视前方,远望刘娥,并未看潘惟槿一眼。
他知晓潘惟槿对刘娥的恨意情有可原,也深知他的皇室身份才是这一切悲剧的始作俑者,但他此生永不会原谅潘惟槿下令放箭,最终导致褆儿死去之事。
元休挥手下令,大举进攻辽国城池。
“赵元休若败了,我不会杀他。”耶律隆绪望着来势汹汹的宋军,定定许诺。
刘娥拔下头上的发簪直逼隆绪的咽喉,“你若敢伤我夫君分毫,我定要你偿命!”
隆绪并未闪躲,而是浅笑说道,“你用我为你亲手雕刻的鹰簪杀我,是否对我太过残忍?”
刘娥刹那间有些迟疑,认真望了一眼手中的木制鹰簪,一只美丽的海青鹰傲立在云花之上,意境甚美。
刘娥只记得这支发簪是她刚到辽国没多久,邻家一妇人为表善意,特意从自己头上取下所赠,没想到竟是隆绪暗中托人所为。
尽管刘娥知晓隆绪对她的真心,但一想到褆儿之死,她就无法不恨。
刘娥的内心被一团黑色的薄雾笼罩,一个邪恶的声音低沉地说,“快命令兽族前来灭了挑起战事的所有人族!”
刘娥被邪恶的声音驱使着动了心念,她开始在心底默念蛇族!
天下群蛇,包括金甲,皆感应到了金凤的号令,纷纷潜入地底向幽云地区进发。
蛇族所穿行之地,地面皆下陷,如同地裂一般,造成无数房屋顷刻倒塌。
望着蛇族毁坏的百姓房屋,刘娥的神志清醒了过来。
一想到褆儿之死,刘娥心中的恨意就凭空衍生出了一个魔灵,魔灵对世间万物的蔑视与无情将她的心深深占据。
刘娥定下心神,努力压制住心中想要灭掉战场上所有人族士兵的心念,重新向蛇族下令,“阻止辽宋两军交战!”
群蛇瞬间改变嗜血的行进方式,转而以巨大巍峨的身躯屹立在辽宋两军的先锋军阵面前。
一条条擎天巨蟒张开血盆大口,并未伤人,便将两军士兵吓退了回去。
“领主大人,金甲终于等到您回归了!”一条金色巨蟒来到刘娥所在的神架战车旁,吐着巨舌恭敬地说道。
“你是金甲?”刘娥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是的。”
刘娥望着已经长成巨蟒的金甲,轻声说道,“没想到短短时日,你竟长得如此巨大。”
“自从帝王蛇君复苏,尽管它并未归族,但蛇族灵力又重新回到了鼎盛,我是黄金蟒的后代,便不得不担起蛇族首领之职。”金甲解释道。
难道吐蕃神域那条和刘娥结契的帝王蛇与此有关?
“帝王蛇君是谁?”刘娥细问道。
“它是一条永不会死去的帝王蛇,有时会替金凤掌管人族生死轮回之事。所有蛇皆是它的臣民,它只需用意念便可指挥蛇族,从来不需现身。”金甲惊喜地望着刘娥诚实地解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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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帝王蛇君掌管人族生死轮回,那它定有办法复活褆儿。
“金甲,我命你带领蛇族彻底平息辽宋这场战争!”刘娥心中另有打算后,立刻下令道。
“蛇族长老曾说过,以前金凤领主下过令,无论哪一族挑起战争,就立刻将掀起战乱者处死。仙女,您真要放过这些无知的人类?”金甲之前收到的指令便是诛杀战场上的所有人,可现在刘娥突然改变了命令,它不禁感到奇怪。
一想到战场上的那些士兵也有妻儿老小,只要能够丰衣足食,他们又怎会愿意陷入这无尽的杀戮?
刘娥不禁心痛怜悯道,“战场上的这些人也不过是身不由己罢了。”
金甲不再多问,只好奉命平息战争。
人族军队很快就被巨蟒逼退回自己的国家境内,隆绪望着刘娥站上巨蟒的头顶,离他远去。
他多想留她在身边,奈何这命运从不曾给他一点机会?
元休不顾一切骑着关驹追上巨蟒,向小娥大声呼喊道,“小娥,不要离开我!”
刘娥本想独自带着褆儿的棺椁离去,望着巨蟒身下的元休,她心有不忍,便命金甲将元休一同载起。
元休将小娥抱紧,温柔而笃定地说道,“无论你去哪里,我都要一直陪着你!”
“何必?”刘娥眼神又开始变得无神而空洞。
“没有你,我此生就毫无意义。”元休一点都不肯松开刘娥。
“可我放不下我们的褆儿,我一定要复活他!”刘娥望着褆儿的棺椁,心底无比疼痛地说道。
“我陪你一起去寻找复活褆儿之法。”元休知道褆儿不会再回来了,但不忍心见小娥继续难过下去,便如是说道。
第118章 无字碑
“你是大宋皇子,又怎可为我们母子耗费时间?这天下需要你!”刘娥尽可能理智地说道。
“你是我唯一的妻子,褆儿是我们的亲骨肉,你爱他,我也亦然。你不愿放弃,我也不会放弃。”一想到褆儿的死,元休心底也很痛,但并不想刘娥看出来。
刘娥倚靠进元休的怀里,终于忍不住号啕大哭起来,那哭声令听见的人无不动容。
丧子之痛,犹如一道永不会愈合的伤口,会一直悄悄淌血,永不会有愈合的那一天。
巨蟒带着元休和刘娥消失在险些血流成河的战场。
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辽宋此战暂时止戈,没有了刘娥的消息,隆绪一天都没有停止派天海和亲兵到处打探寻找,但一无所获。
泰山。
整座山峦被云雾笼罩,高不可攀。
有金甲的护卫,刘娥和元休很快便带着褆儿的棺椁到达了泰山山顶。
“元休,我们来此地做甚?”刘娥从金甲头上滑了下来。
“这里是秦皇专门为骊姬打造的秘境。”元休略带依恋的温柔说道,秦皇的记忆在他的脑海轻柔穿行。
刘娥四下环视,除了看见唐朝武则天屹立的无字丰碑和碑亭,其他什么都没有看见。
“领主大人,这秘境只有你和秦皇的鲜血才能开启进入。”金甲提醒道。
还未等刘娥划破手掌,元休先刘娥一步在无字碑前滴下了自己的鲜血。
无字碑上本无字,霎那间却显现出多行赤红朱砂写就的铭文: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
鲲慕金凤,化而为鸟,其名为鹏。
鹏代凤徙于南冥,抗西之恶龙。
凤涅槃归来,鹏不见其踪。
原是鹏陨,精魄坠海为龙。
龙凤再遇,已不复识。
后再度抗恶龙,龙形神俱灭,坠入凡尘。
凤再次涅归,与祖龙骊山重遇。
知其乃龙之凡魄,
龙魂护佑苍生,使命无改,
遂助祖龙成千古一帝。
帝制始开端,
传承至千年,
祖龙倾一生,
长城即为聘,
皇陵即为寝,
无畏背骂名,
只为待凤归。
凤涅今何在?
龙魂盼归来。
“秦皇祖龙本是鹏神陨落后的残魄所化,鹏与金凤缔结过灵魂契约,无论两神身处何种境地,只要仍有一丝原神的灵识,灵识的载体都会再次相遇,相知,相爱至死。”元休解释道。
“原来我们之间的一切皆因此而起。”刘娥不免叹息,说不定如果没有这契约,刘娥和元休的命运便不会如此,褆儿更不会死去。
“我会陪你一起承受这命运。”元休将刘娥拥入怀中,想要温暖她。
“我多希望我们只是普通人,那样是不是褆儿就能在我们身边快乐长大?”刘娥眼神空洞地望着无字碑问道。
“我也曾如此希望。但天命如此,为夫定会陪你一起走下去。”元休无奈而果敢地说道,心底似早已下定决心。
刘娥想要感动,但心已满目疮痍,她悲伤地伸手触碰无字碑,无字碑文瞬间消失,无字碑变成了秘境之门,闪烁着光芒。
元休牵起刘娥的手走了进去,金甲载着褆儿的棺椁也跟了进去。
秘境里四季如春,鸟语花香。
在美丽的小溪边种满了回魂花。
“此花名为回魂,可解百毒,令将死之人起死回生。”金甲吐着舌头嘶嘶说道。
“这花能救活褆儿?”刘娥立刻追问道。
金甲摇头,因为褆儿并非凡躯,而且已离世多日,此花救不了。
刘娥有些绝望地抚摸着褆儿的棺椁,元休不忍见她伤心,便提议将褆儿安置在此秘境。
元休带刘娥来到一处山洞,洞外飞瀑直流而下,瀑布之下是一个神潭。
“此潭水可保肉身千年不腐,先将褆儿放于潭底,待他日寻得办法,再来复活褆儿便可。”元休心知并非凡胎的褆儿已无法再归来,但不忍刘娥继续伤心,便如是骗她。
刘娥深信不疑,便命金甲将褆儿的棺椁置于潭底。
安置好褆儿的棺椁,元休让金甲载着他俩进了瀑布后面的洞窟。
洞窟内按照古时秦王宫的布局而建,有大殿和寝宫等。
所有建筑皆是木质结构,木柱上雕刻着简约的龙凤花纹,皇家气势依然恢宏无比。
殿宇檐角上纷纷垂挂着雕刻有龙凤呈祥的宫灯,灯芯由鱼油膏制成,因而溶洞内长年灯火通明。
刘娥与元休漫步在宫殿长廊,谁知刘娥体内的另一个灵魂因感动而落下泪来。
“她在哭。”刘娥颤抖着声音镇静地说道,她第一次极其清醒地感受到了她体内金凤主灵的存在。
“秦皇并未入葬秦始皇陵,也未能有机会回到这里。”元休似乎还有话没有说完,秦皇的记忆使他既感动又疼痛。
“难道秦皇没有死?”刘娥捂着胸口,心中顿时充满希冀,金凤骊姬的意念控制刘娥的心神,诧异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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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皇和鬼域之主达成契约后才能附身鬼蜥,到底做了何契约,契约的内容很模糊,我不知道秦皇是否还活着。”元休尽力去理清秦皇过往的记忆,但这段记忆像是被刻意抹去,无论怎样回想,都终究徒劳。
刘娥在骊姬的指引下来到一尊铜像前,铜像雕刻的是骊姬手挽秦皇的模样。
秦皇头戴帝冠,身着龙袍。
骊姬头戴凤冠,身着凤袍。
两人不约而同地微笑,以临朝之姿并肩站立,双目皆眺望远方,堪称神仙眷侣。
“我是神,他那时已是凡人。”骊姬强大的意念已不顾自身的虚弱占据了刘娥的心神,此时说话的已完全是骊姬本尊。
“他还是爱着骊姬。”元休替秦皇说道。
“他做神的时候,满心苍生天下。他做人的时候,却只想给我一世繁华。世人皆说秦皇靠金凤统御天下,胜之不武,他皆不在乎。他所有的固执与痴狂不过只是为我一人罢了。”骊姬悲伤地抚摸着秦皇铜像的面庞,伤怀地说道。
“他本打算回到此地等待您涅槃归来。”元休浅浅叹息,遗憾地说道。
“他毕竟是一介凡人,千年的等待对他而言终是太长了。”骊姬哀婉苦笑道。
“秦皇既有此处秘境,为何还要再建一座皇陵地宫?”元休不希望秦皇深爱骊姬的记忆侵扰他的心神,便转移话题问道。
第119章 藏经殿
“我喜静,祖龙不希望我受到打扰,所以才建了泰山秘境。而秦始皇陵是一个剑冢,一直守护着鹏的神剑,此剑一旦回到鹏的手里,便能镇守人族的和平。只可惜鹏陨落了,剑归于无形,剑魂也随之寂灭。”骊姬的话古老而神秘,令人费解。
“鹏神为何陨落?”
“对抗东方大陆西南海域的恶龙。”
“龙是我皇室的象征,怎会作恶?”元休饱读宫廷密传和先贤古书,还真从未读到过有关恶龙的传说。
“龙亦有正邪之分,龙神大战之后,鹏神陨落,世间便再无邪龙。”骊姬凝视着石碑,纤细的手指轻抚碑上的铭文,过往的记忆悠远而沉重。
“有关鹏的传说为何会刻在唐朝武则天赐封的无字碑之上?”有关秦皇和骊姬的故事,元休仍有太多的疑惑,明明是唐朝女皇留给后世的石碑,雕刻的文字却是神的故事,元休便忍不住追问道。
“凡人不必知晓。”骊姬拂袖不愿再回答元休的追问,因为她不希望祖龙的后世元休,再卷入这守卫天下苍生的命运,毕竟守卫苍生的担子太过沉重了。
骊姬的灵力逐渐变弱,刘娥的意识开始苏醒。
光影迷离间,刘娥恢复了心智,因骊姬的神力过度消耗,导致刘娥的身体此刻变得异常虚弱。
“我这是怎么了?刚才发生了什么?”刘娥只记得自己感觉到了骊姬在她身体里哭泣,后来就完全不记得了。
“没有发生什么,你只是太累了。”元休将小娥拥入怀里,不忍告诉小娥,她的身躯刚才曾被骊姬占据取代。
他一定会找到办法既复活金凤骊姬,又保住小娥。
“这个宫殿与世隔绝,堪称世外桃源。元休,你陪我走走吧。”刘娥并未对元休的话起疑,只是微笑着说道。
元休温柔地将小娥的手挽到自己的手臂上,这一幕他已思念了很久。
回想与小娥初见时,她那般无法无天、天真烂漫的模样,还有那些划过衣衫的温柔,一切都恍如隔世。
金甲盘踞在宫殿正中的擎天柱之上,遥望着手挽手的元休和刘娥,在它那金红色的眼中突然浮现出蛇族先祖远古的记忆。
犹记得秦皇祖龙也曾与骊姬如此挽手漫步过,不过也就一次。
因为骊姬是神,秦皇不过是一个凡人,他们终究不可能共结连理。
元休将刘娥带到宫殿的制高点上,想让她代替骊姬去俯瞰秦皇的一片痴心。
整座宫殿布局呈莲花形,最中心是一根直冲云霄的擎天柱,上面附着骊姬的仙力,所以才会引得金甲盘踞其上,沐浴仙力。
每座宫殿都灯火通明,只有一座宫殿没有灯烛的亮光。
刘娥指着那处宫殿,不解地问,“为何那处宫殿没有亮光?”
“那里是秦皇的藏经殿,我带你去。”元休温柔地说道,他多想一言就能道尽秦皇与他自己的真心,可光靠说,早已远远不够。
秦皇藏经殿。
刘娥推开藏经殿的大门,已幽寂千年的黑暗宫殿显得分外阴森恐怖。
黑暗中,元休摸索着将刘娥带到秦皇的案几前,元休模仿秦皇在世时的模样,正襟坐下,“那时,秦皇总是坐在这里等待骊姬为他点上一盏不灭的莲花烛灯。”
刘娥情不自禁地将手放在了莲花烛灯之上,想要点灯,可这莲灯没有灯芯,近旁也无点火的器具,“这灯怎么才能点着?”
“那时骊姬只需弹指一挥,靠一丝神力便可为秦皇点亮一盏烛灯,这无灯芯的烛灯是秦皇故意为之。”元休深情地凝望刘娥,只知表达秦皇对骊姬的爱意,自己对刘娥的浓重爱意却无法言说。
刘娥将自己的手指咬破,滴了一滴鲜血到灯芯处,鲜血中流淌的仙力竟将烛灯点燃了,照亮了整座藏经殿。
藏经殿满是秦皇的书画,那些画上全是骊姬完美无缺的美丽身影,但那一张张画像上的面庞竟跟刘娥的脸庞一模一样。
“这些画上的女子,都是骊姬?”刘娥难以置信地问道。
“是。”
“可骊姬怎会与我长得一模一样?”刘娥一直以为自己是承载骊姬血脉的后人,骊姬至多与她形貌相似,可她万万没想到,自己的身躯竟与骊姬生得一模一样。
自从元休得到了秦皇的记忆,他也一度很诧异,小娥竟生得与秦皇记忆里的骊姬如同一人。
想必骊姬会在小娥这一世彻底苏醒回归,元休才会生出要尽快找到既复活骊姬,又保住小娥的想法。
他一直很怕,骊姬会将小娥完全取代,从此这世间再无刘娥,只有金凤骊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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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未来如何,我都会一直陪着你。”元休深情而笃定地说道。
刘娥心底充满恐惧,但表面上未流露分毫,她不希望元休担心。
刘娥来到藏经殿的书架旁,随意翻开了一本古籍,上面写的是秦篆,刘娥完全看不懂,只看到书的封面上画着龙凤化身为一男一女依偎在一起的图画。
“这书写的是什么?”刘娥问道。
“这书写的是龙凤下凡化身为一对眷侣相爱的故事。”元休拿过书含笑说道。
“秦皇不是曾下令焚书坑儒,毁掉了全部有关金凤骊姬的书吗?”刘娥不解地问道。
“因为这本书是秦皇十八岁时为骊姬所作,而且在秦朝时曾广为流传。”元休多想在这一世与刘娥也能如秦皇爱骊姬一般,至死不渝。
“秦皇真够痴情的。”刘娥羡慕地说道。
“骊姬对此虽有所耳闻,但只当是秦皇的儿戏,从来不为所动。”元休的语气中暗含叹息。
“这也难怪,毕竟骊姬是神。”刘娥明白神和人是不可相恋的,便如是感叹道。
“我给你讲这个故事吧。”元休温柔地拉着刘娥坐进他的怀里。
刘娥没有拒绝,只是娇羞地低头不再言语。
“从前有位美丽的女神,她叫骊姬。她的丈夫下凡度劫,化身为秦朝的世子。骊姬下凡寻找她的丈夫,但久久都寻而不得。世子身世可怜,生下来就只能与他母亲流落他国,后来世子与骊姬在骊山仙池相遇,世子与骊姬相逢的第一面,便深深地爱上了她,发誓要娶她为妻!后来,经过重重磨难,世子成为了王,终于与骊姬在凡间结为夫妻,王死后便化身为龙,与骊姬金凤一起羽化登仙。从此过着幸福的生活!”
第120章 金凤真身
“只可惜这故事未能成真。”小娥听到此处便情不自禁地叹息道。
“是啊,那年秦皇十八岁,他写的这个故事虽是杜撰,但寄托了秦皇对骊姬的所有痴爱,这上面所有的图画也皆是秦皇所画。”元休意味深长地说道。
小娥仔细地看着这些画,画上的金凤浑身金色,有着金红色的眼睛,眼瞳四周散布着太阳花花瓣。
金凤的身躯跟黑水靺鞨族徽上的金凤几乎一模一样,马头、虎耳、蛇颈、象肚、鸟翼、鹰爪。
“这书上的金凤为何是这般模样?像是由各种兽族组合而成?”小娥经过细致的观察,好奇地问道,总觉得这跟唤醒金凤骊姬有关。
“秦皇只在骊山仙池见过一次金凤的真身,便如此画下了,平日骊姬都是以人间女子的模样示人。”元休闭目在脑海中探寻秦皇的所有记忆后,便如是答道。
“是不是只有复活金凤,这世间才能彻底恢复和平?”小娥目不转睛地望着书上被秦皇细腻笔触描摹得栩栩如生的金凤,突然问道。
“古时有神界,不知何故,众神不断陨落后,只剩下金凤一位神,所以由她担当守卫世间和平的重任。当初骊姬有心辅助秦皇建立帝制,是希望在自己涅槃之后,由人族的君王维护世间的和平。”元休感受着秦皇对骊姬的心疼,轻抚着小娥耳间的垂发说道。
元休突如其来的温柔,令小娥既想念又害怕。
小娥起身,逃离元休靠得越来越近的面庞,“不可,褆儿如今尸骨未寒,一日不复活褆儿,我的心便一日不得安宁。”
元休来到小娥的身后,将小娥颤抖的身躯轻轻拥住,温柔地亲吻小娥柔软的耳垂,力度一点点增加,“我不会眼睁睁看我们的褆儿就这样死去的。”
元休将小娥一点点转过身,正要亲吻她的粉红樱唇,小娥却努力逼自己清醒,不可沉迷。
小娥将元休轻轻推离,“我做不到。”
“其实,我们的褆儿早在占婆国祭祀的时候,已经献祭死去。因为褆儿当时已继承了一些金凤的灵识,鲛族王后粉娇才不得不施仙力将褆儿在你体内复活。因此,即使我们复活了褆儿,他也不是我们的褆儿,而是金凤灵识的传承者。”元休不希望小娥过度沉迷在褆儿之死,便选择把真相告知于她,不再隐瞒。
“你骗我!”小娥早在褆儿死亡之时,听金凤的灵识如是说过,但此话从元休口中说出,她仍然不愿相信,想继续自己骗自己,还妄想将褆儿复活,重新回到普通人的日子。
“我见过粉娇,是她助我走水路,潜入辽国。尔后我才有机会扮作高丽使臣来救你和褆儿。有关褆儿的一切都是粉娇告诉我的。”元休诚实地说道。
小娥不再言语,低下头陷入沉默。
“天色不早了,你该休息了。”元休不忍小娥独自伤悲,便将她一把抱起,往秦皇专为骊姬准备的寝殿走去。
“元休,放我下来。”无论小娥怎样晃动,都无法摆脱元休有力的臂膀。
“你是我的妻子,但今晚我不会动你,我只想让你好好休息。”元休将小娥放在卧榻上,微微用力将小娥的双手压住,温柔地在她耳边安抚道。
对啊,在小娥面前的从不是别人,是她的丈夫,是她此生最爱的人,她为何要让他神伤呢?
小娥的身子开始变得柔软,不再挣扎,她静静地望着元休,满眼深情。
元休想要亲吻小娥,但又怕小娥拒绝,便坐起身,打算去另一处宫殿休息,“我就在旁边的寝殿,有什么唤我便是。”
“元休,你是我的丈夫,你今夜就在这里休息吧。”小娥坐起身望着元休的背影,吞吞吐吐地说道。
元休转身坐了回来,一时间无话。
“我累了,我先休息了。”小娥将身子挪到床铺最里面,背对着元休安静睡下。
元休将靴子脱下,安静地在小娥身旁睡下。
过了许久,小娥仍无睡意,她以为元休已经熟睡,便转过身,岂料与元休四目相对。
“睡不着?”元休温柔地问道,身上的墨香令人着迷。
“恩。这宫殿到处灯火通明,恍如白昼,会使人毫无困意。”小娥用手遮住眼睛,清醒地说道。
“这些宫灯由密不透风的透明鲛皮制成,里面的烛火很难吹灭。”元休知道小娥不喜欢明灯入睡,于是取出袖中小娥以前曾用过的纱巾,想要为小娥蒙住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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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娥一眼便认出了那一方粉色樱花纱巾是她很早以前在韩王府内所用之物,没有她在身边的那些日子,她不知道元休是怎么过的。
在辽国短暂重聚却再度惨遭与夫君分离之苦,复活金凤之事若是一直不解决,想必小娥与她夫君很难相守终老。
奈何这命运的重担落在了她身上,导致众多无辜之人也被她这命运牵累。
她多想摆脱这命运,却终是深陷其中。
小娥轻闭双眼,眼泪轻盈滑落。
元休轻吻小娥的泪珠,不舍得她在他身边有一丝难过,“你怎么了?”
“没有,可能宫灯的光芒太刺眼了,有些眼疼。”小娥掩饰道。
元休为小娥温柔地系上粉色樱花纱巾,“现在眼睛还疼吗?”
“不疼了。”小娥隔着朦胧的薄纱,深情地凝望着元休的双眼,轻声说道。
元休的唇靠近小娥的唇,想要亲吻一下她,但又怕她再次闪躲,于是又打算退回。
就在元休犹豫的时候,小娥立刻贴上元休的英唇,轻轻一吻,然后快速转身继续睡觉,“夫君,我只是谢谢你为我蒙眼,快些睡吧。”
小娥的吻太轻,元休意犹未尽。
但一想到如今他们有更重要的使命,元休便只是将小娥搂紧,尔后轻闻她的发香沉沉入睡。
小娥感觉到了元休已然熟睡,便取下眼上的面纱。
小娥凝视着元休依然俊逸的容颜,想伸手触摸他的面颊,但终是没有。
才相聚,又要分离,这并非小娥所愿。
但复活金凤这件事,小娥想独自面对,不想任何人再卷入其中。
小娥用意念命金甲前来令元休陷入沉睡,尔后命金甲将她带离了泰山秘境。
第121章 唯一的陆路
出了泰山秘境,刘娥注意到无字碑上的碑文早已消失不见,她无暇顾及这些,眼下她只有一个念头。
去鬼域!
群山峻岭间,一条金色巨蟒的鳞片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闪耀。
一个红色侠衣女子坐在巨蟒头上,似妖似仙。
“领主大人,我们要去哪里?”金甲吞吐着舌头嘶嘶问道。
“去鬼域!”刘娥毫不犹豫地答道。
“鬼域?请恕金甲不敢!”金甲突然停了下来,恭敬地说道。
“为何?”
“鬼域住着鬼域之主,鬼域千年来有结界封印,其他任何异族,包括人族都进不去,一旦进入鬼域境内,皆立即殒命。”金甲立起身,让刘娥能够远眺鬼域所在的方向。
“那一片漫漫黄沙之地,就是鬼域?”刘娥指着千里之外的黄色土地,从容问道。
“是的。传说鬼域之主嗜杀成性,一度坠入魔道。金凤领主特设下千佛结界,防止鬼域之主逃离鬼域,为祸苍生。”金甲说完,又继续载着刘娥穿梭前行。
“鬼域之主究竟是何人?”自从褆儿身体里的灵识回到刘娥的身躯,她想见鬼域之主的心念便越来越强烈。
她还时常产生幻听,经常听到一个声音在她的脑海呼唤她。
要想到达千佛结界,势必要穿过党项皇族所在的地区。
刘娥见金甲带她所行的方向是党项皇族的城池,便不解地问道,“金甲,为何带我来此党项?”
“领主大人有所不知,党项皇族是千佛洞结界的守护者后人。要想进入鬼域,必须穿过党项境内这唯一一条陆路。”金甲恭敬解释道。
刘娥不希望从党项皇族的城池经过,以免遭到李继迁等人的袭击阻挠。
逼得她无处可躲,间接害得褆儿惨死于战场,党项皇族可算是其中之一。
刘娥心中虽对党项皇族有恨,但百姓是无辜的,贸然让金甲现身党项境内,势必会引起杀戮。
“党项四周的山脉和地底暗河众多,都不能进入吗?”刘娥经过周密思虑后,询问道。
“鬼域的结界十分特殊,只有党项皇族所在的这一条陆路可走。而到达党项人边境,金甲就不能再陪您了,我们蛇族一旦进入鬼域,将立刻毙命,无一生还。”金甲忧悸地说道。
“既然如此。金甲,你且将我送到党项人城楼下便回熊苍山吧。”刘娥仔细思虑后便如此下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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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域凶险异常,还请领主大人万般小心。”金甲十分担忧地嘶嘶道。
告别了金甲,刘娥决定先假扮难民,潜入党项人的城池。
在寻找换衣地方的时候,刘娥突然被一双熟悉的手拉住。
“为何又离开我独自一人上路?”元休凝眉呵责道。
“我……”刘娥一时间无言以对,她只是不希望元休跟她一起再度犯险。
如果没有她打乱元休的王爷人生,兴许元休早已寻得体己的王妃,而非追随她一路颠沛流离。
“我不准你,独自一人面对这一切!”元休猛地将小娥的唇咬吻住,使得小娥的唇生生作疼。
小娥想要推离元休,但毫无作用,元休的力气实在太大了,她从未见元休变得如此。
小娥的唇被元休深情地吻着,她无法说话,她只好用她的吻代她说话。
随着小娥的唇变得柔软,元休的唇也渐渐柔软了下来。
元休将小娥抱在怀里,小娥轻薄的身子温顺地倚靠在元休的臂弯。
不知道过了多久,元休终于肯放开小娥的红唇。
“元休,这是我一个人的命运,你不该被卷入其中。”小娥的面颊泛起红晕,想必是刚才与元休吻得太久了。
“不,我是秦皇的后裔,你是金凤血脉的传承者,这一世,上苍令我们有幸结为夫妻,这应是我们两人共同的命运。”元休将小娥的手拉起,与他的掌心相对,然后十指相扣,定定地说道。
小娥的心十分感动,在这一刻,她多希望自己和元休都只是普通百姓,没有复活金凤的使命,没有王爷与庶民的门第有别。
奈何这命运从不肯放过她?
身为蜀女,大宋皇庭要纳她为秀女,禁锢一生。
身为庶民,却无法与贵为韩王的元休举案齐眉,相守终生。
贵为金凤血脉传承人,亦是无法与元休长相厮守,安度此生。
一想到这诸多无奈,小娥的眼泪便簌簌滑落。
“你怎么了?”元休以为自己刚才太用力吻小娥,以及自己发自肺腑说的这些话,令小娥伤心了。
“我只是忍不住痛恨这命运,我只想与你安然相守一生,但至今仍是不得。”小娥终于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无奈与忧愁。
“我会一直陪着你的。我从没有放弃陪你摆脱这命运,所以你也不可以轻易放弃,更不可以轻易离开我。”元休将小娥轻轻抱紧,生怕弄疼了她,但又忍不住越抱越紧。
“我从未想过要离开你,但奈何这命运……”小娥不忍让元休陪她体会这蓄积已久的所有忧愁与难过,便欲言又止。
元休深了于心,温柔地说道,“秦皇曾说人定胜天,他穷尽一生,不也成为了人族君王,站在了离金凤骊姬最近的位置?”
说完,元休嘴角暗浮起一丝无奈的苦笑,毕竟他爱上的是金凤骊姬的血脉传承人,那时而抓不住的温暖,总令他惶惶不安,他很怕将来他阻挡不了小娥的消失。
“可有些事,终其一生都难以遂意。”小娥低声轻叹道。
“无论多难,我都要陪你一起走下去。”元休捧起小娥的脸庞,郑重地说道。
小娥深情地凝望着元休,不想再说半句令元休忧心的话,但为了尽快复活金凤还世间和平,她也好尽快摆脱这命运,她此次势必是要去鬼域的。
“元休,我要去鬼域!”小娥不敢看元休,她怕元休会阻止她。
“那为何来到党项皇族之地?”元休不解地问。
“鬼域有结界,只有穿过党项城池这一条陆路可走。”
“你可还记得我向萧太后敬献鬼域路线图一事?”
“记得。”
“这世间不止这一条路可以通向鬼域,但通向千佛结界入口的路,只有两条。还有一条路只有秦皇知道。”元休似乎知道很多关于鬼域的事,但太过可怕,元休不打算向小娥全部道出。
第122章 千佛洞窟
“快带我去!”小娥急切地说道。
“小娥,你可有想好?”元休拉住小娥的手,迟疑地问道。
“命运一步步紧逼,哪容我是否想好?”小娥心中暗想道。
为了不让元休担心,小娥打起精神,故作轻松说道,“元休,不是有你陪我一起面对这命运吗?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
“好。”元休也故作轻松道。
“元休,去千佛结界的第二条路在哪?”小娥望着元休问道。
“在长城。”元休的回答令人惊讶。
元休带小娥来到党项境外不远处的长城古迹,除了破败不堪的残垣绝壁,其他什么都看不见。
“这里就是秦时补建的西域长城,专门为了通往鬼域。这段西域长城也就是世人所熟知的丝绸古道,秦朝时,常用它向西域输送粮草和丝绸等,促进经济贸易的运行。后来,为了镇压鬼域之主,金凤才设下了千佛结界,因此没有人能够再到达东方大陆最西边的地方。”元休指着长城残余的路径说道。
长城延伸至远处,便再无清晰的路径,只有漫漫黄沙覆地。
元休跟着脑海中的记忆,带着小娥踏上了去往千佛结界的路。
好在元休脑海中对这段路有清晰的记忆,他们二人很快就到达了千佛洞窟。
千佛洞窟被开凿在一座岩石高山的峭壁之上,也就是在悬崖峭壁之上凿出了一千个洞窟,洞窟内有着精美的壁画和佛像。
小娥仰望着千佛洞窟,密密麻麻的山洞有序地排列着,如同一双双瘆人的眼睛,俯视着小娥。
小娥顿觉头晕目眩,恍惚间,那个奇怪的声音又一次响起,“你终于来了!”
“你是谁?”小娥尽力让自己保持清醒问道。
“我就是你啊!”那个声音回答。
“小娥,你怎么了?”元休将颤颤巍巍的小娥一把扶住,担忧地问道。
“元休,这里就是千佛结界的入口?”小娥捂着头,神情恍惚地问道。
“是。”
“我听见了一个声音,这个声音让我很难受。”小娥突然推开元休,自己猛地撞击到千佛洞窟山底的石壁上。
“小娥,我们回去吧。”元休不希望小娥在如此痛苦的情况下进入鬼域涉险,便心疼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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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我休息片刻便好。”心中的执念不允许小娥离开。
“复活金凤有那么重要吗?”元休将小娥依靠在自己肩上,凝眉问道。
“我的命运,天下的命运,不都跟金凤有关?不复活她,又怎会知道一切真相?”小娥强撑着头痛欲裂之感说道。
“去鬼域就能复活金凤?”元休完全不理解小娥所想。
“我不知道。”小娥不确定地摇头。
“那为何执意要去鬼域?”
“因为我脑海有个声音,希望我来这里。”小娥游移地说道,因为她自己也十分困惑。
“你可知道,进入鬼域会遇到何凶险?”元休的担忧越发浓重。
“鬼域有什么凶险?”
“缺水,被漫漫黄沙淹没,被鬼域之主的魔力吞噬,皆有可能。”元休的记忆很模糊,只知道在秦皇的记忆中,鬼域曾是葱郁丛林,四面环山绕水,是块宝地。
后来因为金凤镇压了鬼域之主,西域才成为极其恐怖之地,至此才被世人称为鬼域。
“无论如何,为了弄清楚一切,我必须去!”小娥强忍着头部的剧痛,向前方走去。
走至千佛结界深处,小娥和元休便被眼前的绝壁挡住了。
“元休,是不是此路也被金凤封了?”小娥迟疑地问道,难道只有经过党项皇族的城池才能进入鬼域?
“小娥,不要去!”元休一再地阻止道。
“用你的鲜血解开这封印吧。”那个声音又传至刘娥耳畔。
小娥听从了那个声音的话,划破了手指,将鲜血滴于绝壁之上。
绝壁突然消失了,漫漫黄沙被大风刮起,迷糊了小娥和元休的双眼。
元休紧紧抱住小娥,用袍袖为小娥挡住突如其来的漫天黄沙。
“小娥,你没事吧?”元休见小娥双眼迷离,像是要晕厥过去,便不安地问道。
“我没事。”小娥完全不记得刚才自己滴血的事,仿佛被人控制了一般。
“小娥,这鬼域实在太诡异了,我们回泰山或者大宋吧。”元休恨不能立刻将小娥带离这里。
“我回不去了。”小娥一想到那可怕的声音,自己无能为力地说道。
鬼域那股神秘的力量一再地侵扰小娥的脑海,令她的心无法平静。
“快来吧!千年了,我等了你千年了!”那个声音再次传来。
小娥的眼睛变成金红色,失了魂一般挣脱元休的臂膀,向鬼域中心走去。
小娥像是彻底着了魔,元休无论怎么呼唤,都无济于事。
越往鬼域深处走,绿荫之地就越来越少,最后只有黄沙遍地,寸草不生。
突然一只巨大的蜥蜴出现了,很像秦皇陵寝里的鬼蜥。
鬼蜥一步步靠近他们,巨型尾巴在沙地上拖出长长的蛇形纹路。
“跟着它,来我这里吧!”那个声音仿佛是从鬼蜥身体里传来,甚为诡异。
“元休,你听到那个声音了吗?”小娥想知道元休是否也产生了幻听。
“听见什么?”元休举着剑,挡在小娥面前,防止鬼蜥伤到小娥。
“那个声音让我们跟着鬼蜥。”小娥颤抖着声音,害怕地说道,仿佛闻到了死亡的味道。
“去哪里?”
“不知道。”
“我们是何时走到这里的?”
“你不记得了?”元休更加不安地问道。
“我要记得什么?”小娥反问道。
“我们且跟着鬼蜥去看看吧。”元休决定与小娥勇敢面对这一切,不再闪躲。
“恩。”
鬼蜥恭敬地趴在沙地上,邀请小娥和元休坐在它身上。
小娥和元休坐上了鬼蜥,鬼蜥便缓缓向一座白色水晶城爬去。
刚一到达,一群身穿蛇形服饰的异域皇族人,来到城门边跪迎小娥和元休的到来。
“恭迎神主驾到!”
“神主?”小娥和元休四目相视,都很诧异。
“哈哈,千年了,神主终于来解救我们了!”一个开朗敦厚的男子声音从城门处传来。
第123章 白城
小娥和元休不敢妄动,只是恭敬地从鬼蜥身上下来,尔后鬼蜥安静地离去了。
“敢问阁下是?”元休恭敬地拘礼问道。
“我是白城的国王菩提萨耶。”男子双手合十恭敬地回答。
只见白城所有人皆身穿银白绸衣,右肩露出。
头上包裹着银白亮色纱巾,下裳如蛇形,点缀着银色铃铛,行走时会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无论男女,手腕上皆戴着银色水晶手镯,有驱魔辟邪的作用。
白城国王菩提萨耶高兴地命王宫中的仆从大摆宴席,呈上了味道鲜美的葡萄酒和各种异域美食。
有的食物形如月牙,轻轻咬破,里面会有粘稠的白色液体溢出,味道极其香甜可口,名为月饺。
小娥和元休第一次见到如此奇异的食物,不禁心生疑虑。
头戴面纱的美貌侍女恭敬地为小娥二人斟上美酒。
元休用眼神示意小娥不要喝,且容他品尝,若无异样,小娥才能饮之。
元休从未听说过在西域有一个国家叫白城,心中早有疑虑,便委婉举杯问道,“敢问菩提萨耶陛下,为何千年来,白城从未在史书上留名?”
“哈哈,因为我族是金银城的守护者,白城方圆千里的地底下全是金色或银色的水晶石。”菩提萨耶先干为敬,尔后毫不避讳地答道,似乎一点都不畏惧元休和小娥他们会起歹意。
“国王陛下,您就不怕匪寇来抢夺金银城地底的水晶?”元休随之将手中的葡萄酒一饮而尽。
“他们抢不走!”菩提萨耶无邪地笑道。
“为何?”
“因为只有真正的神族后裔才能找到我们,进入白城。对于世间寻常之人,我们就是透明无物的存在。他们进不来,也看不到我们的宫殿和我们的身躯。”菩提萨耶的话着实诡异。
刘娥打量着身边的白城人,发现白城百姓和皇宫中的人都异常的淳朴善良,完全看不出有邪念。
“敢问国王陛下,为何此地被世人称为鬼域?”刘娥举杯恭敬地问道。
“哦?我们圣洁的白城,这千年来,怎会被世人传为鬼域?”菩提萨耶也十分惊讶,似乎真不知道鬼域之事。
“外界传说鬼域镇压着鬼域之主。”刘娥恭敬地试探道。
“白城先祖自从受命于金凤守护金银城以来,便世代不离此城,没想到外界竟有这番变迁。”菩提萨耶突然感慨道。
“陛下当真不知?”元休追问,总觉得这座白色水晶城和城中的所有人甚为蹊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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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城既未史上留名,也无任何史书记载,在茫茫大漠,死亡沙海,凭空出现此未受污染之地,实乃怪异之至。
“我族奉命看守白城,从未敢离开白城城垣半步,千年来,也从未有人到访过我国,本王确实不知。”菩提萨耶诚恳地说道。
“那唐玄奘西行取经,是怎么做到的?”小娥突然回想起唐朝玄奘西行取经的古书记载,开口问道。
“玄奘?请恕本王不知。”白城国王甚为诧异地望着小娥,依然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
既然玄奘取到了西经,他就一定穿过了鬼域去到了最西边,白城的人又怎会千年不见一人经过?
难道玄奘是从南方某条路径曲线到达的大陆西边?
夜里,白城国王给小娥和元休安排了寝殿。
白城是白水晶建造的城池,到了夜里,寝殿的顶部竟无端变得透明,能够清晰地看见夜空中皎洁的明月和繁星。
“元休,这白城的宫殿为何如此诡异?白日宫殿内完全没有沙漠王宫的酷暑之气,到了夜里,寝殿顶部竟变得如此透明,我们是不是进入了鬼域之主的幻境?”小娥仰望着头顶这一方清晰的夜空,理智地说道。
“这白城确有诡异。我们且小心行事!”元休也有些不安,但一时半会儿是弄不清楚此事的,便只能谨慎地提醒小娥道。
突然,黑色的迷雾开始蔓延,渐渐覆盖了他们二人的全部躯体。
“元休,你在哪里?”小娥在黑暗中摸索,什么都看不见。
“小娥,你在哪里?”元休亦是如此。
“还记得这里吗?”那个邪恶的声音又起,只有小娥听得见。
“这里是哪里?我为何要记得?”小娥捂着耳朵不想听见那个声音,那个声音像蛊虫一样,刺痛着她的每一根筋脉,疼痛不已。
“我们一起建造的白色水晶城啊!你不记得啦?”那个声音穿过小娥紧捂双耳的手掌,还是传到了小娥的耳里。
“我们?”小娥的思绪混乱至极,完全不明白那个邪恶的声音在说什么。
“你是凤,我是凰啊!我们一起在这绿荫之地建造了我们的凤凰白色水晶宫殿。你都忘了?”那个邪恶的声音不肯罢休道。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要你消失,不要再来找我!”小娥无情地说道,那个无形的声音已令她几近发疯。
“消失。呵呵。你让我消失。”那个声音苦笑着哭泣道,尔后沉默无声。
黑色的迷雾渐渐退去,白城早已消失不见,只有金黄色的沙土残垣。
小娥终于看到了元休,但元休此时已经昏倒在地。
小娥将元休扶起,“元休,你快醒醒!”
元休渐渐恢复意识,望着漫漫黄沙和这断壁残垣,心中很是疑惑。
“元休,白城消失了。”风沙又起,小娥用袍袖挡住她与元休的面颊,可风沙太大,将小娥的发簪吹落,令她的长发披散下来,随风飘动不止。
鬼蜥再次出现,恭敬地邀请小娥二人坐在它身上。
“元休,我总是听到一个声音。”小娥轻咬着食指指节颤抖地说道。
“我虽然听不到那个声音,但无论生死,我都会一直陪着你。”元休让小娥依靠在他身上,细致地为她盘起披散的长发,随手拿出怀里专门为小娥打造的金凤莲花簪,为小娥插上。
小娥摸着发簪,并未取下,心中顿生欢喜,因为不需要取下来看,小娥已能感觉到这支金凤莲花簪很美。
小娥顿时充满了勇气,对着身下的鬼蜥问道,“大蜥蜴,你要带我们去哪里?”
鬼蜥除了伸出巨大的舌头,将沿途的昆虫迅速一扫而光,从未有任何言语。
难道要结契,才能听懂鬼蜥的语言?
第124章 菩提子
小娥划破手掌,将手掌置于鬼蜥头上,奇怪的是,鬼蜥没有一丁点儿变化。
小娥和元休便只好跟着鬼蜥毫无方向地前行。
不知走了多久,小娥和元休早已睡着。
等小娥和元休醒来,只觉得异常口渴,鬼蜥已消失不见。
元休注意到身旁有一座古庙和一棵硕大茂盛的菩提树,树上结满了白色菩提子。
元休将虚弱的小娥抱起,向古庙走去。
古庙的门匾上写着“菩提寺”三个金色的大字,此寺庙全由赤红色的砖瓦砌成,从高空俯瞰,整座寺庙形如菩提子,呈尖椭圆形,大门处宽,越往里越窄。
更令人感觉异样的是,整座寺庙空无一人。
元休将小娥抱到古井旁,从古井打了一桶清水,元休先尝了一口,此水极其清冽甘甜。
没想到茫茫大漠竟有如此宜居之地,元休不禁心生感慨。
元休已确认此井水无害,便打算立刻喂小娥喝下。
小娥太过虚弱,迟迟没有张口饮水。
元休便饮了一口,然后吻住小娥,给她喂水。
小娥喝了水,依然沉沉地昏睡,灵识不觉间进入了一个奇妙的幻境。
在幻境里,小娥看到一棵巨大的菩提树下,坐着一个身穿袈裟的年迈高僧。
小娥安静地走近,高僧一直紧闭双眼,似乎没有察觉小娥的靠近。
来到高僧面前,小娥正欲开口,岂料高僧突然睁眼,慈眉善目地望着小娥。
“玄奘,拜见金凤!”高僧突然自报名讳,吓了小娥一跳。
“你是唐玄奘?从东土大唐而来的高僧?”小娥惊异地问道。
“正是在下!只可惜小僧年迈,无法再为苍生效力了。”玄奘沧桑地说道。
“我不是金凤,我只是承载金凤主灵的容器。”小娥扶玄奘坐下,恭敬地解释道。
“你就是金凤,金凤就是你。你又何出此言?”玄奘满目慈祥地说道。
“一旦金凤觉醒,我就会消失。这才是我的命运。”小娥悲伤地说道。
“哈哈。姑娘可知,为何我们会相遇?”玄奘泰然笑问道。
大唐已经陨落八十余年,推算时间,玄奘作为大唐高僧也应圆寂三百多年,小娥心底略显害怕,“请恕我不知。”
“这枚菩提子是金凤让老僧保管守护的,你既已归来,我也该物归原主。”玄奘将菩提子放于小娥手中,轻敲了一下,菩提子竟然被打开了。
一枚金色水晶钥匙现于眼前,闪耀着金灿灿的光辉。
“玄奘法师,你不是后来西天取经回归大唐,为何会回到这鬼域?又为何会有这水晶钥匙?”小娥紧握水晶钥匙,沉重地问道。
“当年我奉皇帝之命西行,并非取经,而是寻找千年前秦皇遗失在鬼域的传国玉玺和鬼符。当我进入这荒无人烟的鬼域,就被黑色的沙雾卷到了不知名处。在那里我遇到了一个可怕的黑袍羽衣男子。他要我带他离开鬼域。”玄奘边说边回到菩提树下参禅打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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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后来呢?”
“后来我被金凤座下的如来佛祖救到了菩提寺,终得有幸修行上乘佛法。尔后回归大唐,弘扬佛法,助力大唐百姓齐心协力共创大唐盛世。为了报答金凤对百姓的护佑之恩,我在即将圆寂之时,便如约回到了这棵菩提树下坐化,这一坐化,便是千年。”玄奘过往的功绩一一浮现在小娥眼前。
悠扬的佛旗,万民称颂的高深佛法,百姓安居乐业,勤恳劳作,举国上下一心,心存至善信念,共赴昌盛。
那万众一心的景象令人赞叹不已。
小娥对大唐的太平盛世虽心生向往,但那个大唐早已陨落,她努力让自己清醒,尔后恭敬向玄奘问道,“那个黑袍男子是谁?”
“他是凰。”
“凰?是男子?”小娥惊愕无比,犹记得在白城她听到那个女声自称自己是凰,可为何玄奘法师说凰是黑袍男子?太诡异了。
“古时凤雌雄凰,虽然到了后世有所误传,认为雄凤雌凰,但此二者合体之后,成为世间独一无二的凤凰,才能造福苍生的传说无假。”玄奘不知小娥为何诧异,便将自己参禅时听仙人说过的话告予小娥。
凤凰合体?那为何凤会爱上鹏?为何又会有龙凤呈祥这样的传说流传后世?
小娥的头又开始疼痛。
“念由心起,一念成佛,一念成魔。还请金凤不要执迷于过去,坦然新生!”玄奘双手合十,平和说道。
尔后用灵力将自己化作一滴凤血,回归到小娥体内,小娥的头痛也随之渐渐消失。
小娥从幻境中醒来,满头大汗,手心里凭空多出一颗白玉般清透的菩提子。
小娥望着菩提子上的纹路,很像菩提树下坐着一个高僧。
“小娥,这是什么?”元休也看见了这颗菩提子。
“这是一把水晶钥匙。”小娥想要将菩提子打开,但打不开。
元休望着小娥,有些不解。
“元休,在梦里,这颗菩提子是可以打开的,里面有一把金色水晶钥匙。”小娥着急解释道。
“梦里?”元休着实有些担忧,毕竟这颗菩提子是凭空出现在小娥手里的,元休怕此佛门净地亦有妖孽作怪。
小娥将菩提子收起,不想再谈及此事,以免元休担心。
“元休,我们怎么来到了这个古寺?”小娥打量着四周,惊讶问道。
“我醒来之时,我们就到了这里,鬼蜥也早已不见。”元休将小娥扶起来到菩提寺的东厢房内坐下。
“难道呼唤我来鬼域的声音就是这把钥匙?”小娥回想起最近发生的事,不免猜测道。
“也许是。”元休也不知如何解释这一切。
如若不是与小娥亲见过往这些奇闻怪事,他是不会相信这世间真有神灵存在,他一直认为神不过是君王创造出来治世的。
小娥打量着东厢房内的陈设,在神龛上挂着佛祖的画像,与流传后世的别无二致,而神龛旁的佛灯亦是莲花形,与小娥见过的所有莲花灯一模一样。
小娥轻触莲花灯,一个银色衣袍的男子突然浮现在脑海,那个男子正在为一个身着金色衣袍的女子点亮一盏莲花灯。
第125章 凤雌雄凰
两人衣袍的背后都绣着凤凰,亦可说是金袍上绣着金凤,银袍上绣着银凰。
小娥用念力认真观察,真的是凤雌雄凰。
而凤和凰的模样,如孔雀般美丽,而非小娥过往所见。
小娥从记忆中回来,险些晕倒。
“小娥,鬼域不宜久留,我们还是早早回去吧!”元休见小娥日渐衰弱,不禁忧心劝道。
“可是那个声音,我们还没有找到。”小娥执着说道。
“小娥,跟我回去吧!”元休略带请求说道。
“元休,如果不解开这命运,我此生都无法自由。”小娥比谁都想逃避,但命运却一再紧逼,如今她已无路可退了,除了面对,再无其他办法。
元休将小娥拥入怀中,一想到自己随时可能失去小娥,便不禁心疼地说道,“命运为何要如此对你?不去复活金凤,可好?”
“元休,我们曾多少次想要逃离这命运,但命运还是把你我逼到了这里。”小娥眼里泛着泪光,无可奈何地说道。
元休一时无话,只好将小娥抱得更紧。
“元休,我答应你,待复活金凤之后,我就永远陪在你身边,无论发生什么,都再也不与你分离。”小娥深知,此次是很难安然回去了,她这样说,只是希望元休不要太难过。
无论如何,她都会护住元休。
“好,记住你此刻说过的话,今生今世,不许食言!”元休在心底发誓,定要护小娥安然无恙。
“多么痴心的人儿啊!只可惜你们从来都不该是一对!”那个声音再次传到刘娥的耳畔,只有她听得见。
“元休,我又听到了那个声音!”刘娥惊恐地望着元休。
元休也听到了笨重的脚步声,但与刘娥听到的声音不同。
元休拔出银龙宝剑,向门外冲去。
鬼蜥又出现了。
为了阻止鬼蜥将小娥带走,元休立刻用剑刺向鬼蜥,鬼蜥伸出巨舌,立刻将元休卷倒在地。
元休一口鲜血从嘴里直涌而出。
鬼蜥一步步走近,小娥见状,立刻挡在元休面前,“鬼蜥,你若敢伤我夫君,我定要你的命!”
“为了区区一个凡人,你竟要杀了我们一起豢养的鬼蜥?”那个声音又起,充满了恨意。
小娥的心神又被狠狠撕扯,小娥捂着头,疼痛无比。
鬼蜥伸出巨大的舌头,将小娥卷到了它身边。
元休以为鬼蜥要伤害小娥,便强撑起身,提剑再次向鬼蜥刺去。
鬼蜥抬起右足往沙地里一震,元休的双腿顷刻下陷,他想动,但只会陷得更深。
“鬼蜥,放了刘娥!”突然,一条金色长鞭缠绕住鬼蜥的巨舌。
鬼蜥的巨舌暂时被钳制住,耶律隆绪将元休从沙地里救出,元休立刻用银龙剑刺向鬼蜥的巨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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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蜥将刘娥放下,迅速缩回巨舌,躲避攻击。
“鬼蜥,你不过也是个可怜的灵兽,我们不会伤你,但请你带我们离开鬼域!”耶律隆绪收回长鞭,语气柔和地劝道。
鬼蜥不理会,随即提起双脚,往沙地上一震,元休和耶律隆绪迅速跳向空中,成功躲避。
耶律隆绪将刘娥扶起,“为什么要离开大辽?这天下,除了我,还有谁能护得住你?”
元休将小娥抢回到自己身边,醋意大发道,“耶律隆绪,我给你鬼域路线图,不是为了让你前来抢走吾妻!”
“留下鬼域路线图,就想将仙女换走!仙女在我心里,可是无价!”耶律隆绪略带怒气说道。
刘娥不明白元休和隆绪在争吵些什么,只是略显虚弱地说道,“现在不是争吵的时候,现在我们要齐心协力,共同对抗鬼蜥!”
刘娥闭上眼,想要使用意念,看能否能够唤来异兽,但无果。
刘娥转而想用意念控制鬼蜥,但鬼蜥也丝毫不受影响。
“你为何要伤害我们的鬼蜥?”那个声音化作利剑,一剑剑刺向刘娥的心,刘娥捂着心口,疼痛不止。
“它伤我夫君和隆绪,它就得死!”刘娥忍住心痛,毫无感情地说道。
那个声音开始抽泣,“哈哈,哈哈”苦笑了两声,便消失不见。
“你出来,你为何迟迟不肯现身?”刘娥对着空气喊话道,但再无人应答。
鬼蜥突然变了心性,乖顺地走到刘娥身边,恭敬下跪,似乎在请求刘娥坐到它的额头上。
刘娥的心也渐渐柔软了下来,“大蜥蜴,你到底是谁?”
鬼蜥眨巴着幽绿色的双眼,似在说话,但无人能懂。
鬼蜥用巨舌将小娥再次温柔卷起,元休和隆绪以为鬼蜥又要伤害刘娥,便立刻拿起武器想要攻击鬼蜥。
“元休,隆绪,大蜥蜴已经恢复了平和,不可伤它!”刘娥大声劝道,才阻止了他二人与鬼蜥再次搏斗。
待刘娥坐定,鬼蜥起身,并无让元休和隆绪承载之意,便直接往鬼域中心方向走去。
元休和隆绪紧跟其后,一齐纵身一跃,想要跳上鬼蜥的背,岂料鬼蜥孩子一般卷曲巨尾,将两人挡在了身后。
“大蜥蜴,他们不会伤害你,还望你请他俩与我一并坐下。”刘娥恭敬请求道。
鬼蜥似乎听懂了刘娥的话,立刻变得温顺,不再反击。
元休和隆绪这才跳上了鬼蜥的背,来到刘娥的身旁。
“大蜥蜴,你要带我们去哪里?”刘娥见鬼蜥现在对她说的话有反应,便追问道。
“它要带我们去火焰山祭祀!”隆绪突然答道。
“祭祀?”刘娥诧异地望着隆绪。
“怎么?早已拥有秦皇记忆的赵元休没有告诉你?”隆绪斜眼看了赵元休一眼,没想到,赵元休什么都没告诉刘娥,难道他并非真心爱刘娥,自始至终都是在利用刘娥,好寻到传国玉玺和鬼符?
刘娥望着元休,她知道她不该对元休有半点猜疑,但她很想知道隆绪为何说有些事元休没有告诉她。
“小娥,你只需记住,我所作所为都是为你好!”元休定定说道。
“隆绪,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的?”小娥知道隆绪也是秦皇的后人,所以隆绪能进入鬼域,她一点也不奇怪。
只是很奇怪隆绪为何能如此之快就寻到他们,因为在鬼域这几日,刘娥和元休只见到漫漫黄沙,奇异的幻境,鬼蜥和一些虫蚁,其他什么都不曾遇见,隆绪的凭空出现着实有些奇怪。
第126章 火焰山
“在你跟赵元休离开大辽后,我命天海一直跟随你们。我知道你们进了泰山秘境,我赶到之时,你们已经离开。尔后我命天海到处寻找你们,赵元休便在鬼域边境处留下完整的鬼域路线图,托天海带给了我,所以我便迅速赶来了这里。”隆绪解释道。
“隆绪,这里很危险,你不该来!”小娥皱着眉,一想到脑海中那个无形的可怕声音,面露担忧的神色。
“你,在担心我?”隆绪勾起嘴角,轻笑道。
“你是我弟弟,我当然担心你。”刘娥郑重说道,完全没有注意到元休心里的醋坛早已被猛然打翻。
元休将小娥拉到自己身边,不想让小娥与隆绪再单独说话。
隆绪不满地说道,“枉我不远千里来鬼域找你们,赵元休,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
“是你得寸进尺!”元休冷冰冰地对隆绪说道。
元休给隆绪留下鬼域路线图,是担心自己在鬼域身逢不测,而隆绪贵为一国之主,有他相护,刘娥也能有所依靠。
但耶律隆绪总是一见刘娥就各种毫无顾忌的情话,况且隆绪是已有王后之人,又怎可当着元休的面轻薄他的妻子?
虽然隆绪威名在外,仅对刘娥一人如此,但元休怎能不气恼?
刘娥无奈地望着他俩说道,“你们两个就不能和睦相处吗?”
“不能!”元休和隆绪异口同声地说道。
刘娥顿觉不知所措。
突然,鬼蜥停住了脚步,一座赤红色沙丘出现在他们三人面前。
他们三人从鬼蜥头上下来,刘娥刚靠近赤红色沙丘,沙丘便燃起了熊熊火焰。
元休立刻上前将刘娥护在身后,幸好刘娥没有被瞬间出现的烈焰灼伤。
隆绪在看了元休给的鬼域路线图之后,已对鬼域有了大致了解,便立刻断定道,“这里应该就是火焰山!大辽先祖曾说过,西域有座火焰山,可淬炼晶石和神器,今日看来,果真不假!”
“火焰山的火会因为感受到神的灵力,而常年不熄灭。火焰山刚才并未有火焰,想必跟金凤涅槃,神力消失有关。”元休凭借脑海中秦皇的记忆推测道。
“那么,此沙丘重新燃烧是因为感知到了我身上金凤的灵力?”刘娥惊奇问道。
“是。”元休肯定答道。
刘娥和元休谈话间,隆绪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这里有一扇门!”
刘娥和元休寻声走去,见隆绪正站在一道金红色光圈前面。
隆绪试着将手伸进光圈,似乎可以穿过。
“快进来吧!快进来吧!”那个声音又在刘娥的脑海响起。
“这道门里有什么?”刘娥捂着头难受地问道。
元休见刘娥又开始呼吸困难,头痛不已,心底万般心疼,为何命运要让她受这等痛苦?
“火焰山下面很可能是金银城。”隆绪见元休迟迟没有回答刘娥的问题,便自己答道。
“金银城?”刘娥不知那是什么地方,但这名字好熟悉,可她又什么都想不起来。
“金银城才是真正淬炼神兵利器和水晶石的地方,鬼域之主就居住在里面。”元休本不想刘娥进入鬼域的金银城,既然鬼蜥带他们来到这里,再想逃避,已无可能,于是他打算将自己知道的一切都告诉刘娥。
“鬼域之主住在火焰山底下?如此酷热之地,能住人?”说完,刘娥脑海闪现出一个被水晶锁链禁锢的黑袍男子,男子用他那双黑金色的眼睛正直视着她。
刘娥吓得往后退了几步,差点跌倒,还好被元休一把抱住了。
“元休,我看见了一个黑袍男子。”刘娥颤抖着说道。
“仙女,别怕!有我在,任何鬼神都别想伤你!”隆绪拍着胸脯,先元休一步说道。
“你怕我?”那个声音又传至刘娥耳畔,吓得刘娥倒吸了一口火焰山的热气,呛得直咳嗽。
“我不怕!”刘娥鼓起勇气走近了金红色光圈。
元休和隆绪也立刻跟了进去。
这门只有金凤和秦皇的后人才能进入,加之隆绪能穿过千佛结界,想必耶律一脉确实是秦皇的后裔。
那么论血缘,元休跟隆绪真的可以称为同族兄弟。
元休望着隆绪的背影不禁在心中感慨,奈何命运让我们本为手足,却要以国的名义互相厮杀!
进入到火焰山的地底隧道,温度极其的高,不一会儿小娥他们三人身上和额头都渗出细密的汗珠。
刘娥用纱巾为元休擦掉额上的汗珠,引得隆绪吃醋道,“仙女,我也要你帮我擦汗!”
思路客
“隆绪,你别闹!你还是自己擦吧!”说着,刘娥将另一方纱巾递给隆绪。
“我就要你给我擦!”隆绪倔强说道,令刘娥回想起了十二岁的隆绪。
那会儿隆绪也是这般稚气,还非要刘娥照顾他,才不闹腾。
隆绪正想将刘娥拉到自己身边,却被元休制止,元休将刘娥手里的纱巾交给隆绪,“辽皇可是有王后之人,当与你姐以礼相待,不可再如孩童般玩闹!”
赵元休!隆绪心底十分愤懑。
隆绪娶萧仙儿为王后,纯粹是为了朝局,隆绪至今可是一丁点儿都没碰萧仙儿。
“你不也娶了潘节度使家的女儿?为何还要缠着我的仙女?”隆绪的话立刻刺痛了刘娥。
刘娥心底的悲伤瞬间被放大。
“他们想要得到你,不过是因为你身上的金凤血脉,他们都不爱你,他们要的是传国玉玺和鬼符!”那个声音邪恶地说着。
刘娥听见后并未作声。
是啊,全天下的人都想得到我,就因为我是金凤血脉,能复活金凤,还能替他们找到传国玉玺和鬼符。
刘娥的心无比悲伤,恶念不断在放大,像是着了魔。
刘娥两眼无神地朝金银城方向走去,元休见刘娥又如同着了魔般自己寻路走去,瞬间再无心思与隆绪斗嘴,立刻跟上刘娥,担心她遇到危险。
“仙女,你这是要去哪里?”隆绪也察觉出刘娥的异样,大声问道。
刘娥没有应声,自顾自地往前走。
在刘娥的带领下,他们三人穿过悠长的地底隧道,尔后看到了一座华丽的水晶城堡。
城堡的城墙全部由金色和银色的水晶镶嵌而成,闪耀着柔静美丽的光芒,虽夺目,但不刺眼。
第127章 金银城
穿过银色水晶桥,走至城堡大门,刘娥拿出白色菩提子,菩提子瞬间化作一把金色的水晶钥匙。
刘娥将钥匙插在门上的孔洞,“哗”的一声,大门开了。
一股幽静的伽蓝香气扑鼻而来,有点像凤仙殿内的香气,但又不是,吸入了城堡内的香气,他们三人随即晕倒在地。
待刘娥醒来,她的意识已经清醒,刘娥叫醒元休和隆绪,“我们怎么晕倒了?”
刘娥只记得元休和隆绪说了几句令她伤心的话,尔后发生了什么已经完全不记得。
“我们跟着你进了城堡,尔后闻到了幽静的香气,我们就全部晕倒在此。”元休回忆道。
“奇怪!这个城堡里,怎么空无一人?”隆绪打量着城堡里的大殿,金银璀璨的王座上没有鬼域之主,其他各处也没有仆从,连个鬼影子都不见。
刘娥的眼神落到大殿墙上雕刻的图案,金色水晶墙面上刻着金凤,银色水晶墙面上刻着银凰。
刘娥情不自禁地起身走向王座,眼神迷蒙地望着金银王座上的凤与凰。
王座椅背右边顶部屹立着金凤,金凤的眼睛是金红色。
左边顶部屹立着银凰,银凰的眼睛是银红色。
刘娥抬头望着大殿的穹顶,上面雕刻着金凤银凰翱翔天际的精美浮雕。
刘娥低下头正想伸手触摸金银王座,却被一股神秘力量禁锢在了金银王座之上。
元休和隆绪立马想靠近,却被一道无形的结界控制住了。
刘娥随着金银王座逐渐下沉,到达了更幽深黑暗的地底。
“区区凡人,无论再过多少年,你们终究还是如此无能!”那个声音终于被所有人听见。
“你到底是谁?”元休和隆绪皆带着怒意出言问道。
“你们不配知道!是你们的祖先负了金凤,你们所有人都不配!”那个声音凶狠且邪恶地说道。
“银凰!是你吗?”刘娥在黑暗中轻声问道。
“金凤,是我!你终于回来我身边了。”银凰的声音突然变得温柔而富含深情。
“我不是金凤!”禁锢刘娥的神秘力量消失了,刘娥开始在黑暗中摸索。
“你就是!”银凰固执地说道。
“银凰,你在哪里?”刘娥闭上眼,想要靠听声音寻找银凰的位置。
“这里的莲花灯,需要金凤的灵力才能点亮!自从金凤涅槃后,我就一直被困在这黑暗的地底。”银凰的声音有些悲伤。
金凤涅槃之后?那岂不是银凰已经在这黑暗里待了一千多年?
“这里这么黑,这一千多年,你是怎么熬过来的?”刘娥心疼地说道,思绪开始有些恍惚,刘娥感觉到了她身体里的金凤主灵在悸动。
“等你啊!我知道,只要你复活,你就会回来我身边!”银凰深情的语调对刘娥来说,既陌生又熟悉。
金凤的主灵突然控制了刘娥身上的灵力,为这幽黑的地底点亮了早已熄灭千年的莲花烛灯。
刘娥终于看清了银凰的模样,银凰是一个长相绝美的妖艳男子,只见他身穿黑色的暗袍,长发柔顺地披散至腰间,手足被沉重的金银水晶锁链锁住。
刘娥被面前的银凰惊住了,她没想到竟有人能够在暗无天日的地底待上千年。
可银凰是神,虽然在这黑暗之地待上千年对神来说不过只是弹指一瞬,刘娥不免心疼问道,“银凰,你就这样被困在这里一千多年?”
“你,都忘了?”银凰用他那犀利的黑金色双眼直视刘娥问道。
“我要记得什么?”刘娥瞬间被问住。
“我是被你用神力封印在此处的。”银凰的神情变得有些许痛苦,似乎千年前他与金凤的故事令他分外神伤。
“为什么?”
“因为我已经变成了噬神。”银凰毫无欺骗地答道。
“噬神?”刘娥对神界的称呼完全不知。
“千年前,我沾染了魔气,金凤无法与我合体,成为凤凰。没有我银凰的护佑,她一旦涅槃,就无法重生。我不愿永远失去她,于是成为了噬神,想吸收金凤体内的所有煞气,阻止她涅槃。可她终究还是抛弃了我,独自涅槃,魂飞魄散。”银凰继续述说道。
刘娥不太能理解银凰所说的话,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真的很难相信这世间有神。
思路客
“银凰,为什么这世间会有神?”刘娥问的问题,令银凰觉得甚为有趣。
“哈哈,我也想知道!自我跟金凤降世,守护苍生就是我们永恒的使命,怎知她为了一个凡人,坠了仙。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还是会选择灭了人族,保住金凤。”银凰突然又邪恶地笑了起来,跟刚才那个温柔的银凰完全不同。
“众神为什么陨落?”刘娥很想知道神族还在的时候,这个世界是什么模样。
“众神?”银凰的表情略微凝住,记忆被拉到很久很久以前。
“银凰,您可以告诉我吗?”刘娥恭敬地拱手问道。
“不要问了!你,不是她!”银凰突然发怒,凄厉的声音传到了元休和隆绪耳中。
元休非常担心刘娥的安慰,他用剑将手掌划破,鲜血滴落到地面,结界竟然解开了。
元休从王座空洞跳了下去,来到了刘娥身边,隆绪也跟着跳了下来。
元休将刘娥护在身后,“小娥,你没事吧?”
“元休,我没事。”刘娥示意元休不可妄动。
“哈哈,你这个无耻的凡人!做神的时候,欺骗骊姬与你结了灵魂血契,做人的时候,也不忘欺骗骊姬为你坠仙。你如今还敢出现在我面前,我今日就要杀了你!”银凰向元休冲来,恨不得将他撕成碎片。
只可惜水晶锁链的禁锢之力仍然很强,一旦银凰动了杀念,锁链就会锁得更紧,令银凰疼痛无比。
元休执剑毫不畏惧地直视银凰,“鹏神与骊姬的故事我不知,但秦皇从未欺骗过骊姬。”
“你还敢胡说!”银凰恶狠狠地盯着元休说道,因为他早就知道元休是秦皇的后人。
“银凰,你很恨秦皇?秦皇到底哪里得罪了你?”隆绪一针见血地问道。
“你不配问!”银凰知道隆绪亦是秦皇的后世血脉之一,便对隆绪也心怀恨意。
第128章 传国玉玺
“银凰,真是个奇怪的神!”刘娥心中如是想道。
“金凤,你觉得我奇怪?”银凰那双黑金色眼眸突然直视刘娥,仿佛能听到刘娥心中所想的话。
“银凰,你能听到我心中所想?”刘娥惊愕地望着银凰,心底十分忐忑。
“我当然知道,你所有的记忆,所有的喜怒哀乐,我一直都知道!”银凰迷幻地说道。
“银凰,你!”刘娥心底顿生害怕,难道银凰不仅能跟金凤合体,还能知道金凤所有的思绪?
“你想的没有错,我跟金凤本就是一体。千万年来,金凤吸收人族的恶,而我则净化人族的恶,一切都是那么平静,那么的循规蹈矩。”银凰陷入美好的回忆中,嘴角勾起温柔的笑意。
但一想到是鹏神打破了金凤和银凰的宁静,银凰突然又恶狠狠地朝着元休和隆绪怒吼道,“都怪他们的先祖鹏神!毁了我的金凤!”
“银凰,你为何如此憎恨鹏神?”刘娥一步步走近银凰,想要平息他的愤怒。
元休和隆绪担心刘娥的安危,想要阻止她向前,却被银凰的念力定住。
银凰望着逐渐走近他的刘娥,眼神渐渐变得温柔。
刘娥伸出右手,银凰将绝美的面庞依附到刘娥的掌心,“如果没有鹏神的出现,你我本该双宿双栖,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银凰,这些年,你受苦了!”刘娥代替金凤心疼说道。
“金凤,你快彻底归来吧!”银凰感觉到了金凤主灵的意念,满心期待道。
“银凰,你何必如此执着?”刘娥继续代金凤说道,刘娥的意识异常清醒,但她说的话皆是金凤的想法。
银凰的凤形眼角流下一行黑金色眼泪,“因为你就是我的一切!”
“银凰,我要怎样做才能解除你的封印,还你自由?”刘娥清醒问道。
“你要解除我的封印?”银凰惊讶问道。
“不可!”金凤突然在刘娥心底说道。
“金凤!”银凰听得见金凤的意念之声,不禁略带恨意喊道。
“银凰的魔性未除,一旦解除封印,他的魔性发作,将会祸害苍生!”金凤在刘娥心里解释道。
“那要如何做才能解救银凰?”刘娥在心底向金凤追问。
“千年前,我到了涅槃之期,灵力减弱,银凰魔性太强,我耗尽最后一丝灵力才将他禁锢在此地。我本该灰飞烟灭,有幸得你族先主至善血脉寄居,虽已千年,但我的灵力尚未完全恢复,我也不知还要多久才能重现世间。如果现在解除银凰封印,天下很可能生灵涂炭。”金凤无奈而担忧地说道。
“金凤,你到现在还要念及苍生?”银凰怒目望着刘娥问道。
“银凰,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一定会救你的!”刘娥拉住银凰气得颤抖的手,想要安抚住他的愤怒。
“你看看这些居心叵测的人类!”银凰指着元休继续说道,“你,赵元休,宋朝五皇子,觊觎刘娥的美貌与善良,想娶她为妻,却一再因为皇权威压,另娶他人,一次次相负于刘娥!害她一次次陷入死地!”
银凰说完,又指着隆绪怒道,“你!耶律隆绪!辽国皇帝!一次次接近刘娥,不过是想靠她为你寻到传国玉玺和鬼符!”
元休和隆绪皆想解释,但刘娥听了这些,心里纷乱无比,她立刻捂着耳朵怒吼道,“银凰,你再胡说,我现在就杀了你!”
刘娥的眼睛突然变成了黑金色,是金凤主灵沾染了褆儿体内医乌留下的魔气所致。
刘娥的长发瞬间凌乱纷飞,她那黑金色双眸变得非常可怕,她伸出手掐住了银凰的脖子。
“对不起,我没想到,你竟吸收了医乌的灵力,是我害了你!”银凰的脖颈被死死掐住,他轻轻闭上双眼,如果死在金凤手里,他无怨无悔。
“小娥!”元休抱住发疯不能自控的小娥,一遍遍呼唤。
刘娥的怒气无法平息,她用意念将元休弹开,重重地撞向水晶墙,一口鲜血猛地从元休口中喷出。
元休的鲜血溅到了刘娥的眼眸,刘娥的眼睛慢慢变成了金红色,尔后慢慢恢复成凡人的黑瞳。
刘娥清醒了过来,立刻收回手,“银凰,我并非想杀你!只是你的话,让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气。”
思路客
“你没有错,能死在你手里,我心甘情愿!”银凰勾起嘴角,温柔而满足地笑道。
刘娥脑海忽然闪现千年前金凤宁可耗尽修为封印银凰,而不肯杀他的记忆,“不,我不会让你死的。”
“千年前,你也是这样对我说的!”银凰变得格外深情地说道。
“千年前,金凤没有让你死,千年后,我刘娥亦不会让你死!”刘娥坚定地说道。
“哈哈!可惜,你还不是她!”银凰突然舒展眉宇,暗含阴谋说道。
银凰凝聚心力,唤来了鬼蜥,鬼蜥从腹中呕吐出一个水晶盒子。
银凰挥袖,将水晶盒子打开了,一个金灿灿的玉玺和一个刻有北斗七星图案的神符出现在他们三人面前。
“这就是传国玉玺和鬼符。”银凰不怀好意地笑道。
刘娥接过银凰献上的玉玺和鬼符,忍不住问道,“它们就是秦皇统一天下的法宝?”
“传国玉玺可以挑选出人族真正的历代君王,鬼符可将鬼族血脉传承者变成不死兵,开疆拓土,保家卫国!”银凰解释着这两样东西的完美用途,笑容诡异而神秘。
“为何世上会出现这两样东西?”刘娥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心怀疑虑问道。
“传国玉玺是金凤在火焰山以至善的金色水晶石炼制而成,只有人族真正的君王,将鲜血滴到此玉玺之上,此玉玺才能在圣旨上盖出神族印迹。而鬼符是我以银色水晶石所制,也只能由真正的人族君王使用,才能召唤不死兵!”银凰细致地说道。
“这鬼符为何是黑色?”刘娥凝眉质疑道。
“鬼符吸收的是死于不死兵刀下的亡灵煞气,越多人死于不死兵之手,鬼符就会变得越黑。”银凰无半点虚言。
刘娥握着鬼符的手猛地颤抖了一下,因为鬼符的黑色太过浓郁,刘娥不禁猜想定有数不清的人死于不死兵的刀下,心底才会莫名恐惧。
第129章 认主
“你怕了?”银凰挑逗道。
“这世上为何要存在杀戮?”刘娥努力平静问道。
“人神不同,神无七情六欲,人却样样皆具。神凌驾于人之上,不生不死不灭,人却因向往神力,而出现了各种恶念。有恶便会有杀戮,人性本恶,因而杀戮不止。”银凰极具深意地答道。
“银凰,你为何要将这两样宝物交给我?”刘娥轻而易举便得到了这两样世人皆想得到的宝贝,不禁忧心匆匆。
“传国玉玺已经感觉到了它的主人就在这里。”银凰的眼瞳突然移到隆绪身上。
“辽皇,请吧!”银凰表面恭敬说道。
隆绪似乎预感到银凰这是要让传国玉玺认他为主,便走近传国玉玺将鲜血滴落其上。
刹那间,传国玉玺的光芒耀眼绽放,隆绪将传国玉玺接过,鬼符也从刘娥手中飞到了隆绪的手上。
“看来,辽国才是这天下的霸主!”银凰没有道贺之心,只是轻蔑笑道。
“我不想成为什么霸主,若有人犯我大辽,我便灭谁!”隆绪望着手中的传国玉玺和鬼符,立誓一般说道。
银凰望向赵元休,假意怜惜道,“同是秦皇后人,赵元休,你可否想以血一试?”
“不用了。”元休本无争夺天下之心,若辽皇能统一天下,也不失为一个明君。
银凰完全不顾元休的话,用灵力控制了元休的剑,划伤了他的手臂,溅出的鲜血落到了传国玉玺之上,玉玺没有金光出现,“看来,就算同为一脉,你也不是传国玉玺选中的真命天子。”
尔后银凰轻蔑地嘲笑,笑声回荡在空中,久久没有消失。
“天下是百姓的天下,又岂是一个玉玺能左右的?”刘娥总觉得银凰轻而易举就归还这两样宝物有阴谋,便试探说道。
“是啊,但天下黎民百姓就只臣服于此玉玺选出的人族君王!而那些并非天选,却不惜假造传国玉玺,也要延续皇族权力的人!是不是很可笑啊?”银凰淡定而轻蔑地嘲笑道。
“荒唐!”刘娥毫不赞同地说道。
“对啊,人族的存在本就荒唐!所以我才要灭了人族!要不我们一起灭了他们?”银凰立刻接话道。
刘娥不想再听银凰疯狂的言语,便转而问道,“银凰,之前一直呼唤我来鬼域的声音,是否是你?”
“是我。”
“你就是传说中的鬼域之主?”
“是。”
“你可否告诉我,鬼域之主这个称呼的由来?”
“无可奉告!”银凰开始打坐,双眼轻闭,冷冰冰地答道。
“为何?”
“你们想要的东西我已经给了,你们可以离开了!待你们复活金凤再来见我!”银凰突然的安静冰冷,令人害怕。
“可是,我们怎样做才能复活金凤?”刘娥立即追问道。
“你的问已经够多了!鬼蜥,送客!”银凰挥袖将他们三人置于鬼蜥背上,瞬间送他们离开了金银城地底,回到了地面。
待他们三人回过神,火焰山的门和火焰全部消失不见。
只有鬼蜥和隆绪怀中的玉玺鬼符仍在。
刘娥爬到火焰山最高处的沙丘,放眼望去,金银城地面上的建筑只剩断壁残垣。
大漠的风沙刮过,在城垣的缝隙会发出凄厉如鬼魂一般的惨叫声,令人不寒而栗。
“这金银城,太奇怪了!银凰他不想逃出来吗?”刘娥在心中暗想。
“刘娥,你要提醒辽皇,不可轻易使用传国玉玺和鬼符,否则会万劫不复!”刘娥身体里的金凤突然用意念传达道。
“为何?”刘娥立刻问道,但金凤再无回应,又如同毫不存在一般。
“隆绪,请你答应我,这个玉玺和鬼符,不可轻易使用,否则,你会万劫不复!”刘娥虽不知金凤的用意何在,但还是将金凤的话复述了出来。
“好,我答应你!”隆绪知道玉玺和鬼符的传说,一旦玉玺选中的君王控制不住自己的意念,传国玉玺和鬼符就会变成邪物。
使用者轻则减少阳寿,重则沦为妖魔鬼怪,无法入轮回之道,入魔过深,最终会顷刻毙命,魂飞魄散。
刘娥来到元休的面前,元休温柔地将她的手牵起。
刘娥轻叹道,“只可惜,我们没有找到复活金凤之法。”
“让世间重归和平,不一定要靠金凤。”隆绪望着手牵手的这二人,满心醋意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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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娥望向隆绪,眼神再次落向隆绪手中的传国玉玺。
对啊,隆绪若能以神赐君王的名义,平复天下,一切不就迎刃而解了?
“隆绪,你可愿以天选君王的名义,护佑天下太平?”刘娥认真而诚挚地问道。
“天下是否太平与我何干?如果你愿意做我的王后,我愿意为你平了这天下!”隆绪仍放不下心中对刘娥的执念。
“休想!”元休拔剑怒指隆绪说道。
“你区区宋朝一个弱势皇子,我可以为刘娥公然夺得这天下,你又能为她做什么?让她跟你回宋,密谋如何守护大宋,亦或处心积虑去夺得大宋的王位?”隆绪似乎对元休的一切暗地部署了如指掌。
“隆绪,不可胡说!我相信元休,此生此世,我也只愿与他一人共赴白头。”刘娥发誓般郑重说道。
隆绪的心突然很疼,他只是无法承受刘娥竟为了赵元休与他斗嘴,那寥寥几句话,却比战场上任何人的利剑还要锋利。
元休深情凝望刘娥,似是在说,“此生我定不负你!”
鬼蜥张开大嘴钻进沙地里,开始寻找食物,导致刘娥他们三人的腿往沙地里略微下陷。
“此地不安全,我们应当速速离开鬼域。”元休感觉黄沙下陷的速度逐渐加快,便警惕说道。
他们一行人迅速往鬼域出口返回,只留鬼蜥独自继续驻守沙漠。
虽有鬼域路线图指引,一到正午,热辣的太阳开始曝晒这片金色的沙漠,刘娥他们带的水早已所剩无几。
“不应该啊!”隆绪突然怪异喊道。
刘娥望着瘫坐在沙地上的隆绪,开口问道,“什么不应该?隆绪,你在说什么?”
“正午太阳所处位置的正下方,应该是金城,金城内应该有一口永不枯竭的水井。可这里什么都没有,难道我们走错了?”隆绪望着赵元休,怀疑他提供了假的鬼域路线图。
第130章 初见尉迟香
“没有了金凤灵力的庇佑,想必这井早已枯竭。”元休坦荡推测道。
“赵元休,你还要继续说谎吗?”隆绪大声指责问道。
“我为何要说谎?”元休打开自己的水袋,想把最后一点清水递给刘娥喝。
“这里连个水井的痕迹都没有,你是不是在鬼域路线图上动了手脚?”隆绪用长鞭抽向元休的右手臂,将仅剩的一点水打翻在地。
清冽甘甜的水瞬间浸入沙地,很快就被烈日蒸发殆尽。
“耶律隆绪!”元休拔剑直指隆绪的咽喉。
刘娥立刻拉住元休,“你俩可否不要互相猜疑?我相信元休没有说谎。”
“刘娥,你就这么相信他?”隆绪不服说道。
“元休是我夫君,我当然信他!”刘娥毫不犹豫回答道。
“刘娥,你可别忘了银凰说过的话!”隆绪提醒道。
“隆绪,我跟元休的感情,又岂是银凰三言两语能够离间的?”刘娥一两句话便将隆绪的挑拨之言驳回,令隆绪一时间无话。
“耶律隆绪,你休要得寸进尺,银凰不也说过,你接近吾妻,是为了得到玉玺和鬼符,现在你已经心想事成,为何还不肯罢休?”元休恼怒道。
“刘娥,你信银凰说我的那些话吗?”隆绪只在乎刘娥的想法,便转头认真地问刘娥。
“银凰说你们什么,我都不会信。但你们不可互相残杀!你们都是秦皇的后裔,当属同宗,你们理应共同努力,还天下太平才是!”刘娥苦口婆心地劝道。
“谁跟他是同宗,我姓耶律,他姓赵,辽宋向来不和,一旦交战,从来都是你死我亡,不死不休。但我可以答应你,待我平定天下,定会给赵元休留个全尸!”隆绪一想到在刘娥心里,天下太平胜过一切,便非常不悦地说道。
“隆绪,你!”刘娥被隆绪气得说不出话。
突然,一阵邪风乍起,元休迅速用袍袖为刘娥遮挡来势汹汹的风沙,但细密的风沙还是迷了刘娥的双眼。
元休远望东北方向即将到来的大型黄沙风暴,立刻紧握刘娥的手,“握紧我,不要松开!”
刘娥什么都看不到,只感觉到很大的风暴将他们卷起,旋转进巨大的黑暗漩涡之中。
元休担心她受伤,一直将她紧紧护在怀里,从未松手。
待风沙过去,嘴唇干裂的刘娥在烈日下醒来,发现自己跟元休深陷在黄沙里,两人的手依旧紧握在一起。
“元休,快醒醒!”刘娥晃动元休的手喊道。
元休睁开双眼,头依然很疼,因为他为了保护刘娥不被风沙里的石头伤到,自己的头已被石头狠狠击中。
刘娥望着元休头上已经被风干血渍的伤口,心疼地问道,“元休,你的头怎么了?”
“小伤。小娥,你有没有受伤?”元休急切问道。
“我没事。”刘娥四处环视,看不见隆绪。
元休知道刘娥在寻找隆绪,“隆绪应该是被风沙吹散到了别处,当务之急,我们得想办法从沙地里出来。”
刘娥试着往上爬,但只会让她陷得越来越深。
“小娥,你别动。这片沙地很可能是流沙,我们越动,就陷得越深。”元休提醒道。
隆绪醒来后,便到处寻找刘娥,这会儿终于找到了身陷流沙之中的刘娥跟赵元休。
隆绪扬起鞭牢牢缠绕在胡杨枯木的枝干上,然后跳入流沙将刘娥率先救起。
“隆绪,元休还陷在沙里。”刘娥生怕隆绪不肯救元休。
隆绪心中虽有不悦,但还是将鞭子的一端扔到了赵元休近旁,元休抓住长鞭,隆绪用力一拉,便将元休顺利救出。
“这里是哪里?我们还能离开鬼域吗?”刘娥站在沙丘之上,四处张望,除了金色的茫茫沙海,其他什么都看不见。
隆绪观察了太阳的方位后回答道,“我们应该是到达了鬼域的最西边,继续往西边走,就能出鬼域,到达于阗国。”
“于阗国?”刘娥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国家。
“自从大唐陨落后,党项皇族封锁了河西要道。于阗国便与辽宋两国无法再来往,你不知道此国也是自然。”熟悉古史和国家版图的元休解释道。
刘娥一行人便踏上了去东方大陆最西边的路途,刚一走出鬼域的结界,刘娥三人突然被群狼团团围住。
一个身着华丽的高贵异域女子从狼群后走了出来。
刘娥打量着这个异域女子的装扮,只见她头戴金色的太阳朝天冠,面庞上带着金红色面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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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色的上衣绣着金凤,边角上绣着金色的太阳花纹,露出的肚脐上装饰着形如太阳的红色镶金宝石。
下身穿着缀满金铃的红色长裙,风一吹,长裙上的薄纱便会随风舞动,像极了飘逸绝美的天仙。
异域女子见他们无人答话,便狐疑地望着他们三人问道,“你们就是我们于阗的贵客?”
刘娥不知如何回答,元休和隆绪仍持着兵器警惕地望着身边的群狼,正打算随时为了刘娥与群狼搏斗。
“你就是他们口中所说的金凤圣女?”异域女子走近刘娥,对她细细打量了一番,“瞧你这模样,也不过如此嘛!”
“这位美人,我们初到贵国,没带厚礼,还望恕罪!”隆绪欲用怀柔之计。
“我有名有姓,叫我尉迟香!”异域美女完全不吃隆绪那套,豪爽地说道。
“尉迟香姑娘,你的狼群似乎不太欢迎我们啊!你不是说我们是贵客吗?”隆绪随机应变道。
尉迟香挥动手指上的金色铃铛,群狼乖顺列阵让出一条道路,“你们跟我来吧!”
虽不明情况,刘娥三人立刻跟着尉迟香向于阗国王宫走去。
途中,刘娥恭敬地问尉迟香,“敢问尉迟姑娘,你怎么会专门在鬼域边境等我们?”
“是国师谏言道,不出三日会有贵客从鬼域到达于阗国,而鬼域与我国接壤的出口只有一个,我族中人进不去鬼域,便只好一直派天狼部把守在此处。狼族嗅觉灵敏,你们快到之前,天狼部首领狼爵便已经察觉。”尉迟香高昂着头,目视前方,毫不把刘娥放在眼里说道。
“你们为何要等我们?”刘娥不解问道。
“为了让你还债!”尉迟香被面纱遮住的妖娆嘴角勾起一丝恨意。
第131章 烈阳公主
“还债?我们素不相识,我又怎会欠债?”刘娥被尉迟香的话弄糊涂了。
“你不是无所不知的金凤圣女吗?怎会不知?”尉迟香戏谑地反问道。
元休将小娥的手牵起,示意此时情况不明,最好少说为妙。
刘娥便不再多言。
为了防止异兽误闯鬼域结界毙命,尉迟香将骆驼队伍部署在离鬼域结界十里之外,回城的路途便只能步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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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娥那被风沙吹裂的嘴唇因徒步行走过久不知不觉间渗出鲜血,尔后又被炙热的光线晒干。
元休注意到了极度缺水的刘娥越走越重心不稳,似乎随时可能晕倒。
元休走到刘娥身旁将她抱起,温柔说道,“沙地温度升高了。”
跟随着异域女子漫无目的地前行,这沙路本就行走艰难,元休再抱着她,无疑会被拖累,于是刘娥想让元休放她下来,“元休,放我下来吧,我自己可以走。”
“你已经很久没有喝水和吃食物了,到了目的地,我自会放你下来。”元休固执而刚毅地说道。
刘娥凝望着元休棱角分明的侧脸,还是那般令她着迷。
隆绪见不得元休和刘娥在他面前如此亲密,便用长鞭从尉迟香腰间夺来水袋,递到刘娥面前,“喝尉迟姑娘的水,肯定没毒!”
反应过来的尉迟香,立刻命狼群惩罚隆绪的不敬之罪。
一匹狼冲上来,便将隆绪的下赏咬住,另一匹狼直接冲击隆绪的心脏,隆绪轻松回旋转身,躲过了群狼的袭击。
不巧身上的传国玉玺掉了出来,玉玺还未着地,尉迟香便用长鞭将其接住。
继而传国玉玺到了尉迟香手中,尉迟香见玉玺玉质晶莹剔透,四周雕刻着龙形花纹,不禁惊讶说道,“这是传国玉玺,你是人族的天选君王?”
“尉迟姑娘也知道传国玉玺?”隆绪知道尉迟香非常人,便试探问道。
“我乃于阗国烈阳公主!”真正的传国玉玺现世,想必各国重归和平,指日可待!尉迟香忍不住满怀希冀地激动说道。
“我本就是辽王,现有传国玉玺认我为主,烈阳公主,您是不是该臣服跪拜于我?”隆绪威武神气地扬起头说道。
“那又怎样?”尉迟香突然变了脸,十分不屑地说道。
“我还有鬼符,可以召唤不死兵!”隆绪亮出鬼符,鬼符在烈日下散发着浓郁的黑光,充满了邪气。
“那你召唤不死兵,我看看!”尉迟香嘲笑着说完,便挥手让群狼继续攻击隆绪。
糟糕,银凰没说怎么做才能用鬼符召唤不死兵。
隆绪无奈地望着迎面扑来的群狼,只能靠自己的武力迅速闪躲。
但这群狼作战的能力太强,没几回合,隆绪就被群狼控制住了手脚。
狼族首领狼爵踩到隆绪的胸膛上,亮出了利爪,元休立刻拔剑刺向狼爵。
狼爵闪躲开,立刻嚎叫下令,让剩余的狼攻击元休,元休很快也被狼群制服。
“尉迟香,你快命狼群住手!否则别怪我不客气!”刘娥发怒说道。
“我要是不放呢?金凤害我族镇守于阗国,在此疆界驻留近千年,这笔帐还没算呢!”尉迟香恶狠狠地说道,似乎极其仇视与金凤有关的一切。
“我不是金凤,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但请你放了我夫君和隆绪。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刘娥总觉得尉迟香对他们有误会,便主动示好道。
“你说的,我想要的,你都可以给?”尉迟香再次确认道。
“是,我说过的话,决不食言!”刘娥想要呼唤异兽,但又怕灵力此刻仍无法起作用,便打算拖延时间。
“我要你解除我族世世代代必须镇守于阗的契约!”尉迟香一副女阴谋家面孔说道。
“好!”刘娥虽然不知道尉迟香说的是什么契约,但为了保护元休和隆绪,她只好先答应下来,待以后再想其他解决之法。
尉迟香满足地挥手,狼群立刻领命撤退,重新整队前行。
刘娥来到元休身边将他扶起,“元休,你有没有受伤?”
“仙女,你怎么不问问我?”隆绪吃醋抢话道。
“我没事。”元休也紧接着温柔答道。
“隆绪,你没事吧?”刘娥感激隆绪为她从尉迟香那里取水,便认真关心道。
“只要是为你,我死也甘愿!”隆绪深情答道。
“多深情的辽王啊!可惜了,她爱的不是你!”尉迟香通过观察,早已心知元休和刘娥才是一对眷侣,而隆绪不过是一厢情愿的痴情种,于是尉迟香故意如是挑拨道。
“你莫管闲事!”隆绪斜眼瞪了一下尉迟香,没好气地说道。
尉迟香顿觉没意思,便将玉玺丢还给隆绪说道,“玉玺还你!”
“这玉玺,世间仅此一件,烈阳公主不想据为己有?”隆绪挑逗道。
“此传国玉玺已经认主,我留它何用?”尉迟香眨着溜圆妖娆的双眼不屑说道。
“敢问公主,要带我们去哪里?”隆绪追问道。
“去于阗国王宫。”尉迟香说完,便将一袋干粮丢给隆绪,“拿去吃吧,可别说我于阗国不懂待客之道!”
“你已经得罪贵客了!”隆绪不依不饶说道。
尉迟香扬起鞭缠绕上隆绪的右手腕,顺而拉扯道,“信不信我现在就要你的命?”
“如此美人,怎可动不动就见血?”隆绪误以为尉迟香在开玩笑,便故意挑逗道。
谁知尉迟香不为所动,反倒觉得隆绪是个荒淫的君主,便又挥手指挥群狼袭击隆绪,势要给隆绪点颜色瞧瞧。
这次狼爵和群狼的眼睛皆变成了黑金色,尤为吓人,它们一齐向隆绪扑去,这次隆绪没能躲过,身上被抓出好几道很深的口子。
“你竟然来真的!”隆绪恼怒道。
“枉你贵为大辽之主,说话竟如此登徒子,我杀的就是你这样的荒淫无道之君!”尉迟香毫不留情地说道,又一次下令命狼爵袭击隆绪的脖颈动脉。
刘娥见情形不对,立刻挡在隆绪身前,狼爵的利爪瞬间划破刘娥的手掌,鲜血汩汩流出。
竟敢伤害我的仙女,隆绪怒气冲天地抡起长鞭将尉迟香捆绑住,“尉迟香,你太过分了!”
元休也十分气愤,立刻拔剑直指尉迟香的咽喉。
第132章 天狼契
群狼继续向隆绪和刘娥的方向逼近,眼神极其恐怖血腥。
“尉迟香,你快叫狼群停下!”隆绪收回长鞭,立刻用身躯挡在刘娥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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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长鞭不小心揭落了尉迟香的金红色面纱,面纱下浮现出一张熟悉的面庞。
“香儿姐姐?”元休突然惊讶地称呼道。
尉迟香用陌生的双眼望着元休说道,“谁是你香儿姐姐?”
刘娥也瞧见了尉迟香那张与蓝凝香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如果不是因为尉迟香的形貌比蓝凝香小四五岁,真的很容易就将尉迟香当作蓝凝香。
天底下竟会有如此相像之人。
刘娥正在愣神,隆绪立刻提醒道,“仙女,不可轻敌!”
刘娥回过神来,狼爵正纵身一跃扑到刘娥的身上,刘娥尝试着用带血的手掌印上狼爵的额头,一道光柱直冲云霄。
与过往结契的感觉不同,刘娥感觉到极强的黑暗之力,贯穿到她的全身经脉,令她的心脏疼痛到差点裂开。
刘娥在心底一遍遍呼喊自己的心神,“不可以被黑暗吞没,你必须战胜它!”
没过过久,刘娥吸收了狼爵身上的邪恶灵力,恢复了心神。
“你竟然收服了天狼族!”尉迟香十分诧异地说道,因为除了她的血,没有人能够制止因人血而兴奋的天狼族。
狼爵恢复了温顺的姿态,安静地向刘娥下跪,群狼也跟着向刘娥下跪,“恭迎金凤领主归来!”
刘娥抚摸着狼爵幽黑的柔顺绒毛,一想到此时不便与狼爵多言,便只温柔地说道,“你们受苦了!”
听了此话,狼爵竟落下泪来。
尉迟香望着泪目的狼爵,十分诧异,看来一直只听命于她的天狼族要易主了,尉迟香不甘地苦笑。
刘娥来到尉迟香身边,温和地问道,“敢问烈阳公主可有同胞姐妹?”
元休也随即收回了手中的银龙剑。
“怎么?你还想对我的姐妹下咒不成?”尉迟香没好气地说道。
“下咒?我为何要这样做?”刘娥不解地问道。
“怎么?你们金凤后人不都该拥有前几世血脉里的记忆吗?金凤对我族做了什么,你真不知道?还是不敢说出来。”尉迟香越说心底的恨意就越浓。
“我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更不知道你为何对金凤如此深怀恨意。还望烈阳公主明说!”刘娥开诚布公道。
“千年前,金凤将我族先祖尉迟恭良远嫁到于阗国境内,并在她身上施了咒,要她的所有后世子孙都镇守西疆,一旦有忤逆此令的后世子孙逃离西域,便会肠穿肚烂而死。”尉迟香的话令人折舌,金凤怎会对尉迟一族如此残忍?
难道尉迟一族的先祖曾犯下不可饶恕之错,跟秃鹫族一样,被金凤惩罚至此地?
刘娥的脑海突然闪现出群鸟和群狼在疯狂袭击人族的血腥画面,猛地被吓得往后退了两步,元休将刘娥轻轻扶住,“没事吧?”
刘娥定了定心神,继续温和地对尉迟香说道,“我对此事确实不知,但我一定会弄清楚的。”
“随你怎么说!”尉迟香一点都瞧不上刘娥楚楚可怜的模样,总觉得她是佯装娇弱。
“烈阳公主,您瞧这大漠的太阳快要落山了,我们是不是该找个地儿歇息一下再赶路?”隆绪指着绯红的夕阳笑着问道。
“不行!”尉迟香立刻否决道。
“为何?”
“这一带经常有血狼族出没,它们杀人不眨眼,我们不能久留!”尉迟香挥手想要指挥天狼族跟她继续赶路,可狼爵并未听令。
“狼爵!”尉迟香划破手掌,让鲜血滴落,尔后伤口迅速愈合。
刘娥对此感到颇为惊讶,因为她只有在结契之后伤口才会自动愈合,其他时候受伤则不会如此。
以前尉迟香的鲜血会立刻引得群狼上前朝拜,可此刻她的血已对天狼族完全失效,没想到她的预感这么快就成了真。
“狼爵,你为何不再听命于烈阳公主?”刘娥俯身贴近狼爵的耳畔,小声地问道。
“烈阳公主身上有她先祖与金凤领主大人结下的血契,我们天狼族是为了守护尉迟一族才听命于烈阳公主的。如今您回归了,我族自当听您号令!”狼爵恭敬嗷呜道。
“狼爵,我命你依然带领天狼族继续守护尉迟一族,不可懈怠!”刘娥轻声下令。
“遵命!”狼爵立刻回到了尉迟香的身边,还是如往常那般亲近于她。
看来狼爵并未改变,毕竟狼爵是她亲手带大的,尉迟香抚摸着狼爵松软的毛发,欣慰地浅笑。
“大家加快步伐,赶在天黑前与骆驼队伍汇合!”尉迟香带着天狼族开始快步前行。
虽有很多巧合和迷惑在刘娥和元休心中升起迷云,但此时先跟着烈阳公主到达安全之地才最为稳妥。
浩瀚的沙海,荒无人烟,刘娥他们三人跟着尉迟香在沙地上留下了四排长长的脚印,尔后终于到达了骆驼队伍驻留的驿站。
刚到驿站,他们所有人满目血腥,驿站内的所有骆驼和豢驼人尽数皆被撕咬至死。
“不好!是血狼族!”尉迟香顿时万分警惕道。
只听见一声诡异的狼嚎,一群长着血红恐怖双眼的狼聚集了上来,将刘娥他们和天狼族的狼全部围住。
“狼爵,这是怎么回事?你作为狼族首领,能否命这些狼退下?”刘娥靠在狼爵身边,小声问道。
“血狼族虽与我族同宗,曾归我族管辖,但它们不仅被银凰下过咒,还中了喀喇汗巫师所下的蛊毒,此蛊毒更加邪恶,即使解了银凰法咒,我亦不能令其立刻听命于我。”狼爵低声嗷嗷答道。
“你们天狼族和血狼族都曾被银凰下咒?”刘娥惊愕地问道。
“我们狼族先祖一直都效忠于银凰,但不知何故,被银凰下了血咒,才致使我们对人族的鲜血异常激动,进而攻击人族。”狼爵解释道。
“狼爵,你族今日若与血狼族一战,可有胜算?”刘娥估摸着问道。
“有。不过,金凤领主若能用鲜血替血狼族解咒,我命部下将它们制服,尔后再解巫蛊之毒,兴许血狼族能很快重归我族麾下。”狼爵提出另一个打算后,立刻用柔和的嚎叫声传达它不想伤害血狼族的想法。
第133章 初见尉迟摩
血狼族首领开始恶狠狠地嚎叫,不但不领情,反而命令群狼逼得更近。
刘娥不愿伤害生灵,便打算用鲜血给血狼族先解除银凰下的诅咒再说。
刘娥将手掌划破,将鲜血洒向血狼族。
沾染到凤血的群狼身上的血咒顷刻解除,但体内的蛊虫突然变得越发不受控制,致使血狼族纷纷疼痛倒地。
不一会儿,完全受蛊虫控制的血狼一个个重新站起身,瞪大血红色双眼望向刘娥一行人,势要将所有人撕咬得粉碎的模样,十分可怖。
在血狼族后面不远处出现了一个手执黑色魔法权杖,身穿黑色斗篷的人,活像个幽灵。
尉迟香指着那人说道,“他是喀喇汗的黑巫,快抓住他!”
元休和隆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那人,当元休的剑猛地刺穿黑巫胸膛那一刹那,黑巫竟化作一缕黑烟,顷刻消失不见。
“黑巫擅长幻术,刚才被刺中消失的应该不是黑巫的真身!”尉迟香解释道。
这时血狼族得到黑巫号令,“我要他们全死!”
血狼族立即如同着了魔一般,向刘娥他们扑了过来。
尉迟香摇动手指上的金色铃铛,指挥天狼族拼命相护,最终仍抵挡不住被附有黑暗之蛊的血狼族,不一会儿便负伤无数,败下阵来。
血狼族的狼个个都瞪大血红色双眼,且全身散发着黑气,一步步向刘娥他们逼近。
“你不是金凤后人吗?你快想想法子呀!”尉迟香一边警惕面前的血狼,一边质问刘娥道。
“我能有什么法子!”刘娥心中慌张,表面却故作平静答道,她只是想要掩饰自己能召唤异兽的事。
尉迟香瞬间一脸不屑,没想到于阗国举国上下期盼千年的金凤后人如此的无能,父皇居然还命她哪怕牺牲自己的性命也要将金凤后人护送回于阗国。
今日若真为了这羸弱的金凤后人命丧于喀喇汗黑巫之手,想想都觉得甚是不值。
血狼族进一步靠近,元休和隆绪立刻挡在刘娥身前,奋力相护。
血狼的利爪狠狠地划破了元休和隆绪的手臂和身躯,汩汩渗出的鲜血让刘娥极度心疼和愤怒。
刘娥的内心开始变化,变得不受自己掌控。
“怎么?害怕了?快呼唤异兽啊!”那个邪恶的声音又起。
“银凰,是你吗?”本打算呼唤异兽的刘娥,瞬间变得迟疑。
“对啊,是我!”那个邪恶的声音回答,但此次重新听到银凰的声音,总觉得与在金银城地底见到的真正银凰的声音有些许不同,不仔细感受,是很难分辨的。
刘娥很想呼唤异兽,但另一个念头提醒她不可,她害怕此时因愤怒而召唤异兽,会让异兽发狂,让救人变成兽族之间的肆虐杀戮。
此现象在雍熙北伐的战场上曾出现过,可现在如果不召唤异兽,元休和隆绪就会被血狼伤得更重。
正当刘娥进退两难,难以抉择之时,一个白衣飘飘的男子突然从天而降。
男子轻轻撩拨着手中的卡龙琴,此琴形如古筝,但只有古筝一半大小,琴弦有七十二条,音色比古筝更明亮动听。
随着琴声一层比一层跌宕起伏,卡龙琴中竟飞出了银色凤凰的幻影。
银色的凤凰幻影绽放出耀眼的银白光芒,顷刻解除了血狼族的周身蛊毒。
黑巫的黑袍幻影想再度使坏,但被白衣男子弹奏的琴音神力狠狠打退。
黑袍幻影似乎很怕白衣男子的卡龙琴,眼见自己打不过他,于是就非常识时务地不再来袭,瞬间化作一缕黑烟消失在了众人面前。
“阿摩哥哥,你来啦!”尉迟香的语调变得十分娇俏可爱,跟在刘娥他们面前的巾帼之姿判若两人。
“谢过公子出手相救!敢问公子如何称呼?”元休率先对白衣男子表达谢意道。
“我乃于阗国王子,尉迟摩。你们可以叫我阿摩。”尉迟摩恭敬地腼腆笑答。
刘娥望着面前这个有着灵动丹凤眼的仙气白衣王子,他身上毫无王公贵族的富贵之气,随风飘动的纯白纱衣将他反倒衬托得像一个不问凡尘俗世的道仙。
尉迟摩的眼神突然落到同样身着白色纱衣的刘娥身上,元休立刻挡在刘娥面前,心底有些吃醋。
“太像了!”尉迟摩突然惊叹道。
“像什么?眼睛往哪看呢?”隆绪也感觉到这浑身纯白的男子,看刘娥的表情分外不同,于是不但没有感谢,反而语调带刺地质问尉迟摩。
“还请诸位不要误会。我只是想说,这位姑娘与我族圣画上的女子很像。”尉迟摩恭敬解释道,心中毫无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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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圣画?我看你就是胡说八道。”隆绪见尉迟摩文质彬彬,想不到竟如此会套近乎。
“阿摩哥哥,听你这样一说,我也觉得这个金凤后人的确很像我们圣画上的白衣女子。”尉迟香年幼时在于阗国每年一度的祭祀仪式上曾见过一次那幅圣画,犹记得圣画上有一个白衣女子,右手拿着一株带有青翠绿叶的粉色太阳花。
“敢问姑娘尊姓大名?”尉迟摩恭敬有礼地上前问道。
元休和隆绪竟不约而同将刘娥护住,不准尉迟摩靠得更近,像极了两个害怕被人抢走心爱之物的孩童。
“我叫刘娥。”刘娥小声应答,引得元休和隆绪立刻用异样的眼神望着她。
刘娥第一次见元休和隆绪这般模样,心中不禁觉得有些好笑,她完全没有觉察出元休和隆绪是在吃尉迟摩的醋。
“圣画上的白衣女子,也称自己姓刘,而且你跟她长得好像!只可惜,圣画被一场天火烧毁了。”尉迟摩眉眼低垂,伤心说道。
“阿摩哥哥,那幅画被烧毁了?”尉迟香一直都不知道此事。
“那一年千佛结界又一次松动,我们都以为鬼域之主要重新降世,祸害人间。结果那年只是降下了天火,我们的天书殿被天火烧光了典籍,其中就包括那幅画。”尉迟摩心痛惋惜地说道。
“难怪后来的祭祀,都没再见过那幅画。”尉迟香也跟着轻叹惋惜道。
“不过就一幅画而已,真有那么重要?”隆绪毫不在意地说道。
第134章 药膏
“别以为你是辽王,我就不敢杀你!”尉迟香见隆绪对于阗国圣画如此不敬,便恼怒地扬鞭挥向隆绪说道。
隆绪接住鞭子的一端,不解地问道,“为了一幅画,至于吗?”
“辽王有所不知,此圣画上的白衣女子是金凤近旁的人族圣女,在千年前,她曾追随过金凤,一同造福苍生。我族先祖也自是受过其恩惠,才对其如此崇敬,以致每年祭祀都要连其画像一同供奉。”尉迟摩弹指一点,令长鞭卷曲回到了尉迟香的腰间,尔后向隆绪耐心解释清楚缘由。
“您是说,金凤身旁有一个人族圣女,她姓刘?”难道这个千年前的人族圣女是我刘氏一族的先祖?
“是的。”尉迟摩毕恭毕敬地答道。
“可惜圣画被天火毁了,要不然,我还真想看看。”刘娥遗憾地说道。
“如果你想看,我可以再临摹一幅给你。”尉迟摩突然微笑说道,恭敬的外表掩饰不住他的满目深情。
“不行!”元休和隆绪不愧是同宗兄弟,一见尉迟摩大献殷勤,便立刻替刘娥回绝道。
真是不懂元休和隆绪到底怎么了,刘娥摇头无奈地说道,“望请尉迟王子见怪莫怪,多多海涵!”
“不碍事。天色不早了,我奉父王之命带来了辇轿,我们可以一边在辇轿里休息,一边返回于阗国都。”尉迟摩温文尔雅地说道。
于阗国的辇轿很像一个移动的城堡,上面镶嵌着金红色的菲玉和宝石,辇轿四周还修得有护栏,使得辇轿华美而庄严。
辇轿下方有能在沙地上滑行的鎏金莲花底座,由天狼族拉动,移动时可如狼一般奔跑。
尉迟摩带来了两个辇轿,尉迟摩和尉迟香坐上了其中一个辇轿,刘娥三人则坐上了另一个。
一路上分外太平,元休知道刘娥已有许久没有进食饮水,便亲自将可口的食物温柔地递到刘娥面前,“快吃吧,这一路走来,你辛苦了。”
隆绪看到赵元休对刘娥那般好,心中总是难以平静,便拿了一串葡萄放到刘娥手中,什么话都没说。
尔后隆绪独自走出了辇轿,来到辇轿外的栏杆处,凭栏仰望大漠的清冷月光。
刘娥望着隆绪离开的身影,不知说些什么,只是安静地低下头,认真地吃元休递来的食物。
“后悔吗?”元休突然开口极其认真地问道。
刘娥抬起眼睑,瞪大眼睛望着元休,有些不知所措地问道,“后悔……什么?”
“后悔那年上了我的黄金樱花轿,后悔……嫁给了我。”元休的问题令刘娥费解,刘娥完全不懂是什么导致元休问出这样奇怪的问题。
“我不会后悔,现在不会,将来也不会。”刘娥放下手中的葡萄,微笑着捧起元休的面庞,轻轻吻了一下他的英唇。
这吻还是元休喜欢的味道。
元休用手指轻轻触碰自己的唇,嘴角勾起浅浅的幸福笑意。
纵使天下倾心金凤圣女的男子无数,但唯独他赵元休不同,他爱的人从来只叫刘娥,哪怕立刻为刘娥死去,他也心甘情愿,永无怨言!
“你要记住,你这辈子只可以属于我!其他男子,你不可多看他们一眼。”元休靠近刘娥的面颊,深情一吻,尔后霸道而温柔地说道。
“遵命!夫君!”刘娥甜甜地笑道,她多希望这片刻的美好宁静能一直延续下去。
奈何这命运一再紧逼,从不曾给她跟元休这对有情人任何喘息的机会。
相遇、相知、相爱、相惜,却因为外力不能长久。
互相守护追随,却时常陷入绝境。
“尊敬的神灵们啊,你们若看得到,请你们放过我跟元休,还我们安稳一世吧!”刘娥在心中暗自祈祷道。
元休见刘娥一脸凝重,便温柔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刚才我向神灵许了个愿。”
“什么愿望?说来听听。”
“没什么。”刘娥故作轻松地摇头说道。
“好,你不想说,我便不再多问。”元休温柔说道。
刘娥抬起头望见了元休额上和身上的伤,“元休,我给你上药吧!”
“嗯。”元休被刘娥的关心瞬间温暖,他多怕刘娥一直陷在失去褆儿的悲痛里,从此对其他人不闻不问。
刘娥给元休细致地敷药,包扎完后,刘娥突然想起隆绪身上有伤,“把隆绪叫进来吧,他身上的伤也需要敷药。”
“我把药拿给他!”元休立刻吃了醋,便迅速将药拿起,先刘娥一步去关心隆绪,他其实是不想刘娥过度关心他以外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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辇轿外栏杆处,一个身穿薄衫的刀眉男子安静地注意着行进路上的动静。
耶律隆绪确实不再是那个十二岁的小辽皇了,元休感觉到了威胁。
元休将药膏丢给隆绪,隆绪一抬手便轻松接住。
“她给你的。”元休有些不悦地说道。
“我就知道,我的仙女还是在乎我的。”隆绪故意大声说道,连轿内的刘娥都听到了。
不过身痛,总好过心痛,隆绪似乎没有要涂药的意思,只是将药瓶温柔地放进袍袖里收藏起来。
“如果当初你不阻止我接她回大宋,害我一众兄弟和褆儿枉死,如果哪天我真遇不测,我会希望你能替我保护好她。可是,你为了利用她得到传国玉玺和鬼符,所作所为已令人发指。”元休道出了他对隆绪的深重恨意。
“你怎么想,与我何干?她跟着你又能如何?不也一样浪迹天涯,居无定所!”隆绪的话狠狠刺痛着元休。
“但我不会利用她,从过去到现在,我在乎的从来只是她!”元休辩驳道。
“你又怎知我不是!”隆绪说完抿起干裂的嘴唇,不想与赵元休白费口舌,因为他知道一向英明神武的大宋五皇子,一到刘娥面前就活脱脱一个大傻子。
隆绪深知他自己也是傻子,但他总乐此不疲。
如今他也好长时间没有饮食,从得到刘娥来鬼域的消息,他满脑子想的就是找到刘娥,他要守护她,不想她受伤。
想着想着,隆绪嘴角勾起一丝温馨而孤独的笑意。
第135章 寻花
元休不想再与隆绪争论下去,便拂袖回到了辇轿里。
元休在刘娥身旁坐定,刘娥一直凝望着元休,没有说话。
“小娥,夜深了,早些休息吧。”元休温柔笑着说道,仿佛他跟隆绪之间无事发生。
“好。”刘娥虽想劝说元休不可和隆绪置气,因为她对隆绪从来只有姐弟之情,并无半点男女之意。
但转念一想,元休若真的相信她,即使她不多做解释,元休也理应不怀疑她分毫,于是刘娥选择了沉默。
经过一夜的赶路,刘娥一行人终于随尉迟摩到达了于阗国国都。
于阗国国都里的百姓皆身穿华丽的鎏金短赏,年轻女子头戴面纱,上衣皆露出肚脐,只有年迈的妇人才穿着寻常的棉质布衣或绸衣,与大唐女子的服饰很像。
年轻男子个个头戴插着雕羽的冠帽,身穿丝绸衣裤,极具异域风彩,只有少数年轻男子和男长者仍穿着带有盛唐遗风的服饰。
刘娥掀起轿帘往外看,恰巧被百姓看到了她那张美丽素雅的面庞。
一些盘坐在沙地上的老人瞧见了刘娥的模样,“大家快看啊,那不是圣画上的圣女吗?”
“是啊,真的是圣女!”另一个老者附和道。
“圣女真的下凡了!”
“难怪圣女的画像会被天火烧毁,想必是天火令圣女重生了!”
“恭迎圣女回归!”很快的,老者们带领所有民众纷纷下跪,一起迎接圣女的回归。
刘娥放下轿帘,不想再看到那些满怀希冀的双眼,她连自己的命运都无法掌控,她又如何担得起天下百姓口中的圣女之责?
“娘亲,为何圣女不理我们?”一个很像褆儿的孩童声音传到刘娥耳边,迷离间,刘娥以为是她的褆儿在说话。
褆儿,娘亲不会不理你的,怎么舍得不理你?
刘娥立刻又掀开轿帘,向外望去,她看见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抱着她三岁的孩童,正微笑着仰望她。
那只是普通百姓的孩子,刘娥努力挤出一个善意的微笑,那女子也教她孩子向圣女行礼相迎,以表敬意。
刘娥保持着笑意关上了轿帘,尔后眼睑逐渐低垂了下来,失去褆儿的巨大伤痛又浮上心头。
“怎么了?”元休察觉到了刘娥的难过。
“没什么,我只是以为我们的褆儿在外面。”刘娥鼻子一酸,眼泪悄然落下。
元休立刻将刘娥拉到自己怀里温柔抱住,并且安慰道,“不要想了,褆儿离去,我也心痛。你一直为褆儿难过,我会更心痛。”
“褆儿并未离去,我一定会复活他的。”刘娥眼神坚定地说道。
元休意识到了自己失言,为了平复刘娥的伤心,便转口说道,“好,我陪你一起复活褆儿。”
一旁的隆绪出了奇的安静,他那双凛冽的瞳眸变得更灰暗冷峻,元休昨晚的话再次反复刺痛着他。
若不是他阻拦赵元休接回刘娥母子,褆儿就不会被耶律斜轸劫持,也不会被送上神架战车,更不会在战场上惨死。
他此生一定会好好补偿刘娥的,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于阗国王宫。
刘娥他们下了辇轿,走进了这座由琉璃玉石镶嵌而成的华美王宫。
王宫到处都有重兵把守,由于地处沙漠,没有护城河的王宫大殿外放置着白水晶制成的精美鱼池,鱼池四周雕刻着莲花,鱼池里养着金色鲤鱼和碧粉莲花。
在这盛夏的沙漠,水晶鱼池里的莲花竟绽放得如此美丽动人,实属罕见。
除此之外,王宫里最常见的花卉是太阳花。
觅园,于阗国王宫的御花园。
“找着了吗?”王宫内的总管大人皱着眉正着急询问。
“回禀总管大人,奴婢该死!这偌大的园子,就是寻不到圣上所说的那株太阳花啊!”一个宫婢跪地请罪道。
“寻总管,你们这般恐慌,所为何事?”尉迟摩彬彬有礼问道。
“拜见烈日王子、烈阳公主殿下,今日圣上兴起,说是梦见觅园里开了一株很特别的太阳花。故而特地命奴才们在此寻它,寻了大半日仍未见今日这花有何特别,可真是急煞了奴才们!”寻总管跪地行礼,然后边擦着满脸大汗,边毕恭毕敬地低头禀报道。
尉迟摩弄清楚后,立刻随手采了身旁的一株太阳花,十分恭敬地递到刘娥面前,“恳请圣女代劳!”
“我?”刘娥十分诧异,她连于阗国国王到底想要什么样的花都不知道。
这一园的宫仆费尽心力都没找到,尉迟摩随手采一株,难道要她变戏法,变出一株令国王满意的太阳花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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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休和隆绪皆用手臂挡住尉迟摩的靠近,但刘娥示意他俩不可轻举妄动,他俩才收手。
刘娥犹犹豫豫地接过那株太阳花,谁知在刘娥手指接触的那一瞬间,太阳花枝干上整齐地开出三朵金粉色小花,叶子也顷刻转变成了工整排列的形态。
整株花变得格外美不胜收,隐隐约约还闪烁着微弱金光。
“寻总管,这株太阳花可否满意?”尉迟摩指着刘娥手中的太阳花,笑问道。
刘娥愣在原地,安静地望着手中的花,自己已被它深深地吸引住,仿佛她很久以前也曾这样做过,说不定是金凤所为。
可金凤用这娇弱的太阳花做了什么?刘娥无从知道。
“王子,你怎知道会这样?”刘娥回过神问道。
“秘密。”尉迟摩不想在众人面前谈及此事,便轻描淡写答道。
“寻总管,父王现在何处?”尉迟摩转身问道。
“在觅园东边的画亭。”寻总管躬身禀报道。
“且带我们去献花!”尉迟摩温文尔雅地说道。
“遵命!”
觅园画亭。
一个身材魁梧的君王,身穿碧青色王服的年迈国王尉迟伽罗正威仪地站立在画亭的正中央。
眉宇紧皱,似有心事。
“父王!”尉迟香率先俏皮地来到国王面前请安。
“哈哈,朕的烈阳公主回来啦!”国王尉迟伽罗泰然笑道。
“儿臣参见父王!”尉迟摩双手放于胸膛上,恭敬地向国王行礼。
“回来就好!”尉迟伽罗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下,在他的王子和公主离开于阗国后,他心里一直十分忐忑,因为他担心虎视眈眈的喀喇汗会对他的孩儿不利。
第136章 圣画
但只有他的王儿亲自到鬼域附近迎接金凤圣女,才能表达于阗国对金凤圣女的至高敬意,他才狠心将尉迟摩和尉迟香派出去办此趟危险的差事。
好在王儿们已安然无恙归来,尉迟伽罗方才略展眉宇。
“父王,这位就是金凤圣女刘娥!”尉迟摩恭敬引荐道。
尉迟伽罗的眼神落向刘娥以及她手中那株素雅的太阳花。
那花的姿态正是他近日梦中见到的模样,分毫不差!
“真的是金凤圣女!”尉迟伽罗恭敬地向刘娥行跪拜之礼。
“国王快快请起!”刘娥自觉担不起这大礼,立刻伸手将国王扶起。
尉迟伽罗国王被寻总管扶起身,“这两位公子是?”
“我们是谁不重要!国王陛下只需认识它就行!”隆绪拿出传国玉玺,威严而不失恭敬地说道。
“金凤赐给秦皇的传国玉玺!”尉迟伽罗看见玉玺的底座上有游龙光影在浮动,立即恭敬向传国玉玺下跪致敬。
尉迟摩和尉迟香也看见了浮动的金色游龙,但只是一刹那,浮动的游龙便静止不动。
“父王!您为何要跪他?说不定他那传国玉玺是假的!这辽皇更是冒充的。”尉迟香与隆绪早已矛盾深种,见父王对这个辽皇如此崇敬,甚是替父王觉得不值。
“香儿,你有所不知。传国玉玺上有真龙光影,只有我们尉迟一族的后裔才看得见。这传国玉玺确是真的!凡得此玉玺者,必是人族真正的君王!”尉迟伽罗指着传国玉玺底座上的游龙鎏金花纹说道,他似乎对这千年前就因秦皇驾崩而失传的传国玉玺极为熟悉。
“就是他刚拿出来时,那浮动的游龙?”尉迟香不确定地问道。
“想必这玉玺已认主,敢问阁下是?”尉迟伽罗国王躬身确认道。
“我乃大辽皇帝耶律文殊奴!” 见于阗国国王如此诚挚,隆绪坦诚答道。
他曾听母后说过,真正的人族之君只要手持传国玉玺,王的追随者就会立刻归顺于他,助他统一天下。
而于阗国立国数百年,想必尉迟一脉对千年前秦皇统一天下的事十分了解。
“辽皇跟秦皇的样貌倒有几分相似,没想到二十多年过去了,真正的王族后裔自己今日莅临我国,老身替整个于阗国感谢上苍仁德!”尉迟伽罗的话意味深长,仿佛他这一生都只为等到人族君王重回东方大地一般。
“二十多年?此话怎讲?”隆绪不解问道。
“回想二十多年前,我听国师谏言,帝星降世,以为是大宋的某位皇子,还特地去大宋进贡,没想到,真正的天选君王在大辽。再后来,党项皇族封锁了河西走廊,我族就再未派外族使者到达过辽宋。”尉迟伽罗眼中泛起沧桑的泪光。
“外族使者?”刘娥不知道尉迟伽罗为何要说外族使者,难道跟尉迟一族所受的诅咒有关?
“圣女有所不知,我尉迟一族千年前是秦皇的暗卫,因镇守西域边陲,与金凤结了契,子子孙孙都不得离开西边疆域,一旦撤离此地,我族中人必定顷刻暴毙而亡。故而我族能够离开这片土地的使者皆是外族逃到本国的孤儿悉心培养而成。此事事关国之存亡,还望诸位切勿外传!”尉迟伽罗解释道。
“我既是传国玉玺所授君王,定当护于阗国永安!不过这位大宋五皇子就不一定了!”隆绪故意把话茬抛到元休那边,引得尉迟伽罗生疑。
“这位公子是大宋的五皇子?”尉迟伽罗看似恭敬地质问道。
既然真正的君王已经出现,宋朝就自然而然成了假造传国玉玺冒名顶替的王族,便不配受到世人的崇敬。
“国王陛下,他不仅是大宋的皇子,他还是我的夫君。”刘娥立刻出言相护,因为她已感觉到尉迟伽罗国王的眼神不太友善。
隆绪知道他的话为难不了赵元休,只是他没想到刘娥竟立刻护着赵元休,他玩乐的笑容逐渐消失至平静。
元休拱手郑重地说道,“国王陛下,我虽只是大宋五皇子,但天下太平一直是我心中所愿,既然辽皇已得传国玉玺,这天下将来有一天势必会万众一心,还请陛下相信我等不会有伤害于阗国之心。”
尉迟伽罗见赵元休心胸宽广、谈吐不凡,若不是真正的人族君王必由天选,论资质品貌,赵元休也是个不错的君王人选。
“父王,您今日在画亭请画师给您画什么画呀?”尉迟摩为了缓和气氛,便示意尉迟香俏皮地如是说道。
尉迟伽罗国王恢复仁德的尊容,泰然答道,“太阳节要到了,多年来没有圣画用于祭祀,今日请画师来就是为了此事,你且替朕瞧瞧,画师画得如何?”
尉迟香望着画架上的画,画上的父王头戴横向的流苏吊坠王冠,王冠顶部是五轮红日,两条四爪着地的金龙并排排列在最中间那轮太阳的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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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王身穿碧青色龙袍,龙袍上身左右两边各有一个圆形花纹,分别绣着一盏三烛如意灯。
下身金色的绸布上绣着左凤右龙图案,那栩栩如生的金凤头部很像孔雀。
画像两侧还特地绘制了太阳宫和烈焰宫,王宫里用于祭祀的大殿。
经画师精心描绘,这两座宫殿更加气宇非凡。
“原来画的是父王行祭祀之礼的模样,可是,这手上似乎少了些什么东西。”尉迟香摸着自己细长的辫子皱眉,认真地思索道。
“禀报烈阳公主,适才微臣正与国王陛下商讨此事,但未果。”画师恭敬地合拢双袖禀陈道。
“父王,这株太阳花,可好?”尉迟摩指着刘娥手中那株因神力变得更美的太阳花说道。
因为尉迟摩儿时见过白衣人族圣女那张祭祀的画像,也清楚记得她左手拿着镶有金红色宝石的扁平容器,里面装着圣水,而圣女的右手则拈着一株极其美丽的太阳花。
“摩儿,是想?”尉迟伽罗瞬间会意道。
“太阳是我族图腾,太阳花是我国的国花,由国王陛下代人族圣女行祭祀之礼,也不为过!”尉迟摩恭敬陈述道。
尉迟伽罗听后,便同意了。
待画作好后,尉迟伽罗十分细致地审视着以自己为原型的圣画,总觉得有些不妥。
第137章 白衣圣女
尉迟伽罗来到刘娥近旁,恭敬说道,“既然圣女已然回归,圣女可否为我国祭祀,我再命画师将圣女画像重塑?”
刘娥知道盛情难却,但没有立刻答应,她已厌倦金凤圣女这命运。
“父王,我记得那幅圣画,我可以再临摹一幅。”尉迟摩之前提到过此事,但又被父王否决了,此刻再提,只是不希望刘娥的迟疑令父王不悦。
事关国之存亡,如果刘娥迟迟不肯答应,父王一旦动怒,势必会令这件小事一发不可收拾,令远道而来的贵客不悦。
“国王陛下,我愿意为于阗国祭祀。”刘娥躬身答道。
“圣女的大恩大德,于阗国举国上下将永远铭记!”尉迟伽罗激动地说道。
“敢问国王陛下,为何圣女祭祀对于阗国如此重要?”刘娥是想知道为何很多部族都很重视圣女祭祀。
“自古以来便是如此,老身真心不知!不过,如若不祭祀,该族百姓就会惨遭神弃。没有神灵的庇佑,就会如我族一般,时有可能被喀喇汗吞并,任人宰割。”尉迟伽罗诚恳答道。
可是,这世上除了金凤银凰,恐怕早已无神。
刘娥在心里暗想着,表情十分沉重。
“国王陛下,我以金凤之名,将此花赠予陛下,愿于阗国千秋万世,永垂不朽!”刘娥将太阳花呈递给尉迟伽罗。
既然是圣女代金凤所赐,尉迟伽罗只好欣然接纳。
“还望国王陛下将此画完成!”刘娥恭敬说道,因为她并不想如她先祖一般被绘入画中,也不想被后世铭记千秋万世。
她,不过是金凤主灵的容器,于天下她并无真正的功德。
“老身遵命!”尉迟伽罗恭敬说道,尔后命宫人将刘娥一行人好生安顿,自己则留于画亭中,拈着太阳花,继续命画师作画。
太阳宫,刘娥和元休今晚休息的地方,隆绪入住的是烈焰宫。
太阳宫内所有建筑都雕刻着金红色太阳和飞翔的金凤,穹顶是碧蓝的星空和北斗七星星云,只有烛灯依然是以前各处宫殿所见过的鱼油莲花灯。
刘娥望着彻夜通明的灯烛,不禁问道,“元休,你说神界是不是没有黑夜?他们神都不用睡觉吗?”
元休轻抚刘娥的长发,“在秦皇的记忆里,金凤只需要闭眼打坐冥想。”
“做神应该很孤独吧。”刘娥突然叹息。
“所以古语常说,只羡鸳鸯不羡仙。我们都不成仙成神,此生做一对鸳鸯便好。”元休温柔地安慰道。
“元休,待我复活了金凤和褆儿,我们一家三口就向金凤求情,请她赐我们一家隐居,可好?”刘娥心知元休当心怀天下,但总忍不住想独占他此生与她共赴终老。
“好。”元休的心情是复杂的,因为褆儿不会回来了。
尉迟摩用卡龙琴音幻化出一只散发着细微光芒的彩蝶飞进太阳宫殿,尔后消散成一缕彩烟化作声音传来,“圣女,尉迟摩多有叨扰,还望圣女单独圣女亭一聚。”
刘娥怕元休多想,只是安静地望着元休。
“我陪你去。”元休见已入夜,略不放心地说道。
尉迟摩派来的侍女,将准备好的唯美白衣献上,并恭敬地禀陈道,“恭请圣女更衣!”
元休想上前阻挠,却被士兵立刻拦住,“烈日王子有命,此次圣女亭一叙,实属君子之邀,必不会有伤金凤圣女,望请大宋五皇子应允!”
“元休,我会保护好自己的。”刘娥见士兵锋利的剑戟已在眼前,便不想元休为她厮杀,如今已身陷于阗国王宫,一时半会儿是逃不出去的。
元休也明了刘娥之意,便假意同意,欲打算待士兵退去后再暗中保护刘娥。
刘娥奉命换上崭新的白衣,便跟着侍女离开了。
圣女亭,亭的四周种满了金色的太阳花,太阳花的零星微光在皎洁的月光下美丽地闪烁着。
亭内传来悠扬的卡龙琴声,一个身穿白色仙衣的男子正在亭中认真地抚琴。
那琴音似曾相识,刘娥不知自己曾在哪听过,她也并未习过此曲。
“拜见烈日王子!”刘娥恭敬地行礼道。
尉迟摩停止抚琴,立刻起身想要去将刘娥扶起。
刘娥恭敬地闪躲,慢慢起身道,“敢问王子唤我来所为何事?”
“因圣女为我国祭祀以后就会离去,父王故命我为圣女作画,以留后世瞻仰,还望圣女应允!”尉迟摩藏起低落的神色,眯起迷人的丹凤眼微笑道。
“我虽是金凤圣女,却早已是一副躯壳。待金凤归来,我就会消失。又何必被铭记?”刘娥黯然神伤地仰望着碧空中的明月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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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我儿时起,我就常常梦见圣画上的白衣女子,国师说那是我血脉中先祖的记忆,这记忆会将我引向白衣圣女的后世,尔后完成先祖未了的心愿。”尉迟摩又回到卡龙琴旁,轻抚着琴弦,但未弹奏。
“是啊,我们都带着先祖的血脉记忆和使命降生,却从没活成自己。”刘娥的眼底泛起星光,想大哭却终究止住。
“尔后,我去了昆仑修习仙法,在昆仑镜中终于弄明白我为何执迷于那个白衣圣女。”尉迟摩轻抚第一声琴弦,弹奏起《月鸣》,犹记得此曲是先祖为白衣圣女所作。
“昆仑山还有神?”刘娥惊喜而诧异地转身望着尉迟摩问道。
“嘘!”尉迟摩做出噤声的姿势,微笑着示意刘娥听完此曲再言其他。
尉迟摩先是拨动三弦,尔后一点点增加拨动琴弦的数量,奏出的音律由浅入深,很像人心中对挚爱一点点深爱至骨髓的感受。
刘娥听着听着落下泪来,只觉琴音甚为凄美。
但她什么都不记得,她的血脉里没有这段琴曲的记忆。
曲毕,尉迟摩走近想帮刘娥拭泪,刘娥恭敬退步,自己擦泪后,微笑说道,“此琴音甚美!想必你先祖一定很深爱白衣圣女。”
“你想起来了?”尉迟摩他体内带着先祖的记忆,他在昆仑镜中也了解到金凤圣女会带着前世的记忆行走于现世。
“我要想起什么?”刘娥不解问道。
第138章 作画
尉迟摩感觉得到刘娥没有说谎,轮回转世后,她已然什么都不记得。
“昆仑山没有神,只有一面虚空的明镜。”尉迟摩不想用前世的记忆绑住现世的刘娥,便打算不再提及先祖对白衣圣女那刻骨铭心的执着与痴狂。
“那你为何要到昆仑山修习仙法?”刘娥更在意昆仑山是否有神,若能求得法力高强之人的帮助,兴许她这破败痛苦的命运就可逆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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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时我经常因画画而发狂,险些因此被父王处死。但国师占卜后替我求情,说我有修仙的慧根,便将我送去了昆仑。”尉迟摩的眼神里一片白雪茫茫,仿佛回到了儿时孤苦伶仃在昆仑雪域独自求生的场景。
他是因画白衣圣女的画像发狂,尔后被遗弃在昆仑雪域,而非被送去修仙得道。
独自长大的记忆太长,他不愿再回想。
“画画会令你发狂?那为何还要邀我过来作画?”刘娥在担心尉迟摩。
“我如今已修仙得道,作画不会再有异样。”尉迟摩深情地凝望着刘娥说道。
就在遇到刘娥的那一刻,他过往所受的一切苦似乎早已烟消云散。
只可惜,金凤圣女一生只能嫁一人。
尉迟摩在心中暗暗轻叹。
“好吧,我该作何姿态?”刘娥心想不过只是作画,便尽可能放松地问道。
尉迟摩采摘了一株金色的太阳花,呈递到刘娥手中,微笑着说道,“就现在这样站立便好!”
“好。”刘娥接过太阳花,太阳花立刻变化成最美的姿态。
尉迟摩在画架前坐定,夜里沙漠略带凉意的微风轻轻拂动他黑亮的发丝。
尉迟摩认真作画的神情是那么的温文尔雅,书生气中又带着一丝仙气。
没过多久,尉迟摩给画作添上最后一笔,一幅精美绝伦的白衣圣女图就完成了。
刘娥来到画架旁,从画里,她感受得到尉迟摩细腻的笔触中暗含某种深情,于是忍不住问道,“千年前的那位人族圣女就是这般模样?”
“是的。出淤泥而不染,历经人世沧桑仍具旷世容颜。”尉迟摩看似在评说画像上的人族圣女,实则说的是面前的刘娥。
画已经完成,刘娥怕元休担心她,于是恭敬说道,“烈日王子,圣女图已经完成,我夫君还在太阳宫等我回去,请恕我告退。”
“他一直都在这里。你们出来吧!”尉迟摩平静地说道,似乎他早就洞察身边的一切。
“你们?”
元休不应该是一个人吗?
刘娥顿时诧异不已。
这时元休和隆绪从隐蔽的假山后走了出来,隆绪也跟着元休在暗中保护她,刘娥不禁更为惊讶。
那岂不是尉迟摩作画的这么长一段时间,隆绪也什么都看到和听到了?
看来待会儿回去,又得向元休好生交代了。
尽管刘娥一直站在亭中,从未多言,也无逾矩。
“尉迟摩,此生对刘娥,你想都别想!”隆绪突然莫名其妙地对尉迟摩警告道。
“我跟她只是前世的因,到这一世恐怕也结不出果。希望二位倾尽一生将刘娥守护,切不可相负于她!”尉迟摩心底很是悲伤,面庞上却未流露分毫。
“尉迟摩,你别总是话里夹话,想抢走刘娥,你就直说!少在这假客套。”隆绪挑衅道。
尉迟摩太文质彬彬,刘娥担心隆绪胡言乱语,伤了大家的和气,便立刻捏了一下隆绪的臂膀,“隆绪,不可乱说话!”
“你不信我?”隆绪又开始故作委屈,夸张地说道。
“我们回去吧!”元休不想刘娥再在这里吹沙漠夜里的凉风,便将自己的披风给刘娥披上。
“好。”刘娥望着元休温柔地笑道,那满眼的温柔,令尉迟摩从未有过的嫉妒之心冉冉升起。
尉迟摩自以为已凌驾于红尘俗世之上,此时此刻,他的心却被刘娥看赵元休的深情狠狠刺痛。
一定是先祖的记忆在作祟,这一世,我尉迟摩一定可以不爱金凤圣女,我一定做得到。
尉迟摩望着刘娥他们远去时那成双成对的背影,心底还是没能控制住,那凄凉的落寞之感将他狠狠吞没。
可惜这一世的刘娥不记得了,就算记得,也不会知道她曾被某个人很深很深地爱着。
回到太阳宫殿外,刘娥将隆绪劝回烈焰殿休息,便和元休回到了殿内。
“小娥,你好久没有为我宽衣了。”元休认真地看着刘娥说道。
“哦。”刘娥假装不知元休浑身都散发着醋意,正弯腰整理床榻上的被褥。
元休将刘娥轻轻转身抱进怀里,“你说过你从没后悔嫁与我。”
“我是说过,可是……”刘娥一想到太阳宫是祭祀的殿宇,便不能允许元休靠她太近。
“可是什么?”元休见不得刘娥对他有半点迟疑。
“可是这里是祭祀的地方,我们应该休息了。”刘娥不想她的夫君多想,便认真解释道。
原来刘娥是怕他亲近她,元休嘴角不禁勾起一丝笑意。
“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元休轻轻刮了一下刘娥的鼻梁,宠溺地说道,他已好久没有见到这样娇羞的小娥了。
“没,没想什么。我以为……”刘娥今晚的脸不知怎的,竟变得滚烫。
“以为什么?”元休将刘娥轻轻按倒在卧榻上。
“夫君,我们睡觉吧。”刘娥轻轻挣脱元休的手,将轻盈的蚕丝被褥拉了过来,将他二人盖住。
元休侧过身躺下,温柔地用纱巾为刘娥蒙住双眼,为她挡住太阳宫内刺眼的烛光,尔后温柔地说道,“快睡吧,我会一直守着你,寸步不离!”
“元休,你说这一切什么时候才会真正结束?我好想回到从前啊。”刘娥透过纱巾,望着朦胧的元休,轻声说道。
“会结束的。我会一直陪着你!”元休将小娥抱在怀里,不忍见她胡思乱想。
如果可以交换命运,元休希望承受这命运的仅他一人。
他虽不知这命运要去向哪里,但纵使所有人都想抢走他此生唯一的妻子,他都会倾尽所能守护于她,捍卫住她。
元休如是想着,在刘娥额头轻轻落下一吻。
刘娥心中虽有万般深情,但一想到她那波折不止的命运,便假装睡着,不再多言。
第139章 龙祭佛衣
待刘娥从睡梦中醒来,已是第二日清晨。
元休已不在刘娥身边,清晰刺耳的打斗声从殿外传来。
刘娥立即来到殿外,酷热之气混合着强大的内力迎面袭来,如同大漠的风沙,瞬间障了刘娥的双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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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娥用纱巾附上眼睑,才看清于阗国王子尉迟摩正用一种无形之力运剑即将刺向元休。
刘娥以为尉迟摩要对元休痛下杀手,本能地想要挡在元休身前。
元休将刘娥抱着转身,用自己的背部朝向飞来的利剑。
尉迟摩只不过是假借与元休比武,在给他演示昆仑镜中神剑的招式。
尉迟摩并没有要伤元休的意思,见刘娥如此护着赵元休,便立刻运气收回了利剑,打算改日再将神剑招式不知不觉间全部传予元休。
因为昆仑镜中曾暗示只有赵元休才能使用神剑,而尉迟摩这一世存在的意义,似乎只为助人族真正的君王重新获得神剑。
“烈日王子,你为何要害我夫君?”刘娥满怀恨意地问尉迟摩。
“我……”尉迟摩欲言又止,不打算解释缘由。
“小娥,尉迟摩并未想伤我。”元休感觉得到尉迟摩与他比武别有用意,而且在比剑的时候,他对尉迟摩使用的剑招出奇地熟悉,恍惚间还看到了一个身穿银色战甲的男神舞剑斩杀恶龙的场景,于是他立刻替尉迟摩向刘娥解释道。
“刘娥,别信这个什么破王子!一大清早他就跑来挑衅,又怎会心怀好意?”在一旁静静观战的隆绪突然挑拨道。
“隆绪,你别胡说!”刘娥向隆绪使眼色,如今他们三人势单力薄,是无法与尉迟摩抗衡的,既然元休并未受伤,那么尽快平息此事才是上策。
“我哪里胡说了?我看这烈日王子就是没事找事!”隆绪双手叉在胸前,不屑地说道。
“隆绪!”刘娥真是拿这个倔强的辽皇没办法,只好再次用眼神暗示隆绪不要多言,好早点息事宁人。
“三位贵人莅临我国,又替我国收回了血狼族,已是功不可没,我又怎会伤害各位?今日我奉父王之命前来给三位送祭祀用的禅衣,正巧碰见宋朝五皇子在练剑,这才有了比武之心,惊扰了各位,还望海涵!”尉迟摩毕恭毕敬地缓和气氛道。
“你那剑招,若用尽全力,那可是招招致命!你觉得我们会信你?”隆绪毫不客气地直言道。
“辽皇,别想挑拨我大宋和于阗国的关系,我不会让你渔翁得利。”元休不想隆绪再激起不必要的纷争,便如是打断道。
“哎,好心当驴肝肺!”隆绪面露不悦,不满地说道。
“隆绪!”刘娥不住地使眼色,她知道元休并不是有意要辜负隆绪的好意,但从大局着想,此时避免一切可能的冲突才最为妥当。
隆绪不再说话,来到宫女呈递的祭祀禅衣旁边。
隆绪将为他准备的那件蝉衣拿起细细打量,薄如蝉翼的祭祀玉蝉衣跟僧人的袈裟很像,但那泛着金色仙光的衣料却是世间少有,或可说从未有人见过。
“此禅衣名为龙祭佛衣。由龙鳞制成,是龙神和金凤赐予我族的宝物。若三位能穿上此衣,方能验明身份,以及为我国祭祀。”尉迟摩微笑着说道。
隆绪立刻将龙祭佛衣穿在身上,岂料龙祭佛衣瞬间变得无形,尔后越收越紧,直至消失不见。
“尉迟摩,这衣服呢?”隆绪怀疑尉迟摩在故意搞鬼。
“它已与你融为一体,看来你也是秦皇的后裔。”尉迟摩似还有话没有说完,因为他在怀疑自己传授剑招可能找错了人,但昆仑镜中明明就看见了与赵元休长相几乎一样的秦皇。
“这佛衣如何取下?”刘娥急切问道。
“这佛衣有龙神的神力,可护佑继承了他血脉的子孙,一旦被身体吸收,是取不下来的。”尉迟摩平静地说着,不像是说谎。
“那我不是龙神的后裔,穿了会怎样?”刘娥质疑道。
“如果你真是金凤后人,金凤与龙神结过契,那也自当能吸收此衣的神力。”尉迟摩不紧不慢地说道。
“如果不能吸收呢?”刘娥不觉间担忧起来。
“此衣便会化作带刺的龙鳞,将冒名顶替神圣者杀死。”尉迟摩依然如神仙一般平静地说道。
没想到尉迟摩竟也知道不少金凤的传说,看来金凤的事迹早已遍布整个东方大地,可惜刘娥所知的记忆还是太少,靠着脑海中的记忆残片,很难回想起有关龙祭佛衣的一切。
刘娥拿起龙祭佛衣穿在身上,那轻薄的衣料也奇迹般消失,附着进了刘娥的体内。
随着灵力贯穿全身,刘娥看到了一条金色的巨龙从深潭中一跃腾空,尔后化作人形来到金凤面前,呈递上了自己褪下的龙鳞。
那龙所化之人的面庞几乎与元休一模一样。
金凤将鲜血滴于其上,将龙鳞化作了轻如蝉翼的薄袈裟。
“我族龙鳞坚不可摧,做人族战甲再合适不过,为何领主大人要制成如此柔软的袈裟?”那龙人不解地恭敬问道。
“战甲终有卸下的那一刻,唯独让这坚不可摧的神力融入进血肉,方能保他们世代安然。”金凤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深情地望着眼前这个南海龙太子说道。
刘娥总觉得金凤望着这个龙人时,心底很忧伤,仿佛当时金凤很希望这个龙太子记得她,可惜龙太子对她只有毕恭毕敬,其他全然不记得。
这些时日以来,刘娥的身子似乎越来越虚弱,而且只要一接触有神力之物,就容易晕倒。
元休见刘娥身子微微倾斜,立刻将她扶住。
尉迟摩用琴弦附上刘娥手腕上的脉搏,瞬间感觉到了刘娥体内的金凤神力正在不断觉醒。
“看来圣女很快就能唤醒金凤了。”尉迟摩的话暗含深意。
“你可知如何才能唤醒金凤?”刘娥立刻问道。
“千年前,金凤涅槃将自己的灵力大多数分散给了兽族,待所有分散的灵力回归你体内,金凤自然就会复活!”尉迟摩的话让刘娥立刻茅塞顿开。
“那么,只要找回金凤散落在世间的所有灵力,金凤就能立刻复活?”刘娥满怀希望地问道。
第140章 联姻
“是,但是金凤到底散落了多少灵力,不得而知。”尉迟摩眉宇紧锁,他惊讶刘娥为何急于复活金凤,难道她不知道复活金凤之后,她就会从这世间消失?
刘娥听后,又略显失落,“烈日王子,你既然知道这么多有关金凤的事,怎会不知道金凤散落多少灵力?”
“我只是在昆仑镜中看到了千年前的片段,其他我真心不知。”尉迟摩解释道,被刘娥误解和追问,尉迟摩早已被昆仑雪净化的心竟无端生出疼痛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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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凤既然是涅槃,当什么都不会留下才是,可如今金凤的灵力却因结契分散到世间各处,还要等她这个金凤圣女将其一一集齐,实乃费解。
于是刘娥忍不住问道,“金凤的灵力为何会分散到兽族?”
“请圣女恕罪,昆仑镜并未明示!”尉迟摩确实不知。
“昆仑镜在哪?”刘娥随即追问道,不弄清这一切,她无法罢休,即使她想停下,但这命运却从未停止逼她前进。
“在昆仑雪山之巅。你……要去那里?”尉迟摩迟疑地问道,昆仑雪山有极寒的结界封印,刘娥他们这副凡躯,就算有龙祭佛衣护体,也很难受得住冰刀割肤之痛,尉迟摩不免担忧。
既然答案离刘娥那么近,她是肯定要去一探究竟的。
“是。”刘娥握紧拳头,毫不犹豫答道。
“好,待太阳祭之后,我就带你去!”尉迟摩温柔地笑着说道,尽管他知道去昆仑秘境之路异常凶险,但他血脉里深爱白衣圣女的本能令他对刘娥不得不有求必应。
“昆仑镜,我自会带小娥去,就不劳烦烈日王子了。”元休将刘娥拉到身边,尽可能离尉迟摩远远的。
刘娥心知元休吃醋了,但她无暇顾及,“烈日王子,何为太阳祭?另外,何时祭祀?”
“太阳祭,就是祭祀太阳,太阳是我们西方所有部族的图腾。经国师推算,今日下午待天狗食日之时,便可祭祀太阳。”尉迟摩目不转睛地望着刘娥回答,完全无视刘娥身边的所有人。
“其他部族皆只需金凤圣女祭祀,为何太阳祭需我们三人同去祭祀?”刘娥心怀疑虑问道,她舍不得元休和隆绪为她涉险。
“国师占卜过,此二人中必有一人是人族真正的君王,有人族君王陪同祭祀,还能查清神剑的下落。”尉迟摩毫无隐瞒地答道,令人难免生疑。
“什么神剑?”刘娥越发糊涂地问道。
元休依稀记得金凤曾占据刘娥身躯在泰山秘境提到过秦皇陵墓是一个剑冢,但剑已归于无形,剑灵也早已寂灭,难道尉迟摩想要的就是它——鹏神的剑?
“此剑被金凤赐给过秦皇,秦皇统一天下后,此剑便消失不见,传说只有下一代真正的人族君王才能召回神剑。”尉迟摩望着到目前为止还未穿上龙祭佛衣的元休,心怀诸多疑问地说道。
“辽皇继承了传国玉玺,仅由他祭祀便可,为何还要我夫君参与祭祀?”刘娥又望了一眼那轻如蝉翼的龙祭佛衣,忐忑地问道。
“这是国师占卜的结果,我也不知。”尉迟摩也很想弄清楚为何耶律隆绪可执掌人族君王的传国玉玺,而昆仑镜中使用神剑之人却极像赵元休,人族君王的血脉传到此世,怎会成为两个人?
在弄清楚此事之前,尉迟摩不打算轻言。
此时,尉迟香突然到来,只见她行色匆匆,似乎有要事相商,“阿摩哥哥,木萨来了。”
木萨是喀喇汗的国王,多年来从未放弃吞并于阗国的野心,此次竟然敢亲自冒生命危险前来于阗国,想必是为了白衣圣女。
尉迟摩望着刘娥的眼神,令刘娥感觉怪怪的。
于阗国宴殿,太阳殿。
一个头戴黑金色太阳王冠的老国王正与于阗国王平起平坐在大殿最高处的另一个黑金色王座之上,他身穿黑金色王袍,令人甚觉奇怪的是,王袍上只有黑金色龙纹,没有凤凰的图案。
“尊敬的尉迟伽罗国王陛下,此次本王前来,只是为了与贵国携手共同完成太阳祭,既然金凤即将归来,于阗国与喀喇汗国当和平共处才是。”身穿黑金色王袍的木萨国王恭敬地浅笑着说道,但那笑容似乎无时无刻不笑里藏刀。
“自金凤涅槃后,天下已经乱了千年,是时候迎回金凤,回归太平盛世了。”尉迟伽罗祥和地说道。
虽然自喀喇汗国发动圣战,于阗国与喀喇汗国之间发生过多次战役,而于阗国的子民经常被喀喇汗的军队欺凌至死。
但如今金凤圣女的后世重临西疆,作为金凤诚挚无比的追随者,尉迟伽罗只好放下过往对喀喇汗国的仇视,暂时与之结盟。
只因太阳祭,只有于阗国和喀喇汗国真正的王室血脉共同完成才能奏效。
“父王,上次在鬼域附近,就是喀喇汗的黑巫袭击了孩儿的驼队,还险些要了孩儿的命!”尉迟香一见到喀喇汗的木萨国王,毫无恭敬之意,而是直接用长鞭挥向木萨愤怒地说道。
岂料长鞭被一长相极其俊美的魁梧男子接住,男子用力一拉长鞭,尉迟香若不及时松开长鞭,势必会被那男子拉到自己的怀中。
尉迟香只好松开长鞭,任由那男子将自己的长鞭夺了去。
“香儿,不得无礼!”尉迟伽罗沉声制止道。
“父王!”尉迟香还想继续说,却被尉迟摩拉住。
尉迟摩示意尉迟香不可莽撞,一切有他在,他定不会让妹妹白白受苦,尉迟香这才没有再继续冲动行事。
“这位就是陛下的烈阳公主?”木萨毫不在意,大度地笑着问尉迟伽罗。
“是的,木萨陛下。”尉迟伽罗友好地回答。
“没想到烈阳公主竟已出落得这般亭亭玉立,不知公主可有婚配?”木萨殷勤地问道。
“木萨陛下该不会是想?”尉迟伽罗没有完全说出口,因为木萨有一个英勇无比的王子,在过往的战役中,尉迟伽罗曾亲眼见过,而刚才那个夺去尉迟香手中长鞭的男子,便是木萨的儿子,哈桑。
想必木萨是想联姻,就算尉迟伽罗不言明,木萨也知道他所言何意。
第141章 太阳祭
“这么多年来,你我两国都没能和睦共处,此次我前来,除了与贵国重修旧好,还希望为我儿哈桑求一门于后世子孙有益无害的婚事。不知尉迟伽罗陛下可愿?”木萨直言不讳地说道,并示意哈桑将长鞭归还于烈阳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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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迟香快速取回长鞭,恨不能立刻挥鞭抽打哈桑,但一想到不可冲动行事,便假意笑着说道,“木萨陛下,联姻可以,但我要我的夫君来于阗国与我长住,您可愿?”
木萨一听,不禁钦佩烈阳公主道,“烈阳公主,小小年纪,巾帼之姿已如此极具锋芒,想必会十分讨得我儿喜爱,如果烈阳公主能够说服我儿,久居于阗国,亦或久居喀喇汗国,本王一概不过问。”
哈桑一直未曾言语,任由父王随意聊说,尉迟香望向哈桑,见他毫不在意此事的模样,甚为生气。
在尉迟香心里,无数于阗国百姓曾丧生在哈桑和喀喇汗士兵的刀下,若让她与哈桑联姻,她定会伺机杀了哈桑,才能解心头无尽恨意。
“天狗食日啦!快请人禀报国王。”殿外的宫仆突然惊呼道,惊讶之声立即传至殿内。
尉迟伽罗身旁一个身着白色长袍的国师突然恭敬地说道,“请两位陛下移驾太阳宫。”
所有人去向太阳宫的途中,皆纷纷不住地抬头望向天空中的太阳。
只见太阳一点点变黑,先是只消失了一块月牙大小,尔后黑色变得越来越多,很快地,太阳就只剩一点月牙状的光亮。
尉迟伽罗与木萨携手来到祭祀台上,共同面对着白衣圣女的画像顶礼膜拜,甚为虔诚。
太阳仅剩的那点光线突然直射下来,照耀到了刘娥、元休和隆绪他们三人的身上。
那烈焰的高温瞬间将他们三人包围,因为有龙祭佛衣相护,刘娥和隆绪并未感觉有异样,但之前没有穿上龙祭佛衣的元休此刻已然受不住那高温。
为何这烈焰光会照耀到赵元休身上?难道他真是另一位人族君王?
尉迟摩立即将龙祭佛衣扔给了元休,“快穿上,否则这烈焰会将你燃烧为灰烬!”
元休试着逃离这团火焰,但他挣脱不了,只好听从尉迟摩的话,将龙祭佛衣穿在了身上。
就在元休穿上龙祭佛衣的瞬间,只见烈焰瞬间化作火龙,直接灌入元休体内。
众人皆看到元休身上凭空出现了金色战甲,尔后战甲又变成了银色,没多久,火焰消失了,元休他们三人又恢复了原貌,太阳也重新变成了圆形。
元休因吸收了太阳奇怪的能量,差点没支撑住,险些倒地。
刘娥将元休扶住,望着元休全身渗出的细密汗珠,刘娥甚为心疼和担忧。
“奇怪!辽王,你才是人族天选君王,可为何吸收太阳之力的人却是宋朝五皇子?难道辽王你对我有所隐瞒?你那传国玉玺究竟是如何得来?”尉迟伽罗先尉迟摩将心中疑惑道出,按照传说,拥有传国玉玺者才能吸收太阳神力,尔后才能寻回鹏神的神剑。
可如今却有两位人族王者,这可如何是好?
“传国玉玺乃银凰所赠,我又何需隐瞒?”耶律隆绪不明白尉迟伽罗为何质问他,为了防止刘娥受到伤害,他选择恭敬回答。
“木萨,您看这?”尉迟伽罗见木萨没说话,便询问他道。
木萨回想起黑巫在占卜时对他说过的话,“顺其自然,真王自现,”
于是木萨十分淡定地说道,“既然天降双王,何不让他二人前去寻找神剑?”
传说神剑只认一主,只要他们合力找到鹏神的剑,答案自会分晓,尉迟伽罗遂点头说道,“木萨所言甚是。”
刘娥他们三人完全不知这两位国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尽说些大家听不懂的话。
“敢问两位陛下,为何要寻找神剑?”刘娥直言问道。
“神剑是金凤赐予秦皇的,此剑曾助秦皇横扫天下,战无不胜。而于阗国与喀喇汗国的先祖是神剑的护法,后被派到西疆镇守边陲。再后来,秦皇驾崩,天下大乱,真正的传国玉玺消失,我们的先祖便不再听命于任何王朝,顶多偶尔朝贡,尽力和睦共处。”尉迟伽罗细致地解释道。
“那为何我见两国之前势同水火?是否存在误会?”刘娥尽可能用极其恭敬的语气问得更加仔细,兴许弄清楚两国的恩怨,就能真正平息两国之间的战乱。
“圣女有所不知,我喀喇汗并未有背叛金凤之意,自先祖奉金凤之命守卫回鹘疆域,我族世代都遵守此令,可后来秦皇驾崩,战乱不止,逃到我族疆域的难民越来越多,其中不乏心恶好战的旧国势力,加之更西方的部族长年期望入侵西疆。为继续等候金凤归来,我族便听从黑巫的谏言,一分为二,其中一脉告别故土攻灭了萨曼王朝,最后成为了今天的喀喇汗国。另一脉则继续镇守在高昌回鹘。我族世代坚守和平之心,从未改变!天地可鉴啊!”木萨真心实意地解释道,俨然没有了之前的狡诈之气。
想必木萨所言非虚,但刘娥心中的困惑非但没有减少,反而增多了。
“木萨陛下,那为何金凤要派两股势力镇守西疆?如今造成于阗喀喇汗两国的敌对,岂不是得不偿失?”刘娥甚是不解地问道。
“实不相瞒,我族长居鬼域边界,近几十年来鬼域结界有松动的迹象,我族中人受鬼域之主妖力魅惑者不少,加之有更西边部族假冒我族中人,蛊惑我的族人一同袭击于阗国,待我彻底查明,两国已经积怨已深,此事是我失查,还望金凤圣女原谅!”木萨恭敬地解释道。
“木萨陛下,也知道鬼域之主?”元休心思缜密地问道。
“鬼域之主是千万年前就一直存在的邪神,西疆所有的部族皆知道鬼域之主。”木萨见圣女并未出言降罪,便回归平静说道。
“木萨陛下,西疆部族是如何提及鬼域之主的?”刘娥很想知道鬼域之主的故事,兴许能找到复活金凤的相关线索,遂而问道。
第142章 金箔绢画
“传说鬼域之主是这世上最可怕的黑暗魔灵,它的身体里充盈着这世上最可怕的魔气,鬼域之主本来无形,曾化作女妖如暗夜幽灵一般存在于世间,可后来金凤的孪生兄弟银凰想要将其镇压在西阻卜疆域,由于银凰灵力不足,最后银凰被鬼域之主占据了心神,再后来金凤赶到施下了强大的仙法,从此鬼域之主便以银凰的形貌,被镇压在金银城地底。可千年来,再无人进过鬼域,进入鬼域者,皆有去无回。因此这传说是否是真的,我们不得而知。”木萨所说跟刘娥他们所见基本对得上,看来木萨所言是真的。
“元休,我记得你曾跟我说过,鬼域困着一位女神,她和金凤都爱着鹏神,可我们在鬼域之主只见到银凰,难道你说的那位被困鬼域的女神就是鬼域之主幻化而成,尔后寄居进了银凰的体内?金凤真正想要镇压的不是银凰,而是他体内的女妖?”刘娥小声地推测着问元休。
“我也有许多疑惑,在我记忆中,被铁链困住的不是银凰,而是一位女神,想必就是木萨国王口中所说的女妖,其中有何渊源,尚需求证。”元休凝眉小声答道。
刘娥还回想起呼唤她去鬼域的那个邪恶声音明明是女子,可到了金银城地底,见到的却是身为男子的银凰。
银凰曾说待他们复活了金凤再回去找他,如果女妖就在银凰体内,想必当时银凰不让他们在鬼域久留,定是担心鬼域之主现身伤害他们。
可惜银凰当时没有允许她多问,看来还需再回一趟鬼域找银凰弄明白不可。
“两位陛下,太阳祭祀既已完成,可否让我们三人离去?”刘娥面向两位国王,恭敬地请示道。
尉迟伽罗与木萨相视一笑后,立刻恭敬说道,“三位是我们两国尊贵的宾客,如今助我们两国完成了千年前与金凤的承诺,解救我们于水火,三位当然可以自由决定去向!”
木萨本来也是此意,可突然被一团无形的黑气击中,是仍在喀喇汗国境内的黑巫所为,他正身穿黑色巫袍站在祭坛边依靠诡谲的神力控制了木萨国王的心神。
木萨的神情变得狡黠,“尊贵的圣女,我还有一事相求!”
“何事?”刘娥谨慎问道,生怕木萨出尔反尔。
“请圣女为人族君王寻回神剑,只有神剑回归,世间才能彻底回归和平!”木萨的神情看似诚挚而无邪念。
但木萨如此强调神剑,令众人感觉十分奇怪。
“听说此神剑已经消失,剑灵已经寂灭,怎么才能找回?”刘娥对神剑本无心思,只好为难地问道,既然木萨提及,不妨问问木萨是否有办法。
“请恕本王不知。不过,神剑只有金凤和人族君王能够唤醒使用,兴许上天会降机缘到你们身上。”木萨恭敬作揖回答。
“如若机缘一直不到,我们一直未寻到神剑,会怎样?”元休突然心有预感地问道。
“鬼域之主很可能冲出鬼域,为祸人间。只有神剑可以斩之。”木萨的答案看似合理,但元休很难完全信服。
元休总觉得木萨没有说真话,但又找不出破绽。
太阳祭祀结束后,刘娥他们三人被送回各自的殿宇休憩。
刘娥给元休倒上一杯茉莉花茶,想不到这于阗国的人也喜爱茉莉花制成的茶饮。
这时尉迟摩手捧一幅金箔镶边的画来到太阳宫。
“圣女,可否借一步说话?”尉迟摩在殿外恭敬地请示道。
刘娥望着正在饮茶的元休,没有回答尉迟摩。
“烈日王子,有何要事,不能让本王知道?”元休沉稳地说道。
“是啊,不就一幅画而已,难不成除了刘娥,我们都看不得?”隆绪不知何时返回到了太阳宫外,来到尉迟摩身边调侃道。
尉迟摩不想多费唇舌,便率先走进了太阳宫。
在殿内站定,尉迟摩示意婢女将金箔绢画展开,“这是我当时在昆仑雪域修行时所画,兴许对你们找回神剑有帮助。”
金箔绢画打开的那一瞬间,一个长相酷似赵元休的银甲战神正手执神剑竖着插入一条黑色巨型飞龙的头顶,鲜血四溅,而就在黑龙的面前,站着一个身穿雪白仙衣的女子,但那女子只有背影,看不清样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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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休看到此画,翻腾在血脉中的记忆使他有些难受,他似乎能感觉到那个银甲战神的古老记忆。
他看到了那个战神在战胜黑龙后,将黑龙封印在了一座山峦之下,尔后用神剑将其封印,才导致了神剑消失。
可具体在哪里,记忆十分模糊,元休想要用力回想,但顿觉头晕目眩。
元休紧闭了一下双眼,立即压制住了自己头部的剧痛,没有让其他人看出来。
“不就是一幅神话传说般的画,有何特别的?”隆绪仔细看了绢画后,不以为意地说道。
刘娥虽觉得此画的场面似曾相识,但记忆十分浅淡,便没有多言。
“你不记得了吗?”尉迟摩十分在意刘娥的思绪。
刘娥惊异地望着尉迟摩,为何他总是希望她想起什么?
长这么大,刘娥以前从未见过尉迟摩,可尉迟摩为何总试图让她想起什么?他之前口中所说的前世的因又指的是什么?
难带尉迟摩问的不是她,而是她身体里的金凤?
可是金凤此刻对尉迟摩所说所献之画都毫无反应,这尉迟摩几次奇怪的举动到底是为什么?
“烈日王子,我什么都不记得。你为何总希望我记起什么?”刘娥终于问出了口。
“圣女请勿误会。我只是……”尉迟摩正想说出前世的事,但被隆绪打断。
“只是什么?你不就是想抢走刘娥?何必惺惺作态!我可告诉你,只要刘娥点头,她立刻就能成为我大辽的王后!”隆绪不耐烦地警告道。
“隆绪,你又胡说!”刘娥轻轻拉了一下隆绪的衣服,略带生气说道。
“烈日王子,你想说什么,何不今日全部说明白?”元休将刘娥搂进自己怀里,像是在说刘娥是他一个人的,谁都别想夺了去。
“我想带你去昆仑镜!”尉迟摩想走进刘娥,但被隆绪单臂挡住了,尉迟摩没有要争执之意,他希望他在刘娥面前永远都是彬彬有礼,行事有分寸的人。
他的前世对刘娥就是如此,此世的他亦然。
第143章 昆仑镜
“好,我跟你去!但我的夫君也要与我同行!”刘娥望了一眼元休,征得元休的同意后,如是说道。
“陪仙女去昆仑镜,又怎少得了我?”隆绪跟着毫不迟疑地说道。
“你们确定要去吗?”尉迟摩回想起自己儿时在国师护送下去到昆仑雪域的情景,雪风如利刃一刀刀划破肌肤,疼痛无比。
“这昆仑镜有何去不得的?”隆绪特别讨厌见尉迟摩文质彬彬,瞻前顾后的模样,于是高昂着头戏谑地问道,顺便一挥手,想要召唤天海。
可不知怎的,天海平生第一次没有听从辽皇的召唤。
难道除了鬼域之外,这于阗国境内,鹰族也来不得?
“辽皇,五皇子,你们有所不知,昆仑雪域有极寒结界,进入雪域修行者,皆会立刻丧失所有异能或灵力,并且都要经历冰凌利刃划刺之苦。侥幸活下来的人,才有可能到达山巅的昆仑镜前修行。”尉迟摩虽不希望赵元休他们二人一同前去,但至善的心性令他并非有意说谎阻拦。
刘娥一听元休他们要是同去可能会遇不测,便担忧劝道,“元休,我不希望你同我一道涉险。”
“我不会离开你半步。”元休毫不犹豫地说道。
隆绪见刘娥没有第一时间关心他,心底有种说不出的难过,但转而以笑带过,“仙女,你是不是也该舍命陪你的我?”
“隆绪,你是辽国一国之主,又是人族君王,不容有失,你大可不必陪我去冒险。”刘娥郑重地说道。
“仙女,为了你,我连命都可以不要,又何必在乎我是辽皇?”隆绪觉得刘娥的话如此见外,语气中暗含失落,在刘娥心中,他终是没赵元休重要。
“耶律隆绪,我夫妇二人前去昆仑镜即可,你既然已寻得传国玉玺和鬼符,你理应早些回辽国才是。”元休不希望辽皇跟着他们无谓冒险,便刺激隆绪道。
“是啊,我既然已是人族真正的君王,你现在让我离开仙女,宋朝若没有你赵大将军,你是想让我现在回去立刻灭掉宋朝吗?”隆绪针锋相对道。
隆绪毫不退让的模样刘娥信以为真,一想到褆儿惨死战场,刘娥便发狠地说道,“隆绪,你若敢灭了大宋,我定灭了你!”
“那你还让我离开你身边吗?”隆绪突然笑着问道。
“你想去昆仑雪域送死,随你!”刘娥心底是关心隆绪的,怎知隆绪不懂她这个当姐姐的心思。
其实,隆绪并非不懂,但他就是放心不下她,为了刘娥,就算让他耶律隆绪放弃统一天下又有何不可?
耶律隆绪分得清楚,他对刘娥的这份爱,跟血脉里传承的那些情愫无关。
尉迟摩静静地望着面前这两个同时都深爱着刘娥的男子,不禁想到他的前世一如现在的他,只能默默地用画笔记录下秦皇对骊姬的爱,还有他前世对白衣圣女的墨爱。
尉迟摩多想在这一世对圣女刘娥多说些什么,但继承了昆仑镜的神力,他已不可能让自己沉迷在俗世情爱之中了,神赋予他的使命也不允许他说出口。
在尉迟摩的带领下,他们四人穿着极厚的兽皮大衣来到了昆仑雪域。
虽然尉迟摩提醒过他们不必穿厚衣,但隆绪不肯信他。
他们刚一走进雪域边界,一阵仙风吹过,瞬间将他们的厚衣变没了。
凛冽的寒风在接触到肌肤的瞬间立刻幻化成冰刃,一刀刀狠狠划破刘娥他们四人的肌肤。
“尉迟摩,你不是来过此地吗?为何你依然会被寒风冰刃划伤?”隆绪怀疑尉迟摩对他们没有说实话。
“此结界是为了测验来访者是否心诚之至,不畏生死。无论我来多少次,都得走过这极寒结界才能恢复仙力疗伤。”尉迟摩用身躯在刘娥前方为她遮挡正面飞来的冰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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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休在刘娥左侧将其护得紧紧的,任由飞来的冰凌将他的血肉划破。
“元休,你这样护着我,会死的!”身子早已因吸收灵力过多变得异常虚弱的刘娥顾不得旁人,颤抖着双唇心疼元休说道。
“走过这个结界就好了。”元休的身体被冻得僵硬,嘴唇也开始颤抖。
“尉迟摩,还要走多久才能穿过这结界?”隆绪护在刘娥右侧,用手臂阻挡着冰凌努力清醒地问道。
“到达山巅那处亮光,便算穿过了结界。”尉迟摩指着千米远的另一座山巅吃力地说道。
隆绪用双臂挡开眼前的风雪,驻足眺望,“那边的山头?岂不是爬上此山后,还得下山,才能上对面那座山?”
“是的。”尉迟摩诚实答道。
元休望着细眉已附上冰雪的刘娥,她正变得越来越虚弱,倘若再这样处在低温之中,刘娥很可能冻死。
元休知道隆绪在怀疑什么,于是拔出银龙剑架在尉迟摩脖子上,“如此大的风雪,若没有仙力护体,还没等到达此山山顶,我们就很可能已经被冻死。尉迟摩,你是不是故意为之?”
“仙女明鉴,我从未有过任何欺骗!”尉迟摩的身上也早已被划出无数道细密的伤口,鲜血早已在流出的时候瞬间凝结成血冰,但他仍强忍住疼痛平静而温和地说道。
“我信你!元休,我们快走吧!我相信,我们只要心怀赤诚,我们就一定能到达昆仑镜前!”刘娥依靠在元休臂膀上,有气无力地说道。
“好,我们走!”元休凝着眉温柔地说道。
元休此刻有那么一丝后悔放任刘娥来昆仑雪域,如果复活金凤要刘娥付出生命才能办到的话,元休宁可将刘娥永远藏起来,永远不复活金凤,也不愿她不断冒险下去。
刘娥他们四人在越下越大的冰雨中不断前行,走到昆仑镜那座山的半山腰时,他们四人终于还是体力不支,全部晕倒在雪地之中。
朦胧的光晕笼罩在刘娥和元休身上,“你们终究还是来了!”一个妩媚的女声轻柔说道。
刘娥的双眼被镜面反射的强光刺痛,清冽湖水在冰下翻腾的声音令刘娥彻底清醒。
刘娥的手与元休的手紧握在一起,元休还处在昏睡之中。
“元休,你快醒醒!”刘娥轻轻摇晃着元休,但元休迟迟没有醒来。
第144章 镜魂
刘娥环顾四周,明镜般敞亮的空间里,空无一人。
突然刘娥身下的冰冷湖水里出现了一个白色身影。
刘娥俯身穿过冰层望去,一个长相与她酷似的白衣女子向冰层之上的她渐渐靠近。
“你们终究还是来了!”那个女子没有开口说话,但她的话音却再次传到了刘娥的耳中,刘娥认得那个声音就是刚才她听到的妩媚之声。
待刘娥完全看清那个白衣女子毫无血色的面庞,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身子充满恐慌地往后退了几步。
“你是谁?”刘娥以为自己看到了水妖,而那水妖此刻正化作她的模样在隔空说话,于是她本能地如是问道。
见冰层之下无人应答,刘娥克制住自己内心的恐惧,再次俯身凝视身下的冰层,除了看到她自己的倒影外,其他什么都没看见。
想必是刚才错把自己的倒影看成了水妖。
刘娥刚舒了一口气,但又下意识往身下望了一眼,她看见水中倒影用右手掌轻轻抚贴着冰层,刘娥忘了害怕,情不自禁将自己的手掌也贴到身下的冰面之上。
刘娥与倒影两掌相对,冰层竟轻轻开裂,这时刚清醒的元休见冰面正在开裂,担心刘娥掉落到水中,便立刻将刘娥拉起跑开。
待跑到安全的冰面,刘娥和元休转身回望,发现冰面并未继续出现裂痕,而是飘出一缕纯白色的仙气。
仙气飘落到冰面上,化作一个浑身散发着荧光的白衣女仙,女仙转过身,她娇美的面庞与刘娥有着惊人的相似。
“你是谁?”元休惊讶地问道。
“我是昆仑镜中的镜魂。”女仙微微张口答道,声音甚为虚弱。
“你是说我们到了昆仑镜?”刘娥四下环望,一点镜子的踪影都没有。
而且她记得他们早在到达山巅之前就已经皆数晕倒在雪地里。
“我们在镜中。”女仙用虚无缥缈的妩媚声音回答。
“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刘娥追问道。
“我是千年前献祭的人族圣女,祭祀后我便化作镜魂被困镜中。至于为何会被困在镜中,而不是灰飞烟灭,亦或是轮回重生,这个问题的答案,我也想知道。”女仙突然失落地说道,她虽是镜中之魂,但好似早已无魂,眼神空洞至极。
“你既已被困在镜中,为何会出现在冰层之下?”元休心思缜密地问道。
“我也想知道,我的脑海只有这段记忆。”女仙忽然挥袖,令她脑海中唯一的记忆现于人前。
凭空出现的画面中,一个与刘娥长得极其酷似的白衣圣女站在高高的祭台之上,她身旁站着一只发着金光的金凤神鸟,四下白雪茫茫,雪地上恭敬地跪着虔诚的百姓,百姓手中都捧着一面太阳形状的银镜。
百姓用银镜将日光反射到白衣圣女身上,金凤挥动翅膀,将日光在白衣圣女身上点燃,圣女身上的火光熊熊燃烧着,但并未将圣女烧焦,而是直接将她燃烧消失,什么都没剩下。
待圣女彻底完成祭祀后,一面散发着银光的圆形太阳镜便出现在了金凤神鸟身边,引得百姓们纷纷磕头跪拜。
画面停留在此处,便顷刻消失。
“这就是我醒来后,唯一的记忆。我不知道自己在冰湖里待了多久,不知道我从何而来,也不知道我还要等多久才会有人来拯救我。而今,好在你们来了!”女仙悲凄地述说着。
“你为何和我长得如此相似?”刘娥同情镜魂的遭遇,但她更想知道为何不光金凤与她长得像,就连昆仑镜魂也与她长得很像。
“可否将你的手给我?”女仙平静地对刘娥说道。
刘娥不打算防备,立刻将右手伸出,女仙用自己的手掌与刘娥再次双掌相对。
突然女仙消失,瞬间化作一缕仙力被刘娥吸进体内。
随着仙力与血脉中的记忆相融,刘娥看到了刘氏先祖的记忆,原来,金凤神鸟在千年前灵力就已经开始减弱,迫不得已让刘氏先祖为了承载金凤神鸟的灵力,自愿献出了自己的生命。
尔后金凤神鸟彻底占据刘氏先祖的身躯,化作人身,助秦皇斩杀恶龙残部,一统了天下。
“原来,这就是我这多舛命运的起源。”刘娥不禁心生一叹。
在刘娥脑海中逐渐变清晰的记忆中,刘娥还看到了一个身穿白衣的画师,长得跟尉迟摩极为相似。
那个白衣画师是秦皇的御用画师,平时会用自己细腻的笔墨为秦皇和骊姬作画,记录他们二人的一点一滴。
在他那一幅幅画作中,从来只有秦皇和骊姬二人,从未有过其他人。
而这些画作,全部就被保存在秦皇泰山秘境的藏经殿中,只可惜当时在藏经殿中没有翻看到。
想必尉迟摩每次希望刘娥想起的事情,定与此有关,尉迟摩定是在昆仑镜中看到了他的前世是一位偷偷爱慕着金凤骊姬的画师。
若非记忆在刘娥脑海中重现,刘娥是万万想不到在血脉记忆中还有这样一位温文尔雅的人族男子,用他那浓淡相宜的色彩镌刻下了他对刘氏先祖的默爱。
待仙力与刘娥的血脉相融完整,刘娥和元休瞬间被移出了昆仑镜中的冰湖结界。
出了昆仑镜,刘娥和元休回到了晕倒前的雪地中,此时风雪已停,正好见尉迟摩和隆绪在寻找他二人。
“你们去了哪里?”隆绪焦急地问道。
“不知道。”刘娥并非完全不知,但她实在说不清楚刚才和元休经历了什么,便打算不多做解释。
“我还以为你们被野兽叼走了呢。”隆绪凝着刀眉担忧未减地说道。
“我们这不是好好的吗?”刘娥咧开双唇温柔地笑道。
“圣女安好,一切便都是最好。”尉迟摩淡退自己焦急担忧的神情,故作平静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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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娥望着这个白衣飘飘的烈日王子,再一想到骊姬身后那个时常不由自主描摹她形貌的画师,忍不住心疼地多直视了尉迟摩一小会儿。
元休见刘娥此刻看尉迟摩的眼神,温柔得令他惊慌。
刘娥此生是他一个人的,他怎会任由他的女人多望其他男子一眼,元休便将刘娥回转身,用眼神示意刘娥,她再那样望着尉迟摩,他会吃醋的。
刘娥明白了元休的心思,便笑着说道,“我们回去吧!”
“圣女,我们不去山巅寻昆仑镜吗?”尉迟摩突然诧异地问道。
第145章 剑魂
经提醒,刘娥突然回想起此次来昆仑雪域的最终目的是弄清楚如何复活金凤和褆儿。
虽然那缕镜魂解答了刘娥心中不少疑惑,但还有些记忆并未被真正唤醒。
刘娥随即说道,“我们出发去山巅吧。”
元休虽然目睹着一切,但他更像是一个旁观者,不知道这一桩桩一件件本该只发生在人族圣女刘娥一人身上的事,有的却把他也卷入其中,令他也看到了很多更古老的记忆。
刚在镜中的时候,元休便感受到秦皇的记忆里,曾目睹了金凤神鸟附身人族圣女血脉的事,秦皇的心中甚是疼痛与不舍,但为了苍生,灵力衰退的金凤神鸟便只得这样做,才能完成涅槃之前斩杀恶龙残魂的任务。
那些弥漫在心底的思绪仿佛如元休曾亲身经历一般,重重地敲击在他的心头。
他和刘娥真正的渊源到底是什么?就只是因为鹏神与金凤结过血契这么简单?这一直是困扰在元休心中的最大谜题。
他想解开,但至今都是徒劳,他也只能如此安静地陪伴着刘娥,陪她一起继续寻找答案。
此时,风雪已停,元休温柔地扶着刘娥向山顶走去,隆绪和尉迟摩则紧跟其后。
走至山巅,一面一人之高的银色太阳形状的镜子立于面前。
他们四人走近,银镜突然闪烁了一下光芒,甚为刺眼。
隆绪用手臂避开了一闪即逝的光芒,率先来到银镜旁边,仔细打量着银镜,用手指轻轻弹了一下镜框,未觉异样,“尉迟摩,你葫芦里又在卖什么药?这不过就是一面普通的镜子,不足为奇!”
尉迟摩不加解释,用利剑将手指划破,鲜血被银镜吸了进去。
银镜中立刻显示了尉迟摩的前世。
原来尉迟摩的前世是秦皇的御用画师,而且那个画师还一直默默地深爱着人族圣女,但画师跟圣女之间从未有过任何情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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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师到死都只用他那画笔画过与人族圣女相关的一切事物,从未画过其他,在画师的画中,就连一统天下的秦皇和金凤神鸟,都只是陪衬。
画面跳转到了画师亲眼见证秦皇和人族圣女斩杀恶龙的场景,那幅金箔绢画记录的就是此场景。
秦皇化作身穿龙神战袍的银甲战神,将鹏神的剑用力地插进黑色恶龙的头顶,邪恶的黑色鲜血汩汩流出,淹没了大地,最后不知何故,秦皇和人族圣女杀不死恶龙的残魄,只好合力将那残魄镇压在了骊山之下。
元休认得出恶龙被镇压的地方正是秦皇陵寝所处之地。
“尉迟摩,想不到你的前世就已经开始觊觎人族圣女了!”隆绪的话既稚气,又充满醋意,尽管他有被画师至诚的默爱触动,但他的嘴却不肯承认。
就算刘娥的先祖与尉迟摩的前世有此渊源,但这一世,隆绪是绝不愿意将刘娥让给任何人的。
“隆绪,不可亵渎先贤!”刘娥紧皱眉头,难受地说道。
“好好好,我只听你的!”隆绪知道自己所言有失,但无论如何他绝不会承认自己说错了话。
尉迟摩本要说些话与隆绪辩驳,见刘娥已经出言训诫,便转而说道,“昆仑镜是天下修仙者最心驰神往的圣地,可惜不知何故,昆仑仙境全部消失不见,尔后人族圣女到此山巅献祭,最终留下了这面银镜,立于天地之间。儿时,国师把我送到此地,本是为救我发狂之症,可昆仑雪域的仙力阻挡了所有人,唯独将我带到了这里,那时所有人皆以为我丧生于此。岂料我在此意外习得了天地仙法,并发现了昆仑镜中的秘密。”
刘娥听后遂将自己的鲜血也滴落在昆仑镜前,可鲜血并未被昆仑镜吸进去,而是垂直滴落在雪地上,绽放出一朵绝美的红色冰花,尔后消融化作血丝弥漫在白色雪地。
众人皆以为会出现奇景,但都大失所望。
“为何我的鲜血对此镜无用?”刘娥失望地问道,她以为她能找到复活金凤的答案,如今这个希望只能落空了。
“也许这面镜子想要告诉我们的答案,之前我们就已经知道了。”元休暗示刘娥之前他们在镜中看到的那个镜魂就是这面银镜想要让他二人看到的景象,所以此刻银镜对刘娥的血无反应,实乃正常。
“什么答案?”隆绪不知道赵元休和刘娥又在打什么哑谜,心有不甘地问道。
“世人皆可用鲜血借助此镜探知前世的记忆,辽皇不如也用鲜血一试?”尉迟摩从不解中回过神,平静地微笑着说道。
隆绪没有犹豫,便将自己的手指划破,将鲜血滴落,奇异的是,昆仑镜真的将隆绪的血滴吸收,并在镜面上显现出了一柄神剑的模样,再无其他画面。
“这神剑不就是银甲战神所持的那把剑?”尉迟摩惊叹道。
“就一把剑?没有别的?”隆绪不愿意相信,他不愿意相信自己的前世就只是一把神剑,隆绪抡起有力的拳头,想要将银镜打碎。
可拳头刚一挨近拳头,就被银镜的神力反弹至很远,尔后银镜里的画面瞬间消失不见。
“隆绪,你没事吧?”刘娥跑至隆绪身边,将其扶起后问道。
隆绪低垂着头,一言不发,他始终不愿接受自己的前世竟只是一柄神剑,而且还是银甲战神手中的神剑。
他自以为他才是刘娥的真命天子,可如今看来,他很可能是神剑剑魂转世而来。
那所谓的传国玉玺挑选的人族君王,不过是感知到了剑魂身上沾染的战神鲜血,而他自始至终就不是真正的人族君王。
难道赵元休才是真正的人族君王?
隆绪立刻恢复不羁的神态,戏谑地笑道,“赵元休,我们都已滴过鲜血,现在到你了!”
他们三人不约而同地将目光移到元休身上。
在秦皇记忆中,此银镜可回顾一个人的每一次前世,且在一天中只能接受三个人献祭鲜血,元休不确定地将自己手指的鲜血滴出,果然他所担忧的事并未出现,银镜毫无反应。
“想必银镜刚才显示的一切就已经是它的全部暗示,我的血才会不起作用。”元休掩饰掉自己的忐忑,平静地说道。
刘娥的眼眸低垂,没能寻到复活金凤之法,她的内心无比失落。
第146章 茉莉花酿
元休明白刘娥的一切悲伤,可当面对这面银镜的时候,元休心底已无端生出害怕,他害怕刘娥知道太多她先祖的记忆。
因为他知道秦皇的记忆里有关人族圣女献祭的一切事情,虽然在他看来,人族圣女所作所为是十分伟大之举。
但他不忍心这一世的刘娥也跟她先祖的命运一样。
为苍生而生,为苍生而死。
既然刘娥在此镜中没有得到答案,那就让她一直这样安好吧。
就让他赵元休守护刘娥安然一世,元休在心中暗自向苍天祈祷。
回到于阗国王宫,已是傍晚。
刘娥第一次运用体内的仙力让自己飞升到太阳宫殿的房顶,元休也跟着用轻功飞上了房顶。
元休让刘娥倚靠在他的肩膀,“小娥,你有心事,对吗?”
“没有。”刘娥轻声掩饰道。
“在我面前,你什么都不必藏在心里,你大可以全部说出来,我愿意听。”元休深情地凝望着刘娥,温柔地说道。
“元休,我在想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复活金凤。”刘娥道出心声,她清澈的眼眸里掩映着大漠红艳的夕阳。
“一切皆由缘定,答应我,不要再想此事。”元休凝眉轻声说道,心里却想着,“小娥,你真傻,如果我告诉你,你要是献祭了,你就会彻底消失,你还会如此执着地寻找复活金凤之法吗?”
以元休对刘娥的了解,他知道刘娥一旦知道自己会消失,她也会毅然决然地选择复活金凤,所以元休没有胆量去告诉刘娥复活金凤后会发生什么。
在自己的挚爱面前,身经百战的赵元休平生第一次坦然接受自己的怯懦。
“你俩可真是大胆!”尉迟香清脆的异域嗓音传上屋顶,“坐在祭祀的殿宇屋顶是对神明的亵渎!”
元休用轻功带着刘娥平稳地跳了下来,刘娥恭敬地表达歉意,“是我们二人无知,还望烈阳公主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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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我哥不是前来太阳宫了吗?”尉迟香没见到尉迟摩,似乎很诧异。
“香儿!”尉迟摩突然出现,呼唤尉迟香,原来他一直在附近,只是见刘娥有赵元休相伴,他不想打扰。
“阿摩哥哥,父王要将我嫁予哈桑!你可得救救香儿!”见着尉迟摩的尉迟香立刻变回小妹妹般娇小可怜。
“我会替你想办法的。”尉迟摩知道于阗国和喀喇汗国联姻之事已很难扭转,为了安抚住尉迟香,只能如是说道,以防他这位自小受尽恩宠的王妹胡来,引发两国战争。
“阿摩哥哥,这个圣女已经完成了祭祀,我们只需等待金凤归来,她是不是该离开于阗国了?”尉迟香充满敌意地望着刘娥说道。
因为刘娥太容易影响尉迟摩的心神,之前碍于太阳祭祀仪式尚未完成,尉迟香才没有说出这话。
而今祭祀已经完成,尉迟香怕她哥哥受到伤害,才会想要让刘娥他们一行人尽早离开。
刘娥听出尉迟香不希望他们久留此地,便欣然笑着说道,“谢烈阳公主关心,我们明日便会离开。”
“你们明天就要离开?”尉迟摩的语气中暗含不舍,他已经尽力掩饰自己的悲伤与难过,难道千年后他们的重逢注定如此短暂吗?
“虽然不知道如何才能复活金凤,但我还得继续前行。不知烈日王子找我们何事?”刘娥恭敬地说道。
“嗯,今日你们应该累了,我跟香儿不便多作叨扰,有什么事明日再议吧。”尉迟摩平淡地说道,尔后带着香儿离开了太阳宫。
尉迟摩回到自己的烈日宫,尉迟香一直陪着他。
尉迟香走进尉迟摩宫殿的那一刹那,看到了满宫殿的蓝蝶白花。
扑鼻而来的茉莉花香气沁人心脾。
“阿摩哥哥,这都是你为她准备的。”尉迟香口中的她指的正是刘娥。
尉迟摩没有回答,只是独自坐下开始饮茉莉花酿。
尉迟香望着悲伤的哥哥,不知如何安慰他,只好顺着自己的心意说道,“阿摩哥哥,这个圣女只是继承了人族圣女的血脉罢了,不值得你如此。待金凤回归,让她赏还一个圣女给你便是。”
“住口!”尉迟摩平生第一次对尉迟香如此呵责。
“阿摩哥哥,你竟为了一个外人呵责我?”尉迟香委屈至极,哥哥越是如此,她就越是恨刘娥。
“我并无此意。”尉迟摩说完便又饮尽一杯茉莉花酿。
“那这些蓝色的蝴蝶作何解释?”尉迟香诘问道。
平日哥哥变幻的传音蝶皆是彩色,可今日整个宫殿的蝴蝶都化作忧伤的蓝色,这些灵蝶与哥哥心意相通,就算哥哥不说,尉迟香又怎会不懂?
她的哥哥为了即将离开的刘娥很难过。
想必今晚这一桌可口的饭菜也是哥哥为了刘娥所设。
尉迟香见尉迟摩久久未言语,便冲动地说,“阿摩哥哥,是想给刘娥践行吧?我这就去把她请来。”
“不要去!就让她像现在这般便好。”尉迟摩突然制止尉迟香。
“阿摩哥哥,你这是何苦?”尉迟香心疼地望着已喝至微醺的尉迟摩说道。
“香儿,如果你不愿嫁给哈桑,那你就逃吧。”尉迟摩突然说道。
“逃?我们尉迟一族能往哪逃?自打先祖尉迟恭良来到这里守护边陲,我们就世代被血契所困,阿摩哥哥,离开了西边,我们还能去哪里?”尉迟香明亮的瞳眸慢慢变得灰暗,声音中暗含绝望。
“你并非我亲生王妹,你的父母应该是东边土地上的人。于阗国如今所遭受的一切,不该由你来承担。”尉迟摩的话令尉迟香难以接受。
尉迟香情绪失控地说,“阿摩哥哥,你定是在骗我,对不对?”
“从小到大,哥哥何时骗过你?你应该是自由的。”尉迟摩温柔地说道,继而又独饮一杯花酿。
“不,阿摩哥哥!你一定是在骗我!我不相信!”尉迟香始终不肯相信,父王和王兄一直都那么疼爱她,如今肯定是不愿她为了两国和平去联姻,才如是骗她,好令她毫无负罪感地逃婚,摆脱王室中人的束缚与无奈。
第147章 蓝蝶花钿
“你可以去问父王,其实,父王并未立刻下旨令你去联姻,就是希望你自己为自己的命运做选择。”尉迟摩还是那般宠溺亲妹妹的神情,温柔地望着尉迟香说道。
“好,我这就去!”尉迟香说完就离开了烈日宫。
望着香儿妹妹的远去背影,尉迟摩突然有些羡慕香儿,因为香儿没有血脉的禁锢,而尉迟摩此生因为这血脉的缘故,是永远都无法离开西边土地的。
对于刘娥,从未开始,便已经结束,这是尉迟摩唯一的选择。
否则他宁可像千年前的前世一样,默默地作为画师追随这一世的刘娥,常伴她左右,但如此小的愿望都微渺至极,不可实现,还不如从不令她知晓他这一世对刘娥的执念。
喝完整壶为刘娥备下的践行茉莉花酿,尉迟摩用充满醉意的仙力将满宫殿的蓝蝶凝聚成了一只巴掌大的蓝色灵蝶。
蓝色灵蝶落到尉迟摩脸颊旁边,尉迟摩轻轻吻了一下蓝蝶,“该将你还给她了,不要告诉她,我爱她。”
蓝蝶像恢复了记忆,立刻飞出烈日殿,穿过夜里散去酷热的楼寰殿宇,径直飞往太阳宫。
太阳宫内,刘娥正枕在元休的臂弯熟睡。
毫无睡意的元休望见了那只蓝色的灵蝶,元休觉得蓝蝶并不会伤人,但不希望它惊扰刘娥的梦境,便挥袖想要阻止蓝蝶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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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蓝蝶竟然穿过了元休的袍袖,轻轻飞落到刘娥的眉心,尔后化作一滴凤血,不一会儿便融进刘娥的眉心,消失不见。
元休见刘娥并无异样,便没有立刻将刘娥唤醒,只是轻声在刘娥耳畔说道,“小娥,你看,这世间的所有灵物都喜欢你。”
刘娥似乎听见了元休的温柔耳语,蒙着白纱的眼角轻轻滑落了一滴泪。
那滴泪是蓝蝶带给她的记忆奏效了,她梦见骊姬曾赐给画师一只蓝色的蝴蝶,并微笑着跟画师说,“你把我画得这么美,殊不知我并不希望人们记得我的样貌,这只蓝色的蝴蝶送给你,愿它护佑你和你的子孙世代平安。”
刘娥还通过蓝蝶的记忆,梦见了尉迟摩刚才在自己的殿内酩酊大醉的画面,“尉迟摩,你何苦如此执着?”
刘娥在梦中默然发问,但无人应答。
蓝色灵蝶的记忆零散而无章法,尉迟摩只想将金凤的灵力还给虚弱的刘娥,所以早已施法禁锢了灵蝶的记忆。
但灵蝶的神力太过强大,才导致有一部分记忆没有尽除,所以在回归刘娥体内后,才会化作凌乱的梦境,惹得刘娥落下泪来。
太阳殿这边,尉迟摩感知到了蓝色灵蝶已经回归刘娥体内,这灵蝶毕竟是金凤的神力所赐,既然金凤要靠收回世间的灵力才能复归,那么就让这只自小就守护他的灵蝶从此守护刘娥吧。
尉迟摩这样想着,便醉倒在寝殿冰冷的地板上,沉沉地睡去。
第二日,烈焰般的太阳又一次升起,夜里蓄积在草木上的水滴瞬间蒸发殆尽。
刘娥从沉沉的睡梦中醒来,元休为刘娥轻轻披上纯白的纱衣,“你醒了。”
“元休,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刘娥幸福地伸了个懒腰。
“太阳刚刚东升。”元休将刘娥扶到梳妆镜前,细致认真地为她描眉。
“这大漠的白日可真热。”刘娥额间细细密密的汗珠令元休刚描好的花钿线条变得扭曲不美观。
元休不许刘娥去摸,用绢帕认真地为刘娥擦拭掉,又轻轻为她再描绘了一次。
可惜又一次花钿变换了模样。
元休突然发现刘娥的额间长出了一个蝴蝶模样的花钿。
刘娥也亲眼看到了蝴蝶花钿在眉间缓缓长出。
“元休,我的眉心怎么了?”刘娥有点恐慌地摸着眉心不断生长的蝴蝶花钿,不安地问道。
想必是昨晚那只蓝色灵蝶留下的印记,元休用指尖轻轻触碰那只蓝蝶花钿,轻声问道,“小娥,你可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没有。只是昨夜做了许多梦,那些梦有些许悲伤。”刘娥皱着眉回想,但那些梦境早已消失在脑海,刘娥有些想不起来自己梦见过什么。
元休记得骊姬额间也有这样一朵蓝蝶花钿,难道是骊姬在刘娥体内又复苏了一点?
元休掩饰住自己的担忧,安静地为刘娥插上一支蓝蝶珠钗。
“蓝蝶珠钗配蓝蝶花钿,甚美!谢谢夫君!”刘娥眯眼望着元休,温暖而幸福地笑着。
“小娥,早膳后,我们就离开于阗国吧。你是否要去和烈日王子他们道别?”元休试探着问道,他担心骊姬的记忆侵扰刘娥的心神,让刘娥爱上尉迟摩。
“在这里逗留多日,我们是该离开了。”刘娥心底划过一丝悲伤,她分得清,那不是她本人的想法,而是血脉记忆中的触动。
“道什么别?可别忘了,咱们是被尉迟香挟持来到于阗国的!”隆绪突然趴在窗沿上冲屋内的刘娥二人大声地说道。
“隆绪,小声点!小心隔墙有耳!”刘娥不希望隆绪的放荡不羁之言给他们三人招来麻烦,便小声提醒道。
“有什么好怕的?仙女,你可别忘了,他们可是还要仰仗我们寻回神剑。”隆绪依然旁若无人般大气地说道。
“耶律隆绪,你可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尉迟香的声音此刻传了来,只见她手捧着一株粉色的太阳花来到太阳宫殿门外。
“哟!烈阳公主此次前来,是想撵我们走吧?”隆绪打趣地冲尉迟香说道。
“看来辽王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尉迟香勾勒起唇角不屑地说道,然后将手中的太阳花递到刘娥手中,“阿摩哥哥偶感风寒,不能相送,父王命我将你们送出城。”
“尉迟摩生病了?”刘娥忍不住关心道。
“我哥的事,不需要你关心!”尉迟香没好气地回答刘娥。
“小娥,我们现在出发吧。”元休不希望刘娥再受尉迟香的冷眼,便牵起刘娥的手打算立刻出发。
刘娥正在犹豫要不要去向尉迟摩道别,但她不希望元休误会,便没有驻足,跟随元休的牵引往于阗国城门走去。
第148章 密谋
刘娥一行人坐上国王命人特意安排的马车状辇轿,不再是初见尉迟摩时坐的那种城堡状的极具异域风格的辇轿。
依然由血狼族的狼拉着,到达辽宋边境,就可将狼换成马匹来拉动,之所以换成马车状是为了掩饰刘娥一行人到过于阗国这事。
因为经过上百年未与东方诸国密切联系,于阗国早已被东方诸国神化为佛国,尉迟伽罗如此打算,是为了保护于阗国历来的神秘感。
走出于阗国城门五里,隆绪忽然向辇轿底部喊话道,“出来吧!我们已经离开于阗国了。”
刘娥正纳闷,只见尉迟香掀开辇轿底部的盖板,伸展身子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烈阳公主,你怎么会出现在我们的辇轿里?”刘娥非常诧异,尉迟香不是曾说,她一旦离开于阗国境内就会肠穿肚烂而死吗?
“我不是父王亲生的,我的父母可能是辽人或宋人。”尉迟香高昂着头,毫不在意别人道。
“原来是这样。烈阳公主,此次跟我们回去,是想寻找亲生父母,对吗?”刘娥心领神会地说道。
“与你无关!辇轿是我奉父王之命为你们准备的,我只是暂时与你们同行,等我到达我想去之处,我自会离开。”尉迟香完全不把刘娥放在眼里说道。
“不知烈阳公主可有姐妹?”元休突然沉着问道,他总觉得尉迟香和蓝凝香长得极其相似,她二人之间必有渊源。
“没有。”尉迟香不知赵元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不想跟赵元休多话,便简单两个字作答。
元休还想说些关于蓝凝香的事,突然,辇轿停在了沙漠里。
一个身穿黑色甲胄的威猛将军,手持大刀,腰间系着盘卷的长鞭,身架喀喇汗国特制的沙漠战车。
战车上插着黑色的喀喇汗国旗,国旗正中间用银色丝线绣着一只银色的凤凰,想必喀喇汗国跟银凰有些不为人知的干系。
“香,跟我回喀喇汗!”来人正是哈桑,只听他用浑厚的嗓音生硬地对尉迟香说道。
“休想!”尉迟香双唇微微一张,念动咒语,狼爵随即带着天狼族和血狼族的群狼将哈桑的士兵团团围住。
哈桑没有任何畏惧,淡定地说道,“香,你一旦离开,于阗国和喀喇汗必然会因此大战!”
“哈桑,你休想骗我!我父王和王兄都未曾阻拦我!”尉迟香觉得一向好战的喀喇汗人,嘴里不会有真话。
“你不妨此刻回去看看!”哈桑天生不喜多言,更不喜欢详细解释。
“哈桑,你若不让开,就别怪我不客气!”尉迟香仍然不信,见哈桑此次前来,带的人数不多,便起了杀心,以慰战场上牺牲的那些无辜的于阗国士兵。
“跟我回去!”哈桑突然纵身一跃,跳到尉迟香近前,诚恳地说道。
尉迟香从腰间取出锋利的鎏金匕首,直逼哈桑的咽喉,就在剑峰快要刺进哈桑脖颈的那一刹那,尉迟香见哈桑一动不动,便立即停下问道,“你……为什么不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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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给我!”哈桑突然平静地望着尉迟香说道。
尉迟香怔住,“你说什么?”
“香,嫁给我!不要走!”哈桑极具男子气概的嗓音令在场的刘娥陷入充满陶醉的困惑,难道哈桑喜欢尉迟香?
“呵呵!嫁给你?可笑,喀喇汗杀我无数于阗百姓,让我嫁给敌人!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尉迟香的剑尖立刻一点点插入哈桑的脖颈经脉,鲜血一点点渗出。
哈桑依旧纹丝未动。
隆绪突然出手,挥动金鞭,将尉迟香的匕首击落,“我说尉迟香,哈桑明摆着就是爱你,你为何还要取他性命?”
“呵呵,可笑!娶我不过是场阴谋,喀喇汗不过是想通过联姻控制于阗国。”尉迟香凌厉地说道,眼神中充满无尽的仇恨。
“是黑巫假冒先知,控制了我父王。”哈桑终于道出了真相。
“你知道黑巫有古怪,为何还要听从你父王残暴的命令,杀人无数?”尉迟香质问哈桑,因为她认为哈桑本就天生嗜杀,是个不折不扣的嗜血魔王。
“我不想失去父王。”哈桑简略地说着。
“你是说,黑巫用你父王的命,要挟你?”刘娥突然问道。
“是。”哈桑用他那金黄色的双眼诚挚地远望着刘娥恭敬地回答。
“如何才能对抗黑巫?”刘娥见哈桑对尉迟香已表赤诚,便想帮哈桑。
“找到真正的先知!”哈桑道出了此次前来的第二个目的。
“真正的先知在哪里?”刘娥对先知二字似乎很熟悉,仿佛看到了一个湖泊,但其他什么都想不起来。
“西阻卜。”哈桑立马答道。
“你别信他!黑巫就是他们从西阻卜请回喀喇汗的。”尉迟香提醒道。
“是我们喀喇汗的错,寻错了先知。”哈桑将右手放于左胸前,恭敬地向圣女刘娥表达忏悔。
“我怎样才能寻到先知?”刘娥总觉得圣女血脉跟先知有一定联系,她身体里的血脉感觉得到。
“罗布泊。”哈桑这话少的性格,从不愿一口气将事情道尽,真是急煞旁人。
罗布泊在鬼域东边边界,喀喇汗人要想到达罗布泊必然要穿过鬼域,才能从鬼域西边到达东边。
而普通人族进入鬼域境内必死,元休便心思缜密地问道,“罗布泊需穿过鬼域结界才能到达,人族进入鬼域必死,你们又是如何到达罗布泊的?”
“是黑巫到达鬼域西边边界与我族重聚。”哈桑诚实答道。
“你们定是被黑巫骗了。黑巫很可能是邪灵所化!”元休凭借秦皇的记忆断言道。
元休记得秦皇记忆中的先知是手掌上捧着纯白水晶球,身穿纯白仙袍的修道者,并非之前见过的黑袍诡异巫师。
“当我与父王醒悟过来之时,已深陷黑巫的圈套,黑巫想要将天下都变为他囊中之物,尔后建立巫国。”哈桑这么多年表面虽对父王的命令唯命是从,但一直在暗中调查黑巫,此刻所说只是他调查到的一小部分。
如今哈桑前来找刘娥等人密谋,其实是想借圣女和人族君王之力将黑巫势力皆数铲除。
第149章 谁信?
“哈桑王子,是希望我们替喀喇汗前往罗布泊请回真先知?”元休沉着地问道。
“恳请你们救喀喇汗于水火!”哈桑竟然躬身行礼请求刘娥等人,这令赵元休甚感意外,看来哈桑并未真正地与黑巫同流合污。
有关黑巫族,元休记得秦皇时代他们就已经存在,这黑巫族是从西边陆地来到东方陆地的。
他们信奉火神,每到夏至日祭祀,便会在烈日下点燃熊熊火焰,以表对火神的崇敬之心。
起初黑巫族生性纯良,但后来不知怎的变得十分邪恶,开始用鲜活的女子置于火堆之中用以祭祀,若经过烈火灼烧,女子毫发无伤,则将此女奉为黑巫圣女,接受全族人的朝拜。
在秦皇那一世,黑巫族用以祭祀的女子皆葬身火中,唯一从烈火中活着走出来的人,只有刘娥的先祖。
有关刘娥的先祖,元休的记忆十分模糊,不知道她姓甚名谁,只知道她的模样很像骊姬金凤。
“好,我答应你,一定为喀喇汗请回先知!”刘娥发自心底的使命感再次袭来,便在没有跟元休商量的情况下把此事答应了下来。
“我也要去!”尉迟香突然快语道。
“可是……你一进入鬼域就会丧命。”刘娥好言相劝。
“我宁愿死在鬼域,也不会嫁给这个杀人魔鬼!”尉迟香手指着哈桑愤怒地说道。
要让尉迟香放下过往的仇恨的确很难,但鬼域是绝不能让尉迟香进的。
刘娥给元休使眼色,想让一向足智多谋的元休想想办法劝住固执的尉迟香。
“尉迟香,此次去鬼域,我们不知几日才能回,我听闻喀喇汗求娶的婚期就定在三日后,如果你不回于阗国,想必喀喇汗和于阗国之战,势必难免,你恨哈桑事小,因此失国事大!你不该命丧鬼域。”元休有条不紊地劝说道,句句说进了尉迟香忧虑万分的心里。
尉迟香心知喀喇汗是从回鹘西迁而来,看似喀喇汗国与回鹘早已分裂为两个部族,但实则是实行包围灭于阗国之计,如今于阗势弱,倘若她离去,喀喇汗正好以于阗国不愿和谈为由讨伐于阗国。
尉迟香咬着下唇,任由沙漠的风沙吹动她红色的裙裳,她下定决心后,才闭眼轻叹着挥动手上的金色铃铛,撤退了狼群!
“哈桑,我可以嫁给你,但只是假婚,待除掉黑巫,两国回归和平,我就要跟他们离开,去他们的国家寻找我的亲生父母。”尉迟香冷冰冰地对哈桑说道。
哈桑顿了顿,好多温柔不舍的话语都掩饰在他冷酷的面庞之下,“好,我都答应你!”
尉迟香看不穿哈桑的心思,为了保护于阗,她只好坐上哈桑的战马踏上回去的路。
没有了战马的哈桑立即向刘娥他们躬身告别,尔后骑上另一匹骏马挥鞭去追尉迟香,好一路护送尉迟香安全回到于阗。
“哈桑,应该是爱尉迟香的。”刘娥眼眸里那一黑一红的身影逐渐远去,她心底好多柔情的思绪不经意间被哈桑和尉迟香二人的爱恨纠葛勾起。
元休让刘娥依靠在他肩膀,“希望我们能尽快请回先知,让他二人之间的感情不再被自己的国家所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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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皇族中人总是被国家和身份所累,他们想拥有纯粹简单的情爱着实很难。”刘娥在大宋两次被赐死的伤痛仍会不经意间在心底涌动。
刘娥闭上眼不愿让自己多想,她从没恨过元休,只怪命运捉弄。
元休知晓为何刘娥突然伤心,于是轻轻吻上刘娥额间的蓝蝶花钿。
隆绪见不得赵元休和刘娥在他面前双宿双栖,相互依偎的模样,便转身先坐回马车内。
不一会儿,元休将刘娥抱着送进了马车辇轿内。
“刘娥,你对我太残忍!”耶律隆绪终究是咽不下自己心中翻涌的醋意,端坐着望向刚坐定的刘娥说道。
“隆绪,你……何出此言?”刘娥不明所以,刘娥以为适才她并未有得罪隆绪的言语或举止。
“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我真正的王后,你不知道吗?”隆绪不吐不快,仿佛说出来,就真能把刘娥从赵元休身边抢过来一般。
“隆绪,我也跟你再说一次,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我的好弟弟!在骊山,我们一家被各族势力围困,如果不是你搭救,我也活不到今日。我打心眼里感谢你,所以我的命,你随时可以拿去。如若他日,你有危险,我也会用命去救你,只因我是你姐姐!”刘娥说完,望向元休,希望元休也明了她的真心,不要再因隆绪的言语吃醋。
“还说不爱我?谁信?”隆绪突然叼着一根稻草仰躺在坐塌上闭眼休息,略带满足的神情令人难以琢磨。
“以前我没能保护好小娥,是我的错。但以后,我绝不会让小娥受到一丁点儿伤害。”元休自从吸收了太阳神力后,感觉自己比以前强大了百倍,他相信自己一定可以保护好刘娥,他也绝不会再让骊山被围那样的事再度发生。
“希望你不会一遇到无法预估的危险,就又一次找我交待后事!还求着我替你护刘娥一世安然!”隆绪轻蔑地瞥了元休一眼说道,然后又闭眼休息。
“元休……你……何必?”刘娥在说这几个字时,内心百味陈杂,她太了解元休了,每当遇到危险之时,元休定是想的宁可牺牲自己,也要保护她周全。
倘若元休为她而死,元休也定是希望能有别人替他守护于她。
元休,你真傻!
你若死了,我也不想活!
这些话刘娥没有说出口,只是暗藏在心里,她害怕,她怕她复活金凤后就会消失,她并不希望元休为她付出一切。
她更希望元休就算没有了她,也能好好地安然度过此生。
元休避开刘娥忧伤的眼神,不愿跟刘娥说起他对隆绪做托付之事的所有思绪,他比谁都希望刘娥没有负累地活着。
突然拉车的狼停了下来,元休拉开轿帘向外望去,“到鬼域结界了,狼也不能进入鬼域,我们需要步行进入。”
他们三人下了辇轿,便以血为钥匙短暂打开了鬼域结界,尔后径直走了进去。
他们刚进去,结界便重新密合。
忽而,狂风大作,跟之前鬼域的情况很是不同。
第150章 先知
之前鬼域虽酷热难耐,但并无狂风作祟。
如今鬼域里的邪风,如同黑色的幻影幽灵,不断乱窜于眼前,甚是可怖。
“小心!这是鬼域之主的影卫。要是被击中,肌肤疼痛如同刀割!”元休突然回忆起秦皇记忆中鬼域之主运行黑气伤人的情景。
不料在元休提醒之前,隆绪的手臂已然被划破几道口子,这幻影暗含令人晕厥的毒气,无人可以抵挡。
隆绪不知不觉间顿感天旋地转,便猛然晕倒在地。
“隆绪!”刘娥正欲奔向隆绪,不巧她跟元休二人也被黑气所伤,很快便晕厥倒地,不省人事。
迷蒙中,他们三人被黑气围绕,盘旋飞升,尔后落在另一处漫漫黄沙之中。
“快快醒来吧!他们就在这儿!”那个邪恶的声音在刘娥耳畔回旋不止。
刘娥睁开迷离的双眼,望见面前满是枯死的木桩,木桩没有任何枝丫,就那样光秃秃地笔直地插在黄沙里,任由风沙肆虐,一根根木桩毫无晃动。
“这里是哪里?”刘娥用薄纱巾护住被风沙刺痛的双眼,轻声问那个无形的邪恶声音。
“先知墓葬!”
刘娥被这四个字一惊,“真正的先知死了?”
“是啊,死了。他们,全死了!”那个邪恶声音狂妄地笑着答道。
“他们为何而死?”刘娥收起失望之感问道。
那个邪恶的声音消失了,没有人再回答刘娥的问题。
“你在哪里?为何不回答我?”刘娥四下环望,依然没有任何声音。
她这追问,这下反倒成了自言自语。
这时醒来的元休来到看似发疯的刘娥身边,“小娥,你在跟谁说话?”
“一个很邪魅的声音,自从褆儿死后,这个声音便不时出现在我耳畔,但这声音到底是谁,我从未见过。”刘娥紧锁眉宇,越说越害怕。
只闻其声,知其恶,却从未见其形,谁能不恐惧呢?
被圣女命运缠绕至今的刘娥,体内汇集了太多超过她所能理解的灵力,自然也带着无数超出她理解的远古记忆。
她很害怕,这命运会一直这样缠绕着她直到此生终结。
她多想,用此生的柔情默默守望元休,这点看似极其渺小的愿望,早已变成了遥不可及的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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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我在,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元休将刘娥靠在自己的怀中,安抚着她的不安。
“还有我呢!管它什么鬼域,就算是地狱,我也会帮你把那个无形的声音揪出来,除之而后快!”隆绪从黄沙中站起身,桀骜不驯地说道。
“我们还是先想想,要是黑色幻影再度出现,我们如何应对吧。”元休是在讽刺隆绪,连鬼域之主的几团黑影都无法抵抗,谈何揪出无形的邪恶声音?
“赵元休,那黑雾无形,你不也没抵挡住?”耶律隆绪不屑地嘲讽回去。
刘娥不懂,为何只要一有时机,元休和隆绪总会起争执,此刻的她无暇顾及。
她被面前那一根根笔直的粗木桩所吸引,当她指尖一触碰到其中一根木桩,木桩之下腾空飘出一缕白色的仙气。
白色的仙气幻化成一个一身纯白装束的异域女子。
她面容华美清秀,鼻梁高挺,眉眼深邃,瞳孔呈深蓝色,头戴白色毡帽,身穿纯白色绣满凤纹的厚衣裙裳,这裙裳并不是袍袖翻飞之状,而是袖口紧束,每个袖口都绣着金色的龙纹。
“金凤,你回来了!”面前这个白衣异域女子秀气地微笑道。
“你……认识我?”刘娥诧异发问。
“哈哈,原来你的主灵还没有完全回归。我是漠兰,漠兰拜见金凤领主!”白衣异域女子恭敬跪地拜谒刘娥。
“漠兰,我还不是金凤,你不必如此拘礼。”刘娥想要伸手将漠兰扶起,但当她手想要触碰漠兰手臂之时,却一穿而过,根本碰不到漠兰的实体,刘娥这才想起漠兰很可能早已仙逝为灵。
漠兰自己起身,微笑着说道,“自从秦皇离世,我族就一直在罗布泊等候金凤的回归。”
“漠兰,你说此地就是罗布泊?”在前往鬼域之前,元休跟刘娥说过,罗布泊是一片很大的湖泊,虽然因地处沙漠,罗布泊的水逐渐在减少,但没想到,此情此景中的罗布泊竟早已化为一片金黄沙海,没有一滴水的痕迹。
“这里就是罗布泊,先知的发源地。可惜,为了镇压鬼域之主,我们全族人耗光了灵力,最终我先知全族都命丧金银城,秦皇感念我族忠心,便将我们带回了罗布泊安葬。”漠兰似乎不知今夕是何年岁,她此番述说,仿佛这些事就发生在昨日。
“秦皇埋葬的你们?”刘娥惊讶地问道,“那岂不是千年前先知一族就已经全族灭绝?”
“千年前?”漠兰顿了顿,忽而明白,原来此时已是千年之后,漠兰莞尔一笑,开始在天空中勾画着占卜符号,“没想到我族竟在此地沉睡了一千两百多年。”
刘娥见漠兰在占卜后微笑的神情逐渐变得凝重,便好奇问道,“漠兰,既然先知一族因镇压鬼域之主而亡,你可知黑巫族为何会出现在鬼域附近?”
“黑巫族,他们来东方大陆了?”漠兰温柔的瞳眸突然变得犀利。
“黑巫族假冒先知族蛊惑了喀喇汗的国王,造成了不少战争。”刘娥细致地讲述道。
“黑巫族竟然敢假冒先知!”漠兰的怒气突然将刘娥他们身边的黄沙震地而起,“假冒先知是会遭到全族反噬的。”
“反噬?”刘娥甚是不能理解乱神怪力之事,漠兰此刻的一些言辞早已超出了刘娥的理解。
漠兰没有理会此时只是金凤主灵容器的刘娥,心里暗自想着,若是金凤在一千年之期就回归东方大陆,也许先知族就不会多沉睡这两百多年。
“看来,金凤领主当年伤得太重了!”漠兰不自觉说出了心中所想的这句话。
“金凤领主不是涅槃了吗?怎么会受伤?”刘娥越发不能理解漠兰的奇怪言语,忍不住问道。
“你若唤醒金凤,便会知晓一切。”漠兰的话极具深意,语气中透露着某种急切。
第151章 蝶恋花
“金凤,我们自会唤醒。漠兰大人,眼下如何对付为祸西疆的黑巫族,还请明示!”元休借着秦皇记忆里对先知一族的记忆,模仿着千年前秦皇说话的模样,将双手指尖相触置于身前,恭敬向漠兰拘礼说道。
“秦皇?”他还活着?
漠兰勾手,运用残存的神力,将元休升到空中,想要探寻元休的前世今生,元休被朦胧的银色光芒围住,神情略显痛苦。
“没想到,金凤竟用最后一丝神力护了你的元神千年。哈哈,可笑!领主大人倾其一生守卫苍生万世,却终究逃不过这万世情劫。”漠兰感知到了元休只是秦皇的后世血脉,但因为他体内有鹏神元神的封印,在这一世才没有体现出秦皇那一世的异能。
看来是这封印在保护元休不暴露自己的真正血脉之力,至于这封印是谁所下,漠兰竟占卜不到。
看来下这封印之人的神力,远远超过先知族。
占卜结束,漠兰将元休轻轻放下,刘娥立刻担心地扶住元休,随即问漠兰,“元休体内的元神是怎么回事?这跟对抗黑巫族有何关系?”
“复活金凤,一切你便知晓!”漠兰的语气逐渐变得冰冷。
一想到千年前先知族的那个灭世预言正在发生,西方的恶灵部族果真来到了东方大地,进而将东方大地吞并殆尽,好让世界永远被黑暗笼罩,漠兰不禁心生担忧。
为了不负金凤领主大人的护族之恩,漠兰倾尽自己残存的神力,将周身金凤赐予她的剩余神力皆数还回到刘娥体内,以期金凤早日复原心神,回归东方大地,赐世间无尽光明与和平。
失去灵力的漠兰,最后化作一缕白色烟尘,瞬间随风消散不见。
刘娥被漠兰的灵力狠狠地折磨,先知一族靠自身的古老人族血脉隐匿于天地间数万年之久,因此灵力极其强大。
血脉中涌动的各种记忆更是错综复杂,这些记忆包含着人族的过往、今生和未来,那不只一个人的记忆,而是所有先知族人的记忆。
被无数记忆占据经脉的刘娥头痛欲裂,万般疼痛之际,刘娥在纷繁交错的记忆中看到了一个古铁盒。
那个古铁盒,不就是姥姥交给她的那个吗?刘娥记得自己将这个古铁盒埋在了韩王府的花圃里。
这个古铁盒,竟然是先知封存后交给金凤圣女的。
但古铁盒中到底是什么,刘娥头痛难忍,实在无法看清那在体内纷繁乱窜的记忆。
不一会儿,刘娥全身大汗淋漓,口中还喷出了一抹鲜血,浑身的烈焰灼烧之感越来越烈,使得刘娥几近晕倒。
元休将刘娥紧紧护在身前,不让隆绪有搀扶的机会。
“赵元休,你不是吸收了太阳神力吗?如何阻止刘娥吸收灵力,你就不能想想办法吗?”隆绪望着束手无策的元休讽刺道。
元休没有说话,他就是知道这一切是此世刘娥的宿命,这宿命自刘娥的先祖作出献祭决定之时就已经注定,所以此时此刻的元休不是不想阻止,而是他也无能为力去阻挡刘娥吸收金凤散落世间的灵力。
“元休,我好难受!”刘娥试着说出此刻自己的感受,仿佛只要喊着元休的名字,就能减轻自己的疼痛。
“隆绪,把玉玺和鬼符给我。”元休想到了一个法子,但此刻还不确定是否有用。
隆绪知道元休想用这两样宝物救刘娥,但为何赵元休会想到玉玺和鬼符?如果赵元休能将这两样宝物结合使用,那么他岂不就是人族真正的君王?
那为何赵元休的血不能与玉玺相融?
隆绪带着种种疑问将玉玺和鬼符交到了元休手中,没有多话。
元休将鬼符置于玉玺之上,并将刘娥的指尖血滴于鬼符之上,刘娥的鲜血顺着鬼符蜿蜒盘绕的纹路染上纯白玉玺,那只有尉迟一族能看到的金色游龙腾空而起,幻化成一朵美丽的金色太阳花,轻轻飘落到刘娥的额间。
在太阳花与蓝蝶花钿相触的瞬间,蓝色的灵蝶立刻将金色太阳花的灵力吸收进刘娥体内,用以平复先知的强大灵力。
刘娥体内的灵力恢复宁静,她也渐渐恢复了精神,元休凝望着刘娥额间的新花钿,新花钿呈蝶恋花状,一只蓝色灵蝶依恋着一朵金色的太阳花。
“蓝蝶花钿和太阳花印融合了,看来离金凤回归越来越近了。”元休凝眉暗想,心绪甚为不安与忧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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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旁静观的隆绪有些失望,没想到圣女的血也能召唤金龙神力,他以为赵元休会使用自己的鲜血,这样隆绪就能弄清楚赵元休是否才是真正的人族君王。
而且隆绪还想知道赵元休一直隐藏自己的真正身世究竟有何隐情。
因为隆绪虽知道玉玺和鬼符一下一上结合在一起,滴上秦皇的鲜血便能召唤金色游龙。
但他毕竟只是神剑剑灵的转世,就算他能与玉玺和鬼符产生感应,可他使用不了玉玺和鬼符,这一点在隆绪从昆仑镜回来之后,他已偷偷验证过。
因此今日赵元休用玉玺和鬼符救刘娥一事,令隆绪不得不起疑。
可是,弄清楚谁是人族君王又如何?
在隆绪心里,他只是想证明自己才是世间唯一配得上刘娥的人罢了。
经过今日之事,刘娥的双眼也开始发生了变化,她的黑色瞳孔已经变成了浅浅的金红色。
刘娥眨巴着金红色的双眼问道,“元休,此次没有把真先知请回喀喇汗,我们该如何对抗黑巫族?还有两日,尉迟香若没有如约嫁给哈桑。我担心……”
元休知道刘娥担心尉迟香毫不示弱的坚毅性格会毁掉此次于阗和喀喇汗两国的联姻,从而激发战争和动荡。
元休还知道黑巫族会在兵荒马乱中不断汲取邪恶的力量,用以供给其幕后更强大的恶灵势力。
元休想劝刘娥跟他回大宋,但知道刘娥的血脉天生看重苍生太平,于是只好故作平静地说道,“我们回去与尉迟香共同商量对策吧。”
“只好这样了。”刘娥皱着眉,轻声失落地叹息道。
“赵元休,你在说什么?”隆绪不希望刘娥回于阗国,他们本就是被尉迟香从鬼域边界劫掠回于阗国的,虽然隆绪知道于阗国和喀喇汗国是东方陆地的门户国,但隆绪不忍见刘娥再遇到一丁点儿性命攸关之事。
第152章 回于阗
于是隆绪接着说,“于阗国和喀喇汗国离辽宋两国如此遥远,这两国,谁死谁活,就由他们去,不行吗?”
“如果明知战争会祸害无数无辜百姓,如果我明明可以阻止战争,而我没有去做,我会内疚和不安。”刘娥只是顺应内心所想而说,没有一点要逃避的心思。
“刘娥,你本就是一介柔弱女子,这天下动乱,跟你有何关系?你以为凭你一己之力,能够还这天下太平吗?”隆绪不想刘娥犯傻,便故意打击刘娥道。
“我知道我没有那个能力,但金凤有。”刘娥非但没有退缩,反而更加急切地想要复活金凤。
因为她曾经渴望的自由早就被这金凤血脉背负的责任所代替,除了复活金凤,刘娥对这世界早已别无他想。
“我陪你回于阗国!”元休不希望刘娥再说下去,刘娥越是坚定地想要复活金凤,元休的心就越痛。
隆绪拉住刘娥的手臂,面朝赵元休没好气地说道,“赵元休,你可以放任她涉险,但我不能!”
“隆绪,请你放手!你应该回大辽,这天下百姓需要你!”刘娥挣脱隆绪的手,又一次提起此话。
“我不要天下,我只要你一切安好!”隆绪心痛地望着刘娥,为何她就是不懂?为何不愿摆脱这不该她一人承受的命运?
刘娥没有理会隆绪,转头跟元休说道,“元休,我们走吧!”
隆绪见刘娥对他冷漠,但依然不愿独自返航,他一定要将刘娥安全带回大辽!
回到于阗国,尉迟香和尉迟摩一直在王宫城楼上翘首期盼刘娥他们回归。
望着刘娥他们仍是三人,没有任何先知的踪影,尉迟香满怀希冀的双眼变得暗淡,“圣女,先知在哪里?你们寻到了吗?”
刘娥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那你们走吧!”尉迟香似乎早已有了第二个应对之法,便坦然地说道。
“烈阳公主,你为何?”刘娥是想问尉迟香为何没有发怒,反而是劝他们离开于阗国。
“我会嫁给哈桑,阻止两国的战争!”尉迟香突然变得非常成熟稳重,一点都不像之前那个刁蛮任性的于阗公主。
“圣女,你既然已完成祭祀,还是离开于阗国吧!这天下比我们更需要你!”尉迟摩温柔地说道,还是那么温文尔雅地笑着。
“可是……”刘娥心里有些不安的预感,她体内的先知灵力似乎在提醒她,此刻她还不能离开,她要弄清黑巫族的阴谋,不能让西疆门户失守。
“可是什么?”尉迟摩似乎有些误会,眼神里有着温柔零星的希冀。
“可是,我想参加烈阳公主的婚礼!想必公主大婚时会很美,我想公主大婚后再离开。”刘娥没有说出自己有关黑巫族的想法,因为她不想一直守护在她身边的这些人为她担心。
“刘娥,你以为我真心想嫁给哈桑吗?居然还想留下来看热闹!”尉迟香又恢复了往日的刁蛮任性不满地冲刘娥说道,她认为刘娥留下来就是想看她如何变得不幸。
若不是于阗喀喇汗两国多年对战,使得于阗国国力逐渐衰弱,尉迟香为了守护于阗国的安危,想必她此刻早就离开西疆去到了陆地的东边。
如今她下定决心为于阗国的太平出嫁,刘娥竟然还想留下来看她嫁给自己不爱之人,尉迟香能不厌烦刘娥这个娇弱圣女吗?
“烈阳公主,想必是误会了,我没有这个意思。”刘娥连忙解释道。
“没有这个意思,那你是什么意思?我的婚礼不欢迎你!你堂堂金凤圣女,连战乱都平息不了,你凭什么受人敬仰?”尉迟香字字有力地质问道。
刘娥沉默,她想解释,但发现不知如何解释才能掩饰自己想去会会黑巫族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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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她知道,如果她说出自己的打算,肯定会遭到元休和隆绪的阻拦。
“我们此次去鬼域,是有遇到先知族的,但他们全族早已灭绝。”元休见刘娥无言,便替她解释道。
“先知族灭绝了?”尉迟香不愿相信,那岂不是对抗黑巫族从此无望?
只要黑巫不灭,那么于阗和喀喇汗就还是可能爆发战争,尉迟香的神色变得更加暗淡。
“先知不会灭绝,他们是金凤点化的占卜灵师,只要他们的灵力不灭,他们就还会现世。”尉迟摩突然开口说道。
“阿摩哥哥,是真的吗?”尉迟香抬起头望着尉迟摩转悲为喜问道。
“哥哥何时骗过你?”尉迟摩摸着尉迟香的头,宠溺地说道。
“可是,这先知族的灵力,好像在我体内。”刘娥小声地说道。
“你们不是没有寻到先知族吗?”尉迟香发现刘娥他们没有跟她说实话,便有些面带怒意。
“算是寻到了,但他们早已死去一千多年。尔后一个先知魂魄将灵力传到了我体内。其他我们便不得而知。”刘娥放平语气温柔地说道。
“难怪你的额间……”尉迟摩望着已变成浅金红色眼眸的刘娥额间的蝶恋花花钿,他知道蝶恋花花钿现世,就代表金凤的灵力快要聚齐,很快金凤就要回归了。
到那时,这世间就再无刘娥,只有金凤领主大人。
“恩,自从这些天发生一些怪异之事之后,我额上便自己生出了花钿,怎么也洗不掉。”刘娥假装毫不在意地说道,想让大家放心,她并没有因为长出花钿而变得异样。
尉迟摩望了一眼赵元休,他总觉得拥有秦皇记忆的赵元休不可能不知道此花钿。
他忍心刘娥变为金凤,从此消失在世间吗?
赵元休知道尉迟摩在忧虑什么,但示意他不要在刘娥面前提及,他只希望刘娥无忧无虑,不畏惧将来。
“明日便是阿香的大婚之期,父王在宴殿已备好了酒宴,请各位前去。”尉迟摩心领神会地不再多言,转而邀请他们去往宴殿。
于阗国宴殿。
尉迟香告别他们回到自己的宫殿梳洗打扮。
刘娥则跟着尉迟摩的指引在圣女专属的座位上坐定,元休和隆绪也在刘娥身边坐下。
待安置好他们三位,尉迟摩恭敬地回到自己的王子专属座位上安静坐下,他远远地安静望着刘娥,他以为此生他再也见不到刘娥了,没想到还能再见。
第153章 行刺
尉迟摩不知该感谢苍天,还是憎恨。
隆绪凛冽的双眼观察到了尉迟摩仍在凝望刘娥的举动,“仙女,你此次回于阗,该不会是对尉迟摩念念不忘吧?”
隆绪的言语中暗含醋意,同时也勾起了元休的注意。
“隆绪!”刘娥制止隆绪,不希望隆绪再拿尉迟摩打趣她,而决定回于阗国的时候,她心里绝无那些想法,而且在接收先知记忆后,刘娥的先祖记忆早已被其牢牢占据。
若非隆绪提起,刘娥几乎记不得自己的先祖曾被一个痴情的画师温柔守护。
刘娥瞥了尉迟摩一眼,此时的尉迟摩已开始自斟自酌,喝起了茉莉花酿。
刘娥等人并不知道,今晚刘娥所坐之处的酒酿也是茉莉花酿,也只有圣女案几上的酒酿是茉莉花味道,一切皆是尉迟摩地精心安排。
刘娥端起自己面前的酒给元休斟了一杯,“夫君,我给你倒酒。”
元休轻轻浅笑,“谢夫人。”
“刘娥,我的酒呢?”隆绪好歹是大辽皇帝,怎受得了刘娥冷落?
“自己倒!”刘娥第一次白了隆绪一眼。
“好你个刘娥,不要以为离开了大辽,你就可以不把我当大辽之主!”隆绪摆出皇帝的架势,威严地抒发着心中的不满。
刘娥依然不理隆绪,任由隆绪继续不悦。
元休笑着将可口的异域菜肴挑到刘娥的碗里,“小娥,此番来西疆,辛苦了,待我们回到大宋,我定要加倍好好待你。”
“谢夫君!”刘娥幸福浅笑,端起自己的酒杯要与元休碰杯共饮。
就算跟元休未来在一起的日子可能不多,但何不珍惜眼下的每时每刻?
刘娥如是想着将茉莉花酿一饮而尽。
这酒的味道,怎么,如此熟悉?
那丝滑引人回味的甘甜口感,似乎自己曾经喝过。
刘娥误以为是因为这酒里加了茉莉花酿造而成,而自己很喜欢茉莉花酥和茉莉花茶,才会觉得似曾相识。
元休饮了茉莉花酿后,舌尖被那甘醇甜美的味道震撼道,“小娥,这酒,你可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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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喝,但酒易醉人。我还是喜欢茉莉花茶配茉莉花酥,可清心静思。”刘娥随口理智地答道。
刘娥的话传到了尉迟摩的耳中,尉迟摩清秀的唇角停滞,看来这一世的刘娥确实跟她先祖不同。
尉迟摩不该再被前世的记忆羁绊。
“感谢诸位参加喀喇汗王子和烈阳公主大婚前的王宫夜宴。”尉迟伽罗国王和木萨国王一起举着盛满红葡萄酒酿的鲜绿色夜光杯向刘娥他们三人恭敬敬酒,实则是感谢刘娥他们冒险回到鬼域寻找真先知一事。
就算没有寻回真先知,两位国王依然心怀感恩。
“多谢陛下款待!”刘娥三人端起酒杯恭敬回礼。
刘娥环顾四周,这次也没有看到黑巫来到于阗国,按照惯例,每个国家的国师或者巫师都会紧跟在国王身边才对。
为何除了那次在鬼域边界遇到过喀喇汗黑巫,自那以后就再没见过,王子大婚此等重大的喜事,黑巫也理应随木萨国王一道前来才是。
刘娥对此颇感奇怪,刚想委婉发问,此时烈阳公主正一身美轮美奂的红装出现在宴殿之上。
尉迟香是从宴殿的穹顶飞身下来的,飘逸的红色裙裳和周身镶嵌得宜的闪亮宝石成太阳花状,在空中盘旋舞动。
尉迟香那周身明目的光辉掩映着她那曼妙的舞姿,简直令人心旷神怡!
就连自小能歌善舞的刘娥都不觉赞叹尉迟香的绝佳舞技。
“想不到这世间竟有人能将舞蹈演绎得如同真正的仙人下凡般美丽。”刘娥回想起自己跳过的那些舞,瞬间自愧不如。
“其他人再美,也不及你一分。”元休没有沉迷在尉迟香的飞天舞姿中,反而因回想起刘娥为他跳过的那些舞,倍感怀念。
刘娥听得元休此言,立刻转头望向元休,元休突然吻上刘娥的唇,就那样轻轻的一下。
刘娥有些不明所以,元休此刻对刘娥无比留恋的眼神,令刘娥瞬间忘神。
一想到此刻还在异国的宴殿之上,刘娥回过神来提醒元休,“元休,我们现在可是在夜宴之上。”
“等做完你想做的事,我们一起回大宋吧。”元休温柔地说道。
“好。”刘娥知道回大宋,亦或是和元休过平凡日子,早已经成为她的奢望,但她还是忍住心中的悲,幸福地浅笑着说道。
刘娥与元休的突然亲昵,令隆绪和尉迟摩不约而同各自独饮尽了一杯酒,而刘娥和元休并未察觉。
舞曲快要结束,尉迟香早已被一团无形的黑雾迷糊了心神。
突然,她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径直刺向哈桑,原来黑巫今夜早已做好了打算。
黑巫要迷惑尉迟香行刺哈桑,无论成败,她都难逃一死,而无论行刺是否成功,两国势必不和,只要联姻失败,黑巫就能成功挑起两国的又一次战争。
不好!尉迟香好像被黑巫控制了。
刘娥身体里的先知力量察觉到了黑巫之力的存在,但来不及出言提醒。
好在哈桑反应迅速,将尉迟香手中的匕首打落,然后将尉迟香横抱在怀中,还是那般简洁地说道,“王妃,今夜不是比武的时候。”
没想到哈桑如此聪明,一句话就简单化解了尉迟香行刺罪名的坐实。
“我没有想杀你!刚才我被某种力量控制了。”尉迟香想解释清楚,哈桑立刻示意她不要再说这事。
只当刚才所谓的行刺,只是于阗公主对哈桑王子新婚前的武力试练。
然后哈桑温柔地将尉迟香置于身边的鎏金坐垫之上,温柔地为尉迟香斟上美酒。
刘娥轻轻舒了一口气,先知之力不觉间让刘娥预知了哈桑和尉迟香的未来。
他们后来竟相敬如宾,成为了西疆令人艳羡的一对王族夫妻,还孕育了几个子嗣。
那些幸福的未来画面,在刘娥脑海飞速闪过,这就是先知预知未来的感觉?
只是一瞬,却能清楚而精准地显示未来的画面。
刘娥的头有些疼痛,此刻的她掌控不了体内突然乱窜的先知之力。
“小娥,你又头痛了吗?”元休握着刘娥的手,贴心地关心道。
第154章 送嫁
刘娥疼痛得说不出话,努力向元休挤出一个平静的微笑,想令元休放心。
元休让刘娥轻轻依偎在自己怀中,并将自己的金龙灵力悄悄从刘娥背部输入到她体内。
自元休拥有金龙神力之后,他无意中发现自己的内力比以前强大了数百倍,只是他不希望被人看出,才一直不动声色,继续隐藏自己。
隆绪望着元休悄悄给刘娥输内力这一举动,突然意识到,赵元休如今的内力竟如此强大,看来赵元休跟真正的人族君王必有很大渊源。
刘娥感觉到温暖而宁静的力量在她体内流动,她体内的力量不一会儿便得到了平息。
刘娥吃惊地望着元休,久久没有说话。
元休如今的功力变得如此强大,竟能平复她体内的神力,难道跟太阳祭祀,元休吸收了太阳神力有关?
元休该不会是什么太阳神灵转世,或者秦皇转世,那岂不是他也很可能被某种神灵取代?
刘娥不禁心底一颤,不敢再胡思乱想下去。
“小娥,你没事吧?”元休见刘娥愣神,以为她还没有恢复心神,便试着唤她。
“没事了。”刘娥微微勾起唇角浅笑答道,为了不让元休看出她的担心,她转头用眼神指向哈桑跟尉迟香说道,“你瞧,他们多么般配。”
“可惜,因为两国恩怨,险些毁了这对天作之合。”元休倒了一杯自己案几上的美酒,浅浅尝了一口,这味道虽美,但不及刘娥案几上的那壶茉莉花酿的十分之一。
一想到整个于阗国王宫,只有尉迟摩的宫殿后花园中种满了茉莉花,而且为了让这些茉莉花在大漠存活,在花圃之上还包裹上了一层清雅的仙力,难道是尉迟摩为刘娥专门酿就的那茉莉花酿?
元休顺理成章地猜测到了尉迟摩果真对刘娥有意,只是他还不清楚尉迟摩是否也是受到了先祖血脉的影响,才会有这些对刘娥痴心的举动。
元休心中的思绪如错综复杂的迷宫,没有人能猜到他真正在谋划些什么,但只有一条,他爱刘娥,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守护好刘娥一世,再无其他。
突然,木萨国王开口说道,看得出他的心神已被幕后的力量控制,“尊贵的人族圣女,明日可愿以神之名,护送烈阳公主出嫁喀喇汗国?”
刘娥的左手附上元休的右手,示意元休不要为她做其他打算,此次刘娥必须涉险去到喀喇汗,好会会黑巫族。
刘娥起身躬身说道,“于阗国与喀喇汗国皆是神的子民,两国若能息战,永归和平,苍生都会感恩于两国之主。明日送嫁,本圣女愿以神之名同行!”
夜宴结束,众人散去。
刘娥陪元休回到太阳宫殿,刘娥望着宫殿里的鱼油膏宫灯,发呆失神。
元休给刘娥递上一杯茉莉花茶,帮她去除茉莉花酿残留在体内的酒力。
刘娥接过茉莉花茶,浅尝了一口,“还是那种味道。”
“是何味道?”
“凝神静气的味道,还有大宋的味道。”刘娥用纤细的手指抚摸着杯上的茉莉花纹,突然有些想念在大宋韩王府的日子,她只想念与元休夫妻二人在一起的日子,其他悲伤的人事她不愿再想起。
“小娥,你想念大宋了?”元休温柔问道。
“我是在想念你,想念我们。”刘娥的话有些含糊不明,她不知道自己想表达什么,因为体内的先知之力预感到了此次去喀喇汗很可能会遇到很大凶险。
“我一直都在你身边,你为何还要想我?”元休抬起刘娥的下颌,静静凝望,想要一下吻住刘娥的唇,但没有立刻落下,他在等刘娥给他应允。
刘娥没等元休反应,立刻在元休的英唇上烙下一吻。
每一次,刘娥对元休恋恋不舍,都是因为很可能她会离他而去,元休心底泛起害怕,“小娥,你有什么心事,可以跟我说说吗?”
“没有。”
“你有。”元休断定道。
“你可知道我在夜宴之上为何会头痛难忍?”
“不知道,但我想你亲口告诉我。”
“我预见了哈桑和尉迟香的未来很美好,夫妻和睦,儿女成群。”
“这是好事。”元休摸摸刘娥的头,示意她太容易杞人忧天。
“但就在刚才,我对我们此次去喀喇汗,预感到了有未知的危险。”刘娥攥紧手中的茶杯,声音有些颤抖。
“是何危险?”
“不知道。如果我能随心所欲使用先知之力占卜就好了。”刘娥心中那种对命运的无力抵抗之感再次袭来。
“你不是一个人!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元休在秦皇记忆中见过先知预知未来的方法,但元休不希望刘娥使用先知之力。
因为她只是这种灵力的容器,非先知族人强行使用占卜之力,会受到不可估量的反噬,尤其是刚才刘娥因为先知之力的自动觉醒,就差点痛到晕厥在宴殿之上,那就是先知之力导致的反噬后果,所以元休决定对刘娥闭口不谈先知占卜的方法。
“元休,我想歇息了。”刘娥被元休的话语温暖着,早些休息,才能应对明日乃至以后的未知凶险,刘娥从元休袖中抽出白色纱巾,示意元休为她蒙上双眼。
“好。”元休温柔地为刘娥附上纱巾,并在刘娥的薄唇上轻轻一吻。
第二日,当太阳的光辉再次炙烤在这广阔浩渺的大漠之上,哈桑的迎亲军队早已在于阗国王宫城门处恭敬列队等候。
哈桑身穿金红色的战甲,胸前那颗硕大的金红色太阳状宝石,在烈阳下闪烁着夺目的光芒。
思路客
尉迟香面戴金红色鎏金面纱,头戴鎏金太阳花冠,身穿束身的金红色嫁衣,衣襟处,绣着精美的太阳花纹,阳光洒向尉迟香正端坐的城堡状鎏金辇轿,辇轿在群狼的拉动下前行,辇轿发出的耀眼金光,美到举世无双。
刘娥三人坐在另一个辇轿里,目睹着这一切。
想不到在这茫茫大漠,竟能经历一场如此声势浩大的王族婚礼,刘娥不禁感慨万分。
“赵元休,你是不是觉得,你给刘娥的那场婚礼,似乎太寒碜了?”隆绪故意调侃道。
“在我心里,我跟元休之间的一切已是最好!”刘娥立刻替元休反驳道。
第155章 祝福之力
隆绪气得都快吹胡子瞪眼,转而望着身旁的尉迟摩说道,“尉迟摩,我可是给仙女还备着红帐,她若愿意,我可随时娶她为大辽王后。你可别告诉我,你也为仙女准备了婚礼。”
“没有。先祖的记忆影响不了这一世的我。”仍一袭白衣的尉迟摩仙气十足地笑饮着手中的茉莉花茶,看不出他是真对刘娥再无别样情愫,还是假装。
“隆绪,你要再这样胡乱调侃,我就不理你了。”刘娥见多次劝说,隆绪都还是会拿情爱之事打趣,便故意说话凌厉了些许。
“别,我错了还不行吗?”隆绪承认错误道。
刘娥不再理会隆绪,是想隆绪好好反省自己刚才是多么的失言。
尉迟摩见气氛沉默,便将卡龙琴置于身前的案几之上,开始抚琴,那聚集有仙力的琴声,传入刘娥的耳中,到达刘娥的肺腑,刘娥体内那些错综复杂的灵力,开始慢慢被捋顺。
刘娥瞬间明白,尉迟摩是在用琴音治疗她。
听了琴声之后,刘娥体内的力量变得更加轻盈,仿佛与自身逐渐融为了一体,完全没有了先前那般隐隐作痛之感。
尉迟摩见刘娥的气色比之前好了许多,表面上并无任何神色流露,只是安静地心想,好在这几日翻阅了各种古书典籍,终于找到了金凤以前爱听的琴曲。
昨日刘娥在夜宴之上疼痛难耐,很明显是因为体内灵力过盛过杂所致,而这些灵力以前本身就是为金凤所有,只是因为常年分散给各部族,才混杂进了各部族千年里的各种精神之力。
刘娥毕竟只是一介凡躯,如若不想法子调理,很可能会因体内灵力错综交结,经脉尽断而亡。
尉迟摩的前世毕竟是追随过金凤骊姬的画师,想必他刚才抚琴为我悄悄舒缓灵力,也只是为了我快些复活金凤吧。
这世间的人都是因为金凤而敬重于她,就连尉迟摩也不例外,看来,还是复活金凤才是最重要的。
刘娥掩饰住悲伤,望向尉迟摩浅笑表达谢意。
尉迟摩恭敬地垂眼表示回敬。
其实,尉迟摩的琴音不光对刘娥有用,对元休亦是如此,元休此刻也觉得自己体内的金龙之力更加有序,不再如之前那般偶尔疯狂翻涌。
尉迟摩的前世,也就是那个画师,他的仙力从何而来?
单靠在几乎空无一物的昆仑山修行,此世的尉迟摩又怎会拥有如此超凡的琴音仙力?
一个个疑问在元休心里浮现,不弄清楚,他日元休若殒命,他又怎么放心把刘娥托付给隆绪和尉迟摩当中的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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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久,刘娥一行人到达了喀喇汗国境内。
喀喇汗国的子民因烈阳公主嫁与哈桑王子一事,纷纷撒花,用路边的歌舞表达诚挚的祝福,以及他们对和平的期盼之情。
“香,我们的子民爱我们!”哈桑在尉迟香的辇轿外,慢慢吐字说道。
尉迟香只是静静地挥手向喀喇汗国的子民问好,没有理会哈桑。
哈桑见尉迟香对他的臣民表示喜爱,便静静微笑,一点都没有因为尉迟香不理他而懊恼。
来到喀喇汗的王宫大门处,刘娥看到喀喇汗的王宫是镶满金玉的黑色城堡,城堡很高,有九个城楼那么高,而这个异域城堡上的图案几乎都是由太阳和金龙形状组成,没有凤凰图案。
一团黑雾传来,喀喇汗王宫的大门自动打开,里面恭敬地站着一个身穿黑金色斗篷的神秘巫师,在其身后,恭敬地站着两排身穿黑袍的光头随侍。
“恭迎尊贵的国王和贵人们回国!”黑巫恭敬跪在沙地上,沙哑着声音隔空说道,嘴唇一点都没有动。
“黑巫,免礼!”木萨立即笑着将黑巫扶起身,木萨在黑巫面前一点都没有王者的架势,反倒黑巫更像是太上皇一般的人物。
“听闻喀喇汗已经逐渐变为了一个巫国,整个国家都依靠黑巫占卜行事。今日见木萨对黑巫如此尊崇,看来传言不假。”隆绪小声对刘娥和元休说道。
喀喇汗大宴宝殿,布满了金红色的红绸。
宝殿的顶部同样布满了星辰,北斗七星的图案醒目可见。
众人在大宴宝殿内坐定,接着刘娥等人见证了哈桑与尉迟香成婚,哈桑望着尉迟香的万般深情,相比尉迟香僵硬的表情,刘娥看出此时此刻的哈桑要爱尉迟香多一些。
好在他们二人之间的隔阂将来会化解,二人能够永远幸福。
刘娥在心底满怀祝福地为他们二人祈祷,“愿圣神赐福,赐他二人平静幸福此生,乃至来世。”
突然刘娥心底的祈祷化作一缕金红色仙力,附着到了哈桑和尉迟香身上。
整个宴殿之上,只有刘娥和黑巫看到了这缕仙力。
尉迟香似乎被仙力影响,待她与哈桑夫妻对拜后,尉迟香突然深情地吻向哈桑,完全没有了之前的面无表情之态。
哈桑接受着尉迟香的吻,嘴角勾起幸福的笑意。
“这是先知族的祝福之力?”刘娥诧异地捂着自己的心口,那岂不是以后自己不能随便在心中为他人祈愿?
刘娥以为是自己胡乱使用仙力,导致了尉迟香此刻的变化,殊不知,她的祝福之力,只是将尉迟香深藏在心底对哈桑的爱恋表现了出来罢了。
实际上,尉迟香除了感觉自己不能控制自己的真心忍不住吻上哈桑以外,其他并无什么不对,没有强迫,只是面对哈桑再也没有了超强的自控之力。
“我,爱,你。”吻完尉迟香的哈桑,满足地承诺道。
刘娥有些不安,她担心以后自己控制不住先知的灵力,要是不小心伤害到别人,那可怎么办?
呼唤异兽导致杀戮那些记忆,早已令刘娥内心愧疚不已。
如今这祝福之力要是不受控制,又该如何是好?
万一仙力散去,尉迟香发现自己眼下并没有真正爱哈桑,她会不会懊悔主动亲吻哈桑?
刘娥突如其来的愧疚感,令她的灵力再次紊乱。
尉迟摩看出了刘娥的奇怪表现,便主动请求弹琴助兴。
于阗喀喇汗两国联姻之际,烈日王子甘愿弹琴助兴,献上祝福琴音,木萨国王自是高兴地应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