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杨八娘》 刘八娘 刘八娘刚生下来,就拥有着上世的记忆,起初以为是正常的,会随着年龄的增长,以秒为单位的迅速消失在茫茫的记忆长河中。 不想,都快五岁生日了,八娘依旧记得自己上辈子活在一个叫21世纪的地方,日子过的好不滋润。估摸着是忘了喝孟婆汤了,前世的记忆竟然一直在,可惜,前世的记忆就是鸡肋,会计,八娘上辈子学的这玩意儿在这辈子完全没啥用。 这辈子八娘活在一个叫汉的朝代,不是秦皇汉武的汉,听哥哥们唠叨,唐以后就乱了套,如今是唐以后的一个汉。 八娘暗地琢磨着,大概是五代十国?可惜,历史不大好,不大记得是否真有个汉,反正只知道最后是宋朝结束了战乱,也不知自己如今是在五代十国的前期,中期,还是后期。 幸运的是,刘父,刘业是大汉的将军,镇守着大汉的都城太原,嫡母折氏也是将门虎女。刘家有8个儿郎,其中3个是嫡母生的,一个是收养的。 在刘父拿荆条将一堆淘小子收拾的哭天喊地之后,两个娇滴滴的小娘子,姗姗来迟,八娘很荣幸的物以稀为贵了一把。 八娘刘琪和妹妹九娘刘瑛相差一天,出生时,刘父还没收养养子,为示重视,将两闺女按儿子排行,唤作八娘,九娘。 八娘和九娘的风头一时无二,连两人的生母,不起眼的两小妾,霎时都昂首挺胸,鼻孔不时朝天,呼吸间都透着一股子的嚣张。 好在折氏的权威不可动摇,摆谱的,不甘的,挑事的,闹事的,看热闹的,在折氏面前皆做出一副顺民状,一起将刘府打造成了一五好家庭。 在得知朝代更迭比较频繁后,加之老爹又是从事武将这一高风险行业,颇具忧患意识的八娘就开始了敛财计划。一岁生日时,就口齿不清的,外加手舞足蹈的比划,告诉大家,生日要收礼,收礼只收大黄金,而九娘则是抱块木头都能乐半天,对比不要太鲜明喔。 八娘的亲娘田氏是个身材丰满的美少妇,九娘的亲娘甘氏带有草原血统,英姿飒爽,两人年岁差不多,又皆喜得娇女,互相较劲的心气,地球人都懂的。 这边田氏说,瞧我们八娘,都会唤阿爹了。 那边甘氏就道,瞧我们九娘,走路走得多稳。 田氏说,今儿八娘自己拿筷子了。 甘氏道,九娘今儿自己吃的饭呢。 田氏夸,八娘今儿拿筷子舞着玩,就像是在舞剑呢。 甘氏炫,九娘今儿一掌就把八娘给推倒在地了。 “八娘…什么?九娘将八娘推倒了?!”那还了得,田氏尖叫着就朝甘氏就扑了去… 一场没什么技术含量的厮打持续时间不长,发鬓凌乱的两人不一会儿就站到了折氏面前,双双挤着笑脸,“夫人,奴走路不小心,摔了一跤…”“奴去拉她,没拉住,跟着跌了下去…”真正的姐妹情深。 “摔死你们倒省了粮食,吓坏了八娘九娘,看你们怎么哭!”折氏怒,“到时候,我让你们天天摔大跟头!” “八娘九娘离着远着呢…” “两姐妹玩得高兴极了…” “滚!” … 一直到八娘三岁,田氏和甘氏的攀比基本都维持着平局。 三岁后,刘大将军开始交小朋友练功了,顿时高下立见。 八娘知道,学好功夫,在这世道,那可是能救命的,自然是认真的不能再认真,做好了夏练三伏,冬练三九的准备,认真的结果却是,功夫还没入门,饭量大了,人胖了一圈,很不科学,运动量真的很大啊,竟然还胖?! 九娘饭量更大,八娘吃两碗,九娘能吃四碗,可人家愣是不长肉。 不长肉的九娘,力气却渐长,不用招数,分分钟就能秒杀八娘这个小胖墩。 在练功方面,八娘在同龄人里不说是优秀,至少也是良,可九娘往旁一站,八娘瞬间便成了绿叶。 八娘不得不承认,除了坚持,除了毅力,除了好学,除了吃苦,这世上还有天赋这么一讨人厌的东西。 田氏只能白眼珠子向上,悄声嘀咕“蛮子”,回头就找折氏,说要让八娘学琴。 为了刘家的两千金,折氏没一丝犹豫,立马重金聘请了一资深师傅,每天教一个时辰。 七郞和刚收养的八郞为了少练一会儿功,也跳着要学,技多不压身嘛,然后折氏给他们每人摘了一片树叶,“没事吹着玩去…” 偏心都偏的赤裸裸。 八娘就在练功和练琴中,欢乐的过了两年,只是偶尔担心一下体重,至于琴技,八娘九娘都没那天赋,按部就班的学着,大姐不说二姐。 田氏绞尽脑汁,非要挖掘八娘的闪光点,“要不学跳舞?九娘那硬身板,肯定不行。” 亲娘哎,谁说瘦子就是硬腰杆了,谁说胖子就一软腰啊,九娘练拳时灵活的比猴子还猴子,见过哪只猴子是硬腰杆啊。 “姐姐,我比九娘有钱!”八娘双手叉腰,一副财大气粗样,提醒着田氏,有现成的优势,干嘛不用啊。 这年月,大家叫小妾的亲娘为姐姐,和八娘前世的记忆差别大了点。 “你还说,你当我不知道,大家都叫貔貅!你当这是好名声啊!”田氏开始抹泪了,“都怪我,要不是我苦日子过多了,你怎么会眼里只有钱啊…还一毛不拔…” “姐姐,钱要用到刀刃上,该用的时候,我可是一掷千金都不带眨眼的,”八娘可是贴心小棉袄,“姐姐,你想买啥,我出钱。” “是,只捡金的买,买了,还你亲自收起来。”田氏点了点八娘的小脑袋,不知是该闹心还是该欣慰。 “谁让你不戴啊,你收起来,还不知道给谁了…” 田氏是本地人,家里穷,将她卖进了刘府,如今没少找田氏打秋风,八娘可不想惯这毛病,救急不救穷,哪有月月找人贴补的,见田氏又要唠叨田家的不容易,忙一溜烟的跑了。 走廊里守着的燕子,八娘的贴身丫鬟,立马跟上,“八娘,鸽子刚过来,说九娘找你。” 鸽子是九娘的贴身丫鬟,两丫鬟和主人掉了个个,燕子是真正的身轻如燕,鸽子嘛,大肥鸽一只,就算给她十双翅膀,也飞不起来。 七郞说了,八娘是想看着燕子,鞭策自己减肥,九娘呢,是想看着鸽子,好好反省,吃的那么多的饭都吃到哪儿去了…让八娘和九娘追着一阵好打。 七郞和八郞比八娘她们大两岁,对打起来,还真没啥优势,九娘的力气比七郞还大,八娘是打不过,但她有一必杀技,那就是…嚎…我嚎…我大嚎… 因此,府里经常是七郞和八郞被追得鬼哭狼嚎… 偏偏刘父还捋着胡子站在屋檐下,跃跃欲试“八娘,九娘,要阿爹帮忙逮他们不?” 折氏拿着小摇扇,扇着扇子都那么的威风凛凛,“七郞,八郞,你们今儿要是不被逮着,月钱没了,经书再抄个十遍百遍的吧…” 刘父一脸的崇拜,还是老妻厉害。 七郞的亲娘王氏,撕着手帕,咬牙挤出笑脸,对田氏甘氏邀约,“玩两把?”王氏的打马吊技术那可是打遍刘府无敌手,打的连折氏三缺一都不敢嚷嚷,生怕王氏晓得跑来凑角。 最后,经过多轮磋商,秉着安定团结的宗旨,刘府马吊规则隆重出炉,众人不得歧视,排斥王氏,保证王氏每月上场次数不得低于15次,十文钱一番,王氏输了,两倍计算,赢了,和大家一样,倍数为一,就这么着,王氏还是赢多输少。 八娘怀疑,要不是王氏担心府里没人和她玩,没准一局都不会输。 儿子被人家闺女追着打,还只能输不能赢,王氏誓要在马吊桌上找回场子了… 当娘的含沙射影,笑里藏刀,小朋友们却在打闹中建立了深厚的革命友谊,没事就凑一堆,前一秒还嘻嘻哈哈,后一秒又打做一团,周而复始,乐此不彼…兄妹情持续升温… 这不,八娘跑到九娘屋里一瞅,七郞八郞都在。 七郞八郞告知,兵临城下,老爹又开始忙了,阿娘也提高了府里的警戒级别,通知一会儿就会下达,大家都懂事点,当个乖娃娃。 八娘已免疫了,老爹的战斗力还是很强的,这几年来,大小的仗没少打,胜多输少,输也输得有底线,因此战事开始前,完全有资本乐观,还没得瑟完,就听七郞在那抱怨,“好像是什么宋,他们的皇帝御驾亲征…真不嫌烦的…本来我还说出城玩的,唉,添乱。” 宋?八娘懵逼了,这年月还有个宋?再细问,七郞八郞是一问三不知。 九娘烦了,赶人,“不想玩就回去…”话音未落,就见八娘开动小短腿跑了。 “我,我,没怎么啊…”九娘眨巴着修长的大眼睛,无辜极了,“我真没怎么啊…” 七郞八郞也是面面相觑,双双摊手。 八娘跑到折氏那,没费一点心机,就打探到: 赵匡义御驾亲征,大宋的赵匡义御驾亲征,讨伐到了城门口… 第二章 准备 八娘一听赵匡义带着宋兵打来了,脚下一软,蹲地上去了。 正忙着的折氏立马放下手中的东西,急忙将八娘抱起,“怎么了?这是虚着了?”扭头就吩咐厨房赶紧熬碗燕窝粥来。 八娘傻傻的喝完了燕窝,迷迷瞪瞪的回了房,继续痴呆,有宋,有赵匡义,铁定败了啊…怎么办? 不一会儿,七郞,八郞和九娘就结伴而来。 “八娘,听说你腿软了?”光吃不胖的九娘拉仇恨的技能那是满满的,“你怎么光长肉,不长劲儿啊…” “我怎么就不是个小娘子呢,”七郞叹着气,“我要腿软,铁定被罚去蹲马步,燕子屎敷一脸,还燕窝呢…” “要不你装小娘子?你这模样,嗯,还行,”八郞围着七郞走一圈,上下打量着,“壮壮的小娘子也不错…不过,三个小娘子了,你确定阿爹阿娘还稀罕?!” 七郞瞬间和八郞打做一堆,九娘在一旁摇喊助威,身兼双方拉拉队队长和队员,忙的不亦乐乎,将看望体虚的八娘抛之脑后。 屋子里的闹腾让八娘清醒了些,理了理思绪,将自己的钱匣子抱了出来,点着数。 九娘用余光瞄见八娘抱个小匣子放在桌上,还以为是点心匣子,跑过去就要分一杯羹,不想却见着让她堵心的一幕,人原来是在数金子。 刘府对两小娘子那可是真正的一碗水端平,八娘有的,绝对不会拉下九娘,奈何九娘更喜欢刀剑,所以收的礼物都是等价的小刀啊,小剑啊之类的,九娘的收藏里就没金子这么一项。 甘氏家里比田家更穷,又不敢拿九娘的月钱去补贴,私底下没少羡慕八娘的小金库,让九娘一听到金字就头疼。 “还数,显摆你有钱是吧?毛病!”九娘鄙视了一脸,白眼翻的尽得甘氏真传,“有那数金子的时间,还不如去蹲蹲马步,将下盘练稳些呢。” 七郞八郞也不闹了,齐齐凑了过来,好奇心爆满,外加那么一点小嫉妒,“八娘,你到底攒了多少金子?” 刘家儿郎生日,就一碗面条,多加个荷包蛋。 “你们少添乱,”八娘不耐烦了,真的很烦躁,“我心情不好,别惹我。” 七郞悄声问九娘,“又胖了?衣服穿不下了?今儿火气好大啊,不像是因为腿软啊”… 实在没法愉快的做兄妹了… 八娘叫燕子出去把风,从匣子里面数出些金裸子,仔细的分成三份,“你们一人一份,随身藏好。” “啥?”九娘下巴都要掉了,“你说啥?” “这些金裸子,你们藏好了,万一城破了,就靠它吃饭了。”八娘一脸的严肃,“这事得保密,谁也不能告诉,知道么?想办法藏好了,随身藏好。” 九娘呆滞了,结巴了,“你给我,给我们金裸子?”震惊来得太突然,对于城破这乌鸦嘴完全无视了。 “是给,还是借?”七郞反应慢了半拍,稍微想多了一点点,“多少利息?”以为八娘想到了高利贷这个生财之道。 八郞伸手摸了摸八娘的额头,“没烧啊,”立马打了一下七郞,“你蠢啊,肯定是给,我们又没问八娘借,怎么会是借。”立马抓起一份,边往怀里揣,边笑呵呵,“多谢八娘了。” 七郞也立马将金裸子抓在手里,“八娘,你怎么知道我想买把好枪啊,你咋不早点腿软呢…”先把金子抓在手里再说其他。 只有九娘没动,指着自己的鼻尖,满脸的担心,“八娘,我是谁?” “刘九娘,刘瑛!”八娘开吼,“给金子都不要,那我收回来!” 九娘立马抢了剩下的那一份,“凭啥不要啊。”果然,好好说话对九娘没用。 见九娘收起了金裸子,八娘这才怒视七郞,“不准花了,听清楚了了,城破之前不准花!” 大家这才抓住了关键词,“啥?城破?”这倒霉孩子是哪边的啊… 七郞翘起二郎腿,“不知道阿爹阿娘会怎么罚你喔,”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模样。 八郞打击道,“还是赌会不会罚八娘吧,我堵不罚,一个金裸子。” 七郞立马捂住金子,“谁和你赌了…” 九娘摇头,一副小大人状批评八娘,“你就不能念点好的…” 这又不是念叨就能成的,历史记载了的,宋结束了五代十国的战乱,统一了中原,宋太宗就是赵匡义,城破是迟早的事,八娘只恨自己生的晚,早生几年,信息来源也广了,不至于等兵临城下才知道原来还有宋,还有赵匡义,老早就游说老爹去投宋了,跟着历史的车轮走,多好… “城没破,我要收回来的,少一个,哼,”八娘紧盯七郞,举起拳头,“你就是当了裤子,我都要你赔。” 七郞嘀咕,“不给点保管费什么的啊…” 八娘立马把七郞骂了个狗血淋头,心里太烦了,先找七郞出出气,要不,要哥哥做啥? “咱们先走吧,八娘今儿不对劲,明儿再说。”九娘站出来主持大局。 “那这金裸子…”八郞不舍得放手。 “拿着,”九娘做出表率,还不忘安慰八娘,冲八娘保证,“绝对不用,七郞敢用,我揍他,我给他们缝到贴身衣裳里。”九娘针线不咋的,刚学没多久,绣花不行,但缝这个还是有自信的,不好看,但绝对实用。 “当心我让我姐姐把甘姐姐手里的私房全赢了!”七郞针锋相对的冲九娘哼了一声。 “瞧你那点出息,”九娘又翻了个甘氏牌白眼,“你多大了,是不是还流着鼻涕呢,吃了亏只知道找姐姐,一边去,丢人…” “我不让着你,你能揍着我?!”七郞不服气,“要不是老刘家缺姑娘,我能让着你!” “九娘不需要你让,你让的是八娘。”八郞在一旁默默补刀。 眼看七郞和八郞又要呛起来,八娘忙见缝插针的插话,“记着保密,明天我要检查你们藏在哪儿。记住了,随身藏。” 九娘率先离场,实在听不下去了。 “你说,会不会我们还没回屋,她就回过味,跑来收金子了?”七郞小跑着追上九娘,嘀咕着,“要不,还是先别缝吧?”八郞也不怎么放心。 八娘没空去计较了,相信凭着自己的淫威,城破前,金子应该都在。 然后,八娘便冲着剩下的金裸子犹豫了片刻,决定还是不给田氏,自己的淫威对田氏没用,金子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到田家了。 虽然八娘收了5年的金子,但是,除了满月的时候,刘父大摆宴席,八娘收了许多金锁,余下的生日,都是府里给过,阿爹阿娘再心疼八娘,收入就那么多,府里开支又大,两个二两重的小金元宝,也就是重礼了。哥哥们年纪都小,既没成家也没立业,只能意思下,府里孩子虽多,妾侍却只有王氏,甘氏和田氏,其余的要么难产,要么病逝。 甘氏和田氏那就是无产阶级,娘家负担又重,恨不得一文钱掰成两瓣花,在一岁的八娘拒收她们的荷包后,每人只得心疼的拿出66文钱来随礼,收得八娘都直抽抽,她们每人的月钱可是500文呢,府里二等丫鬟的月银了。 倒不是折氏抠门,为了防止小妾拿钱贴补娘家,自己却一副穷酸样,折氏给她们发的现钱就不多,但首饰之类的福利却不少,当然,都登记在册,敢少一个试试。 王氏倒是有钱一族,富二代,王家是商人,送王氏进刘府为的是找靠山,手里私房钱很是可观,可惜,王氏觉得自己的七郞吃亏吃得太多,对刘府的两个宝贝疙瘩那是爱理不理的,送礼?坚决随大流,跟着甘氏田氏走,绝对不搞特殊… 因此,八娘手里的金子真没想象中多,也就40两,其中20两还是满月的礼物换的小金裸子。 分了15两出去,还剩下25两,虽然人胖藏东西方便,但藏25两,还是容易露馅,为什么现在还没银票啊… 八娘决定让11岁的六郞也帮着藏点。 结果,人家六郞跟着巡街去了,早参与大人的游戏去了,对小屁孩,都不带搭理的。 八娘只好又给九娘她们每人分了2两,让以为金子捂不热的三人彻底凌乱了… 介于府里戒了严,折氏忙得滴溜溜转,连管家忠叔都脚不沾地,走路一阵风,七郞便拉着八郞和九娘去找王氏,要求王氏想办法请个道士或和尚。 “道姑和尼姑也成。”八郞表示大伙儿不挑剔。 “别给阿娘说。”九娘板起小脸,没一点求人的姿态。 “为什么啊?”王氏可不糊涂。 “有用。”七郞言简意赅,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姐姐就出个钱,找个人,其余的,有我们呢。” 王氏笑眯眯的答应了,扭头就去找折氏告密,“这不心里没底嘛,九娘还不让告诉你。”乘机给九娘上点眼药。 结果,折氏还是只拎了七郞和八郞到跟前,“你们做什么坏事?啊!竟然还敢带坏九娘?!” 王氏恨不得给自己一砖头,怎么就不长记性呢… 折氏一出马,威逼利诱都用不上,就那么一拍桌子,七郞和八郞立马就招了。 折氏和王氏对看一眼,竟然敢撒谎,谁不知道八娘是貔貅啊!折氏真的火了,王氏也慎重起来,孩子的教育问题可马虎不得,撒谎没问题,可扯这么弱智的谎,那问题就大了。 “夫人,奴给你拿棍子,竟然还胡说八娘魔障了。” “真的,不骗你们!”七郞见亲娘这么的坑儿子,也是无力了,只能跺脚。 眼看折氏就要动刑,八郞忙高叫道,“阿娘,我们身上有小金裸子。”急得直扯衣裳,“缝在里面的,不信你们摸。” 七郞忙跑上前,双手一扯,一用力,将八郞的内衣给撕了,小金裸子掉了一地,额,掉了几个。 “干嘛不撕你的衣裳,你赔我衣裳!”八郞冲七郞不满的吼了句,转身立马开始撒娇,“阿娘,我最喜欢这件衣裳了,你瞧七郞。” 折氏拍了拍八郞的头,心不在焉道,“换一件喜欢就好了。” 王氏忙捡起小金裸子交给折氏,见折氏瞅她,忙摆手,“不是我的,我没给七郞金子。” 那肯定就是八娘的了。 给七郞和八郞一万个胆子,也绝对不敢去抢八娘的,偷?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给折氏否定了,刘家儿郎当土匪,当强盗都不稀奇,当小偷?气质不符。 何况八娘那么宝贝这些金子,不可能发现不了。 那么,结论就是,真的是八娘给的。 啊偶,事情大了… “把事情经过,详细再说一遍。”折氏慢慢坐了下来,“一个一个说。” “城破?”折氏和王氏这回总算抓住了这个词,折氏的脸更沉了。 “按说不应该啊,”王氏小心翼翼的瞧了瞧折氏,“八娘又不是吓大的,难道真的魔障了?” “管好你的嘴!”折氏瞪了王氏一眼,“大敌当前,要漏出什么风声,动摇军心!军法伺候!” 王氏忙正色道,“奴不敢。” “谨记阿娘吩咐!”七郞和八郞也严肃起来。 板着脸的折氏一进八娘屋,立马就换了个春风般的温暖笑脸,“八娘,有啥心事好好给阿娘说说,别一个人扛着,你阿爹守城又不是一两回了,这回怎么给吓着了啊?是谁冲你乱讲了?” “阿娘,不知道为什么,”八娘不用问,也知道折氏晓得了,依偎在折氏怀里,觉得心安了些,“我就是害怕,以前都不怕的,可这次就是害怕…” 折氏忙好一通安慰,“不怕,不怕,有阿爹阿娘呢,你那些哥哥也不是饭桶,不怕啊…” “阿娘,不能降了宋军么?”八娘真不了解实情,“宋营应该会高兴的吧?不会为难阿爹吧?” 折氏一脸的懵逼,说好的将门虎女呢?… 第三章 安排 刘大将军难得回府休憩片刻,听了折氏的担忧,叹了口气,“八娘怕真是有心灵感应,形势不妙。皇上心浮气躁,病急乱投医,竟然请辽军前来相助,我没拦住。” “这不是前驱狼后迎虎嘛?”折氏有些急了,“你和辽军对阵多少回了,你说,这叫什么事儿啊,真引得辽人来,还不如归了宋呢。” “万事有我呢,”刘父也没什么把握,“我再劝劝皇上,若辽军真的来,唉,到时再商议吧。”刘父也不知该怎么办。 刘父在府里没多做停留,却还是抽空命令七郞和八郞彩衣娱妹,让想打申请跟着六郞一起去巡街的七郞和八郞生无可恋,在地上打了一圈滚后,见无人围观,只好拍拍灰尘,无事人般的跑去爬树了。 没几天,消息传来,辽国援军被宋军阻断,太原成了一座孤城。 宋军将太原层层包围,城里的气氛一日比一日压抑,不光民心,就是军心也涣散起来。 刘父经过仔细斟酌,终于还是向皇帝提出了“奉国归宋”的建议,被皇帝大义凛然的驳回。 被训斥了的刘父仍然兢兢业业的带着儿郎们守护着城墙,食君俸禄,忠君之事。 过了大半月,形势越发对汉军不利,宋军的攻势一天猛过一天,城破也就是一两天的事了。 城一旦被宋军攻破,守城的大将,要么殉国,要么杀出一条血路,护主后撤。 可是汉国皇帝不在城墙,人在皇宫里,而且因为刘父提出“奉国归宋”,皇帝不放心,将刘父派去守南城门,职责范围缩小不少。 可以预见,当城破时,刘父肯定不会跟皇帝在一起,似乎只有战死一条道。 刘家儿郎皆发出了,城在人在,城亡人亡的誓言。 连九娘都挽起袖子,表示巾帼不让须眉,把八娘急的嘴角直冒泡。 着急上火的八娘立即召开小团伙会议,“我把金子给你们是让你们战死的嘛?!” “八娘,刘家没贪身怕死之人,”七郞也火了,“你再说苟且偷生的话,我可不认你!” 没见刘府平时怎么进行忠君爱国的教育啊,七郞这死孩子怎么就一根筋呢! 八郞和九娘也对八娘怒目而视,“你散金子,就当你魔障了,可你不能一直魔障下去!” 好吧,只能说汉国的爱国主义教育实在是太厉害了。 “我才五岁,我就是不愿意死,怎么了?”八娘绝对不能在气势上弱下来,否则会议就没法继续下去了,“你们去问问,哪朝哪代,需要五岁的小娘子殉国的!我又不是公主!” “这架势,你们死绝了,除了让收尸的人多劳累一会儿,还有什么用?!”八娘双手插腰,吼叫着。 “一个个的榆木脑袋,蠢货!” 八娘绞尽脑汁的找着词,就听七郞郎朗道: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是谓大丈夫!” 七郞读了两天书,出口成章了,竟然拿出大道理来砸八娘,有文化就是麻烦。 “识时务者为俊杰,通机变者为英豪!”八娘虽然还没开始识字,好歹前世读过书的!谁怕谁。 “别咬文嚼字了,”不爱读书的八郞发言了,“反正,八娘,你不能这样!”意思就是我讲不出道理,但我就是认死理。 “你再这样,我不和你玩了!”九娘也发出了威胁,想了想,又有些不甘,“泼你一盆狗血,看你清醒不!” “好啊,你们都去送死吧,我一个人逃命,我一个人护着我姐姐,高高兴兴的逃命去,”八娘咬牙切齿,“让甘姐姐和王姐姐被乱刀砍死,还没人收尸!让阿爹阿娘坟头上长草,没人烧纸!” “你!”七郞和九娘气急,气得说不出话来。 “也不管我们?”八郞的关注点有点不一样。 “谁知道你们在哪个乱坟堆里!”八娘没好气道。 九娘啪的拍了一下桌子,想吼,但最终还是亲情战胜了豪情,“你逃命去吧,把我姐姐带上!” “还有我姐姐,”七郞忙道。 八娘指着自己鼻子,“你们觉得我有这本事嘛?” 七郞立马看向九娘,“九娘,你和八娘一起。”八娘的战斗力确实不咋的。 “你以为九娘是神仙啊,她是能飞檐啊,还是能走壁啊,”八娘鄙视道,“还不是小胳膊小腿的一小娘子。” “那,那…”七郞急的团团转,却又没什么好主意:“反正不能丢下我姐姐!” “你是干嘛的?”八娘斜眼道,“真正是养儿子没用,这还没娶媳妇呢,就不管亲娘了。” “我,我…”七郞越是着急,越不知该说什么,只好跺脚,“我哪有?!”人家很纠结的好不好,一边是报国,一边是尽孝,真是让人好为难。 “你什么你?你怎么没有?!”八娘抢过话头,“忠孝,忠孝,这还有个孝呢!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道理都不懂,真是浪费纸张钱,你读个屁的书!” “你们都意气风发的去送死吧,让人骂阿爹杀戮太多,活该断子绝孙!” “保家卫国对不对?当然对了,没有国哪来的家。”八娘慷慨激昂道,“为社稷,为黎民战死沙场,是个男儿都应该。” 七郞等人齐声道,“对啊!”觉得八娘大概真的是魔障,竟然代表己方发言。 “但是,”八娘冷冷一笑,用但是在那等着呢,“听哥哥们讲,如今这朝代一会儿一换,一会儿一换,大家轮流当皇帝玩,不过就是想享受一番,弄得是民不聊生,哪个将黎民的苦难放在心头了?真为百姓好,一个个半斤八两,没秦皇汉武的本事,又互不服气,好办啊,马吊桌上分胜负啊!何苦这边逼着百姓多纳粮,那边催着男儿去送死!” “你以为你们是为国尽忠,天地可鉴,”八娘气愤道,“还不知百姓如何骂你们呢!一天到晚没事就打,活该战死!相信我,没人夸你们!不朝你们吐唾沫,你们就偷着乐吧!” “那阿爹算什么?”九娘脑袋瓜子转的最快。 “对啊,你说的阿爹助纣为虐似的。”八郞跟着声讨。 “阿爹还不是为了我们!”八娘道,“你们当阿爹不知道啊,为了一大家子能吃饭,为了一大家子不用妻离子散,他只能帮皇帝了!再说了,阿爹和辽人对战的时间居多,辽人可是杀人放火,抢了东西就跑的,百姓最怕了,辽人来了,一点活路都没有。” “宋军可是汉人,占了太原,不仅不会屠城,还会休养生息,安抚百姓一二,在宋军眼里,太原就是自己的,不会糟蹋。” “那咱们逃什么啊?”七郞是真的不懂。 “阿爹是大将,宋军打进来,有阿爹好果子吃?斩草还要除根呢!我们能保住命?”八娘喝了口水,继续,“我们不跑,留下来送死,还死的那么憋屈,冤不冤啊…” … 八娘说的是口干舌燥,好一顿忽悠,欺负七郞他们年纪小,终于把人忽悠住了,大家的思想统一了,先保护亲娘逃命,其他的,日后再辩。 基调敲定后,七郞有些犹豫,“我知道阿娘怕是要和阿爹一起的…可我们都护着姐姐了,却留下阿娘…”怎么都过不了心里这道坎啊… 八娘早想好了,冲大家勾勾食指,“附耳过来…” “七郞跟紧阿爹,一旦城破,就敲晕阿爹,告诉大郎他们,是阿娘的意思,然后再派人给阿娘送信,让阿娘杀到城外接应,王姐姐由八郞负责。” “阿爹醒了,还不杀了我?”七郞有些怕怕,瞧向八郞。 八郞忙摆手,“我不会敲人。”拒绝理由很没说服力,“你放心,我在,王姐姐就在。” 九娘主动请缨,八娘没同意,“九娘,你不在府里,瞒不住。” 最后七郞还是勉为其难的接受了这任务,条件是要八娘九娘保证事后他的屁股无恙。 然后七郞就揣着块石头,在八娘九娘的掩护下跑去了南门,王氏在屋里抹了一番泪,倒也没跑去找折氏派人去将七郞逮回来。 折氏忙得晕头转向,竟然没注意府里少了七郞,愣是这么混了过去。 七郞下午揣着石头去南城门,第二天一早,形势就越发的不妙。 九娘跑来找八娘,“甘姐姐担心甘家,田家呢?” “我给姐姐说了,田家就一平头百姓,城破了,躲起来就好,兵痞子不会去他们那地找东西的,没人是傻子,放着大户人家不抢,去抢穷人,跟着我们走,刀枪无眼,我可不敢保证什么,要不是信不过田家,我都想让姐姐去那边躲避呢。”八娘给九娘分析着,“你可别冲动,以为你力气比我大,功夫比我好,就能护许多人,你能护住你姐姐就算万幸了。” “阿爹会没事吧?”九娘觉得八娘说的在理,也不再纠结,转而关心起了更重要的问题,“七郞能行嘛?…” 正说着话呢,就听府里校场上的大鼓响起,两人皆是一惊,“我去找姐姐!”齐齐分头跑了出去。 八娘刚跑两步,就见田氏跑了来,拿着个大包裹,满脸的惊慌失措,“八娘,快到姐姐这来。” 八娘拉起田氏的手,边跑边安慰,“姐姐,跟紧我,见势不妙,就把包裹扔了…”相比田氏,八娘还是要镇定的多。 跑到校场上一瞧,跟着刘父守城的四郞,五郞和六郞都在,自然少不了七郞。 八娘气还没喘匀,七郞就凑过来,“城要破了,阿爹将我们派回来守府,我被大哥拎回来的,怎么办?” 八娘还没搞清楚状况,就见八郞拉着王氏跑来了,王氏见了七郞,眼泪一下就出来了,却没发出哭音,只是跑过去,狠狠的打了七郞两下,七郞缩着脖子,倒是没躲。 一会儿的功夫,府里人都聚齐了,折氏身穿盔甲,大将之风尽展,点了20名家丁,命令四郞他们在城破后,瞅准时机护送弟弟妹妹们出城,回老家。 八娘懵了,早知道大人会如此安排,自己还费那些口舌干嘛,白得了个贪身怕死之名。 七郞他们更懵了,人生观被颠覆了,不是应该全家殉国么?…原来八娘说的真有道理?… 折氏又安排人带领府里没战斗力的下人就地隐蔽疏散。 最后,折氏又点了20多名家丁,跟她一起去支援刘父。 没人发出异议。 四郞等人红着眼,给折氏跪下,言简意赅,“阿娘放心。” 折氏点点头,扭头就大步流星开走。 “阿娘!”八娘没忍住,喊了出来。 折氏顿了顿,没有回头。 “阿娘,我们在老家等着你和阿爹,还有三个哥哥!”八娘喊道,“你一定要将他们都带回来,”顿了顿,八娘又补充道:“活的!” “阿娘,你将阿爹打晕了,带回来!”七郞脑袋一时短路,追上折氏,将怀里揣着的石头交给折氏,“阿娘,给,这个好使。” 折氏…?! 王氏…?! 第四章 原来姓杨 折氏所生的四郞,16岁的刘辉还是颇有些战斗经验的,短时间内就将逃亡路线规划了一番,选择从西边突围,并对人员进行了分配,让15岁的五郞刘德带10位家丁当开路先锋,自己带队断后,六郞负责中间,七郎,八郞和八娘,九娘组成一个战斗小组,紧跟六郞身后,田氏等人则跟紧自己的亲骨肉。 “若是冲散了,不要慌,能出城就出城,不能出城就在城里藏起来,等风声过了,再回老家。”四郞尤其指了指几个小的,“不论掉了谁,都不准回头去找,我在断后呢,能拉上的绝不让落下,你们必须跟着大家往前冲,谁若不听话,鞭子伺候!八娘,九娘,听见没有?!” 八娘和九娘齐齐翻了个白眼,我们有那么不听话嘛,需要被重点点名关注?! 可惜这周密的安排,却没派上用场,刚出府,就各路消息漫天飞,飞来飞去汇成一句话,城还没破,皇帝投降了!众人担心有炸,决定按原计划行事,继续向西门前行,又跑了一会儿,刚躲进一个小巷子里,就见皇帝身边的亲信带人安抚民众,叫大家不要惊慌,汉皇为免生灵涂炭,避免屠城之惨剧,已经降了宋主,大家都回家去,不要到大街上堵路,宋主已保证,宋军不得骚扰百姓等等,并且告知还拿着武器抵抗的汉兵,立即放下手中武器,宋主保证,既往不咎。 五郞当机立断,挑了巷子里一处院子翻了进去,打开门,让大家全躲进去,也是运气好,小院子里没人,主人怕是投靠亲友去了。 四郞则亲自带人去探听真伪。 一直等到天黑,四郞才回来,神情轻松,果然,带来的是好消息:“阿爹在南门浴血奋战时,皇帝,不是,王爷派翟大人去通知阿爹停战,宋皇敬佩阿爹,亲自召见了阿爹,封阿爹为右领军卫大将军,阿娘和大哥他们都没事。” 众人齐齐松了口气,太好了,不用逃了。 八娘拍拍胸口,暗道运气不错。 回府后,刘业抱了抱八娘和九娘,“没吓着吧?”确定宝贝闺女没吓到,就吩咐众人回房休息,有话明天再说。 八娘美美的睡到大天亮,吃完饭收拾规矩后,刘父已出府办交接手续了,虽然太原城的城防已经移交给了宋军,但还有许多具体工作得交代。 折氏在安排府里众人恢复工作,大郞等人也没个影踪。 被抛弃的七郞和八郞便只好又和八娘九娘凑一堆儿。 “唉,你说咱们会留在太原不?”七郞摸着脑袋问,“阿爹这官,到底在哪儿当啊,会去汴京不?” “管他在哪儿,反正少不了你吃穿。”八郞无所谓,“不过,多半不会去汴京,阿爹是大将,应该换处地方守城。” “我要吃鸡。”九娘突兀道。 “大早上,你吃鸡?” 众人齐齐觉得九娘大煞风景,不知道在谈正事嘛? “昨儿晚上没吃饭,回府也没吃就歇息了,”九娘控诉着,“早上只有粥,我喝了五碗,心里还是空痨痨的,得吃鸡补补,鸽子也行。” “你叫鸽子做鸽子,合着是鸽子大补啊?”七郞指着门外站的鸽子,觉得终于真相了,又指着燕子,对八娘道,“你是想着燕窝?” 八娘九娘齐开吼,“你脑袋就不能用在正事啊?!” “叫厨房做嘛,”八郞忙道,“让鸽子跑一趟就是了。” “厨房没鸡。”九娘觉得八郞简直是白痴。 是的,围城这么久,前后算下来四个月呢,粮草早就开始紧缺了,肉食更不用说,见过哪座城池里养鸡养羊的?刘府已好久没见到荤腥了,食物也早就限量了,但凡飞过刘府的活物,都被八娘九娘给祸害了,但实在太少,不顶用,所以九娘才说她需要补补。 “咱们出去打猎去?”七郞提议。 “大军在城外驻扎那么久,你觉得你现在去,还能猎到东西?”八娘也忍不住鄙视七郞,经常不动脑子。 “邻近村子里怕也没。”八郞反应过来,忙做补充,“说不定好多人都还没回去呢。” “我要吃鸡。”九娘再次重复自己的要求。 “府里应该还有燕窝,”八娘想了想,“咱们找管家拿点?”折氏太忙,就别去烦她了。 “我要吃肉,”九娘不干,“我要喝油油的汤。”一句话,肚子里缺油水。 “你指个地,哪里有肉,我去你给弄!”八娘没好气道,自己也想吃肉好不好。 “宋营。”九娘的思维不要太清晰。 “肯定没****娘哽了哽,提醒着,“军营不会养鸡的。” “肉也行。”九娘目光炯炯。 七郞八郞齐齐低头,熊孩子还是有眼力劲儿的,不能闯的祸,坚决不闯。 “让厨房烙饼,做碗油汤,把油全放了,”八娘提议着,“如何?反正过两天粮食就运进城了,咱们可以敞开吃。” 九娘纠结了一下,形势逼人,最终还是无奈采纳了,让鸽子去厨房传话,“回头我就给阿娘说,吃一堑长一智,府里得多备些腊肉腊鸡。” 晚上,刘父回府,召开家庭会议,首先就对八娘九娘的吃食问题做了番自我批评,表示想的不到位,饿着两小娘子了,还给九娘保证,最迟三天,一定能让九娘喝上美味的鸡汤。 然后才对折氏的工作进行了肯定,并表示了隆重的感谢。 折氏跟着表态,自己还有进步的空间,饿着八娘九娘,就是自己思虑不周,日后一定改进。 刘父忙说,责任在我,没及时给折氏传递情报。 夫妻俩你来我往,将荣誉都给与对方,将不足都扛在自己身上,知道的,晓得他们在总结经验,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在秀恩爱呢… 然后,刘父才对大郞等人进行口头表扬,对他们临阵表现进行了肯定,并让他们戒骄戒躁。 接着,刘父对七郞和八郞进行了严肃的批评,“为什么没想着打天上的飞鸟呢?不知道开动脑筋,对八娘九娘不上心!你们天天在一块儿,会不知道她们缺油水?每天多蹲半个时辰的马步!” “八娘九娘自己打了。”七郞小声声辩着。 “为什么是她们自己打?”见七郞不服气,刘父拍了拍桌子,“你干嘛去了?” “她们自己会打啊!”七郞真的觉得自己冤枉。 “她们会打,就让她们自己打?混账”刘父吼了起来,“每天再多蹲一刻钟的马步!” “阿爹,”八娘忙开口劝道,“七郞说了他来打的,我们没让。” 九娘也说,“我打的比他好。” “打个飞鸟都不如九娘,你还有脸喊冤枉!”刘父冲七郞道,“每天多练一刻钟的弓箭!” 七郞满脸悲愤的看向九娘,没敢瞪,担心处罚再加倍,九娘无辜的耸耸肩,真不是故意的… 四郞摸了摸七郞的脑袋,“阿爹也是为你好,功夫练好了,可是你自个儿的,谁也夺不去。” “阿爹,”七郞忙嚷嚷,“四哥说要拿鞭子抽八娘九娘!可凶了!就是阿娘让他带我们回老家的时候!” 四郞忙否认,“我哪有?!” “你说谁要是不听话,就拿鞭子抽谁!”七郞指控着,“专门喊着八娘九娘说的!可凶了!” “听的八娘九娘都翻白眼了。”八郞也不知咋想的,跳了出来,估摸着是想再拉个人一起受罚,有点损人不利己。 “四郞,你给我到军营…”说到这,刘父想起军营已经不归自己管了,顿了顿,“你每天绕府跑一个时辰,让狼狗在后面追。” “狼狗好多天没吃饱饭了。”四郞一脸苦逼。 “吃饱了还让它追你干嘛?”折氏觉得自己生了个傻儿子。 四郞还想做垂死挣扎,“我是担心她们…” 大郞咳嗽了一声,四郞立马改口,“我的出发点是好的,但方法确实欠妥,阿爹罚的对。” “大郞,你咳嗽什么?”刘父慢吞吞的看向大郞。 “嗓子有点痒,”大郞忙道,“喝口水就好了。” “这么多人,就你嗓子痒?”折氏扫了大郞一眼,对刘父道,“看来大郞身子有些虚,不如让大郞跟着四郞一起跑,将身子骨练结实了?” 刘父自然不会否决。 大郞无力吐槽,这可是亲娘啊,唉,很是识时务的低头称是,其余的儿郎们皆悄悄往后挪了一步,生怕被波及。 刘父这才就着爱护妹妹又发表了一番长篇大论,然后才宣布,自己要改姓了。 在众人的目瞪口呆中,刘父将原委细细道来。 原来刘父原本姓杨,因各种历史原因,刘父的父亲,也就是八娘的爷爷改姓了刘,如今要认祖归宗了。 刘父,不是,杨父的辈分是继,因此大名就成了杨继业。 八娘起初还在嘀咕,合着自己姓了五年的旁人家的姓,再一听阿爹叫杨继业了,觉得哪有点不对,但又想不起来… “你们是延字辈的,”杨父继续交代,“中间都加个延字,八娘九娘也一样。” “是!”众人齐声应下。 对于改姓一事,众人倒没震撼太久,很快就接受了。 八娘在第三天喝着鸡汤的时候才反应过来,杨继业,怎么这么熟悉呢?嗯,那不是,杨,杨令公嘛… 杨令公,呵呵… 还没呵呵完,八娘懵了,杨令公?!!! 扭头问燕子,“阿娘姓折,是吧?” “对啊,”燕子不假思索。 杨令公的夫人是佘太君,应该不是,可阿娘的闺名就叫折赛花啊,名字弄错可以理解,不至于把姓弄错了吧,佘太君可是很出名的,那到底是还是不是呢… “让我好好捋捋”,八娘觉得脑袋不大够用。 燕子蒙了,“这还用捋?” “我有八个哥哥,是吧?八哥是收养的,”八娘呆呆的看着燕子。 燕子更蒙了,“府里都知道啊,八少爷自己也知道啊。” “府里就我和九娘两个小娘子…”杨家将这一辈也只有八姐九妹两朵花。 然后又开始琢磨,大哥现在叫杨延平,没听过,二哥叫杨延定,不知道,三哥叫杨延光,不晓得,四哥叫杨延辉,杨延辉,嗯,好像有点印象,但好像还是不认得,五哥叫杨延德,嗯, 很陌生,六哥叫杨延昭,杨延昭… 杨六郎,杨延昭,哈!不就是杨家将的嘛! 七郞八郞名字不用捋了,杨家将里,八娘记得名字的就只有杨令公杨继业,佘太君佘赛花,杨六郞杨延昭,以及杨六郞的儿子杨宗宝,孙子,杨文广,儿媳穆桂英… 可是,阿娘姓折啊…这不对啊… 可吻合的地方太多了,阿爹和六郞的名字,人数… 难道自己真的是杨家将里的杨八姐?… 八姐顿时整个人都觉得不好了… 早知道就不喝这碗鸡汤了!!! 第五章 搬迁 杨家将的故事,在后世那可是耳熟能详。 八娘虽然知之不多,却也大体晓得,杨家众儿郞在前方冲锋陷阵,奸臣在后面心怀鬼胎,设计陷害,到最后,杨家三代男儿皆战死沙场,天波府一众寡妇又穿上战衣,骑上战马,奔赴前线… 将军沙场百战死,战士马革裹尸还。 前世,八娘敬佩为国牺牲的英烈,今生,八娘亦敬仰拼尽最后一滴血的将士。 八娘虽然自诩是贪身怕死之辈,但若不是因为知晓宋最终统一了中原,经济文化一片繁荣,八娘也不会对七郞他们说什么识时务者为俊杰。 自己想做蝼蚁,却也不会没脸没皮的拦着旁人去济世救民。 但是,浴血奋战的将士死于奸臣陷害,对不起,八娘接受无能。 八娘想劝杨父折氏解甲归田,虽然杨家小娘子娇贵,可这等大事,五岁的小娘子肯定是没发言权的,这点自知之明,八娘还是有的。 那只有另外想辙了。 八娘记得,杨家将里奸臣就是潘仁美和什么庞太师,那在以后的日子里就珍爱生命,远离潘贼和庞贼! 除此以外,八娘暂时也没其他办法。 而宋军在打下太原后,稍作休整,就继续挥师北上,去收复燕云十六州。 而杨父则接到命令,举家前往汴京,等候任命。 七郞很开心,“我这辈子就没出过远门,终于可以去见见世面了!” 八郞也是欢欣雀跃,缠着不给他好脸色的四郎要良驹,“四哥,我的好四哥,把你的马给我嘛…不要小心眼…” 八娘则追着九娘跑,“把金子还给我!” 七郞八郞早就乖乖的将金子还给了八娘,九娘却偏要说借用,“谁让我穷呢…” 八娘和九娘还没掰扯清楚,田氏就期期艾艾的说,田家想一起去汴京。 八娘心中的邪火一下就上来了,就算是狗皮膏药,也没硬贴的道理啊!!!“明儿我去趟田家!” 田氏拿帕子抹了抹眼角,“总归是我的家人…” “我不会太凶的!”八娘说得没一点诚意。 孰料当天下午,官府就发出通知,全城百姓三日之类全部搬离,若有违抗者,后果自负。 为什么? 官府才不告诉你呢! 杨父也是一头雾水。 田氏的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八娘忙泼了一盆冷水,“我们都不知道会不会在汴京安家呢,他们跟着去干嘛,要不,他们到附近乡下买块地?搬到乡下种地去?”顿了顿,“我出5两金子!” 5两金子,可是50两银子呢!够买10亩良田了! “会不会多了点?”田氏嘴角带笑,但还是微微有些心疼。 “我有钱!”八娘说的嘴角直抽抽。 田家是喜出望外,没想到对他们一直没好脸色的八娘竟然给他们送金子来,但是呢,因为官府的命令,太原城没人买房,他们的破屋子好歹还能卖两钱呢,略微有些美中不足。 而九娘则找到七郞,“能不能让王家借点钱给甘家?利息低点?” 甘家也是想一起去汴京,被甘氏劝下了,不想,官府又出了搬家令,可搬家得有钱啊,甘氏没有,九娘也没有。 “你不是拿了八娘的金子么?”甘氏脸有些红。 “你也说了,那是八娘的金子,”九娘振振有辞,“我不还给她,但也不能用了!” “那你留着干嘛?”甘氏不解。 “放在匣子里装门面。”九娘很是没好气,但转过身就去找七郞了。 “没问题!”七郞大包大揽,不带一丝犹豫,“还收什么利息啊。” 九娘忙拦到,“利息必须收,低些就是了,让他们签字画押,拿房子抵押。” “能不能让王家把田家的房子买了?”八娘知道了,顺便也帮田家搭了根线。 “没问题!”七郞还是眉头都没皱一下。 王家确实给力,爽快的就把事情办了。 田氏和甘氏高兴的让王氏日后随便赢她们的钱,王氏很不给面子,“我现在难道不是随便赢么?…” 一番忙乱后,在官府的最后限期之前,杨家众人浩浩荡荡的出了城。 一行人大约走了20多里,突然发现太原城一片火光…人群顿时骚乱起来。 “阿爹,我去看看!”大郞请命。 杨父怔怔的望着火光,隔了好半天才摇摇头,“都一起去汴京吧。” 杨家的府邸还在太原呢,自然要留几个人看守,原本这些人是打算安置在下一个小镇上,等官府戒严令撤销,就回去。 二郞满脸焦急,“阿爹,还是派人回去看看吧,瞧这火势凶凶,别整个太原城都烧了,咱们这么多人,总能帮忙灭灭火…” 杨父只说了一句,“官府下令撤离的。” “不会吧?”大郞想到一个可能,不敢置信。 “怎么了?怎么了?”七郞不耻下问。 “十之八九是宋兵放的火。”六郞就是聪明许多。 “阿娘,为什么?”九娘不解,满眼的怒气。 “宋军怕是打了胜仗。”折氏低声解释着,“坚固的太原城也就没什么用了。” 也就是说,宋军夺得燕云十六州,太原迎敌机会就少了。 “没用了,就要烧?”八娘满腔的愤怒,这得烧掉多少钱啊… 再说了,宋朝好像没夺得燕云十六州啊,否则也不会因为没屏障,一直被动挨打。 不是,就算夺了燕云十六州,也不能火烧太原城啊,这简直是有病啊! 杨家队伍倒是沉默的继续前行了,路上的许多人却哭喊着朝太原城跑去,房子可别给烧没了… 晚上安营歇息时,折氏才给小朋友们慢慢讲清原委。 往远了说,太原是李唐起兵的地方,唐灭后,又有好几个国主是从太原起兵的,往近了说,周世宗柴荣和宋太祖赵匡胤都没打下太原,就是现在,赵匡义也是将太原围了四个月… “这说明太原是个好地方啊,人杰地灵…”七郞很是生气。 “就是太人杰地灵了!”折氏叹了口气。 合着赵匡义是担心太原再出个什么真龙天子,干脆将太原给毁了,没了好风水,就不怕人和他抢江山了,这是有多不自信啊?!八娘已无力吐槽。 “阿娘,阿爹是降将,宋主这么小心眼,会不会给阿爹小鞋穿啊?”八娘转而开始煽风点火,“要不咱们回老家种田好了。” 折氏笑笑没说话,却给杨父说,让管家直接在汴京买房,不观望了,“家安在汴京吧,免得让宋主心不安。” “改口吧,别再宋主宋主的叫了,”杨父叹了口气,“你做主就是。” 因赵匡义干的这狗臭屁的事情,一路上大家情绪都低落了不少,直到看到汴京的城墙,众人也没欢呼雀跃。 “这四周一马平川的,没地防守啊,大军那是直扑城门下呢,为什么定都在这啊?”七郞四处望望,低声问八郞。 “太原好防守,又怎么样?”八郞闷声道。 七郞立马就没了谈话的兴致。 管家杨忠早早就带了几个人快马加鞭前进,比大部队早到五六天,这两天都派他侄子杨直在城门口守着。 “房子一时没合适的,汴京房子太贵了,”杨忠包了个旅馆,先让众人安置下来,等大家洗漱后,就给杨父和折氏做汇报。 “再贵都买。”杨父交代了一句,就带着大郞去衙门报道。 买房这些大事有折氏呢,轮不到小孩来操心。 八娘和九娘休息了片刻,就坐不住了,汴京真的好热闹,沿街都是商铺,不像太原分了坊和市的,进城后,小朋友们的心情一下就大好。 因此,八娘和九娘就约上七郞和八郞,一起开开心心逛街去了,六郞高高兴兴的自愿跑来当保镖,还不忘卖乖:“阿娘,有我看着他们,你放心。” 五人出了旅馆,九娘问,“咱们是去饭馆,还是小吃摊?” “饭馆,先尝尝馆子里的特色菜。”七郞拿主意。 “不知道有多贵?”八娘问了个很实在的问题。 几人面面相窥,介于不知物价几何,瞅瞅荷包,齐声道,“小吃摊!” 还真别说,汴京做小买卖的人真是不少,各种商品玲琅满目,几人慢悠悠的逛着,只盯着吃食,小声问着价钱,觉得没想象中贵,开心了,高高兴兴的一路吃了下去,从下午一直吃到太阳落山,九娘还意犹未尽,“咱们再去夜市逛逛,不是说夜市吃的更多?” “不回去阿娘会担心的,”六郞是个好孩子,“咱们先回去,然后再出来。”夜市的美食对好孩子也很有诱惑。 “我没多少钱了,”七郞看看荷包,“先回去给阿娘说声,顺便拿点钱。” “我回去也没钱。”九娘摊开双手。 “我月钱也用完了。”八娘将荷包拿出来,“晚上七郞请客,同意的举手!” “好!”六郞,八郞急忙响应,九娘则高高的举起了两只手,以示赞同。 七郞冲八娘吐了吐舌头,道,“貔貅,就知道吃,当心又哭着说长胖了!” “我不胖,”八娘振振有词,“我只是比较重!” “噗哧!”耳边传来的笑声让人很不爽,更不爽的是,一种不知名的汤水从天而降,九娘利索的闪开身,八娘慢了一步,眼看要遭殃,七郞八郞急忙上前拉八娘,六郞眼疾手快,也凑了上去… 六郞一直喜欢跟着哥哥们混,和七郞八郞玩的少,配合起来就少了份默契,眼看要撞成一团,忙一手拉八娘,一手拉八郞,朝旁跃开了一大步,一只脚下意识的踢了下觉得碍事的七郞,于是,七郞便来了个狗啃食,冷不丁的扑倒在了地上,和大地来了个亲密接触… 不待七郞就地打滚或鲤鱼打挺,汤水瞬间洒落在七郞背上,随后还跟来一小白瓷碗,落在七郞背上转了几个圈,才掉到地上,竟然没碎… 呃,质量挺好… 第六章 巧 “你别跑!”九娘指着店铺二楼的窗户,喊道,“小眼睛,说你呢!你以为你躲得了?”话音未落就人就冲进了店铺,六郞八郞急忙跟上。 八娘扶起以头抢地的七郞,“没事吧?没烫着吧?” 七郞咬牙,“脚疼。”六郞那一脚,力度不小。 八娘扶额… “你自己看看!”九娘战斗力的确不可小觑,就这一眨眼的功夫,七郞刚抱怨完,就将人给拎了出来。 肇事者也是个半大的孩子,比六郞矮点,但比九娘高啊,被九娘拽着衣领,斜着脖子,扭着腰,脸上表情不怎么美妙,“快快放手,有话好好说。”声音倒还挺斯文的。 九娘松手的同时,将他朝前轻轻一推,肇事者踉跄了好几步,才站稳,嗯,衣着华丽,看来是个公子哥,长的还挺清秀的,嗯,就是一双眼睛有点小,九娘观察力的确敏锐。 六郞和八郞此时也跟了出来,出了饭馆大门,才闪身将他们身后一个小厮模样的半大小子放了出来。小厮哭丧着脸跑到了事故现场,张开双臂,护在小眼睛前面,“你们别乱来…”努力让表情显得狰狞。 “谁乱来了?”八娘将小厮扯到一边,对小眼睛道,“我们在大街上好端端的,你不光将汤给泼下来了,连碗都不拉下,你说吧,怎么办?” “对不住,实在是对不住,”小眼睛作了个揖道,“我在窗口边看热闹,手一时没拿稳,对不住了。” 认错态度还挺好的,看来遇到个讲道理的人了,自己当然也不能得理不饶人,指指七郞,“苦主在那呢。” 小眼睛忙又冲七郞说,“这位兄弟,得罪得罪,都是我的错。” “以后手稳点,”七郞闷声道,“要是砸着小孩就麻烦了。”伸手不打笑脸人,七郞有气也发不出来。 “是,是,是,以后一定注意。”小眼睛从善如流。 “你当时缩什么啊缩?”九娘虽然质问着,但语气也很温和。 “下意识的就,就缩脑袋了,见笑了。”小眼睛不好意思的笑了下,挺腼腆,挺老实的。 “以后注意点吧。”对方都那么有素质了,自己肯定也得高风亮节,六郞准备招呼大家回去。 不想,小眼睛又指着八娘,还在补充说,“你们不去争着拉她,其实也不会有后面这些事…” 杨家小朋友站定了,面面相窥,这是在怪我们配合没默契么… 小眼睛又再接再厉,指着九娘道,“这位小娘子,你太冲动了,上来就拎我衣领,让我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 九娘一伸手,就拎住了八郞的衣领,八郞叫道,“放手!” 九娘松开手,斜睨了小眼睛一眼,指了指八郞,“他开口没有?你自己反应慢,还好意思怪我动作快?你缩头的时候怎么缩那么快啊?” “我缩的不快吧?你不都叫我小眼睛了么?”小眼睛小声反驳着,“我眼睛不小。”边说,边努力睁大眼睛。 “你眼睛不小?”九娘哼了声,指了指周围,“你自己找找,你比谁的眼睛大!” 八娘见跑题了,忙拍了拍九娘,对小眼睛说,“你知不知道,他们不拉我,碗就砸我身上了,没准砸我头上!头破血流!”必须得把后果说严重些。 “你是站着的,”小眼睛也是特想转移话题,赶紧解释着,“虽然你脸比较圆,但头也就那么大,碗砸头上的可能性比较小,我的意思是,我就是瞄准了砸你,都不一定能砸得到,何况我是随手一松…” 好吧,八娘承认,论拉仇恨的水平,小眼睛比九娘略胜一筹,“我脸圆?” “比我们脸都圆。”小眼睛忙指了指大家,跟九娘学的挺快的,就在身边找参照物,既能打击人,还省事。 “公子贵姓?”八娘歪着脑袋问。 小眼睛愣了下,“免贵姓潘。” “呵,姓潘,我还以为你姓胡呢,”八娘鼻子哼了声,正想说,胡说八道的胡,大脑却着重强调了一下,潘,这小子姓潘,八娘顿了顿,“你姓潘?” “是,”小眼睛点点头。 “城里姓潘的多吗?”八娘问。 小眼睛又愣了下,“应该不多吧,潘不是大姓。” “潘仁美,潘大人是你什么人?”八娘直奔主题,虽然几率不大,但宁可多问三千,也不可错过一百。 “是在下的长辈。” “喔,是你长辈啊…”八娘拖长了声音,还真正是冤家路窄啊… 六郞等人给八娘点了个赞,聪明,知道探明对方身份,嗯,人家是大宋官员之后,我们不能结仇… 在来汴京的路上,杨父和折氏给大家粗略普及了一下他们所知道的大宋的知名人士,潘仁美荣幸登榜,庞太师未曾冒泡。 九娘只能送了小眼睛一著名白眼,初来乍到,懒得和这小子理论。 却见八娘手一伸,“100两,黄金。” “啥?!”小眼睛和他的小厮齐齐瞪大眼,张大嘴,半天都合不拢。 六郞张了张嘴,没发出声,合着八娘是打听出了人家身家,好要赔偿?就算汴京房价高,100两黄金也太夸张了吧?回去得好好说说八娘,地皮没踩热之前,不能轻举妄动。 七郞诧异的看了眼八娘,不经意的动了动,将小眼睛的前路封死,八郞则站到了小眼睛身后。 九娘没动,余光却时时关注着潘家的小厮。 “这身衣裳是我七哥的姥姥一针一线缝出来的,”八娘指着七郞的衣裳,娓娓道来,“姥姥眼睛看不见了,你说缝的辛苦不辛苦?整整缝了三年零六个月外加5天半。”说的跟真的一样。 “没坏啊,洗洗就好了,”潘小眼睛申辩着。 “我还没说完呢,”八娘继续着,“衣裳缝好后,姥姥将衣裳送到庙里供了七七四十九天,说是能保佑我七哥一辈子无病无灾,但是,这衣裳不能粘水,一沾水就不灵了。” “都不洗衣服么?”潘小子明显不信。 “当然不能洗,这是我七哥第一次穿,图个吉利,明儿就得收起来。”八娘说的煞有其事,“你说,这衣裳得值多少,无价啊,老人家的心意那是多少钱都买不来的,收你100两黄金不算贵吧?别的帐,我都还没和你算。” “别的帐?还有什么帐?”潘小眼睛皱起了眉头。 八娘指指自己的鼻子,“你吓着我的惊吓费,让他们冲去逮你的辛苦费,还有,站在这和你掰扯的润喉费…” “听小娘子的口音,不是本地人?”潘家小子突兀的打断了八娘的掰扯。 “对,我们不是汴京人,”八娘微微笑着,承认得特痛快,微微挑眉,“但我们可是大宋的子民,怎么?只有汴京人才是大宋子民,还是说,大宋的子民在汴京这地就不能讨公道了?” “你不要以为汴京人好欺负!”潘小子大声道。 “强龙不压地头蛇,我们外地人欺负你这个本地人?你脑子没病吧?”九娘插话了。 “你不要以为汴京是容你讹人的地!”潘小子涨红了脸,“想讹人,你找错了地!想欺负人,你找错了对象!” “我讹你?”八娘指指天空,“朗朗乾坤,天子脚下,我一外地人敢讹你?敢讹潘大人府上!” 此时周边已围起了许多人,八娘冲大家道,“大伙儿来给评评理,他泼汤水把我哥给砸地上了,怪我哥帮我挡灾,”说完看向潘小子,“我没冤枉你吧?你缩头想跑,怪我妹妹动作太快,逮着了你,我没撒谎吧?我给你好言好语的说这衣裳是多么的珍贵,你说我讹你,到底是谁欺负谁?!” 旁边自然有人早早围观,此刻便有人出声道,“小娘子,100两黄金确实太多了。” 潘小眼睛立马附和,“对,对,这不是讹诈是什么?” “我年纪小,”八娘面不改色心不跳道,“只知道这衣裳对我七哥意义非凡,特别珍贵,我只知道说什么东西贵重,就说值黄金万两,我才说100两呢!”怎么的,反正年纪小,我说我不知道黄金价值,你们能拿我怎么办? 六郞此时发言了,“听我妹妹说100两黄金,你可以惊讶,可以反驳,但为什么偏偏要说我们讹诈?她才多大,你多大?” 潘小子脸又红了,对六郞道,“你说赔多少?” “你先道歉。”六郞板着脸。 “对不住,我不知道你是信口开河…”潘小子对八娘道,很不情愿,潘小子相信自己的直觉,这小娘子就是想讹诈。 八娘打断道,“我信口开河?行,谁让我不知道行情呢,我认。这样吧,我不要你赔钱,免得说我讹诈,你在这儿站着,我到楼上连碗带水的泼你,不管泼没泼中,咱们都算两清…凉水温水,随你选,你非要选热水,我也不拦你。”八娘边说边绕着小眼睛走了一圈,昂着头打量了一番,“你脸没我圆,脑袋没我大,按你说的话,泼中你的可能性不大…怎么样,敢不敢?…” “潘家郎君,就这样吧。”围观群众起哄了,“最多你就身上溅点水…” …“对,对…” “就是,就是…” “要不你再赔个不是,好好说说…” …围观者七嘴八舌… “那衣裳那么贵重,”潘小子脑袋转得不慢,嘴角带着一丝讽刺对八娘道:“你说了算?”将衣服的来历编得那么不易,摆明就是骗钱的!会这么轻易了结? “再贵重,也没我们名誉重要,”七郞开口道,一脸的正气。 “自然是说了算数的,”六郞道,“倒是你,别打着了你,你又说我们欺负人。” “就依你们,”潘小子见六郞发话了,道,“我站着不躲,砸伤了我,与你们无干,用凉水好了。” “我们都作证,不会欺负外地人的…”围观者们很热心,纷纷主动提出作证。 “口说无凭,还是立下字据的好。”八娘微笑着。 潘小子示意小厮去店铺拿了纸笔,龙飞凤舞的写下了免责声明。 一式两份,表示不管是否被砸中,自己不会追究,对方也不得再追讨之前的赔偿。 签下自己的大名后,让六郞签字。 八娘冲七郞轻声道,知道怎么写冤枉两字嘛。 杨家不都是冤死的嘛,这名字合适! 七郞会意,对六郞道,“我来吧,我是苦主。”拿起笔一笔一划的在签名处写下冤枉两字。 潘小子看得眉心直跳,忍住气,揣好自己那份,对八娘道,“开始吧。” 潘小子早就看出来了,这群人里,就这胖娘子战斗力最弱,为了自己着想,还是捏软柿子得了。 八娘虽然准头比九娘差,可潘家小子那么大的一脑袋,想砸不中,还真不容易。 八娘蹬蹬就跑上楼,跑到潘小子吃饭的包间,正好,桌上还有一大碗的汤,倒了一小碗,端了根板凳到窗户边,站上去,没办法,个子矮,站在板凳上,将东西扔出窗户才顺手,“我要扔了啊,你可以躲的。” “扔吧,我不躲。”潘小子说的淡定,但握紧的拳头还是显出丝丝紧张。 “让八娘悠着点,”六郞吩咐九娘,日后得和这些小的多混混,不知道他们的暗语,还是挺麻烦的。 “你赶紧的扔,”九娘冲八娘喊道,“早扔早完事。” “我真扔了啊,”八娘话音刚落下,就听潘小子大叫一声,蹲在地上,手捂耳朵,鲜血从手指缝中流出… 第七章 错了 别看八娘就这么随手一扔,那可是经过了周密思考的。 首先,不能出人命。虽然潘仁美这个大奸臣害得杨家儿郎伤亡惨重,但是,在事情没发生之前,杨家不能和潘家结死仇,否则,杨家就不占理,杨家如今是降将,潘仁美可是皇帝信任的重臣,别说杀人偿命了,就是潘仁美乱审一通,硬要五六个杨家儿郞陪葬,舆论也不会将潘家怎么样,何况潘小眼睛目前也是无辜的,因此,那脑袋就不能随便砸了,万一偏了呢,八娘又不是神箭手… 其次,不能砸脸上,毁容了,就没法当官了,断人前途,那可是结大仇,绝对不能善了,因此额头那一块也不能碰,万一呢倒霉催的让额头留疤了呢… 因此,八娘想的就只是要好好的吓一吓潘家小子,泼他一身水,将碗砸他手上就好,就算没砸中,反正水也是泼到了,这样,潘家心里肯定不会痛快,但也不好搞什么大报复,最多给杨家穿穿小鞋,八娘要的就是潘家送小鞋,这样杨家以后和潘家一起出征,至少心里会绷紧一根弦… 八娘真的是瞄准的潘小子握紧拳头的手,但是没想到胆小的潘家小子头微微偏了偏,得,手没砸到,耳朵遭殃了… 八娘一见,急忙跑下楼,拉了惊呆的九娘就开跑,六郞怔怔的,正准备去安慰一下潘小眼睛,不想,却见两个小娘子一阵风似的跑了,七郞八郞撒开腿就跟着逃了,六郞犹豫了一下,见潘家小厮已经扶起了潘小子,“白纸黑字可写好了的,怪不着我们…”也不知是说给围观群众听,还是说来安慰自己,反正六郞吼了这声后,也赶紧去追弟弟妹妹们了… 自然,六郞告状了。 大郞等人也觉得八娘胆子太大,必须得教训教训。 虽然大郞等人因年龄关系,和八娘她们玩的少,可还是当好了一个宠溺妹妹的哥哥的,今儿全都拿定了主意,不仅不能帮八娘求情,若是惩罚轻了,还得站出来要求公正,这可是汴京,八娘这样由着性子,不知什么时候就闯下大祸… 慈母多败儿,同理,慈母也多败女,何况还多了个慈父… 六郞告完状,就请罪了,说自己没看好小的,没能及时掌控局势,负主要责任… 杨父黑着脸,命令六郞,七郞和八郞排排站,一人赏了一脚,“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你们在汴京城,护着八娘竟然都能出乱子,平时是干什么吃的!上了战场,形势一乱,你们岂不是要误伤自己?!” “六郞你都11了,不小了,连个小冲突都处理不好,真是白吃了这么多年的干饭!” “他们跑了,你竟然也跟着跑了?!你还有没有担当?!为什么不带人去医馆?” “七郞八郞,你们是干什么吃的!射飞鸟要让小娘子们自己射,扔个碗也让八娘自己扔,你们是不是扔碗都扔不过八娘?啊?!” “去逮人的竟然是九娘,你们三个臊不臊?啊?!” … 杨父冲三个小儿子发了好大一通火,然后宣布他们的晚饭没了,反正吃了也是白吃!“都给我跪着去!” 没场地搞体罚,就更粗暴的直接罚跪了。 训完三个儿子,杨父深深吸了口气,招收让八娘上前。 八娘慢慢的走近,“阿爹,我错了,你罚我吧,我真的是盯着他手砸的,谁知道砸他耳朵上了…应该是皮外伤,我选的碗有小缺缺…” “八娘,”杨父声音缓和了许多,“针锋相对不是不好,但也要看时候,你不是儿郎,你是小娘子,要学会和稀泥,有时候不是非要挣赢了才是赢…阿爹就在这方面吃了不少亏,你别学阿爹…” “阿爹,我以后不会了,我再也不惹事了。”八娘心想,潘家已经惹了,以后除了那个庞太师,自己的确不会再惹事了。 “八娘,你呢也别吓着了,咱们不惹事,但也别怕事,”杨父觉得教育闺女真的好难啊,又怕孩子胆大包天,又担心变得畏畏缩缩,“只是,有些事,你要学会别太较真…” “知道了。”八娘低头受教。 杨父这才开始表扬九娘,说九娘反应快,不错。 九娘做了自我检讨,说应该她抢着去扔碗的,要是她扔,应该不会出现这种失误… 杨父微微笑,“你又不能帮八娘一辈子…” 然后杨父才跟折氏说,“备些礼,你明儿去潘府走一遭,将这三个小子带上,”然后又吩咐杨忠明儿一早先去打探一下潘府的情况,“摸清这个潘洪的底细。” 免责声明书上龙飞凤舞的写着潘洪两个大字。 折氏正在看免责书,“别说,这字还写得真不错。”说完对八娘笑道,“错有错着,若真伤了手,这字就可惜了。” “阿娘,伤手也不会太严重的,不会影响他写字的。”八娘忙解释。 “谁知道呢?”折氏依旧微笑着,“万一伤了手筋呢?” “怎么可能?”八娘摇头,“哪有那么凑巧。” “天下间巧的事太多了,”折氏摸了摸八娘的头,“有些事,一旦开了头,结果就不是你能控制的了,八娘,日后行事可要多想想,你看,你想砸他手,结果却砸到了耳朵,这算不算是巧呢?” “阿娘,他耳朵不会有事吧?不会聋了吧?”八娘此时真的有些担心了,没那么倒霉吧,若让潘洪聋了一只耳朵,那,那自己可真成坏人了,潘家的报复,杨家如今能承受得起嘛?… “不会,”折氏笑道,“听你们说起来,肯定是皮外伤,阿娘是怕你不吸取教训,才将后果说得严重的,没事的…”折氏也觉得难啊,又要教育八娘,又担心吓着八娘,唉… “阿娘,出了这事,潘家心里肯定不高兴,阿爹日后可得多小心些。”八娘终于将最终目的说了出来。 “小小年纪,不要那么操心。”杨父将八娘抱过来,笑呵呵道,“晚饭想吃什么?阿爹让人去买。” 大郞见事情就要这么了结,急忙站出来,“阿爹,这里是汴京,大家行事还是得小心谨慎些…” “你也说了,这是汴京,又不是狼窝虎穴!”杨父眼珠子瞪圆了,瞪了大郞一眼,“你们几个,给我听好了,谁若敢惹是生非,我打断他的腿!谁若是胆小怕事,我剖了他的皮!” … 八娘晚上没睡好,整夜都在担心潘洪的耳朵,为什么砸的不是潘仁美呢?! 第二天,管家杨忠带回的消息也让人傻眼,潘府就没有潘洪这么一号人,“也没听说府里的儿郎昨儿受伤了…” 折氏只好暂停赔礼道歉的工作,让杨忠再仔细打探。 杨忠再度打听的结果还是没潘洪这号人,潘家也没人受伤,大街上也没人打听八娘等人的信息… 杨父是拎着七郞的耳朵又一阵骂,“瞧瞧,同样都是假名,人家取得和真的一样,你呢,冤枉,什么脑袋!!” “八娘说的!”七郞嚎叫着。 “你还赖八娘!!” … 潘仁美跟着赵匡义攻打燕云十六州去了,不在家,杨父也不好找人打探,这事只好这么放下了… 八娘郁闷无比,小眼睛大概以为和潘仁美扯上亲,自己就会怂了?唉,小眼睛也真够倒霉的,不过想来潘小眼睛的耳朵应该就是皮肤划破了… 自己的运气也够差的…有了这么一出,今后再找潘家的碴,怕不会这么轻易过关了… 两个月后,杨家早已从客栈搬出,搬进了新家。 虽然新家面积比太原的杨府小了许多,但依旧还是有个小校场,武将嘛,校场是必备的,院子虽然都袖珍许多,但数量还是不少,因此,位置便有些偏。 不过,这都不影响八娘等人天天晚上跑去逛夜市,白天没时间,杨父的工作还没安排,因此,杨家下一代都在家接收杨父的亲自教诲,白天的课程排得满满的… 八娘白天没法出门,幸好汴京有夜市,晚上可以自由活动,可惜,八娘却一次也没碰着小眼睛,这个对不起看来只能攒着了。 而此时,赵匡义终于班师回朝了,燕云十六州依旧在辽人手里不说,赵匡义还中了两箭,光荣负伤了,关键是跟着他去的大臣们一个个都毫发无损… 八娘知道后,乐开了花,让你火烧太原,活该… 赵匡义回来后,杨父的任命书终于下来了,代州刺吏兼三交驻泊兵马部署,驻守雁门关。 第八章 儿媳缘 随着赵匡义的一纸令下,杨家即将开启两地分居之新生活。 从大郞到五郞的杨家儿郎们皆准备随杨父启程边疆,折氏带着一干儿童留在汴京,六郞则在绞尽脑汁的证明自己已是翩翩少年,竭力的要求跟着杨父走,七郞和八郞用美味的夜市小食摊都没能诱得六郞变节,反被六郞嘲笑吃货是一种低级趣味。 八娘窃以为杨家走了步臭棋。 父子们全往前线挤,生怕不能让人一锅给端了? 再说了,就冲赵匡义干得出火烧太原这残暴外加弱智的事,就甭指望赵匡义有大海般的心胸。 杨父这个降将本就骁勇善战,一下再带出五个威风凛凛的少年将军,赵匡义能睡得着才怪。 八娘突然有点明白为什么潘仁美这个大奸臣能陷害杨家将了,赵匡义这混蛋就算没明允,至少也是睁只眼闭只眼的。 感谢前世里铺天盖地的宫廷剧,让八娘笃定帝王都是多疑的动物。 “阿娘,不能让阿爹一人去么?”八娘觉得自己想通了其中的关键,赶紧找当家主事人。 “你舍得阿爹一个人在外面?”折氏正在收拾杨父的包裹。 “不舍得。”八娘摇摇头,“我也不舍得大哥他们,可是阿娘,六哥太小了,阿爹和大哥他们走了,万一家里有什么事,六哥能撑得起来么?” 折氏没当回事,只说多锻炼锻炼就好了。 八娘想了想,便问折氏,大宋那么多将领,为什么要派杨父去守边关呢?“皇帝能信得过阿爹?” 折氏叹了口气,“正因为信不过,所以你阿爹和哥哥们才要更卖命才行。” 八娘无奈,只好想法设法的将话题朝大宋的开国将领身上引,终于被折氏普及了杯酒释兵权,赶紧道,“阿娘,他们连一起出生入死的将领都提防,何况阿爹,要不就阿爹一人去吧,大哥他们留在汴京,咱们也学着做富家翁。” “我们眼下还没这资历,”折氏笑眯眯道,“得等你阿爹和大哥他们立了战功后再说。” 看来杨父和折氏还是有政治头脑的,想借战功在大宋站稳脚跟,然后再低调的生活,但是,他们还是高估了赵匡义的肚量。 “阿娘,为什么我一个嫂嫂都没有?”八娘只恨自己太小,除了吃和玩,其余的观点和要求皆引不起大人的重视,只好换个思维,结婚总应该在汴京结吧。 折氏15岁就嫁给了杨父,不知道前面的小孩是没保住呢还是根本就没生,反正,大郞今年才18,折氏都已45岁了,杨父已48,在21世纪,也是属于晚育的。 而18岁的大郞至今还没娶亲,也没听说定亲,挺奇怪的。 自从知道自家是杨家将后,八娘就在诧异这个问题,但忙忙碌碌的,一直还没机会问。 听八娘问起,折氏不由就怪起了杨父,“还不是怨你阿爹,早早的定了娃娃亲,如今亲家一门是生是死都不知道呢…” “不是吧?”八娘也郁闷了,“那就让大哥去找啊,女婿是半子,他难道不该好好去寻寻?寻不到,咱们也好再做打算啊,总不能让大哥一直不娶吧,那二嫂三嫂不也娶不了?” 怪不得杨家将儿郎战死后都没留下孙子辈,杨宗保好像都是后来才生的。 别说,折氏倒还真的认真考虑起八娘的主意来。 杨父当时有一同僚张将军,两人关系好,当时大郞已经3岁,张的老婆刚怀孕,两当爹的喝酒喝高了,就碰着酒杯把下一代的事给定了,如果张家生的是儿子,就结义为兄弟,如果是女儿,就结为夫妻。 别说,张家还真给大郞生了个媳妇,两家便高高兴兴的交换了信物,结了娃娃亲。 然后张将军便接到调令携家去往边疆驻守,然后敌人来犯,城破,张将军战死,张家家眷不知所终。 杨父派人去张家的老家查找,也没有音讯,便只好等张家人找来,毕竟杨父一直在太原,张妻是一直都知晓的。 结果,这么多年,都没消息。 17岁的二郞,也是被杨父生生给拖成了大龄青年。 杨父依旧是在酒桌上和同僚耿将军搞了个指腹为婚。 然后耿家和张家一样,守关,战死,家眷不知所踪。 折氏这厢正在批评杨父为什么一喝酒就喜欢玩指腹为婚的游戏,“就玩猜拳不行么?” 那边众同僚已提高了警惕,坚决不和杨父一起喝酒,喝酒没什么,喝高兴了,指腹为婚也没什么,可一指腹为婚,皆是战死,那就有什么了… 于是,杨父一时间想找人喝酒竟然还找不到了,同僚们愣是改喝茶喝了一年… 接着呢,大家就开始传杨家专克亲家,于是,三郞四郞他们楞是没人说亲… 折氏冲着杨父唠叨了不少回,杨父心情自然也不会灿烂,冲三郞四郞摇头,“你们怎么连个小娘子都哄不来呢?…”转过身还安慰折氏,“车到山前必有路…” 如今听折氏提了,杨父没立即决定,坐在那犹豫着。 “你说车到山前必有路,咱们都从太原到汴京了,你倒是给我指条娶儿媳的路啊…”折氏是拿定了主意,“让大郞二郞再去找找,找个一年半载的若还是没音讯,咱们就请媒人另说亲吧,大郞都18了!咱也归宋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传言也没人知道…” 杨父还是有些犹豫,“虽然燕云十六州没夺回来,但朝廷这次北伐,还是夺了好些城池的,辽军怕是要报复,大战怕是在所难免。” “不见得就来攻打雁门关,”折氏道。 杨父摇头,“北方东边线上,朝廷将士才夺了城池,士气正盛,朝廷也提防着辽军反攻,驻军不少,而西边线上,朝廷却没部署重兵,我若是辽人,必攻西线。”雁门关正是西线上的重要关口。 “八娘听了太祖杯酒释兵权,很是担心你和大郞他们呢,”折氏将八娘今天的表现一一说了。 杨父笑道,“我就说八娘虎头虎脑的,一看就是个机灵的。” “虎头虎脑是夸小娘子的么?”折氏噌了杨父一眼,“当心八娘不依。” … 杨父直到第二天早上也没松口让大郞二郞去寻媳妇。 但是晚上从衙门回家后,便改了主意,命令大郎二郞分别前往老泰山的家乡去寻人,三郞在汴京帮着折氏跑腿,五郞在汴京看着弟弟妹妹,他只带四郞奔赴雁门关,还让折氏给三郞找个媳妇。 虽然八娘不知道原委,但只要结果是好的,原因那就不重要了,遂开开心心的问折氏,打算给三郞找个啥样的,“要不要让王姐姐出马?打马吊可是很能看出人品来的喔…” 因杨父认为即将和辽军发生大战,因此坚决不带女眷,王氏几人失望之余倒也不算堵心,大家都没去嘛。 王氏听得这个提议,立马跃跃欲试,表示一定要为杨府的儿媳挑选事业做出一份贡献。 可惜,杨家好似在儿媳缘上欠缺了那么一点点,杨父都带着四郞抵达雁门关两个月了,折氏这边还是一点眉目都没有,降将嘛,同级别的低级别的都不乐意和杨家结亲,找同样背景的?八娘首先就跳起来反对,“人家还以为咱们要抱成团呢!” 折氏也就是想想,这么没脑子的事自然是做不出来的。 七郞出主意,拍着桌子,三哥,你看中谁了,我去帮你骗来! 八郞也跟着起哄,“要不我在学堂里帮你问问?” 不光七郞和八郞入了汴京的官学,六郞也被杨父临走前给塞进了官学,“受受气,磨磨性子!” 三人在学堂自然被孤立了,可是他们也没犯蠢的去和降将家的孩子拉帮结派。 在太原,杨家是请先生在府里教文化课,武艺自然是去军营练,加之杨家儿郎本来就多,因此,杨家儿郎和汉朝大将的孩子们都没太深的交情,主要是别人家也不许小孩和他们走近了,谁知杨家还克啥… 因此八郞这么一说,九娘就开口了,“你问谁啊?是问六哥啊,还是七哥啊?” “说得你和谁家的小娘子交好似的。”八郞不服气。 “我是没去学堂,”九娘哼道,“那么多学子,你愣是一个都搭不上话,出息。” “我们三都没出息,就你能。”被大家排挤的八郞身心还是受了伤的,心情不大爽,硬梆梆的给九娘顶了回去。 九娘愣了愣,没出声,转身就找八娘说起了悄悄话,“八郞竟然都冲我用这口气说话了,可见被打击的不轻,要不咱们帮帮他?” “怎么帮?”八娘觉得这题没解,只能依仗时间。 “咱们选两人,套上袋子打他们一顿,”九娘煞有其事,“然后让八郞他们来当英雄,救他们。” 八娘无语,“你真是听书听多了…” 八娘和九娘的家庭教师还没找到合适的人选,两人每天上午练练功,下午就跑出去逛茶馆听说书,乱七八糟的听了许多… 九娘也觉得好像没办法帮八郞和同窗搞好关系,便又开始琢磨怎么娶三嫂… “要不比武招亲?”… “让三哥去考武状元,当驸马?”… “让三哥去寺庙逛逛,没准就救了哪家小娘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