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裁的艰难爱情》 第1章 chapter01 玄关处传来响声的时候，顾小黎正坐在沙发上看娱乐新闻，知道是谁回来了，她并没有起身，只是抬眼看了看墙上的钟，居然才十点钟，他今天未免也回来得太早了吧？ 这么一晃神的功夫，一道黑影已经走到了她的身后，然后，清冷又带着磁性的声音就传入了顾小黎的耳朵：“怎么不开灯？你心虚？” 灼热的气息，带着逼人的气势在顾小黎的耳旁炸开，她情不自禁的缩紧身体，拼命压抑着不让自己身体打颤。 男人像是失去了耐性，一把捏住了顾小黎尖细的下巴，一双湛黑的眸子里是让顾小黎怎么也看不透的深邃，他将顾小黎的脸拉近，他的唇几乎是贴着顾小黎的唇的，一字一句的说：“顾小黎，你的自觉性呢？” 顾小黎知道这个时候自己说什么都是错，唯有沉默不语的低下头，根据她以往的经验，男人发泄完了情绪自然就会放过她的。 顾小黎站起身，彼时秦楚已经放下了钳制他的手，顾小黎清楚的知道自己的身份，作为秦楚的情人，她必须要学会知情识趣一些。在秦楚一次又一次的提醒下，她已经能够面不改色的好好伺候眼前这个情绪总是让她琢磨不透的男人。 小心的为他脱下西装，解开衬衫，顾小黎的背后居然渗出了些许冷汗，她自己都不清楚，她秀气笔挺的鼻子上都挂着汗珠。在为秦楚脱下手表的时候，她的动作有些迟缓，这只手表价格不菲，除了洗澡的时候，顾小黎还没有看到过秦楚脱下来。 而刚刚，屏幕上虽然背影模糊，顾小黎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城中这独一无二的手表。 “影后fiona隋昕新恋情疑曝光，男方身份尊贵……” 脑海里不由自主的回想起娱记略带激动的言辞，顾小黎手下的动作难免一滞，听到秦楚嘶的一声轻呼，她发现自己不小心让表链在秦楚的手腕上划出了一道红痕，顾小黎心想这下要糟。果然，她这幅心不在焉的样子彻底激怒了秦楚，男人索性毫不掩饰地自己此刻的想法，没有给顾小黎任何的适应和反应的时间，他猛的将人打横抱起来，大步地朝浴~室走去。 “笨手笨脚！” 顾小黎无力抗拒的被拉着洗鸳鸯浴，知道今晚一定不会那么容易过关，顾小黎也不做无畏的挣扎，因为害怕担心也无济于事，她现在的身份，不管秦楚对她做什么不都是理所应当？ 因为对于即将发生的事情有所顾忌，顾小黎并不愿意跟眼前的男人直视，所以她总是会错过欣赏让人赏心悦目的画面。 男人身上的肌肉~壁垒分明，本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好身材，此时水珠顺着他极富张力又不显得突兀的肌肉线条一直往下延伸，一路绵延到漂亮的人鱼线，直到引人遐想的三角地带。此情此景但凡换做任何一个别的女人，或多或少会有所期待，因为无论是从欧化立体的五官，还是无可挑剔的身材来看，秦楚绝对是一个满分级别的伴侣。 只不过，顾小黎无心也无意去欣赏这一切。 “周暮云明天回国。”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顾小黎正跪在地上为秦楚提供服务。 她一双膝盖在浴~室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跪得发疼，这滋味并不好受。而周暮云这个名字就像是一把上锈的刀子，猛然捅~进她的心窝里，刹那间开膛破肚，鲜血四溅，让她有种血溅当场，灵魂出窍的错觉。 接着，顾小黎被一阵剧痛扯回现实。 秦楚抓~住她的头发，强迫她抬起头，一双湛黑的眸子直视着她，不想让她逃避，而象征着薄情寡义的薄唇一开一合的问：“怎么？只是听到旧情人的名字就沉不住气了？” 顾小黎不答，实际上她也没法回答，一颗心早已千疮百孔，她唯有闭上双眸放任情绪明显不佳的男人在她身上施为。 这样的折磨持续了多久，顾小黎并不知道，她只是麻木地任凭男人带着惩罚意味的动作，直到她觉得自己的下巴已经不是自己的了，男人才抽身离开，失去支撑，顾小黎脱力地瘫坐在地上，良久她才站起身，心下一片荒凉。 扭开水喉，她用水漱了漱口，抬起眼，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发丝凌~乱，双眼呆滞，嘴角还有零星的污迹，实在难堪至极，这样的她难怪秦楚会下不去手了，连她自己也不愿意多看一眼。 她在心里问自己：“顾小黎，你怎么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周暮云……这个被秦楚刚刚提到的名字，下意识就浮现在了脑海里，随之而来的还有恍如隔世的往事如烟。 她跟周暮云之间的感情，现在想来，像是上辈子发生的事情一样。 郁郁葱葱的大树下，她跟周暮云背靠而坐，各自看着手中的书，春日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即使不看对方，顾小黎也能描绘此刻周暮云斯文秀气的脸上温和的笑容，恋爱中的人，定力总是有限，很快，周暮云放下书转身将她圈在怀里，低下头寻找她的唇。 那时，顾小黎以为这样的温柔美好会一直延续下去，直到永远。 而现实总是会让人清楚的明白，自己的想法是多么的天真……想到这里，顾小黎双脚的脚踝又开始隐隐作疼，她被这种毫无预兆的疼激得差点站不住。其实，她的伤早就已经好了，医生也说过连后遗症都不会有，可她就是觉得疼，医生最后无奈的告诉她，她的疼很有可能是心理上的，只有治好心病，她的腿也就好了。 顾小黎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听到砰的一声门响，秦楚已经出门了。顾小黎扯扯嘴角，秦先生精力旺~盛，大概是到别的地方去找乐子了吧，他本来也从来不缺肤白貌美的伴侣。这么想着，顾小黎心情轻松了一些，换好睡衣，她心安理得的睡下了。她本来一直是好眠的人，或许是无意间触动了一些记忆，她这一晚一直噩梦不断，第二天早上起来，她觉得头疼欲裂，睡意惺忪地下楼，发现秦楚居然衣冠楚楚地坐在餐桌上看报纸，她站在楼梯上，呆愣地看着秦楚，一时间无法从昨晚的尴尬中回过神来。要知道，她昨天如此扫兴，依照秦楚的脾气，大概会冷上她一段时间，好让她知道谁才是真正的主宰。她是完全没想到，第二天一早起来，还能立刻看到这个男人。 秦楚眼皮都没有抬，一只手捏着报纸，声音充满着威严：“过来吃饭。” 秦楚长着一副好皮相，拥有着欧系模特的身材，五官尤其立体深刻，最迷人的是他的一双眸子，深邃到让人深陷。曾经有媒体排出一个榜单——国内十大性~感男神，而秦楚非常合情合理的位居第二，排在第一的是位国际知名的影帝。只可惜，秦楚一直过于严肃冷淡，一张俊脸上鲜有笑容，这样的他有时候会让人忽略了他的容貌。 顾小黎不会蠢到这个时候还要触秦楚的逆鳞，依言乖顺地坐到了秦楚的对面。很难得，她面前居然是她最喜欢的中式早餐，牛肉粉，豆腐脑，焦圈。无论是周暮云或是秦楚都曾经一度鄙视她的口味，说是太不健康，可是她就是爱啊，百吃不厌。以前，周暮云宠着她，她要吃，就陪着她吃；秦楚可没有这么好心，说过不健康后，她吃什么就完全由不得她做主。今天这是？ 保姆吴妈这时候看她出来，热情的招呼她过来坐，吴妈是秦楚家的老人，看着秦楚长大的，心里也很是喜欢顾小黎，毕竟，跟着秦楚，乖巧懂事，没有恃宠而骄的年轻女孩儿绝不多见。 顾小黎以为是吴妈帮她准备的，张口就谢谢吴妈，她也打心眼儿里觉得吴妈亲切，在她面前不自觉就会显现出小女孩儿的一面。 吴妈慈爱的笑笑，说：“早餐可不是我准备的，是大少爷一大早从外面带回来的” 她的话音未落，就被秦楚干脆利落地打断：“吴妈，你也累了，坐下吃早饭吧。” 相处了几十年，秦楚也一直讲吴妈当做自己人。吴妈笑了笑，对顾小黎挤了挤眼睛，低声说：“大少爷害羞了。” 顾小黎还兀自吃惊，秦楚莫不是受了什么打击，今天居然主动给她买一直被他自己禁止的早餐？她可不会自作多情地想秦楚是对她有多上心，这样难免让自己看起来不自量力，她已经愚蠢过一次，也受到了最残酷的惩罚，现在她知道人贵在有自知之明。 所以，现在她只需要面无表情地说声谢谢，然后坐下来好好将面前的早餐吃完就可以了。 “等下换换衣服。” 顾小黎喝完豆腐脑，听到秦楚这样说，她下意识抬头，正好与秦楚湛黑的眸子对视，这双深邃的眸子里仿佛包含~着某种危险，顾小黎捕捉无能，只有败下阵来的低垂着头，嗯了一声。 “不问问我去哪儿？” “问了又怎么样？不想去也得去。”顾小黎默默在心里说。 “等下我们去机场接人。” 接谁？ 秦楚似乎猜到她心里的疑惑，不紧不慢的接着说：“今天诗诗回国。等下跟我一起去接机。” 第2章 chapter02 怪不得秦楚昨天会告诉她周暮云今天回国，原来他是跟秦诗诗一起回来的。想想顾小黎觉得自己有点犯傻，当初周暮云不就是跟秦诗诗一起出国的？现在他们一起回来不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她一时想不起来，实在脑子转得有够慢。 吃完饭，顾小黎就上了楼，卧室里有专门的试衣间，她跟秦楚的衣柜一人占据着一面墙，两侧则是两人的鞋子还有其它的配件，十几平米的空间，摆满了各种各样的衣饰配件，琳琅满目不一而足，好在平时都有专门的人员负责打理这一切，要不然顾小黎还真不知道怎么上手。顾小黎自嘲的笑一笑，她这个情人还真是不太合格，家里家外没有一件事情，是她要打理清楚的。 顾小黎在众多的衣服里面挑了一件米色的洋装，既不显得太招摇也不失气场和身份。虽然秦楚没说话，她还是自动自觉地化了淡妆，经过昨晚，她愈发地了解自己所处的位置，更加明白自己改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出来的时候，秦楚看似无意的扫了她一眼，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顾小黎发觉他的嘴角似乎微微上扬了一下，这是表示他对自己今天的装束还算满意？ 而今天的秦楚也放弃了一贯严谨的手工西装，换了一身深色的休闲服，无论是颜色还是款式跟顾小黎今天的这一身倒是出奇的搭调。 难道两个人在一起久了就会有这样的默契，顾小黎在看到秦楚今天没有定型的头发时，脑子里莫明其妙就冒出了这一句。秦楚有些自然卷，平时可能是为了专业性，他的头发总是用发蜡固定成一丝不苟的样子，今天的他黑亮微卷的发丝自然垂在额前，给他平添了几分活力和朝气，这样的他看起来比平时小了好几岁，倒是挺符合他的实际年龄。要知道秦楚过完今年的生日也不过年满三十而已。 顾小黎可不会被他这样看似无害的样子骗到，她最是清楚这个男人的阴晴不定，稍有不慎触到雷区，得罪了眼前的人，她都不知道为了什么。所以，顾小黎依然怀揣着少做少错的原则，中规中矩地走到秦楚的面前，为秦楚翻好领子，抚平衣服的褶皱。 许是秦楚的心情的确很好，只见他眼底浮现难得的温柔，抓起顾小黎的指尖，放到唇边轻吻，那温柔的触觉，激得顾小黎心尖儿一阵酥麻，心里差点就要冒出，秦楚是不是爱上她的这种错觉了。 指尖一阵凉意，秦楚将一枚戒指套到了她的手指上，脸上的表情又恢复了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问：“怎么随便摘下来？是要诗诗发现异常？”声音里的威严给人十足的压迫感，顾小黎知道自己又犯错了。 这枚戒指自从四年前，她跟秦楚签订合约的那一天起，秦楚就不准许她摘下来。昨晚，她一时恍惚，洗手的时候就顺手摘了下来，现在想想真是犯了作为情人的大忌。 秦楚抓住她戴着戒指的手，与她十指相扣，两枚戒指相互辉映，戒指上的碎钻璀璨夺目，光华美不胜收。 秦楚捏起她尖细的下巴，冷冷说道：“做戏做全套。” 顾小黎沉默地点点头，说：“秦先生，这样的错误，我不会再犯。” “嗯？” 微微上扬的语气，表示这说话人开始变得不太好的心情。 “叫我什么？” “秦楚。” 秦楚赞许地摸了摸顾小黎柔顺的长发，表示对她的听话懂事很满意。 机场永远是喧闹繁忙的，可有些人就是能做到到哪儿都能享受vip的待遇，顾小黎不知道秦楚是怎么做到的，反正他们到了机场似乎就被隔绝到了喧闹之外。 实际上，秦诗诗是并不是秦楚的亲妹妹，而是秦楚的堂妹，秦楚小叔的女儿。秦楚的父母早逝，小叔也在他二十岁的时候一病不起，留下偌大的秦氏集团给兄妹两。秦楚对这个妹妹的宠溺，除了她是这世上他唯一的亲人外，还有一份无以为报的恩情在里面。当年，如果不是秦家小叔一力担当，当时只有四岁的秦楚，根本阻止不了秦楚父母辛苦一生积攒的家业被豺狼虎豹瓜分一空的后果。换句话说，没有秦家小叔，就没有今日的秦楚和秦氏集团。所以，无论是从什么角度来看，秦楚对秦诗诗好到无可救药，似乎都是理所当然的。 老远，顾小黎就看到带着墨镜，穿一身设计感十足裙子的秦诗诗。看到秦楚，原本一副女神范儿的秦诗诗，秒变少女，也不顾自己穿着十厘米的高跟鞋，飞一般扑秦楚的怀里。 “哥。” 秦楚环抱着秦诗诗，一脸的宠溺，笑着说：“还有没有女孩儿样？小心崴到脚。” 男才女貌的样子，让顾小黎不由自主地感叹秦家的好基因。 “法国好不好？” “好是好，可惜没有大哥在。” “不是有空就飞过去看你？” “大哥，一年有365天呢，只有节假日陪着我，怎么够？” 秦楚无奈的看着妹妹，眼角眉梢间都是笑意，顾小黎看得出来，秦诗诗回来，他是打心眼里开心。 解了相思之苦之后，秦诗诗才发现被他们两个晾在一边的两人，她吐了吐舌头，站直身，不无好奇地上下打量着顾小黎。柔顺的直发，大而亮的眼睛,小巧笔直的鼻子，尖细的下巴，一看就性格很好的样子。虽然听秦楚提到过，但是顾小黎，秦诗诗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不知怎么的，虽然是第一次见，秦诗诗却一下子对她产生了亲近感。 她丢下秦楚，一下子拉起顾小黎的手，笑着说：“你就是大嫂了吧？跟我想象的不太一样。” 顾小黎已经做好被娇宠刁蛮的大小姐戏弄的心理准备，没想到秦诗诗跟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她漂亮，纯净，气质优雅，完全没有因为秦楚的宠溺而变得不可一世。只是，她的这句大嫂让她耳根一热，有种愧不敢当的惭愧。 “大哥，我是不是说错话了？怎么大嫂都不理我了？” 顾小黎吐了吐舌头转身看着秦楚，嘴上说着这话，脸上的表情可完全没有这种自觉。 秦楚一下拉过顾小黎的手，淡淡的说：“她可没你这么野。” 看到两人十指交握的手，秦诗诗似乎才想起来被她晾在一边的周暮云，她转身挽起周暮云的手臂，将人拉过来，笑着给两人介绍：“顾姐姐，这是我男朋友，周暮云。” 男朋友三个字像是一枚尖锐小巧的针，瞬间就要刺破顾小黎所有关于相安无事的伪装，她的脸不可控制的变得惨白一片，只是理智告诉她，这个时候，她应该很有礼貌的跟周暮云握手，寒暄，问候。进退有度，这才作为秦楚身边人该有的气度和休养。可是，她的手指却止不住的颤抖起来，喉咙也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手紧紧握住，发不出一点声音。 场面有几秒的静默，还是周暮云很有风度地率先打破僵局，微笑着说：“诗诗，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顾小姐跟我是同一所大学毕业的。” 顾小黎想过一万遍跟周暮云重逢的场面，可惜没有哪一个是像现在这样，他们彼此身边都站着另一个人。四年的时间，让他褪去了少年的青涩，变得成熟可靠，斯文秀气的轮廓经过岁月的雕琢变得更加精致迷人，高挺的鼻梁上，一副无框眼镜更是为他平添了几分儒雅。跟青春靓丽的秦诗诗站在一起，简直就是绝配。 顾小黎听到自己用嘶哑的声音说道：“是吗？我记性不大好，不记得了。”她觉得自己一定是昨晚受了凉，要不然，嗓子怎么像是被火灼烧过一样，火烧一般的刺疼。 镜片遮住了周暮云的表情，让人看不出他的喜怒，可是顾小黎还是能够轻易从他微微抿紧的嘴唇，可以看出周暮云在生气。以前的周暮云一直都不喜欢说话，生气的时候更是让人捉摸不透，顾小黎常常被他莫名其妙的不发一言弄得很懵，反复几次之后，她才知道，一旦周暮云一言不发地抿紧了双唇，那这个人就是在生气。 秦诗诗也看出来气氛有些不对，连忙出来圆场，她挽着周暮云的手臂，却是向秦楚撒娇：“大哥，飞机餐难吃死了，我快要饿死了。” 秦楚像个掌控一切的主宰，冷眼旁观着这一切，他的眉眼依然带着笑意，看着秦诗诗，说：“这有什么难，想吃什么？”只是在外人看不到的地方，握住顾小黎的手微微用了些力气。 顾小黎感受到来自手指的压力，所谓十指连心，来自手指的刺疼，终于能够与刚才的刺疼相抗衡，她调整着自己的情绪，努力让自己不要失态。 秦诗诗可能是被西餐憋坏了，纠结了好一会儿，才说她要吃家里的饭。 秦楚从善如流，微笑着转过头，面对着顾小黎，却是对秦诗诗说：“正好，让你尝尝小黎的手艺。” 秦诗诗吃惊的看着顾小黎，说：“顾姐姐，你会做饭？” 顾小黎已经被警告过了，当然不能再放任自己走神，她说：“会是会，不知道合不合诗诗你的胃口。” 秦诗诗可不管，她在厨艺这方面缺乏天分，对于顾小黎的这门技艺，她是带着些许崇拜的，尤其是将顾小黎自动代入，顾小黎是大哥的女人这一身份后。要知道，顾小黎是第一个她想也应该是唯一一个秦楚愿意带到她面前的女人。她想大哥大概是非顾小黎不可吧。不然，也不会放任一个人在自己的身边四年之久。 第3章 chapter03 有一段时间没有下厨，顾小黎的手有点生，磕磕碰碰的洗菜切菜，正忙碌着，秦楚忽然走了进来。顾小黎吃了一惊，手下一滑，差点切了自己的手指。 秦楚眼疾手快的夺过她手里的刀，洗了洗手，开始切菜。他的手指修长，握着刀子的样子简直像是一幅画，顾小黎受宠若惊的看着他。做菜这门手艺是她跟秦楚在一起才学会的，最开始的一两年她被逼着每天要做好几顿饭，早餐，中餐，午餐，下午茶，夜宵，一样不落，不管她做得好与不好，秦楚总会皱着眉头吃下去。可能是厌了，最近这一年，秦楚很少让她动手，人也很少过来，像是这样动手帮她更是少见。 “看什么？赶紧做。” 男人切菜的动作不急不缓，张弛有度，就像他的整个人一样，对待任何事似乎都是这样运筹帷幄，不慌不忙。 两个人你来我往，配菜的过程很是顺利，完成的时候，时间比顾小黎预想的少了一半。 顾小黎看着秦楚闲适的样子，由衷的说：“秦先生，谢谢你。” 秦楚挑了挑眉，斜眼看她。顾小黎自知自己失言，连忙补救：“秦楚。” 秦楚不置可否的哼了一声，说：“过来。” 顾小黎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还是乖乖地凑了过去，顾小黎只觉得眼前一暗，秦楚已经将一件围裙套到她身上，并且眼疾手快的在她的身后打了一个蝴蝶结。 做完这一切，秦楚也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站立在一旁，看着顾小黎做饭。顾小黎有些忐忑的开火，放油，翻炒，并把抽油烟机开到最大，生怕厨房里的油烟味儿呛到了身旁的男人。今天的秦楚也是反常，有轻度洁癖的他，仿佛对于厨房的油烟味儿忽然免疫，顾小黎做菜的时候他一直留在厨房，不但如此，全程他还递递酱油，拿个糖，跟顾小黎简直配合到天衣无缝。 秦诗诗终是抵不过馋虫，觅食一般找到厨房，看到厨房里面的一幕幕，她夸张的大叫：“大哥，你肉麻不肉麻？顾姐姐做个菜你也要一旁看着，小心我吃醋！” 秦楚但笑不语，对她这句话似乎很是受用，顾小黎装作没听见，云淡风轻地对着一脸期待秦诗诗，说：“诗诗，不好意思，很快就能吃了。”这一眼，她又看到了站在秦诗诗身后的周暮云，此时的周暮云表情僵硬，双眼的忧伤几乎遮掩不住。 他像是自嘲一般的轻笑一声，说：“跟顾小姐同窗四年，倒不知道你会做菜。” 秦楚扯了扯嘴角，笑意里带着几分不屑，说：“恐怕，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很多。” 一时间，空气里浮现着若隐若现的箭弩拔张，几个人都一时无话，气氛有些僵。秦诗诗低着头若有所思，此时才觉得事情似乎有些不对劲。 幸好，菜已经做好了，秦楚今天给佣人放了大假，于是所有的事就是顾小黎亲力亲为。 其实也不过是些家常菜，秦诗诗看这顾小黎一盘盘的端出来，不时的发出几声赞叹。等到最后一个汤端上桌的时候，秦诗诗已经对顾小黎惊为天人了。 “顾姐姐，你真的好厉害。” 因为是秦诗诗的接风宴，秦楚特意开了一瓶上好的红酒，秦楚给分别给秦诗诗，周暮云还有自己各倒了一杯，到了顾小黎那儿，他只是给了她一杯椰奶。 秦诗诗不干了，说什么也要抢过酒瓶，说：“大哥，这么好的酒，让顾姐姐也尝尝，反正是在家里，喝醉了也没关系吧。”她以为秦楚这是大男人的占有欲在作祟，免不了要站出来为顾小黎出头。在她心目中，似乎已经将顾小黎放到了自己统一战线。 秦楚笑着按住顾小黎的杯子，说：“别闹，她酒精过敏。” 这句话无疑又是一枚炸弹，桌上的某个人脸色更加精彩，周暮云低头喝了一口酒，像是明知故问：“顾小姐，你酒精过敏？” 顾小黎淡淡的回了一句：“有时候喝了酒会起一些疹子，不是很明显。” 所以，你从未发现。 一餐饭吃得有些磕磕碰碰，但是秦先生似乎要将肉麻进行到底，不时的给顾小黎夹菜，带饮料，又或是情不自禁的帮顾小黎将一缕头发拨到耳后，实打实就是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看得秦诗诗双眼笑成了月牙，她觉得能让冷面冷心的大哥这个样子，肯定就是真爱了。大哥感情有了归属，她为他感到高兴。 吃完饭，有洁癖的秦先生主动请缨要求洗碗，顾小黎哪敢一口答应或是回绝，含糊其辞间，秦楚已经挽起袖子拿着餐具往厨房走了。顾小黎情急之下，轻轻喊了一声：“秦先生……” 把秦诗诗和周暮云喊得一愣，她心知自己又犯错，只得马不停蹄地跟到厨房，感到门口，就被秦楚抓了个正着，男人强势的唇吻了上来，极尽缠绵，像是他精心织就的一张天罗地网，将顾小黎网罗其中，无法脱身，寸步难行。 想要过来偷看的秦诗诗，看到这样的一幕浓情蜜意，立刻娇羞的捂上眼睛，嗔怪道：“大哥也真是的，随时随地秀恩爱！” 晚上的时候，秦楚理所当然地留在了这里，顾小黎洗完澡出来的时候，看到坐在床头看书的男人，脚步变得迟缓起来。 “愣着干什么？过来。” 秦楚的眼睛还没有从手里的书上挪开，语气也是淡淡的，但顾小黎觉得他似乎在生她的气，的确，她从昨晚到今天犯的错实在太多，秦楚生气也是应该的。 顾小黎乖乖走到秦楚的面前，秦楚放下书，毫无征兆的，他猛的拉着顾小黎的手臂，顾小黎毫无防备，一下子跌进了他的怀里，嘴唇一疼，秦楚的吻又是扑面而来，顾小黎艰难地承受着，直到嘴里泛起了血腥味，她才发现秦楚太多用力，居然咬破了她的唇。 像是也觉察出这一点，秦楚皱着眉头松开了她，上下看了她一眼，说：“这么些年，怎么一点儿也不长进！” 的确，在这一方面，顾小黎承认自己的确没有什么天分，为了尽职尽责，她还观摩了不少“教材”，只可惜，她无论是在接吻还是床上的功夫，总是那么乏善可陈，也难怪秦楚的花边新闻不断，形形□□的换了一圈儿。换了是她，大概也受不了她这么没一点用处的情人。 “洗头发了，吹风机拿来。” 秦楚的语气忽然变得温柔，好像刚才暴戾得有些野蛮的人不是他。好在顾小黎多少见识过几次，心脏已经能够立刻的接受。 秦楚让顾小黎坐到她的怀里，自己拿起插好电的吹风机，开始给顾小黎吹起了头发，他修长的手指温柔的拨弄着顾小黎的发丝，动作轻柔得像是怕惊醒了什么。顾小黎却像是如坐针毡一般，秦楚如此阴晴不定，今晚，还不知道他会怎么折腾她呢。 躺下来之后，秦楚很快就覆到她身上，修长的手指轻易就在黑暗中找到她的纽扣，顾小黎一惊，下意识就握住了秦楚的手，恳求道：“诗诗还在隔壁呢。” 黑暗中，秦楚像是轻笑了一声，说：“是啊，所以，你等一下要小声一点。” 顾小黎知道自己是躲不过了，也只好僵硬着身体躺平。这一晚上，秦楚极尽所能地来回折腾着顾小黎，每每到了紧要关头，顾小黎不得不紧咬着双唇才能阻止脱口而出的□□，秦楚像是故意的，偏偏在这个时候会特别卖力，仿佛就是逼得顾小黎意乱情迷，情不自禁地为他疯狂。 结束的时候，两人身下的床单已经湿得不成样子，顾小黎全身上下的骨头像是散了架一样，已经动弹不得。 顾小黎奇怪：秦楚不是花边新闻不断？难道在外面没有得到满足？ “别，我真的不行了。”对于再次靠近的胸膛，顾小黎有气无力地讨饶，她是真的一点力气没有了。 “刚才吃饭的时候，跟周暮云眉来眼去的劲头不是很足吗？” 秦楚从背后将她紧紧拥在怀里，似乎并没有要放过她的意思，顾小黎欲哭无泪，她哪里有眉来眼去？她都没往周暮云的方向看过去。 秦楚终是没有再继续下去，相反，还很是好心地为她清理了身体，换好了床单。只是有一点让她不堪其扰，睡觉的时候，秦楚始终霸道地将她拥在怀里，背后是火热的男性胸膛，她怎么能睡得安心？ 顾小黎以为自己会失眠，不过，大大的出乎她自己的意料，她居然一夜无梦的睡到了天亮。睁开眼时，秦楚已经恢复了衣冠楚楚的模样，正对着镜子打领带呢。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发现的，顾小黎只是动了动脖子，就被秦楚发现了。 “你今天就在家休息。” “不行，今天有事。” “有什么事？我已经帮你打过电话了。” 顾小黎掀了掀眼皮，终是什么都没有说。也对，她那工作都是秦楚安排的，大老板都说了，她这个职员可以不上班，她这个小职员还操什么心？ 下楼的时候，秦诗诗笑盈盈的看着她，这种眼神带着深意，顾小黎心虚的就摸上了自己的脖子，秦诗诗一时没忍住，终于笑出声来。 “顾姐姐，放心，你脖子上没有草莓。” 面对如此坦率的人，顾小黎被她弄得尴尬无比。 倒是秦诗诗，一脸探究的拉她坐下来，继续揶揄：“不过，你的嘴唇出卖了你！”说完，故意点了点顾小黎红艳到不行的双唇。 顾小黎想起昨晚秦楚带着惩罚意味的啃咬，耳根发烫，低着头开始喝粥。 秦诗诗没想到顾小黎面皮这么薄，看到顾小黎一言不发的样子，连忙讨饶：“对不起啦，顾姐姐，我开玩笑的。你别介意。不过，你跟大哥的感情是真的好。” 顾小黎含糊的回了一个嗯。 好吗？秦先生演技了得，昨天到现在的确扮演着满分情人。可顾小黎比谁都清楚，这一切都是假的。 第4章 chapter04 虽然秦楚说了帮她请了假，顾小黎觉得自己还是得跟上司打个电话。 上司接电话的时候还挺客气的，顾小黎想，大概是上头有人施压吧。 整个上午顾小黎都浑身不自在，秦诗诗睡了一上午倒时差，吃完午饭又开始活蹦乱跳的，秦楚上班去了，轻易是不会现身的，周暮云刚刚回国，一时半会儿也是没什么时间陪她的。于是，她就开始缠着顾小黎问东问西。 “顾姐姐，你跟我哥到底是怎么认识的啊？你们在一起之前，我怎么一点儿也不知道？” 顾小黎没想到她一上来就正中红心，她一向不善于撒谎，更不要说面对秦诗诗这样一双清澈的双眼，如今秦楚又不在场，没人帮她解这个围，愣了半天，她才含糊其辞地回秦诗诗：“秦楚，他救过我的命。” 这样也不算骗人，当初如果不是秦楚及时赶到，她可不就是一命呼呜，说不定下场比死还要难堪，哪有会有现在的顾小黎？现在的她至少还是生活无忧的活着。 秦诗诗双眼放光，这姑娘估计被秦楚保护得太好，满脑子的浪漫主义，只见她双手捂着脸，不无艳羡的说：“哇，英雄救美！你和大哥好浪漫！” 最后，顾小黎也不知怎么的，就跟秦诗诗一起出来做spa，一到地方，她才开始后悔，等下可得脱衣服按摩，她身上那些不良痕迹…… 她一定是脑子糊涂了，才会答应秦诗诗陪着她一起来。 秦诗诗换好浴袍看到顾小黎还是原封不动的样子，有些惊讶，问她：“顾姐姐，怎么了？快去换衣服，等下我找个手艺好的，好好给你放松一下。” 顾小黎面部有些僵硬，硬着头皮回她：“诗诗，不用了，我不受力，怕疼。” 顾小黎看她这个样子，总算是回过味来了，回想起顾小黎和大哥如胶似漆的样子，她的脸上也不禁飞起两片红霞，整个人变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顾姐姐，这里面还有好多其它的服务，也有……也有不需要脱衣服的。你试试艾灸什么的，对身体好。”她这么殷切的介绍，倒像是顾小黎才是从国外回来的那一个。顾小黎手上同类型店的会员卡多不胜数，都是秦楚顺手给她的，只不过她没有享受习惯，到这些地方来的次数屈指可数。 被人看破，顾小黎的脸色红得像是打翻了红色的颜料桶，低着头跟着服务生去了另外的包房。 折腾了三个小时，顾小黎发现这东西的确是有效果，本来酸疼难耐的腰以及僵硬的肩膀，的确得到了很大的缓解。怪不得名媛贵妇喜欢往这儿跑，这钱花得的确有值得的地方。 秦诗诗出来的时候，更是娇艳欲滴，水嫩得像是春日里楚楚绽放的花朵。的确，二十四岁，可不就是花一般的年龄？ “顾姐姐，你跟我哥在一起难道只是因为他救了你？” 小姑娘似乎对这个问题无比执着，显然她对于顾小黎的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以身相许这一说辞并不是很满意。 顾小黎心里盘算着怎么样才能让这个好奇宝宝停止好奇，包里的电话忽然就响起来了。 是秦楚的电话。 “在哪儿？”听声音，男人似乎有些疲惫。 还没等顾小黎回答，秦诗诗已经凑过来，大声的对着话筒说道：“哥，我跟顾姐姐在xx路，我们现在可饿得很，你快来请我们吃饭吧。” 电话里秦楚的声音忽然就变得轻快起来：“你们找家店坐下来，我马上过来。” 说是马上，也是四十分钟以后的事情，中间，秦诗诗又心痒难耐得打电话给周暮云，让他出来陪她吃饭。 热恋中的人，真是少见一面都不成。 顾小黎找不到借口离开，只得不情不愿地等着，秦诗诗拿着菜单让她点菜的时候，她也只是敷衍地点了几道菜，就闷着头喝茶。上好的碧螺春，喝在嘴里怎么是苦的？ 周暮云和秦楚是前后脚进的包厢，秦楚在看到周暮云也在的时候，脸色一下子就变得阴沉，他眼神锐利地看向顾小黎，像是要在她身上盯出几个大窟窿一般。 顾小黎没怎么敢接触他灼人的目光，垂着眼握紧手中的茶杯，她也不想再看到周暮云，可这场面，她或许能够冷淡地推掉一些不怀好意的邀约，可是对着秦诗诗一双澄净的双眸，她根本连不字都说不出口。 秦楚在顾小黎身旁坐下，看似无意的扫了一眼周暮云，说：“暮云也在啊？” 周暮云抿了一口茶，回他：“美人邀约，怎么能不来？”说完，眸光扫了一眼顾小黎的方向，然后转头看着秦诗诗，一副温情脉脉的样子。 秦楚的嘴角噙着一丝笑，眸光变得更加幽深，说：“想不到你也是个多情种子，小黎，你说是不是？” 周暮云的这一举动，显然让秦诗诗大为意外，同时又分外受用，她微微垂着头，耳朵尖儿都是红的。手却在桌子底下悄悄握住了周暮云的手，顾小黎想，他们可真是甜蜜。 “对不起，我上个洗手间。” 幸好，这种高档场所，人并不是很多。这个时间点，早晚不及的，洗手间更是没什么人。 顾小黎快步走到洗手盘前，扭开水喉，她用冷水摸了把脸，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镜中的女人，面色苍白，一脸失魂落魄，到底是谁？ 不一会儿，她听到背后传来了脚步声，这样陌生又如此熟悉。 秦楚从背后抱住她的腰，低头在她耳畔轻语：“怎么？看见旧情人，你不高兴？” 顾小黎不堪其扰，一双手推拒着他的靠近，道：“秦楚，别，这是公众场所。” 秦楚低低笑了一声，将她转过身来，把人牢牢困在手臂和洗手池之间，漂亮的双眸里是志得意满的笃定。 “正好，我还没有试过在公共场合呢。” 顾小黎的恳求变成了哀求也无济于事，秦楚要做的事情的确无人能够阻止，男人的气势逼人，稍稍用力就将顾小黎报坐在了洗手台上，而他自己也不容置疑地跻身到了顾小黎的双腿之间，身下的动作更是暗示意味十足地挺动。 “不要……”顾小黎是真的怕了，她绝对相信，秦楚真能干得出来。 “求我啊。”秦楚的嘴角带着笑意，好整以暇地看着顾小黎的挣扎。 顾小黎两颊都是泪，蠕动着双唇，低声说：“秦先生，求你放过我。” 她这幅全然放弃的样子，像是取悦了眼前的男人，秦楚的笑容漾得越大，心情大好的低头吻住顾小黎的唇，手指却悄无声息的溜到了顾小黎的禁区，良久，他气息不稳的抵着顾小黎的额头，说：“顾小姐，你的这里似乎跟你嘴里说的不一样。” 说完，他举起自己的手指，灯光下，那两根手指上的湿意昭然若揭，顾小黎羞愤难当，恨死了这幅身体。她到底是怎么了？ “秦楚，求求你，我们回去，别在这里……” 兴许是欺负够了，秦楚适时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冷冷看向镜中的男人，说：“周暮云，看够了没有？” 饭到最后终究是没有吃成，顾小黎双腿发软，整个人是被秦楚抱着上车，抱着上楼的。 当然，晚上秦楚依然是气势汹汹地将她吃干抹尽，昨晚身上的不良痕迹还没有褪去，她白嫩的皮肤上又添暧昧。到了最后，她实在撑不下去，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口，昏过去的时候，身上的人还在不停动作。 第二天她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将近中午，秦楚早就去上班了，工作在那个工作狂眼里到底是第一位的。顾小黎拖着酸疼难耐的身子起来洗漱，等她穿戴好一切时，有人敲她卧室的门。 秦诗诗隔着门小心翼翼的问：“顾姐姐，你身体好点儿了没有？” 顾小黎过去给她开门，笑着说：“我睡一觉就没事儿了。” 秦诗诗有些不信的看着顾小黎的脸，那上面虽然画着淡妆还是还无生气。 “顾姐姐，要不要我陪你去医院看看。” “不！” “顾姐姐！”秦诗诗有些吃惊地看着她。 顾小黎这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太过尖锐了，她讨厌医院，如果可以，她永远也不想再进医院。 顾小黎捏了捏眉心，叹了一口气，说：“诗诗，我说过我没事，等一下，我还要去上班的。” 顾小黎上班的地方是秦楚安排的，一家三四线的娱乐公司，签约的是些混迹于各大剧组的小角色。秦楚说，顾小黎受伤前学的跳舞，原本就是要进入娱乐圈的，这样离娱乐圈比较近。顾小黎无可无不可，进了这家公司做了一名闲散人士。 旷了一天半的工，也没人敢过来训她，顾小黎目不斜视，径直走向自己的位置，开始办公，倒是有些看不过眼的在背后说闲话。 “什么人嘛？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 “嘘……小声点，人家后台很硬。” “后台？不就是那谁嘛？人不早就有新欢了。” …… 类似这样的闲话，顾小黎早就听腻了，也听麻木了，她自动开启隔绝模式，自顾自动手做自己手边的工作。 这时候，一名主管过来，焦急万分的说：“小黎，你以前是学舞蹈的？” “嗯……” 没等顾小黎说完，主管就拉起她的手，说：“快快，救场如救火，现在我们那儿正缺一个伴舞。” “对不起，我跳不了。” 主管有些火大，“你大学四年不是学的这个吗？” 顾小黎依然一脸坚决，说：“对不起，我真的跳不了。” 她的脚只要接触到舞鞋就会抽搐一般的疼，她是真的跳不了舞了。舞蹈于她，已经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 主管气呼呼的走了，嘴里骂骂咧咧的：“什么人？真当自己是个宝了？” 下班的时候，秦楚打来了电话。 “下来。” 不容置疑的语气，顾小黎依然收拾好东西下了楼，她没有想到秦楚会亲自过来接她下班。 秦楚好似完全不在意媒体明日会怎么样写，毫无顾忌地下了车，为她拉开了车门。 “小黎，上车吧。” 第5章 chapter05 上了车，两人也没有太多的交流，各自为政地占据着后排座位的两端，秦楚翻看着一摞文件，神情专注到忘我，而另一端的顾小黎将目光转向窗外，努力减弱自己的存在感。她知道秦楚是个工作狂，只是，他明明可以在公司完成这些工作，顾小黎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地将工作带回来做。当然这些都不是她该去问的。 一路上，车厢里静默无语，除了呼吸，就只有纸张翻动的沙沙声。 “你的腿还疼？”不知什么时候，秦楚已经合上了文件,忽然发问。 顾小黎兀自看着窗外的流光溢彩，半天才反应过来秦楚是在跟她讲话。 顾小黎坐起身，斟酌着回答：“有时候会有些疼。” “啊……”惊呼一声，她是没有想到，秦楚会突然握住她的脚踝，她一时没有防备，身子一歪，头差点撞到身边的车窗。幸亏，秦楚眼疾手快，在她快要失去平衡的时候，已经率先伸出胳膊，不然，她的头上铁定要撞出一个大包来，不过，这样一来，她整个人就以一种非常暧昧的姿势窝在了秦楚的怀里，再亲密不过的事情已经做过了，顾小黎却还是不习惯这样的距离。男人身上带着淡淡的让她熟悉又陌生的香水味，那股森林与海洋融合的神秘，自从她注意到以来，秦楚似乎就没有换过。她不想承认的是，来自这个怀抱的温暖气息，让她的心远离了躁动不安，变得一片安宁。可她清醒的知道，这不是她该沉溺的，因为一个人孤注一掷就够了，再来一次恐怕只会万劫不复。 “怎么回事？你的脑子天天在想什么？” 秦楚帮她系好了安全带，语气里竟然有一些无奈。低下身，他脱下她的平跟鞋，将她的一双腿放到了他的大腿上。 由于长年累月的练习，顾小黎的脚趾和脚掌并不是外人想象的那般完美无瑕，所以，顾小黎并不愿意轻易将她的裸脚示人，因为这个，她夏天连凉鞋都不穿。可现在，秦楚像是看不到她脚上大大小小的疤痕一样，修长的手指轻轻握住她的脚踝，稍稍用力转了转，说：“这样疼吗？” 顾小黎想要抽回自己的脚，又怕眼前的这尊大神生气，只得憋闷又别扭的摇了摇头。 她以为秦楚会马上放过她的脚，谁知，男人像是忽然起了研究的兴致，全然不顾顾小黎快要扭曲的表情，一双漂亮的眸子，细细看着顾小黎的一双脚，神情就像是看他平时看过的文件一般认真和专注。 等到他研究够了，顾小黎已经是满身的大汗了。顾小黎忍不住在心里想，他不是洁癖吗？怎么能忍受用手指直接接触她穿了一天鞋子的双脚？ “你热？”车子里是恒温的，顾小黎却满头的大汗。 顾小黎摇了摇头，她可不敢承认是因为自己紧张，要不然还不知道这男人怎么生气呢。 顾小黎看到男人拿出免洗的洗手液洗手，又抽出湿纸巾仔细擦干净洗过的手，她有些紊乱的心绪终于恢复了平静。 他的洁癖不会因为某个人而有什么特殊，这才是秦楚，不是吗？ “给你的药膏怎么不擦？” 淡淡的语气里是蓄势待发的怒意，秦楚双眸直视着顾小黎，让她无所遁形，这架势，仿佛只要顾小黎说出一句他不想听的，他就要立刻发作。 顾小黎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干涩的双唇，垂着眼说：“我回去就擦。” “你是说，这么久，你从来都没有擦？” 话音刚落，一阵扑面而来的男性气息向她袭来，一转眼，秦楚已然将她困在了车座和双臂之间，顾小黎窝在皮椅的角落已经避无可避，她的喉头发紧，不知道男人会怎么惩罚她，一双眼睛里有掩饰不了的惊惶。 “现在就擦。” 不容置疑的语气，对方已经甩给她一管药膏。小小的药膏上面遍布了蝇头小字，跟以前秦楚每次给她的一样，也不知道是哪一国的产的，顾小黎英语还不错，却完全看不懂。秦楚的生意做的那么大，顾小黎想，就算秦楚要从外太空带回什么东西，大概也没什么让人好吃惊的。 顾小黎接过药膏，一点一点的涂抹到脚上，药膏的质地很温润，吸收很快，味道也清新自然，很快她的双脚的肌肤摸起来的确滑溜了不少。只不过，秦楚并不知道，顾小黎之所以不愿意涂药膏，不是因为嫌麻烦，也不是因为忘记了。她的腿已经不能跳舞了，可她的心并没有死，这些一点一滴累计起来的伤疤，至少能够证明，她曾经为追逐自己的梦想而竭尽全力过。 她的梦想……早在四年前就已经破灭了，她不甘心也没有用。事实告诉她，她是真的跳不了舞了。 想到这儿，她的脚踝处又传来阵阵尖锐的疼痛，绵长而细密，仿佛永无止境。 “怎么了？” 她的面色苍白，终是没有逃过秦楚的眼睛。 “腿疼？” 顾小黎已经说不出话来。 “回家。” 男人低沉的嗓音，充满着让人心安的力量，宛如四年前那一句“我带你出去。”奇迹般的暂时缓解了顾小黎的疼痛。 知道顾小黎并不喜欢去医院，秦楚把医生请到了家里。 顾小黎躺在床上，心里充满着无力感，她的腿明明好了。 苏医生头发已经花白，在骨科这一领域地位举足轻重，当初顾小黎的脚就是他治好的。 苏医生表情严肃的仔细给顾小黎检查，秦诗诗急得快要哭了，刚才进门的时候顾小黎的脸色白得可怕。 “大哥，顾姐姐的腿到底怎么了？” 秦楚面沉如水，一言不发。 良久，苏医生才停止了检查，顾小黎被这么一折腾也累了，再加上连续两晚没有睡好，她终于不敌疲累，沉沉睡去。 秦楚将苏医生请到书房。 “苏医生，她的腿怎么回事？” 苏医生沉思了一会儿，才说：“顾小姐的腿是我全程负责的，出院的时候拍的片子你也看过，在生理上她的腿已经完全康复。并且并没有留下任何的后遗症。这几乎是一个奇迹。” “今天我仔细检查了，以我的经验来看，她的腿并不是旧伤复发那么简单。” 看着秦楚若有所思的表情，苏医生继续道：“我以前就说过，顾小姐很有可能是情感上还有什么障碍，你该带她去看看心理医生，解开心结才是治愈的关键。” 送走医生，秦楚回到了卧室，床上的人睡得并不安稳，瘦小的身材蜷着一团，像是努力找寻一种安宁，秀气的眉头紧锁，额头还渗出了豆大的汗珠。秦楚知道，顾小黎又陷入了梦魔当中，他轻叹了一口气，脱鞋上去，将她纳入自己的怀中，顾小黎个子很高，只不过瘦小的身材此刻在秦楚宽大的怀里也只有小小一团，秦楚将人搂在怀里，一只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低声在她耳畔说：“别怕，我在。” 慢慢的，顾小黎总算平静了下来，呼吸变得平缓。 秦楚低头看着她的眉眼，手指忍不住将她纷乱的发丝顺到脑后，帮她调整到最佳的姿势之后，秦楚才轻手轻脚的起身。书房里还有成堆的工作等着他。 打开门，秦诗诗就迎了上来，刚才的情形真的吓到她了。偏偏知情的人一个字都不愿对她说。 “大哥，顾姐姐到底怎么了？” 秦楚第一次没有对秦诗诗有求必应。 “诗诗，你顾姐姐没事，别担心。”秦诗诗看到大哥的表情，知道他是不想让自己管的，可是她是真的担心，虽然只有短短的几天相处，她已经把顾小黎当成了她的家人。 “诗诗，你去休息。” 秦诗诗知道大哥的性格，不想说的事情，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说的。 第二天，顾小黎很早就醒了，吃早饭的时候，她发现秦楚不在。吴妈告诉她，秦楚上班去了。 秦诗诗吃饭的时候眼神时不时的瞟向她，顾小黎实在看不下去了，放下碗对她说：“诗诗，有什么事吗？” “顾姐姐，你昨天……到底怎么了？” 经过一晚上的休整，顾小黎已经恢复了平静，既然秦楚没有告诉秦诗诗事情的原委，她更加不会去细说。 “没事，老毛病。” “你上次说，我大哥救过你的命，你的腿是不是那一次受的伤？” 顾小黎没想到秦诗诗的联想能力如此强，被她这么一问，她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了，只有含糊其辞地嗯了声。 她出门的时候，还能感受到身后秦诗诗关切的目光。 顾小黎今天是开车去上班的，因为昨天的事，秦楚特别交代，让她自己开车上班。顾小黎的名下有好几辆车，每一辆虽然没有到让人惊诧的地步，但这么开去公司还是难免引起关注，她一直想要低调，好让自己在人群之中不被人注意。可偏偏事与愿违，她的一举一动似乎都在大家的关注之下。 开着bmw——x6来做一个文书的工作，的确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顾小黎依然面无表情地坐回自己的位置，忙了一上午，吃饭的时候，她听说，昨天找她帮忙的主管已经被辞退了，跟着一起被辞掉的还有每天爱说她闲话的几个人。 怪不得今天耳根这么清净了，原来那几个喜欢八卦的同事，已经被炒鱿鱼了。 顾小黎独自占据着食堂里一个角落的位置，慢悠悠的吃着午饭，食堂里人头攒动，其实位置十分紧张，奇怪的是，大家找位置的时候都自动忽略了她旁边的空位。顾小黎像是早就习惯了这种孤单和疏离，自顾自吃完饭就上楼去了。心里免不了在想，公司里到底哪个人是秦先生的人？随后，她又笑自己笨，公司都是秦先生的，哪个是他的亲信还需要费力去想吗？ 第6章 chapter06 生活波澜不惊地继续着，秦楚好几天没有回来，顾小黎猜想他大概是出差了，至于去了哪里，她就不知道了。这样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发生，顾小黎早就习惯了秦楚忽然的出现又突然的离开,秦家小妹可习惯不来。 “顾姐姐，我大哥一直都是这么忙的？” 顾小黎笑笑，说：“他的工作确实很忙。” “顾姐姐，你真好，我大哥这样，你都不生气。”言下之意是说秦楚一句话都没有交代，就这么出差了，顾小黎居然能够安之若素。 顾小黎只是笑笑，并没有接口。心想，你大哥也就对你有求必应，其他人谁敢在他面前说一个不字。 这天，顾小黎照例按时下班，刚出公司的门口，就看到秦诗诗笑吟吟的一张脸。 “顾姐姐，我来接你下班。” 说是来接她，最后还是顾小黎开的车，秦诗诗想要到外面去吃饭，顺便去逛一逛。可自从她回来，大哥一直忙着工作，经常看不到人，周暮云刚刚回国，更是有一大堆的事情要处理，所以她只好找顾小黎陪着。前段时间，因为顾小黎的突发状况，她有些担心顾小黎的腿能不能久逛，后来经过再三确认，她发现顾小黎的腿确实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严重，今天终于憋不住要拉着她出来好好逛一逛。 顾小黎对于逛街这回事一直没有太大的热情，尤其是跟秦楚在一起之后，她逛街的兴致更是逐年减少。不怪她不愿意逛，秦楚根本不逛街，她又没有什么朋友，一个人逛也无趣得很，再说，吃穿用度，秦楚都是安排人把最新最in的按照她的尺码送过来，她也没有什么必要出去逛。如今跟秦诗诗一起，她才找到一些年轻人的感觉，渐渐觉得出来逛一逛也是不错的。其实，她跟秦诗诗也不过相差两岁而已，可是看着秦诗诗朝气蓬勃的样子，顾小黎真是觉得自己老了。 “顾姐姐，这件怎么样？” 秦诗诗逛起来不知疲倦，整个商场每一家店她几乎都要进去看一看，橱窗里但凡不错的衣服，她都要上身试一试。顾小黎看她又拿起一件白色的蕾丝裙往自己身上比划，笑着说：“喜欢就试一试。”这一试又像是一场大扫荡，秦诗诗身段气质都无可挑剔，根本就是衣服架子，这家店设计感不错，又是大品牌，秦诗诗试了之后一口气买了七八件。 等到付账的时候，看着脚下一堆的购物袋，她才面有愧色，她好像买得太多了，再看看顾小黎，她居然一件都没有买。 “顾姐姐，你怎么不买？” 顾小黎一路陪着她逛，无论她逛什么店，都很有耐心的陪着，可是她自己却一件都不买，难道没有一件钟意的？不对，秦诗诗明明看到有几件非常适合顾小黎的。 “我没有什么要买的。”这句话是实话，秦楚给她准备的衣服，她穿一套扔一套都不重样。被她这么一说，秦诗诗才想起大哥卧室里的试衣间，里面东西的确十分齐全。 “顾姐姐，没想到大哥想的那么周到，我都有点吃醋了。”她嘴上这么说，眼睛里的笑意却丝毫不减，从小到大，她看到的秦楚都是冷冷清清的，除了对她有些笑意，整个人像是没有感情一样。她知道大哥必须冷酷，不然的话，如何抵挡外面的豺狼虎豹，只不过，每次看他独自繁忙，孤独的背影，作为妹妹，还是免不了心疼的。现在，大哥的身边有了顾小黎这个看起来就很温和的女人，她想，大哥应该是幸福的。 “顾姐姐，有件事情要找你帮忙。” “什么事情，你说。”顾小黎隐隐有些预感事情大概不是那么好办，果然就听到秦诗诗说：“暮云的生日快到了，我也不知道送什么礼物，你……跟暮云以前是同学，能不能帮我参考一下？”秦诗诗一席话说得磕磕碰碰，说完还细心观察顾小黎的反应，她不是傻子，顾小黎和周暮云之间那股怪怪的气氛，让她不得不多想。莫非，顾小黎和周暮云之间以前发生过什么？ 顾小黎一听到周暮云的名字就浑身不舒服，她竭力让自己显得平静，顿了一会儿，才说：“诗诗，第一次见面我不就说过，我记性不大好，真的不太记得这个人。不过，如果你要去买东西，我可以去帮你做个参考。” 秦诗诗看她坦坦荡荡的样子，私下里又想了想顾小黎和秦楚在一起的模样，总算是放下了半颗心，虽然还是觉得有些怪，但是再没有将两人之间往感情纠葛那一方面去想。她只道两人在学生时代有过摩擦，又或者顾小黎是真的记性不好。毕竟，顾小黎跟大哥在一起四年，没有感情的话，谁会愿意陪在另一个人身边四年？ 想到这里，秦诗诗决定还是抛开杂念，好好想想给自己的男朋友买什么生日礼物才是她现在的当务之急。 逛男装店的时候，秦诗诗选来选去没了主意，最后还是顾小黎帮她选定了一套西服，深色暗纹的面料，纯手工打造，的确很符合周暮云的气质。付钱的时候，顾小黎的目光被一副袖扣所吸引，湛黑的宝石发出冷冽的光，低调的奢华，冷硬的气质，更某人好配。 秦诗诗顺着顾小黎的目光看过去，也一眼看中了这对袖扣。 “顾姐姐，你是不是想送给我大哥？” 顾小黎经不住秦诗诗殷切的目光，掏钱买下了袖扣，装盒的时候才觉得自己可笑：秦楚的袖扣多得她数都数不过来，而且每一样都是精品，她的这对跟秦楚柜子里的那些比起来，实在上不得台面。 两人事先约好吃牛排，等到了地方，才发现多了一个人。周暮云一身白色西服，风度翩翩地坐在那里等着她们。 顾小黎表情僵硬的坐下来，低垂着头，避免跟周暮云的目光接触。 周暮云倒是表情如常，看到两人过来，绅士地将菜单递了过来。 顾小黎低头翻看着菜单，即使不用抬头，她也能感受到来自某个男人灼热的视线，她暗暗叫苦，不明白周暮云已经有了秦诗诗这么好的女朋友，为何还要将视线转到其他人的身上。 一顿晚餐吃得战战兢兢，最后还是周暮云送两人回的家。 打开门，顾小黎已经累得不行，却惊讶的发现秦楚正坐在沙发上一脸阴沉的看着她。 秦诗诗好几天没看到哥哥，根本没有注意看他的脸色就扑了过去，叽叽喳喳的跟秦楚说了这几天的琐事，就上楼睡觉去了。顾小黎却看得清清楚楚，秦楚虽然在跟秦诗诗说话，一双眼睛却是没有离开过她，面色更是阴沉到可怕，她努力回想一下自己最近的行为有没有不妥的地方，想破脑袋却没有想到半分。 “上去。” 进门的时候，顾小黎淡淡的笑意，看在秦楚的眼里异常的刺眼，这个女人，一离开他的身边，就笑得灿烂。 不管顾小黎稍显迟缓的动作，秦楚抓住顾小黎的手腕，大步地往楼上走，秦楚走路一向很快，此刻又带着怒气，上楼的速度简直惊人，顾小黎完全跟不上他的节奏，被秦楚拖着上了楼。 进了房，秦楚啪一声关上房门，黑着脸朝顾小黎伸出手，说：“手机拿来。” 顾小黎这个时候哪敢有什么异议，听话的把手机交到他的手上。 秦楚拨弄了几下手机，发现通讯录上只有他和诗诗的号码，脸色总算好看了一些。 视线转回到顾小黎脸上，看到顾小黎苍白的脸色，他心里一阵烦躁，他就这么可怕？ “手机坏了？” “啊？”顾小黎一头雾水，不知道秦楚在说什么。 秦楚最讨厌她在他面前一副呆滞的样子，不耐地将人拖到面前，逼她与他对视，“手机是好的？怎么不打电话，不问？” 整整一个星期，他没有接到顾小黎的一个电话，一条短信。 顾小黎诧异的看着他，她应该要打电话？应该要问，这个男人到底去了哪里？ 秦楚等不来她的回答，也不准备等了，他用力甩开眼前这个还在状态外的女人，站直身，扶好自己的领带。 顾小黎一个踉跄摔倒在地毯上，却听到来自头顶男人冷清的声音：“没有话费怎么不说？” 说完，顾小黎听到男人朝门口走去，很快门砰的一声又关上了。顾小黎在地上坐了好一会儿才站起身来，整个人像是经历了一场了不得的战役，疲惫不堪。 她弄不懂秦楚的喜怒无常，也不想弄懂。 半夜，她是被渴醒的，从厨房喝了杯水回来，发现自己的手机提示灯一直在闪烁，她划开屏幕一看，有好几条未接来电，且都来自同一个陌生的号码，还有两条短信，其中一条短信就是反复出现的那个号码发过来的。顾小黎下意识就避开了陌生的号码，率先打开了另一条。 那是一条服务短信，里面的内容告诉她，就在她睡着的时候，有人往她的这个号码充值了一万元的话费。 一万元？顾小黎握着手机有些不相信地重新数了一遍那几个零，她没有看错，一字后面的确是四个零。回想起秦楚临走时的话，这笔钱铁定就是那位爷给她充上去的，顾小黎是越来越看不懂秦大爷的行径了，他这是什么意思？要她时刻保持手机的畅通？ 她又打开了另一条短信，内容很短，只有两句话：我是周暮云，明天见一面。 第7章 chapter07 对于周暮云的短信，顾小黎当然是不加理会，不仅如此，她还顺手把周暮云的号码拉进了黑名单。 那副给秦楚买的袖扣一时没有送出去，顾小黎想了想，索性把盒子压到了抽屉的最里面，反正秦楚也不缺这一副袖扣。 早上吃饭的时候，秦诗诗频频往她这边看，欲言又止，顾小黎确认自己今天一切如常，并没有往心里去。临出门时，秦诗诗特意叫住她，说了一堆莫明其妙，让她听不懂的话，大意就是让她一定要相信大哥之类的，顾小黎不明白秦诗诗特意这样强调的用意，也觉得自己不需要太明白。更怪的是，上班的时候，顾小黎总感觉又开始有人在她背后指指点点，隐约间，消失了一段时间的闲言细语似乎又来了。 “那个谁拽什么拽，我看也就这两天完蛋……” “就是就是，真以为自己了不起，成天一副清高的样子……” “我就说男神的眼光哪能这么差，你看，这次不就选对了。” …… 顾小黎算是回过味来怎么回事了，看来，秦先生又有了新欢，她也总算明白秦诗诗的欲言又止是为了什么，其实，何必？她在秦楚那里根本什么都不是。当然，这一点，她不能让秦诗诗知道。 当晚，顾小黎破天荒的被要求加班，上头说是晚上会有重要嘉宾来访。顾小黎感到惊奇之外，很快就接受了这个事实，看来有些人说的没错，她的确是快要完蛋了。毕竟来这家公司四年了，她还是第一次被要求加班，不说地位直线下降，起码是大不如前了，要知道，以前就算公司里人仰马翻，上头也是眼睁睁看着她按时走出公司大门。腻了吗？也对，秦先生这样好的条件，整天被肤白貌美，知情识趣的美人包围着，像她这种姿色平平，行事鲁莽，又不懂得取悦人的情人大概早就该被他扫地出门了。可是，秦诗诗那边的戏不用再演了吗？ 顾小黎一边感叹秦先生的忍耐力如此好，一边调整心态准备迎接贵宾。 公司里全员上下也也有一百来人，这时候都集中在一处等着大人物的到来，顾小黎被安排在了最前面，新来的主管笑眯眯的告诉她，她今天要充当迎宾的角色，任务就是带着大人物参观他们的公司，同时还要对边边角角进行解说，说完，还塞给顾小黎三页a4的纸，顾小黎拿起来一看，上面写着公司的前世今生，还有公司的一些功能室介绍以及比较大的项目介绍，满满三大页密密麻麻的字，幸亏顾小黎以前受过训练，强记的功底还没有原数奉还给老师，主管说贵宾来之前还有一些时间，顾小黎也就静下心来记台词。刚刚将最后一行字塞进脑海里，就听到公司有人在喊了一句。 “贵宾马上就要来了，大家打起精神。” 主管拿着对讲机，严正以待的样子，让顾小黎莫名也紧张起来。很快，她就听到了纷至沓来的脚步声，顾小黎抬眼看去，首先就看到走在最前面的那道熟悉的身影，男人的个子很高，立体的五官，深邃的轮廓在人群中卓然而立，仿佛鹤立鸡群，让人无法忽视。两条大长腿，步子迈得不急不缓，气场十足。等到一行人走近了，顾小黎才赫然发现，秦楚的身边站着一个她不算陌生的女人，她经常在电影或是电视屏幕上看到过这张脸，没想到，影后隋昕真人比上镜还要美上几分，而此刻这位大美人正姿态亲昵地挽着秦楚的手臂，笑吟吟地看着她。 不算是突然袭击，但是乍然跟秦楚的情人正面交锋，这还是四年以来第一遭，弄得顾小黎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倒像是她自己碍了别人什么事一般。毕竟，她跟了秦楚四年，像这样明目张胆地出现在公众面前，还从来没有过。 秦楚自始自终表情未变，视线扫过顾小黎身上的时候，也没有丝毫的停留，就当她不过是普通的下属一样。顾小黎当然不会傻傻地上前去跟秦楚相认，而是毕恭毕敬的上前叫了一句秦总，秦楚听了，哼了一声，未置可否。到了这一步，顾小黎反而整个人变得游刃有余起来，也清楚了自己该用什么样的姿态做事，稿子已经被她背得七七.八八，她照着稿子说就行了，唯一有点困难的是，解说的时候要时刻保持着微笑。 影后美人着实落落大方，秦楚这次似乎也无所顾忌，两人相携着跟在顾小黎的身后，外人看来画面的确赏心悦目。顾小黎无比清楚自己的职责，这会儿眼观鼻鼻观心，目不斜视，恪守自己的本分。 本来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顺利到让人心情愉悦，只不过变故总是出现在分秒之间。意外发生得很突然，摄影棚的那盏灯如何掉下来的，顾小黎完全毫不知情，当时的她还在老老实实的为贵宾秦总解说着这个摄影棚将要诞生如何石破天惊的项目，等到她微笑着转头的时候眼前忽然一黑，她整个人已经被一股强大的冲击力扑到了地上，男人的力气一向很大，速度也快得惊人，转瞬之间就将她推离了原地好几米，紧接着她听到一声巨响，随后就是呼哩哗啦地一阵乱响，顾小黎被人按在一个温暖的怀抱，头根本抬头抬不起来，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她却听到了身后男人极其压抑的一声低呼，听起来像是受了伤。 一切发生得太快，等到一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秦楚的身上已经溅到了不少玻璃碎片，公司的老总吓得直发抖，额头不断冒出豆大的冷汗。 “秦总……” 一旁的保镖最先反应过来，动作麻利的将人扶了起来，幸好，除了手上的擦伤，以及有些割伤，秦楚并无大碍，但是他一只手往外汩汩淌着血样子看起来有点儿恐怖。顾小黎回头看看刚才自己站着的位置，一地的碎玻璃，她脑补了一下这些东西直接砸到她头上的场景，刚刚起了个头，她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虽说，秦楚嘴上说是没事，公司老总根本不敢怠慢，张罗着要送秦楚去医院，秦楚走出去几步，回头瞪了一眼已经被扶起来，吓得傻愣愣站在那里的某人，“那个谁，过来。” 顾小黎抬起眼看他，一脸的愧疚，看到秦楚的一只手还在流血，她更是觉得自己罪该万死。 小跑着跟了上去，也不管身后的人怎么看，顾小黎小心翼翼地跟在了秦楚的身后。一直注意着事态变化的影后，脸上的表情渐渐变得意味深长，挽着秦楚的手此刻也是一秒也不松开。 等到了医院，秦楚的病房乌泱泱站满了人，医生给秦楚做了各种检查之后，建议他留院观察一晚，毕竟秦楚身份尊贵，不能有任何的闪失。顾小黎站在最外围，她这样的小角色，秦楚又是为了她受伤的，自然没有人对她有什么好脸色。秦楚拧着眉，顶不耐烦地听着公司老总一叠声的道歉，看他似乎没完没了的样子，秦楚沉着声道：“摄影棚的灯怎么无故会掉下来？我看你是不是在一个地方呆腻了！” 一句话说得老总差点跪了，知道秦总还在生气，多说无益，看来这次如果不找出原因，他这个老总是当不下去了。 一群人散了，顾小黎近不了身，被人推搡着出了病房，病房里只有隋影后还留在那里。 隋影后拉把椅子坐到病床前，笑着说：“秦总好身手。” 秦楚懒得理她，沉着脸半躺在病床上。 隋昕难得看到秦总裁这幅模样，忍不住笑出声：“那位就是你的妲己？” 她私下里总喜欢讲秦楚称为暴君，又听说这位暴君私藏着一个放在心尖上的人，时不时就会打趣一番。 秦楚一个眼风过去，恨不得让这个女人消失得无隐无踪，“你说过这招有用。” 有用？有用那小女人看到他们笑得那么甜？ 隋昕一个劲儿的笑，对于秦楚越来越黑的表情视而不见，“秦总怎么这么纯情，我随口说说的，你也信？” “隋昕，我看你是不想在国内娱乐圈混了。” 秦楚意识到被人摆了一道，恨得牙痒痒，他真是脑子有病才会跟这个女人成为什么盟友。 “秦总别急，主意虽然是旧了点，方法虽然是糙了点，但你看看电视，电影，哪一部没用过这一招？这说明，这个方法切实有效，不过每个人的资质问题，实施起来，效果不一。” 一句话又将原因绕回到秦楚的身上。 隋昕也打趣够了，最后还是自己圆场，对着已经闭目养神的男人，问道：“你前段时间让我帮你联系心理医生也是因为她？” “秦总的确是个情种。”隋昕自顾自下了结论，也不管那人要不要听。 隋昕早年就得了影后，随后到好莱坞发展，近年在国内的曝光率直线下滑，好莱坞也发展得不是很顺，就想到了找个大咖炒绯闻的方式增加曝光率，正好秦楚要找的心理医生是隋昕的朋友，两人各有所图，一拍即合，只是没想到，隋昕的曝光率是有了，秦楚想要的效果却没有完全达到。 两人这段时间一直在一起配合演戏，也不怎么的，倒是成了好朋友，隋昕又是大方的个性，免不得言语上打趣，知道眼前的大神不能说得太多，隋昕也就适可而止。 “秦总，我把她叫进来，今天的一出戏，尤其精彩。” 秦楚冷冷扫了她一眼，道：“谁告诉你我是在演戏？” 隋昕一愣，再次笑出声来，竖起大拇指，对他说：“英雄救美，厉害！” 顾小黎进来的时候，秦楚还在闭目养神，顾小黎满心的歉意无处宣泄。 她走到秦楚的面前，低声说：“对不起。” 秦楚哼了一声，并不理她。 “秦先生……” “你是不是叫错了？” “秦楚……” 顾小黎低低叫了一声，就不知所措的站在那里，她现在疲惫不堪，实在没有什么脑容量去想秦楚为什么会扑过来。 正小学生一般低着头，忽然听到男人低沉的声音响起：“过来。” 第8章 chapter08 顾小黎乖乖走过去，不料被男人用力一扯，就跌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男人的胸膛滚烫，心跳很快，紧紧用力的手抱得顾小黎浑身发疼，顾小黎的泪水瞬间就决堤，刚才那一幕回想起来就让她胆颤心惊，她不得不承认，一想到秦楚这个人将会在这个世界消失，她的整个心像是掉进了无底洞一样没着没落。 两人都不说话，气氛难得的静谧美好。 良久，顾小黎才想起来秦楚现在是个病人，而此刻躺在床上的床上的人肚子发出不良的声音。 “我去给你买点吃的。” 顾小黎抹干净脸上的眼泪，站起身来，又开始拘谨起来，她实在不该擅作主张主动过去抱住他，也不知道秦先生会不会生气。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眼花，她一抬眼的功夫，居然看到秦楚的双眸里饱含着温柔，柔得像是要将人融化，等她想要看清楚的时候，她却只看到难惹湛黑的眸子里只有一片淡然。 这时候，有人推门进来，秦诗诗大哭着冲到秦楚的病床前：“大哥，你没事吧。”刚刚医院通知她的时候，她的心都快从嗓子眼儿跳出来了。她的身后是跟着过来的周暮云，周暮云似乎对病房里的病人漠不关心，一双眼睛从进门开始就没有离开过顾小黎的身上。 顾小黎对他粘人的目光视而不见，转身准备出去买些吃的给秦楚，免得饿久了秦楚的老胃病又犯了。 她前脚走近电梯，周暮云后脚就跟了上来。顾小黎不想跟他有什么牵扯，按住电梯准备换另一部，不料却被周暮云一把拉住,这时电梯门合上。顾小黎知道今天怕是躲不过，索性也不挣扎了，只是往旁边走了几步，尽力来开与周暮云两人之间的距离。 周暮云当然不甘心，也不管顾小黎的脸色，凑过去继续再次拉住顾小黎的手，心里五味杂陈，涩声道：“小黎……现在就算是跟我多说一句话都不行？” 他居然还敢用两人在一起时候的昵称来叫她，顾小黎只觉一口血涌上喉头，吐也不是，咽下去也是万万不能的。顾小黎转过头深吸了一口气，等到一股浊气呼出胸腔之后，她整个人的情绪也恢复了平静。 再面对周暮云，她已经能够做得到心静如水，过往的是非恩怨，她不想追忆，也不想再触及，毕竟四年了，一切早已物是人非。 “周公子，到底要说什么？”周暮云一向以翩翩公子自诩，这句周公子由顾小黎说出来倒是像当面打脸。倒不是顾小黎想要追讨什么，她只是不愿意被人逼迫。 周暮云面色一紧，顿了一下，还是先将其它的情绪收了回去，只是紧紧抓着顾小黎的手并不愿意松开，倒真有几分失而复得如获珍宝的意思，顾小黎也懒得跟他拉拉扯扯，他要说什么就说，说完了自然会松开她。 “小黎，离开秦楚。” 没想到他憋了半天是要说这样一句话，顾小黎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他，一张脸冷若冰霜，语气也是出奇的冷：“周暮云，我很好奇，你到底以什么身份来说这句话？” 任何人都有资格说这句话，只有周暮云不能。 周暮云大概是真急了，以往淡定自若荡然无存，此时风度全无，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女人，他心里又急又气又是怀念。忽然，他情绪失控的将顾小黎拥在怀里，颤声说：“小黎，不要这么看着我，不要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这四年来，我从来没有忘记过你。”他实在受不了顾小黎用看陌生人一样的眼神看着她，以前顾小黎每每看着他的时候，眼神里满满当当都是迷恋和柔情，而现在，他找不到一丝一毫过去的熟悉。他抛开了一切才说出了这一席话，满以为怀中的人，会感动到两眼泛着泪光，然后毫不犹豫地回到他的怀抱。 顾小黎像是听了天大的笑话，四年都没有忘记过她，真是一句天底下最可笑的笑话。那这四年来他都去了哪里，当她躺在血泊里，一遍一遍地拨打他的手机的时候，他在哪里？ 顾小黎一下一下地掰开他的手指，表情淡然到水波不惊，一开口就是冷静到可怕的语气，她听到自己说：“周暮云，有风度一点，四年前我们就结束了。” 周暮云惊讶的呆呆站在那里，眼前的人除了比四年前瘦一些，还是记忆中的模样，可是，为什么他会觉得那样陌生？ 有什么似乎在悄无声息地从他生命里溜走，他极力想要紧握住，却发现握住的是一片空。 “小黎，如果你跟秦楚在一起很幸福，我不会打扰。可是，现在……”他欲言又止，毕竟是书生意气惯了，太低劣的话他说不出口。 顾小黎知道他指的什么，对他的话不为所动，只是冷声提醒：“周公子，别忘记你现在的女朋友是秦诗诗。” 一句话正中红心，周暮云一下子像是泄了气的皮球，气势全消。 “叮……”没有一刻会让顾小黎觉得电梯停住的声音让这般的悦耳。电梯门打开，意料之外的一张脸出现在了门口，秦楚表情森冷，审视地看着电梯里面的两人，直到顾小黎被他看得头皮发麻，秦楚才收回自己的目光。 他一言不发的走过去，稍稍用力就将人拉进了他的怀抱，扫向周暮云的双眸，犹如利剑，满是警告。 周暮云的一颗心已然乱了，此时还要做最后的挣扎，他犹自站在电梯口，低低的声音满带着不舍：“小黎，为什么跟我分手。” 这句话让顾小黎浑身一僵，她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整个人簌簌发抖，缩成了一团，而一旁的秦楚剑眉微拧，不顾手上还绑着绷带，一下子将人横抱起来，大步地往前走。 走出几步，他忽然停住，轻嗤一声，微微侧首，问身后的人：“你当真不知？” 说完，也不顾身后的人如何，迈开长腿大步向前，怀中的人似乎被触动了某个开关，浑身上下颤抖得厉害，漂亮的大眼睛紧闭着，不断有泪水无声的流淌，双手无意识地紧抓着秦楚像是抓着最后的救命稻草，秦楚面不改色地任怀中的女人手指抓挠着他绑着绷带的手，只管大跨步地往车子停靠的地方走去，那里早已经有司机拉开了车门，坐在里面的秦诗诗看到两人这幅样子，吓得大叫：“大哥，顾姐姐怎么了？她现在这个样子不是要找医生？”秦诗诗觉得大哥真是反常，顾小黎如此反常的模样，他不把人应该把人送进医院吗？怎么反而要离开医院？ 秦楚用力将人拥入怀中，低声说：“医生帮不了她。” 没有看到跟上来的周暮云，秦诗诗也顾不上了，一晚上这个那个的出事，她也没心情跟周暮云你侬我侬，打了个电话给周暮云交代了一声，她要跟着哥哥一起回家。幸亏，她一颗心七上八下，根本听不出周暮云声音的不同。 回到家，又是一通折腾，顾小黎像是瞬间变回了缺乏安全感的小婴儿，整个人蜷成一团，手臂紧紧搂着秦楚，仿佛这个人就是她全部的依靠。秦诗诗眼看着秦楚打着绷带的手又开始渗出血来，却无力阻止，顾小黎此刻的样子实在是让人揪心。她双眼紧闭，上下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嘴里念念有词，整个人意识不清。 “不要……放过我……” 秦楚将人抱回自己的卧室，整个人已经浑身是汗，今天一天他也累极了，可是更多的是心理觉得疲惫到极点。即使怀中的人还在紧紧的搂着他，可意识模糊的她嘴里反复喊的却是另一个人的名字。 “暮云，救我！” …… 一声又一声，像是一把匕首，反复戳刺着他的心，这种痛凡是经历过的人都不会想要有第二次。 “大哥……” 秦诗诗在门外急得团团转，不知道该怎么样才能帮到两人，秦楚抬手捏了捏眉心，整个人倦极了，门外的人还需要他的安慰。 他站起身，拉开门，尽力用平静的语气跟秦诗诗说：“没事，我可以搞定，你睡吧。” 秦诗诗看他的样子，哪里睡得着，可是看这样的架势又不像是第一次发生，估计大哥真的是有办法，看秦楚如此坚持，她也只好作罢。 床上的人还在求救，秦楚走过去，将她的手拉过来，拿起她的手机将话筒放在她的耳边，手指牵引着她拨通了一组号码，很快他口袋里的手机响了，秦楚另一只手拿出手机，接通了电话。 “喂……”低沉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寂寞又空洞，但对于某些人却像是救命的良药。 顾小黎猛的坐起身，双眼放空的看着前方，一双手紧紧抓着电话，样子就像是抓住了最后的希望，她努力贴近话筒，牙齿还在上下打颤，“暮云，你终于接电话了。” “嗯。” 顾小黎哇的一声哭出来，想到自己似乎不能哭，又马上憋了回去，“暮云，快来救我！我疼……” 秦楚心中一酸，低低回了一句，“我马上来。” 他关了灯，只留一盏昏黄的壁灯，即便此时顾小黎根本认不清楚人，她也不愿意她愿望落空。 “暮云……” “嗯。” “你来了。” “没事的，小黎，我在。” “暮云……” “嗯。” “你真的来救我？” “小黎，没事的，我在。” …… 一遍遍的确认，反反复复似乎永无止境，可惜，怀中的人想要找的却不是他。 终于，顾小黎像是确认了自己的安全，累极了的她最终沉沉睡去，而第二天醒过来的她也将忘记今晚发生的一切。 秦楚将人放平躺好，将空调调到最舒适的温度，又拉过一床薄被为她仔细盖好，这才站起身来。 左右是睡不着了，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想起来房里不能抽烟，他拉开了阳台的门，对着漫天的星辰吞云吐雾。 一支接着一支，他的大脑却越来越清晰，脑海里不断闪现的是四年前他去救顾小黎的那一幕：当他得到消息感到的时候，顾小黎已经浑身是血的躺在地上，衣衫林乱，浑身的伤痕，最为触目惊心的是她的双腿，脚踝处的骨头被人一点点敲碎，脚下的血如同小溪，蜿蜒绵长，染红了她身下的地面。 冷酷如秦楚也几乎要看不下去，当下就二话不说将人抱进怀里，全然不顾那人身上的血污，沾染了他雪白的衬衣。 第9章 chapter09 第二天顾小黎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她翻身下床，发现屋子里一个人也没有。 洗脸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的眼睛肿得厉害，昨晚像是哭了，她努力回想，最后的记忆断在了医院里，自己跟周暮云说话被秦楚抓包的那段，至于后来她怎么回的家，又为什么哭了，她是一点儿都记不得了。 怎么回事？难道她昨晚是在梦里哭了？梦里她有没有乱说话？秦楚……她猛的反应过来自己是从秦楚的床上起来的，这就代表她昨晚是跟秦楚一起睡的，那么昨晚…… 顾小黎知道自己或许有些不正常，有好几次她的记忆都出现了断层，虽然茫然，她却没有想过要去改变，毕竟，对于她来说，有些东西忘记了也好。 下楼的时候，吴妈正从厨房里出来，手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粥，一脸慈爱的看着她。 “饿了吧？过来把这碗燕窝粥喝了，暖暖胃。” 吴妈这么一提醒，顾小黎还真觉得腹中空空，一碗粥喝下去，顾小黎只觉得唇齿留香，整个人都暖洋洋的。等到她扫视了一眼餐桌，她才知道今天为什么怪，平时吃饭的时候总喜欢跟她说话的秦诗诗不见了。 “吴妈，诗诗去哪儿了？” “小姐啊，她去旅行了。” 这么突然，想到昨晚秦楚看周暮云的目光，再联想到这次突如其来的旅行，她无法不将昨天的事跟秦诗诗的旅行联系到一起。 “诗诗一个人去的？” 吴妈笑了笑，说：“顾小姐，你怎么还不如我这个老糊涂？小姐有男朋友，怎么会一个人出去旅行？再说，她一个人出去，大少爷也不放心啊。” 果然是一起去的。而秦楚又会想出什么办法惩罚她呢？ 班是上不成了，出于礼貌，顾小黎还是给公司去了个电话，剩下的时间，她乖乖在家等着秦楚的回来。 结果，她快睡着了，秦楚才带着一身的酒气回来。 秦楚酒品还算不错，喝醉了也不闹腾，只是动作看起来会比较迟缓。 司机把人抗进门，人就扑倒在床上。 “顾小姐，秦先生一直说要去找一个人，又不告诉我地址，我想了想，这么晚了，去哪里都不方便，就送了过来。” 顾小黎看了一眼醉眼惺忪的人，心里忍不住想，他要去找谁呢？隋昕？ 喝醉的人死沉，更不要说秦楚这一米八的一个大男人，顾小黎用了吃奶的劲儿才将人架到卫生间，费劲地为他脱下衣服，顾小黎忍着面红耳赤给秦楚洗澡。他的只手还缠着绷带，顾小黎又反身准备去厨房拿保鲜膜来给秦楚包上，谁知她刚刚站起身，就被男人紧紧拉住。 醉酒中的人眼神像是没有焦距，微卷的发丝散落在额头，让平时冷酷的男人显得有一丝脆弱。 “是你？” 男人的力气很大，抓得顾小黎的手腕儿生疼，她不知道他口中的你到底是指的谁，可跟醉酒中的人讲理简直是自找麻烦，所以顾小黎不管他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从善如流地回他：“恩，是我。” “别走……”男人忽然坐起身，猛的将人搂进怀里，顾小黎原本是半蹲着的，整个人重心本来就不稳，被他这么一扯，身子一歪也跌进了浴缸里。 顾小黎惊呼一声，又怕男人受伤的手被打湿了，索性任由男人抱着。 只是她果然想得太简单了，这个时候哪是抱一抱就完事儿的。 很快，秦楚就把顾小黎身上的衣服剥了个干净，顾小黎被他弄得浑身发软，想要站起身来根本没有力气。 “别走，别离开我，留在我身边……” 男人反反复复在顾小黎的耳边说着，语气里竟然带着几分委屈，顾小黎听得心中一痛，不知道这个男人心心念念的到底是谁。 一晚的荒唐，两人从浴室到床上，每一寸地方都好好利用。结束的时候，秦楚将人紧紧拥在怀里，沉沉睡去。顾小黎浑身粘腻，累到动弹不得，却睁着眼无法安睡。 卧室里开着壁灯，暖黄的光打在男人的脸上，柔化了男人冷硬的轮廓，睡着了的他，不复白日的森冷难以接近，顾小黎下意识抬起手，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描绘着男人的轮廓，一寸一寸，像是要用这样的方式将人铭记在心。等到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顾小黎赶紧收回手，她在干什么？ 以后的几天秦楚早出晚归，顾小黎难得跟他碰面，有一次晚饭时间，秦楚已经走进了餐厅，可是看到餐桌上坐着的顾小黎，秦楚的脚步停住，不管顾小黎的诧异，他转身又打开门出去了。顾小黎愣愣的吃完饭，忽然意识到秦楚这是在躲她。 的确，上次男人跟隋影后一起出现在她面前，不是就提示她，他对她开始腻了，只是因为意外，两人都没有谈及此事，而作为情人，秦楚从来不算苛刻，好歹自己跟着他四年，秦楚大概也不会主动赶她走。只不过，做人贵在有自知之明。晚上，顾小黎将自己的东西收拾好，搬回来自己的房间。当初，两人签合约的时候，秦楚就已经说明，除非他腻了，否则顾小黎不能离开他的身边。 顾小黎等着秦楚说出腻了的那一天。 顾小黎搬回自己房间的事情，秦楚是三天后才知道的，他这几天根本就没有回家睡。 不过他回来后的第二天早上，顾小黎醒过来发现秦楚居然睡在她的身旁，她坐起身仔细看看，发现自己并没有走错房间，她睡的是自己的床。 “等下搬回去。” 秦楚一边穿衣服一边对顾小黎说，好似对她的突然搬离不甚关心。 “可是，秦楚……”顾小黎还想说你不是不想看到我，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被秦楚打断。 “顾小黎，你要清楚你自己的身份。我们是什么关系。” 本来想好的一肚子的话，顾小黎一个字也说不出口了，只得低着头小声的回答：“情侣。” 秦楚对她的回答很是满意，他拍了拍她的脸，说：“那么，你是想让诗诗发现？” 顾小黎全然没了理由，她是被清楚包养的情人，当初白字黑字签下来，没有人逼她，既然这样，秦楚说什么，她当然要照办。可是，心里还是会有一些不甘心。 她忽然叫住就要出门的秦楚：“秦……楚，难道你觉得这么做，对诗诗好吗？她现在的幸福都是假的？” 大哥的幸福是假的，就连她自己的幸福都是假的。 秦楚等着顾小黎一字一句的说完，冷笑一声，他说：“那又如何？只要她自己觉得是真的就行。” 顾小黎咬了咬唇，停了一会儿，还是决定要说完。 “难道你不觉得这样对她很不公平？她有权利知道真相。” 秦楚点燃一支烟，烟雾缭绕模糊了他的轮廓，顾小黎听到他说：“真相？她要真相有什么用？用来痛苦悔恨？” 秦楚揽过顾小黎的腰，自上而下地看着她，眼眸里的藏着顾小黎看不懂的风暴。 “你说这些话什么意思？怎么，想要回到旧情人的怀抱？” 两人最后闹得不欢而散，秦楚更是摔门而出，顾小黎被关门声吓了一跳，心下觉得今天真是糟糕透顶。 晚上的时候，顾小黎下班回来，看到客厅里围着不少人，茶几上摆满着大大小小的盒子，周暮云一只手亲昵的搭着秦诗诗的肩，两人相携着坐在沙发上，正跟秦楚聊着天，周围的佣人人手一个礼盒，喜笑颜开的样子，让顾小黎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外人，其实，她本来也就是一个外人。 秦楚看到她回来了，很自然的拍了拍身旁的空位，顾小黎会意，慢慢走过去坐下。 想必这次旅行相当圆满，秦诗诗言笑晏晏，一副被爱情滋润的幸福模样。 “顾姐姐，你身体好了些没有？” 顾小黎被她问得一愣，秦诗诗低头吐了吐舌头，太过高兴，她一下子忘记了大哥的叮嘱，谁也不能在顾小黎面前提起那晚的事情。周暮云显然也是刚刚知道顾小黎身体不适，看了顾小黎一眼，看似无意的问：“顾小姐怎么了？” 秦楚适时地揽着顾小黎的腰，笑笑说：“没什么大事，只是被不相干的人吓到了。” 周暮云一听这话，脸色一僵，顿时没了语言，只是目光无法克制地落在了顾小黎身上。 秦诗诗对于眼前的暗藏玄机毫无知觉，沉溺在幸福中的她，但愿每一个人都是幸福美满的。 她拿起一个包装精美的墨绿色盒子，献宝一样递给顾小黎，“顾姐姐，我一眼看到这条丝巾就想到你。” 绝佳的手感，繁复的花纹隐隐带有一丝神秘，墨绿，米，纯黑几个简单的颜色，在名家的手中糅合成一股独特的美，顾小黎拿在手上也的确很喜欢。 同时，她也眼尖的发现，秦诗诗原本光溜溜的手上，多了一枚戒指。 “大哥，你有空一定要带顾姐姐去玩一玩，那里的天空真的很蓝，还会清澈得都可以看到海底的小鱼。我都舍不得回来。”说完，她转回头对着周暮云嫣然一笑。 秦楚不置可否的笑笑，捞过顾小黎的一只手来放在掌心把玩，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你们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秦诗诗双颊泛着红晕，捂着脸，嗔怒道：“大哥，干嘛突然说这个？” 最后，她还是忍不住心中满意的幸福，低着头害羞的说：“大哥，暮云已经向我求婚了。” 秦楚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周暮云，笑着说：“那就好，既然是这样，你们两个就要好好的。” 周暮云沉默的点了点头。 倒是秦诗诗情绪似乎还处在亢奋中，望着态度亲昵的秦楚和顾小黎，怂恿道：“大哥，你跟顾姐姐要什么时候结婚？总不能一辈子恋爱下去吧？” 秦楚像是对她这句问话很是受用，揽着顾小黎的手悄悄收紧，温柔的嗓音低沉磁性充满蛊惑，“那就要看小黎肯什么时候嫁给我了。” 秦诗诗也跟着起哄，笑着对顾小黎说：“顾姐姐，你听到了吗？大哥等着你的答案呢。” 顾小黎哪里招架得了这样的阵势，一颗心被搅得一团乱，她只得低头说了一句抱歉，逃也似的上了楼。 秦诗诗只道她是不好意思，并没有太在意。倒是秦楚一刻也坐不住，不一会儿也跟上楼去。 第10章 chapter10 房门关上，秦楚脸上的笑意霎时消失不见，阴沉着脸将试图远离的人拉了回来，他的手臂如此有力,顾小黎只觉被抓住的手臂发麻，一个踉跄就跌进了男人的宽厚的胸膛。 也不知道男人哪里来的火气，顾小黎下巴一疼，男人的手指捏住她尖细的下巴，强迫她的视线直视着他。 “怎么，旧情人要结婚你受不了？” 秦楚的嘴角噙着一抹笑，落在顾小黎的眼里便是□□裸的嘲弄，刚才，她的确足够失态。 闭上眼，顾小黎颤声说：“我没有。” 她也觉得自己可笑，早已经是毫无干系的人，怎么偏偏脑海里回旋着的都是过去的美好，那些美好明明是□□，一次又一次的告诉她，现实到底有多残酷。 冷笑一声，秦楚吻上她的唇，然后贴着顾小黎逐渐泛白的唇，步步紧逼，“那你现在一副生不如死的表情做给谁看。” “啪”的一声，卧室里恢复一室清冷，顾小黎跌坐在床头，望着一地的玻璃碎片，像是再次确认许多东西终是一去不返，不可逆转。她疲累地抬手捂住双眼，一颗心被反复撕裂，践踏，疼痛到麻木，明天于她仿佛是无限的煎熬。 出来时，整栋三层小楼人去楼空，佣人们识相地退避，秦诗诗和周暮云早已经走了，顾小黎依稀记得他们似乎约好了要去选订婚要用的东西，而那个刚才不知道为何处在盛怒当中的男人，现在不知踪影。顾小黎站在偌大的客厅中央，忽然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 迷迷糊糊地打开门，吴妈问她的时候，她下意识就说自己要出去走走。 傍晚时分，白日的燥热还没有完全散去，顾小黎却觉得寒意侵袭，她漫步目的地往前踱步，眼光空洞，形同行尸走肉，或许她便是。没有梦想，没有依托，没有明天的人生，她到底为了什么而活着？路上行人纷纷侧目，顾小黎浑然不觉，她已经无暇顾及自己的失魂落魄会引得旁人多少遐想。 大学四年，被秦楚包养四年，她在这座城市待了八年，却找不出丝毫的熟悉感。双脚茫然的向前，她不知道自己的终点是哪里。 还不够吗？ 因为那个人，她失去了所有：健康，梦想，甚至自由。 可是，心为何而痛？ 她自己也说不清那种感受，只觉得人生一切都空了，听到那人要结婚的消息，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心脏像是压着几吨的重物，让她呼吸困难。 不是早就该有这种觉悟？在她遍寻不着那人的时候；在她拼尽全力也拨不通那人电话的时候；在得知那人跟别人去了国外留学的时候；可是，为何还是不甘心，为何还是放不下？ 她真的高估自己了，回答秦楚时的干脆利落，在那人面前的冷若冰霜，现在看来多想一个笑话。 原来，一个人的心不受控制，是这样的感觉。 茫然的往前，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走到了哪里，朦朦胧胧，像是听到有人在惊叹：“好漂亮！” 顾小黎循着声音望去，视线开始模糊起来，那是一家婚纱店，橱窗里大幅的宣传照，新娘笑得很甜，美到惊人，新郎满脸的宠溺，画面满目的幸福几乎要溢出框外。 恍惚间，她看到了一对年轻的男女曾经也在这个橱窗前驻足，她依稀看到女孩儿正用带着希冀又要拼命装着毫不在意的眼神往橱窗里观望，男孩儿则显得坦然多了，他执起女孩儿的手，平日里总是带着淡然的双眸里面满是认真。 “小黎，将来我要让你穿着最漂亮的婚纱，成为最幸福的新娘。” 两人执手相看，眼睛里只有彼此，再无其他。 她以为那便是故事最好的结局，只是，现在的一切都告诉她，所谓的ding，都只会出现在童话里。 泪不是早就干了？她在做什么？ 顾小黎发足往前奔去，恨不得速度快到让她去到另一个维度，脚踝处传来阵阵钝痛，神经在抽痛，一下又一下仿佛都在提醒她，她是如何的可笑又软弱。 忽然，脚下一滑，她整个人跌在了地上，手掌传来锥心的疼，她终于控制不住，泪流满面。 有好心的大妈过来试图扶起她，“姑娘，是不是摔疼了，摔疼了也要站起来，重新站起来就好了。” 顾小黎一阵恍惚，忽然想起已经没有太多印象的母亲，小时候她摔疼了，母亲也是这样对她说的。 她在干什么？顾小黎站起身，对好心人说了一句谢谢，没想到抬起头来，居然看到了此时她最不想面对的一张脸。 周暮云一脸的不忍，走过来不由分说的拉过她的手查看，“小黎，真的是你。” 开车的时候，无意间看到一个身影像极了顾小黎，他还以为自己只是太过思念。 顾小黎奋力抽回自己的手，也是在极力告诫自己，不要犯错。 “小黎，你受伤了。” 整个人倦极了，顾小黎不知道自己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上了周暮云的车。然后像木偶一样任由周暮云拉着她的手，消毒，上药，贴上胶布。 一路上两人沉默不语，自从周暮云处理好顾小黎身上的擦伤后，顾小黎就一句话也没有说，周暮云几次想要开口，最后都被顾小黎漠然的视线逼退。 车子最后停在了两人都熟悉的地方——他们第一次约会的地方，那时还是冬天，海边的风夹着潮湿的海风，阴冷刺骨，可两人那时的心情却如同抹了蜜，只因为最单纯的美好。 时隔八年，当年海边莫名的玻璃花店居然还在，花店主人还是那个有着阳光笑容，说话却有些懒洋洋的帅气男人，而他们却早已回不到当初。 “想不到那家花店还开着。” 周暮云扯扯嘴角，望向玻璃花房，想要打破这令人窒息的空白。 “……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朦胧间，他依稀看到两人看到这家花店时，不约而同地念出这首诗。 顾小黎一言不发的看着玻璃花店中忙碌的人，像是陷入了沉思。 夜幕降临，空阔的海滩，只听得到一起一落的海浪声。 顾小黎踏着细沙缓缓前行，海风吹起她的发丝，让她的身影变得飘渺，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她带走。 周暮云脱下西服，无声的搭在她的身上，悄无声息地跟随着她的步伐，太多的话，不知该从何说起。 明明是从前的自己最为迷醉的清爽味道，此时围绕着顾小黎，却只能让她觉得苦涩。 “周暮云。” 顾小黎停住脚步，黑暗中，两人并不能看到彼此的表情，可顾小黎却似乎感觉得到周暮云抿起的薄唇。 “我们就当做从来没认识过。” 这是顾小黎开口对周暮云说的第一句话，却招来了周暮云的断然拒绝。 周暮云走过去一把将人抱住，深吸了一口气，像是确认怀中人的存在一般，他贪婪地呼吸着带着她身上气息的空气，终于脱口而出：“小黎，跟我走。” 这曾是顾小黎垂死挣扎时最想听到的一句话，可是在此刻说出整整晚了四年，她在干什么？死过一回还没有认清现实？到底是不舍眼前的男人，还是不舍当初那个可以为爱付出一切的自己？ “晚了。” 顾小黎幽幽说出这一句，给出了自己的答案，更像是提醒自己，时过境迁，恩恩怨怨，破镜已经难圆。 “不晚！”周暮云大吼一声，紧紧抱着她，像是怀抱着最珍贵的梦，他握着顾小黎的双肩，信誓旦旦：“小黎，跟我走，我们到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重新开始。” 泪水模糊了顾小黎的双眼，她拼命摇头，脑海里那些令人胆颤心惊的画面一帧一帧不断闪现，她忍不住瑟瑟发抖，失声喊道：“放过我！” 电话猝不及防的响起，周暮云本打算置之不理，但电话的那头极其坚持，不停响起的电话铃声让周暮云不堪其扰，他只好放开顾小黎，无奈的接起电话。这通电话攫取了他全部的注意，他丝毫没有发觉身旁的人有什么不妥。 恐惧再一次向顾小黎袭来，潮水一般几乎将她溺毙，她拼命抱着双肩，嘴里不断呢喃着救我，可惜这一次再没人伸出手救她，一如四年前一样。 接完电话的周暮云神色紧张，看到缩成一团的顾小黎，他以为顾小黎不过是为旧情而伤，可现在的情形容不得他儿女情长。 “小黎，我送你回去。” “别碰我！” “小黎，我们该回去了。” “……” “小黎，我现在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处理，请你等我。” 周暮云抛下自以为非常有重量的誓言，用力抱了一下顾小黎，终是抛下了意识模糊的顾小黎大跨步往回去的方向走去。 顾小黎视线模糊的双眼，只能看到一个依稀熟悉的身影。 “暮云，救我！” 回答她的只有微咸的海风和寂寞的海浪声。 她似乎看见有人过来，几只手将她按倒在地，沉重的皮靴踩在她纤细的脚踝上，她听到骨头破碎的声音，锥心刺骨的锐痛让她痛得死去活来，浑身的血汩汩往外流，她全身发凉，感觉生命在一点一滴的消逝，可是她的双眼固执地望着满是铁锈的大门，期盼着那里会出现永不可能出现的熟悉身影…… “就是这双脚跳着跳着勾走了周暮云的魂？现在，看你还怎么跳！” 她听到有人在耳旁大笑不止，笑声刺耳非常：“周暮云他不会来，他现在正坐在飞机上，知道他跟谁一起吗？” 第11章 chapter11 醒来时，顾小黎满眼都是白色，铺头盖面的白色，清冷又凄惨，像是没有尽头,呆愣了一会儿她才反应出来自己这是在医院。她头痛欲裂，浑身像是散了架，微微欠了欠身，她试图坐起来，发觉自己像是忽然惊动了什么，忍着身体和心理的双重不适，她顺着挪动的方向看去，却只看到男人高大的身躯正以一个扭曲的姿势挤在一张椅子上，而他的上半身几乎趴在她的病床上。 意识到这个人就是平时冷言冷眼的秦楚，顾小黎心里没来由的心虚起来，可惜如今避无可避，因为秦楚已经被她吵醒，抬起头来。 小心翼翼地偷眼观察秦楚的脸色，只是这一眼却让顾小黎大为意外。衣冠楚楚的秦楚顾小黎见得多了，可像如此狼狈的秦楚她真是第一次见：一双漂亮双眸猩红一片，里面遍布着狰狞的红血丝；总是一丝不苟的头发乱糟糟纠结成一团，毫无造型可言；从来平整到没有一丝褶皱的衬衫如今像是晒干的菜干，黏在身上像是几天没有换衣服。 男人涣散的眼神忽然一点点聚焦，几乎是瞬间就站了起来，他猩红的眼里怒气冲冲，剑眉陡然拧成一个川字，很明显秦楚正处在盛怒当中。顾小黎眼睁睁看着他猛的扬起了手，她认命地闭上眼，反正躲不过的，自己也说不清心里为什么又苦又涩，可是等了半天，意料中的巴掌并没有打在她的脸上，她怯怯的睁开眼，却发觉秦楚眼底的红已经蔓延到不可思议，如果不是她跟在秦楚身边四年，知道这个男人是多么的冷面无情，她大概以为秦楚现在是眼圈发红几乎要哭了。 他突然停下的动作说明男人此刻正在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只不过，高大的男人只是简简单单站在她面前，那种无形之中的强大压迫感依然让她觉得快要窒息。顾小黎看着秦楚一点一点将扬起在半空中的手收回来，忽然，一阵风拂过，只听砰一声闷响，顾小黎吓得差点跳起来，下意识就闭上了双眼。好一会儿，她才一点一点睁开眼，发现男人的这一拳砸在了她耳旁的墙上，男人像是花了十足的力气，原本洁白光滑的墙上留下斑斑红痕，顾小黎疑心他的手指是不是骨折了。 “对不起……”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像是经历了旷日持久的干涸，干哑滞涩。 然后，秦楚不为所动，表情已经恢复了以往冷然，刚才那男人情绪的失控，偶然的粗鲁，就像是顾小黎一时的错觉。 “顾小黎……”，良久，顾小黎听到秦楚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带着一些沙哑，男人就这么居高临下地看着顾小黎，顾小黎鼓起勇气迎着他的视线，在男人湛黑的眸子里，她看到了自己，那个自己是如此的渺小。然后，顾小黎听到他一字一句的问：“周暮云结婚，你就那么难过？难过到要去死？” 顾小黎睁大双眼，意识到秦楚应该是误会了什么，她昨天的确比较失态，但并没有他说的那么严重，难过到要去死！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放弃生命，即使在最艰难的时刻，也没有想过。她张了张嘴，试图解释这一切，可是秦楚却完全不给她机会，顾小黎看他收回还渗着血的手，很快的站起身，几乎是一瞬间又变回了她印象中的那个秦楚，冷酷，森冷，让人不得不敬而远之，又没有人能够打倒的秦楚。。 她看到秦楚转过身去，然后她听到男人冷笑了一声，充满嘲讽的话语轻易就从他的薄唇溢出：“顾小黎，你应该明白，只要诗诗愿意，周暮云就是她的！”这句话既是提醒，也是警告，顾小黎清楚得很。她垂着眸，完全乱了分寸，一颗心七零八落，苦涩，失落，愧疚，羞耻……各种滋味混在一起，让她觉得无比的难受，喉咙涩涩的，似乎难以发出声音，可她明明听到自己强自镇定的回他：“我知道，这世上，没有秦先生办不成的事。” 秦楚似乎对她的这个回答很满意，冷冷抛下一句，“你知道就最好。”就转身离开，倒是没有计较她称呼上的不对。 顾小黎知道这一次，秦楚很生气，事实上他的确是有足够的理由生气。秦楚是谁？天之骄子，人中龙凤，商界大亨，在这偌大的s城，只要他挥一挥手，多得是名媛淑女投怀送抱；他跺一跺脚，城中的经济都要哆哆嗦嗦，萎靡不振。这样的人，还要用他宝贵的时间和精力来为她善后，她可真是有够可笑。 顾小黎回想自己昨天的所作所为，实在惭愧至极，她根本毫无做人家情人的自觉，难道还是十八岁的小姑娘任性妄为？ 这一层是高干病房，没有什么闲杂人等，走廊里很安静，病房里更是悄无声息，秦楚的离开只会让宽敞的病房显得又大又空。顾小黎放眼望去，除了纯净的白色，她看不到其它的颜色。虽然，秦楚给她安排的是单人病房，还是免除不了她对于医院的的厌恶，四年前的一段日子里，她几乎天天待在医院，以至于出院后很长的时间里，鼻息间似乎总是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挥之不出。 医院实在只会让她联想到太多不好的事情。 门锁转动的声音将顾小黎拉回现实，她看到房门被人拉开一条缝，秦诗诗一颗脑袋探头探脑的往里看，像是确认自己是不是该进来。再次看到秦诗诗，顾小黎心情难免还是觉得有冲击，但她还是很好的控制住了这种异样的情绪，只是看着门口亟待召唤的某人，有些无奈的轻声叫了她的名字。 秦诗诗像是松了一口气，得到许可，飞快地推门进来，她手里还提着好几个食盒，一边往床边走，一边叹息，大而亮的一双眼睛红红的：“顾姐姐，你吓死我了。” 秦诗诗情感一向外放，喜怒哀乐几乎都写在脸上，看到顾小黎病怏怏，脸色苍白的样子，她忍不住走过去，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将她紧紧拥住。 “顾姐姐，你知不知道你昏迷了三天三夜！我还以为，我再也看不到你了……” 秦诗诗的真情流露让顾小黎有些招架不住，她没有想到秦诗诗居然把她看得这么重，只不过他们两人之间始终隔着一个周暮云，再次面对她，顾小黎再怎么想云淡风轻，心里总是会觉得有些疙瘩，可是，她不能让秦诗诗发现她的真实想法。更何况，秦诗诗一脸单纯，满心的为她着想，她根本拒绝不了秦诗诗的好意。 不过，她昏迷了这么久？不是秦诗诗说起，顾小黎几乎以为她只是太过伤心，沉沉睡了一觉。直到现在，顾小黎才大概从秦诗诗的口中得知那天的情形：秦诗诗告诉她，那天晚上，她是被一群准备看日出的游客从海里救起来的。秦诗诗说到这儿的时候，顾小黎只觉得头疼难耐，可是她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掉进海里去的。而明明跟她在一起的周暮云又是如何离开的？ 想起那个人，顾小黎心里一涩，再次被抛下，她绝不意外，周暮云是什么样的人，四年前，那通永不会拨通的电话早就说明了一切。回想起自己那天的情绪失控，顾小黎也觉得自己十足的荒唐可笑，她这到底念的是什么旧情？一切不是早就在四年前就结束了？ “顾姐姐，你是不知道，你昏迷不醒的时候，我哥到底有多着急，我长这么大从来没看见他那个样子，像是掉了魂一样。我叫他回去休息也不肯，三天三夜寸步不离地守在这里。” 秦诗诗口中描述的秦楚以及所作所为，落进顾小黎的耳里，就好像那个那是她完全陌生的一个人的事，简直遥不可及。她自嘲的想，大概她跟秦楚的演技都太好，秦诗诗这个局外人，觉得他们两个是幸福的一对，又想他们好好在一起，有些话免不了会夸大其词。又或者，秦楚对她还没有腻，觉得这么多年的圈养不能到头来变成一场空，心血来潮的施舍。 秦诗诗小心观察着顾小黎的表情，动作轻柔地将保温桶里的汤倒出来，端到顾小黎手里，看她一点一点喝下去，又补上一句：“顾姐姐，大哥每天都让吴妈熬了汤，说是怕你醒过来胃里不舒服。” 顾小黎喝完汤，将碗递给秦诗诗，说：“那你替我谢谢你大哥。” “你们……” 秦诗诗有些急了，刚才她来的时候碰到了秦楚，虽然秦楚看到她表情有些软化，但是秦诗诗还是看得出来，大哥很生气。人昏迷的时候，那么担心，怎么醒过来了又要生气？这两个人真让她看不懂。 秦诗诗收拾好汤碗，顺手又打开了另一个食盒，里面事物的香味立刻飘出来，让人忍不住食指大动。可惜，顾小黎已经吃不下去了。 秦诗诗也不逼她，刚刚苏醒的人，估计也没有太大的食欲。可是有件事，她却忍不住想问个清楚。 “顾姐姐，你……那天去海边，是不是因为那些事？” 第12章 chapter12 顾小黎一愣，根本没明白她说的“那些事”到底是哪些事，不过，顾小黎不着痕迹地偷眼看去，莫不是秦诗诗知道了她跟周暮云的过去？但看起来又不像……. “顾姐姐，你也不用忍着。大哥就是这样，很多话都喜欢憋在心里不说。这也不能怪他，你也知道他父母早逝，我爸爸又对他很严厉，别人还在挥霍青春的时候，他已经独自挑起了重担。商场上的事情我是不懂，可我知道大哥一步一步走过来，承受了很大的压力。有时候，我真的很恨自己，怎么就不能为大哥分担一些。可惜，我天生就对这些不感兴趣，大哥也没有逼我，而是包容我的一切，让我尽情做自己喜欢做的事。” “看我，说半天也说不到正题上。”秦诗诗深吸了一口气，到底没有阻止滑落的泪珠，顾小黎无声地递给她一张纸巾。这些事，她还是第一次听说，四年来，她只是想着恪守本分，不要逾规，根本没有想过要去真正了解那个人。 秦诗诗拉着她的手，对顾小黎还是一如既往的亲昵，“顾姐姐，大哥处在这个位置，很多时候会有一些身不由己，你真的不要多想。”顾小黎被秦诗诗弄得有些哭笑不得，闹了半天，秦诗诗不但以为自己要自杀，还是因为吃醋要自杀？是不是所有人都以为她要自杀？可到底发生了什么？除了记得跟周暮云在海边见面，后面的事，顾小黎真的一点印象也没有。 正在这个时候，又有人敲门，秦诗诗站起身，一边走一边说，肯定是暮云来了。 顾小黎这个时并不想跟那人碰面，更何况有秦诗诗在场。 “小黎……” 顾小黎已经背过身，面对里面躺下，她跟周暮云，是真的没什么话好说。 “小黎，对不起。我那天，我真的……”周暮云试图要对自己那晚的不辞而别做些解释，却像是突然词穷，说不出个所以然。 `顾小黎原本是想就此揭过这一篇，万万没料到周暮云倒要做个死脑筋，还要当着秦诗诗的面？ 她不耐地坐起身来，发现秦诗诗这个时候却不见踪影，周暮云知道她在找谁，好心提醒她，秦诗诗有事出去了，他不敢说秦诗诗让他留下来是怕顾小黎再有什么想不开，又做出什么傻事。 顾小黎的脸色微变，秦诗诗不在场，她的压力的确小了许多，只不过周暮云还要来解释良多，到底想做什么？ 她那天只不过被那个消息冲击得太狠，心情才会难以平复，不代表她现在冷静下来还要继续执迷不悟。 不管周暮云那说不出口的理由是什么，对她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周暮云，一切到此为止。秦诗诗是个不错的人，你自己选的路不能反悔。”后面那句话，她是说给眼前的人听，更是在说给自己听。 周暮云一张脸憋得通红，脸上的表情又是懊恼，又是惭愧，像是打翻了颜料桶，精彩纷呈。毕竟也是被人追捧久了的人，反反复复被顾小黎以这样的语气教训，他的脸上快要挂不住了。一时之间，他也顾不得好听不好听，能不能说，就脱口而出了一番他很早就想问的话：“顾小黎，你对秦楚就那么死心塌地？四年前，你一个理由也没有给我就提出分手，现在想想，是不是那个时候，你就爬上了秦楚的床？” “轰隆”一个闷雷在顾小黎的脑中炸开，震得她脑中闪现一片恍惚，她被眼前的人歪曲事实的能力感到叹为观止，明明是他先离开，明明是他抛下了她，到头来还要追问到底是谁先对不起谁的？贼喊抓贼这个词大概就是周暮云他量身定做的。 顾小黎只觉得跟这人多说无益，一时间真有心如死灰的感觉，她疲惫的抚着额头，说：“周暮云，你愿意这样想我也阻止不了，只不过我已经非常清楚的表明了我的立场。请你明白，你我现在都不是单身，各自好自为之吧。” 无论如何，深爱了四年的两人之间还是存有许多美好的回忆，在跟秦楚一起的时候，她强迫自己将这一切强行挤压到最为隐秘的角落，因为她深知，回忆多美，现实就有多苦。而眼前的人，不闻不问地将她抛下四年，如今回来却在指责她的真心。两人之间变成这样，实在不堪至极。 周暮云紧抿着唇，斯文清俊的脸上还带着掩盖不了的不甘。 两人一站一卧相对无言，顾小黎更是冷漠的闭上了眼，也不知道周暮云到底看了多久，最后顾小黎听到一声叹息也当做没听到。 幸好，医生闻讯赶来，浩浩荡荡一大帮子人，将顾小黎团团围住，周暮云被远远挤到了包围圈外。等到一番检查之后，周暮云已经不知所踪，顾小黎偷偷在心里送了一口气，心想，以周暮云的骄傲，此后，那个人大概是不会再还对她有什么残念。 秦诗诗刚好这个时候回来，医生看到她进来，就把检查的结果仔细的说给她听，秦诗诗一副小学生认真听讲的模样，听得非常的仔细，那个样子，就差拿个笔记本来讲医生说的话仔细的抄写下来。 医生说，顾小黎恢复得很好，只是需要好好休息，再住几天就可以出院了。 秦诗诗听完这个结论，眉头总算舒展开来，顾小黎在一边看着，心里滋味莫名，秦诗诗是真心对她好。 得到这样的好消息，秦诗诗当然第一个打电话给她大哥，顾小黎看她兴致盎然地拿起电话，拨号码的时候还一直说等下让她跟秦楚说几句，谁知对方接通电话时的态度似乎大大出乎秦诗诗的意料之外，整个通话不到一分钟，对方就收了线，秦诗诗失望的看着暗下去的手机屏幕，看到顾小黎视线还在自己的身上，表情变得有些尴尬。 她呐呐的解释：“顾姐姐，大哥现在正在开一个很重要的会议，所以不方便接电话。” 顾小黎微笑着看着她，并没有接话。秦诗诗实在不擅长说谎，一句话说得干干巴巴，实在难以让人信服。顾小黎心想，即使秦诗诗说得再热闹，秦楚就是秦楚，不会因为谁而乱了方寸。 住院的那几天，秦诗诗一直陪着顾小黎，她本就是个活泼开朗坐不住的人，害怕顾小黎在医院里觉得闷，她一下子就将自己的宝贝都搬到了医院来，想着花样的逗顾小黎开心。像是极力补偿一样，有她的陪伴，顾小黎觉得，医院似乎并不是那么讨人厌了。 而秦楚再也没有出现在医院，顾小黎倒是没觉得什么，秦诗诗倒是为她打抱不平起来。 “工作工作，工作有那么重要吗！”她还想抱怨几句，忽然想起来自己这样只会加深隔阂，秦诗诗又闭上了嘴。 “顾姐姐，你明白的，男人嘛，都多多少少有些工作狂的。暮云最近也是忙得很。”提到周暮云，秦诗诗的眼神难得变得有些黯然。 她忽然压低声音，凑到顾小黎旁边，说：“顾姐姐，有一件事我放在我心中，我一直觉得很难受，可是却找不到人来说。”她自幼没有母亲，因为身体一直不好，朋友又少，秦楚一个大男人又不可能如此细腻，一些心思自然无处倾诉，现在她倒是找到了一个好对象。 顾小黎觉得心里一暖，顿时就产生了一种保护欲，声音也变得又轻又柔：“你说说看。” “其实，我总觉得暮云心里似乎藏着一个人。” 顾小黎眼皮一跳，心中暗自叫苦，女人的第六感还真是不要太准。可说出口的确实安慰的话：“诗诗，不要多想，你们会很幸福的。” “顾姐姐，这种感觉不是一天两天了，很多次我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暮云都在发呆，问他在想什么，他却什么都没说。在国外的时候，有一次我们一起逛街，也不知道他到底看到了什么，居然放开我的手就追到前面去了，过了好久他才失魂落魄的回来，问他他又什么都不说。我觉得，他肯定是忘不了某个人。” 顾小黎只觉得心中苦涩，明明是自己做出的选择，又能怪得了谁？ 顾小黎拉过秦诗诗的手，微笑着鼓励她：“诗诗，即使你的感觉是对的，可现在周暮云选择了跟你在一起，没有人逼着他做选择，那说明他的心里是喜欢你的。而你们在一起也很幸福，不是吗？” 一席话让笑容又回到了秦诗诗的脸上，她本来就是一个心思单纯，乐天的人，回想起跟周暮云在一起的幸福时光，顿时觉得刚才的阴霾根本就不算什么。 “顾姐姐，谢谢你。可能是我自己太患得患失了，毕竟，从记事开始我一直喜欢暮云……” 时间过得飞快，一转眼就到了顾小黎出院的日子，那天秦楚派了个人来办手续，自己到最后一刻也没有出现。顾小黎坐上车的时候，神色如常，秦诗诗倒像是当事人一般，又急又气的样子，大有回去要找秦楚算账的架势。 回到家中，有人她的东西搬到了秦楚的房间，顾小黎上楼的时候无意间发现秦诗诗的房间像是不打算住了。 一问之下，秦诗诗有些忸怩的说，秦楚已经另外安排了房子给她住，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她跟周暮云都是成年人，又是这样的关系，的确需要独立的空间。顾小黎不由心中感叹，秦楚的确是一个称职的好大哥，不过秦诗诗搬走了，她跟秦楚之间也不需要演戏了。吃完饭，顾小黎就一点一点慢慢把她的东西搬回之前住的房间，她猜想，秦楚这段时间大概是不想看到她的。 第13章 chapter13 大病初愈，回到家又是一阵忙碌，等东西搬好了之后，顾小黎已经累得动都不想动了，晚饭秦楚并没有回来吃，顾小黎想他晚上大概也不会回来，所以八点不到顾小黎就上床睡了。 一夜好眠，醒来时，顾小黎觉得整个人神清气爽。只不过，一转脸，她居然看到了秦楚一张熟睡的脸，惊讶之下，顾小黎四下张望打量，难道自己昨晚竟然梦游了？待看清楚房里的摆设的确是自己的房间，顾小黎才放下心来。只不过，男人一只手臂强势的揽着她的腰，将人牢牢禁锢在怀里，好梦正酣的样子，让顾小黎有些为难，她睡了差不多十二个小时，继续睡她是睡不着的，可是起来……难免要惊动这尊大神。最终，顾小黎还是选择了一动不动，保持着被秦楚揽在怀里的僵硬姿势，继续躺着。这样躺了半个小时，秦楚总算是醒了，顾小黎眼睁睁看着他皱着眉收回了手臂，心情不大好的样子，大概是在懊恼自己睡着后身体的不受控制。 早餐是顾小黎动手做的，牛奶，三明治，水果沙拉，简单又营养的组合，符合秦楚一贯的口味和标准。秦楚出来扫了一眼餐桌上的食物，神色不变，只是闷不做声的坐到桌上，然后顺手拿起今天的报纸来看，看样子，像是铁了心要当顾小黎是空气。 秦诗诗一走，餐桌的确冷清了不少，两人安安静静的吃着，一时间只能听到刀叉磕碰餐盘的细小声音，到有一种别样的默契。 “今天请个假。” 吃到一半，男人冷漠的声音忽然打破了安静，顾小黎诧异地抬起头，可惜，报纸遮住了男人的脸，她看不清他的表情。 虽然，很想知道到底是为什么，顾小黎还是没有多问，吃完早餐，她就照秦楚的意思，给主管打了电话。一听是她要请假，主管满口的答应，之后还连带着一叠声的问候，态度谦和到顾小黎都觉得不好意思了。因为上次的意外，公司里换了一大批的新鲜血液，这位主管也是新来的，顾小黎通共还没跟他说上十句话，倒没想到人家对自己这般的关心。 挂上电话，顾小黎意外的发现秦楚居然还等在那里，目光淡然的看着她。 “把东西搬回去。”一贯的命令口气，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顾小黎张了张嘴，本来想说诗诗已经搬走了，她可以搬回自己的房间睡。可是看到秦楚略微带着警告的眼神，到嘴的话又被她吞了进去。 两个房间隔得并不远，秦楚坐在房间里的沙发上，长腿架在另一条腿上，姿态闲适地看着顾小黎进进出出的将东西一点一点搬回来。幸好，顾小黎昨晚休息好了，这点事情对她来说已经不那么累。 秦楚看她忙完了，向她招了招手，顾小黎有些为难的向他走去，她身上附着一层薄薄的汗意让她感到不适，而且，她是知道的，秦楚的洁癖，大概不希望闻到她身上的这味道。 不长的一段距离，被她走得显得有些艰难，等到还有几步之遥的时候，秦楚骤然伸出了手臂，顾小黎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然后就一下子跌坐在了秦楚的大腿上，为了保持平衡，她下意识猛的抱紧了某样东西，等静下来才发现她抱着的竟然是秦楚的脖子，这样一来两人的姿势就暧昧到了极点，再加上男人热热的呼吸好死不死地轻抚着她的耳廓，让顾小黎有种如坐针毡的感觉，更何况，即使隔着衣服，她也感受到了男人灼热的某处似乎有苏醒的趋势，这下子顾小黎只得老老实实地坐在秦楚腿上，一动也不敢动。 莫非，秦楚今天要她请假只是因为这个？想到这儿，顾小黎暗暗叫苦，秦楚的需求有时候多到真的让她难以招架，她有时候也在怀疑，秦楚的不是一向花边新闻不断么，怎么回到这里还是像禁欲了好久，一副没有满足过的样子？不过，秦楚会因为这样的事情而不去上班，顾小黎跟在他身边这么久，今天还是第一次见。 “怎么？迫不及待想离开？” 秦楚捏着她的下巴，迫使顾小黎转过头来与他对视，男人深邃的双眸湛黑幽深，里面深藏着想要席卷一切的风暴。被他这样注视着，顾小黎下意识就垂下了眼睑，低低的说了声：“没有。” 这个回答也并不全是违心，顾小黎自认是一个很守信的人，更何况，秦楚是她的救命恩人，如果不是秦楚，她都想象不到如今的自己会是怎样的处境。 秦楚似乎不以为然，哼了一声，冷笑着说：“没有就好。还记得合约上面的第一条吗？” 怎么可能忘，顾小黎小声的背了出来：“自合约签订之日开始，除非秦楚主动提出，否则顾小黎不得擅自中断契约关系。” “很好。”依然是冷冷的语气，秦楚却忽然拉近两人的距离，一只手抬起顾小黎的下巴，接着满带着占有意味的吻随之而来，顾小黎对此毫无招架之力，只能微微张开嘴，任男人霸道的舌以不容置疑的力道在她的口中攻城略池。一个吻下来，顾小黎已经浑身绵软，站都站不起来。倒是秦楚，依然神清气爽，他一只手搂住顾小黎的腰，另一只手穿过顾小黎的腿弯处，轻轻松松就将人横抱了起来。 顾小黎被他吻得晕头转向，白皙的脸上布满红润，一副娇艳欲滴可口的样子而不自知。秦楚将人抱进浴缸，修长的手指将她的衣服一件件的剥下来，样子像是在打开一件称心如意的礼物，等到顾小黎白皙到耀眼的皮肤一点点暴露在空气里，顾小黎在朦胧中看到了秦楚满意的微笑。 一个澡洗了不知道多久，洗完的时候，顾小黎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像是被抽干了一般，身体变得不像是自己的，更可怕的是她的腰，酸疼难耐，让她想要直起身来都是煎熬。幸好，秦楚在这一方面还是比较慷慨，做完之后，又将她身体清理干净，又从衣帽间里挑出衣服，从里到外一件一件为她穿好，样子十足的耐心。 秦楚并没有让顾小黎休息太久，等到她缓过来了那股劲儿，秦楚就又将人抱上了车，带上简单的行装，一副要远行的样子。 车子一路往前行驶，顾小黎无精打采地瘫坐在后座上，浑身没力气，她也无心去问要到哪里去，等到下了车，顾小黎才发现秦楚带她来了机场。 顾小黎正要提醒某人自己还没有签证，没想到秦楚身旁助理模样的人已经将她的机票和签证都交到了她的手上，这一切毫无征兆，顾小黎始料不及，惊讶的表情在脸上根本收也收不回去。 秦楚扫了她一眼，并没有说什么，他接过自己的那份，手臂有力地揽着顾小黎的腰往登机口走。不愧是秦楚的助理，这一切安排得行云流水，丝毫不差，两人上了飞机，安排妥当，飞机就起飞了，真是一秒也不浪费。这个时候，顾小黎已经恢复了平静，心里想着，就算秦楚一早跟她讲明，她也只有听从安排的份儿，这么想着，顾小黎反而能够安之若素起来。 他们的目的地是j国，航程并不长，睡一觉几乎就到了。出了飞机场，有人过来接机，几个穿着深色西服的男人，看到秦楚，立刻毕恭毕敬的叫了一声秦总，顾小黎惊讶地睁大眼睛，又怕自己太失礼，于是她快速的低下了头。她跟在秦楚身边这么久了，只知道秦楚产业涉猎很广，却不知道秦楚的生意已经做到那样大，似乎遍地都有他的公司。只不过顾小黎不知道，自己这样有些孩子气的样子，倒是引得身侧一直揽着她的的男人唇角微微上扬。 一行人一共准备了三辆车，秦楚和顾小黎的车子在正中间，两辆同样款式的车子一前一后，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像是在为他们保驾护航。 将两人送到一家温泉会馆，那些接机的人就消失不见了，顾小黎想这大概又是秦楚的安排。 这一路又是车子又是飞机的，颇有些风雨兼程的味道，顾小黎现在累得不行，一双眼睛几乎睁不开，迫于秦楚还在一旁，她又不敢躺下就睡。倒是一旁的秦楚看她这幅样子，嘴角微勾，大发慈悲的让她先睡一觉。会馆里面的设计非常贴心，顾小黎躺下来就觉得浑身舒畅了不少，她实在是太累了，很快就沉沉睡去。等到她醒过来的时候，秦楚已经不知踪影，顾小黎有些茫然，毕竟是在异国他乡，潜意识里，她已经将秦楚当做唯一的依靠，难以想象，如果秦楚就此一走了之，她敢怎么办。正在胡思乱想，她的手机响了，这个时候，看到秦楚的名字，忽然就觉得亲切了几分。 心终于定了下来，她接起电话，听到男人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的时候，心里忽然就被什么填满了，暖暖的，很踏实。 第14章 chapter14 不知道是因为时间地点的变换，还是秦楚心情大好，男人在电话里面的声音比平时温柔了不少。 “睡好了？过来吃饭。”虽然还是一贯的命令式的口气，语气却温和到难以置信，顾小黎没来由的耳根发烫，心情也跟着飞扬起来。打开房门，立刻有服务人员礼貌的过来领路，令她感到惊讶的时，这人居然说的是中文，虽然语调稍微怪了一些，这是特别为她安排的？这样想着，她的脚步不知不觉轻快了许多。 这家会馆设计得非常古朴，一路上灯火明灭，道路蜿蜒，如果不是有人引路，顾小黎是绝对找不到人的。 还没走近，顾小黎就听到了秦楚熟悉的声音，如果是平日里倒是没什么，这一刻顾小黎却是配感亲切的，只是顾小黎料很是好奇谁能让秦楚说话的语气这样轻松。前面带路的人轻轻敲门，门从里面被打开，谜底揭开。 这是一间中规中矩的日式包厢，装饰算不上豪华，但胜在空间和贴心的设计，秦楚盘腿坐在中间，外套脱下挂在一边，衬衫上面两枚扣子解开，样子闲适，而他的旁边坐着一个顾小黎不算陌生的人——影后隋昕，两人脸上都带着浅浅的笑，顾小黎刚才听到的声音显然是两人正在聊着什么有趣的事。 原来是这样，竟然是这样！顾小黎忽然觉得胸口闷得慌。 秦楚看到她进来，招呼着她坐到他的旁边的位置，顾小黎对着隋昕笑着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没想到影后见到她似乎很开心，不但笑容满面，还主动伸出手来要跟她握手。顾小黎有些吃惊地看了她一眼，想不到星光璀璨的影后私底下居然如此品议今人。在看到对方眼里隐隐的笑意之后，顾小黎又没来由的胸口一窒，不过人既然是秦楚带来的，她也不能出丑，跟影后握了手她礼貌的撤回手，听话地坐到了秦楚的另一侧。 这样一来，包厢里的格局变得有些微妙，空气里似乎都飘着暧昧的气泡。另外两人关系似乎已经很熟，尽管秦楚讲话还是惜字如金，隋昕并没有让气氛冷下来，这样一来倒显得顾小黎是最为沉默的人。那两人聊一些顾小黎并不熟悉的见闻，有时候还会来几句外语，或者是讲讲工作上的事情，不管他们两人关系到底为何，顾小黎感觉得到，秦楚跟隋昕在一起整个人还是比较放松的。想到这儿，眼前满桌精致的吃食根本索然无味。最糟糕的是，顾小黎总是有种自己是硬加塞进来的那一个，一顿饭下来，顾小黎吃得心不在焉，隋昕比她想象中的要亲民许多，至少明明两人并没有交集，隋昕在跟秦楚谈话之余，总会有意无意地照顾到她，只不过，这样的刻意为之，只会让顾小黎觉得更加的别扭。 顾小黎一直以为隋昕只不过是运气好，现在看来，她能爬到今天这样的地位，绝不只是运气二字能够简单概括的，她的外表，气度，内涵，只是短暂的接触，都会让顾小黎有自愧不如的感觉，胸口更加闷闷的，似乎还有种微微酸涩的滋味充斥在胸臆间，可是自己又偏偏不能离场。也只有低着头，慢慢咀嚼盘中的食物，一生当中她还没有像此刻这般细嚼慢咽过，可笑到了嘴里的食物似乎又味同嚼蜡，顾小黎只希望这一场聚餐快些结束，这样她的煎熬也能快些结束。 其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她的这种期望统统落在了脸上，秦楚只要一转头就看到顾小黎闷闷不乐的样子，再一看她面前的小碟子里什么也没有，那女人还浑然不觉，一双筷子握在手中，整个人呆呆的。 扫了一眼正中间的那一盘豪华生鱼片，长臂一伸，秦楚将其中最精华的部分夹了起来。 “秦总真会吃。”隋昕话还没有说完，只见男人筷子的方向一转，就把夹到的鱼生放到了身侧一直默默不语的女人食碟里。隋昕一愣，随即忍不住笑出了声。 “秦总……”她的话还没有讲出口，就被秦楚何止，不过眼角眉梢的笑意丝毫不减，她那一双仿若含情的杏眼此时满含着笑意，整个人显得越发的动人，偏偏她还要满含微笑的看着顾小黎，顾小黎下意识就垂下眸，心里不知为何苦涩难当。 饭只是吃到一半，隋昕的手机已经响了好几次，按掉再响，按掉又重新再响，秦楚微微皱了一下眉头，淡淡说了一句：“你不接就关机。”隋昕听了也不恼，笑着说：“我等他打第七次。”这样理所当然的样子，也只有随影后敢如此。顾小黎以为秦楚听到这话会发火，正在想如果这两人如果吵起来她要不要劝架，谁料秦楚并没有再多说什么，似乎默认了隋昕说的等第七通电话打过来才要结束这个游戏。顾小黎在秦楚的脸上并没有看到有多少不快，想必，两人之间早有默契。 顾小黎忽然想起来隋昕似乎有部电影正在拍摄中，里面好像就有日本作为背景的场景，这样一来，秦楚这一趟意料之外的日本之行，目的何在，根本不言而喻。她还真没有发现，秦楚追起人来这般浪漫，竟是一刻也离不开的。一下子，她似乎也想通了自己此行的用途，想来，自己成了两人幽会的一个大大的幌子，就算有媒体拍到，多个人在场，也可以是朋友一起聚会，这样一来恐怕话题只怕更加扑朔迷离。秦楚，为了隋昕，还真是大费苦心。而秦楚对她这样的处罚，还算只是轻的吧？毕竟只是露个脸，增加一点话题，对她来说又没有什么损失，岂不是大发慈悲？ 她一个劲儿的在想这想那，丝毫没有觉察到自己的筷子伸到了装满芥末的味碟，然后又浑然不觉的放进了嘴巴里。等到她意识到的时候，一股刺鼻又辛辣的气味直冲脑门，那种令人毕生难忘的刺激，逼得顾小黎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咳嗽到撕心裂肺。 秦楚无奈的给她倒上一杯清水，又给她拿来毛巾擦手，喝了整整两杯水，顾小黎还不能完全摆脱了那种生不如死的滋味，有服务人员匆匆忙忙的端来了牛奶给顾小黎喝下去，这场折磨才算告一段落，这样一来，她的眼睛还是不可避免的红了，就连秀气的鼻尖也在不经意间被揉的红红的，整张脸像是大哭了一场一样惨，狼狈极了。 匆忙间，隋昕的电话第七次响起，她总算高抬贵手接了起来，合上电话，她的眉眼还在笑，顾小黎已经恨不得地上裂开一条缝钻进去了，隋昕却笑着说：“小黎，想不到你如此……”顾小黎忍不住集中精神去听她后续的形容词会是什么，却再次被秦楚无情的打断。 “好了，我让人送你。” 隋昕也不在意自己说话一再被打算，她潇潇洒洒站起身，背起包就往外走，走到门口，她又忽然停下来，转过头来顾小黎说：“很高兴认识你。” 顾小黎还在回味她刚才没说完的词是什么，可爱？除非她三观歪楼；有趣，将芥末直接放进嘴里吃有趣？……等到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走了。好了，丢脸到家外加没有礼貌。 隋昕一走，包厢里的两人都像是忽然关上了开关，谁也没有说话。顾小黎是尴尬到不知道说什么，又担心惹到了秦总，只得不着痕迹的偷眼看过去，她眼花了？她怎么感觉秦楚一直在偷偷的笑？尽管他没有笑出声，那微微颤动的下巴线条还是昭告了一切。 幸好这个时候有人推门进来，顾小黎下意识抬头一看，是个不认识的外国人，一张经典的欧式脸，金发碧眼，一看便知身份绝不普通，只不过外表的尊贵，却掩盖不住此人浑身的纨绔气，一脸的轻浮。来人一进包厢只看到顾小黎和秦楚两个人就急了，不无懊恼的说“秦总，你不是说我的缪斯也在这儿？” 顾小黎是没想到来人一张口就是纯正的中文。 秦楚并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拿出了一个精致的盒子，推到了来人的面前，那人打开盒子一看，脸上立刻绽放出了笑容。 “我只跟她提过一次，她就帮我找到了。还说不是爱上我？”说完，那人爱不释手地将盒子收了起来，像是怕被人忽然抢走一般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 顾小黎看着这人用一副虔诚的样子去亲吻盒子，实在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一个个就要竖起来了，怎么有人如此肉麻？ 秦楚倒是见怪不怪，他淡定的夹起一块鱼生，放进嘴里细细咀嚼，并不急于打断他，等到那人的情绪稍微平复一些，才开口问道：“hard我上次跟你说过的事你考虑得如何？” 这人是医生？又是谁生病了？顾小黎一肚子的疑问。 提到了正事，那人的表情总算平稳了许多，他总算愿意将盒子放下来，随意地席地而坐，手指却在桌子上一直敲啊敲，他眉头微皱，间或还不时地看一看顾小黎，像是在做什么很难的决定。 顾小黎被他看得全身发毛，这人到底想干什么？她可没有病。 第15章 chapter15 就在顾小黎的眼睛快要被他不断晃动的手指闪花时，那人忽然说了一句：“好，我答应你。”然后，眼神不是看向秦楚，却落在了顾小黎的身上。顾小黎浑身一震，疑惑地看向了秦楚。 秦楚得了那人的承诺，似乎并不意外，视线下意识一转，正撞上顾小黎那一双迷茫的双眼。 回房间的路上，顾小黎脑子里乱糟糟的，一直在回想过去的总总，越是回想，脑中的疑问更大。 “秦……楚，能不能，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顾小黎问这话的时候，秦楚正在解衬衫的扣子，本来她已经告诫自己要乖巧懂事，可这件事情似乎超越了她能够默默接受的范围，她还是个人，有权利知道自己到底有什么不妥。 秦楚解衬衫的手指微微一顿，眼神在顾小黎的身上扫了一眼，沉着声说：“换衣服，等下去泡汤。” 顾小黎双手握拳，心里顿时觉得有股无名火在烧，可是偏偏她什么也做不了。 而已经在换衣服的男人，看见她眼中隐约闪现的两簇火苗，嘴角微勾，手下的动作更快。 泡汤的地方，毗邻着住处，从他们住的房间打开一扇门，就可以直接过去。三面环山，露天的汤池，被人为的格成了一个个独立的空间，面前有大小颜色不一的汤池，一个个冒着袅袅的烟，有股如梦似幻的意境。这样的场景，顾小黎是喜欢的，只是现在她心里有事，根本无心欣赏，从刚才开始她就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秦楚选了一个汤池，长腿一迈，率先垮了进去，他向顾小黎招了招手，意思再明显不过：“过来。” 顾小黎缓缓走了过去，本来准备选在离男人最远的位置下水，可惜刚有个苗头就被秦楚轻易镇压下去了，秦楚伸长手臂，稍稍用力就将人拉进了汤池，在顾小黎还在晕头转向的时候，男人的长臂已经自背后将她搂进怀里。 “想要跳舞吗？” 低沉的男声在耳边响起，有股摄人心魄的蛊惑，而这话里的内容更是震撼，顾小黎浑身一僵，然后整个人忍不住轻轻的战栗起来。怎么会不想？那曾经是她为之奋斗，拼命追求的梦想，可她的腿，还能跳吗？ “那个人能帮你。”男人的手指穿梭在她柔顺黑亮的发丝间，动作轻柔，仿佛满带柔情。 顾小黎说不上来自己此刻是怎么样的一种心情，想要高声呐喊，却似乎是隔了太久，她整个人关于快乐的神经已经麻木了，让她的反应异常的迟缓，她花了一些时间去告诉自己秦楚是不会随便承诺什么事的，这才相信自己刚才听到的是真的。 “怎么不说话？”秦楚将人转过身来面对着自己，却发现顾小黎的眼里已经盈满了泪，泫然欲泣的样子，看不出来是开心还是难过。 秦楚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微微拉近两人的距离，他垂首，双唇轻柔地吻去顾小黎双颊悄然而下的泪。双唇的位置不断变换，秀美，俏鼻，双颊，最后来到嫣红的唇。 四片唇轻易地厮磨在一起，轻柔的吻慢慢升温，逐渐变成了燎原的火焰一发不可收拾。 夜还长…… 顾小黎一向知道秦楚的雷厉风行，没想到昨晚说的事情，第二天一起来秦楚就要兑现。还是昨天的一群人，一前一后护着她跟秦楚在这座陌生的城市行驶了将近两个小时才停了下来，停在了闹市区一幢看起来异常高耸的写字楼下。 秦楚带着顾小黎畅通无阻的到了26楼，因为是日文，门牌上写些什么顾小黎根本看不懂，进去之后才发现这是像是一家私人诊所。 前台的护士尽职尽责的询问他们有没有预约，秦楚则直接报出了自己的名字，一听到他的大名，前台的护士立刻放行，带着他们笔直往里走。等来到一间办公室模样的门前，护士敲了敲门，门里面有人说了一声请进，护士帮他们打开门，然后顾小黎看到了办公室椅子上坐着的男人，正是昨晚一起吃饭的人。只不过，穿上正式西服的男人，样子看起来比昨天正常了许多。 hard站起来迎了上来，顾小黎却紧张地握紧拳，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大步。 hard大为意外，他非常西化的耸了耸肩，抬眼看向秦楚：“秦，你家小宝贝怕我？！”这对他来说还真是新鲜，毕竟看到他连连后退的女性，眼前的还是第一个。 秦楚轻咳一声，握住顾小黎还在不断轻颤的手，手指暗暗用力以示安慰，“没事。” 有了他的鼓励，顾小黎的确整个人放松了不少，她觉得自己真是丢脸死了，只是看个医生而已，怎么就紧张成这样？还要秦楚慢慢哄？ 因为是第一次就诊，医生照例是要对病人的病情做一个详细的预估，虽然秦楚已经顾小黎之前的各项资料事无巨细地提供给了rechard，但是rechard依然强调必须了解整个病程。秦楚微微拧着眉，唇角稍稍往下弯的弧度都在昭示着这个男人此刻心情大为不好。这就表示顾小黎很有可能是触动某些不好的记忆，他是不愿意看到那样的场景的。rechard不慌不忙的双手插袋，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有够欠揍。 “秦，我的时间很宝贵。”如果是合作伙伴这样对秦楚说话，大概早就被秦楚列在了拒绝合作往来户的黑名单上，可显然面前的医生很清楚其中的厉害关系，因为秦楚脸色微变之后，默默地退出到诊室外面，算是默许了。 顾小黎的手指一松，秦楚一走，她整个人又陷入了紧张，她也奇怪自己可从来没有对秦楚有类似于这样的难分难舍过的情绪，可如今秦楚一旦离开，她似乎觉得自己完全陷入了孤立无援。 顾小黎告诉自己，rechard绝对是一名非常专业的心理医生，否则秦楚也不会为了找他花费那么大的精力。他的诊疗室空间不是很大，但是却似乎时刻透露着让人安心的气息。rechard拿起遥控器一通按，将房间里面的光线调暗，又将顾小黎引导到一张非常舒服的躺椅上躺好。躺椅材质不错，躺上去很舒服，顾小黎的手指却忍不住紧紧握拳，从她的腿受伤之后她以为自己真的无法再站在舞台上，现在忽然告诉她，也许不必那么绝望……这件事将会改变她的余生，让她如何不紧张？ 医生的声音很轻，一开始只是跟顾小黎进行非常浅显的闲聊，然后他的声音越来越柔，充满着某种魔力，顾小黎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轻松，自己的双手什么时候安分的交叉着平放在小腹前，她自己也不知道。只感觉身体忽然暖暖的，眼前忽然闪现出很明媚的阳光，她满心欢喜地似乎要去找什么人，心情很好，那天阳光很暖，微风拂面，可是前行的路似乎没有止境，她走了好久好久，始终找不到要找的人。 忽然她眼前一黑，所有的温暖消失不见，等到再睁开眼时，自己已经置身一个不知名的地方，她被人绑着动弹不得，可惜她努力张大双眼想要看清到底是谁要抓她，眼前始终模糊一片，她很害怕拼命挣扎……眼前却似乎越来越模糊，各种片段重叠，好多人影闪现，她的身上很痛，尤其是脚，她努力拨打一个号码，却始终无人接听…… 一声尖叫，顾小黎满头大汗地睁开了眼，只见rechard蹙着眉，像是遇到了难解之谜。 “周暮云是谁？”这个名字从医生的嘴里说出来，顾小黎浑身一僵，坐起身来，她下意识咬着下唇，说实话，她真的不想再提及关于那个男人的一切。 “如果你想快点好起来，就必须信任我。”rechard的表情很严肃，他在所有的资料里面没有看到“周暮云”三个字，他对于秦楚这样做表示很生气，这是对他专业性的极大侮辱。 “医生，可以不说吗？”顾小黎很迟疑，她不觉得周暮云是什么关键性的因素，关于周暮云跟她的过去始终是她心底的一块疤，她不愿意就这样随意地将其公诸于世。 hard没有回答她，而是直接拉开了诊室的门，坐在沙发上等待的男人听到声音，下意识就抬起头看向他，短短的四十分钟，秦楚面前的烟灰缸里堆满了烟蒂。 hard的表情很严肃：“秦，你是否真的要治好那位小姐？” 秦楚站起身，看到顾小黎一脸疲倦的走出来，他的表情瞬间变得阴沉无比，“rechard，我不管你是多厉害的角色，在我面前开玩笑真的毫无益处。”他不喜欢别人拿顾小黎来开玩笑，谁都不行！ hard冷笑一声，毫不避让，“这也是我想说的，很明显这位小姐有着很严重梦魔，关键字就是周暮云，可是自始自终我没有在你提供的资料里发现有任何关于这个人的讯息。” 秦楚听到那个名字脸色越发的阴沉，只不过医生并没有被他的气势吓到，一副随便你看不看的淡定表情，双手插袋，站在他面前，一脸淡定地看着他。 顾小黎还没有从震惊中缓过神来，有些事实似乎越来越清晰，她却有种不敢触碰的感觉，医生和秦楚之间的对话她听得清清楚楚，如果秦楚从来都没有提到过周暮云，那么医生是如何知道的不言而喻，她从来都不知道自己会在无意识的情况下还在叫着周暮云的名字。是第一次？还是一直都是这样？她根本无法想象。 第16章 chapter16 双方僵持不下，顾小黎站在一旁脑子嗡嗡直响，脑海里不断盘亘着一个疑问，像今天这样的情形到底只是一个偶然，还是这四年来一直如此。她下意识地看向秦楚，难以想象如果自己四年来睡梦中或是别的什么时候喊着周暮云的名字，这个男人会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心情看待她？顾小黎又回想了一下秦楚雷厉风行的处事风格，立马打消了自己这样的念头。秦楚是什么人，怎么会忍受这样一个情人？外表泛善可陈，丝毫不懂得知情识趣，意识模糊间还心心念念着旧情人。顾小黎想，除非秦楚的生活实在是太乏味了，才会开这样一个并不好笑的玩笑。 她这样安慰着自己，脸色却越来越灰败，怎么会这样？ 过去的总总，她虽然想要极力忘怀，可惜一切如同跗骨之蛆，挥之不去。 秦楚脸色阴沉，视线在面色灰败的顾小黎和看起来无比闲适的医生身上打了个来回,最后落在了心事重重的顾小黎身上。这样的情况，他不是没有预想过，可是他的答案无论如何都是一样：不管周暮云现在在哪儿，做什么，他都不可能让那个男人以这样的理由出现在顾小黎的面前，这是他的底线。 他抬起下巴冲着还在沉思的顾小黎示意，表情淡漠，低低说了一声：“过来！” 顾小黎乖顺地走过去，迟疑了几秒，垂首将自己的手伸到了男人已经准备好的臂弯里，异常配合地挽起了男人的手臂。 这两人动作如同行云流水，默契十足，外人看来只会觉得两人感情好到已经不需要磨合。只不过作为旁观者的医生却突然仰头大笑出声，看着秦楚的眼神里居然带着一丝怜悯，“秦，我没有想到，你这样的人居然也喜欢自欺欺人。” 秦楚整个人一僵，眼神里迅速聚集寒意，死死盯着一脸玩味的医生。任谁被人这样狠盯着都不会舒服，尤其是rechard还是学心理医生，轻易就能读懂此人严重的风暴。于是一向无所畏惧的心理医生，被自己不过高了两厘米的男人盯得下意识缩了缩脑袋。 秦楚就站在那里，也没有过多的语言，不过就是让人联想到不可一世，无人撼动这样的词汇。 他掀了掀眼皮，不紧不慢的说：“王大牛，你适可而止。”他也懒得再跟眼前的医生你来我往，毕竟对他而言，他只想要得到那个结果，至于别人过程是如何操作，他概不过问。 被人突然叫出了中文名，rechard原本还带着一脸戏谑的脸，顿时变了颜色，红一块，青一块，精彩纷呈，看起来简直懊恼到了极点。这个是他一开始学中文的时候追时髦取的据说非常接地气的中文名，刚取好的时候，还得意的到处宣扬，等到他了解到这个名字到底是如何接地气之后，熟悉的不熟悉的已经几乎都知道了。天知道，他是怎么熬过那些人明里暗里促狭的笑意，这几乎是他人生的一大污点，没想到秦楚居然敢随意拿出来挑衅！简直不能忍。 “秦！你要知道游戏规则。”王大牛仗着自己在业内的地位，平时也是傲气惯了的，更何况他又不靠着自己的职业吃饭，工作的自由空间非常大。秦楚在他眼里还构成不了什么威胁。而反观对方，王大牛将视线再次转到顾小黎的身上，微微一笑，看来谁更紧张一目了然。 “王大牛，恐怕是你要明白游戏规则。”秦楚冷冷瞥了他一眼，对医生的挑衅浑不在意，“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这件事我不允许其他人插手。” “今天，到此为止。”说完，他也不管医生是什么反应，带着顾小黎大跨步地往外走。 有人至关重要的东西捏在他手里，他不信对方会不上钩。剩下的事，就是等待。 回到住处，秦楚的电话一直响个不停，出来前，他在国内已经安排好了一切，但是那么大的摊子，总有些事情是要他首肯了才行。秦楚看了一眼似乎还没有回过神来的女人，示意她先去休息。 顾小黎点点头往卧室走，从国内到这里，这一天一夜的时间，无论是精神上还是体力上都让她觉得很累。 她刚坐下来，就有人轻轻敲门，随后有人推门进来，只见一个穿和服的女人，手里提着一篮子东西，用蹩脚的中文告诉她，她是来给她按摩的，顾小黎知道是秦楚的安排，也就没有拒绝。女人的手法很地道，力道不轻不重，穴位拿捏得也很准，顾小黎被她按捏得通体舒畅，如果不是因为心里还记挂了这样那样的事，恐怕她就要睡着了。 外间的秦楚则已经拉开阵势工作模式全开，文件摊了一桌子，一口气开完了两个多小时的视频会议，总算是搞定了一个棘手的问题。他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身体，拉开了卧室的门。此时，按摩已经接近尾声，和服女人看他进来，礼貌地站起来给他鞠了个90度的躬，秦楚向她挥了挥手，自己代替她来到了床边。 这么些年，顾小黎鲜少出门，再加上秦楚从不吝啬养颜补身的补品，她那一身本就白皙的皮肤，如今养得越发的细腻白嫩，看上去如同上好的羊脂白玉，泛着亲润的光泽，秦楚情不自禁的抚上去，触手便是一阵滑腻，摸起来舒爽到让人舍不得撤手。 “放松。” 男人的声音极为低沉，满带着磁性和蛊惑，只不过这样一来，只会让顾小黎整个人更加僵硬。感觉到手下的躯体越来越僵硬，秦楚在顾小黎裸背上游走了一会儿的手，忽然停了下来。顾小黎心跳乱了节奏，等到那双手离开，她弹簧一样迅速地将浴巾围在身上坐了起来。只不过，这样浑身绯红的样子，看得秦楚眼眸渐深。 顾小黎眼睁睁看着男人身体欺近，浑身不受控制的轻颤，想要挣扎却又拼命忍住的样子，让眼前的男人不禁生出几许玩味。 “你怕我。” 在几乎要唇齿相依的时候，秦楚忽然停了下来，双唇摩挲着顾小黎眼红的唇，低低问出一声。 顾小黎几乎要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却拼命告诉自己必须镇定，极力压抑自己发抖的声音，说：“我没有。” “很好！”秦楚轻笑一声，似乎对她的答案很满意，稍稍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顾小黎看他并没有要亲下去，觉得也许现在是一个好机会，她在心里斟酌了一番，终于把刚才一直盘庚在脑子里的问题问了出来。 “秦……楚，我昏迷时，真的喊过那个人的名字？” 那个人是谁，两人心知肚明。秦楚想不到她会真的问出口，俊朗的脸上表情一僵，然后慢慢的站起身，他从口袋了摸出一包烟，拿了三次才顺利的抽出一根来，随着烟雾的升腾，男人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淡，直到又恢复成顾小黎怎么也看不透的淡然样子，他才顺手将烟掐灭。 “顾小黎，你真的想知道？”说这话时，他的表情似乎带着某种诱哄，引得人忍不住想要深究。 顾小黎既然问出了口，就想要有一个答案，此时也不管秦楚怎么看他了，反正所有的事最终都要有一个结果。这样想来，她毫不退缩的直视着秦楚，坚定的点了点头，“是的，我真的很想知道。”这对她真的很重要，对于眼前的人……她觉得同样重要。 秦楚忽然轻笑了一声，掀了掀眼皮，嘴角带着一丝顾小黎看来不屑一顾的弧度，说：“那么，你听好了，没有，一次也没有。”他一字一句的说出这句话，像是将一切做一个最后的结束。 顾小黎心头一颤，望着他湛黑的双眸，刚才，就在刚才，她似乎看见这幽深的一汪潭水里面藏着深不见底的忧郁，可是等到她想要细细琢磨，却又只能看到一片淡漠。 是的，她真傻，傻到不可救药。秦楚是谁？想要什么样的人没有？怎么会为了她的事情而忧郁？她也是够了，作为被包养的人，只要做到恪守本分，不就够了？ 过后的几天，秦楚像是完全忘记了这件事，只字不提关于她的治疗。顾小黎本来满心期待，再怎么平常心，此刻也难免表示失落，不过她跟秦楚之间从一开始就是不平等的关系，她也没有矫情到要去追讨什么。只是洗澡的时候，她总会看着自己带着旧疤痕的双腿出神。上次，听了秦楚的话，她坚持在旧伤上面抹药，那些长年累月的丑疤痕已经在逐渐变淡，她腿上的旧伤痕迹越来越浅，有的地方不仔细看已经看不出来了，可惜她一点儿也没有为此开心。 她的一颗心原本早就死了，现在被秦楚旧事重提，几乎是瞬间就活了过来。经过这件事，如今半死不活的被人这么叼着，滋味实在难言。 秦楚像是完全没有发现她的不对，不管她是不是心不在焉，依然带着她在这个美丽的城市，四处游历。顾小黎努力让自己保持微笑，幸亏四年来秦楚的不断考验，让她多少学会了该如何微笑，不然，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如此美景。 难道，这是秦楚想到的新的惩罚方式，给她一个特别美好的念想，然后再亲手打破，让她一颗心满带着期盼，将希望推到制高点，再让它摔到地上摔个粉碎？、 …… 微风吹过，薰衣草花田掀起一阵紫色的花浪，清爽的风带来薰衣草清淡宁神的香气，时间的脚步忽然变得很慢，游客们拿着相机，不时将眼前的美景保存下来，享受着这难得静谧的悠游时光。远处，蓝天、白云、大片绿色丘陵地，相互印衬，更衬托出紫色薰衣草浓郁浪漫的田野风光。 高大的男人嘴角含笑，手指微动，不远处女人站在花丛间的身影就落入了他的镜头里，而那人眼神，心都不在他这里，对此毫无自觉。 薰衣草的花语——等你爱我。 第17章 chapter17 秦楚等待的时间不长，只是三天，他也只允许三天的时间，医生就向他妥协。纵然rechard再怎么满不在乎，他也不能遗世而独立。家族企业涉足中国，好死不死选中的就是秦氏企业作为桥梁，rechard对此可以旁观，但绝不能跟秦楚交恶。最重要的一点是，他从m国追到z国，又追回j国的女神fiona有言在先，只有办好了秦楚的事，她才考虑要不要答应跟他单独见面。 想到前几天有秦楚转交给他的那张有着他女神亲笔签名的珍藏版影碟，他开始有些后悔自己那天的冲动。 人最怕的就是有弱点，很不幸rechard医生的弱点都被秦总牢牢掌握在手。 第二次见到医生，顾小黎已经不抱太大的希望，三天的时间秦楚变得很不一样，对她关怀备至，耐心到令人发指。一举一动像足了一个体贴入微的好情人。只不过，这一切只是让顾小黎觉得心越来越慌，总觉得这是黑暗前的黎明，温情背后就是最严酷的现实，以至于即使面对着美食美景，她也毫无兴致，微笑虽然时刻挂在脸上，可惜笑意丝毫达不了眼底。 她宁愿秦楚对她冷言冷语，或是直接忽视。 催眠进行得不缓不慢，有了上次的经验，顾小黎难免紧张，害怕自己又会喊出那个名字，始终无法达到医生想要的深度催眠。rechard颇花了一些心思才让顾小黎遵从他的指引，其实他要想知道事情的经过并不算太难，上次仗着自己的傲气，他才发难。 “阳光很暖，你感到微风吹在你身上很舒服，不要停，继续往前走，然后你看见了什么？” 医生的声音很低很沉，单调的频率让人安心，顾小黎的眼珠在眼皮底下不断翻滚，记忆似乎跟随着医生的指引，回到了某一个时刻。随着医生的引导，她低低的声音缓缓响起：“那天天气很好，我的心情也很好，我迫不及待要告诉周暮云一个好消息。在一个小巷里，我听到有人喊我的名字，我回过头一看，居然是平时一起练舞的同学萧晓。”到了这里，顾小黎的表情非常痛苦，医生知道，艰难的时刻到了。 “然后呢？发生了什么？”他的声音此刻像足了引人犯罪的撒旦，充满蛊惑和引诱。 长时间的空白，医生发现顾小黎紧闭的眼皮下面眼珠动的越来越快，像是到了她不太愿意回想的部分，他不允许顾小黎逃避，引导着她继续回忆。 “萧晓叫我，我一回头，然后就觉得脑后一疼，整个人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等到醒过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在一间仓库，然后……然后……” “然后怎么样？”医生步步紧逼。 “啊……”顾小黎惊叫一声，几乎就要醒过来，良久，她才能够继续说下去，浑身却在不由自主地打颤。 “眼前出现了一双男靴，又沉又重的一双靴子，我听到有人说，让我离开周暮云，然后……然后……然后……”顾小黎再也说不下去，所有的声音都转化为哀戚的祈求：“暮云救我……救我！” 绝望又带着凄楚，一双手下意识就在身边划拉，像是要寻找什么，找不到的她整个人都显得很焦灼。 顾小黎浑身打颤，尖叫着就要醒过来，rechard沉思了片刻，忽然打开门让秦楚进来，他敢笃定，秦楚对这种情形一定见过不少。 秦楚一看顾小黎这个样子，不等医生说话，自己就按照平时的做法来安抚顾小黎的情绪，总算是没有让催眠中断。等到rechard引导着顾小黎将剩下这一次治疗完成，秦楚和医生也已经是满头大汗。 顾小黎更像是打了一场硬仗，整个人疲惫不堪，像是虚脱了一般。rechard安排她在休息室休息，却将秦楚叫到了办公室。待两人坐下，医生沉思了片刻，才开口问道：“秦，我必须很严肃的告诉你，她的情况不太好。” 秦楚眼皮都懒得动一下，沉默着坐在医生对面，腹诽：废话，如果情况好，我还需要找你！ “她……像这样发作的次数多不多？一般是在什么情况下发作？” 这个问题让秦楚眉头微蹙，对他来说，这样的记忆同样不愿提及。 医生耸了耸肩，心里默默在想，中国人真是麻烦，都到这个地步了，还藏着掖着有什么用？他还以为秦楚不会回答，会像上次一样逼得他不得不妥协，另想办法。 没想到秦楚沉吟了一会儿，忽然开口回答了他的问题，“四年里，她一共发作了281次。”即使这个男人表情平静，医生依然能够感受到他眼底一抹淡淡的疲惫。 难以想象，281次面对今天这样强度的爆发，一个人还能看起来如此的若无其事。 秦楚停了一会儿，又将顾小黎发作的情形简单了描述了一遍，一边说，他自己也在暗暗惊讶，281次，除了最后一次，每一次他居然都记得如此的清晰，他自嘲的想，是不是该怪自己的记忆太好，这样他才会那么深刻的了解，那个人对于顾小黎到底多么重要。 hard听完了秦楚的描述，惊讶到无以复加，不由得异常认真的观察这个男人。欧化立体的五官拼凑成了男人无可挑剔的英俊，发丝被整理得一丝不苟，修长挺拔的身姿昭示着男人的卓尔不凡，举手投足之间的气场都在说明，这个男人强大不容忽视的气场，这样一个外貌，气质，身份都无可挑剔的男人，居然能为一个女人做到如此，简直令人叹为观止。 “秦，你才是情圣！” 大感意外的医生忽然伸出手拍了拍秦楚的肩膀，忽然就说了一句题外话。而被赞扬的人显然对他的赞扬不感冒，只是双眼一瞬不瞬的看着医生放在他肩膀上的手，医生被他的眼神盯得心里发毛，自动自觉地收回了手。 两人深谈了两个小时，才将问题的脉络整理清楚。 此时，顾小黎也已经休息好了，安静地在外面等着秦楚。出来时，医生看到她安静的样子，不由得又看了一眼秦楚，强中自有强中手，他还以为自己对fiona的爱已经无人能及了。 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一早，秦楚告诉顾小黎会带着她出门。顾小黎正在洗手间洗漱，并没有把这件事当做什么，等到她换衣服的时候，她才发现有什么不同。 最开始让她惊讶的是秦楚身上穿的衣服，要知道，秦楚到了这个地位，对很多事情就会挑剔许多，他对衣服的面料，款式，质感，舒适度的要求简直到了吹毛求疵的地步，而秦楚今天居然穿了一件非常普通的白t恤，下面配一条同样普通的牛仔裤，总是一丝不苟的头发也放了下来，微卷的发丝随意搭在额上，虽然表情还是微微有些僵硬，但整个人气质亲切了不少。秦楚这样一身打扮，顾小黎还是第一次见，看到的时候，她表情就不自觉的呆掉了。 “怎么？不好看？”秦楚皱了皱眉，低下头把自己上下看了一遍，觉得并没有什么不妥。然后，他看到顾小黎身上的裙子和脚上的皮鞋，眉头微皱，“过来。”他大手一挥，招呼顾小黎坐过去，顾小黎听话惯了，当然不会逆了他的意，表情呆滞地过去坐下。 秦楚将退变几个袋子里的东西一样一样拿出来，非常耐性的帮顾小黎一一换上，同样是白t恤，牛仔裤，休闲鞋，跟他自己身上的一样。顾小黎心情复杂地任由身边的男人摆弄，他这是要跟她穿情侣装？诗诗又不在这里，不用演戏了吧？她心里多少有些抵触，可是又清楚的知道，自己不能违背秦楚的意思。 秦楚帮她换好衣服，将人拉到镜子前面看了看，才算满意。顾小黎转过身去的时候，他的嘴角往上弯了弯，心情似乎不错。 秦楚今天心情不错，顾小黎也感觉到了，但也让顾小黎觉得有些怪异。秦楚说是带着她出来玩，这次却是真的实实在在带着她出来玩，就他们两个人，还有两人这身装扮，怎么看，怎么让她觉得怪异，秦楚今天表现得太奇怪了。 更让她没想到的是，秦楚一改以往的风格，径直带她去了游乐场。这样的地方，她以前只有跟周暮云去过，小时候倒是很想去，可惜没人带着她去。 游乐场从来都不缺人气，他们两个去的时候，当然不能幸免。顾小黎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再看看每个项目前长龙一般的队伍，忍不住就把视线投向了秦楚，当然，她毫不意外的看到了秦楚皱起来的眉头。想必，秦楚一生之中还没有置身于这样的场合里面吧，更何况，他还有轻度的洁癖，想必是不会喜欢在烈日之下挤在人群里挥汗如雨。 想到这儿，顾小黎有些微的失落，无论她愿不愿意承认，当知道是要到游乐场玩儿，她的内心还是有一些小期待的。可，显然，如今似乎是要失望而归了。 第18章 chapter18 顾小黎没有想到秦楚是来真的。当然，这也完全符合秦楚一贯的做事风格——说到做到，言出必行。 天气很炎热，秦楚给顾小黎买了一杯喝的，就让她坐在那里等，顾小黎眼神闪了闪终究是什么也没说的坐下来等，这么久了，她也听话惯了。秦楚安顿好顾小黎一转身就去排队了，他个子比一般人高出来不少，即使穿着普通，在人群中照样让人难以忽视，再加上今天的他打扮讨喜，一扫往日冷硬的气场，排队站了一会儿，居然有一两个长相甜美的美少女围上来要跟他合照。 秦楚只是穿着上亲民些，并不代表他就真的变得亲民起来，面对两位美少女期待的眼神，他冷着脸断然拒绝。两个美少女被他的脸色震慑到了，虽然心有不甘，最后还是悻悻然地走了，不过人走了，眼睛却止不住地一直在秦楚身上打转。秦楚被各种眼光包围惯了，对此毫不在意，继续心无旁骛地排着他的队，只不过等待的过程中，他的眼神下意识就看向了顾小黎的方向，谁知这一眼望过去，却发现顾小黎的位置已经是空的！ 秦楚慌了神，脑中迅速就积聚了好几种不好的念头，要知道顾小黎在神志清醒的情况下，还没有不告而别过。难道，她早就厌倦了这样的生活，趁着这个时候自己离开了？或是，她被人绑架了？……乱七八糟的想东想西，秦楚越来越觉得事情严重。 关键是，现在是在j国，而不是在z国，s市，人生地不熟的，要找个人恐怕没有那么容易。 秦楚在原地等了差不多十分钟，还没有看到顾小黎的人影，所有的负面情绪几乎要塞满他的脑袋。电话早就打过了，拨通后他才发现顾小黎的手机在他的口袋里，他极力维持着镇定，深知自己乱了阵脚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糟糕。又一分钟过去，顾小黎还没有回来，秦楚拿起电话迅速地拨通了一个号码，他打算发动j国分公司所有的资源找人，电话刚刚打通，他一转眼看到顾小黎正若无其事的向他走过来。 他也说不上来自己心里是一种什么感受，长腿一迈，居然小跑着追了上去，他想一定是自己今天脚上的鞋子太轻便了，才会让他的行为如此的反常。顾小黎远远看到秦楚向她跑过来，男人逆着光，身后的阳光在他的周身笼着一层光圈，整个人青春又阳光。她从没有见过这样的秦楚，一时间居然看得愣了神，等到秦楚跑到她面前，紧紧抓住了她的手腕，顾小黎才回过神来。 “去哪儿了？” 男人脸上柔和亲切的表情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阴郁，面沉如水。听到这样霸道不容拒绝的语气，顾小黎才惊觉眼前的人就是她所熟知的那个秦楚。 顾小黎老老实实的回答：“刚才我上洗手间，出来的时候，有人问路，我刚好知道，就带着人去找了。” 秦楚盯着她把话说完，脸色更加阴沉，顾小黎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他了，只得默默听候发落。秦楚盯了她半天，最后才沉声说：“以后，有事先跟我说。” 顾小黎这才知道是自己刚才不告而别惹怒了眼前的男人，她动了动嘴角，心里忍不住腹诽：上个洗手间而已，也要提前说？ 秦楚这下也不把她放在一边了，拉着她的手再次扎入了队伍中，刚才冒着大汗排到的位置算是白费了，他们又得重新开始。对此，秦楚只是皱了皱眉头，什么也没说，顾小黎暗暗松了口气，总算是暂时放下心来。他们排了一个小时，总算排到了第一个项目——过山车。 也不知道该是说幸运，还是悲催，他们刚好排到了车头的位置。顾小黎大大方方的坐了进去，然后看到秦楚跨进座位的时候，挑了挑眉，工作人员招呼着帮他们扣好安全带，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顾小黎发现秦楚握着自己的手特别用力。 一开始轨道很平缓，顾小黎倒没觉得有什么，一车的乘客都还挺平静的，随着轨道角度的变化，过山车的速度也越来越快，伴随着人群中第一声尖叫，胆小的人终于憋不住了，一车子的人顿时鬼哭狼嚎起来，旋转，俯冲，45度，60度，甚至是90度……随着角度的不断变换，顾小黎甚至听到了哭声，顾小黎也有些害怕，但一切还在可以忍受的范围，相伴随的还有一种酣畅淋漓的刺激感，让她精神振奋。她情不自禁地大喊了一声，转过头看向秦楚的时候，发现那个男人脸色一片苍白，而两片薄唇此刻紧紧抿着，看起来很是紧张。 顾小黎脑中灵光一现，顿时明白了一上车就觉得不对的地方在哪儿，原来，看起来不可一世的秦楚，他害怕！发现了这一点，顾小黎没来由的觉得有意思，秦楚居然也有害怕的时候，而且他现在的这个表情，明明害怕得要命，还要拼命强自镇定的样子，似乎，有些可爱。 “可爱”？脑子里突然冒出这样一个词，顾小黎吓了一跳，如果是平时，她绝对是无法把这个词跟秦楚联系在一起的，可是此刻——顾小黎转过脸看了看秦楚，还是觉得可爱。 一群人七晕八素地下了车，顾小黎稍稍晕了一下，就恢复了平衡，倒是秦楚，下车的时候差点摔了一跤。顾小黎适时的扶了他一把，秦楚原本就阴沉的脸变得铁青，顾小黎悄悄松开手，故作不知他是腿软。有人忍不住扑到一旁的垃圾桶大吐特吐，顾小黎借口自己头晕，拉着秦楚坐到了一旁的长椅上，顾小黎又从包里拿出一瓶水递给秦楚，秦楚喝了半瓶水，脸色总算恢复了一些，不再像刚下来的时候那么白。 顾小黎搞不懂，既然秦楚不喜欢玩儿这个，还要带着她玩干什么？沉默了一会儿，顾小黎的脑子里忽然闪现一个画面，记不得是什么广告了，电视里播了差不多一分钟的玩儿过山车的画面，顾小黎那时也是无聊，居然看得津津有味，她记得当时秦楚也坐在电视旁，看似无意的问了一句：“你喜欢？”她那个时候是怎么回答的？“是。”“还好吧？”“还可以？”…… 难道，这个男人是因为她喜欢才要带她来的？顾小黎的心里不由自主的闪现这个念头，忍不住看了过去。没想到跟男人的视线对了个正着，秦楚已经恢复了平静，脸色还是沉沉的。忽然，他扬了扬手，将喝完的水瓶抛进了垃圾桶，“咚”一声，水瓶在空中划出一个完美的弧线，顺利地进了垃圾桶，一击即中。 这一动作如果是一个十七八岁的男孩儿做，倒多少透出一股帅气，顾小黎倒是忍不住赞一个，只不过如今是秦楚做这个动作，顾小黎楞了一下，后知后觉的发现，秦楚似乎是在耍帅。可是，这个人是秦楚，霸道，阴沉的秦楚，像个小年轻一样耍帅？还真是满满的违和感。顾小黎嘴角抽了抽，低下头喝自己的水。 秦楚眼神一闪，终究是什么也没有说，他率先站起来，把手伸向了还在坐着的顾小黎，顾小黎顺着他的手的方向看过去，仿佛看到男人眼底闪烁的愉悦的光彩。 秦楚似乎兴致勃勃，如果不是一天不够，顾小黎疑心他要将所有的项目玩遍才要甘心。人很多，基本上玩儿一个项目都需要排队一小时，秦楚热到满身大汗，居然没有消退热情，而此时的顾小黎也暂时忘记那些不开心，融入这种欢快的氛围里来。 他们最后排队玩儿的项目是摩天轮，没想到这样安静的项目前面排队的人更多，而且顾小黎发现排队的基本上都是一男一女，很明显都是情侣关系，顾小黎看看前后，脸没来由的红了红，莫名其妙的觉得她跟秦楚之间像是笼罩着一层粉红色的氛围。 这种粉红色的氛围一直延续到他们一起坐进了摩天轮里面，等到了摩天轮最高点的时候，这种氛围简直要将人溺毙。因为顾小黎发现，跟他们坐在一个箱子里面的其它情侣正吻得如胶似漆，而她跟秦楚就是这个里面啊唯一的例外，这样近距离的火辣场面，顾小黎真心没有见识过，脸颊不由自主就在发烧，头也不自觉的微垂着，眼睛再也不敢四处乱看。 “顾小黎，你看外面。”秦楚忽然叫她，顾小黎刚刚抬起头，秦楚就准确的找到了她的唇，吻住了她。而顾小黎背后的窗外，大朵大朵的烟花次第绽放，映衬得墨蓝色的天空璀璨夺目，令人目眩。 这个吻极尽温柔，顾小黎只觉得心脏突突乱跳，整个人像是烧起来了一般，浑身滚烫，这种感觉太奇异了，她下意识就睁开了眼，然后她看到了秦楚近在咫尺的脸。 男人的脸部轮廓非常立体，额头饱满，修眉入鬓，那双总是露出寒光的眼睛此时微微闭起，脸上似乎带着沉醉，顾小黎心尖儿微颤，慌忙闭上双眸，她不敢再看下去，感觉自己再看下去，只怕一颗心就要从嗓子眼儿跳脱出来。 一吻毕，秦楚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他的手指轻轻抚着顾小黎略显红润的脸，平静无波的双眸里似乎载满柔情，拇指轻轻按揉顾小黎嫣红的唇，他似乎还在回味，刚才的甜美滋味。 顾小黎的视线根本不敢与他对视，她也不知道怎么了，耳朵里塞满了自己的心跳声，一声一声的叩击着她的耳膜，让她有种晕眩的感觉。 她别扭的扭了扭身体，发出蚊子一般的声音：“秦楚，这是在外面。” 没想到，将她紧紧搂在怀里的男人，听到她的声音，忽然笑出了声。 “外面？所以呢？” 第19章 chapter19 如果顾小黎没有听错，她惊悚的发现，秦楚这样的语气，应该是在调戏她。这样的现实太冲击了，秦楚居然也会做这样的事，他一向不是只会下命令？ 还好，周围的人都是在腻腻歪歪，秦楚这样揽着她亲密的样子，并不突兀，只不过男人身上滚烫，顾小黎跟他贴得这样紧，怎么也自在不起来。 摩天轮还在晃晃悠悠的转，窗外的烟花一直没有停下来，由于角度的转换，顾小黎终于能够看得更清楚了。摩天轮很高，他们离烟花绽放的位置非常接近，这样一来，那大把大把的火树银花仿佛在眼前绽放一般，震撼到满身的血液都在沸腾。秦楚揽着她的手臂不知何时收了回去，不仅如此，他还似乎刻意拉开了一些两人之间的距离，这样，顾小黎总算不用那样紧张。精神稍稍放松，顾小黎的视线竟然不知道落在哪里好，身侧是不容忽视的秦楚，对面是还在不断腻腻歪歪的情侣，顾小黎只好把眼光转向窗外的绚烂。人看到美的东西，心情总是会不由自主的变好，更何况，是如此具有冲击力的璀璨光芒，看着看着，顾小黎的脸上情不自禁露出了笑意。只是她不知道，在有个人眼里，她这样发自内心的笑，胜过窗外的绚烂无数。此后经年，秦总每每都会想起她这样的笑，嘴角都会微微弯起，笑容蛊惑又迷人。 游乐场的确是能让人放松的地方，它能让你痛快淋漓，也能让你筋疲力竭，等到从摩天轮上下来，顾小黎才觉得全身有些酸痛，一天玩儿下来这么多的项目，的确很累，不过心情是放松的。 秦楚拉着她的手，不知何时已然与她十指相扣，两人像最平常的情侣一样，手牵着手，缓缓往门口走。不得不说，这一刻的氛围，好到出奇，两人都不出声，顾小黎不说话，是因为不知道该说什么，而秦楚不想开口，因为一开口这份美好就会瞬间破碎。 直到两人回到住处，顾小黎都有一种错觉——她跟秦楚就是这世间最普通的一对情侣，而他们今天有一个很棒的约会。 秦楚似乎感觉也不错，而且大有意犹未尽的架势，晚上不但拉着顾小黎洗了个缠绵的鸳鸯浴，就连在床上也比平时温和了许多，这一晚，顾小黎也体验到了极致的战栗，那种感觉简直要灼烧灵魂，令人心魂俱失。她都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会发出那样的声音，好羞耻。 两人又在j国待了一周，每一天都过得简单而又美好，这一周，顾小黎人也放松了不少，脸上总算有几分会心的笑容。 回国的日子早已定下，这一次秦楚没有临时起意，而是一早就告诉了顾小黎归期。于是，坐在飞机上的时候，顾小黎的心是安定的，因为她知道接下来他们要去哪里，心理不是没有感觉的，诚惶诚恐间又夹杂着丝丝的甜蜜，人最怕的不是威逼，而是这样悄无声息的糖衣炮弹。这几天的秦楚太过温柔，在陌生的环境总是容易让人忘记眼前的烦恼，顾小黎在一开始的诚惶诚恐之后，竟然也体会了一丝甜蜜，她极力隐忍，觉得这将会是一个圈套，谁知道秦楚下一个决定是什么？可惜，她管不住自己的心。 快乐离开她太久，她开始有些想念。 或许是日子过得太过舒服了，再次踏上s市的土地，呼吸着熟悉的空气，顾小黎竟有恍如隔世的感觉，当然，要面对的现实也马上会摆在眼前。 一出了接机口，顾小黎就看到了人群中的秦诗诗，当然她的旁边少不了周暮云。那男人身姿挺拔，身上穿的居然是那天她帮着秦诗诗选的生日礼物，是了，他生日已经过了。周暮云的视线一直黏在她身上，薄唇微微抿起，眼神直白到无所顾忌。顾小黎惊讶于那人的纠缠不清的程度，视线一转，再也不看他一眼。她当然没有发现，身旁的男人眼神里渐渐续满的风暴。 秦诗诗是四人当中最开心的那一个，一路上，周暮云在前面开车，她却非要挤到后座来跟顾小黎说话，倒是把秦楚挤到了副驾驶的位置。 忽然，她拉着顾小黎的手，凑到顾小黎的耳边，神神秘秘的问：“顾姐姐，过几天就是我大哥的生日，快说，你有什么计划。”她满怀期待的看着顾小黎，还适时地向顾小黎挤了挤眼睛。这次秦楚临时起意，忽然带着顾小黎出国休假，在秦诗诗看来，一则是安抚，再有就是两人的感情可能已经到了另一个阶段，再看两人下了飞机明显要亲密许多的模样，她当然先入为主的以为两人好事将近。而在这件事上，她始终认为大哥要迟钝慢热，理所当然就希望顾小黎能更进一步。 顾小黎表情一僵，竟然被她问得说不出一个字来，大脑却在飞快的转动，努力回忆，秦楚的生日？她仔细地在记忆里搜索一片，才恍然发现，她跟在秦楚身边四年，居然记不得秦楚的生日究竟是哪一天。可是，她又不能在秦诗诗面前露陷，只能含含糊糊地说还没有想好，含含糊糊的就混过去了。 秦诗诗只道她跟大哥之间有什么情人之间的小约定，了然的拍了拍她的肩，笑着说：“我知道了。”也就没有穷追不舍下去。 前面开车的周暮云透过后视镜看了后座一眼，微蹙着眉峰，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眸一闪，忽然他猛的踩了一下刹车，车子总算是没有压线，车后座的两人低低尖叫一声，抬眼一看，十字路口处，黄灯一闪转瞬红灯亮了。 秦诗诗有些急，周暮云开车一向很稳，今天是怎么了？ “暮云，你没事吧？是不是最近太累了？”她的话里话外都是旁若无人的关切，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周家最近风云变幻，遗产之争越演越烈，堪称年度大戏。s城市民每天翘首以待，期待着每天的新鲜，与此同时不由得心底暗叹一句，这一场大戏简直比tvb拍的狗血剧情还要精彩纷呈。 周暮云眼底浮现些许疲色，他抬手按了按眉心，偏过头安慰地对身后的人说：“我没事。” 一旁坐着的秦楚轻笑一声，转头对似乎在读秒的男人说：“暮云，做事做人都要专心些，否则，后果难测。”他说这话时，极轻极慢，语气像是好意提醒，只不过周暮云却深知其背后深藏的威胁。他表情僵硬的点了点头，回了一句是，终是将目光从后视镜里转了回来。这个时候，路灯亮了，周暮云有条不紊地重新启动车子，这一次他的目光专注地目视前方，再无暇透过后视镜看向后方。 秦诗诗周暮云二人将人送回宅子就转身离开了，顾小黎回到家，只觉得全身懒懒的，好想好好休息。秦楚却跟她完全相反，整个人眼神清明，容光焕发的样子。 两人吃了饭已经中午了，秦楚一时也没有回公司的打算，又看到顾小黎明明很累却又强要打起精神的样子，索性拉着顾小黎上楼睡觉。秦楚在顾小黎面前一直是个工作狂，像这样大中午的放着公式不管，陪着她睡午觉的次数几乎为零。或许是因为回到了s城，回到了必须面对的现实，顾小黎面对秦楚的时候，心情更多的还是紧张。本来困意来袭，现在被秦楚自身后搂着，两人以汤勺状的躺在床上，她却怎么也睡不着。身后的男人存在感实在太强，不容她忽视，还有某处的灼热，让她浑身僵硬，一动都不敢动。 “不是累了？怎么不睡？”身后的男人似乎知道她没有睡着，一下一下轻轻拂过她腰间的肌肤，明知故问。 “……”顾小黎哪里敢说因为他的骚扰自己才说不着，索性自暴自弃地闭上眼装睡。 身后的人并没有就此罢休，忽然将她转了个身，跟他面对面。 “睡不着就算了。” 顾小黎也只有认命的睁开双眼，眼前的男人眼睛又黑又亮，正直直的看着她。 “周暮云生日是什么时候？” 顾小黎料想不到他会忽然问这个问题，一时间表情有些呆，眼睛睁得大大的，傻傻的看着秦楚，说不出一句话来。 “干嘛不说话？我听说他身上的衣服还是你帮他选的？” 秦楚眼睛还是笑眯眯的，笑意却不达眼底，顾小黎忽然觉得背后冒出一阵阵寒意，然后下巴一疼，秦楚已经捏住了她的下巴。 面对秦楚的诘问，顾小黎哑口无言，只是脸色越来越苍白，秦楚说的不是完全的假话。 秦楚倒宁愿她说些什么，比如只是帮个忙之类，可惜眼前这个女人却一个字都欠奉。 “我的生日是哪一天？”秦楚面无表情的继续问。 这个问题顾小黎更是没法回答，她是真的不记得。 沉默即说明一切，秦楚的脸色忽然一沉，钳制顾小黎的手骤然松开，反身快速的离开了，很快，顾小黎听到砰一声巨响，那人已经出了门。 顾小黎躺在床上，只觉得那一记重击像是叩击在她的心上，有股闷闷的钝痛，她看着头顶的天花板，自言自语道：“她这个情人真是失职，居然连金主的生日都不知道。” 这一夜，秦楚没有回来，早上起来时，顾小黎无意间摸了摸身边空着的位置，居然觉得空旷的房间无比的冷清。 第20章 chapter20 转眼之间，两人在j国的美好，缱绻，旖旎忽然消失不见。顾小黎一时之间还真有些不适应，只不过秦总消失了两天之后，顾小黎在家里也冷静了下来，她怎么就忘记了，秦楚的脾气古怪难测，难道因为j国的那几天温柔，她就统统忘记了？虽然心里免不了有些苦涩，但顾小黎规劝自己还是不要多想，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她给家里的阿姨放了大假，把家事全都接收过来，白天忙着上班，晚上自己做饭，吃完饭收拾好，休息休息，她就着手整理房间，打扫卫生。三层小楼房间功能室林林总总加起来不少，面积也不小，顾小黎干得又认真，边边角角都擦拭得很干净，一晚上根本干不完那么多，她就一晚上定下一个任务，这样一来，她每天晚上都过得很充实，根本没有时间想其它的事情。顾小黎每天晚上弄上两个小时，洗完澡就已经精疲力尽，临睡前再吃下医生给她配的药，她就能一觉到天亮，日子过得单纯又充实。 这样的日子过了三五天，秦楚一直没有露面。这天下班后，顾小黎刚到门口，就看到等在门口的秦诗诗，其实她也不是没钥匙，不知道为什么竟然等在了门外。 “顾姐姐。”秦诗诗看到她，脸上的笑容有些尴尬，顾小黎一看她的表情，已经大概猜到了她的来意。她打开门，将秦诗诗让了进去。 秦诗诗这次到没有那么沉不住气，虽然她什么也不会，照样在厨房里张罗着帮顾小黎做饭，吃饭的时候，她还不停夸顾小黎的手艺好，讨好的意味很明显，顾小黎在心里苦笑：她其实根本不需要这样。 吃完饭，秦诗诗说自己今晚想留下来睡，顾小黎当然不会拂了她的意，且不说这房子本来就姓秦，更何况秦诗诗一直对她不错，她没有理由拒绝。 吃完饭收拾好了之后，顾小黎开始帮着整理秦诗诗的房间，虽然有一段日子没住人，但每天有人打扫，房间里四处都很干净，顾小黎只需要拿出从柜子里拿出晒过的褥子铺上干净的床单也就好了。 秦诗诗发现从进门到现在就只有顾小黎一个人在忙活，自己倒不好意思起来，也帮着顾小黎将床单拉拉直，将自己的枕头拍松放好。 她扫视了一周，终于发现进门以来就觉得有什么怪异的地方——家里的阿姨都不在呢。联想到某人很臭的脸色，秦诗诗不可避免的想到了错误的方向去。 “顾姐姐，你告诉我，是不是我哥欺负你了？”她本来长得娇俏可爱，此时撅着嘴，气呼呼的样子，更添几分可爱，看得顾小黎忍不住轻笑出声。 秦诗诗不干了，今天她去找大哥，看他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她好心去关心，倒被大哥一句大人的事情你少管给堵了回来，她哪里像小孩子了？现在更是生气，她是来帮她亲爱的顾姐姐撑腰出气的，还没开口呢，倒先被人笑了。 “顾姐姐。”她拉着顾小黎的手，尾音拉长，嗔怪地摇了摇顾小黎的手臂，须不知这样的她更显稚气。 顾小黎看她真的有些急了，敛了笑，抽回手弯下腰仔细地帮秦诗诗抚平床单上的每一道褶皱。 “好了，诗诗，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顾小黎其实并不愿意跟秦诗诗过多的讨论关于秦楚的事情，毕竟她跟秦楚不是真的心意相通，只怕会说多错多。 秦诗诗还以为顾小黎这次是被秦楚气急了，还没有消气，她可是喜欢顾小黎喜欢得很，恨不得两人马上就和好呢。 “顾姐姐，你别难过，你心里有什么气全告诉我，我去帮你出气。”她这样的年纪再做出气咻咻的样子，本来不符合年龄，偏偏摆在她脸上让人丝毫不觉违和，猛一看，还真有要去找秦楚算账的架势。有时候，顾小黎还真是羡慕秦诗诗这种无所畏惧的样子，这要是被人如何宠爱才能养成这样？ 顾小黎拍了拍她的肩，微笑着说：“诗诗，谢谢你。我们挺好的。” 信她才有鬼了，秦诗诗压根儿就不相信，两个人这样反常还叫没事？不过她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言辞似乎太过激了，这样肯定是问不出什么的。她想了想，总算冷静了下来。 可惜，顾小黎细心铺好的床最终没有排上用场，秦诗诗忽然改变了主意，说是要跟她说说悄悄话，说什么也要跟她一起睡。 在秦诗诗面前，顾小黎一向是听的多说的少，这一次也不例外。 无论如何，秦诗诗是希望顾小黎继续跟自己大哥甜甜蜜蜜在一起的，所以，她免不了是要帮着秦楚说好话的。 顾小黎回想自己刚才说的话，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她可不是来火上浇油的，她先是找了些轻松的话题跟顾小黎闲聊，等到觉得顾小黎心情似乎还不错的时候，她才开始把话题引到自己大哥身上来。 “顾姐姐，其实，我大哥那个人平时看起来是挺厉害的，但是他特别袒护自己家人，你看他对我什么样儿，你就应该知道了。” 黑暗中，顾小黎回想起秦楚对秦诗诗的宠溺，嘴角微勾，那个男人，只有在面对自己唯一的亲人时，脸上的笑才是真正放松下来的笑吧。 秦诗诗见顾小黎不说话，再接再厉：“你可能还不知道，他其实心特别软的，亲近的人即使犯了什么错，只要稍微哄哄他，他就好了。” 接下来的话，秦诗诗觉得有些难以开口，支支吾吾了半天，她咬咬牙还是说了出来：“顾姐姐，我知道，你跟我大哥吵架，很有可能是我大哥不对，但是——我大哥那个样子肯定是不懂得哄人的，你能不能——能不能去哄哄他？” 顾小黎下意识脑补了一下自己去哄秦楚的样子，刚刚开了个口，她就摇着头让自己停下来。 哄秦楚？那个阴晴不定，傲慢霸道的男人是随便哄得好的？ 黑暗中，秦诗诗两只眼睛闪闪发光，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个主意好。 她缓缓将脑袋往顾小黎那边挪了过去，搂着顾小黎的胳膊左右晃了晃，拖着声撒娇道：“顾姐姐，我不管，反正我只认你这个大嫂，你就勉为其难去哄一哄我大哥吧，好不好？好不好？”不知为何，她这个样子让顾小黎联想到了秦楚，并且发散思维的想象了一下如果是秦楚这个样子向她撒娇会怎么样，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的女人，想象到那个画面不由得自己打了个冷噤，她真是想太多了。 顾小黎被秦诗诗缠得没有办法，虽然对这件事一筹莫展，也只有点头答应。她敢保证，如果不答应下来，秦诗诗绝对是不会放弃的，这一点倒跟他大哥有点像——认准了的事情，就必须要做到。 第二天，顾小黎不得不再开口请假，她这班上得……算了，她也不多想了。 一大早，秦诗诗就扎进了顾小黎的衣帽间给她选衣服，忙了半天，她选了一件白色蕾丝包臀裙，这件衣服顾小黎一直闲置着，商标都没有摘下来，主要是觉得太露了，整个后背只有一层白色蕾丝，若隐若现的都能看到整个背部的皮肤。 秦诗诗可不管这些，说什么也要顾小黎穿上，顾小黎拗不过，勉勉强强的穿上，肤白，丰胸，细腰，翘臀，长腿，再加上那种独特的高贵气质，秦诗诗忍不住大赞一声美。 秦诗诗开着车将顾小黎送到公司楼下，自己蹲守在车里，美其名曰要在外面监督顾小黎完成任务，顾小黎下了车哭笑不得拿着秦诗诗为她准备的一束花，一束粉粉的玫瑰。她简直不敢想象秦楚看到她这个样子，脸上会是什么表情。 四年来，顾小黎还是第一次来秦楚的公司，前台小姐当然不认识她，不过她只是报上自己的名字，前台小姐态度马上就变得毕恭毕敬，她手指如飞，快速的拨通了一个号码，很快就有秘书模样的人下来引路，礼貌地带着顾小黎进了总裁专属的电梯。“叮”一声，电梯停在了30楼，来人将顾小黎放在门口就转身回了秘书室，转身之后，他的脸上浮现些许欣喜，他有一种感觉，这个女人的到来，能让一周以来笼罩在整个三十楼的低气压烟消云散。 整层楼十分安静，安静到顾小黎有只余自己一人的错觉。 她的面前是两扇看起来非常厚重的实木门，深棕色的门，彰显着坐在里面的人的品味和气度，顾小黎驻足不前，深知门内门外堪称两个世界。她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她一只手抱着花，另一只手轻轻叩了叩门。 “进来。”门里是男人低沉，淡漠的声音，顾小黎用了些力气才推开沉重的实木门，而正对着门坐在办公桌后面的男人，像是没有发现她进来，依然埋头在文件中。 “坐。”没有起伏的音调，听不出男人此时的心情如何。 顾小黎压低步子，缓缓坐在了一旁的真皮沙发上，她本来就是被秦诗诗押过来的，如今看到秦楚这样忙，根本没有空理她的样子，心里反而放松了下来。或许，等一下她可以找个借口离开。 这样想着，她便这样做了。 “秦楚，既然你这样忙，我就先走了。”她低低说一句，她的脚尖已经悄无声息地转到了门口的方向，恨不得马上就走，谁知自她进门以来都没有抬头的男人，此时居然从文件里抽身出来，抬起头来了她一眼，只是被他这么随意扫了一眼，顾小黎就自动自觉地坐回沙发上，正襟危坐，一动不敢动。 秦楚将手中的文件夹合上，随手放在一边，整个人微微后仰，背部随意地靠在身后的老板椅上，抬起一条腿闲适地交叠到另一条腿上，看向顾小黎的眼神是淡淡的。 “说吧，找我什么事？” 他这样一幅“我跟你不熟的样子”就算顾小黎脸皮再厚也没勇气说出自己这次来的目的，更何况，她今天并非出自自愿。 秦楚对她的沉默不语似乎毫不在意，视线一扫，最后定格在她手中的花上，他愣了愣，良久，他忽然从老板椅上站起来，像是发现自己失仪，站起来之后他又停了停，这才不急不缓的踱到顾小黎的身边。他从她手里接过花，拿起来凑到鼻尖闻了闻，然后说了一句仿佛自然自语的话：“味道不如香水百合。”虽然话是如此说的，可他将花束拿在手上却是一刻也丝毫没有放下来的意思。 顾小黎受教的嗯了一声表示知道，双眸却一直在观察秦楚的一举一动，下意识的，她现在并不希望秦楚不开心。 男人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顾小黎却隐隐感觉到了他的愉悦，至少那人是不讨厌花的吧，要不然转瞬之间怎么就让人将花插.进花瓶，放在了触手可及的地方？ 顾小黎心情松了松，很快做出了一个决定，她又拿出了另一个东西，低着头送到男人面前。 “这个……上次买了……也不知道适不适合。”她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动了什么。 顾小黎轻轻将盒子推到秦楚的面前，秦楚斜眼睨了片刻，缓了缓，他才接过盒子打开来。 盒子里正是顾小黎上次买了没有送出去的袖扣，秦楚动作娴熟地将黑色的袖扣拿出来，不紧不慢地将自己今天戴着的替换下来，左右看了一眼，淡淡的说：“还算戴得出去。”只是这一戴，他就再也没换下来。 第21章 chapter21 男人换上顾小黎送的袖扣，面色和缓了不少，顾小黎却感觉自己整张脸都在烧，从来没有哄过人的她，总觉得此刻的行为特别让人羞愧，羞愧到她都不敢直视男人的双眸。 “秦楚，如果没事，我先回去了。”顾小黎低着头，耳根红成一片，她觉得自己如果再不离开，大概就要自燃了。 秦楚却没打算就此放过她，相比较于顾小黎的无所适从，他要自在悠然得多，当然，大部分原因要归咎于这是他的地盘儿。不过，秦总大概也没有多少不知所措的时候。 “你就坐那里等我。”秦楚指了指米色的沙发，给顾小黎指定了任务。办公室里又恢复了安静，偶尔，只能听到纸张翻动的沙沙声。一开始，顾小黎还有种如坐针毡的感觉，直挺挺坐在沙发上，正襟危坐的样子，让埋首于工作的男人无奈地摇了摇头。只是，这样的状态维持了十分钟后，二十分钟后，一个小时……顾小黎的眼皮开始打架。这也不能怪她，昨晚，秦诗诗在她耳边说了不少话，有用的，没用的，嘟嘟囔囔一大堆，直到很晚才放过她。今天一早，秦诗诗也不睡懒觉，一早就把她挖了起来，仔细算起来，她从昨晚到早上总共睡眠时间不到5小时。哄秦总这个计划策划之时，实行之中，她的精神高度紧张还没有多大感觉，过程虽然没有多大波澜，好歹现在算是办妥了，无所事事地坐在这里干等着，她这才觉得自己精神不济，翻了几本杂志，她就不自觉地开始打着哈欠，第一个哈欠来袭，她极力隐忍，只是本能这东西越是压制越是反弹得厉害，一个半小时之后，顾小黎终于不敌瞌睡虫，身子一歪，在沙发上睡着了。 而因为发现文件里一个微小的错误而蹙紧眉峰的男人，看到她这样毫无防备的睡姿，忽然眉目舒展，嘴角微微上勾，竟是难得的笑了。秦楚把负责人叫了进来，针对那人文件里出现的不该错的地方，他只不过面无表情的指出来，并没有像平时一样，不动声色地将人骂到想要去死。那名负责人，出了办公室大门精神才敢放松，此时他才发现自己背后竟然沁出了不少的冷汗，他双手合十，闭着眼无声地念了句阿弥陀福，犯了这种低级错误居然没有被骂，真是老天保佑。 顾小黎醒来时，整个人都是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了，此时光线很暗，她愣了一下，发现自己并不是睡在自己的床上，她吓了一跳，猛的从床上坐起身，透过窗帘流泻进来的微弱光线，她努力分辨自己所处的环境：房间不算小，设施简单但不简陋，而且，每一处似乎都昭示着房间的主人不俗的品味，和极高的要求。空调发出微弱的声响，睡着的时候，有人细心地为她搭了一床毛巾被，被子下面，她的衣服齐齐整整，一切都说明，她所处的环境很安全。 意识慢慢回笼，她想起来她今天是来——哄秦总的，记忆断在她将示好的礼物送到男人手里，男人示意她等着，然后——她居然等着等着睡着了。这样的认知，让顾小黎有些抓狂，她怎么可以睡着？ 顾小黎快速地下床，拉开门，她才发现这个房间跟秦楚的办公室是相连的，这样说来，这个就是秦楚的休息室。 听到门响，还坐在办公桌前的男人并没有抬头，修长的手指将文件翻过一页，他淡淡的说了句：“醒了？” “对……不起。”顾小黎顿时无地自容，话还没有说完，她的耳根又不可控制的红了起来，她觉得自己简直糟糕透了，顾小黎默默垂着头，根本不敢抬头看秦楚的表情，耳根处的绯红一点点侵染开来，最后整个脖颈已经红成了一片。 秦楚看在眼里，心情莫名就愉悦了起来，他随手将签字笔丢开，踱步到已经快要变成熟透的虾子的某人身旁，强势的拉过某人的手，不意外的看到某人惊吓的表情，他理所当然的道：“陪我吃饭去。” 两人相携着离开办公室，拐一道弯，再走过铺着厚厚地毯的一条长廊就到了电梯口，虽然全程没看到一个人，顾小黎却总觉得背后像是有人注视着一般，心里毛毛的，下意识的，她挽着秦楚的双手挽得更加紧了。 电梯门合上，三十楼秘书室上空笼罩的一周的低气压，忽然之间就消散不见了。众人俱是松了一口气，眼里心底有意无意地将今日来访的女人样貌深深刻在了心上，同时，望了一眼已经消失的背影，大家相视一笑，不约而同地在心中形象边上镌刻一句：秦总心尖儿上的人，不可招惹。 秦楚带着顾小黎吃牛排，经理像是提前预知了秦楚的到来，两人还没有到门口，他人就在门口远远迎着。不用秦楚开口，照例，经理领着两人往里间的专属位置走去，而门口处，似乎还有不少人在喝着咖啡等位。 秦楚专属的位置视野很好，这样的店，环境自然不会差，背景是令人身心愉悦的古典音乐，光线调得恰到好处，暧昧又缠绵，位置之间的距离设计得十分合理，最妙的是，他们两个人的位置上有一幕做工上乘的帘子，也不知道是什么布料，环形的帘子一旦拉上，就成了两人专属的空间，这样既摆脱了包厢的沉闷，又很好的保障了私密性，浪漫意味十足，只要两人愿意，还可以拉开靠窗的一方，这里视野是全餐厅最好的，s城大半的景色几乎尽收眼底。 只可惜，顾小黎始终少了一些旖旎的念想，虽然感觉这里挺舒服，却没有过多其它的想法。 s城这个季节的天气变化很快，顾小黎出门的时候明明是天清日朗，此时却是乌云密布，一场大雨似乎蓄势待发。顾小黎这才想起来，自己竟然将秦诗诗给忘记了，她拉开自己的包，翻找着手机。坐在对面的男人，将她的动作尽收眼底，低低说了一句：“我让诗诗回去了。”算是将她睡着后，秦诗诗打电话过来，而接的人是他这件事交代清楚了。 顾小黎停下手中的动作，嗯了一声，便是无话。 幸好，牛排已经送了过来，让气氛不至于太过尴尬，顾小黎拿起餐刀还没有切下去，对面的男人已经自如地接了过去。 “我来。” 秦楚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线条流畅，柔韧又不失力度，这样的一双手做什么仿佛都是一种艺术，等到顾小黎发觉的时候，她已经盯着秦楚的手看了很久。正在不急不缓将牛排切成适合入口小块的男人，嘴角微勾，身心愉悦。 顾小黎心情复杂的将已经切好的牛排送入口中，总觉得男人似乎弄错了什么，可到底弄错了什么，她也说不上来。 这一顿算是迟来的午餐，顾小黎这一觉睡到了下午两点，无知无觉的竟然睡了三个小时。 真是饿了，一克菲力牛排竟然毫不费力地尽收腹中，吃完后，顾小黎居然还有一种意犹未尽的感觉。 不得不说，秦楚今天绅士风度十足，顾小黎却难以完全进入状态，总觉得此时的温存不过过眼云烟，转瞬即逝，却又忍不住有一丝丝贪恋。惧怕失去却又忍不住享受其中，矛盾到极点的两种情绪撕扯着顾小黎的理智。 饭后的活动，秦楚安排的是看电影。浪漫午餐——爱情电影爆米花，顾小黎惊讶的发现，秦楚似乎是在跟她约会？明明家里有设备齐全的放映室。 很快，顾小黎就知道氛围的重要性，已经有好几年没有进影院，顾小黎快要忘记那种滋味。昏暗的光线下，随着浪漫剧情的推进，两道身影距离越来越近，最后黏在一起…… 很快，顾小黎发现凡是自己视野所及的人影几乎都成了连体婴，而身侧的男人呼吸越来越近。已经没有心思去管剧情究竟到了哪一步，黑暗中，顾小黎被秦楚禁锢在沙发的角落，男人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湛黑的眸子里光彩熠熠，而她以一种十分柔弱的姿态陷在那出死角，动弹不得，这样一来，极大的方便了某些人的恶趣味。此时，情侣专座的好处尽显无疑，她狼狈地抬起眼，恍惚间，像是看见了男人眼底的温柔，不等她细细品味其中的含义，男人的吻已经落了下来。 秦楚探出舌尖，先是细细地描绘她双唇美好的轮廓，之后含住了她薄薄的上唇，细细品味一番，转而辗转到丰润的下唇，顾小黎情不自禁地闭上双眸，被秦楚的温柔激得心尖儿发烫，只是这样的温柔并不是她专属，想到这一点，丝丝的甜蜜忽然涌入了一阵苦涩。秦楚像是察觉了她的分心，柔韧的舌稍稍用力，在顾小黎下意识轻启双唇时，不容置疑地深入其中，勾起女人含羞带怯的粉红小舌，紧紧的缠，深深的吮，像是要将其吞吃入腹一般的力道，让顾小黎意识昏沉，只能跟随着男人的节奏一起沉沦这感官的盛宴。 一吻毕，秦楚抵着顾小黎的额头，稍稍气喘，双手占有欲十足地摩挲着顾小黎细嫩的脸部肌肤，顾小黎心跳如雷，光影交错间，她怎么可能看错男人眼底的炙热。那两簇火焰，越燃越炽，仿佛要将人的整个灵魂都要融化一般。 这一晚，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旖旎，缠绵，缱绻。 意识昏聩间，顾小黎听到有人在她耳侧低语：“记住，今天是我的生日。”她来不及做任何的反应，整个人被一股大力撞得差点掉下床去，脑中白光乍现,一阵晕眩。这样一来，即便她记忆不好忘记这个日子，身体大概也忘不了。 第22章 chapter22 最近秦氏实业大楼整个儿气氛怪怪的，莫名像是笼罩着一层看不见的粉红泡泡。最先体会到的是秦总的万能助理，然后由上至下，甚至连清洁大妈都知道了秦总最近心情不错。具体体现在，秦总不那么喜欢骂人了，不仅如此，他现在还会说些鼓励的话。众人惊悚之余，不由暗暗祈祷boss这种好心情能够继续维持下去，这样一来，在秦氏的工作的愉快再也不只是为了高额的回报了。 这样的变化连旁观者都有所觉察，更不必说这段时间几乎夜夜伴君侧的顾小黎。 上次稀里糊涂的示好计划的完成顺利到不像话，顾小黎回想起来都觉得云里雾里，但无论如何秦楚心情好了，这才是重点。秦诗诗揶揄了顾小黎一番之后，更加确定了顾小黎就是大哥的真命天女，私底下，她已经毫不避讳地直呼顾小黎大嫂。 日子每一天似乎都像是灌了蜜，一直甜到人心坎里去，就连周围呼吸的空气似乎都是甜的。这样的甜蜜，最容易让人神思昏沉，忘乎所以，在这样的氛围下，顾小黎几乎就要相信，她跟秦楚不过像世间最平常的情侣一样，正处于如胶似漆的甜蜜期。 可仅存的理智告诉她，他们并不是。 就如同誓言是用来背叛，美好也是用来破坏的。顾小黎没有想到打破这一切的时刻竟然来得如此之快。 顾小黎不是不知道秦楚的优秀，不是不知道他周围围绕的是怎么样的诱惑。可听说和想象是一回事，亲眼见到又是另外一回事。这一段日子貌似甜蜜温馨的氛围，让顾小黎不自觉放松了警惕，抵御打击的能力无形中被削弱而不自知。 那一天是周末，秦楚照例并没有给自己放假，像平常一样去上班。而同病相怜的秦诗诗适时的出现，拉着顾小黎出来逛商场。 这不过是再平常不过的一天，可是，当顾小黎无意间抬起头，隔着玻璃橱窗看到秦楚与另一个身影相携同行，相谈甚欢的模样，她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心猝不及防地像是被重锤狠狠捶了一记，震得她眼前发黑。脑中蓦然闯出两个大字——活该！她怎么就忘记了，她跟秦楚从来就不是真正的一对。 秦诗诗正低着头看橱窗里的小玩意儿，开开心心的模样，她天生乐天派，她的世界天大的事不过爱情，至于男人的烦恼，她无法理解也参与不进去，索性就放在一边。周家这一阵气氛的诡异几乎可以用惊心动魄来形容，她除了到医院去看望躺在病床上动弹不得的周老，便发现自己什么也做不了。周暮云也没有打算让她参与其中，秦诗诗也唯有退到一边。 周老也就是周暮云的爷爷，以七十岁的高龄依然掌舵着整个周氏集团，他本来生有两子，大可以将身上的担子抛给两个儿子，偏偏这两人一个舞文弄墨，另一个游手好闲，难当重任，如今他忽然病倒了，周家立马分立两派，拉开了旷日持久的遗产争夺战。周暮云深陷其中，每日几乎焦头烂额。本来秦家是有义务帮上一帮的，可惜由于周老的突然病危，秦诗诗和周暮云之间的婚期被无限延后，这样一来，秦家若是贸然出手反倒变成了插手别人家的家务事，更何况秦楚并没有打算参与其中。 秦诗诗起初也动过这种心思，不过周暮云一句让她相信他，让秦诗诗打消了去恳求大哥的念头。那个是她从小的崇拜喜欢的男人，秦诗诗选择无条件地相信着。 周暮云那边自顾不暇，秦诗诗也不想去烦他。今天周末，她闲着无事，就拉着顾小黎出来逛一逛，至于她那个最近行事在她眼里终于正常一些的哥哥，周末居然要加班？孺子不可教也，关系刚刚焐热，居然不懂乘胜追击？秦诗诗一边在肚子里腹诽大哥，一边自然而然接收了怎么让顾小黎周末过得不无聊的重任。 她把一天的节目安排得很好，林林总总，不一而足，其中就有一项逛街。 秦诗诗正准备拿起手中的小玩意儿给顾小黎看，逛街嘛，总要有个志趣相投的人一唱一和，评头论足一番才够趣味。不料，她一抬眼，竟然看到顾小黎呆愣愣的站在那里。 “顾姐姐，你看什么？”秦诗诗看她双眼发直，像是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她不由得顺着她的视线往前看，除了黑压压的人头，她什么也看不见。 “顾姐姐，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看顾小黎的脸色有些苍白，秦诗诗隐隐有些担忧，她本来是想让人出来散心的，这下子倒像是弄巧成拙了。 顾小黎被她这么一叫，顿时就收回了目光。其实，她心里已经乱作了一团，惊讶，失望，难过，自弃……各种纷杂的念头在心中纠结在一起，撕扯着她的理智。尽管不时的警告自己要惊醒，可真相来到的时候，她还是如此不堪一击。 是她不自量力，与人无尤。顾小黎一点点将自己的情绪收敛好，脸上已经恢复了平静，回头秦诗诗浅浅一笑，说：“我没事。”有什么事？她早已经千锤百炼，百毒不侵。 秦诗诗仔细观察着她的脸色，始终还是不大放心，心下不由得就将顾小黎的怪异联想到了她的腿伤上。她怕顾小黎逛街累了，又碍于她的好意，即使腿伤复发也勉强撑着，所以决定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最后，秦诗诗选了一家环境不错的餐厅，两人既可以坐下休息，又能品尝到美食，一举两得。谁知，菜才刚上来，秦诗的电话就响了，接了电话的秦诗诗一脸纠结一叠声的说着抱歉，人是她约出来的，现在要半途而废的也是她。顾小黎倒不怎么在意，微笑着说：“有事你去忙，我又不是不认识回家的路。” 这家餐厅顾小黎在杂志上看过，据说味道不错，昏黄的光线，老旧的唱片，斑驳的灯罩，美酒加咖啡的异香，恍然间似乎将人拉入时代隧道的另一端，坠入旧时十里洋场的奢靡和精致。置身于这样的如梦似幻之中，顾小黎暂时忘掉了刚才的不适，真心也好，假意也罢，决定权从来没有掌握在她的手上，不是吗？何不坦然一些，听之任之？ 她比任何人都能深刻的体会，将一颗真心捧到别人面前，被人狠狠甩在地上摔成一片片是一种什么滋味。所以，她告诉自己不要犯傻，孤注一掷地去爱一个人，然后把自己置于万劫不复的境地，这样的体验，尝过一次就够了。她的脑中几乎每天都有两种意识在相互撕扯拉锯。而理智告诉她，她只要安分守己地在秦楚面前扮演好情人的角色就好。 梦，总会醒来。她没有第二颗心，再没有那种孤勇，横冲直撞地将自己的真心拿出来，摆在心爱的人面前任人践踏，而自己还要当作什么事都没有的将伤痕藏起来，一点一点缝补回去。她想，那种滋味，没有人愿意尝试第二次。 “你好，能拼个桌？”一道明快温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顾小黎下意识地抬头，正对上一双秋水般脉脉含情的眸子，或许她当时已经点了点头，因为她看到那双眼睛的主人已经微笑着拉开了她对面的椅子，优雅的坐了下来。而与她同行的男人，在看到她时，表情微微一怔，很快就神色如常的坐在了那女人的旁边。餐厅，生意太好，几乎人满为患，这一次秦总的vip身份似乎失了效，而她一个人如同孤魂野鬼，有什么理由独占这一片黄金宝地？ 秦楚微微皱了皱眉，说：“怎么一个人？” 那女人眼波流转，一下子像是明白了什么，她微笑着问秦楚：“不介绍一下？”顾小黎忍不住打量坐在对面的这个女人，女人很美，那种异常惊艳的美，五官精致，肌肤通透，最特别的是她脸上的一对梨涡，随着她的巧笑倩兮，若隐若现，让人忍不住沉醉其中。而且，她举手投足之间尽显自信优雅，气质更是好到没话说。 秦楚从善如流地为两人做了介绍：“顾小黎，范宇芯。” 范宇芯落落大方地伸出手，脸上的笑意坦坦荡荡：“顾小姐，你好。很高兴认识你。”明明只是非常普通的寒暄，却被她做得像是真情流露一般。 不管范宇芯什么身份，在外人面前不能给秦楚丢脸。顾小黎这样想着，伸出手，礼貌的跟她打个招呼，她也有些惊讶，这个时候自己居然能摆出完美的微笑。 “你好。范小姐。” 顾小黎视线一转，对方居然点了和她一模一样的餐，此时，范宇芯一脸无害的笑容，竟然先一步将食物送入口中，细细咀嚼。第一口咽下去，她开心地眯起了双眼，转头对秦楚说：“味道不错。” 说完，范宇芯的视线不经意地转到了顾小黎的身上。顾小黎在她的眼底看到了淡淡的挑衅。 范宇欣故作惊讶的看着顾小黎的餐盘，微笑着说：“顾小姐，想不到我们口味会如此相似，竟然喜欢同一道菜！” 第23章 chapter23 顾小黎淡淡一笑，当做什么都没看见，没事人一样，边吃边聊着。 秦楚则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自顾自吃着，看不出喜怒。 忽然，他的电话响了，秦楚找个安静的角落去接电话。桌上只剩下顾小黎和范宇芯两个人。 范宇芯脸上的笑意更深，她顺手拿起膝前餐巾，擦了擦嘴角，说：“顾小姐，想不到我们的口味一样。” 顾小黎漫不经心的切着猪扒，叉起一块放进嘴里慢慢咀嚼，等咽下去了才回道：“这道菜是这家餐厅的特色，不尝一尝，岂不白来一趟。” 范宇芯想不到她是这样的反应，愣了愣，然后嘴角上弯，笑容放大：“顾小姐，你真幽默。”顾小黎注意到她说这话的时候，视线一直胶着在她的手指上，在看到顾小黎右手上的情侣戒的时候，她微微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将视线收回。 “顾小姐有没有听过关于秦楚的一件事情。”范宇芯放下刀叉，饶有兴味的看着顾小黎。 顾小黎这个时候也吃得差不多了，出于礼貌，她抬起头直视着范宇芯，做出洗耳恭听的姿态。 范宇芯并不急于开口，像是故意卖关子一般，等到对方似乎足够好奇了，她才缓缓开口：“据说，秦家有一枚戒指。作为传家宝一直往下传，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奇怪的是，有人说，秦楚早就在几年前送了出去，这么说来，两个人算是定了下来，奇怪的是到现在为止，那个人也没有在公众场合露过面。”说到这儿，范宇芯再次装作无意般地看了一眼顾小黎的右手，确认她手上的确是一枚再普通不过的情侣戒之后，她默默的松了一口气。 顾小黎当然也知道那枚戒指的事情，她也十分清楚范宇芯对她说这些话，可不是喜欢讲故事。范宇芯说这么多，无非是在提醒顾小黎一个事实：顾小黎在秦楚那里并不算什么，在她范宇芯眼里还不足为惧。 顾小黎恍然大悟，原来竟然还有这样一个人，她居然毫不知情。是了，秦楚那样的身份，身边当然不可能只有一个人。而她既不是最聪明也不是最美的，当然不能对范宇芯造成什么威胁。 看来，秦楚不回来睡的那些晚上，大概就是在那个人的身边。那晚，他喝醉了，要去找的那个人是不是就是那个神秘的女人，抱着她说别离开的对象，指的大概也是那个人吧？她终究不过是花钱买来的——情人而已。还有什么？ 而那个人，被秦楚保护得这样好，至始至终都没有露过面，足以证明她在秦楚心中的地位是如何重要。能被秦楚这般珍视的人，想必并不普通，难怪这位如此出众的范宇芯小姐也不得不严正以待。 顾小黎忽然觉得刚才吃下去的猪扒有些腻，她顺手抓起面前的柠檬水，仰头喝下一大口，才压下去那种翻滚着的不适感。不巧，她这个样子被回来后的秦楚看了个正着，秦楚脸色不渝，大步走过来，看到她手中的杯子和杯中红色的液体，他的两条眉毛几乎蹙到了一起。 他二话不说，忽然就伸出手臂，几乎是瞬间就夺过了顾小黎手中的杯子，然后只听一声闷响，秦楚将杯子用力放在了桌布上，他这一举动太过突然，桌上的两人毫无防备，范宇芯更是吓到身子一颤，下意识就坐直了身。红色的液体溅出了杯沿，有一部分甚至溅到了秦楚白衬衣的袖口，原本一丝不苟的袖扣如今有些狼狈，秦楚毫不在意，只是冷冷看着顾小黎，说：“顾小黎，你喝的什么！” 不难听出，男人低沉的声音里夹带着的怒意。范宇芯诧异地看着这个男人忽然的失态，视线转回到顾小黎身上的时候，多了一份探寻，她似乎错估了眼前这个人在秦楚心中的份量。 直到秦楚抓住顾小黎的一只手腕，将另一杯柠檬水塞到她手里，顾小黎才发现自己居然拿错了杯子，她刚才喝下去的是红酒。糟糕，她已经感到全身皮肤往外隐隐传来的又麻又痒的滋味。她几乎可以想象得到，自己很快就会浑身长满红疹子，全身麻痒难耐的狼狈样子。难怪秦楚要生气了，作为秦楚的人，怎么能在公开场合丢了秦楚的脸？ 越来越痒了…… “啊！”顾小黎惊呼一声，整个人已经被猛的拉离了位置。秦楚不等她反应，抓着她的手直接就往外走。临走前，秦楚转头对一脸惊愕的范宇芯交代了一句，就没再多看范宇芯一眼，带着顾小黎离开了。 顾小黎的酒精过敏其实并不十分严重，起码不会危及到生命。但是，那种无时无刻都能感觉到的痒和麻折磨起人来，威力也不容小觑。 秦楚把人丢到医院，安顿好，就先行离开了。顾小黎本来没觉得什么，毕竟自己这是小事，吃了抗敏药，再抹上药膏，很快就会没事。可一想到秦楚要去见的也许是那个范宇芯，她的心里就说不上来的憋闷。 一个人回了家，顾小黎洗好澡，开始往自己身上抹药，胸口和背部是重灾区，红红的一片，蔚为壮观。前面的还好，背后的她对着镜子半天也抹不上去，气结地将手拿下来，顾小黎索性由着它去了。 也不知道医生给她注射了什么药，顾小黎身上麻痒的滋味散了大半，倦意却很快袭来，她想医生大概是放了助眠的药物进去，左右无事，她索性蒙头大睡。 不知道睡了多久，她被一阵铃声给吵醒了，迷迷糊糊的爬起来，她发现是自己的手机在想，她以为是秦诗诗忙完了给她来电话，想也没想就接了起来。 “喂……”电话那头是久违了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倦意，即使顾小黎想要撇清跟周暮云之间的关系，关于那人的许多事却早已深植于心，如同他的嗓音，无论时隔多久，一字就能辨别。 顾小黎这个时候并不想听到他的声音，下意识就想挂断，她是觉得自己跟周暮云之间并没有什么好说的。 周暮云似乎窥探到她的心里，在顾小黎沉默不语的时候，他已经再次开口：“小黎，别挂。” 顾小黎手指一顿，最后停了下来，她听到周暮云说：“小黎，好歹我们相识一场，做个普通朋友也不行？” 他这么一说，顾小黎也觉得自己应该坦然一些。于是，她语气平静的问：“找我什么事？” 周暮云在那边苦笑一声：“小黎，看来你真的很讨厌我。” 顾小黎实在没心情跟他玩这种猜心游戏，“周公子，如果没什么事，我要挂了。” 听到她这么说，周暮云几乎是立刻就说出了他的目的：“小黎，我们见一面。过几天，我就要订婚了。” 顾小黎心头一颤，抓住手机的手指下意识默默握紧，她咬着唇，深吸一口气，极为平静的说了一句：“恭喜。” “小黎，明天我在老地方等你，不见不散。” 周暮云刚刚说完这句，顾小黎就收了线，她受惊一般的下意识将手机抛到床上，很快短信的提示音响起，她鬼使神差地打开来，看到周暮云给她发来了长长的一条短信。 结尾的几句话，让她眸色渐渐变深：小黎，四年的时间也无法让我忘记你，跟我走。 第二天是星期天，顾小黎起了个大早，身上的红疹子经过一晚已经好得七七八八，她不紧不慢的为自己做了一顿丰富的早餐，秦楚唾弃的重口味，她一次吃了个够。吃完之后，她开始着手整理房间，上上下下，每一个角落都不放过，做得比什么时候都要细致。 吃午饭的时候，本来万里无云的天空忽然聚拢了密密麻麻的乌云，不一会儿，乌泱乌泱的天空电闪雷鸣，一场大雨毫无预兆地倾盆而落。 顾小黎将几盘绿植从阳台搬进房里，就摊在沙发上动弹不得，屋里很静，窗外雷雨交加，空荡荡的大别墅只剩她一个人。打扫的工作是进行不下去了，顾小黎摸到放映室里，找了一部喜欢的片子放进放映机，开始坐下来看电影。 可能是因为太累了，她看不了多久就睡着了，这次她睡得不太安稳，不断的做梦，周暮云的样子不断在梦中反复出现，微笑的，沉默的，发怒的，难过的，无奈的，这些影像交错在一起，异口同声的叫她：“小黎……” 她像是真的被如同回音一般的呼唤叫醒，顾小黎坐起身，茫然的看向四周，室内很黑，只有她面前的屏幕还在孜孜不倦地播放着剧情。她站起身撩开窗帘，雨已经停了，可惜天色渐暗，大概已经傍晚了。 她听到了身后门锁转动都声音，很快放映室的灯被人打开，顾小黎转过身，却看到一脸阴沉的秦楚。 顾小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秦楚几个大步走到她面前，拉着她的手问：“手机怎么打不通？”顾小黎从他的话里听到了一丝咬牙切齿的味道。她茫然的想了想，说：“大概是没电，关机了。” 她发现她说完这句的时候，秦楚脸上的表情一松。然后秦楚从角落里找到了她的手机，并开了机。刚刚开机，顾小黎就听到了一叠声的提示音，她脸色一变，表情变得不大自然。 秦楚拿着她的手机，手指缓缓拨弄着屏幕，不紧不慢的说：“好像有人给你发了很多的短信，你要不要看？” 顾小黎回想起周暮云所说的约定，猜想大概是那人发过来的短信，心里一阵说不上来的疲累。 “不看了，帮我删掉吧。” “你确认？”秦楚手指翻飞，双眸直直看向她，似乎想要确认她真正的情绪。 “不后悔？” “绝不后悔。” “好。” 第24章 chapter24 秦楚捏着手机，手指飞快的滑动，他的动作很快，手指翻飞之间已经完成了全部的动作。而且，做这些的时候，他的嘴角始终噙着一抹淡淡的笑，让人捉摸不透，他真正的情绪。 再看向顾小黎的时候，秦楚的眼神多了一份探寻，顾小黎被他这样的眼神看得全身发毛，虽然秦楚丝毫没有露出凶狠之意，但是那种几乎要将人从内到外看穿的感觉，实在太过惊悚。 顾小黎不知道她又是哪里惹到了这尊大神，她只是手机忘记开机而已，没有什么大错吧？再说，他一天一夜没有回来，忙得很，应该也不会真的那么在意她的手机是开还是关吧？ 秦楚一瞬不瞬的盯着顾小黎，一步一步再次将两人的距离拉近，顾小黎下意识屏住呼吸，虽然脚下是厚厚的长毛地毯，但是顾小黎依然依稀听到了秦楚的脚步声，一声一声重重叩击着她双耳的骨膜，这样沉闷的压迫感让她整个人情不自禁的往后退，直到退无可退，她感到身后一凉，她的后背已经贴到了窗户的玻璃上，而遮挡的窗帘已经被她慌乱的双手紧紧攥住。 秦楚捏起她的下巴，微微抬高，像是要好好将面前的女人看得清清楚楚一般，他的脸跟顾小黎的只隔着一拳的距离。 眼前的女人，一双又大又亮的眼睛还是如同初见般的澄净，剔透，只是此刻这双又黑又亮的眸子里，隐隐透着一点点慌乱，一点点心虚，还有一点点的不甘。 慌乱？心虚？她也觉得私下跟那个人有所瓜葛是不应该的？ 秦楚的嘴角还带着淡淡的笑意，可是顾小黎看着他的这种笑容，心里没来由就升腾出一股寒意。 难道他知道了些什么？ 距离这样近，她脸上每一个微妙的情绪变化都难逃男人的眼睛，秦楚低笑一声，双唇已经几乎贴上了顾小黎的唇，他说：“你紧张什么？难道做了什么亏心事？” 有一刹那，顾小黎几乎要以为秦楚知道了一切。那双眸子透露出的光，太具有侵略性，仿佛能将她心中的一切尽收眼底。不过，顾小黎还是稳了稳心神，默默的屏住一口气，让自己的语气尽量平静，才能好好儿跟秦楚对视：“怎么可能，今天，我一直待在家里哪里也没去。” “叫我什么？”秦楚的双眼眯起，嗓音微微扬起，捏着顾小黎下巴的手指暗暗加了几分力，看着顾小黎的眼神似乎也满是警告。 “秦……楚。”顾小黎被他全身散发出压迫感压得几乎要喘不过气，回答的嗓音也变得闷闷的。 下巴处的力道忽然放松，还没等到她喘上一口气，秦楚的手掌忽然整个儿拂上她的脸，嘴角含笑的轻轻拍了拍，说：“很好。” 这句很好，也不知道是因为她一整天都待在家里没有出门，还是因为她灵机一动的纠正自己的错处。 紧接着秦楚稍稍用力，长臂一伸，娇小的顾小黎已经被他打横抱了起来。 秦楚还是笑眯眯的看着她，顾小黎却能看出来，这样的笑根本就没有到达眼底。意识到接下来会要面临着什么，她的手下意识就紧握成拳，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这人一天一夜没有回来，可能干了些什么好事，她的心里就泛起丝丝的酸楚，情不自禁就想要跟他拉开一些距离。身体更是有意识一般的拒绝跟他有任何亲密的接触。 秦楚像是意识到了她身体突然的紧绷，他剑眉微微蹙起，低沉的声音忽然在顾小黎的耳边响起：“顾小黎，需要我提醒你合约的第二条条款吗？只要甲方想要，乙方必须全力满足。” 顾小黎浑身一震，有些讶异地睁大了眼睛，清澈的眼底微微酝酿着湿意，她怎么会忘记？她不该忘记！她跟他的关系不过就是契约情人，一切的一切，白纸黑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她将头悄悄埋在男人的脖劲处，不让男人发现她眼底的湿意，梗着脖子回答道：“不用，我不会忘记自己的身份。” 她的话音刚落，抱着她的双臂微微一僵，随后高大的男人步伐依然稳健有力，秦楚将顾小黎抱上了楼，顾小黎坐下来的时候才发现腰背一片酸痛，看来今天做事做得太猛了。 秦楚拧开热水的开关，又拿出缓解疲劳的精油倒了几滴到浴缸里，等一切安排妥当了，他才开始帮顾小黎脱衣服。 虽然这样的事情，秦楚没少帮顾小黎做，可是，顾小黎依然无法适应。她的手指条件反射一般拉紧自己的衣襟，低声说：“我……自己来。”她实在不习惯在另一个人面前袒露自己。 “嗯？”轻慢的语气里是满满的警告。 秦楚微微挑着眉，站在浴缸旁，静静的看着她。 顾小黎身子轻颤了一下，低着头，慢慢走了过去，心脏却像是被人用重锤狠狠击中了一般，又闷又痛。前段日子的娇宠，让她几乎要忘了眼前这个男人的阴晴不定。他们之间该怎么样相处，主动权一直都掌握在那个人的手中不是吗？她怎么可以掉以轻心？ 心，还是闷痛不已，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哀悼什么？隐隐觉得有什么正在悄悄远去。 顾小黎闭上双眼，不敢再与眼前的男人有任何的眼神交流，她双手垂在身体的两侧，情不自禁的紧紧握拳，秦楚的手指每到一个地方，她的身体就情不自禁的轻颤一下。 从没觉得脱一件衣服的时间是如此的漫长，顾小黎觉得既难过又难堪，可偏偏眼前的男人动作不紧不慢，像是要将这件事做到极致，做到像是一门艺术。 身体一凉，终于，身体的束缚被解除，可是另一场煎熬才刚刚开始。 在秦楚眼神的强压之下，顾小黎像是变成了生活不能自理的巨婴，先是被秦楚抱着放进浴缸，然后全身被秦楚细细揉捏了个遍，一个澡洗得她满面通红，偏偏秦楚不准她动上一动。 奇怪的是，这一次，秦楚是真的单纯在给她洗澡，并没有如她料想的一般对她上下其手，或是顺势自己跨进浴缸里一起洗。这让她不由自主的有些疑惑，当意识到自己正在想什么的时候，顾小黎只觉得脸上的温度越发的滚烫，她疯了吗？她在期待什么？！ 秦楚手指的力道把握很好，按压的地方刚好都是顾小黎觉得酸痛的位置，他的手指修长柔韧，力度拿捏得很准确，掌心的温度熨帖舒适，虽然不太愿意承认，顾小黎确实感到很舒服，全身的疲倦随着这样的力道和缭绕的水蒸气，渐渐消散。 顾小黎一边尴尬着，一边舒服着，这种感觉真的很妙，难以言喻。 半个小时后，秦楚终于心满意足，他停下手中的动作，站起身迅速脱下自己的衣服，简单的淋浴之后，秦楚将两人分别包好浴巾，秦楚依然不肯放松的将顾小黎抱到了床上。 顾小黎知道挣扎也是白费，只好任由秦楚折腾，不过想到等下要做的事，她刚刚松弛了一下的腰部肌肉又开始酸胀不堪起来。 谁知意料中的暴风骤雨并没有发生，今天的秦楚实在是给了顾小黎太多的意外，只是，她从来也没有猜对过秦楚的想法，不是吗？ 秦楚将人到床上，转身拿来了吹风机，他的眼神忽然变得很柔，嗓音低沉充满磁性：“头发要吹干再睡。” 然后，他将吹风机插好电，耐心十足的开始帮顾小黎吹头发，顾小黎的头发柔亮顺滑，即使湿湿的，依然不见杂乱，秦楚低垂着眼眸，纤长的手指轻柔的将她的发丝撩起，对着风筒轻轻的吹，动作温柔细致，像是在做一场异常细致的化学实验。 两人一起，其实难得这样的温情时刻，顾小黎感受着头顶的暖风，心底却在不断的告诫自己，这样的温情不过是男人一时的兴起，如果沉溺就太过自以为是了。 窗外秋风渐起，不知不觉，竟有几片落叶打着旋儿从树枝上落了下来，秋天来了。 房内一室静谧，秦楚这时候也躺了床上，他强势的揽过顾小黎，让女人枕在他精瘦但结实的臂膀上，修长的手指还在一下一下拂着顾小黎柔顺的长发。 良久，顾小黎听到身侧男人低沉的声音响起：“顾小黎，你有没有梦想？” 或许是气氛太好，顾小黎忽然心头一酸，隐约间觉得双腿脚踝处隐隐作痛，她的声音忽然变得暗哑艰涩，张了好几次口，她才能好好回答男人的话：“从小到大，我最大的梦想就是站在舞台上，做一名淋漓尽致的舞者。” 秦楚听了她的回答，并没有说话，空气里忽然有一种让人难耐的低气压，这样的话题让人不由自主就会想到一些不开心的事。 过了很久，久到顾小黎以为秦楚不会再继续这个话题之后，那个男人忽然抬起上半身，双手撑在顾小黎的两侧，自上而下的凝视着顾小黎，一字一句的说：“你一定能实现这个梦想。” 或许是他的眼神太蛊惑，太坚定，顾小黎似乎感觉到了他的郑重。这一段时间以来毫无成效的治疗，让她忽然找到了意义。或许，一切只是时间的问题。 第25章 chapter25 无论从哪个角度讲周秦两家的联姻绝对是s城今年的头等大事，再加上前段时间周家上演的争夺遗产的年度大戏，给今天的订婚宴似乎又增添了更多耐人寻味的话题。据说，周家长孙周暮云是因为顾及周老的病，才将订婚的日子延后，只不过，知情人士却心中有数，周暮云选在这样一个时刻订婚，其背后的动机肯定单纯不起来。 话是这样说，可是订婚的场面依然会是令人咂舌的奢华。谁不知道秦诗诗是秦楚唯一的妹妹，最宠爱的人，秦楚这样的身份能不给妹妹最好的？再说周家也是城中算得上数的大家族之一，两家强强联合，即使做戏也会做得比别人好看不是？不过，到底是不是在做戏，只有身在局中的人才最为清楚。 s城最为富丽堂皇的星级酒店，宴请贵客的vip宴客厅里今晚灯火辉煌，接近两米高的水晶灯晶莹剔透，璀璨夺目，昭示着今日的辉煌和奢靡。宴客厅里或站或坐的人几乎都是城中显贵，名流淑女，衣香鬓影，觥筹交错，场面盛大又华贵。 顾小黎是第一次跟秦楚一起参加这样大型的活动，心里不免有些忐忑。忐忑不仅仅是因为要面对这样多的陌生又算是熟悉的面孔，最重要的是，她有些疑惑，秦楚为什么今晚要带着她来参加秦诗诗的订婚宴？细细想着这背后的意义，让她莫名有些心慌意乱，千丝万缕的思绪让她找不到关键的那一点。 今日她身穿一件一字领的月白色鱼尾裙，裙子的线条流畅几乎是自她身上生长出来的一般熨帖，最大限度地凸显着她的身材优势，玉白的肌肤，纤长的脖颈，丰腴的双峰，纤细的腰肢，笔直修长的两条长腿，即使是身处众多的名媛巨星之间也毫无逊色。裙子的细节尤其别致，锁骨处那一排细钻，闪着璀璨的光，秀美的锁骨若隐若现，优雅之中更添几分性.感。秦楚今天穿着深色的手工西服，白衬衣，同色系的绅士领结。西服不用说便是量身定做，每一根线条都跟他契合到天衣无缝，即使是这样简单的打扮，穿在这个身高，肩宽腿长，气质冷冽气场强大的男人身上依然无限的好看。 两人相携着一起出场，整个大厅几乎是异常默契的静默了几秒，大厅中的宾客不约而同的看向了两人顾小黎挽着秦楚的手臂，目光意味深长。 有的人就是有这样的气场——无论身在何处总会成为人们关注的焦点。 幸好，这样的静默持续时间非常短，几乎是稍纵即逝，宾客们几乎是光速的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大家还是能够分清主次的。 顾小黎远远就看到那两个人，秦诗诗气质本来就好，今天穿着意大利名师特意为她打造的白色抹胸晚礼服，美到惊心动魄，尤其是裙摆处的碎钻和飘渺的羽毛，妩媚之外又给她填添了几分仙气。她身侧的周暮云则是同色系的西服，配上那人的斯文儒雅，活脱脱就是漫画中走出来的白马王子的范版。两人无论长相气质都契合到天衣无缝，顾小黎也忍不住在心中说了一句真是一对璧人。 这样的场合顾小黎始终是不太能应付自如，走到哪里都觉得自己格格不入。秦楚被人拉走，顾小黎拿着杯子走到一个角落，不想太过引人注意。不想，尽管如此还是遇到了熟人。范宇欣一袭红衣，婀娜多姿，举起酒杯对她微微一笑。 “你跟秦先生一起来的？” 顾小黎但笑不语，脑中不由自主想起前些日子听到的八卦。 都说范宇欣能在娱乐界成为冉冉升起的一颗新星，是因为找对了靠山。她能出席这样的场合，顾小黎也不感到意外。 范宇欣意味深长的将顾小黎从头到脚看了一遍，手腕转着酒杯笑着说：“真巧，秦先生给我邀请函的时候，没想到会遇到你。” 对于她语气中的挑衅，顾小黎只做不知，这么些年，对于秦楚的绯闻，她的态度一直是不听不问，如今当然也不会例外。 幸亏，订婚仪式不是那样繁琐，来来去去不过是那么固定的一套模式，等到场内的追光消失，大厅里又恢复了灯火通明，顾小黎松了一口气，换了一杯果汁来喝。 秦诗诗在人群中看到顾小黎很快就走了过来，她面上带着微笑，捂着胸口，悄悄凑到顾小黎的耳边，低声说：“顾姐姐，刚才我紧张死了。”在人生这样重要的时刻，没有一个女人能够保持淡定。更何况，能够跟青梅竹马的周暮云在一起一直都是秦诗诗的梦想。 顾小黎笑着安慰她：“诗诗，不用紧张，你今天真的很美。表现很棒。”顾小黎顿了一下，接着说：“你，跟周暮云很配。” 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说，他们两个才是真正的天生一对。这一点毋庸置疑。不管周暮云跟秦诗诗在一起是不是因为秦楚能够帮他夺到周家的继承权，这两个人现在是公认的天生一对，是个不争的事实。 另一边，秦楚早已经被人团团围住，淡笑着在人群中谈笑风生。顾小黎遥遥看过去，越发觉得自己有些看不清，这样出色的人，何必将一个什么都不是的自己绑在身边？ 忽然，顾小黎脚步一窒，手臂被人撞了一下，她下意识转脸看过去，撞她的人是个高大的男人，一脸的凶神恶煞，身上穿着深色的衣服，更添几分戾气，这样的天气，他的脚上穿着一双又沉又重的靴子倒是有几分突兀！ 顾小黎在看到那双靴子的时候，脸色几乎是霎时就变得苍白一片，秦诗诗也发现了她的异常，挽着她的手关切的问：“顾姐姐，你怎么了？” 热闹非凡的大厅忽然离她远去，顾小黎的心脏紧缩，铺天盖地的恐惧瞬间就要将她淹没，顾小黎有一种夺门而逃的冲动。 秦诗诗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像是知道了什么一样，安慰顾小黎说：“顾姐姐，你也觉得那个人看起来凶巴巴的，据说那个人是周暮云远房表姐的男朋友，别怕，我们不用理他就是了。” 四年前，周暮云回家几天，她准备去告诉他一个天大的好消息，一切都是那样稀疏平常，谁知道她会在路中遇到绑架…… 顾小黎强自镇定地点了点头，低声对秦诗诗说：“诗诗，对不起。我觉得有点闷，出去透透气。” 顶着那男人恶狠狠的视线，顾小黎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走出了宴会厅，宴会厅外有一片小花园，因为今天日子的特殊，这一大片区域都戒严了，小花园里并没有人，只有偶尔的虫鸣声，即便如此，顾小黎总觉得背后有阵脚步声正尾随着她，哒哒哒……靴子叩击地面的声音，越来越近，她找到一处大树背后，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救命，谁来救救她？ 顾小黎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脚踝处的疼痛越来越清晰，太阳穴处像是有针在反复的戳刺…… 脚上的伤早已经好了，可是她似乎还能清晰地听到自己脚踝处骨头碎裂的声音。 她颤颤抖抖的翻找着自己的手机，像是寻找最后的一点生机。 四年前，她不是没有机会逃脱，她曾从那些人手里逃出来，躲在草丛中一遍一遍的给那个烂熟于胸的号码打电话，可是直到被那些人抓回去，她才知道那个人早已经跟别人一起坐上了飞机。作为最有知情权的人却是最后一个知道的，真是讽刺。她被抛弃得很彻底。 而今天会不会有人来救她？电话的那头会有人接吗？手指在抖，牙齿都在打颤，越是焦急，越是找不到她想要的手机…… 而另外一边，秦诗诗找到被大佬们围着的大哥，小声的在他耳边低语：“大哥，刚刚顾姐姐好像有些不舒服，你去看看她。” 秦楚脸色一变，转身就朝宴会厅外走去，丝毫不觉得这样的贸然离开在这样的场合有多么的失礼。如果这个时候有人仔细看着他的话，会发现一向有条不紊的秦总，此时的脚步竟然有一些慌乱，到底是什么在瞬间就扰乱了这个男人一贯的游刃有余？ 顾小黎总算找到了她的手机，她的额头已经沁出了些许冷汗来，拨弄手机的手指在颤抖，心里有个声音一直在尖叫——救命。 嘟……她胡乱拨出去了一个电话，心里却充满着绝望。 ——不会有人接电话的，就像四年前一样，她拼命拨打那个熟悉的号码，最后听到的只有电话里机械的女声和随后而来的男人嚣张邪恶的笑声。 她双腿发软，即使知道无望，还是捏着手机将听筒贴在耳边。 “顾小黎……” 男人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顾小黎双腿发软，整个人几乎要崩溃的时候，忽然自话筒里听到了一声熟悉的男声。是谁？她以为自己在做梦。 秦楚凭着电话铃声终于找到了要找的人，借着微弱的灯光，他看到那个人苍白的一张脸，和几乎要虚脱的表情，心里一阵心疼。可是那个人虽然在呼应着他的电话，却像是完全看不到他一般。 顾小黎以为自己在做梦，怎么会有人真的接了她的电话，她不死心的按掉，再次拨打，直到电话在眼前被那个高大的男人接起，她才有了真实的感觉。 “秦楚——”她对着话筒叫了一声，像是确认眼前的人是不是真实存在的。 秦楚的心绞碎了一般的疼，他配合着那人低声的应了一声：“顾小黎，是我。” 听到这样一句，顾小黎才缓缓站直身，声音几近哽咽：“秦楚，是你？你来救我了！” 她的话音未落，整个人已经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秦楚将她紧紧拥进怀里，低声在她耳边说：“顾小黎，别怕，我在！” 泪水再也抵挡不住，刚才的惊恐，无助，绝望全部化为泪水，怎么样也流不尽似的。窝在这个温暖的怀抱，顾小黎忍不住感叹：还有秦楚来救她，原来还有一个秦楚会来救她！ 她早已明白的，这世上除了他自己，谁也不会来救他。 但若是连自己也救不了自己呢？ 那么…… 那么还有秦楚。 秦楚将人揽进怀里丝毫不在意那人的泪水将他身上的衣服弄得一塌糊涂，直到那人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他才低声问：“顾小黎，现在可以告诉我，到底怎么了？” 这一刻，顾小黎觉得眼前的人无比的可靠，值得信赖，提起刚才看到的那人，她还是心有余悸，说话的声音带着几许颤音：“秦楚，我看到了那个人，他穿着那双又大又沉的黑色靴子，还有我的那个同学……” 在顾小黎看不到的角落，秦楚的眼神变得狠戾而决绝，他将人轻柔的放开，摸了摸她柔顺的发，说：“是他？他居然被放出来了？”他沉思了片刻看了看顾小黎又说：“顾小黎，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来。” 顾小黎等了一会儿终究是不放心，她仗着胆子往宴会厅走去，正好看到令她惊讶的一幕。 她看到一向冷静自持的秦楚猛的一挥拳头，将一个人揍得狠狠倒退了好几步，那人穿着又黑又沉的靴子，身子踉跄，又撞倒了身后的香槟塔，玻璃杯碎了一地，那一片区域已经一片狼藉…… 周暮云面色苍白的走过来，不明所以的问：“发生了什么事？” 人群中早已经一片哗然，堂堂秦氏实业的老总居然会像个小流氓一样在公共场合大打出手，而秦楚站直身，好整以暇地整了整衣袖，像是解释一般轻描淡写的说：“不好意思，喝多了，撞了一下。” 明目张胆的睁着眼说瞎话，却没有一个人敢出来说一个不字。 闻讯赶过来的周暮云脸色不大好：“发生了什么事？” 秦楚整了整领子，朝周暮云浅浅一笑，说：“不好意思，今天喝得有点儿多，剩下的事就靠你了。妹夫！”他最后收尾的两个字，稍稍停顿，仿佛带着一丝警告和提醒。 周暮云被他的这一声妹夫震得双眼发直，张了张嘴，最后也只是说了一句：“是的，大哥。” 秦楚心满意足的走向还在发呆的顾小黎，志得意满的揽着她的肩，说：“小黎，我们先走。” 第26章 chapter26 出了大厅的门，顾小黎想起厅里的一片狼藉，忍不住担心：“秦楚，你刚才那样做，会不会被记者乱写？” 秦楚淡淡一笑，拍一拍手说：“放心，明天各大报纸的头条一定只会写周家大少与秦小姐珠联璧合，一对璧人。” 凭秦楚的本事，要压下这件事，实在是轻而易举。但越是这样的人，越是自重身份，绝不肯在公众场合失了风度。 或者顾小黎连做梦也想不到，秦楚这样的人，竟然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跟人打架，而且还似乎是因为她？秦楚会为了她打架？这样的事实她想一想都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现在看看这处小花园，其实也是花重金打造得美轮美奂，中间一条小溪缓缓流淌，周边栽满了各种不知名的植物。这一晚正好是十五，月亮又大又圆，月光悄然洒落下来，有种静谧而美好的味道。 秦楚缓下脚步，说:“出来醒醒酒。” 顾小黎早就见识过他喝醉酒的样子不知道多少次，她心里十分清楚他现在清醒得很，不过顾小黎并不想现在揭穿他，只是视线下移望着他的手道:“秦楚，你受伤了。” 秦楚这才想起来，抬起手扫了一眼，满不在乎地说:“擦破点皮而已。” 顾小黎走过去抓起他的手，借着月光仔细看了看，见果然只是一点皮外伤，但打人能打成这个样子，可见动手时下了狠劲。 她的心怦怦跳着，脑子还是晕晕的，这时候仍像在梦中漫游一样，周遭的一切似乎有些不真实感。脑子里稀里糊涂地翻搅着许多的片段，有些答案似乎呼之欲出，可是她却不敢往深处想，抛弃的滋味实在刻骨铭心，她到现在依然无法释怀。 心慌意乱掷下，顾小黎想起了什么，她握着秦楚的手问:“要不要去医院？” 秦楚今日这番举动，不知让多少人跌破眼镜。顾小黎现在还觉得不可思议。 “秦楚。”她想了想，忍不住叫了他一声。 “嗯？” “你刚才……为什么打那个人？” 顾小黎心中隐隐知道答案，可是又不敢确定，想听秦楚亲口说出来。这四年来她来来去去希望失望了太多次，不亲口听那人说出来，她是不敢得出什么结论的。 偏偏秦楚并不答他，只是反手扣住她的手，道:“陪我走一走吧。” 这处花园并不算大，稍微走几步就到头了。秦楚像是嫌走不够似的，拉着顾小黎的手绕了一圈又一圈。顾小黎也只有随着他的脚步一圈圈走下去，不过与以往不同的是，她这次的听话全不是为了表面的应付，而是心里忍不住的想要陪着他。 顾小黎见他始终不说话，便开始乱七八糟的想起心事来。她的思绪正不知道飘在哪里，忽听秦楚叫她道:“顾小黎。” 顾小黎茫然地转过头，这才发现秦楚已经停住了脚步，正低头望着她。 朦胧的月色将她的五官勾勒得格外动人，明眸皓齿，唇红齿白，仙子一般。 秦楚静静望着顾小黎，像是已经看了许久许久，目光如水一般，温柔地从他脸上拂过。 顾小黎的心又跳起来，忍不住道:“秦楚……” 月光寂静无声。 秦楚一句也没有说，只是低下头来，轻轻吻住了顾小黎的唇。 ———— 顾小黎一晚上没睡好，第二天早上起来还昏沉沉的。她明明滴酒未沾，却像喝酒喝高断了片，许多记忆都变得模模糊糊的。比如周暮云跟秦诗诗那场盛大的订婚宴，再比如那个让她害怕到发抖的穿着厚重靴子的男人。唯一清楚记得的，就是秦楚挽起袖子跟人打架的样子，以及……月光下的那个吻。 顾小黎抬手摸了摸嘴唇，过了一个晚上，那里依然有种微微发麻的错觉。 她今天起得晚了，到楼下时，发现秦楚已经在餐厅，难得的是这么早，连秦诗诗也来了，秦诗诗正缠着秦楚追问昨天晚上的事。 秦诗诗显然显然对于昨晚的事情非常意外，翻来覆去也想不出自己大哥跟那样一个人有什么交集。 “听说那个人以前是混黑道的，大哥你怎么敢跟他动手？你就不怕被他一拳撂倒吗？万一出了事怎么办？” 秦楚被她缠不过，只好答道:“我知道。不怕。不可能发生那种事。”他说这话也不算大话，在s城这么多年，谁不知道秦氏实业秦总的手段，传言都不知道有多少版本，最多的就是说这个年轻的男人黑白两道通吃。 秦诗诗的八卦之心没有得到满足，托着下巴，巴巴地看着自家大哥，道:“别人都说大哥你昨晚喝醉了，但是据我所知，你的酒量应该没这么差。” 秦楚随意道:“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对于外界的传言，秦楚一向没当做什么事。 秦诗诗显然并不满意这个答案，见顾小黎刚好走过来，便问道:“顾姐姐，你昨天也跟我哥在一起，你说他到底有没有喝醉？” 顾小黎虽然知道前因后果，却没法向秦诗诗解释，幸好秦楚替她解了围，转移话题道:“诗诗，你今天是不是休息？” “是啊，今天周末嘛。” “下午有个车展，你自己去选辆车，就当是我送你的订婚礼物。” “车库里这么多车摆着，随便开哪辆都行，何必再买新的？” “那不一样。”秦楚笑笑，目光转向顾小黎，“我今天有事要忙，你陪诗诗去吧，顺便也看看有没有中意的车。你那辆车也开了有几年了，是该换一辆新的了。” 顾小黎没想到会扯上自己，刚想开口拒绝，秦诗诗已经抢先道:“行行行，我跟顾姐姐一块去，肯定能挑中合适的车。哥你尽管放心吧。” 边说边冲秦楚眨了眨眼睛。 秦楚哼地轻笑一声，没再多说什么，吃完早饭就去公司了。 秦诗诗回房间换了身衣服化了个妆，然后就缠着顾小黎一起出门。顾小黎知道自己是磨不过她，只好陪她去了。 两人在外头吃了顿午饭。秦诗诗一路上都在聊车的话题，问顾小黎喜欢什么牌子、哪个型号、哪种排量的车。顾小黎平时对这些并不关注，一时也说不上好恶，便道:“你喜欢就好，我只是随便看看，并不是一定要买。” 秦诗诗瞧她一眼，忍不住笑了起来，她实在是觉得顾小黎有时候迟钝到可爱，于是，她好心的提醒道:“你以为大哥真是要送我订婚礼物？他是想给你送礼物，又不好意思直说，所以才拿我当幌子呢。信不信你今天要是没挑中车，他明天就扔给你一把车钥匙，还是贵得要死的那种？” 换成以前顾小黎肯定是不信的，但经历过昨晚的那些事后，她反倒有些不确定了。她从来都是直来直去的性格，不像秦楚连买个车都这么迂回，所以怎么也猜不透秦楚的心思。 顾小黎一心琢磨着秦楚的事，没想到到了车展上，竟然遇见了周暮云。 秦诗诗也是惊讶，小声说:“我只发了个短信给他，可没叫他过来。” 但毕竟是热恋中的人，能见面自是欣喜，笑着对周暮云道:“你怎么也来了？” “未婚妻要选车，我当然要过来看看。” “你不是说家里有事吗？你那个表姐夫……” “已经处理好了。”周暮云的面色沉了沉，目光有意无意地从顾小黎脸上扫过，道，“他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看来要吃一点苦头了。” 秦诗诗脸色一变，立刻跳出来维护她哥，道:“我哥也不是仗势欺人的人，昨晚会在订婚宴上动手，肯定是有原因的。” 周暮云点点头:“我猜也是如此。” 他似乎不想多谈这件事，道:“我们先去看车吧。” 秦诗诗却“咦”了一声，指着不远处说:“那边那个不是你那个堂弟吗？” 昨天在订婚宴上，顾小黎也远远见过周暮云那个堂弟，这时离近了再看，居然与周暮云有几分相像。只是两人的气质截然不同，周暮云少言寡语，他堂弟周少卿却能说会道，一副花花公子的做派。 周暮云对这个叔叔家的堂弟一向没什么好感，冷淡道:“上次他出了点小意外，车子报废了，今天来看看。” “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 “不用理他。” 秦诗诗本身对周少卿没什么好感，便挽了周暮云的手往前走。顾小黎跟他们走在一起难免觉得尴尬，干脆提出自己一个人到处逛逛。 秦诗诗还惦记着秦楚分配给她的“任务”，反而是周暮云道:“你跟她的眼光又不一样，还是让顾小黎自己看吧。” 秦诗诗这才答应，跟周暮云携手走了。 顾小黎记得秦楚从前也提过给他买车的事，不过都被他拒绝了，他开的那辆是秦楚闲置很久的车子，这次认真考虑了一下，为了安全一些，再买一辆新的也可以。当然用不着花秦楚的钱，她工作了几年也有些积蓄，买辆经济实用型的车还是负担得起的。她现在开的那辆实在是太过招摇了。 既然动了这个念头，顾小黎便专心看起车来，后来还真给他找到一辆合适的，刚想坐进去试试，就有人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顾小黎回头一看，没想到竟是周暮云。 他四下看了看，并不见秦诗诗的身影。“诗诗呢？” “她去洗手间了。”周暮云说着，伸手扯住顾小黎的胳膊，道，“我有几句话跟你说。” 顾小黎立刻道:“我们之间没什么可说的。” “小黎……”周围人太多，周暮云尽量压低了声音，“我今天原本不用来的，是听诗诗说你在这里，才特意过来找你。” “别忘了，你昨天才跟秦诗诗订婚。” 周暮云的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 但他还是抓着顾小黎的手不放，道:“我们换个地方说话吧。” 顾小黎不想跟他在公众场合闹起来，只好跟着他往安全出口走去，到了楼梯间就不愿意再走了，甩开他的手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周暮云却不做声了，神色复杂的望了他许久，才开口道:“四年前，我去国外的那段时间……你是不是出了意外？” 顾小黎的身体微微一僵，过了一会儿才说:“这么久以前的事，我已经记不清了。”就说她回答是，结果又有什么改变？= “昨晚秦楚动手打人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了，他这么骄傲的人，怎么会跟一个保镖过不去？后来我花了好大的力气，才从我那个表姐夫嘴里套出话来，他说，曾经带人去找过你的麻烦。” 顾小黎不由自主地握住了自己的右手。 周暮云本就跟他离得极近，这时又往前走了一步，问:“我去国外的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回来之后怎么也联系不上你，当时你在哪里？” “现在再来说这些，有意义吗？” “当然有！我一直以为你是变了心才会跟我分手，但如果……” “如果不是，又能怎么样？你要跟秦诗诗退婚吗？你有没有想过，你那个表姐夫跟我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来对付我？” 周暮云被问得哑口无言。 顾小黎见他这个样子，忽然觉得好笑。 他也真的笑了一下，伸手替周暮云整了整衣领。这是从前他们亲密无间的时候，她常常做的一件事。 “你明明知道原因，只是不敢承认罢了。你的父母，至少是你的母亲，早就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了。她特意找人来警告我，让我——永远别再出现在你的面前。” 他们两个说得太专注，居然没有发现门缝背后正有双眼睛悄悄的将这一切尽收眼底，门后的眼睛忽然闪烁着几许光芒，像是终于发现了什么宝藏一般。 第27章 chapter27 周暮云面色铁青，顾小黎意有所指的指出当年是因为他母亲从中作梗才让两人分开，这样的事实无论真假，他听在耳里都是在说自己母亲的不是。 可是，偏偏周暮云到现在依然觉得不甘心，他清楚的记得，当年的顾小黎是如何的离不开他，在他的心里始终没有想过顾小黎有一天会属于别人。 他忍不住问:“你当初……” “不必再提当初的事了。”沈顾小黎替他整好了衣领，轻轻抚平衬衣上的皱痕，道，“还是珍惜现在吧。秦小姐对你一片真心，你别辜负了她。” 四年前刚刚出事那会儿，顾小黎心中不是没有怨气的，但他现在的心态反而平和了下来。这世上无疾而终的爱情太多太多，没必要为此寻死觅活。 她说完了该说的话，也不管周暮云是如何想的，转身走出了楼梯间。 走到出口时，忽听“啪嗒”一声轻响。 顾小黎随意瞥了一眼，原来是有人靠在墙边抽烟，那人刚好也抬起头来看他，脸孔有几分眼熟，竟是周暮云的堂弟周少卿。 顾小黎暗暗惊讶，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有没有听见她跟周暮云说的话？ 那个周少卿倒是个自来熟的，细长的眼睛眯了眯，送顾小黎一个微笑。 顾小黎仔细想了想，他跟周暮云的谈话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被人听到也没有什么了不得的，因此她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只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发生了这么个小插曲后，她买车的心思也淡了点，接下来都是走马观花，什么也没看上。倒是秦诗诗选中了一辆车，最后还是周暮云签的单。 虽然周暮云家里有事，没办法陪未婚妻共进晚餐，不过秦诗诗还是心情大好，一路上跟顾小黎有说有笑的。晚上秦楚一回家，她就急着说了这件事。 秦楚含笑听了，语气里不无惆怅:“原本是我想送你礼物的，没想到却被妹夫抢先了。” 秦诗诗忙把顾小黎推了出来，道:“哥你要送就送顾姐姐吧。” 秦楚这才看向顾小黎，问:“怎么样？有选中的车吗？” “没看到合适的。” “那就算了。” 秦楚语气平淡，看不出是喜是怒。 顾小黎从前最怕他这个样子，常担心自己是不是罪了秦楚。但现在却不怕了，只是望向秦楚的右手。 秦楚昨天打人时手上受了点伤，回来后顾小黎给他上了药，又翻箱倒柜的找出创口贴来贴上了。那创口贴也不知是不是秦诗诗的，上头是卡通小人的图案，秦楚早上就贴着这个去了公司，没想到回来时手上仍旧贴着。 难道他在公司开会时手上也贴着这玩意？想到这个画面，顾小黎不由得觉得有些违和。 秦楚也注意到了顾小黎的视线，轻咳一声，他不着痕迹地将手背到身后去，说:“吃饭。” 吃过饭后秦楚先去洗了个澡，出来时已经撕掉了那张创口贴。顾小黎只当他是随手扔了，没想到洗完澡刷牙时，发现秦楚的牙杯跟平常不太一样。 原本素色的杯子上多了五颜六色的一块，顾小黎拿起来一看，上头那个可笑的卡通小人，可不就是秦楚贴了一天的创口贴？ 她不禁心中一动，拿着那个杯子看了又看，然后默默放回了原处。 晚上秦楚睡得不太安稳。 关了灯以后还是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像是床垫下藏了颗豌豆，硌得季公主青一块紫一块的，怎么也睡不着了。 顾小黎是睡眠特别好的那种人，一沾枕头就能睡着，不过被秦楚这么一闹，也有点失眠了。她正犹豫着要不要数羊，就听秦楚低低叫了一声:“顾小黎……” 被他这么一叫，顾小黎又不好装睡，只好应道:“嗯。” “你没睡着？” “还没。” 秦楚静了片刻，忽然坐起身来，开了床头的灯。 灯光微微刺眼，顾小黎不由得抬手挡了挡，迷糊中看见秦楚从枕头底下摸出了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她正这么想着，却见秦楚像扔暗器似把那样东西扔了过来，接着用一种漫不经心地口吻说:“反正放在车库里也是积灰，你拿去随便开吧。” 顾小黎怔了怔，坐起来一看，秦楚刚才扔给他的，竟然是一枚车钥匙。 熟悉的logo——bwm，跟顾小黎现在正在用的车子一个牌子，以前她倒没觉得有什么，大体只是觉得太招摇了，如今，顾小黎的目光扫过那三个字母，不自觉就挺直了腰背。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她曾经在某个娱乐杂志上面看过一条消息，具体内容她不记得，但印象深刻的是关于那位花花公子求婚的方式。 花花公子用的也是这个牌子的车，求婚的时候，还说出了logo上三个字母的含义——bemywife，当时看的时候，顾小黎还觉得真是有趣的文字游戏，现在轮到自己？ 她不敢再往下想下去。抛开这些不说，这辆车的价格，今年的最新款，她在车展上被反复推销，怎么能够忽略，比起她现在开的，价格和档次更是上了好大的台阶。这下，轮到顾小黎毫无睡意了。 秦楚将东西送出去，什么话也没说，一翻身竟然很快就入睡了。顾小黎一怔，合着秦楚翻来覆去了大半夜竟然是想要送她礼物？ 剩下的时间，在床上睡不着的人变成了顾小黎，她一晚上都在东奔西跑着躲向她飞过来的暗器，等到最后，她定睛一看，哪里是什么暗器，明明就是一地的车钥匙。 第二天起来，顾小黎免不了眼底一片青黑。秦楚跟她打了个照面，微微一怔，倒是什么都没有说。 秦诗诗订婚后，反而不住秦楚给她买的那套房子，倒是乐颠颠地搬了回来。用她自己的话说，她跟周暮云都已经定下来了，没必要再把人盯得那么近。 对周暮云，她是全身心的信赖。 秦诗诗很快就听说了昨晚的事情，忍不住偷偷笑了起来。 她朝顾小黎眨眨眼睛，笑着说：“顾姐姐，我说的没错吧？” 顾小黎看她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只是笑一笑，并没有说话。 秦楚做事一向很有分寸，他给顾小黎选的新车，算是中等价位，可是以顾小黎的工作性质，以及工资水准，还是差距很大。顾小黎摸了摸钥匙，稍稍迟疑了一下，还是开着去上班了，她是知道秦楚的脾气的，如果不开，那人铁定会生气，她最近才得出跟秦楚正确的相处模式，就像某种动物，最重要是要顺着毛摸，才会相安无事。更何况，经过订婚那一晚之后，她下意识就不想惹某人生气。 开着这样价位的车子上班，免不了又要被同事议论半天，顾小黎已经被议论习惯了，知道不理这些人才是最明智的选择，所以，她也就自顾自去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顾小黎如此顺着秦楚的意，还是因为别的，以后的日子秦楚总是会更多的顺着顾小黎的意，那位叫做王大牛的洋心理医生，一把年纪也要学着追星，随着影后的踪迹已经半定居在s城。秦楚无论多忙，总是会安排出时间来，陪着顾小黎去看那位医生。可喜的是，如今去一次情况就好一次，医生给的药也越来越少。 医生说，顾小黎的情况越来越好，大概是因为最近的心情比较放松，没有什么压力。毕竟是打了一些交道，送两人出去的时候，他忍不住促狭道：“你们两个是不是好事近了？” 他这一句完全是想看秦楚的窘态的，没想到秦楚扫了他一眼，不紧不慢的回了一句：“的确。” 顾小黎夹在中间，脸颊瞬间就红了，她想不到秦楚居然会回答这个问题。至于，这个确定的答案有几分真心，顾小黎想一想，居然多了一份期待。 秦楚这些日子消停到不行，每天早出晚归，上班下班，准时准点。顾小黎下班比较早，每天都会做好晚饭等着他，她自己也发现，即使只是坐在餐桌上等着秦楚回来，她居然也是欢喜的。 两人俨然过着一种老夫老妻的生活，平淡之中，泛着丝丝的甜蜜。如果还有什么不和谐的地方，大概就是顾小黎最近不时听到了一个名字。 ——范宇欣。 他们公司虽然都是三四线的业务，八卦的人实在不少。 “知道吗？最近的当红炸子鸡是谁？” “听说叫范宇欣的。” “那是，知道人家靠山是谁？” “还不是那位。” …… 诸如此类的谣言总是有意无意的飘进顾小黎的耳里，她只能假装看不到那些人暗含深意的目光。 周暮云也打了好几次电话过来，顾小黎一个都不想接，她实在觉得跟那个人已经无话可讲。 时间过得飞快，一转眼已经是十二月了，s城大街小巷都在宣扬着圣诞节，就连顾小黎对这个节日如此不感冒的人，也开始关注起来。 秦诗诗更是鼓噪地开始鼓动顾小黎去选圣诞礼物。 顾小黎心里一直对此类节日不感冒，再想到圣诞节和某个男人之间的联系，实在是提不起兴趣来。不过，今年会不会有所不同呢？ 第28章 chapter28 顾小黎第一头疼选礼物的事情，更何况是要给秦楚选礼物，那男人什么好东西没见过，什么好东西没用过？顾小黎想破脑袋也想不到该给他买点什么特别的礼物。 看了看车窗外的白雪，她想起曾经看过的一则广告，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该动手制作温暖牌？只是……她的念头一闪，方向盘打了个转，一转眼已经开到商场面前。 如今成衣款式多样又新颖，顾小黎转了半天也没有找到卖毛线的店。她想了想，又回到车里，开到了另一个地方，那地方环境有些杂乱，她要去的街道，车子也不能通行，顾小黎转了半天，发现一处地方停了几辆车，天冷地滑的，左右也没看到什么正规的停车场，顾小黎没有多想就把车子停在了旁边的空位上。 不同于高档商场的环境优美，这里人头促动，热闹非凡。顾小黎置身其中，竟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的确，跟秦楚在一起后，她几乎没有再踏足这片街道。 四年了，也不知道她记忆中那家店面还在不在。顾小黎将纵横几条街道都找了一遍，依然没有发现。记忆中，老板娘那张乐呵呵的脸怕是再难看到了。 顾小黎拉了拉衣领，转身往回走，谁知道刚走了几步，居然听到有人似乎在叫她。 她疑心自己是听错了，但是脚步还是下意识就停了下来，她一转头朝着声音的方向望过去，居然看到了她苦寻不找的胖胖老板娘。 她从小母亲就离开了，小时候看到别人穿着妈妈织的毛衣，她很是羡慕，可是爸爸工作很忙，对于妈妈的离开也很难过，她不敢将这样的情绪表露在脸上，让爸爸难过，就只好自己偷偷学，到后来，她都已经习惯冬天穿着自己织的毛衣了。到s城读书的时候，她还坚持了这个习惯，周暮云那里就有一条她织的围巾，只不过，周暮云收是收了，却一次也没有待过。为了这件事，顾小黎还生了一段时间闷气，可能是那时候太爱了，根本没想过，他们两个根本是两个世界，追求完美的周公子又怎么看得上她拙劣的手工制品？ 老板娘还是老样子，满眼堆着笑：“小黎啊，好几年都没看到你了，工作了吧？” 顾小黎一一回答了她的问题，最后才说出自己的来意，要老板娘找出店里面质量最好，颜色最流行的毛线来，她又拖了一把椅子坐下来，向老板娘请教最新的花式。 老板娘好脾气的教她，一边动着手指，一边跟她闲聊。 “小黎，你那小男友没陪你来？”老板娘指的是周暮云，说到这里，她迟疑了一下，不确定的问：“你们还是在一起的把？” 顾小黎微微一顿，摇了摇头，说：“我们早就不在一起了。” 老板娘听到这里特别不好意思的接着说：“小黎呀，大姐说句你不爱听的话，大姐总觉得你们不是一路人。” 顾小黎脸色微变，老板娘虽然说得浅显，话里却不无道理，连不相干的人都看出来了，她跟周暮云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们命中注定是不能在一起的。 顾小黎稍稍收回心神，很认真的跟着老板娘学习。专心做事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很快，等到她学会那些新花式之后，外面已经是一片漆黑了。她想拿出手机看看几点了，没想到手机拿出来的时候却发现是黑屏——手机关机了。 顾小黎有些慌了，最近秦楚每天都准时回家吃饭，她今天提前下班，才会想着买些东西，谁知道一买就耽搁到现在，看看天色，估计那人已经回到家里了，没有看到她做的饭菜，估计那人又要不高兴了。 顾小黎跟老板娘道了别，拿起东西就往停车的地方走，等到了地方，她几乎要目瞪口呆了，她停车子的地方如今一片空空如也。 她的车被偷了。 顾小黎走出步行街，拦了很久才拦到一辆的士，手脚几乎要冻僵了。 的士送她到了门口，远远的，她发现家里的气氛似乎有所不同，院子里平时不怎么开的打探照灯今晚全部打开了，照的四周亮如白昼，这是怎么了？ 顾小黎疑惑的下了车，发现门口有个人正站在那里跺脚，定睛一看，居然是穿着羽绒衣的秦诗诗，秦诗诗不知道是冷的还是因为急的，不停的在那里走来走去，不时对着双手哈口气，跺跺脚来取暖。顾小黎更觉得怪了，这么冷，她怎么不进屋？ 秦诗诗看到顾小黎下车，几个大步跑过来，差点滑倒在地。 “顾姐姐，你去哪里了？” 顾小黎不明就里，她只是晚回来了一两个小时而已，不至于这么让人担心吧？ 秦诗诗像是想起来了什么，望了一眼顾小黎背后，问道：“顾姐姐，你的车呢？” 顾小黎一脸尴尬，让她怎么说，好好的一辆车就这么不翼而飞了。 “车子……被小偷偷了。” 秦诗诗听了倒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把顾小黎上下仔细看了一遍，嘴里说：“车子偷了就偷了，人没事就好。” 晚饭是做不成了，吴妈用乌鸡汤给顾小黎下了一碗面，顾小黎闻着鸡汤的香味才觉得肚子饿到不行。 等到她吃完面，她听到外面车子的声音，心里居然生出一丝愧疚，秦楚这么晚回来，不知道吃过晚饭了没有。 男人一身黑色挺括的呢子大衣，带来一阵风尘仆仆的感觉，顾小黎一看他的脸色，简直比他身上穿的衣服颜色还要黑。 “哥……”秦诗诗率先过去叫了一声，秦楚哼了一声，径直走到了顾小黎的面前，面沉如水。 顾小黎虽然不知道他在生什么气，但还是不由自主心虚的低垂着头。 秦楚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过来抓住顾小黎的手，将人直接拉到了楼上。 关上房门，秦楚才松开还在一脸懵逼的女人。 “你下午到底干什么去了？” 因为距离的关系，顾小黎这时候才发现秦楚的身上居然有微微的湿意，头发和眉毛上还挂着细小的水珠，也不知道是汗水还是化了的雪水。看起来似乎在外面逗留了很久的时间，他公司和车上不是都是恒温的吗？他干什么去了？ 顾小黎想起自己要送给男人的礼物，觉得完工之前还是有些见不得人，于是就想先不告诉他，再加上车子被人偷了，不免自己先心虚不已。 “我——只是随便逛逛……” “随便逛逛？”男人上下看了她一眼，语气像是结了冰。 顾小黎当然不知道，她从下班后到回家前的这两三个小时，因为她的没有及时回家，秦楚已经差不多将整个s城翻了一遍，自然不知道此时实话实说才是最好的选择。 秦楚足足看了她几十秒，看得顾小黎浑身汗毛都要竖起来了，她差点就冲口而出问他到底想干什么？秦楚沉着脸终究是什么都没有说，转身去换衣服去了。 夜里，顾小黎一个人在被窝里辗转反侧，脑海里老是在想秦楚的事情，刚才回来的时候，她脑子里乱哄哄的一直在想怎么才能找回自己丢了的车子，秦诗诗在她耳边说的话，她也没有听完全。她仔细的在脑海里梭巡了一下，才想起来，秦诗诗似乎说过，秦楚出去找她了。 对！她终于找到了问题的症结。 秦楚一开始就知道她在骗他。可是，这男人这次怎么没有惩罚她？其实，自从订婚宴之夜那个吻之后，顾小黎就一直在思考她跟秦楚之间的关系。 她跟秦楚现在到底算是情侣关系，还是只是签了合约的情人关系？她觉得这个问题在今晚简直迫在眉睫。 可是，那男人似乎打算在书房里待一晚。 十二点后，那男人带着一股特有的温暖拉开被子躺在了顾小黎的身边，顾小黎顿时觉得身心都暖和了起来。 黑暗中，顾小黎咬了咬牙，低低叫了一声：“秦楚……” 她知道对方还没有睡着，可惜那男人背对着他并没有说话。 顾小黎咬着下唇，并没有就此退却，今天，她还真就想要弄清楚一件事。 “秦楚……那天晚上你为什么吻我？” 其实，这么多年来，秦楚吻她的次数并不算少，唯有那一晚，让她悸动不已，有个答案仿佛马上就要破土而出。 秦楚还是沉默不语，只不过，黑暗中，他翻过身来，忽然就将顾小黎压在了身下，像是要掩饰什么，他忽然吻住了顾小黎。顾小黎被他吻得七晕八素的，差点就忘记自己想要的答案。 不行，顾小黎警告自己，不能被美□□惑了。 顾小黎再次问了一遍她的问题，秦楚微微一愣，没有说话，只是手指开始解顾小黎的纽扣。 顾小黎一只手捂着领口，一边强忍着男人手指的骚扰，气喘吁吁的说：“秦楚，你是不是……有点喜欢我？” 男人的手指在她身上四处点火，动作肆虐，顾小黎的防线一点点被击溃，就在她以为秦楚不屑于回答她这样的问题的时候，她听到了男人低低沉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顾小黎，如果我不喜欢你，又怎么会对着你一次又一次的发q？” 不知道吗？是真的不知道吗？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并没有太多的浪漫和铺垫，却让顾小黎觉得心尖儿都开始酥麻起来，原来是喜欢的，秦楚是喜欢她的。 不过秦楚并没有给她太多的时间去感触，男人的吻强势又霸道，铺天盖地，席卷而来，顾小黎根本毫无招架之力，只得疲于应付。只是这一次，她的心里并没有苦涩，取而代之的是一丝丝的甜蜜，这一点甜随着男人的动作不断的扩大，慢慢占据了整个心房。 ——秦楚是喜欢她的，他居然是喜欢她的，他是喜欢她的！ 这样的意识不断在脑中翻滚，一遍一遍提醒着她，原来她跟秦楚之间的关系已经不再是由一纸契约来维系。 只是，她如此纠结了半天，秦楚却为什么一句也没有问过？ 难道，他就不想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欢他的？ “还有心思走神？嗯？” 男人发现了她的不专心，动作更加大开大合起来，顾小黎被他弄得头脑开始混沌不堪，只有绵密的快意不断冲刷着全身的神经。 夜深沉，好梦正浓。 第29章 chapter29 车子被偷了，天气又这样冷，如何去上班倒成了一件有些头疼的事情。 顾小黎一边吃着早饭，还在一边发愁，又有一些担心秦楚会发现她的车子被盗了，一顿早饭吃得有些心不在焉的。她专心想事情，当然没有发现秦楚不着痕迹的从早报中抬起头，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他发现顾小黎的杯子空了，顺手给她加满了一杯热热的果汁。 顾小黎有些受宠若惊，昨晚秦楚说的那些似是而非的话到现在想起来，她还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她有些疑心，昨晚的事情只是一个梦而已。只不过，身体上的酸涩又在提醒着她，昨晚的秦楚是多么热情如火，脑海中残存的片段同时也在提醒她，昨晚的自己似乎也享受其中。 一旁的秦诗诗，看她双颊一直发红，忍不住关心的问道：“顾姐姐，你是不是不太舒服？脸怎么那么红？” 顾小黎被她的提问问的尴尬极了，惊得差点把口中的果汁喷出来。 她掩饰性的低下头将剩下的果汁都喝进去，低声说了声她没事，并迅速的吃好，准备出门，虽然知道这一片儿不太好打车，她还是暗暗决定试一试。 这个时候，一直不说话的秦楚忽然叫住了她，顾小黎听话的停住了脚步，高大的男人几步上前，忽然从自身后将顾小黎的手握在了掌心。男人的手掌很暖，一下子让顾小黎感到整颗心都开始暖起来。 明明是再简单不过的动作，顾小黎却有心跳加速的感觉。此时她的心情，就如同初次恋爱的小女生，心悸不已，又羞涩难当。真是奇怪了，两人明明已经做过最亲密的事情，此时却有种初尝恋爱滋味的感觉。 顾小黎忙着自己心慌意乱，并没有看到秦总耳朵尖儿那处可疑的微红，原来感觉羞涩的并不只是顾小黎一个人，只是有人懂得掩藏罢了。 男人低醇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昨天下了雪，坐我的车吧。” 顾小黎微微一震，心里的暖流忽然流窜到四肢百骸，四年来，秦楚所做过类似的事情其实不算少，却鲜少有现在这样能够震撼到她的。 一路上，顾小黎都在思考一个问题：如果等一下秦楚问她车子的事情，她该怎么回答，所幸，男人似乎只顾着翻开等一下开会要用的资料，另一只手则全程握着顾小黎的手，对其他的事情倒不甚关心。 可怜顾小黎一边耳红面赤，一边提醒吊胆，连车子停在了公司门口还不自知。 秦楚看她没有要下车的意思，询问地抬起头看了她一眼，顾小黎这才慌慌张张的抽回手，在秦楚的注视下下了车。 好险，他没问，或许他根本都不知道。顾小黎摸了胸口稍稍松了一口气。 晚上下班的时候，顾小黎远远看到了秦楚那辆黑色的车子，低调奢华的停在对面街道，显然有些人已经发现了，顾小黎顶着背后的众多的眼光快步上了车。今天的秦楚似乎更加沉默，顾小黎偷眼看去，那男人双眼合上，微微靠着座椅闭目养神，似乎有些精神不济，是工作太累了吗？ 不知不觉，她发现自己已经在开始担心男人的身体状况。 一路无言，顾小黎也并没有觉得闷，心里一会儿想着要不要报警找车子，一会儿又在想如果给秦楚织毛衣会不会赶不上圣诞节了。 快到家门口的时候，男人才睁开一路闭着的双眼，一开口嗓音里带着浓重的鼻音：“车子找回来了，下次注意。” 顾小黎惊诧万分，在看到车库里面毫发无损的车子之后，更是震惊到说不出一句话来。她不知道秦楚怎么做到的，不过短短一天一夜的功夫，男人就把她丢的车子找回来了。顾小黎脸色红红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羞愧得几乎抬不起头来，七位数的车子开了几个月就不翼而飞，心大成她这样的也没几个了。 秦楚倒是云淡风轻，或许他也并没有把这辆车子太过放在心上。 “谢谢。”顾小黎低低说了一声，心里莫名就暖暖的，有种突如其来的感觉忽然就占据了她的心房——似乎只要秦楚在身边，她什么也不用担心。一种名为踏实的感觉悄悄袭上了心头。 忽然，一声响亮的喷嚏声吓了顾小黎一跳，将她的旖旎心思也吓得不见了踪影。 顾小黎吃惊地看着秦楚，男人表情大为不快，阴沉着脸转身快步的进了大门，剩下顾小黎一头的雾水。 只是打个喷嚏而已，用得着恼羞成怒吗？ 晚饭，秦楚也没有吃多少，喝了一小碗儿汤就直接上楼去了。 秦诗诗也看出大哥的不对，忍不住拉住顾小黎好心的提醒：“顾姐姐，我大哥是不是没告诉你？” 顾小黎根本不知道她指的什么，一脸的茫然。秦诗诗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接着告诉顾小黎，某男人昨天下班回家没有看到顾小黎按时回来是如何的心急如焚，打不通电话之后又是怎么样的暴跳如雷，那么冷的天，天空还飘着鹅毛大雪，他也不管天黑路滑，甚至不太愿意假手于人，一接到有用的讯息就将车子开过去找她，有些地方车子进不去，他也不管不顾的步行，在人群中一一找寻…… 顾小黎听着秦诗诗的描叙，仿佛眼前浮现了男人焦急的在人群中搜寻她的那一幕：鹅毛般的大雪落在男人的头上身上，冰冷的雪花遇到体温又迅速幻化成水，结成冰…… 怪不得昨天看到他会有一种风尘仆仆的感觉，他竟然在大雪中找了她那么久。 所以……他也是因为这样才会生病的？ 顾小黎心中的愧疚感更加深重了。 秦诗诗好心提醒她：“顾姐姐，我大哥就是嘴硬。而且，他生病的时候最龟毛，你要小心一些。还有，他也不喜欢看医生。因为……” 可能是觉得自己要说的事确实不好让太多人知道，秦诗诗放低声音凑到顾小黎的耳边说了几句，顾小黎一听更是目瞪口呆。 想不到堂堂秦氏实业的总裁，一米八的男人，居然会怕打针吃药？仔细回想起来，除了上次为了救她受伤，秦楚的确很少上医院看病的，她这才发现秦家连家庭医生都没有。 秦诗诗也觉得有些好笑，对顾小黎说：“顾姐姐，我大哥就拜托你了。”说完，还调皮地朝她眨了眨眼睛。 顾小黎也不知道怎么的，忽然就很担心某人会不会已经发烧了，她找了家里的医药箱，挑了一些常用的药，就上了楼。 卧室里只有床头的小灯是开着的，秦楚已经躺到了床上，他紧紧闭着双眸，脸色呈现不正常的潮红，这样的他，看起来居然有些脆弱。 顾小黎抬手探了探他的额头，滚烫，秦楚似乎已经在发烧。 她没有办法，小心翼翼的将温度计给他夹好，想要看看他是不是该送去医院。 “我没事。”某男人还在嘴硬。 顾小黎悄悄观察他的脸色，道:“秦楚你好像生病了。” 秦楚不甚在意地说:“只是有点累而已。” “是发烧了。”沈默抽出已经量好体温的温度计，细细看过上面的刻度，低声道，“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秦楚一听医院两字就皱起眉头，想也不想地说:“不用。” “那我找医生过来？” “一点小病而已，不必麻烦了。” “可是……” “别吵。”秦楚躺回床上，干脆拉高被子蒙住了脸，“我睡一觉就好了。” 顾小黎有些哭笑不得。 她没想到秦楚这样的人，生了病竟然不肯看医生，这样的行径是不是如同害怕打针的小朋友？ 顾小黎想起昨天的大雪，以及昨天的气温，有些良心不安，秦楚是不是为了找她才生的病？顾小黎找出退烧药来喂秦楚吃下去，男人一闻到药的味道就开始嫌弃，摇着头不想吃，顾小黎费了半天劲才哄得他吃下去，又拿着湿毛巾端来热水，尽心守在床边照顾。 秦楚高烧不退，睡得不□□稳，睡梦中忽然叫了一声:“顾小黎。” 顾小黎忙扑过去握住他手，道:“秦楚，我在。”说这话的时候，顾小黎不免有些赧然，怎么越发觉得自己跟秦楚的关系亲密了许多，这是四年来没有过的感觉。 秦楚没再出声，只紧皱的眉头稍稍舒展一些，人也似乎不太舒服，在床上翻来覆去的，他掌心亦是灼热，顾小黎刚想松开手，就被他反手握住了。 顾小黎挣了两下没有挣开，只好让他握着。 时间过得飞快，尽管病着的秦楚要求很多，也挑剔得很，顾小黎心底却有微甜的感觉，手心一直滚烫，那种温度一直熨帖着她的心，让她有种安然的感觉。心底不免就会冒出一些念头来，他们两个若是能够一直这么下去，接下来的人生应该也挺不错。 顾小黎被自己的这个念头吓了一跳，下意识就看向男人的睡脸，明明是不知道看过多少次的脸，此刻细细看过去依然觉得那样好看，看得她竟有种耳红面赤的感觉。 直到天边泛起了鱼肚白，顾小黎才发现自己竟然这么坐了一个晚上。秦楚的身体素质不错，顾小黎一个晚上隔着一个小时就给他量一次体温，到了早上，热度总算是退了下去。 顾小黎一看时间，觉是没法睡了，她索性下楼到厨房去熬点小米粥，想着秦楚的口淡，她又按照秦楚的口味做了几样小菜。等一切弄好，天已经大亮，顾小黎想了想，把粥和小菜都拿到秦楚的卧室。 第30章 chapter30 顾小黎拉开门，窗帘还是好好合上的，卧室里光线很暗，如果不是因为生病，秦楚睡懒觉的次数屈指可数，顾小黎慢慢走过去，将粥和小菜放在一边，伸手过去探秦楚的额头，不想她的手刚刚触到秦楚的额头就被人紧紧的抓住。 顾小黎一惊，叫了一声：“秦楚。” 秦楚掀开被子道:“过来陪我。” 顾小黎看着一旁的粥和小菜有些为难的说：“可是，粥会冷掉。” 秦楚看起来心情似乎比较好，嗓音听起来还是有些沙哑，说道：“没关系。” 顾小黎带着一身寒气钻进被子里。秦楚的怀中十分温暖，热得她有些不舒服，她忍不住往旁边挪了挪。但很快又被秦楚捞回来。 秦楚用一条胳膊圈住她，说:“别动，你是想摔到床下去吗？” 顾小黎便不敢乱动了，实际上，被秦楚这么圈在怀里，她的心里暖暖的。她心里装着事，又担心秦楚的身体，尽管一夜没有睡，这个时候却怎么睡不着，她问：“你是被我吵醒的？” 秦楚浑不在意的说：“睡了一晚上，也没什么大事。” 顾小黎低声问：“那你的身体好点了吗？” 两人在一起时间不短，说话如此低声细语，又夹带着柔情蜜意的时刻实在没有多少，顾小黎说着说着觉得自己似乎有些越界，心里却又想要将这种越界继续下去。 秦楚低下头，额头与她的额头碰在一处，说:“已经好了。” 顾小黎只觉得一片热，也分不出有没有退烧，想了想道:“最好还是去一下医院。” 秦楚立刻露出厌恶的表情，说:“不去。” 顾小黎没想到他这么讨厌医院。她记起四年前自己住院的时候，秦楚好像常常来医院看她。后来，她的腿伤痊愈出院，大概有大半年的时间，她每天都过得浑浑噩噩。有时候只是坐在电视机前发呆，或是坐在窗前看车来车往，一天也就过去了。她几乎没有多少那段时间的记忆，只记得自己因为交不起房租被赶了出来，还差点饿死，最后是秦楚将她带了回来，住进这间别墅。之后，秦楚又给她安排工作，将她的生活重新回到正常人的轨道。 所以，当秦楚提出那个协议的时候，顾小黎几乎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如果没有秦楚，她大概早就死在那个废弃的工厂或是出租屋里，而她能力有限，实在无以为报，而她也不喜欢欠着别人的。 协议的具体内容，秦楚让她研究了好些天，意思是让她好好考虑清楚，其实当时的情形，顾小黎根本没有什么选择的余地，她并不怪秦楚，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一点十分清楚。因为花过时间去研究，所以大部分条款顾小黎都已经记在了心里，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为了让周暮云死心，跟秦诗诗好好在一起，她跟秦楚要在人前假扮情侣。 秦楚当时并没有说协议到何时结束，顾小黎也从来没有问，大概是以前对一些事抱着希望太大，最后又失望太大，她几乎学会了随遇而安。只是不知为何现在偏偏让她又想起来。 有个念头忽然在脑海里冒出来：万一秦诗诗和周暮云白头偕老了，那她和秦楚……怎么办？ 顾小黎有些彷徨又有些期待，这段时间她心底总是甜蜜大过其他的情绪，大概她还是学不会彻底的死心。心底总是有个小小的声音在回放秦楚那晚的话，相比较于害怕担心，她似乎更愿意相信那是真的。 “秦楚，我们是不是该去医院？”顾小黎还挂念着秦楚的病情，始终是觉得去医院看一下医生会比较好，尽管她也不喜欢医院。 秦楚搂着她的手臂紧了紧说：“我已经没事了。” 真是别扭的家伙，顾小黎没有办法，只有任由秦楚搂着自己。被窝太暖和，顾小黎坚持了一段时间，发现秦楚呼吸平稳，终于眼皮越来越沉，一个晚上没有睡，她确实撑不住了。 只是这一觉，她睡得并不安稳，脑子里不断浮现一些梦境，支离破碎的残片，让她睡不安稳。 她梦见自己双眼无神的行走在大街上，脚步悬浮，嘴里念念有词，暮云，暮云，我要找周暮云。街上的雪很厚，她穿得很单薄，整个人瑟瑟发抖，忽然她看到前面有一个熟悉的背影，她心中一喜，快步走过去拉住那个男人的手，叫道：“暮云，你终于来找我了。”那人转过身，的确是一张她认识的脸，不是周暮云，竟是秦楚。秦楚用力甩开她的手，沉声说：“我不是周暮云。” 顾小黎脚下一滑，跌坐在了雪地上，天寒地冻，她又穿的单薄，她坐在雪地里半天站不起来，只得遥遥看着秦楚一步一步走远。她觉得好冷，这股冷意一点一点浸入身体的四肢百骸，让她止不住的颤抖…… 顾小黎一下子就惊醒了，发现自己居然躺在了地上，怪不得那样冷，而秦楚显然被她吵醒了，一脸无语的看着她，说：“顾小黎，你是怎么回事？睡个觉居然也能睡到地上？” 说完，他再次扯开被子，示意顾小黎到被窝里去，顾小黎冷得直哆嗦，因为害怕秦楚晚上睡着不舒服，她把房里的暖气关了，这样一来，被窝里外就如同冰火两重天，顾小黎小心翼翼地钻进被窝，故意让自己跟秦楚拉开一些距离。秦楚却将她拉进自己的怀里，意思明显的为她取暖。 这一躺又是大半天，等到顾小黎再次醒来的时候，秦楚已经不知踪影了。 顾小黎下意识望了一眼睡前放在那里的粥和小菜，那处已经空空如也，她莫名心里一甜，那人大概已经吃过她准备的东西了。 顾小黎一看时间，已经是下午了，床头柜那里静静躺着一张便签，男人苍劲有力的字体几乎力透纸背，上面短短一句话。 ——我已帮你请假，好好休息。 顾小黎伸了一个懒腰，心情大好的下楼去，她让吴妈不用做饭，自己开着车出去买菜，也不知道怎么的，到了超市，她虽然只是一个人，心情却有些雀跃。 杭椒挺新鲜，牛肉也不错，做个杭椒牛柳秦楚应该会喜欢，今天的蛤蜊很大很新鲜，做个蛤蜊汤应该很鲜…… 不知不觉买了几大包东西，付钱的时候，她才发现买的几乎都是秦楚爱吃的， 顾小黎在心里列好了菜谱，拿起了电话，四年来第一次，她打电话秦楚居然是为了问他什么时候回来吃饭。 那边似乎很安静，顾小黎想到秦楚是不是在开会，顿时有些懊悔，她咬着唇，准备放下电话。 “有事吗？”男人的声音依然水波不惊，顾小黎却有些忐忑。 “你晚上回家吃饭吗？” 那边顿了一会儿，说：“回来。” 说了再见，顾小黎扣上电话，心底却无端的升起一股甜蜜感，刚才的电话怎么那么像妻子询问忙着工作的丈夫是不是能按时下班？ 那一头，秦楚只是说出回来两个字，他的那位号称全能的助手立马就有抓狂的感觉，搞什么？他是能力超群，但不是超人，现在有一大堆的工作要做，他恨不得自己生出三头六臂，这意味着作为老板的秦楚所要处理的工作只多不少，可是那男人居然会为了回家吃饭，甩下工作不理！他的内心是崩溃的。 即使如此，秦楚在下班时间走出办公室的时候，助理先生还是一个不字也没有讲。 顾小黎心情愉悦的在厨房忙碌，做了一大桌子的菜，秦诗诗先回来，秦楚紧跟其后。 秦诗诗看着桌上的菜，笑着揶揄顾小黎：“顾姐姐，为什么每一道菜都是大哥喜欢吃的？你不爱我了！” 顾小黎眼皮一跳，没想到秦诗诗居然能将这个字随便就挂在嘴边，她脸色微红，解释道：“你大哥大病初愈。” 秦诗诗连连摆手，说：“顾姐姐，我只是开个玩笑，你别当真啊！其实，大哥喜欢吃的我也喜欢。” 秦楚倒是全程保持安静，最有嘴角微微扬起的弧度泄露了他此刻的心情，秦诗诗偷眼看去，止不住的偷笑，大哥似乎很幸福呢。 心境变了，看着某人吃菜的时候，顾小黎心态也发生了改变，她的眼神不时的瞟向秦楚，唯恐菜做得不合那人的口味。 或许陷入恋爱中的人都会如此，对方的一举一动都能轻易牵动你的情绪，当你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你恨不得将全天下最好的东西都捧到对方的面前，对方只是皱一皱眉都会让你心情抑郁。 顾小黎此时还不自知自己竟然已经陷入了这样的心境之中。 秦楚虽然没有说一句夸赞的话，但是除了战斗力不强的秦诗诗和顾小黎，桌上的菜几乎尽数进了他的腹中。还需要多说什么？他明明就是欢喜的。 吃完饭，秦总挽起了袖子准备洗碗，这么冷的天即使是用热水也不好过，顾小黎哪会愿意让他来，秦楚笑笑说：“那好，一起。” 于是，厨房里上演一场幼稚又甜蜜的戏码，秦楚站在顾小黎的身后，大手握着顾小黎的小手，开始像连体婴一样一起洗碗白色的泡沫包裹着两人的手，那种滑腻缠绵又甜蜜。这一幕被秦诗诗看在眼底，她搓了搓手臂，低声说：“不行了，大哥太肉麻了。” 第31章 chapter31 生活波澜不惊地继续着，秦楚好几天没有回来，顾小黎猜想他大概是出差了，至于去了哪里，她就不知道了。这样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发生，顾小黎早就习惯了秦楚忽然的出现又突然的离开,秦家小妹可习惯不来。 “顾姐姐，我大哥一直都是这么忙的？” 顾小黎笑笑，说：“他的工作确实很忙。” “顾姐姐，你真好，我大哥这样，你都不生气。”言下之意是说秦楚一句话都没有交代，就这么出差了，顾小黎居然能够安之若素。 顾小黎只是笑笑，并没有接口。心想，你大哥也就对你有求必应，其他人谁敢在他面前说一个不字。 这天，顾小黎照例按时下班，刚出公司的门口，就看到秦诗诗笑吟吟的一张脸。 “顾姐姐，我来接你下班。” 说是来接她，最后还是顾小黎开的车，秦诗诗想要到外面去吃饭，顺便去逛一逛。可自从她回来，大哥一直忙着工作，经常看不到人，周暮云刚刚回国，更是有一大堆的事情要处理，所以她只好找顾小黎陪着。前段时间，因为顾小黎的突发状况，她有些担心顾小黎的腿能不能久逛，后来经过再三确认，她发现顾小黎的腿确实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严重，今天终于憋不住要拉着她出来好好逛一逛。 顾小黎对于逛街这回事一直没有太大的热情，尤其是跟秦楚在一起之后，她逛街的兴致更是逐年减少。不怪她不愿意逛，秦楚根本不逛街，她又没有什么朋友，一个人逛也无趣得很，再说，吃穿用度，秦楚都是安排人把最新最in的按照她的尺码送过来，她也没有什么必要出去逛。如今跟秦诗诗一起，她才找到一些年轻人的感觉，渐渐觉得出来逛一逛也是不错的。其实，她跟秦诗诗也不过相差两岁而已，可是看着秦诗诗朝气蓬勃的样子，顾小黎真是觉得自己老了。 “顾姐姐，这件怎么样？” 秦诗诗逛起来不知疲倦，整个商场每一家店她几乎都要进去看一看，橱窗里但凡不错的衣服，她都要上身试一试。顾小黎看她又拿起一件白色的蕾丝裙往自己身上比划，笑着说：“喜欢就试一试。”这一试又像是一场大扫荡，秦诗诗身段气质都无可挑剔，根本就是衣服架子，这家店设计感不错，又是大品牌，秦诗诗试了之后一口气买了七八件。 等到付账的时候，看着脚下一堆的购物袋，她才面有愧色，她好像买得太多了，再看看顾小黎，她居然一件都没有买。 “顾姐姐，你怎么不买？” 顾小黎一路陪着她逛，无论她逛什么店，都很有耐心的陪着，可是她自己却一件都不买，难道没有一件钟意的？不对，秦诗诗明明看到有几件非常适合顾小黎的。 “我没有什么要买的。”这句话是实话，秦楚给她准备的衣服，她穿一套扔一套都不重样。被她这么一说，秦诗诗才想起大哥卧室里的试衣间，里面东西的确十分齐全。 “顾姐姐，没想到大哥想的那么周到，我都有点吃醋了。”她嘴上这么说，眼睛里的笑意却丝毫不减，从小到大，她看到的秦楚都是冷冷清清的，除了对她有些笑意，整个人像是没有感情一样。她知道大哥必须冷酷，不然的话，如何抵挡外面的豺狼虎豹，只不过，每次看他独自繁忙，孤独的背影，作为妹妹，还是免不了心疼的。现在，大哥的身边有了顾小黎这个看起来就很温和的女人，她想，大哥应该是幸福的。 “顾姐姐，有件事情要找你帮忙。” “什么事情，你说。”顾小黎隐隐有些预感事情大概不是那么好办，果然就听到秦诗诗说：“暮云的生日快到了，我也不知道送什么礼物，你……跟暮云以前是同学，能不能帮我参考一下？”秦诗诗一席话说得磕磕碰碰，说完还细心观察顾小黎的反应，她不是傻子，顾小黎和周暮云之间那股怪怪的气氛，让她不得不多想。莫非，顾小黎和周暮云之间以前发生过什么？ 顾小黎一听到周暮云的名字就浑身不舒服，她竭力让自己显得平静，顿了一会儿，才说：“诗诗，第一次见面我不就说过，我记性不大好，真的不太记得这个人。不过，如果你要去买东西，我可以去帮你做个参考。” 秦诗诗看她坦坦荡荡的样子，私下里又想了想顾小黎和秦楚在一起的模样，总算是放下了半颗心，虽然还是觉得有些怪，但是再没有将两人之间往感情纠葛那一方面去想。她只道两人在学生时代有过摩擦，又或者顾小黎是真的记性不好。毕竟，顾小黎跟大哥在一起四年，没有感情的话，谁会愿意陪在另一个人身边四年？ 想到这里，秦诗诗决定还是抛开杂念，好好想想给自己的男朋友买什么生日礼物才是她现在的当务之急。 逛男装店的时候，秦诗诗选来选去没了主意，最后还是顾小黎帮她选定了一套西服，深色暗纹的面料，纯手工打造，的确很符合周暮云的气质。付钱的时候，顾小黎的目光被一副袖扣所吸引，湛黑的宝石发出冷冽的光，低调的奢华，冷硬的气质，更某人好配。 秦诗诗顺着顾小黎的目光看过去，也一眼看中了这对袖扣。 “顾姐姐，你是不是想送给我大哥？” 顾小黎经不住秦诗诗殷切的目光，掏钱买下了袖扣，装盒的时候才觉得自己可笑：秦楚的袖扣多得她数都数不过来，而且每一样都是精品，她的这对跟秦楚柜子里的那些比起来，实在上不得台面。 两人事先约好吃牛排，等到了地方，才发现多了一个人。周暮云一身白色西服，风度翩翩地坐在那里等着她们。 顾小黎表情僵硬的坐下来，低垂着头，避免跟周暮云的目光接触。 周暮云倒是表情如常，看到两人过来，绅士地将菜单递了过来。 顾小黎低头翻看着菜单，即使不用抬头，她也能感受到来自某个男人灼热的视线，她暗暗叫苦，不明白周暮云已经有了秦诗诗这么好的女朋友，为何还要将视线转到其他人的身上。 一顿晚餐吃得战战兢兢，最后还是周暮云送两人回的家。 打开门，顾小黎已经累得不行，却惊讶的发现秦楚正坐在沙发上一脸阴沉的看着她。 秦诗诗好几天没看到哥哥，根本没有注意看他的脸色就扑了过去，叽叽喳喳的跟秦楚说了这几天的琐事，就上楼睡觉去了。顾小黎却看得清清楚楚，秦楚虽然在跟秦诗诗说话，一双眼睛却是没有离开过她，面色更是阴沉到可怕，她努力回想一下自己最近的行为有没有不妥的地方，想破脑袋却没有想到半分。 “上去。” 进门的时候，顾小黎淡淡的笑意，看在秦楚的眼里异常的刺眼，这个女人，一离开他的身边，就笑得灿烂。 不管顾小黎稍显迟缓的动作，秦楚抓住顾小黎的手腕，大步地往楼上走，秦楚走路一向很快，此刻又带着怒气，上楼的速度简直惊人，顾小黎完全跟不上他的节奏，被秦楚拖着上了楼。 进了房，秦楚啪一声关上房门，黑着脸朝顾小黎伸出手，说：“手机拿来。” 顾小黎这个时候哪敢有什么异议，听话的把手机交到他的手上。 秦楚拨弄了几下手机，发现通讯录上只有他和诗诗的号码，脸色总算好看了一些。 视线转回到顾小黎脸上，看到顾小黎苍白的脸色，他心里一阵烦躁，他就这么可怕？ “手机坏了？” “啊？”顾小黎一头雾水，不知道秦楚在说什么。 秦楚最讨厌她在他面前一副呆滞的样子，不耐地将人拖到面前，逼她与他对视，“手机是好的？怎么不打电话，不问？” 整整一个星期，他没有接到顾小黎的一个电话，一条短信。 顾小黎诧异的看着他，她应该要打电话？应该要问，这个男人到底去了哪里？ 秦楚等不来她的回答，也不准备等了，他用力甩开眼前这个还在状态外的女人，站直身，扶好自己的领带。 顾小黎一个踉跄摔倒在地毯上，却听到来自头顶男人冷清的声音：“没有话费怎么不说？” 说完，顾小黎听到男人朝门口走去，很快门砰的一声又关上了。顾小黎在地上坐了好一会儿才站起身来，整个人像是经历了一场了不得的战役，疲惫不堪。 她弄不懂秦楚的喜怒无常，也不想弄懂。 半夜，她是被渴醒的，从厨房喝了杯水回来，发现自己的手机提示灯一直在闪烁，她划开屏幕一看，有好几条未接来电，且都来自同一个陌生的号码，还有两条短信，其中一条短信就是反复出现的那个号码发过来的。顾小黎下意识就避开了陌生的号码，率先打开了另一条。 那是一条服务短信，里面的内容告诉她，就在她睡着的时候，有人往她的这个号码充值了一万元的话费。 一万元？顾小黎握着手机有些不相信地重新数了一遍那几个零，她没有看错，一字后面的确是四个零。回想起秦楚临走时的话，这笔钱铁定就是那位爷给她充上去的，顾小黎是越来越看不懂秦大爷的行径了，他这是什么意思？要她时刻保持手机的畅通？ 她又打开了另一条短信，内容很短，只有两句话：我是周暮云，明天见 第32章 chapter32 玄关处传来响声的时候，顾小黎正坐在沙发上看娱乐新闻，知道是谁回来了，她并没有起身，只是抬眼看了看墙上的钟，居然才十点钟，他今天未免也回来得太早了吧？ 这么一晃神的功夫，一道黑影已经走到了她的身后，然后，清冷又带着磁性的声音就传入了顾小黎的耳朵：“怎么不开灯？你心虚？” 灼热的气息，带着逼人的气势在顾小黎的耳旁炸开，她情不自禁的缩紧身体，拼命压抑着不让自己身体打颤。 男人像是失去了耐性，一把捏住了顾小黎尖细的下巴，一双湛黑的眸子里是让顾小黎怎么也看不透的深邃，他将顾小黎的脸拉近，他的唇几乎是贴着顾小黎的唇的，一字一句的说：“顾小黎，你的自觉性呢？” 顾小黎知道这个时候自己说什么都是错，唯有沉默不语的低下头，根据她以往的经验，男人发泄完了情绪自然就会放过她的。 顾小黎站起身，彼时秦楚已经放下了钳制他的手，顾小黎清楚的知道自己的身份，作为秦楚的情人，她必须要学会知情识趣一些。在秦楚一次又一次的提醒下，她已经能够面不改色的好好伺候眼前这个情绪总是让她琢磨不透的男人。 小心的为他脱下西装，解开衬衫，顾小黎的背后居然渗出了些许冷汗，她自己都不清楚，她秀气笔挺的鼻子上都挂着汗珠。在为秦楚脱下手表的时候，她的动作有些迟缓，这只手表价格不菲，除了洗澡的时候，顾小黎还没有看到过秦楚脱下来。 而刚刚，屏幕上虽然背影模糊，顾小黎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城中这独一无二的手表。 “影后fiona隋昕新恋情疑曝光，男方身份尊贵……” 脑海里不由自主的回想起娱记略带激动的言辞，顾小黎手下的动作难免一滞，听到秦楚嘶的一声轻呼，她发现自己不小心让表链在秦楚的手腕上划出了一道红痕，顾小黎心想这下要糟。果然，她这幅心不在焉的样子彻底激怒了秦楚，男人索性毫不掩饰地自己此刻的想法，没有给顾小黎任何的适应和反应的时间，他猛的将人打横抱起来，大步地朝浴~室走去。 “笨手笨脚！” 顾小黎无力抗拒的被拉着洗鸳鸯浴，知道今晚一定不会那么容易过关，顾小黎也不做无畏的挣扎，因为害怕担心也无济于事，她现在的身份，不管秦楚对她做什么不都是理所应当？ 因为对于即将发生的事情有所顾忌，顾小黎并不愿意跟眼前的男人直视，所以她总是会错过欣赏让人赏心悦目的画面。 男人身上的肌肉~壁垒分明，本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好身材，此时水珠顺着他极富张力又不显得突兀的肌肉线条一直往下延伸，一路绵延到漂亮的人鱼线，直到引人遐想的三角地带。此情此景但凡换做任何一个别的女人，或多或少会有所期待，因为无论是从欧化立体的五官，还是无可挑剔的身材来看，秦楚绝对是一个满分级别的伴侣。 只不过，顾小黎无心也无意去欣赏这一切。 “周暮云明天回国。”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顾小黎正跪在地上为秦楚提供服务。 她一双膝盖在浴~室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跪得发疼，这滋味并不好受。而周暮云这个名字就像是一把上锈的刀子，猛然捅~进她的心窝里，刹那间开膛破肚，鲜血四溅，让她有种血溅当场，灵魂出窍的错觉。 接着，顾小黎被一阵剧痛扯回现实。 秦楚抓~住她的头发，强迫她抬起头，一双湛黑的眸子直视着她，不想让她逃避，而象征着薄情寡义的薄唇一开一合的问：“怎么？只是听到旧情人的名字就沉不住气了？” 顾小黎不答，实际上她也没法回答，一颗心早已千疮百孔，她唯有闭上双眸放任情绪明显不佳的男人在她身上施为。 这样的折磨持续了多久，顾小黎并不知道，她只是麻木地任凭男人带着惩罚意味的动作，直到她觉得自己的下巴已经不是自己的了，男人才抽身离开，失去支撑，顾小黎脱力地瘫坐在地上，良久她才站起身，心下一片荒凉。 扭开水喉，她用水漱了漱口，抬起眼，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发丝凌~乱，双眼呆滞，嘴角还有零星的污迹，实在难堪至极，这样的她难怪秦楚会下不去手了，连她自己也不愿意多看一眼。 她在心里问自己：“顾小黎，你怎么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周暮云……这个被秦楚刚刚提到的名字，下意识就浮现在了脑海里，随之而来的还有恍如隔世的往事如烟。 她跟周暮云之间的感情，现在想来，像是上辈子发生的事情一样。 郁郁葱葱的大树下，她跟周暮云背靠而坐，各自看着手中的书，春日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即使不看对方，顾小黎也能描绘此刻周暮云斯文秀气的脸上温和的笑容，恋爱中的人，定力总是有限，很快，周暮云放下书转身将她圈在怀里，低下头寻找她的唇。 那时，顾小黎以为这样的温柔美好会一直延续下去，直到永远。 而现实总是会让人清楚的明白，自己的想法是多么的天真……想到这里，顾小黎双脚的脚踝又开始隐隐作疼，她被这种毫无预兆的疼激得差点站不住。其实，她的伤早就已经好了，医生也说过连后遗症都不会有，可她就是觉得疼，医生最后无奈的告诉她，她的疼很有可能是心理上的，只有治好心病，她的腿也就好了。 顾小黎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听到砰的一声门响，秦楚已经出门了。顾小黎扯扯嘴角，秦先生精力旺~盛，大概是到别的地方去找乐子了吧，他本来也从来不缺肤白貌美的伴侣。这么想着，顾小黎心情轻松了一些，换好睡衣，她心安理得的睡下了。她本来一直是好眠的人，或许是无意间触动了一些记忆，她这一晚一直噩梦不断，第二天早上起来，她觉得头疼欲裂，睡意惺忪地下楼，发现秦楚居然衣冠楚楚地坐在餐桌上看报纸，她站在楼梯上，呆愣地看着秦楚，一时间无法从昨晚的尴尬中回过神来。要知道，她昨天如此扫兴，依照秦楚的脾气，大概会冷上她一段时间，好让她知道谁才是真正的主宰。她是完全没想到，第二天一早起来，还能立刻看到这个男人。 秦楚眼皮都没有抬，一只手捏着报纸，声音充满着威严：“过来吃饭。” 秦楚长着一副好皮相，拥有着欧系模特的身材，五官尤其立体深刻，最迷人的是他的一双眸子，深邃到让人深陷。曾经有媒体排出一个榜单——国内十大性~感男神，而秦楚非常合情合理的位居第二，排在第一的是位国际知名的影帝。只可惜，秦楚一直过于严肃冷淡，一张俊脸上鲜有笑容，这样的他有时候会让人忽略了他的容貌。 顾小黎不会蠢到这个时候还要触秦楚的逆鳞，依言乖顺地坐到了秦楚的对面。很难得，她面前居然是她最喜欢的中式早餐，牛肉粉，豆腐脑，焦圈。无论是周暮云或是秦楚都曾经一度鄙视她的口味，说是太不健康，可是她就是爱啊，百吃不厌。以前，周暮云宠着她，她要吃，就陪着她吃；秦楚可没有这么好心，说过不健康后，她吃什么就完全由不得她做主。今天这是？ 保姆吴妈这时候看她出来，热情的招呼她过来坐，吴妈是秦楚家的老人，看着秦楚长大的，心里也很是喜欢顾小黎，毕竟，跟着秦楚，乖巧懂事，没有恃宠而骄的年轻女孩儿绝不多见。 顾小黎以为是吴妈帮她准备的，张口就谢谢吴妈，她也打心眼儿里觉得吴妈亲切，在她面前不自觉就会显现出小女孩儿的一面。 吴妈慈爱的笑笑，说：“早餐可不是我准备的，是大少爷一大早从外面带回来的” 她的话音未落，就被秦楚干脆利落地打断：“吴妈，你也累了，坐下吃早饭吧。” 相处了几十年，秦楚也一直讲吴妈当做自己人。吴妈笑了笑，对顾小黎挤了挤眼睛，低声说：“大少爷害羞了。” 顾小黎还兀自吃惊，秦楚莫不是受了什么打击，今天居然主动给她买一直被他自己禁止的早餐？她可不会自作多情地想秦楚是对她有多上心，这样难免让自己看起来不自量力，她已经愚蠢过一次，也受到了最残酷的惩罚，现在她知道人贵在有自知之明。 所以，现在她只需要面无表情地说声谢谢，然后坐下来好好将面前的早餐吃完就可以了。 “等下换换衣服。” 顾小黎喝完豆腐脑，听到秦楚这样说，她下意识抬头，正好与秦楚湛黑的眸子对视，这双深邃的眸子里仿佛包含~着某种危险，顾小黎捕捉无能，只有败下阵来的低垂着头，嗯了一声。 “不问问我去哪儿？” “问了又怎么样？不想去也得去。”顾小黎默默在心里说。 “等下我们去机场接人。” 接谁？ 秦楚似乎猜到她心里的疑惑，不紧不慢的接着说：“今天诗诗回国。等下跟我一起去接机。” 第33章 chapter33 顾小黎乖乖走过去，不料被男人用力一扯，就跌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男人的胸膛滚烫，心跳很快，紧紧用力的手抱得顾小黎浑身发疼，顾小黎的泪水瞬间就决堤，刚才那一幕回想起来就让她胆颤心惊，她不得不承认，一想到秦楚这个人将会在这个世界消失，她的整个心像是掉进了无底洞一样没着没落。 两人都不说话，气氛难得的静谧美好。 良久，顾小黎才想起来秦楚现在是个病人，而此刻躺在床上的床上的人肚子发出不良的声音。 “我去给你买点吃的。” 顾小黎抹干净脸上的眼泪，站起身来，又开始拘谨起来，她实在不该擅作主张主动过去抱住他，也不知道秦先生会不会生气。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眼花，她一抬眼的功夫，居然看到秦楚的双眸里饱含着温柔，柔得像是要将人融化，等她想要看清楚的时候，她却只看到难惹湛黑的眸子里只有一片淡然。 这时候，有人推门进来，秦诗诗大哭着冲到秦楚的病床前：“大哥，你没事吧。”刚刚医院通知她的时候，她的心都快从嗓子眼儿跳出来了。她的身后是跟着过来的周暮云，周暮云似乎对病房里的病人漠不关心，一双眼睛从进门开始就没有离开过顾小黎的身上。 顾小黎对他粘人的目光视而不见，转身准备出去买些吃的给秦楚，免得饿久了秦楚的老胃病又犯了。 她前脚走近电梯，周暮云后脚就跟了上来。顾小黎不想跟他有什么牵扯，按住电梯准备换另一部，不料却被周暮云一把拉住,这时电梯门合上。顾小黎知道今天怕是躲不过，索性也不挣扎了，只是往旁边走了几步，尽力来开与周暮云两人之间的距离。 周暮云当然不甘心，也不管顾小黎的脸色，凑过去继续再次拉住顾小黎的手，心里五味杂陈，涩声道：“小黎……现在就算是跟我多说一句话都不行？” 他居然还敢用两人在一起时候的昵称来叫她，顾小黎只觉一口血涌上喉头，吐也不是，咽下去也是万万不能的。顾小黎转过头深吸了一口气，等到一股浊气呼出胸腔之后，她整个人的情绪也恢复了平静。 再面对周暮云，她已经能够做得到心静如水，过往的是非恩怨，她不想追忆，也不想再触及，毕竟四年了，一切早已物是人非。 “周公子，到底要说什么？”周暮云一向以翩翩公子自诩，这句周公子由顾小黎说出来倒是像当面打脸。倒不是顾小黎想要追讨什么，她只是不愿意被人逼迫。 周暮云面色一紧，顿了一下，还是先将其它的情绪收了回去，只是紧紧抓着顾小黎的手并不愿意松开，倒真有几分失而复得如获珍宝的意思，顾小黎也懒得跟他拉拉扯扯，他要说什么就说，说完了自然会松开她。 “小黎，离开秦楚。” 没想到他憋了半天是要说这样一句话，顾小黎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他，一张脸冷若冰霜，语气也是出奇的冷：“周暮云，我很好奇，你到底以什么身份来说这句话？” 任何人都有资格说这句话，只有周暮云不能。 周暮云大概是真急了，以往淡定自若荡然无存，此时风度全无，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女人，他心里又急又气又是怀念。忽然，他情绪失控的将顾小黎拥在怀里，颤声说：“小黎，不要这么看着我，不要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这四年来，我从来没有忘记过你。”他实在受不了顾小黎用看陌生人一样的眼神看着她，以前顾小黎每每看着他的时候，眼神里满满当当都是迷恋和柔情，而现在，他找不到一丝一毫过去的熟悉。他抛开了一切才说出了这一席话，满以为怀中的人，会感动到两眼泛着泪光，然后毫不犹豫地回到他的怀抱。 顾小黎像是听了天大的笑话，四年都没有忘记过她，真是一句天底下最可笑的笑话。那这四年来他都去了哪里，当她躺在血泊里，一遍一遍地拨打他的手机的时候，他在哪里？ 顾小黎一下一下地掰开他的手指，表情淡然到水波不惊，一开口就是冷静到可怕的语气，她听到自己说：“周暮云，有风度一点，四年前我们就结束了。” 周暮云惊讶的呆呆站在那里，眼前的人除了比四年前瘦一些，还是记忆中的模样，可是，为什么他会觉得那样陌生？ 有什么似乎在悄无声息地从他生命里溜走，他极力想要紧握住，却发现握住的是一片空。 “小黎，如果你跟秦楚在一起很幸福，我不会打扰。可是，现在……”他欲言又止，毕竟是书生意气惯了，太低劣的话他说不出口。 顾小黎知道他指的什么，对他的话不为所动，只是冷声提醒：“周公子，别忘记你现在的女朋友是秦诗诗。” 一句话正中红心，周暮云一下子像是泄了气的皮球，气势全消。 “叮……”没有一刻会让顾小黎觉得电梯停住的声音让这般的悦耳。电梯门打开，意料之外的一张脸出现在了门口，秦楚表情森冷，审视地看着电梯里面的两人，直到顾小黎被他看得头皮发麻，秦楚才收回自己的目光。 他一言不发的走过去，稍稍用力就将人拉进了他的怀抱，扫向周暮云的双眸，犹如利剑，满是警告。 周暮云的一颗心已然乱了，此时还要做最后的挣扎，他犹自站在电梯口，低低的声音满带着不舍：“小黎，为什么跟我分手。” 这句话让顾小黎浑身一僵，她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整个人簌簌发抖，缩成了一团，而一旁的秦楚剑眉微拧，不顾手上还绑着绷带，一下子将人横抱起来，大步地往前走。 走出几步，他忽然停住，轻嗤一声，微微侧首，问身后的人：“你当真不知？” 说完，也不顾身后的人如何，迈开长腿大步向前，怀中的人似乎被触动了某个开关，浑身上下颤抖得厉害，漂亮的大眼睛紧闭着，不断有泪水无声的流淌，双手无意识地紧抓着秦楚像是抓着最后的救命稻草，秦楚面不改色地任怀中的女人手指抓挠着他绑着绷带的手，只管大跨步地往车子停靠的地方走去，那里早已经有司机拉开了车门，坐在里面的秦诗诗看到两人这幅样子，吓得大叫：“大哥，顾姐姐怎么了？她现在这个样子不是要找医生？”秦诗诗觉得大哥真是反常，顾小黎如此反常的模样，他不把人应该把人送进医院吗？怎么反而要离开医院？ 秦楚用力将人拥入怀中，低声说：“医生帮不了她。” 没有看到跟上来的周暮云，秦诗诗也顾不上了，一晚上这个那个的出事，她也没心情跟周暮云你侬我侬，打了个电话给周暮云交代了一声，她要跟着哥哥一起回家。幸亏，她一颗心七上八下，根本听不出周暮云声音的不同。 回到家，又是一通折腾，顾小黎像是瞬间变回了缺乏安全感的小婴儿，整个人蜷成一团，手臂紧紧搂着秦楚，仿佛这个人就是她全部的依靠。秦诗诗眼看着秦楚打着绷带的手又开始渗出血来，却无力阻止，顾小黎此刻的样子实在是让人揪心。她双眼紧闭，上下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嘴里念念有词，整个人意识不清。 “不要……放过我……” 秦楚将人抱回自己的卧室，整个人已经浑身是汗，今天一天他也累极了，可是更多的是心理觉得疲惫到极点。即使怀中的人还在紧紧的搂着他，可意识模糊的她嘴里反复喊的却是另一个人的名字。 “暮云，救我！” …… 一声又一声，像是一把匕首，反复戳刺着他的心，这种痛凡是经历过的人都不会想要有第二次。 “大哥……” 秦诗诗在门外急得团团转，不知道该怎么样才能帮到两人，秦楚抬手捏了捏眉心，整个人倦极了，门外的人还需要他的安慰。 他站起身，拉开门，尽力用平静的语气跟秦诗诗说：“没事，我可以搞定，你睡吧。” 秦诗诗看他的样子，哪里睡得着，可是看这样的架势又不像是第一次发生，估计大哥真的是有办法，看秦楚如此坚持，她也只好作罢。 床上的人还在求救，秦楚走过去，将她的手拉过来，拿起她的手机将话筒放在她的耳边，手指牵引着她拨通了一组号码，很快他口袋里的手机响了，秦楚另一只手拿出手机，接通了电话。 “喂……”低沉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寂寞又空洞，但对于某些人却像是救命的良药。 顾小黎猛的坐起身，双眼放空的看着前方，一双手紧紧抓着电话，样子就像是抓住了最后的希望，她努力贴近话筒，牙齿还在上下打颤，“暮云，你终于接电话了。” “嗯。” 顾小黎哇的一声哭出来，想到自己似乎不能哭，又马上憋了回去，“暮云，快来救我！我疼……” 秦楚心中一酸，低低回了一句，“我马上来。” 他关了灯，只留一盏昏黄的壁灯，即便此时顾小黎根本认不清楚人，她也不愿意她愿望落空。 “暮云……” “嗯。” “你来了。” “没事的，小黎，我在。” “暮云……” “嗯。” “你真的来救我？” “小黎，没事的，我在。” …… 一遍遍的确认，反反复复似乎永无止境，可惜，怀中的人想要找的却不是他。 终于，顾小黎像是确认了自己的安全，累极了的她最终沉沉睡去，而第二天醒过来的她也将忘记今晚发生的一切。 秦楚将人放平躺好，将空调调到最舒适的温度，又拉过一床薄被为她仔细盖好，这才站起身来。 左右是睡不着了，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想起来房里不能抽烟，他拉开了阳台的门，对着漫天的星辰吞云吐雾。 一支接着一支，他的大脑却越来越清晰，脑海里不断闪现的是四年前他去救顾小黎的那一幕：当他得到消息感到的时候，顾小黎已经浑身是血的躺在地上，衣衫林乱，浑身的伤痕，最为触目惊心的是她的双腿，脚踝处的骨头被人一点点敲碎，脚下的血如同小溪，蜿蜒绵长，染红了她身下的地面。 冷酷如秦楚也几乎要看不下去。 第34章 chapter34 有一段时间没有下厨，顾小黎的手有点生，磕磕碰碰的洗菜切菜，正忙碌着，秦楚忽然走了进来。顾小黎吃了一惊，手下一滑，差点切了自己的手指。 秦楚眼疾手快的夺过她手里的刀，洗了洗手，开始切菜。他的手指修长，握着刀子的样子简直像是一幅画，顾小黎受宠若惊的看着他。做菜这门手艺是她跟秦楚在一起才学会的，最开始的一两年她被逼着每天要做好几顿饭，早餐，中餐，午餐，下午茶，夜宵，一样不落，不管她做得好与不好，秦楚总会皱着眉头吃下去。可能是厌了，最近这一年，秦楚很少让她动手，人也很少过来，像是这样动手帮她更是少见。 “看什么？赶紧做。” 男人切菜的动作不急不缓，张弛有度，就像他的整个人一样，对待任何事似乎都是这样运筹帷幄，不慌不忙。 两个人你来我往，配菜的过程很是顺利，完成的时候，时间比顾小黎预想的少了一半。 顾小黎看着秦楚闲适的样子，由衷的说：“秦先生，谢谢你。” 秦楚挑了挑眉，斜眼看她。顾小黎自知自己失言，连忙补救：“秦楚。” 秦楚不置可否的哼了一声，说：“过来。” 顾小黎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还是乖乖地凑了过去，顾小黎只觉得眼前一暗，秦楚已经将一件围裙套到她身上，并且眼疾手快的在她的身后打了一个蝴蝶结。 做完这一切，秦楚也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站立在一旁，看着顾小黎做饭。顾小黎有些忐忑的开火，放油，翻炒，并把抽油烟机开到最大，生怕厨房里的油烟味儿呛到了身旁的男人。今天的秦楚也是反常，有轻度洁癖的他，仿佛对于厨房的油烟味儿忽然免疫，顾小黎做菜的时候他一直留在厨房，不但如此，全程他还递递酱油，拿个糖，跟顾小黎简直配合到□□无缝。 秦诗诗终是抵不过馋虫，觅食一般找到厨房，看到厨房里面的一幕幕，她夸张的大叫：“大哥，你肉麻不肉麻？顾姐姐做个菜你也要一旁看着，小心我吃醋！” 秦楚但笑不语，对她这句话似乎很是受用，顾小黎装作没听见，云淡风轻地对着一脸期待秦诗诗，说：“诗诗，不好意思，很快就能吃了。”这一眼，她又看到了站在秦诗诗身后的周暮云，此时的周暮云表情僵硬，双眼的忧伤几乎遮掩不住。 他像是自嘲一般的轻笑一声，说：“跟顾小姐同窗四年，倒不知道你会做菜。” 秦楚扯了扯嘴角，笑意里带着几分不屑，说：“恐怕，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很多。” 一时间，空气里浮现着若隐若现的箭弩拔张，几个人都一时无话，气氛有些僵。秦诗诗低着头若有所思，此时才觉得事情似乎有些不对劲。 幸好，菜已经做好了，秦楚今天给佣人放了大假，于是所有的事就是顾小黎亲力亲为。 其实也不过是些家常菜，秦诗诗看这顾小黎一盘盘的端出来，不时的发出几声赞叹。等到最后一个汤端上桌的时候，秦诗诗已经对顾小黎惊为天人了。 “顾姐姐，你真的好厉害。” 因为是秦诗诗的接风宴，秦楚特意开了一瓶上好的红酒，秦楚给分别给秦诗诗，周暮云还有自己各倒了一杯，到了顾小黎那儿，他只是给了她一杯椰奶。 秦诗诗不干了，说什么也要抢过酒瓶，说：“大哥，这么好的酒，让顾姐姐也尝尝，反正是在家里，喝醉了也没关系吧。”她以为秦楚这是大男人的占有欲在作祟，免不了要站出来为顾小黎出头。在她心目中，似乎已经将顾小黎放到了自己统一战线。 秦楚笑着按住顾小黎的杯子，说：“别闹，她酒精过敏。” 这句话无疑又是一枚炸弹，桌上的某个人脸色更加精彩，周暮云低头喝了一口酒，像是明知故问：“顾小姐，你酒精过敏？” 顾小黎淡淡的回了一句：“有时候喝了酒会起一些疹子，不是很明显。” 所以，你从未发现。 一餐饭吃得有些磕磕碰碰，但是秦先生似乎要将肉麻进行到底，不时的给顾小黎夹菜，带饮料，又或是情不自禁的帮顾小黎将一缕头发拨到耳后，实打实就是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看得秦诗诗双眼笑成了月牙，她觉得能让冷面冷心的大哥这个样子，肯定就是真爱了。大哥感情有了归属，她为他感到高兴。 吃完饭，有洁癖的秦先生主动请缨要求洗碗，顾小黎哪敢一口答应或是回绝，含糊其辞间，秦楚已经挽起袖子拿着餐具往厨房走了。顾小黎情急之下，轻轻喊了一声：“秦先生……” 把秦诗诗和周暮云喊得一愣，她心知自己又犯错，只得马不停蹄地跟到厨房，感到门口，就被秦楚抓了个正着，男人强势的唇吻了上来，极尽缠绵，像是他精心织就的一张天罗地网，将顾小黎网罗其中，无法脱身，寸步难行。 想要过来偷看的秦诗诗，看到这样的一幕浓情蜜意，立刻娇羞的捂上眼睛，嗔怪道：“大哥也真是的，随时随地秀恩爱！” 晚上的时候，秦楚理所当然地留在了这里，顾小黎洗完澡出来的时候，看到坐在床头看书的男人，脚步变得迟缓起来。 “愣着干什么？过来。” 秦楚的眼睛还没有从手里的书上挪开，语气也是淡淡的，但顾小黎觉得他似乎在生她的气，的确，她从昨晚到今天犯的错实在太多，秦楚生气也是应该的。 顾小黎乖乖走到秦楚的面前，秦楚放下书，毫无征兆的，他猛的拉着顾小黎的手臂，顾小黎毫无防备，一下子跌进了他的怀里，嘴唇一疼，秦楚的吻又是扑面而来，顾小黎艰难地承受着，直到嘴里泛起了血腥味，她才发现秦楚太多用力，居然咬破了她的唇。 像是也觉察出这一点，秦楚皱着眉头松开了她，上下看了她一眼，说：“这么些年，怎么一点儿也不长进！” 的确，在这一方面，顾小黎承认自己的确没有什么天分，为了尽职尽责，她还观摩了不少“教材”，只可惜，她无论是在接吻还是床上的功夫，总是那么乏善可陈，也难怪秦楚的花边新闻不断，形形□□的换了一圈儿。换了是她，大概也受不了她这么没一点用处的情人。 “洗头发了，吹风机拿来。” 秦楚的语气忽然变得温柔，好像刚才暴戾得有些野蛮的人不是他。好在顾小黎多少见识过几次，心脏已经能够立刻的接受。 秦楚让顾小黎坐到她的怀里，自己拿起插好电的吹风机，开始给顾小黎吹起了头发，他修长的手指温柔的拨弄着顾小黎的发丝，动作轻柔得像是怕惊醒了什么。顾小黎却像是如坐针毡一般，秦楚如此阴晴不定，今晚，还不知道他会怎么折腾她呢。 躺下来之后，秦楚很快就覆到她身上，修长的手指轻易就在黑暗中找到她的纽扣，顾小黎一惊，下意识就握住了秦楚的手，恳求道：“诗诗还在隔壁呢。” 黑暗中，秦楚像是轻笑了一声，说：“是啊，所以，你等一下要小声一点。” 顾小黎知道自己是躲不过了，也只好僵硬着身体躺平。这一晚上，秦楚极尽所能地来回折腾着顾小黎，每每到了紧要关头，顾小黎不得不紧咬着双唇才能阻止脱口而出的□□，秦楚像是故意的，偏偏在这个时候会特别卖力，仿佛就是逼得顾小黎意乱情迷，情不自禁地为他疯狂。 结束的时候，两人身下的床单已经湿得不成样子，顾小黎全身上下的骨头像是散了架一样，已经动弹不得。 顾小黎奇怪：秦楚不是花边新闻不断？难道在外面没有得到满足？ “别，我真的不行了。”对于再次靠近的胸膛，顾小黎有气无力地讨饶，她是真的一点力气没有了。 “刚才吃饭的时候，跟周暮云眉来眼去的劲头不是很足吗？” 秦楚从背后将她紧紧拥在怀里，似乎并没有要放过她的意思，顾小黎欲哭无泪，她哪里有眉来眼去？她都没往周暮云的方向看过去。 秦楚终是没有再继续下去，相反，还很是好心地为她清理了身体，换好了床单。只是有一点让她不堪其扰，睡觉的时候，秦楚始终霸道地将她拥在怀里，背后是火热的男性胸膛，她怎么能睡得安心？ 顾小黎以为自己会失眠，不过，大大的出乎她自己的意料，她居然一夜无梦的睡到了天亮。睁开眼时，秦楚已经恢复了衣冠楚楚的模样，正对着镜子打领带呢。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发现的，顾小黎只是动了动脖子，就被秦楚发现了。 “你今天就在家休息。” “不行，今天有事。” “有什么事？我已经帮你打过电话了。” 顾小黎掀了掀眼皮，终是什么都没有说。也对，她那工作都是秦楚安排的，大老板都说了，她这个职员可以不上班，她这个小职员还操什么心？ 下楼的时候，秦诗诗笑盈盈的看着她，这种眼神带着深意，顾小黎心虚的就摸上了自己的脖子，秦诗诗一时没忍住，终于笑出声来。 “顾姐姐，放心，你脖子上没有草莓。” 面对如此坦率的人，顾小黎被她弄得尴尬无比。 倒是秦诗诗，一脸探究的拉她坐下来，继续揶揄：“不过，你的嘴唇出卖了你！”说完，故意点了点顾小黎红艳到不行的双唇。 顾小黎想起昨晚秦楚带着惩罚意味的啃咬，耳根发烫，低着头开始喝粥。 秦诗诗没想到顾小黎面皮这么薄，看到顾小黎一言不发的样子，连忙讨饶：“对不起啦，顾姐姐，我开玩笑的。你别介意。不过。 第35章 chapter35 就在顾小黎的眼睛快要被他不断晃动的手指闪花时，那人忽然说了一句：“好，我答应你。”然后，眼神不是看向秦楚，却落在了顾小黎的身上。顾小黎浑身一震，疑惑地看向了秦楚。 秦楚得了那人的承诺，似乎并不意外，视线下意识一转，正撞上顾小黎那一双迷茫的双眼。 回房间的路上，顾小黎脑子里乱糟糟的，一直在回想过去的总总，越是回想，脑中的疑问更大。 “秦……楚，能不能，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顾小黎问这话的时候，秦楚正在解衬衫的扣子，本来她已经告诫自己要乖巧懂事，可这件事情似乎超越了她能够默默接受的范围，她还是个人，有权利知道自己到底有什么不妥。 秦楚解衬衫的手指微微一顿，眼神在顾小黎的身上扫了一眼，沉着声说：“换衣服，等下去泡汤。” 顾小黎双手握拳，心里顿时觉得有股无名火在烧，可是偏偏她什么也做不了。 而已经在换衣服的男人，看见她眼中隐约闪现的两簇火苗，嘴角微勾，手下的动作更快。 泡汤的地方，毗邻着住处，从他们住的房间打开一扇门，就可以直接过去。三面环山，露天的汤池，被人为的格成了一个个独立的空间，面前有大小颜色不一的汤池，一个个冒着袅袅的烟，有股如梦似幻的意境。这样的场景，顾小黎是喜欢的，只是现在她心里有事，根本无心欣赏，从刚才开始她就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秦楚选了一个汤池，长腿一迈，率先垮了进去，他向顾小黎招了招手，意思再明显不过：“过来。” 顾小黎缓缓走了过去，本来准备选在离男人最远的位置下水，可惜刚有个苗头就被秦楚轻易镇压下去了，秦楚伸长手臂，稍稍用力就将人拉进了汤池，在顾小黎还在晕头转向的时候，男人的长臂已经自背后将她搂进怀里。 “想要跳舞吗？” 低沉的男声在耳边响起，有股摄人心魄的蛊惑，而这话里的内容更是震撼，顾小黎浑身一僵，然后整个人忍不住轻轻的战栗起来。怎么会不想？那曾经是她为之奋斗，拼命追求的梦想，可她的腿，还能跳吗？ “那个人能帮你。”男人的手指穿梭在她柔顺黑亮的发丝间，动作轻柔，仿佛满带柔情。 顾小黎说不上来自己此刻是怎么样的一种心情，想要高声呐喊，却似乎是隔了太久，她整个人关于快乐的神经已经麻木了，让她的反应异常的迟缓，她花了一些时间去告诉自己秦楚是不会随便承诺什么事的，这才相信自己刚才听到的是真的。 “怎么不说话？”秦楚将人转过身来面对着自己，却发现顾小黎的眼里已经盈满了泪，泫然欲泣的样子，看不出来是开心还是难过。 秦楚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微微拉近两人的距离，他垂首，双唇轻柔地吻去顾小黎双颊悄然而下的泪。双唇的位置不断变换，秀美，俏鼻，双颊，最后来到嫣红的唇。 四片唇轻易地厮磨在一起，轻柔的吻慢慢升温，逐渐变成了燎原的火焰一发不可收拾。 夜还长…… 顾小黎一向知道秦楚的雷厉风行，没想到昨晚说的事情，第二天一起来秦楚就要兑现。还是昨天的一群人，一前一后护着她跟秦楚在这座陌生的城市行驶了将近两个小时才停了下来，停在了闹市区一幢看起来异常高耸的写字楼下。 秦楚带着顾小黎畅通无阻的到了26楼，因为是日文，门牌上写些什么顾小黎根本看不懂，进去之后才发现这是像是一家私人诊所。 前台的护士尽职尽责的询问他们有没有预约，秦楚则直接报出了自己的名字，一听到他的大名，前台的护士立刻放行，带着他们笔直往里走。等来到一间办公室模样的门前，护士敲了敲门，门里面有人说了一声请进，护士帮他们打开门，然后顾小黎看到了办公室椅子上坐着的男人，正是昨晚一起吃饭的人。只不过，穿上正式西服的男人，样子看起来比昨天正常了许多。 hard站起来迎了上来，顾小黎却紧张地握紧拳，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大步。 hard大为意外，他非常西化的耸了耸肩，抬眼看向秦楚：“秦，你家小宝贝怕我？！”这对他来说还真是新鲜，毕竟看到他连连后退的女性，眼前的还是第一个。 秦楚轻咳一声，握住顾小黎还在不断轻颤的手，手指暗暗用力以示安慰，“没事。” 有了他的鼓励，顾小黎的确整个人放松了不少，她觉得自己真是丢脸死了，只是看个医生而已，怎么就紧张成这样？还要秦楚慢慢哄？ 因为是第一次就诊，医生照例是要对病人的病情做一个详细的预估，虽然秦楚已经顾小黎之前的各项资料事无巨细地提供给了rechard，但是rechard依然强调必须了解整个病程。秦楚微微拧着眉，唇角稍稍往下弯的弧度都在昭示着这个男人此刻心情大为不好。这就表示顾小黎很有可能是触动某些不好的记忆，他是不愿意看到那样的场景的。rechard不慌不忙的双手插袋，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有够欠揍。 “秦，我的时间很宝贵。”如果是合作伙伴这样对秦楚说话，大概早就被秦楚列在了拒绝合作往来户的黑名单上，可显然面前的医生很清楚其中的厉害关系，因为秦楚脸色微变之后，默默地退出到诊室外面，算是默许了。 顾小黎的手指一松，秦楚一走，她整个人又陷入了紧张，她也奇怪自己可从来没有对秦楚有类似于这样的难分难舍过的情绪，可如今秦楚一旦离开，她似乎觉得自己完全陷入了孤立无援。 顾小黎告诉自己，rechard绝对是一名非常专业的心理医生，否则秦楚也不会为了找他花费那么大的精力。他的诊疗室空间不是很大，但是却似乎时刻透露着让人安心的气息。rechard拿起遥控器一通按，将房间里面的光线调暗，又将顾小黎引导到一张非常舒服的躺椅上躺好。躺椅材质不错，躺上去很舒服，顾小黎的手指却忍不住紧紧握拳，从她的腿受伤之后她以为自己真的无法再站在舞台上，现在忽然告诉她，也许不必那么绝望……这件事将会改变她的余生，让她如何不紧张？ 医生的声音很轻，一开始只是跟顾小黎进行非常浅显的闲聊，然后他的声音越来越柔，充满着某种魔力，顾小黎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轻松，自己的双手什么时候安分的交叉着平放在小腹前，她自己也不知道。只感觉身体忽然暖暖的，眼前忽然闪现出很明媚的阳光，她满心欢喜地似乎要去找什么人，心情很好，那天阳光很暖，微风拂面，可是前行的路似乎没有止境，她走了好久好久，始终找不到要找的人。 忽然她眼前一黑，所有的温暖消失不见，等到再睁开眼时，自己已经置身一个不知名的地方，她被人绑着动弹不得，可惜她努力张大双眼想要看清到底是谁要抓她，眼前始终模糊一片，她很害怕拼命挣扎……眼前却似乎越来越模糊，各种片段重叠，好多人影闪现，她的身上很痛，尤其是脚，她努力拨打一个号码，却始终无人接听…… 一声尖叫，顾小黎满头大汗地睁开了眼，只见rechard蹙着眉，像是遇到了难解之谜。 “周暮云是谁？”这个名字从医生的嘴里说出来，顾小黎浑身一僵，坐起身来，她下意识咬着下唇，说实话，她真的不想再提及关于那个男人的一切。 “如果你想快点好起来，就必须信任我。”rechard的表情很严肃，他在所有的资料里面没有看到“周暮云”三个字，他对于秦楚这样做表示很生气，这是对他专业性的极大侮辱。 “医生，可以不说吗？”顾小黎很迟疑，她不觉得周暮云是什么关键性的因素，关于周暮云跟她的过去始终是她心底的一块疤，她不愿意就这样随意地将其公诸于世。 hard没有回答她，而是直接拉开了诊室的门，坐在沙发上等待的男人听到声音，下意识就抬起头看向他，短短的四十分钟，秦楚面前的烟灰缸里堆满了烟蒂。 hard的表情很严肃：“秦，你是否真的要治好那位小姐？” 秦楚站起身，看到顾小黎一脸疲倦的走出来，他的表情瞬间变得阴沉无比，“rechard，我不管你是多厉害的角色，在我面前开玩笑真的毫无益处。”他不喜欢别人拿顾小黎来开玩笑，谁都不行！ hard冷笑一声，毫不避让，“这也是我想说的，很明显这位小姐有着很严重梦魔，关键字就是周暮云，可是自始自终我没有在你提供的资料里发现有任何关于这个人的讯息。” 秦楚听到那个名字脸色越发的阴沉，只不过医生并没有被他的气势吓到，一副随便你看不看的淡定表情，双手插袋，站在他面前，一脸淡定地看着他。 顾小黎还没有从震惊中缓过神来，有些事实似乎越来越清晰，她却有种不敢触碰的感觉，医生和秦楚之间的对话她听得清清楚楚，如果秦楚从来都没有提到过周暮云，那么医生是如何知道的不言而喻，她从来都不知道自己会在无意识的情况下还在叫着周暮云的名字。是第一次？还是一直都是这样？她根本无法想象。 第36章 chapter36 玄关处传来响声的时候，顾小黎正坐在沙发上看娱乐新闻，知道是谁回来了，她并没有起身，只是抬眼看了看墙上的钟，居然才十点钟，他今天未免也回来得太早了吧？ 这么一晃神的功夫，一道黑影已经走到了她的身后，然后，清冷又带着磁性的声音就传入了顾小黎的耳朵：“怎么不开灯？你心虚？” 灼热的气息，带着逼人的气势在顾小黎的耳旁炸开，她情不自禁的缩紧身体，拼命压抑着不让自己身体打颤。 男人像是失去了耐性，一把捏住了顾小黎尖细的下巴，一双湛黑的眸子里是让顾小黎怎么也看不透的深邃，他将顾小黎的脸拉近，他的唇几乎是贴着顾小黎的唇的，一字一句的说：“顾小黎，你的自觉性呢？” 顾小黎知道这个时候自己说什么都是错，唯有沉默不语的低下头，根据她以往的经验，男人发泄完了情绪自然就会放过她的。 顾小黎站起身，彼时秦楚已经放下了钳制他的手，顾小黎清楚的知道自己的身份，作为秦楚的情人，她必须要学会知情识趣一些。在秦楚一次又一次的提醒下，她已经能够面不改色的好好伺候眼前这个情绪总是让她琢磨不透的男人。 小心的为他脱下西装，解开衬衫，顾小黎的背后居然渗出了些许冷汗，她自己都不清楚，她秀气笔挺的鼻子上都挂着汗珠。在为秦楚脱下手表的时候，她的动作有些迟缓，这只手表价格不菲，除了洗澡的时候，顾小黎还没有看到过秦楚脱下来。 而刚刚，屏幕上虽然背影模糊，顾小黎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城中这独一无二的手表。 “影后fiona隋昕新恋情疑曝光，男方身份尊贵……” 脑海里不由自主的回想起娱记略带激动的言辞，顾小黎手下的动作难免一滞，听到秦楚嘶的一声轻呼，她发现自己不小心让表链在秦楚的手腕上划出了一道红痕，顾小黎心想这下要糟。果然，她这幅心不在焉的样子彻底激怒了秦楚，男人索性毫不掩饰地自己此刻的想法，没有给顾小黎任何的适应和反应的时间，他猛的将人打横抱起来，大步地朝浴~室走去。 “笨手笨脚！” 顾小黎无力抗拒的被拉着洗鸳鸯浴，知道今晚一定不会那么容易过关，顾小黎也不做无畏的挣扎，因为害怕担心也无济于事，她现在的身份，不管秦楚对她做什么不都是理所应当？ 因为对于即将发生的事情有所顾忌，顾小黎并不愿意跟眼前的男人直视，所以她总是会错过欣赏让人赏心悦目的画面。 男人身上的肌肉~壁垒分明，本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好身材，此时水珠顺着他极富张力又不显得突兀的肌肉线条一直往下延伸，一路绵延到漂亮的人鱼线，直到引人遐想的三角地带。此情此景但凡换做任何一个别的女人，或多或少会有所期待，因为无论是从欧化立体的五官，还是无可挑剔的身材来看，秦楚绝对是一个满分级别的伴侣。 只不过，顾小黎无心也无意去欣赏这一切。 “周暮云明天回国。”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顾小黎正跪在地上为秦楚提供服务。 她一双膝盖在浴~室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跪得发疼，这滋味并不好受。而周暮云这个名字就像是一把上锈的刀子，猛然捅~进她的心窝里，刹那间开膛破肚，鲜血四溅，让她有种血溅当场，灵魂出窍的错觉。 接着，顾小黎被一阵剧痛扯回现实。 秦楚抓~住她的头发，强迫她抬起头，一双湛黑的眸子直视着她，不想让她逃避，而象征着薄情寡义的薄唇一开一合的问：“怎么？只是听到旧情人的名字就沉不住气了？” 顾小黎不答，实际上她也没法回答，一颗心早已千疮百孔，她唯有闭上双眸放任情绪明显不佳的男人在她身上施为。 这样的折磨持续了多久，顾小黎并不知道，她只是麻木地任凭男人带着惩罚意味的动作，直到她觉得自己的下巴已经不是自己的了，男人才抽身离开，失去支撑，顾小黎脱力地瘫坐在地上，良久她才站起身，心下一片荒凉。 扭开水喉，她用水漱了漱口，抬起眼，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发丝凌~乱，双眼呆滞，嘴角还有零星的污迹，实在难堪至极，这样的她难怪秦楚会下不去手了，连她自己也不愿意多看一眼。 她在心里问自己：“顾小黎，你怎么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周暮云……这个被秦楚刚刚提到的名字，下意识就浮现在了脑海里，随之而来的还有恍如隔世的往事如烟。 她跟周暮云之间的感情，现在想来，像是上辈子发生的事情一样。 郁郁葱葱的大树下，她跟周暮云背靠而坐，各自看着手中的书，春日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即使不看对方，顾小黎也能描绘此刻周暮云斯文秀气的脸上温和的笑容，恋爱中的人，定力总是有限，很快，周暮云放下书转身将她圈在怀里，低下头寻找她的唇。 那时，顾小黎以为这样的温柔美好会一直延续下去，直到永远。 而现实总是会让人清楚的明白，自己的想法是多么的天真……想到这里，顾小黎双脚的脚踝又开始隐隐作疼，她被这种毫无预兆的疼激得差点站不住。其实，她的伤早就已经好了，医生也说过连后遗症都不会有，可她就是觉得疼，医生最后无奈的告诉她，她的疼很有可能是心理上的，只有治好心病，她的腿也就好了。 顾小黎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听到砰的一声门响，秦楚已经出门了。顾小黎扯扯嘴角，秦先生精力旺~盛，大概是到别的地方去找乐子了吧，他本来也从来不缺肤白貌美的伴侣。这么想着，顾小黎心情轻松了一些，换好睡衣，她心安理得的睡下了。她本来一直是好眠的人，或许是无意间触动了一些记忆，她这一晚一直噩梦不断，第二天早上起来，她觉得头疼欲裂，睡意惺忪地下楼，发现秦楚居然衣冠楚楚地坐在餐桌上看报纸，她站在楼梯上，呆愣地看着秦楚，一时间无法从昨晚的尴尬中回过神来。要知道，她昨天如此扫兴，依照秦楚的脾气，大概会冷上她一段时间，好让她知道谁才是真正的主宰。她是完全没想到，第二天一早起来，还能立刻看到这个男人。 秦楚眼皮都没有抬，一只手捏着报纸，声音充满着威严：“过来吃饭。” 秦楚长着一副好皮相，拥有着欧系模特的身材，五官尤其立体深刻，最迷人的是他的一双眸子，深邃到让人深陷。曾经有媒体排出一个榜单——国内十大性~感男神，而秦楚非常合情合理的位居第二，排在第一的是位国际知名的影帝。只可惜，秦楚一直过于严肃冷淡，一张俊脸上鲜有笑容，这样的他有时候会让人忽略了他的容貌。 顾小黎不会蠢到这个时候还要触秦楚的逆鳞，依言乖顺地坐到了秦楚的对面。很难得，她面前居然是她最喜欢的中式早餐，牛肉粉，豆腐脑，焦圈。无论是周暮云或是秦楚都曾经一度鄙视她的口味，说是太不健康，可是她就是爱啊，百吃不厌。以前，周暮云宠着她，她要吃，就陪着她吃；秦楚可没有这么好心，说过不健康后，她吃什么就完全由不得她做主。今天这是？ 保姆吴妈这时候看她出来，热情的招呼她过来坐，吴妈是秦楚家的老人，看着秦楚长大的，心里也很是喜欢顾小黎，毕竟，跟着秦楚，乖巧懂事，没有恃宠而骄的年轻女孩儿绝不多见。 顾小黎以为是吴妈帮她准备的，张口就谢谢吴妈，她也打心眼儿里觉得吴妈亲切，在她面前不自觉就会显现出小女孩儿的一面。 吴妈慈爱的笑笑，说：“早餐可不是我准备的，是大少爷一大早从外面带回来的” 她的话音未落，就被秦楚干脆利落地打断：“吴妈，你也累了，坐下吃早饭吧。” 相处了几十年，秦楚也一直讲吴妈当做自己人。吴妈笑了笑，对顾小黎挤了挤眼睛，低声说：“大少爷害羞了。” 顾小黎还兀自吃惊，秦楚莫不是受了什么打击，今天居然主动给她买一直被他自己禁止的早餐？她可不会自作多情地想秦楚是对她有多上心，这样难免让自己看起来不自量力，她已经愚蠢过一次，也受到了最残酷的惩罚，现在她知道人贵在有自知之明。 所以，现在她只需要面无表情地说声谢谢，然后坐下来好好将面前的早餐吃完就可以了。 “等下换换衣服。” 顾小黎喝完豆腐脑，听到秦楚这样说，她下意识抬头，正好与秦楚湛黑的眸子对视，这双深邃的眸子里仿佛包含~着某种危险，顾小黎捕捉无能，只有败下阵来的低垂着头，嗯了一声。 “不问问我去哪儿？” “问了又怎么样？不想去也得去。”顾小黎默默在心里说。 “等下我们去机场接人。” 接谁？ 秦楚似乎猜到她心里的疑惑，不紧不慢的接着 第37章 chapter37 顾小黎没有想到秦楚是来真的。当然，这也完全符合秦楚一贯的做事风格——说到做到，言出必行。 天气很炎热，秦楚给顾小黎买了一杯喝的，就让她坐在那里等，顾小黎眼神闪了闪终究是什么也没说的坐下来等，这么久了，她也听话惯了。秦楚安顿好顾小黎一转身就去排队了，他个子比一般人高出来不少，即使穿着普通，在人群中照样让人难以忽视，再加上今天的他打扮讨喜，一扫往日冷硬的气场，排队站了一会儿，居然有一两个长相甜美的美少女围上来要跟他合照。 秦楚只是穿着上亲民些，并不代表他就真的变得亲民起来，面对两位美少女期待的眼神，他冷着脸断然拒绝。两个美少女被他的脸色震慑到了，虽然心有不甘，最后还是悻悻然地走了，不过人走了，眼睛却止不住地一直在秦楚身上打转。秦楚被各种眼光包围惯了，对此毫不在意，继续心无旁骛地排着他的队，只不过等待的过程中，他的眼神下意识就看向了顾小黎的方向，谁知这一眼望过去，却发现顾小黎的位置已经是空的！ 秦楚慌了神，脑中迅速就积聚了好几种不好的念头，要知道顾小黎在神志清醒的情况下，还没有不告而别过。难道，她早就厌倦了这样的生活，趁着这个时候自己离开了？或是，她被人绑架了？……乱七八糟的想东想西，秦楚越来越觉得事情严重。 关键是，现在是在j国，而不是在z国，s市，人生地不熟的，要找个人恐怕没有那么容易。 秦楚在原地等了差不多十分钟，还没有看到顾小黎的人影，所有的负面情绪几乎要塞满他的脑袋。电话早就打过了，拨通后他才发现顾小黎的手机在他的口袋里，他极力维持着镇定，深知自己乱了阵脚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糟糕。又一分钟过去，顾小黎还没有回来，秦楚拿起电话迅速地拨通了一个号码，他打算发动j国分公司所有的资源找人，电话刚刚打通，他一转眼看到顾小黎正若无其事的向他走过来。 他也说不上来自己心里是一种什么感受，长腿一迈，居然小跑着追了上去，他想一定是自己今天脚上的鞋子太轻便了，才会让他的行为如此的反常。顾小黎远远看到秦楚向她跑过来，男人逆着光，身后的阳光在他的周身笼着一层光圈，整个人青春又阳光。她从没有见过这样的秦楚，一时间居然看得愣了神，等到秦楚跑到她面前，紧紧抓住了她的手腕，顾小黎才回过神来。 “去哪儿了？” 男人脸上柔和亲切的表情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阴郁，面沉如水。听到这样霸道不容拒绝的语气，顾小黎才惊觉眼前的人就是她所熟知的那个秦楚。 顾小黎老老实实的回答：“刚才我上洗手间，出来的时候，有人问路，我刚好知道，就带着人去找了。” 秦楚盯着她把话说完，脸色更加阴沉，顾小黎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他了，只得默默听候发落。秦楚盯了她半天，最后才沉声说：“以后，有事先跟我说。” 顾小黎这才知道是自己刚才不告而别惹怒了眼前的男人，她动了动嘴角，心里忍不住腹诽：上个洗手间而已，也要提前说？ 秦楚这下也不把她放在一边了，拉着她的手再次扎入了队伍中，刚才冒着大汗排到的位置算是白费了，他们又得重新开始。对此，秦楚只是皱了皱眉头，什么也没说，顾小黎暗暗松了口气，总算是暂时放下心来。他们排了一个小时，总算排到了第一个项目——过山车。 也不知道该是说幸运，还是悲催，他们刚好排到了车头的位置。顾小黎大大方方的坐了进去，然后看到秦楚跨进座位的时候，挑了挑眉，工作人员招呼着帮他们扣好安全带，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顾小黎发现秦楚握着自己的手特别用力。 一开始轨道很平缓，顾小黎倒没觉得有什么，一车的乘客都还挺平静的，随着轨道角度的变化，过山车的速度也越来越快，伴随着人群中第一声尖叫，胆小的人终于憋不住了，一车子的人顿时鬼哭狼嚎起来，旋转，俯冲，45度，60度，甚至是90度……随着角度的不断变换，顾小黎甚至听到了哭声，顾小黎也有些害怕，但一切还在可以忍受的范围，相伴随的还有一种酣畅淋漓的刺激感，让她精神振奋。她情不自禁地大喊了一声，转过头看向秦楚的时候，发现那个男人脸色一片苍白，而两片薄唇此刻紧紧抿着，看起来很是紧张。 顾小黎脑中灵光一现，顿时明白了一上车就觉得不对的地方在哪儿，原来，看起来不可一世的秦楚，他害怕！发现了这一点，顾小黎没来由的觉得有意思，秦楚居然也有害怕的时候，而且他现在的这个表情，明明害怕得要命，还要拼命强自镇定的样子，似乎，有些可爱。 “可爱”？脑子里突然冒出这样一个词，顾小黎吓了一跳，如果是平时，她绝对是无法把这个词跟秦楚联系在一起的，可是此刻——顾小黎转过脸看了看秦楚，还是觉得可爱。 一群人七晕八素地下了车，顾小黎稍稍晕了一下，就恢复了平衡，倒是秦楚，下车的时候差点摔了一跤。顾小黎适时的扶了他一把，秦楚原本就阴沉的脸变得铁青，顾小黎悄悄松开手，故作不知他是腿软。有人忍不住扑到一旁的垃圾桶大吐特吐，顾小黎借口自己头晕，拉着秦楚坐到了一旁的长椅上，顾小黎又从包里拿出一瓶水递给秦楚，秦楚喝了半瓶水，脸色总算恢复了一些，不再像刚下来的时候那么白。 顾小黎搞不懂，既然秦楚不喜欢玩儿这个，还要带着她玩干什么？沉默了一会儿，顾小黎的脑子里忽然闪现一个画面，记不得是什么广告了，电视里播了差不多一分钟的玩儿过山车的画面，顾小黎那时也是无聊，居然看得津津有味，她记得当时秦楚也坐在电视旁，看似无意的问了一句：“你喜欢？”她那个时候是怎么回答的？“是。”“还好吧？”“还可以？”…… 难道，这个男人是因为她喜欢才要带她来的？顾小黎的心里不由自主的闪现这个念头，忍不住看了过去。没想到跟男人的视线对了个正着，秦楚已经恢复了平静，脸色还是沉沉的。忽然，他扬了扬手，将喝完的水瓶抛进了垃圾桶，“咚”一声，水瓶在空中划出一个完美的弧线，顺利地进了垃圾桶，一击即中。 这一动作如果是一个十七八岁的男孩儿做，倒多少透出一股帅气，顾小黎倒是忍不住赞一个，只不过如今是秦楚做这个动作，顾小黎楞了一下，后知后觉的发现，秦楚似乎是在耍帅。可是，这个人是秦楚，霸道，阴沉的秦楚，像个小年轻一样耍帅？还真是满满的违和感。顾小黎嘴角抽了抽，低下头喝自己的水。 秦楚眼神一闪，终究是什么也没有说，他率先站起来，把手伸向了还在坐着的顾小黎，顾小黎顺着他的手的方向看过去，仿佛看到男人眼底闪烁的愉悦的光彩。 秦楚似乎兴致勃勃，如果不是一天不够，顾小黎疑心他要将所有的项目玩遍才要甘心。人很多，基本上玩儿一个项目都需要排队一小时，秦楚热到满身大汗，居然没有消退热情，而此时的顾小黎也暂时忘记那些不开心，融入这种欢快的氛围里来。 他们最后排队玩儿的项目是摩天轮，没想到这样安静的项目前面排队的人更多，而且顾小黎发现排队的基本上都是一男一女，很明显都是情侣关系，顾小黎看看前后，脸没来由的红了红，莫名其妙的觉得她跟秦楚之间像是笼罩着一层粉红色的氛围。 这种粉红色的氛围一直延续到他们一起坐进了摩天轮里面，等到了摩天轮最高点的时候，这种氛围简直要将人溺毙。因为顾小黎发现，跟他们坐在一个箱子里面的其它情侣正吻得如胶似漆，而她跟秦楚就是这个里面啊唯一的例外，这样近距离的火辣场面，顾小黎真心没有见识过，脸颊不由自主就在发烧，头也不自觉的微垂着，眼睛再也不敢四处乱看。 “顾小黎，你看外面。”秦楚忽然叫她，顾小黎刚刚抬起头，秦楚就准确的找到了她的唇，吻住了她。而顾小黎背后的窗外，大朵大朵的烟花次第绽放，映衬得墨蓝色的天空璀璨夺目，令人目眩。 这个吻极尽温柔，顾小黎只觉得心脏突突乱跳，整个人像是烧起来了一般，浑身滚烫，这种感觉太奇异了，她下意识就睁开了眼，然后她看到了秦楚近在咫尺的脸。 男人的脸部轮廓非常立体，额头饱满，修眉入鬓，那双总是露出寒光的眼睛此时微微闭起，脸上似乎带着沉醉，顾小黎心尖儿微颤，慌忙闭上双眸，她不敢再看下去，感觉自己再看下去，只怕一颗心就要从嗓子眼儿跳脱出来。 一吻毕，秦楚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他的手指轻轻抚着顾小黎略显红润的脸，平静无波的双眸里似乎载满柔情，拇指轻轻按揉顾小黎嫣红的唇，他似乎还在回味，刚才的甜美滋味。 顾小黎的视线根本不敢与他对视，她也不知道怎么了，耳朵里塞满了自己的心跳声，一声一声的叩击着她的耳膜，让她有种晕眩的感觉。 她别扭的扭了扭身子 第38章 chapter38 上了车，两人也没有太多的交流，各自为政地占据着后排座位的两端，秦楚翻看着一摞文件，神情专注到忘我，而另一端的顾小黎将目光转向窗外，努力减弱自己的存在感。她知道秦楚是个工作狂，只是，他明明可以在公司完成这些工作，顾小黎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地将工作带回来做。当然这些都不是她该去问的。 一路上，车厢里静默无语，除了呼吸，就只有纸张翻动的沙沙声。 “你的腿还疼？”不知什么时候，秦楚已经合上了文件,忽然发问。 顾小黎兀自看着窗外的流光溢彩，半天才反应过来秦楚是在跟她讲话。 顾小黎坐起身，斟酌着回答：“有时候会有些疼。” “啊……”惊呼一声，她是没有想到，秦楚会突然握住她的脚踝，她一时没有防备，身子一歪，头差点撞到身边的车窗。幸亏，秦楚眼疾手快，在她快要失去平衡的时候，已经率先伸出胳膊，不然，她的头上铁定要撞出一个大包来，不过，这样一来，她整个人就以一种非常暧昧的姿势窝在了秦楚的怀里，再亲密不过的事情已经做过了，顾小黎却还是不习惯这样的距离。男人身上带着淡淡的让她熟悉又陌生的香水味，那股森林与海洋融合的神秘，自从她注意到以来，秦楚似乎就没有换过。她不想承认的是，来自这个怀抱的温暖气息，让她的心远离了躁动不安，变得一片安宁。可她清醒的知道，这不是她该沉溺的，因为一个人孤注一掷就够了，再来一次恐怕只会万劫不复。 “怎么回事？你的脑子天天在想什么？” 秦楚帮她系好了安全带，语气里竟然有一些无奈。低下身，他脱下她的平跟鞋，将她的一双腿放到了他的大腿上。 由于长年累月的练习，顾小黎的脚趾和脚掌并不是外人想象的那般完美无瑕，所以，顾小黎并不愿意轻易将她的裸脚示人，因为这个，她夏天连凉鞋都不穿。可现在，秦楚像是看不到她脚上大大小小的疤痕一样，修长的手指轻轻握住她的脚踝，稍稍用力转了转，说：“这样疼吗？” 顾小黎想要抽回自己的脚，又怕眼前的这尊大神生气，只得憋闷又别扭的摇了摇头。 她以为秦楚会马上放过她的脚，谁知，男人像是忽然起了研究的兴致，全然不顾顾小黎快要扭曲的表情，一双漂亮的眸子，细细看着顾小黎的一双脚，神情就像是看他平时看过的文件一般认真和专注。 等到他研究够了，顾小黎已经是满身的大汗了。顾小黎忍不住在心里想，他不是洁癖吗？怎么能忍受用手指直接接触她穿了一天鞋子的双脚？ “你热？”车子里是恒温的，顾小黎却满头的大汗。 顾小黎摇了摇头，她可不敢承认是因为自己紧张，要不然还不知道这男人怎么生气呢。 顾小黎看到男人拿出免洗的洗手液洗手，又抽出湿纸巾仔细擦干净洗过的手，她有些紊乱的心绪终于恢复了平静。 他的洁癖不会因为某个人而有什么特殊，这才是秦楚，不是吗？ “给你的药膏怎么不擦？” 淡淡的语气里是蓄势待发的怒意，秦楚双眸直视着顾小黎，让她无所遁形，这架势，仿佛只要顾小黎说出一句他不想听的，他就要立刻发作。 顾小黎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干涩的双唇，垂着眼说：“我回去就擦。” “你是说，这么久，你从来都没有擦？” 话音刚落，一阵扑面而来的男性气息向她袭来，一转眼，秦楚已然将她困在了车座和双臂之间，顾小黎窝在皮椅的角落已经避无可避，她的喉头发紧，不知道男人会怎么惩罚她，一双眼睛里有掩饰不了的惊惶。 “现在就擦。” 不容置疑的语气，对方已经甩给她一管药膏。小小的药膏上面遍布了蝇头小字，跟以前秦楚每次给她的一样，也不知道是哪一国的产的，顾小黎英语还不错，却完全看不懂。秦楚的生意做的那么大，顾小黎想，就算秦楚要从外太空带回什么东西，大概也没什么让人好吃惊的。 顾小黎接过药膏，一点一点的涂抹到脚上，药膏的质地很温润，吸收很快，味道也清新自然，很快她的双脚的肌肤摸起来的确滑溜了不少。只不过，秦楚并不知道，顾小黎之所以不愿意涂药膏，不是因为嫌麻烦，也不是因为忘记了。她的腿已经不能跳舞了，可她的心并没有死，这些一点一滴累计起来的伤疤，至少能够证明，她曾经为追逐自己的梦想而竭尽全力过。 她的梦想……早在四年前就已经破灭了，她不甘心也没有用。事实告诉她，她是真的跳不了舞了。 想到这儿，她的脚踝处又传来阵阵尖锐的疼痛，绵长而细密，仿佛永无止境。 “怎么了？” 她的面色苍白，终是没有逃过秦楚的眼睛。 “腿疼？” 顾小黎已经说不出话来。 “回家。” 男人低沉的嗓音，充满着让人心安的力量，宛如四年前那一句“我带你出去。”奇迹般的暂时缓解了顾小黎的疼痛。 知道顾小黎并不喜欢去医院，秦楚把医生请到了家里。 顾小黎躺在床上，心里充满着无力感，她的腿明明好了。 苏医生头发已经花白，在骨科这一领域地位举足轻重，当初顾小黎的脚就是他治好的。 苏医生表情严肃的仔细给顾小黎检查，秦诗诗急得快要哭了，刚才进门的时候顾小黎的脸色白得可怕。 “大哥，顾姐姐的腿到底怎么了？” 秦楚面沉如水，一言不发。 良久，苏医生才停止了检查，顾小黎被这么一折腾也累了，再加上连续两晚没有睡好，她终于不敌疲累，沉沉睡去。 秦楚将苏医生请到书房。 “苏医生，她的腿怎么回事？” 苏医生沉思了一会儿，才说：“顾小姐的腿是我全程负责的，出院的时候拍的片子你也看过，在生理上她的腿已经完全康复。并且并没有留下任何的后遗症。这几乎是一个奇迹。” “今天我仔细检查了，以我的经验来看，她的腿并不是旧伤复发那么简单。” 看着秦楚若有所思的表情，苏医生继续道：“我以前就说过，顾小姐很有可能是情感上还有什么障碍，你该带她去看看心理医生，解开心结才是治愈的关键。” 送走医生，秦楚回到了卧室，床上的人睡得并不安稳，瘦小的身材蜷着一团，像是努力找寻一种安宁，秀气的眉头紧锁，额头还渗出了豆大的汗珠。秦楚知道，顾小黎又陷入了梦魔当中，他轻叹了一口气，脱鞋上去，将她纳入自己的怀中，顾小黎个子很高，只不过瘦小的身材此刻在秦楚宽大的怀里也只有小小一团，秦楚将人搂在怀里，一只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低声在她耳畔说：“别怕，我在。” 慢慢的，顾小黎总算平静了下来，呼吸变得平缓。 秦楚低头看着她的眉眼，手指忍不住将她纷乱的发丝顺到脑后，帮她调整到最佳的姿势之后，秦楚才轻手轻脚的起身。书房里还有成堆的工作等着他。 打开门，秦诗诗就迎了上来，刚才的情形真的吓到她了。偏偏知情的人一个字都不愿对她说。 “大哥，顾姐姐到底怎么了？” 秦楚第一次没有对秦诗诗有求必应。 “诗诗，你顾姐姐没事，别担心。”秦诗诗看到大哥的表情，知道他是不想让自己管的，可是她是真的担心，虽然只有短短的几天相处，她已经把顾小黎当成了她的家人。 “诗诗，你去休息。” 秦诗诗知道大哥的性格，不想说的事情，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说的。 第二天，顾小黎很早就醒了，吃早饭的时候，她发现秦楚不在。吴妈告诉她，秦楚上班去了。 秦诗诗吃饭的时候眼神时不时的瞟向她，顾小黎实在看不下去了，放下碗对她说：“诗诗，有什么事吗？” “顾姐姐，你昨天……到底怎 “没事，老毛病。” “你上次说，我大哥救过你的命，你的腿是不是那一次受的伤？” 顾小黎没想到秦诗诗的联想能力如此强，被她这么一问，她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了，只有含糊其辞地嗯了声。 她出门的时候，还能感受到身后秦诗诗关切的目光。 顾小黎今天是开车去上班的，因为昨天的事，秦楚特别交代，让她自己开车上班。顾小黎的名下有好几辆车，每一辆虽然没有到让人惊诧的地步，但这么开去公司还是难免引起关注，她一直想要低调，好让自己在人群之中不被人注意。可偏偏事与愿违，她的一举一动似乎都在大家的关注之下。 开着bmw——x6来做一个文书的工作，的确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顾小黎依然面无表情地坐回自己的位置，忙了一上午，吃饭的时候，她听说，昨天找她帮忙的主管已经被辞退了，跟着一起被辞掉的还有每天爱说她闲话的几个人。 怪不得今天耳根这么清净了，原来那几个喜欢八卦的同事，已经被炒鱿鱼了。 顾小黎独自占据着食堂里一个角落的位置，慢悠悠的吃着午饭，食堂里人头攒动，其实位置十分紧张，奇怪的是，大家找位置的时候都自动忽略了她旁边的空位。顾小黎像是早就习惯了这种孤单和疏离，自顾自吃完饭就上楼去了。心里免不了在想，公司里到底哪个人是秦先生的人？随后，她又笑自己笨，公司都是秦先生的，哪个是他的亲信还需要费力去想吗？ 第39章 chapter39 虽然秦楚说了帮她请了假，顾小黎觉得自己还是得跟上司打个电话。 上司接电话的时候还挺客气的，顾小黎想，大概是上头有人施压吧。 整个上午顾小黎都浑身不自在，秦诗诗睡了一上午倒时差，吃完午饭又开始活蹦乱跳的，秦楚上班去了，轻易是不会现身的，周暮云刚刚回国，一时半会儿也是没什么时间陪她的。于是，她就开始缠着顾小黎问东问西。 “顾姐姐，你跟我哥到底是怎么认识的啊？你们在一起之前，我怎么一点儿也不知道？” 顾小黎没想到她一上来就正中红心，她一向不善于撒谎，更不要说面对秦诗诗这样一双清澈的双眼，如今秦楚又不在场，没人帮她解这个围，愣了半天，她才含糊其辞地回秦诗诗：“秦楚，他救过我的命。” 这样也不算骗人，当初如果不是秦楚及时赶到，她可不就是一命呼呜，说不定下场比死还要难堪，哪有会有现在的顾小黎？现在的她至少还是生活无忧的活着。 秦诗诗双眼放光，这姑娘估计被秦楚保护得太好，满脑子的浪漫主义，只见她双手捂着脸，不无艳羡的说：“哇，英雄救美！你和大哥好浪漫！” 最后，顾小黎也不知怎么的，就跟秦诗诗一起出来做spa，一到地方，她才开始后悔，等下可得脱衣服按摩，她身上那些不良痕迹…… 她一定是脑子糊涂了，才会答应秦诗诗陪着她一起来。 秦诗诗换好浴袍看到顾小黎还是原封不动的样子，有些惊讶，问她：“顾姐姐，怎么了？快去换衣服，等下我找个手艺好的，好好给你放松一下。” 顾小黎面部有些僵硬，硬着头皮回她：“诗诗，不用了，我不受力，怕疼。” 顾小黎看她这个样子，总算是回过味来了，回想起顾小黎和大哥如胶似漆的样子，她的脸上也不禁飞起两片红霞，整个人变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顾姐姐，这里面还有好多其它的服务，也有……也有不需要脱衣服的。你试试艾灸什么的，对身体好。”她这么殷切的介绍，倒像是顾小黎才是从国外回来的那一个。顾小黎手上同类型店的会员卡多不胜数，都是秦楚顺手给她的，只不过她没有享受习惯，到这些地方来的次数屈指可数。 被人看破，顾小黎的脸色红得像是打翻了红色的颜料桶，低着头跟着服务生去了另外的包房。 折腾了三个小时，顾小黎发现这东西的确是有效果，本来酸疼难耐的腰以及僵硬的肩膀，的确得到了很大的缓解。怪不得名媛贵妇喜欢往这儿跑，这钱花得的确有值得的地方。 秦诗诗出来的时候，更是娇艳欲滴，水嫩得像是春日里楚楚绽放的花朵。的确，二十四岁，可不就是花一般的年龄？ “顾姐姐，你跟我哥在一起难道只是因为他救了你？” 小姑娘似乎对这个问题无比执着，显然她对于顾小黎的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以身相许这一说辞并不是很满意。 顾小黎心里盘算着怎么样才能让这个好奇宝宝停止好奇，包里的电话忽然就响起来了。 是秦楚的电话。 “在哪儿？”听声音，男人似乎有些疲惫。 还没等顾小黎回答，秦诗诗已经凑过来，大声的对着话筒说道：“哥，我跟顾姐姐在xx路，我们现在可饿得很，你快来请我们吃饭吧。” 电话里秦楚的声音忽然就变得轻快起来：“你们找家店坐下来，我马上过来。” 说是马上，也是四十分钟以后的事情，中间，秦诗诗又心痒难耐得打电话给周暮云，让他出来陪她吃饭。 热恋中的人，真是少见一面都不成。 顾小黎找不到借口离开，只得不情不愿地等着，秦诗诗拿着菜单让她点菜的时候，她也只是敷衍地点了几道菜，就闷着头喝茶。上好的碧螺春，喝在嘴里怎么是苦的？ 周暮云和秦楚是前后脚进的包厢，秦楚在看到周暮云也在的时候，脸色一下子就变得阴沉，他眼神锐利地看向顾小黎，像是要在她身上盯出几个大窟窿一般。 顾小黎没怎么敢接触他灼人的目光，垂着眼握紧手中的茶杯，她也不想再看到周暮云，可这场面，她或许能够冷淡地推掉一些不怀好意的邀约，可是对着秦诗诗一双澄净的双眸，她根本连不字都说不出口。 秦楚在顾小黎身旁坐下，看似无意的扫了一眼周暮云，说：“暮云也在啊？” 周暮云抿了一口茶，回他：“美人邀约，怎么能不来？”说完，眸光扫了一眼顾小黎的方向，然后转头看着秦诗诗，一副温情脉脉的样子。 秦楚的嘴角噙着一丝笑，眸光变得更加幽深，说：“想不到你也是个多情种子，小黎，你说是不是？” 周暮云的这一举动，显然让秦诗诗大为意外，同时又分外受用，她微微垂着头，耳朵尖儿都是红的。手却在桌子底下悄悄握住了周暮云的手，顾小黎想，他们可真是甜蜜。 “对不起，我上个洗手间。” 幸好，这种高档场所，人并不是很多。这个时间点，早晚不及的，洗手间更是没什么人。 顾小黎快步走到洗手盘前，扭开水喉，她用冷水摸了把脸，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镜中的女人，面色苍白，一脸失魂落魄，到底是谁？ 不一会儿，她听到背后传来了脚步声，这样陌生又如此熟悉。 秦楚从背后抱住她的腰，低头在她耳畔轻语：“怎么？看见旧情人，你不高兴？” 顾小黎不堪其扰，一双手推拒着他的靠近，道：“秦楚，别，这是公众场所。” 秦楚低低笑了一声，将她转过身来，把人牢牢困在手臂和洗手池之间，漂亮的双眸里是志得意满的笃定。 “正好，我还没有试过在公共场合呢。” 顾小黎的恳求变成了哀求也无济于事，秦楚要做的事情的确无人能够阻止，男人的气势逼人，稍稍用力就将顾小黎报坐在了洗手台上，而他自己也不容置疑地跻身到了顾小黎的双腿之间，身下的动作更是暗示意味十足地挺动。 “不要……”顾小黎是真的怕了，她绝对相信，秦楚真能干得出来。 “求我啊。”秦楚的嘴角带着笑意，好整以暇地看着顾小黎的挣扎。 顾小黎两颊都是泪，蠕动着双唇，低声说：“秦先生，求你放过我。” 她这幅全然放弃的样子，像是取悦了眼前的男人，秦楚的笑容漾得越大，心情大好的低头吻住顾小黎的唇，手指却悄无声息的溜到了顾小黎的禁区，良久，他气息不稳的抵着顾小黎的额头，说：“顾小姐，你的这里似乎跟你嘴里说的不一样。” 说完，他举起自己的手指，灯光下，那两根手指上的湿意昭然若揭，顾小黎羞愤难当，恨死了这幅身体。她到底是怎么了？ “秦楚，求求你，我们回去，别在这里……” 兴许是欺负够了，秦楚适时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冷冷看向镜中的男人，说：“周暮云，看够了没有？” 饭到最后终究是没有吃成，顾小黎双腿发软，整个人是被秦楚抱着上车，抱着上楼的。 当然，晚上秦楚依然是气势汹汹地将她吃干抹尽，昨晚身上的不良痕迹还没有褪去，她白嫩的皮肤上又添暧昧。到了最后，她实在撑不下去，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口，昏过去的时候，身上的人还在不停动作。 第二天她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将近中午，秦楚早就去上班了，工作在那个工作狂眼里到底是第一位的。顾小黎拖着酸疼难耐的身子起来洗漱，等她穿戴好一切时，有人敲她卧室的门。 秦诗诗隔着门小心翼翼的问：“顾姐姐，你身体好点儿了没有？” 顾小黎过去给她开门，笑着说：“我睡一觉就没事儿了。” 秦诗诗有些不信的看着顾小黎的脸，那上面虽然画着淡妆还是还无生气。 “顾姐姐，要不要我陪你去医院看看。” “不！” “顾姐姐！”秦诗诗有些吃惊地看着她。 顾小黎这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太过尖锐了，她讨厌医院，如果可以，她永远也不想再进医院。 顾小黎捏了捏眉心，叹了一口气，说：“诗诗，我说过我没事，等一下，我还要去上班的。” 顾小黎上班的地方是秦楚安排的，一家三四线的娱乐公司，签约的是些混迹于各大剧组的小角色。秦楚说，顾小黎受伤前学的跳舞，原本就是要进入娱乐圈的，这样离娱乐圈比较近。顾小黎无可无不可，进了这家公司做了一名闲散人士。 旷了一天半的工，也没人敢过来训她，顾小黎目不斜视，径直走向自己的位置，开始办公，倒是有些看不过眼的在背后说闲话。 “什么人嘛？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 “嘘……小声点，人家后台很硬。” “后台？不就是那谁嘛？人不早就有新欢了。” …… 类似这样的闲话，顾小黎早就听腻了，也听麻木了，她自动开启隔绝模式，自顾自动手做自己手边的工作。 这时候，一名主管过来，焦急万分的说：“小黎，你以前是学舞蹈的？” “嗯……” 没等顾小黎说完，主管就拉起她的手，说：“快快，救场如救火，现在我们那儿正缺一个伴舞。” “对不起，我跳不了。” 主管有些火大，“你大学四年不是学的这个吗？” 顾小黎依然一脸坚决，说：“对不起，我真的跳不了。” 她的脚只要接触到舞鞋就会抽搐一般的疼，她是真的跳不了舞了。舞蹈于她，已经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 主管气呼呼的走了，嘴里骂骂咧咧的：“什么人？真当自己是个宝了？” 下班的时候，秦楚打来了电话。 “下来。” 不容置疑的语气，顾小黎依然收拾好东西下了楼，她没有想到秦楚会亲自过来接她下班。 秦楚好似完全不在意媒体明日会怎么样写，毫无顾忌地下了车，为她拉开了车门。 “小黎，上车吧。” 第40章 chapter40 第二天顾小黎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她翻身下床，发现屋子里一个人也没有。 洗脸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的眼睛肿得厉害，昨晚像是哭了，她努力回想，最后的记忆断在了医院里，自己跟周暮云说话被秦楚抓包的那段，至于后来她怎么回的家，又为什么哭了，她是一点儿都记不得了。 怎么回事？难道她昨晚是在梦里哭了？梦里她有没有乱说话？秦楚……她猛的反应过来自己是从秦楚的床上起来的，这就代表她昨晚是跟秦楚一起睡的，那么昨晚…… 顾小黎知道自己或许有些不正常，有好几次她的记忆都出现了断层，虽然茫然，她却没有想过要去改变，毕竟，对于她来说，有些东西忘记了也好。 下楼的时候，吴妈正从厨房里出来，手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粥，一脸慈爱的看着她。 “饿了吧？过来把这碗燕窝粥喝了，暖暖胃。” 吴妈这么一提醒，顾小黎还真觉得腹中空空，一碗粥喝下去，顾小黎只觉得唇齿留香，整个人都暖洋洋的。等到她扫视了一眼餐桌，她才知道今天为什么怪，平时吃饭的时候总喜欢跟她说话的秦诗诗不见了。 “吴妈，诗诗去哪儿了？” “小姐啊，她去旅行了。” 这么突然，想到昨晚秦楚看周暮云的目光，再联想到这次突如其来的旅行，她无法不将昨天的事跟秦诗诗的旅行联系到一起。 “诗诗一个人去的？” 吴妈笑了笑，说：“顾小姐，你怎么还不如我这个老糊涂？小姐有男朋友，怎么会一个人出去旅行？再说，她一个人出去，大少爷也不放心啊。” 果然是一起去的。而秦楚又会想出什么办法惩罚她呢？ 班是上不成了，出于礼貌，顾小黎还是给公司去了个电话，剩下的时间，她乖乖在家等着秦楚的回来。 结果，她快睡着了，秦楚才带着一身的酒气回来。 秦楚酒品还算不错，喝醉了也不闹腾，只是动作看起来会比较迟缓。 司机把人抗进门，人就扑倒在床上。 “顾小姐，秦先生一直说要去找一个人，又不告诉我地址，我想了想，这么晚了，去哪里都不方便，就送了过来。” 顾小黎看了一眼醉眼惺忪的人，心里忍不住想，他要去找谁呢？隋昕？ 喝醉的人死沉，更不要说秦楚这一米八的一个大男人，顾小黎用了吃奶的劲儿才将人架到卫生间，费劲地为他脱下衣服，顾小黎忍着面红耳赤给秦楚洗澡。他的只手还缠着绷带，顾小黎又反身准备去厨房拿保鲜膜来给秦楚包上，谁知她刚刚站起身，就被男人紧紧拉住。 醉酒中的人眼神像是没有焦距，微卷的发丝散落在额头，让平时冷酷的男人显得有一丝脆弱。 “是你？” 男人的力气很大，抓得顾小黎的手腕儿生疼，她不知道他口中的你到底是指的谁，可跟醉酒中的人讲理简直是自找麻烦，所以顾小黎不管他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从善如流地回他：“恩，是我。” “别走……”男人忽然坐起身，猛的将人搂进怀里，顾小黎原本是半蹲着的，整个人重心本来就不稳，被他这么一扯，身子一歪也跌进了浴缸里。 顾小黎惊呼一声，又怕男人受伤的手被打湿了，索性任由男人抱着。 只是她果然想得太简单了，这个时候哪是抱一抱就完事儿的。 很快，秦楚就把顾小黎身上的衣服剥了个干净，顾小黎被他弄得浑身发软，想要站起身来根本没有力气。 “别走，别离开我，留在我身边……” 男人反反复复在顾小黎的耳边说着，语气里竟然带着几分委屈，顾小黎听得心中一痛，不知道这个男人心心念念的到底是谁。 一晚的荒唐，两人从浴室到床上，每一寸地方都好好利用。结束的时候，秦楚将人紧紧拥在怀里，沉沉睡去。顾小黎浑身粘腻，累到动弹不得，却睁着眼无法安睡。 卧室里开着壁灯，暖黄的光打在男人的脸上，柔化了男人冷硬的轮廓，睡着了的他，不复白日的森冷难以接近，顾小黎下意识抬起手，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描绘着男人的轮廓，一寸一寸，像是要用这样的方式将人铭记在心。等到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顾小黎赶紧收回手，她在干什么？ 以后的几天秦楚早出晚归，顾小黎难得跟他碰面，有一次晚饭时间，秦楚已经走进了餐厅，可是看到餐桌上坐着的顾小黎，秦楚的脚步停住，不管顾小黎的诧异，他转身又打开门出去了。顾小黎愣愣的吃完饭，忽然意识到秦楚这是在躲她。 的确，上次男人跟隋影后一起出现在她面前，不是就提示她，他对她开始腻了，只是因为意外，两人都没有谈及此事，而作为情人，秦楚从来不算苛刻，好歹自己跟着他四年，秦楚大概也不会主动赶她走。只不过，做人贵在有自知之明。晚上，顾小黎将自己的东西收拾好，搬回来自己的房间。当初，两人签合约的时候，秦楚就已经说明，除非他腻了，否则顾小黎不能离开他的身边。 顾小黎等着秦楚说出腻了的那一天。 顾小黎搬回自己房间的事情，秦楚是三天后才知道的，他这几天根本就没有回家睡。 不过他回来后的第二天早上，顾小黎醒过来发现秦楚居然睡在她的身旁，她坐起身仔细看看，发现自己并没有走错房间，她睡的是自己的床。 “等下搬回去。” 秦楚一边穿衣服一边对顾小黎说，好似对她的突然搬离不甚关心。 “可是，秦楚……”顾小黎还想说你不是不想看到我，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被秦楚打断。 “顾小黎，你要清楚你自己的身份。我们是什么关系。” 本来想好的一肚子的话，顾小黎一个字也说不出口了，只得低着头小声的回答：“情侣。” 秦楚对她的回答很是满意，他拍了拍她的脸，说：“那么，你是想让诗诗发现？” 顾小黎全然没了理由，她是被清楚包养的情人，当初白字黑字签下来，没有人逼她，既然这样，秦楚说什么，她当然要照办。可是，心里还是会有一些不甘心。 她忽然叫住就要出门的秦楚：“秦……楚，难道你觉得这么做，对诗诗好吗？她现在的幸福都是假的？” 大哥的幸福是假的，就连她自己的幸福都是假的。 秦楚等着顾小黎一字一句的说完，冷笑一声，他说：“那又如何？只要她自己觉得是真的就行。” 顾小黎咬了咬唇，停了一会儿，还是决定要说完。 “难道你不觉得这样对她很不公平？她有权利知道真相。” 秦楚点燃一支烟，烟雾缭绕模糊了他的轮廓，顾小黎听到他说：“真相？她要真相有什么用？用来痛苦悔恨？” 秦楚揽过顾小黎的腰，自上而下地看着她，眼眸里的藏着顾小黎看不懂的风暴。 “你说这些话什么意思？怎么，想要回到旧情人的怀抱？” 两人最后闹得不欢而散，秦楚更是摔门而出，顾小黎被关门声吓了一跳，心下觉得今天真是糟糕透顶。 晚上的时候，顾小黎下班回来，看到客厅里围着不少人，茶几上摆满着大大小小的盒子，周暮云一只手亲昵的搭着秦诗诗的肩，两人相携着坐在沙发上，正跟秦楚聊着天，周围的佣人人手一个礼盒，喜笑颜开的样子，让顾小黎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外人，其实，她本来也就是一个外人。 秦楚看到她回来了，很自然的拍了拍身旁的空位，顾小黎会意，慢慢走过去坐下。 想必这次旅行相当圆满，秦诗诗言笑晏晏，一副被爱情滋润的幸福模样。 “顾姐姐，你身体好了些没有？” 顾小黎被她问得一愣，秦诗诗低头吐了吐舌头，太过高兴，她一下子忘记了大哥的叮嘱，谁也不能在顾小黎面前提起那晚的事情。周暮云显然也是刚刚知道顾小黎身体不适，看了顾小黎一眼，看似无意的问：“顾小姐怎么了？” 秦楚适时地揽着顾小黎的腰，笑笑说：“没什么大事，只是被不相干的人吓到了。” 周暮云一听这话，脸色一僵，顿时没了语言，只是目光无法克制地落在了顾小黎身上。 秦诗诗对于眼前的暗藏玄机毫无知觉，沉溺在幸福中的她，但愿每一个人都是幸福美满的。 她拿起一个包装精美的墨绿色盒子，献宝一样递给顾小黎，“顾姐姐，我一眼看到这条丝巾就想到你。” 绝佳的手感，繁复的花纹隐隐带有一丝神秘，墨绿，米，纯黑几个简单的颜色，在名家的手中糅合成一股独特的美，顾小黎拿在手上也的确很喜欢。 同时，她也眼尖的发现，秦诗诗原本光溜溜的手上，多了一枚戒指。 “大哥，你有空一定要带顾姐姐去玩一玩，那里的天空真的很蓝，还会清澈得都可以看到海底的小鱼。我都舍不得回来。”说完，她转回头对着周暮云嫣然一笑。 秦楚不置可否的笑笑，捞过顾小黎的一只手来放在掌心把玩，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你们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秦诗诗双颊泛着红晕，捂着脸，嗔怒道：“大哥，干嘛突然说这个？” 最后，她还是忍不住心中满意的幸福，低着头害羞的说：“大哥，暮云已经向我求婚了。” 秦楚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周暮云，笑着说：“那就好，既然是这样，你们两个就要好好的。” 周暮云沉默的点了点头。 倒是秦诗诗情绪似乎还处在亢奋中，望着态度亲昵的秦楚和顾小黎，怂恿道：“大哥，你跟顾姐姐要什么时候结婚？总不能一辈子恋爱下去吧？” 秦楚像是对她这句问话很是受用，揽着顾小黎的手悄悄收紧，温柔的嗓音低沉磁性充满蛊惑，“那就要看小黎肯什么时候嫁给我了。” 秦诗诗也跟着起哄，笑着对顾小黎说：“顾姐姐，你听到了吗？大哥等着你的答案呢。” 顾小黎哪里招架得了这样的阵势，一颗心被搅得一团乱，她只得低头说了一句抱歉，逃也似的上了楼。 秦诗诗只道她是不好意思，并没有太在意。倒是秦楚一刻也坐不住，不一会儿也跟上楼去。 第41章 chapter41 怪不得秦楚昨天会告诉她周暮云今天回国，原来他是跟秦诗诗一起回来的。想想顾小黎觉得自己有点犯傻，当初周暮云不就是跟秦诗诗一起出国的？现在他们一起回来不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她一时想不起来，实在脑子转得有够慢。 吃完饭，顾小黎就上了楼，卧室里有专门的试衣间，她跟秦楚的衣柜一人占据着一面墙，两侧则是两人的鞋子还有其它的配件，十几平米的空间，摆满了各种各样的衣饰配件，琳琅满目不一而足，好在平时都有专门的人员负责打理这一切，要不然顾小黎还真不知道怎么上手。顾小黎自嘲的笑一笑，她这个情人还真是不太合格，家里家外没有一件事情，是她要打理清楚的。 顾小黎在众多的衣服里面挑了一件米色的洋装，既不显得太招摇也不失气场和身份。虽然秦楚没说话，她还是自动自觉地化了淡妆，经过昨晚，她愈发地了解自己所处的位置，更加明白自己改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出来的时候，秦楚看似无意的扫了她一眼，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顾小黎发觉他的嘴角似乎微微上扬了一下，这是表示他对自己今天的装束还算满意？ 而今天的秦楚也放弃了一贯严谨的手工西装，换了一身深色的休闲服，无论是颜色还是款式跟顾小黎今天的这一身倒是出奇的搭调。 难道两个人在一起久了就会有这样的默契，顾小黎在看到秦楚今天没有定型的头发时，脑子里莫明其妙就冒出了这一句。秦楚有些自然卷，平时可能是为了专业性，他的头发总是用发蜡固定成一丝不苟的样子，今天的他黑亮微卷的发丝自然垂在额前，给他平添了几分活力和朝气，这样的他看起来比平时小了好几岁，倒是挺符合他的实际年龄。要知道秦楚过完今年的生日也不过年满三十而已。 顾小黎可不会被他这样看似无害的样子骗到，她最是清楚这个男人的阴晴不定，稍有不慎触到雷区，得罪了眼前的人，她都不知道为了什么。所以，顾小黎依然怀揣着少做少错的原则，中规中矩地走到秦楚的面前，为秦楚翻好领子，抚平衣服的褶皱。 许是秦楚的心情的确很好，只见他眼底浮现难得的温柔，抓起顾小黎的指尖，放到唇边轻吻，那温柔的触觉，激得顾小黎心尖儿一阵酥麻，心里差点就要冒出，秦楚是不是爱上她的这种错觉了。 指尖一阵凉意，秦楚将一枚戒指套到了她的手指上，脸上的表情又恢复了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问：“怎么随便摘下来？是要诗诗发现异常？”声音里的威严给人十足的压迫感，顾小黎知道自己又犯错了。 这枚戒指自从四年前，她跟秦楚签订合约的那一天起，秦楚就不准许她摘下来。昨晚，她一时恍惚，洗手的时候就顺手摘了下来，现在想想真是犯了作为情人的大忌。 秦楚抓住她戴着戒指的手，与她十指相扣，两枚戒指相互辉映，戒指上的碎钻璀璨夺目，光华美不胜收。 秦楚捏起她尖细的下巴，冷冷说道：“做戏做全套。” 顾小黎沉默地点点头，说：“秦先生，这样的错误，我不会再犯。” “嗯？” 微微上扬的语气，表示这说话人开始变得不太好的心情。 “叫我什么？” “秦楚。” 秦楚赞许地摸了摸顾小黎柔顺的长发，表示对她的听话懂事很满意。 机场永远是喧闹繁忙的，可有些人就是能做到到哪儿都能享受vip的待遇，顾小黎不知道秦楚是怎么做到的，反正他们到了机场似乎就被隔绝到了喧闹之外。 实际上，秦诗诗是并不是秦楚的亲妹妹，而是秦楚的堂妹，秦楚小叔的女儿。秦楚的父母早逝，小叔也在他二十岁的时候一病不起，留下偌大的秦氏集团给兄妹两。秦楚对这个妹妹的宠溺，除了她是这世上他唯一的亲人外，还有一份无以为报的恩情在里面。当年，如果不是秦家小叔一力担当，当时只有四岁的秦楚，根本阻止不了秦楚父母辛苦一生积攒的家业被豺狼虎豹瓜分一空的后果。换句话说，没有秦家小叔，就没有今日的秦楚和秦氏集团。所以，无论是从什么角度来看，秦楚对秦诗诗好到无可救药，似乎都是理所当然的。 老远，顾小黎就看到带着墨镜，穿一身设计感十足裙子的秦诗诗。看到秦楚，原本一副女神范儿的秦诗诗，秒变少女，也不顾自己穿着十厘米的高跟鞋，飞一般扑秦楚的怀里。 “哥。” 秦楚环抱着秦诗诗，一脸的宠溺，笑着说：“还有没有女孩儿样？小心崴到脚。” 男才女貌的样子，让顾小黎不由自主地感叹秦家的好基因。 “法国好不好？” “好是好，可惜没有大哥在。” “不是有空就飞过去看你？” “大哥，一年有365天呢，只有节假日陪着我，怎么够？” 秦楚无奈的看着妹妹，眼角眉梢间都是笑意，顾小黎看得出来，秦诗诗回来，他是打心眼里开心。 解了相思之苦之后，秦诗诗才发现被他们两个晾在一边的两人，她吐了吐舌头，站直身，不无好奇地上下打量着顾小黎。柔顺的直发，大而亮的眼睛,小巧笔直的鼻子，尖细的下巴，一看就性格很好的样子。虽然听秦楚提到过，但是顾小黎，秦诗诗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不知怎么的，虽然是第一次见，秦诗诗却一下子对她产生了亲近感。 她丢下秦楚，一下子拉起顾小黎的手，笑着说：“你就是大嫂了吧？跟我想象的不太一样。” 顾小黎已经做好被娇宠刁蛮的大小姐戏弄的心理准备，没想到秦诗诗跟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她漂亮，纯净，气质优雅，完全没有因为秦楚的宠溺而变得不可一世。只是，她的这句大嫂让她耳根一热，有种愧不敢当的惭愧。 “大哥，我是不是说错话了？怎么大嫂都不理我了？” 顾小黎吐了吐舌头转身看着秦楚，嘴上说着这话，脸上的表情可完全没有这种自觉。 秦楚一下拉过顾小黎的手，淡淡的说：“她可没你这么野。” 看到两人十指交握的手，秦诗诗似乎才想起来被她晾在一边的周暮云，她转身挽起周暮云的手臂，将人拉过来，笑着给两人介绍：“顾姐姐，这是我男朋友，周暮云。” 男朋友三个字像是一枚尖锐小巧的针，瞬间就要刺破顾小黎所有关于相安无事的伪装，她的脸不可控制的变得惨白一片，只是理智告诉她，这个时候，她应该很有礼貌的跟周暮云握手，寒暄，问候。进退有度，这才作为秦楚身边人该有的气度和休养。可是，她的手指却止不住的颤抖起来，喉咙也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手紧紧握住，发不出一点声音。 场面有几秒的静默，还是周暮云很有风度地率先打破僵局，微笑着说：“诗诗，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顾小姐跟我是同一所大学毕业的。” 顾小黎想过一万遍跟周暮云重逢的场面，可惜没有哪一个是像现在这样，他们彼此身边都站着另一个人。四年的时间，让他褪去了少年的青涩，变得成熟可靠，斯文秀气的轮廓经过岁月的雕琢变得更加精致迷人，高挺的鼻梁上，一副无框眼镜更是为他平添了几分儒雅。跟青春靓丽的秦诗诗站在一起，简直就是绝配。 顾小黎听到自己用嘶哑的声音说道：“是吗？我记性不大好，不记得了。”她觉得自己一定是昨晚受了凉，要不然，嗓子怎么像是被火灼烧过一样，火烧一般的刺疼。 镜片遮住了周暮云的表情，让人看不出他的喜怒，可是顾小黎还是能够轻易从他微微抿紧的嘴唇，可以看出周暮云在生气。以前的周暮云一直都不喜欢说话，生气的时候更是让人捉摸不透，顾小黎常常被他莫名其妙的不发一言弄得很懵，反复几次之后，她才知道，一旦周暮云一言不发地抿紧了双唇，那这个人就是在生气。 秦诗诗也看出来气氛有些不对，连忙出来圆场，她挽着周暮云的手臂，却是向秦楚撒娇：“大哥，飞机餐难吃死了，我快要饿死了。” 秦楚像个掌控一切的主宰，冷眼旁观着这一切，他的眉眼依然带着笑意，看着秦诗诗，说：“这有什么难，想吃什么？”只是在外人看不到的地方，握住顾小黎的手微微用了些力气。 顾小黎感受到来自手指的压力，所谓十指连心，来自手指的刺疼，终于能够与刚才的刺疼相抗衡，她调整着自己的情绪，努力让自己不要失态。 秦诗诗可能是被西餐憋坏了，纠结了好一会儿，才说她要吃家里的饭。 秦楚从善如流，微笑着转过头，面对着顾小 秦诗诗可不管，她在厨艺这方面缺乏天分，对于顾小黎的这门技艺，她是带着些许崇拜的，尤其是将顾小黎自动代入，顾小黎是大哥的女人这一身份后。要知道，顾小黎是第一个她想也应该是唯一一个秦楚愿意带到她面前的女人。她想大哥大概是非顾小黎不可吧。不然，也不会放任一个人在自己的身边四年之久。 第42章 chapter42 顾小黎乖乖走过去，不料被男人用力一扯，就跌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男人的胸膛滚烫，心跳很快，紧紧用力的手抱得顾小黎浑身发疼，顾小黎的泪水瞬间就决堤，刚才那一幕回想起来就让她胆颤心惊，她不得不承认，一想到秦楚这个人将会在这个世界消失，她的整个心像是掉进了无底洞一样没着没落。 两人都不说话，气氛难得的静谧美好。 良久，顾小黎才想起来秦楚现在是个病人，而此刻躺在床上的床上的人肚子发出不良的声音。 “我去给你买点吃的。” 顾小黎抹干净脸上的眼泪，站起身来，又开始拘谨起来，她实在不该擅作主张主动过去抱住他，也不知道秦先生会不会生气。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眼花，她一抬眼的功夫，居然看到秦楚的双眸里饱含着温柔，柔得像是要将人融化，等她想要看清楚的时候，她却只看到难惹湛黑的眸子里只有一片淡然。 这时候，有人推门进来，秦诗诗大哭着冲到秦楚的病床前：“大哥，你没事吧。”刚刚医院通知她的时候，她的心都快从嗓子眼儿跳出来了。她的身后是跟着过来的周暮云，周暮云似乎对病房里的病人漠不关心，一双眼睛从进门开始就没有离开过顾小黎的身上。 顾小黎对他粘人的目光视而不见，转身准备出去买些吃的给秦楚，免得饿久了秦楚的老胃病又犯了。 她前脚走近电梯，周暮云后脚就跟了上来。顾小黎不想跟他有什么牵扯，按住电梯准备换另一部，不料却被周暮云一把拉住,这时电梯门合上。顾小黎知道今天怕是躲不过，索性也不挣扎了，只是往旁边走了几步，尽力来开与周暮云两人之间的距离。 周暮云当然不甘心，也不管顾小黎的脸色，凑过去继续再次拉住顾小黎的手，心里五味杂陈，涩声道：“小黎……现在就算是跟我多说一句话都不行？” 他居然还敢用两人在一起时候的昵称来叫她，顾小黎只觉一口血涌上喉头，吐也不是，咽下去也是万万不能的。顾小黎转过头深吸了一口气，等到一股浊气呼出胸腔之后，她整个人的情绪也恢复了平静。 再面对周暮云，她已经能够做得到心静如水，过往的是非恩怨，她不想追忆，也不想再触及，毕竟四年了，一切早已物是人非。 “周公子，到底要说什么？”周暮云一向以翩翩公子自诩，这句周公子由顾小黎说出来倒是像当面打脸。倒不是顾小黎想要追讨什么，她只是不愿意被人逼迫。 周暮云面色一紧，顿了一下，还是先将其它的情绪收了回去，只是紧紧抓着顾小黎的手并不愿意松开，倒真有几分失而复得如获珍宝的意思，顾小黎也懒得跟他拉拉扯扯，他要说什么就说，说完了自然会松开她。 “小黎，离开秦楚。” 没想到他憋了半天是要说这样一句话，顾小黎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他，一张脸冷若冰霜，语气也是出奇的冷：“周暮云，我很好奇，你到底以什么身份来说这句话？” 任何人都有资格说这句话，只有周暮云不能。 周暮云大概是真急了，以往淡定自若荡然无存，此时风度全无，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女人，他心里又急又气又是怀念。忽然，他情绪失控的将顾小黎拥在怀里，颤声说：“小黎，不要这么看着我，不要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这四年来，我从来没有忘记过你。”他实在受不了顾小黎用看陌生人一样的眼神看着她，以前顾小黎每每看着他的时候，眼神里满满当当都是迷恋和柔情，而现在，他找不到一丝一毫过去的熟悉。他抛开了一切才说出了这一席话，满以为怀中的人，会感动到两眼泛着泪光，然后毫不犹豫地回到他的怀抱。 顾小黎像是听了天大的笑话，四年都没有忘记过她，真是一句天底下最可笑的笑话。那这四年来他都去了哪里，当她躺在血泊里，一遍一遍地拨打他的手机的时候，他在哪里？ 顾小黎一下一下地掰开他的手指，表情淡然到水波不惊，一开口就是冷静到可怕的语气，她听到自己说：“周暮云，有风度一点，四年前我们就结束了。” 周暮云惊讶的呆呆站在那里，眼前的人除了比四年前瘦一些，还是记忆中的模样，可是，为什么他会觉得那样陌生？ 有什么似乎在悄无声息地从他生命里溜走，他极力想要紧握住，却发现握住的是一片空。 “小黎，如果你跟秦楚在一起很幸福，我不会打扰。可是，现在……”他欲言又止，毕竟是书生意气惯了，太低劣的话他说不出口。 顾小黎知道他指的什么，对他的话不为所动，只是冷声提醒：“周公子，别忘记你现在的女朋友是秦诗诗。” 一句话正中红心，周暮云一下子像是泄了气的皮球，气势全消。 “叮……”没有一刻会让顾小黎觉得电梯停住的声音让这般的悦耳。电梯门打开，意料之外的一张脸出现在了门口，秦楚表情森冷，审视地看着电梯里面的两人，直到顾小黎被他看得头皮发麻，秦楚才收回自己的目光。 他一言不发的走过去，稍稍用力就将人拉进了他的怀抱，扫向周暮云的双眸，犹如利剑，满是警告。 周暮云的一颗心已然乱了，此时还要做最后的挣扎，他犹自站在电梯口，低低的声音满带着不舍：“小黎，为什么跟我分手。” 这句话让顾小黎浑身一僵，她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整个人簌簌发抖，缩成了一团，而一旁的秦楚剑眉微拧，不顾手上还绑着绷带，一下子将人横抱起来，大步地往前走。 走出几步，他忽然停住，轻嗤一声，微微侧首，问身后的人：“你当真不知？” 说完，也不顾身后的人如何，迈开长腿大步向前，怀中的人似乎被触动了某个开关，浑身上下颤抖得厉害，漂亮的大眼睛紧闭着，不断有泪水无声的流淌，双手无意识地紧抓着秦楚像是抓着最后的救命稻草，秦楚面不改色地任怀中的女人手指抓挠着他绑着绷带的手，只管大跨步地往车子停靠的地方走去，那里早已经有司机拉开了车门，坐在里面的秦诗诗看到两人这幅样子，吓得大叫：“大哥，顾姐姐怎么了？她现在这个样子不是要找医生？”秦诗诗觉得大哥真是反常，顾小黎如此反常的模样，他不把人应该把人送进医院吗？怎么反而要离开医院？ 秦楚用力将人拥入怀中，低声说：“医生帮不了她。” 没有看到跟上来的周暮云，秦诗诗也顾不上了，一晚上这个那个的出事，她也没心情跟周暮云你侬我侬，打了个电话给周暮云交代了一声，她要跟着哥哥一起回家。幸亏，她一颗心七上八下，根本听不出周暮云声音的不同。 回到家，又是一通折腾，顾小黎像是瞬间变回了缺乏安全感的小婴儿，整个人蜷成一团，手臂紧紧搂着秦楚，仿佛这个人就是她全部的依靠。秦诗诗眼看着秦楚打着绷带的手又开始渗出血来，却无力阻止，顾小黎此刻的样子实在是让人揪心。她双眼紧闭，上下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嘴里念念有词，整个人意识不清。 “不要……放过我……” 秦楚将人抱回自己的卧室，整个人已经浑身是汗，今天一天他也累极了，可是更多的是心理觉得疲惫到极点。即使怀中的人还在紧紧的搂着他，可意识模糊的她嘴里反复喊的却是另一个人的名字。 “暮云，救我！” …… 一声又一声，像是一把匕首，反复戳刺着他的心，这种痛凡是经历过的人都不会想要有第二次。 “大哥……” 秦诗诗在门外急得团团转，不知道该怎么样才能帮到两人，秦楚抬手捏了捏眉心，整个人倦极了，门外的人还需要他的安慰。 他站起身，拉开门，尽力用平静的语气跟秦诗诗说：“没事，我可以搞定，你睡吧。” 秦诗诗看他的样子，哪里睡得着，可是看这样的架势又不像是第一次发生，估计大哥真的是有办法，看秦楚如此坚持，她也只好作罢。 床上的人还在求救，秦楚走过去，将她的手拉过来，拿起她的手机将话筒放在她的耳边，手指牵引着她拨通了一组号码，很快他口袋里的手机响了，秦楚另一只手拿出手机，接通了电话。 “喂……”低沉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寂寞又空洞，但对于某些人却像是救命的良药。 顾小黎猛的坐起身，双眼放空的看着前方，一双手紧紧抓着电话，样子就像是抓住了最后的希望，她努力贴近话筒，牙齿还在上下打颤，“暮云，你终于接电话了。” “嗯。” 顾小黎哇的一声哭出来，想到自己似乎不能哭，又马上憋了回去，“暮云，快来救我！我疼……” 秦楚心中一酸，低低回了一句，“我马上来。” 他关了灯，只留一盏昏黄的壁灯，即便此时顾小黎根本认不清楚人，她也不愿意她愿望落空。 “暮云……” “嗯。” “你来了。” “没事的，小黎，我在。” “暮云……” “嗯。” “你真的来救我？” “小黎，没事的，我在。” …… 一遍遍的确认，反反复复似乎永无止境，可惜，怀中的人想要找的却不是他。 终于，顾小黎像是确认了自己的安全，累极了的她最终沉沉睡去，而第二天醒过来的她也将忘记今晚发生的一切。 秦楚将人放平躺好，将空调调到最舒适的温度，又拉过一床薄被为她仔细盖好，这才站起身来。 左右是睡不着了，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想起来房里不能抽烟，他拉开了阳台的门，对着漫天的星辰吞云吐雾。 一支接着一支，他的大脑却越来越清晰，脑海里不断闪现的是四年前他去救顾小黎的那一幕：当他得到消息感到的时候，顾小黎已经浑身是血的躺在地上，衣衫林乱，浑身的伤痕，最为触目惊心的是她的双腿，脚踝处的骨头被人一点点敲碎，脚下的血如同小溪，蜿蜒绵长，染红了她身下的地面。 第43章 chapter43 b市q大的经济系某门课，最近异常火爆，不说别的，单单出勤率这一项居然达到前所未有的百分之三百，便足以说明问题。 据说，只要是他的课，原本只会稀稀拉拉坐着几十人的阶梯教室，如今却是一座难求。最火爆的时候，座位满了，有些学生干脆挤在过道上，有的甚至直接靠在教室的墙上听课。 这样火爆的场面，在q大百年的校史上来说，并不多见。似乎，教这门课程的教授，个人魅力不容小觑。 值得一提的是，在他众多的追捧者中，女性占有绝对性的比例。 年轻，英俊，睿智，博学，慎思，幽默……年仅二十五岁的司徒醒，的确有让人着迷的资本。m国著名大学经济学和教育学的双料博士，又曾在华尔街展露过头脚，他曾拥有过的殊荣，虽并不是每一个人都熟知，但是从他幽默风趣，又精准犀利的授课中可窥一二。 最让他的学生大为称道的是，这位年轻又富有才华的教授，并没有太大的架子，只要是学术上的问题，无论大小，都可与之探讨，态度谦逊，绝不会有丝毫的不耐烦。 据说，他还是单身。知道这一点后，或公开或含蓄向他表达好感的女学生，几乎前仆后继。谁知，如论这些人是优秀或是平凡，是外在耀目，还是内里睿智，通通失败而归。 司徒醒始终如一，与每一个人都保持着合理的距离，不会太远，也不会多近。 他会绅士地维持着表白者的尊严，拒绝表达得清楚明白，却又不会让人太过难堪。所以，那些率先吃螃蟹的人，虽然失望，对他的拥护倒是一如既往。 于是，众人疑惑：这样一个几近完美的男人，怎么样的女人才能入了他的眼？ 有谁知道，人见人爱的教授先森，却独独要吊死在一棵树上，而且这还是一颗看起来不会开花的铁树。 关于如何让“铁树”开花，教授先森稍稍有些苦恼，他只好放下身段去请教自称为恋爱专家的好友。 难得的奇观，司徒醒居然有事求叫她。 荀俊听得双眼放光，又万分好奇：那个女人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存在，居然让因为一直单身而被人私下定义为gay的好友动了心？ 故意卖了一下关子，荀俊并没与马上回答好友，良久，久到那人耐心就要被耗尽的那个点，他才遥遥对着一楼舞台中间那个魅力四射的发光点，扯出一个狡黠的笑，嘴里只说了四个字：“投其所好。” 字面上的意思当然很清楚，话谁不知道说，关键是他连她好什么都不知道嘛。 双眸无意识地扫过群魔乱舞的舞池，突然，他目光定住，稳稳地落在了靠近舞台一角的某处。那道熟悉的瘦削身影，她怎么会来这儿？ 匆匆起身，他准备去看个究竟。荀俊也正好要去接他的亲亲宝贝，没空理他，暂且放过了这个凑热闹的好机会。 等到司徒醒挤过一道道的人墙，来到她刚刚站立的位置时，他已经找不到他了。这时，舞台上的钢管舞表演已经结束，紧接着的是一个摇滚乐队的表演。 舞池里的人也三三两两地散开，他并没有看到那道熟悉的背影，悻悻地往回走，他想他是看错了，看她一本正经的样子就不会是来这里happy的人。 突然，本来演唱得亢奋激昂的乐队没了声音，他下意识地转头望去，这一下他终于确定那他看到的那个人就是她，甘一诺。 只是，现在站在台上的她，与他曾见过的样子相差甚远。妆容艳丽夸张，穿着性感火辣，咋一看，哪还有飒爽的模样，如果不是因为他眼睛够毒，只怕也就真认不出来了。 而此时，甘一诺的心情可以用四个字来概括——难以置信。 如果不是听到唱歌的这个人声音如此熟悉，她简直都不敢认。这个画着大烟熏，带着鼻环，唇环，头发染得五颜六色的男人是她那个优秀上进的亲弟弟。 他现在不是该在学校里好好上学的吗？ 事情还没有弄清楚前，甘一诺告诉自己必须冷静，所以，她极力用平静的语气说：“甘一言，解释一下。” 被称为甘一言的年轻男人，无所谓地耸耸肩，懒洋洋地对她说：“你都看见了，我还有什么好解释的？”说完，他对着麦克跟听众说了句对不起，不管台下已经嘘声一片的众人，转身就要走。 甘一诺当然不能这么放任他离开，三两步就赶上他，一把抓住他的手臂，被甘一言一下甩掉。情急之下，她用了擒拿的招式，总算是将甘一言给抓住了，双手条件反射地去摸腰后的手铐却摸了个空。 钳制住比她高出一个头的弟弟，甘一诺调整着自己的情绪，她并不想对他发火。 “甘一言，我不管你到底怎么回事，今天你必须给我说清楚。”说完，甘一诺对着隐蔽的麦克说了句对不起，简单地说明了一下这边的情况，她让同事先离开，将不停挣扎的甘一言押着往外走。她今天是要做诱饵来抓变态杀人犯的，可是，这个是她最爱的弟弟，她仅存在世上唯一的亲人，她无法在当下做到公私分明。为了他，她不得不暂时放下心中的原则，丢下任务，马上将他带回家。 甘一言还在拼命挣扎，即使身高上高出了姐姐一大截，可他怎么也挣脱不了她的钳制。 忽然，他不怒反笑，扭曲着身子对身后的甘一诺说：“姐姐，今天你不用去办案吗？怎么有闲工夫来管我的事？” 这么一笑，总算让她明白过来，心也跟着又苦又涩起来。原来，她的弟弟，根本就没有走出那件事所带来的阴影。他一直都在怨恨着她呀！ 甘一诺突然之间不知道该对弟弟说些什么，双唇蠕动了半天，声音变得干涩暗哑：“一言，我……”一时间，她的一颗心被慢慢的愧疚和后悔所占据，如果那一天，她没有加班，如果那一天，她的手机没有自动关机。他的手就不会…… “如果你是想道歉，那就不要开口了。因为那毫无意义……” 是啊，道歉的话，她早就说过几百遍。可是，一言的手还是废了。这个事实，根本不会因为她的愧疚而改变。 是她，毁了弟弟的前程和梦想。 此时的灯光昏暗而暧昧，甘一言的脸罩着在迷离的光线中，样子变得有些模糊不清，甘一诺忽然发现她似乎一点儿也不了解现在的弟弟。 像是觉得还不够彻底，甘一言嗤笑一声，继续道：“呵，甘警官，看你的表情，不用这个样子，我右手废了，不是还有左手呢！”说完，他不可遏制地大笑起来。 甘一诺无言以对，他说的每个字都像是细小的针一般直直插.入她的心脏，这种痛，尖锐到她想大叫，可是又发不出一点声音。 两人纠缠着出了喧闹的夜场，无论如何，甘一诺不想看着自己一直都优秀的弟弟继续这样。首先，她必须带他离开这里。这儿根本不是适合他待着的地方。 甘一诺拉着弟弟拦了很久的车，司机一看到他们两的打扮，再加上两人这么激烈的动作，纷纷委婉地拒载…… 正一筹莫展时，一辆黑色卡宴开了过来，慢慢停在他们面前。 司徒醒摇下车窗，对着甘一诺说：“上车，我送你们回家。” 站在原地犹豫了片刻，甘一诺还是拉着甘一言上了车，目前为止，她只能选择接受他的帮助。 关上车门，甘一诺对着前排俊挺的身影，诚恳地说了句谢谢，是打心眼的感谢，他的帮忙，对现在的她来说，如同雪中送炭。 一路无话，甘一言也放弃了在她眼皮底下溜走的想法，默默将头转向车窗，避开与甘一诺眼神的接触，他开始闭目假寐。 心道：该来的总算来了，那就一次来个痛快。 车子的性能很好，带着他们游刃有余地在密实的车河里游曳，等红路灯的间隙，司徒醒扫了一眼后视镜，刚才灯光太暗，他并没有看得很清楚。 今晚的甘一诺如的确很不一样，原本白皙润泽的脸上画着浓浓的妆，乌黑的直发在脑后绾成一个秀雅的髻，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身上的黑色抹胸小礼服，将她的好身材展露无遗。胸挺，腰细，臀翘，腿直，活脱脱一个尤物。 今晚的她，妖娆，性感，迷人。有一种动人心魄的美，让他的心跳跃的频率不自觉的加快。 这女人，总是能够让他惊艳。 而最让他觉得大有收获的则是：他第一次在这个女人的脸上看到那么多的情绪变化，惊讶，愤怒，失望，不可置信…… 原来，她也会有情绪波动的时候，而能让她有如此变化的人，就是那个打扮得很另类的男人——她的弟弟。 刚 第44章 chapter44 在这种情况下再遇到她，甘一诺感到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如果只是巧遇，事情未免也太凑巧了。而且，她什么时候跟陆家夫妻这么熟？ 田甜是甘一诺的大学好友，一个背景成迷的女孩，虽然她对所有的人都保持着温和的微笑，但是骨子里掩盖不住的清高，还是让其他人对她望而却步。所以事实上，她看起来人缘很好，但真正亲近的几乎没有。 但是奇怪的是，她跟冷冰冰的甘一诺却出奇的投缘。甘一诺在大学期间基本没有什么同性缘，一方面她个性比较古板，又一门心思钻研学习，其他女孩儿关注的话题，她插不上嘴也不感兴趣，久而久之，众人也觉得她格格不入，自然而然就疏远了。 偏偏这个田甜跟她似乎趣味相投，两人一起学习，一起讨论模拟案情，一起体能训练…… 甚至，有时候，跟陆非吃饭，她偶尔也会带着田甜一起。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们也算是闺蜜。只不过，两人似乎都很默契地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田甜一直对自己的身世讳莫至深，甘一诺没有去追问；甘一诺对于自己的私事避而不谈，田甜也从不好奇。 尽管如此，两人关系还是不错的。这种亲密一直延续到工作，毕业后，两人都考到了现在的刑警队，又成了同事。 一直都是好好的，一年前，她突然辞职，此后就杳无音讯。甘一诺也曾对于她突然离开耿耿于怀了一段时间，最后还是释然了。毕竟，人人都有可能有不得已要去做的事情。 田甜是个长相很甜美的女孩，与甘一诺同岁，但从外表来看，她显得比甘一诺小上几岁。再加上她穿衣打扮时尚潮流，更显得青春娇俏，无形间倒像是拉开两人的年龄差距。 她倒是显得淡定自如，脸上带着一贯完美无暇的微笑，非常自然地跟甘一诺打招呼：“一诺也在？”这语气，好像她们不过昨天下班才刚刚告别。 甘一诺发觉自从田甜出现了以后，陆家夫妻两的脸色似乎变了变，她心里疑虑重重，依然不动声色地跟田甜打了声招呼。 只是，此时此刻实在不适合表达久别重逢的喜悦，更何况，这人出现得这么突然，让她猝不及防。 田甜似乎也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简单地安慰了三人几句，就匆匆离开了。 突兀地出现，又风一般的消失，这女人的行径，让人如坠云雾。 甘一诺望着她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是她太敏感吗？她怎么觉得田甜跟陆家夫妻之间似乎多了什么她不知道的关系呢？认识这么久，她可从没听说她跟陆非家有什么亲戚关系。 一整天以来的不安，几乎在这一刻达到了极致。她拼命压制着心底不受控制的猜疑，对自己做着心里暗示：冷静，一定是她自己想太多了。 陆天放大概是看出了她脸色的不对，这才跟她解释，他们在m国最困难的时候，田甜帮了他们不少的忙。 原来他们是在m国重逢的。 甘一诺接受着这样的讯息，却没有过多的追问，她感觉到陆天放并不愿意过多的谈论这件事，这更让她更不解。 如果田甜真的做了雪中送炭的事情，他不是应该语带感激的？ 到底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发生了什么？不好的预感像一条毒蛇，缓慢又恶毒地占据着她的心，让她不可遏制的忐忑不安。 手术从下午一直持续到深夜，时间缓慢地滑过了十几个小时，尽管田甜给他们买了不少吃的，护士也热心的送来了食堂的饭盒，三人都没有什么胃口。 而甘一诺那个破胃，终于不堪折磨，再次光荣的沦陷，痛得里面像是有一把刀拼命在翻搅一般。 甘一诺连忙从包里拿出常备的药来，这时，头顶传来一把有些熟悉的女声：“甘小姐，给你水。”甘一诺苍白着一张脸，抬起头，这才发现跟她说话的就是上次接待她的护士。 甘一诺说了句谢谢，接过水杯。 小护士浅笑着问：“甘小姐，你脸色不好，要不要看一下医生。” 甘一诺知道自己现在的脸色一定非常难看，但是要让她现在离开这里，这绝不可能。 陆天放也发现她的不对劲，拍了拍她的肩说：“孩子，你身体不舒服，还是先去看看吧，看完早点回去休息。这里有我跟你阿姨呢。” 甘一诺吃了药，胃里终于不那么绞痛了，她舒了一口气，回他：“我没事，老毛病了。吃了药很快就好。”说完，她已经坐直身，显示她已经没事了。 陆天放摇了摇头，知道再劝也没用，只是叹了叹气，轻轻地拍了拍的肩。而一旁的向翡今天似乎丧失了所有的战斗力，由始至终都像是两人之间的一个局外人，一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紧闭的手术室的大门，僵直得像个雕塑一样。 于她而言，这个儿子寄予了她所有的希望。而一个母亲为生死未卜的孩子担心的心情，不是随便什么人就能体会的。 小护士并没有马上离开，接下来又神奇地塞给甘一诺一个保温杯，笑着说：“甘小姐，这里面的汤是养胃的，你喝一点吧，刚看你什么都没吃。” 她的过度热情，终于让甘一诺发觉不对劲，碍于陆家夫妻两就在身边，她并没有问小护士，她是怎么知道她有老胃病，又为何会对她特殊照顾的。 因为，结果大概不是她想知道的。 避免麻烦，她把杯子接过去。 小护士转身去忙自己的，陆天放不由得流露出几分疑惑，但终究什么都没有说。 甘一诺终是浪费了某人的好心，那杯百年老字号的靓汤寂寞地被搁置在了一旁。 直到凌晨的时候，手术室外的灯才熄灭。三人不约而同地站起身，表情紧张，又带着满满的期待。 手术室的门总算是开了，出来了好几个穿着手术服的医生，甘一诺一眼就认出其中一个是林正，现在的他显得很疲惫，其他的医生也跟他情况差不多。 但几人的眼神里兴奋的光却是掩盖不住的。 手术很成功！ 再没有比这更好的消息了。三人听了都是百感交集，一向稳重沉着的陆天放甚至激动地抱住了告诉大家这个消息的林正，向翡则是毫无形象地嚎啕大哭。 林正被抱了个满怀，稍稍有些尴尬，但很快就适应过来，毕竟这种事情他经历的太多了。 等到他们情绪都稳定下来，林正才告诉他们具体情况。陆非脑中的子弹他们已经取了出来，同时，他们为他做了干细胞移植手术，用来激活他部分沉睡萎缩的脑细胞，以期达到最好最快的治愈效果。但这些还只是第一步，如果一切顺利，他苏醒过来，以后的日子他还需要经历漫长的复健来恢复身体的各项机能。甚至连语言功能也要开始重新训练。 “真正的恢复还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请你们家属要做好思想准备。”说完，林正朝甘一诺投来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看得甘一诺莫名有些心虚。 有意思了，万人迷中意的女人还是有夫之妇，真精彩。这个消息再一次镇住了除荀俊之外的一干好友。 司徒醒的品味，的确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其中一位个子很高的外国医生，应该就是传说中的专家，他走到甘一诺的面前，用蹩脚的中文说了一句：“missgan，请转告，欠他的赌注，我还清了。” 莫名其妙的一句话，让甘一诺都没明白谁是谁？是谁？ 林正这时候非常好心地提醒迷茫中的甘一诺：“是司徒的英文名。” 居然是他！虽然甘一诺不想承认，这一刻，对于他，她心里还是满满的感激，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她不愿去多想，那是不是某一刻的感动。 居然是他，在暗中安排好了一切！ 这是陆天放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既然是这人帮他们夫妻两救了儿子，他当然想要当面感谢一下。 林正似笑非笑地说：“你们最要感谢的恐怕还是眼前的人。”说完，他将视线投递到甘一诺的身上。不由得再次细细打量起眼前的女人：不知道这女人到底有什么魔力，居然能让司徒醒这个家伙动用了他们这帮好友，竭尽全力地帮她。甚至，居然能在她不知情的前提下，不声不响地救了她的未婚夫？ 这下，陆天放也看出了一些门道，甘一诺似乎跟这医生口中所说的“司徒”关系很不一般。 “小诺，你跟那位——司徒先生关系好像不错，什么时候把他约出来，我们应该好好谢谢他。” 他的语气让甘一诺听出他隐而不发的不悦，可是偏偏又无话可说，只有硬着头皮应承着。 陆非已经被送到了加护病房， 第45章 chapter45 秦楚宠溺的抱住他，将他放在大腿上坐好，然后捏了捏他的脸，微笑着说：“嗯？我不是说过让你用中文。” 那男孩眨了眨眼睛，有点儿小委屈，却还是抱着秦楚的手臂，磕磕巴巴的叫道：“爸、爸。” 顾小黎犹如被人当面打了一个耳光，半边脸孔都开始发麻了，她觉得自己那点小心思真真可笑。她怎么会没想到呢？秦楚的身边从来不会缺人陪伴。六年的时间实在可以改变太多事情，比如足够多金 这时，一个穿着得体的中年女子匆忙赶了过来，看起来像是家庭教师一类的，秦楚比了个手势叫她退开了，他将那男孩抱起来转一个身，指着顾小黎道:“跟阿姨打个招呼。” 那男孩十分听话，先打量了顾小黎一眼，黑葡萄一般的小眼珠滴溜溜的打量人的时候煞有介事，那架势倒带着一些秦楚的影子，他眼神很快，不过数秒仿佛就打量够了，然后开口道：“阿姨好。”或许是因为没有国语的语境，他说起中文来稍稍显得僵硬。 他的五官还没完全长开，但分明遗传了秦家人的美貌，配上身上的小西装，一副小小的绅士模样，看起来玉雪可爱，让人忍不住心生欢喜。秦楚已经是如此出众了，不知道孩子的母亲长得什么样，不过，以秦楚的眼光，想来自然也不会差。 顾小黎静静望着他，心中再是五味杂陈，也不由得回他一个微笑。 “你好，”她伸出手摸了摸男孩柔软的黑发，问，“你叫什么名字？” “长安。”男孩的中文说得不是特别溜，但发音还算标准，“秦长安。” “小安今年几岁了？” 秦长安眼眸乌黑，像是对于顾小黎这样的问话心生疑惑，他转回头望了一眼秦楚，见他并没有阻止的意思，他才慢吞吞伸出五根手指，颇有些得意劲儿，仿佛他长到五岁是相当了不起的事。他的小手肉肉的，胖胖的，一直在顾小黎眼前晃，显得狡黠又可爱。 顾小黎猜想，秦楚小时候大概也是这副神气，想到这里她不由自主的露出几许微笑。顾小黎几乎是毫无缘由地喜欢上了这个孩子。忍不住就像他招招手，柔声问他：“小安饿不饿？要不要吃些点心？” 说完，顾小黎拿起一块看起来就甜糯爽口的点心，伸到秦长安的面前，一脸的笑意看着秦长安。 秦长安再怎么机灵，毕竟是个孩子，顾小黎眼看他悄悄的咽了一下口水又忍住了，转头看向秦楚，煞有介事的说：“爸爸不让我乱吃东西。” 顾小黎有一些尴尬，手悬在半空中收也不是，放也不是，幸好，这时秦楚替她解了围，对着秦长安说道：“这是今天的甜品份额，不许再吃其他的了。” 他的语调严厉之中蕴含着一股亲昵，顾小黎偷看看他，果真是一副好父亲的做派。 秦长安得到特赦，眼睛笑得弯弯的，他很有礼貌的接过顾小黎手中的点心，开心的吃起来，期间，他的嘴角不小心沾上了些许点心的细屑，而秦楚看到了，自然而然的用手抹去，全然没有一丝不悦。 顾小黎默默看着一大一小两人的互动，心里莫名开始酸楚，她大概没想到一向脾气阴晴不定的秦楚，居然有这样温柔耐心的一面，仿佛他的轻度洁癖也忽然消失不见。 吃过了顾小黎给的点心，秦长安明显对顾小黎态度亲昵了些，他一点也不怕生，拉着顾小黎的手道：“阿姨，过来陪我玩。我给你讲一讲我在幼稚园的趣事。”说完，他竟是从秦楚身上下来，将小嘴凑到了顾小黎的耳畔，想要跟她说上几句悄悄话。 顾小黎刚想回答他，就听秦楚道：“阿姨的手受伤了，改天再陪你玩吧。” 边说边向那中年女子使了个眼色，对方立即会意，走过来将秦长安牵走了。秦长安似乎跟顾小黎十分的投缘，只是一块点心，几句话的功夫，竟像是忽然跟顾小黎娴熟起来，一边往外走，他还摇着小手依依不舍的跟顾小黎道别：“阿姨，byebye——” 顾小黎的目光跟着他走了一阵，直到那道小小的身影消失不见，她才转回来看向秦楚，感叹道：“小安真是可爱。” 秦楚目光温柔，像是回忆起来什么，道：“他平常在家里的时候顽皮得不像话，也只有到了外面才会乖一些。”那语气，分明有几分骄傲在里面。 顾小黎收回目光，没话找话一般的问：“你也是来度假的？” 秦楚看了她一眼，回答道：“来谈生意。长安没人照顾，只好带在身边。” 顾小黎的脸到现在还隐隐发烫，但一颗心已镇定下来，明明嘴里发苦，她还是强迫自己露出一丝微笑道：“我不知道秦先生已经结婚了，恭喜你。” 她努力拉长自己脸部的笑肌，好让自己的微笑看起来轻松又自然，好让自己说出的祝福显得真心实意。 秦楚定定看了她一眼，而后露出一点笑容，右手无意识地碰了碰左手。顾小黎注意到他的手上并没有戴婚戒，只有左手无名指上有一圈细白的印子，这是长年戴戒指留下的痕迹。 顾小黎的手上也有相同的痕迹。 或许，他只是不喜欢戴婚戒或是戒指。顾小黎如是想，可是那道细白的印子却似乎一直不停在她眼前晃，让她的心开始有些动荡不安起来。 秦楚端起咖啡喝了一口，问：“你呢？还跟周暮云在一起？” 顾小黎没想到秦楚会这样想，她想起周暮云的出事前在她面前的控诉，看来周暮云是小人之心了，秦楚多年前可能对周氏有打压，但是估计后面周氏的没落不过是气候尽了。 她其实可以撒一个小谎来挽救一下自己现下觉得尴尬的心情，反正秦楚远在国外，总不至于还要来查她同谁在恋爱，但她还是如实答：“我没有跟周暮云在一起，事实上这么些年我跟周暮云只见过两次。” 事实上自从秦诗诗出事之后，她跟周暮云彼此离开医院之后，她就再没跟周暮云联系过，至于后面的两次见面，也非她所愿。 秦楚看了看她，意味深长地“啊”了一声，然后说：“我还以为……” 他没把话说完，但他以为的是什么，彼此心知肚明，也就心照不宣了。 顾小黎觉得秦楚太不了解自己了，秦诗诗出了那种事，她怎么可能再心安理得的跟周暮云在一起？更何况……关于真爱之吻…… 顾小黎深吸一口气，像是暗暗为自己鼓足了勇气，说：“我已经拿到了那枚真爱之吻。秦楚，我也记起来从前的一些事……” 她的话还没说完，不料却被秦长安玩乐的欢声笑语盖了过去。 原来，他跟外面的几个年龄相仿的洋人孩子玩在一块，又玩起追逐逃跑的游戏，他跑得满头大汗，脸上洋溢着快乐无比的笑容，一边跑还一边大声的叫，中文英文轮换着喊：“dad！爸爸！救命！” 秦楚被他这叫声吸引过去，转过身冲他点了点头，眼睛里溢满着笑意。他已是一个孩子的父亲，当然事事以自己的孩子为先。 顾小黎霎时醒过神，这才意识到今时不同往日，如今已经不是当年。她还在这里絮絮叨叨的，再提那些陈年旧事有什么意义？难道她还要等着秦楚介绍秦太太给她认识？ 人贵在有自知自明。 她一下子如同在严寒的冬日里饮了一杯放满冰块的冰水，脸上心头的的热意彻底褪下去，满心的期待也缓缓收了回来。她真是够笨了，居然还要坐在这里跟秦楚回忆当年，秦楚大概是当了父亲，做事情都会仁慈一些，被她啰嗦了这么半天，估计心里已经够烦了。顾小黎这么想着，已经有了决定。 秦楚跟秦长安亲子互动完了，才心满意足的回过头来问她：“抱歉，你刚才说了些什么？” 他是真没听见，还是假装没有听见。 顾小黎如是想，难道她忘记了，秦楚最是擅长睁着眼睛说谎话的了，不过无论如何，也要谢谢他的仁慈，不然她还真有些无地自容了。 “没什么，”顾小黎对着他笑一笑，说，“我是说，时间不早了，我差不多该告辞了。” 秦楚显然有些措手不及，下意识就开始挽留：“马上就到了晚餐时间，不如留下来一起吃晚饭？” 他用的仍是从前的一贯口吻，假装情侣或者分手，统统由他说了算。 顾小黎从他的眼睛里看不出他是真心还是假意，不过她想，这也不过是秦楚的礼貌，毕竟两人曾经相识一场，他也不会显得太过无情，以免失了风度。 顾小黎当然不会傻到满口答应，她脸上依然挂着笑，对秦楚说道：“这几天看了很多美景，忽然灵感爆发，想要赶紧回房间去编舞，你知道灵感这东西总是可遇不可求的。” 她说的理由这样冠冕堂皇，秦楚一时之间竟然无法辩驳，只得说：“你应该不急着回去吧？” 顾小黎一怔，随后摇了摇头，说：“假期还没有满，我可能还要待几天。”说完她匆匆告辞，不敢去臆想，秦楚问这句话背后的真正意思。 回到自己的房间，顾小黎才惊觉自己后背竟然沁出了些许的冷汗，她闭上眼深呼吸了几次，才让自己的一颗心归于平静，然后，她拿出自己的行李箱，有些急切的拿出那枚古董戒指。 真爱之吻？如今放在她的手里总觉得像是一个笑话，顾小黎用眼神仔细描绘着戒面上每一道暗纹，像是做最后一次告别。曾经心驰神往的小心思，到了今天也该断了吧。顾小黎最后看了戒指一眼，重重合上了戒盒。 第46章 chapter46 说起来，顾小黎这样回到自己的房间像是落荒而逃的。她将戒指收好，忽然就想起了从前跳舞的时光，她打开酒店里的音响设备，对着穿衣镜开始旋转起来，一圈，两圈……直到她再也转不动了，她已经浑身是汗了，她瘫坐在地板上微微喘着气，然后洗了一个热水澡，才觉得通体舒畅了些。 她缓缓走到窗前，轻轻推开窗，远眺窗外的海景，她选的这间房视野极佳，只是站在窗前，就能将美景尽收眼底。时间一晃就到了黄昏，海面上霞光万丈，远处悬崖边的落日叫人深深震撼。 秦楚没来打扰顾小黎，只是让侍者送了晚餐过来，另外还加了一支烫伤药膏，顾小黎看了一眼桌上的饭菜，竟然都是她喜欢的重口味，她摇了摇头，叹息道想不到秦楚的记忆力如此好，时隔六年竟然还记得她喜欢什么口味的菜色。 眼光一扫，顾小黎见药膏旁附着一张纸条，上面详细写了这种药膏一天要涂几次，是秦楚的笔迹，依然苍劲有力。 上一次见到秦楚的字，是她翻出多年前秦楚送的礼物，找到了一把钥匙和一张字条。后来她循着字条上的地图找到了书房里的暗室，就看见了书房里那满屋的画，还有秦楚的一颗心。 那一刻顾小黎就已知道，自己已经是错失了一些过往，这些过往流落在记忆的荒漠，被时间的黑洞吞噬，怕是轻易找不回来了。 幸好，她终是想起了该想的，就算是死，也死的瞑目了。 她跟周暮云分手后，有半年多的时间她都过得浑浑噩噩，记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本来想找秦楚问个清楚的，但辗转联系上秦楚之后，对方并不肯见他。他最后只好去找秦楚给她找的那位心理医生，在心理医生的帮助下，才想起从前的一些事—— 顾小黎自那天得知周暮云的消息后，整整三天没再说过一句话，连吃饭喝水都是奢侈。到了第四天，秦楚又来病房看她，她突然开口道：“我想给周暮云打个电话。” 秦楚微不可察地蹙一下眉，像是对她的这个要求有些不满，但即便如此，他依然点头道：“可以。” 顾小黎已经能从病床上坐起来了，不过她的一双脚依然裹着纱布，无法下地活动。她一只手打着点滴，另一只手不知怎么的忽然有些发抖，以往再简单不过的动作，现在做起来忽然困难无比。最后是秦楚亲自帮她拨通周暮云的电话号码，看着她打完这个电话。 电话接通之后，顾小黎反而十分冷静，从头到尾她只跟周暮云说了三句话。 “是我，顾小黎。” “我们分手吧。” “没有原因，就是不想在一起了。” 而后，她不顾周暮云在电话那头不断的追问，目光平静地看向秦楚。 秦楚会意地掐断电话。他端详了顾小黎一阵，像是忽然想要重新认识她一般，良久，他开口问道：“就这么轻易就跟周暮云分手？”言下之意似乎在暗示，他可以提供一些应有的补偿。 顾小黎看向自己裹着厚厚绷带的双腿，像事不关己一般说：“他们折磨我的时候说，我如果不跟周暮云分手，下次出事的就是我的家人。” 秦楚揉一下眉心，拖过椅子在病床边坐下了，说：“绑架你的歹徒已经被警方抓捕归案，等你身体好一些，警察会过来找你做笔录。” 顾小黎点点头说：“好”，她像是想起来什么，接着问：“那天……是秦先生救了我吗？” 秦楚停顿了数秒，然后非常干脆的回答：“不是。都是你自己的功劳，出事之前你报了警，警方及时赶到救了你。” 顾小黎又问：“那秦先生为什么帮我付这么高昂的医药费？” 秦楚想也不想的回答：“周暮云跟诗诗走了，这个算是给你的一点补偿吧。” 顾小黎跟秦楚本来就是陌生人，说完这些就无话可说了。秦楚稍稍坐了一会儿便走了，之后他还派了他的助理来看过顾小黎几次，他本人则没再出现过。 一个月后，顾小黎病愈出院。 不过她的行动还需要借助拐杖，右脚虽然伤口不再疼了，但是始终用不了太大的力，至于身体上其他伤口都只留下淡淡痕迹。但是她每晚都会做噩梦。 她梦见自己在黑夜中不停的奔逃，前方一片黑暗，眼前的路像是永远没有尽头，而身后追赶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隐约间还有恶徒的狞笑声。她不断拨打着同一个电话号码，但电话那头始终是嘟嘟的忙音，永远无人接听。忽然，自黑暗中伸出一只手来，狠狠捉住她的脚踝，将她瞬间拖进了无边地狱。 顾小黎从梦中惊醒，猛的坐起身，不由得大叫：“周暮云！” 小小的出租屋内空荡荡的，甚至能听见回音。房子是她跟周暮云一起布置的，处处留有周暮云的痕迹，但他知道，那个人再也不会回来。原本处处透出的甜蜜温馨，此时每一分都像是最毒的刺，狠狠刺痛着她的心。 顾小黎开始整夜整夜的不睡觉，一闭上眼睛，就仿佛回到那间废弃的旧仓库，她不停叫着周暮云的名字，但始终没有人来救他。 她原本已收到了一家著名舞团的邀请，但既然双腿已经废了，跳舞根本成了空谈。好在临时的家中还有一些面包方便面可以充饥。她每天熬到坚持不住才无知无觉的昏睡过去，醒来后就坐在窗前看着外面发呆，日升日落对她来说已经毫无意义，她甚至不知道时间到底过去了多久。 一切似乎已经没有什么意义，她一夕之间失去了爱情，失去了理想，甚至失去了谋生的能力。生命中最基本的支撑都坍塌了，她该何去何从？她的脑中忽然变得一片空白。 一切似乎只是短短几天，又似乎一辈子也不过如此。 那天刚下过一场雨，雨过天晴，空气格外的清爽。顾小黎刚拆了一袋面包打算填饱已经在抗议的肚子，刚刚咬了一口，她就听见门铃声响起来。她很久没接触过外人了，思绪变得有些迟缓，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要去开门。 门外站着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他背光立着，面容看上去模模糊糊的，有些不太真切，顾小黎甚至怀疑自己看到的并不是一个人。 但顾小黎麻木已久的心仿佛突然活过来，几乎就要跳出喉咙来。她把拐杖藏到身后，像是怕吓着了对方似的，很轻很轻地叫他：“周暮云。” 那人怔了怔，沉声道:“我不是周暮云。” 顾小黎眨一下眼睛，拉着他，仔细地看了一番，说:“你不是周暮云是谁？” 边说边自顾自地将他拉进了屋子里。 房间好多天都没有打扫过了，到处又脏又乱，活脱脱就是一个垃圾场，顾小黎忙得团团转，左收右捡才收拾出一小块能坐的地方，道：“你不是说只回去住几天，怎么过了这么久才回来？” 但周暮云究竟去了哪里？又是过了多久才回来？她竟然一点儿也想不起来了。 那人并不坐下，只抱着胳膊仔细打量顾小黎，像是要看看眼前的女人是不是在装腔作势，他稍稍提高音调，又重复一遍道：“我不是周暮云。” 他从兜里取出一条项链，说：“有人在那间旧仓库捡到这个，我猜应该是你的东西，所以顺便送过来。” 顾小黎认出那是周暮云送她的项链，连忙接过来重新戴上了。可她依然想不起什么时候弄丢的项链，只是想一想，双腿就隐隐作痛。 她不敢再想下去，看见桌上刚拆封的面包，便拿过来，献宝一般的说：“你是不是还没吃饭？我们一起吃吧。”语调竟然有几分雀跃。 那人见了这面包，顿时脸色一变，捉住顾小黎的手道：“你疯了，吃发霉变质的东西？” 顾小黎被他捏得手腕发疼，不由自主地瑟缩一下，想起来周暮云的确并不爱吃这些东西。她放下手中的面包，嘴开始碎碎念：“我记得冰箱里还有些菜，我去给你下碗面吧。” 她说着挣脱那人的手，但刚往厨房走了两步，就觉一阵头晕目眩。她站立不稳，差点摔在地上，幸亏那人眼疾手快，及时扶住了他的胳膊，才让她没有摔到地上。 顾小黎有些不好意思，连忙解释道：“可能是我昨天睡太晚了，睡一觉大概就没事了。” 她又一次低声的叫：“周暮云……” 那人这回没再纠正她，只是说：“如果我今天没来，你恐怕会饿死在这间屋子里，等几天后上报纸的社会版。”那人说这话的时候，竟然有些气恼，仿佛她做了什么蠢事。 顾小黎不解的想，可是她还有面包吃啊。 顾小黎这样想着，还没出声反驳，那人已拖着她往屋外走去。他力气大得很，顾小黎怎么也挣不开，只好跟着他走了。 她被带到一辆车里，有个助理模样的人买了热气腾腾的粥回来，顾小黎被监督着喝下了一大碗。 他心中觉得奇怪。阳光那么好，不知为什么，所有人的容貌都是模糊不清的。当然周暮云例外，即使在人群中，她也能一眼认出周暮云来。他的样子像是镌刻在了她的心头，那是她倾心相恋的人，为了他，她可以抛弃所有。 顾小黎想到这里，心底忽然软得不像话。 吃完粥后，她被那人带去了医院。同样面容模糊的医生问了她一些问题，有些答起来很容易，有些却令他觉得莫名其妙。答完后，他又被拉去做了些检查，那人跟医生讨论了一下他的病情，最后配了一大堆药回家。 顾小黎拨弄着那些药瓶，瘪着嘴，小声的抗议：“我没生病。” 那人用眼角扫她一眼，平心静气地说了两个字：“吃药。” 顾小黎不知为什么，竟然不敢违逆他的话，她乖乖倒水吃了药。那人终究没在屋子里坐一坐，等顾小黎一吃完药，他就打开门准备离开。 顾小黎追上去问：“周暮云，你要去哪里？”她的手不由自主的攥紧了那人的衣袖，像是害怕自己一放手，眼前的人就会消失不见。 那人脚步一顿，回过头来看牢顾小黎，说：“我今天只是刚好路过，以后也不会再来了。” 顾小黎一阵茫然，她的周暮云说不会再来了？这不是他们两个的家吗？他要去哪里？ 那人似乎犹豫了一下，慢慢伸出手来，手掌贴向顾小黎的脸颊，却并未碰着她的脸，一字一句道：“周暮云当然也不会来。是继续逃避还是清醒过来面对现实，你自己选吧。” 说完，那人干脆的收回手去，转身就走。 顾小黎一路追下楼去，眼看着那人上了车，终于再也追不着了。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周暮云为什么要离开？他们明明好得恨不得黏在一起成为连体人。 她的双腿又开始痛起来。 天气只晴朗了一个下午，到晚上再次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顾小黎没有回出租房，只在楼下的过道里站着，心里空荡荡的，她也不知道自己不知在想些什么。 雨虽然下得不大，但还是很快打湿了她的衣服。顾小黎缩了缩肩膀，固执地不肯离开。 她一晚上没睡，到天快亮时，才靠在墙边坐了下来。有早起上班的人陆陆续续从她身边经过，看她的眼神像是在看疯子。 顾小黎也不禁想，她是不是疯了？ 这一天还是阴沉沉的天气，雨不大，但缠缠绵绵地下个不停。顾小黎的头发也全湿了，不断往下滴着水，她这时候倒不觉得冷了。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只是一心一意地等待着。 下午有一辆车开过来，在楼道对面停住了，顾小黎抬头看了一眼，然后又低下头去。 快黄昏的时候，雨反而下得大起来。顾小黎头顶的一点点屋檐完全挡不住雨了，她还是一动不动，连站起来的念头也没有。 那辆车同样停在对面没动。车里车外两个人像是在进行一场无言的对峙。 等到天彻底黑下来时，车门突然打开了。 从车上走下来一个人。 顾小黎看他撑着伞越走越近，似乎听见了自己心跳的声音。 那人最终在顾小黎跟前站定了，一言不发地望着顾小黎。 顾小黎站起来抱住他，叫道：“周暮云！” 那人的身体微微一僵，过了许久许久，才叹息着、轻轻环住了她。 第47章 chapter47 顾小黎淋了一天的雨，到晚上果然发起烧来。她烧得神志不清，满嘴的胡话，隐约间似乎有医生到家里来给她打了退烧针。她在睡梦中不断叫着周暮云的名字，印象中有那么一天，她也曾这样叫过周暮云，但周暮云始终没有出现。 而这一次，有人坐在她的床边，牢牢握住了她的手。 顾小黎身体虚弱，病了好几天才恢复过来，等她能够起身下床时，家里已经焕然一新了。原本乱七八糟的客厅被打扫得干干净净，冰箱里塞满了新鲜的蔬菜水果，一些老旧的家具也都换过了。他的周暮云纡尊降贵地坐在沙发上，指挥家政煮粥给她喝。 顾小黎走过去，满心欢喜的叫了一句：“周暮云。” 那人含糊地应一声，取过桌上的几瓶药说:“这两瓶是饭后吃的，一天两次，每次两片。这瓶是每晚睡前吃的，一片就够了。还有这瓶是……” 他把每种药的吃法都交代完了，然后说:“你每天按时吃药，我三天后过来，带你去医院复诊。” 顾小黎只记住了最后那句话，问:“你现在要走？” “对。” “不住下来吗？” 那人静了一会儿，说：“我有工作要忙。” “可是以前……” 顾小黎话没说完，那人的手机就响了，他的电话就没有停过，好像很忙的样子。他接起来听了几句，淡淡道：“明白了，我这就回公司。” 他挂断电话后，又转头叮嘱顾小黎一句：“记得吃药。” 顾小黎动了动嘴唇，还有许多话要讲，但终究没有说出来，只是目送着他离开了。家政煮完粥后也走了，顾小黎一个人吃了药，接下来无事可干，只好继续看着窗外发呆。 她不明白周暮云为什么要离开。 但是没关系，他说三天后会过来的，不是吗？再等三天就好了，反正她有的是时间。 之后几天，家政按时过来给顾小黎做饭，到了第三天，那人果然如约而至了。顾小黎简直不知道时间是怎样过去的，只有见到了他，面上才有了些生气。整个人才像是活过来了。 那人还是一样冷淡，先问了她有没有吃药，随后就开车载她去了医院。顾小黎这次没再做一堆检查，只是跟医生天南地北的聊了聊，复诊就算结束了。临走前他听见医生跟那人说:“是心理创伤后的应激反应，只能慢慢治疗了。” 回去的路上，她试着聊了好几个话题，都被那人不冷不热地敷衍过去了。顾小黎不明白周暮云为什么变了这么多，以前他们刚在一起的时候…… 顾小黎恍惚了一下，她最近记性变差好多，以前的许多事情都想不起来了，他们刚在一起的时候发生什么了？还有，她跟周暮云到底是怎么在一起的？她怎么一点儿也不记得了？ 她昨天晚上又没睡着，这时阳光正好，车开得又快又稳，她不由得有些犯困了。但她不敢睡觉，强撑着眼皮看了那人一眼，又看一眼，看着看着，就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她梦见无边的黑暗。 有无数双手从地底下伸出来，死死捉住了她，将她按在地上，一点一点碾碎她的骨头，把她的每一滴血每一块肉吞噬殆尽。 “啊——” 顾小黎从噩梦中惊醒过来，发现天已经黑了，车子停在了不知名的路口边，而那人的脸近在咫尺，正认真地盯着她看。 顾小黎出了一身冷汗。 梦中的一切太过真实了，像是曾经真的有过那么一次，她被活生生地撕成碎片。 那人伸出手来，微凉的手指轻轻揩去她鬓边的汗，竟有一股难言的温柔。 顾小黎身体一颤，说：“抱歉，我不小心睡着了。” 那人或许怕吓着她，说话的时候音调不由得放轻放柔了下来，他低声问：“你做噩梦了？” 顾小黎惊魂未定，颤声回他：“是。” “经常吗？” 顾小黎迟疑了一下，才回答：“……偶尔。” 顾小黎大概是不擅长说谎的，那人立刻就拆穿了她的谎言：“你脸色这么差，是因为晚上都不敢睡觉？” 顾小黎徒劳地否认：“不是的……” 那人却不再多话，直接发动了车子。 顾小黎注意到他开车的路线不对，她再次紧张起来，提醒道：“周暮云，你开错方向了。” 那人头也不回的回答：“没有错。” 顾小黎看着窗外陌生的街景，忍不住问道：“我们这是去哪里？” “回我家，你不适合一个人住在那间屋子里。” 顾小黎向来是温顺的，听话的，人人都说她脾气好，但她这时却忽然惊叫起来：“不行！” 那人问：“为什么？” 顾小黎说：“不行，我要留在家里，等……” 等什么呢？等周暮云？可是周暮云已在她身边了啊。 她脑子里乱成一团，只知道必须等下去。她忘了行驶中的车多么危险，差点扑上去抢方向盘。 那人只好刹停车子，回过头凝视顾小黎。 顾小黎对望回去，毫不退让。想不到短暂的对峙之后，会是那人败下阵来。那人没办法，只好妥协道：“好，我们回家。” 折腾了半天，他们最后还是回了小小的出租屋。 这房子是他们毕业后租的，周暮云跟他一起布置的，屋里的每一样用品都是他们一起采购的，每一件家俱，甚至每一个小摆件都是他们的心血。她记得刚刚布置好的时候，周暮云兴奋的抱着她在客厅里转了好几圈，顾小黎不明白他怎么突然就不喜欢了？ 他们晚饭叫了外卖，吃完后那人没走，而是抱了被子睡在沙发上。 顾小黎愈加迷糊了，歪着脑袋问：“为什么不跟我一起睡？” 那人没搭理她，只是招了招手叫她过来：“过来吃药。” 顾小黎一听她这样讲，乖的不像话，拿起药很快就把一堆药吃下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顾小黎故意没关卧室的门，房门正对着沙发，这样她一眼就能看到周暮云了，不必担心周暮云忽然走掉了她都不知道。道过晚安后，她关了灯，躲在被子里悄悄看向那人。 沙发实在太小了，那人身高腿长，身体根本伸展不开，睡在沙发上像随时会掉下来。他在沙发上翻来翻去，顾小黎的目光便也跟着来来回回。 那人察觉到了他的注视，朝房间里望过来。 顾小黎忙闭上眼睛装睡。过了一会儿，她听见那人像是自言自语般的问：“究竟在你眼里，是所有人都像周暮云呢？还是只把我认作他？” 顾小黎觉得好笑，大家都说她生病了，她觉得生病的应该是周暮云才对，怎么说起话来颠三倒四的？她睁开眼睛，笃定地说：“当然只有你是特别的。” 那人弯起嘴角，仿佛在黑暗中笑了一下，但丝毫也听不出笑意。 顾小黎莫名心慌，叫道:“周暮云？” 那人过了很久才应她，声音比任何时候都要温和：“睡吧，我在这里。” 顾小黎果然一夜好睡，有那人陪着，再没有噩梦来缠着她。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那人还在沙发上睡着。他一只脚架在沙发上，另一只脚落在地上，被子只盖到腰间，身上的衬衫皱巴巴的。 顾小黎这才发现他没换睡衣，就这么凑合着睡了一晚。也不知道，他以这样别扭的睡姿是怎么睡着的。 顾小黎怕吵醒他，轻手轻脚地进了厨房。她已经很久没有下厨了，手艺生疏了不少，不过下两碗面足够了。等她把面端上桌时，那人已经起来洗漱过了，正打电话叫人送替换的衣服过来。 顾小黎就坐在桌边巴巴的等着他。那人挂断电话后，也跟着坐下来吃面。 顾小黎边吃边问他：“好吃吗？” 他抬了抬眼皮，面无表情道:“一般，需要多练习。” 话是这样说，他却三两下把面吃完了。 顾小黎心里说不出的高兴，不喜欢怎么会吃得这么香的？ 那人工作确实是忙，吃完面换过身衣服后就去公司了。但每到顾小黎复诊那天，他总会按时出现。刚开始只有当天晚上会留下来过夜，后来他发现顾小黎几乎每晚都会做噩梦，留下来的时间便渐渐多了。 客厅里的小沙发很快升级成了沙发床。那人有时候会坐在那里处理公事，累了就在上面休息。有两个助理专门为他工作，他们都叫他秦先生。 顾小黎有些搞不懂这是个什么头衔，她也分不清那两个助理的长相，不过没关系，只有她的周暮云是特别的。 她时常安静地坐在旁边看他工作，只是瞧着他英俊的侧脸也觉得踏实。 关于分房睡的问题，顾小黎也抗议过许多遍，但每次都被那人用“你身体还没好”、“我工作太忙”等理由打发掉了。后来被顾小黎缠得烦了，他干脆说道：“我不行行不行？” 顾小黎只好败下阵来。 有那人每晚陪着，她已经不怎么做噩梦了，每天吃好睡好，竟然还养胖了一些，右腿的伤也逐渐痊愈了。 顾小黎就琢磨着要出去工作。她本来是面试过一个著名舞团的，还通过了面试准备工作时，被腿上的伤给耽误了。 好在她还会跳舞。 她也只会跳舞而已。 顾小黎的舞鞋和舞服好久不用，藏在柜子里都已积灰了，这天等那人去上班后，她悄悄找出来穿上，想着这么久不练了，应该要先拉拉筋。 谁知，她只是转了一个圈而已，她的腿就传来了钻心的疼，她疼的受不了，只能蹲了下来。 心道：怎么过了那么久，她腿上的伤还没有好呢？ 她不甘心的强忍着疼痛，勉强站起来，重新开始，咬着牙转了两圈竟是跌坐在地上起不来了。 脑海里蓦地闪过一些画面， 她被人强按在地上，一个穿着黑色靴子的男人，踩着她的脚踝，一边狞笑着，一边一点一点碾碎她脚踝的骨头。 接着画面变成了医院的病房，陌生的男人对她说了相似的话，又说她的右腿伤得严重，可能会留下后遗症，影响到日常生活。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她的腿是怎样受伤的？ 顾小黎茫然地倒在地上，因为腿上的疼痛而蜷成一团。她深呼吸了几次，仍旧试图能踮起脚尖，刚刚立起来了，双腿就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太疼了。 她只好放松了再试，如此反复数次，终于彻底放弃了这无意义的举动。 她还是什么也想不起来，但心中已经知道，她是再也不能跳舞了。 顾小黎在地板上躺了好久，久到太阳落山，外头响起了开门的声音。 是周暮云回来了。 第48章 chapter48 顾小黎总算恢复了一些力气，急着站起来收拾东西。她不想让周暮云知道这件事。但刚收拾到一半，她熟悉的那个人就已经推门而入。 那人目光一扫，似乎发现了一些她的异样，问：“你在干什么？” “没什么，我……打扫一下屋子。” 顾小黎把舞鞋和舞服抱在怀里，想一股脑儿塞回柜子里，但手忙脚乱间，反而撞上了桌角，怀里的东西全都摔在了地上。 一地狼藉。 她手忙脚乱的想要收起来，却弄得更糟。 顾小黎心慌意乱，怕被周暮云看出点什么，蹲下来想将东西一样一样收拾好。心里想着，等捡完了就再也不碰了。他一直低着头，越到后面动作越慢，捡到最后一样东西时，那人忽然抬脚踩住了。 顾小黎呆了呆，不知道该不该捡。 而那人已经伸出手来，轻轻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那人的眼神狠狠震了一下。 顾小黎觉得奇怪，问:“怎么了？” 那人没有说话，只是一直那么望着他。 顾小黎似有所觉，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竟摸到一手湿凉。 顾小黎自知失态，胡乱用手抹了把脸，掩饰道：“我下午好像睡得太多了……” 那人深深看她一眼，眸色沉得看不出情绪。过了一会儿，才俯身捡起那只舞鞋，塞进顾小黎的手里。 顾小黎在他的目光注视下，穿上舞鞋，然后做了一个基本动作，她用力踮起脚尖，刚刚立起来，那股钻心的疼又来了，她咬着牙忍着，额头却不住的冒出冷汗来，坚持不了一分钟，她就摔到地上去了。 他走过去轻轻按压着她的脚踝，问：“会痛？” 顾小黎冷汗淋漓，缓了口气，习惯性地收回脚，想要藏起来，她像是安慰自己一般，低声说：“应该是我腿上的伤还没好，等好了就没事了。” 她想了想，又扬起脸说：“就算好不了也没关系，最多以后不再跳舞了，我还能找别的工作。做销售或者做保险都可以，说不定能成就另一番事业。 那人始终一言不发的看着她，目光深沉。 顾小黎絮絮叨叨的自言自语完了，就匆匆躲进了厨房。她捧起冷水洗了把脸，等心情平复下来，才从冰箱里翻出食材，简单的炒了几个菜。 晚饭吃得异常沉闷。 两人各有心事，都没怎么开口说话。吃过饭后，那人开电脑发了几封邮件，之后就躺在沙发上睡觉了。顾小黎睡在卧室里，透过敞开的房门看向沙发上那道身影，见他一直翻来覆去的，似乎整晚都没睡好。 顾小黎受他的影响，也是睡睡醒醒的，一晚上睡眠不足，第二天起来没什么精神。但她心中已有了主意，昨晚，她睡不着，已经想好了，她将所有跟跳舞相关的东西锁进了柜子里，自己出门去找工作了。 她想自己有手有脚，总不能老是待在家里让周暮云养活。 那人上班去了，她翻箱倒柜找出一套职业装，将头发梳了梳，觉得满意了才出门。 她的病还没好，认不清别人的脸，做不了销售保险类的工作，但其他的活倒是好找，过了几天她就在附近的餐厅找到一个洗盘子的工作，因为是临时工，老板并没有跟她签合同，双方谈好了薪资，顾小黎就上岗了。 洗碗的工作有些累，餐厅的生意很好，每天的碗碟几乎要堆成山，幸好顾小黎还沉浸在可以养家糊口了的喜悦中，虽然一开始因为手滑摔碎了几只碗碟被老板骂了几句，她内心还是高兴的。工作了一上午，老板对于比较能吃苦耐劳的她还比较满意。 她正在跟洗洁精和残羹奋战，忽然听到有人叫了一声“顾小黎”。 那三个字叫的又快又急，像是藏着某种难以形容的感情。 顾小黎认得这声音，回头一看，果然是她的周暮云。 她顺手将戴在手上的橡胶手套脱下来，不解的问：“周暮云，你怎么来了？”他不是工作很忙的，怎么有时间到这里找她？ 那人没穿外套，衬衫的袖子卷了起来，领带也扯松了，与平日淡漠冷静的样子大不相同。他大步走到顾小黎跟前，一句话也没说，只伸手一扯，直接将顾小黎扯进了怀里。 顾小黎一头撞在他胸口上，惊讶道：“怎么了？” 那人双手收得更紧，低声叫她的名字：“顾小黎？” “嗯。” “顾小黎……” “嗯，是我。” “顾小黎。” 虽然觉得他的行为怪异，顾小黎还是老老实实的配合他。 贴着那人的胸膛，顾小黎听见扑通扑通的心跳声，她有些晕头转向，已经分不清是他的还是自己的。 那人闭了闭眼睛，很快克制住自己的情绪，慢慢松开怀抱，低头看了看顾小黎的脸，问:“你在这里干什么？” “工作啊。我找了份洗碗工的工作，今天第一天试工。” 那人的表情像在压抑着什么，冷冷道：“你出门怎么连张字条也不留？” 顾小黎“啊”了一声，这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你以为我不见了？” 她小心翼翼问:“你……一直在找我？” 那人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说：“你的病还没好，以后别到处乱跑。 顾小黎注意到他气息微乱，额上也渗出了一点汗，不知是找了多久才找到这里来。她心生一起愧疚，连忙应了声好，然而她忍不住接着问道：“你平常不是忙得很，今天怎么……？” 那人视线往下，扫了一眼她的右腿，不经意的说：“正好有空，中午回了一趟家。” 虽然他看起来若无其事，顾小黎猜想他是在担心自己，她的心里莫名涌起一丝甜蜜。 她忽然觉得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她仅仅是不能跳舞而已，在餐厅里打工不也挺好？自食其力，有何不可？ 顾小黎的工作还没结束，那人也没强行带她回去，只在外面的车上等着。有时候顾小黎干完活停下来的时候，总能看见停在餐厅对面的那辆车子。 顾小黎到下午三点才有人换班，离开时，同事们看她的眼神多少有些异样，她先前跟周暮云抱在一起的那一幕，不少人都看到了，周暮云又开着那样好的车子，她还跑来应聘洗碗工，多少会让人觉得矫情。 顾小黎有点心烦，不知道明天还能不能来上班，哪有想她这样的成年人，还跟着一个人陪上班的？ 回家后吃过晚饭，那人照旧睡在沙发上。 顾小黎忙了一天，很快就觉得困了。那人却还是在沙发上翻来翻去，翻到最后，干脆翻身而下，一步步走进房间里来。 顾小黎困得迷迷糊糊的，拍了拍身边的空位，大方邀他一起睡。 那人只是在床边坐下了，伸手抚着顾小黎一边脸颊，他停了一停，又转而轻轻抚摸她黑亮的长发。他的声音在夜色中异常低哑：“我看过你跳舞，跳得确实不错，你很有天分。” 顾小黎笑一笑，竟有几分得意，她扬起脸来，说：“那是当然的。” 别的不敢说，跳舞，她是从小被人夸到大的。 那人说：“你把餐厅的工作辞了吧。” 顾小黎有些不乐意，她好不容易找到的工作，她下意识瘪了瘪嘴，问：“为什么？” 那人在黑暗中摸索着寻到她的右手，却只握住他的脚踝，低声说：“咱们把腿治好了，继续跳舞。” 那人说到做到，很快就联系好了最顶尖的医院，最一流的专家。顾小黎辞掉了餐厅的工作，又开始频繁出入医院，专家会诊的结果是，她的腿需要再动一次手术。 顾小黎倒不怕这个，现今医学这么昌明，这点小手术没什么好担心的，左右也不会比现在更糟糕。反而是她家周暮云好像比她更紧张。 当然，那人没有直接表现出来，他也不可能直接说出来。他面上始终是那副冷淡的表情，只是手术前一晚，在她病床边来回的走来走去，怎么也坐不住。 顾小黎被他晃得头晕，探过去握他的手，发现他手上的肌肉绷得死紧。而他还安慰顾小黎道：“别怕，很快就会没事。” “我没怕啊，”顾小黎忍不住好笑，“不过是个小手术而已，成功了当然好，失败了也不可惜，反正也不会更糟糕。” 那人捏了捏顾小黎的手，在他床边坐下来，看着他，眼神带着一丝疑惑，说道：“我有时候真想不明白你。” “嗯？什么意思？” “有时候，你的脾气软得像是谁都可以欺负，可一旦固执起来，却又倔强得要命。” 顾小黎佯装生气：“你是在夸我还是在损我？” 那人难得笑了一下，眉眼舒张，竟是说不出的好看，他又靠近顾小黎一些，低声在她耳畔说：“你猜呢。” 他声音本就充满磁性，这时离得这样近，自然就带着一丝蛊惑。顾小黎心头一阵发颤，只恨她明天就要动手术了，想干点坏事也不成。顾小黎一直握着那人的手，察觉到他的肌肉仍有些僵硬，便反过来安慰他：“不用太紧张，等明天这个时候，手术就已经结束了。” “没事，我只是不太喜欢医院而已。我母亲……”那人欲言又止。 顾小黎一时好奇，忍不住追问：“怎么？” 那人转开眼睛，没有再说下去，只是说：“这些以后再说吧，你今天先好好休息。” “嗯。” 顾小黎心情放松，这一夜也睡得不错。 第二天的手术十分成功。 不过这仅仅是治疗的第一步，为了方便治病，那人又提过一次从出租房里搬出来。但顾小黎在这件事上格外坚持，怎么都不肯妥协，那人也就没再勉强了。 顾小黎隔一段时间就要去医院做复健，每天还有一堆药要吃，尤其是中药，味道诡异得难以下咽。若不是有那人在身边陪着，她真不能不能熬过去。 天气渐渐凉起来，沙发上的薄被也已换成了厚被子。 顾小黎是怕寒的体质，到冬天双脚特别容易凉。那人知道这一点，每天吃过饭后，便取了药酒按摩她的脚。由脚尖开始，一点一点上移，直到她的脚踝。这件事十分繁琐，往往要费上许多时间，那人却从来不厌其烦。 顾小黎有时也觉得疑惑，周暮云从前是这样的性格吗？ 外表冷硬得像是坚石，要真正敲开那个壳，才知内里是怎样温柔。 第49章 chapter49 但真要她回忆从前的周暮云，她又有些想不起来了。算了，反正周暮云就在她身边，还有什么可想的？ 顾小黎暗笑自己多心，见那人正专注的按着他的脚踝，寒冷的天气，他的鼻尖儿竟然沁出了细密的汗珠。她心里一阵甜蜜，忍不住柔声叫他：“周暮云。” 那人没有应声。 他常常这样，顾小黎由起初的疑惑不满，到现在她早已习惯了，接着她又问：“你说我的双腿真的能治好吗？” 那人不假思索的回答：“当然，只要坚持下去，必然会有回报的。” 顾小黎笑一笑，暗暗在腹诽：那人常说他固执，其实他自己也是一样。 “周暮云，”她低头瞧着那人俊朗的侧脸，轻轻叫他名字，“等我的腿痊愈了，能重新开始跳舞的时候，第一个跳给你看，好不好？” 那人的动作忽然了一下滞住，很快他又继续下去，将顾小黎的脚面一下一下按过了，再拢在掌心里搓了搓。 顾小黎觉得整个脚掌也热起来。 那人垂着眼睛，始终没有抬头看顾小黎一眼，只是专心致志地盯着她的腿，过了一会儿才答她：“好。” 顾小黎的双腿暖洋洋的，就有点犯困了，不知怎么的，她竟靠在沙发上睡着了。她睡得并不沉，还有些朦朦胧胧地意识，感觉到那人拿了被子盖在她身上，然后又在她身边来回走了两遍。 这是他紧张时的表现。 顾小黎正感奇怪，却觉那人俯下.身来，气息离她越来越近，接着，那人温热的嘴唇似有若无地落在她的额上。 不知过了多久，顾小黎才从睡梦中清醒过来。她一睁开眼睛，目光就急着去找那人，却发现自己已经睡在了卧室的床上。 客厅里静悄悄的，灯早就关了，透过微弱的一点月光，能瞧见那人躺在沙发上的身影。他呼吸平稳，看起来像是睡着了。 顾小黎有些怔怔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那地方似乎还残留着微热的余温，令她分不清刚才的那一个亲吻，究竟是真实发生过的，或仅仅只是她在做梦？ 如果是真的，周暮云何必偷偷亲他？ 如果是做梦…… 顾小黎苦笑着摇了摇头，心道，这么久了都是看得见吃不着，会做梦也是正常的。 她想起那人为了分床睡而提出来的种种千奇百怪的理由，顾小黎不明就里，却又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她摇了摇头，重新裹着被子睡下了。 天气越来越冷，时间渐渐接近年底，除了无所事事的顾小黎外，所有人都开始忙碌起来。那人的工作尤其忙，连着几个晚上夜不归宿了，不过他对顾小黎的腿十分上心，无论如何总会抽出时间陪他去复诊。 那人提前跟顾小黎打过招呼，说是过年的时候要陪伴家人，只能跟顾小黎一起过圣诞了。 顾小黎当然没意见。她对这些所谓的节日不是那么在意，过不过都无所谓，但那人既然提到了，她也要动一点心思。 毕竟，她只是腿受伤了，其他的地方可是再正常不过了，好不容易敲开了那人外头的那层壳，总该尝一尝里面的滋味了吧？ 所以，到了圣诞节那天晚上，顾小黎特意多炒了几道拿手菜，摆上银质的烛台，再配上了红酒。她记得周暮云的酒量……嗯，她记不清了，应该不是特别好吧？ 冬天，天暗得特别早，顾小黎特意没有开灯，点上蜡烛等着周暮云下班。 那人当然也提前下班了，回来看到满桌子菜红酒和烛台，稍稍愣了一下，脸上表情并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只慢慢坐下来开吃，一副要把整桌菜消灭的架势。 顾小黎主动给那人倒了酒，问：“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他说过要去国外陪家人。 “再过几天吧，等忙完手头的事情就走。”那人手上的筷子不停，看了看顾小黎说，“你一个人在家……” “没事，”顾小黎想了想说，“我正好也想回一趟家。” 那人点点头:“应该的。”又说:“我让人给你订机票。” 顾小黎摇了摇头说：“不用麻烦，很近的地方，坐车回去还要方便些。” 顾小黎边说边继续给他倒酒。她是存心想要灌醉某人的，但结果并不如她所愿。一瓶红酒下去，那人脸不红心不跳，反而她自己喝得有点晕乎乎的。最糟糕的是，她竟然不记得自己酒精过敏的事，等到她发现身上开始痒起来的时候，她脖颈上已经冒出了红疙瘩，她一边抓一边皱着眉头想，她这是怎么了？ 那人很快觉察出了异样，按住她的手不让她继续抓。烛光晚餐吃到一半，两人却到了医院，顾小黎好不沮丧，原来设想好的浪漫旖旎全化成了泡影。 医生说顾小黎对酒精有过敏反应，顾小黎皱着眉，表示不可能，不能喝酒还怎么有借口做坏事？幸亏，她的症状并不算严重，只会觉得麻痒难耐，擦点药就可以了，在医院里护士帮她擦了一次，可是回到家，她还是觉得痒。 可是那人脸色阴沉可怕，顾小黎只能憋着，可是痒这种东西越是想要控制就会越痒得厉害，顾小黎被这阵难耐的痒憋得满脸通红，简直生不如死。 那人先是低沉着声音说道：“你不知道你酒精过敏？”语气里竟隐隐有怒气。 顾小黎一腔热情付诸东流，懊恼失望之余，本欲发作，被秦楚这样质问，一时间竟然偃旗息鼓。连她自己也说不出是怎么回事，她的语气忽然变得有些委屈，对着手指，小声的说：“我不记得了。” 只是这样的示弱，竟然让那人再没了声音，那人瓮声瓮气的说了一声：“过来，擦药。” 脖颈上的药擦起来很方便，可是后背的需要把衣服脱下来，那人迟疑了一下，将药膏塞到顾小黎的手里让她自己擦。 顾小黎够不着，心里憋闷到不行，再怎么好脾气也忍不住了，一把将药膏掼到地上。为什么？他们两个不是情侣吗？怎么那人对她避之不及的样子？ 最后，还是那人来帮她擦药，随着那人手指的滑动，顾小黎不声不响的握住了他的手，然后顺着这股力做起来，抱住了她的周暮云。 顾小黎靠在他的肩头，轻声说:“我想你了。” 那人像是被定住了，一时愣着没动。 顾小黎抬起脸看他，然后凑过去去吻他。她有点儿意乱情迷，呢喃着叫：“周暮云……” 那人身体一僵，忽然转开头去。 顾小黎没有吻到他的唇，却吻在他脖子上，两片嘴唇贴着他微微颤动的喉结。他退了一下，却没退开，气息彻底乱了。 顾小黎试着亲了亲他的喉结。 那人便发出压抑过的低哑声音：“顾小黎！” 顾小黎心跳得厉害，一点点往上吻过去。她吻他的脖子，吻他的下巴，最后终于吻住他的唇。 那味道比想象中的更加美妙。 顾小黎浅尝辄止，眼角眉梢都带着些得意劲，退开一点说：“周……” 那人的眸色沉了沉，没等她说出后面那个字，就猛地捉住她的胳膊，将她压倒床上，低下头来狠狠吻她。 顾小黎被亲得透不过气来。她后背陷进柔软的床垫里，整个人动弹不得，她双手攀上那人的肩，感觉那薄薄衬衫下的身体散发着灼人热意。她与他唇齿交缠，整个人也像要烧起来。 这时候别说是那人的名字了，恐怕连她自己的名字她都不记得了。 直到肺里的空气都快用尽了，顾小黎才挣扎着退开一些。那人立刻追上来，却是放柔了动作，轻轻啄吻她的嘴唇。 顾小黎体内的那股热意非但没有消退，反而烧得更加热烈了。她意乱情迷间，忍不住低声叫道：“周暮云……” 那人呼吸一窒，说:“我不是周暮云。”他许久没说过这句话了。 顾小黎愣了愣，仔细去看他的脸，那样英俊的面孔，确实是与她朝夕相处的那个人没错。 这么重要的人，她怎么可能认错？ 顾小黎松了口气，再一次扑上去。 那人却握牢他的肩膀，并不让她得逞。 顾小黎眼巴巴地望着他。 那人笑了一下，说:“你的病还没好。” “我根本没生病。” 那人静了片刻，目光落在顾小黎脸上，情不自禁地抬起手，碰了碰他的眼角，拇指慢慢由他眼皮上扫过。 顾小黎简直以为他又要吻她。她不由得闭起眼睛，却听那人叹息道：“等你病好了再说。” 说完，竟然冷静的继续帮顾小黎擦药，仿佛刚才热情似火的那个人根本不是他。 顾小黎毕竟是个女的，就算心里再怎么有想法也不能硬来，她只有眼睁睁看着那人照常给她按摩好腿，然后睡到了沙发上。 此后几天那人都很忙，统共也就陪顾小黎吃了几顿饭就飞去了国外，毕竟是不放心顾小黎，他让助理给顾小黎订了回去的车票。 顾小黎跟助理道了谢，一转眼就把车票塞进了抽屉。她没有回家一直在出租屋里住到年末。 新年的前一天，她起得很早，先是将出租屋里外打扫得焕然一新，之后空下来了才给家里打了个电话。电话那头响了很久才被人接起。不出顾小黎的所料，伯母虽然说了一句让她回家，随后又接着说了一大堆困难。顾小黎安静的等她说完，最后推辞说自己要加班就不回家了，那边听了，偷偷松了一口气，尽数进了顾小黎的耳朵。 妈妈在她很小的时候就不回家了，顾小黎对她已经没有太多的记忆。父亲走的早，她随后跟着伯父伯母住，虽然也是至亲。可他们家一家三口也就住着50平米的房子，再加她一个实在有诸多不便。所以，之后顾小黎能不回去尽量不回去。 说到底，她已经是一个没有家的人，还有哪里可以回去。不对，顾小黎想一想，她不止是自己一个人，还有周暮云会陪着她。 顾小黎收回眼底的湿意，拿起一块抹布，把已经光可鉴人的地板重新抹了一遍。 打扫完了，她全身像是散了架一般，晚饭也没有心情做。反正只有她一个人吃，她找出一盒泡面，泡好后，就着电视机的欢声笑语吃。 第50章 chapter50 泡面的味道实在欺骗人，闻起来香，吃起来索然无味，忽然有两滴液体掉进了面汤，顾小黎一抹脸，她竟然已经泪流满面了。她赶紧抹干眼泪，简直有些羞愧，她如今所面对的孤独并不是第一次，怎么竟然这么没用，说哭就哭了？ 快半夜的时候，鞭炮声陆陆续续响了起来，外面热闹非凡，更显得出租屋里的寂寥。安静的氛围里，顾小黎的手机铃声忽然响了。顾小黎扑过去接，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传来的却是令她安心的嗓音。 “睡了吗？” “没睡，在等零点。你呢？” “还在吃晚饭。” 顾小黎“哦”了一声，想起来是有时差，问：“在国外过新年好玩吗？” 那人还是冷淡的口吻，说:“没什么意思。” 两人随便聊了些话题，那人冷不防问：“顾小黎，你现在在哪里？” 顾小黎脱口而出：“我在家啊。” 那人又问：“你一个人？” 顾小黎眼皮一跳，看了看孤零零的屋子，桌上吃了一半的泡面，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欢快：“我回老家了，我家人都在呢。” 她是不擅长说谎的人，怕自己露了馅，正好鞭炮声越来越响，她急急忙忙道：“我小侄子叫我陪他放鞭炮了，我先挂了。” 那人没有接话，只是用一种奇特的语气叫他：“顾小黎。” 顾小黎直觉他要说些什么，屏息以待。 过了许久，那人的声音随着十二点的钟声响起来，却只是说了一句：“新年快乐！” 顾小黎让自己的语调听起来欢快些，给他回了一句新年快乐。 她心中有些惆怅，却又有点儿说不出的甜蜜。那人即使走得很远，心里还是挂念着她的。 顾小黎挂了电话后就睡下了，是睡在那人平常睡的沙发上，梦里面全是他的影子。她睡得晚，第二天醒得也晚，她是听到敲门声才醒过来。 顾小黎被敲门声吓得一个激灵，想不明白谁会在这个时候来敲门，她迷迷糊糊地起身去开门。 门开了。 就像做梦一样，她思念的那个人正站在门外看着她，。 顾小黎一时愣住了，站着没说话。 那人也不出声，像是第一次见到她似的，将她从头到脚扫了一遍，最后视线落回她脸上，问：“你一个人跨的新年？” 什么叫自作自受？就是说了一个谎后，不得不说更多的谎去圆。 顾小黎解释不了这件事，只好硬着头皮道:“是啊。我家里人……临时决定去旅游，我就提前回来了。” 那人点点头，不知是信了她蹩脚的谎话，还是根本懒得拆穿她。反正也不重要了。他走进来看了看桌上还没来得及收拾的泡面碗，问：“你昨晚就吃这个？” 顾小黎后悔昨晚偷懒了，要是多炒几个菜，也不至于显得这么寒酸。她含糊应了一声，急着去收拾桌子。那人在沙发上坐下来，静静地看着她，顾小黎走到哪里，那目光也就跟到哪里。顾小黎被他盯得头皮发麻。 顾小黎觉得他跟平常特别不一样。 她刚手忙脚乱地收好碗筷，擦擦手，就听那人叫她：“顾小黎，你过来。” 顾小黎向来听他的话，乖顺地走过去，快走到沙发边时，那人突然伸脚绊了她一下。顾小黎始料未及，踉跄着往前冲了两步，那人便伸臂一揽，牢牢抱住了她。 顾小黎这才知道他是存心的，她心里有些诧异，但最终没说什么。顾小黎伏在他怀里，有些不敢动了。 那人的手从她背上抚过，像昨晚在电话里那样，用一种竭力压抑过的语调叫她：“顾小黎。” 顾小黎“嗯”了一声。 那人低头亲吻她的眼睛，动作小心到了极致，带着一种虔诚，温热而柔软的嘴唇在她睫毛上轻轻拂过。 顾小黎像被他亲在心尖上，身体像是过了电般，微微发颤。 那人却倏地停住了，喘息着将下巴抵在顾小黎肩上，只将她抱得更紧。 顾小黎怕他又拿什么病还没好的借口打发自己，抢先问：“你不是说要在国外多住几天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有点急事，临时改了行程。” “什么事？” 那人终于忍耐不住，又亲了一下顾小黎的眼睛，沉声说：“明知故问。” 顾小黎心里甜到发腻。“你怎么知道我没回老家，一个人在这儿跨年？啊，你叫助理给我订了车票，是他跟你说的？” “昨晚给你打电话前才知道的，有些太迟了。” “不迟不迟。”顾小黎猜他必定是立刻赶回来的，“这么晚了，怎么订得到机票？” 那人笑了笑，说:“都是花钱就能解决的问题。” 顾小黎瞧他神色，仿佛另有所指，忍不住问：“还有什么是花钱解决不了的？” “有，”那人直视着顾小黎，声音低得几乎像是在叹息：“比如说，如何……让一个人喜欢上我。” 顾小黎被他看得心跳如雷，不过想一想她又觉得哪里不对劲。是了，顾小黎想起来两人的关系，扑过去轻轻咬一口他的下巴，忽然露出一丝娇憨的笑，说：“有我喜欢你还不够？你还想让谁来喜欢？” 顾小黎感觉到那人身子一震，然后紧紧扣着她的腰，直直看着她的眼睛，嗓音低沉的说：“再说一遍。”语调里竟有一丝眷恋。 顾小黎愣了愣，总觉得今天的周暮云有些不寻常，不过，她还是从善如流的满足他的愿望。只是，这次，她忽然玩心大起，忽然伏在秦楚的耳边，一迭声的低声说：“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 顾小黎说到最后正想要喊他名字，他却扭过头来，用唇堵住了顾小黎的嘴。 “嘘，”他眸光如水，那样瞧着顾小黎，低声道，“别出声。”像是怕惊动了什么一般。 顾小黎果然没再出声，只是更加用力地回吻他。 两人在沙发上亲作一团，顾小黎双腿发软，差点滚下去，那人伸手一捞，顺势将她压在了沙发上。 这个时候再喊停肯定会出人命，顾小黎为防万一，索性豁出去了，她双腿紧紧勾住了那人的腰。那人笑了一下，手从她睡衣的领口探进去，微凉手指接触到温热的皮肤时，顾小黎不由自主地绷紧了身体。 那人像是故意要折磨顾小黎，一只手在顾小黎的身上到处游走，看着顾小黎憋得通红的脸，他嘴角弯起好看的弧度。也不知道前些日子一本正经找借口的那人跟眼前的是不是同一个人，此时的周暮云撩拨人起来根本让顾小黎招架不住。 她被周暮云撩拨得浑身难受，只得求饶道：“嗯……别……” 那人可不会那么听话，一只手灵巧无比，专门找顾小黎难以招架的位置下手，不多久，顾小黎已经浑身软成了一滩水。她的背脊发麻，全身像是着了火，而她唯一的解药就是眼前的这个人。 不知道是不是两人实在干涸了太久，这场q事一旦开始，便一发不可收拾。不知过了多久一切终于云消雨歇，顾小黎全身像是散了架一般，躺在那人怀里，彼此的呼吸交织在一起，有种别样的甜蜜。 沙发床睡两个人实在太小了，即便顾小黎身材瘦小也显得挤，那人将她抱起来去洗了个澡，出来后就一起回到了卧室的床上。顾小黎如愿以偿，觉得这才是理所当然的，哪有情侣天天分床而睡的。她体力有些透支，躺在那人怀里又睡了一觉，全程都是美梦。 醒来时天色暗沉沉的，让人分不清是黄昏还是清晨。那人比她醒得早，正用手指一下一下缠绕着她的长发玩儿。顾小黎一抬头就亲到他下巴，那地方刚长出新生的胡茬，扎得顾小黎嘴唇发痒。 顾小黎满心的甜蜜，简直就想这么窝在那人的怀里一辈子不起来了。 还是那人比较理智，问道：“饿不饿？” 他这样一提，顾小黎还真觉得有点饿，但她躺着不想动，于是说：“我不饿，再睡一会儿。” 那人便也陪她躺着，伸出手臂环住她。 顾小黎有一句没一句的同他说话。“你回来时怎么不用钥匙开门？” “走得太急，忘带钥匙了。” 这更像是顾小黎会干的事，毕竟记性不好的是顾小黎才对。她忍住笑，问：“你提前回来了，家里人会不会有意见？” “没关系，我妹妹……” 顾小黎觉得有些奇怪，忍不住问道：“你不是家里的独子吗？哪里来的妹妹？” 那人没做声，只揉了揉顾小黎的头发，把她头发都揉乱了。 顾小黎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还没想出来，就听那人问：“你为什么不回家？” 显然，那人是没信顾小黎编的谎话。 顾小黎绞尽脑汁地想再编一个，那人忽然扳过她的胳膊，看着她说：“说实话。” 顾小黎动了动嘴唇，半晌才说:“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就是伯父伯母家的房子实在太小了，我哥哥现在又添了个儿子，我这个外人……”她说到这里忽然停了下来，伯父伯母最讨厌她说自己是外人，可她可不就是个外人。 “其实我隔几个月就会打电话回家，有人牵挂总是好的。” 那人安静听着，最后抱紧她道：“所以，其实只剩下你一个人了。” “谁说的？不是还有你吗？”顾小黎握牢那人的手问，“我们不会分开的，是不是？” 那人的眼神深得看不见底。 顾小黎没来由的心慌，又问他一遍。 那人终于笑起来，手掌覆上顾小黎的眼睛。顾小黎眼前一暗，这下全世界一片漆黑，只剩下他的声音了。顾小黎听见他缓缓说道:“……当然。” 第51章 chapter51 大病初愈，回到家又是一阵忙碌，等东西搬好了之后，顾小黎已经累得动都不想动了，晚饭秦楚并没有回来吃，顾小黎想他晚上大概也不会回来，所以八点不到顾小黎就上床睡了。 一夜好眠，醒来时，顾小黎觉得整个人神清气爽。只不过，一转脸，她居然看到了秦楚一张熟睡的脸，惊讶之下，顾小黎四下张望打量，难道自己昨晚竟然梦游了？待看清楚房里的摆设的确是自己的房间，顾小黎才放下心来。只不过，男人一只手臂强势的揽着她的腰，将人牢牢禁锢在怀里，好梦正酣的样子，让顾小黎有些为难，她睡了差不多十二个小时，继续睡她是睡不着的，可是起来……难免要惊动这尊大神。最终，顾小黎还是选择了一动不动，保持着被秦楚揽在怀里的僵硬姿势，继续躺着。这样躺了半个小时，秦楚总算是醒了，顾小黎眼睁睁看着他皱着眉收回了手臂，心情不大好的样子，大概是在懊恼自己睡着后身体的不受控制。 早餐是顾小黎动手做的，牛奶，三明治，水果沙拉，简单又营养的组合，符合秦楚一贯的口味和标准。秦楚出来扫了一眼餐桌上的食物，神色不变，只是闷不做声的坐到桌上，然后顺手拿起今天的报纸来看，看样子，像是铁了心要当顾小黎是空气。 秦诗诗一走，餐桌的确冷清了不少，两人安安静静的吃着，一时间只能听到刀叉磕碰餐盘的细小声音，到有一种别样的默契。 “今天请个假。” 吃到一半，男人冷漠的声音忽然打破了安静，顾小黎诧异地抬起头，可惜，报纸遮住了男人的脸，她看不清他的表情。 虽然，很想知道到底是为什么，顾小黎还是没有多问，吃完早餐，她就照秦楚的意思，给主管打了电话。一听是她要请假，主管满口的答应，之后还连带着一叠声的问候，态度谦和到顾小黎都觉得不好意思了。因为上次的意外，公司里换了一大批的新鲜血液，这位主管也是新来的，顾小黎通共还没跟他说上十句话，倒没想到人家对自己这般的关心。 挂上电话，顾小黎意外的发现秦楚居然还等在那里，目光淡然的看着她。 “把东西搬回去。”一贯的命令口气，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顾小黎张了张嘴，本来想说诗诗已经搬走了，她可以搬回自己的房间睡。可是看到秦楚略微带着警告的眼神，到嘴的话又被她吞了进去。 两个房间隔得并不远，秦楚坐在房间里的沙发上，长腿架在另一条腿上，姿态闲适地看着顾小黎进进出出的将东西一点一点搬回来。幸好，顾小黎昨晚休息好了，这点事情对她来说已经不那么累。 秦楚看她忙完了，向她招了招手，顾小黎有些为难的向他走去，她身上附着一层薄薄的汗意让她感到不适，而且，她是知道的，秦楚的洁癖，大概不希望闻到她身上的这味道。 不长的一段距离，被她走得显得有些艰难，等到还有几步之遥的时候，秦楚骤然伸出了手臂，顾小黎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然后就一下子跌坐在了秦楚的大腿上，为了保持平衡，她下意识猛的抱紧了某样东西，等静下来才发现她抱着的竟然是秦楚的脖子，这样一来两人的姿势就暧昧到了极点，再加上男人热热的呼吸好死不死地轻抚着她的耳廓，让顾小黎有种如坐针毡的感觉，更何况，即使隔着衣服，她也感受到了男人灼热的某处似乎有苏醒的趋势，这下子顾小黎只得老老实实地坐在秦楚腿上，一动也不敢动。 莫非，秦楚今天要她请假只是因为这个？想到这儿，顾小黎暗暗叫苦，秦楚的需求有时候多到真的让她难以招架，她有时候也在怀疑，秦楚的不是一向花边新闻不断么，怎么回到这里还是像禁欲了好久，一副没有满足过的样子？不过，秦楚会因为这样的事情而不去上班，顾小黎跟在他身边这么久，今天还是第一次见。 “怎么？迫不及待想离开？” 秦楚捏着她的下巴，迫使顾小黎转过头来与他对视，男人深邃的双眸湛黑幽深，里面深藏着想要席卷一切的风暴。被他这样注视着，顾小黎下意识就垂下了眼睑，低低的说了声：“没有。” 这个回答也并不全是违心，顾小黎自认是一个很守信的人，更何况，秦楚是她的救命恩人，如果不是秦楚，她都想象不到如今的自己会是怎样的处境。 秦楚似乎不以为然，哼了一声，冷笑着说：“没有就好。还记得合约上面的第一条吗？” 怎么可能忘，顾小黎小声的背了出来：“自合约签订之日开始，除非秦楚主动提出，否则顾小黎不得擅自中断契约关系。” “很好。”依然是冷冷的语气，秦楚却忽然拉近两人的距离，一只手抬起顾小黎的下巴，接着满带着占有意味的吻随之而来，顾小黎对此毫无招架之力，只能微微张开嘴，任男人霸道的舌以不容置疑的力道在她的口中攻城略池。一个吻下来，顾小黎已经浑身绵软，站都站不起来。倒是秦楚，依然神清气爽，他一只手搂住顾小黎的腰，另一只手穿过顾小黎的腿弯处，轻轻松松就将人横抱了起来。 顾小黎被他吻得晕头转向，白皙的脸上布满红润，一副娇艳欲滴可口的样子而不自知。秦楚将人抱进浴缸，修长的手指将她的衣服一件件的剥下来，样子像是在打开一件称心如意的礼物，等到顾小黎白皙到耀眼的皮肤一点点暴露在空气里，顾小黎在朦胧中看到了秦楚满意的微笑。 一个澡洗了不知道多久，洗完的时候，顾小黎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像是被抽干了一般，身体变得不像是自己的，更可怕的是她的腰，酸疼难耐，让她想要直起身来都是煎熬。幸好，秦楚在这一方面还是比较慷慨，做完之后，又将她身体清理干净，又从衣帽间里挑出衣服，从里到外一件一件为她穿好，样子十足的耐心。 秦楚并没有让顾小黎休息太久，等到她缓过来了那股劲儿，秦楚就又将人抱上了车，带上简单的行装，一副要远行的样子。 车子一路往前行驶，顾小黎无精打采地瘫坐在后座上，浑身没力气，她也无心去问要到哪里去，等到下了车，顾小黎才发现秦楚带她来了机场。 顾小黎正要提醒某人自己还没有签证，没想到秦楚身旁助理模样的人已经将她的机票和签证都交到了她的手上，这一切毫无征兆，顾小黎始料不及，惊讶的表情在脸上根本收也收不回去。 秦楚扫了她一眼，并没有说什么，他接过自己的那份，手臂有力地揽着顾小黎的腰往登机口走。不愧是秦楚的助理，这一切安排得行云流水，丝毫不差，两人上了飞机，安排妥当，飞机就起飞了，真是一秒也不浪费。这个时候，顾小黎已经恢复了平静，心里想着，就算秦楚一早跟她讲明，她也只有听从安排的份儿，这么想着，顾小黎反而能够安之若素起来。 他们的目的地是j国，航程并不长，睡一觉几乎就到了。出了飞机场，有人过来接机，几个穿着深色西服的男人，看到秦楚，立刻毕恭毕敬的叫了一声秦总，顾小黎惊讶地睁大眼睛，又怕自己太失礼，于是她快速的低下了头。她跟在秦楚身边这么久了，只知道秦楚产业涉猎很广，却不知道秦楚的生意已经做到那样大，似乎遍地都有他的公司。只不过顾小黎不知道，自己这样有些孩子气的样子，倒是引得身侧一直揽着她的的男人唇角微微上扬。 一行人一共准备了三辆车，秦楚和顾小黎的车子在正中间，两辆同样款式的车子一前一后，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像是在为他们保驾护航。 将两人送到一家温泉会馆，那些接机的人就消失不见了，顾小黎想这大概又是秦楚的安排。 这一路又是车子又是飞机的，颇有些风雨兼程的味道，顾小黎现在累得不行，一双眼睛几乎睁不开，迫于秦楚还在一旁，她又不敢躺下就睡。倒是一旁的秦楚看她这幅样子，嘴角微勾，大发慈悲的让她先睡一觉。会馆里面的设计非常贴心，顾小黎躺下来就觉得浑身舒畅了不少，她实在是太累了，很快就沉沉睡去。等到她醒过来的时候，秦楚已经不知踪影，顾小黎有些茫然，毕竟是在异国他乡，潜意识里，她已经将秦楚当做唯一的依靠，难以想象，如果秦楚就此一走了之，她敢怎么办。正在胡思乱想，她的手机响了，这个时候，看到秦楚的名字，忽然就觉得亲切了几分。 心终于定了下来，她接起电话，听到男人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的时候，心里忽然就被什么填满了，暖暖的，很踏实。 第52章 chapter52 最近，甘一诺发现自己的工作和生活越来越顺，这是一个好现象。b市这段时间很平静，警局接到的案子大多是一些鸡鸣狗盗的事情，她在为民众感到欣慰的同时，也好好地舒了一口气。虽然，还没夸张到要她一个人去拯救整个b市人民的生命财产安全。但，事实是，她真的很久很久没有像现在这么放松过。居然能朝九晚五地下班了。 司徒醒也没有来找她的事儿，甚至，直接绕过了她，跟甘一言变得铁磁，甘一诺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件好事情。只是，让她喜闻乐见的是，甘一言的手术日子定了下来，就这个礼拜日。人也变得越来越开朗，自信仿佛又开始眷顾他了。甘一诺觉得以前那个阳光，自信，优秀的弟弟马上就要回到她身边了。 打心眼里，甘一诺是很感激司徒醒的。可是这种情绪，她却不能随便表露。毕竟，那个男人的心思几乎是路人皆知。还好，这段时间，他似乎也很忙，并没有再随意地出现在甘一诺的面前。 让甘一诺感到心慌而又难以启齿的是，她发现自己居然有那么一点点的失望，虽然微不足道，但足以让她觉得羞愧。 这样的念头每每在夜深人静，万籁俱静的时候会悄悄冒出头来。而这个时候，甘一诺唯一对抗的手段就是，直接拧开花洒的水龙头，给自己一个从头到脚的冷水澡。 这一定是错觉！这是她给自己的答案。 然后，她会拿出陆非亲自为她设计的戒指，将它紧紧握在掌中，闭上双眸，拼命去回想他们的那些过往。直到，脑中，心里，眼前浮现的完完全全都是他的样子。 阳光的，坚毅的，隐忍的，温和的，稚气的…… 那才是她的爱人，不可取代的另一半。她狠狠提醒自己。 让她很不安的是，这几天，她突然联系不上远在m国的陆家人。连陆天放的手机也一直处在关机状态。 难道他们在m国出了什么事？甘一诺不动声色却又迅捷地办了护照，她准备在甘一言的手术结束后，亲自去m国一趟看看情况，最起码让她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周日，甘一诺陪着甘一言到b市一家据说很是高大上的私家医院，医院奢华的装修风格，让她觉得自己是不是走错了地方。这明明是五星级酒店的档次。虽然没来这儿看过病，但是这家医院在b市赫赫有名，甘一诺早就如雷贯耳。据说，来这儿看病的不少都是身份显赫的人，甘一诺没想到有一天她也能来体验一把高端的服务。 私家医院的服务就是好，全程都有长相甜美，态度温和的小护士带领着。 甘一诺一边随着小护士走进奢华大气的电梯，一边在心里暗暗盘算着，软硬环境都这么好，不知道她卡里预留的那些钱是不是够交手术费的。 只是，护士似乎忘记了什么，并没有带他们去交费，而是直接领他们到了最高楼层的院长办公室。 迈出电梯，甘一诺叫住了娇笑着的小护士：“护士小姐，我们是不是该先去交个费。” 小护士笑一笑：“甘小姐，一切都安排好了，病人现在只需要直接进行手术就行。” 院长是个看起来很儒雅的中年男人，风度翩翩的样子。不得不说，司徒醒那个男人认识的朋友，普遍皮相都不错，这是物以类聚吗？ “你们来了。”坐在办公桌后面的林院长看到他们，很快站起身，笑容亲切而温和。 甘一诺不知道这人跟司徒醒到底是什么关系，她唯一印象深刻的是，在第一次陪着甘一言来这儿做检查时，这人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很久，久到她觉得自己快要被那目光从内到外给看个透，他才收回自己放肆的目光。然后，他的嘴角勾起了一丝狡黠的笑，笑得甘一诺莫名其妙。 怎么形容那个笑容？甘一诺脑子里唯一想到的就是四个字——幸灾乐祸。对，就是完全一种对某人，你也有今天的幸灾乐祸。 甘一诺发现，办公室里宽大舒适的沙发上还坐着一个人，正悠闲地看着报纸。 报纸挡着他的脸，甘一诺一时看不清他的样子，但是直觉告诉她，这人应该就是今天要给甘一言手术的。 听到声音，那人总算放下了手中的报纸，甘一诺这才能能看清他的脸，是一个大半边脸都被胡子覆盖着的外国男人。这跟甘一诺平日里对医生的认知大相径庭，她还以为医生就一定带着眼镜斯斯文文的样子。 那人最先做的事情，也是跟林院长一样，视线在甘一诺身上饶有兴味地停留了很久很久，闪着睿智光芒的湛蓝眸子里，带着浓浓的审视，那感觉，让甘一诺有一种，被男朋友带着第一次见家长的感觉。尔后，他也露出了与林院长如出一辙的笑。同样的幸灾乐祸。 莫名其妙！ 短短的插曲后，两位专家就开始谈正事。一旦触及专业起来，两人都变得严肃而专注，一大堆的专业名词，源源不断，又是英语，听得甘一诺一头雾水。 甘一言倒是听得很仔细，不时的他还会提出自己的看法，得到赞许的目光。经过详细的沟通，和细微的调整，手术方案终于得到最终的确定。 只是，直到甘一言被护士推走准备手术，司徒醒也没有出现。 临进去之前，甘一诺握紧弟弟的手，挤出一个轻松的笑：“一言，很快就没事的。”其实，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她内心有多么的忐忑不安。 甘一言倒显得很平静，反过来安慰她，让她不要担心，手术一定会成功的。 等待是最磨人的煎熬，自手术开始的灯亮起的那刻，甘一诺的整颗心都是悬在半空中，内心慌乱不堪。 空阔的长廊，只有她一个人，所以，她根本也没有心情去体验，摆在那里看似异常昂贵的沙发，现在的她甚至感觉不到自己是站在还是坐着。 时间的流逝变得异常的缓慢，每一分每一秒都让甘一诺倍感揪心。 …… 手术进行了半小时后，走廊尽头的电梯叮一声响，一个男人迈开长腿走出了电梯。 像是赶时间，他走得有些急。很快，他便走到了甘一诺的身旁，没有多言，他用自己没有受伤的手按了按女人略显单薄的肩膀，以示安慰。然后，他沉默地坐到她旁边的一组沙发上。 他似乎赶得很急，一向注重细节的男人，发丝有些凌乱，额角还有未擦去的汗珠，平整清爽的浅色衬衫，背后处早已湿哒哒地黏在后背上，甚至，就连胸前挂着的绷带都带有微微的湿意。现在的他，看起来有些狼狈。 如果此刻有认识司徒醒的人看到他，一定大呼自己好彩，他居然能看到司徒醒如此失仪的一面，真是百年难遇。 由始至终，甘一诺的视线都没有离开过手术室的大门，看起来，她似乎对于司徒醒的到来并不以为意。她也想说服自己，他出不出现，对她一点儿影响都没有，他要来是他的自由。 可是，心是最不会说谎的。她欺骗不了自己的心，在那个男人安静地坐在她身侧的那一刻，一切的喧嚣都仿佛远去，焦躁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彻底的笃定和安心——一切都会好的。 原来，这个时刻，她真的需要有个人陪她一起承受。为什么那个人偏偏是他？ 又是一声轻响，电梯里再次走出一个人。嘴角带着一丝欠扁的笑，荀俊不无玩味地看着好友的狼狈。他的心情跟其他的两个人都是一样的：司徒醒，你也有今天！ 只要想起他们沉沦情海时，司徒醒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子，对比他现在这个囧样，他就觉得今天的画面无比有看点，无比养眼。 林正,荀俊，司徒醒，这几个跨年龄，跨职业的男人能凑在一起成为好友，或多或少都跟女人脱不了干系。 他们爱着或者爱过的女人都曾是司徒醒的铁杆粉丝。严格意义来说，司徒醒算是他们的媒人。当然这个其中不包括荀俊，这小子的博爱程度无人能及。 慢慢悠悠地踱到两人面前，荀俊一只手勾着车钥匙，在食指上潇洒地转动着，嘴角攥着一抹笑，揶揄好友：“我说，司徒，你急着去投胎呢？悠着点，小心你的手要废了。” 嘴里在说着好友，眼神却是一直看着甘一诺的。这女人心真够狠的，到现在皮都绷得这么紧。怎么说，人还是很护短的，好友对这个女人都做到这样，那女人还是一副冷冷冰冰的样子，看着就让人心里不舒服。 司徒醒眼风一扫，用眼神示意他闭嘴。 荀俊并不受他的威胁，不过到底在手术室门口，他也知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刻，笑一笑，他无谓地坐在了司徒醒的身旁。 他今天可是来当司机的。顺便来看看，好友对这个女人的好，下限到底是什么。 经络的修复的确是技术活，不知不觉，手术整整进行了八个小时。这期间，甘一诺一步不离地等在这儿，连水都没有喝一口。同样的，司徒醒也一直耐心十足地陪在一旁。 饭点儿的时候，态度良好的护士送来了制作精良的三份套餐。当然，除了荀俊，另外两个人连筷子都没有动一下。 荀俊一边在心里不紧不慢地挑剔套餐里的饭菜，一边在心底给两人下定义——魔障。 终于，灯灭了。 甘一诺激动地腾一下从位置上站起来，迎上去。 林正摘下口罩，略显疲惫，带来了好消息：“手术非常成功。”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视线越过甘一诺，看向了紧跟在她身后的司徒醒，暗示的意味很重：准备怎么谢我？ 司徒醒回他一个放心的眼神，他答应的事情什么时候食言过，一本古医书，代价不算高。 林正瞬间双眼放光，那可是无价之宝，多少钱都买不到的，掘地三尺都难找到的医学瑰宝，司徒醒就这么送给他了？ 看来，这个司徒，为了眼前的女人，的确是下足了血本。这么想着，他不由得又细细端详起甘一诺起来。 心情大好的打趣：“甘小姐，做司徒的女人是不是很幸福？” 为了这个女人，他不惜冒着被他家老头子追查到的风险，主动联系了m国的，现在又全程陪着，简直是把这个女人捧着了心窝上。 而甘一诺却选择暂时性失聪。今天她一直就觉得气氛怪怪的，此时谜底总算解开。原来，这些人都是司徒醒的好友，而所有的人似乎都默认了一个事实：她是司徒醒的人。林正更是毫不避讳地说了出来，这个时刻，她没有心情去理会和辩解。反正，等甘一言好了，她会慢慢理清。 幸好，这个话题并没有持续下去。不久，甘一言被推了出来，脸上是掩盖不了的喜悦。 “姐，我成功了！”那个笑容那样灿烂，霎时就让甘一诺心情也跟着好起来了。这才是她的弟弟，一个二十岁的年轻人应该拥有的笑容。 他赌赢了。虽然，他的右手还需要经过漫长的复健才能恢复机能。 越过甘一诺，他用眼神无声的表达着对司徒醒感谢。 甘一言被送到病房，做各种检查，这么一番折腾，又是深夜。甘一言也因为太过疲惫，已经睡下了。 倒是甘一诺一直睡不着，心情在忐忑狂喜间相互交错，各种情绪纷繁复杂地交织在一起。 终于，在看到弟弟安静的睡颜，她心里一直悬在半空的石头才落了地。 身侧递过来一个食盒，司徒醒低沉的声音再次在她耳畔响起：“吃饭，你不能饿。” 平静而简单的一句话，让甘一诺的情绪几乎到了要抒发的临界点，左手握紧拳头，她把满腔的感激压抑下去。 转过头时，她的脸上已经是面无表情，不过，她并没有伸手去接，而是示意司徒醒到外面谈。 走廊尽头，夏夜凉风透过半开的窗，吹拂在两人的身上，甘一诺颊边的碎发被轻轻扬起，司徒醒不假思索地伸出手去，却被她不着痕迹地躲开。 骨节分明，修长秀雅的手指在半空中，微微凝滞，然后，缓缓地收回。 甘一诺低着头，没有发现，那个习惯了意气风发，潇洒俊逸的男人，脸上一闪而过的落寞。 “司徒醒。”甘一诺微微扬起头，对着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男人，谨慎地措辞，“我非常感谢你为甘一言所做的一切。但是，我希望这不是你逼我就范的条件。” 其实，她只是有些害怕了，她没想过，这个男人的侵略性会那样强，她感觉到心底的某座城正在节节败退，她必须发起进攻。 司徒醒先是愣了半秒，旋儿，他扯出一个极淡极轻的笑，声音空洞得像是叹息：“甘一诺，原来我在你心里竟然这么卑鄙？” 这个笑让甘一诺没来由的一阵心酸，心脏处传来一阵细微的刺痛，她压制着这几乎可以忽略的不适，拿出一张卡，递了过去，态度强硬不容置喙：“我知道这个可能不够……” 没等她说完，司徒醒已经打断了她接下来要说的话，脸上的表情已经彻底的冷下去了。这女人是不想跟他有一丝一毫的牵扯么？ “知道不够那就不要拿出来了，我相信那个数字是你想象不到的。”顿了一下，他高深莫测地看了甘一诺一眼，“而且，你确定你欠我的只有这些吗？有些，估计现在，你并不清楚。” 陌生的男人气息笼罩着甘一诺，她被他逼到后退几步，背脊贴上凉凉的墙壁，而面前是男人炙热的体温。不得不说，这一刻，甘一诺是慌乱无措的，她紧张地将头转向一边，呼吸急促而紊乱。 司徒醒将女人逼到一个避无可避的角度，在甘一诺以为他会吻下来的时候，他却在距离她一根眼睫的距离，停了下来。 女人异于寻常的反应，显然取悦了他。司徒醒无声的笑，热气喷在甘一诺白瓷一般的脖颈上，引起女人细微的战栗。 司徒醒凑近她敏感的耳畔，低沉好听的嗓音，带着无边的蛊惑：“你欠我的，我会要回来。但，不是现在。” 说完，他缓缓站起身，心情大好地看着女人手足无措的样子。这，还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方寸大乱。 原来，她对他，也不是毫无感觉的。 第53章 chapter53 “秦、楚。” 顾小黎靠在窗口，看着窗外波澜壮阔的海景，无声地念出这个名字。她手背上又抹了一次烫伤药膏，除了肤色微红一些，已经没有大碍了。她低下头仔细端详自己的手，然后曲起手指，慢慢攥紧拳头。 她曾经一度握住过那个人的心，然而最终还是放开了手。 当年顾小黎从楼梯上摔下来后，被大楼的保安送去了医院，所幸她伤得不重，除了些外伤之外，就只有一点轻微的脑震荡。她的头晕了好几天，记忆始终是一片混乱的，虽然记起了她被绑架的事，但对中间这半年发生的事却毫无印象了。 而秦楚……也成了真正的陌生人。 那段日子正是雨季，几乎天天都在下雨，顾小黎趴在窗台上看车来车往，发现一辆黑色的车时常停在她家楼下。那车有时候只停一会儿就开走了，有时却是晚上来，到第二天早上才离开。 车上一直没有人下来过。 有一次顾小黎下楼倒垃圾，远远看见那辆车的车门开了，从驾驶室里走出来一个穿西装的男人。那天下了点小雨，他没有打伞，只隔着茫茫雨幕望着顾小黎。 顾小黎脚下一顿，觉得那身影有些熟悉，但雨越下越大了，她终究没有迈出脚步，转身上了楼。 那夜的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第二天顾小黎起来一看，那车已经开走了。 这以后她再没见过那辆车。 没过多久，顾小黎的出租房到期，她因为付不起房租被赶了出来，只能住在街边的小旅馆里。身上的积蓄用一天少一天，她不能跳舞，一时间也找不着工作，眼看着快露宿街头时，曾经来医院看过她的秦先生出现了。 秦楚丢给她一纸契约。 顾小黎其实未到走投无路的地步，但她记得秦先生的救命之恩，她住院时的医疗费都是秦先生支付的，她根本偿还不起。既然秦楚想用这种方式保障妹妹的爱情，顾小黎当然愿意配合。 她签下合约后，住进了秦楚的别墅。第一次shang床时，顾小黎由于太过紧张，在床上表现得像条死鱼。秦楚什么话也没说，做完后就出了房间，顾小黎觉得身经百战的秦先生肯定是瞧不上自己这糟糕的表现。 第二天，秦楚叫秘书送来了情侣对戒。 顾小黎愣愣的不知道该不该戴。秦楚回来后，亲手把戒指戴在她无名指上，漫不经心道：“做戏就要做足全套。” 之后整整四年，两人一直戴着同款的戒指，再没有摘下来过。 如今却是不同了，顾小黎的左手空荡荡的，而秦楚……秦楚已经有了如花美眷，娇妻爱子。 如果她当年就揭开了迷宫的秘密，看过了那满满当当的关于她的照片，影音，一切的一切，是不是一切都会不同？ 顾小黎长长出一口气，松开了攥紧的拳头，或许命运就是如此，她爱上那个人的时间永远不对。 夜深人静，s岛仍是热情而美丽的，顾小黎预定的行程还余下几天，但顾小黎知道，这个假期要提前结束了。 顾小黎第二天一早就起来订回国的飞机。正在查航班的时候，外头有人敲响了房门。她还穿着睡衣，连忙换了身衣服跑过去开门。 门外赫然站着秦楚。 他一大早就已穿戴整齐，见了顾小黎便问：“手怎么样？” 顾小黎懵了一下，等回过神来，已经伸出了手去。 秦楚握着她的手翻来覆去看了几遍，确定只有手背上那一点点红，才放心道：“好得差不多了，今天记得再多涂几遍药。” 顾小黎没说话，只是沉默的点了点头。 秦楚：“你今天有什么安排？” 顾小黎以为他又要约自己吃饭，只好想办法推脱：“上午打算去另外几个地方，下午打算去沙滩上走走。” “那就是有空了。”秦楚点点头，说，“帮我个忙。” 他说着伸手往身后一扯，扯出那个黑发黑眼的小男孩来，提到顾小黎面前。 秦长安今日穿一件卡通t恤，一条运动短裤，架着一副太阳眼镜，头上戴了顶太阳帽，样子活泼可爱，见了顾小黎就甜甜地笑：“阿姨好。” 顾小黎本来想不再见这个小孩，可看到他这个样子心都软了，忙跟他打个招呼，问：“你怎么起得这么早？” 秦长安抬起头，可怜巴巴地瞧了瞧他的父亲。 秦楚抬腕看一下手表，说：“我今天要见个客户，十分钟后就得出门了。” 他顿一下，看着顾小黎说：“帮我照顾一下秦长安。” “什么？”顾小黎还是懵着，半天才说，“可我不会带小孩，再说我……” 当然秦楚是不容别人拒绝的，立即道：“有保姆在，你在旁边看着点就行了。” 说着揉了揉秦长安的头。 秦长安便走上来牵住顾小黎的手，眨着那双大眼睛，软软的说：“阿姨，陪我玩，好不好？” 真是乖得不行。 顾小黎如何挣得开他的手？还在犹豫，秦楚已牵起秦长安另外一只手，拉着她往外面走，边走边说：“去我那边吧，东西都是齐全的，有什么事可以找保姆。我白天要出海，大概傍晚的时候回来，正好可以一起吃饭。” 他脚步虽然不快，但毕竟是成人的速度，顾小黎怕秦长安跟不上会跌倒，只好关了房门匆匆追上去。 秦长安一手牵着一个，在两人中间啪嗒啪嗒的走，特别来劲的样子。 秦楚回头看了一眼顾小黎，嘴角勾出点弯弯的弧度，脚步放得更慢了，说：“有急事就打我电话，小安知道我的号码。小安，是不是？” 秦长安用英文大声答了一遍。 秦楚连忙说：“跟阿姨说话要用中文。” 秦长安瞧瞧顾小黎，挺了挺胸膛，拖长了声音应：“是——” 稚嫩的嗓音听得顾小黎忍不住笑起来，觉得能照看他一天倒也不错。 秦楚的房间在另一头，是一间三居室的套房，有宽敞的客厅和露台。房间的装修算不上豪华，但是十分精致，每处细节都用足了心思。至于窗外的海景，更不是顾小黎那间房间可以比拟的。 秦长安的保姆是个中年女子，看起来细心稳重，而且并不多话，见了顾小黎也只是礼貌地点点头。 秦楚急着出门，又交待了她几句就走了，临走前对顾小黎说：“小安平常被宠坏了，多少有些任性，你不必对他客气。” 顾小黎既然答应了他，只得应好。 秦楚一走，秦长安就像被放出了笼子，立刻甩脱两只鞋子，大叫着扑进沙发里。这时顾小黎才明白为什么秦楚说这边东西齐全，原来满满一沙发都是玩具。 房间里除了些吃的用的，并不见女主人的痕迹。 秦长安的保姆姓陈，顾小黎便叫她陈姐，问她：“秦太太呢？没有一起来吗？” 陈姐的嘴很紧，说：“秦先生过来谈生意，只带了小少爷一个人过来。” 顾小黎自然问不下去了。 那边秦长安正趴在沙发上，晃着手里的奥特曼招呼顾小黎：“阿姨快来。” 顾小黎不觉一笑，快步走过去陪他。 一上午很快就过去了。 秦长安乖巧听话，再加上有陈姐在旁边看着，并不费顾小黎什么心。 中午时有侍者送餐过来。秦长安早就能自己吃饭了，只是用筷子不太熟练，顾小黎纠正了几次最后让他用勺子算了。桌上有一道菜是肉末蒸蛋，他似乎特别喜欢，一下子就舀了一大勺，却并不送进自己碗里，反而凑到顾小黎嘴边来。 顾小黎愣了一下。 秦长安乌黑的眼睛望着她，说：“阿姨吃！” 顾小黎受宠若惊，忙一口吞下了。 蛋仍是烫的，吃进嘴里，连胸口都微微发热。 秦长安这才满意，开开心心地继续吃别的，顾小黎则一个劲地给他挟菜。最后秦长安把一碗饭吃了个干净，胃口比平常都好。 连陈姐都说顾小黎跟他投缘。 顾小黎只是笑笑。 秦长安有午睡的习惯，下午歇了一会儿就打起哈欠来，顾小黎昨晚没睡好，这时也有些犯困，就抱他进房间睡了个午觉。 这一觉睡得很踏实，醒来时已经下午三点多了。 秦长安跟顾小黎混熟了，果然现出一点小少爷脾气，坐在床上不肯穿鞋子。顾小黎哄了半天，他才趴到顾小黎背上，在他耳边悄声说：“阿姨，我想玩游戏。” 顾小黎好笑道：“玩什么？阿姨陪你玩。” 秦长安眉开眼笑，一骨碌倒回床上，在枕头底下一阵摸索。顾小黎以为他又要摸出个奥特曼来，没想到却摸出一只旧手机。 这手机是已经过时的款式，顾小黎记得前几年刚上市的时候，秦楚也有一款相同的。她稍微一想就明白了，问：“是你爸爸的手机？” “是。”秦长安点头回答，“阿姨帮我开。” 顾小黎没想到这么小的孩子也爱玩手机游戏，总觉得不太妥当，但是见秦长安满心期待地望着自己，又实在不忍拒绝，想了想，只好保留最后一丝原则说，“只能玩一会儿……嗯，十分钟。” 秦长安点点头，只管催她：“快点快点。” 顾小黎就帮他开了机。 手机里的电是充满的，顾小黎有些奇怪，像她这样的普通人倒是会留着旧手机当备用，但秦楚有必要留着几年前的旧手机吗？他会省这点钱？ 顾小黎怕看到秦楚的*，倒是不敢乱动了。 秦长安却不客气，抢过来一阵乱划。他平常想必也是玩惯的，三两下打开了许多软件。顾小黎见很多内容都是空的，应当已经清理过了，倒是松了口气。 接着秦长安就点开游戏玩了起来，顾小黎瞧了几眼，似乎是一条小蛇在吃各种东西。她瞧不出有什么好玩的，秦长安却玩得津津有味。 等十分钟到了，顾小黎没收手机时，秦长安还有些意犹未尽，跟她撒起娇来。顾小黎记着秦楚的话，没再哄着他，把手机里的软件一样样关了。关短信的时候，她在发件箱里瞥见了自己的名字。 顾小黎的心猛地一跳，手已经不由自主地点开了发件箱。手机里的信息也是清理过的，一整排都是她的名字。 在顾小黎印象中，秦楚很少给他发短信，但发件箱里却有几十条发给她的信息，日期都是六年前的某一天，从早上一直到晚上。 顾小黎一条条看下去，视线渐渐模糊了。 “顾小黎，你在哪里？” “你跟周暮云走了吗？” “回来。” “顾小黎，别走。” “留下来。” “……留在我身边。” 第54章 chapter54 车子朝着江边的方向快速开去，司徒醒清了清嗓子，语气是克制温文的：“警官，请问，你这是要去哪里？” 甘一诺这才发现车上还坐着一个人，她头也没回，只给他两个急促的发音：“下车。”她可没有将无辜的人带入险境的习惯。 司徒醒心里有七分确定她是抢劫的，车上还有他的行李，他当然不会轻易下车。 这么想着，他稳稳坐在椅子上，淡淡的说：“我为什么要下车？” “下车，车上有炸弹。” 听她如此严肃的语气，再看了看副驾驶上安静躺着的炸弹，司徒醒一下子就明白了个大概。但是态度还是不为所动，说出的话却也不容改变：“不，下。” 他很想知道，眼前这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女人要怎样处理这颗炸弹。 时间快速地流逝，甘一诺没有时间再与他多做纠缠他的去留问题。稍稍思考，她做出了决定，继续将车子开得又快又稳，微微沙哑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她对身后的人做出指示：“那就坐好了，等下，听我的指令。我让你跳，你就跳。” 还没有一个人可以对司徒醒这样下过命令，更何况是一个女人。只是，此情此景，司徒醒沉默着接受着，一双幽深的眸子带着微微探究的意味，看着前方笔挺的后背。 距离江边越来越近，而炸弹引爆的时间也越来越近，最后三十秒，甘一诺快速地打开中控，对身后的人吐出干脆利落的一个字：“跳！” 车子瞬间冲出大桥的护栏，飞了出去，在坠入水面的同时，炸弹立时爆炸，平静的水面上顿时掀起了好几米的浪花。威力不容小觑。 随后不久，只听“噗通”两声，两道身影翻滚着也双双掉进了临江，所幸，他们两人掉落的地方堪堪避过了炸弹的波及范围。真算是九死一生。 关键时刻，司徒醒倒是一丝不苟地听从了女警的指令，配合默契的跳下了车。 甘一诺还未从死里逃生的欣喜中收回情绪，又发现了情况的不妙，这男人怎么还没浮出水面？ 她当然不会放任一个无辜的人在她面前丧生，深吸一口气，她猛的扎进江水里，不多时便找到了那个不断下坠的男人。 初夏的夜，江水还是沁凉的，甘一诺拖着一个大男人，本来就有些吃力，再加上冷水刺激，双腿差点抽筋。咬咬牙，她拼上最后一点力气，总算平安到达了岸边。 上了岸，她再也忍不住了，四肢大开地瘫倒在江边的细沙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来。 坐起身，接着微暗的路灯，她发现那个男人双眸紧闭，她伸手摇了摇他，那人却纹丝不动。 甘一诺有些担心，抬手探了探他的鼻息脉搏，还好，人还是活着的。只不过，鼻息和脉搏都非常微弱。 救护车一时半会儿赶不过来，她只有自己先进行急救。没有迟疑，她快速而专业地为他做起了cpr。 甘一诺的动作不停，借着微弱的光线观察他的反应，他看起来似乎并不严重，只是为何一直不醒？ 终于，过了不多久，司徒醒吐出一大口水，醒了过来。他张开那双墨黑深邃的双眸，一张精致小巧的脸庞霎时撞入眼底，让他微微有些呆愣。迷糊间，双唇传来的柔软触感，不是幻觉。 他这是在哪儿？ 缓了两秒，他的意识恢复了清明，记忆才慢慢回笼。他的目光也不由自主地开始打量眼前的人，莹润白皙的皮肤，精致的五官，妩媚中带着不容忽视的英气，这个女人美得很不一般。 刚才就是她吻了他？不，应该是救了他？斯文的某男人，不觉双颊浮现两片微红，幸好光线昏暗，并不会引人注意。 甘一诺见他没有什么反应，还以为炸弹的威力波及到了他，心也有些往下沉：“哪里伤到了？我送你去医院。”她伸手想拉起他，却发现自己也浑身乏力，这下真是体力透支了。 “咳咳咳……”司徒醒坐起身止不住地咳嗽了几声，向她摆摆手，示意他没有事。 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警察很快就到达了现场，甘一诺和司徒醒也被随之而来的救护车送往了医院。 ———— 医院的急诊室永远是忙忙碌碌，等到她走出急诊室，周霖已经心急火燎地迎了上来。他的脸色因为紧张有些发白，看她身上还穿着半干不湿的衣服，二话不说便脱下自己的衬衫给她披上，身上只留一件白色背心，露出他一身坚实的肌肉。 将人前后仔细看了一圈，他的嗓音都带着微微的颤音：“没事吧？” 甘一诺按着缠着绷带的左臂，此时对于他的关心已经无力抗拒，只得默默接受，朝他微微一笑：“我没事。” 她本来就生得美，这么一笑更显动人，周霖看着竟有些发怔，轻咳一声，他将自己不该有的念想赶出脑外，转而板起脸来：“还说没事，下次不能这么冒险！”他才刚刚睡着，便接到了她出事的电话，吓得他心脏差点停跳，不过短短一个小时，他就差点与这个女人天人永隔，想想都后怕。 甘一诺没有接过他的话头，心思一下又回到这起案件来，询问他有没有有效的线索。 提到这事，周霖有些咬牙切齿，嫌犯非常狡猾，作案时，带着口罩，根本看不清楚长相。 一筹莫展。 周霖看她非常疲倦的样子，半抱办扶着甘一诺坐到医院的长椅上。甘一诺一时也顾不了那么多，实在没有力气，不得不将身体大半的重量都依靠到他的身上，直到后背完全靠在椅背上。此时，她脑中一直盘旋着一个疑问。 疑犯如果真的要杀毫无反击之力的陆非，大可以直接在他的大动脉上划上一刀，或是关掉维持他身体机能仪器就可以轻松办到，为什么还要大费周章地放□□？ 这么做，只会给谋杀增加失败的风险。 这么想着，她便将想法和盘托出：“师兄，难道你不觉得奇怪吗？疑犯的杀人方式会不会——太多此一举？” 看着周霖并不惊讶的表现，甘一诺明白他跟自己是想到了一块儿去了。 甘一诺想了想，说出了自己的猜想：“很明显，策划这件事的人目的绝不仅仅只为了要杀人，他选用这么高调的方式，不是在挑衅警方，就是在昭告天下他的能力。”能随时取你性命的能力。他是想要震慑某些人？比如说警方？ 说话间，周霖的手机响了起来，甘一诺不知道电话那头到底说了什么，但是从周霖越来越沉的脸色来看，一定不会是什么好消息。 收了线，周霖告诉了她一个坏消息，特警队的一位警官就在刚刚被炸弹炸死。 同样是炸弹，又是在今晚这么接近的时间里，甘一诺绝不会认为这只是一个简单的巧合，略微沉思一下，她询问了周霖一个问题。 而周霖几乎是在同一时间里让另一位同事去查找这方面的资料，两人再次不谋而合，不由相视一笑。也算是苦中作乐。 两人正要对此做进一步的讨论，不料却被一个声音打断。 说话的是已经做过治疗的司徒醒，此时他身上的衣服也是半干不湿的，皱皱地黏在挺拔的身躯上，如果是一般人在这种情况下便显得狼狈不堪。只是眼前的人，立体深邃的五官微微漾开，斯文俊雅，嘴角带有一丝温文的笑，让人很容易忽略了他此时的狼狈。 周霖很不喜欢他看向甘一诺的目光，虽然带着礼貌的温雅，那双黑亮的眸却异常幽深，不自觉地像是带着微微的诱惑。 “一诺，案子的事情有我们，你现在必须马上回家休息。”他扶起她，准备送她回去。 甘一诺却纹丝不动，别说这件案子还没有一丝的进展，只要是对陆非的安全有一丝一毫的威胁，甘一诺就算是趴下了，也绝不会在这个时候回家去。 周霖无奈，只好找医生给她安排了一张床位，强迫她躺上去休息。 “我可不想案子没破，你倒先倒下了。对了，你还没吃饭，我去给你买完粥。” 站起身，周霖这才发现身后还站着一个陌生的男人，他正若有所思地看着两人。 不得不说，甘一诺这个女人，对于司徒醒来说是新奇的。 她够冷静，够凌厉，够倔强，够胆大……总之，他从来没见过这么特别的女人。特别到，他忍不住想知道她瘦削的身躯下到底深藏着怎样的一颗灵魂。 只是，她跟这个大块头是什么关系？ 周霖对他这样的探寻眼光看得很不舒服，摆出公事公办的态度，他说着一贯安抚受害人的话：“先生，谢谢你跟警方合作。我会让同事为你安排一下。” 司徒醒静静等他说完，表情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眼神越过他看向了躺在床上的甘一诺。 嘴角勾起一丝几不可察狡黠弧度：“既然这样，那就让这位女警官负责安排吧。你知道，我的行李可是因为她，而沉到江里的。” 典型的倒打一耙，要知道，可是他自己不下车的，更何况甘一诺救了他。 司徒醒很自然地忽略掉大块儿额头突然暴起的青筋，不怕死地补上一句：“今天看来是安排不了了，那麻烦周警官你再去安排一张病床，今晚，我无处可去。”说完，他还对着脸色已经黑沉下来的周霖微微一笑：“辛苦了，周警官。” 医院的床位本来就很紧张，一下子要安排两张，难免吃力。最后，周霖等待了半天才找医生安排了另一张床位，好死不死地就在甘一诺的隔壁，这下子倒是让司徒醒的心情愉悦起来。 将眼镜往上推了推，他对着躺在病床上的甘一诺展露一个笑容：“甘警官，我们，还真是有缘。” 甘一诺则是转了个身，闭上了双眸，只留给他一个冰冷的后背。 她很是厌恶自以为是的男人，眼前的男人似乎更甚，仗着自己有几分长相的优势，处境这么狼狈还要到处放电，典型的花花公子，枉费了他这么一张斯文的脸，真是应了那句话——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等到事情处理好了，她一定不会跟这人再有一星半点的纠葛。 当然，愿望总是美好的，现实总是残酷的。须不知，今晚的相遇，注定了两人的人生轨迹不可避免地要纠缠在一起。 ———— 地球的另一端。 机场里几个男人有些焦头烂额，他们要找的人又在眼皮子底下溜走了。这下，他们怎么交差！ 领头的男人硬着头皮拨了电话过去，很快电话那头传来关机的提示。卫星定位也失去了信号，他们真的把人跟丢了。 这时候手中的电话响了起来，他吸了一口气，接起。 “人呢？”简单的两字，透着不容忽视的威严。 男人下意识地舔了舔唇：“跟丢了。” “嗯？” “我们找不到他。” “看来你们的招牌可以砸了。” 行里最有保障的安全顾问，竟败给了一个没有什么攻击力的普通人，他们的确是可以砸了招牌了。 第55章 chapter55 两人的身体都算是久逢甘露，激^情几乎是一触即发，秦楚刚开始还知道节制，到后面却动作越来越快，把顾小黎弄得双腿发软。 顾小黎被他反复折腾，思绪一度混乱，只得软着声音胡乱叫着：“不行了……” 秦楚低低的笑，凑到顾小黎耳边说：“你猜，如果这玻璃坏了，我们会不会掉下去？”说完，他低下头咬住顾小黎的耳垂。 顾小黎战栗不已。仿佛两人当真落进了海中，在海水的冲击下不断抛起落下，攀上kuai感的顶峰。海水迅速淹没了他们的身体，他们就这样死在一处，再不分离。 这样的想象让顾小黎更加兴奋，秦楚感受深切，激动之余，他拨开顾小黎的头发，反复亲吻她的后颈。 顾小黎被他亲得浑身发软，一会儿“秦先生”一会儿“秦楚”的乱叫。 秦楚吻着吻着，突然张嘴咬了下来。这一下咬得十分用力，像是要在她身上留下印记一般，低声道：“顾小黎，你是我的了。” 顾小黎有些艰难地回过头，瞧着他道:“一直都是。” 秦楚深吸一口气，顿时将她搂得更紧，一番亲昵之后，顾小黎已经浑身瘫软到像是没有了骨头。 秦楚伸手搂住她的腰，将她扶了起来，带她去浴室洗澡。这一场q事费了两人太多力气，洗完澡后就相拥着倒在了床上。 顾小黎一闭上眼睛就睡着了，迷迷糊糊地睡到半夜，感觉有一只手摸上了她的腰。那只手的动作十分娴熟，似有若无的在她腰间抚过，挑起一种熟悉的情y。顾小黎“唔”了一声，半闭着眼睛道：“秦楚？” “没事，”秦楚由身后抱着她，在她耳边说，“你接着睡。” 那只手的动作却继续着，渐渐往下摸去。 顾小黎连忙捉住他的手求饶：“秦楚，我没力气了……” 秦楚亲了亲她汗湿了的鬓角，哄她说：“你不必花力气。” 说着竟是又欺身过来。 “啊……” 顾小黎急促地叫了一声，再也没了睡意。 秦楚抱着顾小黎，动作缓和了不少。他这一次做得特别温柔，但时间也拖得特别长，将顾小黎折腾得嗓子都哑了，到最后不住求饶。 秦楚吻着她的后颈问：“喜不喜欢？” “喜欢……”顾小黎被他欺负得不行，断断续续地说，“嗯……我喜欢你……” 这句话显然取悦了秦楚，又抱着她厮磨一阵后，总算云收雨歇。这回两人也懒得去洗澡了，就这么汗涔涔地搂在一起，待呼吸慢慢平复下来。 窗外的天色仍是暗沉沉的，将明未明的样子。 顾小黎累过了头，反而睡不着了，在秦楚怀里问：“你真的没结婚？” 秦楚哼哼了两声：“你明知我心里放着谁。” 顾小黎苦笑。如果她没有失去那一段记忆，当然明白秦楚的心，但偏偏命运弄人，让她差点错失了他。 “既然如此，你留年前为什么跟我分手？我让律师联系你，为什么从不回应？” 秦楚一下不出声了。 眼看着天色一点点亮起来，过了许久，顾小黎才听他吐出一个名字：“诗诗……” 顾小黎心中一凛。 这是她最不愿面对的一件事，若不是她跟周暮云那些纠缠不清的旧事，也不会害得秦诗诗…… “诗诗那天在医院里醒过来，听我说出了所有真相后，一滴眼泪也没有流。你不知道，她从小就爱哭鼻子，一点小事就能掉眼泪，但那时却平静得要命，她只求了我一件事。” “什么事？” “从小到大，只要是诗诗想要的，我都尽力为她达成。我这么讨厌周暮云，也同意他当我的妹夫了。诗诗第一次那么认真的求我，我怎么忍心让她失望？” 顾小黎又问一遍:“诗诗到底求了你什么事？” 秦楚闭了闭眼睛，说：“她求我放你自由，让你跟周暮云在一起，有情人终成眷属。” 顾小黎的眼皮蓦地抽了一下。她做梦也料不到，秦诗诗会这样恳求季明轩。 明明，明明她才是被欺骗的那个人。 “诗诗说，相爱的人才应当在一起，而不被爱的那个人……就应该放开手。”秦楚道，“她比我清醒得多，不是吗？一开始就是我错了，我以为把两个人绑在一起，迟早会产生感情，没想到适得其反。我透露了你跟周暮云的事，结果害得你受伤，我让诗诗跟周暮云订婚，结果害得她……” 秦楚有些说不下去。 顾小黎忙握住他的手，说：“不是的，我知道你并不是真的想要那样的结果……你只是想大家好……” “但已发生的事来不及挽回了，所以我答应诗诗跟你分手，从此不再打扰你跟周暮云。” “我跟周暮云早已结束了。” “那天听你提了我才知道。”秦楚亲她一下，说，“我遵守跟诗诗的约定，一次也没有回去过，我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你。那天在游泳池边，你就那样站着……” 秦楚没再说下去，只是将她搂在怀里亲了又亲。 顾小黎心想，真的是从没想过吗？为什么要在岛上投资酒店？或者他是怀着万分之一的希望，一直也在这小岛上等她。 就像当初在书房等她一样。 然而，顾小黎并不会揭穿他。 秦楚握起顾小黎的手，按在自己的心口上，说：“顾小黎，是你自投罗网的。” 顾小黎大方承认道：“没错。” 因这张网的另一头是秦楚，她才不管不顾，一头撞了进来。 顾小黎现在是越来越了解秦楚了，知道许多事情他即使做了也不会认，所以只好由她表现得更爱一些，由她来做主动的那一方。 窗外的天际逐渐泛白了。 顾小黎问：“你是不是要早点回去陪小安？” 秦楚“嗯”了一声，仍是环着顾小黎道：“再多躺一会儿。” “既然你没有结婚，那小安到底是……” 秦楚忽然把她抱得更紧。 “你在国内，想必也听到过一些关于诗诗的消息。” “是，我听律师先生提起过。” “诗诗跟我出国之后，原本病情已经稳定下来，但她不听我的劝阻，执意要生下小安——就跟她母亲当年一样。” 顾小黎吃了一惊，从床上坐起来道:“小安是诗诗的孩子？” 秦楚没有否认。 顾小黎暗自算了一下时间，秦诗诗是五年前……秦长安现在五岁，时间确实对得上。可是，孩子的父亲…… 顾小黎犹豫一下，到底还是问了出来：“小安的生父……是周暮云吗？” 秦楚眸色沉沉，伸手一扯，将顾小黎扯回怀里，声音微哑的说：“不是。” 他过了一会儿才平静下来，说：“秦长安姓亲，跟其他人没有任何关系，这也是诗诗的意思。” 顾小黎立刻明白过来。秦楚将秦长安算在自己名下，是为了避免将来跟周家人牵扯不清。她情不自禁的说：“诗诗一定很爱小安。” 明知会有生命危险，还是选择生下这个孩子。至于她是否仍爱周暮云？顾小黎不敢去想。 秦楚道：“可她对我未免太过狠心。” 顾小黎知道秦楚的父母早已过世，只剩下秦诗诗一个亲人。在这件事上，他必然是自责的，他一心想给妹妹所希冀的一切，结果却用错了方式，反而失去了她。 天已经完全亮起来了，顾小黎伏在秦楚怀里，想抬头看一下他的脸。秦楚却先她一步，用手遮住了她的眼睛，叫她道：“顾小黎。” 顾小黎心中难过，使劲亲了亲他的下巴，应道：“嗯，我在。” 她懊悔没有早点来找秦楚。在他失去秦诗诗的时候，在他最伤心最痛苦的时候，并没有陪在他的身边。 不过以后，顾小黎想，以后再也不会了，她不会再离开他身边。 两人就这么静静靠在一起，谁也没再说话。直拖到不能再拖了，秦楚才摸了摸顾小黎的头发，起身道：“我去看看小安。” 顾小黎也跟着起来了，虽然她的腰已经酸胀到不像是自己的。。 昨晚脱下来的衣服还胡乱扔在地上。顾小黎装作去捡衣服，把洗手间先让给了秦楚。秦楚进去洗漱一番，出来时又恢复成了那个无懈可击的秦先生，只眼睛有些微红。 顾小黎当作没看见，把衣服递给了他。 秦楚没有替换的衣服，只好重新穿上昨天那件衬衫。他穿好之后，把那对袖扣拿在手里把玩了一阵，然后扔给了顾小黎。 顾小黎微微一怔，将那对袖口拿在手里看了看，又仔细瞧了瞧秦楚的脸色，才算明白他的意思。她走过去替秦楚戴上了袖扣。 秦楚，站在那里一副理所当然的态度。 他的衬衫在地上扔了一夜，卷得有些皱了，顾小黎顺手整了整他的衣领，抚平那些皱痕。 秦楚嘴上没说什么，但嘴角弯了弯，显然还算满意。出门前他又回头看了顾小黎一眼，明知故问：“你今天还回国吗？” 顾小黎忙回答：“我马上去退机票。” 秦楚点点头，“再多住几天，我带你到处逛逛。” 其实，顾小黎年年来s岛度假，能逛的都逛得差不多了，但是跟秦楚一起逛，情况当然大大不一样了。她有点舍不得同他分开，问：“不如我也过去看看小安？” “他早上刚起来脾气大，还是算了。而且你昨晚没休息好，再多睡一会儿吧。” 顾小黎昨晚运动过量，确实累得很，也就没再坚持。 秦楚也显得有些依依不舍，连忙补了一句：“中午一起吃饭。” 说完，竟是转身又过来揽着她，深深吻了上来：“顾小黎……” 他的目光热烈又煽情，看得顾小黎脸上一热，心里却是甜丝丝的。 第56章 chapter56 变态杀人魔又犯案了！ 甘一诺的眼神开始变得凌厉，动作迅捷，干脆利索。 一边套着外套，她对两个男人交代：“出事了，我得去现场一趟。” 甘一言知道她工作的危险性，电话来得这么急，他有些担心她的安全，但是又不愿意过多的表露自己的情绪，只得别别扭扭地叮嘱了一句：“注意安全。” 司徒醒则是直接站起身，拿起桌上的车钥匙，说：“我送你。”态度坚决，不容置疑。 这会儿，甘一诺也不矫情了，案子重要，默认了他的提议。 到了现场，那里已经是人头簇动，低声说了句谢谢，甘一诺就快速地下了车。 这一次的案情似乎有所不同，被害者幸运地活了下来，一个拾荒的老人在暗夜的垃圾桶旁发现了她。 救护车很快到达了现场，女子经过一番抢救，生命已无大碍，可是身体和心里的创伤不知何时才能平复。 甘一诺一步步来到事发地点，这一次现场并没有那样“完美”，不知是不是因为每次都能逃脱制裁，凶犯显然有些得意洋洋，露出了不该露的马脚。这也变成了他们能将他抓住的最好线索。 女子倒地时，身侧被遗弃的使用过的避孕套，指甲里的皮肤纤维，旁边不及掩饰的男人脚印，更有趣的事，凶犯这次居然使用了辨识度很高的凶器。 全世界拥有者不会超出一百人的某纯手工制作的手术刀，在中国的持有者更是寥寥无几。 案情到了今天突然峰回路转，倒是大大出乎甘一诺的预料。 整合了所有的线索以后，嫌犯是谁，已经没有什么悬念了，结果出来了，甘一诺却没有太大的兴奋。毕竟有三个无辜的女人丧命，今天的这一个受到的伤害还不知道会多久才能痊愈。 最让她感到意外和痛心的是凶手的身份，他也算是半个同行啦。 一位在业界颇有名气的法医。在外的形象也一直是正直健康的，甘一诺查过他的生平，资料上那一排排的荣誉炫目得让她为之咂舌。履历非常也很辉煌，一言以蔽之，这个中年男人可谓人中龙凤，无可取代的法医界翘楚。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受害者身上的伤口处理得如此专业。 疑犯长得颇有风度，身形略显清瘦，被抓到时也显得从容淡定，似乎对这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甘一诺实在无法将面前的人与“变态杀人狂”联系在一起。两者从外观上来看，实在是差距太大了。不过，这样感性的念头转瞬即逝。杀了那么多人，现在依然还表现得那样淡定自如，他应该匹配“衣冠禽兽”这四个字。 只是，人到中年，外表出众，家庭美满，事业有成，地位显赫，这个年龄男人该拥有的，他几乎全部掌握在手中，而且还是很好的资源。甘一诺实在看不出他作案的动机。 本以为像他这种算得上是高智商的犯人，审讯起来会特别困难，谁知结果却大大出乎她的意料，疑犯异常的配合。甘一诺甚至有种错觉，疑犯是在一心求死。 故事的版本没有什么奇特，不过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爱情故事。男人爱上一个女人，两人关系如胶似漆，男人利用手中的资源为女人谋得了一份理想的工作，本以为生活自此自此甜蜜无双。谁知，女人因为偶然的一次应酬，结识了另一个风度翩翩的男人，并爱上了多姿多彩的夜生活，两人间隙横生，最后导致陌路…… 本来这样的分分合合实属平常，可惜这个男人自侍甚高，虽然表面已经平复，内心却暗涌丛生。这样的情绪持续了很多年，甚至在他走进了婚姻，有了美满的家庭以后仍旧无法释放。 事情的转机在一个极其平凡的夜，男人结束一天的工作，开着车在城市里漫无边际地漫游。车子开到一片繁华的地带，不知何种心情驱使，男人居然放任自己在暗夜里，随意勾搭了一位年轻的女子，将她带到无人的后巷，两人肆无忌惮地缠绵。男人心里却充满了厌恶，鄙夷和不甘。 喜欢夜店的女人果然放荡不堪，眼前的脸突然变成了一直折磨他的那张，心下一动，他做了一个决定。 灵巧的双手握着他心爱的手术刀，先在女人的喉咙处开了一个口子让她发不出声音，然后是脸，身子，每一处 不多不少三百刀，他跟她在一起三百个日子…… 第一次杀人，不可避免的彷徨紧张过，然而凭借他的专业，他自信警察不可能找到任何的蛛丝马迹。的确，直到第三个受害人送命，他依然逍遥法外。 今晚，他落网了。只是因为他倦了，今天他再遇了多年前他不能释怀的女人，却发现一切都索然无味。 不过短短几年间，那个女人已经面目前非，头发凌乱，面色枯黄憔悴……在看到他的时候，不再清澈的眼底居然闪现着一丝贪婪，这一刻，他内心的震动是无法言喻的。 他居然为了这样一个女人，难以释怀了这么多年。鬼使神差，他决定今晚作为自己的结点，大刀阔斧，他没有掩饰任何的罪行……唯有法律的制裁才能让他得到解脱。 看着手中的笔录，甘一诺的心情是沉重的，一念之间的执念，居然会让一个人疯狂至此！ 无论如何，等待他的是法律的严惩，无论他多优秀，过不可或缺，或是做出了多少贡献，一旦走上了歪路，他就必须为自己的行为负伤责任， 只是可怜那几位无辜的女子，竟平白无故地成了别人的泄愤工具。 出了警局的大门，夜已经很深了，以往这个时候，周霖会开车送她回家。如今，周霖已经调离了重案组，分管其他的案件，两人见面的机会剧降。 甘一诺将外套拉进，虽已经入了夏，半夜的风还是带着丝丝凉意。她站在路边，默默等着出租车，过了二十分钟，还是一辆都没有。她有些认命地往前走，却发现一辆略显熟悉的黑色卡宴悄悄滑了过来，然后停在她身侧。如果她的方位感没错的话，它是从警局的方向过来的，他一直默默尾随着她？ 一抹异样的情愫悄悄潜入甘一诺的心中，已经很久没有人这样关心她了。 当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时，甘一诺浑身一僵，她是怎么了？ 这时，卡宴的车门打开，司徒醒眉目俊朗，深深地看向她，那双墨黑的眼眸里流动着的情绪，让甘一诺心头莫名一颤。 “上车……”不容置疑的口气，这个男人根本就没有跟她商量的意思。 甘一诺向来不是个矫情的人，眼下的情势，坐上他的车回家是最好的选择。 所以，她也并不扭捏，顺势坐了进去。不过，她并没有坐到司徒醒为她指明的副驾位，而是拉开车门坐到了后排。 该要避讳的始终还是要避讳。 司徒醒默了默，随手关上了车门。同时，他将什么东西从前排递了过来。 声音略显冷峭：”胃不好要注意饮食。” 甘一诺微微一愣，这语气怎么像是在责怪自己的女人不好好保重身体？靠，她疯了！ 甘一诺接过一看，小小的两个纸袋，一个里面装着三明治和牛奶，另一个里面是一瓶她常吃的胃药。手里握着袋子，食物的温度熨帖着掌心，有什么正一点一滴地慢慢侵蚀着她的心脏。 不，她遏制住这不知为何升腾起来的异样情愫。只淡淡说了声：“谢谢，我不饿。”就把袋子放在了一边，再没有碰一下。 司徒醒自后视镜看到女人的所作所为，修长的眉微微蹙起，嘴唇微泯，沉闷地回了一句：“不用谢。”便目视前方，认真开车。 心道：这女人还真是倔强，生怕会跟他多了一分的暧昧。 甘一诺不知道她是怎么了？居然会毫无戒备地在这个还算不上多熟悉的男人面前沉沉睡去，毫无防备。醒来时，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她居然睡了整整六个小时。 坐起身，她发现自己这六个小时是躺在车子的后排上，看来是那男人为了让她睡得舒服些，将她放平下来。身上还披着带有陌生男人气息的薄风衣，甘一诺发现前面的驾驶位是空的，他去哪儿了？ 下了车，甘一诺不可避免的还是浑身酸痛，毕竟空间有限，她一整晚就着一个姿势入睡，能不酸麻吗？ 放眼四周，甘一诺觉得很陌生，只看出是一个公园。视线扫过，她看到不远处，那道颀长的身影正坐在一条长椅上。司徒醒抄着手，微微低着头，似乎还没有醒。没想到一个人长得出众，举手投足间都是风景，不得不说这个样子有些勾人。一点点慵懒，一点点随性，一点点性感……又一次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居然不自觉地看了很久。 她烫到似的收回目光，她这是在干什么？她甘一诺什么时候变成一个容易被外表迷惑的女人？ 只是转身之前，她的心弦还是被不大不小地撩拨了一下，昨晚，他就是这样不近不远的守着她？ 不会有损她的名誉，又保证了她的安全。 司徒醒也缓缓睁开了眼，他是一个警醒的人，在她的脚步慢慢靠近时，他已经醒了。他一直在等，等那个女人的靠近，可是那个女人还真不是一般的顽固。 看着她瘦削的身影，司徒醒的心被细细密密的心疼所包围。外表柔弱的她，到底承受了些什么？感情的磨难，亲情的考验，事业的紧迫繁忙，他人的无理指责…… 好想将她纳入自己的怀里好好珍爱，不让她再受到一点的伤害。可是随着了解的深入，他似乎越来越清楚：如果不是让她心甘情愿，那个女人永远不会完全属于他 第57章 chapter57 这一夜发生的事情太多，甘一诺七天来，总算睡了一个好觉，即使睡梦中总感觉有两道灼热的视线在她的背后流连，她也忍了。 一夜的颠簸，司徒醒也累了，本想打个电话给约好见面的好友，忽然想起自己落水时，手机钱包都沉入江中，只得无奈笑笑，反正那个人放他鸽子也不是一次两次，这次就当还给他一次。 早上醒来，对他没什么好脸的周霖不知道去了哪里，床边到是多了一套休闲装，顾不得与他的风格大相径庭的大众品味，司徒醒到卫生间将身上的病号服换了下来。买衣服的人眼神很犀利，给他买的衣服，居然出奇的合身，干刑警的眼色果然厉害！只是，这颜色，灰色t恤，蓝色仔裤？实在与他的风格相去甚远，却也有一番别样的风味，不自觉将他的年龄又减了几岁。 现在的他看起来，像是刚出校门的大学生。 出来时，周霖已经出现在病房里，司徒醒看到甘一诺病床边床头柜上的热粥，原来，他是去买早餐了。 对于他殷勤地将粥端到甘一诺面前，这一幕，司徒醒感到微微的刺眼。于是，他走了过去，很不客气地打破两人之间的默契。 “甘警官，谢谢你。”说完，指了指身上的衣服，他想当然地以为身上的衣服一定是甘一诺帮着买的，即使不是亲自去的，也跑不了是她叫人去的。 “衣服很合身，嗯，你的眼光不错。”不管怎么样，赞美的话人人都是喜欢听的。 甘一诺的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她放下手中的热粥，站起身来，说话的语气严肃而刻板：“司徒先生，对于你的损失，我们警方会做出相应的赔偿，现在能不能将你遗失的东西做一下登记。”说完，她已经不知从哪里找过来了纸和笔，完全的公事公办地递给了他。 看这架势，司徒醒本来的好心情全飞走了。对甘一诺有意无意的排斥有点儿打击到了，他到底哪里惹人厌了？ 虽然，司徒醒并不愿意弄得自己那么小家子气，行李箱里并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只是一些证件挺重要，没有了它们，他可真的有点儿寸步难行。更何况，自己这次算是“潜逃”，如果是警方帮着补办，相信，他会省很多功夫。 洋洋洒洒地写下一堆的证件，司徒醒微笑着递了过去：“麻烦你了。” 甘一诺接过去扫了一眼，然后又递回给他：“签字。”没有多余的一个字，也没有多余的一份表情。 司徒醒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这位警花，也没打算隐瞒自己心里的困惑：“警官，你似乎对我很有意见。” 甘一诺脸上的表情不变，将那张a4纸小心地放进了一个文件袋，对他说：“司徒先生，你想多了。这是我的工作。” 气氛完全冷掉。司徒醒扶了扶眼镜，嘴角蕴着一抹浅笑。有趣，他司徒醒第一次踢到了铁板，还是一块如此美丽的“铁板”。 即使对着她的冷面，他的脸上还是挂着无懈可击的微笑：“甘警官，能不能借我一些钱，你知道……” 甘一诺没有等他说完，果断地向周霖借了一些大钞，递到他面前：“这些可能不足以补偿你的损失，等统计好了，我会补齐。对不起。”昨晚，她的行为的确有失误。即使情非得已，她当时的行为还是不符合规定。但是，该负的责任她绝不含糊。 敢作敢为，胸怀坦荡，司徒醒在心里又默默为她添上两大优点。 没有什么挣扎，司徒醒接过了钱。并不是他到了真要靠这些钱度日的地步，事实上，只要他一个电话，立刻有人过来为他安排好一切。 只是，还钱不失为一个能再次见面的最佳借口。 ———— 上班前，甘一诺先去了陆非的病房，昨晚兵荒马乱，到最后她都没能再好好看他一眼。周霖很久没来看他，也跟着一同去了。 打开病房的门，甘一诺的脸色微微变了变，冲着床前坐着的人喊了声：“向阿姨。”向翡抬头看了她一眼，淡淡回了一声，便不再看她。 甘一诺早就习惯了她这样的态度，也不跟她一般见识，周霖却感到有些尴尬，点头打了声招呼，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实在不是他嘴拙，只是眼前这个气质看起来娴雅的女人，浑身透出的冰冷，以及疏离让人不由得敬而远之。看情形，她并不欢迎来访的客人，甚至不欢迎甘一诺，这个她儿子未婚妻的到来。 向翡自顾看着儿子，纯粹将两人当空气。 周霖知道这时候自己该要离开，无论他们之间有何种纠葛，都是人家的家事。心里这么想，腿却迈不开大步。不知怎么的，莫名为身旁的女人感到心酸，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她一个人到底承受了多少？ 昨晚的事情，闹得那样大，甘一诺不认为眼前这个冷然的女人会不知道，也没有什么不能对她说的。 “阿姨，已经有同事在轮流保护陆非，你放心。” 向翡这才抬眼看她，眼睛里终于多了一些情绪，如果周霖没有看错，那里面饱含着莫大的憎恨。 她坐起身，脊背挺得直直的，双唇微启：“我，还没有谢谢你救了阿非的命呢。”说完，脸上竟带着微微的笑意。 周霖站在一旁心里更加的堵，她这么说无疑是在与甘一诺划清界限。凭着甘一诺对陆非的感情，昨晚就算她会因此丢掉了一条命，她也在所不惜，哪里还需要她的一声谢谢？ 再也憋不住了，他冲口而出：“阿姨，你能不能不这么说话！”语气里，竟带着几分的怒意。 他不明白，这样好的一个女人，美丽，坚强，善良，忠贞……即使知道了她的儿子会永远沉睡，依然不离不弃，心无旁骛。她还有什么不满的？ 向翡把目光转向了身材高大的周霖，轻轻笑一笑，那笑夹杂的些微不屑，让周霖更为火光。 “周警官，你在以什么立场说话？朋友？亲人？还是——情……” “阿姨！”最后一个字被甘一诺大声地逼了回去，“陆非会没事的，这段时间你自己小心，疑犯还没抓住。” 不是不计较的，只是那个人是陆非的母亲，是她养育了她最爱的男人。 这个女人对她的尖刻早在两人初见的时候就没有隐藏。向翡不喜欢她，甚至是厌恶她。这一点，没有人比甘一诺还要十分清楚。只是，她并不打算放下身段去逢迎，那违背了她做人的准则。但是也不会去与她争锋相对，她不会将自己爱的人置于两难的境地。 对于她的冷漠，疏离，憎恶，甘一诺只有选择视而不见。她自问自己已经做到了最好，她问心无愧。 这时候，病房的门被人匆匆打开，进来的是陆天放。陆非的父亲，一个长相儒雅的男人。 看到甘一诺，他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小诺，你来了。身体没事吧？”陆天放无疑是喜欢甘一诺的，这个女孩身上的某些特质是时下多数年轻人身上罕有的，儿子如果能娶到她，一定会幸福。 甘一诺看到他心底也是一暖，从两人接触以来，对于陆天放，她在心底一直是将他当做父亲一般尊敬的。 他的温和，宽厚不时地温暖着她的心，这也是她并不愿意与向翡正面交锋的原因之一。 跟他说话，甘一诺的心情不由得放松下来：“陆叔叔，我没事。倒是你们，最近一段时间要小心一些，疑犯没有得逞，很可能会再次行动。” “我知道了，你也要小心啊，孩子。”说完，陆天放走过去，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你们的工作那么危险，你——也要处处谨慎。”最后，他的嗓音微微有些哽，甘一诺知道他是想到了自己的儿子，心里也有些泛酸。 最后，甘一诺为陆非洗了脸，刮好胡子才离开病房。走之前，免不了对陆家老夫妻两再次叮嘱，务必要处处小心。她——不希望再有亲人受伤，她承受不起。 两人走后，病房里又恢复了平静。陆天放叹了一口气，无奈地对自己的妻子说：“你这又是何必呢？以后都是一家人，你老是这样，他们——他们以后怎么相处？” 向翡的脸色仿佛罩上了一层冷霜：“我是讨厌她，而且我永远也不可能喜欢她。没有她，小非——小非——他根本就不会这样……”说到最后，她的喉头哽咽，再也说不下去。 如果不是甘一诺，她那样优秀听话的儿子根本就不会违背她的意愿，去上什么公安大学，更不会从事那么高危的职业。她恨，她怨，她甚至准备从此不让那个女人接近儿子半步，可是医生的话言犹在耳，或许她是唤醒儿子最有效的灵药。因为，她是儿子的挚爱，没人可以替代。 为了儿子，她只有妥协。可是，休想她去喜欢上她，一辈子也别想。 —————— 回警局的路上，周霖几次想要问一问这个身材瘦削的女人，她，到底累不累？ 最后，他还是没问。问了又怎么样？他什么也帮不上。 炸弹案让一众高层十分震惊，这样的报复行为，无疑是对警方的一次赤.裸.裸的挑衅，他们必须采取必要的行动。 证据链很快就得以形成，线索十分明显，案情并不复杂。而疑犯似乎也从未想过要隐藏自己的罪行，行动起来大胆而张狂。 一周前，s市某关押重刑犯的监狱失火，有几个隔天就要执行死刑的罪犯趁乱逃狱成功，行踪不明。 警方找出炸弹的来源，经过核实，证实了购买炸弹的的确就是逃犯的其中之一。 而这几名毒贩，正是陆非在执行某次任务时抓捕归案的，行动中，他是唯一一个面罩被掀掉的特警，被悍匪看到了真正的面目。而指挥这次抓捕行动的警官，也刚好是昨晚被炸弹炸死的陈警官。 作案动机显而易见，这是一次精心策划的报复活动。 甘一诺一手翻阅着几名疑犯的详细资料，一手在空白的a4纸上写写画画。疑问，一直在脑中盘旋。 好不容易逃脱一死，这几个人没有小心翼翼地藏匿，而是如此高调地报复。可见，他们很有自信警察不可能找到他们。 这一点，在警方花费大量人力物力对b市进行地毯式搜素而未果得到证实。虽然被抓捕归案，几人的黑暗势力威力犹存，不容小觑。 可是不快点抓住他们，还会有更多的人受到伤害。 另一边，周霖的电话一直响个不停，昨晚那么大的动静，媒体早就被惊动，追划和盘托出，听得周霖的眉头蹙成了一个“川”字太自己分析的情况仔细跟周霖说明，利弊各摆一边，最后终于引起了周霖的共鸣，他缓缓地着…… 第58章 chapter58 婚是求过了，秦楚抬手看了看手上的戒指，眼神闪了闪，不紧不慢的对顾小黎说：“顾小黎，是你开口求婚的。”言下之意是提醒顾小黎，如果不是你求这个婚，我可不一定跟你在一起。 经过了许多事的洗礼，顾小黎已经能够了解一些秦总说话的风格，知道他是那种即使话到了嘴边也不说出来，有时甚至是口是心非的。 顾小黎看他如今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忍住嘴角的笑意，点点头说：“你说得对，的确是我想跟你在一起的。”说完，她主动与秦楚十指相扣，另一只手还紧紧挽着他的手臂。 秦楚虽然没有再说什么，但眼角眉梢的轻松惬意是藏不住的，顾小黎也乐得满足一下秦楚的虚荣心，最一次秦楚的忠实粉丝。 两人确立了关系，当然住到了一处，秦楚将生意又都转移回国内，最开始的一段时间自然是忙到天昏地暗，顾小黎反正左右不忙，就想着怎么好好的照顾这个工作起来忘我的男人。 她知道，秦楚忙起来是没有太多时间概念的，顾小黎发现这段时间的忙碌，秦楚不知不觉就清减了不少。她想一想，心疼得厉害，想到或许是他忙起来没有好好吃饭的缘故，顾小黎更是挖空心思的给秦楚做好吃的。 早餐必须是色香味俱全的，各种营养调配得又均匀，看起来就让人食指大动。顾小黎的这些小心思怎能逃过某人的火眼金睛，所以秦楚每天的嘴脸都扬着浅浅的笑意。 早餐的氛围总是洋溢在甜蜜和幸福之中，当然少不了秦长安的童言稚语，听着小朋友用最直接的方式赞美着自己的努力，顾小黎不自觉也露出甜甜的笑。不料此时总会从桌底伸出一只手来偷偷抓紧顾小黎的手。 顾小黎抬眼看过去，虽然男人依然是正襟危坐的模样，但耳朵尖儿那处可疑的红还是出卖了他。 顾小黎差点忘了，秦楚是害羞的。 吃完饭，照例是各人都要忙自己的事，秦楚上班，秦长安上幼稚园，而顾小黎暂时给自己安排在家里。 秦长安接过来后，几乎是黏着顾小黎的，送他上学的事情自然就落在了顾小黎身上。幸亏，幼稚园跟他们现在住的地方不过隔着一条马路，接送非常的方便。 顾小黎送了秦长安之后，就开始准备秦总的午餐。是了，鉴于秦总最近真的瘦了不少，顾小黎想到自己能做的就是让他补充营养和休息好。 她定好了一周七天的食谱，每一天都有不同的主题，唯一一处不变，那就是摆好造型之后，顾小黎会再在上面加两只煎在一处的爱心鸡蛋，如果丘比特的箭射过来刚好可以寓意一见倾心。 顾小黎摆好最后一半的小番茄，拍一拍手，小心的盖上保温饭盒的盖子，然后把焖烧壶里的汤一并装好，开车去秦楚的公司。 等红灯的间隙，顾小黎想象一下，等一会儿男人打开饭盒的表情，脸上的笑意就停不住。 秦楚的公司依然选在昂贵高档的写字楼，顾小黎一出现在门口就被认了出来。很快，一直跟着秦楚的助理先生下来带她上去。这一次，顾小黎的心境完全不同，不知不觉步伐都轻松怡然了许多。 到了秦楚的办公室，不相干的人自然就消失不见。顾小黎坐在沙发上，而某个人还埋首工作中，神情专注。顾小黎将东西摆在茶几上，看那人还没有要结束的意思，顾小黎索性专心看他。 都说专注工作的男人最是有魅力，顾小黎坐在沙发上看那人专注的神情，微蹙的眉头，怎么看怎么觉得好看，奇怪，以前怎么不觉得呢？ 正看得出神，男人低沉的声音忽然响起：“这一次怎么没有睡着？”语气里带着十足的揶揄。 顾小黎连忙收回自己的目光，觉得有些囧，上次她说是来道歉，却因为坐着无聊在他面前睡着了。看来，这人的心胸并不是外表看得那么宽广，都时隔六年了，他还记得清清楚楚。 秦楚签好最后一个字，向顾小黎走过来，上一秒还是一丝不苟的工作狂，这一秒却一下子变成一滩泥。 他一声不响的躺下来，直接就将头枕在了顾小黎的大腿上，开始闭目养神起来。 顾小黎一开始有些吃惊，但很快就了解这是秦楚特殊的撒娇方式，她微笑着伸出手在他头上开始轻轻按摩起来，语气也是极温柔的问：“是不是很累？” 秦楚的眼睛还是闭着的，心安理得的享受着顾小黎的服务，过了一会儿才不紧不慢的回答：“还好。” 顾小黎看他有些倦的样子，知道他是在她面前嘴硬。她手上的动作不停，秦楚躺在她的腿上一脸的放松。 顾小黎看他快要睡着的样子，有心让他多休息一会儿，谁知秦楚不过休息了十几分钟就坐起身来。 双唇忽然被吻住，顾小黎愣在那里，一时竟然忘了呼吸，最后憋到满脸通红，秦楚无奈的贴着她的唇，低声说：“换气。” 顾小黎如蒙大赦，这才想起来接吻的时候是可以换气呼吸的，秦楚看她总算上道了，追着她的唇狠狠□□了一番才心满意足的停下来。他也不离开，就这么贴着顾小黎的唇，笑着说：“这么多年了，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 这样的话，他以前不是没有说过，如今顾小黎听到这话，竟然听出了几分宠溺。或许，以前的她实在是太过迟钝，人还是那个人，只怪她那时太过专注于自己的世界了，完全没有感觉到那人背后的深情。幸好，一切还不算晚。 两人窝在沙发上厮磨了一阵，顾小黎想起自己此次前来的目的，忍不住挣扎着要起来。 “该吃饭了。” “再躺一会儿。”人高马大的男人居然开始撒娇。 “饭菜会冷。” “我们一起去买的保温产品，我知道不会。” 顾小黎被他一句接一句的顶得无奈，只好说：“看来是我多事了，你肚子看起来不饿。” 话音刚落，秦楚本来闭目养神的眼睛忽然打开，顾小黎眼睁睁看着刚才还优哉游哉的高大男人干脆利索的坐起身，自顾自的将她带过来的东西一一打开，顾小黎真有些哭笑不得。 盒盖打开，香味立刻弥漫了整个办公室，顾小黎看见秦楚双眸不动声色的闪了一下，明白他一定是喜欢的，她的心情一下子又满足起来。 谁知那人打开食盒却没有开动，顾小黎正纳闷这是怎么了，那人却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眼前的饭菜，暗示意味非常明显。顾小黎简直不敢相信的眼睛，眼前的人真是原来那个秦楚？ 秦楚的意思是让她给他喂饭！ 顾小黎有点儿抹不开脸，两人重新在一起后，顾小黎总觉得秦楚像是换了一个人，几乎是全面否决了她此前对秦楚的所有认知。 秦楚虽然还是那个不说多少甜言蜜语的人，可是不是会有惊人之举，顾小黎有时候还真是毫无招架之力，比如像现在，秦总暗示她，他们得学学小年轻情侣互相喂饭。顾小黎脑补了一下画面，觉得真的有些不知道如何下手，可是以秦楚的个性，他是不会自己率先动手的。 秦楚挑了挑眉，抬起一只手轻轻的转动无名指上戴着的戒指。顾小黎不由自主的想起来那些年秦楚的委屈和对她的好，一下子觉得自己做什么都是弥补不了的。 顾小黎送午餐过来本就是关心秦楚，只不过秦楚忽然提出的要求有点儿超出她预想的范围，再加上她脸皮薄才半天没动，如今放下了不好意思，动作起来驾轻就熟。 她先是夹起爱心状的鸡蛋，送到秦楚的唇边，秦楚微微一愣，视线始终胶在顾小黎的身上，顾小黎本来卸下了心防，被他这么直白的看着，脸腾的红成了一大片。 秦楚却是一脸愉悦，他像是怕鸡蛋一下子被吃光，又像是觉得幸福来之不易，咀嚼的时候，他几乎用了一辈子的耐心来细嚼慢咽，真好，鸡蛋是甜的，比世上最甜的蜜糖还要甜。 秦楚并不只满足于顾小黎给他喂饭，他也拿起筷子将饭菜送到顾小黎的唇边。两人都是三十好几的人了，像十几岁的小年轻一样这样相互喂饭，画面居然丝毫不见违和。只不过，这两人一个满面绯红，一个耳朵尖儿通红，心里既带着几分羞涩又充溢着浓浓的幸福。 一顿饭，秦楚吃得心满意足，坐了一会儿，秦楚又拉着她到楼下的空中花园散步。顾小黎来公司的次数有限，当然没有到过空中花园。刚刚走到门口她就被眼前的美景震撼到了，这里本来是给员工休憩用的，如今看到大老板来了，大家分分退散，秦楚满意的牵起顾小黎的手，拥她入怀，一时间觉得拥有了整个世界。 顾小黎静静地任秦楚抱着，忍不住脱口而出：“秦楚，谢谢你，我很幸福！” 秦楚并没有回答，只是吻住她的唇，像是要夺走她呼吸一般的狠狠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