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风》 序章 岁月之歌 人间大地,万象始动,川流不息地漠子河,广阔无垠的折剑沙漠,白茫茫的长河谷,这一切组成了人间大地最著名的景观。苍翠如茵,花岛虫鸣,广阔陆地充满了无限的生机。 近似棱形的大地中央有一座高耸入天的天山,终日白云缭绕,仙雾飘飘,就像是一颗撑天的大树,周的山脉环绕,宛如树根般起起伏伏。一条山路绕著天山盘旋而上,一直通到天山之巅,直达仙界之门,所以称为仙履之路。 天山东北方的云观峰上突然飞起了二十八颗光团,一直没入终年盘聚著天山之顶的旋云。 “逃吧!” 云罗峰上只有微微地轻风,吹得衣服啪拍直响,一个削长的蓝色身影静静地坐在地上,身前的土地上插著一把剑,而他的下巴正顶在剑柄之上,用剑柄支持著无力的身躯。 “开战了吧?可惜我不能去。”他拨了拨吹乱了的头发,十日前还是乌黑发亮的头发已经全白了,又乾又涩,没有一丝光彩。 他就是冥皇,苦练百年,终成冥界之皇,带领冥界百万之众突破界限,挥师人界,成就了千古少见的伟业,然而三界的受仙界的挑战来到了这里,一开始就毁了百馀仙使的肉身,逼使二十八名上仙合力与他激斗,最後两败俱伤,上仙毁了肉身,化成元神回归仙界,需要重新修练,而他自己也将百馀年的冥寿用尽,如今已是风烛残年,只等死去。 他没然想到仙界的力量如此强大,原以为只会受重伤,如今却耗尽了馀下的冥寿,虽然如此,心中并没有丝毫的後悔,能够一举击垮百馀名仙人,这无疑证明了终极冥术的确能胜过仙术。 “没有我的指挥,他们会败吧!” 望著飘舞在远方的彤云,他淡淡地笑了笑,冥军训练有方,战力强大,唯一的弱点就是指挥系统,十位紫阶冥帅各自率领部属,只听命於他,这是为了方便统一指挥,然而此时没有了他就等於失去了中央控制,情况会变得很难预料。 “该死的鬼王,果然阴险狡诈,我与仙界大拼一场,他却失信来,看来这个家夥的野心也不小啊!嘿嘿,我死後还要去鬼界等候转生,这个家夥,不知道会把我送去做” “嘿嘿,你想的不错!我正考虑怎麽安置你呢!”一个黑色的身影突然出现在藏刃的身後, “没想到你一个堂堂的鬼王都会失信。”冥皇回头撇了他一眼。 “你想做事,难道我就不想做了吗?”鬼王阴冷而布满皱纹的脸上跳出了一丝冷笑,“所有的转生都必须通过鬼界,虽然转生堂有自己的力量,但我还是能控制,所以鬼界才是诸界的中心,冥人有会死,仙人会渡劫失败而亡,人界的人更会死,只有我们鬼界的鬼人才是永衡的。” 冥皇冷冷笑道∶“如果是永衡,你就不可能登上鬼王的宝座了。转生堂虽然在鬼界,却是仙鬼冥三界共管,轮不到你鬼王指挥,转生之人如果到了时间不转生,就会烟消云散。何况鬼族不等於阴魂,鬼人有鬼寿,同样会死,也需要在转生堂转生,若非如此,你的鬼人大军早就压倒一切了。” “你知道还真不少!”鬼王没想到他一语揭破,愤愤地瞪了他一眼,“四界的中心原本就是鬼界,然而长久以来却是仙界和你们冥界高高在上,看不起我们这群没有血肉的鬼,所以我要让你们知道鬼界的重要,我要恢复正统。” “嘿嘿,难道你想消灭仙冥人三界?” 鬼王脸上的皱纹像跳舞似的摆了几下,阴阴笑道∶“仙界那群没用的家夥只知道修练,如果不是我百般游说,他们根本不会来参战,等战事完结,他们又会自己躲回仙界,所以根本没有必要对付他们,而人界都是软弱的家夥,容易控制,只有你们冥界是障碍,所以我一定会让冥人永远消失。” “哦!”冥皇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就像听著一件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事情。 “嘿嘿,我现在虽然控制不了转生堂,不过只要打败了冥军,以後我就可堂而皇之地免去冥界的管制权,如此一来,转生堂就是鬼仙两界共管,嘿嘿,想阻止阴魂投生冥界太容易了。只要断绝了投生冥界的人,不需我动手,冥界就会自己灭亡,从此後人鬼仙三界并立。”鬼王十分得意,嘴里不断发出刺耳的笑声。 “嗯,好主意,兵不血刃,看来你比我高明。”冥皇抚掌大笑,眼神中却藏著浓浓的不屑和鄙视。 “嘿嘿,别这麽看著我,你是英雄,而我却是要无上的地位和权力,当然可以不计较手段。”鬼王泰然自若地笑了,并不觉得自己做的事可耻,而是以最後的胜利者自居。 “你还真是恬不知耻,算我小看你了。”冥皇见他如此,直接了当地讥讽了他一眼。 鬼王并不著急置他於死地,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指著东北方向嘲笑道∶“你的百万大军可要吃大亏。” “嘿嘿,到底是谁吃亏还未可知。” “你还真嘴硬,二百万人界大军会削冥军的实力,然後那些散仙会展开强大的反攻,鬼军的主力会在最後大举反攻。” “你这是自作聪明,把甚麽坏东西都送到战场上来,毒尸,毒刀,尸虫,这些东西对付冥人没有太大的用意,不过人界大军可要受苦,我还要谢谢你帮了大忙。那些仙人们见了,只怕也饶了不你。” “随我走吧,我会送你去一个好地方,你那百万大军我自然会为他们收尸。”鬼王哼了一声,阴阴地笑道。 冥皇没有回答,再次把眼光移向远方。 突然,他的身体散发出蓝、紫、黑、白四色强光,如同一条彩色巨龙飞上了天空,又似殒石堕落般砸了下来。 “你──”鬼王惊呆了。 我的子民们,好自为之吧,生死存亡,看你们了。 夺目的光芒带著冥皇消失了,空气中只留下讥讽和不屑,还有一丝微笑…… 天空阴阴的,飘著细碎的雪花,扬扬洒洒,像撕碎的白茧,又似千团柳絮,轻轻地飘撒而下,落在乾硬的泥土上,为冬日的乾燥添上了一丝湿润。雪花随著刺骨的寒风将冬日的肃杀撒遍大地,并慢慢地向南方推移。 黑狼森林,坐落在人界大地东北方可树平原的正北,南面是一望无际的可树平原,後面是起伏不断地丘陵和山脉,东面是浪涛汹涌的大海,西面侧是高耸入天的仙履之路。 莽苍苍的树林,悄然无息,雪天的阴冷比寻常的冬日更让人难受,密林中虽然不必受承受风雪扑面之苦,但也并不好受,然而此刻却有著百万冥人聚集在此。 百万冥人大军代表了冥界所有的力量,战争力极强的冥术士团,数量庞大的冥武士军团,没有补给,没有支援,没有粮草,没有马匹,但这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有著誓破敌军的勇气和斗志,因为森林的南方有著数目远胜於他们的三界联军。 林中没有人说话,然而百万人的喘息声伴随著呼呼的风声和树摇叶落声,气冲斗牛。 对於冥人来说,参与这场生死决战本身就是一种荣耀,而且他们坚信冥界必胜,所以他们不屑用言语嘲笑对手,只等著用他们手中的兵刃切下敌人的头胪,击毁敌人的身躯,这才是嘲笑对手最好的方法。 黑狼森林南方百里之外,情况却截然不同,一座座军营延绵数百里,青色或灰色的军帐如同一张张极大的军旗,覆盖著大地。 风雪中传来一阵马嘶声,传动四方,为战前的紧张气氛添著了一曲伴奏乐章。 ?火熊熊,人声鼎沸,军营内一片喧闹,没有人敢忽视冥界的强大,所以他们用欢快和愉悦的心情迎接著这场生死一线的大决战。 相比之下,人界的力量远远不如仙、鬼、冥三界,然而人数则是他们的优点,三百馀万士兵比其他三界士兵总和还多,几乎人界所有的力量都出动,就为这生死存亡的一战。兵营面积极广,将可树平原南面全部封锁。石炮军,弓箭兵,骑兵,步兵等等兵种应有尽有,营寨里更有堆积如山的粮草,数之不尽的兵器。 连营的西面是一片黑色,因为那里鬼界大军所在,与冥人一样,鬼卒的军营里没有军帐粮草,也没有营帐,只有不知疲倦的鬼兵。 最前面的是骑著骨兽的鬼骑兵,马骨兽,牛骨兽,虎骨兽等等,各种骨兽排烈成行,坐在上面的鬼骑兵手里提著黑色并且发出阵阵恶臭的腐骨长矛。 鬼骑兵的身後是由无数骷髅士兵组成一个个骷髅方阵,手里提著长剑。 在骷髅军团之後是战力强大的鬼战士军团,手提著短斧,身披骨甲,灰色的眼珠射出屡屡凶光,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最後是一群罩在黑袍之下的游魂,飘浮在离地面一尺的空中,那是以鬼术闻名的鬼师集团。 此外还有各种奇特兵种,例如发出恶臭带有剧毒的毒尸,冲到敌人三丈内才会被发现的阴鬼,空中攻击的鬼雀兵团等等,兵种远比冥界复杂许多。 仙界的阵容却很小,只是由最低级的仙士和略高一级的散仙组成,而且没有军队的编制,三三两两地聚在可树平原与仙履之路之间的几座小山丘之上,这些原本不问世事只顾修仙的仙人们终究放不下架子,虽然答应了与人族和鬼界联手,但他们的目标却不在此,大量高位阶的仙人并没有来到战场,在鬼王挑唆下,一起向冥皇发出了挑战书,在仙履之路的云观峰会面。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原本和平相处的四界反目成仇,最终在此决战,原因只在冥界在冥皇藏刃的率领下,冥界的发展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的顶峰,建立了庞大拥有军力的冥战士军团和冥武士军团,还有实力更强的冥术士军团,一片欣欣向荣。 看到冥界的辉煌,冥皇的雄心和野心都提升到极点,不甘於冥界继续列在仙界之後,为了向诸界展示冥界的强大,冥人大军侵入了人界,并开始在人界建立势力,并不土地向外扩张。由於实力的悬疏,人界诸国根本无从抵抗,大片的土地被纳入了冥人的控制范围之下,冥军的气势也达到了顶点。 然而,人界诸国并不甘心被冥界吞并,於是向仙界和鬼界求援,因此组成了三界联盟,大小百馀战之後,三界聚和大军,在可树平原摆下了战阵,邀冥皇决战,因此才有了今日的四界会战。 雪下大了,狂风卷著雪头呼啸著,翻滚著,鹅毛般的雪花,时而旋起,时而下跌,时而翻个跟斗飞向远方,整个世界混沌一片,皑皑茫茫。黑狼森林渐渐地变成了银色的世界,压在树枝上的积雪将树林点缀地仿佛玉中世界,晶莹美丽。 林中的冥军并没有任何反应,他们的眼睛只盯著西南方,因为无上的冥皇正在百里外仙履之路的山巅,接受仙界的挑战。 军团的高级将领们静静地站在树林边缘,冥皇走了十天,他们也站了十天,因为他们坚信力量无穷的冥皇会带著胜利凯旋而归,然後就可以指挥大军,一举歼灭敌军,然後…… 踏,踏,踏风雪的狂吼中突然传来了一阵整齐的马蹄声。 “动了?” 冥军将领们的心突然快速地跳了起来,在这风雪的狂吼中居然能如此清晰地听见马蹄声,一定是人界的四十万骑兵在行军,然而他们都知道在这风雪之中人界士兵是最弱的一方,他们的战力受到环境的影响最大,而且马匹也会受到风雪的影响,使的阵形大乱,这个时候胆敢发动攻击,其中必然隐藏著某种含意。 难道冥皇大人他…… 没有人敢往下想,他们用敌军将至做为借口,迫自己将全部精神放在迎敌之上。 “迎战!” 随著冥帅的一声令下,原本鸦雀无声的森林突然沸腾了。 人挺起胸膛。 手捏紧了兵刃。 战! 林间回荡起低沈地吼声。 几乎在同一时间,冥武士向前踏出了一步,百万之众整齐的脚步声如雷滚九天,磅礴浩瀚,回荡声冲突了风雪的封锁,冲往四面八方,在一望无际的可树平原留下了先声夺人的气势。 森林被震撼了,摇曳的枝叶像是在为冥军呐喊助威,它将要见证这一场改变命性的决战。 “冥皇战死了!”,“冥皇战死了!” 一声声的呐喊随著风声卷入了冥军的耳中,这一刻,所有的冥人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谁也不肯相信风中的传言,如果现在问他们,他们一定会反问,天神般永垂不朽的人会死吗? “杀──” 一声声震天动地的杀声回应著苍茫的风雪,激昂的风雪吼声成为了伴奏曲,一举送给了远方的敌人。 马蹄声加快了,急促而凌乱,如同敲响的乱鼓,为这一场决战掀开了序幕。 风雪太大了,扬飞的雪粉摭蔽了双方的视线,百丈之外的世界只是灰蒙蒙一片,站在森林边的冥军士兵只能听到马蹄越来越近,却看不到敌军的阵势,激动的心情竟也随著马蹄声跳动了起来。 突然,蒙胧的风雪中多了一群黑影。 “冥皇万岁!”冥军将领们知道敌军到了,脸上忽然洋溢起战士的傲气,高举武器,崇敬地唤呼著他们最尊敬的领袖。 “为冥皇而战!” 雄赳赳的呐喊声震天动地,在广阔的黑狼森林之中不断地回荡,士气顿时提升至顶点,每一对眼眼里除了杀意,还有无限的斗志。 冥军的将领们都知道,谁也看不见清楚对方的动静,风雪之下的决战一定是一场混战。 一群面目狰狞的鬼骑兵首先进入了冥军的视线,这群骑著骨兽的鬼骑兵手里拿著裹著黑气的腐骨长矛,狠狠地攻向黑狼森林的东面,林外的雪地虽然泥泞,但对於这些没有血肉的鬼兽来说毫无阻碍。 冥军中的每一个人都觉得很恼火,因为他们觉得自己应该才是进攻的一方,然而冥皇不在,没有中央的统帅,馀下的十位紫级冥帅各自为战,使他们落入了略为被动的局面,然而森林为他们提供了天然的保护网,围著黑狼森林的外围建立了良好的防御体系。 “宰光他们!” 怒火很快就转化成战力,崇尚强者至上的冥人天生都有挑战强者的斗志和决心,面对敌方大军,很快就调整了心态,拼了命地冲杀上去。 与一群早已失去生命的亡灵作战并是一件好过的事,鬼骑兵用的刀都散发著霉臭,并含有克制血液流动的力量,每个应战冥武士都感到血液在跳动,然而他们毕竟是冥人,血液并不是生存所必要的东西,那只是力量流动的媒介,而且还有极强的血液制造能力。 挥刀!刺击!拉弓! 动作一个连著一个,只要稍一停顿,对方的兵器就在落在身上。 这是流血与死亡的地方,这是杀戮与生存的地方,同样也是鲜花与荣耀的地方,但这只属於胜利者,当然必须是活人。 鬼骑兵的战力很强,而且还有毒刃相助,然而杂乱无章的阵式和大小不一的兽使他们整体的作战能力大打折扣,不少的鬼骑兵被几个冥武士围著狂攻,地上很快就撒下一节节的碎骨。 黑狼森林西侧的景象远比鬼军主攻的东侧要血腥万倍,人的力量毕竟有限,虽然数目众多,但个体战力太弱,一番急攻过後,死伤已经过万,树林外满地都是残肢断臂,和身首异处的人尸马尸。 洒满地面的鲜血将地上的雪融化了,汇入洼地,形成了一个个淡红色的血池,马蹄踏过,带起一抹淡红。 冥军同样承受了巨大压力,短暂的短兵相接使不少冥武士死亡,也有的丧失了战斗力,但他们有著与普通人不同的生命力,只要没有立即死亡,就可以活下去。 然而,这一刻的主角是冥术士,这些冥界的精英拥有攻击力最强的冥术,虽然只有十万人,而且散落在长长的战线之上,但他们造成的伤杀力比起冥武士还要大,尤其是远程攻击,每一次都能大量地杀伤联军。 第一波的进攻停了,风雪再次成为了可树平原的主角,血池在刺骨的寒风下凝结成冰。 树林中的冥人不敢放松,他们知道这只是一个序章,大战还会继续下去,除非冥皇胜利归来。 能归来吗? 虽然不想问这个问题,但很多人都忍不住问了,然而答案…… 嘎! 鬼雀兵团突然出现在森林上空,代表著新的一轮战事又开始了。 万馀只鬼雀布满了天空,黑压压的一片,这些鬼雀尖头利爪,只有骨头和羽毛,没有血肉,爪下抓著黑色的毒腐弹,是腐尸上生成的毒液加毒气凝合而成,对於鬼界之人不会有半点危害,然而对於其他族人,危害性极大,尤其是人界士兵,一但碰上便见血封喉,看著上异常的恐怖。 嘎!嘎! 万只鬼雀同时向下扔出了毒腐弹,犹如一场黑色的暴雨,撒向森林和冥界士兵。 强大的冥术士部队自然不会眼睁睁地看著腐臭难当的毒腐弹落在头上,他们同样有对抗的方法。 “放!” 一声令下,天空突然绽蓝,一排排蓝色的光芒如同升起的蓝色星辰,从森林深处飞向摭天蔽日的鬼雀军团。 雨点般的毒腐弹被蓝光射入,顿时在半空炸开,森林的上空形成了一团带有臭味的黑色雾带,强烈的东北风呼呼吹响,带动著这些毒气飘向了西南方的人族大军,虽然毒性已被大幅度削弱,但馀下的威力也足以使正准备强攻的人族大军暂时失去了攻击力,只好迅速撤回。 局势暂时恢复了平静,然而时间并不上,当毒气被狂风完全吹散之後,强大的攻势再次展开了。 忽然,鬼界大军的阵地上又响起了高昂的呐喊声。 “冥皇死了,冥皇被杀死了!” 联军的士兵被这一声声的呐喊声激起了无比高昂的斗志,如潮水般的攻击铺天盖地向黑狼森林涌去。 西侧的人界大军用弓箭和石炮做为主攻手段,向西面战线发起了猛烈的攻势。 风雪中飞起了细雨般的火箭,似乎要将天空点亮,在黑狼森林,红的流星雨撒落在广阔的森林前沿,凄美而壮丽。 然而这一变化无疑将演奏的曲调加快了,冥人反攻了,一向引以为傲的冥人不甘心受到弱小的人界军队如此压迫,冥武士,冥战士和冥术士军团组成了以万人分单位的攻击组,用敌人鲜血回应著森林里的烈火。 不但是为了避火,还是为了鬼界士兵无休止的呐喊,他们愤怒了。 一轮又一轮的进攻,一场又一场混战,直杀的昏天黑地,山河咆哮,大地饮泣,人鬼仙冥四界,数百万人生灵亡灵,造就了血与火的世界,造就了杀戮的海洋…… 时光流逝,如梦如幻,五百年的光阴如白驹过隙,转眼云烟,岁月对於失败者永远是那麽冷漠,当年叱吒风云的冥皇烟消云散了,当年所向披靡的冥武士大军早已化为了尘土,一张让扬威四海的冥术士已是历史上的名词,冥界变了。 可树平原会战成为了人界历史上最壮烈的战争,伤亡人数以百万计。 冥皇没有回归,上仙们也没有回归,唯一回到了战场的只有重伤危危的鬼王,然而他并没有得到他想要的任何东西,当鬼界大军传出冥皇的死讯後,战场上的冥军就像咆哮的野兽,突然向著鬼界大军发动了最强烈的猛攻,双方死伤惨重,数十万鬼界士兵被疯狂的冥军全部杀死在可树平原,冥军也损失大半。 鬼王只能眼睁睁看著鬼冥两军两败俱伤,以至仙界势力成为了最强大的势力,在仙界的主导下,再加上人界的附议,四界签下了著名的《四界和议》,四界的势力又回到了新的--&网--。 \ 第一章 冷漠少年 一轮硕大的太阳挂在天边,然而与人间的太阳截然不同,因为这里是冥界,而这里的太阳是蓝色,晶莹剔透,依佛一块蓝色的圆形水晶装饰在蒙蒙的天空之上,蓝色的光芒从晶体中透出,洒遍了整个冥界大地。 同样,这轮蓝色的冥日并不像人间的太阳那样灿烂夺目,因此给大地带来的不是热力和**,而是宁静和寒凉,人在其中,仿佛处身於无尽的夜晚,虽然气温并不寒冷,但总让人感觉到一丝凉意。如果诗人到此,也许会留下苍凉激昂的诗篇。 即使经过了五百年的岁月,冥日还是默默地信守著对冥界的承诺,照耀四方。 这一天冥界大门迎来了一年一度的开放日,正如以往一样,今天将迎来了新的居民。对於冥界来说,这一日是冥界的重要时刻,因为冥界之中没有婚姻,因而也没有生育,他们向往的是一种强者的生活,以至於这种事情变成了传统,成亲或者**就像是罪恶一样,被人们所唾弃,他们宁愿选择死亡。 在冥界中,人口的增长或减少都是依赖从鬼界投胎转生而来的人,还有在鬼界中自行跳入冥河的人,无论他们甚麽时候选择来到冥界,都会在这一天到达,所以冥界所有的人的生日只有一天。 然而,两种不同的方式也决定了两种不同的形态,投胎的人会变成婴儿,在这不需要食物和水的地方成长;而跳入冥河的人则不会变回婴儿,他们会被冥河之水再塑身形,同时带来在人界生存时留下的记忆。 徐徐地清风扬起,在玄冥山上悄悄地掠过,这里是通往鬼界必经之路,此刻,山头上站著许多冥人,最中央的便是冥界之皇。 冥皇亲自率领著十名紫级冥帅和一名黑级冥将来到了冥界大门之前,等待著新的冥人。所有的人都显得很紧张,气氛有些凝重,他们的眼中既有强烈的盼望,又有无比的担心。 在他们面前的冥界大门是一块晶蓝色的巨形晶体,就像是天晶石一样嵌在山石之上,晶莹通透,给人一种神妙宏大、庄严肃穆的感觉,据说是从冥日上取下来的。 这是一扇自动开启的大门,开启点在鬼界一侧,所以只能由鬼界的人打开,因此每年只有这一天才会打开。 一名身披紫袍满头花白的老人走到冥皇的身侧,令人奇怪的是,他的脸上露出无比担心的神色,眼睛不时地在冥界大门和冥皇之间游走。 “冥皇大人,今年不知道会有几个人来到冥界呢?” “难说。”身披蓝色皇袍的冥皇一边抚弄著下巴的雪白胡子,一边摇头叹息。 这位一百八十岁高龄的老人是冥界之主,也是冥界最强大的人,他统领下的冥界是前所未有的那麽统一和团结,然而也同样面对的极为严峻的问题--“人口短缺”,每一天都在为解决这一问题而感到烦恼。 突然,冥界大门动了,蓝色晶体的中央出现了一条裂缝,随著“吱呀”的磨擦声,门慢慢地向两侧打开,露出了漆黑的部份,直到蓝色的阳光射入其中,人们才渐渐看清楚里面的状况。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感觉到一颗心像是停顿了似的,这些人都是冥界的重臣,原本不应该有这种举动,然而他们都知道冥界所遇到的问题,也明白问题持续下去所会引起的後果,面对每年决定命运的一天,情绪无可避免地紧张了起来。 然而幽黑的通道之中只走出一个人,而且还是一个个子不高,年纪大约在十五六岁的少年,这番景象使得冥皇和所有的臣子都感到极为失望。 “冥皇大人,看来越来越多的人选择转生人界,去年只有三人来到冥界,今年也只有一人,而且没有一个婴儿,冥界的将来不敢想像啊!”站在冥皇身侧的紫袍老人丹师首先苦笑著道出了心声,做为冥界的重臣,冥皇的左相,他最清楚冥界内的变化,更知道眼前的现像代表著甚麽含意。 “好在冥寿比人界的阳寿要长,所以我们还有机会等待。”虽然说著安慰的话,但冥皇的脸上同样露出痛心和急切的表情,语气中也透露出一丝的无奈。 丹师跟随了冥皇近百年,与冥皇一起处理过无数的事情,所以十分清楚冥皇此时此刻的心态,心中也随之感到一种对未来的焦忧和不安。 其实就算是普通的冥人也能略略察觉冥界如今面对的情况,整个冥界有一半以上的城有人口不足的现象,了无人烟的街道和住宅区,走入其中让人有很强烈的凋零感。苍茫而孤寂,似乎只有这些悲凉的字眼才能展现出冥界的真实面貌。 “可是转生都是自愿的,按照现在的情势发展下去,恐怕明年连一个也没有了,以後就更别提了。”右相浑武是个直爽的人,这位发须全白的老人表达的方式还是像年青的时候一样,直截了当,不喜欢婉转阵词。 虽然他所说的都是事实,然而有的时候实话听起来并不顺耳,此时在场的人都因为他的一番话而感到刺耳,接著便感到内心被深深地针痛著,他们都是冥界之中最有实力的人,却眼看著冥界的凋零而无能为力,所以心中的刺痛有一半是因为惭愧。 “自天地初开,冥界与诸界并生,相安无事,却因为五百年前的大侵略而使冥界的声誉大跌,那份沉重的《四界和议》一直压在我们的头上,挥之不去。”冥皇觉得十分揪心,全白的眉头紧紧地皱著,面颊上的胡子因为内心的不安而颤抖著。 “希望能有强有力的新人改变这一切吧。”左相的眼睛不经意地移向正走出通道的少年,然而语气所表现出来的尽是无奈。 少年一直低著头走著,拳头紧紧地捏著,嘴里也念念有辞,直到穿过冥界大门,他才把头微微抬起,眼角随意地扫了一眼,赫然发现面前居然站著二十几人,不禁愣住了。 他打量了一番,面前的这群人共有十二人,只有中间的一个白发老人穿著蓝衣,有十人穿著同样的紫袍,剩下的一人穿著黑袍,从这些人的衣著打扮和气势来看,并不像是普通的人,一定是有目的而来。 他又回头看了看空洞的通道,然後又回过头来,眼神中已经没有了惊讶,依然低著头继续向前走,并没有理会在场的人。 冥皇和他的臣子们渐渐地发现了少年的不寻常,并不是因为少年长的古怪,无论是长像还是身材,这个衣衫破烂的少年都是一个身体健全的平常人,甚至还可以说是俊朗,然而少年的身上有著一种莫名的气势,这是一种让人心生寒气的气势。 对於这些冥界高手们来说,本不应该惧怕任何人,然而当他们被少年寒冰似的眼神一触,内心便不由自主地留下深刻的印象,令他们惊奇地是,心底里有一股激昂的斗志随著少年的冷漠而被点燃了。 少年走了两步,发现自己被这些人一直盯著,觉得很不舒服,眼神中也闪烁出不悦的神色,他再次抬头看了看众人,然後一声不响地走到了冥皇的身边,淡淡地问道∶“老头,这里是冥界吗?” “这是冥皇大人,不许无礼。”所有的人条件反射似的一起指著他大声斥喝了起来,冥界等级制度森严,上级和下级有著应有的礼仪和尊敬,尤其是面对冥皇时,更要用最尊敬的态度,否则便是对整个冥界的藐视,因此少年的无礼使他们又感到不快,然而他们并不知道自己的反应在某一程度上是受了少年的气势影响。 面对怒目相向和严厉的指责,少年并没有被他们压倒,反而冷冷地环视了一圈,不但没有半点怯弱,而且还狠狠地瞪了他们每个人一眼,眼光中的寒气就像冰原之地吹起的烈风,让所有在场的冥界高手都觉得有些惊讶,甚至会对这种极寒感到微微的不舒服。 冥皇虽然表面上毫无所动,但内心却在暗暗的期许著少年无畏的气势,看著他那弱小的身影,仿佛能看到一股股刺骨的烈风正盈绕著他的身躯之上,冲击著每一个站在他附近的人。 想著,他的心头忽然跳起了一个念头,如今要评价这个少年恐怕只有一个字--“寒”,而少年的身躯就像是一块会动的万年寒冰,让附近的空气也渲染地寒冷无比。 少年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就是这种无情使无形的寒意从他的身上慢慢地渗出,并弥漫在四周。 冥皇淡淡地笑了笑,锐利的眼神直直地凝视著少年的眼睛。 少年有些倔强,也回以最尖锐的目光。 突然,他的身子就像是受到无形的力量刺激似的猛的一颤抖了起来。 周围的人都笑了起来,因为冥皇又施展出得意的冥武技--“冥神之眼”,那是一种会让人产生恐惧感的力量,任何人在“冥神之眼”的面前都会看到内心的惧意,从而使心中的斗志和战意消失,软弱的心灵使被攻击者觉得甚至连一根小指都不懒的动。 少年却在动,只见他的身子微微地向下滑,一双手也慢慢地手按在大腿上,然後紧紧地掐著自己的大腿,想使自己稳定下来。 然而“冥神之眼”远非他能对抗,所以无论他怎麽做也无法抑制身子的颤抖,但他的眼神中由始终都充满了斗志和**,没有一丝的退意。 冥皇看在眼中不禁点了点头,随即解除了“冥神之眼”,他不想过早的让一个少年融入恐惧之中。 “你能够清醒地站在我的面前,说明你的前途很不错,努力吧!” “再来一次。” 少年不待他把话说完便用充满**的声音向冥皇发起了挑战,面无表情的他抬头凝视著高大而老迈的冥皇,眼中除了寒意之外又多了一种倔强。 众人都完全被少年的话语说的愣住了,目瞪口呆地看著这个原本毫不起眼的少年,突然间,他们发现这少年原来并不渺小,强大的杀气连成人都远远比不上。 虽然这些人都冥界中顶级的高手,但面对“冥神之眼”都会觉得很不舒服,也没有想过要主动想去对抗“冥神之眼”,除非他们觉得有能力向冥界之皇发起挑战。 冥皇诧异地凝灼见著他片刻,然後伸手指著他颤抖的身子,淡淡地道∶“等你的身子好了再来试吧!” “现在就好。”少年看了看地面,然後弯腰捡了起来一块尖棱的石头。 冥皇被他的举动引发了好奇心,看了看他手上石头头,又看了看他,摇头道∶“这东西对付我是没有用的。” 少年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石头,伸出左手把?石头最尖棱的一角朝上,然後猛地一咬牙,竟将石头狠狠地砸在了自己的脑门上,腥红的血液顿时迸发了出来,很快便血流如柱。 “啊!” 在场的人见到此情此景都不由自主地惊呼了起来,就连冥皇也不例外,内心同样承受无比强烈的震撼感,心里冒起了一种想法。 “这个少年的前途无可限量!” 少年的脸色变得极为苍白,额上的鲜血沿著脸颊从下淌,一直滴到地面。由於头上的巨痛,他早已汗流夹背,身上除了汗水就是血水,把一件破烂的衣服染的又红又湿。然而痛楚并不是毫无意义,剧烈的痛楚控制了身躯的颤抖,使他可以如常的控制自己的身体。 他把沾著鲜血的石头扔在地上,然後踏前一步,直直地看著冥皇。 “再来一次。” 少年的语气依然很无礼,但此时已经没有人再计较他的无礼了,因为少年所表现出来的坚毅让他们同样感到热血沸腾,在这个崇尚力量的冥界之中,永不服输的坚毅力也是他们追求的目标之一,看著一个平凡无奇的少年竟然有如此高尚的品性,心里萌发了一阵喜悦,都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 “冥皇大人,请您答应他的要求。” 十一名冥界的精英不约而同地转身朝著冥皇躬身行礼,虽然冥皇有权力拒绝挑战,但他们都不愿意让这麽一个少年对冥界感到失望。 看著血流披面的少年,冥皇打心眼里喜欢,这种人才是最适合在冥界居住的冥人,这些年穿过通道来到冥界的人中虽然也有少数良才,但与面前这位少年一比,便如凤雀之比,相差太远。 他转头看了看满脸敬意的属下,这些实力仅次於他的紫级冥帅大都已经年过百岁,唯一的年青人只有穿著黑袍的断戈,但他也超过三十岁了,对於平均二百年的冥寿来说虽然并不长,但他能够深刻的了解到冥界出现了断层,如果没然後续的力量,不久之後,冥界就会变成一个虚无死寂的世界,永无翻身之日。 心中的不安使他更加看重这位冷漠的少年,至少从他的身上可以看到些许的希望。 “少年人,站好了。” “来吧!” 少年脸上的鲜血依然在流著,眉毛和眼睫毛被染成了鲜艳的血红色,血珠沿著眼睫毛一滴滴地往下落,几乎摭住了他的眼睛,但他依然没有任何表情,依佛已经忘记了如何改变自己的表情,但一切的心意还是从他的眼神流露了出来,除了兴奋,还有无畏。 冥皇的眼睛再次变成了如冥日一样美丽的蓝色,蓝色让人感到幽深,蓝的让人感到冷峻,蓝的让人仿佛置身於无边无尽的寒冰之狱。 少年伸手抹了抹脸上的血渍,让自己更真实的看到美丽而又可怕的蓝色,一触之际,幽黑色瞳孔微微一缩,身子也稍稍颤了一下,但随後又恢复了正常,并且用他那对充满杀气和冷意的双眼凝视艳丽的蓝色。 冥皇的表情很严素,就像是面对一场公平公正的较量,并没有因为对方的弱小而留有任何情面,被蓝色夺占的双目慢慢地变幻著,浅蓝,深蓝,天空蓝,海水蓝,碧蓝,幽蓝,似乎所有的蓝色都曾停留在眼睛之中,释放著耀目的光芒。 少年再次咬紧了牙关,虽然已经控制了心中的恐惧感,但变幻中的蓝色就像是被一枝神奇的画笔操纵著,不但涂在眼睛上,同样也涂在了他的心灵之上,似乎永远也挥之不去,这种茫然空洞的感觉远比心中的惧意更加可怕,就像是不断地向著空气挥拳,越打越心烦,却无法停下来。虽然很辛苦,但他丝毫没有想过放弃。 少年的毅力让冥帝的心情变得十分愉快,然而他的脑海中却在想击败这个少年,因为他希望让少年首先认识到甚麽是失败,如果想在冥界之中展示自己,就必须先认识到失败并不是一件可耻的事情,只有在失败之中成长,才是真正的成长。 看到少年的身体再也没有颤抖,十名紫级冥帅都不由地点了点头,一个人能这麽快从失败中解脱并不容易,更难的是在短短的时间内就建立自信,然後再一次正面挑战强大的力量。这是毅志和勇力的结合,不是普通人可以做到的。 此时,这些冥界高手们已经不再把少年当成了一个冥界的新人,而是把他当成了同级的对手,甚至期待著与他一战。但不是现在,而是当少年的实力也像他的心境一样强大的时候。 过了很久,冥皇终於收回了“冥神之眼”,蓝色的锐利目光换成了赞赏的目光,点头赞道∶“你很不错。” “我输了,刚开始我就颤了一下,後面的已经没意义了。”虽然嘴里这麽说,但少年并没有任何的失望和灰心,眼中反而露出无比的斗志,就像是看到了一座想要攀登的高山之後,内心充满了**。 少年的坦荡胸怀使他在冷漠之中多了一种豪气,一种强者应有的豪气,紫级冥帅们都被他挑起了心中的千丈豪情,放声大笑了起来。 “好。” 冥皇当然不会例外,朝著少年笑道∶“还有下次机会。” “嗯!”少年的那副面无表情的脸上微微地**了一下,像是在笑,却又没有完全将感觉表达出来,但这却是进入冥界後的第一次。 他抬头看著蓝色的冥日,虽然与“冥神之眼”有些区别,他能感受到“冥神之眼”的力量就是来自於面前这颗蓝色的太阳。 冥皇见他一直凝视著冥月,含笑道∶“冥界的太阳是蓝色,与人界的太阳不样,刚来的人会不习惯。” “和你的眼神一样蓝。” 冥皇这才明白他依然在想“冥神之眼”,不由有些感叹少年的执著。 少年转头望著他问道∶“怎样才能得到蓝色太阳的力量?” 冥皇愣了一下,因为少年的问题一下就切中了核心,“冥神之眼”的力量就是来自於这颗蓝太阳,不禁为少年的心思之快而感叹,他犹豫了一阵,缓缓地吐出了两个字--“冥”、“神” “冥与神。”少年默默地念著这两个听似毫无意义的词,脑子也随之不停地转生著,希望能办法解读这两个字的奥秘。 冥皇再次打量了他一番,这个少年必然是来从冥河而来,所以把生前的性格和记忆全部都保留了下来,才会显得如此冷漠。 “你为甚麽要选择冥界?” 少年被他打断思绪,转头看了他一眼,淡淡地反问道∶“需要解释吗?” 冥帝高兴地笑了起来,心里越来越喜欢这个冷漠的少年,点头道∶“不错,做事只需要理由,但不需要解释,理由是说给自己听的,解释是说给别人听的,能说服自己就足够了。” 一番话使少年的眼神清澈了许多,看著他就像看到了志同道合的朋友,但他没有再说甚麽,转身就想往山下走去。 “少年人,你叫甚麽名字?”冥皇唤住了他。 少年的身子忽然一顿,过了半晌才淡地应道∶“斩风!” 冥皇扫视著身边的属下,眼光落在一个黑衣人身上,吩咐道∶“断戈,领他去你的城。” “是。”断戈欠了欠身,身子一晃就到了斩风的身边。 “跟我走。”断戈的声音与斩风一样的冷。 斩风一句话也没说,静静地跟在他身後,沿著山路向下走去。 目送著斩风的背景消失视线之中,冥皇含笑道∶“不知道他日後会有甚麽发展,希望别浪费了一块好料。” 左相丹师含笑道∶“冥皇大人,斩风这个少年将来的成就只怕不小。” “嗯!”冥皇脸色一黯,慨叹道∶“可惜他一个人并不能改变冥界日渐没落的现实,如果不能派人去人界,冥界也许就没有将来了,可是《四界和议》不容许,而鬼界又帮不了忙。” “是臣下们的无能,不过人界的人似乎对我们有多的怀疑,也许仙界派了不少仙人在人界传扬仙界之路,对於普通人来说,似乎仙界比冥界更有吸引力。”丹师的心情很沉重,身为辅佐冥皇的重臣,看著衰落中的冥界,心里很不是滋味。 “五百年前的人界大战和《四界和议》就指明了冥界的衰落之路,除非能再次派人去人界,否则一切都是枉然。当然,还有一种方法,就是像人界一样,推广生育,然而冥人们不会同意,就算是我们也无法接受,况且从很久以前开始,冥界就远离了生育,只怕人们都不知道怎麽生孩子了。”虽然对人界来说这是可笑的事,然而冥界的传统和他所奉行的制度都局限了人口上的发展。 四界和议! 提到这个名字,这些冥界要人的脸上都有著一种难以言谕的,这个可树平原大会战的最终产物代表著冥界的屈辱。 禁止冥人去人界和鬼界;禁止冥界建立军队∶消毁所有有关冥术的记录和书卷。 虽然条件并不多,却从根本上压制了冥界的发展,使这个曾经叱吒一时地方渐渐走上了毁灭的道路。 沉静了很久,丹师抬头看著冥皇,提议道∶“不如再去和仙界谈判吧,请他们让出一席之地。” 冥皇沉吟了半晌,点头道∶“以我们的实力根本无法打破现在的势力限制,虽然与仙界和人界没有往来,但从冥人们得来的消息可以让我们了解到成长最快的就是人界,听说仙界把低级仙术下放给人界,称为道术,并派了仙士前去传授,现在已在人界大为流行了,与人界原有的武学并为两大学派。” 丹师望著下落中的蓝日,就像是看著正在衰落中的冥界,想到有一天这片大地上将会没有人烟,他的心就揪了起来,沉声道∶“为了冥界的将来,我们不能束手待毙。” “你有甚麽想法吗?” “当然以谈判为主,如果谈判破裂,我们就只能主动出击了。” “主动出击?嗯,我明白了,不过这事不太好办。”冥皇点了点头,但他的脸上却没有任何的兴奋,甚至连眼神都显得过於平淡,让身边的人都感到冥界的将来可虑。 \ 第二章 冥界武士 走在山下的斩风和断戈一直都没有相谈,甚至连眼神的交流都没有,一个走在前面,一个走在後面,他们之间并没有任何不妥,只是两个人都是冷漠的人,断戈虽然好一点,但斩风不说话,他也没有兴趣说话,於是就出现了这种场面。 走了大约十几里,一座不算太大的城出现在他们的面前,斩风不经意地扫了几眼,觉得这些城与人界的城池没有甚麽分别,也是一座四四方方的城池,唯一不同的是,城门口空空荡荡,没有任何行人,也没有守军,只有被轻风卷上半空的枯叶四处飘落,给他一种萧条落寞的感觉。 虽然感到有些诧异,但他没有多想,也没有问断戈,慢慢地向城门口走去。 走到城门口,断戈突然停了下来,回头看了他一眼,眼中的关怀与脸上的冷漠有些不相称,看得斩风不由地呆了呆。 断戈淡淡地道∶“这是我的城,名字我一样,叫断戈城,冥帝虽然让你跟我,但没有指定你的身份,你想做甚麽?” “参军!”斩风毫不犹豫,一语就道出心中所想,似乎早就有所打算。 “参军?”断戈不由地一愣,瘦削而阴沉的脸上忽然露出了一丝苦笑,摇头道∶“这里没有军队!” “哦!”斩风略带失望地看著他。 断戈似乎不愿说起这事,轻轻搓了搓手,脸上有一些欲吐还休的表情,眉宇间更有一丝愤怒,一丝无奈。 “想得到力量可以去做冥武士。” “嗯!”斩风似乎对军人有些颇好,所以听到建议淡淡地应了一声。 断戈凝视著他半晌,渐渐地领悟到这个少年有些偏向性的思考,淡淡一笑,道∶“冥神之眼何等厉害,你应该尝试过了,那是冥界最强的冥武技,只有冥武士才能学。” 力量,像冥神之眼一样强大的力量。 斩风眼中的冷漠突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惊讶。 断戈终於从他眼中看到了冷漠之外的表情,心里不知为何突然有松了口气的感觉,神情也变得轻松了。 难道我也被他的气势所压? “冥武士,也好,我去。”斩风的语言简洁明快。 “成为冥武士并不难,然而如果想有成就,就必须通过坚苦的修练,也许是一百年,也许永不成功,也许……” “我决定了。”斩风不喜欢这种缺乏信任的劝说,出言截住了他的话。 断戈觉得自己今天有些反常,竟然对这个初次见面的少年说了这麽多话,与往日的冷漠大相迳庭,他不愿在斩风面前失去城主的气势,连忙收拢心神,淡淡地道∶“先在城门守著。” 斩风骤然扬首,凌厉的目光紧紧地盯著他,将他的倔强与不屈送到了对方的眼中。 “不愿意吗?”断戈同样以冷漠的眼神回应著,丝毫不为所动。 斩风缓缓地低了下头,死死地盯著地面,两只小拳头紧紧地攥在了一起,难道为了力量,难道真要屈服吗? 断戈没有再理他,走到了城门的右侧,靠著石壁盘膝坐了下来。 冷漠的少年愣住了,瞳孔微微一缩,难道他想…… 半卷残风掠过城门,一片枯叶随风划过断戈的身躯落在了十丈外的地上。 斩风的眼神突然凝住了,枯叶竟是从人体中穿过,不带有丝毫的阻碍,不是人动了,就是化成了虚影。 他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身躯,然後靠著左侧的墙壁直直地站著,无尽的冷漠再次回到他的眼神中。 断戈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转头望寂寮凌落的小城,忽然有些感叹,如果冥界有更多像斩风一样的少年,冥界不会如此苍凉,如果没有五百年前可树平原的战败,冥界不会如此荒芜,如果没有冥人引以为耻的四界和议,如果…… 斩风没有他,只是静静地站著,眼睛直直地望著地下,两只拳头时而捏紧,时而放松。 “知道吗?冥人分为十二级!” 低著头的斩风微微颤了一下,缓缓地抬头凝视著断戈。 断戈没有看他,自言言语地道∶“蓝、紫、黑、褐、灰、靛、青、绿、赤、橙、黄、白,这十二种颜色划分了所有的冥人,原本还有军阶,除了冥皇独有的蓝级位阶,还有紫阶冥帅和黑阶冥将,剩下的九级分为三等,冥术士,冥战士,冥武士,每级再分三阶,不过现在没有军队了,军阶也变成可有无之物,一般都统称为冥武士了,不过还是分为两组,前面六级称为上位阶,後面六级称为下位阶。” 斩风张了张嘴,想问为甚麽没有军队,但他很快又闭上嘴。 断戈瞥了他一眼,继续说道∶“冥界是为强至上的地方,位阶是自己练出来的,没有任何取巧的地方,想成功就只有苦练,不过这里没有学院,没有老师,所以不要奢望任何人可以帮忙修练,一切全靠自己,自强不息。” “自强不息!”斩风抬头望著天空,拳头紧紧地捏著。 “你可以走了。” “走?”斩风愕然看著他。 断戈指著直直大街,淡淡地道∶“所有记载冥武技的册子都放在藏书阁,分分东西两阁,各在东西两城门附近,基本上所有的冥人都可以进入藏书阁借阅,不过为了方便管理,橙级或以下的冥武士去东阁,那里收藏的初级冥武技较多。藏书阁之後有一片极大空地,放著一些器具,是冥武士们自行修练的地方,拿了册子就可以去那里学,当然,你也可以有其他的选择。” 斩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後转身向城内走去。 断戈城内没有任何守卫,因为这里没有战争只有战斗,所以不需要有士兵,任何纷争都可以透过抟斗来决定。断戈城里并不热闹,人也不多,街上只有稀稀落落的行人,然而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著幸福的表情,使斩风感觉到城内与城外的气氛截然不同。 东藏书阁并不难找,斩风沿著大街一直走了百馀丈就到了,一座石楼矗立在街的北侧,比起城中的平房高几许多,所以颇为抢眼。六角形的石楼很有特色,楼高层,用的是青一色的白色长条石,表面很光滑,青黑相间的碎花点,六个飞角挂著石环,显得石楼颇为雅至。 石楼的外面有一个小院,一圈的青石墙与石楼相映成趣,褐色的大门敞开著,没有任何人进出,再加上街上没有甚麽行人,所以显得有些冷清。 斩风站在打量了两眼,朝石楼正南的大门走去。 “站住。” 斩风刚刚踏入大门,就被一声断喝喝停了脚步。他顺著声音传来的方向转头望去,发现门内的左侧墙壁旁前有一张四方的青石台,铺著一张垫子,上面坐著一名男子,大约三十岁左右,国字脸,浓眉大眼,一身红衣红裤,十分醒目。 “新来的?”红衣男子上下打量著他,眼中似有怀疑之色。 “嗯!”斩风淡淡地应了一声。 “难道身上穿著这种东西,而且还往这里闯!”开始时,红衣男子语气还算温和,然後被斩风冷漠的眼光一扫,心头顿时涌起了一丝不快,不知不觉中说话声音就变大了。 “衣服怎麽了?”斩风低头看了看自己破烂的衣服,自从冥河出来,身上就出现了这件破衣服,然而红衣男子的语气使他觉得自己也歧视,语气更加冰冷。 红衣男子似乎不想和一个新人一般见识,指著他道∶“去旁边的衣局取件衣服过来。” “衣局?” “衣服都是官制的,所以要去衣局取衣服。”红衣男子知道冥界这些年的新人不多,虽然有些不乐意,但还是双腿一蹬,踪身跃至他的身前。 “嗯!”斩风不知道他的身份,见他主动帮忙,态度到也变得平和了许多。 “我是布扬,红级冥武士,是这东藏书阁的管理员之一,你叫甚麽名字?” “斩风,城主叫我来做冥武士。” “跟我来吧!”布扬的语气有些冷。 其实他并不是个冷漠的人,只是很不习惯冰寒刺骨的眼神,因为他想起了城主断戈也是这麽一副表情,而他当年与断戈一起进入修练场,然而现在的分别相差太远,一个是黑级冥将兼城主,另一个只是红级冥武士,相差八级,所以布扬把断戈当成了假想敌,而这种感觉也移到了斩风的身上,使他对斩风的感觉很不好。 斩风用眼角瞄了他一眼,然後慢慢地跟在他的身後。 “你是直接跳下冥河的吧?”布扬边走边问道。 “嗯!” 布扬扫了他一眼,介绍道∶“冥界拥有与任何一界都不同的社会架构,是一个强弱阶级分明的社会,力量强大的人有著附符合他们身份和地位的待遇,然而这种等级制度分明的社会却比任何一界都要稳定,因为任何事情都是以力量决定,胜了的决定一切,败了的必须服输,在这里,拒绝承认失败是极大的罪行,因为冥皇所带领的下冥界绝对不要小人,因此所有的决斗都是公平的。” “哦!” “而且在冥界杀人是不允许的,因为冥界的人本身就不多,而且杀人并不能解决事情,所以决斗的进行有许多高手监管,比试则不同,但也必须按照点到即止的原则,对了,你可以向任何人挑战,但高级的冥武士有权力拒绝低级的冥武士,但一般来说都不会拒绝,因为这一种礼貌。” 斩风静静地听著布扬解释著冥界的一切。 衣局离东藏东阁只有五十步的距离,大门朝北,是一间很大的铺子,门口挂著一个牌子,上面写著一个“衣”字。 “你在这里站著。”布扬吩咐完便走了进去。 斩风朝里面望了一眼,若大的铺子整齐地放满了各色衣服,从左至右各叠成一堆,一共只有六堆,最左是白色,最右青色。 他又看了看衣局内的人,穿的都是同一款式的衣服,而且全是单色,没有杂色。衣服设计的很贴身,两个袖口都很紧,一看就是为了方便修练而专门设计的,虽是如此,但没有对这种枯燥的服式有任何意见,不禁对冥人生活感到有些好奇。 见左侧有个水缸,他走了上去,用水把脸上的血渍洗去,露出额上伤口,但他似乎没有任何感觉,只是从衣服上撕下了一条布条绑在额头。 等了一阵,布扬拿著一套白色的衣服走了出来,塞到斩风的手里,解释道∶“冥武士一共分十二个等级,以颜色来分,蓝、紫、黑、褐、灰、靛、青、绿、赤、橙、黄、白。虽然现在都统称为冥武士,但其中又分成两大部份,前面的六个级别是冥皇亲授的位阶,属於上位阶,後面的六个级别是各城城主定的,属为下位阶。上位阶除了各城城主,都住在冥都,所以衣局里只白级至青级的衣服。” “哦!” “所有的冥武士只能穿与等级相同颜色的衣服,所以你现在是最低的白级,只能穿白色衣服。” “嗯!”斩风伸手接下衣服。 布扬盯著他看了几眼,摇了摇头,朝著东藏书阁的方向走去。他刚走几步忽然发现斩风急匆匆地跃过他身边,直往石楼走去。 “你站住!” 斩风顿住脚步,回头看著他。 布扬走到他面前没好气地问道∶“你想去哪儿?” “借册子!” “真不知道是谁带你来,居然连这种事也不告诉你,算了,还是我解释一下吧。”布扬苦笑著摇了摇头,指著东藏书阁道∶“虽然这藏书阁向全城的人开放,但其中有两项规则,第一,这藏书阁并不是每天开放,每月一号是开放日,可以借书还书;第二,每次只能借一本,还了一本才能再借第二本,免得有人过份贪心。” 斩风知道自己不明白规则,过於冒失了,眼神中不悦之处一扫而空,微微欠了欠身,抬腿想走,然而眼角触及街上景致,忽然愣住了,茫然地举目四望,尽是陌生之人,陌生之景,一时问不知道该去甚麽地方,不禁有些迷茫。 布扬低著头往石楼小院走去,踏入了院门时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斩风怪异的举动,心中嘀咕了片刻,又走回他的身边,伸手拍了拍斩风的肩头,道∶“在找修练场吗?我带你去吧!” 斩风沉吟了一阵,点了点头。 “先到院里把衣服换了吧!这个样子根本不像冥人。”布扬打量了他一眼,然後领著他走进了东藏书阁的小院。 斩风踏入第二次踏入院门,这时才留音这个颇为雅致的小院。 小院分两层,他所在的便是前院,院的东西两侧各有几间厢房,中央是一块颇大的空地,空地的正中有一个大水池。而六角形的石楼坐落在後院的正中,中间有一堵白墙相隔。 布扬指著左侧的第一间屋子道∶“你去那里换吧!然後我带你去修练场。” “嗯!”斩风静静地走入屋子,屋内有几张床,很朴素,但很乾净,他脱下了衣服,打开布扬给他的衣物,原来是一件白色的长裤和一件白色的短衫。他拿起衣服看了一眼,然後唏唏嗦嗦地换上了。 “换好了吗?”布扬的语气显得有些不耐烦。 斩风把衣服整理好,然後开门走了出去。 布扬打量了他片刻,发现斩风换了一身乾净的衣服後显得挺俊秀,加上原有的冷漠感,显得他颇为出众,不禁愣了一下。 斩风回敬著同样的目光。 布扬实在不喜欢少年的目光,每次相触总觉得心头有一股寒气往上冒,忍不住轻轻地哼了一声,接著甩头就往院外走去。 修练场是断戈设立的,东西城各有一个,就在藏书阁的後面,开放给所有的冥人,只要愿意,随时都可以自由地进入修练场修练。虽说是修练场,但事实上只是一块极大的空地,有的位置铺著几块青石板,有的位置只是一块黄土地,有的位置全是石小和沙粒,还有的位置放著水池。周围的房屋形成了天然的围墙,而进入的修练的道路则成了大门。 走进通往修练场的巷子,斩风发现这里才是全城最热闹的地方,并且第一次感觉到冥界并不是死气沉沉的地方,进进出出的人很多,与城门的冷寂相比有天壤之别。看到每一个进出的冥人的脸上都洋溢著斗志和信心,他的内心也被感染了,冷漠的眼神中不时地闪动著激昂的斗志。 布扬走到修练场门口,指著里面唤道∶“这就是训练场,你可以进去了。” 修练场不断地有声音传出,斩风看了他一眼,眼神中似是有些犹疑,但他还是点点头,甩下布扬,自行步入了修练场。 踏入修练场,这种激昂的气氛更是浓烈,若大的修练场人影晃动,挥汗如雨,气氛仿佛达到了沸点,无论是白发苍苍的老人,还是儿童,都在这里奋力修练。 斩风不由自主地拍紧了拳头。 院中的人大都穿著黄衣,大约占了一半,橙色次之,最低级的白色最少,此外还有两名与布扬一样的红衣人。 当他步入修练场,一些离他较近的人都停下来看著他,一时间场上的焦点凝聚在他一个人的身上。 斩风用冰冷的目光回应著所有的人,似乎在告诉旁人,他不喜欢被人凝视。 人们对於斩风身上的隐约的寒气感到十分惊异,尤其是站著较近的人,都感到有一股凉意透入体中。 布扬站在他旁边,感受的更真切,因此而有些不悦,尤其是对於斩风所表现出来的冰漠和孤傲,但他的等级高出斩风许多,所以不想与他计较,指著修练场道∶“城中的冥武士从白级到青级,都是按实力来评定,每年有一次评定大会,上位阶的六个级别有人数限制,必须参加在三年一度的冥武典才能得到。” 无论布扬说甚麽,斩风都只是点点头,便再也没有其他反应了。 布扬很不习惯这种沉默寡言的性格,越说越觉得多馀,於是骤然停止了解释,不悦地嚷道∶“你自己去修练吧,明天是藏书阁的开放期,想学就早点去,别误了时间,你现在没有学会任何冥武技,只能修练力量,随便找块大石搬搬吧!” 众人都听到了他的话,不禁摇了摇头,虽然冥界内强者为尊,但所有的人都尊重等级制度,对於所处的等级,即使再低也不会鄙视,布扬的态度难免给人一种看不起人的感觉。 督场的红级冥武士元苏走了过来,态度比布扬温和许多,朝著斩风笑了笑道∶“你刚来,不必太著急修练,可以与冥武士们先聊一聊,也可以去修练力量。” “嗯!”元苏温和的态度使斩风收敛了他的眼神,冷漠中多了一点柔和。 元苏看在眼中,朝他又笑了笑,然後拉著布扬走开了。 斩风抬头扫视了一眼,冥武士们都散开修练了,因而他没有找任何人说话,而是走到青石堆旁看了看,然後选了一块大石练了起来。 其他人没有再理会他,各自修练,斩风的到来对他们而言并没有太大的影响,最多也只不过是多一个竞争的对手,所以他们丝毫没有把他的出现放在心上。 冥武士的修练十分坚苦,有的捧著大青石上举下举,有的挥动著拳头,有的来回跳跃,有的如同幻影般在院内来回穿梭,各个练的挥汗如雨,喘息声如同雷动。 元苏见布扬依然有些不高兴,笑著问道∶“布扬,甚麽事让你变成了这样?一个新人,何必与他计较。” 布扬哼了一声,指著青石堆旁的斩风,摇头道∶“我帮他去拿衣服,又带他到这里,可这个新来的少年冷的就像冰一样,看著心里就不舒服,总觉得他很嚣张,不把我放在眼里,所以不知不觉语气就重了,其实我也不想计较,不过这个少年实在太奇怪了,跟他说了这麽多话,居然连一句都没有回应,完全没有等级间应有的礼貌和尊敬。” 元苏同样身为红级冥武士,虽然与布扬之间也有竞争的味道,但等级的尊严不容藐视,便也感同身受似的点点头。 冥界之中,低等级的人面对高等级的人时都必须先行礼,然後高等级的人再回礼,这样是表现等级制度的重要行为,所以人们都很看重,也会遵守这一点,只有在评价等级的时候,他们才会全力以赴,不管是同级还是其他级别。 “一个白级的冥人居然藐视我们红级的人!真是可恶,连最基本的等级礼仪都不懂。”另一名红衣冥武士圄石忍不住插嘴说了一句。 元苏含笑道∶“算了,冥界的新人越来越少,看他这样子一定是直接从冥河跳下来的,所以还有生前的记忆,这副表情不是因为我们,而是因为他生前的记忆,所以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布扬点头道∶“说的也是,反正我们只是监管,修练是他们自己的事,与我们无关。” 元苏笑道∶“冥皇大人说过,冥界是用实力说话的地方,不是用身份压人的地方,所以做出任何挑衅的举动都是毫无意义,既然他不懂,以後有机会就教教他吧。” “你去教吧,我还要回藏书阁,况且我可没有这份耐心。”布扬摇了摇头,转身向南侧走去,那里有藏书阁的後门,直通修练场,但平时不开,只在藏书阁开放日,借阅冥武技也是由这个门进去。 斩风并不知道自己的冷漠对旁人所造成的不满和误解,也许他根本不在乎别人的批评,他的心里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回人界报仇。 除了他之外,还有许多的白级学徒正在这里抱起一块大青块锻练体力,这是一项枯燥的锻练,然而等级的差别使每一个人都显得十分专注,因为每个人的心里都有升级的意念,身为强者的那份荣耀是其他事物所不能代替的。 地上的青石板又大又重,在他的眼中却成了无数的仇人,激发著他的力量,他抱著青石不停地蹲下站起,很有节奏地完成每一个动作,然而从他紧咬著的嘴唇可以看出修练颇为吃力。 站在他身侧的一名同龄的白衣少年见他刚来就练的如此卖力,觉得有些好奇,转头看了看他,问道∶“你是新来冥界的吧?” “嗯!”斩风依然顾我地重复著修练的动作,并没有因为说话而有半点停顿。 “叫甚麽名字?”白衣少年见了更是好奇。 “斩风。” “我叫夭云。” “嗯!” 夭云见他一直都是淡淡的,知道他不喜欢说话,朝他笑了笑,继续自己的力量苦练。 蓝色的冥日渐渐地沉在了天边,取而代之的是淡紫色的冥月,四周被淡淡的紫色笼罩著,就像是空气中弥漫著紫色的雾气,十分妖异。 修练场里的人都回去了,而满身大汗的斩风却依然坐在石头上静静地看著挂在天边的紫色月盘,一动也不动,他的心回到了过去,回到临死之前的那一刻。 \ 第三章 书阁择技 那是一个晴朗的日子,然而对斩风来说却是个痛苦的日子,他记得朱雀国的京城人山人海,聚在中心广场的四周等著看杀人。 广场的四周被盔甲鲜明的士兵们守的严严实实,不让任何人进去,而广场的中央站在十名刽子手,**著上身,手上提著一口大砍刀,旁边还立著行刑的架子。 斩风和他的族人一共七十二口被押进到广场东面的入口,对於一个十五岁的少年来说,身上紧紧地束?的绳锁使他感觉到不舒服,然而这种场面更令他心惊肉跳,他回头看了同样被关在囚车对的父母亲人,一个个都受到酷刑,满身血渍,头发披散,神色之中却没有半点畏惧。 囚车排著队停在了场上的空地上,身披橙红色皇袍的朱雀国皇帝在士兵的陪同下走到第一辆囚车前面,看了几眼,脸上露出得意的狞笑,得意地道∶“神武将军,你想不到我的背後有人支持吧,嘿嘿,居然想阻止我登基,没那麽容易。” 斩风心里很害怕,看著被堵住嘴的父亲满脸面怒容,瞪著皇帝,像是永不屈服的战士,心头猛地跳起了一团热火,燃烧者他的心神,仿佛感受到父亲的愤怒,因此他也用同样的表情直视朱雀国皇帝。 朱雀国皇帝本想看看死敌临刑前的惨样,没想到却得到这样的效果,心里极为恼火,一张阴沉的脸拉的很长,目光缓缓地移到了斩风身上。 “先把他给我宰了。” 一时间,焦点移到了弱小的身躯上。 “儿子!” 听到了母亲凄厉的叫唤,年少的斩风对死亡并没有任何的恐惧,但看著将要离别的父母,小小的心灵满是不舍和依恋,然而父亲凌厉的目光使他强忍著心中的痛楚,眼泪慢慢地在眼眶里打转。 朱雀国皇帝狞笑著挥了挥手,几名大汉就冲了上来,把斩风拖出了囚车。 年少的斩风就是因为瞪了皇帝一眼,所以第一个被押到了刑场上,心狠手辣的皇帝为了一解心头之恨,故意让斩风死的最惨。 可怜的斩风被绑在木柱之上,嘴里塞上了布团,刽子手第一刀砍在了他的左肩上,一条臂应声而落,鲜血染红了地下的青砖,剧痛使斩风几乎昏死过去,然而第二刀又到了,这次是右臂,然後是右臂和左腿,最後,四肢都被砍掉了,痛楚刺激著他的心灵,只见到最後一刀狠狠地刺了心脏,还有盈绕在耳边的亲人的叫声,对於十五岁的少年来说,这是永远也无法忘记的日子,他也不愿意忘记,因此在转生之前,他就跳入了冥河,因为这样才能保住原有的记忆。 ※※※ 斩风被临死时痛楚的感觉刺激了,思绪也回到了现实,虽然没有看著父母离世,但他很清楚,狗皇帝是不会放过他全家的。 “爹,娘。”默默地念叨著亲人,他的眼中没有泪花,唯有仇恨像是滔天的巨浪将他淹没,一对冰冷的眼睛变得赤红,牙关紧咬,身子发颤。 “为甚麽要杀他们?为甚麽要这麽惨忍地虐杀我?”带著无比的愤怒,他猛地一拳挥在了青石板上,留下了一个血印。 “你在干甚麽?” 一声呼唤将他从回忆中唤醒,转头望去,身边站著一个白衣青年,比他略大两三岁,瘦长的身形看上去有些虚弱,一样的白衣白裤穿在他身上显得过於宽松了,但他拥有很亲切的笑容,正是白天与他说话的夭云。 夭云并没有介意他的冷漠,跳上石板坐了下来,含笑道∶“没忘记我吧?我叫夭云,你叫斩风吧?” “嗯!”斩风依然沉浸在往事的痛苦之中,没有心思陪他说话,所以随口应了一声。 夭云笑著问道∶“风也能斩开?” “没有甚麽不可能。”斩风捏紧了拳头,低头看著。 “是吗?”夭云发现他的眼睛变的赤红,微微一惊。 斩风不再多说,眼睛移到了紫色的冥月之上,让紫色的月光照在深邃眸子上。 夭云不经意地看了他一眼,却被他的异样惊呆了,尤其是紫色的月光投射在他眼中的时候,就像是被寒气凝结了似的,变成了紫色的晶体,情景让他无法置信,因而伸手揉了揉眼睛,然而当他再望向斩风的时候,斩风已经闭上了眼睛。 “好怪的人啊!为甚麽这麽冷呢?” 坐在斩风身边,夭云不由自主地倦缩了起来,并不是因为身体上沾染到的寒气,还是内心所感应的寒气。 斩风慢慢地睁开了眼,然後跳下了青石板往出口走去,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训练场,夭云还没有回过神来,就像是被谜似的紫色幻光摄住了心神。 “等等我!” 斩风刚走回大街,身後的夭云就叫住了他。 “甚麽事?” “你去哪里?”夭云笑著到他身边,关怀地问道。 “不知道。”斩风觉得他的笑容很真诚,心中防线稍稍松了一点。 夭云细细地打量了他一眼,笑道∶“没地方住吧,不如去我那里。” 斩风犹豫了。 “走吧!”夭云抓著他的臂子就往前拉,“城里的空房太多了,南城区全是空的,所以找地方住很容易,特别是新来的冥人,城主会亲自安排居所,难道你没有得到安排吗?” 斩风摇了摇头,想起城门口所见到的肃杀气氛,相信城中有无人居住的城区。 夭云嘻笑道∶“我那个院子虽然不大,但也有几间屋子,有个伴会高兴一点。” “好吧!”斩风实在不慰推脱,只好点了点头。 “我们走!”夭云很高兴,拉著他就走。 第二天早上,人们再次步入修练场,开始新的一天的修练,斩风自然也随著人群一起走进了修练场,虽然有了住所,但他还是彻夜不眠,心中的压抑和满腹的仇恨,加上新的环境,一切都令他的心情难以平复,所以一大早就走出了宅子,向修练场走去。 虽然没有睡,但对他来说似乎没有甚麽影响,身上的那股寒气还是那麽充盈,使身边的行人都不由自主地与他保持一段距离,这并不是有意歧视他,只不过他表现出来的那种寒意和仇意总让人敬而远之。 夭云从後追了上来,见斩风所到之处竟有人相避,不禁有些诧异地,但看著那个渗著寒气的身躯,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的奥妙。 他排众而出,来到斩风身边,亲切地笑了笑,问道∶“休息的好吗?” 斩风看了看他,然後缓缓地点了点头。 “休息好就行。”夭云伴著他走入修练场,见他再次走到青石堆,知道他忘记了今天是藏书阁开放的日子,於是拍了拍他的肩头,善意地提醒道∶“你刚来,也许不清楚,每月一号是藏书阁的开放日,如果要学冥武技就必须在这一天进入学堂,选择你想要的冥武技,晚了就要再等一个月。” “谢谢。”斩风朝他点了点头。 夭云惊奇地看著他,表情虽然依然冷淡,但这一个“谢”字说明他并不是无情的人,只是被寒气笼罩而已,不,应该是整颗心都被冰封住,但人性的炽热使心灵上的寒冰偶而露出一个角落。 斩风转身又往巷子走。 “从这里进去。”夭云指著南面的藏书阁後门笑道。 斩风抬头望向坐落在修练场南侧的石楼,褐色的大门己经开了,元苏等几名红级冥武士像往常一样站在门口,等待著冥武士们进去,然而走向藏书阁大门的人并不多,只有十几个人。 “藏书阁的门已经开了,你快去吧!”夭云见他发愣,忍不住催促他。 “嗯!”斩中点点头,慢慢地走到了藏书阁的後门,石楼的门也已经打开,正对著院子的大门,然而当他刚想迈步进去,却被布扬伸手拦住了。 “我劝你还是小心选择,别浪费时间。”布扬用怪异的眼神看著他。 斩风停了下来,甩头转向布扬,冰冷的目光像利剑似的插入了他的眼中,似乎是在质问他为甚麽要说这番话。 布扬被寒光一激,感觉到心都有点颤,极不舒服,轻轻哼了一声,便不再说话了,目光也从他的眼睛上移开了。 一旁的元苏含笑劝道∶“他有权力进去选择自己想学的东西,你就让他进去吧。” 布扬转头看著斩风冷笑道∶“我不是因为你的嚣张才这麽说,选择冥武技对冥武士来说是个重要的阶段,成败都在此一举,要是选错了,想回头就不容易了,这对於冥界的每一份子都是很重要的,尤其是能进入武院学习的冥武士,你可以浪费你自己的生命,却不能浪费这个机会。” 斩风这才明白他不喜欢自己是因为自己的冷漠让他误会为嚣张,但他是个不愿解释的人,正如冥皇所说,他一直都认为理由是说给自己的听的,解释是说给别人听的,所以没有必要解释。但听了这番话,他对布扬的观感改善了许多,也收回了冰冷地目光,转身继续往藏书阁走去。 元苏好意地提醒道∶“你是新来的,也许不清楚藏书阁的规则,藏书阁内有各种冥武技,但每次只能选一样,如果没有完成之前所练的冥武技,就不能再进入藏书阁,所以我劝你还是先选择一些容易的冥武技,练成了再选较深奥的冥武技。这次只有十个人进去,是因为其他人都没有学会上次选择的冥武技,如果你选了自己无法学会的冥武技,就会浪费时间。当然,没有人会检查你是否练成了原来的冥武技,但在评定大会上,如果没有实力,就无法升级。” 斩风善意地点了点头,然後进入了藏书阁。 藏书阁很大,修建的比外面的修练场要精致许多,站在外面绝对想像不到藏书阁内部的会是如此巨大,青色的墙壁是用青石板连接而成,就连屋顶也用青石板搭成,所以密不透风,连光线都透不进来,因而室内十分昏暗,所以在青石墙上挂著几排小灯,闪烁著蓝色的火光,照亮了整个藏书阁。 刚走进大门,斩风就看的发呆,因为在他面前的不是书柜,也不是卷轴,而是竖著一排排的石碑,这些石碑同样也是由青石板雕成,下半部埋在地下,用来固定石碑。 每块石碑都是独立的,整齐地排列成很多排,每一排之前大约有半丈宽空地,而石碑与石碑之间则有大约三尺宽的空隙。 斩风向前走了几步,发现第一排的石碑的顶部都刻著字,例如“轻拳”、“乱腿”等,他随即明白这些是冥武技的名称。 在他的面前,几名白级冥武士正在各自选择地碑下仔细地看著,没有人理会他的出现。 “冥武技!”他默默地念了一句,然後走到第一排最左侧的一碑石碑前,发现每一板青石板上都雕著东西,有的有字,有的有画,有的两样都有,有的更是由几组小画组合而成。 这些石碑上的文字和图案,不只代表著冥界的力量,而且还铿锵有力的述说著冥界强者为尊的规则,任何力量都要像石碑一样矗立不倒,才能成为真正的强者。 斩风深深地体会到这一点,也感到有一种莫名的兴奋从心底燃烧了起来,就像是遇到目标的猎人,当然,最终的目标是回到人界,查明全家被诛的真像,为全家报仇,在那之前,所需要的就是成为有实力的人,这样才能成功报仇。 立在他面前的石碑所述的冥武技是“刀掌”,是最简单的冥武技之一,本是白级冥武士经常选择的冥武技,然而斩风只是随意看了几眼便摇著头走开了,眼神中似乎有些不满意。 站在观望了一阵,他就绕过第一排和第二排,直接向後几排的石板走去。 “封拳”,“腿雨”,“天霜指”、“紫炎雷”…… 他从第三排开始,一个石碑一个石碑地细看,但一直都没有做出选择。 随著时间的推戈,藏书阁内的人越来越少,冥武士们都选好了想学的冥武技,离开藏书阁後,去旁边的小石屋登记姓名,领取了修练之法。 斩风并没有留意其他人的动静,只是慢慢地看著每一项冥武技的特色,像是在衡量每一种可能的选择。 布扬和元苏守在门口数著人数,发现大部人都离开了藏书阁,只剩斩风一人没有出去,不禁有些诧异,论理说白级冥武士应该是最容易选的,但斩风特异的脾性让他们都感到有些不安,於是一起走入藏书阁,却没有发现斩风的身影,不由地十分惊讶。 “他不会是跑到後面去了吧?”元苏皱起了眉头。 “难说。”布扬总是觉得这个少年一定会干出别人意想不郅的事情。 “我们去看看。” “嗯!” 果然他们找遍了第一层和第二层都没有找到斩风的身影,最後再踏上了第三层。 第三层放著顶极的冥武技,同样刻在巨大的石碑之上,然而这里平时几乎没有人来,因为来东藏书阁的冥人全都是白黄橙三级的冥武士,所学都是低级的冥武技,自然不会来看高深莫测的顶极冥武技。 “不会在这里吧?”布扬站楼梯口看了一眼。 元苏耸了耸肩,摇头道∶“下面没有,自然只有这里。” “这个小子。”布扬苦笑著摇了摇头,急步向里面走去,最後在倒数第二排石碑前找到了斩风的身影,看著他呆呆地在站在石碑前读著石碑上的字,第一个反应便觉得他不自量力。 斩风并没有任何的反应,眼睛只盯著石碑上的文字,似乎连他们的来到也不曾察觉。 布扬等了一阵,见他没有反应,忍不住冷言说道∶“斩风,选好了没有,你一个白级弟子,去看这些高级冥武技对你没有好处,你应该从第一排的十个基本冥武技中选择一个。” 斩风似乎全神贯注地投入了冥武技的世界,对他们的劝说毫无反应。 对於他的这种反应,不但布扬气得七窍生烟,就连温和的元苏也觉得有些过份,摇头道∶“布扬,既然他要继续看下去就让他看,反正这些都只是简介,看了也学不了。” “随你闹去吧!”布扬气得一甩袖子,愤愤地转身就走。 元苏见他如此执著,奈他不何,也摇著头走向楼梯口。 “这个小子,太不自量了,好心提醒他竟然不理我,真是好心没好报。” 看著布扬气鼓鼓的表情,元苏笑了笑,劝道∶“他只不过是看一看而已,未必会选,其实事先看清楚冥武技的进阶对修练也好有处,至乎他可以明白自己的目标在哪里。” 然而就在此时,里面忽然传来了斩风低沉地声音。 “嗯,就选这个了。” 两人愣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感受到声音还是由後面传出,不禁惊愕地对视了一眼。 “这小子,果然好高骛远,不可救药。”布扬虽然口中不说理斩风,但他还是抢先转身向斩风跑了过去。 苏元跟在後面,边跑边叹道∶“我还真低估了他,唉!” 当两人跑到後面,却发现斩风竟然走到了最後一排,并站在最後一块石碑前,眼睛直盯盯地看著面前的石碑,少了许多冷漠,更多的则是期望和兴奋,一边看还一边喃喃地道∶“就是这个了。” 元苏和布扬顺著他的眼神望向巨大的青石板,只见中央写著四个字--“冥神之眼”,下面是几行小字,描述著“冥神之眼”的优点和缺点。 两人不可置信地对望了一眼,然後愣愣地盯著斩风,不约而同大声惊问道∶“你要学冥神之眼?” 斩风转头瞥了他们一眼,然後点了点头。 “你是不是疯了?”布扬近乎咆哮似的叫了起来,“连我们两个红级冥武士都不敢碰第三层任何一种顶极的冥武技,你竟然说现在要学这个?岂有此理,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元苏依然用温和的语气语重心长地劝道∶“斩风,这不是你能学的冥武技,布扬说的对,就连我们也不敢学,你居然要学它?现在的你就算选了也学不会,这样做只会白白浪费时间,我劝你还是重选一个吧!” “不能选吗?”面无表情的斩风似乎并没有听到他们的善意劝告,依然用他的一惯的眼神看著惊得瞠目结舌的两人。 布扬被斩风的固顽和不可理喻激得心火狂升,暴跳如雷,一张脸拉的很长,他自从来到这里之後还没有遇过这种人,觉得这个冷漠的少年简直就是狂妄之极,不可救药,只要看著那对眼睛,就觉得心中有气,於是身子一晃就冲出了藏书阁,因为他不知道再看到斩风会不会气得狠狠教训他一番。 元苏静静地看著斩风,虽然从一开始就觉得这个少年与众不同,却没有想到他的性情如此乖张,简直可以说不通情理来形容,但对他的这份勇气还是有些赞赏,毕竟做出这麽一个选择并不是容易的事,而斩风的表情也不像是在开玩笑,为了慎重起见,他又问道∶“你真的决定选这个吗?” 斩风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 “好吧,规则是冥皇定下的,我们也无权改变,既然你决心已下,我也不阻止你,你跟我去吧!”元苏叹了口气,转身向楼下走去。 斩风一声不吭地跟在他身後。 出了藏书阁,元苏领著他来到藏书阁右侧边的一间小石屋,里面放著冥武技的修练之法,所有冥武士都会来到这里借用修练心法。 负责管理这些修练心法的是一位老人,名叫骆素,头发胡子都全白了,代表岁月的皱纹重重叠叠显露在额头上,但一对眼睛还是透出神采,看上去很精神。 “噫,元苏,你怎麽亲自来了?”骆素刚整理好归还的小册子,忽然瞥见元苏的身影,不禁有些诧异,因为元苏虽然是修练场的监管,却是上武院的院生,所以只会去上武学借用修练心法,所以从不进入小石屋。 “我带他来取冥武技的心法。”元苏表情古怪地朝骆素笑了笑,然後回头指了指刚踏入小石屋的斩风。 骆素伸长了脖子打量了斩风一香,见是个少年,长得很清爽,短短的头发,大大的眼睛,除了冰冷的眼神外,与普通的少年没甚麽不一样,以他这把年纪来说,见过的人多如牛毛,所以面对斩风的冷漠一点也不感到古怪,还显得特别的和气,笑著问道∶“是新来的吧?要练轻拳还是弹腿?” 元苏苦笑了一声,忽然有一种说不出口的感觉,因为他自己现在也只是在修练第四排的冥武技,而且刚刚开始修练,而身边的这个刚刚进入修练场一天的白级冥武士却要学只有冥皇才会的冥武技,不能不使他感到一种莫名的自卑感。 骆素见他表情古怪,不由地有些好奇,转头问斩风道∶“你要到底学甚麽?把元苏吓成这样?” “冥神之眼。”斩风淡淡地底了一句。 “扑通--”,骆素吓得身子一颤,竟然连坐都坐不住,一下趴在了地上。 元苏看著骆素惊成这样,有些哭笑不得,连忙将他扶了起来,问道∶“没事吧?” 骆素没有理他,脸上依然是被震惊所笼罩,眼睛直瞪瞪地看著斩风,颤抖著声音问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甚麽?冥神之眼是甚麽你知道吗?” 斩风点点头。 骆素见他没有半点异样,终於感受到他与其他少年的不同之处,不禁摇了摇头,转头望向元苏苦笑道∶“不知是时代变了,还是这少年太狂妄,竟然会做出这种选择,连城主也不敢随便选择这一项冥武技,一个白级院生却敢於挑战,唉!真不知道说甚麽才好。” “冥界的规条不能变,路还是让他自己选择较好,就按他的意思办吧!”元苏是个很温和的人,虽然对斩风的选择很不以为然,但还是尊重他的选择。 骆素摇著脑袋嘟嘟囔囔地走到身後的大柜旁边,搬了一把梯子架在柜旁,然後蹬蹬地爬了上去。 柜子很高,排列的次序也是按照石碑的排位而定,低级的放在下面,难的放在上面,由於这里是修练场,所以上半节柜子几乎没有人动过,柜子表面早就被尘封了,原本深褐色的表面染上了一层灰蒙蒙的尘埃。 骆素一边往上爬,一边摇头叹息著,当他看著许多年没有打开过的柜子,更是感慨,忍不住又回头望了斩风一眼。 斩风没有看他,低著头不知道在想些甚麽。 “这个孩子!”骆素苦笑了一声,然後一直爬到了顶部,伸手在柜面上掸了掸,飞扬的灰尘随著他的手飘散在空,不少还钻进了他的鼻子。 元苏却望著尘封中的柜子既是羡慕,又是向往,苦笑著喃喃地道∶“甚麽时候我有能力学习顶上的冥武技就好了。” 斩风转头瞄了他几眼,像是想问,但还是忍住了。 “咳,咳。”骆素连咳了几声才忍住,然後拉开最顶一层末格的抽屉,小心翼翼地从里面取出了一本薄薄的蓝皮小本,看著封面上写著“冥神之眼”四个大字,他有些怀念,退到地面上之後也有些不拾。 “这本就是冥神之眼?”元苏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本蓝皮小本,不由地有些好奇。 骆素点点头道∶“修练场只有这一本,这还是当年冥皇亲自放上去的,因为整个冥界除了他没有人学会,元苏,你不会也动心了吧?” 元苏苦笑道∶“我可没有信心修练这个,也不想浪费时间。” 两人这一番话不但没有打击斩风的信念,反而令他更想学会这种令他失败了两次的冥武技,看著薄薄的蓝皮小本,他仿佛看到了那美丽而恐怖的蓝色。 骆素缓缓把书递到他的面前,劝道∶“你要是能学会他,冥界就有希望了,这些年来到冥界的人材似乎越来越少,我不知道你是狂妄还是太有自信,但你如果是能学会他,我会很高兴,冥皇大人也不会那麽辛苦了。” 元苏点头道∶“是啊,冥界现在是人才凋零,不但没有新血加入,就连那些高手也开始因为冥寿到了终点而离去,想起当年我初来时的热闹场面,真是怀念啊!” 斩风将蓝色小本收入怀中,并没有任何表示,然後转身离开了,然而他的眼神表达了他的想法,那是一种不达到目标誓不罢休的坚毅。 望著斩风的背影,骆素忽然笑了起来,喃喃地道∶“看来冥界还有点希望,要是每年都有几个狂妄小子,以後的日子就不会太寂寞了。” 元苏则是忧喜参半,如果斩风能够成功固然是好,如果失败了,也许就会浪费很多时间,也会浪费一个人才。 \ 第四章 冥神之眼 蓝色日光照耀下,修练场中的冥武士们拼命地修练著,尤其是那些得到新的冥武技的学徒,像是被刺激了似的,脸上尽是兴奋之色,一边拿著手上的冥武技要义,一边指手划脚地练著。 没有会去偷看别人所练的冥武技,因为只要他们修练完手上的冥武技,就可以随意地进入藏书阁去选择任何一种,这也是冥界的特色之一,机会是同等的,差别就在於努力和毅力。 斩风静静地走到修练场的角落,跳上了依在墙侧的一块青石板,然後掏出了蓝皮小本。 小本上上写著四个大字,看上去并没有甚麽特别,就连“冥神之眼”的本身对他而言也没有甚麽特别,吸引他的是这项冥武技的特性,由於亲身经历过“冥神之眼”的强大力量,他深深的了解到这项冥武技可以在对手没有进攻之前打击对方的进攻意志,甚至可以使对手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如此一来,就算是一个手无?鸡之力的人也能对付任何高手,所以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先学会这项技能。 打开小本,上面全都是密密麻麻的小字,旁边还有冥皇的注解,虽然如此,但在斩风看来,文字所描述的东西就像是天书一样,似懂非懂,看了一整天只了解到“冥神之眼”并不是眼睛的力量,而是一种叫做“蓝”特殊的力量,源自於冥日的蓝色光芒。 然而这种“蓝”本身没有杀伤力,只有在使用“冥神之眼”的时候才会像冥日一样发出异样的蓝光,引发对方内心的恐怖感。因为修练很艰难,而且不一定能够成功,所以没有人修练这一项冥武技,同时也是对冥皇的一种敬意。 “冥……神!”斩风想了冥皇当时在玄冥山上所说的两个字,静静地沉思了起来。 “你不回去吗?” 斩风愣了一下,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夭云,然後又抬起头望向淡紫色的冥月,这才醒悟天色已晚,把蓝皮小本放回怀中後跳下石板。 夭云陪在他向住所走去,边走边道∶“布扬似乎很不喜欢你,今天我听见他嘴里嘟囔著以後都不想见你。” 斩风没有发表任何意见,自从被人残忍地杀死在人界之後,他就不想多说话,对於不关心的事也绝不会过问,除非别人主动问他意见,他才会用最简略的词回答。 夭云习惯了他的这种反应,因而并不介意,只是有些好奇,到底是甚麽事让像他这麽一个少年变成这样。 “斩风,好像从来没有见过你的脸上有任何表情,难道不想笑一笑吗?” 斩风怔了怔,低著头淡淡地道∶“笑不出来。” “原来是这样。”夭云笑著道∶“我想你和我一样,都是自已跳入冥河,因为我不想忘记原来的事情,也不想忘记她。” “嗯!”斩风虽然没有说话,却是不错的听众。 “她叫明依。”提到心上人的名字,夭云的脸上露出了迷醉之色,喃喃地道∶“她和我青梅竹马,而且已经定亲了,可惜我的身子太弱,突然就死了,原本以为成为冥界的人就有机会回到人界去,回去娶她,可惜没有机会了。” 斩风心中一惊,猛地抬头凝视著问道∶“不能回去吗?” 夭云摇头道∶“听说五百年前签了一个四界和议,冥界永远不能派去人界,否则就会受到三界的围攻。” “为甚麽?”斩风的语气变得更冷。 夭云察觉到他的改变,转头看著他,微微笑道∶“原来你的想法和我一样,可惜我们都要失望了。” 斩风没有说话,直盯盯著看著他。 夭云知道他在等自己往下说,朝他笑了笑,解释道∶“因为很久以前,冥界是个很兴旺的地方,人口众多,实力强大,所以当时的冥王便动了贪念,想侵吞人界,但是他失败了,由仙界、鬼界和人界组成的三界联合大军彻底粉碎了冥界的侵略,而且还将冥皇杀死在人界,馀下的冥人在签定的协议之後才回到冥界,自此之後,冥界的人没有得到允许就不能去人界,只能等待其他界的人自愿来到冥界,但这些人来的人越来越少,所以冥界的人口也越来越少,以至於变成了现在这麽荒凉。” 斩风的瞳孔缩了起来,失望的眼神从夭云的脸上移向那团紫色,似乎只有紫色的月光才能除去他身上显露出来的冷漠。 夭云忽然发现,在紫色月光下的斩风没有那麽寒冷,虽然还是面无表情,但他身上的散发出来的那种冰冷的杀气淡化了许多,使旁人可以安心地接近他。 “对了,你今天好像进去藏书阁了,是不是在学新的冥武技?” “嗯!” 夭云想起去年此时,自己同样得到了第一个冥武技,不由地笑道∶“冥武技看似简单,但学起来可不容易,第一项冥武技我就学了整整一年,下个月应该就能成功了。” 看著他的脸上洋溢著欢快的笑容,斩风的眼神也柔和了起来。 这一对性格相反的少年就在通道之中聊了起来,一个脸上经常挂著微笑,另一个一脸冷漠,还散发著寒气;一个不停地说话,一个则静静地听著,就像是天生的一对夥伴。 斩风在冥武士之中的形象和声誉并不好,因为他不喜欢说话,也从来不笑,还有一对令人不快的眼睛,所以没有人愿意主动亲近他,但也没有人说甚麽,只有夭云经常与他聊天。 布扬再也没有与他交谈,甚至连看都不想看他,每次眼光扫过他手里的那本蓝皮小本都忍不住嘟囔几句。 元苏也没有去打扰他的修练,只是经常留意他的举动,看他是否有进展,心里却是有一种莫名的期待,希望这个少年能够创造奇迹。 在这种环境之中,斩风就在孤独和冷漠中渡过了进入了冥界的十天,然而他根本不介意别人对他如何,他所想只是报仇,为自己被残杀而报仇,虽然得知冥界之人不能回到人界,但他并没有改变这个想法,报仇的**反而随著时间而继续增长。 在这十天里,他每天都将自己沐浴在蓝色的日光之下,试图用这种方式去感应冥日的力量。 然而一切都显得徒劳无功,反而浪费了不乎时间,旁人见到他每天站在修练场上望著冥日发呆,甚麽也没有做,都有些不以为然,甚至有人觉得他在偷懒,而元苏和骆素看在眼中有些感叹,顶极的冥武技果然没有这麽容易就能练成。 第十一天,斩风没有出现在修练场,他离开了修练场,离开了断戈城,沿著道路一直来到城北十里外的丹霞岭上,因为他感觉到身在狭小的空间是无法感应冥日的,既然如此,就应该找个更好的地点修练。 丹霞岭的南面有一座小山峰,顶上有一个平台,正对著东方,平台上除了几棵怪树之外,就剩下光秃秃的石头。 徐徐的山风吹的松树轻轻晃动,树影婆娑之下,斩风站在那里,凝视著面前若大的蓝色圆盘,静静地领悟冥皇所说的“冥”、“神”二字,他知道只有领悟了这两个字才能打开“冥神之眼”的大门,以後的一切都会很顺利。 冥日的蓝色投射在他的眼睛上,直入他的心湖,他并不是用眼睛在感觉冥日之光,而是用心,虽然他并不清楚这样做有甚麽效果,但总觉得一切的答案都在这晶莹的蓝色光芒之中,因为这是“蓝”的根源。 光线很柔和,并不像人界的太阳夺目刺眼,所以平常人可以用眼睛直视,直觉上,冥界的太阳比人界的旭日要亲近许多,就像是家中的灯火。 “冥日有甚麽意义呢?蓝色又代表甚麽呢?” 斩风不断地询问著自己各种不同的问题,从而启发他的思维,他的执著和坚毅帮助他在冥日之前站了整整一天,直到紫月升空,他才放松了下来。 比起蓝色的冥日,紫色的月光显得妖异许多,光线更加柔和,就像是用一根羽毛轻柔地拂过肌肤,感觉既似真实,又像虚幻。 他犹豫了一下,然後盘膝坐了下来,闲上眼睛,尝试著回味蓝色的光芒射入心神之後的感觉,那种感觉并不温暖,也没有人界太阳的热力,但他总觉得有一种奇特的感受,就像是自己被蓝色的火焰烤著,却没有感受到火焰原有的热力。 “难道就是这种感觉?”他有些迷茫。 他并不是一个领悟力很高的人,而且手中的小册子并没有完整地叙述修练要诀,要从一堆文字中领悟出力量,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他在丹霞岭上坐了七天七夜,一动不动,依佛一尊雕塑似的,随著日月的轮换,时而成蓝,时而变紫,只有他的思绪在不时地变幻著。 不眠的修练对普通人来说简直是恶梦,然而对斩风来说,却是很自然,他目前的心境足以面对任何情况,即使再苦的日子,比起他死前所承受的酷刑都微不足道,任何场面都不会比他所经历的还要恐怖,所以他比普通人更有耐力。 到了第八天,当曙光出现的那一刻,他又把眼光落在了冥日之上,突然,天空飞来一只不大的冥雀,从蓝色的光芒中划过,这种为数极少的冥界动物身形不大,但很灵活,爪子很利,也很凶猛。 冥雀阻挡了视线,他看到了蓝的中间缺了一块,原本他并没有在意,因为这是很平常的事,然後当冥雀的羽毛将蓝色光芒反射出来的时候,竟在它的身上展现出一层薄薄的蓝光,十分奇特。 他愣了一下,脑子里似乎感觉到甚麽,却是蒙胧一片,很不清楚。 冥雀并没有在意它自已的变化,很快就飞走了,然後这瞬的变化却引发了斩风的感触。 “冥日就像人界的太阳那样为大地代来光明和热量,但它很含蓄,并没有用强烈的热力来扰乱寂静的大地,然而没有热力不代表没有能量。”他伸出手感应似的摸了摸蓝色的阳光,“这里一定有著强大的力量,只不过隐藏在蓝色的阳光之中,一定是这样。” 正如他所言,冥界的阳光虽然比不上人界的娇日那麽猛烈,但同样有著强大的力量,而这种力量是隐藏著的。 经过这一刻的领悟,斩风感觉就像是打开了一扇大门,看到了远方的美丽,随著他不断地努力,终於解开了第一个字“冥”。 “这就是冥,隐藏中的力量,就是永远沉睡著,但只要有力量,就能打开和利用它。” 找了能量的来源,就等於找到了启动力量的基础,是修练“冥神之眼”的第一步,他显得很高兴,一切表情都表达在充满希望的眼神之中,但他没有满足,因为这一步只是端,重要的是第二步,也就是如何将冥日中隐藏的力量化成自身的力量,这远比领悟力量的存在要难百倍,因此他又把注意力集中在“神”字上。 “知到阳光中包含著强大的力量,第二步就是要用神,冥皇说的神一定就是取凝聚这种力量的方法,但甚麽是神呢?” 他想起了冥日射入心神之中时的感觉,那绝对不是一种寻常的感觉,想到此处,他再次把目光锁定冥日,将蓝光再一次进入心里。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著,斩风依然全身心地投入领悟冥武技之中,他所能依仗的并不是高明的领悟能力,而是极其顽强的毅力,用自己的辛勤换取想要的成果。 仇恨完全改变了原本应该活泼的少年性格,沉稳,冷漠,坚韧,这些性格本都是美好的,然而出现在年仅十五岁的少年的身上,就显出命运的残酷了。 幸好冥界与仙鬼两界一样,吃喝只是一种享受,并没有实质的必要,所以才能长时间地连续修练。 一个月过去了,情况渐渐地在改变之中,工夫不负有心人,斩风付出辛劳和坚毅终於换回了一点点的成就,因为他得到了毅力。 毅力本是无形之物,然而他却用自己的毅力换取了一丝奇特的力量,缠绕在心神之上,既似虚幻,又像真实。 “难道……” 他从来没有想过虚幻无影的心神竟然也能变成真实有形的东西,然而这一刻,他感觉到了,当心神被附上了力量之後,就像是活了似的,果真化无形为有形。 神,冥皇大人说的冥神是指心神吗? 原本被迷雾摭掩的思绪中仿佛出现了一道大门,虽然不知道门後是甚麽,但他还冲向大门,奋力地推开了。 光芒万丈,蓝色的冥日之光从四面八方射向了他的心神,心神忽然跳跃了起来,仿佛看到了美好的事物一般。 冥日,心神,力量。 再愚笨的人也能看到其中的关连,何况斩风并不是愚策的人,他开始操纵心神。 冥日隐藏的力量在心神的召引下突然暴发了,一团力量重重地击在跳跃的心神之上,却被心神紧紧地缠住…… 一切便像是水到渠成,在蓝色的光芒照耀下,他领悟到阳光是一种可见而又无形的能量,实质的物体是无法抓住这种力量的,因而他想到了“神”,用无形的心神却束?无形的阳光。虽然听起来有些荒谬,然而经过了这十几天,他确确实实地感受到阳光被束?了,甚至还能将阳光封锁在心神之中。然而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所花的心力比正常的修练还要多。而且成果只能用甚微来形容。 他很兴奋,因为这只是开启力量的大门,只要努力下去,就一定能够在心脉中种下力量的动力。 冥日的力量不断地被心神束?,心神的力量并不强,所以大部份很快就流散了,然而源源不绝的冥日之光为他造就了无次机会,一次又一次的试验之下,心神的力量不断在加强,而且渐渐能与冥日之力融合,虽然只是一点点。 时间一天天地过去了,成果也一天天的累积下来,冥日之力在心神的作用之下,仿佛是一颗种子,真正地埋在了他的心神之中,又在力量的灌溉之下,渐渐地生长,并逐渐为斩风的身躯提供力量。 一晃半年过去了,他突然离开了原来的位置站了起来,眼睛直直地凝视著冥日,漆黑的瞳孔渐渐地染上了一点点蓝雾,并不断地增强,很快就变成了全蓝,然而蓝的有点淡,有点蒙胧,与冥皇眼中的那种晶莹的蓝色还差了不少。 虽然冥神之眼的修练刚刚开始,但他已经很满足,觉得自己非常的幸运,然而一切都不是天下掉下来,他的毅力为他开启了力量的大门。 “好累啊!” 他伸了伸懒腰,这时才感觉到身子几乎僵硬,也不记得时间过了多久,只记得不断地见到日出日落。 “该回去了。” 修练场并没有因为他的离开而有任何的改变,无论是哪一级的冥武士,都在尽全力的修练,似乎淡忘了他的存在。 这日又到是藏书阁开放的时间,也是斩风来到冥界的第七个月,归还书册的人在骆素的小屋外排著队,只有十八人,这十八人也再一次进入藏书阁,选择自己的新目标。 其他人还是像往常一样在修练场内努力的修练著,挥汗如雨的场面也在延续著,有的挥拳呼喝,有的跳跃盘旋,有的如幻影般在场内乱窜,有则静静地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斩风一声不响地出现在修练场的入口,回来之前他去泉水里洗了一下,所以半年来的灰尘都洗净了,身上的衣服还没有乾透,头发上也还沾著水珠,所以看上去有些古怪。 “是他!” 人们的目光立即被他吸引,都显得极为惊讶。 元苏和布扬这两名监管人员更是万分的诧异,因为斩风离开了半年,而且错过了一年一度的评定大会,这对於冥武士而言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情,没有人愿意错过评定大会,就算去观摩也是很有益的。 “他居然回来了,我还以为他彻底放弃了呢!这个小子,真是的。”布扬不知道用甚麽语气来评论这个莫名其妙的少年。 “回来就好,反正还年轻。”元苏依然用他温和的语气安抚著布扬。 夭云正练拳,听到人们的声音转头看了一眼,像以前一样朝著他笑了笑,然後迎著他走了上来,亲切地笑著问道∶“这半年练的怎麽样?” “还可以。”斩风点了点头,夭云的亲切使他对这个已经陌生的地方有了一些归属感。 夭云嘻嘻一笑,拍著他的肩头道∶“这样就好。” 斩风忽然发现他的身上竟然换成了黄衣,不禁微微一愣,随即明白他升级了。 夭云顺著他的目光低头看著身上的这套黄衣,开心地笑道∶“评定大会在三个月前举行了,我的运气很好,想不到只花了一年多就顺利升了黄级冥武士。” “恭喜。” “谢谢。”夭云笑了笑,惋惜地看著他叹道∶“可惜你没有去。” “下次吧!”斩风的语气很平淡,并没有因为错失了机会而感到失落,因为他觉得这半年的收获很大,对於报仇有很大的帮助。 夭云忽然诧异地看著他问道∶“你这次回来有事吗?” 斩风掏出怀中的蓝皮小本扬了扬。 “原来你已经练成了,真的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不会失败,想当初我修练第一项冥武技花了整整一年,你才花了半年,的确是厉害。”夭云并不知道他修练的是“冥神之眼”,就算知道了也不会诧异,他根本没有听说过“冥神之眼”,修练场的冥武士不会谈论这种顶极而且只有冥皇才会的冥武技。 “嗯。”斩风点点头,继续走向骆素的小石屋。 元苏和布扬正藏书阁的门口谈论他,见他低著头跨入院门,向小石屋走去,都感到有些诧异。 “果然不行,不过他还算有自知之明,浪费了半年还不算太多,还能追的上。”布扬的直觉告诉他,斩风不可能成功。 元苏皱了皱眉,摇头叹道∶“可惜错过了每年一度的评级大会,下次还要等九个月。” 布扬轻轻一笑道∶“反正他去了也是输,不去更好,有九个月时间,他如果能努力修练,也许可以参加今年的评定大会。 元苏忽道∶“对了,评定大会的时候城主问起了他。” “城主问他?”布扬被他突然的一句吓了一大跳,又惊又愕,急声问道∶“城主怎麽会认识这个少年呢?” 元苏摇了摇头道∶“不清楚,但城主一定见过他,毕竟他是去年唯一进入冥界的人,也许是关心他吧!” “哦!”布扬这才有所释怀,城主断戈的黑级位阶对他们来说根本是就是天人,如何也无法把一个白级冥武士和黑级冥将联系在一起,他笑著又问道∶“元苏,这次你怎麽会失败呢?” “输了也没关系,下次还可以再来,反正冥人的平均寿命有二百年。” 布扬点头道∶“说的也是,我们冥武士斗志不歇,只会认输不会服输。” 石屋内,骆素柜子旁正在整理归还的册子,听到脚步声并未留意,随口说道∶“把书放下,说出名字。” “斩风。” 虽然只是一个普通名字,但在骆素听来却使他的身子猛地一颤,立即回头望向门口,当他看到斩风那副熟悉的表情时,不禁有些发呆。他也知道斩风失踪了半年,而且错过了评定大会,突然见他回来,难免大吃一惊。 斩风没有再说话,把蓝皮小册放在桌子上,然後就转身离去。 “他怎麽会来还书呢?真是奇怪,半年不见踪影,回来就还书,他到底是放弃了,还是成功了呢?”他想起斩风冰冷的目光和没有表情的脸,根本没有无法看出任何端倪,想了一阵,苦笑道∶“我怎麽这麽关心他的事,真是奇怪,他这个样子应该是放弃了,哪有可能半年之内能练成冥神之眼?我真是庸人自扰,也许我的期望太高了。”他摇了摇头坐下了来,顺手拿起了桌面上的小册子,愣愣地看著门口发呆。 \ 第五章 一击败敌 走出小石屋?斩风抬头望了一眼冥日?这时对于他而言?冥日就像一个亲切的朋友?带给了他最基本的力量?然而此时的他并不清楚?这种力量并不是一般的力量?而是他将受用终身的力量?更加重要的是他通过修练“冥神之眼”创立了新的修练方法?这是一种完全不同于冥皇的修练之法?而是对“冥”与“神”的另一种诠释。 望着藏东阁?他犹豫了?冥神之眼的修练还没有完成?是否要再次学一种冥武技。 “快去找冥武技吧?别晚了。”元苏好意地提醒了一句。 “还是再借一个小册子?然后留在丹霞岭苦修吧?”斩风暗暗盘算了一番?然后善意地朝元苏点点头?抬步再次步入藏书阁。 看着一排排的石碑?不禁又犹豫了?思考着自己下一步该学甚么?片刻之后他向后排走去?练成了“冥神之眼”后?他的野心也大了?所以直接来到了最后一排。 虽然是修练场的藏书阁?但并不是所有的冥武技都在这里?因为修练场馆毕竟是低级冥武士训练的地方?这些低等级的武士根本不可能在此修练高明的冥武技?之所以将高级冥武技数组出来是希望让冥武士们看到自己目标?从而激发他们的斗志?所以缺少的反而是一些中高级的冥武技?因而造就了斩风的今天的成就。 顺着次序?他慢慢地在最后一排的石碑之间移动?最低在一块石碑前停了下来。 若大的石碑上写着“花月”二字?而碑上有六幅小画?都是展示“花月”的效力?这个名字看似旎旖?然而威力极大?令斩风动心的是?这一项冥武技其实就是影子攻击术?如同水中之月?镜中之花?似真又假?可以化虚为实?让对手防不胜防?同时也是很好的防御术?因为可以人影互易?使敌人的攻击徒劳。 此时对他而言?“冥神之眼”固然可以化解普通冥武士的进攻?也能化解敌人的战意?却不是一种正规的攻击手段?而且一但对方有实力抵挡就会显的毫无所用?为了以防万一?他还需要各种的攻击术协助?而“花月”正是他所想要的?若能学会这项“花月”?就可以用偷袭的手法攻击强大的敌人。 藏书阁外?元苏正想走进去察看还有没有人?刚进来就看到斩风向外走?好奇地问道?“斩风?这次选了甚么?” “花月?”斩风收敛了自己的杀气?元苏给他的印象很好?所以他不想用对仇人的气势对着他。 “花……月?”元苏又吓了一跳?脸色一阵青一红?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似乎这一次早就有了心里准备?摇头苦笑道?“你还真是倔强?做事要从低做起?不要总想着一步登天。” 斩风点点头?却没有改变主意?毅然踏出了藏书阁。 元苏看着他的背影?脸上露出叹息的表情?摇头道?“真是个让人费心的少年?不?应该是青年了。” 布扬正走进来?见他站在门口发呆?笑着问道?“你怎么了?” 元苏苦笑了一声?反问道?“你知道斩风这一次选了甚么吗?” 布扬呆了呆?心里有一种不详的感觉?怀疑地问道?“不会又是最后一排的冥武技吧?” “说对了?斩风这一次选了花月。” “甚么?”布扬惊得跳了起来?脸色气得发紫?愤愤地道?“每次都是这样?这个臭小子?真是气死人了?好心为他着想?要他从低学起?可他偏偏不听?真是气死我了。” 元苏甩头望着门外?喃喃地道?“不知为甚么?心里总是在想着他的事?真是个让人担心的人。” 布扬楞了楞?然后点点头?叹道?“我也是?虽然见了他就有气?一想到他那对冰冷的眼睛?就不由自主地担心他?我还真是口硬心软。” 元苏哈哈笑道?“原来你竟然是口硬心软的人?我还是第一次感觉到?哈哈?以后和我动手可不要心软哦?” 布扬瞪了他一眼?然后怏怏地离开了?走了一半还特意望了小石屋一眼?然后晃着脑袋走开了。 小石屋内?骆素听到“花月”两个字再一次被吓着了?不过有了上次的经验?他没有吓得趴下。 看着斩风执着的眼神?骆素实在想不出该说甚么?却又想些说甚么?因而呆呆地看着他发楞。 斩风也回望着他?并没有解释?也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望着他。 “算了?你喜欢觉甚么就学甚么吧?”骆素显得很无奈?扛着梯子架在柜子旁?然后爬到顶层取下了同样是蓝皮包着的小册子。 斩风接下册子小心翼翼地放怀里?突然向骆素鞠了一躬?然后走出了小石屋。 骆素楞住了?心里忽然产生了一种愉快的感觉?脸上也露出了微笑?喃喃地道?“他居然向我行礼?好象没有见过他向任何人行礼?看来他并不是嚣张?只是表达的方式不一样?嘿嘿?奇怪的小子。” 元苏走了过来?见他站在门口傻笑?不禁笑道?“你怎么了?笑成这样?” “那孩子向我鞠了一躬?真是没想到啊?” “鞠躬?”元苏回头望着正走出修练场的斩风?诧异地道?“好象是第一次。” “不知为甚么?虽然他很冷漠?但我总觉得他就是蓝色的冥日一样?把一切都内敛在心中?虽然如此?却不能掩盖美丽的光芒。” 元苏静静地回味着骆素的一番话?心中也产生了共鸣感。 斩风并没在意别人的评论?只是与夭云说了几句?再次回到几乎是属于他的山峰上。 夜已深?紫色的冥月依然展示着她的妖异?妖娆的紫色月芒洒满山头?被山石反射?竟似山上笼罩着一层薄薄的紫雾?仿佛是一个少女披着紫衣的纱衣?静静地坐在山头。 阵阵的山风吹起?拂动着斩风的白衣?也拂动着他的心神?虽然回到人界的机会很渺茫?但他并不想放弃?随着时间的推移?期待越来越浓。 “人界?我会回去的。” 他并没有着急修练?因为他看到了紫月?看到灿烂的紫色光芒?心头浮想连篇。 “我既能用冥日之力?为甚么不利用紫月之力的冥术呢?心神能束?蓝光?也一定能?紫光?既然如此?我没有理由不尝试一下取得紫月的力量。” 年青的心总是火热的?有了想法?就会有行动?为了那无法磨灭的仇恨?他不愿意浪费半点时间?所以他又坐下了。 这一次?他在山上住了整整一年半?学了三样东西?“花月”、“冥神之眼”、还有他自创的“紫月之瞳”。 冥界没有四季?一切都是如常?准备下山的斩风静静地吹着熟悉的山风?回味着这两年以来的苦修岁月?尤其是想到“紫月之瞳”?他的瞳孔就缩了起来?比起“冥神之眼”?紫月的力量就像是一只狡猾的狼?不但凶烈?而且难以束??若非如此?他也不会花了整整一年的时间在心神中播种了紫月之力的种子?一蓝一紫两种力量的种子此时正在他的心神中萌芽生长。 两种力量并没有产生对抗性?就是天生一对似的交缠在一起?既可分?又可合?这种情况大出斩风的意料之外?也同样令他兴奋不已。 然而他很清楚?学会“冥神之眼”和“紫月之瞳”并不代表甚么?只不过学会了两种使用力量的方法?因此决定成败的关键在于力量?如果心神中的力量种力不成长?效用和持久性都受到限制?即使会了顶极的冥武技也无法战胜别人?所以还需要更长久的修练。 而“花月”的修练也同样依靠“蓝”和“紫”两种力量才得以成功?与一般人走的道路完全不同?所以他所能施展的“花月”与真正的“花月”有着极大区别?但这一切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学会了冥武技。 时间的变化使东藏书阁和东修练场起了变化?元苏和布扬等人因为在评定大会之中挑战成功?一跃而成青级冥武士?并离开了东修练场和藏东阁?专心在西修练场修练。森矢和知雅这两名新的红级冥武士取代了他们的位置?成为了藏书阁和修练场的督管。 当然?修练场中的冥武士们还是在拼命的修练着?并没有为人事的变动而产生改变。 斩风沿着山路下了山?在山下的潭中梳洗了一番后?再次回到断戈城?城中还是那么的凌落?行人也十分稀少。 他并没有回到只住了几天的住所?直接往藏书阁去了。 东藏书阁临街的入口?他忽然发现院内站着一名三十余岁的红衣女子?不禁有些诧异?但并未多想?因为他察觉到藏书阁后门似乎打开了?便想着还书?于是直接走入了院门?想从中间穿过去。 “站住。”一声娇喝止住了他的脚步。 他转头用疑问地目光看着知雅。 这名名叫知雅的红衣女子是新任督监?她打量了他几眼?见他头上的长发散乱地披在肩头?身上的衣服又破又烂?还沾了不少灰尘?看到此处?不禁皱了皱眉?然而当她把目光移到他那张冷漠的面孔上时?心里没来由地产生了怒意?觉得自己没有得到尊重?而且冥武士都是从后门进入藏书阁?于是指着他怒声责问道?“你是甚么人?竟敢乱闯?” “斩风。” 知雅呆了呆?脑海中也迅速浮现出一个名字?当她再次打量他时?眼神中露出了鄙视的神情?不悦地问道?“你就是那个两年不参加评定大会的斩风?” “两年了吗?”斩风茫然地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天上的冥日?如何也没想到时间竟然又过了一年多。 “明知故问?”知雅的脾气比布扬还要暴燥?对他冷漠的表情感到很不舒服?而且与他不熟?加上脑子里一直都对斩风这个名字感到轻视和鄙疑?所以说话一点也不客气。 斩风听出她语气中的狂傲和不屑?眼神突然一凝?用更加锐利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她的眼睛。 知雅被他看着很不舒服?感觉像是被猎人盯死的猎物?脾气火暴的她瞪了他一眼?怒喝道?“看甚么?滚开?我还没有见过你这么懒的人?冥界最讨厌懒人?你知道吗?真是不可救药?修练场应该早就没有你的位置了。” 斩风的瞳孔微微一缩?怒火开始在眼中漫溢出来?一双手也不知何时紧紧地捏成拳状?然后又松开了?继续向里面走去。 “没用的东西?真是个?物。”知雅不屑地扫了他一眼?然后又坐回原位。 一句话使斩风刚刚放松的双拳又捏紧了?只见他猛地停下了身子?甩头紧紧地盯着她?眼神充满了填满了刚才被压下的怒火。 知雅迎着冰冷地目光?撇了撇嘴?轻视地道?“看甚么看?还不滚进去修练?否则你一辈子也只能穿白衣。” 斩风缓缓地伸出右手指着她?淡淡地道?“我向你挑战。” “向我挑战?”知雅大吃一惊?猛地跳到他的面前?像看疯子似的看着他?气鼓鼓地道?“没事别开玩笑?挑战前先看看你自己的衣服?别忘了我比你高出三级。” “你怕吗?”斩风冷冷地问道。 冰冷的眼神?不屑的语气?漠视的神态?没有一样不让知雅怒火暴长?受到刺激的她睁大眼睛死死地瞪着斩风。 斩风保持着他的姿态?在知雅的眼中?这仿佛就是无声的挑??觉得自已如果不应战就会被他耻笑?哼了一声?愤愤地道?“没问题?现在就接受你的挑战。” “哪里?” 知雅犹豫了一下?又转头看了看四周?然后地下道?“就在此处?反正现在不会有人来?有后门隔着。” “好。”斩风点点头?转身就走向院中的空地?信心和气势从他的闲庭信步的姿态完全表现出来。 知雅看在眼中更是有气?这个白级院生居然不顾礼仪?走在自己前面?而且态度又如此狂傲?这是她身为修练场监管绝对不能容忍的事?因而赌气似的急步冲到他的前面?抢先走到了长方形的空地。 斩风没有理她?依然自如地慢慢走空地的左侧?傲然而立。 看着院落?他觉得有些陌生?因为他只住了几个晚上就再也没有住过下去了?事隔两年?印象早已模糊?只有一点点归属感?毕竟身上还穿著当日布扬为他的取的那件白袍。 知雅看了看四周?然后快步走到水池右侧的空地上?为了响应斩风的冷漠和狂傲?她用最冷淡的语气问道?“我们开始吧?” 斩风收回目光?也收回思绪?朝她微微颔首?然后向前走了两步?背靠着水池站着?没有一丝的紧张?就像是面对一个等级比他低的人?其实他并没有低估知雅?只是他习惯了冷漠?就算是当日与冥皇的比试也是这副表情。 知雅的绝招叫做“半云”?是一项空中扑击的冥术?所以她又退了两步?到了院子左侧卧室的台阶前?希望用力量最强的绝招一举击败他?从而教训一下这个不可一世的家伙。 斩风欠了欠身?却没有动?因为他学会的三种冥武技都是以静制动的?他并不是一个狂傲之人?也没有兴趣显露自己的实力?因为隐藏的实力才是可怕的实力?况且力量并不是用来展示给旁人看的。 知雅见他没有动手?觉得有点奇怪?心道?“虽然白级冥武士挑战红级冥武士好象从来发生过?他应该知道自己的实力?居然不主动进攻?难道还等我自动认输不成?” 她把斩风的这种姿态看成了是对自己的蔑视?只感到胸中的怒气像是天火般熊熊燃烧了起来?同时她也知道?如果不能狠狠地教训面前的这个狂妄小子?以后就难以用监管的身份在修练场立足了。 想到此处?她淡淡地嚷了一句“开始”?然后双臂一张?全力施出了绝招“半云”。 只见她与身上的那件红色衣服化为一体?如同一片飞云般飘向斩风?速度并不快?却有着一股隐藏着力量?似是在蓄势待发?让人感受到一股压力?就像是风暴之前的那种抑郁感?使人不舒服。虽然旁人能直接感触到这招式的力量?然而并不容易躲避?因为攻击的始动点并不是在离地的一刻?滑行过程中每一点都可以是攻击的始动点?所以没有经验的人会因为错漏而被击败。 斩风同样感受到这种压力?但习惯了残酷的他并没有受到影响?压力就像是海上的狂风?虽然凶狠?却激起了更高的巨浪。 骤然间?一股烈风吹来?吹得他的衣服劈叭乱响?披肩的长发随之飘了起来?而他就像是巨神一样站着一动不动?只是凝视着红云?静静地看着红云中知雅的一举一动。 他虽然没有动?风却带动了他的影子?就像有生命似的贴着地面向相反的方向移去。 知雅并没有留意地面的变化?因为她的眼睛一直锁定着一动不动地斩风?直到此时?她还是不认为对方有任何能力击败自己。 很快?她的心里忽然担心了起来?并不是因为担心自己的失败?而是担心地斩风的防御力太弱?会一击致死。 “让开?” 虽然知雅大声叫唤?但斩风并没有躲开?然而她此时已经没有办法收招了?因为“半云”的威力真正地发动了。 狠狠地一击?不留一丝余地?这就是冥界的比试。 知雅有些后悔了?后悔自己竟然与小辈比试?然而她很快就反应过来?因为力量就像是无的放矢地击在了空气之中?带起的只有阵阵气流和随之两起的烈风。 风中?红云如同一片红色的刀光从斩风的身上穿了过去?竟像是穿透了一层虚影。 “怎么会这样?”她的惊讶地问起了自己?虽然是监管?但她从来没有遇过“花月”?也不知道这种顶极的冥武技会有如何的效果。 就在她惊愕万分的时候?斩风的反击到了?一轮幻影就像是水中之月?镜中之花?蒙胧而迷人。 知雅的背部被狠狠地击了一下?她的身子还未完全站稳又被冲击力?了起来?并重重地摔在水池里?背上衣服被击坏了?变成了一条条的破布?几处的肌肤也露了出来。 “扑通” 一池碧水被知雅的身子溅得水花四溅?洒了一地。 “你败了。”看着狼狈落水的知雅?斩风依然保持着淡淡地表情。 风再起?带着一片枯叶划空而过?似乎在为这短短的三个字衬托起知雅的悲哀?她的狂妄和轻视使她犹如堕入了沉渊之中?一沉不起。 知雅全身都湿透了?但她的心神已经没有多余时间来兼顾这种事?落败的感觉正侵吞着她的神经?失败本是小事?但她如何也想不到自己一招就败在了一个白级冥武士的手上?面如死灰的她躺在水池里一动不动?眼睛直直地看着天堂?连比试后应有的礼仪都忘了。 斩风看着自己的双手?他的眼神中又闪出了噬人的寒光?方才的一击成功带给他极大的自信?因为他终于确认自己的力量?心中一直燃烧着的斗志便是烈火烹油般烧的更旺?同时点燃的还有心中永远的伤痛和无尽的怒火?脑海不期然地又浮现出死前那一幅无法磨灭的景象。 “报仇的时间到了。” 他忽然捏着拳头?在心中大声叫了一声。豪情、杀气、恨意?斗志?四股**交炽在一起?随着冰冷的目光直冲云霄?似要冲破天幕?带他进入无边的复仇之境。 冥日像是响应似的拨开了云雾?展现在骄人的光芒?一丝丝晶莹的蓝光揉和在锐利的目光之中?直往无尽的天边冲去。 相比之下?知雅眼中的空洞与方才的高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彻底的败了?虽然不是没有失败过?但却从来没有向这一次败的这么彻底?而且只有一招?连对方的身子都没有碰到就被击败。 最令她心惊的是从头到尾都没有到斩风是如何移动的?就像是一阵幻影飘过?那么的不羁?那么的潇洒?使她找不到半点理由来推脱失败的责任?但她仍想为这一次的溃败找借口。 然而?身上的红衣反驳了她一切的借口?也许她能怨的只有风?因为风声就像是在耻笑她方才的自大似的?不断地呼啸着。 “好象还可以更快一点?力量也用的太过了。”斩风扔下发楞的知雅?走到中门?见门紧紧地锁着?又转身向外走去?边走边挥着自己的右掌?检讨着自己的刚才动作?眼神中竟还有些不太满意。 知雅望了一眼斩风?似乎感觉到耻笑她的不是风?而且这个名叫斩风的青年?宽广的肩头?粗壮的手臂?飘逸的长发?刚才还渺小的身影仿佛突然张大了似的?大到她竟然无法看到面前所有的一切?就像是一幅巨幕?摭住了所有的感觉?并一直笼罩在她的心头?产生了一种惧意?莫名的惧意。 她彻底地后悔了?后悔自己不该嘲笑他?轻视他?同时她也明白了一个道理?身上的颜色并不代表一切。 抬头望向天空中盛放着莹莹蓝光的巨日?她的心里忽然产生了一种共鸣?猛地甩转头?把眼光落在了人影消散的门口?这一刻?似乎看到太阳的影子和斩风的影子重叠了起来?密而不分。 斩风并不知道方才的一击如何震撼着知雅心神?就算知道他也不会有任何感觉?因为他对这此没有丝毫的兴趣?而是静静地穿过信道?来到了修练场。 修练场的情况依然没有太大的改变?修练场的冥武士们都在全力地修练?不过人数少了一点?穿白衣的更少了?大多数都是黄级冥武士。 对于场中的大部份人来说?“斩风”这个名字已经是回忆了?他们也没有兴趣记着这个令他们不舒服的古怪青年。 由于断戈城不大?人口不多?这些人经常聚在修练场修练?就算不熟悉也见过?所以斩风陌生的形象引起了他们的好奇。 橙级冥武士莫千离门口最近?眼角扫到了他时猛地一楞?好奇地打量了他几眼?见他的身上穿著破烂不堪的衣服?沾满了灰尘?披肩的长发虽然洗过?但还是显得十分凌乱?给人的观感很不好?他忍不住停下修练着的双手?问道?“你是这个城的吗?” 他这一声惊动了附近不少人?都把眼光移到了斩风的身上。 斩风没有在意别人的目光?掏出了怀中的小册子?直接向小石屋走。 人们看到他手里的小册子?不由地一楞?这才明白他是这里的冥武士?却一时想不起有过这样的人。 “他是谁?” “不知道?不会是新人吧?” ……众人开始指着斩风议论纷纷?对于斩风的形像和冷漠?人们似有所觉?但一时间又想不出名字。 \ 第六章 扬名一隅 在众多异样的目光下?斩风依然顾我地步向藏书阁的大门。 “斩风?是你吗?”夭云被众人的议论惊动了?顺着他们的目光?也看到了斩风?一眼就感受到他的这股气势?但由于长发摭面?所以看不清楚?但还是下意识地唤了一声。 斩风拨开了长发?看了他一眼?然后朝他点点头。 他这一番举动让场内所有的人都惊呆了?没想到一个从记忆中消失的人又出现了。 夭云兴奋地走到他身边?仔细地打量了他几眼?见他除了表情之外?其它都有些改变?样子不但成熟?还英俊了不少?身材也高大了?原有的衣服穿在身上不太合体。 “太久没见了?见到你回来真好。”夭云亲切地拍了拍他的肩头。 “你还好吗?”看着夭云?斩风换上了比较柔和的目光?看着这位相处日子不长?但交情很深的朋友?在冥界给他留下印象并不多?而夭云和冥皇刚是印象最深的两人。 夭云见他竟然主动问候自己?笑得很开心?忙不迭地点头道?“我很好?不过第二次评定大会没有通过?所以还是黄级。” “下次会成功。”斩风不加思索地说了一句?话音刚落?连他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夭云很高兴?虽然他比斩风的年龄要大两年?但斩风的气势和成熟使他总是感觉自己才是弟弟?所以每当看到斩风就像是弟弟看哥哥那样的亲切和尊敬?听到他的鼓励?夭云就像一个弟弟般腼腆地笑了起来。 斩风被他的神色牵动了对家人的思念?拳头不时何时又捏紧了。 夭云亲切地拍了一下他的肩头?笑着问道?“今年的评定大会还有三个月?你会参加吗?” “嗯。”斩风松开了拳头?也收回了眼中的杀气?就像蓝色的冥日一样?把一切都收敛在心中。 “太好了?到时候我陪你去。” “嗯。” 夭云看着他身上的破衣?摇头道?“你这身白衣太旧了?也该换一换了?回去换一件再来吧。” 斩风低头看了看破烂的衣服?破碎的布条随风摇摆着?大大小小洞中露出了肌肤?看上去就像一个落魄的乞丐?他的眼睛里第一次燃起了丝丝笑意。 夭云忽然醒悟到今天又是藏书阁的开放日?看着他问道?“你是来还书的吗?” “嗯?” “快去吧?藏书阁今天开放?别错过了。” 斩风低着头走进了小石屋?一眼就看到了样貌不变的骆素低头在整整破旧的小册子。 骆素听到脚步声后抬头看了他一眼?觉得眼前这个人很眼熟?却一时想不出名字?不由地楞住了。 斩风静静地把蓝皮小册子放在桌子上?默默地朝他鞠了一躬?然后走了出去。 骆素随手打开小册子?一眼就看到里面写着“花月”两个字?整个人呆住了?然后看者他的背影惊呼道?“你是斩风?” 斩风回头朝他点了点头?继续向前走。 夭云正在院门口等他?见他走了过来?笑着问道?“还要进藏书阁吗?” 斩风低头想了想?问道?“一般的冥武技要学几个月?” “最少也要半年吧?” 斩风想了片刻?然后转身往藏书阁走去。 此时另一名新来的监管人森矢从藏书阁内走了出来?发现夭云和一个长发人在说话?不禁有些奇怪?走过来问道?“夭云?他是谁?” 夭云恭敬地道?“他叫斩风?是白级冥武士。” 森矢想起了一个一年多没有回来?而且两次缺席评定大会的少年?猛地转头瞪大眼睛盯着他看了半天。 斩风淡淡地回视着他。 森矢忽然脸色一正?伸出右手指责道?“你居然一年半都不回来?而且两次缺席评定大会?这分明是对城主大人的藐视?身为冥武士?要懂得最基本的礼仪?你这么一声不响地就离开?简直不可容忍?你居然还有脸回来?哼?我要禀告城主?将你驱逐出城。” 斩风挑了挑眉头?用更冷的目光回敬着森矢。 森矢被他的眼神一激?下意识的倒退了一步。 夭云不高兴斩风受责?又知道斩风从来不为自己说话?替他辩道?“森矢监管?斩风他一直都在外面修练?既然同样是修练?不必介意他在哪里修练?何况你看看他身上的这件衣服?可想而知他受了很多苦?所以您这么批评他是不公平的。” 斩风转头看着正义直言的夭云?夭云所表现出来的友情让他的心灵受到了很大的触动?忽然发现在报仇的道路上并不是孤独的?至少会有朋友的支持。 森矢发现自己竟然被一个白级冥武士的气势所压?一张脸窘的通红?连忙踏回原地?正气十足地道?“这事你不用管?自己去修练?我身为藏书阁的监管?自然要秉公办理。” 夭云转头看着斩风?脸上尽是无奈。 “不用担心?我自己处理。”斩风拍了拍他的肩头?然后跨步来到森矢的面前?盯着他淡淡地问道?“你想怎么样?” 森矢还在因为刚才被吓退而感觉到脸上火辣辣的?又再被冷漠的一言挑起了胸中的怒意?大声喝道?“你应该明白这里讲的是尊卑之分?强弱之别?你身为白级冥武士?就应该对我们表示出应有的礼仪。” “礼仪?”斩风茫然地回头看着夭云。 夭云知道他从来都没有把这套礼仪放在心上?看着苦笑道?“就是要先向高等级的人行礼。” 斩风点点头?却没有行礼?他不想向一个轻视自己的低头认输?因而把目光移向森矢?问道?“如同我打败你是不是就不必向你行礼。” 森矢原以为他会低头?没想到他不退反进?更要向自己挑战?气得七窍生烟?指着他怒道?“狂妄?狂妄之极?我还没有见像你这么狂妄的人?如果你能打败橙级冥武士再来向我挑战吧。” “橙级冥武士?嗯?我明白了。”斩风并不想重提击败知雅的事?况且他也想再验证一下自己的实力。 森矢的咆哮声很大?附近修练中的冥武士们都停了下来?静静地望着院内?留意里面发生的事情?当他们迎向斩风的目光时?都挺胸收腹?脸上也洋溢着自信的表情?都希望接受他的挑战。 斩风看了一阵?又走到外面逛了一圈?最后走到莫千的身边?问道?“我向你挑战。” 莫千瞪大了双眼看着他?问道?“你真要向我挑战?” “嗯?” 莫千举目看着场内所有的人都在看着他?无形的压力使他根本无法拒绝?当然?他也不会相信自己会输给一个白级冥武士?于是点头应道?“好吧?” 斩风没有再说甚么?转身走到场中的空地?静静地等待着莫千。 夭云走到他身边担心地问道?“你真的有信心?” 斩风点点头。 夭云笑了起来?道?“我相信你?你既然有信心就一定能赢?我在旁边为你加油。”说罢就走到场边坐在了青石板上?等待好戏上演。 森矢撇了撇嘴?淡淡地笑道?“真是逞强的人?不过逞强是没有用的?实力才能说明一切。” 比起知雅?森矢更加狂妄?言语上更加轻视?因而同样激起了斩风心中的怒气?然而斩风连正眼都不看他?战胜知雅的经验使他意识到红级冥武士的水准?所以并没有到感到任何危胁?只等着击败莫千之后再回头对付他。 莫千在众目睽睽之下不敢怠慢?也不敢轻视这场比试?他走到离斩风三丈的位置停下?然后正面面对他?正色道?“虽然你比我差两级?但比试是崇敬的?所以我会用最强力的冥武技攻击你?你做好准备吧。” 斩风点点头?朝他欠了欠身以示尊敬?比起森矢?这位其貌不扬的莫千更令他舒服?一个尊重对手的人?本身也是值得尊敬的?所以他表现出应有的礼貌。 看到这一幕?任何人都有着同样的想法?觉得他对于森矢的无礼举动是刻意做出来的?于是把目光都移到了森矢身上。 森矢自然是气得身子乱颤?一脸拉的比驴脸还长?一双原本就有些突出的眼睛显得更加突出?就像一对金鱼眼似的死死盯着斩风?眼神中尽是愤怒之色。 夭云看在眼里忍不住笑了起来。 森矢低头瞪了他一眼?然后吼道?“快开始吧?” 莫千见他发怒了?不敢怠慢?问道?“我们开始?” “嗯?”斩千点点头?但他并没有摆出任何作战的姿态?双手背在身后?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 众人看了他的姿势又嘀咕了起来?平时人们比试都是有一套几乎苛刻的法则?很规范?所有的人都应该自觉的遵守?然而斩风的特例独行让他们看到了与众不同的东西?不禁大为惊讶。 “他怎么没有准备?” “看来是以静制动?我们学的冥武技里很多都是这样?所以不足为奇。” “你知道他选了哪一项冥武技吗?” “我记得两次进去藏书阁?所以也应该是两项。” “只有两项?看来胜算不大?不过他的斗志到是值得我们学习?竟然敢挑战红级冥武士。” 对于斩风来说?他待在修练场的时间还不到半个月?更不知道甚么规则?况且刚才与知雅一战也是如此?所以根本没有想过到摆甚么架式。 “气势到是不弱?可惜没有实力的气势只不过是虚架子。”森矢看着他的姿势摇了摇头?又开始自以为是的指责了起来。 夭云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心里嘀咕道?“斩风根本就不是那么自大的人?这两年的时间也不会白费?看着吧?一会儿就让你大吃一惊。” 斩风静静地站着?甚么姿势也没有做?只是淡漠地看着莫千?若是有人细心则可以看到他的眼睛不断在动?只不过是小幅度的移动?从莫千的头顶直到他的双足都看得很仔细。 “开始吧?”莫千首先发话了。 斩风抬起右手向他招了招?示意他可以进攻了。 莫千见他让自己先攻?并没有客气?因为他觉得全力以赴也是尊重对手的一种表现?所以他一出手就自己的绝招??“千鸟杀”。 “千鸟杀?” 橙级冥武士都惊呼了起来?虽然没有几个人修练这项冥武技?但他们大都从石碑上看过?也曾考虑修练这一项?所以一眼就认出了?而且学会这项冥武技差不多可以升到红级位阶了。 “看来今年的评定大会中他一定会升级。”森矢对莫千更为欣赏?当然?其中一部份因素在于他是斩风的对手?所以打心眼儿里希望莫千能重重地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好歹的年青人。 夭云还是满怀信心地看着斩风?因为他的眼神所表达出来的除了自信?还有一种摄人的气势?因而并不担心他会输在“千鸟杀”之下。 斩风还是没有动?但他可以感受到莫千的身上涌起了一股力量。 “千鸟杀”是一种攻击面很广的冥武技?一但施展开就像千只飞鸟飞扑而下?受攻击者会看到身边有千万鸟影?无路可退?与知雅的“半云”是同一类型的冥武技。 霎时间?场中飘起了一阵橙色的风暴?在斩风的四周不断地盘旋飞舞?此时?人们的目光都落在斩风身上?因为他所在的位置就是风暴的风眼一样平静?却又危机重重。 斩风的战斗经验很少?也不清楚“千鸟杀”的特性?所以直到面前出现了千万鸟形?才了解到这一项冥武技的厉害之处?但他还是表现的那么沉着?一动不动?无论橙色风暴如何闪动?他都像没事人似的?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在于他施展了“花月”。 地上的人影在微微地闪动着?“千鸟杀”所形成的橙色风暴就像摭在脸上的面纱?把影子隐藏的洽到好处?不但外面的人看不见?就连莫千自己也无从查找。 橙色的幻影晃动到斩风的面前?像是啄木鸟似的不断地击在了他的身上?然后莫千的感觉很奇怪?因为他感觉不到击中实体?但面前的斩风的的确确没有移动半分。 “这……这是怎么回事?”心中的忧虑和不安困扰着他的心神?然而现在的他已经是骑虎难下?想到失败之后的境况?他就无法停手不攻。 站在旁观者的角度?这无疑是一面倒的攻势?几乎每个人的心里都开始怀疑起斩风的实力了?就算再沉着的人?面对橙衣风暴这种压倒性攻势的时候?无论如何也该做出响应?而不是像斩风这样一动不动地站着。 森矢站在远处看着橙色席卷到斩风身上?神情变得极其轻松?得意地撇着嘴唇?讪笑道?“连反应也没有?实力相差太远。”然而他这种反应洽好表现出他的内心一直都在紧绷着?直到此时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夭云转头瞥了他一眼?心道?“原来你有些怕?看来斩风的气势真的吓着你了。” “啊??”就在他思绪纷乱的时分?场中忽然传来了莫千一声大叫。 夭云惊的甩头望去?场上果然发生的剧变?原来那股压倒一切的橙色旋风已经不从存在了?而莫千则像断线的风筝被击了出去?并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一时间竟爬不起来。 没有人看出莫千为何会败?因为没有人能察觉到斩风是如何反击的?但事实摆在他们的眼前?莫千趴在地上至令仍未爬起来?站的近的人甚至可以听到他的呻吟声?除了目瞪口呆?人们似乎没有第二种反应了。 得到胜利斩风微微仰起了头望着天上的冥日?虽然他没有任何胜利的宣言?在旁人的眼中?他这种冷漠而孤寂的神态?给了他们无比的震撼感?心里不由自主地产生了一种感慨?这就是胜利者最佳的姿态。 时间在这一刻突然停顿了似的?场中孤傲的胜利者?地上的失败者?围在外圈的旁观者?组成了一幅美妙的图案?惊愕?失落?感慨?震撼?一张张面孔为这幅图案添上了活气?在蓝日为背景的衬托下?令这一幅画更加完美。直到很久以后?他们也依然记得这如画的景像。 森矢张大了嘴巴?如何也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更令他不可置信的是他根本看不斩风是如何反击的?这比莫千的失败还让他感到不安和震惊。 “好啊?”夭云是唯一一个面带喜色的人?欣喜若狂的他跳了起来冲到斩风的身边?大声赞美着自己的朋友。 “谢谢。”斩风朝他点点头?然后走到森矢的面前?淡淡地问道?“我可以向你挑战了吗?” 森矢惊的无法说出一句?红级位阶使他不能不战?却又没有信心?尤其想到斩风悄然无息的反击?更是有一种莫名的恐惧。 夭云看着他又青又白的脸色?不由地笑了起来?自豪地道?“森矢监管?斩风的实力不弱吧?” “这……那……”森矢??地说了半天也说不出一句?他的脑海中全是刚才的那一幕。 斩风见他如此?神色突然一寒?两道浅蓝色的光芒从他的眼睛射出?直插森矢的眼中。 这是他第一次对人动用了“冥神之眼”?但只是一瞬间?比眨眼更快的一瞬间?因而当旁边的人看到蓝光时?都以为是自己花了眼。 但森矢的感觉却完全不一样?他的身子猛地颤了起来?正在因挑战而感到担忧和恐惧的他毫无准备地承受了斩风的攻击?整个人呆若木鸡?呆滞的眼神被刺入心底的蓝光死锁?突然变得空洞虚无?幸亏斩风只是刺了他一下?否则他将溃败无疑?就是这样?他也感觉得四肢无力?头脑发昏?双腿一软?竟然跪坐在斩风的面前?就像是跪倒认输。 旁人见了又是一阵惊愕。 夭云也吓了一跳?拉着斩风小声问道?“他怎么了?” 斩风摇了摇头?没有再理会森矢?转身往藏书阁走去。 “斩风。” 一声叫唤使他立即停住了脚步?回头望去?赫然发现一身黑衣的断戈站在门口。 “城主大人。”冥武士们都朝着他行了一礼。 斩风凝视着他片刻?也朝他微微欠了欠身。 断戈一边踏入场内?一边然后回头唤道?“你进来吧?” 众人觉得有些奇怪?都朝他身后望去?突然发现知雅满面愧色地走进了修练场?身上的红衣却是湿漉漉的?头发和衣角依然还滴着水?显得十分狼狈。 “知雅督监怎么会变成这样?” “不知道?不会是被人打的吧?” “有可能?不过谁平白无故挑战?应该不会是这里的人?修练场也没有人有实力与监管比试。” “难说?你没看到这个长发怪人把森矢监管吓得跪下了。” 议论纷纷之中?断戈走到了斩风面前静静地看着?所有的目光因此被吸引到斩风身上?想起刚才他击败莫千的一幕?都开始怀疑是他击败了知雅?然而橙级和红毕竟有分别?所以都不敢肯定自己的猜测?有的怀疑断戈是为了他两年没有参加评定大会的事情。 知雅也在看着斩风?眼神中有些茫然?有的惭愧?有的胆寒?有的无奈?心里百感交集?堂堂的红级监管竟然输的这惨?使她的情绪变得不太稳定?尤其是被断戈看到了自己的狼狈样?更是无地自容。 夭云见知雅和断戈的表情都很奇怪?不禁替斩风担心了起来?于是走到斩风的身后扯了扯他的衣服。 斩风若无其事看了他一眼?用平静的目光响应了他的担心。 断戈凝视着他半晌后终于说话了?用手指着知雅淡淡地问道?“斩风?你是用哪一项冥武技击败了她?” 场内一片哗然?众人听得有些懵?看着斩风身上的已经变灰的白衣?又看了知雅?谁也无法想信这是事实?但事情从城主的嘴里说出?真实性无可挑剔。 骆素刚才在整理柜子?虽然听到了外面的声音?但没有走出来?此时将一切都整理好走好奇地想知道发生了甚么?眼角找到断戈时忽然笑了起来?含笑道?“城主?你怎么来啦?” 断戈扫了他一眼?冷漠的脸上忽然露出了丝丝的笑容?道?“原本来看看这里的热闹气氛?遇上了点事?所以要处理。” 骆素看了看若大的修练场?问道?“事?刚才很热闹?好象是发生了一些事?” 断戈对骆素很尊重?因而不厌其烦地答道?“斩风向知雅挑战?结果一招就胜了她?我和知雅都想知道他用的是甚么招术。” “一……一招?”骆素当场就呆住了。 断戈的解释又引起了一阵轰动?他们如何也想不出斩风有甚么能力可以一招击败知雅?但他们想起莫千的失败?都平静了下来。 莫千这时才爬了起来?他正因为被白级冥武士击败而感到羞愧?听到知雅也是一招落败?心中的失落感立时大减?瞪大眼睛看着知雅。事实上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败?只是感觉到自己击空了无数次?然后就感觉到背上被人重重地击了一下。 骆素听到知雅落败?猛地想起斩风所挑选的两项冥武技?整个人傻了?回头看了看小石屋?又看了看斩风?惊讶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哗然声中?断戈又把疑问的目光移到斩风身上?问道?“你用了哪一项冥武技?” “花月?” 斩风淡描淡写吐出的两个字?然而这两个如同惊雷一般在骆素和断戈的耳边响起?场中之人除了斩风之外?知道花月就只有他们了?就连两名红级冥武士也是一脸茫然。然而他的“花月”有其形?而非其实?只不过是借花月的手法发挥出心神上的两种异力而已?然而众人都没有见过?只当他说的是真的。 “原来是花月。”断戈轻轻地嘟囔了一句?猛地抬头凝视着骆素?问道?“他真的选择了花月吗?” “你练成了花月?哈哈?太好了?修练场中唯一一个练成这项冥武技的人出现在这里。”骆素渐渐从震惊中平复?一种狂喜取代了脸上的惊讶?看着斩风?他觉得自己的期望没有落空?所以感到很满足?很自豪。 其它人都看着手舞足蹈的他?既是好笑?又是好奇?都想知道“花月”是甚么冥武技。 一旁的知雅也在问同样的问题?而她看着骆素直接问道?“花月是甚么?” 骆素就像看着自己的孙子似的看着斩风?亲切地摸了摸斩风的脑袋?含笑道?“冥界之中有能力成功练成花月这项冥武技的人应该只有十个紫级冥帅?嗯?也许黑级也有机会。” 他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在场的人几乎都听到了。 “紫……紫级?”知雅的心中猛一震?转头看着没有表情的斩风?此刻她找不到任何字眼来形容自己的心情?但她忽然想到冥日?虽然有些奇怪?但这种想法像是挥之不去?令她异常的纳闷。 “骆素老人说的不错。”插嘴的是断戈?他凝视着斩风?脸上的显出古怪的神情?沉声道?“十位紫级的冥武士之中?好象只有一位学会了花月?当然?其它的人并不是没有能力学会这项冥武技?而是选了其它的冥武技?不过黑级之中学会这项冥武技的人好象一个也没有?不知道现在有没有人学会了?如果再加上冥皇大人?冥界学会花月的人只有三个。” 听了断戈的话?人们又的目光凝焦在斩风身上?然而当他们看到斩风那张年青的脸和破烂的白衣时?如何也无法将他与冥界强者联系在一起。当然?断戈这样的评价对每一个人来说都是一项确切的证据?使他们不得不改变原有的观念?尤其是对身上的衣服的颜色所代表的地位更是有所动摇?有的人甚至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思绪万千。 渐渐地?凝聚在斩风身上的目光变了?从鄙视到了崇敬?尤其是当他们看着斩风身上的那件破旧的白色衣服?感到一种压大的推动力?使这些低等级的冥武士有了更广阔的前景。 夭云用他一惯的反应来表达着自己的喜悦?只见他一拳捶在了斩风的胸口?笑道?“原来你离开了一年半就是去练这么厉害的冥武技?真是让人佩服。” “还很生疏?练的不够。”斩风却没有太大的感觉?随口应了一句?然后漠然地站在原地?一声不吭?因为他的感觉早就麻木了?除了仇恨之外?能刺激他的事情很少?而且刚才所表现出来的实力并不代表他能够很轻易地报仇?谨慎和小心也控制了他的情绪变化。 断戈含笑道?“斩风?看来冥皇大人的期待果然是对的。” 一句话罢?众人都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冥皇看中这样的人材是绝对合理的事情。 夭云替他感到高兴?笑着打趣道?“原来你是冥皇看中的人?怎么不早说呢?我好早一点拍拍马屁?哈哈。” 斩风抬头看着天上的蓝日?不禁又想起了两年前第一次看到冥日的情景?那一次的经历使他看到“冥神之眼”的强大?也是因此选择了修练这项冥武技?更是因此得到了力量。 \ 第七章 冥眼试练 骆素猛地想起斩风所选的另一项冥武技?心想他既然有能力学会“花月”?说不定也已经学会了“冥神之眼”?心中更是一阵燥动?突然拉着他的手臂问道?“第一项也学会了吗?” “是。”斩风缓缓地点点头。 “天啊?真是奇迹?哈哈?一直以来我还以为你失败了呢?原来早就成功了?半年?只有半年时间?真是天赐良材?冥界有希望了。”骆素猛地一拍脑门?惊喜的蹦了起来?落地之后便在原地转了一个圈子?一边跳还一边嘟囔着。 断戈见他兴奋地白胡子都翘起来了?说话也有些语无轮次?不由地有些诧异?问道?“甚么第一项?他还学了另一项吗?” 骆素神秘地笑了笑?道?“城主?你听了这个会更加吃惊。” “哦?” “冥??神??之??眼。”骆素就像是顽童似的?不肯一次说出?而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吐出。 这一次连断戈也惊呆了?脑子里不由地想起第一次见斩风的那一幕?当斩风用鲜血抵御“冥神之眼”的时候?大家都觉得他很有前途?然而只相隔短短的两年?斩风就学会了两项顶级冥武技?不能不使他感到震惊?想当年?他也是被称为奇才?更是黑级中最年轻的一人?然而与斩风相比?无形中就差了不少。 人们一样在发呆?比起“花月”?更多人知道这项冥武技“冥神之眼”?知道那是只有冥皇才能练成的冥武技?所以感受到的震撼比刚才还要厉害。一道道目光射在斩风的身躯上?看着并不算强壮的身形?如何也想不出这个身躯为甚么能制造如此多的奇迹。 夭云并不知道“冥神之眼”?但众人的反应让他了解到这是一项比“花月”更加厉害的冥武技?心里更加高兴?身为他的朋友而引以为傲?伸手拍着斩风的肩头笑道?“太厉害了?真是没想到啊?冥界奇才?我的朋友。” 斩风并没有因为周围目光的?虽然他只有十七岁?然而心里的承受力却远远超过了这个年龄?对于这种口中的赞赏并不在乎?虚名对他而言只不过贴在脸上的一张纸?随时可以撕去。 “原来是冥神之眼?原来是……”被斩风用“冥神之眼”吓得呆坐在地的森矢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想起刚才的那一股锐利如剑的蓝光?身子就不停的哆嗦?脸上也聚满了浓浓的惧意。 他的这一番举动使的人们把目光转头他的身上?只看了一眼就被他的表现出的那股落魄惊呆了。 断戈打量了他片刻?转头问斩风道?“你对他用了冥神之眼?” “是。” 断戈皱了皱头?略带怪责地道?“看来他没准备就承接了这种压抑心灵的力量?虽然我没有练过?但也与冥皇斗过三次?知道那种滋味很不好受?斩风?以后用的时候要小心一点?尤其是对冥界的同胞?用的时候说一声?免得对方承受不了。” “嗯。”斩风知道问题在于自己的控制力不足?熟练度也不足?所以没有控制好攻击的力度。 断戈吩咐冥武士将森矢扶走?然后又道?“既然你练成了冥神之眼?在冥界之中最少也该是个紫级或黑级的位阶?与我同若。” 骆素含笑道?“呵呵?看来冥界又多一个良材了?小伙子?将来就看你的了。” 面对众的称赞?斩风反而有些不太适应?所以一句话也没说?只是默默地点头。 断戈忽然问道?“愿意再比试一次吗?用冥神之眼。” 一句话引发了所有人的兴趣?他们都没有看过断戈与人比试?所以都想看一看神奇的斩风能不能击败史上最年轻的黑级冥将。 斩风迟疑了片刻?然后点点头?然后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断戈并没有出击?因为他曾经与冥皇的“冥神之眼”对抗过三次?每一次都输了?所以现在的他只想试试斩风究竟练到了何种层次。 他深吸了口气?使自已完全放松下来?全神贯注地盯着斩风的双眼。 斩风引发了心中的冥日之力?也就“蓝”?那是一个小小的能量种子?在他的心心神之不断地产生着与众不同的力量?当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原本漆黑的眸子完全变了?晶莹的蓝色染满了整个眼睛?就像是一对晶莹的蓝宝石。如同丝雨般的蓝光从眼中射了出来?使空气之中弥漫着异样的光芒?操纵下的蓝色光芒如同天上的蓝日般美丽动人?就像是冥日的两个分身?代替它照亮大地。 断戈感觉有无数分辨不清的光丝不断地穿进他的眼睛?然后直接渗透入心灵之中?接着便觉得心猛地跳动了起来?然而他的身体依然能如常的操纵?只是觉得心中的斗志和战意被这些蓝色的光芒不断地削弱?与此同时?另一种懒洋洋的感觉也在他的心里不断地积累。 斩风并没有留情?其实他根本不知道甚么才是留情?因为这是他第一次真正使用“冥神之眼”?而刚才的施展只不过是一次热身而已?为了衡量自己的修练成果?他一边利用心中如火一般熊熊燃烧着的“蓝”?一边学冥皇一样转变着蓝色?让断戈承受更大的压力。 断戈的手移到了胸口?清楚感受到心脏在猛烈地跳动?依佛要脱体而出似的?他知道透过眼睛射来的力量正在心神之中与自己的斗志对抗着?然而只要蓝色一入眼中?便再也无法闭上眼睛?因为眼睛会因为蓝光太过美丽而大睁?似乎永远也无法离开这美丽的蓝。 以往与冥帝的对抗中?他都是输在了这一点?虽然内心的斗志可以阻挡“蓝”的侵蚀?但无法控制自己的眼睛?以至于“蓝”的力量可以肆无忌惮地在他的心中凝聚和增强?终于功亏一篑。这一次他又遇到了这个问题?然而斩风所释放的力量不同于冥皇?时强时弱?很不稳定?但他还是无法控制自己的眼睛?就像是迷恋情人似的半分也离不开美丽的“蓝”。 站在断戈身后的人来说?美丽的蓝色带给他们的却是恶梦?有的人只看了一眼?便立即晕倒在地上?人事不知?有的人稍好一点?但也全身无力?跪在地上?身子不断地哆嗦?颤抖并不同普通的生理反应?这是心在颤抖?现在的他们大都已经失去了力量?别说移动?就连动一根小手指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没有正面面对他的人见到这番景象?除了脸上露出无尽的惊愕之外就只有退缩。 夭云站在他的背后?他看到的是断戈眼中的些许蓝光?还有脸上的凝重表情?在好奇心地作耸下?他跨了两步?移到了斩风的侧面?只见了一眼?他就跪了下来?低着头?手捂胸口。 然而斩风很清楚?自己只不过是把所有的力量凝聚在一点?然后一次使用?所以冥神之眼的威力只会越来越低?相比之下?冥皇的力量却始终能够维持着?而且还能因应对手而进行调节?这就是经验和力量上的差距。 一刻钟过去了?断戈依然稳稳地站立着?但他知道自己的攻击力至少失去了一大半?余下的一半也未必能够对付斩风的“花月”?于是苦笑了一声?淡淡地道?“我输了。” 斩风忽然喘了一口粗气?眼睛随即使恢复了正常?他如今的力量并不足以维持太久?如果不是断戈的顽强?他也不会硬撑到现在?因而收回了“冥神之眼”后?他就虚脱了一下坐倒在地上。 断戈楞了楞?接着含笑道?“原来你也是尽了全力?看来我还有一抟的实力。” 斩风勉强站了起来?朝他鞠了一躬?心里却没有感到兴奋?因为他知道如果断戈一开始就主动攻击?自己未必有机会施展“冥皇之眼”?在类似的比试之中?他会占便宜?但如果是生死相抟?情况就未必如愿?而且他觉得自己只维持了一阵就无以为继?明显地说了力量上的不足?日后如果不苦练?进步也是有限。 冥武士的反应却成为了另一种证明?对他们而言?斩风就像是令人恐惧的杀神?一个眼神就能让摧毁他们心中的斗志?然而就只能俯首贴耳?任由他处置?若他们遇上冥皇恐怕全都趴下了。 斩风走到夭云身边将他扶了起来?眼神中流露出歉意。 “对不起。” 夭云捂着胸口缓缓地站了起来?然后朝着他摇了摇头?喘着粗气道?“好象被你抓住了心神似的?感觉好难受啊?又惊又怕?甚么也不想做?连一根小指都不想动了。” “对不起。”斩风再次诚意地向他道歉夭云笑了笑道?“没甚么?只是别对我施展就行了。” 断戈惊讶地看着夭云?没想到这个冷漠的小子居然还有朋友?而且一看从两个人的表情可以看出他们的性格完全相反。 骆素晃着脑袋挤了上来?叹道?“以后可别随便乱用?这东西太厉害了?这群人只怕一个月都不想修练了。” 斩风随意地瞥了一眼直挺挺躺在地上的冥武士们?并没有说甚么。 “斩风?这次评定大会你一定能够成功升级?说不定连跳几级呢?” “也许吧?” 断戈忽道?“以你的实力?也许能达到黑级?如果留下来参加城中的评定大会就太可惜了?因为这里的评定最高只能青级?也就是第六级?靛级以上要去冥都参加上冥武典?以你的实力绝对有资格参加冥武典?所以我认为你应该去冥都。” “冥都?”斩风最想得到回人界的机会?想了眼睛一亮?点头应道?“我去。” “一个月后?我会带领部份青级冥武士出发去冥都参加冥武典?到时候你随我们一起去。” “是。” “我回去了?一个月后到上武院找我。”断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慨叹了一声?转身离开了修练场。 修练场里的人被他的“冥神之眼”吓怕了?一个个垂着头袋默默地修练?不敢看多他一眼?而那些人昏倒的人和受惊过渡的人则被人抬回了住处。 “你可以去皇朝参加冥武典?真是羡慕啊?既然城主说你有黑级的实力?你就一定可以成功。”夭云一脸羡慕地看着他?同时又为他感到高兴。 斩风心里想的却不是升级?而是寻找机会回到人界为自己和所有的亲人报仇血恨?所以他把去冥都看成了寻找机会的旅程。 为了不浪费剩下的一个月时间?他决定再选择一个冥武技来修练?至少可以在实质作战中有大用处?于是走到骆素身边问道?“请问甚么有最凶狠的冥武技吗?” 骆素被“最凶狠”这三个字吓了一跳?惊问道?“你想干甚么?” 斩风不愿意多做解释?所以转身直接往藏书阁走去。 “你不如学兵器吧?”骆素忽然叫了一声。 “兵器?”他回头看着骆素?有些茫然?因为他从来都没有在修练场里看到有人修练兵器。 骆素解释道?“兵器是最快捷的方法?也比较凶狠?因为兵器可以直接取人性命?比起拳脚更快?攻击面也更大?而所花的力气也较少?不过兵器毕竟不是我们的手?要想修的好比拳脚更难。” “兵器?攻击面广?难学。”斩风喃喃地嘀咕了几句?想到如果能在使用花月的同时利影子大面积地进行攻击?敌人一定防不胜防?而且只要击中?便能置人于死地?不让对手有任何反击的余地?然而?当他想起修练场中并没有人使用武器?不禁又怀疑了起来。 骆素见他的眼中有怀疑之色?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含笑道?“进入东藏书阁的都是白、黄、橙三级冥武士?他们的实力还没有达到足够的要求?所以一般不让他们修练兵器?而是等他们达到红级?才可以开始修练?因此东藏书阁内没有使兵器类的冥武术。有关兵器的冥武技都在西藏书阁?虽然对外开放?但为了管理方便?白黄橙这三级冥武士不许进入西藏书阁如果你想学?就去上武院吧?不过要等到城主的批准才行。” “哦?”斩风点点头?问道?“城主住在哪里?” “就在城中心?出了巷子一直往西走?那里有个广场?广场北面的黑色宅子就是城主的住所。” “谢谢。”斩风转身向院外走去。 骆素赞叹道?“好啊?真是奇才?可惜眼里的恨意和杀意太浓了?不然会是个很好的青年。” 夭云点头道?“是啊?每天将自己浸泡在仇恨之中?一定很辛苦。” 斩风并不觉得带着仇恨是一件很幸苦的事?因为他每时每刻都充满了旺盛的斗志?而且目标明确?并不需要想其它的事情。 断戈刚回到家中就接到斩风来访的消息?不由地有些惊讶?但随即召见了他。 斩风得到卫士的允许后?走入了书房。 断戈坐在书案后面好奇地看着他问道?“有事吗?” 斩风来到断戈面前?欠了欠身?道?“我想去西藏书阁。” “为甚么?” 虽然很讨厌解释?但为了取得冥武技?斩风勉强地道?“学冥武技。” 断戈若有所悟?点头道?“一定是想学有关兵器的冥武技吧?嗯?你虽然没有这个资格?不过我可破例让你走去。”说罢打开抽屉?取出了一块黑色的小木牌递给他?道?“这是代表城主的令牌?拿去用吧?” “谢谢。”斩风接着令牌又欠了欠身?然后就往外走。 “慢着。”断戈唤住了他。 斩风回过头诧异地看着他。 断戈语重心长地提醒道?“虽然可以学习兵器类的冥武技?但冥界之内并没有机会运用?正式的比试是不许用武器的?就连冥武典和评定大会也不行?对我们来说并没有太大的用处?所以在选择之前最好想清楚?别耽误了时间。” 斩风没有响应?默默地离开了书房。 断戈摇着头喃喃道?“看来他是想回人界使用?可惜有协议限制?恐怕只会白费工夫?不过现在的冥界也撑不下去了?也许会有回人界的一天吧?” 西藏书阁与东藏书阁一样?都是一座六角形的石楼?三层高?外面有个院子?与东藏书阁遥遥相对?面积也一样大?但这里的人要比修练场的人少?毕竟是高等级地方。 斩风没有来过?不知道这里的规矩与东藏书阁一样?所以先来到西藏书阁临街的门口。走进去一看?院中同样有一个石台?台上坐着一个闭着眼睛的青衣人?看样子正在修练。 青衣人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扫了他一眼?猛地一楞?因为他看到了斩风身上的那件又脏又破的白衣?惊问道?“白级?怎么会往这里跑” “城主的命令。”斩风随即拿出令牌朝他扬了扬。 青衣人看到令牌倏的一惊?连忙跳落地下?恭敬地朝令牌鞠了一躬?道?“原来城主让你来的?请绕过外面?然后折往北面?再左拐进入了巷子?藏东书的门开在修练场一侧?有人问就展示令牌。” “谢了。”斩风不再停留?转身向外走去… 西侧的修练场与东侧的修练场如出一辙?有着各种不同的地形?四周同样放着一些青石块和青石板?唯一不同地是四个角落都放着兵器架?插着各种兵器?刀枪剑戟?样样齐全。 斩风踏入院中一眼就盯上了兵器架?然后把眼光移到藏书阁敞开的大门上。与修东藏书阁一样?这里的藏书阁也是每月开放一次?所以今日也是藏书阁的开放日。 这里的人比东修练场要少很多?若大的修练场显得有些空旷。 对于他的出现?场中的冥武士们都显的很惊讶?一个个停下修练?好奇地看着他?不明白为甚么一个白级冥武士也能到这里来。 最诧异莫过于布扬和元苏两个人?斩风给他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虽然斩风披着长发?身上的衣服也很脏?但他们只要看到斩风眼中的那股寒气?就认出他的身份?两人对视了一眼?然后一起迎了上来。 “你怎么会跑到这里来?”元苏一边打量着他?一边问道。 斩风扬了扬手上的令牌。 元苏诧异地看着黑色的小令牌?忍不住惊问道?“噫?这是城主的令牌?原来是城主让你来的。” “斩风点点头。 布扬更了解他?见他不愿说话?也没有在意?笑道?“你也真行?两年都不参加评定大会?冥界之内少有的怪人?哈哈?比我还怪。” 元苏道?“既然城主让你来一定有事?去办事吧?一会儿我们再找你说话。” 斩风朝两人欠了欠身?然后朝着藏书阁走去。 两人更为惊奇。 “他怎么会往那里走?” “不会是东藏书阁不让他进去吧?” “不知道?不过他有城主的令牌?也就是说是城主让他来的?一定有他的用意。” “我们去门口等等吧?这个小子?总是让人放心不下?每次都好象会弄点惊天动地的事出来。”布扬笑着挤了挤眼睛?然后向藏书阁门口走去。 元苏哈哈一笑?抬腿走向藏书阁。 西藏书阁内的摆设并没有太大的分别?同样竖着一排排的石碑?但没有了修练场的前面几排石碑?却多了些不同的冥武技?其中关于兵器的就有一半。 斩风站在门口看了几眼便往最顶层爬去?他现在急迫地需要强大的冥武技来帮助他争取回到人界的机会。 此时已有人在里面?对他的到来原本都不以为意?但当他们瞥见斩风的白衣时?都楞住了?好奇地跟在他身后想看看这个看不出年龄的长发人到底要做甚么。 斩风想的并不是现在?而且将来?他需要的是杀伤力极大的东西?因为他要对付的不只是某几个人?也许是一群人?也许是整个国家?至少他能确定朱雀国的皇帝就是残杀了他满门的元凶。 从第一层的第一块石碑开始?直到最后一块?他都没有放过?仔细地阅读着每一块石碑。然而又后楼上走去?一直爬到三楼。 其它人见他一个白级的修练场冥武士竟然来看这种高深的冥武技?都有点不以为然?好奇心也随之被打消了?又开始寻找适合自己的冥武技。 看完所有的石碑之后?他回到了一块石碑之前?静静地沉思着。 “烟雨?嗯?就是它了。” 元苏和布扬两人在门口等了很久才看到斩风走了出来?见他点头朝小石屋走去?一起拦住了他。 “选了冥武技吗?”布扬好奇地问道。 “嗯。” “选了甚么?” “烟雨。” “烟雨?”元苏和布扬茫然地对望了一眼?他们刚回来没多久?还没有机会见识这里的高极冥武技?尤其是兵器类的冥武技?但他们都有一种感觉?斩风一定做出了令人惊讶地选择。 果然?旁边的一个青衣人听到“烟雨”这两个字惊讶地看着他?问道?“你真的选了烟雨?” 斩风点点头。 元苏转头一看?原来是叫奉明的人?与他同样是青级?好奇地问道?“奉明?烟雨是甚么?” 奉明摇头道?“烟雨这项冥武技我只听说过?在很久以前?很多人选择这一项?现在却没有甚么人选择了?因为这是一种战场上实用的冥武技?无论任何刀剑都可以使用?如果施展全力?将会形成一个三丈长的扇形攻击面?可以一次攻击攻击面里的所有敌人?威力很大?杀伤力也颇大?不过……” 顿了顿?他又道?“不过这种冥武技在单打独斗的时候就显的攻击面太广?会造成力量被削弱的情况?而且现在又没有仗可打?所以这些年都没有人选它。” 布扬看着斩风笑了笑?像是在说“你小子又吓人一跳”。 元苏关心地问道?“你选这个干甚么?不会是想回人界报仇吧。” “是。”斩风眼神再次盈绕着杀气。 元苏和布扬习惯了这种杀气?所以只是感到微微地不舒服?然而奉明却大吃一惊?颤声看着他问道?“他是甚么人?好冰冷的眼神啊?尽是杀气。” 布扬调侃道?“一个白级冥武士。” 斩风也把杀气收了起来?自从修练了“冥神之眼”和“紫月之瞳”后?他就学会了控制眼睛里的杀气。 元苏知道他不会改变主意?指着小石屋道?“进去吧?虽然我不知道你这两年学了甚么?但能来到这里求冥武技?一定有原因?别浪费了机会。” 布扬笑道?“小子?现在你懂得把杀气藏起来?顺眼好多了?就是这把长头发太乱了?回去后剪了吧?我记得你以前长的挺英俊的?哈哈。” 斩风向着两人鞠了一躬?然后走进了小石屋?不多时就传来了惊呼声。 元苏哈哈笑道?“他还真是吓人高手?绝不落空。” “这小子一脸冰冷?不过做的事却让人哭笑不得?实在有趣?哈哈。” 片刻之后?斩风捧着小册子走了出来?接着走向兵器架。 架上的兵器很多?看得有些眼花缭乱?面对各种不同的兵器?他犹豫了起来?不知道选那一样才好?因为冥武技“烟雨”可以用不同地兵器施展?长兵器的优点在于可以将攻击范围扩大?短兵器的优点则在于灵活?各有千秋。 元苏见他站着发楞?走来问道?“不知道怎么选吗?” 斩风点点头。 元苏沉吟道?“我没有练过兵器类的冥武技?所以知道的不多?不过一般的兵器无非是刀枪剑?刀最凶狠?剑则快速轻灵?枪可以当棍使?攻击面大。” 斩风打开小册子看了几眼?又歪着头想了片刻?最后神色一凝?从架子上拿起了一把薄如蝉翼的刀?长约三尺三。 元苏点头道?“这刀又轻又快?而且不沾血?不过在冥界似乎没有用处?除非在人界使用。” “谢谢。”斩风道了声谢?然后提着刀离开了修练场。 正如花月一样?烟雨的修练也是建立在的蓝和紫两种力量之上?依靠两种力量的暴发力使他可以迅速地使用似是而非的冥武技?然而这一次的修练使他看清楚了自己?所有的冥武技都是外表装饰?真正在发挥作用的并不是那些顶极的冥武技?而是心神中不断成长的力量种子?因此冥武技的技巧所能产生的作用并不大?因此效用往往只能发挥一二层?但在力量的掩饰下?还是虎虎生威。 他明白自已走的是一条快捷方式?在力量相同的情况下?自己必然会输?然而心中的仇恨不断地向他施压?因而总觉得有一种强烈的避迫感?尤其是想到自己的亲人不知道是不是也受了刑?这里期盼就更加强烈了。 冥神之眼为他开启了冥武技之门?所以进入冥武技世界的起始点就是最高点?在重重压力下?他没办法让自己重新回到最低处一点点的修练?虽是如此?但他并没有后悔?总是觉得前路是走出来的?即使起始点已经是最高?也有可能开创更高的境界。 \ 第八章 盛事武典 一个月后?他提着刀回到了西修练场?这次他剪去了长发?也换了新的白衣?背上还背着一个小包袱?里面也是放着几件衣服和“烟雨”的小册子?此外别无他物。 其它的人还是像往常一样修练?元苏和布扬也是要去冥都参加“冥武典”的二十四名青级冥武士之一?正站在修练场里与其它的人谈笑?看到斩风再次出现?都笑了起来。 布扬打趣道?“我还以为这次会是三年呢?原来只有一个月?呵呵。” 斩风用温和地目光看了他一眼?对于这个曾经因为他而生气的人?心里早就没有不快了?反而觉得他很率真?也很直爽。 元苏笑着问道?“斩风?学完了吗?” “没有。”斩风摇了摇头?虽然可以使用?但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无法发挥这一项冥武技最精华的部份… 布扬拍着胸口笑道?“幸好这次没有吓我们?我还以为你要告诉我一个月就学会了?哈哈。” 元苏笑了笑?忽然发现他背着一个包袱?诧异地问道?“你要去哪里?” “冥武典。” “甚么?”布扬惊得嘴巴张的几乎要掉下来?两只眼睛瞪的如同铜铃?“你也要去参加冥武典?” “嗯?” 元苏也是同样震惊?他们全力苦修?至今才有机会去参加?可斩风居然只练了两年就能参加“冥武典”?简直是不可思议?也无法想象。 斩风静静地站着?虽然不喜欢被人注意?但他的天赋使他无可避免地成为了出类拔萃的后起之秀。 元苏和布扬两个人越来越觉得他是个小怪物?表情怪?做事怪?就连运气也怪的离奇?然而就是因为这种特别的性格使他们都喜欢这个怪小子。 寒喧之际?断戈走了进来?看了看在场的冥武士?然后直接走到斩风的面前?关怀地问道?“一切都准备好了吗?” “嗯?” “这样就好。”断戈也期待着斩风在冥武典上有着光彩夺目的感觉。 布扬好奇地插嘴问道?“城主?他为甚么会去参加冥武典?” 断戈看了看斩风?摇头道?“别人的事不要多问?他自然有去的原因。” 两人只好闭口不言?但心里还是在猜测着?虽然东修练场的事件发生了一个月?但他们这些将要参加冥武典的人根本不会离开修练场?夜以继日地苦修练?以图在冥武典晋身上位阶?所以并不知道斩风的事迹。 四人在修练场中等了片刻?二十四名青级冥武士渐渐地齐集在场中?等候出发。青级冥武士并不是甚么特别的阶别?虽然人数不少?但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去参加冥武典?一般来说?能去的人都会先请示城主?当城主认为他们能挑战更高一阶?才会前往?因此这一次只有二十四人。 斩风一身白衣?走入青色的人群之中仿佛鹤立鸡群一般?与黑衣的断戈站在一起?一黑一白更是特别。 断戈指着斩风道?“他也会随我们一起去冥都?不要以为他只是白级冥武士就轻视他?记住?要尊重你们的身份。” 这些青级冥武士再一次表现出想象中的惊讶?但有断戈在?没有人发表意见?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上路吧。” 布扬和元苏一左一右把斩风夹在中间?伴着他随同大队向冥都走去。 “斩风?你到底用了甚么办法打动了城主?” 对于越来越亲切的两人?斩风也不敢隐瞒?淡淡地应道?“冥神之眼。” 布扬和元苏两眼一翻?差一点没有晕过去?然而内心的震撼感久久挥之不去?使他们半句也说不出来?只是相互看了一眼?一起苦笑了起来。 布扬搭着他的肩头无奈地道?“老弟?下次能不能说点我们能接受的?每次都被你吓一大跳?总有一天被你吓死。” 斩风没反应过来?楞楞地看着他?不知道如何回答。 元苏还是有些不信?拉着他的手臂走到一边?小声问道?“真的练成了?” “嗯?” “天啊?真的练成了?”元苏呆呆地站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苦笑着摇头道?“难怪城主会让你一起跟来?原来你的实力早就超越了我们?不过他怎么不说呢?真是奇怪。” 布扬哈哈笑道?“一定是城主妒忌斩风老弟比他厉害?所以不愿说。” “我看也是。”元苏也忍不住放声大笑。 就连斩风的眼中也闪过了一丝笑意。 踏出了断戈城?斩风第一次见识到冥界大地的真实景象?虽然同样有着高山流水?沙漠河流?但花草树木都不样?长着虎刺花瓣?黑色的参天古树?一切都与他熟悉的人界完全不同。而且这里的人也与人界不一样?因为没有任何亲属关系?所以人与人之间都以等级相分?尚武尚强的冥人们会因为衣服的颜色而表现出应有的礼仪。 从断戈城到冥都要经过很长的一条路?也要整整一个月的时间?元苏和布扬得知斩风的实力之后?都把他当成同等阶位的冥武士?这哼哈二将整天说说笑笑?为同伴们带来了不少乐趣。 由于冥武典三年一界?所以四面八方都是涌向冥都的人?除了各城的城主?都平易近人身穿青衣的青级冥武士?只有斩风一个人穿著白衣?所以特别显眼?每到一处都引来人们的注视?但谁也没有想到他竟是去冥都参加冥武典。 冥界很平静?没有盗贼?也没有山匪?而且用不着吃喝?所以走在路上很平静?一个月后?断戈领着二十五人顺利地进入了冥都的城门。 冥都坐落在冥界大地的中央?是一个八角形的城池?城墙很高?青灰相间的天星石建成的?十分坚固。城内的面积很大?有八个城门?分成了九个区?从东门走到西门需要三天的时间。正中央的是皇城?冥武典设在皇城正北方的武典区?是专门为冥武典而设立的?里面有武殿?比武场?馆舍和管理所等等。 第一眼见到冥都?斩风直接地感受到冥界的辉煌?高大的城墙?密密麻麻而又错落有秩的房屋?青石板铺成的街道整齐而宽广?遥远处高大的晶蓝色的皇城仿佛是天下的中心?散发出无比的威势。如果单看这座冥都?没有人会感觉到冥界正在没落?只会被威严、壮重而又宏大的冥都震摄了?心生自然而然地生出敬畏之情。 “不愧是冥界之都?真是好大啊?”布扬情不自禁地发出了慨叹。 “是啊?到了这里?心里就感受到冥界的辉煌啊?”元苏笑着赞叹。 踏入城门?这几个第一次来到冥都的人每到一处总是忍不住赞叹一番?似乎来到冥都就是为了见识冥界的盛世。 断戈却在微微地叹息着?眼前的景象无疑代表了依然存在的繁华?然而如果不解除衰落的问题?过不了多久?这一切只会是被封存在历史的记录之中。三十几岁的他很想看到冥界恢复以前的繁盛?然而情势的发展并不是他一个人所能左右的。 由于靛级以上的冥武士名额是有定数的?如想升级就必须挑战一名对手?所以参加者需要先报出想挑战的等级?再衡量该等级的挑战者人数和名额的定数?如果挑战的人数与名额相等?则每一个人都会被安排一个对手?如果挑战的人少?将可以自行选择挑战者?如果挑战者比该等级的人数多?则挑战者内部之间将要先进行淘汰赛。 挑战一级一级进行?从靛级开始?直到紫级?由于蓝级只有冥皇一人?所以紫级的人如果想挑战冥皇?都必须得到挑战权?每一个紫级冥帅都有资格?但不一定要运用?事实上二十年内都没有人向冥皇挑战?但有不少人会选择比试。 但每人只能失败一次?否则就要再等三年?所以人们都以最好的状态前来?而高等级的冥武士也要做好准备应付挑战。 断戈不想浪费时间?所以领着斩风等人穿过笔直的北大街?第一时间就来到“冥武典”的报名场。 冥武典报名所设在武典区的最南侧?相隔一条内河就是皇城。由于报名的人数很多?所以负责报名的地方很大?占了整整一条横街?由一排平房组成?而负责报名工作的人员都是穿著黄衣、白衣和橙衣?正坐在桌子后处理着参赛者的报名事项。 此刻的武典区成为冥都里最热闹的地方?四面八方赶来参加冥武典的人都来到了这里?使的大街上满是身着青衣的人?报名所外更是热闹非凡?也十分拥挤?虽然有很多报名点?然而每个报名点外都排着长长的队伍?最远的队伍排出百丈之外?但秩序井然?没有任何的插队事件?也没有造成任何的混乱。 斩风看着眼里?不禁有些感叹?这里的人大都守法守礼?比起人界?要好百倍。 每一个排队者的脸上都充满无限的期待?他们都有着自己的目标?而“冥武典”就实现愿望的唯一的途径?经过三年的刻苦训练?都以最佳的状态迎接比赛的到来。 望着人们脸上的那股激昂和兴奋的表情?断戈城的青级冥武士们每个磨拳擦掌?急不可待地冲过去排队报名。 斩风没有动?茫然地望着每一个参赛者?不知道在想些甚么。 断戈见斩风站在一边看着人群发呆?有些好奇?走到他身边问道?“斩风想好了吗?你要挑战哪一级?” 斩风的确没有想过这事?甚至连“冥武典”是甚么也只是一知半解?只知道要挑战对手?如果赢了就可以得到新的位阶?因而面对断戈的问题?不禁有些发呆。 沉默了很久?他抬起头看断戈?反问道?“哪一级最有机会回到人界?” 断戈凝视着他很久?忽然抬头望着蓝日?喃喃地道?“我也想知道冥界的人甚么时候才堂而皇之地回到人界。” 斩风有些好奇?他并不知道冥界与人界之间的关系?只是听夭云说过一些有关四界和议?但知道的并不详细?而他又不是一个喜欢打听消息的人?所以直到此时仍不清楚冥界所遇到的麻烦?只凭着自己的想象来衡量两者之间的问题?看着断戈担忧的神色?觉得无法理解。 断戈扫了他一眼?又道?“人界的事暂时不要抱太大的希望?因为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会推举你?现在快去排队吧?反正你的实力在黑级左右?也许可以挑战紫级?选哪一级都不是问题。” “既然如此我就选紫级吧?”除了回到人界?斩风对任何事情都不太关心?也不介意自己在哪一个位阶?就算一直穿著白衣也无所谓。 断戈没有再说甚么?其实上他也不知道斩风该选哪一级?虽然曾败给他?但如果是真正的比试?胜负还是未知之数?斩风的弱点在于只会两项冥武技?变化太少?其它黑级或紫级的冥武士都至少学会十项冥武技?甚至更多?虽然不一定每一项都有用?但在相持不下的时候?其它的冥武技就会发生效用。 斩风慢慢地走到了人群之后?在最外侧的一条队伍的尾部停了下来。 站在他身前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但看上去精神?身上穿著青色衣衫。他等得无聊?正回头望来?正好看到穿著白衣斩风站在身后?不禁大为惊奇?一边上下打量着斩风?一边问道?“少年?你走错地方了吧?。” 斩风似乎习惯了让别人吃惊?对于青衣老人的询问只是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你……你不是想报名参加冥武典吧?”老人瞪大眼睛看着他颤声问道。 “嗯?”斩风若无其事地点点头。 “天哪?”老人惊得揪住了自己的头发?茫然地眼神直楞楞地锁定在斩风的身上。 此时四周的目光早已聚焦在斩风的身上?听闻他竟要报名?立即引起一阵**?因为冥武典自古以来还没有穿白衣的前来报名?于是一个个参赛者都像是看怪物一样看着他。 斩风根本不理会旁人的目光?只是静静地站着。 元苏和布扬见他又引起了旁人的注意?相视一笑?一起退到了他的身后。 “别理他们?实力才是最好的证明。”布扬说道。 “嗯?”斩风听完了断戈的话?知道回人界将会很艰难?所以也没有心情响应这些惊讶的目光。 消息很快就传开了?报完名的人都跑过来看一眼?验证一下消息的准确性?当他们看到白色的身影?眼睛都直了?嘴里也不由自主地嘟囔了起来。 斩风用充满杀气的眼光狠狠地回敬着所有的人?如果不是断戈劝他不要轻易使用“冥神之眼”?他真想用“冥神之眼”吓跑这些无聊的人。 元苏和布扬一边喝斥着旁人?一边安抚着他燥动的情绪。 “别跟他们一般见识?等他们在冥武典中看到你的本事?保证他们吓得趴在地上?一声也不敢吭。” “是啊?有我们两个陪你?别理他们。” 斩风压住胸中的怒气?眼中的寒光也渐渐收敛了。 由于排队的人很多?过了很久斩风才踏入了报名点?从排队之初开始?人们便已经用异样的目光盯着他?见他走到报名台前?更是伸长了脖子盯着他。当然?对于这些青级冥武士来说?没有人会相信这么一个青年会选择更高的级别?所以对于他的选择似乎并没有太大的悬念?只是对他能够参加冥武典的理由感到异常的好奇。 坐在斩风面前的是一名二十左右岁的黄级冥武士?正坐在报名台后填写着甚么?听到人们的喧哗声后才抬起头?当他发现报名之人等级比自己还要低?惊的呆住了?不可置信地盯着他地问道?“你……你没走错路吧?” “我来报名。”斩风淡淡地扫了他一眼。 这名黄衣青年他眼中突然冒出的寒意一激?心里乱颤?吓的不敢看他?低着头问道?“姓名?地址?挑战等级。” “斩风?断戈城?紫级。” “紫……紫级?”黄衣青年猛起抬头?但随即吓得一缩脖子?惊愕地道?“你一个白级修练场冥武士居然要挑战紫级?” “不行吗?” “当然可以?不过??”黄衣青年本想说他自不量力?然而看着斩风的眼睛?不知为何心里就怯了?到嘴边的话也硬生生吞了下去地说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 站在他身后元苏和布扬听到“紫级”也呆了一呆?但一想到他学会了“冥神之眼”?便觉得这个选择很正常?脸色也恢复了正常?还笑起打趣道?“冥界之内等级跳升最快的人也许就老弟了。” 他们身后的那些报名者却吓得目瞪口呆?如何也无法接受一个白级冥武士向一个紫级冥帅挑战的事实?有的关始幻想“冥武典”将要出现的古怪场面?但努力了半晌后还是放弃了?因为他们根本就觉得这是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这小子居然要挑战紫级?不会是疯了吧?” “白级与紫级比试?古怪的场面?我无法想象。” “太不自量力了。” “算了?每个人有选择的权力?输了可以明年再来。” 断戈站在远处?看着因斩风而引起的**?脸上少有的露出了笑容?强者总是在人们的惊叹声中走出来的?虽然斩风浑身上下都充满了杀气和冷漠?并不容易亲近?然而对大部份人来说?强者永远都只能站在远处敬仰?所以斩风的这种孤冷的气质就显得他与众不多?让每一个人都只愿在远处看看?然而当他们知道他的实力之后?斩风带给他们的印象就会放大无数倍?直到他们需要仰起脖子看他。 在众人的瞩目礼之下?斩风报完了名?拿着紫色的小牌子挤出了凝视着他的人群。 其它的冥武士也陆续报了名?当他们看斩风手上的紫色小牌都显得不可置信?却又不能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元苏和布扬陪在他身边?看着别人诧异的表情?忍不住都笑了起来。 “嘿嘿?斩风老弟的魅力不少啊?人们都看着你。” “都被吓着了?呵呵?说实话?要是有人不吃惊?那人一定是疯子。” “我不会理会别人。”斩风淡淡地说了一句?然后走向断戈。 断戈见所有人都到齐了?吩咐道?“拿着牌子就可以冥武典的馆舍休息?那里会有人招呼你们?我先去见冥皇大人。” “是。”斩风等人行了一礼?然后向馆舍走去。 目送他们离开之后?断戈转身往皇城走去?沿着大道很快就来到皇城北门?以他的身份?不必通报?直接便走入了进去。 皇城用的天蓝色的巨型方石?所以看上去很有气魄?也很美观?但内部的结构并不复杂?高耸的海蓝色议政大殿坐落在中央?大殿后面是正方形的寝宫?也是用蓝色方石所建。而议政大殿南面的台阶前有一块长方块的空地?铺着蓝黑相间的方形板?而空地的两侧各有一排尖顶屋。 做为冥界大地的中心?议政大殿在每个冥人的心目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提到蓝色巨殿都会想到这座坐落在皇城中央的大殿。 对冥界的人来说?物质的上的享受远远低于对力量的追求?所以没有人刻意去修建华丽的宫殿?而冥皇也不介意自己居住在甚么地方?所以若大的议政大殿内部并不华丽?只有十组粗大蓝色圆柱支撑着屋顶?四处的墙壁上也只有一些武斗的浮雕?虽然简朴?却又透着庄严和威势。 议政殿内有三层很长的平台?每一层平台的高度不高?但面积很大?铺着白色的云石地板?代表的不是尊贵?而是冥武士正直的心。 最顶端是冥帝的宝座?一张蓝色的大椅摆放在正中央?除了些许雕纹之外?再也没有任何的修饰?但冥帝却很喜悦这种厚重的感觉?所以一直留到现在。 冥皇正坐在正中的云石大椅上?两侧下手共站着十名紫级冥帅?这十分除了拥有紫级位阶外?他们还是是冥界的重臣?不过由于人才雕零?最年轻的一人也有百余岁了?所以一眼望去全是白发白须的老人?只有跪在地上断戈一头黑发?犹为显注。 看着跪在面前行礼的断戈?冥皇很高兴?捻着白髯含笑道?“你终于来了?今年应该会挑战这里的十位紫级冥帅之一吧?” “是。”断戈转身朝着每一个人行了一礼?最后面向左相丹师?问道?“左相大人?不知道与仙界的谈判进展的怎么样了?” 丹师摇着头叹息道?“不行啊?仙界根本不理会我们?在他们的眼中?我们是邪恶的?连谈话的机会都没有?今天年又试了好多次?都无功而返?依我看也只能另想办法。” 冥皇皱者眉头道?“事态紧急啊?去年已经没有新人了?无论是冥河还是鬼界的转生?都没有提供新的冥人?事情很不寻常?尤其是鬼界?怎么说也该有人愿意来冥界?除非他们有意封锁了冥界的入口。” 断戈眼中的寒光暴闪?沉声道?“我们在这里等待诸界的宽容只是做以待毙?依我看不如直接派人去人界吧?不必理会甚么协议?如果冥界灭亡?甚么协议也没用。” 冥皇沉吟道?“我不是没有想过?只是影响太大?变量太多?所以有些担心。” 丹师点头附和道?“风险很大?因为这是破坏协议的举动?一但被仙界发现?就会有大麻烦。” 旁边走出一名老人?满面白色胡须?举止粗豪?只见他躬身说道?“多了自然不行?但如果说是从冥界逃出去的?也许可以成功。” “逃出去?”丹师扫了他一眼?原来是冥军主帅界海。 冥皇点头道?“我明白了?既然诸位觉冥界是邪恶的?有臣民逃出去对他们而言也是理所应当的事?不过人选很重要?首先要忠诚?就被抓住了也不能说是我们派出去的?只能说是逃出去的?此人还要有实力?但力量不能太高?否则不但会有怀疑?也会被人监视?然而又不能太低?否则去了也等于白去。” 丹师点头道?“如果是这样到是可以试一试?不过这些人实在不容易选啊?” “是啊?” 断戈忽然问道?“冥皇大人?您认为是派一组人去好?还是一个人单独去更好?” 冥皇沉吟了片刻响应道?“一组人可以配合协调?但目标太大?人选更难找?如果是一个人去?应该不会引起太大的注意?不过这个人一定要有魄力才行?要肩负起冥界的生存大任?不是普通人能承担的。” “这个人首先要顺利去到人界?当然?冥界通往人界的大门并没有封锁?只是我们不清楚仙界是否在人界的那一侧派人把守?所以去的人会有极大的危险。如果平安进入人界?这个人就要引藏好身份?然后再去探查人界的发展?最后要在人界建立立足点。”丹师边想边说出了心中的构思。 “要在仙界的眼皮底下建立立足点只怕不容易啊?况且还要用人界的身份来完成。”界海直白地点出了难度。 “听说自从仙界传授道术之后?人界已有一些人已经掌握了道术?所以仙界在人界的影响力大增?如果使用冥武技?也许会被人察觉到?所以派去的人在能力上恐怕会受到限制?这时就要靠他的意志力和处事的手腕了。”冥皇说起仙界的势力?就不由地想起来冥界的每况愈下?心中的悲伤感无法抑制?连连叹息了几声。 丹师自然会知道这次行动存在着很多问题?但也是冥界唯一可走的路?而一切的成败都取决于执行任务的人的能力?然而当他看着满殿的老臣?想起人才雕零的冥界?眉头紧紧地锁了起来。 “这种人材只怕不容易找啊?我们这些人之中?除了冥皇大人?大都与仙界打过交道?万一认出来会很麻烦?也不可能用逃出去冥界做为理由?而且在场这些紫级冥帅都是一把年纪?这项工作却不是一两年就能完成的?如果情况允许?更要永远在人界建立冥界的势力?所以一定要从青年中选择更佳的人选。” 浑武叹息着又道?“只是这年人材不继?除了断戈老弟之外?再也没有其它优秀的人材。” 一时间目光都锁定在断戈的身上。 \ 第一章 奇才之名 议政大殿内气氛突然凝聚了,焦点集中在断戈一人身上,这位三十几岁的年青人对於冥界来说是不可多得的人材,也是年青一辈的人材之中唯一的亮点。 断戈见满室的人都看著自己,脸色有些异样,缓缓地摇了摇头,斩风的出现无异对他冥界天才的赞誉打大了一个大大的问号,虽然此刻斩风并不能胜过他,但他很清楚,一个在两年内修练成冥神之眼的青年,前途不可限量。 冥皇见他并没有任何表情,以为他在担心人界的状况,微微点了点头,叹道∶“其实最麻烦还是在於消息的闭塞,没人能去人界,也就没有知道人界的大概情况,最近来的几个人虽然都是年青人,但对於人界近况的描述不尽人意,只知道道士的势力正在发展,这一点无疑是最头疼的,派去的人必须以最快的速度适应人界的新环境。” 十名紫袍人都齐声长叹,虽然心里很不舒服,但不能不承认冥皇所说的都是事实,一张张老脸上,担忧之色越来越浓,他们如此感慨不单是因为冥界兴衰,而是身为冥界重臣的他们肩负著冥界长治久安,面对如今的局面却束手无策,感到万分的惭愧。 冥皇见议政大殿上气氛过於低迷,不想延续下去,含笑道∶“你们不必太过担心,办法总会有的,断戈的办法虽然危险了一些,却是眼下最好的选择,如果能派人回到人界,也许可以把阴魂直接引到冥界。” “您是说要传授他们冥引术?”丹师的脸上露出了担心之色,他也学过冥引术,对於这种特异而又没有攻防能力的冥术感到很头疼,因为“冥引术”一但在人间施展,便会大量地消耗力量,还会有虚脱昏厥的现象,如果有敌人在旁,将是一件很危险的事,而且很有可能被仙界察觉。 “用冥引术可以把死人的魂魄直接送到冥界来,不需要经过鬼界,这样就可以提供更多的冥人,虽然危险了一些,但只要小心行事,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 冥皇的语气中已经有了决定的意思,所以众大臣都不再多言,况且他们也想借著这个办法使暮沉中的冥界恢复一些原气。 冥皇捻著下额的白须,满怀**地道∶“我做了近一百多年的冥皇,却毫无建树,只能看著冥界如暮色沉沉的落日,慢慢地消退著,这都是由於我的?柔寡断而造成的後果,如今我的魄力已不足以带领冥界,需要贤能之士帮我支撑著冥界的未来。” 十大紫级冥帅都把眼光放在了断戈的身上,眼下的冥界只有他才能算得上是青年俊杰。 断戈承受著众多的目光和期待,但他的却表现十分自谦,这并非虚伪,而是他觉得自己的实力比冥皇差的太远,实力根本不足以挑大梁。 冥皇也在看他,没有选择的情况之下,只能依靠他来承接这项坚巨的任务。 丹师忽然想起一事,转身面向冥皇道∶“派遣冥武技高强的人似乎更有危险,这类人习惯了使用冥武技,在遇到危险的时候,自然而然就会使出来,然而人界的道士或者道术达到何种地步我们并不清楚,因而也不清楚他们是否有能力辨别出冥武技,所以去的人必须有能力在不使用冥武技的情况之下保护自己的性命和完成任务。” “丹师大人说的不错,虽说冥人的生命力比人界的人要强许多,但寡不敌众的情况也难逃死亡,而且还有未知的道术,那将是我们的大敌。”冥皇皱了皱眉头,至今为止,道术如同一个谜团,藏在他的脑海之中,挥之不去。 “不能使用冥武技又要在人界呆下去,这些派去的人要小心挑啊!”冥皇暂时打消了派遣断戈的念头,因为他很清楚断戈的实力,同时也知道他终日浸**在冥武技之中,举手投足都会有冥武技的影子。 大臣们都明白了冥皇的意思,却再次感到苦恼,除了断戈之外,他们实在想不出有任何人有实力完成任务。 丹师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道∶“不如就在这次冥武典中挑选吧,反正我们这些老人是不可能去的,如果有可能,最好挑些有潜质的年青人,让他们有能力在人界立足,并建立一个系统,只要控制好使用冥武技,就可以长期呆下去。” 断戈立即想起了斩风,年青一辈之中,以他最为合适,只有十七岁,而且来到冥界才两年多,没有受到冥界习俗的影响,很容易在人界社会立足,他的适应力和实力都足以在人界立足,并且一直渴望回到人界,唯一今人担心的就是他眼中那股似乎永远挥之不去的杀意。 左相丹师见他的神色闪烁,似是想到了人选,含笑著问道∶“断戈,你有甚麽好的人选吗?” 断戈犹豫了片刻,转身环视了一周,道∶“诸位,你们之中有一人今年将会有一个特别的对手。” “特别的对手?” 众人见他突然提起“冥武典”,都感觉有些诧异,一起凝视著他。 丹师好奇地问道∶“谁能让你说出这番话?” 断戈微微一叹,感慨道∶“因为两个月前我刚刚输给他,所以我觉得他会是极优秀的人选。” “你输了?”众人都惊讶地看著他。 冥皇更是诧异,年纪较轻的一辈之中,断戈是最优秀的人材,没想到他也会被击败,腾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急声问道∶“断戈,这个人是谁?” “你们还记得两年前的那个少年吗?” “是他?” 殿里的人当时都在场,亲眼看著斩风是如何对抗“冥神之眼”,所以印象十分深刻,当断戈一提起那名少年,他们的脑海中立即浮现出斩风那张冰冷无情的脸。 冥皇微微地笑了起来,脑子里又浮现在当年的场面,含笑道∶“才过两年,他到底练了甚麽,居然连你也打败了。” “冥神之眼。” “甚麽!”冥皇惊地站了起来,心中的诧异就更别提了,冥神之眼之所以出名,不但是因为它的威力强大,还因为除了冥皇之外没有人修练成功,因而都没有想到冥界之中居然还有人能够成功地练成这项冥武技。 众人的脸色染上了浓浓的喜气,人才凋零的冥界出现了这麽一朵奇葩,这是他们一直想见到的情景,如今有了出类拔粹的新人,也证明了冥界後继续有人,对於这群老人来说,绝对是值得欣慰的事。 丹师叹道∶“这个少年居然有这种领悟力,的确是奇才啊!只要好好陪养,一定是冥界的顶梁之柱。”他却不知道斩风的成功并非全靠领悟力,毅力才是成功的关键,也许正是少年和冥界的缘。 界海煞有兴趣道∶“我到想会一会他,两年前我就觉得他的成就很大,当然那股毅力和顽强一直都留在我脑海里。” 浑武点头道∶“是啊,的确是一个拥有无比坚强信念的奇才。” 看著十名紫级冥帅都在称赞斩风的性格和潜能,冥皇忽然陷入了深思,在场中人只有他练过冥神之眼,知道其中的秘密,能练成固然难能可贵,然而这并不完全说明一个人的实力,只不过是因为冥神之眼的名气太大,受到万人瞩目,才会让这些冥帅出言大赞,当然,他也不想否认斩风的天资。 丹师留意到冥帝的变化,躬身道∶“冥皇大人,且不论斩风的实力有多高,他的那份冷静和坚毅却是任务的最佳人选,就算在人界的经历不如意,他也有很强的忍耐力等待时机的到来,如今他又学会了冥神之眼,这根本就是天赐给冥界的良才。” “左相说的没错,以他的性格和实力,是最好的人选,不过--”断戈点头,语显得有些犹豫。 “不过甚麽?”众人一听就知道斩风有弱点,都紧张的看著他,因为这关系到冥界的将来。 “他的杀气太重。”冥皇眼睛一睁,抢先说出了出来,脑子里也浮现出少年的眼睛里那种仇深似海的杀气,不由有些担心。 “就是这一点。”断戈面带忧色地道 一个满怀杀气的人到底能不能控制自己呢? 听了冥皇和断戈的话,众人都陷入了沉思,这不是一件小事,任务太过坚巨,只要有一点失误都会引来诸界对冥界的仇视,甚至会大举进攻。 “不过现在他似乎好了一点,并不是他的仇恨少了,只是学了冥神之眼後,他似乎学会了把杀气和恨意隐藏起来。”断戈见众人的脸上都带出失望的神采,心中不忍,於是又出言赞赏了斩风一番。 果然,一听这话,人们脸上的忧色都一扫而去,带著希望的眼神再次回到他们的眼中。 冥皇显得有些诧异,因为他很明白修练“冥神之眼”与一般的冥武技完全不一样,虽然练习冥神之眼无疑是可以控制力量,然而若想连眼中的杀气也能控制,此中就一定要有智慧、恒心和力量。 “他的创造力也挺不错,居然有控制杀气的力量。”他不禁笑了起来,像斩风这样的人才一定能在最恶劣的环境下找到生存的方法,也许正因为他的内心有强烈的期待感。 断戈又道∶“现在的他依然冷的像一块冰,但少了杀气,人们就只会认为是他的性格造成了他的这种寒意,所以最多只会让人敬而远之。” “敬而远之?”丹师沉吟道∶“这是把双刃剑,一方面可以减少人们接近他,从而有更多独立处理事情的机会,也不会因为口误而泄露消息,但另一方面他又很难找到同伴,想必他在冥界也没有甚麽朋友吧?” 断戈摇了规头道∶“这到不会,他在断戈城的上修练场都有朋友,虽然很少,但这都说明他并不是让人讨厌的人。他的身上的那股寒气在陌生人的眼中是有些讨厌,但与他熟悉之後,反而会很喜欢这种独特的气质,有时候甚至会让人感到一种莫名的快意,有点像是看到了蓝色的冥日,虽然光芒之中没有表达出强烈的热量,而且一开始见到它还会觉得很怪,但熟悉了之後就开始想它了,那是一件内敛的力量。” “哦,这个比喻到是有趣,像冥日……”冥皇喃喃地嘟囔了起来。 其他人都看著断戈,没想到会他会对斩风有这麽一番评价,一个像冥日的青年会是怎样的呢?这个问题是他们这一刻最想解开的谜。 断戈微笑道∶“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说的对不对,毕竟我们只相处了一个月,众位都是高人,选人的本事比我要好,等他参加冥武典时,大家可以看一看。” “我不想让他参加冥武典。” 冥皇突然的一语使的众人都愣住了,像斩风这样的人才居然不让他参加“冥武典”,这几乎是不近人情的决定,但他们都知道冥皇此举必有深意,所以都把目光移到了他的身上。 冥皇微微一笑,语重心长地道∶“你们没有练过冥神之眼,所以不知道这是一种特别的力量,他刚刚练成,控制上还有久缺,如果一时收不住手,恐怕他会对其他的参赛者不利。” 断戈点头赞同道∶“的确如此,在断戈城他就曾经施展过一次,那人还是个红级冥武士,但在冥神之眼的攻击後一个月都不能下床,直到我离开前才稍稍缓了下来,由此可以冥神之眼的厉害,如果他在冥武典里大肆使用,恐怖不少冥武士要倒霉了。” 冥皇微微一笑道∶“这与冥神之眼的关系并不大,我猜是那名红级冥武士心中太多恐惧了。” 断戈怔了怔,问道∶“您是说只要心中没有恐惧就不怕冥神之眼?” 冥皇笑著摇了摇头,默然不答。 在场的十一人都若有所悟,与冥皇比试了数十年,这是第一次听到有关冥神之眼的事情。 丹师笑了笑,又皱起了眉头,沉吟道∶“虽然如此,但不让他参加似乎对他不太公平,毕竟这是三年一次盛事,也是提升位阶的唯一途径。” “我打算亲自与他一战,应该不会让他失望。”冥皇站了起来,白眉之下再次露出了鹰眼似的锐利目光,似是找到目标的雄鹰。 众人恍然大悟,这时才知道原来冥皇要亲自考验斩风的实力,脸上的诧异随即换成了微笑。 “冥皇大人,斩风除了学会冥神之眼,还学会了花月。” 冥皇沉思了片刻,点头喃喃地自言自语道∶“嗯,学会了冥神之眼,又学会花月,看来最少也该给他一身黑袍。” 众人看著他,不明白他是甚麽意思。 冥皇见众人的眼中都有茫然之色,微笑道∶“明天我来试试他,如果有足够的实力,这次的任务就可以派他去。” 丹师忽然问道∶“不过等级上似乎会有问题,如果不能让他参加冥武典,他的等级就不能升,好像不太公平。” “不怕,如果他真的练成了冥神之眼,我就会派他去人界,到时候我会送他一件紫袍,让他在人界穿著紫衣,嗯,就任命他为紫衣冥使。” “紫衣冥使!” 众人喃喃地念叨著这个新职位,虽然只是一个称号,但他们都知道这个名称意味著冥界正式向“四界和议”发起了挑战,也就等於进存亡的时刻。 冥皇仰头含笑道∶“我相信他完全可以在人界立足,至於其他的人选,我们日後再慢慢挑选,只要有立足点,其他人选就好办了。他的眼神中虽然杀气极浓,却没有邪意,所以我相信这个少年不是那种贪婪的人,不会拒绝我的安排。” ※※※ 这时斩风却在武典区遇上了麻烦,而起因则是他一身的白衣。 这一行二十五人对繁华的冥都很好奇,所以四处闲逛了半天才走向武典区东南角的馆舍。馆舍很大,占了武典区的三分之一,是专门为招待来参加冥武典的人所建,背靠著内流,整片建筑以青色为主,这是由於住在这里的人全都是青级冥级武士。 “是这里了吧!”布扬看著满大街都是青级或以上的冥武士,笑著朝身後的同伴道。 元苏含笑道∶“终於有机会到这里来了,也不枉我们苦练了二十年。” 布扬拍著斩风的肩头笑道∶“说这个可真要羞死,这位老弟才花了两年,我们还是别提这糗事了。” 斩风抬头打量著面前的馆舍,由於参赛者极多,所以馆舍占地也极为广阔,若大的石拱型大门就落在大街的中央。 赛期将近,进出馆舍的人流极多,街上不时有身著青衣的行人来往穿梭,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著喜悦和自信,尤其是提著包袱走入馆舍的那一刻,更是欣喜若狂,而言谈举止中也显露出对冥武典极大的期盼。 元苏和布扬也在不停地打量著四周,内心也同样被这里的气氛所感染,眼神中流露出莫名的兴奋,就连掌心也因激动地而沁出了汗水。 “哈哈,我终於来到这里了!” 一声狂呼惊动了斩风等三人,转头望去,却见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站在馆舍门口的台阶上振臂狂呼,激动的眼花延著眼角淌下了面颊,沾湿了雪白的胡子,狂喜的心情使他脸的每一条皱纹都微微地发颤。 在他的身边,一名五十馀岁的女子竟然趴在地上亲吻著土地,嘴里还念念有词,像是在感谢著甚麽人。 布扬看著目瞪口呆,面颊微微抽搐了一下,愕然道∶“这……这也太夸张了吧!” 元苏理解似的点点,叹道∶“冥武典是每一个冥人的毕生的目标,虽然每个人都可以来报名,但没有城主的点头,谁也不会前来,尤其是那些住在离冥都较远的城池的人,因此有的人即使苦练一辈子也未必有机会参加冥武典,我们真的挺幸运。” 斩风想起自己的白级位阶,不禁有些诧异。 元苏看著他笑道∶“你不一样,因为你有实力,城主也点头了,而他们也并非不想来,只是他们都很清楚自己的实力和位阶,不会轻易越级挑战。” “老弟,你是个特别例子,谁像你这麽厉害,白级挑战紫级,刚才没有把人吓疯已经算不错了。”布扬还不忘趁机打趣他。 元苏忽然笑著指了他汗湿的手,挤了挤眼睛,笑著调侃道∶“你很紧张吗?” 布扬哈哈一笑道∶“你还不是一样。” 紧张的气氛便在这一笑之间淡化了。 断戈城同来的青级冥武士们有几人已经来过,所以反应比较正常,看著同伴们兴奋地忘形,都笑了起来。 “我们进去吧,安顿好再出来逛。” “好!”布扬扯著斩风迫不及待地就往大门冲去。 然而就在斩风踏上台阶之时,站在馆舍大门口的一名穿著橙衣的管理员突横跨一步,将他拦下,一边用怪异地眼光看著他,一边傲然喝道∶“不许进去。” 他的反应让在场所有的人都愣住了,元苏和布扬犹为惊讶,他们都是第一次来,所以不清楚其中的原因,因而茫然地盯著管理员,脸上画上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为甚麽?”斩风原来的兴致被管理员淡漠的态度一扫而空,心中怒气渐生,乌黑的眉毛向上一挑,两道冰寒眼神如箭一样射向管理员。 管理员被他的眼中的极寒所摄,心有突然一阵没来由的慌张,但这种心里反应使他极为恼火,如何也不肯承认自己被眼前的白级冥武士吓著了,所以脸上骤然沉了下来。但他并没有答话,伸手只是指了指斩风的衣服,轻视的眼光微微扫了他一下,然後甩头去招呼其他人。 事件虽小,但管理员的傲慢和斩风的衣著都是极为显注焦点,吸引著进进出出的冥人们驻足观看。 就在他们凝视著斩风,怀疑他此举的动机时,空气中温度骤然降低,没有四季的冥界仿佛进入了寒冬,让在场的人都感觉到阵阵的凉意正侵入他们的肌肤,有的人甚至打了一个寒噤。 虽然没有得到管理员明确的答案,但斩风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心中赫然冒起了熊熊的怒火,眼神中的寒意更是表露无疑。 元苏和布扬早就习惯了这种极寒的暴风雪似的气势,所以显得最轻松,似乎这是很合理的情况,但当他们看著斩风身上的白衣时,都气得脸红耳赤,这不单是对斩风一个人的蔑视,也是对断戈城所有人的一种污辱,都咬著牙叫喝了起来。站在他们身後的二十二名同伴也同样吵了起来,霎时间,馆舍的门口就闹了起来。 “你这是甚麽态度,既然领了参赛牌,就有权进入馆舍,你凭甚麽不让进。”布扬指著橙衣管理员的鼻子骂了起来。 橙衣管理员不经意地撇了他们一眼,似乎对於他们的指责不以为然,但介意对方是青级冥武士,所以还是抱著应有的礼仪,直白地应道∶“里面的房子都是按等级分配的,没有白级的房间,就算放他进去也没用。” 元苏大步踏前,盯著他高声道∶“我愿意和他一起住。” “不行。”橙衣管理员就像是一个顽固的老人,毫不留情地一口否决了元苏的提议。 元苏更是无法理解,脾气温和的他也难以按纳心中的怒火,一张脸气得通红,声音也越来越高,指著管理员的鼻子喝问道∶“为甚麽不能同住?” 橙衣管理员撇了斩风一眼,淡淡地道∶“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白级的人怎能住青级的住宅,你们快进去吧,他自己去城里找地方住。” 元苏见他说的郑郑有辞,而且依规依法,也想不出有甚麽话可以辩驳,但总觉得这事很难接受,回头看著斩风道∶“斩风老弟,看来他们不肯通容,我们还是另想办法吧。” “我自己处理。”斩风淡淡应了一句後忽然踏前一步,正好站在拱型大门的中央。 橙衣管理员以为他要强闯,脸色一变,连忙伸手拉他的衣服,喝问道∶“你竟敢不听命令?” 斩风的手按在刀柄上,寒光闪烁的眼神微微一挑,空气回应似的闪过一道寒光,薄薄的刀身冥日的照耀带出一道蓝色彩带,直奔向橙衣管理员。 橙衣管理员被突然而来的刀光吓了一大跳,连忙缩开手臂,但心中的恼火使他气得脸红脖子粗,指著斩风怒目喝道∶“你居然敢动手!” “既然不让我进去,我就在门口,这里没有限制吧?”斩风右手横刀,竟将馆舍的大门封住了。 布扬和元苏惊愕地对视了一眼,都知道他彻底被激怒了,但两人的眼神随之一变,竟带著到一丝正期待看好戏的神色,他们很清楚一个连断戈也能击退的人是不会在被馆舍的管理者所击退的,况且他们的心中也有不平之气。 \ 第二章 馆舍之争 橙衣管理员见他竟然要堵住大门,不让出入,更是勃然大怒,冲到他面前,伸手又想揪他的衣服,然而就在他的手刚离衣服只有一寸的时间,他的鼻尖被刀尖指住了。 看著面前明晃晃的薄刃刀,还有刀身上的那条雪槽,橙衣管理员整个人定住了,呆呆地盯著刀尖,似乎无法相信自己会被一个白级冥武士拿刀威胁。 “这里是等级森严的地方,你一个白级冥武士就应该回你该去的地方,别在这里捣乱。”橙衣管理员发脾气地指著他大骂了起来。 斩风依然不动地站在那里,还给他的则是冰冷的目光,薄薄的刀刃在蓝色的阳光下反射出晶莹的光芒,刺的管理员眼都睁不开了。 院落外的街上已经聚集了不少人,看著大门口一白一橙两名冥武士发生口角,围观的人都不以为意,对他们而言,这只是小孩与小孩之争,但是斩风的这番举动使他们意识到这件纷争只怕不易解决。 馆舍内的人接到消息,陆续来到门口围观,看著看门的管理员竟然在白级冥武士的威胁下如此狼狈,都有些诧异,但也引发了他的好奇心。 橙衣管理员年龄不大,也只有二十四五岁,在馆舍工作後所接触的全是等级比自己高的人,因而对於斩风的到来显得有些不适应,也不知道变通,所以一口就拒绝邀请,而且觉得是天经地义之事,因此对於斩风的举动无法理解,还引发了这次的冲突。 “不要得寸进尺,再不走,我就不客气了。”橙衣管理员看著斩风就像一头倔强的蛮牛一样把大门死死挡住,还用刀指喝著自己,气得浑身发颤,两眼冒火,只想把他撕成碎片。 斩风冷漠地看著他,一句话也不说,对他而言,这一场的纷争并不算甚麽,也不介意被人轻视,然而他所不能容忍的是橙衣管理员轻视身上的这件白衣。 橙衣管理员感受到身前身後有无数的目光都聚焦在自己身上,无形中感到一丝压力,如果在众目睽睽之下都无法处理一个白级冥武士,只怕以後站在大门口都会成为别人的笑柄,不安和辱耻使他的情绪突然高涨了起来,看著斩风的眼神也变的更加凶狠了,想用气势逼走他。 然而如意算盘完全打乱,斩风的眼神冷的依佛能滴水成冰,对他发狠只是火上浇油,不但不能压倒斩风,反而被这股气势反压,弄得橙衣管理员几乎不敢正眼看他。 元苏和布扬一左一右站在斩风身後,看著橙衣管理员渐渐低下的脑袋和无神的眼神,都知道他在这一回合又败了一场,不禁相视一笑,然後各自回头对身後的同伴们嘀咕了几句。 这些同样来自断戈城的青级冥武士们虽然不太了解斩风,但一路行来,也算是相处了一段日子,而且又是同样出自断戈城,因而有同仇敌忾之感,又嫌管理员的态度太差,连他们都感觉到自己也受到羞辱,都欣慰听从了元苏的吩咐,二十二人站成了一排,挡在了斩风的身後,封锁了整个台阶,使院外的人无法从背後对斩风造成威胁。 围观的人们看到现在,不少人都发现这个白级冥武士不同寻常,单凭这股气势也说明有些本事,心中的天秤开始移向他,还有些见过他报名,也等著看好戏。而大多数则是因为管理员无能,迟迟不能解决问题,显得有些不耐,开始鼓燥起来。 “喂,我们要进去,你们这是怎麽回事?” “对呀,有事快说清楚。” “看门的,怎麽为难一个白级冥武士?太不像话了,放他进去不会怎麽样。” 橙衣管理员更觉得面子挂不住了,但他现在已经骑虎难下,而且又觉得自己没错,猛地吐了几口恶气,指著斩风大声辩道∶“我不让他进去,他就拦在门口,分明是耍赖,是对冥武典的不敬。” 布扬不屑地接口道∶“他是参赛者,为甚麽不让进?” 一句参赛者引发了围观者的好奇心,因为他们看到了斩风身上那件明显不过的白衣,院内院外顿时一片哗然。 “白级的参赛者!” “怎麽会有这种事情?” “不过看他的气势,一点也不像是白级冥武士。” “是不是穿错衣服了?” ……人群的议论并没有改变事态的发展,拦在院门口的人依然站在那里,看门的也只能对峙,众目睽睽之下,他实在拉不下面子向一个白级的人挑战,只能看著斩风乾瞪眼,一边看还一边回头查看围观著的反应,整个人就像只是一只六神无主的苍蝇。 斩风一句话也没有说,也没有出招,只是盯著管理员。 “出了甚麽事?”另一名身著青衣管理员从人群中挤到了前面,看著僵持不下的局面和闹哄哄的门口,显的十分不悦。 橙衣管理员委屈地应道∶“他拦著门口不让走。” 青衣人气得双眼一翻,指著他骂道∶“这分明是在闹事,你这个看门的怎麽当的,还不把他赶走。” “是。”有了上司的命令,看门的管理员显得坚决了许多,也不再顾忌面子,转头喝著斩风怒声指道∶“再不走我就不客气了。” 斩风忽然点点头。 橙衣管理员以为他同意离开,心中的不满稍稍缓缓地了一下。 “来吧!” 斩风没有给他惊喜,只有更多的怒气,听罢了这一句,橙衣管理员气的跳了起来。 围观的人见他们要打,立时有了兴致,原本鼓燥不安的人们也静了下来,有的人知道他要挑战紫级,都想看看这个白级冥武士到底有甚麽本事会跑来参加“冥武典”。 元苏凑到布扬耳边小声问道∶“你说斩风老弟会怎麽对付这个不长眼的小子?” 布扬抬头看了一眼,轻笑道∶“大概可以把他打到对面房顶上去吧。” 元苏愣了一下,然後抱著肚子哈哈大笑。 笑声未落,就见橙衣的管理员怒喝一声,挥起双拳就往斩风的面门上击去。 斩风的眼中闪过一丝冷笑,橙衣管理员这一击连夭云都不如,可见心中依然没有把自己放在心上,不然不会如此小看他。 围观的人也都摇起了脑袋,这里的人至少也是个青级,所以眼光和实力很不弱,一眼就看出这招之中有无数破绽,而且力量柔软,就算被打中也不会有任何伤害。 然而出招之人却是满怀自信,他深信自己随便一下就能打倒白级冥武士,所以出拳之时根本没有深思。 斩风一动不动地站著,直到拳头击到了他的面前。 看门的管理员正得意之际,忽然觉得双弯处被人重重一击,身子站立不稳,扑通一声,双膝跪倒在斩风的面前,而挥出的双拳也随之击空,然而前冲之势并没有停止,支撑身子的双手按在地上,而他的头也随之向地上一冲,竟实实在在地叩了一个响头,整个动作是一气呵成,竟像是一开始就有意这麽做似的。 众人看的都愣住了,随即忍住了放声大笑起来,一场纷争也随之变成了闹剧。 布扬更是笑得前仰後合,喘不过气来揉著肚子道∶“不行了,笑死我了,这招厉害,我要多学学,哈哈!” 元苏强压著笑意,摇头赞叹道∶“这个坏小子,原来也会用诡计,居然玩这麽一手。” 斩风并不是有意让他叩头,只是讨厌他这种高傲而又自以为是的人,所以将他想踢倒,没想到竟变成了这样的效果,见他叩了一个响头,眼角也不禁留露出一丝笑意。 青衣的管理员见属下竟然如此丢脸,气得浑身发颤,喝道∶“还不快滚。” 地上的橙衣人羞得脸色紫青,只想找到洞钻进去,听了上司的斥责後,狠狠地瞪了斩风一眼,然後灰溜溜地向馆舍内跑去。 青衣人走到斩风的面前,怒目相视,喝道∶“手段很高明,看来你这一身白衣的确无法代表你的实力,但规矩是规矩,里面没有你的位置,你就不能进去。” 斩风原以为会来一个明理的人,没想到这个青衣人的语气更加过份,冷冷地应道∶“所以我只站在门口。” 青衣人为之气结,他同样犯了橙衣管理员的错误--轻敌,刚才斩风所施展的那一招“花月”他根本没有看清楚,因而觉得其中全是投机取巧,胜之不武,所以并没有把斩风当成劲敌。 一旁围观者原以为解决了橙衣管理员後就可解决事情了,没想到又来了一个,有的立时显得很不耐烦,但鉴於对冥武典的尊重,都耐著性子等待,也有些人无所事事,被斩风引起了兴趣,所以一心想看他再次动手。 面对馆舍管理人员的顽固不化,连脾气好的元苏也按纳不住,高声喝道∶“冥武典是冥界的盛事,是大家都为之高兴的事,并没有限制参赛者的等级,就连冥皇大人也不会小看一个白级冥武士,你们凭甚麽瞧不起人。” “对呀!你凭甚麽看不起人。”布扬大声地叫嚷了一句,然後伸手从斩风的衣服里掏出参赛的紫牌,然後向天空一扬,傲然道∶“看到没有,他要挑战是紫级冥帅,你有这个胆量吗?” 一句即出,全场哗然,所有的围观者都不由自主地发出了惊叹声,就连青衣人也呆呆地把目光锁定在紫色的小牌上,脸色由红转白,由白转青,再由青转黑,正如变幻中的面色,他的内心像是大海的浪涛一样,起伏不定,连他自己也无法控制。 斩风并不想依靠这种东西来压人,他本就不是个张扬的人,目信的是实力,而不是颜色,只是看不惯以衣取人,所以才出头闹事,但他没有阻止布扬的举动,只是静静地看著这一小块牌子。 在场的人们依然没有回过神来,布扬手中的小牌虽然很小,如果随便和其他物品放在一起并不起眼,但在冥界之中,紫色却代表了很多东西,胆气,豪情,信心和力量,缺少其中的任何一样都不行。 慢慢地,目光又落在了斩风身上的那件白衣上,有的在报名处见过他,有的没有,无论他见没见过,心里都有著同样的想法--这个青年不是疯了,就是拥有特别的力量,当然,大多数人希望的是後一种。 布扬要的就是这种效果,经过这一个月的相处,他很清楚斩风的脾气和性格,正是如此,才要为斩风张显气势。 他扫视了一圈,看著每个人的眼睛都充满了惊讶之色,实在替斩风的荣耀感到高兴。 元苏看在眼里,笑著小声对斩风道∶“冥界历史上一定会留下你的名字。” “我不在乎。”斩风摇了摇头。 的确,他要的不是这些,只是一个报仇的机会。 布扬把小牌塞回斩风怀里,笑道∶“老弟,现在不会有人不认识你了,看他们还敢不敢不让你进去。” 此时青衣人也回过神来,内心还在犹豫之中,一方面对於斩风所表现出的与众不同感到担心,另一方面又不想向一个白级冥武士退让,犹豫半天才道∶“馆舍的确没有没有安置白级冥武士的房舍,因为你是一个特别例子,既然没有办法直接解决,我们就用最冥界最常用的方法解决问题。” 斩风呆了一呆,转头看著布扬,眼神中流露出疑问之色。 布扬微微一笑,道∶“强者为尊。” 听到这四个字,斩风完全感受到冥界特有的处置方法,虽然住了超过两年,但真正与冥界社会相处只有两个多月,所以还未能习惯冥界的传统,甚至有很多事情都不知道。 同样,其他的人听到这四个字也不由地素然起敬,这不但是冥界之人的所遵循的目标,也是整个冥界的象征。 斩风朝著青衣人点了点头,道∶“我同意。” 青衣人脸色一正,此时的他已经对斩风身上的那件白衣视若无睹,身为青级冥武士,一但同意比试,任何对手都是对等的,因此他把所有是非恩怨都抛开,专心迎战这位气势不凡的年青人。 斩风见他的脸上没有鄙视的神情,换上了一副斗士表情,胸中的怒气渐平,冷静的他很清楚如果施展“冥神之眼”,一定会很快战胜对方,於是他朝著青衣人点了点头,淡淡地道∶“来吧。” 青衣人微微欠了久身,就在他拉直身子的那一刻,整个人如猎豹一样快速地冲了过来,直扑斩风,在空中划出了一道青影,然而奇特的是,他的移动路线呈三角形,上,左下,右下,所以在外人看来,就像是一个立体的青色三角形在不断地向前沿伸。 “锐豹!” 在场的人都是可以算是名家,不少人一眼就看出了他所施展的冥武技。 斩风凝视著如同幻影似的青色影子,脑子著快速地转动,寻找著突破的办法,因为这种幻影三角飘忽不定,最佳的方法就是等他停下,然而这一次他不想这样,而是希望修练一下对高速移动中的物体进来攻击。 在场的人也正如他所想,都觉得应该还击,因为移动的路线很明确,胜负之差则在於顺利的找到移点,并向那一点攻去,然而只要一击不中,便有落败的危险。不少人都斩风捏了一把冷汗,虽然刚才他胜了橙衣管理员,但没有人看出刚才他是如何胜的,所以对他依然没有太大的信心,毕竟学会“花月”的也只有三人。 “他会怎样还击呢?”元苏和布扬不约而同在心中问起了这个问题,他们固然相信斩风的实力,但也知道他缺少经验,有的时候经验才是取胜的关键。 一阵微风掠过,拨动了树上的叶子,一片枯叶悄悄落在了斩风的肩上,然而令人吃惊的是,枯叶从他的身体上落了下去,就像落入了一个幻影之上。 可惜没有人留意枯叶,因为斩风反击了。 每个人看到他的动作时,觉得很慢,尤其是他手上的那把刀,简直就像一直都没有动似的。 然而,他们的瞳孔中却又反映出无限的刀光青色的三角上不断地晃动,就像是迷雾的春天,烟雨蒙蒙。 青色的三角停下了来。 斩风也停下了。 一个站著。 一个趴著。 爬在地上的青色身影的背上不知何时抹上了一点红,虽然不大,却很醒目,就是万绿丛中一点红。 “血!” 不知道谁叫了一句,紧接著便是此起彼伏地惊呼声。 元苏和布扬对视了一眼,脑中都闪出一个名词--“烟雨”。 斩风低著头看著刀尖上的一抹鲜红,摇了摇头,眼神有一些沮丧,似乎在为自己粗糙的刀术而感到极为不满,嘴里也喃喃地念道∶“还是不成功,练的太少了。” 地上的青衣人缓缓地爬了起来,人们这时才看到他的正面和背面都有破点,不是一个,而是布满了全身,这些破点杂乱无章地分布著,有大有小,有的还有带著一丝血渍,展示著斩风这一刀的威力。 青衣人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苦笑道∶“我输了。” 斩风没有反应,他依然在看刀,心神却在检讨自己的错失。 元苏扯了扯他的衣服,小声道∶“他认输了。” 斩风抬头看了一眼,望著大大小小的血点,眼神中的不满更显的浓烈,事实上他根本没有想过要令青衣人受伤,然而刀术的生涩感使他没有把握好用力点。 布扬见他的神情古怪,问道∶“赢了怎麽也不高兴。” “刀法太差。” 两人听了不禁莞尔,没想到他赢了之後想的居然是自己的刀法而不是结果。 围观的人渐渐从惊愕中恢复了,此时他们都相信这个白级冥武士实力很强,毕竟一刀战胜青衣冥武士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斩风没有理会其他人的反应,迈步就往馆舍中走去。 “慢著!” 一声低沉的呼唤制止了他…… ※※※ 皇城中,正当众人同意斩风出任紫衣冥使的时候,站在最後的一名紫袍人忽然走了出来,躬身道∶“冥皇大人,除了实力外和性情外,还有一样能力也关系到事情的成败。” 众人都愣住了,一起转头望去,原来是冥界的典律大臣图恢。 论年纪,图恢比冥皇还要大,活了整整二百三十七年,至今还能立足在十大紫级冥帅之中,算是冥界的奇迹老人,自从二百岁以後,他的战绩相当奇特,不胜不败,每一次都是平手收场,弄得对手只能退让,因而一直长盛不衰。 由於年纪较大,所以他很少直接发表意见,特别是反对意见,因而这一次显得特别突出,顿引起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 冥皇知道他这番举动必有深意,否则以他的性格,不会在这个时候走出来提出异议,因而凝视著图恢那张布满皱纹的老脸,诚垦地问道∶“图恢,你有甚麽意见吗?” 图恢弯著腰慢慢地走到中央,道∶“如果断戈说的没错,这个孩子的确是适合的人选,但是--”说到一半,他故意顿了顿,看了冥皇一眼,又道∶“大家都知道仙界的力量已经不是冥界所能抗衡的了,我们如何能肯定当这个孩子见到强大的仙术後能不为所动,以他的资质,仙界也一定肯要,如果他投向仙界,我们的计划就彻底失败,代价还可能是整个冥界的灭亡。” “他不是这种人。”断戈不加思索地驳斥了图恢的想法。 冥皇看了看其他人,虽然他的心里也相信斩风,然而图恢说的也不无道理,这次计划只要有任何一点疏忽都可能招至灭顶之灾。 丹师界海等人都陷入了沉思,无疑,斩风是个人才,但只见过一面的他们无法保证他的心中对冥界有绝对的忠诚。 “毕竟,他只在冥界呆了短短两年,而且大部份时间放在了修练上,与冥界社会几乎是毫无瓜葛,也谈不到任何感情和忠诚,所以没有理由在没有确定他的忠城心之前就派他担负起这麽重的任务。”图恢苦笑了一声,又道∶“我并不是针对那个孩子,我都二百多岁了,也是个将死之人,也许看不到冥界日後的发展,但我不想在死之前还留下一块心病。” 这一番话说的在场之人都无法辩驳,为了冥界的将来,他们才会想出这麽一个计划,如果失败,一个人无法够承担这样的後果,就算是整个冥界也未必有能力承担後果。 丹师为大局著想,不得不同意图恢的意见,叹了一声道∶“图恢的意见十分中肯,这计划原本就十分冒险,我们要做的是尽量减少风险,既然对斩风有怀疑,我们就必须释疑。” 界海点头附和道∶“我从来没有想过冥界的人会出卖冥界,尤其在这种时刻,大家都同样受到危胁,应该会更加团结,但我知道我的想法不能代替事实,所以我同意图恢的意见,先确定斩风的忠诚心吧,只要通过这一点就可以派他去人界。” 断戈也不再坚持了,因为他十分相信斩风的心,试验一下更能显出他的忠心,从而让冥界的人放心。 冥皇低著头默默地思考了一阵,试练一个人的忠诚心并不可容易,而且眼下这种环境也没有更多的选择。 图恢又道∶“就算执行计划,我们与仙界的谈判也要继续,这样可以降低仙界对我们的怀疑,所以可以让他参加一次谈判。” 丹师听到一半便若有所悟,含笑问道∶“你是说让他去直接面对仙界?” “正是,如果留在冥界,无论怎样安排都不会有仙界的效果,与其这样,不如让他去仙界见识一下。” 冥皇猛地抬起头,毅然地道∶“这样吧,我们再与仙界谈判一次,这一次我亲自去,把他也带去。” 断戈担心地道∶“冥皇大人如果想去,到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只是他在仙界露面之後,仙界必有人认识他,日後在人界的行动也会有麻烦。” “弄个面罩给他吧,反正那些当我们是恶魔的仙人们根本没有兴趣看我们的脸。”冥皇哈哈一笑,白色的胡子随著颤抖。 在场的重臣们都深以为然,陪著笑了起来。 忽然,一名身著红衣的皇城宣令官急急忙忙地走入殿,躬身禀道∶“冥皇大人,武典区有人闹事。” 冥皇神色一凝,喝问道∶“甚麽人敢在冥武典之前闹事?” “是一个白级冥武士,出手击败了冥武典馆舍的管理员,更甚的是,他一个人持刀堵住了馆舍的入口,现在那里聚满了人,进不得出不得,闹的十分混乱。” 断戈听到白级冥武士四个字立即明白了,转身禀道∶“冥皇大人,这人应该是斩风。” 冥皇的脸色随之微变,笑著道∶“看来他的实力真的不错,胆识更高,连冥都也敢任意妄为,哈哈。” 宣令官见冥皇和上司个都在笑,有点丈二金刚摸著头脑,茫然地问道∶“不要管吗?” 冥皇笑了笑没有回答,反而好奇地问道∶“断戈,既然他来了两年多,为何还是白级冥武士?” 断戈摇头笑道∶“他是个怪人,两年的评定大会都没有出席,听说一直在山上修练,不过他这个人对於个人的位阶并不在乎,也不在乎是穿白衣还是穿紫衣。” “他没有在人群中生活,所以没有受到冥界的规则的影响,看来他的确是最合适的人选。” 丹师满怀希望的眼神感染了在场的所有人,都点头称是。 冥皇看著宣令官问道∶“他为甚麽会打起来?” “因为冥武典的历史上没有白级冥武士参加,所以为各级参加者准备的馆舍里没有白级的位置,所以管理者不让他进去,然而就打了起来,详细情况属下不知道。” 冥皇转头看著界海道∶“界海你去看看吧,不过没有为白级冥武士准备住处是管理者的疏忽,斩风无罪,而且这里是强者为尊的地方,他赢了就说明他是对的。断戈,你也去,把他带到这里,我要跟他谈谈。” “是。”界海和断戈躬身行了一礼,然後一起走出议政大殿。 \ 第三章 蓝色对抗 当他们来到馆舍之外时,占著整条街的馆舍外被人群挤得水泄不通,每个人都在向院门口张望。 界海和断戈对视了一眼,然後轻轻一踪便从墙上跃了过去。 站在墙上,他们赫然发现身著白衣的斩风正冷冷地站在馆舍大门之前的空地,人围观的人退出了数丈,让开了一个空缺,几名褐衣人站在馆舍的门内看著,还有一人面向斩风,神情严肃,如临大敌似的看著冷漠的斩风。 “著!” 斩风对面的一名身著褐衣的中年男子突然身影暴起,腿影如雷电射向了斩风,然两他的身子却留在原地。 界海认识他是武典区的管理者阴罗,见他的雷影腿如万雷破天一般,不禁点了点头,赞道∶“阴罗进步不少啊!” 断戈则把注意力放在斩风身上,斩风虽然学会了“冥神之眼”,但阴罗的身子没动,因而想看看他如何应付这种情况。 然而斩风并没有反击,任由腿影踢到自己的身上,一动不动。 雷影腿发出如暴雷一样的声音,在他的四周响起,那天雷般的劲力在空中暴发激起了阵阵的气旋,也同样将将院子里的气氛掀到极点。 周围的人看著都捂住了嘴,但惊讶声还是从每一个人的嘴里传了出来。虽然斩风一招击败了青衣人,但青级和褐级相差很大,所以对斩风依然信心不足,此刻见他受到狂攻,都不由地为他捏了一把冷汗。 站在斩风身後的元苏和布扬犹为紧张,虽然见到斩风两战两胜,还有战胜断戈的经历,但他们不知道他的实力究竟提升到何种境界,此时看到他的身子在千万腿影包裹在内,一颗心又揪了起来。 然而这是两人之间的比试,无论何等的紧张,都没有人干涉。 界海没动。 断戈没动。 围观的人也没有动。 时间就像是停滞了似的,紧张气氛凝聚到极点,人们都在等待著收腿影消失的那一刻。 突然,腿影消失了,人们眼中的斩风并没有受伤,而且连姿势也是一模一样,就像不层发生过任何事情似的,让人目瞪口呆,久久不能自己。 四周更加静了,人们都在回味的方才的那一刻。 “花月!”阴罗看著完好无损的斩风,吓得脸色煞白,忍不住惊叫了起来。他毕竟是有实力的人,虽然没有练过花月,但在以往的冥武典中也看过有人使用这一招 “比试还没有结束。” 冷冷地一句犹如惊雷一样在阴罗的耳边响起,当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背上承受了重重的一击,虽然斩风的力量有限,但阴罗还是无法承受这一击,如断线的风争般飞了出去,直向院墙撞去。 眼见就要撞的头破血流,空中忽然晃过一个人影,将阴罗的身躯截下,然後落在了斩风的面前。 “界海大人!”看著界海粗豪的面孔,围观的人都惊呼了起来。 断戈跃到斩风的身侧,道∶“够了。” 斩风扫了他们一眼,然後点了点头。 界海放下阴罗,然後走到他的面前打量了他几眼,心中暗暗赞叹这个青年果然奇特。 “你这招花月太快了吧?连我都看不清楚,真要是对上你还真不知道能不能赢,幸亏不必跟你比试,呵呵。” 斩风愣了一下,扫视著这个没有丝毫印象的老人,但当他的眼睛落在了界海身上的紫袍,眼神里燃起了浓浓的战意。 界海转头对断戈道∶“不过他施展的花月似乎有些古怪,好像有些不伦不类,力量倒是很强,方式也相若,只不过其中的奥妙似乎没有完全展示出来,如果不是有强大的冲击力支持,恐怕很容易就被人击败。” “嗯,速度不同,力量也刚猛了许多,冲击力和暴发力都达到了极高的层次,不过……的确不像冥武技,然而想接下这一击倒也不容易。”断戈第一次看到斩风使出这一招,有些惊讶,虽然花月有克制之法,但斩风所使用的“花月”变了,变的就像是一件座大山从天空中砸下,威势迅猛,似乎只有逃避一途。 “这种方式施展花月,一出手便如同雷霆万钧,力量提升到极点,然而一击之下不能战胜,只怕後面就力不从心了。”界海语重心长点了出斩风的优劣,含笑道∶“不过你还年轻,况且能受此一击的人已经不多了,其他方面日後再慢慢改变吧!” 斩风见他们一语中的,心中既是惊讶,又是感叹,这一番话无疑印证了他的想法,无论是冥神之眼,还是花月,所使用的力量过份凝聚於一点,就好像飞流直下的瀑布,水离崖边的时候气势磅礴,激荡山峦,如天龙滔海一般,无可阻挡,然而当水流狠狠地击在地面之後,所有的力量都会在这一刻之间用尽,之後就会变成潺潺小溪,蜿蜒流淌,无以为继。 界海见他默然低头不语,亲切地拍了拍他的肩头,含笑道∶“年纪轻轻,能练到这种地方已是难能可贵,日後只要苦练,一定能更上一层楼。” 斩风瞥了他一眼,还是没有说话。 周围的人本就因为斩风击败了褐级冥武士而感到极其震惊,只是碍於界海在场,为表示尊敬,都不发一言,只能把这份惊讶藏在心里。 元苏和布扬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眼,除了看到对方惊讶而又喜悦的表情,还有眼中的那股豪气,从一开始,斩风就显得信心十足,这不但是因为实力,而且是因为心里有一种全力以赴的信念,就算是面对强者也没有一丝的放弃,这种斗志是他们都追求的。 “虽然实力上还有些缺点,不过他的实力已经不错了,城主说的没错,最少也该是个黑级。” “是啊,想不到两年的时间差距就拉成这麽大了。” 两人想起第一次见到斩风的情景,不禁有些唏嘘。 落败的阴罗似乎看透了输赢,毕竟他也一百岁了,几十年来的输输赢赢,使他表现的很平静,并没有任何的沮丧。 他走到界海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然而走到斩风的面前欠了欠身道∶“我输了,我按照你的意思去办。” “不必了。”界海扬声道∶“冥皇大人要见他。” “见我?”斩风的目光立时移到了他的身上,眼中似有无限的疑问。 “不错,冥皇大人要见你。”断戈插了一句。 “为甚麽?” “去了就知道,走吧!”断戈不再多言,转身就往门口走去。 斩风点点头,跟在他身後慢慢地走向皇城。 原本臃挤而吵杂的街道变得很宁静,人们如潮水似的散开两侧,让出一条通道,看著他们的眼神也变得很尊敬,尤其是看到斩风永远不变的表情和身上散发出的摄人气势,而那件醒目的白衣就像是一面旗帜,在他们的脑海中不断地飘著,提醒他们不要小看任何一个对手,即使他看上去是多麽的弱小。 冥皇在寝宫的一间很雅致小院里接见了斩风,院子不大,四个院角各有一些树木花石,中间是空荡的碎石地,放著一张石桌和四张石椅,除此之外甚麽也没有了,但他很喜欢空的感觉,所以选择了这个朴实无华的院子。 斩风在断戈的引领下进入了院子,自从进入皇城,他的心中就有了一份期待感,虽然夭云和断戈都说过离开冥界是一种幻想,但他不愿放弃,因而希望用实力来打动冥皇,让他得以回到人界报仇。 看著斩风出现在面前,冥皇首先打量了一阵,这是第二次见这张冷漠的面孔,上次相见时的场面记忆犹新,所以一眼就能察觉到这个俊朗而又冰冷的青年从根本上一点没有变,虽然原本略带稚气的脸已变成了俊秀的面孔,瘦瘦的身形也变得结实了,但身上的那股寒气还是十分浓烈,就像一股看不见的风暴气在他的身上盘旋。 当冥皇打量斩风的时候,斩风也在打量冥皇,这位份量十足的冥界之皇看起来老了许多,并不是只是样子老了,而且他感受不到第一次见面时的那股皇者的霸气了,而且还显得忧心忡忡。 断戈默默地退了出去,走到院门口时回头看了看院中的两人,似乎感觉看到这两人有很多相似的地方,心里默默地念道∶“下一任冥皇也许就是斩风,不过能不能平安回来也许还是个疑问,但他现在的肩负著原本冥皇应该肩负的责任,如果连他也失败了,冥界也许就真的没有希望了。” 就在他离开不久,院里的一老一小开始施展“冥神之眼”,晶莹的蓝光从他们的眼中射出,就像是两轮冥日在比试著谁著光芒更强。 事实上,冥界之中没有人能同时承接两股“冥神之眼”的力量,就算是亭中的两人也未必能够,但此刻他们是主角,“冥神之眼”的比试不但是力量对抗,也是信念和勇气的对抗。 缠斗之中的蓝色极为艳丽,将整个院子渲染成蓝色的世界,然而两人凝重的脸色却与周围的美丽有些不合衬。 冥皇虽然知道斩风学会了冥神之眼,然而第一次接触就被斩风眼中那股势不可挡的蓝光惊住了,仿佛是天河之水,骤然而下,势不可挡,就连他也不得不以防御代替了进攻。 “这是冥神之眼吗?怎麽这麽凶?难道他改变了?” 面对如此刚猛的攻势,他那颗衰老的心境仿佛被激活了,眼中的蓝光突然大盛,暴发出所有的力量,试图一举击倒年轻的对手。 斩风修练的时间比冥皇少了一百多年,所以力量的抗衡上明显不足,他毕竟不是神人,不可能在短短的两年中达到冥皇的老练,而且一直都有後劲不足的隐忧,然而他还是支撑著,并没有丝毫的退缩,就算冥皇的蓝光攻到了眼前,他还是原来的那副表情。 “原来如此!还是不够老练。” 察觉到斩风的力量在狂攻之後大幅度减弱,冥皇终於看出了他的优点和缺点,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了笑意,这并不是因为自己的优势,而是因为斩风并没有因为处於下风而放弃,依然表现出坚韧不拔的个性,是个可以托负大事的人,相信他可以完成任何的使命,只要答应的事,就算是粉身碎骨,也会全力以赴。 冥皇眼中的蓝光渐渐地减弱了,使的斩风所受到的压力减少了许多。 斩风到底还是没有成年的孩子,虽然眼中尽是冷漠,但青年人应有的还好争心依然残留在他的心中,在这种争强好胜的炽热的刺激下,他不甘心落败,所以选择了反击,而他用的不是“冥神之眼”,而是他自己研究出来的“紫月之瞳”。 突然变换的紫色光芒透过空间传开了,由於用的“紫”力,所以存在体内的力量没有任何的消耗,此时突然施展,力量正如开始冥神之眼时一样,力量宏大,而且凝於一点。 妖艳的紫色如同一张薄薄的细纱,落在冥皇的身上,又落在冥皇的心中。 冥皇正在回收回力量,没想到斩风的体内竟然两种力量可以轮换使用,措不及防之下,毫无准备地承受著紫色光芒的强大冲击力,但他的反应极快,当心神受到紫月之瞳的猛烈冲击之力,眼中蓝光骤然暴长,与之同时,他的身子也高高地跃出了墙头,看上去仿佛是被紫力掀出去似的。 斩风感觉到紫月之瞳攻入了冥皇的心神,然而时间短的几乎无法察觉,相比之下,冥皇的全力回击对他造成了较大的冲击,他被抛向另一侧的墙上,然後反弹回地面。 “好厉害!” 斩风一直都以为无论是冥神之眼还是紫月之瞳,都只会对心神产生效用,没想到还有从眼睛射出的力量竟然也有实体上的攻击力,若非如此,自己也不会被撞上了院墙。 “冥皇大人,您没事吧!” “我没有事。” 院外传来的声音,使斩风松了口气,他爬了起来整了整身上的衣服,发现嘴角已经流下了血丝,不禁赞叹冥皇的实力是何等的高强。 片刻後,冥皇捂著胸口走了进来,眉头皱在一起,像是被击伤了。 斩风看了猛地一震,问道∶“您没事吧?” “没事。”冥皇微笑著摇了摇手,然後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 斩风发现他的眼神也变了,表情也变得担心,心中生疑,但他没有问,只是默默地回视著他,等待著回音。 冥皇百感交集地摇头叹道∶“你果然很大胆,都怪我,事先没有想到你会修成冥神之眼,也没有想到你会收集冥月的力量,所以就没有提醒你,可惜你已经练成了,天资聪明果然不一样。” “有问题吗?”斩风有些惊讶,他并不在乎使用甚麽力量,只在乎力量是否足够报仇。 “我早就知道冥月之力也一样可以用,但我没有使用,因为我能感觉到紫月之力代表了残暴和死亡的力量,威力极大,不比冥月的蓝色,虽然可以令人恐惧,但它的用意在於令人失去战意,从而免除战斗。” 斩风捏紧了拳头,冷冷地道∶“残暴的力量我会留给残暴的人。” “你最好小心使用,我没有修练过,所以不知道後果有多大。”冥皇苦笑了一声又道∶“比起冥神之眼,这种紫月之力的杀伤力似乎更大,就连我突然遇上这种力量也要立即闪避,如果其他人面对你的攻击,後果也许不堪设想。当然,可能性有很多,但我不希望你在普通比试中使用,因为我不想看到任何冥人成为试验品。” “嗯!”斩风点点头,心里默默地念道∶“死亡,残暴,没有甚麽比这种力量更适合报仇,他们砍去了我的四肢,刺中了我的心脏,如果不用更厉害的方法还击,报仇就没有意义,也对不起我自己和所有的亲人。” 冥皇微微一叹,摇头道∶“其实我也未必能够成功取得冥月之力,谈论冥月之力的效果并不合适,一切还是你自己衡量,不过说起来,你的胆量是我最为惊讶的事情,面对一无所知的冥月之力竟敢奋力挑战,如此心胸,如此胆气,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斩风当日全凭一种好奇和冲动才会尝试取用冥月之力,如今想起,觉得这是一种冥冥之中铸定的机会。 “一百多年里,有潜质的人并不少,但他们都被冥武技所束?了,完全沉迷於修练冥武技,没有人尝试去创新或是改进,你走的却是一条完全不同的道路,也许是与你的记忆有关,但无论如何,这条道路需要你自己走下去。” 斩风很清楚自己的动力是来自於血海深仇,使原有的性格被完全扭曲,但他没有丝毫的後悔,没有任何事情比替父母报仇更值得。 看著面前的这位青年眼睛里所展现出的斗志,冥皇明白了更多,微笑道∶“也许就是因为你有比他们更强的斗志和决心,所以才能有今天的成就。” “也许吧!”只有面对冥皇,斩风说话才多了起来。 院子里突然静了下来,一老一少就这里静静地坐著,都在回味的刚才那一战。 “你知道自己的缺点吗?”冥皇问道。 “嗯!”斩风点点头。 冥皇像界海一样语重心长地劝道∶“如果没有持久力,面对同样强大的对手时,输的肯定是你,无疑,第一波攻击的威势之大,连我都有点抵挡不住,但後面攻势的威力大减,因此只要想尽办法抵挡住你第一轮的攻势,便能胜你。” 斩风默不作声,他知道这是事实,但心里也曾盘算过,认为是心神中的力量种子没有完全成长的缘故。 冥皇见他沉默,微微一笑,知道斩风年青气盛,不肯服输,再加上心中又有仇恨凝结,必然不会轻易地在任何问题前认输。 “你知道仙术吗?”冥皇抬头看著天空。 斩风愣了一下,然後点了点头,道∶“以前在人界的时候,我曾听说过,但知道的很少,都是传闻。” 冥皇笑了笑又问道∶“你觉得我们的冥武技能与仙术对抗吗?” 斩风摇了摇头,直觉告诉他,这种技巧式的打斗方法远远比不上来去无踪的仙术,而且力量上也似乎有些差距。 “其实在很久以前,冥界也有能与仙术对抗的力量,称为冥术。”说著,冥皇的脸上露出了向往之色,似是在幻想著过去的光辉岁月,“冥术以强大的攻击力闻名於世,而冥术士是比冥战士和冥武士更高的位阶,这全是因为冥术士学会了强大的冥术。” 斩风眼睛一亮,兴趣盎然地看著他。 冥皇苦笑著微微一叹道∶“可惜自从签定《四界和议》之後,冥术就永远被封禁了,当时所会冥术的人全都被送去鬼界关起来,其他的人带回来的只有冥武技,而所有的冥术典籍也都让仙界给烧毁了,所以冥术从此消失了。” 斩风这时才知道冥界的地位竟然如此低下,胸中怒火翻腾,“啪”的一拍石桌,站了起来问道∶“为甚麽不想办法要回来?” “要?”冥皇苦笑道∶“拿甚麽要?” “您不是冥界之皇吗?当然是您去要!” “我?”冥皇满有愧色地道∶“虽然我是冥皇,然而不会冥术的冥皇根本不是仙界的对手。” “不可能吧?”斩风被一次被震撼了,冥皇的话无异惊雷一般在他耳边炸响,惊得他目瞪口呆。 “此事有关冥界的荣辱,我又怎会自嘲,实在是技不如人,虽然没有比试过,但前任冥皇曾与未列入仙班的散仙一战,竟然只能战成平手,我的实力与前任冥皇相若,我若在仙界,大概也只能列在散仙位阶,若是更高位阶的仙人前来,我也无计可施。”说著,冥皇的眸子竟有些蒙蒙,冥界的第一人沦落於至此,实在是令他感到懊丧和难堪。 斩风却听得目瞪口呆,原以为冥界如仙界一样,都是超脱普通人的地方,却没有想到分别竟然会如此之大,如果冥界之皇尚且只等同於散仙,他的实力只怕连最低级的仙士都比不上,如此实力,想到冲破封锁回到人界,只怕是难比登天。 他的眼神中不禁露出了一丝失望。 冥皇同样默不作声,不住微微叹息。 斩风毕竟年轻,失望之情只是如同闪电,瞬间又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对仙界产生的抗拒感和挑战感。在冥界这两年虽然大部份时间都在修练之中,但他能够感受到冥界的人尚武尚义,虽然有时也有等级间的轻视,但比人界的肮脏和丑恶不知道要好多少倍,而且身为冥人,心中不可置疑地偏向冥界,因而对於仙界的封锁感到既怒又愤。 “如果说冥术全失,也不尽然,其实冥神之眼就是唯一存留下来的冥术,嗯,还有一种冥引术,不过那个没有攻击力和防御力。” 冥皇突然的一句话再次让斩风惊呆了,怔怔地看著白发苍苍的老人,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冥皇微微一笑道∶“冥神之眼的难学便是在於它是别人口耳相传而留下来的,所以里面有很多东西都残缺了,只能靠机缘和悟性来领悟其中的懊妙,当年我也是偶然之下,才得以领悟,而你也一样,所以同样是冥神之眼,但使用方法或是效果都有些差别。” “嗯!”斩风若有所悟地点点头,难怪自己施展的冥武技都是似是而非,但效果却又不俗,这全在於“蓝”和“紫”两种力量,而这两种力量就是强大的冥术的根本,也就是说自己一直在用冥术的力量施展冥武技,以至於实力大幅提升。 冥皇朝他笑了笑,又道∶“虽然只有这一项冥武技,但依我看来冥神之眼并不能算冥术中的上品,大概只是初级冥术而已,然而重要的是可以利用冥术的力量,这也是冥神之眼能名动四方的原因。” “嗯!”斩风想起了萦绕在心神之中力量的种子,问道∶“既然力量能通过冥神之眼施展,其他的冥武技也应该能使用吧?” 冥皇呆了一呆,沉吟道∶“我也曾想过此事,只是蓝的力量似乎只能通过冥神之眼使用,其他的冥武技则依靠冥气的强弱。” “冥气?” “你竟然不知道冥气?”冥皇惊愕地望著他。 “不知道。”斩风摇了摇头。 冥皇一时间无法消化这个既感诧异又感惊愕地事情,愣了半晌,忽然微微一笑,赞叹道∶“你连冥气都没有学,却不顾一切地挑选了冥神之眼,冥冥中自有天意,如果你选了其他任何一项冥武技,都只会浪费时间,偏偏这个与众不同,也只有这一项适合你修练。” 斩风听了也觉得自己很幸运,情不自禁捏紧了拳头,暗暗咕哝道∶“天赐我奇缘,一定是让我有机会报仇,一定成功,一定会成功。” 冥皇捻髯看著他笑,忽然想起他学会了“花月”,论理说没有冥气根本无法发挥“花月”的威力,又是一愣,问道∶“听说你花会了花月,是真的吗?” “是。”斩风控制了自己的情绪又回复平静冷漠的状态。 “没有冥气居然也能使用?”冥皇大感惊奇。 “嗯,我用了蓝。”斩风表现得很自然,丝毫不觉得自己做了甚麽惊天伟地的大事,因为一切的经过都很自然,甚至当他第一次使用蓝的力量来修练花月之时,脑子里便认定了这是应该,丝毫没有想自已的举动正好符合了夕年修练冥术的步骤。 冥皇大惊失色,激动地冲到他面前,紧紧地抓著他的手问道∶“你能将蓝的力量用在冥武技上?” “是。” “天啊!你到底是怎麽做到的?”冥皇简直无想相信自己的耳朵,斩风所说的是他梦寐以求的事情,如今却被一个青年完成了。 \ 第四章 出使仙界 斩风从来没有想过为甚麽能将蓝和紫月在花月上,一切仿佛是顺理成章,没有特别的问题,此时听他一问,这才思考了起来,喃喃地道∶“力量的种子长在心神之上,产生一开始并不能随意使用,後来我试了很多方法,好像用心力可以” “心量种子?心力?”冥皇低头想了一阵,依然无法明白其中的要诀。 但他还是动容了,斩风看似随意的举动突破了冥界被封锁五百年以来难以跨跃的难关,也许只是机缘巧合,但结果终究是结果,斩风在冥武技的使用中成功运用蓝这种力量,也就代表了他已经跨跃了冥武士和冥战士两个层次,成为冥术士。虽说冥皇自己也是冥术士,然而他只能使用冥神之眼,不能随心所欲地使用支撑冥术的强大力量。 “难道冥皇大人的蓝不是力量种子产生的吗?”斩风还是有不太明白为甚麽冥皇会有这种反应。 “五百年後的第一个冥术士!” 冥皇仰天长叹了一声,然後含笑应道∶“蓝这种力量只藏在我的双目之中,而且只能在使用冥神之眼的时候才能发挥效用。” “眼睛?我取得蓝的时候,力量是被心神束?著。” “心神?”冥皇思考了片刻,苦笑道∶“冥术的力量本就应该不限於眼睛部份,只不过我是练冥神之眼在先,所以才使力量凝聚於眼部,可惜啊!” “嗯!” 冥皇摇头叹道∶“真是天命所至,机缘巧合,我将力量聚在眼部之中,因此冥神之眼的威力被提升至较高的水准,然後力量被眼部局限,无法运用在其他的地方,然而你却可以加力量附在心神之上,虽然冥神之眼的力量远不及我,但前面的道路却比我宽广万倍,只要你解决了持久力的问题,冥界之中恐怕无人能及。” “难道不能再改变吗?” “我已经一百八十了,没有时间和力量再进行改变,而你还年轻,虽然眼下的实力不足,但你已经打开了通道,即使再坎坷,也会有看到终点的一天。” 斩风没有回应,再次一次陷入了沉默。 “蓝级,紫级,其实所有的冥人之中,除了你我,没有一个人能超过青级,修练冥武技的最高位阶只能达到青级一等冥战士的位阶,然而这五百年的岁月改变了一切,十位紫级冥帅只会冥武技,冥武士的位阶都乱。” “我不行。”斩风知道自己虽然找到了道路,然而路才刚起步,比起十位紫级冥帅尚且不及,何况是爬到他们的前面去。 “我知道。”冥皇看了看身上的衣服,摇头笑道∶“我也不行,这身蓝衣实在穿得勉强,如果按以前的评定标准,我最多也不过是个一级冥战士,而你也许只是刚刚进入冥术士位阶的新人,呵呵,想不到如今我竟成了冥界之主,实在是惭愧啊!” 斩风看著妙语连珠的冥皇,虽然老迈,但冥界之主的气度和心胸都远非一般人可比,然而所说的话却又令他感到有些失望,冥皇的位置何等崇高,实力却如此低下,可见冥界的确衰落了。 冥皇用慈爱地目光看著他含笑道∶“你多学了一样,紫,比起我算是更进了一大步,不过这两种力量修练的时间太短,似乎只限於强大的暴发力,暂时没有办法完成发挥效力,後继能力还需要大幅度提高,不过论及实力,大概紧次於十位紫级冥帅。” “嗯!” “其实冥术分四大类,蓝紫黑白,你学了两样,已经很不错了。” “蓝紫黑白?” “蓝就是日,紫就是月,黑提指地,白是指天,日月天地,四个分枝都是完整而独立的系统,有许多有用的冥术,可惜都遗失了,只有我知道这些事情,其他人都只知道冥武技。”说著冥皇长长地叹了一声。 “日、月、天、地!”斩风喃喃地念著,也在惋惜自己不能学全这四大类的冥术,否则报仇一定会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冥皇道∶“如今在冥界之中,只有你和我学会了冥术,按照《四界和议》,这是不允许的,好在仙界为了保持他公正的形象,在和议之中定下不许干涉其馀三界内政的条款,所以仙界的人不会到冥界来,也不会知道事情的真像。” “《四界和议》有这一条?”斩风想起人界的仙士,诧异地问道∶“为甚麽人界会有仙士。” “这也是和议规定,因为人界的力量最差,虽然人数众多,但无法与其馀三界抗衡,所以仙界派极少量的仙士留在人界,以防不测,但不许干涉人界的发展,就算有动乱或是出现暴君也不许出手相助。其实这根本就是在人界监视冥界的举动,防止冥界再次攻入人界。” 斩风喃喃地道∶“不干涉却又派人去,分明的掩耳盗铃。” “说的不错,可惜不知道仙士在人界做些甚麽。”冥皇叹了一声,接著脸色一正,沉声道∶“为了冥界的将来,我要亲自去与仙界谈判,希望你能跟我去。” “我?”斩风惊讶地盯著冥皇,不明白为甚麽会选择自己,看著城中众多的参赛者,还有十大紫级冥帅和许多城主,虽然不少的人年纪都大了,但依然觉得他们任何一个都足以担当此任。 冥皇固然清楚他会有这种疑问,事实上,真正了解冥界的境况的人并不多,城池的凋零故然让人们感到怀疑,但他们并不清楚冥界究竟衰落到甚麽地步。 “你现在的实力已经不在黑级之下,而且年青力盛,反应力和适应力都很好,所以你绝对够资格前去。”说著,冥皇微微一叹道∶“况且仙界也不会派出最高级别的仙人,也许只是一个散仙,甚至是最低级的仙士。” 斩风没想到一个冥皇竟然要去和仙界等级最低的仙士谈判,心中大感不平,不由地无名火起,森然道∶“冥皇大人,这种事情不能让您去,既然他们派出最低级的仙士,我们也让派同等级的人去,免得受他们的羞辱。” 冥皇见他为自己的事如此义愤填膺,心中大喜,越来越肯定他的忠诚心,捻髯笑道∶“就是因为这一点,所以我要带你去,你以冥界最低级的白级冥武士身份去协助谈判,应该可以挽回冥界的面子。” 斩风若有所悟,点头道∶“我是冥人,又学了冥术和冥武技,自然要为冥界出力,既然您觉得我合适,我也不推托,至少也不能丢了冥界的威风。” 冥皇满意地点点头,心中极为宽慰道∶“我们明天就起程,你就在皇城里休息一晚。” 斩风低著头想了想道∶“我还是回去吧,明天再来。” 冥皇有些不解,但没有多问,含笑著答应了。 斩风行了一礼刚想离开,忽然想起自己要参加“冥武典”,转身问道∶“我还要参加冥武典,能赶回来吗?” 冥皇反问道∶“你觉得参加冥武典还有意义吗?” 斩风呆了一下,低著头想了一想,很快就明白了冥皇的意思,今日一战证明了两人的实力相差不远,加上“紫月之瞳”,也许可以立於不败之地,如果再去挑战冥武典就显得毫无意义,况且等级对他而言并没有特别的要求,即使穿著白衣,只要有蓝级的实力就可以完成心中所想。 想到此处,他又朝冥皇行了一礼,默然地退走了。 看著两丈高的围墙,冥皇想起刚才为了避开“紫月之瞳”的攻击被逼得仓惶而走,心中不由地有些惋惜,也有些庆幸,後浪推前浪,新人换旧人,冥界只要维持著这种传统才会长久不衰。 再次走入武典区,斩风明显感觉到身边的环境突然变了,从他面前经过的人都看著他指指点点,有的更私下与朋友谈论起这位“穿著白衣的冥界高手”。 一声声赞叹从旁观者的嘴里传出,一道道惊讶的目光从他们的眸里里射出,斩风仿佛是一个传奇的人物,在人们的面前展现出他真实的面貌,虽然他本人并没有任何的反应。 断戈与他一起走著,听著耳边的议论,转头看著他道∶“你现在是知名人物了。” “嗯!”斩风没有任何的兴奋,但他很满意,尤其是与冥皇一战之後,对自己的优点和缺点有了更准确的评价。 低著头走了一阵,他忽然抬头看了看断戈,忽然问道∶“仙界的实力真的比我们高很多吗?” 断戈赫然停下了脚步,白皙的脸上现出了阴冷的表情,幽深的黑瞳之中流露出不愤之色,原本垂在身边的双手紧紧地攥在一起,就像是被问到了最耻辱的问题。 斩风一看就明白了,他知道《四国和议》之中的每一项条款对所有的冥人来说都是一项耻辱,因为那是一个不平等的条约,虽然起因是冥人的狂妄,然而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後世的人却依然要承受著这种切肤之痛。 “仙界现在是四界的主导者,冥界的实力被他们大幅削弱,而冥皇大人的实力也许只等於仙界第二级散仙的位阶,所以每一次谈判,我们都不让冥皇去,因为那根本就是耻辱。”断戈慢慢地控制了心中的怒火,但冷冷地说话声依然表现出心中的愤慨。 “嗯!”斩风仰头看著天空中的冥日,喃喃地问道∶“这次为甚麽要亲自去呢?还要我陪著去。” 断戈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任何事,虽然他绝对信任斩风,但计划已定,不想节外生枝。 斩风自言自言又道∶“也许到时候我可以代冥皇大人谈判,反正我只是白级冥武士。” 断戈听了大喜,连连点头道∶“对,对,能这样做最好。” 斩风惊讶地看著一脸兴奋的他,与他相处这麽久,还是第一次看到他露出如此欣喜若狂的表情。 断戈一直在担心冥皇受辱,得到了这麽一个好办法,平生也没有这麽高兴过,一直走到馆舍,脸上的笑容也没有离开过。 大门口换了一个守门的人,见了两人很恭敬,完全没有把斩风当成白级冥武士,一见面就行了一礼,客气地道∶“里面请。”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况且与馆舍之争已经分出高下,没有必要再咄咄逼人,所以斩风朝他点点头,一声不响地走了进去。 断戈却走到管理员的面前停了下来,看著他问道∶“现在怎麽安排他?” 管理员恭敬地道∶“界海大人说了,安排在最高等的地方。” 断戈满意地点点头,正色道∶“他明天要和冥皇大人去仙界,所以要休息好一点,你们千万不能怠慢了。” 守门人吓得吐了吐舌头,赞叹道∶“一个白级冥武士能陪同冥皇大人去仙界,真是天大的荣幸。” 斩风对於守门人的笑容感到很不以为然,他并不觉得去仙界一种光荣的事情,因为他察觉到冥界的危机感,尤其是这场的谈判,其中的意义更令他感到自己面前不单只有报仇之路,还有与之交错并伸延下去的责任之路。 守门人见他神色不悦,不再说甚麽,闭上嘴巴,静静地引领著他们向馆舍内走去。 走了没几步,他们便遇上了正在散步的元苏和布扬。 “城主,斩风。”元苏和布扬朝著断戈行了一礼,然後笑著望向斩风。 “你现在名声很响啊!这里的人都在谈论你。”布扬笑著道。 斩风看了看周围,果然见不少人正朝著自己指指点点。 元苏问道∶“冥皇大人见你有甚麽事吗?” “去仙界。” 两人瞪大了眼睛,再一次被斩风的惊呆了。 断戈笑著插嘴道∶“冥皇大人特意带他去见识一下,不过他不能参加冥武典了。” 一句话又引发来两人的惊叹声。 布扬搭在斩风的肩头上,摇头笑道∶“看来你又要改写历史了,居然连冥武典也肯放弃,不过能去仙界也是你的造化,老弟,加油啊!” “嗯!”即使没有布扬的这句话,斩风也会全心全意地去参与这次的谈判。 元苏却惋惜道∶“本想看著你在冥武典上大放异彩,可惜你却要去仙界,错过了这次的冥武典,三年内等级就无法提升了。” 斩风指著身上的白衣反问道∶“白色不是挺漂亮吗?” “这到也是,我就不喜欢青色,可惜暂时脱不下来。”布扬愣了愣,放声哈哈大笑。 元苏也不禁莞尔,对於追逐更高位阶的冥人来说,忽视颜色所代表的位阶几乎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只有在斩风这样不寻常的人身上才会发生。 这一夜,斩风没有睡,静静地坐在月光之下,思虑著将来的事,日月之力使他巩固力量的基础,在人界的时候,也曾听说过仙界,传闻中是一个很美丽的地方,他也曾想过如果有一天能去看看就好了,然而此时,他却有另一番感受,去仙界谈判并不是一件小事,说明冥界和仙界是两个对立的势力,至少眼下是这样,而冥皇所表现出来的忧虑和无奈也令他体会到冥界的危机。 他忽然捏紧了拳头,眼睛里闪烁出跳跃的火花。 “无论如何,我都是冥界的一份子,为了冥界带给我的力量,绝不能让冥界受到任何伤害,就算是仙界也不行。” 冥武典的日子里,冥都一直都在沸腾之中,全城都庆祝著这三年一度的盛事,看到冥武典的辉煌,人们仿佛看到了冥界美好的将来,心中都兴奋不已,任何的事情都无法影响人们此刻的心情。 就在这热闹的日子里,冥皇和他的重臣们却在为冥界的生存,忍辱负重前往仙界要求解除《四界和议》中部份的条款,当然,他们并不抱太大的希望,也知道这是丢面子的事情,然而职责和重任使他们必须前往。 这日早上,当蓝色的阳光洒遍大地之时,斩风再次来到皇城,准备随冥皇出访仙界,身无长物的他只带著那把借来薄刀。 冥皇与随同他一起去仙界的人都已经集结在议政大殿之外,除了斩风,还有左相丹师和总帅界海,除此之外就再也没有其他人了。 “冥皇大人,仙界一向都只派最低等的仙士前来打发我们的人,所以这只怕一次也不例外,以前我去谈判,就算地位不对等也只当没有感觉到,但这次再这样下去,我宁愿立即回来,也不能让您受到半点的屈辱。”丹师最担心地就是仙界的漠视,因为这次是冥皇亲往,如果真的吃了闭门羹,冥界的面子就丢大了。 “这种事我早就料到了,你放心,我自有打算。”冥皇表现很淡泊,眼中并没有甚麽期盼,只有势在必行的决心,对他而言,斩风带给他的期待远比谈判要多,此去只是为了确定斩风对冥界的忠诚感而去。 此时,斩风在侍从的引领下来到议政大殿,冷漠的表情依然没变,但是眼神中却多了一份凝重,他的出现使所有的目光都投向了他,眼中都有著期盼之色。 “斩风,快过来。”丹师首先看到了他,笑著向他朝了朝手。 斩风走到冥皇面前,深深行了一礼,恭敬地道∶“冥皇大人,我来晚了。” “来的正是时候,昨夜休息的还好吧?”经过了昨日的较量,冥皇更加喜欢他,语气更加亲切温和,就像对著自己的孙子似的。 “嗯。”斩风抬头看了他一眼,默默地应了一声。 丹师走到他面前正色道∶“斩风,这次你是冥皇大人唯一的随待,因为仙界的人难说话,我们不想多带人去,除了你之外,就只有我和界海。我们人数不多,但你一定要记住,仙界虽然强大,但你是冥人,不要辱没了冥界的名声。” 斩风微微欠了欠身,嘴里冷冷地吐出了五个字,“除非我死了……” 语音虽然不大,也没有把话说完,但众人都知道下一句是甚麽,这短短的一句就像是烙在铁板上似的,一字不易,字字铿锵,里面藏著无限的斗志和极度的忠诚,传到众人的耳中感触极深。 然而他们并不明白,冥术和冥武技对斩风来说就像开启大门的钥匙,使他真正地踏上了复仇之路,所以他很感激冥界给了他拥有力量的机会,并且以冥人为傲。 对他而言,人界除了报仇没有任何值的留恋的东西,而仙界和鬼界更是遥不可及,冥界也就是等於他的家,虽然他表现得很冷漠,但家的观念是千古不变的追求。 人群中的图恢捻著白须含笑著点了点头,斩风的一句话说到他的心坎里去了,此时的他已经没有任何怀疑,有的只是期待。 自从昨日一战,冥皇早就没有任何怀疑了,此时听到这誓言般的回答更是就铁一般坚信不已,脸上也随之展露出开怀的笑容。 成为焦点所在的斩风仍是淡淡的,他并不觉得自己说了甚麽至理名言,只不过把内心深处的话说了出来而已。 丹师满脸笑容地凝视著冥皇,眼神中流露出询问的意思,像是在问还有没有必要去仙界。 冥皇犹豫了一下,最後点了点头,觉得此行的目标虽然己经完成,若是现在拆穿谈判的主要用意,恐怕会伤害斩风的心,所以坚持要完成这一次的谈判,而且他也想亲自去见试一下仙人的傲慢。 丹师回应似的点点头,然後转身道∶“上路吧,这里去仙界虽然不难,不过仙界那群自傲的家夥总是不愿理睬我们,也许要花很多时间才能与那群孤高的仙人们打上交道。” “出发。”冥皇挥了挥手,率先走了出去。 斩风不紧不慢地跟在冥皇之後,这一刻他的身份完全转变了,不但是冥皇的卫士,甚至成为冥界之主的保护者。 从冥界去仙界必须通过所谓的“仙冥之路”,--&网--离冥都不远,就在冥都北方十几里外的山区,一条大道从冥都的北门伸出,直达入口,十分方便。冥界入侵人界之前,仙冥两界时有来往,所以这条“仙冥之路”很热闹,如今却已渺无人烟,除了几次派出使团,试图与仙界的谈判,就没有人再走这一条路了。 斩风跟在冥皇的身後静静地走,发现整个使团没有人说话,不由地有些感触,原本在他的印象中,冥界应该和仙界放在同等级别,这些日子以来对四界和议渐渐了解後,才发现感觉大不一样。此时看著身边这位老人的脸上全无喜色,还显得忧色忡忡,心中更是明了,不免有些不快,觉得冥界虽然实力受到压制,却不能输了气势和斗志,即使仙界强大,但只要努力就一定能超越他们。 冥皇一直在沉思之中,这是他上任以来第一次亲自与仙界谈判,然而这种一面倒的谈判已经不能说是谈判,也许只能说是请求,在不平等的前题之下,谈判无可避免会出现一面倒的情况,这一因素也是多次谈判失败的原因,而且从几次的谈判可以看出仙界的态度十分强硬。 通往“仙冥之路”入口的大道虽然离冥都很很近,但四周显得十分荒凉,与冥都的繁华有天壤之别,冥皇等三位老人看著如此景像都叹息了起来。 斩风看著他们愁眉深锁的样子,感觉到这些老人早就没有锐气,除了眉头深锁,就只有唉声叹气,没有一丝的斗志,不由地有些不悦,如果是平日的他,不会多说,但冥皇对他是尊敬的人,而且还引导他学会“冥神之眼”乃至於“紫月之瞳”,所以忍不住插嘴道∶ “我不知道冥界到底发生了甚麽事,你们都是冥界的前辈,重要人物,也是我敬重的人,但你们现在的样子连一个普通的冥人都不如,虽然我呆在修练场的时间很少,但我看到每一个人都坚苦的修练,没有一天放弃,就算学得再苦恼也咬著牙坚持下去,看到他们,我开始始喜欢这个地方,因为每一个人都充满斗志的。然而你们从出发到现在一直都在唉声叹气?这对事情有帮助吗?就算冥界有任何危机,只要有斗志,没有甚麽是不可能的。” 斩风的话既直白又刺耳,而且语气也是冷冰冰的,完全没有顾及自己的身份,然而这是他来到冥界以後说的最多的一次,说话之间,那对永远都盈溢著斗志的眼睛更加明亮,展现著他那无比坚定的决心。 面对这种指责,三位冥界的要人就像被一连串的惊雷在心中炸开,使他们的心神都颤动了起来,除了静心领受,没有任何言辞可以反驳斩风责问。 三名白发老人低著头沉默了半晌,然後一起来笑了起来,而且笑的很关怀。 斩风愕然看著他们,他知道自己根本没有资格来指责冥界的主宰者,但并不後悔自己所说过的话。 “斩风,看来我还是小看你了。”冥皇朝他笑了笑,脸上的愁色一扫而空,眉宇也舒展开了,意态轻松,甚至还有些神采飞扬,与刚才的那一副忧色忡忡的样子截然不同。 丹师和界海的心中也都被斩风点燃了斗志之火。 斩风见他们都恢复了应有的面貌,不再多说,继续向前走去,他的那一番话不但是说给三位老人听,也是说给他自己,在复仇的道路上,斗志也是决胜的关键。 \ 第五章 初会仙士 仙冥之路的入口在一个山口处,通往冥都的道路在这里消失了。 一道青色大门挡在了路前,大门的两侧是绝壁,高不可攀。青色的大门高约十丈,还离得很远就能看到。 大门的左侧有一排石屋,四四方方,颇为简陋,几名黑衣人在屋前的空地上修炼,看到远处的道路上人影晃动,都停了下来,把目光移动到南面的道路上,当他们看到身着蓝衣的冥皇时,都感到十分震惊,一起迎了上来。 冥皇老远就看到了他们,含笑着对斩风道:“他们是仙冥之路的守护者,在这里已经数十年了。” 斩风望向这些黑衣人,发现这群人都是四五十岁,身体很强壮,眼神也很锐利,一看就知道是精心挑选的冥武士。 为首的一名黑衣人走到冥皇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问道:“冥皇大人,您怎么来了?” “我要去仙界。” 黑衣人惊的一愣,但随即明白了,道:“原来冥皇大人要亲自去与仙界谈判,真是辛苦您了。” “希望能有所收获。” 冥皇玩味地苦笑了一声。 黑衣人再次行了一礼,恭敬地道:“冥皇大人亲自出面,一定能事半功倍。” “希望如此。” 冥皇笑了笑,迈步走向了石门。 斩风正看着青色大门,无法看出是用什么材料所做,总觉得有些古怪,当他猜测着如此巨大沉重的门,到底能用什么方法打开,结果却令他万分吃惊,因为眼前的冥皇竟然直接走入大门不见了。 丹师见他呆呆地看着石门,知道他不明白,笑着道:“这门与你通过的那个蓝色的晶石门没有什么区别,不是用力打开的,放心进去吧!” “嗯!” 斩风三步并作两步赶到石门之前,果然发现自己能把手伸入石门,丝毫不受阻碍,于是放心地钻了进去。 黑衣人看着身着白衣的斩风,好奇地问道:“左相大人,这次怎么会带一个白级冥武士前去谈判,会不会太儿戏了一点?” 左相摇头笑道:“别小看了这个白级冥武士,昨天冥皇大人与他比试也吃了一个小亏,虽说冥皇大人未尽全力,但依我看,这个孩子的实力已经不在我之下了,他将是冥界的希望啊!” 这番话说得在场的黑衣人全都愣住了。 丹师笑了笑,扔下吓呆了的黑衣人走入了大门。 大门之内是一条很长的通道,光线很暗,只有两壁有一些微弱的光线照亮了道路。通道很宽,也很长,但没有任何生物,所以十分幽静,走在路上的四人都可以清楚地听到相互之间的脚步声。 冥皇虽然第一次来,但早就知道了这里的情况,所以泰然自若地走在前面,边走还边回头对斩风道:“如果在五百年以前,这条通道绝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斩风对于以前发生的事感到很好奇,问道:“听说是冥界入侵人界,所以被封锁了,不知道真实的情况是什么样子的呢?” 冥皇苦笑道:“当年的内幕早就没人知道了,回到冥界的只有一些普通的冥人,冥术高手们都消失的无影无踪,有的被俘,有的战死了,有的被关了起来,而且《四界和议》是仙界提出来的,冥界毫无实力,只好无奈地接受了。” “《四界和议》到底是什么东西,不许冥界的人去人界,又禁止冥术。”斩风最关心的就是这一点,所以直接了当的就问了出口。 “是啊,《四界和议》完全限制了冥界的发展,因为在和议的条款之中,没有仙界的同意,冥界不能派人去人界和鬼界,所以冥界就被封锁了五百多年,对于冥界来说,虽然只有两三代,但那也是漫长的岁月。” “真是五百多年?” 斩风赫然止步,瞳孔微微缩了一下,满上尽是惊愕之色。 冥皇回头看了一眼,见他如此表情,便道:“五百多年前,冥界的人口损失了三分之二,这五百年来又有不少人因为冥寿已尽,离开了冥界重新投胎,而增加的人却只有死去的三分之一,所以冥界正彻底没落之中,长此以往,不用多久,冥界就会变成一个虚空的世界。” 斩风感到一股莫名的怒气从心中冒了起来,在他的印象之中,仙界原本是美好的地方,没想到却是这么的自大傲慢。 丹师插嘴道:“斩风,我们的担忧就是因为这个,大部分冥人虽然已有察觉,但他们并不清楚情况如此恶劣,为了这个,我们已经和仙界谈判了无数次,然而仙界根本不把我们放在眼里,所以一直都只派身分低下的散仙或是仙士与我们进行对话。” 斩风抬头看着冥皇,心中不由地想起了自己的将来。 如果要回到人界报仇,《四界和议》将会是最大的障碍,也就是说,仙冥两界的谈判成果,也直接影响了他的报仇之路,原本斩风心中还有些期盼,但听到了仙界的态度,不由地凉了一半。 丹师走到冥皇面前问道:“冥皇大人,去到仙界之后依然由我做代表好吗?” 冥皇知道他怕对方还是派一个小人物出来,辱没了自己的身分,但他摇了摇头,然后回头扫了一眼斩风。 丹师顺着他的眼光望去,看到了眼神中不断闪着怒火的斩风,很快就明白了冥皇的意思,大为诧异,没想到冥皇竟要让他代表冥界谈判,不由地有些担心。 虽然让一个白级冥武士来代表冥界谈判,在身分和地位上与仙界的代表是对等的,但对于素来高傲的仙界来说,这并不是一件容易接受的事,也许还会因此而引来不必要的争论和误解。 冥皇的态度却很坚持,似乎已经把可能发生的结果都抛在脑后。 斩风也察觉到他们的反应,抬头看了一眼,忽然想起自己对断戈说的那一番话,寻思道:“难道他们也希望我去谈判?”想着,他忽然捏了捏拳头,不但没有惧意,反而显得有些兴奋。 “我的意思你应该明白了,就由你代表冥界谈判吧,放手去做,我会全力支持你。”冥皇留意到他的眼神变化,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头。 斩风没有回答,而且是用坚毅的目光回应了冥皇的赏识。 丹师见冥皇话已出口,知道无法更改,便在考虑着如何让斩风在谈判之中发挥的更好,略加思索后退到了斩风的身边,问道:“斩风,你知道仙界是什么吗?” 斩风摇摇头。 “仙界是个美妙的地方,明山秀水,仙气缭绕,花草树木都比其他地方更加美丽……”丹师用最优美的词语来描述仙界的景象,一边说,一边用眼睛瞄着斩风,观察他的神色有什么变化。 斩风不明白他为什么平白无故说起这些事情,诧异地盯着他。 丹师装假没有留意,依然故我地说道:“如今仙鬼人三界系统已经形成,仙界位于最高,所以对人或是鬼来说,能够成为仙界的一员是他们的梦想……” “我没兴趣。” 斩风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直爽地截住他的话,没有一丝的犹豫。 丹师一直留意着他,所以很清楚他说这句话时的神态,因而朝他微微一笑,道:“我说这些是在提醒你,有的人到了那个地方会有一种崇敬的感觉,有的人会被环境吸引,有的会被仙人的势位所压,所以在判断之时就会丧失应有的气势,听说当年人界和鬼界的代表去了仙界后,就永远也不想回去了。” “我有杀气!” 斩风森然的语气,让身边的三位老人都感觉到他的自信和勇气,信心更足了。 界海点头插嘴道:“我是个粗人,只知道按照道理说话才是正确的。” 丹师附和道:“嗯,界海说的对,仙界之人一直以公正持平自居,如果是我们不讲理,他们自然看不起我们,尤其是现在我们落于下风,只要占着理,一切都会好办一些。” “你们真想让我去谈?” 丹师沉吟道:“如果仙界愿意派最高位阶的仙人,冥皇大人自然也会亲自与他们谈判,但如果对方只派一个仙士,我们三个都不方便出面,到时候你就成为谈判的主将。” 斩风低着头默默地思考了一阵,点头道:“我可以担任谈判的职责,但我想用我自己的方式。” “你自己的方式?” 旁边的三人既感到惊愕,又感到茫然,还有点担心。 “是。” 冥皇皱着眉问道:“我虽然对这次谈判不抱太大的希望,但仙冥两界之间的关系,还是要保持下去,所以不能乱来。” 斩风神色一凝,淡淡地道:“我不会辱没冥人的身分,即使对手是仙人。” 一句话说罢,冥皇等三人都无言以对,他们并非不想傲然面对仙界,只是心中有所顾忌,屡次的委曲求全都是为了冥界的生存,然而到了现在,温和的手段似乎已经不可能解决冥界所面对的问题。 “能告诉我仙界的情况吗?” “仙人分为仙班和外仙两种,外仙,指的就是最低级的仙士和高一级的散仙,这两级比起仙班要低了很多,数目上却占大多数。仙班则分为五级,按他们修炼成果来分别,最低的是仙使,其余从低至高依次是仙君、真仙、上仙和仙神。不过我并没有见过仙班中人,每一次都是与散仙和仙士接触。” “还有六级!”斩风自言自语道。 “什么六级?”界海诧异地看着他。 冥皇若有所悟,知道斩风把自己的实力定在仙士一级,所以目前离最顶峰的真仙还有六级的差距,便捻髯含笑道:“是啊,从散仙到仙神还有六级,不过散仙和仙班差距很大,想升上去可不容易,就像是从冥战士升到冥术士,虽然只是一字之差,但其中的差距当真是非同小可啊!” 丹师和界海对视一眼,默然点了点头。 他们的实力大概也只能排在仙士一级,却成为了冥界的十大紫级冥帅,不免有些惭愧,觉得自己的身分与实力相比,实在是名不副实。 冥皇看得清清楚楚,相处了百年,怎会不明白他们的心思,心里不免沉甸甸,然而当他接触到斩风那对满是斗志的眼睛时,就像是看到了一丝希望,心情顿时好了许多。 仙冥之路的冥界段并不太长,在虚空中漫步了几天,他们终于踏上了山洞似的通道,来到冥界段的尽头“迎仙崖”。 踏入崖上的平台,展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幅美丽的景象,仙气缭绕,碧空如洗,烟云弥漫,浩瀚无涯,宛如波涛起伏的大海。虽然没有太阳也没有月亮,但四周依然十分明亮,与昏暗的通道有天壤之别。 崖的四周群花盛放,细柳纤枝,花团锦簇,千姿百态,红的是蔷薇,白的是海棠……一朵朵争奇斗艳,美不胜收。 崖的最前端有一条洁白的云桥,是由无数片白云连接而成,看上去轻飘飘的,而且会随着崖上的微风轻轻地摇动着,意态悠然,与人界的繁嚣和冥界的冰冷有着天壤之别。 “对岸就是仙界了。”丹师指着前方道。 斩风抬头望去,云桥很长,一直伸到极远的地方,隐约可以见到,桥的另一头也接着一个高崖。 这是斩风第一次看到仙界,虽然仙气缭绕看不真切,但他的确能感受到仙界超然物外,出尘脱俗,然而当他想起仙界对冥界的压迫,美好的感觉很快就消失了。 冥皇走在花丛之间,边看边点头赞叹道:“不愧是仙界,仙气缭绕,与众不同,别有一番景象,与冥界相比,普通人应该会更喜欢这种优雅的仙境,因为来到这里,让人有忘俗的感觉。” 斩风留意的却不是这与众不同的景色,而是杳无人烟的环境。 虽然仙界实力庞大,但作为与仙界平等的冥界,在这种边界之地,居然没有派守卫,不禁令他感到有些诧异。 “这里没有人守卫吗?” 一句话把三位老人都问住了,他们来到此地所想的都是景色,而斩风却在想着冥界的安全,这种随时随地的警觉性着实让他们吃了一惊,同时又觉得极为惭愧。 “这里还在冥界的地界之内吧?”斩风又问道。 “嗯,不错,这里是冥界的地界之内。”丹师点点头,回头望了一眼,叹道:“其实没有必要留人驻守,仙界如果要大举进攻,就算冥皇大人和我们十名紫级冥帅都守在这里,也无济于事。” 斩风眼神仿佛是冰封住了似的凝成一线,丹师的话里道明了冥界与仙界的实力差距,虽然知道是事实,但心中仍然感到有些不快。 “仙界有人巡视吗?”他的目光扫向云桥的另一端。 “仙界倒是经常派仙士来巡视,我来了这么多次,都是仙士引领我通过这道云桥,进入仙界的领域。” 仙冥两界之间的关系一直都很微妙。 对于仙界来说,冥界是邪道,人鬼仙三界才是正道,然而冥人自然不会承认自己是邪道,况且四界并存也是天然形成的。 然而自四界大战之后,三界的格局就正式形成了,冥界则被边缘化,而且慢慢地被排挤出去。 “你先戴上这个。”冥皇忽然拿出一张银白色的面罩递给斩风。 斩风愕然接下面罩看了看,这张面罩不知是用何物做的,触手冰凉轻薄。 冥皇指着面罩道:“这个雪银面罩是连夜打造出来的,你年纪太轻,虽然气势非凡,但面孔仍显得有些稚嫩,戴上它可以让你看上去成熟一点。” 斩风知道其中必有深意,不会如此简单,但他没有多问,爽快地就把面罩戴在了脸上。 戴上面罩的他竟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一切软弱都被面罩盖住了,留下的只有冷酷、平静,还有坚不可摧的气势。 冰冷的眼神加上银白色的面罩,散发着暴风雪似的寒意,一种不怒而威的气势在他身上完全体现了出来,就像是一个笑傲天下的战士。 三位老人看得眼前一亮,连声赞叹了起来。 斩风看不见自己,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面罩,冰凉光滑的感觉使他感觉很舒服,就像是肌肤一样,没有任何的不适。 “这张面罩是用冥界特有的雪银砂制作而成,又轻又薄,却很坚韧,可以当成铠甲使用。”冥皇笑着介绍着面罩。 “很舒服。” 斩风打心眼里喜欢这张面罩,对于习惯了面无表情的他来说,戴上面罩更适合他的性格,使冷漠如冰的气势完全发挥出来,而且还能起到防御的功能。 突然,天边传来了一阵鹤鸣。 四人都被鹤鸣惊动,一起甩头望向仙云如海的天空。 云桥的另一端,萦绕着仙雾的山崖上空,出现了一个黑影,向着迎仙崖而来。 过了片刻之后,他们发现飞来的是一只巨大的仙鹤,冰雪一样洁白的羽毛,头上配着像红宝石一样的肉冠,美而修长的双翅上下起伏,俯仰回旋,缓徐舒展,潇洒脱俗,大有飘飘欲仙之感。 仙鹤的背上坐着一人,这人身上穿着一件米黄色宽大的仙衣,腰系白色长带,头上插着一支碧玉簪,面如皓月,眉若拂柳,再加上身边偶尔飘动的仙气,颇有些仙风道骨的意味。 丹师只看了一眼就认出了骑鹤的人,指着他道:“这位就是仙界巡视仙冥通道的仙士之一,名叫郭真,几次来谈判都曾见过他,虽然是仙士,但似乎实力并不强,好像是刚刚升上仙界。” “仙士?” 斩风紧盯着这郭真,第一次真正面对仙界之人,心里充满了好奇,但想到冥界被封了五百年,好感顿消,眼神也冷漠了许多。 白鹤飞到云桥之上停了下来,鹤背上的郭真纵身跳下,不经意地扫了众人一眼,然后慢慢来到四人的面前。 丹师面带微笑迎了上去,招呼道:“郭仙士别来无恙!” 郭真高傲的眼神扫视四人一眼,最后落在丹师那张熟悉的脸上,喝问道:“你又来谈判的吧?” 丹师回头看了看冥皇,这一次的谈判与以前都不一样,所以他不愿意再委曲求全,因而气势十足地踏前一步,端起架子,以谈判人员身分一本正经地道:“冥界之皇为了表示与仙界和睦的诚意,亲自来仙界会谈,请你通知一下云罗宫的值日仙君。” 郭真听说冥皇来了,突然皱了皱眉,眼睛扫了扫丹师身后的三人,白衣的斩风,紫衣的界海,蓝衣的冥皇。 最后,他锁定了穿蓝衣的冥皇,无论是气度和年龄,冥皇都与传闻中的一样。 然而郭真的脸上却并没有任何的尊敬之色,眼神中竟还有一些轻视之意,轻笑道:“仙界与冥界已经有了《四界和议》,就算冥皇来了也没什么大不了,云罗宫的值日散仙很忙,没时间和你们多谈,你们回去吧!” 一句话刚落,冥界来的四人都被激怒了,无论是语气还是神态,郭真的举动在他们看来只有两个字――“狂妄”。 丹师和界海两人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真正面对又是另一番感受,身为冥皇属下的他们引以为平生大辱,都怒瞪着郭真,气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冥皇的心情自然更差,堂堂的冥界之主,竟被一个小小的仙士数落,气得他血气翻涌,身子急颤,然而冥皇的地位和冥界的包袱都束?了他的行动,就算满怀愤怒,却在犹豫之下失去了应有的气势。 丹师二人见冥皇没有动,只好暂时按捺下胸中的恶气。 郭真扬了扬眉,似乎很不满意这些人的反应,但仙界高高在上的地位使他不屑逗留,便想乘鹤离去。 “站住。” 一声森然的断喝唤住了他。 斩风踏前一步来到郭真的面前,不再掩饰的杀气交织在强烈的怒气之中,如同一对霜刀从眼中射了出来,寒光随之暴闪,从郭真的双目一直刺入最深处。 郭真的身子猛地颤了一下,脸色也骤然改变,原有的仙人气质荡然无存。 在仙界之中,仙士属于最低一级,都是刚刚脱离凡胎,修成元神。 若论战斗力,仙士之间的差距极大,有的刚刚升上仙界,实力很弱,虽然可以自保,却没有太大的战斗力,然而有的仙士却在仙界修炼已久,力量与散仙几乎相等,只是没升位而已。 而郭真正是前一类,此时在仙界之中只能算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仙人,所以才会被派到这个极少有人走动的仙冥之路来巡视。 然而身分的不同,再加上冥界的传闻和《四界和议》,都使郭真丝毫看不起面前的四人,也不曾想到一个冥人竟然有如此气势。 他仔细地打量了斩风几眼,赫然发现,这个眼中带着杀气的面具人,竟然有比冥皇更加强盛的气势,看到那面罩上冰冷的眼神,整个人的感觉极不舒服。 “你是仙界之主吗?”斩风见对方被他的气势压的愣在当场,于是表现越趋强硬,指着他的鼻子大声地质问了起来。 “不……不是……”郭真愕了一下,被这个古怪的问题问的不知所措,呆呆地看着这个青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冥皇三人见斩风竟然不畏仙界的强大,用如此强硬态度对待仙士,都感到十分诧异,很快他们就明白了,斩风是在用自己的方式与仙界谈判。 丹师看了冥皇一眼,像是在询问斩风此举是否合适。 冥皇缓缓地摇了摇头,示意他让斩风按照自己的意思去做。虽然斩风的举动使他们都感到有一点担心,但这种场面的确令他们振奋不已,胸口的那口闷气藉由斩风的斥喝而得到纾解,心中竟是无比的爽快。 丹师点点头,又把目光锁定在斩风身上。 斩风再踏前一步,他的身高比郭真要高,所以以一种俯视的角度盯着他,冷言喝道:“既然你不是仙界之主,就应该做符合你身分的事,回去禀告一声,请仙界派人来迎接冥界之皇。” “你竟敢对我这么无礼?”郭真突然回过神来,怒目回问了一句。 他接待过冥界使臣很多次,从来没有看过这种态度,虽然每一次都是强者与弱者的谈判,但这一次的情况大为改变,扮演强者的居然是冥界,还是这么一个冷漠而狂傲的青年。 斩风淡淡地道:“你是什么态度,我就是什么态度,冥界和仙界是对等的,以前签《四界和议》的时候,仙人之尊和当年的冥皇大人是平起平坐的,既然如此,你一个最末等的仙人,凭什么在这里阻挠冥界之主?” 郭真顿时语塞,论理而言,他的确没有谈判的权力,只不过知道这群人就算过去也不会有任何进展,所以见到他们有些不耐烦,想打发他们早点离开罢了。 斩风见他张大嘴巴却半句也说不出来,懒得再说,横跨一步,然后朝着云桥走去。 \ 第六章 一怒拔刀 “站住!” 郭真守了这里一年,从来没有遇过如此强硬的人,所以开始时有些懵,此时见他要硬闯,伸手拦住了他。他身为仙士,仙界的荣耀感不容他忽视斩风的冷言和斥责。 斩风停下脚步,斜着眼睛瞄了他一下,冷冷地道:“仙士原来就是这种样子,还不如冥界的一个小童,连自己的身分都忘了。” 郭真沉声喝道:“这里是仙境宝地,你要是再敢无礼,我就不客气了,你也应该知道,就算冥界的能人也不是普通仙士的对手。”说着他还特意瞥了冥皇一眼,语气和神态也显得极为轻挑,像是在说“你们的冥皇也不是我的对手”。 “是吗?” 斩风对他眼神中所表现出来的一切十分明了,漆黑的剑眉也随之一挑,原本就不算太客气的他,不再用对等的态度对待郭真,只把他当成是一个屡次刁难的小人。 冥皇等三人见他主动挑衅,觉得他有些急躁,毕竟仙冥两界实力上有明显的差距,然而郭真的态度着实无法令人接受,他们也一样感到怒从心起,所以对于斩风用这种强硬的态度并不感到惊讶。 丹师和界海对望了一眼,然后一起走到斩风的背后,他们身为冥界的两大重臣,眼见一个青年后生为冥界的荣誉而主动挑战仙界权威,心中感触极深,无法看着斩风单独维护冥界的荣耀。 郭真接触到斩风那一对杀气腾腾的双眼,心中猛地一跳,没想到一个青年竟然敢向自己瞪眼,这是自从他荣升仙界之后从未遇见的事情,他感到极度的愤慨,双眼怒瞪,厉色问道:“你想干什么?” 斩风没理他,还是死死地盯着他,脚下却没有停,依然向云桥走去。 “不行再走!” 郭真挡在斩风的面前,不让他前进。 “既然没有胆量回去禀报,就给我让开!” 斩风漠然地踏前,将他挤后一步。 郭真渐渐地感到不耐烦了,每次接触那对充满杀气的眼神,便觉得浑身都不自在,而又被对方步步进逼,退了一步又一步,很快就退到了崖边,骑虎难下,斩风一无动手攻击,二无动口辱骂,如果主动对他动手,就算赢了也是胜之不武。 后面的冥皇等人看不到斩风的表情和眼神,但清楚地察觉到郭真脸色的变化,从他眼中的不耐烦和厌倦可以看出,他对无声无息的斩风一点办法也没有,不禁惊奇万分。 “你给我停下。”郭真一脚踏出崖边,很快又缩了回来,早已按捺不住的怒气顿时暴发了,挥手一拳就击在斩风的肩窝上。 斩风硬生生受了他一下重拳,身子猛地向后退了五大步,腰力一沉,这才将退势减去,然而冰冷的眼睛突然一亮,直盯着对方。 “再走过来我就不客气了,刚才那一下我还没有用力呢!”郭真怕他再来,故意扬了扬绕着仙气的拳头。 斩风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又看了看肩窝,问道:“你动手了?” “这一下还是客气的。”郭真傲然喝道。 斩风却指着地下,森然道:“你身为仙士,却在冥界的地界之内向冥人主动出手,这恐怕有**分吧?” 郭真猛地一震,他从来没有把这座云桥看成是冥界与仙界的边界,所以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所在的位置是冥界。 在郭真心里,一直都以不让对方进入仙界为目的,却没想到自己的一拳竟然打出了大麻烦,被这个冷漠的青年抓住了把柄。 冥皇这时才明白了斩风是故意引他主动出手,眉宇间大为舒展,心中的紧张渐消,脸上也露出了兴奋的笑容,不禁暗暗赞叹斩风并不只是一个战士,冷静使他可以从容面对任何事,同样可以施展计策! 这样一来,向来以理为尊的仙界,不免在气势上落于下风了,冥界一方在谈判桌上也会更加有力,至少在气势上可以取得主动权。 丹师更是大喜过望,为了增加效果,他踏前一步,直言斥责道:“按照《四界和议》,仙界除了在人界派驻少量的仙士之后,不许踏入其他两界,除非得到该界的允许,而你却在冥界的地界之内动手打人,这是违反和议的事,不单是对冥界的羞辱,还是对签署协议的鬼界和人界的公然蔑视!” 郭真急的满头大汗,他十分清楚,如今鬼人仙三界的体系已经形成,而五百年前的那一场四界大战,也已经决定了各界发展的方向,因此仙界早有定议,不容许冥界有任何复原的机会,所以他才会表现的如此傲慢强硬! 然而《四界和议》的条款人人皆知,虽然是达成了排除冥界的目的,但表面上还是不能公然违反和议,眼下之事是自己一时不察中了诡计,也无法抵赖得了。 丹师见他站着发愣,双肩下垂,面无表情,觉得他的心已经在动摇,正色道:“快回去通报一声,说我们在这里等候仙界派人来接冥界之皇。” “废话,谁说这里是冥界的地界!仙界在五百年前就可以灭掉冥界,却饶了你们,现在居然还敢来说什么边界,真是笑话。” 郭真突然发起了脾气,丝毫没有了仙人的气度和优雅,手指着面前的四人,嘴里口沫横飞,像是泼妇骂街似的叫了起来,表情狰狞的让人讨厌! 看着叫嚣的郭真,四人都愣住了。 这副嘴脸,与仙界所代表的形象完全背道而驰,虽然仙界高傲,但也是优雅而有礼貌的地方,而郭真表现的却与地痞流氓几乎没什么区别。 斩风对仙界的印象差到了极点,看了看野兽一般的郭真,又看了看周围仙气撩人的美境,两者显得极不相称,除了轻视和鄙夷,他不会再给郭真任何眼神。 “这就是仙人吗?与人界最肮脏的嘴脸相比,似乎并没什么分别,冥界被这种人物压制了五百年,简直是天大的耻辱,我一定要打破这一僵局。”斩风的心里默默地念叨着。 由于这种对仙界的印象,斩风从此将仙界完全视为一个欺压弱小的地方,而仙人则是高傲无耻的小人,这也成为他与仙界对抗的重要缘由。 郭真并不知道自己所表现出来的一切,将造成什么样的结果,此刻,他只想挽回身为仙士的荣誉和威势。 恼羞成怒的他竟然甩开斩风,指着冥皇破口大骂:“冥皇,实话告诉你们,仙界早就有决议了,冥界的任何要求都不会答应,之前让你们派人来谈判,只不过是让你们面子上好看一点!双方实力有多少大家都清楚,就算是普通的散仙也能让你大败而逃,因此放不放你们过去,结果都是一样,说不定还是爬着回去,你――” 斩风并没有给他说下去的机会,对他而言,听这种人说话根本就是在浪费时间,所以他的影子已经移到郭真的身边。 郭真过于自大了,他把自己等同于仙界,所以觉得只要有人攻击他,就等于是挑战整个仙界,所以才如此不顾体面的大声斥骂,然而当斩风那对凌厉的目光变成紫色时,他就开始后悔。 在斩风全力催动下,妖异的紫色光芒如丝般缠而不断,绵绵不绝地被送入了郭真的眼中,攻击延续着初期的暴发力,攻势如同排山倒海,又似惊雷陡震,杀的郭真手足无措。 如果以真正的实力相比,两人之间的实力大概只在伯仲之间,然而郭真实在太轻敌了,作梦也想不到有人敢挑战强大的仙界,因此毫无防备,被紫月之瞳的力量一直刺入了心神,内心也随之颤抖了起来。 斩风知道自己的优势在于一击破敌,一出手就是雷霆万钧,不留丝毫情面。 如果面对冥武技,郭真并不会这么快就落于下风,然而整个仙界都不知道,冥神之眼是唯一残留的冥术,在这个基础上,斩风又发展了他自己的紫月之瞳,对于这个实力相若的仙士来说,失去了攻击的主动权简直就是一场恶梦,幸好仙术的特点就是有强大的防御力,所以他挺住了。 在两人的后面,冥皇、丹师和界海三个人被斩风大胆的举动惊呆了,他们原以为斩风只是想在气势上压倒仙士,没想到这么快就出手了,而且一出手就是全力狂攻,不留一丝退路。 斩风并不是没有思考,听了郭真最后一句话,他意识到仙界意在封杀冥界,所以无论如何委曲求全,也不会有好的结果,既然如此,不如放手一搏,也许还有转机,且出手就必须胜,否则将会让仙界更看不起冥界! 受到紫月之瞳攻击的郭真看到了死亡的恐惧,然而他并不应该有这种感觉,一个修成元神的人是不会死的,除非元神被灭,但他总是觉得有一种没来由的恐惧感,从内心向全身扩展,直到每一寸的肌肤。 冥皇、丹师和界海都没有动手,他们很明白现在的处境,只有斩风的反击才是最名正言顺的,因为他是被攻击者。 丹师惊奇地看着紫色的光芒射入郭真的眼中,身为冥人,他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这种神奇的力量,不禁好奇地转头问道:“冥皇大人,斩风的眼睛……” “这叫紫月之瞳。” 冥皇目不转睛地看着全力施术的斩风,脸上扬起了振奋的笑。 虽然仙界把他的实力排行散仙一级,甚至更低,但他并没有亲自对抗过,直到此时,看到仙士在斩风第一波的强大攻势下面露惧意,内心又有了新的评价。 “紫月之瞳!”丹师和界海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诧异地对视了一眼。 他们都感觉到这种攻击与冥神之眼有异曲同工之妙,但效果更加怪异,弄不清楚这是一种什么力量,居然连仙士也被压的喘不过气来。 同时,他们意识到,冥神之眼和紫月之瞳与他们所练的冥武技大相径庭,似乎是另一门独立的攻击术。 冥皇没有再往下解释,因为郭真动了。 仙士毕竟是仙士,虽然在紫月之瞳的狂攻中落于下风,但郭真并没有立即倒下,心中惧意虽浓,然而从元神中施放出来的一丝丝仙力,正在挽救几乎崩溃的他。 这就是仙界仙术的不同之处,如果说冥术和冥武技是攻击性的话,仙术就是以防御性和治疗性为主,自然生成的防御力和治疗力总会在重要的时候发挥作用。 一团白蒙蒙的烟雾在他的头上生成,大约只有拳头大小,正往他的面部移去,试图阻挡紫月之瞳的攻击。 斩风也颇为吃力,这是他第一次对敌人使用紫月之瞳。 这种狡猾的力量并不好驾驭,所要消耗的精神非同小可,而且“紫”能量的种子和“蓝”一样,都在生长期,所以持久力并不足够,起伏性也很大,当第一波的强大攻击完结后,力量已大幅度的下滑。 郭真正是利用紫月之瞳的波动变化,在力量最弱的时候腾出手来进行防御。 斩风清楚地了解到体内的变化,在力量种子完全成长之前,他不想过分的利用,而且对方已经反击了,所以他觉得自己需要做点什么,因为他不能失败,于是他拔出了薄刀。 如蒙蒙烟雨般迷幻的刀光从他的手上跃起,在紫光的掩护下,毫无察觉的冲到了郭真的下腹。 刀势并不精妙,只能用粗糙两个字来形容,只练了短短数十天的他,根本没有掌握“烟雨”的要点,然而这并不重要,因为他杂乱无章的刀势在强大的力量带动下,同样虎虎生威,势不可挡。 “不要!”冥皇见他拔刀,立即领悟到他的用意,出言阻止。 冥皇慢了一步,也许是他的心故意让他慢了半拍,事实上,他同样想一刀宰了这个藐视整个冥界的人。 刀光没入身躯,一点不剩,就像是被吞没了似的。 血花,刀光,幽宁的仙境中突然爆发出一抹艳血,凄美动人,淡淡的仙雾像是有灵气般躲开了,避着这些飞溅的鲜血。 斩风和郭真都没有再动,一个收回了紫月之瞳,用正常的目光看着对手,另一个却渐渐地消失之中。 一阵风吹过,郭真的身躯突然消失了,给人一种错觉,似乎是风逝了,就连应有四溅的血光都没有留下,崖石又恢复了原来的平静与宁和。 斩风呆了一呆,不知为何,他的脑海中浮现出自己被杀时的景象,眼前这一幕似乎离奇的有些古怪。 就在他发愣之际,一个光点从郭真身体的位置滑走了,没入了白蒙蒙的仙雾。 “元神!”冥皇想起了前人所描述的仙人元神,不知不觉中说了一句。 丹师勃然变色,他们很快就想到“元神不灭,仙人不亡”的说法,眼神又落在了斩风的身上。 斩风也听到了他们的惊呼声,但没有丝毫的反应,只是静静地看着元神离去的方向,一动不动。 丹师忧心忡忡地道:“让他这么逃走了,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界海却把担心扔在一旁,此刻的他早就被胜利的狂喜占满了全部的神经,身为冥界的总帅,他想的就是扬眉吐气的一天,尤其是在仙界的面前,斩风代替他完成心愿,不能不使他为之雀跃与骄傲。 他走到斩风身边,拍着他的肩头,眉飞色舞地赞叹道:“我原以为你只是压制他一下,没想到一刀就宰了他,看的可真痛快,做为一个冥人,我从来都没有像今天这么痛快,小子,好样的!” 丹师的内心同样感到振奋,似乎五百年来的闷气都在这一刀之间消散,然而身为冥界重臣,他想的更多,担心的也更多,因而皱着眉头道:“看来仙冥两界要正式交恶了,后面只怕还有更多的仗要打。” “没有必要后悔。”斩风毫不犹豫地封住了他的嘴。 冥皇望着斩风冷漠的背影,心里很清楚他的想法,他的内心又何尝不是这样想,沉声道:“斩风说的没错,没有必要对发生的事感到后悔。 “刚才你也听到了,仙界从来都没有打算要修改《四界和议》,既然如此,交恶是迟早的事情,为了生存,以后不能指望仙界的宽容了,就让这一刀做个了结吧!何况郭真的元神还在,只不过像普通人一样受了点伤而已,这是他自己技不如人。” “是啊!”界海附和道:“反正他们也只是拿我们当猴耍,这一次总算是看清了他们的真面目,一切都还是要靠我们自己的努力,才能振兴冥界。” 丹师听了也释怀了,胸中豪气顿生,长笑一声道:“是我多虑了,既然仙界想把冥界封锁直到灭亡,与其如此,还不如奋力一拼,至少活的不窝囊,死的也轰轰烈烈。” “不错,路还是要靠我们自己去开拓,回去吧,也许仙界很快就会来兴师问罪了。”冥皇望了望云桥的另一侧,然后转身向山洞走去。 斩风忽然转身看了他们一眼,身子微微一欠,沉静地道:“冥皇大人,你们先回去吧!我想再待一阵。” 一句话出口,使得三位老人的面孔顿时又变了,惊愕的目光聚焦在他的身上。 “你不回去?”冥皇皱起了眉头。 斩风淡淡地道:“身为冥人,自己做的事自然要自己来负责。” 几人面面相觑,来这里的原意除了谈判,另一点就是测试他的心境,得到的结果自然是十全十美,却没想到他要留下来承担后果。 万一仙界真的要处治斩风,后果极难预料。 “我是冥界的谈判代表,在自己的地界里抵抗入侵的仙士,有理有据,就算他们来了也没什么可怕,何况他不是还没死吗?”斩风见他们面有难色,知道这些关怀自己的老人们不舍,虽然不想多解释,但还是说了一句。 冥皇沉吟了片刻,最后点头附和道:“这倒也是,是郭真先动手,还有理可说,仙界向来要面子,这一点倒是可以说的过去。” 丹师不想让斩风这个难得的良才承受太大的危险,心念一转,说道:“你留下始终有危险,还是我留下吧。” “丹师大人,我心意已决,您先回去,我随后就来,其实也不用太担心,那个什么元神也不见得能说出什么事来。”斩风表现的十分坚硬,不愿意离开。 冥皇见他一脸坚持,心里嘀咕了一阵后沉吟道:“嗯,既然你已下决心,我也不强迫你,一天之内如果仙界没有派人来,你就回去吧,没必要在此耗费时间。” 丹师对冥皇的决定感到极为惊讶,但没有多问,迳自退开了。 斩风欠了欠身,然后转身往云桥的另一侧静静等待,眼睛盯着悄然远去的仙鹤。 正是为了这只仙鹤,他的第六感告诉他,这种仙界的灵物也许会召来其他仙人前来问罪,如果没人留下,就会让仙界的人以为是冥界伤人逃走,把责任罩在了整个冥界的头上,后果也许就是两界直接交恶,因此他选择了留下。 但为了不想把冥皇和两位重臣拖进来,他没有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走吧!”冥皇深深地看了斩风一眼,然后向丹师和界海招了招手说道。 丹师回头看了斩风一眼,对于这个古怪而又冷漠的青年,感到无比的敬意。 虽然不知道这一刀的代价有多大,做为一个臣子,用自己的手挽回了冥皇的面子,终止五百多年来所有冥人承受的压抑感,身为一个普通的冥人,斩风守住了冥人的声誉,而且用武力反击了仙士对冥界和冥皇的非议和蔑视,彰显了冥人的气势,所以他已经完成了所需要承担的一切责任,无可指责。 他忽然朝着斩风微微欠了欠身,以示敬意。 站在他身边有着同样感受的界海并没有想太多,因为斩风完成了他想做的事情,甚至更多,除了褒奖,他不想说任何词语,然而就算是褒奖的言词,在这一刻也不需要了。 踏入昏暗的通道,冥皇满怀欣喜地往回走,虽然谈判没有成功,还惹下了大麻烦,但这是他平生最高兴的一天,一颗心就像年轻了数十岁似的,充满了兴奋与**。 看着赶到身边的两人,冥皇兴奋地述说心中的喜悦:“我做了一百多年的冥皇,每一天都在想着怎样才能重振冥界,《四界和议》就像是大山一样压在我们的头上,每一次做事都要小心翼翼,生怕有半点差错,然而每一次得到的都是挫折和失败。 “直到今天,我才觉得胸中的闷气一扫而尽,再也没有比今天还痛快的日子,我打心眼儿里感激斩风今天的举动。” 界海笑着附和道:“我也一样,心里说不出的敞亮,其实我早就想揍仙人一顿,一是没有实力,二是没有胆量,只能空想,斩风这小子胆气比我们强,看来我们这些老人该退位了。” 丹师理解地点点头,叹道:“我们的确是老了,没有了少年人的那种魄力和斗志,做事谨慎小心,所以一直以来都以为仙界有意谈判,没想到只是一厢情愿,如果不是郭真被斩风激怒了,我们还被蒙在鼓里。” “我看去人界的人选非他莫属,有他在,我就看到了希望,这个年轻人的确是天赐良才。”界海回头望了一眼,道:“冥皇大人,既然要安排他去人界,为什么还让他一个人留在那里,我去把他叫回来。” 冥皇摇头道:“不必了,他选择留下来一定有他的道理,也许是自信,也许是为了承担心中的责任,因此我没有理由去劝他做一个不负责任的人,况且我吩咐他只留一天,他不会浪费时间。” “可是――”界海听了无法理解,愣愣地看着他。 冥皇含笑道:“他将来会是紫衣冥使,是冥界在人界的最高负责人,在我的心里,他也是理想的冥皇继位人之一,现在就让他习惯按照自己的意愿去做事,反正去了人界也全靠他自己,我不想强硬地改变他的决定,也许他才是对的。” 界海恍然大悟,笑道:“原来如此,这倒是应该,原来我觉得断戈不错,现在看起来,他同样合适。” “断戈沉稳干练,斩风大胆坚韧,只要能通诚合作,冥界的将来就在他们的手里。” 冥皇满怀希望的神情感染了身边的两人,一--&网--头称是。 “不过我们不能就这么走吧。”丹师担心地回头望了一眼。 “当然。”冥皇含笑道:“我们在通道中等他,反正有很多事等着我们商量。” 昏暗的通道中没有天日,时间在慢慢地流逝着。 三位老人坐在通道之中商议着冥界日后的发展,击溃仙士的举动无疑会引起仙界的震动,后果仍是未知之数,况且就算没有今天的举动,冥界也必须另谋出路,所以他们都在为将来设想,幸好冥界是尚武尚强的地方,并不缺乏斗志和勇气。 \ 第七章 浴血奋战 “嘎――” 突然,一阵微弱而又古怪的鸟叫,从远处的洞口传到他们的耳中。 三人脸色骤变,腾的站了起来,眼睛都落在了只剩小光点的洞口。 “仙界真的来人了?”丹师惊问道。 “走,去看看。”界海身子一踪就向洞口高速奔去。 丹师和冥皇也都冲了出去。 崖外依然仙雾缭绕,云桥山尖时隐时现,人在其中本应该有一种出尘脱俗,清新淡雅的感觉,然而崖中的景象与四周的环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冲出洞口的三人都看的目瞪口呆。 迎仙崖上,斩风浑身是血的站着,右手垂在身侧,手里还紧紧地捏着薄刀,身子带着微微地颤抖,他的左肩像是被利物所伤,血肉模糊,白色的上衣被抓的破烂不堪,鲜红的血斑印在衣服上异常的吓人,且鲜血还在沿着伤处往下淌。 他的左肋与左肩伤的一样重,鲜血不停地向外涌出,可以想像情况有多危险,如果不是及时让开要害,早就穿肠破肚了。 “斩风!” 冥皇一步就跃到他的身侧,原以为一天之内不会有仙人前来,没想到不但来了,还是个高手! 当他看到斩风的正面时,更是呆若木鸡,坚如天石的雪银面罩,竟被破开了一道寸长的口子,鲜血沿着口子往外流,可以想像他刚才所受的一击是如何强大。 汗水夹着血水沿着面罩一滴滴往下流,斩风的左臂无力的垂着,如果不是因为疼痛而微微的颤动着,几乎让人以为左手已经废了。 然而重伤之下的斩风却依然保持着他的坚毅、刚猛和冰冷,锐利的目光直指向前,丝毫没有任何犹豫和退缩,仿佛战神一般矗立不倒。 在他面前一丈外,一只怪鸟被拦腰砍成两截,鸟尸扔在地上,鲜血染满了地面,将满地的鲜花都染成了红色,实在是大煞风景。 三人顺着斩风的眼神望去,赫然看到云桥上也站着一个人,身着羽白色仙袍,黑色的长发披散两肩,右手拿着一支短笛。 “散仙申豹!”丹师看到云桥上所站的人后,忍不住惊呼了起来。 冥皇愣了一下,惊呼着问道:“是散仙?” 丹师面色凝重的点点头,几次前来谈判都见过这位散仙申豹,还曾与他谈过,没想到这次见到他却是在这种场合。 申豹丝毫没有受到伤害,但他却像是受了极大的震撼,身为散仙应有的气势丧失殆尽,眼神中除了震惊之外别无其他,仙人的神采也荡然无存,让人感觉到他被斩风的气势完全压制住了。 听到丹师的声音后他才回过神来,扫了斩风一眼,脸上怒气渐浓,踏前一步想再次攻击。 丹师心中一惊,眼角瞟向斩风,可以看出他已是强弩之末,无力再战下去,如果申豹硬要动手,势必将会由冥皇或是自己出手,如此一来,情势便会演变成冥界和仙界之争。 幸好他心思敏捷,思绪一转,忽然朝着申豹冷冷地笑了笑,嘲讽道:“好一位散仙,竟然要挑战一位受了重伤的白级冥武士,佩服,佩服。” 申豹的脸窘得紫红,对他而言,散仙的地位是绝对不容挑战的。 然而丹师的话的确击中了他的要害,脚步停了下来,低着头思考了片刻,恨恨地道:“击伤一名仙士算不了什么,郭真连仙术都没学会,只能算是刚刚进入仙界的小童,我劝冥界不要自找没趣,即使你们四个一起上也不是我的对手,所以冥界千万不要痴心妄想挑战仙界,不然仙界就不客气了。” 说罢,死死地瞪了斩风一眼,然后化作一道白光退走了。 在场的四人都松了口气,谁都明白如果真动起手,冥界便会与仙界正式的敌对,长期处于劣势的冥界并不具备足够的力量,后果如何,可想而知。 冥皇的眼神又移向了斩风,心里充满了好奇,想知道他到底做了什么让散仙都惧怕。 斩风的眼神随着申豹的离去而变得涣散了,接着身子前倾,砰的一声直挺挺地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界海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把他托了起来,沉声道:“受伤太重,我们要赶快回去。” 丹师走到他身边,伸手摸了摸斩风,脸上没有太多的担心,因为冥人虽然不像仙人那样练成了元神,但生命力也是坚韧无比,冥人只有两种死亡途径,一是被杀后立即死亡,一是冥寿尽了,安乐离世,任何伤势,只要不死,就有恢复的机会,因而当他感觉到斩风还有旺盛的生命力之后,心中立时大安。 冥皇扫了一眼地面上的鸟尸和血渍,弯腰捡起斩风的薄刀,摇头叹道:“看来我们的估计失误了,这孩子又为冥界大战一场,辛苦他了。” 怀着复杂的心情,三位冥界的重量级老人,带着昏迷的斩风向冥界走去。 原本打算试探斩风忠诚心的旅途结束了,来到迎仙崖之前,谁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种结果,然而他们的内心都很满足。 一次小小的胜利虽然没有本质上的改变,却有着象征性的意义,它展开了冥界再次雄起的序幕。 斩风醒来已经是一个月之后的事情了,是冥人顽强的生命力挽救了他,如果在人界早就死了,但他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只觉得自己很幸运。 他缓缓地张开眼睛,看了看四周,一切都很陌生。 “我还没死!”呆呆地看着蓝色的天花板,他的思绪又回到了受刑前的那一刻,嘴里喃喃地道:“看来老天也知道我的仇还没报,不想让我死,对了,老天知道我已经死过一次了,就算再死一次也会跳入冥河,重回冥界。” “吱呀!” 一位侍从推门走了进来,一眼就瞥见斩风睁大双目呆呆地看着天花板,喜形于色,犹豫一下转身就往外跑。 “界海大人,他醒了!” 听到侍从惊喜的叫声,斩风这才从思绪中回到了现实,转头茫然地看了看四周,发现自己在一间大屋里,床很软,比起下院的床要好百倍,四周的摆设也较多,不像是一般的屋子只有简单的家具。 “这是哪里?”斩风嘟囔着想爬起来,然而身子一动就感觉到身上疼痛难当,不禁皱了皱眉,咕哝道:“好厉害的怪鸟,对付它可真辛苦,如果不是运气好,连命都没了。” 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丹师和界海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脸上都带着喜悦的笑容。 “你终于醒了,真是太好了!” 界海冲到床边像是看着孙儿似的看着斩风,满脸的关切。 斩风被他挚诚的感情弄的心中一热,点头道:“我没事。” 丹师站在床边含笑道:“冥人的生命力加上你的意志力,想杀死你,恐怕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界海呵呵笑道:“想到那位散仙像是丢了魂似的逃跑,我就忍不住想笑。” 斩风想起激战之中的景象,心有余悸地道:“散仙的力量果然不能小看,尤其是那只怪鸟,太厉害了。” “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何会与申豹打起来?” 斩风凝视着蓝色的天花板,缓缓地道出了当日的情景…… 当日引领申豹前来的,并不是郭真的元神,而是那只仙鹤,它的鸣叫声惊动了在附近修炼的散仙申豹,所以才会坐着坐骑“夜鸠”来到迎仙崖上。 望着崖上傲然而立的斩风,申豹多打量了几眼,见这个男子面戴银色的面罩,并没有元神的反应,立即断定将郭真打回元神状态的人就是他。 斩风听到古怪的叫声,抬头望去,也发现了一头似鹰非鹰、似鹏非鹏的大鸟高速飞来,金色的利爪十分显眼,黑色的鸟喙又长又尖,如同利刀一般。再往上望去,大鸟背上坐着一人,面色如重枣,仙袍仙髻与郭真差不多,只是仙袍上有更多细细的仙气萦绕,神态气度也显得比郭真优雅。 申豹跃下鸟背,就伸手指着他想大声斥喝,话到嘴边,他忽然想起五百多年以来不曾有过仙士战败的经历,刚才是因为他从鹤鸣中得到消息后,感到异常的愤怒,此时看着斩风身上的那件白衣,立即醒悟,这个冥人是冥界最低等级的冥武士,如果承认仙士落败,无疑是天大的耻辱,因而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什么言词来掩饰郭真的战败。 斩风知道他是为什么而来,冷冷地问道:“你们在冥界的土地动手打人,你是来替他赔罪的吗?” “郭真动手打人?” 申豹闻言猛地一呆,惊讶地看着斩风,更没想他反客为主,竟然说自己是来赔罪的,虽然心中有气,但如果郭真真的动手打人,这种说法也无从辩驳。 “我留在这里就是等仙界的人来赔罪,《四界和议》中没有允许仙界跨界挑衅的权力,既然他动了手,就是他的错。”斩风的语气并不强烈,甚至可说是平和,但话中透出的强硬,却给人一种大山压顶的气势。 申豹因斩风的一番话而无言以对,对方一个白级的冥人打人之后敢留下来,说明他真是理直气壮,然而身为散仙,他不可能向对方赔罪,更不能落于下风,否则仙界的气势就化为乌有了。 因此申豹大声责骂道:“明明是你打伤了郭真,让他变回元神状态,我现在只追究你伤人的责任。” “我是冥界谈判代表,一个仙士连最基本的礼仪都没有,还想用武力吓唬客人,真是可笑,既然仙界只是如此,谈下去也无用。”斩风见他来了,定然会把责任推到自己头上,目标已经完成,所以他转身就走。 申豹见他要走,不禁有些急了,一个冥界最低级的人打败仙士、目无散仙,无论是为了仙界还是他自己,都不能容忍斩风从容离去,因而大声喝道:“站住,想走可没这么容易!” 斩风回头瞥了他一眼,淡淡地问道:“你想怎样?” 申豹冷哼了一声,道:“我不知道你用什么方法击伤郭真,但一定是卑鄙的方法,身为散仙,要是让你就这么走了,仙界的地位和荣耀岂不是荡然无存!” “哦!”斩风愣了一下,这才知道他是散仙,心中暗暗评估双方的实力,刚才胜的虽然并不困难,但他知道,如果不是自己抢先攻击,又果断地出刀,最后的结果只怕是以自己失败告终,因此更不敢低估散仙的实力。 “我要让你知道仙界的荣耀是不容挑战的。”申豹冷笑了一声,接着身影一晃,如同幻步似的一步走回云桥之上。 斩风见他一步之速竟如此之快,心中猛地一紧,赫然察觉到散仙与仙士之间,竟然有如此之大的差距。 申豹冷冷一笑,随后手上出现了一支金色短笛。 斩风见了短笛,知道必是他的武器,因而也拔刀相向。 “呜――呜――” 听到两声怪异的笛声,斩风整个人突然绷紧了,直觉只告诉他两个字――危险! 此时,他已来不及用紫月之瞳或是冥神之眼,因为申豹的眼睛始终盯着短笛,全神贯注的吹奏着,丝毫没有可乘之机,唯有动手攻击。 “看来只能用烟雨了。” 斩风眼中的寒光暴闪,接着便如同猛虎一般向申豹扑去,虽然刀法有些凌乱,然而在力量的带动下依然声势浩大,勇不可挡。 然而申豹的反应却很平淡,静静吹响着手中的金色小笛。 轰―― 当斩风的身子刚动之际,突然感到撕心裂肺的剧痛从左肩传来,接着整个人被掀上半空,最后重重地摔倒在花丛之中。 申豹放下短笛,淡淡地朝他笑了笑,轻视地道:“不过如此,凭你的本事,根本伤不了郭真,看来你真是用了诡计。” 斩风捂着左肩爬了起来,身子一动,左肩火辣辣疼痛非常,重重地撞击着他的意志。 他咬着牙扫了左肩一眼,肩头被利器抓得血肉模糊,几乎连骨头都能看见,不断涌出的鲜血染红了左半边的白衣,还沿着衣服不断地往下流。 “什么东西这么厉害!” 虽然剧痛难当,但他还是用冰封的心灵压抑着痛楚的蔓延,然后用右手撕下一块布块往伤口处塞去,白布很快又被鲜血染红了,红的有些可怕。 “投降吧!”申豹高傲的扫视着他。 斩风抬头扫了一眼,赫然发现半空中的夜鸠,金色的爪子上沾染了血渍,还有一团染红的白布。 “嘎――嘎!” 夜鸠也像它的主人一样,得意地朝天叫了两声,还在空中打了一个滚翻,以示庆祝。 “原来是这只鸟,可我为什么看不到它的动作呢?”斩风没有理会这一仙一鸠的动静,默然沉思起刚才的那一击,感觉就像是被无形之力攻击。 事实上攻击的的确是夜鸠,想到如此庞大的身躯,竟能无声无息地攻到身边,斩风不禁心中大震,脑子也想到了冥武技花月。 “难道这只鸟也会花月?” 然而当他的眼光扫在地面上时,赫然发现这只夜鸠竟然没有影子,心中一紧,忖道:“这到底是什么鸟,连影子也没有!” “呜――呜――” 申豹再一次催动夜鸠向他发起攻击。 这一次,斩风并没有等待,就在笛声响起的那一刻,抢先施展了花月。 幻影般的身子时真时假,虚虚实实,就像微微牵动的钓钩,引诱着夜鸠的冲击。 仙兽夜鸠很有灵性,和它凶猛的外形并不尽相同,只见它大展黑翅,煽动着仙雾急转,长鸣一声之后消失在空气之中。 申豹表现的比第一次攻击还要轻松,由于夜鸠一击就能轻易的击伤这个无礼的青年,使他认定了两方的差距,因而胸有成竹,悠闲地做一个旁观者,等待最终的结果。 果然正如他所料,砰的一声闷响之后,晃动中的影子不动了。 斩风又被重重的抛了出去,在地上滑了十几丈才停下,他的身上多了一道伤痕,就在他的脸上,夜鸠的金色利爪刺破了银白色的面罩,留下了一条长长的口子,从太阳穴一直到下巴,如果再深一点,可以切下整个脑袋,鲜血从裂缝处慢慢地流了出来。 “嘎――” 夜鸠又在空中翻腾了起来,庆祝着它的第二击成功。 斩风再一次捂着左肩吃力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狠狠地瞪了天上翻飞的夜鸠,伸手摸了摸面罩上的裂缝,发现冥皇所赠的面罩刚到手,就被拉开了一条口子,无比高涨的怒火正在吞噬着他的心,嘴里嘟囔着骂道:“该死的鸟,竟然连影子也能看穿,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怪物,我非宰了你不可!” 对于斩风来说,对付一个仙人也许比对付仙兽更为有利,夜鸠消失的身影,使他最擅长的紫月之瞳和冥神之眼都无法发挥,而申豹躲在云桥之上,也无法进攻。 面对夜鸠以速度和力量型态的进攻,唯有用同样的方式回击才能有效,然而他只学了花月和烟雨,其中花月的攻击已经失效了,被夜鸠看穿了人影互换的举动,这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事情。 当斩风喘息之时,申豹轻松地拍了拍回到身边的夜鸠,得意地扬声道:“你差的太远了,乖乖地跟我回去领罪吧!” “嘎――嘎!” 夜鸠附和似的叫了两声,就像是在向战败的对手示威。 然而,他们都忽略了斩风的性格,越是在这种危急的时候,越能激发他的斗志,原本就斗志旺盛的斩风,就像是被人在怒火上浇了油,冰冷的眼中冒出了一阵愤怒的火花。 斩风站直了身子,静静地看着前面,但心中却在苦思着,虽然在实力上有差距,但他并不想输,因为他知道以后还会遇上同样的情况,这一次如果认输,以后就没办法再战了,而且他相信自己有能力找到失败的原因。 仙界刮来了一道清风,拂动着血色的衣角,四周依然平静而祥和,两人之间的争斗,似乎一点也没有改变仙界的气氛。 斩风并没有盲目的进攻,身上的剧痛刺激着他的心更加平静,甚至可以说是冷酷,脑子里则以最快的速度盘算着下一次的反击。 他明白自己的特长受到了克制,无法完全发挥出来,所以才会落于下风,然而冥神之眼和紫月之瞳必须射入眼睛之中,否则将毫无用处,他感觉到这种力量释放的方法需要改良,但此刻他无暇多想,因为敌人就在眼前,不是成功就是失败。 申豹被他愤怒的眼神一刺,心里咕咚跳了起来,没来由地产生了一丝寒意,身子也微微地颤了一下,大占上风的他对自己的感觉大为惊讶,不禁有些发呆。 利用他发愣的时间,斩风思索了一套寻找夜鸠攻击点的方案,只见他的瞳孔微微一缩,提着刀走向云桥,连伤口都不顾了。 “嘎!” 夜鸠叫了一声,提醒着发呆的申豹。 申豹抬头一看,却见斩风拖着受伤极重的左肩,一步一步地向自己走来,除了行动稍微有点影响外,其他的一切都与正常人一样,甚至比他更有气势。 申豹不禁为斩风的倔强和坚毅而感到头痛。 对于仙人来说,冥界只不过是一群失败者残留的世界,没有理会的必要,但看到斩风刚毅和打不死的精神,旧有的观念在瞬间被打破,眼前的景象,使他无法再把“怯弱”两个字与冥界扯上关系。 当然,这也是令他感到不悦的因素之一。 斩风并没有理会,随着距离的接近,眼睛突然一瞪,两道紫光如箭般射向了申豹。 散仙毕竟是散仙,虽然申豹感觉到心神在颤抖,但他还是如常的吹动了短笛。 “嘎!”随着笛声的扬起,夜鸠突然消失在空气之中。 斩风见他如常操纵夜鸠攻击,立即放弃了紫月之瞳的攻击,化入了影子中,但这一次他改变了战略,并没有停留在影子上,而是瞬间又换了回来。 夜鸠果然被他的计策吸引,向他的影子发起了攻击。 看着自己的影子上突然出现了硕大的鸟影,斩风终于明白了,同样可以使用影子攻击术的夜鸠,还有另一项特性,能把自己的影子附在其他的影子上,并且隐藏起来,所以攻击者只看到自己的影子,却看不到夜鸠,从而减低了对影子的防御。 夜鸠见一击不中,有些诧异,像人一样愤怒地煽动着翅膀,不停地嘎嘎大叫,似是在抗议斩风的诡诈。 斩风傲然站直了身子,眼神中又浮现出原本的冷漠,左臂悬垂身侧,痛楚使他几乎感觉不到手臂,但找到了夜鸠攻击的秘密,他开始显得信心十足。 对于夜鸠这种力量型态的攻击,感觉就像是与最强大的冥武技对抗似的,并不像仙术那么的神妙难捉摸,所以斩风一点也不怕。 申豹还是一副轻松的姿态,虽然斩风成功的躲避夜鸠的攻击,但他没有任何其他的辅助攻击,一是因为他的主要攻击方法就是操纵夜鸠,二是因为他觉得斩风重伤了郭真,至少应该有这种实力,所以他还是抱着乐观的态度。 但他的确低估了斩风,一个人在受了两次重击,左肩几乎不能动的情况之下,还能坚持作战,这种人不是疯子就是找到了胜利的希望,而斩风偏偏是后者,身上的伤反而刺激了他对胜利的执着,以及做为一个冥人应有的荣誉感。 笛声再次响起,申豹就像是等着发动最后一击似的,眉飞色舞,神采飞扬,似乎一切都会在这一击之后平定。 斩风还是没动,他很清楚自己现在的速度远远比不上可以突然消失的夜鸠,所以他做了一件很大胆的事,把影子收回来,紧紧的贴在身子的左边,把半边身子送到了夜鸠利爪的攻击范围之下,因为他需要一瞬间的时间。 虽然只是一瞬间,但代价却不小! 嘶,一声轻微的破布声响起,接着整只夜鸠出现在他的左侧,然而攻击中的夜鸠竟然变小了,体形与普通鹰一般大小,但一对金色的利爪还是那么的锋利,一下就破开了斩风左肋的衣服。 当金色的利爪划破斩风左肋的肌肤时,撕心裂肺的剧痛,让这个冷漠青年暴发了所有的力量,那只几乎不能动弹的左手,在旺盛的斗志之下,有如神助般死死地钳住了金色利爪的腕部。 夜鸠大吃一惊,幻出了原形的它似乎被斩风的力量和气势完全压制了,仓皇地煽动翅膀,想摆脱爪腕上的钢钳。 就在此时,刀光闪动了! 没有烟雨的蒙胧,没有迷雾的凄美,斩风挥出了很朴实的一刀,带着他的痛楚、仇恨、愤怒和激昂,狠狠地向着夜鸠的背部砍去。 “嘎――”夜鸠完全被笼罩在杀气之下,惊恐万分的它发狂着向天空飞去,竟将斩风也带离了地面。 斩风不知道自己能否承受下一击,所以绝不肯放弃这么好的机会,刀光以破竹之势向下落去。 硕大的一只夜鸠在斩风近乎疯狂的反击下,被划破了身子,薄薄的刀刃,在巨大的身体上像是切豆腐似的一刃到底,将它剖开两半,鲜血溅了他满头满脸,几乎睁不开眼睛。 申豹惊呆了,就像是被人在胸口重重击了一拳,全身都没有了力气,支撑着他的只有一双微微颤抖的腿。 斩风落在地上,傲然扫视了地上夜鸠的尸身,眼中除了自信,还有着燃烧的斗志…… \ 第八章 紫衣冥使 听完了斩风的描述,丹师和界海不禁叹息了起来。 如果是平常人遇到这种情况,想到的也许是保住生命、想尽办法避免再受伤,然而斩风在重伤之中所表现出来的冷静和坚毅,却是常人所无法想像的,他用受伤换来了胜利,如果不是领受了那一爪,他不可能抓到夜鸠。 旁边的侍从万分敬佩地看着**这位年纪轻轻的男子,心中百感交集。 虽然斩风的描述很简单,但听者仍然可以想像得到当时的紧急与危险,胜负只在一线之间,然而这一线却被这位青年把握住了。 “仙术果然厉害,居然能如此灵活的操纵仙兽,如果申豹与仙兽同时进攻,我根本没有反击的机会,看来实力还要大幅度地提升才能立足。” 斩风依然保持着他的冷漠表情,面颊上的疤痕不但没有破坏他的形象,反而为他更添上几分的冷酷和豪气,也为十七岁的面孔带来一股成熟的气息。 经过这一战,斩风认知到自己与仙界的差距。 普通一位散仙都能将他伤成这样,更上一级的仙人将会更厉害,如果不想办法提升实力,下一次可能就会失败。 丹师点头道:“仙界的实力是不容置疑的,但这两战之后,冥界终于可以扬眉吐气。” “是啊,没有比这个更令人兴奋的事了。” 界海抓着白胡子大声笑了起来。 斩风感到身为冥人的成就感,眼中也有了丝丝的笑意。 “我来晚了。”声音刚落,冥皇的身影也出现在房子里,慈祥地看着**的斩风,含笑道:“你果然没事了。” 斩风勉强爬起来行礼,冥皇却快步走到床边,伸手按住了他。 “躺下吧。” 斩风不再坚持,躺回**,问道:“仙界有什么反应吗?” 冥皇摇头道:“仙界什么举动也没有,的确有些奇怪,当然,对我们来说,没有举动最好,也许是申豹被你击败后觉得羞耻,所以不敢说出实情。” 斩风点点头。 界海问道:“冥皇大人,冥武典的紫级位阶赛结束了吗?” “嗯!”冥皇点点头。 斩风猛地一震,但随后又释然了,正如冥皇所说,等级并不重要,只要有实力,就算一生都穿着白衣也没有什么关系。 界海的目光又落在了斩风的脸上,眼里露出了惋惜的目光,似乎在为斩风缺席冥武典而感到遗憾,如果有他的参加,冥武典一定会增色不少。 “我还要躺多久?”斩风显得有些着急,看到了自己与仙界的差距之后,想尽快提升自己的实力。 冥皇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求胜的信念和成为强者的期盼,捻髯含笑道:“不要着急,大约十天后就可以恢复健康了。” “十天!”斩风捏紧了右拳,脑子又浮现出迎仙崖一战的画面,胸中再一次填满了冲天的豪气。 三天后,冥皇又来看他,并且带来了令他振奋的消息――回人界。 “真的吗?真的让我回人界?” 斩风的眼中流露出狂喜的神采,就像在迷茫中找到了道路。 冥皇坐在他身边,含笑点了点头。 斩风惊得身子突然颤了起来,脸上的表情第一次变了,惊讶、喜悦、仇恨,同时表现在他的脸上,紧紧地捏着拳头,低着头喃喃地道:“爹娘,亲人们,我要回去了,要回去为你们报深仇。” 冥皇看着他激动的浑身发颤,不禁微微一叹,若不是这种强大的杀气,他也不会有今天的成就,此刻仇恨是支撑毅力的源泉,然而,将来若是报仇之后还能不能保持如今的气势,便难说了。 “冥皇大人,谢谢您。”斩风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发了半天呆,脸上再次回复以往的冰冷,默默地嘀咕了起来,“报仇的时间到了,爹,娘,我会为你们报仇的。” 这一刻,他有一种想哭的感觉。 冥皇脸色一正,沉声道:“我知道你一定有血海深仇要报,但我一直没有问,也不想知道,因为那是你自己的事,但你必须记着,我挑选你重回人界,并不是为了让你去报仇,而是希望你能帮我们解救衰落的冥界,只要完成任务,其他的事我不管,但绝对不能影响到任务。” 斩风低下头默默地站了一盏茶的时间,当他再次抬起头的时候,脸色已经恢复了如往常一样的冷漠。 “我知道该做什么。” “明白就好,也不枉整个冥界为你冒险。” 斩风冷言道:“您放心,我不会损害冥界的利益。” 冥皇想着这五百年来的冥界史,不禁怅然叹道:“这次出使仙界谈判,你也见识到冥界在别人眼中的地位,那些仙人觉得我们的地位比仙兽还要低,他们封锁了我们五百多年。 “一直以来,虽然每一个冥人都想振奋起来,想让冥界恢复原有的地位,然而我们与仙界的差距是显而易见的,没有人能掌握挑战仙界的时机,因为我们所拥有的冥武技,根本无法与仙术抗衡,他们只要操纵一只小仙兽,就足以毁灭我们许多人。” 斩风的心一直都被复仇占据着,虽然同样为冥界荣耀奋战迎仙崖,但没有想到更高的层次,此时听了冥皇的一番话,意识自己回到人界并不是随意为之,而是负有重大的责任,这责任大到将承担起冥界的将来。 斩风的心开始有了衡量,比起报仇,冥界的复兴难度更大,尤其是在仙界的封锁之下,未来艰苦可想而知。 冥皇看着沉默不语的斩风,突然捏紧了拳头,放声大笑了几声,豪情冲天,扬声道:“这一次你为冥界向仙界进行了五百年来的第一次挑战,而且胜了,让我看到了光明,因此我更不能让你留在冥界,因为你的能力已经到了冥界现时的极限,要扩展道路,只有去人界,只有历练才是成为强者的本源。” 斩风赫然抬头盯着他,眼中闪烁着无比的斗志,问道:“我去人界要做什么?” 冥皇料到他不会拒绝,见他如此爽快,十分高兴,含笑道:“我希望能在人界建立一个立足点,如果有阴魂,便可以直接引到冥界,不必通过鬼界,使冥界的人口得以维持下去。但这事违反了协议,绝对不能让仙界发现,否则后果将比这次的战斗更为可怕,那不单是冥界和仙界的事,还包括了鬼界和人界,所以不可能私下了结。” “原来如此。” 斩风从怀中拿出了那张有裂口的银色面罩,若有所悟。 “不错,让你戴面罩去仙界,就是怕仙界的人记住你的样子,到了人界,万一你被抓住,只能说是从冥界逃出去的。” “我明白。”斩风沉默了一阵,又问道:“什么才能叫立足点?” “一个冥界势力可以随意出入的地方,最好能在现有的冥界之门附近,当然,我不可能派大军前去,最多也只能派少数人去助你。 “以现在冥人死亡的速度,只要每一年能够将千名鬼魂送到冥界就可以了,对人界来说是一个极小的数字,只要处理得当,应该不会有事,至于之后的发展,就不是现在需要考虑的了。” 斩风把冥界中的两年都花在修炼之上,完全不了解冥界的特质,因而问道:“冥人不能像人界那样生儿育女吗?” 冥皇尴尬地笑了笑道:“冥界的人早就忘了如何生儿育女,而且对于冥人来说,**是罪恶之一,是冥武士们最为不齿的东西,所以即使放宽了也不会有人去做,甚至他们会选择死亡。” 斩风愣了一下,随后点点头,又摇摇头,显得茫然不解。 “其实只要鬼界维持原有的安排,冥界便不会出现这种情况,我派人去人界的其中一个原因,也是因为想知道,仙界对人界的操控到了何等程度,也许正是因为他们,鬼界才不敢让阴魂来到冥界。” “用任何方法都可以吗?” 斩风突然问了一句。 冥皇被他眼中的冷光一激,心头猛地颤了一下,忖道:“看来他有心要掀起腥风血雨,就算不答应,只怕他还是按捺不住。” 想到此处,冥皇点了点头,道:“百无禁忌,你可以放心去做,但千万小心,仙界在人界派驻了一些仙士,有时还会有散仙巡视,以你的实力,对抗散仙似乎还有所不足,何况仙人数目众多,如果没有必要,千万不要与仙人直接对抗。” 斩风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接着朝冥皇长身一揖,道:“我会全力以赴。” 冥皇笑了笑,又问道:“你现在能走吗?” “能。”斩风点点头。 冥皇含笑道:“今天是冥武典的闭幕日,你跟我去吧,我有事要宣布。” “嗯!”斩风动了动左手,觉得肩头仍然有些痛,不敢太用力,只用右手托起了身子走下了床。 冥皇唤来侍从帮斩风换好了衣服,然后扶着他随着冥皇往外走。 冥都的人依然处于冥武典的兴奋状态,没有人知道迎仙崖上所发生的事情,所有的人都沉浸在喜悦之中。 虽然冥武典的结果已经尘埃落定,有的成功,有的失败,但对于冥人来说,能参与这个盛典本身就是一种荣耀。 闭幕典在巨大的武殿之中举行,当斩风来到武殿之外时,所有参赛的冥武士都在殿内坐着,静静地等待着冥皇的到来。 因为这一天是参赛者被授衣的日子,经过这天之后的三年内,他们都会穿着符合自己位阶颜色的衣服,直到下一次的冥武典来临。 坐在青级区的元苏和布扬,第一次感受到这种宏大的场面,心中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虽然挑战失败,但对于他们来说,日子还很长,机会也还很多,因而脸上没有半点失落,依然斗志昂扬。 “斩风老弟不知道怎么样了,说不定又在干什么让人吃惊的事。”布扬忍不住又提起斩风,只要提到他,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不担心他,他的举动虽然出人意表,但都是好事,冥皇大人和左相他们都回来了,只是没有听到他的消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元苏笑着道。 “不知道他会不会留在仙界呢?”布扬歪着头道。 “不会吧?”元苏诧异地转头看着他,咕哝道:“虽然他的资质很好,但毕竟是冥人,仙界不会抢人吧。” “难说,要是我就把斩风老弟抢去。” 元苏也有些担心了起来,毕竟如今的冥界根本无法与仙界相比。 “冥皇大人来了。”忽然有人说了一句。 两人停下对话,转头朝着武殿的北部入口望去,当他们看到冥皇身后的白衣人时,相视一笑,像是在说,“这个斩风又出风头了。” 冥皇在入口处停下来,抬头看了看偌大的武殿,回头笑道:“随我上皇台吧。” 斩风有些懵,茫然地点点头,然后甩开侍从,吃力地跟在冥皇的身后,踏上了通往皇台的台阶。 圆形的武殿分了几个层次,从青级开始,一直到紫级,而冥皇的位置在正中,也就是所谓的皇台。 皇台是一个独立的区域,周围是十大紫级冥帅的紫级区。 当斩风走上皇台,立即引起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 蓝色的皇台是冥皇独有的区域,在这种场合之下是不容乱来的,所以一个侍从也没有,然而蓝级的地域却多了一个白色的身影,这一情景不能不让众人感到无比的惊讶,议论的声音顿时响了起来。 “噫,他是谁?怎么上了皇台?” “他好像是闹事的那个。” “是他,我记得他击败了褐级高手。” “为什么他会进去皇台?” “不知道,不过冥皇大人一定有他的用意,我们听着吧!” 斩风丝毫没有在意别人对他的指指点点,依然故我的站在蓝色的皇台之中,默然不语,虽然承受着众多诧异的目光,但他丝毫不为所动。 冥皇走到皇台中央的一张蓝色大椅前,然后环视了四周一眼,高声道:“今天是冥武典的结束之日,大家都辛苦了……” 斩风静静地站在他身边听着他的演说,他并不喜欢这种场面,因为众人的聚焦,使他想起了当时在刑场上被处以极刑的情景,眼神也随之变成冽寒。 冥皇忽然挥手指着斩风高声道:“大家也许奇怪,我为什么会带一个白级冥武士到皇台,这是因为他干下了一件了不起的大事。” 丹师等紫级冥帅都已知道,脸上都露出了发自内心的喜悦。 其他人还在窃窃私语。 布扬朝元苏挤了挤眼睛,笑道:“听着吧,这位老弟又要吓人了。” 元苏哈哈笑道:“不会是宰了仙人吧?” 布扬脸色一僵,煞有其事的点点头,笑道:“难说。” 冥皇摆了摆手,示意安静。 待四周平静下来,冥皇扬声又道:“五百年以前,冥界因为《四界和议》,被封锁在冥界之内,一步步面临被唾弃的局面,这也是身为冥皇的我感到汗颜的事情,但这位名叫斩风的青年,随我出使仙界,为保冥界的尊严,一举击杀仙士,并且吓退更高一级的散仙,为冥界扬眉吐气。” 一番话使得场内鸦雀无声,除了已知内情的十名紫级冥帅之外,所有的人都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平静的斩风。 这一刻,他们的内心完全被震撼了!但众人感到更多的不是羡慕或是妒忌,一直以来,仙人就像是一个目标性的台阶,等同于冥界的至高点,冥人无不为此而奋斗,希望有一天能超越仙界。 然而,一直以来都没有人证明过,就连冥皇也没有与仙人一战,但是,此刻突然得知一个白级冥武士,用他的实力证明了冥界的力量,这消息恍若惊雷般,在他们的脑子里炸开了。 他们仿佛感觉到眼前突然出现了白光,照亮了原本昏暗的前路,他们看到了希望,看到了成功,做为一个冥人,没有什么比这一切还值得兴奋。 斩风深深地看了冥皇一眼,这一番话中有真有假,虽然击退了郭真,但是在申豹面前,除了拼尽全力杀死夜鸠,再无还手之力,双方实力相差太远,而冥皇的话中,却带着强烈的夸张意味,无疑是在利用这事鼓动和激励冥人的斗志,让他们看到战胜仙人的可能,所以他并没有出言纠正。 布扬是最早回过神来的人,看着身边的元苏,兴奋地道:“打倒仙人,哈哈,打倒了仙人,想不到,真是想不到,斩风老弟这次的举动实在太让人感到振奋了。” 元苏毫不在意他的语无伦次,因为他也无法用言辞来表达心中的**,只能紧紧地握着布扬的手,一次又一次地捏紧。 一张张脸绽放出笑容,一个个眼神充满了期待,对于这个击倒眼前巨墙,让他们看到未来的人,内心里都充满了感激。 冲天的斗志洋溢在偌大的武殿中,使每一个人都觉得心跳加速,热血沸腾,不由自主地都站了起来,朝着斩风大声呐喊。 “斩风――斩风――斩风――” 激荡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伴随着激昂的掌声,久久不歇。 无论是白发苍苍,还是满头黑发,此时只有一个名字能回荡在他们的心中,没有人会介意当时战况,也没有介意斩风如何取胜,他们只记着一件事,那就是挑战仙界的勇气。 只凭这一点,就足以被人们尊敬,足以在冥史之中留下他的名字,即使斩风只是一个十七岁的青年。 其实就算冥人们知道战场的真实情况,他们也不会介意,因为他们需要的是一个能刺激心灵的消息,哪怕只有一次战胜仙人的历史,就是对他们最大的鼓舞。 冥皇被现场的气氛感动了,做了百余年的冥皇,他从来都没有遇到过如此的场面,每一声发自内心的赞扬,每一下颤动心灵的掌声,都令他感触极深,就算是他,也从来没有受过如此的敬意。 他转头望着斩风,眼神流露出开怀的笑意。 斩风静静地听着人们呼喊着他的名字,感觉到声音之中的兴奋,也感受到人们对他的敬意,心里如浪涛般摇动了起来,然而他的脸色依然冷漠,眼神中也没有露出丝毫的喜悦,因为他并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大事。 斩风觉得自己只不过是守住了一个冥人的尊严,何况实力有限,下次再遇上散仙,也未必能够像这次一样安然回来,所以他没有半点自满。 冥皇含笑道:“斩风,向大家示意吧,他们尊敬的是你的斗志和勇气。” 斩风沉默了片刻,忽然右手猛地拔出腰间的薄刀,高举向天,却一言不发,只是冷冷地环视着在场所有的人。 场面突然静了下来,静的连针落在地上都能听到,人们默默地注视着高举着刀的斩风,尝试着感应他的豪气。 在场的人中,只有冥皇能听到斩风在说什么,梦呓般的声音,悄悄地从斩风的嘴里溜了出来。 “封――锁――仙――界。” 冥皇默然了,环视殿内,恐怕没有一个人有资格喊出这句话,所以斩风并没有大声呐喊,因为他这是在藉着宏大的场面发泄对冥界被封锁的不满,同时也是在向自己做出承诺。 斩风静静地仰头凝视着刀尖,一语不发,默然站了半晌。 的确,这一次的激战使斩风看到了仙界的强大,就像是一座高不可攀的巨峰,想攀到顶峰,就必须有过人的毅力和勇气。 冥皇看着寂静无声的武殿,用一种无奈的语气继续说道:“我们屡次与仙界谈判,但仙界的人却一直在欺骗我们,他们根本无意谈判,一心只想永远封锁我们,直到冥界灭亡。” 一句话说罢,愤怒充斥着整个武殿,人们刚刚平复的心情又被点燃了,激愤地捏着拳头,有的大声呼喝,有的怒言咒骂,群情激愤,气氛达到了顶点。 “冥界的子民们,如今我们不能再奢望仙界的宽容,冥界的生存要靠我们自己来完成,如今我们最大的问题就是人,住在冥都的人大概没有感觉,事实上,有大半的城池都陷入了凋零的状态,大量的空屋,无人的街道,这就是五百年来被封锁的后果。” 人们都沉默了,这个问题并不是武力所能解决的,如果鬼界不让人来冥界,结果也是一样。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我和十位紫级重臣决定派人去人界。” “去人界!” 冥皇的一句话引得哗声四起,大部分的人都很清楚《四界和议》的条款,派人去人界就是公然地破坏和议,后果极为严重。 然而面对仙界和鬼界的封锁,唯一的突破口就只剩下人界,如果坚持遵守和议,冥界的结果将会很悲惨。 “因为我们完全不清楚人界的现况,再加上仙界在人界派驻了仙士,所以这是一项十分艰难的任务,而且不能多派人手,所以我现在任命斩风为紫衣冥使,做为冥界的代表前往人界,为冥界的将来铺路。” 对于这个决定,没有人感到惊讶,而且还有极大的盼望和期待,如今的斩风在他们的心中,就等同于紫级高手,场上又响起了欢呼声和掌声。 布扬拍的最热情,一边鼓动着手掌,一边大声叫嚷。 元苏见他如此,也卖力的拍着手掌。 雷动般的掌声之中,冥皇走向座位旁的小桌,将托盘上的紫布掀开,然后拿起了一件紫袍捧在手上。 斩风整个呆住了,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居然在如此隆重的场面,领受一件原本不属于自己的紫袍,平静的心突然激荡了起来。 冥皇走到斩风面前,将紫袍放在他的手里,正色道:“这是紫级冥帅的紫袍,我任命你为紫衣冥使,成为冥界在人界之中最高代理人,一切事情自行决断,不必犹豫。” 斩风颤抖着双手接下紫袍,然后单膝跪倒在地深深行了一礼,沉声道:“斩风一定竭尽全力完成重托。” “穿上它吧!” 斩风看了看紫袍,又看了看身上的白衣,然后小心翼翼地拿起紫袍,双手一抖,便披在了身上。 虽然只是一件紫袍,但斩风完全感受到它的重量,尤其是两肩,更是觉得压上了千斤重担,但他的心里没有丝毫的退缩,反而有一股激荡的暖流在心间回荡。 一双双眼睛都盯着紫袍,虽然这件衣服是每一个人的期待,然而没有人妒忌,他们打心眼里敬佩这位年轻人,用自己的力量守护了冥人的荣耀,穿上紫衣更无可争议。 斩风系好带子,左手扶刀,右手垂在身侧,孤冷的眼神环视四方,不知不觉中,一种傲视天下的气势从他的身上散发了出来,使在场的人都为之倾倒。 人们的眼睛亮了,他们看到的不只是一个气势浩然的斩风,而是从他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将来,一个年轻的冥人有如此成就,这无疑激励着他们的斗志,不少人默默地在提醒着自己,像斩风一样为冥界奋斗。 冥皇后退了一步,欣赏紫袍中的斩风,似乎没有其他的衣服比这件紫袍更加适合穿在他的身上,含笑道:“看来你很适合紫色,就像是融为一体似的,再加上那对紫瞳,似乎你属于紫色,这也算是天意吧。” 斩风平静地回视着他,眼中充满了感激。 冥皇看着心里备感欣慰,含笑道:“你要记住,你的肩上承担了冥界的将来,由于诸界的限制,我们没有办法,身为冥皇,我很惭愧,现在我只把希望寄托在你的身上。” 斩风扬了扬眉,躬身道:“不成功便成仁。” “好!”冥皇完全感受到昂扬的斗志,满意地笑了,接着他转身高声又道:“我之所以把这事告诉你们,是因为我还要挑选一批人协同冥使办事,这是冥武士的荣耀,如果你们想披上紫袍,从现在开始就只有苦练。” 冥武士们各个摩拳擦掌,脑子里也开始琢磨着苦练计画,争取去人界的机会。 在这激昂的气氛之中,冥皇完成了所有授衣的仪式,每一个人都领到了新的衣服,在这三年之中,他们都要穿着同色的衣服,直到下一次冥武典。 最后,在众人的目送下,斩风和冥皇静静地离开了武殿,这个将会改变冥界和每一个冥人命运的青年,牵动着他们的心情久久无法释怀。 望着飘动的紫袍,布扬和元苏的眼里充满**,从斩风来到冥界的第一天,直到现在,他们一直都看得清清楚楚,从一个冷漠而倔强的小子,到今天众人瞩目的名人,甚至有一点冥界无敌手的威势,只用了短短的两年多时间,他们心中的激动和感慨,是别人所无法感觉到的。 “以后要叫他冥使大人了。”元苏含笑着转头道。 “是啊,就像是看着一棵小树突然成长为大树,感觉很奇怪。” 元苏拍着他的肩头笑道:“我们也该努力,希望能去人界帮他。” “嗯!说的对,没有我们两个活宝在,他会越来越冷。”布扬大声笑了起来,笑声中充满了兴奋和愉悦。 \ 第九章 回归人界 走向皇城的斩风心中百感交集。 自从来到冥界,他从未像现在一样有强烈的归属感,然而这些吹捧和羡慕,并没有改变他的心智,现实始终是现实,无论多么优美的言语,也无法掩饰实力的差距,仙界就像是一座连绵不绝的山脉,登完了一座还有一座,想走到最后,路还很长。 “我是冥人,我是紫衣冥使。” 他捏紧了拳头,向自己暗暗地大吼了一声,提醒着自己除了报仇之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冥皇见他眼神就像是燃烧起来似的,知道他内心的起伏,含笑道:“虽然冥界的情况不好,但对于冥寿来说,时间依然很充裕,所以你可以慢慢行事。仙界方面你也不必太担心,我自有办法应付。” “是!” “你上去之后,切记一件事,绝不能表明你真实的身分,即使有性命之虞,更重要的一点,尽量不要使用冥界的力量。” “为什么?” 斩风愣住了,他一直想藉两种力量帮助自己在人界报仇,如今却听说不能使用,心中诧异之极。 冥皇自然理解他此刻的心情,因而语重心长地道:“你在迎仙崖使用过紫月之瞳,仙界会从郭真和申豹那里得到消息,如果你经常使用,难免会引来怀疑,冥神之眼也一样,如果有选择的情况,不要轻易使用。 “当然,这是很困难的一件事,但不能不小心,虽然击败了两位仙人,且起因都在他们,我们还有话可说,但如果被他们发现我们破坏《四界和议》,问题将会严重许多,除非有必胜的把握,否则不要开启全面作战的大门。” “嗯,我明白了,您的意思是不要暴露身分,其实只要做到这一点,不必在意用什么能力。” “话是没错,但事关重大,我觉得你需要学习可以在人界利用的力量,以你的资质,要达到一定的成就应该不会很困难,这样冥武技和冥术就可以做为密技使用,一击必中。” “人界使用的力量?”斩风思考了半晌,然后点头道:“我明白了,我会找到替代的力量。” “这样就好,建立了立足点之后,你想办法回来通知我们,我自然会派人去助你。” “是!” “等你的伤完全复原,我传授你冥引术,那是引导亡灵直接进入冥河的冥术,因为没有攻击力,所以仙界没有把它当成冥术,但对你会很有用。” “冥引术?”斩风显得十分好奇,有兴趣的问道:“可以对付任何人吗?” 冥皇摇头道:“冥引术虽然没有攻击力也没有防御力,但它极为消耗力量,无论一个人的能力有多高,施展之后的半天内会手软脚软,无力施为,所以没有必要时不必使用。” “嗯!”一想到可以回到人界,斩风眼神中就流露出无限的期盼,显得有些迫不及待,忽然又问道:“我这身体与人界的人一样吗?” “虽然不完全一样,但没有什么差别,论理来说,我们和仙人最相似,但我们没有元神。”冥皇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温言解释了一番。 “可我生前已经被斩成了无数块,回去后还能一样吗?”斩风的眼睛中又冒出杀意。 冥皇赫然明白了他的仇意从何而来,当年他来的时候才十五岁,一个十五岁的少年被人斩成无数块,而且还能记在脑子里,不可能没有恨意。 斩风见他突然发愣,好奇地问道:“有问题吗?” “放心吧,没问题,你的身子是冥河之水再塑的,恢复了原来的面貌。”冥皇幽默地笑道:“不过如果你以前在人界有仇人,只怕会大吃一惊。” “原来如此,难怪我在冥河之中待了那么久,而且还觉得身上又疼又痒。”斩风很高兴自己恢复原貌,至少可以以原来的身分前去报仇。 “冥界通往人界的大门在人谷,等你的伤完全好了以后,就可以立即动身,我会亲自陪你前去,不过你要做好心理准备,进入人界之后也许会有仙人守候,一切危险只能你自己承受了。” 斩风神色一凝,冷冷地道:“就算是仙人拦路,我也不会放弃。” 冥皇看着寒气十足的他,心中既是担心,又是盼望,这种动力是成就他的原因,当然一样会有负面效应,只是不知道何时才会出现。 一个月后,斩风伤势终于复原,冥皇立即教授了冥引术,并带着他向通往人界的大门进发。 “冥皇大人,我想去找个人。”为了见一见夭云、元苏和布扬,他才提议先到断戈城,所以刚进城门,就向冥皇提出了请求。 冥皇慈祥地笑了笑,点头道:“我直接去断戈那里,办完事后去找我。” “是!”斩风应了一声,快步地走向修炼场。 修炼场门庭依旧,一切如常,坐在前院石台上的人依然是知雅,当她看到披着紫衣的斩风时,脸色一变,立即恭敬地垂手站在门侧。 自从断戈和二十四名青衣冥武士回来之后,斩风的事迹就传开了,霎时间成为了断戈城的骄傲,每一个人都在为自己所住的城中出现了这样一位名人,而感到自豪,曾与他为敌的知雅更是惶恐不安,为自己当日的轻视感到极度羞愧,所以见到斩风时连头都抬不起来。 “冥使大人,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我来看看。” 斩风看了她一眼,这名红级冥武士虽然在言语上对他有些冒犯,但他并没有介意,所以朝她点点头,接着转身往修炼场走去。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知雅才抬起头,望着他消失的地方喃喃自语。 修炼场的气氛很热闹,受到斩风事迹的影响,每一名冥武士都更加刻苦,完全是一种忘我的修炼,没有人无聊闲坐,也没有人随意谈话,只有一个个满头大汗的冥武士。 “斩风!” 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孔,夭云兴奋地跳了起来,不加思索地就冲到了他的身边。 其他人也都停了下来,但他们与斩风不熟悉,而现在的斩风又是高高在上的名人,所以都不敢接近,只是呆呆地看着这位一夜成名的青年,心里无限的羡慕。 “好吗?”斩风用温和的目光看着夭云,初来冥界的日子里,就是这位朋友帮助了他,他是个恩仇必报的人,所以对夭云他一直满怀感激。 “我很好。”夭云用他一贯的笑容回应了,一对黑色的眼睛不断地打量着紫袍里的身躯,忽然觉得这个身躯雄伟了许多,需要仰头才能看清楚,不禁笑道:“这件衣服很适合你,穿上紫袍好像暖了不少,不像似前那么冷了,却更有威严。” “谢谢。”斩风点点头。 “你真厉害,简直是我的偶像。”夭云一边伸手摸着紫袍,一边笑着打趣他。 “我要去人界了,来说再见。” 斩风知道夭云也很想回到人界,所以说这番话时有些犹豫。 夭云的身子猛地一震,抓着斩风臂膀的双手缓缓地垂了下来,突然他又抓回去,而且抓的更紧,眼神忽然变得凝重了,道:“斩风,帮我看看她好吗?” “她?哦,当然可以。”斩风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 “她叫明依,住在青龙国天方城,她父亲是一间小客栈的店东,客栈的名字叫云来,只隔了两年多,他们应该还住在那里。”夭云少有的露出了伤感的表情,眼神那浓浓的眷恋和无奈,让人看著有些心酸。 斩风不习惯伤感之中的夭云,所以一时不知所措,愣愣地看着他。 夭云微微叹了口气,又道:“我不知道她怎么样了,也许嫁人了,也许另有发展。” “我把她送下来。”斩风不愿见到他这副表情,不加思索地说了一句。 夭云吓了一大跳,连忙摇头叫道:“不,不,不能这样,这对她不公平。” 斩风不懂男女情事,诧异地看着这位大自己两岁的朋友,一副茫然的样子。 夭云知道他不懂,于是拉着他走回了通道,?腆地道:“她还年轻,还有父母和哥哥,有自己的生活。” “真的不要吗?”斩风还是听不懂。 “我知道你不能说出自己的身分,所以只要代我看看她就行,如果她有危险,帮帮她,而我也会苦练下去,等你建好了立足点,我会争取去人界的机会。” “嗯!”斩风虽然不明白,但还是尊重他的决定。 夭云含笑道:“这一次你肩负重任,我也帮不了你什么忙,如果没有落脚的地方就去我家吧,我爹娘也在天方城,就在云来客栈旁,是一间小小的杂货店。” “家……”斩风想到了自己的家,不禁有些黯然。 夭云见他有些落寞,知道他想家,婉言劝道:“我知道你要回去报仇,你的仇人就是我的仇人,代我狠狠地教训他一番。” 斩风猛地抬头道:“我教你练冥神之眼和紫月之瞳。” 夭云吓了一跳,愣愣地看着他,喜色一点点地展现在他的脸上。 斩风沉声道:“虽然很难学,但只要掌握要诀,进展就会很快,我把我的方法告诉你,你自己修炼,如果不行就别浪费时间。” “嗯!”夭云笑着点点头。 斩风把夭云拉到无人的地方,仔细地将自己修炼的方法说了一遍。 夭云听得有些茫然,但对于斩风的这份情意,心里十分感激,为了不负重望,把他所说的话都记在脑海之中。 “夭云,散仙的实力我很清楚,如果人界有散仙在,我不会轻易地露面,所以建立立足点的事需要一段时间,你尽量修炼,日后一起在人界为冥界效力。” “我一定会日夜苦练。”夭云作梦都想回去人间,自然不会抗拒苦练,欣然答应了要求。 “我该走了,你保重。” 夭云含笑道:“下次我会去人界找你。” “嗯!”斩风转身朝外走去。 夭云忽然发现斩风的面颊动了一下,像是在笑,却又不像,不禁愣住了。 斩风离开了修炼场,又来到了西修炼场,手里多了一把薄刀和一本小册子。 布扬和元苏见到他很高兴,一起迎了上来。 “冥使大人,要去人界了吗?”布扬面带微笑地问道。 斩风愣了一下,两年前这位汉子还是自己的监管,现在却称自己为“冥使大人”,觉得很不习惯。 布扬见了他这副傻傻的表情,不禁笑道:“还是原来的老样子,一点也没变。” 元苏笑道:“冥使大人是来还书的吧,快去吧。” “嗯!”斩风看了一眼手中的东西,然后往小石屋走去。 布扬转头看了周围一眼,突然发现除了他们两人,没有人上来打招呼,而且每个人的脸上都满是崇敬,就像是看着伟人似的。 元苏也感到有些尴尬,苦笑道:“我们是不是太冒失了,忘了他现在的身分。” 布扬耸了耸肩,笑道:“就当他们在羡慕我们吧,谁让斩风是我们的老弟。” “说的也是。” 片刻之后,斩风空着手走了回来,也感觉到怪异的气氛,诧异地扫了几眼,发现身边的人半垂着头对着自己,眼神里除了敬意,还有羡慕,他觉得很不习惯,于是快步走到布扬和元苏的身边,急急忙忙地说道:“我先走了。” 看着他逃跑似的离开修炼场,元苏和布扬突然捧腹大笑了。 “原来我们的冥使大人的脸皮挺薄的,见不得别人尊敬的目光。” 元苏忽然微微一叹,道:“按冥界的年龄来看,他还是个孩子,却要他肩负起整个冥界的存亡,虽说他有过人的实力,但这种压力可不好受啊!” 布扬顿时哑了,想到一名冥寿才十七岁的青年所要做的事情,就再也笑不出来了,脸色渐渐变得凝重,沉声道:“我们所能帮他的只有努力的修炼,争取到人界去助他一臂之力。” “嗯,我们开始吧!” 冥皇和断戈正在断戈家中的小厅谈话,斩风走了进来,一眼就看到了断戈身上的那件紫袍,他击败了图恢,成为了十名紫级冥帅之一。 斩风扫了一眼他身上的紫袍,没有说什么。 冥皇问道:“事情都办完了吗?” “嗯!办完了,可以上路了。” 冥皇笑了笑道:“你还是这么着急,好吧,我们启程。” 断戈满怀深意地望着斩风的眼睛,叮嘱道:“斩风,我知道你不是喜欢出风头的人,但你的性格和脾气,决定了你的人生道路是辉煌的,虽然这是大家都想要的,但是对于做事并没有好处,低调而不受注目才是最好的处身之道。” 冥皇听了连连点头道:“不错,他的行动每一次都会引人注意,这也许是天生的气质,但对于你所肩负的责任来说,却不是什么好事,所以到人界以后记住谨言慎行。” 斩风若有所悟地,拿出了雪银面罩戴在脸上。 冥皇和断戈都明白他的意思,一起笑了起来。 断戈走到他面前打量了他几眼,沉声道:“我很想说一声谢谢,因为你为冥界打开了窗口,又承担了重任,不过我觉得还是留待成功之后吧!” 斩风凝视了他半晌,点点头。 冥界通往人界只有一条路,在断戈城西北方五十里外的人谷,离通往鬼界和玄冥山不远,与仙冥之路一样,五百多年前冥界的人经常在人谷内来往穿梭,十分热闹,然而经过了四界大战之后,这里也没有了人影。 人谷,一个很俗的名字,但这里有过无数人的足印,曾几何时,冥界的人们穿行在谷内谷外,见证着冥界的兴衰,五百年的岁月为它带来了无限的荒凉。 站在谷外,斩风完全感受到封锁对冥界造成的荒凉感,长长的通道上有着足迹踏出来的印记,就算坚硬的石头之上,也有无数人踏过之后的圆滑,然而四野寂静,无人无兽,除了天上的那一轮晶莹的蓝日之外,别无生机。 斩风却很喜欢这种寂静,与他平静的心如出一辙,现在他需要的不是**,而是一颗完全冷静的心,因为他很清楚人界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远非这里可比。 “准备好了吗?”冥皇拍着他的肩头关怀地问道。 “嗯!” “这条路与仙冥之路不同,因为中间会有一道大门,将两侧分隔,避免人界的人涌入冥界,门是从冥界这一侧开启,因此人界的人无法进来,除非我们主动开启。” 断戈插嘴道:“虽然仙界只能派有限的人驻守人界,但我断定人界的出口一定有人把守,只是不知道数量和实力,所以你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斩风摸了摸腰间悬着的三尺七寸的长刀,这是断戈赠予他的,墨黑色的刀柄,弯形的刀身,又轻又薄,十分锋利。 冥皇道:“我们都没有出过人界,也没有开启过冥界之门,不知道要消耗多少力量,所以你小心。” “冥皇大人放心。” 说完话,斩风头也不回,大踏步的走向了谷内。 望着他的背影渐渐消失眼中,冥皇和断戈的眼中都充满了期盼。 天空一片晶蓝,然而高崇的山崖将阳光挡住,使得人谷之中十分昏暗,高至腰间的杂草,漫溢着异香的奇花,还有山峡上倒卷的怪藤,通往人界的道路一片苍茫,五百年的沉寂,五百年的无言,为这条人谷带来的是阴沉和冷漠。 四周的环境正是冥界的缩影,阴沉而荒芜,同时这里又是冥界未来的一项指标,什么时候这里没有了杂草,冥界也就兴旺了,然而一切正如这条道路一样,一片阴暗,看不见终点。 斩风静静地站在谷中,凝视着眼前的一切。 踏前一步虽然容易,然而踏出之后的结果却有着非凡的意义,这一步既是为自己而跨,也是为了冥界而跨,想摆脱束?,想报仇雪恨,就只有怀着无比坚韧的心境勇敢地向前走,不知不觉中,斩风的手按在手柄上。 “一定成功。” 谷中再次响起?拨开草丛的声音,斩风走了片刻,面前出现了一面垂直的山崖,光滑如镜,壁的下方有一个二丈高的洞穴,此外再无去路,洞内十分阴暗,站在外面根本无法看清洞内的环境。 斩风从怀中拿出了雪银面具戴在脸上,然后抽出了腰间的佩刀,小心翼翼地步入了洞口,随着离人界越来越近,心情自然而然变了,有些紧张,有些兴奋,有些担心。 进入洞中,他发现原来洞内竟比洞外还要光亮,山洞两侧的石壁各镶着一排蓝晶石,每丈镶着一个,看上去就像是两条长长的蓝长栏,照得洞内晶亮。 洞很宽,大概平排可以走十个人,地面上坑坑洼洼,明显是长年行走留下的印记,两侧的壁前,甚至还有散落的物品,但都已经腐化了。 确定洞内没有敌人之后,斩风稍稍松了口气,反手提刀向前慢慢走去。 洞内很平静,连滴水的声音都没有,只有沙沙的脚步声回荡在洞中。 突然,斩风的面前蓝光大盛,他赫然止步,慎重地望着远处,前方的通道突然变宽了,中间出现了一个蓝色光碟似的物体。 他走进去一看,发现里面是一座极大的石殿,呈四方形,中间有一个圆形的池子,边上有三层青石台阶,池子内的物体似水非水,虽然有流动的感觉,却又不断地射出晶莹的蓝光,照亮了整间石殿。 石殿的四角各有一根粗大的圆柱,上面雕着许多浮雕,是一群战士在奋力抟杀。 “难道这就是大门吗?” 大殿之后已再无去路,只有面前这个古怪的池子,他沿着台阶下到蓝光之侧,深深地吸了口气,冷峻的目光像是能穿透光幕似的,紧紧地盯着池面,心里细细地打量着这道如潭水似的蓝色光幕,眼中流露出一丝紧张之色。 这毕竟是最重要的一步,如果光幕的后面有仙人守护,该如何应付,将会是影响整个冥界的大事,不得不慎重考虑。 然而谨慎不等于怯弱,斩风心中的斗志就如池面的光芒一样,光彩夺目,不断地刺激着他的心神,路绝不能退,但并不意味鲁莽的向前,他的冷漠成为最好的伙伴,在他心神激荡的时刻总是能使他安静下来,从容地思考。 冰冷刺骨的眼神突然一凝,流露出无比的勇气和斗志,手紧紧地捏着刀柄,然后纵身一跃…… 昏暗,阴冷,展现在他面前的,并不是想像中的万道金芒。 他轻轻地甩了甩头,寂静的四周使他很安心,至少不必立时投入战斗之中,可以从容地准备一切可能发生的变故。 一团团微弱的红色火焰吸引了他的注意,抬头望去,这才发现自己在一座空荡荡的大殿之中,只有几根柱子支撑横梁,每一根柱子上都镶着一盏油灯,昏红色的灯火正静静地照亮着室内。 这一刻,他终于确定自己回到了人界,与冥界的蓝火和鬼界的绿火一样,美丽的红色火焰代表着人界。 “我回来了!” 他情不自禁地高举双手,虽然没有发出半点声响,但内心深处早已发出了震天的呐喊,激荡的思绪如同澎湃的巨浪一样,拍击着每一寸的身躯,虽然只相隔两年,但这两年的岁月是在仇恨和奋斗之中度过的,为的正是再一次踏上人界的大地,现在他终于如愿了。 “咳!咳!” 殿外突然传来一阵咳嗽声,他激荡的心情瞬间凝固了,漆黑的瞳孔微微一缩,高举的双手也缓缓地向下落。 “果然有人守护!” 现实毕竟不是完美的,他也从不期望如此重要的地方没有任何守卫,所以他很快就平静了下来,长刀紧紧地捏在手中,蹑手蹑脚地向门口移去。 木质的殿门很宽,中间有一条缝隙可以看到外面的景象,斩风趴在门上,眯着眼睛向外张望。 一轮明月高挂在漆黑的天幕之上,发着白金一样的光辉,细长如丝般的白线连接着大地和月华,仿佛是天空撒下的银色细雨,为大地带来无限的美意。 “入夜了!” 望着皎洁的月光,他忍不住喃喃地嘀咕了一句。 这是死后第一次见银色的月光,他的脑海中突然泛起了儿时的月光,也是如此的皎洁,如此的明亮,如此的柔和,就像是一层薄纱让人感觉到舒服。 目光向下移动,一堵高高的墙挡住了他的视线,墙内有一排大树,随风摇曳的树枝带动月影不停晃动着。 再往近处看,一群人进入了他的眼帘。 月光下的院子里正燃着篝火,树枝被烈火烧得劈啪乱响,火堆上用树枝撑着一个架子,一口大锅正吊在架子上,像是在煮着什么。 一群人,大约十四五个围着火堆坐着,都没有说话,静静看着燃烧中的火堆。 气氛在不知不觉中变得凝重了,这一群人意味着什么,斩风的心里很清楚,等待着他的只有两条路,前进或者是退缩。 然而他更明白,路,其实只有一条,勇往直前,永不退缩,才是他心里坚持的! \ 第一章 鬼魅紫影 “一、 二……十五个!” 斩风一边数著人数,一边打量著他们,由於火堆的关系,所以看不真切,只觉得这些人的衣著装束与仙人穿的差不多,却又不全像,所以看了半天也无法断定这群人的身份,心里不禁嘀咕道∶“守卫虽然不少,只是不像是仙人,看来我的运气还不错。” 背靠著殿门的一人忽然叹了一声道∶“唉!道士之中恐怕我们这些最倒楣,别人都在各地做道官,威风赫赫,我们却要守著这个没有人烟的地方,方圆百里还画成了禁区,除了南面的小镇之外,再也没有别的地方可去,现在想找点乐子都难,简直是浪费时间。” “算了,反正还剩一年,一年之後我们又能出山了。”一人笑著安抚道。 “道士?”斩风猛地一愣,听了这一句才明白守在外面的不是仙人,而是道士,虽然不了解道术到底是甚麽奇术,但觉得道术的力量应该比仙术相差很大,稍稍有些放心,然而他并没有见过道士,也不知道道术和仙术之间的距离有多大,所以不敢冒然乱动,依然藏在殿门後偷听他们的谈话。 “听说三天之後有仙士来朱雀国说道,可惜我们没机会听了,真是可恶。” “朱雀国!”听到这个名字,斩风整个人就像是突然燃烧起来似的,身子微微地颤抖了起来,眼睛里如利刀般的寒光透过门缝,直视著屋外,两年被人残暴地杀死在朱雀国皇都广场上的景像依然历历在目,那切身之痛就是刻在他心灵的印记,永远也无法磨灭。 离门最近的一人忽然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冷噤,缩了缩身子,愕然地回头看了一眼,茫然地道∶“怎麽突然之间冷了起来,心都寒了。” “你不是怕鬼吧?哈哈!” “去你的,我可是穿道袍的人,况且还是朱雀国的八等道官。” “八等道官?”听到了新名词,斩风微微一愕。 他一向不关心政治,即使是生长在官宦之家,也从来不过问政治,但身为名将之後,自然明白两年前并没有这种官名,也正说明了两年之中朱雀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道士崛起,成为了朱雀国的一股强大的势力。 一个高大的身影插嘴道∶“其实也不必担心,听说所有来过这里守卫的道士回去之後都能学到新的道术,只要有了强大的道术,以後还怕升不了官吗?” “真的?” “这种事没必要骗你,如果不是有好处,我才不会放著好好的道官不做跑到这里来守卫,嘿嘿,这叫放长线钓大鱼。” “……” 斩风没有轻举妄动,百里之内都是禁区,也就是说突破了这一层防卫,就会进入百里无人的区域,想从容离开并不是难事,因而心中更是安稳。 殿外的十几个人虽然不算多,而他也有自信可以杀出重围,然而这是他第一次真正比敌人交战,且事关重大,不得不小心谨慎,以免坏了大事,何况他本就不是好斗之人,没有必要的战斗只会浪费精神和力量,所以他在等,等待这些人睡觉,就可以趁著黑夜逃脱。 忽然,一人回头盯著昏暗的大殿,好奇地问道∶“乌阳道使,这幻冥殿里面到底是甚麽?居然封锁了方圆百里的森林,还派了这麽多道官守护,真是让人莫名其妙!我怎麽看也看不出这里有甚麽特别!” “我也不明白。”被称为乌阳道使的身影也抬头望了一眼,摇头道∶“我进去过,殿里空空荡荡,只有几根木柱,最内侧是一块黑色的石壁,没甚麽特别,也许曾有地位极高的仙人来到这里修练,所以建了这座幻冥殿,大概是想供奉那位仙人吧!” “我进去看看!”一名青年道士笑吟吟地站了起来往殿门走去。 斩风听了一番对话心道早知不妙,此刻从门缝中瞥见青年道士起身走来,心中又是一紧,急忙回头望了一眼,现殿中虽大,却没有可藏身之处,然而情况刻不容缓,而他也只有两个选择,一是回冥界,二是迎战。 他回头看了一眼漆黑的石壁,然後轻轻地摇了规头,既然来了人界,事情不成绝没有回去的道理,何况即使这次退让,将来始终要面对。 “战!”他轻轻地咬了咬下唇,神色骤凝,凌厉的目光透过门缝扫了一眼,然後慢慢地退到门外的墙壁之侧,手中长刀高举,只等对方进来便下杀手。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 气氛突然凝固。 随著大门打开,一丝夜风钻入了中殿,吹得火花乱摇,柱影晃动,森森之气满溢殿中,阴森的气氛仿佛是秋天卷落的寒流笼罩著大殿。 一股强烈的杀气从斩风凌厉的目光中射出,握著刀的手捏得更紧,地上的影子却在昏暗之中慢慢地向门口移去。 青年道士正笑吟吟地抬脚跨过门槛,然而面前晃物的火光和柱影使他心头没来由地涌起了一阵寒意,全身如同置於冰窟一般,身子也突然变得僵硬,白皙的脸上闪过一丝惧意,瞳孔急剧收缩,脑子里也充满了向前的抗拒感,似乎一入殿中便有进无退。 地面的影子在移动,刀影更是轻轻地摇晃,准备随时暴发出惊天一击。 青年道士却将伸出的腿又收了回来,眼神中闪动著一丝惧意,尴尬地回头看了一眼,假装毫不经意地又打量著殿内,最後摇头道∶“果然是空空荡荡,只有一块破石壁,唉,这麽多道士守著这个破石壁,真是大材小用,白耗精神。” 斩风的身躯刚刚换到影子上,正准备跳起猛劈,听了这话立即又缩了回去,在没有必要的情况下,他不想随意动手。 “佟岳,回来,快回来,肉汤好了!”围坐著火堆边的人朝他招了招手。 “来了。”佟岳随意向殿内看了一眼,心底又是一寒,忙不迭地伸手把门关上,然後急匆匆地走到火堆旁。 “嘘--”斩风靠在墙上长长地舒了口气,紧绷的姿势也随之放松了下来,他并非不想闯出去,从这里冲出去必然会引起怀疑,所以最好的办法还是神不知鬼不觉得离开,免得牵扯冥界。 外面传来了吃东西的声音,气氛又是一缓,如同普通的黑夜一样宁静而祥和,刚才的杀气和寒意一扫而空。 他再次趴在门缝上向外张望,外面的一群道士正捞起锅里的肉,狼吞虎咽地往嘴里塞去。 嗯!等他们睡著了再出去。 打定主意之後,他靠著门後的墙壁坐著,虽然身在敌穴之中,但心境很平和,一边静坐养神,一边盘算著出去之後所到做的事,踏入人界的两个目标很明确,一是报仇,二是助冥界建立立足点,冥皇交待的事情看似简单,只要找个立足点就可。 然而天下之大,势力众多,再加上道士势力的崛起,情况十分复杂,想让自己立足也许不难,但如果想让冥界的势力在暗中立足,只怕比登天还难,外面既然有百里禁区,也就是说冥界大门一带都是道士的势力范围,想在这一带立足而又想避开耳目几乎不可能。 “看来事情不能太急,幸亏冥人有二百年的寿命,我还有很多时间。” ※※※ 自从可树平原会战之後,人界大地就被划分为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国,各有政权,互不统属,但五百年来没有一场战争,虽说时有磨擦,但碍於仙界的势力,没有人敢挑动战争。 仙界也并不是在每一个国中都派驻仙人,由於冥界的出口在朱雀国境内,所以全部仙人都驻守在朱雀国境内,原本有一百名仙人和散士,但经过是五百年的平静岁月,人数已经锐减到七十人,而且许多人经常来往於仙界和人界之间,所以实际留下的人也不过是二三十人,大都住在朱雀国南端海域之中的几个岛上,以免过多干涉人界事务。 而道士则是近几年才发展出来的新势力,是由留在人界的仙士和散仙们陪养出来的人,代替他们监管人界。 由於仙人都在朱雀国,所以道士在朱雀的发展如鱼得水,发展异常的迅猛,此後更并成为了朱雀国内掌握治权的主导势力,并且建立了完善的道官系统,道官一共分为九等道官,由低至高依次是道人,道徒,道丞,道使,道佐,道师,道君,道圣,道仙。 因为道士的出现,各地也出现了许多道馆,按等级安置道官,有的道馆甚至取代了官衙的作用,有的道官更兼任官职,这也是道官势力膨胀的象征。 时间一点点过去,夜更深了,守在殿外的道士丝毫没离去或是休息的意思,整夜都围著火堆而坐,除了吃喝?聊,再也没有别的事了。 ※※※ 斩风闭著眼睛默然端坐,意态轻舒,没有丝毫不耐烦,相比起在山岭上坐两天,这种等待只不过是平常事。 然而道士们吃饱喝足之後又开始?聊了,没有任何休息的打算。 虽然无奈,但斩风还是很有耐性地静静等待,离开了两年多,而且少年时期又很少了解人界的情况,所以他现在很需要要多的消息,以便为将来定更合适的计划,尤其是朱雀国内的情况,所以聆听道士的谈话对他很有帮助。 道士们谈论的却不是有关道士和朱雀国的事情,却说起了风花雪月。 “可惜道师大人不在,不然看著美人赏月,真是人生一大乐趣!” “是啊!还真没想到千雪道师竟会是个娇滴滴的小美人,如果不是七条金花,我还以为她是来陪酒的呢!哈哈!” 乌阳道使瞪了两人一眼,怒斥道∶“千雪道师何等尊贵,念你们都是新来的道人,不懂规矩,暂时放过你们,谁敢再有不敬之举,小心他的脑袋。” 众人吓了一跳,一个个噤若寒蝉,院子里顿时静了下来。 “道士果然不是好东西。”斩风心中冷笑一声,闭上眼睛养神。 夜静悄悄的,道士不再围著火堆坐了,而是三三两两坐在一起小声嘀咕,只有乌阳道君依然稳坐火堆边闭目养神。 气氛似乎很平和,殿外的人意态轻舒,悠然自得,殿内的人同样泰然自若,耐心相候,这两拨人仿佛是有了一种默契,都在等待著天明到来…… 天边开始吐白,当旭日的金光洒入道士们的眼中之时,他们的脸上都露出解脱的笑意,一个个满脸疲倦地站起来。 “终於天亮了。” “回去睡觉!” “每天都日夜颠倒,真是累啊!” 抱怨声中,斩风缓缓地瞪开了眼,转身朝著院内望去,正迎上一片金光从门缝中偷偷地射入了殿中,望著金光灿烂的阳光,他忍不住伸手在空气中摸了摸,柔和的目光在这一刻又回到他的眼中,人界的一切,童年的回忆,对他而言永远也无法忘怀。 乌阳道使也站了起来,掸了掸身上的露水,挥手朝道士们招了招,唤道∶“走吧,该换班了。” 院内的道士哄然涌出了院子左侧的大门。 随著声音的远去,斩风推开大门,望著空荡的院落,终於松了口气,头望天空,朝阳像是巨大无比的橘红色火球,带著扬扬的朝气,挂在蔚蓝的天空。 炽热的金光洒入深邃的眸子,忽然泛起了一些白色的雾色,仿佛是一层被阳光掀起的冰雾,萦绕在眼眸之前。斩风心中的冰寒太浓了,连生气勃勃的金光也只能划破表面的冰层。 “乌阳道使,一夜没事吧?” 斩风平静的心随著这一句普通的问候颤动了,如同平静的大海突然刮起气势磅礴,无可抵抗的风暴,涛天巨浪在心湖剧烈地翻滚著,一切都似乎注定他不能够平淡地迈出踏入人界的第一步。 “还能有甚麽事?” “没事就好,回去睡吧。” 随著话音的传来,斩风的眼光又被冰封住了,冷冷地扫了一眼左侧的院门,然而转身踏回了殿中,把殿门关好後,躲回门後。 他并不是要退缩,而是为了将这些绊脚的石子移开,所以退了一步,准备狠狠地将绊脚石踢开。 片刻後,又有十几名道士如轻松地走入院中,他们并不知道,等候他们的并不只是手里为早餐而准备的食物,而是一场血腥的杀戮。 “去把火堆弄好。”一名穿著与乌阳道使同样装束的中年道士站院中,指喝著手下清扫院落。 透过门缝看到这一幕的斩风意识到将要发生的事情,面对如此严密的制度,想趁他们松懈之时逃出去是不可能的事情,激战再所难免,否则永远都不会有出去的机会。 杀出去吗? 十七岁无论有多麽沉稳和冷静,然而第一次面对杀人这个人生的大考验难免会有多想一些,而且最大的问题在於一但冲了出去,就必须想办法歼灭所有的人,不能放走一个,否则消息的泄露会为他和冥界惹下巨大的祸患。 他又朝外看了一眼,心想刚刚换防,刚才那批道士只怕还没有走远,现在杀出去只会招来更多的敌人,而且不容易歼灭,等到那群人走远了再动手。 沉吟了片刻,他又靠著墙坐了下来。 日上三竿,?阳摆脱了原有的温和,热力四射的阳光猛烈地冲击著大地,就在此时,斩风站了起来,眼神中流出一股强烈的杀气,连殿内的空气也似乎被他的气势感染,气温突然骤降,连平稳的灯火也受到感染,突然摇动了起来。 “孔燃大人,里面的灯火怎麽晃动了!”一名细心的道士正在打扫院子,看到殿内摇晃的火光,忍不住问了一句。 其他人都抬起头望向殿门,领头的孔燃道使不经意地道∶“大该是没有灯油了吧?关古,你去添油。” “知道了。”名叫关古的青年道士不情愿地走向院子的右侧,那里也有一间偏房,是用来放置物品用的。 与之同时,一个影子悄悄地从门缝之下滑了出去。 虽然有十几名道士,但众人都忙著自己的事,所以没有人察觉到地面上有影子正悄悄地移向他们,即使有人看到,也只是当成是同伴的影子。这并不奇怪,他们连这座大殿的用途都不知道,又怎会想到冥人会从里面走出来,而且这里一向是仙士守护,对於人界来说,无所不能的仙人的地位极其崇高,没有人相信有人胆敢挑战仙界。 浓浓的杀气随著影子也飘出了殿门,道士们忽然不约而同地都抬起头望向高大威武的幻冥殿,每个人的心头有一丝不安,如果泉水一样不断向外涌出,心神不宁的他们感觉仿佛是死亡正向他们走来,眼神中流露出诧异和茫然。 “怎麽回事?”孔燃道使从来没有感受到如此强烈的惧意,头来回地摆动,似是在搜寻著甚麽。 话音未落,一团紫色飞云般腾空而起,幻影般笼罩著大地。 “你……”道士们都惊呆了,虽说道术是仙界所传授的,然而他们毕竟都只是低等级的道士,如何会想到影子居然是夺命杀手。 灿烂的金光之中突然飘起来了一阵阵细碎的银色光芒,如同初夏时节的烟雨般朦朦胧胧,似真似幻,望之迷惘。 贴在紫云边的一名道士首当其冲,被细碎的刀光卷上了身躯,烟雨般的光点被他的身子一点点地吞没,带起的却是嫣红的血雨,如同天边的一抹烟霞,凄美动人,却又让人无法忘怀。 “啊--” 惨叫声为这幅凄美的烟雨图添上了浓浓的阴色,就像是下的日子,阴森森的。 道士们都惊呆了,当第一轮的红雨散尽,尸身倒地,他们才反应过来,然而这些人没有一个遇到过这种境况,虽然满腹怒火,但一时间还是有些不知所措。 光芒再次燃起,如同永不熄灭星星般再次向旁边飘去。 惨叫,鲜血,死亡,事情又一次重复地发生著,若大的院子中沉浸在一幅幅凄美的组合图之中,如同海浪般一波又一波冲击著每个位观众的心灵。 斩风没有丝毫的留情,因为他肩上的重担实在太重了,整个冥界的生死存亡都在他的一念之见,亲人的血仇也在他的心头压著,丝毫不容他有半点犹豫。 出手就必须成功,这是他唯一想到的事情。 细碎的刀光如蝴蝶般翩翩起舞,在阳光之下份外耀眼,然後伴随著它的却是让人胆寒心惊的死亡和阵阵血雨腥风。 “出院!” 当地上倒下了四名道士之後,其他的人开始醒觉了,孔燃道使反应最快,看出院子的狭小不利於他们反击,於是召唤手下迅速离开院子。 在他的召唤下,道士们这才反应过来,纷纷挥起了手臂,在空中画了一下,紧接著就消失在院子。 “突然消失!” 斩风发现院子里的道士陡然间全部消失了,只留下满地的鲜血,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影子攻击术本已使他大开眼界,然而这种凭空消失的能力却让他更为吃惊,心里开始重新估算道术的力量。 他没有急著冲出去,因为对方的道术随时可以隐身逃走,追赶并没有太大的义意。抬头望了一眼面前高高的石墙,本想在院子里把道士们全部解决掉,没想到他们能凭空消失,从而逃过了第一轮的狂攻,然而事到如今已经没有退路,这一次果不能突破道士的封锁,日後就会有更多人前来守卫,万一惊动了仙界派来散仙或是更高位阶的仙人,冥界的大计将会功亏一篑。 地上红血白浆,洒了一地,看著自己的杰作,他微微有些茫然,毕竟这是他第一次杀人,而且年仅十七岁,还未成年,然而心灵上的阴影很快就使他释怀了,冷漠地眼神在尸身上扫了一眼,又抬头望院外。 “报仇就从这里开始吧!” 就在他发愣之际,逃离院子的十名道士在院外稳住了阵脚,道士在朱雀国是最优越阶层,此地偏远,又是禁区,谁也没想到竟然人追杀到此,因此也显得更为愤怒,安定之後,这十名道士都显得异常的愤怒,咆哮著向院内大叫。 “竟敢刺杀道官,太可恶了!” “该死的杀手,出来!我要宰了你。” 轰隆,一个火球突然飞进院子,在院子的西北角的草丛中炸响了,草地上的花草被炸的肢离破碎,飞撒半空。 “道术果然厉害!”斩风转头冷冷地扫了一眼被炸的地方,心里估算著自己能否受此一击。 “滚出来!”外面又响起尖锐的嚎叫声。 斩风用左手弹了弹溅到身上的碎石和灰尘,眼中寒光闪烁,既然惊动了这里的护卫,选择已经消失,除了继续挥刀作战,再也没有第二种方法,因此他轻轻吸了口气,提著长刀从容地走出院门。 踏出院外,他才看清楚这座幻冥殿附近的环境,然而面前的景象让他吃了一惊。 幻冥殿的院落之外是一片极大的空地,大约二十丈之外,一群道士气势凶凶地挡站在空地上,呈半月形站立,手上各提著兵器,大都是剑和拂尘,还有一个提著短木棍,一个个脸带怒色,青筋暴现,愤恨的眼神死死地盯著步出院门的斩风,像是要吞噬他似的。 道士的身後三十丈外有两排整齐的木屋,大约共有二十几间,中央是一条黄土小路,一直延伸到木屋群的背後,钻入茂密的树林之中,木屋的两侧还有一大片树林,树林前有各有一块不小的草地,几只鸡鸭在地上来回走动。 他又回头望了一眼,发现幻冥殿贴在垂直的山壁而建,背後山峰高耸入云,一眼看不到的山顶。山势向左右两侧伸延,就像是两只手合抱著,并形成了中间的一个很大的山谷,而木屋、树林和幻冥殿就坐落在山谷之中,形成一个山谷小村。 看到此时,他知道自已陷入了包围,想从容脱离就只能前面一条路可走,而面前黑压压的一群道士便是最大的阻碍。 就像是第一次与知雅抟斗一样,他的内心装满了勇气和斗志,冷漠如刃的目光回落在面前的道士群上,冰冷的银雪面罩将他面对敌人时的冷漠和冷酷完全展现,一种不怒而威的气势自然而然地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让在场的人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道士们并没有急著围攻,一个个傲然而立,刚才的狼狈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因为人多势众而带来的狂傲和自信,刚刚回去休息的道士们也陆继续赶来,空地霎时间站了九十几名道士。 虽然人们的心中都为他的出现而感到惊讶和愤怒,但直到此时,还是没有人把他放在眼中,都觉得近百名道士围攻一个杀手,胜卷在握,不可能失败,轻视麻痹了他们的思绪,不少道士开始慢慢地向两侧散开,或者靠著大树而立,或者坐在草地上,脸上都露出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这些人年龄大都在二十岁以上,也有些三十几岁的中年和十**岁的青年,身上都穿著类似仙人所穿的衣袍,但大都是灰色为主,只有中央的孔燃道使穿著青色的真丝长袍,胸前绣著一团金色的花纹,衣袖上也绣著六条金丝钻花,一看就知道他的位阶比其馀道士都要高。 斩风见对方人势众多,却没有主动进攻,很快就明白了他们内心的想法,因而也不著急突围,一语不发的他一边打量著面前这群道士,一边思索地如何才能将这群人全灭,使冥界不受到牵连。 一阵山风拂过两阵之中的空地,卷起一拨黄尘撒向半空,气氛再一次凝固了。 一个对一百个。 \ 第二章 天梯之危 单以阵容来看,道士一方无疑占了绝大的优势,然而场面却不是一边倒,斩风的冷漠和杀气使他的气势提升到顶点,反而觉得胜券在握的道士却显得过於松散和不经意。 孔燃道使踏了第一步,接著迳自迎著斩风慢慢地走去,在离他还有十丈的地方停下,一张长脸拉的更长,表情也十分阴沉,似乎在为自己狼狈地逃出院子而感到愤怒。 他的目光扫了一眼斩风手中的长刀,鲜血依然沿著刀刃往地上滴落,这一幕更加刺激了他的情绪,身为道官的优越感无疑加重了他对任何挑战权威的人的怨恨,狠毒的眼神如同暴风雪一般直射斩风,像是要吞噬他似的,嘴角流出一丝冷笑,森然问道∶“你到底是甚麽人?居然跑到幻冥殿来了,还动手杀死道官,这是凌迟的死罪。” “凌迟!”当年的裂刑之苦历历之目,终生难忘,斩风不听则以,一听之下,眼神变得比对手还要冷,仿佛是冰原中暴吹的烈风,化水成冰。 面对占有压倒性优势的敌人,他的反应就像是面对一个人似的,丝毫不为所动,不再控制的杀气从他的眼睛、身躯以及长刀上慢慢地溢散而出来。 孔燃道使很想看到他的恐惧的目光,但他失望了,一股比之前更强烈的杀意钻入了他的眼中。 他不由自主地倒退了一步。 斩风立即换上了一种似笑非笑的目光,像是在嘲设孔燃道使的胆怯。 孔燃道使很快反应过来,脸窘得通红,目中凶光暴现,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骂道∶“该死,到现在还敢逞强,我一定让死得痛苦万倍。” 斩风没有配合他的咒骂,而是无动於衷站在原地,静静地看著他,仿佛在看著一只受伤的野猪在无理的咆哮。 被他的眼神一摄,孔燃道使浑身都不自在,仿佛自己说的话都是在反嘲自己,胸口似是炸开一般,又闷又胀,一时间竟说不出话,只有身子在微微地颤抖著。 斩风把目光移向了他的身後,对方近百人的阵式横摆在前,一个个看上都是胸口成竹,一副不杀他不肯罢休的姿态。 孔燃道使见他的眼神穿过自己扫向身後,怒气更是按纳不住了,嘴里不停地咒骂著,却没有向他发起攻击,刚才所见到了腥风血雨或多或少造成了一定的压力,使他不敢冒然向前,然後背後有近百个同伴看著,还有下属,想到近百对眼睛盯著自己的举动,如坐针毡,怕自己失败了日後不好看,但又不想放弃立头功扬威的机会,所以犹豫不前。 关古抢步走了出来,机敏的他看出上司的尴尬局面,一心想拍马屁,所以怒指著斩风叫嚣道∶“道使大人,这小子一定是那几个逆谋集团的叛党。” “杀手?”斩风微微一愣,直到现在他才意识到这群道士并没有把他当成冥人,而是一个敌对势力派来的人。 这一发现使他紧绷的心情突然感到一阵松弛,此前他正为道士能突然隐身而感到烦恼,而且对方有百人之多,若想全部铲除,只怕不容易,走漏一个都可以能会为冥界召来麻烦。如今被人误会是杀手,情况就大为改观,只要一口咬定是别人派来的杀手,这些道士就不会把他当成是冥人,至少在短时间之内不会对冥界产生怀疑,即使有任何怀疑,无论他是生是死,都不会把事情牵扯到冥界。 孔燃道使撇了关古一眼,又端起了架子,淡淡地道∶“这还用你说吗?我早就料到他是杀手,只会卑鄙的偷袭,这种货力我还没放在眼里,用不著你多话。” “是,是。”关古阴阴一笑,向後退了两步。 孔燃道使挑了挑细长的眉毛,斜眼瞥了一眼斩风,神色之中又露出轻视之态,傲然斥道∶“你们这些逆谋叛党,前些日子居然敢在都城刺杀道官,正通缉你们呢,竟然还敢跑到这里来撒野,嘿嘿,以为我们的好欺的吗?” “受人钱财,自然要替人办事!只要带几个道士的人头回去就行,你们走吧,反正我已经宰了几个。”为了让他们加深误会,斩风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冰漠的的气质加上冰冷的面罩,与真正的杀手十分相似。 “哦!原来你是被人雇来的职业杀手。”孔燃道使微微一愣,眼睛在他身上扫了一眼,点头道∶“除了杀手,那些人根本无法来到这里,不过你这单生意怕是接错,对付道官只会有来无回。” 斩风扬了扬手中沾著血渍的长刀,然後扛在肩上,像是在说“刚才不是宰了几个吗?” 孔燃道使见他带著面具,上面还有疤痕,越发断定他是潜伏各地杀手,厉色喝问道∶“告诉我们是哪帮家夥请你来杀我们,说了让你死的痛快一点,不然让你受尽痛苦而死。” 斩风冷冷地回应道∶“你会见到他们。” “哦!”孔燃道使抬头望了一眼四周,冷笑道∶“还有人隐藏著吗?我保证他有来无回。” “错了,我是说带你的人头去见他们。”语气淡淡的,还藏著一丝嘲讽。 孔燃道使还没反应过来,後面的人群突然响起了一阵哄笑。 “我要碎了你。”孔燃道使身为六等道官,在众多手下面前被敌人愚弄,如何能咽下这口气,怒吼一声,奋力挥动起手中拂尘。 十条银丝从拂尘出飞出,瞬间化作了十只银色的蝙蝠,看似真实,又似幻象,让人一时间无法拿捏准备。 第一次真正面对未知深浅的道术,斩风显得很小心,望著面前的银光闪动,他的刀光又动了。 一片刀光撒了出去,碎银点点,与飞舞的银蝠相互辉,十分奇特,刀光卷在银蝠身上顿时将银蝠劈成两断,然而断开的银蝠突然又活了,而且一个变成两个。 “嘿嘿,我的银蝠只会越杀越多,我劝你还是放弃吧!”孔燃道使得意地笑了。 斩风沉著应战,他知道如果连一个道士都无法付,更别说对付近百名道士。 银蝠不断地在击在他的身上,而他也挥舞的银刀相击,似乎在已经落入了银蝠的包围之中。 其他的道士见到这种情况,居然埋怨斩风的实力不高,让孔燃道使露了脸,抢了风头。 孔燃道使却发现情况有些不对,面前的银蝠和刀光虽然裹住了对手的身躯,然而在这种疯狂的攻击下,对方银蝠的数目却似乎没有增加,显然刀光并没有劈中银蝠,同时也说明对方游刃有馀,只是在应付银蝠而已,不禁心中一紧,开始把目光移向其他的地方。 突然,一道猛烈的寒光在他的面前如闪电般由高空劈下,迅雷不及掩耳,势不可挡。 “啊--” 一声惨叫回荡在山谷之中,久久不息。 等著看热闹的道士们大吃一惊,目瞪口呆地看著空地之中。 黄土地上鲜血淋漓,关古的两片尸体倒在地上。 斩风满身鲜血地站在尸旁,伸手抹了抹面上溅来的鲜血,冰冰如刀的目光扫了一眼地上的关古,又刺向二丈外的孔燃道使。 孔燃道使心有馀悸地看著他,眼中尽是惧意,如果不是及时把关古送到了敌人的刀下,如今躺在地上的是他,然而冷漠的眼神中没有一丝愧意,甚至连正眼都没有成为他的挡箭牌而死的关古。 “好狠呀!果然是冷酷的杀手。”他竟然恶人先告状,指责斩风杀人。 斩风已经不屑用卑鄙无耻来骂对方,而是打心眼里卑视对手,手中的刀再次扬起。 看著滴血的长刀,孔燃道使不由自主又退了一大步,心中越来越感到顾忌,一个能神不知鬼不觉来到幻冥殿并隐藏起来的杀手,实力定然非同小可,而且刚才的一刀凶狠毒辣,下手毫不犹豫,完全是一个职业杀手的表现,想到这些,他甩了甩拂尘,回头怒叫道∶“我的人呢?还不过来。” 孔燃道使的十几名下属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惧意,他们怕的不是对方的刀,而是孔燃道使毫无怜悯的牺牲手下时所表现出来的冷酷和无情。 斩风看著这十几人,又抬望向後面的道士,渐渐发现道士的内部似乎也存在了裂缝,所以其他的道士才会坐山观虎斗。 孔燃道使见身上多了十几人,立即松了口气,傲慢的神色再一次出现在他的脸上,扬声道∶“最後一次机会说出最谁派你来的,让你死得舒服一点。” 他身边的一名道士阴笑道∶“道使大人,其实也不必多问,朱雀国中反抗道官的谋逆团体有四个,沧浪社,青云阁,猛虎堂,夜鹰团,一定是其中之一个在其他地方吃了大亏,所以想在这里找回便宜。” “不错。”孔燃道使点点头,朝著斩风阴阴一笑,却又被他冰冷的目光刺的心中发悚,头皮发麻,为了掩饰心虚,连忙大声喝道∶“按朱雀国刑法,杀道士的人会被诛杀全家,我劝你最好现在自杀,否则被我们抓住了,你的全家可要受苦了,嘿嘿!” 看著飞扬拔扈面目可憎的道官,斩风打心眼里厌恶他,对道士的印象差到极点,丝毫也看不起这些仙界的爪牙,更懒得与他们多费唇舌。 孔燃道使见他向自己走来,回头看了一眼,心中大定,然後用看著垂死猎物的眼神扫视著银白色的面罩,冷笑道∶“这里是道士的国家,任何反抗势力都会被铲除,就像以前的风氏家族一样……” “风……氏……家……族!”斩风的脑子嗡的一下炸开了,移动的脚步骤然停止,整个人像是被闪电劈中似的,木然不动眼神呆滞,手脚冰冷。 孔燃道使见他如此,以为自己的话吓著他,不禁大为得意。 “道使大人,您可真威风。” “是啊!一句就把对手吓傻了,真是英雄。” 阿谀奉承之词不断地在孔燃道使的耳边响起,道士们忘了他刚才的狼狈,也忘了近在咫尺同伴的尸体。 斩风缓缓地抬起头,原本就冰冷的眼神之中突然闪烁著噬人的怒火,孔燃的一句话带给他一个重要的消息,家族遇害一定与道士有确切的关系,也许正是因为反抗道士势力的膨胀而受到牵连。埋藏在心中的疑问终於打开了一扇窗口,答案就像一团烈火,点燃了他心中的仇恨,恨意仿佛火山暴发一样,涌入并占据了他的脑袋。 杀气如气流般向外涌出,就像是一股寒流,将所到之处都变成冰冷的世界,孔燃道使和他的手下正得意扬扬,突然感觉到身边的空气凝固了似的,如同进入了冰窟一样,内心深处不由自主地冒出一股寒意,洗遍全身,脸色也刷的一下全白了,惊恐的目光四处张望,寻找著寒气的来源,直到他们的眼睛迎上了斩风的目光。 孔燃道使感觉到心中猛跳,为了压制心中的不安,转头怒斥道∶“还愣著干甚麽,上!” “该死--” 近乎咆哮似的狂吼如同雷滚九天,炸得孔燃道使心惊胆寒,身子竟微微颤了一下。 面罩下那张一直没有表情的脸露终於变了,因为而狂怒而显得有些狰狞,充满血丝的眼睛射出噬人的凌厉目光,狠狠地压向孔燃道使。 孔燃道使被眼神一压,觉得心头被重重压制了,有一种透不过气的感觉,脑子里一片空白,连如何回应都望了,只知道呆呆地看著对手。 而在他的对面,一道道妖异的紫色光芒从冰冷的眸子中飞出,如细丝般快速地穿过了空气,又似利箭般刺破了他的瞳孔。 孔燃道使没有反应了,他的眼神接触到斩风的目光时,整个人突然强烈地颤抖了起来,无法自持。 多麽?丽的紫色,它驱散了太阳的金辉,带著斩风的恨意钻入了孔燃道使的心神之中,压迫著他的情绪,刺激著他的心灵,勾唤著他的惧意,一种求死的想法不由自主地钻进了他的脑海之中,挥之不去。 孔燃道使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煞白的面颊不时地抽搐著,双手紧紧地抱著自己的脑袋。 站在他身?的道士们都看到斩风的眼睛突然变成了紫色,妖异的紫芒从晶亮的瞳孔之中如同飞堕的激流,喷发的火山,势不可挡,他们从来没有看过如此美丽的紫色,心神都吸引住了,呆呆地望著紫色。 紫月之瞳本身就是杀性极强的力量,吞噬著人的求生**,使人心如死灰,不欲求生,以至於任人宰割。当时在迎仙崖上与仙士部真相比,强大的暴发力也使郭真落於下风,何况是这些实力远远不及的道士,一但眼光与紫芒接触,就像是被黏住了似的,再次甩不开了。 孔燃道使後悔了,他後悔自己不应该小看对手,後悔道士的优越感令他麻痹大意,即使拥有高明的道术,如今也没有半丝力气发挥出来,只能感觉到眼睛再也闭不上了,而心底深处却有著一股股强大的惧意从心头暴发,不断地冲击著全身。 “啊--”一名道士的表情突然僵住了,然後大叫一声,倒在地上气绝身亡,黄绿色的**从他的嘴角流了出来,原来竟被心中惧意吓破了胆。 斩风没有满足,孔燃道使说到风氏家族时所表现出的轻蔑神态不断地出现在他的脑海之中,他可以容忍普通人忽视他,却无法容忍仇人用不屑的语气轻视自己的亲人,更加凶狠地挥出了长刀。 “该杀!” 闪烁的刀光在灿烂的金光之下,仿佛流向著一条条,一片片银色的飞虹,裹在浓浓的怒气之中,破空而飞。 “啊--”又是一声惨叫。 血光暴洒,银色的光芒被孔燃道使高大的身材吞没了,换来的是喷洒半空的血雨腥风,鲜血从残尸中喷洒而出,染红了斩风的身躯。 “道使大人!”一声声尖锐惊叫从道士们的嘴角跳跃而出。 斩风的刀没有停留,又一次没入还没倒下的中年道士,他的情绪已被带回往夕,深深的仇意吞噬著他的心灵,此刻他所想的只有一个字--杀。 他的确这麽做了,眼睛里妖异的紫色消失了,取而代之是因为充血而染上的红色,红色的同样让人心惊胆寒。 道士们却早就被斩风狂野而凶狠的气势吓怕了,煞白的脸色,惊恐的表情,紧皱的眉头,流淌的汗珠,还有微微发颤的身影,一切都表明了他们内心真实的想法。 斩风丝毫不给敌人有任何喘息之机,手中的长刀带出缕缕寒光,如同一道道闪电一般劈向道士们。 紫光如茫茫星野间的星星随著狂野的气势,在大地上回旋流转。 残肢,断臂,血雨,腥风。 夹带著震天之怒的斩风狂野无情地挥动著手中的刀,在断断地一瞬间,孔燃道使的手下们承受了同的灾难,等待他们的只有刀光和死亡。 这一刻,并不需要高明的刀技,这一刻,也不需要无敌的冥术,无情的战场需要的是无尽的勇气和斗志,何况斩风还拥有著坚不可摧的杀气,随著他的刀峰四散飘荡,回荡在山谷之中,在敌人的心里颤动著。 天啊-- 後面的道士们永远也无法忘记这一刹那,眼睛放著妖异紫光的男人犹如恶魔般挥舞著银色的长刀,像切豆腐一样劈开了对手的身躯,溅起满天血雨。 又是一阵山风吹过,带起了腥浓的气味飘向了後面的人群。 远处观望的道士像原本还有些幸灾乐祸,嗅到血腥味的他们终於意识到对手的强大的,像孔燃道使这样的六等道官都死於非命,无疑证明了斩风的力量,死亡的压力开始在他们心中升起,斩风的位置已经从一个将死的犯人,提升到对等的敌人,所以他们再也坐不住了。 虽然这群道士中最高等级只不过是道使,然而剩下七十馀人合击的威力绝不容视,而且他们此时已经忘记了彼此之间的隔阂,同心协力对付斩风。 斩风依然没有从暴怒中清醒,家族的遭遇,不断地刺激他的恨意,渗入鼻中的血腥味同样让他回忆起自己临死前所受的酷刑,疯狂地提著长刀,奔向黑压压的道士群。 “宰了他!”道士们不甘示弱,以半月形的阵式向他发起了围攻。 短木棍化成的木人,拂尘变成小黑龙,利箭般的树枝,飞刀似的树叶,剑身喷出的烈火,出如弹珠般坚硬的水滴…… 一场混乱就在这染血的黄土地上展开了。 随著道士们狂疯的反扑,斩风面对了强大的阻止,每前进前一步都不是容易的事情,地上忽然突起的石剑击伤了他的脚,飞来的青藤绊住了他的脚,天上飞下的冰珠打得他血流披面,虽然道术并不算强大,然而人数上的绝对优势无疑助长了道术的攻击。 然而,这一切都无法阻挡他前进的步伐,暴怒中的他似乎有些用不完的力量,一道道阻碍都才他奋力击破。 当然,一切还要得利於紫月之瞳,这个能引发求死**的力量让每一个正面面对斩风的人都在一瞬间消失了战意和斗志,虽然只是瞬间,但对於生命的流逝已经足够了,挥刀只不过是最後的一首插曲而已。 终於,他带著无限的杀气闯入了道士群,这无疑是虎入羊群,一场最残酷的杀戮展开了。 刀光如大浪滚滚般浩浩而去,让人望而生畏。其实斩风的刀术并不高明,杂乱无章,就像樵夫砍材一样,然而在“蓝”力量支撑下,刀风被强大的暴发力带动,因此出刀的速度极快,杂乱无章的刀术又使对方无迹可寻,让人难以抵挡。 这些道士的等级都不高,所会的道术不多,有的更只会一些辅助形道术,而攻击性的道术大都限於远端攻击,因而近身的肉抟对他们来说是一场恶梦。更主要的是他们的心已经被怯意占满了,即使施展的道术也经常落在自己的人的身上,或者阻碍了自己人的攻击。 场面开始失控了。 一声声鬼哭狼嚎地惨叫声此起彼伏,刀光飞过,屡屡带出一阵阵的血花,裹在银色的刀光下,凄美动人。热血飞溅,似秋风落叶,凌空飞舞,瞬息间,地上已经倒下了十数具尸体。 道士人数虽多,但被斩风闯入了人群之中,近处的没有抟击力,远处的碍於已人在前,不敢发生道术,迟迟不敢动手,使斩风得以从容攻击,而烟雨本就是大面积的攻击技,是冥战士在战场上常用的冥武技之一,面前三丈之内的敌人全都受到攻击,扇形的攻击面给与道士们很大的威胁。 随著一个个倒下的尸体,道士的阵形越来越单薄,尤其是几名拥有较强攻击力的道士或伤或死,优势天秤开始向斩风一方倾斜。 斩风身上的伤势越来越多,却如狂人一般越战越猛,刀光闪动,如入无人之境,谁的心里都有感到惧怕,两名只会辅助形道术的道士首先用遁术逃走了,他们的离去使这些眼见取胜无望的道士像更加灰心。 “走!”不知谁先喊了一声,所有的道士慌忙用遁术隐身逃去。 霎时间人影散尽,只剩下愤怒中的斩风依然挥舞著手中的长刀,发泄心中的恨意…… 山林恢复了下平静,幻冥殿外的黄土地布满了尸身,鲜血凝固,将黄土已经变成了黑红色,唯有腥浓的空气在空中飘荡著,展示著战斗的残酷。 木屋的黄土小路上,全身是血的斩风静静地仰面躺著,身上的伤不计其数,全身像散了架似的,最大的问题莫过於他的心境,直一幻想家人能够奇迹生还的他心凉了,失望和哀痛使他无法抑止激动的情绪,因此才会有如此疯狂的杀戮。 情绪发泄之下,留下的却是空虚和思念,复仇的怒火并没有因为杀戮和血腥而终结,反而越烧越旺。 他坐了起来,扶著刀柄跪倒在地染红的草地,仰天望向天空的浮云,少年的记忆里似乎没有任何有关道士的回忆,父母亲人也从来都没有谈论任何有关道士的消息,所以他的心里一直认为是因为朱雀国皇帝的残暴造反的,孔燃道使的话使他意识到家族的惨案并不单纯,背後也许还隐藏著更多的事情。 “爹,娘,亲人们,我又回到了人界了,这是上天给我的机会,无论困难有多大,我都会拼尽全力为你们报仇,你们在九泉之下等我的好消息吧! 晶莹的泪花第一次闪烁在他的眼中,插在地上的长刀就像是亲人们的墓碑,触动著他的心灵,毕竟他才十七岁,无论平时表现得如何冷漠,杀气腾腾,但只要想到亲人,内心就不由地软了下来。 静静地跪了一盏茶的时间,他撑著才站起来,眼神又恢复了原有的冷漠,沉溺冥河的岁月和冥界苦修的日子都磨练了他的心志,因此他比常人更能控制自己的情绪。 “如果反抗道士势力的扩张是爹娘的遗志,我一定会帮替他们完成,反正道士是仙界的爪牙,也正是冥界的敌人!” 他回头望了一眼空地,虽然留下了五十馀具尸体,心里有一丝後悔,原本打算在人界之中绝不公然使用冥术,然而刚才一时激愤,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以至於动用了紫月之瞳,日後也许会留下麻烦,唯一庆幸的便是对方把自己当成杀手。 \ 第三章 血色风暴 “先找休息一下吧!” 他看了看简陋的小屋,然後走进了其中一间。 木屋之内没有太多东西,只有两张木板床,上面放著几床被子,此外还有面盆等一些常用的器具。 他转了一圈,发现墙上挂著几件道袍,心念一转,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紫袍已经破开了几个大口子,有的地方还被烧出一个洞,想起这冥皇亲授,心如刀割,於是小心翼翼地把紫袍脱了下来,拿起一件灰色的道袍穿在身上,又取了一块布,把紫袍垒好放在布中,又选了一件道袍放在紫袍上面,之後结成包袱背在肩上。 虽然没有独自在人界生活的经验,但他也知道最基本的要素,钱和衣服都是生存必需品,所以他又翻了一阵,找了一些财物,再次来到尸身之侧,在他们的身上摸了摸一番,掏出一堆小木牌,上面都刻著一个“道”字,背面则各有不同,但都是数位,从九到六,他略加思索後挑了一块“九”和一块“六”放在包袱内,其馀的都扔在地上。 杀戮之後,四周显得格外宁静,山间的清脆的鸟声虫鸣十分悦耳,青草和野花的芳香钻入鼻中,令人心旷神怡,远处还传来潺潺的流水声,更是添上了一丝活力。 阔别两年多的日子,人界的一切依然是那麽熟悉,相比之下,冥界的一切就像是幻想世界,像似虚幻却又真实。 然而他的心情并不轻松,因为他至今都无法判断道士和道术到底有甚麽样的威力,刚才的一战虽然胜了,但他并不认为那些代表道术的脆弱,反而当他想到要面对一群可以随时隐身现身的道士时,压力自然而然地就形成了,一种由仙术产生的技能,深度到底有多少,这是他最想知道的。 道士就是仙界派在人界的势力,无论是为公,还是为私,道术将是最大的障碍之一,如今又确定了家族惨案与道士有关,将来与道士战斗的机会很多,所以他希望早一点了解到道术更多奥妙,从而做好最佳的准备。 而且他知道一但离开了这里,进入人界的城市,冥神之眼和紫月之瞳都不能再用了,否则会引来仙界的怀疑,而花月和烟两虽然很强,但对道士却未必有很大的把握,正如刚才一战,如果单凭两种冥武技,根本不可能杀败这些对手,甚至还有被杀的可能。 “冥皇大人说要取得新的力量,一些能在人界使用的力量,所以我不能太急燥,在没有得到冥神之眼和紫月之瞳以外的力量之前,绝不能轻举妄动。” 冷静是他最大的优点,虽然恨意涌满心神,但他还是克制心中的激荡和烦燥。 林间小路不长,大约只有一里,然而当他走出树林的时候,眼前景象令他大吃一惊,因为他发现这个山谷居然坐落在山巅之中,整座山就像是一只竖在大地上的手臂,平放的手掌部份就是这个山谷,幻冥殿三面的高山就像是联在一起的手指,而掌心之外则是垂直的手臂。 “这……” 看到如此奇景,任谁都会发呆,他也不例如,尤其是当他站在崖边向下望去,山势几乎垂直,光滑的石壁根本无法攀爬,而山崖之下飘著一层浮云,一眼望不见底部。 “冥界入口居然在这种地方!” 抬起头又望向远方,面前是茫茫的群山,起伏的山峦如同翻腾的的青龙飞舞在大地之上,而底下青色一片,似乎是一片广阔的森林。白云飘伴著山势而走,摭住了更远处的景象,所以一眼望去,看不见村镇。 “难道那群道士能飞?”面前无路可走,却又见不到逃走的道士,他不由地纳闷了起来。 哗啦,一块石块从崖壁上脱落,叮叮咚咚地向下滚去,一直没入了薄云之中,斩风看在眼里不禁皱起眉头,没想到冥界的通道竟然在这种地方,难怪普通人无法进出冥界,单是爬上这块平台就不是普通人能办到的事情。 “总该有条路吧?五百年前不是经常有冥人往来吗?” 保著试一试的心态,他沿著平台的边缘寻找著下山的道路。 果然,当他来到平台最左侧时发现了平台和崖壁之间夹角有一条几乎垂直的山路,一看就知道是在山壁上凿出来的,盘旋而下,十分陡峭,山路的两侧各有一条粗大的铁链,作扶手之用。 “果然不是无路可走。”斩风这才松了口气。 他把刀插在腰间,然後双手抓住铁链,一步步顺著石路往下爬。 石路上每一个立足点是一个小洞,并不深,大约只有三寸,只能容纳脚尖,而且经过了每数人的攀爬,表面被磨得很光滑,不小心就会踩空。 山间的风很大,每次山风吹至,斩风都觉得自己像是在半空飘著似的,如果不是手紧紧抓著铁链,早就被风吹走了。 虽然艰苦,却很顺利,爬了一阵,他已经下到了半山腰的位置,脚下便是一片片薄云。 然而就在此时,一个黑影急速地向上攀升。 斩风感觉到情况突变,连忙停下脚步,回头一看,不由地大惊失色,只见一只雄鹰破云而出,向他冲来。 最神奇的是这只雄鹰竟是纸做的,体形比真鹰要大两倍,,同样有著尖嘴利爪,看上去栩栩如生。 纸鹰的背上坐著一名三十岁左右的道士,长条脸,细眉白面,眼睛小如黄豆,身上穿著一件灰色道袍,袖上绣著两条金花,手里拿一条青色的长竹简,上面刻著一行黑字。 这个骑鹰的道士是山道的接引者,每日都用纸鹰接送道士上下平台,刚刚送走了所有的受伤的同伴,因而知道有杀手暗杀道士,虽然明知斩风的实力高明,但他自忖能飞,想趁斩风下山之时攻击,所以一直在山边等他,见他爬到半山腰时才突然出现。 斩风早就料到还会有人?击他,却没有想到会在这种环境之下,眼见敌人飞到背後,漆黑的瞳孔微微向内一缩,开始盘算如何应付这个不速之客。 灰袍道士驾著纸鹰停在斩风的背後二十丈之外的空中,用竹简指著斩风怒目斥道∶“你这恶贼,居然杀害道官,实在是罪大恶极,绝不能饶恕。” 斩风皱了皱眉,抬眼向上望去,身处的位置与山上平台相差已有百丈,想登上去迎敌是不可能的,然而下面依然是万丈深渊,跌下去的结果必然是粉身碎骨。 灰袍道士见他上下张望,阴阴笑道∶“这里距离地面不少於五六百丈,离上面也有两百馀丈,所以不要妄想逃走。” 斩风身上还背著冥界的重担和家门血仇,绝不可能放弃,即使情况如何危险,心中的斗志也没有半点减弱,冷冷地撇了他一眼,淡淡地道∶“有本事就来抓吧!”说著继续往下爬去。 骑著纸鹰的道士见他对於自己的出现竟然视若无睹,依然不娶不慢从容地往下爬去,反而愣住了,直到他又爬了十几丈时才回过神来,不禁勃然大怒,挥起竹简向纸鹰背上轻轻一拍,纸鹰张开尖嘴,无数指尖大小的小纸鹰,冲向斩风。 “受死吧!” 白色的纸鸷如同片片雪花飞舞在山崖之侧,如果从远处望去,一定会为它神奇的飞翔而惊叹,然而对於斩风来说,却不是一件好事。 他单手抓著铁链,回头看了一眼,没想到敌人竟然用这种方法攻击,然而事到如今也只有硬撑著,腾出的左手摸到了腰间长刀的刀柄。 白纸毕竟是白纸,对於一个刚刚进入道士行列之人,道术的神奇并不能完全施展出来,自然也无法改变白纸的本性。 因而纸鹰并不如想象中的厉害,化纸成鹰的道术用处原本就在於飞翔,攻击并不是主要的用途,所以攻击的力度很弱,尖爪利喙并不能对斩风造成大的伤害,只能不断骚扰著斩风,试图迫使他摔下山。 斩风很快就察觉到纸鹰的弱点,背上只是有些针刺般的痛楚,并无大碍,然而他依然不敢怠慢,因为他不清楚纸鹰上的道士是否还有其他更厉害的道术。 腾出的右手又再次抓住铁链,然後用衣袖包裹著手掌,然後沿著铁链高速地向下滑动。如此一来,下降的速度加快了许多,然而白衣的很快就被磨光了,炽热立即从掌心传到他的全身,手掌心的皮被磨掉了一大块,痛入心扉,铁链上留下了深红的血渍,然而他不敢有半点停留,还是奋力向下走。 骑鹰的道士著实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看著铁链上斑斑的血渍,无法相信这个男子竟然如此坚韧,然而身为道士的他自然也不肯将到手的大功溜了,愤而再次挥动手中竹简重重地敲在纸鹰背上,大纸鹰喷出一道白气,那群小纸鹰立即聚合成形,组合成一只更大的白色纸鹰,再次扑向斩风。 面对锲而不舍的攻击,斩风著实有些不耐烦,然而眼下的这种环境腾出手反击都很困难,而冥神之眼和紫月之瞳对纸鹰没有任何效用,所以只能不时地用满是血痕的手拨打著攻至脑後的鹰爪。 骑鹰的道士并没有协助进攻,这位看上去像一位文弱书生的道士如面对拳脚攻击,根於不堪一击,所以他不堪离斩风太近,生怕中了他的圈套,他全部的能力只在於操纵纸鹰,所以只能尽全力用道术。 斩风渐渐明白了身後这名道士的特点,虽然是如此,但纸鹰的骚扰仍是不小的危胁,他心念一转,将双腿盘著长长的铁链,接著突然放开双身,身子向後仰,倒吊在铁链之上。与之同时,满是血渍和伤口的双手拔出了腰间的长刀,奋力向骑鹰的道士掷去。 刀光散动,如同一条白炼划破天空。 骑鹰的道士完全没有想到他如此大胆,敢在这种地方冒险反击,然而他错了,巨大的纸鹰挡住了道士的眼神,当他看到了刀光时,一切已经晚了。 啊-- 天空突然散出一阵腥浓的血雾,随著山风泼洒在光滑的山壁之上,斑斑点点,留下了战斗的痕迹。 骑鹰的道士只觉得胸口剧痛,便失去了生命,长刀破腹而入,带著尸身向山下坠落,转眼间已经消失在云间,两只神骏的纸鹰也在瞬间消失了。 “好险啊!”斩风望著深渊,长长地舒了口气,如果不是灵机一触,摔下去的也许将是他。 轻风徐徐,倒吊在铁链上的斩风凝望著倒悬的世界,眼神有些迷惘,报仇与杀戮虽然很相近,却并不相同,从离开冥界到现在只不过一天,死在手里的人命却已是数条,展望将方,杀戮似乎无法停止了。他摇了摇头,眼神的迷惘瞬间消失了,命运付与他更多的似乎是淡漠和冷酷。 穿过了半山腰的云层,下面的景象终於进了他的眼帘,一大片树林覆盖在大地上,生气勃勃,几条小溪从林间蜿蜒而过,当中还有一条黄色的道路时隐时现,一直伸向远方。 举目眺望远处,蒙胧中有一群建筑坐落在极远处山口处,附近还有一条河,似是小镇,又是似的村落,由於距离太远,看不真切。 “那是禁区的入口吧!”斩风盘算了一阵,又往其馀的方向望去,这片森林面积极大,四周环绕的山峦就是禁区的边界。 击杀了骑鹰的道士之後,一切都似乎变得很顺利,他沿著垂直的山路往下走,一直都没有再遇到道士,当他来到离地面二十丈的高度时,情况又发生了变化。 一团烈火以迅雷不柔掩耳之势突然飞出树冠,带著炽热的疾风向斩风的所在位置呼啸而去。 斩风全身又都是伤口,而下山之路又是艰险难行,爬到此时,全身的力气几乎用尽,凭著毅力硬撑著,面对来势极猛的火球,他根本没有力量躲避,无奈之下,他只有松开铁链,利用下坠力躲避火球的攻击。 轰! 火球狠狠地击中了斩风头顶的石壁,溅起了一大片山石碎屑。力量的攻击波和飞下的石块给斩风造成了很大的威胁,铁链被突然震得猛烈的晃动起来,他的头都被石块击中,脑袋突然一晕,被远远地抛出了半空,然後高速往下坠去。 嘎-- 一阵鸟鸣从树中传来,接著便响起喀嚓几下树枝折断的声音。 斩风的身躯如殒石般落下,狠狠地砸在藏密的树冠之上,向上弹了一下,再从折断的树冠空隙向地下坠落,最後也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幸好地面上全是杂草,起到了冲缓的作用,否则他只怕有生命之危,就是如此,他也觉得胸中的五脏都像是离了位似的,胸闷气短,双眼发黑,四肢也像是散了架一样,没有一丝气力。 虽然摔成这样,这点痛楚比起刑场所受的裂刑只是小事,因此他的心里却一直保持清醒,盘算著如何才能逃过这一关。 “看你往哪里跑!”一把阴沉的声音从林间响起,紧接著便传了沙沙的脚步声。 斩风转头看了一眼,见草丛摇动,心中微微一惊,随後又恢复了平静,在这种情况下,担心是没有用的,随机应变才有解决问题的可能,所以他闭上眼睛假装昏死过去,实际上却是在等待体力的恢复。 一名青袍道士拨开草丛,走到他的身边,看著地上的一动不动的斩风,脸上露出了得意之色,阴阴地道∶“嘿嘿,这回我可要立大功了。” 斩风眯著眼睛看了他一眼,发现身边站著道士长得很丑,面部疙疙瘩瘩,又白又黑,下巴还有几根黑色的粗毛,大嘴咧著,露出黄黑的牙齿,身上是一件青色道袍,直觉告诉他,这人不是善类。 然而他很庆幸暂时只有一个敌人,如果在其他道人没有赶来之前能够收拾了这名道士,逃脱的机会便会大增,而体力的恢复是关键,所以他仍然不敢掉以轻心。 “想装死可没这麽容易,被我的天火珠打中居然没有当场死亡,算你命大。”青袍道士踹了他的小腹一脚。 虽然腹中剧痛,但斩风硬是撑了下来,装作没有任何反应,此时生命远比荣辱重要,所以他把全副心神放在恢复体力之上,其馀事不闻不问。 灰袍道士见他闭上眼睛不言不语,微微有些吃惊,接著哈哈一笑,然後伸脚踏在他的胸口,阴笑道∶“从那高摔下来,死了也很正常,不说话也没有关系,反正杀害道士的人要诛杀满门,既然你干了好事,就别怕死,而且我也不会让你这麽容易就死了,嘿嘿,我的这场大功就全靠你了。” 斩风一听这话,顿时安心了下来,对方既然要领功,就会带活人回去,不会轻易地杀死他,这无疑给了他更多的时间和机会。 “杀死道士是大罪,真不知道你这小子吃了甚麽熊心豹子胆,竟然闯到这里来杀人,还杀了五十几个,本事还真不小,不过这样更好,你杀的道士越多,抓你的功劳就越来。这也是我彭发时来运到,守在这个鬼地方,想立功可真不容易,尤其是遇到你这种犯人,更是难得,绝不能让功劳跑了。” 斩风就像一块磐石,稳而不动,无论他说甚麽也是聪耳不闻。 灰袍道士低头看了他一眼,又望向四周,皱了皱眉,自言自语嘀咕道∶“这小子受了重伤,恐怕连爬都爬不动,想带他走可不容易,可是再晚一步就会有其他人赶来,这麽大的功劳让别人分薄了可太亏了,算了,为了大功还是我辛苦一趟吧!” 在贪心的怂恿下,他决定自已带斩风去领功,但他害怕斩风反击,所以狠狠地在斩风的胸口踏了几脚,听到肋的断裂声之後,这才笑吟吟地拖著斩风的双腿向左侧的树林走去。 斩风正盘算著如何能避开其他的道士,彭发的贪心造就了他的机会,如此一来就可避免遇到太多道士,一但有足够的力击,就可以从容的反击,不必受太多的牵制,虽然肋骨被他踏断了三根,但这种伤势对於有自愈能力的冥人来说并不算甚麽大伤,所以他并不担心。 彭发也怕他反击,所以不时地留意他的举动,然而见到满身血渍的身躯,担心自然就减了许多。 森林方圆百里,实在太大了,想到避开其他道士,就必须绕路行走,所要花费的精力更多,所以他拖了很久也没走多远,而斩风背上的身服全都被草地和树枝扯破了才停了下来,连换上的道袍也不例外,原本就受了伤的背部更是火辣辣地疼痛。 “你这小子还真重,走了半天才走了这麽点路,要走到几十里外的,只怕要明天。”彭发走不动了,扔下他的双腿,然後靠著一棵大树坐下休息。 斩风依然不动声音,静静地躺,虽然背上被磨破了几处,胸前的断骨也隐隐作痛,但他感觉到力量正在恢复之中,只等一鼓作气,击杀彭发。 彭发骂了一阵忽然又咧开大嘴笑了起来,得意地道∶“把你送到都城,只怕连仙士都对我瓜目相看,嘿嘿,如果能觉到一些厉害的道术,以後的日子就好过了,哈哈!” 林中突然传来了一阵沙沙的脚步声。 斩风和彭发都吓了一跳,尤其是斩风,力量正在恢复之中,如果又出现一名道士,这他所要面对的困难将会增加许多加大了。 “谁!”彭发惊得跳了起来,紧张地慌张地转头看了一眼,怕别人来与他抢功。 一棵槐树的後面袅袅走出一位明眸皓齿的道装少女,纤眉如黛,玉肌胜雪,秋水般的明眸流转之际令人魂飞,盈盈一笑,似群花盛放,怡人心扉。身上是一件雪白色的衣群,袖口有四条金色的绣带,胸口也有四枚金色小花,都代表了她在道官中的地位。 彭发脸色微微一变,恭敬地站了起来,朝少女微微一笑,问道∶“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道师大人,您不是在古树镇吗?怎麽跑到这里来了?” 道装少女柔柔地朝他笑了笑,嫣然道∶“今天轮到我巡视森林,所以在这里看一看,没想到碰到你了,噫--”眼光忽然扫见地上衣衫褴缕的斩风,银色的面罩立时吸引了她的注意,惊问道∶“这人是谁?噫!穿得是道袍,是我们的人吗?怎麽伤成这样?” 彭发对道装少女十分客气,见她相问,指著斩风解释道∶“他是个闯入森林的犯人,他不是道官,这身衣服是他抢来的,刚刚被我抓住了,正想把他押回古树镇交给道君大人。” 道装少女探头又看了看斩风,见他满身血渍,怜惜地道∶“他流了好多血呀!” 彭发得意地笑道∶“嘿嘿,被我的火珠击中,又从二十丈的高空摔下来,不死已经算是命大了,何况我又打断了他三条肋骨,只怕离死不远了。” “啊!”少女惊呼了一声,不悦地目光扫了彭发一眼,似是在埋怨他的阴狠,随後幽幽一叹,目光转向斩风,眼神中多了一阵怜惜,摇头道∶“伤得太重了,不救只怕会死,还是让我先治一治吧。” 斩风一直闭著眼睛,但听出来是一个女子,此时又听闻她竟然要为自己疗伤,不由地大为惊讶,微微睁了睁眼,看著女子身上的道袍时,又闭上眼睛,杀了五十多名道士之後,他并不奢望道士会对他礼待。 彭发瞪了少女背部一眼,心里埋怨她多事,然而当然他的目光扫到少女的衣袖时,甚麽脾气也没有了,因为少女的衣袖上绣著四道金花,道师的标志,比他高出几级,因而只好无奈地点头答应了。 少女走到斩风的身边蹲下温柔地朝他笑了笑,然後伸出纤纤玉手在他的脸上的面罩摸了摸,喃喃地道∶“好古怪的面罩啊!” 斩风以为她要解开面罩,心中猛得一惊,正当他犹豫著是否要动手时,娇嫩的?荑却移到了胸口的断骨处,接著轻轻地按了一下。 一阵剧痛传中了他的心神,由於精神力都放在留意少女之上,对身体的控制有些松懈,刺痛的精经使他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弹了一下。 “果然断了,很痛吧!”少女柔声问道。 斩风并不想受道士的恩惠,然而少女的一片又好意却又使他有些不知所摸,只好闭著眼睛任由她摆布了。 少女撕开了胸口的破衣,露出宽广的胸膛的坚厚的胸肌,她的脸微微一红,但动作并没有停顿,伸出右手食指,在肌肤画了一阵,最後用手掌轻一拍。 斩风对於她的举动有些诧异,但经过最後一拍,忽然感到有一丝冰凉感从肌肤表面下渗,一直钻入了断骨处,原本火辣辣的伤口痛楚减去了一大半,不禁为她的道术感到极为惊讶。 “他是犯人,不必对他这麽好。”彭发急著想领功,怕治好了斩风会节外生枝,忍不住劝了一句。 “嗯!”道装少女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望著紧闭双眼的斩风歉然道∶“彭大哥既然说你是个犯人,我只能帮你暂时减去痛楚,其他的事不能再帮你了。” 斩风是个爱恨分明的人,既然领受了少女的恩惠,自然也无法再把她当成憎恨的道士,只把她当一个善良的少女。 彭发又催促道∶“我先把他带回镇中,你还要巡视,别耽误了。” “好吧。”道装少女看了一眼斩风,然後站了起来,缓缓地离开了。 \ 第四章 道装少女 “真烦!”看著消失的身影,彭发低声骂了一句,然後走到斩风的面前阴阴一笑,抬起右腿又在狠狠地踩向他的胸口,咒骂道∶“反正你的下场也是死,治不治都无所谓了,别坏了老子的大事就行。” 突然,他感觉到自己的脚腕被一只如同钳子般的手紧紧地捏住了,他还没反应过来,便见斩风猛地的坐了起来,冰冷地眼光扫了他一眼,随後便射出美丽的蓝光。 彭发被他的反应惊呆了,自然而然抬头望向他,然而当眼神与梦幻般的蓝光接触时,整个人呆若木鸡,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了。 斩风等了许久才储蓄了足够的力量,胸口的伤虽然痛楚大减,但毕竟没有痊愈,所以坐起来已消耗了他全部的力量,胜负在此一抟,生死在此一举,怎能不拼尽全力施展冥神之眼。 没有了兵器,紫月之瞳又消耗了许多力量,所以唯一可用的只有冥神之眼,但这已足够了,强大的暴发力如同在道士的心神大重重的击了一记闷棍,打的他几乎喘不过气。 正如往常一样,他的所施展的冥神之眼总是带有强大的暴发力,第一波的攻击极强,蓝光如同潮水般源源不绝地涌入彭发的眼中,直入心底。 彭发原本就是个贪婪的小人,心中怎能没有惧意,此时被冥神之眼的力量刺激了心神,所有的惧意全都勾了起来,涌入了脑中,霎时间,一张丑脸吓得全无血色,嘴唇发青,还不停地颤抖著。 斩风不敢停,生怕彭发能挺过攻击,所以拼了死命催动一次又一次的蓝光攻击。 惧意会杀人吗? 如果让彭发来回答这个问题,他一定点头,惧意所带来的不仅的惧意,全身的血液也随著惧意翻涌了起来,失去了平衡。 噗-- 一口血雾从他的嘴里喷了出来,然後整个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此时斩风也收回了冥神之眼,缓缓地移到道士身边,伸手扒下了他的道袍,换下了自己破烂的衣服。此时他的眼神中已尽是疲劳,无力的他也仰面躺倒在地上,等待著下一次体力回复。 树林中恢复了宁静,清脆悦耳的鸟呜又成为了林中的主旋律。 斩风把自己交给了命运,只要任何一名道士出现,都能轻易地将他置於死地,但他已经没有了选择权。 然而脚步声又传来了。 “运气看来还真差!”斩风少有的自嘲了一句。 的确,在这种时候出现敌人无疑是任人宰割,然而他还是幸运的,出现在他身边的正是刚才那位道装少女。 “这是怎麽回事?”看著地上倒卧的两人,道装少女捂著嘴惊呼了起来。 不知道为何,斩风的心中有一丝庆幸,这位少女虽然是道士,但想到刚才为自己疗伤的一幕,但有一种不想把她当成道士的感觉。当然,他并不期待少女会救他,只是觉得落在她的手里会好过一点。 道装少女原是担心他的伤势,所以跑回来看看,没想到彭发被拨了道袍昏死在地上,嘴角还有流出血丝,而他的道袍穿著带面具的男子身上,看著这幕,不由地大为震惊,花容失色的她冲到两人身边,指著斩风颤声问道∶“你……你果然是恶人,你把彭大叔怎麽样了?” 斩风睁开眼睛凝望著她,漆黑的眸子被蓝光淹没了,一阵阵晶莹的蓝色光波慢慢地射入少女的眼中。 “对不起!”他的心里暗中低咕了一句。 道装少女就像是心神被摄住了,呆若木鸡,表情变得十分惊愕,一对秋水盈盈的眸子直盯盯地看著凄美动人的蓝光,一声不吭。 虽然打心眼儿里憎恨道士,然而当斩风想这位美丽的少女刚才还在关心自己的伤势,而且亲自为自己除去了痛楚,如何也硬不下心肠伤她,见她发呆,心中一软,便立即收回了冥神之眼。 “好美的蓝色啊!”道装少女喃喃地说了一句,原本呆滞的俏脸上突然流露出一种钦慕和向往表情。 “甚麽!”一向平静的斩风被她的反应彻底震撼了,因为道装少女的反应无疑说明她没有受到冥神之眼任何影响。 虽然冥神之眼的威力有所减弱,然而这种力量依然不容小觑,即使是冥皇只怕也不敢掉以轻心,然而面前这位年纪不大的美丽少女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刚才呆滞的目光只不过是因为蓝色的美丽而暂时沉迷。 没然心灵的颤栗,没恐惧的表情,没有惊慌的眼神,这是他从来不曾想到的事情,然而它的确发生了,而且就在眼前。 忽然,他的脑海中跳出了冥皇所说的话,“冥神之眼只是一项很普通的冥术,在众多高明的冥术之中,它只不过是一种入门的初级冥术,然而因为它是唯一存留下来的冥术,所以才名动四方,被所有的冥人尊敬。” “看来冥皇大人的话说的没错,想不到冥极的冥术连一个少女都无法战胜,看来想在人界立足,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斩风无言了,面对一个连冥神之眼都无动於衷的道士,只能徒叹奈何,只是不明白刚才那群道士没有人能抵挡紫月之?,为甚麽这麽一个少女却能托挡冥神之眼,然而如今想不出如何力量回击,只能默默地躺在地上,等待著道装少女的处置。 道装少女的眼神中依然存留著对蓝光的依恋,良久,她才回过神来,对斩风的态度也好了许多,眨了眨俏丽的眼睫,盯著他好奇地问道∶“为甚麽你的眼睛会放出蓝光?” “只不过是杀人的利器。”面对这位善良而又纯真的少女,斩风有一种不想说谎的感觉,不知不觉中就吐出真像。 道装少女愣了愣,看著吐血昏死的彭发,若有所悟,又问道∶“他是被你的蓝光弄成这样的吗?” 斩风没有回答。 “这麽美丽的光芒,我还是第一次见,真不明白彭大哥为甚麽会吓成这样呢?”道装少女一脸娇憨之态,歪著头自言自语地嘀咕了起来,似乎忘记了面前的这个陌生人是敌人。 斩风觉得这名少女的确有些古怪,与之前接触的道士有天壤之别,这才细细地打量面前这位道装少女,明亮有神的眸子秋波流转,高高的俏鼻子俏丽可人,樱桃般的红唇似笑非笑,加上两个酒窝,看上去更是甜美动人,头上乌亮的青丝在编了一排小花,然後披散在肩头,别有一番娇态,身上穿著一件雪白色的袍子,袖子上绣著四条金花,前四朵金色小花更添妩媚,腰间系著一条黄色束带,脚下是一对小蛮靴,衬托出优雅的气质。 少女的清秀美丽使他呆了呆,如何也无法将少女的样貌与心中对道士的憎恨联系在一起,然而白色的道袍却真真切切地证明了一切。 道装少女见他盯著自己的脸,有些纳闷,嫣然一笑,问道∶“你真是坏人吗?可我觉得你不太像呀!” 面对少女的天真无邪,斩风觉得很舒服,然而报仇的道路是漫长而艰难的,他不想刚人人界就让自己的心变得软弱,静静地凝视著她片刻,眼神又恢复了原有的冰冷。 道装少女被他的冰冷的眼神一刺,漆黑的眸子猛地缩了缩,随即噘起了俏嘴,埋怨似的道∶“你的目光冷的像冰,我不舒服,还是刚才的蓝色舒服一点。” 斩风发现少女的语气中竟然管束的意味,不由一愣,淡淡地回敬道∶“我没有必要讨人喜欢。” 道装少女微微一愣,默默地低下头。 斩风见她如此内心忽然有一丝歉疚,张嘴想说些甚麽,话到嘴边却不知道说甚麽好,毕竟这才是第一次见面,而且还是处於一种对立的状态。 道装少女忽然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後朝他微笑道∶“你说的对,只要自己喜欢就好,没有必要讨别人的高兴,我没想到你的感觉,实在抱歉。” 斩风猛地呆了呆,没想这名少女如此善解人意,心胸又是如此宽广,更为自己冷漠的态度感到有些惴惴不安。 道士之中怎麽会有这种善良的少女呢?。 斩风凝视著少女纯洁的目光,他觉得自己不应该把她归入道士之类,即使她身上穿的是道袍。 他甩了甩头,将思绪扫开,如今的他根本无暇考虑对方是不是道士,而要考虑的是如何才能安全地离开禁区。 道装少女蹲在彭发的身边看了看,见他还有呼吸,心情更好,笑容也更加灿烂了。 斩风见她没有恶意,心中的顾忌也悄悄散去,静静地躺在地上,等待气力复原。 道装少女又把目光移向他,对於他出现在禁区之内十分好奇,问道∶“你是从哪里来的?这里是禁区,普通人不能进来,你到底犯了麽事,居然这里被抓?” “杀人!”也许是习惯直接的交流,所以斩风直言不讳地应了一句,直白的连他自己也感到有些惊讶,但他打心眼里不愿欺骗如此善良的少女。 “啊!”道装少女吓得花容失色,像兔子一样跳了起来,惊恐的目光直盯著斩风的眼睛。 斩风却收起了眼神之中的冷漠和杀气,淡淡地看著她,不知为何,他总是无法把对道士的憎恨转嫁到这名少女的身上,即使看到她身上的道袍,也像是没有察觉似的,视而不见。 “你……你……”道装少女捂著急促起伏的胸口,眼神不断地伸缩著,每次看到斩风那张银白色的面罩时,都不由自主地缩回了目光。 斩风见她这副模样知道她第一次听到杀人,也是第一次见到杀人的人,所以才会显得如此震惊,同时也说明了少女心底的纯良。 “被杀与杀人之间,你会选哪一个?” 说出杀人两个字之後,他立即感到有些後悔,不想让少女对自己产生负面的感觉,因而用反问为自己的话做出了解释,如果面对其他人,他不会这麽做。 “这……”道装少女被问得哑口无言,灵秀的眸子闪动著迷惘的神采,看著斩风。 斩风见她没有辩驳,心里忽然有一种松了口气的感觉,暗暗舒了口气,缓缓地爬了起来。低头扫了一眼地上的彭发,转头又看了少女一眼,胸口的三个断骨依然隐隐作痛,他不愿意在她的面前杀人,摇了摇头,然後蹒跚著走向树林深处。 “这个人好奇怪呀!为甚麽眼睛会是蓝色呢?说话又是这麽的深奥,真是古怪,不过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麽美的蓝色,虽然冷了一点,但怎麽看也不像是坏人。”道装少女的目光随著他的身影直到消失,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的迷惘。 站了很久,她回过神来,弯下腰想去看看彭发的伤势,突然身子弹了起来,面色煞白,猛地回头朝斩风离去的方向望去,满脸惊恐之色。 “那个方向……” 林子很大,一眼望不到边际,除非爬上树冠才能看到远处的依依青山。林中树木十分茂密,庞大的树冠几乎将天空摭住,只有缕缕阳光从树影中射入,洒在草丛之上。 奔了很久,一条小溪从林间蜿蜒而过,横摆斩风面前,他在小溪边停下脚步,长长地喘了口气,抬头望了四周一眼,小溪的对面依然是茂密森林,树影婆娑,溪水清澈,宁静而祥和。 然而他的心情却显得有些复杂,虽然道装少女很温柔,没有任何敌意,使他可以从容地摆脱道士的追截,然而冥神之眼的失效带给他极大的震撼,杀败百名道士的喜悦也完全被这种震撼掩盖了,不由地对於道士和道术有了重新的评估和更高的惊戒,如果其他道士也像道装少女拥有相同的实力,以他如今的状态,根本做不了甚麽。 “看来需要潜伏一段时间寻找人间使用的力量,不能太早露面,否则根本没有实力与道士抗衡,更何况的是仙界。” 他也不是一个轻易认输的人,在对手强大力量面前,他眼神中的斗志不但没有削减,反而又多了一丝坚韧,重任和血债同样激励著他的斗心。 “即使没有冥日和冥月相助,我拥有足以面对一切的力量。”强大的动力激荡在他的胸怀之中,拳头紧紧地捏著向上举起,嘴里发出发誓般的振臂高呼。 轻风从林间拂过,带动溪水上晃起几道涟漪,这一天太累,先後三次面临生死危机,都被他一一化解,到了此时,身心都感到异常的疲倦,不知不觉中就睡著了。 “银面人--” 一声唤叫突然从树林中深处传来。 斩风从睡梦中惊醒,猛地跳了起来,凝眼光如电扫扫视著林子,却发现时间已近黄昏,然而林中却被大雾笼罩,白茫茫的一片,能见度只有一二丈,连小溪的对岸都看不真切。 “喂,有人在吗?”声音再一次来雾中传来,由於林中寂静,所以声音可以传得很远。 “是她!” 再次听到叫声,斩风立即认出发出这声尖叫的正是刚才那名道装少女,不由地大吃一惊。 难道她知道了山的事件所以来抓我? 想到此处,他的神经立即紧张了起来。 前方很快响起一阵水声,似是有人涉水而来,而且边走边唤道∶“有人吗?快下水,小心毒物。” 斩风又是一惊,少女的一话句立时打消了他的疑心,没想到对方竟是来提醒自己附近有毒物,心中一阵波动,忍不住唤道∶“找我吗?” “噫!” 水声突然变大了,接著便见道装少女淌著溪水走到他的附近,全身都湿透了,水珠挂在头发、脸和衣服上,长长的秀发有些乱,贴在雪白的嫩胫之上,眼神中藏著惊喜之色。 “原来你才走到这里,我跑了一圈又绕了回来,可惜大雾已经起了。”少女抹了抹脸上的水珠,如花朵般绽放出美丽的笑容,秋波灵动,俏色动人。 斩风呆了一呆,忽然把目光移向水面,眼神中闪烁出异色的光彩。 “你怎麽来了?” 对於她的出现,斩风很好奇,又往两岸望去,并没有找到其他道士的身影,不禁有些诧异。 难道她只为毒物而来?他的心中一阵激荡。 少女的脸上再次现出惊惶之色,急忙朝他招了招手,唤道∶“快,快下水。” “真有危险吗?”斩风转头看了看,两侧除了浓雾再也看不到任何东西,然而少女辛辛苦苦前来报讯,定然有厉害的毒物,所以不再多想,伸脚踏入溪水向少女走去。 少女一脸焦急,一边抓著他的手往水里拉去,一边解释道∶“这雾中有毒蝇,毒性极大,只在雾中飞行,但毒蝇怕水,所以要躲在水中就不会有事。” “只为了追我吗?”斩风凝视著她。 “是啊!这一带有毒蝇,你却一直往这个方向走,我怕你不知道毒蝇的厉害,所以赶来通知你,没想到今天雾来的这麽快,所以就被困在这里了,幸好你没事。”少女像是完成了一件大事,一脸满足之色,而斩风淡淡的眼神和冰冷的面罩似乎给了她很大的安全感。 看著少女美丽的脸上展现出优雅善良的笑容,斩风著实有些感动,眼神柔和了许多,朝她点点头道∶“谢谢。” “不用谢。”她拨了拨沾著水珠的秀发,嫣然一笑。 “甚麽毒蝇这麽厉害,连你都害怕?”斩风对於少女不惧冥神之眼印象极深,因而对於她害怕的事物极为好奇。 “我不能害怕吗?”少女好诧异地瞪大眼睛看著,一脸茫然。 “不是,只是……”原本不是爱说话的斩风并不习惯与道士在一起,只是少女的温和与善良使他没有把她列入仇人之中。 少女盯著他看了片刻,歪著头又想了想,恍然大悟,抿嘴笑道∶“你是想问我刚才为甚麽对美丽的蓝光没有感觉,现在又害怕毒蝇吗?” “嗯!”斩风点点头,暗暗赞她冰雪聪明。 少女俏声笑道∶“毒蝇不算太强,我也能治,不过毒蝇的毒臭死了,我闻了会晕,我怕臭,沾了之後要在水里泡两天,难受死了。”说著伸手左手在鼻前扇了扇,做出一副怕臭的表情。 斩风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他才十七,只是因为岁月的苍茫将他的青春气息掩盖,此时看著少女娇态可人,天真烂漫,不禁回想起童年的美好记忆,心中有些感慨。 “对了,你那种蓝色的眼睛是怎麽变出来的,好象一下子就进入了我的心里面,开始有些害怕,後来不知道怎麽就没事了,而且越看越舒服,真是好美的蓝色。”少女越说越羡慕,恨不得自己也拥有蓝色眼睛。 斩风惊问道∶“不是用道术克制的吗?” “道术?不是呀!” 斩风长长地舒了口气,心中的失落感顿时消失了,毕竟自己的冥术并不是被道术所克制,而是因为少女本身的原因,虽然一时无法解释清楚,但他对冥术的信赖感再一次增强。 少女发现他的眼神中居然出现了笑意,俏声笑道∶“你的眼睛笑了,可惜看不到你的脸,为甚麽一定要戴这个面具?摘下来不舒服吗?” 斩风低头望著水面,默然不答。 “不过戴著也挺好看的,威风凛凛。”少女笑了笑,将整个身子泡在水里,只露出头,等待著白雾散去。 斩风没有再说话,少女的友善让他感觉得舒服,同龄的朋友只有夭云一人,虽然习惯了孤独,但有机会与人相处,对他而言是难得的享受。 “噫,你的手……”少女发现他的掌心还在流出血丝,急忙抓住他的手,“治一治吧!” “没事!”斩风想抽回手,却被少女的玉手紧紧地抓住不放,抬头看了她一眼,慢慢地放发了。 道装少女的柔荑在他的手掌上轻轻揉和著,一丝清凉的气息渗入肌肤,仿佛是夏日的冰水,冬天的暖阳,令斩风的手感到十分舒服,痛楚渐渐消除。 片刻之後,少女朝他微微一笑道∶“好了,过两天大概就能痊愈,不过皮都被刮掉了,所以我刚才增加了道力的使用,效果会延长几日。” “谢谢!” “你的眼睛为甚麽会是蓝色,是道术,还是天生的?”少女依然记挂著蓝色的奇光,锲而不舍地追问著。 斩风突然感到有些惭愧,蓝色的目光本是伤人的利器,虽然没有对少女造成任何伤害,但想到自己曾有心伤害这位冒险来提醒自己危险的人,心中不免有些不安,对普通道官的敌视也似乎有一点点减缓。 “第一次见到那种蓝光,真是很不一样,如果我的眼睛也是蓝色就好了!那样会不会很好看呢?”少女似乎早就预料他的沉默,见他没有回答,也就不再追问了,只是惋惜地叹了一声,脑子里呆呆地幻想著蓝色的眼睛。 斩风望著她发呆,冥界虽然也有女性,但两性之间几乎没有甚麽分别,每个人都将时间放在修练之上,而童年的岁月也总是与士兵在一起,突然与一位美丽的少女相处,感觉很奇怪。 道装少女发现斩风呆呆地看著自已,嫣然一笑,问道∶“你没事吧?” “没……事!”斩风发现自己太失礼了,不禁有些尴尬,幸好有面罩掩住了窘迫的脸。 “你这人一点也不像是坏人,真的杀了人吗?”晶蓝的眼睛令她难以忘记,总觉得拥有如此美丽的目光的人不会是杀人犯。 “你不知道吗?”斩风没有直接回答,反问了一句。 “我为甚麽会知道?”道装少女瞪大眼睛好奇地看著他。 “不知道就算了,还是不知道的好,不过你很快就会知道了。”斩风不想改变现在的气氛,至少在雾散之前,他不愿意以敌对的态度面对这个善良的少女,更不希望她与自己为敌。 白雾中突然响起了嗡嗡的声音,道装少女脸色一变,惊呼道∶“毒蝇来了,快沉下水。”说著伸手抓住斩风的手就往溪水中带去。 溪水不深,大约只有半丈,必须将整个人趴在水中才能将全身浸泡在水里。 斩风趴在水中,听到了头顶有嗡嗡的声音,睁开眼睛朝水面上望去,只见一大片黑影正盘据在水面上飞舞,数目多的惊人。 道装少女双手紧紧地抓著斩风的手臂,眼睛闭得很紧,脸上的表情十分紧张。 斩风感觉到抓著小臂的手越来越紧,不禁转头望向她,见她像是小女孩似的,眼角还藏著一丝稚气,眼中不禁又闪过一丝笑意,单凭这一幕实在无法想象她竟然成为了道士。 少女忽然别不住气了,身子一弓,不由自主地把头抬上了水面,随即又沉入水中。 水面上的毒蝇被她一扰,顿时都飞了过来。 斩风见她然色苍白,知道她撑不下去了,不由地大感担心,如此善良而美丽的少女,实在不忍心看著她受毒蝇之苦,心念急转,想起毒蝇怕水,忽然放她的手,双掌猛地向上推了一掌。 溪水被冲力击上了天空,毒蝇果然怕水,一些毒蝇沾水之後立即跌落溪中,顺著水流漂走了,其馀的毒蝇哄的一声,匆忙地钻入了雾中,逃走森林。 斩风见水面黑影消失了,小心翼翼地站出水面,抬头看了几眼,发现毒蝇都离开了,这才放心,拉著少女站了起来。 道装少女睁开眼睛,脸上依然是一副心有馀悸的表情,看了一圈後这才放心,一丝臭味忽然传入了鼻子,俏嘴一撇,眼珠竟滚了下来。 斩风见她忽然哭了,顿时手足无措,又不知道怎麽劝她,只是呆呆地在一旁指手划脚。 道装少女瞥了他一眼,忽然噗哧笑了出来,抿嘴道∶“你真傻。” 斩风见她又哭又笑,娇态可人,不禁看呆了。 “毒蝇太可恶了,叮了我的衣服一下。”道装少女噘著俏嘴,不高兴地摸著左小臂的衣袖。 斩风探头看了一眼,鼻子里也闻到一丝气味,知道她说的没错,劝道∶“叮在衣服上,没事。” “臭死了。”道装少女朝他做了一个鬼脸,笑嘻嘻地缩回了水中,“还是泡在水里好。” 斩风想起她说过被毒蝇叮了要在水泡两天,不禁为之咋舌,愣愣看著她。 少女冰雪聪明,见他盯著自己,立即明白他的心思,笑道∶“放心吧,我不会泡两天,不过雾散之前还是泡在水里好一点。” 斩风并不害怕毒蝇,冥人对於毒有天生的防御力,即使是鬼族强烈的尸臭也能从容应付,只是道装少女辛苦前来报信,不好意思推辞,他此时最担心的莫过於道士大举搜林,想到此处,他沉声道∶“我要上路了。” \ 第五章 松间救美 斩风没有急着下决定,而是走到河岸旁坐下,时而观察对岸的动静,时而张望险峻的山峰,显得有些犹豫。 道装少女呆站了片刻,轻咬着下唇细声道:“我送你上山。” 斩风回头凝视着她半晌,深吸了口气,默然点了点头。 “太好了!”道装少女大喜过望,兴奋地冲上去,微笑着拉起他的手往山脚走去。 突然,对岸的森林中响起了嗡嗡之声,片刻后一群奇特的苍蝇飞了出来。 “这是甚么?”斩风赫然止步,转头好奇地张望。 苍蝇的身影竟然与老鼠一样大,绿色的身躯,金色的翅膀,近百只聚在一起,就像是一道会飞的绿墙,十分吓人。 道装少女吓得脸色苍白,不由自主地缩入了斩风的怀中。 斩风轻拥着她以示安慰,眼睛则一直盯着奇蝇。 奇怪的是,这群古怪的苍蝇只在岸边游动,并没有过河,也没有理会两人,过了一阵又飞入林中。 “难道对面的危险,就是这些大苍蝇?” “快走吧!下一次也许它们会过河。”道装少女不敢再留,拖着他向前急跑。 斩风虽然对这片地区越来越感到好奇,却没有拒绝。 走了一里,两人来到巨峰脚下,斩风打量了一阵,山势虽然陡峭,但还是有路可爬。 “我走了,你回去吧!” “嗯!”道装少女低着头轻咬下唇,眸子深处燃起一丝惋惜,为他要避开道士的追捕而惋惜,“我不会告诉他们!” 斩风没有回应,只是深深地望了她一眼,本想说些告别的话,但迎着少女的目光,却不知道说甚么才好,只是点了点头,转身往山上爬去。 “能让我再看看那道蓝光吗?” 少女的呼唤止住了斩风的脚步,回头默默地凝视着,两道晶莹的蓝光,射入少女明亮的眸子之中,此时的蓝光再也不是杀人的冥术,而且带着传递友善的桥梁。 少女没有一丝敌意,所以他也没有用敌意相迎,如果换成了其他人,也许此刻就已经死了。 少女漆黑的瞳孔深处,将美丽的蓝光迎入眼中。 斩风虽然是施术者,但心里反而跳出了一丝惧意,少女如果知道几十名道士死在他的手下,脸上就不会再有温柔的笑容,也许会是一张愤怒的脸,默默地摇了摇头,抬脚往山上爬去。 石缝并不容易着力,有的地方只能用两只手指勾着石缝,对于斩风这样不是练武出身的人来说,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然而他的眼中只有成功,这座山岭就像是人生道路上的一个障碍,只有跨过它,才有成功的机会。 随着高度的增加,山风也越来越大,气温也骤变下降,冷风一吹,连手指都有僵硬的感觉,没有毅力的人在这种环境下,只会选择后退,但对于充满毅力和斗志的斩风来说,并不是问题。 指尖在尖锐的石芽上抓着,脚在光滑的石缝边踩着,身躯紧紧地贴着石壁,任何一个错误的结果,都可能是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山下,道装少女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一直凝望着斩风,手里捏了把汗,担心他一脚踏空会摔下来,直到身影消失在云中,她的心情才略略放松。 突然,西面天空飞来一只硕大无比的白色纸鸠,鸠背上坐着两名道士,正往山峰飞来。 “尤牙道师!” 道装少女很快就发现了纸鸠,心中突然一沉,随即又往山壁望去,虽然看不见斩风的身影,却能够想到他此刻正在奋力的向上爬,如果受到攻击,后果不堪设想。 想到这里,她不禁为银面男子的安危感到担心,为了引开尤牙纸鸠对山壁的注意,忽然朝上空大声叫唤道:“尤牙道师,我在这里!” 纸鸠似乎听到了她的叫唤,在空中盘绕了几圈,然后高速冲到地面。 “千雪道师!你怎么在这里?”尤牙道师是禁区的第二级人物,是道师之首,地位仅次于墨名道君,拥有巡查大权。 “我在林中修炼。”少女不会说谎,心里发虚,只能用笑了笑掩饰。 “难怪几天不见你的踪影,害得我为你担心。”尤牙也是她的倾慕者之一,在大美人面前表现得极为温柔。 少女好奇地问道:“尤牙道师、梓明道使,你们怎么会到这里来?是来巡查吗?” 尤牙道师想起正事,脸色忽然一沉,愤怒地道:“掌山出事了,山上的道官全部被杀,山下的道庄里也死了几十人。” “你在说甚么?甚么杀光了?”道装少女几乎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惊愕地望着他。 梓明道使叹了口气,沉痛地道:“一共死了五十几名道士,其中还包括了乌阳和孔燃两名道使,全都是一刀毙命,逃跑的人把消息送到了古树镇,墨名道君极为震怒,命我们日夜搜查,无论如何都要抓住凶手,否则掌山的道官都会颜面无存。” 尤牙冷冷地道:“凶手只有一个人,居然能杀死这么多道官,这个人的确有些本事。” “是他!” 道装少女恍若被雷击似的双腿一软,愣愣地坐倒在地,脑海中随即跳出那张银色的面罩,一切终于水落石出了,她已完全明白银面男子为甚么一定要翻山逃走,原来他杀了道官,难怪要逃! 尤牙和梓明知道她心地善良,听不得杀人放火的事情,见她如此震惊,并不奇怪,但他们如何也没想到,这位众人倾慕的大美人,在杀人者的怀里待了两天。 “为甚么要杀那么多人?他为甚么要这么做?” 道装少女感到满腹委屈,泪花沾湿了俏丽的眼睫毛,一滴滴往下淌,她从来没有把他当成杀人犯,然而结果却令她极度的失望。 梓明道使轻叹道:“森林太大,杀手的实力极强,道君大人不敢让道士们分散扫林,因此搜林的进度很慢,不知道甚么时候才能找到这个可恶的杀手。” “杀手?”道装少女噙着眼泪抬头望向两人,诧异地问道:“他到底是甚么人?” “好像是四大逆党雇来的杀手。” “啊!他是逆党!” 道装少女虽然从未离开过古树镇,但也听说过四大逆党专门对抗道官,甚至以杀害道官为荣,由于道仙戟布以邪恶和叛逆来丑化逆党的形象,还下了格杀令,因此在她的心中,这些人也是邪恶的。 “原来他是个坏人,可是为甚么没有杀我呢?难道有甚么原因?”她忽然想起大树下相拥着一起看星星的时光,玉脸立即染起一抹红晕。 尤牙和梓明见她羞态可人,美不胜收,不禁都看呆了,半晌才回过神来。 尤牙柔声叮嘱道:“千雪妹妹,这人下手狠毒,刀刀致命,听说眼睛能放出摄魂的紫光,眼睛一旦触及就会丧命,遇到他千万要小心。” “紫光?不是蓝光吗?”道装少女话一出口就后悔了,急忙低下头,期盼着两人没听清楚。 尤牙道师和梓明道使怎能听不见,都勃然变色,不约而同大声惊问道:“你见过他?” “我不知道!” 道装少女惊得脸色苍白,哇的一声痛哭不止,伏在地上的身躯不停颤抖,像是在诉说着满腹的委屈。 尤牙见她这副模样,脸也白了,激动的他伏下身子,紧紧抓着玉臂,焦急地问道:“他没对你做甚么吧?” 道装少女微微一愣,哭声略小,诧异地望了他一眼,鸣咽着道:“你说甚么?” “我问他有没有对你无礼?”尤牙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不但怒目喝问,表情也变得十分狰狞。 迫供似的语气,令道装少女心头一阵不快,更觉得自己委屈,但生性温和的她,没有立即发作,奋力挥臂甩开他的手,淡淡地道:“你抓疼我了。” 尤牙愣了一下,连忙放开双手,陪笑道:“对不起,我是紧张你的安危,万一有甚么意外,我们都会难受。” 道装少女没再理他,幽怨的目光望向被白云掩住的山峰,心里十分矛盾,不知道该不该把消息告诉尤牙和梓明。 “千雪道师,快告诉我们在甚么地方见过他?这人恶狠异常,绝不能久留,否则会有更多的道官遭他毒手。” 梓明更关心追捕杀人者,因为他在这里待了近两年,很想得到这个大功劳,调到更好的地方。 道装少女突然想到彭发的死,猛地一颤,脸色更加苍白,不由自主地盯着白云深处,欲说还休。 尤牙的眼睛从未离开过道装少女,发现她总是在望上方,心中一动,抬头扫视了一眼,咕哝道:“难道是在上面?” 道装少女抹了抹眼泪,咬着下唇犹豫了片刻,然后指着山壁道:“我看见他爬上去了,你们从上面飞来,难道没看见吗?” 尤牙和梓明不禁大惊失色,抬头望着绝壁似的山崖,不约而同对视了一眼,齐声惊呼道:“爬上去了?” “嗯!”道装少女微微点头。 梓明道使不解地问道:“你为甚么不回去报信?” 道装少女支支吾吾地道:“我……我刚见到,还没来得及回去禀报。” 尤牙知道她不会说谎,此刻见她眼神闪烁,怀疑其中别有内情,想到如此美丽的少女落在凶狠的杀手手里,心头又是一阵狂怒。 梓明急着抓人立功,因而催促道:“尤牙大人,我们立即赶上去,这么高的山峰,他不可能这么快就翻过去。” “嗯!”尤牙道师点点头,随即带着梓明跳上纸鸠的背部。 “给我一只鸠,我要上山去。” “你带路,我们一起上去。”尤牙从怀中拿出一只小纸鸠,向天空轻轻一抛,然后举起右手的拂尘,向着纸鸠连挥了三下,坠落的纸鸠突然变大,缓缓地落在道装少女面前。 “走吧!”道装少女轻轻一叹,纵身跳上了鸠背。 “放心,他跑不了,我们三个足以让他粉身碎骨。”尤牙傲然一笑,轻轻地扬起拂尘,操纵着一对纸鸠缓缓向上升去。 他虽然知道死了五十几人,但他身为道师,对自己的实力极为自信,并没有将斩风放在心上。 这座山峰只是白刃山脉的其中一段,整条山脉就像是一把放在大地上的宝刀,山巅如同刀刃一般,又细又长,最细处只有半丈。 峰的两侧都是极陡的悬崖,分别在于禁区一侧的悬崖较深,坡面很陡,而另一侧却截然不同,峰顶和山脚之间只有百丈高,下面连接着一片东倾的高坡,坡上被浓密的森林覆盖。 高坡往东大约二里有一条小河横流而过,是高坡的尽头,接着又是一片起伏的小山峦,最后是与白刃山脉一条平行的山脉,呈锯齿状,因而叫锯齿山脉。 斩风早已攀上顶峰,迎着呼呼山风,长长地吸了口气,又缓缓地吐了出来,心头一阵兴奋。 离开冥界的时候,一直在考虑能否成功进入人界,虽然遇上了不少麻烦,但禁区的日子已经成为过去,跨过此山后,人界之旅程才算是真正开始,从此将要以真面目示人,各种难关也会一一出现,等待他奋力克服。 “一切重新开始!” 他捏紧拳头向东面清啸一声,仿佛在向世间昭示冥界的回归。 站了一阵,他又开始寻找下山的路,下山的方法只有两种,一是直接沿着石壁往下爬,直到山林之中,二是从峰刃小路向南北行走。 由于山峰很长,一眼看不到尽头,无法断定是否有更好的下山之路,因此他决定沿着山壁往下爬,免得在山峰上行走会惹来道士的注意。 山势较缓,因此下山远比刚才要轻松许多,斩风几乎没有太多的阻碍,很快就下到半山的一处小平台,山壁间似容不下一尺深的泥土,却生长出生意盎然的苍松,随风摇曳,婀娜多姿。 平台上下都被云雾所遮,能见度不高,从外向内无法望到平台的存在,是个绝好的藏身地点。 此时,两只巨大的纸鸠飞上了峰顶,道装少女急不可待地跳下地面,担忧地环视了一眼后,不见银面男子的踪影,心头升起一阵失落,一阵轻松。 梓明见不着人心中不快,撇着嘴骂道:“这小子是属兔子的,跑得真快。” 尤牙朝两侧望了望,又低头望向山壁,山腰间有云雾掩挡,看不清楚山脚的情况,冷笑道:“一定是爬下去了。” 梓明又催促道:“尤牙大人,我们快追,绝不能让这小子跑了。” “当然。” “我先下去。”道装少女跳回纸鸠背上,恳求地望着尤牙。 美人相求,尤牙自然不会拒绝,微笑道:“难得千雪妹妹这么积极,我控制你的纸鸠沿着山壁下滑,如果见到他只要叫一声就行了,我和梓明绕到外侧去看看。” “嗯!”道装少女点了点头,借着尤牙一挥之力,乘坐纸鸠沿着山壁往下冲,一直钻入云雾之中。 斩风正跨坐在树干与壁间的空隙处休息,忽然发现白蒙蒙的云雾之中出现黑影,心中一紧,因为地势对他不利,所以他伏在树根处,希望藉浓云躲避。 黑影疾速冲到树前,巨大的纸鸠着实吓了他一跳,更吃惊的却是鸠背上美丽的身影,心神随之大颤。 再次见到银色面罩,道装少女又惊又喜又怨又恨,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不知该如何表达。 砰――飞鸠去势极快,操纵者也看不清云内的情况,因此猛烈地冲上粗大的树枝,硕大的纸鸠禁受不住强大的冲击力,从中折断,并向下方坠去。 “啊――” 道装少女被斩风的出现吸引了全部心神,没有意识到危险,因而被突如其来的变化惊呆了,再想补救已经晚了,整个人从纸鸠背上向山脚滑去,眼看便要摔得粉身碎骨。 千钧一发之际,一只大手紧紧抓住了她的手腕。 道装少女只感到手腕一痛,似是被铁钳钳住,接着身子停止了下坠,随风在空中轻轻地飘荡,狂喜像巨潮般涌上心头。 “一定是他!” 她抬头望去,果然是那张熟悉的银色面罩,心头一阵激动。 好险啊!斩风长长地吐了口气,心中稍安,情况依然危险,因为他的身子也在空中,一只手抓着树枝,另一只抓着少女的手。 “你……” 她虽然满心感激,但想起死去的五十多名同伴,脑子突然变得混乱不堪,不知说甚么才好。 “没事了。” 斩风的目光虽然冷,却有着一种莫名的力量,使少女慌张的心情稳定下来。 斩风的心里其实有些不安,那只纸鸠使他意识到附近有别的道士,如果不及时离开,也许将会有更多敌人追来,但此刻,他所想的是把道装少女送上平台,因而拉着她的手缓缓向上提。 “谢谢!”道装少女最后还是选择了道谢,幽黑的眸子凝视着银白色的面罩,心里又是一阵迷惑,银面男子杀了数十名道官后,非但没有杀她,而且还奋不顾身地救了她。 她的身子缓缓地提升至斩风的面前,看着近在咫尺的银面,心里忽然有一种冲动,竟然不由自主伸出左手去摘面罩。 然而当手刚刚触及面罩的边缘时,她的身子忽然一颤,整个人又往下坠去,吓得她大声惊叫。 又是那一只手抓住了她。 身子随风飘动,惊魂未定的道装少女吓得脸色煞白,左手捂着急速起伏的胸口,心有余悸地抬头望去,正迎上了冰冷而凌厉的目光,心头不禁涌起一股歉疚之意,低下头喃喃地道:“对不起。” 斩风盯着她看了片刻,眼光渐柔,抓着她小臂的左手,再次向上提去。 这一次,道装少女不敢乱动,害怕银面男子会真的把自己扔下去,即使面罩触手可及,也不敢乱动,只是将空下的左手抱在对方的腰上,固定自己的身子。 “千雪道师!”一声呼唤突然从云雾之外传来。 斩风本想让她踩着自己的身体爬上去,听到叫唤后大吃一惊,眼睛立时迎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盘算着如何才能从这绝壁之中脱过敌人的追捕。 道装少女与他贴在一起,一双妙目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此时如果大叫,一定会引来尤牙,然而自己和面前这个男子并没有脱离危险,依然在树上挂着,而且对方刚救了她,如果此时出卖了他,心中难安,因此内心再一次充满了矛盾。 尤牙不是蠢人,身为墨名道君的副手,一直以沉着冷静闻名,刚才的一声惊叫,说明云内一定有情况发生,而且敌人很有可能就躲在里面,准备随时偷袭闯入的人,为了小心起见,他将纸鸠停在云雾之外,朝内大声唤道:“千雪道师,出了甚么事?” 斩风凝视着她片刻,小声道:“踩着我的肩上去。” 道装少女被震撼了,面前的杀手不但没有把她当成人质,反而想着先将她送去安全的地方,这无疑是将生命付托于自己,这是何等的信任,心中竟有想哭的感觉,咬了咬下唇,她忽然扬声叫道:“我没事,不必过来。” 斩风愕然看了她一眼,目光更加柔和,小声催促道:“树枝支撑不住,快上。” 焦急的语气吓了道装少女一跳,怔怔地看了看他,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急迫,身子下意识地颤了几下,接着奋力往上爬。 斩风一只手紧紧地抓着树枝,另一只手用力将她的身子托上了树干,丝毫不担心自己安全,直到看见道装少女成功爬上树干,心中如释重负。 道装少女趴在粗大的树干上向他伸出了手,此时只要她大声叫唤,或是用力一推,就可以杀死这个杀人凶手,但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些,一心只想着拉他上来。 斩风有些欣慰,至少判断是正确的。 然而正当他抓着树枝想往上爬的时候,一个火球穿透了蒙蒙的云雾,狠狠地击中了树干。 喀嚓一声,树干从中折断,连带斩风一起坠进了云雾之中。 “不要!” 突如其来的变故,几乎将道装少女吓疯了,获救的欢喜片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整个人仿佛掉入无尽的深渊,只有一片漆黑。 “为甚么?为甚么会这样?”美丽的眸子失去了原有灵秀,呆滞地望着下方,眼泪像泉水一般涌了出来,沿着面颊一直往下落,最后飘落山崖。 “千雪妹妹!你没事吧?”云外的尤牙又叫了起来。 “不要……我不要这样……” 道装少女没有回应,她的脑海中一直回荡着斩风坠落时的刹那,绝望一次一次地冲击着她的心灵。 一只白色的纸鸠进入了她的视线,背后上的两人看到她平安地趴在树干上,都松了口气,表情也显得轻松许多。 “千雪妹妹,幸亏你没事,噫,你怎么了?” “他……他掉下去了!”道装少女的悲痛升至极点,哇的一声,伏在树干上痛哭不止。 看着她第二次失声痛哭,尤牙的心突然下沉,原本以为她是为了自己而哭,此刻他终于明白,眼泪竟是为了杀手而流,其中一定藏着许多不可告人之事,妒意随之而起,冷冷地咒骂道:“死了好,死了活该,摔死他算便宜了,要是让我活捉回去,一定会剐了他。” “他刚才救了我!”一直温柔和顺的少女也发起了脾气,愤怒地瞪着尤牙,满脸怨气。 尤牙从来没见她发脾气,顿时被吓呆了,但想到她为了别的男人向自己发火,不禁妒火中烧,又暗暗庆幸杀手摔死,任何秘密也会烟消云散。 梓明地位较低,不敢乱插嘴,此时见千雪道师发脾气,连忙劝说道:“大家都是自己人,何必为了一个犯人争吵?” 道装少女忽然想到,如果火球早一刻击来,自己也会摔下去,同伴明知自己在攻击范围却依然下手,可见他们已将自己的安危抛之脑后,心中不禁大痛。 从小生长在古树镇的她,过惯了纯朴平和的生活,一直把道士当成自己的同伴和朋友,然而梓明和尤牙的行为,却将她旧有观念彻底打破了,虽然心里还是偏向道士,但原本那种道士至上的想法,已不复存在。 怒火染红了她的面颊,愤然瞪着两人,大声质问道:“杀人犯救我,你们却要杀我,这算甚么自己人?” 尤牙不敢再惹她生气,忽然揪着梓明的衣领,怒目责问道:“你不知道千雪道师在里面吗?居然擅自动手,这是以下犯上!” 梓明知道他要为自己脱罪,心中又怨又恼,连声辩解道:“我的火球威力不大,最多只是轻伤,何况千雪道师的治疗术十分高明,即使中了火球也不会有事,所以我才冒险试了试,没想到这么巧打断了树枝。现在杀手死了,千雪道师安然无恙,我的攻击似乎并没有错。” 尤牙哼了一声,转头问道:“千雪妹妹,梓明道使不分尊卑,胆敢向你动手,已经犯了法规的第五条,你想怎么处置他?” 梓明见他说起了道门法规,明显是要将自己当成替罪羊,连忙陪笑道:“我也是迫于无奈,那小子杀人太多,我怕时间拖下去会对道师大人不利,所以想吓吓他,这完全是为了千雪大人。” 道装少女的心中早就乱了,眼睛只盯着山下,其他的话根本听不入耳,想到再也看不见那对蓝色的眼睛,心中又是一阵酸楚。 \ 第六章 旅程初始 尤牙好言劝道:“虽说梓明犯了错,但那贼子终究是重犯,摔死也是他的造化,不必太伤心,若是墨名道君知道你为杀人犯而哭,恐怕要挨骂。” 道装少女默默地坐了片刻,又道:“我要下去看看。” 梓明陪笑着道:“对,对,是该下去看看,说不定那小子还没死,抓活的比死的好,听说他是被人派来的,也许可以找出背后的指使者是谁。” “你给我滚开!”尤牙瞪了他一眼,忽然揪起他的衣服往松树上扔去。 “啊――”梓明吓得脸如土色,直到稳稳地落在平台上才稍稍安定,但想着下方的深渊,身子一颤,死死地抱着被火烧焦的树干一动不动。 “先罚你在这里吹一阵山风,回去再和你算帐。”尤牙要将少女的愤怒完全引到梓明的身上,因而把梓明扔上平台,不让他有机会辩解。 “道……道师大人,我是为了捉拿逃犯,你不能这样对我!”梓明一脸委屈地嚎叫着。 “给我好好地趴着,掉下去可别怪我。”尤牙冷冷一笑,然后把手递向道装少女,柔声道:“上来吧,我带你下去看看。” 道装少女虽然不情愿,但身在半空,只有依靠纸鸠,因而勉强坐了上去。 美人在侧,尤牙分外兴奋,一边操纵纸鸠,一边斜着眼睛偷看她,越看越觉美不胜收,心里痒痒的。 向下飞了十余丈,道装少女忽然发现崖侧伸出的树干上,挂着一片银光闪闪的东西,定睛一看,竟是那张银色面罩,心中又是一痛,朝着尤牙唤道:“送我去树旁。” “是!”尤牙不敢不从,连忙将夜鸠停在树旁。 道装少女伸手摘下面罩,望着空洞的眼部,她仿佛看到了一丝丝的蓝色光芒从这里射出,心神不由地颤抖了,幽幽地一叹。 尤牙的心中燃起一阵妒意,淡淡地问道:“这是那人吗?” “嗯!”道装少女用袖子拭了拭面具上的灰尘,宝贝似的小心收入怀中。 被挂在树干上的梓明极不甘心,看着两人消失在视线之中,心中又狠又怨,但对方地位比他高,实力也比他强,即使有心报复也没胆量动手。 “尤牙这个混蛋,自己惹火了千雪道师,却要我做替罪羊,自己跑去与美人说说笑笑,真他妈不是东西!嗯,那小子未必能摔死,就算死了也是大功一件,尤牙这混蛋一定会独吞,我绝不能让他得逞。” 想着,他狞笑一声,拼命使出全部的力量,朝着下方连发了十个手掌大小的火球。 纸鸠背上的两人看着火球擦身而过,都大吃一惊,尤牙尤为愤怒,如果火球烧着纸鸠,他们也要坠入火海,愤怒地咒骂道:“该死的梓明,居然跟我玩手段,看我怎么教训你。” 火球去速极快,瞬间就落入山下的密林里,由于附近没有人烟,树木极为茂盛,地上枯枝枯叶极多,十个火球落在地面后一沾即烧,顷刻间,整个林子陷入了一片火海。 突然,梓明的身影,从高处摔向了熊熊的烈火之中,霎时间被火海吞没。 这也算是报应,山壁间的松树虽然残留了一半,但被他的火球击中之后,变得脆弱不堪,而梓明一心想报复,忘记了自己的处境,才会有此下场。 “活该!”尤牙并没有因为他是自己人而有任何的怜悯,只是觉得这种小人死了活该,没必要同情。 看着山下烈火冲天,道装少女最后的一丝希望也破灭了,呆呆地望着熊熊的火光,泪水一滴滴滚下面颊。 尤牙柔声劝道:“千雪妹妹,人死不能复生,你看开一点吧,只要想想他杀了我们五十多人,心里就会舒服了,你是要成仙的人,何必在意一个杀手?” 流千雪叹了一口气,随着尤牙往高空飞去了…… 大火沿着山坡一直往下烧,浓烟随风飘上高空,形成了浓浓的黑云,十几里外也能看见,然而这一片都是荒山野岭,无论火势如何猛烈,对外人来说也只是一场普通山火,只要不烧到他们身边,谁也不会冒着生命危险前来救火。 大火一连烧了十天十夜,将高坡上的整片森林全部化成焦土,山头一片光秃,只有些焦黑的焦木残枝。 就在这满目疮痍的地方,一个身影悄悄地出现了,他正是斩风。 其实坠崖之初他已经绝望了,以为要重新回到冥界,但命运对他十分垂青,山崖上伸出的松枝减缓了下坠速度,而地面上高大的树冠和厚厚的枯叶层,也发挥了冲缓的作用,凭着这些巧合,他才得以侥幸逃出生天。 命运的垂青还不只一次,当他坠至地面时,恰好落在一条巨蟒身边,晕眩的他被蟒蛇一口吞下,并且拖到一个深洞之中,但他很快清醒,立即用背上长刀破开蛇腹逃了出来。 因为不需要吃喝,所以他一直留在漆黑的洞中,一边养伤,一边等候着火势减弱,直到一切烧光了,他才悄然离洞。 “命不该绝啊!”斩风想着这几天的洞中生活,心里着实有些感慨。 举目望着满目疮痍的山林,他的心情又变得极度轻松,大火过后,百兽无存,不会想到他还能活下来,因此不必再担心被道官追捕,可以从容地开始新生活,只是对于失去雪银面罩有些惋惜。 “也许,这就是新生活的开始吧!”带着豁达与期望,他再一次踏上了征程。 走下焦黑的山坡,越过清澈的小河,斩风进入了二十里宽的无人地带,到处都是起伏的小型山峦和茂密的森林,只有极少数的采药人和猎手敢进入这一地区,其中有一半都送了命,渐渐地没有人进入这片区域。 斩风沿途遇到了不少毒物猛兽,但在长刀下都变成了死尸,而他的包袱中也多了几张兽皮和一些药材,希望暂时以猎手和采药人的身分进入人界社会。 走了一天,他终于爬上一个锯齿山的山口,山口不深,两侧是斜壁和丛林,站在山口处向东望去,前方一片谷地,平谷的东面又是一座大山,满山青绿,溪流纵横。 眼光渐渐上移,一座有别于山林的巨大建筑,浮现在眼前。 “城!”斩风突然颤了颤,定睛凝望,山麓之侧果然有一座石城,周围梯田环立,四野生机盎然,风景清幽宁静。 目光一直牵绕着灰色的城墙,澎湃的心潮难以平复,城虽然不大,但对他却有着象征性的意义。 站了很久,斩风恢复了平静,在山口处找了块大石坐下,一边休息,一边观察周围的环境。 眼光扫到左侧,忽然发现远方隐隐有青烟飘散,凝神细看,青烟升起的地方介于山壁和丛林之间的地带,地势很陡,丛林也很茂密,不像是有村落存在。 观望之际,一名青年笑嘻嘻地从东坡爬了上来,身上背着黑猎弓,头上戴着破草帽,一双大眼睛来回转动,像是在寻找着甚么。 斩风听到脚步声连忙转头望去,见青年一身猎人打扮,大约二十岁,皮肤白皙,五官清秀,嘴里衔着一根草,活溜溜的大眼睛左顾右盼,脸上的表情变化多端,时而皱眉,时而大笑,时而咧嘴,时而龇牙,一看便知是个活泼好动的人,浑身上下也透着无限活力。 他微微松了口气,忽然又怔了怔,意识到自己换了一种身分,暗暗提醒道:“我现在是普通人,就要有普通人的举动。” 青年也看到他,脸色微变,连忙上下打量,见他身上的衣服又黑又脏,好一块破一块,头发很乱,还插着几片树叶,面前插着把长刀,似是乞丐,又似猎人,但没有甚么特别,心中稍安,大大方方地朝他笑了笑。 斩风也点头示意。 青年迳直走到他身边,满脸含笑,亲切地问道:“你是这里的人吗?” 斩风淡淡地挑了他一眼,默然摇了摇头。 “是嘛!”青年笑着在他身边坐下,摘下破草帽拨了拨,为了主动打开话题,笑着打趣道:“你这身衣服也太破了吧?比城里的乞丐还要脏。” 笑话被冰壁般无形的气势挡了回去,斩风还是一脸淡淡的,虽然极力控制着身上的杀气,但冰山似的冷漠就像是他的影子,无法甩去。 青年微微一愣,转眼细细地打量,突然发现他并不是普通山民,反而像是四处飘泊的天涯孤客,背影中透着孤寂和冷漠,让人不敢轻易接近。 斩风显得很小心,不愿意引来外人的注意,没有离开也没有回应,但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独特的气质使得事与愿违。 青年凝望片刻,越来越觉得这人不简单,转头又望向插在斩风面前的长刀,发现刀身两侧密密麻麻地布满血斑,一层盖着一层,红斑也有深有浅,可见饮血的次数极多,心头不由地一震,笑容也变得有些勉强。 斩风见他的眼神伸缩不定,似有丝丝惧意,不禁有些好奇,顺着青年的目光望去,也发现了血斑,暗骂自己太疏忽,忘记洗去刀上的血斑,思绪急转,忽然拿起包袱,从里面抽出一张完整的虎皮,问道:“你知不知道甚么地方能卖好价?” 青年望着斑斓的虎皮愣了愣,又瞥着包袱中还有些狐皮和草药,以为刀身上的血斑来自于野兽,疑虑一扫而空,脸上又露出会心的笑容,点头赞道:“这件虎皮的确是好东西,不过在山野小城里换不了多少钱,如果有办法拿去京城,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嗯!”斩风只是想办法打消他的怀疑而已。 青年抬眼向四周张望,很快就发现了远处的青烟,脸上忽然闪过一丝喜色,指着青烟问道:“你认识那条村吗?” “村?”斩风随着他的目光望去,然后摇了摇头。 “我去看看。”青年对青烟冒起的地方很感兴趣,探头探脑地寻觅道路通往青烟处,然而丛林极其茂密,还有藤类和灌木塞住了林间的缝隙,根本无路可过,不禁有些失望,鼓着腮帮子坐回原位。 斩风见他行为古怪,微微有些好奇,这名青年一身猎人的装扮,然而举止之间不像入山打猎,似在寻觅着甚么,他不是好事的人,虽然有些怀疑,但没有多问,休息了一阵,抬腿就往小城走去。 “等一等!”青年见到他要走,快步追了上去,亲切地拍着他的肩头,笑道:“人生难得有缘,既然我们见面就是缘分,不如你帮我找路,我替你找个好地方卖虎皮。” 斩风淡淡地道:“我不是本地人,也不认识路。” “我初来长山城,人生地不熟,万一走迷了路就麻烦了,你就算不是本地人,也比我熟悉这里,一定能帮我。”青年对他极感兴趣,锲而不舍地请他帮忙。 斩风见他如此盛情,心中不由地嘀咕了起来,这人明明不认识那条村,却如此费力地寻找,如果不是小村有古怪之处,就是他别有目的,与他过多的接触,也许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因此他摇头婉拒了。 青年毫不介意,却没有放弃与他结交,话锋一转又问道:“你也去长山城吧?” “嗯!”斩风这才知道面前的小城叫做长山城。 青年嘻嘻一笑道:“我也回去,不嫌弃就一起走吧!” 斩风没有回应,也没有拒绝,背上包袱提着长刀,继续往前走。 “我叫鸣一,你呢?”青年紧紧地跟在他身边,边走边套他说话。 “斩风!”斩风很坦率,因为人界根本就没有斩风这个人,不必担心有任何负面的影响。 鸣一眼睛一亮,大声赞叹道:“嘿,好名字,斩风破浪,杀气十足,光是这名字就能吓跑敌人。” 斩风见他任何事情都能说一大堆话,着实有些佩服。 山路起起伏伏,两人走了几里路后终于来到长山城下,城池不高,还有些破旧,似乎很久都没有修整了,有的地方甚至长出了青苔。 “长山城!终于到了!” 斩风却盯着城门上的三个字发呆。 “长――山――城,这三个字没错呀!难道你不识字?”鸣一觉得斩风行为举止处处透着古怪,就像是一个从未来到过城市的山野村民,但冷漠的气质又像是见惯了一切,始终拿捏不透他到底是个甚么样的人。 斩风没有再理他,迳直走向城门。 进出长山城的人很少,大都是挑着兽皮的猎人,扛着锄头的农夫,还有一些收野货的行脚商人,因此城门口十分冷清,此时只站着四名士兵,头盔扔在地上,长枪靠在身边,懒散地靠在城门壁上闲聊。 看到有人走来,一名士兵不经意地扫了一眼,笑着对身边的同伴道:“这年头怎么连乞丐也要扛刀,世道真是变了。” “你看他身边那个。” “噫,是他?” 两人见到鸣一都笑了,其中一名胖子士兵抢先走到他的面前,陪着笑脸问道:“您回来啦!要不要小的送您回客栈?” “谢了,我自己进去就行。”鸣一很和气,亲切地拍了拍士兵的肩头。 斩风淡漠的眼神扫过几名士兵,然后停在鸣一脸上,让士兵们如此恭敬的人不是有钱就是有权,不禁对他的身分感到怀疑。 鸣一似乎知道他在想甚么,嘻嘻一笑,解释道:“只要有钱,这些人甚么都听你的,我出城时给了他们点钱,所以就把我当成大爷了。” 斩风点了点头,事不关己,他也不想多问。 “去茶舍喝口茶吧,我请客。”鸣一似是跟定他了,进了城也不肯放他走。 斩风停下脚步望着他,心中暗暗盘算,眼前只有两个大目标,没有任何计画和安排,一切都需要按照实际的情况制定,原本是打算拿兽皮去换马匹,然后游走四方寻找机会。 此时,茶舍里有两对眼睛正盯着他们,一名虎头虎脑的青衣汉子面向大街坐着,盯着鸣一,朝身侧中年汉子小声道:“这小子又回来了,还多了一个乞丐,看来也是他的同党。” “嗯!”中年人大约四十岁左右,身材修长,细眉长目,脸色略白,身上穿着普通的青衣白裤,腰间插着一把扇子,看上去像个书生。 他原本也看着鸣一,但眼角扫见斩风后立时被他吸引,忍不住多打量几眼,见他虽然衣衫破烂,但气质独特,感觉像是移动中的暴风雪,离远就能感觉到威慑力。 “老邢,你在看甚么呢?”青衣汉子见他脸色古怪,不禁有些好奇。 中年汉子盯着斩风,沉声道:“那个扛刀的青年有些古怪,不像是普通人。” 青衣汉子随便看了一眼,不以为然地道:“没甚么大不了,不过是一个乞丐而已。” “嘿嘿,此人虽然平静,却有不怒而威的气势,平时尚且如此,很难想像爆发时会是甚么样?还有他手上的那把刀,点点血斑,一层又一层,隐隐带着杀气,一看就知道杀了不少人。” “也许是他捡了把好刀,正想进城换钱。”青衣汉子阅历有限,看不出斩风的潜能,也没有把他放在眼中,依然把注意力放在鸣一身上,“这小子昨天四处打听消息,今天又到处乱窜,似乎在寻找着甚么,不会是为了我们而来吧?” “很有可能。”中年汉子神色一凝,沉吟道:“西面就是道官的禁区,虽然山势高不可攀,但距离很近,不少道官能够飞行,也许他们又看了上这座小城。” “我们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个安身之所,不能让他们毁了。”青衣汉子眼中闪过一丝厉芒,冷冷地道:“不如干掉他们,免得他们打听出任何消息。” “别着急,等等再说,他们只有两个人,兴不起大风浪,只要盯紧,就万无一失。”中年汉子紧盯着斩风,一种无形的威慑力使他不得不谨慎。 青衣汉子不屑地撇了撇嘴道:“两个探子不会是甚么高手。” “别说了,他们来了。”中年汉子用脚踢了他一下,低下头喝茶。 鸣一领着斩风踏入茶舍,随意选了一张空桌坐下,唤道:“上茶。” 掌柜迎上来为两人各倒了一碗茶,笑呵呵地道:“您慢用。” 斩风愣愣地望着微微发黄的茶水,由于冥人不需要食物,因此两年的冥界生活从未想过吃喝,看到人界最普通的茶水,不由地引发了一些旧时的回忆。 掌柜见他神色冷淡,而且盯着茶水不动,以为他嫌茶色太淡,尴尬地道:“茶水是淡了一点,因为这个月茶商来晚了,所以只能省着点用,这样吧,我收您一半钱。” “嗯!”斩风心不在焉,随口应了一句。 掌柜见他还是淡淡的,不敢再招惹,悻悻地走开。 鸣一哈哈笑道:“兄弟,想不到你的手段还真高明,不说话就省了一半茶钱。” “嗯!”斩风依然在望着茶水发呆。 青衣汉子看不惯他的“傲气”,冷哼一声,怒色冲冲地站了起来。 中年汉子知道他一向看不惯别人作威作福,突然起身一定是想惹事,连忙伸手去抓他,却被他巧妙地闪开。 青衣汉子慢步走到斩风桌边,瞪了斩风一眼,冷冷地道:“两位不是本地人吧?长山城的茶虽然不好喝,但也不能给脸色看。”说罢,一掌拍在桌上,茶碗晃动,水洒了一桌。 斩风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还是没理他。 鸣一渐渐习惯这副冷漠的表情,所以毫不在意,用眼角偷偷瞧了青衣汉子一眼,见他气得满脸通红,心中暗笑,却没有再说甚么,因为他也想知道斩风到底是甚么身分。 “你敢小看我?”青衣汉子彻底被激怒了,眼中精光大盛,狠狠地瞪着斩风,如果是大庭广众,早就一拳砸下去了。 中年汉子心头也燃起了无名之火,但他比青衣汉子更有心计,微笑着走了过去,经过火炉时随手提起滚烫的茶壶,左手不经意间从壶嘴上扫过,洒下了一层白色的粉末,神不知鬼不觉地就下了药。 他提着茶壶笑吟吟地走了上去,为鸣一和斩风各斟满了茶碗,和善地道:“他是个粗人,见不得外人欺主,冒犯之处还请原谅,远来都是客,这碗茶算我的,二位别计较。” 青衣汉子知道他的本事,见他这番动作,心里明镜似的,立即露出兴奋的神色。 “道官大人,您请喝茶,我们不打扰了。”中年汉子亲切地笑了笑,然后拉着青衣汉子坐回原位,小声吩咐道:“这就够了,别再惹事。” “甚么毒?”青衣汉子好奇地问道。 “对付敌人自然不会让他们好过。”中年汉子微微一笑,眼睛又瞥向斩风和鸣一。 鸣一却没有上当,扫了两人一眼,又低下头看了看碗中的茶水,由于茶色很淡,因此很轻易地找到了还没溶化的粉末,嘴角流出一丝冷笑,随手把茶碗推开。 两名汉子见他推碗不喝,知道露了馅,不约而同对视了一眼,眼中都流出一阵杀气。 就在此时,一直默然不语的斩风,忽然端起茶碗放在嘴边,一口气将茶水喝光,然后还抹了抹嘴,似是意犹未尽。 鸣一看着直摇头,没想到斩风的阅历这么差,感到极为失望。 两名汉子格外高兴,相视一笑,自以为成功了,但一炷香的时间过后,斩风没有半点中毒的征兆,还在低着头发愣,他们的脸色都变了。 青衣汉子小声问道:“老邢,你的东西是不是拿错了,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 “不可能!”中年汉子的脸色极为难看,如果对方像鸣一一样察觉后推碗不喝,心中还好过一些,然而对方不言不语一口喝光,像是挑衅地在告诉他“你的手段太差,我根本不怕”,这无疑是在当面掴他耳光,怎能不又气又恼。 青衣汉子小声劝道:“老邢,等一等吧,也许过一阵才会发作。” “我就不信他还能撑下去。”中年汉子轻哼了一声,依然狠狠地盯着斩风。 鸣一同样感到惊讶,对方既然已经下了毒,即使不是致死的毒药,但总会有些效果,可斩风的反应大出意料,仿佛有意在向挑衅者挑战,心中有些纳闷,猜不透这是高深莫测还是偶然巧合。 “这人明知茶水有毒居然还敢喝,要是我早就破口大骂了,他居然还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似乎很有城府,难道我看走了眼?”他忽然想起斩风的包袱有草药,似乎熟悉医术,自以为是地点点头。 为了再试一试斩风,他端起自己的茶碗递向斩风,笑着道:“兄弟,既然口渴,就多喝一碗。” “谢谢!” 斩风并没有察觉任何异常,因为冥人的身体非比寻常,连鬼界强大的尸毒都不怕,这些小伎俩更是难不倒他,欣然接下茶碗一仰而尽。 \ 第七章 暗探鸣一 “老弟,干得真漂亮,我服你了。”鸣一被他“豪气”慑服,哈哈大笑,朝他竖起了大拇指。 中年汉子看得瞠目结舌,虽然只是下了少量的泻药,但药力很强,喝下去片刻就会肚疼肠痛,没想到这个不起眼的乞丐连喝两碗,还是若无其事,本已觉得颜面无光,又被鸣一出言讥讽,脸色越来越难看。 青衣汉子沉声道:“看来这两个人来头不小,我们还是小心为上。” 鸣一见他们交头接耳,神色凝重,心中更是得意,摸出几文钱随手放在桌上,亲切地唤道:“兄弟,我们回客栈吧。” 斩风听到“兄弟”二字微微一愣,抬头一看,发现鸣一的笑容更加亲切,他原本不想与鸣一过多纠缠,但想到自己在人界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而要办的却是大事,不可能一个人完成,因此没有拒绝他的邀请,随他走出茶舍。 “谢两位的好茶,日后一定奉还。”鸣一意犹未尽,临走还调侃两名汉子。 “可恶!”青衣汉子心中不忿,但斩风的举动让他无话可说,只能无奈地认输。 “这两小子不能小看,特别是那个乞丐,气势不凡,似乎是有意向我挑衅。”中年汉子满脸怒色,斩风的“挑衅”让他面子难堪,无法咽下这口气。 “老邢,别太在意,下次弄点厉害的东西让他尝尝。”青衣汉子尽力安抚他的情绪。 中年汉子脸色阴悒地道:“突然来了这么两个探子,看来有人开始注意长山城这个小地方,以后的日子恐怕不好过。” 青年汉子的脸上杀气渐浓,一拳敲在桌上,厉色道:“既然如此,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这两个人活着离开。” “回去再说。” 带着怀疑和顾忌,两人离开了茶舍,往城外走去。 在鸣一的盛情招待下,斩风住进了城中唯一的客栈。 伙计很快就搬来了浴桶,并装满了热水,整个房内变得雾气腾腾,斩风泡入水中,舒服地昏昏欲睡,历史的片段一幕幕回到脑海之中。 下一步该干甚么呢?去找戟布报仇…… 想到戟布,他的心中就像是注入了烈火,怦然跃动,恨不得立即就冲到戟布面前,用一切手段为自己和家人雪仇。 但他不是冲动的人,很快就恢复了冷静,因为许多问题摆在他面前。 “一切还是小心为上,不能让报仇破坏了冥界生存的大计,眼下最要紧地就是找到突破口,打听更多有关道官和仙人的消息,然后再制定计画。” 斩风的思路很清晰,目标十分明确,如今只要不乱用冥术,一切都可以随心去做,选择也更多。 “老弟,洗完了吗?”随着笃笃两下敲门声,鸣一的声音从门外传入。 斩风的思绪被拉回现实,望着门外问道:“甚么事?” “我叫了酒菜送到我房中,洗完早点过来,我们兄弟喝几杯。” “嗯!”斩风梳洗完毕换上干净的衣服,又将长刀的血斑洗去,然后才姗姗来到鸣一房中。 鸣一正在自斟自饮,听到脚步声抬头望向门口,见斩风换了新衣后,几乎变成另外一个人,清爽的透着青春气息,鹰目似的眼神凌厉而冷峻,英气中藏着冷静和沉稳,表情虽然冷漠,却为他添了一种别然不同的魅力,吸引旁人的注意。 “老弟,是你吗?我几乎认不出来。” “嗯!” 斩风在他身边坐下,桌上的菜肴虽好,却勾不起半点食欲,看了一眼就移开了。 鸣一为他斟了杯酒,笑道:“我鸣一没甚么本事,就是喜欢交朋友,今天与你一见如故,干了这杯酒后,我们就是朋友了。” “朋友!”斩风轻轻地念了一遍,盯着鸣一看了片刻,拿着酒杯一口喝光,淡淡地道:“一杯酒不能决定甚么,口头上的朋友,与心上的朋友是不一样的。” 鸣一没想到他如此坦率,虽然话语有些刺耳,但回味起来远比虚情假意要舒服,点头道:“我虽然总是嘻皮笑脸,不过出卖朋友的事我绝不干。” 斩风的眼神略微温和了,指着酒杯道:“你还没喝!” “哈哈!”鸣一自然明白他的意思,笑着一仰而尽,朝他竖起大拇指赞道:“刚才实在痛快,把那两个混蛋气得冒烟,想起那两张青脸我就想笑。” “刚才?”斩风茫然地看着他。 鸣一笑道:“你就别谦虚了,刚才的两碗全是毒茶,那两个汉子悄悄下毒,还以为我们看不到,真是傻。我原想忍一忍就算了,没想到兄弟你更厉害,明知有毒,但二话不说一口喝完,那才叫豪气,我鸣一没服过几个,不过你的那份胆气和豪情,让我心服口服。” “哦?” 斩风皱起了眉头,对方竟然用到下毒这种手段,可见事情并不简单,也许不小心卷入了别人的斗争,这正是他现在不想遇到的事情。 “那群人只怕还会来找麻烦,事情不太好办啊!难道要放弃?”鸣一低着头嘀咕着。 斩风盯着他看了片刻,问道:“你是甚么人?” “我?”鸣一怔了怔,嘿嘿一笑道:“论理说我不该向外透露,不过我们是朋友,所以不想再瞒你,其实我是官府派来的人。” “官府!” 斩风点了点头,鸣一的行为举止,以及城外士兵的反应,都可以说明一切,但他所想到的不止如此,按照掌山上听来的消息,朱雀国内的权力大都落在道官的手中,原来的官衙变得有名无实。 难道他是道官? 斩风的眼中又现杀气,冷冷地扫视着鸣一。 鸣一被冰冷的眼神一慑,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后微微一缩,怔怔地问道:“你怎么了?” 斩风收敛杀气,冷冷地问道:“你是道官吗?” “我?”鸣一忽然苦笑了一声,摇头叹气道:“我如果是道官就好了,可以待在道馆里享福,根本用不着来这种鬼地方受苦。” “哦!”斩风听完,杀气尽消。 鸣一忽然露出期盼的神色,喜道:“如果这次把事办成就一定能升职,虽然比不上道官,但也和道仆差不多。” “道仆?”斩风读过道官手册,里面只记载着九等道官,没有任何字眼提及道仆,不禁感到诧异。 “你居然不知道?”鸣一惊讶地看着他。 “不知道。” “连这都不知道,真怀疑你是不是朱雀国的人!”鸣一看着他摇了摇头,然后细细地解释道:“那些道士原本只能偷偷摸摸地修炼,自然没有多少人加入,现在摇身一变成当权派,想做道官的人像沙漠里的沙子一样多。 “但道官不是想做就能做的,因此出现了两个新的等级,道奴和道仆,所有学道者都要从最底做起。” 斩风听到“奴”和“仆”这两个字,可见道官的权威,对道官的愤怒更盛。 鸣一没有留意他的反应,依然故我地道:“即使想做道仆和道奴也不容易,尤其是道仆,只有那有财有势或是资质特别好的人,才会被召为道仆,他们会为道官做事,同时学习最基本的道术,不过地位比低级官员还高。” “道奴呢?” “没钱没势的人才会被列入道奴,他们为道官做事,却没有机会向道官或是仙士学道,只能自学,除非他们立了大功或是道术有一定成就,否则就没有机会升级。” 鸣一摇头苦笑道:“我只是为官衙做事的小探子,就算道仆吐我口水,也只能硬吞下去。” 斩风心中一沉,神色凝重地问道:“道官的势力真有那么大吗?” 鸣一满脸畏色地道:“道官现在如日中天,十大道仙的地位比皇帝还要高,所到之处万人跪拜,场面大的吓死人。” “十大道仙?”斩风听闻道仙竟然达十人之多,心中又是一惊。 “原来你甚么也不知道。”鸣一没了脾气,苦笑着解说道:“十大道仙以戟布为首,地位从高到低依次是那斯然、社芷、典罗、菊宁、索严、跎烈雷、赤瑕璧,尊瀚和佐思,这十人道术高明,听说与仙人没甚么分别。” “十个……”斩风默默记下了十个名字,等待日后向他们索还血仇。 “做个探子和道仆都是为人卖命,可是做道仆却有机会升做道官,然后便能过好日子,我就算升了官也是小探子,想想真没劲。”鸣一真的把斩风当成了朋友,因此一改乐哈哈的形象,向他吐起了苦水。 “难道没有人对道官反感吗?” “反感?”鸣一用怪异的目光看着他,似是在笑他问的傻,“当然有人反感,四大逆党天天嚷着要杀道官,朝廷的官员被夺了权自然也会反感,可眼下谁也动摇不了道官的势力,只有我们大人能抗衡一下。” 斩风沉默了,道官在朱雀国的发展如日中天,道士的数目不断增加,背后还有仙人支持,掌握禁区、从而控制冥界出口,这将会是巨大的挑战,消灭道官势力更是难如登天,他忽然觉得要走的道路被突然拉长了十倍,尽头遥不可及。 鸣一见他低头不语,似有心事,笑道:“只要你愿意,我带你出山,也许你能顺利地考入道仆。” “如果要在朱雀国内找安身之所,似乎没有比道馆更好的地方,只是……”斩风有些心动,但又担心自己见到道官后按捺不住杀气,结果可能是适得其反。 “对了,你从哪里来?怎么甚么也不知道?” 斩风犹豫了片刻,平静地答道:“青龙国。” “青龙国!”鸣一吃了一惊,再次上下打量了一番,道:“难怪你甚么都不知道,原来是从青龙国而来。” 斩风没有进一步解释,默默地思考着鸣一的提议。 鸣一见他在想事情,不敢打扰他,正想拿起酒壶自斟自饮,忽然想到一事,脸色大变,喃喃地道:“刚才那两个人不会就是我要找的人吧?如果真是他们,麻烦就大了。” 斩风发现他忧心忡忡,微微有些吃惊,问道:“出甚么事了?” “我担心刚才那两个人正是我要找的人,万一他们前来报复,我们都有危险。”鸣一急急忙忙走到床边,一边收拾着散落在**的物件,一边吩咐道:“兄弟,这客栈恐怕不能住了,你立即回去收拾东西,今夜我们到林子里去睡一夜,其他的事明天再做安排。” “我明白了。” 斩风原本不愿意卷入别人的纠纷,但鸣一对他不错,因此不愿弃之不管,何况对方同样对他下毒,可见早就把两人当成同伙,想抽身已经不可能了。 月亮悄悄地爬上了半空,将夜幕送给了大地,星光点点,为这宁静的山城带来了另一种美色。 长山城的背后有一大片林带,林带的边缘处有几块草坡,被杂乱的树木包围着,十分幽静,因此斩风和鸣一选择了这里做为暂时的落脚点。 斩风沐浴在星光下一动不动,鸣一所说的话给了他不小的震撼,仅仅两年多的时间,道士一跃成为掌握朱雀国大权的势力,膨胀的速度之快令人咋舌,而且将来还会膨胀下去。 现在只是朱雀国,以后可能还有青龙国,玄武国和白虎国,如果整个人界都落入道官的掌控,冥界的希望将会彻底破灭。 怎样才能制止道官势力的扩张呢? 他默默地摇了摇头,按照鸣一的说法,道官势力的扩张如同洪流般势不可挡,十大道仙更是天神般的人物,无人能望其项背,挑战者只不过是自取其辱。 他也感到有点幸运,在没有冥日冥月的环境下,两颗力量种子依然缓慢地成长着,带给他的力量也不断增加,但他无法确认,这种能力能否对抗十大道仙中的任何一人? 力量,对,我需要抵挡洪流的巨大力量!我要先找到可以在人界使用的力量,而且是要最强大的力量。 意志力总是他心中最坚强的后盾,促使他奋力挑战每一个难关,这次也不例外,敌人的力量越强,他的斗志就越旺盛。 人界所能学的,除了普通的武技,就只有道术,难道我真的要去学习道术?他又感到一阵迷惘。 “兄弟,想甚么呢?”鸣一躺在草地上,盯着他问道。 斩风不答反问道:“你既然是官府的人,为甚么不去长山城的官衙求助呢?” “这里的官衙起不了作用,昨天我已经去问过了,居然没人知道我要找的人,所以只有靠我自己,而且整座城只有五十名老弱残兵,帮不了甚么忙。”鸣一一脸的不满,道:“我不希望太多人知道我的事情,毕竟我是密探。” “你到底要找甚么?” 鸣一扫了一眼漆黑的山林,道:“我在找青云阁的寨子,听说就在这附近,不过这里的山太多,找了两天连一点消息也没有,我真怀疑有人误传消息。” “青云阁?好熟的名字啊!”斩风觉得这个名字似乎在甚么地方听过,只是一时想不起来。 鸣一嘻嘻笑道:“你从青龙国来,当然不知道青云阁是甚么,他们是……是一伙山贼,杀人抢劫,无恶不做,所以我才自动请缨,没想到这么难找。” “哦!” 草坡往山上走是一条看不见尽头的密林带,此时有十几个人正躲在林中监视斩风和鸣一,其中两人就是青衣汉子和中年汉子,白天的事情使他们很不放心,所以一直带人盯着他们。 “这两个小子果然古怪,既不住官衙又不住店,居然跑到这荒山野岭露宿,说不定已经查到了甚么?” “难说,不过他们既然没有走,就说明还要查下去,总有一天会查到我们头上。”中年汉子对于白天的事耿耿于怀,一直狠狠地瞪着斩风。 “怎么办?杀了他们?” “不急,方圆百里只有这么一个城,只要掌握他们的动静就不怕他们跑,何况这条林中密道十分安全,他们查不出甚么。”中年汉子毕竟阅历丰富,虽然很想教训前面的两个小子,但还是按捺住心中的冲动。 青衣汉子道:“说不定还有其他的探子在附近等待,我看还是尽早抓起来为妙。” “副阁主,你看。”一名属下忽然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中年汉子抬头望去,发现鸣一正往他们所在的密林走来,倏地一惊,连忙摆了摆手,示意手下不要说话。 鸣一走到树林边小解,爽快之际眼睛也在四处张望,藉着银白色的月光,他忽然发现,面前的树林与普通的树林有些不一样,别的树林虽然茂密,但中间还有些空隙可走,而这片林子就像是一个被密封的盒子,整齐的树林之间有许多灌木杂草和青藤,将树与树之间的空隙全部封死,形成了一道巨大的植物墙。 “噫!这片林子有古怪,兄弟,快过来看看。” “怎么了?”斩风慢慢走到他身边。 鸣一指着林子道:“你看这林子是不是有些古怪,我还从来没有看过长得这么密的树林。” 斩风走到近处摸了摸粗大的树藤,点头道:“像是特意布置的。” “原来你也这么想,真是英雄所见略同,我也觉得这林子有问题。”鸣一神色一凝,盯着密林嘀咕道:“这里离长山城很近,往上就是石峰,中央这一条林带很长,绕着大山转了几圈,还连着几片大林,如果林中有路就可以通往四面八方,是个绝好的藏身之处,而且还能把山峰与山脚隔开,也许,我要找的东西就在山峰上。” 斩风见他片刻之间就想到了这么多,着实有些佩服。 鸣一越想越觉得自己分析的正确,心中大喜,兴奋地笑道:“兄弟,等天一亮,我们就围着林子转,只要找到入口,就说明我猜的对。” “好!”斩风觉得鸣一虽然其貌不扬,平时也是嘻嘻哈哈、一副不务正业的样子,但论智慧和反应,将来一定有出头之日。 林子虽密,但内腹中空,加上四周十分宁静,就算是小声说话也能传远,何况鸣一并没有小声说话,因此藏在林子里的人听得清清楚楚,无不勃然变色。 青衣汉子愤恨地道:“这林子是专门设计,素来平安无事,没有惹出半点疑心,没想到这小子眼睛这么尖,居然能看出树林的秘密,如果再让他查下去,只怕甚么秘密也藏不住。” 中年汉子的脸色十分阴沉,冷冷地道:“这小子眼尖心细脑子快,不能再留他们。” “对,趁天黑宰了他们,免得麻烦。” 中年汉子沉吟了片刻,叮嘱道:“先抓活的,我想知道他们的背后是甚么势力,有甚么阴谋,还有多少人在长山。” “是!” 十几名汉子如鬼影般,闪入黑暗之中。 鸣一和斩风虽然都意识到这里是敌人的地盘,却谁也没有想到敌人就在林内,而且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很快就被十几个汉子围住了。 鸣一反应很快,黑影闪入草坡之时就跳了起来,锐利的目光扫视着四周,很快就发现结成半月阵型的黑影向自己冲来,大惊失色,急忙拉着斩风唤道:“兄弟,我们被围了。” 斩风没有受过暗探训练,一切修炼都全靠他自己的努力,反应远不及鸣一,被他一扯才反应过来,立即提着长刀跳了起来。 清醒之后的他又是另一副模样,坚韧凶狠,身上散发的寒意和杀气,使黑影们都为之一惊,立即停下脚步,不敢再往前逼。 “看来我们找到地方了,不过还要先收拾了这群人。”鸣一见敌人止步,心中稍安,但很快又被斩风的杀气吓了一跳,立即想起刀上的层层血斑,暗暗惊叹道:“好强大的气势啊!” 对斩风而言,杀光这些人并不是难事,只是觉得敌人来历不明,不想妄开杀戒,也不想在事态没有明朗之前妄动。 “兄弟,能打吗?”鸣一对斩风的实力并没有太强的信心。 “嗯!能对付几个。” 一个黑影踏前一步,冷笑道:“我劝你们放下武器,乖乖地跟我们走,不然我们就不客气了。” 气氛突然紧张了起来,寒月下钢刀泛起森森白光,照得四野寒气飕飕,伴随着黑夜的阴郁,使人毛骨悚然。 鸣一知道自己最多只能对付一个,获胜的信心不足,心里一直在盘算怎样脱身,忽然小声道:“不如跟他们去,也许这样就能找到他们的据点。” 斩风淡淡地道:“这话说的不错,只是我们还能不能活着出去还是疑问。” “可以问一问。” “好吧!”斩风自忖用花月的影子互换术可以逃脱,但唯一的问题就在于,逃脱之前会不会被杀掉。 鸣一扬声问道:“我们投降,是不是就不杀我们?” 十几条黑影没想到他们居然先谈投降的条件,都愣住了。 青衣汉子傲然应道:“我们说话算话,只要你们不抵抗,我们不会杀你们。” “兄弟,降不降?”鸣一虽然出了主意,但心里没底,不敢轻易下决定。 “你自己决定吧!”斩风自忖随时都能冲出去,并不担心被擒。 鸣一嘀咕了半天,最后狠狠地跺了跺脚,喃喃地道:“舍不了孩子套不着狼,做个小探子一辈子没出息,这次一定要立大功,让娘享几年清福。” 斩风站得近,听得很真切,没想到他立功居然是为了孝敬母亲,想到自己全家老小一个不留,只剩下自己孤独一人,不由地有些伤感,同时对鸣一也大为改观,沉声道:“我可以杀光他们,不过也许这样就找不到地方了。” “杀光?”鸣一以为斩风在安慰他,朝他笑了笑,扬声道:“我们投降,可你要答应不打不杀。” “我全答应,快放下兵器。”青衣汉子显得有些不耐烦。 “来吧!”鸣一随手将砍刀扔在地上,摆出一副束手就擒的样子。 “把我的刀收好。”斩风冷冷地把刀插在草地上。 “去,把他们抓起来,把衣服扒了蒙在头上。”带头的黑影,朝身边的人挥了挥手。 十几名汉子猛地撞冲上前,不由分说将两人按倒在地,仔细地搜了一遍,扯下两人的上衣把头蒙住,然后推攘着走入林中。 中年汉子见他们顺利擒获了两人,心中大喜,笑着问道:“木斐,我们的人没受伤吧?” 木斐摇了摇头,失望地道:“原以为这两个小子是块难啃的骨头,没想到他们一开始就要谈投降条件,我答应他们不杀,他们居然乖乖地扔下了兵器,想打都不行,真是让人不爽。” “哦?”中年汉子有些惊讶,但随即有所领悟,点头道:“他们很年轻,都是小人物,被十几个人围着自然不会拼命。” “老邢,阁主不在,这两个小子要怎么处理?” “先关起来,阁主这几天就会回来,到时候让他处置。” “嗯,我带人去,你回去休息吧!” “有劳了。”中年汉子看了看被蒙着头的两人,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木斐笑了笑,带领手下押送两人,往鹰嘴崖走去。 \ 第八章 纵身山崖 山很大,长山城所依靠是主峰莲花峰,而鹰嘴崖在东面,直线距离并不远,但山路弯弯曲曲,单以路程计算,大约有五六里,一群人走到鹰嘴崖时已经夜深,四周漆黑一片,几乎伸手不见五手。 鹰嘴崖是突出山壁的巨大崖石,因外形像鹰嘴而得名,崖后的山峰叫鹰头峰。 鹰嘴崖的根部有一块不大的平地,有一间很小的石屋,石屋外就是形似鹰嘴的崖部。 鸣一和斩风都感觉到一直在沿着山路而走,听到呼呼风声从耳边刮过,心中都有些担心,感觉到想像与现实并不一样。 忽然,两人被几个人用力压在地上,接着四肢都被捆绑起来,敌人的小心谨慎远远高出了他们的意料,鸣一心中大叫后悔,但已无能为力。 斩风还是很平静,事情已经走到这一步,他不愿意前功尽弃,因此依然忍耐。 “小唐,豹子,把他们送下去。” “是。” 两人感觉被人抬着向前走,过了片刻,又被放进了一个筐形的体物之中,四周大风呼呼作响,如鬼哭狼嚎般不断地钻入耳中,心中越来越感到不安。 经过了一番抬抬抱抱,两人最终被扔在一堆草上,四周的气温很低,即使闭着眼睛也能感觉到阴森的气息。 “好好待着,不然小心你们的脑袋。” 蒙头的衣服被摘了下来,斩风迅速睁开眼睛,却发现眼前还是一片漆黑,甚么也看不见,与被蒙着头没有半点区别。 脚步声渐渐远去,一切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鸣一长叹一声,苦笑道:“兄弟,我们的如意算盘打错了,都是我这糊涂脑袋,想出了这么一个馊主意,连你也陷进来了。” “没事!”斩风睁大眼睛望向四周,洞内实在太黑了,没有一丝光线,连近在咫尺的鸣一也看不见。 “斩风,看来我们被送入山洞了。” “嗯。”斩风正想用花月脱身,却发现没有光和影就没有办法施展花月,原来安排好的脱身计画因此作废,感到一丝不妙。 “这里又黑又冷,刚才又是风声大作,依我看一定是个山洞。”鸣一看不见他的反应,只能朝着黑暗说话。 除了等待,斩风其实还有另一个选择,利用冥神之眼或是紫月之瞳的光芒制造影子,从而施展花月,但鸣一还在身边,不便使用冥术,最终便放弃了这个选择。 黑暗中又恢复了宁静,只有轻轻的呼吸声。 过了一阵,鸣一闲不住了,歉然道:“说起来是我连累了你,你本来与这事没有任何关系,现在要陪我受罪,要是能活着出去,我一定请你喝酒赔罪。” “算是锻炼吧!”斩风转头望着声音传来的地方,鸣一虽然有的时候嘻嘻哈哈,不过对待朋友的确不差,与他相处很舒服。 “嘿,你比我还乐观。”鸣一的心情也变得轻松许多,赞同道:“说的不错,就当是锻炼,反正又不是没吃过苦,谁让我们没学好本事呢!” 斩风心中一动,问道:“有甚么方法可以得到力量吗?” “这还用问,最厉害的当然是道术,可惜我们这些人根本不够资格。” “没有其他的力量吗?” “也许还有吧!不过我不清楚,朱雀国内由道官掌权,即使有人拥有本事,也不会轻易使用,否则会被道官追捕。” “嗯!” 黑暗中的时间仿佛停顿了,鸣一聊了一阵,倒头便睡。 斩风一点睡意也没有,靠在石壁上想事情,刚进入人界都市就卷入纠纷,这是他始料未及的,原本打算找个地方安静地生活一段时间,待一切都安定之后再策画行动,但命运似乎不容许他有片刻停歇,危机就像海浪般一个接着一个向他涌来。 等了很久,期盼的阳光并没有出现,除了黑暗还是黑暗,花月不能使用,烟雨更是无用武之地,寻求新力量的迫切度越来越强,否则下一次也许就是死亡。 “蓝”和“紫”力量的种子虽然还在增长着,但如果不使用冥武技和冥术,两种力量便无法发挥出效用,这是斩风最为棘手的麻烦。 想着,他忽然觉得自己应该在冥界多住两年,学会最基本的冥武技和冥气,如此一来,就能用更多手段,来应付不同的危机。 胡思乱想了一阵,他又开始修炼,因为他相信只有勤奋,才是获取力量的根源。 “饿死人了,那群混蛋居然不送食物,分明要把我们饿死在这里,肚子好瘪呀,看来最少三餐没吃了。”黑暗中忽然传来了鸣一的骂声。 斩风不需要食物和水,所以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听到他的叫嚷才意识到处境危险,如果敌人存心饿死他们,除了硬闯外,再也没有别的方法。 “兄弟,怎么不说话呀?” “我在想办法。” “嗯,求人不如求己,还是自己想办法吧……这破墙怎么这么光滑,想磨断绳子都不行……天啊!难道我鸣一的大好前途,就毁在这破地方吗?” 当他咒骂的时候,斩风匍伏着向前一点一点挪去,进来的时候没有听到关门声,说明这里没有门,找到门就可以找到有光的地方。 地上又阴又凉,寒气刺入肌肤,让人很不舒服,但对于两年坐在山上、吹惯了烈风的斩风来说,除了生存之外,一切都微不足道。 几番努力之下,他终于将身子挪出了门口,又绕了两个弯,眼前突然大亮,微微红光射入洞口,如同幻彩一般美丽。 斩风被光芒刺得眼睛微痛,心中却异常兴奋,顺利地摆脱了绳索后,他站起来打量了四周一眼,发现这里果然是一个大山洞。 观望了一阵,他走向洞口,想查看守卫的分布,但当他踏上洞外的小平台时,顿时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因为展现在他面前的不是道路,也不是关卡,更不是众多的守卫,而是无路可走的悬崖峭壁。 他并没有因为无路可走而绝望,反而更积极地寻找出洞的方法。 抬头向上方望去,崖顶离洞口的平台大约有二十几丈,崖顶边悬着一口大竹筐,一看就知是上下的工具,但距离实在太远了,而且山壁呈钩状,不可能爬上去,即使是施展花月也办不到,因此他对从上面逃离不抱任何幻想,随即又把目光移向平台之下。 平台下方是悬崖,分成了两段,上段是一条极陡的斜壁,从洞口向下延伸,长约十几丈,由于受雨水的冲刷,斜壁的平面十分光滑;下段是近乎垂直的悬崖,以目测来计算,离地面大约也有十几丈,平常人直摔下去,绝无生机。 “兄弟,你在哪里?”洞内传来了鸣一的惊叫声。 斩风倏地一愣,忽然意识到他还在洞中,连忙冲了回去。 “噫,是脚步声!兄弟,你解开绳子了吗?”鸣一的声音中充满了兴奋和盼望。 “嗯!”斩风凭着声音在黑暗中摸索,很快就找到鸣一。 “还是你厉害,居然有办法解开绳子,幸亏认识你,不然这次真的没命了。”鸣一难以掩饰内心的高兴,绳子刚刚解开,他便像孩子似的抱住斩风大笑大叫。 “别太高兴,现在还出不去。”斩风并不想阻止他庆祝,但还是泼了他一盆冷水。 “为甚么?”鸣一骤然平静了下来。 “出去看看就明白了。” 其实鸣一心中早就有所猜疑,惴惴不安跟着他走到平台,悬崖绝壁让他的希望彻底破灭了,气得破口大骂:“这些混蛋想得也太绝了吧,居然把监狱设在这里,即使摆脱了绳索,也没有办法离开,可恶,实在可恶!” 望着青山峻岭,斩风没有任何焦躁的表现,安安静静地坐在平台上想办法。 鸣一叫了一阵觉得没劲,捧着腮帮子坐在斩风旁边,腹中空空,嘴唇干裂,又饿又渴,滋味实在不好受,忍不住又嘟囔道:“这群人太奸诈了,说好了不杀我们,却要渴死我们、饿死我们,太卑鄙了。” “心静会舒服一点。”斩风同情地看了他一眼。 鸣一见他精神奕奕,似乎不受饿渴的侵扰,既是佩服又是羡慕,赞叹道:“你忍受能力太强了,难怪敢一个人跑到深山去采药。” “想办法脱困吧。” “上不去,下不去,还能有甚么办法?”鸣一摊开双手,一脸的无奈。 “现在我们只有两个办法,一是等上面来人,一是自己想办法。” “自己想办法?在这种地方还有甚么办法可想?难不成要跳下去。”说到一半,他忽然呆住了,因为斩风的眼光证实了他的猜想,不禁地大惊失色,颤声问道:“你的意思是下……下去?” 斩风平淡地道:“既然上不去,不如下去,总不能在这里等死。” 鸣一又朝下面看了一眼,顿时感到头晕目眩,双脚发软,惧意涌现,连忙摇着头叫道:“别开玩笑了,二十几丈的悬崖,摔下去不死才怪呢!我看还是等人下来吧,我们可以趁他们不备挟持他们。” “如果没有人下来呢?”斩风无情地刺破了他的好梦。 鸣一顿时低下了头,伸手摸了摸空空的小腹,一脸的无奈,苦笑道:“不是饿死就是摔死,两样都死。天啊!我怎么会沦落到这种地步,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自告奋勇跑来打探消息了,兄弟,连累你丧命,我真不知道说甚么才好,只能来世再报答你。” “不要奢望别人给你机会,生存的机会需要自己创造。”斩风用教训的口吻,指着他骂了一顿。 “你说得对。”鸣一虽然经常嘻皮笑脸,说话不正经,但也算是正直的青年,被他一席话说中心坎,顿觉羞愧不已。 “放心吧,跳下去绝对不会死。”斩风打了他一棍后,又抛给他一颗糖。 鸣一又惊又喜,拉着他催问道:“不会死?这怎么可能?难道有甚么办法?” 斩风指着崖下道:“直接摔下去也许会死,但可以坐着木板利用斜坡滑下去,前冲力会化解下坠的力量,而且下面森林茂密,杳无人烟,地上一定有厚厚积--&网--然而坐的二十人突然变得杀气腾腾,让他十分诧异,也站了起来眺望远处,看着渐近的五匹快马,眼神突然吹出了一股凛冽的寒风,冷冷地吐出两个字:“道官!” “道官!这里居然也有道官?”弓弛神色凝重地看着藏剑,眼中似有无限的疑问。 藏剑神色骤沉,眼中寒芒闪烁,冰冷冷地道:“我离开的时候长山没有道官,这些道官突然出现,一定是有所为而来,也许会盟的事走漏了风声。” 弓弛又扫了一眼奔来的快马,神情突然轻松了,微笑道:“一个道佐,两个道丞,两个道徒,这点实力对付不了我们,而且我们人数占优,不如趁机把他们宰了,为结盟祭旗。” “既然弓老大豪气冲天,我又怎能不奉陪呢!”藏剑眉尖轻扬,眼中锐芒如闪电般,射向奔马。 “社主,阁主,现在不宜妄动。” 两人都怔了怔,不约而同转头望去,说话的人是柳星,年近七旬,是沧浪社的智囊,弓弛的左膀右臂,一直在为他出谋划策。 “柳老,为甚么不能动手?” 柳星娓娓说道:“四个势力结盟在即,如果这个时候向道官动手,无疑是主动召引道官势力的注意,虽然我们人数占优,但道官几乎都会遁术,如果不能全部击杀,逃走的道官就会引来更强大的力量,到时候我们就会有倾覆之险。” “说的有理。”弓弛一直尊重他的意见,听了连连点头。 柳星笑了笑继续说道:“由于只来了五名中低级的道官,因此绝不是为我们而来,否则至少也会有数十名高级道官,退一步说,即使是针对我们,这五名道官也可能是诱饵,说不定我们刚刚动手,那些隐藏在暗处的敌人就群起围攻。” 一席话说得两人不得不服,相视一笑,眼中杀气随之消散。 “弓老大有柳老这种智囊,实在是令人羡慕啊!”藏剑并不是谦虚,青云阁有很多死士硬汉,却偏偏少了一个能够出谋划策的人,而这种人最难找,所以十分羡慕弓弛有柳星相助。 “藏剑老大过奖了。”弓弛哈哈一笑,朝身边的人挥了挥手,然后拉着藏剑坐回了原位,气氛顿时又变得平静祥和。 斩风离他们较远,听不到谈话,但清楚地感觉到杀气突然消失,觉得其中必然藏着玄机,所以也安然坐下,眼睛却依旧盯着他们。 半盏茶的时间过后,五匹快马终于奔到草坡前。 “唷!”为首的一名中年道士扫见草坡上的人群,突然勒停了坐骑。 “奉阳大人,有甚么事吗?”其余四名道官都勒停坐骑,围了上来。 奉阳道佐用马鞭指着藏剑等人,喝问道:“这条路是不是去长山城?” 藏剑和弓弛专杀道官,见了道官就生气,如果不是柳星一席话早就拔剑相向,面对傲气十足的质问,心中更是恼恨,都把头撇向一边装作听不见,其他人也假装交头接耳小声细语,没有一个人回答问题。 “混帐,连我的话都不应,真是无法无天!”奉阳道佐本以为会受到百姓的尊敬和爱戴,然而被簇拥着前往长山城任职,却遇上了这么一个尴尬局面,面子立时就挂不住了,脸色铁青地跳下马背,朝藏剑等人走去。 其余四名道官认定上司的实力足够扫平这些无知的平民,面带笑容,都摆出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样子。 “动不动手?”藏剑和弓弛对视了一眼,都在询问对方的意思。 柳星见状轻轻地咳了一声,朝两人摇了摇头。 弓弛明白他的意思,朝身边的女子施了个眼色,示意她去应付。 女子狠狠地瞪了奉阳道佐一眼,然后换上满面笑容,迎上去盈盈一福,柔声问道:“道官大人,您有甚么事吗?” 奉阳道佐正想大发雷霆展示自己的官威,却见迎来的是一名少妇,声音温柔,态度和气,不便再发脾气,淡淡地道:“本道官问你们这条路是不是去长山城,为甚么没有人回答?” “小女子只能说声对不起,我们都是到长山做药材生意的客商,也是第一次来,所以不清楚是不是只有这条路,那边有位小哥好像是本地人,不如您去问问他。”女子一直保持着温顺的笑容,还特意朝着斩风努了努嘴,想把麻烦引开。 奉阳道佐听了软话,心中舒坦许多,脸色也恢复了正常,朝她微微一笑,转身向着斩风走去,忽然瞥见斩风衣着破烂像是个乞丐,不禁皱了皱眉,离他还有两丈就停下脚步,捏着鼻子喝问道:“要饭的小子,这条路是去长山城的吗?” 斩风一直留意着动静,见女子把道官引到自己身边,神色有些不悦,更看不惯奉阳道佐的横行霸道,依然用那张冷冰冰的脸回应着,只是碍于众目睽睽,他才尽量收敛杀气,免得一时按捺不住,动手杀人。 奉阳道佐满怀兴奋去长山任职,刚刚受了一肚子气,没想到一个乞丐也敢对他不理不睬,平时高高在上的他怎能容忍,刚刚按捺下去的怒火又冒了上来,指着斩风大声怒骂道:“你是甚么东西?居然敢给我脸色看!活得不耐烦啦?” \ 第九章 藏剑弓弛 这一声大喝,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 藏剑和弓弛等人都被斩风的态度吓了一跳,刚才示意奉阳道佐向斩风询问的女子,更感不安,紧张地盯着斩风,心中只盼望着他会没事,也有不少人竖起大拇指,赞扬斩风的胆识。 道官们虽然吃惊,但相信斩风的态度会为他带来悲惨的下场,都是一脸的不屑。 斩风像座冰山一样沉稳平静,冰冷的目光扫视着中年道士,胸衣的五朵金花说明了道佐的身分,这是唯一吸引他注意的事情。 斩风遇过的道官中,除了道装少女是道师外,最高只是第六等的道使,面对更高等级的对手,斗志突然增强了许多。 奉阳道佐等待了片刻,依然没有听到斩风的回应,更没有道歉,气愤难平,吼道:“我是长山城新任的城守,你们这些人都是我的管辖范围。” “我不是这里的人。”斩风冷冷地顶了一句。 “你怎么不早说?浪费我的时间。”奉阳道佐不悦地埋怨着,但话音刚落,身后就传来了一阵讥笑,他被笑得愣住了,回头望去,发现那群商人的眼中都有嘲弄之色,脸色骤沉,却又不明白他们在笑甚么。 弓弛笑着对藏剑道:“藏剑,看来我们都看走眼了,这个年轻人不像是普通人。” “嗯,他似乎没有把道官放在眼中。”藏剑看了斩风一眼,道:“山中民风既淳朴又强悍,而且没有多少人知道道官的强大,也许正是因此,才会放胆与道官动手。” “嗯!”弓弛对斩风越来越有兴趣。 “好啊!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这样对待道官。”柳星忽然轻声赞叹。 “哦!”藏剑和弓弛都有些惊讶,一起望着他。 柳星微微一叹,含笑道:“大部分人对道官都是又敬又畏,我们虽然恨他们,想杀他们,却也怕他们,否则就不必东躲西藏了。” 藏剑和弓弛都点了点头,这一句话说中了他们的心事。 柳星望了一眼斩风,露出欣慰之色,赞赏道:“这个青年人虽然很冷漠,却不是无动于衷,否则就是不会出言讥讽,我觉他根本是在藐视道官。藐视说明他无畏,面对道官无畏的人,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难道不值得我们欣赏吗?” “柳老说的不错,的确是这样,虽然不知道他为甚么无畏,但能看到这一幕的确不枉此行。”弓弛眼睛大亮,看着斩风的眼神也变得温和了,还藏着一种对人才的渴求。 “无畏!”藏剑心中的触动更大,望着斩风喃喃地念叨着。 面对不断的讥笑声,奉阳道佐脸都黄了,疑惑的目光又落在斩风的脸上,但不明白有甚么可笑之处。 他的四名手下虽然明白话中的意思,但谁也不敢上前说明,怕上司恼羞成怒,自己也跟着遭殃。 斩风忽然站了起来,冷冷地瞥了奉阳道佐一眼,抬腿往山道走去。 “站住!”奉阳道佐被笑得面目无光,把一切怒火都浇在斩风身上,吼叫道:“把这小子拴在马后面拖回长山,不死也要让他掉层皮。” 斩风冷冷地瞪着轻喝道:“滚!” “混帐,我看你是找死。” 奉阳道佐怒目相向,突然挥动马鞭狠狠地抽向斩风背部,他只想泄愤,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冲动引来了一场大祸。 “该死!” 藏剑等人愤然大骂了起来,想冲上去救人,然而他们刚刚跨出一步,就停住了。 “啊――”随着一声惨叫,奉阳道佐被一拳打中小腹,痛得冷汗直流,一张脸拉得比驴脸还难看,“真……真……真是不可理喻,山里面果然都是一群没有文化的野蛮人。” 等着看好戏的四名道官,见上司受了气,不敢再安坐马上,纷纷跳下马向斩风围去,边走边怒斥道:“奉阳道佐是新任的长山城守,殴打道官是重罪,你知道吗?” “想打架就来吧!” 斩风还是一副冷漠的表情。 道官们愣了愣,没想到这个不起眼的浑小子居然主动挑衅,都转头望向奉阳道佐。 奉阳道佐也犹豫了,看着斩风一副凶样,如果动手打架,即使胜了,也会被他弄得灰头土脸,脸上忽然露出丑陋的狞笑,掌上悄悄地放出一个鸡蛋大小的火球,阴阴地道:“乖乖地给老爷叩几个头,不然让你活不过……哎哟!” 突然的一声惨叫,又将众人的情绪提升至高点,定睛一看,奉阳道佐捂着下身,蹲在草地上,痛得满头大汗,面部也因为痛楚而变得狰狞。 斩风不是傻子,既然已经惹怒了道官,事情必然不会平淡收场,与其让道官主导,还不如让事情按着自己的方向走,所以他用了普通人斗殴最常用的招式,不但管用,而且有效。 在控制与放纵之间,他找到了一个很好的平衡点,成果自然相当有效,无论是藏剑还是弓弛、抑或是四名道官,看着斩风杂乱无章的攻击,心中都认定他是一个无知的浑小子,不知道道官势力的强大,因此才敢与地位颇高的道佐对抗。 “一名道佐,居然被一个没受过教化的山野村民,闹得如此狼狈,实在是太痛快了,哈哈!”弓弛实在忍不住了,捂着肚子大笑了起来。 藏剑也不禁莞尔。 “别再惹我!” 斩风就像是打完架的混混,朝着奉阳道佐骂了一声,完全没有逃走的意思,使旁观者觉得他的确不知道道官的势力。 奉阳虽然道术不差,但身形瘦弱,反应远远不如斩风,因此才被一招得手,此时下身疼痛欲裂,几乎没有了知觉,又气又愧又恼又羞,捂着下体跪在地上一边呻吟,一边愤恨地叫道:“哎哟……快……哎哟……宰了那小子。” 斩风冷笑一声,突然像猛虎般扑了上去,左手按住他的身子,右手朝着他的脸狠狠地掴了下去,啪的一声巨响过后,奉阳道佐的右脸上出现了巨大的红掌印,嘴里也都是血。 看着地位高崇的道官被人拳打脚踢,所有的人都惊得目瞪口呆,连四名道官竟都忘了上去解救,呆呆地望着斩风,无法相信眼睛所见是真实的景象。 斩风没有用冥术,也没有用冥武技,就像是泼皮无赖打架,用拳头狠狠地击打奉阳道佐的脸。 奉阳道佐被打得哭爹喊娘,连道术也忘了,随着雨点般的拳头落下,他的脑袋已经不似人形,连眼袋也肿得像馒头。 见他几乎昏厥,斩风终于停下手,抹了抹手背上的血后站了起来,冷冷地看了奉阳道佐一眼,飞踢一脚,将他踢下草坡。 余下的四名道官这时才反应过来,见上司被打得只剩一口气,吓得面如土色,顾不得追究斩风的打人之罪,急急忙忙抱起奉阳道佐,往长山城狂奔。 目送着道官狼狈逃走,所有的人都放声大笑,霎时间草坡之上笑声不绝,这些人一直与道官对抗,经常看到道官的张扬跋扈,却难得看到他们如此狼狈,心中说不出的痛快。 “痛快,真是痛快,想不到长山之行竟然看到这么痛快的一幕。”弓弛笑着望向柳星,赞道:“柳老真是好眼力,他的确不是普通人,居然一顿乱拳把一名道官打得鬼哭狼嚎,我还头一次见到这么古怪的场面。” 柳星叹道:“我没想到他真敢打道官,刚才那股狠劲就像一头恶狼,几乎把我都吓呆了。” 藏剑却皱起眉头,沉吟道:“打道官是重罪,道官虽然跑了,但一定会秋后算帐。” “不必担心,只要他不留在长山,绝不会有事。” 柳星点头附和道:“社主说的对,那个奉阳道佐刚才恼羞成怒,要杀他泄愤,他不动手只有死路一条,现在虽然犯了重罪,但那五名道官一定不敢公开这件事。” “为甚么?” “一个道佐被乞丐般的人物打得哭爹叫娘几乎丧命,消息要是传出去,会严重打击道官的威信,他们五个当然不会自讨没趣,只会私下查找,只要他不自投罗网,就不会出事。” 藏剑恍然大悟,点头道:“还是柳老想的周全,看来他的鲁莽行为做对了。” “无论如何,他为我们奉献了美妙的时刻,我已经很久没有这么高兴了。”弓弛哈哈一笑,拍着藏剑的肩头,羡慕道:“还是老弟的眼光高明,选了这么一个好地方,民风彪悍纯正,正是我们吸纳的对象。” 藏剑若有所悟地点点头,道:“以前我不敢在附近招纳人员,怕消息外漏,会引来道官的围剿,如今看来这些居民的确是很好吸纳对象,会盟完毕后我就着手扩充。” 柳星郑重地提醒道:“藏剑老大,事情要小心处理,民风纯朴强悍固然是优点,但也是缺点,他们如果见识了道官的庞大势力,心里也许会产生动摇,只要出现一两个叛徒,你的青云阁就会大祸临头。” 藏剑深以为然,点头道:“还是柳老见多识广,看来我还真要找个智囊才行,单凭勇气和无畏,无法战胜道官。” 弓弛沉吟道:“虽然要小心谨慎,但道官势力的增长远比我们快,会盟之后力量增加,正是我们扩大势力的好时机,不能畏缩了。” “柳老,不知你有甚么妙计?”藏剑诚恳地问道。 柳星捻着白须思考了片刻,又打量了斩风几眼,点头道:“社主说的对,势力不能不扩展,只要小心便可,依我看,不如就从这个青年开始。” “他?” “他胆识和斗志都不差,而且又惹上了道官,不离开长山就会有杀头之祸,容易说动,也不可能再倒向道官一方。” 弓弛早就有收纳的意思,微微一笑道:“我很喜欢这个青年,就把他带上吧,出山后让他见识一下道官的势力,试验一下他的心志。” 柳星知他心意,又道:“社主可以用沧浪社的名义招纳,只要不告诉他青云阁的所在,就不会给藏剑阁主带来麻烦。” 藏剑道:“既然弓老大有兴趣,一切就凭你作主吧,只怕他未必肯跟你们走。” “我亲自去说。”弓弛笑吟吟地走向斩风。 斩风暴打道官并不是一时兴起,正如柳星所说,不动手就会被马拖死,所以才选择了这么一个折衷的方法,效果连他自己也很满意。 正想起身上路,忽然看见锦衣男子向自己走来,他微微一愣,细细地打量了弓弛几眼。 弓弛长得不高,脸微微有点胖,天庭饱满,圆珠鼻,小圆眼,耳垂很大,眉毛细长,还有一张总是会笑的脸,再加上身上的锦衣,十足是一个精明的商人。 弓弛看了他几眼,亲切地问道:“小兄弟,刚才那两下真利索,实在痛快。” “有事吗?”斩风淡淡问道。 弓弛微微一愣,意识到面前的青年不只是对道官冷淡,而是天生的性格,因此也就不以为意,含笑道:“没事,只是见你敢打道官,所以有些好奇。” 斩风不想多谈道官的事,催道:“还有其他事吗?没事我还要赶路。” “别急,坐下慢慢说。”弓弛亲切地拉着他坐下,和善问道:“家里还有甚么人吗?” 斩风想起家人不免有些酸,眼睛里不由自主流露出一丝伤感。 弓弛何等机敏,马上就察觉到微弱的变化,心中暗暗欢喜,随即收起笑容,轻叹道:“看来你也是孤独的人。” 斩风被血仇一扰,心乱如麻,不想再说话,冷冷地道:“有甚么事快说。” 弓弛见他一脸的不耐烦,知道不能再拖,直接了当地道:“既然你无亲无故,不如跟我们一起走吧,我是商人,需要大量人手,现在这个时代,很难找到像你这样有胆有识的人,我可不想放过人才。” “哦?” 斩风感到十分意外,愕然凝视着弓弛,见他的眼神十分真诚,不像是开玩笑,心中开始琢磨他的邀请。 弓弛面带微笑,诚恳地道:“我十分欣赏你的勇气和胆量,因此诚心诚意的邀请你加入,绝对没有半点恶意,你现在得罪了道官,犯下重罪,他们绝不会放过你,但只要随我离开长山,我可保证你的安全。” 斩风心中有些松动,觉得与商人在一起是个不错选择,可以藉着做买卖的机会四处走动,查看道官的势力,同时寻找各种机会。 但想到鸣一现在的境况,心中就无法释怀,因此他摇了摇头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现在有事要做,没有时间想太多的事情,告辞。”说罢,就起身往山上走去。 弓弛怔怔地望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 “他不愿意?”藏剑见他脸上尽是失望之色,心中已经知道答案了。 “他说有事要做,不过没有立即拒绝,应该是有点心动。”弓弛凝望着斩风的背影,沉吟道:“实在是个古怪的人,气质与众不同。” 柳星忽然插嘴道:“我看这个青年有些古怪,尤其是那副孤冷的气质,似乎并不像是普通的山中居民。” “嗯,太冷了,就像一块永不融化的冰。”弓弛皱了皱眉头。 “喔!”藏剑感到好奇,因为别人也经常说他很冷傲。 柳星劝道:“既然他不愿意就算了。社主,情况已经明显,奉阳道佐是新任的长山城守,并不是因为我们而来,不过有他们在,我们的聚会似乎有些冒险。” 弓弛望向藏剑,问道:“老弟,有问题吗?” 藏剑冷冷一笑道:“放心吧,我已在山区的出口安插了眼线,任何动静都会立即来报,不必担心山上的五名道官,何况他们初来,立足未稳。” “既然如此,我们早点上路吧!” 二十几匹马沿着山路往长山走,很快就追上了斩风。 弓弛依然有些不甘心,在他身边勒住了坐骑,含笑唤道:“小兄弟,我们住在长山城的客栈,想出山看看就去找我。” “嗯!”斩风点了点头。 弓弛从怀里掏了一串钱,扔到他的手里,笑道:“去换身衣服吧,免得被道官认出。” “谢谢!”斩风对他颇有好感,欣然将钱塞入了怀中。 “早点去客栈找我!”弓弛见他做事爽快,更加喜欢,朝他微微一笑,继续往长山城跑去。 “商人!也许是个不错的选择,我该去试试。” 望着山道飘起的黄尘,斩风似乎看到了一条新的道路。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长山城的灯火闪烁星星般的光芒,辛苦了一天的人们回到家中,享受着一天中最舒服的时刻。 劳累了一天的斩风依然无法轻松下来,虽然见到了鹰嘴崖,却被一条长长的密林带挡住了去路,沿着林带奔了几里都无所获,眼见天空越来越黑,寻找入口的机会越来越低,因此他赶回城中,希望购买一件工具去砍树。 城门口有些清冷,士兵们都回家了,只留下两盏小灯笼把守大门,他刚走到城门下,背后就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来速极快,转眼间已经到了他的身后。 马被斩风的身子一挡,突然受了惊,抬起前腿就想踢,幸好马上的人及时控制了坐骑。 斩风回头看了一眼,一共是七匹马,坐着清一色男子,身上背着包袱,腰间都带着兵器。 带头的男子怒目望着他,喝道:“怎么不让路?踢死你可别怪我。” “山野小民,别跟他一般见识,快找客栈吧!” “走!”带头的男子又瞪斩风一眼,然后策马奔入了城。 斩风摇了摇头,没有把事放在心上,急急忙忙去找杂货店,但在城里逛了一圈,所有的店铺都关门了,即使拍门也没有人回应。 无奈之下,他只好沿着大路往城外走去,希望回到那个草坡守株待兔,只要抓住一个,就能换取鸣一。 走了几步,刚好经过城中唯一的客栈,忽然发现刚才那七名汉子正站在客栈门口,与店里的伙计吵得不可开交。 “客倌,实在对不起,客栈太小,所有的房间都满了。” “我们远道而来,能不能想想办法,腾出一间也好,城里只有你们这一个客栈,总不能让我们睡荒山吧?” “今天来的客人太多,所有的房间都很挤,再也容不下了。” 其中一名男子突然伸手揪住了他的衣领,怒喝道:“赶走几个不就行了吗?我们可不是小人物,惹恼了我们,让你好看。” 伙计的态度突然变得强硬了许多,挥掌拨开他的手,瞪了他一眼,淡淡地道:“不想住就滚,没功夫招呼你们。”说罢,冷哼一声,转身就往客栈内走去。 “混帐!”男子气得身子发颤,怒吼着就冲了过去。 然而他的脚还没跨进客栈的院门,一张木凳从里面高速飞了出来,正好砸在他的脑门上,整个人向后倒飞出了三丈,摔落地面已经人事不知。 其余的人都无不大吃一惊,踏前的脚步都缩了回去,一起转头望着领头的男子。 弓弛晃着脑袋笑吟吟地走了出来,眯着眼睛扫视着余下的六人,拱了拱手道:“我兄弟喝醉了,不好意思,惊扰了两位,不如进去喝杯酒吧。” 六名汉子都当他是说反话,眼角扫向客栈之内,发现大堂里坐满了人,谁都不敢进去,相互看了一眼,然后都摇了摇头,抬起昏迷的男子后拉马就走,不敢再留。 弓弛望着他们的背影哈哈一笑,正想走回客栈,眼角忽然扫到街边的斩风,倏地一愣,随后笑呵呵朝他招了招手,唤道:“原来是小兄弟,进来喝一杯吧!” 斩风原本不想答应,但想到他的手下带着兵器,也许可以借用,于是点了点头,随着他走入了大堂。 “是你!”一声惊呼突然从人群中冒了出来。 众人正打量着斩风,被这声大叫惊动,纷纷放下手中酒碗,转头朝声音传来的地方望去,发现木斐瞠目结舌地盯着门口,身子僵直,手中的酒也泼洒了出来。 斩风赫然发现木斐的身影,神色突然一沉,眼睛又望向藏剑,很快确定两批人是一伙的,心道不妙。 “木斐,甚么事大呼小叫?”藏剑冷冷地喝斥木斐。 木斐被他一喝回过神来,紧张地指着斩风叫道:“老大,就是他和另外一个小子鬼鬼祟祟地在林子外打探。” 藏剑勃然变色,冰冷如剑的目光落在了斩风身上,冰冷冷地道:“你果然不是山里的人,难怪我没见过,原来是外面来的暗探。” 斩风身侧的弓弛不知道山上发生的事,但见藏剑的脸色冷峻,眼神中藏着怒火,知道不会是好事,灵敏的他迅速挡住客栈大门,伸手把大门关好,然后扬声问道:“藏剑,到底是怎么回事?” “弓老大,我的手下说他是探子,来打听消息,不过――”藏剑的脸色猝然一变,凝视着木斐喝问道:“你不是说两人都关在鹰嘴崖吗?为甚么会出现在这里?” “是我亲自押送两人到鹰嘴崖,之后又绑住手脚,他们绝不可能逃出来。”木斐也感到莫名其妙,刚才的惊呼正是为这事,想到山崖绝壁,越来越觉得事情不可思议。 一个被绑住手脚后关押的人,居然大摇大摆地出现,任谁听了都感到诧异。 藏剑见大门关上,不着急动手,望着木斐问道:“是不是送饭的人出事了?” 木斐摇头道:“两个小子识破了邢老的毒酒,我想教训一下他们,所以这两天没让人送饭,他们不可能利用悬筐爬上来。” 藏剑自然清楚鹰嘴崖的地理情况,感到万分诧异,转头又望向斩风,眼光在他破烂的衣服上扫了一下,又想到他从山路的侧崖爬上来,心头忽然跳起一个念头,脸色大变,喃喃地道:“莫非是从鹰嘴崖跳下去?” “跳……下去!”木斐再也掩饰不住心中的惊颤,喉里发出了尖锐的叫声,晃着脑袋道:“下面有近三十丈高,绝不可能?” 随着他这声尖叫,所有的青云阁弟子都明白了,一张张惊愕的面孔移向斩风,像看怪物似的看着他。 “那么高,不可能吧?” “一点伤都没有,太古怪了!” 弓弛见素来冷傲的藏剑也情不自禁露出惊愕之色,知道事情非同小可,又问道:“藏剑,没发生甚么事吧?” “没事!” 藏剑摇了摇头,转眼凝望着斩风,痛打道官的情景历历在目,如今却成了调查青云阁的暗探,两者之间十分矛盾,却都发生在面前这名青年的身上,再加上冷漠的气质,脑海不由地产生了各种怀疑。 面前惊愕、诧异、怀疑、敌视,斩风还是同样的平静,面对冥皇和仙人尚且如此,何况是这群普通人,心中甚至有些高兴,敌方的重要人物都在这里,只要随便抓住一个,就能换取鸣一的安全,不必辛辛苦苦去找进山的道路。 “小兄弟,把事情说出来吧,我们不会伤害你。”弓弛对斩风依然很有好感,极力劝说他弃暗投明。 斩风淡淡地道:“先把我的朋友放出来!” 弓弛望向藏剑,等待他的回应。 “说!是谁派你来的?”藏剑毫不担心他的反扑,迳直走到他的面前,用他最凌厉的眼神紧盯着斩风,似乎要看透他的心。 事到如今,斩风再无顾忌,只是在考虑自己的选择,这群人似乎不是道官一派,所以他没有任何的杀意,然而如果用冥术,除了灭口,只怕再也没有其他的方法掩饰自己的身分。 低头想了一阵,他再次抬头回视藏剑,深幽的眸子里散出了浓浓的杀气,回应着对方咄咄逼人的目光。 虽然没有一丝言语,没有刀光剑影,只有咄咄逼人的气势,藏剑的傲气,斩风的杀气,一个让人魄飞魂丧,一个让人心惊胆寒,两股强盛的气势在这小小的茶铺中猛烈地相撞,如同两股强大的旋风正相互冲击着,第一次的交锋就在这一瞬间展开了。 藏剑第一次与他正面相对,斩风冷漠的表情,冰寒的眼神,都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感觉面前这个青年不是容易对付的人,也同样加深了对他身分的顾忌。 斩风的神色很凝重,虽然入世不深,然而他也是名门之后,又经历了许多事情,对于危机有一种过人的**,很快就发现对方的眼神之中除了冷淡,还有一丝傲气和杀意,似乎把他当成了大敌,心中不由地一震,开始嘀咕了起来。 毕竟这是他第一次进入人界的社群,不可能有任何的敌人,所以面前的这群人必有所图谋,而他最担心的就是自己冥人的身分。 一刹那,在场的人们都仿佛感觉到胸闷气短,呼吸不畅,坐立不安,仿佛有一种强大的气压正向他们的心境施压,随着气氛越来越凝重,他们的感觉也越来越强烈,于是纷纷闪到两侧。 弓弛站在斩风的身后,看不到他的眼神,然而他能切切实实感受到如暴风雪一般的杀气,神色变得越发凝重,然而他的脑海中又出现了斩风对付道官的场面,心中泛起了怀疑。 藏剑凝视着斩风,心里却在暗暗吃惊,对方如此年轻,虽然看不出有甚么实力,而且似乎还显得经验不足的样子,没想到还没动手,对方突然展现出不输于自己的气势。 令他最吃惊的,还是斩风释放出来的竟是杀气,而且不是那种普通的杀气,而是与职业杀手相似的杀气,单是那对杀气腾腾的眼神,便足以震慑对手,让人不由自主地心生寒意…… 难道,他是杀手! 他再一次改变了对斩风的观感,一个拥有如此杀气的青年出现在小小的山城,其中含意不能不让人多加联想。 斩风却没有多想,对方的气势虽然逼人,但他所遇过的都是高手,无论是冥皇还是散仙,都是他现在难以超过的关卡,所以他从来都没有把自己放在很高的位置上,正如一直穿着的白衣一样,他的心里依然把自己定位是冥界的白级冥武士,从不担心自己会下跌,因为这已是最低点。 他表现得很自然,不惊不慌,不急不躁。 藏剑越来越不敢小看面前的青年,心头的压力告诉他,这个青年将来会是强大的敌人。 在场的人看着这种无声的抟斗,内心不由自主地受到感染,全身都似乎热血沸腾,斗志默默地填充着他们的心灵,就连弓弛和柳星这样阅历丰富的人,也不能幸免。 水与火的交织,冰与焰的同生,风与雷的共鸣,潮与瀑的张扬,这仅仅是气势的对抗。 \ 第一章 阴雾长山 咚咚咚 一阵急促地敲门声打破客栈大厅内几乎凝固的气氛,人们像是泄了气的皮球,心中的激荡都在这几声敲门声中流逝,然而刚才的那一场气势的较量依然记忆犹新,津津乐道。 “开门。”一声粗鲁的叫喊再次从门外响起。 斩风收起了眼中的杀气,恢复了原有的冷漠,撇头望著大门。 藏剑用复杂的眼光看著他,微微感到一点可惜,心里明白对方的并没有输,仿佛是因为不屑与自己斗下去,所以避开了。 “我来。”弓弛朝在场众人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坐下,然後笑吟吟地打开大门,只看了一眼,脸色就变了,眼眸深处闪过一丝寒光。 “怎麽这麽久?还做不做生意?”一名道官随手推开弓弛,傲然踏入了大堂,扫视了一眼,喝问道∶“这里在闹甚麽,为甚麽不开门。” 斩风撇了一眼,发现他正是白天见的五名道官之一,而衣袖上的七条金花绣带说明了道丞的身份。 在场不是青云阁的人就是沧浪社的人,道官的到来无疑将刚刚消散的斗志燃了起来,纷纷瞩目而视,杀机再现,气氛也变得极为凝重。 柳星老谋深算,见气氛有些异常,身上的沧浪社弟子蠢蠢欲动,捂著嘴轻轻咳了一声,然後含笑站了起来,拱手道∶“道爷,我们正在拼酒,不知道您来了,请多包涵,不知道有甚麽事要我们效劳?” “是你!”道官没有回应,因为他目光落在了斩风的身上,想起白天所面临的窘迫,心中万分恼火,指著他怒喝道∶“这你个混蛋,道佐大人正要抓你,没想到你在这里,嘿嘿,看来这些人都是你的同党,殴打道官是重罪,所有的人都要严惩不怠。” 一番话顿时激怒了所有的人,一个个怒目相视,大堂内的气氛变得杀气腾腾。 道官自然也知道寡不犯众的道理,他本是想撑撑面子,没想到激起了民怨,顿时感到有些下不了台,脸色窘红。 斩风其实不想这里的人拼斗,看著道官来抓他,心中不由地一动,於是走到道官的面前,淡淡地道∶“想抓我吗,我跟你回去就是。” 众人都是一愣,没想到他居然愿意主动被抓,都有感到十分诧异。 藏剑和弓弛却很清楚,斩风是想借道官来摆脱眼下不利的局面,然而放他离开客栈无疑要冒极大的风险,万一他说出这里的事情,只怕许多人要倒霉,然而不放他就必须杀掉道官,断他的去路,无论哪个选择,都会带来不必要的危险,所以两人都犹豫了。 柳星忽然道∶“小哥,你就去吧,你的朋友我们会好好照顾,保证他有好吃好喝,所以你不必担心。” “谢了。”斩风略加思索就明白了话中的含意,朝他微微点了点头。 道官一把抓住他的衣领,怒目喝道∶“算你识像,不然你绝对活不过明天,还有这里的人。” “?话说完就走吧。”斩风冷冷地拨开他的手。 道官似乎因为白天的事变成了惊弓之鸟,见他一动,心中大惊,下意识地捂著下体跳开了,然而这一番举动顿时引得哄堂大笑。 斩风扫了他一眼,眼中尽是不屑之不色,然後冷冷地走出大门。 道官见了众人的表情,知道自己反应过激,又羞又恼,窘得脸色通红,狠狠地瞪了众人一眼,然後灰溜溜地跑了,连来此的正事都忘了办。 “道官的脸面都让这几个丢尽了,可笑之极。”弓弛笑著关上了大门。 藏剑笑了一阵,吩咐道∶“小唐,骑马去把人从鹰嘴崖带来。” “是。”叫小唐的青年躬身一礼,迅速地奔向了後院马厩。 弓弛拉著藏剑坐下,沉声问道∶“老弟,感觉如何?” 藏剑想起刚才那番无声的激斗,心中犹有馀悸,摇头赞叹道∶“这个青年的确不同凡响,单是那股风暴似的杀气,这里没有一个人能比得上他,就连我们两个也逊色一筹。” “实力呢?” 藏剑皱著眉头思考了片刻,道∶“难说,气势与实力不同,气势可能因一时或一事而成,但力量却是靠积累,依我的估量,他的实力未必太高,大该低我们几筹,不过最可怕的是他似乎与杀气融合在一起,随时随地都能将杀气暴发出来,战斗力必然随之大幅提升,甚至可以奋不顾身地拼命,与他一战虽然能胜,但恐怕也会是惨胜。” 弓弛点头道∶“一个人能与杀气融合,如果不是天生,就是遇到了大事,这种人一但成为敌人,就会誓死对抗。” 木斐附和道∶“老大,小子这麽重的杀气,不知道杀了多少人,年纪轻轻就已经如此凶狠,将来一定是大恶之徒,不如找个机会把他宰了,以免後患。” “说的也有道理。”藏剑身为青云阁主,青云阁的安危自然是头等大事,虽然爱惜人才,也不能不小心行事。 弓弛沉吟道∶“如果他不是山野居民,就一定知道道官的势力,知道道官的力量还敢动手殴打道官,说明他并不喜欢道官。” “社主,还有一种可能。”柳星皱著白眉站了起来,神色异常的凝重。 “哦!”众人都把目光转到他的身上。 柳星脸色凝重地道∶“如果他本身就是道官,而且等级在道佐之上,动手打人就不足为奇了。” “啊!” 虽然柳星的话有些扉疑所思,但如果猜测正确,沧浪社和青云阁的情报必然落入了道官手里,随之而来的只怕就是大军围剿,因此一言即出,满堂皆惊,人们再也坐不住了,纷纷站了起来,惊愕地望著他。 藏剑是最忧心的一个,长山是青云阁的总寨,经营至今花了不少心血,如果被围剿,对青云阁日後的发展有极大的阻碍,甚至全军覆没,因此神色异常的凝重,眼神阴郁,低著头喃喃地道∶“一个青年会有道佐以上的等级吗?” “如果他真有道官以上的等级身份,刚才所表现出来的强大气势就不难解释了,来此的目的也昭然若揭。”弓弛脸色同样很凝重,叹了一声,转头盯著藏剑道∶“藏剑老弟,我沧浪社远据海岛,随时可走,可你的青云阁就在附近,万一有大军来围,只怕会有极大的损失,依我看应该立即撤出城中,免得被困在城里,进退不得。” “嗯,弓老大说的对,山林广阔,可以藏身的地方极多,为保万全,我们暂避一时,如果那小子不是道官,我们再回来也不迟。”藏剑沉重地点了点头,面对生死犹关的境地,他的冷静发挥了效用,“夜鹰团和猛虎堂的两位老大都没到,如果不通知他们,只怕会落入圈套,需要有人留守。” 木斐站了起来拍著胸脯道∶“大哥,我留下。” “你!”藏剑呆了呆,凝视著问道∶“你与那个青年见过几次,他会认出你。”。 木斐嘿嘿一笑道∶“大哥尽管放心,我对这一带很熟悉,只要有任何风吹草动,我都能找到逃生之路,我会骑马奔到山口守在那里,只要两位当家一个,我立即引领他们进入林道。” “不愧是我的好兄弟!”藏剑感动地拍了拍他的肩头,欣喜地道∶“好吧,你留下,我再留几个人给你,助你办事。” 弓弛含笑道∶“藏剑,你的手下果然都是血性汉子,难得啊!” “是啊!木斐从青云阁建立就跟在我身边,算是青云阁的元老了。”没有甚麽比属下的忠诚和勇敢更值兴奋,因此藏剑笑得很开怀。 弓弛转头指著一名三十岁左右的男子道∶“杨淡,你见过砚冰和北翎两位当家,随他一起留下,听木兄弟调遣。” “是。” 藏剑又仔细地吩咐了几句,然後率领青云阁和沧浪社的人撤离了长山城,钻入了深山密林之中,只留下一些人守著林道入口,以便随时通报消息,城中旧有的店铺也照常经营,以便查探城内的消息。 然而斩风并不知道自己为了群豪制造了大麻烦,此刻他正靠在官衙外露天茶铺的空桌旁悠闲地坐著,道官并没有把他带入官衙审问,而是直接把他关进了大牢,因此他轻而易举地摆脱了牢狱,但他不想再去招惹客栈里的人,对方人多势众,情况对他很利,而且他也不相信对方会轻易放出鸣一。 坐了半个时辰,他决定出城转转,然而当他路过客栈门前的时候,忽然发现刚才还灯火通明热闹非凡的客栈居然变得悄然无声,不禁有些惊讶,怀疑道官派人把客栈里的人也抓去了,於是闪身进了客栈。 客栈内已是人去楼空,四周漆黑一片,只有阴风残留。 那麽多人去了哪里呢?难道是发生了甚麽事情?是不是道官派人把他们抓了起来?还是…… 种种疑问萦绕在他的心头挥之不去,最令他担心的莫过於鸣一的安危,两天不吃不喝已是极限,如果再拖下去,恐怕只有死路一条,然而没有带路就去不了鹰嘴崖,想到此处,他不禁愁眉暗锁,只盼著临走时听到的那一句话能够对现。 枯坐了一夜,客栈内依然是了无空空,所幸的是他找到了一个可以安心休息的好地方。 清晨灿烂的阳光再次扫落在小城上,为大地带来了无限的生机,斩风从客栈里找了一件白衣换上,又戴了一顶农夫常用的草帽,然後来到了打铁铺。 打铁铺叮叮咚咚,敲打得正热闹,炉中烈火熊熊,使整个作坊温度很高,站一阵衣服就汗湿了。 “小哥,你要买甚麽?”铁匠正抡著大铁锤打铁,不经意地抬头看了一眼,又低下了头。 斩风扫了一眼挂在墙上的铁器,不是农具就是厨具,竟然没有一把兵器,不禁有些诧异,问道∶“怎麽没有兵器?” “兵器?”赤著上身的铁匠放下大锤,望著他惊讶地问道∶“你要兵器干甚麽?” “采药时防身。” “哦!”铁匠笑著点头道∶“的确,深山野林里藏著很多猛兽,是该带件兵器,不过现在没有,这样吧,我有现成的铁水,现在就帮你打一把刀,你等一个时辰吧,午时之前一定交货。” 斩风无奈地点了点头,如果没有刀,密林根本无法进去,所以只有等待。 “官衙对面有个茶铺,你去那里坐一会吧,那里风大,凉快。”铁匠好心地劝了一句。 斩风看了看自己,换了一身乾净的衣服,又梳洗了一番,与昨天那个披头散发,衣衫破烂的形象大不一样,犹豫了一阵,慢慢地走了出去。 铁匠见他跨出店门,脸色一变,冷笑了几声,朝著身後的夥计道∶“快去禀报老大,这小子果然平安出来了,而且一身光鲜,似乎发了财,一定是把消息卖了出来。” 夥计不敢怠慢,扔下手中的钳子就往外跑去。 官衙门外的空地上有一个小茶摊,摊子不大,只放著几张桌子,用竹竿撑著灰色布幔摭挡阳光,火炉上正烧著山上挑下来的溪水。 铺里没有客人,茶铺铺主很热情地招呼斩风坐下,问道∶“小哥,你不是城里人吧?我看你也不像是个生意人,怎麽会到这小山城来?” “到处走走。” “年轻就是好啊!一个人到处游荡,真是快活。”铺主羡慕地看了他一眼,走去烧水泡茶了。 斩风摘下草帽,抬眼望向官衙,发现门口停了两辆马车,还有几名仆人正往车上搬东西。 吱呀一声,官衙的大门开了,一个满头眉发的老人在两名婢女的掺扶下走出了大间,後面跟著他的家眷,然後坐上马车,依依而别。 他们刚刚离开,一名中年道官踏出了官衙的大门,浓眉小眼,圆鼻尖耳,身上穿著玄色的道袍,袖子上绣著五条金色花带,傲气十足地扫视了自己的地盘,不是别人,正是昨天被斩风一脚踢跑的道官,下身痛了一夜,所以没时间处置斩风,被他从容离开了牢狱。 他的身後又陆续走出四名青年的道士,衣袖上都有金色绣花带。中年道官与身边的道官嘀咕了几句,然後领著其中三个走进官衙,而剩下的一名灰袍道士指挥衙役搬了一个高高的告示板放在官衙门口的左侧。 斩风戴上草帽站了起来,然後走向告示板,想去看看告示上说了些甚麽。 忽然,街上突然奔来十几匹快马,一直冲到官衙门口才停下,斩风转头望了一眼,心中一紧,神色骤沉,因为马上坐著的人全都是道官。 坐在第一匹马上的是一名黑髯道士,国字脸,长眉看眼,气宇不凡,衣袖上的七条金丝绣花带更是十分显目,一看知就不是等闲之辈。 当目光转向第二匹马时,他倏的愣住了,因为坐在马上的不是别人,正是在禁区中见过的道装少女,一席白色的道袍衬著六条金色的绣纹裹住了娇躯,缕缕青丝随风飘散,风姿绰约,美态超然,然而眉宇间却藏著一丝愁意,与之前所见的大不一样。 是因为掌山的事而来吧? 他再往少女的身後望去,赫然发现同来的十几个道官等级都不低,心中又是一震。 按理说他们应该相信我已葬身火海了,难道这次来到这里不是为了我。如果不是因为掌山的事而来,难道是因为…… 他忽然想起藏剑,想起客栈,心中猛地一动,又想起在掌山时曾听道官说过四大反抗势力,青云阁、沧浪社、猛虎堂、夜鹰团,而且认定自己是这四个团夥派去的杀手。 青云阁,原来那些人是青云阁的人,也就是所谓的四大谋逆团夥,难道这群道官是来围剿青云阁的人? 抱著满腹的疑问,他回到原来的坐位上。自从在掌山大开杀戒之後,他逐渐冷静了下来,无谓的杀戮毫无意义,只是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当然,该下的手的时候,他毫不手软。 道装少女勒住了马缰,略带幽怨地眼神不经意地扫了一眼,秋波如同一阵清风般从斩风脸掠过,没有片刻的停留。 年青的灰袍道士见到这麽多道官同时出现也大吃一惊,当他看到人群中有一个道君,四个道师,还有大批等级在他之上的道官,更是异常惊讶,不敢怠慢,恭敬地走了上来行了一礼,道∶“长山城道丞宋熹参见道君大人和诸位道官。” 黑髯道士端坐马上,抬眼打量了宋熹片刻,沉声吩咐道∶“宋道丞,我带了十七位道官来这小小的山城是为了办大事,你立即去准备一切。” “十七位!”宋熹吓得吐了吐舌头,道官虽然势力大,却包括了许多道仆和道奴,因为道官的选拔极严,等闲之人无法,除了京城的道院之外,普通的大城大约只有百馀名道官,如今来了十七名道官,而且等级都很高,就算是傻子也明白要发生大事,不禁好奇地问道∶“不知是甚麽大事竟要劳动道君大人亲自前来?” 黑髯道士摇头不答,反问道∶“这里是谁管辖?” “是奉阳道佐,昨日刚刚接任,道君大人稍候,我去请道佐大人来迎接。”宋熹欠了欠身,转身撒腿就往官衙里跑去。 过了片刻,宋喜和奉阳急步走出官衙,朝著来到马前。 “新任的长山城城守奉阳参见道君。”奉阳知道对方的位阶,所以表现的十分恭敬。 “我是掌山禁域的总管墨名。”黑髯道士朝著微微点头,指著身後的四名道师介绍道∶“这分别是尤牙道师,扶风道师,掖鹤道师,嗯,还有这位是流千雪,同样是道师位阶。” “参见诸位道师。”道官的位阶十分严紧,不亚於冥界的等级制度,所以奉阳同样以最後恭敬地态度一一行礼,不敢有丝毫地不恭。 “事情重大,我们进去再说。” “是,是。”奉阳连连点头,然後转头吩咐道∶“宋熹,快去安排安栈。” 墨名端起身份,领著四名道师率先走入官衙。 奉阳陪著五人进了客厅,先捧上香茶,待安坐之後,含笑问道∶“道君大人,不知道发生了甚麽事?” 墨名脸色阴沉地道∶“有一名杀手闯入禁区,杀死了五十馀名道官。” “五……五十!”奉阳吓得身子猛颤,哆嗦著站了起来,两眼发直,冷汗直冒,一张脸白的全无色。 墨名见他如此,淡淡一笑道∶“杀手已被烧死,我这次带人来长山城是为了找出指使杀手的团夥。” 流千雪坐在一旁幽幽地叹了一声,死了五十几人本该是愤怒的事,但她一想到杀手救了自己,心情便有些复杂,尤其是那对蓝色的眼睛,在脑海中萦绕,挥之不去。 奉阳松了口气,缓缓地坐回原位,心依然惊魂未定,用袖子抹了抹额上的冷汗,惊叹道∶“世上居然有人能以一人之力击杀五十几名道官,这实在太夸张了吧?” 墨名威然端坐,一副泰然自若的神情,淡淡地道∶“不必担心,虽然死了不少人,但都是道徒和道人之类的初级道官,道术不精,又被杀手占了主动,却没有很好的联手合击,因此才招至大败。” 奉阳看著他那张沉著冷静的脸,不知不觉中,紧张的情绪便安静了下来,含笑道∶“有禁区总管大人坐镇,卑职自然放心。” “杀手杀人之後朝著东南方向奔,可见指示他的人在这个方向,据报是四大谋逆团夥指使的,所以我亲自带人来查。” “您是说这里有逆党?”奉阳十分惊讶。 尤牙冷笑著插嘴道∶“这一带山多林深,是藏匿的最好地点,杀手得手之後不出大路,却往这个方向走,可见他们早有安排,如今杀手没有回报,消息又被我封锁,那些逆党一定还在等消息,可以趁此机会一网打尽。” “我们五位道官愿听候道君大人的调遣。” 墨名脸色一沉,阴声喝道∶“你记住了,杀手之事是内部机密,不许泄露给任何人知道,否则会造成道官威信的丧失,如果外面有任何传闻,由你负责。” “是。”奉阳完成被墨名的气势镇摄了,唯唯诺诺,不敢有半点不从。 墨名不再多言,问了长山的情况和地势之後,开始设定搜捕计划。 ※※※ 城门口,一个身影慢吞吞地向城中走去,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鸣一,手捂著肚子,龇牙咧嘴地傻笑,一边走还一边嘀嘀咕咕地唠叨著甚麽。 “鸣一!” 一声叫惊醒了他,抬头一看,斩风正站在他的面前,不禁大喜过望,一把抱住了他,兴奋地大笑道∶“兄弟,你果然没事了,见到你真好,我还以为你出事了呢?从那麽高跳下,如今却像是个没事人似的,我佩服得五体投地。” “我正在想办法救你,想不到你成功逃脱了。” 因为大批道官突然出现,使若大的长山城笼罩在阴云之中,斩风感受到危机重重,如果青云阁因为自己而面临灭顶之灾,心中难安,衡量之下,决定找机会通知青云阁,没想到刚到城门口就遇上了鸣一,不由地兴奋莫名。 鸣一比他更为高兴,笑道∶“昨夜有个小子想把我弄出来,我把绳子缠在手脚上,然後打了个活结,一扯就开,等他把我放在马上运下山时,我趁机把他打昏,之後就逃了出来。” “我们继续找青云阁吗?” 鸣一拍著空瘪的小腹笑道∶“兄弟,我饿了两天,只灌了一肚子水,现在手软脚软,还是先填饱肚子再说吧。” “好吧。”斩风见他说话都显得有气无力,脸色憔悴,的确无法下山,因而没有勉强,抬头看了一眼,瞥见前方有一间小酒馆,於是扶著他走去。 酒馆不大,只有六张方桌,店东既是掌柜又是夥计,见他们进来笑著迎了上去。 “鸣一” 鸣一没想到在这种小地方也有人认识他,猛地一呆,甩头转头望向屋角,发现屋角的两张方桌一共坐著七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同僚,脸色微变,万分惊愕地问道∶“老泰,你们怎麽也来了?” 斩风抬眼望去,忽然发现这七个人正是昨天晚上在客栈外被打得抱头鼠窜的,这才知道他们是鸣一的同僚。 老泰没有了昨夜的骄气,亲切地朝鸣一招了招手,笑道∶“你这小子,跑哪儿去了?我们正四处找你呢!” “老泰,你们七个不是在京城办事吗?”鸣一笑嘻嘻地拉著斩风走了过去,在旁边的一张空桌旁坐下。 老泰见有外人在场,没有回应,眼角撇了一眼斩风,并没有认出他是昨夜惊马的人,只是觉得这个青年脸色冷淡,隐隐有一种压人的气势,皱著眉头问道∶“鸣一,他是甚麽人?” 鸣一亲密地搭著斩风的肩头笑道∶“他是我兄弟,叫斩风,这两天他一直在帮我找青云阁的总寨,吃了不少苦,我正打算把他带去见头儿,给他安排个职位。” “可靠吗?”老泰眯著眼睛又打量了斩风一番。 鸣一收起嬉皮笑脸的表情,重重地拍了拍胸口,一本正经地道∶∶“我鸣一虽然朋友多,可从来不认兄弟,这是我头一个兄弟。” 老泰有些愕然,自从鸣一进入刑察司之後,还没有见他这麽认真。 “既然如此就做下吧,现在吃这行饭不容易,多一个人就多一分力量。” \ 第二章 密探身份 斩风见他对鸣一倒是和眉善目,不像昨夜那样张狂,观感稍稍改善了一声,默默地在鸣一身边坐下。 鸣一指著在座的七人介绍了一番,七人分别是泰裕,姚平乐,杜成雨,黄弹,张谷,张青,鱼源,这七个人都是刑察司的暗探,带头的泰裕是司察,是鸣一等人的直属上司,虽然笑脸吟吟,但语气上还是表现出一种上级对下级的态度。 斩风见七人的目光只在身上扫了一下就移开了,知道他们还看不上自己,心中暗暗嘀咕,虽然在长山耽误了一段时间,但目前的第一目标依然是找到最合适身份,方便日後的计划,道官虽然是最舒服的位置,然而家仇太深,与道官相处只怕会按纳不住自己的脾气,难免坏事。 而青云阁等势力与道官对抗,与他的目的一致,然而青云阁终日被道官围剿,如果投入青云阁虽然可以从心所欲的对付道官,然而日後一定会有很多与道官正面击战的机会,很容易暴露自己,甚至会成为追捕的对象,也许还有机会与仙人对敌,如果单是为了报仇,他不会有半点犹豫,只是身上还背著冥界的重任,无疑使他所需要考虑想的细节更加周密,不能有半点疏忽。 他扫了一眼七人,出身官宦的他对刑察司并不陌生,知道这是密探衙门,唯一担心的就是刑察司的背後是谁在掌权,心道∶“只要刑察司的背後不是道官,最佳的身份莫过於此,嗯,先试试他们。” 想到此处,他的眼神再次变得冰冷,如同两道冰箭扫视著七人。 泰裕见他态度依然冷漠,心中有些不悦,冷冷地问道∶“鸣一,你这位朋友似乎看不起我们刑察司的人。” 鸣一正忙著往嘴里塞食物,听出泰裕语气中流露出不悦之意,不由地一愣,转头望了望斩风,笑道∶“老泰,我这兄弟就是这副表情,千年不变,别放在心上。” “是嘛。”泰裕淡淡一笑,端起官员的架子,盯著斩风傲然问道∶“你有甚麽本事,凭甚麽进刑察司?” “这个够吗?”斩风突然站了起来,迅速抽出刚刚得到手的钢刀架在他的脖子上,手段乾净利落,没有一丝犹豫。 小小的酒店突然静得甚至连心跳声都能听到。 鸣一的嘴里塞满食物,想叫又叫不出来,只能瞪大双眼盯著斩风,额上的汗珠沿著面颊一滴一滴往下淌。 同样流著冷汗的还有其他六人,谁也没有想到斩风会这麽大胆,公然向一个官员动刀,都如坐针毡,张大嘴巴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斩风凝视著泰裕,冰冷的目光像是利剑一样斩开了泰裕的身躯,直到心灵深处。 “本事?我没有,不过杀一两个像你这样的人,我还不至於手软,不信你可以试试。” 泰裕如何也没有到自己会落到这种境地,昨天窘迫离开客栈,今天又被一个不起眼的青年把刀架上自己的脖子上,又气又恼,然而冰冷的刀锋贴在胫子上,寒气与杀气由锋刃一点点渗入肌肤,直到心中。 “你……” 没等他说话,斩风忽然用力向下一压,迅速抽刀坐回原位,表情也恢复平静,就像是甚麽事也没发生过似的。 鸣一长长地呼了口气,三口两下把嘴里的食物吐了下去,然後尴尬地笑了笑道∶“老泰,别见怪,他的脾气……” 泰裕惊魂初定,摸了摸依然冰冷的胫子,刀痕仍在,指尖触到刃痕时,心头忽然一颤,接著缓缓站了起来,异样的目光紧紧盯著斩风。 气氛显得有些凝重,然而正当众人以为泰裕要发怒之际,他忽然笑了,看著斩风微微点了点头,赞道∶“小子,胆子不小,我泰裕虽说不是甚麽大人物,可从来都没有让人把刀架在我的脖子上,你算是头一个。” 斩风扬了扬眉,不卑不亢地回应道∶“我没砍下去已经算你运气好了。” “嘿,你这脾气我喜欢,天生属於干我们这行,鸣一,你这个兄弟了不起呀!哈哈!”泰裕放声大笑,完全没有将刚才的尴尬存在心里。 鸣一见他笑了,提到嗓子口的心终於放了下来,长长地舒了口气,神采飞扬地道∶“我兄弟当然了不起。” 泰裕朝斩风笑了笑,指著椅子道∶“兄弟,坐下,以後你就是自己人了,大人面前我来保荐,富贵虽然不能保,但平平安安混口饭吃绝对没有问题。” “谢了。”斩风见他颇有豪爽之气,观感大为改善… 一场小风波就此平息,气氛更加热闹,斩风所表现出来的 鸣一一边塞著食物,一边好奇地问道∶“老泰,到底甚麽事把你们也请来了?” 泰裕看了看店中,除了店东之外别无他人,压低声音说道∶“冬大人正陪著左大人巡视北疆,想趁机见一见青云阁的人,现在两位大人已经到了山外的凌关,所以派我们先来看情况,你小子打探出消息了吗?” 鸣一自然知道重要人物是谁,大为吃惊,问道∶“原来找青云阁不是要消灭他们?” “谁跟你说要消灭?” 鸣一顿时鼓起了腮帮子,嘟囔著埋怨道∶“早知如此我就大摇大摆地四处打听,何必这麽鬼鬼崇崇地盘算著找线索,还被饿了两天,真是不值。” “怎麽?没找到吗?”泰裕神色一紧。 鸣一苦笑著耸了耸肩,摇头道∶“找是找到了,不过我被人家当是探子抓起来关了两天,昨夜才跑出来。” “哈哈,难怪这麽狼吞虎咽,原来你吃了大苦头。”泰裕哈哈一笑,亲切地拍著他的肩头道∶“不过一切都值得,这事办好了一定升你的职位。” 鸣一眼睛一亮,欣喜地道∶“真的!” “都是自己人,我犯不著骗你,以你的本事,也该升了,只是资历太浅而已。”泰裕忽然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笑道∶“以你嘴上的本事,居然被关了两天,看来青云阁真得挺厉害。” 鸣一想起立即驳道∶“老泰,你不知道,那牢狱设在悬崖绝壁之上,上下都有二十几丈,需要用绳索才能上落,普通人根本跑不掉,你要是被关在那里,只怕比我还惨。” 七人都露出了惊讶之色,泰裕更是赞叹道∶“早就听说青云阁不是普通的势力,如今看来他们的手段的确不简单,你能平安逃出来,算是不错了。” 鸣一伸手搭在斩风的肩上,自豪地道∶“你知道他是怎麽逃脱的吗?” 泰裕见他眼中闪过一丝笑意,知道斩风定然有特别的本事,笑著问道∶“斩风老弟是怎麽逃脱的?” 鸣一嘿嘿笑道∶“我的兄弟手段实在让我佩服的五体投地,他居然从二十丈的悬崖抱著一块木板跳了下去,不但没死,而且几乎毫发无伤,这种胆识,这种勇气,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就凭这个,我认他做兄弟。” “啊!”七人忍不住惊呼了起来,震惊的目光扫落在斩风身上,又转头望了望鸣一,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我亲眼看著他往下跳,当时心差一点没跳出来,到现在我都不明白他是怎麽办到的,居然还一点事也没有。”鸣一看著他们的表情顿感自豪。 泰裕满脸敬意地站了起来朝斩风拱了拱手,赞道∶“佩服,佩服,刚才就在想斩风兄弟不同凡响,如今更是佩服,看来我们刑察司要多一员悍将了。” “没甚麽,只不过不怕死而已,没甚麽真本事。”斩风见众人的眼中都有佩服的神色,也站了起来抱了抱拳。 “不怕死就是本事。”泰裕转头豪言叫道∶“店家,拿酒来,我要敬酒。” “好咧。”店东抱著两?酒走过来放在桌上。 泰裕拿一起一?塞到斩风手里,自己则拎起另一?,拍开?口笑道∶“我先喝为敬。”说著抱著酒?就往嘴里灌。 斩风开始了解这个满脸短须的大汉,虽然行事粗鲁,还有些高傲,却胸怀豪气,并不是势力小人,胸中豪气顿生,二话不说,抱起酒?就往嘴里灌去,如长鲸吸水一般。 泰裕猛喝了几口便放下酒?,发现他竟然如此豪饮,更是高兴,不禁竖起拇指大声赞叹道∶“好酒量,好样的。” 其他七人也是拍桌叫好。 斩风放下酒?,朝泰裕点了点头,以示敬意。 旁边的杜成雨,拿著酒?笑道∶“我也敬你一口。” 斩风忽然指著酒?子道∶“没酒了。” 众人呆了呆,相视一眼,都仰天大笑起来,一时间,斩风在众人心中的地位迅速窜升。 斩风原想告诉七人客栈里昨天遇的就是青云阁的人,然而想到七人当时的窘迫,话到嘴边还是吞回腹中。 “老泰,现在怎麽办?”鸣一问道。 泰裕忽然皱紧了眉头,沉声道∶“情况不好办啊!早上突然来了十几个道官,来势凶凶,而且等级很高,一名道君,四名道师,他们来这偏远的小地方一定是有甚麽大事要办,依我看他们也是为了青云阁而来,而青云阁又是针对道官的势力,只怕过不了多久,这小小的长山城会有一扬火并。” “既然这样,我们的行动要加快,在他们火并之前为大人铺好道路,免得大人怪罪。” “打扰了。”一个美丽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店门口。 斩风听到这把声音心头一颤,不由自主甩头望去,果然看到那张美丽动人的面孔,心中像是被攥住了似的,又紧又实。 “哇,好美啊!”鸣一不经意地回头扫了一眼,顿时呆若木鸡,惊为天人。 泰裕敲了他一下,小声喝道∶“想死呀!没看到她衣袖上只有四条金花绣带吗?惹怒了她小心你的脑袋。” 鸣一这才从惊艳之中清醒,细细打量了一番,果然发现流千雪的白色道袍上有四条金花绣带,吓得吐了吐舌头,小声咕哝道∶“这麽美的姑娘居然是道师,真是古怪啊!” 斩风虽然知道流千雪没有见过自己的真面目,但一见到她心中就不由自主地紧张了起来,低著头轻轻吐了口气,暗暗自我安抚道∶“只要不使用冥神之眼,她一定无法认出我的身份,何必这麽紧张。” 流千雪见众人望著她,温柔地笑了笑,然後向他们走来。 鸣一站起来迎了上去,笑著问道∶“道师大人,我们是刑察司的人,不知你有何吩咐?” 泰裕一听这话,都忍不住暗暗大骂他重色轻友,连身份也毫无顾忌地张口便说。 “原来是京城的人。”流千雪灵秀的眸子快速地扫了一眼,嫣然道∶“我想问一些事情,你们既然不是这里的人,我就不打扰了。” 鸣一见倩影在侧,幽香阵阵,不禁有些醉意,站起来拍著胸脯自告奋勇地道∶“我们都是探子,找消息最拿手,只要有用得著的地方,尽管吩咐。” “谢谢你,你们知道青云阁吗?”流千雪朝他微微一笑以示谢意。 泰裕等八个相视一笑,道官果然在找青云阁,而这名妙龄道官入世不深,竟然随口脱出。 “听说青云阁就在附近,不如我们陪你一起找吧。”鸣一为表现自己,脑子一热,竟望了自己来此的目的。 泰裕听了立即瞪了他一眼,只是鉴於流千雪在场,不便申斥。 流千雪嫣然道∶“既然如此,我就先谢谢你们,我先走了,有消息请送到官衙去。” “道师大人不如坐下喝口茶吧。” 流千雪见盛情难却,含笑著点了点头,见斩风左侧的空位,便走过去坐下。 斩风转头望了她,又移开了。 流千雪很细心,刚刚坐下就感觉到身边的这个男子身上散发著一种就悉的气息,似曾相熟,不由地盯著他多看了几眼,然而身边这张英俊而冷漠的面孔却十分陌生,脑海中也没有任何记忆。 “道师大人叫甚麽名字?”鸣一笑吟吟地移到她身边坐下。 “我姓流,名千雪。”流千雪表现得很平和,没有一丝道官的威势,让人感觉温柔可亲,所以在场的众人对她都有好感,不像向对其他道官一样毕躬毕敬,不敢说错半句话。 “流千雪,好名字。”鸣一嘻嘻一笑道∶“我是刑察司暗探鸣一,这是我兄弟斩风。” 流千雪见斩风脸色冷淡,眼睛在自己脸上扫过之後就移向了酒馆的大门,感到有些诧异,低头想了想歉然问道∶“我打扰了你吃饭吗?” 斩风被她一问竟不知道说甚麽才好,支吾一阵才摇了摇头道∶“没事。” 鸣一笑道∶“别理他,他的表情千载不变,都是这个样子。” “哦!”流千雪凝望著斩风,柔声问道∶“有甚麽不开心的事吗?” 斩风怕她认出自己的声音,所以默然不语,没想到她竟然主动找自己说话,心念一转,淡淡地回应道∶“没有。” 流千雪听出语气中的冷淡,有些尴尬,袅袅站了起来,嫣然道∶“我还有事,先走了。”说罢就离开了酒馆。 泰裕望著她的背影摇了摇头道∶“这位道师实在太年轻了,而且入世未深,哪有这样找消息?我看她要白费时间了。” “兄弟,你太冷了,连这麽温柔的姑娘都被你吓跑了。”鸣一满脸羡慕望著门口,“这麽美的道官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要是能娶她做老婆该有多好。” “别作梦了,就凭你一个小探子想娶道师,我看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泰裕笑著一拳捶在他的肩上,“人家斩风老弟,对著她面不改色,不像你这小子,见到美人就流口水。” 鸣一哎哟叫了一声,然後白眼一翻,捏紧拳头道∶“我一定会有出人头地的一天。” “嘿嘿,到了那天,只怕这位道师已经登上仙界了。” “我上仙界找她。”鸣一哈哈一笑,眼角忽然瞥见斩风呆呆地看著门口,笑嘻嘻地拍了他一下,调侃道∶“我还以为你是冰人呢?想不到也喜欢看美人。” 斩风淡淡地摇了摇头,低头不语。 ※※※ 在鸣一的引领下,九人出了长山城,绕了大约二里山路,来到一处山坳,山道将这一片山地分了两节,山道之下是形状整齐的梯田,种满了玉米高梁之类的杂粮,一片生机盎然的景像,而山道的上方是一片草地,草地再往上就是密不透风的怪林。 “这里就是门,我就是从里逃出来的。虽然表面看上去与普通树林一样,但其实这些树?都是大门的一部份,只不过从外面看上去像是天然的青?。”鸣一伸手指向密林中一段被青色长?紧紧地缠绕的部份。 泰裕打量了一阵,点头赞道∶“果然十分隐密,普通人见了绝不会认为是密道入口。” “我先去试试,可惜昨夜只找到从里面开启的机开,没留意外面怎麽开。”鸣一笑著走到林边,伸手向青?摸去,然而他的手刚刚碰到青?,忽然感到掌心巨痛。 “哎哟!”一阵刺心的巨痛涌上了心头,疼得他满头大汗,脸色惨白,双脚无力,软软地坐在地上,抱著左手呻吟。 馀下八人都大惊失色,低头望去,只见鸣一的手上插著十几根青色的小刺,又红又肿,像个血馒头,十分吓人。 “我砍开了它。” 杜成雨脾气又暴又急,看同伴受了重伤,顿得气得脸色通红,不加思索地挥起钢刀,朝著青?狠狠地劈了下来。 刀光闪落,青?中突然射出一团青色的**,如泉水般飞洒而出。 斩风心急--&网--,抱著鸣一向旁一滚,避开了**,其他人也纷纷逃避,只有杜成雨躲避不及,溅得满身都是,可怜这个不到三十岁的汉子满脸乌黑,倒在地上气绝身亡。 “小杜!”避过一劫的人们望著杜成雨的惨状都大吃一惊,心胆俱裂,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斩风把鸣一放在地上,转头望向尸体,眼神透出浓浓的寒气,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总算是同伴,看著他死状如此之惨,心头也是不快,然而想到设陷井的是青云阁,不禁为杜成雨的死亡叫屈。 “痛死我了。”鸣一疼得抱著肿大的右掌不停地嚎叫著,汗水浸湿了衣服,但他早已顾不上了。 “鸣一的伤势要紧,小杜的尸身有毒,不能乱动,先放在这里吧。”泰裕毕竟是领头人,反应较快,先吸了口气平复心情,叹息著看了看杜成雨。 众人望了地上的尸身一眼,不约而同都点了点头。 斩风看在眼里有些不悦,冷冷地问道∶“还要找青云阁吗?” 泰裕听出语气中的不快,扫了他一眼,沉声道∶“小杜因公殉职,死得其所,没甚麽好伤心,大人也会优厚抚恤家属。寻找青云阁是任务,必须完成,这是我们的职责,即使青云阁把我们杀光,还是会有第二批人代替我们。” 斩风默然了,身为军人之後,军令如山这四句话是父亲亲口传授的,一直铭刻在心,想起父亲的教晦,心中怒气渐消,点头道∶“我明白了。” “以後我们是自己人,不过这种事你一定要明白,即使死的是你,我们也是同样的态度,这就是制度。” 两年来我行我素的斩风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方式只适合报仇,而冥皇的重托则需要更多的力量以及有效的管理,而这一切将会建立在制度之上,冲动和拼命并不能解决所有的问题。 “看来我要学的东西还很多,一切都不能太著急,否则只会事得其反。”斩风暗暗叮嘱自己,也正是从此开始,对於道官有了更理智的处理方式。 正当众人为鸣一的伤势担忧之际,流千雪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山道之上。 “道师大人!”泰裕见她万分兴奋,急匆匆地迎上去将她请到鸣一身侧。 看著草地上满脸痛苦的鸣一,流千雪吃了一惊,又扫见不远的尸身,脸色更是苍白,惊问道∶“发生了甚麽事?” “请先为他治疗!”斩风神色凝重地催促。 “好!”流千雪没有介意他的语气和态度,温柔地笑了笑,然後走到鸣一身边蹲下,仔细地检查了起来。 片刻後,她眉头稍展,嘴边流出一丝笑容,颔首道∶“他是中了毒,不过毒性还不算太烈,我能治好他,不会有性命危险。” 众人一听都松了口气,脸上也流露出了笑意。泰裕转头望去,突然发现斩风走到杜成雨的尸首身边弯下腰拖起他的双脚向草丛拖去,不禁大惊失色,连声唤道∶ “快放下,有毒。” “让他入土为安吧!”看到杜成雨的尸体,斩风不由自主地想起自己,死得只怕也没有人会安葬他,因此心中有一种冲动想葬了他。 流千雪颇为感动,转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眼神中流露出赞许和欣赏之色。 泰裕六人更是大为感动,虽然是同僚,但毕竟不是亲人,而且尸体又有剧毒,所以没有人敢冒险安葬杜成雨,然而看著斩风的举动,都感到一丝惭愧。 “我帮你。”泰裕再也忍不住,急步走过去想帮忙。 “不必了,我一个人就行。”斩风劝阻了他,在山道旁的草地上找了一处下陷的凹地,然後一个人把尸体拖过去埋好,最後还找了一块木牌插在土堆之上。 流千雪的治疗术极为高明,所以很快就处理好鸣一的伤势,心中担心斩风中毒,立即走了过来,柔声问道∶“你没事吧?” “没事。”斩风摇了摇头,眼睛依然望著小小的坟堆和木碑,他原本打算用冥引术将杜成雨引到冥界去,但身边有一名道官,所以他放弃了。 “让我看看吧!”流千雪没有顾忌男女之别,亲切地抓住了他的手,忽然神情一呆,惊讶地望著斩风,“这手……” “怎麽了?”斩风一直担心她能认出自己的身份,见她的眼神中似有怀疑之色,心中有些不安,暗暗嘀咕道∶“难道她查到了甚麽?” “你的手被道术治疗过。” 一句话如如惊雷似的在斩风的耳边炸响,脑海中浮现出流千雪在溪中为自己的双手治伤的情景,一颗心剧烈的跳过动起来。 流千雪忽然微微一笑道∶“难怪你碰到死尸无恙,原来道力还一丝馀效,也许就是这个保护了你。” 斩风紧绷的身躯仿佛泄了气的皮球,顿时软了下来,神情也轻松了许多,左右顾而言他道∶“没事就好,鸣一没事吧?” “只要好好休息就不会有大碍。” 泰裕走上来拍著斩风的肩头,赞道∶“好兄弟,想不到你如此仁义,冒著中毒的危险葬了小杜,我实在佩服。” “安葬後会舒服一些吧。”斩风望土地上的小木牌,轻轻地呢喃著。 “是啊,死有所安应该是最後的愿望。”流千雪理会似的点点头。 泰裕听不懂,茫然望著两人。 地上忽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影,众人抬头一看,发现天空飞来一只白色纸鹤,硕大无比,背上还坐著一名道官,不禁暗暗称奇。 这只纸鹤不是那天的…… 斩风意识到面前的这个男子摔下山崖当日出现的驾鹤之人,眼角打量著他,神情却保持著原有的平静。 \ 第三章 鹰崖会谈 “尤牙道师,你怎麽来了?”流千雪朝著鹤背之人嫣然一笑。 尤牙跃下鹤背,怀疑的目光扫了斩风等人一眼,问道∶“千雪道师,这些是甚麽人?” “他们是刑察司的人。” “哦,原来是京城来的人官差。”尤牙阅历比流千雪要丰富千倍,所以一听就清白这些人来到小山城必然有目的,毫无避忌地坦言问道∶“你们是为青云阁而来吗?” 泰裕大为後悔,进城之後没有找官衙就是为了隐身行动,刚才鸣一在小酒馆一时说漏了嘴,没想到流千雪的记性这麽好,还被尤牙一语道破了目的,顿时感到极为尴尬,支吾了半晌才应道∶“我们是来查一件杀官的案子,也许是青云阁所为,也许不是。” 尤牙看著他微微一笑傲然道∶“你们也用不著隐瞒,我是禁区副总管,知道不少事情,不过你们的事我不管,只要你们别妨碍我们的事就行。”语气中傲气十足,完全没有将刑察司放在眼里。 泰裕七人虽然义愤填膺,但道官的地位和力量并不是他们所能对抗的,只能忍气吞声。 尤牙不屑地撇了撇嘴,轻笑道∶“凭你们这几个?物,只连人都见不到就死了,我劝你们还是早点离山,不然後果自负。” 泰裕怕激怒尤牙,陪著笑脸抢先道∶“是,是,您是四等道师,地位远远在我们之上,我们绝对不敢坏您的大事。” 尤牙满意地点点头,又问道∶“你们查到甚麽?” 泰裕摊开双手苦笑道∶“山区太大,林子又深,我们这些人没甚麽本事,只能在山中乱窜,所以甚麽也没有查到。” 尤牙有些失望,转头看著流千雪问道∶“千雪道师,你怎麽出来了,不是陪在总管大人的身边理事吗?” 流千雪嫣然笑道∶“没甚麽事可做,所以我出来看看,不会妨碍你们。” 尤牙沉声道∶“青云阁素来与我们为敌,这些人心狠手辣,阴险狡诈,随时都会暗算我们,这里是他们的地盘,你的阅历太浅,还是小心为上,回去吧。”说罢驾著纸鹤扬风而去。 目送身影消失,泰裕等人都有一种松口气的感觉,然而斩风却依然冷眼相向,与流千雪相比,这些道官都显得傲慢无礼,一副天下唯我的姿态,任谁看了都会感到深深的不悦,何况是他这个视道官为敌人的人。 流千雪感觉异常的气氛,微微一叹,歉然说了一句“对不起”,然後匆匆离去。 只有望著她,斩风心中对道官的怨恨才能得到稍稍的缓解,冷漠的心境才会冲淡,连种感觉却让他感到有些迷惘,忽然觉得有些害怕见她,因为他不愿意自己的报仇之心因为她而被融化。 泰裕紧紧地皱起了眉头,眼下被道官猜疑,必须加快速度把事情办好,否则一但道官向青云阁发起了进攻,刑察司就再也没有下手的地方,然而望著进无可进的密林,只能无奈地摇头叹息了一声。 “如今明知大门在此却不能进去,实在是窝囊。” 由於死了一个同僚,几人的心情都不太好,张谷更愤恨地叫道∶“不如放火烧了这片林子,看他们还出不出来。” “不行,树林太密,一但著火全迅速扩张,我们无法控制,而且不但冒犯了青云阁,还会引起道官的注意,百害而无一利。”泰裕担心的是青云阁把他们也当成了敌人,而且己方却要抢先会见青云阁,所有的埋伏都会对他们造成极大的威胁,也许还会有人像杜成雨一定冤死异乡。 鱼源怒气冲冲地道∶“不放火我们迟早都会像小杜一样死於非命,这片该死的林子。” 泰裕无言地望著情绪突然高涨的众人,知道他们都被眼前可以预见的难关震摄了,心中不安,而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同样感到愤怒和担心,然而这些年的暗探生涯中不止一次经历危险,而且身负重责,不容他有任何情绪化的举动。 “只有这一个入口吗?”他低头看著坐在地上的鸣一。 “不知道,不过即使有其他的入口,一定也布置了其他的埋伏,结果只怕还是一样。”鸣一心有馀悸地望著青?,手虽然在慢慢消肿,但依然隐隐作痛。 泰裕紧紧皱起了眉头,沉吟道∶“本以为只是小事一件,没想到道官在这个时候出现,完全打乱了我们的布属,问题是我要抢他们之前见到藏剑,所以青云阁的一切布置都是对我们造成严重的威胁,大家要小心啊!” 鱼源道∶“不如回凌关去见大人,事情发生突变,也许大人有别的打算。” 泰裕也觉得事态严重,需要上级的指挥才能更好的行动,然而无功而返,恐怕会受到责罚,因此有些犹豫。 “老泰,刑察司到底是衙门?”斩风一直都不明白刑察司为甚麽寻找青云阁,只知道刑察司是密探一类的机构,事到如此也不问了。 “刑察司是密探机构,专门打听消息,现任掌判是左明左大人的妹婿冬浩之,所以我们算是左明大人的嫡系势力。” 是他! 斩风听到左明这个名字微微一愣,当时风氏一门在位的时候,左明以其外戚的家,势年纪轻轻就登上了相位,名动四海,权倾一时,是当时最杰出的人物,而且多次去到风家拜访,因此少年时的他也曾多次见过左明,脑海中依然能想起那位英姿勃发的年轻权臣的面貌… “我们是左明一派吗?” “不错,我们为左大人效劳,希望助左大人夺回失去的势力。” 原来刑察司是左明的势力,看来我的选择没错。 这一刻,他终於决定了,左明掌握中的刑察司将是他第一个落脚点。 泰裕见他站著发呆,以为他不明白,继续解释道∶“你不在京城,也许不清楚,现在朱雀国内掌权的分别有三股势力,道官势力的领袖--道仙戟布,旧势力的领袖左明左大人,还有一个是在将军中地位最崇高的镇北将军蓝耀,其中自然是以戟布的道官势力最盛,左大人次之,蓝耀只能影响一半军力,势力最小,再加上在野的四大叛党,朱雀国内的势力划分大至如此。” 经过一番分析,斩风完全明白了朱雀内的势力分布,这对他的计划很重要,要为冥界建立立足点十分困难,而且如何运作将会是其中的关键。 然而冥门大界偏偏在道官势力强盛的朱雀国境内,而且还被划入了禁区,最好的办法莫过於借别的势力赶走道官,使禁区脱离道官的控制,才能使冥人可以从容地出入人界,而左明正是最好的人选,如果能帮他击退道官,也就等於是在帮自己,想到此处,他更加确定了今後一段时间要走的道路。 他转头望著满脸失望的同僚,心道∶如果要顺利进入,眼前的问题就一定要解决,然而左明要找青云阁干甚麽呢?他既然没有通知道官,也就是说他与道官不同势力,难道是左明想吸纳青云阁的势力与道官的势力抗冲? “这个鬼地方,还是早点离开吧。”鸣一虽然想立功,然而吃了一次大亏,差点丢了一条命,只想著尽快把事情办,摆脱这个难忘的小山城。 他的话无疑代表了其他几个人的心声,这次夹逆党和道官之间,要找到平衡点却又不得罪两方,难度极大,他们宁愿光明正大的恶战,也不愿意在情况不明的环境之中继续留下。当然,最主要的威胁还是来自於道官,一但让他们知道刑察司与青云阁暗通,只怕从此都没好日子过。 也许是听到了他的唠叨,坚不透风的树林突然裂开了一个口子,并不是在下方,而是在三丈高的树冠下层,随之而来的却是令泰裕等人瞠目结舌的箭雨。 黑色的羽箭带著强大的破空之声,如同一张黑色的大网,罩向八人。 突如其来的变化使措手不及的人们根本无从反应,眼见锐利的箭尖扑面而来,只能闭著眼睛等死。 就在此时,天空又洒下了另一场雨,迷迷蒙蒙,如梦似幻,仿佛凄美动人的春雨突然而至,紧张的气氛在这烟雨蒙胧之中化去了。 然而在烟雨的边缘,两声惨叫还是打破了完美的画面,黄弹和姚平乐离斩风太远了,来不及躲入烟雨的扇形攻击面中,因而无法躲过致命的攻击,双双倒地身亡。 “黄弹!姚平乐!”望著被射入刺猥的两名手下,泰裕的眼睛喷火似的染成了红了,牙齿紧紧地咬著著,发出嘶嘶的磨擦声。 挡在他们之间的正是斩风,虽然烟雨可以进行大范围的攻击,但距离毕竟有限,看著两名横死的同僚,除了惋惜就只有愤慨。 泰裕长长地吸了口气,忽然冲向树林。 “老泰别去。”鸣一惊得大叫。 泰裕没有理会,迳直奔至林边,朝著树冠下的大口高声嚷道∶“刑察司司察泰裕奉左明左大人之命,有事求见藏剑阁主。” 林子中的确有人监视,从杜成雨的死,到尤牙的离开,都有人在通道上方的监视孔内看得清清楚楚,厚厚的树层密不透风,阻挡了声音传入,因此他们一直都以为斩风等八人是道官派来探路的,害怕他们找到打开入口的方法,以至於主动发起了进攻,此时听了这番话都露出惊讶之色,纷纷转头盯著主持大局的副阁主邢古。 邢古也是大吃一惊,此时才知道这群不是道官派来的,不禁有些後悔,暗暗沉思了片刻,立即穿过长长的林间通道,又钻过几个林子,来到了巨齿山西侧的一段山壁上,一座借著山洞为主体而修建的大寨就藏在这里,外面有藏密的树林摭掩,无论是从上还是从外都看不到寨子,此处正是当日斩风发现青烟的地方,只是因为事情一件接著一件发生,所以斩风没有想起青烟的事情。 踏入寨中大厅,藏剑、弓弛和柳星等人正在坐著闲聊,见他匆匆赶到,都有些惊讶。 “老邢,你怎麽突然回来了?” 邢古皱著眉头道∶“阁主,事情有些变化,所以特来禀告。” 藏剑脸色一沉,催问道∶“出了甚麽事?” “昨天晚上吵著要住客栈的那群人原来是刑察司的人,他们想求见阁主,今天找到了林中,我们不知道通林的西入口,说是有要事商议。” “刑察司!”弓弛笑了笑,转头朝藏剑道∶“想不到左明也插上一腿,看来小小的长山城大受瞩目呀!” “刑察司?”藏剑皱著眉头转头望向著柳星。 “刑察司是朝中的小衙门,衙门虽小,但权力不小,算是皇家暗探,专察官员,掌握了这个小衙门就是权势的象征,如果真是刑察司派来的探子,说明不是道官,因为刑察司现在掌握在左明手里,左明与道仙戟布虽是同僚,但被戟布排挤,失去了不少权势,两者算是暗斗之势。” “哦!原来如此。”藏剑想了想诧异地道∶“刑察司想见我似乎有些古怪,莫非这里面有诈?” 邢古摇了摇头道∶“我看不像,他们曾在西南的入口处与道官相遇,明明知道入口,却没有告诉道官,可见他们别有私心。” 柳星站了起来,侃侃而道∶“藏剑阁主,依我看不必太担心。” “柳老有何高见?” “如今虽然道官得势,但权力分为三系,道官一系,军队一系,还有旧的官员一系,左明在道官没有得势之前是权倾一时的厉害角色,只因老皇帝逝世,加上道官的崛起,这才被迫放出了权力,但他现在还是旧官体系的代表人物,手中依然有些权力,绝不甘於在道官的势力之下生存,拉拢我们去对付道官也是合情合理的事。” 藏剑若有所悟,点头道∶“柳老的才识果然不凡,我以为道官已经控制了朱雀朝廷,没想到其中还有派系之分。” “自从风氏一族消失之後,军队一系有大半落入了道官的手中,馀下的小半都是守在偏远边界的军队,所以左明打我们的主意未必是要对付我们,对他而言,我们这些与道官为敌的人只是他的助力,而不是敌人,也许将会还跟我们合作。” 藏剑微微一愣,沉吟片刻,又问∶“难道他想与我们联手对抗道官?” “正如邢副阁主所说,既然他们没有通知道官,一定是另有所图,依我看可以见一见。” 藏剑点了点头,沉吟道∶“只要对青云阁有利,当然可以见面,只是现在情况危险,总寨位置必须保密,绝不能在这里见他们。” 邢古提议道∶“不如去鹰嘴崖,那里有间小屋,可以用来谈事,而且那两个小子都去过鹰嘴崖,所以那里是最好的地方。” 藏剑点头道∶“老邢,这事你去办,要让他们无所准备,这样才安全。” “是” ※※※ **时分,鹰嘴崖前明月高挂,银白色的月亮皎皎地洒在清冷的山口上,泛起粼粼的白光,映衬著夜的寒凉。山风卷起,呼呼的风声仿佛是山岭的咆哮,张扬著它的神秘和清冷。 通往鹰嘴崖的羊肠小道上,一群身影披著月亮,静静的走著,所表现出来的低沉与四周的环境相互辉映,添上了一丝肃杀的气氛。经过了邢古的道歉以及泰裕的劝说,众人的愤怒被转架到道官的头上,毕竟一切都是因为他们而起。 邢古望著六个身影,心中十分歉疚,毕竟青云阁和刑察司没有任何恩怨,却因为道官的出现而使对方失去了三个人。 踏上山崖,坐落在石屋之内外灯火通明,十几名彪形大汉举著火把站在门口,山风呼呼,吹得火苗乱闪。 “原来这里就是青云阁的牢狱所在,的确与众不同。”泰裕走到崖边探头看了一眼,山下一片漆黑,阴森森,凄冷冷,顿时觉得心跳加速,目眩眼晕,赞叹道∶“你们两个居然都能平安离开,真是奇迹呀。” “是啊!”藏剑走出小屋,望著斩风淡淡一笑,道∶“他们是头一批从我的牢洞中逃走的人,我很想知道他们到底是是如何办到的。” 泰裕借著火光打量了他一眼,见他气宇轩昂,长相不凡,隐隐有一方霸者的威势,知道他必然就是青云阁的头号人物藏剑,恭敬地行了一礼,正色道∶“我是刑察司的司察泰裕,奉我们冬大人之命,特来拜会阁主。” 藏剑淡淡地扫视了他一眼,又把目光移动他的身後,最後落在斩风,昨夜的那一场虽然没有真正动手,但紧张的局面记忆犹新,然而对於他的身份,心中依然有所顾忌,淡淡地问道∶“你到底是甚麽身份?” 泰裕见藏剑没有理他,却先问起了斩风的身份,大为惊讶,插嘴道∶“他是刑察司的人,阁主有问题吗?” “真是刑察司的人?”藏剑带著强烈压迫感的眼神紧紧地锁在斩风的眼睛上。 “是!”情况与昨夜大不一样,所以斩风没有还以颜色,淡淡地回应了一句。 藏剑嘿嘿一笑道∶“小小的刑察司暗探竟然敢动手打道官,我倒是头一次见到,你的胆子不小啊!” “打……打道官!”泰裕和鸣一等人都惊得目瞪口呆。 “他打我一鞭,我还他一脚,合情合理,何况今天三位同僚死在这里,这笔债迟早要还。”斩风还是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反而语带双关,似是在责问藏剑为今日的事负责。 藏剑看了看邢古,淡淡一笑,不再追问。 鸣一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臂,惊问道∶“兄弟,你真的动手打了道官?” 斩风指了指不远处的悬崖,淡淡地道∶“连悬崖我都敢跳,何况是那种小事。” “悬崖!” 这一次惊呼的是藏剑和青云阁的弟子,直到此时他们才明白斩风是如何摆脱牢狱的,然而方法之奇令他们的心灵被震撼了,因为他们都知道山洞到地面有多高,任谁也不会想到用跳崖来逃脱关押,然而斩风活生生站在面前就是最佳的例子。 斩风不喜欢这种受人注意的感觉,所以闭上了眼睛,静静地听著风声在耳边呼啸而过,像是一阵阵的乱鼓声,激荡著他的胸怀。 过了很久,藏剑才从惊愕中清醒,深深地看著他,这个青年的一言一行无不出人意表,就连他的来历和身份也是疑云重重,令人茫然找不到头绪,怀疑不但没有因为刑察司暗探的出现而减少,反而更加重了。 斩风感觉到一丝异样,睁开眼睛,立时接触到藏剑咄咄逼人的目光,似要看透心扉的眼光,心中一动,似乎自己的出现使这位叱吒一方的豪杰感到不安。 “阁主,我们还是谈正事吧。”泰裕率先打破了僵局。 “请进屋说。” “谢阁主。”泰裕拱了拱手,带著七人走入了不大的石屋。 石屋里很简单,只有一张桌子两张床,还有一些器具,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不知道刑察司找我甚麽事?”藏剑见众人落坐,也走到主位上坐下。 泰裕换上了一副笑脸,拱手道∶“左明左大人知道阁主是当世英雄,想亲自会一会阁主,不知阁主意下如何。” 藏剑暗暗点头,赞叹著柳星的猜测的确没有错。 “左大人想见我,莫不是也想围剿我请功?”他有意挑拨了一句。 泰裕连忙摆手辩解道∶“不是,我们绝对没有与青云阁对敌的意思,否则我们早就通知道官了,何必跑这麽远,如今左大人已到山外的凌关,正等著我们的消息,只要阁主定下时间地点,大人立即上山。” 藏剑微微有些吃惊,左明的行动居然如此迅捷,可见他胸有成竹,似乎早就料到刑察司的人能找到自己,而且能成功的安排会面。 然而他的心里还有最重要的一点疑惑,脸色一沉,问道∶“是谁告诉你们青云阁在长山城?” 泰裕面有难色,犹豫了半晌才为难地说道∶“消息是左大人自己得到的,後来给了我们,所以我们并不清楚是甚麽人传递了消息,只听说是有人密报。” 声音虽然不大,但在藏剑的耳中却如同雷滚九天,惊澜万丈,整个人都似乎被震了起来,原本冷傲的表情变得十分阴沉,拳头紧紧地捏成一拳,嘎吱作响,眼神中除了冷意还有杀气和愤怒。 一直以来,他都觉得青云阁里都是忠肝义胆的兄弟,一起与道官势力进行对抗,然而这一消息无疑对是对这种信任感的最强烈的冲击,怎能不感到心寒和?丧,一种前所未有的失意从心底涌出,因而站著发愣,半晌都没有说出一句话。 在座的人见他神色极冷,都噤若寒蝉,屋内顿时变得鸦雀无声,青云阁的弟子更是感到担心,却没有人敢劝。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伴随著风声从崖外传来,打破了屋内的宁静,紧接著一个身影慌慌张张地冲进了屋子,惊慌失措地叫道∶“阁主,不事不好了,一名道官坐著纸鹤闯进了寨子。” 藏剑勃然变色,冲上去一把揪住了他的衣服,沉著脸喝问道∶“说清楚一点。” 这名弟子边喘边道∶“一名道官突然从天而降,还用火把把寨外的树林点著了,後来那道官守在火边,不少救火的人被他打伤。” “该死的道官。”藏剑怒气冲天,一张脸气得通红,如同同巨风卷潮,无法抑制,咆哮著吼了一声,似烈风般冲了出去,跳上一匹马扬鞭就走。 邢古也随後策马狂追,瞬间便消失在黑夜之中。 直到两人消失,人们才反应过来,青云阁的弟子除了两个留守之外,其他的也都急忙往总寨赶去,只有两名弟子留守。 泰裕等人遇到这种变故不禁面面相觑,大叹运气不佳。 斩风拉著一名留下的青云阁弟子,小问道∶“总寨在哪里?” 青云阁弟子惊魂未定,随口应道∶“巨齿山壁。” 斩风猛地想起那一束淡淡的青烟,心中暗道∶“原来在那里,那段山壁面向西侧,不会有人经过,的确十分隐蔽。” 青云阁弟子忽然察觉到自己说漏嘴了,吓得面如土色,呆呆地看著他,一脸哀求。 “放心吧,我不会乱说。”斩风朝他点头示意,然後也走出了屋子望著漆黑的山路摇了摇头,又回到屋中。 泰裕神色十分凝重,看了众人一眼,问道∶“道官总於找到了青云阁的总寨,火并很快就要开始了,我们现在怎麽办?” “等!” 目光霎时聚凝在斩风的身上。 “兄弟,道官下手了,我们的事恐怕没机会了。” 斩风心想坐纸鹤的道官应该就是不久前见的那个,刚才那人说一名道官,可见其他的道官并没有跟去,青云阁既然一直与道官势力对抗,力量应该不少,对付一个道官不可能全军覆没。 “去和留没甚麽分别,不过万一青云阁胜了,机会就会自己溜走。” 斩风淡淡的一句肯定了众人的决心,的确,回去与留下对他们而来并没有太大的分别,然而留下就代表诚意,也是完全任务所需要的重要因素。 等待很漫长,门外山风随著黑夜的降临越来越猛,气温也越来越冷,留守的青云阁弟子点起了炭火,使室内的暖和了许多。 碍於有对方的人在场,所以人们都不敢说太多,怕走露了消息,只有鸣一嘻嘻哈哈说个不停。 \ 第四章 惊见仙人 斩风离开了小屋,来到鹰嘴崖的顶端,迎著寒冷刺骨的烈风而坐,漆黑的夜幕之挂著一轮皎月,洁白的月华如果如天下罩下的一层薄纱,罩在苍茫的山岭上,依依青山,仿佛是夜的娇躯,在月光的轻抚下显得蒙胧而迷人,呼呼的山风刮过,就像是撩人的轻羽,微微地掀起罩在娇躯上的细纱。 这一幕使他想起了当初修练时的景像,一切都很相似,只是天上的缺少了妖异的紫光,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银钩。 “人界的力量……人界的月亮会不会也像是冥月一样可以利用呢?” 怀著疑惑和期盼,他开始尝试著对人界力量的试探。 心神之中,蓝和紫两个力量的种力依然在成长著,没有了冥日和冥月的刺激,速度似乎减慢了许多,斩风可以明显得感觉到心神上的两团力量,两者相兼并容,并没有造成任何的冲突,却也没有融合一体,只是单独的成长著。 沐浴在银雨般的月亮之中,他开始抽离自己,以往的经历使他很轻易地控制自己的心神如实物般将射入内心的月亮紧紧地锁住如同一张硕大的猎网,将月华之美尽收心中。 修练很顺利,与冥月那种狐狸般狡猾的紫光相比,人界的月亮就像是一只温顺的小白兔,没有任何地挣扎,乖乖地任由心神束?,没有丝毫的抵抗,温和的几乎让人舍不得碰它 然而它似乎太温顺了,柔的就像一团棉花,没有一丝力量的张扬,无论多少月华被束?,都无法在心神上种下力量的种子 斩风感到很失望,虽然他明白得到新的力量并不是容易的事,但他的确很需要一种力量使他可以随心所欲地表达自己的情绪。 因此他尝试了一次又一次,不断的失望,不断地尝试。 银色的光芒虽然是力量的凝合,却也是力量完全的释放,所以月光内不包含任何的力量,即使束?住再强大的月光也是无济於事。 烈风刮得衣服哗哗乱响,他心里也像山风一声凌乱,虽然拥有两种力量,但除了使用冥武技和冥术之外毫无处,而人界的日月力量尽释,同样毫无用处,不禁大为烦恼。 到底有甚麽力量可以随便使用而又能与道术抗衡呢?难道人界的力量需要用人界的方式吧,或许只有人界的人才能使用?如果是样,唯一提升的力量的方法就只有回到冥界,只是…… 他轻轻地摇了摇头,眼下的情况根本容许他回到冥界,而且也不相信人界只有道术这一种操纵力量的方式。 难道是我的方法错了? “方法……”他忽然觉得想到甚麽,喃喃地嘀咕了起来。 轰隆!鹰嘴崖突然震动了一下。 斩风猛地回头一看,却见石屋熊熊地燃烧了起来,不禁大吃一惊,猛地站了起来,眼角忽然瞥见上方,抬头一看,却是尤牙坐著纸鹤得意扬扬地放声大笑。 “想不到这里也有据点,哈哈,那群蠢货,虽然有些本事,可惜不会飞。” 望著大火吞噬的石屋,斩风的心中只有两个字--愤怒。 怒气如火山暴发似的涌上心头,几乎连肺都要气炸了,二话不说,提著刀就往尤牙奔去。 听到脚步声,尤牙有些惊讶,低头望了一眼下方,火光虽然猛,但一时间也看清楚斩风的面貌,轻轻一笑道∶“原来还有一个,正好捉个活人回去。”说著,他竟然跳下了纸鹤,想正面击败这个不起眼的人。 他太大意了,如果稳坐在纸鹤之上,几乎立於不败之地,因为斩风虽然大的缺陷就是不能飞,然而他却舍长求短,将自己暴露在斩风近似疯狂的攻击之下,命运如何可想而知。 何况,斩风真的动怒了,因此展现出来的并不只是花月或是烟雨,而是两道如同紫电一般妖异的光芒,深深地插中了尤牙的心灵。 刀光悄然无息地没入了他的身躯,仿佛刺中的不是人,只是溅出的血光才让人意识发生了甚麽事情。 尤牙忽然笑了,笑得很安祥,脸上居然没有丝毫的痛苦,仿佛身躯已不在属於他,仿佛正在享受著极度的快乐,仿佛是在告诉对方“来吧,请杀我”。 石屋的大火霹啪乱响,在呼呼在山风下,越烧越旺,映衬著满身血流如注的尤牙。 怒潮中的斩风突然呆住了,一动不动地看著尤牙出乎意料的反应,即使在掌山上的时候,紫月之瞳也似乎没有出现过这种威力,刚才的一击仿佛是被甚麽力量刺激了似的,发挥出奇效。 这是怎麽回事?反应太奇怪了! 忽然,脑子里浮现出冥皇的警告,紫月之瞳是一种极其强大的诱心力,虽然没有前人使用过的记录,然而那种诱人寻死的幻觉残酷而惨烈,後果可大可小,甚至无法控制,虽然他没有使用过冥月的力量,但凭著对力量的感觉,紫月之瞳力量阴险之极,无论使用者或是被使用者都是一种极大的逃战。 “太古怪了,实在太古怪了。” 尤牙软软地垂著脑袋,丝毫不敢再看对方,因为那刚才的那道紫光竟然引发了他求死的心,仿佛死才是一切的解脱,也是最美好的事情,因此他竟然一动不动,硬生生地承受了所有的攻击。 那是幻觉吗?为甚麽我会有这麽奇怪的感觉? 回忆似乎有所缺陷,如梦似幻的紫色光芒就像天上划过的流星,一闪而逝,只能留下蒙胧的回忆。 就在此时,斩风的眼中再次闪烁著杀气腾腾的目光。 刀又动了。 突然,一声清脆的鹤鸣在山崖上响起,如同仙乐般清鸣悦耳,使人听了心旷神怡。 火光之中,一只洁白如雪的仙鹤掠过崖面,在两人的上空停了下来。 难道是…… 斩风脸色大变,右手不由自主地捂著胸口,心脏急促的跳动感,一下一下地传到掌心。 这声鹤鸣对他来说再熟悉不过,与郭真的那只仙鹤一模一样。 “仙人!” 尤牙沙哑无力的惊呼声证实他的猜测,心念急转,忽然横刀在前,左手抹著刀上的鲜血涂在脸上,然而缓缓地抬起了头。 明月之下果然是一只神骏的仙鹤,而仙鹤上坐著一名男子,因为月光从他背後照来,所以只看到身形,却看不清真面貌,只觉男子年纪不大,但气势不凡,缕缕白色的仙气正绕著他的坐骑和身子,唯一特别的是他手上的一杆银灿灿的长戟,戟身上盘著一只火红色的盘龙,小戟画枝上却是一条火红色的凤凰,戟尖则如同喷出的火焰。 斩风第一次见到这种形象的仙人,与外表文雅的郭真和申豹差别极大,仿佛是一名仙界战士,心中颇为诧异。 鹤背上的仙人看了一眼大火熊熊的石屋,又看了看满身鲜血的尤牙,眼光中多了一层不悦,而对象自然是拿著兵器的斩风。 “可恶的贼子,被我撞上,算你运气不好。”仙人手持长戟,一脸正气,指著斩风怒骂。 斩风不想解释,也不愿意解释。 鹤背的仙人见他不理不睬,勃然震怒,驾著仙鹤浮到了接近地面的位置。 斩风这才看到这位仙人竟是一个看似年龄与他相若的青年,修长身影,面若冠玉,眉若横剑,一头清爽的短发,再加上飘在身边的仙气,让人看上去英朗不凡,令人见之难忘,春日般的儒雅,夏日般的夺目,秋日般的清爽,冬日般的英朗,让人只看一眼就不由自地记下了他的容貌和气度。 好出众的人品啊! 面对如此出类拔萃的外表,斩风微微感到吃惊,心里似乎有点明白,为甚麽仙人在人界会有如此崇高的地位,不只是当年拯救人界的恩惠,仙人高雅而又亲切的气质似乎也成为他们成功的因素之一,至少面前的这位仙人就是代表性的人物。 青年仙人并不像郭真那样飞扬跋扈,也不像申豹目中无人,而是满脸正气,目不邪视,虽然微微有一丝傲气,却并不令人讨厌,反而平空添了一丝豪气。 尤牙惊喜地看著他,然而血流的太多,脑子一晕,栽倒在地上。 青年仙人看著倒地尤牙,脸色因为怒气而渐渐变红,明亮的眼睛中射出一丝厉色,扫视著斩风被血染的脸,质问道∶“是你干的?” 事到如今,斩风也无所畏惧,提著刀迳直往尤牙走去,丝毫没有理会青年仙人的存在。 “站住!”青年仙人脸色更沉,手中的长戟轻轻一挥,挡住了他的去路。 “你是仙人,不会不知道四界和议吧!” “四界和议!”斩风声音不大,语气也很平淡,然而青年仙人听在耳中却像一阵烈风,将他的怒火压了下去,脸上露出愤愤不平却又无可奈何的神色。 斩风见他拼命地压抑著自己的怒火,知道自己这一步走对了,四界和议是仙界自己定的,如何也不可能自打嘴巴,否则也不会出现道士和道官这些新的势力代替他们影响人界。 他提刀拨开长戟,而刀尖刚触到戟尖时,整把刀仿佛遇到了炼炉,突然间熔化成铁水,浇铸在地面。 青年仙人忽然颤了颤手中长戟,戟尖的火色凤凰竟然化成一团火光飞了出来,舞动在夜空之下,意态万象,份外耀眼,炽热感将夜的清冷一扫而空,仿佛太阳一般,照射著整个山崖。 斩风虽然四国和议封堵他出的理由,却从未大意,见火凤突生,神情立时紧绷了起来,准备随时应战,他知道自己绝不能先动手,否则只会给了对手堂而皇之的攻击理由。 青年仙人没丝毫没有战斗的打算,火凤在他的操纵下向著鹰嘴崖中段的平地上俯冲而下。 轰隆-- 霎时间山崩地裂,坚若磐石的鹰嘴崖突然消失,因为鹰嘴的部份被火凤的一击之力从中断开,沿著山壁坠落在山脚之下。 这就是仙术真正的力量吗?望著犬牙形的断崖,斩风不能为之动容,这种气势磅礴的威力正如仙界一般夺目耀眼,令人望而生畏。 “即使是四界和议,也不能阻止我救人!”青年仙人甩出一道白气卷住昏迷中的尤牙送上鹤背,接著也跳了上去,冷冷地看了斩风一眼,扬风而去。 “仙人……果然不凡,不过我绝不能输给你们!”斩风望著消失在黑夜中的仙鹤,心中忽然燃起强盛的斗志。 断崖处又传来一阵山石滚落的声音,在黑夜中份外响亮。 他走到断崖边,低头望著漆黑的深渊,心中开始衡量著自己的力量,他所擅长的是对人的攻击,无论是所学的冥武技还是冥术,攻击点都只有一个,那就是人。 然而看著火凤造成结果,他深深的意识到自己对敌人身躯的攻击力虽然不弱,但面对可以用仙术做远程攻击的仙人时,攻击力就会受到限制,甚至无法施展,正如在迎仙崖对战申豹一样,距离过远使紫月之瞳和冥神之瞳都无法形成有效的攻击。 看来要学的还很多!仙人的确不容小视,只可惜冥术的典籍只剩下冥神之眼和冥引术,否则也不会捉襟见肘。 微凉的山风拂动衣角,也带动了斩风的沉思,刚才月光的尝试失败了,因为它没有隐藏的能量,身边也有许多能量。 “要是能随心所欲地使用外面的力量就好了,可惜心神只在体内。”他抬起右手,感受到风从手上掠动,不由自主地发出了一丝感叹。 “斩风!” 斩风倏的一愣,回头望去,赫然发现鸣一和泰裕等人的身影,不禁又惊又喜,连忙迎了上去。 “你没事吧?”鸣一一把拉住他上下打量了一眼,惊奇地发现除了脸部有血渍以外,几乎毫发无伤。 “没事,你怎麽会……” “我们几个睡不著,肚子又饿,所以想进林子打点野兽,刚才见你一个坐在崖边,像是在练功,所以没有打扰你,没想到刚走不久,就听到一声巨响,回头再看,石屋已经烧著了,後来又是一阵山崩似的震动,我们不敢回来,就在山间的林子里躲了一阵。”泰裕望著火势渐弱的石屋依然心有馀悸。 山间又响起清脆的马蹄声,打断了他们的谈话,转头望去,只见藏剑领著一群飞奔上山,突然发出了一阵哗然之声。 “这是怎麽回事?”藏剑满脸怒气的冲到斩风等人的面前,指著倒塌的石屋大声问道。 泰裕一脸无辜地道∶“我们受到攻击,幸好命大。” “攻击?”藏剑脸色极沉,跃下马背静静走到石屋前。 “啊--这鹰嘴崖怎麽会变这样?”鸣一忽然惊叫了起来。 众人甩头望去,赫然发现鹰嘴崖的鹰嘴已经不存在了,只留下断崖,不禁大为震惊,一起涌到了崖侧。 望著深渊,藏剑等人都意识到刚才发生了大事,因为这山崖似乎不可能自已断开,一定是受了外力的作用,然而击断山崖需要何等的力量,想到此处,众人都有些茫然。 “阁主,这里太奇怪了!” 藏剑脸色异常的凝重,扫视了泰裕等人,喝问道∶“刚才发生了甚麽事?” 泰裕和鸣一不约而同的望向斩风,只有他一直留在崖上,自然看到了整个事件的经过。 “仙人。”斩风淡淡地应了一句。 “仙……仙人!”两个字恍若雷鸣一般炸响在其他人的耳边,所有的人都惊得面如土色,仿佛被电击似的,从一对对闪动的眼光可以看到他们心神的波荡和颤动。 斩风见了他们的表情有些感慨,仙界的威摄力何等强大,单看这一副副又敬又畏的表情就足以明白,连藏剑这种与道官做殊死抵抗的人尚且如此,何况其他人。 想不到仙界的威信竟然如此之重,看著这些敬畏的目光,斩风可以想像到如果有一天仙界出面要他们与道官和解,只怕这里所有的人都会乖乖地放下兵器,做个乖乖地顺民。 想到此处,他不禁为日後的计划感到有些担心,即使推翻了道官,也可能因为仙界的一句话而功亏一篑,所以冥界自身的强大才是让仙界和人界接受的最要关键。 藏剑深深地吸了口气,慨叹道∶“想不到连仙人也惊动了。” “仙人怎麽会突然击断山崖呢?难道是有人触怒了仙人?” 霎时间目光又聚焦在斩风的身上,邢古看了一眼石屋,沉声问道∶“难道是你毁屋杀人,因而引起仙人大发雷霆,劈断了山崖?” 一言即出,所有的目光都变得一致,就连泰裕等人也有所怀疑。 面对无缘无故的指责和怀疑,斩风冷漠以对,冷雪似的眼光扫视著众人,反问道∶“为甚麽不认为是仙人干的?” “仙人?仙人怎麽会做这种事?绝对不可能。”藏剑不犹分说,竟然一口否绝了他的想法,而且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的犹豫,仿佛这种思想已经埋藏在内心很久了。 其馀的人神色之中都有赞许之色,似乎都有同感。 斩风感到十分惊讶,藏剑如此坚决,说明这种思想已经根深蒂固,并不是因为事件而产生的想法。 一个会毫不犹豫对抗道官的人却对於道官背後的仙界毕躬毕敬,不敢有丝毫亵渎,对斩风而言几乎难以想像,然而眼前的现实就是如此,不容他怀疑。 难道他们不知道道官就是仙界势力的延伸?还是…… 他突然感到一阵迷惘。 “把事情推到仙人的身上,亏你想得出来,再不说实话,别怪我不讲情面。”邢古却没有放过他,继续向他发难,满脸怒气地大声喝斥著。 斩风本已是耐著性子解释,依他的性格,这种不关己事的解释毫无必要,此刻见他还不依不饶喋喋不休,心中的怒火再难按纳,眼角微微一抬,冰冷的目光在他的脸上扫视了片刻,突然伸出指著他的鼻子喝道∶“信不信由你,仙人我都不惧,何况是你。” 邢古怒色满面地回应道∶“大言不惭,我劝你乖乖地说出实情,不然” 泰裕连忙走出来打圆场,朝著邢古拱手含笑道∶“副阁主别生气,他不是那种人,一定是有甚麽。” “他满脸血渍,分明是仙人惩治的结果。” “不是他还会是谁,难不成是你们合夥的干的!” “对,他们都有嫌疑,只是没来得急逃走而已。” 怀疑和猜忌充斥在空气之中,气氛变得异常紧张,矛盾在一瞬间扩大了六倍,嫌疑犯也从一个增加到六个,泰裕等五人很快就感觉到众人的目光改变了。 他们突然感受到斩风刚才所承受的一切,不由地愤慨莫名。 鸣一再也忍不住了,扯著嗓子大声叫道∶“你们不也杀了我们三个人吗?而且证据确凿,不容抵赖。” 这一番话无疑火上浇油,将山崖上的气氛引向了爆炸的边缘,所有的人都感觉心跳在加速,怒火在燃烧。 藏剑点了点头,脸色阴沉地道∶“说得不错,我们的确是杀了你们三人,如今你们也杀了我们两个,从此以後两不相欠,回去告诉左明,我青云阁不会与他合作,更不会投到他的麾下。” 泰裕大惊失色,狠狠地瞪了鸣一一眼,一揖到地,恭敬道∶“阁主不必听他胡说八道,我是他的上司,我说得算,一切以两家的和睦为重,其他的事都好说。” “我主意已定,送客。”藏剑根本不理会他的解释甩头走向火场。 鸣一只是愤然说了句话,没想到竟然破坏了任务的完成,无奈而又无助的望著斩风,除了苦笑,不知道该如何做。 斩风其实处於一个两难的境地,如果要留在刑察司,破坏任务无疑是自断前路,然而委屈解释不是他的性格,而且对青云阁感到极大的失望,甚至对其他的三大逆党的感觉也不像之前那样亲切。 邢古冷冷地道∶“还不快滚,不然拿你们的人头祭奠我们的兄弟。” 泰裕虽然心中不愤,然而重命在身,急得汗流夹背,止住斩风的衣服问道∶“老弟,这可不是小事,快说句实话吧,事情到底是谁干的?” 斩风随手指了指地下。 泰裕回头望去,刚才藏剑站著的地方有一片白色的东西,走上去捡起来看了看,赫然发现是一只被踩扁的小纸鹤。 “纸鹤?难道是……” 初升的太阳如同一颗巨大的白蛋,跳出峰顶,微暖的阳光洗去了夜的清冷,一切都变得生机盎然。长山城外,泰裕八人,骑著快马小跑而出,沿著山路往山外奔去,此刻他们的心情正如初升的艳阳的一般,扫去清冷,迎接欢快,一副副表情都是那麽轻松,嘴角不时流露出的笑容也诉说著心中的喜悦。 “幸亏最後化解了麻烦,不然就麻烦了。”鸣一笑吟吟转头望著斩风,“藏剑这人还真不错,当面向你道歉,不愧是一方豪杰。” “是啊!”泰裕心有馀悸地道∶“真是险啊,如果不是藏剑深明大义,我们就没办法交差了。” 鸣一见斩风丝毫不为所动,眼中还有一丝看不出懂的奇色,不禁有些好奇,踪马贴近他小声问道∶“你怎麽了?如果不是你指出证据,他们一定把我们当成敌人,只怕连下山都难。” “仙人,真有那麽崇高吗?”斩风迷惘地望著他。 鸣一笑道∶“那是当然,仙人大地的主宰,是人界的保护者,地位无与伦比,自然要万分尊敬。” “是嘛!”斩风忽然感到一阵孤独,连鸣一这种小人物都万分崇敬仙人,与仙界对抗无疑是一条孤独的道路,人界里的任何人也无依靠。 鸣一忽然羡慕地叹道∶“你能见到仙人,运气真好。” 斩风只是觉得无奈和迷惘,无论是青云阁或是鸣一等人,即使知道杀人的是尤牙,却仍然对仙人没丝毫的怀疑,竟然还以为是仙人惩治了尤牙,而且一本正经,不容外人对仙人有任何批评。 他忽然想起童年,年幼的他何尝不是对仙界抱有极大的好感,只是去到冥界,又见识到飞扬跋扈的郭真,感观才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改变。 看来一定将禁区的道官全部赶走,然後再找冥人帮忙,否则将来只怕会陷入无人可用的困境。 “以前觉得这群人只不过是草寇,成不了气候,没想到他们的确有实力与道官对抗,现在看来四大逆党的确不是乌合之众,左大人想拉拢他们的确不错。”泰裕回头望向远离视野的长山城。 “左大人不怕与道官对立吗?”斩风插嘴问道。 泰裕耸了耸肩,含笑道∶“这就不是我们这些小人物能明白的事了。” “我们还是尽快离开吧,道官如何知道有人被杀,只怕会大举进攻,这小小的长山城将会给成战场,留在这里太危险了。” 泰裕当然也不愿意参与道官与青云阁之间的事,点头道∶“斩风兄弟,这次你立了功,回去见到大人,我亲自正式保举你做刑察司刑探,小杜他们三个都殉职,我们这组正好缺人。” “嗯!”离去之际,斩风想起了流千雪,一个善良的少女似乎不应该留在这个性命拼杀的地方,尤其她只擅长治疗,一但遇袭,不知道能不能成功逃脱。 想著,他忽然摇了摇头,暗暗苦笑道∶“我怎麽为一个道官担心了。” “希望那位美丽的道官会不会有危险呢?要是战死就可惜了。”鸣一忽然喃喃地 念了一句。 斩风心头一震,一阵担心不由自主地涌上心头。 “走吧,她的生死与你无关,反正你也是白想。”泰裕重重地拍了鸣一一掌。 \ 第五章 夜鹰团长 奔出三十里,六人下了长山,越过了一条清溪,又奔上了蜿蜒曲折的盘山小道。 忽然间,前方传来叫声以及兵器的触碰声,一听就知道是有人在前面激斗,六人猛然勒住了马缰。 “老泰,怎么办?” 泰裕轻喝道:“不要乱动,也许又是道官和青云阁的战斗,我们绝对不能露面,都退入树林,等他们打完再走。斩风、鸣一,你们去看看。” “是。” 鸣一与斩风跳下马背,沿着山道旁的树林外围窜行,绕过几个弯道,面前出现了一个山坳,坐落在山道的右侧。 两人钻入树林,小心翼翼地透过树间的空隙张望,然而只看了一眼,就异口同声地惊呼了起来。 “是她!” 出现在他们面前的不是别人,正是俏影如柳的流千雪,然而此刻的流千雪,却失去了甜美而亲切的笑容,吓得脸色惨白,惊慌失措地坐在地上。 她身旁的黄土地上鲜血淋漓,一名道官已经命丧当场,另一名道官依然在做殊死搏斗。 最令他们吃惊的却在是在半空,一个黑影没有任何坐骑,却能在天空自由翱翔,如同鬼影般四处幻动,将余下的一名道官打得满身是血,眼见也不能活了。 周围还站着二十几个人,将山坳的出口封死,正抱着双臂站着看热闹,还不时地呐喊、叫好。 “道官不是会遁术吗?怎么被打得如此狼狈?”鸣一忍不住低声惊呼了起来。 斩风定睛望着半空的黑影,一身黑衣,脸上也用黑纱罩着,从身形上可以看,这人是名女子,令他惊讶的是,这女子下手却异常的凶狠,如影似幻的身子,所到之处往往带起了一道血红色的光壁,如同一把飞舞的血刀,任何物体接近,都会被光刀卷碎。 看到了这一幕,他忽然感到一阵惊喜,这个黑衣人的力量丝毫不逊色于道术,由此可见,人界之中除了道术,还有更多不同的力量。 但他又感到了一丝担忧,冥界似乎忽视了太多的东西,毕竟相隔了五百年,人界给他们的印象,依然残留在以往的记忆之中,即使对于道术,也没有太高的评估。 时代变了,道术的威力何其强大,如今又出现与道术抗衡的力量,冥界想在人界平安立足,单凭冥武技,只怕没有任何优势。 “啊――” 就在斩风沉浸在思绪之中时,一只断臂飞上了半空,鲜血喷洒的满地,紧接着道官便倒在地上,气绝身亡了。 “斩风,他们要对付她!”鸣一紧张地扯了扯他的衣服,实力的欠缺使他丝毫不敢动弹,只能求助于斩风。 斩风心中大震,甩头望去,只见黑衣女子从天空中跳了下来,正慢慢地向着流千雪走去,杀气腾腾。 黑衣女子迳自走到流千雪的身边,冷笑地道:“好标致的小美人,可惜你是道官,不能不杀你。” “我又没有惹你,为甚么要杀我?”流千雪呜咽着极力争辩,那娇柔可怜的目光任谁都无法下手。 “嘿嘿,可惜我不是男子,不然真会心软。”黑衣女子打量了她两眼,忽然冷冷一笑,伸出右手,掐在流千雪的咽喉处。 “放开她!” 黑衣女子微微一愣,转眼望去,一名青年手握钢刀挟持着一名手下,黑衣女子既惊又怒,却又对他无声无息的出现,感到极为惊讶。 “放手!”其余的黑衣人将斩风团团围住,怒瞪着他。 “放人!”手上拿着死去的同伴的钢刀,斩风冷然应道。 “救我!”流千雪看到了救星,煞白的脸色微微染上一抹红色,眼中充满了感激之情。 黑衣女子被斩风的冷傲激怒了,忽然用掐着流千雪的脖子,厉色喝道:“你敢动手,我剐了她。” “你可以试试。”斩风不受她的威胁,手腕轻轻一划,刀锋便在人质的脖子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混蛋!” “放了她,不然剁了你。” 周围的黑衣人看得怒火冲天,但不敢冒进一步,只能愤愤地瞪着斩风。 黑衣女子对于斩风强硬的态度感到十分诧异,虽然意在救人,但态度和语气上,又似乎不在意手中道官的死活,疑惑的目光扫视着他,问道:“你不像是道官。” “我不是。” 黑衣女子愣了愣,问道:“那你到底是甚么人?” 斩风扫了一眼流千雪,淡淡地道:“她的朋友。” 黑衣女子愕然看着流千雪,忽然若有所悟,捂着嘴咯咯地笑了起来,道:“是情人吧?” “不是!”流千雪满脸羞红,抢先叫了起来。 “只是朋友?”黑衣女子疑惑地看着她。 斩风神色极为不悦,不耐烦地道:“你可以杀人,我也可以杀人,不必白费时间。” 黑衣女子没想到他竟然反客为主,逼自己做出决定,仿佛是自己求他放人,不禁又气又恼。 “我数三声,不放人的话,我先砍下他的左臂。” 斩风的无情和冷酷,着实令在场的所有人大为震撼,一起望向了黑衣女子。 黑衣女子犹豫了片刻,愤恨地松开捏着流千雪脖子的手,然后转头怒喝道:“快放人。” “过来吧!”斩风放开了挟为人质的黑衣人,朝惊魂未定的流千雪招了招手。 流千雪从死亡边缘脱身,惊魂未定,似乎有些不相信敌人会轻易地放了自己,愣了片刻,才拼命地跑到斩风的身边,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深怕自己会被舍弃似的。 美丽的眸子里流露出柔弱、无助的眼神,让人既怜且爱,看得斩风神摇心曳,仿佛春风拂柳一般。 他急忙甩了甩头,赶走脑中的胡思乱想,沉声问道:“没事吧?” “谢谢你!”接触到那深邃的眼睛,流千雪仿佛觉得信心陡增,惊魂稍定,展颜朝他嫣然一笑。 斩风呆了呆,随后又把目光移向黑衣女子,心头暗暗苦笑道:“我是怎么了,甚么时候变得这么心软?黑衣女子虽然下手狠辣,却是与道官做对的人物,也算是自己人,而我却为了救一个道官,而与他们发生冲突。” 黑衣女子见他在人单势孤的情况之下,居然守信放人,点了点头,赞赏道:“不错,算是条汉子。” “老大,不能放他们走,尤其是那个道官,她会泄露我们的行踪。” 黑衣女子的目光移向了躲在斩风身后的流千雪,淡淡地道:“原本可以放过她,只是事情不只关系到我们,还关系到其他人的生死,不能轻易地放你们走,除非你胜了我。” 流千雪委屈地道:“我们无怨无仇,你为甚么要杀人?” “无怨无仇?”黑衣女子忽然发出一阵凄厉的笑容。 “你……”流千雪被她的异常反应惊呆了,到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 斩风却从中得了共鸣,从她的身上,似乎看到了自己所承受的东西,不由得对她感到有些亲切,但既然出手,就没有退让的余地,更何况他不愿看着流千雪被杀。 “散开。”黑衣女子轻喝一声,然后跳上半空,在离地一丈高的空中盘膝而坐。 斩风感觉黑衣女子的威胁极大,可是流千雪就在身后,不可能使用冥术,而且也不愿意杀掉这些与道官对抗的人。 “为甚么一定要杀来杀去?我甚么也没做,而且还救了那么多人,为甚么一定要杀我?我不明白!”流千雪有了斩风在身前,斩风的气势给了她很大的安全感,因而将心中的不解一一道出。 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斩风已经很了解这个心地善良的少女,道官的罪行绝对不会与她有关,只不过她的身分,会使别人将其他道官的行为也算在她的头上。 “别怕。”他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头,想起了那两夜彼此相拥的时光,鼻子里仿佛又嗅到了那丝发香。 “嗯!”流千雪又笑了。 黑衣女子怔了怔,凝视着流千雪,冷冷地道:“道官灭我全族,我为甚么不能尽灭道官?” “全……族?”流千雪仿佛听到了不可思议的事情,而双眼发直,整个人像是被电击似的。 “也是全族!”斩风感到了共鸣,想不到面前的这名少女与自己一样,也是全族被灭。 黑衣女子仰头望天,眼角忽然闪出一丝泪光,喃喃地道:“我能向谁去问为甚么?谁能回答我?” “不……不是真的……不是……”流千雪软软地靠在斩风的肩头,目光呆滞,眼泛泪光,不知是为道官而哭,还是为了黑衣女子。 软玉贴身,幽香轻溢,斩风的心中感到无比的柔和,然而任何劝说的话都无法出口,因为黑衣女子所说的,与他心中的恨意完全一致,只有共鸣,没有指责。 “机会只有一次,打赢我就可以走。” 斩风回头看了一眼,小声问道:“你是道师,难道没有应战的道术吗?” 流千雪呆了呆,似乎突然想起自己道师的身分,喃喃地道:“对呀,我是道官,我能救人,怎么吓得全都忘了?” 斩风轻轻地摇了摇头,小声劝道:“你不是会遁术吗?快走吧。” 流千雪却指着黑衣女子道:“她好像能看穿遁术。” 斩风大为震惊,以他的实力尚且看不透遁术,没想到黑衣女子却能找出遁行的痕迹,实力如何,可见一斑。 “我怎么忘了救他们,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吓呆了,我不该没有反应。”流千雪抬头望向死去的两名道官,满脸的自责和歉疚。 “你找个机会遁走吧,我缠住她。”斩风轻轻地推开她,走向了黑衣女子。 突然,一阵薄薄的绿光从后袭来,瞬间便卷住了斩风的身躯,如同为他披上了一件绿色战袍。 斩风大为惊讶,摸了摸身子,并没感觉到任何不适,只觉得肌肤似乎被一种力量包裹着。 流千雪走了上来,小声说道:“这是神愈术,可在短时间内自动治愈任何伤势,不过效果时间很短,一定要速战速决。” 斩风点了点头,神色更为自信,提着刀便直往黑衣女子扑去。 黑衣女子的眼神变得异常凝重,刚才的流千雪柔弱不堪一击,所以一直没有放在心上,此刻的流千雪却截然不同,绿光虽然薄如细纱,却透着一股正气,其中一定藏着特别的效用,不能不小心。 斩风使用的依然是花月,就连他自己也感到,这样的手段过于枯燥乏味,然而现实就是如此,何况此时有流千雪的道术相助,就算是最普通的攻击术,也能有极大的效用。 黑衣女子也动了,竟然如影随形地随着斩风的移动而移动,仿佛完全洞察了影子的移动。 居然又被看破了! 斩风满腹惊讶,花月第一次被看透是在迎仙崖上,但夜鸠是仙兽,拥有平常人不能拥有的力量,所以并不足为奇,然而黑衣女子是人界的普通人,却拥有着同样的神奇能力。 但他的刀势并没有停顿,那是建立在对流千雪的信任之上。 神愈的确不同凡响,这也是流千雪年纪轻轻就能跻身道师之阶的原因,黑衣女子光刀似的攻击,虽然抢先攻到斩风的身边,也留下了无数道伤口。 但神愈的强大治疗力,在一瞬间又将这些伤口愈合了,使所有攻击都功亏一篑。 “这是怎么回事?”黑衣女子原以为一战成功,没想到明明劈了对手十几下,却仍是毫发未伤,心中充满震撼。 她犹豫之际,斩风却没有停歇,明晃晃的钢刀狠狠地砸了她的背上,“砰”的一声,黑衣女子被掀上了半空,摔向了五丈外的地面。 “团长!”黑衣人们无不惊呼着冲了过去。 斩风没有再攻,拉着目瞪口呆的流千雪,冲进了山道之侧的林中。 一直奔出了二里地,斩风才停下脚步,回头一看,发现流千雪的目光正盯着两人相牵的手,并闪动着怪异的光芒,他忽然想起那两个夜晚,手一直都是相牵着,心中突然紧张了起来。 “她说的是真的吗?道官真的杀了她全家吗?”流千雪靠着小树,呢喃着问道。 “嗯!应该是吧!”斩风暗暗松了口气,却又被她的问题触动心神,转开眼眺望着树林深处,不想用带着仇恨的眼神看她。 “可是――”流千雪忽然想起了死在掌山的五十名道官,忽然明白了,喃喃地道:“难道他们杀死那么多道官,是为了报仇?” 斩风没有回应,脑子里想着黑衣女子,似乎从她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故事,家族全灭,仅存她一人,又得到了力量,要向道官索仇。 “我的面罩!” 流千雪忽然跳了起来,满脸惊慌,目光不停地扫视着身边的土地,似乎在寻找着甚么。 斩风抬头望了她一眼,诧异地问道:“甚么事?” “我的面罩掉了!”流千雪急得眉心紧锁,慌张地在附近的草丛中摸索着,就像是丢了最心爱的宝贝似的。 “甚么面罩?”斩风对她激动的反应颇为惊讶。 “是一个很漂亮的银白色的面罩。”流千雪一边解释,一边忙着搜寻,额上已经是香汗淋漓。 “银色的,那不就是……” 斩风仿佛受了电击似的,愣在当场,迷乱的目光紧紧地锁在流千雪的娇躯上,目瞪口呆已不足以表示他内心的震撼,仿佛地震一般,将心中的那座冰山震得摇摇欲坠。 “这里没有……这里也没有……到底丢在哪里了?” 流千雪全神贯注地投入寻找雪银面罩,丝毫没有察觉到斩风的反应。 “唉……”斩风少有的叹息了一声,眼神从未如此柔和,轻轻地唤道:“别急,也许在路上,也许在那个山坳处,我们慢慢找。” “嗯!”流千雪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 “真有那么重要吗?”斩风喃喃地嘟囔着。 流千雪幽幽叹道:“人死了,火那么大,甚么也不可能留下,只有这么一件东西,想是留个纪念,毕竟他是我的救命恩人,还有那……”说到一半,她忽然沉默了。 斩风知道她指的是冥神之眼异样蓝光,心中又是一阵颤动,深深地吸了口气,劝道:“我们沿着路往回找吧!” “嗯!” 山中荒芜人烟,所以走过的痕迹依稀可见,因此两人很容易就找到道路,并沿这条走过的道路慢慢地寻找,都忘了自己还有大事要办。 虽然只有两里路,但找了几个时辰后,两人才回到山坳。 山坳中的血渍已经不见了,尸体也不见了,地面上撒上了一层黄土,似乎是被人清理过了,四周寂静,马和包袱都不见了。 “这里也没有!”流千雪满脸失望,噘起俏嘴幽幽一叹。 “也许是被人捡走了――对了,我的同伴呢?”斩风这时才想起自己的事情,猛然抬头,却见西沉的红日挂在山头,微微一愣。 “我还要下山,这可怎么办呀?”流千雪也意识到自己太专注于寻找面罩,以至于忘记了下山,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既无食物,也无马匹,不禁大为苦恼,有些手足无措。 斩风望向长山城的方向,估算了片刻,道:“马跑了几个时辰,走回去至少也要一天,去?关只怕更远,我看还是往回走吧。” “可是――”流千雪想到随行的两名道官都死于非命,不禁有些害怕,怯怯地望着地下,双手搓弄着衣角。 “我送你回去!” 流千雪感激地看了他一眼,摇头道:“还是出山吧,这样回去,师父一定会骂我。” “好吧!”斩风也不想回到是非之地,昨夜仙人的出现,使他十分担心身分会败露。 “谢谢你。”秀丽的笑容,再次回到了流千雪的脸上,笑得很开怀。 夜幕很快便重临山地,斩风和流千雪在山溪边静静地坐着,等待天明后起身上路,夜色深沉,两个都没有睡意,沐浴在淡淡的月光之下。 流千雪悄悄地望了一眼斩风,心中有些忐忑,与陌生男子在野外过夜,总觉得有些不自在,斩风的表情虽然平淡,但为人却很和气,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斩风的身上总是有着一丝让外人感到有些不解的孤冷。 转头看了看四周,她忽然想到那两个夜晚,躲在银面男子的怀里一起看星星、说话,心头一阵荡漾,喃喃地道:“好相似啊!”但想到他已藏身火海,不禁幽幽地叹息了起来。 斩风没有看她,手中的树枝不断地拨弄着草地,脑海中同样闪过与流千雪在禁区内的一幕幕画面。 “如果你用遁术,应该可以更快一点。” “我不敢一个人走山路。”流千雪娇笑着吐了吐头。 “是吗?” 流千雪凝视着黑夜中潺潺的溪水,忽然幽幽一叹,喃喃地道:“可惜少了蓝色。” “蓝色!”斩风仰面卧倒在草地上,呆呆地仰望着满天星空。 “你和他有点像。”流千雪捡起了一颗小草攥在手里,轻轻地转动着,神弛物外,仿佛在回忆着甚么。 斩风只觉得身子仿佛在瞬间被冰封了,连一根小手指都无法动弹,只有急促的心跳,如同战鼓般阵阵地敲响着,时间对于他来说仿佛停顿了似的,等待着流千雪后面的话。 流千雪甚么也没有说,只是幽幽地叹了一声,神色间流露出一阵伤感,还有一丝追忆。 空气传来一阵轻轻的吐气声,斩风瞥了她一眼,将双手垫在脑后,一副轻松的神态,然而内心却是百感交集,情绪再也无法平定,尤其是那一阵阵熟悉的幽香飘入鼻中,心神更是恍惚。 “明明只是两天,为甚么总是忘不掉呢?” 流千雪喃喃地嘀咕了一阵,突然像是被人发现了小秘密似的,玉脸生霞,偷偷地看了斩风一眼,见他似乎甚么也没有听到,庆幸的捂着胸口吐了吐舌头。 不到片刻,她又幽幽地叹息了起来:“不知甚么时候才能完成修炼,进入仙界!” 斩风身子微微一颤,又恢复了平静。 思绪没有停顿,夜空中的星海,再次将他们引入了迷惘之中…… 长山城离山口的?关直线距离有百里之遥,然而山路起起伏伏,弯弯曲曲,单以山路计算,有二、三百多里之长,而且下了长山之后,小路众多,人烟稀少,有荒凉的感觉。 两人结伴走了几天,终于踏上山口前最后一座山峰,远远望去,山势已尽,?关灰色的高大城墙坐落在两山之间,十分显眼。 “终于到了。”流千雪显得犹为兴奋,挽着斩风的手臂又跳又笑,笑逐颜开。 “是啊!终于到了。” 斩风在为泰裕等人的境况而感到担心,怕他们与黑衣女子之间发生冲突。 “如果没有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流千雪想起这些日子结伴而行,既感激又庆幸。 “我们不是朋友吗?” “是啊,我们是朋友。”流千雪嫣然一笑。 忽然,两人身后的山道,响起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斩风回头一看,赫然发现是是泰裕等人的身影,不禁愣住了,没想到他们骑马居然比自己还慢。 鸣一也看到了他们,大喜过望,抢先纵马冲上了山头,挥手笑道:“兄弟,你没事就好。” “你们骑马怎么比我慢?” 鸣一跳下马,瞥见流千雪俏生生地站在旁边,随即朝斩风挤了挤眼睛,小声调侃道:“你英雄救美,善后的工作,自然要做兄弟的代劳。” 斩风忽然从他的手里把马缰抢下,然后塞到流千雪的手里,道:“?关就在前面,道路也是一目了然,我就不送了。” 流千雪没想到,他居然不把自己送入?关,不禁感到十分诧异,呆呆地看着他片刻,随即温顺地点点头,含笑道:“谢谢你,进了?关可以找我。”说罢,跨上马背向?关跑去。 斩风目送她离去,眼神中似有解脱之色,又有一丝不舍。 鸣一大为惊讶,拉着他好奇地问道:“这么好的机会,你怎么把她放走了?快追呀!” 斩风摇了摇头,转身朝着刚下马的泰裕走去,问道:“你们怎么走这么慢?没出事吗?” 泰裕笑道:“不但没事,反而得了好处。” “好处?” “那批黑衣人是夜鹰团,也是左大人要找的逆党之一。” “夜鹰团!”斩风不禁微愣住了。 泰裕点头含笑道:“是啊,那个能飞的女人,就是通缉榜上排名第一的夜鹰团团长砚冰,听说实力还在藏剑之上,想不到竟然被你和那位道师合力击败了。” “嗯!” “左大人原本就想联络四大逆党,遇到夜鹰团正好为左大人带话,不过她不相信,所以把我们带回长山城,得到青云阁的证实,才肯放人,因此我们走得慢了。” 鸣一笑着插嘴道:“更想不到的是,沧浪社的弓弛早就上山了,正与藏剑在一起,如此一来,四大逆党中的三个都在长山,小小的弹丸之地真是卧虎藏龙,那十几名道官只怕凶多吉少了。” “原来那个弓老大就是弓弛。”斩风恍然大悟,难怪当日就觉得他与藏剑平起平坐,原以为是副阁主,没想到竟是沧浪社的老大。 “上路吧,左大人和冬大人正等着我们回报消息。” \ 第六章 道圣麟云 ?关建在两山之间,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扼住山区的咽咙,是进山的重要道路,如果不从?关进山,就要翻过高山,所以一般人都走?关。 六人来到关前,远远就发现关口的气氛有些异常,大批的士兵们在关外巡逻,气氛显得有些紧张。 “出了甚么事?我们走的时候,好像不是这样。”泰裕着实有些吃惊,?关外的情景绝对不是普通现象,一定有大事发生。 没等他们询问,一群士兵就冲了过来,挺枪指着六人。 “甚么人?” 泰裕跳下马背,含笑道:“我是刑察司司察泰裕,这五位都是我的同僚,奉左明左大人的命令进来探查消息。”说罢,便掏出腰牌递给士兵。 士兵们听说是左明的属下,态度立时变得十分温和,但并没有让开道路,只是回头唤来了守将。 守将听了事情之后,神色更是温和,取了腰牌在手,含笑道:“奉麟云道圣的命令,?关的西侧关口只能出不能进,不过,你们是左大人的人,想必可以通融,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请示。” “麟云道圣来了!” 泰裕大吃一惊,没想到这次的事件,连朱雀道圣之首的麟云都被吸引而来,说明道官这次是大举出动。 “昨天刚到,还带来了很多道官、道仆和道奴,听说是追捕夜鹰团而来,正准备进山。” 泰裕等人勃然变色,面面相觑,小小的长山城不但来了三大逆党,连名动一方的道圣麟云也要带人进来,还有仙人出现,只怕会有一场大火拼。 斩风不识麟云,见众人脸色凝重,拉着鸣一小声问道:“麟云是谁?” “你不知道?”鸣一满面惊色地望着他。 “不知道。”斩风摇了摇头。 “麟云是道圣之首,仅次于道仙,权势、地位都非同小可,道术更是神奇,听说与他对抗的人都被炸成碎粉,尸骨不全。” “道圣!” 斩风神色略变,心中忖道:“不知道这个麟云的实力到达甚么程度,不过道官九等,道圣是第二等的道官,力量应该不弱。” 过了片刻,守将领了命令,骑着快马奔了回来,将六人放入城中。 走入?关,斩风感触很深,长山城虽然也是城,但与?关相比只能算是一个小镇。 ?关单是街上的行人,就和长山城大不相同,街道两侧满是店铺,热闹非凡,深宅大院、高楼琼宇更是比比皆是,这才是人界繁华的景象。 “你活不过明天!” 六人刚走一阵,忽然听到街上突然传来了一声大喝,都抬眼望去,发面前面一间挑着酒幌的店铺门前围着一大群人,似乎有事发生。 “噫,好像有事,我们去看看。”鸣一素来就喜欢凑热闹,又完成了任务,心情轻松,怎肯错过这凑热闹的机会,抬腿就往人群钻去。 泰裕哈哈笑道:“这个鸣一,都十九了,还是这么贪玩。” 张谷插嘴道:“这次进山浑身不自在,好不容易出来,是该轻松一下。” “是啊!”泰裕想起死去的杜成雨等三人,微微一叹,但随即宽颜,笑道:“我们也去看看吧,说不定有甚么好事呢!” 斩风从来不喜欢凑热闹,也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在泰裕的拉扯下,才勉为其难地跟了过去,站在人群外层向内观望。 人群围着的空地上,一名道官恶行恶状地指着面前一名三十余岁的黄衣汉子破口大骂,而黄衣汉子的身后,躲着一名十一、二岁的女孩,头上扎着两根红头绳,长得很可爱,只是脸色苍白,眉宇间藏着浓浓的惧意,任谁看了都会心生怜悯。 斩风又把目光移向道士,年纪不大,太约只有二十一、二岁,长得眉清目秀,是一个颇为帅气的小伙子。 小伙子身上虽然穿着道袍,但胸口没有金花,似乎不是道官,凶狠而狰狞的表情却令人憎恶,双目不时地翻起白眼,嘴里更是口沫横飞,指着黄衣汉子叫嚣,与他所见过的道官一样飞扬跋扈,目中无人。 “你再不滚开,我抓你去道馆。”青年道士喝斥着。 “你堂堂一个男人,居然跟一个小女孩耍赖,无耻!”黄衣汉人一脸正色,指着青年道士威然反驳道。 “道官的事,你无权过问。” “我看不过去,不能不问。” 两人针锋相对,大有剑拔弩张之势。 一旁的鸣一拉着一名围观者问道:“到底发生了甚么事?” “小姑娘是是店主的女儿,向这个道仆收钱,这道仆自恃身分,不但不给钱,还把小女孩扔出大街,差一点被马撞上,这黄衣大汉气愤不过,就和他吵了起来。” 鸣一勃然大怒,嘟囔着骂道:“甚么东西,不过是一个道仆,居然连小女孩都敢动手,真是混蛋!” 斩风听得清清楚楚,眼角扫向青年道仆,丝丝的杀气从眼中缓缓释出,随之而动的是悄然无息的影子。 “哎哟!”青年道仆还想大骂,忽然觉得腿窝被人狠狠地踢了一脚,“扑通”一声,朝着黄衣汉子和小女孩跪下了。 围观的人都为这突然的变故惊呆了,当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都忍俊不禁地捂着嘴笑了起来,胸中的闷气一扫而空,心中暗叫爽快。 “哈哈,活该!”鸣一抚掌大笑,心里别提多痛快了。 动手的斩风悄然站在人群之中,看着小女孩的脸上露出了欢快的笑容,心中一阵欣慰。 “多谢朋友相助。”黄衣大汉感激地朝着人群拱了拱手。 众人这才想起有人偷袭,纷纷举目四望,却没有找到任何的蛛丝马迹。 “是哪个混蛋偷袭我?”道仆两个腿窝被踹得又红又肿,稍稍一动就龇牙咧嘴地叫疼,因此爬了半天才勉强站了起来。 目露凶光的他,咆哮着甩头望向身后的围观者,耻辱感不断燃烧着他的心,一心想找到偷袭者,狠狠地惩治对方一顿。 人们虽然讨厌他的所做所为,但被他疯狂的眼神一扫,吓得纷纷退开,害怕因此而与道官结怨。 “看来你们都有嫌疑,不许退!”道仆在众目睽睽之下大失颜面,怎肯善罢甘休,盯着围观者就想扑过去。 “废物。”一名大约三十一、二岁的男子,悄然无息地突然出现在他身后,一身鲜艳的深蓝色道袍说明了他的身分,然而衣袖上两条醒目的金花绣带,使在场的人们都大吃一惊。 “谁?道……圣大人!”道仆转头一看,顿时吓得面如土色,双腿一软,再次跪倒在地。 这一声惊颤的回应,无疑证实了众人心中的猜测,每个人的脸上几乎都流露出同样的惊愕。 斩风却是紧紧地盯住着这位麟云道圣,这是他回到人界以后,所见到的地位最高的道官。 道圣,仅次于道仙的人物,年龄却是如此年轻,那藐视天下的傲气,使人只看一眼,就会觉得他不是等闲人物。 道圣之首,如果能战胜他,人界的阻挡就只有十大道仙,然后就可以向仙界展开挑战,但是…… 斩风不是个高傲的人,而且一直以白级冥武士自居,自然不会小看麟云,只是几次与道官接触,似乎道术所展示出来的威力并不强大,因此内心也对麟云的力量产生了怀疑。 然而砚冰的实力又说明了许多,以她的实力尚且只能四处逃窜,无法与道官正面对抗,可见顶级道官的实力非同寻常。 命运似乎并不想让他平平静静地进入?关,正当他暗暗嘀咕的时候,麟云阴郁的脸色突然一沉,深邃的目光带着缕缕寒气,紧紧地盯着人丛之中的斩风。 斩风正凝视着他,不期然与麟云的目光相触,立即感受到眼光藏着深意,心中大震。 难道…… “既然暗中下手,何必躲躲藏藏,出来吧!” 语气冰冷,犹如冬风袭面,就连旁观者们也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噤,但斩风还是那副若无其事的神情。 虽然“花月”的唤影之术不是天衣无缝,曾被散仙申豹的仙鸟识破,但斩风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一个道圣也能看破,而且认出了自己。 他的一颗心紧紧地绷着,他知道这一次将会是大麻烦,而且无所躲避,必须正面面对。 在外人听来,却是茫然不知所措,尤其是站在斩风身前身后的观众,纷纷甩头四顾,寻找着麟云所指的人,有的人甚至向后退以示清白。 麟云幽黑的瞳孔一直锁定斩风,细细地打量了几眼,发现这个年纪不大的青年,面对自己没有丝毫的惧意,显得异常地沉着和冷静,微微有些诧异,一个普通的青年居然敢正视道圣,这并不是普通的现象。 极为自负的他,并不担心这个青年会对自己造成任何威胁,因为他相信,朱雀国中除了道仙,再也没有第二个人能够胜他。 气氛突然紧张了起来,感受最深的除了两名当事者外,还有鸣一等人。 从麟云出现的那一刻,他们就打算退走,担心会与这位道官中的名人产生任何冲突,然而当他们发现麟云的目光锁定在斩风身上的时候,冷汗都流了出来。 鸣一的脑海里浮现出斩风上一次用同样的手法攻击邢古的情景,又看了看依然跪在地上的道仆,心中大震,知道动手的是斩风,脸上顿时惊得全无血色,斗大的汗珠沿着面颊一滴滴往下流,内心既是紧张,又是担忧,脑子里一片混乱,甚么主意也想不出来。 泰裕担心的却是刑察司,小小的一个官僚机构,根本不足以与道官对抗,所以一直以来都对道官忍让再三,从不与他们发生争执,没想到斩风竟然动手打了道仆,虽然他的心里也认为该打,但事情让道圣麟云发现,无疑使一件小事变成了大麻烦,还有可能祸及刑察司。 他们谁也不敢说话,只能静静地看着,期待斩风能低声下气的向麟云陪罪,也许事情还有转机。 随着人群慢慢的后移,站在原地不动的斩风显得犹为突出,很快都知道是他惩治了道官,都打心眼儿里佩服他的勇气和胆识,同时也不由自主地为他捏了一把冷汗。 黄衣汉子诧异地发现,事件的焦点已从自己身上移开,有鉴于气气紧张,于是将小女孩推到了她父亲身边,然后回到原位,静静地望向斩风,拱了拱手,扬声道:“谢谢兄弟。”期待着他不要因为自己的事而受到伤害。 斩风察觉到身边已经没有人,知道是真正面对难关的时候了,于是向前跨了一步,朝黄衣汉子点头示意,然后用同样冰冷的目光回应着麟云。 “有胆识,在场这几百人除了他……” 麟云指了指黄衣汉子,道:“……没有别的人敢多说一句。” “听说道官渐渐取代了官衙,本以为道官地位崇高,所做所为也自然高尚,没想到堂堂一名道士,竟然跟一个小女孩耍赖!”斩风冷冷地道。 “说得好,这种废物应该惩治。” 麟云的脸上凝聚着微笑,眼中却是寒光暴闪,左手抓住道仆的头顶,下手又快又狠,雷厉风行,手段严酷,即使是自己的手下,也不留一丝的余地。 随着一阵轰隆的雷声,道仆的脑袋就像是被雷劈了一样,头发焦黄,皮肤焦黑,五官已无法辨认,吭都没吭一声就倒在地上,气绝身亡了。 斩风的神色更加凝重,心头暗暗吃惊,麟云的手段固然厉害,但更吸引他注意的,却是麟云的道术,事先毫无征兆,却快如闪电。 而且从他的意态来看,这只是随手一击,就有这种效果,可见道术的深度比想像中更大。 在场的其他人,也都被这种雷霆般的威势震慑住了,当他们再次望向麟云,觉得他就像是一座高不可攀的大山,只能仰望。 对于他铲奸除恶的行为,不少人都在叫好,夸赞之辞此起彼落,一时之间,麟云成为了正义的象征。 “杀得好。” “不愧是道圣,不护短,真是好样的。” 这就是道圣的威严吗?泰裕等人的内心感到沉重的压力,想到将来也许要与这种几乎无法抗衡的人对抗,内心不由得产了一种退缩感,张谷已是满头大汗,忽然转身跑了,其余的人想到斩风如今是刑察司的人,也都随着张谷逃之夭夭。 泰裕和鸣一对望了一眼,都摇了摇头,如今他们所希望的是斩风能退让,但他们又觉得斩风会做出常人无法想像的举动。 麟云却像是处死了一只蚂蚁似的毫不在意,悠闲地从怀中掏出一方手帕,擦了擦杀人的右手,然后朝斩风微微一笑,问道:“这种惩罚,不知你满不满意?” 斩风淡淡地道:“我没甚么不满意的。” 麟云微微一笑,转身走到小女孩面前,弯下腰朝她笑了笑,问道:“小姑娘,你满意吗?” 小女孩吓得几乎要哭,咧着小嘴,眼睛看着地上,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一旁的黄衣汉子插嘴道:“道官大人……” “啪!”电光一闪,雷鸣滚滚,大汉的胸口被一团烈雷炸得血肉模糊,身体被掀上五丈高的空中,又从高处重重地摔在地上,奄奄一息,眼见不能活了。 麟云瞥了一眼,冷笑道:“道官的事情,自然有道官处理,这里还轮不到你说话。” 人群中又是一阵惊呼,正在拍手称快的人们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内心感到极其迷惘和不解。麟云刚才还是除恶的好人,现在却成了杀好人的坏人,最令他们担心的,却是麟云的手段,一言不合,就死于非命,所有围观者都可能遇上这种情况。 人们怕了,双脚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大都躲入了店铺中、茶馆内,谁也不敢接近,深怕会殃及池鱼。 很快地,偌大的街道上行人绝迹,场中只剩下斩风和麟云,还有地上的两个躯体。 “不能饶恕!”斩风的内心在大声地呐喊着,杀气如箭般从眼中射出。 麟云傲然地打量了他一眼,阴郁的眼神中闪出了一丝笑意,淡淡地道:“你刚才的那一脚踢得不错,比这些废物强多了,有兴趣当我的手下吗?” “废话!”斩风冷笑似的微微抽搐了一下脸角。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归顺我,二是像他一样。”麟云冷冷地指着地上的道官,大有不达到目的誓不罢休的气势。 “既然如此,就请道圣大人指教吧!”斩风回应得很快,仿佛早就有了答案。 孤傲与张扬,冷漠与狂野,惊颤感仿佛滚滚的潮水,击起千尺巨浪,卷向所有的围观者。 “他要向道圣挑战!” “那可是道圣呀!” “他是不是疯了!” 议论声、惊呼声此起彼落,如同雷声滚滚,颤动着他们的心灵。 “好!比他们都有胆识,我喜欢。” 麟云笑了,那是一种噬血的笑容,声音如同绞碎骨头般,从牙缝间一点点挤了出来。 鸣一着实为斩风担心,犹豫了一阵,还是走了回来,扯了扯斩风的衣服,劝道:“忍一忍吧,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好汉不吃眼前亏,把命留下,比甚么都重要。” 麟云扫了鸣一一眼,点头道:“人都走了,只有你回来,看来你也是个有胆识的人。” 鸣一心中着实怕他,又想为斩风打开局面,于是陪笑着道:“道圣大人,您是大人物,何必跟我们这些小人物一般见识。” “你们是一起的,不错,不错。”麟云的脸色,突然露出了一种怪异的狞笑。 “不好!”鸣一感觉到心中恐惧突然暴涨,一种死亡的气息似乎钻入了他的心中,身子突然急促地颤抖了起来。 隆隆的雷声响起,那不是暴风雨的前奏,而是死亡之歌的前奏,麟云就是弹奏这死亡之歌的乐手。 他的动作异常的优美,飘逸潇洒,仿佛是天生的舞蹈家一般,雪白的双手在太阳的金辉下,如同弄弦一般地拨动着。 随着长长的手指弹动,大大小小的雷声如同有形之物,飞向了鸣一。 “完了!”鸣一没有丝毫的反应,即使察觉到危险,也没有能力做出任何反应,只等待着死亡的感觉。 “轰!” 随着一声雷动,他的身子像断线的风筝一样被抛了出去,重重地摔在了十丈外的街道上。 “啊――” 霎时间,目光都凝聚在鸣一的身上,人们情不自禁为鸣一大声惊呼,泰裕更是看得面如死灰,双腿像是装了无数铁块,一步也无法向前。 摔在地上的鸣一,忽然动了动。 “噫!我还活着!”虽然左肋剧痛,但鸣一清清楚楚地感觉到自己依然生存,心里像闹翻了似的,又惊又喜,双手不停地在身上摸来摸去,就算是痛楚也是值得高兴的。 “他还活着!” “哇,他居然没死!” “好样的,好汉子。” 倾刻间,鸣一成了万人瞩目的大人物。 在道圣的攻击下还能生存,这对普通的平民来说,无疑是一种奇迹,而创造奇迹的人自然也是英雄,围观者都忍不住大声喝采。 赞叹声中,泰裕感觉全身都松弛了,快速从藏匿的酒馆中冲到鸣一的身边,惊奇地打量着他,问道:“你没事吧!” “我怎么会没死呢?”鸣一觉得莫名其妙,茫然地望着他。 “你不知道?”泰裕呆了呆,转头望向斩风,顿时呆若木鸡。 鸣一见他神情古怪,顺着他的眼光望去,同样惊呆了,斩风身子的左侧竟然变成了焦黑一片,从左肩到左脚,竟然没有一处完好,轻风掠过,竟带起了片片烧焦的碎布和灰烬。 “老大救了我!”惊愕的目光染上了一层蒙蒙的气雾,刚刚在鬼门关前走了一转,鸣一的内心欣喜、激荡。 围观者同样大吃一惊,这一刻他们才见识到麟云的威力。 然而麟云却是愤恨不已,一张冷傲的脸红得就像是在燃烧,眉宇间尽是怒气,凌厉的眼神仿佛要噬人似的,紧紧地盯着斩风。 “该死!”如同吐着冰碎般的声音,从麟云牙缝中挤了出来。 鸣一的存活无疑是最大的耻辱,堂堂的一名道圣,竟然杀不死一个青年,他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耻辱感如同火上浇油一般,催动着早已怒火熊熊的心。 斩风的反应却是截然相反,平淡的神情仿佛甚么事也没有发生,只是随手抖了抖左臂,将臂上的黑灰掸去。 其实,他的内心却不平静,微微颤抖的左身子,依然存留着触电感,隐隐作痛。 刚才千钧一发之际,他击飞了鸣一,因此左半边身子完全承受了麟云的重击。 当隆隆的雷声传到他的左手时,强力的电击感油然而生。 只觉得左半边身子都浸泡在雷击之中,每一寸肌肤都因此而颤抖,剧烈的痛楚从每方寸的身躯跳出,越来越强烈,与当年受裂刑之苦几乎一样。 更令他吃惊的是,自己的心神突然变得不稳了,一直以来,蓝和紫的修炼是成就实力的源泉,因此他对心神的控制也超乎常人,没想到竟然会被一击之力颤动了心神,以至于心神上的力量种子也受到了波动,仿佛两匹脱缰的野马,在他的体内剧烈的活动。 内外相攻之下,整个身子几乎失去了知觉,只凭着超过的意志和无尽的勇气才硬生生地挺了下来,最后依然用强劲的心神控制力,将脱离的力量种子收拢回来,身躯也再次稳定了,过程虽然短暂,但所经历的痛楚,直到现在仍然令他心惊肉跳。 “好厉害的道术!如果我不是冥人,只怕早就死了。”他心里暗道。 这一次,他终于见识到真正的道术,论战斗力,似乎麟云比仙士郭真还要强,这一点无疑冲击了他固有的想法,让他不得不对道术的地位重新评估。 仅仅是一个道圣就有这种实力,道圣之上还有道仙,还有那个掌握整个道官系统的戟布,道术的力量到底能达到多高呢? 他摇了摇头,这不是现在应该想的事情。 无论如何,总有一天会面对的,现在的问题,是这个手段狠辣的麟云。 想着,斩风忽然感到斗志正在不断地涌起,似乎随时要冲体而出似的,眼神也变得更加?厉,直刺麟云。 麟云扫了一眼斩风焦黑的半身,内心的吃惊并不亚于斩风,虽然没有全力施展,但一击的威力也不容小觑,然而这个青年承受了一击之后,竟还能平稳稳地站在自己面前。 “实力不错,居然能在我的攻势下救人。” 他脸色一寒,森然喝斥道:“但你不要得意,与我抗衡只会是自寻死路!不过你已经没有选择了。” “奉陪到底。”斩风冷冷地回了一句。 “好强的气势啊!”泰裕惊讶地低呼了一声,斩风所表现出来的一切,远远超乎了他想像的范围。 一向冷淡低调的斩风,如今却表现得光彩夺目,无论他的表情如何冷漠,也掩饰不了这种光芒万丈的气势。 “太冒险了,对方是麟云,他胜不了。” 鸣一依然坐在地上,虽然躲过一劫,但吃了斩风狠狠的一击,全身就像是散了架似的,软弱无力,只能坐着为他捏一把冷汗。 “生死有命吧,斩风虽然一直低调、冷淡,然而他的气质根本不容许他平凡无奇,就像是一团烈火,即使被冰封住了,也还是灼人的烈火。 “现在这种情况,正是他爆发的时候,虽然实力相差太远,不过死在这种高人手下,也不算太委屈。” 泰裕的神情很沉重,虽然不愿意看到斩风死,但这种时候,只怕神仙也救不了他。 鸣一甩头看了看,焦躁地叫道:“为甚么没有士兵?没有官员?都死了吗?” 泰裕苦笑着叹道:“麟云坐镇,谁敢乱动,各个避之唯恐不及,更不可能有人自找麻烦,何况斩风只不过是无名小卒,不值得冒险。” “混蛋!”鸣一除了咒骂,也苦无良策。 正如泰裕所说,城中虽然有兵有将,有官有吏,但道圣权势滔天,地位何等高贵,即使有心救人,但实力和地位上差距太远,没人愿意来陪葬。 有的官员为了奉承,甚至还把长街的两头封锁了,不许有人前去搅局。 \ 第七章 新的力量 麟云那对雪白的双手伸出了袖子,轻轻地摆动着,就像是春风吹过树林,掀得叶舞絮飞。 “胆识不小,不过逆我者亡,只能怪你自己不识时务。” 斩风的内心早把犹豫甩开,这是生死存亡的时刻,已经没有退路,即使服软,但以麟云狠毒的性格来看,结果也会与黄衣汉子一模一样。 与其受辱,还不如放手一抟,反而无悔、无憾。 长街上似乎突然扫过了一阵寒风,吹得人们哆嗦起来,然而他们的手掌却冒出了汗水,额上的汗珠更是一滴滴地往下落。 在围观者的眼中,这只是一场早已经决定了输赢的搏斗,而结果也似乎呼之欲出。 就连鸣一也不相信斩风有万分之一的胜率,只是身子依然乏力,无法帮忙,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斩风投入这场看似毫无胜机的决斗。 但是,他们都错了,无所顾忌的斩风有着极其强大的爆发力,第一轮攻击更是如同潮滚万里,雷动九天,就连冥皇也对他的第一击戒心十足。 斩风当然知道自己的优点,所以抢先动手,要以万川入海的磅礴气势,一下子压倒麟云,使他没有任何的反击之机。 但他并没有使用冥神之眼和紫月之瞳,没有遇到生死之忧的情况,他不愿整个冥界为他冒险。 他用了刀。 麟云也不是泛泛之辈,虽然被斩风抢了先机,但他也不会坐以待毙,白皙的双手,挥舞出一条滚滚向前的雷音潮。 雷音初动,滚滚的雷声之中,一抹凄美的烟雨从天撒落,很快地就融入了雷声之中。 麟云望着扑朔迷离的刀光,心中禁不住微微颤动了起来,没想到自己的“雷音潮”竟然无法阻挡一把普通的刀。 “天雷衣!”他的身躯外,突然出现一层藏着雷音和闪电的保护层,就像是穿上了一件雷衣。 嘶―― 一只袖子从雷声中飞了出来,随之而起的是被击碎的钢刀。 “哇!”周围的惊讶声此起彼落,打破了原有的宁静,气氛顿时热闹了起来。 表面的局势似乎呈现平手,在旁人的眼中,斩风已经做到了所有人都以为不可能的事情,目光在这一刹那全都聚焦在他的身上。 一个平民竟然能让道圣吃了小亏,他们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但麟云脸上的窘态,却证明了一切。 虽然没有哄然叫好,但他们的心中都忍不住大声称赞。 斩风呆呆地看着手中的刀柄发愣,并不是因为刀被击碎了,而是刚才催动力量的时候,忽然觉得心神有一种麻木感,如同被电击一般,十分古怪,以前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 难道刚才心神的激荡,产生了异变? 他的心里满是狐疑,毕竟这心神是所有力量的源泉,如果心神本身受了重创,以后的修炼和战斗都会大受影响。 “道圣大人!”一名道官飞奔而来。 麟云冷冷地横扫一眼,发现是自己的亲信聿丘,神色稍霁,沉声喝问道:“甚么事?” “大人……”聿丘神色紧张地伏在他耳边,小声地嘀咕了几句。 “哦!事先怎么没有消息?”麟云脸色骤变,神色紧张,又有些不解之色。 他低头沉吟了片刻,又抬头望了一眼斩风,点头道:“嗯,我立即赶回去,你先回去准备,千万不可怠慢。” “是。”聿丘行了一礼,又急匆匆地走了。 “今天先放你一马,日后再跟你算这笔帐。” 麟云冷冷地望着斩风,问道:“说出你的姓名和出身。” “刑察司,斩风。” “刑察司!”麟云微微有些吃惊,眼神变得异常复杂。 麟云怒气稍减,思索片刻,冷冷地道:“原来是左明的人,难怪如此胆大妄为,除了他的人之外,也没有人这么大胆敢正面与道官对抗,也罢,我暂不与你计较,等我平定了逆党,再来还你一刀,找不到你,我就问左明要人。” 说罢,不等斩风回应,转身扬长而去,衣袖虽然被砍去,但走在路上威严的气势依然如旧,仿佛是天生的强者。 望着他的背影,斩风也不禁对他有些敬意,一个人在这种情况还能威慑众人,使人噤若寒蝉,单凭这一点,就不是一般人所能做到的。 麟云一走,他立即成为了焦点,泰裕和鸣一率先冲了过来,满脸喜气,亲热地拉着他大声称赞。 “兄弟,这次你可出了大名,与道圣打成平手,这是何等的荣耀,我们真为你自豪。” “是啊!刑察司有你这样的人才,真是大幸,哈哈。” 斩风毫无反应,迳自走到了黄衣汉子身边,见他己经断了气,摇了摇头,回头对鸣一道:“帮我找口棺材。” “我来吧!”酒馆的店东拖着女儿走了过来,满脸哀容,蹲在黄衣汉子的身边叹道:“为了几个钱而死,真是太惨了,可惜不知道他的姓名,连牌位也没办法为他立。” “大叔!”小女孩一边哭着,一边摇动黄衣汉子,泪水不住地往下流。 斩风站起来默默地凝视了片刻,然后转身就走。 “英雄慢走。”一阵低沉的声音唤住了他。 斩风回头望去,酒馆门口不知何时多了四名男子,其中一人正朝着他拱手,不禁有些诧异。 “兄弟不畏道官的势力,勇于博斗,实在令人钦佩,我想请你喝杯酒,不知意下如何?” 斩风细细地打量着他,男子大约三十岁左右,长得虎背熊腰、身高体长、浓眉大眼、方形大脸,一头清爽的褐色短发,眉尖还有一颗红痣,十分显眼。 “不必了,我还有事。” 男子有些惋惜,含笑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勉强了,不过,我想知道尊姓大名。” 鸣一笑着插嘴道:“他叫斩风,是刑察司的人。” 男子微微变色,虽然还是满脸笑容,但态度却不像刚才那么热情,他点了点头淡淡地道:“原来是刑察司的人,既然如此就不打扰了,可惜,可惜。”说罢摆了摆手,走向酒馆。 “走吧!”斩风看着涌来的百姓,微微皱了皱眉,不愿意太过受人注意,于是急步向前走去,穿过了两条长街,一切又平静下来。 鸣一追到他身边,笑道:“兄弟,大家都在看你,你怎么走了?” “没兴趣。” 鸣一笑道:“我忘了你不喜欢热闹,不过今天这一战之后,你想不出名都不行。” “事情过去了,还是办正事吧!” 泰裕疑惑地问道:“老弟,以你的本事,真愿意来刑察司任职吗?” “不欢迎吗?”斩风反问道。 “当然不是。”泰裕笑道:“既然你愿意屈就,我自然是乐意推荐,只盼你不要后悔。” 斩风淡淡地道:“不要把我估算得太高,刚才麟云还没出手呢!” 泰裕和鸣一都点点头,兴奋之情过后,他们也觉得道圣不是轻易就能战胜的。 穿过几条街,三人来到了官衙府第。 鱼源等人早就回来了,却不敢进去,怕冬浩之知道他们逃走会责骂,所以一直在门口等着,见三人平安回来,大喜过望,都围了上来。 泰裕没有责怪他们,就像甚么也没有发生似的,斩风看在眼中,似乎明白了很多事情,在朱雀国内与道官对抗,就像是逆天似的,大部分的人心中都有惧意。 刑察司掌判冬浩之正在书房,听说泰裕等人回来,十分高兴,立即在书房召见了他。 “参见大人。” 冬浩之放下手中书,看着泰裕微微一笑,问道:“事情办好了吗?” “禀报大人,藏剑答应见面,不过……不过有个条件。” 冬浩之似乎早有预料,显得毫不在意,问道:“他有甚么条件?” “他一定要知道告密者的名字,才肯安排时间和地点。” 冬浩之微微变色,文雅的表情顿得变得冷峻、阴沉,眉头微蹙,沉吟了片刻道:“人是左相的人,我无权决定,等左相明天回来再说吧!” 泰裕脸色一黯,沉声道:“小杜、姚平乐和黄弹因公殉职,请大人抚恤。” “死了三个!”冬浩之极为动容,惊愕地望着他问道:“出了甚么事?” “事情是这样的……”泰裕叹息着,将长山所发生的事情娓娓道出。 冬浩之的脸色一变再变,三大逆党的同时出现已让人大吃一惊,又听说道官早已派人上山,更是坐不住了。 “……道官找到了青云阁的总寨,如今又有麟云道圣出现,只怕过不了多久,就会大举围攻,我们的事只怕有大麻烦。” 冬浩之眉头紧皱,脸色沉重,在屋内一边踱步一边喃喃地说道:“原来道官早就派人进山了,看来他们早就得到消息,想要一举歼灭三大逆党,难怪连麟云都亲自出动,不过最麻烦的还是仙人的出现。” “事情紧迫,大人最好早作打算。” “一切等左相回来再说,你先领着人下去休息吧。”冬浩之被思绪所困,朝他随意地挥了挥手。 泰裕躬身道:“卑职想推荐一个人,顶替小杜的职位。” “哦!”冬浩之惊讶地看了他一眼,问道:“人带来了吗?” “正在外面等候。” “叫他进来吧!” 泰裕朝屋外唤道:“斩风,进来吧!” 踏入书房,斩风先打量了冬浩之几眼,坐在书案后的男子不过二十七、八岁,长得十分清秀,白皙的脸上带着浓浓的书生气,身上没有穿官服,只是一件普通的锦衣,看上去不像是官员,反而像是一个书生。 唯一显示他身分的,是一对极亮的眼睛,炯炯有神的目中闪着一丝阴霾,深邃的眸子让人觉得他十分精明。 “斩风参见大人。” 冬浩之看着他半边身子有些焦色,似乎被火烧过,不禁大为惊讶,问道:“你的手和腿怎么了?” “大人,他刚刚与麟云道圣在街上激战。”泰裕对于自己引荐了一位能才十分得意,春风满脸,笑意不绝。 “甚么!”冬浩之仿佛觉得耳边有惊雷炸响,身子如果冰封一般僵直了,张大嘴巴呆望着斩风,眼神中尽是怀疑。 “你是说他和麟云厮杀?” 泰裕笑着道:“不错,正是道圣麟云,虽然没有分出胜负,但也能算是平手,街上都传开了。” 冬浩之将信将疑地望着斩风,心想这么一个青年竟能与麟云战成平手,太夸张了吧! 斩风不愿意多提这事,淡淡地应道:“老泰过讲了,其实只是我攻了一次,他还没有出手就被人叫走了,所以不能算是平手。” “噢,原来如此。”冬浩之这才释怀,缓缓地坐回原位,眼睛依然留在斩风的身上,心里盘算了一阵,问道:“麟云知道你将他引荐到刑察司吗?” “知道。” 冬浩之脸色大变,急声问道:“难道他没说甚么?” “一名道官急急忙忙地赶去,好像发生了甚么大事,所以他无暇再战,只留下话说是将来再战。” “大事!”冬浩之皱着眉头思索着,道:“麟云人马一切已经就绪,只等进山,而城里也一切太平,似乎没有大事发生,难道是其他地方发生大事?” 嘀咕了半天,他摇了摇头,望着斩风道:“既然你是泰裕推荐的人,我没甚么不放心,就留下吧,一个敢与麟云对抗的人,也许左相会喜欢。” “谢大人。”斩风微微欠身行了一个礼。 对斩风而言,进入刑察司是一个绝好的机会,刚才麟云听闻他是刑察司的人后,竟能将表现出的怒气收敛,态度也明显沉稳了许多,由此可以看出道官对左明的势力颇有顾忌,这正是他最佳的依靠。 他很清楚长街一战之后,麟云随时会要求再战,目前所需要做的就是提升实力,自从进入人界,无论是道术还是仙术,或是砚冰等人所表现出来的实力远远高出估计,虽然紫月之瞳也似乎有了更加神妙的效用,但冥术的使用受了限制,并不能经常使用。 此时,心神中怪异的麻痹感依然在困扰着他,如今要做的就是检查自己的心神力,以免留下后患,因此他离开了书房之后,没有与鸣一等人一起喝酒玩乐,而是一个人回到房中修炼。 然而检查的结果却令他大为惊讶,原本只有“蓝”和“紫”两种力量的心神上,却多了一丝几乎察觉不到的力量,极为微弱,但确确实实存在着,而且正是这种微弱的力量,使他的心神产生了微弱的电击感。 我甚么也没有做,似乎不应该有第三种力量,这种力量是哪里来呢? 难道是因为刚才的心神动荡而产生的新力量? 他陷入了苦思,弄清楚这个奇特的现象,对他来说十分重要。 心神上多了一种力量,虽然不清楚来源,也不清楚特性,更不清楚能不能使用,但这始终是一个机会,只要找到来源,也许就可以顺藤摸瓜,找到可以在人界随意使用的力量。 他喃喃地咕哝道:“蓝和紫都是冥界的力量,如果是两种力量融合后产生的新力量,似乎应该是冥界的力量,然而冥皇大人并没有说过两种力量可以融合。 “但如果不是融合的力量,似乎没有其他的解释,除非是从天而降的力量。” 无论他如何思考,都无法解开力量突现之谜,不禁有些郁闷,最后决定试着使用这种微不足道的力量。 神秘的力量束?在心神之上,当他解开束?之后,微不足道的力量突然在他的身躯内产生了一道很弱的电流,令他的身子微微颤动了一下。 但感觉随即消失,而心神上的力量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像不曾有过似的。 斩风大为失望,神秘力量似乎并不能像紫和蓝一样,在他的心神中种下力量的种子。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难道刚才只是幻像?可是明明感觉到力量的存在,不可能是假的。 他走下床,站在房门口凝视着天边黄昏的残阳,心头满是疑惑。 无论如何,那都是一种无法存留的力量,既然无法存留,用处就会有限,只能在力量产生的时候使用。 不过,如果能用心神一直束?着这种力量,等到战斗的时候一起放出,也许可以出现奇效,而且不会被人查到来源、特性,只是到底要如何才能产生这种力量?难道要等到心神再次动荡? 他又坐回**,尝试着将蓝和紫的力量放出,然而无论如何尝试,再也没有新的力量产生了。 “老大,走,我们喝酒去。”鸣一忽然笑嘻嘻地冲了进来,不由分说,拉着他就往外走。 心中的难题无法解开,斩风正感郁闷,见他盛意拳拳,因而也不再推辞。 离开官衙后穿过两条长巷子,他被鸣一领到了一幢两层高的楼前,上面悬着三个灯笼,上面各写着一个金字。 “晚晴楼!”斩风喃喃念着。 “老弟,正等你呢!”泰裕几个人围在楼下,见他到来,像是明星似地簇拥着他往店内走去。 店小二热情地走了过来,陪笑问道:“客倌,您几位订了座位吗?” “我们要二楼的雅间。” “有,有,您几位来得真巧,刚好有一间雅间。”店小二就像早就准备似的,一听要求,立即做出了满意的答覆。 泰裕等人见惯了这些技俩,毫不在意,随着店小二往楼上走去。 “站住,雅间我们要了。” “哪个混蛋来闹事?敢来抢我们的雅间!” 鸣一嘟囔着骂了几句,然而回头一看,顿时哑了,因为大门口正站着十几名道士,脸上都露出了轻视之色,一看就知道是有意挑衅。 泰裕给他施了个眼色,含笑拱手道:“原来是几位道官,泰裕有礼了。” 为首的道官正是聿丘,因为听到街上的种种传闻,觉得这口恶气难以咽下,一直派人打听斩风的下落,得到消息后,立即带着人赶到晚晴楼。 掌柜知道道官势大,不敢得罪,连忙迎了上去,含笑问道:“雅间还有,我给您预备最好的。” “不用了,我只要他们的雅间。”聿丘傲然一笑,手指着泰裕。 泰裕等人一听这话,便知道是专门来闹事的,然而论实力他们根本无法相比,唯一的依靠就只有斩风,因而目光都聚焦在他的身上。 “兄弟,他们冲着我们来,最低的都是道丞,来者不善呀,还是避避锋头吧!”泰裕好言劝道。 “放心吧,我不会杀他们。”斩风丝毫没有退让,自从与麟云博斗之后,已经受到道官们的注意,任何对于道官的退让已经没有意义了,只是自招羞辱,所以他不愿意做出任何让步。 “说得好。”鸣一一听这话,顿时觉得勇气直灌入体,转头看了斩风一眼,胆量更大,嘻嘻笑着,朝着掌柜道:“掌柜,这里有茅厕吗?” “当然有,你要干甚么?”掌柜不解地望着。 鸣一朝聿丘做了个鬼脸,然后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正色道:“我本来打算进来借茅厕用用,没想到几位道官抢着要用,你就给他们先安排吧!” 一言既出,整个晚晴楼哄然大笑,上菜的伙计笑得掀翻了盘子,浇了客人满头满脸,食客更是乐得前仰后合,嘴里的酒菜全都喷了出来,父亲吐了儿子一身,妹妹喷了哥哥一脸,还有的人笑得抱着肚子滚到桌子下。 泰裕等人同样忍俊不禁,就连斩风的眼角也闪过了一丝笑意。 唯有聿丘和他身边的十几名道官又窘又怒,又气又恼,死死地瞪着鸣一,恨不得一口把他吞了。 “可恶!”聿丘怒吼一声,指着鸣一大声喝斥道:“你居然敢对我们如此无礼。” “我无礼了吗?我来借茅厕,你们抢着要用,我很有礼貌地将茅厕的使用权让给你们,这难道是无礼吗?” 鸣一摊开两手,露出了一副无辜的表情,道:“如果这叫无礼,我也无话可说了。” “你……”聿丘气得暴跳如雷,却又想不出甚么话驳斥他,吼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聿丘道师,不必和他们客气,今天他们居然敢对道圣大人不敬,本就该教训他们,让他们刑察司的人知道道官的厉害。” “对,揍他们!” 聿丘身边的一群道官按捺不住,开始叫嚣了起来。 鸣一见他杀气腾腾,回头看了斩风一眼,小声问道:“老大,能打得过吗?他们人多。” “他们找上门来闹事,不能退。” 斩风朝他摆了摆手,然后踏前一步,淡淡地道:“都是来找我的吧?一起上来吧!” “嘿!你小子神气甚么?麟云大人不屑与你较量,才放你一条生路。”一名道使指着他破口大骂。 斩风眉尖一挑,冷言唤道:“你过来。” “我?”道使骂得正起劲,没想到斩风竟然向他叫阵,弄得他顿时紧张了起来。 他转头看了看自己的同伴,又抬头望了望围观的食客,见所有的人都盯着自己,压力大增,硬着头皮走到斩风面前,边走边叫嚣道:“今天我一定让你往这里爬出去,让你知道道官的权威……” 斩风的影子早就动了,没等他走到位置摆开架式,就突然在他面前出现,一拳就击中了他的前胸。 “啊――”道佐只觉得胸口疼痛欲裂,大叫一声,像个球似地滚回了原位,还捂着胸口龇牙咧嘴地叫疼,额上汗出如浆,半天也爬不起来。 众人没想到他的速度竟然如此之快,脸色都变了。 “踢得好,这小子真不中用。”鸣一早就习惯了斩风的神奇表现,何况这种拳脚攻击只是平常的武技。 泰裕皱着眉插嘴道:“老弟,这样的攻击好像不合规矩。” 鸣一立即辩道:“老泰,这群道官来势汹汹,难道要等他们攻击才合规矩? “这叫先下手为强,又不是约好了比试,说不定他们下手比我们还狠,万一斩风兄弟伤了,我们这几个只怕吃不了兜着走。” “这――”泰裕不知道如何辩解,转头看了聿丘一眼,见他眼中冒火,心中大感不妙,然而自己没有力量,只能依仗斩风击跑这群寻事者。 “你敢偷袭!”聿丘本想找回面子,并狠狠地教训斩风一番,没想到已方一开始就丢了大脸,气得浑身直颤。 “我们从没有约定比试高下,明明是你们跑来闹事,居然还敢抱怨,真是恶人先告状。”鸣一豁出去了,说话再无顾忌。 聿丘严如领袖,回头喝问道:“谁去教训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我去!”一名身穿道佐服饰的道官阴阴一笑,高抬右手,中指和食指同时用力一弹,仿佛蜘蛛吐丝般放出了两条白色的细丝带,一条卷向斩风,一条卷向鸣一,犹如灵蛇闪动,白练电光。 “啊!”鸣一猝不及防,被白丝带缠在身上,全身都动弹不得,不由得惊呼了起来。 斩风也没有反应,任由白丝带缠裹在身上。 \ 第八章 拒之门外 “嘿嘿,我?源的云罗丝可不是普通的道术,凭你一个平民,再有本事也摆脱不了。” ?源见自己一击成功,喜得眉飞自舞,哈哈一笑,满脸尽是得意之色,一边叫嚣,一边收拢白丝带。 聿丘没想到这么轻松就抓住了,又惊又喜,大笑赞道:“?源道兄,干得好,痛快,让他们知道我们道官的威严。” “聿丘大哥过奖,这种小事自然是手到拿来。”?源觉得自己在众人面前露了脸,极为得意,忍不住仰天大笑。 鸣一只觉得白丝越绷越紧,全身上下竟然勒出了无数道细小的血丝,疼痛难忍,汗出如浆,咬牙硬挺着。 斩风也察觉到这白丝的奇妙之色,又见鸣一受苦,勃然大怒,影子一晃,突然出现在?源面前。 ?源得意忘形,丝毫没有料到被束?的斩风居然能从容脱出,惊得目瞪口呆,愣在当场。 “滚!”斩风挟着暴怒奋起一腿,狠狠地踢在他的前胸。 ?源被掀到空中,越过道官们的头顶,重重地摔在门外的台阶,后脑着地,当场就昏死过去。 人们正为斩风的失败惋惜,也为道术的神奇和强大而惊叹,没料到又生变故。 刚才还得意洋洋、耀武扬威的?源,此时却成了败军之将,昏迷在阶前,变化之快令他们措手不及,一张脸不知道换上甚么表情才合适,都变异常古怪。 泰裕等人正捏了一把冷汗,见他没事,又惊又喜。 鸣一挣脱白丝,心有余悸地望着斩风,既是庆幸,又是佩服。 “你们上去坐坐,这里交给我了。”斩风不想逞威风,但这些人绝对不是泰裕这几个人所能对付的,就算留下他们也是碍手碍脚。 泰裕经历的事多,一眼就看出了他的用意,心中既是感激又是惭愧,但留下来的确做不了甚么,只能领着人登上二楼,站在楼梯口等着。 斩风一身孤傲之气,就像一座冰山似地矗立在大堂正中,背着双手,眉平目淡,从容不迫,凡是看到这副气势,没有一个不暗暗竖起大拇指,赞一个“好”字。 道官们望着他,忽然觉得原本满满的信心突然少了一半,开始怀疑自己这次前来是不是错了。 “聿丘道师,现在怎么办?” “居然连云罗丝都捆不住他,这小子的确有些真本事。” 聿丘冷冷地扫了众人一眼,喝问道:“别忘了你们是道官,道官威严,不容藐视,不要让这小子看轻了我们,快摆出你们的架子。” “可是――” 其余道官面面相觑,都有些犹豫,斩风的攻击与普通人的斗殴没甚么区别,唯一令他们诧异的,是斩风从容的摆脱了云罗丝,虽然他们的道术各有不同,但在事情没弄清楚之前,都不愿贸然攻击。 “我亲自教训这个混蛋!” 聿丘本是领头人,又是麟云的得意弟子兼亲信,虽然只是道师,但影响力和地位远胜于同级的道官,甚至道君也对他礼让三分,此时怎肯丢这个脸。 斩风见他走来,不敢小看他,刚才的?源虽然失手,但道术的威力着实强大,如果不是?源大意,要想击溃他并不容易。 斩风心中不禁又为攻击术的缺乏而感到烦恼,夕日辉煌和荣耀完全来自两种冥术,又得到机缘巧合,与仙人战了一场,才成为冥界的瞩目之星,此时除了花月就只是烟雨,而道术种类繁多,特性力量各有差异,有刚有柔,有实有幻,单凭冥武技只怕难以持久。 聿丘见他不言不语,以为他轻视自己,更加恼火,叫道:“太嚣张了,就算左明亲自前来,也不敢对我如此无礼,我师父麟云道圣……” 斩风被他一喝,从沉思中惊醒,望着满脸怒色的聿丘,淡淡地打断,应道:“你的废话太多了。” “你……”聿丘气得七窍生烟,手摇身晃,片刻之后便消失在空气之中。 周围的平民见到如此神奇的道术,都大为惊叹,心中更是为斩风捏了一把冷汗。 斩风自然不会示弱,地上的影子轻摇,准备随时应对突然出现的聿丘。 “天雷衣!”一声大喝突然从他的身后响起,紧接着浑身上下布满雷电的聿丘,猝然出现在斩风的身后,一掌就拍中了他的身子,却发现身子竟是虚体,这一下拍空了。 斩风从影子处晃了出来,依然用最普通的拳术击向聿丘的身子。 然而,这一次的结果却大不一样,聿丘的身上天雷滚滚,他的手刚刚触到身躯,雷击从他的手臂,一直传到他的全身。 痛!雷击力如灵蛇一般突然从他头顶传向身躯,麻痹迅速地蔓延至整个右臂,雷力虽然不及麟云,但对于普通人来说已是灭顶之灾。 斩风虽然抗力颇大,但也觉得痛楚难当,疼痛随着雷声一路往身上各处散去,从手臂到身子,再到双足,全身没有一处没有雷声,就像是每一寸肌肤都被雷击中。 白天与麟云交手,虽然已经感受到道术的威力远比他想像中要强大,但毕竟还只是猜度,如今亲身体验,感觉截然不同。 这就是道术吗? 掌山一战的成功源自于紫月之瞳的妙用,摧毁了对手的战意和斗志之后,一切都变得极为顺利,然而这一次不同了,第一次用普通的冥武技与道术对抗,就面临重大的危机,而且对方还只是一名道师,如果连这种麻烦都无法顺利解决,以后的路就是难走了。 用冥术就一定能胜他,可是…… 不行,不到生死存亡的关头,绝对不能使用。 斩风不愿拖累冥界,决定以自身的力量坚持下去。 “我要让你知道被雷劈的滋味。”聿丘见他身子急促地颤动,脸上笑意更盛。 “好!”周围的道官都忘记了刚才的胆怯,一时之间都变得神采飞扬,无不耀武扬威,拍手称快,看着斩风那张因为雷击而不断改变形状的脸,都哈哈大笑。 轰隆的雷声不断地震撼着,犹如心跳般急速震动,不断地回荡在大厅之中,仿佛将带整个晚晴楼带入了颤抖的世界。 随着雷声,人们仿佛觉得自己的心跳也像雷声一样变得急促了,原本期盼着斩风能有一些作为的人,开始放弃自己的想法,他们开始相信与道官对抗无疑是以卵击石,相信挑战道官永远是一项错误的决定,有的人把头转了过去,似乎不忍看到斩风被惊天动地的雷声炸成碎粉。 鸣一和泰裕等刑察司的人看得心神俱裂,呆呆地坐倒在地上,神情沮丧。 “太强了……根本不能对抗……太强了……实在太强了……”鱼源低着头,语无伦次地自言自语。 泰裕抬头望着天花,嘴里也不断地呢喃着。 只有鸣一还在捏头拳头,紧张地盯着斩风,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个神奇的同伴不会如此窝囊的死去,神奇的制造者一定还会制造神奇。 斩风的反应确实很奇特,因为,他根本没有任何反应。 就连他一向锋利如剑的目光也变得有些呆滞,外人都只当这是实力悬殊的表现,其实他的神智异常清楚,被雷击的感觉就像是被千刀万剐一样,神志也被提升至极点。 不行,不能再这样忍耐下去,心中虽然有蓝和紫两个力量种子护着,但这个身躯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噫!这种感觉…… 斩风被突然涌起熟悉感惊呆了。 聿丘见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反击,心中大安,下手也缓了缓,其实他的攻击力也只在于此,而天雷衣是一种防御与攻击性兼备的道术,因此攻击力并不太强,制造痛楚就是最大的效用。 他虽然万分恼恨,但其实并不想杀斩风,毕竟斩风的身后是左明,是一个依然权倾一方,连戟布也不敢随意加害的人物。 他自然不敢随便杀死左明的人,甚至还认为斩风是左明手下的得力悍将,否则不会有这种胆识和勇气。 “反击啊!”鸣一奋力挥舞着手臂,为斩风呐喊,但在外人眼中,斩风已是必败无疑。 雷击――电击――麻木――颤抖―― 整个身躯沉浸在这种环境之中,斩风内心的激荡是正常的,然而任谁也没有料到的是,他心中这场较量的意义突然改变了,不再是为了名誉决出胜负,而是一次最佳的修炼。 因为,天雷衣对他造成了痛楚,与释放不知名力量之后的感觉一模一样,都是有着颤抖感,分别只是在于强烈程度的不同。 对于他而言,这只是无关紧要的打斗,胜负一点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尽快找到让他在人界有所作为的本钱――力量,冥术以外的力量。 带着无限的怀疑和惊喜,他开始利用强大的心神控制力量,尝试着感应攻入身躯的雷力。 无形的心神在他的操纵下变成了有形的载体,如同一张大网,向肆虐的雷性力量进行追截。 捕获力量并不是容易的事情,即使当年修炼冥神之眼时,也花了半年时间才能在心中种下力量种子,何况是这场随时可能结束的搏斗,而且冥日、冥月都是静止的,没有对他造成任何伤害,而此时却是在对手的狂攻之下,难度之大可见一斑。 尝试并不是没有进展,强大的心神力偶尔也能捕获一些“猎物”,但都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力量,当他将这些束?住的力量重新释放之后,所能产生的反应,也微弱到几乎察觉不到。 “难道我错了?”他心中暗道。 对于结果,他感到有些失望,心中的那种熟悉感却挥之不去,一直萦绕在他的思绪之中,使他坚信突破瓶颈的关键就在于这一点。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一场紧张的搏斗开始变得有些乏味,对战的双方都是静止不动。 一个没有反应,一身白衣全部变成了焦黑,另一个也没有其他的手段,只是抓着对方不放,而唯一掀起气氛的雷声,也变得刺耳难听。 “快结束吧,别硬撑了。” “是啊!硬撑也没有用,别浪费时间了。” 霎时间,气氛变得极其怪异,人们都在盼望着这场无聊的搏斗尽快结束,就连聿丘身后的道官们也觉得胜之不武。 聿丘原本很高兴,同僚的吹捧不断在耳边响起,眼前的景象也令他兴奋,一切似乎都很顺利。 可是,他的心底里总觉得有一丝诧异,面前的斩风从一开始就是这个样子,到现在还是这个样子,完全不像是受到压倒性的攻击。 听着耳边的叫声,他忽然觉得打下去对自己一点好处也没有,只会将胜利的喜悦慢慢地冲淡,最后甚至会变成丢脸的事情。 同时,他也感觉到自己的力量正在急遽下滑,无以为继。 天雷衣虽然攻守兼备,效用极大,但雷力布及全身所要消耗的力量也非同小可,但他怕斩风攻他的弱点,所以只能全身防护,因此到了现在,力量将要消耗殆尽。 唯一令他庆幸的,是自己一直在攻,而且在旁观者的眼中,胜负形式早就成了一面倒,面子、荣耀都已到手。 斩风也察觉到力量的减弱,心里比他还着急,刚刚找了一丝头绪,如何也不愿意让机会白白流失,于是突然伸手抓住了聿丘的手臂,不让他退走。 聿丘吓得脸色发青,没想到斩风在这种情况之下还能反击,怎么不让他心神颤动,连忙施展出最后一丝力量,力图彻底击败他。 但他如何也没有想到,自己会成为斩风领悟新力量的引导者。 疼痛感再次涌起来,斩风却显得异常兴奋,因为心神力对于雷力的束?越来越熟练的时候,莫名的喜悦涌上心头,竟将痛楚感淡化了。 对了,就是这种感觉,这种力量存留后再被释放的感觉…… 聿丘一直凝视着他,自从斩风抓住了他的手臂之后,他的心里就有一种忐忑不安的感觉,因而希望早些从对方的眼中,找到害怕或是放弃的神色。 然而等到的却一种**和喜悦,仿佛正在享受雷与电交加的痛楚,不但没有被聿丘的气势所震慑,反而用自己的沉稳震撼了聿丘。 站在他身边的道官们,却被他凝重的态度惊呆了,此刻任何人都会认为斩风处于绝对劣势,打下去已经没有任何意义,拼下去只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但聿丘表情所显示的意义大不一样,不得不让这群地位显赫的道官们心中一震。 斩风当然也知道这是最后一抟,如果不能善加利用,不知道甚么时候才会再有这种机会。他突然放松了全身,将所有的力量都放在心神的操控上,像是拿着一道坚不可摧的长鞭,卷向了一丝丝突**躯的雷力。 这并不是容易的事,即使心神束?住了雷力,也会因为巨大的震力使卷住的力量又溜走了,让他功亏一篑,因此尝试的代价很大,一次失败就等于一次剧痛。没有修炼就想一次成功几乎是不可能的,幸运的是,斩风最大的资本,就是他的毅力和承受力。 当聿丘的力量完全消失之际,斩风的心神中已经束?了不同的雷力,仿佛是被网中的大鱼,虽然不断挣扎,却被捆得结结实实,无法逃逸。 斩风的眼神却越来越清澈,并闪烁着外人看不懂的异采,因为心神中被束?的力量,使他找到了打破力量局限的一道大门,正如在鹰嘴崖上修炼时所领悟的一样,心神虽然无法引用身外之力,却可以束?和控制进入身躯的力量,而身躯成为一个媒介,用来吸收力量。 这种新术的成败,取决于三个因素: 一是身躯的承受力,这关系到成败以至生死;二是心神力,它则关系到束?力量的多少,束?的力量越多,身躯受到伤害就越少;三是束?力量的时间,这关系到将来所能使用力量的多少。 随着一个个疑团慢慢解开,斩风就像是看了一道新的大门,虽然并不算是甚么奇术,但开发的潜力极大,也许有一天还能束?仙力,他的心中怎能不感到兴奋,抓着聿丘的手也因此放松了。 聿丘见他松手,迫不及待地倒退三步,只在同僚的扶持下才稳住身子,脸上惊得又青又白,没有丝毫胜利者的威势,反而像是个被对手饶恕的失败者。 “没事吧!” “恭喜你大获全胜,看这小子以后还敢不敢猖狂。” “是啊!” 赞美声中,聿丘十分尴尬,脸色也极为凝重,怀疑的目光紧紧地盯着斩风,不明白为什么明明胜券在握,却有这样的结果。 斩风无声无息地站在原位,仔细地检阅着自己网状的心神,心网充满被束?的力量,如同一个个小巧的水珠,黏在网上,而晶球的大小,则决定了里面所蕴藏的力量。 以为一切都结束的观众们刚刚吁了口气,正想鼓掌,忽然都被斩风古怪的姿态吸引了,都愣愣地望着他。 “他怎么了?” “难道死了?” 斩风忽然抬起依然在颤抖的右手,心中暗暗地嘀咕着虽然能束?力量,但使用这些束?的力量又是另一回事,一旦解开束?,力量会立即在体内产生作用,如果不能解决这个问题,力量束?的越多,产生的危害反而越大。 鸣一见他发呆,急忙从楼梯上冲了下来,满脸急色地扑到他身边,伸手抓向他的手臂,急声问道:“斩风,你怎么了?” 斩风转头看了他一眼,又将目光移向鸣一抓着自己的手,身体内突然释放出一股雷力,随着一阵微弱的雷声响起,鸣一依然安然无恙的站在他身边。 斩风有些纳闷,明明释放了力量,却只在体内产生作用力。 鸣一呆呆地望着他,不明白为甚么直到现在还有雷声响起。 “聿丘,那小子怎么了?” “不知道,不过天雷衣好像没有击伤他。”聿丘疑惑地摇了摇头。 “不可能!明明是你胜了。” “对呀,我看那小子被你的天雷衣击傻了,哈哈!” “当然是我胜了,他从头到尾都没有还手,嘿嘿,看在左明的情面留他一条性命。”在同僚面前,聿丘怎肯放过这个露脸的机会,恢复了傲气十足的表情,然而内心却在暗暗嘀咕着。 斩风忽然抬头望着他问道:“你还能打吗?” 一句话引得满堂皆惊,看着他这副样子,人们都在怀疑他还能不能活,没想到他居然仍然要挑战。 聿丘的力量已经用尽了,短时间内无法恢复,根本不可能再战,何况此时在众人的眼中,他已经得胜,自然不愿意再度冒险,淡淡地笑道:“我看算了吧,等你的伤好了,再来向我挑战,我随时奉陪。” “明天我去找你。” 松弛之后,斩风也感到极度的疲惫涌了出来,只觉得眼皮沉重,浑身酸痛。 聿丘吓得身子猛地一哆嗦,心中开始有些惶恐,暗暗骂道:“这个疯子,这副模样居然明天还要向我挑战,这种人还是避之为上。”但他刚刚说过随时接受挑战,不愿反口,心中又猜测着斩风未必能恢复,于是点了点头,在道官们的簇拥下离开了晚晴楼。 “你没事吧?”鸣一扶着斩风关怀地问道。 “有点困,我先回去了。”斩风蹒跚着向门外走去。 望着焦黑的背影,人们忽然发现,竟然无法从这个背影中找到任何失败的色彩,只觉得是一座孤独的冰山正在移动。 “好奇怪的人啊!” 事情很快便传开了,聿丘的胜利成为了消息的主题,人们听了都觉得理所应当,没有人再问起比试过程,也没有人有兴趣研究斩风,只是记得这个胆子极大的青年。 毕竟,向道官挑战,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的。 斩风的确累了,一天之内两次搏斗,肌肤剧痛,心神困乏,只觉得浑身乏力,回到房中倒头便睡,一直睡到次日中午,才被泰裕从睡梦中摇醒。 “斩风,快起来。” “嗯!”感觉身子被人用力摇晃,斩风这才张开了眼睛,睡眼惺忪地望着泰裕,问道:“甚么事?” 泰裕急色匆匆地催促道:“左大人回来了,开口就要见你,快去吧!” “左大人!”斩风微微一怔,坐起来揉了揉眼睛,脑子里想起昨天的打斗,心中一急,连忙检查心神,发现一觉睡醒,束?的力量全都消失了,不禁大叹可惜。 泰裕见他神情古怪,满脸惋惜之色,大为惊讶,问道:“你的伤势没事吧?” 斩风摇了摇头,低着头回忆昨天发生的事情,力量的来源找到了,也尝试着束?了,若想使用还差最后一步,只要想到办法将这种力量从心神上解开之后,立即释放出体外,这项新颖的技术才能算大功告成。 “快走吧,左大人催着见你。”泰裕见他又在发呆,拖着他下了床。 斩风洗了把脸,然后随他走入了前院的小厅。 刚刚走入小厅,他一眼就看见冬浩之正陪着一名三十几岁的男人说话,男人有修长的身形、白皙的脸庞,下巴有一排黝黑、光亮的短须,头上束着银色武冠,一身深红色的衣裤,曾经吒叱风云的他,隐隐透出不怒而威的气势。 四年前,斩风还是十三、四岁的少年时曾见过他,当年的左明就是出了名的美男子,如今再看果然出众,让人见之忘俗,儿时的记忆也被勾了起来,内心多少有些亲切感。 左明也正在看着他,然而在他的记忆之中,斩风的形像十分陌生,毕竟当年的斩风才十三、四岁,稚气十足,如今却是一个堂堂男子汉,淡漠的神气更使他变得成熟,不像是一个十八岁的青年。 “斩风!这个名字很陌生啊!”左明朝着他微微一笑,眼神却很凌厉,紧紧地盯着斩风,不容他有半点逃避,道:“没不到你居然有胆量挑战麟云,虽然麟云没有反击,不过你的气势和胆识倒是十分出众,以至于城中说我的手下卧虎藏龙,我还要向你道谢呢!” 斩风淡淡地应道:“无非是能挨打而已。” “哦!”左明上下扫视了片刻,脸容陡变,沉着脸喝问道:“你是甚么人?” “昨天开始,我是刑察司暗探。”斩风还是一副从容的神态。 “之前呢?” “采药的。” “采药?采甚么药?” 左明步步紧逼,一副咄咄逼人的气势,不给斩风有任何思考的空间和时间。 “龙骨草。”斩风毫不犹豫地应了一声。 “哦!”左明见他回答得干脆俐落,神色稍霁,脸上又露出微笑。 冬浩之惊讶地看着他赞叹道:“龙骨草与巨蟒同生,十分危险,看来,你胆子果然不小,难怪昨天敢与道官对抗。” 左明含笑道:“龙骨草专治风湿,本不是甚么宝贝,只不过是因为难采,价格才会那么高,不过对于平常百姓,弄到一株龙骨草,大该也够吃十年了。” “以他的身手,找到龙骨草到不是一件难事。” “嘿嘿,单是昨天表现出来的胆识就不是普通人,青年人,胆子不小啊!” 斩风默然不语,心中却在为左明的态度嘀咕着,总觉得这个男子透着一股邪气,只是因为深深地藏在心灵深处,所以一般人不容易察觉。 冬浩之摇头叹息了一声,道:“消息都传开了,你一脚踢昏了道使?源,后来又承受了聿丘的重击,却能平安回来,单凭这两项就足以轰动全城,何况你还与麟云对抗过。” 左明正是因为事情的轰动,才急急忙忙召斩风来见,只看了一眼,他就认定斩风不是个小角色,就凭他面对自己也是一副冷淡,便看出他的性格就是如此。 “为甚么要进刑察司?” “朋友。” “你指的是鸣一吗?”冬浩之笑着问道。 “是。” 左明微微一笑,又问道:“你学了甚么?” “普通的技巧而己,没甚么特别。” “能使麟云的少了一条袖子,恐怕不是普通的力量吧?” 左明轻笑一声,眼角微微地挑向斩风,眼神似乎漠不关心,又似乎暗藏刀锋。 “如果不是普通力量,麟云应该早死了。”斩风回答得很干脆。 “答得妙!”左明眉头一扬,抚掌大笑,赞道:“我的手下还没有人敢这样面对道官,他们总是战战竞竞,提到道官更是小心翼翼,从来都没有一个人敢在我面前说要杀死道官。” 冬浩之转头看着左明,问道:“我昨天已经答应他留下,您没意见吧?” “留下嘛……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左明迟疑了片刻,眼角不经意地扫视着斩风,脸色就像是善变的天气,突然沉了下来。 “你现在立即去道馆向麟云道圣请罪,如果他肯放你回来,你就留下。” “甚么!”斩风如何也没有想到,他竟然会提出这么一个要求,这些日子为了冥界的事,因此将报仇的事暂时压下,然而道官毕竟是风氏一门灭亡的重要因素之一,怎肯向仇人屈膝。 “没听见吗?我要你现在去道馆陪罪,事情一日不化解,我绝对不会留你,不会连这种小事都办不成吧?”左明像是有意为难似的,连讥带讽,逼他屈膝。 斩风对刑察司乃至左明信心大失,再也没有兴趣留下,甩头就走。 左明冷冷地喝道:“来人啊!把他绑了。” 门外的两名守卫冲了进来,用刀指着斩风。 左明端起茶碗,淡淡地道:“把他送到道馆交给麟云,就说我左明手下没有这人,一切请他发落。” “滚开!”斩风完全被激怒了,突然施展出花月,愤然将两名守卫踢出小厅,然后冲到左明面前,一把揪起他的衣服。 “你要干甚么!抓……刺客。”冬浩之惊得闪身站了起来,朝着厅外大呼小叫。 左明的反应远比他镇静,甚至没有丝毫惧意,淡淡地道:“连这种小事都办不成,我怎能留你!我这里不留废物,也不想替你背黑锅。” “我没兴趣。” 斩风的怒火像是火山爆发似的,将心中的杀气一起带出,寒光凛凛的眼神盯着左明。 原本泰然自若的左明被突然而来的杀气颤动了,从容而又自信的表情渐渐改变,心中满是惊讶。 此时,院外的护卫以至刑察司的人都涌了进来,泰裕和鸣一等人被眼前的景象惊得目瞪口呆,额上冒出了冷汗。 “斩风,你在干甚么!” “老大,快放手!” 左明望着蜂拥而至的手下,厉色喝道:“泰裕,立即把他捆起来,送到道馆去,否则我治你荐人不当之罪!” \ 第九章 劫道修炼 “这――”泰裕没想到竟然会出现这种事情,惊得目瞪口呆,完全不知所措。 “谁敢动我!”斩风猛然回头大喝一声,杀气腾腾的目光让所有的人都赫然止步,仿佛多走一步都会身首异处。 泰裕和鸣一等人与他相处了数日,经历了许多事情,却从来没有见过他展露出如此强大的气势,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这才发现对他一点也不了解。 冬浩之怒气冲冲地大声喝道:“都愣着干甚么?这小子对大人不利,还不将他拿下。” “不必动手。”斩风双手一推,将左明重重地推回椅子,然后突然冲到冬浩之的身边,左手紧紧地钳住他的后颈上,淡淡地道:“请冬大人送我一程。” 几名士兵立即挺着长枪、短刀围了上来,但都被他的气势所慑,又碍于冬浩之在他手上,不敢妄动。 “道官的事我自已解决,要杀、要剐,也是他们的事。”斩风冷然扫了左明一眼,然后如同拎小鸡似的,提着冬浩之泰然走出了小厅。 “老大!”鸣一冲到斩风身边,满脸尽是担忧和焦急,劝道:“有话好说,别这样!” “我宁可粉身碎骨,也绝对不向道官屈膝,告辞了。” 斩风扫了他一眼,随手将冬浩之扔在地上,然后扬长而去。 “还不快追,人跑了,唯你们是问。” 冬浩之不堪在众目睽睽之下受辱,气得身子发颤,满面赤红,指着手下破口大骂。 “不必追了!” “为甚么?”冬浩之呆了呆,回头望向了站在厅前台阶上的左明。 左明淡淡一笑,若有深意地道:“此人傲骨如山,杀气如冰,刚不可夺,绝对不是久居人下的人。” 鸣一心忧斩风,忽然转身冲出了官衙。 “老大!别走。” 斩风回到望向奔来的鸣一,摇头道:“你回去吧,不必受我牵连。” 鸣一担心地道:“老大,你现在既得罪了左大人,又得了罪了道官,朱雀国内只怕没有立足之地了,我劝你还是去其他国家吧,听说青龙国很不错,也许可以找到更好的机会。” “嗯,我知道了,你回去吧,不必因为我而毁了前程。”斩风见他盛意拳拳,心中感动,亲切地拍了拍他的肩头。 “你等着,千万别走。”鸣一忽然跑向官衙。 半晌,他牵着一匹白马走到斩风面前,含笑道:“老大,我也没甚么好东西,这匹马是小杜的坐骑,送给你,老泰他们都同意了,说是这几天的酬劳,马背还有个包袱,里面有点银两和几件衣服,路上好用。” “这――”斩风凝视着鸣一,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挚诚和友情,心神激荡,握着他的手。 鸣一嘻嘻一笑,将马缰塞入他的手中,道:“自家兄弟不必言谢,我家在水源城,有空去找我,长山的事情了结后,我也不干了,到时候,记得去找我。” “保重。”斩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牵着马转身向东走去。 鸣一忽然唤道:“你不去见一见她吗?” “她!”斩风微微一愣,低着头喃喃地道:“是该去道馆走走。” ?关的道馆就坐落在东门之侧,占地极广,分为东、西、南、北、中五院,再加后来新设的外院,规模宏大,气势不凡,雪白的外墙,墙上是像城楼似的朱红色的木质建筑,飞檐红瓦,格外夺目。 红色大门前,斩风将白马拴在树上,然后走向门口。 一名守护在门口的道仆迎着他走去,边走边喝道:“道馆重地,闲人勿进,办事的走侧门。” “我找千雪道师。” “千雪道师?”道仆微微一愣,茫然地道:“这里没有这位大人。” “是昨天从长山来的道师。” 道仆想了片刻,恍然大悟,满脸艳羡地道:“你是说那位美丽的道官吧,她今晨已经回山了。” “哦!”斩风微微有些失望,抬头望了一眼红色楼阁,转身向白马走去。 “噫!这不是昨天那个小子吗?” 斩风回头望去,三名道官正站在门口指着自己,眉宇间尽是轻蔑之色,心中震怒,忽然转身往大门闯去。 “小子,来找聿丘道师吧?昨天还没打够吗?”一名道官调弄似地朝他挤了挤眼。 斩风心中一动,想起对于新力量的探索刚刚才有些头绪,心道:“既然得罪了左明和道官,不如尽全力修炼。” 想着,他冷然问道:“聿丘在哪里?我要见他。” “我们带你去。”三名道官都露出一副看好戏的表情,领着他沿外墙向东走了五十步,来到道馆的侧门。 侧门直通外院,是道官处理城中政务的地方,申冤告状也都从里进出,所以不大的入口挤着不少人,都等着排队进见道官。 “道务司大人正在里面。” “道务司?是麟云吗?” 道官翻着白眼道:“聿丘大人是?关道馆的馆主,也是?关城的道务司,大、小政务都是由他主持,道圣大人地位何等高尚,怎么会来管一个小小的?关!” 斩风不再多问,大踏步走入道馆的外院。 院子颇大,除了正中的理政厅外,东西两侧还是十几个偏厅,分别处理各项事务,门口各有道仆候着,而等候的人排着整齐的队伍在院中等着,井然有序,虽然人多,却没有杂声。 斩风扫了一眼,迳自走向正中的理政厅。 “站住!”两名手持长剑的道仆拦住了他,喝道:“大人正在休息,不理事。” 斩风淡淡地道:“我有约定。” “约定?” “昨天说过,今天再来讨教。” “你就是昨天那个……”两名道仆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相视一笑。 “嘿!你还真敢再来。” “甚么事?”聿丘的声音从厅内传了出来。 “大人,昨天被您打得满地找牙的那小子又来了。” 聿丘蹬蹬地走了出来,见门外果然是斩风,而且没有丝毫受伤的样子,似乎昨天的攻击对他没有造成任何伤害,不禁大为头疼。 然而,自己在众目睽睽之下答应了他的要求,如今也是众目睽睽,更不能拒绝,只是昨日的大战使他的道力消耗极大,根本不想再战。 “我来挑战。” 聿丘傲然说道:“算了吧,你的实力与我相差太远,再战也没有意思。” 斩风把他当成了修炼的工具,怎肯容他抵赖,淡淡地讥讽道:“如果你不敢,就趴在地上磕三个响头。” 聿丘被数十对眼睛盯着,怎肯受辱,顿时怒目相向,指着他喝骂道:“今天我就让你再也爬不起来!” “大言不惭。” 话语如一阵阵暴风,吹得聿丘心中的怒火如巨浪般涌起,随之而起的是他身上的雷声,然而道力的消耗,使他的气势远远较昨天逊色。 斩风看着眼中,微微有些失望,但还是将全身的力量都凝聚在心神之上,准备随时迎接雷力的攻击。 聿丘作梦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成了别人修炼的工具,只想着尽快解决了斩风,因而发动全力立动进攻,试图一击破敌,然而这一切,都只是斩风修炼的步骤而已。 战斗一开始就呈现出一面倒的局面,在旁观者的眼中,斩风只不过是自找死路,没有任何机会取胜。 但斩风并不着急,他此时只想寻找将被束?力量释放出来的方法。 片刻之后,聿丘突然发现自己的道力用尽,无法维持,然而对手却是还是一副从容之态,甚至比昨天更加轻松,不禁又怒又怕,悔恨自己不该应战。 斩风察觉到他的变化,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然后转身扬长而去。 聿丘正担心再拖片刻就要出丑,见他突然离开,心中大安,长长吁了口气。 “大人,果然厉害。” “佩服啊!” 院子里又响起了一阵吹捧声。 斩风并没有出城,只是在城中的一条小巷里藏了起来,目的只有一个――聿丘。 经此一战,他对于心神力的修炼更加急切,只要能掌握这种借用力量的技巧,往后即使无法使用吸纳的力量,也能大大增强自身的防护力。 因此,他决定趁现在没有出路之际,迅速地提升自己的战力,然而这种机会来自于道术的攻击,所以他决定抓一个道官陪他修炼。 聿丘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成为了别人的目标,傍晚时分,一张纸条送到了他的手里,接着他便急匆匆地出了?关城,来到了城东半里外的寻阳坡树林边。 “怎么没人呢?应该是这里呀。” 一个影子正在地上慢慢地向身后移去,聿丘的眼睛只望着四周,根本没有留意脚下的动静,因而忽视了斩风的绝技“花月”,直到斩风的身子突然出现在他的身后,他才惊觉。 然而一切都已经晚了,他只觉得后脑被人重击一拳,便人事不知。 星河倒卷,夜幕低垂,星光遍洒大地,孤剑峰的顶上寒风飕飕,气温也随之骤降,然而对于斩风来说,一切都很舒适。 山名孤剑,顾名思义,山势如剑,异常陡峭,上下落差十七、八丈,山壁几乎垂直,但有着像竹子一样的节,斩风便是利用这些节爬上山顶。 他很喜欢山顶,因为他喜欢居高临下,一望无际的感觉,当年修炼时选择了山崖,这一次他依然选择了山崖,然而这次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限制聿丘的举动。 “这是甚么地方?”聿丘被一阵冷风吹醒,睁眼一看,面前是星光灿烂,不禁大惊,腾的坐了起来,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得目瞪口呆。 “你醒了。”斩风淡淡地问道。 聿丘被声音吓了一跳,急忙甩头望去,隐隐看到左前方有一个身影,但天色较黑,看不清楚对方的真面目,高声问道:“你是谁?” “我们白天刚刚打完一架,这么快就不认识了吗?” “是你!”聿丘猛地跳了起来,满脸惊愕地盯着他半晌,忽然咆哮着叫道:“是不是你这个混蛋骗我出城?” “明知故问。” 聿丘气得暴跳如雷,指着他大声咒骂道:“你这卑鄙小子,居然敢把我堂堂一个道师挟制到这里,我不宰了你就不叫聿丘。” 斩风站了起来,淡淡地道:“想杀我,就动手吧!” 聿丘无法忍受自己被一个手下败将骗了,又被抓上山峰,怒气冲冲地奔向斩风,将刚恢复的一丝道力全都用上了。 斩风要的就是他的全力狂攻,攻势越猛,修炼的难度也越大,但成果自然是越高。 麟云自然是最好的选择,然而他并不清楚自己承受能力的底线,一旦崩溃,后果不堪设想。 不大的山巅响起了雷声,伴杂着呼呼的风声,在山峰中回荡。 半个时辰之后,一切又恢复了平静,这一次的感觉比前两次都要好,身体似乎已经习惯了被攻击。 他没有再理聿丘,静静地坐在地上,继续利用心神上收集的雷力修炼。 “嘿嘿,打了三次,你除了偷袭和暗算之外,甚么本事也没有,果然是废物。”聿丘道力已尽,但看着斩风全无攻势,依然显得神气十足。 斩风知道,没有道力的聿丘与普通书生没有区别,因此没有理他,充耳不闻地修炼这项有待发掘的奇术。 聿丘骂了一阵,转身走向崖边,这才真正发现自己身处的位置,用尽了道力,山边全是悬崖,只看了一眼就觉得头晕目眩,以他文弱的身子,想要冒险下山,恐怕很难平安。 而他的遁术只能平行滑动,使用遁术会滑出山崖,犹豫了半天,只好怏怏作罢,回到原位喋喋不休的咒骂着。 “你这小子真狠,居然找了这种地方,等我下去,一定治你死罪,灭你全族。” “灭我全族?”斩风正全神贯注的修炼,被这四个字一激,顿时怒了,剑眉一挑,嘴里吐着异常冰冷的声音,森然问道:“就像当年的风家一样?” 聿丘傲气十足地道:“嘿嘿,知道就好,当年风家的势力何等庞大,手中又有大军,还不是一夜之间全被杀光,我劝你乖乖地给我叩头、陪罪,不然你家满门都要死于非命。” “是吗?”斩风被他一番话挑起了压抑在心底的浓浓血仇,心头就像是有股血腥气冲击着,混身都颤栗了起来,但很快又被他的自制力压了下来,淡淡地问道:“这么说,你也参加了当年的事?” “没有,不过我师父麟云道圣参加过。”聿丘扬扬得意地笑了起来,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坐在面前的斩风就是风氏一脉。 “说来听听。”当年在一夜间遭逢剧变,以至斩风到现在依然对事情的始末茫然不解,听闻麟云参加过那场剧变,心中大动,决定要从他的身上找到风家被灭的真相。 “其实也没甚么好说的,谁叫他们不识时务,竟敢要求皇帝杀光道士,我们自然要杀他。道术原本就是所向披靡,以戟布大人为首的十大道仙全力出击,要抓几百个人,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况且皇帝亲自出面,大军压境,那些家族的兵权被收,一切自然是马到功成。” “朱雀皇帝、戟布还有十大道仙,总共十二个,不算太多。”冰寒刺骨的冷笑,从斩风的牙缝中挤了出来。 “你说甚么?”聿丘被尖锐的冷笑刺得心神发悚,感觉到气氛不对,藉着月光望向斩风,发现他仿佛是一块寒冰,散发着阵阵寒气,随风飘散,不禁大为惊讶。 “休息的时间结束了,再来。”斩风忽然站了起来,迎着聿丘走去。 聿丘大惊失色,没想他恢复的如此之快,连忙甩头望向四周,直到此刻,他才真正意识到甚么是绝境,不禁大惊失色,怒声问道:“你想干甚么?” 斩风冷冷地道:“我缺少修炼的工具,只好抓你回来。” 聿丘吓得面如土色,连嘴唇都颤抖了起来,惊慌地叫道:“你不是我的对手,快送我下去,不然我宰了你。” 斩风没理他,飞一般冲了过去…… 一连十日,聿丘都在斩风的危胁下疯狂地修炼,疯狂地攻击,为了活命,他尝试各种方法,使自己能够早一些恢复道力。 不眠不休十几日下来,竟使他的道力突飞猛进,天雷衣的使用也更加纯熟,几乎到了随心所欲的境界,其他的攻击形道术也有极大的提升,实力已经接近道君的层次了。 但他本身根本无法察觉自己的进步,因为斩风的进步高出数倍,所以攻击的效果越来越低,每次使用道术都如同河入大海一般,瞬间便被吸纳了,因此,他只觉得修炼得越来越差。 斩风没有沉浸在满足之中,心神力不断地增强,捕捉力量的效率也越来越高,但一些问题依然存在,这些问题不是短时间内能够解决的。 他并不着急,因为束?力量就等于是最佳的防御,束?的力量越多,身体所受的力量就越少,如果全部力量都被束?,就能立于不败之力。 第十一日的清晨,山顶突然响起了一声惊雷,但骤然而止。 “甚么事?”聿丘惊得跳了起来,愣愣地望向站在山崖边的斩风。 他虽然知道斩风利用自己修炼,但一直没有看到真正的修炼成果,只当是对方正在修炼防御道术攻击,这对于不会道术的普通人来说是很正常的事情。 令他不解的是,斩风的身体,有着与别人不一样的承受能力。 更令他惊奇的,莫过于斩风十天来居然滴水未沾,也没有进食,然而精神和健康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甚至精神奕奕,这一点不得不使他感到怀疑。 但无论他怎么思索,都想不出问题的答案。 “原来如此。”斩风沉浸在新发现的兴奋之中,惊喜的目光不断在手掌上扫动着。 原本只是尝试着将吸附的力量与旧有的两种力量融合,但是蓝和紫的力量却与外来的力量有着天生的抗拒力。 两种属于冥界的力量会像对待敌人一样,将所接触到的人界力量驱出身体,而这种驱逐的力量无疑是天生的工具,只要运用得当,就可以随心所欲地将吸纳的力量施展出来。 聿丘与他相处了十天,习惯了他的冷漠,此时却发现他的眼神中闪烁的兴奋之色,仿佛找到了宝贝似的,心中一动,嘀咕道:“难道他修炼成功了?” 斩风瞥了他一眼,突然如豹子般地向他窜去。 聿丘早已习惯了这种形式的修炼,依然用天雷衣对抗,但他清楚自己绝对支撑不了半个时辰,想起十几天前,自己还是绰绰有余,此刻却只能勉强招架,心中不禁感叹,面前这个青年精进之速。 然而这一次,斩风所展现出来的力量,大大出乎了他的预料,当斩风扑到他面前之前,一围闪着电光的黑影,突然向面前冲来。 “这是――”聿丘惊呆了,这些颤动着雷声的黑色力量他十分熟悉,正是雷性道术施展到后来的特征。 斩风看着被反弹出身躯的雷性力量蜂拥而出,兴奋到了极点,终于拥有了能够在人界随意使用的力量。 高度集中的力量在他的身前猛烈炸响,如同天雷震怒一般,轰隆的雷声震耳欲聋,甚至连孤峰都似乎在摇晃。 聿丘被震倒在地上,并没有受伤,只是手足冰冷,目光呆滞,两耳嗡嗡乱响,心脉剧烈地跳动。 “这分明是道术!难道你竟是道官?” 斩风的所表现出来的一切都超乎了他的想像,十天之内竟然能学会使用这种力量。 对他而言,只有两种人能够有这种出色的表现,一是仙人,二是道士,除此之外,再无第三类,因此自然而然的,就把斩风归入了道士之列。 斩风没有回答,只是看着被炸得焦黑的地面发愣,力量虽然被弹出身体,然而一出心神的控制范围,力量就立即自动释放不再受驾驭。 也就是说,一定要贴着对方,才能将这种力量产生出攻击性。 聿丘对他的态度完全改变了,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恭敬地问道:“除了道士,没有人能施展这种力量,你也是修道的吗?” 斩风愣了愣,没想到他竟然把自己当成了道官,转念一想,自己使用的也确实是道术的力量,只不过在力量的获取上有所分别。 “你没穿道袍,可见不是朱雀国内的人。” 聿丘见他不答,低头思索了一阵,脸色忽然一变,惊问道:“这里向东是青龙国境界,难道你是派去青龙国的潜伏势力?” 斩风没想到,这个糊涂道官居然给自己编了一个绝好的来历。 突然,天空中飘来一片白云,落在了山顶之上。 斩风和聿丘转头一看,都愣住了,云上站着的是一名貌似青年的男子,但头发呈银灰色,手中拿着一柄银丝尘拂,身上披着玉色仙袍,外面裹着如丝般的仙气。 “仙……仙人!”聿丘又惊又喜,兴奋地连心脏都要跳出胸口似的,“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恭恭敬敬地道:“道士聿丘拜见仙人。” “自家人,不必多礼。”灰发仙人微微一笑,转头打量了斩风两眼,道:“我四处游走,恰好路过,听到雷声,所以过来看看。” 斩风原以为是山上见的那名仙人,但看过之后,心中一紧,忖道:“怎么又碰上仙界的人?看来仙界派驻人界的人很多,幸亏我没有在聿丘面前使用过冥术,不然又有麻烦。” “我们正在修炼,打扰了您,请您务必见谅。” “原来如此。”仙人捻髯微微一笑道:“也许我可以指点一、二。” 聿丘大喜过望,瞥了斩风一眼,恳求道:“不如到?关的道馆去,那里有众多道士,都想见一见仙人。” 灰发仙人想了想,含笑道:“也好,你们随我走吧。” “我还有事,不便同行。”斩风不愿与仙人过久的相处,立即拒绝了邀请。 “既然你有任务,日后再见吧。”聿丘已经认定他是从青龙国回来的道士,又急着请教道术,所以没有再邀,急匆匆地随着灰发仙人一起下山了。 斩风原想拿聿丘来祭奠因为风氏一门冤死的家族,然而仙人的出现,使得计画不得不延缓。 他在山上又留了半天,将早上领悟的东西又重温了一遍,虽然还没有达到十成满意,但十天的时间有这种成就已是难能可贵。 最后他离开了孤剑峰,打算向鸣一等人告别之后,就离开?关。 顺利地进入?关的东门后,他赫然发现偌大的道馆居然重门紧锁,而大街上经常走动的道士也消失了,似乎发生了甚么大事。 忽然,他的脑海中立即想到了长山紧张的气氛,以及麟云和藏剑等人,心道:“难道他们开始大举进攻了?” “噫,你怎么还在?关?”一只手忽然搭在斩风的肩头。 斩风怔了怔,转头望去,发现是鱼源,虽然交情不如泰裕和鸣一,但关系也算不错,因而拉着他好奇地问道:“是不是发生了甚么大事?道官怎么都不见了?” “全都去了长山。” “果然是上山了。”斩风心念一转,又问道:“是不是麟云大举进攻了?” 鱼源点了点头道:“是啊,三日前山上传来消息,说是逆党突然攻入长山城,山城里的道官死的死,散的散……” “长山的道官!” 斩风猛然想起流千雪十日前就回了长山,也应该是被攻击的目标,顿时神色骤变,喃喃地道:“她不会战斗,麻烦大了,藏剑那些人恨道官入骨,只怕不会放过她。” 鱼源继续说道:“麟云大怒,立即带了所有的道士前往长山,又命令几处大军,将长山城周围的出山通道全部封死。” “西门还开吗?” 鱼源呆了呆,惊问道:“你要上山?” 斩风忽然伸手抓住了他的肩头,沉声道:“把腰牌给我。” 鱼源看他一眼,爽快地摘下了腰牌塞到他的手中,含笑道:“老泰和鸣一都在山上,你的实力比我们好,去了也好有个照应。” “他们也在?” 斩风更是吃惊,只觉得有一种上山的冲动涌上心头,无论是流千雪还是鸣一,抑或是仇人之一的麟云,都使他的心神飘向了远方。 “七天前,他们就陪左大人和冬大人悄悄上山了,现在消息不通,不知道有没有麻烦,我怕麟云会借故对他们不利。” 鱼源越说越担心,眉头也紧锁了起来。 “麟云!我正想找他算帐。”斩风森然冷笑道,然后纵马扬鞭往西门奔去。 \ 第一章 重入山林 再次踏上宁静悠长的山路,斩风的心情与下山时截然不同,举目望去,满眼都是山,山接山,峰连峰,起伏不定,参差有秩,清幽带著勃勃生气,宁和中藏著淡淡地文雅,唯一的可惜的大概只有他不平静的心情。 成功打开束?力量的大门,他终於拥有了在人界生存的力量,即使只是借来的力量。 “噫!你也要上山?” 听到背後的声音,斩风转头一看,赫然发现了聿丘的身影,接近一看,这名几乎被杀的道士满脸笑容地纵马奔来,神色间早已没有了最初的傲气,换上一副感激的表情。 斩风从来都不曾想过道官会用这种眼神看著自己,不禁有些诧异,他根本不知道,孤剑峰上十天近乎虐待性的举动,造就了聿丘迅速提升实力。 冷漠的目光扫了聿丘几眼後,又移开,并没有寻问他的变化,与道官之间的争斗并不会因为一个人,或是一个眼神而终止。 聿丘与他相处了十天,几乎死在孤剑峰上,一见他眼神,心底直冒凉气,连忙移开视线,道∶“这十天还真苦啊!不过朝阳仙士说我的实力非同寻常,我自己测了一下,力量竟然提升了七倍,实在想不到啊!原来徘徊在生死边缘的修练竟然如此有效,老弟实在帮了我大忙。” 斩风有些吃惊,这才明白为甚麽他的态度会有如此巨大的改变,回想修练的十天,聿丘所施展的力量确实在不断增强,只不过因为自己的适应力越来越强,因而没有察觉到被聿丘的转变。 想著,他又扫了聿丘一眼,这位原来令人讨厌的道官脱离了道官的傲气之後,所表现出来的尊敬与平和并不让人讨厌,就连他这种讨厌道官的人无法继续维持心中的憎恨感,杀他的也淡化了。 “如果不是你挑战我师父,我也不会找你的麻烦,幸亏我没有放弃,不然也不会这麽快的提升力量。”聿丘谈起道术的提升,露出灿烂的笑容。 聿丘的平和态度使斩风有些迷惑,一个问题随即跳入脑海∶是道官自己的蛮横产生过份傲气,还是道官系统的超越使他们变得目中无人? 他抬头望向天空的白云,脑海中又浮现出流千雪的倩影,天真善良的她永远与道官的傲气扯不上一点关系。 “老弟,你究竟在练甚麽?原本好像不是道术,最後却能施展出雷性的道术。”聿丘对他的力量佩服得五体投地,眼中只有敬意,没有敌意。 “没甚麽特别,不然也不会找你陪练。”从对方的眼神中,斩风似乎找到了最有可能的答案,道官只对自己人友善,除此之外,全是敌人。 “看来我的运气还不错。”聿丘哈哈笑了起来。 十日之内将道力提升七倍,这何等骄人的成果,就算他的师父也无法让他在十日之内脱胎换骨,虽然道术和道士存在的时间并不短,但道官系统真正的建立才两年多,道官内部的竞争其实十分激烈,力争更高的等级是每一名道士的梦想,聿丘自然也不例外,使他们提升道力就等级把他们送上更高的等级,怎能不感谢斩风。 “老弟,你怎麽会往山上跑?那里可危险啊!” 斩风一脸淡淡的,没有理他,催假往山路跑去。 如果是十天前,聿丘一定逼他回答,现在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冒犯斩风,满怀兴奋地纵马跟随在侧,丝毫没有想到自己几乎踏入了鬼门关。 斩风没有拒绝与他同行,有他在侧,道官所设下的关卡都可以顺利通过,免得浪费时间,而且杀几个低级道官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 青山依旧,山路蜿蜒其中如同一条束腰的黄带系著山林之上,然而山间已不在宁静,军队和道官进驻後,山间营造起紧张凝重的气氛,两人刚走出十里就遇上了关卡。 关卡设在一处很窄的山峡处,两侧都是高壁,断岩耸立,峭壁连片,只露出狭窄的天空,仿佛一条飘舞著的蓝绸带,飘舞空中。山壁上伸出的苍松翠枝所扰,景色奇特,清幽雅致。 山峡中间有一大约五丈宽的狭道可以通过,此时放著左右两排木栅,中央只留一丈宽的道路通行,木栅後站著四名守关的士兵,怀抱长枪,围在一起悠闲地闲聊著。 “甚麽人?站住!”士兵们听到马蹄声都吆喝了起来。 聿丘面对斩风低声下气,但对著这几个普通士兵,道官的势力又摆了出来,神色虽然平淡,却用眼角馀光看著四人,而且没说半句,只把马稍稍带前,让士兵看清道袍的胸口处绣著四枚金花。 “道师大人,您慢走。”四名士兵被金花灿黑了眼睛,神色惊恐,嘴里哪还敢再说半个不字,只顾著点头哈腰。 聿丘忽然勒住马缰,策马闪到一边,故意让斩风走在前面,以示尊敬。 斩风毫不容气,连谢字都没提,直接跃马踏入山峡。 “您走好!”守关的士兵们见他这种气派,以为地位比道师还高,连忙换上更浓的笑脸,弯著腰垂首相送。 山峡不算长,大约只有六七十丈,出了峡口,前面豁然开阔,两侧都是林坡,左侧较高,通往山岭,右侧是个向下的缓坡,坡下二十丈外有一片草地,再往下就是一条峡谷,迂形的山道绕过一处山坳,从峡谷对面的山道伸向山里。 “嘿嘿,来得还真是时候。”聿丘抬眼望去,草地搭著七八个白色帐篷,前面有几堆石叠成的火灶,上面架著一只行军用的铁锅,正冒著势气,旁边还有一些道士和士兵三三两两坐在草地上闲聊,催马到斩风身边,微笑道∶“老弟,我们吃点东西再上山吧!” 斩风不想多留,但没有聿丘随行又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思前想後,还是摇头道∶“我不吃东西,你自己吃吧。” 聿丘乍然想起山中十日,身边这位年青的男子竟然没有吃过一口东西,也没有喝一滴水,虽然下山两次,但至少可以肯定至少三天不吃不喝,想到此时,他不禁大为惊讶,愕然望著斩风问道∶“老弟是不是在修练奇术,竟然可以不吃不喝!” “有人来了。”斩风一脸淡淡的,没有任何回答的意思,只是朝著一名走来的女道官努了努嘴。 “道师大人!”女道官瞥见两人,突然娇呼了起来。 聿丘甩头看了一眼,倏的一愣,随著露出了灿烂的笑容,问道∶“平儿,你怎麽在这里?” “我奉命守住这道关口。”平儿嫣然一笑,甩头看了看斩风,猛地一愣,接著大声惊呼道∶“他不是那个与道圣大人在街上对抗的人吗?你和他不是也打了几次吗?最後一次还是他把你劫走了。” 斩风安然坐在马上,转头撇了她一眼,女道官年纪大约在二十一二岁,长得颇为娟秀,青春可人,笑起来很甜,与普通的青年女子并无不同。 “平儿,千万别不要乱说,别看他年纪轻轻,却是位能人,我是打心里佩服他。”崇敬的目光又一次移向斩风 平儿见他为对手辩护,不禁大为惊讶,一对灵秀的大眼睛惊愕地看著他,诧异地问道∶“你是怎麽了,居然替他说话?” 聿丘微微一笑,跳下马走到她身边,把嘴凑到她的耳边小声道∶“嘿嘿,这位可不是普通人,我陪他修练了十日,道力居然提升了七倍。” “七……七倍!”平儿吓得立即捂著嘴巴,但惊呼还是从指缝间钻了出来,震颤的目光偷偷地瞥著斩风,心里的震撼远不是无法想像这麽一个年轻俊朗的青年竟然有这种本事。 “是啊!七倍,我修练了十几年,没想到竟然有这种快速提升实力的方法,这十天的收获实在太神奇了!不过你别说出来,等到年底评核之时我要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聿丘得意地笑了。 平儿渐渐从惊愕中回过神来,嫣然笑道∶“也许你可以升任道君了。” “道君!”聿丘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道君,这个每天**他的名词,以前是那麽的遥远,现在终於有机会能接触到它,内心剧烈地激荡难以言表。 “你的运气真好。”平儿著实替他高兴, “若不是斩风老弟,我哪有今天!”聿丘回头望去,马上巨岩般的身影仿佛又高大了。 朱雀国中能让道官尊敬的外人实在不多,就连皇帝也未必能得到这种敬意,但斩风早已不是荣辱所能打动,身上散发出的无形寒气将一切都挡在身外。 ※※※ 守护关卡的是一名三十岁左右的道师,名叫勃扬,长脸细眉,一身灰色的道袍,头上扎髻,嘴角不时地勾出阴森的笑容,让人看著不舒服。 听到手下的禀报後,他走出帐篷,堆著笑容走到聿丘的马前,暗带讥讽地道∶“你是被抓走了吗?怎麽又回来了?怕不是给叩了一百个响头才被放回来的吧?” 聿丘与他素来不睦,听他一开口就出言讥讽,心中震怒,自忖实力大增,早已不把他放在眼里,眉尖一挑,撇著嘴不屑地道∶“那是斩风老弟和我闹著玩的,无知小辈当然看不明白。” 勃扬狼眼一瞪,正想出言反击,身後突然响起了一名士兵叫唤声。 “道师大人,山上有人来了。” “知道了。”勃扬暂时按纳怒火,不悦地甩头张望,对峡谷对面的山道上果然走来了一队人,如同长蛇般向山下移动,隐隐可以看到军旗,淡淡地道∶“是自己人,不必大惊小怪。” 来到近处,众人发现是一群小股士兵,大约有四五十名士兵,手里各持刀枪,神态轻松,有说有笑,根本不像是在行军。令众人悚然的是,两段士兵的中央押著十一名囚犯。 囚犯有男有女,拴蚱蜢似的被一条长绳拴著,一个跟著一个,在士兵的推攘下,脚步踉跄地往前走。这群男女衣著破烂,沾著点点血斑,有的还带著伤,走一步皱一皱眉,看著让人心怜。 斩风的眼神又冷了,看到这种情况,谁都明白发生了甚麽事,以这些人的实力,根本不可能对付道术,失败是很正常的,何况麟云还动用了军队。 “不是上山才三天吗?怎麽这麽快就有俘虏了?”聿丘好奇地望著平儿。 “听说前天道圣大人的前部被逆党伏击,伤了不人,也抓了一些人,这些应该就是前天抓到的俘虏,大概是押回凌关的坚狱。” “哦!”聿丘神色淡然,俘虏的惨状并没有打动他,与其他的道官一样,觉得逆党该杀。 勃扬忽然抢先迎了上去,刚刚被聿丘出言讥讽,此刻为了章显地位,叉著腰耀武扬威地喝问道∶“是哪里来的士兵?” 领军的军官是个小胖子,一对小眼睛圆溜溜的,见了勃扬的气势,知道他是大人物,急忙小跑到他面前,陪笑道∶“大人,是道圣大人命我们把这十一名俘虏送到凌关关押起来。” 勃扬斜眼扫视狼狈不堪的俘虏,忽然阴阴一笑,道∶“嗯,还有十里,喝口水再上路吧。” “谢大人!”小胖子军官喜色满面地跑回去,吩咐士兵把俘虏推到山道旁的草地上,然後後喝水的喝水,吃东西的吃东西。 勃扬走到最前面的一个俘虏面前看了看,**爪故意伸手在女子的胸前摸了一把,笑吟吟地道∶“啧啧,原来还是是个女的,皮肤还挺白,不错,不错。”他虽然修道,却性好渔色,早年犯下案子,逃入深山,不想偶得机会加入了道士行列。 “啊!”女子惊得脸色煞白,身子剧烈地挣扎起来,想摆脱勃扬的**爪,却逗得勃扬大乐。 平儿正陪著聿丘走向帐蓬休息,听到俘虏尖叫,回头望去,发现勃扬竟然轻薄俘虏,脸顿时红了,身为女人的她十分不耻这种举动,然而勃扬是他的上司,只能撇开眼睛不看。 “这个**鬼!”聿丘满脸不屑地轻轻骂了一声。 “你们这些无耻的道官!有种的快放了爷爷,再来决一胜负。”俘虏中一名青年男子突然满面怒色地跳了起来,朝著围观的道官和士兵们大声地斥骂著。 “给老子趴下!”小胖子军官面目狰狞,狠狠地刺出一剑。 “啊--”青年惨叫一声,腿弯处被剑尖刺入,鲜血顿时迸发了出来,接著重重地摔倒在地,然而他却不甘心,还是硬咬著牙想爬起来。 勃扬正在得趣,被他一闹,兴致全消,不悦地斥道∶“?物!把嘴堵上不就行了,伤了腿怎麽走到凌关?难不成你们抬他?” 小胖子军官献媚般笑道∶“这小子居然敢辱骂道官大人,实在是罪不容赦,就算宰了他们也不为过,小的这是为大人们解气。” “王八蛋!” “道官的走狗!” 其馀十名俘虏无不大声怒斥,有的更是用身躯去撞士兵,可惜这些双手被捆的男女无法抗击手持利刃的士兵们,迎来的只是一顿暴打。 勃扬看在眼里不但没有丝毫的怜悯之色,还面带微笑,不时地微微点头。 突然,混乱的人群中响起了雷声,小胖子军官被炸得抛出了十几丈,身子倒著高挂在树丫上,胸口处被炸出一个拳头般大小的洞,肌肉焦黑,鲜血从洞中不断涌出,沿著头脸像瀑布似的往下滴,血流披面,连头发都是血红色的,不多时已在地面积起小片血坑。 看到这血淋淋惨烈的一幕,所有的人都惊目瞪口呆,平儿更是吓得脸色惨白,身子发软,倒在聿丘的怀中。俘虏们却看得热血沸腾,咬牙切齿望著血尸,心头说不出的痛快。 “聿--丘,你这是干甚麽?”勃扬眉尖高挑,愤然地回头,怒目望著聿丘。 随著尖叫般的责问,霎时间,所有的目光都凝聚在聿丘的身上,惊愕,不解,诧异,迷惑,谁也不曾想到道官会出手救逆党。 “不是我,是……是斩风老弟。”聿丘愣了半天,突然指著斩风大叫。 “他?”勃扬一直没有斩风放在眼里,惊闻消息,真正打量他,却立即被他眼中的寒光刺得头皮发麻,像是突然被浇了一盆冰水,一股凉气从头顶一直落到脚底,整个人突然颤栗了一下,怒火被压了下去。 顺著他的目光,焦点又移向满身寒气的斩风,众人的心中都像是突然压了块大石,连呼吸也沉重了。 勃扬好不容易缓过来,眼中怒火又现,指著他叫嚣道∶“你一个无名小辈,居然敢当著我的面杀人,根本就是不把我放在眼里。” “狐假虎威,该杀。”斩风淡淡地撇了他一眼,眼中的寒气立时将对方的怒火压了回去。 “不错,我们道官的声誉全是被这个无耻小人破坏了,该杀。”杀不杀一个军官对道官而言没有任何影响,聿丘本就与勃扬不睦,心里又向著斩风,正好借机打压勃扬。 勃扬怎能听不出话外之音,愤愤地瞪著他,怒声喝道∶“聿丘,你身为道师居然说出这种话?难道不怕受罚吗?” 平儿也附和道∶“聿丘道师说得很好,不能被这些小人败坏了我们的名声。” 士兵们和其馀的道官都感不快,只是碍於聿丘和平儿才没有发作。勃扬自忖与聿丘地位相同,实力相若,冷冷地道∶“聿丘,别自命清高,你不也是一样,何况这里归我管,既然俘虏造反,我就有权力宰了他们,即使麟云也挑不出毛病。” “勃扬,你敢直呼我师父的名讳。”聿丘怒色满脸地瞪著他。 勃扬傲然道∶“我是菊宁道仙的弟子,有何不敢?” “因为你不配。”聿丘哼了一声。 “你敢骂我?” 气氛突然变了,争论因虐俘而起,现在却变成道官内部的派系斗争,旁观者无不感到惊讶,但两人都是道师,是这里地位最高的人,谁也不敢上前劝说。 斩风冷眼旁观,这小小的插曲传递了许多消息,道官系统并不是一个合协体,内部的矛盾和竞争极大,而且浮於表现,如果没有外敌,这群人迟早会自我分裂,对他而言,这绝对是天大的好消息。 “让他们斗吧!”犹豫片刻,他牵著自己的坐骑走到了山坡边,靠著青坡坐下。 望著依然争吵不休的两人,斩风的脑海中又浮现另一个念头,正面打击道官势力固然痛快,但道官的势力太大了,还要迟开仙人,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有所突破,相比之下,使道官内部分裂效率更高,成果也更大。 ※※※ 正如最普通的争斗一样,勃扬和聿丘之间先是反目,既而动手,演变成了一场道师之间的武斗。俘虏们自然是幸灾乐祸,而士兵们也是坐山观虎斗,这种场面已不是他们能干涉的,道官们却急坏了,两人地位和声望都不低,如果因此惹出大麻烦,谁也担不起这个责任。 “别争了,停吧!”平儿一直努力劝阻,然而无论她说甚麽都起不了作用,还被勃扬一掌推开,这又惹著聿丘大为恼怒,情势变得更加一发不可收拾,无奈之下,她只好跑到斩风的身边。 “聿丘似乎很尊敬你,你去劝劝吧!” 斩风淡淡看著她,如果这个女道官知道他的身份,一定会觉得自己的举动可笑之极。 “他会赢。” 话音刚落,场中的两人已经斗了起来,一个是火衣缠身,满身红光四射,另一个是则是黑雾裹身,雷声大作,看得众人目瞪口呆,呐呐称奇。道官们更是被气势磅礴的激斗吸引,看得眉飞色舞,大声赞叹,早已忘记了劝阻。 只有平儿急得满头大汗,大声叫道∶“谁赢了都不好,会伤和气的。” “和气早就伤了,劝也没用。”斩风冷冷地刺了她一句。 平儿不悦地看了他一眼,回身又想去继续劝阻,刚刚转身,却发现勃扬被一连串爆雷炸得衣服发黑,狼狈地倒在地上,而聿丘则傲然而立,俯视对手,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聿丘的实力经过了十天非常人的“修练”,效果极大,天雷衣克制住勃扬的炼火,使他的道术软弱无力,原本惊心动魄的局面平淡收场,仿佛是一个大人与小童的战斗。 平儿原以为两人等级相同,实力相近,结果一定是两败俱伤,没想到轻易地就分出胜负,见聿丘赢了,心里极为兴奋,但勃扬是她的上司,不敢露出喜色,只是暗暗地为聿丘叫好。 “怎麽这麽快?”她忽然想著聿丘说过道力提升七倍,心中一动,目光悄悄移向沉默的斩风,心里嘀咕∶难道他真有那麽厉害? 斩风心里正在琢磨,勃扬似乎不该如此不堪一击,虽然坐得较远,但仍能感觉到勃扬道术的威力,那一团光彩夺目而又变化多端的烈火,绝不会轻易被击破,除非刚好遇上克星。 “勃扬,凭你还不配做我的对手。”聿丘轻易击败了原本旗鼓相当的对手,顿觉意气风发,趾高气昂地俯视著地上的勃扬。 “哼,我就不信你的实力能提升这麽快,这绝不可能,一定是麟云传了你投机取巧的方法。”勃扬一脸不甘地从地上跳了起来,愤然指责聿丘,为自己的狼狈落败寻找借口。 “输就是输了,不信就再来一次。”聿丘傲然一笑,转头望了一眼斩风,眼中充满了感激,虽然知道自己的实力迅速提升,但一直没有比较,通过此次与同级对手的较量,真正的认识到实力到达了何种层次。 斩风显得漫不经心,无论是谁赢了都会引发道官内部的纷争,比他而言都是好事,当然,他更希望聿丘获胜,至少从刚才的表现来看,这个年纪稍长於他的道官虽然有些傲气,但比残暴贪**的勃扬要好百倍。 “好,再来一次,我就不信我这个菊宁道仙的弟子会输给你。”勃扬怒目扯下被炸成黑粉的道袍,露出里面的黑色紧身衣。 “我来战他!”斩风忽然站了起来,平静的气势突然剧烈地动荡起来,仿佛一个书生瞬间变成了斗士。 “你!”勃扬根本看不起不穿道袍的人物,撇撇嘴轻蔑地道∶“凭你一个无知小辈,还不配跟我说话。” “我只会打疯狗,自然没有兴趣与疯狗说话。”斩风冷冷地走到他面前。 “你……你敢骂我。”勃扬气得暴跳如雷,鼓著紫红色的腮帮子,怒声吼道∶“我要教训你这麽个白痴。” 斩风没有理会他的叫嚣,回头看了一眼聿丘,示意他退後。 聿丘默契似的朝他点点头,拉著平儿让开了空地。 “他能行吗?”平儿虽然见识聿丘高速提升後的实力,却对斩风本人的实力依然有所怀疑信心。 聿丘胸有成竹地笑道∶“我都能轻易战胜勃扬,他自然是会很轻松。” “可是--”平儿心中里总觉得让一个外人来挑战道官不太合适,然而聿丘却又把这名冰冷的青年当成自己人,又看了一眼斩风,无奈地摇了摇头,不再往下说。 草地中央只剩下斩风和勃扬,一个冷静如冰,一个愤怒似火,形成显明的对比。 周围的士兵因为小胖子军官的惨死,心中犹有馀悸,一双双又眼睛瞪著斩风,露出又恨又怕的神色。 俘虏们却心向著斩风,若不是他杀了小胖子军官,这群人恐怕都没有活路,女的更要受辱,内心都十分感激,只是不知道斩风的身份,不敢对他抱有太大的希望,此刻听说他不是道官,印象更好,都希望他能赢,否则勃扬一定会用更残暴的方式对待他们,於是所有的人都为斩风喝采呐喊。 “杀死这只疯狗。” “宰了他!” “闭嘴,不然宰了你们。”勃扬怒目瞪了俘虏们一眼,傲然地指著斩风道∶“本道师的绝技是幻火,喜欢把人烤熟,你小子既然自己送命,我也不会手下留情。” 斩风连正眼都不看他,虽然心神束?力只是在初步应用的阶段,但他看过勃扬施展道术,心中有数,想试一下对付各种不同道术的能力,因而才上前挑战。 勃扬就像是对著一座冰山说话,无论是讥讽还是破口大骂,都没有丝毫回应,反而使他的气势减弱,竟然有抬不起头的感觉,不禁大为恼火,愤然施展出最擅长的道术--幻火。 幻火能化百形,时而如灵蛇蜿蜒,时而似火凤飞舞,时像若游鱼滑水,时而像猛虎下山,排山倒海似的火幕像是天崩一般,从上至下,扑压斩风。 单以表现力来看,这种道术异常的炫丽,仿佛天空扬起的烟火,美丽而炽热,当幻火膨胀到极大时,似假若真的炽热感扑面而来,一副咄咄逼人的气势,可以在瞬间压倒对方,使敌人心生惧意。 \ 第二章 北氏兄弟 刚才的勃扬一开始就被聿丘打压,随後迅速地在狂雷声中崩溃,根本没有机会全力攻击,现在却大不一样,斩风没有主动攻击,给了他大好机会,因此一出手就是扑天盖地的幻火,让人目不暇接,更别说反击。 俘虏们看到这一幕都不禁为斩风感到揪心,眼神直了,拳头捏紧了,思绪也停顿了,眼前仿佛也有幻火扑来,心中骤然颤抖。 斩风无动於衷,只是静静地望著扑来的烈火,眼神更是平淡,仿佛扑来的不是烈火,而是一件红色的披风。 “好啊!”寂静中传来了聿丘的一声喝采。 正当围观者纳闷之时,斩风的身子已经穿过火幕,而且毫发无伤,朝著勃扬摇了摇头,像是在说“华而不实”。 “好啊!”俘虏们欢声雷动。 勃扬暗暗吃惊,没想到斩风竟有如此胆识,敢以身相试,更气恼的却是对方的眼神中失望,这种无形的耻笑比任何骂词都令他无法忍受。 斩风只想著如何能从这种虚幻的道术之中寻找到可用的力量,力量的存在无可置疑,却像名一样,虚幻不实,难以寻觅,不像天雷衣那样直接了当。 “我要烧焦你。”勃扬哪肯善罢甘休,火幕在道术的变幻下化成一只火鹰,燃烧的巨翅上下扇动,盘旋著又向斩风冲去。 斩风这时才感觉到一丝杀气,依然平静地看著,闪动火焰的雄鹰从他左臂滑过,却没有点燃衣服,心中若有所悟,炽热的烈火大都是幻像,但其中一定有一个火芯,与幻火化成一体,等待著最佳时机发动攻击,只要不被它击中要害就可。 “怎麽把道术的攻击力化成我的力量呢?”斩风利用花月飘荡在勃扬四周,尝试著寻找隐藏在烈焰之中的火芯,既要避开,又要找到实体火芯,并将以吸纳,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件。 “好麻烦啊!” 游曳了片刻,斩风知道自己想打倒对方并不困难,因为实力上有明显的差距,然而勃扬的师父是菊宁道仙,幻火也一定是菊宁道仙所擅长的道术之一,面对如此虚幻的道术,必须想办法找到破解不法,不然後患无穷。 勃扬刚才输得极惨,正想找个机会发泄胸中怒气,见他只避不攻,又变得嚣张了,一边施展道术,一边叫嚣道∶“小子,给道爷叩几个响头,也许会饶你小命。” 斩风懒得理他,全心全意地思索破解之法。 ※※※ “聿丘,他能赢吗?怎能四处乱晃?”平儿见斩风处於下风,开始有些担心。 聿丘胸有成竹地笑道∶“放心,我陪他练了十天,每一次都是我进攻,但倒下的人也一定是我,他这麽做一定有特别的目的,我们拭目以待吧!” “哦!”平儿对於那十天的修练十分感趣,好奇地看著他道∶“你好像很崇拜他。” “如果你在十天内将道力提升七倍,道术的使用也纯熟了数倍,你会怎麽想?”聿丘的目光伸向场中,斩风就像不受束?的风,烈火再猛也烧不著他。 “我可不敢想像。”平儿憨笑著吐了吐头舌头。 “这十天我可是吃尽了苦头,差一点想自杀算了。”想起那十天,聿丘实在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撑下来的,正想著耳边突然传来斩风冰冷的声音。 “你吃饭了没有,别浪费时间!” 场中突然雷动,接著又是一声惨叫。 两人都听出其中藏著怒气,急忙转头回望,赫然发现刚才还得意扬扬的勃扬狼狈地倒在地上,左颊高高的肿起,又红又紫,还渗著血丝,像是被人狠狠地扇了一计耳光,另一半脸也因窘迫而通红,无神的眼中尽是惊讶和迷惑,无法相信自己又一次被轻易地击倒。 聿丘朝著平儿微微一笑,像是说“我说对了吧”。 “他是怎麽胜的?”平儿大感惊奇,一直都觉得勃扬的道术十分炫丽,让人眼花缭乱,无法适应,在气势上占著绝对的优势,没想到只过了片刻,局势就逆转了。 聿丘轻蔑地瞟著勃扬,淡淡地道∶“勃扬最喜欢施展花哨的道术,像是台上表演的戏子,只是好看,一点实用都没有,他以为斩风实力不高,竟然用了九成幻影,想在我们面前耍耍威风,结果自食苦果,活该他倒霉。” “原来勃扬道师想戏弄斩风,难怪他会发火,只是一个外人打败了道官,好像不太合适。”平儿故虑地望著士兵和俘虏,担心消息传出会打击道官的形象。 “这叫自作孽,不可活。”聿丘没有半点同情,道官派系的竞争太激烈了,他这一系的领袖只是麟云道圣,与拥有道仙的派系相比,需要花费更大的气力提升地位。 勃扬在众人面前吃了大亏,又恼又羞,捂著打肿的腮帮子跳起来,指著斩风破口大骂,然而刚张开嘴巴,却发现牙打掉了几颗,满嘴是血。 “如果再不尽全力,下一次我会宰了你。”斩风对於勃扬软弱无力的进攻极为不满,带著杀气的目光直指勃扬。 人们听了这一句才知道斩风发火的原因竟是因为勃扬的道术太弱,既是惊讶又是好笑。 “你……唔嗯……”勃扬羞愧难堪,几乎无地自容,硬著头皮叫嚷了几声,但哼哼唧唧没有人能听懂。 他的道术中幻像占了九成,虽然虚虚实实,有些威摄力,实质攻击太弱,杀伤力更是有限,斩风很快就发现这些缺点,并主动承受了幻火的实体攻击,结果却是烧焦了衣袖,学不到任何东西,心中越来越不耐烦,这才下了狠手。 “老弟,好手段。”见勃扬输得狼狈,聿丘心里乐开了花,抚掌大赞,迎了上来笑道∶“早就该一拳打倒这个没用的家夥。” 斩风失望地摇了摇头,跳上坐骑向山上走去。 “老弟,等等我。”聿丘跑回平儿的身边嘀咕了半天,立即去追斩风。 ※※※ 斩风边走边考虑虚幻力量的问题,道术几乎都是可虚可实的攻击,若想吸纳力量就必找到实体力量,但这一点需要丰富的经验和灵敏的洞察力,像勃扬的幻火,虽然九虚一实,但换个人施展,也许大不一样,虚实比例的变化对於他来说将会是极大的威胁。 “老弟,在想甚麽呢?”聿丘见他沉吟不语,心里有些好奇。 “幻火,哪里也是实呢?”斩风没听到问题,低著头喃喃地嘟囔著。 聿丘愕了一下,笑道∶“原来你在想这事,勃扬的幻火还不成气候,无非是靠菊宁道仙的名声爬到道师这个位置。” “你能看见?”斩风猛地抬头望著他。 聿丘多少有些虚荣心,见斩风请教他,心中大乐,为了表现自己的学识,详细地解释道∶“火光虽然是红色,但火芯却是蓝色,看到漫天的红光,人人都会以为火烧眉毛,其实那些都是假,只有微蓝色的部分才是真火。” 斩风恍然大若,想起刚才打斗时的场面,烧焦衣服的烈火的确带著淡淡的蓝色。 聿丘并不知道这番解释给了斩风多少启发,也给道官们来去了无限麻烦,见斩风听得津津有味,顿时觉得地位上升了不少,更加卖力地解说。 “我虽然没学过火道术,但我也看过那类的书,道力越浅,幻火的火芯越蓝,最低级的是墨蓝色火芯,随著道力上升,蓝色渐渐淡化,到了顶极,蓝色化为无色,藏在火光中,就算是我师父也未必能发现,攻击力极强。” 斩风没有静静地听著,把每一个字都藏在脑海深处,因为他知道这是道术的要诀之一,日後对付道官必然有用。 “还有……噫!那里是……”聿丘刚想往下说,眼睛突然直了 “著火了!”顺著聿丘惊颤的目光,斩风发现远处飘起黑烟,黑烟之下那堆隐约的白色说明了地点。 “那是帐蓬吗?”聿丘看了看四周,发现自己的位置正在关卡对面,而著火的地点自然不言而谕,脸色突然苍白了。 斩风踪马踏上山腰的一处崖台上,眺望之後,确定冒烟处正是山峡的出口,呼呼地山风中还夹杂著凄厉的哀嚎声。 “不好,一定是有敌人偷袭关卡!”哀嚎声颤动了聿丘,突然像发了狂,急忙拨转马头拼命回跑。 “是他们的救兵吗?还是……”斩风没有立即跟去,深沉的目光凝望著慢慢消散的黑烟,陷入了沉思,大约过了半盏茶时间,拉紧缰绳,拨转马头往回奔去。 ※※※ 风中飘散著淡淡的血腥气,告诉奔至关卡的斩风,战事结束了。七八间的帐篷全部被烧,连带茵绿的草坡变成一片焦土,山道和草地上还躺著很多死尸,大都是官兵。 “援兵吗?”斩风没有发现一具俘虏的尸体,答案呼之欲出,多少有些庆幸,毕竟道官才是敌人。 聿丘的马被扔在草地上吃草,他正焦急在尸体中翻来翻去,嘴里不停地唤著平儿的名字,眼中闪烁著恐惧和期盼,额上的汗珠早已悄悄滚落,但他根本无暇顾及。 斩风凝视著突然削瘦的身影,聿丘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桀傲不驯的道士,而是一个失去恋人的苦人。 “平儿!”充满惊慌的叫声充斥的山林,随著轻风荡飘,迎来的却是孤寂无声,聿丘茫然焦忧的目光无助地伸缩在山林之间。 “道官不是会遁行吗?” 斩风沉重的声线使聿丘平静了许多,脸上喜色稍露,随後又黯然了,神情颓丧地苦笑道∶“十大道仙只有三系传授遁术,虽然这三系也是最主要的派系,但平儿洽好不是这三系的人,她不会遁术。” “哦!”斩风第一次知道还有道士不会遁术,不禁愣了愣。 “俘虏不见了,对方也没有留下一具尸体,实力太强了,平儿落在他们手上只怕……凶……多吉少。”聿丘激动地几乎要哭,“她不能死呀! 斩风见他一个大男人连眼泪都下来,心中有些触动,忽然问道∶“道官杀人的时候没想过有今天吗?” 聿丘像是被巨浪拍中,突然呆了住了,脸上渐渐露出无限的懊悔。 看到了这副表情,斩风略感满意,手指著左侧的山坡道∶“他们爬上去了。” 聿丘猛地甩头望去,山林中寂静,并没有任何异像,不禁有些诧异,问道∶“你怎麽知道?” “山坡上有扔下的断弓。” 聿丘倏的一惊,接著像豹子一样窜坡上树林,果然找到一把拉断的强弓,又惊又喜,还发现了行走的痕迹,回头唤道∶“我们快追!” “嗯!”斩风点点头,与他一起向树林深处钻去。 ※※※ 离开关卡七八里外有一个藏匿在群峰之间的溪谷,四周都是峭壁高山,只有中间流淌的一条小溪从北方流经此处,并汇聚成潭,再往东南流去,潭的北侧有一大片草地,草地上又有一片小树林,一群帐篷就建在这里。 “他们果然在那里!”左侧山壁的丛林中探出一个脑袋,张望著溪谷中的人群。 斩风知道这些一定是逆党,但心中还有些怀疑,既然对抗道官,为甚麽单抓走了平儿,莫非逆党也真像山贼般抢女人。 聿丘紧皱眉头,忧心忡忡地道∶“不知道平儿是不是被他们抓了。” “既然会遁术,为何不去看看?” “对,我该去看看。”话音刚落,聿丘便消失在山林之中。 斩风看著突然消失的身影忽然喃喃地自言自语道∶“好快呀,遁术是个大麻烦,如果不能想办去看穿遁术,日後恐怕要吃很多苦头。”转头望向溪谷,一切都很平静,有的都坐在潭水边的草地上,有的则在练武,还有的在煮东西。 “抓人!她会不会也……” 他突然想起鱼源透露的消息,长山城的道官被袭,如果藏剑和弓弛也像山贼一样抢财物和女人,流千雪的处境恐怕极为不妙,心中有些不安。 思虑中,溪谷中突然传来了一声惊雷,随後是吵杂的人声。 “聿丘居然动手了!”斩风诧异地望向溪谷,发现所有的人都往帐篷聚集,手里都拿著兵器,杀气腾腾。 “难道平儿被杀了?如果要杀,没有必要带到这里才杀,莫非还有其他的事情发生?”斩风满腹怀疑,如果不是平儿出事了,聿丘应该不会随意挑动战斗,把他们送入不利的处境。 雷声仿佛下豆子似的,霹啪乱响,在山谷之中不停地回荡,像是鼓声一样敲响著人们的心神。 斩风不再犹豫,迅速往溪谷冲去。 ※※※ 由於人们都被雷声吸引了,斩风很轻易地来到小树林边,抬眼望去,帐蓬前的空地被围得水泄不通,雷声正是从中传出。 “大家别惹他,等他耗尽力量,再一拥而上。”一把粗豪的声音指挥著人群的行动。 斩风见没有人留意他,迳直走到包围圈之後,踮脚朝里面张望,聿丘满脸杀气地守在一个帐篷之前,此时的聿丘与往日截然不同,远远地便能感受到他强大的杀气,甚至有视死如归的气势,令斩风颇感惊讶。 雷声仿佛战鼓一般,聿丘的身上不断地传来,发挥到极至的天雷衣有著旁人无法抗拒的力量和气势,而他的脚边还躺著七八个人,全都是面目焦黑,死於非命,紧张的气氛使得围攻的人都裹足不前,不敢冒然行动。 面对聿丘的是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由於是背对著斩风,所以看不清面目,但从举止行动看来,正在引逗聿丘施展道术,消耗他的力量。 斩风感到有些诧异,聿丘也会遁术,此时却宁愿耗费力量施展天雷衣,也没有遁走的打算,必然有重要的因素迫使他留下,脑海中随即出现平儿娟秀可人的面孔,心中嘀咕道∶“难道平儿在帐中?” “滚开!你们这群王八蛋,敢走近一步,我让他??天打雷劈的滋味。”聿丘怒眼环视,气势大的吓人。 如果是十天前,斩风绝不相信聿丘的脸上会露出正义凛然的表情,当初那种目中无人的狂傲之气依然印象深刻,与现在的他相比有些天渊之别。 “你这个混蛋,老子要宰了你。”一名毛脸大汉忽然地上爬了起来,捂著被打肿的右半边脸,大声叫嚣。 “你们这群混蛋,居然想污辱平儿,我要把你们全杀了。”聿丘如利剑般的眼神狠狠地刺了他一下。 “狗道官,反正最後都是一刀宰了,还不如让老子乐一乐。”毛脸大汉脸上的狞笑越发让人觉得他面目可憎。 斩风终於明白聿丘没有离开反而主动挑衅的原因,对这群“逆党”的好感顿时化为乌有,杀气渐生,冰剑似的目光狠狠地刺著毛脸大汉,地上的影子悄悄动了。 轰然一声雷动。 就像对付勃扬一样,斩风的影子迅速突然出现在毛脸汉子面前,冷笑一声,挥起一拳将雷力塞入他的嘴里,然後狠狠地一脚喘在他的心窝上。与前次不同,上一次是打得烦厌了,这次却是挟著怒火狂攻,力量截然不同。 随著毛脸汉子凄厉的惨嚎,巨大的身子像断线的风筝般飞上半空,口中喷出一团腥浓的血雾,其中还夹杂著几颗碎牙,洒在白色的帐蓬上面,赫然醒目。 聿丘目送著毛脸汉子的身影坠落在帐蓬顶上,心中说不出的震撼。 “弟弟!”一个身影高速地滑出,从帐蓬顶上接下满口鲜血的毛脸汉子。 斩风打量了男子一眼,浓眉大眼,方形大脸,清爽的褐色短发,眉尖还有一颗显眼的红痣,很快就认出曾与他在酒馆门前见过。 “是你?”方脸男子回头冷冷扫了他一眼,也认出了他,脸色骤沉,怒目喝道∶“我还以为左明与道官不睦,想不到前几天还是条汉子,与麟云当街一战,今天却与道官称兄道弟,也不过是个小人,我兄弟的债一定要我加倍奉还。” 斩风对这群人失望之极,不屑再理他,回头看了一眼帐蓬内部,赫然发现平儿双目紧闭地躺在里面,半身染血,道袍已被撕裂,露出沾著鲜血的胸衣,白皙的嫩胫也露了出来,而下身的长裤子也被褪了半截,微微露出亵裤一角。 如此情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发生了甚麽事,斩风只觉得一股恶气涌上心头,难以抑制的怒火在灼烫著情绪,道官虽然可恨可杀,但也这种事远远超乎了他所能接受的范围,杀气骤然提升,寒光从人群面前划过,直指方脸汉子,嘴里如吐碎冰渣般吐出两个字∶“该杀。” 方脸男子被强大的杀气震撼,心中寒意突生,神色大变,急忙护在了毛脸汉子的身前,然後回头喝道∶“二弟,你退开,这小子不容易对付。” 毛脸汉子没了牙齿,胸口又被重踹一腿,疼得满头大汗,根本说不出话,只能怒瞪著斩风,恨不得立时撕裂了他。 “北堂主,他不是道官,刚才也帮了我们。”被救出来的俘虏们都叫了起来。 “北堂主?”斩风有些诧异,随即想起了四大逆党中的猛虎堂,心中更是不耻,与其他三者相比,猛虎堂的所做所为只能用下三滥来形容。 方脸男子正是猛虎堂堂主北翎,而毛脸汉子则是他的亲弟弟北权,两兄弟因为四党结盟的事上山。 北翎回头看了一眼,冷冷地道∶“我知道他不是道官,而是刑察司的人,前几天左明刚去找过藏剑,还说甚麽与我们四大逆党联合,现在又与道官合作,分明是想欺骗我们。” 俘虏们呆了呆,惊愕地望向斩风。 “我现在不想杀人,滚!”斩风原来已经对这群人已经失望透顶了,根本没有兴趣向他解释。 北翎怎能忍受这种蔑视,眉尖一挑,怒目喝道∶“左明都不敢这麽对我说话,你居然敢不把我放在眼中!” 斩风没理他,看著聿丘问道∶“她没事吧?” “没事,那个混蛋没来得及下手。”聿丘摇了摇头,感激地望著他。 斩风望著北翎冷冷地道∶“让开。” “我猛虎堂也不是好欺的。” 果然是猛虎堂。斩风只用眼角瞟著北翎,神色间有著外人看不懂的意味。 北翎见他看著自己发呆,傲然一笑,喝道∶“猛虎堂专杀道官,你伤我兄弟,我绝不会放过你。”虽然嘴里威胁,但并没有动手,心里依然顾忌著他神出鬼没的攻击。 斩风失望地摇了摇头,没想到猛虎堂竟是这种货色,与这种人合作对抗道官只会是自取其辱。 此时,聿丘见有机可乘,连忙钻入帐中为昏迷的平儿整了整衣服,然後抱了出来。 “怎麽样?” “受了重击,所以还在昏迷,不过应该没有性命危险。” 斩风听出语气中的庆幸之意,转头看了他一眼,这个道官令他稍有好感就是这种为心上人拼命时的坚毅。 “他的力量古怪,凭肉身之力居然能抗击我的天雷衣,不然我也不会被迫困在这里。”聿丘望著北翎,脸上虽然不愤,但刚才硬受了一击,胸口还有些痛,因此丝毫不敢轻视他。以前的生涯一帆风顺,突然接二连三遇上道术之外的强大力量,使他对於道术的绝对信心动摇了。 “嗯!”斩风并不觉得奇怪,如果猛虎堂主连一个道师都无法战胜,也就不可能与道官的势力周旋这麽久。 他转眼再次打量著北翎,脑子里不禁想起了砚冰,那名黑纱中的神秘女子能看穿遁术,如今北翎又能抗击天雷衣,这些都不是普通力量所能办到了,藏剑和弓弛虽然没有出手,但他们敢於对抗道官,一定也有足以抗衡的力量,也就是说人界还有许许多多能与道术对抗的力量存在。 看来我实在太孤漏寡闻了。 他微微摇了摇头,童年一直都是在宁静中渡过,对於外面的世界根本不了解。 既然人界有这麽多种力量可以抗击道官,我又何必担心让别人知道我拥有力量,躲躲藏藏本就不是我的脾性。 心态上的转变使斩风的眼神变了,从一种淡漠换成了凌厉如剑的寒光,仿佛从秋天的清冷变成了冬日的肃杀。 “好冷的人啊!”巨大的气势之下,北翎对斩风更加顾忌,因为他感觉到冰寒刺骨的杀气从斩风身上流出,几乎将周围的空间凝固了,无畏和杀气交织而成的无形力量,对所有的人都是极大的威胁,心灵的压抑感油然而生。 北权远不及他的兄长机敏,怒火的他用力扯著兄长的衣服,要他替自己报仇。 “放心,此仇必报。”北翎并不敢冒然行动,把弟弟交给手下。 “聿丘,把人带走。”斩风也回头朝著聿丘摆了摆手。 聿丘点点头,刚才若不是北翎以一人之力挡住了他,他也不会狼狈地守在帐篷之外,此时有斩风挡住北翎,他便再无对手,抱著平儿向溪谷的出口冲去。 “拦住他!不然会引来大批道官!”北翎大声地指挥手下。 聿丘虽然抱著平儿,但状况却不比刚才,显得极为自信,将天雷衣裹在後背,无论对手用甚麽攻击,都被这层天雷衣所挡,因此很快便突破了包围,还用雷击伤了不少人。 “绝不能放走他!”北翎脸色大变,身子急晃,高速向聿丘冲去。 “站住。”斩风轻轻一晃挡住了他的去路。 “你给我闪开!”北翎怒吼一声,滑动的身子突然弹上离地三尺的空中,随後高速地旋转,化成一个浅灰色的钢球,向斩风狠狠地撞去。 劲风扑面而来,仿佛一副无形巨墙迎面拍来,斩风虽然防著他出手,却没有料到武器竟是肉身,犹豫之际被北翎狠狠地撞入怀中,顿时被弹出十几丈,扑通一声摔落在潭水之中。 聿丘听到声音甩头一看,刚才望见斩风落水,不禁大吃一惊,紧张地唤道∶“老弟,没事吧!” 北翎安然落地,头不旋,耳不鸣,神态轻松,脸上露出傲色,冷笑道∶“就算巨石也禁不起我的旋澜击,只怕他已经骨断肉碎,沉入深潭了。” 话音刚落,潭中一阵水响,**的斩风从潭边爬了上岸,右手捂住了左边前肋,眉头微微地皱了一下,似是受了点伤,但很快就复原了,深邃的眸子还是那麽清澈冰冷,丝毫没有动摇。 “你……怎麽会没事,这……不可能?”北翎的笑容僵硬了,斩风若无其事的表情令他大为震惊,失败感像冰水一样浇入心中,凉嗖嗖的。 聿丘被他的气势所折服,惊喜地冲到他身边问道∶“真的没事吧?” “干你自己的事情。”斩风冷冷地瞟了他一眼。 “我……是!”聿丘倏的一愣,抱著平儿又往出口奔去。 “我就不信你是铁打的,就算是铁打的我也能砸碎了你。”北翎已经顾不得聿丘,斩风的强大远远出乎了意料,失败的耻辱像虫子一样咬著他的心,逼使他做出更强大的攻击。 “去死吧!” 他跃上了半空,身子骤然急转,再次化成一颗灰色的巨形钢球,高速的旋转还带出一股劲风,地上的枯草和树叶被带上了半空,贴附在球体之外,形成了一个灰绿色的外层,使霸气十足的旋澜击更添气势。 令斩风感到惊讶的是,高速旋转的身子竟然能定在空中,而且还随意飘物,不受重力影响。 吃了一次亏,他谨慎了许多,目光一直紧紧地盯著空中的球体,内心在警告自己,这种力量绝不是普通的力量,心神束?力随同本身的蓝和紫两种力量蓄势待发,准备随时将收纳的力量送出体外。 旋转越来越快,却一直都是在原地空转,但所有的围观者都知道石破天惊的一击随时都会爆发。 果然,青色球体如同离弓之箭向斩风猛扑而去,快如流星,转眼已到斩风胸前。 \ 第三章 猛虎无光 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劲风,斩风知道攻击太强大了,未必能直接承受一击,身子轻轻一晃,飘出了三丈。 北翎的旋澜击并不是简直的力量撞击,高速旋转中依然保著优越的灵越性,迅速察觉到斩风的摇动,钢球体突然停步不前,然後折向斩风继续进攻。 的确不是普通的角色!斩风暗暗赞叹著,深深地吸了口气,这个时候就算是使用冥术也未能能起作用,因此他又退了。 青色的球体如影随形般在他的身後急追,距离越来越近,几乎在贴著他的身子而动,情况异常的危险。 斩风不由自主摸了措胸口,刚才的一击已将两条肋骨撞伤,虽然没有断,但疼痛难免,如果是平时,也许会慢慢消去,但青色巨球带著起的烈风不断地击打著胸口,疼痛感突然涌上了他的心头。 气氛越来越紧张,人们都直盯盯地看著两人,等待著那一触即发的咆哮。 突然,天空出现了一道巨大的闪电,如同一条硕大无比的白龙,狠狠地劈向溪谷,速度极快,眨眼间已到了地面,也许是巧合,这道巨电刚好劈中了斩风和北翎之间空地,随著一声巨响,地上立时出现了一个大坑,而两人也随之被弹开了。 “甚麽!”众人都看呆了,没想到千钧一发的激斗竟被闪电打乱了。 “看来运气还不差。”斩风迅速从地上爬了起来,抬头望向天空,不知何时天空已被密云所摭,黑压压的一片,如同盖了一层厚厚的黑幕,并慢慢地向山内飘去,吞噬著渐少的阳光。 北翎的反应截然不同,眼见便可攻到对手的身上,却被突然而来的闪电影响了,心有不甘,暴怒地跳了起来,准备再次进攻。 “快放下她!” 山林间突然传来了聿丘的惊叫声,斩风倏的一愣,随後向著聿丘所在的位置飞奔而去,一头扎进了树林。 北翎犹豫了一阵,不敢把手下带入茂密的丛林,他也不敢一个人冒然冲进树林,只能狠狠地瞪著斩风的背影。 ※※※ 冲入树林,斩风突然发现前方的树林上空飞起了一个熟悉的黑影,不是别人,正是砚冰,而她的手上还抓著一个娇小的身影,可想而知是她抓走了平儿。 “哦!她也来了!四大逆党的确不同凡响。” 砚冰越飞越高,很快就消失在视线之中。 又走了百丈,斩风见到了颓迷的聿丘,满头大汗的他呆滞地望著天空,双手抱头,神情沮丧,直到眼角扫见斩风才微微有些兴奋,扯著他焦急地叫道∶“平儿又被抓走了。” “上路吧。”斩风没有直接回应。 “难道不救平儿了吗?”聿丘大惊失色,不解地望著他。 “难道你能飞?”斩风冷冷地瞄了他一眼。 “不能。”聿丘垂头丧气地叹了一声。 “走吧!”斩风远比他镇静,面对砚冰的飞行术,不会飞的人只能接受现实,而且平儿落在一个女人的手里,比落到猛虎堂的手里要好百倍。 “可是--” “你也该试试失去的滋味。”斩风若有深意地看了看他,抬腿往山道的方向走去。 “滋味?”聿丘倏的一愣,呆呆地望著斩风的背影,心中不断地琢磨著话中的含意。 “那人是个女的。” “女的!”聿丘又惊又喜,急忙追到他身边催问道∶“你怎麽知道她是女的?” 斩风淡淡地反问道∶“不相信我?” “不,不是!”聿丘连忙摆手,含笑道∶“我只是想确认一下。” “不过她与道官有灭门之仇,平儿虽然不至受辱,但能不能活还是个问题。”斩风并没有再给他任何希望。 一句话把聿丘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又扑灭了,呆滞的目光直愣愣地盯著斩风的背影,肩头缓缓地向下垂。 再次上路,气氛明显产生了极大的变化,聿丘因为平儿的被抓而忧心忡忡,脸拉得很长,眉尖也总是皱在一起。 斩风没有再说甚麽,因为说甚麽也没有用,事实毕竟是残酷的,不能接受事实绝不可能成大事。 ※※※ 天边的乌云潮涌似的向山上飘来,黑压压的一片,转眼间已经把斑烂的金光赶走了,狂风随著黑云向著沉静的山林发动了猛烈的攻势,大树被吹得东倒西歪,哗哗作响,使得渐趋昏暗的山林变得有些恐怖。 “要下大雨!”聿丘抬头望了一眼,急著上山救人的他越发感到焦虑不安。 话音刚落,斗大的雨点如何下豆子般砸向山林,仿佛天河缺了个口子似的,成片成线的大雨如瓢泼般,填满了洼地和溪谷,原本文静的小溪变得凶恶了,奔腾咆哮,山林也不甘示弱,树木摇摆所发出的巨大声响,回荡在山谷之间。 两人被雨淋得全身湿透,钻入了一片树林避雨。 “可恶,偏偏在这个时候下雨。”聿丘虽然满腹怨恨,却也无能为力,自然的力量远不是他所能抗拒的。 轰隆几声惊雷炸响,白龙般的闪电像是与大地有著不解的深仇,一次又一次地狠狠向下劈,山头的大树被从中劈开,还点燃了大火,但随即又被雨势浇灭。 “急也没有用,该死的始终会死。”斩风抹了抹脸上的雨水,靠著一棵大树,静静地望著大雨中的山林。 聿丘心中一颤,脸色渐白,凝望著他问道∶“你是说平儿没命了?” “许多人被道官害得家破人亡,道官也该试一试这种滋味,自取其祸,没甚麽好怨的。”话语透著冷酷,却道出了不争的事实,挑起事端的人是道官。 聿丘木然坐倒在地上,满脸失落之色,半晌,他抬起头看了斩风一眼,问道∶“老弟不是道官,却一直高深莫测,你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修练者!”斩风望著昏暗的前方一动不动。 “修练者?”聿丘理解似的点点头道∶“听说其他国家有异术师,也称自己为修练者。” 斩风愣了一下,原本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真有修练者这种身份。 “难怪你的实力这麽高,原来是异术师。”聿丘的眼中闪过一丝斩风看不懂的神色。 “异术师……”斩风喃喃地低嘀了起来。 喀嚓,一声巨大的雷声冲突了雨幕,在山林上方炸响,聿丘惊得一颤。 守了半个时辰,雨势不但没有减小,还有越下越大,仿佛要加天上的水全都倒在这方圆百里的群山之中。 汇聚了群山之水的溪流开始暴涨,宁静的小溪变成了咆哮的猛兽,奔腾著向低处涌去,形成了大大小小的瀑布群,巍为壮观。松软的山坡上满是落叶,又被雨水浸泡,小形的泥石流也随之出现,使每一处山道都变得异常的危险。 看著脚下滚落的泥浆水,斩风心道不妙,沉声道∶“不能再等,这里泥层松软,恐怕会出现泥石流,要找个避雨的地方才行” “嗯!” 斩风撇了一眼山林,然後跳上马背就往山上奔去,面对大自然的强大力量,他也不敢有半点怠慢,幸好雨刚下,山路虽然泥泞,但还能走,他的骑术是自小练就的,驾驭坐骑十分纯熟,几次险些被坠落的山石砸中,都顺利避开了。 聿丘虽然马术较弱,巨大的雨声和峡谷的洪流像是巨钟,敲打著他的心灵,迫使他拼尽全力策马狂奔,因此才能追上斩风的速度。 狂奔了不知多久,山路伸延到一处石岭,平时路过的人都不会留意这个没有树木的秃山,此时却成了绝好的避难所,至少留在这里不必担心泥石流和滑坡。 看到石岭上的平台,聿丘微微松了口气,伸手抹了抹脸上的雨水,眼角忽然发现平台上有人影晃动,忍不住惊呼道∶“上面有人!” ※※※ 斩风早就留意到石岭顶部的人影,纵观身边的群山,没有一处比这里更加安全,至少与可见的敌人对抗,远比与自然对抗更有胜算。 山上的人也发现了他们,一阵叫喊之後,平台边缘突然又出现了一排人影,手里都提著兵器,虎视眈眈盯著斩风。 斩风眉角微微一扬,丝毫不为所动,泰然踏上平台,一眼望去,迎面站在台上的竟是弓弛,在他身边还有北翎和北权兄弟。 北权被他打碎了几颗牙,胸口也疼痛难忍,心里自然是恨怨难平,正想找机会报仇,此时仇人见面份外眼红,抬腿就想冲向斩风。 “你不是他的对手!”北翎一把按住了弟弟的肩头,冷冷地道∶“有我和弓弛老大,用不著你自己动手,放心吧,我会为你报仇。” 弓弛对斩风颇有好感,正想上去打招呼,却发现北翎兄弟一见斩风都变了脸色,摆出一副不杀斩风誓不罢休的架式,不禁大吃一惊,问道∶“你们这是怎麽了?” 聿丘也冲了上来,然而他的出现却激起了所有人的怒气,纷纷怒目相迎。 “下去。”斩风命令似的喝了一声。 聿丘不是傻子,见了这种阵式,知道自己处於绝对的下风,虽然无奈,但也只能退到了石坡的底部。 弓弛见他竟能指使道官,立时想起了柳星的猜测,不禁勃然变色,冷冷地问道∶“你投靠了道官?” 斩风淡淡地道∶“我还没沦落到那种地步。” 虽然面无表情,但弓弛还是从语气中听出了不屑,神色稍霁,指著聿丘问道∶“他是怎麽回事?” “你该问他们。”斩风冷冷地扫了北翎兄弟一眼。 弓弛微微一怔,转头望脸色阴沉的北翎兄弟,却没有出言询问,毕竟沧浪社和猛虎堂同为“逆党”之一,又刚刚定盟,不想冒然卷入猛虎堂与外人之间的纠纷。 北翎虽然长得较为粗豪,为人却是极度阴险,环视四周全都是沧浪社的人,而弓弛对斩风的态度也十分温和,说明他的心中并没有偏向自己,思绪略转,冷笑道∶“杀道官对我们而言天经地义,没甚麽好说的。” 弓弛点点头,又望向斩风道∶“道官与我们的仇恨已经难以化解,你又为道官何必来淌浑水?” “我对道官没有半点怜悯,只是看不惯这两只禽兽。”斩风很少出言讥讽,只是北氏兄弟他的感觉实在太差,见了两人就觉得心中有气。 “禽……兽!”弓弛与他相处虽然不长,却从来没有听过他出口骂人,此时竟然用禽兽两个字指责北权,事情一定非同小可。 北权远不及他兄长机敏,被骂之後气愤难平,跳著脚嚷道∶“不就是个女道官吗?反正是宰了他,老子碰她是让她多活一阵,不然早就一刀宰了她。” 一言即出,弓弛和沧凉社的人无不变色,随即都露出不耻之色,然而碍於猛虎堂是结盟的盟友,因此没有大声斥责,但气氛也变得异常古怪。 北翎自然看清楚众人的眼神,心中大骂兄弟口没摭拦,但毕竟一母同胞的兄弟,事到如今也不能不硬撑著,脸色一沉,怒目指著斩风大喝道∶“你这道官的走狗,我今天一定要为民除害,不杀你誓不罢休。” 弓弛正想说话,眼角忽然扫见柳星朝自己微微摇头,沉吟了片刻,又把话吞回肚子里。 “杀我?你还不配。”冷漠的目光转过北翎的身子伸向远处,雨中朦胧的山色比狰狞的面孔更吸引。 北翎被熊熊怒火直冲心脉,恨得咬牙切齿,大踏步走向斩风走去,边走边叫道∶“弓弛,把地方让开,我今天非要让他死得明白。” 弓弛犹豫片刻,朝手下摆了摆手,自己也退到了平台边侧,留下了中央的一块空地。 柳星挤到他身边小声道∶“社主,没想到北氏兄弟是这种人,看来猛虎堂这群人不能过份信任。” 弓弛神色凝重地点点头,道∶“我知道,北氏兄弟原本就是山贼出身,对这种事素不避忌,而且对象还是道官,自然不会想甚麽仁义道德,然而既然结盟就要守信,我虽然喜欢斩风这个青年,但他此刻站在道官一方,如果他战败,我保他一条性命也就是了。” “原来社主早就安排,希望那个年轻人无恙。”柳星望向场中,斩风冰山般的气势给了他不少信心。 “是啊!希望他没事,死在这种人手里,实在不值。”弓弛冷眼观望,北翎阴险的笑容与他的本性一般无二,看著就让人讨厌。 大雨还在下著,珍珠般的雨点不断地打在斩风的身上,却无法让他动摇一分一毫,上次的对决被闪电破坏,当时的情景依然沥沥在目,强大的钢球来势凶凶,劲力之猛可以破壁碎石,绝不是普通力量所能抵挡,更令头痛的却是巨球极高的灵活性,除非抢先用冥神之眼或是紫月之瞳攻击,否则必然是处於被动。 他甩头看了看四周,弓弛和沧浪社弟子都在观望,心里明白,冥术不能用,心神束?力便是唯一的迎战方法,只是撞力太猛,一撞之下,力量突然灌入身躯,需要在一瞬间吸纳化解力量,成败的关键在於身体能承受多少,吸纳多少。 “小子,受死吧!”北翎阴阴一笑,身子向上一弹,再次化成了灰色的巨球,在空中高速的旋转,但他并没有急於进攻,而是示威似的撞向了石岭的一角,锋剑的石片在他的一击之下竟然化成了碎粉,随著大雨和狂风飞扬上天。 弓弛撇著嘴微微一笑,这一击分明是向他示威,可见北翎的心态,转头朝柳星小声道∶“盟主未决,北翎似乎对此很有兴趣,也许下一个挑战的目标将会是我。” “社主,这种攻击不好对付吧?” “嗯,化身为刚石,攻势刚猛之极,移动却十分灵巧,速度也很快,的确不容易对付,不过这很正常,如果北翎连这点实力都没有,根于无法与变化多端的道术对抗!” 柳星望著矗立不动的斩风,皱著眉头道∶“他恐怕没办法应付吧!” 弓弛摇头道∶“不知道,这个青年很神秘,杀气腾腾,冰寒刺骨,正好趁这个机会看看他的实力到底有多高。” 砰,雨声中突然传了一声闷响,接著便是一阵惊呼。 弓弛急忙甩头望去,赫然发现斩风倒著飞下了平台,向石坡下摔去,不禁勃然变色。 “看来他还是不行。”柳星略带失望地摇了摇头。 很快,斩风的身影又出现在平台之上,神情并没有丝毫的变化,眼神反而比刚才更加坚定了,没有了刚才的犹豫。 大雨倾盆,地上的水不断地往低处流,而人影也在水中晃动,斩风的花月因此受到影响,修练至今,他还没有尝试过在水中移动影子,如今却发现当他发现问题时,钢球已经到了面前,被撞得正著,重重地摔下了平台。 这一撞不但没有撞掉了他的信心,反而使他的思路更加清晰,决心也更坚定,心里不停地提醒著自己,连这种程度的对手都应付不了,凭甚麽去和仙人对抗。 北翎阴阴一笑,揶揄道∶“这次摔在石坡上,下一次可别摔下山崖。” 斩风冷然不语,突然伸出左手的食指挑衅似的朝他勾了勾,像是在说“上来吧,我等著你。” 冷笑声中,北翎再次化成了灰色巨球。 雨点被旋转力弹开,溅到斩风的脸上,微微有点疼,从此可以看出,一击之中有多麽强大,他抹了抹脸上的雨水,杀气萦绕著身躯,仿佛连雨水都害怕了。 “不要硬接!”弓弛见他右腿後跨了半步,身子前倾,形成一个弓步,竟然摆出硬接的姿态,忍不住大声提醒。 斩风聪耳不闻,冰冷的目光只盯著北翎,心神吸纳的所有力都凝聚著,准备迎接挑战。 弓弛见他不理,不禁勃然变色,就算他上阵也没有把握以力相力,没想到斩风吃了一亏,竟然还要硬抗,长叹一声,摇头叹道∶“太年轻了,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天空突然炸出了一串巨大惊雷声,伴随著雨声,将其馀声音都掩盖了,除此之外一片宁静,因为人们连自己说的话都听不见。 就在这宁静与轰鸣之间,斩风咬著牙关,将十天内吸纳的全部力量同时从心神中弹出,然而他并不是要用这些力量去进攻,而是在巨球撞击到身体的一刹那化解其中一部份的冲击力。 巨球狠狠地砸在他的身上,然而结果却令所有的人都大吃一惊,高速急旋的巨球仿佛陷入了一堆沙子,虽然不断地旋转,却无法向前移动分毫。 “这是怎麽回事?”弓弛被突然的景像惊呆了。 其他人的心中也在问著同样的问题,钢球的冲击力势不可挡,为甚麽会被扼制在空中,难道斩风真有这麽强大的力量吗? 斩风很平静,脸上连一丝表情也没有,唯一变化的只有眼神,自信感越来越强。 情况一直维持著,北翎不愿退让,而斩风更像是在享受被攻击,如此局面弄得围观者都茫然不解,一起望著弓弛。 弓弛同样感到困惑,如果斩风真有能力,大可趁此反击,然而若是没有实力,也不可能限制北翎攻击。 柳星沉吟道∶“社长,难道斩风想消耗北翎的力量?” 弓弛苦笑道∶“我从未没有见过这种情况,也看不出其中的奥妙,胜负的关键大概是耐心吧!” 柳星若有所悟地点点头。 聿丘悄悄地爬了上来,望著激斗中的北翎,冒了一身冷汗,如果在溪谷中北翎就发挥出全力,恐怕他早就死了,同时斩风的顽强也使他稍稍安心。 时间仿佛停顿了似的,雨线中的两人一动一静,如同两座雕塑。 虽然表面上平静如水,但实际的战斗却是波涛汹涌,两人稍有不慎,就会落入万劫不覆之地,尤其是斩风,体内的力量不断释放,钢球的力量也不断的削减,但这并不能让他满足,因为他需要吸纳力量,否则将会有力尽待死的一刻。 围观者看得眼直心颤,紧张的气氛使他们几乎觉得心脏也停止跳动,雨滴打在身上更是没有任何知觉。 等待中,一道寒光突然划破了蒙蒙大雨,落在斩风身边的雨点突然一肌怪弹开了,气氛骤然一变。 围观的人如梦初醒,定睛凝望两人,乍然发现灰色钢球的旋转速度突然放慢了,就像是陷入沙堆的轮子,转力渐渐消失。 “开!”斩风眉尖轻挑,断喝一声,双手高速插入巨球与身躯之间的微弱缝隙,臂上灌力,猛地向前推去。 随著他的举动,每个人的心都急促地跳动起来,因为这一幕之後就会是胜负的分野。 北翎失败了,化成钢球的他突然停止了旋转,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向後掀去。 北权没想到兄长竟然败了,连忙扑了去,手指刚触到兄长的身体立即感受到一种强大的推力传到了手上,然而想缩手已经晚了,北翎的身躯如同重石般狠狠地砸在他的怀中。 “啊!”北权惨叫一声,昏倒在地上。 变故只在一瞬间,当围观的人反应过来之时,北氏兄弟双双倒地,一个不省人事,而另一个则被突然而来的失败惊呆了,连自己的兄弟昏死在地也察觉不到。 弓弛同样惊得目瞪口呆,前一刻还相持不下,此时却是强弱分明,而北权的受伤更是远远出乎了他的意料,由此可见,斩风的一推之力何等的强大。 “这……这不太可能吧?”柳星虽然见多识广,此刻却也免不了心颤神摇。 “他绝不是普通人!”弓弛凝望斩风,巨岩般的身影傲立雨中,似乎比以前更高大了,淡漠的目光连正眼也没看北氏兄弟,而是眺望远处,虽然孤冷无语,却像是在宣示胜利,令在场的人都不禁被他摄服,连看他的眼神都在倾刻间变了。 聿丘一直悄悄在下面观望,听到惊呼声立即冲上来,见斩风安然无事,欣喜若狂地拉著他叫道∶“老弟,你赢了,你赢了。” “下去!” 冰冷的语气冻住聿丘的表情,目光接触到那寒气刺骨的眼神时,不由自主地颤了一下,缩著身子向下退去。 斩风不想再把其他人卷进来,因此赶走了聿丘,胸口的疼痛远非表情上那般平静,北翎的强大撞击力非同小可,连坚石也能砸碎,何况是肉躯,他之所以能硬生生地承受了一击,全靠十天内所有收集的力量,这些力量便如一道沙墙,将高速旋转的巨球所产生的力量不断地消耗和减缓。 就算这样,强大的冲击力也将原本出现裂痕的两条肋骨撞断了,巨大的痛楚不断地侵蚀著他的神经,毅力使他咬著牙承受了一切,并逐渐利用新发展的心神束?力吸收力量。 北翎的不甘心是他惨败的最大原因,如果不是他将力量源源不绝地送给斩风,最後也不会落到如此地步,连自己的弟弟也害了。 “这不可能!”他咆哮著想跳起来,脚下一软,踉跄著又坐了回去,低头一看,这才发现北权昏死在身下,脸色惨白地叫了起来∶“兄弟!” “我看看。”虽然不耻北权的贪**,弓弛还是看在同盟的情义上走到了过来,手指在北权的身上摸了一阵,脸上的惊讶之色越来越重,眼角瞟了一下斩风,轻轻地摇了摇头,叹道∶“双手小臂断了,胸肋断了四根,性命无忧,但要养伤一段时间。” 石岭上一片哗然,目光立即聚焦在斩风身上,一推之力不但推开了北翎,还能将北权也打成了重伤,心量之强可见一斑,没有人不为之感到震惊。 胜利对斩风而言是必须的,否则就只有死亡。他没有动容,脑海中也没有考虑北氏兄弟的问题,深邃的眼睛凝视著雨水溅打的石地,慢慢地调整著自己的呼吸以保护断裂的胸肋,继续回忆著刚才一战,希望从中获取更多的经验,对於缺少实战的他,任何战斗经历都十分宝贵,更何况是这种生死之斗。 对於心神束?力来说,这一战是全新的经历,与聿丘战斗时的情况截然不同,聿丘所施展的是道术。 道术不但强大,而且虽然变幻莫测,更特别是是攻击力的持久性,正如天雷衣的雷性力量,可以深入身体之後再爆发,这对於心神束?术却是最适合的力量,因为力量没有释放,可以利用的成份极大。 相反,北翎的旋澜击是一种奇特的力量,不像普通的武技那样靠著力量的爆发伤人,而是将力量藏在於半隐半现之间,所以才能在空中急旋之下还能灵活的四处滚动,但真正的杀伤力还有接触之後的瞬间爆发,这一点著实让斩风感到惊讶和新奇。 面对撞击形的攻击方式,只有把力量的释放期限延缓,方能取得足够的时间吸纳力量,当然,心神束?力还是初期磨合阶段,刚才如果不是紫和蓝的辅助,绝不可能成功,可是…… “斩风!” 斩风的思绪被打断,抬头看了看,见弓弛微笑著站在自己的面前。 \ 第四章 焦急等待 弓弛拍著他的肩头,笑著问道∶“你胜了,北翎应该不会再说甚麽,你不会还要杀他们吧?” “那名女道官在夜鹰团手里。” 弓弛愣了愣,沉吟道∶“原来落在她的手里,这事只怕我们都作不了主,不过她既然没有当场动手杀人,也许还有转机。” “嗯!”斩风点点头,转头望了一眼石坡下方焦虑不安的聿丘,沉声问道∶“听说你们向长山的道官发起了进攻?” “不错,青云阁、夜鹰团和沧浪社一起向长山发动了进攻。” “抓了人吗?”斩风目不转睛地紧盯著弓弛。 “嗯,抓了几个道官。”弓弛被森然的目光扫得头皮发麻,就像是被猎人盯住的猎物,心中著实有些纳闷。 “甚麽人?”幽暗的瞳孔微微一缩,声音更加冰冷。 “好像抓了两个男的,一个女的……”话没说完,弓弛发现斩风的眼神变得异常凌厉,不解地问道∶“你怎麽了?” 斩风手捂著胸口,深深地吸了口气,肋骨断处又是一阵剧痛,但他已毫无知觉,深邃的眸子透出一阵迷惘,轻声问道∶“杀了吗?” 弓弛微微一愣,这是他第一次面对没有煞气的斩风,身影中透著一股孤寂的气息,心中不免有些狐疑,迟疑了半晌,缓缓答道∶“人是夜鹰团和青云阁抓的,应该还没杀。” “嗯!”迷惘骤然消失,凌厉的目光锁定弓弛,“带我去见藏剑。” “这--”弓弛犹豫了,他见过左明,因而知道斩风反出了刑察司,现在又要帮道官救人,立场似乎一直摇摆不定,不免有些担心。 斩风没有给他思考的时间,扫了一眼在场的人,冷冰冰地道∶“不然我杀了这里的人。” 弓弛大惊失色,目色触及斩风冰冷的眼神,随即明白这不只是恐吓,如果拒绝他的要求,只怕这平台之上流的不只是雨水,还有血水。 “好吧!”犹豫了一阵,他还是答应了,麟云的压力太大了,不愿在这个时候再招惹新的麻烦。 “谢了!”目光渐渐温和,斩风转身朝石坡下的聿丘走去。 “老弟,情况怎麽样?”聿丘紧张地问道。 “不想死回凌关去。” “为甚麽?”聿丘惊问道。 斩风用目光给了他一个“走”字,转身又踏回平台。这已是额外施恩,如果不是看在聿丘对平儿的真情上,也不会多费唇舌。 聿丘呆呆地望著他的背影,眼中充满了疑惑和不解,但他很清楚,此时此刻如果没有了斩风的保护,自己绝对没有生路,而长山城又在远方,附近也没有看到道官设立的关卡,一个人逗留只会招来杀身之祸,犹豫了半天,还是跨下坐骑,冒著大雨往山下奔去。 ※※※ 雨又下了一个时辰才停,天上的彤云依然未散,空气显得有些郁闷,带著浓浓湿气的山风不断地呼啸著,没有了雨声和雷声,它们成为了山林的主角,彩虹也不甘示弱,像天桥一样挂在两山之间,别有一番滋味。低处,暴长的溪流还在奔腾著,倒塌的树干上跳出许多动物,享受著雨後初晴的时光。 北翎一战惨败,不愿再与斩风相处,带著昏厥的弟弟回到驻扎处,而弓弛则带著斩风一起离开了石岭。 “社主,把他带去只怕不妥吧?”柳星担心地问道。 “不必太担心,他应该不会对我们不利。” “万一出了事就麻烦了。” “藏剑在这山区的布置极为周密,就算丢了一两个寨子也无关紧要,何况凭我和藏剑的实力,应该可以制约他。” 柳星回头看了一眼,疑惑地道∶“他到底要干甚麽呢?” 弓弛皱了皱眉,眼角瞟看斩风,这个青年依然透著别人看不懂的气息,怀疑地问道∶“那些俘虏没甚麽特别吧?” 柳星沉吟了片刻,喃喃地道∶“人是砚冰和藏剑两位老大抓的,没有见过,不过听过其中有名妙龄女道官,清雅绝伦,国色天香,难道……” “看来冰山也有融化的时候。”弓弛若有所悟,脸上忽然露出了古怪的笑容,眼神富有深意地盯著斩风。 柳星呆了呆,随即也露出微笑,点头道∶“原来是这样,这也难怪,虽然沉稳冷静,但还是免不了少年人的天性。” 弓弛忽然又皱起了眉头,神色有些紧张,担忧地道∶“万一他被道官拉过去可就麻烦了,以他这种性格,功成名就是迟早的事,到时候再想制他就难了。” 柳星却道∶“我担心的不是这个。” 弓弛愕然望了他一眼,柳星眼神中的忧色很快就触动了他,脸色骤变,小声道∶“立即派人回去问一问人杀了没有,我可不想把灾星引到寨子里去。” “嗯,我立即派人回去送信。” ※※※ 一群人并没有走山路,而且是钻入了山林之中走上了一条外人看不见的道路,钻林入沟,攀山渡河,走了很久,一群人来到了一处极为隐密的山谷。 山谷中树林茂密,但大雨之後也是一片狼籍,树木被涌入的洪水冲得东倒西歪,山谷的有两条小溪,沿著山壁由北向南流,两条小溪的中央有一片树林,树林之中建著不少房屋,虽然被水冲塌了不少,但明显有人在下方活动。 斩风这才知道青云阁在这群山之中营造了无数的落脚点,而长山城外的据点只不是经常活动的一个。 弓弛忽然指著山谷中的房屋道∶“左明就住在这里,是藏剑阁主安排的,你要不要见一见?” “他!”斩风猛地甩头凝视著他。 弓弛含笑道∶“他的确有胆有识,带著几个人就敢往山上闯,还敢住这里等结果,不愧是曾经叱吒风云的人物。” 斩风淡淡地道∶“我要见藏剑,不是见他。” “老弟别急,现在山中的情势你应该清楚,道官大举围攻,长山城一带更是危机重重,藏剑阁主的落脚点自然也是飘忽不定,你去找他不如他来找你,这样更快,我已经派人通知他,也许很快就到了。” “嗯!” 弓弛忽然露出了一副调侃之色,含笑道∶“我也让人带信给他,让他顺便把人带来交给你,这样你满意了吧?” 斩风微微一愣,从弓弛的眼神找到了些许调侃的意味,心灵像是突然被触动了,迷惘的目光凝望天空,默然无语。久久,他才点头道∶“好吧,我在谷中等他。” “这样就好,突降大雨,搜山的行动必然受阻,局势大概会平静一些,我陪你在谷中小住两天。”弓弛见了这一闪即逝的眼神,更加肯定心中的猜想,哈哈一笑,亲切地拍了拍他的肩头。 谷中大约有一百多名青云阁的成员,平时利用山间小形的梯田耕种生活,同时也进行士兵的训练,并逐步吸纳更多的人加上,因此才形成了一个颇具规模的寨子。 踏入寨子,斩风感觉仿佛到了世外桃源,虽然山上大兵压境,但人们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担忧和紧张,都是笑脸迎人,神态非常轻松,与普通的山野村民没有任何区别。 “好地方啊!比我那小岛还要宁静清幽。”弓弛对谷中的环境大为赞赏。 斩风忽然扫见远处的溪畔有两个熟悉的身影,正是左明和冬浩之,两个人都穿著华美的锦服,长袍云冠,与周围的山民相比,显得格格不入,却与这幽静美妙的环境浑然一体,仿佛是两个游山的旅者来到了宁静的小山村。 “不去打个招呼吗?” “不必了。”斩风对左明已没有任何期待,只是鸣一有些牵挂。 ※※※ 冬浩之听到吵杂声回头望了一眼,由於对斩风的印象极深,因而一眼就认出人群中的斩风,脸色微变,惊讶地问道∶“他怎麽来了?” “谁?”左明诧异地看了看他,顺著他的眼神转头望去,很快发现了斩风,微微一愣,道∶“他居然能到这里!” “沧浪社的弓弛陪在他的身边,似乎两人之间早就有交情,而且交情还不浅,否则弓弛不会在这种时候里把他带来。” “这小子到底是甚麽身份,先是想加入刑察司,又与道官发生了冲突,如今更与这些逆党也有交情。”左明皱了皱眉,著实有些好奇,沉吟道∶“这个小子的身份不简单啊!也许背後有另一个势力。” “另一个势力?” 左明皱紧眉头,沉吟道∶“也许是道官,也许是青龙玄武等国,也许是我们所不知道的势力,总之此人绝不简单,虽然我没有任何证据,但我从第一次见他就有这种感觉。” “他不是抓走了一名道官吗?应该不会是道官的人吧?”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也许是道官的障眼法,总而言之,拒绝录用他是明智的做法。” “还是姐夫有决断力。”冬浩之笑了笑,又露出忧色忡忡的神色,望著斩风远去的背影道∶“不过他见到我们在逆党的寨子里,只怕会有麻烦。” “不必管他,凭他还不动不了我,就算道官也不敢轻易动我。”左明傲然一笑,转身往自己的住所走去。 随同两人前来的还有十几名卫士以及鸣一和泰裕两人,听到外面多了一阵喧哗声,都走出了屋子想看个究竟。 冬浩之直接把鸣一和泰裕找了面前,厉色叮嘱道∶“斩风那小子进了谷,你们给我记好了,别去招惹他,更别泄露任何消息。” “甚麽!斩风来了?”鸣一和泰裕听到消息後都惊喜地跳了起来。 冬浩之脸色一沉,盯著两人轻喝道∶“此人来历不明,你们最好少跟他接触,若是坏了左帅的大事,後果如何你们自己清楚。” “是!”鸣一和泰裕对视了一眼,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 斩风则被弓弛安排在依靠树林的木屋,木屋有两层,下层是空的,用木条支撑著,上层是住所,这因为地势较低,时常有渍水,因此下层不住人,而上层与普通的屋子相似,只是门前有一块大台,淹水时可以变成小码头。 弓弛指著屋内简单的摆设,含笑道∶“虽然简朴一些,但还算舒服,你就当自己家吧。” “嗯。”斩风对物质上的享受早已没有任何兴趣。 弓弛含笑道∶“老弟即然进不了刑察司,不如到我那小岛做客,海外风光,别然而不同。” “能胜吗?” 弓弛明白他的意思,沉吟道∶“道官势力很盛,又有军队帮忙,想战胜极不容易,但他们想击败我们也不容易,至少我、藏剑、砚冰和北翎,这四个人都不是普通道官所能抵挡的,只是藏剑放不下苦心经营的寨子,不然我们绝不会与他们硬拼。” “麟云呢?” 弓弛皱起弓眉头,摇头道∶“没打过,不知道差距有多大,但四人联手,应该可以占上风,但他还带了其他道官,想围攻他恐怕不容易。” 斩风道∶“我和麟云打过一招,虽然没有分出胜负,但可以感觉到他的实力。” “你和麟云一战?”弓弛惊讶地望著他,眼神中有惊喜之色,如果斩风加入,五人联手击败麟云恐怕不是难事。 “嗯,只攻了一手,他没还手。” “老弟既挑战麟云,又来挑战北翎,这份胆识的确让人赞叹。”弓弛笑了笑,调侃似的问道∶“不但如此,老弟还是怜花之人,不然也不会千辛万苦跑上山。” 纵使斩风如何冷酷,但毕竟年轻,在这种事情上始终是一个毛头小子,被弓弛笑得有些不自然,也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弓弛见自己的调侃将他闹得不知所措,心想斩风毕竟年轻,纵使有过人的成熟度,但在某些方面还是显得稚嫩,得意地笑了起来。 斩风很快恢复平静,流千雪的道官身份束?了他的思绪,没有再往深处思考,也并不期待甚麽。 正说著,门外传来了喧闹声,似乎有人在争吵,弓弛脸色一沉,扬声喝问道∶“外面甚麽事这麽吵?” 一名青年走了进来躬禀道∶“刑察司的人想见斩风。” “哦!”弓弛转头望向斩风。 斩风知道必然是鸣一,点头道∶“应该是朋友。” “放他进来吧。”弓弛笑著站了起来,道∶“既然你有客,我先告辞了,有消息我会尽快通知你。” “嗯。” 弓弛笑了笑转身而去,刚出屋门,鸣一满脸喜色地冲了进来,见到斩风更是喜逐颜开,问道∶“你怎麽会跑到这里来了?” 见他平安,斩风心中大安,道∶“上山看看。” “是担心我们吧?”鸣一嘻嘻一笑,接著又叹道∶“冬大人不知为甚麽不让我们与你交往,说你来路不明,也许还记著上次的仇。” “哦!”斩风显得漠不关心,左明的势力不再是他期盼的落脚点,与其寄人篱下,还不如成为一个游历四方的修练者,不但可以增加力量和经验,也可以了解更多的事情。 鸣一知道他不爱说话,不以为意,搬了把椅子坐在他的面前,关怀地问道∶“你以後有甚麽打算?” “修练者。” “修练者?”鸣一有些茫然。 “四处看看而已,反正我原本就是个探药的。” 鸣一点头笑道∶“这到也是,你的性格的确不太适合加刑察司,还是自由自在更适合你。” “山上的情况怎麽样?” 鸣一摇头苦笑道∶“没有任何进展,四大逆党似乎结盟了,藏剑和弓弛原本有意思合作,可是後来又变了,听说是因为猛虎堂提出反对,夜鹰团也有些犹豫。” “猛虎堂!”斩风的眼中闪过一道厉芒,冷冷地道∶“猛虎堂阴险卑鄙,不是好东西,不合作是对你们有好处。” 鸣一微微一愣,惊问道∶“为甚麽?” “没甚麽,只是提醒你一声而已。” “嗯,我知道了。”鸣一虽然不明白,但还是感激地笑了笑,“听说你抓了一个道官,当时几乎没把我们吓死了。” “找个人修练而已。” “连左帅那麽镇定的人也露出了惊讶之色,真没想到啊!” “……” ※※※ 鸣一的举动虽然顾及了朋友之情,然而却激怒了素来要求属下听话的冬浩之,当鸣一探望斩风的消息传到他的耳中,十分震怒,竟然不顾身处别人的地盘,将鸣一捆住了树上鞭打,当然,这一场戏也是在左明的默许下做给弓弛看的。 地位低下的鸣一虽然愤怒至极,却没有能力反抗,被打得死得活来,当场昏厥。 这一变化立即引来了所有人的注意,左明等人所居住的地方被围观者包围了,大多数的人都不知道左明的身份,这些久居山林的百姓只知道有一群客人前来做客,对於来客的身份都觉得很神秘。 “甚麽,冬浩之鞭打鸣一!”斩风听到消息立即跳了起来,扔下报信的弓弛,杀气腾腾地冲出了居所。 “能为朋友而怒,有情有义,人品不错,将来是个人物。”弓弛看著他的背影微微一笑。 挟著暴怒的斩风冲到树边,一眼就到围观的人群,冬浩之呼喝声不断从里面传出来,还有鞭子抽打的响声,却没有鸣一的声音。 “让开!”斩风大喝一声,拨开人群就往里面冲去,赫然发现鸣一满身是血,被捆在树干上,早就昏死了过去,鞭子留下的血印清晰可辨,一道道血痕让人看得心颤。 “我教训下属,外人无权过问。”冬浩之听到吼声傲然撇了他一眼,俊秀的外表变得十分狞狰,眼含戾气,眉尖高挑,架子十足。 斩风懒得多费唇舌,影子轻轻一摇就出现在他身後,接著愤然抓住他的衣领,随手便向旁的溪水扔去。 随著扑通一声,衣冠楚楚的冬浩之变成了落汤鸡,游了片刻才**爬上溪滩,满脸狼狈,官员的威严荡然无存。 站在木屋上观望的左明一直冷眼观旁,没有丝毫动容,直到此时才淡淡地道∶“斩风,不要太过份,这是我们内部的问题。” “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情,你不要插嘴。”斩风冷冷地回了一句,然後走到树干旁把昏迷的鸣一解了下来,小心翼翼地平放在地上。 左明尖锐眼神紧紧地盯著他,纵使是戟布也不会以这种态度对待,然而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子却不把他放在眼中,这一点深深地刺激了他的内心,但城府极深的他断然不会因为这一两句而舍下身份。 泰裕惊得脸都白了,颤颤竞竞,不知如何才能平息这场分争,他的内心倾向斩风和鸣一,这一顿鞭打得实在有些莫名其妙,难以让人心服。 此时弓弛也赶到了,他特意把消息告诉斩风除了想试探一下他的品性,最重要的一点还是对他的背景进行刺探,毕竟没有确凿的证据准确地说明斩风的背景和立场,因此让他卷入冲突是一个极佳的方法,而结果自然令他十分高兴。 心思细密的他很快就察觉到左明的变化,为了控制场面,他满脸笑容地走了出来,拱手道∶“几位都是我的客人,别伤了和气,一切就当没发生吧!” 左明终日在权力场的中心,对於时机的掌握绝不输於任何人,弓弛的举动自然也是一目了然,只是淡淡一笑,没有任何的表示。 冬浩之面对众人异样的目光羞愧难当,询问似的看了左明一眼,见他微微点头,心中明了,冷冷地望著弓弛,质问道∶“弓社主,难道这就是贵社的待客之道?我们以诚而来,刚才也只是处置部下,与你们没有任何关连,这似乎对我们两家的合作不太好吧?” “滚!”斩风一点面子也不给他,冷冷地扫了他一眼,托起昏厥的鸣一转身就走。 “你给我站住!”冬浩之气得暴跳如雷,却又不敢追敢。 左明紧紧地捏住了面前的木栏,眼中的厉芒如利箭般指著斩风的後背,冷冷一笑,转身走回屋子。 弓弛微微点了点头,心中暗暗赞道∶“不愧是权倾一方的人物,果然气度不凡,冬浩之相比之下逊色太多了。” “我们走著瞧!”冬浩之怒哼了一声,摇头冲进了木屋。 “社主,你看。”一名沧浪社的成员忽然惊呼了起来。 弓弛微微一愣,抬眼望著他所指著的地方,神色骤变,左明刚才握住的木栏竟然出现了五节,有的部份被火烧焦,有的部份被寒冰凝固,有的部份变成了石头,有的部份变成蜂窝状,还有的部份变成了海绵状物质。 “好厉害!” 虽然只是一段木头,但一握之力竟然出现了五种变化,纵使弓弛见多识广,也不能不为之震惊,此时他才明白左明为甚麽敢在这种时候闯入山中。 “这个人高深莫测,实力超强,看来不能再用以往的态度对待他。” ※※※ 挥之不去的乌云一直笼罩著整个山区,天色总是阴沉沉的,压抑的让人难受,即使山间的大风也无法吹走分毫。在这种天气下,人的心情也难免受到影响,无论是搜山的大军和道官,还是游走於山林之间的被搜捕者,都感到极不舒服,使这原本就紧张的让人难受的地域更加紧张。 大雨下了五次,每一次都不超两个时辰,然而强度却一次比一次大,几乎让人觉得是有人在操纵著风雨,响亮的雨声使一丈之外的声音全被掩盖,人们几乎要附耳才能传达消息。 然而对於山中的人来说,这五场大雨就像是五场恶梦,长如盘蛇的山路经过了这几场强度极大的暴雨有数十处地方出现滑坡和塌方,有的还是崖边小道,因此长山和其周围的地区与外界的联系被切断了,仿佛是上天特意要赐给这两方势力一个决斗场地。 当然,想出去也并非不可以,但是溪流暴长,山体松裂,泥石流和山崩等灾害不时的发生,胡乱寻找出路有极大的危机,就连久居长山的百姓也不敢随意乱闯,麟云等人更是一愁莫展。 斩风所在的山谷同样暴雨和洪水的侵蚀,山谷中溪流暴涨,但出口太窄,所以积水很深,使整个山谷变成了一个小湖。 ※※※ “这样怎麽出去?”望著整个山谷变成了一洼碧水,斩风也忍不住嘀咕了起来。 一条木筏慢慢地往水面上漂荡来,弓弛满脸笑容地站在上面朝斩风朝了朝手,问道∶“你的朋友没事吧?” “嗯!” 鸣一被鞭了几十下,外伤很重,虽然不致命,但也只能躺在**养伤,斩风担心左明和冬浩之会报复,所以把他接到了自己的居所。 “没事就好。”弓弛笑著跳上木台,“可惜天气不好,累得你们困在屋内。” “是啊!”斩风无奈地瞟了一眼昏沉的天色。 “原以为海岛上的雨多,没想到山区也有这麽多雨,而且还下个不停,把局势都弄乱了。” “藏剑甚麽时候能到?” 弓弛摇头道∶“不知道,这几场雨实在太大了,山路又多是泥路,因此有许多路段都被冲跨了,还有的地方积水太深,也无法通行,藏剑的行动一定会受阻,你还是耐心地等一等吧!” 斩风沉声道∶“告诉我地方,我自己去找。” 弓弛耸了耸肩,无奈地道∶“我并没有骗你,我连人都没见过,更不知道他藏在那里,恐怕只有藏剑自己知道,不过砚冰能飞,相信很快就来谷中察看,也许她有消息。” 斩风深吸了口气,将心中的焦虑感强压了下去。 弓弛安抚道∶“别急,要杀早就杀了,也不会等到现在,想必砚冰团长还有别的意图,如今局势没有变化,她应该不会改变主意,因此你该放宽心吧,一定还你一个大美人。” 斩风并没有解释自己和流千雪之间的关系,反应十分平静,就像是一洼清水,平而不波,完全没有了刚才的焦虑感。 难道我想错了?弓弛惊奇地望著他,这种反应远远出乎了意料,原以为斩风倾心於那名美丽的女道官,此刻又不太像,不禁有些纳闷。 静了一阵,斩风问道∶“左明没反应吗?” “没有。”弓弛一听这个名字眉头就皱了起来,脸上微微露出担忧之色。 斩风见他居然如此忧心,不禁有些惊讶,但没有多问。 弓弛没有告诉他左明当时所显露出来的神奇力量,并且封锁了消息,因为他暂时还无法完全明白左明为甚麽会选择在这个时刻显露出自己的实力,如同不能弄清楚背後的含意,冒然行事会有极大的後患。 \ 第五章 惊鸿一瞥 突然,左侧的山崖上出现了许多人影,手持刀剑,身披盔甲,一看就知道是军人。 “怎么突然出现这么多士兵?”弓弛大吃一惊,举目四顾,山崖上的士兵并不整齐,而且声音嘈杂,不像是有规模的大举进攻。 “再隐密的山谷也会被人发现。”斩风泰然自若地瞟了一眼。 “谷中浸水,暂时他们还攻不下来,不过这个山谷只怕不能待了。”弓弛望向左明所住的地方,忽然微微一笑道:“他现在与我们在一起,恐怕最担心的是他。” 斩风这才发现弓弛的镇定和气度都非同寻常,温雅中带有威严,与藏剑的冷傲、砚冰的神秘、北翎的阴险大不一样,却是最令人舒服的一个。 “老弟,你安心住下,这种程度的敌人我还没放在眼里。”弓弛微微一笑。 就在此时,山上忽然传来了凄厉的惨叫声,崖边的士兵纷纷摔下了山崖,下饺子似的落在了水洼中,其中有的是自己跳下,有的则是被人抛下来,不多时水面上就浮现了数十名求救的士兵。 整个山谷都随之轰动了,原本紧张的人们变得异常轻松,有的甚至拿出了钓竿去钓俘虏,嘻笑声、叫喊声、求救声交织在一起,气氛十分古怪。 “这是怎么回事?”斩风和弓弛都吃了一惊,呆呆地望着崖上。 片刻之后,一个纤细的黑影飘上了空中,停在悬崖的外侧,冷傲地俯瞰着下方,远远就给人一种冰冷的感觉。 “砚冰!”弓弛先是一愣,随即朝着斩风微微笑道:“你的运气还真不错,刚说到她,她就出现了。” 斩风点点头,抬眼望向空中的砚冰。 砚冰如同雄鹰一般在空中翱翔了一阵,然后缓缓地落在了弓弛身边,首先瞟了斩风一眼,立即认出他就是击败自己的那名青年,神色微变,但还是把目光转向弓弛,道:“人交给你了,要杀要埋你自己决定。” “砚团长,慢走!斩风老弟想问你要人呢?”弓弛见她似乎要走,连忙唤住她。 砚冰清幽的眸子盯着斩风看了片刻,古怪地问道:“要道官还是要美人。” 斩风呆了呆,一时间弄不清楚其中的分别,不知如何回应。 “不清楚就慢慢想,我有的是时间。”砚冰人如其名,像一块带刺的冰,说话不留情面。 弓弛听出语气不善,不禁皱了皱眉头,婉言劝道:“砚团长,斩风老弟虽然不是自己人,但也算是朋友,一个不足为重的道官,杀不杀没甚么分别,何必如此执着。” 砚冰淡淡地道:“一个道官当然不足为重,不过上次他从我手里把人抢走,这次又想从我手上救人,如果我轻易地放人,岂不是告诉别人我怕了他?” “你想怎样?”斩风冷冷地问道。 “我与道官有灭族之仇,就算宰了她也是应该。当然,还有更多更好的办法来惩治这些道官,例如将她送给北权那个色鬼,又例如卖给别人,这么美的女人,不会没人要。”砚冰的话中充满了怨毒,让人毛骨悚然,连弓弛这样的男子都感到心里冒着寒气。 “你敢!”斩风一个跨冲到她的面前,寒气与杀气相凝,狠狠地刺着砚冰。 “我有甚么不敢的?无非是一个道官而已。”砚冰没有任何异动,只用漠视的眼神回应着。 斩风猛地抓住了她的手臂,森然道:“你敢动她一根头发,我把山里的人都宰了。” “哦,杀气腾腾,气势不凡,可惜人在我的手里,轮不到你来威胁我。”黑纱之下忽然传来了一阵尖锐的冷笑声,“你知道我是怎么处置她的吗?” 斩风心中一颤,厉色问道:“你做了甚么?” “我把她的衣服扒光了扔进山洞里,甚么时候不高兴就把她扔到外面去,那么美的身子,一定有人会喜欢。”砚冰咯咯地笑了起来,然而笑声中充满邪气。 “你--”纵使斩风心若坚冰,也不禁为这邪气十足的手段感到心颤。 弓弛更得听得头皮发麻,心里发悚,暗暗苦笑道:“这个女人几乎是邪气、怨气的集中体,手段如此古怪毒辣,难怪会成为通缉榜上的头号人物。” 砚冰似乎意犹未尽,继续说道:“她那副身子真像是玉雕似的,晶莹无瑕,又滑又软,连我都差一点动了心,更何况是男人,也许我该让更多的人看看。” 斩风捏紧她手腕,冰冷冷地道:“方法不错,我不介意做同样的事情。” “是吗?”砚冰仿佛早已洞察了他的反应,却任由他抓着自己的手臂,没有丝毫担心。 弓弛站在旁边只能摇头和苦笑,不知道该如何处理眼前的事情,暗暗叹道:“两个人都是这么古怪,一个邪气十足,另一个杀气冲天,还真是天生一对。” “天下没甚么事是我不敢做的,既然你不肯放人,我也只有擒下你交换人质。”话刚说了一半,斩风忽然发现有一股很强的吸力传到了手中,血液随着翻腾了起来,虽然冥人的血液没有甚么作用,但血液冲击着内脏,十分难受,但他依然保持着镇定。 一直都占上风的砚冰被他独特的反应惊呆了,愕然地望着他,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情。 斩风迎着她的目光望着,黑纱就像是一片神秘的大幕,幕后的光景引起了他的好奇心,忽然伸手去挑。 “你要干甚么!”砚冰没有料到他真会动手,仿佛被针刺似的惊呼一声,连忙向后跳去。 斩风的反应却比她还快,双脚一弹,紧随着她后跃的身子,右手轻轻地摘下了面纱。 面纱之后是一张像雪一样白的脸蛋,纤细修长的乌眉下,一对深邃而优美的眸子如同两颗宝石,闪着异样的光芒,嫣唇是淡淡的粉红色,与普通人相比似乎缺了一些血色,却又与脸色十分合衬,冷艳之极,好美! 斩风只看了一眼便惊得呆若木鸡,抓黑纱的手松了,直直地望着她,半晌也没有反应,嘴里自言自语地念叨着:“是她吗?” “该死!”砚冰趁他发呆,迅速抢回面纱戴在脸上,怨恨的眼神瞪了斩风一眼,对方的反应却令她极为惊讶,也呆住了。 变故只在一瞬间,弓弛没有看到砚冰的面容,却因为斩风脸上的剧烈变化而吃了一惊。 一直以来,斩风都露出一副冷漠的表情,所有的反应只用眼神表达,这一刻他的表情变了,除了惊愕,还有疑惑、迷惘和惊喜,仿佛看到了惊天的秘密。 “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斩风低下了头,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同一句话,让人琢磨不透。 砚冰的内心也像是波涛汹涌的大海,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的脸,眼神中同样有些惊愕,戴上面纱就是防止遇上相识的人,斩风的表情却告诉她,这个俊朗的青年已经认出了她,心中怎能不惊颤万分,神色间也添上了浓浓的忧色。 弓弛感觉到气氛十分怪异,犹豫了片刻,走到砚冰身边小声问道:“砚团长,你们两个怎么回事?难道认识?” “认识?”砚冰心头猛地一跳,抬头望向斩风,正好迎上了他锐利的目光,随即回避似的转过头去,嘴里也在嘀咕着甚么。 弓弛更是好奇,两人的举动就像是刚见面的小夫妻,一个凝望,一个低首,忍不住笑了起来。 “老弟,没事吧?” “没事。”斩风从思绪中清醒过来,饱含深意的目光又瞟了砚冰一下,渐渐地恢复了原有的冷静,看着弓弛道:“我想和她单独谈谈。” “你们?”弓弛怔了怔,转头望向砚冰。 难道他真的认识我?砚冰回望着斩风,想从他的眼中得到答案,却甚么也看不到了,连刚才的兴奋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沉吟了片刻,点头道:“我们上木筏说。”说罢就飞了过去。 “好!”斩风深深地吸了口气,撑着木筏向她追去。 待木筏驶到崖壁之侧,砚冰轻轻地落在木筏上,充满怀疑的目光紧盯着斩风,沉声道:“我暂时不追究你刚才的无礼,有甚么事快说吧!” 斩风凝视着她片刻,深深地吸了口气,轻轻地问道:“你是长河芯家的大小姐吧?” “你……你……你说甚么?”砚冰只觉得一声巨大的惊雷在耳边炸响,接着整个脑袋嗡的一声混乱如麻,纤瘦的身子也随之猛然一颤。 “原来真是她……”虽然没有回应,但见到这副眼神,斩风已经知晓答案了,抬头望着黑压压的天空,目光中闪动着莫名的兴奋,嘴唇微动,似是念叨着甚么,脸上的表情极为怪异。 两人就是两块石头,站着一动不动,谁也没有再说甚么,都沉静在自己的思绪之中。 “我不是甚么芯家大小姐!你别胡说八道!”砚冰突然像燕子一样翻到斩风的后方,右手像吸盘似的贴住了他的后心。 斩风微微一愣,随即明白黑纱下那冰艳的面孔,与戴着面罩的自己没有任何区别,都是在隐瞒身分,目的也许都是报仇,点头道:“看来芯家真的被灭门了,难怪你要杀道官。” “你究竟是甚么人?为甚么一定要说我是甚么芯家的大小姐?”砚冰的情绪变得极度紧张,明亮而幽深的眸子中涌出寒意,嘴里也发出了尖锐如针的叫声,双手更是用力捏紧斩风的脖子。 “我见过你一面。”斩风并没有介意她的过分激动,也没有透露自己的身分,毕竟是关系到整个冥界的大事。 “你见过我!”砚冰呆了呆,急问道:“你在哪里见过我?” “风大将军的寿宴上。” “风……家!”砚冰听到这两个字,身子仿佛触电似的颤抖着,双手也随之松开了,接着缓缓地落在木筏之上,低着头呆呆站着,娇柔的身躯透出一股凄冷。 斩风感同身受,目光柔和了许多,轻轻地道:“当时你和女眷们在后院,我路过门口见过你一面。” “你知道我是风家的……”砚冰突然发现自己说漏嘴,连忙住口。 斩风脸色惨白,摇头道:“不必担心,我绝不会向外人吐露半个字。” 砚冰神色稍霁,心情也不像刚才那样激动了,并尝试着从脑海中找到了一丝印象,当年的风家寿宴是她第一次出门,而且随同女眷们一起待在后院,并没有接触过风家以及其他家族的男子,自然认不出斩风的样貌。 然而,她很清楚,能参加那场寿宴的全都是风家的亲友,道官势力暴发之后,全部都遭遇灭门之祸,幸存者寥寥可数,在这种情况下能见到一个,而且还能认出她,亲切感油然而生,态度也变得温和了许多。 “你也是劫后余生吧?”语气少了许多寒气。 “和你一样,满门全灭。”斩风充满杀气的眼睛望向天边,黑压压的乌云仿佛是奠礼上的黑幕,让他感到伤感,同时也刺激着报仇之心。 “同是天涯沦落人。”砚冰不再掩饰自己的旧身分,刚才的激动是因为束?在心中的秘密突然被揭开,此刻,则庆幸着还有人能分享一下心中的伤感和仇恨,幽幽叹了一声,问道:“你是哪一家的?” “我是……花湖杨家……风家的远亲……和你也算是远亲。”斩风并没有说出实情,事情太突然了,他还没能完全消化。 “亲人,想不到我还有亲人!”砚冰嘴里满是苦涩,说出来的话语也透着苦意,唯有看到斩风,心中才略感欣慰,问道:“你是怎么逃掉的?” “逃得快而已。”斩风不忍隐瞒,但风家七十二口没有一个逃脱,只要说出是风家,就一定是死人。 “是嘛!”砚冰苦笑了一声,望着脚下的木筏喃喃地道:“逃掉真好啊!” “你是怎么逃生的?” “我?”砚冰摇了摇头,没有往下说。 斩风也没有再问,陪着她默默地站着。 砚冰眼神突然又变得凌厉了起来,凝视着他问道:“既然如此,你为甚么又为一个道官如此费尽心机,难道不知道他们就是让我们失去家人的仇人吗?” “我当然知道!”斩风点点头,神色间仿佛有些无奈,轻叹道:“那是一个很善良的女孩。” 砚冰听得极为刺耳,轻哼了一声,不悦地道:“当初他们并没有对我们善良,否则我们也不会家破人亡,我留下她是为了用她做为诱饵,引道官上钩。” 斩风自然能理解她的心态,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只是心中有些不舍,沉默半晌,他望着她道:“我只想让她平安出山,以后的事我不管了。” 黑纱中的砚冰恢复了原有的冷艳,盯着他看了一阵,沉声道:“她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道官,杀与不杀都没甚么大不了。” “你答应放人?” 砚冰摇了摇头,道:“无论是近亲还是远亲,我们都是亲人,我绝不能看着你毁在道官的手里。” “我不是……”斩风想解释,但还是没有往下说,“真的不能放手?” “沉迷女色怎能报仇?难道你忘了家仇吗?”砚冰用责问的眼神紧盯着他 “一刻也忘不了。”斩风心头一震,望着天空,眼前仿佛又出现了当时的景象,仿佛看到了自己那具没有四肢的血淋淋的尸体,神态立时坚定了许多。 砚冰十分欣赏这种仇恨的目光,心中同样产生了共鸣,点头道:“这才像话,别忘了,死去的人在看着我们。” “不会忘!”斩风冷冷地应道。 砚冰淡淡地道:“放心,那女道官我可以给你,你可以占有她,甚至留在身边做女奴,就是不能喜欢她,否则你对不起死去的人。” 斩风沉默了…… 弓弛站在木栏旁一直凝视着两人,虽然离得很远,但仍能感觉到气氛变了,两人身上的孤冷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令他大惑不解的温情。 “看来没事了,砚冰这个女人实在很神秘,斩风也一样,两人又拥有相同的气质,若是能携手合作,也许能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正想着,斩风和砚冰乘着木筏向小屋飘来,很快踏上木台。 弓弛欣喜地看着两人,笑道:“看来两位化解了恩怨。” 砚冰点头道:“他现在是我夜鹰团的人,与我同位。” 弓弛微微一愣,抚掌笑道:“斩风老弟是个人才啊!我对他早就垂涎三尺了,想不到被你得了去,看来我只能羡慕了。” 砚冰瞥了斩风一眼,道:“我带他回去,这里交给你了,不过你最好换个地方,这里行动不便,不宜久留。” “我知道,等你走了我就带人到圆谷去。” “很快会有大战。” 弓弛点了点头,神色显得有些凝重,沉吟道:“是啊!山路被封,溪谷积水,出山的道路危险重重,除了你,其余的人都被围困在长山城方圆数十里的孤岛之中,对麟云来说,正是围剿我们的最好时机,此刻他一定在加派士兵,不惜牺牲来寻找我们的下落。” “不错,刚才那些士兵就是派来搜查的,还有不少会飞的道官,不过被我宰了两个,实力弱的都龟缩起来,改派士兵搜寻,只是士兵很多,麟云此人冷酷无情,就算士兵全死光了,他也不会皱一皱眉。” “我们之中只有你能飞,所以只能靠你了。” “放心,我现在唯一的目标就是麟云,不杀了他,我绝不下山。”砚冰捏紧了拳头,杀气之重,连身边的斩风也被比下去了。 斩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带人扑杀长湖芯家的不是别人,正是麟云,正是因为这一点,所以砚冰才坚决要留下来与麟云决战。 弓弛忽然笑道:“你们两个还真是绝配,杀气都这么重,日后的合作想必会很好,看来通缉榜上的排名不会变了。” “绝配?”砚冰愕然望着他一眼,又转头看着斩风。 弓弛哈哈笑道:“随口说说而已,不必介意。” 斩风朝屋内望了一眼,道:“鸣一的事就拜托你了,以他的身分,应该不会引起道官的杀心,不过不能让他再回到左明手下。” “放心吧,他现在伤成这样,我不会送他去冒险,今天我就把他送到隐密处去。” “谢谢。”斩风走进屋子看了一眼,见鸣一还在熟睡之中,没有吵醒他。 在砚冰的帮忙下,斩风被带上高空,向夜鹰团驻扎的地方飞去,此时斩风才发现砚冰并不是凭空而飞,而是坐在一个看不见的东西上,不禁大感惊奇。 砚冰察觉到他的举动,回头看了他一眼,沉声道:“看在我们是远亲的分上带你上天,千万记住,对外不要泄漏半个字。” “嗯!我明白。”斩风凝视着她百感交集,想不到人界竟然还有亲人,心中的激荡难以言喻,只想仰天大叫。 砚冰飞行的速度很快,转眼已渡过了几个山头,就在此时,远处的黑云之下突然飘来一个影子,似是飞鸟,又似是人。 “那是……”砚冰突然停在了空中。 “仙人!”斩风抬眼望着,赫然发现飞来的影子是一只神俊的仙鹤,鹤背上坐着一名男子,手提火龙吐凤戟,威风凛凛,不是别人,正是鹰嘴崖见过的仙士虎极,不禁神色骤变。 “仙人?”砚冰忍不住惊呼了一声,身子猛地急颤,突然带着斩风一起往地面坠去,如殒石坠地,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斩风被她激烈的反应吓了一跳,没想到她竟然如此惧怕仙人,心中微微有些不舒服,但她毕竟是亲人,任何情况都要包容。 砚冰被惊慌占据了全部思绪,头也不回地往地面冲去,一直飞到一座山峰的树林带中才停了下来,但眼神中依然满是慌张,就像是犯了错的小姑娘。 “没事吧?”斩风伸手去扶她,手指触及她的身子,立即感应到了剧烈的颤抖。 “没事!”砚冰虽然嘴里说没事,但还是不停地朝树丛间张望。 看着惊慌失措的她,斩风微微摇了摇头,仙人的影响力竟至如此,不免有些心寒,但随即释然了,对于普通人来说,仙人的地位与天地相同,要让他们无所畏惧不是容易的事情。 砚冰的逃避并没有甩开虎极,就在他们站稳不久,一声清脆的鹤鸣从树林之外传来。 “出来!” 声音并不尖锐,砚冰却像是被刺中了,眼中充满了无助,散乱的目光四处飘荡,最后落在身边的斩风身上,不知为何,只有望着斩风,颤抖的心灵才能平静下来。 斩风怜惜地扶住她的身子,轻轻地劝道:“不必担心,谅他也不敢怎么样?” “你不怕?”砚冰吃惊地望着他。 斩风冷冷地道:“这里是人界,不是他们为所欲为的地方,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应付他!” 砚冰被坚定的目光一刺,神色稍安,沉吟了片刻后摇头道:“他是来找我的,你没有必要卷进去。”说着就朝外走去。 斩风忽然抢在她的前面踏出树林,冰冷的眼神扫了一下端坐鹤背的仙士,冷冷地骂道:“哪个混蛋在外面大呼小叫!” 砚冰大吃一惊,呆呆地望着他的背影,没有想到他居然一开口就不留情面,这也是她第一次见到有人敢骂仙人,思想上一时无法承受。 虎极的感受也一样,身为仙人的他素来受人尊敬,何曾被人骂过,因此也愣在当场,半晌才反应过来,脸色微沉,却没责怪他的无礼,喝问道:“刚才那只影雀是谁施展的?” 斩风这才知道砚冰有一只名叫影雀的坐骑,顾名思义,自然是如同影子一般的飞鸟,他回头看了一眼砚冰,发现她心虚似的低下头,眼神散乱,身子也微微地颤抖着。 一头坐骑有甚么大不了?竟让仙人追踪到此!斩风知道其中必然有很重要的因素,但这是砚冰的秘密,不愿多问。 “没事吧?”他退到砚冰的身边。 “我……”砚冰抬头看了他一眼,欲言还休,随后再次低下头,伸手抓住他的手臂,刚才那英武冷酷的气质荡然无存,只剩下惧怕和怯意。 “到底是谁?”虎极与斩风见过的仙人大不相同,文雅中透着煞气。 “吵甚么!没见我们说话吗?”斩风猛地回头怒斥了一句,神色之间根本没有把他当成仙人,而是把他当成没有礼貌的不速之客。 虎极气得俊脸通红,身子微颤,但他还是压下了心头之火,第三次问道:“是谁?” 斩风哼了一声,冷冷地道:“是我的,你想怎样?” “你!”虎极上下打量他几眼,并没有认出他就是当日在鹰嘴崖见过的人,只觉得斩风怪僻冷傲,不通人情,打心眼儿里不喜欢他,冷笑道:“居然养这种邪物,一定是邪恶之徒。” 斩风反唇相讥道:“无非是一只坐骑,没甚么正邪。” “坐骑?影雀是利用鲜血化成,你竟然不知道?”虎极微微一愣,随即转头望向砚冰,点头道:“看来她才是真正的施术者。” \ 第六章 紫眼御仙 “鲜血!”斩风呆了呆,转头望向砚冰,如何也没有想到坐骑竟有这种来历,更不曾想到,如此一位冷艳美人会与血淋淋的邪术扯上关系。 砚冰似乎早就料到会有这种结果,感激的看了斩风一眼,轻轻地道:“我的事自己处理吧!你就别掺进来了。” 虎极正色道:“这种邪术的来历想必不用我说了吧,留在人界只会带来无限灾祸,我绝不能容忍。” 黑纱下雪白的脸颊没有半点血色,虎极的表态仿佛是最后的判刑,无法躲避,也无法抗争,娇柔无力的身子轻轻晃动起来。 斩风伸手揽住了她的腰,担心地问道:“没事吧?” 砚冰看了他一眼,眼中尽是无奈。 斩风很清楚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仙人的话就如同天命似的,无可抗争,但对他而言,仙界是必须抗争的目标,而且一定要成功,最重要的一点,砚冰是人界仅有的亲人,不能容忍这份亲情断送在仙界的手里。 他一手轻拥着砚冰,一手指着虎极冷喝道:“吃肉也好,吸血也罢,没甚么区别,难道天下的屠夫都是邪人,就算你这只仙鹤恐怕也不是吃草的吧?” “你……”虎极被斩风一言挤住,顿时哑了,半晌方道:“和她在一起迟早倒霉。” “还轮不到你来指责我,就算她吸光了我的血,也不劳你费心。”斩风冷冷地抢白了几句,若在平时,他也不会说这么多,但此刻却不能不说,虎极所显露出来的实力非同小可,不到非战不可的情况,绝不能贸然出战。 软软地依在他怀中的砚冰像是被刺激了,突然站直身子,凝视身边这位冷峻的男人,明亮而幽深的眸子中,慢慢溢出了一层薄薄的迷雾。 虎极被他的强硬态度惹得极度不快,冷哼了一声道:“你这是自找死路。” “滚!这里是人界,不是你的仙界!我死了自有我去的地方,犯不着你来指手画脚。”斩风丝毫不留情面。 虎极只觉得怒火像是火山喷发似的冲入脑中,全身气得发颤,冷喝道:“我没兴趣杀你,不过她的邪术绝不能容忍,这是为了人界的生灵,我不会感情用事。” “除非我死了,否则你休想动她一根头发。”斩风仿佛一座大山,挡在了砚冰的前面,眼中透着无比的坚毅。 “冥顽不灵!”虎极怒吼一声,戟尖的火凤突然飞上了半空,在斩风的头顶盘旋着,想用威慑手段逼他放弃。 斩风和砚冰很快就感受到强烈的炽热感,神情都十分凝重。 真正面对虎极的攻击,砚冰完全镇定下来,朝着斩风苦笑了一声,幽幽地劝道:“谢谢你的保护,不过我惹出来的麻烦还是我自己解决吧!你们花湖杨家只剩你一个人,不能为我绝后。” “绝后?”斩风摇了摇头,亲切地拍了拍她的香肩,小声劝慰道:“他的实力虽然强大,但全力一抟不会没有机会,你的实力应该不低,没有必要怕他。” 砚冰苦笑着摇头道:“仙术是我的克星。” “天下没有克星,只要有信心就行。”话音刚落,斩风像幻影一样突然出现在虎极的面前,然后突然一拳砸向他的面部。 虎极退得更快,仿佛从未存在过似的,随着一阵清烟飘散了。 与此同时,天空中浮动的火凤带着艳丽的火花俯冲而下,击向砚冰的头顶,气势逼人,几乎无可抵挡。 “甚么!”斩风真正认识到虎极的强大,身子刚着地,影子就往回高速退去。 砚冰面对仙术显得信心不足,只是伸出双手挡在面前,左手的五指间喷出五条红色的雾气,而右手却是五条黑色的雾气,红黑相交,形成了一个阴阳圆环,抵挡火凤的攻击。 鲜红的火凤并不只是操纵物,而是灵气十足的灵物,面对砚冰的防御攻势,它很快就做出了反应,熊熊燃烧的身影在空中翻了一个?斗,然后向下方滑翔,绕过阴阳圆环后再次跃起,如此便轻易地避开了砚冰的阻截,继续向她的面门扑去。 砚冰没有料到防御术如此轻易地被破解了,顿时呆若木鸡,已不知道如何反应,其实以她的能力不至于如此不堪一击,只是缺乏信心而已。 “躲开!” 斩风扑到她面前,紧抱着僵直的身子就地一滚,堪堪避开火凤的第一波攻击。他知道火凤灵性极高,不会善罢甘休,因此身子刚着地就迅速跳了起来。 正如他预料的一样,灵性极强的火凤再次发动了攻势,偌大的火幕起起伏伏,虽然划过树林,却没有带出半点火花。 虎极站在林外静静地望着火凤,白皙的脸上展现出迷人的微笑,胸有成竹地等待着火凤的成功。 斩风发现火凤只攻击砚冰,知道一定是虎极下了命令,这才是让他感到愤怒的事。 原来只是一个人走在报仇的道路上,凄凉而孤单,天幸给了他一个亲人,使他感觉到人界的生活除了完成任务和报仇这两件冰与火的事情之外,还有一丝温情来调剂思绪,所以异常的珍惜,面对想将这丝亲情从他身边抽走的仙人,自然是满心愤怒。 “来吧!”他断喝一声,突然挡在砚冰身前,咬紧牙关硬生生地承受了火凤强大的攻击力。烈火化成火球,贴住了他的掌心,压力又把手臂压弯,推至他的胸前。 斩风觉得双手就像是放在烧红的铁板上烤似的,撕心裂肺的剧痛像是一把刀,不断地割着他的手,全身上下汗如雨出,片刻间就将身上的衣服全部浸湿,但他还是紧咬牙关,仿佛一座巨型的冰山,无论压力多大,一步也不肯退让。 “斩风!”砚冰刚刚回过神来,一眼就看到火凤钻入了斩风的双手之间,忍不住大声惊呼了起来。 虎极惊呆了,这是他第一次看到有人能用**来对抗自己的火凤,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根本无法想像会有这种事,更令他吃惊的是斩风的眼睛,那一对幽深的瞳孔深处,散放出一股浓烈的气息,坚毅而执着,还有无比的自信。 也许是受了斩风的感染,砚冰眼中的恐惧突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强烈的反抗意识,她尖叫一声跳了起来,双掌中,红黑色的雾气再次涌出,这次却像是潮涌一般排山倒海攻向火凤。 “小心!”察觉到身后动静,斩风心中一紧,硬是从牙缝中挤出了一句,喝止了砚冰的举动。 砚冰呆了呆,甩头一看,突然发现原本安然站在林外的虎极,扔出了戟身的下半部分,一条火龙正张牙舞爪、盘旋着飞上天空,龙头正对她,虎视眈眈,随时都会向她发起进攻,这时才明白斩风的话,心中大为赞叹,没想到他在激斗中还能分出心神观察环境。 仙术的确是她的克星,黑红色的雾气很快就被火龙打散了,巨大的冲击力将她抛向了十几丈的高空。 斩风望着纤弱的身影被抛上树冠之巅,心中大颤,再也顾不得掩饰身分了,挟着狂怒的他突然舍下了火凤,利用影子攻击术高速冲向虎极。 虎极并不怕他,觉得他对付一只火凤尚且如此吃力,何况是自己,因而没有把他放在心上,想着故技重施,然而这一次的情况截然不同,他所遇到的不是拳头,也不是兵刃,而是一对闪着紫光的眼睛。 他没有丝毫准备,也没有想到,斩风在生死边缘留下了最厉害的杀招,妖异的紫光让他的心都颤抖了,这是他踏上仙界之后从来都没有遇过的事情,任何斗志似乎都在一瞬间被凝固了。 “滚!”斩风没有兵器,只是挥出拳头狠狠地在他的面颊击了一下。 虎极很想让开,却因为没有第一时间防御紫月之瞳,力量已经进了他的心神,纵使是仙人,在紫月之瞳的奇效之下,思绪也变得缓慢,动作变得呆滞,唯一保护的只有环绕身躯的仙气。 但挟着狂怒的一击非同小可,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拳头重重击在面颊上,身子随着冲力倒飞出树林。 那是甚么奇术!身子被打飞了,眼睛远离了紫光,虎极的心神也随之恢复正常,但随即又陷入了另一种迷惑。 “你--”砚冰从空中飘然,刚好见到虎极被斩风一拳打飞了,倏的惊呆了。 如果询问人界所有的人谁能击倒仙人,恐怕没有一个人会回答,因为在他们的心里,仙人是永远不倒的,而砚冰同样认为仙人是无法击败的,因此才出现从天空中逃走的一幕,此时亲眼见到这一幕,顿时被深深地震撼了,斩风在她的心目中突然变得高大了,像座巨峰,无法动摇。 虎极迅速地爬了起来,但再也没有发动攻击,虽然只受了一拳,身躯受伤极微,但对心灵的打击却是无可估量的。 这一拳打碎了仙人不可动摇的神话,内心却如同天崩地裂一般,耻辱感油然而生,只觉得自己的无能为仙界带来了前所未有的耻辱。 悔恨和愧疚充满了整个思绪,使他一时间无法自拔,呆站片刻后,他突然跳上鹤背,很快就消失了。 斩风与火凤拼得太凶了,已经到灯尽油枯的地步,心神束?术还没有达到能与仙术对抗的层次,能撑到此时全凭意志力,虎极刚走,他便软倒在地。 砚冰吓了一跳,连忙扑到他的身边,将他抱入怀中,惊慌地问道:“你没事吧?” “死不了。”声音有些无力。 “你的手!”砚冰的目光扫到斩风的前胸时,整个人呆住了。 完好的一对手已经被烈火烧成重伤,能保持手的形状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而他的前胸至小腹都变成了焦黑一片。 “怎么伤得这么重?都是我惹的祸,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受到这种伤害。”砚冰紧紧地抱住斩风的头,心里也像是被火烧一样,又酸又苦,泪花从眼角悄悄地滚下了面颊。 “没事,别担心。”斩风却感到庆幸,仙术的烈火非同寻常,如果不是将仅存的力量挡在了面前,只怕连人都烧化了。 砚冰凝视着他喃喃地问道:“为甚么要这么拼命?那可是仙人啊!” “我要守住人界最后一个亲人!”斩风像望着亲人般凝望着她,眼神中没有半点虚情。 “你真傻……真傻……”砚冰只觉得眼部一酸,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泪水像是泉水一样涌了出来,鸣咽着抱住斩风的身子。 虽然逼走了虎极,但斩风的眼神中没有丝毫喜色,看着哭泣中的砚冰,眼中流露出歉疚之意,喃喃地道:“全是因为我家才害得芯家灭门。” “你说甚么?”砚冰心情激荡,所以没听清楚,愕然抬头望着他。 斩风摇了摇头,随后闭上了眼睛,回想着那一场宾客满堂的盛宴,花团锦簇,热闹非凡,存活下来的就只有自己和身边的砚冰,让两个年轻人背负上家族的血仇,实在太重了。 砚冰摘下面纱,掏出手巾抹去了泪水,又恢复了原样,但冰冷中多了一点点温柔。 斩风第一次细致地打量着她,雪白的肌肤没有一点杂色,明亮的眸子仿佛夜空中的星星深邃而幽远,粉红色的嘴唇像是嵌在雪堆里的小海贝,整个人就像雪莲花一样轻柔,却又透着一种孤高的寒气,使人只能远远的观赏,无法接近。 如果没有两年前的那场变故,她会是…… 想着,他忽然摇了摇头喃喃地道:“世上没有如果。” 砚冰整理好衣装,见斩风望着自己,问道:“有甚么问题吗?” “没……没有!”斩风支支吾吾地回应着。 “你居然杀走了仙人,我作梦也不会想到有这种事情。”语气中充满了钦佩。 斩风摇了摇头道:“如果害怕仙人,血仇永远都不用报了。” “血仇……”砚冰低着头轻轻地呢喃着。 斩风知道要走的路还很多,无论心神束?术如何厉害,如果没有能力吸纳仙术的力量,一切都只会是徒劳,心道:“还要更多的修炼才行。” 砚冰忽然问道:“你不怕我吗?” “怕?为甚么?” 砚冰低着头细声道:“我的力量来自于鲜血。” 斩风微微一愣,点头道:“原来还有这种奇术,我真是孤陋寡闻。” 砚冰有些出乎意料,没想到他的反应如此平静。 “我甚么都没有,鲜血却很多,想要鲜血的时候可以告诉我。”面对姐姐般的砚冰,斩风的话也多了。 砚冰以为他在说笑,噗哧一声笑了起来,嫣然道:“胡说,我可不想把你变成干尸。” 斩风看了她一眼,知道她不信,但也没有继续解释。 砚冰再次抓起他的双手,忧心忡忡地道:“伤成这个样子,怎么办呢?” “我也不知道。”斩风无奈的看着满是火伤的双手,忽然,脑子里浮现了另一张娇柔的面孔,神色一震,轻呼道:“有人能治!” “谁?”砚冰惊喜地问道。 “你的俘虏!” 大雨又下起来了,如同前几次一样,整个山区都笼罩在阴沉和昏暗之中,就算是正午时分,天也黑得像是黄昏。 蒙蒙的雨幕之中,两个身影在空中飘飘荡荡地飞去,不久便来到一座平淡无奇的小山峰,并在山脚下的林子前落地。 “到了。”砚冰用手指着面前的密林。 斩风抹了抹脸上的雨水,抬头望着密林,林子很普通,单从外表上看,根本看不出任何异常,但他见识过藏剑所设计的林带,知道面前的林子一定藏着秘密。 果然,砚冰走到一处满是青藤的树丛之中,随手拉扯了一根青藤,青藤后面的树林突然出现了一个大约半丈高的小洞,里面黑乎乎,甚么也看不清楚。 “进去吧!” “的确很隐密,恐怕麟云搜一年也未必能找到了。” “藏剑在这个山区修建了五六十处藏身点,有大有小,有洞有寨,分布极广,麟云太自信了,以三千士兵和百余名道官就想围剿青云阁,简直是痴心妄想,如果不是大雨冲垮了很多地方,麟云的处境只怕还要更惨。” 斩风忽然举起重伤的双手,道:“也许他还有所恃吧!” “他!”砚冰见他望着自己的双手,倏的一惊,颤声问道:“你是说他仰仗的不是士兵和道官,而是仙人?” “我曾在这片山区见过两名仙人,也并不认为这是凑巧,如果仙人暗助,藏剑和弓弛他们也许会放下兵器,北翎阴险之极,只怕也不会抵抗,到时候只剩下你和我了。” 砚冰勃然变色,惊问道:“那位仙人不是败走了吗?还会再来吗?” “他只受了一拳,几乎没有受伤,出现是很正常的事,不能掉以轻心。”斩风对那一战印象深刻,虽然虎极逃走,但并不能说明甚么,如果虎极一开始就全力以赴,情况仍未可料。相反的,如果他早些使用冥术,也许能早胜。 砚冰的心情顿时变得沉重了,低着头沉吟了半晌,叹道:“如果仙人助战,我们只怕必败无疑。” “这也未必,只要你们四组人联合作战,一定还有胜机,只怕他们慑于仙人的声威,裹足不前。” 砚冰沉默了,对抗仙人,对于几乎所有的人来说简直是无法想像的事情,这一次如果不是被虎极逼急了,她也不敢动手,而其他人也会是同样结果,因此心里只盼着仙人不要卷入这场斗争。 “我和仙人交战的事不要告诉任何人,免得惹来麻烦。” “放心吧!” 钻入洞中,前方豁然开朗,一间包裹在树林中的小屋出现在两人的面前,令人诧异的是,房屋地面上的部分只有半丈高,全是用原木建成,上面铺着用青色的竹片制成的屋顶,而房屋的四周都有去水道,雨水沿着水道向林外流去,不会渗入地下。 “好奇特的屋子!” 砚冰微笑道:“这个寨子其实很大,但主体部分都在地下,入口就在屋子的正中,所以盖得很矮,我刚来的时候也感到惊奇。” 正说着,一名黑衣人从屋子里走出,朝着砚冰躬身一礼,恭敬地道:“参见团长。” 在属下面前,砚冰立即恢复冷若冰霜的气质,淡淡地问道:“阳谷,没有异象吧?” “一切正常。”名叫阳谷的男子恭敬地应了一声,眼角却打量着斩风,发现他正是当日从夜鹰团手里救走道官的人,脸色大变。 砚冰发现他脸上的变化,淡淡地道:“从现在起他是夜鹰团的贵宾,你们要像对待我一样对待他。” “是!”阳谷低着头应了一句,语气中多少有些不情愿。 “走吧,我们下去。”砚冰朝斩风招了招手。 斩风随着她进入屋子,内部的装饰很简单,屋子的中间石阶是通往下方的楼梯,环绕地下入口是一圈竹椅和竹制的茶几。 “人也关在地下吗?” “在山洞里,但入口在地下。” “的确不同凡响,想从这里出来恐怕不是件容易的事。” “藏剑这个人很有才华,将整个山区都变成了他的藏身洞,狡兔三窟,他却是几十窟。” 斩风点点头略带惋惜地道:“藏剑为人豪爽,是个人物,只可惜对仙人太过敬畏,让人失望。” 砚冰摇头道:“天下像你这样的人绝无仅有,不怕仙人,还敢出手对抗,告诉谁,谁都不信。你也别太苛求别人,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仙人毕竟是我们无法对抗的,也没有必要与仙人对立。” “我一直都不明白,既然你们这些逆党怕仙人,又为甚么敢去杀道官,难道不知道道术是仙人传授的?” 砚冰沉吟了片刻,道:“各人有各人的原因,我的事你也清楚,如果不避开仙人,他们会主动来杀我。” “嗯!”斩风摇头不语,默然走下石阶。 第一层是主层,石阶之下是一条走廊,而走廊的尽头连一个大厅,整整齐齐地放着桌椅,正中是一张青色大椅,放着矮竹台上,椅上雕着浮云,取意青云。大厅的四个角落各有一门,通向四周。 此时有二十几人正坐在厅里闲聊,见砚冰走进来立即起身,赫然发现斩风随在砚冰身后,不禁为之一愣。 “噫,怎么是他?” 砚冰瞪了众人一眼,直到走到正中的青色大椅上坐下,朝着斩风招了招手,让他坐在身旁的椅子上。 斩风径直走到椅子上坐下,神色坦然,没有任何拘束感。 在座的人都感到极为惊讶,一起望着他,当日一战,砚冰败走,众人一直都耿耿于怀,没想到第二次见面,敌人却成了上宾,使他们大为不解。 砚冰扫视众人,正色道:“这位是斩风,想必大家都见过,以前有一点恩怨,不过他今日救了我,从今日起他是夜鹰团的上宾,谁也不许怠慢他。” 斩风不想喧宾夺主,也不敢过多参与夜鹰团的事,恢复了沉默寡言的本性,冷漠地坐在椅子上,不言不语,面对众人的目光也只是点头示意。 夜鹰团的成员们虽然有些愕然,但听说斩风救了砚冰,都没有异议,欣然向斩风行礼以示敬意,只是对斩风冷漠的气质有些敬而远之。 坐在砚冰左手的一名青年男子站了起来,问道:“团长,不知安排他担任甚么职位?” 斩风听出话中之音,似乎对于自己加入夜鹰团有些顾忌,心中一动,抬眼打量了一番,发现这名男子方面长眉,五官端正,只是眉尖有些青气,与常人稍有区别,使他看起来有些阴沉,缺少年轻人的刚阳之气。 砚冰沉吟道:“夜鹰团一共才五十六人,除了团长和副团长都是成员,何必安排职位?” “他既然救了团长,总不能只是个团员吧?” 斩风淡淡地道:“砚团长,我不想担任任何职位,算是夜鹰团的朋友吧!” 砚冰知道他志不在此,点头道:“也好,就这么办吧。” “是!”青年男子松了口气,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砚冰为他介绍了这二十几人,夜鹰团的人数并不多,相比起其他三个团伙都要少,除了团长之外,还有两名副团长,其他都是团员,总共只有五十六人,这次来了二十八人,而刚才说话的青年男子,就是其中一名副团长薄戎。 斩风冷如冰山的气质,对在场所有人都是一种震撼,又曾击败过砚冰,在大部分的人的心中,斩风的加入无疑是如虎添翼,而且更感激他救了砚冰,态度都很亲切。 阳谷却是个例外,虽然也是满面笑容,但斩风很清楚地感觉到笑容有假,似乎与左明和北翎是同类人,属于阴险一类,而他身边的元明和成万也一样,都是皮笑肉不笑。 砚冰与属下商议了一阵,便带着斩风离开大厅,沿着西北角的通道向深处走去。 “我的这些手下实力都不错,尤其是薄戎和阳谷,所以虽然我们人数不多,却成为道官们的心腹大患,如今又有了你的帮忙,一定能更好的对付道官。”砚冰的眼神中充满了自豪和信心。 斩风赞道:“两年多的时间能组建夜鹰团,实在了不起。” 砚冰心中一跳,神色微变,转头凝视着他问道:“有甚么问题吗?” “没甚么,我很佩服。” “如果有选择,我不想要这些。”砚冰忽然幽幽地叹了一声,一个妙龄少女领着一群人四处拼杀,这种生活绝不是她想要的,但命运注定了一切。 “别担心,一切会过去的。”斩风亲切地拍了拍她的肩头以示安慰。 砚冰抬头一看,忽然从斩风的眼神中找到歉疚之色,令她大惑不解,似乎眼神背后还藏着甚么故事。 斩风忽然问道:“听说道官的遁行之术很神奇,这种地方能困住他们吗?” “遁术虽然高明,但分类极多,只要找到他们所学的类型,就有办法克制。”砚冰故意瞟了他一眼,调侃道:“而你那位红颜知己也一样,不然早就跑了。” 斩风听得有些刺耳,心里明白砚冰又在讽刺自己忘记家仇来救道官,摇头不语。 “我不认为你是仁慈的人,从凌关赶到这里来救她,其中的意思谁都知道,如果想要她就带走,不要让她再做道官。”砚冰忽然停下脚步转头凝望着他。 “你放她走吧!以后的事与我无关。”斩风突然转身往回走。 砚冰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凝视片刻,微笑道:“走吧,你的伤还等着她治呢!不见她怎么行?” “走吧!”斩风渐渐习惯了砚冰时而显露的邪气。 \ 第七章 恋恋迷情 走了几十步,一道大铁门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大门的两侧不再是泥土,而是天然的石壁,尖棱的石片仍在。 砚冰指着大门道:“这里面是一个天然的山洞,里面还分成几个内洞,你要的人就关在里面,山洞的上方没有出口,只有这里可以离开,所以十分安全。” 斩风不禁暗暗赞叹设计巧妙。 砚冰掏出一把钥匙走到门前,啪嗒一声,打开了门锁。 斩风用力推开大门,面前出现一条甬道直通下方,两侧的石壁上点着几盏油灯,虽然如此,洞内还是显得昏暗阴森,沿着甬道往下走了二十几丈,一个巨大的洞室出现在他们面前,室内周围放着一些杂物,还连着三个内洞。 三个内洞的大门都不一样,分别是石门、木门和铁门,砚冰指着最左侧的内洞道:“你要的人就在里面。” “只有她吗?”斩风望向石门。 “那两个男的在藏剑手上,不过你不会感兴趣。” “平儿呢?” “平儿?”砚冰愣了愣,若有所悟地道:“你是问那个小姑娘吧?我把她也交给了藏剑,我只留下你的这个。” “嗯!”斩风点点头,转身就往石门走去,踏到门口之时,他忽然想起砚冰说过的话,赫然停下脚步。 砚冰调侃似的道:“换了北权恐怕早就冲进去了。” 斩风盯着她看了片刻,摇头道:“我没这个嗜好,你先把衣服给她送进去。” “进去吧,我骗你的。”砚冰微笑着打开了石门。 斩风犹豫了片刻,还是抬腿走了进去,石门后还是通道,但只有五六丈,之后便是昏暗的内洞。 “谁?”里面突然传来了一声惊呼。 斩风心中一颤,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踏入洞口,然而只看了一眼就愣住了。 流千雪紧紧地裹在一床青色的薄纱被中,玉脂般的香肩露在外面,幽亮的秀发披散垂在肩头,身子因为害怕而微颤,一对明亮的眼睛犹如夜明珠似的闪闪发亮,但其中尽藏着羞涩、惊慌、恐惧和不安,纵使如此,她依然像天河中盛放的花朵,美得让人心颤。 灯火昏暗,惊慌中的流千雪没有看清斩风的面貌,却看出了是个男人,吓得脸色惨白,身子颤得更厉害了,惊慌失措地叫道:“你……你别过来……快出去!” “这个砚冰……”斩风摇了摇头,甩头就走,可刚刚转身,却被砚冰挡住了。 砚冰特意用身子堵住了洞口,瞟了一眼蜷缩在被子里惊慌失措的流千雪,揶揄道:“你不是要她吗?怎么见到人就走?不会是害羞吧?” “你--”斩风猛地抓住她的肩头,但接触到她的目光后随即又松开了,淡淡地道:“把衣服给她。” 砚冰凝视着他片刻,走到流千雪的身边蹲了下来,打量了片刻,啧啧赞道:“好一个大美人,我见犹怜,任谁都会动手,喂,现在她是你的,你快过来呀!” 流千雪第一次被女人调戏,不禁又羞又气,蜷缩着身子尖叫道:“你这个坏女人,快把衣服还给我。” “可我觉得这么好看一点。”砚冰眼角闪过一丝邪笑,忽然伸手抓着被子的一角,轻轻地向外扯了一下。 “啊!”流千雪以为她要掀被子,尖叫了一声,死命抱住被子缩向墙壁,脸色更加苍白,惊慌失措地叫道:“别过来,你要干甚么?” 砚冰神色一变,冷言厉色道:“我原本有很多办法惩治你,可以把你送给色鬼,还可以把你光溜溜地扔到麟云的面前,我看你们道官还有甚么脸面再留下来。” “不要!你……太恶毒……”流千雪从未听到过如此怨毒的话,吓得毛骨悚然,一张粉嫩俏脸吓得毫无血色,身子也哆嗦了起来。 斩风同样感到心头一阵烈寒,这种阴狠的手段是他无法想像的,对他而言,杀戮已是最大强烈的手段,然而与砚冰相比实在是天渊之别。 砚冰意犹未尽,揪着她的被子冷笑道:“恶毒?现在你在我的手上,我想怎样就怎么样。” “你……你也是女人,为甚么要这样对我?”流千雪急得连眼泪也掉了下来,然而打又打不过,遁术又被她看穿了,而且身无片缕,更不敢回长山。 砚冰轻轻地捏住俏丽的尖下巴,冷冷地道:“因为你是道官,所有的道官都是我的敌人,当初你们杀了我全家,我也要让你们试试痛苦的滋味,而你也不例外。” “我甚么也没做,求求你,放了我吧!”暗淡的眸子中射出哀求的目光,让人看着心碎。 砚冰忽然回头指着洞口的斩风道:“可惜有人不想让我折磨你,偏偏他又救了我,所以我把你送给他,要生要死,你去问他吧!” 流千雪偷偷地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斩风,这时才认出他的面貌,又惊又喜,急声问道:“你怎么在这里?”说到一半,她忽然想起自己此刻的狼狈,羞得满面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连忙把头缩进被子里。 看着流千雪羞窘难当的表情,砚冰的内心充满了快感,这并不是针对流千雪,而是针对流千雪的道官身分,剥开了道官身上那层高尚的皮,露出他们的本性。 斩风虽然清楚砚冰对道官的憎恨,却没想她会如此对待流千雪,如果不是自己的出现,恐怕流千雪的下场会很惨,心中不禁产生了劫后余生的庆幸感。 砚冰邪气十足地回头望着斩风,咯咯笑道:“这里虽然简单了一点,不过做洞房也还可以,对付道官,不必厚待他们。” 流千雪顿觉头皮发麻,心里发悚,身子更像是突然被冰封了僵直不动,虽然她入世未深,还是能清晰地领悟砚冰的言下之意,俏脸白得全无血色,仅有的期待只是斩风的怜悯。 “玩够了,把衣服给她。”斩风不愿斥责砚冰,也不想再看到这种猫戏老鼠的游戏,转身走出了内洞。 流千雪感激地望了他一眼,但心上还是七上八下,不知道身边这个女魔头还会施出甚么花样。 砚冰的笑声突然变得尖锐刺耳,如果是其他人,她早就发怒了,但斩风救了她,又击退仙人,在心目中已经不是普通的朋友,已然成为心灵支柱。 沉默了一阵,她转头望向正不停哆嗦的流千雪,冷哼了一声,起身道:“算你运气好,遇上这么一个好男人,不过你给我记好了,你的身子包括整个人都是他的!” 砚冰走了出去,片刻之后取了一套衣裙回到内洞之中扔给她。 流千雪顾不得羞涩,急忙穿上衣服,心情立时轻松了许多,偷偷看了砚冰一眼,发现她也看自己,羞涩得满脸通红,几乎可以拧出汁。 砚冰凝望着美玉般无瑕的身躯,无论换上甚么衣服,都像是天上的仙子一般,纯洁美丽,脸色忽然一沉,冷冷地道:“我见犹怜,难怪他一定要救你。” 斩风从凌关赶到这里相救,就算是白痴也明白其中的情意,流千雪一点即透,怎么不明白其中的含意,只是羞涩难抑,装作不知,但心里却像是揣着一只小兔子,怦怦乱跳。 砚冰察觉到她眼中的羞涩,淡淡地道:“看来你明白了,怎么做就看你了,暂时我不会放你出去,免得你去给道官报信。”她不愿意见到斩风沾上这个女人,却是又不愿见他失望,因此行为和说话十分矛盾,斩风和流千雪都无法理解。 “他是好人。”流千雪默默低下头,满脸娇羞,这是第二次被斩风所救,这种救命大恩,一次已是天幸,而这一次不单保住了性命,还保住了名节,感激之情涌满心头。 “好人!”砚冰发出一阵凄厉的笑声。 流千雪被她笑得心底发寒,身子微颤,战战兢兢地问道:“我说错了吗?” 砚冰不愿看她那副迷人的表情,仰头望向洞顶,森然道:“他的全家都被你们道官杀光了,和我一样,与道官有血海深仇,手段也不会比我仁慈,如果换成别的道官,早就被切开八件了,如今他却背着血仇来救你。哼,他不是好人,是傻,大傻瓜,天下第一大傻瓜!” “甚么?”一席话说得流千雪心里冰凉凉的,内心仿佛被电击般,感到前所未有的震撼,“你说的是真的吗?” “我可以随时宰了你,还用得着骗你吗?”砚冰冷冷一笑。 流千雪沉默了,如何也没想到斩风竟与道官有如此大仇,越是这样,越显得这番救命之恩的珍贵,与斩风结伴下山的情景历历在目,相处极为融洽,只觉得他有一种孤冷气质,却从来都没有察觉到,孤冷的背后有着如此凄惨的经历。 她的心颤动,孤冷的身影不知不觉中已投入在心室内,永远印记,无法磨灭。 “哼,其实我应该杀了你,免得他日后见到道官下不了手,可惜我答应了他。”砚冰眼中寒光闪动,森然警告道:“如果你敢毁了他,我也会毁了你,我可不比那些男子汉大丈夫,我的手段比任何人可以狠毒万倍,下三滥的手段我有的是。” 流千雪没有反应,砚冰厉言警告对她已没有效用,因为思绪已经被斩风的身影完全占据了。 “我不知道他会不会心软放你离开,但你记住了,如果你以后再穿道袍,就是在羞辱那个傻瓜。”说完,砚冰愤恨走出内洞,把石门再次锁上。 斩风虽然出了内洞,但洞内极静,所以两女之间的对话全部传入他的耳中,其实他并不知道自己为甚么一定要救流千雪,只觉得不想见她死,其他的事并没有多想,直到此时,才开始思考自己的行为。 难道我真的对她……… 斩风迷惘了,两天的形影不离一直都只是回忆,似乎没有影响到他的心境,后来送她下山,心中才多了一份不舍,以为是朋友之谊,但砚冰却说是情之所钟,年轻如他怎能不感到迷惑。 砚冰见他站着发呆,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然后把钥匙塞入手里,道:“人就在里面,从现在起你也住在里面,要把她怎样,自己看着办,就算要拜堂,我也会帮你准备,总之从此刻起,她是你的。” 斩风被她的直率吓了一大跳,这个女子原本也像流千雪一样,是个不懂世事的妙龄少女,生活在优越的环境中,一场变故却使她性情大变,心里又叹又愧。 “要做的事太多了,何况--”斩风看了她一眼,摇头不语。 砚冰有些诧异,“何况甚么?” 斩风摇了摇头,没有说下去。 砚冰突然冷冷地道:“你不是个做事扭捏的人,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大丈夫当断则断,面对一个女人都优柔寡断,将来还能做甚么,喜欢就喜欢,有甚么说不出口,这一关都过不了,还谈甚么英雄豪气。” 斩风恍若被雷击般呆在当场,眼神突然变得刚硬,如同坚冰一般。 砚冰再次用欣赏的目光望着他,点头赞道:“我第一次看到你就是这种气质,冰冷如山,神采内凝,让人感觉到蕴藏着无限力量,不由自主就会留下深深的印象。” “血仇之前,绝无软弱,仙人之下,誓不低头。”斩风深深地吸了口气,冷冷地吐出了十六字警告自己。 气质冰冷如夕,眼中却洋溢着前所未有的神采,砚冰凝视了片刻竟被这股气势吸引,木然看呆了。 “第一个目标就是麟云。”恢复了刚气的斩风此刻目标清晰,行事更加雷厉风行。 砚冰听得双眼中寒光大盛,冷笑道:“对,杀了麟云,为我芯家报仇。” 斩风冷冷地道:“其实直接约他独斗不是更快吗?” “我们不是没想过决斗,然而北翎担心麟云借决斗之名趁机围攻我们,藏剑也担心道官会趁机攻打寨子,所以没有同意。” “我应该可以杀他,只是--”斩风忽然抬起重伤的双手看了一眼。 砚冰这才想起治伤之事,连声催促道:“我把这事给忘了,快进去让她治一治。” 突然,薄戎急匆匆地闯进了洞室,一眼就看到砚冰,急声道:“团长,猛虎堂的北权被道官抓去杀了,北翎堂主连络各方,请我们全力营救。” “该死的道官。”砚冰恨得跺了跺脚,转头对斩风道:“事情有变,我必须把人都带去,你的伤没好,留下来治伤吧,这里也交给你了。” “放心去吧,我随后就到。” “好,有你在我放心。”砚冰把钥匙递到他的手里,然后带着薄戎匆忙离开了石洞。 斩风不再犹豫,迅速打开石门走了进去。 “啊!”流千雪低着头思考,听到声音抬头看了一眼,见是斩风,又想起砚冰所说的话,俏脸刷的全红了,羞涩地低下了头。 斩风发现流千雪的态度似乎变了许多,像是害羞的小媳妇初入洞房,露出既亲切又害怕的神态,不禁微微一愣。 经过刚才的当头一棒,他已经完全从感情的漩涡中走了出来,虽然感情犹在,但思绪却冷静如冰,就像魂魄抽离了身躯,随时看着自己的举动,并加以改变。 “谢谢你!”流千雪轻轻地道了声谢。 斩风凝视着她,面孔美丽得让人心颤,即使心如止水,也忍不住掀起一阵波浪,眼神突然变得灼热,无法否定心中对她有好感,但大丈夫敢爱敢恨,他本就喜欢直接了当,因此没有掩饰。 流千雪被他的目神一灼,心中又像小鹿似的乱跳着,呐呐地坐着,不知说甚么才好。 斩风走到床边坐下,背靠着。 流千雪见他坐到身边,脸色更红,却没有避让,轻声问道:“你怎么上山了?” “有些担心……” 虽然没有说出后面的名字,但已呼之欲出,流千雪的俏脸更红了,像熟透的红苹果一样,一对玉手不知所措地摆弄着衣角,煞是娇美动人。 “担……心我吗?”流千雪羞得不敢说话,声音几乎像蚊子哼哼。 “是!”斩风毫无半点掩饰,直接了当地道出心中所想。 “啊!”流千雪似乎没有料到他会如此直接,突然惊呼了一声,双手捂着发烫的面颊,呆呆地望着他,脸红的能滴出汁。 斩风凝视着她,眼神越来越热,像烈火一样灼着流千雪的心。 “我……我……”流千雪知道许多人倾慕自己的美貌,也有不少人献殷勤,更有人暗示爱慕自己,却从未有过像斩风这样直接,心中的激荡短时间内根本无法平复。 “我放你离开,不过请你先帮我治伤。” “嗯!”流千雪依然心乱如麻,呆呆应了一声。 斩风将被烧得变了形的双手平摊在她面前,问道:“能治吗?” “啊!”流千雪的眼光扫见双手时,立时被手的惨状惊呆了,紧紧地抓住两手看了半晌,心里突然觉得一阵刺痛,仿佛受伤的是她自己,神色紧张地道:“好好的一双手,怎么会伤成这样?是谁伤的,太残忍了!” 斩风抬头望了她一眼,话语中竟然带着恨意,可见她是何等担心,一阵甜意涌入心头,他呆了呆,喃喃地道:“这种感觉……看来我真的喜欢上她了。 “能治吗?” 流千雪仔细地检查了一番,微微蹙了蹙眉,沉吟道:“这火不是普通的火,像这么烈的火可以把人都烧化了,而你的手却留下了大部分的原形,实在有些幸运。不过你放心,我会尽全力治疗。” “不必勉强。” 流千雪抬头望了他一眼,心中像揣着小鹿似的乱跳,脸又红了,低头细声道:“你救了我二次,还保住了……我不会忘记!就算拼尽一切,我也会治好你的手。” 语声轻柔,就像是一只玉手轻轻地抚着心灵,斩风不是傻子,这番话分明是接受情意的暗示,心头像是烈火般熊熊燃烧起来,平生从未如此兴奋,竟有坐立不安的感觉,为了平复心神的激荡,他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气。 流千雪幽幽地道:“我相信你。” “外面人都走了,要不要换个地方?” “不必了,这里住了几天,也熟悉了,虽然有些阴沉,但现在看起来还算舒服。” “嗯!”斩风不再多问,盘膝坐在**等着流千雪治疗。 流千雪小心翼翼地抓着手掌拨弄了一阵,然后开始尝试用各种道术治手。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了,斩风闭着眼睛甚么话也没说,而流千雪则是全神贯注地为他治疗,生怕分神会影响治疗的效果。 洞中漆黑,直到流千雪的肚子饿得咕咕乱叫,她才红着脸停了下来。 斩风睁开眼睛看了看双手,虽然进展不大,但痛楚几乎全消了,暗暗赞叹流千雪的治疗术神妙,流千雪的羞态也进入他的眼帘,轻轻地道:“外面应该有食物,我带你出去。” “嗯!”流千雪像一只温顺的小兔子,跟在他的身后走出了石洞。 这座地下寨子蓄存了不少粮食,所以两人很快就找到了食物,以及一切应用之物,流千雪又变成了一个很好的厨师,很快就弄出了几样香喷喷的小菜和热腾腾的馒头。 看着满桌的食物,斩风忽然有一种家的感觉,思绪又回到了儿时的岁月。 流千雪见他看着食物发呆,嫣然一笑,柔声道:“试试吧,做得不算好。” “娶到你一定会很幸福。” 斩风随口一句让流千雪含羞不已,却没有反驳,低着头轻轻地道:“别笑我了。”不知为何,这个孤冷的身影在她的心头越陷越深。 斩风拿着筷子挟起菜放在嘴里,然后缓缓地咀嚼起来,像是在回味着某种早已忘记的滋味,又像是丈夫在细细地品味着妻子的手艺。 流千雪抿嘴一笑,问道:“有这么好吃吗?” “三年没吃了。” “三年?”流千雪愣住了。 “我不用吃饭。”斩风坦白相告。 流千雪又惊又喜,好奇地问道:“你居然能不吃不喝,好厉害啊!听说要修炼到极高的境界才行,不过你不是修道者,为甚么也能不吃不喝?” 斩风摇头不答,又挟起菜放入口中。 流千雪毫不介意他的冰冷,反而迷上了这种气质,微笑着吃完饭,随后洗碗扫地,将一切都收拾干净,十足一个贤慧的妻子。 斩风依然沉默寡言,静静地坐在一旁看着温柔贤慧的少女,心中的情火更炽热了。 “我们继续吧!希望早点把你的伤治好。”流千雪放下抹布,牵着斩风的手向居住区走去。 两人找了一间舒适的房间,继续治伤,一直到流千雪困得睡着了。 “如果不是道官就好了。”斩风静静地靠着石壁一动不动地坐着,眼睛凝视着面前沉睡中的美人。 “为甚么要杀那么多人?”流千雪忽然梦噫了一句。 斩风呆了呆,眼神变得有些古怪。 “好美的蓝色啊……别……别跳下去……火……” “原来她……”一连串的梦噫似是不着边际,然而传入斩风的耳中却如同惊雷一般,心中猛地跳动了,喃喃地自言自语道:“原来是这样。” 流千雪翻了翻身,继续着她的好梦。 治了两天,伤势将近痊愈,看着几乎完好如初的双手,斩风感激地连声道谢。 “能治好真高兴。”流千雪比他还高兴,嫣然一笑,露出一排海贝般小牙,牵着两只手左看右看,生怕留下任何伤口,已经没有了原来的羞涩。 斩风凝望着她,治疗的两天内,两人的关系已经突飞猛进,虽不说亲密无间,但已是两情相知,他也发现了流千雪心中的秘密,自己另一个形象早已深深地印在她的心底,只要公开这个秘密,关系可能会更加密切,但他不愿把温顺善良的流千雪牵扯入仙冥之争,因此隐瞒下来了。 “你可以回去了。” 这几天流千雪全神贯注地治手,寨中又没有旁人,因此就连自己身处敌对势力的地盘也忘得干干净净,只要有斩风在身边,她就坚信自己会安全,此时经斩风提起,这才想到自己的处境,脸上忽喜忽忧,凝望斩风的眼神中藏着丝丝眷恋。 “也许留在这里比较安全,战乱平息之后,我送你下山。” “可是……”流千雪犹豫了一番,终于鼓起了勇气,真诚地问道:“道官杀了你的全家,你不恨我吗?” 斩风微微一愣,凝视着宝石般的眸子,摇头道:“我从来没有把你当成道官。” 流千雪听出话外之音,斩风并不是不恨道官,只是不恨自己,神色随之一黯,幽幽叹道:“我的确是道官,还是四等道师,算起来也是你的仇人,值得对我这么好吗?” “值得。”斩风答得铿锵有力,没有半点迟疑,眼神中更是透出无比的执着,不容半点置疑。 “你--”流千雪的心湖像是被扔进了一块大石,激荡的波纹不断地荡漾。 斩风凝望着目光散乱的眸子,诚恳地说道:“我从来都没有把你当成道官,也不会把你归入道官之类。仇是不会忘的,情也是不会忘的,我不想遮遮掩掩,也不会放任不管。虽然我喜欢你,但绝不会放弃血仇,将来一定还会有道官死在我的手里。” 话语诚恳之极,流千雪情不自禁握着他的手,心里却在颤抖,这一番话无疑表明了与道官势不两立,除非自己脱离道官,否则两人之间必有鸿沟。 “我这次上山只是为了把你平安送下山,你应该回到属于你的地方,其他事我没有想过,至少在报仇之前,我不愿去想。砚冰的话你不必介意,救你两次只是因为我自己的原因,不必说甚么报恩的话。” 流千雪突然害怕了,她察觉到心湖的影子再也无法挥走,无论将来发生甚么事,这个影子也许会永远出现在心底,正因为如此,她怕自己完全陷入了情网,无法自拔。 斩风没有再逼她,默默地倒了一杯水递给她,淡淡地道:“不必担心,我没甚么要求,只不过说了一些想说的话而已。” 流千雪接下水杯轻浅浅地呷了一口,冰凉的地水刺激着她的神经,使膨胀中的思绪慢慢地缓和了,过了半晌,她轻轻地摇了摇头,呐呐地道:“我从来都没遇过这种事,脑子好乱啊!” 斩风站在她身边,轻轻地摸了摸披在肩上的青丝。 流千雪没有挣扎,默默地低着头,细声问道:“外面怎么样了?” “麟云上山了。” “麟云道圣!”流千雪倏的一愣,惊讶地望着他。 “还有百名道名、三千士兵,以及许多道仆、道奴。” 流千雪的脸色又白了,忧心忡忡地道:“他们要干甚么?报仇吗?” “他们来杀人。”斩风的语气冷得能凝水成冰。 流千雪突然抱着头苦恼地道:“为甚么要这样,各自修炼道术不是很好吗?” “他们修炼的目的就是杀人。” 冰冷的话语就像针一样刺痛了流千雪,虽然不想承认,却想不出任何理由辩驳,情绪变得十分低落,眉尖紧紧地皱着,面带忧容,低着头喃喃地嘀咕。 斩风被麟云带起了仇恨,拉着她的手道:“走,我带你去看看。” \ 第八章 逆党之危 “看甚么?”流千雪惊慌地问道。 “战场,杀人。” “我……我不去。”流千雪害怕了,她害怕看到了道官残忍的一面,使心目中的美好形象破灭,如果道官真的无恶不作,修道成仙的梦想也一定会动摇。 “怕见事实吗?” “我……”流千雪哇的一声,伏在他的怀里失声痛哭起来。 斩风眼中有些歉疚,但没有说甚么,抬头望向上方,自言自语地道:“外面下了几天大雨,山路都被冲垮,两拨挤在长山城方圆数十里的地方,这场火并无可避免。” “真要打仗?”流千雪突然停止了哭泣,含着眼泪惊望着他。 斩风淡淡地道:“是杀戮,道官的杀戮。” 流千雪身子一颤,随即沉默了。 斩风看了看她,沉声道:“长山太危险,下山的路又断了,你最好留在这里。” “你要去哪儿?” “杀人。” “你也要……” 斩风摇头道:“我没兴趣滥杀,只杀一个就够了。” “谁?” “麟云!” 流千雪惊得张大嘴巴呆呆地望着他,道圣的地位在她的心中极其高尚,实力也是可望而不可及的,然而斩风的神色仿佛在告诉她,杀麟云志在必得。 “他带人杀了砚冰满门,本就该死,何况杀他一个,战斗就结束了,很划算。”斩风再也没有理她,转身就往外走去。 “我也去!”流千雪轻咬着下唇,急步冲到他的身边。 斩风转头看着她,伸手握着她的柔荑,拉着她默默地自寨外走去。 流千雪微微挣扎了一下,最终还是温顺地接受了。 天色又沉了下来,黑压压的乌云统治着山区的天域,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就连十几天没见到天空的流千雪,也无法感受到重见天日的喜色。 “好像又要下雨了。” 斩风看了一眼湿润的草地,道:“似乎之前又下了几场雨。” 流千雪茫然地看着远近山林,根木认不出东西南北,又没有太阳指引方向,不禁皱了皱眉,问道:“你认识路吗?” 斩风也有些为难,扫视了四周一眼,摇头道:“不知道,又下了几场雨,砚冰他们走过的路已经被冲没了,唯今之计只有自己找路。” “找路?” “走吧。”斩风半扶半拥着她,踏上了湿滑泥泞的山道向高处攀去。 昏黑的天色之中,夜悄悄地来了,山林中漆黑一片,气温也冷了,山壁间的凸岩下,斩风拥着瑟缩的流千雪等待着天明。 “还冷吗?” 流千雪把头枕在他的肩窝处,清幽的目光凝视着黑暗的夜空,突然发现自己的命运似乎改变了,如果是一个月前,她如何也想不到会与一名青年男子如此亲密,虽然没有表态接受斩风,但也没有出言拒绝。 斩风发现流千雪冷淡了许多,心里明白,必然是因为自己与道官的仇恨,孤冷的他并没有感到失落,只是有一点惋惜。 “从我记事起,就一直都住在古树镇,只知道修炼道术,心无旁骛,没想到外面的世界与我想像完全不一样,到处都是杀戮血腥,我现在只想回去安心修炼,不再想其他事情。”流千雪道出了心中的期盼。 “没有人愿意过那种生活。” “难道不能重新选择吗?” “如果我连父母的血仇都可以忘记,你还会愿意坐在我旁边吗?” 流千雪无言以对,过了半晌才喃喃地道:“我没见过父母,虽然时常想起,但甚么记忆也没有。” 天空突然响起了一声巨大的惊雷,将寂寥的夜空震醒了,斩风和流千雪都吃了一惊,猛地抬头望向西南方的天空,忽然发现极远处似有火光冲天。 “怎么回事?” 斩风冷冷地道:“那是麟云的雷声,那个方向也许就是长山城。” “麟云道圣!”流千雪惊愕地望着西南方。 “深夜时分突现惊雷,看来双方已经开战了。” “开战!”流千雪脸色刷的全白了,“相安无事不是很好吗?为甚么要打打杀杀?” “你该去问戟布,也许还要问一问你们奉若神明的仙人,为甚么要传授杀人的工具,为甚么要培植道官的势力。” 流千雪知道他说的是灭门之祸,虽然不愿意相信这是事实,但此刻也不能不信了,神色一黯,幽幽地道:“修道不是为了升仙吗?我不明白他们为甚么要做出那种事?太不应该了。” 斩风怔了怔,没想到她居然会批评道官,不像其他道官一样,一味地守护道官的威严,心中更是疼爱。 流千雪默默地祷告道:“希望能尽早休兵,不伤和气。” 面对如此善良的少女,斩风再也没有说甚么。 清晨,天色刚亮,斩风拉着流千雪穿梭在山林之中,向着昨夜雷声传来的方向疾行。奔出五里,曲折的山间小道上横摆着七八具血淋淋的尸首,身上都有重伤,血液已干,显得林子阴森而恐怖,吓得流千雪突然惊叫了一声,反身扑入了斩风的怀中。 “别怕!”斩风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抬眼打量着尸首,发现这几人都是士兵,没有一个是山间的人,心中略安。 流千雪心神不宁,颤声问道:“怎么这么多死人?” “前面还会有更多。” “啊!”流千雪吓得一哆嗦,双腿也软了。 “还想看吗?” 流千雪犹豫了半天,勉强地点了点头。 “救我!”两人的左侧突然传来了一声尖锐的求救声。 斩风被突然传来的声音吓了一跳,猛地转头望去,赫然发现阳谷倒在树边的草丛中,满身是血,右臂和大腿有明显的刀伤,身边还倒着十几个士兵的尸体,似乎是力战受伤。 “他还没死!”流千雪瞥见满地尸首,心中难受,难得见有人存活下来,心中略感安慰,急忙冲到阳谷的身边。 阳谷伤得颇重,只能躺在地上,此时举目看了一眼,正迎着芙蓉般的俏脸微微绽放,美不胜收,不禁看呆了,喃喃地道:“原来团长藏着的是这么一个美人,难怪不让我们进入石洞。” “伤得好重啊!”流千雪细心地为他处理伤势,没有留意到他眼中突然燃起的炽热。 斩风叹息着流千雪的心地善良,亲匿地拍了拍她的背,然后抬头盯着阳谷问道:“你们团长呢?” 阳谷紧盯着流千雪肩头的手,眼中似有些妒意,片刻之后才回过神,轻咳一声淡淡地道:“我们中伏了,不过兄弟杀退了伏兵,正向长山城聚去,我受了伤,所以留在这里休息。” “嗯!没事就好。”斩风察觉到他目光藏着邪意,又见他紧盯着流千雪的脸,心中一动,暗暗冷笑,看着流千雪劝道:“先治一治吧,不致命就行,我们还要赶路。” 阳谷暗中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脸上却露出一副感激的表情,凝望着流千雪道:“姑娘不计前仇,救命之恩,阳谷终生不忘!” “没甚么。”流千雪抬头看了一眼,对阳谷灼人的目光感到很不舒服,淡淡一笑,站起来拉着斩风向前走去。 阳谷紧紧地盯着流千雪的俏影,心头的火越来越热,烧得他有些晕眩,嘴里喃喃地道:“太美了,天下竟然有这种美人,太美了……” 斩风和流千雪踏上了高坡,越过一条小溪,战斗留下的痕迹越来越多,而尸体越来越多,残肢断臂更是随处可见,使整个山林里充斥了浓烈的血腥气,两人所经之处还不时地传出断断续续的呻吟声,更添一份凄凉和阴森。 流千雪被钻进鼻子里的血腥气弄得胃很不舒服,时常有呕吐感,而且感觉越来越强烈,有的时候更需要钻入斩风的怀里避开血腥气。 斩风知道她是一个极度厌恶战斗和残杀的人,正是这一点深深地吸引着他,然而他很清楚身上的重任,绝不可能避开杀戮。 最后,两人踏上了一座山崖,站在南侧的崖台上,可以清晰地看到远处的长山城,还有周围的梯田以及山林,原本如同一条绿色绸带的林间密道断裂了,许多地方被山上涌下的泥石流冲到了下方,还有的被泥流挤在一起。 最令两人吃惊的,就是长山城的山野已经变成了惨烈的战场,一眼望去满目疮痍,地上的尸体就像蚂蚁一样,遍布在高高低低的山林之中。 流千雪看呆了,面前的一幕是她一生之中所见过最恐怖的画面,心中的惊颤远非言语所能描述,嘤咛一声,就软倒在斩风的怀中。 “如果道官们的性情都像你一样,这里就不会这样了。”斩风轻轻地扶住她纤柔的娇躯。 “我不走了,甚么都明白了。” 斩风忽道:“其实这样也没甚么不好。” “为甚么?”流千雪不解地望着他。 “死了再生,没甚么不好,也许会有更多的机会。” 流千雪呆呆地回味着他的话,点头道:“是啊!死了再生,生罢又死。” 长山城外并不只有死尸,道官的势力和逆党的势力依然在,然而局势却偏向了道官一方,藏剑等人被压缩在树林密道之下,而军队和道官则形成一个扇形的阵式,将对手压制住。 喀嗦!一道巨大的闪电如同白龙一般劈开了天空,砸向空旷的梯田,聚集的人群根本没有时间反应过来,就被突然而来的巨电吞没了,山谷间突然回荡一阵惨叫声和惊呼声,就连斩风和流千雪所在的位置也能隐约听到了。 “可恶!”斩风不加思索,一眼就看出这是麟云的道术,也只有他有这种能力。 “是……是麟云道圣!”流千雪颤声惊呼了起来。 “除了他还有谁有这种能力,这根本就不是战斗,而是单方面的屠杀!”杀气像浪涛般涌满斩风心头。 “屠杀!”流千雪颤了一下,俏脸全无血色。 “战场之上生死有命,本没有甚么奇怪,可自从有了道术之后,凡是有道官参与的战斗,都成了道官的屠杀游戏。” 流千雪虽然听得有些刺耳,却不能不承认这是事实,幽幽地叹道:“何苦呢!” “这里应该很安全,你自己小心,最好用遁术隐身,免得引来杀身之祸。” 流千雪猛地一惊,抓着他的手臂急声问道:“你去干甚么?” “杀麟云!”斩风没有掩饰自己的杀气,裂刑的阴影再一次笼罩着他,挥之不去,凌厉的目光直指着战场。 “你不是麟云道圣的对手,他的道术很厉害,与十大道仙相差不远。”流千雪拉着他的手紧张地劝道。 “你是担心我,还是担心我杀了麟云?”斩风凝视着满眼焦急的流千雪。 流千雪的脸时红时白,低头不语。 “连仙人我都宰了,何况是他!”话音未落,斩风便如风一样向前窜去。 “他……他说仙人!”惊讶两个字已不足以形容流千雪此刻的心情,脑子里一片空白,甚么也想不到,只是愣愣地望着消失在山头的斩风。 山下鏖战渐渐平静了下来,数十名道官、十余名道仆和道奴,还有大约一千多士兵组成的道官阵营,在人数上占了绝对的优势,组成月牙形阵式,而藏剑的二百多人经过几番激战,力量大幅削弱,被迫与砚冰和弓弛的部下集结,以密林为依靠,组成长方阵式。 麟云施展道术之后,就一直闲坐云端,悠闲地看着手下人将逆党势力一步步逼到绝境,心情极为畅快。 自从道官势力占据朱雀国的权力巅峰后,四大逆党就成了最大的四个反抗势力,然而两年多以来,道官着重于扩展在民间的影响力,对于逆党的围剿并不热衷,而且道官内部的竞争也十分激烈,十大道圣各有势力,因此逆党反而成为了次要打击对象。 麟云做为十大道仙之下的权力人物,同样野心勃勃,希望自己能够挤掉势力较弱的几位道仙,成为新的道仙,因此他把目光转向了逆党,希望藉剿灭逆党的机会,提升自己在道官势力之中的威望和影响力。 眼看着第一步的行动将要成功,四大逆党头目已有三人落入重重包围,心里说不出的兴奋。 相比之下,藏剑、弓弛以及砚冰的处境可谓极其艰难,他们三个各被一群道官围攻,无法顾及手下人,以至于伤亡惨重,而且一直向后退,直至退到林带之前。 “老哥,死战的时候到了!”藏剑朝身侧弓弛望了一眼。 “麟云这个龟孙子一直躲着不肯出战,现在是最好的机会,杀了他就可以扭转整个战局,砚冰团长会配合我们,老弟,放手一搏吧,别留下遗憾!”一向平和的弓弛完全变了,眼中透着浓浓的杀气,眉心出现了一个青色的天圆,并溢出薄薄的青气。 藏剑傲然冷笑,双手轻轻一抖,手背上同时出现了短剑的图案,右手艳红似火,左手雪白如冰,两只手交叠面前后,空中突然出现了一把红白相间的奇形古剑,上面还刻着铭文。 麟云神色微变,傲然的眼神中添了一些诧异,突然驾着浮云来到两人正上方,冷冷地问道:“你们都是异术师?” 弓弛淡淡地应道:“天下不是只有道术,道术虽强,但也不能为所欲为。” 麟云听出语气中的蔑视之意,极为不悦,冷笑道:“就算是异术师又如何!朱雀国的法规中严禁异术师进入,你们这是不打自招,怨不得我们赶尽杀绝了。” 此时砚冰也飞到了弓弛和藏剑的上方,纤细的身躯飘起了阵阵血雾,像是蒸腾的雾气将她裹在中间,加上黑色的衣服,透着诡异的邪气,震慑了不少士兵。 弓弛和藏剑抬头看了一眼,相视一笑,三人第一次并肩作战,也是第一次真正见识对方的实力。 砚冰浸**在仇恨中的双目死死盯着麟云,报灭门之仇是她活到今日的唯一目标,此时仇人就在眼前,怎能让她平静。 麟云接触到她的目光也不禁为之一颤,心道:“好浓的杀气啊!不愧是通缉榜上的头号人物,身上的血色雾气更是怪异无比,看来最难对付的是她。” 随同麟云而来的除了墨名之外,还有两名道君,岩竹和赤瘟,三人同时走出阵势,沉声道:“道圣大人,这三个逆贼交给我们了。” “不必了,难道我连三个小贼都对付不了?” 麟云淡淡地扫了三人一眼,无论是人数还是实力,道官都占了绝对的优势,正面对抗,藏剑等人一点胜算都没有,恐怕只有他们三个有能力逃生,但麟云却没有轻易下杀手,因为他要的不是这百余名小卒的性命,而是藏剑、弓弛和砚冰。 三名道君愣了愣,不敢相问,默然退回了原位。 另一边,砚冰看着藏剑问道:“不是说北权被抓吗?为甚么没见猛虎堂的人?” 藏剑神色冷峻而凝重,沉声道:“看来我们上当了,一定是北翎那个王八蛋骗了我们,说不定正是他和道官勾结,故意把我引到长山。” “那个小人实在无耻,只可惜了这些弟兄跟着我们死战。”弓弛看了看身边的手下,眼中满是歉意。 “老大,不必担心我们,你们的实力一定可以冲出去,快走吧!” 邢古也看着藏剑劝道:“阁主,没有必要死拼,只要退入山林,他们绝对抓不住你,后面的弟兄正在努力打开被泥水冲坏的林中密道,很快就能成功了。” 藏剑摇了摇头,冷然道:“让我扔下手足逃生,你还不如杀了我,何况我和弓老大,还有砚团长全力一搏,不见得会输,你们做好准备,凭借地势防御。” 其实他很清楚,手下的这些死士对付士兵绰绰有余,然而对方有数十名道官,实力相差太远。 “麟云狗贼,我先宰了你!”砚冰娇斥一声,率先扑向麟云,随之而起的是一个巨大的血色太极,并带着血色雾气高速地在空中旋转,如同一个巨大的血色气旋,又像是吸纳一切的血色黑洞。 麟云虽然极度自信,却十分小心谨慎,砚冰所表现出来的实力和气势,更在藏剑和弓弛之上,而且血色太极更是他前所未见的异术,单看表面的威势便足以吓人,其中的奥妙更是高深莫测。 他忽然扔出几颗黑色带着闪电的惊雷,试图探查血色太极的威力,结果雷声刚响就被血色太极吸纳了,没有造成丝毫的效用。 “这点本事也敢来献丑?”砚冰冷冷一笑,再次加快了血色太极的速度。 藏剑和弓弛见她一战得利,信心倍增,各自施展奇术向麟云攻去。 藏剑的冰火奇剑速度奇快,在天空中洒出一片冰火奇光,异常炫目,看得众人无不惊叹。弓弛眉尖的青气如泉水般突然涌出,在空中形成一卷巨幅青纱,向麟云的头顶卷去。 普通的士兵何曾见过这些异术,惊得目瞪口呆,就连藏剑等三人的手下,也被首领的奇术惊呆了,脸上再次流露出兴奋与自信的神采。 墨名等三名道君是麟云之下的高手,看着这一幕,虽不至于像其他人那样的惊愕,但也皱起了眉头,因为他们一眼就看出藏剑三人一直都在隐藏实力,目的就是想一举围杀麟云。 麟云远比部下镇静,操纵着身下的黑云左右轻飘,不断地避开着三人的攻击,试图找出三人的弱点。 昏暗的天空,被这一场奇特的激斗染上了奇妙的光彩,各色光芒在空中飘来荡去,逼得两边的围观者连连后退,墨名等人虽然心里着急,但没有麟云的吩咐不敢出手相助,而邢古等人却十分高兴,拉开了两阵的距离,使他们有更多时间打开被洪水冲坏的林中密道。 砚冰在空中,而藏剑和弓弛在地面,形成一个立体的三角攻击面,对麟云造成了极大的威胁,他们都很清楚如果这一战失败的结局,相反的,只要击杀麟云,道官的围剿就会彻底失败。 麟云的自信和傲气正是他们最好的机会,否则道官一拥而上,机会就会流走,结果也可想而知。 嘶!随着一声破布声,麟云身上的道袍,被藏剑的冰火奇剑在背上破了一个大口子,最奇特的是裂口边缘被冰封住了,形成一条白带。 “放肆!”麟云冷笑一声,右手轻轻一挥,座下的黑云向着藏剑飘了过去。 “小心!”弓弛大声提醒着。 “放心!”藏剑一击成功,信心大增,冷望着麟云傲然一笑,立即召回冰火奇剑,反刺黑云,然而剑身刚刚碰上黑云,就被一连串的惊雷炸开了。 “我要让你们知道小看道圣是要倒霉的。”麟云终于发怒了,狂怒中的他就像一头凶狠的野兽,座下的黑云在他的操纵下行动极快,挟着狂雷扑向藏剑。 藏剑脸色大变,不禁为黑云的强大力量感到震惊,然而危机刻不容缓,怒吼着准备以力相拼。 “快退。”弓弛见他危急,轻啸一声,将空中的巨幅青纱卷向麟云。 麟云立即唤出天雷衣护身,偌大的青纱虽然包裹住他的身躯,却只能停留在他的肌肤三寸之外,因为强大的天雷衣完全抵挡了青纱的威力,使之无法形成伤害。 砚冰的血色太极也飘向黑云,将气势宏大的黑云挡在藏剑的身前,替他化解了危机。 麟云虽然处于下风,却显得从容不迫,望着砚冰微微一笑,道:“果然是你的实力最强。” 砚冰没理他,朝着藏剑问道:“没事吧?” 藏剑懊恼地看着面前的冰火奇剑,愤然道:“想不到他的力量如此强大,我一时疏忽,几乎坏了大事。” 弓弛一边拼命催动青纱,一边劝道:“三人合击一定可以胜他,别愣着,快来帮我!” 藏剑感激地看了他一眼,眼中再次露出慑人的寒芒,冰火奇剑也化成一条巨龙扑向麟云,而砚冰更不甘示弱,血色太极平放在麟云的头顶,试图化解天雷衣的部分力量。 情势的发展慢慢地向三人倾斜,麟云虽然稳若磐石,但在外人看来却像是毫无还手之力,因此道官们开始为麟云的处境担忧,交头接耳商议着是否应该出手助战。 就在此时,麟云的天雷衣突然膨胀了数倍,就像一个巨大的罩子将麟云护在中央,并将青纱、冰火奇剑和血色太极向外推出。 墨名等人都松了口气,纷纷露出满意的笑容,有的更大声赞叹。 赤瘟好功,在这么大的场合总想露出一手,趁砚冰等三人惊愕之际,突然施展道术放出了一只银色小蛇,如闪电般扑到弓弛的面前,一下便咬中了他的右臂。 弓弛没想到有人偷袭,不及防备,惨叫一声仰天便倒,空中的青纱也随之消失,如此一来,情势急转直下,血色太极和冰火奇剑都被抛了出去。 “卑鄙!”藏剑怒吼一声扑到弓弛的身边,见他右小臂重伤,血流不止,疼出满头大汗,心中又急又忧,急声问道:“老哥,没事吧?” 弓弛只觉得右臂像万针刺着似的,疼痛难当,但他还是硬咬着牙站了起来,沉声道:“死不了,只是疼得难受,恐怕动不了手了,看来不能再撑下去了,想办法撤吧!” 砚冰很清楚没有弓弛的帮忙情况极为不妙,即使有能力阻挡麟云的攻击,也没有办法防备其余三名道君偷袭,何况还有数名道师道佐,冷静沉着的她略加思索,转头望着薄戎和邢古道:“快带人撤,我来殿后。” 藏剑沉声道:“这是我的地盘,自然由我来殿后,砚团长,你送弓老大离开。” 就在局势倒向道官一方的时候,斩风的身影悄然出现在了战场上,道官和士兵们都没有留意他的出现,因为他们只看到一个影子一晃而过,只觉得自己看花了眼。 \ 第九章 雷鸣电闪 斩风一路奔来,清楚地看到了三人围攻麟云的景象,心中大为震惊,尤其是弓弛和青纱和藏剑的冰火奇剑,都不是普通的技能,而麟云的强大也令他有所体会。 “我来的正是时候。”他没有任何犹豫,突然闪出身子冲向逆党的一方。 道官和士兵们都在望着前面,突然发现一个身影冲了出去,都以为是同僚,然而片刻之后他们就看出了异象,都露出惊愕之色。 “甚么人!” 斩风冷冷地瞥了一眼头顶的麟云,然后走向砚冰。 “斩风!”弓弛和藏剑都大吃一惊,没想到他会在这种情况下出现。 “你果然来了。”砚冰的眼中闪过一丝兴奋,杀退仙人的一幕依然记忆犹新,看到他就仿佛看到了希望。 “我不会失信于自己。”斩风朝她点点头。 砚冰呆了呆,想起他说过“拼了命也要守护唯一的亲人”,心中一阵触动,柔声问道:“伤好了吗?” “虽然没有好,但不会影响实力。”斩风抬起双手扬了扬,眼角扫见弓弛肿起的小臂,问道:“没事吧?” “没事。”弓弛摇了摇头,欣慰地道:“我果然没看错人,在这种危难时候还能挺身而出,比起临阵退缩的无耻小人要好千万倍。” “斩风,弓老大受了伤,麟云就靠你了。” “他?”藏剑对于斩风在这个时候挺身而出的胆识和气魄极为欣赏,却对他没有太大的寄望,虽然知道他击败了北翎,但对于他的实力依然不太了解。 弓弛却对他颇有信心,含笑道:“我现在无法应战,你就接替我吧。” “他行吗?”藏剑惊讶地问道。 “他如果不行,我们就没希望了。” “这里交给我了,你们带人撤走。”斩风冷冷地瞥了麟云一眼,傲然向他走去。 弓弛等人都愣住了,没想到他竟要一个人殿后,不禁为他的豪气所折服,就连藏剑也慨叹不已。 空中的麟云刚刚怒斥了赤瘟,眼角忽然瞥见斩风,神色稍变,凌关长街上的一战记忆犹新,虽然没有分出胜负,但斩风冷如冰山的气势,无比的自信,都给他留下了极深印象,驾着黑云飘到他面前,冷冷地道:“你来的正好,上次那一战还没结束!” “上次……”藏剑和弓弛又是一惊,呆呆地望着斩风。 斩风泰然自若地瞟了他一眼,淡淡地道:“上次你跑了,这次恐怕就没这么容易。” “哼!大言不惭,连我徒弟都能击败你,还有脸来应战。”麟云轻蔑地瞥了他一眼,眼神中尽是不屑。 “你这颗人头我要定了。” 一句话说得道官们无不愤然,纷纷出言指责。墨名更是踏出一步,朝着麟云躬身问道:“道圣大人,这个无知的小子交给我吧?我一定让他后悔来到世上。” “滚开!”麟云怒喝一声。 “道圣大人……”墨名见他神色冷然,心中一颤,尴尬地退了回去。 “小子,既然大言不惭,我就陪你玩玩。”麟云自视极高,不愿抢先攻击,跳上黑云后施展出天雷衣,等待斩风进攻。 斩风立即感受到天雷衣强大的气势和压力,神色冷峻,转头对砚冰沉声道:“快撤。” “你!”砚冰犹豫了起来。 斩风淡淡地道:“放心去吧,我连仙人都不怕,怎会怕他?你的仇我会替你报!” 砚冰想起与仙士虎极的一场激战,信心顿时大增,沉声道:“我明白了。” “姐姐小心其他道官,麟云恃才自傲,不会要别人相助,但他一旦失败,其他的道官必然会群起围攻。”斩风说完,便向麟云迎去。 “放心吧,除了麟云,其他都是废物。既然是必胜,我又何必退却?你千万小心,我在旁边等你成功。”砚冰冷冷地扫视了一眼面前的一群道官,然后退回弓弛和藏剑身边。 “他真要独战麟云?”藏剑惊讶地望向砚冰。 “嗯!”砚冰神色凝重地点点头。 藏剑皱着眉头沉声道:“我知道他胜了北翎,但麟云的实力远胜北翎,我们三个连手也只是略占上风,他一个人怎能成功?为了安全起见,还是小心为上。” “我说他必胜无疑。”砚冰淡淡地驳斥着,“藏剑,你的人占了大多数,为保全实力,快带着撤走。” 藏剑本不是个贪生怕死的人,只是因为事关三家的兴衰成败,不得不慎重,此时被砚冰用话一激,豪气顿生,道:“你不必讥讽,我从不怕死,只是不希望两位在我的地盘上有任何损伤,既然砚团长豪情干云,我自然舍命相陪。” “这才是藏剑,别说那些小家子气的话。”砚冰满意地点点头。 弓弛指着斩风含笑道:“藏剑,斩风的气势咄咄逼人,他也不是傻子,如果没有把握,怎敢说这种大话,就看他今日如何一鸣惊天吧!” “嗯!”藏剑望着浑身上下都渗着杀气的斩风,不禁想起客栈中的那场气势之争,心中大安,点头道:“我当然希望他能一战成功。” 砚冰心中感慨,如果告诉两人斩风逼走仙人,也许他们就不会怀疑斩风的实力,然而她的心里一直有些不解,斩风与虎极的那一战,为甚么会发生转折性的变化,斩风一直没有说,她也没有多问,但心里猜测着斩风拥有一些绝技,只在危急时刻才使用。 除了斩风和砚冰之外,几乎所有的人都把这场激斗看成是大人与小童的战斗,胜负早已分明,无须怀疑,道官们甚至盘算着,这场悬殊的战斗会不会一招了结。 “一定要赢!” 此时斩风比任何时刻都要冷静,这是一场未知输赢的战斗,也是一场重大的考验,心神束?力到底能够发挥到何种程度,这是关系到日后发展的重大难关,而且身后还有百余条性命在等着自己的一战成功。 然而麟云的天雷衣与聿丘相比,着实有着天渊之别,即使聿丘的实力提升了七倍,也远远不及,麟云身上的天雷衣厚达半丈,而且雷声一致而清脆,听起来很有规律,单是气势上就足以压倒几乎所有的人,当然,斩风是例外。 冷傲和自信成了斩风的“天雷衣”,即使麟云气势如虹,在他的面前,也只不过是跳梁小丑的表演而已,冰冷的目光落在麟云的身上,无论如何变幻,他都一动不动。 选择挑战麟云,对他而言并不是随便的决定,与聿丘的十日修炼,对天雷衣之类的道术有了深刻的了解,而身为聿丘的师父,麟云自然也是善于使用这一类道术,激战的时候就不需要适应新道术,胜算也会大增。 面对这么强大的敌人,他不再掩饰心中的杀气,而浓烈的杀气就像是有形之物,凝结在身躯周围,强大的气势令人望而生畏,几乎能把人活生生给吞噬掉,所有旁观者的目光与之接触都会心生寒意。 “又是这股杀气!”藏剑喃喃地,脑海中又想起客栈的那场激烈的比试,正是这种震慑人的杀气,压得所有的手下几乎喘不过气,想不到在麟云面前还能保持如此气势,心中更是赞叹。 “果然充满自信!”面纱中的砚冰微微地笑了,斩风的身上拥有着与她相同的气息,而且更强、更凶,胆小的人只怕连正眼也不敢看。 麟云第二次面对这种强大的杀气,心中也不由得一紧,神色变得凝重了,拥有如此气势的人,即使实力不足,也会有超乎常人的攻击力。 “来吧!”斩风挑衅似的朝他勾了勾手指。 道官阵营一片哗然,对于他这种轻蔑的挑衅行为反应极大,纷纷怒目相斥,甚至要出手教训他,然而眼光触及他时,都犹豫了,现在的斩风就像是一头猛兽,随时等着噬人。 麟云白皙的手像是跳舞一样高高扬起,身躯也随之在黑云上飘动,仿佛是随风的柳絮,加上轰鸣的雷声和闪动的电花,景象极为怪异。 “道圣大人竟然全力出战!”墨名是少数看得懂的人之一,脸上流露出惊愕,虽然斩风的气势强劲,但他并不认为斩风有胜机。 藏剑和弓弛都勃然变色,麟云的反应明显比刚才要慎重许多,由此可以看出,他对斩风颇有顾忌。 斩风的反应远远出乎了众人的意料,如同冰山般站着一动不动,冷漠的眼神紧盯着飘动中的麟云,连手都没有抬一下,似乎在告诉对手自己不打算还击。 藏剑看得心中一凉,摇头叹道:“麟云的攻击力极强,只有压制他,使他无法顺利施展道术才有胜机,刚才我们能占上风,也正是因为主动攻击,他这种消极防守实在不太明智。” 砚冰冷言驳斥道:“藏剑,你想骂他不自量力吧!” 藏剑没想到她的反应如此激烈,尴尬地摇了摇头,辩解道:“我只是担心他!” 场中突然传来一声巨大的雷声,三人急忙甩头望去,发现斩风被向后推出了三大步,巨大的震力使他的身子不断地轻轻晃动着。 道官的阵营中传来震耳欲聋的呐喊声和叫好声,每个人的脸上也都露出得意之色,胜利的归属不必怀疑。 “实力相差太远了!” “我们不能坐视不管。” “放心吧!”砚冰淡淡地望着不安的同伴,示意他们不要轻举妄动。 藏剑暗中摇了摇头,回头指示邢古等人加速打开林中通道。 麟云的神情远比部下要凝重许多,这一击虽然只是试探性的攻击,但道术的威力已经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就算手下的三名道君也未能硬抗,然而斩风只退了三丈,效果之微让他十分失望,同时也为斩风的承受能力感到惊讶。 事实上没有人知道斩风的用意,他现在就是一个干海绵,等待着吸收任何可以利用的力量,所以他绝不会贸然出手从而自曝其短。 他随手拍了拍身上被炸碎的衣服,淡淡地瞥了麟云一眼,悠然走回原位,仿佛甚么事也没发生似的。 周围的人此时再也笑不出来,目瞪口呆地望着他,无法想像这么一个不起眼的青年,居然轻易地承受了道圣的攻击。 砚冰瞥了藏剑一眼,像是说“看到了吧”? “再来!”斩风又一次挑衅似的朝麟云招了招手。 麟云冷冷地笑了笑,右手忽然伸向自己的肩头,像摘掉外衣似的摘下天雷衣,随手向斩风抛去,而脚下的黑云随同而去,与天雷衣结成在一起,并迅速膨胀了两倍有余,如同一张巨毡罩向斩风的头顶。 斩风微微一愣,但还是没有动,也没有后退半步,任由天雷衣披在身上。此时他所需要的便是收集足够的力量,因此对方的主动进攻对他而言都是机会。 通过刚才的一击,他开始了解麟云的道术会产生甚么样的力量,虽然没有收集到力量,却衡量了自身的承受能力和化解能力,因此迎接第二击显得更有信心。 看到这一幕,人们再一次被麟云的道术惊呆了,天雷衣多变和强大的力量,已让他们钦佩不已,此时又见到天雷衣竟能伸缩如常,还能随手扔出,就连藏剑等人也是忍不住暗暗叹息,对手太强大了。 眼见雷声和闪电将斩风完全吞噬,麟云还是不敢有丝毫放松,继续施展道术控制着攻击强度。 场面的紧张度几乎让人窒息,刚才还气势压人的斩风,转眼间已变成了困兽,然而没有人敢断定他就是失败者,因为这个男子不能用普通人的思维去衡量。 砚冰开始有些担心,斩风没有反应不合情理,她相信一定别有用意,但想到人界难得找到一名亲人,心里就不由自主地揪了起来。黑纱下的秀眉紧紧地皱着,双手也紧紧地捏成拳状,恨不得冲上去帮斩风迎战,然而斩风的嘱咐使她不敢轻举妄动,担心破坏了斩风的安排。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停顿了,人们都屏气敛息,等待着最后的结果,而弓弛和藏剑对视了一眼,心里开始盘算如何应付斩风战败之后的局面。 “道圣大人真厉害。” “是啊!不愧是道圣,这么神妙的道术实在让人佩服。” 赞论声越来越多,人们对于这种一面倒的局势失去了等待的耐性。 渐渐地,连麟云的神色也变得轻松了,斩风的举动的确给了他胜利在望的感觉,道术的施展因此也放松了,脸上再一次展现出傲慢的笑容。 他的副手岩竹道君觉得大势已定,回头吩咐手下的道官们,按计画分别围攻藏剑、弓弛和砚冰,将他们的余党一举消灭。 墨名和赤瘟也各自领着手下准备发动歼灭战。 另一边,藏剑和弓弛也开始布置阵形,林中密道已被打通,因此他们将手下分成若干小组逐一撤走,其余的则在密林之外与道官周旋。 这一刻,人仿佛已经忘记了斩风的存在,即使雷声如何响亮,在他们的心里也像是为斩风鸣起的丧钟。 当然,除了一个人……砚冰。 不知为何,时间拖得越久,她对斩风越有信心,因此她显得越来越镇定,等待着斩风的爆发。 “砚团长,你守左翼,我守右翼,让我们的手下有更多的时间。” 砚冰回头看一眼,淡淡地道:“你们退吧,我留下。” 藏剑呆了呆,惊讶地问道:“你要干甚么?” “我等他!”砚冰望着被雷群困住的斩风。 “你--”藏剑想劝,但见她眼神执着,摇了摇头,转身安排撤退。 就在两军将要行动之时,撒豆般的雷声突然消失了,习惯了雷声的人们都为之一愣,不约而同转头望向斩风所在的位置,赫然发现那座溢满杀气的冰山又出现了,无不为之震惊。 “他居然没事!”麟云也吃了一惊,天雷衣加上逆雷云是他最擅长的攻击组合,没有想到只在斩风的衣服上留下大大小小的焦洞。 砚冰第一时间冲到斩风的身边,兴奋地抓着他的手臂紧张问道:“你果然没事。” 听到“果然”两字,斩风微微一愣,随即明白了砚冰从来都没有怀疑自己的实力,感激地望着她点头道:“放心!” “我一直都很放心。” “嗯!”斩风再次把冰冷的目光锁定,回报砚冰的信任的最好方法,莫过于为她报仇。 他的举动大大出乎人们的预料,向地面的士兵和道官们突然发起强攻,在花月的帮助下,他如同凶狠的恶狼般飘窜在敌阵之中。 士兵们看着如同死神般的斩风四处飘荡,所到之处带起了一串串惊雷,炸得血肉横飞,人仰马翻,无不心惊肉跳,拼命向回逃窜。 杀戮只在一瞬间,斩风并没有穷追,突击只是为了击退士兵围攻的意识,所以给了他们最震慑的一击,逼使他们退回原位,不敢轻易向藏剑等人发动围攻。 道官们此时才反应过来,无不愤然以对,都想出手教训斩风,却又不敢抢了麟云的风头,只能守住本位,然而刚刚营造的气势已经被斩风杀得荡然无存,反倒是藏剑一方士气大振,颓气一扫而空。 麟云终于被激怒了,一向沉稳自信的他,再也无法容忍斩风在他眼皮底下为所欲为,以一人之力将占尽优势的局面逆转,满腹恼火的他随手挥出了一条雷带,如同长鞭一样抽向斩风,这是他另一项擅长的道术--“擎雷鞭”。 道术化成的雷带轻如拂柳,带着一阵轻风抽到了斩风的身边,斩风知道麟云在这种时刻不会施展普通的道术,为泄前怒,一定全力攻击,因而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他的防御与所有人都不一样,别人是在体外抵挡,而他却是用身体,更准确的说是用心神,那超乎常人的心神控制力为他提供了最强的防御体系。 麟云的擎雷鞭轻易地卷上了斩风的身躯,与前两次一样,斩风还是没有反击。但此时此刻没有人再敢耻笑他,因为这就是斩风的特点,就像是冰,冷淡不代表没有力量,只是蕴藏在其中而已。 斩风忽然皱了皱眉,擎雷鞭的攻击方式与前两次大不一样,雷力并不是在身体爆炸,而是像灵蛇一样在身体里产生巨大的麻痹感,使身体的反应和动作都变得迟缓,更甚的是麻痹感还不断地往头上钻去,似乎要对脑子进行麻痹攻击。 巨大的危机感涌上他的心头,然而灵蛇般的力量极难抓住,而心神的反应却越来越差,情况越来越对他不利。 失策了!斩风极为后悔。然而事到如今,似乎只有冥术可以退敌,但想到使用冥术的后果,他还是犹豫了。 情况似乎又回到了最初,斩风被擎雷鞭牢牢地锁住身躯,动弹不得,而且神色间的气势和信心似乎有减弱的趋势,种种情况都让砚冰等人感到极为担心。 麟云的脸上再次露出胜利的微笑,漆黑的瞳孔深处漫溢出得意之色,虽然胜得有些勉强,但一切还是倾向于他。 紧张的气氛似乎连天也受到触动,一大团厚厚的黑云将整个山区都罩住了,无形之中加重了战场的压抑感, “我不能再等了!”砚冰焦虑的双眼几乎冒出火花,杀气萦绕在黑纱之下,纤柔的身躯像是黑色凤凰一般快速窜上了空中。 喀嚓! 天空中突然劈下了一道巨大的闪电,似是白色的巨龙在天空张牙舞爪,翻腾跳跃,天地也为之变色,眨眼之间,这条巨龙又化成了连接天地的锋刃,仿佛是上天在挥着一把慑人的白色利刃,狠狠地向地面劈下。 地面传来了一声巨响,山间被劈中了一个土坑,而站在中间的却是斩风。 “不要!”砚冰刚想出手相救,没料到巨大的闪电比她更快,望着巨电下的斩风,她吓得面如死灰,原本就没有血色的脸庞上白得可怕,眼中除了恐惧,还有无限的悲痛,尖锐的叫声随之回荡在山间。 尖叫之后,天地忽然静得让人觉得可怕,无论是藏剑还是弓弛、墨名还是普通士兵,无不目瞪口呆,他们的思绪仿佛触电一般,一片空白,只能呆呆地望着斩风所在的地方。 麟云轻轻地爬了起来,巨大的电流将他的擎雷鞭打散了,同时也将他掀出了三丈,身上的剧痛使他几乎一睡不起,然而当他望到面前的土坑时,整个人也惊得呆若木鸡,如果闪电移出一尺,被击中的将会是他。 想着此处,他忽然仰天放声大笑,傲气十足地指着天叫道:“我是天命神授,有上天相助,谁敢反抗!” 充满**和喜悦的咆哮声回荡在山岭之间,打破了突然的寂静,士兵和道官们都被他的狂傲刺激了,无不感到极度的兴奋,心里也都觉得自己得到了上天的眷顾,是无法战败的。 相反之下,藏剑等人却感到灰心失意,道官的实力原本就极为强大,此时好不容易有一个人能挡住麟云,甚至有机会扭转乾坤,却被上天的一道巨电给击败了,这种方式的失败,对他们的内心造成了极大的冲击。 “怎么办?”藏剑和弓弛对视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失望和忧愁。 “撤吧!”弓弛苦笑了一声,望着土坑叹息道:“可惜了一个好兄弟!” 砚冰的眼角洒出了晶莹的泪花,不顾一切地扑入了土坑之中。 “看来砚团长对他……”话音未落,坑中突然传来了砚冰的惊叫声。 “斩风!”叫声之中蕴藏的并不是恐惧和悲哀,而是狂喜。 众人听得都愣住了,不约而同把目光移向土坑,赫然发现砚冰从土坑里一跃而起,手里还拉着一个满身漆黑的人,却是被巨电击中的斩风。 “你--”麟云正在为自己得到上天相助而感到极度的狂喜和自豪,作梦也没有想到,被这么强大的力量击中的斩风还能活着,再一次被惊呆了。 “这里交给我了。”斩风松开砚冰跳回地面,杀气腾腾的目光像是锋利的狼牙,狠狠地撕碎了每一个与目光接触的眼神,而且意犹未尽,都化成毒蛇,吞噬着他们的斗志和自信。 士兵们退了,道官也退了,他们的心神完全被震慑了,连双腿也无法控制,就连麟云也不例外。 “麟云!是天要亡你!”冰山似的斩风突然变成了火山,汹涌的怒火成为了巨大的动力,挟着狂雷向麟云迎面扑去。 一声巨大惊雷在麟云的胸口炸起,他虽然可以施展强大的道术,承受能力却远远不如斩风,更无法承受自己刚才的全力一击。在他身躯内肆虐的力量再熟悉不过,正是他引以为傲的道术所产生的力量,这原本是留给敌人的,但此刻他只能苦笑着承受了一切。 痛楚像是巨刃一样撕裂着他的胸膛,尖锐的惨叫声从他的嘴里传来,但他早已失去意识,身躯随之被弹上了半空。 道官们还没从刚才的震撼中清醒,又被彻底震撼了,耳朵突然间失聪了,一切突然都变得寂静无声,静得连一根针落在地上恐怕也能听见,人们哑口无言,任何词汇都不足以形容此刻的感受。 狂风骤起,斩风巨岩般的身形傲然而立,孤冷的目光静静地凝视着前方,仿佛在做胜利的宣言。 \ 第一章 玉人失踪 他太强了! 砚冰看呆了,藏剑被震摄了,弓弛也忘记臂上的刻痛,愣愣地望著斩风。 刚才凭借三人之力才压制了麟云的攻击,然而斩风一个人就彻底击溃了麟云,而且看起来是那麽的轻松和随意,仿佛一切都是事先安排好的剧本,将斩风一步步推向胜利者的巅峰,成为太阳般光彩夺目的英雄。 “他……他胜利了!” “我不是在做梦吧!” “天啊!怎麽可能有这种事情,这绝不是事实。” 道官们依然沉浸在道官所代表的权威之力,无法相信道官的第二层人物竟然败在一个无名小卒的手上,而且败得如此之惨,岩竹等人更是惊愕,他们很清楚半个月前斩风才败在麟云的徒弟手上,此时却成为了麟云的克星,如果要形容这一刻,他们只能想到两个字--奇迹。 麟云重重摔在斩风的面前,他想都不想就一脚踏碎了麟云的脊骨,麟云惨叫一声,再次昏死。 “他……他杀了道圣大人!” “怎麽办?这小子实在太强了,恐怕要请道仙出山才能制服他。” “总不能撤退吧?我们可是占了优势,现在撤退会使我们颜面尽失。” “不退又能怎麽样?难道你能战胜他?” 一言即出,三名道君都哑了,没有战胜斩风的实力说甚麽都是白费心机。 士兵们何曾见过如此人物,一个被巨大的闪电击中的人不但没有死,还轻而易举地击败了道圣,如同涛天巨浪般的冲击感完全摧毁了他们心里的最後防线,一个个像是丧家之犬,都扔下手中的兵器,如退潮般向身後的山林仓惶而逃,怕多留一刻会引来灭顶之灾。 道官们同样吓得如土色,他们再也顾不得甚麽廉耻,与士兵一起狼狈而逃,只有墨名稍作迟疑,但看著溃败的同伴,以及有如神助的斩风,都不敢冒险,怏怏逃去。 “回去告诉戟布,他灭我花湖杨家,我先回利息,本钱日後再跟他算帐。”斩风突然朝著逃跑的人群高声大喝。 墨名等三名道君身子大颤,逃跑中不约而同回头看了他一眼,脸色大变,他们都知道花湖杨家是当年被灭门的几大豪族,没有想还有馀孽,更清楚落到杨门馀孽後的结果,因此逃得更快了。 ※※※ 砚冰见他一举击倒麟云,吓退士兵和道官,不禁兴奋异常,素来冰冷的面容第一次展露出迷人的笑容,如果一朵娇美的雪莲花,连站在旁边的风也像是闻到了幽幽的清香。 “人交给你了。” 砚冰见他额冒著虚汗,立时明白他也受了伤,而且还不轻,神色立变,顾不得地上的大仇人,紧张地扶著他的手臂问道∶“伤得重吗?” “让我站一阵。” 闪电的威力并不是普通人所能承受,如果不是斩风一直在修练心神束?术,这一次也是凶多吉少,巨大的电击灌入了强大力量,相对於不成熟的心神束?术而言,生死只在一线之间。 然而擎雷鞭的强大却给了斩风机会,逐渐麻痹的神经使他感觉死亡的危胁,因此发挥出前所未有的专注力,脑海之中没有一丝杂念,达到了空明的境界,这是他从来都没有遇到过的情况,却因为这次的电击打开了一扇从来都没有见过的大门,心神力在空明的情况下显得异常的灵敏和十足的韧性,为他挡住了强大的攻击,并吸纳了部份力量,因此才有了击败麟云的力量。 斩风虽然受了伤,但心中十分兴奋,经过了这一战,心神束?术达终於有所小成,然而他很清楚,除非有实力束?住仙术的攻击,否则不可能成为冥术的替代品。 砚冰?著斩风的右臂,用身子托住他,劝道∶“受了如此强大的雷电重击,还能击溃千馀人,实在是天人之能,现在敌人跑了,你也该休息一下吧!” “嗯!”斩风深吸了口气,转头望向流千雪所在的山头,道∶“送我去东北方的山坡上。” 砚冰愣了愣,转头望向山头看了一阵,心有所悟,问道∶“她在那里吗?” “我承诺送她下山。”斩风点了点头。 “好吧!”砚冰温柔地点点头,唤出影雀,带著他向山岭冲去。 藏剑和弓弛见两人神态亲密,不禁相视一笑。 “看来砚团长找到归宿了。” “斩风老弟实在是天下奇男子,砚团长也是巾帼英雌,正好相配。” 藏剑微微一笑,转头望向山林,叹道∶“我作梦也想不到解救我们的人竟然是他,如果不是他及时出现,我们这群人只怕无一生还。” 弓弛无奈地苦笑道∶“我们一直都与道官对抗,而且时有小胜,没想到实力的差距竟如此之大,看来我们都高估了自己。” 藏剑沉声道∶“如果要对抗道官,凭我们现在的实力只怕不够,似乎有必要加强修练,非则即使有周详的计划,但没有实力只会是送羊入虎口。” “看来我们眼下急切要办的事不是如何对付道官,而是尽快提升我们的战力,否则下一次落荒而逃的就会是我们。” “杨家!听说整个家族被装入布袋沉入花湖之中,想不到斩风竟然是花湖杨家的人,他的仇恨可比我们还要大。” “是啊!这消息要是传了出去,就连戟布也会被惊动。” 然而此刻的斩风却因为流千雪的失踪而感到焦虑不安。 “她会不会是走了?” 斩风沉吟了片刻摇头道∶“她不是那种不辞而别的人。” “别忘了,她可是道官。”砚冰转头望战场,淡淡地道∶“这里虽然离得很远,但谁胜谁负一目了然,面对道官的遗败,你觉得她会如何面对你?喜欢你还是恨你?” 斩风沉默了,虽然流千雪很温顺,但他看不见她的心,也无法决定她的感情归属。 “其实这样不是很好吗?她不可能跟在你身边看著你杀道官,除非有一天你杀够了。” “我想四周看一看。” “你……好吧!反正道官和军队都溃败了,藏剑他们应该也在撤退之中。”砚冰摇了摇头,陪著他钻入了树林。 ※※※ 一切都似乎恢复了平静,天色依然十分阴沉,虽然出现了雷鸣和闪电,然而雨却依然没有落下,空气中依然流动著压抑的气息,收舍山林的青云阁弟子都觉得有些不自在。 “快撤吧!免得节外生枝。”弓弛提醒道。 藏剑突然固执了起来,沉声道∶“你们先退吧,兄弟们的尸首不能就这样甩在野地里,他们为我拼命,我不能对不起他们。” 弓弛为他的义气而深受感动,叹道∶“换成了我也会这麽做,也许我多心了,只是这气氛实在让人难受啊!” “行动加快!那些士兵和道官不必理会,其他的人迅速撤退。” 一片雪白的浮云晃晃悠悠地飘向长山城,在黑云密布的天空中显得格外显眼,很快就被打扫战场的人发现了。 “阁主,你看天上!” 听到叫声,藏剑和弓弛顺著部下的手指诧异地望去天空,也发现了白云有些古怪,都有些怀疑。 “似乎有古怪。” 弓弛沉吟道∶“难道是道术?” “嗯!大有可能!”藏剑神色凝重地喝道∶“所有人退入树林。” 一名士名忽然指著长山的方向惊呼道∶“有……有道官……他们杀回来了!” 部下惊颤的声音又使藏剑和弓弛吓了一跳,连忙甩头往长山城的方向望去,果然发现一群身著道袍的人冲了过来。 “不好,快撤!”弓弛经验老道,一眼就看前方的是道奴,立时想起了道官们的遁术,也许墨名等人已经到了附近,不禁大惊失色。 “撤!”藏剑不加思索,指挥著手下迅速向深山撤去。 “晚了!” 一批三十馀名道官突然出现在众人的面前,为首的正是墨名等三人,刚才的狼狈和落魄已经从他们的脸上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自信和杀气。 天空的白云已悄悄地飘到众人的头顶,云上站著一名灰袍人,静静地望著下方的杀戮,一动不动。 ※※※ “阿雪!”风中传来了焦虑的呼唤,回荡在山林幽谷间。 “斩风,别找了,她一定走了!”砚冰第一次看见斩风这副失落的神情,寒若冰山的气质似乎淡化了,刚硬中多了几分柔性,她深邃的眼眸间不禁流露出一丝失望。 认识不到一个月,流千雪的身影渐渐地投入了斩风的心湖,冰封似的心境里吹起阵阵温暖的春风,虽然年青的他还不能完全了解固中滋味,但心中的那份莫名其妙的感应力已经存在了,此刻的心中尽是不安,像小虫一样咬著他的心,彷徨感也在神经之中漫延。 莽莽山野,悠悠青峰,带给他的不是美妙的风景,而是无边无际的寻觅,奔跑中,他头也不回地问道∶“还是感应不到吗?” “我没有骗你,附近没有道官。”砚冰心中微微地叹息,难道连我也不信吗? “一定出事了!”焦虑不断刺激著斩风,赫然停止,举目四望,一丝头绪也找不到。 “她会遁术,除了我和道官之外,没有人能找到她。”砚冰突然冲到他的身边,紧紧地抓住他的臂膀,用平和的目光安抚著彷徨的眼神,素来冷淡的声音变得异常柔和,轻声道∶“你太紧张她了,别忘了,她是要登仙界的,而我们这类人永远也踏不上那条神圣的道路。” 斩风被冰封似的定住了,眼中的彷徨渐渐地退去了,霜雪般的孤冷悄悄地爬上心头。 “也许这只是你和她命运道路上的一个交岔点,再往就前只有分道扬镳,也许将来还会有交岔点,但那只是将来。”砚冰像诗人般用最抒情的语句诉说著。 斩风是亲人,这种感觉越来越重,同样的花信少女,砚冰的经历却苍老许多,只有在斩风身边,亲人的感觉才会将旧时的记忆冲淡,因此她相信自己与斩风走的是同一条道路,在复仇的道路上,不希望看到任何岔路存在。 斩风并没有期盼甚麽,只是心中有一个愿望,想把流千雪安全送下山,过上平静安祥的日子,仅此而已,然而这小小的心愿眼下却无法实现。 “团长,团长,我在这里!”一声急促的呼唤从草丛中传出,打破了过於凝重的气氛。 这里也有我的手下?砚冰惊讶地转头望去,阳谷满带惊喜的面孔出现左前方的草丛里,正挥手叫唤,兴奋之色不言而喻。她不禁微微一愣,眼神中染上一丝喜色,急步走到阳谷身边蹲下,关怀地问道∶“阳谷,怎麽是你?没事吧?” “我没事!”阳谷笑了笑,眼光又撇向斩风,神色有些古怪,好奇地问道∶“团长,你怎麽和他在一起?” “他是夜鹰团的朋友,在一起有甚麽奇怪?” 斩风突然像一阵风冲到阳谷面前,冰冷的目光盯著他片刻,问道∶“看到那位姑娘了吗?” 寒气极重的目光看得阳谷心颤肉弹,呐呐地应道∶“哪位姑娘……噢,你说是她呀,她不是和你一起走的吗?” “是嘛!”斩风失望了。 阳谷想起海棠般的美貌和幽兰般的气质,心头一阵酥麻,看著斩风焦虑的眼光,眉间闪过一丝奸笑,装作一本正经地样子道∶“我看到一阵白影向西面去了,不知是不是她。”手指著西面的山林。 语音未落,斩风豹子般窜了出去,瞬间消失在林影之中。 阳谷心里著实痛快,阴笑著低声骂道∶“该死……团长……哎哟……” 砚冰的处事经验比斩风多,又熟悉这些部下的品性,见了他眉尖的怪笑,洞若观火,一把揪住了他的衣袖,冷冷地喝道∶“你在说谎吧?” 阳谷与她在一起久了,一看就知道动了真怒,脸色大变,陪笑道∶“团长……轻点……犯不著这紧张吧……自己人开个玩笑……哎哟……” 喀嚓,砚冰的手段更狠,眼中寒芒轻颤,竟一脚踏断阳谷的小腿,骨裂声十分轻脆。 “回来再收舍你!”话音未落,砚冰也消失在树影中。 剧痛痛彻心扉,阳谷哪还敢再说半句,抱著断裂的小腿满地滚,哭爹叫娘地嚎叫著。 ※※※ 砚冰坐著影雀在低空滑行,很快就发现斩风穿梭在树深处,双腿就像装了轮子,急速狂奔。 “斩风,停下!阳谷那混蛋是骗你的。” “我见到白光,一眨眼就不见了。”说话间斩风脚下没有停歇,依然飞快地向前狂奔。 “真的有人!”砚冰吃了一惊,原以为阳谷恶作剧,没想到真有人影,突然加快速度冲到斩风身边,伸出右手递向他,催道∶“上来,我的速度快。” 斩风不加思索,一跃跳上影雀,坐在她背後,手指著向西南倾斜的林坡催道∶“右前方的林坡。” “放心,我会全力奔走。” 砚冰发出一声清啸,双手交叉上挥,一道鸡蛋大小的红光从手心冉冉升起,接著突然下砸,啪的一声,莹莹红色像一层气膜,贴在影雀的外身,影雀终於展现出硕大的轮廓。 “抱著我!”红光渐盛,将两人也包裹在里面,与影雀化成一体。 斩风刚拥住砚冰的纤腰,身子突然向前窜出,树林变成了虚幻的影子,从眼前一晃而过,速度快得令人咋舌。 树林十分茂密,树的排列时松时紧,还不时地伸出枝--&网--悠的青山,忽然站了起来,沉声道∶“我们回去看看!也许她找到同伴了。其实这样也好,古树镇更适合她!比起跟著我风餐露宿要好百倍。” 冰冷的目光,飘散的寒气,傲立的身影,砚冰再次感受到斩风独有的魅力,黑纱下展露出欣慰的笑容,心中感叹著这才是斩风应有的摄人气势。 ※※※ 两人慢悠悠地走长山城外的谷地。 “人呢?” 砚冰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切就们从未发生过似的,地上的尸体不见了,兵器也不见了,泥泞的地上只有几面破烂的军旗,告诉人们这里曾是战场。 “看来发生甚麽事了。”斩风从地上扯起一面军旗,上面沾著血渍和泥水,看了几眼,又扔回地面。 砚冰忧色忡忡地道∶“藏剑不会不辞而别,即使离开也会留人报信,除非有甚麽紧急事情发生。” “也许那里会有答案。”斩风把目光移向寂静的长山城,麟云的驻扎地里一定所暗示。 “我们去看看。”砚冰担心部下的安危,心急如焚,抓著斩风的手往长山城冲去。 没走两步,两人面前的泥地中突然喷起几团黑泥,黑泥飞起几丈高,啪嗒几声坠落在地面。两人定睛细看,地面上出现了一个木桶大小的黑洞,片刻後一名满身泥水的男子从里面爬了上来。 “又是异术师?”斩风心中又是一阵嘀咕,继四大逆党的首领後,这是见到的第五个异术师,不动声色地打量著。 男子站起来抹了抹头上的泥水,相貌渐渐现出,白皙的脸,短短的胡子,一对狼眼透著阴沉之气。 “薄戎!”砚冰一眼就认出男子的身份,心中一阵惊喜,这名副手对於夜鹰团至关重要,大部份组织性的工作都是由他完成,是砚冰的左右手,见他平安,心中十分兴奋,冲上去慰问道∶“我知道你一定没事。” “团长!”薄戎同样欣喜若狂,紧紧地握著砚冰的手,脸上尽是死里逃生的庆幸。 “到底发生了甚麽事?”砚冰神色一沉,焦急地催问道。 薄戎突然激动了起来,狼眼现出杀意,颤抖著声音叫道∶“团长,兄弟们全都被道官抓走了。” “甚麽!”砚冰惊得浑身猛颤,焦急地询问道∶“藏剑呢?弓弛呢?他们也被抓了吗?” 薄戎愤恨地跺了跺脚,叉著腰道∶“道官们突然杀回,藏剑和弓弛两位老大不想应战,准备撤退,就在此时出现一个仙人,吓得九成兄弟都伏倒在地,不敢起身,也不敢反抗,被道官们轻而易举地抓住。” 语气中充满了无力感,如果不是亲耳听到,两人几乎无法相信会从这麽一个硬汉嘴里说出。 “仙士参与道官的行动!”斩风也不禁动容了,心中掀起了涛天巨浪,如果仙界直接参与人界事务,无疑是对冥界复兴计划雪上加霜,更难完成任务。 “甚麽!”砚冰作梦也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脑中突然一片空白,双脚无力,向後软倒。 斩风急步冲上去,一手扶肩,一手揽腰,稳住她的身子,眼睛则盯著薄戎问道∶“藏剑和弓弛呢?他们也这麽糊涂吗?” 薄戎苦笑道∶“他们不想被抓,却没有实力对抗仙人,眼睁睁看著一个个手下被擒,心中难受,最後也束手就?。” “糊涂!”砚冰受了刺激,猛地从斩风怀中跳起来,眼含怒色,喃喃地骂道∶“他们两个发了甚麽疯?这种时候还这麽冲动,难道这样就能救人吗?” “看到仙人,他们都绝望了,既然无法反抗,便决定与手下同生共死。”薄戎露出敬佩之色。 斩风同样感动,弓弛和藏剑重情重义,舍生相陪,可算是铮铮汉子。 砚冰想到仙人的绝对力量,黯然转头望向斩风,如果不是他带给自己信心,自己也许会像弓弛和藏剑一样。 “仙人呢?走了吗?” “我一直在地下躲著,不知道上面的情况。”薄戎惭愧地低下头,与藏剑和弓弛相比,这种行为实在难以启齿。 “活著就好,活著才有机会,他们摄於仙人的名声,不敢反抗,结果也只能由他们自己承受。”砚冰极力安抚著这个得力副手,没有他的存在,夜鹰团也不会有今日,不愿他因此受到打击。 斩风十分担心,这种情况如果继续发生,任何努力都随著仙人出现付之东流,道官势力会在道官的直接支持下迅速膨胀,现在只有四界和议能绊住仙界的脚步,如果连这份和议也被一脚踢开,仙界的行动就再无阻碍了。 “怎麽办?”砚冰凝望斩风,仙人的出现使砚冰丧失了信心,只有斩风能够给与她足够的信心。 “进城!也许可以找到些甚麽。” “进城!”薄戎发出了尖锐的惊呼声,刚刚摆脱了危险,此时又要自投罗网,信心大跌的他已没有勇气再去面对仙人。 砚冰与他相交不错,了解他的感受,指著身後道∶“薄戎,你去那边的山林看看,阳谷还在那里躺著,你带他回地寨,沿路看看还有没有其他伤者,我要随他进城。” 薄戎忽然发现团长用了一个“随”字,无形中说明了她的心态,把地位摆在这个斩风之下,不禁又惊又愕,但斩风击败麟云时情景历历在目,冲天的豪气,无畏的精神,坚不可摧的意志,冰冷如山的沉著,每一点都深深地触动著他,心中不得不服。 他深深地看了斩风一眼,躬身道∶“团长小心,斩……兄弟小心。” 目送身影离去,砚冰忽道∶“薄戎很佩服你。” “哦?” “他从不叫人兄弟,因为他相依为命的亲兄弟被道官杀了。”砚冰有些伤感。 “兄弟!”斩风想起死去的长兄,不由自主地凝视著砚冰。 \ 第二章 山寨惊变 踏入城中,两人被怪异的气氛惊愣了,城里并不是没有人,相反,所有的人都在大街上,朝著官衙的方向伏地跪拜,脸色尽是崇敬之色,嘴主还喃喃地念叨著,似是在祈祷著甚麽,气氛异常的庄重。 “保佑儿子身体健壮……女儿嫁个好人家……” “请上仙赐福……让我早点生个儿子……” 一张张虔诚的面容,一句句真心的期盼,祈祷的都是最普通的事情,充满了对生命的希望,斩风的目光从起起伏伏的背影上向前移动,直到尽头,心中感触很深,仙界的最大作用只怕正是如此。 如果仙人真是万众的守护者,为甚麽会建立道官势力,残杀无辜的人?仙界的真面目到底是甚麽样的?他很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但内心十分清楚,答案也许要等很长时间。 忽然,他感觉右臂被抱住了,转头望去,砚冰的身子紧紧地贴在臂侧,眼睛直望前方,目光闪烁,藏著旁人无法看懂的含意,还有一半是惊慌。 她在怕甚麽呢?从来没听她诉说如何逃过一劫,也没有说过力量从何而来,一切都透著神秘感,难道这两年有甚麽不幸吗?斩风十分担心,虽然砚冰只能算半个亲人,但心中已把她当成全部,因为这是世上仅有。 斩风犹豫一阵,还是抽出了手臂,扶住她的肩头。 砚冰的身子突然紧绷,惊慌的目光向上迎去,被关怀的目光一摄,身子又软了,接著像个怕冷的小女孩,抱著斩风的腰,紧紧缩入他的怀中。 斩风被这种亲呢的举动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但很快就平静了,他知道这是无意识的举动,也许这样才能让她心安。 来到官衙前的空地,发现仙人早已经不见纵影,空地正中放著一张雕纹香案,上面放著一个精致的紫铜香炉,几缕轻烟从香炉内飘出。 “我们走吧!”砚冰显得特别慌张,看到香案像是看到地狱似的。 斩风冷冷地扫了一眼香案,带著砚冰退出了长山城。 砚冰心有馀悸地回头望了一眼灰色的城墙,头又快速地转了回来,忽然感觉到异光,抬起头正迎著斩风关怀的目光,心头像是亮起了一盏明灯,既温暖又敞亮,整个人随即轻松了,轻轻地吐了口气,摇头道∶“我没事,不必担心。” 斩风不是爱打听私隐的人,见她恢复平静,心中也就安稳了,想起藏剑和弓弛,都是可交的朋友,落在道官的手里实在可惜,沉吟了片刻,问道∶“认识青云阁总寨吗?” 砚冰知道他想做甚麽,点了点头,想再次放出影雀,力量却有些不足,不禁皱了皱眉头,一支手臂忽然伸到面前。 “那名仙士说影雀需要血。”斩风的目光就像晶蓝色的冥日般,一切情感都内敛,打开外面的一层冷漠,能感觉无限的能量和温暖。 砚冰虽然没有见过冥日,但感觉也是一样的,眼眶有些酸楚,声音也突然变得沙哑,低声道∶“我不能要你的血,太危险了。” 斩风忽然从她腰间拔出短匕,抬起手臂迎著刀刃轻轻抹去,鲜红的血珠渗出皮表,沿著手臂慢慢滚落。 “你……”砚冰有一种说不出话的感觉,幽怨地看了他一眼,似是怪他伤害自己,但目光中的执著和鼓励催动著她,默默地低下头,不由自主地把右手印在伤口上,左手在右手背上划了一个手印似的图画,红光骤起。 斩风感觉到血液仿佛沸腾了,在体内不断地翻滚跳跃,巨大的弹力竟能弹动肌肉和内脏,虽然失血不痛,但内脏的翻滚却不好受,一阵阵地揪心的痛楚像浪潮般涌起,冲击著他的精神。 好痛啊! 除了裂刑那次,这是他一生中所承受的最大痛楚,比起从十几丈高摔下地面还要痛楚百倍,如果换成普通人,只怕早就疼死了。 砚冰见他痛得五官扭曲,几乎挤在一起,嘴巴大张却说不出话,喉咙深处发出低沉的闷吼声,吓得心神颤动,吸血的手却又不敢松,如果不能完成施术,就会造成两败俱伤,甚至一起丧命。 颤抖从斩风的身体传到她的右手,又传到她的全身,两个人就像同时触电似的,剧烈地抖动著。 “喝!”斩风闷吼一声,想强压心神,控制体内的痛楚感,但心神就像是刚刚脱离牢笼的野兽,又惊又怕,只想躲避猎人,因而漫无目的地四处窜逃,有时入脑,有时进心,有的时候竟然跑到脚趾去,难以捕捉。 “快呀!”砚冰闭上眼睛不忍再看,心里不断催促著自己,速度不但没有快,反而放慢了,正应了那句--“欲速则不达”。 忽然,紫和蓝两颗力量种子被竟被心神甩开,紫浮游在左腿,蓝浮游在右腿,心神却跳回了心湖。 砚冰感觉到眼皮外发生了甚麽,悄悄地睁开眼睛,发现斩风的左腿泛著薄薄的紫色光晕,右腿泛著薄薄的蓝色光晕,就像两条腿里各藏著一盏灯,顿时吓了一大跳。她怀疑这是甚麽奇术,想问,又见斩风双目紧闭,牙关紧咬,心中刺痛,不敢打扰,只能压制越来越浓的担忧,全力催动著力量,加快完成吸血。 痛楚实在太强烈,心神、紫、蓝,三种力量各自活动,把斩风被拖入了一种奇特的境界,既非空明,又非虚脱昏迷。 四周迷迷惘惘,昏昏沉沉,似是进入了一个新的空间,到处都是流动的灰色,似海,似云,似风,似水,像是任何流动的物体。 突然,蓝紫白,三道光芒就像三个顽皮的小孩,冲入了这个灰色的新天地,尽情嬉戏遨游,却从不触碰灰色的流物体,每次接近都会迅速逃开,仿佛气流般的灰色藏著巨大危机。 接近一看,原来是紫,蓝和心神,三体分立,时而凝合,时而分散。 为甚麽会这样?心神明明变成了独自体,为甚麽我还能感受到呢?我不是心神又是甚麽呢? 斩风问了一个又一个问题,但没有人回答他,只有三种光芒在前方飞舞跳跃,不一会儿又钻出去,不见了。 ※※※ 砰! 斩风突然感觉到身子颤动了,睁开一看,自己倒飞著冲出几丈,重重地摔在一片草地上。 “刚才的那番景象,不会是梦吧!”斩风茫然望向四周,砚冰吸足了力量,盘膝坐在地上,双掌间燃--&网--点红光,艳红如血,还散发著丝絮般的气焰。 忽然,他发现双腿隐隐有一个光点,左腿紫色,右腿蓝色,心中一动,再次闭上眼睛检查。 心神已经归位,所以很轻易地控制,游走全身後,发现力量种子各自躲到一条腿的脉络之中,像是找到新窝的野兽,死活不肯出来了,即使用心神去召唤也无动於衷。 这……这怎麽办? 力量种子脱离了心神,就没有力量来源,冥神之眼和紫月之瞳无法使用,连冥武技也会受到限制,变成一个空有强大力量,却手无?鸡之力的人,斩风有些彷徨。 为甚麽会这样,难道我做错甚麽了吗? 砚冰完成了化血术,立即紧张地冲到他身边,担心地问道∶“你没事吧?” 斩风愣愣地望著两条腿,不知如何反应。 砚冰顺著眼神望向双腿,刚才发光的双腿似乎正常了,长长舒了口气,道∶“幸好没事,刚才真是吓了我一跳。” “你看到甚麽了吗?” 砚冰伸手摸著双腿惊叹道∶“刚才这两条腿会放出光芒,一个蓝一个紫,实在吓人,我还以为发生异变了呢!。” “没事?”斩风默默地摇头,藏剑等人被抓,流千雪不知下落,正是需要力量的时候,然而力量受到限制,即使有心也无力做事,除非迅速收回两颗力量种子,否则一切希望都会成为泡影,失落感顿时凝结心中。 “真的没事吗?你别吓我。”砚冰心里内疚极了,後悔自己不该这麽听话,如果拒绝就好了。 斩风知道事情已经发生,急也没有用,整理了一下心情,神色又恢复平静,关怀地问道∶“够了吗?” “够……了!”砚冰感动地眼泪几乎要掉下来了,斩风承受了巨大的痛楚,居然一句没说,首先关心她,这份关怀之情比任何宝物都要珍贵。 “走吧!不能再留。”斩风撑著站了起来,想起抬腿走路,忽然感觉到两腿像是绑了沉重的铁块,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抬高一寸,额上己满头大汗。 砚冰一看就知道腿有毛病,刚刚平静的心又颤动了,抢上前扶著他的手臂,惊问道∶“是不是出事了?都是我不好,不该对你施术。”泪水终於忍不住淌了下来。 斩风摇了摇头,低下头看著两条腿,外形与往常一样,只是多了两个小光点,心里明白,一定是力量种子在做怪,但心神无力召回他们,也就无法解决腿的毛病。 “我送你。”砚冰放出影雀,想扶他坐上去,双手一托,忽然发现斩风的身子竟然轻如鸿毛,反而用力过猛跳过了,不禁大为惊讶,好奇地问道∶“你怎麽这麽轻?” “轻?”斩风觉得莫名其妙,明明双腿重如磐石,砚冰偏说轻,分别之大令人无法理解,心里嘀咕,难道是我的感觉出现了问题? 他并不知道两股力量压在脉络中,双腿的肌肉难以承受,所以觉得重了,但整个人却被力量种子向上托,因此砚冰觉得轻了。 ※※※ 青云阁的总寨离长山城不远,斩风和砚冰坐著影雀飞行片刻已经到了上空。 “噫!怎麽这麽热闹?”山寨中传来的哄闹声令砚冰十分惊讶。 斩风朝下望,青亘阁总寨以一座小石山中心,周围裹著一圈又一圈的树层,巨大的树冠摭住了地面,连流入的小河也被盖住,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圆形建筑。寨子中心的树木较疏,但上面被人用树蓬和巨?建造了一个顶冠,如果不是因为有声音传出,根本无法发现寨子。 “难道在发丧?”砚冰脸色大变,不加思索往下冲去。 飞到树蓬顶部,--&网--闲站在浮桥上,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打量著两人,内心却远不像表面从容,砚冰眉间的血色太极,手中的血气,坐下的无影飞行物,都吸引了他的注意,暗暗赞叹不愧是逆党之首,单论实力,北翎兄弟联手也不是对手。 眼角随意地扫了一眼斩风,对於这个冷漠的青年,他著实有些琢磨不透,气势冷得能杀人,手段却没见甚麽,半个月前更输给聿丘,刚才却听说胜了麟云,现在又与砚冰亲密地坐在一起,变化之大令人咋舌,心中越来越怀疑起斩风的来历。 “团长!”十七名个夜鹰团成员见到砚冰兴奋地围了过来。 看著安然无恙的手下,砚冰也难掩兴奋,正想迎上去,忽然想到身边的斩风,移动的身子又停下来,欣慰地道∶“你们没事就好,薄副团长去了地寨,你们也尽快回去吧!” “是!” “砚团长,斩风老弟,你们来得正好!”弓弛笑吟吟地迎了上来,满脸轻松,如果不是锦衣上有被绳子磨过的破口,几乎看不出曾被捕的样子。 笑容中,斩风察觉到一种看穿生死的胸怀,一切遭遇都可以一笑置之,然後重新开始,这种精神让他十分敬佩,也越来越喜欢弓弛。 “老弟,幸亏你们走了,不然也会被陷进去。” 虽然举步为艰,但斩风不愿意摆出高人一等架式,双手一推雀背,身子向下滑落。 左明一直盯著他,见他下落,脚尖轻轻一踏,脚底心喷出一条短短的五色彩带,木制浮桥的底面随即出现蜂窝状的小洞,像是被虫蛀似的,但只有一小段,恰好在斩风的落脚处。 卡嚓……噗…… 腐朽的浮桥如碎粉般散开,露出缓缓流动的小河,一阵水花随著下坠的身子溅起。 “斩风兄弟,你……”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弓弛和藏剑想救也来不及了,只能眼睁睁看著斩风踏断浮桥踩中水面。 砚冰大惊失色,急忙操纵影雀去救,但刚起步就被眼前异象惊得目瞪口呆。 惊愕的目光中,斩风不可思议地踏在水面上,浮而不沉,就像踏在实地,像是有意展示这项少见的奇技。 众人瞠目结舌,左明的脸变得有些阴沉,笑眯眯的眼神不见了,被凌厉如剑的目光取代。 斩风依然是那副表情,但内心早已是惊愕万分,藏著力量种子的双腿在平地上举步为艰,作梦也没想到竟能浮在水面,这种踏波而行的力量实在不可思议。 “斩风!”砚冰惊喜地冲到他身边,拉著他上下打量,赞叹道∶“真是神奇啊!” 斩风冷冷地扫了左明一眼,心里洞若观火,当年与父亲同朝为臣,本以为是世交,没想到却是这麽一个货色,这副笑脸的底下是一颗阴险狠毒的心,真正的笑里藏刀。 左明忽然朝他笑了笑,笑容极为真诚,若是旁人见了一定引以为知己,斩风早有心里准备,自然不会陷进去,以他惯有的杀气回击,硬生生地将左明的笑容逼了回去。左明也不是冲动的蠢人,领略到强大的杀气後,竟然退让了,这种能屈能伸的气度多少也让斩风有些佩服。 一旁的人感觉不到无声的交锋,只有弓弛等人略略感觉到气氛有些异样,但很快就被人们的赞美声冲淡了。 弓弛抚掌大笑道∶“老弟的实力真是让人惊讶,先是借天雷击垮麟云道圣,现在又能浮水而走,我实在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浮水行,这不是普通的力量,劲力巧力都要达到很高的境界才行,斩风兄弟年纪轻轻,的确难能可贵。”藏剑虽然从容受?,愿与部下同生死,但死里逃生,心态宽容了许多,尤其在左明和斩风面前,毕竟两人的实力高过他,气质虽冷,但傲色已消。 空地上青云阁弟子最多,听到阁主也露钦佩之色,无不衷心敬服,霎时间斩风成为了场中的主角。 左明心中怀疑,冷眼打量著斩风的双腿,发现身下的水面竟然微微向下凹,两个脚底的水面犹为突出,像是受到压力所致,可见有不知名的力量藏在腿里,对水面形成了推力,因此才能浮在水面上,心中微惊,再次打量这名被他弃用的青年,总於承认自己放走了一颗重要的棋子。 斩风双腿无力,根本抬不上水面,只能一直站在水上,却给了在场众人一种傲然不群的感觉,正符合了孤冷的气质,更加显出独特的魅力,那些青年女子为他尖叫惊呼的大有人在。 砚冰见他不动,心里明白,回头朝十七名手下吩咐道∶“立即回去到地寨去,副团长在那里,一切等我回去安排。” “是!”十七名朝她行了一礼,转身往出口走去。 弓弛连忙唤道∶“这里都是自己人,何必急著离去,况且他们都累了一天,就留下休息吧!” 砚冰询问似的看了斩风一眼,担心他的双腿出事,淡淡地应道∶“不必了。”说罢挥手让手下离开。 弓弛洞若观火,意识到斩风现在才是夜鹰团的台柱,心中微微一乐,含笑道∶“大家来长山原本就是商议结盟的事,现在道官被诸杀,山道又被封堵,正是商议大事的好时机。” 砚冰没有直接回应,反问道∶“弓老大,你们不是被抓去了吗?怎麽安然回来了?” 弓弛感激地望著左明,轻叹道∶“若不是左大人出手相助,我们早就死於非命了。” 邢古抢先附和道∶“是啊!左大人以一人之力扑灭道官,现在想起还是让人无法置信,不愧是一代英杰,的确不同凡响。” 霎时间四处都响起了歌功颂德的声音,连藏剑这种冷傲汉子也忍不住赞道∶“看著百名道官瞬间授首,真是痛快之极,左大人的力量实在叹为观止。” 斩风倒吸了一口凉气,在掌山时,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杀了五十几人,还有一半逃之夭夭,身上也负了不少伤,而眼前这名男子居然一个人就杀了百名道官,其中更有三名道君,这种一击定乾坤的实力不能不让他吃惊。 砚冰的惊讶程度不亚於他,心中原本看不起他,因此左明进山招揽时没有回应,现在才认识他能与道官周旋的原因。 “大家过讲了,都是自己人,何必在意。”左明谦虚地笑了笑,这副神情却让在场的人更加信服。 弓弛笑著又道∶“砚姑娘,我们错怪北氏兄弟了,北权的确被道官抓住,是左大人救出了他,北翎并没有骗我们。” 砚冰点点头。 左明见众人谈起合作的事情,踏前一步,面带微笑道∶“砚团长,我一向与道官不和,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他们不敢动我是因为我还有点实力,但我需要更多帮手,因此想与各位合作,大家同仇敌忾,相信可以有真诚的合作。” “是啊!”弓弛帮著劝说道∶“砚团长,我和藏剑受左大人再生之恩,已经决定与左大人联手,共同对抗道官,直到把道官清除出朱雀国为止。北翎也同意与左大人合作,如果夜鹰团一起加入,我们四大逆党就可以合力战斗了。” “是啊,是啊。”邢古极力赞成。 “你们!”砚冰大吃一惊,四大逆党中的三个归附左明,对夜鹰团将来的发展无疑是重大的打击,心中忐忑不安,不由自主地转头望向斩风,想向他讨主意。 藏剑和邢古发现砚冰决策时竟要先看斩风的脸色,对望了一眼,心中已是洞若观火,立即把游说目标转向斩风。 邢古劝道∶“斩风,你不是曾想加入刑察司吗?现在正是好机会。” 斩风目前最大的目标就是控制两个力量种子,使它重附心神,道官虽然可恨,但不弄清仙界的态度之前,他不愿冒然行动,更重要的是,与这些见到仙人就丧失战力的人在一起,总有一天会受累。 “砚团长如果有甚麽条件只管说,我会尽全力相助。”同样察觉到砚冰变化的左明也开口了。 砚冰低头沉吟了半晌,还是望向斩风,话还没问出口,斩风忽然接下了话题,淡淡地问道∶“下一次仙人出现,你们还会跪吗?” 话语像寒风一样吹遍了整个空间,几乎每个人的心都咕咚一声向下沉,不是没有人意识到这个问题,只是没有人愿意去想。 弓弛和藏剑的脸上都露出尴尬之色,他们虽然没有跪地拜伏,但也不敢有半点反抗,被斩风一语击中要害,顿时哑然无语。 气氛突然变了,原本兴奋的人们都低下了头,有的往住所走去,有的退出小广场,有的三三两两跑到林外休息,谁也不敢直接面对这种问题,若大的广场中只剩为数不多的人。 左明的眼中闪过一丝寒芒,忽然指著砚冰道∶“砚团长,你过来一下。” 砚冰呆了呆,茫然随他走到一棵大树旁。 斩风凝望著她,忽然发现她整个人颤了一下,接著像泄气的皮球,肩头下垂,头也缓缓低下,回来的时候更是眼含惧色,似乎预到天大的难题,知道必然与左明有关,冷冷地撇了左明一眼,小声问道∶“甚麽事?” 砚冰凝视著他半晌,轻轻咬了一下粉唇,扬首应道∶“夜鹰团的事请你们与薄戎商议,我答应跟随斩风游走四方,已经不是夜鹰团的团长了。” \ 第三章 牢狱之灾 “甚麽?”左明走回来时原本满面春风,隐隐有得意之色,一听这话,反应极为强烈,脸黑得像锅底,冷冷地盯著她,但没有说话。 话说得直接,弓弛和藏剑都明白砚冰的意思,不愿意与左明合作,却又碍著甚麽原因不敢不合作,因此借斩风为名,脱离了夜鹰团。 邢古插嘴问道∶“斩风兄弟,你的意思呢?” 对於砚冰的决定,斩风的惊愕不亚於任何人,凝望她片刻,忽然转头问道∶“弓老大,麟云呢?死了吗?”砚冰知道这是在为自己而问,心头一阵触动,定睛看著弓弛。 弓弛脸色微沉,苦笑道∶“麟云被仙人带走了,我们也无能为力。” 斩风点点头,思考了片刻,冷冷地道∶“麟云是我们的仇人,就算落在仙人手里也不会放弃。” 话语很短,意思清晰,藏剑弓弛怎能听不出话外之意,讥讽在场的人面对仙人畏首畏尾,甚至伏首就?,让本已奄奄一息的敌人逃之夭夭,话十分刺耳,但两人却不得不将苦涩吞入腹中。 左明终於忍不住了,令他愤怒的不是失去两个人,而是有人当众反对他,这无疑是对威信的打击,绝对不能容忍,冷言喝问道∶“你们真的不愿加入?” 斩风没有理他,转身伏在砚冰听边小声道∶“我们走吧!” “嗯!”砚冰站在斩风身後,默默低著头,眼神不敢与左明相交,心里早就想逃离这里,听了斩风的话连连点头,右手血气又现,拉著斩风的手臂跳上影雀,往树蓬飞去。 “想跑,没那麽容易!”左明的手心突然飘出五色烟雾。 赤、黄、青、蓝、紫,艳丽迷蒙,炫目耀眼,如同五条彩色的飘带,而左明就是舞带人,一头攥在手心,一头飘荡空中,彩雾像是有缩地法似的,眨眼的工夫已窜到影雀身後。 围观的众人一阵惊呼,就在不久之前,这种五色轻烟在山林中大展神威,把百名道官杀得片甲不留,以一挡百的宏大场面深深印刻在许多人的脑海中,再次看见救命的五色轻烟,人们的心中都有亲切感。 有些人甚至忘了攻击对象,竟然鼓掌叫好,嘴唇一张就发现身边有人瞪著自己,才意识到自己喝错了采,连忙捂住嘴,心里却仍在呐喊。还有很多人没有说话,心竟有些同样的想法,左明的地位远远地高过砚冰和斩风,心中的偏向不言而喻。 砚冰似乎早就料到左明的实力,回头一瞥,见五色轻烟瞬间扑去,吓得惊慌失措,拼命地促动影雀。 哧嘶……轰……,影雀身外的红光与五色轻烟相触,发出了一阵轰鸣声,震荡著若大的广场。 ※※※ “把他们关起来!”左明手中收紧五色轻烟,傲然望向藏剑。 看著砚冰和斩风被硬生生拉回地面,藏剑和弓弛心里百般不是滋味,虽说都希望两人加入,但人各有志,何况砚冰连辛辛苦苦建立的夜鹰团都放手了,说明去意已决,强留下去不但没有好处,反而会使原本良好关系破裂。 左明一改温和的形象,端起上司的架子,淡淡地喝斥道∶“怎麽?两位这麽快就反悔了吗?” 藏剑是极重承诺的人,被言语一逼,不得不硬著头皮相从,轻轻一叹,然後朝砚冰和斩风拱了拱手道∶“既然左大人有吩咐,就请两位在这里小住一段日子。” 斩风把瑟缩颤抖的砚冰扶了起来,冰冷地目光扫了一下左明,越过藏剑的脸,落在弓弛的身上,淡淡地道∶“请弓老大带路。” 藏剑有著尴尬,但没发怒,脸上露出无奈之色。 邢古看不下去,阁主亲自出面劝说,斩风却连正眼也不看,反而朝弓弛说话,分明有不屑之意,心里像灌入了一团火,烧得很不舒服,比起藏剑,他更亲近左明,因而冷冷地插嘴道∶“来人啊!把他们关入石洞铁牢。” 弓弛最为尴尬,此时说话不好,不说话也不好,为难之极,心里却偏向斩风和砚冰,毕竟两人没有做错任何事,把两人关起来实在有些说不过去,犹豫半天,才硬头皮截下青云阁的弟子。 “左大人,藏剑,你们继续庆祝吧,我带他们下去。”弓弛歉疚地看了斩风,却被冰冷的眼神刺著,不禁苦笑连连。 “烦劳弓老大辛苦一趟,人犯重要,请你帮著守卫。”藏剑不像邢古,他只是因为左明的救命之恩才答应合作,而斩风的救命之恩比起左明更早,如果不是他击败麟云,这些人早就被麟云诛杀,不可能再有後来的事情。 因此,他十分不情愿抓人,但左明的实力太强,一人就可以诛杀寨中所有的人,情势所迫,又不想与左明翻脸,因些才硬著头皮关押斩风和砚冰,希望气氛缓和後再加以解救。 弓弛关怀地笑了,藏剑的确是个血性汉子,并没有因为投靠左明而丧失自我,拍拍他的手臂,点头道∶“放心,我一定会安排好。” 藏剑瞟了斩风一眼,眼中暗藏歉意。 斩风也明白他的难处和苦心,朝他微微点头,表示理解,然後低头看了一眼身边的砚冰,轻声道∶“我会带你出去。” 语气坚定,掷地有声,砚冰就像是吃了仙丹似的,丧失的自信又一次凝聚在心海中,神智渐渐从恐惧中清醒,她微微地点头,贴著他半扶半托向地牢走去。 左明突然喝道∶“弓弛,这两人交给你了,跑了唯你是问。” 弓弛无奈地摇了摇头,左明的语气根本不像是对盟友说话,却像是给属下下命令,心里忽然明白了,答应合作只是幌子,真正的结果却是成为左明的属下。 ※※※ 地牢建在小山的底下,是由天然的石洞组成,後来又加以修缮,变得极有系统,里面十分又冷又乾,是个储藏粮食的好地方,因此内层囚人,外层是粮仓。 洞壁上点著几盏油灯,大门一开,火光随著轻风晃拽,凭添一丝阴森的气息。 弓弛率先踏入地牢,从门侧的铁环上摘下一盏油灯,拎著灯在前面引路,边走边道∶“斩风兄弟,我不知道左大人为甚麽要强留你们,不过我相信他是爱才之人,你们再考虑一下吧,投入他的麾下并没有甚麽损失,至少可以暂时骗过他,等你们下山後再从长计议。” “这里不错,我正想找个清静的地方。”斩风打量几眼,并没有厌恶这里,反而觉得很满意。 “哦?”弓弛见他虽然表情冷漠,但眼神中却是意态轻舒,可见内心并不害怕左明,也没有把关押当成坏事,不禁有些诧异。 斩风知道自己空有一身力量,却无法控制,而且砚冰对左明的态度十分古怪,似乎受某种力量压迫,变得毫无斗志和信心,因此他不愿意在情况不明的时候拖累砚冰,因此没有冒然反抗。进入这地牢虽然暗无天日,却是极为幽静的地方,对於修练极有好处,只要再次控制力量种子,冥术就可以恢复,也就有了对付左明的本钱。 “弓老大,你好像也不太情愿投靠左明?”没有左明在旁,砚冰又变回了原来的她,神智清明,思绪清晰,对事情的分析更为准确。 弓弛回头看了一眼,见牢门已关,微微舒了口气,放心地说道∶“左明有他的野心,对付道官也不是与他们有仇,而是为了与道官争权,这一点我很清楚。我和手下被左明所救,後来他提议合作,我见他意诚,又有救命之恩,所以答应与他合作。” “合作?”砚冰冷冷一笑,略带讥讽地道∶“我怎看都像是投降?” 弓弛被话语刺激,脸色骤沉,眼神中充满悔恨和无奈,望见旁边摆著一张八仙桌和四方椅子,他摇头叹息著坐了下来,“合作变成归属,我也始料不及。” 砚冰也扶著斩风坐来,调整了一下语气,又问道∶“我知道左明的实力强大,但你的人不在这里,大可口头上答应,下山後立即变卦。” 弓弛正色道∶“大丈夫既然许诺,怎能轻易返悔!” 砚冰不以为然,淡淡道∶“我只是个背负血仇的女人,报仇是第一位,其他的事都可以退让。” 弓弛不禁哑然失笑,支吾了半天,摇头苦笑道∶“看来我们的分别就在於此。” “弓老大,难道你就没有血仇?”砚冰质问道。 弓弛的眼睛突然闪动著一道寒芒,杀气腾腾地道∶“当然有,而且是不共戴天之仇。” 斩风从未见他这副表情,这种杀气十分熟悉,与他没有任何区别,都蕴藏著丧失亲人的痛楚。 弓弛神色一黯,叹道∶“四大逆党各有各的生存空间,如今青云阁已投靠左明,藏剑最重义字,除非找到报恩的方法,否则绝不肯悔诺;而北翎比我们更早投降,也不会反悔,因此朱雀国内的地下势力有一半在左明手中,即使我不降,日後发展的空间也很有限,还会被两股势力打压,我一时实在想不出甚麽好办法,只好妥协,至少让我的千霞岛可以平静几年。” 话说得十分诚垦,砚冰和斩风都感觉到他的无奈,要领著一大群人在道官和左明势力之间生存,的确不容易。 弓弛看著两人正色道∶“有我在这里,不会让他们对付你们,有机会我会劝左大人放了你们。” “不必了,我会自己开门出去。”斩风一口回绝,把命运的掌握在自己手里是他的座右铭,并一直遵循著。 弓弛惊讶地看著他,话中之意很明显,这个冷漠的青年要用自己实力闯出去,可见他对自己的实力极有信心,孤冷的气质,坚定的语气,将傲气和霸气表露无遗,越来越为之叹服。 ※※※ 穿过粮仓往里走还有一道铁门,铁门上挂著一把大铁锁,门後就是牢房所在。啪嗒……吱呀,门被打开了,里面还是一片昏暗,只有几处闪动的灯火照亮。 沿著通道一直往里走,两侧都是天然的洞屋,有的安上木门,有的安上铁门,有的没有门,向内张望却是漆黑一片,看不清楚是甚麽地方。 “放我出去!”一把清脆的少女声从通道尽头传来,声音异常熟悉。 “阿雪!”斩风神色骤变,惊愕地望向前方,作梦也没到寻觅不著的人竟然会出现在青云阁地牢,身子向前急冲,双腿却不听使唤,一个踉跄,连带砚冰一起滚倒在地。 “怎麽回事?”弓弛吃了一惊,连忙扶两人起身,发现斩风的眼神冷的像冰,心里吹过一阵寒风。 “她怎麽会在这里?”斩风突然紧紧地抓住他的手臂,杀气越来越盛。 弓弛的手都几乎被拧断了,疼得呲牙咧嘴,哭丧著脸道∶“兄弟,我的……手。” 斩风松开手,冷冷地催问道∶“是谁抓了她?” “我不知道,左明的属下刚刚送来。”弓弛揉了揉被捏青的手腕,苦笑道∶“你的手劲可真大!差点被捏断了。” “左明的人!”斩风立即想起那道白光,心中一紧,喃喃地道∶“原来没有猜错,果然是有人抓住了她!” 砚冰微微叹了一声,斩风与流千雪之间的确有缘,居然在这种地方也能相会,望弓弛请求道∶“弓老大,把门打开吧!让我们见一见。” 斩风沉声道∶“把我们关在一起。” “好吧!反正这里只有你们几个,只要把外面的铁门关上,里面可以随意走动。”弓弛不经意摸了摸手腕,依然在痛,心里著实有些怕他,这个冷漠青年不知何时就会变成一头凶狠的狼。 “谢谢!”斩风拍拍他的肩头。 “下次出手轻点,我的手腕可经不住你捏。”弓弛又露出灿烂的笑容,紧张的气氛在一笑间化去。 ※※※ 流千雪被关的牢房是一个天然的石洞,石壁被打磨过,比较光滑,洞顶很高,有五六丈,表面坑洼不平,还有不少石刺。牢房很亮,三面石壁各点著一盏酒灯,地面也打扫得很乾净,右上角放著一张石床,**铺著青色的褥子和被子,边上还有一张木桌和一张木椅。 流千雪刚刚离开牢狱,又被关入新的牢房,恐惧和惊慌难此言表,四周越是平静,她的心就越慌,忍不住大声叫喊,释放心中的惧意。 沙沙,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一阵狂喜跳上心头,随即又是一阵恐惧,心咚咚乱跳,越来越快,她一边祈祷著,一边向门口移去。 脚步声在门口停了下来。 流千雪的心扑通扑通乱响,像捶著小鼓似的。 啪嗒,锁开了。 流千雪突然受了惊吓,脸色煞白,眼睛盯著门口片刻,像猫似的窜回石**,抱著被子瑟缩在屋角,身子不住地哆嗦,眼睛移到被子边缘,偷看门口的动静。 吱呀一声,铁门被推开了。 “啊!”她惊呼一声,猛地用被子蒙住了头,身子颤得更厉害。 “阿雪”,耳边有人轻轻呼唤,一只手温柔地摸在秀发上,轻轻地向下滑。 她颤了颤,悄悄地把蒙头的被子,一张熟悉的面孔跃入眼帘,心潮一阵澎湃,猛地一头扎了过去,抱著这个熟悉的身躯失声痛哭,不知不觉间,斩风已就像亲人般成为心灵的依靠,抚慰慌乱的心神。 美人投怀,斩风像化石般僵住了,渐渐地,眼神柔如细丝,抚在乌亮的秀发上,左手移至纤柔的腰处轻轻揽著,右手拍拍肩头,以示安慰,他本想送她平安地离开山区,没想到道官全军覆没,连累她也被抓住了,心中又怜又痛。 哭声更大,流千雪把头埋得更深,心中的委屈化作泪珠轻吐而出,急如泉涌,沾湿了斩风的胸衣。 斩风甚麽也没说,也不知道该说甚麽,十八岁的他只是个青年,内心被冰封了近三年,别说从未尝过的爱情,就连亲情和友情,以至普通的感情都很少触及,朦胧间突然牵入一阵如丝的感情,心中百感交集,分不清是苦是甜,弄不明是亲情还是朦胧的爱情。 “见到你真好!”泣声中,流千雪突然呢喃了一句。 话语似无意出口,但无意却说明有心,如果不是心中有强烈的感觉,也不会在精神迷乱之际冲口而出,平静如斩风也禁不住颤抖了,心上仿佛被一阵暖流涌入,又酥又暖。 ※※※ 弓弛和砚冰站在门口没有进去。弓弛终於明白了怎麽回事,却又陷入了惊愕之中,扯著砚冰走到门外,小声问道∶“这就是斩风找的那个女子?” “嗯!”砚冰默默地望著相拥的两人,一阵失落感涌上心头。 弓弛是过来人,眼神仿佛看穿了砚冰的内心深处,瞥了牢房内的两人一眼,语味深长地道∶“真是缘份,居然在这种地方相遇,同是落难人,也许心更近一点,砚姑娘,你也快进去吧?” “我……”砚冰的反应很奇特,呆呆地望向壁间的油灯,火苗微微摇动,仿佛在牵引她的心脏跳动。犹豫很久,她轻声道∶“把我另关一间吧,免得打扰他们。” 话语刚落,斩风像是心有灵犀似的,呼唤道∶“姐姐,进来吧!” 砚冰愣了愣,诧异地望向屋内,这本是两人相处的好机会,斩风却把自己叫进去,似乎不合情理,但斩风不是轻薄的人,此举一定别有深意,沉吟了片刻,抬腿踏入了牢屋。 流千雪早已从斩风的怀中弹开,面若桃花,羞涩地躲在斩风的身後,偷偷瞧了一眼,发现进来的竟是砚冰,吓了一大跳,脑中浮现出她的毒辣手段,更又羞又怕,心道∶怎麽是这个坏女人?上次脱光了我的……这次又想干甚麽?难不成又要…… 心中满是胡思乱想,白玉似的脸越来越红,像是熟透的苹果,娇鲜欲滴,煞是动人。砚冰虽然也是个美人,但内心还是忍不住惊叹流千雪的美貌,呆望了片刻,眼睛仿佛看穿了她的思绪,淡淡地道∶“放心,我也是囚犯。” 流千雪十分惊讶∶“囚犯?难道他……”怀疑的目光很快就得斩风的回应,他点头道∶“我也是囚犯,陪你一起坐牢。” “啊!”流千雪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目瞪口呆地望著两人,久久不能平静。 “别担心!”斩风轻轻地抚摸著白里透红的面颊,转身朝著弓弛感激地说了一声“谢谢”,但没等弓弛回应,神色又冷了下来,森然道∶“为甚麽要把她关在这里?” 弓弛刚想说不用谢,没料到斩风话锋突变,笑容顿时僵住,呐呐地支吾著,片刻後才回过神,苦笑道∶“我真的不知道,道官落在我们的手里不杀就放,不可能留下,人是左明的手下送来的,一定别有用意,这不是我所能知道的,也许只是暂时关押,等他下山再带走。” 杀气如烈火烹油般越烧越旺,斩风极力控制自己,不向弓弛发火,但语气还是重许多,寒声道∶“谁敢动她一根毛发,交情我就顾不得了,到时候别怪我夷平了这里。” 声如锤击,弓弛硬是退了两步才稳住,脸色惨白,他完全相信斩风会这麽做,就凭那股冷酷和凶狠,这里也将会血流成河。 斩风没等他回过神来,轻喝道∶“回去告诉藏剑,我只想借这里修练,如果想把这里当成杀戮场,我不会介意,如何选择,他看著办。姐,关门。” 砰!铁门被重重地关上,走廊突然一暗,只留下目瞪口呆地弓弛。 ※※※ 砚冰发现斩风的杀气更浓烈了,连弓弛这样的人物都被惊得不知所措,心中骇然,眼睛自动瞟向**的美道官,知道是这个美人的存在触动了斩风的情绪。 斩风回头望向流千雪,突然发现她又缩回墙角,满面惊慌,像是遇到了甚麽可怕的事情。 “好……吓人啊!好冷啊!” 斩风呆若木鸡,竟然自己的杀气把她吓成这样,初入情关的他根本不知所措。 砚冰觉得自己就像透明人,夹在两人中间满不是滋味,但牢门已关,想离已是不可能了,只有默默地忍下去。 气氛怪异,时间也像是停顿了。 良久,斩风恢复了平静,目光凝视著同样恢复的流千雪,发誓般地说道∶“阿雪,你安静地坐在旁边,我一定会带你平安地离开这里。” 流千雪迎著他的目光嫣然一笑,点头道∶“我相信你!” 斩风转头看著趴在桌上发愣的砚冰,道∶“冰姐,请你留下,是想大家做个伴,但最主要还是为了修练。” “你真的要修练?怎麽修练?”砚冰想到双只浮水而腿却又寸步难移的腿,若有所悟,“是为练腿吗?” “腿?腿怎麽了?”流千雪茫然看著两人。 “别担心,把腿练得更有力量而已。”面对阿雪,斩风比平常更有耐心,解释也详尽许多。他望向砚冰,正色道∶“姐姐,请你施展那种吸血术!” “甚麽?你要我施展血舞凝!”砚冰吓得从椅上跳了起来,斩风痛苦的表情还印在脑海中,想起来就觉得後怕,没料到他竟然还要尝试,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拒绝道∶“不行,不行,对你的杀伤力太大,而且一天内绝对不能承受第二次,否则会没命的。” 斩风没有丝毫惧色,淡淡地道∶“左明随时会动手,我就是要利用这种生命的压迫感催动毅力和忍耐力,而且我相信一定会成功,放心动手吧!” 砚冰心有不忍,但斩风的执著使她不敢拒绝,心中十分为难,其实她也清楚,吸血修练对自己有极大的好处。 “我的血没用,不必担心。” “为甚麽?”砚冰和流千雪异口同声追问著。 “以後再告诉你详情,现在立即施术,不能再拖,快!”斩风极力催逼砚冰就犯。砚冰无奈,只可点头答应。 “阿雪,无论发生甚麽事都不必惊慌,只要记住我在修练就行。”斩风迅快拔下她头上银?,狠狠地插入小臂中,鲜血涌出。 ※※※ 灰色的空间,三条跃动的光芒,一切又重复出现了,斩风确定上次不是巧合。 心神与紫、蓝出现在面前,我是甚麽呢?是灵魂吗?还是其他的东西? 同样的问题触动著斩风,也许人可以抽离心神看自己,此刻却是抽离自己看到心神,说明感觉不是由心神引发,也就是说还有一种感应力存在。 到底是甚麽力量能感觉身体内部呢?斩风陷入了迷惘。 ※※※ “他怎麽会这样?”看著斩风痛苦狰狞的表情,流千雪吓得心颤神摇,几乎无法控制自己。 砚冰同样於心不忍,但她远比流千雪清醒,见识更多一些,斩风执著地承受痛楚一定别有用意,也许痛楚中可以陪养力量,也许可以集中精神力。 虽然猜得有些根据,但她作梦也想不到,现在的斩风连心神也不能控制,而是进入了新的境界。 流千雪看著心疼极了,情不自禁地伸出手,用袖子轻轻地拭著额上的汗,每次遇到危险,这个男人都会及时出现在面前,虽然表情冷的像冰,但她能从冰封的心境中感受到阳光般的暖意,现在这种暖意已经占据了整个心扉,无法舍弃。 因为斩风的吩咐,砚冰用最慢的速度吸取血液,使整个施术时间增长,这对她本身并没有坏处,作用只是为了延续痛楚。她闭上眼睛,默默地为这个出色的男人祷告著∶“斩风,你一定要成功,左明不会杀我,但会杀你们,为了将来,无论如何都要成功……” 时间一点点过去,砚冰和流千雪把全副心神都放在斩风身上。 \ 第四章 元神分离 紫色,蓝色和白色,三道奇特的光芒如影随形,寸步不离,像是三个好朋友结伴出游,一起享受著平静的气氛。 斩风以一个旁观者身份观望著,虽然弄不清楚为甚麽会出现这种现象,但一切都似乎没有坏处,因此他并不著急,相信这是修练的步骤之一。 细细打量,他发现三道光芒并不相同,其中竟然以紫最强,紫光的强度比蓝白两光都高,也最为活跃,行动都是以紫光为首。相比之下,白蓝两光的强度几乎相同,尾随著紫光行动,就像是一个老大带领著两个兄弟。 紫力种子竟然比心神还强!蓝力种子也不弱,难怪两种力量摆脱了心神,我的心神力实在太弱了。 找到了紫力和蓝力两颗种子脱解的主因,斩风先是一喜,随後更加担忧,紫和蓝会不断长大,而心神力的成长远远不及两者,差距只会越来越大,将来会变成甚麽样还是未知之数。 他又尝试著寻找答案,回想起从修练开始到现在的一幕幕,心神力与蓝同时开始修练,因此成长的速度相同,力量也相若,似乎也更亲密一些,而紫虽然修练时间短,但进步神速,短短的岁月中已经追过了前两者。 为甚麽紫会提升地这麽快呢?难道是因为使用的次数多?他有些茫然,同样的修练,却产生了不同的效果,一定有特殊原因才会产生这种结果。 闪电!难道是那道强大的闪电?受击的应该是心神力,是心神力束?了闪电的力量,然後……噫!我好像是用紫力把吸纳的力量推送出去,莫非是那一刻所造成的结果? 斩风的心里仿佛开了窍似的,望著紫光,他很想接近它察看,但紫光察觉到意念,像是受惊的兔子,突然甩动紫光,逃也似的钻入虚空,不见纵影。 蓝和心神力被这一甩之力弹出很远,几乎要闯向灰色气流,好不容易才稳住去势。 斩风突然发现紫力似乎害怕自己,微微有吃惊,忽然想到如果紫和蓝强大到能吞噬心神力,自己就会变成了没有知觉的傀儡! 心神似乎感受他的担忧,白色的光芒突然停在空中,微微地颤抖著。 噫!难道我还能控制心神?斩风感到一阵迷惘,正想细看,一切突然都消失了。 ※※※ “他醒了!” 充满喜悦的惊叫传入耳中,斩风眨眨眼,缓缓地睁开後,美丽的面容俏脸映入眼帘,颤抖的心平静了许多,想起刚才猜测,身子又冒出一阵冷汗。 砚冰第一次看见他的眼里藏著惧色,不禁大吃一惊,暗暗猜测,修练中一定遇到凶险,否则像他这麽坚韧勇敢的人不会露出这种眼神,担心地问道∶“你没事吧?” “我是谁?” 莫名其妙的一句话把砚冰和流千雪吓出一身冷汗,脸上都现出震惊的表情。 “醒醒,你是斩风!”砚冰激动地叫唤著。 “风,我是阿雪,你怎麽了?醒一醒啊!”流千雪惊慌失措地摇动他的身子,害怕自己从他的记忆中消失,急得想哭。 斩风回过神,惊愕地看著两人,诧异地问道∶“你们怎麽了?” “你没事吧?” 两人怀疑目光让斩风也吓了一跳,惊道∶“我当然没事!” 流千雪破啼为笑,捶了他一拳,娇嗔道∶“你刚醒就问我是谁,我们以为你失忆了。” 看著桃花般的微笑,斩风心中一阵温暖,握住她的手轻轻捏了捏,但心上的阴影依然存在,神色又变得严峻,沉吟道∶“我居然看到自己的心神,如果心神不是我,我又是谁?” 这一次流千雪没有再感到惊讶,带有哲理性的问题吸引了她的思绪,双手托著腮帮子,若有所悟地想著甚麽。 砚冰听得糊里糊涂,茫然问道∶“甚麽心神是我,甚麽我是谁?你是真糊涂还是修练练傻了?怎麽尽说胡话?” 斩风知道只有亲身体验的人才能明白,迎著怀疑的目光,想了想後解释道∶“我看到自己的心神,既然心神脱离了我,我是用甚麽来感应心神呢?” 砚冰还一脸的莫名其妙,愣了半晌,她苦笑著摇头道∶“你说的太深奥了,我一点都不明白。” “我明白了!”旁边传来了流千雪的轻呼。 “明白!”斩风和砚冰不约而同望向她,一个惊讶,一个怀疑。 流千雪没有立即解释,却像是看怪物似的看著斩风,上上下下打量了半天,嘴里嘀嘀咕咕说著甚麽,似乎信心不足,不敢说。 斩风有些诧异,但没有动,也没有说话,静静地等著答案,反倒是砚冰心急,催问道∶“快说呀,明白甚麽了?” 流千雪呐呐地道∶“其实我也不是真的明白,只是想到一些有关修道的事,好像有点相似。” “修道?开甚麽玩笑,斩风怎麽可能是修道者呢?”砚冰极度失望地摇摇头,甩袖坐回木椅上。 斩风握著流千雪的手鼓励道∶“阿雪,说出来听听,也许会有用。” “去年虎极仙士去古树镇讲道,当时我也在场……”,斩风见她说起虎极仙士眼光发亮,似乎有些兴奋,心中微感惊讶,但没有打扰她说话。 流千雪满面含笑,娓娓说道∶“……记得他说过心神游於窍外,内元游於窍中,神观天下,元视自身,普通人心神合一,几乎没有甚麽分别,但对修道者来说大不一样,能做到元神分修的人少之又少,因为元神之间是互补互通,分开修练……” 斩风听得入迷,见她突然住口不说,心中诧异,抬头见她面有难色,似乎不敢往下说,略加思索後明白下面的话一定不是好话,因此担心自己承受不了,握著她的手沉声道∶“我肩上负著血仇重任,生死早已置之度外,没甚麽好怕的,何况我不是修道者,即使有凶险,也未必就是说我,你不必担心,快说吧!” “是啊!你不是道士……”流千雪神色一黯,眉头轻蹙,心中一阵怅然,如果可以一起修练,将会是多麽美满的事情,想到“道不同不相为谋”的老话,更觉得一阵酸楚。 斩风感觉到她心事重重,但没有多想,又问道∶“慢慢想,想好了再告诉我,我们还有时间。” “还有时间?这是甚麽意思?”砚冰反应极快,感觉到斩风的话中藏著其他含意神色微变。 由於事情并不清楚,斩风原本不想说,没想到一时口误,让机敏的砚冰察觉到心中忧愁,望著她关怀的目光,不忍相瞒,沉声道∶“不瞒姐姐,我的力量不受控制,而且还在成长,我担心有一天力量会吞噬心神,也许会因此变成没有知觉的植物人,也许会变成了没有意识的杀手。” 一言即出,砚冰和流千雪惊得花容失色,连一向冷静的砚冰也控制不了自己,更别说坦率纯真的流千雪。 不等二女惊呼出声,斩风又道∶“力量成长需要时间,因此只要找到修练的方法,提高心神力,就可以再度控制不听话的力量。” “快找办法吧!对了,我先说元神分修。”刚才还犹豫不决的流千雪,迫不及待地说起了修道真粹,“元神分开修练效果极佳,但难度很大,因为分开修练会造成一强一弱的结果,影响成效。还有,如果不小心控制心神与内元之间的联系,两者就会完全分离,甚至成为敌人,元神相争,玉石俱焚,那是修道者乃至仙人最可怕的下场。” 每一句都像是针,深深地刺痛了斩风,衣服早已被冷汗浸湿,心里喃喃地念道∶“元神相争,我的体内何止元神,还有两颗更活跃更强大的力量种子,将来只怕是四力相争,想不玉石俱焚都难,难道我错解了冥术?” “风,你到底在修练甚麽?”砚冰学著流千雪一样叫他风。 “这……”斩风犹豫了,冥人的身份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种震撼,只是身边这两人,一个是亲人,一个有著蒙胧的爱情,不说心有不安。 “阿雪,还有甚麽没说吗?”他最终还是回避了问题。 砚冰微微有些失望,但没有继续逼问,自己又何尝不是有秘密呢?轻叹一声,默然坐回原位。 为了斩风的生命,流千雪?尽脑汁回忆著各种讯息,边想边道∶“不过元神分离不是普通道士能办到的,连我师父也办不到,虎极仙士说他虽然能办到,但也不敢强行分离元神,宁愿将花更多时间,将心神和内元融合在一起修练。” “连仙士都不敢轻易尝试,看来的确凶险。” 斩风忽然想起仙人的生命已完全化入元神,肉身灭了也能借元神再生,心想∶我学的不是道术,更不是仙术!为甚麽与仙人修练同样的东西呢?难道冥术与仙术也有相同之处?可是为甚麽冥皇甚麽也没有说? 一种对冥术探求欲犹然而生,想到冥术与仙术同列,包含的内容一定不限於打斗方面,还有许多修身修神的奇术。 可惜冥术都被消毁了!他暗暗叹了一声。 “你一定会成功。”砚冰最欣赏斩风的就是永不服输的精神,无论是仙人还是麟云,无论情况如何不利,都不会轻言放弃,而且斗志还会越来越旺盛。 “是啊!”流千雪信心渐增,朝斩风嫣然一笑道∶“要是让虎极仙士知道你能元神分离,一定会大吃一惊。”突然,她抱著斩风的手惊喜地叫道∶“对呀!既然你已经达到元神分离的境界,可以直接去问仙士,也许他们会有办法。” “不必了。”斩风避之唯恐不及,怎敢轻易在仙人前露面,万一被看出冥人身份,後患无穷。 流千雪不解地问道∶“为甚麽?仙人一定能解答。” 语气中充满对仙人的无限信任,斩风却觉得有些刺耳,冥界和仙界恩恩怨怨使他对仙人总是有一种敬而远之的心态,淡淡地应道∶“我现在需要控制力量,否则无法对抗左明,因此问题必须现在解决,否则就没有意义了。” 流千雪被说动了,点头道∶“说的也对,即使要见仙人也必须先离开这里。” 砚冰脸色突变,惊问道∶“风,既然仙人说他不敢练,而你却进入了元神分离的境界,难道你已经成仙?” “成仙?”斩风觉得不可思议,如果冥人成仙,恐怕整个仙界都会地震,摇头道∶“我不可能成仙,也许元神分离只是偶然,甚至根本不是甚麽元神分离,只是幻像而已。” “哦!”砚冰微微松了口气。 流千雪经过几番惊吓,心力憔悴,身子累乏了,软软地偎入斩风的怀中,轻声问道∶“对了,这里是甚麽地方?我醒来之後已经来到这里,连发生过甚麽事我都不知道。” “这里是青云阁,我们遇上了左明,不愿归顺他,所以被抓。”斩风忽然想起她的师父墨名也被左明杀了,不禁有些犹豫,担心流千雪会伤心过度。 “左明?就是那个很出名的大官吗?”流千雪一直生活在古树镇,知道的事情并不多,左明虽然有名,但她仅仅知道名字而已。 “嗯!”斩风像在禁区的树林时那样拥著她。 “哈噢……好困啊!”怀中的感觉舒服极了,流千雪只觉得眼皮发重,打了几个哈欠,枕在斩风肩头沉沉入睡。 斩风拉著被子轻轻地为她盖上,在林中的时候虽然也亲呢地相拥,心里却没有任何感觉,只想著早点离开禁区,此刻的心态截然不同,一颗心就像化成了一片羽毛,轻轻地飘著,柔软舒服。 砚冰捧著腮呆呆地望著两人,越看越觉得两人合衬,斩风刚毅孤冷,流千雪柔和亲切,揉和在一起就是 “冰姐,**舒服一点。” 砚冰犹豫片刻,默然踏上石床,学斩风一样靠著石壁而坐,又扯了一床被子包裹著自己。 斩风见她摘下黑色的面纱,露出一张皓白如雪的脸,粉色的樱唇,幽黑的双眉,神色间也有一股淡淡的冷意,与流千雪的温雅清纯截然不同,想起她原来的身份,不禁有些感触。 “其实对你来说,归顺左明没有任何坏处,只是这人笑里藏刀,不知包藏了多少祸心。” “我……”砚冰摇摇头,低下头轻轻地道∶“以後再告诉你好吗?” 看著瑟缩被子里的娇躯,斩风暗暗嘀咕,左明到底是甚麽人?连竟能把砚冰吓成这样? ※※※ 地牢中不见天日,也无法分辩时辰的变换。 头一天弓弛前来送饭,但斩风进入修练,再也没有进入牢房,而是搬到地牢外的粮仓里守著,阻止任何人进出地牢。 左明见他亲自看守地牢,觉得他尽忠职守,因此大加赞赏,他作梦也没有想到弓弛竟是在为斩风护法,阻止别人前去骚扰修练,若是他知道,只怕会气得吐血。 弓弛还把牢门打开,让流千雪有更多的空间,方便她的吃住,毕竟她不像斩风和砚冰,都不需要吃喝。但他再三告戒流千雪不要擅自逃走,其实流千雪把所有的寄望都放在斩风身上,即使让她离开也不会走。 时间一点点过去,左明并没有急著出山,让冬浩之和北氏兄弟带著四大逆党的弟子四处搜捕逃散的官兵,自己坐镇在总寨之中。大雨又下了几次,山洪更猛,逃散的官军无路可走,大部份都被冬浩和北氏兄弟屠杀了,少量的士兵冒险翻山涉水,几乎都死於洪水和塌方。 麟云和朝阳仙士再也没有出现,这使山内的情况变得极度平静。 左明很喜欢这个片山域,这片地方经过藏剑的经营,根基已稳,只要细心调配资源,就会成为一个重要的据点,因此又决定多留些日子,重新调整山区内的布置。 藏剑一方面配合左明布置山区内,暗中却在拖延时间,引左明离开总寨,使斩风和砚冰有机会逃走,同时让弓弛随意处置地牢,还吩付手下不要打扰。 在藏剑和弓弛的帮助下,斩风得到了更充份的修练时间,然而修练中却突然遇到了大麻烦。 ※※※ 两颗力量种子和心神打架了。 听起来像是个大笑话,告诉任何人也不会有人相信,但斩风却是真切地感受到内部的强大冲击。 虚空中,灰蒙蒙的气流在边缘处缓缓地流动著,像海浪般交缠,彤云般凝结,冰川般滑动,气象万千,流态各异,将空间内部与外界完全隔离。 力量种子的变化完全出乎意料,它们再不是植物般成长,而是揉和了动物活跃性,一动一静,相比之下,活跃的力量种子更难驾驭。 紫、蓝、白,三种力量如同三颗明星悬在空间里,各据一方,形成三角形的阵势,都像是活了似的,虎视眈眈地望著对方,似乎在等待时机发动进攻。 斩风控制的内元超脱物外,没有卷入力量间的斗争,只在远处观望。 更奇怪的还在於三角形的正中央,一颗草绿色的小光球悠然飘浮著,四周散发出奇妙的光束,光束不是直线的,而是像棉花,柔软的丝状光束交缠揉和在一起,看上去娥娜多姿,流光异彩,仿佛是裹著重重?纱中丽人,不断地散发诱人的魅力。 草绿色光球的出现令斩风大为惊讶,由於心神脱离,外部的观感全部消失,无法知道体外的变化,只能猜测光球来自於外力的灌入,这个外力的来源一时间也无法断定。 他很想接近光球看看,但三种不受控制的力量对光球虎视眈眈,卷入斗争只怕会激化矛盾,最终受伤的只会是他本人,因此不敢冒然行事。 更重要的是,内元从未修练,如果不是流千雪的一番解说,他根本不知道心神和内元的分别,即使是现在,依然无法确定冥人是否也有内元,一切都还是迷雾,在这种情况下,更不能冲动。 冷静,沉著,他拥有两种很突出的特质,但他清楚这种情况不可能坐山观虎斗,任何一个小变化都足以让他落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突然,三道光芒同时冲向对方,瞬间已扭曲在一起,时而合攻,时而对峙,时而混战,时而联盟,扭打缠抱不休,光芒扭曲在一起,组合成各种各样的变化,由於颜色的混杂,出现了万彩夺目的美景,像彩虹,像锦段,又像调色盘。 力量种子己不再是普通的力量,它们有自己的思想,会利用各种策略攻击对方,当一方得势,其他们两方就会合力围攻,混战虽然激烈,却迟迟没有结果。 任何人感觉这些都无法平静,斩风自然也不例外,纵使想像力再丰富也绝不可能想到这种情况。 心神力比紫力种子弱! 新的发现使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如果蓝紫合击,心神一定会被打散,从此以後,他就不会再有外部观感,五官和肌肤都会毫无知觉。 没有感觉,这还是人吗?充其量也不过是一个木偶,或是石人。 彷徨感不断地刺动他。 ※※※ 那颗诱人的草绿色光球来自流千雪的道术。 流千雪一直陪在斩风身边,每次都只能看著他忍受痛楚,心里满不是滋味,因此想到用最擅长的治疗术减轻他的痛楚,没有想到自己的好意反而加重了斩风的压力。 一出手她就知道自己冒失了,面前的斩风一会儿变紫,过了一阵又变蓝靛靛的,体外还有一层妖艳的光芒包围,再过一阵更是变得全无血色,十分吓人。 “风!你怎麽了!” 砚冰一直闭著眼睛,全神贯注地修练,不愿浪费任何一滴血,从一开始她就感觉到斩风的血液与众不同,没有普通人的灵气,但韧性和蕴藏的力量都比普通人强百倍,只是以为这种现象缘自斩风的力量,所以没有问。 突然,她感觉到血液像是被注了强大的力量,每一滴血都如同钢珠,坚不可摧,更别说吸入体内,接紧著一股强大的力量像巨浪般传到她身上,将她抛了出去。 “风!快醒醒!”流千雪吓得心胆肉跳,脸色煞白,想伸手摇醒斩风,但手指刚刚触到他的身子,一股强大的气流立即冲到手上,整个人随即被弹开,吓得她不知所措,心乱如麻。 “雪妹!他怎麽会这样?”砚冰刚刚站稳就见流千雪也被抛了出来,再也无法掩饰内心的惊慌,嘴里发出了尖锐的叫声。 “我……我不知道!”流千雪战战竞竞地稳住身子,满脸忧色,焦虑的目光直盯盯地望著斩风,心里追悔莫及,恨自己做事冒失。 “快想办法吧!他这个样子不知会有甚麽後果。” “连神愈都不行,有甚麽办法能解决呢……”流千雪极力控制著思绪,想找到办法,但脑子里慌乱不堪,甚麽也想不到。 ※※※ 当啷一声,地牢的铁门被打开了,片刻後,门口出现了弓弛身影,刚踏入一步就被斩风的奇像惊呆了,颤声问道∶“他怎麽了?在练甚麽奇术吗?” 流千雪正惊得手足无措,哭得眼睛又红又肿,却只能看著乾著急,见有人进入,像是看到救星般扑了过去,哀求道∶“救救他吧!求求你,快点救他吧!他这麽下去会没命的。”双腿一软就想下跪。 “别!我一定尽力。”弓弛连忙扶她起身,神色凝重地打量斩风,心里根本想不出任何办法。 斩风的情况又变了,身子从头顶至胸口惨白如雪,左肩直至左腿呈深紫色,还泛著莹莹淡光,右肩至左腿的部份情况也一样,但颜色换成了宝石蓝。 “这似乎不太对劲。”弓弛从来都没有见过这种奇景,脸上一阵白一阵青,无法想像斩风究竟发生了甚麽事。 “快想办法吧!”流千雪的小嘴高高噘起,焦急地催促著,“他的身子连碰都不能碰。” 弓弛越看越心惊,转头望著砚冰问道∶“砚姑娘,是不是你的原因?” 砚冰也在担心这一点,但斩风一直都没有解释原因,她也不愿逼问,现在十分後悔,如果多知道一点消息,也许就可以找到解决的方法。 忽然,她想起斩风问过元神分离的事,急声唤道∶“雪妹,他一直在问元神的事,你应该知道更多,也许可以从这方面想办法。” “元神!”流千雪眼睛一亮,急忙在脑海中搜索资料。 砚冰也不闲著,尝试接近斩风。 弓弛见她们一个施术,一个苦思,自己站著无所事是,有些过意不去,问道∶“有甚麽我能帮忙吗?” 砚冰随口应道∶“请你帮著守好地牢大门,不能让任何人来打扰。” 弓弛愣了愣,没想到又是派自己去看门,苦笑一声正想离开,忽然又道∶“左明出寨巡视附近的小山寨,要离开几天,我来是想劝你们逃出去。” 砚冰大喜,接著又是一阵黯然,摇头苦笑道∶“他的体内有股奇怪的力量,不能乱碰,我怕动他反而会害了他,何况左明的实力不是我们能对抗的,即使有办法离开寨子,也许很快就会被他发现,唯今之计只有等他醒来,我相信只要他能醒就一定能击败左明。” 弓弛摇头叹道∶“可惜了好机会,不过事到如今也只能等待。”说罢晃著脑袋向牢门走去。 “弓老大,难道你以後真要替他卖命。”砚冰高声问道。 弓弛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仰头长叹一声,应道∶“救命之恩不能不报,如果有机会还他的情,我会离开,藏剑也是这麽想,毕竟我们都只是为了打击道官,不是为了推翻道官势力取而代之,也不想把朱雀国卷入战火之中。” 好一个重情重义的汉子!砚冰钦佩的目光凝视著渐渐消失的背影,暗中微微一叹,随即又把精神放在斩风身上,只有这个青年才是所有人的救星。 \ 第五章 危机重重 斩风在灰色虚空中的日子并不好受,以内元形态出现的他,眼见心神力和力量种子缠斗在一起,却无力阻止,只能坐壁上观,随着战斗的时间延续,心情越来越紧张,总觉得随时都可能烟消云散,因为力量种子一直在增强。 面对不断的战斗,力量种子就像是最聪明的学生,随着时间和经验的累积,力量和灵动度都不断在增长。 难道,这就是修炼力量种子的最佳方法? 斩风只想苦笑,如果只是力量种子之间的缠斗,他会万分高兴,但心神也被卷进去,而且心神力的增长,远远不如力量种子,白色的光芒仅能自保,无力反击,渐渐成为第三势力。 怎么办?难道就这么看着吗?不,绝对不能袖手旁观。 斩风不是轻易认输的人,何况事关生命,沉思了很久,他忽然意识到,能改变现状的只有内元,唯有把内元变强,再与心神合一,就可以压制力量种子。 修炼内元,这是从来都没有想过的事情,但现在不得不硬着头皮去做,但现在的他,连内元是甚么都不太清楚,只知道内元拥有与心神一样的意识感,自然也是某一种力量凝聚而成。 他很想看看自己现在的状态,但四周无镜,无法看清自己,只觉得浑身上下轻飘飘的,仿佛随时会被风吹跑,无力感遍及周身。 如果无法了解内元,一切都将是空谈,因此不再理会身边的打斗,一心只想更了解这个神妙的力量。 没有感觉,只有意识,要感受这飘渺不可及的虚幻力量,需要强大的集中力、意识力、毅力,一样都不能缺。 幻境中没有时日,只有灰蒙蒙的天地,就像是一个永不改变的新世界,斩风的内元开始了崭新的变化,变化之大,足以改变他的一生。 又过了七天,斩风一直没有苏醒,身体上依然闪动着紫色和蓝色的光芒,越来越强,而且光芒开始改变,不再是光束般射出,而是呈浓雾状,十分奇妙。 更令人称奇的是,这些雾化的光束,将整个身体包裹在内,竟有飘然升仙的意味。 流千雪和砚冰都被异象吓呆了,但经过了七天,心中的紧张渐渐平复下来,有变化毕竟比没有动静更明确一些,至少可以肯定,斩风的力量正在改变,至于是好是坏,就只有等待他醒来的一刻。 不穿道袍的流千雪,只是普通的美少女,一颗心全都放在斩风身上,满面关怀,眼睛总是藏着丝丝柔情,而且越来越浓。 **的男子虽然无声无息,但在她心中的位置却与日俱增,初恋的感觉像倾天大浪,汹涌而来,淹没所有的意识,只觉得柔丝千结,情根深种,无法自拔。 每次想到这些,她的心里都是像是揣着一只活蹦乱跳的小鹿,羞不可抑,却又窃窃欢喜。 “冰姐,他怎么还不醒?” 相处了这些日子,流千雪早已忘记了砚冰的身分,亲匿地称呼她为姐。 “会醒的。”砚冰远远地坐在桌边,她也在修炼,因为她知道不可能只依靠斩风,如果自己拥有足够的力量,就可以省去许多麻烦。 “都十几天了,不吃不喝,能行吗?” 流千雪怯生生地坐在离斩风三尺外的床边,怔怔地望着飘逸的紫蓝气。 “他不是普通人!” 砚冰凝视着斩风,自从与仙人一战之后,她就知道斩风绝不只是个冷漠青年。 “我忘了,你也不用吃喝。” 砚冰摇头道:“我吸取了大量血液,已经足够了。” 想起面纱下那张冰艳的面孔,流千雪心底冒出一阵凉气,实在想不通,这么美的一个女子为何修炼这么恐怖的怪术。 突然,紫蓝气萦绕着斩风,并向上急速弹去。 “风!”二女目瞪口呆地望着斩风直窜顶部。 牢房建在天然的山洞中,面积虽然不大,但高度却有五丈,而且坑坑洼洼,并不平整,还有许多尖锐的石刺。 “不……”要字还没出口,顶上传来了一阵巨大的轰鸣声,紧接着石片乱飞,不少更飞溅下来,砸得两人面部有些刺痛,但她们已经顾不得这些,砚冰放出影雀,飞窜上去。 身子刚起,就见紫蓝色光雾如殒石般坠落,冲击力将她连人带影雀一起抛开,幸好去势不急,否则就会撞上石壁,即使如此,她也吓出了一身冷汗,惊叹道:“好厉害的力量,连接近都难,不知道他在修炼甚么?” “好像没甚么伤!”流千雪小心翼翼地观察一阵,只觉得奇妙的光雾越来越强,将身体周围一尺的空间全部保护在内,因此斩风的身子实际上是悬空的。 砚冰不担心斩风,却惊讶地抬头望向顶部,牢顶的尖石竟然被斩风夷平,有的尖石还长达半丈,现在却成了碎石粉,飘撒在地面,一撞之力竟能如此,可见力量之大。 但实际情况却正好相反,紫蓝光芒力量越大,斩风的处境就越凶险。 内元的修炼异常艰难,即使拥有坚定的信心,但修炼就像是在黑漆中摸索道路,只能一步步走,错了一步,都会落入万劫不复之地。 然而内元的平静,并不代表虚空的平境,心神被两个力量种子压制得很惨,在剧烈的战斗中,力量种子的成长突飞猛进,紫色和蓝色的光芒几乎掩盖了整个空间,只有中间的一点白光,以及那颗引发一切的草绿色光球。 幸亏两者斗争激烈,使心神承受的压力弱了不少,因此才能维持到现在。 战斗又停了,紫力种子和蓝力种子占着左右两侧,较弱的心神像是中央的界限,闪着白光飘飘荡荡,谁也不敢得罪,又怕两方一起合攻自己。 突然,紫光和蓝光又发动攻击了,休息了一段时间,这两颗力种子散发出更强大的力量,如同两股不同颜色的巨浪冲向对方,光芒的外缘如浪潮般起起伏伏,一排排向前推进,吞噬着空间。 闪着白光的心神,就像是大海中无助的小船,只能任由波浪的推挤,命运已经不是它所能掌握的事情了。 心神害怕了,它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冲击力,顷刻间,就可能会被两边的光浪淹没,落入万劫不复之境,因此它需要依靠,强而有力的依靠。 一道白光闪动。 突然,修炼中的内元强烈的颤抖起来,将全心贯注的斩风惊醒了,仔细察看,白光如同月亮般悬在前方,竟是心神向内元依附过来,月白色的光球伸出幼细绵长的光丝,与内元伸出的亮红色光丝,紧紧缠绕在一起。 斩风第一次发现内元是鲜红色的,像血一样红艳亮泽。 就在相触的一刹那,原本不受控制的心神再次归位,感觉也一一涌现,斩风终于松了口气。 紫力和蓝力种子似乎察觉到异变,也都停止了攻击,撤回到原来的位置上,等待着变化的结束。 红白两色渐渐融合成一体,当元神完全归一,斩风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突然涌了进来,这种感觉并不陌生,被闪电劈中也是这样,但不同的地方在于力量的强度,短短的时间之内,心神力增长了十倍。 变化并没有结束,虽然斩风一直都是朦朦胧胧,不知道修炼的方法对不对。其实力量正在无形中快速地提升,否则不会把心神吸引回来。 这一次,他终于发现了元神分修的好处,一加一并不等于二,而是会产生各种不同的变化,受到内元力量刺激,心神力突然暴长,而内元本身也受到刺激,引发了更强大的力量。 红白相间的光芒,从元神中跳了出来,就像一只巨手,突然伸向悬浮中的草绿色光球。 紫和蓝也扑了过去,但它们晚了一步,这股由道术产生的奇妙力量,成为了元神的宝贝,光球迅速被元神吸收,一层薄薄的草绿色光芒,随之出现在元神外侧,像是一件绿色的盔甲。 紫力和蓝力种子都不甘心原本到手的好东西被抢走,像是被激怒的猛虎,挟着巨浪般的光芒向元神冲去。 斩风知道这是至关重要的时机,不是被两颗力量种子吞噬,就是制伏它们,幸好元神合一产生了极大的效用,也幸好吸收了神愈的力量,这种力量虽然不算强大,却有着奇特的保护力,无论紫光和蓝光如何冲击元神,元神都稳若泰山。 但斩风很清楚,防卫不可能解决问题,需要用强而有力的手段,制伏这两个已有灵性的力量种子。 他不再把力量种子当成自己的修炼品,而是两个必须征服的敌人,否则就死于非命。 元神在意念间产生了变化,白光之外渐渐凝结了一丝黑气,而且越来越浓。 紫光和蓝光被这层突如其来的黑气吓了一跳,纷纷后撤,元神也因此得到了喘息之机。 好景不长,紫光突然绽放出绚丽的光芒,不但是紫色,还有粉紫、紫红、黑紫、蓝紫……等,各种不同的紫色如同万条色带,从四面八方冲向元神。 斩风大吃一惊,刚刚平静的意念又起波澜,紫光来势汹汹,除了战就只有撤,但背后已是灰色的灰色气流幕,一旦触及,不知道会产生甚么样的后果。 生死只在一线。 青云阁总寨大门外人头汹涌,藏剑和弓弛一起来到寨门口,迎接回来的左明,随同在后的还有邢古、木斐等人。 由于山道被毁,需要重要建造,所以左明的行程被一再延迟,整整花了七天,视察了二十六个遍布山林的大小寨子。 弓弛和藏剑对视了一眼,两人都很清楚,这次左明回来,一定会安排四大逆党的新格局,从此就会卷入左明争霸的行列之中,虽然这并不是坏事,但两人的心里都有些担心,除了地牢中的三人,还有身后那群普通的追随者,一个决定,就足以改变他们的一生。 “藏剑,决定了吗?” 藏剑默契地点点头,沉声道:“你的意思我明白,我会尽力的。” 弓弛苦笑道:“可惜他们错过了离开的最佳机会。” “走吧!他们来了。” 藏剑踏出寨门,左明一行人已经走到近处,抬眼望去,左明的左右各站着一名男子,正是北翎、北权两兄弟,眼睛紧盯着左明,满脸堆笑,不时的点头哈腰,猛虎堂主的威风,早已不见了,十足像是一个仆人。 弓弛脸上立即露出不屑之色,眼神从两兄弟的脸上一扫而过,再也不看他们。 “无耻小人!”藏剑更是直接,轻哼了一声,利剑似的眼光,狠狠地在北翎的胸前划过,像看到一颗黑心。 左明收复了整个山区,心中十分痛快,满面笑容地迎了上来,问候道:“两位辛苦了。” “左大人辛苦了。” “弓弛,你也在呀!”北翎撇撇嘴。 “北翎兄、北权兄,别来无恙!”弓弛忍着心中的不满,露出友善的微笑,伸手想与他握手,没想到北翎朝他笑了笑,身子一转,竟舍下他不顾,跑去与左明说话,把一个沧浪社社主尴尬的撂在当场。 弓弛的脸刷的全红了,这不是因为尴尬,而是胸中喷发的怒火染上面颊,众目睽睽之下,北翎竟然不顾旧谊,当场让他丢脸,心中的愤怒,不是言语所能表达的。 如果不是因为北权被抓的消息,他和藏剑也不会被道官和军队围困在长山城外的谷地中,也就不会有以后的事情发生。 现在,北氏兄弟有了左明这个大靠山,将以往的恩情不屑一顾的抛开,换成任何一个人,也会气得浑身颤抖,何况是堂堂的沧浪社社主。 北权更是目中无人,正眼也不看他,眉尖高挑,眼睛一直盯着弓弛身后,那里有两排青云阁女弟子,虽不说美貌,但也是青春可人,俗话说,十八无丑女,对于好色的北权来说,看女人比看弓弛和藏剑更有兴趣。 弓弛心中冷笑小人得志,转头望向左明,清楚地见到他朝自己瞄了一眼,却甚么话也没有说,更没有任何调解的意思,似乎不介意下属间的纷争。 看到这一幕,他灰心了,自忖道:“想不到左明竟是这种人,好歹我也是带人来投,竟然连狗都不如,做人做到这种地步,还有甚么脸面活下去。 “即使左明能把道官消灭,将来的朱雀国也不会比今天好,甚至更差,我又何苦寄人篱下,受这份闲气,何况我还有几百名弟兄,我一个人受气还可以忍,但要他们陪着我受气,万万做不到。” 想到此处,他去意已决,只等机会回报左明的救命之恩。 藏剑看在眼里,心中也有气,同为逆党首领,如今却分出了三六九等,就算旁观,也难以忍受,何况与弓弛是莫逆之交,眼睛一瞪,冷言喝问道:“北翎,我们为你们在长山城苦战,你们安然无恙,我们却死了那些多人,现在居然还敢给我们脸色,如果不说清楚,你就别想走出我这寨子。” 气氛突然紧张了起来,青藏阁弟子见首领发怒,很快就拥到藏剑的身后,怒目相向,摆出慑人的阵势,连左明也能感受到压力。 左明见惯了官场的形形色色,当年道官一举夺权的时候,紧张程度比现在有过之无不及,因此没有动容,只是有些惊愕。 没想到首先发作的人竟是藏剑,这些日子,藏剑一直很合作,任何要求都不拒绝,甚至还主动配合,达到最完美的效果,这才使山域的布置更加完备。 他心里清楚,北氏兄弟是小人,弓弛和藏剑是君子,两拨人绝不融洽,因此早就预备用不同的手段控制两拨人,没想到这么快就产生了冲突,但他还是选择了沉默。 其实,北氏兄弟并不敢轻视弓弛,只是率先投到左明麾下,有一种优越感,因此把自己的地位也向上托高,没想到会引来藏剑的不满,如今身处青云阁的总寨,如果没左明支持,他们会死无葬身之地。 冷汗沿着额角往下流,北权顾不得抹汗,陪笑着,迎到藏剑身边,道:“藏剑兄何必这么气愤,我怎么会给你脸色看呢?一定是你误会了。” 藏剑换上了常见的冷傲,暴风雪般的眼神盯着他半晌,冷笑道:“北翎,这次我死了二百三十一人,全是为了救你弟弟而死,你们兄弟应该在墓前叩三个响头,否则对不起死去的阴灵。” 北翎勃然大怒,脸色沉得像锅底一样黑,阴阴地道:“藏剑,你欺人太甚了,不错,我们兄弟是欠了你的情,可你现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前指责我们,分明是要让我们兄弟没脸见人,我们没脸见人不要紧,可左大人在此,他都没有说话,你凭甚么吆喝!” 左明淡淡一笑,知道是时间说话了,没等藏剑发作,抢着接口道:“诸位都是我左明的朋友,何必如此?北翎是该向死去的弟兄拜谢,不过藏剑的话太直了,难免听得刺耳,依我看还是大事化小吧,等我们商议完大事后,我亲自去拜祭死去的弟兄。” 碍于他的面子,藏剑的神色稍稍平和,轻哼一声,冷眼扫着北翎道:“北堂主,二百弟兄的墓就在不远,我派人等着你。” 北翎是山贼出身,仁义道德在他眼里全是废话,利益才是最重要的,一开始反对投靠左明,是为了自己的猛虎堂,后来抢着投靠左明,也是为了自己的安全,现在要他给几个不相干的小人物叩拜,杀了他也不愿。 左明对他很了解,但这种唯利是图的人,也是他需要的人才。 虽然一场小风波被左明暂时化解了,但弓弛和藏剑都知道,再也无法与猛虎堂友善相处。 左明忽然吩咐道:“弓弛,把那三个带出来,我即将下山,他们的事,也该处理了。” 弓弛大惊失色,斩风昏迷了七天,现在如果把人带出来,只能任人宰割,眼睛瞟了一下北氏兄弟,北翎满面阴笑,北权捏紧拳头,都有期待之色。 他自然明白,这两兄弟正等着虐杀斩风。 北权冷冷地道:“那小子几乎杀了我们兄弟,嘿嘿,是时候报仇了。” 北翎阴笑道:“弟弟,别太心急,有左大人在此,那小子就算长了三头六臂,也跑不了。” 左明本不在乎斩风的死活,见北氏兄弟与他有仇,正好做了顺水人情,淡淡地道:“你们兄弟跟着去吧!” 弓弛和藏剑大惊失色,对视了一眼,齐声道:“不行。” “为甚么?”北权咆哮着吼了起来,满脸凶相,两只眼睛瞪得像铜铃,瞳孔边布满血丝,散发着暴戾之气。 弓弛不屑地瞥了他一眼,淡淡地道:“你们两个加起来都不是他的对手,我怕他见了你们会起杀念,为了两位的安全,还是别去的好。” 一言刺中了北氏兄弟心中的痛,妒意、怒意一涌而上,胸口胀得几乎要炸开,两对狼眼狠狠地盯着弓弛,似乎随时都会扑出去咬人。 左明脸色不悦地问道:“你们没有锁住他?” 藏剑知道如何回答都会引来不满,索性放开束?,朝他抱了抱拳,坦率地道:“左大人,看来我的面子上,请放了斩风,他对我们并没有害处。” 弓弛想不到藏剑如此直爽,心中敬服,大声附和道:“左大人,我也有相同的意见,以您的身分,大可不必与一个青年小子一般见识。” 左明脸色一变,阴沉得有些吓人,鹰钩似的眼光不断地在两人面前扫动,就像是要看透他们的心思。 北权气得暴跳如雷,满脸凶样,表情狰狞难看,扯着嗓门叫嚣道:“你们两个是不是与他串通一气?居然为他说话?” 藏剑用最凌厉的目光狠狠盯着他,冷笑道:“如果不是他,我们早就死在麟云手下,哪还有今天?你们可以见利忘义,不顾旧情,我们可不愿做这种无耻之事。” “你……”北权想大声斥骂,但被数十名青云阁弟子怒目瞪着,心里发虚,到嘴边的话也咽了回去。 弓弛冷冷一笑,朝着左明又是一躬,道:“左大人,看在我们两个的面子上,请务必放走斩风。” 左明暗暗吸了口凉气,心道:这个斩风到底是甚么来历,在藏剑和弓弛心中的地位,居然比我还高,一旦平安出来,只怕这两人都不会再听话,斩风断然不能再留。 虽然暗下杀心,但眼下弓弛和藏剑一心求情,如果不答应,会引起他们的不满,对日后的行动大有阻碍,百思之下,决定借刀杀人。 “既然两位求情,我应该尊重……” 左明的话还没说完,北权急声叫道:“大人,不能放。” 左明瞪了他一眼,却没有指责,继续说道:“不过他与北氏兄弟有仇,我身为他们的朋友,也不能坐视不管,依我看,这事就让北氏兄弟去处理吧!” 弓弛心思敏捷,并不亚于左明,话中之意一点即透,猜到他要借刀杀人,心中万分着急,却又想不出阻止北氏兄弟的办法,急忙甩头去看藏剑。 “慢着!”藏剑忽然挡在北氏兄弟的面前,冷冷地道:“他在我这里就是我藏剑的人,谁敢在这里动他一条头发,别怪我翻脸无情,等他离开这里后,任由你们处置。” 弓弛心中一动,大赞藏剑机敏,这种说法既不违背左明的话,又可以阻止北氏兄弟伤害斩风。 北翎为人阴险,见藏剑横立面前,摆出一副誓不退让的架式,气势咄咄逼人,知道他一心想保全斩风,硬闯不会有好结果,左明也不会出手相助,于是后退一步,朝着左明躬身一礼,问道:“请大人做主。” 左明暗暗一笑,北翎的阴险果然不假,随手一推,就把问题推到自己头上,借自己的力量对付,然而他非但没有怪责,反而更加欣赏北翎,现在需要的就是这类有手段的人。 但斩风不能不杀,藏剑以青云阁的命运维护他,可见斩风在他心中的地位,左明想到此处,含笑又道:“藏剑说的对,这是青云阁的地盘,不能让他为难,这样吧,派人去把那小子带出来。” 弓弛见他眼中藏着杀气,知道再推托会惹恼他,对所有人都不是好事,心念一转,换上笑颜:“我下去看看。” 地牢像往常一样平静,脚步声传得很远。 沙沙……沙沙…… 弓弛走得很慢,边走边琢磨着如何拖延时间,等到斩风苏醒。 牢房内很平静,两女都坐在**,背靠石壁,双目紧闭,一看就知道在修炼。 “弓……大哥!”流千雪首先睁开眼睛,虽然知道一定是弓弛,还是有些惊慌,直到看到那张熟悉的脸才放心,怯生生地问道:“有甚么事吗?你的脸色不好。” 弓弛守护了这么天,心中早已倾向三人,想着带两女出去,后果难以预料,心里一阵不安,脸色一沉,轻叹道:“我都不知道怎么说。” 砚冰颤了一下,睁开眼睛,惊问道:“是不是要动手了?” “嗯!左明刚回来,要我把斩风兄弟带出去。” 弓弛紧皱眉头,斩风和流千雪风落入左明手中,都不会有好下场,一个与北氏兄弟有仇,另一个长得太美,即使左明放心,好色的北权也绝不会放过。 “甚么!” 二女同声惊呼,随即跳了起来,摆出一阵拼死应战的架式。 弓弛见两人把目标对向自己,苦笑着道:“你们不必这么看着我,我也不想把你们献出去,何况斩风兄弟还没有醒来。” “风!”流千雪又惊又怕,无力地望着被紫蓝光芒包围的斩风,哀声唤道:“快醒醒!不能再睡了,不然就没命了。” “可惜他一直昏迷,身体又无法搬动,不然早就可以离开了。”弓弛无奈地苦笑。 “事到如今,我们已经没有选择了。”砚冰忘记了害怕,再次显露出夜鹰团团长的气势,“弓老大,你也该选择了吧?” 弓弛凝望着她道:“砚团长,你要我们完全反抗?” 就在此时,一道白影,突然出现在牢中。 \ 第六章 虚幻空间 白影被一团乳白色的光芒包裹住,像是罩着一层白衣,看不清面容,只是传出了咯咯的阴笑声,令人毛骨悚然,声音就像两根骨头在磨擦,刺耳难听,吓得流千雪毛骨悚然,浑身颤抖。 “甚么人?” 弓弛和流千雪一起闪到石床边,用身子挡住斩风,唯有砚冰目瞪口呆地望着白影。 “师……叔!” 弓弛和流千雪被这声称呼吓了一跳,都转头望着她。 “咯咯!”白影又发出一阵刺耳的怪笑,阴阴地道:“你还认得出我,不错,不错!” 砚冰吓得不敢直视,垂着头颤声问道:“您来干甚么?” “咯咯,你见过他,不会不知道我为甚么来吧?” “他是您派来的?”砚冰猛地一惊。 弓弛和流千雪听得一头雾水,不明所以,唯有从语气中感受两人的关系。 白影冷冷地道:“这不是你要问的问题,让开,我要收拾这小子。” “不行!”原本处于恐惧中的砚冰突然爆发了,充满勇气地大声尖叫道:“这是我唯一的亲人,绝不容许任何人伤害他,一根头发也不可以!” “亲人?”白影吃了一惊,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点头道:“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你另有打算,想不到竟是为了这种无谓的理由,简直不知所谓,还不给我让开。” 砚冰张开双臂,挡住他的去路,神态异常坚定,目光尽藏执着,凛然道:“亲人是无可替代的,不是无谓的理由,就算为此死了也值得,师叔,他对你们没有任何威胁,何必一定要取他性命?” 一席话说得流千雪热泪盈眶,想不到手段狠毒、性格冷漠的砚冰,竟然说出这种感人肺腑的话,而且神色间没有半点犹豫,可见话中含意正是心中所想,情不自禁拉住她的手,激动地道:“姐姐,说得真好。” 弓弛突然感到全身的热血沸腾了,即使实力不济,也断不容许对方得逞,冷冷地望着白影道:“我不管是谁派你来的,现在绝不容许你接近石床半步。” “给我滚开!”白影懒得与他多费唇舌,身上的白光轻轻一抖,随即射出一道刺眼的白光。 弓弛双手挡面,却感觉到身子被一种无形力量抓住了,身上向提起,然后被狠狠地摔出了牢房。 流千雪看呆了,虽然没有见识弓弛的身手,但见他连还手之力都没有,吓得面无血色。 砚冰早就知道实力上的差距,想出手相助,但白影来势太快,心念刚动,人已被扔出了牢房,虽然事出突然,但堂堂沧浪社主竟然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一股寒意涌上心头。 白影冷笑道:“小冰,我的实力你应该知道,别自讨苦吃。”他转头望向**的斩风,身子突然急颤,惊呼道:“这是甚么力量……” “不许动他!”流千雪挡在他前面大声娇斥。 “滚!”白影又甩出一道白光。 这次砚冰早有准备,拉着流千雪往怀里一带,闪过了攻击,白光贴着流千雪腰间滑出,直扑斩风。 二女惊魂刚定,见到此景几乎吓晕了。 白光冲到了斩风胸前,与裹在身上的紫蓝光相触,就像是一勺油泼入火焰,随之发出一声巨响。 白影惊呆了,愣愣地望着安然无事的斩风,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刚才一击虽然未尽全力,但也是致命一击,没想到没有半点效果。 流千雪和砚冰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脸上都露出灿烂的笑容,庆幸斩风拥有强大的自卫能力。 “可恶!” 白影被完全激怒了,身上的白光像火焰般往上烧,白光一闪,出现在斩风的上空,接着全身化成一团白蒙蒙的光体,猛地向下撞去。 “不要!” 流千雪不顾一切地放出一股绿光,这是她最强的道术--神愈,一定时间内有自愈的功能,盼望着能帮斩风抵挡片刻。 绿光没有像白光一样被弹开,而是化成一道绿气,被斩风的身躯吸入。 如果单论力量,流千雪的神愈远远比不上力量种子,但这小小的力量,却成为了斗争的引诱品,紫和蓝都希望吸收草绿色的能量,从而壮大自己,压倒对方。 红白相间的元神一直被围攻着,绿色护壁就要被破解,斩风正感忧心忡忡,突见新的绿光涌进来,像见到救命稻草似的扑上去。 紫力种子和蓝力种子却比他快了一步,没等他动身,绿色光芒已被吞噬干净,顷刻间,两种力量经受了巨大的刺激,光芒如同天上的太阳般夺目耀眼,化形为元神的斩风,感觉强大的压迫感,红白光芒随之向后急退。 好厉害!到底是谁在施术?噫!好像是阿雪的道术,难道她在施术助我? 想到此处,心中一阵甜蜜,但见紫光蓝光更加强大,又是一阵苦笑。 紫和蓝并不满足,它们已经被元神激起了斗志,一心要吞噬元神。 灰色气流幕越来越近,但斩风已经没有任何办法反击,力量相差太大了,就像是一个小童要面对力量突然膨胀十倍的野兽,任何还击似乎都无济于事。 两颗力量种子已经失去原有的温顺,变成凶猛的野兽,张牙舞爪,要吞噬元神,只要元神消失,他就会变成毫无知觉的植物人。 望向那幅巨大的灰色气流幕,海滔般滚动的气流异常恐怖,别说接近,只要看一眼就会让人心惊胆颤、裹足不前,那里可能是死亡之所,可能是痛苦之所,所有能想到的恐怖场面,都可能与灰色气流有关。 心神忽然一阵触动,与其让力量种子吞没自身,不如冒险试一试,也许灰色气流的后面是美妙的新世界。 两股力量发现了他的企图,尝试着把他推离灰色气流幕,但距离太近了,当光芒和灰色气流带相触时,原本平和的流状物突然窜动起,巨大的气流旋向触碰地点挤去,掀起一阵又一阵的气浪,就像在是沸腾的油里扔下了一根火把,瞬间点着。 蓝和紫再也无法甩脱气流,被自己的光芒拖向灰色气流幕,为了自身的安全,它们不约而同释放出强大的力量,希望摆脱束?,两种力量相互牵引,竟在气流幕上打出了一个巨大的黑洞。 围攻骤然解除,元神安全了,静静停在空间中。 望着光芒渐弱的力量种子,斩风忽然觉得有些不舍,正是这两颗力量种子帮助他学会了冥神之眼,又为他打败仙士,取得回到人界的机会,虽然遇过危机,但没有这两颗力量种子,未来的计画都会成为泡影,因此他想救它们。 意念刚动,红白交织的光芒从元神上涌出,直扑两颗力量种子,就像伸出两只手去救两个遇溺的顽童。 紫和蓝也突然绽放光芒,汇合元神的力量一起冲击着灰色气流幕,黑洞越来越大,而且随着周边的气流一起旋转,竟然产生了巨大的吸力。 看着力量种子渐渐脱离灰色气流幕,斩风心中正感高兴,没想到黑洞的吸力突然增强,将元神和力量种子同时吸了进去。 牢房中,白影无论如何攻击,都无法产生效果,无奈之下,只好悻悻地离开了。 望着白影闪走,弓弛才硬撑着身子从地上爬了起来,这一摔痛彻心扉,整个右肩被利器扫过,血肉模糊,伤口处却是一片焦黑,还发出阵阵恶臭,就像尸体腐臭。 砚冰和流千雪好不容易撑到白影离去,但心里却无法平静,都清楚白影的离去,代表着左明的到来。 砚冰见斩风有自我防护能力,心中大安,走上去扶着弓弛。 “斩风兄弟怎么样?”弓弛痛得满头大汗,五官都有些扭曲,声音更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十分沙哑。 “弓大哥!”流千雪见他右肩披血,还有恶臭发出,连忙抢上扶住他,眼中尽是感激之色,“我帮你治。” “我来吧!”砚冰不安地瞥了一眼斩风,然后走到弓弛身边,右掌心飘出一团鸡蛋大小的血泡,轻轻地按在焦黑的伤口处。 “恶唔……”弓弛只觉得右肩头像是被钝器切开似的,几乎痛晕过去,但一痛之后,肩头立即轻松了许多,抹了抹满额的汗水,赞叹道:“果然师出同门,幸好有你在,不然我这条小命可不保了。” 砚冰见伤口的焦黑和恶臭都消退了,转头对流千雪道:“这种伤你来治,我去看看他。” “嗯!”流千雪接手为弓弛进行下一步的治疗。 弓弛轻松了许多,长吐了口气,皱着眉道:“斩风这个样子不知道甚么时候能醒,左明恐怕随时都会出现在这里。” 流千雪嫣然一笑,信心十足地道:“风有神力保护,没有人可以伤害他。” 弓弛点点头,目光又锁定在两人身上,忧心不减,叹道:“左明的目标不只是他,你们两个只怕都逃不过,砚姑娘,那人真是你的师叔吗?” “嗯!” 砚冰背靠石壁,抬头仰望屋顶,想把眼神中的无助感收藏起来,自从白影出现,她就做了最坏的打算。 “能不能请他帮忙?” “他不可能帮我。”砚冰苦笑着,摇了摇头。 “噫!风……身上光不见了。” 流千雪的惊呼震动了两人,甩头望去,果然发现斩风身上的紫光和蓝光突然消失了,大惊失色,连忙冲到**,却见斩风依然双目紧闭,意态轻舒,似乎在睡觉,唯一不同的就是眉尖有一个红白相间的小圆点。 “噫!这东西会动!”弓弛又惊呼了一声。 砚女和流千雪仔细观察,果然发现红白相间的小圆点,在眉尖和鼻头之间上下移动,有时快,有时慢,就像是藏着一个活物。 流千雪紧张地问道:“怎么会这样?” 弓弛托着腮想了片刻,又观察几眼,神色稍定,猜测道:“也许是因为修炼有了成果。”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突然从室外传来,三人吓了一跳,惊慌地甩头望去,藏剑的身影首先出现在眼中,三人刚刚放松,左明便出现在藏剑的身后,旁边还有那个白影。 藏剑见弓弛满肩都是血,急忙冲到他身边,用眼色询问他的伤势。 弓弛摇了摇头,又用责问的目光望着他。 藏剑有些无奈,他几乎是被押着下来,白影力量强大,根本不容他有半点反抗。 左明冷冷地扫了一眼,瞥见斩风双目紧闭,脸色煞白,躺在**一动不动,就像是一个木头人,与白影说的大不一样,不禁有些诧异,盯着砚冰问道:“砚冰,这是怎么回事?” 事情已无路可退,砚冰早已置生死于度外,神色镇定,淡淡地回应道:“没甚么,只是在修炼时受了伤,现在没有知觉。” 白影感到十分诧异,却没有再出手,静静站在屋角,等待左明的举动。 左明走到床边细细地打量,斩风的模样迷惑了他,回头望了白影一眼,微微有些怀疑,但斩风在他心中的地位并不高,因此不再理会,把目光移到流千雪的身上,细细地打量着这位美人。 流千雪蜷缩在斩风身侧,此时遁术无效,道术也只能治病,根本没有任何防御能力,生死全在这些人的手里,一颗心就像孤独的小船,无助地飘浮在海上。 左明的目光扫视着她每一寸身躯,越看越觉得美丽动人,满意地点点头,赞道:“好一个绝色美人,想不到道士之中也有这种货色,修道实在太可惜了。” 在逼视的目光前,流千雪几乎感觉到自己一丝不挂,**裸地站着,浑身上下毛骨悚然,心里更是慌乱,双手情不自禁地抓着斩风的手臂,想从他那里得到安全感,心中默默念道:“风,快醒醒!” 砚冰挡在她的前面,冷冷地问道:“左大人,你要干甚么?” 左明白眼一翻,厉色喝斥道:“别忘了你的身分,这里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我怎么做。” “我……我只想问问为甚么要抓他们?”砚冰突然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气势,压得心颤肉跳,但她还是硬挺了下来。 左明冷冷地笑道:“这是我的事,你师叔也在这里,轮不到你来教训我,何况你的旧账还没算呢!单一个反抗上令的罪名,就足以治你重罪。” 弓弛抢在床前,淡淡地道:“左大人,这人似乎与你无关,何必在意一个青年?” 此时,北氏兄弟也来到地牢,刚踏入牢房,两人就被流千雪怯弱的美态惊呆了,惊为天人。 北权最好女色,见到这种少见的美人自然是心动神摇,嘴巴大张着,口水沿着嘴角往下流,贪婪**邪的眼光直勾勾盯着流千雪,狠不得用眼光撕开那身衣服。 北翎虽然没有他弟弟好色,但山贼出身的他也不是禁欲者,面对像流千雪这样的绝色少女,砰然心动,也想占为己有,只是左明在前,不敢贸然行动,眼睛却一直扫视着流千雪的身上。 流千雪就像是被卷入狼群的小羔羊,只有任人宰割的分,她只会治疗术,虽然修炼得极为高明,但治疗只能治伤,不能救命,而遁术也逃不过左明的要胁。 弓弛和藏剑都留意到北氏兄弟的反应,心中极为不屑,但他们并没有任何理由保护流千雪,毕竟道官是他们的共同敌人,出手救一名道官会惹来非议,只是不忍心这么一个纯真的少女,落入这些色鬼手里。 由于斩风昏迷,人们渐渐忽视他的存在,而流千雪成为聚焦的重心,北氏兄弟的贪婪好色,左明的利用,砚冰的不安,藏剑的不屑,弓弛的为难,为狭小的牢房营造出一种古怪的气氛。 面对北氏兄弟像狼一样贪焚的目光,流千雪的心里越来越慌张,在古树镇时,有道师的身分保护,没有人敢对她有丝毫不敬,但面前的人都是道官的敌人,没有人理会道师的身分,除了杀戮,只有污辱。 她吓得脸色惨白,一直往床角缩,两只白嫩的手拼命摇动斩风的身躯,希望心上人还能像以往那样保护自己。 砚冰也是女人,看不惯北氏兄弟的嘴脸,护在床边冷冷地道:“人还在青云阁寨内,你们两个出去等,免弄脏了地方。” 北翎阴阴一笑,反唇相讥道:“砚团长,你也是阶下之囚,左大人面前,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我。” 左明不愿浪费时间,淡淡地道:“这道官我带下山,砚冰,你也跟我下山,看在尊士的面子上,我不杀你,但你要带领夜鹰团为我效命,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我不要!”流千雪大声惊叫了起来,抱着斩风没有知觉的身躯,身子剧烈的颤抖着,眼神充满了恐惧。 北翎兄弟都很失望,如此一位绝世美人落在左明手里,想占为己有,只怕是难比登天。 为表现自己的度量和忠心,北权一声狞笑,突然跃向流千雪,“小美人,要不要由不得你了。” “住手!”弓弛和砚冰两人焦急万分,但身子刚动,白影就出现在他们的面前,飘动的光芒像是在警告他们不要乱动。 “风,再不苏醒,你的心上人就要被人抢走了!”砚冰除了默默祷告,根本不知道能做甚么。 “放开我!快放开我。”流千雪拼命地挥动双手,反抗北权的**爪,脸上早已沾满泪痕,无助和绝望的目光,让人看着心酸。 然而在北氏兄弟和左明的眼中,这种挣扎却又透射出另一种美貌,更是诱人,因此无论流千雪如何哭叫,都无济于事。 “抓住了!”北权没有施展力量,而是像猫戏老鼠似的逗弄了一阵,享受美人惊慌时的美态,待流千雪力乏,才突然抓住她的双手。 双手被抓,流千雪彻底绝望了,心中禁受不住恐惧,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左明见藏剑和弓弛都有愤恨之色,心里明白,微笑道:“你们是不是把她的身分给忘了?她是道官,是你们的仇人,杀了也不可惜,何况我还没打算杀她。” 藏剑和弓弛面面相觑,左明说的没有错,对付道官的确不必计较手法,只是欺负一名弱女子,实在不是甚么光明的手段。 左明洋洋得意地盯着流千雪,心中盘算着如何利用这个清丽无双的美人,虽然美色动人,但他更喜欢权力,而美人是争夺权力的重要工具之一。 突然,一丝异常跳入脑海,心神为之一颤,他皱了皱眉,与白影对视一眼,突然一起消失在空气之中。 变化只在一刹那间,当周围的人们还没有反应过来时,一个身躯高速闪过,紧接着传来一声巨响。 被吸入黑洞的元神和力量种子,经过一段黑色的时光,不知多久,一个新天地展现在他们面前。 这是一个雾气蒙蒙的地方,不像之前那样昏暗,四处流动着白色气流,旋转翻飞,飘起落下,使斩风想起了仙界的景象。 突然,他发现力量种子变小,光芒也不像原来那样刺眼,以为是被气流幕吸去了力量,但当仔细观察,赫然发现情况并非如此,不是力量种子减弱,而是元神强大了许多倍。 这是怎么回事? 他一点也不明白,事情太古怪了,平生所学,都无法解释这种现象,只是觉得元神和力量种子进入了一个新的境界,但这个新境界叫甚么名字,有甚么作用,都不得而知。 力量种子再也不敢向元神挑衅,就像两只小猫,乖乖地伏在元神身边,不敢有半点反抗。 斩风尝试着叫唤紫和蓝,两颗力量种子果然很听话,随着他在新天地里来回畅游,一切都恢复了平静。 终于,他睁开了眼睛,一眼就看到流千雪柔嫩的娇躯被人拖着,心里像是炸开似的,怒气翻涌,不加思索向北权挥出拳头。 两颗力量种子被他催动,各自凝在左右掌心,所发出的力量不是北权所能抵挡的,两道带着微光的气流,瞬间将北权送上了石壁,整个脑袋瞬间被挤扁了,血肉模糊,粘在石壁上一动不动,当场死于非命。 “斩风!” 石牢内响起了几声惊叫,叫声中充满了绝处逢生的激动。 “阿雪!” 斩风抱着昏厥的流千雪坐了起来,怒火凝结的目光狠狠地扫视着屋内,北翎已经逃之夭夭,室内只剩下三人,因此迎接他的,都是惊喜的目光,使他的怒火渐渐缓和。 “你终于醒啦!” 砚冰见他冷漠依然,一切无恙,又惊又喜,竟有扑入他怀中痛哭的感觉,但一切都压住了,含笑问道:“你没事吧?” 斩风摇了摇头,温柔地把流千雪放在石床,又摸了摸她的鼻息,察觉安然无恙后,忧心渐去,回头望着砚冰问道:“发生了甚么事?” 砚冰面有愧色,低下头轻声应道:“左明要抓你们。” “找死!”杀气如暴风般从斩风的眼中吹出。 这一刻,他才感觉身体的变化,以前的力量都是藏在心神中,但此刻却大为不同,强大的力量化成气流,在血液中、经络中、五脏内、皮肤下不断流动起伏,使全身都被力量流包裹着,而两颗力量种子也听话了,乖乖地附在元神旁,任由他移动。 室内的人却有截然不同的感受,一个人的杀气再强烈,也只是无形的气势,但刚才的一瞬间,三人明显感觉到一股藏着烈寒的气流,从身边呼啸而过,浑身上下寒毛倒竖,心中莫名其妙的产生一股惧意。 往墙上望去,原本已经被压扁的北权,竟然被巨大的力量?入石壁,一层白霜结满背部,再加上被凝固的鲜血斑迹,就像是天生的化石一般,如果不是亲眼见到事情发生的经过,三人几乎认为这是一件浮雕作品。 惊讶的人也包括斩风本身,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甚么事,但三人的表情和墙上的北权,都使他意识到自己的确变了。 我没有动手?为甚么却像是动手了呢? 带着满腹怀疑,斩风开始检查身体,结果却令他大为震惊,力量竟随着杀气释放出体外,形成有效的攻击,心中一动,自忖道:“难道冥神之眼的力量化虚为实,产生了实体攻击的效果?嗯,一定是这样,否则不会有这种情况,这种杀气流一定是冥神之眼的进化,就叫它冥杀气吧!” “这……这是甚么力量!” 弓弛惊得脸色发白,颤抖的双手轻轻地摸了一下尸体,触手冰凉,竟真有寒霜凝结,手抖的更加厉害,不可置信地回头凝望斩风,一个眼神竟然也能杀人,这是何等的力量、何等的气魄,心潮如巨浪倾天般澎湃汹涌,脑海中也只有一个字--“服”! 心服口服。 \ 第七章 逆风盟主 藏剑的反应比他冷静,脸上还是那副冷冷的表情,但目光中的惊颤更加剧烈,上次引雷劈伤麟云已让他大开眼界,浮水行同样匪夷所思,这次用杀气杀人更是惊世骇俗,想不到短短的岁月中,斩风的实力竟然提升如此之快。 砚冰的表现更直接,牵着斩风的手叹道:“这些日子果然没有白等。” “姐,谢谢你。” 斩风感觉到她心中的激动,轻轻地拍拍她的手背。 其实他有很多不解,尤其是那两个虚幻空间,只觉得一切变化都与冥术有关,只是世上已没有冥术,无法解释这些变化。 平静的地牢又现波澜,左明和白影感觉到力量波动,因此脱离了地牢,直到北权发了疯似地冲出去,才知道是斩风带来了变化,心有不甘,因此再次出现在牢中。 “咯咯!看来有些本事!” 白影瞥了一眼墙壁上的北权,又发出刺耳的笑声。 “枚流尊士,他的身上有一种古怪的力量流,别太大意。” 原本胜利在握,却突然情势逆转,左明极度愤怒,脸色阴沉,因为斩风身上散发着坚不可摧的气势,而且周身上下有力量在流动,随时都可能释放出来,所以不敢贸然行动。 “师叔!左大人,你们还想干甚么?”斩风的强大实力鼓舞了砚冰,展现出前所未有的自信。 “师叔?”斩风诧异地看着砚冰。 “咯咯!”枚流尊士又是一阵尖锐的怪笑,阴冷的语气从白光中挤了出来,“小冰,有这个小子撑腰,居然连我们也不放在眼里,不错,不错,有点气势,不过单凭一句话,就想说跑我们,你真是异想天开。” “师叔,你不是他的对手,我劝你快走吧!我们不会坏你的事情。”砚冰答得掷地有声,语气中含着前所未有的坚定和信念。 “咯咯,不试过怎知谁强谁弱,不过后面那句话我倒是赞同。” 听了枚流尊士的话,左明微微一愣,诧异地问道:“枚流尊士,你要放他走?” “当然不会放过他!这么好的练器,我怎么舍得让他跑呢!” 枚流尊士身上的强光突然向内收缩,将细长的光束变成绒毛状,又短不细,但分布面更广更密。 砚冰认出这是攻击的信号,急声叫道:“师叔,不要轻举妄动!” “姐,让我来对付他。”斩风把手一挥,拦下激动的砚冰,盯着枚流尊士,冷冷地质问道:“是不是你们要抓阿雪?” “你说她?”白影瞥了一眼流千雪,咯咯笑道:“我对女人没兴趣,不过见她的治疗术不弱,所以带回来送给小左。” 众人听他称呼左明为小左,像是长辈称呼晚辈,不禁愣住了,没想到堂堂的一代权臣,竟然也是别人的属下。 左明有些尴尬,轻轻地干咳了两声。 枚流尊士洞穿了他的心思,淡淡地问道:“我叫你小左,是不是冒犯你了?” 左明脸色微变,连忙躬身行礼,恭恭敬敬地应道:“尊士在前,左明怎敢无礼,一切都听尊士的吩咐。” 枚流尊士没再理他,又把目光放在斩风身上,对他的力量极感兴趣,叫道:“我等不及了,开打吧!”说罢,挥起一团乳白色的光芒,射向斩风。 “开!”斩风为了试验自身的力量,竟然不动手脚,体内的杀气突然凝聚在眼部,随着一声清啸,两道杀气流破空而走,高速冲向乳白色光芒。 轰的一声,光芒全消,整个地牢也颤动了起来,砚冰等人被震得东倒西歪,身上撒落不少石粉,狼狈不堪。 斩风见一击成功,信心更足,回头道:“姐姐,把阿雪带出去,这两个我来应付。” 砚冰从角落爬了起来,抱起昏迷的流千雪冲往屋外,弓弛和藏剑自知实力相差太远,也随着冲出牢房。 斩风闪身挡在门口,冷冷地扫视着左明和枚流尊士,森然道:“谁敢打阿雪的主意,我绝不放过他!” 左明心里满不是滋味,原本一切都在他的预算之中,四大逆党顺利归附,山区也成了他的秘密据点,可谓大获全胜,没想到功成收网之时,竟然惹出这么一个祸星,不但得到的东西全部失去,就连自身的性命难以保障,不禁又怒又悔,然而眼下任何计策都无济于事,只能凭实力拼出一条血路。 “小左,用你的五霞摄天带。” “是!” 左明不敢怠慢,双手一晃,掌心各喷出一条五色霞带,如灵蛇般在空中舞动,霞影纷飞,光彩绚丽,为这阴冷的地牢添色不少。 “仪羽剑!” 枚流尊士轻喝一声,右手擎出一支光剑,剑身是由一个个圆形光团组成,一直延伸到剑尖,如果接近细看,可以发现光团是小形骷髅头,透着阴森的邪气。 尖剑像宝塔状,有四个锋利的棱边,整个剑身被刺眼的白光包裹,单是外部的强光,就足以扰乱敌人的心神。 斩风凝视着两人的兵器,这些力量绝不是普通的武技,但也不像道术,心里更是纳闷,随即想到砚冰所说的异术师。 “着!” 枚流尊士手舞光剑,剑身竟能随着舞动而伸长缩短,有的时候更在斩风的眉尖掠过,煞是吓人。 左明也不甘示弱,一方面是为自己的生存,另一方面也想在枚流尊士面前展示自己的实力,免得日后行动受他的牵制,五霞摄天带在他的手中如同五条彩龙,在不大的空间内上下飞舞,竟像是活了似的。 斩风虽然拥有了强大的力量流,但施展的方法还有那么几个,用的是双眼一瞪,两道淡紫色的冥杀气如闪电般冲出,直指左明。 左明一直把注意力放在他的手上,没料到攻击竟是来自眼睛,当他反应过来,冥杀气已冲到面前,吓得立即抽回五霞摄天带。 波……波……两声过后,五霞摄天带与冥杀力一同消失,左明大惊失色,这两条五霞摄天带连道君也无法应付,如今却被斩风一招化解,威胁感又一次提升。 “有点本事!” 枚流尊士也有些意外,但攻势并没有放缓,颤颤白光随着剑身舞动,如飞逝的流星,划过斩风的身子。 “人呢!” 面对突然消失的身影,左明和枚流尊士同声惊呼起来。 地上,一个黑影,悄然无息地退到了石床的角落里。 斩风十分惊讶,没想到花月竟然达到化身为影的程度,忽然感觉到,自己太小看冥武技了。 冥武技不只是普通的招式,其中还包含了许多层次,那是冥人不曾发现的,也许是因为欠缺力量,不足以体会冥武技更深的层次。 “难道他会遁术?”左明失去了原有的镇定,语气中充满了不安和困惑。 “影子,他化成了影子!”枚流尊士的判识能力比左明强,虽然一时间找不到斩风的身影,但他很细心,果然发现石壁上有黑影窜动,只是速度奇快无比,普通人根本看不出有影子晃动。 斩风终于体会出顶级冥武技的奇妙之处,黑影贴着石壁高速移动,就算遇上边边角角,甚至是石刺灯火,也畅然无阻。 “抓住他!”枚流尊士奋力**光剑,劈向石壁,却只能砸出一道道的裂痕。 左明的五霞摄天带也极力阻截黑影的去路,但斩风掌握了花月的真正奥妙,就算化身为黑影,也能施展出冥杀气,将左明的攻击一一破解。 渐渐地,斩风占据了主动。 砚冰、弓弛和藏剑焦急地守在地牢的铁门外,地牢不断的颤动,他们切切实实感受到战况的激烈。 弓弛长叹一声,苦笑道:“我们这些人真是井底之蛙,自以为实力不弱,能与道官分庭抗礼,今日一看,实力竟然如此悬殊,看来我们都高估了自己。” “四大逆党,说起来好听,与他们相比,简直是一堆草包。”藏剑掩饰心中的颓丧,话中藏着苦涩,为以前的自傲感到惭愧。 砚冰极力安抚道:“不必太灰心,只要继续修炼,就一定能拥有强大的力量。” “我们太专注于对付道官,忽视了自身的修炼,以为壮大势力就能成功挤掉道官,事实上我们这些手下面对道官除了束手就?,没有别的出路,幸亏今天见到了真正的力量,否则总有一天,我们会死在愚蠢和自满之中。” 藏剑眉尖一挑,眼神突然变了,充满了炽热的斗志,捏紧拳头,扬声道:“我决定下山重新修炼,不成功绝不回来。” “我也要重新修炼。” “我也是!” 三人对视一眼,都笑了。 弓弛忽然望向地牢深处,眼中闪过一丝奇光,兴奋地道:“我有个好主意。” 如果论及实力,左明和枚流尊士的合击并不弱,但两人的配合并没有默契,有的时候还会因为不小心而自己缠斗起来,流失了许多机会。 更麻烦的是空间,对于化为影子的斩风来说,只需要平面空间,而左明和枚流尊士却不一样,他们需要在狭小的空间内攻击影子,又要避开对手,因此越打越别扭。 斩风对花月的使用越来越纯熟,黑影随心所欲的移动,虽然也消耗不少力量,但比起两人要轻松许多。 对面高速窜动的影子和不断出现的冥杀气,左明越来越感到不安,额上冒出了汗珠,脸色也越来越难看,手中的五霞摄天带,却不敢有半点停顿。 枚流尊士的仪羽剑指上打下,消耗力量比左明更多,速度明显下降,有的时候逼住了黑影,却又因为与左明没默契,白白放走斩风,心中万分恼火,忍不住骂道:“小左,你这混蛋还不过来帮忙……不是那边,不对……向我合拢,哎呀……你是打他还是打我……” 左明一向指挥别人做事,第一次被人指指点点,心头不爽,却又不敢发作。 斩风感觉到左明势弱,知道机会到了,突然窜至他的身边,淡紫色的冥杀气,排山倒海般攻向他。 气喘吁吁的左明望着淡紫色气流,心神大颤,斗志骤减,闪身就往室外的通道逃去。 斩风知道流千雪等人在外面,怎敢让他轻易脱逃,两种力量突然从心神移到左右掌心,力量流也高速聚集。 左明原以为斩风会盯着枚流尊士,没想到来的这么快,眼见黑影窜到身边,惊慌失措,急忙挥动双手,再次放出五霞摄天带。 “滚!” 斩风闷吼一声,双眼大睁,射出缕缕精光,双拳在力量种子的作用下,已注满力量流,不顾五霞摄天带的威力,奋力挥拳相击,竟然硬生生把刚刚喷出掌心的五霞摄天带压了回去。 随着喀嚓两下骨裂声,左明大声惨叫,立即昏死过去,身子倒飞出地牢的铁门,重重摔在砚冰的脚边,双手被压得变形,指骨几乎全都碎了,就像手腕前端拖着两堆烂肉。 斩风恼他对流千雪怀有邪心,因此下了狠手,这一推之力非同小可,如果不是五霞摄天带消除了不少力量,左明早已变成了一堆肉泥。 砚冰三人再一次被吓呆了,半刻前还威风八面的左明,现在却成了残废。 就在四人发愣的时候,枚流尊士化成一道白光,如流星般飞过,瞬间消失在地牢中。 斩风对他没有太多仇恨,因此没有追赶,直接走到左明身边,冰冷的目光扫视了一眼,杀气再次凝聚。 弓弛感受到逼人的杀气,忽然挡在他的面前,正色道:“斩风兄弟,左明已经受了重伤,能不能交由藏剑处理,毕竟这里是青云阁的总寨。” 斩风微微一愣,杀气尽敛,转头望向藏剑,发现他的表情十分古怪,眼睛更是透着一种无法猜透的含意,不禁有些纳闷,但他知道弓弛不是无故闹事的人,这种举动一定别有深意,爽快地点了点头。 弓弛大喜过望,转身拍拍藏剑的肩头,含笑道:“老弟,是报恩的时候。” 藏剑感激地望了一眼斩风,走到左明面前,默然看着他。 斩风从砚冰怀里接下流千雪,轻轻地拥入怀中,走到一旁的四方桌边。 也许是感受到温暖,流千雪幽幽醒来,睁眼望去,首先接触的是斩风关怀的目光,心中像是注入了暖流,说不出的舒服,煞白的俏脸渐渐红润,眼角也闪出晶莹的眼泪,竟是喜极而泣,鸣咽着说不出话。 斩风为她拭了拭眼泪,轻轻地道:“没事,放心吧!我答应过安全送你下山。” 流千雪把脸贴在他的胸膛上,幽幽地道:“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初恋的感觉很美好,如沐春风一般,斩风如同普通的青年,渐渐陷入了甜美如蜜的境界,被流千雪的情丝捆住,轻拥着不胜一握的纤腰,伏在玉颈旁边细声道:“谁敢打你的主意,我绝不会放过他。” “你真好……”柔情牵魂,流千雪情动以极,只剩下轻轻的呢喃声。 砚冰一直在看,忽然有些感叹,除了最初的相逢,斩风每一次与流千雪相会都与她有关,山道上相争的时候,斩风看流千雪的眼神中还没有一丝爱情,只有关怀,第二次是地寨的牢狱中,斩风的眼神还是以关怀为主,但多了一丝柔情。 而这一次,眼神中除了柔情,还是柔情,知道他已经完全融入其中。 做为旁观者,她比当事人更清楚现实,烈火般的浓情过后,便是冷酷的选择期,不是斩风放弃复仇,就是流千雪放弃道士身分。 藏剑打破了宁静的气氛,扬声问道:“斩风兄弟,能不能请这位姑娘帮左明治伤?” “他!”斩风和流千雪都吃了一惊,诧异地望向藏剑,发现他神色坚定,并不是在说笑。斩风一句话也没问,细声对流千雪道:“去吧!” 流千雪不明白为甚么要救坏人,但她毕竟是个善良的姑娘,学的又是治疗性的道术,不忍见别人受伤,在斩风的鼓励下,还是走到左明身边为他治疗。 藏剑走到斩风面前,忽然单膝脆在斩风面前,神情庄重地道:“谢谢首领。” “不必谢我!你叫我甚么?甚么首领?”斩风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扶住他。 藏剑站了起来,凝视着斩风片刻,躬身道:“我们三们刚刚做了一个决定,三家联盟,并成立一个新的组织控制新联盟,这个组织由你担任首领,我们三个是成员。” “我?”斩风惊得目瞪口呆,转头望砚冰。 “对,你是首领。”砚冰点点头,走上来亲切地道:“经过今日,大家才知道自己的实力不足,为了生存,联合是唯一的办法,但我们三个都无法抵抗道官和左明,只有你有这种能力,又是我们的救命恩人,这个位置除了你,无人可以担任。” “可是--”斩风虽然想过借用四大逆党的势力,却没有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况,而他本身没有任何统帅的经验,不知道能否承担起这份重任,心中有些忐忑不安。 弓弛见他惊得发愣,猜到他的想法,含笑道:“我们三个都是你的副手,有事吩咐我们去做就行了,有问题大家一起出主意,一定可以有更好的效果。” 面前三张诚恳的脸,斩风想不出任何推托的理由,何况他也需要有自己的力量对付道官,爽快地道:“既然三位都觉得我能坐这个位置,我也就不推辞了。” “拜见首领。”弓弛大喜,领着藏剑和砚冰一起拜倒在他面前,恭敬地行了一礼。 斩风没想到长山之行竟然有这么大的收获,面前三人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藏剑优秀的组织能力和统帅手腕,弓弛出色的谈判和经商能力,砚冰拥有极好的观察力和凶狠,这些才能都是斩风望尘莫及的。 他虽然答应成为首领,但心态上却没有把自己的地位调高,依然把自己当成白级冥武士。 弓弛笑着问道:“这组织叫逆风盟如何?” 砚冰点头道:“道官是风,我们是逆风,首领又叫斩风,好名字。” “逆风!逆风!”斩风连连念了两次,点头道:“果然是好名字。” “逆风!”流千雪灵秀的眸子,扫视着身后的四个人,她最不愿见到斩风与道官势成水火,原以为自己的满怀柔情可以消除一切对立,但现在终于发现,感情并不能掩盖仇恨,心头一阵迷惘。 手中忽然传来一阵摇动,她低头一头,发现左明动了动,连忙像兔子似地跳开,叫唤道:“他醒了!” 藏剑和弓弛脸色一沉,一起走到左明的身边。 左明虽然受到治疗,但身上的伤并没有痊愈,因此只能躺在地上,见藏剑和弓弛走来,居然冷笑着讥讽道:“想不到堂堂青云阁阁主和沧浪社社主都是反覆小人,连自己的承诺也可以抛脑后。” 藏剑没有动怒,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片刻,沉声道:“左大人,你不必用激将法,我们早已决定放走你。” “放了我?”左明知道自己现在如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原想激藏剑放人,没料到真要放自己,将信将疑地看着他,问道:“你们在玩甚么花样?我左明不是无知小辈,有话挑明了说。” 弓弛正色道:“左明,我们没有骗你,的确会放你离开。” 流千雪惊讶地走到斩风身边,扯了扯他的衣服,小声问道:“你们不怕左明报复吗?” “他们都是铮铮汉子。”斩风回答很干脆。 “是啊!”砚冰用崇敬的目光望着两人,轻叹道:“他们欠了左明的救命之恩,不肯做恩将仇报的事情,因此才会投到左明麾下,现在放他一条生路,也就还了救命之恩,虽然将来可能有更大的麻烦,但他们做事,只求问心无愧,相比之下,我就差远了。” 流千雪恍然大悟,眼眸中也闪动着钦佩的目光,这些本应憎恨的逆党,竟然都是英雄好汉,而道官中也有小人,心中仿佛打开了一个窗口,看到了以前从未见过的新领域。 左明勉强站了起来,冷冷地扫视着两人,淡淡地道:“既然如此,一切恩怨勾消,日后相见,我也不会手下留情。” 藏剑正色道:“我们原本无仇,既然一笔勾消,我们绝不会主动找你的麻烦,但你如果再想打我们的主意,我们也不会束手就擒。” “好!”左明不愧是一代枭雄,只要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就绝不会放弃,何况山外的势力丝毫没有动摇,这次只不过是权力场中一次小小的失败而已。 “我们走吧!”弓弛扯了扯藏剑的衣服。 “嗯!”藏剑的目光从左明的脸上扫过,又落在斩风的身上,这个青年虽然年纪轻轻,但无论是气度,还是品性,都比左明的笑里藏刀要好百倍。 一行人出了地牢,发现小山外的广场上围着许多人,熙熙攘攘,似乎发生了甚么事,气氛也显得有些紧张,有些人甚至提着兵器,似乎在戒备甚么。 “阁主!”一名弟子眼尖,瞥见藏剑的身影立即大叫起来。 目光骤变聚焦在藏剑身上,脸上除了悲愤,还有一丝惊喜。 藏剑感觉到气氛怪异,心里纳闷,但当他穿过人群时,赫然发现石板地上平放七具尸体,都是青云阁的弟子,不禁勃然大怒,愤然喝问道:“是谁干的?” 邢古满脸哀痛地走到他身,摇头叹道:“刚才北翎突然从地牢冲了出来,两位兄弟上前询问,没想到他不分青红皂白,下毒手杀害两人,然后逃之夭夭。” “可恶!”藏剑怒火盈胸,气冲满怀,忍不住大声吼叫道:“北翎这个无耻小人,不杀他难泄我心头之恨。” 邢古露出苦涩的笑容,伤感地道:“后来又出来一道白光,速度快比流星,五名兄弟反应不措,被当场撞死,唉,想不到他们没死在道官手里,却惨死在自己的寨中。” 藏剑已是怒不可抑,神色也更冷,双目中血丝暴现,杀气腾腾,咬牙切齿地道:“就算我的实力不及,也一定要为他们报仇。” 弓弛走到身后拍拍他的肩头,沉声道:“青云阁的仇人,也就是我们大家的仇人,绝不会让他们死得不明不白。” 砚冰转头凝望斩风道:“风,你也有责任为他们报仇。” “放心!”斩风知道她在提醒自己新的身分,不但要为自己打算,还要为这些弟子负责。 藏剑走到七名手下的尸体边,深深地鞠了三个躬,青云阁的弟子和斩风等人,也分别鞠了三躬,气氛有些伤感。 藏剑紧捏着拳头,他并不是在怨北翎和枚流尊士,而是在怨恨自己没有实力保护手下,心中的愧疚,也像怒火般灼痛了他。 半晌,他抬起头扫视着在场的人,正色道:“情况发生突变,我决定不再跟随左明,不过如果众位兄弟还想追逐左明,我绝不拦阻。” \ 第八章 青云散尽 邢古见到斩风和砚冰平安出现,却不见左明的身影,心中早有怀疑,听了这番话后,神色大变,紧张地问道:“阁主,你真要放弃与官府合作?左大人对我们有救命之恩,不能不报呀!” 藏剑见他的脸上有失望之色,心中若有所悟,淡淡地道:“我救了左明一命,恩情已报,情债两还。 “当然,我知道不少兄弟想借左明的势力,摆脱逆党的身分,这也是人之常情,我说过,绝不阻拦,左明现在还在地牢里,想跟他走的人,可以去地牢见他。” 邢古已经四十多了,对付道官只因被道官所逼,无路可逃,因此才加入青云阁,难得有机会恢复普通人的身分,甚至有机会做官,因此十分兴奋,一直怂恿藏剑投靠左明,现在听说希望破灭,心情极差,但碍于藏剑的情分,不忍口出怨言。 他犹豫片刻,沉声道:“麟云逃走,一定还有下次围剿,不投靠左明,我们恐怕没有生路。阁主,为了这么多兄弟的前途,请你三思。” 藏剑一听,就知道话中的意思,转头扫了一眼,发现不少人都在点头,可见大部分的手下都希望过平安的生活。 他心里清楚,这两年虽然被称为逆党,但对道官的骚扰程度远不及夜鹰团,大部分成员都在长山一带过着平静的生活,因此还想这样生活下去。 想到此处,他又有了新的决定,望着邢古道:“老邢,你的意思我明白,不少兄弟想必也有这种想法,如果他们愿意,你就带他们去投左明吧,我绝不勉强,不过左明为人奸诈,你要小心。” 邢古虽然在意见上与他有分歧,但不影响交情,知道藏剑是一个爱惜手下的人,这份感情没有半点虚假,点头道:“阁主放心,我不会逼他们去投靠左大人,一切就让他们自己决定吧!” 藏剑点点头,不舍地望着自己的手下,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想到与他们分别,心中万分不舍。 斩风心中感触很深,想成为一个团体的领袖,并不是简单的事情,情义两全,恩怨分明,赏罚有序,还要有令手下信服的能力和威望,这些都不是短期之内自己能拥有的。 木斐突然走到藏剑身边,诚恳地道:“老大,我没家没室,留下来也没意思,更不想去投左明,我要跟你走。” 藏剑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头道:“我知道你,只要你愿意,以后就跟我走吧!不过我不是阁主,而是与你一起修炼的伙伴。” 霎时间数十个人都走了出来,要跟藏剑一起离开。 藏剑感动得热泪盈眶,过了半晌才平静下来,扬声道:“大家有三种选择,一是留下来过普通人的生活,山上有房子,有田地,只要勤劳就能过好日子;二是随老邢去投靠左明,如果机会好,也许可以混出前途;三是随我离开山区,我、砚团长以及弓社主决定成立逆风盟,选择哪一项,请大家好好想一想。” “逆风盟?” 邢古等人都大吃一惊。 藏剑恭敬地向斩风欠了欠身,正色道:“这位是逆风盟的盟主,我们三位都是他的下属。” 一言既出,人群中立即暴发出一连串惊呼,人们无法置信地看着他们敬爱的阁主。 藏剑坦然面对所有的怀疑,神色间没有半点松动,坚定的目光,使得每张脸上都流露出失望的神色。 随即,斩风又成为焦点所在,孤冷的气质,使他看上去傲然不群,与首领的身分似乎不太相容,这一点让邢古等人都感到怀疑,这么一个独来独往的青年,有没有能力率领逆风盟? 邢古盯着藏剑惊问道:“阁主,你真要成为他的手下?” “不错,盟主的实力强我十倍,我服!”藏剑答得铿锵有力,没有半点犹豫。 语气感染了在场的青云阁弟子,既然连素来尊敬的阁主也心服口服,就再也没有怀疑斩风的理由,霎时间,望着斩风的目光,多了许多敬意。 斩风甚么也没有说,以他惯有的目光迎接着一切。 流千雪也在凝望着他,想到心上人以对抗道官为目标,心情就变得十分复杂,虽然道官中有不少害群之马,但她内心深处还是相信修道的目标是成仙,权力财富都是无谓的。 斩风没有看她,因为他的心里清楚,只要望着这张娇嫩的俏脸,心就可能变软,但在道官的事情上,没有半点退缩的理由。 在藏剑的引领下,五人进入议事厅中,商议下一步行动。 “我的朋友还在养伤吗?”斩风想起鸣一有些担心。 弓弛想起上次被打伤的青年,含笑道:“放心,左明没有对他怎样,现在应该还在那里。” “嗯!”斩风点点头,望着藏剑问道:“你真要抛下青云阁吗?” 藏剑望着熟悉的大厅,每根柱子、每张椅子都有他的血汗,想到要离开这里,心中难免有一丝惆怅。 弓弛拍拍他,安慰道:“以后还会回来的,也许下一次就可以大摆酒宴庆祝了。” 藏剑知道他指的是甚么,点头道:“我的实力根本不足以领导他们,只会为他们带来麻烦,现在这一片山区已经被道官发现,日后会变得不安宁,但如果他们像普通农民一样生活,应该可以过平静的生活,我下山后可把道官的视线引开,免得他们再来骚扰这平静的山林。” 砚冰赞叹道:“藏剑的这份心意实在让人敬佩。” 藏剑苦笑一声,摇头道:“我现在需要的是修炼,下山就是为了寻找修炼的机会,在没有达到满意程度之前,我不会回山。” “我也不会再带夜鹰团出动,除非有绝对的实力。”砚冰附和道。 弓弛微微一笑道:“看来大家的心思都一样,我那千霞岛没有外人知道,让他们平安在岛上生活也不错。” 斩风忽道:“有个地方我想去。” 砚冰见他眼神中藏着一丝哀色,心念一动,若有所悟地问道:“你想回去花湖拜祭亡灵?” “首领真是花湖杨家的人?” 藏剑和弓弛腾地站了起来,满面惊愕望着斩风,朱雀国中没有人不知道当年的剧变,十几个豪族都在一夜之间覆灭,风家等几族更是被公开处死,事情轰动全国,人所共知。 “风!”流千雪紧张地握住他的手,每次想着斩风全家老小都被道官杀死,心头就会有灼痛感。 斩风迟疑了,虽然风家与杨家同遭灭门,但分别在于处理的方法,风家当众处决,而杨家是被秘密淹死在花湖,因此杨家还可能有人存活,风家却是点名处决,绝无半个活口。 由于被推为首领,他觉得自己不该隐瞒甚么,但牵涉太广,背后的斗争不是眼前这些人所能承受的,也不想把他们拖入其中。 砚冰见他默然不语,以为他思念亲人,心中的感觉同样悲凉,家人何尝不是在那场惊变中丧失。 流千雪忽然好奇地问道:“冰姐,你说和风哥是亲人?是真的吗?” 弓弛也想起石牢内的对话,当时没有多想,以为她倾心于斩风,所以自认亲人,但后来看起来又不太像,只是没有工夫细想而已,现在危机解除,他也意识事情的确有些奇妙。 砚冰同样以沉默面对,黑纱遮面,所以没有人能看见她的表情,唯一那对幽黑的眼睛能显露出细微的变化,此刻的眸上罩着一层薄雾。 藏剑淡淡地道:“每个人都有私隐,何况又是伤心事,我看就别问了。” “都是因为我的关系,我连累了全家,如果不定那门亲事,也许……”哀色笼罩的砚冰,不由自主地喃喃自语。 斩风的脸色刷的全白了,心神猛烈地颤抖着。 “风,你怎么了!”流千雪被他异常的神色吓了一跳,急忙摇动他的手臂。 众人随他的声音,第一次发现他的表情变了,脸色白的像雪,整个人真的像是一座冰山,寒气逼人。 “没事!想起旧事而已。” 斩风极力控制着心神波动。 弓弛怕他伤心过度,安慰道:“杨家沉尸湖底算是有个好归处,不像风家,那可真是死无葬身之地。” 斩风心头猛跳,紧盯着他问道:“风家怎么了?” “你竟然不知道?”弓弛诧异地看着他,连砚冰也感到莫名其妙。 斩风没有理会别人的目光,紧张地催问道:“风家不是死了吗?还有甚么事?” 弓弛见他突然激动了起来,微微感到诧异,轻叹道:“风氏一门最惨,七十二具白骨被撒在奸佞园中的垃圾堆上……” 话还没说话,突然响起一阵巨大的轰鸣声,紧接着感觉到地动山摇,整座大厅颤抖了。 他吓得心惊肉跳,抬眼望去,赫然发现议事厅西面的整面墙被打烂了,变成了一堆瓦砾,散落在墙址的附近。厅内可以直接看见外面的广场,无数张惊愕的面孔同样凝视着屋内,不知道发生了甚么怪事。 余波未消,大厅的屋顶还在微微颤动,如果不是其他三面墙顶着,这座宏大的议事厅一定崩塌。 藏剑、砚冰和流千雪木然坐在椅子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瓦砾,事情太过突然,太过震惊,任何言语都无法表达此刻的惊愕。 “一丈厚的墙!只受一击就崩溃了,这是甚么力量!” 藏剑最感惊颤,这座大厅是他亲自督建,墙身前后各有一层木墙,中间是一丈厚的石墙,用天然的原石搭建而成,坚固程度比长山城的城墙还高,没想到如此不堪一击。 “这也太夸张了吧!”砚冰自言自语地嘀咕着。 当四人的目光移向斩风时,竟然不由自主地颤栗起来。 斩风像石雕般坐着,这本不奇怪,奇怪的是他身下的椅子已经化成了碎片,撒满一地,但他却稳若泰山的坐着,一动不动。 神色冷的几乎连空气都凝固,淡蓝色的冥杀气,源源不断地射出透过墙塌处,直指远方,如果仔细观察目光通过的空间,可以发现所到之处,竟然结出了冰晶和雾气,形成一道奇特的风景线。 厅外的人们都被感染了,内心产生前所未有的震撼,一种发自内腑的敬畏感犹然而生,竟与见到仙人时的感受完全一样,双腿突然变得很无力。 哗!所有的人不约而同跪倒在地。 愤怒,斩风的内心只有这两个字,所有的怒火都化成了比冰还冷的杀气,一丝丝发泄出去。 七十二具白骨被撒落在垃圾堆上,有一具就是他自己,任何人想到这种场面都无法平静。白骨都是可亲可敬的亲人们,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的还只是牙牙学语的婴儿,这些人生前死得惨,想不到死后也无法安息,还要受到风霜雪雨的冲击,和世人的冷眼与嘲笑。 奸佞园!该死的戟布,难道屠杀还不足以满足他吗?竟然将白骨撒在垃圾上,让世人唾弃咒骂,你好狠啊! 我风家与你何仇何怨?为甚么要用这种手段? 斩风一刻也无法平静,心在滴血、在咆哮、在怒吼,无形的气势如火焰般,从身体向四周张开,给人排山倒海的压力。 “不--可--原--谅!”四个字一点点从牙缝中挤了出来,旁人却只听到一段莫名其妙的杂音。 在场的人越来越害怕,斩风这副样子不知道还要发生甚么事情,无计可施之际,一把娇弱悦耳的声音打开了凝重的气氛。 “风!你这是怎么了?别吓我!”流千雪柔情地忘着他。 杀气消失了,所有的人都松了口气,弓弛捂着胸口做了几次深呼吸,心中的忐忑才慢慢消失,偷偷望了斩风一眼,咋舌叹道:“这是甚么力量,实在太吓人了,想不到世上居然有这么恐惧的眼神,胆子小的人恐怕早就吓晕了,不过这样也好,这才像是首领。” “戟布!血债一定让你还清。”斩风虽然收敛杀气,但心境并未平复,目光中依然藏着烈寒。 流千雪脸色白得有些可怕,紧握着斩风的手,呢喃着问道:“你真要去杀戟布道仙?” “雪恨!”斩风心中的恨意,已不是言语所能表达的。 流千雪想到他满身血仇,对象却是像自己一样的道士,心中的滋味着实不好受,但报仇天经地义,没有任何理由去阻止他,心头上像是压了块大石一样,紧紧地挨着斩风轻声道:“我替他们还,行吗?” 斩风呆了呆,转头看着流千雪,丝丝柔情的目光,能让任何人心软,因此他又把目光移开,左手轻抚着秀发,并没有回答。 砚冰怕他心软,岔开话题说道:“风,我们下山吧!山道已被打通,也许很快就会有军队,或是道官前来搜山,我们不能久留。” 斩风点点头,望着藏剑道:“藏剑大哥,我去见一见鸣一,你们安排完,在那里会合,然后一起下山。” “是,盟主!放心,我会安排妥当,”藏剑已经完全把斩风当成了上司看待,欠身一礼,转头道:“砚姑娘,烦劳你送盟主去瓜儿谷,薄戎那里,我会去通知,后日,我和弓老大前去会合,一同下山。” “嗯!”砚冰放出影雀,带着斩风和流千雪腾空而起。 藏剑和弓弛对望了一眼,脸上都现出灿烂的笑容,有了如此强大的头领,前方的道路将会更加光明。 影雀飞得不快,三人静静地坐着,没有人说话。 斩风的思绪依然被弓弛的话困扰着,心里很想立即冲到奸佞园,看一看父母亲人的白骨,是否真的被撒落在垃圾上受人唾弃。 流千雪侧着身子坐在斩风怀中,把头紧紧地贴在他的胸口,这一次并不是害怕危险,而是为两人之间甜如浓蜜而又朦胧似雾的感情担忧。 浓情过后,人生的岔路就摆在面前,她不得不面对现实。 无论道官有甚么劣绩,都无法动摇她修道成仙的心愿,这是十几年逐渐积累的,情潮虽然汹涌,却也无法拭去心底的印记。 因此,她希望斩风和她一起修道,一起成仙,过着仙侣般的生活,但每当她触及斩风的眼神时,这种期盼立即被打得粉碎。 “真的不能相容吗?”她凝视着那张冰冷的脸,心里一阵酸楚。 “到了!”砚冰轻轻地呼唤着。 斩风回过神,低头朝下方望去,果然已来到瓜儿谷的上空。 整个山谷像变化很大,原本是村落的居所,现在房屋经过了修整,焕然一新,原来的草地都变成了农田,人们忙忙碌碌地在田农地上耕种着,与普通的山村没有任何区别。 砚冰忍不住赞叹道:“左明虽然阴狠,但手段的确不凡,短短半个月,竟能把这山谷变成这样,实在让人佩服。” “嗯!”斩风忽然想起砚冰与左明之间的关系,转头看着她。 砚冰冰雪聪明,一眼就洞穿斩风的意图,神色一黯,低声道:“他应该是我的同门,不过我一直都不知道。” “嗯!”斩风宽容地点点头,没有追问。 影雀缓缓降落在中央的空地上,立即引来了所有人的注视,其中自然包括了泰裕和鸣一,两人像往常一样亲切地迎了上来,对他们而言,无论斩风变成甚么样子都是朋友,既然是朋友,任何变化都应该接受。 “老大!见到你太高兴了。”鸣一兴奋的像个孩子似的朝斩风扑去。 斩风友善地接受了鸣一的拥抱,人界的首个朋友对他而言意义重大,如果不是他,之前发生了一切都不会出现,鸣一可以说是人界的引领者,带领他进入人界生活的轨道。 泰裕热情地拍着他肩头笑道:“兄弟,你来的正好,过几天我们就下山了。” 斩风点点头,抬眼望向四周,却见不到冬浩之的身影,问道:“你们大人呢?” “下山了。”泰裕眼角扫见斩风身后的流千雪,顿时吓了一大跳,惊愕地道:“噫!你不是那位道官吗?怎么会在这里?” 道官两个字一出口,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怀疑的目光纷纷指向流千雪,但入眼的却只是一个布衣荆钗、幽静如兰的美貌少女。 流千雪垂着头,怯生生地躲在斩风身后,右手拽着斩风的衣服,左手摆弄着自己的衣角,一副出嫁的小媳妇,样子可爱极了。 鸣一看得目瞪口呆,眼角忽然瞥见那只拽着斩风衣角的手,又是一愣,盯着斩风的眼睛,忽然闪出一丝调侃的意味,嘻嘻笑道:“老大果然厉害,连这么漂亮的道官也被你弄到手了,我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泰裕也意识两人之间的关系,脸上露出惊愕之色,没想到斩风竟与会道官成为一对。 流千雪羞涩难当,心中的担忧也抛开一边,粉嫩的俏脸红通通的,抓着斩风的手被斩风紧紧地握住,她抬头看了斩风一眼,又低下了头。 “我们进屋谈,姐,这里交给你。” 斩风坦然面对一切目光,喜欢就是喜欢,没有必要扭扭捏捏,牵着流千雪,往原来住的小木屋走去。 鸣一看得眼珠子都几乎掉出来,啧啧叹道:“这要修多少辈子的福气,才能找到这么漂亮的老婆,还是道师,老大,你可真是有福啊!” 一句道师又把周围的人吓呆了,斩风的事情只是略略听了一些,依然将信将疑,现在又拖着一名道官,身后还跟着夜鹰团团长,一切都似乎乱套了,弄得他们茫然不知所措。 砚冰轻咳一声,打破了过于尴尬的气氛,淡淡地道:“你们两个跟快去吧,有正事要说。” “知道了。” 鸣一和泰裕笑盈盈地追上斩风,并领着两人回到住所。 小屋还是原来的样子,斩风站在屋前的木台上,?望整个山谷,四处都是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 “老大,见到左大人了?” 斩风不答反问道:“鸣一,我要出山了,你以后有甚么打算?是跟我一起走,还是回去刑察司?” 鸣一呆了呆,前些日子见到左明趾高气昂地布置山谷,冬浩之更表示整个山区已在控制之下,以为斩风也归入了左明麾下,没想到这次一见面,就要自己选择,脑子里有些慌乱,问道:“左大人不是……” 斩风淡淡地道:“除了猛虎堂,其余三家都脱离了左明,现在是你决策的时候。” “甚么!” 鸣一和泰裕面面相觑,脸上都有怀疑之色,但斩风说的话,他们不能不信,脑子里一片混乱,不知如何回应。 砚冰忽然出现在四人背后,淡淡地道:“不错,我和藏剑,还有弓弛,组成了逆风盟,斩风是盟主。” “老大是你们的盟主!”鸣一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逆党首领竟然成为斩风的部下,这是天大的新闻。 忽然,农地上也传来一阵惊呼声,像是合奏似的。 泰裕望着斩风,喃喃地道:“居然会变成这样!左大人、冬大人的计画岂不是要落空了,死去的兄弟岂不是死的太冤!” 斩风想起张谷等死去的人,神色一黯。 鸣一将信将疑地问道:“老大,你用甚么手段把他们都制伏了,是不是这个美道官的功劳?” 语气中显示出不太相信斩风的力量,猜测可能是因为流千雪的力量,才会有这种情况发生。 流千雪听完,忍不住捂着嘴轻笑道:“他战胜了左明。” 鸣一的双眼瞪得像牛眼,忽然捂着胸口,满脸苦笑,摇头叹道:“老大,别再吓人行不行?上次跳崖几乎吓得我半死,现在又带来这么多的消息,是不是存心想吓死我?” 流千雪见他说得有趣,又笑了起来,像盛放的桃花般美艳,诱人之极。 斩风的嘴角不禁溜出一丝笑意,道:“藏剑和弓弛后天才能到,我们在这里休息一天,后天上路。” 鸣一嘻皮笑脸地朝他挤了挤眼睛,调侃道:“老大,你现在有嫂子相伴,又有能人跟随,转眼间就功成名就了,我跟在旁边是不是不好看呀!” 流千雪见他说话有趣,表情幽默,噗哧一声又笑了,朝他吐了吐舌头,羞红着脸,娇嗔道:“别胡说。” 鸣一忽然又摇了摇头,叹道:“还是老大下手快,可惜我没有早点下手。”一副极度惋惜的表情,逗得众人都笑了。 翌日,弓弛带着沧浪社的十五人,首先来到瓜儿谷。 薄戎等十九人也随后赶到,听到砚冰的想法,虽然不是每个人都能理解,但大都尊重她的选择,这批人没有停留,直接在薄戎的带领下离开山区,与其余的成员会合。 第三天清晨,藏剑也赶到了,随同而来的,还有木斐,这个虎头虎脑的汉子,一定要跟在藏剑身边,藏剑也舍不得憨厚直爽的他,因此就把他带来了。 希望继续跟随着他的弟子,共有一百零三人,由于人数较多,因此分批下山,到海边集合,一起出海前往千霞岛。 泰裕选择了回京,他有家有室,还有稳定的职业,虽然心向斩风,但为了家室,决定留在刑察司,斩风也没有勉强他。 最后,斩风身边只留下六人,流千雪、弓弛、藏剑、砚冰、鸣一和木斐。 \ 第九章 异术师 左明也下山了,邢古领着七、八十人投靠,这多少出乎了他的意料,也算是安慰,从邢古的口中,他知道了逆风盟的新组织,顿时感到极大的威胁。 尤其是斩风出任首领,这个青年浑身上下,都透著令人不寒而栗的杀气,连枚流尊士都不战而走,可见他的实力。 而且斩风身边有经验老道的弓弛、处事手腕极强的藏剑,还有知道很多秘密的砚冰,这四个人的组合,将会产生不可估量的效果。 但更早回到凌关的他,并没有透露任何消息,他是个极聪明的人,没有因为山上的失败而急于报仇,因为斩风的目标也是道官,就算不能成为朋友,也不愿招来一个可怕的敌人,更重要的是山区不再有青云阁,依然可以成为他秘密据点,因此不希望再次引起道官的注意。 他只停留了一夜,就带着所有的人悄然无息地离开了凌关。 斩风换了新的装束,一身白衣白裤,与白级冥武士的装束几乎一样,唯一不同的是背部图案,那是一把银剑破开黑灰色的烈风,图案是砚冰设计并亲手绣制的,做为逆风盟的标志,与他的气质极为相衬,那把一度丢失的长刀也回到他的手中。 其他人都没变,流千雪找回了自己的包袱,换上一件道袍式的蓝裙,与普通的长道袍不同,这身道裙小巧清爽,穿在她身上别具风采。 弓弛还是锦衣玉带,一副富商的样子;藏剑穿着黑色的武道服,背上背着一把黑色大剑,就像流浪的武士;木斐一身青衣,手里提着一根黑色大棍,紧跟在藏剑身边,像是护卫,又像仆从。 砚冰也是黑衣黑裙,头上还有黑色的面纱,幽冷中透着神秘。 鸣一则是一副猎人打扮,就像初次与斩风见面时一样,背上有一把黄桦弓,腰间挂着箭袋,他知道自己实力不足,只能凭远程攻击来防卫,因此选择了弓箭。 凌关虽然平静,但六人没有停留的打算,从西门进城后,立即赶往东门,刚出城不久,十五、六名道士的身影出现在他们面前。 “怎么还有道官?”藏剑皱了皱眉头,勒停坐骑,小心地察看前方。 “他们向东走,而且走的慢,气氛也不紧张,似乎与我们无关。” “既然如此,就不必理会,继续赶路吧!” 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进入了斩风的眼中,不是别人,正是聿丘。 想起平儿的事,斩风心中一黯,那个可怜的女子毁在北权手里,最后自杀身亡。 流千雪的感觉却大不一样,再次见到道士,心中有一丝莫名的亲切感,想上去打招呼,但碍于身边五人,不敢贸然行动。 距离越来越近,道士们听到马蹄声都回头张望,斩风也没有躲避,坦然面对这十几名道士。 “是你!”虽然斩风换了装束,但特殊的气质无法改变,聿丘虽然犹豫了一阵,但还是认出了他,急冲冲地迎了上去,抓着马缰问道:“平儿呢?” “她死了。” “死了!”聿丘脸色大变,眼中血丝暴长,暗暗吐出噬人的怒气,惊叫道:“是谁杀了她?” “猛虎堂北氏兄弟。” 聿丘紧攥着拳头,咬牙切齿地叫道:“原来是他们!” “我杀了北权,北翎跑了。” 聿丘猛地颤了颤,惊愕地望着斩风,从眼中确认事实后,忽然双腿一软,跪倒在马前,感激地道:“我替平儿拜谢大恩。”说罢,竟真的在地上叩了三个响头。 流千雪感动地流下眼泪,伸手扯了扯斩风的衣服,轻轻地道:“道官不全是坏人。” 斩风明白话中的含意,默默地点了点头。 藏剑和弓弛对视一眼,没想到这个道官也是有情有义的人。 流千雪极为同情聿丘,看了斩风一眼,跳下马背,柔声劝道:“别太伤心了,人死不能复生。” 聿丘看了她一眼,惊觉她是那名报信的道师,没想到她竟然会与斩风在一起,诧异的打量几眼,又望向斩风身后,大都不认识,只有弓弛有些面熟,但当时大雨滂沱,视线模糊,因此无法确认。 “这位是千雪道师!” 聿丘身后全是道仆,听说这个美貌女子竟是道师,都吓了一跳,连忙恭敬地向她行礼。 流千雪嫣然一笑,问道:“你要去哪里?” 聿丘向天一揖,正色道:“半个月后,雾隐仙人要在中川城北的龙山山麓举行大道法会,是难得的盛事,刚刚收到道仙令,要我们起程东行前去听道。” “大道法会!”流千雪喜得大声惊叫。 斩风见她兴奋的脸色晕红,心中微叹,她毕竟是道士,人生最大的目标就是成仙,与自己想的截然不同,再这样下去,恐怕两人的愿望都会落空,一直犹豫的他,终于做出了决定。 砚冰等人听到大道法会,心头都有些不是滋味,虽然是仙人的传道法会,但每次有法会出现,道官的势力和影响力就会大幅提升。 聿丘同样感到兴奋,含笑道:“听说半年前就定下了,只是一直没有向外宣布,龙山离这里有十几天的路程,现在起程刚好,你如果不急着回古树镇,可以去听一听。” “我一定去!”流千雪越想越兴奋,连答应斩风一同祭拜亲人的事,也忘记了。 砚冰纵马踏前一步,望着斩风,小声提醒道:“风,还是早做打算吧,这样下去,对谁都不好。” 斩风正想回应,流千雪忽然转头微笑道:“陪我去龙山吧!” 砚冰斜眼凝望斩风,似乎在催问:“你的决断呢?” 聿丘忽道:“这一次场面很大,好像十位道仙大人以及皇上都会出席法会,只可惜师父失踪了。” “道仙!”斩风眼睛一亮,脑子里立即出现了戟布的名字,当然,朱雀国皇帝也是祸首之一,心里忽然兴奋了起来,随即朝流千雪点了点头,道:“我陪你去。” “谢谢!”流千雪一心向往大道法会,没有意识到斩风的真正用意,欣喜若狂的她,竟忘了身处大庭广众,而亲匿地牵住他的手。 聿丘看得一呆,没想到这位道官群中谈论最多的美人,竟然成了斩风的人,大为惊讶,虽说道士不禁婚嫁,但女性道官与外人成亲的人少之又少,何况又是这种出色的美人。 “走吧!”斩风突然用力一拉,将流千雪提上马背拥入怀中,然后纵马飞奔。 砚冰等人拉着流千雪的坐骑,也呼啸而去,扔下仍在发呆的聿丘。 一直奔出凌关三十里,斩风才停下马,抬眼望向周围,发现自己来到一处小山岗,右侧有小河流淌,坡上稀稀落落几株榆树。 流千雪捂着跳动的心口,白了他一眼,娇嗔地道:“干嘛跑那么快?颠死我了。” 看着轻笑娇憨的表情,听着亲匿悦耳的声音,一切都能把人融化,斩风突然觉得自己心软了许多,只要站在这个身影的旁边,似乎其他的事都淡化,凝视她片刻后,甩头望向远处银带般的小河。 也许是因为斩风身上不变的冷漠,兴奋中的流千雪,一直没有察觉到这个男人有些异常。 “终于离开山上,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希望以后的日子会更好!” 流千雪向天伸出雪白的玉臂,浓浓的笑容凝在脸上,眼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期盼,她本就是乐天纯真的少女,这些日子的经历,就像梦一样出现在眼前,现在恶梦已过去,不好的事情也消失在脑海之中,剩下只有期待。 斩风很羡慕她的性格,就像是一株忘忧草,虽然曾经有过忧心忡忡的日子,但困难一过,又变得无忧无虑,可爱迷人,他情不自禁地轻拥着她的香肩。 流千雪看着他,嫣然一笑道:“忘记一切不高兴好吗?” 斩风没有回答,望着天空喃喃地嘀咕:“仙界,真有那么吸引人吗?” 由于斩风改变了计画,弓弛决定暂时告别,前往千霞岛,一方面引领青云阁的人登岛,一方面为自己的离开做布置,因此斩风身边只剩下五人。 鸣一最是兴奋,摆脱了冬浩之和左明的束?,身心都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身边的斩风虽然年轻,却是朋友,无论做甚么都是为朋友,心里痛快,做事也麻利许多,不像是在刑察司,做事是为了上司的命令。 龙山在朱雀国的东北方,与青龙国之间的距离只有两百里,东北方是边界的军事重镇陀海城,西南方五十里是中川城,之间散落着许多小镇和村落。 中川城是前往龙山的必经之路,六人来到这里,准备休息一天上龙山。 雾隐仙人传道的消息不迳而走,四面八方赶来的道士道官不计其数,中川城外的大道上,还有不断赶来的道官,每个人的脸上都笑意盈盈,期盼着能够借助这个机会,学会更高明的道术。 “好热闹啊!”流千雪也像其他道官一样,心情格外兴奋,脸上笑容不断,如同盛放的鲜花,百日不谢。 斩风的心情却截然不同,铺着黄土的大道,人头汹涌如潮水般,一眼望去不下上千人,许多道官都带着众多仆从,有的还拖男带女,一副逛庙会的样子。 虽然胸口处大都是七八朵金花,但这种声势绝非等闲,心中感叹,道士实在太多了,无论力量如何强大,恐怕也杀不绝。 砚冰和藏剑见过许多道官,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阵式,脸色都变了。 单从这一画面,就可以看出道官的势力何等庞大,然而这只是一门,中川城的南门、西门、北门也一定会有类似的人潮,而城中也恐怕早已住进了不少道士。 鸣一纵马挤到斩风身边,小声道:“老大,要是这么多道官一起围攻,我们只怕连骨头都难留下。” 流千雪正兴高采烈,脑子里尽想听道的事,鸣一的话很不顺耳,白了他一眼,嗔道:“好端端的,怎么又说起打打杀杀?他们是来听道,又不是来打架,何况道士也不都是坏人,别一竿子打翻整船人。” 鸣一嘻嘻一笑道:“嫂子说的对,要是天下的道士都像嫂子一样贤慧,朱雀国就成乐土了。” “嫂子”两个字闹得流千雪羞不可抑,娇嗔着啐了他一口,撇开头不理他。 娇憨美态看得鸣一呆了呆,忽然摆出一本正经的样子,正色道:“嫂子,以后最好别随便笑,像我这样有定力的人可不多,万一惹来三五个狂蜂浪蝶,岂不是害得老大动手杀人吗?罪过,罪过。” “净胡说。”流千雪见他说的有趣,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唉,刚说别笑,现在又笑了,你看,都在望着你。” 流千雪甩头望去,果然有不少望着自己,有的看了两眼就移开了,但不少的目光中藏着惊艳之色,这种神色她很熟悉,与古树镇那些追求者没甚么两样,当时还能以笑脸对待,现在身边有了斩风,心情大不一样,不快感使她轻哼了一声,转头不看。 一群嬉闹中的青年发现了她,忽然纵马向她移了过来。 藏剑和砚冰都心生警惕,紧紧地盯着他们,这群青年都是十八岁左右,身上都是锦丝道袍,远比普通的布衣道袍华丽,腰间都缠着绣花锦带,锦带上镶着翠绿的美玉,左侧各挂着一块宝红色的玉牌,挂着黄色的穗子。 藏剑和砚冰都是见多识广的人,一看就知道他们是刚刚加入道仆,依然不改富家子弟的习气,心高气傲,爱显财富。 流千雪今日披着一件粉红色风披,把里面的道袍罩住了,而青年道仆们只顾看流千雪的脸,也人没留意她的衣着。 一名青年更是挤到流千雪马侧,举止轻浮,满脸**笑,目光在流千雪的身上身下不断地扫动,像是要看穿衣服下的娇躯,嘻皮笑脸地道:“小美人,骑马太累了,要是把小**颠坏了,哥哥可就心疼死了!不如过来坐一会儿,我怀中舒服。”说着,特意还指着自己的怀里。 砚冰等人一听这句话,都摇了摇头,暗暗骂他“找死”,同时心里都担心斩风被激怒,在这种地方大开杀戒。 果然,随着一声惨叫,青年像断线的风筝飞出十丈,狠狠地撞在一辆行驶中的马车顶上,木制的车顶不堪重击,被砸破了一角。 车内的人居然默不出声,把受伤的青年道仆扔出马车,继续赶车上路。 突然的变化,吸引了周边的目光,青年道仆的几名同伴吓了一跳,随即又把气撒在斩风等人的身上,纷纷怒目相向。 “是谁?谁敢对道士动手?” 这一声大叫,吸引了无数的目光,行人纷纷驻足观看。 纵使流千雪脾气再好,也无法忍受这种调戏行为,何况她更怕斩风为此大开杀戒,连忙从怀中取出一块小小的木牌,向道仆们扬了扬,娇斥道:“我是道师!你们这些道仆太无礼了。” “道……师!” 青年道仆们吓得舌头打结,腿肚子哆嗦,面无血色望着这个娇美少女,他们本是纨裤子弟的习气,见到美人就想说几句挑情的话,作梦也没想到对方竟是道师! 对于这群刚刚得到道仆身分的青年来说,道师的身分比天还高,哪是他们所能惹的,一个个灰头土脸的向旁边溜走了。 调戏流千雪的道仆,被摔得头破血流,爬了起来正想大发雷霆,却被同伴像拖死猪一般拖到一边,接着又是一顿劈头盖脸的大骂,怨他无端惹事,差点害了其他人。 鸣一笑得肚子痛,一边揉着小腹,一边笑道:“这块小牌还真厉害,把这几个白痴骂得屁滚尿流,真是过瘾!” 流千雪噘着俏嘴,怨道:“现在的道仆怎么都这么轻浮?太差劲了。” 砚冰淡淡地道:“你还以为道官是甚么好东西吗?这些都是富家子弟,调戏民女早就习以为常了,以后的道官恐怕都像他们一样,无恶不做。” 流千雪被她一阵抢白,弄得神色尴尬,再想辩解,砚冰早已把头甩向一边,只好鼓着腮帮子生闷气,不明白砚冰为甚么故意挑道官的毛病。 又走了片刻,城门在望,行人突然发现城门两侧的空地上挤满了人,而且人数不断增加,有挑担子的菜贩、推小车的行商、赶马车的马夫、背货物的脚力,都眼巴巴地望着城门,脸上都露出不愤之色。 藏剑脸色一沉,冷笑道:“为了道官进城,居然把其他百姓都拦在城外,这也太不像话了。” “也许是地方官的安排。”流千雪依然在为道官解释,身为道官,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道官成为别人批评的对象。 “还不是慑于道官的**威!”砚冰冷冷地刺了她一句。 流千雪顿时哑然无语,噘着俏嘴,心里嘀咕道:“冰姐怎么总是跟我不去,每次想辩解,都被她驳斥,再这么下去,风哥对道士的感觉永远不会改变,这可怎么办?” “等一等吧。”斩风虽不满道官专横,但不愿为了进城争执,纵马向城门右侧空地走去。 来到人群最外侧,六人在一块草地上下马。 草地上也坐着两男一女,身边放着三个包袱,刚才被砸坏的马车就停在旁边。 鸣一是密探出身,虽然本事有限,但眼力却不差,一眼就看出这三个人不像是朱雀国人,小声问道:“老大,刚才就是这辆车被砸,我一直纳闷他们为甚么没有要求赔偿,现在看来,这三个不是朱雀国的人。” 斩风望了一眼,那三人品字形坐着,最左侧是一名三十岁左右的壮汉,**的双臂展示出发达的肌肉,方形脸,浓眉粗目,短短的黑发,下巴也有一排很短的胡子,身边放着一把三尺长的钢锯片,中间有一个握槽,像是兵器又像是工具。 壮汉右边是一名二十四五岁左右的男子,身上是书生常穿的布衣青衫,黑色的长发披肩,远远望去几乎以为是女人。 而书生身侧的女子更年轻,大约只有十五六岁,头上用红绳扎着两个发球,十分可爱,身上是粉青色的纱裙,透着浓烈的青春气息,清秀的脸上满是笑容,还有浓浓的稚气,艳红的唇边有一颗小小的美痣,凭添俏色,灵秀的大眼睛四处乱转,充满着对新鲜事物的好奇。 书生三人也在看这几个人,对于他们的装束也有些好奇。 斩风不是爱管闲事的人,见自己引起了对方的注意,又把目光移向流千雪。 鸣一坐不住,尤其是看到外国人,心中痒痒的,犹豫了片刻,笑着挪到少女的身边,探头问道:“你们不是朱雀国的人吧?” 少女正看得高兴,脑后突然有人话说,不禁吓了一跳,转头望去,见是一个青年男子,长得眉清目秀,只是脸上的笑容太多,觉得有些不安,下意识地向书生挪了挪。 壮汉瞪了鸣一一眼,满脸不悦,轻吼道:“喂,你是甚么人?凭甚么过来说话?” 鸣一不以为意,笑道:“别介意,我也是等得无聊,找人说几句话,因为三位的打扮都不像本地人,所以有些好奇。” 壮汉还想骂,却被书生用眼色拦下。 书生打量了鸣一几眼,见他除了好奇心重了点,与普通的青年并没有甚么不同,心中略安,问道:“你也要进城?” 鸣一望着热闹的道路,耸了耸肩,苦笑道:“看这样子,即使进了城,也找不到地方住。” “你们也是去龙山吧!” “我老大要去。”鸣一笑着指向斩风。 书生把目光移向斩风,特殊的气质吸引了他的注意,而偎在斩风怀中的流千雪,也同样吸引人,忍不住多打量了几眼。 “这位姐姐好美啊!”少女羡慕地望着流千雪,稚气未消的俏脸,更显天真无邪。 鸣一朝她挤了挤眼睛,笑嘻嘻地调侃道:“你也不错呀!” 少女的脸,顿时红得像熟透的苹果,娇嗔道:“你不是好人!” 壮汉对鸣一的敌意全消,拍着少女的肩头,哈哈笑道:“幽儿,难得有人夸你漂亮,怎么羞成这个样子?” 少女被壮汉调侃有些着恼,灵秀的大眼睛狠狠地瞪了鸣一一眼,鼓起腮帮子,噘着嘴嗔道:“再说我打你!” 鸣一还是那副嘻皮笑脸的模样,又打趣道:“我虽然怕疼,却不怕美人打!” 幽儿真被逗急了,娇叱一声,身子突然消失,眨眼间又出现在鸣一的身后,狠狠地在他屁股上踹了一脚,把他踢了个大马趴,然后朝他做了一个鬼脸,得意地笑道:“哼,拿我开玩笑,小心你的屁股开花。” “幽儿!”书生和壮汉的脸色都变了,不约而同大声斥喝。 “异术师!”砚冰和藏剑都看见幽儿的动作,脸色微变,忍不住低声惊呼了出来。 幽儿发现自己闯了祸,吓得脸色惨白,怯生生地望着两人,双手摆弄着衣角,一副等着挨骂的神态。 书生眼神渐寒,冷冷地扫视着砚冰等人,那惊呼已经证明身分的暴露,神色有些凝重,却没有半点惊慌。 斩风极度震惊,他清楚地看见影子在地上飘动,高速地窜到鸣一身后,接着身影才出现,这种移动的方法与花月如出一辙,想到人界竟然与冥术相似的武技,怎能不让他吃惊。 “好厉害啊!”鸣一没有半点着恼,笑着爬了起来,正想开口调笑,突然发现气氛异常,笑容顿时凝固了,惊愕地问道:“怎么了?” 幽儿心里委屈,小嘴一撇,眼角竟然滚下泪珠。 书生突然出现在她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沉声道:“都是你爱惹事,别哭了,我们走吧!” “嗯!”幽儿低下头,埋怨似的瞪了鸣一一眼,幽幽地跟著书生往南走去。 壮汉警惕地盯了斩风一眼,提着三个包袱追了上去。 斩风一直望着三人的背影,心里很想知道这三人施展的奇术到底是甚么,为甚么与花月一模一样。 砚冰见他发呆,小声道:“看来是从青龙国来的异术师,也许可以交结。” “青龙国!”斩风开始对这个从未踏入的国度,产生了浓厚兴趣。 藏剑忽道:“首领,我原想等你拜祭完再说,其实我和弓弛都想去青龙国修炼,那里更自由,也有更广阔的空间,还有很多奇特的技能,是最理想的修炼地点。” “哦!”斩风心中有些触动,虽然力量提升不少,但新的境界还是谜,需要寻找真正的答案,而留在朱雀国内一定会面对许多战斗和杀戮,固然对报仇有利,可是危险度极大。 “我也同意。”砚冰一心想摆脱背后的势力,青龙国是最好的地方,也点头附和。 流千雪正想着修道的事,一时走了神,此时才反应过来,听到两人都怂恿斩风去青龙国,大惊失色,拉着斩风的手,急问道:“风,你真要去青龙国吗?我怎么办?我还要修炼呢!” “是啊!你还要修炼。” 斩风轻抚着她的秀发,甚么也没有说,大道法会过后,他还会要去那座每次想起就怒火冲天的奸佞园,为自己和家人收拾遗骸,还要去长河拜祭芯家,因此并不想现在就要做出残酷的选择。 砚冰和藏剑对视了一眼,心中都有共识,只要流千雪留在斩风身边,摧毁道官势力的道路就会增长无数倍,但两人都没有说甚么。 藏剑以朋友和属下的角度思考,自然不会对别人的家事指手画脚。砚冰自己的事都难以说清楚,更何况去说别人。 鸣一和木斐两人,更只有旁观的分。 等了大约一个时辰,城门才开放给普通人,这并不是因为道士的人数减少,而是城外聚集的人实在太多,官府怕引起骚乱,所以勉强开放城门给普通人。 斩风一行人挤在潮水般的人群里,推推攘攘之下终于进了城,但进城一看,都吓傻了眼,城里的人实在太多了,一眼望去全是人,其中有六七成的人都穿着道袍。 藏剑皱着眉头道:“人太多了,城里恐怕很难找到住所。” 砚冰经常领着夜鹰团在各城间游荡,也来过中川城两次,因此对四周较熟,提议道:“西南五里有个瓦片村,不是交通要道,应该没有太多人,我们可以去那里借宿。” 此言一出,其余五人都点头赞同,商议了一阵,他们就掉头往瓦片村走去。 瓦片村是一个很清幽的地方,村边小溪潺潺,周围被一片农地包围,阡陌纵横,完全是自然的田园风光,宁静悠然,与五里外中川城的热闹截然不同。 走到离村口百丈的距离,一阵激烈的打斗声从里面传来,叮叮当当,兵器触碰声响个不停。六人相互对视了一眼,神情变得凝重了起来。 “打斗很激烈,看来是高手。” “我们没必要卷进去。” 斩风想起那三名异术师,心中一动,自动请缨,道:“我去看看,你们在这里等着。”话音刚落,他的身子就从马上消失,地上随之出现一个黑影,沿着起伏不平的地势向村子窜去。 五个人第一次真正看到斩风施展花月,无不感到惊讶。 鸣一忽然想到山洞中斩风曾从容的解开绳子,满脸敬意,喃喃地道:“怪不得他那么自信,原来是有这么大的本事,我还一真以为老大只是胆量过人,没想到本事更大,真是太小看老大了。” 刚踏入村口,斩风就被眼中的景象惊得目瞪口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 第一章 影门武士 展现在斩风眼前的是一场混战,青龙国来的三名男女与八名道官激战正酣,如果换了旁人,绝不会吃惊,但斩风不一样,因为三名异术师施展的正是影子移动术,与“花月”如出一辙,突隐突现的身影几乎让他以为回到了冥界,然而古朴的村落,高高的柴堆,灰色的土屋,还是挂在外墙上的乾辣椒,所有的事情都在告诉他这是人界。 原来人界真的存有冥武技! 斩风的心头突然燃起了一团烈火,烧得整个人都兴奋起来,既然有冥武技的存在,冥术也可能同样存在,把冥术带回冥界才是让冥界复兴的钥匙。 战斗打得很激烈,三名异术师明显落於下风,并不是他们的实力太差,而是对手组成了有效的阵式,这三人虽然可以使用影子攻击术,却不能像斩风一样将身子也化入虚影,实体的存在使道士们有明确的攻击目标,由於身体被剑雨包围,因此他们总是需要变换位置避开攻击,情势很被动。 道士们同出一门,施展的都是飞剑术,他们根本不用接近对手,两人一组站在东西南北四个方位,既能合力攻击,又可以相互照顾,战术十分高明。 八柄长剑在道术的驱动下漫天飞舞,留下千万剑影,阳光的照射下闪出星星般的亮点,仿佛是万千星雨坠落凡尘,与纯朴的山村气息相辉映,竟别有一番诗意。 被围攻的人却无暇领会这美丽的意境,情势发展每况愈下,稍有不慎就有性命之忧。 名叫幽儿的小姑娘处境最危险,这个俏丽的小丫头被泼雨似的剑影包裹在内,身子随著影子不断地变换方位,但剑影的移动比她还快,被攻得手忙脚乱,已是香汗淋漓,每次从影子化回实体,红润的俏嘴都大口大口地吸气,如果不是身後的书生屡次出手营救,她早已命丧黄泉。 壮汉的情况也不妙,手中的钢锯上下翻飞,锋利的锯齿化成一条条的光带,将漫天的剑雨挡在两丈外,但剑雨配合得十分默契,逼著他只能自保,无暇反攻,时间长了,必定力歇。 书生移动的速度较快,转向很灵活,显得略微从容,黑影疾如飞箭,也在地上来回晃动,几次被剑影包围都从容地冲了出去,但他一边要护著幽儿,另一边又要提点壮汉,也无法形成有效的反击,情况岌岌可危。 相比之下,八名道士显得十分从容,他们与三名异术师的距离有三丈,眉头舒展,意态悠闲,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在他们的眼中,面前的三人已是囊中之物,失败只是时间的问题。 斩风的出现并没有引起场中的注意,他也没有参与战斗,而是把影子贴在一间土房的外墙上,静静地观察异术师与道官之间的撕杀。 “原来还有这种办法对付影子移动术,看来我也不能杀意,要我遇到这种情况……”对於道官的阵式,斩风仔细地端详了半天,心里暗暗琢磨应对的方法。 “啊--” 场中突然传来一声惊叫,把斩风从思绪中唤回,声音藏著稚气,一听就知道那名天真活泼的小姑娘,转眼急望,果然见幽儿吓得花容失色,呆呆地坐在地上,左小腿被利刃划破,已是血流如注。 “这里不是异术师来的地方,受死吧!”为首的一名道士满脸狞笑,左手突然洒出一片红色,紧接著围攻幽儿的剑影突然燃烧起来,空气都被染得通红,逼真度让人远远就能感到强烈的炽热感。 “妹?!”书生见幽儿遇险,吓出脸色煞白,黑影一闪便向妹妹冲去。 “想跑,没那麽容易。” 除了一名道士狂攻壮汉外,其馀的六名道士全力围困书生,只要他的身子出现,剑雨必定纷飞而至,不敢他有片刻喘息之机。 “妹妹--”书生急得满额大汗,却无法脱身营救,眼看妹妹就要火剑之下香消玉殒,惨嚎一声,眼如泉涌,却也只能眼睁睁看著一切,苦涩满心,悔恨交集,既恨自己力量不够,又怨自己决定失误,把亲人带入了险地。 幽儿也已吓得不知所措,火剑冲到面前也全无反应,仿佛一切都已经注定了。 “受死吧!”道官面露狰狞,眼中没有丝毫怜悯,全力操纵火剑扑向幽儿。 幽儿突然变得从容,眼神中仿佛有一丝解脱的意味,闭上眼睛静静地等待死亡的到来。 千钧一发,淡蓝色的冥杀气悄然无看息地从侧面飞来,快如闪电,转眼间已狠狠地击中火剑。 波,波,随著几声闷响,烈火骤然熄灭,空气中的炽热感也荡然无存,只留下满脸惊愕的幽儿。 “谁?”领头的道官正自鸣得意,没料到黄雀在後,竟然如此轻易地把最得意的道术击破,神色大变,这悄然无息的一击太可怕了,如果目标是他,也许早就命丧黄泉,心里越想越害怕,顾不得再攻幽儿,身子向後急退。 其馀的道官正等著看好戏,被场中的变故惊得目瞪口呆,围攻书生的剑雨也随之消失了。 “妹妹!”书生被突然而来的喜悦冲得头晕目眩,愣在当场,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满面狂喜地扑到幽儿身边。 兄妹两人几乎要生死永别,劫後馀生之际怎能不激动万分,幽儿的泪水滚滚落下,颤抖著娇躯扑入兄长的怀中,放声大哭。 “哥哥……哥哥……” 壮汉也趁机冲了过来,手制钢锯护在那对兄妹的身边,生怕道官们趁机偷袭。 道官们早已无心再理会这三人,刚才的一击威力强大,下一个被攻击目标也许是其中一个,为了保证自身的安全,顾不得幽儿兄妹的死活,一心要把偷袭者找出来。 斩风一向渴望亲情,看著相拥而泣的兄妹,知道自己的决定没有错,但他并没有现身,而是把影子贴在门角,与屋檐的斜影连成一片,乍眼看去根本无法发现他的存在 “是……那个混蛋偷袭?”一名道士无法按纳心中的恐惧,咆哮著朝四方大叫,他慌张的情绪感染了同伴,为了壮胆,都破口大骂。 “别做缩头乌龟,有胆量就出来。” “道爷要抽你的筋,剥你的皮!” 叫骂声,道官的阵形己变得散乱不堪,书生趁机抱起幽儿就往溪边窜去。 “他们要跑!快,千幻剑雨!”随著领头的道士一声大喝,七名道士都反应过来,纷纷放出飞剑追截三人。 斩风动了,鬼魅般的影子在大地上划过一条黑线,神不知鬼不觉飘到七名道士的身後。 “谁!”领头的道士实力最高,也是唯一能感觉到地上有力量移动,一阵寒意涌上心头,仿佛再踏前一步就要命落黄泉,吓得他倒窜出三丈,惊愕地望著原来的位置。 “砰”,“砰”几声,刚刚放出飞剑的七名道士霎时间都成了断线的风筝,身子被击出二十丈外,重重地栽倒在泥泞的稻田中,口吐鲜血,不省人事。 “甚麽人?”领头的道士大吃一惊,举目四望,赫然发现三丈外有一名青年,如冰山般矗立在场中,面无表情,神色冷漠,但离远就能感受到摄人的寒气,如浪涛般席卷而来,压得心里有一种窒息感。 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噤,脑子里嗡的一声,变得空白一片,只觉得四肢冰冷,手脚发麻,身子如同坠入寒窟一般,脚下再次倒退三步,心里同时也在暗骂自己胆子∶“除了十位道仙大人,我还从来也没怕过谁,怎麽看了一眼就心怯,真是邪门了,难道这个青年能用邪术摄人心扉?” “是你!”书生兄妹听到背後的惊呼,急忙回头张望,一眼就认出斩风那股与众不同的气质,不禁大为惊讶,一起停下脚步观望。 “他打了道官!”壮汉不可置信望向趴在田里的七名道士,虽然这是第一次进入朱雀国,但早就听说道官的势力无人能敌,没想到一个青年也敢动手打道官,实在有些意外 斩风朝三人点点头,目光从书生兄妹身上扫过,又迎向正前方,道士大约三十二三岁,中等身材,相貌普通,唯一突出的就是道袍上绣著四颗金花,表明了道师的身份。 “我是边境的道巡使炎山,你是甚麽人?敢来妨碍道官办事?”炎山道师扯著嗓门大声斥喝,但听在别人耳中越显得底气不足,反而暴露出心中的不安。 “滚!”斩风听出语音中的颤栗,心中冷笑,连左明和麟云都不是他的对手,何况区区一名道师,因此不屑动手,何况杀一个两个无关紧要的道官并没意义。 “大……大胆,你竟敢蔑视道官!我要教训你!”炎山道师瞥见眼神中的轻蔑,气得肺都几乎要炸开,眼中怒火熊熊,心中的怯意也在一瞬间被压至心底,变得狂躁不安。 “别逼我杀你。” 话语像冬日的寒风,吹得人心寒,空气也似乎骤然变冷,炎山只觉得心头突然被一块巨石压著,几乎喘不过气,怒火被寒气一吹,竟然冻结了,整个人仿佛泥塑一般呆站著。 “好强的杀气啊!”书生和壮汉对视了一眼,心中都有同样的感受,这青年绝不是等闲之辈,单凭咄咄逼人的气势就足以震摄任对手,同时又庆幸著能遇上这麽一个救星。 斩风懒得再多费唇舌,带著一阵寒风走向受伤的幽儿。 幽儿这时才感觉到腿伤,噘著俏嘴叫唤道∶“好疼啊!哥哥,幽儿疼死了。” 书生见情况已在斩风的控制下,心中大安,於是把妹妹放在草地上,然後扯下衣服,为妹妹抱扎伤口。 幽儿偷偷地看了斩风一眼,俏脸微红,蚊声道∶“谢谢大哥哥。” “谢谢你救了我妹妹!”书生感激地望向斩风,虽然不知道这人的来历,但救妹的大恩已足以让他终生感激。 斩风摇了摇头刚想说话,背後突然传来炎山的一声大吼。 “我剁了你!” 斩风眉尖轻轻一挑,冰冷的目光往回扫,只见火红色的剑影挟著滔天的热浪扑面而来,不远处的炎山咬牙切齿地叫嚣著,满目狰狞,恨不得立时撕碎了可恶的青年。 “小心!”,“大哥哥小心!”,“太卑鄙了!”,书生三人同时惊叫了起来。 斩风如同大山般纹丝不动,镇定地让人心颤,深邃的目光没有一丝惧意,平静地迎向飞来的火剑,仿佛一切都不存在。 “大哥哥,快还手啊!”幽儿灵秀的眸子大瞪著,看著救命恩人没有反应,紧张地攥紧双拳,额上也冒出了冷汗。 倾刻间,化成千影的火剑在空中卷出了一个高达三丈的火柱,把斩风的身子包裹在中央,并不断地缩小。 “他想干甚麽?”书生眼力更高,既然这个青年刚才能破解道术,现在也绝不会没有还手之力,一定别有目的。 斩风的确别有用心,长山之行,他从聿丘的口里得到了不少有关火道术的知识,勃扬的幻火九虚一实,很容易对付,而炎山的火剑并没有蓝色火芯,似乎都是虚幻,但炽热感又令他感到怀疑,因此想印证一下聿丘所说的话。 烈火一点点逼近,斩风仿佛已没有退路,胜利女神似乎有意向炎山献媚,至少炎山的心里有这种感觉,心中的惧意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狂喜和得意,被冻化的笑容再次回到脸上,更加灿烂。 “大哥哥!”幽儿惨叫一声,捂著双眼不忍看到救命恩人丧命。 “原来还是假的!”火中突然传来一丝冷笑,接著射出数道紫光。 火柱被紫光一触,骤然消失,随著叮叮当当几下金属撞击声,九把精钢小剑被击成几断,撒落在地面。 “这……这不可能!”炎山被突然的变化惊得目瞪口呆,久久说不出一句。 斩风意态轻舒,随手掸了掸衣服上的灰尘,淡淡地道∶“华而不实。” 幽儿偷偷地张开手指,从手缝间看到斩风安然无恙,顿时露出灿烂的笑容,兴奋地叫道∶“大哥哥赢了,大哥哥万岁!” 这个天真无邪的少女娇憨动人,虽然举动像十一二岁的少女,却透著纯真无邪,让人看著很舒服,斩风看见她像看到了妹妹,庆幸自己及时出手救了她。 “你……也是异术师!”炎山道师终於回过神,望著冷若冰山的青山,心里说不出的惶恐,没料到自己的道术竟如此不堪一击,耻辱、愤怒和不安同时浇铸在心头上,脑子里一片混乱,不知道是进是退,只能硬著头皮大声喝斥道∶“原来你们是一夥的,朱雀国内禁止异术师进入,难道你们不知道吗?” “你真要逼我杀人?”斩风冰冷冷地问道。 刺骨的寒气让炎山道师更加心颤,面对杀气腾腾的身影,除了退走似乎再也没有别的选择。 按照惯例,如果异术师的人数太多或实力太强,就会由专人招待,然後送出国境,炎山道师原想一鼓作气击杀三人,但见斩风的实力太强,他已经没有再斗下的勇气。 为了走得更体面,他撑著说道∶“我奉劝你们一句,朱雀国内严禁异术师进入,你们必须立即离开国境,否则後果自负,而且这一带要举行大道法会,十位道仙大人都会出席,他们可不像我这样好说话。” 斩风冰冷的目光一挑,接著身子像幽灵般消失了。 “灵影士!”看著地上急行的黑影,书生突然大声惊叫。 “人呢!”看著消失的身影,炎山道师心中一慌,紧张地察看四周。 “滚!”斩风突然出现在他身後,一把揪住後领,随手扔进旁边的泥水潭。 巨大的身子重重地砸在泥浆里,溅起一片泥水,心慌意乱的炎山顾不得满身泥水,像兔子似的撒腿就逃,七名手下也扔在稻田里不管了。 “大哥哥好厉害!”看著斩风轻描淡写地击败道官,幽儿满心欢喜,灵秀的大眼睛里充满了钦佩之意,玉手拍得啪啪直响。 书生显得格外激动,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斩风面前,两眼冒著精光,惊喜地问道∶“你也是影门的人吧?想不到这里遇上灵影士,实在太巧了。” “影门?灵影士?”斩风被新名词吸引,转头凝望著三人,发现三人的表情都一样,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对呀!你施展的明明是影术,我没看错。”书生无法掩饰心中的激荡,紧紧握著他的手。 书生的举动也令斩风十分激动,对方的反应再一次证明心中猜想,他们施展的武技的确与花月一样。 书生见他眼中还有困惑,以为他怀疑自己的身份,转头看了看周围,小声道∶“我叫扇君,是青龙国人,想必你已经看出来了。”又指著幽儿和壮汉介绍道∶“这位叫肃豹,她是我妹妹扇幽儿,都是我的同门。” “灵影士是指影子移动术吗?”斩风盯著他问道。 “是呀!”扇君再一次细细打量著他,不可置信地问道∶“那明明是我们影门的绝技,从不外传,你怎麽会懂得使用?” 斩风倒吸了一口凉气,心道∶“原来影术是影门的绝技,是其中暗藏巧合,还是冥武技也在人界流传呢?毕竟当年冥人也在人界呆过一段日子。” 想到消失的冥术可能重现,斩风的心中充满了喜悦和兴奋,正有一大堆的问题等待解答,元神分裂,两个虚幻空间,灰色气流幕,还有那两个淘气的力量种子,种种问题如果不能得到正确的解答,对修练将有至关重要的影响,甚至可能会走入歧途,有倾覆之险。 这些日子所见所闻对他造成了不小的冲击,道官和异术师的出现使他对於冥人的力量产生怀疑,冥人想单凭现在的冥武技重回人界,根本就是异想天开,即使成功回到人界,也未必能在道官和异术师之间生存。 由於长山的经历,他发现了冥武技更深的层次,而现在又得到冥术可能存在人界的消息,内心的激荡不是言语所能表达的,如果能找到冥术的原始版本,一切问题都会迎刃而解,而冥界也将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大改变。 发愣之际,有人扯了扯衣服,他转头一看,发现是幽儿,一对灵秀的大眼睛充满期盼,问道∶“大哥哥,这化身入影的影术是从哪里学来的?我学了好久都没有学会,能不能教教我?” 斩风不知如何回答,因为只有见到影门有关影术的文本,才能最後确认影门的影术是不是花月。 壮汉也用羡慕的眼光看著他,赞叹道∶“影门里的灵影士极少,想不到竟会朱雀国里出现,你到底是怎麽练的?居然练成了化身入影!” “风!” 亲呢地呼唤牵动了斩风的思绪,甩头望去,流千雪悄生生地站在村口向他挥手,娇美的身影在阳光幻出阵阵晕光,仿佛仙子下凡,美不胜收。 “噫!是那位漂亮的姐姐。”幽儿对斩风满心感激,对他的同伴也有著同样的好感,更何况是风姿绰约的流千雪。 “阿雪,我没事!”斩风满眼温柔。 柔和而平静的目光安抚了流千雪的情绪,她嫣然一笑,走到斩风的身边,也认出扇君等三人,不禁有些好奇,眼角瞥著幽儿的左腿沾满了血渍,脸色微变,紧张地扑了过来,柔声问道∶“伤得不轻,我帮你治好吗?” 看著善良依旧的美人,斩风的心头涌起一阵幸福感,庆幸著能得到她的青睐。 她的善良和美丽同样给扇君兄妹和肃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都忍不住暗暗喝了一声采。 “谢谢姐姐!”幽儿性格率真,别人对她好,她对别人更好,见流千雪主动为她治伤,亲呢地?著她的手臂,娇笑道∶“姐姐好美啊!” “别动,很快就好。”流千雪嫣然一笑。娇靥如花,连幽儿都看呆了,情不自禁伸手摸了摸她的面颊,喃喃地道∶“姐姐真像仙子一般。” 由於是小伤,流千雪用简单的道术封好了伤口,片刻间已经没有疼痛了,喜得幽儿跳了起来,搂著她大叫∶“好了,好了,不疼了,姐姐太厉害了,幽儿喜欢姐将。” 流千雪笑了笑,转身走回斩风身边,小声问道∶“我看到有人用遁术逃走,你和道官动手了吗?” “嗯!”斩风随手指了指著昏倒在田里的七名道官。 流千雪以为七人被杀,脸色刷的白了,幽怨地瞥了斩风一眼,默然低下头。 “我没杀他们!”斩风伸手握住她的?荑。 “谢谢你。”一句话如同暖流般涌入心头,难得心上人体贴自己,心里像抹上了蜜,甜甜的,俏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美丽极了。 “好美的姐姐啊!是大哥哥的心上人吧?”幽儿虽然已经十五岁,但脸上的稚气却仍像是十一二的女童,相比之下,十七八岁的斩风却有著成年人的沉稳和镇定,在幽儿的眼中,斩风就像巨峰一般高大。 “嗯!”斩风坦率地点点头,目光凝望著流千雪,正是这美丽动人的俏影打开了冰封的心灵。 流千雪见他坦然承认,羞得面颊晕红,偷偷瞟了他一眼,低下头吃吃地笑了,逗得斩风神摇心颤,为她风姿醉倒。 “嘻嘻,姐姐的脸好红啊!”幽儿咯咯娇笑。 流千雪的头垂得更低,左手牢牢抓住斩风的手,右手摆弄著衣角,羞态醉人,斩风轻拥著她,转头道∶“道士只怕还会再来,我们还是尽快离开,免得又生是非。” “是啊!”肃豹扯著粗豪的嗓门说道∶“这些兔崽子几个打一个,真不是东西,我们还是早点避开!” “好!”斩风点点头,牵著流千雪往村外走去。 扇君牵著妹妹跟在後面,眼前那石岩般的身影给了他们十足的信心。 ※※※ 汇合了砚冰等人後,一行九人骑马往南,大约走了五里,进入了一座小山,山不高也不大,覆盖著小山的树林十分茂密,站著外面根本看不见林中的动静。 宁静的山林让藏剑想起了长山,提议道∶“盟主,这里不错!不如在这里休息一阵,再商量下一步的动向。” 扇君也点头道∶“这里的确不错,山清林密,不会被外人发现,就在这里露宿一夜也不是问题。” 斩风见他同意,不再考虑,点头答应了。 “木斐,去附近的城镇弄点食物和水来。”藏剑在山林中呆惯了,知道这种环境需要甚麽。 “我也去。”鸣一自忖没有战斗力,也不会受人注意,干这种小事最合适。 “我去打猎。”肃豹钻入到山林中寻视,希望找到一些野味。 幽儿是个极为活泼的少女,被流千雪的美丽和纯真吸引,如何也不肯离开她,亲密地偎在她怀里,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流千雪只比她大一岁,也是个活泼善良的少女,长山城的经历以及感情滋润使她成熟许多,但在幽儿面前,她又恢复了原有的活泼。 斩风没有打骚他们,此刻他一心想知道有关影术的一切,望著扇君追问道∶“刚才的话你还没说完,我真是甚麽灵影士吗?” “对呀!一定没错。” 斩风变成了青龙国的灵影士!砚冰等人都愣住了,斩风的身份原本就是谜,他们都曾猜测斩风的力量从何而来,听到这番对话,似乎谜团有了答案。 扇君看了看砚冰等人,脸上有犹豫之色,欲言又止。 砚冰和藏剑都是久经事故的人,怎能不明白他的顾忌,相视一笑,一起离开了。 \ 第二章 道仙尊瀚 扇君看著眼里,忍不住赞道∶“斩风兄弟,你有几个好部下。” 斩风摇头道∶“他们不是部下,是朋友。” “哦!”扇君会心地笑了,面对这个青年虽然表情冷漠,但内心却有著别人看不见的火热。 “你们也是灵影士吗?” “我们没有那个资格!”扇君见他不解,拉著他在大树旁坐下,娓娓道出影门的事情∶“你既然是学会了影术,就是影门的的人,告诉你也不算犯忌。影术按种类分为天地两大支系,每一个支系又有细分,其中天系四支,地系五支,总共有九个小支系……” “啊!”斩风忍不住惊呼一声,花月虽然可以变化,但算起来只有一式,影门的影术却十分繁杂,两者之间存在极大的区别,心头不禁有些迷惘,似乎自己的猜测并不正确。 扇君朝他笑了笑,继续说道∶“按实力等级分也有几个层次,第一层叫移影术,真身虚影,影子移动时,身子留在原地,而且是有血有肉的实体,容易被攻击,妹妹和肃豹都在这一级,被称为影者。” 斩风见他没提自己,知道他的等级一定更高。 果然,扇君含笑道∶“我是幻影士,属於第二层,这一层的影术名叫幻影术,虚身虚影,施术时身子呈虚幻状,别人虽然能看见,但无法攻击,缺点在於化虚为实的时刻,对手较容易察觉到动静,因此危险度也不小。 他顿了顿,露出钦佩的表情,望著斩风又道∶“老弟是第三层的灵影士,施展的是化影术,化身为影,敌人看不见人,只能看见依附地面或物体的黑影,但移动的距离和时间都受到力量的影响。” “原来如此!”斩风若有所悟,虽然花月只有一式,但层次似乎与影术相同,即使不是冥武技,也可以用来参照,正琢磨著,扇君的一句话又引起了他的注意。 “化影术还不是最高层次……”扇君脸出期盼的神色,轻叹道∶“那叫天影术,影子与天地融合,化影为隐,完全消失在空气中。” 斩风眼睛一亮,问道∶“无影?这不是和遁行一样?” “是啊!”扇君点点头道∶“这次终於见识了遁术,果然与天影术一样。” 斩风心里嘀咕,如果影术最终变成遁术,花月也应该然相同的层次,也许有一天也能像道士一样遁行。 “斩风兄弟年纪轻轻就已经练到化身为影,练成天影术指日可待呀!”扇君亲切地握著他的手,眼中全是欣赏钦佩之色,并没有因为对方的实力高而心怀妒忌,反而为影门出现新的高手而兴奋。 “嗯!”斩风深深地感受到话语中的真诚,朝他点头示意,再次郑重地问道∶“你真能确定我所学的和影术是一样的吗?” “我觉得没错,不过也许门主能更准确的认定,如果你有时间,日後去一趟影门,一定会有答案。”扇君见他一再相问,不但不知道影门,甚至连影术也不清楚,心里纳闷,不明白他为甚麽能练成化影术。 “我一定去。”斩风更确定青龙国之行,如果异术师都有类似的技能,也许其中就藏著冥术或是冥武技,为了修练和冥界的兴旺,青龙之行非去不可,甚至比报仇和建立势力更加急迫。 “好啊!”扇君见他愿意去影门十分高兴。 “青龙国!噫,我怎麽把夭云的重托忘了,实在该死。”山上的生活一直都是事情不断,因此没有想起这事,现在遇上青龙国来的人才猛然记起,想到夭云的重托,他的心中突然急了起来,问道∶“你知道天方城在甚麽地方吗?” “天方城!”扇君知道他从未去过青龙国,没想到他竟然知道天方城,惊讶地望了他一眼,答道∶“那是绿洋省的一座城,就在云丝省和绿洋省的交界处,从影门过去大约有十天的路程。” “嗯!”斩风细细地记了下来。 扇君好奇地问道∶“你怎麽知道天方城?这里应该不常提起吧?” “我有个朋友在那里。” “朋友?”扇君大为惊讶,没去过天方城却有朋友,以为与影术有关,好奇地问道∶“是甚麽人?” “没见过。”斩风摇了摇头,低声喃喃地道∶“我该早点去才行,可是阿雪的事……” 扇君呆了呆,一脸茫然地望著他,没见过却是朋友,这种逻辑似乎不通,但斩风不像是在说笑,既是纳闷又是好奇,忽然,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喃喃地道∶“我们还要去天漩岛,恐怕现在没有办法回去。” “天漩岛?” 扇君长叹一声,忧色忡忡地道∶“别看妹妹她活泼可爱,其实她身上有怪病,到了月圆之夜都会全身抽筋,每次看著她痛得惨叫哀嚎,我的心都碎了,真怕有一天她会痛死过去。” “啊!”沉稳如斩风也忍不住惊呼起来。 “一个月前,我听说朱雀国南部海疆有个天漩岛,岛上的黑雾泉能治怪病,因此才冒险进入朱雀国,肃豹是我的好朋友,听闻我要来,也跟著一起来了。”说著他叹了一声,感激地道∶“没想到刚进来就遇上危险,如果不是碰要老弟,只怕都回不去了。” 斩风深深感受到他对妹妹的感情,关爱之深令人感动,这种亲情正是他最羡慕的东西,转头望去,幽儿还是那副天真无邪的样子,想到这个俏丽的小姑娘每个月都要受著病魔折磨,心里很不舒服。 “影门的总部设在青龙国云丝省中部的华绫谷,过了边界一问便知,我虽然在影门中不算甚麽角色,但影门很团结,任何弟子都会得到支援,尤其在云丝省。”扇君从怀里拿出一块玉牌递向斩风,含笑道∶“这次去天漩岛不知要多少时间,这是我的玉牌,应该有点作用。” “不必了。”斩风摇了摇头。 扇君愣了愣,随即明白他的意思,点头道∶“是啊!只要你施展化影术,影门弟子都会为你效劳,如果不嫌弃就在我的屋子住下,等我把妹妹的病治好,就立即赶回去。” 幽儿坐得不远,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见哥哥和斩风都在看著自己,娇笑著朝他们挥手,然而她越是活泼可爱,越让人觉得可怜,斩风忽然想起了年仅十岁的妹妹,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我也有个妹妹。”声音沉重地让人心颤。 “哦!”扇君诧异地望著他,深邃的眸子仿佛是用冰晶做成,寒气漫溢,其中又藏著浓浓的杀气,吓得他瞠目结舌,生平从未见过有人拥有如此浓烈的杀气。 他并不知道斩风的杀气已不再是虚幻的精神压力,而是能直接杀人的冥杀气,这些日子,杀气就像力量一样随著修练而增长,越来越浓烈。 斩风转头望向幽儿,虽然年龄有差别,但那天真无邪的表情活脱脱就像妹妹,对亲人的思念一股脑涌入心神,目光越来越柔和了。 扇君突然感到压在胸口的大石被搬走了,长长地舒了口气,问道∶“你妹妹呢?” 斩风的身子颤了颤,两道梦幻般的紫芒从眼中暴射而出,随著卡嚓一声,两丈外的一棵大松树被拦腰斩断,吱吱呀呀摇了片刻,最後轰隆砸在地上。 扇君惊得呆若木鸡,一个眼神竟然能斩断大树,这是何等强大的力量,霎时间,斩风在心中的地位跳升了许多。 “哥哥!怎麽回事?”幽儿正玩得高兴,被大树倒下巨大的声响吓了一跳,惊慌地望向扇君。 “太……太厉害了!”扇君依然沉浸在惊愕之中,对妹妹叫唤聪耳不闻。 流千雪发现斩风仿佛是被冰雪暴风包围著,全身上下都透著刺骨的寒气,急忙冲了过去,柔声问道∶“风,怎麽了?” 斩风没有说话,伸手握住?荑,轻轻地捏著,让流千雪的柔情抚慰著燥动的心灵。 扇君看在眼中若有所悟,歉然道∶“对不起。” 斩风默默地仰望天空,深邃的眸子射出冰冷刺骨的寒光,迎向透过叶间缝隙射下的阳光,脑海中浮现出当年只有十岁的妹妹,天真无邪,活泼可爱,总是甩著两个小辫子到底乱跑,耳边像是听到了妹妹的呼唤,“哥哥……”。 想到妹妹竟然也被道官残忍地处死在刑场上,恨意如同锥子般扎得心口剧痛,而妹妹两个字就是撒在伤口上的盐,火辣辣的疼像毒蛇一样钻入心底,撕咬著,翻腾著。 扇君惊呆了,灿灿的金光竟然无法接近斩风,杀气从双眼中渗出,将阳光的热力挡开了。 流千雪吓得心惊神颤,顾不得旁有人,一把抱住了斩风的腰,呢喃著道∶“不要这样,我好怕啊!” “哥哥!怎麽了?”幽儿被压抑的气氛吓著了,惊慌失措地大叫哥哥。 一声哥哥把斩风的思绪拉回现实,伸手轻轻地抚弄著流千雪的青丝,轻声道∶“别担心,我没事。” 扇柔感觉得杀气消减,暗暗松了口气,转身跑到幽儿身边,安抚情绪紧张的妹妹。 斩风被勾起亲仇,心情根本无法平静,只是不想让流千雪担心,把一切都埋在心中。 “风,我知道你要报仇,只是事情要查清楚,不要错杀了人。”流千雪拉著他靠著大树坐下,把身子偎在他怀里,这个男人的一举一动都牵动她的心。 “查?”斩风微微一愣,事实上他对风氏一门被害的细节毫无所知,十大道官参与事件也是从聿丘的嘴中得知,但聿丘并没有参加那夜的行动,因此有很多的事情都只是传言。 流千雪幽幽地叹道∶“虽然有些道士真的很可恶,但不是每一个像那样,我从来就没有害过一个人。” 面对善良的流千雪,斩风不得不承认她说的正确,也正是如此,他已没有兴趣与低级道官动手。 突然,林间飞来一道红线,快如闪电,转眼已到斩风面前。 ※※※ “甚麽事?”斩风见她竟然使用耗力极大的血影雀,心头一紧,知道一定有大事发生。 “快……”砚冰扶树干一边喘著粗气,一边指著山下急切叫道∶“快走,附近有道官巡视。” “道官!”斩风眉尖一挑,道官的搜捕能之强著实有些出乎意料。 扇君腾的站了起来,紧张地问道∶“很多吗?” 砚冰语气沉重地道∶“不少,有二三十名,只要有一个发现,我们就无所遁行了。” “二三十几名!”扇君苦笑一声,转头望向妹妹,无奈地道∶“看来这次冒险失败了,妹妹,哥哥没用,保护不了你。” 幽儿一把抱住他,摇头道∶“哥,不要紧,幽儿不怕死。” “幽儿真乖。”扇君轻轻抚摸著幽儿的头,转头望著斩风垦求道∶“你们把幽儿带走,我留下引开他们。” “哥哥,幽儿不走!”幽儿急得大叫。 好一条汉子!斩风打心眼儿欣赏这位看似文弱的书生,心底突然升起一种强烈的**,要保护这对兄妹。 “姐姐,去把藏剑和肃豹找回来。” “我们来了。”藏剑和肃豹两人同时出现。 斩风沉声道∶“有道官巡视,一定是为我们来的。” 藏剑沉吟道∶“小山的四周都是广阔的农田,一览无遗,只怕逃不了,依我看不如躲在这林子里,有砚冰在,他们的遁术起不了作用,来一个杀一个。” “好!”斩风抽出裹在背上的长刀,冷冷地道∶“我们围在一起,姐姐负责探查,只要有道官出现,我们就全力击杀。” “你要干甚麽?”浓烈的杀气让流千雪感到极度不安,惊慌失措地抓住他的手,哀求道∶“不要杀人好吗?” “他们该杀吗?”斩风指著扇氏兄妹反问道。 “这……”流千雪的心里满不是滋味,道官竟然把可怜的兄妹逼上了绝路,身为道官的她也深感内疚。 砚冰冷冷地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他们如果真想来送死,我们也绝不会坐以待毙!” 流千雪轻咬著下唇,正色道∶“不如让我去吧!我也许能把他们引开。” “不行,不能再拖累你们了!还是让我引他们走吧!”扇君觉得事情因他而起,自然要由他负担全部责任。 肃豹大惊失色,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摇头道∶“你不能去送死!” 扇君沉著脸喝问道∶“总不能让大家一起死吧?” “不要!”幽儿紧紧地抱著唯一的亲人。凄然的目光让扇君心软了,抱著妹妹长叹一声,不知该如何面对眼前的难关。 “别吵了!”斩风喝断他们的争吵,冷冷地道∶“几个道官不算甚麽!” “谁!”砚冰神色一紧,冷眼望向三丈外的空地。 “嘿嘿!原来在这里!”随著一阵阴笑,一个身影突然出现。 ※※※ “是你!”看著一脸狞笑的炎山道师,斩风冷冷瞪了一眼。 “诸位,道仙大人山下相候,请吧!”炎山咬牙切齿地瞪著斩风,刚才的狼狈已化成了满腔怒火,灼得他发狂。 “道仙!”所有的人都忍不住惊呼起来。 炎山看在眼中极为得意,撇撇嘴,耀武扬威地道∶“我奉尊瀚道仙之命,招你们下山进见……”说到一半,忽然发现斩风眼中的杀气暴涨,几乎要吞噬他,心神大颤,想不到道仙的名望竟然也无法压制这咄咄逼人的气势。 妹妹的惨死勾起了斩风丧亲之痛,恨意和怒火正无处宣泄,听到仇人之一居然就在山下,仿佛火上浇油一般,怒火满怀,烧得整颗心都翻滚了,右手攥紧刀柄,杀气在不知不觉间裹住了刀身,凝上一层烈寒。 “尊瀚道仙!”流千雪忽然兴奋地惊呼,听得斩风皱了皱眉,转头凝望,发现她的眼角眉尖染有喜色,似乎听到了天大的好消息。 炎山同样诧异地看著她,这个容颜秀绝的小姑娘反应出乎意料,似乎与尊瀚道仙早已相识,好奇地问道∶“你是甚麽人?难道与道仙相识?” 流千雪揖首道∶“我师父是尊瀚道仙的师弟。” “你师父是尊瀚道仙的师弟!”炎山吓了一大跳,与道仙同辈的人最少也是道君,而且人数也不多,怀疑地问道∶“你是道士?” 流千雪含笑道∶“我也是道师。” 炎山更是惊讶,没想到这位美貌姑娘的地位竟然与自己一样,忍不住多打量了几眼,虽然样貌可算是绝色,但怎能看不像有道师的力量,而且身上没穿道袍,问道∶“既是道师,为甚麽没穿道袍?” 流千雪犹豫了片刻,伸手解开外层的长披风,露出里面杏黄色的道裙,胸口处绣著四朵金色小花,代表了她的身份。 炎山看著点点头道∶“果然是道师,既然如此,请随我去见尊瀚道仙。” 砚冰哼了一声,冷冷地质问道∶“雪妹,你要走吗?” “我……”流千雪明白她的意思,转头望向斩风,发现饱含深意的目光正看著自己,心中顿时慌了,急忙握住斩风的手,柔声解释道∶“风,我不是要离开,只是尊瀚道仙是我的师伯,也许能看在我的面子上放人,你别急著下山,等我的消息。” “你们……”炎山看出两人之间的情意,不禁勃然变色,虽然道官不禁婚嫁,但道官地位高尚,不耻与外人通婚,眼见流千雪与一名异术师有私情,他的心中不免有些不平衡,何况流千雪长得这麽美,更觉得她亵渎了道官的身份,冷冷地道∶“别忘了你的身份。”说罢遁身离去。 砚冰不依不饶,再次质问道∶“在山洞的时候,你答应过我,从此以後不穿道袍。” “我--”流千雪欲言还休,凄然的目光扫了一眼斩风,幽幽地问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去吧!”斩风知道她一心修道,本就有送她回古树镇修练的打算,即使她回到古树镇也很正常。 流千雪愣了愣,神色顿时轻松,笑著飘然遁走。 ※※※ “雪姐姐真是道官?”幽儿还是不相信眼见的事实。 “妹妹,别问了。”扇君察觉到斩风眼中的失落,连忙喝止妹妹。 “盟主,我们怎麽办?真的等他们放手吗?”藏剑神色凝重地问道。 “嗯!”斩风将硬闯的冲动压下,现在冲下山无疑是对流千雪的不信任,虽然等得时间越长,危险就越大,但他还是决定等待。 “姐姐,不如你带幽儿先走。”他望向砚冰。 砚冰摇摇头,无奈地苦笑道∶“所有的道仙都能会飞翔术,只要我坐著影雀出现,他们很快就会发现,我不是尊瀚的对手。” 斩风沉默了半晌,又道∶“如果阿雪没有消息,我去绊住她,你尽管把人救走。” 扇君担心地问道∶“我在青龙国已听过十大道仙的威名,似乎极难对付,老弟,你能抵挡吗?” “我会杀了他。”斩风回答地很乾脆,除非流千雪能说动尊瀚,否则就只有拼尽全力击杀道仙。 在场的人都被他强大的气势震摄,流失的信心也在瞬间恢复了。 大约一盏茶的工夫,炎山的身影又出现了,开口便冷笑道∶“你怎麽会还不动,难道要道仙大人亲自上来收拾你们?” 一见到他,斩风就知道流千雪失败了,身体突然化入影子。 炎山上次吃了大亏,面对他一直小心翼翼,见他人影消失,身子也随之隐形,然而他没有想到砚冰竟看穿遁术。 “想逃!没那麽容易。”砚冰冷冷一笑,双掌猛地全拍,血色骤现,指尖前飞出一个小巧的血色太极,外面包裹著一圈鲜红的血气,朝著无人的虚空飞去。 轰隆一声,炎山又突然出现了,若大的身躯被血色太极砸得飞起,狠狠地撞在一棵大树上,大嘴一张,喷出一团血雾,接著摔在地上,不省人事。 斩风显出身子,一踏在他的背部,长刀刀尖指著他的後心,森然喝问道∶“她呢!” “唔……”炎山满嘴是血,支支吾吾说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头一歪昏死过去。 “该死的尊瀚!”斩风再无顾忌,左手揪著炎山的後领,一手提著长刀,杀气腾腾地向山下走去 ※※※ 山下是一大片农地,绿油油,充满了生机,三十名道士得到炎山的报告,聚集在在田间的阡陌上,等待山上的人下来,其实尊瀚出现在这里并不只是为了动手杀人,而是想确认异术师的来历和去向,再做杀或遣送的决定。 “来了!”看著山林前出现的身影,一名道官叫了起来。 “噫!好几个啊!能打败了炎山,实力一定不错。” “慌甚麽!别忘了你们的身份!”尊瀚道仙根本没有把斩风等人放在眼里,觉得来到这里已是天大的面子,他虽然知道青龙国是异术师兴盛的国度,但仗著背後有仙界支持,相信迟早有一天道官势力会遍及每一片土地。 在他的喝斥下,道士们又恢复了平静,尊瀚位列十大道仙的第九位,除了上面八位之外,朱雀国中还没有人敢正视这位实力强大的风云人物。 斩风站在山坡上,仔细地看了看环境,尊瀚鹤立鸡群般的身影首先吸引了他的注意,第一次见到道仙,心里多少有些激动,一是因为对手实力强大,二是因为对方可能是仇人之一。 “道仙!拥有甚麽样的力量呢?”他喃喃地道。 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中,短短的黑髯,国字脸,不是墨名又是谁,斩风的心中一阵激荡,这人的出现将会改变很多事情,麟云战败的消息一但传出,他将会成为道官的通缉目标,虽然不至於引起仙界的注意,但朱雀国内的行动将会受到影响。 砚冰心头猛地一沉,不约而同凝望斩风,如果他不能击败尊瀚,这里的人谁也逃不掉,只有死路一条。 “他居然没死!” 藏剑也皱起了眉头,沉吟道∶“事情麻烦了,现在不只是异术师的问题,还有逆党的问题,墨名没死,长山的事情一定会传出去,而且他认得我们,事情就不只是异术师的问题,而是逆党与道官的斗争,激战难免。” 木斐嘟囔道∶“早知他在,我们就该逃!” 斩风的目光却在搜寻流千雪的身影,但一眼望去,并没有那娇美的身影,心里明白,墨名的出现改变了事态,心中有些不安。 ※※※ “是他们!”墨名也认出了斩风、砚冰和藏剑,勃然变色,长山的情景历历在目,直到此时依然心有馀悸。 他十分幸运,当道官们抓住藏剑弓弛後,尤牙正好出现,把大道法会的事情告诉了他,两人坐著纸鹤率先离开山区,因此才逃过大难。 “师弟!你认识他们?”尊瀚微微有些诧异。 墨名指著坡上道∶“师哥,他们就是在长山上为祸的逆党!黑衣男子名叫藏剑,那个戴面纱的女人就是头号通缉犯砚冰。” “是他们!”尊瀚大感意外,原以为只是异术师的问题,没想到遇上了逆党,矍烁的目光盯著藏剑和砚冰看了几眼,问道∶“你不是说藏剑和弓弛都被抓了吗?” “我离开的时候他们的确被抓住了,我不也知道他们为甘麽会出现在这里,也许山上又发生了意想不到的事情。”墨名也感到莫名其妙。 “哼!麟云那个?物,连这些小角色都应付不了,居然还想挑战道仙的地位,真是不自量力,活该他吃一大亏。”尊瀚一向不把四大逆党放在心上,道官内部的争斗远比铲除逆党重要百倍,更不屑与对付这种程度的对手。 墨名的目光一直锁在斩风身上,藏剑和砚冰虽然出名,但实力相他相若,只有斩风令他惴惴不安,连麟云都不惨败在他的手下,也许还有实力挑战道仙,小声提醒道∶“师哥,你看那个冷得像冰的青年,他就是杀败麟云道圣的那小子,表面上看不出实力的深浅,他才是正是的大敌,对付他要小心。” “是他!” 所有惊愕的目光立时聚焦在斩风身上。 \ 第三章 初战道仙 四大逆党的名头固然响亮,却也比不上击败麟云的斩风,自从墨名出现,长山的消息成为最大的新闻,麟云道圣竟然输给了无名小辈,还几乎丧命,大部份的道士都是将信将疑,此刻墨名再次提起,而且还指出当事者,无法不让道士们感到震惊。 “这麽年青!不会吧?” “太嫩了,难以想像他能打败麟云道圣。” “不会是藏著甚麽厉害的帮手吧?” 除了尊瀚外,其馀道官都在道圣之下,如果斩风对击败麟云,他们也会是手下败将,然而面对一个後生小子,自尊心迫使他们纷纷置疑斩风的实力。 墨名怎能不明白同僚的想法,但他亲身经历不由他不信,沉声道∶“各位不要大意,他能抗击天雷不死,单凭这一点就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千万不能大意。” 又是一片哗然,道官们目瞪口呆,难以相信斩风会有如此强大的实力。 一对对充满困惑的眼睛凝望山坡,看到的却是充满杀气的目光,孤冷的气质,浓烈的杀气,不怒而威的豪情,都在证明著这个青年不是普通人,让使他们不得不相信墨名的话。 唯一反应不同的便是尊瀚,他不但没有害怕和担忧,心中反而燃起一阵莫名的兴奋,麟云上升的势头很猛,对排名靠後的两位道仙产生极大威胁,但经过长山之役,麟云的名声大损,连首席道圣的位置都保不住,如果现在击败斩风,就可以向世人宣告他尊瀚强过麟云,再也不怕麟云的挑战。 “道仙大人!”看著斗志昂扬的道仙,道官们再次恢复了信心,十大道仙是朱雀国内的强者,外人再强也不可能动摇道仙的地位,想到这些,脸上都露出了兴奋的神色,期待尊瀚道仙大发神威。 ※※※ “你们留下,我去应付他。”斩风感觉到尊瀚的气势正在上升,被激起更强烈的斗志和杀气,眼神更加凌厉,眼中已没有道仙,只有仇人。 扇氏兄妹和肃豹都被浓烈的杀气逼出三丈,望著寒气四溢的斩风仿佛看到了一座正在释放力量的火山,又惊又喜。 砚冰和藏剑都有自知知明,下去只会拖累斩风,都默默地点头应允。 “我跟你去!”扇君忽然走到斩风身边,他是个责任心极重的人,不愿让斩风独自承担风险,因此挺身而出,要与他一起分担责任。 “你不是他的对手。”斩风沉浸在复仇的**中,一口回绝了他的要求,提著炎山往山坡下走去。 扇君愣住了,虽然话语刺耳,却切中了要害,连一个普通的道师都无法战胜,更别说是道仙。 ※※※ 走下山坡,斩风随手把炎山扔在一旁的田埂上。 “炎山道师!”看到昏死在地的同僚,道官们都忍不住大声惊叫。 “哼!”尊瀚怒目瞪著他,斩风的高姿态惹得他非常不高兴,脸黑得像锅底,但哑亏是吃定了,又碍於道仙的架子不愿抢先出手,寻思片刻後冷喝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抓了一名道师也敢在本道仙面前耀武扬威,不自量力。” 轻蔑和不屑的语气并没有引起斩风任何反应,他的目光紧盯著墨名,冷冷地问道∶“阿雪呢?” “阿雪?”墨名呆了呆,心中的疑惑在这一刹那解开了,眼中精光大放,正是面前这个男人让素来温顺听话的徒弟陷入情网,无法自拔,居然还来为敌人求情,心头的怒火越来越盛,扯著嗓门大声吼道∶“原来是你这个无耻小人,居然勾引我徒弟,使她迷失心智,尽说些不知所谓的事情,真是可恶之极。” “人呢?”语气更冷。 面对斩风强大的气势,墨名的心里有些虚,转头看了尊瀚一眼,信心再度恢复,冷冷地回应道∶“道官的事还轮不到你来问,你还是想想办法保住小命吧!尊瀚道仙在此,你今天绝对跑不了。” “是嘛!”斩风提起长刀抵住炎山的後心,冷冷地道∶“把阿雪送回来!” “你……”墨名没想到他竟用炎山做人质要胁,心头又灌入了一团烈火,气得说不出话,但他自知不是斩风的对手,只能求助於尊瀚。 尊瀚道仙也被激怒,斩风从头到尾都没有正眼看过他一眼,分明有蔑视之意,早就有些不耐烦,现在斩风又抓住一名道师要求交换人质,这是道官界从未发生的事情,是对道官最大的污辱,做为十大道仙之一,他宁肯放弃人质,也绝对不可能低头认输,因此态度非常强硬,厉色斥喝道∶“墨名,他如果敢动手,你回去就把徒弟杀了。” “道仙大人……这……这不合适吧?”墨名大为震惊。 “这是道仙令!”尊瀚眼睛一挑,气势压得瞪了他一眼。 “是!”道官等级分明,墨名在道仙的面前只有听话的份,见无法抗拒,只能默然点点头。 “可恶!”斩风恨地咬牙切齿,身子微微地颤抖著,没想到尊瀚居然如此狠毒,居然拿自己人的生命做为谈判筹码,流千雪在这种人的手下修练,迟早会有被出卖的一天,焦虑感强烈冲激著心灵,嘴里像吐著冰渣般道∶“看来只有把你们杀光。” “凭你?”尊瀚不屑地撇撇嘴,“大言不惭。” 山坡上,悔意就像针一样刺痛著扇君,如果不是冒然闯入朱雀国,也不会连累妹妹和好朋友,也不会连累这几位新交的朋友,恨不得用自己的死,换取朋友的生存,想到这里,他然後冲到道士面前,大声叫道∶“事情由我而起,要杀要剐找我。” 单薄的身形迎风轻晃,显得威风凛凛,豪情逼人,藏剑等人都忍不住暗暗挑起大拇指,赞了一声好字。 “滚!”尊瀚眼都不抬,左手小指轻轻一弹,一团火苗突然窜向扇君的面门。 “哥哥!”幽儿吓得大叫,慌张地往山坡下冲去,但被砚冰一把拉住。 “死不了!” 幽儿呆了呆,抬眼再望,果然见斩风轻轻一晃,身子挡在扇君面前,随著一声轻脆的暴破声,火苗被浅蓝色的冥杀气击散了。 尊瀚勃然变色,虽然只是随手一击,但绝不是普通人能抵挡的,这个青年竟然轻易化解,可见他击败麟云绝不是虚言,心中第一次把斩风当成对手。 “谢谢!”扇君吓出一身冷汗,意识到自己的实力相差太远。 “回去吧!这里有我。”斩风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头以示安慰。 扇君长叹一声,无奈地退回山坡,自己是事件的引发者,却让别人来替自己承担责任,心里满不是滋味。 幽儿紧张地哭了,晶莹的眼花沿著面颊不断往下淌,拉著他的手哽咽了半天一句也说不出来。 “哥哥没用,连自己的妹妹都保护不了。”扇君亲别地摸了摸妹妹的头,长叹一声,“比起斩风老弟,我实在太差了。” “他是天下奇才,没人能比。”砚冰满眼自豪,心目中已与斩风荣辱与共。 藏剑叹道∶“道仙的实力非同小可,我们也无法抵挡,只能依靠盟主。” “他一定会击败尊瀚。”砚冰信心十足。 “斩风老弟无纪轻轻,实力却如此强大,不愧是灵影士啊!”扇君满心钦佩地望著山下。 砚冰用怪异的眼神看著他,心道∶“小小的灵影士算甚麽,你要是知道他打跑了仙人,不知会吓成甚麽样子。” 斩风并没有小看尊瀚,但打心眼儿里讨厌他,扛著长刀冷言喝道∶“十大道仙,你排名第九,先宰了你,再去找戟布算帐。” “狂妄!简单狂妄之极!”尊瀚气得两眼冒火,在朱雀国中十位道仙的地位几乎与仙人相同,从未有人敢用这种轻蔑的态度对待他,面对这麽多低级道官,更觉得颜面大失,这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唰,原本空无一物的右手出现了一把黑色戒尺,长约两尺,通体黝黑,却没有一点光泽,仿佛看著无尽的深渊,森然阴冷。 斩风第一次与道仙交手,显得格外谨慎,虽然曾战胜过仙士郭真,但面对麟云却只能惨胜,由此可见名位并不代表战争力。 紫色种子被他送进入右掌,掌心处顿时闪出薄薄的紫光,渐渐地,紫光化成气雾状,延著刀身一直伸向刀尖,如同一条紫龙缠绕,这颗杀性极重的力量种子最能与杀气凝合,随著紫气的出现,杀气融入紫龙,长刀竟然发出了摄人心扉的寒意。 这种杀气凝刀术是斩风从浮水术中领悟的,力量种子能够把虚幻的力量化为气流状,因此才能浮在地面,现在他把这种气流送到刀上,加强刀的威力,这是他第一使用,但结果却比他想像中要好很多,又惊又喜。 人们都看得清清楚楚,一把看似普通的钢刀竟然出现了如此诡异的变化,都不禁为之咋舌。 扇君原以为斩风只是灵影士,见了这把刀才意识到自己错了,这个满身寒气的青年实力深不可测,远不是他所能想像的。 幽儿扯了扯砚冰的衣服,好奇地问道∶“姐姐,风哥哥手上的刀好奇怪啊!那是甚麽刀?” “我也没见过。”砚冰同样感到诧异,这把刀见过许多次,从来都不觉得有甚麽奇特之处,没想到居然会有这种变化。 原本自视极高的尊瀚谨慎了许多,惊讶的目光锁定紫气盘绕的长刀,他关注的并不是刀,而是刀上的紫气,似有似无似虚似实,并不是普通武人所练的罡气,而是一种奇妙的光芒,这种浓密而短促的光芒凝聚後产生雾状的朦胧感,但其中又透著冰冷刺骨的杀气,几丈外就能感受到逼人的寒气。 他到底是甚麽人?尊瀚开始怀疑,虽然知道青龙国内有许多奇妙的异术,但斩风太年轻了,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子却拥有击败道圣的力量,这绝对不是苦练就能得到的成果。 事实上,斩风正是是凭借过人的毅力和不间断的苦练,才能在心神上种下两颗力量种子。 他不是个爱说话的人,也懒得与尊瀚多费唇舌,清啸一声,身子和刀都化入影子里。 “啊!”,“他消失了!”,“人呢?”,围观的道官们发出了一阵惊呼声。 “好啊,是化影术!”站在山坡上的扇君看得眉舞色飞,忍不住大声鼓掌呐喊。 “他又进步了。”藏剑的感受最深,第一次与斩风正面冲突时,杀气虽浓,却不像现在,身影虽然消失,但咄咄逼人的气势依然存留在空气,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 “雕虫小技。”尊瀚不屑地撇撇嘴,接著扬起黑色戒尺,黑尺前端突然喷出一团灰气,如乌云般罩向身边三丈方圆的土地。 斩风不清楚乌云是甚麽道术,不敢轻易涉险,趁乌云尚未布置好,突然从地上跃起,长刀带著一道妖异的紫芒狠狠劈下。 “去死吧!”尊瀚冷笑一声,黑尺轻摇,灰气突然收拢,化作一道灰色巨盾挡向紫芒。 当!紫光狠狠地劈在灰盾上,发出了一阵刺耳的金属撞击声,听得旁观者都皱起了眉头。 紫芒和灰盾相同消失,似乎第一招已经结束了。 尊瀚见赢得轻松,有些得意忘形,哈哈笑道∶“果然是雕虫小……啊……” 技字还没出口,原本没有紫气的长刀并未停止下劈之势,因为斩风还有另一颗力量种子。 蓝光乍现! 由於面对道仙,斩风不得不作好万全的准备,就在紫光最盛之际,蓝力种子悄悄地移到了左手上,紫光被削弱後,蓝力种子瞬间代替了紫力种子的位置,裹著长刀又向尊瀚劈去。 尊瀚的表情凝固了,像是被冰封似的,眼睁睁看著美丽的光芒被身躯吞噬了。 噗嘶,随著一声破布响,长刀狠狠地劈在尊瀚的左肩上,带起一抹艳红。 “风!”看著满身是血的尊瀚,砚冰心里有一种极度的快感,亲人的血仇在这一刻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兴奋地手舞足蹈,大声尖叫。 “好啊!”藏剑紧攥著拳头,兴奋感如潮水般涌上心头,满怀笑意。 “风哥哥好厉害!”幽儿露出天真的笑容,不停地拍手叫喊。 ※※※ 道仙大人竟然被击伤! 所有的道官只有一个表情,目瞪口呆,谁也不愿意相信自己的眼睛,在他们的心目中,能制造这种场面的人只有排名在尊瀚之前的八名道仙,绝不是一个还不到二十岁的青年,心湖倾刻间决堤了,信心流失殆尽,有的人甚至开始回头张望,寻找逃跑的路线。 墨名吓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当初麟云也是占尽优势,最後一击才败北,本以为尊瀚可以收拾斩风,没想到他败得更惨,竟连一击都挡不住,心头的震撼早已不是言语所能形容。 尊瀚闷哼了一声,把戒尺交到左手,右手按在伤口处,片刻之後,一团绿气喷了出,瞬间裹住左肩,流血骤然而止,伤口也开始慢慢地愈合。 “神愈!”斩风一眼就认出这种流千雪最擅长的道术,心头一紧,因为他知道这种道术会在一定时间内自动治疗伤口,除非一击毙命,否则对手会很快复原。 看著尊瀚平安无事,扇君等人的兴奋之色都消失了,心咕咚下沉,神色也更加凝重,不禁感叹道术的神妙,连这种伤势都能快速治愈,想杀他就只有一击致命,但机会可遇不可求,下一次再战,尊瀚绝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相反,道官们从失落中跳了出来,笑容再次挂上面颊,墨名更是大声赞叹道∶“道仙大人的神愈果然厉害。” 尊瀚吃了大亏,傲气全被打散,态度也变得庄重沉稳,深沉的目光紧盯著风,但心中依然是惊涛骇浪,如果不是向墨名学了神愈,现在已经倒下了。 斩风没有再攻,凭尊瀚现在的状态,再想击中他绝不是容易的事,而紫力种子刚才消耗了不少力量,正需要利用时间恢复。 “不错,有点本事!居然有两种力量交替使用,我实力太小看你了,不过你不会有下一次机会。” 斩风再一次掀起蓝色波光。 “找死!”尊瀚把黑尺换回右手,左掌喷出一团黑气化入戒尺,戒尺吸纳後快速膨胀,转眼间已变成三尺长剑,剑身裹著一条黑色玄龙,栩栩如生。 “龙玄刺!”墨名熟知师兄的本事,龙玄刺是尊瀚最得意的道术之一,力量宏大,绝不是普通人能承受的,就连他也不敢应战。 呀嘶……,刀剑相交,发出更加极度刺耳的声音,听得让人难受,幽儿更是捂住了耳朵,叫道∶“甚麽声音,难听死了!” 紫雾长刀并没有挡住墨色长剑,因为剑身的黑气突然化成十数条黑丝,像花朵绽放般打开,然後高速向前弹去。 斩风暗暗吃惊,尊瀚的道术果然变化多端,一把黑尺竟然能产生这麽多变化,不禁感叹道仙的实力。当然,他并不担心右手受伤,因为力量种子就在手内。 果然,黑丝攻到右手表面时突然向外缩,仿佛遇到了天敌裹足不前。 尊瀚同样感到吃惊,紫色力量竟然封堵了龙玄刺的攻击,这是从未发生的事情,一即不中的他更是不甘心,黑丝再次被催动,钢针般上下飞舞,向斩风全身刺去。 人影又消失了。 斩风反守为攻,化身入影後高速移到尊瀚的背後,眼中射出两道蓝色冥杀气直指後心,藏著紫力种子的右手也紧随其後。 然而冥杀气刚现,尊瀚的身子也消失了。 “遁术!”斩风心中一紧,回头望了一眼向山坡上的同伴,突然也缩成影子,向墨名等人急冲而去。 墨名虽然贵为道君,但他根本没有胆量与斩风交战,见黑影扑来,吓得面如土色,转身就往後退,他身边的道士们更是惶恐,随著他一起向後退。 “有我在,你休想得逞。”话语之中,尊瀚的身影挡在斩风面前,阻止他追杀道士,因为遁行状态下无法攻击,因此他只能现出身影。 斩风却不一样,即使化成影子也依然可以攻击,蓝色的冥杀气突然地面突然射出,尊瀚作梦也没有想到他在这种形态下仍能攻击,心神大颤,连忙遁身逃出十丈。 “啊--”一名道士没料到道仙会退,措不及防之一被冥杀气击中心头,胸肋被压断,反刺心脏,当场暴亡。 看著喷血而亡的同伴,其他的道士更是心惊肉弹,随时出现的冥杀气对他们造成了沉重的压力,不知不觉中又向後退了二十丈。 尊瀚却大为恼火,对手不但逼退自己,还趁势杀了一名手下,引以为奇耻大辱,却也无可奈何。 山坡却是一片欢笑,扇君更是大开眼界,本以为斩风只是个灵影士,没想到他化成影子依然能发动攻击,而影门的影术只能在现出身影後才能攻击,两者之间高下立辨,为影术开创了一个崭新的境界,狂喜填满心头。 “风哥哥太厉害了。”幽儿拍著手又跳又叫,俏丽的脸上满是兴奋。 肃豹赞叹道∶“想不到影术还有这种变化,看来他为影术开拓了新的境界,门主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 “这才是真正的影子攻击术,无论如何,我们一定要把他请回去。”扇君看得两眼发光,恨不得立即把他带到影门。 砚冰见识过斩风击退仙人的场面,因此并不担心他会输,只是没想到他一个人的气势竟然压住了所有的道士,望著道士们一张张土色的脸,心头充满了激动和喜悦。 道士们虽然见识过不少奇妙的道术,但这种攻击还是头一次见到,如果能一直维持下去,几乎可以立於不败之地,心里不禁为尊瀚感到担忧。 经过几番对抗,尊瀚的心态越来越沉稳,没有了刚才的嚣张和浮燥,事到如今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实力并不优於对斩风,一招失手就会有杀身之祸,因此他把心神凝於一点,随时应对斩风多变的攻击。 斩风虽然占了优势,但这种攻击术极为消耗力量,化身入影本已需要力量,影子的攻击需要更多的力量,即使有两颗力量种子,也无法长期供给力量,衡量之下,他还是恢复了常态攻击。 当,又是一阵兵刀相交的声音,斩风的身影退回原位,冷冷地看著尊瀚。 “有意思!”尊瀚见战成平手,信心又回来了,狠狠地挥剑劈出,三尺长的剑身突然化成了一条墨色长鞭,劈头盖脸抽向斩风。 “哦!”斩风眉尖轻挑,两道冥杀气从眼睛射出,狠狠地击在鞭稍上,长鞭受力倒卷,反向尊瀚自身抽去,与此同时,蓝莹莹的长刀带著了蒙蒙烟雨罩向三丈之内的区域。 看著蒙蒙蓝雨扑天盖地卷来,尊瀚心中一慌,急忙将长鞭变回戒尺,一边向後退,一边用左手向全身施展“神愈”,右手则将灰气化成气膜,抵抗斩风的攻击。 雨点击在气膜上霹啪乱响,仿佛过年放鞭炮似的,为这紧张的激战添上一丝滑稽的气氛。 看著战斗越来越激烈,砚冰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口,事关生死存亡,再沉稳的人也难以控制不安的情绪,幽儿害怕看到斩风失败的一幕,把头埋在兄长的怀里,偶而偷偷地看一眼,又慌张地低下头,每次黑芒闪动,她的心就像是要跳出来似的,感觉难受极了。 斩风的杀气越来越浓,面前就是制造灭门惨案的元凶之一,脑海中血淋淋的场面不断地刺激著心神,再加上对流千雪的担心,所有情绪都被恶魔般的力量种子化成有形的力量,向尊瀚发动排山倒海般的狂攻。 尊瀚打得心惊肉跳,虽然战况并不相上下,但气势上却处在绝对下风,胸口像是压著一块大石,喘气都不顺畅,而且越来越难受,忍不住暗暗骂道∶“这小子到底是甚麽人,打起来像疯子一样,真他妈的倒霉。” 心里虽然骂著,但手上却片刻都不敢停,黑色戒尺在道力的催动下不断地变幻形态和力量。 斩风其实并不轻松,虽然砍中了几十刀,但尊瀚凭著神愈的力量,每次都无功而返,力量却消耗了几多,得不尝失。他心里嘀咕,再这麽下去力量会更快耗尽,不如利用心神束?力吸纳对手的力量,一方面恢复自身的力量。 尊瀚见他出手缓了许多,心中大喜,以为他力量不继,立即加紧攻势,趁机击杀对手,黑色戒尺变化多端,时而成鞭,时而成剑,时而又射出龙玄刺,时而形成气膜,攻守兼备,换了别人早就败下阵了。 斩风丝毫不为所动,利用影子移动术观察了半天,发现对手的攻击手法虽然多,但习惯性使用几个熟练的道术,尤其是龙玄刺,这种攻击可长可短,十分凌厉,但在他的眼中,单一而强大的力量更适合使用心神束?术。想著,眼角流出一丝喜色,将长刀插回背上。 \ 第四章 临终托孤 尊瀚攻势正盛,心里得意极了,忽见对手收刀不用,大为惊讶,同时也有所怀疑,对方舍长取短,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但眼见战况对自己有利,错过机会也许再也不回来了,心里琢磨了片刻,依然决定狂攻。 百条黑丝再次卷向斩风,这一次没有刀光的阻碍,势如破竹,瞬间已冲到他的胸前。 “风哥哥小心!”幽儿吓得花容失色,双手紧张地扯著扇君的衣服。 斩风很沉著,双手横挡在胸前,两颗力量种子分别放在一只掌心,却不是去抵挡攻击,心神束?术的要领就是直接承受对方的攻击,但道仙太强大了,斩风不敢完全承受,於是用力量种子化解部份力量,使攻入身体的力量受到控制。 “找死!”尊瀚根本无法洞察斩风的思想,只觉得他在自寻死路。 正当黑丝触及胸膛的时候,两只手突然迎向黑丝,左手的蓝色雾光挡住一半的黑丝,漫溢著紫色雾光的右手抓向黑丝中段。 尊瀚脸色大变,即使是戟布也不会用这种方法化解龙玄刺,这不但是对自己力量的信任,也是对敌人的渺视,胸中的怒火突然升高,大喝一声,全力催动龙玄刺,要在这一击中分出胜负。 龙玄刺是尊瀚最得意的道术之一,力量之强可想而知,黑丝极度坚韧锐利,甚至连石头也能刺穿,何况是**。幸好蓝力种子产生了奇妙的力量,黑丝进入薄薄的蓝光之後竟然被紧紧地锁住了,进不得出不得。 另一半黑丝则对斩风造成了实质性的攻击,白皙上的肌肤上被打出二十几个小血孔,斑斑点点煞是吓人。 “斩风他……”扇君看得心惊肉弹,下意识地就要往山坡下冲,却被砚冰一手拉住。 “不能去,他没事。”砚冰依然自信十足。 扇君忧色忡忡地道∶“可他明明被锁住了。” 砚冰并不想小看尊瀚,但每当她想起斩风击败仙人,又在巨大的闪电下存活,心中就填落了自豪感和信任感,淡淡地道∶“连天雷都劈不死他,何况这种攻击!” “天雷!”扇君吓得一哆嗦,双腿一软几乎要坐下,世上虽然有道术仙术,但自然的力量奇大无比,连天地之力都能化解,可见斩风的实力非同小可。 砚冰盯著斩风喃喃地道∶“我不清楚他修练是甚麽奇术,但他似乎能化解对方的力量为已用。” “化力为已用!”连藏剑也吓了一跳,惊愕地凝望砚冰。 “我也不清楚,不过世上如果真的这种奇术,即使没有任何力量也可以立於不败之地。” “难怪他放弃了兵器,原来还有这种神术!”扇君呢喃著自言自语,心中既是羡慕又是钦佩,实在想不出斩风是怎麽练出这身本事的。 另一方面,道官不了解内情,见尊瀚击中斩风,喜不自胜,纷纷出言赞美尊瀚。 尊瀚的感觉却相当怪异,龙玄刺明明刺中了对方,但无论是表情还是举动都没有一丝惊慌,如同大山般难以撼动,更让他惊讶的是龙玄刺,这种道力化成的黑丝最远能伸出一里,如果论攻击范围,是道术中数一数二的,但黑丝自从进入斩风的身体後半寸难移,仿佛有一块坚不可催的钢板挡住了去路。 难道这小子有甚麽阴谋! 他的心里开始嘀咕,脑子里忽然想起斩风故意收刀,也许为的就是这个时候,但想来想去都想不明白这麽做有甚麽好处,至少对尊瀚来说,身在三丈之外,即使斩风反击,也有足够的空间和时间化解。 斩风处於痛苦和兴奋之中,黑丝进入身体立即引来巨痛,但比起砚冰的血舞凝还是差了许多,因此他勉强能承受,另一方面,黑丝并不没有退缩,而是不断的施压,这种僵持状态有利於他找到吸纳力量的关键点。 时间一点点流逝,尊瀚从优势一方渐渐变成了尴尬的一方,仿佛是斩风用黑丝牵引著他的行动,心里万焦急,额上满是汗珠,但无论他如何催动道力,黑丝就像是被绑在斩风的身体里,纹丝不动。 他本可以放弃黑丝,但这把黑戒是施术的根本,即使丢了性命也绝不肯放手,而且身後还有许多双眼睛盯著,一直在为他呐喊助威,不容他放弃,因此他只能哑巴吃黄莲。 情况并没有维持太欠,因为斩风的心神已束?住黑丝,经过了灰色空间中的激斗,再加上元神分修,力量增加不下十倍,束?的能力也大大增加。黑丝是道力所化,也是力量的一种,强有力的心神像钢索一样牢牢地缠住它,使它进不得退不得。 随著情况的变化,斩风把其馀一半黑丝也放出体内。 场面变得十分怪异,这一头是斩风,胸口至小腹刺著近百根黑丝,另一头的尊瀚不断催动力量收回黑丝,这一拉一扯,就像是一场拔河比赛,分别只在於一个用手,一个用肚皮。 “嘻嘻,真好玩!”僵持的局面使气氛渐趋平淡,不再紧张的幽儿被这个滑稽场面逗得大笑,滚到扇君的怀里叫他帮著揉肚子。 “老弟到底在干甚麽?这哪像是在决斗,就像是街上的杂耍。”扇君看得笑哭不得,连连摇头。 “嘻嘻,比杂耍好看多了。”幽儿娇笑道。 藏剑和砚冰面面对觑,他们也弄不明白斩风的葫芦里卖得是甚麽药。 ※※※ 斩风越打越顺手,黑丝的力量被心神一点点收纳,而力量种子也渐渐恢复,信心更足了。相反,尊瀚正在饱受力量流失之苦,但他依然不知道力量的去向,以为都在攻击中消耗了,孰不知被斩风纳住已身。 斩风忽然抓著黑丝用力一扯。 “哎哟!”尊瀚被黑丝上传来的巨大力量牵引向前,脚下不稳,一头栽下,偏巧旁边是泥泞的水稻田,弄得满身满头都是泥水,名重天下的道仙竟然如此狼狈,实在有些可悲。 道官们一片哗然,任谁也不会想到尊瀚会如此狼狈,看得目瞪口呆,不知道用甚麽形容词才能表达心中的震撼。 斩风身怀血仇,早就有心置尊瀚於死地,空手的右手再次拔出长刀,狠狠地向尊瀚劈去。 “道仙大人!” 惊呼声中,尊瀚的黑丝被对手控制了,又不想放弃,竟是用了小童打架惯用的招式--泼泥浆。 哗!灰黑色的泥水像一道幕墙向斩风掀去,接著尊瀚的身影跟在泥水後面,也扑了过去,只等斩风被泥水掩面时偷袭。 “好卑鄙!”,“太无耻了!”藏剑扇君等人不约而同破口大骂。 道官也觉得脸上无光,他们宁可看到认输的道仙,也不愿意尊瀚用这种卑鄙的方式取巧。 正当人们全神贯注看打斗的时候,一个身影悄悄地动了,不是别人,正是炎山。 他两次在同僚面前出丑,颜面丧尽,心中满怀怨恨,只想著报仇,然而斩风的实力太强,不是他能对付的,於是把目的移向了扇氏兄妹,一切耻辱的开端都源自於这三个人。 他一边趴在地上装死,一边暗用道术,一把小巧的短剑延著地面一寸寸地向山坡移去,其中还绕了一个大弯,故意避开砚冰和藏剑,因此刚才施展遁术竟被砚冰看穿,以为她的实力与斩风一样,不敢惹她。 正当尊瀚用泥水攻击的时候,他的剑离扇氏兄妹只有三丈远,藏在草丛里,谁也不会留意。 突然,短剑如闪电般冲向扇君。 ※※※ 斩风没有让泥水接近,他选择了退,与此同时,左手用力牵扯著黑丝,把刚刚跃起的尊瀚第二次扯回泥水之中。 墨名不愿再看著师兄受辱,因为他们同出一门,能得到禁区总管的职位全靠尊瀚支持,如果尊瀚的地位动摇,也会影响他的地位,心念一转,扬声叫道∶“道仙有令,异术师杀无赦,大家上啊!” 斩风神色大变,没想到墨名连道仙的安危都不顾,竟然攻击同伴,立即甩下尊瀚,愤然去攻道官。 道官们见到他如老鼠见猫,吓得连连後退,有的甚至用遁术逃得远远的。 尊瀚虽然还能再战,但满身泥水,刺鼻的臭味,都他已无斗心恋战,只是手下被攻,才勉强替他们抵挡。 “啊!”山坡上忽然传来了扇君凄厉的惨叫声。 斩风杀得兴起,没有顾及身後,听到叫声後赫然止步,回头望向山坡,发现山坡上乱成一团,扇君的胸口插著一把短剑,周围一片血红,倒在肃豹的怀里,幽儿哭著闹著叫哥哥,砚冰疯狂地赶著四处逃窜的炎山。 “该死!” 他心神大丧,一直都专注与尊瀚的激战,没有留意昏死的火山,歉疚像虫子一样咬著他的心,狭著满怀的狂怒,他像一头恶狼般扑向炎山。 炎山本已受了重伤,一时被怒火掩盖了理智,因此刺杀扇君,现在再想逃已经晚了,砚冰像抟兔的雄鹰,无法他逃到甚麽地方,都紧追不舍,不给他有喘息之急。 然而,更凶狠的人物正在等著他,乍眼看到斩风,炎山吓得大小便失禁了,一屁股坐倒在地,无神的双神等待著死神的来临。 “可恨!”斩风发?了,竟然把两颗力量种子同时挤入右手,刀上紫蓝两气缠绕在一起,散发出炫目的雾光。 “啊--” 长刀狠狠地劈下,从炎山的左肩进入,右肋出来,整个人被劈成了两节,鲜血暴洒一地。 刀势未停,悲愤莫名的斩风杀得眼珠通红,发了疯似的杀入道官群中,两名道仆首当其冲,被劈翻在地,其他的人吓得面如土色,再也顾不得甚麽面子,转身就跑,连墨名也不敢接战。 尊瀚道仙被发狂的斩风吓呆了,竟然有些不知所措,连忙收回龙玄刺再战。 这一次斩风可不给他机会,任由龙玄刺刺中左臂,趁著这一刹那的光景,长刀硬生生把握著戒尺的右臂连根切下。 “啊--”尊瀚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号,右臂断处鲜血狂喷,脸色骤然惨白,但面对生死存亡,他还是有些豪气,抓起断臂後急忙遁走。 ※※※ “哥哥--” 听到幽儿凄厉的叫声,斩风心神大颤,顾不得再去追杀尊瀚,急忙冲到扇君的身边,低头一看,短剑已深入小腹,血流得太多,把身边的泥土也染红了,眼神却很清澈,颤抖的右手紧紧握著妹妹,眼中满是不舍。 幽儿哭成了泪人,抱著兄长的头大声哀嚎著,从小与兄长相依为命,身上又怪病,如果不是哥哥细心照料,只怕早就死了,依恋之情深深地埋在心中,没想到朱雀之行竟是黄泉路,眼见就是阴阳相隔,心中的痛楚比病时还要让她难受。 “好……妹妹……别哭了,眼睛……哭肿了……不……好看。”扇君的眼中充满怜意,让人看得心酸。 越是安抚,幽儿哭得越响,趴到他的身上哭叫道∶“哥哥!我不要,不要你死,不要啊!” ※※※ 藏剑看著满身鲜血的斩风神色凄然,长叹道∶“是我们防备不利让那小子偷袭得手。” “不,是我!”斩风紧捏著拳头狠狠地捶了胸口一下,“我早该宰了他。” 砚冰见他的左臂被黑丝刺的几乎变成了蜂窝,紧张地提醒道∶“风,你的伤要治一治。” “快想办法!一定要治好。”斩风根本无暇理会,满眼焦急之色。 藏剑轻轻地摇了摇头。 斩风心头一沉,彻底沉默了,就像是刚刚进入冥界的时样子。 “哥哥答应带你去黑雾泉,可惜要失言了。”扇君的脸突然红润了,说话也苍劲有力,幽儿还以为哥哥伤好了,梨花带雨的俏脸又露出笑容。 “我不要黑雾泉,我只要哥哥好起来。”幽儿紧紧地抱著扇兄。 “不,你一定要去,不然我死不瞑目。”扇君眼光穿透青丝望向满脸内疚的斩风,唤道∶“风兄弟。” “对不起。”斩风单膝跪倒在他身边,虽然只有相认一天,但感觉上却像是相识已久,心中悲痛莫名。 藏剑伏在斩风耳边小声道∶“有话快说吧,他这是回光返照,撑不了多久。” 斩风大惊失色,紧握著扇君的手沉声问道∶“有甚麽事我可以效劳吗?” 扇君正等著这句话,含笑道∶“风……兄弟,你……本事大,我……想请你照顾……妹妹……”他知道凭肃豹的力量根本不足以带妹妹去黑雾岛,只有斩风才能这种能力,因此冒昧托请。 斩风心中早有愧疚,眼噙热泪,沉声道∶“放心,我会把她当成亲妹妹。” 扇君苍白的脸上绽放出生命中最後一次笑容。 “哥哥……” ※※※ 看著哭晕的幽儿,斩风心里压抑地难受,左肋的重伤已顾不得了,伸手抱起昏厥的幽儿,这个小姑娘也承受著当年自己承受的痛苦,怜惜之色犹然而生。 肃豹虎目含泪,抱著扇君的尸身一语不发。 藏剑虽然心里也难受,但他知道现在的处境依然万分紧急,尊瀚道仙的败退一定会引起巨大的反响,也许会有更多的道士前来追捕,因而压住心中的伤感,劝道∶“诸位,我们快走吧!道官一定会卷土重来,到时候想走就走不了了。” 砚冰点头道∶“风,藏剑说得对,想哭也要找个合适的地方。” 斩风当然知道情况极度危险,但他没有离开,反而坐了下来,因为他想到了冥引术,这不但是为了让幽儿兄妹重见,还是为了冥界的将来,无论是夭云还是冥皇,从未提起过异术师,其中一定有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因此扇君进入冥界一定会把青龙国的情况告诉冥人,从而对冥界有所提点。 “姐姐,你领著他们离开,我还有事要做,幽儿也带走。” 砚冰听出他要留下,惊愕地问道∶“你要干甚麽?难道不知道留下来的危险吗?” 斩风沉声道∶“让他们兄妹有重见的一天。” “甚麽!”所有的人都惊呆了,扇君已死,即使是仙人也未必能起死回生,斩风却说让扇氏兄妹有相见的一天,都觉得不可思议,但见他却言之凿凿,又不能不信。 斩风不再犹豫,把幽儿放在身边的草地上,然後从肃豹手里接下扇君的尸体,心中思索了一下施术方法,喃喃地道∶“冥引术在半个时辰之内有效,不能再拖了。” “风,你真能救他?”砚冰将信将疑地问道。 “不要多问,快走。”斩风虽然知道风险极大,但心意已决,闭上眼睛,不再理会其他人,一心一意施展冥引术。 砚冰回头看了一眼众人,心里十分犹豫,要她扔下斩风不管,绝对做不到,但如果留下,情况难以预料,可说是用性命做一次豪赌。 藏剑也不是贪生怕死的人,见了她的神色已明白其中含意,淡淡地道∶“天下哪有弃主逃生的道理,我不会走,没有盟主,我们这些人根本不成气候。” 砚冰欣慰地点点头,望向肃豹道∶“山上有马,你带著幽儿避到安全的地方去。” 肃豹知道两人为自己著想,但遇险就逃不是好汉的做为,心中实在不愿,只是事关幽儿的性命,不忍让她再度涉险,思考了片刻後终於答应。 “你带著幽向南走,十里外有个小镇,我们就在那里汇合。” “好!”肃豹托起幽儿向林中走去。 砚冰和藏剑对视一眼,在离斩风三丈远的草地上坐下,等待他施术完闭。 ※※※ 冥引术是一项奇特的冥术,施术者要将全身的力量集於一点,引领死者的进入了冥河,由於人界与冥河没有直接的联系,因此需要极为庞大的力量,冥皇虽然传授了他施术的方法,但他本人从未到过人界,也从未施展过冥引术,根本不知道其中的难度和危险性。 斩风左臂已受重伤,刚才一场恶战又消耗了大部份力量,换了第二个人早已倒下,现在只靠毅力支撑著。 然而,伤势对施术有很大的影响,更难的是他必须把全身的力量都集中在一点,力量的凝聚对身体有极大的冲击,如果在平时,也许不会有甚麽影响,但他的身体太虚弱了,而需要承受的压力绝不是普通人能承受的。 顾不得了,大不了再重回一次冥界!他的心里默默地念叨著。 转生堂的牵引力是天地之力,要隔断天地之力,所需要的力量非同小可,斩风把双手放在扇君的胸口,被凝聚的力量沿著十指流向尸身,一方面要割断转生堂对魂魄的牵引力,另一方面又要把魂魄送入冥河,再塑肉身。 一道白光从扇君的眉心渗出,并在离开眉心一尺的地方凝聚成白色光团,悬浮在空中。 斩风知道这就是扇君的魂魄,如果不能完全割断转生堂的牵引力,扇君的魂魄就会被吸入地府。 然而,无论他如何催逼力量,白色光团总是沉沉浮浮,无法完全切断牵引力。 可恶!他忍不住骂了一声,最後那一刀虽然劈断了尊瀚的右手,却也受了重伤,如果当时能控制杀念,现在也不会如此艰难。 ※※※ “那是甚麽?”藏剑也看到了白光,不禁大为惊奇。 “魂!” “魂?”藏剑盯著白光细细地观察了一阵,摇头道∶“只是一团白色的光,甚麽也看不出来。” “难道他也……”黑纱下的表情却截然不同,凄苦之色悄悄地爬上了白皙的面颊,眼神中藏著淡淡地哀愁,直到目光移向斩风,一切才恢复正常。 藏剑被眼前的一幕迷惑了,斩风的举动早已超乎了普通人的思考范围,喃喃地道∶“他能起死回生吗?” 砚冰不经意地摸了摸腹部,身子突然一颤,整个人顿时软了。 藏剑愣了愣,急忙扶住她,问道∶“没事吧!” 砚冰摇了摇头,不安的目光凝望斩风,嘴里喃喃地咕哝道∶“幸好他在……不然……” ※※※ 时间一点点过去,斩风坐在扇君的尸身旁纹丝不动,左手伸出紫光,右手伸手蓝光同时,像一把钳子,捏住扇君的魂魄。 砚冰和藏剑越来越焦急,等待的时间越长,危险度就越大,坐立不安的两人站了起来,一个骑著一匹在草坡附近巡视。 忽然,远来走来两个身影,正是去买东西的鸣一和木斐,两人提著几个包袱有说有笑,丝毫不知自己幸运地躲开了一场劫难。 “大哥!”木斐发现藏剑,笑著招了招手。 藏剑来到两人身边,急声问道∶“你们来的路上有甚麽异常吗?” “异常?没有啊!”木斐见他神色凝重,眼中有担忧的神色,完全不像指挥若定的青云阁阁主,心里有些诧异。 鸣一眼尖,发现山坡上的奇像,斩风闪著淡光的身影异常恐怖,仿佛幽灵一般。,忍不住惊呼道∶“那是甚麽?” 木斐也吓了一跳,看著藏剑问道∶“大哥,这是怎麽回事?” “尊瀚道仙带人来过,杀了扇君。” “道……道……道仙!”鸣一惊得话都说不出来,身子也猛然颤抖了起来。 “人呢?”木斐也是面如土色。 藏剑道∶“被盟主打跑了!” “打跑了道仙!”木斐忍不住张嘴便叫,却被冲过来的砚冰一拳打倒在地。 砚冰怒目相视,杀气腾腾地喝斥道∶“叫甚麽!没看到盟主正在施术吗?怪了大事我绝不放会过你。” 木斐连忙捂住嘴巴,静静地走到藏剑身边。 鸣一呆呆地站在原地,离开这几个时辰发生的事太不可思议了,一时间无法消化。 突然,斩风的方向来一声闷哼,接著扇君眉尖的白光突然向上空跳起来,有脱离之势。 “姐姐!” 听到轻微呼唤声,砚冰不思加索就窜了过去,来到斩风身边,发现他全身上下都湿透,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眼神也变得空洞无力,整个人像虚脱似的。 “你怎麽了?”砚冰紧张地扶住摇摇欲坠的身子,斩风早已成为心灵的支柱,见他这副模样,心里又惊又怒,又怜又怨。 斩风嘴里却出一句不可思议的话。 “用……最大的力量……攻击我……” “甚麽!你说甚麽?”砚冰惊呆了,此时的斩风可以用弱不禁风来形容,任何攻击都可能会要他的命。 “快。”斩风咆哮著催促道。 “嗯!”砚冰不敢再问,盘膝坐在他的身後,将心神凝聚,双手平放胸前,一红一黑两股血腥气从掌心喷出,交缠著瞬间结成一个巨大的血色太极,而且不断的旋转著,血气缭绕,显得格外阴森。 然而当她要下手的时候,心颤抖了,手也颤抖了,面前是世上唯一的亲人,如果施术失败,那可怕的孤独感会再次充满心中,她舍不得失去斩风。 “快呀!” “好吧,就算死我也陪你!”砚冰凝望著斩风宽广的後,狠狠地咬了一口下唇,疼痛感刺激著她的思绪,深深地吸了口气後,眼中闪出一道寒光,血色太极突然加速旋转。 “你在干甚麽?”鸣一没听到两人间的对话,见砚冰竟然攻击斩风,吓得大声惊叫。 藏剑和木斐也勃然变色。 轰隆一声过後,斩风抱著扇君的身体飞出了数十丈,重重地摔倒在地上,强大的冲击力使他几乎死去,血液的翻腾刺激著每一寸肌肤,只觉得全身被放在火上煎烤著,没有一处不疼。 砚冰咬得下唇流血,却没有任何知觉,疯了似的扑向斩风,身子刚动,斩风又坐了起来,扇君眉尖的白光突然大放,接著闪出了紫蓝两股光芒,拥著白光一直冲向天空。 \ 第五章 郭家小镇 斩风喷出一团血雾,接着也倒在地上,双眼无力地看着天空。 虽然全身上下又酸又痛,却没有昏过去,甚至连睡意也没有,他知道这一定是施展后的必然反应。 “你没事吧!”砚冰紧张得想哭。 斩风消尽所有的力量,最后还要借助砚冰的力量完成冥引术,此刻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向她眨眨眼睛。 “盟主!” “老大!” 藏剑三人没命似的冲了过去,被斩风的模样吓了一大跳。 “老大,你别吓我!”鸣一摇动着他的身躯。 藏剑见识较多,沉声道:“我看是脱力了,应该没有生命危险。此地不能再留,砚冰,你抱着盟主;鸣一,你在前面察看环境,有任何异动都要来举报;木斐,你断后。” “我们去哪里?” 藏剑沉吟道:“道仙被杀败的消息一旦传出,一定会引来轩然大波,道官们一定会全力追捕我们,现在只有逃得远远的,让道官找不到。” “往哪里逃?” 砚冰沉吟道:“西北是中州城,正北是龙山,都是道官聚集的地方,绝对不能乱闯,我看往南走,等他康复后再做打算。” “也好。”藏剑沉声道:“不如往海边走,如果盟主的伤一时好不了,可以去千霞岛暂时避一避,弓弛在宁州城有秘密眼线,我们去宁州吧!” “千霞岛!”砚冰沉思了片刻,似乎没有比千霞岛更好的地方,点头赞成。 鸣一道:“宁州我去过,骑马大约要七天,老大伤重,不能急行,我想十天也够了。” “立即启程吧,此地不能再留。” “大道法会怎么办?雪姑娘怎么办?” 砚冰沉默了很久,轻叹道:“她也不会希望斩风遇险。” 众人之中,数她和斩风的关系最近,见她说话,其他人都没有任何异议,五个人带着斩风以及扇君的尸身,向南赶去。 郭家镇,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镇,镇上人口不多,但因在大道边,所以过往的商客很多,因此客栈也极多,砚冰等人很容易就找到一间。 斩风昏迷了三天才醒,幸好力量种子能自动制造力量,力量才一点一滴地回到他身上,如果换了其他冥人,只怕躺十天半个月也下不了床。 他躺在**呆望着屋顶,心里满不是滋味。虽然砍断了尊瀚的一只手,但他知道凭借道术的神奇,一定可以重接,相对而言,扇君死得实在太冤,即使能够平安进入冥界,再想重回人界,绝不是简单的事情。 他从未想过施展冥引术会这么难,拥有两颗力量种子的人,都如此吃力,更别说其他的冥人。 由此可见,冥皇的猜想是错的,单靠冥引术,绝不可能为冥界带去足够的人,除非有一千个与他同样强大的冥人,但现在的冥界中,根本没有这种人才,连冥皇都不如他,更别说一千个。 想着,斩风心里嘀咕道:“以后不能随意使用冥引术,伤害力实在太大,我现在连鸣一都打不过,如果有道官来查就麻烦了,看来,只有去青龙国寻找残留在人界的冥术。” 正想着,隔壁的屋子传来了幽儿的哭嚎声,一声声地呼唤“哥哥”,让人听得心都碎了,斩风的心情也随之沉重。 扇君的死对他的冲击极大,听到隔壁屋子传来泣声,杀意和恨意在他心中囤积不散,总觉得自己的疏忽是扇君之死的原因之一,有责任为他报仇。 虽然相处只是一天,扇君却像是老朋友似的,想到扇君拼命保护妹妹的神情,心中又是一阵感动。 “扇大哥,这个仇我一定为你报;尊瀚,无论如何我都要宰了你!” “幽儿!她也是孤儿了。”砚冰陪在他身边,担心的不只是他的重伤,还有流千雪的无故消失。 “该杀!”斩风咬着牙道。 砚冰点头道:“尊瀚不但是幽儿的仇人,也是我们的大仇人。” “嗯!”斩风用力捏了捏手臂,只恨自己力量没有恢复,否则一定杀回去报仇,呆了半晌,他又问道:“我们在哪里?” “郭家镇,离中川城已有百里之遥,不必担心道官追捕。” “是吗?” 砚冰沉声道:“尊瀚惨败而回,虽然他极力掩盖消息,但传言已经满天飞了。我们一路走来听了不少传闻,其中有真有假,却没有手臂被砍断的消息,也没有说败给了谁,因此人们都在猜测。” “大道法会呢?应该开始了吧?”斩风想着流千雪,心里总是放心不下。 “推迟一个月举行。” “哦!”斩风有些意外。 “鸣一去打听过,说是讲道的仙人被急召回仙界,因此大道法会需要押后。” 斩风轻轻吐了口气,点头道:“原来出现了这么多事。” “安心休养吧,我们正赶去千霞岛,等你完全康复,再做打算。” “阿雪呢?” 砚冰心中一跳,淡淡地道:“不知所踪。” 斩风的心猛然抽搐着,?厉的目光移向砚冰,半晌,他默默地闭上眼睛,表情虽然没有变化,但整个人像是罩了一层冰膜,散发出孤冷的气息。 砚冰轻轻一叹,没有流千雪在身边,这个男子又恢复了原来的气质,把一切感情内敛,让外人琢磨不透。 由于斩风苏醒,一行人便在郭家镇暂时住了下来,没有再往千霞岛赶。 斩风躺了两天,力量恢复了七八成,终于下地了,一下床就到幽儿的房间。扇君临终托孤言犹在耳,想到幽儿也失去了所有的亲人,斩风心里就不由更加怜惜。 幽儿直直地躺在**,眼圈又红又肿,似乎连泪水都流干了,空洞的眼神凝望着屋顶,凄苦的表情让人心酸。 斩风和砚冰有过同样的经历,最能理解她此刻的心情,突然失去了所有的亲人,那种滋味苦涩之极,永远也不想回味,两人对视一眼,心中都在庆幸找到最后的亲人。 藏剑和鸣一见到斩风能下地走路,脸上都露出兴奋之色。 斩风朝他们摇了摇头,走到肃豹身边小声问道:“幽儿怎么样?” 肃豹的大眼睛里尽是怜悯和无奈,苦笑道:“幽儿不吃不喝,一直哭叫着要哥哥,唉,相依为命这么多年,突然失去唯一的亲人,连我都心酸。” “幽儿!”斩风坐在床边轻轻地拍了拍她。 幽儿空洞的眼神看了斩风一眼,突然扑到他的怀里,再次放声大哭。 “风哥哥,我要哥哥,我要哥哥……” “别哭了,我会让你见到哥哥。”斩风完全把她当成亲妹妹,温柔地为她轻轻拭着眼泪。 “真的!”话语像是一股暖流,刺得幽儿心神大颤,猛然抬起脑袋,半信半疑地问道:“风哥哥,你说的是真的吗?” “真的,绝不骗你。”斩风朝她郑重地点点头。 幽儿仿佛看到了一线曙光,痛不欲生的她再次焕发活力,憔悴而苍白的面颊,突然染上一抹晕红,泪花下展现出美丽的笑容。 她激动地抓住斩风的手,兴奋地道:“风哥哥的话,我信。” 斩风突然感受到责任又加重,身上背负着一个少女对亲人的期盼,虽然扇君一定能进入冥界,但无法确定冥人什么时候才能重回人界。 幽儿亲匿地搂着他的脖子,娇笑着问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哥哥?” “等我把道官势力从朱雀国赶走。” “风哥哥万岁。”幽儿兴奋地在斩风面颊上亲了一下,以表示自己的感激,举动仍像是十一、二岁的少女,这十几年一直在扇君的呵护下成长,事事不必操心,心智上成熟得很慢,但无论是样貌还是身形,都是一位可爱的美少女。 此刻在她的心中,斩风已暂时代替了哥哥的位置,既然是哥哥,任何亲匿的举动都是正常的。 斩风呆了一呆,嘴角忽然流露出一丝笑意,幽儿的天真活泼的确惹人疼爱,就连他这种心冷如冰的人,也忍不住想怜惜她。 藏剑等人都暗暗苦笑,道官势力的发展如日中天,想赶走道官只不过是个希望而已,没想到,斩风竟用这件事做为扇君复生的条件,都只当他在安慰幽儿,使她重新振作起来。 只有幽儿深信不疑,她对斩风的实力几乎到了迷信的地步,只要是他亲口答应的事,就一定会成功。心灵上有了依靠,她渐渐从悲伤中走出来,抱着斩风的脖子娇笑着叫道:“好饿啊!” 看着阳光般娇俏可人的幽儿腻在斩风怀里,鸣一看得眼睛都直了,喃喃地道:“老大果然本事高,连哄女孩的本事也是一流,我怎么就遇不上呢!同人不同命。” 斩风瞪了他一眼。 幽儿耳尖,也听到鸣一的话,娇笑着朝鸣一吐了吐舌头,手搂得更紧,嘻嘻笑道:“风哥哥的本事天下第一,连雪姐姐都喜欢,你羡慕也没用。” 鸣一也像是孩童,朝她做了个鬼脸,打趣道:“眼睛肿得像熊猫,出去一定很多人看。” “讨厌!”幽儿噘着俏嘴缩入斩风怀中,偷偷地伸手摸了摸眼圈,发现的确有些肿,立即鼓起腮帮子,手捂着脸怨道:“幽儿一定好难看,丑死了,丑死了!” 屋内的人看着都不禁莞尔,凝重的气氛,也随着幽儿可爱的娇态冲散了。 突然,门外传来了急切的拍门声。 “开门,开门!” 屋内的气氛骤然凝重,藏剑和砚冰都是领袖出身,十分镇定,唯一不安的,就是斩风重伤初愈,不知道实力会不会受到影响,不约而同望向他。 门外又是一阵急促的拍门声。 斩风淡淡地道:“鸣一,去开门!” 鸣一点点头,起身去开了门,换上一副人见人喜的笑容,高声问道:“谁呀?” “小的是店伙计,有事商量。” 鸣一神色大安,打开门一看,果然是叫阿吉的伙计,含笑问道:“有什么事吗?” “各位对不起,外面来了一队士兵和十几名道官,说是盘查住店旅客,能不能请几位出去一下?” 鸣一脸色大变,惊慌地回头望着斩风。 “盟主!”目光都聚焦在斩风的身上。 藏剑和砚冰虽然都经历过大场面,但今日不同往日,往日面对的全是低等级道官,实力相当,可以应付,现在由于斩风的存在,对手已经从中等道官提升到道仙,不是他们能够应付的角色,而木斐和鸣一更弱,除了依靠斩风,别无办法。 斩风平静得像尊石雕,温柔地拍了拍幽儿的背心,没有任何反应。 虽然一句话也没有说,整间屋子的气氛却变了,他的平静说明他信心十足,屋内这些人的心里,自然踏实了许多,都觉得有一股豪气直灌入顶,全身上下都透着自信。 砚冰朝阿吉摆了摆手,唤道:“要查,叫他们进来查,屋内有病人、有女眷,不便出门。” 阿吉吓得一缩脖子,转身边走边嘀咕道:“这群人的胆子可真大,居然叫道官老爷进来,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希望别惹出什么乱子才好。” 藏剑忽然拉住鸣一,从怀中拿出一块金牌塞到他手里,吩咐道:“一会儿你先应付,露出刑察司暗探的身分,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鸣一拿起金牌看了一眼,正面是一只栩栩如生的狮子,背后刻着三个字--“左门令”,脸色大变,惊愕地问道:“这不是左大人的金令吗?怎么会在你的手里?” “当日左明仓皇逃走,许多东西都扔下了,这是他丢在住处的金令,我想着日后有用,所以就带上了。” 鸣一掂了掂金令,嘿嘿笑道:“有了这东西,足以对付道师以下的道官,再高就不管用了。” 藏剑摇头道:“道君不会亲自来查房。” 正说着,外面响起了吆喝声,“所有的住客都到院子里集合,如果有人胆敢藏匿不出,一定用重惩。” “鸣一,你去吧!” 鸣一微微一笑,抬腿走出房间,举手投足都充满了自信。 不大的院子里站着二、三十名住客,一个个吓得面如土色,惊慌失措,有的搂抱在一起,有的不停地哆嗦,还有些小童甚至哭了起来,闹得偌大的院子乱哄哄一片。 院子的门口和廊下都站着士兵,十二名道官站在院门口,领头的是一名道使,摆出一副不可一世的架子,斜眼扫视着院子里的住客,傲然问道:“都出来了吗?” “没有!”鸣一扫了一眼面前的道官,最高等级也不过是名道使,心中大安,伸手摸了怀里揣着的金令,含笑道:“屋里有夫人、小姐,不便见客,有什么话快说。” 语气里没有一丝恭敬,让这群听惯了奉承话的道官们十分生气,纷纷怒目相向。 带头的道使大声斥喝道:“小子,本道爷奉了道仙令盘查犯人,你居然想抗令,我看你是老鼠舔猫鼻--找死。” 鸣一大摇大摆的向前跨了一步,右手扬起金令,露出一副倨傲不恭的表情,扬声道:“这是左明左大人的金令,谁敢乱动!”他知道这些人都是吃硬不吃软,低声下气不会有任何作用。 道官们都愣住了,虽然道官势力如日中天,但左明的势力也依然健在,他们也不敢贸然挑衅,交头接耳商议了片刻,领头的道使走到鸣一面前,傲然道:“既然有左大人的金令,我们也不便打扰,不过道仙令不能随意反抗,你总该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说法。” 鸣一不敢太强硬,假装思考了片刻,道:“请道使大人亲自去房里查看一下,这样总可以了吧?” “嗯!谢谢合作。” 在鸣一的带领下,道使走到幽儿的房外,门刚打开,他就感到一股阴森的寒气扑面而来,仿佛面前的不是客栈房间,而是鬼府的大门,想到这里,他浑身上下都颤栗了起来,心中有一种强烈的抗拒感,再也无法前进一步。 鸣一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抬眼望去,正迎上斩风那对如冰刀般的目光,也不由自主地颤了一下,心中不禁骇然,慨叹道:“一个眼神吓得道使寸步难移,看来老大以后对付道官,连手指头都不必动了。” “进又不进,道官大人,你想干什么?”砚冰的语气也像刀子一样。 “我……我……没……没事……”道使的脸已经全无血色,仿佛全身的血液都被抽干了似的,白得像僵尸,心跳快得像打鼓,他再也待不下去,蹬蹬倒退了两步,忽然转身就往外跑,一口气奔出院子。 “道官的胆子原来也不大。”鸣一先是一愣,随即放声大笑。 藏剑走出来张望了几眼,沉声道:“不要太大意。鸣一,你出去打点一下,免得他们起疑心。” “我知道了。”鸣一心领神会,笑着走向院落。 藏剑回头看了看平静的斩风,这个男子似乎每一刻都在成长,而且大踏步地成长,自己与他的距离似乎越来越远,别说实力,就连气势也远不能及。 “盟主,我们下一步怎么办?” 斩风担忧流千雪,却又不想把这群人带入险地,沉吟了片刻,道:“先去宁州,一边等待弓弛,一边看看道官的动静。” 砚冰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心里明白,他的目标仍在龙山和中川城,因此不愿长途跋涉去千霞岛,宁州虽然离龙山有段距离,但一个月足够来回龙山。 藏剑不知道斩风心中的打算,只觉得宁州有沧浪社的势力护着,一定比现在更安全,因此连连点头。 片刻后,鸣一嘻笑着走回屋内,道:“那群道官真是没用,居然连查都不查,全都吓跑了。” 砚冰突然站了起来,沉声道:“不能再留,他们那副样子,一定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很快就会有第二批人来查,我们快走。” “砚冰说得对,木斐,你立即收拾;鸣一,你去整理好坐骑和马车。” “是!”两人知道事态严重,立即冲出屋子。 斩风转头看着肃豹问道:“你有什么打算?” 肃豹沉吟了半晌,诚恳地道:“我知道自己的实力不济,留下来只会拖累你们,我打算把扇君的遗骨送回故里,希望你能把幽儿的病治好,一切拜托你了。” 提到哥哥,幽儿的眼圈又红了,泪水顺着眼角流下面颊,轻轻地抽泣道:“肃大哥,哥哥麻烦你了,火化后等我回去再下葬好吗?我要亲手送哥哥一程。” “嗯!我明白了,幽儿小妹,斩风兄弟是个好人,你跟着他千万别惹事,我回去等你。”肃豹是个实心汉子,平时沉默寡言,实力不算太强,也没有什么灵气,但为人憨厚忠直,善良可亲,让人有亲近感。 “我一定会把幽儿平平安安地送回去。”斩风亲匿地摸着幽儿的青丝,“别哭了,我一定还你一个哥哥。” “嗯!”幽儿柔顺地点点头,不舍地望着肃豹,道:“肃大哥,你要保重,幽儿会经常想你。” “我也会想你。”肃豹憨厚地笑了笑,起身朝众人抱了抱拳,道:“各位保重,我在青龙国等你们,就此告别了。” 送走肃豹后,斩风一行人也上路了,三匹马、一辆马车,悄悄地离开了郭家镇。 斩风一行人方才离开镇口,后面就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众人回头望去,来的不是道官,而是一名军官领着一小队士兵。 “各位请留步!”军官挥了挥手。 藏剑和砚冰对视一眼,没想到军队的反应这么快,但比起道官,军队容易应付,因此都不担心。 斩风撩开车帘张望了一眼,见是军队,又把车帘拉下,这种场面用不着他出面。 领头的一名军官侧马横立,朝领头的藏剑和砚冰抱了抱手,恭敬地道:“我们大人想请几位做客,不知道几位能不能赏光?” 藏剑打量了他一番,马上只是一个低级军官,钢盔钢甲,唯一突出的地方,就是一把落腮大胡子,看上去倒是挺威风,脸上露出献媚的神色,让人一看就明白,那块金令引起了注意,所以特地赶来巴结。 四大逆党虽然对付道官,却从来不与正规军对抗,这也是他们的生存之道,眼见只有军官没有道官,所有人都轻松了许多。 鸣一虽然年轻,却是几人中见过世面最多的一个,在官场混过几年,对这些拍马逢迎的手段了如指掌,笑着接口问道:“这位将军贵姓啊!” “下官黄石,在武阳城任职。”军官满脸陪笑。 鸣一见他没有提官名,知道一定是小官,也正因如此才极力巴结,眼角扫了藏剑和砚冰一眼,见他们都无动于衷,明白他们要让自己处置,心念一转,含笑道:“原来是黄将军,我们还要赶路,恐怕没时间留了。” 黄石在小城任职,好不容易遇上左明的“亲信”,一心想巴结升官,怎肯放过这么好的机会,见鸣一等人都没有停留的意思,心念一转,问道:“几位是否要向东走?” 马头朝东,道路也是向东,不容抵赖,鸣一坦然应道:“是啊!我们要去海边看海,因此向东行。” 黄石把身子凑到他身边小声道:“不是我扫几位的兴,实在是前面的道路有事发生,十天之内都过不去,几位不如暂时先留一留。” “为什么?”鸣一惊讶地望着他。 “皇帝从宁州过来,要去龙山参加大道法会,因此道路两侧五里之内的人全部肃清,等皇帝通过才能解封。 “但现在不能确定皇上什么时候启程,因此不知道何时能解封,要去宁州只有绕远路,既辛苦又浪费时间,还不如在这里多住几天,等皇帝的车仗经过再走。”说到最后,黄石陪着笑脸,“下官保证招呼好各位,一切都不劳几位费心。” 鸣一拿不定主意,回头望向藏剑求助。 藏剑现在已经完全改变了自己的角色,从一个领袖者变成一个追随者,在这种问题上,分寸拿捏得很得体,因此没有给任何意见,策马到马车旁,小声问道:“盟主,我们怎么办?” “等!” 藏剑感到有些意外,虽然绕路辛苦一些,却可以完全摆脱道官,而且离龙山越远,危险度就越低,但斩风的语气很坚决,没有任何更改的余地,因此不再提出异议,回头问道:“黄将军,是哪位大人要请我们去?” “是武阳城的太守,张宽张大人。” 藏剑对官场不熟,用询问的目光看着鸣一和砚冰,但两人却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这个张宽是什么人,此时,车帐内又传出斩风的声音。 “上路吧!” 黄石大喜过望,心里像是开了花似的,仿佛沾上这行人就等于攀上高枝,前途不可限量。道官势力如日中天,而他们这类军旅出身的人,绝对不可能进入,为了保住现在的权力和地位,只有巴结道官之外的第一大势力--左明。 “几位请稍候片刻,下官立即安排士兵,护送几位进城。”黄石在马上欠了欠身,甩鞭就往镇里跑去。 望着他喜色匆匆地离开,鸣一忍不住哈哈大笑,道:“这个大胡子可真识时务,拍马屁居然拍到我们头上来了,我还是第一次遇上这种事。这可是他自找死路,万一被人查出与逆党勾结,道官恐怕饶不了他。” 藏剑苦笑道:“早知如此,就不该拿出金令。” 砚冰对斩风的决定极其疑惑,小声问道:“我们不是要掩人耳目吗?为什么要去武阳城?这岂不是自投罗网?” 斩风撩开帘子走下马车,饱含深意地看着她,应道:“姐姐应该明白。” “难道--”砚冰的脑海里,猛然跳出一个令她万分惊讶的想法,神色时阴时晴,变幻莫测。 斩风没有再解释,也没有把这群同伴包括在计画之中,唯一表现他心情的,便是那对慑人的眸子。 \ 第六章 偶遇旧仆 “风哥哥,武阳城好玩吗?”只有幽儿对他完全信任,进入一个陌生的国度,除了相信同伴,没有更好的选择。 斩风牵着她的手道:“月圆之夜就快到了吧?” “啊!”几天的经历惊险刺激,幽儿几乎忘了自己的病,现在突然想起,吓得脸色苍白,颤抖的身躯像小猫似的蜷缩在斩风怀里,颤声道:“风哥哥,救救幽儿,幽儿不要生病,幽儿怕!” “别怕,武阳城应该有好一些的医师,也许可以治疗你的病。”斩风极力安抚着幽儿不安的情绪。 藏剑等人恍然大悟,斩风冒险进入武阳城,竟是为了幽儿。 众人心中大为感慨,一个承诺竟然做到这种地步,就算亲哥哥也不过如此,不禁敬佩万分,同时也感觉斩风并不只有冰封的表面。 砚冰却知道他的用意不只这些,但没有点破。 过了一盏茶的工夫,黄石领着一队士兵赶了过来,簇拥着斩风一行人,往东南方的武阳城走去。 武阳城,一座中等城市,有着城市应该有的一切,官衙、市集、店铺,街上的行人也络绎不绝。 “风哥哥,这里和青龙国大不一样。”进入城市,幽儿又恢复了天真活泼的本性,趴在马车的窗边不停地向外张望,奇特的风景吸引着她的目光,神色间充满了兴奋和喜悦,丝毫不像是有病的人。 “嗯!”斩风坐在她身边,亲匿地拥着她,眼神充满了亲人般的温柔,是幽儿的天真唤起了他的亲情,流千雪的失踪,使他的心仿佛被切去一块,需要填补,因此把所有感情倾注在幽儿身上。 “好多人都穿着道袍,真难看。” 斩风看了一眼,街上果然有许多穿着道袍的人,神色不禁一沉,但多看几眼,发现这些百姓穿的不是真正的道袍,而是一种近似道袍的服装,由此可见,道官在百姓的心中有何等高的地位,连衣着打扮也开始倾向道官,若想赶走道官势力,只会越来越难。 幽儿叽叽喳喳说起了青龙国的风土人情,其实她也是第一次出远门,所见所闻,也只限于云丝省的一部分。 斩风并不健谈,无论幽儿说什么,都静静地听着,不插嘴,也不发表自己的言论。 车外的黄石与鸣一也聊了起来。 “黄将军,道官的势力庞大,你们这些将军还有地方混饭吃吗?” 一听这话,黄将军只觉得满腹苦水想吐,长叹一声,无奈地道:“现在还算好,过两年道士军团组成之后,我们这些正统军人也该回家抱孩子了,我只希望左大人能支撑得长久一些,留口饭给我们。” “道官军团也不是万能的吧?”木斐插嘴问道。 黄将军吓了一跳,甩头看了看四周,见街上的行人没有留意,松了口气,小声道:“道官不是我们这些人能比,就连一个不入流的小小道仆,也能对我们指手划脚,遇上脾气不好的更是难受,不过道官是仙人的弟子,也就是日后的仙人,得罪不起啊!” “他们!”砚冰忍不住冷笑。 声音刺耳,如同一阵寒风吹入,黄石顿时觉得耳朵不舒服,回头瞥了一眼。 藏剑和砚冰的气质十分相像,一个冷傲不羁、面无表情,一个森然阴冷,都让人难以接近,只有鸣一与众不同,脸上总是挂着友善的笑容,说话行动也没有任何架式,使人容易亲近。 看着,他心里犯起了嘀咕:“果然是与众不同,看来都是些大人物,这回我可是抓到宝了,要是能成为左大人的亲信,这辈子也不用愁了。” 然而,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身后的两人就是全国通缉的要犯。 砚冰忽然插嘴问道:“黄将军,皇帝会来武阳吗?” “应该不会,大道在北面,行宫也在北面,不必经过武阳。”说着他忽然叹了一声道:“可惜我们没机会侍候皇上,错过了大好良机。” 砚冰若有所悟,眼睛瞟向马车。 “噫!这次皇上出巡,左大人难道没有跟来吗?” 鸣一反应极快,傲然一笑,道:“左大人有重任在身,哪有时间出来闲逛!” 黄石又抓住机会大拍马屁,嘴里尽是念叨着奉承的话,什么“左大人日理万机”、“左大人是国家柱石”,听得鸣一心里大笑,想不到这么一个粗犷的军人,居然这么会拍马逢迎。 穿过几条大街,黄石领着一行人来到武阳太守的官衙,宅子很大,占了大半条街,由此可见张宽的为人。 上有好者,下必甚焉。黄石正是知道张宽的为人,所以才千方百计把“左大人的亲信”请到官衙,张宽听闻后欣喜若狂,连忙安排下手收拾地方,他亲自来到大门外接客。 看着马车在士兵的簇拥下出现在眼前,他的脸上挂上浓浓的笑意,急步赶到马车边,躬身道:“武阳太守张宽参见上官。” 鸣一等人对视一眼,心里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斩风撩开车帘,淡淡地扫了张宽一眼,神色忽然变得阴沉,冰剑似的目光,在张宽脸上来回扫动。 张宽原本满脸笑容,被目光一慑,笑容突然僵住了,心里忐忑不安,不知道什么地方惹得“上官”不高兴,把头垂得更低,不敢正视。 “到了吗?”幽儿探出头看了看,被盛大的迎接场面吸引,娇笑道:“好多人啊!都是迎接我们的吗?” 张宽愣了愣,没想到“上官”车里还藏着女人,悄悄抬头望了一眼,发现是一个十五岁左右的小姑娘,明眸皓齿俏靥如花,两个小酒窝十分可爱,不禁暗暗赞了一声。 “下车吧!”斩风牵着幽儿的手走下马车。 斩风本是豪门出身,官场的礼仪从小就会,只要他愿意,举手投足都能透出官威,面对张宽,他摆出了官架子,气势大得吓人,无论是黄石还是张宽,都被震慑了。 张宽再次打量斩风,人虽然年轻,但神色冷傲,气度不凡,站在身边,可以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气势,压得他几乎连腰都不敢伸直,就算是遇到王公重臣,也没有这种压迫的感觉,心中大为恐慌,不知道来的是什么大人物,身子屈得更低,神色也更加恭敬。 藏剑和砚冰等人看着都感到叹为观止,斩风虽然沉默寡言,冷得像座冰山,却天生有一种威慑的气势。 “不知道这位大人贵姓?”张宽战战兢兢地朝斩风行了大礼。 斩风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神色有些怪异。 张宽低着头不敢动,但站久了腰受不了,偷偷地抬头瞟了一眼,正迎上斩风冰冷的目光,吓得面如土色,身子微颤,心里更是惶恐不安。 “五年时间混到太守,不错呀!” 没来由的一句听得张宽愣住了,呐呐地问道:“您认识下官?” 斩风淡淡地道:“五年前,你还只是个家仆吧!” 一句话恍若惊雷,炸在张宽的心坎上,脑子嗡的一声乱成一锅粥,颤抖的身子站立不稳,双腿更是软弱无力,扑通一声竟在斩风的面前跪下。 张宽头低低地垂着,脸色白得全无血色,跳跃的眼神不断闪动,额上更是大汗淋漓,嘴里喃喃地念叨:“他怎么知道?这不可能,他怎么会知道……” 旁边的人被他那过激的反应吓了一跳,但谁也不明白其中的深意,只当是张宽遇到了地位极高的人物,要行跪礼,因此谁也不敢不跪,哗的一声,府门外黑压压跪倒一片。 最高兴的莫过于黄石,虽然见了左明的金令,但没有得到最终确认,也没有得到张宽的允许,私自把人请回来,心里难免有些忐忑,现在见张宽行跪拜大礼,觉得斩风不是皇亲就是国戚,心里暗暗得意,脑子里更是幻想着升官发财。 鸣一等人都看傻了,想不到两句无关紧要的话,居然能让张宽吓得跪倒在地,暗暗嘟囔着:“老大是不是施了什么法术?把人吓成这样。” 幽儿噗哧一笑,伏在斩风的耳边小声问道:“你到底做了什么,怎么把他吓成这样?说不定会尿裤子。” 张宽耳尖,听到幽儿的问题,脸刷的又红了,只是双腿还是酸软难动,根本站不起来,只能恭敬地道:“您……请进府。” 斩风没有再为难他,牵着幽儿大踏步走入府门,连客气话都没说一句,外人看上去都觉得他狂傲,却没有人敢指责他,更没有人质问他的身分。 鸣一晃着脑袋自言自语地道:“老大果然是深藏不露,连这种戏都扮得有模有样,实在佩服。” 藏剑和木斐却有不同的看法,都意识到,斩风的背景并不如想像之中那么简单。 砚冰若有深意地看着斩风,除了知道他是花湖杨家的幸存者,其余一无所知,那巨岩般的身影里,似乎还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他到底是什么人呢?”连她也开始迷惑了。 目送斩风进府,张宽还是爬不起来,惧意压着精神,全身都觉得乏力,心里更是忐忑不安,眼睛不停地转动,寻找解决的办法。 黄石觉得奇怪,走上前问道:“太守大人,他们已经进去了,您为什么还跪着?” 张宽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恨不得甩他两个巴掌,但他更怕心中的秘密泄漏,压下怒火,喝道:“还不扶我起来!” “原来是吓得腿软。”黄石心中暗笑,脸上却摆出一副恭敬的神色,搀着张宽起身,含笑道:“大人,这可是好机会,把他们侍候好了,日后前途无量啊!” 张宽心里嘀咕:“反正把柄已捏在别人手里,不如趁这个机会服侍好‘上官’,日后也许会有更好的机会。” 想到这里,他的神情轻松了许多,掸了掸腿上的灰土,傲然吩咐道:“黄石,上官到来,一定要招呼好,不能怠慢。” 黄石献媚般笑道:“上官好像对女人很感兴趣,车里放着这么一个娇小玲珑的美人。” 张宽深以为然,点头道:“对、对,你立即去办,嗯!一定要找些十四五岁、青春可人的少女,上官大概喜好这个,别找那些涂脂抹粉的**。” “大人英明,属下现在就办。”黄石露出一脸邪笑,兴奋地离开了。 张宽抚着胸口呼了口气,内心的忐忑依然没有消除,眼前只能期待把这一行人侍候好了,免得招来灾祸。 张宽的宅子很大,除了前堂和主院,还有三个独立的院落,斩风等人被安排在最华美的清兰苑。 踏入清兰苑,一入眼帘就是一池碧水,池边种着几棵细柳,迎风微扬。池中有一座九曲桥,曲曲折折,与假山相连。假山挡住了里面的景观,只有登上假山,才能看到清兰苑的全貌。 “好漂亮啊!”幽儿甩开斩风的手,飞奔入园,在假山小桥间来回奔走,兴奋不已。 “上官,这里还满意吗?”张宽点头哈腰,极尽奉承。 “嗯!”斩风随意应了一声。 张宽见他既不点头也不摇头,拿捏不到他的心意,内心越来越不安,更加卖弄唇舌,把清兰苑的好处大赞一番,以表示自己的诚意。 鸣一见斩风有些不耐烦,抢步走了上来,含笑道:“张太守,上官他最讨厌多嘴的人,你还是少说几句。” 张宽吓了一跳,连忙闭嘴不说,过了半晌,见气氛太安静,又忍不住道:“如果上官喜欢,就在这里多住几天,下官也好尽地主之谊。” “皇帝不走,我们也不会走的。”语气中,竟然有把清兰苑当成自己地盘的意思。 张宽却极度兴奋,时间越长,示好的机会就越多,还可以想各种方法服侍上官,以保将来的禄位,陪笑道:“上官愿意住多久就住多久。” 斩风忽然问道:“城里有没有好医师?” “上官有病?”张宽诧异地问,换来的却是冰冷的一眼,差点吓出半条人命,连忙躬身应道:“下官立即去请最好的医师来侍候上官。” “风哥哥,快来呀!”幽儿爬到假山顶上,朝着斩风挥动手臂。 “去吧!”斩风的目光从张宽的脸上扫过,转身走上假山。 张宽感到压力骤减,抹了抹额上的冷汗,边走边喃喃地道:“说话像上刑场似的,太难受了。” 鸣一噗哧一笑,道:“这个太守实在太窝囊,就算是左明来了,也用不着这么低声下气吧?” “他好像有把柄在斩风的手上。”砚冰淡淡地说。 “把柄?”鸣一抬头仰望登上假山顶的斩风,咕哝道:“的确有点像。唉,老大越来越神秘了,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砚冰和藏剑都有同样的感觉,斩风的背景远不只说的那样简单,只是,冷漠的气质阻止了别人探求的**。 藏剑显得更担心,望着斩风的背影,轻叹道:“没想到他居然答应住在官衙里,这对我们的行动实在不是件好事,我们是不是该劝劝他?” “他一定还有其他的打算。” “可盟主他什么也没说?” “他不是个爱说话的人,想知道就必须开口问他。” “嗯!盟主的实力和气度都是少见的人才,但处事的手段上还欠火候,我们原本就说要辅佐他,可是与他相处的时间越久,越觉得在他面前没有说话的勇气。” “我们一起去问一问。” 砚冰心有共鸣,只是她与斩风之间又多了一层亲情,因此感觉不太强烈;藏剑原本是叱吒一方的豪杰,竟然有这种感觉,可见斩风那种压人的气势何等强烈。 在张府管事的安排下,几人很快就安顿下来。 砚冰心里疑惑,特意来到斩风的卧房。 幽儿正摆弄着家里的陈设,斩风静静地坐在书案后,眼睛盯着桌面,神色透着一丝孤寂和怀念,平日那种刚性的杀气荡然无存。 这是斩风进入人界之后,真正进入了居所,这个清兰小苑的陈设,与风家有相似的地方,书桌上的笔墨纸砚,都勾动他的思念。 “风哥哥,陪我去嘛!外面那么热闹,不去太可惜了。”幽儿搂着斩风的脖子撒娇。 砚冰道:“幽儿,他的伤还没好呢,应该多休息几天。” 幽儿呆了呆,伸手摸了摸斩风的左臂,怜惜地道:“哎呀!我把这事给忘了,风哥哥,伤口还疼不疼,我帮你吹吹!” 斩风摇摇头道:“你去院子玩吧!” “我知道了,风哥哥休息吧!”幽儿很体贴,朝他嫣然一笑,蹦蹦跳跳地走出屋子。 “这个样子,一点也不像十五岁的少女。”砚冰看着她的背影嘀咕道。 “嗯!” “你还真像个哥哥。” “你是我姐姐。”斩风望着她。 砚冰心中一暖,眼神中露出了笑意,坐下之后问道:“你认识这个张宽?” 斩风的神色又冷了,淡淡地道:“他原本是风家田庄的管事之一,因为私吞财务、调戏妇女,被赶了出来,想不到做了太守。” “原来……”砚冰乍听之下并不在意,但转念一想,神情突然一凝,惊愕地望着斩风。如果张宽曾是风家的仆人,这事绝不可能外传,否则张宽也不可能逃过灭门之祸,也就是说,斩风与风家的关系异常密切。 斩风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回答暗藏玄机,从笔架上拿起一支毛笔,细细地把玩着。 砚冰紧盯着他,斩风的一举一动越来越令她感到怀疑,只是想不出他骗自己的理由,犹豫很久,小声问道:“这事连道官都不知道,应该是风家的机密,你怎么知道?” “啪嗒!”毛笔跌落桌上,斩风没想到她的反应如此灵敏。 但他很快从惊愕中恢复,随口应道:“当时我正在风家田庄做客,亲眼看着他被赶出风家,后来风大公子把事情的始末都告诉了我。” “风大公子!”这番解释并没有消除砚冰的疑心,怀疑的目光片刻不离斩风,问道:“真的是他?” 斩风见她眼神中有些古怪的神色,心里明白,歉然道:“对不起,我不该提他。” 砚冰摘下面纱,露出雪莲般的俏脸,苦涩地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我们只是订亲,还没成亲,不算是夫妻。” “可芯家却因为这门亲事满门被杀,是风家对不起芯家。” 斩风露出相同的苦笑,当年长兄与芯家订亲的事历历在目,也正是那次见到了砚冰,美丽的外表、高雅的气质,都给他留下深刻的记忆,想不到再次相见,却物是人非。 砚冰听出语气中的自责,有些诧异,道:“你又不是风家的人,犯不着这样,其实我也没有怨风家,亲事是我自己同意的,祸也是我引来的,如果要怨,也只能怨我自己。” 斩风冰冷冷地道:“要怨也该是道官。” “不错!”砚冰的目光瞬间凝固,杀气怨气一古脑地涌上心头,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拳头也攥紧了。 斩风冷冷地道:“十大道仙、麟云,还有皇帝,我们一个一个杀。” “皇帝!”砚冰若有深意地看着他问道:“你留下是为了皇帝吧?” “嗯!”斩风坦率地点点头,两人有些同样的仇人,没有必要隐瞒。 “皇帝身边不会没有守护者,机会恐怕不大。”砚冰完全理解他的心态,但心里着实有些担心。 斩风紧握着拳头,毅然道:“即使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我也要试一试。” “我帮你。”虽然知道情况凶险异常,但砚冰无法看着唯一的亲人孤身犯险。 “你们留下。”斩风沉声道:“如果一击不中,或是出不了手,我会全身而逃,你们不必担心。” “我怎么会不担心呢?”砚冰幽幽地叹道:“我可不想像幽儿一样失去唯一的亲人,她还有个风哥哥。” 斩风凝望着雪白的俏脸,虽然没有直接的关系,但砚冰是长兄的未婚妻,虽然人死了,但亲事仍在,正是因为这一点,才把砚冰当成了亲人。 砚冰摸了摸面颊,幽幽地问道:“我的脸色白得很难看吧?” “像雪莲花。”斩风发现很难找出一个恰当的形容词,诉说砚冰的美貌,只能以物相喻。 “啊!”砚冰心头一跳,抬眼凝望,脸上没来由的闪出一抹晕红,仿佛雪地里的红梅,更加娇艳动人。 斩风看得呆了呆,忽然叹息了一声,长兄难得与这样娇美动人的女子订亲,却惨死在刑场上,还累得芯家灭族,只能叹天妒红颜。 然而艳红一闪而过,取而代之的是暴风雪般的寒意,砚冰想起了这些年的经历,任何喜色都被冲淡了。 斩风对她的关心不比幽儿少,只是砚冰成熟稳定,不需要多操心,但见她脸色凝重,心中有些不安,琢磨片刻,关心地问道:“还在害怕你那位师叔吗?” 本已苍白的脸颊失去了最后的血色,砚冰忧色忡忡地道:“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出现,没有你在,我会害怕。” 她下意识地握住斩风的手,只有这样才能心安。 斩风不再往下问,因为那是属于砚冰的秘密,不能问也不该问。 此时,藏剑、木斐和鸣一都走了进来。 刚刚踏入房间,三人都被眼前景象惊呆了,斩风的身边站着一名绝色少女,肌肤雪白,整个人就像是雪堆出来似的,漆黑的眸子镶在雪白的脸上,粉红色的双唇,长发又密又黑,神色冰冷。 “老大!这位姑娘是……”看着两人亲匿之态,鸣一以为是斩风另一位情人,忍不住笑了起来。 木斐像傻子一样紧盯着砚冰的脸,流千雪本已让他惊艳万分,没想到这名女子的容颜也毫不逊色。 藏剑的反应较为平静,只看了一眼,目光又移向斩风。 看着几人的神色,斩风忽然想到,第一次见到砚冰时也是这样,当时还羡慕长兄娶了一位绝世美人,没想到现在却成了同伴。 砚冰很平静,回头扫了一眼,缓缓地戴上面纱。 “你……你是……”鸣一这时才意识到美人竟是砚冰,不禁呆若木鸡,实在无法把凶狠的砚冰,与面前这位绝色少女相提并论。 “坐!”斩风指指椅子。 藏剑走到斩风下首坐下,劝道:“盟主,这里虽然舒适,但不是久留之地,还是想想后路吧!” “我知道,等皇帝经过后我们再上路,幽儿病发就是这几天,我想这里会比起舒适。”斩风又拿起毛笔,沾着墨在雪白的纸上狂书。 “可是--”藏剑欲言又止,转头向砚冰求助。 砚冰已明白斩风的真正用意,不但不出言阻止,反而望着藏剑劝说道:“你不必再劝了,只要做事小心,就不会有问题,何况只是三五天的光景。” “你不是也在担心吗?” “我相信他。”砚冰深深望着斩风。 张宽原以为,知道他当年在风家做过家仆的人全都死了,没想到还有这么一个人,心里既是慌恐又是不安,战战兢兢,片刻都不得安宁,如果这名冷漠的青年把事情捅出,他一家老小都要送命。 为了这事,他来到清兰苑求见斩风。 听到外面的声音,斩风看了看在座的同伴,平静地道:“你们回去休息吧,我来应付张宽。” “是!”四人起身离去。 \ 第七章 幽儿之疾 片刻后,张宽忐忑不安地走进来,一见斩风,浑身上下又哆嗦起来,颤声禀道:“下官已派人去寻找城中最好的医师,很快就会有消息,请大人稍候。” “知道了。”斩风还是那副让人心寒的表情。 张宽被压得喘不过气,心里迫切地想逃,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后转,但他知道把柄在别人手里,无论如何都无法取走,咬牙强压心中的不安,颤声问道:“上……官,您……真的认识我?” “张一宽!”斩风连头也没抬,随口应了一句,手上依然振笔疾书。 “你……你是……” 张宽吓得蹬蹬倒退了三步,一屁股坐倒在地,表情几乎凝固了,惊愕的目光锁定斩风,但得到的回应却令他更为寒心。 “道官没有杀你全家吗?”斩风抬头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又低头写字。 张宽慌得几乎连心跳都停了,脑子里乱成一团,什么也想不起来,豆大的汗珠沿着面颊滚滚落下,**更是多了一滩水,竟被吓得失禁了。 斩风闻到一阵酸臭的尿味,又抬头看了看他,见他这副德性,冷笑一声,不再理他。 张宽如化石般坐了一炷香的时间,惊色稍稍缓和,顾不得下身的狼狈,颤声问道:“您……您是怎么知道的?” 斩风停下笔,把写好的一幅字提了起来,上面竟写着数十个“杀”字,龙飞凤舞,隐隐透着一股杀气,吓得张宽脑袋一歪,倒在地上昏死过去。 “鸣一!” “老大,我在这里!” 鸣一笑嘻嘻地踏入房间,立时闻到一阵臭味,扬鼻嗅了嗅,接着低头一看,张宽昏死在地,身下还有一滩黄色的尿渍,一看就知道是被吓成这样。 “老……老大!”他惊得几乎趴下,大眼睛直瞪瞪地看着斩风,那若无其事的神态,让他更是心颤。 “把他抬到院子里晾晾。” 鸣一晃着脑袋嘟囔道:“居然能把人吓成这样?这也太夸张了吧!” “看着他,别让他跑了,醒了后,马上告诉我。” “好臭!”刺鼻的尿味让鸣一皱起眉头,一手捏着鼻子,一手拖着张宽的手往外拖。 片刻后他又回到房内,拿着拖把把地拖干净,笑道:“老大,你到底用了什么方法,把堂堂一位太守吓得大小便失禁?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好笑的场面。” “他自己心虚。” 正说着,张宽疯了似的冲了进来,不顾鸣一在旁,一边向斩风叩头,一边哀求道:“请上官饶命,请上官饶命!只要上官开口,下官即使倾家荡产也在所不惜。” “我只想借你这里住几天,不会不同意吧?”斩风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同意,当然同意。”张宽最怕他没有要求,只要有要求,一切都好办,陪着笑脸走到他身边,恭敬地道:“您有任何要求,下官都答应。” “不要随意打扰。” “是,是,下官把清兰清空了,只让上官的人行走。” “嗯!” “下官已在墨香阁摆上酒宴,为您接风,请您务必赏光。”张宽的身家性命全在斩风的嘴上,恨不得叫爹。 斩风犹豫一阵,淡淡地道:“不必了,我没兴趣见其他官员,你如果向外宣告,我立即启程。” 张宽不但没有不悦,反而更加高兴,不用与别的官员分享献媚的机会了。“下官明白,下官一定封锁消息,晚宴也只是下官坐陪,请大人务必赏光。” “好吧!”斩风点点头,又问道:“皇上什么时候到?” 张宽皱了皱眉道:“虽然大道经过城外,但皇上还没有确定是否进城,我也只能尽最大的努力安排。” “已经启程了?” “是,龙山的大道法会押后,皇上不会走得太快,因为沿途还有不少名胜古迹,大概要七八天才会到这里。” “七八天。”斩风歪着头琢磨了一阵,只要幽儿的病没有大碍,就可以沿着大道追堵皇帝。 “上官是不是有什么秘密任务,只要吩咐,下官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张宽时刻不忘献媚。 “不必了,我要休息,你先下去吧!” 张宽确认有把柄在对方手中,除了献媚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正说着,幽儿蹦蹦跳跳地跑了进来,一进门就嚷道:“好饿啊!风哥哥,我们出去吃饭吧?” 张宽含笑应道:“下官这就叫人送点心来,晚上再设酒宴为几位接风。” “风哥哥,我们去吧!”幽儿蹦蹦跳跳跑到斩风身边。 斩风拿她没有办法,只好点点头。 “风哥哥万岁。”幽儿搂住他的脖子雀跃万分。 天色渐黑,一轮圆月挂上半空,丝丝银光洒遍大地,张府东院的云浪亭里,摆了满满一桌酒席,张宽引着斩风一行人,沿着长廊向亭子走来。 “上官,今天是月圆之夜,皓月当空,一边吃酒一边赏月,真是人生一大乐趣。”由于斩风没有再提前事,张宽整个人都轻松了,脸上也多了笑容。 鸣一跟在身后,想到他吓得大小便失禁,就忍不住笑。 “怎么了?”木斐看得莫名其妙。 鸣一嘻嘻一笑,小声道:“回去再告诉你。” “噫!”斩风突然看到亭子里有人,定睛打量,发现竟然是一身道袍,赫然止步,转头冷眼看着张宽。 张宽见他神色不悦,连忙解释道:“这位是武阳城的道馆总监孜木道师,是武阳城的第一人,下官只请道师大人相陪,再也没有旁人了。” “嗯!”斩风虽然不愿意见到道官,但也绝不怕见,更何况只是一个小小的道师,藏剑和砚冰中任何一人都足以对付。 他神色泰然地踏入亭中,冷眼打量了孜木一番。 这名道师大约三十五、六岁,披着一头黑色长发,额头上绑着一条黑色的布带,正中绣了一个红色的“木”字,身上是青色的道袍,与其他道师没有任何不同,脸上同样有种不可一世的傲气。 孜木道师拿着酒杯,斜着眼睛瞥了瞥斩风,见来人只是一个二十岁不到的青年,立即露出不悦的神色,似乎在责怪张宽,不该让自己陪一个后生小子喝酒。 张宽没想到孜木道师架子这么大,一脸的尴尬,但他知道道官的势力太大,绝对惹不起,走到孜木的身边陪笑道:“道师大人,这位是左大人的亲信。” “嗯,知道了,不过就是一个后生小子,没什么大不了,噫……”孜木道师的目光在斩风脸上扫过,落在幽儿的身上。 幽儿浓烈青春的气息、娇美动人的丰姿,让孜木看得心痒痒的,笑容挂满脸上,啧啧赞道:“不错,不错,好久没看到这种货色了。张宽,这个归我了。” 一言既出,气氛如同凝固了似的,当斩风的杀气像浓雾般溢出时,整个空气压抑得让人窒息。 “风哥哥!”幽儿被孜木色迷迷的眼光看得心惊肉跳,怯生生地钻入斩风的怀里。 斩风轻拥着娇躯,杀气腾腾的目光狠狠地刺击孜木道师。 张宽吓了一跳,堂堂的道师居然开口向自己要女人,而且还是客人的女眷,豆大的汗珠顿时涌了出来。 他偷偷地看了斩风一眼,又被他杀气腾腾的目光吓得心颤如麻,一边抹着汗水,一边陪笑道:“道师大人,这位是上官的家眷,不是本官找来的歌妓。” “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真可惜。张宽,还不叫歌妓上来陪酒。”孜木不悦地撇撇嘴。 藏剑忽然伸手按在斩风的肩头,虽然什么也没说,但斩风明白他的意思。 他拥着幽儿,正对着孜木道师坐下,冰冷的目光片刻不离孜木道师。 木斐和鸣一看着孜木道师嚣张的神色,心里不约而同暗骂了一声“找死”。 孜木道师觉得浑身上下都不自在,仿佛是被猎人锁定的猎物,再也跑不掉了,抬头望去,正迎着冰冷如剑的目光,顿时觉得胸闷气短,连心跳都乱了。 孜木不禁勃然大怒,拍着桌子斥喝道:“你这是什么态度?就算是左明来了,也不敢用这种态度对我,滚出去!不然道爷宰了你。” 斩风像座冰山似的坐着不动,依然冷冷地盯着他。 孜木道师被看得头皮发麻,心里发悚,对方越是不说话,感觉到的压力就越大,几乎坐立不安,却不愿离开,怒目大声喝斥道:“你这小子,盯着我看什么?” “张宽,把我那幅字转送给这位道师。”斩风忽然平静了,这种程度的敌手想杀就杀,根本不值得动气。 张宽吓得汗流浃背,那幅字上全是杀字,打死他也不敢送出手。但面前这两人,一个捏着他的把柄,一个背后有惹不起的靠山,谁也不敢得罪。 犹豫了半天,他朝着两人各鞠一躬,颤声道:“今夜月色正好,这里风轻水冷,正是赏月的好地方,不如一边喝酒,一边赏月吧!” 孜木道师被斩风的杀气压得心慌,心里也犯起了嘀咕,藉着机会下台,撇头望向亭外的池子,饱满的明月倒映在水面,照得水光白蒙蒙一片。 “几位也请坐吧!”张宽抹了一额冷汗。 砚冰在斩风身边坐下,小声道:“一会儿我去宰了他。” 斩风虽然不动声色,但神色间已有默许之意,这**道不知干了多少坏事,居然看上幽儿,这是他绝对不能容忍的,如果不是藏剑一再示意,早就动手了。 砚冰心领神会,开始琢磨着如何对付孜木道师。 “上来吧!”张宽朝亭外拍了拍手。 片刻后,十二名妙龄少女排着整齐的队列袅袅走来,手里都捧着丝竹乐器。 这群少女的年龄都在十四、五岁,明显经过刻意的打扮,身上披着半透明的白色薄纱,里面都是一件艳色肚兜,上面还绣着各式图案,将刚刚发育的身段包裹在内,双臂和胸上的肌肤都一览无遗,清风吹过,怯弱的身躯微微颤抖。 斩风经历豪门宴饮,一看就知道是歌舞妓,微微皱了皱眉头。 孜木道师却看得眉开眼笑,注意力全部被这群清丽的少女吸引,不顾有外人在场,大声赞道:“张宽,你什么时候找了这么一群货色?青春可人,不错、不错!” 张宽大为得意,陪笑道:“道师大人,这是春雨廊新进的歌舞十二钗,还在练习之中,我特意把她们叫来陪酒。” 孜木道师手捻短须,满意地点点头,邪邪地笑道:“这些日子,为了大道法会的事弄得焦头烂额,好不容易有机会出来找乐子。” 张宽端起酒杯含笑道:“道师大人辛苦了,等皇上过去,一切就恢复了,我敬大人一杯。” “有戟布大人亲自护送,万无一失。”孜木道师一仰而尽,邪**的目光在十二名少女纤弱的娇躯上贪婪地扫视着,“别说这么多,找两个来陪道爷喝酒,这些日子实在太辛苦了。” “戟布!”斩风的杀气提升至极点,想到将要面对人界中实力最强的敌人,心头的烈火熊熊燃烧。 亭角挂着的灯笼忽然摇晃了起来,火色乱颤,气氛阴森了许多,幽儿吓得把头埋在斩风的怀中,动也不动。 “好强大的气势啊!”张宽想起白天在清兰苑中丑态毕露,脸上火辣辣的。 “风!”砚冰伸手握住他的手,在场的人中,只有她能明白斩风在想些什么,戟布是复仇道路上的最大目标,只要能击败他,血仇就可以得报,但戟布的实力不在仙人之下,想打倒他谈何容易,她担心斩风的冲动会为他带来灭顶之灾。 斩风紧盯着孜木问道:“戟布在宁州?” “是又怎么样?凭你这种货色,连给道仙大人提鞋都不配。” “很好,很好!”斩风冷冷一笑。 “这小子是不是有病啊?”孜木心里嘀咕,转头望向张宽。 张宽不想让气氛再维持下去,指着少女们斥喝道:“没听到吗?还不上去服侍两位大人。” 十二名少女吓得脸色惨白,身子不断地颤抖,几乎连手中的乐器也拿不稳。 “怕什么,道师大人看上你们是福气。”张宽虽然在斩风和孜木面前装孙子,但在下人面前可不含糊,又摆出了不可一世的架子。 砚冰坐不住了,身为女子,最恨看到这种景象,冷冷地道:“张大人。” 孜木道师没有半点道官的威严,翻着白眼骂道:“长得丑就别出来见人,戴着面纱也遮不了什么!” 一句话说得整个亭子静悄悄的,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顿了,气氛凝重得让人窒息。 斩风的怒火早已按捺不住了,他宁可自己受辱,也绝不愿砚冰受辱,嘴角挑起刺人的冷笑。 “哗!” 亭外突然响起一阵水声,众人从惊愕中清醒,发现孜木道师已从座位上消失了。 “道师大人!”张宽刚刚反应过来,抬眼往池子里望去,见一个人影正在水里沉浮,惊慌失措地大声叫道:“快救人啊!” 十二名歌女吓得抱在一起蹲在地上,乐器被扔在身边。 斩风很平静,甚至连一根小拇指都没有动过。 “啊!”幽儿忽然缩入他的怀里。 斩风低头看了看,只看到幽儿微颤的身躯,有些诧异。 “疼……好疼……” 幽儿双手紧紧地环抱斩风,试图把身子贴在他身上,从而减轻**上的痛苦。 “幽儿!”斩风立即醒悟,幽儿的病犯了,再也顾不得孜木道师,抱着幽儿飞快地窜出亭子。 砚冰四人也随着离开,扔下慌乱的张宽。 “幽儿!清醒一点!” 天真活泼的幽儿完全陷入发病的痛苦中,惨状催人泪下。 她全身的肌肉都在抽筋,双手因为抽筋而变成畸形,扭曲地伸向天空,几乎僵直;两腿也因抽筋不能伸直,呈半蜷缩状。 俏丽的面颊挤在一起,两只眼睛几乎看不见了,雪白的皮肤渐渐变成青紫色,如同鬼魅一般,煞是吓人;嘴巴说不出话,但偌大的痛楚需要发泄,因此喉咙里不断地发出吼吼声,声音低沉,像是锥子一样穿入每个人的心中。 斩风看得心都扭曲了,即使当初受到的裂刑之苦,也远远比不上这种煎熬,怜惜地把她紧抱在怀里,希望能分担一点痛苦。 砚冰脸色苍白,眼神充满了同情和怜悯,但她什么也做不了,又不忍再看,只能扭头望向屋外,但幽儿的惨状却萦绕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连藏剑这种硬汉也忍不住流下了眼泪,这么娇小的身躯承受这种痛苦,只能大骂上天不公。 “幽儿!忍着点。”斩风紧紧地抱住幽儿,扇君猝死,很多事情都没有交代,幽儿自己对发病时的情况一点也不清楚,因此对于这种怪病束手无策。 砚冰强压着心头的酸楚,怜惜地道:“不能再这么下去了,我怕她会痛死。” “想办法,我要想办法……”斩风拼命地在脑海中搜括办法。 “不如打晕她。”鸣一一直捂着眼睛不敢看,偶尔偷瞄一眼,心里像是火烧一般,恨不得自己替幽儿承受痛苦。 “我试试!”斩风已是无计可施,奋起一掌劈在幽儿的脑后,顿时将她打昏。 然而,抽筋的情况并没有因为昏厥而减弱,巨大的痛楚仿佛恶魔一样,不愿让幽儿平安渡过难关,硬是把她疼醒了。 无助而空洞的目光迎着斩风,幽儿并不是没有神智,正因为神智清醒,痛楚也变得剧烈无比。 斩风忽然把她平放在怀里,双手轻轻地为她按摩着手脚的肌肉,希望能减缓一点痛楚。 “我也来帮忙!”砚冰坐在幽儿脚后,两手在她的小腿上揉捏着。 在两人的努力下,幽儿的情况稍稍得到缓解,脸上的青色也退了许多。 “风哥哥……好……疼……”幽儿像一只无助的小猫,蜷缩在斩风怀里,一边承受着**的痛楚,一边用哀求的目光望着斩风,凄然的神色让人看得心碎。 斩风心如刀绞,看着幽儿受苦,就仿佛看到刑场上受刑的亲人,所有的感情一古脑地涌入心中,双手紧紧地拥住娇弱的身躯,喃喃地道:“我一定会治好这病,一定!” 又是一阵凄厉的叫声,幽儿再次陷入半疯狂、半昏迷的状态。 孜木道师不会游泳,在水池里灌了一肚子水才被打捞上岸,躺了一个时辰才渐渐苏醒。 “道师大人!您没事吧?”张宽如何也没想到一场夜宴会变成这样,担心得几乎想逃。 “我在哪里?”孜木道师还是有点懵,茫然看了看四周。 “这是下官的府第。” “啊!”头发依然湿漉漉的,勾起他刚才的记忆,猛地跳了起来,一把揪住张宽的衣领,大声斥问道:“刚才是哪个混蛋偷袭?” 张宽摇头道:“没看清,好像谁也没动过。” “不可能!明明有人把我撞下池子。”想到刚才的狼狈,孜木道师又羞又恼,怒不可抑。 张宽不清楚他是怎样掉进池子的,但见他恼羞成怒,知道事情不能善了,摆开两手,一副无辜的表情,辩道:“道师大人,我一个手无?鸡之力的人,您不会怀疑我吧?” “哼!”孜木一把推开他,冷冷地道:“一定是那几个混蛋干的,我绝饶不了他们。” 张宽心里一转,一丝邪念忽然涌上心头,忖道:“如果藉道官的力量把那六个人宰了,秘密就永远消失了。” 想到此处,他阴阴一笑,小声道:“下官愿为大人赴汤蹈火。” “他们住在哪里?我立即找人来。” “道师大人,这六人是左明的亲信,走掉任何一个,都会惹出天大的乱子,一定要斩草除根。” 孜木道师狞笑道:“不行,只能杀五个,那个美丽的小姑娘杀了太可惜,我要收房。” 张宽心领神会,邪笑道:“下官明白,事成之后,下官连那十二名歌妓也一并送给大人。” “哈哈,好!如果事成了,我收你为徒。” 张宽眼中精光大放,心中狂喜。 被孜木收为徒弟,就意味着成为道仆,虽然名位低了许多,但道官的势力如日中天,进入道官势力无疑是最好的保障,这是他盼望已久的机会,自然不能放过,杀斩风的心更坚定了。 “大人放心,下官一定办得妥妥当当。” 亭子里又是一阵阴笑。 半个时辰后,十名道士悄然无息的来到清兰苑,而清兰苑附近全被张宽封锁,不让斩风有逃脱的机会。 孜木道师虽然吃了一亏,但还没有把斩风等人放在眼里,道官的优越感,使他错以为道官在朱雀国内无敌手,十名低级道官已是绰绰有余,因此与张宽坐在亭子里,搂着一名歌妓饮酒作乐。 “道师大人,十个够吗?”张宽却有些担心,刚才孜木无故落水,如果是那些人干的,实力一定不低,但孜木却只派十名低级道官去杀人,似乎太过大意了。 “别担心……小宝贝,好滑的皮肤啊!让道爷摸摸……”孜木满脸**笑,正对怀里的妙龄歌妓上下其手。 张宽不时起身向清兰苑的方向张望,喃喃地道:“都这么久了,该得手了吧?” 孜木道师脸色一变,咒骂道:“这些混蛋,不会在打小美人的主意吧?” 张宽呆了一呆,没想到他居然在担心这事,又好气又好笑。 “你如果担心就去看看,别在这里妨碍你师父的好事。”孜木道师忙着摆弄怀中少女,其他的事早就抛到脑后去了。 “是,师父!”张宽大喜过望,跪在地上叩了三个响头,然后喜孜孜地离开亭子。 刚走两步,一名家奴慌慌张张地冲了过来,边走边叫道:“太守大人,出事了。” 张宽喝道:“什么事这么慌张?不懂礼数的家伙。” 家奴朝亭子张望了一眼,伏在他的耳边小声禀道:“那十名道官,已经被左大人的亲信们杀光了,尸体全都被扔出了门口,有的还被劈开两半,守卫们都被吓得半死,您快去看看吧!” “什么!”张宽吓得双腿一软就要跪下,在家奴的搀扶下才勉强站住,脸上全无血色,颤抖着声音问道:“真的吗?” “尸体上有一张纸,警告大人的小命。”家奴掏出一张沾着血渍的纸。 张宽不用看也知道说什么,心中的如意算盘一下子全乱了,如果杀不了清兰苑中的人,秘密就会泄漏,唯一的办法,只有挑拨孜木亲自动手,无论哪一方失败,都把责任推到这一方的身上。 “噫!你怎么又回来了?”孜木埋怨地瞥了他一眼。 张宽满面慌张地道:“道师大人,大事不好!那六人太厉害,你的弟子有死有伤,都等着您去。” 孜木勃然大怒,一手扔下半裸的歌妓,怒目吼道:“可恶,居然敢对道官动手,我看他们是活腻了。”说罢,身子就消失在亭中。 张宽抹了抹额上冷汗,喉咙里挤出阴森的笑声,伸手将歌妓抱在怀里,**笑道:“小美人,道爷走了,轮到本大人来疼你!” 踏入清兰苑,孜木道师一眼就看到血淋淋的尸体堆在门口,怒火中烧,高速冲入主屋。 “出来吧!” 刚踏入厅堂,一声冷喝吓出他一身冷汗,甩头望去,厅中坐着一男一女,发话的正是戴面纱的女人,心神大颤,惊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居然能看穿遁术!” “我叫砚冰。”砚冰并不急着攻击,孜木已是瓮中之鳖。 “逆……逆党!”孜木道师吓得面如土色。 “说对了!我叫藏剑。” “青云阁!” 孜木慌了,他作梦也没想到四大逆党中的两大魁首,居然都出现在这里。 砚冰冷笑道:“不必看了,你已经没有退路,我们和张宽演的这场戏不错吧!” “什么!张宽居然……”孜木心中又悔又恼,心里早骂足了张宽的十八代祖宗。 “你自投罗网,怨不得我们。藏剑,你动手还是我动手?” “别当道官浪得虚名。”孜木怎肯坐以待毙,身子突然消失了。 砚冰早有防备,孜木的身子刚动,她的影雀已出现在门口,封死他的去路。 孜木道师不敢硬闯,现出身影后,又往内房闯去。 藏剑急步追去,却听砚冰道:“不必了,落在斩风手里,他会死得更惨。” 话音未落,内屋突然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 \ 第八章 刺杀计划 幽儿的病情依然起起伏伏,斩风正感到心烦意乱,十名道官的出现已令他大为恼火,现在又遇上孜木,想起他在打幽儿的主意,心火大盛,突然施展出紫月之瞳。 两道紫芒破空而走,孜木道师惊慌万分,根本没有任何防备,直接被紫芒射入眼中,斗志和杀气在一瞬间消失,求死的意念,像种子一样在心神中不断滋生。 扑通一声,他跪倒在斩风面前,眼神空洞,四肢无力,头深深地下垂。 “啊--”幽儿又发出一声惨叫。 斩风被叫声刺得心绪不宁、焦忧万分,正想找个发泄情绪的地方,挟着怒火冲向孜木道师,竟然一手摘下了孜木道师的脑袋,鲜血狂喷,暴洒一地。 冲进来的木斐和鸣一无不大惊失色,虽然他们都杀过人,但斩风实在太凶了,整个人就像是被杀气塑造出来。 藏剑虽然见过斩风出手,却从来没有这么狠,心中暗暗感慨,绝不能与被激怒的斩风正面对抗,否则只是自寻死路。 砚冰却无动于衷,凭孜木的所做所为,死足十次也不为过,根本不必同情。她掏出一块手绢,为斩风擦了擦手上的血,柔声道:“你看着幽儿小妹,其他的事我们处理。” “嗯!”斩风擦干净手上的血渍,转身走回**,把幽儿抱在怀里,继续为她按摩。 鸣一堪堪反应过来,惊叹道:“老大实在太恐怖了,幸亏我不是老大的敌人,不然早就吓死了。” 砚冰冷笑道:“这个色鬼,居然想打幽儿小妹的主意,死了活该。” 木斐叫道:“还有张宽那个混蛋,也不能放过。” 藏剑从惊愕中恢复,神色凝重地道:“张宽先不忙杀,他还有利用的价值,这种小人,没有必要让他死得太痛快。” “交给你了,我也去帮幽儿小妹。”砚冰会心地点点头。 幽儿成了所有人的心头肉,满副心思都放在这个可怜的小姑娘身上。 一炷香的时间过后,张宽慌慌张张地冲了进来,赫然发现地上血淋淋的尸体,吓得一屁股坐倒在地,结结巴巴地叫道:“你……你们居然……杀道官……” 藏剑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冰冷的目光盯着他的眼睛,冷笑道:“你给我听好了,道官在你的太守府里被杀,消息传出去,你第一个倒楣,我们有左大人撑腰,未必会有影响。 “你也应该知道,左大人暗地里与道官对抗,杀几个道官也不算什么,只要你处理妥当,我保你无事,你如果敢大声嚷嚷,后果自负。” 张宽这才意识到道君死在自己家里的后果,事到如今,即使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唯有把事件掩住,才能有一线生机。 “这次是你的机会,办好了,左大人那里我们替你举荐,办不好,要你的命。别忘了,道君都不是我们的对手,何况你一个书生?” 威逼加恐吓,把一个太守吓得连爬都爬不起来,只能靠着墙壁坐在地上,喘着粗气道:“一切都听上官的指示,千万别惹出大麻烦。” 藏剑见他这副德性,知道打死他也不敢向外张扬;却不知,其实风家的事比这个更令张宽害怕,就算吃了豹子胆,也不敢把斩风抖露出去。 鸣一和木斐都松了口气,忙着把死尸抬出屋外,又打了一桶清水,洗去屋内的血渍。 藏剑望向**,幽儿的情况并没有改善,情况还是让人十分担忧,同时担心斩风刚刚伤愈不久,身体会支撑不了,劝说道:“盟主,不如你去休息一阵。” 斩风哪有心思休息,幽儿的病情每一刻都牵动着心神,看到洗地的水,心中忽然一动,急忙唤道:“快准备一桶热水,也许可以减轻痛楚。” 砚冰点头道:“对,热水也许有用。” “是,是。”张宽哪敢不答应,战战兢兢爬了起来,在鸣一的搀扶下走出屋子。 斩风又道:“藏剑,院子的事你处理,我和砚冰看着幽儿。” “我明白。”藏剑随着也走了出去。 砚冰摸着幽儿的黑发轻叹道:“每个月都要经历一次,换了别人,宁愿自杀也不愿受这份罪,幽儿小妹从小撑到现在,实在不容易啊!” “是啊!我当年被杀……”斩风摇摇头,没再往下说。 “被杀?”砚冰茫然看着他。 幽儿的叫声打断了她的问话,斩风也趁机躲过一道难关。 很快,屋内架起了一个大浴桶,里面装满了热水,斩风和砚冰把幽儿放入水里,经过热水浸泡,抽筋的情况果然好了许多,人也渐渐平静下来。 与痛楚抟斗耗尽了幽儿所有的精力,累得头晕眼花,四肢无力,但神色很平和,尤其是看见身边的斩风,信心更足。 “睡吧!”斩风亲匿地抚弄着沾满水珠的黑发。 “风哥哥,明天带我去玩,我要吃糖葫芦……”幽儿很听话,乖乖地闭上眼睛,嘴里轻轻呢喃着,很快就进入梦乡。 斩风和砚冰对视了一眼,都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连斩风也少有的露出笑容。 “她很信任你。” “我是她哥哥。”斩风抚摸着被热气熏得发红的面颊,无论动作还是眼神,都像亲哥哥,“扇君这些年一定很累啊!十五年,每年有十二天这样的日子,想想真苦。” “是啊!难怪他们兄妹的感情这么好,换成了我也一样。”砚冰凝望着他,问道:“扇兄真能复生吗?” “一定有相见的一天。”斩风斩钉截铁的语气不由得砚冰不信。 砚冰用毯子把昏睡中的幽儿包了起来,然后稳稳地放在**,含笑道:“我想即使扇君再次出现,她还是会把你当成亲人。” 斩风怜惜地望向幽儿,沉声道:“下个月还会有一次,连我都感到心怯了,实在无法想像这么娇弱的身子,为什么能承受这种痛苦?而且平时的她一点忧色也没有,每天都那么开心。” “也许正是经历的痛苦太多了吧,因此她才会珍惜每一天的快乐,你和扇君都让她看到痊愈的希望。”砚冰满眼怜悯,但话中之音不只是在说幽儿,也是为自己的身世感叹。 “可恶的怪病!”斩风愤然一拳击在自己的大腿上。 “别着急,不是说黑雾泉能治吗?只要到了那里,幽儿就再也不用受苦了。” “嗯!我们要尽快启程。”经历了这一夜,斩风恨不得立即就飞到岛上去。 “就这么放过戟布和皇帝吗?”砚冰一句话便刺中了要害。 斩风沉默了,血仇就像影子一样挥之不去,流千雪的安危更是时刻牵动着心神,这些都不是随意就能放弃的,沉吟了半晌,他忽然喃喃地道:“如果阿雪在就好了,她一定会有办法治疗幽儿的伤。” “也许吧!”砚冰知道思念是无法抑制的,越是压抑,感觉越是强烈。 幽儿醒来已是正午,睁开眼睛发现斩风盘膝坐在身边,虽然脑海中记不清这一夜是怎么过来,但身躯的感觉最直接,以前发病完了,身子连动都不能动,需要在**躺一天才能下地,现在的感觉舒适多了,而且还有些力气,可见昨夜经历了许多事情。 斩风感觉到身边的动静,连忙睁开眼睛,见幽儿已经醒了,心中大喜。 幽儿握住他的手嫣然一笑,俏声道:“谢谢风哥哥,昨夜一定很辛苦。” 斩风欣慰地道:“你没事就好。” 幽儿亲匿地把头枕在斩风的大腿上,露出一副天真烂漫的神态,娇笑道:“又有一个月可以玩了,真好。风哥哥,我们还要到哪里去?” 乐天的性格也感染了斩风,面对笑容灿烂的幽儿,他的心里也开始透入一丝阳光。 “幽儿小妹没事吧?”砚冰不知何时走了进来,坐在床边亲切地问候幽儿。 “冰姐姐!”幽儿娇笑着也扑了上去,搂着砚冰的脖子,笑道:“冰姐姐昨夜也辛苦了吧?幽儿给你捶捶!” 她的天真无邪,让一向冷若冰霜的砚冰也被逗乐了,嫣然笑道:“快躺下吧,再有什么事可不好了。” 幽儿摇了摇头,笑道:“不怕,得了这病后百病不生,只要过了这一天,之后的一个月都平安无事,所以我要尽情地玩。” “嗯!你再休息一天,我们一定陪你玩。”砚冰扶着她又躺回被中。 “太好了。”幽儿一手抓着斩风的手,一手抓着砚冰的手,笑道:“以后我就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嘻嘻,真好!” 砚冰问道:“幽儿小妹,你到底得了什么怪病?怎么这么厉害?” 幽儿噘着嘴道:“不知道,哥哥也不清楚,只说天漩岛黑雾泉能治。” “我一定会带你去黑雾泉。”斩风坚定地承诺道。 “嘻嘻,风哥哥对我最好。”幽儿娇态十足,抓着他的手亲了一下。 “盟主!”外面突然传来了藏剑的呼唤声。 斩风走出屋子,发现藏剑和张宽两人都在,问道:“什么事?” 张宽抢先禀道:“上官请放心,一切都安排好了,不留痕迹。” 藏剑道:“我们两个演了场戏,让外人以为孜木已经离府了,应该不会有人怀疑这里。” 张宽得意地笑道:“即使他们把整个城翻转,也不可能找到尸体。” 自从孜木被杀,张宽就知道自己没有选择了。其实他对道官也是又怕又恨,孜木一死,进入道官的愿望彻底落空,如果东窗事发,倒楣的一定是他,而出身的秘密要是泄漏,又会被道官诛杀满门,因此只能尽全力掩盖消息。 “知道了。”斩风打心眼儿里讨厌这个反覆小人,如果不是藏剑要利用他的官位,早就下手铲除他。 “下官以后就是您的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张宽还不知道自己死到临头,依然尽力献媚。 “嗯!我知道了,你去吧。” “是,下官告辞。” 待张宽走后,藏剑劝道:“虽然张宽不敢把事情传出去,但留在这里危险度太大,幽儿既然好了,我们应该立即离开,免得再惹是非。” “我早有决定,你们四个带着幽儿绕路去宁州城,我还有事要办,办好后去宁州城找你们会合。” 藏剑惊讶地问道:“盟主,你要独自行动?” “我的实力你应该清楚,不会有事。” 藏剑思索了片刻,小声问道:“你要去找雪姑娘?” 斩风沉声道:“天漩岛黑雾泉还要花很多时间寻找,但幽儿的病每个月发作一次,伤害太大,阿雪擅长治疗术,即使不能治愈,也能减缓痛楚。” “我明白了,我会尽全力守护他们。” “谢谢你。”斩风拍了拍藏剑的肩头,这位兄长一样的同伴虽然说话不多,但总是能从实际处入手,而且对于自己的决定从不置疑,尽属下最大的本分。 用罢午餐,斩风以出游为名,带着一行人离开武阳城,一直送到城南的韵河桥边。 “好了,你们先走吧!”斩风勒住马缰,挥手告别。 幽儿坐在砚冰的怀里,正感兴奋,听了这话竟像是孩童似的撒娇,道:“我不要!风哥哥去哪里,幽儿也去哪里。” “幽儿,跟冰姐姐在一起不好吗?” “不好!你答应今天带我去玩,说话不算话!”幽儿紧紧地抓住他的手臂,说什么也不肯放手,俏丽的小嘴高高噘起,眼神也满是埋怨之色。 斩风实在拿她没办法,但刺杀朱雀皇帝的行动十分凶险,不能把她带去,只好求救似的望向砚冰。 砚冰在幽儿耳边柔声劝道:“他去找雪姑娘,你总不会希望你的风哥哥不开心吧?” “去找雪姐姐吗?”幽儿瞪大眼睛看着斩风,嘻嘻一笑,两只手刮着面颊,娇笑道:“原来风哥哥要去找心上人,嘻嘻!” “我会去宁州城找你们。”斩风终于松了口气,再次挥手作别。 “盟主保重!” “老大小心!” 道别声中,一行人渐渐消失在斩风的视线中,他拨转马头,往朱雀皇帝必经的大道奔去。 通往官道的道路都被封锁了,斩风往北走了二里,就遇上了重兵把守的关口,所有的人都被如狼似虎的士兵拦下,盘问搜查一番才肯放行。 他没有自讨没趣,绕了十几个路口查看,情况都一样,别说人,就连飞鸟也难闯入,而麻烦的是,每一处都有道官协防,虽然等级都不高,然而道官一旦施展遁术,他无法追截,因此不能硬闯。 巡视了半天,斩风觉得一动不如一静,朱雀皇帝迟早会到武阳北面的行宫留宿,只要在这里等着,就一定能等到最好的机会,而且可以从张宽嘴里得到消息,于是他又回到张宽的府第。 张宽正忙着打点孜木被杀的事,见他一个人回来,心里纳闷,好奇地问道:“上官,您的家眷呢?” “走了。”斩风淡淡地道。 “啊!走了?”张宽大吃一惊,惶恐地问道:“是不是下官招待不周?他们住得不习惯?” “我刚接到左大人的命令,要我沿途查看皇上的巡视,他们留下来不方便,所以送走了。” 张宽恍然大悟,陪笑道:“原来如此,皇上很快就到,我早已设好行宫,迎接皇上,到时候还望上官前去坐镇。” “嗯,我知道了。”斩风点点头,又吩咐道:“我在清兰苑,只许你一个人去见我。” “下官遵命!” 斩风没有再说什么,一个人回到清兰苑的房间,虽然有行刺的想法,但戟布随驾,想一战成功绝不是容易的事情,他也没有绝对的把握,因此全力修炼,希望在皇帝出现之前,掌握更强大的力量。 由于上一次修炼的经历,他意识到力量种子之间的竞争和战斗,才是提升的最佳方法,因此他又把两颗种子放回灰色虚空,然而没有了诱因,两者之间并不存在竞争关系,却像最初那样结伴而游。 无奈之下,他只有放任两颗力量种子,把精力放在元神分修之上,加强心神力才是重点中之重点。 匆匆又过数日,斩风不吃不喝、不休不眠,将元神修炼了无数次,虽然进展有限,但也使他达到最佳的状态,随时可以应战。 这日清晨,张宽匆匆来到清兰苑。 “上官,皇上快要到了。”语气中充满了兴奋。 斩风同样感到兴奋,但表面上还是冷冰冰的,淡淡地问道:“什么时候到?” 张宽含笑道:“大约黄昏时分到行宫,下官正想赶往行宫做最后的检查,不知上官是想现在去,还是黄昏时分再去?” 斩风留下来只想知道确切的时间,根本没打算主动出面,淡淡地道:“你去吧!我自己去。” 张宽作梦也没有想到,“左明的亲信”正打算行刺皇帝,含笑道:“既然如此,下官先行一步,上官只要拿着金牌去,卫兵就会放行。” “知道了。”斩风摆了摆手。 待张宽离去,他也开始准备一切,所备的东西不过三样,一是黑布面罩,一是精钢短匕,还有就是那柄惯用的长刀,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拿。 行宫在大道北面,依山而建,规模宏大,里面亭台楼阁无一不全,原本是武阳城一名富商的庄园,由于皇帝巡视,因此被张宽强行借来做了行宫。 为了想给皇帝留下一个好印象,张宽更是煞费思量,行宫经过无数次清洗打扫,已是焕然一新,大道上遍插旌旗,准备迎接朱雀皇帝。 武阳城所有驻军全部被调到行宫周围,共有五千人,其中一千骑兵,四千步军,这五千人把行宫围得严严实实,里三层、外三层,任何人进入都要过十关,否则连行宫的大门都进不去。 斩风并没有硬闯行宫,而是来到行宫背后的羊角山山顶,这里居高临下,行宫和大道上的动静一目了然,周围渺无人烟,张宽的士兵根本上不来,不必担心有人前来骚扰。 他今日换上了一身白色衣裤,披着一件另制的紫色披风,头上戴着草笠,脸上绑着一块黑布,长刀斜背在身后。 望着东面,他的心情异常激荡,虽然知道这一战凶险万分,但他还是来了,因为血仇的阴影无时无刻不在刺激他的心神。 “爹娘、风家的亲人们,你们在天之灵,请保?我一举诛杀戟布和皇帝,为你们报血海深仇。” 行宫内外都十分热闹,张宽片刻也不敢放松,吆喝着手下检查一切事宜,确保没有一丝错漏,皇帝一刻不到,他就一刻不得安宁。 “上官怎么还没来?不会是找错地方了吧?”张宽心里犯起了嘀咕,斩风不到,他的心里也不踏实,想了半天,还是觉得不妥,于是回头指着一名军官唤道:“回府里去看看上官出来了没有,如果没有,请他快来,皇上的龙辇很快就到了。” 军官应了一声,跳上马背就往武阳城奔去。 不到片刻,东面有一匹快马扬尘奔来,马上士兵冲到张宽面前,跪地禀道:“大人,皇上的龙辇离此还有五里。” “真的!”张宽欣喜若狂,匆忙冲出行宫。 行宫外,士兵整齐地排列在黄土大道两侧,一直向东伸延出一里,每名士兵手里都拿着一杆彩旗,迎风招展,远远望去如同一条旗帜的波浪,十分气派。 看着这么隆重的场面,张宽极为得意,笑着自言自语地道:“皇上要是看到这么隆重的安排,一定很高兴。” 随同他一起的,还有武阳城大大小小的官员,这些人陪了一天,终于等到这一刻,心里像涂了蜜水似的,笑得合不拢嘴。 山下一片喧嚣,山上的斩风更是洞若观火,虽然日渐西沉,天色已经昏暗,但视线还算清晰,站在山头眺望更是清楚,黄土大道上有一支庞大的队伍,正由东向西浩浩荡荡走来,如同一条舞动的长蛇,蜿蜒十数里,一眼望去,竟然看不到尾巴。 “这么多人!”斩风倒吸了一声凉气,心里嘀咕,眼前这景象,说明朱雀皇帝带着大军随行,没有一万也有八千,虽然普通士兵没有任何威胁,却能从中看出朱雀皇帝的谨慎小心,可以想像他的身边一定还有更强的保护,其中自然也包括朱雀第一人戟布。 “狗皇帝,居然这么怕死!要想杀他只怕不容易。” 斩风居高临下,下面的动静一目了然,看着龙辇在一万禁卫军的包围下来到行宫门外,仇恨如烈火烹油般,当年刑场上皇帝狰狞的面孔依然历历在目,裂刑的痛苦也开始侵蚀着神经,杀气四溢。 他唯一担心的是,除了戟布以外,还有其他道仙随同出行,于是又开始琢磨更合理的行刺计画。 他转头望着西方,铜盆大的落日只留得半个在地平线上,颜色恰似初开的淡红西瓜一般,与此同时,银月渐渐升上主位,烟雨般的月华,为大地披上了一件银色披风。 再往下看,行宫被一处伸出的山崖遮住残晖,一片昏暗,因此士兵已经开始点灯,灯火如天上的繁星一样,把行宫照得如同白昼。 不只是行宫内部,行宫外的五千迎驾队列,也点燃了早已准备好的火把,黄色的大道迅速就变成红火色,并一直向东方伸延,直至迎宾队列的尽头。站在山岭上观望,大道上仿佛出现了两条火龙。 看着山下火光冲天,把四野照得如同白昼,斩风忽然想到借用黑夜,然而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因为他想到了影子,只有光才有影,因此影子永远无法躲入黑暗,而道仙也绝不是浪得虚名,一定有能力察觉到他的存在,这无疑是自投罗网。 左思右想之下,他猛然抬头凝望东来的长队,决定冒一次险,把戟布引上来,如果能胜,就可以一举杀下去。 “戟布,我等着你!” 想到道官第一人,斩风的心里除了血仇之外,还有一股激昂的斗志,战胜十大道仙之首,无疑是冥界回到人界的重要一步,对道官势力也会有沉重的打击,因此这一战绝不能输。 一阵寒气突然笼罩着山顶,连山风都退避三舍。 张宽还在做着他的升官美梦,不知道头顶上正有一人准备行刺。 “来了,来了!乐手准备,奏御乐。”当前部仪仗进入迎驾范围,张宽迫不及待带着手下赶了过去。 “呜呜--”一阵隆重的号角响起,山岭刚刚步入夜的怀抱,就被惊动了,山崖的丛林中飞出无数鸟雀,惊慌失措地四处乱飞,刚刚出洞的猛兽也被吓了回去。 锣鼓喧天,一百名鼓乐手奏着御乐,喜庆之声传遍四野,立即将行宫内外的气氛提升到最高点。 张宽的心情正如曲子一样欢快雀跃、喜不自胜,阵阵的鼓声像是击在他的心里,越跳越快。 “大家随我去接驾!”张宽带着武阳城所有官员,站在大道旁垂首等待。 率先到来的是五千铁骑,这些禁卫军衣甲鲜明,精神饱满,一个个虎背熊腰,都是百里挑一的壮汉,单是走在路上已是气势逼人,整齐的马蹄声更比鼓乐声还要振奋人心。 然而这队伍并不友善,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后,并没有直入行宫,军队从中分成左右两队,向大道的左右两侧移开,在大道内侧又筑成了两道防御墙。 张宽正感到兴奋,突然发现这里骑兵把兵刃向外,指着自己的迎驾队列,分明是把自己当成了敌人看待,不禁大惊失色,高声叫道:“你们这是干什么?我是武阳太守,是来迎接皇上的,你们别误会。” 话还没说完,一名身披金甲的将军冲了过来,冷冷地斥道:“把你的人撤走,皇上的安全由我们禁卫军负责,侍候皇帝还轮不到你这些散兵游勇。”语气极为不屑,士兵们听着都觉得刺耳,却没有一个人敢吭声。 张宽极度失望,这次花了很大的力气才布置妥当,没想到一句话就给前功尽废了,心里极不平衡,但想到皇帝一定会召见,这才稍稍平和了些,一对眼睛却依然狠狠盯着金甲将军。 “太守大人,我们怎么办?” “我怎么知道!”张宽心情不爽,没好气地斥骂着。 士兵们无奈之下只好向后退,把大道让给禁卫军守护。 说话之间,龙辇在重兵的包围下缓缓走来。 辇高一丈五尺,盖高一尺九寸,饰泥金色,衔金圆版,涂金圆顶,设黄毡门帘,边镶黑缎,以朱栏环绕,共有二十八名壮汉扛着金辇;辇前还有无数仪仗、御仗、大旗、黄麾、金节等等,场面宏大,仪仗豪华,武阳城的士兵和官员都看得目瞪口呆,惊叹皇帝之威。 张宽却在琢磨还能做什么让皇帝高兴,正想着,一名道仆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大声问道:“奉戟布大人命令,问孜木道师来了没有?” 张宽吓得腿肚子发软,差一点趴下,心里嘀咕,原以为皇帝只留一夜,孜木不在也不会有人问起,没想到戟布一来就问孜木的事情,眼下孜木身首异处,什么也交不出来,慌张失措地应道:“道……师大人……不知所踪。” “哦!”道仆见他反应过激,诧异地打量他几眼,却没有多问,转身又往龙辇奔去。 张宽早已没有了最初的兴奋,只盼着戟布和皇帝尽快离开,免得问出其他事情。 面如死灰的他抬头凝望已全黑的天空,喃喃地道:“完了,完了!要是被戟布发现孜木被杀,我就是倾家荡产也不够赎罪,左大的亲信怎么到现在还不来?再不来,我可背不起这个责任了。” 突然,一条淡紫色的光芒进入眼帘,下坠的速度快如流星,他顿时被吓出一身冷汗,定睛再想细看,除了紫光外什么都看不清楚,但心里没来由的涌起一阵寒气,浑身上下不由自主地颤栗起来。 “行……行刺,有人行刺!” 突如其来的一声尖叫划破了夜空,站在张宽身边的人们都惊得目瞪口呆,心里却不相信,只当他神经过分紧张,但当他们的目光向上移动的时候,都被杀气腾腾的紫芒吓得呆了。 “快看上面!那是什么?” “是天石坠落吗?” “保护皇帝--” 消息随着各种尖叫惊呼传开了,张宽附近的官员、士兵们无不大声叫喊,但声音太杂,远远听去就像是一堆苍蝇,嗡嗡乱叫,并没有引起龙辇和禁卫军的注意。 紫芒其实是斩风的手匕,上面裹住了他的紫力和杀气,又藉下坠之势,速度快如流星,转眼间已到达龙辇的顶上,吓得张宽等人面如土色,再想叫已经来不及了。 突然,龙辇后方射出一道白光,划破夜的黑幕,奔向紫芒。 \ 第九章 龙山之约 轰隆一声巨响后,白光和紫芒都消失了,随之而起的是火一般的红云,云上坐着一名男子,身披黄色锦丝道袍,胸前绣着一朵斗大的金花,硕然醒目。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朱雀国地位最崇高的道仙戟布。 “道仙大人!” 望着平静的夜空,人群中响起一阵欢呼,无论是士兵还是侍女,抑或是张宽等迎驾的官员,都庆幸戟布道仙在场,否则皇帝一旦被刺,所有的人都要跟着完蛋,就算不陪葬,也会断送大好前程。 戟布根本没有理会下方的动静,赞美声中,红云越飞越高,直往山顶飘去。 自从道官系统建立之后,还没有发生过这种事情。戟布内心的惊讶并不少于任何人,面对万人禁卫军,还有他亲自护驾,这个刺客居然还敢动手行刺,不是鲁莽,就是对自己的实力有信心,相比之下,他更相信后者,因为刚才那团紫光不是普通力量,如果不是他及时出手,整个龙辇都有可能会被击毁。 “什么人这么大胆?一定不会是普通的逆党。” 带着满心怀疑,他飘至山顶,放眼望去,整个山头都浸**在银白色的月光中,除了偶尔传来的阵阵风声,到处一片宁静,连一个人影也没有。 “噫!”他微微一愣,意识到对手绝不是等闲之辈,单是爬上这险峻的山峰,就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脸上忽然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有点意思!” 他伸出左手,一团白光从掌心渐渐溢出,并在空中形成一只放大十倍的巨形手掌,白色巨掌在道力的控制下缓缓移动,似乎在搜寻着什么。 斩风趁着夜色把黑影贴在山壁上,普通的肉眼根本无法分辨出来,正等着机会发动攻击,没想到对手待在云端没有下地。 望着那只白色巨掌,他相信这种道术一定有奇效,不敢以身相试,黑影悄悄地往山壁上移去。 “原来在这里!”戟布察觉到力量的移动,眼睛大亮,微微笑了笑,突然收回白色巨手,同时弹出右手中指,一条白线从指尖飞出,直取黑影。 斩风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见对手这么快就察觉到自己的位置,还是大吃一惊,随即恢复沉着,见黑影无法藏身,立即移回山顶,并露出身影,准备直接应战。 “果然有人!”戟布见对手终于出现,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右手食指轻轻一勾,白线立即被收回指中。 看着白线如此灵活,斩风知道遇上真正的劲敌,胸中的斗志也因此被点燃,血仇之恨像是火上浇油般,把整个人都烧得兴奋起来,深邃的眸子中射出两道?厉的目光,直指着戟布,右手抽出长刀握在手里,两颗力量种子也随时待命。 看着杀气腾腾的斩风,戟布有些吃惊,但他并不急着进攻,只是把红云移至离地面三丈高的空中,若有深意地打量着斩风。 由于斩风戴着面罩,因此看不清面目,只觉得他年纪不大,而他身上那股冰冷的气息,即使身在空中也能感受到强大的压力,这是自从他成为道仙以后从未有过的感觉,这股气势就连道仙也未必能有,更何况是普通人,不禁对斩风更加好奇。 “你是戟布?”虽然心中已有答案,但斩风还是问了。 “想不到朱雀国内还有不认识我的人。”戟布放声大笑。 “果然是你!”斩风心头一沉,那张道仙令又浮现在脑海之中,道仙令上每一个字都怵目惊心,恨意就像虫子一样咬噬着心灵。 “好浓的杀气啊!你是杀手吧?居然敢在我面前行刺皇帝,胆子不小啊!”戟布感觉到扑面而来的寒气,心头一震,神色也庄重了许多。 斩风把长刀扛在肩头,杀气腾腾的目光锁定戟布,冷冷地道:“那个废物还不值得我耗费精神,我的目标是你,道仙戟布!” “哦!”戟布有些意外,朱雀国内敢把自己当成目标的人,少之又少,除了几个谋夺首席道仙名位的人外,没有一个外人敢说这句话,“不错,有胆量。单凭你说出这句话,我就该好好陪你玩一玩。” 斩风再次细细地打量着这位道官第一人,也是人界之中最大的劲敌,单凭这不怒而威的气势,就能感觉到强大的力量,而戟布身下那片红云,并不是像别人那样呆板,而是在不停的变化着,时而像火焰,时而像被染红的绵丝,时而又像腾空的团龙,让人望而生畏。 “你究竟是什么人?不会道术,却拥有这么强大的力量,大概是青龙国的人吧!”戟布的语气很温和,却透着慑人的威严。 “杀你的人!”话音未落,愤怒的眼神中射出两道浓烈的冥杀气,如巨涛般卷向戟布。 气氛随着蓝色的雾光突然紧绷了起来。 “不错,有点意思,想不到杀气居然也能攻击!”戟布被奇特的力量吸引,竟然探究了起来,无论是神态、语气还是行为,丝毫不像是在激战,即使冥杀气冲到面前,还是一副泰然自若的神情。 斩风并没有等待结果,戟布坐在空中,长刀无法形成有效的攻击,冥神之眼和紫月之瞳也稍微远了些,因此冥杀气就成了最佳的攻击手段,一**冥杀气如潮水般涌出,一浪接着一浪,蓝紫相间,为夜空添了一分色彩。 戟布不愧是道仙之首,含笑中,左手五指齐弹,射出五条乳白色的光芒,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弧形,同时攻击数道冥杀气。 **数声,冥杀气和白光同时消失了,强大的撞击力吹起了一阵劲风。 戟布感觉到坐下红云摇曳了起来,明白是刚才对攻产生的余波,心中骇然,皱着眉头,沉声问道:“小子,力量挺强,看来与道圣不相伯仲,你到底是哪里来的异术师?” 斩风仿佛冰山般矗立,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中闪动的厉芒,表明了心中绵长不绝的恨意。 但现下他压抑了恨意,对方有红云,可以随时升空,而自己却只能在地面应战,无形中便落于下风,而且影子移动术已被对方察觉,再使用也只是浪费力量,因此他藉这机会寻思破敌良策。 令他庆幸的是,随同而来的高手只有戟布一个人。 戟布毕竟是道仙之首,朱雀国中已无敌手,根本不必别人相伴,他很清楚这一点的优势,这也是他敢于耗下去的主要原因。 “小子,还想再打吗?”戟布指了指坐下红云,像是在问:“你能飞吗?” 他稳稳地坐在红云上,就像一池平而无波的湖水,没有一丝杀气,与斩风大相迳庭。 斩风抬眼凝望,心里明白戟布的意思,虽然不惧,但情况的确对他不利,不能飞,就意味着攻击会受到限制,大大削弱胜利的机会,甚至有丧命的危险。 沉吟片刻,他忽然又化入影子,沿着山壁高速地往山下扑去。 “可恶!”戟布立即洞悉他的意图,冷喝一声,急忙操纵红云紧追在后。 行宫外的混乱已经平息,张宽和所有的禁卫军都松了口气。 谁也没想到有人敢行刺皇帝,但戟布是人中之仙,只要他出手就没有办不成的事情,因此人们都很放心,只等戟布胜利归来,就可以进驻行宫。 禁卫军大将为防万一,将一万士兵编成方阵,布置在龙辇的周围,形成铁桶的防御。 在场最忐忑不安的就是张宽,在他的地盘上竟然发生了行刺事件,这无疑告诉皇帝他的无能,吓得他身子发软,坐倒在大道旁的草地上,战战兢兢地等待着皇帝的处置。 “道仙大人回来了!噫……”一名道仆首先发现了戟布。 “戟布大人万岁!”人群中爆出巨大的欢呼声,千成上万的人挥舞着兵器大声叫好,声势如海,震得地动山摇,声音传出十里之外。 但他们仅仅得意了片刻,当红云上射出八道乳白色的光芒扑向山壁,人们这才知道战事还没有结束,场面突然静了下来,一张张兴奋的脸都露出惊愕之色,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没想到世上竟然还有能与戟布相抗的人。 “快!刺客下山了,大家快守住!”禁卫军大将反应极快,见戟布还在动手,知道刺客没有死,虽然满心震撼,但还是迅速做出应对之策。 气氛突然变得异常紧张凝重,压抑得让人们几乎不敢呼吸,尤其是一万禁卫军士兵,虽然人数上有绝对优势,但一想到刺客能与戟布交手,心里就不自由主地冒出寒气,拿着兵器的手竟有些颤,有的不断地吞口水,有的拼命搓着手掌,还有的左顾右盼,寻找可逃的方向。 “噫!有人摔下来了!” 人群中又是一阵欢呼,抬眼望去,果然有一个黑影从高处极速坠落。 “哈哈!还是道仙大人厉害,这么高,不摔死才怪。” “是啊!我们太多虑了,刺客刚才是苟延残喘。” 气氛又变得欢快了,随着黑影越坠越低,人们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盛,心里都在期盼刺客摔死在地的一刹那。 空中的黑影自然就是斩风,他嫌滑落太慢,索性展露出实体,任由自己从高处摔下,看着下面黑压压的人群,他不但不慌,反而有一种居高临下、俯视万众的感觉。 人影越来越清晰,离地面越来越近,站在斩风下方的人纷纷让开,免得被他砸伤,这种变化早就在斩风的预料之中,他要的就是这片空场。 正在无数目光期待着他坠地身亡的时候,斩风突然消失了,所有的人从兴奋变成了惊愕,再变成恐慌,眼睛中都露出颤栗之色,纷纷左顾右盼,寻找斩风的身影。 “人呢?” “怎么不见了?难道是鬼!” 一言既出,人群仿佛沸水般翻滚了起来。 斩风并没有给他们太多幻想的空间,随者戟布的白光射向地面,他再次显出身影,手中长刀卷着茫茫蓝色,如狼似虎般杀入万人方阵。 首当其冲的是一队骑兵,面对如狼似虎的斩风,心里早就投降了,但军令如山,逃走是死,迎战也是死,都有些不知所措。 “刺客!刺客又出现了!” “快围住他!” 他们**的战马反应更快,刺骨的杀气使马匹开始躁动,它们同样感到死亡的威胁,再也不愿受人力束?了,一匹黑马突然抬起前蹄,把背上士兵掀翻在地,然后撒开四蹄狂奔。 其他坐骑纷纷效法,霎时间万人方阵里马嘶阵阵,蹄声震天,其中还夹杂着士兵坠马后的惨叫声和呻吟,一片混乱,原本整齐的方阵开始出现裂缝。 后面的士兵虽然不受到影响,但心中的震撼更大,一个人的气势,竟能吓跑千匹久经战阵的骏马,威力之大可见一斑,冷汗都冒了出来,相互对望,都看到对方眼中浓浓的惧意。 斩风兵不血刃地杀入军队,所到之处人仰马翻、势如破竹,眼见离龙辇越来越近,心也越来越紧张,无法掩饰的杀气随身而走。 接近斩风的士兵都有一种想逃的感觉,而后面的人却要上前围堵,仿佛两道巨浪狠狠地撞击在一起,场面极度混乱,破坏力比斩风出手还要大,被踏伤踩死的士兵不计其数。 “不许吵!安静!保护皇帝!”领兵大将手挥配剑,大声喝斥着动荡的军士。 无论他如何斥喝,方阵只会越来越乱,因为他没有直接感觉到,斩风身上那股冲击一切的杀气。士兵们并不想退,但内心极度的恐惧,使他们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宁愿受伤也要摆脱这种压迫感。 戟布坐在云上,看得一清二楚,眼中仿佛能看到斩风身上那股无坚不摧的杀气,将士兵们如潮水般推开,一个人的气势能达到这种程度,实在令他大开眼界。 “他到底是什么人?竟然有这种气势!” 他的心里不禁有所感慨,刚才几次攻击都落空了,这是他出任道仙以后从未遇过的情况,甚至连某些道仙也没有这种力量,由此可见道术并非绝对强大,还有许多能与道术乃至仙术抗衡的力量。 虽然心中百感交集,但他并没有停手,双手合十,指尖放出一阵迷梦似的幻光,乍眼看上去是白色,细看之下才能发现其中藏着七种颜色,相互辉映,呈现出绚烂无比的光芒。 月亮也失色了,天空被幻光掩盖,方圆竟达一里,龙辇、大军、斩风、行宫,一切都被笼罩在幻光之下,连月色也被挡在外面。 “道仙大人!”人们被奇妙的幻光吸引,像着了魔似的凝望天空,就连被斩风的杀气逼得连连后退的人们,也安静了下来。 所有的杂音仿佛在一刹那被吸光了,夜空一片寂静。 斩风也不由自主停下脚步,奇妙的幻光让他大吃一惊,这种道术有着祥和的意味,不带有一丝杀气,能安抚躁动的心灵,连他身上的杀气也似乎冲淡了不少。 他惊讶的目光凝望着红云上安详的戟布,实在无法将他与诛杀风家满门的凶手,相提并论,但那张道仙令却又说明了一切。 有一点他不得不承认,戟布比起郭真等仙士更像一位仙人,只是身上没有那撩人的仙气而已。 他有些迷惘。 戟布仿佛有默契似的,没有再步步进逼,一手撑着天空的幻光,一手扶着红云,缓缓移到斩风面前。 “你觉得现在这种情况还能得逞吗?” 斩风瞥了一眼远处的龙辇,心里也清楚,今天想杀皇帝几乎不可能,沉稳的他并没有急于寻找离开的办法,戟布身为道士第一人,具有绝对的代表性,只要探知他的实力深浅,就能衡量其余道仙的实力。 “事情还没完呢!”?厉的眼神中突然射出两道紫光,这并不是冥杀气,而是紫月之瞳,只有施展冥术才能真正的探查出戟布的实力。 戟布有些大意,也许是冥杀气的缘故,他依然相信自己能够应付,但当紫光透入眼中直达心神的时候,他知道自己失策了,身子乏力,斗志丧失,沉沦下去就只有失败。 天空的幻光骤然消失,痴迷的人们还沉浸在祥和的气氛之中,谁也没有留意激战又开始了。 红云突然颤动了起来,仿佛惊弓之鸟,突然往上窜去,一直升到与山顶平行的空间。 “噫!”斩风没想到他的反应这么快,竟能在神智被扰的情况下快速逃离,避免心神受到控制,这一点比仙士郭真更强,一个念头突然跳入他的脑海,“难道他也像阿雪一样,对冥术有天生的抵抗力?” 突然,山顶上闪出一道白光,划破了漆黑的夜空,仿佛一道巨大的闪电从上劈下,又似一条白龙张牙舞爪。 斩风感觉到强大的压力,眉尖一挑,紫色雾光瞬间包裹着长刀,雾蒙蒙的紫光在月亮下分外妖娆,带着浓烈的杀气狠狠地劈向当空。 喀嚓一声巨响,斩风虽然挡住了上面的攻击,但脚下的土地却承受不起,黄土大道竟然出现了一个直径十丈的大坑。 白龙再次凝聚,合成了一个透明的力量罩,把斩风罩在坑里。 斩风不为所动,把长刀插回背上,两只手各注入一颗力量种子,同时挥拳砸向力量罩,随着一声破布声,力量罩被击得粉碎。 戟布已回到地面,静静地看着斩风从容跳出大坑,没有继续动手的意思。 斩风感受很深,单凭这一击,就可以确认戟布的战斗力绝不在仙士之下,只是不明白拥有这种实力的人,为什么还留在人界? “难怪会成为道仙之首,实力高出尊瀚太多。”斩风凝望戟布,这个人无疑是复仇道路上最强大的敌人,比仙人更难缠,如果不小心应对,就可能有丧命之忧。 戟布的神色异常凝重,炯炯有神的双瞳紧盯着地面。 斩风的实力大大出乎他的意料,即使仙士也未必能拥有这种战斗力,最令他吃惊的却不是这一点,而是那牵动心扉的紫月之瞳,心颤的感觉至今依然存留,如果刚才不是迅速退开,只怕早就失败了。 周围的大军看得目瞪口呆,斩风的杀气早已让他们心惊胆寒,但更吃惊的却是与戟布战成平手,在他们的心里,这是只有仙人才能办到的事情,现在却由一个蒙面杀手完成,内心不能不为之颤动。 “小子,我们换个地方吧!” 斩风回头看了看华丽的龙辇,风家灭门的原因还没有彻底查清,因此道官的参与只是传闻,但朱雀皇帝却是亲手断送风氏一门的刽子手,相比之下,他更想杀掉朱雀皇帝,可是眼前的局面不容他再考虑复仇,心念一转,淡淡地道:“奉陪到底。” “上山顶,那里清静。”戟布指了指上方,然后驾着红云往上飘去。 “好!”斩风化身入影,沿着山壁向顶峰攀去,留下一堆惊慌失措的士兵。 “年轻人,停下吧!”登上山顶的戟布不再高坐云端,而是踏上了平滑的崖石。 斩风现出身影,两道冰冷的目光紧紧盯着戟布,戟布的举动太过古怪,让他有些摸不着头绪。 戟布忽道:“在我面前用不着藏头藏尾,把面罩摘下来吧!” 斩风愣了愣,对方的要求有些出乎意料,沉吟了片刻,伸手摘下了脸上的黑布。 藉着月光,戟布上下打量了他几眼,冰冷如山的气势、傲然不羁的神色、孤寂的气息,每一样都与众不同,再加上样貌气度,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连连点头道:“果然很年轻,气度不凡,更难得的是拥有非同小可的力量。” 斩风默然不语,只是冷冷地盯着他。 戟布又盯着他的眉心,轻轻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竟露出欣喜若狂的神色,惊叹道:“环气府,我果然没有看错,想不到世上居然还有人练成。” 斩风听得一头雾水,实在不明白话中含意,疑惑地望着他,不明白他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淡淡地问道:“你打还是不打?” “别急,别急!”戟布正想细说,眉尖忽然微微皱了一下,沉吟道:“年轻人,仙人今夜就到,再留下去对你没有好处。” “仙人?”斩风怔了怔,沉声问道:“与我有什么关系?” “有没有关系你自己知道,不过你对我的实力应该很清楚,要分出胜负不容易,万一仙人插手,只怕对你没有任何好处,不如我们换个时间、地点再谈。” 斩风心里也在嘀咕,如果仙人出现,这场战斗必输无疑,而且戟布的实力依然没有见底,最有可能的结果恐怕是两败俱伤。 戟布指着北方道:“大道法会在龙山举行,不如你去那里找我,无论有什么恩仇,我们在龙山解决。” “龙山!”斩风若有所深意地盯着戟布,怀疑他在想方设法诱自己入套。 戟布傲然一笑道:“我堂堂道仙之首,难道还会设阴谋陷害你吗?你无须害怕,要杀你也只有我一个人。” 斩风知道他说的不假,虽然满怀恨意,但对风家事件的探知欲,使他压抑了心头的冲动,淡淡地道:“我只是怕杀得太多。” “不错,以你的实力,恐怕只有道仙才能应付,不,也许只有仙人才能应付。”戟布扔了一个火红色的牌子给斩风,“拿着这东西进龙山,没有一个人敢挡你的去路。” “你不怕我拿着这个杀道官?”斩风接下红牌看了一眼,随手放入怀中。 戟布淡淡地道:“你应该是有傲骨的人,我不信你会做出那些小家子气的事,何况你的目标在我,杀那些人对你没有任何意义,除非你不敢去。” 斩风沉吟了很久,冷笑道:“龙山的十万道士吓不死我,我去找你。” “好!我在大道法会上等你。”戟布似乎早就料到他会同意,立即露出欣慰的笑容,跳上红云飘然而下。 一阵山风掠动,吹得衣服哗哗乱响,斩风的心情也很乱,戟布古怪的态度,在心里留下一个巨大的问号,对方从头至尾都不露一丝杀气,态度一直都很温和,这与他印象中的道仙有天壤之别,相比之下,尊瀚的狂傲和目中无人更接近他脑海里的道仙。 难道我猜错了? 可聿丘明明说十大道仙都参与了风家惨案,莫非其中还藏着什么秘密? 一向沉稳的他有些坐立不安,事关亲人血仇,容不得出半点差错。 他掏出红色小牌又看了看,非金非玉,不知是什么东西做的,正面刻着道仙两字,而背面是一团云,云中也藏着两个字:“戟布”。 这个戟布到底是什么人呢?刚才他的眼神古怪,似乎发现了什么秘密。 想到这里,斩风的心怦然跳动,惊呼道:“难道他看出了我是冥人?” 过了半晌,他又否定了这个猜测,连仙人都无法看出,凭他一个普通人,道力再强也不可能认出冥人。 掂了掂红牌,他的眼睛突然放光,兴奋地道:“对呀!有了这个牌子,就可以直接去找阿雪,无论如何先把阿雪找到,其他的事以后再说。” \ 第一章 月丘之行 中川城南方二十里有一个琉洋镇,镇子虽然不大,却很出名,因为镇东五里有一片风景秀丽的山林,名叫月丘,山上长有奇石,石形娥娜多姿,形态各异,再配上清泉小溪,幽林小道,别有一番风味,吸引无数游客前去观赏。 斩风揣著戟布给的红牌,往中川城赶去,希望在大道法会开始之前找到流千雪,因此一路策马急奔,除了歇马之外几乎没有任何停留,花了三天就来这个镇子,时间离大道法会还然十天。 虽然行刺计划失败,但他没有一丝挫败感,只要皇帝不死,报仇的机会还会有很多,何况戟布也不可能总是跟在皇帝身边保护他。 接近镇口,他发现镇子内外人头涌涌,大都身穿道袍,成群结队地往镇外走,气氛宁静祥和,道士们的脸上满是笑容,走过斩风身边也没有在意他,似乎并不知道皇帝遇刺的消息。 观察片刻,他放心地纵马往镇子走去,就在此时,前方忽然传来了一声叫唤。 “老弟!是你呀!” 语气中充满惊喜,似乎是朋友,斩风有些纳闷,举目张望,一个熟悉的身影急奔而来,一直冲到他身边。 “怎麽是你?”看著聿丘那张熟悉的面容,斩风立即想起长山之战,微微有些吃惊,但这名道士的反应激动,却没有怒气,眼神中尽是焦虑和兴奋,不像是来寻仇,这更是令他诧异。 “我们换个地方说话。”聿丘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四周,瞥见左侧百丈外有个树林,立即拉著斩风走过去,直到踏入无人的树林,他才放胆问道∶“老弟,长山的事你没有说清楚,我也没多问,现在外面传言太多,说是我师父也打成重伤,之後又被仙人救走了,是真的吗?” “不错。”斩风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是嘛!”聿丘长长地舒了口气,眉尖舒展,笑意渐生,整个人都轻松了,“好啊!太好了!” 斩风有些意料,外面的传言他也听过不少,说得很难听,对麟云一派的声誉造成沉重的打击,但聿丘确认之後没有任何怒色,也任何咀丧颓?的表情,反而更加兴奋,实在有些琢磨不透。 “师父没事就好,只要能活下去就有重振的一天。” 一听话听得斩风大为动容,原来聿丘担心的不是自己的声誉,也不是麟云一派的前途,而是麟云的生死,这份敬师之情难能可贵,由此可见他为人真诚忠敬,与那些趋红踩黑的道官们大不一样,对他的杀心至此全部消失了。 聿丘心情大好,朝他的身後张望了几眼,含笑问道∶“老弟,你怎麽扔下那位千雪道师不管了?” “你见她?”斩风心头一跳,紧张地抓住他的手臂。 “哎呀!好痛!”聿丘被捏得手骨都几乎断了,忍不住呲牙咧嘴地大叫。 斩风连忙松开手指,再度催问道∶“她人呢?” “你力气可真大!”聿丘苦笑著揉了揉青肿的手腕,手指著东方道∶“昨天我在镇口匆匆见过她一面,不过没有说话,也不清楚她来此的目的,不过我猜想她也许来月丘游玩。” “月丘!”斩风眺望雄峻的山峦,眼中突现喜色,接著急跳上马。 “别急,我们一起上山吧,山上全是道士,你这身打扮太显眼了,也许会惹出麻烦。”聿丘诚垦地提醒道。 “上马!”斩风沉吟片刻,回头朝他招了招手。 ※※※ 月丘不亏是游览胜地,山不高,但秀美幽宁,水不深,但清澈见底,清溪秀木间杂著天籁之声,鸟音虫鸣遍及四野,为宁静的山林添色不少。 踏入山林,斩风把马拴在山下,与聿丘徒步上山。 重生後,斩风的性格渐趋冷漠,除了报仇和完成任务之外,其他的**大都被封闭了,无论是吃喝玩乐,还是名利地位,都无法引起他的注意,沉重的心绪也使他无暇欣赏天然美景,但踏上月丘,心灵突然有一种舒适感,焦虑也似乎淡化了许多。 “这里不错吧!” “嗯!” “前面就是月丘山顶,人们都喜欢在那里休息。”聿丘指向前方。 斩风眺望前方,果然看到道路尽头是一个平台。 月丘顶上是一片较为宽广的平台,中央建了一座八角小亭,名叫映月亭。亭边是碧绿的青草地,正北方还有一个天然的小石池,池水清澈见底,长著几朵荷花,别有一番雅趣。 此时平台上全是道士,没有一个平民,因此斩风的出现吸引了无数的目光,但谁也没有理他,毕竟这里是名胜,不是道士的地盘,但眼神中都不屑之色。 面对众多目光,斩风从容镇定,丝毫不理会旁人目光,一心搜寻流千雪的身影,但仔细地扫视一圈後,没有发现玉人的俏影,微微有些失望。 聿丘摇头道∶“不在这里,也许去了其他的景点,要不我们再下山找找。” “嗯!” 两人正想转身下山,山道上迎来四名道士,一见聿丘都叫了上来。 “道师大人,您怎麽不等我们?不是说好在山口等吗?” 斩风扫视几眼,四人都是聿丘的手下,上次在凌关外见过,依稀还有些印象。 “噫!他怎麽也在?”聿丘的手下们发现了斩风,都有些惊讶。 聿丘瞪了手下一眼,喝道∶“这位可是能人,不许无礼。” “是!”四人见他沉著脸,都吓了一跳,连忙躬身陪罪。 聿丘见了他们又改变主意,劝道∶“老弟,不如我们先在这里等等,这映月亭是月丘最出名的景点,千雪道师如果来月丘游玩,一定会到这里。” 斩风沉吟了片刻,朝他点点头,又看了看平台,见石池接近悬崖,道士较少,因武转身走到过去。 聿丘则领著手下在池西三丈外的草地坐下,说说笑笑,倒也愉快。 “听说麟云被打败了。” 一句话吸引了聿丘的心神,转头望去,左侧的草地上坐著六名道官,正在闲聊,提起麟云时脸上都有不屑之色,看得他顿时火冒三丈,牙关紧咬,拳头也捏紧了。 斩风冷眼旁观,这六名道官中等级最高的是道君,但年纪都在二十七八,神色居傲,眉尖高高挑起,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道君年纪大约三十左右,与麟云相近,但身上的道袍与众不同,底子是墨绿色的丝绸,上面的花纹图案用金银丝绣成,却柔软无比,竟能随著山风轻摇,完全没有金属的僵硬感。 锦衣道君撇撇嘴,不屑地道∶“甚麽首席道圣,居然被一个无名小子打得哭爹叫娘,落荒而逃,真给道官丢脸。” 聿丘对师父绝对忠心,一听之下顿时火冒三丈,腾的站了起来,怒目喝斥道∶“闭上你们的臭嘴。” 锦衣道君说得正兴,没想到被人大声喝断,也不禁恼怒了,甩头望去,发现叫嚣的只是一名道师,顿时火冒三丈,气得满脸通红,冷冷地喝道∶“不过区区一名道师,居然也敢在我面前这麽说话?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聿丘的一名手下轻哼一声,小声骂道∶“甚麽东西呀!连道麟云大人也不穿这种金丝银罗道袍,一个小小的道人,居然也敢摆这臭架子。” “哦!原来是麟云的弟子。”锦衣道君讥笑一声,转头望向手下,嘲讽道∶“有甚麽样的师父就有甚麽样的弟子,麟云无能,他的弟子也是?物,连基本的礼数都不懂。” 周围一片哄笑,纷纷调侃麟云的无能。 “你敢骂我师父!”聿丘气得几乎肺都要炸开,脸部胀红,眉尖高高一扬,快速出现在锦衣道君的身边。 锦衣道君微微一愣,没想到他的遁术这麽快,转眼间已到面前,心头有些震撼,但神色依然居傲,撇著嘴讥笑道∶“难怪麟云能逃,遁术果然高明。” “可恶!”聿丘已经陷入狂怒,不顾面前是地位更高的道君,愤然扔出一颗黑色的惊雷狠狠砸向锦衣道君。 “不识好歹!”锦衣道君轻笑一声,右手快速捏了一个剑诀,倾刻间,他身上那件金丝银罗袍突然飞了起来,将飞至面门的惊雷包裹,随即传来一声闷响,惊雷被从容化解了。 这一场变故立即吸引了无数目光,眼神中除惊愕,还有看好戏的意思。 斩风安静地站著,道官之间的争斗对他来说并不是坏事,唯一令他惊讶的是锦衣道君施展的道术,居然用一件衣服抵抗住聿丘狂击。 聿丘经此一役,神智清醒了不少,眼中少了狂野,多了沉稳和自信。 锦衣道君收回道袍正想讥笑,忽然发现胸口处有一团焦黑,一看便知是惊雷造成的,心中大痛,满含怒火的眼睛死死地盯著他,大声吼道∶“你敢对道道君动手!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他的手下为了拍马屁也在大声叫嚣∶“这位是汞甫阳道君,是尊瀚道仙的得意弟子,你一个小小的道师,竟敢冒犯道君大人,难道不怕道律惩治吗?” 此时周围的道官都围上来看势闹,听闻是尊瀚道仙的弟子,无不倒吸了一口凉气,尊瀚的势力极大,弟子人数在道仙之中排第三,是实力派人物,除非有後台支撑,否则若了他绝没有好下场。 “尊瀚!”斩风眼中的寒光又盛,想起扇君之死,心头又起无名火,冷冷地盯著汞甫阳,心道∶“果然是物以类聚,有甚麽样的师父就有甚麽样的徒弟,这也不是好人。” 聿丘也有些顾忌,道仙的地位何等高尚,不是他一个小小的道师所能对抗的,即使师父麟云也不愿与道仙对敌,但对方一再污辱师父,是可忍孰不可忍。想著,他把心一横,决定无论如何都要为师父争这口气,就算拼著犯道律也再所不惜。 “别拿甚麽道律来压我,你们出言污辱道圣,同样犯了道律。” “对,你们也犯了道律!”聿丘的手下大声附和。 汞甫阳习惯性地撇撇嘴,讥笑道∶“我们说的都是实话,你师父麟云道圣被一个无名小子打得屁滚尿流,这是有人亲眼见到的,不是我胡编乱造。” 鄙疑的目光从四面八方射向聿丘,麟云的大败是道士界内最大的新闻,听说聿丘是他的弟子,心里都不由地产生轻视感,认为麟云败坏了道官的名声,辱没了道圣的威名,是道界的大罪人,而麟云的门人是罪人之後,也是罪人。 面对无数冷眼,聿丘的四名手下都感到心里发慌,即使他们怒火冲天,但也被这无形的压力震摄,心头惧意骤生,嘴唇开始哆嗦了,再也不敢多说一句。 聿丘同样承受著巨大的压力,然而他更清楚,如果这次战败,麟云一脉的弟子以後就再也抬不起头了,因此无论如此都要击败对手,彻底?回面子。 他也摆出一副高傲的姿态,主动挑衅道∶“道君又怎麽样?我现在偏要向你挑战,要是你输了就向我叩三个头,然後大骂三声我不是东西,我输了把头割给你。” 汞甫阳立时被激怒,道君与道师虽然只差一级,但道君、道圣和道仙这三级并称上流,与道师有著明显的差别,现在居然被道师挑战,如果不应一定会颜面大失,因此他不能不答应。 只见他双眼一瞪,不屑地道∶“来吧!本道君就让你知道尊瀚道仙一脉的利害,让麟云一门从此抬不起头做人。”说音刚落,金丝银罗袍自动从他的身上飘起来,在阳光上闪著丝丝金光。 聿丘表现地极为沉稳,虽然自忖有道君的实力,但从未与道君交过手,无法断定自己的实力,不敢太大意,思索片刻,他首先唤出天雷衣加强防备,使自己立於不败之地再想进攻。 平台上顿时雷动电闪,巨大的雷声震彻山林,回音一直传到山峦深处,整个山都仿命佛在颤动,声势冲天,将他的气势推向至高点。不断闪动的电光,阵阵的轰鸣声,傲然的神色,一切都表明了他的斗心和决心。 汞甫阳虽然极度自忖,战斗还没开始,气势上已经矮了半截,心头著实不痛快,但天雷衣威摄力惊人,他终於意识对手并不只是一般道师。 他冷哼一声,衣服开始发生变化,绣在锦丝上的金银丝被自动抽出,细长的金银丝在道力的作用下快速凝合,化成一把金银相交的长剑,缓缓落入他的手中。 斩风知道汞甫阳是尊瀚道仙门下,一见金银剑便大致了解了攻击方式,心里暗暗嘀咕,聿丘的雷性道术不知能否抵抗这变幻莫测的道术。 聿丘一脸淡淡的,随意瞥了一眼金银剑,神色没有任何改变,雷性道术天生克制金属的攻击,尊瀚的黑戒非金非玉可以不受干扰,但汞甫阳的金银剑无法避免雷击电引,单是这一点,他的胜算又多了两成。 “我让你吃不了兜著走!”汞甫阳大声咆哮,手中金银剑突然暴长,瞬间长长了三丈,化作一杆奇型长枪,在阳光下闪著炫丽的光芒,狠狠刺向聿丘,下手之毒令人咋舌。 聿丘冷哼一声,手中现出了擎雷鞭,黑色的长鞭卷起阵阵狂雷。 随著啪啪几声,金光灿灿的枪身蒙上了一阵黑雾,并向汞甫阳握剑的右手漫延,细碎的雷声附在黑色表面,更添威势。 汞甫阳大吃一惊,这时才想到麟云的拿手雷性道术,急忙抖开剑身,再次变回金银丝,并将擎雷鞭送来的滚雷转入地下。 虽然化解了攻击,但他的心情却大受影响,雷力专能克制金属,还会随著金属传到身上,如果不想办法,迟早会被雷力击伤。 “道君也不过如此!”聿丘见他脸上露出惊慌之色,大为得意,为师门赢回声誉是他此刻最想做的,手中的擎雷鞭和身上的天雷衣同时出现,一攻一守,两种道术的结合天衣无缝,更添威力。 汞甫阳不敢让金银剑触及擎雷鞭,只好拆散长剑,化成金银两条长丝,如腰灵蛇般刺向聿丘全身,但天雷衣化解了一切攻击,当金银丝触及天雷衣时,巨大的雷力沿著两条金属丝伸刺中了汞甫阳的右手。 “著!” 聿丘一声大吼,汞甫阳的身躯因电击而剧烈地颤抖著,痛得他大叫一声,重重摔入池水中,溅起一片水花。 “汞甫阳,你给我记住,再敢说我师父闲话,我一定会宰了你。”聿丘不屑地撇了一眼,扬声又道∶“大家都看到了,麟云一脉不是好欺!” 在场的人都感到意外,汞甫阳不但输了,还输得极为狼狈,整个过程不像是道君与道师之间的战斗,反而像是道师与低级道官之间的比试。 斩风却有截然不同的感觉,与尊瀚之战虽然胜了,却是只能说是惨胜,因为他没有像天雷衣这样的防御性冥术,否则战斗力一定将会大大提升,同时也会减弱对手的攻击力,心道∶“影术只能避,不能挡,冥杀气和冥术都是攻击术,看来我需要更好的防御术,否则就必须一开便全力狂攻,压得对方没有任何反击的机会。” 池里的汞甫阳窘得满脸通红,顾不得满身湿透,从溪中又跳回原地,眼中冒火,咆哮著叫道∶“好个卑鄙小人,我要让你知道我厉害。” “随时奉陪,别忘了你还要叩三个响头。”聿丘恨他辱骂师父,得势不饶人。 “我要宰了你!”汞甫阳嚎叫著冲向聿丘,金银丝化成万道寒光,如滚滚巨浪般席卷而去。 与此同时,汞甫阳的一名同伴也动手了,趁著聿丘全力应付汞甫阳的机会,偷偷地放出一把小剑。 聿丘虽然小心谨慎,却没有料到有人偷袭,待他感觉到攻击时,再想避开已经晚了。 围观的道士们也察觉到有人偷袭,但谁也没有动手,甚至连提醒都没有,因为这场战斗不只是两人之间的斗争,还包括了麟云一脉和尊瀚一脉的斗争,尊瀚手下的道士数目在道仙中排第三,谁也不敢冒然得罪。 啪! 一道蓝光忽然穿过人群,狠狠地打在金光上,将小剑击出山坡坠入深谷。 聿丘这时才反应过来,劫後馀生的他依然心有馀悸,转头望去,发现斩风背著手眺望远处,知道是他出手,心中既是感激,同时也恨对方偷袭,扭头大声斥道∶“哼!原来尊瀚手下全是卑鄙小人,这笔账我先记著。” 汞甫阳虽然狂妄自大,却也不喜欢这种偷袭手段,大声叫道∶“是哪个混蛋动手,坏我的名声。” “你自己的弟子干的!” 随著声音望去,一个身影悄然无息地坐在亭尖,满脸嘻笑地扫视著下方,眼光从聿丘和汞甫阳的身上扫过,最後停在斩风的背影上,望了一阵,唤道∶“穿白衣的,怎麽打完就跑呀?” 斩风正想离开,被这一喝猛然停步,回头扫了一眼,发现亭尖上坐著一名二十五岁左右的男子,头发是红色的,左半边结了一个小辫甩在耳前,右半边剪得很短,大约只有一寸长,显得十分怪异,身上是一件红底花色背心,左腕上戴著三个银环,上面挂著八个小铃,手一动就响起清脆的铃声。 “赤瑕璧道仙!”人群中传来了哄然的叫声。 “道仙!”斩风大吃一惊,这是他见过的第三位道仙,但赤瑕璧的形象古怪,与其他修道者清高雅岸的形象大相迳庭,而且身上没穿道袍,乍眼看去谁也不会想到他是道士,而且还是地位最高的道仙。 赤瑕璧身子一晃出现在斩风面前,一边好奇地打量著他,一边笑道∶“小兄弟,本事这麽好,我们亲热亲热。” 斩风凝视著他,这个打扮奇特的道仙给了他不小的冲击,直到现在还是无法将他与道仙联系在一起。 焦点都转到两人的身上,大部份的道士与斩风一样,第一次见到这个排名第八的道仙,没想到他竟然这副模样,惊呆了不少人。 面对众多惊愕的目光,赤瑕璧一点感觉也没有,脸上挂满笑容,上下打量了斩风几眼,赞道∶“好出色的人物啊!冰山般的气质,刚才那是甚麽力量,我怎麽感觉到有杀气存在。” 斩风不知用甚麽态度对待他,这个人明明是道仙,却又不穿道袍,一时间心里也无法把他当成仇人,但聿丘说当日十大道仙都参与了屠杀风家的行动,因此有些犹豫。 “走,我们坐下来慢谈,喂,你们几个滚出亭子,别碍事。”赤瑕璧十分亲热,笑嘻嘻地拉著他走入亭中。 自从与戟布一战,斩风已暂时压制了报仇之心,要把事情弄清楚再行动,因此面对赤瑕璧也没有任何敌意和杀气,只是脸上依然没有表情,看上去淡淡的。 “坐!”赤瑕璧的态度极为温和,没有一丝傲气,这也令斩风有些好感。 小小的月丘热闹了起来,先是道士的激战,现在又有道仙出现,消息很快传开,道士们把若大的亭子围得水泄不通,都等著看热闹,但谁也不敢踏进亭子一步。 赤瑕璧环视一圈,笑嘻嘻地道∶“你们站这麽近,一会儿我们动起手来可就顾不上你们了。” 一言即出,围观者像潮水般退出了三丈。 “这还不错!”赤瑕璧满意地点点头。 斩风仿佛一块巨石,动也不动,对周围的环境也不与理睬,目光一直盯在赤瑕璧身上,淡淡地问道∶“你真是道仙?” “不像吗?”赤瑕璧摸了摸红发小辫,随手一指,笑著问道∶“难道道仙就一定要穿得像他们一样吗?” 周围的道士都以穿著道袍为傲,没想到反被道仙讥讽,都觉得脸上无光,心里更是不以为然,但赤瑕璧的名声地位都不是他们所能对抗的,只著硬著头皮忍受下来。 确认赤瑕璧的身份後,斩风已没有兴趣再留下去,站起来淡淡地道∶“没事我就走了。” “别急呀!相见就是有缘,我又不会吃了你,多坐一会儿怕甚麽?”赤瑕璧笑著走到他身边,亲切地伸手搭住他的肩头,小声问道∶“你那招眼神杀人太酷了,能不能教我?” 斩风听得愣住了,赤瑕璧的举止实在太离奇古怪,根本无法用平常人的想法去理解他,但从他的身上,斩风也看到不一样的道官,这也许是一个很重要的突破口。 赤瑕璧见他盯著自己,以为他有所顾忌,撇撇嘴小声笑道∶“放心吧,我可不像他们,我从来都不介意异术师,谁有本事谁就有权说话,犯不著去妒忌别人,因为怕异术师又禁止异术师进入朱雀国,这种掩耳盗铃的事实在可笑极了,就算他们以这个理由来找你的麻烦,我也会站在你这边。” 斩风更加惊讶,紧盯著近在咫尺的笑脸,实在想不透道官中怎麽会有这种开放型的人物存在,对方明明知道自己是异术师,不但不抓,而且还要学道术之外的力量,可见他并不迷信道术,也许连道官的身份也不太在意,否则不会不穿道袍。 亭中友好的气氛让旁观者都感到诧异,如果换成了别的道仙,只怕早就动手清除异术师,赤瑕璧的反应让他们实在摸不著头脑。 “斩风老弟还真厉害,连道仙也和他称兄道弟。”聿丘看得眼睛发光,庆幸著自己能有机会陪斩风修练。 \ 第二章 红发怪人 平台的人越来越多,刚才的雷声惊动了不游客,又听说赤瑕璧道仙也出现了,都想来见一见道仙,因此上月丘顶的山道上人头涌涌,都在往上挤,而平台上早已人满为患,黑压压的一片。 “这小子是谁呀?居然和道仙大人平起平生!” “不会是道仙大人的徒弟吧?” “不像,似乎是朋友。” “错了,他是异术师。” 听到吵杂的议论声,斩风抬眼扫了一圈,发现小亭被数百名道士围得水泄不通。 赤瑕璧笑道∶“来了这麽多人!老弟,不如我们打一架,让他们开开眼界。” “没兴趣!”斩风冷然一口回绝。 赤瑕璧毫不在意,嘻笑道∶“老弟,刚才我的提议怎麽样?” “提议?” 赤瑕璧涎著脸道∶“我把我学会的道术全部教你,你只要教我刚才那招就行。” 斩风摇了摇头,道∶“没兴趣!” “看看再回答!”赤瑕璧微微一笑,双手如大鹏展翅般向向扬起,一挥之後,两臂的下方同时喷出火焰,烈火沿著臂侧向下伸展,渐渐成形,最後变得与大鹏的翅膀一般无二,形成一对硕大的火翼。 “这是火灵神翼!”赤瑕璧没有道仙的架子,也没有因为斩风的冷漠动怒,反正更加热情,一心想学冥杀气。 他虽然打扮古怪,但举手投足却是显得优雅出尘,没有一丝俗气,随著他的双手轻轻舞动,栩栩如生的火翼也上下扇动,片刻之後,火灵神翼从双臂跳上了他的後背,并释放出炽热的红色幻光,带动他的身上向上攀升。 “妙啊!” “道仙大人好厉害!” 平台上一片哗然,火灵神翼的神妙固然让他们吃惊,但赤瑕璧所表显出来的气势更令他们吃惊,赤瑕璧是十大道仙中很神秘的一个,从不收弟子,也不热衷於扩大势力,喜欢一个人独来独往,还经常改变形象,让人无法适从,当他们第一眼看到赤瑕璧,心中都有怀疑,然而这些负面印象都在此刻一扫而空,无不被他的优雅的举动吸引。 斩风从不怀疑道仙的实力,因此见了奇妙的火灵神翼并不惊讶,却从这一幕所想到了自己,他现在欠缺的除了防御性的冥术和冥武技,飞翔能力也是一大弱点,由於道仙都能飞翔,不能飞就意味著攻击的方式受到限制,只要对方飞上半空,实力再强也无济於事,如果能像赤瑕璧这样纵意飞翔,战力的提升何止十倍。 赤瑕璧飞了一阵,见他坐著发呆,又回到原位,笑问道∶“怎麽样?这种道术不错吧?想学我教你!” 一句话勾起了无数羡慕的眼光,赤瑕璧从不收徒,想从他手中学会道术几乎不可能,这个冷漠青年却平白无故得此良机,有的妒忌,有的羡慕,还有的不以为然。 “道仙大人!您真要传给外人!这不会道规吧?”汞甫阳忍不住插了一句。 “嘿!你这狗崽子连我都敢教训!”赤瑕璧白眼一翻,摘下左手银环上的一个小铃,随手就抛了出去。 小铃忽然在空中急切地摇动,清脆的玲声就像是一根羽毛,抚弄著每个人的心,轻柔舒服。 斩风的心神力早已不是普通人所能撼动的,除非他自己打开坚冰般的外层,但看著周围的反应,也不禁动容了。 这枚小玲的作用竟然有些像冥神之眼,可以化解旁人的杀心,但不同的地方在於一个用光,一个利用声音。冥神之眼充满了刚性,而铃声刚好相反,软得就像一团绵花,这使他想起了冥皇的话,冥术的特点在於强大的攻击力,而仙术的特点在於强大的防御力,现在的情况映正这一点,铃声没有任何攻击性,却可以削弱杀心,让敌人没有杀念,这就是最好的防御术。 赤瑕璧见了众人的反应嘻嘻一笑,忽然瞥见斩风平静的表情,大为惊讶,忍不住赞道∶“还是你厉害,我这靡音铃不是一般人能抵抗的,这些?物居然想抓你,真是自讨苦吃,我该让你教训他们一番,免得他们仗著尊瀚的地位趾高气扬,目中无人。” “靡音铃!”斩风还是一副波澜不惊的表情。 赤瑕璧见了他的眼神,笑道∶“你一定很奇怪吧!我的绝技为甚麽肯传给别人?” “嗯!”斩风的确感到奇怪。 “其实也没甚麽,既然我学会了,教不教给别人对我又有甚麽影响呢?只有我没学过的东西才能让我提起兴趣,例如你的杀气攻击术,我实在很感兴趣,我不要你现在教我,当你觉得我能学的时候,我再向你求教。” 斩风还是不太明白,但有一点很清楚,赤瑕璧绝不是啬色小人。 聿丘是唯一替斩风感到高兴的人,见他没有回应,心里替他著急,满脸兴奋地劝说道∶“老弟,快答应啊!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赤瑕璧笑嘻嘻瞥了他一眼,赞道∶“说得好,他要是答应了,我也教你一种道术。” 聿丘大喜过望,立即就要跪倒拜谢,然而斩风反应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他摇了摇头道∶“不必了。” 又是一片哗然,道士们惊得目瞪口呆,实在想不通有甚麽理由拒绝,都在暗暗骂他不知趣。 赤瑕璧也愣住了,吃惊地盯著他半晌,突然一拍脑门,放声笑道∶“嘿!我还真够蠢的,忘了你不是道士,没有道力学了道术也没有用,嘻嘻,这个脸可丢大了!” 斩风对他越来越感兴趣,眼见道士聚集,如果流千雪在附近也一定会赶来,因此打消了离开的念头。 “有的甚麽可以交换呢?”他歪著脑袋思考,表情十分认真。 斩风开始有些喜欢这名古怪的道仙,如果把仇恨撇开,这个男人倒是可以相交的人物,他坦率地应道∶“不必想了,我不会教你。” 赤瑕璧满眼失望之色,哭丧著脸求道∶“名,利,权力,美女,你要甚麽都行,求求你教我吧!那招实在太酷了。” 看著堂堂道仙竟然向无名小卒苦苦哀求,围观的道士们都惊得瞠目结舌,脑子里更加糊涂了,为甚麽他在施术时举止高雅,平时却随意无度,让人实在无法理解。 “你不够资格。”斩风推搪不过,直接一语否定。 赤瑕璧没想会是这种答案,呆了一呆,不甘心地催问道∶“难道还要特别的条件吗?” “杀气!”斩风两眼一抬,两道蓝光的冥杀气如离弦之箭,狠狠地刺入亭柱,穿出了两个小洞。 正面面对斩风的道士们突然如潮水般向两侧退开,面色苍白,眼神中透著浓浓的惧意,这种攻击事先没有任何徵兆,速度奇快,力量也不弱,如果真要遇上根本防不胜防。 随著斩风的目光移动,人们再次纷纷避让,害怕自己成为攻击的目标,因此斩风目光所到之处永远都是空地。 “好烈的杀气啊!”赤瑕璧不但没有惧怕,反而显得兴致盎然,冲到亭柱边伸手摸了摸小洞,抚掌大笑道∶“妙啊!学会了这个比甚麽任何弓箭都好,随时都可以用,嘻嘻,不行了,我越看越爱,老弟,我们再商量一下行不行,要不我把道仙的位置让你!” “道……仙!”斩风大吃一惊,对於道士来说,道仙之位何等尊贵,赤瑕璧为了学会新技竟然愿意放弃尊荣的地位,可以见他从来都没有把道仙之位放在心上,这一点不能不让他感到惊讶。 其馀的道士更加吃惊,道仙的地位在他们心中如果仙人一般,都恨不得早点挤进去,如今却听赤瑕璧说要用道仙换奇术,造成了巨大的心灵冲击,斩风的杀气攻击术虽然奇妙,但比起道仙的地位,代价太大,都不以为然。 “道仙大人!不能这麽做呀!” “是啊!十大道仙是我们的领袖,怎能随意让人?” 赤瑕璧翻起白眼骂道∶“老子的东西,爱给谁就给谁,甚麽时候论到你们插嘴!谁不满意就出来,打赢了我照样做道仙,来呀!” 叫嚣的道士都吓得一缩脖子,给他们十个胆也不敢道仙挑战,只能装孙子不说话。 “切!有胆叫嚣没胆出来,都是一群?物,还敢和人家比,道士的脸面都让你们丢尽了。”赤瑕璧嘟嘟囔囔骂了一阵,又笑著望向斩风,问道∶“老弟!道仙总该满意了吧!” “没兴趣!”斩风没有一丝犹豫。 周围的道士都大大地松了口气,他们还真怕斩风答应了,否则道官名位将会变成可以出卖交换的物品,道官的威严也荡然无存。 “不会吧!”赤瑕璧抱著脑袋尖叫一声,哭丧著脸问道∶“连道仙你也看不上眼,老弟,到底要甚麽才能交换?” “我要下山了。”斩风等不著流千雪,心里著急,站起来朝聿丘点点头,然後朝山路走去。 “别走!”赤瑕璧急速冲到他身边,笑嘻嘻地道∶“你不教我,我跟定你了” 斩风著实拿他没有办法,但冥杀气牵涉到冥界秘密,断然不能泄漏,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没再理他,继续往前走。 “是他!”,“站住!”,两声大叫喝停了两人的步伐。 斩风抬头望去,一群十几名道士正向自己挤来,眼含敌意,不禁有些纳闷。 赤瑕璧看了他一眼,笑道∶“有麻烦吗?我帮你摆平,你教我那个。” 斩风被他弄得有些哭笑不得,这个红发怪人真是无所不用其极,连这种时候也不忘利用机会学新技能。 汞甫阳一眼就认出来的是师弟,斥道∶“申华,你在干甚麽,这位可是赤瑕璧道仙。” “参见仙道大人!”申华愣了愣,连忙恭敬地朝著赤瑕璧行了一礼。 赤瑕璧撇了一眼斩风,笑道∶“你办你的事吧!我不插手。” “是!”申华眉尖一挑,指著斩风大声叫道∶“奉尊瀚道仙令,捉拿妖人斩风!大家快把他拿下。” 霎时间,数百名道官的目光都变了,既然有道仙令,斩风非抓不可,松散的人群突然挤紧了,把斩风团团围住。 “道仙令!”赤瑕璧尖叫一声,看著斩风吃惊地问道∶“你惹了尊瀚?” 斩风冷漠的眼神色扫视了一圈,淡淡地道∶“尊瀚不敢来,却派几个小卒来,我不想杀你们,滚吧!” “你――”申华顿时哑了,刚才一眼认出斩风,因此大叫了起来,原想著在场有数百名道士,还有赤瑕璧道仙在,胜卷在握,但此时想到他杀得尊瀚逃荒而逃,还几乎丢了一只手臂,心里又紧张了起来。 “他是青龙国来的异术师,进入朱雀国是来捣乱的,尊瀚道仙有令在此,抓住他有重赏。” 一句话又挑起了周围道士的斗心,道仙的重赏自然不会差,也许可以学到更高明的道术,极富吸引力。 聿丘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他不想动手,但申华手里有道仙令,不遵守会遭重惩,但斩风的实力他很清楚,再加上有些旧谊,不忍相害。 “青龙国!”赤瑕璧并没有因为尊瀚的道仙令而敌视斩风,依然露出一张笑脸,问道∶“老弟果然是青龙国的异术师,我早就想去看看,可惜一直没时间,有空我陪你回去。” 申华原想借助他抓人,此刻却见他与斩风称兄道弟,不禁一愣,道∶“道仙大人,道官的敌人,请您帮忙抓住他。” 赤瑕璧骂道∶“你这狗崽子,我抓不抓人还用你管!” “可是道仙大人的命令……” 赤瑕璧翻起白眼,骂道∶“尊瀚的话是道仙令,难道我说的不是吗?哼!别忘了,我排第八,他排第九,我的道仙令能压他的道仙令。” 申华心里早已破口大骂,但脸上还是一副恭敬的神色,垦求道∶“请您给我们一?面子,否则我们无法向尊瀚道仙交待。” 斩风见他们两方争执起来,反到有了兴致,想看看道仙的派系斗争到了甚麽样的层次,於是转身又坐回亭中。 “老弟,到底发生了甚麽事?弄得尊瀚气得败坏地下令抓你,你是不是让他吃了大亏,快跟我说说!” 斩风见他不但没有愤怒,反而兴致勃勃地要听故事,而且表情和神色都藏著幸灾乐祸的含意,确认道仙之间的确有争斗。 赤瑕璧环视一圈,笑道∶“放心,有我在,他们谁也不敢动手,坐,我们慢慢聊。” 申华硬著头皮走入亭中,战战竞竞地道∶“赤瑕璧大人,怎麽说尊瀚道仙也是您的同门,何必为一个无名小卒坏了两家的和气,万一激怒了尊瀚道仙,对您也不利。” 赤瑕璧脸色一沉,冷冷地道∶“说的好啊!这麽说我如果不抓他,尊瀚道仙就要来抓我?”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申华吓得面如土色,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惹翻赤瑕璧,急声辩道∶“道仙大人,他是我们的敌人,您不帮我们抓他,也不该护著他。” 赤瑕璧瞪了他一眼,骂道∶“尊瀚那混蛋,整天谋著我这个老八的位置,不知算计我多少次了。哼!想我帮他,简直是做梦!回去告诉他,想抓人让他自己来,让底下人来群殴,亏他还是个道仙,面都给他丢尽了!”说话毫不客气,把尊瀚骂得体无完肤,在场的尊瀚门人都觉得面目无光,抬不起头来。 斩风终於看清了道仙之间的矛盾,赤瑕璧敢当众指责尊瀚,说明积怨已久,心病早已根深蒂固。 “老弟,你到底犯了甚麽事?”赤瑕璧满脸好奇地盯著他。 “我砍了他一只手。”斩风轻描淡写地应道。 这句话仿佛是在平静的湖中扔下一块巨石,掀起千层巨浪,冲得道士们神摇心颤,一个个呆若木鸡,脑子里都是一片空白。这也难怪,自从道官掌权之後,从来没有发生过道仙被外人击败的事件,如今听说尊瀚不但战败,而且败得很惨,连手臂也被砍臂,怎能不怕! “甚麽!”赤瑕璧惊得跳了起来,像是看怪物似的打量斩风,半晌也没缓过劲来。 申华虽然知道尊瀚断手的事,但尊瀚害怕自己的势力和声誉受损,严令亲信们不许泄漏消息,没想到还是从斩风的嘴里吐了出来,脸色顿时变得惨白。 斩风泰然自若地坐著,仿佛说的只是别人。 “哈哈……笑死我了……哈哈哈……”赤瑕璧忽然拍著桌子大笑大叫,连眼泪鼻涕也流了出来。 一轮狂笑将道官们从梦中惊醒,诧异地看了看赤瑕璧,随即又把目光移到斩风身上,消息实在太惊人了,一时间根本无法消化。 斩风原本已准备应战,见场面如此平静,又放松了,淡淡地看著赤瑕璧。 赤瑕璧一直在笑,边笑边拍著桌面道∶“尊瀚那个蠢货,平时飞扬跋扈,看不起旁人,我早就想教训他了,不过看在同为道仙的份上,没和他计较,没想到他被你收拾得这麽惨,哈哈!太痛快了!下次见到他终於有把柄了,可惜这里没酒,不然我一定和你痛饮三天三夜。” 在场有很多尊瀚的门人,一听这话顿时窘得脸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怒火恨意,都涌上心头,而斩风则成了他们憎恨的目标,都怒目瞪著他,恨不住将他碎尸万段,以解心头之恨。 暗中鼓掌称好的也有不少,聿丘就是其中一人,虽然知道斩风实力不凡,但如何也没有料到他能战胜道仙,心目中的地位陡然升高,又敬又佩,暗暗赞道∶“原来斩风老弟的本事这麽大,我真是小看他了,能击败尊瀚道仙,实力也许比师父还高,难怪随他修练会有那麽好的成果,我真是幸运啊!” 汞甫阳是除赤瑕璧外地位最高的道官,见师门一再受辱,终於忍不住了,大声叫道∶“该死的异术师,你不要信口呲黄,凭你这点本事,连给道仙大人提鞋都不配,居然还敢在此大言不惭,说甚麽击败道仙,根本就是在说谎。” 申华反应很快,随时叫道∶“大家不要信他,堂堂道仙,手下有万千道士,怎麽可能输给一个乳臭未乾的黄毛小子?他有意破坏尊瀚道仙的声誉,千万不能相信他的话。” “对,也许是有人授意,这是阴谋!” 在两人的鼓动下,尊瀚一脉的道士都叫嚣了起来,气氛顿时为之一变,矛头都指向斩风,异口同声都在怒斥他说谎,败坏尊瀚道仙的名声。 赤瑕璧觉得有趣,看著众人呱呱乱叫,鼓掌大笑道∶“老弟,尊瀚的弟子还真是团结啊!连这种厚颜无耻的话都敢说出口,果然是名师出高徒,尊瀚教导有方啊!佩服,佩服,实在佩服!” 申华等人心中有鬼,都不敢与他争辩,假装听不到,依然指著斩风破口大骂。 斩风听得有些不耐烦,冰冷的目光狠狠地扫视一眼圈,杀气随著目光四散,整个人仿佛一块巨冰,散发著烈寒般的杀气。 霎时间气氛为之一变,斩风肆意张狂的气势罩住了平台,仿佛一张大网悬在人群之上,道士们都感到心中涌起一股寒光,慌得嘴都张不开了,又想起那杀人的眼神,都不由自主地倒退出三丈外。 申华来的较晚,不知刚才的事情,见众人都被吓得倒退,心里也犯起嘀咕,拉著汞甫阳小声问道∶“怎麽都退了?” 汞甫阳心有馀悸地道∶“那小子眼中会放杀气,能穿石破土,站得太近会有危险。” 申华的脸立时白了,想到斩风和尊瀚的那一场龙争虎斗,惧意渐生,也悄悄缩入人群。 赤瑕璧是唯一不动的人,他一眼就洞穿众道士的心思,嘻笑著小声道∶“老弟,你那招威力太大,他们都不敢接近。” 斩风还是淡淡的,仿佛木雕一般坐著不动,虽然成为众矢之敌,但他丝毫不惧,单凭实力也足以收舍这里数百名道士,何况怀里有戟布的那块牌,拿出来足以震摄任何道士。 他从背上抽出长刀横放桌面,冷冷地道∶“虽然我今天不想杀人,不过如果有人想死,我也不介意动手。” “嘿,连话里都藏著杀气,你们谁想来?”赤瑕璧摆出一副看热闹的样子,还不停地道士招手,挑逗他们邀战。 申华和汞甫阳面面相觑,虽然都想抓斩风,但自知实力不济,如果没有赤瑕璧帮忙,根本不可能成功,但刚才一番叫嚣已把架式摆了出来,现在退缩无疑是自打嘴巴,日後会招人耻笑,心里犹豫了半天也拿不定主意。 “老弟,看来没有人有这个胆子,别理他们,我们去喝酒。” “好!”斩风等得不耐烦,刚想起身,崖边忽然有人大惊叫。 “仙……仙人!” 霎时间,整个山头如煮沸的开水般沸腾了,所有的道士都伸长了脖子,向同一个方向张望,神色崇敬,刚才的嚣张、不安、愤怒、妒忌、不满,都在一刹那被抹去,气氛也变得祥和有秩。 “仙人!”斩风有些吃惊,但想到大道法会临近,很快又平静下来,稳坐在亭子里一动不动,目光随著众人的目光向北张望,眼神却包含著截然不同的意思。 赤瑕璧也站了起来,但没有像其他道士一样,急不可待地想见仙士,他犹豫了一阵,又坐回原位,望著安然不动地斩风笑道∶“想不到老弟此时还能这麽沉稳,的确有大将风度。” 斩风淡淡地道∶“仙人,可敬的就敬,不可敬的也用著。” “哦!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理论,原来老弟觉得仙人也有不可敬的。” 斩风扫视著面前众道士,问道∶“他们真的敬吗?” 赤瑕璧呆了呆,很快就明白话中之意,点头道∶“身敬不如心敬,叩一千个头也未必是敬,一个不叩也并不是不敬,想不到老弟年纪轻轻,竟然悟透了人情。” “来了。” 赤瑕璧急忙甩头望去,天边果有飞来一只团白色的物体,来速极快,转眼间已来到月丘上空。 最前面竟是一只神骏的仙鹤,鹤背一张熟悉的面孔首先出现在斩风眼中,神骏的仙鹤,奇特的龙凤天火枪,俊朗的外表,优雅的气质,他就是虎极,一个能让天下女人尖叫的美男子。 “是他!”斩风松弛的神经突然紧绷,当日在山林全靠紫月之瞳才逼走虎极,心里一直感到不安,担心他认出施展的是冥术。 “真是仙人!”人群中暴发出哄叫声,每张脸上都是又惊又喜,紧接著哗的一声,人群突如像潮水般伏倒在地。 “嘻嘻,身敬不如心敬,这个我就不叩了。”赤瑕璧仿佛也悟透了,笑嘻嘻地看著虎极,没有任何举动,敬意都化入了眼神。 斩风看著他,赤瑕璧能做到这一步实在难能可贵,道官的特性大大的削弱,与流千雪一样,只是道士,不是道官,虽然一字之差,但内在的含意却截然不同。 赤瑕璧也在看他,见他还是一副冷漠的表情,丝毫不受仙人的影响,笑著小声道∶“看来我们两个都是异类!” “异类!这个名字挺好。”斩风点点头,眼角又扫向虎极。 \ 第三章 心的决择 虎极乘鹤飘飘而下,提著戟踏上平台,见所有的人都跪著,优雅地笑了笑,扬声道∶“大家不必多谢,都起来吧!” “谢仙人!”应声如涛,在山谷间回荡,久久不息,气势大的吓人。 “大道法会还有十天,我来逛逛,你们不必拘束,就当是来了一位朋友。” 虎极的和?可亲令众人心生好感,对他更是尊敬,纷纷让开地方。 斩风轻哼了一声,杀气如狂岚般涌出。 赤瑕璧坐得最近,被暴风雪般的杀气压得心摇神晃,不禁暗暗吃惊,斩风的杀气实在太沉了,很难想像出一个人怎麽可能拥有这种杀气,整天泡在杀气里的滋味绝不会好过,如果换了别人,恐怕早就被自己的杀气杀死了,而斩风却能随意驾驭,甚至转化为力量,且不论其中的奥妙,单是这种承受能力就足以傲视天下。 他心里嘀咕,如果不出意外,这个青年一定会是举世瞩目的人物,但这份杀气一定会为他带来许多灾难和麻烦,只看他连仙人都敢小觑,其他的人物自然不在话下,只是他有些担心,成於杀气的人,也许会败於杀气。 斩风并不考虑太多,当他承担起拯救冥界的重任时,个人的将来早以置之度外,敌人太多,不知哪一天就会败,也许连投向冥河的机会都没有,想太多也只是白想,如果不是流千雪的出现,他永远也享受不到人生的乐趣。 看著众星捧月般的虎极,他知道平稳下山几乎不太可能,虎极上次大意败走,这一次恐怕不会错过报仇的机会,就在此时,一张让他永远心动的面孔出现在眼眸中,搅乱了平静的思绪。 虎极背後出现了一团白云,云上站著五人,流千雪赫然在列。 “阿雪!”他腾的站了起来,满眼惊愕地看著随同虎极出现的流千雪,内心的震撼远更加激烈,倾天倒海,翻涌不止。 流千雪风姿不减,一身墨绿色的道裙衬托粉嫩雪的俏脸,份外迷人,被山风拨乱的乌亮的青丝飘在肩头,凭添了一分妩媚,脸上虽然带著淡淡的微笑,但柳眉微微蹙著,藏著半分愁意,即使如此也难掩她绝世的容颜。 站在她身边的是三男一女,年纪都在十七八岁,长得都十分出众,男的俊朗英武,女的娇美如花,相比之下还是流千雪更加光彩照人,吸引无数的目光。 流千雪等五人走下白云,一字形排在虎极身後,如同随从一般,脸上都显出极其崇敬的神色,与其他道士并无不同,只有流千雪的眉尖微微蹙著,显示出她内心的不平静。 “噫!”斩风看了看虎极,又看了看流千雪,神色渐冷,并不上去招呼,而是缓缓坐回原位,但目光一直停留在流千雪的身上,其中包含旁人看不懂的含意。 “阿雪!老弟,谁是阿雪?”赤瑕璧见沉稳如磐石的他居然变了,大感意外。 “难道她变成仙人的弟子?”斩风一心只在流千雪的身上,身边的事聪尸不闻。 汞甫阳含笑问道∶“仙士大人,他们是……” 虎极看了看流千雪等五人,笑道∶“趁大道法会还没开始,我挑选了五名资质优长的年青道士传授道术,就是他们五个,流千雪,忆红,清朴,射尘,寒子午。” 道士们都露出艳羡之色,一边羡慕五人得此良机,一边埋怨自己的运气太差,没遇这种好事,否则一跃龙门,说不定还能挤入道仙的行列。 聿丘一眼就认出流千雪的俏影,不禁大为惊讶,刚才的事件中,他意识到斩风不但不是道官,还与尊瀚结下了仇,因此斩风与流千雪的情感显得更加特殊。他心感诧异,回头望向亭子,发现斩风坐姿僵直,目光凝重,情绪似乎不太稳定。 “原来真的投入仙人门下……也好,既安全又有前途,我该替她高兴。”思绪渐渐解开,斩风松弛了下来,他本就不是冲动的人,虽然对流千雪投入虎极门下感到极度意外,但见到她平安,这些日子的忧虑也消失了。 赤瑕璧洞察到他神色的变化,又甩头望向虎极和他身边的俊男美女,似乎有所悟,又所以茫然不解。 汞甫阳含笑道∶“仙士大人,请到亭中小坐,这里的人大都第一次见到仙人,希望您能为他们说些甚麽,对了,赤瑕璧道仙也在亭子里。” “哦!我还没见过他,今日倒要见一见。”虎极很有礼貌地点点头,在他的陪同下往亭子走去。 申华正愁没办法捉拿斩风,见了虎极,心中生一计,恭敬地道∶“仙士,我们这里正抓罪犯,扰了您的兴致,实在是我们的不是。” “罪犯!”虎极眉头微微一皱,淡淡地道∶“仙人不便参与这种事情,你们去办吧!办完了我再过去。” “罪犯杀伤尊瀚道仙,逃窜至此,这名贼人大逆不道,留在人间是个祸害,不能不铲除,可惜我们实力有限,如果不是仙士大驾光临,我们这个山头的道官恐怕要被他一人杀光了。”申华不顾在场有数百人之多,厚颜无耻地说起了谎话。 汞甫阳等尊瀚的门人自然不会戳穿他的谎,纷纷点头称是。 流千雪脸色突然变得煞白,当时被师父墨名强行押走,心里一直掂记著斩风等人的安危,此刻没有回到中川城,也没有再见到墨名,而是被路过的虎极选中,成为五位受道的道士之一,如今听说尊瀚受伤,立即明白是斩风做的,换句话说,被围在这平台上的人就是日夜挂念的斩风。 “风!”碍於虎极在场,她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用焦急地搜寻著,但被众多的道士挡住了视线,找不到那熟悉的身影。 虎极满脸正色,一听贼人这麽猖狂,脸色一沉,喝问道∶“甚麽人这麽大胆,居然连道仙也敢伤?” 申华见他脸色阴沉,知道说动了他,大喜过望,指著亭子叫道∶“人就在亭子里,满脸杀气,一看就不是好人!” “阿雪!”亭中突然传来叫唤。 刹那间,流千雪的表情凝固了,整个人仿佛被冰封似的僵在当场。 在场的人都熟悉这把冰冷而又带著杀性的声音,不约而同回头望向亭子。 斩风冷冷地站在亭边,冰冷如剑的目光仿佛穿透无数身影,凝视著人群之後的倩影,申华等人的控诉清清楚楚地传到耳中,他知道这场纷争逃不掉了,而且他也不愿逃走,索性主动站了出来,迎接一切冲击。 赤瑕璧煞有兴趣看著他,从眼神中他看到了两种截然不同的神色,柔和刚,柔的仿佛一层薄纱,刚的又似千山万仞。 一阵山风吹过,拨动著披肩的黑发,杀气与柔情交织在斩风的身上,形成了一种奇特的气质,给在场的所有人都留下极深的印象。 流千雪自然听出是甚麽人在呼唤,那是神牵梦绕的心上人,全身都仿佛在颤栗,直到面前的人群让开,她才从缝隙中找到那对熟悉的眸子。 “阿雪?”虎极感到注意力突然从自己的身上消失,回头看了看流千雪,问道∶“是你的朋友吗?” 流千雪整个人颤栗了,她想到了尊瀚,想到斩风的身份,再想到满山的道士,更重要的是虎极在场,仙人对她而言是不可战胜的,虽然斩风曾偶而露出口风,说自己击败过仙人,但她一直都不敢相信。 围著虎极的道士突然向两侧散开了,露出中央的一条一丈宽的通道,一股杀气随之传到虎极的面前。 流千雪心颤了,虽然再次见到那日夜思念的身影,但凝重的气氛,特殊的环境,都使她无法高兴起来。 敌人这麽多,他能逃得出去吗?想著,她的心提到了嗓子口。 虎极不经意地向亭子方向瞥了一眼,斩风的那股气势很快便吸引了他的注意,细看之下,竟发现是在山上激战的那名青年,脸色大变,身子突然消失,转眼间又出现在斩风面前,虎眼中射出凌厉的寒光,紧紧地盯著他。 人们都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但转眼一看,虎极优雅的笑容和高贵的气质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惊愕和不满,眼神中竟有些敌视的神色,这是从未在仙人身上出过的现象,既是诧异又是愕然。 赤瑕璧站得最近,又是面对虎极,自然看得更加清楚,那种眼神就像是见到多年前压迫自己的仇人,现在终於回来报仇了,这一幕多少点明了一些事情,虎极曾在斩风手里吃过亏。 想到这一层,他也不禁动容了,愕然望向斩风,这个年纪不到二十,却满身杀气的青年,身上一定藏著许许多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流千雪与其他人一样,被这一幕惊呆了,如果说斩风与道官结怨还在情理之中,因为他满门死於道官之手,但如今又似乎与仙人有旧怨,实在无法想像一个普通人怎能与仙人结怨,除非他也有与仙人均等的背景。 难道他的身後还有甚麽势力?还是……她陷入了迷惘。 ※※※ “我们又见面了。”虎极冷冷地道。 斩风没有理他,冷漠的目光从俊朗的脸上扫过,然後移向远处的流千雪,目光随即变得柔和可亲。 流千雪笑了,笑得很灿烂,因为她知道这种目光只属於她,一阵甜密涌上心头,但随即而来的是阵阵苦涩,眼下不是柔情蜜意的时候,只期盼斩风能够安全下山。 面对斩风的漠视,虎极顿时下来了台,脸色有些难看,回头问道∶“是他伤了尊瀚?” “是,是,就是这个贼子。”申华陪笑著迎了上来。 虎极怒目盯著斩风,喝道∶“你果然不是好人,上次救走妖女,现在又打伤道仙。” “让开!”斩风懒得听他说话,随手拨开他的身子,缓步往流千雪走去。 “你!”虎极纵使脾气再好也无忍不住,刚想说话斥责,斩风突然转身,冷冷地刺了他一眼,止住了他的冲动,然後继续往前走。 流千雪看见著他一步步朝自己走来,心里像揣著小鹿似的,燥动不安,既是兴奋,又是害怕。 “阿雪,到我这里来!”斩风忽停下脚步,右手伸向流千雪。 众目睽睽,流千雪感觉到无数目光如针般刺著身子,全身上下没有一处自在,面对心上人的招唤,没有任何理由拒绝,但她知道只要迈出一步,就可能会被道官当成是叛徒,甚至失去道官的身份。 “果然如此,想不到这块冰也有融化的时候,难得,难得!”赤瑕璧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平台上虽然有数百人,还有一位仙人,但唯一能引起斩风注意的只有那名美人。 任何目光都动摇不了斩风,他的眼光中只有流千雪,其馀的人都与透明无异,见玉人犹豫不决,抬腿走到玉人面前,他没有说甚麽,近似野蛮地拖住了她的手。 “你――”流千雪被他赤??的举动吓了一大跳,没想到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如此直白,羞得玉脸飞霞,心里却甜丝丝的,轻轻挣了几下後便放弃了,娇喜地看了他一眼,缓缓地低下头,周围的眼光虽然尖锐,却也比不上心上人的柔情,这一刻,她的心仿佛融化了。 “我们下山吧!”斩风的声音如春风一般轻柔。 “站住!” 一阵劲风吹过,虎极修长的身影高速划过,出现在两人身边,淡淡地问道∶“千雪,你认识他?” 流千雪见他问得奇怪,一时间不知道怎麽回答。 “滚开!”斩风毫不客气,冷冷地拨开他。 虎极眉尖一挑,沉声喝道∶“住口,我在和她说话。” 斩风看了看流千雪,忽然松开她的手,转身走回亭子坐下。 流千雪呆呆地看著他,不明白他的意思。 虎极也很惊讶,以斩风的气势和表现出来的性格,都不像是个退缩的人,这番举动一定怀有深意。 数百名道士都成了配角,只能静静地看著斩风和虎极之争,连没有说话的空间也没有,更别说插手,自从知道斩风击败尊瀚後,斩风在他们心中的地位已大不一样,没有虎极的出现,他们也只能眼巴巴地看著。 还一个人能插手,那就是赤瑕璧,但他正看得起劲,丝毫没有掺和的意思。 “忆红,射子牛,你们带她回去。” 流千雪忽然明白了斩风的意思,这是在向她发问,是要随虎极去修道,还要留在他的身边,心头一阵迷惘,修仙是她从小的梦想,也是唯一的兴趣,如今能够直接得到仙人的指点,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而且已经学习了几天,成果显注,现在放弃实在太可惜。 她又望向斩风,想到放弃这个男人便如同剜心裂肺一般,痛不欲生。 “妹妹,我们走吧!”忆红?著她的手臂轻声劝道。 “千雪道师,修练要紧,这种奸贼不必放在心里。”寒子午对这种绝美的少女极有好感,刚才看著斩风牵著她的手,心里很不舒服,觉得斩风这种普通人根本配不上如此出众的道官,因此借机离间两人。 流千雪听得刺耳,不悦地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他不是奸贼。” 寒子午愣了愣,急声辩道∶“他伤了尊瀚道仙,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流千雪没有再理他,轻咬著下唇呆站了半晌,忽然迈出了第一步,脚步声很轻,但在斩风的心里却如何巨大的战鼓声,咚咚地敲打著。 目光都在她的身上,都等待她的最後一步迈向何方。 ※※※ “风!”流千雪头也不回,一直走到斩风面前,嫣然一笑,滑嫩的玉手紧紧地握住斩风的手,眼神中除了浓浓的恋意,还有抛舍一切的决心。 “阿雪!”斩风的心彻底被征服,不顾在场数百对眼睛,右手猛地用力,将她扯入怀中紧紧地抱著。 流千雪吓了一跳,脸更红了,除了羞涩,更多的是兴奋和雀跃,没想到一向冰冷的斩风竟然如此火热,整个身子就像被一团火包裹著,暖洋洋的,一刻也不想离开,完全沉浸在浓情蜜意之中。 道官们看在眼里,心中都满不是滋味,虽然只是两人的感情纠纷,但一边是“可恶”的异术师,另一边却是整个道界,乃至仙人,但结果却是斩风一个人赢,在场数百名道士和虎极都输了。 时间仿佛停顿,数百对眼睛聚焦在相拥著情侣身上,但心怀好意的人只是少数,大都愤愤不平。 赤瑕璧毫不在意谁赢谁输,这本就是两人之间的感情问题,把事与修仙相连实在不合理,见众人都不说话,嘻嘻笑道∶“老弟,抱这麽久也够了,别把美人抱伤了!” 流千雪大羞,嘤咛一声,用力推了斩风一把,极力想挣脱斩风的怀抱,却被他死死抱著,动弹不得,娇嗔道∶“羞死人了,人家都看著呢,快放手。” “嗯!”斩风轻轻地放开她的身,但左手依然紧握著她的手,这一刻,他得到了进人界後最大的满足,再也没有遗憾了。 流千雪悄生生站在他身侧,虽然面对众多道士有些尴尬,但心是甜蜜,这已足够了。 申华和汞甫阳心里大为不愤,本以为仙士到来是事情的转机,没想到竟演变成斩风和流千雪展示感情的舞台,对视一眼,都出言指责。 “千雪道师!道律明令禁止与异术师通婚,你难道真想违抗道律吗?” “是啊!虎极从千万道士中挑选你,是你的荣幸,也是整个道界的荣幸,你居然扔下仙士,这是对仙人的渺视,也就是对道士们的渺视,你如果执意不悔,整个道界都要与你为敌,最好想好了再决定。” “我……”虽然选择了斩风,但流千雪心中有愧,忍不住捂脸痛起来。 “可恶!”斩风脸染薄霜,如果只是辱骂,他还能忍受,但话语有意离间两人的感情,这是他绝对无法容忍的事情,身子一晃,就向两人扑去。 “住手!”虎极也动了,戟上的火凤突然飞起,向斩风扑去。 斩风冲到一半突然停住,眼中射出两道的冥杀气,在空中划出两道紫芒。 “啊――”申华和汞甫阳两人都有些实力,拼著全力逃过了一劫,可是双双都被冥杀气洞穿手掌,痛得哇哇大叫。 虎极的脸色有些难看,斩风分明有意诱他出手,然後再施展最後的手段,使他来不及再出招救人,虽然表面战败的是两名道士,但他觉得败的是自己,心里大为不愤。 斩风早坐回原位,伸手拭了拭流千雪眼角的眼花,问道∶“你还想修道吗?” 流千雪轻咬著下唇,犹豫半天也没有回应。 “回去吧!”斩风从怀里掏出戟布交给他的红牌,塞入流千雪的手里,“拿著这个应该有点用。” “回去?你要我回去?”流千雪心神激荡,没有留意手里是甚麽,随手往怀里一揣。 斩风牵著她的手柔声道∶“你能刚才有那番举动,我已经很满足了,修道是你的心愿,而我帮不了甚麽,何况我的事你也清楚,身边只有危险,没有安全。” “风――”晶莹的泪花再次涌出眼眶,流千雪感动地哭了,冰封下的心比任何人都温柔体贴,只是斩风从不轻易让人进入,幸福感像泉水般涌入她的心里,填得满满的。 “我该走了!”斩风温柔地帮她撂了撂青丝,没等待她反应过来,眉尖突然一挑,柔温的眼神又变成寒冷的冰剑,右手猛地从桌上提起长刀,接著身子迅速化入黑影,趁著众人惊愕之时扑向人群。 一番举动引起了极度的恐慌,平台上道官太多,没人知道斩风要对付谁,都以为自己是目标,无不心神大颤。 有的想逃,但转身就撞上了厚厚的人墙;有的想战,心念刚动,就被逃走的人挤成一团;有的想躲,却找不到藏身之所,还有十几个人被挤得掉入池子里,变成落汤鸡,整个平台乱成了一碗粥,唯一庆幸的大概就是没人摔下山崖。 赤瑕璧看得瞠目结耳,斩风一刀未出,把数百名道士戏耍得团团转,由此可见他在众人的心目中具有何等的威胁。 “风!”流千雪刚从迷情中苏醒,立即被眼前的一切吓呆了。 说时迟,那时快,斩风再次露出身影,人已经到了虎极的面前,晶亮的长刀表面已被浓烈的蓝色光雾覆盖,随著他狠狠一劈,华丽的蓝色刀光如果迷雾一般展现当空,煞是凄美动人。 虎极正被混乱的场面闹得眼光,被突现的刀光吓了一跳,连忙舞动用火戟,顿时龙飞凤舞。 斩风意不在此,虎极刚动,眼中突然射出两道紫芒,既然对方没有追究紫月之瞳,说明他没有辩认冥术的能力,多施展几次也不会引起怀疑,何况只有冥术才能形成有效攻击。 “你――”虎极上次就是败在紫月之瞳之下,再次遇到妖异的紫光,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但他毕竟有仙气护著,虽然被紫光骚乱心神,但他的反应仿然极快,立即用火龙火凤合攻斩风,而他自己则趁机跳上鹤背飞出悬崖,避出紫月之瞳的攻击范围。 斩风根本没打算杀虎极,随手一刀挡开火龙火凤,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像是在说“你又败了”,带著冲天的傲天,他纵身往悬崖下一跳,瞬间消失在茫茫山林中。 ※※※ 平台上混乱的场面依然持续著,大部份的人都不知道斩风已经走了,吵叫声此起彼伏。 赤瑕璧大概是唯一清醒的人,眼睁睁看著斩风一刀逼退虎极,内心的震撼达到了极点,他可以接受斩风不向仙人行礼,也可以接受斩风与仙人发生矛盾,但从未想过他敢向仙人动刀,这已不属於正常思维的范围,而是极尽疯狂的行为,不可理喻。 “他到底是甚麽样的人?”他迷惘了,斩风的个性似乎清晰,一目了然,但当他做事的时候,想法却是如此让人费解。 “斩风走了!”寒子午突然大叫一声, 场面突然静了下来,刚刚还吵嚷的道士们不约而同望向寒子午。 寒子午看一眼虎极,他依然坐在仙鹤上,呆呆地望著山谷深处,不知在想甚麽。 “他好像向仙人出刀!” “这小子真是个疯子,连仙人也敢碰。” “刚才那一击谁赢了?” “看不清!” 回过神的道士们开始记得刚才的事件,想到刀劈仙人的那一幕,都觉得再也没有比这更震撼的景像,深深地刻在脑海之中。 \ 第四章 携美游山 “他走了!”流千雪凝望著远方,想起临别的温柔,情不自禁摸了摸怀里的小牌。 “你真的要留下吗?”赤瑕璧走到她身边。 流千雪看了看他,忽然发现还不知道名字,问道∶“你是谁?怎麽会和他在一起?” 赤瑕璧笑了笑,缓缓吐出自己的名字。 “原来是道仙大人!”流千雪大吃了一惊,没料到道仙会是这样,但她天生纯良,并没有因为赤瑕璧的形象而轻视他,而是恭敬地朝他连忙行了一礼。 “果然是好姑娘,难怪只有你能打动他,呵呵!”赤瑕璧盯著芙蓉玉脸看了几眼,不解地道∶“他怎麽会把你留下呢?真是奇怪!” “他很体贴。” “体贴?”赤瑕璧哈哈一笑,“如果换个人这麽评价他,打死我也不肯信,不过你的话我信。” “希望不会惹怒虎极仙士,不然就麻烦了。”流千雪忧色忡忡地望向虎极。 虎极坐在鹤背上回到地面,满眼懊丧,神色颓然,虽然未分胜负,但这一次还是他落於下风,结果与上次几乎一样,失望地叹了一声,吩咐道∶“你们几个明天到老地方找我,我先走了。”说罢就乘鹤离去。 忆红寒子午等人面面相觑,谁也没看出刚才的胜负,如今两个都走了,更没机会了解情况。 “千雪,我们走吧!”忆红招了招手。 “嗯!”流千雪犹豫了一阵,抬腿向她走去。 “慢著!”汞甫阳忽然伸手拦住流千雪的去路,冷笑道∶“斩风是道仙令追捕的要犯,你和他是情侣,一定知道他的藏身地点,不说清楚,你也难逃罪责。” “这……”流千雪怔了怔,不知如何办解,忽然想起斩风临走时塞了一件物品给自己,说是可以防身,随手就掏了出来。 “噫!”赤瑕璧突然飘了过来,一手摘下红色小牌,定睛一看,突然惊叫道∶“戟布的神天令!” “神天令!”汞甫阳吓了一跳,神天令如同道仙令,但这是戟布专用的器物,威信更高,不敢怠慢,连忙收起傲慢的神色,恭恭敬敬地向小牌行了大礼。 “这是神天令!”流千雪只听说名字,没见过,听说小红牌就是神天令也不禁大吃一惊,没想到斩风把道界圣品送到自己的手里。 赤瑕璧好奇地问道∶“你怎麽弄到的?” “他给我的。” “他?是他!”赤瑕璧望向斩风离去的地方道∶“重伤尊瀚,对抗道仙,怀里又拿著戟布的神天令,好一个神奇男子。” “是啊!他临走把这留下,一定是早就料到我有麻烦。不行,明天修道之前我该再陪陪他。”想到斩风孤独一人,流千雪心中不安,突然施展遁往山下冲去。 ※※※ 离开了月丘,斩风已经没有任何遗憾,流千雪平安无恙,而且又有成仙的机会,心愿也己了,眼下要做的事是查清当年惨案的真相。 山林茂密,一条羊肠小道连接各方,也许是由於月丘顶上的事件,这片清静幽美的林子没有一个游客,望著孤独的黄土小路,斩风仿 “风!” 声音如同音般的叫唤,斩风顿时呆若木鸡,抬头望向前方,一个俏影悄生生地站著大道上,笑脸嫣然,娇俏动人,美得让人心颤。 斩风慢慢往回走,凝固的目光片刻不离流千雪,走了两步後忽然加快速度,冲上去将玉人紧紧地抱在怀里。 强烈的拥抱几乎让流千雪窒息,惊愕中,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温情,仿佛整个人都在这一拥间融化了,斩风是内敛的人,感情一直都是藏在心里,因此脸上终日展现出冷漠的神情,此时却如火山爆发般全部涌出,流千雪感觉到抱著自己的不只是强而有力的手臂,还有那浓而化不开的恋情,她心醉了。 斩风的感觉也几乎一样,压抑在心灵深处的情感都在这一刻宣泄出来,仿佛压著泉眼的大石突然被移开了,一切感情汹涌而出,无法自制。 “风!”流千雪贴在他怀里,嘴里呢喃著心上人的名字。 久久,斩风松开了臂膀,神色又恢复了平静,只是眼中的柔情并没有抹去,依然温暖著流千雪的心,她知道这种眼神只属於她。 “你没有随他们去吗?” 流千雪俏声笑道∶“虎极仙士明天才课讲道,今天我有时间陪你?” “嗯!”虽然流千雪没有放弃修道,但斩风并不介意,灭族的血仇与流千雪无关,甚至与道术无关,那只是人的因素。 “这里的风景好美,陪我走走好吗?”流千雪恢复了活泼的性格,朝他嫣然一笑,牵著手往幽清的山林走去。 玉人相邀,斩风自然不会拒绝,陪著她边走边聊。 “谢谢你的神天令。”流千雪从怀里摸出红色小牌递还给他。 “神天令?”斩风茫然不解地接下红色小牌。 流千雪白了他一眼,噘起俏嘴娇嗔道∶“原来你不知道,我还以为你特意送给我呢!” “戟布给我,我也不清楚是甚麽,只想你留著有会用。” “算你有心。”看著斩风稍显不安的神色,流千雪知道他紧张自己,心里甜甜的,抱著他的手臂嫣然笑道∶“我逗你玩的,你送甚麽我都高兴。” “哦!”斩风把神天令又塞回她手里,“你留著吧!” “嗯!”流千雪笑了笑,温顺地把神天令收入怀里,好奇地问道∶“戟布大人怎麽会把这麽重要的东西给你?” 斩风坦言不讳地道∶“我去行刺皇帝,与他打了一架。” “啊!”流千雪身子一颤,脚下顿时停住,转头目瞪口呆地望著他,喃喃地道∶“天哪!你居然去行刺皇帝,还和戟布大人打了一架!” “嗯!”斩风点点头。 “你居然……”流千雪伸手摸了摸刀削般的面颊,似乎想证实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斩风眼中寒光一闪,冷冷地道∶“朱雀皇帝是我家的大仇人,绝对不会有错。” 流千雪恍然大悟,如果不是血仇难解,斩风绝不会冒这麽大的风险前去行刺,她久在古树镇,对外界的事情知道的不多,对皇帝的敬意远远不如仙人与道官,因此对於斩风的行刺没有任何不满,只是担心他的安全。 “戟布大人实力高强,你没事吧?” 斩风摇摇头道∶“没有分出胜负。” “这样就好。”流千雪长长吐了口气,心里的大石也骤然消失。 那一战虽然没有分出胜负,但斩风感觉到戟布的力量不止於此,也许这一次约定会有意想不到的事件发生。 “刚才差一点被你吓死!你怎麽敢攻击仙人呢!” 斩风淡淡地道∶“我在警告他。” “警告?”流千雪被两个字迷惑了。 斩风沉声道∶“我把你交给他,有半点差错我都不会放过他,即使是仙人,我也会让他後悔存活在世上。” “啊!”流千雪被铿锵有力的话语震颤心扉。 “只要你没事就好!”斩风习惯性抚弄著柔软的青丝。 “下一步有甚麽打算吗?”流千雪凝望著他,心里十分忐忑,害怕他嘴里说出“报仇”两个字。 “大道法会。”斩风毫不犹豫地应道。 “你要去参加大道法会!”流千雪惊呆了,如果没有发生尊瀚事件,也许斩风可以化装成道士进入会场,现在不但击伤了尊瀚,还与仙士大打出手,再加上与自己的一段恋情,只怕没到龙山就会被人围捕,情况不容乐观。 “我和戟布有约定。” “你……和道仙大人!” 流千雪虽然从未见过戟布,但戟布之名响彻朱雀,崇高的地位和威信是其他人所不能及的,揣度斩风与他有约一定是为了报仇,可能会变成一场惊天动地的生死之战,不安和焦虑一股脑涌上心头。 斩风见她眉尖微蹙,一副忧色忡忡地样子,不忍引瞒,於是把当天的事情简单地说了一遍。 流千雪点点头,脸上的忧色依然不减,担心地问道∶“是去决斗吗?” “不知道,不过我想不会这麽简单,否则不需要改变时间和地方。”斩风陷入了沉思。 戟布的用意一直困扰著他的思绪,要想决一死战,当日就可以,而且戟布的胜算并不低,引他去龙山似乎别有目的,正是这一点令他更担心,论理自己在人界只能算是无名小卒,当时尊瀚战败的消息也应该没有传到戟布的耳中,挑战仙人就更不用说了,因此戟布一定是察觉到甚麽,因此才会有龙山之约。 难道他看穿冥人的身份?还是他找到了甚麽可疑的东西呢?亦或是…… 流千雪被深沉的目光吓了一跳,亲密地把脸紧紧地贴在宽广的胸膛上,幽幽劝道∶“别去好吗?大道法会至少有十万以上道士参加,除了十大道仙,还有虎极和雾隐两位仙人,你一定个人势单力薄,万一……”说著,眼角流出晶莹的泪花,哽咽著再也说不下了。 “一诺千金,要我向道士失约,办不到。”话语间杀气又浮现在深邃的目眸上,斩风傲然道∶“即使是龙潭虎穴,也挡不住我的脚步。” “可是――” 斩风突然抽出长刀,猛然地向身边大树挥去,紫色的雾光在瞬间卷上刀身,妖异的紫芒卷出一抹凄然的华光,从树干中划过,瞬间又消失了,恍若流星般眨眼飞逝,而那棵大树纹丝未动,直直地挺著,仿佛甚麽事也没有发生过。 “想逼我杀人,我绝不会手软!”斩风轻轻地一推,两个人合抱的大树轰然倒下,惊飞满林的鸟雀。 流千雪从不怀疑他的实力,更不怀疑他的决心,但十数万道士是何等场面,她不敢想像,要想在如海如潮的道士群中平安进出,这无异於投子入海,即使石头再也,也终究会被大海吞没,斩风孤身犯险,胜算几乎等於零,想到这一点,她只觉得五内俱焚,坐立不安。 但她清楚斩风是一诺千金的堂堂汉子,绝不会食言而肥,柔声劝道∶“万一出了事可怎麽办?还是先想想退路吧!” “没甚麽,死了还可以再来。” 流千雪连堵住他的嘴,白了他一眼,娇嗔道∶“好好的,说甚麽死呀!我可不让。” “早就死过一次了,再次几次又何妨呢!”斩风心中苦笑,但没有说出口,手指继续抚弄著柔软的青丝。 “好温馨的场面啊!” 斩风一听笑声就知道是赤瑕璧,这位奇怪的红发男子给他留下深刻的印象,也颇有好感。 流千雪却有些惊慌,抬头望去,发现树丫上坐著一名红发男子,正是月丘顶上见过的赤瑕璧,脸色大变,看了斩风一眼,担心赤瑕璧的出现是为了抓他。 “你来啦!”斩风显得很镇定,虽然第一天相识,却很相信这位排行第八的道仙。 “参见道仙大人。”流千雪恭敬地行了一礼。 “免了吧!我可不喜欢这些俗套。”赤瑕璧纵身跳回地面,笑嘻嘻打量著两人,点赞道∶“啧啧!好是一对碧人,一个冷如冰,一个柔似水,幸好没被那群白痴棒打鸳鸯!” 流千雪见他说话直白的有些粗俗,与道仙高雅的形象大相迳庭,不禁呆住了。 赤瑕璧盯著她打量片刻,忽然竖起大拇指,笑著赞道∶“我见过那麽多道士,数你最有性格,居然当然群道面前舍下仙缘投奔情郎,弄得连虎极仙士都大为尴尬,说实话,我刚才还真没想到你能有这种胆识,比那些只知一味叩头,盲目崇拜的糊涂道士要好千倍,难怪被斩风老弟看上。” “道仙大人过讲了,我只是……”流千雪被赞得俏脸晕红,偷偷看了斩风一眼,羞涩地低下头,双手摆弄著衣服,娇态动人。 斩风想起刚才的一幕,心头又是一阵潮动,紧握著她的?荑。 看著情浓如蜜的两人,赤瑕璧嘻嘻一笑,打趣道∶“好一对神仙眷侣,连我都羡慕了,不行,我也该去找个婆娘,不然看著你们心里不平衡,哈哈!” 流千雪噗哧一声笑了起来,斩风的眼角也露出了笑意。 赤瑕璧嬉笑著又道∶“戟布老大还真做了件好事,若不是有神天令,你这小媳妇只怕已被尊瀚的那些徒子徒孙们抓走了。” “他们如果这个胆,我不怕杀人!”斩风语气冷得像冰。 赤瑕璧连忙摆摆手道∶“我可不想招惹你,连仙人都敢挥刀,我算怕你了,不过你这小媳妇可是惹恼了一群人,恐怕日後会有些麻烦。” “麻烦!”斩风凝望玉人,却不说话。 流千雪捏著他的手沉吟片刻,满脸坚毅地道∶“我为的是学道,不是为了做道官,我不怕。” “好!”赤瑕璧鼓掌大声赞道∶“好个明理的姑娘,目标明确,心志如一,想做就去做吧,想像斩风老弟一定会支持你。” 斩风用默许的眼光回应著。 “我一定会成功!”有了心上人的支持,流千雪既兴奋又期盼,俏脸如春花盛放,美不胜收。 斩风并不是只是为了她修道的心愿,还有让她避祸的意思,即使可能有道官敌视她,但她终究是仙人的弟子,想著,他转身朝赤瑕璧行了大礼,求道∶“请你帮忙照顾她。” “放心吧,不会有人欺负她,就算是虎极仙士,我也和他评理。”赤瑕璧欣然点头。 流千雪好奇地问道∶“你不怕仙人?” 赤瑕璧耸了耸肩,笑著反问道∶“我一没偷,二没抢,三没拐走漂亮的小媳妇,为甚麽要怕仙人?”说著朝她挤了挤眼睛。 流千雪大羞,躲到斩风的背头不敢看他。 斩风的嘴角溜出一丝笑意。 赤瑕璧又露出本性,涎著脸笑嘻嘻地问道∶“老弟,你刚才逼退虎极仙士的那一手实在太漂亮了,能不能教我?” 斩风愣了愣,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个赤瑕璧可真是锲而不舍,脑子里念念不望冥术,非到学会不。 流千雪渐渐习惯赤瑕璧的脾气,抿嘴笑道∶“道仙大人,听说您的道术出神入画,怎麽还要跟他学?” 赤瑕璧一本正经地道∶“别小看你的小情人,刚才那一手连仙士都不敢硬接,可见威力十足,这种本事当然要学。” 听到“小情人”三个字,流千雪又是一阵羞涩,细声地道∶“也许是虎极仙士不想与他交战。” 赤瑕璧忽然盯著她看了半晌,脸上又现喜色,搭著斩风的肩头道∶“不如这样吧,我教她道术,你教我!” “你学不会。”斩风一口回绝。 “没关系,我跟定你了,你不教我,我自己偷学。”赤瑕璧摆出一副死皮赖脸地架式,非要跟著斩风。 斩风和流千云面面相觑,又好气又好笑。 “算了,我还是先走吧,免得打扰你们卿卿我我。”赤瑕璧朝两人做了个鬼脸,笑著转身就走。 “等一等!” “老弟,还有事吗?”赤瑕璧回头问道。 斩风犹豫了片刻,沉声道∶“有个问题想问你。” “说吧,谁叫你是我兄弟呢!” 斩风眉尖一挑,冷冷地质问道∶“两年前,朱雀国内的豪族几乎被屠杀乾净,听说是道官主谋,你们十大道仙都参与了,这是真的吗?” “风!”流千雪心头一震,身子微微地颤抖了起来,紧张地盯著赤瑕璧,希望他能的答案不会引发冲突,赤瑕璧的一句使她平静了。 “有这回事吗?”赤瑕璧一脸茫然,根本不知斩风在说甚麽。 斩风大感意外,这件事全国都知道,身为道仙,又是传闻中的参与者,居然说不知道,实在难以让他相信。 “你不知道?” 赤瑕璧撇撇嘴,不屑地道∶“我从不杀人,更不会杀普通人,那简直是浪费时间,风氏那些家族与我没有任何关系,我犯不著浪费时间。” 斩风步步紧逼,催问道∶“传闻中十大道仙都有参与,其中自然也有你,难道是假的?” 赤瑕璧更是惊讶,笑道∶“不会吧?是那个糊涂蛋把我也算上了,两年前我还在长明岛修练。” “长明岛!”斩风想起幽儿的怪病,神色一紧,又问道∶“岛上有个天雨泉吗?” 赤瑕璧诧异地问道∶“噫!你怎麽知道?难道你去过?” 斩风没有回答,深深地看著他半晌,身上的杀气随之消失了,淡淡地道∶“我信你。” 赤瑕璧回味刚才的一番对话,惊讶地问道∶“难道你是那几个豪族的族人?” 斩风沉声道∶“我也寻找答案。” 赤瑕璧心领神会,点头道∶“难怪这麽大杀气,原来别有原因,不过你要是把我当成仇人,我可真是冤死了。” “当年的事你一点也不清楚?” 赤瑕璧耸耸肩,无奈地道∶“没有人跟我说过,何况我只关心修练,对道官的事毫不关心,就算他们有任何举动也不会问我的意见。” “风,你听到了吧,道仙大人没有参与,也许事情别有内情,还是查清楚再行动吧!”流千雪不想见到斩风与道官势成水火,极力劝说他先进行调查。 “嗯!”斩风也不想草率报仇,点头答应了她的请求。 “谢谢你!”流千雪兴奋地紧搂住他的脖子,心里像是开了花似的。 赤瑕璧哪会错过这个调侃的机会,假装长叹一声,道∶“唉,怎能没有人对我又搂又抱,唉,同人不同命啊!” 流千雪俏脸晕红,碍於道仙身份,不敢说他。 斩风心情放松,神色也温和了,想到幽儿的病,问道∶“长明岛在甚麽地方?” “在南部海疆,不过……”赤瑕璧皱了皱眉,没有再往下说。 斩风见他面有难色,不再往下问,心里盘算著早日去看看。 流千雪也想起天真无邪的幽儿,心里也替她著急,问道∶“道仙大人,天雨泉的泉水真能治怪病吗?” “治病?”赤瑕璧歪著脑袋想了一阵,摇头道∶“不知道,反正我没有病,也没有工夫去泡泉水。” “哦!”流千雪微微有些失望,看著斩风问道∶“幽儿她没事吧?” 斩风沉著脸道∶“前些日子在武阳城发病了,全身抽筋,我和姐姐为她按摩了一夜才好些,当时那种场面实在让人心颤,如此娇弱的少女要承受那麽大的痛楚,连我都看不下去。” “幽儿好可怜啊!”流千雪心地善良,虽然没有亲眼见到,但能幻想出幽儿发病时的情景,吓得面色苍白,几乎要掉眼泪。 赤瑕璧感觉到气氛有些重,好奇地问道∶“老弟,你要带人去长明岛治病?” “嗯!有个小姑娘身染重病,哥哥带她来求医,可惜被尊瀚杀了,我答应一应治好她的病。”斩风一想扇氏兄妹,心头便无明火起。 赤瑕璧的反应更刺激,脸色胀得通红,眼中尽是怒火,破口大骂道∶“尊瀚这个该死的混蛋,人家来求医,关他甚麽事,不就是个异术师吗?居然把人杀了,老弟,你该把他四肢都砍了,免得他再为祸。” 斩风听了这一顿臭骂很舒服,由此可以证明赤瑕璧不是道官至上的人,问道∶“你能为我们指路吗?” 赤瑕璧犹豫了一阵,沉吟道∶“到海边也许可以,不过要上岛只怕不是件容易的事。” “难道还有甚麽麻烦?” 赤瑕璧仰头向天,忽然叹了一声道∶“实话告诉你,我呆了两年才成功登上长明岛,虽然如此,但现在要我再去登岛,我也没有成功的把握。” “啊!”流千雪惊呼著望向他,一个连道仙都无法登上的小岛,危险性可想而知。 斩风却露出无畏的神色,坚定地道∶“有困难不是更好吗?正好修练。” 赤瑕璧微微一笑道∶“我也是这麽想,所以在那里呆了两年,力量的确有所增长。” “既然长明岛这麽古怪,我相信天雨泉一定有奇效。” 赤瑕璧被他坚实的信念感染,赞道∶“我果然没有看错人,越是大难关越能挑起你的斗志。” “你不想再去修练吗?” 赤瑕璧眼睛一亮,兴奋地问道∶“你肯陪我去修练?” 斩风点头道∶“多个帮手对病人也有好处。” “好啊!难得有人陪我修练。”赤瑕璧兴奋地手舞足蹈。 流千雪见他的举止行为像个小孩,抿嘴一笑,好奇地问道∶“您是道仙,想找人修练还不容易?” 赤瑕璧摊开两手,一脸无奈地道∶“有一半道仙顾著甚麽扩大道官势力,还有的修练其他道术,不能对练,等级太低的道士根本没有起不了作用,哎,要找个合适的对手修练太难了!” 流千雪看看他,又看看斩风,心道∶“如果他能和道仙建立友情,也许仇恨就不会那麽深了。”想著,脸上露出愉悦的笑容。 斩风开始了解赤瑕璧,这名打扮古怪的道士修道的目的与其他道士不同,其他的修士有的想成仙,有的想身居高位,有的想借道官的地位得到更好的生活,只有赤瑕壁的理由最简单直接,他要的只是一个字――“强”。 他要的是更强大的力量,并不介意是甚麽力量,道术也好,冥术也好,人界的奇术也好,只要能学都想学。 “我不妨碍你们卿卿我我,大道法会之後我在月丘上等你!”赤瑕璧哈哈一笑,遁身走了。 流千雪嫣然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道士,不过感觉很奇怪,好像很亲近似的。” “幸好他不是仇人!”斩风喃喃自语。 \ 第五章 小镇温情 两人手牵手,在美丽的山峦间走了半天,直至日渐西沉,才双双回到琉洋镇。 镇子里已是灯火通明,上月丘的道士们大都下山了,酒馆、饭庄都很热闹,街上也有不少往来的道士。 “是他!” “他们来了!” 刚踏入镇口,人们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来。 一个刀劈仙人、击伤尊瀚,又与赤瑕璧称兄道弟;另一个拥有绝世美貌,为情人甘愿放弃成仙之路。动人的故事随着下山的道士传遍整个镇子,有的羡慕,有的敬佩,有的不以为然,也有的破口大骂,无论如何,两人都已经成为所有人的焦点。 面对含意极丰的目光,流千雪很不习惯,感觉如同针芒在背,全身上下都不自在,但又无法阻止,只能垂着头默然不语。 斩风却很坦然,死过一次的他不介意任何目光,更讨厌藏头缩尾的生活,而且尊瀚事件一旦传开,平静的日子也已经过去,再加上,今日与仙人的纠纷一定会成为众人口中谈论的焦点,躲避已没有任何意义,还不如正面相迎。 “别怕,他们吃不了我们。”他用自信安抚流千雪的不安情绪。 “嗯!”要说不怕是假的,流千雪只是名道师,上面还有许多地位更高的道士,如果不是斩风给了她信心,早就吓傻了。 “有我在,绝不让人动你一根头发。”斩风紧紧地拥着她,用宽广的胸膛带给她自信和安全感。 话语化作一股暖流,回荡在流千雪的心间,紧张的神色渐渐松弛下来。 汞甫阳和申华随着人潮走上大街,看着这一对相拥的情侣,脸上都有不愤之色,嘴角不停地**,掀起阵阵阴笑,但眼里还是藏着丝丝惧色,谁也不敢上前挑衅。 斩风刀劈仙人的一幕,深深地刻在他们的脑海之中,对于普通人来说,仙人是神圣不可侵犯的,面对仙人只恐礼数不周,没有人敢动其他心思,但今天他们见识了从未想像过的一幕,内心的震撼远不是言语所能描述。 “是他们吗?” “不错,就是他们,居然敢向仙人动手,太可怕了。” “仙人是人界的守护者,他这么做太可恶了。” “为了一个女人,连仙人都敢顶撞,真不知道他在想甚么。” 指责声不绝于耳,极大部分都是针对斩风刀劈仙人的事件,申华等尊瀚的弟子也在人群里煽风点火,鼓动众人的不满情绪。 斩风显得无动于衷,只用冰冷刺骨的眼神环境周围,每当寒冷的目光扫过,刚刚被挑起的怒气刹那间被打散,再冲动的人也不由自主地收回迈出的脚步。 整个镇子似乎都被他的气势压住了,那些普通百姓更是吓得不敢大口呼吸,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 斩风并没有用气势压人的用意,只是不愿闲言碎语给流千雪造成压力而已,见整个镇鸦雀无声,随即收回了全身的杀气。 人们顿时觉得松了口气,心里也有了另一番想法,气质如冰与温和优雅的仙人刚好相反,因此有人想到了一个特有的名辞--“邪魔”。 “魔!他是邪魔!”申华扯着嗓子大叫。 声音仿佛符咒一般,与斩风的形象配合天衣无缝,深深地印刻在人们的心中。 斩风成了邪魔的化身,这是他自己也始料未及的事,但数百年来仙人已是正义的化身,与之对抗的人,也只能承受这个带有贬意的字眼。 流千雪有些心酸,她清楚斩风是甚么样的人,虽然冷了一些,但绝不是是非不明的邪魔,只是做事方法和气质让人误解,但众口铄金,自己和斩风就算有百口也无法辩解。 率先打破气氛的是聿丘,他的处境其实好不了多少,麟云大败,名声已跌至最低谷,现在无论做甚么也无济于事,因此他甚么也不怕了。 他走到斩风面前,深深地看了一眼,叹道:“老弟,你今天可真是名扬四海了,尊瀚道仙何等身分,已是你的手下败将,虎极仙士更是万众仰视的人物,你却不畏不惧,虽然这里的人未必喜欢,我可以肯定,他们都怕你。” 斩风意味深长地盯着他,在这种奇妙的环境下,聿丘还敢以朋友的身分出来相见,品行和为人可见一斑。他本就是个恩怨分明的人,即使以前有任何磨擦,此刻也一扫而空。 “老弟,凭你的实力,应付他们绰绰有余,不怕担心。” “我不担心,他们奈何不了我!”斩风自信地看了看人群,坦然道:“你师父是我击败的。” 聿丘的反应极其平静,苦笑一声道:“刚才在月丘山上我已猜到了。四大逆党的实力再强,也不可能击倒我师父,想来想去,我一直不明白事情是怎么发生的,但在月丘上,见你威风八面,与赤瑕璧道仙称兄道弟,又击败尊瀚道仙、刀劈仙人,除了你,我想整个长山内还没有人能重创我师父。 “不过,我并不恨你,而且还要感谢你没有斩尽杀绝,留我师父一命,以你的实力,当时要想杀我师父,只怕也不是难事。” 斩风有些感动,聿丘在凌关时就曾为了师门的名声拼命,月丘上又为此和人大打出手,但面对击败过麟云的自己,却抱着宽容的心态,可见他的胸襟越来越广。 “你是你,你师父是你师父,我不会混淆。” “我只希望师父不再遇上你。”聿丘有些无奈。 斩风瞥了一眼周遭的人,沉声道:“恐怕你以后的日子不好过。” 聿丘依然很平静,轻笑道:“没甚么好怕的,荣辱自招,强胜弱败,连尊瀚道仙都伤在你手里,我师父的失败已算不上甚么了。不过你要小心,尊瀚道仙的弟子成千上万,来到这里的恐怕也有两万人,淹也能把你淹死。” “那我就等他们来淹,看看是他们淹了我,还是被我掀翻了大海。”斩风的语气虽然平淡,但话中却透着无比的自信。 聿丘心中慨然,似乎敌人越多,斩风的气势就越盛,在长山与北氏兄弟激战也罢,月丘上面对数百名道士也罢,他的身上总是有一种面对千万人也丝毫不惧的气势,单是这一点,就足以让人敬畏。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都在朝着斩风和流千雪指指点点,虽然没有一个人敢大声说话,但流千雪感觉到压力越来越大。 这些道士原本应该是她的同伴,现在却形同陌路,虽然都在小声说话,但她知道都是闲言碎语,尴尬的处境让她坐立不安,只想早一点离开这些异样的目光。 初恋的迷情让她兴奋、让她心醉,但冷静下来才发现,要面对的困难实在太多。想想斩风的敌人们,十大道仙、仙人,这些从前都是她最敬仰的人,现在却要成为敌人,心里有些难受,唯一庆幸的是,斩风答应让她去跟虎极仙士学道,但这并不代表斩风会对仇人们宽容。 “风,我们换个地方吧!” 斩风并不完全理解流千雪的心态,以为她害怕,轻轻拥着她安抚道:“放心吧,他们不敢过来。” 流千雪微微叹了一声,默然不语。 聿丘却有所体会,劝道:“老弟,你还是离开吧。虽然他们不敢惹你,但这种环境对你没甚么好处。” “不退!”斩风截钉截铁地回答。 “算了!连仙人你都不怕,这些人自然也不会害怕。”聿丘苦笑一声,又道:“既然如此,我们到店里喝碗茶吧,免得这种情况继续下去。” “也好!” 斩风点点头,拥着流千雪朝最近的一间茶舍走去,眼角忽然扫见寒子午等人也在人群中,伏在流千雪耳边小声道:“你的同伴们来了。” 流千雪顺着他的眼神望向左侧,寒子午、忆红等人果然在看着她,目光怪异,似乎有责怪之色,心头不由地一颤,犹豫片刻,离开斩风往四人走去。 寒子午对这位美丽的道士倾慕有加,自然气愤斩风夺了美人心,狠狠地瞪了斩风一眼,随即换上顺和的表情,柔声劝道:“千雪道师,别忘了他是道官的敌人,刚才居然还敢冒犯虎极仙士,简直是罪大恶极。别再沉迷了,醒醒吧! “仙人是人界的守护者,而这个人不知是哪里来的妖人,专门与正义作对,你可别上了他的当。” “是啊!”忆红亲切地挽着她的手,语重心长地劝道:“虎极仙士能选中你我,这是我们的仙缘,日后一定能超脱成仙,你又何必为了一个男人坏了自己的仙缘,不值得。” 同伴的话不但没有动摇流千雪,反而解去了不少心愁,喃喃地道:“我不是说好了吗?明早我一定去学道,难得他不顾危险来见我,我又怎么能不陪他呢?” 忆红无话可说,转头给寒子午施了个眼色。 “那个男人一脸杀气,绝对是个穷凶极恶之徒。”寒子午极力抹杀斩风在流千雪心中的形象,因为在他心中,斩风就是这种形象。 “不!他不是那样!”流千雪对这种无礼的批评极为反感,按捺不住胸头怒火,扯着嗓门大声为斩风辩护。 斩风正走向茶铺,这一声尖声听得清清楚楚,身子突然一顿,再往前走,整个人都轻松了。 “你太执迷不悟了!”寒子午倒也不是小人,道力和道术都算是出类拔萃,否则也不会被虎极看中。只是他心系美人,自然对情敌耿耿于怀,而且觉得斩风是个异术师,又对仙人不敬,一点也配不上秀美绝伦的流千雪,是斩风用下三滥的手流欺骗了流千雪。 此时又听流千雪百般维护,心里更是有气,他狠狠瞪着斩风,却遇上了冰寒刺骨的目光,骤然间觉得浑身上下被一股寒气侵入,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斩风并没有留意他,目光从他脸上扫过,落在一间茶舍的门帘上,然后慢慢地走去。 围观的人像见了瘟神似的,哗的一声,像潮水般往两侧退去;茶舍里的人也纷纷起身,逃跑似的往外跑开。 不到片刻,偌大的茶舍里一个人影也没有,连茶舍东主也逃之夭夭,只留下桌上尚有余温的茶壶。 斩风毫不介意,属于他的道路本就孤独,只要有人相伴已是大幸,没必要再介意有多少人。 他看了看炉上冒着白气的水壶,自己跑去提水泡茶。 茶舍外的人都看呆了,这一幕虽然很普通,但他们总觉得是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因为斩风太特别了,印象中,这个奇特而孤冷的男子,总是应该做出与众不同的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 聿丘凝视着斩风,身影原本就透着孤冷,此刻却显得更加孤独,心里燃起一丝怜悯,缓缓地走了过去。 “一个人喝茶没趣,我陪你吧!” 斩风甚么也没说,拿起一个茶碗放在他的面前。 “谢谢。”聿丘笑了笑,提着茶壶斟满两人的茶碗。 “我也要!”流千雪被刚才那一幕触动心弦,斩风那孤冷的身影几乎让她心碎,急忙甩下同伴奔了过来,迫不及待地伸手按住斩风的手背,然后才缓缓坐下。 “坐吧!”斩风没有多说,一切都已从眼神中表达出来。 聿丘抬头看了一眼流千雪,欣然为她斟上一碗。 申华和汞甫阳站在人群之中冷眼观望,眼见这么多人都被斩风的气势镇住,心里更是不快,今日之后,尊瀚大败的消息一定会传遍整个朱雀国,尊瀚一门的面子、声誉,以及日后的前程,都会受到严重的打击,这口气怎么也咽不下。 “道君大人,这口气不能不出,不如我们想办法治一治他。” 汞甫阳冷笑道:“我们现在赶回中川城,尊瀚一门大约有一万八千人要来参加大道法会,我就不信他一个人能对付我们一万多人,淹也要淹死他!” “对!要趁这机会向外人展示尊瀚一门的势声,挽回失去的面子。” “我们立即去召集人手,如果能提着他的人头去大道法会,一定会使尊瀚一门声威大振。” 两人阴阴一笑,转身跑开了。 夜色渐浓,小镇渐渐恢复往日的平静,万家灯火,一片祥和。 斩风三人踏入茶舍后,镇子的气氛缓和不少,普通平民都回家做饭去了,道士们也奈何不了斩风,只能怏怏离去。 斩风和流千雪依然留在茶舍里,他们向茶铺老板租了一夜,事实上茶铺老板连点头的机会都没有,一见两人就吓晕,被家人抬了回去。 平日里人来人往的茶舍,如今变成了温馨的小屋。 流千雪把这小小的铺子当成了家,亲自下厨做了几样精致的小菜。聿丘不想破坏温馨的气氛,早已悄悄离去。 斩风坐在桌边,呆呆地看着炉灶边忙碌的玉人,目光没有离开过半寸,孤独的道路上有这一朵解语花陪伴,不能不说是幸运。 “好了!”流千雪捧着热腾腾的菜走回桌边,见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嫣然一笑,俏声道:“怎么不吃呀!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嗯!” 斩风低头看着满桌的精致小菜,心里一阵感慨。 离开冥界的时候,从不曾想到会有这么温馨的场面,亲人的血仇,冥界的存亡,肩上的重担总是压抑着心情,每日都很沉重,仿佛走在一条没有阳光的道路,只能终点才有光亮。 而流千雪的出现带给他的不只是恋情,还有一种心灵抚慰,为人界的道路带来温暖的阳光。 “尝尝吧,不知合不合口味!”流千雪温柔地像个小妻子,挟着香气扑人的菜肴,放入他的碗里。 “谢谢你!”思绪带动了情绪,他情不自禁地握住流千雪的玉手,眼中充满感激,他没有任何恋爱的经验,也不会讨好逢迎,一切行动发自内心,坦率、真诚。 流千雪微微有些羞涩,白天她向世人展露了内心的情感,每次想到那一幕都羞不可抑,心中却又充满甜蜜。 斩风挟着菜放入口中,虽然冥人不用吃喝,甚至连味觉都比普通人差,但他却能感受到不一样的美味,心里又酥又麻。 “能吃一辈子就好了。”他情不自禁地发出了一阵感叹,前方的道路满是荆棘,这种宁静的时光可遇不可求,更加珍惜。 流千雪却读出另一种意思,语意间似是求婚,顿时羞红了脸,眉尖同时展现出幸福的神色。 虽曾有过不少追求者,无论是明示还是暗示,但只有斩风的反应最真。他从未称赞过她的美貌,也从未说出喜欢的字眼,但一举一动都把这些表达出来,比言语更真实,更可靠,这也是她倾心的原因之一。 小小的茶舍充满了温馨,夜仿佛也在怜惜他们,把一切声音都抽走了,让两个陷入柔情的青年男女享受着快乐的时光。 夜越来越深,人们都已沉沉入睡,小镇里一片宁静,只是偶尔有几声犬吠。 流千雪依偎在斩风的怀中,进入甜美的梦乡,这些日子以来都在为斩风安危担忧,现在终于可以安稳地睡了。 斩风没有合眼,静静看着伊人漆黑的秀发,明天一早,这个倩影就离去。 他并非不想让她留在身边,只是他心里清楚,自己的实力越是高强,面临的敌人也越难对付,把流千雪牵扯进来,只会为她带来危险。 不如让她跟着仙人学道,仙人虽然是敌人,但不会耍心眼儿对付一个弱女子,这一点他很放心。 同时,他也需要开始琢磨后面的计画,天漩岛无疑是最迫切的目的地,因为他实在不愿再看着幽儿承受非人的痛苦。 另一方面,当年的灭门惨案也显得疑云重重。 他相信赤瑕璧没有说谎,因此道官在事件中的角色令人怀疑,而动手的原因更是古怪,并不像表面所显示的那样,是因为风家等家族反抗道官。当年他虽然年幼,但也已懂事,父母亲人对道士的谈论并不多,否则不会避开他。 到底还有甚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呢?他很迷惘。 风家似乎触到了某些势力的利益,因而被屠杀,无可置疑的是,朱雀皇帝是直接下命令的人,但单凭他的力量和权力,无法做得如此干净俐落。 斩风感到内心忽然有一种强烈的急迫感,想尽早见到戟布。 做为道官之首,戟布应该对一切事情都了如指掌,也一定清楚当年的细节,至少那张诛杀风氏一门的道仙令,则出自他的手。 沉思中,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狗吠声,接着是鼎沸的人声。 “出了甚么事?”流千雪从梦中醒惊,神色慌张地朝门口张望。 “没事,睡吧!”斩风轻轻拍着香肩,并用温言安抚。 想到身后男人的强大,流千雪慌张的心骤然平静,僵直的身子又恢复了柔软,转头朝他嫣然一笑,又把头伏入怀中,继续享受温暖舒适的怀抱。 犬吠声并没有停止,反而越叫越响,把整个镇子都惊动了,片刻后又多了些吵杂的人声,都是镇民在破口大骂,其中又夹杂了风声,听起来含混不清,一时难辨。 斩风虽然极力安抚流千雪,但心里面却不平静。自己已是万众瞩目的人物,更是尊瀚乃至道官势力的大敌,也许有人通报了上级,派遣大军前来围剿自己。 “看来又有一场大战,还是让阿雪早点离开吧!免得受到牵连。”看着睡得香甜的流千雪,心里有万分不舍,怎么也开不了口劝她离开。 俏丽的眼睫毛动了动,流千雪睁开眼,迎着深沉的目光嫣然一笑,细声问道:“怎么了?有事吗?” “没事!睡吧!” 流千雪扭了扭身子,俏声怨道:“抱得人家这么紧,怎么睡呀!” 斩风这时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用了双倍的力气,连忙道歉。 流千雪伏在他怀里吃吃地笑道:“你是不是怕我走了。” “是!” “我不走!”流千雪喜欢他的直爽,搂着脖子咯咯娇笑了起来。 “把这里给我围上,不许放走凶手。”门外尖锐的叫声再一次打破了宁静的气氛。 这一次流千雪待不住了,猛地跳出怀抱,惊愕地目光盯着大门,颤声问道:“他们是不是来抓你?” “可恶!”斩风的眼中寒光闪烁,并不是因为自己被围,而是因为屋外的人打扰了玉人的好梦。 流千雪与他的眼神接触,顿时吓了一跳,扑回他的怀中,呢喃着劝道:“别动手好吗?我们有戟布大人的神天令,谁也不敢碰我们。” “神天令?”斩风冷眼朝店门看了看,不愿拒绝流千雪的要求,沉吟了一阵,最后点了点头。 流千雪笑了,立即从怀里掏出神天令,然后兴奋地冲到门口。 吱呀一声,木门被打开了,她满眼喜色地朝外看了一眼,突然呆若木鸡,手中的神天令啪嗒掉落在地上。 “怎么了?”斩风见她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微微有些诧异。 “风……你看看!”流千雪吓得脸色惨白,如果不是右手扶着门板,几乎要晕倒。 斩风听到惊呼,看了她一眼,从那张没有血色的俏脸上有惊愕、恐惧、不安,还有忧愁,意识到外面的情况一定更加恶劣,急忙冲上去扶住她,随眼朝外张望,也大吃一惊。 整个琉洋镇灯火通明,亮如白昼,无数火把飘起的黑烟滚滚而上,松油的气味极重,让人闻起来有些不舒服。 “这么多人!”斩风依然很镇定,但外面的情况的确有些出乎意料,茶舍被无数道士死死地围住,只留下门口的一片空地,为了防备他的反扑。 放眼望去,道士群如大海一般,不见尽头,人声如浪般涌起,震动四野,一个个高举火把,目视茶舍,神色凛然。 气势浩大,可比一支大军,只是没有穿着盔甲而已。 流千雪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强大的阵式,仿佛千军万马压顶而来,小小的茶舍随时都会被踏为平地,顿时觉得胸闷气短,有一种窒息感萦绕心头,使她不由自主地往后倒退。 一堵大墙挡住了她。 “别怕!”斩风一手揽住纤腰,一手拔出背后的长刀,杀气在刹那注满全身,柔情汉子在这一刻又变成了冰冷的杀神。 “他们这么多人,别硬拼!”流千雪稍稍平静,连忙弯下捡起地面的神天令攥在手里。 “恐怕由不得我!” 她无言以对,道官来势汹汹,也不会甘心放走斩风,低头看了看身上的道裙,又望向前面,同样是道士,却站在对立一方,自己一心求道,但开战之后,自己将成为道士的敌人,心里十分难受。 斩风深深地看着她,片刻后,亲匿地拍了拍她的肩头,柔声道:“天也快亮了,你还得去学道,先走吧!这里我来应付。” “你要一个人应付!”流千雪感动得不知说甚么,才能表达此刻心中的激动。 “等你坐上戟布的位置,也许一切就太平了。” “你说甚么?”流千雪惊呆了。 “尽早离去吧!免得卷进来。”斩风没有回应,轻轻地将她推出茶舍。 流千雪发现双腿像绑着两座大山,怎么移都动不了半寸,紧咬着下唇,双目哀求地盯着他。斩风的执着和坚韧她最清楚,如果留下来,也许自己会成为他的累赘,犹豫片刻,她咬着牙扭头跑开了。 刚冲几步,一只手忽然抓住了她,她吓得脸色惨白,转头一看,原来是忆红,旁边还有寒子午等三人。 “走吧,尊瀚调来了近万人,把整个镇人堵得严严实实,如果你不是虎极仙士钦点的学生,连你也要倒楣。” “万人!”流千雪的脸几乎没有血色,颤抖的目光回望茶舍。 “快走!”四人不由分说,拉着流千雪飞奔而走。 目送俏影消失,斩风立即轻松许多。孤独的战斗才是他最喜欢的,即使外面有一万人!他大马金刀地坐回原位,将茶水淋在刀身上,然后用抹布小心翼翼地擦拭着。 \ 第六章 重重围困 琉洋镇离中川城只有二十里。 尊瀚一门的道士中,除了道奴外,全都学会了遁术,无论好与不好,这短短二十里路程根本难不倒他们。 何况,事关这一系人日后的命运,谁也不敢掉以轻心,在申华和汞甫阳两人的鼓动下,展开了声势号大的围捕活动。 带领大队人马的正是尊瀚。由于手臂被砍断,他一直不敢出门,更严厉封锁消息,生怕声誉受损。 听了申华诉说月丘事件,尊瀚知道消息已外泄,气得暴跳如雷,想也不想就召集门人围捕斩风,发誓要把斩风碎尸万段,才能解心头之恨。 “快点,把镇子都给我围住,不许任何闲杂人等出来。” 道君静安走到尊瀚身边,躬身禀道:“道仙大人,近万道士已把整个镇人困死,闲杂人等都被锁在屋内,相信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好!”尊瀚满意地点点头,冷冷一笑,摆手道:“都跟我走,我要亲自围捕贼人。” “是!”一群高级道官围在他身边,往茶舍走去。 来到茶舍门口,尊瀚并不着急进去,回头看了看列着兵阵的门人,满意地点点头,然后跳上半空,挥手着右手叫道:“外面有许多传闻,说我被击败了,还断了一只手,大家看看吧,我的双手有断吗?” “没有!”百名道士异口同声,声音如同雷滚九天,响彻大地。 “好!”尊瀚阴阴一笑,指着茶舍道:“雪耻就在今天,屋里的小子败坏我们的名声,影响我们的前途,还敢对仙人不敬!他不但是我尊瀚的敌人,也是你们的敌人,无论如何,今天都要把他解决掉。” “遵命!” 为了鼓舞士气,尊瀚再次放出龙玄刺,数十条黑色的巨刺,从空中直射茶舍,迅速穿透木墙,他用力一拉,木制的茶舍竟被他整个提上半空,并扔出两里之外。 没了房子,茶舍变成一片露天茶铺,放着几张木桌,炉灶等煮茶用具也还在,一个孤冷的身影安然坐在桌边,一动不动。 尊瀚心头咕咚一声跳了起来,脸色也有些苍白,断臂之痛心有余悸,斩风越是镇定,他越是不安。 在一万道士的环视之下,斩风依然平静无波,泰然自若地坐在方桌旁,随意扫视了一眼道士的阵势,提起茶壶,悠闲地为自己斟了一杯茶,身边纵使有千万只眼睛注意,此刻也与他毫无关系,只是偶尔用眼角瞥了一眼流千雪离开的方位。 “有神天令,她应该很安全吧!”想到此处,他更加安心,拿起小茶杯放在眼前,静静地望着淡黄色的茶水,不知在想些甚么。 “你现在是走投无路了,我的一万门人已把这个镇子团团围住,你休想逃走。”尊瀚大声喝道。 斩风根本不跟他耍嘴皮子,尊瀚带了这么多人还是不敢围攻,可见他也心怯,既然心怯,任何咆哮与吼叫都没有任何作用,越是不理会,尊瀚只会越怕。 尊瀚叫了一阵,发现斩风无动于衷,分明是有意藐视自己,气得浑身乱颤,但眼光一触到斩风,一股寒气不知不觉中便涌上心头,令他坐立不安。 虽然身后有万名弟子相助,他还是感到心怯,不由自主地摸了摸刚刚被道术治愈的手臂,暗暗骂道:“该死,我堂堂一位道仙,怎么会怕一个无名小卒呢?不行,再这么下去会影响士气,这次若再失败,我可再也没脸见人了。” 申华的反应很灵敏,见空中的尊瀚气势全无,知道情况不妙,连忙鼓动士气,大声叫道:“尊瀚道仙!” “尊瀚道仙!”一万人同声齐吼,威势大得吓人,再加上夜深人静,声音能传出十里,吓得小孩啼哭、野狗乱吠。 尊瀚顿时觉得面子又找回来了,满意地笑了起来,坐着黑气又回到地面,赞道:“申华,办得不错。” “道仙大人,我们一起施术灭了这小子!”申华自知实力不够,仗着背后近万名道士,才敢口出狂言。 尊瀚犹豫了一下,身为道仙,地位崇高,却带着一万名道士来抓一个青年,说出去实在不好听,但如果不出这口恶气,也没脸去参加大道法会,硬着头皮转向斩风傲然喝道:“天网恢恢,你我又见面了。” “这次想断哪只手?”斩风连正眼也不看他,拿着茶碗轻轻地呷了一口。 当众多弟子的面被挖伤疤,尊瀚顿时窘红了脸,面上火辣辣的,胸中一口恶气上不来,堵得又闷又慌,颤抖了半天才大声吼道:“你……你……你今天别想踏出这里,一万人吐口口水都能淹死你。” “一万!”斩风用眼角瞥了一眼,眼中反而有喜色。尊瀚的门人虽然多,但对尊瀚的帮助并不大,却合适他的战法,只要化身入影,挤入万人堆里,就算尊瀚能感觉到他也无法动手,除非他肯不顾门人的安危,肆意施术。 面对冷若冰山的斩风,尊瀚实在拿他没有办法,除了围攻之外,他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哼了一声,冷冷地道:“敬酒不吃吃罚酒。” 斩风的手已摸上了刀柄,准备应付随时而来的攻击。 此时,一个红色身影突然出现斩风对面的椅子上,笑嘻嘻地道:“好热闹啊!幸好没来迟,否则看不到好戏了。” “赤瑕璧!” 过于凝重的气氛因赤瑕璧的出现为之一变,惯于嬉皮笑脸的他不改往日的作风,嘻笑道:“嘿!好大的场面,这是要屠狮,还是要杀虎啊?难不成还要屠龙?” 尊瀚打心眼儿讨厌赤瑕璧,整天嬉皮笑脸,既不穿道袍,又不梳道髻,发型更是古怪,像是痞子,认为这种人根本不配做道士,更不用说是道仙。 尊瀚每次想到被赤瑕璧压在下面,心里就有气,因此一直都在算计着取而代之,这一年来不断派人寻找,但赤瑕璧神龙见首不见尾,每次得到消息赶去,都晚了一步。 他脸色一沉,冷冷地问道:“你来干甚么?” “我又没缺胳膊少腿,又没被人打伤,为甚么不能来?何况有这么一场好戏,像我这么爱热闹的人怎能不来呢?”赤瑕璧虽然满脸笑容,话语却尖锐如针,狠狠地刺在他痛处。 “你……”尊瀚气不打一处来,赤瑕璧的笑容越多,越是恨得牙痒痒。 赤瑕璧意犹未尽,拿起斩风的长刀看了看,指桑骂槐般说道:“好刀啊,好刀!我想砍完一万颗脑袋还是这么锋利呢!尊瀚,你信吗?” 尊瀚知道他又在调侃自己,怒哼一声,骂道:“红发鬼,别在这里耍嘴皮子,本道仙不吃这一套。” “不吃也没关系,别打扰我和斩风老弟喝茶就行,半夜三更不睡觉,跑到这里来扰人清梦,真是吃饱了撑着。” 看着赤瑕璧一直在与尊瀚敌对,斩风迅速收敛杀气,平静地看着他。 赤瑕璧亲切地拍了拍他的肩头,笑道:“别怕,你有神天令,他要是敢动手,戟布老大一定会摘了他的脑袋。” “神天令!”尊瀚吓了一大跳。 赤瑕璧挤了挤眼,小声道:“老弟,快拿出来吓唬他,我想看他带着一万人灰溜溜地离开这里。” “送人了。”斩风气定神闲地喝着茶。 赤瑕璧吃了一惊,看着像没事人似的斩风,除了摇头苦笑,也不知道该用甚么样的表情,才能表达此刻的心情。 “你还真豪爽,连这种宝贝都敢送人,要是换了别人,早就当祖宗牌位供起来了。” 尊瀚一听没有神天令,顿时挺直了腰,耀武扬威地道:“既然没有神天令,我就不客气了。” “少废话,不动手就带着你的人滚开,别浪费我的时间。”斩风显得极不耐烦,冷冷地瞪着尊瀚。 “说得好啊!堪称绝世名句,哈哈!”赤瑕璧仿佛听到天下最好笑的笑话,拍着桌子大笑不止。 尊瀚气得脸都紫了,愤愤不平地一甩袖子,转身就走,可走了一半又停住了,心里嘀咕道:“赤瑕璧这个混蛋,总是压着我,现在又为那小子跟我过不去,如果不教训他,这口气实在咽不下去。 “对!不如趁这次机会击败他,大道法会就能以第八的位置进入,这可是大有面子的事情。” 赤瑕璧笑地嘻嘻调侃道:“喂,我还以为你这些年有出息了,没想到做事还是慢得像蜗牛,老弟说了,不打就滚,还犹豫甚么呀?” 尊瀚知道他伶牙俐齿,原本不想与他斗嘴巴子,但在万名门人面前,怎么也不肯丢这个脸面,哼了一声,冷冷地道:“他攻击仙人,当时你也在场,居然还敢护着匪人,要是告诉戟布,你可要吃不了兜着走。” “匪人!嘿嘿,敢说他是匪人!”赤瑕璧笑着一拍桌子,叫道:“好啊,我记下这一句,大道法会上我去问问戟布,他把神天令给斩风老弟,是不是也有结交匪人的嫌疑?” “你!”尊瀚又被他抓住话柄,气得暴跳如雷,却又拿他没办法。神天令是甚么他很清楚,如果把事情捅到戟布那里,一定吃不了兜着走。但动用了近万名道士,如果还是拿不下斩风,他的声望更是一落千丈,只怕连门人徒弟都会舍弃自己。 无奈之下,他也只有硬着头皮坚持下去,大声嚷道:“红发鬼,我找你很久了,今天正好遇上,我要与你比试一番,看谁才有资格坐第八的位子。” 赤瑕璧嗤之以鼻,不屑地道:“赢了我就做老八,输了也还是老九,这笔买卖你有赚无赔,别把我当成傻子。” 尊瀚抓住机会,大声讥笑道:“不敢打直说,我不会勉强。” “既然如此,我赢了有甚么好处?”赤瑕璧煞有其事地问道。 尊瀚假装大方,随口应道:“条件随便你选,不过我相信你绝对不会有赢我的机会。” “这个白痴,还真是嚣张。”赤瑕璧撇撇嘴,笑着望向斩风,亲切地问道:“老弟,帮我想想,有甚么东西能要?” “不知道!”斩风摇摇头。 赤瑕璧歪着头盯着尊瀚评头论足,喃喃地道:“这小子地位没我高,力量也没我高,钱我也不需要,那群无聊的门客更是烦人,怎么想来想去都好像一无是处,真是头疼……” 看着他认真的表情,尊瀚几乎气晕过去,沉着脸没好气地催促道:“红发鬼,别磨磨蹭蹭,你到底打不打?” 赤瑕璧翻起白眼大声骂道:“急甚么,赶着去死呀?这吃亏的买卖谁肯做,你到底长没长脑子?不想清楚条件,我岂不是像你一样白痴!” 尊瀚被他藉机连损带骂,气得肺都要炸开,但刚才豪爽地一口答应,现在也不好拉下面子否认,回头看了一眼层层叠叠的门人,心中大定,冷笑道:“你慢慢想吧,我不急。这一万人也不急,都等你。” 赤瑕璧跷起二郎腿,摆出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一边仰望星空,一边念念有辞,似乎真的在思索。 斩风为赤瑕璧斟了碗茶,递到他的面前。虽然只相识一天,但赤瑕璧在这种时刻卷入纠纷,而且还要为他激战尊瀚,心里自然向着他。 “谢谢!”赤瑕璧朝他笑了笑,但笑容突然一僵,眼睛紧盯着他看了片刻,忽然一拍大腿,喜道:“对呀!我没有甚么可要,可你有呀!” “我?” “他!” 尊瀚和斩风的反应截然相反,一个微感诧异,一个气愤不平。 “尊瀚,我想好了,如果我赢了,你把道仙的位置让给斩风老弟,这个条件不错吧!”赤瑕璧嘻嘻一笑。 “该死的红发鬼!居然敢戏弄我!”尊瀚气得吹胡子瞪眼,顾不得甚么礼仪,抽出黑尺就向他攻去。 黑丝般的龙玄刺疾如闪电,分袭赤瑕璧和斩风,转眼已刺到桌边,偏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紫芒稍闪即逝,随着一声破布声,龙玄刺消失得干干净净。 “可恶!”一击不中,尊瀚愤怒地瞪着斩风,方桌边冷冰的身影仿佛没有动过半寸,但刚才那道紫芒再熟悉不过,当日就是败在这妖异的紫芒之下。 “果然卑鄙!”赤瑕璧满脸的不屑,哼了一声,笑脸朝着斩风道:“老弟,你先坐着,看我怎么收拾他。” 斩风点点头,怀抱着长刀安坐回原位,等着这场龙争虎斗。 “让开!”尊瀚朝门人摆了摆手,随着一声令下,一万道士如潮水般退开二十丈,让出偌大一块空地。 赤瑕璧嘻笑道:“用不着这么费事,你我不是都能飞吗?直接飞上天不就行了?” “空地给你让出来了,我们快开始吧!”尊瀚自知飞翔术不及赤瑕璧,飞上天胜算大减,当然不肯答应。 “来吧!”赤瑕璧清啸一声,双臂轻挥,神灵火翼随即出现在背上。 烈火熊熊的翅膀在黑夜中显得格外耀目,尊瀚的弟子大都第一次见他施术,这个不穿道袍的道仙实在太特殊了,给他们留下了极度深刻的印象,因此当火灵神翼初现,都忍不住惊呼起来。 尊瀚很镇定,在他的心里,赤瑕璧并不比斩风难对付,毕竟都是施展道术,多少有些了解,而且赤瑕璧的身上也没有斩风那股慑人心扉的气势。 只见他微微一笑,手中黑尺轻轻摇动,尺尖喷出一道黑气,将黑尺变成一条墨色长鞭,鞭身长着无数倒刺,并不断吐着淡淡的黑气,显得有些阴森。 斩风冷静地观察两人,心里开始评价道仙的实力。 赤瑕璧的道术轻灵飘逸,虽然只施展了一个火灵神翼,但他一定还有许多后续手段,尤其是腕上那三个奇特银环,靡音铃的妙用,一旦施展可见奇效。 而尊瀚的攻击手段,他更清楚。那利用远程攻击扩大攻击范围的手段,一方面保护自己,一方面也削弱对手的攻击力。 “道仙果然不同凡响,如果他们两个同时攻击我……”想到十大道仙联手后的攻击强度,他的心头一阵紧缩。 赤瑕璧盯着长鞭摇头道:“不用龙玄刺,你就没机会了。” “别废话!”尊瀚怒吼一声,长鞭化成千万鞭影扑向赤瑕璧,但他的手却一动不动。 赤瑕璧没有急着摘铃,只靠神灵火翼飞在三丈高的空中,满脸悠闲之态,不像是在抟斗,反而像是在看戏。而鞭影变成了他的陪衬物,在他身边晃来晃去,就是打不中他,气得尊瀚哇哇大叫。 “我要劈了你!” “来呀!无用鬼!” 万对目光凝聚在这十丈方圆的空地上,会飞的早已飞上半空,不会飞的都登上屋顶,居高临下观看这场即将开始的龙争虎斗。 斩风从主角变成了配角,除了几名负责监视他的道士之外,没有任何目光再落在他的身上,因此他可以悠闲地坐着喝茶。 “道仙实力果然不差,变化可真多,看得眼花撩乱,不过力量似乎不太强……” 他尝试着寻找道术的弱点,但看来看去,除了力量稍微欠缺以外,其他都不易应对,特别是幻术部分,如果没有准确的判断力和丰富的经验,几乎不可能找出破绽。 场中的尊瀚打了半天,觉得占不到上风,只好施展最拿手的龙玄刺。 “来得好!”看着数十支黑色长针扑面而来,赤瑕璧微微晃了晃头,火翼急煽,如游鱼般向下俯冲,灵动已极。 “想跑,没那么容易!”尊瀚怒吼着摇动黑尺,前端又喷出一团黑烟,但与上次不同,黑烟仿佛一件飞袍,附在身上后,立即带着他冲上天空,然而速度明显比不上赤瑕璧的火灵神翼。 “哈哈!你终于被骗上来了!”赤瑕璧要的就是尊瀚离开地面,有火灵神翼相助,他就像只红色的大鹏鸟,在空中自由地翱翔,不受任何拘束,优势更加明显。 尊瀚飞上半空就后悔了,再想回去,却被赤瑕璧堵住。 只见赤瑕璧右手一挥,一团红色雾气传到背后,并附着在燃烧的火灵神翼上,神翼吸纳了雾气后,中部开始膨胀,不到片刻,一只小火翼渐渐成形,并从火灵神翼上脱离。 “九蝶翼!”看着这只小火翼,尊瀚的神色比刚才更加凝重,再也顾不得攻击,立即将龙玄刺化成黑色巨罩,如薄膜一般挡在身前。 “还是做个缩头乌龟好啊!”赤瑕璧见他主动退缩,嘿嘿一笑,朝小火翼轻轻一招,小火翼有灵似的飞到他的面前。 他伸出右手,平放在火翼上方,掌心向下,渐渐溢出一团赤红色的薄雾,如血如光,逐渐渗入小火翼。 刹那间,小火翼又化分成九只更小的火翼,形状似火色的小蝴蝶,在空中盘旋飞舞,错落有序,不断散发出耀目的红光,在夜空里显得格外绚丽。 斩风看在眼中微微点头。 道术的神秘之处似乎在于一个幻字,一生二,二生三,三生无限,一切力量都可以变成虚幻,直到接触的一刹那才会变成真实,即使力量有限,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仍可以造成致命的效果。 冥术完全是力量性的攻击,虽然力量也分很多种,但都需要切切实实击中对手,即使像冥神之眼或是冥杀气之类的冥术,也不会因为施术者而改变,由始至终都是同一种力量,以强制强,力量强的人总会是最终的胜利者。 藉着这一场道仙之争,他看清了许多以前不了解或是不知道的事情。尤其是道术的神秘,的确令他大开眼界,同时也确定了一个事实:除了冥皇之外,冥界没有人能超越道仙,即使是十大紫级冥帅也不过如此,甚至更弱一些。 空中的两位道仙打得灿烂,根本没有工夫想太多事情,火红色的九蝶翼满天飞舞,变幻莫测的黑尺伸长缩短,回应着九蝶翼的攻击。 “我说尊瀚,再这么打下去,你的道力就会耗光了,别怪我不提醒你,我还有很多道术没有施展呢!”赤瑕璧还是一副悠闲的神色,控制九蝶翼也是举重若轻,一点也不花力气。 尊瀚处理被围攻的状况,虽然实际上未落下风,但外人看起来,情况几乎是一面倒,不过他自从败给斩风后,作战谨慎了许多,即使下方有万对眼睛在看着他,也不能有半点分心。 “哼!放马过来,我的手段也不止于此。” “嘿!算我多事!不过我可提醒你,这一年,我的道力提升了四成。” 赤瑕璧虽然嬉皮笑脸,但实力不容置疑,摘下手腕上的三枚银铃向空中一抛,**的铃声轻轻摇动,微弱的铃声纤细如丝,乍听起来并没有甚么,但一盏茶的时间过后,靡音铃的威力才渐渐显现。 铁桶般围着镇子的万名道士无不心向尊瀚,看着尊敬的道仙处境堪忧,心里自然不愤,有的大声呐喊,有的更是吵嚷着要上前助战,气氛十分紧张,但靡音铃一响,几乎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人们被这无形的力量压抑了心头的跃动,争斗和杀性也大大减弱,不安的情绪也渐渐平和。 斩风还是波澜不惊,他的元神经过修炼,已不是普通力量能撼动的,心神力更是强大,靡音铃虽然厉害,也只是令他略感不适,并无大碍。 最吃惊的莫过于尊瀚,没想到赤瑕璧拥有这种道术,虽然没有攻击力,却可以化解战意,绝不是一般道术所能比的,由此可见赤瑕璧的实力。 他也清楚,这些年自己专注于收纳弟子、扩大势力,修炼道术反而变成次要,此时面临危险,不禁大为后悔。 斩风虽然战斗的经验不多,但也看出尊瀚处于劣势,他飞上天已经注定要落下风,没想到赤瑕璧的九蝶翼这么厉害,不禁慨叹道术的变化。 “尊瀚,这回你真的完蛋了,嘿嘿,连应付九蝶翼都这么辛苦,其他的就更不必说了。” 赤瑕璧手里不停,嘴也不停,使劲的唠叨,嘴皮子开开合合,听得尊瀚心烦意乱,情绪更加烦躁不安。 尊瀚压了压心头的怒火,心想,在空中作战实在太辛苦,连脚底下也要防着,道力消耗太大,时间一长肯定力不从心。为了最后的胜利,他不顾一切往地面窜,九蝶翼虽然灵动迅捷,却也没能阻止他,被他一举冲破阵势。 赤瑕璧见他连面子都不顾,知道他真的豁出去了,接下去的战斗一定更加惨烈,脸上的笑容虽然不减,但神色渐渐变得凝重。 踏回地面的尊瀚,立即忘记了退逃的尴尬,意气风发的他挑衅般朝天阴阴一笑,扬声道:“刚才不过是活动一下,现在才是真正的开始。” 说罢,从怀里掏出一件三角形绿色器物。 赤瑕璧细细看了几眼,认不出是甚么东西,这件绿三角从未见过,一定是尊瀚新得到的器物,但修道者以道力和道术为主,器物只是借用,并不像武士的兵器那么重要,对手在这个时候施展,绝不会是普通道术,他不得不小心应对。 “尊瀚,你的东西不少啊!没想除了戒尺,你居然还弄了这件怪物。” 尊瀚扬了扬手中的绿三角,得意地笑道:“这个三角叫碧兽,上次我没带在身上,否则绝不会输给那小子。” 斩风盯着三角怪器,绿盈盈的颜色看了就不舒服。虽然不喜欢仙人,但不能不承认仙人高贵的气度,道士既然是仙人制造的,也应该有类似的气质,戟布和麟云就是代表,麟云虽然高傲,但论起气质,比尊瀚要优秀百倍。 尊瀚傲然一笑,将碧兽扔上半空,在他的道力促使下,瞬间化成一条人形大小的绿虫,全身毛绒绒的,头很大,瞪着两只空洞的眼睛。 赤瑕璧大感兴趣,抱着肚子哈哈笑道:“尊瀚,你怎么像个小孩,居然喜欢玩毛虫,你也太……太可爱了吧?笑死我了,实在太好笑了。” “嘶!”毛虫的两眼突然射出两道晶莹的碧光,似云又似雾,朦朦胧胧,透着阴森诡异的气息。 \ 第七章 再胜尊瀚 “噫!” 赤瑕璧大吃一惊,这种道术与他领悟的截然不同,道术源自仙术,虽然攻击性较强,但都有飘逸出尘的气息,尊瀚的道术却让人感到恐惧不安,这一点让他极为迷惑。 碧光像是有生命似的,在空中盘绕了几圈,然后直射赤瑕璧,却在中途突然折向安然闲坐的斩风。 “老弟小心!” 话音未落,美丽的淡蓝色光芒如海洋蒸腾的雾气,蓝得让人心醉,阴森的碧光随之一扫而空,不留寸丝。 “原来这么不堪一击。尊瀚,你还真会唬人!”赤瑕璧幸祸灾祸般出言调侃。 尊瀚没有灰心失意,反而得意扬扬地道:“你们别得意的太早。” 斩风击败碧光后,没有再留意碧兽,但片刻后就感觉到有些不妥,周围如碎粉状的绿色光点很快引起了他的注意。 轰隆!木制的方桌突然爆裂成木粉,扬扬洒洒飘上半空,连陶制的茶壶也化成了粉末,力量之大可见一斑。 “好阴毒!”斩风早已出现在三丈外,手里提着长刀,冷眼望着空中的粉末,如果不是心神感应到强大的力量,只怕身体早已变成了粉末。 赤瑕璧倒吸了口凉气。这种攻击实在阴毒,绿光被击碎了后化整为零,然后才释放威力,即使躲过了第一点,如果不在第二点上留心,一定会被击得粉身碎骨。 同时他又为斩风的敏捷赞叹不已,尊瀚这一手毒辣,换成是他,只怕未必能全身而退,斩风却泰然自若,从容避开了第二波进攻。 尊瀚一心想看斩风重伤身亡,见他在千钧一发之际居然还能躲开,心里大呼可惜,但这一手成功逼退斩风,挽回了失落的面子,脸上再次露出高傲的笑容。 他的门人一直看着事态发展,眼见尊瀚总是落于下风,心里一直都很郁闷,这一刻终于可以扬眉吐气,纷纷呐喊叫嚣,气氛也随即热闹起来。 “道仙大人真厉害!” “好神妙的道术,这才是虚虚相生的精妙所在,道仙大人不愧是道学名家,佩服啊!”申华不遗余力地为尊瀚吹嘘。 听着满耳的吹捧之辞,尊瀚更是得意,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一边听还一边点头。 斩风轻轻地抹了抹冰冷的刀身,他自知缺少防御性的冥术或是冥武技,遇到这种情况只能避,虽然不在乎一时的荣辱,但气势上却不肯输给对手,杀气在一瞬间膨胀至极点。 夜风轻盈,拂过场中却化成一股寒流席卷周边,兴高采烈的道士们被突然而来的寒风灌入口中,顿时有一种说不出话的感觉,全都哑了,一个个慌张地举目四望,都不知道发生了甚么事情。 尊瀚高傲的眼睛狠狠瞪着斩风,发现那暴风雪般的气势,并没有因为退逃而被削弱,反而像受了刺激似的一味膨胀,大有压倒一切的迹象,心里不禁感到寒意翻涌,暗暗骂了一声,冷笑道:“小贼,别太逞强,本道仙一定会让你明白甚么是后悔!” “喂!你的对手是我!”赤瑕璧叉着腰叫唤道。 “你急甚么!”尊瀚不悦地吼道。 突然,斩风化入影子,闪电般向尊瀚扑去。 “你……”尊瀚没想到他连招呼都不打,突然偷袭,连忙挥动手,碧兽的双眼再次射出碧光击向地面的黑影。 斩风只盯着目标,其余一切都不在考虑范围之中,碧光无法延缓他的冲动,转眼间黑影已飘至尊瀚身边。 尊瀚大惊失色,立即挥动黑尺以保护自己。 斩风不是莽汉,当尊瀚的身上被黑尺化成的膜保护之时,紫月之瞳又发动,但他并不是想利用紫月之瞳做为主攻。 妖异的紫光如同天上的流星,一闪即逝,如果不是当事人,极难分辨紫月之瞳和冥杀气,因此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颤栗、无助、灰心失意,当尊瀚的心神被紫芒缠绕,一切感觉都变成负面,双眼空洞无神地望着前方,面如死灰,心头的傲气、杀气、斗气在一瞬间被压抑了,但由于时间极短,因此效果维持的时间也极短,但当他恢复神智后,迎接着他的又是迷梦般的蓝光。 “啊--” 斩风当然不会让他白白逃离,这一次虽然没有留下手臂,却留下了半只左耳。 尊瀚捂着断耳处怒目相向,心中悔恨交集,虽然在最后时刻逃过一劫,但左耳被割,实在是奇耻大辱。 上次虽然断了一臂,但随行的人不多,因此还有办法辩驳和解释,甚至掩盖真相曲解故事,然而这一次却有一万名观众,这些人本是来助阵的,没想到却成了失败的见证者。 而且,镇子里还有无数被困在家的百姓和道官,即使他本事再大,也无法再掩饰这个消息,只怕明天一早,尊瀚一门的脸面就荡然无存了。 想到这里,尊瀚又气又窘,满脸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 镇子突然静得连根针掉地上都能听见,尊瀚的门人无不惊得目瞪口呆,如果上一次的传闻有假,这一次却是亲眼所见,再也无法抵赖。 这些人来的时候气势高昂,都盼着一扫前耻,现在却是耻上加耻,心里难受和失落不是言语所能表达的,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又羞又愧。 斩风抹了抹刀上血渍,冷傲的目光扫视着尊瀚,并没有因为战胜而兴奋。冥术与仙术齐名,如果没有紫月之瞳,胜利不会来得这么快,即便如此,刚才那一刀还是让尊瀚躲了过去,粗糙的刀术使他对自己很不满意。 赤瑕璧打破了死寂的气氛,捂着肚子大声笑道;“这刀太漂亮了。尊瀚,还不快捡起耳朵,破了相可不好看呦!” 尊瀚急不可待地抓起耳朵,装回原位,然后用神愈为自己疗伤,其他的事都顾不上了。 赤瑕璧早知他有自疗能力,见了这一幕也不觉得奇怪,嘻嘻笑道:“上次缺手,这次缺耳朵,下次缺甚么呢?” 听着这番调侃,尊瀚的一万门人再也忍不住了。他们无法承受尊瀚失败的耻辱,胸中的怒火迅速窜升,占满了整个脑子,一对对眼睛都喷出熊熊怒火,直指斩风,恨不得把他撕成粉末。 面前一万道士步步紧逼,斩风一如既往的平静,右手提着长刀,刀尖斜斜地指着地面,冰冷的眼神缓缓扫视。 他不想抢先动手,因为他很清楚自己的能力,一万人淹不死他,一旦发动攻势,他会像虎入羊群般,结果将会是道士血流成河、尸横遍野。没有这么做,是因为答应了流千雪,要重新调查当年的灭门惨案。 看着愈演愈烈的场面,赤瑕璧大为后悔,刚才玩得太过火,把道士们的怒火都挑了起来,以致情况一发不可收舍,连忙摘下靡音铃,希望能缓和一下气氛。 另一方,却有人在煽动道士们的情绪。 申华和汞甫阳都不愿看着尊瀚失败,因此异口同声地大声叫道:“他是道士的公敌,不能放走他。” “站住!”赤瑕璧大喝一声,开始摇动靡音铃,“修道讲的是恬淡宁静,你们这些修道者难道没有理智吗?” 赤瑕璧多少有些威慑力,再加上靡音铃相助,效果立竿见影,气氛又为之一变。 见场面受到控制,他立即飞到斩风身侧,小声劝道:“老弟,虽然我讨厌尊瀚的骄傲自大,但我毕竟是道士,不能看着你在这里大开杀戒。何况对你而言,杀这些人没有任何的意义,沾血太多,再想洗干净很难,不如跟我离开吧!” 话语十分诚恳,让人听得很舒服,但出自赤瑕璧的嘴,却让斩风有些吃惊。这位道仙的内心并不像装束那样轻浅随意,尤其是那一句“沾血太多,再想洗干净很难”,所包含的喻意绝不是字面上所能涵盖,深邃的目光盯着他看了片刻,缓缓地点了点头。 “我带你飞出去!”赤瑕璧大喜。 “想走!没那么容易。”尊瀚大失颜面,不杀斩风实在难以交代,即使血流成河也在所不惜。 “不必烦劳,我会走出去。”斩风扛着长刀缓缓走向人群。 脚步声很清晰,啪嗒、啪嗒,仿佛心跳似的,道士们虽然怒色满面,其实心里都在发悚,尊瀚尚且失败,何况是他们?这一战不知道能有多少人活着离开? 情况剑拔弩张,非常紧急,赤瑕璧一边恼恨尊瀚只顾自己面子,另一边又为万名道士担心,身子一晃又抢在斩风面前,沉声道:“老弟,我不会看着你动手杀他们,你还是随我走吧!” 斩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突然化入影子,瞬间钻入道士群中。 如同火上浇油一般,万人大阵顿时沸腾起来。有的担心斩风随时会出现在身侧,吓得心惊肉跳;有的能感觉到斩风高速移动,更是心慌气短,不知所措;有的想动手,却碍于同伴太密集,不敢下手;还有的干脆飞上半空,逃避潜在的危险,因此场面异常的混乱。 尊瀚和赤瑕璧都大惊失色,除非不顾道士的安危,否则绝不可能抓住斩风,一个愤愤,一个高兴。 愤愤的尊瀚开始后悔了。如果不带这些人来,失败就可以掩饰,也有机会捕获斩风,现在人越多,对敌人越有利,这是他始料未及的事。 高兴的赤瑕璧看出了斩风的用意,如此乱哄哄的场面,随手杀几个人简直轻而易举,但眼前只见混乱,不见血腥,可见斩风没有杀念,他之所以不肯随自己离开,只是因为不愿在尊瀚和一万道士面前低头。 斩风没有潜行太久,片刻间又露出身影,道士们慌张的面孔给了他更多的自信,他要一步步走出去。 事实上,没有一个人敢怒目相向,更别说向他动手,开始时的那股冲劲早已烟消云散,都怕挑起他的杀念,把平静的小镇变成血海。 “退,快退!”不知谁叫了一声,铜墙铁壁般的阵式在他面前溃散,一条两丈宽的通道逐渐出现在斩风面前。 尊瀚还想叫唤门人围攻,但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仿佛有一种奇力堵住了嘴,只能看着斩风在人潮中从容离去。 突然,东方飞来一片红云,在黑夜分外夺目,立即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戟布!”尊瀚和赤瑕璧一眼就认出了来人,脸色都为之一变。 斩风刚刚踏入通道,听到惊呼声后赫然止步,抬眼仰望东方,由于对当年惨案的怀疑,他迫切地想见到戟布,没想到真的在这小镇里遇上,眼神中多了一丝兴奋。 红云轻轻地飘着,视觉上似乎飞得很慢,但眨眼间已到近处,像是有缩地法似的。 第一道仙是何等威势,即使他一句话也没说,场面已完全平静。 赤瑕璧抢先迎了上去,一边打量着戟布,一边笑着问道:“老大,你还是以前那样,一点也没变?” “你也没变。”戟布朝他微微一笑,接着俯视下方,万名道士人头涌涌,挤得镇子内外水泄不通,坐在高处的感觉更加明显,扫视片刻,眼光停在斩风的身上,眼中微微有些诧异,又看了看围在他身边的道士,很快就明白有事发生。 “老大,你来的正好。”尊瀚急不可待地叫道。 戟脸色突然一沉,冷冷地问道:“这里是怎么回事?” 赤瑕璧瞥了一眼尊瀚,轻笑道:“尊瀚被人打败,羞愧难当,又不敢一个人来,所以叫来一万弟子围堵一个敌人。我看不惯他的傲气,所以来凑热闹,没想到惊动了你。” “不要听他胡说八道,我不是为了私利,而是出于公心。”尊瀚兔子般窜上半空,极力为自己辩护。 赤瑕璧嗤之以鼻,不愤地道:“尊老九,明明是你谋我的地位,向我挑战,现在又说甚么公心,这种谎都撒得出口,你的脸皮越来越厚了。” “挑战!”戟布对这两个人的脾性了如指掌,沉声脸问道:“你们两个动手了?” 两人愣了愣,都点了点头。 “好出息!”戟布狠狠地瞪着两人,冷笑道:“当着这么多道官面前,你们自己斗殴,让他们观战,道士的面子都让你们丢尽了。” 赤瑕璧耸了耸肩,嘻笑道:“这可别怨我,是尊瀚向我挑战,当着这么多人,我怎能拒绝呢?” 尊瀚怒目辩道:“明明是你阻止我抓人。” “抓人?抓谁?他吗?”戟布指了指斩风。 “不错,就是这小子。” 戟布冷冷地问道:“他拿了我的神天令,难道你不知道吗?” 尊瀚早已想好说辞,一听这话,泰然自若地应道:“我没见到,否则绝不可能动手。” 赤瑕璧插嘴道:“他送人了。” “送人了!”戟布大感惊讶,斜眼瞥了斩风一眼,似乎有些明白。 “老大不用担心,斩风老弟实力高强,一个人就把这一万人震住了,没人敢动他。” “老弟?”戟布惊讶地看着他,但很快就释怀,微微一笑道:“赤瑕璧,你还是老样子,居然和他称兄道弟。” 赤瑕璧笑道;“老大,他可是个人才,要是能招入道官,一定能成大器。” 戟布没再理他,冰冷的目光又刺向尊瀚,喝问道:“赤瑕璧既然向你说明,你居然还敢动手?莫非不把我放在眼里?” 尊瀚吓得面如土色,连忙辩道:“他昨天在月丘上刀劈虎极仙人,对仙人不敬是大忌,我身为道仙,怎能不抓他?” “他向仙人动手!”沉稳如戟布也忍不住大吃一惊,这种事在人界简直骇人听闻,如果不是尊瀚所说,他绝不肯相信这是事实。 即便如此,他也心存怀疑,向仙人动手的人,不是极度自信就是疯子,而斩风的气质孤高,谈吐有秩,绝不是疯子。 带着惊讶和怀疑,他扔下两位道仙飞向斩风。 斩风道:“我正找你。” 戟布上下打量了他几眼,态度极好,并没有因为斩风所做的事动怒,含笑着温言道:“想不到才过几天,你的胆子又大了,上次刺杀皇帝,这一次居然连仙人都敢碰,连我都有些自愧不如。” 斩风淡淡地道:“自卫而已,没甚么大不了。” “我不管你做了甚么,约定的时间之前,你都是我的客人,大可放心离去,他们不会再动你。” “很好,省得我杀人。” 戟布微微一笑道:“你现在可以走了,别忘了我们的龙山之约。” 看着面前这张笑脸,斩风感觉就像是看着波澜万里的大海,深不可测,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压力萦绕心头,这是从不曾有过的事情,犹豫片刻,问道:“有事为甚么不现在说清楚?” 戟布淡淡地笑道:“我现在还有事,如果不是这里火光冲天,我也不会赶来。何况,我们的事一时半刻说不清楚,还是按照约定的时间吧!” 斩风爽快地道:“也好,我就再等十天。” “散开吧!”随着戟布一声清喝,围着镇子的道士如退潮般向外散去,不到一盏茶的工夫,镇子已恢复了平静。 “尊瀚,你记好了,再有下一次,就不是一只耳朵了。”斩风冷冷地朝天空瞥了一眼,抬腿往镇外走去。 尊瀚像是吞了一只死耗子,脸色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恨不得一把撕碎了斩风,但戟布对待斩风极度友善,使他深怀戒心,怀疑这个青年是戟布私下暗藏的弟子或是门人,也许整个事件都是由戟布暗中布置,为的是试探他的野心和势力。 他看了看回到空中的戟布,心里又敬又怕,又不能不防着,直言问道:“戟布,我不明白为甚么要放他走?如果不抓他,虎极仙士那里可没办法去说。” 戟布淡淡地道:“虎极仙士是何等实力,没有动手是仙人的气度,难道凭仙术还胜不了这种人物?你的脑子是不是生锈了?” 尊瀚满肚子气无处说,哼了一声道:“到时候你自己向仙士解释吧!” 戟布冷笑道:“亏你还有脸说,前后两次被他杀得大败,一次断手,一次断耳,而且还动用万名弟子助阵,我看你是越活越回去了。” “我不能看着道士的声誉让这小子给毁了。”尊瀚身为道仙,眼下最大的奋斗目标自然就是戟布,但他清楚自己的战斗力不足,因此才竭尽全力扩大势力,希望以数量取胜,才有了一万门徒。 “是他毁还是你毁?再不好好修炼,你这个道仙也该换人了。”戟布冷笑着。 赤瑕璧凑趣道:“我看该换换了,让斩风做道仙比他可强多了,至少不会连累我们也丢脸。” “你……”尊瀚勃然大怒,碍于戟布在场,不敢动手。 赤瑕璧嘿嘿一笑道:“别用你那老掉牙的手段吓人,一万道士算甚么?对付那些小人物还可以,想对付斩风老弟,你简直是痴人说梦,如果不是戟布老大出现,这里只怕早就血流成河了。” 尊瀚大声斥道:“你身为道官,为甚么帮着异术师说话?是不是别有企图?” 面对无理的质问,赤瑕璧朝他翻起白眼,骂道:“谁的力量强我就服谁!你敢向仙人动刀吗?单凭这份胆识,我就欣赏他;你算甚么?带着一万人来,还是栽了大跟斗,你既然看我不顺眼,以后别来烦我。” 戟布没有阻止两人的争吵,一直冷眼旁观。 赤瑕璧问道:“老大,还有甚么吩咐吗?” 戟布含笑赞道:“红发鬼,一年不见,你的实力的确增长了不少,看来这些日子的修炼还真有点用处,也许可以向跎烈雷挑战了。” “不会吧!”赤瑕璧惊叫一声,质疑的目光盯向戟布,却得到肯定的答案,顿时泄了气,哭丧着脸道:“我还打算挑战小菊呢!” “你就喜欢和她斗。”戟布对赤瑕璧的态度明显要好,温和地笑了笑,道:“你现在的实力与她相差不算太多,以后也许还有机会。” “不算太多?以后?”婉转的语气让赤瑕璧只能苦笑,叹道:“唉,不知甚么时候才能战胜她?” 听了两人的对话,尊瀚倒吸了口凉气,忖道:“这个红发鬼怎么升得这么快,居然可以挑战跎烈雷?幸亏戟布出现,不然说不定还真会输在他的手里。不行,我不能再把时间花在扩大势力,这一万人也顶不了一个。” “没事我先走了。” “去吧,别忘了大道法会。” “放心,这种好机会,我当然不会放过。”赤瑕璧嘻嘻一笑,挥动火翼一溜烟跑了。 扰攘了一夜,天边渐渐吐白,通往龙山的大道上洒下一片金光,一个瘦长的影子正慢慢地往北移去。 “戟布为甚么一定要我去龙山呢?难道只是因为他现在没有时间?”斩风沐浴在晨光之中,边走边思考,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叫唤。 “老弟!等等我!” 听到叫声,斩风知道一定是赤瑕璧,停下脚步转身望去,果然看到那头古怪的红发。 赤瑕璧飞快地冲到他身边,看了看周围,诧异地问道:“你那小情人呢?” “修炼去了。”想到昨夜的温馨场面,斩风的心头涌起一阵暖意。 赤瑕璧惊奇地道:“你还真忍心放她离开!这么美的小姑娘,小心被别人钓走了。” “我信她!”语气坚定,刚不可夺。 “信!也对,不信又怎能成为情人呢?”赤瑕璧像是被触动了心事,重重地点点头。 “她会出现在大道法会上。”斩风仰头?望北方。 赤瑕璧笑了笑道:“她能被仙士选中,资质一定不错,前途无量啊!可惜你是异术师,不然可以一起修炼,说不定会有更好的效果。” 一句勾起了斩风的心事。冥仙异路,这正是两人之间最大的遗憾,他不会修仙,流千雪也不可能去做冥人,留在人界也许是最好的选择,只是流千雪离仙界越来越近,离他自然就越来越远。 赤瑕璧被他眼神的深沉吓了一跳,连忙改变话题,问道:“听戟布说,你也要去大道法会?” “嗯!”沉思中的斩风随口应了一声。 赤瑕璧好奇地问道:“戟布到底要找你干甚么?我看他对你的态度很好,好像很欣赏你。” “不知道。”斩风摇了摇头。 “这就怪了,平白无故怎么会把你叫到大道法会去呢?难不成要邀你加入道官?”赤瑕璧托着下巴沉思了起来。 “道士?”斩风猛地抬头看着他。 赤瑕璧点了点头,煞有其事地道:“神天令从不轻易给人,现在却给了你,说明他对你很放心,知道你不会乱用。而且,他指明了时间、地点,说明他有要事要谈,也许就是想邀你投入道官。 “依我看,凭你的实力,绝对有资格投入道官,甚至成为道仙,嗯,大概能把尊瀚那个白痴挤下去。” 斩风呆了呆,摇头道:“没兴趣!” 赤瑕璧伸手搭在他的肩头,笑道:“说实话,我也没兴趣做甚么道仙,这一年来,我一直都在修炼,甚么事也不管,只是挂个道仙的名位而已,没有任何意义,不过留着这个名声也没有坏处,至少不会有人把我当成异术师赶走。” “哦!”一番话说得很诚恳,斩风听得很舒服。 赤瑕璧看了看四周,小声道:“老弟,不如帮我个忙,咱们联手把尊瀚那混蛋挤下去,免得他天天觊觎我这个老八。” “也许我会宰了他。” 斩风的脑海中浮现出幽儿天真无邪的脸蛋,又想到她发病时的惨嚎,心里一阵难受,总觉得扇君的死是因为自己的疏忽,对他们兄妹满怀歉疚,因此把扇君的仇全都揽在自己的身上,虽然主凶死了,但尊瀚也是凶手,不能白白放过。 赤瑕璧抚掌笑道:“好气势。嘿嘿,凭你的实力一定能宰了他,哈哈,说不定戟布老大也是这么想。” 斩风回头朝琉洋镇一眼。 镇子已经平静了,道士们如流水般往中川城的方向移去,虽然刚才有机会击杀尊瀚,但赤瑕璧的态度却给了他压力,这位道仙虽然平易近人,但也不会看着其他道官被杀,一旦真对尊瀚下杀手,他也绝不会坐视不管。 赤瑕璧问道:“老弟,大道法会还有十天,有甚么打算吗?” 斩风摇摇头,刚才还在考虑这事,除了修炼,他想不出任何事可做。 “不去看看你的小情人?” “我不知道她在哪里修炼?” 赤瑕璧摇头笑道:“嘿,你还真厉害,甚么都不知道就扔下她不管。” 斩风沉声道:“她有神天令,没有人敢动她!” 赤瑕璧恍然大悟,赞道:“我把这事给忘了,有神天令在手,的确没人敢动她,看你平时不说话,一副冰冷冷的样子,想不到对女孩子这么细心,真是难得啊!” “因为她是阿雪。”斩风原本就不是无情的人,只是把感情都封住了,流千雪就像一团火融化了坚冰,让他的感情释放。 “反正你也没有事,不如陪我去修炼吧?” “修炼?”赤瑕璧的话正中斩风下怀,有这种等级的对手陪练,进步一定更快,也许还能琢磨出新的力量和战斗技巧,因此他欣然答应。 “不如我们直接上龙山山顶,听说那里风景不错,也不会误了大道法会开幕,一举数得,你说是不是……”赤瑕璧亲密搭着他的肩头,边走边唠叨。 \ 第八章 龙山勤修 龙山,一座雄峻巍峨的大山,坐镇在朱雀国东北部,中央的天云峰高耸接天,山尖时常被云雾遮住,神龙般见首不见尾,有时突然冒出来,有时又突然缩了回去,变化多端,再加上四季变化,风雪雨晴,风景迥异,美不胜收。 山南有一个巨大的山谷,名叫锁春谷。因为谷内有两个温泉湖,温泉水滋润了四周土地,即使是冬天也十分暖和,因此谷中四季如春,常年百花盛放,绿树成荫,可谓世外桃源。谷中经常白雾缭绕,恍若仙境,任何人来到这里,都会感觉到身心舒爽。 斩风有赤瑕璧相伴,从琉洋镇到龙山这一路都走得很顺利,再也没有任何人敢阻拦。赤瑕璧很喜欢说话,也不介意斩风的沉默寡言,因此相处很和谐。 “到了!”望着矗立在面前的雄伟大山,赤瑕璧笑了,手指着正北方的山夹处道:“那里就是锁春谷的谷口。” 斩风放眼眺望,看的不是巍峨的大山,而是坐着纸鹰、纸鹤在天空飞翔的道官,一排一行,如雁队般来来往往,络绎不绝。 “嘿!还真够卖力的,看来这次大道法会盛况空前啊!” “走吧,别浪费时间。” “你小子比我还急,难不成怕戟布找你去决斗?”赤瑕璧笑了笑,语气虽然有些硬,但他知道这斩风坦荡的表现,越是如此,越是亲近。 “也许。” 赤瑕璧呆了呆,哈哈笑道:“戟布的为人我还算知道一点,如果以他的身分地位,动手绝不会偷偷摸摸,找你来,一定有要事商议。” 斩风摇着头道:“我也没有兴趣杀人。” 赤瑕璧笑了笑,眼光又扫向山峦,喃喃地道:“这么多山峰,选哪个好呢?” “最远的山峰吧。” 斩风不想引起道官的注意,虽然尊瀚悻悻离开,难保不再来找麻烦,纵使不怕与他再战,却不愿意把戟布等道仙都卷进来,情况对他未必有利。 赤瑕璧抬眼纵览山峦,嘀咕道:“我明白了,这儿的山都挺不错……不如就去最北的龙珠峰,那里清静,离锁春谷最远,不会惊动别人。” “嗯!”斩风随口应了一声。 两人正想离开,后方突然传来了一声娇叱。 “喂!你们两个站住,这儿不许闲杂人等进来。” 两人甩头望去,四名身着道裙的女道士正从背后赶来,细细打量,四人都是百里挑一的美少女,齿白唇红,云鬓绣衣,手里各捧着一把奇形花柄拂尘,距离还远就似有香风扑来。 赤瑕璧见了花柄拂尘,眼睛顿时一亮,惊喜地道:“银萱、云樱、青荷、雪茶,你们都是百花谱里的吧?” 四女都愣住了,这个打扮古怪的男子,竟然一一道出她们的名字,而且分毫不差。 “知道还问?” 蛮横的语气听得赤瑕璧皱了皱眉,转眼望去,说话的是名叫银萱的少女,无论相貌还是气质都十分出众,再加上刻意打扮修饰,更显得艳丽无双,十足的美人胚子,只是秀眉高扬,目光微微斜视,透出浓浓的傲意。 “看甚么看!小心挖了你的贼眼!”银萱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有甚么样的师父,就有甚么样的徒弟,不愧是小菊教出来的,连坏脾气都这么像。”赤瑕璧还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 银萱越看越觉厌恶,怒哼一声,漂亮的眉毛高高挑起,满脸不屑地道:“再不滚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别以为我们女人就好欺负,要真动起手来,我一定让你吃足苦头。” 云樱见她一味刁蛮,有些看不过去,轻轻扯了扯银萱的袖子,小声劝道:“好好说吧,别吓着他们!” 银萱听了也想收敛,但妙目流转,瞥见赤瑕璧朝她挤眉弄眼,似是有意调戏,顿时压不住心头的怒气,指着他的鼻子娇喝道:“樱妹,这两个人一看就不是好人,一个打扮的像个地痞流氓,眼光**邪,肯定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另一个……” 说到斩风,她才认真打量起斩风,当目光触及那对冰冷的眸子时,身子猛地一颤,哑然失声。 其余三女见她骂了出口,都有些吃惊,忽见她住口不说,大感奇怪,不约而同望向斩风,都被独特的气质吸引,忍不住多看几眼。 赤瑕璧调笑般朝银萱挤了挤眼,笑道:“我这位老弟虽然人长得俊,但你也用不着这么盯着看吧?” “你……你不许胡说!”银萱顿时羞红了俏脸,宝石般的眸子怒火渐渐冒升,狠狠地瞪着“可恶的红发男人”。 见银萱动了气,赤瑕璧不但没有收敛,反而大为开心,变本加厉地调笑道:“明明是你目不转睛地盯着我兄弟,恨不得吞了他,现在又不认。哎,女人的心思真是难懂啊!” “你……”银萱气得面颊赤红,乌眉紧蹙,跺着脚叫道:“再不走,我就不客气了!” “不客气就不客气,我倒要看看,你这个娇滴滴的小娘子怎么吃了我?” “可恶!”银萱怒叱一声,舞动拂尘就要攻击,却被身边三女死命拉住。 云樱柔声劝道:“别动气,他不过一个游客,就让他多待一阵也没甚么。” 赤瑕璧找了块大石坐下,跷起了二郎腿,摆出一副耍赖的样子,不依不饶地道:“嘿嘿!道官这么横行霸道,我还偏不走了,你又能把我怎么样?” “这个红发鬼一直在骂我,不教训他,我的脸往哪里搁?我一定要收拾他。”看着红发下的笑脸,银萱恨不得冲上去撕碎了他,尤其是那张可恨的嘴。 斩风对赤瑕璧的性格已有了底,因此这场闹剧也没甚么出奇,而且银萱的高傲和横蛮令他很不舒服,见赤瑕璧戏弄她并不劝阻,只是冷眼旁观,等了这么久有些厌烦,淡淡地唤道:“别浪费时间了,走吧。” 赤瑕璧却意犹未尽,银萱越是刁蛮,越想戏弄她,笑着道:“你慢慢向北走,我陪小妹妹说一会儿话就来。” 斩风转身就走,连正眼也没看四女。 “你跟我站住!” 语气娇蛮无礼,斩风一听就知道是银萱,但没理会她,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前走。 “敢不理我?哼!让你知道本姑娘的厉害。”银萱灵眸含怒,玉手摇动拂尘,一朵梦幻般的银花飘飘而出,急速向斩风飞去。 “不要!”云樱等三女见她贸然动手,都吓了一跳,胡乱攻击平民是要受罚的,因此连忙大声劝阻,但为时已晚。 “不知死活的丫头!他的脾气可没我这么好,这丫头要吃苦了。”赤瑕璧看着直摇头。 斩风泰然自若地走在山道上,没有任何反应,似乎一点也不知道背后的危机,任由银花冲到身后。 “看你还敢不敢不理我……啊!”银萱见他没反应,怒气顿消,灵眸中闪出得意之色,眉尖傲气更盛,但笑容只维持片刻就凝固了,因为面前的斩风突然不见了踪影。 看着地上高速窜动的黑影,赤瑕璧会心一笑,暗暗猜测道:“斩风老弟对小情人百般温柔,不知这次会不会怜花惜玉?”思绪想起,一声惊呼唤醒了他的注意力。 鬼魅般的身影突然出现在银萱身后,对于毫无作战经验的银萱来说,根本反应不过来,只能看着对方的手抓住后衣领。 斩风根本没想过对付一个少女,眼中不含半丝杀气,轻描淡写地抓住银萱后,随手一抛,扔向山道旁的灌木丛。 “啊!”银萱早已吓得面无血色,身子离地更感惊慌,脑子里一片空白,甚么反应也想不出来了。 “银萱!”云樱等三人都惊得呆了,如何也没想到斩风的手段这么厉害,更没想到他会如此对付银萱,变化只在刹那,她们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银萱摔入灌木丛里。 “哎哟!”林中传来一声娇呼。 “我猜的果然没错。”赤瑕璧笑了起来。 银萱狼狈地坐了起来,身上的衣服被划破几处,手臂也有些刮伤,屁股更是摔得又青又肿,刚落地的她却顾不得疼痛,急急忙忙伸手摸着雪白的脸蛋,发现没有伤处,长长地吁了口气,这时才察觉到疼痛,忍不住大声呻吟。 “银萱!你没事吧!”云樱三人慌慌张张地围了上去,看着娇若芙蓉的妙人变成了蓬头鬼,都感到心疼。 银萱自忖貌美如花,道术有成,在百花谱中也是出类拔萃,因此素来高傲,何曾遇过这种羞辱?听着同伴的安抚,心里更是堵得慌,瞪着斩风半晌说不出一句。 赤瑕璧嘻嘻一笑,调侃般叫道:“老弟,你怎么一点也不怜香惜玉,别把小妹妹摔得屁股开花,人家可要你负责哦!” 银萱的俏脸刷的一下全红了,幽怨地瞪了斩风一眼,忽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闹得周围的人都吓了一跳。 斩风本就不愿与她计较,看着梨花带雨般的娇容,微微有些歉意。 赤瑕璧摇了摇头,小声嘀咕道:“小菊真该好好教训一下这群徒弟,这点本事也敢动手,打输了居然还要耍小性子闹哭。” 云樱三女围着银萱叽叽喳喳地劝说着,但越是劝说,银萱哭得越响。 看着银萱的举动,斩风终于意识到银萱在耍小性子,转身就走。 银萱从人缝中看见他的背影离去,顿时鼓起了腮帮子,叫问道:“你叫甚么名字?我不会放过你。” 赤瑕璧嬉皮笑脸地抢着应道:“他有心上人了,问了也白问,要是肯做小,也许还能将就。” “我……你……”银萱窘得俏脸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云樱好心劝道:“你们还是走吧,这里要举行大道法会,不久会有大批道士前来,留下来对你们没有好处。” “还是这位小妹妹温柔懂事,将来一定有个好郎君。”赤瑕璧朝着她笑了笑。 云樱大羞不已,雪白的面颊红了一大半,低下头怯生生地道:“你们快走吧!” “好,我走了!”赤瑕璧哈哈一笑,身子一晃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噫!人呢!”四女大吃一惊,这才意识到这两人都不是普通游客。 “可恶!”银萱气得直跳脚。 云樱咕哝道:“好快呀!一转眼就不见了,他们到底是甚么人?” “哼!一定不是好人,说不定是来打听消息的。”银萱一肚子火,恨不得立即教训斩风一番。 “追不追?” “不用追了!”天空中飘来一朵玉色**,缓缓落在四女的身边,**上站着一名美貌如花的女子,一身洁白的道裙,胸前绣着一颗金花,玉肌赛雪,黛眉似墨,樱唇朱红,白齿如玉,看上去只不过是二十几岁。 “拜见师父!”四女连忙跪倒。 “起来吧!”玉色**上的女子正是道仙菊宁,负责筹辨这次大道法会。 银萱爬了起来,低头看着破烂的道裙气得发昏,愤愤不平地问道:“为甚么不用追?他们都不是好人!尤其是那个红发鬼,太可恶了。” “住口!”菊宁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喝斥道:“单凭这一句话,就能让你一辈子吃苦。” “为甚么?”银萱大惑不解。 “因为那个红发鬼就是赤瑕璧,排名第八的道仙。”一丝笑意悄然溜出菊宁的唇边。 “他是道仙!”四女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惊愕的目光紧盯着菊宁。 “一年不见,还是那副鬼样子。”虽然嘴里骂着,但菊宁的脸上却满是笑容。 银萱低声嘟囔道:“红发鬼是道仙,那个青年呢?他也是道仙?” 菊宁眉尖微蹙,沉吟道:“那个青年倒是没见过,不知是甚么来历,不过能与赤瑕璧在一起的人并不多,看来不是个小角色。” “那个可恶的家伙,居然敢动手打道官。”银萱揉了揉摔疼的屁股,噘起俏嘴不停地埋怨。 菊宁脸色一沉,叱喝道:“你活该!打输了只知道哭,真是丢人现眼,幸好对方是赤瑕璧,不会说我们的坏话,要是换成别人,我的面子都被你丢尽了。” 见师父发怒,银萱不敢再辩,心里依然愤愤不平,暗暗嘀咕道:“那个该死的男人,居然敢打我,我一定不放过他。” 龙珠峰是一座造型奇特的山峰,峰顶寸草不生,全是灰色石头,形状像是一个巨型石球,石球下方有一圈平台,像是一个球座,位置又在山峦最外面,仿佛巨龙吐珠,所以才叫做龙珠峰。 山势陡峭,没有一个游客,环境十分清幽,两人来到平台,立即被周围的景色吸引,驻足不动。站在山腰的平台上往北张望,可以一直眺至青龙国境内,眼前风景如画,美不胜收,心境在这里都仿佛扩张万倍。 “这里不错,宁静清幽,没有人打扰,又面对美景,是个修炼的好地方。”赤瑕璧大声赞道。 “是不错。”斩风很喜欢这里,但并不是因为风景,而是这里的环境与冥界修炼的山峰有些相似,勾起往日的回忆,也勾起了以往那股强烈的斗心。 “既然你也说好,我们就在这里修炼,后面有个山洞,我们进去吧。”赤瑕璧指向巨球底部的风蚀洞。 斩风回头看一眼漆黑的山洞,并没有走进去,摇了摇头,直接在平台上坐了下来。 没有影子的地方对他很危险,虽然信任赤瑕璧,但离锁春谷太近,不但道士会来,甚至会有仙人来访,随时都可能要应战。 “噫!”赤瑕璧见他坐姿平常,意态轻舒,神色平淡,既不像练武的人,又不像是道士打坐,却像一个游山客走累了,坐在地上休息。 “你想怎么修炼?” “原来你比我还着急,这次可找到修炼对象了。”赤瑕璧在他对面坐下,笑着问道:“听说异术师的历史比道士还久,不知道你练的到底是甚么?” “异术师……”斩风也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这关系到冥术存在与否,更关系冥界的将来。 赤瑕璧见他不答,以为事关个人**,不再往下问,含笑道:“老弟平常怎么修炼,现在就怎么修炼,我看着,也许会偷学几招,你别介意就是。” 斩风有些犹豫,可以选择的修炼方式不多,心神束?术是其一,但这必须经过战斗,大道法会在即,危险不明,任何伤势都会有影响,因此不能不小心。 元神的修炼固然重要,但进入白色虚空后,力量种子变得听话了,原来的修炼方式不复存在,让他大为头疼。 赤瑕璧果真一句话没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不放过任何偷学的机会。 斩风闭上眼睛,开始修炼元神,虽然不知道两个虚空的含意,但元神和力量种子进入新的虚空后的确变强了,因此答案也需要在白色虚空中寻找。 一紫一蓝两种光雾渐渐在他身边浮现,直到将身躯完全包裹在内。 “这是甚么力量?不像是罡气,又不像是道力。”赤瑕璧又惊又喜,仿佛看到稀世珍宝一般,喜不自胜,兴奋地在斩风身边走来走去,探究光雾的秘密。 此时,斩风的元神已进入了白色虚空。 无数股白色气流在虚空内四处漫溢,变化无穷,时而平静如水,时而澎湃如潮。 虽然,他感觉到这些白色气流都是力量,但气流与元神似乎有某种默契,从不相互触撞,因此无法产生直接的感应,力量种子失去了曾经拥有的野性和攻击性,温顺如绵羊,在元神的控制下呼来唤去,没有任何反抗的意识。 难道要神愈之类的力量才能引发争斗?还是要甚么特别的条件呢? 迷惘中他继续尝试,但无论如何努力,气流每每避开元神,使他无功而返,毅力和斗志在此刻也没有了用处,就像是一把锁,找不到合适钥匙,一切都只是徒劳无功。 苦思了一阵,他只能求助于赤瑕璧,睁开眼睛问道:“你会神愈吗?” “神愈!”赤瑕璧不加思索地摇摇头,“那是道术中的治疗系,可惜我不是那一系的。” “哦!”斩风微微有些失望,喃喃地道:“可惜姐姐不在,不然可以借用她的血舞凝。” “甚么血舞凝?”赤瑕璧满脸好奇地盯着他。 “没甚么。” 赤瑕璧还想再说,但斩风已闭上眼睛,只好无奈地放弃。 几番尝试,斩风又想起了那个几乎令元神被吞噬的灰色虚空,心道:“如果白色气流所在的虚空是更高的层次,那么把力量种子和元神送回灰色虚空,也许可以找到突破的方法。” 虽然知道危险,但为了力量的快速提升,他开始寻找回到灰色虚空的通道…… 赤瑕璧发现他全无动静,没有任何修炼的迹像,反而像是在冥想,心里纳闷,忖道:“难道异术师也像道士那样打坐?” 正嘀咕着,远方飘来硕大的玉色**。 “小菊!”赤瑕璧兴奋跳了起来,急忙唤出火灵神翼,冲到**旁,朝着花上玉人嘻嘻一笑,问道:“你来找我算帐吧?” 菊宁淡淡一笑,灵眸轻动,上下打量了他片刻,略带不悦地道:“你还是老样子,连道袍都不穿,成何体统,连我徒弟都看不过去。” “道袍不适合我,穿起来像耍猴的,还是这个样子好看些。”面对玉人赤瑕璧还是一副嬉皮笑脸。 菊宁淡淡的表情化开了,抿嘴一笑,摇头轻叹道:“难怪我徒弟认不出你,凭你这副样子,告诉别人你是道仙,恐怕没人相信。” 赤瑕璧见她笑了,心中大乐,更是兴奋得手舞足蹈,嘻笑道:“不信更好,省得烦人。” 菊宁俏脸一沉,手指平台上的斩风问道:“那是甚么人?你把外人带到这里,难道不知大道法会举行在即吗?” 赤瑕璧耸了耸肩,笑道:“斩风老弟可不只是我的客人,还是戟布特地约来的客人。” “戟布会邀请客人?”不安都变成了惊讶,菊宁知道戟布地位崇高,而且对待外人都像是对待下级,因此从未听说他有客人,斩风只怕是绝无仅有的一个。 “我也觉得古怪,不过戟布把神天令给了他,说明他是个重要人物。” “神天令!”菊宁倒吸了口凉气,脸色渐渐缓和,点头道:“既然是戟布的客人,我也不便说甚么。” 赤瑕璧嘻笑道:“你可别小看他,他两次击败尊瀚,实力不在你我之下。” 菊宁秀眉一挑,瞪大眼愣愣地盯着他,惊愕问道:“你说他击败了尊瀚?” “没错,我亲眼看见他割了尊瀚一只耳朵,想起来就好笑,日后看尊瀚还敢不敢在我面前耀武扬威,哈哈!” 菊宁不但没有笑,反而脸色变得铁青,冷冷地看着他质问道:“赤瑕璧,堂堂道仙败在外人手里,我们同样脸上无光。” 赤瑕璧干笑了几声,道:“戟布都没说话,我又能说甚么。” 菊宁转头紧紧盯着斩风道:“我倒要见识见识他有甚么实力!” 赤瑕璧顿时哑了,他知道菊宁向来以道仙身分为荣,而且自视极高,只是没想到她居然想要挑战斩风,连忙劝阻道:“小菊,他现在是拿着神天令的人,恐怕不合适吧!” “哼!大道法会之后,我一定找他比试!”菊宁狠狠瞪了斩风一眼,转身飘然而去。 “让你的徒弟别去龙珠峰,我们要修炼。”赤瑕璧知道她性格,这个时候接近无异于飞蛾投火,自找死路,晃着脑袋又回到平台。 “知道了。” 斩风正全力打开通道,对外面的事情充耳不闻,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天色已近黄昏,山下已经昏黑一片,只有小部分夕阳的余晖照在山头。 赤瑕璧感觉到动静,也从修炼中苏醒,问道:“老弟,你到底在修炼甚么?怎么半天也没一点动静?” 斩风呆呆地看着西落的残阳,脑海中思绪百转,虽然百般努力,但白色虚空像是无边的海洋,即使耗尽力量,也找不到边际,更别说回到灰色虚空。 为甚么会这样?难道白色虚空就是终极境界?他又陷入了沉思。 赤瑕璧没见过他这副神情,善意地劝道:“老弟,有甚么困难,说出来商量商量。” 斩风没有任何反应,脑海中突然跳起一念,自言自语地道:“噫!我怎么忘了元神分离?现在元神合一,力量太强,两颗种子无法反抗,如果我抽出内元,让心神的力量削弱,也许能再次激发缠斗。” “你说元神分修!”赤瑕璧脸色大变,惊得跳了起来,颤动的目光紧盯着他,半晌后大声问道:“你竟然在练元神分修?” “嗯!”斩风被他过激的反应吓了一跳。 赤瑕璧抱着脑袋坐回原位,喃喃地道:“天啊!元神分离是连仙人都不敢轻易尝试的修炼方法,你居然……” 斩风想到元神分离的凶险,心头也是一震,但重任在肩,没有强大的实力,连立足都难,更别说完成任务,想到这里,决心更加坚定。 赤瑕璧扑上来一把抓住他的手臂,焦急地劝道:“老弟,你还年轻,有的是时间,何必去走险径,那可是一条不归路,只要有半点差错,就会落入万劫不复之地,想清楚吧!” 真诚的目光让斩风十分感动,赤瑕璧为自己的安全如此忧心忡忡,可见他待己甚厚,不想让他担忧,点头道:“我还在考虑,赤大哥不必太担心。” 赤瑕璧松了口气,抹了抹额上的汗珠,笑道:“你小子还真会吓人,我好久没被人吓出一身冷汗了,不过这元神分离的念头不能轻动,否则真会惹出大麻烦,我连想都不敢想。” 斩风看在眼里,心里默默下了一个决定,即使将来有一天与道官兵戎相见,也永不与赤瑕璧为敌。虽然口头上答应考虑,但眼下提升实力的办法有限,也许只有元神分离可以打破瓶颈。 “老弟,你是怎么知道元神分离的?难道异术师修炼的东西竟然与道术不谋而合?” “不清楚。” 斩风也想知道其中奥妙,道仙源自于仙术,而冥术师又有可能会冥武技甚至冥术,似乎冥术、仙术并不局限于哪一界,甚至冥人也可能学仙术。 赤瑕璧忽然嘻嘻笑道:“老弟,这么修炼太枯燥了,不如换一种修炼方法吧?” “不如打一架?” \ 第九章 雾隐仙人 赤瑕璧眼中精光大盛,兴奋地一拍大腿,笑着叫道:“我正等这一句话!快来吧,我的手早就痒了。” 心神束?力在于一个“守”,只是守住对方的攻击,吸取对方的力量,才能形成反击,所以斩风没有攻击的打算。 他双手垂在身侧,目光平视前方,淡淡地道:“你攻,我守,我不还手。” “要练防御力吗?好啊!有人自愿当人肉沙包,我怎么会拒绝呢?” 嘻笑间,火灵神翼再次出现在他背上,九蝶翼随后也出现在空中,来往穿梭,带出阵阵炽热。 斩风紧紧盯着九只花蝶般的小火翼,脑海中浮现出琉洋镇的那一战,当时赤瑕璧依赖的就是九蝶翼,但两人缠斗多时,很少有力量相击的场面,因此无法判断九蝶翼的威力,只能凭感觉猜测。 “这小小的九蝶翼内有乾坤,不是表面上这么简单,可别大意了!”赤瑕璧嘻嘻一笑,手指继续弹动,操纵着小火翼排成九宫阵式,环绕斩风飞舞。 斩风看出赤瑕璧没有留手,不敢大意,谨慎地布下心网,神经被集中到一点,力量种子也被抽离心神,置入双手,使心神被孤立,没有任何可依赖的力量,以求心神在最危险的时候产生最大的力量。 “来吧!”准备好一切后,他鹰眼似的目光紧盯着九蝶翼,身子微倾,如锁定目标的猎豹。 “好气势!”赤瑕璧见他摆出一副挨打的姿态,好意提醒道:“你不会真想用肉身挡我九蝶翼吧?九蝶翼的力量强大,我虽然是施术者,但道术一经施展,连我自己也无法控制,更不可能手下留情,你最好谨慎一些。” “明白,来吧!” 斩风神色冷峻地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早点开始。 “好!既然你这么有自信,我就试试你的防御力!” 赤瑕璧不再多言,静心凝息,漆黑的瞳孔中精光大盛,十根细长的手指如同跳舞般扭动起来,仿佛扯着九根看不见的丝线,操纵九蝶翼的行动。 转眼间,火蝶布成了九宫大阵,在斩风的身边盘旋飞舞。 烈火熊熊,山风掠过后都变得炽烈,身在其中的斩风感觉最深刻。 “是虚幻?是真实?”他犹豫了起来。 他之前两次与火道术相抗,两次都成功了,因为对手施展的都是虚幻的力量,华而不实,虽然可能迷惑别人,却迷惑不了他,被他从容击破。 但眼前这九只火蝶大不一样,因为施术的是道仙,道仙的控制力强许多,因此拿捏不准,不敢贸然硬接。 赤瑕璧见他眼中疑色,微微一笑,又问道:“准备好了吗?我要开始出击了。” “来吧!” 斩风心中一沉,把一切犹豫都抛开脑后,决定先用力量种子试一试火蝶翼的威力,念头一起,紫光萦绕的右手便奋力挥出。 莹莹紫芒带起飘起光雾,在黄昏中朦朦胧胧,妖异诡魅,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 火蝶没有躲避,被拳头轻易击中,就在这刹那间,被击碎的火翼突然喷出长达数丈的烈焰,如一把火焰箭直刺斩风胸口。 “小心!” 赤瑕璧没想到他挥拳硬接,再想收回道术已是不可能了,急得他大声惊呼,然而呼声刚起,整个人顿时呆若木鸡。 烈焰如同一颗火色流星,在半空划出一抹艳红,狠狠地刺入斩风的胸膛,一股鲜血暴洒而出,溅得白衣斑斑点点,胸口处更是被烈火烧得焦黑一片。 斩风发出一阵闷哼,巨大的痛楚感如海潮般刺激着神经,胸口处似乎没了知觉,几乎连心跳都感觉不到,眉头紧紧地挤在一起,面部也有些扭曲,虽然如此,但他硬是挺了下来。 “这么厉害!” 赤瑕璧看得目瞪口呆,即使再见多识广,也从来没有见过这种修炼方法,从斩风的举动来看,竟像是主动受击。 果然是实火!斩风摸了摸胸口的伤处,庆幸自己早有准备,心神早已化做一张巨网,把火焰箭冲入的力量全部封住,再利用心神力渐渐消除和吸收火焰剑的力量。 虽然伤得不轻,但火焰箭的攻击比想像中要弱一些,这种力量型的攻击极中一点,心神力也可以集中一点,形成更有效的防御。 赤瑕璧晃着脑袋赞叹道:“老弟,我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敢用**挡我的蝶焰刺,真是佩服死你了。” 斩风根本无暇回应,虽然表面上安然无恙,但体内却处于危险边缘,火焰箭的力量持续性很强,对心脉造成很大的影响,心神束?术的效用虽然发挥至极限,但速度依然十分缓慢,一旦崩溃,力量会攻入心房,造成致命一击。 这一击,也让他看清楚道仙的力量。 与麟云的攻击相比,火焰剑只不过赤瑕璧的一个小手段,强度却不逊于麟云,由此可见道圣与道仙的差距,而可怕的是,火焰箭的力量只能化解,暂时还无法吸纳,这使心神束?术的反击效力大大减弱。 看着斩风渐渐平缓的神色,赤瑕璧心潮起伏不定,思绪也乱成一团。 难道他在化解我的力量?那可是**,这怎么可能在被烈火烧了之后没有感觉呢?不对!他满头大汗,眉尖紧皱,面部扭曲,分明是在忍耐痛楚。 想到一个普通人硬生生承受着烈火灼烧,赤瑕璧更加骇然,他的实力虽然高强,但与一般的道士有着共通特性,武斗力较弱,**的抗击能力也很弱,因此看到斩风用身躯硬扛,不得不惊讶。 虽然没有承受过火焰箭的攻击,但他知道威力不小,其他道仙虽然有能力化解,却绝对没有一个人敢用**抵挡,除非能把神愈之类的治疗术练至极点,否则只有死路一条,换成其他人只能躲而不会接,因此更显出斩风的忍耐力、毅力和胆识。 看着渐渐平静的斩风,他忽然明白了,斩风不只是在抵抗,而是在修炼,也许是利用痛苦来修炼,如果真是这样,没有强大的毅力和忍耐力,绝对无法支撑下去。 一个人怎么可能有这么强的忍耐力?天下能用这种方法修炼的人屈指可数,单是忍受这强烈的痛楚,就不是普通人能办到的。 他到底是甚么人?难道世上还有更强大的种族吗? 赤瑕璧的心态变了,从最初的好奇,变成了欣赏,现在又打心眼里佩服,因为他终于明白斩风年纪轻轻,却有这种成就的原因,毅力和忍耐力只怕是其中重要的一环。 轰! 不如动山的斩风突然被一股力量猛然向后推,连退了几步才稳住身子,他长长地吐了口气,一切痛楚仿佛都随着吐出,神色又恢复了正常,只是胸前有一片焦黑。 赤瑕璧苦笑一声,劝道:“老弟!只是修炼而已,犯不着弄得像生死抟斗似的,万一受伤就适得其反了。” “修炼就是生死抟斗,否则战斗就是死路。” 斩风冷漠地看了看胸前的伤口,仿佛受伤的不是他的身躯。即使痛楚还在,即使还会有生命危险,一切都不能阻挡他对力量的追求,因为修炼而死,没有任何遗憾,但在目标面前倒下,那才是人生的遗憾。 赤瑕璧再也说不出俏皮话,连脸上的笑容也被敬意代替了,“我服你。” “再来一次!” 斩风就像当年那个倔强的少年,满脸坚毅,目光冷漠,但浑身上下透着永不服输的坚韧。 “这么快?你的伤还没好呢?” 赤瑕璧又被他惊人之举吓了一跳。 “死不了!” 斩风的冷傲仿佛震撼了山岭,掀起阵阵烈风,吹得衣服劈啪乱响。 “好!” 赤瑕璧点点头,任何说辞都是对斩风的污辱,所以他没有再劝,反而更加认真地施展道术,这才是最礼貌的回应。 随着手指轻晃,九只火蝶又重生了。 斩风死死地盯着火蝶翼,明知蝶焰刺的厉害,这一次依然没有躲避,又是一拳击散火蝶,但他不再用胸口去迎,而是换成了左肩。只要不死,就还能练下去,当然,这种自信也建立在冥人独有的身体上。 轰!强大的冲击力把他掀上半空,急速往平台外的悬崖外坠去。 赤瑕璧大惊,急忙展动火灵神翼,但他刚动,斩风坚如磐石的身影再次出现在平台上。 “再来一次!” 赤瑕璧笑了。 匆匆三天,赤瑕璧已经忘了击倒斩风多少次,只记得斩风依然能站在面前,沉声说“再来一次”。 斩风身上完好的地方已经不多了,衣服也换了三次,但还是破破烂烂,**上的伤更是不计其数。 “再来一次!”穿上新衣后,他又站了起来。 赤瑕璧好不容易坐下休息一会儿,再听到这四个字,心里别提多怕,吓得浑身哆嗦,嘻笑变成了苦笑,哀求道:“老弟!够了吧?你受得了这种疯狂修炼,我可要来休息一下。唉!三天不吃不喝,不眠不休,还天天吹着山风,我都快变人干了。” “三天了吗?”斩风呆望着他。 “天啊!”赤瑕璧白眼一翻,几乎要晕到,哭丧着脸喃喃地道:“我算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了,我已经被人叫疯子,没想到你比我还疯,难怪天天练得这么凶,居然不知道时间,幸亏我提了一句,不然还真要被你活活累死。” “还有三天,还能练一练。” 扑通一声,赤瑕璧一屁股坐倒在地,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苦笑道:“不行了,不能再陪你这个疯子炼,不然我这条小命就难保了。” 斩风没有勉强他,迎着山风站在崖边,目光随着山峦起伏,心里则在回味三天修炼得到的经历和力量。 “老弟,你也太用功了吧?一刻也不肯休息,我真还疑你是不是铁打的。”赤瑕璧斜眼看着他,他并不是没有道力,只是身体太累了,他不像斩风,有着超人的体魄和毅力,即使身体受不了了也能撑下去。 斩风忽然问道:“戟布的力量比你高多少?” 赤瑕璧耸了耸肩,苦笑道:“没法比,他的实力太强了,我连小菊都打不过,何况是他。” “小菊?” 赤瑕璧笑道:“小菊就是菊宁,道仙里排第五。” “嗯!”斩风暗暗嘀咕,如果没有冥术相功,战力实有限,很难战胜戟布,即使用了冥术,恐怕也会像上次一样,不分胜负。 赤瑕璧又道:“上次那四个小姑娘就是她的弟子,性格有些怪,和我差不多。” “原来她们是菊宁的弟子。” 赤瑕璧笑道:“小菊只收漂亮的少女做弟子,一共收了百名徒弟,共称百花谱,是道官中的奇怪团体,用的都是拂尘。” 斩风问道:“菊宁与你的实力相差多远?” “不知道,不过戟布老大只说我能去挑战跎烈雷,也许还差一截吧。” “与她相一截,如果与戟布相比,差距一定很大。” 赤瑕璧忽然瞪大眼睛惊问道;“你不会想去挑战戟布吧?” “为甚么不能?” 赤瑕璧怔了怔,躺倒在平台上放声大笑道:“也好,让他来尝试一下你的疯子修炼法,也许他会累得吐血,哈哈!” “还有几天,外伤大概不会碍事。”斩风盘算了一阵,又关始新的修炼,这一次轮到元神。 “噫!”赤瑕璧忽然跳了起来,满脸惊喜地望向天空。 斩风抬眼望去,西南方飘来一朵黄色的**,硕大无比,**上站着一名婀娜女子,由于距离太远,看不清楚面貌。 “小菊!”赤瑕璧露出狂喜之色,迫不及待地放出火灵神翼,然后迅速向着**迎去。 “小菊?她就是菊宁道仙?”斩风的眼神又冷了,虽然相信赤瑕璧没有参与家族惨案,但难保其他道仙没有参与,菊宁身为道仙之一,也脱不了关系。 **一直飞到平台边缘,妙目轻动,快速从赤瑕璧的脸上扫过,最后落在斩风身上,眼神也变冷了。 斩风的眼神更冷,一声不响地盯着道仙中唯一的女性,没想到菊宁竟是一位雍容高贵,气质不凡的美女。 “你是斩风!”菊宁冷冷地问道。 “是。”斩风点点头。 “小菊,你怎么了?” 菊宁美丽的眼睛狠狠瞪了他一眼,质问道:“他是不是向仙人动刀了?” “是啊!” 菊宁脸色骤沉,叱喝道:“与仙人为敌,就是与道士为敌,你难道不知道吗?” 赤瑕璧笑道:“虎极仙士都不介意,你又何必在意。” 菊宁大声驳斥道:“仙士不在意是他的气量大,不愿和普通人计较,但我们是仙人的弟子,有责任维护仙人的声誉,怎能容忍别人随意冒犯仙人?我看你是昏了头了。” 赤瑕璧露出无辜的表情,苦笑着问道:“小菊,你还想干甚么?” 菊宁愤恨地盯着斩风道:“我不会放过你,等大道法会完了,我要向你挑战。” 斩风没再理她,菊宁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也不想多理,索性闭上眼睛不说话。 “你……”菊宁的俏脸气得通红,但斩风像是石头似的没有任何反应,矛头又指向赤瑕璧,“你不闻不问,还和他称兄道弟,一起在这里修炼,简直气死我了,你到底还是不是道仙?” 赤瑕璧摆出一副无辜的样子,苦笑道:“小菊,他只不过为了小情人才那么拼命,有情可原,换成是你也会这样吧?” 菊宁撇了撇俏嘴,不屑地道:“哼!我才不会呢!修道成仙才是真理,情情爱爱都是俗物,不属于仙人,也不属于我们,我听着就烦。” 赤瑕璧脸色惨白,摇头苦笑道:“想不到你升仙**这么强,难怪总是不理我。” 菊宁淡淡地道:“你也是要成仙的人,想太多会妨碍修炼,我劝你还是专心修道吧!” 赤瑕璧心里不舒服,忽然唤出火翼神翼飞走了。 斩风这时才睁开眼睛看着菊宁。 “看甚么?你给我记好了,大道法会以后,我会找你挑战,我不管你是甚么身分,绝不会放过你。”菊宁像看仇人似的瞪了他一眼,然后坐着玉色**飘然而去。 斩风静静地望着远去的倩影,除了赤瑕璧,其他道士对仙人都是毕恭毕敬,因此更显得赤瑕璧与众不同。 大道法会的会场就设在锁春谷,因为锁春谷藏在群山之中,环境清幽,风景怡人,而且谷中有个温泉湖,四季都弥漫着白蒙蒙的雾气,恍若世外桃源一般,与仙人超尘出世的气质相映衬,深得仙人满意。 谷口只有一个,方便管理,虽然没有人相信有人敢捣乱,但朱雀国皇帝和十大道仙都会出席,谁也不敢大意。 大批道士为了早一点进入,提前几天就涌向锁春谷,把谷口外面挤得水泄不通,为了表示对仙人的尊敬,禁止任何道官使用飞行术入内,因此每个人都要从谷口步入,就连戟布也不例外。 山风带来阵阵喧嚣声,惊动了修炼中的斩风,睁开眼睛朝谷口方向看了看。 参加大道法会对他没有任何意义,而且还会有极大的危险,只是戟布没有说明会面时间和地点,心里不免有些犹豫。 忽然天边飞来一团白气,既不像云,又不像雾,只是白蒙蒙一团,但色彩极淡,如果不小心观察,根本看不出来。 “难道是仙人?”斩风冷眼观望,白气来到锁春谷上方时果然出现了变化,一个黑影渐渐出现白气上方。 “这大概就是那个名叫雾隐的仙士吧。” 正当他迟疑之际,雾隐仙士突然停止了下降,转而往斩风所在的位置飞来。 斩风知道四周不可能有人,目标也只有他一个,因此镇定地坐在原地等待。 雾隐仙士化作白雾飘然而来,最后在平台外三丈停下,身影也随之出现,一张赤红色的脸骇然醒目,长角眉,高额小眼,就像是一对黄豆镶在红皮上,满头白色细发。 斩风冷眼打量了他片刻,却没有说话,还摆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 雾隐仙士对他并不留意,只不过见大道法会还没开始,又不想与道士们过早接触,于是想找个地方等待,龙珠峰吸引他的并非斩风,而是美丽的风景。 目光在斩风身上扫过,迅速移向重重山峦,点头赞道:“风景不错。” 他转头又看了看平台,这时才发现平台的周边都是悬崖,如果没有飞行能力,几乎不可能上来,因此斩风又吸引了他的注意,尤其见他没穿道袍,更是诧异。 “你是甚么人?” “普通人。”斩风连正眼都没抬。 “你是怎么上来的?” “你想查我吗?”斩风冷冷地问道。 雾隐仙士被刺耳的语气一冲,微感不快,但仙人气度不容他发怒,淡淡地又问道:“这里要举行大道法会,难道你也是来参加大道法会吗?” “不是。”斩风的回答干脆直接。 “哦!”雾隐仙士感觉到语气越来越冷,大为诧异,自从踏入人界以来,还从未有人用这种态度对他,忍不住细细打量斩风,发现他不止语气冷淡,就连表情和气质都冷得像冰,似乎这就是他的个性。 “没事的话请离开,别打扰我。”斩风不想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与仙人发生冲突,因此不客气地赶他离开。 雾隐仙士不但没走,反而在他面前坐下,温和的眼神再次打量斩风,含笑问道:“你不知道我是甚么人吧?” “仙人。” “你知道?”雾隐仙士大感惊讶,对方明知自己的身分和地位,还敢用这种态度,不是故意刁难,就是天生冷漠。 斩风似乎洞察了他的思绪,淡淡地道:“这里是人界,不是仙界,以人为尊。” “人界居然还有人不喜欢我们,真是没想到。”雾隐仙士对他大感兴趣,竟有招他入道的想法。 斩风用默然回应,也没有离开的打算,他知道仙士这一级无法认出冥人身分,所以很镇定。 雾隐仙士温言问道:“你不是道士吧?” “不是。” 雾隐仙士摆出一副循循善诱的姿态,面带微笑,劝说道:“为甚么不学道呢?学道是大势所趋,日后修道成仙,进入仙界。” “为甚么要去仙界?”斩风盯着他反问。 “这--”雾隐仙士突然愣住了,虽然在仙界住了很久,但他却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也没有人提出相同的问题,霎时间不知该如何回应。 斩风冷冷地道:“你自己都不知道,又何必劝别人去。” 雾隐仙士大为不悦,驳斥道:“你不该质疑仙界,那是最神圣的地方,而且仙人无忧无虑,逍遥自在,这种生活不好吗?” “有食物吗?有酒吗?有世间这么多好东西吗?” “这些东西不过是过眼云烟,只有仙人才是永远的。” “既然如此,你为甚么不留在仙界?” “这还用问,我来人界,是为了劝谕世人修道成仙。”雾隐仙士被他一再追问,显得有些不耐烦,但还是忍住了。 “世上人人都成仙,要人界做甚么?” 雾隐仙士顿时哑了,支吾了片刻也说不出来,因为他从未想过这种问题,也不相信所有的人都能成仙。 斩风冷冷地道:“原来仙人也有哑口无言的时候,看来修道也不过如此。” 雾隐仙士有些急了,正色道:“仙人是人界的守护者,有责任保护人界。” “哦?青龙、白虎、玄武三国内好像没有道士、也没有仙人。” 雾隐仙士怔了怔,脸色稍沉。 斩风瞥了他一眼,心里一直有个疑问,仙人为甚么只在朱雀国活动,却从不去其他国度,否则道官势力早就传遍整片大陆。 难道又是四界和议的限制?可我怎么没看到这一条呢?莫非只是仙界与人界的协议? 想着,他盯着雾隐仙士的眼睛,试探性问道:“你应该去其他三国试试,也许会有更多人加入。” 雾隐仙士突然沉默了,眼角余光盯着斩风,沉声道:“自有道士传播大道。” “难道仙人只能在朱雀国活动?”斩风步步紧逼,急促的追问,不让对方有足够的思考时间。 “这……”事关仙界机密,雾隐仙士只能哑口无言。 斩风洞若观火,心里嘀咕道:“看来猜得没错,一定有甚么制约着仙界的行动,使他们无法踏出朱雀国的国境。难怪道官势力没有在青龙等国发展,看来冥界还是挺幸运,一旦道士遍及整个人界,想找立足之地将会更困难。” “你究竟是甚么人?” “青龙国来的异术师。” “哦!你是异术师!”雾隐仙士虽有些惊讶,但异术师是甚么人他很清楚,眼中的顾忌和猜测都消失了。 “听说仙士指使道士对付我们,是真的吗?”斩风又开始新一轮的盘问。 雾隐仙士再次哑然,犹豫了片刻,他忽然站了起来,沉声道:“大道法会就要开始了,我不便再留,告辞了。” 斩风淡淡地盯着他,仙、冥两界的争斗迟早要浮上水面,像雾隐这种仙人也将是大敌,只是此刻不想招惹他而已。 “噫!”他正想继续修炼,眼角忽然瞥见石地上有一卷淡蓝色的东西,仔细一看,是一份文件,上面绑着一条白丝带。 更吃惊的是,这种纸是冥界特有的纸张,他在冥界见过很多次,因为颜色特殊而印象深刻。 “奇怪,仙人怎么会有冥界的纸?” 他捡起纸卷摸了摸,确定是冥界的纸张,心里更是诧异,抬眼看了看远去的雾隐仙士,接着扯下白丝带,缓缓张开纸卷。 “甚么……” 他一向沉着镇定,即使面对仙人也毫不动容,但当目光扫过纸上的字时,脑子嗡的一声炸开了,眼前一片昏暗,呆若木鸡的他一屁坐倒在地,久久说不出半句。 \ 第一章 仙冥通缉令 “仙冥通缉令!” 五个字如惊雷般在斩风的脑海中不断炸响,後面的每一个字更是触目惊心,冰封的心灵被震得地动山摇,久久也无法平静,细细读下去更觉得五内俱焚,情绪无法自制。 不大的黄卷纸上短短地写著几行字∶“冥人斩风因挑战冥皇失败,杀死数名冥人後窜入人界,实属十恶不赦,经仙界两界商议,共同颁下通缉令,捉拿妖人斩风。” “为甚麽会这样?难道冥界又发生了大事?”他轻轻地咕哝了两句,忽然抬头望著雾隐离去的方向,深深地吸了口气,即使内心地动山摇,表面上依然装作不动声色,暗地里猜测这张仙冥通缉令背後的故事。 “冥皇不可能自愿下这道命令,一定是迫於某种压力才不得已这麽做。”冥界的经历和对冥人的感情使他无法产生半点怨恨。 难道迎仙崖的事情还没结束?还是…… 他仰起头,天空一片蔚蓝,就像一块美丽的蓝宝石,美得让人心动,然而此刻在他的眼中却没有一丝光彩,消息在太突然,即使像他这麽冷静的人也难免疑惑和不解,事情千头万绪,却总是找不到根缘,也无法整理清楚。 久久,左思右想之下,他觉得原因只能有一个,仙界为了迎仙崖上郭真大败的事情找上冥界,要求重惩犯人,冥皇无法抗拒仙界的压力,为了整个冥界的将来只能弃卒保帅,把他供了出来,还摆出高姿态要通缉他,从而表示他在人界的所做所为与冥界无关,以减去仙界的疑心。 “冥皇大人,这是被仙界逼的吧!”虽然被冥界通缉,但斩风对冥界只有感激,没有怨恨,因为冥界给了他力量,给了他重回人界的机会,这是他最期待的事情,既然目标已经达到,已没有任何埋怨,何况只是一张通缉令,并不能说明他已被冥界遗弃。 想到自己的使命,不安渐渐在消散,目光又充满了斗志和活力,他站了起来,面向冥界大门的方向眺望,既然仙界知道自己从冥界大门闯入,以後对冥界的控制一定会更严,冥界大门的封锁也会更加紧密,恐怕再难有冥人闯入人界,相对,他想回到冥界也更困难,除非有绝对实力击败的仙人。 “冥皇大人,你绝不会放弃拯救冥界,我也不会,因为我是冥人,永远都是!”虽然没有人听到誓言,但这一切对他都无关痛痒,重要的只是心中的那份诺言。 他知道肩上的责任更重了,从现在开始,冥界很难再派遣人员进入人界,能改变冥界命运的只有他,只要能把冥术带回冥界,就可以从根本上改变冥界的现状,当冥界的整体实力大幅度上升後,一定能扭转不利的局面。 “冥术!我一定要找到它!”斗志像火苗般砰然跳动,拳头紧紧地攥著。 再次了望远方,斩风忽然觉得轻松了许多,离开冥界後卷入了许多事情,因此一直都在担心身份败露,这份心理压力每每束?著他的行动,但从现在开始,他不需要再掩饰冥人的身份,也不需要再躲躲藏藏,更重要的是他不需要控制自己的实力,冥术也可以随心所欲的施展,这无疑加强了攻击手段。 “也许这样更好一些,反正已经是仙冥两界的通缉犯,做甚麽事都不必担心有更坏的下场。” 脑海中忽然灵光一现,他意识到这一切也许正是冥皇的计策,冥界可以用捉拿犯人的名义重临人界,这样一来不但堂而皇之,还可以免去许多麻烦。 沉思之际,天空中突然飘来一道白光,正是雾隐仙士,他丢了仙冥通缉令,心中极为不安,担心消息泄露会引起轩然大波,因此急急忙忙往回赶,希望在外人没有发现前找到。 斩风淡然看了看他,没然丝毫惊慌,像刚才一样泰然自若地盯著雾隐,既然事情已经公布,在仙人面前就没有任何事需要顾忌的事情,就算现正面开战也毫不犹豫。 “你看到我的东西吗?是一张蓝色的纸卷。”雾隐随意打量他一眼,见他气定神闲,不以为意,目光从他身上移开,在石崖上下不断地扫动。 斩风不动声色地观察著,眼中的仙人再也没有从容不迫的气质,也没有高雅清优的神采,满脸紧张之色,连眼睛都失去了光泽,心里暗暗猜测著这份通缉令的重要性。 “没看到吗?”雾隐心里著急,说话时也失去了往日的温雅,语气显得十分僵硬,带著质问的意思。 斩风被仙界通缉本就不悦,现在更是有些恼怒,如果在以前,也许为了冥界会忍,但现在不需要忍耐,开始展现内心的真实想法。他故意扬了扬手中的仙冥通缉令,冷冷地问道∶“你说的是这个?” “就是这个,快给我。”雾隐惊见纸卷,喜不自胜地冲向他,伸长右手想抢回通缉令。 斩风有意挑衅似的看著他,却将通缉令收入怀中,淡淡地又问∶“这真是你的东西吗?” 雾隐见他居然连自己的要求都不听,反而收入怀里,不禁又惊又急,却碍於身份,不愿与一个普通人争强,焦急地叫道∶“不错!那是仙界机密,快给我,普通人不能看。” 斩风发现他越来越紧张,意识到这张通缉令的含意并不简单,略加思索後突然明白了,仙界花了五百年的时间把冥界从人界抹去,这不是一项简单的工程,就像修了一座巨大的水坝,坝上的任何一个小洞都可能会引致大坝崩塌,而他自己就像是钉子,正在用微小的力量冲击的大坝,因此仙界不可能再让冥人进入人界,否则会引起人界巨变,雾隐把这张仙冥通缉带在身上,一定是为了向驻守人界的群仙传递消息,让他们策划追捕。 为了他这颗钉子,仙界将会出动所有力量追捕,摆在前面的将会是一条荆棘满途的道路。 想到此处,他更加镇定,既然对方不敢公开,追捕的消息只会流传在仙人之间,也不会大张旗鼓的追捕,由於缺少人界势力的协助,他可以躲藏在人界任何一个角落,只要不引起仙人的注意就可以确保安全,因此无论是战是逃都有更大的自由度。 雾隐作梦也没想到面前这个冷漠青年就是被仙冥两界通缉的要犯,因此对他的行动感到极度的诧异和不解,不断地催促道∶“快给我吧,这不是你应该看的东西,否则会有危险。” “危险!”斩风故意拿出通缉令看了看,淡淡地道∶“你的话说晚了,刚才我已经看过了,你说怎麽办?” “你怎能……”雾隐仙士惊得木瞪口呆,把张通缉令带入人界是要通告留在人界的群仙,现在却落入一个普通人的手里,而且消息外泄,如果不能控制消息的播散,後果实难预料,身为最底层仙士,这麽重大的责任不是他能承受的,仙人的风度在这一刻消失殆尽。 看著脱下优雅外套的仙人,斩风心中冷笑连连,虽然不能以偏盖全,但他实在无法对雾隐这种仙人有任何敬意,挑衅著又问道∶“听说大道法会推迟了一个月,难道就是为了这张仙冥通缉令?” 听到仙冥通缉令五个字,雾隐仙士的脸色更加阴沉,森然喝道∶“不应该知道的东西就别问。” “原来除了仙界还有异界,为甚麽世上的人都不知道?难道仙人有意引瞒?还是有甚麽不可告人的秘密?”斩风刻意挑动雾隐情绪,从对付郭真的经验看来,仙人并非心止如水,只要让仙人冲动,胜机就会大增。 话语狠狠地刺中了雾隐的要害,气得他脸色铁青,怒喝道∶“这是仙界的东西,我劝你立即把东西还给我,否则别怪我就不客气了!” “原来仙人也会用威吓恐吓,你要杀人灭口吗?”斩风像咬住猎物的猛兽,怎麽也不肯放口,因为他正需要雾隐发怒。 那日在月丘上,虎极并没有提及仙冥通缉令,即使自己挥刀相向,对方也没有更激烈的行为,可见他并不知道仙冥通缉令,换句话说这份通缉令是刚刚颁布的,整个人界也许只有雾隐一个人知道,如果可以迅速击败他,将元神打回到仙界,这份文书短时间内不会传到人界,也不会有人追捕,使他有更多的时间计划以後的道路。 “如果你不还我,我只好把你抓上仙界。”雾隐的脸色要多难看有多看,想到事情的後果,心头就像有块巨石压著,浑身上下都不自在。 “杀我!”斩风俊目大睁,寒光如闪电般直刺雾隐。 “嘶!”雾隐被突然涌来的寒流一激,经不住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心里既是纳闷又是不安,不明白这个青年为甚麽会有这麽强大的杀气,更不明白自己为甚麽会成为杀气的冲击对象,他并不认为一张通缉令对斩风本身有任何影响。 “你想怎麽办?”斩风突然又收回杀气,因为对方的距离还不够近,对紫月之瞳的施展有很大的影响,所以不想打草惊蛇,於是又扬了扬手上的通缉令,吸引对方靠近。 雾隐虽然是仙人,但那只实力和地位,相对而言,他的处事能力并不出色,做事犹豫不决,因此左思右想了半天还是无法决断。 “好吧!我还给你。”斩风见他手足无措,神色慌张,知道时机已经成熟,把通缉令递向左手,右手则紧握刀身,两颗力量种子也蓄势待发,等待惊天一击。 雾隐正感困惑,惊闻斩风答应归还通缉令,顿时喜上眉梢,笑容取代了脸上的忧色,以为对方摄於仙人的地位,因此妥协,点头笑道∶“好,难得你明理,不过里面的东西只能看,不能……” 话音未落,一对妖异的紫光瞬间刺入眼中,直抵心头。倾刻间,心神被丝状的紫芒紧紧也缠绕著,并将寻死的意念送入他的脑海。 虽然斩风的气质与众不同,但雾隐从未想过对方敢向他动手,直到这一刻,他才意识到自己错了,而且错得难以弥补,心头像是被人拔了塞子一般,斗志和求生意念快速地流失了,身子软软的,连动都不想动。 但雾隐毕竟是仙人,有仙气护著心神,紫月之瞳的冲击力维持了片刻,仙气开始形成有效的抵抗,将伤害力一点点削弱,使他不至於迷失自我,只是力量和行动力都被大幅削减。 斩风知道自己弱点在於没有飞行术,眼前只有一次机会,不能把握将会陷於苦战,一但对方离开平台,自己将会处於极度的劣势,甚至会招来道官的围攻,他开始不顾一切地施展全力的紫月之瞳,束?住雾隐仙士的心神才是制胜之机。 “你――”雾隐刚刚恢复些神智,又见刀光灭顶,打心眼里感到後悔,此时才醒悟,对方早已对自己动了杀心。 斩风几次与仙人对抗,知道紫月之瞳的力量不能完全克制仙人,效用最多只剩一半,因此早有打算,见雾隐目光呆滞反应迟顿,忽然舞动长刀,带出迷梦般的蓝色。 天空划过一道蓝色的流星,狠狠地砸向雾隐的脑门。 雾隐仙士的实力远胜郭真,仙气和仙术都更强,虽然一半心神受到牵制,但他依然能用另一半心神摆脱危机。 蓝光狠狠地劈下,就在刀锋将要碰到头发之际,雾隐的身子竟然变成了一团白雾,轻若无物,即使被蓝光劈开两半也没有任何反应,更没有鲜血淋漓的场面。 “噫!”斩风见计划在最後一刻落空,感到十分惊讶。 雾隐仙士趁他分神,急忙飞出悬崖,脱离斩风的攻击范围,紫月之瞳的威力骤然削减,神智也渐渐恢复了清明。 斩风异常平静地目送他逃走,脸上没一丝失望或气馁,仙冥通缉令意味著一场场恶战将要来临,而现在只不过是一个序幕而已,没必要为一时的得失而烦恼。 雾隐慌张地逃出百丈外,手里捏著被砍断的几根黑发,心中犹有馀悸,如果不是拼尽全力摆脱了束?,只怕连肉身也保不住了。 “他到底是甚麽人?怎麽会这麽厉害……噫……他难道是……”平静之後,思绪渐渐恢复正常,刚才那一轮排山倒海般的狂攻,对手的实力可见一斑,再想到世间能把仙人逼退的人少之又少,纷乱的思潮中,一个念头如果灵光般涌现,猛然地转眼盯著斩风,轻声惊呼∶“难道他就是被通缉的斩风!” 山风拂动,掀得衣角哗哗乱响,斩风傲然站在崖边,长刀刀尖抵著地面,双手按在刀柄上,气定神闲,泰然自若,仿佛山神一般巍然耸立。 意识对手的身份,雾隐再也不敢怠慢,郭真战败的事件影响太大,这是五百年来仙界的第一场败场,意义非凡,因此仙界才不得不全力追查迎仙崖事件,如今又差一点被击毁肉身,他也不能不谨慎了。 斩风现在担心的不是雾隐进攻,而是他逃走,或是叫来道官帮忙,见他站在雾上不动,心里期盼著他能主动发动反攻,事情果然如他期望的方向发展,雾隐犹豫了半晌後化作白光向他飞去。 雾隐不敢太接近,因此把雾气停在崖外十丈,然後冷眼打量了他一番,怒目喝问道∶“你就是斩风。” “是我!”斩风应声而答,没有一丝犹豫。 虽然早已猜到,但听到铿锵有力的回应,雾隐还是忍不住颤了一下,脑海中随即想到郭真被击毁肉身要重新修练,不禁倒吸了口凉气,心里又犹豫了起来。 五百年来,仙界一直不把没落的冥界放在眼里,甚至把冥界排除在诸位之外,定下人鬼仙三界定式,因为仙人不相信冥界还有能力复苏,更不可能与仙界一较长短,即使是冥界之皇,实力只相当於散仙一级,连仙班都排不进去,更别说对抗仙界,但郭真的惨败使仙界发生了大地震。 堂堂仙士竟被最低级的白级冥武士杀败,这是连冥人自已也难以想像的事,更别说是仙人,都引以为仙界的奇耻大辱,同时,五百年来建立的绝对自信也因事件被打得粉碎,仙人不再是至高无上,不再是不可击败,甚至有人开始担心冥界的疯狂反扑,雾隐就是其中之一。 凶手就在面前,只要战胜了斩风,仙界的耻辱也就得以洗刷,但他没有足够的信心,不敢冒然出手,装出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大声喝道∶“原来你就是那个通缉犯,难怪手段这麽凶狠恶毒,留在人界只会为祸一方…” “郭真还没死。”斩风少有的卖弄起口舌。 雾隐愤然道∶“可是你毁了郭真的肉身,伤了申豹散仙的仙鸠?” “还有刀劈虎极仙士,刚才又差一点杀了你。”斩风不但不解释,还一心要把所有罪责揽上身。 雾隐想起刚才的狼狈,顿时胀红了脸,怒斥道∶“你击伤仙人,窜逃入人界,罪不可赦,你还是乖乖跟我回仙界受审,否则将会面临仙人围攻。” “想抓就来,别?话。”斩风平静地让人心惊,目光微微飘动,思索著如何一举击杀雾隐。 雾隐心里不安,对手战绩骄人,曾经三败仙士,吓退散仙,不能不小心谨慎,否则会重蹈郭真的覆辙。虽然明知不远处有十万以上的道士,但他却拉不下脸求援,这样会大大折损仙人的威信。 斩风继续挑衅道∶“别在这大言不惭,想活就快滚!” “你……”雾隐终於被激怒了,含著怒火的双眼死死地盯著斩风。 斩风冷冷地道∶“今天我就把消息传出去,让天下人都知道,仙人都是骗子。” 雾隐神色大变,来人界之前,日虚宫散仙勿梦特意再三叮嘱,通缉令千万不能传出,免得斩风闻到风声躲入广大的人界疆域,难以追捕,眼下斩风已经知道了自己被通缉,如果现在放他离开,日後天南地北任他躲藏,几乎无法寻觅,更何况仙人鬼三界私下有协定,仙人只能在朱雀国行动,万一斩风逃出朱雀国,情况就更糟了。 思索之下,他最终决定出手抓人,随著一声清啸,他将肉身化入白气,如云般飘浮在空中。 见他发起进攻,斩风终於松了口气,只要交战就有胜机,把雾隐打回元神至少可争取到十天半个月的时间,只要远走他乡,相信仙界不容易找到。 他再次舞动长刀,狠狠地劈向白气,天空中划过一道半月形的蓝光,将白气从中破开,接著一闪即逝。 白气完全不受力,刀锋从中滑过,如同劈中虚空,不留任何痕迹,斩风微微皱了皱眉,意识到雾隐藏有後著,不敢怠慢,刀锋刚过,人也投入影子,贴在山壁上等待攻击。 被破开的白气又合成一团,随著山风飘飘荡荡往山壁上的黑影移去。 难道这也是攻击?斩风看不出白气的藏著力量,不禁嘀咕了起来。 犹豫间白气已撞上石璧,柔软如绵的白气力灌千钧,狠狠砸在黑影所在的石璧上。 噗!一口鲜血喷洒在壁上,留下点点血斑,斩风的身影也随之出现,并往下高速坠去。 白气不依不饶,如殒石般高速下坠,急追斩风。 “可恶!”虽然被打得口吐鲜血,全身巨痛,但斩风还是咬著牙硬扛了下来,灵动的他再次化入黑影,贴著绝壁往上窜去,刚好与下坠的白气形成错位,顺利地回到平台。 当身体平安出现在平台後,他终於松了口气,但嗓子一甜,顿时又喷出一团血雾喷而出,染红了冰冷的石地。 他撑著刀柄站了起来,伸手抹了抹嘴角的血丝,心道∶“好厉害!看似轻柔,力量竟然这麽大,如果不是力量种子护著,只怕早就完蛋了。” 雾隐再次回到悬崖外,见斩风被打得口吐鲜血,信心骤然倍增,再次现出身影,傲然道∶“现在你知道利害了吧?还是跟我回仙界吧,仙界不会杀人,自然也不会杀你。” 斩风摸了摸胸口,只觉得胸闷气短,嘴里满是血腥味,十分不舒服,如果不是化身入影,刚才那一击只怕所有的肋骨都被撞成粉碎,他硬忍著痛楚,冷冷地望向雾隐,眼中只有斗志,没有半点惧意。 接触到冰一样的眼神,雾隐下意识地颤了颤,心里忽然意识到一点,斩风的骄人战绩并不完全来自於实力,顽强的毅力和斗志也许才是最重要的因素,心里既畏又惧,如果斩风的实力再增长下去,不但是对人界的威胁,就连仙界也不得不让他三分。 “我太大意了,绝不能再有下一次!”斩风再三警惕自己,从今以後不会再有冥界的帮助,路只能一个人走,任何失败都只能自己承受,容不得半点大意。 “吐了这麽多血,你还想再战吗?”雾隐指著地上血斑再次劝说他投降。 “除死方休!”斩风仿佛换了个人似的,索性扔下长刀,两颗力量种子各自灌入一只手,浑身上下充满斗志,竟比刚才更高涨,双眼炯炯有神,满是煞气,如鹰眼般锁定目标,准备随时扑击猎物。 “你真是执迷不悟,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雾隐摇了摇头,再次化成白气发动进攻,但这一次他没有那麽幸运了。 斩风虽然摆好了架式,但直到白气飘到平台上方,他还是一种不动,让人分不清是等候时机,还是无力反攻。 雾隐在空中盘旋了一阵,见斩风纹丝不动,既不敢冒然往下,又不想放弃,心里别提多别扭,暗暗思索道∶“他到底是在干甚麽呢?即便是蓄势待发,可也不能像块磐石般不动呀!难道他想等我自动退缩,这也太离奇了吧?还有甚麽可能性呢? 突然,他用头望向锁春谷的方向,心头一跳,惊道∶“难道他想等道官出现,然後把事情公布出去?风险也太大了吧?但这样一来仙界的名声会受打击,对道官势力的控制也会削弱,不行,我不能再等了。” 白气突然发生变化,如果浓密的雾状气体突然散开,变成了一个直径五丈的圆形的白色薄气膜,轻轻地向斩风头顶盖去。 一道紫色天虹划而起,与气体相交时突然绽放出强烈的玄光,刺得人头昏眼花。 “噗!”斩风被玄光一声,嗓子口冒出一股腥气,猛地抬头向白气的气膜喷出一口鲜血,满天红雾与白气混杂在一起,竟将顶上的气膜化去了一大片。 雾隐大感意料,抓斩风并不只是因为他击败郭真,而是想从他的身上找到冥界的秘密,因此仙界的命令是抓活的,雾隐不知道他伤的如何,连忙收回仙术。 斩风要的就是这刹那,美丽无瑕的蓝色如迷梦一般急速射入雾隐的眼中。 上次受到紫月之瞳的攻击,本已有所防备,但蓝与紫不同,蓝是化解斗心的精神力,经过几番修练,力量更胜从前,当雾隐的心神被冥神之眼侵蚀之後,追捕斩风的信念突然消失了。 斩风知道机不可待,将所有力量灌入右拳,愤然挥向雾隐。 雾隐的反应也很快,蓝光一起就醒悟到自己失算了,惊慌失措的他不顾一切暴发出所有力量,一道巨大的白光从眉尖射出,直指天空。 白光似是有灵冲天宵後如细雨般洒回地面,将整个龙珠山包裹在地,球的山头闪烁著刺眼的光芒,仿佛地面跳出了另一个太阳,照亮四方。 然而,斩风的惊天一拳抢先一步轰在雾隐的胸前。 啪!一阵骨头暴碎的声音,白光跳起的一刹那,斩风的拳头陷入了雾隐仙士的胸口,竟把整个胸口打得血肉模糊,肋骨更是裂成数段。 斩风的结果也好不了多少,身体被巨大的力量弹出山头,重重地摔下山崖,人事不知。 \ 第二章 虚空之秘 赤瑕璧和菊宁正在锁春谷南方的一处悬崖边说话,忽然瞥见龙珠峰的奇境,无不大惊失色,望著如初升旭日般的奇光,两人久久不能释怀。 “到底是甚麽回事?”菊宁虽然心高气傲,但还是被场面惊住了。 “不清楚。” “光芒奇特,不像是天然的光,而像是一种强大的力量骤然爆发,我看绝不是天象,而是人为造成。” “人为?”赤瑕璧收敛起常见的笑脸,神色凝重地望向光芒消失的方向,咕哝道∶“那里好像是龙珠峰的方向,不会是他造成的吧?如果是,那就太可怕了。” “他?是谁?”菊宁惊讶地看著他。 “还有谁?”赤瑕璧露出苦笑,轻叹道∶“他修练的时候像疯子,我被折磨了三天三夜,差点死去,说他能制造这种奇像也不足为奇。” “我们快回去看看,别出事了。”菊宁雪白的面颊早己没有了血色,内心的惊愕和不安更是无法抑制,如果奇光真是力量的展示,施术者的实力可想而知,即使是戟布也未必能有这麽强大的力量。 “我们走吧。”赤瑕璧了解她的心情,伴著她飞向龙珠峰。 ※※※ 被奇光吸引的不只是两人,几乎所有能飞的都飞上天空,如潮水般向龙珠峰聚集,但奇光早已没有了踪影,只剩下冰冷的石头和空荡的山峰,所有的人都大失所望。 “斩风老弟呢!”赤瑕璧一眼望去不见斩风的身影,既是纳闷又是担心,怕他出了甚麽意外。 “大该离开了吧!如果他真的拥有那种力量,瞬间消失也不是甚麽难事。”菊宁见一切正常,心中的大石终於落了下来。 赤瑕璧皱著眉头四处张望,轻声嘀咕道∶“到底发生了甚麽事?我们不会眼花吧?” 菊宁同样感到疑云重重,但如何也没有想到会是仙人被杀,举目眺望片刻,不悦地道∶“我大该是你那位老弟故弄玄虚,走吧,他既然是戟布的客人,一定会参加大道法会,只需再等几天就能明白发生了甚麽事。” 两人谈论时,道士们纷纷落在山头,并不断地出言寻问。 “道仙大人,怎麽回事?” “那是甚麽光?” “是新的道术吗?” 面对吵杂的人群,菊宁很不耐烦,灵眸扫视著飞来的道士喝道∶“都给我回去,法会举行在即,事情不能耽误。” 看热闹的道士见她不肯说,都不敢再问,只好失望地离开了。 赤瑕璧已把斩风当成朋友,心里著实为他担心,但想到斩风力败尊瀚,实力足可以位列道仙,即使遇到情况也能化解,犹豫片刻後与菊宁一起离开了龙珠峰。 ※※※ 奇特的龙珠峰恢复了宁静,峰下的丛林里更是清幽安宁,然而就在枯草绿茵上,斩风静静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雾隐的垂死一击何等强大,他却没有任何准备,当强光刺入他的身躯时,几乎要了他的命,最危险的时刻,力量种子和元神突然发挥出最强大的力量,而且紧密合作,全力保护主体,因此才把身体保全下来。 日月轮转,星河悬空,躺了很久的斩风终於睁开了眼睛,眼前是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思绪渐渐恢复正常,他脑海中也回忆起最後的一击,似乎那一拳狠狠地击中了对方,但强光一闪之後就没有了知觉。 “难道我又死了?”怀著茫然和疑惑,他尝试著动了动身子,但身子微微颤了一下,全身上下立即传来割心裂肺般的剧痛,疼得汗流夹背,难以忍受,只好暂时放弃了移动的念头,安静躺回原位。 虽然身上痛楚难当,心里却很高兴,有痛楚就说明依然活著,只要活著就还有希望。 “看著我又逃过一劫,原来仙士的实力这麽强大,我实在太低估他了,上次击败郭真实在有些幸运。”斩风不是自卑的人,只是身上的痛楚让他感觉到仙术的强大,战胜一名仙士尚且这麽辛苦,如果遇上散仙,恐怕就只有死路一条,因此对力量的渴望更盛了。 他受伤不轻,刚才的一击其实很危险,直到看著雾隐逃之夭夭,才长长地舒了口气,虽然激战十分短暂,但雾隐的实力明显远胜於郭真,至少他有反击的能力,如果不是他中了计,还将会有一场恶战。 虽然胜了,但他没有一丝兴奋,击败雾隐仙士只能推迟仙冥通缉令传入人界,并不会阻止仙人对他的追捕,而且经此一役,下次的对手有可能是散仙,甚至是几名散仙,如果不能在短时间内快速提升力量,一定会被抓上仙界。 路已经不容许他後退,即使前方荆棘满途也只能硬挺过去,想到将来的流离岁月,斩风唯一担心的只有流千雪,她的身份特殊,现在又跟随虎极修道,势必有对敌的一天,因此想到将来的场面,滋味很不好受,因此他暗暗下定决心,绝不能把她带入这场战斗中。 思考了很久,他决定从元神分离找到突破口,既然仙人都不敢轻易修练,说明这将是一修另类的道路,结果也一定会出人意外,但面对仙冥通缉令,任何危险都等於是生机。 为了更长的取得力量,他趁著身子重伤无法动弹,再次把元神送入白色虚空,两颗力量种子如影随形,双双伴在左右。 虚空内,白色的气流依然在不断地流动,永不停歇,几乎尝试例用气流修练都失败了,因此他实在不敢抱太大的希望,然而,这一次的结果却完全不同,因为内元和心神第一次在白色虚空内分离。 ※※※ 元神顺利地分离了。 意识留在内元中,明显感觉到力量的削弱超过一半,正当他感到诧异之时,周围的一切都开始改变了,紫和蓝两颗力量种子突然变成脱缰的野马,开始四处乱窜,心神也不甘示弱,与紫蓝两光一起上窜下跳。 斩风忽然明白了许多,灵性十足的力量种子并不安份,只是因为元神合一後力量骤然增强,相对而言,它们的力量弱了许多,所以都变成了温顺的小绵羊,听从一切指挥,元神分离後力量大幅削弱,束?已久的力量种子开始展示自我个性。 “原来元神分离才是修练的途径,看来我以前太小心了,修练不可能不冒风险,否则也得不到强大的力量。” 意识被打开了,让他看到了一个新的领域,在这个领域中元神和力量种子都可以得到更好的修练,从而获取力量,但与此同时,潜在的危险也被扔在一旁,并不是他想忽然危险,只是不想受到太多的束?。 力量种子和心神再次处於竞争状态,而且情况比以前有过之而无不及,因为三种力量都成长了,俱备更强的攻击性,争斗也变得更加激烈。 斩风缩在内元中静静地看著,等待著身体自动恢复,也等待著三种力量的自动成长,但等了一阵,三种力量忽然停止了争斗,开始扑向白色气流,令他极为困惑,因为白色气流总是避开元神。 答案很快就展现在他的面前,情况的发展大出意料,白色气流不但没有避开,反而涌向它们,更甚的是,力量种子和心神竟然开融化和吞吃白色气流。 难道这些白色气流能帮助他们成长? 斩风对白色虚空内的一切都怀著深深的疑问,只是一直找不到解答的方法,就像是雾中走路,不知会走向何方,只有一点可以肯定,力量在不断增强。新的发现带给他无数想法,估算著力量种子和心神吞食白色气流後会有甚麽效果。 也许是由於白色气流太多,三种宝石般的光芒一直嵌在白色气流的外层,再也没有激斗。 等了很久,力量种子和心神都没有反应,无奈之下斩风只好暂时放任它们,自行修练内元。就在此时,一丝意念突然传来,如果心神和力量种子都可以接近白色气流,内元也应该能与气流接触。 想到此处,他迫不及待地把内元移向溢动中的白色气流,果然,气流而也没有排斥内元,甚至主动贴了上来。 气流似有似无,似真似幻,并不像想像中那样带有强大的力量,力量虽然存在,但状态却十分奇特,就像是一团棉花,柔软无力,既不能吸收,又似乎无法直接使用。 他心里暗暗嘀咕道∶“既然是力量,就应该能发挥出来,问题的关键在於使用的方法,只要掌握这一点,就可以掌握白色虚空的秘密,可是这个瓶胫可不好过啊!” 力量种子和心神都在吞食气流,他也曾想过这麽做,但冥冥中有一种奇特意识在阻止他,而且他并不认为内元吃掉气流後会有任何变化。 正当沉思之际,白色气流渐渐将内元围住,看著丝絮般的气流,一个意识再次引起了他的注意。 噫!如果有一种力量带动这些气流,也许就能发挥很大的效用,甚至可以把丝絮般的力量编织起来,从而发挥作用。 想到这一点,斩风改变了修练的策略,想利用内元做为针,把这些流动中的虚力编织起来,虽然有些意想天开,但在这里完全无知道虚空内,任何事都有可能。 也许是机缘巧会,也许是误打误撞,内元的一番滚动引发了整个虚空的剧变。在旋转力的带动下,红色的内元就像一个引力核,对周边的气流产生了强大的吸力,一股股白色气流源源不绝地涌到内元旁边,仿佛一群小孩见到有人分糖吃,都挤了起来。 内元很快就被气流裹住,成为雪白色的球状,虽是如此,但气流并没有融合成一体,无论是表面,还是中心,各股气流都在自我运动中。雪球越滚越大,吸力也越来越强,倾刻间几乎所有的气流都被吸了过来。 虚空内的情况完全改观,原本四处流动的气流不见了,出现了一个雪白的气流球,这个球状物撑起了整个虚空,而力量种子和心神则孤零零地躲在一旁,不敢乱动。 内元成为了中心,斩风开始感觉气流的真实一面,这些大大小小的气流似乎都有生命,与力量种子有些相似,都是有灵性的力量,但除此之外,他并不清楚气流的真正用途,因为元神都在白色虚空中,无法对外界产生感应,也无法察觉危险,实际作战中的用途仍然需要深入探索。 气流一直随著内元流动,直到斩风将内元停下,气流才渐渐脱离内元,再次流溢四方,一切又恢复了原状。 看著这一切,斩风知道自己以前错了,不应该把力量种子和心神当成修练的主要对象,内元才是修练的根本,因为内元是这个虚空的主人,也是引导者,只有它的变化才能引发整个虚空的变化。 其实如果他睁开眼睛,一定可以看见自己的身子凌空飘了起来,身子周围裹著一层似有似无的气流层,气流呈乳白色,是由大大小小的气流组成,这些气流依然在动,有的斜流,有的下渗,有的上涌,变化多端,形态各异。 ※※※ 虚空内没有日月轮转,也看不出时光流逝,他缩在内元中练了很久,渐渐掌握了气流流动的方向。 再度睁开眼睛,天已经亮了,太阳的金辉透过叶缝细细地撒在身上,林子里鸟鸣声声,叶香阵阵,气氛平静安祥。 “想不到因祸得福,居然找到了白色虚空内的修练方法。”斩风感到异常兴奋,虚空就像一个充满**的神境,打这扇大门,里面也许有无穷无尽的珍宝等著他去取。 突然,天空中飞过几个黑影,速度很快,体型也较大,斩风隐约感觉到是人,再想到不远处的锁春谷,心头一紧,忖道∶“那道强光一定惊动了道士,不知他们会不会来搜林,我现在动弹不得,想跑都跑不了。” 然而,担忧随著时间的推移淡化了,天色很快又暗了下来,树林里也没有任何动静,斩风不愿再浪费时间,再次进入白色虚空修练内元。 ※※※ 皎洁的月华几起几落,斩风终於能动了。 “天空没有道士,大道法会应该开始了。”他坐了起来,望著蔚蓝的天空喃喃嘀咕著,赤瑕璧告诉过他,一但大道法会开始,除了仙人外,任何人都不许在龙山一带施展飞行术,从而表示对仙人的尊敬。 这几天的修练把他带到了一个新的境界,修练的主体也从力量种子换成了内元,当白色虚空的奥妙渐渐展现,他看到了以前从未见识过的变化。内元变成了太阳,心神和力量种子像星星般围著内元,也产生了相应的变化。 他松了松肩膀,站了起来,身上的衣衫已经破烂不堪,到处都是被扯破的洞,露出肌肤,正当目光不经意地扫过肌肤时,整个人愣住了, “噫!怎麽会变成这样!” 原本有些黑的肌肤变成玉白色,表面上还有一层淡红色的光芒,光滑润泽,仿佛玉石一般。 “难道是因为内元的修练?”他好奇地摸了摸自己的手臂,发现肌肤十分光滑,而且极有弹性,更感到惊奇。 身体的变化使他认识到修练内元并不只是力量的锻练,而是整个人由内至外的修练,力量增长之馀,身体也在向好的方向变化。 想到自己的伤势,这种感觉更加坚定,上次与仙鸠一战後,躺了一个月才能下床,雾隐的攻击虽然有区别,但他相信这次的伤势不会比上次轻,现在只过了五六天就能走路,其中一定有特定的因素,因此他相信修练内元是快速康复的主要原因。 “想不到元神分修竟然有这种好处,早知如此,我该早点尝试,现在也许又是一番新天地。” 兴奋了一阵,他从怀里拿出仙冥通缉令看了看,接著长长地吸了口气,感觉肩上的担子卸去了一大半,即使冥界生存和血仇依然存在,但行动不受制约,心情也轻松了许多。 把通缉令收回怀里,斩风弯腰去捡长刀,忽然发现一些物件散落在原先躺著的地方,但都是不他的东西。 “这是……” 一本薄薄白绢引起了他的注意,打开一看,上面竟然写著《通元仙诀》四个字,绢字满是蝇头小字,密密麻麻,又没有间断,看不出句子和段落。 “难道是仙术!”斩风有些惊讶,细细读了几行,似乎真是与修仙有关,只是一时看不明白,由於他本就没有修仙的打算,因此并没有太在意,随手塞入怀里。 在白绢的旁边,他又发现一枚玉戒,通体雪白,上面还有一层薄薄的白气,知道是雾隐的东西,於是拿了起来,仔细定睛一看,玉戒戒面上刻著图案,似是画,又似是无数蝇头小字组成,但雕得实在太小,肉眼根本看不清内容。 “看来他应该回到仙界了。”斩风随手把玉戒套在无名指上,然後扛著长刀往锁春谷的方向走去。 ※※※ 树林很大,四周都是山峰,分不清楚东南西北,为了辨别方向,他沿著山壁登上了一座小山峰峰腰的平台。 眺望远去,视野豁然开朗,一眼望去就是龙珠峰巨大的球型山顶,巍峨雄壮,绵长的山岭被绿色的树林覆盖,满眼郁郁葱葱,充满了生机。 山风呼啸著掠过平台,拂动了渐长的黑发披在面前,看著乌黑油亮的头发,他知道又是修练内元後的变化,心里又是一阵激动。 忽然,吵杂的人声随著山风送入他的耳中,转头望东南方向望去,声音似是从那里传来。 “销春谷的入口应该在那里吧!”虽然有山路可通,但他还是选择了陡峭的山壁,因为用影术不会引发伤势。 ※※※ 越过两座小峰,锁春谷的谷口终於出现在他面前,谷口外宏大的场面吸引住他的目光,不大的谷口被人潮挤得满满的,黑压压一片,一眼望去仿佛是黑色的潮水涌向山谷。 “这就道官的势力!” 比起冥人,这些道士只能算是小数目,可是这一幕却给了他极大的震撼,道官势力真正的建立才两年多,在这短短的时光里,戟布等人就把一个新兴势力发展到这种地步,只要再给他们更多时间,道官的势力就会渗入其他国家,遍布人界每个角落。 更可怕的却是道官背後的仙界,他们才是道官势力的真正主宰者,通过这股日渐强大的势力,仙界就可以把手伸到人界的每一个角落,这对人界没有任何坏处,但对於冥界来说,想重新得到主导权将会难比登天。 需要担心的不只是道官势力本身,而是道官对冥术师的敌对态度,一但掌握了主动,其馀诸国的异术师将会有灭顶之灾,冥术也有可能会随著他们的覆亡而消失,因此必须及早开始寻找冥术之旅。 他知道只有取得冥术才能很根本上改变冥界,因此青龙之行十分紧迫,但幽儿的病不能不顾,每次想到发病时的可怕情景,他就觉得心揪。 “长明岛到底是个甚麽地方?赤大哥花了一年才成功登岛,不知道我要花多少时间。” 斩风没有著急入谷,静静地坐在崖边的大石上思考著前路,进入人界後似乎没有片刻停歇,禁区的斗争,长山之战,仙冥通缉令,还有即将开始的大道法会,几乎连从容喘口气的机会都没有。 “将来会怎样呢?” ※※※ 锁春谷像吸水怪物,把密密麻麻的人潮缓缓地吸入谷内,直到日挂半空,人潮才渐渐消退。 斩风站起来准备入谷,眼角忽然瞥见远方行来一队人,虽然看不清面目,但从队列来看,似乎是一支军队,他有些纳闷,於是停止下山,驻足观望。 军队整齐地驶向谷口,大旗飘舞,蹄声阵阵,随著距离缩短,他认出这支军队是朱雀皇帝的卫队,当时在行刺的时候曾经见过,因此记忆犹深,再往後方看,果然找到了朱雀皇帝的龙辇。 他的脑海浮现出刑场上的景像,正就是龙辇中的皇帝下令残杀他,至死也不会忘记那张狰狞的脸。 “朱雀皇帝果然来参加大道法会。”仇人相见,份外眼红,斩风再也按纳不住内心的狂怒,眉尖眼角处杀气涌现,随後整个人都笼罩在杀气之中,冷若冰山。 此时,龙辇上空突然飘起一团黄烟,朦朦胧胧,看不清烟里的情况,斩风情绪有些激动,注意力全在龙辇上,没有察觉到身边的动静,直到黄烟飘到崖外百丈才发现。 “道官?”沉稳的他立即收敛心神,眼睛紧盯者飘动的黄烟,片刻不离。 黄烟朝斩风飞了一阵,在崖边十丈外停下,顶部烟雾渐沉,化成黄色的云状物,一名男子踏烟而站,冷眼相向。 烟上男子大概四十馀岁,国字脸,浓眉大眼,脸色微黑,鬓丝微微斑白,身上穿著一件杏黄色的道袍,与众不同的是,这件道袍上竟绣著代表皇室的团龙,前胸後背以及两个肩头都绣著五爪团龙,头上扎著黄龙冠,上面镶斗大的珍珠,贵气逼人,打扮与面容相衬,看上去威风凛凛,竟有帝王之气。 斩风身为豪门後裔,从小也见过家里的排场,对朱雀国的官场知道极多,朱雀国的皇袍是大红色为尊,但能绣上五爪团龙,可见这名男子的身份非同小可,一定是皇族血脉,身为皇族却能施展高明的道术,这一点更让他十分意外。更令他惊奇的是男子胸前绣著一朵金花,代表了道仙的身份。 黄袍男子表现出皇族惯有高傲气质,双手背在身後,小腹向前挺起,头微微仰起,只用眼角斜视,表示自己高人一等,见斩风衣衫破烂,上面还染有些血渍,脸上也有刮伤的痕迹,与街上的乞丐没甚麽而样,随即露出轻视之色,神色更是高傲,冷冷地喝问道∶“你是甚麽人?为甚麽出现在这里?” 面对傲气十足的质问,斩风不愿一味服软,冷然反问道∶“你又是甚麽人?” 黄袍男子傲然一笑,自豪地吐出三个――“那斯然”。 \ 第三章 那斯然 “那斯然!”斩风大吃一惊,没想到排名仅次於戟布的那斯然竟然是皇族。他虽然没有练过道术,但知道修道不是一两年就能成功的事情,更何况要修练至道仙境界,需要的时间更长,说明那斯然很早就开始修练道术,从他的年纪看来,也许比戟布还要早。 原以为道权,皇权,军权,三权分开,但看到身为道仙的那斯然,他知道自己错了,那斯然的存在无异於将正统皇权与新兴的道权完美地结合起来,对道官势力的扩张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甚至是主导者。 如果是以前,斩风一定会全力击杀那斯然,破败道官的势力发展,现在建立立足点计划已无法实现,杀了那斯然意义不大,除非他与家族血案有关。 想到血案,他又看了看正通过谷口的龙辇,心道∶“既然那斯然是皇族,他的嫌疑比戟布更大,朱雀皇帝与他同宗,极有可能借助他的力量杀害国中豪族,那麽道官与事件的传闻也就不假了。” 血仇又挑起了杀念,冰冷的目光狠狠盯著那斯然,如果不是大道法会举行在即,他一定会出手逼问。 那斯然不喜欢斩风的气质,更讨厌那对冰冷的眼睛,端起架子,脸色一沉,不悦地喝问道∶“没听到我的问话吗?你一个人鬼鬼崇崇在这里干甚麽?” 杀气腾腾的斩风换上了敌视态度,眼光轻轻一挑,森然喝道∶“你不配问。” 无论是皇族还是道仙,身份都是最高的,那斯然从未见过有人敢这麽对他说话,不禁勃然大怒,满眼杀气地盯著斩风,怒声喝道∶“好大的口气,你一个不入流的乞丐,居然也敢在我面前说这种大话,就算是戟布或是皇帝也不得不礼让我三分,我看你不是疯子就是白痴。” 斩风淡淡地应道∶“我不是戟布,也不是皇帝。” “好!嘴巴够硬。”那斯然怒极反笑,嘲弄道∶“买弄口舌只会取其辱,今天我就让你认识一下道仙的厉害。” “滚!”斩风的心神被血仇冲击,早已是杀气满怀,只是因为戟布之约,而且身上有伤,不想过早地挑战事。 那斯然忽然从震怒中冷静下来,诧异地目光扫视著斩风,嘴角忽然掀起一阵冷笑,阴阴地道∶“皇帝在武阳的行宫附近被人行刺,看你鬼鬼崇崇的样子,说不定就是那名刺客。” “是又怎麽样?”斩风直认不讳。 “哦!”那斯然十分惊讶,原本只是试探一下,没想到他回答也这麽爽快,反倒愣住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怒目喝道∶“我不管你是白痴还是疯子,既然你认了,我就不会放过你,不过看在你这麽爽快,我给你自杀的机会,这样会死得舒服一点,也免得脏了我手。” 斩风面对仙人尚且不怕,何况是一名道仙,而且内元经过修练後明显得到提升,虽然不知使用後的效果如何,但他还是满怀信心,那斯然的喝斥根本无法动摇他。 那斯然圆目一睁,喝斥道∶“没听到吗?我没时间跟你耗,要让我动手也行。” 说话间谷口飞出一人,红色的头发,奇怪的装束,正是赤瑕璧,他一直在谷口等待斩风的出现,瞥见小峰上有人,而具远远就感觉到山崖上气氛紧张,似是有人要决战,不禁有些纳象,但当他接近一看,这才发现是与斩风对峙而立的竟是那斯然,惊愕地问道∶“那斯然!怎麽是你?你不是随同皇帝进谷吗?” 那斯然随意瞥了他一眼,立即露出不悦之色,冷喝道∶“你怎麽越来越不像话了,连道袍都不穿,成何体统!” “不劳你操心,我就喜欢穿这个。”赤瑕璧见他眼角有不屑之色,心里不快,淡淡顶了一句後便不再理他,笑著走到斩风身边,搭著他的肩头问道∶“老弟,你果然没事。” “我没事。”斩风点头示意。 那斯然没想到赤瑕璧认识面前的青年,本已难看的脸色更加难看,铁青著脸喝问道∶“赤瑕璧,他是刺杀皇帝的凶犯,你居然和他称兄道弟!是不是不把我放在眼里?” “刺杀皇帝?”赤瑕璧听得莫名其妙,看著斩风问道∶“老弟,你真的跑去杀那狗皇帝?怎麽没告诉我?” “事没成,没甚麽可说。” 一句“狗皇帝”说得那斯然勃然大怒,叫嚣道∶“我知道你对我不满已久,也许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 赤瑕璧耸了耸肩,嘻笑道∶“你栽脏的本事也太差了吧,那狗皇帝还不值得动手,我要想动手,他早已死了。” 那斯然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是真话,只是打心眼里讨厌他的打扮,冷哼一声斥道∶“既然如此你让开,我要抓他回去受刑。” 赤瑕璧摇了摇头,一本正经地道∶“既然没有成就不算行刺,那老二,他是戟布用神天令请来参加大道法会的客人,有事也该大道法会之後再说,现在抓他太不给戟布面子了。” “他是戟布的客人?”那斯然有些意外,冷冷地扫视斩风,哼了一声道∶“动用神天令请这麽一个人物,戟布是不是昏了头?哼,当时他护送皇帝,不想著抓捕凶手,居然还邀请凶手来参加大道法会,简直不可理喻。” 斩风听得一呆,排名在第二位的那斯然居然大声斥责戟布,而且语气强硬,还挟著不屑之色,似乎对戟布早有不满,心念一转,忖道∶“道官内有派系矛盾,看来戟布和那斯然之间也在争斗。” 虽然心有怀疑,但他的问题已从道官层次提升到仙人层次,攻击道官已经不是他的主要目标了,因此也没有太在意。 “我记住你,等大会完了我向戟布要人,到时候再一起算帐。”那斯然虽然语气强硬,但也不想在这种环境与戟布翻脸,轻哼一声卷起一阵黄烟飘向谷口。 赤瑕璧气愤难平,忍不住骂道∶“这个那斯然,架子越来越大,居然连戟布都不放在眼里,看来今年要挑战戟布的位置了。” “他们一直都有矛盾吗?”斩风深感好奇。 赤瑕璧不屑地道∶“还不是看著老大的位置眼红。” “实力呢?” 赤瑕璧轻笑道∶“那斯然一直都是老二,否则早就把戟布压下去了,不然他也不会乖乖地放了你,可惜他不知道你手劈仙人,击败尊瀚,如果知道也不会这麽嚣张。” “哦!”斩风估算戟布的实力与自己差不多,对付那斯然也应该不是问题。 “不说他了。”赤瑕璧上下打量著他,托异地问道∶“这几天你到哪里去了?龙珠峰只有一滩血渍,没有半个人影,我还以为你遇险了呢?看你这身打扮,是不是从山上摔下去了?” 斩风点点头道∶“嗯!是在山下躺了几天。” “没事吧?” “没事。”赤瑕璧的关怀让斩风感到很舒服。 赤瑕璧笑了起来,道∶“这样就好,当日龙珠峰发出一阵强光,连眼睛都几乎被刺瞎,我一直担心你遇上险事。” “想让我死可不容易。”斩风不想多提龙珠峰的事,转而问道∶“那天你没事吧?” 赤瑕璧忽然露出童真般的笑容,兴奋地道∶“小菊说话就是那样,一年没见了,脾气还是那麽坏,不是逃就是打,哈哈,我还是打不过她。” 见到这张灿烂的笑脸,斩风的心情好了许多,赤瑕璧虽然古怪,但性格直爽,想要的东西就说不口,不会暗地算计别人。 赤瑕璧笑道∶“大道法会很快就要开始了,只等雾隐仙士到来,走吧,我们到谷里走走,对了,你那小情人也该来了吧?” “是啊!我该见见她。”锁春谷里面有不少仇人,虎极上次没有发作,也许会趁机算帐,尊瀚动用一万道士还是功亏一篑,现在又惹恼了那斯然,还有可能出现的麟云,以及还有大仇人朱雀皇帝,都可以打破平静的气氛,甚至戟布也有可以出手,但想到流千雪,斩风再也顾不得危险。 “这种盛事难得一见,不看就可惜了,不必担心尊瀚和那斯然,有戟布和我在,还有小菊他们,没人敢乱来。” “嗯!”斩风点点头,接著纵身往下一跳,如殒石般坠落山崖。 “你要干甚麽?”赤瑕璧大吃一惊,急忙唤出火灵神翼追赶。 斩风离地面一丈时,身子突然消失,片刻之後又重现了。 “嘿,这招真刺激,几百丈的高空往下一跳,然後离地面一丈才现身,既惊险又刺激,而且还能修练反应力和力量的控制力,绝妙啊!”赤瑕璧越说越兴奋,居然扇动火翼又冲向山巅。 斩风倒不是有意表现,只是不想把花太多时间,现在想起来,这种跃方法的确是个很好的修练方法,不禁感叹赤瑕璧对修练的痴狂度。 想著,赤瑕璧的身子已摔了下来,但在离地面十丈他就唤出了火灵神翼,一脸失望地回到地面,摇头道∶“还是你厉害,下到十丈我就担心了。” “走吧!不知她到了没有。”斩风望向谷口。 “想情人了吧?走,我带你去见她,不过虎极仙士没到,不知道她到了没有。”赤瑕璧嘻嘻一笑,领著他往谷口走去。 ※※※ 谷口不宽,大约只有五十丈,最狭窄的地方用花棚搭建了一座巨大的拱门,青?百花,相映成趣,别有一番风味。 与花门相衬的是一群娥娜多姿的道装少女,年龄都在十六七岁左右,一个个云鬓绣衣,唇红齿白,浑身上下都透著青春气息,衬托在美丽的百花道裙中,更是娥娜多姿,娇态可人,给人眼前一亮的感觉,远远望去恍若是莺莺女儿国。 “这些就是小菊的百花谱,各个都是千里挑一的美人胚子,不比你的小情人差。”说起菊宁,赤瑕璧又露出兴奋地笑容。 “听说有十万道士?”斩风只淡淡地扫了一眼,目光又伸向锁春谷内,在他的心里,没有女人能与流千雪相提并论,纵使面前百美娇人,也不过是平常人物,没任何特别之处,此刻他所关心的除了流千雪,只有大道法会的情况。 赤瑕璧笑道∶“单论道官就有十万多,再加道仆和道奴,总共算起来有二十五万七千多,进了谷你就明白,那可真是人山人海,盛况空前,就算是皇帝的御林军也没有这种威势…” “二十五万!”斩风倒吸了口凉气,道官势力的扩张就像是滚雪球似的,不断地壮大,当这些道仆和道奴成为道官,便会有二十五万道官,比起军队也毫不逊色,想到传闻中正在组建的道士军团,更是惊讶,这二十几万道官同时施展道术,效果之大实在难以想像。 “我相信五至十年内,朱雀国的道官势力可以压倒一切力量。”赤瑕璧虽然并不介意道仙的身份,但多少还是有些自豪感。 “是嘛!”斩风礼貌性地回应著,如果是三天前,他一定会为这组数字忧心忡忡,要为冥界打通道路,道官冥界重生道路上的是最大的敌人,不能不打击道官,但此现在的感觉完全不同,思绪也更加宽广,道官的扩张一定会引起各方力量的不安,也许有一天连仙界也无法控制这股力量,被道官抓住统治人界的主导权。 现在唯一与他有关的只有血仇,虽然相信道官一定参与了事件,但其中细节还是个迷,需要向戟布求证才能清楚。 赤瑕璧见他沉思不语,好奇地问道∶“想甚麽想得这麽入神?” “也许以後就不会有大道法会了。” “甚麽意思?”赤瑕璧听得茫然。 斩风看了看他,坦言道∶“如果道官强大到不需要仙界的帮助,还要大道法会干甚麽呢?” 话语仿佛是一只手,掀开了问题表面的一切摭盖,把潜在的东西都暴露在阳光下,无所遁行,赤瑕璧一听就懵了,呆呆地看著斩风,思绪被这一问弄得潮起波涌,再也无法平静,而且越琢磨越是担心。 斩风直率地道∶“我不认为戟布的实力比道仙差,如果戟布的实力再次提升,完全有可能超越仙士,再让仙士前来说道已经没有意义了,自然不用举辩甚麽大道法会。” 赤瑕璧长长吐了口气,似乎要把闷中的积郁一起吐出来,目光凝望斩风良久,轻叹道∶“一针见血,我没有弟子,不在乎道官势力的扩张,也从未想过这一点,刚才听你这麽一说,似乎道官势力的扩充并不是一件好事,像尊瀚和那斯然等人,都在热衷扩大门人增加实力,像国中之国,如果再度扩大,结果不容乐观。” “不止如此!”斩风摇了摇头,知道赤瑕璧一心修练,对事情看得还不够深,而他完全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去思考,看到的东西也更多,“当仙人控制不了道官,他们会袖手旁观吗?” “你是说……” 斩风不再往下说,只是轻轻做了个砍头的手势。 赤瑕璧勃然变色,脸色的笑容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沉思和忧虑。 斩风虽然决心抗击仙界的追捕,但他也清楚现实,要凭一已之力去与整个仙界对抗,无异於飞蛾扑火,只要仙界动用两三个散仙来人界追捕,以他如今的实力根本无力抵抗,眼下除了寻找冥术上和拼命修练,还需要更多的事情来分散仙界的注意力,道官势力的不安定也许就是他可以借用的契机。 赤瑕璧耸了耸肩,轻笑道∶“算了,船到桥头自然直,道官的发展也轮不到我插手,我们进去吧!” “好!”斩风收回思绪,随著他步向谷门。 “参见道仙大人!”莺莺燕语,俏声依依,百名美貌少女同时朝赤瑕璧福了一福。 “免了,免了,跟我用不著这麽客气!”赤瑕璧没有道仙的架子,亲近随和,脸上总是挂著微笑,加上古怪的发形和衣著,都逗得一群少女抿嘴发笑。 银萱随同其他少女也在迎宾队列之中,眼角瞥见斩风脸色大变,哼了一声,撇头不看。 “这不是那个人吗?”云樱扯了扯她的衣服。 “哼!上次弄得我那麽狼狈,我迟早会报仇。”银萱噘起俏嘴,脸气得通红,如果不是在场有百名姐妹,早就冲上去大骂斩风。 一位手提梅柄拂尘的黄衣少女走到赤瑕璧面前,含笑问道∶“道仙大人,这位公子是甚麽人?怎麽也没穿道袍,是您的徒弟吗?” “他?”赤瑕璧哈哈一笑,搭著斩风的肩头道∶“这是我兄弟,他现在可是鼎鼎大名的人物,这里无人不知。” “到底是谁呀?”黄衣少女拉著赤瑕璧小声问道。 赤瑕璧朝她挤了挤眼睛,嘻嘻笑道∶“就是击败尊瀚的那位。” “啊!”黄衣少女大声惊叫,呆呆地看著斩风,触及那冰冷的眼神,脸突然一红,心头咚咚乱跳,暗暗嘀咕∶“好冷的眼神啊!整个人都像是冰做的。” 随著她的尖叫,附近的人都望了过来。 “梅芷,出甚麽事了?” 梅芷想到这些日子听到的传闻,又偷偷看了斩风一眼,脸忽然白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少女们见了都很奇怪,叽叽喳喳地围了上来。 赤瑕璧斜眼看著斩风,摇头道∶“老弟,别总是这副表情,像块冰一样,你看,把小妹妹都吓呆了,真不知道你的那个小情人为甚麽会看上你。” “斩风!”少女群里暴发出一阵尖叫声,百张娇美的面孔不约而同一起望向斩风,满目惊愕。 赤瑕璧看得目瞪口呆,小声调侃道∶“还是你厉害,一句话不说就把她们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这招我要学学。” 斩风依然不为所动,默默地往谷里走去。 人丛中的银萱偷偷看了斩风一眼,如何也没想到他就是击败尊瀚的男人,原本讨厌的气质在这一刻也变得惹人喜欢了。 “萱妹,你还是别气了,连道仙大人都打不过他,你再努力也没用。” “我才不会和一块冰打,哼,我就不信没有其他办法。”银萱俏丽的嘴角溜出一丝笑意。 青荷伸头过来调笑道∶“我倒觉得他挺俊的,银萱,俘虏他的心不就行了。” “去你的。”银萱偷偷瞟了斩风一眼,高傲的嘴角又翘了起来。 “道仙大人,他真的就是斩风?”赤瑕璧又成了被包围的对像。 “不知道!”看得汹涌而来的少女,赤瑕璧吓了一跳,急忙晃动身子冲到斩风身边,心有馀悸地道∶“真是受不了,原来被女人包围是这麽恐怖,尖叫声几乎把耳膜都震破了,还是你厉害,一眼就洞察了她们的厉害之处,一早躲开。” 就在此时,後面忽然传来更大的尖叫声,百名道装少女像是疯了一样涌向花门。 “甚麽人居然有这麽大的震撼力!”赤瑕璧惊地回头张望,很快就发现了一只神骏的仙鹤,脸色一变,望著斩风笑道∶“老弟,你的小情人来了,不过麻烦也来了。” “虎极!”望著被少女簇拥著的英俊仙士,斩风依然不动声色,仙冥通缉令还没到虎极手里,因此不必担心对方追捕。 目光穿过虎极望向人潮後面,希望那张美丽的面容很快会出现。 虎极满面含笑,一一应对敬慕的少女,眼角忽然瞥见斩风的身影,猛然停下脚步,脸上也失去了优雅的笑容,复杂的目光紧盯著斩风,第一次被击中面部,他退了,第二又被刀逼退,似乎在这个青年面前总是占不到一点甜头,就像遇上了天敌似的,这种感觉令他很不舒服,堂堂的仙人竟在一个普通人面前屡屡失败,滋味并不好受。 少女们被他的凝重的神色吓了一跳,顺著目光望去,又留意到斩风,脑海中都想起斩风刀劈虎极的事情。 “仙士大人,是他吗?” 虎极没有回答,有礼貌地拨开围在身边的少女,缓步走向斩风。 赤瑕璧觉得气氛有些凝重,笑著迎上虎极,欠身道∶“赤瑕璧见过仙士。” “不必多礼。”虎极抬了抬手,但眼光还是紧盯著斩风,淡淡地道∶“你也来了!” “嗯!”斩风知道两人的关系是逃犯和捕手,即使虎极还没得到仙界的消息,但也不能不做好一切准备。 “你到底是甚麽人?”虎极满眼疑色。 “听说仙人不能管人界的事,是真的吗?”斩风避重就轻地反击著。 “这――”虎极果然被话语挤住,无言以对。 气氛突然凝固了,两个人都望著对方。 人们的心中虎极是个极其优秀的仙人,相貌英俊,举止优雅,待人和顺,没有架子,是仙人形象的典型代表,也是众人心中的仙人形象。斩风的形象截然不同,冷漠的表情,孤冷的气质,浑身上下都仿佛透著寒气。在外人看来,仿佛冰山与艳阳的对峙,有著强烈的对立感。 银萱哼了一声,轻声斥道∶“这个甚麽斩风也太无礼了,怎麽能用这种姿态对待仙人?真是可恶。” 青荷痴迷地看著虎极,随声附和道∶“是啊!他连仙人也敢顶撞,我看不是甚麽好人。” “说得对,他不是好人。” 一时间斩风成为了最可恶的反派人物,最大的,也是唯一的罪行就是顶撞虎极仙士。 赤瑕璧当然知道虎极对这群少女的影响力有多大,见她们纷纷出言指责,苦笑著摇了摇头,拉著斩风小声劝道∶“今天是大道法会是仙人传道的日子,你虽然是戟布邀来的,但他也不敢与仙人这麽说话,还是忍一忍吧!” “我没兴趣理他。”斩风没找到流千雪的身影,早就不耐烦再等,淡淡地撇了虎极一眼,迳直往谷里走去。 “老弟!”赤瑕璧了解他的脾气,只是没想到他居然一进门就得罪了仙人,得罪仙人就等於得罪道士,谷里有二十五万多人,以一对二十五万,恐怕就连仙人也不敢这麽做,偏偏斩风就是这种性格,心里既服他的胆量,又为他的安危担心。 斩风却不担心自己,既然有了仙冥通缉令,任何举动也不会牵扯到冥界,大不了再死一次,没甚麽可惜,正是抱著这种心理,他才敢踏入锁春谷。 “站住!” 斩风回头一看,叫唤的不是虎极,而是他的徒弟寒子午。 寒子午恼恨他夺了流千雪的芳心,对他的感觉坏到极点,借著身边有仙士,谷内有二十几万道士,豪气骤生,愤然出言指责道∶“仙士是人界最崇敬的人,你居然如此桀傲不驯,上次的事已经不跟你计较,现在居然还在渺视仙人。” 斩风没有理会质问,冷言问道∶“流千雪呢?她怎麽没来?” 寒子午最恨的就是这事,一听就满肚子怒火,冷哼一声,怒目吼道∶“这是道官内部的事,用不著你管,你也管不著。” 斩风身子一晃,右手紧紧掐著他的脖子,森然喝问道∶“人呢?” 赤瑕璧见他突然动手了,心里大叫不好,上次在月丘上为了流千雪动手攻击虎极,这一次再挑起他的杀心,不知还会做出甚麽事情,连忙唤道∶“老弟,有话好说,别动气。” 周围早已是一片哗然,谁也没想到斩风敢当著仙人的面动手,都愣住了。 “人呢?”斩风的手掐得更紧。 “你有甚麽资格问她?”寒子午脸色惨白,却也有几分硬气,咬著牙齿死活不肯服输。 “放手!”虎极怒目大喝了一声。 “没你的事!”斩风毫不客气地顶回一句,接著冷笑一声,目中又现紫芒,“资格?这就是资格!” 紫月之瞳的威力连雾隐都退避百丈,何况是区区一名道士,寒子午只觉得心脉被一股神奇的力量抚弄著,挑起了求死的心,眼光一直,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斩风面前,接著身子一倾,整个人趴倒在地,浑身上下像被人抽筋脉似的,软如烂泥。 \ 第四章 谷门约战 场中的变故让周围的人都吓呆了,赤瑕璧站得最近,目光与紫芒接触时也觉得浑身上下都不舒服,此时看著寒子午的样子,更是惊得膛目结舌,久久不能自己。 “果然是邪门妖术!”虎极挥戟指著斩风正颜喝斥。 “她呢?”斩风早已是笑骂由人,虎极的指责如轻面拂过,在他心里不留一丝痕迹,继续追问流千雪的下落。 虎极沉著脸道∶“你也太过份了吧?千雪道师天性善良,仙缘深厚,怎能与你这种人在一起,简直是沾污了她,我劝你还是别缠著她,免得毁了她的仙路。” 赤瑕璧著实为斩风叫屈,如果不是他让流千雪回去修道,只怕早已双宿双飞了,又怎会出现现在的情况,硬著头皮为他辩道∶“仙士,斩风他没有阻拦千雪道师修道,这一点我可以做证。” 虎极仙士见他说话,神色稍霁,道∶“千雪道师是资质奇高,是修道的奇才,所谓近墨者黑,与这种人相处久了一定会被他影响,稍有不慎就会前功尽弃。” “老弟,我也无能为力了。”赤瑕璧无奈地看著斩风。 斩风冷冷地道∶“不必在意,像他这种心胸狭窄的小人,说多少也没用。” 虎极被损得体无完肤,脸色更是难看,沉声道∶“我一心为正,你不要信心呲黄。” 斩风不再理他,转眼盯向忆红等人,问道∶“你们应该知道。” 忆红等人吓得连连後退,连嘴唇都哆嗦了,害怕变成第二个寒子午。 虎极又挡住他的面前,正义凛然地道∶“她自然好的去处,我们不会把好人往虎口里送,你就死了这颗心吧!” 斩风的耐性早已磨光了,双眼一挑,长刀又染上天蓝色的光芒,像蒸腾的气雾般。 “不要动手!”赤瑕璧按住他的肩头。 斩风挥起一抹蓝色,傲然喝道∶“虎极,今天我就借这谷中二十五万对眼睛,让世人看看仙人不是不可击败的。” 周围的人都大吃一惊,没想到他要在大道法会上挑战仙人。 “老弟!”赤瑕璧激动万分,无论实力如何,这种誓与天斗的豪气重重撞击著心灵,顿觉豪气激荡满怀,热血沸腾。 虎极身为仙人,面前一个普通人的挑战,根本没有退路,否则会是对仙界声誉和形象的重大打击,因此他傲然一笑,点头道∶“如你所愿。” 氛氛顿时沸腾了,没有人见过仙人动手,也没有人见向仙人挑战的人,现在他们都见到了,心中的兴奋和渴望都难以言表,有的更兴奋颤抖起来。 虽然全部都倾向虎极,但斩风的豪气也得到了不少人的欣赏。 “他要向仙人挑战!胆子也太大了吧?” “我看他一定输。” “输是一回事,不过敢在二十几万道士面前挑战仙士,恐怕他是天下第一人。” 斩风聪耳不闻,目光只盯著虎极,沉声又道∶“你输了要把她交出来。” 虎极脸色一变,淡淡地道∶“输了再说吧,我就不信你还能赢。” 忆红忽然战战竞竞地走了过来,道∶“斩……斩公子,千雪她走了,尊瀚道仙有事要找她问话,派人去把她叫走,仙士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 “尊瀚!”斩风脸色大变,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厉色喝问道∶“甚麽时候走的?” 杀气仿佛暴破的气泡,涌出无尽的寒潮向四方冲去,压得人几乎窒息,就连虎极和赤瑕璧也感到很不舒服,那只神骏的仙鹤更是扇动翅膀大叫。 “我……”忆红吓得脸色惨白,竟嘤咛一声,昏倒在斩风怀里。 斩风倒也无心吓她,只是心情激荡难以压抑,见她吓成这样,眼中有些歉意,随手把她交给赤瑕璧。 “老弟,别太激动,她手里有神天令,尊瀚不敢怎麽样。”赤瑕璧一听尊瀚插手就知道要坏事,一边接下忆红,一边极力劝说。 “可恶的尊瀚!”斩风知道尊瀚是小人,两次败在自己手里,可谓奇耻大辱,如今明知自己是戟布邀来的人,只能去找流千雪的麻烦,以他的卑鄙和险恶,只怕流千雪的处境十分不妙,想到此处,心里像是被数十把小刀?著,提著刀急匆匆就往谷里奔去。 场面又为一变,人们都在等著虎极与斩风之战,没想到斩风的矛头又指向尊瀚。 赤瑕璧心中大慌,急忙追上去唤道∶“老弟,别急,问清楚再说。” 斩风没有听他的,因为扇君之死,他早有杀尊瀚之心,现在玉人又可能身陷险境,再沉稳的人也难免冲动,直接化入黑影往谷内飘去。 “尊瀚这个混蛋,惹出大乱子要你吃不了兜著走。”赤瑕璧暗骂一声,利用他的速度急弛入谷,抢在斩风的前面去见其馀道仙。 ※※※ 山谷又大又深,否则也容不下二十几万人,两侧的温泉湖不断冒著水气,仙雾缭绕,百花绿茵,有如世外仙境,又经过道官的修整,谷内已有了小城的规模。 谷中央搭建的三座高台,最高的一座名叫朝仙台,是给仙人设置的朝仙台。高台呈四方形,每层高约五丈,用巨木制成,上面用铺著上等的红色绒布,艳如红血,上面还有许多精美的布置。 朝仙台的右侧是一座黄色高台,是十大道仙的道仙台,高度稍矮,用的是大理石,外面用大幅黄布包裹。最矮的崇仙台在朝仙台左侧,用青色石层堆成,是道圣和坐的地方。 三座高台之间都有木桥和楼梯相连。 高台周围是一片草地,再往外去,四个方向各搭建了一排殿阁,高度与崇仙台相若,是给参加盛会的贵宾准备的,朱雀皇帝和他的亲随们就坐在里面,而道君一级的道官也坐在里面。 满怀忧色的赤瑕璧不顾飞行的禁令,一口气冲到道仙台,此时台上已坐著七人,七名道仙已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红发鬼!你居然在这里用飞行术!难道不知道禁令吗?”尊瀚与他不睦,抓著把柄立即大声叫嚣,生怕别人忽视了。 这一叫果然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戟布板著脸问道∶“赤瑕璧,甚麽事这麽大惊小怪,把规矩都忘了,别忘了下面有二十五万对眼睛盯著你。” 尊瀚见戟布帮他说话,顿时壮了胆,阴笑道∶“听到没有,连规矩都不懂,真是丢脸。” 赤瑕璧心头怒火难平,见他抢先算计自己,更是怒不可抑,冒火的眼睛狠狠地瞪著尊瀚,厉声谴责道∶“好你个尊瀚,自己斗不过人家,居然把人家的媳妇骗来,你可真卑鄙啊!” 尊瀚一听就知道是为了斩风和流千雪的事,心中有愧,眼角偷偷撇了一圈,见同僚的眼神中都有置疑的神色,反口质问道∶“你发了甚麽疯?在这里胡说八道,也不看看是甚麽地方,大家还没追究你的错,你居然恶人先告状!” “你办的好事,现在居然还来问我!” 道仙们都知道赤瑕璧一直都是嬉皮笑脸,做事随意,很少见他气成这样,都感到事出有因,菊宁虽然不接受他的追求,但心里还是向著他,插嘴问道∶“红发鬼,甚麽事气成这样?” 赤瑕璧愤然地撇了尊瀚一眼,冷笑道∶“这个尊瀚两次败在斩风手中,一次失了一臂,第二次被割了耳朵,心生怨恨,又打不过人家,卑鄙地把他的小情人抓走。” 在场的人一听都露出不屑之色,道仙是何等地位,在朱雀国内几乎可以呼风唤雨,也没有可相比的对手,做事根本不必耍手段,尊瀚这麽不做不但辱没了他自己的名声,连其馀九人也要受到牵连。 赤瑕璧指著谷口方向焦急地道∶“斩风的实力你们也许不清楚,但戟布老大一定清楚,这里有二十五万人,只要他动了杀心,即使我们有办法抓住他,只怕血流成河。” 戟布怎能不知道斩风的实力,脸色骤沉,瞪著尊瀚喝问道∶“是你干的吗?” 尊瀚愤然反问道∶“你怎麽只相信他的话?” 赤瑕璧冷笑道∶“这消息是虎极仙士亲口说的,这还有假吗?” “仙士!”其馀六名道仙都吃了一惊,一起望向尊瀚,有了虎极仙士的证明,没有人再怀疑赤瑕璧的话。 赤瑕璧意犹未尽,继续指责道∶“斩风的情人是位道师,手里还握有神天令。” 戟布眼中寒光突闪,冷冷地道∶“尊瀚,我警告你很多次了,要是把大道法会搅乱了,我拿你是问。” 尊瀚见道仙们都瞪著自己,知道无法抵赖,不敢再逞强,辩驳道∶“她是墨名的弟子,也就是我的门人,我当然有资格处置她,凭她的罪应该重罚,正因为她握著神天令,所以我没有处置她,只是以道仙的名义把她派到青龙国去了,这是很正常的事情,没甚麽可指责的。” “青龙国!”赤瑕璧呆了呆,转眼望向戟布。 戟布没有立即回应,若有所思地站了半盏茶时间,脸色稍霁,转头望向索严,问道∶“青龙国的赤道会由你掌管,他把人交给你了吗??” 索严年纪不大,只有二十八岁,但皮肤沙黄,没有光泽,看上去像是六七十岁的老人,身材又细又长,离远看上去像个竹竿,最特别的是一条黝黑的长辫,有一丈长,灵蛇般盘在脖子上。 见戟布看著自己,他淡淡地应道∶“不错,那个女道师叫流千雪,七天前尊瀚把人交给了我,当时正好要派一队人去做事,因此就加上她的名字,不过尊瀚没有说她手上有神天令,那位千雪道师也没有说。” “戟布,我没说错吧,我是她师辈,把她送出去是想磨练她,不是甚麽报复。”尊瀚极力为自己开脱。 戟布盯著他看了几眼,点头道∶“既然如此,我就不追究了,不过你给我记好了,她手里既然有我的神天令,就是我戟布的客人,再让我知道你对我的客人不敬,别怪我去掉你道仙的名位。” “嗯!”尊瀚最讨厌这种上司教训下属的语气,对戟布早就满心不愤,但现在也只能随口应著。 “老大……”赤瑕璧没想到戟布居然护著尊瀚,大吃一惊。 戟布摆了摆手,淡淡地道∶“放心,我会应付他,你不必太担心。” “他可不是普通人,只怕要闹出一场大乱。”赤瑕璧著急地望向谷口。 “红发鬼,你怎麽这麽怕他?”菊宁见他一味替斩风担心,略感不悦。 赤瑕璧正想细细,人渐中突然引起一阵骚乱,知道必然是因为斩风,急忙往台下飘去。 ※※※ 如海般的道士们大都坐在地上,等待著雾隐仙士出现,因此场面虽然大,但很有秩序,也很安静。 斩风的出现打破了宁静的气氛,化入黑影的他虽然只带著一股杀气而来,但这足以惊栗所到之处的道士,那些闭目养神的道士们被突然而来的寒气闹得心惊肉跳。 “甚麽事?” “好冷啊!” 一个个正想破口大骂,忽然瞥见赤瑕璧,这位古怪的道仙给了他们极深的印象,一见是他,都不敢再说甚麽。 “站住!”一名道使看不惯,傲然走了过来,想挡住斩风的行动,但当他的身子刚动,整个人被扔了,竟然没有一丝还手的能力。 这一幕让在场的人都看呆了,黑影的攻击轻描淡写,无迹可寻,仿佛一阵轻风吹过。 无论是道使,道佐,还是道师,都被他像揪小鸡似的,一个个抛开,摔得鼻青脸肿,破口大骂,场面乱成了一锅粥,但比起二十五万道士来说,场面不算太大。 “这个斩风,再这麽闹下去可要惹出大乱子!”扑到近处的赤瑕璧没有出手阻止,能战胜尊瀚的人对付道师就等於大人与小童的游戏,如果不是斩风手下留情,只怕连性命都留不下。 “听好了,他是戟布道仙的客人,谁也不许拦他。”他怕道士们不明事理上来挑战,将大道法会变成血海。 众人一听是戟布的客人,再也没有人敢动,都愣愣地看著飞逝的黑影,心里同样嘀咕著,只有这种实力的人才配做戟布的客人。 巨大的人潮像被利刃破开,让出了一条细长的通道,随著斩风的行动一直伸向道仙台。 赤瑕璧紧跟在斩风上方,监察著道士们的举动,任何带有攻击性的举动都被他大声喝止,才使场面不至於太乱,即便如此,斩风引起的轩然大波已漫延至整个山谷,当他冲到道仙台下时,一群道君突然挡住通道,一个个怒目相向,如果不是赤瑕璧在场,早已群起攻击。 “站住,这里是朝仙台,你没有资格上来。”一名年长的白发道君直言喝斥。 赤瑕璧急忙窜到前面,大声喝斥道∶“让开,他是戟布的客人。” 白发道君淡淡地应道∶“守护仙台是那斯然道仙交给大家的责任,没有他的吩咐,我们不敢放闲人上去,免得引起麻烦。” 赤瑕璧突然愣住了,扫视著面前十几道君,目光中没有丝毫敬意,甚至还有些敌视,令他大惑不解,弄不明白为甚麽连自己会是他们敌视的对象。 “让我来吧!”斩风浸泡在怒火和担忧中,片刻也不愿等待,挥起长刀就往台上窜去。 “我来!”赤瑕璧虽然脾气好,整日嬉皮笑脸,此时被地位低的道士蔑视,心头的怒火比斩风更盛,怒吼一声,九蝶翼迅速飘出。 “住手!” 一道白光挡住了九蝶翼的攻击。 几人回头一看,原来是戟布。 “老大,这是怎麽回事?” 戟布的脸极度阴沉,目光扫过道圣们的面孔,冷冷地道∶“看来你们连我都不放在眼里了。” “不……不敢!”道君们纷纷躬身行礼。 “不敢就是你们的造化,连道仙都敢渺视,我看你们是活腻了,他们两个一但出手,你们这十几个也只有死路一条。” 斩风急不可待,一见戟布就问道∶“叫尊瀚出来。” 戟布一脸平静地看著他,道∶“你的事赤瑕璧都跟我说了,人很安全,无需担心。” “哦!”一句话并不能让斩风放心。 戟布听出语气中的怀疑,脸色一沉,不悦地道∶“难道我还骗你不成?” 斩风凝望著他片刻,沉声问道∶“她在哪里?” “放心,我们还有约定,到时候再细说,眼下大道法会就要开始,你随我上台吧!” “上台!”道君们一片哗然,一个布衣小子竟然能上道仙台。 戟布冷冷地扫了一眼,沉声道∶“他击败了尊瀚,实力如何你们应该清楚,谁想找他比试现在就说,我让你们打一场。” 一句话说得道君们哑口无言,只能让开道路。 斩风也有些好奇,一直猜不透戟布葫芦里卖得是甚麽药,但事已至此,也没有退缩的理由,泰然自若地随著他登上道仙台。 赤瑕璧发现自己离开的时间太久了,地位和威望都已荡然无存,连这群道圣都敢当面露出轻视之态,背後的声誉只怕更差,虽然他不在乎,但真正面对时心里多少有些不快。 戟布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道∶“不必在意,那群道君都是新人,你没见过,他们仗著是那斯然的门下,目中无人,连社老三都看不起,别说是你。” “那斯然现在飞扬跋扈,老大,你最好小心点。”赤瑕璧好意提醒道。 戟布泰然自若地答道∶“放心,凭他的那点实力还动不了我。” “这样就好。”赤瑕璧转头望向斩风,见他身上的杀气消散,心头的大石也放了下来,含笑劝道∶“放心吧,大会之後我陪你去找。” 斩风挑眼扫向戟布,深邃的眼睛里藏著外人看不懂的深意,更显深沉,这个气度不凡的男子就像一团迷雾,即使站在身边也琢磨不透雾里的世界,虽然他保证流千雪没有危险,但斩风的心里还是觉得事件不会这麽容易就解决了,至少这名深藏不露出的男人会提出交换的条件。 随著三人的身影出现在道仙台,台上六人都站了起来,目光都盯著戟布身後的斩风,尊瀚两次败在斩风手下,见到他又恨又怕,哼了一声,吼叫道∶“滚,凭你也配来这里!” 戟布反问道∶“他是我叫来的,不服气吗?” 目光很平静,但尊瀚却没来由地感到一种杀机,顿时说不出话。 斩风却不肯放过他,不单是为了流千雪,还为了死去的扇君,即使身边有八位道仙也无所惧怕,清啸一声,挟著巨浪般的杀气挥刀相向。 戟布早有准备,斩风刚刚起动,立即挡住了他的去路,淡淡地道∶“这里是大道法会,一切听我的。” “凭甚麽?” “就凭我是戟布。” 六个字不但震撼了斩风,也震撼了其馀七人,心里都在暗暗赞叹,戟布不愧是道界第一人。 赤瑕璧伏到斩风的耳边小声劝道∶“不必急著报仇,尊瀚跑不了,法会之後再找他算帐,戟布不会再管你。” “嗯!”斩风沉默了,抬眼望向台外,数以万计的眼睛都在盯著他,感觉很奇妙,使他想起了冥武典盛会,那一次也是人山人海,而冥皇带著他登上了高台,承受万千冥人的注目礼,也是在那一天,身上多了一些紫袍,成为紫衣冥使。 菊宁对斩风充满了好奇,从他登上道仙台开始,水灵灵的眸子一直盯著他,这个青年虽然冷漠如冰,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神态,却有种一种奇妙的吸引力,让人不知不觉中多看几眼,连赤瑕璧这种独来独往的人也愿意与他相交,戟布更是动用了神天令,破例邀请他参加大道法会,她实在想不透这个身躯到底有甚麽能力,能像星星一样发光。 典罗忽然走到戟布身边小声问道∶“戟布,你到底在打甚麽主意,让一个普通人登上道仙台,这会影响道仙的公信力。” 戟布微笑道∶“等人到齐再说,那斯然怎麽还不上来。” “佐思也还没到,这一年他们消声匿迹,不知跑哪里去了。”说话的是跎烈雷,大眼大耳,满脸落腮胡子,长得很粗豪。 “对呀,佐思呢?好久没见到他了。”赤瑕璧望向戟布。 “一会儿就知道,都坐回去吧!”戟布微微一笑,指著最左侧的一张云色锦垫朝斩风道∶“你坐那里。” 一句话又掀起了波澜,让一个普通人坐在道仙的座位上,戟布的举动引起了大部份道仙的非议,因为道仙只有十位,是道界至高无上的地位,所以才会吸引道士们苦苦修练,争取有一天能登上这个位,虽然只是一张普通的软垫,但意义非凡,不是普通人能坐的。 “那是佐思的位置,戟布,你怎能让他坐道仙的坐位!”尊瀚首先叫嚣了起来。 “闭上你的嘴!”谦和的戟布突然充满了霸气,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转身走到自己的座位坐下。 道仙的坐位呈环状,乍眼看上没有高低之时,唯一的不同就是坐位的颜色和样式,斩风并不理会其他人的反应,泰然地在佐思的座位上坐下,身为局外人根本不需要考虑一张坐垫背後的含意。 典罗看著有气,忍不住说道∶“戟布,你到底要干甚麽?这是大道法会,不是你的私人聚会,不能坏了规矩。” 赤瑕璧不以为然地道∶“不就是一张坐垫吗?何必这麽紧张,难道没有了这张坐垫,佐思的道仙名位就被剥夺了?这也太荒唐了吧!” 如果没有斩风,他就是最特殊的一个,因为他也没有穿道袍,还打扮得稀奇古怪,与场内的气氛有些格格不入,只不过因为斩风的出现,人们减少了对他的注意。 尊瀚讥笑道∶“不穿道袍算甚机道士?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 赤瑕璧反唇相讥∶“穿上道袍就是道士?狗穿上道袍,岂不是狗道士,哈哈!” 尊瀚气得面色紫僵,两眼喷火,腾的站起来指著他骂道∶“你敢骂我!” “我只说狗道士,难道你是吗?”赤瑕璧知道他不可能在这种场面动手,因此故意挑拨他的情绪。 “人都到齐了吗?”那斯然的身影突然出现台上,他并没有走上来,而是坐著踩著黄烟飞上道仙台。 谁都看出他这麽做是公然违抗禁令,都转头望向戟布,因为禁令是他定下的,违抗禁令就意味著向他挑战。 戟布城府极深,这种表面上的举动根本无法动摇他的心神,淡淡一笑,假装没有意识到那斯然越轨的行动,其实他心如明镜,如果指责那斯然就必须指责赤瑕璧,没有必要把亲自己的盟友卷入不必要的争斗中。 那斯然见他没有反应,傲气更盛,眉尖高高扬声,斜眼扫视一圈,忽然发现斩风也在道仙台,而且闲坐在道仙的座位上,不禁勃然大怒,喝斥道∶“滚下去,你没有资格坐在这里。” “是我让他坐的。”戟布冷冷地顶了一句。 那斯然斜眼看著戟布,冷冷地讥讽道∶“这里是神圣的道仙台,不是甚麽人都能来的地方,让这种人上来,你是不是吃错药了!” 语气又直又硬,几乎是指著戟布鼻子大骂,脾气再也难法忍受,戟布站了起来,脸色阴沉,冷冷地斥责道∶“那斯然,你说话最好小心点,这里是大道法会,我是首席道仙,还轮不到你来指责我。” “首席道仙?哼,大会之後谁坐那个位置还不一定呢!” “哦!”戟布的眼睛眯了一条缝。 \ 第五章 一言惊天 “等雾隐仙士来了你就知道。”那斯然哼了一声,敌视的目光再次锁向斩风,这一次他一句话也没说,直接挥动左手,朝他扬出一抹黄烟。 黄烟飘飘荡荡,看不出任何攻击性,但斩风不敢大意,雾隐的白雾有著异曲同工之妙,当时就曾吃了大亏,因此黄烟一起,他也挥出一道蓝光。 黄烟不受力,待蓝光破开再合拢,并组成拳头状狠狠志击向斩风的左肋,斩风逐渐掌握了应对的要点,道术幻象太多,变化莫测,想压制就必须在力量凝结的一刹那击溃它。 看著晶蓝色的刀光再次破空,将拳状的黄烟化解得乾乾净净,那斯然脸沉得像锅底,在八名同僚面前失手,这比杀了他更难受, 戟布看在眼里,又出言刺了他一句∶“看来让他坐那个位置还实在委屈,也许我应该让他坐在身边。” 那斯然一击失败,面子已经过不去了,耳边又传来戟布的讥讽,气得脸色铁青,看著若无其事的斩风,把一切怒火都撒他的身上,突然怒吼一声,浑身上下都飘出黄烟,化作一股龙卷风袭击斩风。 “够了!”戟布挥出一抹白光挡下了龙卷风,“这里是大道法会,是仙人传道的地方,不是你撕杀的场所,要打也等仙人讲道完闭再说。” “我等著!”那斯然愤愤然坐回自己位置上。 斩风安然闲坐,长刀竖在地上,用左手扶著刀柄,摆出一副蓄势待发的姿态,在场的人都可能是他的仇人,因此时时刻刻都必须小心。 台上的平静感染了台下的群道,原本等著看热闹的道士们都失望地坐回原位。 ※※※ 等了一顿饭的时间,那斯然忍不住问道∶“戟布,雾隐仙士甚麽时候能到?” 戟布朝天空望了一眼,眉头微皱,摇头道∶“我不清楚。” 那斯然冷笑一声,又借机调侃∶“你是首席道仙,是大道法会的主持,怎麽连这种事情都不清楚。” 一旁的菊宁忍不住瞪起灵眸,不悦地问道∶“那斯然,我是大会的组织者,你是在质问我吗?” “不是,不是!”面对戟布,那斯然总是一脸高傲,但面对美丽的菊宁,用的却是一张和善的笑脸,语气也极为平和谦逊。 赤瑕璧忽然嘻笑著调侃道∶“想不到那老二也有温柔的一面,小菊,看来还是你有魅力。” “少说?话!”菊宁白了他一眼,脸上却染著淡淡的笑容,“仙士一定会守信,如今时间已到,雾隐仙士却没有出现,也许有些特别的事情发生,因此延误了时间。” “是不正常!”虎极潇洒的身影突然出现在道仙台中央,优雅的目光环视一圈,“我是仙士虎极,有几位没有见过我。” “参见仙士!”九名道仙一起躬身相迎。 斩风安然端坐,连眼睛都没有抬一下。 虎极抬头望著上方的朝仙台,沉声道∶“仙士最重信义,如果不是发生意外,雾隐仙士绝不会失信。” 那斯然恭敬地欠了欠身,道∶“我们当然相信雾隐仙士不会失约,只是仙士他迟迟不到,我们闽在担心他遇上了甚麽事。” “遇上甚麽事?”虎极怔了怔,剑眉微皱,低著头沉吟道∶“人界能让仙人出事的恐怕不多,除非仙界召他回去,只怕大道法会已经推迟了一个月,任何事情都应该安排好了。” 菊宁忽然想起龙珠峰上一闪而逝的奇光,喃喃地道∶“莫非刺眼的光芒是雾隐仙士?” “光芒!”众人不约而同望著她。 赤瑕璧经她一点,也想起了几天年发生的怪事,附和道∶“我也看见了,台下许多道士也都见到那一幕,当时有一股极强的白光突然罩住整个龙珠峰,刺得眼睛都睁不开,但时间维持很短,一闪即逝,我们两人去察看的时候,峰上没有一个人,因此不敢肯定是不是雾隐仙士。” 虎极俊面有些发白,忧色更浓,嘀咕道∶“只有一道白光,似乎不像是打斗。” 看著众人迷惘的神情,斩风依然不动声色,他并不介意说出事情,只是暂时不想自找麻烦。 赤瑕璧沉吟道∶“对了,龙珠峰的平台上有斑斑血渍,似乎曾经有过打斗。” “打斗!谁敢对仙人对手……”菊宁嘟囔了一阵突然想起曾向虎极挥刀的斩风,脸色骤变,猛然转头看斩风,满目惊愕,“难道是……” 虎极早已盯著斩风,人界敢向仙手挑战的人,除了斩风他还想不出第二个,但他实在无法相信雾隐战败,因此疑心重重。 赤瑕璧第三个望向斩风,他的神情与前两人都不一样,凭斩风的实力、杀气、胆识,攻击雾隐也不是不可能,既然敢向虎极挥刀,也有胆量向雾隐挥刀。 那斯然见菊宁惊愕地盯著斩风,诧异地问道∶“菊宁,你怎麽了?” “那日我去过龙珠峰,当时他就在那里修练,後来我和赤瑕璧离开了,接著就发生了奇像。” “他!”所有的人不约而同望向安然闲坐的斩风,目光中充满怀疑,感觉与虎极一样,都不敢相信斩风能战胜雾隐。 赤瑕璧笑著问道∶“老弟,那白光是修练的成果吧?” “不是!”斩风坦然面对众多目光,心里一直在盘算著如何应对,见众人相问,直率地道∶“那是雾隐的仙术。” 回答直白地让在场的人无法相信,一个个呆看著斩风,不知道该用甚麽心情和表情面对他。 “真……真是雾隐!” “是他!” 听到斩风再次确认事实,人们终於相信他说的是事实,内心更加震惊,都等待下下面的故事。 戟布意识到後面的故事,神色变得极为怪异,似喜似忧,变幻不定。 “老弟,你和雾隐仙士之间到底发生了甚麽事?为甚麽会有那股强光?血渍又是怎麽回事?难不成你们打了一架?” “快说!”那斯然大声喝斥著。 斩风默然不答,只是扬了扬左手。 “这是……”瞥见无名指上的仙戒,虎极脸色大变,惊骇的目光从斩风的脸上扫过,紧盯著仙戒。 其他人都不明白斩风的意思,那斯然不悦地喝道∶“没听到吗?我在问你的话,还不快回答,雾隐仙士到底怎麽了?” 斩风淡淡地道∶“这是雾隐的仙戒。” “甚麽!” 话虽然没说完,但在场的人都明白下面的意思,无不惊得目瞪口呆,尊瀚更是腾腾倒退几步,一屁股坐倒在自己的坐置,久久说不出一句。 虎极的脸色由白转红,由红转青,又由青转黑,沉得像锅底,提著戟踏向斩风,大声质问道∶“你到底做了甚麽?” 与虎极的激动相比,斩风表现得平静如水,波拦不惊,道∶“没甚麽,只不过把他的元神送回仙界。” 语气平淡,仿佛在诉说别人的故事,但传入道仙们的耳中却是阵阵天雷,仙人是何等身份,在道仙的心目中是永远不败的人物,但在此刻,以往建立的信念被一锤打得碎粉,人力竟是能战胜仙力,这是谁也不敢想像的。 虎极比任何人都惊讶,只有他知道雾隐输的不只是面子,连肉身都失去了,否则不会保护不了。 戟布从快从惊愕中回过神来,眼中流出一丝不为人察觉的笑意。 赤瑕璧冲到斩风身边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再度催问道∶“老弟,你不是在说笑吧?你真的击败了雾隐仙士?” “为甚麽我不能击败他?”斩风反问。 “这……”赤瑕璧不像其他道仙那样保守,只是仙人所表现的实力非同小可,因此从未想过这一点,现在细细思索,的确没有理由不允许普通人战胜仙人。 “是啊!为甚麽不能击败仙人呢?”一直不说话的社芷一句道出了他的心里话。 明白是一回事,接受又是另一回事,即使再明理的人,此刻也无法控制内心的动荡,在场的人们渐渐开始承认事实,感情上却无法接受。 尊瀚是个另类,他对斩风恨之入骨,恨不得剥皮抽筋才能解心头之恨,因此打死他也不愿相信斩风战胜仙人,冷笑著讥讽道∶“大言不惭,凭你这点手段,给仙人提鞋都不配,还敢说出这种大话,当我们都是傻瓜。” 斩风用刀尖指了指虎极,淡淡地道∶“认真说起来,他也算是手下败将,不信你可以问他。” 又是一声哗然,雾隐战败只是斩风口述,凭据不足,是真是假还有针琢的馀地,这也是尊瀚等人不愿相信的理由,现在斩风指出了人证,只要虎极承认,一切再也无法辩驳。 虎极顿时成了众人的焦点。 他的思绪如果巨潮掀涌,一刻也无法平静,消息来的太突然,又是何此的震撼,即使心如止水的仙人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仙人地位崇高,如同天上的太阳,让每个人都仰头敬视,高堂清优的形象深入世人的心中,但现在形象被打破了,仙人居然败在普通人的手里,无疑是将天上的太阳拉回地面。 他担心的不只是形象,还有仙界的影响力,甚至连道官都可能会对仙界失去信任。 众人见他缄默不语,既没有没有为自己辩驳,也没有点头承认,心里更是怀疑。 “这不可能。”尊瀚和那斯然对视了一眼,两人虽不是同盟者,但此刻也不能不联手捍卫仙人的尊严,因为这是势力最效的保证。同时叫了起来。 “仙人至高无上,普通世人怎麽可能击败仙人,这谎话太离谱了,除非亲眼见到,否则我绝不会相信。”典罗表现出极大的愤慨,他的门人有四万,在道仙之中排在第二,一但仙人的支持消失,他的势力也会受到沉重地打击。 “我相信斩风不会说谎。”赤瑕璧毫不犹豫地为支持斩风。 斩风根本不在乎别人是否相信,见赤瑕璧一再维护自己,朝他点了点头表示感谢。 见同僚都表态,剩下的几人也纷纷出言。 只有菊宁默然不语,她有百名女弟子,对於道官势力的扩张并不热衷,但对道仙的名位看得极重,对仙界更是向往以久,斩风击败仙人的消息对她打击极大,心里乱成一团。 “我也不愿相信,但现在不是信与不信的问题,雾隐仙士不见踪影,这大道法会怎能办?难道要告诉这二十五万道士离开吗?”说话的是社芷,位列第三,他的气质比其他人更近似仙人,修长的身形,文雅的外表,谦和的气质,看上去平易近人,给人好感。 目光都聚焦在这位文雅道士身上,都知道他遇事冷静沉稳,是个谋士型人才,虽然弟子不多,但在道官中声望极高,与戟布和那斯然并肩,就连傲气冲天的那斯然对他也极为温厚。 那斯然温言道∶“不必担心,即使雾隐仙士不能来,这里还有虎极仙士,他在道士心中的地位可不比雾隐差。” 社芷点点头,转眼看著斩风,问道∶“我不清楚你的立场,但你在这种场合坦诚相告,一定别有用意吧?” 柔和温文的语气令斩风很舒服,点了点头,淡淡地道∶“目的很简单,把仙人送回他们应该在的地方,这里是人界,应该由世人控制。” 轻描淡写的一句再次引起巨大的回响,有的愕然,有的惊讶,有的赞赏,赤瑕璧更是抚掌大笑,也有的不以为然,但这句话堂而皇之,无可辩驳,就连虎极也想不出任何反击的理由。 虎极紧紧地盯著斩风,这个青年明显有意打击仙界的影响力,而且选择了最好的地点和方式,如果不能在大道法会结束前止住谣言,事情就会越演越烈,当消息传遍四方,後果难以设想,眼下最好的方法就是在朝仙台上战胜斩风,用事实洗刷人们心中的疑惑,这样才是釜底抽薪的办法。 想著,他沉声问道∶“斩风,既然雾隐不能来,轮到我们的约战了。” “随时奉陪。”斩风腾身而起。 “上去!”虎极踏上仙鹤飞上高耸的朝仙台。 “老弟,你真要动手!”赤瑕璧一把拉住斩风。 “没有退路。”斩风淡然不波,沉著地往朝仙台走去。 一场盛况空前的大道法会竟然变成了虎极与斩风的决斗表演,道仙们大感意外,由於变化太快,九位道仙都只能看著乾瞪眼,直到斩风踏上通往朝仙崖的木桥,几人才反应过来。 戟布紧紧皱起了眉头,沉声问道∶“红发鬼,到底是怎麽回事?” 赤瑕璧苦笑道∶“他们在谷口发生了点小冲突,斩风向虎极挑战,虎极答应了。” “斩风主动挑战!”菊宁若有所思地望著走在楼梯上的斩风,轻声嘀咕道∶“能有这份胆识和勇气,击败仙人也不是不可能,看来他没有说谎!” “小菊,以他的胆识和实力,根本用不著说谎。” “这一战如果虎极仙士败了……”望著台外的人潮,菊宁轻叹一声,脸上露出了苦涩的笑容。 道仙台的气氛变得凝重了,他们原本都是主角,受万脸瞩目,然而斩风却像一颗突然冒起的太阳,把他们的光芒全部摭盖了。 那斯然讨厌这种被冷落的感觉,对斩风既妒又惧,愤愤不平地道∶“戟布,你可是招狼入室了,现在他与仙人约战,我们这些道仙却成了配角,难道就这麽任由他胡做非为吗?” 戟布淡淡一笑,反问道∶“不然还能怎样?难道你也想上去挑战?” “一个外人,在这二十五万对眼睛前向至高无上的仙界挑战,你们想想,这会带来甚麽样的後果,他是异术师,这你们都应该很清楚,如果说异术师能战胜仙人,不如去东方的青龙国学习异术,何必还要学道?” 赤瑕璧淡淡地道∶“如果异术师无能,你的人早就冲入青龙国了。” 那斯然轻哼了一声,冷冷地道∶“异术师是邪术,怎能与道术比美,现在无非是一时猖狂,等我们的道士军团建立之後,道官将遍布任何一个角落。” “只怕你连斩风这关都过不了。” “我说的正是这一点,万一虎极仙士失手,仙界的威信一定会大受打击,我们这些道仙的威信也将荡然无存,说不定十数万弟子会脱下道袍,跑去修练异术,如此一来,我们辛辛苦苦建立的道官势力将会土崩瓦解。”那斯然越说越激动,脸都气红了。 “对,对,我们不能坐以待毙,那老二,快想办法吧。”尊瀚更是惊慌,两次败给斩风,威信已大幅下跌,唯一支撑的就是背後的仙人和道仙地位本身的威望,如果斩风战胜了虎极,仙人这个靠山很有可能会失去,辛苦建立的势力将会面临土崩瓦解的命运 赤瑕璧是道仙中最轻松的一个,见同僚们面有忧色,嘻笑道∶“我连一个门人也没有,还被人叫做红发怪人,自然没有甚麽声誉,谁赢谁输对我都没有影响。” 菊宁白了他一眼,埋怨道∶“别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你现在还是道仙,那老二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总该为大家的将来著想。” “我想,我想,我一定好好地想,不过现在是虎极仙士主动挑战斩风,我们能怎样?难不成要我去劝阻仙士认输?”赤瑕璧摊开两手,一脸的无奈。 “这――”菊宁对道仙的名位看得很重,不愿就此终结,疑问的目光又扫向戟布和那斯然。 跎烈雷一直没有说话,此时才插嘴说道∶“听听戟布的意见吧,他都没说话,你们急甚麽。” 与其他人的焦虑不安相比,戟布显得更有气度,神色平静,一副泰然自若的表情,仿佛众人讨谈的话题与他无关,见跎烈雷提起自己,这才走前两步,淡淡地应道∶“难道仙人输了就是末日?你们想的也太多了吧!其实谁人输赢都没甚麽大不了。” “没甚麽大不了!说得真轻巧。”那斯然嗤之以鼻,撇撇嘴不屑地道∶“你当然不著急,门人还不到一百,挟著尾巴逃出朱雀国也没甚麽大不了,我们要为底下的门人著想,不能只顾自己的安危。” 语气接近刻薄,戟布脸色骤沉,盯著那斯然高傲的脸冷笑一声,指著鼻子骂道∶“那斯然,如果你的脑子只有这种程度,以後就别再打首席道仙的主意,连事态都看不清楚,还敢在这里大言不惭地叫嚣,我看你是越活越回去了。” “你说甚麽胡话,难道我说的不对吗?”那斯然被戟布当众指骂,面子大损,气得脸红脖子粗。 这一次轮到戟布嗤之以鼻,轻蔑地道∶“自已琢磨去,别以为拥有五六万门人就可以为所欲为。” 那斯然紧紧地盯著他,想从眼睛里找出真正的用意,但他只看到黑如深渊的眸子永无止尽,他也不是蠢人,否则也不会坐上第二把交椅,怀疑的目光伸缩了片刻,脑海中灵光一闪,猛地吸了口气,惊愕地道∶“你是说……” “明白就别再?话!”戟布知道他已经领悟,朝淡淡一笑,转头唤道∶“红发鬼,小菊,我们上天观看这场惊天动地的决斗。” “我早就等不及了,小菊,我们走。”赤瑕璧对道官的前景毫不关心,也不相信这一战会引至道官势力的消亡,一心只想得到更强大的力量,因此神情比任何人都轻松,嘻笑著唤出火灵神翼飞上半空。 菊宁心思细密,妙目一直盯著戟布,虽然没说甚麽,但从眼神上找到一丝期盼之色,知道他别有用意,心中大定,微笑著踏上玉色**随在赤瑕璧身侧。 那斯然却陷入了沉思,自言自语道∶“这个戟布,野心可真不小啊!” 尊瀚听得一脸茫然,移到他身边小声问道∶“老二,他到底想说甚麽?” 那斯然收起刚才的飞扬跋扈,深沉了许多,淡淡地看了尊瀚,并没有回答,唤出黄烟也登上半空。 “那老二,你怎麽也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走吧!这场好戏可不能不看。”社芷优雅地笑了笑,随手扔出一把青色纱扇,待纱扇涨大十倍後踏上扇背腾空而上。 ※※※ 台上的这一番变化引起了台外的**,看著仙士登上朝仙台,都以为要开始讲道,因此都安静地坐在地上等待,没想到斩风又走了上去,尊瀚的弟子们对他印象深刻,一眼就认出他的身份,无不大惊失色。 “他不是那个斩风吗?” “是他!可是他怎麽能登上朝仙台呢?那是只有仙人才能坐的地方,他也太无礼了吧?” 不认识斩风的人纷纷出这相问,耳语口传之下,斩风的名声如无形的潮涌般向四方传开,传闻本就说得神奇玄妙,如今亲眼见到本人,又是在这种时间这种地点,印像更加深刻。 “聿丘道师,是他吗?” “除了他还能有谁?” “年纪轻轻怎麽可能有这麽强大的实力呢?” “实在太不可思议,几个月前他连我都打不过,现在却站在朝仙台上,到底是怎麽办到了!”聿丘凝望著傲立高台的斩风,心情十分复杂。 斩风的实力固然让他震惊,但更吃惊的却是胆识,就算寻遍天下,敢向仙人挑战的人只怕是绝无仅有,而第一个站出来更不容易,需要对自己实力有绝对的信心,单是这一步就让千万人却步,甚至包括那些地位崇高的道仙们。 九位道仙的腾空将气氛提升到极点,看著红云火翼,玉菊纱扇,道仙们各展其能,围著朝仙台而坐,明显在观战,而对战的双方自然是台上的一仙一人,这一幕无疑证明了人们心中的揣测,哗然声更大。 人们原本都坐著,此时如潮水般站了起来,二十五万人做著同一个动作,声势之大,巍为壮观,就连空中的九名仙人也不禁为之动容。 ※※※ “好大的场面啊!”菊宁忍不住被眼前的壮观景像惊叹。 “是啊!”社芷羡慕地看著四周,山谷周围是高山雄岭,下方是如海如潮的二十五万观众,人声鼎沸如同雷滚九天,千万目光仿佛能穿山洞石,别说决斗,单暴露无遗站在高台的感觉便足以让人心动神跳,亢奋不已。 赤瑕璧兴奋地脸颊赤红,搓著手掌道∶“天下没有比这里更壮观的决斗场,二十五万名观众,二十五对眼睛,都盯著决斗的两人,要是我也能在这种场面决斗能有多好啊!” 菊宁妙目中彩光流动,秋水盈盈,盯著他看了几眼,含笑俏皮地道∶“要不我陪你打一场。” 赤瑕璧愣了愣,连忙摆手道∶“我可惹不起你,输了还好说,要是赢了,你那群徒弟还不把我吃了。” “你还真识趣。”菊宁笑得花枝乱摇,红唇中吐出银铃般悦耳的笑声,看得赤瑕璧目瞪口呆,心颤不已。 社芷含笑道∶“无论输赢,斩风这个名字将会传遍天下每个角落。” “是啊!与仙士决斗,输是应该的,谁也不会耻笑他,赢了却可轰动天下,这笔买卖有赚无赔,还真划算。”跎烈雷笑道。 “哼!只怕他把小命也赔进去了。”尊瀚不愿看到斩风胜利,不择手段地挤压他。 \ 第六章 鏖战 朝仙台上又是另一番场面,斩风和虎极各坐一边,神态异常平静,没有受到四周紧张气氛的干扰。 “你与仙界有仇?”虎极紧盯着斩风。 “无仇。” “有恨?” “算不上。” “你为甚么要这么做?” “为甚么仙界要留在人界?”斩风反问。 虎极哑然不语,沉默了片刻才娓娓说道:“仙界的事情你不懂,我也不能说给你听,但有一点,仙人留在人界并没有害处。” “是嘛?”斩风语气渐冷,“连尊瀚那种人都能藉着仙界为祸世间,这叫没有害处?” “仙令所限,有些事我不能说。”虎极俊朗的脸上尽是无奈的神色。 斩风从没在仙人的脸上看过这种表情,似乎仙界内部存在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既然如此,你又何必问我?” “不错,我是不该问。”虎极的态度变了,不再是以一种由上至下的态度面对斩风,而是把自己的位置摆在与斩风同等的地位上,语气神态都温和了许多。 斩风的心态也改变了,虽然对仙界依然保持对立的关系,但对虎极个人的敌视却少了许多。 与雾隐和郭真相比,虎极显得十分谦和有礼,无论是气质、样貌、谈吐都会给人留下好印象,只是每每遇上斩风都吃亏,因此稍显激动,现在恢复原态,使斩风心里对他的印象大为改善。 “你的伤怎么样?”虎极很有气度,见斩风衣服破烂,还沾着血渍,行动上也似乎稍有不便,不愿趁人之危,没有立即要求决战。 “死不了。”斩风虽然言语冷淡,但心里对虎极的气度十分赞许,他本身并不憎恨仙人,几次厮杀都是为了生存而迫于无奈,即使是现在,他也没有杀虎极的心,因此欣然领受虎极的礼让。 虎极仰头看了看天色,忽然说道:“如果你愿意,我可以用仙术帮你治疗,免得时间拖长,对台下的人造成不便。” 斩风猛地抬头,眼前这位俊美的仙士一身正气,目不邪视,意态诚恳,看不出一丝邪念,因此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虎极右手持戟横举胸前,左手捏着剑诀竖在上方,片刻间一道强光从指尖跳出,与此同时,龙口和凤口各吐出一点粉红色的光珠,三种光芒合而为一,形成一团粉红色的纱雾,飘飘荡荡飞向斩风。 斩风一动不动,仿佛死寂一般,任由粉色纱雾从头披下,最后渗入身躯,全身仿佛沐浴在温火之中,不但没有灼痛感,反而温暖了五脏六腑,浑身上下说不出的舒坦,伤口也在温火中渐渐愈合。 一场决斗竟然以华丽的治疗术开始,这是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事情,虽然此战关系重大,但这事却显示出两人坦荡胸怀,一个心怀大度,坦然为敌疗伤,另一个完全信任对手,任由对方施展仙术,这需要足够的胆识和勇气,更需要有堂堂正正的决斗心。 “他们这是干甚么?不是决斗吗?怎么像是在聊天!”尊瀚不解地嘀咕着。 赤瑕璧嘻嘻一笑,趁机挖苦道:“你这种人当然不会明白,他们这才是堂堂正正的决斗。” 尊瀚不屑地道:“甚么决斗,虎极仙士分明在为斩风疗伤,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菊宁插嘴赞道:“我终于开始欣赏斩风了,没想到他居然肯让仙士治疗,没有容人的气度,过人的胆识,根本不可能答应,他却毫不犹豫承受了仙术,而且从头至尾都是泰然自若,这是对对手的信任,这才是君子。” “是啊!世上伪君子太多了,难得见到两位君子,真是难得,你说是不是?”赤瑕璧调侃般朝尊瀚挤了挤眼睛。 尊瀚见两人一弹一唱,把自己损得体无完肤,气得浑身乱颤,正想破口大骂,社芷的一句话让他哑口无言。 “有胆量挑战仙人,才有资格说三道四。” 台下的反应远不像道仙们那样平静,由于距离颇远,听不清楚台上两人之间的对话,只能私下揣测两人登上朝仙台的目的,议论声此起彼伏,越来越响。 “开始吧!”伤愈的斩风没有道谢,反而提着刀站起来邀战,因为最好的谢意莫过于全力一搏,这才是对对手的尊敬。 “好!”虎极收起平和的神色,换上凝重的表情,右手扶戟,左手撩了撩黑发,正色道:“这一战不是你和我的战斗,而是世人与仙人的战斗,为了仙界的声誉,我不会手下留情。” 斩风指着台下淡淡地道:“我也要证明给这二十五万人看,仙人是可以击败的。” “紫焰华月!”虎极仰天清啸一声,单手擎戟向天,掌心化出一团紫火,顺着戟尾流向戟尖,月形的小戟画枝跳出一道淡紫色的火焰,随着戟身轻挥,月形紫焰破空而出,急速滑向斩风的面门。 激斗终于展开了,望着虎极气势磅礴的攻击,道士们既是羡慕,又是敬佩,无不竖起了大拇指,虽然对仙界仰慕已久,但谁也不知道仙人的力量到底达到何种程度,现在终于有机会了,一个个都情不自禁地踮起跟尖,伸长脖子,眼睛片刻不离朝仙台,生怕少看一眼吃了大亏。 十天内两战仙人,斩风的心情有些复杂,这似乎在预示着将来的生活。 面前是雄山峻岭,周围是二十五万观众,别说参加决斗,即使是站在朝仙台上,也感觉到胸口有一股冲天的豪气,精神振奋到极点,似乎没有比这更好的决斗场地。 斩风一如既往的平静,他虽然气势逼人,但他的攻击却是以诡异见称,无论是冥术还是影术,抑或是冥武技,都以偷袭为主,强攻为辅,因此招式显得有些平淡,远远看去,似乎早已落入下风,再加上观众的内心都倾向于仙人,因此几乎没有人相信他能赢。 刀身同样染上了紫色,双臂灌力,划出一道弧形的紫光迎向紫焰华月,妖艳的紫色光雾与清新淡雅的紫焰相映成趣,别有一番意趣。 嚓!台中响起一声清脆的声音,斩风的身子轻摇了一下,面前的紫焰华月也消失了。 斩风自知手段有限,除了两项冥术外,几乎无法撼动仙人,唯一期待的就是修炼颇有成效的内元,那一层层的白色气流与内元凝成巨大的内核,虽然只是在白色虚空,但他相信这对实力有相当大的帮助,从伤势这么快痊愈就可以看出。 虎极只是试探性的一击,见一击无效没有任何失望,点头道:“似乎比上次强大了不少。” “谢谢!”斩风再次化作影子,但刀身却没有进入,远远望去长刀像是突然有了灵性,自己在地面上滑动。 虎极淡淡一笑,腾身踏上鹤背,向上飘了两丈,戟身红光大盛,尖部的火凤腾空而起,在天空中带出一团烈火,正当道士们鼓掌叫好的时候,火凤急速下冲,如利剑般插向地面的黑影。 经过上次一战,斩风知道仙术可以直接对影子产生攻击力,而且力量强大,立即射出两道冥杀气延缓火凤,影子迅速移出两丈,再次现出身影。 虎极坐在空中几乎立于不败之地,因此气定神闲,指挥着火凤游动攻击,消耗斩风的实力。 斩风不再用影术,火凤虽然攻击性很强,但在力量种子和长刀的抵抗下,也无法产生有效的伤害,场面突然平淡了。 坐在空中观战的道仙们都窃窃私语着,虎极展示的仙术力量宏大,气势不凡,都觉得他胜机大。 “他的情况不妙啊!”赤瑕璧少有地皱起了眉头。 菊宁点头同意,道:“不会飞行术是他的致命伤,如果不能取长补短,只有落败一途。” 尊瀚抓住机会讥讽道:“只有这种实力,居然也敢吹嘘自己战胜仙人,真是笑话。” 赤瑕璧轻笑道:“他再不济,也两次战胜道仙。” “你……”尊瀚像吞了只死耗子,脸色极为难看。 戟布虽然默不作声,但眼中也现出忧色,深沉的目光四处扫动,似是在盘算着甚么。 “仙人万岁。” “仙人果然所向无敌。” 台下欢声雷动,没有甚么比看着最崇敬的仙人大展神威更满足,道士们的脸上都露出兴奋之色,有的大声呐喊,有的不断鼓掌。 斩风对外界的反应充耳不闻,一心盘算着怎样才能诱敌回到台上,否则绝对没有胜机,他很清楚虎极的力量并不比他强大,但仙术变化多端,防不胜防,再加上居高临下的远程攻击,因此才占了上风,现在绝不肯回到台上与他肉搏。 虎极坐在雪白的鹤背上,意态从容,眼中充满自信,他需要的是挽回道士对仙界的信心,现在目标已经达到,再战已没有太大的意思,因此含笑问道:“胜负已分,我看不必再打了吧?” “你想认输吗?”斩风与他争的是人心,目的没有达成之前绝不肯善罢甘休。 虎极盯着他半晌,点头道:“好吧,既然你要战,我就陪你打,不过再下去就是性命相拼,你可要想好了。” “生死由命,没甚么可想。” “好!”虎极最欣赏的就是斩风的豪气,看着那对充满斗志的双眼,觉得浑身热血沸腾,心里充满战意,随着长戟一挥,一张灵动的火龙腾空而起,在天空翻滚了几圈,张牙舞爪地指向斩风,而火凤也相伴左右,形成一幅奇妙的画面。 斩风的长处在于对人的攻击,无论是仙人还是普通人,直接攻击身体才是最有效、最直接的战术,现在要他对付仙力衍生出来的幻象,实在有些浪费力量,因此他需要考虑如何应对持久战。 思量之后,他觉得虎极不可能有源源不绝的仙力,这对火色龙凤虽然雄武,但一定会耗费力量,只要拖住他就能挽回劣势。 改变战略后,他不再应战,转而化入影子,在平台上来回移动,避开火色龙凤的攻击,由于他有两颗力量种子,因此可以交替使用,使每颗种子都有复原的时间。 台上的战况又为之一变,神武的龙凤在台上来往穿梭,划出一道道艳丽的光带,几乎把天空染成火红色,虎极悠闲地在龙凤上方观战,斩风像游鱼般在地面滑动。 台下又是掌声雷动,他们只看见满天火光,却找不到斩风的影子,以为他已身陷重重包围。 上方的道仙们看得清清楚楚,都有些失望,斩风一直都处于防守的态势,全无攻击手段,场面呈一面倒的情况,显得有些沉闷。 尊瀚一心想看斩风战败身亡,见他一味躲避,不敢应战,忍不住又骂出口:“果然胆小如鼠,只会四处逃窜。” 赤瑕璧正为斩风的安危心烦,听着更觉有气,嘻笑着讥讽道:“是啊!如果他是老鼠,不知被老鼠打败的又是甚么?” 尊瀚气得面色铁青,怒瞪着他喝问道:“你怎么一味坦护那小子?难道想看仙人战败吗?” 赤瑕璧耸了耸肩,一脸轻松地道:“我一个孤家寡人,谁输谁赢都不重要。” 社芷插嘴阻止了两人的争吵,道:“两人其实都在施展战术,虎极仙士利用飞行力,躲在半空发动远程攻击,分明是担心斩风的肉搏攻击,相反,斩风也会有他的战术,与仙术直接对抗只会浪费力量,因此他躲在影子里,等待机会反击。” 菊宁附和道:“不错,他们都在等待时机,一旦对方力量减弱,狂攻的机会就到了。” 尊瀚愤愤不平地道:“自然是斩风那小子先完蛋,一个普通人能有多大力量,怎能和仙人相提并论!” 赤瑕璧反唇相讥道:“想知道,自己下去问,别在这里废话。” 尊瀚哼了一声,不再理他。 虎极虽然悠然稳坐鹤背,但内心远不如表面上平静,斩风的企图很明显,就是要消耗力量,打持久战,这一点与他的战术不谋而合。 由于雾隐的事件,他谨慎了许多,一开始就腾空上天,避开最惨烈的肉搏战,希望可以消耗斩风的力量,再一举击垮对方,现在斩风运用同样的策略,说明他对自身力量的持久性信心十足,不能不使他重新估算两人之间的实力,信心微微有些动摇。 再望向四周,虽然关注度不减,但气氛越来越平静,**则越来越少,想用一场大胜挽回仙界声誉的打算大受阻碍,只有压倒性的大胜才造成震撼性的效果。 想着,他驾鹤回到地面。 见对手回到平台,斩风也现出身影,一人一边,与初战时没有区别。 “实力不错。”虎极悠闲地看着他。 斩风仰头向天,开始琢磨那颗修炼了几天的内元,刚才一直没有试用,全因虎极远离高台,担心力量虚耗过度,影响最后的激战,现在眼见真正的决战将要展开,不能不另做打算。 虎极亲切地摸了摸仙鹤的头顶,掌心溢出一团红气,直灌入鹤顶,仙鹤清叫一声,煽了煽翅膀做为回应,片刻后,叫声突然变得很尖锐,紧接着雪白的鹤羽燃烧了起来,变成一只鲜艳的火鹤。 斩风随意看了一眼,并没有放在心里,仙术幻化奇妙,局外人很难理解其中奥妙,与其花时间猜测对手的攻击,还不如加强自身的力量。 斩风开始尝试分离元神,只用心神注意虎极的动静,而内元投入白色虚空,并带动众多气流一起滚动,再次凝结成巨大的球状。虽然从未试过这种状况有甚么效果,但最危险的时候,也正是最佳的试验时机。 他有着强烈的求胜心,但他很有风度,并不着急进攻,静静地站在火鹤边等待。 “啊!” 虎极忽然发现斩风在变,不是行动在变,而是整个人都变了。 他的身体外都有一层奇妙的气流包裹着,气流呈乳白色,表面很不平静,无数小形的气流不断地涌动,有的直流,有的斜流,有的翻滚,形成一幅奇特的画面。 斩风面部的肌肤也变了,原本微微发黑的皮肤变得白里透红,如同新生婴儿皮肤,光滑润泽。 看着这种变化,虎极意识到最后的决斗开始了,斩风正在施展一种前所未见的奇术,单看面前的变化就能猜到威力无穷,心里嘀咕道:“好奇妙的人啊!他到底是怎么练成的?” 吃惊的不只是他,还有天空中的戟布,原本轻松的神色突然变得凝重,深沉的目光紧盯着斩风,自言自语地叹道:“想不到他已到了这种程度,我还真是小看他了,不过这样也好……” 赤瑕璧和菊宁与其他人一样,都看不见斩风身上的气流,见虎极大声惊呼,都吃了一惊,再望着戟布,发现他神情凝重,眼光饱含深意,心里都很纳闷,斩风看上去没有任何异常,为甚么会引起他们这么大的回响。 “戟布,有甚么事吗?”赤瑕璧担忧地问道。 戟布似乎没有听见,依然低着头,沉浸在思绪之中。 赤瑕璧不敢打扰,目光又移回高台,想从斩风身上找到问题的答案,但斩风一动不动,看不出任何变化。 典罗喃喃地嘀咕道:“虎极仙士明明胜券在握,他到底担心甚么呢?为甚么这么犹豫不决?” “是啊!我可看不出斩风有任何机会,仙士是不是太谨慎了?”跎烈雷扯着粗嗓门说道。 “那斯然,你看呢?” “我?哦!也许吧!” 那斯然自从飞上天后再也没有说话,心里一直在琢磨着戟布的想法,如果没有了仙界的控制,虽然少了后盾,但十大道仙却可以成为真正的掌权人,**极大,但修道是为了成仙,没有了仙人的帮助,恐必日后成仙会受到大磨难。 几人见他神不守舍,又望向戟布。 戟布忽道:“慢慢看吧,这场决斗不只是两个人的胜负,它将会改变一切。” 众人的脸上都有诧异之色,没想到他把事件说得这么严重。 戟布没有再往下说,眼睛一直盯着斩风,片刻不离。 斩风此刻却面临着极大的危机,虽然成功将元神分离,但情况却与往日不同。 这几天修炼都在虚空内进行,即使元神分离,心神依然会留在虚空内等待。这一次截然不同,心神回到原位,控制情绪和身躯,而内元则留在白色虚空,两者之间的联系随即变得很弱,思绪和对身体的控制力都受到很大的影响,这是他始料未及的事。 他刚刚把心神归位,还没有熟悉这种变化,一边要操纵心神,另一边要操纵内元,有点手忙脚乱,感觉十分古怪。 只觉得分离后的内元充满了动力,其实这不只是内在的力量,而是由内而外的巨大的力量,像气流般在身体内外来回流动。 虎极皱了皱眉,斩风身上的气流层实在太古怪了,为了试深气流层的力量,他再次挥出紫焰华月。 看着扑面而来的紫月,斩风原打算挥出长刀,突然发现手没有知觉,顿时大吃一惊,来不及将内元归位,紫月已切切实实击在斩风的胸口。 轰的一声,没有反应的斩风被紫焰华月狠狠地击在胸口,身子被抛向上空,又重重地坠落在平台上。 “好啊!” 台下哄然一片叫好,声音在山谷间回荡不息,嗡嗡作响,恍若九天神雷。 “老弟!”赤瑕璧大惊失色,想下去查看,却被一只玉手抓住了小臂。 “别去,仙人不会杀他。”菊宁柔声劝道。 戟布的脸色极为难看,眼睛来回转动。 “哈哈,他输了!”尊瀚幸灾乐祸地叫了起来,却被社芷的一句打断了。 “噫,他又动了。” 道仙们定睛一看,躺在地上的斩风果然站了起来,胸前血渍斑斑,明显是受了伤,但神色冷然,目光坚定,整个人像脱胎换骨似的,气势竟比以往更胜。 虎极微微皱起眉头,神色也更加凝重了,深沉的目光梭巡在斩风身上,内心的惊骇远比表面更大。 仙目清楚地看到斩风肌肤上流动着乳白色气流,这股力量似乎没有实体,因为气流环动的过程中,衣服没有任何变化,可见力量是虚的,然而他的内心却感觉到这股力量的强大,与自己身上的仙气有异曲同工之妙。 他到底是甚么人?为甚么能拥有仙气一样的气流,而且纯厚绵长,似乎无穷无尽。 越想,他越感到压力,心里开始怀疑斩风不是普通人。 仙、冥、鬼、人四界,难道他不是人界的人?可是冥界已经没落,即使是冥皇亲自前来,也不可能有这种实力,而鬼人身上是黑色的鬼气,与眼前乳白色的气流又不一样,莫非还有不为人知的力量? 满腹的狐疑使虎极不敢贸然抢攻,开始盘算新的战法。 斩风也不着急,身体的变化一时还没有完全了解,贸然行动同样具有危险性,虽然受了点伤,但获益却是巨大的。 刚才之所以没有反应,是因为心神与内元完全分离,一个在脑中,一个仍留在白色虚空,因此很不适应,导致反应迟钝。 幸好虎极只是试探性攻击,威力不大,因此受伤不重,可是这一击对他冲击极大,身上的剧痛唤醒了麻木的心神,产生新的活力,一种独立的意识也油然而生。 另一方面,心神和内元天生的感应力并没有因为分离而割断,由于死亡的危机感,灵性极大的心神自主地增加了对内元的感应力,这种感应力不但使斩风从容地控制心神和内元,还能利用心神直接感应永不停歇的气流。 “原来是这样!我终于明白了。” 检查了一番,他开始掌握白色虚空的奥秘,把元神同时留在虚空内只能修炼,不能在实战中利用虚空内的力量,只有将元神分离才做得到。 但这还不足够,如果要同时控制两者,一定会出现乱象,最佳的方法莫过于利用心神感应内元,再利用这种感应力,控制依附在内元外层的乳白色气流,这样才能有效利用白色虚空内的奇妙力量。 虎极的惊讶给了他再次试验的时间,他完全放弃对内元的控制,只控制心神,一种天生的感应力果然传到心神上,虽然感应力有些弱,但它确实存在,透过感应力,他感觉到内元和周边的变化,甚至是整个虚空。 这一刻,他知道自己成功了,内心的狂喜难以言表,因此他笑了。 另一个人也笑了,那就是戟布。 他嘴角流露出微笑,整个人也轻松了许多,目光紧盯着斩风,嘴里喃喃地嘀咕道:“他居然悟了,他居然这么快就悟了,真是可怕……” 菊宁发现他的神情很奇特,诧异地问道:“戟布,你没事吧?” “胜负就是现在了。”戟布微微一笑。 “胜负!还有胜负可言吗?”菊宁轻声嘀咕着,目光又回到朝仙台上。 \ 第七章 破敌惊天 斩风眼中的迷惘消失了,恢复了往日的冷静和沉稳,锐利的目光扫视着身躯,乳白色的气流在身上来回滚动。 眼见对手迅速摆脱迷离和困惑,虎极不得不承认斩风的坚毅,乳白色的气流虽然没有变,但从眼神中可以看出,斩风的自信又回来了,而且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强。 他很清楚,如果没有绝对的实力,这种眼神绝不会出现,心念一转,他再次挥出紫焰华月。 “来吧!”斩风低吼了一声,目光如电,紧盯着划空而来的紫色,心神在不知不觉中带动了内元,红色的内元如灵核般急速旋转,乳白色的气流也随之流动,而且幅度越来越大,速度也越来越快。 嘶!紫焰华月闪电般飞至斩风胸前三寸,但当光芒与气流接触时,紫焰华月像一团被撕碎的棉絮,随风消散了。 “好啊!”斩风兴奋地握紧了拳头,这些日子激战连连,在没有防御术的情况下,只能用狂攻代替防守,因此几乎每次都身受重伤,如果没有冥人天生的自愈力,早就死了。 现在,他终于拥有了防御术,这是一种由内而外,循环不息的巨大力量,能够轻易化解紫焰华月的攻击,达到防御的效果,这还只是开端,气流像是一个巨大的矿藏,等待他的开发,潜力不可限量。 惊讶的不止是他,还有在场二十五万多名观众,他们见证了紫焰华月的胜利,又同样见证了它的失败,相差不过片刻。 一张张狂喜的脸被惊愕和失落取代了,对他们而言,仙人的任何攻击都应该成功,而他们却见证了仙人的失手,滋味实在不好受。 “好啊!”赤瑕璧是唯一为斩风大声叫好的人。 尊瀚硬要和他抬杠,讥笑道:“分明是仙士手下留情,不要这么大惊小怪。” “你甚么都不知道,居然还敢在此大言不惭。”赤瑕璧反唇相讥。 “我怎么可能知道呢?” 戟布环视八位同僚,轻笑道:“凭你们的实力,还看不出其中玄妙。” 那斯然不悦地道:“难道你能看出?” “我当然能看见,而且看得很清楚。” 那斯然满心不愤,却找不出辩驳的理由,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虎极的神情变了,俊朗的外表依然那么出众,气质却截然不同。 如果说刚才站在台上的是文静优雅的书生,现在的他变成了战意凝聚的斗士,身上的仙袍也化成了一套玉白色战甲,火龙火凤钻入甲中,现出龙凤的图案,更是威风凛凛。 “气势不凡!”望着天人般的虎极,斩风也忍不住暗暗赞赏。 “来吧!”虎极傲然一笑,手中长戟轻舞,火鹤一飞冲天,蔚蓝的天空突然失色了,绚丽的光芒不断地从两手中焕发,紫的妖异,蓝的迷惘,红的夺目,白的纯洁,鲜艳的颜色交织在一起,组成了截然不同的战斗场面。 如果不是身在其中,更不知道战斗的惨烈,斩风在气流的护卫下发挥出前所未的实力,攻势如同狂风暴雨般扑向虎极。 虎极也甩开了仙人的束?,全身心地投入这一场轰轰烈烈的狂战。 看着这一幕,即使是尊瀚,也不得不承认斩风的确有实力挑战仙人。 那斯然紧紧地锁着眉头,斩风的攻击手段并不多,却每次都能挡住虎极的攻击,心里实在纳闷,不禁看了一眼戟布,想到他刚才说的话,暗暗揣测道:“难道有连我都看不见的力量?可他为甚么能看见呢?这太奇怪了。” 戟布安然坐在火云上,目不转睛地看着激斗,眉尖忽然一挑,惊讶地叹了一声。 那斯然连忙望向朝仙台,场面果然变了,虎极展开了前所未有的狂攻,而他的攻击是一片云,像烈火凝成了云,比戟布的红云还要光亮艳丽。 斩风意识到虎极要全力一拼,不敢怠慢,长刀上卷起了紫光,眼中藏着蓝力种子,把所有能施展的力量全部爆发出来,因为他很清楚,现在不拼,以后就再也没机会拼了。 火色龙凤化成了漫天的火云,渐渐向四周扩展,直到把整座高台笼罩在下面,巨大的压抑感传到每个人的心头,几乎喘不过气。 斩风仰头看着燃烧中的火云,想起了雾隐逃走前那一股巨大的强光,两者之间有共同之处,不同的在于雾隐没有把握时机,而虎极主动出击,眼下已经掌握了主动。他自然也不会束手待毙,利用内元再次加强防御力,等待反击的机会。 卡嗦一声雷动!滚滚火云中突然劈下一道闪电,与普通的闪电不同,这道闪电是火红色的,而且远远的就能闻到硝烟的味道。台下顿时一片哗然,道士们终于见识到仙术的神妙,无不拍手称赞。 时间只在刹那,斩风的反应极快,红光一起便化入黑影躲开攻击,身子刚动,只听身后一声巨响,原来的位置上被劈出一道火坑,木制的朝仙台立即燃烧了起来,片刻又熄灭了。 “好厉害!”焦黑的地板,斩风暗暗吃了一惊,没想到火云的威力如此巨大。 虎极似乎意犹未尽,轻轻一笑,修长的手指再次挥动,数十道烈火闪电如下雹般往斩风头顶落去,不让他有喘息之机。 斩风知道不能再避,如果不能抵挡住烈火闪电,只有逃走一途,因此他停下了脚步。 “老弟!”眼睁睁看着烈火闪电狠狠地劈在斩风的头顶上,赤瑕璧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忧色。 一连十道闪电,一条接一条劈着斩风,任谁都不相信有人能在这种情况下生存,甚至有人开始为斩风感到惋惜,聿丘就是其中一个。 “不会就这么结束了吧?可是还能生存下去吗?” “他是不是已经死了?” “唉,难得这么有胆识的人,实在有点可惜。” 叫好的人也不少,但大都是尊瀚的门人。 乱哄哄的场面中,只有戟布看到不同景象,乳白色的气流与艳红的烈火相交之后,虽然斩风被一次次的劈中,但头顶上那乳白色的气流并没有散乱,只是越来越薄,直到几乎看不见。 “该反击了吧!”他喃喃地道。 果然,当火云化作最后一道闪电劈下之后,一道紫芒取代了光芒。 虎极刚才拼全力攻击,力量消耗极大,感到有些气短,看着披血的斩风再次反击,心里不禁骇然。 斩风用衣袍抹了抹额上的血珠,眼神依然清澈,满身透着狂野的战意,如同惊涛骇浪般汹涌澎湃,远至谷口也似乎能感觉到凌云的气势。 “好啊!”赤瑕璧正想冲下去,看到这一幕顿觉热血沸腾,忍不住大声抚掌叫好。 菊宁、社芷等人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激荡,暗暗赞了一声好。 “再来!”斩风面临过许多将要失败的情景,迎仙崖上的仙鸠几乎抓心裂肺,禁区的重摔也是骨折魂伤,长山一战几乎被天雷劈死,但他都挺过来了,这一次也一样,只要还能动,他的心就像永不枯竭的泉眼,不断涌出斗志。 虎极的眼中充满了敬意,无论斩风做过甚么,但他绝对是一位可敬的对手,拥有过人的斗志和毅力。 “你还能再战吗?” “除非你杀了我。”被强大的火龙电击中十次,换成其他人早就变成黑灰了,斩风也并不好受,只觉得头疼欲裂,全身痛得几乎要抽筋,但眼前胜负未分,绝对不能放弃,坚毅的他硬咬着牙支撑到现在。 “为了仙界,只好对不起了。”虎极面带歉意地说着。 此刻,他对斩风的负面观感几乎消失殆尽,看着那岩石般毅立不倒的身影,每每感到全身的血液在跳动,平静的心境似乎变成了激荡的海潮,无法平息,这是成仙之后从未有过的感觉。 火戟再次飞舞上天,挟着滔天的烈焰在空中窜动,气势磅礴,连天空都被染成火红色,使得整个山谷只剩下了一种颜色--红! 二十五万人同时哗然,声音如瀚海怒啸,加上山谷的回音,整个锁春谷都仿佛在震动。 道士们的心里既是兴奋又是惶恐,兴奋的是仙术威力极大,惶恐的是殃及池鱼。 斩风回头看了看,一眼望去根本看不清楚台下的面孔,只能看到黑压压的一整片,直到山边。 拼了! 斩风的心里默默也激励着自己,心神、内元、蓝、紫,四种力量同时被他提升至极点,整个人也进入了前所未有的境界,意识在半迷半醒之间晃动,只知道全力应战,至于生死安危,成败得失,在这一刻都变得不重要了。 火云翻滚着向下冲来,把斩风所有的退路都封死,并把包围网一点点缩小,不给他有任何机会。 战事似乎已经结束了,二十五万对眼睛一起盯着火团,一动不动,如果不是烈火团渐渐缩小,时间仿佛停顿了,几乎没有人相信斩风能活着出来,除非虎极手下留情。 “老弟!”赤瑕璧不顾一切地冲了下去,却被戟布从中截住。 “你不是他们的对手!” 一句话像重锤一般击在赤瑕璧的心脉上,他木然坐在半空,呆呆地望着朝仙台上。 轰!朝仙台突然发生巨变。 不堪两股巨大的力量同时压迫,朝仙台轰然崩塌,一股巨大的力量流向四面扩去,并带着漫天的木粉,灰蒙蒙一片。 此刻观众的心情远非言语所能表达,除了露出惊愕的表情,再也说不出半句,就连戟布也是瞠目结舌,无言以对。 这种场面很快就结束了,因为木粉在力量的催动下如风暴般席卷而来,离台近的人们都很惨,有的被掀上半空,有的被压倒在地,有的被木粉堵住眼耳口鼻,几乎窒息,还有直被卷起的兵刃刺倒在地面,场面一片混乱。 其他人无不吓得面如土色,急忙趴倒在地,并俯首掩耳,生怕被木粉灌入嘴里窒息而亡,空中的道仙们也不得不都向高处飞去,避开强大的木粉暴。 大约一盏茶过后,一切终于平静了,山谷中铺着一层薄薄的木粉,木粉下的人们探头探脑的看了一阵,才小心翼翼地爬了起来,看着横死身侧的道士,都庆幸着自己的幸运。 “太厉害!” “呸!满嘴都是木粉,差点被噎死!” “噫!” 当目光再次聚焦在高台时,斩风不见了,虎极也不见了,高台也不见了,只剩一座小山似的木粉堆。 “人呢!”所有的人都在寻找两人的身影,但台基变成一堆木灰,还有几根横七竖八的木条,根本看不出人影。 刚才那一击的威势惊天动地,人们依然在回味最后的绚丽,并永远印刻在每个人的脑海中,但谁也不知道,这场大战并不只是两个人之间的胜负,它将平静的四界再次导向混乱与纷争。 哗!木粉堆突然向两侧下滑,一个身影缓缓地爬出木粉堆,全身上被灰色的木粉覆盖,看不清面目,身后还带出了一条血路。 是谁?人们的心咕咚一下跳了起来,目光的焦点都锁定在这个身影之上。 “斩风!”看到斩风的长刀,赤瑕璧兴奋地在空中翻了一个跟斗。 这一唤幻灭了人们心中仅有的期望,仙人永远不可战胜的信念完全被击碎了,心中都有些迷惘,仙人这座大厦倒了,他们怎么办? “仙人竟败了!”那斯然喃喃地嘀咕着,内心的冲击实在太大,连他这种地位的人也不免陷入了沉思。 唯一不变的只有戟布,似乎他早就预料到这个结果,露出一副泰然自若的神态,眼中竟还有笑意,但此刻也没有人留意他,因此也没人看到他那难以琢磨的眼神。 “这是奇迹吗?”社芷低着头拨弄着自己的手指,眼中闪着奇特的光芒,似是兴奋,又似是无奈。 “他到底是甚么样的人?”菊宁伸手拨弄着乌亮的鬓丝,看着蹒跚的身影,美丽的眸子中透着迷芒。 “虎极仙士败走了。” 不知何人大叫了起来,随后,二十多万人的咆哮声、惊呼声、叫喊声和诧异声随着回荡在山谷的大风四散开去,巨大的轰鸣声像是天鼓般阵阵敲响,直冲云霄。 斩风没走几步,披血的身子如大树般倾倒在地,但他没有昏过去,只是感到全身麻木无力。 没有人敢耻笑他,即使是尊瀚和那斯然也不能,斩风已达到世人前所未有的成就--战胜仙人,无论他们对仙人的感情如何深厚,都无法抹去心中的感觉,斩风太强了。 “老弟!”赤瑕璧第一个反应过来,急忙扑到他的身边。 斩风撑了半天,还是躺下了,仰望蔚蓝的天空,心里从来都没如此舒畅,这一仗打得痛快淋漓,没有一丝取巧,全凭实力战胜仙人,更重要的是,虎极在二十五万名道士前战败了,无论他们承认与否,这个事实都将铭刻在人们的心中。 “败了,他败了。” “是啊!仙人败了,你打败了仙人,在二十五万人面前,战胜了那不可战胜的人物。”赤瑕璧激动得连声音都在颤抖,眼中除了笑意,竟还有些泪花,这是多么伟大的战绩,却出现在一个年轻人的名字下面。 斩风抹了抹眼前的血珠,突然笑了,没有甚么比在二十五万人面前击败被奉为神明的仙人更加满足。 经此一役,世人将知道仙人也是可以击败的,只要仙人的地位下降,世人就会考虑拒绝仙界的控制,不但对他潜逃有好处,对日后冥界的复苏也有好处。 赤瑕璧扶着他坐了起来,渐渐从兴奋中清醒的他,发现斩风已是遍体鳞伤,而且血流不止,惊问道:“你怎么样?没事吧?” “死不了。” 赤瑕璧松了口气,笑嘻嘻地道:“你可真是九命猫,那么强大的力量都杀不死你,日后恐怕会是世间第一人。” 斩风摇摇头,心里清楚这只是暂时的风光,仙界不会放弃他们在人界的控制力和影响力,更不会放过破坏仙界统治的自己,因此面前将是一条逃亡的道路,除非有能力与任何等级的仙人战斗。 赤瑕璧见他没有一丝胜利的喜悦,不禁有些诧异,虽然这是他的性格,但这么重大的胜利不可能不兴奋,寻思片刻又问道:“在担心她吗?” “嗯!”斩风转眼看了看周围,此刻他最希望站在自己身边的是那个俏丽的倩影。 “她被送去青龙国的赤道会。” “青龙国!”斩风惊得弹了起来,随后又躺倒在地。 “嗯!是青龙国,尊瀚和索严都说了,你放心,我陪你去找人。” “青龙国……我是该去了。”斩风望着天空喃喃地嘀咕着,然而他却不知,以那斯然为首的道仙们正在算计他。 气氛依然很古怪,人们内心的大厦突然倾倒,霎时间都无法接受,但斩风的风姿却深深地印刻在他们的心中,因为他是第一个击败仙人的人。 道仙们的感觉各有不同,除了赤瑕璧倾向斩风之外,其他的都各怀所思。 那斯然和尊瀚的脸色最难看,都在担心仙人败走后会不会挟恨报复,也担心自己的门人会不会对道术失去信心。 “那老二,现在怎么办?”尊瀚担心自己的势力崩溃,一脸忧色。 那斯然的脸色十分阴沉,冰冷的目光看了看斩风,阴阴地道:“这还用说,趁他伤重,我们合力把他抓起送给仙界,化解仙界的怒火,免得殃及池鱼。” “不行!”菊宁扬了扬柳眉,冷冷地道:“刚才是一场公平的比试,仙界如果有气量就应该认输,我虽然不愿看着仙人战败,但这是事实,不容否认。” 那斯然没想到她会为斩风说话,诧异地问道:“你怎么也学起红发鬼了?把他留下是祸害,仙界会迁怒于我们。” 尊瀚大声附和道:“对啊!仙界不管不等于我们不管,他挑战仙人本已有罪,现在还击伤虎极仙士,简直是罪大恶极,应该要受重刑。” “事已至此,我们还是回到道仙台坐下慢慢说,我也有事要宣布。”戟布悠然回到道仙台坐下。 “这个戟布,不知又耍甚么手段?”尊瀚小声嘀咕。 那斯然冷笑道:“这还不明白,斩风是他请来的客人,如今战胜了仙人,他更得意,说不定还会趁机打压我们。” 菊宁对两人很不满,冷冷地瞪了一眼,纵身跃到斩风的身边。 “小菊,你会治疗术,帮他治治。”赤瑕璧恳求道。 “放心吧,人交给我。”菊宁嫣然一笑,目光从斩风的身上扫过后移向道仙台,面染薄霜,冷冷地道:“你去帮戟布老大吧,我看道官势力会在今天分裂。” “分裂也好,免得和尊瀚这种人在一起。”赤瑕璧见斩风没有事,菊宁又对他和颜悦色,心情大好,又恢复了本性,嘻嘻着冲回道仙台。 菊宁摸了摸斩风的额头,秋波轻转,含笑道:“想不到那个红发鬼也有朋友。” “你不喜欢他?”若是别人,斩风绝不会多问,但心里已把赤瑕璧当成生死之交,因此忍不住问了出口。 “你这小鬼头,这事还轮不到你来问。”菊宁抿嘴笑了笑,玉指轻轻戳了一下斩风额头。 斩风闭上眼睛不再说话,任由菊宁治疗。 这一战伤势极重,只怕这里任何一个人都有机会要他的命,只有尽快恢复伤势才是正事。 忽然,他有一种怪异的感觉,身体内空荡了许多,似乎缺少了甚么东西。 “你怎么了?”菊宁见他脸色突变,好奇地问了一句。 斩风没有回答,因为他的元神已经进入了白色虚空,但结果却令他感到极度惊讶,两颗力量种子竟然不翼而飞了。 怎么会这样?力量种子到底藏到哪里去了?难道在激战中被毁了吗?不,不可能。 他惊呆了,内心感到前所未有的彷徨和迷惘,一直以来,都是靠着力量种子才有今日的成就,失去了力量种子,就意味着不能施展冥术,甚至是冥武技,别说与仙人交战,就连普通的道士也未必能胜,失落感从头淋到脚。 菊宁正在为他治伤,发现灵动有神的眸子突然变得空洞无神,嘴里还呢喃着甚么,不禁大吃一惊,摇着他的手臂唤道:“说话呀!哑了吗?” 斩风呆呆地看着芙蓉玉面,半晌不吭一声。 “可恶!”菊宁柳眉一竖,忽然一拳捶在他的伤处。 “嗯!”一阵剧痛从伤处传来,斩风闷哼一声,神色却清醒了许多,看着面前的灵眸摇了摇头,“我没事。” “看来你这块冰需要捶打,不然连反应都没有。”菊宁嫣然一笑,继续为他治疗。 斩风的心里再也无法平静了,前有仙冥通缉令,后有尊瀚等人,身边满是危机,正需要强大的力量支撑,偏偏在此刻失去了最重要的力量种子,危机仿佛在瞬间被放大十倍百倍。 幸好,他不是自卑的人,从一个手无?鸡之力的少年到现在不过三年,恍若白驹过隙,瞬间逝过,没有任何放弃的理由,只有继续向前。 一阵热浪突然布满全身,斗志像是烈火一样灼烧着神经,使他从失落中跳出来,神智渐渐清明,并开始琢磨下一步的行动,只要有一线机会,他就不会放弃,况且,他并不相信力量种子消失了,而是怀疑力量种子进入了另一个虚空,一个完全陌生的虚空。 “我有心神束?术,还有白色气流护身,应付道圣、道君大概没有问题,只要完全解开白色虚空的秘密,就一定能找回力量种子。仙人受到约束,未必能闯入青龙国,只要我处置妥当,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麻烦。” 凌厉的目光再次出现在深邃的眸子中,像铁一样坚硬,像火一样灼热,像天地一样广阔。 “甚么!要抓他去请罪!”赤瑕璧听了那斯然的提议,立时叫了起来。 那斯然傲然冷笑道:“红发鬼,这里还轮不到你说话,坐一边去。” 赤瑕璧撇撇嘴道:“那老二,我们同级,你也指挥不了我,何况这里是大道法会,不是你的地盘,我说不说,轮不到你来教训我。” “红发鬼,你居然这么跟那老二说话!” 赤瑕璧白眼一翻,“他怎么跟我说,我就怎么跟他说。” 那斯然不想在这种事情上争吵,冷冷地瞪了他一眼,正色道:“虎极仙士一定没有死,我相信他一定会回来算帐,到时候我们交不出人,难道你能承担一切吗?” 赤瑕璧嘻笑道:“虎极仙士气度宏大,举止优雅,怎么会有你这种龌龊的想法?否则也不会帮对手疗伤。” 典罗驳道:“事关仙界声誉,即使虎极仙士有容人之量,其他仙人未必会袖手旁观。” “我现在就去宰了他!”尊瀚早想报仇,只是没有机会,现在斩风重伤倒地,又有那斯然等人的支持,胆子也大了起来,提起黑尺就想往台下走。 “站住!”戟布一直冷眼旁观,监视着事态的发展,此时终于发话了。 尊瀚顿了顿身子,目光移向那斯然,见他眼中有赞许之色,心中大定,不再理会戟布的话,继续往台下走。 戟布脸色骤沉,双眼中射出缕缕怒色,再想喝斥,眼前突然一亮,脸上又有了笑意! “杀我?来吧!”一声低沉的吼声从楼梯传来。 \ 第八章 修灵之路 众人转头一看,竟是斩风,虽然满身是血,伤痕累累,但杀气不减半分,想到他刚刚战胜了仙人,心里都打了一个突,不知道这个神奇的男子到底还有甚么样的潜能,可谁也不知道斩风失去了力量。 斩风泰然自若地踏上道仙台,如电的目光直指尊瀚,吓得他抱头鼠窜,一直逃回自己的座位。 “老弟!”赤瑕璧见他能走,感到极为兴奋,冲上去扶着他,问道:“怎么样了?” “你怀疑我吗?” 赤瑕璧回头一看,菊宁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连忙摆手道:“不是,不是,我是……” 菊宁见他紧张,捂着嘴噗哧一声笑了起来,娇嗔道:“瞧你这副傻样,去吧!” 赤瑕璧嘻嘻一笑,领着斩风在佐思的座位上坐下。 那斯然和尊瀚等人都感到很不自然,心里一方面埋怨菊宁多事,一方面担心斩风实力恢复后会报复,另一方面又想抓住他讨好仙界,思绪十分混乱。 “想战的只管来,我会一一奉陪到底!”斩风安然坐在锦垫上,手扶着刀柄,冰冷的目光环视众人。 “老弟放心,有我护着你,不会让人碰你。”赤瑕璧把座位移到他身边。 “弟弟,我也来了。”菊宁朝斩风嫣然一笑,袅袅走了过去。 “谢!”斩风感激地看着两人。 那斯然脸色阴沉,菊宁的这番举动大大触怒了他,怒声问道:“还有谁想过去,现在就表态,看来道官内部也到了摊牌的地步。” 尊瀚拍着胸口叫道:“那老二,我和手下的门人都会全力支持你,绝无二心。” “我也支持你。”典罗把坐垫移到那斯然身边。 看着走在一起的三人,菊宁轻轻吸了一口气,喃喃地道:“这里二十五万道士中,有一半是他们三个的弟子,道圣和道君里也有大半与他们相厚,实力不小啊!” 赤瑕璧豪迈地笑道:“放心吧!我就不信输给他们。” “戟布老大不知会有甚么决定!”菊宁忧色忡忡地望着戟布,却发现他竟在闭目养神,似乎身边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社芷、索严、跎烈雷,你们要站在哪一方?”那斯然咄咄逼人的目光盯着余下三人。 索严掌管着朱雀国外的道官力量,因此不受朱雀国的影响,但道官的输送要靠那斯然,因此犹豫了半天还是移向他。 跎烈雷地位较低,为人粗豪,与戟布关系很好,因此直接走到戟布身边,道:“我跟老大。” 那斯然对他不太在意,见他投向戟布只是微感不悦,并不担心,只把拉拢的对象放在社芷身上,道:“社老三,你怎么说?” 社芷慢条斯理地盯着斩风,忽然问道:“真是他胜了吗?” “甚么意思?”众人都惊讶地望着他。 “虎极仙士虽然走了,但斩风也伤了,论理说应该是平手,既然是平手,仙界也不算丢脸,也许不会来寻事。” 赤瑕璧看着斩风问道:“到底谁赢了?” “两败俱伤,我微占优势。”斩风并不想冒功,坦言相告。 社芷接口道:“以虎极仙士的气度,的确不会前来寻仇,这一点我很相信,因此我们不必在意仙界的报复,更须担心的却是台下那些道士,他们见了刚才的一幕,心里不会没有感觉,这才是道官生存与否的重点所在。” 戟布忽睁开眼睛环视了一圈,淡淡地道:“社芷的话大家都听清了,这才是重点,如果仙界要报仇,谁也挡不了,因此不必花时间多想。” 那斯然狠狠瞪着斩风,实在想不透他刚才是怎么胜的,但事实摆在眼前,不由他不信,心里又恨又畏,沉声道:“戟布,仙人是人界的守护者,而且仙士之上一定还有实力更强的仙人,万一前来寻仇,我们这些人可吃不了兜着走,我看应该把斩风拿下,等仙人来交给仙人,免得数十万人跟着受牵连。” 尊瀚连声附和道:“对,对,是他和仙界的事情,与我们无关,还是让他自己去和仙界解决吧,我们没有必牵扯入内。” “胆小鬼!”菊宁冷笑一声,道:“有甚么可怕的,他能战胜仙人,我们同样是人,也会有同样的能力。” 尊瀚讥笑道:“菊宁,你和你的百花谱,凭着样貌,走到哪里都可混饭吃,我们可不行。” “你敢讥讽我!”菊宁杏眼圆睁,手中**突然飘了起来。 “别吵了,说正事要紧。”戟布淡淡地道:“你们不是都在问佐思的去向吗?实话告诉你们,他升上仙界了。” “甚么!升上仙界?” 排名最后的道仙竟然抢在其他人前面升仙,道仙们都感到极为诧异。 “这个佐思,平时见他一声不响,想不到行动这么快。”尊瀚又妒又忌。 戟布接下去的一句又让台上众人大吃一惊。 “我打算让斩风顶替佐思的位置。” “甚么!” 斩风比众人都要吃惊,血仇还没有弄清,道官也许就是大敌,要他穿上道袍是绝不可能的事情。 那斯然勃然变色,指着戟布的鼻子大骂道:“你是不是疯了?他得罪了仙人,应该把这个祸星扔得远远的,你却让他出任道仙,这岂不是自找苦吃,何况他从来都没有修道,更不是道士,凭甚么做道仙?” 戟布冷冷地道:“你的程度果然只能到这一步,说也是白说,我是道仙之首,这里我说的算,你可以带那五万人走,不过有多少人愿意走,只怕不一定。” 那斯然腾的站了起来,愤然道:“我就不信离了你就办不成事。” “鼠目寸光的东西,居然还想谋我的位子,简直是痴人说梦。”戟布冷眼扫向其余的道官,“还有谁想走只管走,后果自负。” 戟布摆出了架子,其余道仙都不敢动弹,弄得那斯然更加尴尬,走又不是,不走又不是,索性撩袍坐回原位。 戟布不再理他,望着斩风道:“你呢?” “没兴趣!”斩风一口回绝。 那斯然暗暗舒了口气,有了这句话,他就能下得了台了。 戟布似乎早就料到,含笑道:“不管你答不答应,那个位置非你莫属,即使没有刚才一战,我也已经决定,其他的人你不用管,你可以像红发鬼那样,独来独来,不穿道袍。” 斩风弄不清他的葫芦里卖的是甚么药,不敢随意答应,只是眼下无力再战,因此没有答应,也没拒绝。 “好了,你觉得我们现在是甚么?” “道仙呀!” “以前呢?” “同样是道仙。” “难道现在的道仙与以前没有区别吗?” 那斯然倒也不是蠢人,一听之下立即醒悟,惊问道:“原来你有这个目的。” 赤瑕璧听不懂,问道:“老大,你最好说明白点,我怎么越听越糊涂。” 戟布微笑道:“这还不明白,以前是仙人控制我们,再由我们控制整个道官势力,现在可以把头上的仙人去掉,成为道官势力真正的主宰者,全凭自己的意愿做事。” 人们的心里问着同一个问题--能去掉吗? 戟布侃侃而道:“如今仙士被击败了,如果斩风成为道仙,也就是道士能战胜仙人,仙界的影响力就更小了,这样我们就能完全掌握自己的命运,而不是做个傀儡。” 那斯然怦然心动,因为他的实力最强,如果撇开仙界的控制,将会成为朱雀国内最大的势力,再也不用和赤瑕璧、跎烈雷等人平起平坐,只是他与仙人交好,势力又是在仙界支持下建立的,如果被仙界察觉到自己反叛,结果恐怕更惨。 社芷点头道:“我和戟布的意思,并不是要推翻仙界,而是要摆脱仙界的控制,这并不代表离弃仙界,而是把仙界摆在更高的位置上供着,避免他们过多的参与人界事务,如果能做到这一点,我支持他。” 见他倾向戟布,典罗和尊瀚都不敢再说甚么了,一起望向那斯然。 那斯然犹豫片刻,也默不作声,似乎在表明默认戟布的意思。 “好!既然大家都没意见,斩风就列于第十位道仙。”戟布露出满意的笑容,道:“菊宁,这里交给你们处置。斩风,你跟我走吧!该完成我们的约定了。” 斩风感到极度诧异,不明白他为甚么硬是要把自己扶上道仙的位置,但话已说到这个分上,拒绝与否似乎无法动摇戟布的心,因此他没有再说甚么。 戟布铺开红云踏上去,回头唤道:“上来吧!” 斩风盯着他深沉的面孔看了一眼,毅然踏上云端。 天空又飘起一道红霞,一直没入西北方的群山里,斩风平静地坐在云端里,纵使身边风云流逝,山峦起伏,也无法动摇他。 戟布看在眼里,暗暗赞了一声好,不论斩风有多少实力,单是这种气度就不是普通的人所能拥有,至少像尊瀚这种地位显赫的人也没有。 看着远处的龙珠峰球形峰顶,斩风忽然唤道:“不必走远,就在这云上说吧!” “有胆识。”戟布微微一笑,红云随之停在半空。 斩风朝下方看了一眼,偌大的山峦变成指甲盖大小的方块,白云也在脚下飘过,点头道:“这里说话应该不会有人听见,有甚么话就说吧,我等着。” “坐吧!”戟布随手一挥,红云中央鼓出两张方形的凳子。 斩风泰然自若地坐在红色的云凳上,淡淡地道:“我不会做甚么道仙。” 戟布也安然落坐,一听这话,忽然笑了起来,道:“道仙不过是一个名位,即使你不是道仙,恐怕那几十万道士都会对你另眼相看。” “言归正传吧!” “好!”戟布若有深意地打量着他,半晌才问道:“你是冥人吧?” 短短的几个字惊得斩风脸色大变,眼中寒光一闪,杀气像怒潮般一涌而出。 戟布温言安抚道:“不必太紧张,我若有敌意,早就告诉仙人了。” 斩风盯着他看了片刻,不再掩饰自己的身分,森然问道:“你怎么知道?” “人界知道冥界的恐怕不多,朱雀国内相信也只有我一个,其实我也只知道冥界,不知那是甚么地方,也没有见过冥人,直到见到你。” 斩风见他神态平静,语气温和,心中的不安慢慢消减,盯着他又问道:“连仙人都看不出来,你怎么能认出?” 戟布轻轻一笑,反问道:“如果我没看错,你是修灵士吧?” “修灵士?”斩风听得一脸茫然,不解地问道:“你说甚么?” “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你也不必隐瞒,凭我对修灵士的理解,应该没有看错。” “我实在不知道你在说甚么。”斩风淡淡地回了一句。 戟布见他一再否认,神色平淡,似乎不像是有意隐瞒,心里有些纳闷,指着他眉尖道:“修灵也就是修炼元神,与修仙差不多,我读过有关书籍,上面说灵元九府,而你眉尖隐隐有白气流动,似云似雾,分明已经进入了环气府,与书上说的一模一样。” “灵元九府?环气府?是甚么东西?”斩风越听越糊涂,简直不知所云。 戟布紧紧皱起了眉头,斩风的表情不像有假,说明他真的不知道自己在修炼甚么,问道:“你真的不知道自己是修灵士?” 斩风突然想起那白色气流萦绕的虚空,似乎真是从一个境界进入了另一个境界,暗暗地喃喃道:“莫非那白色虚空就是甚么灵元九府?可冥皇从来都没有说过,也没提起修灵士这个名字,如果真是冥人修炼的东西,即使没有典籍存在,冥皇也应该知道有关的资料,嗯,也许是他觉得那些资料对我没用。” 戟布见他突然沉默了,神色间似乎在思索着甚么,微微笑道:“无论你知不知道,但我可以确定你的确是修灵士,这无可置疑。” “难道……你也是?”斩风猛地惊醒。 戟布神秘地笑道:“原以为世上只有我一个,现在居然又出现了一个,这就是我找你来的真正原因。” 斩风恍然大悟,一直萦绕的问题终于解开了,难怪当日刺杀皇帝,戟布没有追究,反而力邀自己前来大道法会,原来是为了修灵士的身分。 修灵!是与修仙一样的东西吗?灵元九府到底是甚么,环气府这么强大,其他的是不是更厉害呢…… 一个问题虽然解开了,更多的问题却闯入他的脑海,一个世人居然修炼冥人的东西,说明冥界还有许多未解开的谜团,连冥皇都不清楚,他的感觉仿佛是从一个小岛踏上了一块漫无边际的大陆,等待着他去开发。 “你真的不知道修灵?”戟布再一次要求确认。 “没必要骗你。” 戟布终于相信了他,沉吟道:“好吧!既然你不知道,我就说给你听。” 斩风若有深意地盯着戟布,盈盈笑脸之下究竟是一颗甚么样的心,至今还看不出来,不由得他不小心。 戟布站了起来,在红云上一边踱步,一边整理思绪,娓娓说道:“修道、修仙,这些你大概也有些印象,至于修灵是甚么却不好说,因为没有前例可循,只有靠你的修炼成功才能知道,不过修灵分九个层次,名叫灵元九府,从最低至最高分别是:环气府、清神府、明若府、盈实府、凝络府、了心府、魂结府、元虚府、寂空府。” 斩风虽然面无表情,心里却是大吃一惊。 如果白色虚空只是第一府,那么提升的空间还有很多,凭自己如今实力已经能与低级仙人抗衡,一旦练至更高层次,实力绝不会弱于真仙、上仙,也就是说,修灵与修仙几乎同等,远远高于人界的修道。 戟布忽然叹了一声,道:“我练了二十年,刚刚进入环气府,与你的境界一样,修灵竟比修道还难,实在大大出乎我的意料,因此我断定修灵与修仙相似,是更高境界的修炼。” 斩风沉思许多,问道:“你说我进入了环气府,有甚么凭证吗?” “你的元神是不是进入一个满是白色气流的虚空?再者,你可以看一看眉尖。”戟布指了指自己的眉心道:“这里隐隐有白色气流旋绕,那就是最好的证明。” 斩风睁大眼睛细细察看了片刻,却甚么也看不见。 “对了,用你的元神才能看见。” 斩风心头一紧,知道他指的是白色气流,于是催动内元,带起了白色气流,当目光再次扫向戟布的眉心,果然发现有一团白气在眉尖盘旋流动,竟与白色虚空见到的气流一模一样,心里的震惊更是难以言表。 戟布心里有些妒意,因为斩风身上的白色气流流速极快,说明内元的转力强大,带动了白色气流,他修炼了很久才能达到这种效果,而眼前的青年却只不过十七、八岁。 斩风低着头细细地琢磨着,戟布明明是道士,练的是道术,不应该与自己有同样的境界,而且他不是冥人,似乎无法修炼冥术,但现在有相同的境界,说明修灵并不只限于冥人或冥界,也许数百上千年前,修灵已经出现在人界大陆上。 戟布回到原位,若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那团白气是元神进入环气府的标志,我们都进入了灵元九府的第一层,算起来也是同门。” 斩风回想着进入白色虚幻的经历,全靠两颗力量种子和元神的战斗,环气府的大门才被打开,但戟布不是冥人,也不可能拥有冥日和冥月的力量种子,因此经历也一定会有不同,怀疑地问道:“你是怎么成功的?” 戟布反问道:“你明明不知道修灵,却成功进入了环气府,你又是怎么成功的?” “巧合!”斩风不愿多提冥界,只用两个字搪塞。 戟布何尝不知话里藏着东西,但他没有戳破,只是轻轻一笑,道:“既然同为修灵,大概方法也差不多吧!” 斩风听到他的语气,知道他不肯泄密,沉吟片刻又问道:“你不是修道吗?怎么可能修灵呢?” 戟布傲然笑道:“人人都修道成仙,但我不喜欢,我要另走奇径,创造不朽的奇功,而且我相信修灵与修仙效果相若,只要成功,也许会有比仙界更好的地方等着我,如今这世上仙人众多,修灵者却只有两个,哪个更好一目了然。” 闪烁的眼光透露出无比的野心,这一刻,斩风似乎明白了更多。 戟布找到自己并不是好心,他花了二十年才进入第一层,一定在想方设法寻找更快的修炼方法,有一个对手便可以参照,再加以修正,以达到最快最好。 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斩风一改寡言的作风,追问道:“身为天下道官之首,数十万道士在你的手里,这还不够吗?” “道官!”戟布冷笑一声,眼光闪出缕缕寒光,“你错了,我虽然是排在道仙第一位,那是因为我力量最强,而不是因为我势力最大,势力最大的是排名第二的那斯然。 “他是皇帝的亲弟弟,那斯然是他给自己取的道号,他与仙界走得比我近,得到的支持也比我多。单论道术,他的实力不在我之下,不过谁也不知道我在修灵,拥有双重力量,所以才压过他,否则仙人也不会让我得了道官第一人的名号。” 斩风见识过刚才的争吵,知道他说的是事实,道官势力内部如此复杂,连道官第一人的戟布也受到约束,不禁又喜又忧。 喜的是道官内部果然分裂,忧的是那斯然手中有大量道士,背后又有仙人的直接支持,还是皇帝的亲兄弟,军、政、道、仙,四大势力集于一身,他才是最大的敌人。 “那斯然的弟子有几万,又与典罗等人串通一气,控制着大部分道士,实力如何可想而知。” 斩风对修道、修仙事情知道的不多,因此也无法断定修灵是否真好,但身为冥人,如果真有修灵这一条路,他也只能走下去,至少到现在还没有出现任何不妥,而且进入环气府后,力量的确提升很多,对两颗力量种子的控制更是随心所欲,这是不争的事实。 忽然,他的脑中灵光一现,暗暗惊呼道:“对呀!如果灵元有九府,力量种子也许离开了环气府,前往了元神无法进入的虚空,就像当初冲出灰色虚空后进入环气府。” 他坚信力量种子不会无故消失,一定是进入了自己无法进入的虚空,才无法感应到它们的存在,因此只要突破环气府,也许就可以重新掌握力量种子。 就像是坠落大海的人看到了岸,斩风心情突然愉快了许多,竟然想笑的感觉,目标明确,只要苦练至清神府,一切就会大为改变,反正现在要面对仙界的追捕,找个安静的地方修炼,是再好不过的选择。 戟布盯着他说道:“我和你是一样的人,都是修灵者,所以我才没有杀你,否则以你做过的这些事,早就该死了。” “兵来将挡,没甚么好担心的,谁想杀我,都要付出代价,惨痛的代价。” 戟布微微一笑道:“这个我信,凭你的杀意,杀光谷里二十几万道士也不会皱一皱眉头。” 斩风对他既信且防,堂堂道界第一人,与自己如此和颜悦色,虽然不能说他有甚么企图,但还是不能不小心,免得日后后悔,想了想后,淡淡地问:“修道和修灵没有冲突吗?” 戟布没有回答,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发现不是自己在套对方的秘密,而是对方在问自己的秘密,话锋一转,含笑道:“其实修灵只是初步,到底是甚么,还要经过我们苦练。” 斩风紧盯着他,从开始到现在,戟布询问不多有关冥界的事,说明他并不在意冥人、冥界的存在,一定是得到了甚么秘传,记载着修灵的秘密。 “仙人呢?他们也没有察觉吗?” “仙人!”戟布露出古怪的笑容,反问道:“发现了还能容我在这里说话?” “嗯!”斩风紧盯着他片刻,忽然想乳白色的华芒,心中微动,忖道:“这里没有冥日冥月,他也不可能得到两种力量,余下就只有天与地,这两种力量我都没有见过,但人界也有天地,说不定他就是在这两个方面找到了突破口。” 戟布见他越来越沉默,时常低头苦想,以为他刚刚知道修灵的事情,心情无法平静,因此并不在意,含笑道:“我让你做道仙,一是大家自己人,日后好有个照应,修炼时也好有个对照;二是担心那斯然他们对你不利,成为道仙是为了保护你自己;三是因为你战胜了仙人,藉你的名声和气势压住道官势力的反弹之声,免得天下大乱。” 斩风紧盯着戟布,这三点理由堂而皇之,无可挑剔,但他觉得还有些理由没有明言,而且跟修灵有关。 “还有怀疑吗?”戟布表现得很坦然,面带微笑,看不出半点恶意。 “你练的是天之力吧?”斩风试探着问道。 戟布大为动容,双眼睁大如灯,惊愕地问道:“你果然知道天、地、日、月,修灵四力?” 斩风心里感慨,天、地、日、月四力是冥术的根本,戟布以一个普通人的身分,花了二十年窃取了天力,的确不是等闲之辈,而自己又何尝不是自行领悟了冥日、冥月,可见冥术的领悟在于机缘、悟性和毅力。 戟布低下头沉思片刻,又抬头看了看,若有所悟地道:“你的眼睛会射紫光和蓝光,应该是日月其中之一,或是两者共有。” 斩风当然不能说出自己的力量来自于冥界日月,避重就轻地应道:“我也无法领悟天地。” 戟布淡淡笑道:“各悟其一,这样挺好,道路既相同,又不同,更有合作的价值。” “看来世间真有冥术存在,连戟布都愿意放弃修仙转而修灵,可见冥术的确是与仙术齐名的奇术,可惜冥界失去了最重要的冥术,否则也不会沦落到现在这种地步。”斩风一边琢磨,一边打量戟布,这个人居然能领悟冥术,实在是难能可贵。 “是不是还有甚么怀疑,一并说吧,我不会瞒你。” 看着戟布的一身道袍,斩风猛然想起家族血仇,神色骤冷,厉色问道:“两年前是你下令屠杀几家豪族?” 戟布愣了愣,脸色微变,满眼惊讶地盯着他半晌,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道:“难怪你刺杀皇帝,原来是那几家的后人。” “果然是你!”斩风神色大变,全身上下都被杀气裹住,寒气四溢。 \ 第九章 约定 戟布感觉到杀气更胜上次,心里骇然,一个人的杀气能达到这种层次,可见那场杀戮对他的刺激,迟疑了片刻,温言答道:“知道那事的人很多,但知道真相的人却不多,我现在不能想告诉你答案。” “为甚么?”斩风扬起了长刀,摆出随时应战的架式,但心里却是平静的,因为他知道自己现在未必是戟布的对手,只不过想逼他说出当年惨案的内幕。 “告诉你也没甚么,只是不想让你把好局给搅了。”戟布不慌不忙地坐回原位,面带微笑地看着他。 “可恶!”斩风心中的怒火被点燃了,不但灼痛心灵,还灼痛神经,挟着寒潮般的杀气扑向戟布。 戟布反应极快,瞬间已滑出百丈之外,却发现斩风的攻击没有以前凌厉,心里微微有些诧异,但没有多想,只是以为他重伤未愈,影响了攻击力。 没有力量种子的帮忙,斩风明显感到力不从心,除非利用心神束?术吸取力量,否则连战斗的资格都没有。 “你杀不了我。”戟布悠然出现在座位上,淡淡地道:“不是我小看你,你的实力虽然不错,但我既修道又修灵,双管齐下,你学会飞之前根本对付不了我。” “我一定会报仇!”斩风已被怒火包围,甚么理智都被丢在一旁。 “报仇!当然可以,不过……”戟布轻轻一笑,提议道:“不如我们定一个约。” “约!”斩风诧异地望向他,情绪突然冷静了下来。 “我不想看着你搅乱朱雀国内的秩序,也不希望你成为道官势力发展的阻碍者,但我们同为修灵士,我也不想杀你,因此想和你谈个条件,如果你达到条件的要求,我就把当年的事情全部告诉你。” “输了呢?” 戟布微笑道:“这个约没有最后期限,所以你不会输,成败与否全掌握在你的手里。” 斩风寻思,凭自己现在的实力,想逼戟布说出口几乎是痴人说梦,迟疑片刻后问道:“甚么条件?” “既然是修灵士,我们就以修灵为约,在你没有练至凝络府之前,不许你向任何人报仇,包括道士和朱雀皇帝。” “凝络府!”斩风算了算,凝络府是灵元九府的第五层,离现在还有四层,不知何年何月才能修炼成功,冷冰冰地问道:“有这个必要吗?” “以你的年龄和实力来看,修炼成功不会是甚么难事,只不过晚几年报仇而已,这对你没有任何坏处,而且你得罪了仙人,眼下最重要的似乎不是报仇,而是提升自己的实力。” 深邃的目光像是一把利剑,破开了斩风的思绪,他很讨厌这种被人看透的感觉,因此默不作声。 戟布笑了笑,话锋一转,问道:“你好像与逆党走得很近是吧?可惜他们现在的情况不太安全。” 斩风神色大变,被怒火包裹的心突然冷却了,森然喝道:“堂堂道仙也用这种手段!” 戟布微笑道:“你误会了,我没打算要胁你,只不过想提醒你,他们是道官的敌人,随时会有人对付他们。” “哦?”斩风将信将疑地看着他。 “千霞岛在哪里我很清楚,但我从来都不把这些人放在眼里,更没有兴趣围剿他们,但其他人不是这么想,麟云的事情你应该记得,如果你答应,我会颁布道仙令,禁止手下围剿逆党,你可以把他们带出朱雀国,等你击败我之后,大概也没有任何道官敢阻拦他们回来了。” 斩风知道他不是恐吓,心里开始替弓弛等人感到担心,沉吟片刻,问道:“这对你有甚么好处?” “刚才我说过了,不想看见你在朱雀里大开杀戒。” “就算我不动手,可向我寻仇的人只怕不在少数,尊瀚的两万弟子还会找我麻烦,还有其他道仙、道圣也会围捕我,难道要我束手就擒?” “放心,我会颁道仙令,禁止任何道士主动与你动手,否则会被驱逐出道官势力,相信朱雀国内还没有一个人敢违反,何况你现在已经是道仙,又击败了仙人,整个朱雀国都不会有人打你的主意。” 斩风细细琢磨了一阵,虽然血仇要推迟,但弓弛等人安全了,自己也少了许多麻烦,可以从容地赶往天漩岛为幽儿治病,还要前往青龙国寻找失落的冥术和冥武技,以及戟布所说的修灵,事情繁多,任何麻烦能免则免。 “好,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啪!两只手轻轻拍在一起。 两人都在凝望对方,心里都很清楚这个盟约代表着甚么。 斩风没有再回锁春谷,也不想再去理会道官事务,眼下最重要的就是修炼,只有找回力量种子,才能处于主动。 刚刚踏出山路,一个身影出现在他面前,不是别人,正是赤瑕璧。 “老弟,怎么去了这么久?” “和戟布说了点事。”在赤瑕璧面前,斩风显得很轻松,说话也不必多想。 “你现在是道仙了,又战胜仙人,几天内消息就会传开,到时候天下的人都会知道你的名字。”赤瑕璧越说越兴奋,满面红光,眉开颜笑。 “我不是甚么道仙,那是戟布的安排,我并没有接受。”斩风摇了摇头,只有仙界才是大敌,道官只不过是人生道路上的一片荆棘而已。 “反正戟布已经下了道仙令,接不接受已不重要了。”赤瑕璧笑了笑,好奇地又问:“对了,戟布到底找你来干甚么?不会只是让你成为道仙吧?” 斩风的脑海中又浮现出戟布的话,修灵者才是他现在的身分,只是没想到戟布竟然也是修灵者。 赤瑕璧见他依然沉默,并不介意,笑了笑,问道:“你是不是担心仙人会找你麻烦?” “嗯!”斩风点点头,沉声道:“从此以后,我的身边只会有麻烦,不如你先走一步。” 赤瑕璧不以为然地道:“仙人也要讲道理,你约战,他应战,既然输了就要认输,难不成仙人也会耍赖?” “麻烦不是虎极,他不是那种人,我说的是雾隐。” 赤瑕璧这时才想起被斩风击败的雾隐,脸色微变,盯着他问道:“你不会杀了他吧?” “仙人修的是元神,不会死,我只毁了他的肉身。” 赤瑕璧听得呆了呆,无奈地苦笑道:“这个祸可不小,被普通人毁了肉身,对仙人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所以你还是先走吧,免得替我受过。”斩风真诚地看着他。 赤瑕璧满不在乎地笑道:“没甚么大不了,听说仙人从未在人界杀过人,我倒想成为第一个,不知有没有这个福气,说不定我也能击败仙人。哈哈!” 赤瑕璧爽朗和豪放的性格让斩风十分喜欢,看着这个偶然得来的朋友,再也不劝了,道:“我要去宁州城,然后去天漩岛。” “我陪你骑马去,路上走走说说,也好有个伴。” “红发鬼。”菊宁坐着玉色**飘然而至。 “小菊!”赤瑕璧又惊又喜,兴奋地问道:“你特地来找我吗?” 菊宁嫣然笑道:“想得美,我是来找他。”玉手指着斩风。 “哦!” 菊宁从怀里掏出一张白色的布卷,扔进斩风的怀中,含笑道:“这是戟布的道仙令,你带着吧,有人敢对你不敬就拿出来,就连皇帝也不敢动你一根头发。” “我不需要。”斩风看都不看,随手丢还给她。 菊宁大为惊讶,盯着他半晌,忽然抿嘴一笑,揶揄道:“想不到你还挺有傲骨的。” 斩风默然摇了摇头,他并不是讨厌道仙这个名位,只是家仇未报,拿着这卷东西只是对家人的不敬,也是对自己的不敬,因此不愿沾手。 赤瑕璧想起他的家仇若有所悟,笑嘻嘻地接下布卷,道:“反正我和他在一起,还是我收着吧。” “你要陪他走?”菊宁怔了怔。 “我答应陪他上天漩岛,现在大道法会已完,我没事干,自然要信守诺言。” “你们要去天漩岛!”菊宁更是惊讶。 “嗯!” “你不怕仙人找你算帐?” “仙人!那里有仙人?”斩风最担心的就是见到仙人。 赤瑕璧猛地一拍前额,惊道:“对呀,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人界的仙人大都驻留的华云群岛,离天漩岛不远,而且经常到天漩岛去修炼,万一认出你,恐怕会有大麻烦。” 斩风听了反而没有半分犹豫,义无反顾地道:“我答应了救人,天漩岛非去不可。” 赤瑕璧大为感动,拍着他的肩头赞道:“嘿嘿,果然是有情有义的汉子,为了救人,连命都可以豁出去,我服。” “我果然没看错人。”菊宁用欣赏的目光看着斩风,提醒道:“虽然戟布下了道仙令,禁止任何道士与你动手,但那斯然他们也许不会遵守,一路上你还是要多加小心。” 赤瑕璧涎着脸嘻笑道:“小菊,不如和我们一起去吧。” 菊宁妙目白了他一眼,调侃道:“你就不怕我那百花谱把你给淹了?” 赤瑕璧厚着脸皮笑道:“有你在就好,其他人交给老弟处理。” “才过几天,脸皮越来越厚了。”菊宁熟悉他的脾性,不但不以为意,反而和他调笑了起来。 斩风诚恳地求道:“有件事想拜托你们。” 看着那不安的目光,赤瑕璧自然心领神会,拍着胸脯笑道:“放心,我和小菊会尽量打听你那小情人的去向。” “嗯!”菊宁盯着斩风笑道:“你不说我也会去问,我倒想看看是甚么样的女子把你的心给拴住了。” 斩风又看了看赤瑕璧,忽然抬腿向大道走去。 “想不到老弟还真识趣。”赤瑕璧嘻嘻一笑,深情的目光随即落在菊宁的灵眸上。 菊宁却望着消失的身影轻叹道:“如此隆重的大道法会竟然变成他的演武台,真是始料未及。” 赤瑕璧嘻笑道:“太阳始终会发光,即使没有大道法会,也会有其他的地方让他功成名就,小菊,这次我的表现也不错吧?” “别美了,你还是快走吧。” “小菊,法会之后你去哪里?” 菊宁白了他一眼,道:“别想甚么鬼主意,我的事情多着呢,可没功夫陪你闲逛。” “有时间不如来天漩岛吧?” “天漩岛?”菊宁突然沉默了。 赤瑕璧看出柳眉间藏着的忧色,心中一紧,小声问道:“出了甚么事吗?” 菊宁摇头不答,幽幽地叹了一声,飘然而去。 带着空虚的心网,斩风踏上了去宁州的道路。 没有了力量种子,不但不能施展冥术,就连影术和两项冥武技都受到限制,直接攻击力几乎等于零,唯一庆幸的还是进入了冥元九府的第一府--环气府,白色气流成为了护身的奇术,能够阻挡仙术的攻击,他把这种力量唤作“雪神气甲”。 另一方面他还拥有心神束?术,这是吸力化力的,在元神不断增加的情况下,效用也在逐步上升。 然而,一个暂时只能防御,另一个却要等待别人攻击。 一切都仿佛颠倒了,以前的他只有攻击术,没有防御术,现在却只有防御术,攻击则受到了限制,因此他调整了战术,没有必要绝不出手,一则是减去仙人的注意,一则是免去不必要的麻烦。 路上很平静,锁春谷的消息还没有传开,道士们大都仍在锁春谷里,因此没有人找他麻烦,何况他身边还有一个赤瑕璧。 走了十几天,两人终于来到宁州城郊的平原,远处的宁州城城墙隐隐约约,周围则是一片青绿,生机勃勃。 赤瑕璧忽然嘻嘻一笑,停下身子,转眼望向南面。 “怎么了?” “你先进城吧,那里好像有人打斗。”赤瑕璧展开火灵神翼向南面扑去。 “打斗!”斩风猛地想起弓弛和砚冰等人,暗中忖道:“难道是冰姐姐和幽儿她们被发现了?还是左明的人来寻仇呢?” 无论哪一种解释都让他坐立难安,随即催马向南赶去。 穿过一片广阔的田野,一条河拦住了去路,河对岸是一片绿油油的草地,草地之后则是郁郁葱葱的树林。 河面大约有十丈,因此马冲到河边就停住了。 斩风无奈之下只有驻足观察,不一会,就听到一阵轰鸣声从树林里传来,似是有人在激斗。 忽然,一片黑云跃上半空,沿着林冠表面向河流方向冲来,随着距离越来越近,斩风终于看清楚了云上之人的面容。 “麟云!” “是你!” 麟云也看到了他,脸色大变,当初的惨败记忆犹新,几乎天天都盘旋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如果不是仙人全力相救,他现在已是亡魂了,再次见到战胜自己的对手,内心百感交集,满不是滋味。 斩风虽然不喜欢他,但麟云没有参与风家的事情,因此不算结仇,只是麟云亲自带人扑杀砚冰一门,而砚冰又是长兄的未婚妻,这种渊源使他也把麟云当成仇人之一。 长刀扛在肩头,战马踢腿长嘶,他像往常一样摆出了慑人的气势。 麟云紧张地回头看了看树林,又看了看斩风,脸色渐渐恢复正常,却不敢下地,端坐在云上淡淡道:“你居然还敢出现。” “你都没死,我又怕甚么?” 麟云怒哼了一声,冷冷地道:“上次你是受了天雷之助,所以才能胜我,现在万里晴空,我就不信还有天力助你。” 斩风一脸从容地道:“想战就战。” 麟云的心里着实有些寒意,上次垂死的情况历历在目,使他不敢再鲁莽行事,尤其是在斩风面前,更需要小心谨慎,这个青年似乎拥有截然不同的力量。 “你们在干甚么?”赤瑕璧也出现在林冠上,艳红的九蝶翼在他身边上下飞舞。 “赤瑕璧道仙!你没事吧?”麟云独自成势,没有道仙的后台,经常受到那斯然、尊瀚等人的排挤,因此与没有势力的道仙关系较好,赤瑕璧就是其中之一,只是他为人拘谨,不太习惯赤瑕璧的放浪形骸,相交的机会并不多。 “没事。”赤瑕璧飘然落在斩风身边,含笑:“老弟,你也来啦!” “老弟!”麟云大吃一惊,没想到击败自己的青年竟能与赤瑕璧称兄道弟,身分地位骤然不同。 “麟云,别那么小家子气,不就是吃了一场败仗吗?没甚么大不了,连尊瀚都不是他的对手,你输了也不算丢脸。”赤瑕璧到底是道士,不想过分宣扬仙人的失败,因此只提了尊瀚。 但这已足够了,麟云自然清楚尊瀚的力量达到甚么地步,一听斩风击败了他,心头的结突然打开了,脸色也渐渐平和。 斩风问道:“发生了甚么事?” 赤瑕璧一改嬉皮笑脸,沉着脸正色道:“遇上了一个高手,不像是道士,我用九蝶攻了一手,他们没打就走了,不过我感觉到他们实力非凡。” 麟云应声附和道:“不错,他的实力非常强大,我和他激战了很久,却连他的面貌都看不见,只觉得他的手段阴险诡异,还不时地施展出刺杀术,非常神妙,几次杀得我手足无措。” “这么厉害?”斩风吸了口凉气。 赤瑕璧轻叹道:“天下卧虎藏龙,你就是最好的例子,也许还有许多未知的强者存在。” 斩风的心忽然跳起一丝不祥的念头,忖道:“难道出了甚么事?” “我觉得……” 就在此时,一个黑影突然出现在斩风面前,手中的黑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向他的咽喉,下手又快又狠,势不可挡。 斩风的心里一直有些不安的感觉,黑影的出现给了他答案,黑匕的速度太快了,眉头一皱,锋利的匕首已划开了他的咽喉。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雪神气甲再次出现,气流产生的巨大能量竟把黑影弹出了几丈,重重地坠落在河水里。 事故的发生只在顷刻间,当赤瑕璧和麟云动手的时间,黑影已经随着河水流走了。 “老弟!没事吧?”赤瑕璧担心地问道。 “没事!”斩风很沉着,伸手摸了摸咽喉,血已涌了出来,而且是黑血,还散发着浓烈的臭味,闻着很不舒服。 “毒!”赤瑕璧呆了呆,脸色勃然大变,急忙凑上去细看,一看之下更是吃惊,叫道:“好像是尸毒!” “尸毒!”斩风并不担心甚么毒,因为血液对他而言并不是致命的东西,心里却在纳闷,自己似乎没有与人结仇,但对手行刺的对象却是自己。 事情是偶然还是预谋呢?若说是预谋,对手不太可能查到自己的行踪。若说是偶然,可动机又是甚么? 麟云见他一动不动,既不包扎,又不止血,任由血流满胸,直至黑血变成红血,不禁想起那日天雷劈顶的场面,心里着实有些骇然。 赤瑕璧见血又变回红色,露出灿烂的笑容,赞道:“你小子还真沉着。” 斩风抬眼望向潺流的河水,喃喃地道:“到底是甚么人呢?” 赤瑕璧也是一脸茫然,苦笑道:“真是个怪人,先是刺杀麟云,随后又是你,似乎没有固定目标。” “不好!”斩风的脑海中突然跳起一个念头,杀手的气质似乎与左明和砚冰十分相似,“难道是姐姐出事了?” “你想到甚么?” “在这里等我。”斩风满脑子都是砚冰的安危,不加思索地一挟马身,策马向宁州城狂奔而去。 宁州城,一座繁华的城市,踏入城门就可以看见到琳琅满目的商店,络绎不绝的马车,状如流水的行人。 “站住!城内不许奔马。”十几名士兵拦住了去路。 “云观茶坊在甚么地方?”斩风记起弓弛说过的据点,大声喝问道。 士兵们都感到一阵寒风吹来,全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再抬眼望去,发现马上的青年满脸杀气,无不吓出一身冷汗,有的更一屁股坐倒在地。 “快说,云观茶坊在甚么地方?”有了戟布的保证,斩风不再担心泄漏四大逆党的行踪。 看城门的小官战战兢兢地问道:“在……在城西。” 斩风不再多言,策马继续向城里奔去。 来到西城,果然打听出云观茶坊的位置,茶坊是一座庄园,门面不大,前院是给客人品茗闲聊用的,而后院则是居所,茶坊在城里小有名气,所以不少人都特意前来。 踏入朱红色的茶坊大门,斩风立即感受到一种清新淡雅的气息,院子两侧是回廊和雅室,并不设门,只有竹帘或是木屏风遮着,周围还种着青竹,墙侧有不少名人碑文。 “客官,您几位?”店伙计走上来热情地招呼。 “我找店主。” “哦!”伙计上下打量了他几眼,陪笑道:“店主正在午睡,不如您在雅座等一会儿吧。” 斩风心里着急,片刻也不敢等待,一把揪住伙计的衣领喝问道:“一个月前,是不是有几位客人来了,其中包括了夜鹰团团长,还有一个少女名叫幽儿。” “幽儿!夜鹰团团长!”伙计吓了一跳,以为是官府的人,脸色骤变,极力辩道:“没有,没有,我这里是正经茶铺,绝对没有甚么夜鹰团的人,那是逆党,我们不敢招惹。” 斩风见店中茶客都看着自己,不愿在此惹事,刚想表明身分,门口突然传来一阵粗豪的叫声。 “幽儿呢?把我的幽儿叫出来。” “幽儿!”斩风冷冷地扫向门口,发现一群大约五、六个人正走入院中,为首的是一名青年,身材略胖,一身富家子弟的打扮,盯着伙计问道:“我是斩风,这怎么回事?” “您是盟主!” 斩风呆了呆,想起逆风盟盟主的身分,这才点了点头。 “原来是您,我当是官府来查事的,差点没吓死。”伙计长长地松了口气,随即换上一副笑脸。 富家青年蛮横地扫了一眼店中茶客,傲然叫道:“伙计,把我的幽儿叫出来。” “他是甚么人?” 伙计小声道:“那男的叫骆书,城里的富家子弟,前两天来这里喝茶,正好遇上幽儿姑娘,顿时喜欢上了,当场就要提亲,被砚团长打了出去,没想到今天又来了。” “提亲!”斩风又是一愣,在他的心里,幽儿只是个可怜的小女孩,现在才意识到幽儿已经十五了,而且出落的娇美动人,再加上天真的笑容,更加俏丽可人。 “快把幽儿叫出来,快呀!”骆书的随从们也都叫嚣了起来。 “你给我走。”随着一声娇喝,一张俏丽的小脸蛋出现在后门,噘着俏嘴叫道:“丑八怪,你再来我就不客气了。” 看着幽儿那张俏脸,斩风立时想到怪病,心头一阵怜惜,同时也燃起一阵温情。 “噫!风哥哥!”幽儿正缩头回去,眼角忽然瞥见斩风,顿时露出狂喜的神色,兔子般跳了出来,一头栽进斩风的怀里,搂着他又跳又叫,“风哥哥你终于来了,太好了,想死幽儿了。” 骆书看得脸都青了,瞪着斩风怒目大喝道:“你敢动我的未婚妻!快放手,不然我宰了你。” “鬼才是你的未婚妻!”幽儿朝他做了鬼脸,亲匿地挽住斩风的手臂,“我风哥哥是大大的高手,你快滚吧,不然把你打成猪头。” “好幽儿,我把聘礼都带来了,嫁给我吧!”骆书被骂反而笑了起来,居然厚着脸皮捧起一堆礼物递向幽儿。 “风哥哥,我们到后院说去,别理这个丑八怪。”幽儿拉着斩风头也不回地冲向后院。 斩风一直担心幽儿等人的安危,没想到刚进门就遇上这种奇事,紧张的心情顿时消失了,问道:“你冰姐姐呢?” 幽儿笑嘻嘻地打趣道:“一回来就问姐姐,也不问我一句。” “人都看见了,还有甚么不放心的。”斩风亲匿地拍了拍她的头。 “嘻嘻!”幽儿甜甜笑了,扬声叫道:“姐姐,风哥哥回来了,快出来呀!” “风!”一道黑影从侧房飘出,迅速冲到斩风身边,灵秀的眸子里流露出兴奋和狂喜,在场只有她知道斩风去刺杀皇帝,心中一直忐忑不安,担心他的安危,见人安然回来,心中的大石也放了下来。 “姐姐!”经历了几番生死搏战后,再次见到亲人,斩风感到很舒服,就像回到家似的。 “血!”看着斩风胸前的黑色血斑,幽儿和砚冰惊得忍不住大叫。 “我没事。” 幽儿颤抖的手摸了摸伤处,噘着俏嘴怨道:“是哪个坏蛋做的,我一定不放过他。” 斩风想起那个黑影,目光又移向砚冰,沉声问道:“姐姐,最近没发生甚么事吧?” “没……没有啊!”砚冰被目光一慑,顿时有些慌,言语含糊其辞,目光闪烁,一看就知道藏着甚么。 斩风不是好事的人,又熟悉她的脾性,见她不说也就不再追问,摸着脖子的伤口道:“刚才在城外遇上一个黑影,刺杀的手段极度高明,我差一点就没命了。” “啊!”砚冰的身子猛地颤了一下,原本就没有血色的脸更加惨白,满眼忧色地盯着他道:“他……怎么会去杀你……” “姐姐果然认识他。”斩风诧异地看着她。 “他不是去杀麟云吗?怎么会……”砚冰表现出慌张、不安以及神不守舍,与之前那个冷若冰霜的冰美人大不相同。 “走屋里说吧!幽儿,你带路。”斩风扫视了一眼平静的院落。 “我和姐姐是一个房间,跟我来吧!”幽儿只觉得气氛有些古怪,并不清楚发生了甚么事,蹦蹦跳跳地向侧屋走去。 片刻之后,一个黑影悄然出现在房顶,面戴黑纱,打扮与砚冰相似,只是手里横握着一把黑匕。 \ 第一章 再度遇刺 正午的骄阳高挂空中,灿灿金光铺满小院,本应温暖的气氛,却因一个黑影而变得阴森。 黑影悄然无息地移到门前,黑衣中里闪烁着一对幽暗深邃的眼睛,冷然地扫视着暗红色的大门,透着外人道不出的寒意。 “中了腐尸毒居然没死,他到底是甚么人?砚冰居然还与他这么亲密,难道……” “风哥哥!你终于回来了,想死幽儿了。”屋里突然传出幽儿银铃般的笑声。 “风……” 黑影默默地念叨了两声,目光中的冷漠消失了,头微微仰起,天空中金色的太阳灿烂炽热,照得身子暖洋洋,但在他的眼中却是那样的讨厌,冰冷和阴暗才是他的至爱。 屋内。 幽儿正缠着斩风撒娇。 “风哥哥,风哥哥,你怎么去了这么久?快说给幽儿听听,幽儿要听故事。” 看着俏丽可爱的粉脸,斩风感到心头无比的轻松,只有在这里,孤独的感觉才会减弱。 “噫!”砚冰没来由的一阵心慌,似是被黑暗突然笼罩,充满忧色的目光在屋内扫了一圈,最后瞟向门外,沉郁的阴森气息正是从门传来。 难道是他? 心头又是一震。 鬼刺客无缘无故刺杀斩风,这是砚冰始料未及的事,担心他的再度出现是为了斩风,惊慌感犹然而生。 这位鬼界来的鬼刺客是她的顶头上司,直接指挥她的行动,虽然极少见面,但对于鬼刺客的能力了解得很清楚。 当年她也曾经学过一些刺杀术,因此知道得较多,鬼刺客的直接战力虽不太强,而且极难修炼,但是刺杀术几乎天下无双,如果练至大成,即使是仙人也难保不受伤。 更重要的是潜行术,比遁术更加高明,如果保持一定的距离,就连仙人也未必能察觉,要找到鬼刺客的行踪,除非动手之后。 “他似乎感觉不到,这可麻烦了。”她神色紧张地望着大门,片刻后又移向正被幽儿搂得紧紧的斩风,心里恍恍惚惚,不知道应该怎样做才合适。 因为无法确定鬼刺客的来意,贸然通知斩风,恐怕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而且鬼刺客一再严厉警告,不许把自己的秘密告诉任何人。 闪烁不定的目光,很快就引起了斩风的注意,诧异地问道:“你怎么了?” “没……甚么!”砚冰虽然冷若冰霜,但沉着和冷静远不如斩风,尤其是面对背后的势力,更显得信心不足。 斩风清楚地听出话中底气不足,似乎在惧怕着甚么,抬眼望了望屋内,似乎没有甚么值得害怕,回想起河边的那个刺客,心头一动,立即若有所悟,凝望着她问道:“姐姐,杀手真是你找来的吗?” 砚冰微微颤了一下,眼神缩了缩后瞟向地面,牙齿轻咬着下唇,默然不语。 斩风紧盯着她,这才发现这个平时冷静决断的少女变了,虽然黑纱挡住了表情,但恍惚的眼神说明了一切。 砚冰不是不想说,而是不敢,门外的鬼刺客实在不是她能应付的,而且她担心的不是自己,而是斩风和幽儿,鬼刺客冷酷无情,即使面对老弱妇孺,也不会手下留情。 “刺客!” 斩风下意识地摸了摸受伤的咽喉,刚才的那一击又快又准又狠,如果不是及早察觉,现在已是身首异处,见砚冰为难,歉然道:“对不起,我不该问!” 砚冰感激地看着他,有些私人秘密她不想瞒,但也不想主动说出来。 幽儿察觉到气氛的变化,俏丽的小脑袋摇来摇去,看看砚冰,又看看斩风,眨眨大眼睛问道:“怎么了?” “没甚么。”虽然年纪只差两三岁,但斩风却把幽儿当成小妹妹一般。 砚冰又望向门外,阴森的感觉一直没断,鬼刺客既不离开,又不行动,时间拖得越久,她心里的压力就越来越大。 为了避免泄密,她连忙转开话题,含笑着打趣道:“风,幽儿妹妹也有了追求者,真是没想到啊!” 幽儿一听就噘起了嘴,脸红通通的,像熟透的桃子般,煞是可爱,嘟嘟囔囔着道:“幽儿才不要嫁人呢!我只要哥哥,还有风哥哥和冰姐姐,其他人都不要。” 砚冰和斩风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找到了一丝笑意。 “鸣一他们呢?”斩风问道。 “藏剑带着他,和木斐去海边找弓弛,我和幽儿留下等你,现在你来了,我们也该上路了。” “上路?去千霞岛吗?” 砚冰点点头道:“嗯,我们坐船去青龙国,避开陆上的道官,免得多生事端。” 斩风沉吟道:“去千霞岛太费时间,你去告诉弓弛和藏剑,让他们带人先去青龙国,我要带幽儿去治病。” “治病!”砚冰怜惜地看着幽儿,点头道:“天漩岛不是在海上吗?同样可以坐船去。” 斩风摇头道:“天漩岛在朱雀国南部海疆,而千霞岛在东面,距离太远,坐船风险极大,从陆路去比较安全。” 砚冰知道他说的有理,却担心道官,思索片刻又劝道:“你杀伤了尊瀚,道官一定会全力追捕你,陆路危险太大,何况你还要保护幽儿。” “事情已经解决了。”斩风若无其事地吐出一句。 “甚么!”话虽然短,但砚冰却领悟到其中的含意,神色微变,惊问道:“难道你又做了甚么?” 斩风坦言道:“我去了大道法会。” “你居然……”砚冰呆了呆,身子猛地颤了一下,接着一个箭步冲到斩风身边,右手紧紧地抓住他的手臂,忧色忡忡地问道:“你怎么这么鲁莽?那里实在太危险了,十几万道士,都是你的敌人,还有十大道仙,不是我们能应付的角色。” 斩风轻轻拍了拍臂上的玉手,轻声安抚道:“我很安全。” 砚冰又是一愣,紧张地打量着他半晌,发现除了咽喉有伤之外,一切无碍,惊慌的心情才渐渐平复,眼中又现责怪之色,怨道:“你也太不小心了,行刺不成,应该回来和我们商量一下,怎么能跑去冒险呢? “我们现在是一个团体,你是盟主,有事应该大家商量着做,否则大家都不放心。” “对不起!” 斩风习惯了独自行动,虽然时而想起逆风盟主的身分,但下意识中,并不想让砚冰等人卷入仙冥两界的纷争,因为现在面对的敌人,与以前已不是同一个层次,凭砚冰等人的实力,根本不可能应付。 砚冰发现自己的语气太重,歉然道:“你是大家的希望,我们都怕你有任何闪失。” 想到消失的力量种子,斩风的心头一阵迷惘,虽说认定力量种子突破环气府,但一切只是猜测,只有等元神也进入清神府后,才能知道猜测得对不对。 察觉到眼中的阴霾,砚冰忽然发现到斩风变了,坚冰一般刚硬的气质下,融入了许多不同元素,整个人都成熟了。 冰雪聪明的她知道,这种变化不可能自然产生,这次的大道法会一定发生了甚么,连冰封的心都不能不随之改变。 “风哥哥,这次见到雪姐姐了吗?我好想她呀!” 想到被送往青龙国的流千雪,斩风的神色顿时变得不安。 一个道官去到非道士国度,还要面对众多实力强大的异术师,这本身就带有极大的危险性。 更重要的是,道官在青龙国不可能安分地存在,必然是在进行某些地下活动,为日后道士势力的扩张打下根基,因此冲突、战斗、阴谋诡计都不会少,流千雪善良纯真,处事能力更是弱,又没有任何攻击性的道术,一旦遇上危险,很难保护自己。 砚冰吃了一惊,自从认识斩风以来,还从未见过他露出这种神色,平时的他即使面对再大的困难,也会充满斗志,不像现在这样忧色忡忡。 “怎么了?她出事了吗?” “她去了青龙国。”随着思绪的展开,斩风感觉到内心的挂念和不安,像两棵茁壮成长的大树,不断地高升。 “哦!”砚冰有些意外,同时也松了口气,她最明白流千雪在斩风心目中的地位,柔声安抚道:“这不是喜事吗?反正我们也要去青龙国,早点启程也好早些见到她。” 斩风摇了摇头,转眼凝视着幽儿。 砚冰的心被震动了,感动地盯着他有些削弱的面颊,没想到冰冷的表情下,还有一颗仁侠之心,虽然一直很欣赏斩风,没想到在他独特的气质和坚毅的个性之外,如今看到另一面。 他本可以不顾一切地去青龙国,但为了幽儿的病,为了对扇君的承诺,毅然竟把自己的事放下,不愧为千金一诺的大丈夫。 “风!见到你真好。”灵眸中似有热泪在滚动。 没来由的一句十分含糊,斩风却完全感受到话中的真挚,少有地朝她笑了笑。 幽儿看不懂两人的眼神,好奇地问道:“我有甚么不对吗?怎么都看着我?” “明天我就带你去天漩岛黑雾泉治病。” “好啊!”幽儿依然是孩童心性,一听要出门,乐得又蹦又跳,搂着斩风的脖子不放。 砚冰很担心他,但没有劝阻,沉思了片刻忽道:“我也不去千霞岛,我陪你们一起吧,我能飞,万一有事情,也好有个照应。” “谢谢你,有你在,就多一个人照顾幽儿。”斩风知道她的鬼雀,正好弥补了自己的弱点,有她协助,成功的机会更高。 幽儿左手牵着砚冰,右手牵着斩风,俏声娇笑道:“冰姐姐也要一起去,我们三个人才好玩。” 斩风想起赤瑕璧,也许还在城郊等待,起身说道:“我去接一个朋友,他知道天漩岛的方位,也答应了领我们去。” “朋友!”砚冰知道他不喜交谈,真正能称作朋友的并不多,就连弓弛和藏剑也只能算是盟友,除了流千雪外,大概就只有鸣一和自己了,听说有新朋友,感到极为好奇,问道:“新结识的吗?” “他叫赤瑕璧。” 砚冰微微一愣,这个名字乍听起来十分耳熟,一时间却又想不起来是甚么人,迟疑中,斩风的一句话让她大吃一惊。 “他是十大道仙之一。” “甚么!”砚冰猛地跳了起来,发直的目光紧锁着斩风,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个与道官有着血海深仇的人,居然与位列道官顶层的人结成朋友,听起来有点天方夜谭的感觉。 斩风问心无愧,原本就没有打算隐瞒任何人,见灵眸中充满了惊讶、质问、怀疑,直率地应道:“他没有参与当年的事情,我也相信他。” “你……”砚冰的身子在颤抖,颤幅越来越大,整个人都彷佛被电击一般,惊愕的目光在瞬间,被突然涌起的狂怒侵入了,喉咙里发出歇斯底里般的尖叫声:“道官的话怎能相信?他们是骗子,是刽子手,是恶魔!不要被他们骗了,他们的话一句也不能相信!” 斩风惊呆了,看着美丽的身影,发了疯似的咆哮和谩骂,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很快他就完全谅解了,换做是朱雀皇帝站在面前,他也许会有相同的反应,当年的血仇太沉重了,任何触及那伤口的举动,都会带来巨大的回响。 幽儿被吓着了,脸色苍白,满眼惧意,畏缩在斩风的怀里不敢动,心里纳闷,为甚么平时美丽的冰姐姐,会变成恶魔般的人物。 狂叫声惊动了院外的人,掌柜徐凡带着人冲入院子。 黑影悄然没入廊下的阴暗处,并没有走远。 “没事吧?”徐凡隔着门大声问道。 斩风看了一眼砚冰,走到门口应道:“没事,不必担心。” 这里是沧浪社的秘密据点,任何会引起外界注意的事件都是大忌,因此主管兼茶舍掌柜的徐凡,还是推门走了进来。 他首先抬眼看了看斩风,青年的气质,与弓弛和藏剑描述的果然一样,暗暗点了点头,接着又望向砚冰,发现她的身子在微颤,好意问道:“砚团长,怎么了?” “请你出去,我们有话要说。”砚冰冷冷地望向斩风。 语气冷得像冰,刺得徐凡很不舒服,但砚冰的身分和实力,都不是他能应付的,因此尴尬地笑了笑,急步退出了屋子,带着伙计回到前面的茶舍。 砚冰怒气未解,再次把矛头指向斩风,不悦地问道:“你怎么一句话也不说?难道我说的都是废话吗?” 斩风凝视着她一言不发,似是一根木头,忍受着一切指责。 砚冰迎着目光望去,身子猛地一颤,整个人忽然平静下来,斩风眼中的怜悯和温柔,让她说不下去了。 “姐姐,我片刻也没有忘记家门的血仇,永远不会忘记,所以我会去刺杀朱雀皇帝。”斩风的脸上溢满杀气,虎目含霜,冷得连身边的幽儿都缩成了一团。 “可你为甚么……” “你见到赤瑕璧就知道了,他不一样,他是唯一不穿道袍的道士。” “不穿道袍!”砚冰呆了呆,很快就明白话中未说完的意思,一个连道袍都愿意放弃的人,说明他本身对道士的身分并不看重。 “他没有参加过当年的事,我信。而且,这一次去参加大道法会,我发现当年的事情并不简单,其中似乎还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事情,如果现在就杀人报仇,那些躲在幕后的真正凶手会逍遥法外。因为我要查、要等,直到所有的事情都大白,我再下手报仇不迟。” 斩风一口气吐出心中的话,心情轻松了许多。 砚冰恍然大悟,立即深感后悔,不应该以刚才的态度对付人界的唯一亲人,头微微垂下,幽幽地道:“对不起,是我太冲动了。” “姐姐的心情我能理解。”斩风扶着她坐回原位,深沉地道:“换成是我,也会这样,不能让亲人们白白地死去,仇一定要报,绝不留情。” “我帮你。”砚冰紧紧地握着他的手。 “呼!”幽儿夸张地长吐了口气,娇笑道:“终于不吵了,嘻嘻,真好!不知哥哥将来娶了嫂子,会不会也吵架?” 两人都愣住了,斩风一脸尴尬,砚冰虽然未嫁,但长嫂的身分已在心中认定,何况他的心里早已有了流千雪。 砚冰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任何话,雪白的面颊被黑布裹着,也看不见表情的变化,只有波动的目光稍稍露出了一丝羞涩。 突然,她的表情僵住了,惊愕的目光落在窗外,被骤然暴涨的阴森气息吓呆了,这种情况再熟悉不过,那是鬼刺客即将展开攻击的预兆。 “不……” “要”字还没出口,一丝黑光高速击破窗纸,带着一道黑色的流光,逼向斩风怀里的幽儿,去势又狠又准,疾如闪电。 声音戛然而止,斩风正感到诧异,这一刻他明白了,为甚么砚冰会如此古怪,为甚么欲言又止,原来她早已知道门外有人,而且还是那名厉害的刺客,神色骤变,心头随之一沉。 让,幽儿必死无疑。 不让,他必须用身体承受一切,没有了力量种子,影术也无法施展。 时间不容许细细思考,急促之中,他义无反顾地选择了后者,巍然端坐的他,用右手把幽儿向侧面轻轻带开,元神在瞬间分裂,心神控制身躯,内元归入环气府,准备带动起雪神气盾形成防御体。 但拉开幽儿的动作,延缓了元神分离的速度,最终还是晚了一步。 噗!黑光瞬间没入斩风的咽喉,瞬间后,黑光从后颈处穿出,狠狠地撞在雪白的墙壁上,艳红的血花,随即如喷泉般射出,溅洒在雪白的墙上,留下点点血斑。 “风!”目击惨案发生,砚冰彷佛坠入了无尽深渊,眼前一片昏黑,脑子里一片空白,心里像是被千把小刀细细割着,滋味难受之极。 一个普通人咽喉被打穿,存活机会等于零,悔恨交集的她,恨得几乎想把自己杀了,如果顾忌少一点,如果早点提醒斩风,就不会发生这种悲剧,可惜现实中没有如果。 斩风的颈部,被打穿了小指粗的洞,鲜血不断地喷出,很快就沾湿了前胸和后背,就连幽儿也被喷了一脸血,斑斑点点,煞是吓人。 “风哥哥?” 幽儿从没见过这么血腥恐怖的场面,吓得俏脸煞白,嘤咛一声,昏倒在斩风的怀中。 生死存亡之际,斩风展现出非人的冷静和沉着,鲜血早已被他忽视,疼痛也不足以动摇生存的决心,而且敌人就在眼前,容不得半点怯弱。 他果断撕下两段衣服,竟忍着巨痛,把颈部的伤口狠狠地塞住,延缓血流的速度。 砚冰已经绝望了,但当她的目光再次扫向斩风时,又一次被惊呆了,目睹着近乎冷酷的止血方法,实在无法相信一个常人能做到这一点,然而一切都真实地展现在她眼前。 他……他居然没死! 一阵狂喜涌上心头,随之而来的是另一番感觉,尤其是迎着斩风那永不放弃的眼神,心里像是注入了一股力量,整个人都颤抖了。 他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为甚么面临生死的时候,他还能这么冷静? 他到底是甚么样的男人? 纷乱的思绪,像一团乱麻侵扰着她。 斩风失血的脸苍白无色,却保持着固有的冷漠,精神力高度集中,两只眼睛如狼一样,狠狠盯着现身在门口的黑影。 这还是人吗? 冷酷无情的鬼刺客,同样被惊得目瞪口呆,竟然忘记再次出手,此前从未失手,也没有第二出手的经历,挫折感和失落感,瞬间淹没了所有的情绪,影响了决策力和判断力。 好狠的人!好冷的人! 受了这么重的伤,居然还能活着,本身就是难以想像的事情,斩风却在此时表现出超乎常人的沉稳,使他的强大被烘托得更明显,就像一个普通人被放大数倍,变成了无可阻挡的巨人,任谁也不敢再向他动手。 颈部被布条完全塞着,喉咙里满是血,斩风的声音全部被封死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沉默的他,就像一头受伤的野兽,被彻底激怒了,杀气在瞬间膨胀,填满心头,狼眼似的眸子里闪烁着熊熊怒火,如利刃般划破空气,直逼刺客。 好阴毒的刺客!真是可恶! 令他愤怒的,不是无情的狙击,而是对方的阴险,刚才那一击的目标不止是他,还把幽儿也算在内,利用幽儿作为攻击的筹码,如果不是他硬受一击,幽儿早已香消玉殒。 他不介意对手的冷酷无情,却极度讨厌这种小人行径。 杀气透着门窗缝隙四散飘逸,鬼刺客虽然来自阴冷的鬼界,习惯了阴寒森然的气息,但在这一刻,也不禁感到浓烈的寒气,彷佛是死亡的警告。 蹬蹬倒退了三丈,鬼刺客惧怕地看了看斩风,原本身手敏捷的他,竟发现手指不听使唤,心里更是惊慌,连忙潜行离去。 “好险啊!”斩风暗暗松了口气,咽喉伤得极重,无论怎么忍耐,痛楚还是像钝刀割着神经,衣服早已被汗水浸湿,虽然还有能力保护自己,但如果刺客攻击砚冰,他也无力顾及。 “对不起!”砚冰从惊骇中回过神,泪水像泉水般涌出,沿着面颊滚滚落下,疯了似的扑到斩风面前,双腿一软,跪在地上抱住了他的腿。 自己的犹豫,几乎葬送了亲人的性命,极度的歉疚感使她几乎想死。 斩风不敢乱动,一动不动地坐在原位,脸已全无血色,因为不能说话,只能朝砚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然后手指着幽儿,示意砚冰先照顾好幽儿。 “我……”砚冰哽咽着说不出话,伏在他的膝盖上大声痛哭着。 让亲人跪在面前的滋味并不好受,斩风也没有任何责怪的意思,忍着痛抬手,拍了拍她的肩头。 “嗯!我知道了。”砚冰抹了抹脸上的泪水,轻轻地把幽儿抱在怀里。 斩风摸向喉咙,失血并不致命,伤势也会自己好转,因此他并不害怕,只有不能说话有些别扭,幸好他本就不爱多说,所以很快就释怀了。 好厉害的攻击,突破喉咙时没有一丝感觉,到底是甚么东西? 他缓缓转回头,白墙上那数十道血痕赫然映入眼帘,由于血渍未干,有的血珠还在往下滚落,带出一条条的血线,场面煞是吓人,然而他却无动于衷,淡淡地看了一眼后,目光在墙角附近搜寻着。 很快,一个樱桃大小的黑色物体,引起了他的注意。 “尸狼蛛!”砚冰被眼前的物体,惊得大声呼叫。 “尸狼蛛?”斩风茫然地凝望着她。 “你等我一会儿,我先把幽儿送进房。”砚冰知道他在想甚么,抱着幽儿向内间卧室走去,片刻后又走了出来,在墙脚捡起尸狼蛛递向斩风。 “这种东西名叫尸狼蛛,上面有腐尸毒,普通人沾上一点,就会全身发出腐臭,如果不及早治疗,一个时辰内必死无疑。”说罢,她满眼忧色地看着斩风,怕他会中毒身死。 斩风朝墙上的血斑,努了努嘴。 砚冰诧异地看了一眼,见满墙的血珠都是鲜红色的,没有任何臭味,意识到他没有中毒,心中大安,神色也轻松多了。 斩风手一抬,血就往伤处涌,身子也随之感到巨痛,他皱了皱眉,还是接下尸狼蛛,仔细看了片刻,发现尸狼蛛全身乌黑,散发着刺鼻的尸毒臭味,八条腿像利刃一样,被这样的东西打穿咽喉,不禁感到一阵寒意。 砚冰走到斩风身边,右手颤抖伸向斩风的颈部,看着被血染成暗黑色的布块,泪水又忍不住下落,幽幽地道:“对不起,我该早点提醒你,我实在没想到他会对你下手。真的!到现在我还是不明白,他为甚么要那么做。” 斩风点点头表示谅解,目光一直凝视着尸狼蛛,那刺客莫名其妙的刺杀行动,令他大惑不解,他不怕有敌人,却不愿意无缘无故被人锁定为刺杀对象。 难道我还与其他人结恨?不可能吧!进入人界以来,除了道官,就是四大逆党。道官虽然嚣张,但这种刺杀举动不像是他们的作风,况且十大道仙都见过,不是他们。 四大逆党的实力就更差,唯一结仇的只有猛虎堂,但北权已死,北翎……噫!难道是左明! 他转头看了看砚冰,枚流尊者和左明的实力都不弱,而且攻击的方式和手段与刺客有些相像,更重要的是,砚冰认识这名刺客。 对!一定是左明,上次在长山几乎杀了他,因此结下怨恨。 他本可能向砚冰求证,但他没有这么做,如果砚冰想说,自然会说,否则问也是白问。 砚冰的思绪正在激烈地斗争着,尸狼蛛的出现代表着甚么,她很清楚,也很害怕,那不只是一名刺客,而是一个势力,极其强大的势力。 他们怎么会盯上斩风?是因为我吗?还是…… 斩风突然然感到一阵莫名的晕眩,身子晃了晃,软倒在椅子上。 \ 第二章 活死人 砚冰吓得神色大变,立即想到尸狼蛛的腐尸毒,颤声道:“我……我去找医师!” 她刚想走,却被斩风一把拉住。 “怎么了?” 斩风指着咽喉摇了摇头,示意自己能挺得过去,不要惊动别人。 其实他心里骇然,原以为没事,但那只尸狼蛛的毒,不单对血液有影响,居然能直接影响到身体,如果换成了普通人,恐怕早就是被毒死了。 “这尸毒不是小事,会致命的,不行,我一定要去找人帮忙。”眼见斩风越来越虚弱,砚冰完全慌了。 虽然头晕目眩,但斩风依然相信冥人强壮的身躯和自愈能力,而且身体除了微微的晕眩感之外,再没有别的不妥,因此再次摇了摇头。 砚冰见他摇头很吃力,每次动都会流更多血,不敢再坚持,走回他身边担心地道:“我扶你上床好好休息一下,伤得这么重,又流了那么多血,身子一定很虚,要不吃一点东西也好。” 斩风坐了一阵,精神渐有起色,不禁感慨,冥人的身躯就是宝物,连这么厉害的尸毒,也只能产生一点晕眩。 他低头看着手中的尸狼蛛,能用这种东西行刺,可见刺客的手段极其阴险,无所不用其极,令人防不胜防,而培养这些刺客的势力更是厉害。 “他……他是鬼刺客。” 砚冰咬着下唇,犹豫了半天,终于鼓起勇气说出口,但话刚出口,她就像虚脱似的,软倒在地上。 “鬼……” 斩风怔了怔,惊愕的目光移向砚冰,瞳孔猛地一缩,接着整个人呆若木鸡。 砚冰沉沉地吸了口气,沉声道:“他应该是从鬼界来的。” “鬼界!” 斩风的思绪豁然开朗,虽然知道天地间有人、鬼、仙、冥四界,但鬼界的消息很匮乏,又与他没有瓜葛,因此没有放在心上,现在才意识到,鬼界并不是一个与世无争的地方。 原来刺客来自鬼界,难怪施展的力量总带着阴森气息。 砚冰露出忧郁的神色,回想起当年的往事,心痛的感觉回到脑海中,那一幕她并不愿回忆,一直被她藏在内心深处,直到现在她才有勇气,真正面对那场惨案。 斩风静静地看着,这个时候不需要催促,也不需要逼问。 “他是我的上司,夜鹰团就是在他的指挥下建立的,不过他管得不多,一直都放任我做事,而我……”砚冰突然沉默了,抬眼看着斩风,美丽的眸子藏满惧色。 斩风点点头,用鼓励的目光回应她。 “我是……” 砚冰张了张嘴又沉默了,因为话头太多,不知从何处说起,想了片刻,她突然伸手扯开了腰间的衣带。 斩风大惊失色,但身子不能动,也无法说话,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但他心中坦然,很快就抹去了一切尴尬,砚冰不是个随意的人,这么做一定别有用意,也许有些方法,比言语更能说明一切。 砚冰毕竟是个未婚的少女,在一名男子面前解衣,难免有些羞涩,一直低着头不说话,凝脂般的雪指,轻轻地扯开衣带,卸下外面的黑衣,薄薄的黑纱小衣围裹着动人的娇躯,朦胧的黑色中透着雪白的肌肤,玲珑浮突,充满了**。 心怀坦荡的斩风突然又是一惊,因为解开外衣的砚冰,并没有停止行动,手又伸向小衣的衣带。 这次,他坐不住了,毕竟砚冰在名义上是长兄的未婚妻,虽然长兄已经死了,但婚约仍在,身为小叔,多少有些瓜田李下的尴尬,正当他想伸手阻止之时,接下去的一幕,令他一生都无法忘怀。 砚冰的手轻轻地撩起黑纱小衣,露出雪白的小腹,神色更显羞涩,冷艳的面容染上一抹红霞,但少女的娇羞,很快就被刺骨的心痛感掩盖了。 随着小衣渐渐向上撩,整个腹部完全展现出来,肌肤皓白赛雪,如同梨花般美丽,没有一丝杂色,纤腰盈盈,不胜一握…… 然而,美丽的画面却被一股阴森的气息破坏了,因为在小腹中央,赫然嵌着一把黑绿色短匕。 整把匕首深深地插入腹中,只露出一小段柄把,柄把上镶着三颗绿宝石,衬着雪白色的肌肤,分外显眼。 一瞬间,斩风终于明白她的用意,这一幕,任想像力再好的人,也无法想像出这一幕,太震撼了。 他眼前突然一阵昏暗,整个人如同坠入万丈深渊。 初次见到砚冰时,他为自己还有亲人而狂喜,在失去整个家族之后,是砚冰带来了亲人的感觉,每一刻,他都珍惜着这份得之不易的亲情,但现实却是如此残酷,这位美丽的少女和他一样,不是普通人。 砚冰很害怕看见腹中的这把匕首,因为每次看见它,当年的事情便历历在目。 那一夜的惊慌、恐惧和无助感都涌上心头,亲人的离逝,更是让这名少女肝肠寸断,凄然地道:“这是我最心爱的匕首,那一夜,我亲手刺了进去,一直留到今天。” “自杀!” 斩风的心急促地颤抖着,心也在颤抖,缓缓伸向匕首柄,但触及匕首时,又如触电般缩了回来,心里仿佛塞满了东西,甚么也吐不出来。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死了,但我身上的血已流干,所以我需要别人的血液。”砚冰接手握住了他的手,按在匕首柄上。 “我还以为她能活着,原来也是……为甚么?为甚么会这样?”斩风的心在咆哮,所有的怨恨和愤怒在瞬间膨胀,令他如坐针毡,顾不得身有重伤,腾的一下站了,恨恨地一拳砸向身边的木桌。 喀嚓一声,木桌被击成了几片,散落在地上。 砚冰一直在勉强,巨大的声音震荡了颤抖的心灵,心湖的堤在顷刻间崩溃了,所有的情绪像潮水般汹涌而出,她也一头扎入斩风的怀里,失声痛哭起来。 这些年,她一直都没有痛快地哭过,不是因为不想,而是不敢,等待了很久,终于有人可以让自己痛快地发泄心中的积郁。 “可恶!为了砚姐姐,为了我自己,一定要查清楚,当年的那场杀戮为甚么发生!” 砚冰的经历,使他的信念更加执着,冰冷的目光扫视着墙上点点血斑,心里又生出四个字“血债血偿”。 哭了很久,砚冰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斩风的出现给了她极大的信心,抹了抹眼角的泪花,抬头向上望,正迎上冰冷刺骨的目光。 斩风像一座冰山,溢漫着寒冰的杀气,冷得让人心颤。 “他在为我愤怒吧!有亲人的感情真好。” 她不但没有感到害怕,反而心里很舒服,冷漠的斩风正是她最欣赏的,只有傲然如山的斩风,才能带给她活下去的信心和勇气。 斩风拿起黑色外衣罩在她身上,好端端的一位美丽姑娘,却活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都是当年的那场屠杀所引起。 “谢谢。”砚冰披着衣服挨在他身边站着,似乎害怕离远了,会失去支撑自信的力量,不禁幽幽地叹了一声。 “爹死了,娘死了,所有的人都死了,我也一直想死,也许那样就可以解脱了,可是鬼界的人把我变成这样,我不敢死,害怕一旦死去,就丧失了转生的机会。 “这两年活得像是木头人,甚么夜鹰团,甚么逆党,都是鬼刺客的安排,我不过是个执行者。” “鬼族!”斩风默默地念叨着。 这个神秘的势力,到底在图谋着甚么呢? 明里是救了砚冰,使她的意识和身体都留在人界,可是背后是否藏着甚么呢? 砚冰忽然笑了,凝望着斩风道:“现在我不想死了,至少我还有亲人,还有人可以让我诉苦,这种感觉真好。” 是啊!这种感觉真好!斩风很少见她笑得这么开心,心情也平和了许多。 “你不会介意我是个半死人吧?”砚冰俏皮地问道。 斩风摇了摇头,心里苦笑道:“我也没甚么区别。” “因为我的身体,所以我需要血,只有血,才能使身体保持常人一样的感觉,而鬼刺客也传授了我血舞凝和其他血术,这也是上次我要取血的原因。” 斩风恍然大悟,难怪缺血的砚冰几乎手无?鸡之力。 砚冰凝视着他道:“我从没跟外人说过,你是第一个听到这个故事的人,不过说出来真的很舒服。” 斩风有些愧疚,自己同样拥有秘密,现在想说,伤势却不给自己机会,只能留待日后。 砚冰轻轻地抚摸着腹上的匕首柄,神色已不像刚才那么惧怕悲伤,道:“我没有拔出匕首,正是要时时刻刻提醒自己,我不是活人,也不是死人,而是活死人一个。” “难怪她总是满身怨气,做事也充满了怨愤,全都是因为有这种经历!”斩风心中终于明白,当年那个美丽温柔的少女,为甚么变成了眼前的冰美人,一切都是命运。 “我一定要报仇,不惜一切也要为亲人报仇。”砚冰发誓般挥舞着拳头。 斩风用坚定的目光示意:“我一定帮你。” 砚冰轻轻摸着他的脖子,不安地道:“前几天见到麟云,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恨意,想杀他报仇,可我知道他的实力,不是我能对付的。 “那时,正好遇上了刚从鬼界来的鬼刺客,于是请他帮我刺杀麟云,没想到他竟然两次向你行刺,我实在不明白他为甚么要杀你,你和鬼界一点关系也没有。” 斩风更是一脸茫然,仙界要对付自己是理所当然,但鬼界与自己无怨无仇,按理不应该成为行刺的对象,但这两番行刺都让自己受了伤,而对方又动了尸狼蛛,因此绝不是偶然巧合,而是真心要刺杀自己,其中的缘故十分耐人寻味。 “伤势怎么样?还能支持下去吗?”砚冰的眼中满是关怀。 刚才情绪激动,没有在意伤势,现在情绪平静了,伤口的痛楚再次扩散,斩风感觉到伤口抽搐般疼痛,不禁微微皱起眉头。 “我扶你去休息吧!”砚冰挽起他的手臂。 看着面前的娇容,斩风不禁感叹,砚冰实在是个很美的女子,像个雪人似的,孤冷而高洁,可惜小腹上的那把匕首,却像是恶魔般投射在脑海中。 砰!门突然被推开了。 斩风和砚冰吃了一惊,刚才情绪不安,没有留意外面的动静,万一消息泄露出去,影响可大可小。 徐凡慌慌张张地冲了进来,刚想说话,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卸去面纱的砚冰让他大为惊艳,此时却只穿着黑色小衣,而且贴在斩风身边,在外人看来道不尽的旖旎风光,立即露出尴尬之色,慌不择路地退了出去,连墙上的血渍也没留意。 “请两位恕罪,我不是故意的,实在对不起。” 砚冰反应很平静,冷冷地看了一眼,迅速把衣服穿好,再把面纱戴上,扬声问道:“甚么事这么惊慌?” “眼线派人来通知,说要道官要来巡查,怕是来者不善,请两位早做决定。” “道官!” 砚冰刚刚平复的怨恨又被勾了起来,面染薄霜,冷笑道:“怕甚么,道官不是都去龙山了吗?留下来的不会是甚么能人,来就来吧,就算动手我也不怕。” “可是……”徐凡感觉到这次搜查的情况,与以往都不一样,心里不安。 斩风不担心道官势力,反而想再打一架,并不是因为他好战,而是想利用战斗吸引一些力量,方便施展影术和两项冥武技。 砚冰不悦地应道:“你先去应付,我们过一阵就来。” “是……” 徐凡感觉到话中的怒气,不敢再问,摇着头走开了。 斩风闭上眼睛养神,精神放松之后,颈子越来越痛,却是哼不出半句,只能硬咬着牙忍受,幸亏冥人不怕失血,否则早就没命了。 砚冰不敢打扰他休息,转身走出屋子。 斩风睁眼看了看她,内心总是无法抹去匕首的影子,越想越是伤感,感叹着好好一个姑娘,却变成这个样子,真是可惜,唯一感到安慰的就是,砚冰似乎正摆脱记忆的沉伤。 “以后要让姐姐高兴一点,都是风家的这门亲事害了她。”斩风默默地下了决心,无论如何,都不再让砚冰受到伤害。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砚冰端了一盆温水走进屋子,盆边还放着一块白布,含笑道:“我帮你洗洗伤口,也许会舒服一点。” 斩风的心头一阵温暖,眼神也更加温和。 “痛吗?” 只有在斩风面前,她才会展现出自己的温柔。 斩风摆了摆手。 “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忍下来的,要是换了别人,恐怕早就早死了。” 砚冰小心翼翼地为他解下上衣,看着不算太强壮的身躯,实在想不明白,斩风凭甚么支撑到现在,即使意志力再强的人,也无法抗拒死亡的到来。 她并没有等待回答,拿起白布用温水润湿,轻轻地擦拭着的血渍,玉指触碰到肌肤时,心里没由来的一阵颤抖,脑海中不禁胡思乱想起来。 “听说那人十分很出色,不知是不是也像他一样坚韧不拔,英武豪爽呢?” 想起只见过一面的未婚夫,砚冰摇了摇头,模样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他的名字,亲事是父母极力争取来的,结果却落得满门被杀的下场。 脸上又是一阵苦笑,暗暗叹道:“我现在只是个活死人,没有资格再去想这些,就算想也只会害人,能够找到一个亲人已经算是大幸,不能奢求太多。” 斩风紧闭着眼睛,身子像块铁板,动也不动。 “风哥哥!” 屋内突然响起了幽儿的狂呼,声音中充满了恐惧,仿佛面临一场惊天恶梦。 “幽儿!” 砚冰被声音吓得一颤,急忙转身向里屋走去,刚走两步,幽儿像疯了似的窜出,一头扎入了斩风的怀里放声大哭。 “风哥哥,我不要你死,哥哥不知道甚么时候才能回来,幽儿不要失去风哥哥,不要啊!” 她刚刚从昏睡中醒来,脑海中依然残留着晕厥前的片段,一想到斩风的颈子像泼雨似的喷血,又是一阵晕眩,她已经历过失去亲人的痛苦,脆弱的心灵再也经受不起第二次打击,因此一下就冲了出来。 发自内腑的哭叫声,让斩风深受感动,话虽然不多,却真挚无虚,将幽儿心灵深处的感受全完传达出来,即使是旁人听了也会动容,更何况是当事人。 他紧紧地抱着幽儿,这个天真可爱的女孩,不再是死去妹妹的影子,而是真的妹妹,亲妹妹。 砚冰抹了抹眼角的泪花,这一次不是伤心,而是感动。 三个人同样失去亲人,之间又没有绝对的血缘关系,都把对方当成亲人,珍惜眼前仅有的亲情。 “风哥哥,你怎么不说话呀?幽儿好害怕。”幽儿无助地扯动斩风的衣服。 砚冰轻轻揽着她的肩头,柔声安抚道:“你风哥哥不会死,放心吧,不过他的喉咙受了重伤,暂时说不了话,你要乖一乖,不然会弄疼他。” “对不起,我不知道,风哥哥,对不起。”幽儿吓得连忙逃离斩风,害怕再触伤他,灵秀的眸子深处充满忧色,片刻不离地盯着他,眼眶里还滚着泪珠,想哭又怕惊扰斩风,只能悄悄地往下掉。 斩风亲切地拉着她的手,以示安抚。 整个屋子的气氛变了,血腥和阴谋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亲人间的温馨,三个不同姓的姐姐、弟弟、妹妹手牵手。 斩风感到很幸运,如果不是受了伤,亲情的感觉绝不会像现在一样浓烈,整颗心都浸在亲情之中,说不出的舒服,即使前途未卜,但只要有片刻的温馨,已令他满足。 “风哥哥,疼吗?我帮你吹吹。” 幽儿天真地把嘴凑到他的伤处,一脸认真地吹着。 她记得很清楚,是斩风拉开了她,否则她早就死了,看着包扎着的颈部,心里又酸又痛,只想哭。 斩风明知没用,却不忍打击她,任由她趴在颈边吹气。 砚冰看在眼里,心里又是一阵热潮,如果天天都能过着这么温馨的生活,就算只是个活死人,这一生也没有遗憾了。 时间在温馨的气氛中流逝,徐凡的出现,打破了这种和谐美。 “盟主……” 他再次惊慌地冲入房中,这一次看到的,却是满墙的斑斑血渍,以及半卧在椅子上的斩风,顿时吓得把话都咽了回去。 “甚么事这么慌张?”砚冰不悦地问道。 “道……官真的要搜查茶铺,而且不是普通的巡查,似乎查到了确切的事情,还带来了军队,看来这次凶多吉少。”徐凡支吾了半天,才把话说全。 “这些可恶的家伙,我甚么也不顾了,拼一个是一个。”斩风受伤,砚冰的信心本有些动摇,但刚才一幕深深触动着她的心,亲人不只是依靠,还有保护的责任,斩风一直在尽全力保护身边的人,现在该轮到她了。 沉着的她,再次发挥出夜鹰团团长的智慧,果断地指挥道:“快,你们安排盟主和幽儿先躲入地道,外面的事我应付。” “你应付?” 徐凡没想到她自动请缨,既是佩服,又是不安,毕竟她是客人。 “不必多说,这里现在交给我指挥,只要你把人安全送走,就是我们的恩人。”语气既诚恳又坚定,不容徐凡再辩。 “是!” 徐凡恭敬地朝她长身一揖到地,英气勃发的砚冰实在是太出众了,使他不得不心服。 斩风无动于衷地坐着,口不能言,因此没有办法劝解,寻思片刻,他忽然站了起来。 “风,你快走吧!这里交给我。” 斩风看了看自己**的上身,并没有迟疑,急忙就往门外走去,他根本不惧道官,有雪神气盾护身,普通道士动不了他,而且赤瑕璧也在附近,这个朋友会帮他解决麻烦。 “你要干甚么?”砚冰惊得一把抓住他。 斩风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用温柔的眼神安抚着。 “您的伤……”院里平静如常,徐凡实在想不出,斩风为甚么突然受了重伤。 斩风摇摇头,毅然踏出门外,砚冰虽然不弱,但麟云就在附近,只有自己才能镇住整个局面。 “风哥哥,我扶你。”幽儿冲上抱着他的手臂,俏脸上满是关怀。 “嗯!”斩风不忍拒绝,亲匿地摸了摸她的头。 砚冰对斩风的举动极为不解,却也无可奈何,唤道:“换件衣服再去吧。” “我去取!”徐凡朝厢房飞奔过去,半盏茶的工夫,就托着一套衣服回到屋内,“这是备用的礼服,我看与盟主的身材差不多,颜色样式都很好,所以就拿来了。” “好漂亮的衣服啊!” 砚冰和幽儿合力为斩风穿好衣服,又系了一件披风在身,为了掩饰伤口,又用一条深蓝色的布带绑住颈部,不但没有碍眼,看上去还别有一番英姿。 徐凡忍不住大声赞道:“盟主换了这身衣服,像是换了个人似的,英姿勃发,俊朗威武。” “风!你早该穿点好衣服。” 砚冰温柔地掏出小梳子,为斩风梳理着渐长的头发。 斩风就像一个即将出征的将军,家人正为在准备临行前的一切。 他并不愿意穿这种衣服,因为心里一直坚持白级冥武士的身分,以及紫衣冥使的名衔,所以穿衣一直都只有两种颜色,白或紫,其中又以白色为主,现在砚冰和幽儿为他挑选衣服,不便拒绝,只能默然接受了。 徐凡偷偷看了一眼,心道:“原来砚团长也有温柔的一面,我还以为她只会喝人呢?” “幽儿,扶着你风哥哥,徐凡,你把伙计们都藏入地道,他们力量不足,参战只会送死,那群狗道官由我们去应付。” 大庭广众,砚冰不愿表现得太软弱,因此没有延续刚才的温柔,恢复冷艳美人的气质,黑纱上的灵眸射出缕缕冷光,让人心寒。 斩风也不愿意示弱,没有让幽儿扶着自己,右手提着长刀,左手牵着她。 茶舍的客人几乎都被赶走了,一群二十四名道士代替了他们的位置,正中的一张藤椅上,坐着一名道师,是这群人的首领,由于得到密报,说这里可能是逆党的据点,因此带着所有的道士前来,院外更是召来一支五百人的军队,协助搜捕行动。 正等得不耐烦,通往后院的大门内,走出一名英武俊朗的青年,一手提着刀,一手牵着一个明眸皓齿的俏丽少女,身侧还有一名面戴黑纱的女子。 道士们都有些意外,纷纷站了起来。 带头的道师名叫果言,长得五短身材,腰粗头圆,一身土黄色道袍,看上去像个大木桩,他是宁州道馆的主持人,算是那斯然门下,为人也有些傲。 “叫你们去喊东主来问话,没听见吗?” 徐凡暗中把手下都藏入地道,这才急步赶来,见果言喝问,躬身陪笑道:“道官大人,您久等了,那边那位爷就是这间茶舍的东主,您有甚么话就问吧!” “哦!” 果言被迫留守在宁州,没有机会参加大道法会,心情一直都很不好,现下见斩风神色冰冷,眼中似有不屑之色,不禁勃然大怒,指着鼻子,破口大骂道:“你是甚么东西?居然也敢在本道爷面前摆臭架子,我是奉了道圣的命令,前来封店抓人,既然你是东主,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斩风没把他放在眼里,冷漠的看了一眼,转身朝最近的一张软椅走去。 \ 第三章 茶舍惊魂 砚冰见他气定神闲,根本不把眼前的道官们放在眼中,心里顿时有了底,神色也轻松了许多,站在他身边,拉着幽儿小声道:“一会你就用影术护身,别妨碍你风哥哥。” “嗯!”幽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徐凡不清楚砚冰和斩风的实力,因此不想惹事,躬身陪笑道:“道官大人,我们只是一间小小的茶舍,似乎没做甚么违法的事吧?” 果言傲然冷笑道:“有人密报,说这里是逆党的据点,空穴来风,未必无因,这种坏人绝不能放过,如果你真的无辜,我们自然会放你们回来。” 斩风不能言语,气势反因沉默而增长,幽黑的瞳孔中射出两道闪电,压得果言几乎不敢直视,如果不是身后有数十名道士,他未必敢再待下去。 幽儿坐在斩风的怀里,一对灵秀的大眼睛转来转去,好奇地打着这些道官,只要有背后这个大哥哥在,她就像吃了定心丸,甚么也不怕了。 “风哥哥,这些人怎么都穿这么难看的袍呀?又长又宽,真难看。” 在场的道官脸色都变了,一个小姑娘居然也敢出言辱骂道袍,可见其他的人的心态,气氛顿时变得凝重。 徐凡十分忐忑,沧浪社好不容易经营了一处据点,没想到还是被道官发现,眼下道官来抓人,凭在场这些人的实力,只有束手就?,唯一的寄望只有斩风这位盟主,但血淋淋的墙璧依然使他心惊肉跳,重伤之后的斩风还有多少实力,实以难以预料。 果言暴跳如雷地叫道:“你们果然是个逆党,居然辱骂道袍,分明是藐视道官。” 道官越是愤怒,砚冰的心里越是痛快,淡淡地道:“一件破衣服也大惊小怪,道官真是差劲。” “闭嘴,闭嘴,来人啊!把他们都锁起来,我要他们好看。”果言气得身子微颤,脸色通红,扯着嗓门大声喝斥手下抓人。 砚冰自知战胜道师不是难事,因此也不客气,立即催动血力,随着双掌舞动,血色气雾很快笼罩住双手,灵眸横扫,冷然地指喝道:“既然你想动手,我也不会客气。” 果言和一群手下顿时止住脚步,这些人虽然实力有限,地位不高,但也见识过不少高明的道术,砚冰手上的血气萦绕,展现出阴冷森然的气息,都感到不安,开始重新衡量对手的真正实力。 “不愧是夜鹰团的团长,名位还排在弓社主之上,实力果然不凡,这片血气看上去就觉得头皮发麻,一定不是等闲的力量。” 徐凡心中大定,开始招呼剩余的伙计往后院的地道退去。 “异……术师!” 果言很快就意识到,血气不属于道术的表现形式,脸色又为之一变。 “废话少说,谁先来。” 砚冰不愿出现混乱,怕其他的人无力应对,因此决定以武人单挑的形式接战。 斩风忽然轻轻敲了敲身边的木桌。 “冰姐姐,风哥哥叫你。”幽儿娇声叫道。 砚冰回头朝斩风点点头,道:“放心,我能应付。” 斩风摇了摇头,右手食指了指着桌面。 砚冰好奇地朝桌面看了一眼,发现一些水渍,细心一看,原来是一行字。 “风,你要……” 斩风点了点头。 砚冰犹豫片刻,然后收回血雾,指着果言冷喝道:“我们店东说了,去把麟云叫来,你不够资格和我们说话。” 言语中充满了蔑视,身为宁州道馆主持人的的果言根本无法接受,顿时气得暴跳如雷,怒目吼道:“可恶,我是这的主管,你们居然敢小看我,绝对不能饶恕。”语音刚落,地面的青石板突然跳了起来,狠狠地砸向斩风。 “你敢……” 砚冰刚想动手,忽然发现斩风站起来向石板迎去,手上却没有任何动作。 轰! 随着一声巨响,偌大的青石突然消失了,空气扬散着一团石粉,随风飘落。 在场的人无不目瞪口呆,虽然道术中也有反冲之术,但斩风连手指都没抬,眼睛从头至尾也只盯着前面,唯一变化的只有气势,而青石板仿佛是因为无法承受他的气势,自己化成石粉。 “好啊!”幽儿兴奋地又跳又叫,俏丽的辫子来回甩动,煞是可爱。 砚冰有些吃惊,但更多的是钦佩和欣赏,斩风受了那么重的伤后,居然还能有这种表现,这不是毅力,也不是斗志,而是绝对的实力。 “看甚么,还不快去叫麟云来,否则你们都像这块青石板。” 果言的傲气被吹散了,露出又惧又怕的表情,颤声问道:“你……你真的认识道圣大人?” 斩风神色一沉,浑身上下又涌现出浓烈的杀气,虽然不能化成实质的冥杀气,但这分气势,也足够震慑对手。 果言咕咚吞了吞口水,紧张地朝手下叫道:“快,快去请麟云道圣来。” “是!” 道士们早就等不及了,没有道圣的支援,这些人恐怕都要断送在这个青年的手里,因此命令一下就迫不及待地冲出院子。 见到手下战意全消,果言不敢逞强,随着手下一起退出院子,守在门外等待援兵的到来。 “风,我的实力太差了。”砚冰轻轻一叹,扶着斩风坐下。 幽儿吐着小舌头笑道:“我也想有实力,不过修炼太苦了,哥哥逼了很久,才学会一点点影术。” 斩风何尝不希望她们有自保的能力,但修炼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更要有机缘和好地方,因此才一心想早点去天漩岛。 砚冰搬了张椅子坐在斩风旁边,看着闭目养神的斩风,心里暗暗苦笑道:“我的力量学自鬼界,不知道他们还会不会教我更厉害的鬼术,要是力量再强大一些就好了,他就不必这么辛苦,唉,受了伤也不能好好休息,还要担心我们的安全,他实在太累了。” 想着,她的手情不自禁握住斩风的手。 斩风睁眼看了看,又闭上了。 茶舍外又是另一种反应,斩风像是一座巨山镇住四方,别说道士,就连围困茶舍的五百士兵,都感觉到从由内而外的压力,都在窃窃私语,谈论著院内的人物。 一名道徒扯了扯果言的衣服,小声问道:“道师大人,那个青年到底是甚么人?怎么那么厉害?” 果言一脸不悦地道:“不是告诉你了吗?那些是逆党。” “您不是说逆党都是小角色,不值得动手吗?” 果言尴尬地咳了两声,淡淡地道:“他们是异术师,你知道甚么叫异术师吗?那是连麟云大人都要留心的人物,即使我们能胜,也要等道圣大人前来。” 大约一炷香的工夫,麟云坐着黑云飘然而至,轻轻落在茶舍外的大街上。 大街被完全封锁了,居民都被赶走,五百名士兵组成严密的阵式,把茶舍团团围住,看到这一景像,他皱了皱眉,沉声喝斥道:“怎么还不动手?几个小角色,难道要我亲自动手吗?” 果言恭敬地行了一礼,道:“道圣大人,店东出现了,好像认识您,他还带着一个女人,是个异术师,我们担心伤亡太大,所以请道圣大人前来,只有您能压制异术师。” “哦!”麟云有些意外,抬眼望着茶舍,淡淡地又问道:“店东是甚么人?” “属下不知道。” “废物,不知底细就胡乱动手,你是怎么搞的,我让你来封店抓人,没让你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就动手。” 一番训斥骂得果言几乎要趴下,硬着头皮听完后,小声应道:“是,是属下的失察。” 麟云哼了一声,抬腿走进茶舍,目光微息一抬,斩风的身影随即映入眼帘,整个人顿时愣住了。 “道圣大人,您认识他?” “他怎么也在这裹?”麟云眉头深锁,脸沉得像锅底。 果言越来越心慌,同时又庆幸自己没有动手,能令道圣不安的人,绝对不是等闲人物。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麟云的出现极度刺激了砚冰的情绪,仇恨被浇了油似的越烧越旺,雪白的俏脸烧得通红,身子也在微颤着,如果不是右手被斩风紧紧地握着,早就冲上前报仇。 知道砚冰的经历后,斩风对道官的敌视度再次上升,尤其像麟云这类参与惨案的人,更是杀气满怀,利剑般的目光片刻不离麟云。 麟云缓缓踏入茶舍,迎着杀气腾腾的目光,心里也有些不安,长山一战几乎丧命,是他一生中败得最惨的一次,如果不是幸运地遇上朝阳仙士,早已死于非命,再次面对打败自己的人,内心的感触犹为深刻。 这段时间一直在苦练,想从斩风身上挽回失去的声誉,却得知斩风荣任道仙的事,这个消息像晴天霹雳,一心想战胜的对手,竟然成为自己的上司,这种滋味实在难受。 佐思升仙后,道仙的位置本该属于他,却凭空杀出一个斩风,占了空下的名额,而戟布又下了道仙令,禁止任何人与斩风动手,使他没有了挑战的机会,更别说战胜斩风,挽回失去的名声,麟云心里又怨又恨,又恼又气。 斩风按下了冲动的砚冰,自己却站了起来。 叫麟云来,一是为了避免砚冰和沧浪社的成员卷入战斗,而造成人员的损失;二是为了取得力量。 环气府的力量虽然强大,但他暂时只能化成雪神气盾,无法利用气流的力量施展冥术或是冥武技,这一点大大限制了他的攻击手段,刚才面对鬼刺客时也无法使出任何攻击手段,这使他很不安,因此必须用心神束?术吸取力量,以备不时之需,而麟云的雷性道术,就是最好的吸取品。 他挑衅似的朝麟云招了招手,示意他进攻。 麟云有些犹豫,违抗道仙令后果十分严重,但现在是斩风主动邀战,沉吟片刻后,毅然踏向斩风,神色一端,朝他躬身行了大礼。 在场的人都惊呆了,原以为两人一见面就会刀剑相交,没想到素来狂傲的麟云,居然屈身行礼,这大大出乎了人们的意料。 斩风虽然不喜欢他,却从不认为他是小人,上次的激战堂堂正正,比起尊瀚那种阴险小人要好百倍,现在见他未战先行礼,心里又多了一分好感,但不足以抵销原有的怒火。 “属下麟云,参见道仙大人。” 仿佛一个火星掉入了油池里,偌大的院落突然沸腾了。 道仙是何等荣耀的身分,对于低级道士来说,道仙就等于是神,是遥不可及的人物,任何道仙的出现都会引来不小的轰动,但麟云称呼的道仙,竟是他们原本要捕拿的逆党,更是造成极大震撼。 他们一方面为自己对道仙的无礼,而感到惶惶不安,另一方面,又对冷漠青年的道仙身分感到怀疑。 想像中的道仙,应该是手拿拂尘,一身道袍,看上去仙风道骨,出类拔萃,而不是一个满身杀气的冷漠青年,固有的幻想都被打破了。 砚冰更惊得不知所措,在她的心中,道官就是敌人,现在最可亲的人竟然成为道官,而且还是地位最崇高的道仙,打击极大,纤柔的身子晃了几晃,软倒在椅子上,眼神中充满了绝望。 斩风微微皱起眉头,现在口不能言,想解释也无能为力,而且他一直讨厌解释,迟疑片刻,他走到砚冰的身边,温柔地拍了拍她的肩头。 砚冰凝视着斩风,很快发现他的目光依然是那么清澈,心灵仿佛注入了一丝清泉,洗去一切不安和怀疑,神色又轻松了,握着他的手轻轻地问道:“风,这是怎么回事?是阴谋吗?你要小心啊!” 斩风无奈地耸了耸肩,回头望着麟云。 麟云目无余子,只盯着斩风,对砚冰也视若无睹,正色道:“我向你行礼,不是因为你,而是因为道仙的身分。名义上,我比你低一级,但是我不服,因为你不是道士,又不会道术,我不知道戟布为甚么会做出这个决定,只是尊重他的决定。” 斩风淡淡地点了点头。 “既然是你向我挑战,我不算违反道仙令,这一点你要清楚,至于地点和时间,你自己选。” 斩风指了指地下。 麟云会意地点点头,他是个狂傲的人,因此更尊重比试的公平性,不愿身后的道士影响对手的斗志和心情,因此朝身后的道士挥了挥手,示意他们离开。 道士们不甘心地离开了,心里依然无法相信斩风是道官,道仙是神一般的人物,平常人根本看不到,如今却发现道仙竟然不穿道袍,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风哥哥好威风啊!” 天真活泼的幽儿,看不懂事情背后的含意,见斩风一言不发,就压倒了满场的人,连气势汹汹的道官都被压得默不作声,兴奋地拍手叫好,由于院中一片宁静,因此她的举动分外显眼。 斩风走到砚冰身边,示意她也退出去。 “你的伤很重,真要现在交战吗?”砚冰不明白他的用意,心里很担心。 斩风微微颔首,并还以温柔的眼神。 “风哥哥,我帮你助威。”幽儿对他的实力坚信无比,一点也不担心。 斩风亲匿地拍拍香肩,随后给砚冰施了个眼色。 “幽儿,我们走吧,别妨碍他。” “幽儿不走,幽儿要看着风哥哥胜利。”幽儿噘起俏嘴,撒娇似的抱住斩风的手。 斩风寻思着这场比试不会太激烈,自己也不会作殊死的抟斗,而且鬼刺客不知还在不在附近,以他的阴险,难保不会对付幽儿或是砚冰,麟云与他虽然有仇,但他自视极高,不会对两个弱女子下手,因此也就点头同意了。 麟云一改平日的狂傲,变得沉着冷静,上次失败的教训告诉他,即使敌人倒下,也不能掉以轻心,当日的失败,正是因为想着斩风被天雷劈中,必死无疑,放松了警戒,最终招致大败。 战斗瞬间激发了…… 院中雷声滚滚,附近的人都被吓着了,不少居民以为天怒,吓得跪在地上祈求上苍息怒,更多的则是爬上屋顶,朝茶舍的方向张望。 大街上的士兵和道士们离得近,巨大的声响震得他们心慌意乱,坐立不安。 不到一炷香的工夫,雷声戛然而止。 不多时,麟云缓缓地踏出茶舍的大门,果言等人见其毫发无伤,都长长地松了口气,虽然斩风是道仙,但他们心都向着麟云,因为他与他们都同样穿着道袍。 “道圣大人,您没事吧?”果言恭敬地迎了上去。 麟云的脸色没有一丝喜气,眼神中有些迷惘,呆呆地看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些甚么。 “难道他输了?”果言心头一跳,惊愕地看了看茶舍,里面似乎也很平静,没有任何胜利后的喜庆和笑声,“到底出了甚么事?莫非道圣大人碍于道仙身分,最终放弃了决斗?” 麟云站了片刻,头微微仰起,目光迎向金光灿烂的太阳,嘴里喃喃地嘟囔着甚么,良久,他才转头吩咐道:“把士兵都撤了,我的命令取消,这间茶舍不许你们随意进入。” “……是!”果言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 “对了,赤瑕璧道仙正在道馆休息,你去把他请来,就说斩风道仙正在等他。” “赤瑕璧道仙!”果言又吓了一跳,连忙躬身答应,接着转身就走,边走边嘀咕道:“乖乖!想不到一天之内,两位道仙来了宁州城,不知道那位道仙又是甚么样的人!” 院内很平静,因为斩风一言不发地坐在地上,双眼紧闭,意态平和,似是在修炼,因此砚冰和幽儿都不敢说话,怕打扰了他,但心里却异常的兴奋。 刚才一战,斩风连手都没抬,硬生生接下麟云的狂攻,不但安然无事,反而让麟云累得气喘吁吁,最后退走了。 砚冰很想冲上去报仇,但她还是控制了自己的情绪,即使麟云的道力消耗再大,凭她的实力也未必能战胜,而且还会引来外面群道的围攻,更重要的,还是斩风的那一句“要把当年惨案的真相找出来”。 徐凡小心翼翼地从门边探头看了一眼,斩风的伤势依然影响着心情,见他一动不动,以为伤上加伤,更是担心,小声问道:“砚团长,盟主没事吧?” “嘘!”砚冰做了个禁言的手势,然后摇了摇头。 幽儿用双手捂着嘴巴,腮帮子高高鼓着,生怕气喘大了会影响斩风,只敢小口小口地往外吐气。 砚冰眼含微笑地看着她,这个小妹妹,甚么时候都是那样的天真可爱。 斩风正在处理刚吸纳的力量,以前全凭力量种子将吸纳的力量击出,如今没有了力量种子,如何应用这些力量就成了问题,鬼刺客随时会重来,时间的压迫感,促使他不得不立即修炼。 骆书躲在附近不肯走,想起斩风和幽儿亲密的样子,心里又妒又气,但是连道圣都奈何不了,他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带着人悄悄地离开了茶舍。 “少爷,那可是道仙,还是别和他斗了,万一弄个甚么东西来,老爷一家可就完蛋了。” “你当我是蠢人啊!他是道仙,朱雀国里谁敢惹呀!就算给我了吃十副虎胆,我也不敢动他。”骆书边走,边嘟囔着骂道。 走到街角,一个黑影突然出现在他身边。 “我帮你。” “哪个混蛋?”骆书正沮丧着,被人突然拍了一下肩膀,整个人跳了起来,转头一看,一个全身裹着黑袍的人,不知何时已站在后面,整个面目全缩于黑暗之中,只有一对闪着绿光眼珠在动。 他只觉得浑身上下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你……你是甚么人?” “别问,我会帮你杀了那人。”黑影阴森森地说道。 “可……可是那是道仙!”骆书一听就心动了,幽儿娇美俏皮的表情,看着就酥了,只是担心斩风的身分。 “所以我才来帮你,道仙而已,没甚么大不了。”黑影咯咯地笑了起来,听得骆书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吁!”修炼没多久,斩风终于睁开眼睛,长长地吐了口气。 虽然只有短短的时间,他却领略到环气府的与众不同,进展意想不到得快,当心神带着吸纳的力量进入环气府后,雷性力量在白色气流的牵引下,突然被激活了,并主动化入心神,成为心神力的一部分,这是他始料未及的事情。 “好神奇的修灵!第一层环气府就这么厉害,如果是更高……”尝试到环气府的神妙,斩风对修灵,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风哥哥。”幽儿扑上去搂着他的手臂,俏声问道:“你没事吧?” 斩风摇摇头,这一次挑战的成果斐然,从此以后,吸纳的心量将不受时效的限制,也不必担心心神无法锁住力量,因为一切力量都会通过环气府化入心神,突如其来的收获,使他有些不知所措,愣了很久才回过神来。 砚冰柔声道:“麟云似乎拿你没办法,你的防御力真高。” 斩风知道,麟云的实力比起尊瀚还是有些差距,更重要的是,他已掌握麟云的攻击手法,也习惯了雷术攻击,因此才能立于不败之地,换了另一人,未必会这么轻松。 徐凡笑着走出来向他道贺,院落中响起了欢快的笑声,传到外面,人们终于明白谁胜谁负,无不窃窃私语,道圣与道仙的确有差别。 欢笑中并不能掩盖阴暗,就在人群的角落里,一个罩在黑袍中的人,悄无声息地移向茶舍,阴冷的目光盯着茶舍门口,透着缕缕杀意。 欢闹气氛中,砚冰又感觉到心的颤动,脸色骤然大变。 “他又回来了,好像就在墙外。” 斩风微微一愣,随即明白鬼刺客又来,不动声色地点点头,转身朝木桌走去,鬼刺客两度失败,再次出现一定有新的阴谋。 砚冰不想引起恐慌,更不愿把鬼族的事向外透露,因而没有声张,跟在斩风的身边坐了下来。 斩风悄悄地握住她的手,在掌心写了一阵。 砚冰寻思片刻,渐渐明白斩风的用意,转头吩咐道:“徐凡,还有个强敌要来,你也躲进地道去,我们三个可以应付。” “是!” 徐凡知道自己的实力太弱,留下来只会碍事,应了一声,急忙退向后院。 砚冰又拉着幽儿的手嘱咐道:“一会儿看到甚么,千万别慌。” “有风哥哥在,幽儿甚么也不怕。”幽儿其实不明所以,点了点头后,又瞪大眼睛看着两人,好奇地问道:“姐姐,一会儿会有甚么事要发生吗?” “没事,只要你别动就行。”砚冰看着斩风道:“你还能战吗?” 斩风点点头,刚才的一战,正是为储蓄力量应付鬼刺客,如果不把这个麻烦去掉,随时都会遇到危险,他虽然可以应付,但不希望幽儿过多的卷入纷争,因此坚心要拔去这根刺。 砚冰明白自己的角色是斩风的眼睛,只有她才能略微感应到鬼刺客的行踪,但她的实力不高,而鬼刺客又是鬼界的精英之一,担心分神会影响感应力,因此全力贯注地留意四周动静,一句话不说。 斩风知道自己的灵敏度不及鬼刺客,对方的潜行术太快,防不胜防,一动不如一静,心神开始聚集吸收的雷性道力,因此减弱了对内元的控制,雪神气盾也受到影响,但这一次,他的目标不是防御,而是要击杀鬼刺客。 \ 第四章 浴血拔刺 茶舍外的围观者,都感觉到这种不寻常的气氛,心里都有些诧异,果言想进去看看,却被麟云挡住了去路。 “我的话没听到吗?不许你们再走进茶舍。” 果言见他脸色阴沉,连忙解释道:“茶舍里静得奇怪,是不是……” 麟云瞥了他一眼,淡淡地道:“如果问题连他都解决不了,你自信能解决吗?” “不能。”果言还算有自知之明,爽快地退回原位。 麟云再次望向茶舍,虽然没有感觉到鬼刺客的存在,但察觉到浓浓的阴森气息,这种感觉与不久前被行刺的时候一模一样,神色不由地凝重起来。 “到底是甚么人在耍阴谋,刚才要杀我,现在居然还要杀他,说明不是逆党,难道是自己人在下黑手?刺客的手段诡异阴险,不是道士,也许是特地聘来的异术师。” 思考之际,一名道士急冲冲地跑了过来,边跑边嚷道:“道师大人,不好了,道馆着火了,着火了。” 果言脸色大变,急步迎上去,厉色喝问道:“不是有人看着吗?为甚么会着火?” “不……不清楚,火突然烧了起来,而且四面八方都是,根本来不及救。” “废物!”果言转身跑到麟云的面前,禀道:“道圣大人,道馆着火,属下要回去救火。” 麟云心机很重,心里一直被周围的阴森气息扰着,听说道馆着火,若有所悟地点点头,道:“你把人都撤回去救火。” 果言愣了愣,茫然地问道:“为甚么?” “废话少说,还不快滚回去救火!” “是,是!”果言大手一挥,带着所有的道官向道馆奔去。 “调虎离山!这种雕虫小技居然也使了出来,刺客的手段还真差,我倒要看看,斩风怎样应付这个杀手。” 麟云冷冷一笑,身子随即消失在空气中。 茶舍中异常宁静,时间仿佛停顿了,斩风和砚冰面对面坐着,神色泰然,乍眼看上去,像是闲坐的茶客。 斩风正抓紧时间修炼,利用心神控制内元,催促雪神气盾环绕周身。 虽然修炼十分枯燥,却十分有用,因为心神和内元本是一体,强行分开会造成行动上的迟缓,一旦遇上危险,哪怕只有一点迟缓,后果都会完全改变,因此需要不断地修炼,来增强熟练性。 砚冰也在积极地修炼,双掌平放胸前,团状的血雾在胸前起伏翻涌,练了一阵,心神不安的她又睁开了眼睛,鬼刺客高明的刺杀术令她十分担心,眼睛望向斩风,心神又很快的平复,不由地感叹,越是危险时刻,这个男人越是冷静沉着。 “鬼刺客怎么还没出现,难道他放弃了吗?” 狐疑之际,街上突然传来一阵敲敲打打的喜乐声,似乎某家在迎亲,哄闹声伴着响了起来。 “怎么回事?”砚冰腾的站了起来。 斩风睁眼看了看,随即又闭上了,此时能引起他兴趣的只有刺客。 喜乐声越来越近,最后在茶舍门外停下了。 砚冰感觉到情况异常,眉尖紧紧蹙着,问道:“不如我去看看?” 斩风闭着眼睛摇了摇头。 “右边!” 砚冰突然指着右侧墙角惊叫。 斩风神色一紧,加快催动早已裹在身上的气盾。 唰!一道青灰色的光芒如流星般,贴着地面划过。 斩风等待的不是攻击,而是攻击者,但鬼刺客的潜行术太高明了,能在隐身处随意攻击,他有些意外,却不慌张,只要对方的目标是自己,就没有任何可顾忌的。 青灰色的光芒,离他还有三寸的地方突然上扬,狠狠地击向腿弯处,但很快就被汹涌气流层击散,连灰都不见了。 “右后方!” 由于距离接近,砚冰的感应力更强,能够更快地为斩风指出方向。 虽然鬼界给了她再生的机会,但她知道那是有条件的,而她本身宁愿死去,也不想过着活死人的生活,当然,这只是在遇见斩风之前的想法,现在的她,把与斩风之间的亲情看得重逾生命,任何威胁这种感情的人都是敌人,包括鬼界。 斩风很快就转向右侧。 “左侧!” 话音没有鬼刺客的行动快,斩风刚刚转身,鬼刺客就出现在他的后方,三道碧光挟着臭气,奔袭而至。 砚冰没想到鬼刺客是在利用她,又恨又急,说不出的悔恨,直到碧光在斩风身前消失,才长长地松了口气,现在她终于明白,斩风为甚么这么自信,因为他拥有外人看不见的防御能力。 斩风并没有高兴,雪神气盾强大的防御力,虽然化解了自己的危机,但对手绝不会善罢甘休,也许会把目标转向幽儿或是砚冰。 此时,骆书的身形突然出现在门口,身上披红挂彩,一副新郎的打扮,脸上更是堆满笑容,一进门就大叫道:“我的幽儿呢?我来迎亲了。” 幽儿一脸厌恶之色,躲在斩风身后怨地道:“我才不嫁呢!你走,快给我走开。” 斩风感觉到骆书的出现很不正常,再度睁开眼睛,这个富家公子早已表明对幽儿的意思,现在强要娶亲,似乎不是不合理,谨慎的他不敢大意,立即给砚冰施了个眼色,而他则移近幽儿。 砚冰寒着脸挡住骆书,厉色道:“滚出去,不然我宰了你。” “宰了我?”骆书露出狰狞的笑容,右手突然抓向砚冰右胸。 “无耻!”砚冰一直没把他放在心上,被对方突如其来的举行惊得愣住了,双手条件反射般向上一抬。 骆书早有准备,随着一声狞笑,右手急促抖动,三道黑光如闪电般射出,速度之快令人乍舌。 “啊……” 砚冰知道自己失算了,骆书已不是骆书,是鬼刺客在操纵着这个灵魂,无数思绪在脑海中跳动,但时间太仓促了,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黑光穿透右肩,身子也随即失去了力量。 斩风一直紧张地凝望着,那一张狰狞的面孔上找到了不祥感,想叫,却发现喉咙被凝结的血块堵住,发不出一丝声音,这一刻,心颤了。 血花飞溅,黑光洞穿身躯后意犹未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继续射向斩风,但很快被斩风的气盾击溃。 黑光之后,是轰然倒下的娇躯。 “冰姐姐!” 伴陪着幽儿的惊呼声,斩风迅速扑向砚冰,怒火像两只巨手,狠狠地撕裂着他的心灵。 砚冰直直地向后仰倒在地上,全身的血液像被抽干了似的,没有一丝力量,这一刻她终于明白对手是甚么人,只有传授她血术的鬼刺客,才知道血术的弱点,她想提醒斩风,但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 该死!斩风的眼睛红了,像头受伤的猛兽,内心发出了震天的咆哮,亲人是他最珍贵的宝物,珍逾生命,不容许半点伤害,砚冰无神的目光看得让他心颤神伤。 又是一声狞笑。 轰隆! 情况骤然间又生变化,情绪狂躁的斩风只顾着去看砚冰,忘记运转气盾,身子也失去了保护,被控制的骆书发挥出惊人的力量,狠狠地一拳击在他的背上,身子轰然撞上院中的石柱。 这一击虽然击中了斩风,却也打醒了他,没等身子坠落地上,就像猎豹一样窜向骆书,反应之快令人咋舌。 骆书没有估计到他的反应如此之快,正准备扑向哭叫的幽儿。 “死吧!”暴怒之下的斩风,将吸附的雷力发挥至极限,巨大的黑色惊雷带着白色的闪电,击在骆书头上。 轰隆一声,骆书被惊雷炸得全身焦黑,反弹出几丈,直挺挺地倒在地上,眼见不能活了。 “打他!”幽儿的俏脸被怒气染得通红。 斩风摸了摸胸口,刚才的重击几乎把五腑的位置都打乱了,感觉很不好受,但比起麟云的擎雷鞭或天雷衣,似乎力量还是弱了一些。 一名喜娘探头探脑地向内张望,发现斩风满身杀气,吓得一溜烟跑了。 斩风不希望再出现第二个骆书,走上前把门关好,转身往回走,经过骆书的尸身旁,心里不禁有些寒意。 鬼刺客的刺杀手段果然阴毒,居然利用别人帮他行刺,自己则躲在一旁看热闹,如果不是有雪神气盾,后果不堪设想,而且这种手法不会只用一次,如果不能及时杀了他,以后的日子都要提心吊胆。 “好神妙的鬼术!不能再让他形成威胁,今天一定要重创他。”斩风默默地下定了决心。 “姐姐!”幽儿伏在砚冰身边抽泣着。 斩风抬头望去,砚冰依然躺在地下一动不动,心里很不安,可是身子刚动,双腿突然一阵剧痛,像是被利器切割,他低头一看,不禁大惊失色,八只尸狼蛛不知何时出现在腿上,正吐着乌亮的黑丝,把双腿死死绑住,锋利的黑丝越绷越紧,已经破开衣服切入肌肉,鲜血沿着伤口不停地往外流。 “又是他!可恶!” 愤怒顷刻间被推至极点,斩风控制着内元,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旋转着,气浪滚滚,如同海潮一般永不停歇,八只尸狼蛛和黑丝,在瞬间被气流挤压成粉末。 有的黑丝已经接近骨头,再晚一些,双腿就会被黑丝切下,斩风倒吸了一口气,对方的手段,变化多端,无所不用其极,不是阴毒两个字所能形容,难怪砚冰对鬼刺客如此惧怕。 “风哥哥,快救姐姐呀!” 斩风何尝不想,但身上的雪神气盾未消,不敢随意触碰任何人和物,担心救人反而变成杀人,如果除去雪神气盾,又担心,歉然的目光望向砚冰,得到的却是肯定的答覆。 砚冰用眼神示意自己生命无忧,让斩风不要管自己。 \ 第五章 一封书信 茶舍外的大街早已是空空荡荡,附近的居民早就被吓跑了,凑热闹的迎亲队更是不见了踪影,喜轿和聘礼被扔在地上。 麟云一直隐身藏在屋外,他不想打扰鬼刺客的行动,因此没有观战,即便如此,他感受到茶舍内的激战,思绪像潮水般涌入脑海。 “好个刺客,好个斩风,好一场生死之战。” 令他最惊讶地莫过于雷声,他能感觉到,这股力量与自己的一模一样。 “这个小子到底是怎么办到的?难道他早就知道鬼刺客要来行刺,所以才向我挑战!”麟云又是一惊,这一次他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冲动,伸手推倒茶舍的店门。 走入店中,一眼就可以看见斩风坐在地上,颈子、双腿、小臂,几乎满身是血,砚冰和一名俏丽的小姑娘,正紧张地伴在左右。 听到响声,三人都回头望了一眼。 “怎么是他!”砚冰显得极度紧张,现在斩风受了重伤,万一麟云趁机下毒手,自己根本无力营救。 幽儿张开双臂挡在斩风身前,噘着嘴叫道:“不许你过来,不许能碰风哥哥,你走开。” 麟云眼中只有斩风,对旁人视若无睹,因此对幽儿话置若罔闻,淡淡地问道:“又是那个刺客?” “嗯!”斩风虽然不喜欢他,却相信他的气度,绝不会施展小人的手段。 麟云皱了皱眉,沉声道:“到底是甚么人?居然能把你打成这样,实在不简单。” 斩风瞟了砚冰一眼,接着摇摇头。 “放心,我不会趁人之危,尤其是像你这种高手,现在动手是污辱我自己。” “嗯!”斩风用鼻音回应着。 “他要休息了,你请回吧!” 砚冰丝毫不留情面,狠狠地瞪了麟云一眼,扶着斩风向卧室走去。 麟云淡淡地望着斩风的背影,眼中敌意很浓,却没有任何仇恨和怨愤,对他而言,斩风是个强大的对手,而不是仇人,目光从消失的身影上移开,扫过沾满鲜血的地面,最后移向大门。 卧房中,砚冰和幽儿忙碌着为斩风包扎伤口,看着满身的伤痕,眼泪总是止不住地往下滚,如果不是为了她们,斩风也不必受这么重的伤。 “幽儿,帮他擦擦汗。”砚冰温柔地道。 “嗯!”幽儿认真地拿着手绢,在斩风额上抹拭着。 虽然疼得满头大汗,但斩风的心里却很轻松,那一击把鬼刺客炸成重伤,四肢都碎了,只逃了身躯,威胁性大减,暂时可以安心了。 “以后不许你再拿身体做赌注,不为自己也该为别人想想,我和幽儿是你的亲人,你有个三长两短,我们怎么办?” 语气像姐姐正在教训弟弟,斩风听起来倍感温暖,眼中渐渐露出笑意。 “听到没有?”砚冰轻轻捶打在胸口上。 “嗯!” 斩风的心情很好,这次不但重重地打击了鬼刺客,暂时消除了他的威胁,更重要的是,这是失去力量种子后的第一场战斗,攻击力虽然大幅减弱,但防御力可以说是无懈可击。 幽儿捧着腮,趴在他身边,眼都不眨地看着砚冰疗伤,听了她的嘱咐,俏声附和道:“风哥哥,下次一定要告诉幽儿,不然幽儿会担心死的。” 银铃般的声音清脆悦耳,语中纯纯的关怀情更是让人心暖,有这个解语花在身边,斩风倍感幸福。 “那些坏人要是再来,幽儿一定骂死他们,哼,伤害风哥哥的都是大坏蛋。” 砚冰心里微感不安,紧蹙着眉尖沉吟道:“这里不能再住了,鬼刺客虽然被你打成重伤,但他身后是庞大的鬼界,还会有其他的鬼刺客,他们一定不会罢休。 “而且,鬼族的那些人阴险狡猾,下次也许会用更狠毒的手段,我们还是避开较好。那些道官也都是不可信的家伙,万一趁你受伤前来偷袭,我怕应付不了。” “嗯!”斩风点点头,心里也在琢磨找到合适的地方暂住,直接去天漩岛自然最好,但鬼族的用意不明,路上可能要面对新一轮的追杀;另一个选择就是先去千霞岛休养,然后坐船去天漩岛,但时间会更长一些,而且海上的风险未必比陆地小。 想到流千雪在青龙国,他的心情突然变得急迫,恨不得立即飞到她身边,心道:“不行,我不能再浪费时间,一定要尽快找到她。” 砚冰察觉到眼中突然涌现的爱恋,心里明白,一定是想起了流千雪,只有那个阳光般的少女,才能软化斩风冰封的心境,犹豫了一阵,小声提议道:“不如先去青龙国吧?” 斩风心头一跳,但立即否绝了她的要求。 砚冰怎能不明白他的意思,心头一阵感动,转眼望着幽儿,这个人见人爱、偏又身怀怪病的少女,遇到斩风实在很幸运。 “我又何尝不是呢!若不是他,也许我还在为夜鹰团和鬼族拼命。”想着,她也笑了。 “我们要去哪里?天漩岛吗?” “嗯!”砚冰点点头,看着斩风提议道:“还是坐船吧,虽然挺辛苦,但在船上既可修炼,又可养伤,还可以随时靠岸休养,对大家都有好处,也避免了鬼界的纠缠。 “弓弛老诚持重,藏剑做事干练,他们一定会有最好的安排。” 斩风没有回答,沉默地看着幽儿,不知在想些甚么。 茶舍事件很快被告到了道馆,果言刚刚救完火,没想到茶舍又出事,只好带着道士们都赶回茶舍,瞥见茶舍外的大街一片狼藉,都吓了一跳。 麟云依然在门外等候赤瑕璧到来,见了果言脸色一沉,喝问道:“你不在道馆救火,怎么又跑来了?” 果言尴尬地道:“有人去道馆报案,说茶舍里有杀人事件,属下不知发生了甚么事,为防万一,只好带人赶来。” “回去吧,这里的事你不用管。” “可是?” 麟云端起道圣的架子,虎眼威然瞪着果言。 “斩风老弟在里面吗?” 道士们抬头看一看,一个红发怪人从天空中飞下,都吓了一跳。 “参见道仙大人。”麟云是个不苟言笑的人,对赤瑕璧的外形和举动很不以为然,但对方身分是道仙,差了一大节,只能无奈地低头。 “又是道仙!”在场的道士又吓了一跳,斩风没穿道袍,赤瑕璧也没穿道袍,不但如此,还把头发剪成奇怪的形式,颜色也与众不同,是火红色的,再加上身上的奇服,比斩风更碍眼,都忍不住议论了起来。 麟云心有同感,因此没有阻止旁人的议论。 赤瑕璧早已习惯外人的指指点点,表现得若无其事,拉着麟云问道:“他在里面?” “嗯!” “这个小子,跑了也不通知一声,害得我搜遍方圆十里。”赤瑕璧嘟囔了几句,扬声朝茶舍叫唤道:“老弟,你在吗?我是赤瑕璧。” 声音洪亮,连街尾都能听见,斩风自然听得清清楚楚,立即用眼神示意砚冰。 “他就是你的那道仙朋友?” “嗯!” 砚冰敌视所有道士,碍于是斩风的朋友,这才不情愿地走出茶舍。 赤瑕璧见走出来的不是斩风,而是一名面罩黑纱的女子,诧异地问道:“斩风老弟呢?” 一听声音,砚冰知道他就是那名道仙,心里着实大吃一惊,这两年见过无数道士,没穿道袍的道士却是头一次遇上,而且赤瑕璧打扮独特,异装怪服,乍看上去不可能认为他是道仙。 “他受了点伤,正在休息。” “受伤!”这本是普通的事,但与强大的斩风联系在一起,就显得极不寻常,除了被虎极仙士击伤,赤瑕璧还没见过斩风被其他人打伤,心里顿时着了火,白眼一翻,骂骂咧咧地道:“是哪个不长眼的小子,居然连我兄弟都伤,让我遇上一定狠狠地教训他。” “果然是物以类聚,斩风那小子怪透了,这个也一样。”麟云见他没有一点道仙的威仪,微微摇了摇头。 斩风担心砚冰对道官过于仇视,因此勉强下了床,在幽儿的搀扶下缓步走出茶舍。 “老弟,你没事吧?”赤瑕璧一个箭步冲到他身边,满眼关怀地看着他。 此时的斩风已包扎完闭,身身上的血渍擦干,衣服也换了新的,颈子处系着一条蓝色布带,把伤口盖住,因此乍看上去不像受伤,只有斩风走路的时候,才会显露出小腿的伤势。 他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赤瑕璧伸手扶着他,愤怒地道:“告诉我是谁,我立即下道仙令,全国通缉,不把他碎尸万段,绝不罢休。” 斩风又摇了摇头,鬼刺客的身手不算太强,但刺杀术防不胜防,如果没有砚冰在身边,他也是束手无策,其他道士更不是对手,何况他也不想现在就把鬼界的事抖露出来,毕竟手里没有证据,同时也会暴露砚冰的身分,对她不利。 “有甚么话快说,他要休息。”砚冰冷冰冰地道。 赤瑕璧怎能听不出话中的不耐烦,嘻嘻笑道:“没事,我去找个会治疗术的道士来,很快就能治好他的伤。” 砚冰看了斩风一眼,不再多说甚么。 “麟云,听你们来抓他?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不把戟布的道仙令放在眼里?如果不是斩风手下留情,你们即使有再多的人,只怕也不够他杀。”赤瑕璧回头看着围观的道士。 话语刺耳,麟云听得很不舒服,原本他自忖得到朝阳仙士的指点,实力有了跳跃式的提升,因此才接受挑战,但刚才全力狂攻也无济于事,只能自叹实力不济。 赤瑕璧转头盯着他,见他脸色阴沉,眼中似有不愤之色,微微笑道:“你别不高兴,我不是小看你,他的事说出来能吓死你,别说你不是他的对手,就连我也不是他的对手,我看就连戟布,大概也只能战个平手。” 听了这种评价,麟云大吃一惊,若说斩风的实力胜过赤瑕璧,他还能相信,但赤瑕璧却用戟布与斩风相比,而且以平手做结论,这种论调实在难以接受,看着斩风的眼神,也变得极其怪异。 斩风也不想用名声压人,眼下有赤瑕璧在,道官不会再成为阻碍,因此朝着赤瑕璧施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多言。 “算了,不说了,说出来,你们这群人早就吓跑了。” 赤瑕璧本想为斩风大肆扬名,见了眼色心领神会,又想到大道法会的参与者,也会把消息传出,便不再多言,自言自语地嘟囔了几句。 幽儿对奇装怪服的赤瑕璧有些怕,扯了扯斩风的衣服,小声问道:“这个红毛怪人是谁呀?” 赤瑕璧听到声音,转头又望向幽儿,见这个俏丽可爱的小姑娘,瞪大眼睛看着自己,像是在看怪物,突然龇牙朝她做了鬼脸,笑嘻嘻地道:“好可爱的小妹妹呀!哥哥这个样子帅不帅啊?” 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在他们的心目中,道仙应该是举止端庄,气度不凡,有一种飘然若仙的感觉,但赤瑕璧的出现,完全打破了道仙固然的形象,此时见他举止轻佻,居然向一个少女做鬼脸,完全没有一方能士的稳重,都不禁咋舌,有的看不惯,把头拧到一边去了。 “风哥哥,这个大哥哥真好玩,嘻嘻!”幽儿原本还有些怕他,见他既做了鬼脸,说话又逗人,疑心尽去,噗哧一声笑了起来,露出两个可爱的小酒窝。 “好玩吗?”赤瑕璧很少有朋友,普通人见到他不是敬畏,就是想办法避开,幽儿不但没有反应,反而对他很感兴趣,这令他大为兴奋,又见幽儿长得天真可爱,更是手舞足蹈,喜孜孜地笑道:“还是小妹妹识货,不像别人,只喜欢做块木头,穿着那身破衣服还以为好看,真是好笑。” 说着,眼光还故意瞟了一眼在场的道士。 道士们更是尴尬,身上的道袍是身分地位的象征,也是他们最引以为荣的物品,现在却被一个道仙指责得一无是处,心里都很不舒服,但说话的是道仙,也只能忍了。 砚冰紧盯着赤瑕璧,无可否认斩风是个怪人,冷得像冰,如果不是熟人,连话都懒得说,能做他的朋友的,自然不会是普通人。 看着赤瑕璧,她才领悟到斩风为甚么交这个朋友。 这赤瑕璧,无论是服装打扮,还是举止言谈,都出人意表,一般人难以接受,只有斩风这种怪人,才能接受比他更怪的人,还成为好友。 而且,道袍是一种标志,没有了它,仇恨感会减弱,容忍度也更大一些。 赤瑕璧留意到她的目光,笑着耸了耸肩,调侃道:“别用这种眼光看我嘛,我又不是美人,要看,也应该看娇俏可人的小妹妹才对,是不是呀?小妹妹。”说着,又朝幽儿挤了挤眼。 “嘻嘻,红毛大哥哥好玩。”幽儿见他表情滑稽,又笑了出来,露出两排玉贝般的小牙。 “红毛?”赤瑕璧呆了呆,哭丧着脸道:“怎么听起来像只猴子!” 幽儿笑得前仰后合,就连斩风也不禁露出一丝笑意,赤瑕璧甚么时候都能保持轻松的心态,这一点令他很佩服。 “红毛就红毛吧,小妹妹喜欢就行。”赤瑕璧拍着斩风肩头,打趣道:“好个明眸皓齿的丫头,像朵解语花,老弟有福了。” 幽儿挽着斩风的手臂,娇笑道:“这是我风哥哥,我叫幽儿。” “幽儿!”赤瑕璧忽然想起斩风所说的病人,再次打量了幽儿一番,这么俏丽的小姑娘居然身患重病,心里实在不舒服。 在场的道士都很尴尬,赤瑕璧与斩风称兄道弟,没有一点道仙的威势,说不好听点,就像个地痞混混,觉得大失道官的颜面。 果言硬着头皮走了上来,恭敬地道:“道仙大人,这位真是道仙?” “废话!”赤瑕璧狠狠地瞪了一眼,骂道:“你们都是死人啊!为甚么还不走?戟布下了道仙令,任何人与他动手,都会被取消道士资格,还要关起来,难道你们都不想活了吗?” 这一句话刚刚说完,道士们惊得四散而逃,谁也不敢再留一刻,想到被逐出道士行列,这比杀了他们还难受,打死他们也不敢再惹斩风。 麟云虽然想重振雄风挽回声望,无奈戟布的道仙令像是天条般,封住了他的斗心,看了一眼斩风,沉声道:“这次我又败了,不过我不会放弃,下次再来找你。” 说罢,召来一片黑云飘然而去。 砚冰怨恨的目光,狠狠地盯着远去的黑云,恨不得立即就杀了他。 “你没事吧?”赤瑕璧好意地问道。 “道官都给我滚开。” 砚冰心绪难平,把怒火都撒在赤瑕璧的身上,说完,气冲冲地往茶舍里走去。 “这女人好辣啊!”赤瑕璧一脸无辜,晃着脑袋跟在后面进了院子。 卧室。 赤瑕璧见斩风一直不说话,诧异地问道:“你怎么不说话呀?” 斩风不愿隐瞒,伸手解了绑着咽咙的布带,露出受伤的咽喉,血已经凝固了,塞着咽喉的布块也被取出,留下一个黑洞,周边有一圈黑色的血块。 “啊!”见多识广的赤瑕璧,也不禁被这恐怖的画面惊得大叫。 他比在场的任何人都了解斩风的实力,内心的震撼也最大,嘻皮笑脸的表情完全消失了,愤怒感像火焰般灼痛神经。 “风哥哥是为了救我。”幽儿的眼泪又下了来,抱着斩风的手臂小声抽泣着。 “是谁?我宰了他!”赤瑕璧愤怒地咆哮着,面孔狰狞,满身杀气。 看见这种反应,砚冰完全明白了,赤瑕璧真的是斩风的朋友。 斩风知道,如果有赤瑕璧的帮助,幽儿和砚冰的安全就可以得到最大的保障,但鬼界的事太复杂,又不想让他卷入危机,心里十分矛盾。 赤瑕璧没有继续追问凶手,沉吟片刻问道:“要不让我找小菊来帮你治一治?她的治疗术可是道仙里最好的。” “红发大哥哥,有办法治吗?”幽儿惊喜地扯住赤瑕璧的衣服,灵动的眸子里满是期盼。 赤瑕璧微笑道:“虽然伤得不轻,却只是外伤,只要有好的治疗,再修养一段时间,一定能好。” 幽儿兴奋地叫道。“我们就在这里住下吧!让红毛大哥哥找人来,为风哥哥治伤。” 斩风忽然站起来,右手做了一个上路的手势。 砚冰大惊失色,急声问道:“现在就要上走?你还伤着呢?” 斩风知道自己没时间等,一旦仙界派人来追捕,只怕连躲都来不及,更别说为幽儿治病,因此一刻也不想耽误。 “老弟,别太勉强自己,身子要紧。”赤瑕璧与他修炼了三天,知道他一旦下了决定,绝不会轻易放弃。 “不行,这么重的伤,万一出了意外,可不得了。”砚冰怎舍得让重伤的他再上路,用力把他推回**。 斩风看了她一眼,眼神中满是执着和坚毅,头顶有仙界的压迫,身边有鬼界的阴谋,背后有冥界的重任,唯一的道路只有向前,没有退路。 危机感使他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向前的动力。 赤瑕璧看懂了斩风急迫的心思,只是不知道他为甚么这么着急,脑海里也只有一个答案――流千雪。 “你那小情人在青龙国,应该很安全,不必太担心。” 这一句的效果适得其反,想起流千雪一个人,孤独的在青龙国里面对危险,斩风的心情更加急迫,那个本属于平静生活的美丽少女,不应该卷入争斗和阴谋,因此才一心想把她送回古树镇,回到安祥的小镇生活中,可是这一切都无法实现。 砚冰沉默了片刻,终于点了点头道:“好吧,我们尽快上路,但今天你一定要休息一晚。” 面对同样的执着,斩风退让了,其实他早已累得发昏,只是靠精神和意志在支撑,因此头一沾枕就睡着了。 看着昏睡的斩风,屋内的人都松了口气,就连幽儿也不敢大声说话,害怕惊醒了他。 砚冰看了看赤瑕璧,虽然只是初次见面,个性张扬的他,很快就展露出直率的本性,让砚冰越来越放心,只是一想他的道仙身分,心里就有个疙瘩。 “你的眼神和他一样,不,杀气没有他那般浓烈,但怨气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还有一股冰冷的狠性。”赤瑕璧的一句话,把砚冰的气质完全勾画出来。 砚冰无动于衷,靠着墙动也不动,默然低着头,似乎不想与道官有任何的交流。 赤瑕璧没有逼她,自言自语地道:“到底是谁把斩风伤成这样,似乎不像是道官,难道是异术师?可他的仇人似乎只有道官,莫非还有其他事情?” 砚冰转头看着他,红发男子对朋友的忠义令她十分感动,虽然相识不久,但她完全能感受到赤瑕璧,因斩风受伤而产生的愤怒,那是真诚的,也是真实的。 “红发大哥哥,我们明天去天漩岛吗?”幽儿扯着赤瑕璧的衣服。 “嗯!”赤瑕璧又露出惯有的笑容,抚弄着幽儿的小辫答道:“你的风哥哥一言九鼎,答应的事绝不会变,所以一定要去天漩岛。” “嗯!我知道风哥哥最疼我,答应带我去治病。”幽儿懂事地点点头。 “天漩岛你去过?”砚冰终于开口了。 赤瑕璧耸了耸肩,苦笑着道:“算是吧?那个鬼地方可不好去,上岛很难,而且还有性命危险。” “真有这么危险?”砚冰紧张了起来。 赤瑕璧苦笑道:“我也只成功一次,失败的次数则多不胜数,他的实力比我强,也许能一次成功。” “他真能成功吗?”砚冰忧色忡忡地望向斩风。 赤瑕璧沉吟道:“以他的实力,大概没有太大的问题,只是现在要多带一个人,恐怕会有些麻烦,何况他不会飞。” “飞!我能帮他。” 赤瑕璧摇头道:“那个地方最好一个人去,多一个就多一分危险,你的实力大概还不错,但比起斩风还差得太远,他一个人要照顾你们两个,不知有没有这个能力。” “那到底是个甚么样的地方?”砚冰轻声呢喃着。 笃笃笃,门口响起一阵敲门声。砚冰打开门一看,原来是徐凡,问道:“甚么事?” “有封信,是给您的。”徐凡把信递给她。 “我的信?”砚冰诧异地接下信封,随手从里面抽出信纸。 徐凡探头朝屋内张望,关心地问道:“盟主没事吧?” “没事!”砚冰随口应了一句,缓缓展开信纸,字迹渐渐展现,只看了一眼,幽黑的瞳孔倏的一缩,整个人仿佛被投入冰窟一般,冰晶般的眸子里涌出。 “居然……” 第六章 青龙使团 一觉醒来,斩风睁开眼睛。 进入人界以后,似乎是第二次睡在这么柔软的**,感觉很舒服,嗓子里的血块还在,伤口也没有愈合,不敢冒然取出血块,因此依然不能说话。 风哥哥! 幽儿俏丽的面容第一个进入眼帘,斩风亲昵地撂了撂她的鬓丝。 砚姐姐突然走了。 斩风猛地坐了起来,惊地看着幽儿。 赤瑕璧走到床边,伸手递了一张纸条给他,沉声道:她大概是昨夜离开的,什么也没有说,只留下这张纸条。 斩风急忙打开纸条,上面写道:对不起,我有要事,不能随行,日后在千霞岛上等你,冰。 字迹潦草,一看就知道是仓卒写的。 听这里的人说,昨天她收到一封信,也许是因为那封信离开。 斩风知道这事并不简单,砚冰在世上只有自己一个亲人,又放弃了夜鹰团,纵观人界也似乎没有朋友,写信的人一定有利益关系,只怕就是她的上司,也就是鬼族势力在召唤她。 不会是因为鬼刺客吧?可鬼刺客昨天刚刚惨败,似乎不太可能写信…… 嗯!说不定与左明有关。 冰姐姐真的走了吗?怎么不跟我们说一声再走。 幽儿撅着嘴问道。 嗯!赤瑕璧笑道:有我和你风哥哥在,你不用怕。 握着纸条,斩风的心里并不安稳,鬼刺客重伤未死,万一迁怒砚冰,后果不堪设想,砚冰虽然有些实力,在人界也算是人物,但比起鬼族的高手相差很远。 赤瑕璧见他神色不定,笑着调侃道:还在担心你的冰美人? 斩风知道他的脾性,并没有把调笑放在心上。 冰姐姐好像是去见她的娘,姐姐比幽儿幸福,幽儿没见过娘。幽儿低着头,喃喃地嘀咕着。 声音充满伤感,从她的嘴里吐出更令人怜惜,斩风温柔地拥住她,心里的感觉很奇怪,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赤瑕璧朝她做了个鬼脸,嘻笑道:幽儿,哭脸不好看,笑一个。 幽儿被他逗得噗哧一声笑了起来。 没娘就没娘,我也没娘,不也活得挺好?活着就要笑,不然一点意思也没有。 娘!仿佛一道惊雷在他脑海炸响,他电击似的跳了起来,满目惊色地盯着幽儿。 这怎么可能?她全家都被屠杀光了,就连她也只是活死人,她母亲乐姬不可能还活着,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太离奇了。 赤瑕璧和幽儿都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又见他神色凝重,都不敢作声,怔怔地看着他。 斩风咬着下唇缓缓坐下,脑海中思绪翻涌,幽儿透露出的消息太震撼了,从这个消息可以延伸出无数线索,他不敢多想,怕想得越多,事情越是怵目惊心。 赤瑕璧也是聪明人,知道斩风一定想到了什么,所以才显得这样震惊,心念一转,转头看着幽儿问道:幽儿,冰姐姐是不是自言自语说了什么?你告诉风哥哥好吗?别让他担心了。 嗯!幽儿歪着脖子想了一阵,细细地道:冰姐姐说得不多,我只听到她叫娘,对了,还说什么曲乌。 她去了曲乌! 斩风的父兄都是军人,对于地理知道得极多,曲乌城位于东陵河北岸,是一座交通发达的大城。 原来是曲乌城,难道她的家在曲乌? 曲乌城,一定是鬼族的人召她,去进行什么秘密活动。对,一定是这样,也许左明那个阴险的人物也在其中,上次在长山他吃了大亏,又知道我和姐姐亲密,说不定会趁机害姐姐,不行,我不能再等,否则她一定会有危险。 斩风猛地跳下床,抓起床头的衣服,急急忙忙往身上穿。 赤瑕璧楞了楞,惊讶地问道:老弟,你不会是…… 斩风点点头,一手提着长刀,一手牵着幽儿,大步向屋外走去。 走了七天,三人来到了东陵河北岸的曲乌城。 由于是大河渡口,是水路和陆路的交界,过了河再往南可到都城,因此不少商队都选择从这里渡河,城市也随着商队的往来,而成为商品集散地,物品应有尽有,琳琅满目。 城市日渐繁华,不但城内得到极好的发展,就连城外的空地,也变成了居民区和商业街,到处都平易近人,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宽广的大道上行来两匹马,斩风拥着幽儿骑着一匹白马,赤瑕璧则是一匹红马,平时习惯飞的他,对于骑马很感兴趣,一路上都很得意。 七天虽然不长,但对斩风来说已经够了,路上他已把咽喉的血块取出,虽然说话还有些别扭,但总算可以发声了。 穿过城门,满眼都是人,热斗非凡,赤瑕璧也兴奋起来。 老弟,我们到了。 好热闹啊! 幽儿最爱热闹,因此更是兴奋,头转来转去,满眼都是新奇的事物,看到一些小玩意更是喜不自胜。 先找住处吧!幽儿怕是累了。 斩风对物质的要求几乎等于零,就算餐风露宿也不过是小事,但身边多了一个幽儿,行事就不能太随便了,何况幽儿怎么说,也是个十五岁的姑娘。 赤瑕璧应道:老弟,我们去道馆吧,那里环境好,条件也好,还不用花钱,而且你的冰美人不在,不必担心她会反对。 别胡说。斩风不客气地瞪了他一眼。 我知道,我知道,你的小情人在青龙国。赤瑕璧嘻嘻一笑,纵马向前小跑了两步。 红毛大哥哥跑了,羞羞!幽儿伸手刮着脸颊调侃他。 赤瑕璧做了鬼脸,笑道:你的风哥哥太强了,我打不过他,只好认输。 斩风的心思全在寻找砚冰上,周围的一切都不在意,心里正盘算着砚冰可能会去的地方,只是这里人生地不熟,一切都毫无头绪。 问明了道馆的方向,三人很快就到道馆所在的大街。 刚入街角,三人就看见道馆门外站着一群人,吵吵嚷嚷,似乎发生了什么事。 嘿!有事发生,我去看看。赤瑕璧跳下马就往人群挤去。 我也要!幽儿从斩风怀里蹦下马背,也挤了进去。 斩风对于别人的事显得很淡漠,也不喜欢凑热闹,因此独自牵着两匹马,站在墙边等待,整个人就像透明似的,与都市的繁华没有任何交接点,过往的行人没有几个留意他,也许是因为他身后是道馆,走在这条街上的,大都是道士、道仆,一个没有穿道袍的人,自然无法吸引注意力。 门口的吵嚷一直延续着,没有停止的迹象,斩风站了片刻,渐渐听到争吵的内幕,竟是两股人为了谁先进门而争吵,不禁暗骂了一声无聊。 又等了片刻,他忽然瞥见一名蓝衣青年,拉着幽儿走出人群,站在对面的墙边小声嘀咕,不知在说什么,幽儿似乎认识青年,并没有拒绝,只是神色间有些不安。 怎么会有人认识幽儿?奇怪!斩风心中一紧。 幽儿仅有的亲人已经去了冥界,朱雀国内应该没有亲人,这人一身武士打扮,与朱雀国的装束不一样,似乎从他国来,脑海中灵光一闪,忖道:难道这人从青龙国来? 蓝衣人忽然一把拉住幽儿的手,拖着向道馆走去,幽儿满脸的不情愿,但似乎惧怕着什么,因此没有拒绝,只是不断回头张望。 斩风站不住了,急步赶了上去。 风哥哥!幽儿瞥见奔来的身影,急迫地招手叫唤。 蓝衣人吃了一惊,抬眼望向斩风,见他一身布衣,打扮得不文不武,看不出身分,脖子上还系着一条蓝带,上面用银丝绣着一把剑,十分特别。 斩风背负着对扇君的承诺,早就决心护卫幽儿,因此劈手就拍下蓝衣人的手,然后一把将幽儿拉到自己身边,出手又快又准,蓝衣人根本没有时间反应。 风哥哥!受了惊吓的幽儿,抱着斩风的手臂不放。 没事。斩风柔声安抚了一句,凌厉的目光像鹰眼似的盯着蓝衣人,敌意很浓。 蓝衣人这时才反应过来,不禁勃然大怒,指着鼻子喝问道:你是什么人?居然敢抢我的人? 斩风还以冰冷的眼神,幽儿的反应告诉了他,蓝衣人不是朋友。 蓝衣人气得眼珠子都红了,算得上英俊的面孔几乎扭曲着,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音。 幽儿轻轻地道:这是我的风哥哥。风哥哥,他是水陵师哥,从青龙国来。 师哥!是影门的人?斩风怀疑地问道。 你也知道影门! 曲乌城毕竟是朱雀国的地方,水陵也不想主动惹事,也没有因为幽儿的介绍而改**度,骄傲地仰起头,斜眼看着斩风,面前这斩风的气质令他很不舒服,打心眼里不喜欢对方。 幽儿,走吧!斩风是个重诺的人,答应了扇君照顾幽儿,绝不会半途而废。 站住!水陵伸手拦住他,淡淡地道:她是我师妹,扇君既然死了,她就归师门管,我身为师兄,自然要带她回去,免得让坏人有机可乘。 斩风怎么听不出坏人指的就是自己,这种言语上的攻击对他没有任何作用,只当是蚊子哼哼,也不想解释,冰冷冷地看了一眼,拖着幽儿转身就走。 面对一而再的冷漠,水陵终于忍不住了,厉色喝斥道:你给我站住,别以为这里是朱雀国,我就会怕你,告诉你,我是使团武官,受到那斯然道仙和你们皇帝的邀请前来,是你们的贵宾,惹恼了我,恐怕你要吃不了兜着走。 面对仙人无惧的斩风,自然也不会受人恐吓,无动于衷地继续向前走。 反了,反了。水陵怒吼一声,身影突然消失在空气中。 斩风学过影术,对地上的影子十分**,因此很快就察觉水陵的动静,回头朝地上一看,水陵的影子竟然是火红色的,像是一团火贴在地面,与他的影术大为不同,微微吃了一惊。 不要!不许你攻击风哥哥。幽儿不知哪来的勇气,突然伸开双臂拦在斩风的面前,俏丽的脸蛋因为怒气而染得通红。 水陵不想对她动手,被迫现出身影,眼睛大瞪着,满脸怒气地斥喝道:扇幽儿,我是你师兄,我命令你跟我回去。 我来应付他。斩风感动地拍拍她的背心。 这边的动静太大,看吵架的人都被吸引过来,争吵也随即被迫停止,焦点随即转向斩风和水陵。 斩风一直不愿意理会水陵,毕竟他是幽儿的同门,但见他对待幽儿粗鲁无礼,大呼小叫,一连同门道义都没有,怒气渐生。 噫!这不是幽儿吗?七八个男人不约而同朝幽儿围了上来,穿着打扮与水陵相似,都是青龙国使团的武官。 风哥哥。幽儿哀求的目光看了看斩风,身子下意识地朝他怀里缩。 斩风有些惊讶,既然都是同门,异地相逢应该是件高兴的事,但幽儿好像很害怕的样子,其中似乎别有隐情。 怎么回事? 赤瑕璧知道斩风不是爱惹事的人,现在居然和外人争执,可见事情不小,连忙走到幽儿身边,他不担心斩风的安危,反而怕别人惹恼了他,闹出大乱子。 没你的事,让开。水陵不知道他是道仙,摆出一副趾高气扬的架式。 找死!赤瑕璧眼中寒光一闪,只听那一句话,他就明白了斩风闹事主因,心中暗暗冷笑,表面上却笑嘻嘻地道:看来我多事了,老弟,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一名略胖的青年武官,讥笑道:幽儿,想不到还有男人敢要你,他一定不知道你发疯时的样子吧,要不要我们当众表演一下。 旁边的武官笑着附和道:是啊!我们是好心,免得他被你发病时的样子吓死。 幽儿气得浑身急颤,心里又羞又恼,又气又怕,紧紧地贴在斩风怀里,泪水在眼眶里滚来滚去,因为不想在外人面前哭,所以硬是忍着。 斩风彻底明白了,也彻底愤怒了,这些人虽然是同门,却一直因为幽儿的病欺负她,难怪扇君明知进入朱雀国危险,还毅然前来,也许这些人对幽儿的欺凌,也是他不得不离开的原因。 杀气!怒火!他的心里只有这两样东西,他可以容忍强者的傲气,可以容忍敌人的无礼,对不能容忍欺负弱者的卑劣行径。 赤瑕璧与斩风相处,一看眼神就知道他动了杀机,那丝杀气连他都怕,别说是外人,暗暗嘀咕道:这群不长眼的家伙,居然把斩风老弟激怒了,简直是自寻死路。 兄弟,别看她长得可爱,发起疯来像个僵尸,会把人吓死,赶快甩了她再找一个吧,哈哈!一名青龙国武官调笑似的拍拍斩风肩头。 滚! 斩风眼神一寒,狠狠地挥出一拳,击在那武官面颊上。 武官惊愕的面孔被打得下陷,嘴巴一张,血雾夹杂着十几颗牙齿喷了出来,溅得同伴满脸是血。 在场的人无不大惊失色,几名青龙国武官更是目瞪口呆,没想到冷漠青年真敢动手。 水陵怒不可抑,咆哮般叫嚣道:你敢动手?我们是青龙国的使臣,是那斯然道仙的客人,我要你吃不了兜着走。 砚冰无故离去,又可能身处险境,斩风的心情本就不好,又恼恨他们欺负本已可怜的幽儿,怒火已经侵入思绪,他知道按自己脾气,再出手就要杀人了,虽然他不怕动手,但这次来曲乌是为了砚冰,不想把事情闹大,硬生生地忍了下来,转头望着赤瑕璧道:我不想杀人,你来吧! 我明白,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这群混蛋,一定让你解恨。 赤瑕璧嘻嘻一笑,跃到斩风的位置上,俏皮的目光扫了一圈,摇头道:你们这群混蛋,居然联手欺负一个小姑娘,算什么东西,看来青龙国武官都是垃圾。 你敢辱骂青龙国武官!八人不约而同出言大喝。 赤瑕璧白眼一翻,不屑地道:骂你们又怎么,我还要动手打人呢!一起上吧!话音刚落,拳头像雨点般落在最近的一名武官头上。 哎哟!武官惨叫一声,捂着被砸塌的鼻子大声哀嚎。 水陵怒吼道:打人了,大家一起上啊! 场面顿时乱了起来,叫嚣声惊动了道馆内的人,人们一涌而出,把大街两边堵住,然而没有人一个阻止,因此他们都认出了赤瑕璧的身分,都露出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暗笑青龙国的武官不长眼,居然惹怒了道仙。 有几个负责接待青龙国使团的人,早已不满他们的骄横,不但没有劝阻,反而让人把街封住,制造更佳的打斗环境。 斩风拉着幽儿躲到墙角,他知道赤瑕璧的实力,并不担心最后的胜负。 风哥哥! 幽儿满腹委屈,趴在斩风的怀里小声抽泣,哭得梨花带雨,更显加可怜。 可恶!不是为了冰姐姐,一刀一个宰了。斩风冷眼望向场中,隐约见到九只小火蝶在空中翩翩起舞。 幽儿幽怨地道:他们从小就欺负我,每次发病他们都四处宣扬,哥哥经常和他们打架,可惜他们人多,哥哥经常被打得头破血流,我讨厌他们。 斩风完全感受到扇君的辛苦,带着一个每月发病的妹妹,还经常要受到外人的羞辱嘲笑,心里不禁感叹扇君对妹妹深厚的亲情,同时更坚定了照顾幽儿的决心。 他们该付出更多代价了。 对,教训他们!为哥哥报仇! 幽儿朝场中挥舞着拳头,灵秀的眸子充满了怨愤,令斩风惊讶的是,报仇的原因不是自己,而是为了扇君,感情之深可见一斑。 嗯!我会教训他。斩风站了起来,冷漠的目光穿透人墙,直指混战中的八名武官。 红发鬼,你给我住手! 一团黄烟急速飘来,转眼间已移到地中。 那斯然! 望着那件杏黄色的龙袍,斩风赫然止住了脚步,大道法会的经历,使他看清了道官内部的裂痕,虽然与那斯然结怨不深,但对于壁垒分明的权力场来说,自己算是那斯然的敌人。 混战场面平静了,赤瑕璧一直没有完力攻击,像耍猴似的戏弄着八名武官,时而打几下,时而又缩回手,让对方以为还有机会可战。 哟!是那老二呀!你怎么有空到这里来?赤瑕璧嘻皮笑脸望着黄烟。 那斯然一见这副表情,就打心眼儿讨厌,脸色沉得像锅底一样黑,不悦地道:别跟我嘻皮笑脸,这八人个是青龙国使团的随行武官,是我和皇帝特地邀来的贵宾,你居然动手打人,莫非不把我放在眼里? 那斯然,这事你要彻查到底,不然我们绝不罢休。以水陵为首的武官,把矛盾指向那斯然,希望通过向他施压,来对付面前这个红发男子。 那斯然哪听不出话中之意,却对他们的傲气极为不满,一个小小的武官,居然也敢向道仙施压,如果不是看在青龙国的面子上,早就撒手不管了,因此对几人的要求充耳不闻,目光只盯着赤瑕璧。 赤瑕璧淡淡瞥了八人一眼,轻笑道:那老二,不是我出手,你的贵宾们早就死了,我算是他们的救命恩人。 水陵勃然大怒,扯着嗓子问吼道:红毛鬼,你居然睁着眼睛说瞎话,这里有那么多人做证,明明是你们先动手。 对呀!打人被你说成救人,理由也太假了吧?武官们附和道。 那斯然沉着脸问道:红发鬼,你在胡说什么?难道你打人还打对了? 嘿嘿!要是我兄弟动手,你觉得他们还能站着吗?赤瑕璧挤眉弄眼地朝斩风努了努嘴。 斩风不知何时已移到人群的内侧,正冷眼盯着八名武官。 是你!那斯然这时才发现斩风,骤然变色,他虽然讨厌斩风,但大道法会上,斩风击败仙人的那一幕实在太震撼了,再加上斩风与戟布似乎有联系,不想轻举妄动。 是他啊!那斯然身后的道士吓得大叫起来,对于见识过锁春谷那场大战的道士来说,斩风的地位几乎等同于仙士,是个高不可攀的强者。 看着三人的反应,围观者的焦点顿时移到斩风身上,议论纷纷,都在猜测他的身分。 水陵等人被打得鼻青脸肿又羞又恼,正想藉那斯然报仇,没想到他居然是这种反应,顿时收敛了气焰。 那斯然的脸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赤瑕璧说的没错,如果换成斩风动手,这几名贵宾都要命丧黄泉,但自己的客人被打,面子上过不去,沉吟半晌,冷冷地问道:你到这里来干什么? 斩风冷眼瞟着八名武官,淡淡地道:赤大哥,把他们的左腿都给我打折。 场中一片哗然,由于路程的关系,从大道法会回来的人极少,那斯然是因为使团才匆匆赶回,因此认识斩风的人屈指可数,道士们见他竟然用命令的语气指使道仙做事,心里都在骂他是疯子。 好!赤瑕璧若无其事地笑了起来,双手轻轻弹动,九只小火蝶突变成了凶狠的野兽,划出九道火光直击。 住手! 那斯然正想阻止,却被突然跨到面前的斩风吓了一跳,战胜仙人的场面,顿时变成巨大的心理压力,挥动的手指收了回来,身子也倒退了一步,紧张地看着斩风,害怕他突然发动攻击。 八声惨叫从另一方传来,当赤瑕璧发挥全力的时候,八名武官根本不堪一击,眨眼间已被击断了左腿。 我兄弟只要一条腿,我也不多要,你们找个医师治一治,两三个月后,应该可以恢复,若是治晚了,成了瘸子,可别怪我。 赤瑕璧笑了笑,拍拍手走回斩风身边,老弟,满意了吧! 红毛大哥哥,打得好啊!看他们还敢不敢欺负我和哥哥。幽儿喜得抓住赤瑕璧不放。 谁欺负幽儿小妹妹,我一定教训他。赤瑕璧当然明白斩风的用意是为了幽儿,否则也不会跟这种人计较。 那斯然的脸色难看之极,一方面是因为赤瑕璧当面打伤了自己的客人,另一方面,因为八名武官欺负一个小女孩,自取其辱,连自己也受到牵连,心里很不舒服。 斩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我不惹你,你也别惹我。 斩风意识到他对自己的顾忌,淡淡地道:我对道官没兴趣,也不想卷入你的纷争。 好!那斯然一直担心戟布和斩风联手对付自己,听了这句话很高兴,刚才的不满顿时一扫而空,只要你不卷进来,朱雀国内,要人要钱要物,随时伸手,我没有不答应的。 道士们都惊呆了,没想到那斯然竟主动与一个青年谈判,而且把自己摆在较低的位置上,感到极不可思议,顿时议论纷纷。 他是什么啊?好像和两位道仙都有关系。 不知道,不过赤瑕璧道仙听他的命令,似乎来头不小。 就在此时,一队人吵吵嚷嚷地,推开东面的人群挤了进来。 为首的是一名胖子,圆嘟嘟的体形像是球,脸也很圆,几乎看不到下巴,一对小眼睛转来转去,一看就是个精明的人,身上的打扮很特别,不是朱雀国常见的长袍,上身披着蓝色的软甲,看上去像是背心,外面罩着披风,下身是绸布,脚上穿着黑胶鞋。 胖子身后是一群壮汉,身上披着锁子甲,头戴灰色毡帽,手里拿着精钢长剑。 第七章 平儿之谜 胖子瞥见滚在地上呻吟的八名武官,脸色骤沉,怒气冲冲地质问道:“那斯然道仙,这是怎么回事?谁这么大胆打了使团的武官?这事我要追究到底。” 那斯然刚刚与斩风达成协议,况且斩风近,青龙国远,在内部势力没有稳固之前,斩风的威胁更大,不愿再翻脸,淡淡地道:“没甚么大不了,他们技不如人,被打断了腿。” 若无其事的表情,令胖子使者更是暴跳如雷,叫嚣道:“难道朱雀国连保护外使的能力都没有吗?” 那斯然指着斩风道:“你去问他吧!人是他打的。” “你!”胖子使官瞪着一对小眼睛,恨不得吃了斩风,“把他拿下,带回青龙国审讯!” 不自量力! 那斯然本是想拉拢青龙国的部分势力,但对方太嚣张,谈判难度很大,因此想借斩风之手压一压他们的气焰,之后的谈判才能争取更多的利用,所以他冷笑一声,默然看着事态发展。 斩风并不知道这件小事,对日后的青龙之行有多大影响,此刻脑海中只有厌恶感,长刀横指,两眼中杀气渐盛,冷冷地道:“如果一定要逼我沾血,我也不会介意。” 青龙国的卫士们都感到一丝不安,面对这个男子,觉得他气势大得几乎能把脊梁压垮。 胖子使官的脸也变了,他是精明的人,情绪冷静后,脑子也清醒了,那斯然把使团请来,一直招待周到,现在却为了这个青年翻脸,可见青年的身分非同小可,如今又看到强大的气势,心里的猜测更坚定了,小眼睛溜溜地瞟向四周,围观者不可能支持使团,撕破脸对他们没有一点好处。 赤瑕璧笑道:“算了吧,这里的人加起来也未必是他的对手,你们不必自讨苦吃,老弟,我们走吧!杀这些人一点意思也没有,我们喝酒去。” “嗯!”斩风也没兴趣杀人,收敛杀气后,牵着幽儿挤出人群。 青龙国的卫士都望向胖子,见他微微摇头,知道不能动手,立即让开去路。 “道仙大人,那几个是甚么人?太无礼,还有那个女的,是青龙国的人,怎么会跑到这里来?”胖子使官气愤手下被打,怒气冲冲地质问。 语气极重,那斯然听得很不舒服,淡淡地道:“他们不归我管,你要是有能力,我会让你亲自动手。” “你……”胖子使官也是影门的弟子,与大部分青龙国的人一样,都看不起新兴的道官势力,所以才会表现地如此张扬跋扈,没想到那斯然比他还傲。 水陵心胸狭窄,当众被赤瑕璧打得落花流水,又被打断了腿,心里是有道气堵着,挑拨道:“道仙大人,我早在青龙国,就听说道仙的地位比皇帝还高,现在你眼看着特使大人和我们受辱,却当作视而不见,看来传言的确只是传言。” 那斯然眉尖一挑,冷冷地瞪着他道:“小子,不必挑拨,受辱的是你不是我,有本事自己上去,不过有一点我可以告诉,刚才的那两人都是道仙,地位与我一样。” “甚……么!”一群人都听傻了,没想到道仙竟是那种形象。 “老子管他甚么道师,这个仇我一定要报!还有幽儿那丫头,居然被人占了先,实在可恶。”水陵恶毒地诅咒着。 斩风三人离开人群,走向东面的街角,耳边忽然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老弟!” 斩风诧异地转头望去,一名男子兴冲冲地跑来,不是别人,正是聿丘。 聿丘满脸兴奋地跑到他身边,含笑道:“想不到在这里遇你,我正愁没处找你呢!” “你不是回?关吗?”除了流千雪和赤瑕璧,道官中只有聿丘与斩风有交情,上次在小镇上又挺身而出,从那时起,斩风已把他当成朋友,见到他很高兴。 “一言难尽啊!”聿丘无奈地苦笑。 “怎么是你呀!”赤瑕璧笑着拍拍聿丘的肩头道:“月丘上我们见过。” “属下道师聿丘,参见道仙大人。”聿丘恭敬地朝他行了一礼。 赤瑕璧摆了摆手,笑道:“别叫甚么大人,听起来别扭,还是叫兄弟吧,听起来亲切点,你是风老弟的朋友,也就是我赤瑕璧的朋友,既然是朋友,就没有甚么道仙、道师之分。风老弟,你说是不是?” “嗯。”斩风点点头。 聿丘见他爽快,也不做扭捏之态,豪爽地笑道:“既然如此,我就叫你赤大哥。” “好啊!好啊!我又多了一个朋友,今年的运气还真不错,我请你们喝酒。” 赤瑕璧心情大好,兴奋地拉着两人,往最近的一间小酒馆走去。 酒馆很小,客人不多,四人随意找了张空桌,又叫了些酒菜。 赤瑕璧端着酒碗笑道:“来,为我多了一个朋友,干!” 斩风和聿丘对视一眼,随即一仰而尽。 赤瑕璧拿着酒?一边斟酒,一边问道:“聿丘,你是道师,应该是道馆的主持人,怎么不回自己的道馆去?” 聿丘拿起酒碗又是一口喝光,接着长叹一声,苦笑道:“这次我算是看透了,甚么道师、道君都是废话,一切都是虚的,还是修炼最实在。” 赤瑕璧见他一脸苦闷,打抱不平地问道:“有甚么事说出来,有我和风老弟在,就连那斯然也不敢怎样。” 聿丘轻叹道:“大道法会后期,那斯然、典罗和尊瀚等人结成同盟,要重整各地道馆,实际上是要控制更多的道士,争取更多地盘。 “由于我是麟云道圣的徒弟,没有*山支持,因此道馆被尊瀚的人抢了去,连手下也都归了他们。 “现在我一个人无处可去,想找斩风老弟,却不知所踪,因此想着去都城看看,不过各地都有道馆吃喝无忧,倒也没甚么可虑的。” “妙啊!悟得透彻!”赤瑕璧抚掌大笑,赞道:“原以为道官都是木头,想不到还有聪明人,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聿丘摇了摇头,感慨地道:“早知结果如此,我又何必去争甚么名位,也许做一个普通的道士更舒服。” 话说到赤瑕璧心里去了,连连点头,道:“名位那东西是废物,佐思就是最好的例子,十大道仙他排在最末,却第一个成仙,可见名位并不等于实际。 “再说风老弟,他甚么名位也没有,不也一样战胜仙人?所以甚么也不必争。” 一番话说得聿丘和斩风连连点头,虚名不切实际,越是去争,就越多麻烦。 赤瑕璧笑道:“聿丘,我们两个都没穿道袍,你不如也把道袍脱了,真正的道士不用穿道袍,穿道袍也未必是道士。” 聿丘愣了一下,随即爽快地脱下道袍放桌上,笑着问道:“这样行了吧?” 赤瑕璧更是高兴,大笑道:“爽快!果然是个爽快人,喝酒,喝酒!” 斩风一直担心力量的来源,虽然环气府可以协助心神,将外力化为自己的力量,但并不等于无限增长,而是吸收多少,就只能使用多少,因此需要不断注入新的力量。 如今有聿丘结伴而行,应战的时候,就有地方取得可用的力量,而雷性道力是最熟悉的一种,这样一来也可以帮助聿丘修炼,一举多得。 “老弟,怎么发愣了?还在担心她吗?” “他?”聿丘好奇地看着两人。 “我们来找人,名叫砚冰。”赤瑕璧拿着筷子轻轻地敲打酒碗,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聿丘愣住了。 “聿丘老弟,你见过?” 聿兵摇头道:“我也是昨夜刚到。” “哦!”赤瑕璧不再多问,拿着酒碗往嘴里灌。 斩风感慨地看着两人,半年前的他,如何也无法想像自己会与两名道士结成好友,当时对道士恨之入骨,下手毫不留情,不禁庆幸自己没有在孤剑峰杀了聿丘。 三碗酒下肚,聿丘微微有些晕,拉着斩风说道:“老弟,我以后跟你走,有你在,我的道力一定可以迅速提升。” “一起修炼吧。” “与他一起修炼!你要有受苦的准备,他修炼的时候像是疯子,甚么也不顾,那三天几乎把我给累死。”想起龙珠峰上的情景,赤瑕璧不禁有些发悚。 聿丘笑道:“赤大哥,你可不知道,当日他把我抓到一座孤峰上修炼,那十天苦不堪言,我几乎以为自己不行了。” “原来你也有这种经验。”赤瑕璧颇有同病相怜的感觉。 斩风哑然失笑,想不到自己的修炼,竟成了别人的恶梦。 聿丘含笑道:“修炼虽然苦,不过那十天的收获太大了,道力居然增张了七倍,恐怕就连仙人也未必有这种本事,所以从那时起,我就对风老弟衷心佩服。” “七倍!”赤瑕璧又惊又喜,眼睛里闪着精光,直勾勾地看斩风,像是在看一件绝世珍宝。 “我风哥哥是最棒的!”埋头大吃的幽儿突然蹦出了一句。 “是啊!是最棒的。”赤瑕璧和聿丘都笑了。 谈笑了一阵,聿丘的脸越来越红,看着杯中的酒液,笑容戛然而止,面带忧容地问道:“赤大哥,你见多识广,听说有个鬼界,是真的吗?” “鬼界!”斩风心头一跳,脑海中立即浮现出砚冰的相貌。 赤瑕璧应道:“不错,是有个鬼界,那是仙人说的。” “不知道人界有没有鬼呢?”聿丘愁眉深锁,一脸颓丧,眼神中透着迷惘。 赤瑕璧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笑着问道:“难道你遇上鬼了?” 聿丘重重地放下酒碗,长叹了一声,哀伤地道:“昨天晚上居然看到她了,那时我吓了一跳,现在想起来都觉得是梦。” “她?她是谁?” “平儿,风老弟见过,是一位道师,可惜在长山与逆党战斗的时候被抓,斩风老弟说她死了。”提起心上人的名字,聿丘倍感凄然。 “可怜!可叹啊!”见他一脸凄苦,眼含泪光,赤瑕璧立即明白两人之间的关系,微叹着伸手在他肩头拍了拍。 “平儿!”素来沉着的斩风,也不禁大吃一惊,平儿的再现意味着甚么,他心里最清楚,紧盯着他追问道:“能确认吗?” 聿丘叹道:“我就是不清楚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但心里总觉得她就是平儿。” “把事情再说清楚一点。” 聿丘见他一再追问,心感诧异,但以为他关心自己,因而没多问,娓娓说出昨夜的情景。 “昨天晚上我才进城,当时心里很迷惘,?关回不去,又没有地方可去,又不知道你和师父在哪里,心里郁闷,在街上走的时候,一辆马车从身后奔来,我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马车里坐着一个女子,手里提着一个灯笼,长得和平儿一模一样。” “天夜漆黑,你是不是看花了?”赤瑕璧插嘴问道。 聿丘苦笑道:“我当时惊呆了,眼瞪瞪地看着她,她好像也看到了我,依稀中似乎颤了颤,但马车没有停,飞快地从我身边驰过。 “那时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甚么反应也没有,当我再想看的时候,人和车都不见了。 “后来我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世上相像的人不少,也许那人与平儿相像而已,只是心里总有种奇怪感觉,说不清、道不明,所以说给你们听听。” 故事诡异奇特,听起来很不真实,赤瑕璧见他酒后神伤,怕他伤身,安抚道:“也许是你思念太深,误认了别人,这种事也不是没有。” “你说,她看见你颤了颤?”斩风知道世上有活死人,因此平儿的出现,可能是砚冰的翻版。 聿丘仔细地想了一阵,茫然地道:“印象中是颤了颤,不过那时脑子已经乱了,根本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所以不清楚是幻觉还是真实。” “马车行驶的方向呢?” “渡口,也许是要过河。” “过河!”斩风低下头,细细思考整件事。 赤瑕璧不想让聿丘太伤心,温言劝道:“风老弟,你虽然好心,但人已死了,就算转生也不会这么快,如果找到那人,又不是聿丘的平儿,岂不是让他更伤心?我看还是别想太多。” “不,世上有鬼。”斩风铿锵有力地说道。 平儿的死讯是藏剑传来的,后来也没有细问,既然有人看见她自尽,说明的确是有这件事。至于没死则是另一件事,而当时枚流尊者和左明正在山上,两人都是鬼族的人,即使平儿死了,也有可能被制造成活死人,像砚冰一样。 “有鬼!”幽儿吓了一跳,俏脸顿时白了。 “难道你见过?”赤瑕璧和聿丘异口同声问道。 “见过。”斩风坦言直说。 “难道她真是平儿!”聿丘愁眉大展,眼中闪着精光,内心兴奋之情难以言表,无论是人是鬼,只要能再见就是希望。 斩风不想说太多,毕竟鬼界的事还不清楚,没有必要让两人卷入未知的危险之中。这次来原本是寻找砚冰,平儿的突然复生,使他不得不把这件事加以联想。 平儿、冰姐姐同时来到曲乌,鬼界到底要干甚么?难道有甚么大行动?还是…… 他感到很迷惑,同时也很庆幸,平儿的出现,意味着砚冰一定在附近,当然,鬼族势力也会聚集在附近,要想从鬼族手里夺回两个少女,难度不小。 赤瑕璧将信将疑地看着他,由于怕打击聿丘的心情,不敢多问,沉吟片刻道:“我不清楚世上有没有力量,能让人死而复生,至少我没有见过,不过既然风老弟见过,我也相信,只是人海茫茫,到哪里去找她呢?” “我一定要找到她,即使是鬼。”晶亮的眼睛里,充满了热情和执着。 “是啊!要找到她。”斩风不禁想到了漂泊在异乡的流千雪,心中一阵怅惘。 “对了,我昨夜捡到这个!”聿丘从怀里拿出一件黑色的物品,放在桌面上。 斩风定晴一看,原来是一把黑色的小梳子,黑得没有一丝光泽,质地似木非木,不知是甚么做的,唯一的标志,就是梳子两端各有一个骷髅头。 “这难道是鬼界的东西?”赤瑕璧好奇地拿起梳子,触手冰冷,并不断散发着阴森之气。 斩风觉得这把小梳子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但一时想不起来。 赤瑕璧突然大叫道:“噫!风老弟,你的冰美人好像也有一个,那天我见过,插在头上做发饰。” 斩风的心猛地一跳,急忙伸手抢下梳子,果然想起砚冰的头上,也插着一把这样的小梳子,但一直只当是她的饰物,没有在意。 “嗯!冰姐姐是有一个。”想到这一点,他可以确认马车上的人与鬼族有关。 “能不能请她来确认一下?”聿丘紧张地看着他。 斩风摇头道:“她突然离开了,我这次来就是为了找她。” “哦!”聿丘大为失望,看着梳子喃喃地道:“原来世上有这种梳子,看来那个不是鬼,而是人。” “不!一定与鬼界有关。”斩风心里愧然,默默地念了沉声道:“姐姐,对不起!” “莫非冰美人……”赤瑕璧大惊失色,愕然瞪着他。 斩风沉声道:“姐姐的事我不想多说,但这东西的确与鬼界有事。” 赤瑕璧心领神会,不再往下追问,转眼看着聿丘道:“如此说来,那人有可能是平儿,但是生是死还不能确定。” 聿丘坚定地道:“只要能再见到她就行,我不介意她是人是鬼。” “也许非人非鬼,像姐姐一样,变成活死人。”斩风心里轻轻叹着。 赤瑕璧一改笑脸,神色凝重地道:“鬼界一向与人界没有任何瓜葛,怎么会突然来救人呢?这里面似乎有问题。” 斩风正是担心砚冰受到鬼界的利用,因此才迫不及待地寻找她的下落,点头道:“施术的人未必是好心。” “转生是天道,做这种逆天的事,如果没有目的,只怕不会轻易做。” 一番对话立即降低了聿丘的热情,眉头紧锁,露出一脸愁相,低着头喃喃地道:“对呀!一个人死了,外人怎么会平白无故让她复生呢?难道其中有阴谋?” 斩风虽无法确定那人一定是平儿,但如果这一点可以确定,那么背后的势力一定是鬼界,这个神秘的势力,一直躲在阴暗的角落里,也许一直在进行着仙界和人界都不知道的阴谋。 “鬼界!到底是个甚么样的地方呢?”赤瑕璧轻声嘟囔着。 “不行,如果是阴谋,我们更要找平儿,有能力让死人复生,那不是简单的力量,即使是仙界也未必有这个能力。” 聿丘紧握拳头,声音铿锵有力,没半点犹豫,神色中充满了对营救心上人的执着和坚毅。 斩风很喜欢这种坚毅个性,点头道:“我也要找人,一起行动吧,也许她们就在一起。” “谢谢你!”聿丘紧紧握着他的手。 “真是两个疯子!居然要和鬼斗。”赤瑕璧晃着脑袋站了起来,微笑道:“反正大家都把我当疯子,我们就疯一次吧!即使是鬼。” “太谢谢你们了!”聿丘深受感动,与两人在一起的感觉,比出任道官要舒服百倍,越来越庆幸自己的抉择。 “刚才的话,一个字也不能说出去。”斩风冷冷地看着两人,事关砚冰生死,他不敢大意。 赤瑕璧正色道:“你放心,杀了我也不会吐出半个字,何况没有证据,说出去会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斩风想的却是冥界,如果鬼族有阴谋,一定会引起仙、鬼、人三界的纷争,冥界现在的实力太弱,即使诸界大乱,也无法从中取利,一旦鬼界或是仙界取胜,人界将会被完全控制,冥界再难复苏,因此把一切都藏在桌下,对冥界才最有利。 “时间不等人,也许她已经过河了,我们必须立即行动。” 赤瑕璧摇头道:“事情毫无头绪,只有一把梳子,实在不能成为线索,根本不知道从甚么地方开始查。” 斩风忽然问道:“左明来了吗?” “左明?”赤瑕璧呆了呆,脸色微变,压低声音问道:“难道他和平儿有关系!” “嗯!我在长山和他打了一架,实力非同小可,大概在麟云与尊瀚之间,不过他身后还有人帮他。” 聿丘倒吸了口凉气,当初在?关见过左明几次,只觉得他笑容可亲,没有任何不舒服的感觉,没想到竟是这种人物。 赤瑕璧也吃惊不小,喃喃地道:“难怪戟布经常提起左明,原来还有这么个厉害角色。” “如果平儿是因为鬼界而来,左明也许会出现,从他的身上能找到她们的踪迹。” “万一他不来呢?” “不知道。”斩风摇了摇头。 “对了!”赤瑕璧忽然一拍桌子,沉声道:“会不会是因为青龙国使团?” “使团?”斩风陷入了沉思。 青龙国使团在这个时候出现,而砚冰又被召到曲乌,再有平儿的事件,的确十分巧合,大部分道官此时正从龙山分散各地,城里的道士力量不大,在这个时候下手是绝妙的时机,而且那斯然也在,他控制了大批道士,又有皇族身分,在道官内有举足轻重的分量,如果击杀他,道官系统将会面临真正的崩溃,可是……鬼族真的这么想吗?还有甚么别的原因? 三名汉子走入酒馆,他们的一番对话,引起了斩风的注意。 “妈的,差点被吓死了。” “是啊!那女子简直不是人,被马车这么撞一下,居然活蹦乱跳的跑了。” “我看她手中的剑都折了,身子居然比钢还硬,不过也好,不然我们都成杀人犯了。” 斩风三人面面相觑,身子比钢铁还硬的人,绝不可能是普通,无论是平儿或是砚冰,都似乎没有这种力量,正想移开注意力,一句话再次勾住了三人。 “听说了吗?昨天西椎山闹鬼,上山打猎的樵夫见到幽魂在空中飘,还有几个骷髅人在动,当然就吓晕了,好不容易才清醒。” “唉!这年头甚么怪事都有,连鬼都出来了,看来今年大凶啊!” “鬼!”斩风猛地盯着说话之人,脑海中思绪万千,宁州见过骷髅人,因此以可以肯定与鬼族有关。 聿丘神色凝重地道:“看来世上真的有鬼,我们怎么办?” 赤瑕璧猜到他的心思,微微一笑道:“这还用说,这么好玩的事情,我们怎能不去呢!聿丘,你去问问西椎山的方位,我现在就去。” “好!” 聿丘被平儿的事牵动心神,早已忘记了与消息伴随的危机,兴冲冲地走向说话的酒客。 “赤大哥,你照顾幽儿。” “这……”赤瑕璧这时才想起幽儿,这个少女几乎没有防御能力,带她去冒险实在有些不忍心,但把她留在城中也同样危险。 “你能飞,走得快,万一有危险,先把幽儿送走,其他的事我能应付。”斩风就像一个沉稳的大将军,指挥若定。 “好吧!”赤瑕璧点点头,笑着摸了摸幽儿的头,“幽儿,一会儿跟着我走,别走开。” 第八章 山林惊魂 西椎山位于曲乌城西面,一座不算太高的山,绵延十几座峰,最南侧贴着东陵河北岸,山幽水秀,风景怡人,是个绝妙的去处。 但其中有几处山谷,十分幽暗,经常有人在谷中失踪,引起了不少传言,军队也派兵探查过,因为林中太密,几次迷路,所以无功而返,久而久之,山谷成为了禁地,游人大都是沿着河岸游赏。 时间接近黄昏,略显昏暗的山路上,走来了三男一女。 聿丘抬眼张望了一阵,不禁感叹道:“这林子好深啊!藏着甚么鬼怪也说不定。” 嘎!一阵鸦呜突然从林中传来,令过分宁静的气氛平添一分不祥。 幽儿吓得一头扎入斩风的怀里,身子也哆嗦了起来。 “不用怕,赤大哥会保护你。”斩风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 赤瑕璧挤着眼睛调侃道:“幽儿,我的怀里也挺暖和,怎么只往你风哥哥的怀里挤?” 幽儿不以为意,还俏皮地做了鬼脸,娇笑道:“谁让你的头发是红色,比鬼还难看。” “骂得好啊!难怪都叫我红发鬼。” 随着一阵笑声,气氛又活络起来。 斩风拉着聿丘沉声道:“我们两个一组,我需要你帮忙。” “我?”自从见了斩风大战虎极的场面,聿丘再也不敢拿自己和他相比,觉得实力太过悬殊,就算斩风做自己的师父也绰绰有余。 斩风坦言道:“我现在几乎没有力量,需要吸纳外力才有攻击力,你的雷性道力最适合我,应战时只要你全力施展天雷衣,我自然有办法借用你的力量。” “甚么!” 聿丘和赤瑕璧都惊呆了,战胜仙人的斩风居然没有力量,这话说给谁听也无法相信,但斩风一脸诚恳,不似有假,都不得不信。 “老弟!你不是在开玩笑吧?”赤瑕璧猛地一把抓住他,前面就是危险境地,而他在这个时候却说自己无力,简直是投身入虎穴。 “嗯!”斩风郑重地点点头。 赤瑕璧用力一拍前额,摇头惊叹道:“天啊!你难道一直都是手无?鸡之力?” “大道法会那一战后,我失去了力量的来源。” 赤瑕璧和聿丘恍然大悟,那场惊天动地的激战中,斩风虽然击退了虎极仙士,但自己也失了力量,代价极大,并不像眼见的那样轻松,同时也印证了仙人强大的力量。 两人对视了一眼,心里都很感动,这种秘密关乎生死,如果让敌人知道,斩风将会处于绝对不利的境况,现在却坦然相告,可见待人真诚,不约而同握住了斩风的手,齐声应道:“我们助你。” 斩风还以和善诚恳的目光。 赤瑕璧想起宁州城,心里又是一惊,赞叹道:“难怪那天你受了重伤,还以为刺客太强,原来是因为你没有力量,在那种情况都能取胜,我实在佩服得五体投地。” “前面的战斗只怕更惨烈。” 聿丘含笑道:“放心吧,我会把所有道力全部提供给你,有你在,就算再强的鬼怪也没甚么可怕的。” 说话间,山间中隐约传来一阵怪声,似是金属的磨擦声,声音微弱纤细,不仔细听几乎听不出来。 “这是甚么声音?好难听啊!”幽儿捂着耳朵怨道。 斩风眺望声音传来的方向,眼中是一片密林,没有山路可通,也看不出尽头是甚么地方,充满了阴森气息,看着就令人头皮发麻。 他担忧地看了一眼幽儿,鬼族的潜术实在太厉害,只有在攻击的一刹,那才能准确辨认出对手,现在没有砚冰的感应力,只有步步为营。 “赤大哥,你带着幽儿在天空飞,我和聿丘从地面走。” “为甚么?大家在一起不是更安全吗?” “鬼族的潜术,比道家的遁术还要高明,上次受伤大半是因为潜术,幽儿没有防御力,反应又慢,我一直很担心,但把她留在城中同样危险,因此请你代我照顾她。” “鬼族!”崭新的名词着实吓了赤瑕璧一跳,脸色骤变,急声问道:“难道上次伤你的是鬼族?” “鬼刺客。” 三个字带着一股浓烈寒气,涌入赤瑕璧和聿丘的心头,苦笑着对视一眼,心里都慨叹自己孤陋寡闻,对于偌大的鬼界竟一点不知,如果不是与斩风在一起,只怕这一辈子都未必知道。 “鬼族!我们要面对的居然是鬼界的人,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聿丘忧色忡忡地道:“平儿与鬼族扯上关系,真为她担心。” “多想无益,走吧!”斩风挥手长刀斩开荆棘,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聿丘神色一正,看着赤瑕璧道:“不知为甚么,我越来越感兴趣了,跟在他身边,也许会遇到很多危险,但这样的人生似乎更加精采。” “哈!说到我心里去了,之前是仙界,现在又是鬼界,也许我们要纵游三界!哈哈!” 聿丘也随声大笑。 “你快去吧,我在上空守护,咱们三人组可以大干一场,幽儿,我们走。”赤瑕璧展开火灵神翼,挟着幽儿到树冠之上。 “小心!”聿丘朝他点点头,急步追上斩风,展开了探索之旅。 太阳很快下山了,夜色降临,密林之中一片漆黑,斩风虽然知道白天更安全一些,但夜晚更容易找到隐藏在暗处的秘密。 “风老弟,声音没有了,是不是转移了地方?”聿丘一边挥刀砍草,一边问道。 斩风停下脚步,仰头往上空看了看,赤瑕璧背上那对火翼在黑夜中赫然醒目,如同一颗缓慢移动的流星,照亮了树顶。 聿丘起仰起头,皱着眉头道:“他是不是太张显了?这种动静会使鬼族不敢出现。” 斩风沉吟半片刻,道:“炸颗小雷吸他下来。” “明白!”聿丘随手放出一颗惊雷,力量不大,但声音不小,尤其在这里寂静无声的山林中,效果更大。 赤瑕璧果然冲了下来,紧张地问道:“出甚么事了?” “没甚么,只想告诉你火翼太张扬了,会吓跑鬼族。” 赤瑕璧愣了一下,点头道:“说的不错,看来我不能再飞了。” “没有其他飞行术了吗?”聿丘问道。 “火灵神翼极难修炼,我练了很久才成功,其他的我没时间练。”赤瑕璧一脸的无奈。 斩风想了想又道:“这样吧,你带幽儿回城,我们两个继续寻找。” 赤瑕璧摆手道:“这怎么行?太危险了!” “我们就是冲着危险来的,没甚么好怕。”鹰目中充满咄咄逼人的自信,令人无法反驳。 这种自信也触动了两人,赤瑕璧沉吟片刻,终于点头答应,道:“我把幽儿安置好再来。” “不!再危险,也不能让幽儿替我们分担,我们走了,你们回去吧!”斩风一口回绝了赤瑕璧安排,大踏步走入黑暗。 聿丘拍了拍赤瑕璧的肩头,含笑道:“你有你的责任,就别为我们操心,风老弟没有力量都能击败鬼刺客,现在有我助他,一定会大功告成。” 赤瑕璧不再多言,目送着背影消失在黑暗中,心里既是高兴又是感动,这些年只顾着修炼,四处漂泊,游戏人间,却没有一个真正的朋友,现在多了两个同伴,十分欣慰。 然而,他刚刚离开,斩风和聿丘就遇上了令他们想像不到的东西――陷阱坑。 “哎哟!”一声惊叫再次划破惊静的森林。 “聿丘,怎么回事?”斩风一把抓住他。 聿丘咬牙打开火折子,低头一看,一只黑色的蜘蛛吐着黑丝盘在大腿上,由于腿部绑了护腿,因此锋利的蛛丝刚刚切破皮,还没入肉。 “尸狼蛛!别动!”斩风心头一震,连忙催动气盾,用裹着气流的手击向尸狼蛛,转眼间,尸狼蛛在气流的冲击下化成碎粉。 “可恶!这是甚么东西,怎么这么厉害?”聿丘疼得满头大汗,硬咬着牙,扯下衣服把腿包扎好。 “这里怎么会有尸狼蛛呢?难道有其他的鬼刺客在附近?”想到神出鬼没的潜术,斩风也不禁感到头疼,缺少感应力,就像瞎子在和明眼人斗,没打就吃了大亏。 “老弟,我恐怕走不快了,该想个办法才好。” “等!” “等!”聿丘诧异地看了看他,又仰头向坑顶望去,“在陷阱里?” “嗯!”斩风低头看着地面,不禁倒吸了凉气,一把倒插在地上的长剑离自己不到三寸,而聿丘则是压坏了一个小瓦盆,相信尸狼蛛就是藏在里面。 聿丘见他的眼神怪异,也低头一看,顿时吓了一大跳,惊道:“这么多东西,幸好我没动。” “别动!”斩风催动雪神气盾,将地面所有的物品都挤压成碎粉,避免发生不测。 聿丘松了口气,又问道:“风老弟,你是说他们会来查看陷阱?” “嗯!”斩风*着坑壁盘膝而坐,气定神闲,丝毫没有紧张的样子。 聿丘看在眼里连连感叹,根本不必动手,高低的分野从这里就可以看清。 “老弟,现在我才明白,为甚么你能施展雷力,原来都是我的力量。” 斩风点头道:“是你的力量。” “我曾听说练武的人能借力使力,没想到道力也能借用,学了这种本事就足够了,要是连风云日月的力量都能借用,天下恐怕没有人能打得你。” 斩风心头一动,怔怔地看着聿丘,思绪被这番话深深地触动了,心道:“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呢?既然人的力量可以借用,自然的力量也可以借用,上次借天雷之力击败麟云,就是最好的例子,如此一来,日月风霜**雷电都可以借用,根本不必担心,只是那些力量无形无力,怎样才能借用呢?” 他并不知道,这种想法已经跨越了本身的境界,踏入了一个新的阶段。 “风老弟!你既然能使用道力,不如我教你一些道术,也许应用起来更有效。” “道术!”斩风突然沉默了。 聿丘有些不安,问道:“我说错了吗?” “没有!”斩风虽然对道官有先天的偏见,但生存才是王道,任何能保证生存的力量都不能放过,沉默的他终于点点头,问道:“有甚么道术我能用吗?” 聿丘思索片刻,喃喃地道:“我会的不多,低级的似乎没有用,高级的道术又不是短时间能学会的,嗯!不如学一学遁术。” “遁术!”斩风想到,如果能学会遁术,就有潜行的能力。 “遁术其实很简单,连道仆都会,你一定能很快掌握,只要有道力就行。”聿丘细细地把遁术的使用方法解说了一次。 斩风静静地听着。 遁术虽然不及鬼族的潜术,但也是很好的护身术,影术虽然还能用,但没有力量种子的支持,效果大大退化,从第三层的灵影士退化为第二层幻影士,施术时还会留下虚幻的身影,不能完全隐形,因此不太喜欢使用。 更重要的是,学会遁术,就可以感应到潜行的道官,可以及早防备。 一个用心传授,一个全力学习,都忘记身处险境。 突然,坑口传来一阵??的草动声,两人对视一眼,神色都凝重起来,一个准备催动天雷衣,另一个早已施展雪神气盾。 一个瘦削的影子出现在坑口,黑暗中看不见模样,只能看见一对闪闪发光的眸子,像钻石嵌在黑幕上。 轰隆!聿丘身上响起了滚滚雷声,天雷衣的弱点大概就在于声响太大,无法隐瞒。 坑口的影子似乎大吃一惊,身子颤了颤,突然向后退去。 聿丘伸手抓住斩风,将天雷衣的能量传到他的身上,助他进攻。 斩风将心神力提升极点,把吸入的力量送入环气府,再化入心神。 喀喀!坑上又传来一阵怪声。 “我先上!”斩风松开臂膀,一手拿着火折子,一手提着长刀就往上方窜去,身子刚出坑口,一群黑影扑面而来,还带着阵阵腥风。 长刀挟着狂雷回扫一圈,将黑影逼退,斩风站稳后定睛一看,发现围着自己的竟是一群骷髅兵,手里拿着阴森的白骨剑,身上披着绿甲,绿甲是由无数小骨编成,散发着难闻的气味,就像馊了的食物,闻之作呕。 “果然是鬼族!”骷髅的出现肯定了斩风的猜测,鬼族势力的确盘据在山谷深处。 “是你!”骷髅之后突然传来一声惊喝。 斩风抬眼一看,顿时愣住了,指挥骷髅兵的不是别人,正是他们要找的平儿,披在娇躯上的道官服已换成了黑色甲裙,长发盘在头上,插着一支黑钗,原本就白皙的脸,一点血色也没有,与砚冰的情况很像,只是手里多了一支木杖。 平儿呆呆地站着,没想到在这种地方遇上了熟人,神智有些混乱,身子也颤了起来。 “老弟,没事吧?” 熟悉的声音,像针一样刺入平儿的心中,更是惊得呆若木鸡,手中木杖脱手掉在地上。 骷髅兵并没有因为她而停止攻击,这些看似乎没有生命的东西,组成了骷髅方阵,手中的白骨剑不断喷出绿色的气雾,臭不可当。 “聿丘,是平儿,快上来。”斩风挥刀冲乱了骷髅兵的方阵,为聿丘制造空间。 听说平儿就在地面,聿丘像猴子般窜了上来,眼睛已经红了,看着那熟悉的面孔更是心摇神颤,激动地几乎无法控制自己。 平儿像被针刺似的跳了起来,然后捂着脸,转身就往黑暗中冲去。 “平儿!别跑,是我呀!”聿丘不顾一切地追上去。 骷髅兵却不给他这个机会,四支白骨剑同时朝他身上劈去,还挟着浓浓的腐臭。 “挡我者死。”聿丘像是一头发怒雄狮,身上裹着天雷衣,手里又召来擎雷鞭,任何阻挡的物体,都成为攻击对象。 斩风被他的深情感动,默默地随同在侧,对付两翼扑来的骷髅兵。 骷髅兵的攻击力并不强,他三两下就可以解决一个,没有了操纵者,也失去了再生的能力,地上很快就布满了零零碎碎的白骨。 收拾完骷髅,他抬眼往前看,赫然发现聿丘直挺挺地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斩风大惊失色,急忙冲了过去,发现他的脸已经绿了,似是中了腐毒,不禁皱起了眉头,这山林野地根本找不到解毒的药物。 只是短短的时间,聿丘的嘴里已开始流出白沫,身子也有抽筋的迹象。 “可恶!”他空有一身力量,却没有救人的本事,看聿丘中毒渐深却束手无策,心里说不出的愤恨和羞愧。 呆了片刻,他猛地抬头,望着平儿逃走的方向,扯着嗓门叫道:“平儿,聿丘中了腐毒,想看着他死就逃吧!” 片刻之间,平儿怯生生地出现在正前方,一眼瞥见地上抽筋的聿丘,顿时吓得花容失色,忘形地扑了过去,泪如泉涌。 “聿大哥,都是我的错,我对不起你。” “快救人!”斩风大声喝道。 平儿呆了呆,急忙伸手贴在聿丘的后脑。 看到这一幕,斩风知道聿丘的命保住了,心头的大石也随即落下。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平儿收回右掌,充满柔情和爱恋的目光紧盯在聿丘身上,泪水不断沿着眼角,一滴滴往下滚。 斩风忽然听到一阵草动声,举起火折子朝四周照了照,却发现无数骷髅兵把他们围得水泄不通。 平儿猛地跳了起来,惊怕地叫道:“他们发现了,你们快走。” “走?”斩风环视一圈,除了以武力突破重围,再也没有别的方法,他担心的不是这些骷髅士兵,而是隐藏着在某处的鬼族高手。 平儿也发现自己的想法错了,忧心忡忡地问道:“怎么办呀?聿大哥一时半刻醒不来,你去应付吗?” “嗯!”斩风镇定地点点头,多少风浪都经过了,这些骷髅士兵比起虎极差得太远,“鬼族的高手呢?” “鬼族?”平儿愣愣地看着他。 “你不知道?”斩风吃了一惊。 “不知道,我也是第一次来这里,只知道他们势力很大,还有驱鬼送魂的能力,其他的甚么也不清楚。” 想到平儿出事才不过两个月,斩风很快释怀了,沉声又问:“你能感应到那些高手吗?” “也许能吧?”平儿有些犹豫。 “嗯!这样吧,骷髅士兵交给我应付,你看着聿丘。” “可是我……”平儿满脸惧意地张望远方,似乎受到某种力量的压迫。 “不愿救他?”斩风淡淡地问道。 “愿意。”平儿冲口应道。 斩风不再多问,把火折子塞到她的手里,然后提着长刀挡在聿丘身边。 他凌厉的目光横扫一圈,这种情况最适合施展冥武技“烟雨”,只是不知道别的力量能不能发挥冥武技的效能,但现在他已经没有犹豫的时间,身子轻轻一飘,长刀泼洒出蒙蒙细点,如烟雨笼罩大地。 喀嚓几声,五名骷髅士兵当然变成了碎骨,但后面的骷髅士兵很快又填补了位置。 斩风知道自己随时都可以逃,可是聿丘昏迷不醒,只有战,没有退。 “用雪神气盾效果最好,不过这把长刀……”斩风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刀,雪神气盾的效用自然无话可说,但他不清楚施展雪神气盾,会不会连自己的刀也被摧毁。 “小心!”平儿突然大叫。 斩风心中一紧,下意识地催动雪神气盾。 “刀!”催动气盾的同时,他立即想到长刀,以为刀必毁,心如绞痛,但泪眼抬头一看,长刀不但没有被气流摧毁,反而被翻涌的气流裹住,像是在刀上打造了一层强力的保护膜,喜得他忍不住大声叫好。 “头上!他来了!”平儿再次惊慌地大叫。 斩风抬头望去,一个幽魂般的影子飘然而下,身下团着一股灰黑色的雾气,似幻似真。 幽魂空洞的目光紧盯着平儿,冷冷斥道:“你居然敢背叛,后果是甚么,你自己清楚。” “不,不要!求你了。”平儿吓得跪在地上连连叩头。 斩风一听就知道平儿受到要胁,心中大怒,冰冷的目光扫视着幽魂,浑身杀气萦绕,伴随着气盾而生。 幽魂似乎胸有成竹,并不着急围攻斩风,看着他淡淡地问道:“他是甚么人?” “他……是朋友。” “朋友!这样更好,看来我又要多一员猛将了,咯咯!”幽魂发出刺耳的怪笑。 斩风低头看着被气流裹住的长刀,身子突然一晃,长刀挟着气旋横扫一圈,竟将最近的两排骷髅全都变成碎骨。 “噫!”幽魂没有料到他有这种实力,大吃一惊,沉声道:“好实力,看来不能留你了。”说罢,长袍一挥,骷髅士兵空洞的眼洞里突然闪--&网--点绿光,更显得恐怖,挥着白骨剑围攻斩风。 斩风根本不在乎骷髅士兵的攻击,甚至连动都没动,所有士兵冲到他身边,都被雪神气盾挤压成碎粉。 幽魂坐不住了,双臂突然大张,黑袍和身子融合在一起,竟变成一张墨色巨弓,高悬在半空。 这次斩风不敢大意了,鬼界能与仙界并驾齐驱,可见鬼族也有与仙术抗衡的力量,自然也就能与冥术抗衡,否则五百年前的四界大战,鬼族不可能成为胜利者。 墨色巨弓自动拉满,随着一声清脆的弦声,一支黑色气箭破空而走,快逾流星,转眼已射到斩风面前。 斩风有意试验雪神气盾对抗鬼术的能力,因此只向左侧跨了一步,用肩窝迎接黑色气箭。 一石击起千层浪,流动不歇的气旋被黑色气箭牵引,突然向外膨胀,原本只有大约一寸厚的气盾涨至三寸,原本稳定的流向也变得混乱不堪。 斩风惊见气盾如此异常,不禁想起虎极那片火云,巨大的火色闪电也曾使气盾削弱,甚至突破气盾,心里渐渐明白,仙、鬼、冥三术各擅胜场,也各有克制之道。 冥术长于狂攻,自己却因为力量种子消失,而以守为主,以己之短克敌之长,如果没有压倒性的实力,将会陷于苦战。 幸好,幽魂的黑色气箭还无法将他逼入苦战,气箭虽然引发了雪神气盾的变化,但在接触后,只能撞散薄薄的一层,无法穿透气盾。 “原来气盾在自我保护,我太低估了环气府的力量,它不是死力,而是有生命的力量,因此才能容纳长刀,才会自我膨胀,它在自动保护我。” 斩风有些感动,也有些惭愧,这些日子以来,一直把气盾当成器具使用,忽视了它的灵性,同时也越来越想看看灵元九府的最高境界。 幽魂似是因为攻击失败而被激动,化入黑色巨弓的身躯在空中不断摆动,一连发出七支黑色气箭,箭头连着箭尾,结一条黑色长龙。 这次斩风挥刀了。 白色气流在长刀表面跳跃翻滚,像潮水般掀起阵阵气浪,吞噬着一支又一支黑色气箭。 成果斐然,斩风的信心大增,无惧的他开始把攻击点移向幽魂。 诡诈的幽魂沉默了片刻,突然间消失在黑夜之中,骷髅士兵也如潮水般退去,转眼间全都不见了。 突然的胜利并没有令斩风感到兴奋,反而有些担心,凭借与鬼刺客的几次交手,印象中的鬼族是个极度阴险的族群,他们不在乎堂堂正正的决斗,只在乎最后的胜利,因此会施展任何可以取得胜利的手段。 地上的平儿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紧紧抱着聿丘,身子不断颤抖,眼中的惧色更是明显。 “走!” 平儿抬眼看着他片刻,颤声道:“我不能走。” 斩风知道情况紧急,不容片刻迟疑,听任平儿犹豫不决只会招来杀身之祸,因此不由分说,竟一拳打昏平儿,把长刀插回背后,嘴里衔着火折,弯下腰一手挟着一人,朝着山路的方向拼命狂奔。 森林,狂奔。 黑夜就像一头恶魔,使斩风感到针芒在背,双腿不敢有片刻停留,因为等候在旁的是伏击,是恶战,是死亡。 飕飕,风动声不断地响起,他的担心并不是毫无根据,就在此时,十几条黑影从森林各方迅猛窜出,在树草间急促跳跃,并逐渐形成半月形的包围阵式,目标自然就是斩风。 奔跑中,斩风冷冷地回头看了一眼,狂奔的双腿突然停下,把肋下两人放在树旁,然后拔出长刀,唤出雪神气盾。 黑影在他面前停下,并结成环气阵,将他团团围住。 透过火折的光芒,斩风细细打量着黑影,却发现这些黑影,竟然都只剩残尸断臂,有的只有一条腿,有的只有半只手,有的甚至连眼珠子都没有,只有两个黑洞似的眼窝,看著令人毛骨悚然。 “是死尸?”他不禁感叹,鬼族使用死尸的能力发挥到了极致。 这些其实是鬼术控制下的尸人,并不是真正的鬼族,背后还有一个真正的控尸人,但控尸人自身的战力极弱,只能透过控尸术进行攻击。 吱唧!黑暗中响起了控尸人阴冷的笑声,有点像老鼠的叫声。 斩风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因为面前的死尸没有兵器,似乎没有太强的攻击力,但鬼族在这种时候派出这支死尸部队,一定别有用意。 又是一阵鼠笑声! 斩风猛地回头,发现一个独脚尸人突然扑向地面的两人,神色一沉,长刀挟着破风之声呼啸而去。 然而,长光还没攻击,尸人的身躯突然炸开了,一团绿雾裹着碎裂的肉身,射向斩风和地面的两人,这是控尸人的绝技――爆尸术。 看着这一幕,斩风终于明白为甚么会出现这些尸人,不禁为鬼族的狠毒而愤怒。 危机刻不容缓,狂怒中的他把长刀抡圆,带着涛涛气浪形成巨大的屏障,保护脚下的聿丘和平儿。 又一个尸人炸开了,接着又是一个,像是预先安排好的,围成圈的尸人以逆时针方向逐个爆裂,尸体碎块和绿色气雾铺天盖地,斩风虽然强大,却也无计可施,只能用裹着身躯的气浪,去阻挡一次又一次的爆裂。 碎块虽然可以挡住,但漫天的绿雾却挡不可挡,正逐渐飘向地上的两人。 “可恨!” 斩风不知道如何才能消除绿雾,心里又急又怒,像是火烧一样疼痛,杀气瞬间盈满双眼 第九章 桃色纷争 危机!危急! 绿雾虽然没有常见的腐尸臭味,但有一种浓烈的酸味,所到之处,树木花草很快就腐烂枯死,连渣都不剩。 幸亏这是森林,繁茂的树林延缓了绿雾蔓延的脚步,因为在摧毁花木的同时,绿雾也随之减弱。 但是,其余的尸人还在爆裂,酸性绿雾得到了强大的后援,继续向昏迷中的两人进去。 一丈……半丈…… 纵使拥有强大的雪神气盾,斩风却只能保护自身,无法完全去除四处渗透的绿雾。 “我该怎么办?”斩风两眼冒火,拳头紧紧地攥着。 千钧一发,一道火光如坠落的流星从天而降,在地面弹了弹又急速跳上空中,仿佛幻光一般,疑幻似梦。 “赤大哥!”斩风不用仰头也知道是谁,心里一阵庆幸,解脱压力后的他,把满腹的怒火都发在尸人身上,手中长刀泼雨似的洒出粼粼刀光,抢先击毁随时爆裂的尸人。 面对狂野的攻势,尸人没有任何还手之力,有的爆了,有的被斩风劈成数段,全都被放倒在地,只留下弥漫的绿雾,久久不散。 鬼族并非不会惧怕,控尸人知道自己的弱点,也知道自己的控尸术并不算高明,眼见得意的绝技在青年面前一无是处,再也待不住了,吓得一溜烟逃之夭夭。 斩风收回长刀,抬眼扫了一圈,左前方有九只小火蝶正在徘徊,像是九盏指路的明灯,打破了黑暗的统治。 他急步穿过绿雾,在小火蝶的指引下找到了赤瑕璧,而聿丘和平儿两人被放在草地上。 “老弟!我说你需要我吧?怎么样,我来得还算及时吧?”赤瑕璧嘻嘻笑着,背上的火灵神翼翻滚着烈焰,将四周照得如同白昼。 “谢谢!”斩风不禁抹了抹额角的冷汗,刚才那一幕真险,如果不是赤瑕璧及时赶到,聿丘和平儿都会被酸雾溶化。 赤瑕璧笑道:“自己兄弟,不必多谢。” 斩风蹲下身子检查了一阵,聿丘脸上的绿色已经退了,面色渐渐红润,知道已经没事了,心中大安,抬头看赤瑕璧问道:“你怎么来了?幽儿呢?” “放心吧,我把她交给了小菊,绝对安全。” “小菊?”斩风微微一愣,随即醒悟,“噢!是菊宁道仙吧?” “是她。”赤瑕璧满脸兴奋地道:“想不到她也来了曲乌城,我回去时正好遇上她,就把幽儿交到她手里。人在她手里,你不会不放心吧?” 斩风摇摇头,菊宁虽然有些高傲,但为人还算不错,大道法会又助他疗伤,比别人更可信。 “走吧!这个鬼地方阴森恐怖,还是白天来比较好。”赤瑕璧伸手托着聿丘,笑道:“女的交给你,免得小菊见了误会。” 斩风哑然失笑,没想到赤瑕璧还有这种心思,摇了摇头,抱起平儿朝山路走。 刚走两步,他又回头朝林子深处看了一眼,默默想道:“不知道冰姐姐在不在这里,看来我还要来一次。” 回到城中时,天色还没亮,黎明前的夜更加漆黑,街上寂静无声,只有几处重要场所还点着灯,道馆就是其中之一。 由于青龙国使团住在里面,因此加强了防卫,周围有不少巡夜的士兵,使宁静气氛又多了一丝紧张。 赤瑕璧和斩风没有受到甚么阻碍,直接走入了道馆,守夜的道士见是道仙,立即安排他们入住最好的落院,与菊宁所住的小院相邻。 安置好聿丘和平儿,赤瑕璧立即拉着斩风坐下,好奇地问道:“今夜那些东西到底是甚么?居然会自已爆炸?” “死尸。” “死尸?为甚么自己会爆?” 斩风神色凝重地道:“大概是鬼术,我想一定有人在黑暗中操纵。” 赤瑕璧吃了一惊,急声追问道:“那里真是鬼族的据点?” “没有证据,无法确定。”虽然证实了死尸,但言语还是有些含糊。 赤瑕璧立即醒悟,斩风不想把事情传出去,点头道:“是为了你那冰美人吧?” 斩风突然站了起来,道:“我再去一趟。” “你还要去!”赤瑕璧吓了一跳,急忙劝道:“如果现在去,到那里天色已经亮了,那些鬼未必会出来,再说我们今夜一闹,他们大概知道了你的实力,只怕会避开你。” 斩风觉得话说得有理,又坐了下来,但心里还是感到不安。 “那个是平儿吧?”赤瑕璧指了指卧室。 “嗯!” 赤瑕璧笑着赞叹道:“聿丘的运气还真不错,虽然中了毒,不过一进山就找到了心上人,换了我也心甘情愿。” 斩风却道:“希望平儿知道姐姐的下落。” “对呀!她应该知道……”赤瑕璧兴奋一拍大腿,说到一半突然愣住了,愕然问道:“她现在到底是人还是鬼?” 斩风默然摇了摇头。 “哎呀!这可难办了,万一是鬼,恐怕人界容不下她,聿丘的这段姻缘可不好办啊!”纵使赤瑕璧思想再开放,也会受仙界的规定影响,不敢强行违抗。 “哦?”斩风一脸茫然。 “以前听仙人讲道时无意听说的,所有鬼族都要赶出人界。” 斩风猛地想起砚冰见到虎极的表现,原以为只是因为影雀,现在才明白真正的原因是活死人的身分,也许正是这种不人不鬼的身分,虎极才没有察觉。 “现在只能希望平儿不是鬼。” “赶回鬼界!姐姐也要吗?不,姐姐的遭遇那么惨,不能再让她去到那阴森恐怖的地方,绝对不能。” 正说着,一阵香风突然吹入,赤瑕璧立即蹦了起来,朝着门口笑道:“小菊,这么晚怎么还没睡?别累着。” “我又不是弱不禁风的小姑娘!” 随着悦耳的笑声,美丽的菊宁袅袅走入,灵眸微微瞟了一眼赤瑕璧,随后又转向斩风,嫣然调侃道:“风小弟,你怎么没去青龙国?你那小情人不是正等你吗?” 斩风没想到高傲的菊宁也会说笑,一时没反应过来,愣在当场。 “不打趣你了。”菊宁抿嘴一笑,走到桌边坐下,问道:“那小姑娘挺可爱,不如送给我做弟子吧?” “幽儿!她怎么样?” “有我那百花谱在,亏待不了她,你就放心吧!” 赤瑕璧笑嘻嘻地道:“小菊,刚刚走得匆忙,我还没问你的来意呢!你不是去修炼吗?怎么有空到曲乌来?” 菊宁寒着脸道:“那斯然、典罗和尊瀚达成协议,分割道官势力,成立三大道士军团,那斯然为首,典罗和尊瀚为副。我不想看着道官分裂,来找那斯然说理,想不到他越来越嚣张了,连我都爱理不理,真是可恶。” “道士军团?那三个家伙难道想打仗?” “也许吧?现在我算是看透了,他们的野心不只是道仙,权力才是他们想要的东西。真是可恶,这种人居然也叫道士,干脆改名叫权士算了。” 菊宁对道士的归属感很深厚,因此越说越气,娇美动人的俏脸也染得通红,平添一丝美态。 赤瑕璧轻笑道:“我们又不是为别人修道,而是为自己修道,没有必要为了道仙的虚名生气,做人就应该快活点。” “像你一样吗?”菊宁白了他一眼。 “哈哈,像我这样没甚么不好,你说是不是?老弟。” “嗯!”斩风随口应了一声,他的注意力全在鬼族上,对道官势力一点兴趣也没有。 赤瑕璧知道他担心砚冰,笑着安抚道:“别想太多,要不明天我再陪你去看看。” “是不是有甚么事发生?”菊宁见两人神色古怪,不禁有些好奇。 赤瑕璧倾心相向,想对她说话,但又答应了斩风不说,大感为难。 斩风看了看他,淡淡地应道:“有个朋友走散了,我来曲乌找她。” “哦!”菊宁将信将疑地点点头,不再往下追问,起身笑道:“你们休息吧!明天使团渡河,会很热闹。” “我送你回去。”虽然是一院之隔,赤瑕璧还是不忘抓住机会。 菊宁早已习惯了,并没有任何尴尬,欣然点头应允。 斩风在厅里的软**静静地坐着,脑子里一直在思考鬼族的事情。 这个总是躲在阴暗中的势力,比高傲的仙界更具威胁,仙界做事堂堂正正,找到理由才动手,鬼族则相反,无所不用其极,当然,他见到的也许是一小部分,但鬼界的阴险已经深深地烙印脑海中。 这一夜惊险经历也有令他兴奋的事,白色气流的应用不再仅仅是护身的气盾、气甲,具有灵性的气流可以任意伸缩,成为长刀的护层,将攻击的效果提升至完全不同的层面。 由于力量种子的消失,他一直担心缺乏力量来对付道术和仙术,因为两者都是用虚力的力量应战,而不是刀枪相交,被气流裹住的长刀,可以直接对付虚力攻击,大大增加了战斗时的选择性。 “气流能保护刀身,增加攻击性,已不是雪神气盾了,该叫甚么名字?” 寻思了一阵,他终于给这项新学会的技能取了一个名字――流刃,因为他觉得气浪就像流动的利刃,破除一切阻碍。 清晨鸡啼破晓。 平儿第一个醒来,看着平躺在身侧的聿丘,俏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眼中却藏着丝丝爱恋,虽然两人之间从未有任何表达,但心意早已知道。 手指轻轻抚摸着聿丘的脸颊,苦涩地道:“聿大哥!对不起,我配不上你。” “姑娘,醒了吗?”房间外传来一声问候。 平儿吓了一跳,急忙甩头回望,发现屋内没有别人,而声音是从厅里传来的,轻吐了口气,脸却更红了,低着头整理好衣服,然后走出卧房,发现斩风盘膝坐在软椅上。 “对不起。” “没甚么?这就是命吧!”平儿苦笑一声,问道:“你怎么会和他在一起?” “朋友!” 两个字铿锵有力,听得平儿心头一震,又低下了头。 斩风不想拐弯抹角,坦言问道:“你是甚么身分?鬼族?还是活死人?” “我!”平儿犹豫了一下,突然想起昨天的森林,惊问道:“你是怎么离开的?他们怎么会轻易地放过你?” 斩风淡淡地反问道:“他们会放过我吗?” “你……你是杀出的?” “算是吧!” 平儿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嘴里轻轻地嘟囔着:“太不可思议了,他们那么强,手段那么毒辣,怎么可能失败呢?太不可思议了!” “你还没有回答问题。” 平儿幽幽地道:“我是人,活人。” 斩风有些意外,长山上明明有人见到她自杀了,现在又说自己没有死,其中似乎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你不是在长山自杀了吗?” 平儿盯着他犹豫了很久,这才轻声应道:“因为我的父母一直在为他们做事。” 斩风恍然大悟,当时暗中控制北氏兄弟的是左明,而左明的背后就是鬼界,一切也就顺理成章了,平儿只是一个小人物,被逆党杀掉也是很正常的事,不会有人在意,如果不是聿丘的出现,平儿就会成功地转变身分,成为鬼族在人界的棋子之一。 “那天被北氏兄弟要去,我心知不妙,一心求死,而且我真的拿刀自杀了,但一切都像梦一样,醒来之后甚么都变了,原来父母要我去做道官,是受他们指使。”说着眼圈一红,泪水在眼眶中滚来滚去,一副楚楚可怜之态。 “嗯!”事情已经真相大白,只是答案太出乎意料,斩风呆了片刻才回过神,看着她又问道:“你似乎不知道那些人是鬼界?” “我甚么都不知道,只知道那股势力很强大、很阴暗,手段残忍毒辣,我真的不想为他们做事,但爹娘都在他们那里,万一我反叛,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杀了爹和娘,我好怕啊!”平儿终于忍不住捂着脸,失声痛哭。 “爹娘?我明白了。”斩风最渴望的就是亲情,平儿的心态他很了解,见她泪流不止,不想再说,转开话题问道:“见过砚冰吗?” “那个抓我的女人?”平儿惊愕地看着他。 “嗯!见过吗?”斩风略显得有些紧张。 平儿思索着道:“见过一次,她好像有任务,是与甚么船有关,那些人不许我们多问,所以我只听到一点点,也没有机会与她交谈。” “姐姐果然在这里,船?甚么船呢?难道是渡河的船?不过总算有线索了。” 答案确认了猜测,斩风既是高兴又是不安,鬼族不会平白无故把砚冰叫来,一定有甚么阴谋正在进行,伴随着阴谋的自然是危险。 笃笃笃,门口响起轻微的敲问声。 “老弟,是我。” 卧室内也突然响起了声音,平儿像兔子般跳了起来,然后急速往屋里窜去。 “平儿!”昏睡一夜的聿丘终于醒了,一睁眼就看到那张日夜思念的面孔,激动的紧紧抱住娇躯,全身都仿佛浸在幸福的**中。 “聿大哥。”平儿感觉到心像雪一样,被灼热的恋意融化了,反手抱着聿丘。 站在门口的两人对视一眼,悄悄地退了出去。 “有情人终成眷属,多好的结局啊!要是小菊能这样爱我就好了。”赤瑕璧说不出有多羡慕。 “阿雪!”斩风仰头望向初升的红日,嘴里喃喃地念叨着心上人的名字,思绪飞到了万里之外,飞到那动人的倩影身边。 “风哥哥!”幽儿像只小猫似的窜了进来,又是一头扎入斩风的怀里,亲匿地抱着他。 斩风摸了摸秀发,转眼看着赤瑕璧,道:“赤大哥,平儿见过姐姐,似乎和船有关,我想去渡口查一查。” “有消息就好。”赤瑕璧也替他感到高兴,想了想又道:“渡口每天的船成百上千,流动性太大,只怕不容易,如果找军队帮忙比较容易,只是冰美人的事不便外泄。” 斩风执着地道:“姐姐是世上唯一的亲人,我答应自己绝不能再让她出事,再难也要查。” 赤瑕璧见他如此执着,理由又是如此感人,不愿阻拦,沉声道:“一切小心,她的身边也许还有鬼族高手。” “我知道。”斩风还以和善的目光,然后轻轻抱了抱幽儿,柔声道:“你和赤大哥留下来,我去找冰姐姐。” “嗯!幽儿会很乖,不会让哥哥担心。” 斩风正想离去,隔壁菊宁的院子突然传来一阵吵闹声。 赤瑕璧撸起袖子就往侧门冲去,嘴里嘟囔着道:“哪个混蛋敢在小菊那里放肆,看我不教训他。” 斩风犹豫了一阵,牵着幽儿跟了过去,刚踏入院落,就见菊宁的百名女弟子,围着十几名青龙国使团随员拳打脚踢,嘴里还不断地斥骂。 十几名随员被女道士像用道术定住身子,只能任由粉拳像雨点落下。 赤瑕璧捂着肚子笑得前仰后合,见斩风走近,一把抓住他的手臂,笑着解释道:“这十几个**棍看上小菊的百花谱,居然一起跑来调戏,结果被打成猪头,哈哈,笑死我了。” 一旁的菊宁又摆出高傲的姿态,眉尖过挑,冷笑道:“不长眼的东西,连我的弟子都敢调戏。” 面对滑稽的场面,斩风摇了摇头,转身正想离开,那斯然的身影突然出现在院落中,只见他脸色阴沉,目光如电,冷冷地扫视院中的莺莺燕燕。 “都给我住手!” 百名女道虽然不是他的属下,但面对第二号道仙,还是有所顾忌,都止住了笑声,手也停了下来,有的回头望向菊宁,请示她的意见。 那斯然抢先质问道:“菊宁道仙,这是怎么回事?他们今天就要渡河去都城,你这不是添乱吗?有甚么事好言劝说,何必动手?” 菊宁神色冷淡,轻哼一声驳斥道:“那斯然,这是在我的院子,这些**棍跑来调戏我的弟子,我要是不让她们动手,岂不是让人小看了我们道仙?” 那斯然被三个道仙一压,顿时说不出话来,只好走上去,放了十几名青龙使团的随员。 “怎么回事?谁又打了我的属下?” 胖子团长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满院的妙龄少女立即引起他的注意,脸上的怒气也被笑容取代,贪婪的目光从百名少女的身上扫过,最后落在菊宁身上,眼光大亮,啧啧赞道:“妙啊!好个妙人,那斯然道仙,原来你藏着这么一件好东西。” 在场的人都愣住了,没想到他第一句话竟是调戏菊宁道仙。 “你敢污辱小菊!” 赤瑕璧像发疯的老虎,双眼赤红,满身杀气,一个箭步就窜了过去,右拳狠狠地朝胖子脸上挥去。 “红发鬼,住手!”那斯然吓了一跳,连忙大声喝止。 砰!快如猎豹的身影突然停住了,挥出的拳头也被一只手紧紧抓住。 “不自量力!”胖子团长冷笑一声,粗胖的左手如灵蛇催出一道无形的烈气。 赤瑕璧虽然道术高明,但与其他道官一样,肉抟术较差,身体的承受力也不强,这种拳脚相交的战斗根本不适合他,脑子刚出现一个“躲”字,身子就被狠狠地击中,随即向后倒飞了出去。 在场的人一片哗然,没想到这个不起眼的胖子团长,竟然有能力狙击道仙,无不大惊失色。 菊宁气得柳眉倒竖、面染浓霜,但还是压住怒气,先接下坠落的赤瑕璧,关怀地问道:“红发鬼,你没事吧?” 柔声细语并不能解去赤瑕璧心中的愤怒,这一生都没有受过这种奇耻大辱,气得脸色铁青、浑身颤抖,连话都说不出来,他知道自己太大意了,竟以普通的拳脚攻击,而真正的实力并没有发挥出来,眼下失败已成事实,苦果只能自已吞下。 那斯然早知异术师不好对付,使团团长的身手快如闪电,一方面暗喜赤霞璧吃亏,另一方面又不愿意道仙被外人看轻,心里矛盾。 “甚么鸟人,废物一个。”胖子团长不屑地瞥了一眼,伸手掸了掸衣服,嫌赤瑕璧弄脏了衣服。 无论是行为还是话语,都极尽污辱,就连一个普通人都无法忍受,何况是堂堂道仙。 “我宰了你!”赤瑕璧咆哮着向前扑出,然而一个身影比他更快,抢在前面狠狠地撞向使团团长。 “斩风!”几乎所有的道士都惊呼了起来,那斯然更是惊得脸色惨白,如果斩风使出对付仙人的力量,胖子团长只有死路一条。 “自讨苦吃!” 胖子团长轻蔑地笑了笑,随意推出两手,两股烈气像无形之刀,切向斩风面前。 “滚!” 轰隆一声巨响,院内扬起一片烟尘,人们揉了揉被烟尘刺泪的眼睛,再睁开时,却发现院子的西墙轰然倒下,胖子团长躺在瓦砾堆上,满嘴是血,左手垂在身边,似是断了,右手虽然完好,但衣服已经破烂不堪,露出满是血痕的手臂,身上锦衣被挤成破布,看上去像是乞丐,完全没有了大国使者的威仪。 斩风连正眼都不看他,回头朝着赤瑕璧道了声歉:“对不起。” “自己兄弟,谁动手都没有区别。”赤瑕璧生性开朗,看着羞辱自己的对手惨败倒下,心里的气也消了许多。 “斩风!你不是说好置身事外吗?”那斯咆哮着叫道。 “事外?赤大哥是我大哥,这是事外吗?”斩风冷冷地扫了他一眼,拖着幽儿往自己的院落走去。 “那老二,我不把帐算在你头上,不过你最好收敛一下野心,不然不是我们不容你,只怕天不容你。”赤瑕璧淡淡一笑,也转身走了。 菊宁连话也不说,冷笑一声,朝百名女弟子招了招手,随在赤瑕璧身后也走了。 偌大的院落里,只剩下十几个被打得鼻青脸肿的使团成员,以及倒卧不起的使团团长,还有愤怒的那斯然。 隔壁院子里却热闹了起来,菊宁的百名女子叽叽喳喳地诉说着刚才事情,有的夸奖斩风,有的还有斥骂使团,乱哄哄一团。 赤瑕璧看了菊宁和斩风,摇头自嘲道:“这回面子丢大了,居然被那家伙一拳打飞,真是不值。” “我太冲动了。”斩风感到十分抱歉,是自己抹杀了他挽回声誉的机会。 “别这样,你当我是亲人才会有那种反应,我很高兴。”赤瑕璧笑着拍拍他肩头,又道:“不过那小子的实力还真不赖,异术师里果然藏着不少厉害的角色,被老弟你这么一撞,居然还没死,我实在有些吃惊。” 斩风亲身应战,知道胖子团长的身上,有一层气状的力量护着,但比起气盾薄弱许多,否则也不会受伤,但这也很难得了。 “难道他学的也是冥术?对了,修炼冥武技要先练冥气,也许那层护身的力量,正是像冥气之类的东西。” 思索中,他忽然觉得浑身不自在,抬头一看,菊宁正托着腮盯着自己,不禁有些纳闷,问道:“有事吗?” 菊宁微微一笑道:“你刚才那一撞,看上去软绵绵的,不像藏着强大的力量,怎么会造成那种效果,我实在想不通。” “是雪神气盾,你看不见。” “雪神气盾?”听着陌生的名字,菊宁愣了愣,随即又陷入沉思,喃喃地道:“看不见的气盾……异术师真有那么强大吗?” 斩风道:“我有事,先走一步。” “等一等!”赤瑕璧转头看着菊宁,“小菊,幽儿交给你了,我想陪他去。” 菊宁用怀疑地目光看着两人,问道:“是不是有甚么事,不能让我知道?” “危险还是让男人去面对吧!”赤瑕璧哈哈一笑,潇洒地走出院落。 “哼!自大狂!”菊宁撇头不看他,但心里很清楚,这个男人虽然外表古怪,但内心其实很体贴。 斩风虽然不想把赤瑕璧拖下水,但见他眉间还有些阴霾,知道他怒气没消,想找个地方发泄,因此没有拒绝。 渡口。 一个娇弱的倩影迎风而立,目光顺着起伏的波浪上下浮动,流露出无奈和焦虑,脑海中依然回荡着那道命令:“不管你用甚么方法,威逼也好,利诱也好,一定要把斩风控制在手,否则后果自负! 第一章 联手斗鬼 曲乌城南的渡口,如往常一样人头涌涌。 一边,苦力正忙碌着往货船上搬货,各个汗流浃背,气喘吁吁,嘴里哼著有些变调的曲子,以化解身体上的疲劳。另一边,渡船的东主正忙着大声叫嚷,吸引渡客们上他们的船。 此外,还有被狗追得四处乱飞的鸡,不断发出低鸣声的水牛,咩咩叫着的山羊,一片乱象。 “好热闹啊!”赤瑕璧望向斩风问道:“分头找吧!” “嗯!你左我右。”说完,斩风便转身向右走去。 “好吧!左边就左边,嗯……这边全是货船,似乎轻松些。”赤瑕璧一脸轻松地穿梭在货物与苦力之间。 斩风在混乱的人丛中挤出挤入,目光像是在每张面孔上扫描着,希望寻找到砚冰的倩影,然而转了一圈都没有发现,最后走到码头边缘停了下来。 平儿说她的任务似乎与船有关,到底是甚么船? 抬眼望去,大大小小的船只在码头旁进进出出,有小型的渡船,有中型的内河运输船,还有更大型的海船,有的远行,有的刚刚到岸,上船下船人流络绎不绝。 斩风缓慢移动的目光跳过船列伸向远处,一艘平底双层彩船进入眼底,船并非泊在常用的码头,而是停*在一个临时搭建的木制码头旁,一条木道将码头与坡上的豪宅连了起来,似是某位富商的专属码头。 由于没有其他线索,斩风抬腿向彩船走去。 越过货船区,赤瑕璧迎面而来,指着码头问道:“你是去看那船吧?” “嗯!”斩风点点头。 “我刚去看了看,那艘船是为青龙使团准备的,上面的大宅是城守的私宅,周围有士兵把守,我没有进去,如果你想进去,我陪你去。” “青龙使团!”斩风盯着彩旗飘扬的木制码头,心中不由地把青龙使团的出现,与鬼族的阴谋连系在一起,躲在黑暗中的势力,总是带给他莫名的不安感,并随着西椎山的事件而增长。 赤瑕璧一眼看穿了他的想法,托着腮想了片刻,若有所悟地道:“不错,的确有些巧合,只是鬼界与青龙使团应该没有任何瓜葛,我想不懂其中的关系。” 斩风眉尖轻挑,淡淡地吐出两个字--“左明”。 “他!”赤瑕璧虽然对权力场的斗争毫不关心,但也知道左明是道官势力之外的第一大势力,如果他卷入事件,对立双方的关系就像缩小到人界内部的层面,也就是左明与道官的冲突,而鬼族的力量只是左明的筹码而已,或者可以调换一下角色,左明是鬼族的筹码。 他忽然打了一下寒噤,双眼发直地看着斩风,颤声道:“表面上是左明与道官之争,实际上是鬼界与仙界之争,天啊!” “不清楚。”斩风想起五百年内的那场四界大战。 新的想法,将赤瑕璧带入了一个全新的思维世界,斗争被扩大到三界,被波及的层面,就不只是道官或是权力者,而是整个人类、仙人和鬼人,那将是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浩劫。 一想到这里,他不禁连续打了几个寒噤,全身上下冷汗直冒,手也微微地颤抖起来。 “只是猜测而已。”斩风用冰冷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绪。 赤瑕璧微微一愣,随即露出了苦笑,自嘲道:“你说的对,只是猜测而已,我的想像力太丰富了。” “去看看。”斩风不愿他再纠缠在担忧之中,迈步向彩船走去。 “希望只是猜测。”虽然如此,阴霾还是藏在了赤瑕璧的心中。 走到离木制码头还有二十丈的时候,一队士兵凶神恶煞地挺着兵器,拦住两人的去路。 “这里是禁区,禁止外人进入,你们快走吧。” 两人对望了一眼,都意识到彩船的用途,赤瑕璧嘻嘻一笑,故意指着彩船问道:“这是青龙使团乘搭的渡船吗?” 士兵们立即紧张起来,兵刃纷纷指向两人,神态冷峻,如临大敌。 卫队队长一挥手中长剑,厉色喝问道:“你们是甚么人?打听使团的行踪有何目的?快说,不然把你们当刺客抓起来。” “喂喂!别太紧张,问问而已,你们也太**了吧!”赤瑕璧有心逗逗他们,见计得逞,心里早已乐得开了花。 队长挥剑喝道:“把他们抓起来。” “是!” 赤瑕璧转头朝斩风挤了挤眼睛,嘻笑道:“不如陪他们玩玩,反正没事干。” 斩风摇头道:“找人要紧。” 赤瑕璧耸了耸肩,轻轻一咳,端起架子正色道:“想抓住我?你们最好顾忌一下后果,得罪道官可不是好的。” “慢着!”道官两字仿佛冰雪淋头,卫队长的怀疑和怒气一扫而空,大声喝止了手下的行动,微颤的目光,将信将疑地打量着赤瑕璧几眼,呆呆地问道:“你真是道官?” 赤瑕璧卖弄似的轻轻一晃,身子瞬间出现在包围圈之后,神气地笑道:“这是甚么,你们应该很清楚。” “遁术!”卫队长和士兵们都大吃一惊,虽然人不像道官,但遁术却是如假包换,心里都道了一声“好险”,如果真的动手抓人,就捅了大楼子了。 “我们四处看看,你们不必在意。”赤瑕璧见士兵们都换上了崇敬的表情,笑得更灿烂,指着彩船问道:“那船甚么时候开?” “明天清晨,从这里往下游的古延城码头,再折向都城。”卫队长一改刚才傲慢,恭恭敬敬地回应着问题。 “船上有人吗?” “那斯然道仙下了道仙令,除了道馆派来的人外,其他人不许登船。” “嗯,我们上去看看。” “您二位真是道官?”卫队长没见过不穿道袍的道官,担心被骗,因此想再一次确认。 “我叫赤瑕璧,你派个人去道馆问一问,不就明白了,我们先上船了。”赤瑕璧笑了笑,与斩风一起往跳板走去。 望着两人的背影,士兵们都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仿佛他们一上船就会发生甚么大事,一名士兵忍不住看着卫队长问道:“队长,真的让他们上去?不会有事吧?” “这个嘛……你去道馆问问有没有赤瑕璧这个人,其他人小心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有任何诡异行动,立即禀报。” 在众多监视的目光陪伴下,斩风和赤瑕璧登上了甲板,彩船的豪华程度出乎了两人的意料,甲板全部用鲜红色为主的绣花毯铺成,古朴的高大桅杆也被绣金的白布包着,到处放着许多鲜花和摆设,看上去花团锦簇,贵气逼人。 赤瑕璧笑道:“那老二这次可是大手笔,不过他要的回报只怕也不低。” 斩风对眼前的一切毫不关心,目光穿过美丽的装饰,射向第一层的大型船厅,朱漆的门框下挂着珍珠制成的帘子,透过帘子的缝隙,可以看到内部更加华丽的装饰。 “我去底舱看看。” “我上二楼。” 撩开珠帘,船厅内部一目了然,布置比外面还要华丽百倍,单是云镶木的桌椅就价值连城,更别说桌上那些古董摆设和珠宝装饰,斩风冷漠的目光扫视了一圈,没有停顿片刻,最后伸向船厅的后门。 打开后面,出现了一个小房间,室内甚么也没有,只铺着锦绣地毯,却有四个门,分别连着二楼、甲板、船厅和底层船舱。 斩风首先打开通往甲板的门,门一开,湿润的河风立即扑面而来,冲散了室内的闷气,透过门可以看着滔滔的河水,以及江面上来往穿梭的大小船只。 凝望片刻,他把门关上,转身看看余下的门,最后选择了通往底层船舱的门。门后一片漆黑,藉着小屋微弱的灯火,可以感觉到门后是一条楼梯。 他走到楼梯口朝下方看了看,由于没有烛火,因此下面一片漆黑,甚么也看不见,给人一种阴冷幽森的感觉。 “这种环境,可是最好的藏匿地点。”斩风预感到下面将有凶险,心里琢磨了一番,依然决定下去试试。 踏、踏、踏…… 楼梯声轻轻地传入幽暗的底层船舱,气氛越发阴森,斩风并不担心光的问题,因为他的用意就是以身引敌,如果有敌人存在,这种环境无疑是最佳的偷袭地点,当然,他也不是全无准备,长刀握在右手,内元已归入环气府,随时带动雪神气盾和流刃。 吱呀!上方突然传来开门声,斩风倏的一惊,连忙止步不前,抬眼望向楼梯口。 “老弟,你在下面吗?”楼梯口传来赤瑕璧的叫唤。 斩风松了口气,沉声应道:“在!” “这么黑,怎么不叫我?”随着赤瑕璧和九只小火蝶飘然落下,幽暗的空间顿时明亮起来。 斩风抬眼扫视了一阵,通道一直伸向最末端,两侧各有三间房间,最末端还有一间房,除此之外甚么也没有。 “甚么味道!”赤瑕璧挺着鼻子嗅了嗅,皱眉道:“好像有腐臭味。” “腐臭!”斩风把精力全放在力量的感应上,没有留意气味,此时一闻,果然有淡淡的腐臭味,其中又夹杂着花的香味,两者搅混在一起,味道很奇特。 “不如我用遁术去看看。”赤瑕璧问道。 “嗯!” 赤瑕璧迅速闪入空气,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工夫,又出现在斩风面前。 “甚么也没有吗?”斩风问道。 “我也希望甚么也没有……”赤瑕璧竖起大拇指,指了指身后,神色极为古怪。 顺着手指的方向望着,一群手持黑色短匕的虚影从最末一间房内涌出,昏暗中发出阵阵阴森的笑声,如同鬼泣一般,换成普通人,只怕早已被吓晕了。 斩风早有心理准备,见状后迅速横刀在胸,又唤出流刃附在刀身。 “嘿嘿!原来真的有人藏匿在此。”赤瑕璧第一次正面接战鬼族之人,既是新奇又感兴奋。“终于找到热身运动的对象了,老弟,你我一人一半。” 九只小火蝶在情绪的影响下,加快移动的速度,形成一颗颗火色的小流星。 “别碰我的刀。”斩风扬了扬翻滚着气流的长刀,眼中杀气萦绕,拔腿就往骷髅士兵冲去。 “别抢了我的……”赤瑕璧像是害怕心爱的玩具被人抢了,急忙挥动手指,九团烈火在组成九宫小阵后,以最快的速度扑向虚影。 一道草绿色的幽光突然从虚影的黑匕上射出,在空中形成一道薄薄的光壁,由于空间狭小,幽光壁封死了整个通道,不让小火蝶有机可乘,而且七个虚影各射出一道幽光壁,并快速重叠在一起,组成一道厚厚的光壁。 嘶!小火蝶被触及后,射出一道道红色火剑,然而幽光壁利用厚度和本身的力量,缓和并化解了小火蝶的攻势。 “这是甚么鬼东西!居然这么轻易地挡住了我的攻击。”小火蝶竟受阻于幽光壁,赤瑕璧是个战斗型的道士,敌人越强,他的斗志就越强,看着幽光壁两眼精光大放,嘴角不断溜着战斗的笑容。 斩风的战果也不如意,虽然附上流刃的长刀成功切入幽光壁,但幽光壁似是会重生似的,被破开的一层自动向后退缩,并在最后一层重新形成阻碍,默契的团体作战,使流刃的威力减至最低。 正当两人全力破击幽光壁的时候,两个游魂突然出现在通往甲板的楼梯口,将两人的退路封死。 “好大的阵仗啊!”赤瑕璧朝斩风笑了笑。 “你后,我前。”斩风知道凭赤瑕璧的小火蝶,一时半刻攻不破幽光壁,因此把后防的任务交给他。 “两个换七个,让你一回吧!”赤瑕璧虽然嬉皮笑脸,但心里清楚,这些鬼族是极度难缠的强敌,七个虚影只是守势,一时还能应付,后面的两个游魂不知底细,绝对不易应付。 “绝音!”左侧游魂突然发出阴冷的声音。 游魂其实就是鬼界地位崇高的鬼师,当然鬼师之中也有等级之分,这两人虽然只是中级鬼师,但单论实力,恐怕与某部分实力较弱的仙士差不多,例如郭真。 右侧的鬼师右手食指轻轻一弹,一阵玄色光波从指尖射出,如音波般不断向外扩散,光波穿过船体,直至把整个底层舱包裹起来。这是绝音术,将底层舱封住,不让一丝声响外露,以免泄漏了行踪。 七名虚影也突然改变守势,黑色的匕首喷出一把黑丝,与幽光混在一起后突然爆长,变成一条条灵蛇,吐着利牙咬向斩风。 “小心!”有雪神气盾护身,斩风并不担心自己,却担心赤瑕璧的安危。 游魂的地位明显要比虚影高,实力也一定会更强,而且鬼族与仙界并驾齐驱,一定有它成功的道理,虽然不能与仙人等量,但诡异度和阴险度却有过之。 “哟呼!好久没有玩过这么刺激的游戏了。” 赤瑕璧没有一丝惧意,就像是进入了玩具天堂的少年,心中充满了兴奋,全身热血沸腾,几乎不能控制,背上一对火灵神翼如大鹏展翅般张开,熊熊的烈火成为力量之源,散发出团团火丝,绑住九只小火蝶的腿,像风筝一样,随着手指而活动。 斩风无暇顾及旁人,因为黑丝化成的灵蛇已经扑到了身边,有的甚至想越过他攻击赤瑕璧的后背,所以他必须把一切攻击挡在自己面前。 七名虚影能够看到长刀和他身上的白色气流,因而能感受到力量的强大,都不敢太接近,以免波及自身的安危,这使斩风的压力有所缓解,相对而言,因为距离增长,反击的威胁也被减弱。 也许是因为内心有着做为人类的优越感,赤瑕璧没有施展遁术,而是希望正面击倒对手,小火蝶组成了九宫阵成为主要的手段,火灵神翼除了成为力量的来源,还有不时地伸出火丝夹击敌人。 鬼师有些大意,并没有迅速抢攻,因为鬼界素来把自己和仙界摆在同等的位置上,人界只不过是下等地区,人界的人类也是下等种族。 看着火花四溅的攻势逼近身子,左侧的鬼师随手从衣袋里掏出短短的鬼头杖,上端的鬼头是黑色的,而杖柄则是白色,短杖轻挥,鬼头凹陷的眼部射出一黑、一白两股鬼气,相互缠绕着卷向火蝶图。 右侧的鬼师没有行动,全力加强绝音术的威力,渐渐使控制范围扩大到顶上的船厅。 激斗在悄无声息中爆发了,四界大战的五百年后,冥人和人类联手对抗鬼族,这恐怕是当年大战参与者无法想像的事情。 船外,负责守卫的卫队长带着士兵,一直监视着船上的动静,然而船上一片宁静,连一丝杂声也没有,登船的二人也仿佛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动静,令人感到很诧异。 “大人,他们上去很久了,不会在进行甚么阴谋吧?” “阴谋!不会吧,光天化日,这里又有这么多守卫,他们没有那个胆子吧?” “不如上去看看。” 卫队长早就想上船看看,但上令交代,除非得到道官的允许,任何人不许登船,其中也包括他们,因此只能摇头否定了部下的建议,一心等待派往道馆的人回来。 船内内部的战斗越来越激烈,斩风虽然受制于黑丝灵蛇的缠绕,却也立于不败之地,还甚至可以退到赤瑕璧的身边,助他守护两翼。 赤瑕璧战意极旺,自从修炼以来,极少有战斗与生命扯上关系,平时与道仙的战斗都是比试性质,虽然激烈精采,但没有生死的紧迫感,而现在是把生命当成赌注,胜则生,败则死,内心的震撼感完全不一样。 “老弟!鬼族这些混蛋果然厉害。”赤瑕璧抹了抹嘴角的血丝,兴奋地道:“我还是第一次在激斗中流血,嘿嘿,感觉不错。” 斩风反手一击,然后转头打量他一眼,赫然发现他的脸色已十分苍白,汗流浃背,双臂血渍斑斑,左腕和右肩都有伤口,气息比刚才慢了许多,心中有些不安,沉声道:“我们换一换。” “不必了,这里是一对一的比试,外人不许插手。”赤瑕璧的笑容中展现出道仙的傲气,神色突然一正,自信地道:“放心吧,我一定会战胜他,你要是闲,就尽快把那七个解决掉,上面还有一个在等着呢!” 斩风清啸一声,突然持刀奔向七名虚影,内元气流生生不息,只是内元的转动消耗精神力,因此体力上没有任何问题,挟着对胜利的渴望,狠狠地舞动长刀披风斩月。 “要决战吗?我也来了!”赤瑕璧傲然一笑,?厉的眼光直指向鬼师,双手向上竖起,食指中指交缠,冷然喝道:“秘杀技--火澜千狂!” 火灵神翼化入一道道烈火狂烂,爆发出巨大的能量,排山倒海般扑向鬼师…… “不管了,我一定要上去看看。”卫队长按捺不住不安的心情,抬腿就往跳板走去。 “队长,这会惹恼道官!” 卫队长猛地打了个寒噤,脚步也慢了下来,呐呐道:“上去也不是,不上去也不是,这可怎么办呀?唉!今天的运气真差。” 轰!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怎么了?”卫队长刚想转身,一团巨大的木粉尘扑面而来,弄得一群人眼里、嘴里全是木屑,几乎窒息。 再次睁眼,木制的船体中央已裂开了一个大洞,无数碎木块四散而飞,由于支撑船厅的柱子从中折断,上面两层船舱整体往下陷,转眼之间,豪华的一艘彩船变成了一堆破木,还有许多船体的碎片漂在河面上。 “怎……怎么回事?”卫队长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花了,但再三打量,完好的彩船的确毁于一旦,吓得他一屁股坐倒在地,心中的寒气不断往外冒。 士兵们同样吓得目瞪口呆,不知如何是好。 船体又发出几声异响,士兵们慌得四散而逃,退出十丈才敢停下脚步,回头张望,发现破碎的船体中走出两个人,正是刚才走进去的两名男人,头发和衣服都破了,还沾着许多木屑,看上去都很狼狈。 “队长……是……是他们!原来他们的目的是破坏彩船。” “完了,完了,这下连官位都保不住了,这两个可恶的东西,我……我要劈了他们。”虽然卫队长气得暴跳如雷,却不敢上前抓人,两人徒手就把偌大的彩船弄成破木堆,明显不是他能应付的角色。 两人却没有理会士兵的动静,脑海中依然回顾着刚才的一幕,赤瑕璧一边掸着身上的木尘,一边悻悻地道:“真是可恶,没想到他们玩这一招。” 斩风回头望着破烂的船体,冷冷地道:“他们的目的果然是青龙使团。” 赤瑕璧点点头,神色凝重地道:“这事太大,恐怕要通知那老二他们,不然会危及青龙使团。” “不行!” 赤瑕璧凝视着他片刻,无奈地点头道:“好吧!” “谢谢。”斩风这番举动,不但是为了砚冰的安全,也是不希望过早把鬼界的事情摆上桌面,那样会引起仙界的重视,也许会大举进驻人界,到时候他和冥界都只有死路一条。 看着若无其事的两人,卫队长气得肺都要炸开,只是四肢酸软,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只能颤抖着声音叫道:“把……他们……都抓起来。” 赤瑕璧听着呆了呆,接着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嘻笑道:“一艘好好的彩船被我们两个毁了,青龙使团也无法起程,这下一定能把那老二气晕过去。” “姐姐不在这里。”斩风喃喃地道。 “噫!我把这事给忘了。”赤瑕璧转头看了看围上来的士兵,随手放出几只小火蝶,把士兵们吓得半死,扔下兵器转身就跑。 斩风心里嘀咕,难道是姐姐另有任务?还是鬼刺客的事情败露了,她受到牵连? “怎么办?我们继续查,还是回去?不过那些鬼人逃之夭夭,似乎不会立即回来,只怕暂时查不到东西。” 斩风冷漠地道:“找到姐姐就上路,其他的事与我无关。” “好!”赤瑕璧笑道:“青龙使团的事让那老二烦神,我们还是别卷入进去,那些鬼人的实力真不能小看,多来几个,恐怕我们也对付不了。” “鬼界……”斩风再次回头凝视着破烂的船体,刚才的一战并没有分出胜负,只是船体禁不住力量的冲撞,因此才被迫草草收场。 “你们站住!”卫队长在手下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赤瑕璧嘻嘻一笑道:“不用怕,我现在就去道馆。” “你们……” 派去道馆的士兵奔了回来,见到破烂的船时突然愣住了,“那船……” “别管那船!”卫队长一把抓住他的小臂,急声问道:“他们真是道官?” 士兵呆了呆,转头望向赤瑕璧,恭恭敬敬地行礼道:“参见道仙大人。” “道……仙!”卫队长头一歪,当场晕了过去。 “不好意思,把你们队长吓晕了,快抬回去吧,我们自己走就行了。”赤瑕璧嘻嘻一笑,拉着斩风离开了 第二章 左明之邀 回到道馆时,大厅早已坐满了人,面对众多异样的目光,赤瑕璧一如既往地嘻笑着,故意问道:“怎么都在这儿?不会在等我们吃饭吧?” 菊宁煞是有趣地看着赤瑕璧,俏丽的红唇边溜出一丝笑容。 那斯然早一步得知消息,气得脸色铁青,这两人早上刚打了青龙使团的人,现在又把使团的船毁了,弄得他面子大损,心里怎能不怒,看着赤瑕璧那张笑嘻嘻的脸,恨不得立即撕裂他,只是顾忌斩风的实力,因此勉强按下胸中怒火,狠狠地瞪着两人。 “你们……两个干的好事,让我怎么向使团交代?” 赤瑕璧耸耸肩,一脸轻松地笑道:“谁知道那船这么脆弱,我们不过是见船上安静,找个地方打一架,没想到船肚子一下就被打穿了,不过无所谓啦,反正整个使团都伤了,正好在这里多住几天。 “至于船嘛……随便找条渡船就行,何必那么铺张?那彩船实在太难看,显得我们道官太俗气了,道士嘛……就是应该清雅脱俗些。” 那斯然好不容易按下去的怒火,被这一番话又勾了起来,身子猛地一抬就要起身,好在他的涵养功夫很好,双手一按椅柄,硬生生把身子压了回去,扭头不再看他,不耐烦地摆手叫道:“这里没你们的事了,回去休息吧!” “看来没饭吃了,兄弟,我们找酒喝去。”赤瑕璧早就料到那斯然不敢把两人怎样,拉着斩风走出大厅。 “道仙大人,难道就这么算了?”那斯然的亲信荣间道君,一脸不满地指着门口。 “唉!”那斯然长叹一声,重重拍着椅柄,眼睛瞟向厅门,略显无奈地道:“你知道抓住他们,要死多少人吗?那个斩风,随手就可以干掉七八个道君,更别说低级的人物,红发鬼也是个狡猾的家伙,他们两人联手,恐怕我也未必能占便宜。” 看着那斯然铁青的脸色,菊宁忍不住抿嘴笑了起来,朝他微微欠了欠身,然后也跟了出来,到了厅外,拉住赤瑕壁问道:“你们两个到底去干甚么?怎么把人家的艘给砸了?不会是有意要扫他的面子吧?” “没甚么,看那船不顺眼,忍不住动手拆了它。” 菊宁抿嘴笑道:“那老二这次会恨死你。” 赤瑕璧摆摆手笑道:“放心吧,那老二不是小器的人,为了一艘破船对付我们,他占不到便宜。” “等你吃亏就晚了。”菊宁白了他一眼,转头对斩风道:“刚才有人送封信来,指名给你,我交给幽儿保管。” “信?”斩风疑心是砚冰的事,急忙赶到居住的院落。 斩风所住的院落里坐满了人,菊宁的百花谱都在,幽儿在其中,随着百名美丽的姐姐一起嬉戏,玩得很高兴。 以年纪算,她与百花谱差得并不大,最多只是一两岁,但心境上却有着极大的差别,不过随着社交的圈子扩展,心智和成熟度也在一步步的增长。 见斩风回来,幽儿高兴地迎了上去,挽着他的手臂俏声问道:“你们去哪里了,怎么现在才回来?” 斩风急着问道:“幽儿,有我的信吗?” “嗯!”幽儿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抽出一个黄色的信封,递到斩风手中,“没有人动过。” 斩风见她视若珍宝,感谢地摸了摸她的头,然后匆忙打开信封,随目光的移动,乌亮的瞳孔猛地一缩,杀气渐盛。 “怎么了?”赤瑕璧好奇地问道。 “左明约我见面,姐姐在他手上。”语气中透着不安。 赤瑕璧神色一紧,沉声问道:“不会是阴谋吧?” “不知道。”斩风把信收入怀中,既然砚冰非救不可,就算是死路也非去不可,这就是他的性格。“我出去一趟。” “你真的要去?”赤瑕璧刚刚见识过鬼族的力量,虽然胜负未分,但感觉到鬼界非同小可,担心斩风一人之力不足以与之对抗。 “让他去吧!”菊宁伸手拦住了赤瑕璧,望着消失的身影赞赏道:“男子汉做事想做便做,不需要束?与犹豫。” “是说我不像男子汉吗?”赤瑕璧一脸委屈地看着她。 “你说呢?”菊宁嫣然一笑,转身走向徒弟。 赤瑕璧凝视着飘然的倩影,喃喃地道:“真是奇怪,以前总是若即若离,现在的态度怎么突然转好了?难道是我的魅力值上升了?还是因为沾染了斩风老弟特别的气质呢?不过难得有这么好的机会,我可不能白白浪费了。” 再次踏上西椎山,斩风的身边没有了其他同伴,只有冷冰冰的长刀扛在肩上,还有随着夕阳不断拉长的影子。 刷!一个黑影突然出现在路边的大树枝头,诡异的目光盯着慢步的斩风。 斩风停下脚步,抬眼瞟了一下。 “跟上我,不然……死!” 黑影冰冷的声音随着山风飘出,传到斩风耳中时,身影突然晃出十丈,然后以每步十丈的速度向山林踪去。 瞬移的身影让斩风着实吃了一惊,这种速度比前次遇上的鬼刺客更快,疾如闪电,凭他的实力,也只能捕捉到晃动的一刹那,而且一愣之际,距离立即被抛开百丈。 好快!虽然满眼赞叹之色,但他的身子却没有动,只是静静地望着微颤的树枝。 黑影急速移动中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斩风并没有追来,反而愣住了。 “可恶的小鬼!居然完全不理会我的警告?” 斩风当然知道黑影的话并不是恐吓,如果随意闯入森林,鬼族隐藏的力量就会大举围攻,然而他讨厌被人牵着鼻子走,而且问题也不会因为屈从而变得容易。 黑影几下弹身回到斩风面前,指着他森然喝问道:“我的话没听到吗?再有下一次,出现在你身边的,不会只有我一个。” 刀!这就是斩风的回应,明晃晃的长刀指着黑影的鼻子,冷漠的目光像小刀一样从黑影身上刷过,黑影仿佛感到身体传来阵阵痛楚,虽然只是一瞬间。 “小子,你似乎忘了这是甚么地方?轮不到你来指挥。” “带路!” 即使没有冥杀气,斩风冰冷的目光也一样带着杀伤力,对精神和心灵的杀伤力。 黑影感到自己的气势全消,阴森的森林,高耸的山峰,诡异的鬼人,一切都无法阻挡冰山般刚冷的气势。 “可恶!我堂堂的二级鬼刺使,竟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主导了行动,实在可恶。” 斩风冷冷刺了他一眼,忽然收刀扛在肩上,以平常的步频慢慢地走着。 鬼刺使狠狠地盯着他的背影,因为自己的劣势而怒不可抑,青灰色的左手朝天一举,一团灰气扶摇直上,直而不散,远远望去如同一条灰龙腾空而起。 飕飕,山林中传来阵阵风动声。 斩风已把流刃附在刀身,身上白气流转,宛如穿着一件瀑布制成的长袍,从头到脚都罩在里面。他最喜欢一个人独战,因为没有旁人,心中无牵挂,任何手段都可以施展。 鬼刺使冷笑道:“小子,我们的身分你应该清楚,惹火了我,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是嘛!”斩风显得漠不关心,头也不回地应了。 “可恶之极!”鬼刺使终于忍不住了,仰天尖啸了一声。 刹那间,十名黑影从林中急速窜出,快如闪电,转眼间已组成环阵,把斩风锁在中央,?厉的目光如箭般盯在斩风身上。 斩风清楚地感应到十人的杀气,像是编成了一张大网,把他网在中央,不禁举目扫了一眼,十人从头到脚都罩在黑衣之中,脸上也包着黑布,与指挥的黑影十分相似,唯一的不同,只在手中少了一个黑色的骷髅戒。 “看来,鬼界不只有死人骷髅,也有些会说话的活人。”他暗暗嘟囔着。 其实鬼界的组成远比冥界和仙界更为复杂,如果把鬼人简单划分,可以分为三种:活人、死尸、虚魂,其中以活人的灵性最强,虚魂其次,死尸则是只听号令、没有智慧的生物。 十人都摆出临战的姿态,身子半蹲,双手各握着一把短匕,几乎看不出破绽。这十名黑影是鬼刺使的小队成员,都是低一级的鬼刺士,暗杀经验极其丰富,因此才有机会来到人界做事。 “上!”鬼刺使发出冷沉的吼着。 刷!十人一起向左侧跃去,速度奇怪无比,普通的肉眼只能看到不断移动的黑色圆幕。 斩风抬起左腿踏向黑幕,手中的刀动也不动,没有任何反应的意思。 “他想干甚么?难道不在乎黑杀幕的力量?还是……”鬼刺使微微一愣,对方这么做,无异于自寻死路,但神色间极为平静,根本看不出任何惧怕或是绝望。 思绪之间,斩风突然加快速度,全身几乎在瞬间插入流动的黑幕中。 “啊……” 单论攻击速度,斩风远远不及十一名鬼刺客,然而强大的防御力成为了致胜的必杀技,鬼刺士脆弱的身躯,根本无法承受任何一小股力量气流的攻击。 十人的失败并不是因为对手,而是自己的速度太快,使他们无法避开与斩风的身体直接冲撞,原本增强攻击力量的鬼术,竟然变成致命点,这是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事情。 当他们发现前面的鬼刺士被白色气流击溃时,再想脱离已经晚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手脚和身躯,被高速流动的气流击成碎粉。 “原来如此!”斩风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在这瞬间所领悟的东西比外人更多,环气府的力量气流灵性十足,感应力也极强,对于自身不想伤害的物品,白色的力量气流拥有着极其柔软的包容性,即是身上的一片布,气盾也不会有任何攻击性。 “完……了!十个……全……完了!”鬼刺使惊得目瞪口呆,无法相信堂堂的鬼刺士们就这么消失了。 “带路吧!”斩风掸了掸身上的灰尘,继续慢步。 “我就不信邪!”伴随话音的是一团迷幻匕首,数目不下一百,密密麻麻,仿佛百条毒蛇同时露出獠牙。 斩风一动不动,静静地等着。 “看我的幻刃刺杀技!”鬼刺使低吟着张开双臂,身子骤然消失在空气中,但细心的人也许可以发现,匕首的面上藏着一小片黑色。 斩风看不见黑色,但他坚信雪神气盾的防御能力,根本不在乎对方的攻击,然而,当百把匕首冲到气流上的时候,攻击力大大出乎了意料。 “甚么!” 看着最后匕首交叠着压制了雪神气盾,斩风知道自己大意了,砰!身子被冲力撞出去四五丈,贴着一棵大树才停下。 “实际力量凝化成匕首,不是道术崇尚的幻术类攻击,鬼术果然不同凡响,不愧为诸术中最诡异的一种。” 虽然斩风对于鬼术的评价很高,他并不吃惊,也不介意雪神气盾没有击溃群匕,如果灵术的第一府已是所向无敌,修炼本身已没有任何意义。 他抬眼看了看对方,眼中多了几分敬意,两人之间没有任何仇恨,只是立场不同,所以才倾心一拼。 鬼刺使消耗大部分力量,无法再次发起进攻,扶着一棵大树喘着粗气,牛眼大小的眼珠狠狠地盯着斩风,实在不明白他身上的气流,为甚么有如此强大的防御力。 “难怪上面的人不敢大张旗鼓地进军人界,原来人界也有如此强大的人物!连幻刃刺击技都杀不死他,看来我这一次死定了。” 按照鬼界的规定,完成不了任务的人只有死,没有第二个选择,因此他必须成功,偏偏上司的要求是把斩风先折磨一番,而他实在没有任何办法可以捉拿斩风。 斩风?厉的目光仿佛洞穿了对方的心思,松了松被撞的背部后,站了起来,冷冷地道:“不要白费力气,带你的路,其他的事少管为妙。” 鬼刺使不甘心的认输,低着头思索片刻,又抬眼看了看,嘴角流出一丝冷笑,呢喃道:“我还有最后一招……一定成功……” 山风轻轻地从黄土小道掠过,山林哗哗乱响,惊起飞鸟乱鸣,鬼刺使的黑影风逝一般,突然消失在大地上。 “走了?还是躲起来了?”斩风诧异地看着鬼刺使原本的位置,心里有种莫名的不安,对手两番受挫,又失去了十名手下,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举目望向渐昏暗的山林,森林幽深,树林茂密,再加上鬼族擅长隐身,如果没有人指引,要想找到鬼族的据点绝不容易,斩风一时间不知向何方走动,呆站了片刻,索性*着一棵大树坐下来,既然是对方邀自己前来,迟早一定会见面,而且这样可以保持主动,免得被人牵着鼻子走。 伏身在不远处的鬼刺使,却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本想利用高明的隐身术藏匿,让斩风自己去找地方,当对方花费了大量时间,还是找不到地方之时,精神必定处于崩溃边缘,那个时候再行刺,效果必会大增,但此刻斩风不走,他的计策根本无法实施。 “太可恶了!难道他洞穿了我的意图?不,绝不可能,他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不可能如此镇定,我必须比他更有耐性。”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斩风入定似的稳坐树下,甚至连眼睛都没眨过一下,也看不出任何紧张和不安,与平常的游山客人没有任何差别,反倒是鬼刺使越等越心焦,恨不得立即行动,但每次都被越来越弱的忍耐力按住了。 “怎么办?动手……还是……”鬼刺使被斩风离奇的沉稳和宁静闹得坐立不安,原本他才是主导者,现在却只能躲在黑暗中搔头抓耳,露出不知所措的神态。 斩风的内心,并不如表面那般平静,只不过极度控制着心神。 砚冰在对方手里,担心和不安是难免的,但这些都不能随意展示出来,否则会失去刚刚夺到手中的主导权。 鬼族的用意是甚么,他不清楚,清楚的是这次西椎山之行非常凶险,稍有不慎就会葬送一切,包括砚冰的生命,因此要在确保自己安全的情况下,才能保证砚冰的生命。 空气中忽然传来阵阵阴寒之色,他睁眼看了看,二十丈外的小路上,有一个游魂飘飘悠悠走来,一身黑色的长袍从头罩到脚,双眼闪出墨绿色的奇光,在黑夜的衬托下分外显眼,也分外阴森。 “参见阴农大司命。”潜伏在黑暗中的鬼刺使不敢再躲,现出身影后,恭恭敬敬地垂直站在路边的大树下。 大司命是鬼界的官位,阴农则是鬼人的名字,只见他晃到鬼刺使面前,墨绿色的目光冷冷地从鬼刺使的面前扫过。 “啊……”鬼刺使突然捂着脸跪倒在地,一副痛楚难当的姿态。 阴农冷冷地道:“废物!连这么点小事都办不成。” “谢……谢……大司命大人饶命!”鬼刺使一边捂脸哭嚎,一边还不忘叩头行礼。 “免了,要不是因为你是我的人,我才不管你呢!”阴农大司命把绿荧荧的目光扫向斩风。 他的地位较高,见识也更广,一眼就看穿了斩风身上的气流层,不禁大吃一惊,平生见识过无数高手,却还是第一次看见如此奇特的力量流。 斩风见识了阴农大司命的眼神攻击,脸上并没有任何惧意,目光坦荡地迎向绿光。 阴农被他不卑不亢的气势一压,气焰顿时收敛许多,心中暗道:这人身上的力气流很奇怪,别的力量都是向外释出,而这种力量流却是持之以恒,没有增强,也没有减弱,而是不断在身体外表流动,就像一层大气中永远流动的气体。 更奇特的是,气流释放的力量极弱,这有两个可能,一是本身的力量弱,二是本身的力量达到了内凝的境界,使原本张扬的力量变得极为含蓄,所有的力量都封存在气流之中,只有触及的人才能真正感受到力量的强弱。 “难怪连鬼王都下令注意这个小子,的确与众不同,魍开的暗杀术已经很强了,居然还能毫发不伤。左明那家伙的眼光还真是不错,不过……这种人,要是落在他背后的那人手里,可有些小麻烦。” 斩风不清楚鬼界的制度,也不关心这个游魂的地位如何,只想早些见到安全的砚冰,不露声色地道:“想打就来吧!” “先让左明再试试他的实力,然后再做打算,反正她是我的部下,相信也很有兴趣。”阴农暗暗嘀咕了一阵,淡淡地应道:“你现在还没有资格与我一战,跟我走吧!有人要见你。魍开,你可以回去了,不过这里的事,不要对别人说,免得你受刑。” “谢大司命大人不杀之恩。”魍开喜出望外,连忙跪地叩头。 “我们走。”阴农看了看斩风,转身朝山中走去。 走到这一步,斩风早已义无反顾,从容地跟在阴农身后。 穿过密林,越过山峰,两人在峰群之中绕来绕去,总是见不到鬼族的据点,斩风微微有点怀疑,对方本就是阴险毒辣之人,这一次见面也不可能堂堂正正,引路人的举动似乎也在向着某个方面发展。 突然地面传来一阵巨大的轰鸣声,斩风赫然止步,凝视前方,一团黑色的物体突然从地面升起,所有的树木花草都在一瞬间不见踪影。 当一切再次平静之后,展现在斩风面前的是一个完全不同的景象,高大的黑色墙体代替了葱绿的森林,气息变得更加幽森,由于已是夜深,光芒的感觉很强烈,黑色高墙上星星点点的绿色灯火,给人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斩风感觉天地瞬移了,身边的一切不在人界,而是在鬼界,气氛阴冷、幽森、诡异。 “进去吧!”阴农牙缝间挤出几分阴寒。 斩风忽然将扛在肩头的长刀向脖子处轻轻一抹,带出一道微小的血痕,痛楚感很快就冲淡了身体中残留的不安,平静的目光再次扫向黑暗中的城堡。 城堡很大,正前方是血红色的大门,表面的颜色并不固定,时深时浅,仿佛有一条血瀑挂在大门上。 再往上看,大门上面镶着一个巨大的骷髅头,空洞的双眼处,点缀着两颗斗大如星的绿色光球,把大门附近照得绿荧荧一片。大门两侧的高墙上也有绿色光球,但形状和光度相比较弱。 大门打开时轰隆隆地作响,但门上的血瀑并未停止,依然不断地流淌着淋淋鲜血。 一队身披灰甲、手拿云斧的僵尸士兵,排着整齐的队伍从大门跑出,领头的是一名骑着马骨兽的鬼人将军,身上穿着一件漆黑的墨石甲,头上顶着黑色缨盔,手里竟提着一个女人形似的单手巨棒。 斩风表面上还是一副泰然自若,心里却是狂澜千丈,城堡出现的太诡异,再加上这支鬼族军队,无法不令人产生误会。 真是鬼界?绝不可能……否则仙界不会坐视不管。 难道是幻象?可这个城与军队都十分真实,不像是虚影。 “进去吧!有人等你。”阴农突然化作一团幻烟飘了进去,把难题留给斩风。 “似乎没有退缩的理由。”斩风眉尖一挑,煞神般的目光横扫僵尸战队,展示出连鬼都惧怕三分的奇寒气势。 鬼人将军忽然高举人形长棒,沙哑地叫道:“斧阵!” 僵尸士兵们高举大斧相交,架成一个斧阵,缠着黑气的大斧与幽暗的环境浑然一体,令人不寒而栗。 斩风随意瞥了一眼,神态自若地走了进去。 当啷,两把大斧突然落下,直劈脑门。 一道寒光快如闪电,没等大斧落下,迅速扫过斧柄,只听当啷两声,断斧坠落在地。 鬼人将军勃然大怒,舞着人形长棒大喝道:“没看到这里是甚么地方吗?居然还敢带着武器往里闯!不想活啦!” 斩风懒得多说,流刃裹着长刀划出一条流星,将身边几把大斧的斧柄全部砍断,然后大摇大摆地走过斧阵。 “围上!把他给我剁了。”鬼人将军发狂似的舞着人形长棒冲向斩风,**的马骨兽与真马无异,只是跑起来的声音很怪,就像用骨头砸地之声。 “是!”百名大汉齐声大吼,巨齿刀纷纷朝斩风的头顶。 斩风低着头慢步向前,身边的一切仿佛都与他无关,即使刀口落在头上。 连仙术都被气盾化解,何况是这些普通的力量攻击,当啷几声,一把把大斧被无形的气流击中,顿时成为数段,反向飞了出去,或直飞,或斜插,或下砸。 原本盛气?人的鬼人将军,吓得目瞪口呆。 斩风站在血红色的大门前,凝望着前方,淡漠孤冷的气质,让背后的僵尸部队们都不敢*近,把倒地同伴拖得远远的,害怕这个强大的青年主动攻击。 斩风回手一刀指向鬼人将军,头也不回地冷讽道:“想动手,就自己上来。” “我宰了你!”鬼人将军是个莽夫,被话语一激顿时怒火中烧,挥着人形长棒狠狠地砸向斩风。 “住手!”城头上传来低沉的声音。 鬼人将军身子一颤,动作立即中止。 斩风抬头望去,绿光中有两人站在城上,一人罩在黑衣之中,看不清面目,只觉得周身阴气汇聚,让人很不舒服。 站在黑衣人身边的男子忽然微微一笑,扬声道:“我们又见面了。 第三章 迷梦惊魂 “左明!”看着那张熟悉的笑脸,斩风终于用双眼确认了他的背景和来历,这个昔日权倾一方的枭雄,正打算依仗鬼界势力,从仙界和道官手中夺回失去的一切。 “进来吧,我在里面等你,不过进不进得去,就要*你自己了。”左明阴阴一笑,随着黑衣人走入黑暗。 “进不进得去?他在暗示伏击!”斩风朝大门内看了看,里面昏暗无光,伸手不见五指,的确是最佳的伏击环境。 鬼人将军嚣张的表情被笑容代替,点头哈腰地道:“您请随我来。” 斩风一言不发地跟在后面,他心里清楚,整个宅院像是一座重重迷宫,还有许多不为人知的力量存在,更重要的是,左明身为鬼界的代表,院落中一定藏着鬼界的力量,单是一个鬼刺客就足以令人心寒,更别说其他的人。 正因为知道危险,所以他才把赤瑕璧和幽儿支开,无论道仙的力量如何强大,面对鬼界也未必有胜机,而且这是他自己的事情,不想让别人替他承担危险。 “请您跟我走就行了。”鬼人将军笑了笑,但一转头,温柔的笑容顿时变得阴冷,心里阴阴地道:“走进来就别想出去!” “他们让砚姐姐活得人不像人,一定是想利用她做事,这种怨念极大的女子,能产生的能力极大,正是鬼界那些阴险的家伙的目标,她为我风家受了这么多苦,不能不救,绝对不能。” 斩风早已忘记了自己的安危,面对仙、鬼两界的压力,担心危险只会使情况变得更加危险,不如放手一搏,也许还能突破重重的难关。 踏入血红色的大门,眼前突然一亮,一个偌大的广场展现在他面前。 广场呈正方形,长度和宽度达百丈,地面用完全一致的大理石板铺成,整整齐齐。边缘处各竖着一排高大的柱子,柱子顶部镶着一颗巨大的绿色光球,绿光并不像阳光一样笔直如剑,如果细心观察,可以发现是由一条条细小的光丝凝合而成。 鬼人将军的身影突然消失了,整个广场空无一人,在绿光的笼罩下,气氛显得格外诡异。 伏击?还是和平谈判?斩风有些纳闷。 喀嚓!一阵奇怪的声音从广场的正中传来,像是甚么机械在运转,不到片刻,广场中央的石板不见了。 最先破土的是一个四方的平台,四周竖着四根巨木,上面各镶着十颗巨型绿色光球。平台正中放着一张石台,石台上平躺着一名女子,黑发披面,看不清真面目,身子一动不动,仿佛死去一般。 由于距离和高度,斩风看不清楚台上之人的面目,只凭瞬间的印象感觉到是一名女子,脑海中立即浮现出砚冰美丽的面孔,焦虑感油然而生。 “姐姐!”斩风迈开大步直奔高台,双手紧握刀柄,眼中充满了紧张和迫切。 他的身子刚动,身前与高台之间的石板突然消失了,原本宽达二十丈的地方变成了深黑色,在绿光的照耀下更显森冷。 “甚么!”斩风赫然止步,惊讶地盯着下方,黑色的区域并不是泥土,而是一个无尽的深渊,连光芒都被黑色吞噬,这条深渊把高台与广场隔开,使呈孤岛状,除非飞渡,否则无处可走。 他焦急地望向高台顶部,深渊固然难越,但更令他不安的,却是悄无声息的高台,台上的人没有反应,也许是生,也许是死。 平台继续向上升,随着第二层破土,渐渐展现出阶梯形,斩风这时才发现,大石板之下竟堆放着无数骷髅白骨,心里又恨又怒,满不是滋味,牙齿咬得喀喀作响,右手紧攥着长刀,然而脚前的鸿沟无法逾越。 片刻之后,高台停止上升,整个台一共九阶,长宽各十丈,与人界祭典时用的高台十分相似。 斩风心中又是一慌,这是人界的最后一位亲人,失去了她,人界就只剩下孤独,心潮的澎湃刺激着心灵深处,他忽然挥刀指着前方,怒声大喝:“出来!” 一个虚影悄然无息地出现在鸿沟表面,也许是为了防备斩风偷袭,他飘到*近高台的一侧。 斩风打量他几眼,这个罩在黑袍中的鬼人,浑身上下都透着阴森之气,仿佛接魂的鬼差,他吐着冰渣般喝斥道:“把人放了。” 虚影漠视他的喝斥,双手高举向天,一阵黑烟过后,双手各出现一个大牌子,上面各写着一些文字。 “选择其中一个。” “加入鬼界--登台救人,不加入……台上之人分尸祭鬼!” 斩风惊得倒退一步,颤动的目光不断在两块牌上扫动,许多消息在他脑海中沉浮,令他无所适从,但有一点很清楚,鬼族要他,利用砚冰做为诱饵,吸引他进入鬼界,成为鬼界的棋子,虽然不知道鬼界为甚么会看上自己。 战?降? 也许是人生中最大的一道难题,斩风不敢草率决定,愤怒和焦虑被沉稳的心性压制了,恢复平静的他凝视着两块决定人生的牌子,眼中闪烁着奇妙的光辉。 虚影阴阴一笑,扬着手中牌子催促道:“请立即决定,不然当你弃权。” 难道只有这两条路? 要我背弃冥界?不,绝不可能,是冥界让我拥有今天的力量,就算死,我也是冥人,这一点绝不容任何置疑。 可是……姐姐她好不容易才得到了生存下去的机会,虽然以往并不情愿,但现在她正逐步摆脱鬼界的控制,享受新生独有的乐趣,我怎能忍心看着她失去一切呢? 徘徊在人生道路的分岔口,斩风失去了以往的果断和决绝,毕竟代价太大了,人生、冥界、亲仇,还有爱情,所有的因素一古脑的涌入,使他难以取舍。 虚影并没有给他考虑的机会,冷冷地喝道:“我数三二一,再不决定,台上的人就会被万刃分尸。” 说罢他回手一指,远处的天空飞来一团正方型的黑云,与高台顶部同样面积,来到近处,斩风这才发现,这团黑云竟是匕首组成的,一排排锋利的铁刃向下直指,其中也包括了台上的女子,一旦落下,女子的命运可想而知。 脚前有沉渊,头上有匕首之云,面前是一道无论如何都有遗憾的回答,斩风恍若置身于波涛汹涌的大海,起起伏伏,永远也无法平静。 “三……” 催命的声音刚刚响起,斩风的脑中突然灵光一闪,眼睛随即瞟向脚前的深渊,思绪开始剧烈地翻滚…… “二……” “冲!”斩风的眼睛突然如星星般闪烁,自信和果断再次回到瞳孔深处,早已准备应战的他,如同猎豹般窜向高台,第一脚便是踏向无尽的深渊。 “你……”虚影被他的反应惊呆了,愣愣地看着飞纵至深渊顶部的斩风,竟忘记了往下数。 斩风不是寻死,也不是疯了,只是因为心中的一个怀疑。 他坚信自己仍在西椎山,周围一定还是山区,眼前这座城堡凭空而生,似假不真,怀疑是鬼术制造出来的幻象,而高台和深渊同样也是凭空而生,也应是幻象,因此可以忽视眼睛所见的环境,甚至是高台上的女子。 脚踏在黑暗虚空上,但身子并没有往下坠,斩风知道自己赌对了,心头涌出一阵狂喜,身子移动的速度更快,如烈风般眨眼间已来到高台顶部。 “你竟敢小看我!”虚影突然反应过来,怒吼一声,双手大幅舞动,天空的匕首云随即产生变化。 斩风没有理他,急忙伸手去拨女子面上的黑发,就在此时,成百上千的匕首如暴雨般疯狂下落,转眼间已落到他的头顶三寸。 斩风继续着俯身就看的动作,没有任何惊慌,没有任何改变,仿佛天上不曾有过千百匕首,仿佛对手没有动手。 当--半空中的匕首被气流卷起后,相互交碰,发出了密集的金属磨擦声。 斩风虽然化解了攻击,但头上的气流被压得只剩一寸,可见对手的鬼术非同小可,如果再有一组同时攻击,也许雪神气盾就挡不住了,幸亏,对手也是黔驴技穷。 “乐姬!”看清女子的面容,斩风惊得连退三大步,脚一软,几乎摔下高台,因为平台上躺着的女子,是砚冰的母亲。 虽然见过的次数不算多,乐姬貌美如花,雍容华贵,无论在任何宴会中,都是最吸引人的角色,因此给斩风留下很深的印象。 突然,高台、深渊以及乐姬都消失得无影无踪,鬼人将军不知何时又出现在他身后。 “别站着发呆,快走吧!” “发呆!”斩风张眼四望,一切都与刚进来的时候一模一样,没有任何区别,高台、深渊等事似乎都只是梦境。 难道幻象也是因为鬼术?没有人回答他,因为他没有问出口,这种事有关鬼术的要点,鬼人将军绝不可能向外人透露。 到底是甚么人?居然能制造如此厉害的幻境! “快走!”鬼人将军突然加快脚步。 前面不远处出现一堵高墙,左下角和右下角各有一扇小门,一个白色,一个黑色。 斩风见他走向左侧小门,也跟了过去,穿过小门,展示在他面前的,竟是与刚才一模一样的广场,就连地上的砖石、砖块都一模一样。 “莫非又是幻术?”他回头望去,发现小门消失了,只有一堵冰冷冷的高墙,也就是说只有前方一条道路。 情况第二次发生了,一样的高台,一样的女子,一样的鸿沟。 真的是一样吗?斩风不由地问着自己,鬼界的安排绝不会无的放矢,重复上次安排一定有特别的用意,当然,也可能会利用怀疑的心理诱骗上当。 为了证实自己的怀疑,他持着长刀伸向黑色深渊,刀尖没有用到任何阻碍,顺利地插入黑暗。 “真是深渊!”斩风心中一紧,深渊的出现,意味着不能再用上次的方法。 虚影又出现了,手里又出现两个牌,然而这一次牌上所写,却大不一样,“杀了她--你活,不杀她--你死。” “要我死吗?也好。”斩风的心情比上一次更平静。 匕首之云再飘来,当然千百支细小的匕首指着头顶,一般人早就吓晕了,但斩风纹丝不动,死过一次的他,把死亡看成是另一次转机,而不是覆灭。 刷!匕首如冰雹般急速下坠,狠狠插向斩风。 “这个可恶的小子,居然不怕死!”虚影喃喃地骂道。 一切在瞬间消失了,地上没有任何血渍,匕首也消失得无影无踪,斩风知道自己又赌对了,心头一阵轻松。 “下一次就没这么好运!”虚影冷哼一声飘然而去,高台和女人也随之消失。 斩风深深地吸了口气,心里一阵不快,对手的幻术太厉害,如果不想办法,迟早会有失败的时候,代价也许是砚冰,也许是他自己。 “一定还有情况发生,我必须争取主动,不能再让他们持续这没完没了的游戏。” 事情果然没有结束,当他踏入第三个广场时,情况几乎一模一样,只是台上的女主角变成了砚冰。 砚冰平静地躺在台上,双眼紧闭,似是没有了知觉,身上的衣服变了,原本罩身的黑衣变成了水蓝色的薄纱长裙,衬托着白皙的肌肤、美丽的娇容,仿佛真正的冰美人,纵是无声也动人。 “姐姐!”看着一身少女装束的砚冰,斩风仿佛回到了过去,回到了生前唯一的见面时刻,那时的砚冰也是这样的装束,一样的美丽。 鸿沟是真实的,高台也是真实的,似乎人也是真实的,斩风感觉到这将是最后一个关卡,必须选择正确。 这一次他的心态变了,砚冰除了是半个亲人之外,还是相交深厚的好友,志同道合的伙伴,修炼的好帮手,处事干练的能手,因为这些,他无法让自己无视砚冰的安危,做出最冷静的思考,情况也变得极为棘手。 怎么办?虚影迟迟未出现,给了他更多思考的时间,但深渊不可?越,眼睁睁地看着砚冰就在面前,却无法救援,心里别提多窝囊。 “投入鬼界,那个美人就是你的。”鬼人将军突然出现在他身边。 斩风猛地转头盯着他,手指一挑,刀锋架在鬼人将军的肩头,冷冷地道:“都是你弄出来的吗?” 鬼人将军阴阴笑道:“你没有选择的余地,那个女人是你想要的,只要答应投诚,我们自然会圆了你的梦。” “那是幻象吧?”斩风冷冷地道。 “环境是幻象,不过人是真的。”鬼人将军将双手交叠放在嘴里,然后对着两手喃喃地说了一阵,四周的环境像是一层薄膜,顷刻间被拉开了,露出本来面目。 斩风抬眼望去,幻境中见到的深渊,原来是两峰之间的深谷,再往前望,赫然发现砚冰穿着水蓝色的纱裙,躺在对面崖壁一块突出山崖的石头上,双眼紧闭,没有任何知觉。 “快决定吧!不然石头会掉下去。” 鬼人将军挥出一团黑气,重重地撞在砚冰身下的石头上。石头摇了摇,哗啦几声,石边开始出现裂缝,一些小石子从山壁上剥离开来,滚落山崖。 “放了她,不然我宰了你!”他握刀的手加了两倍的力量。 “你可以宰了我,但我不能放她。”鬼人将军傲然而立,眼中没有一丝惧意。 “放人!” “回答!” 一切僵持着…… 斩风虽然很欣赏这种不屈不挠的眼神,但此刻却恨之入骨,无奈鬼人将军太过执着,情势就这样僵持下去。 对面的山壁传来一阵石裂之声,原本已摇摇欲坠的巨石,渐渐向外侧分离。 “姐姐!”斩风冲到崖边,紧张地望向昏睡中的砚冰,但无论如何叫唤,砚冰都没有知觉。 “再不放人,我碎了你!”斩风愤怒的声音回荡在山谷间,煞气澎湃。 “不行!”鬼人将军冷傲。 就在此时,山石突然从壁上断裂,然后猛地向下坠落。 斩风的脑子嗡的一声炸开了,心脏也几乎停顿,全身涌起强烈的炽热感汇到心中,只见他眼睛一亮,不加思索地纵身一跃,竟追着坠落的娇躯而去。 鬼人将军似乎没有料到会有这种情况,愣愣站在山边。 风声在坠落的身躯旁呼啸着,仿佛在宣示着死亡的到来,然而斩风却不甘心,随着双脚在山壁上的猛力跳弹,他与砚冰之间的距离越来越短,但离地面也越来越近。 “还差一点,还差一点。”斩风尽量伸长手臂,试图抓住砚冰没有知觉的身躯,距离一寸寸地短了。 巨石坠落地面,发出巨大的轰鸣声,回荡在山谷中久久不散,就在这一刹那,斩风突然抓住了砚冰的脚踝,眼睛大睁,力量迅速灌入右臂,奋力将下坠的身躯向上一抛,与此同时,内元带动着雪神气盾裹住身体,以抵挡巨大的撞击力。 轰隆,又是一声巨响,斩风的身影嵌入石块之中,片刻之后,砚冰柔软的娇躯准确地落在他的身上。 “姐姐!”确认砚冰安全后,斩风也昏了过去,纵使有雪神气盾,巨大的撞击力也不是他能承受的。 不知过了多久,迷蒙中的一声呼唤颤动了斩风的神经,微微地睁开眼睛,砚冰娇美的面孔就在身边。 “风!”砚冰激动地握住他的手。 “没事吧?” 声音微弱得几乎无法听见,但砚冰却听得清清楚楚,眼睛顿时一酸,晶莹的泪水从眼角滑落,滴在斩风的面颊上,“没事,我没事!” 斩风的心情很轻松,来西椎山的目的就是看到砚冰平安,现在目的达成,已经没有甚么遗憾了,但想起鬼族势力就在附近,心里又一紧,问道:“那些人呢?” “他们……”砚冰顿了顿,惴惴不安地道:“不清楚。” “是嘛!”斩风感觉到全身的骨头几乎散架了,别说走路,就连动一动都痛不可当。 “你不要紧吧?”砚冰用袖子为他拭着额上的冷汗。 斩风知道眼下唯一的办法,就是利用环气府的奇特气流,上次重伤也是*它治疗伤势,但是上次没有威胁,而现在危机四伏,随时会有敌人出现,因此必须用最快的速度使自己恢复战力,哪怕只有一半也好。 “姐姐,帮我守着。” “嗯!放心吧,我会守在这里。” 斩风闭上眼睛,把心神和内元都归入环气府,开始了修炼和治疗的过程。 “幸亏有你,我的人生还有意义。”砚冰轻轻抚摸着略显削瘦的面颊,柔情如泉水般从眼中流出,汇入斩风的身躯中,是这个男人用生命守护着她,虽然没有爱情,但她已经很满足了。 坐了片刻,她忽然皱起了眉头,鬼界的势力就在附近,一定会派人来找,斩风现在的样子根本无法应战,只有带他藏起来,于是伏身摇了摇斩风。 斩风的心神和内元都在环气府中,没有任何外部感觉,因此没有任何反应。 “轮到我守护你了。”砚冰温柔一笑,转头看了看四周,心里盘算着不能离去,否则会引来鬼界众人的注意,最好就是在附近找个安身的地方。 “冰儿!”山崖上飘来一个美丽的身影,白裙曳地,不是别人,正是砚冰的母亲乐姬。 “娘!”砚冰身子一颤,下意识地用身子挡在斩风前面。 看着女儿的动作和表情,乐姬有些惊讶,目光穿过女儿的身躯,落在斩风身上,问道:“没死吧?” “您……别动他!”砚冰的目光和声音都在颤抖,但神色执着,一步也不肯退让。 “哦!你觉得我是来取他性命的吗?”乐姬微微一笑。 “女儿不敢,可是--”砚冰低头看了看无知觉的斩风,眼中充满了感情。 “可是我是鬼界的少司命,是吗?”乐姬紧盯着女儿的眼睛,似要穿过瞳孔,看到她的内心深处。 “我……” 乐姬抿嘴一笑,眼角瞟了一眼地上的斩风,打趣道:“算了,你的心思我很清楚,只是有些意外,想不到我的宝贝女儿居然会对男人动心了。” 砚冰羞得面颊晕红,连忙摆手辩解道:“不,不是,他是花湖杨家的人,我们算起来是亲戚。” “杨家……”乐姬愣了愣,忽然捂着嘴咯咯笑道:“原来你被这小子骗了。” “骗?”砚冰不可置信地看着母亲。 乐姬伸手捏了捏女儿的脸蛋,娇笑道:“杨家一个不剩,都死光了,而且现在都在我的麾下,绝不会有错,除非他是杨家的私生子,不过这是不可能的,杨家的事我都查过了。” “可是他……” 砚冰如何也无法相信斩风会欺骗自己,何况斩风看着自己的眼神,总是带着亲人般的温情,那是发自心底深处的感觉,不可能假冒,正是这一点一直颤动着她的心,绝不会看错,也就是说,斩风绝对是自己的亲人。 想到这一点,她摇了摇头,坚定地道:“不,他的亲情不是假的,那是发自内心的真感情,我相信他。” 乐姬被女儿坚定的目光动摇了,低着头喃喃地道:“这倒有些奇怪,砚家的亲友全部死光了,一个不剩,他到底是甚么来历呢?难道真有侥幸逃生的?” “无论如何,女儿不能让鬼界伤了他,他是女儿的亲人,一生的亲人。” “亲人!”乐姬微笑道:“情人不好吗?鬼刺客传达了一项任务,目标就是这个小子,凭你的才貌智慧,一定能把他掌握在手中,到时候一起为鬼界效命,这样不是最好吗?” “不……我是一个活死人,没资格……”砚冰凝视着斩风,声音越来越低,神色也染上了淡淡哀愁。 “这还不容易,要不杀了他,把他直接送去鬼界,这样岂不是正好。”乐姬一脸轻松,丝毫没有把斩风的生死当成一回事。 “不行!绝对不行。” “要不把他也变成活死人,这样你们的身分一样……”说到一半,乐姬的笑容突然消失,低着头喃喃地道:“那人势头正盛,可不好惹,而且听说……” “娘!你说甚么?”砚冰见母亲的眼神中有不安的色彩,不禁有些讶异,身为鬼界少司命,应该没有甚么值得忧心的。 乐姬抬眼看着女儿,犹豫半天才缓缓说道:“有个消息要告诉你,你的未婚夫也在鬼界。” “甚么!”砚冰惊得呆若木鸡。 “也就是说你和他的距离很近。”乐姬看了看地上的斩风,忽然发现这个青年有些面熟,似乎在甚么地方见过,但她没有放在心上,淡淡地道:“其实你说的不错,像你这种身分是不应该有爱情,不过爱情还有很多作用,例如把一个有用的男人掌握在身边,抑或是……” “我不要听这些!”砚冰尖叫着打断母亲的话句,满脸怨愤地道:“我不在乎甚么未婚夫,没有那场莫名其妙的亲事,砚家不会有这种结局! “我没有见过他,也不想见他,他已经死了,我也变成了活死人,那场婚姻不过是前生的东西,我一点也不留恋,一点也不!现在我的亲人只有他,他也不是我的工具,我不会让他成为鬼界的工具,绝对不会。 第四章 拒绝邀请 乐姬美丽的脸染上一层薄霜,冷冷地道:“是鬼界给了我们再生的机会,当年的血仇一定要报,所以我们要借助鬼界的力量才能成功。” 砚冰指着斩风激动地道:“他一直在努力,目的就是报仇,既然如此,他应该是我们值得尊重的同伴,为甚么你们要这么对付他,我不明白?” “因为……”乐姬盯着斩风看了片刻,瞳孔突然一缩,沉声道:“他与道官走得太近,那些都是敌人,没有一个是好人,除非他投向我,否则就是我们的敌人。” “不!那些不是道官,那些人已经舍弃了道官的名位,愿意跟着他一起踏上旅途。” “没有证据,一切都是空话,而且那些道官阴险狠毒,绝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他,也许那些人都是伏线卧底。” 乐姬再次伸手摸了摸女儿的脸道:“你受的苦,心里应该很清楚,报仇是我们最大的目标,想要这个男人,就把他带到鬼界去,那才是你应该做的。” “我……”砚冰早已从重逢的喜悦中清醒过来,母亲现在是鬼界的少司命,有一定的地位,而一些在那场劫难中死去的人们,投入了母亲的麾下,虽然有很多地方不明白,但事实就是这样,无法扭转。 “好了,我该走了,如何把这男人拉入鬼界,就*你的手段,不过……”乐姬忽然皱了皱眉,喃喃地道:“那人也在鬼界,又升上少刺监,带领着五百鬼刺客,惹恼了他可有些麻烦。” 砚冰猛地一颤,惊愕地盯着母亲。 “无论如何,这是大司命的命令,其他的事暂时可以不用理,只要你喜欢就行,至于将来嘛……如果他拒绝加入鬼界,他会死于非命,也没有后患;如果他投入鬼界,地位一定不低,毕竟他战胜过仙人,听说连鬼王都开始留意他。” “鬼王!”砚冰又是一惊。 “算了,这一切都*自己了。”乐姬转身欲走,忽然又回头看着女儿,轻叹道:“可惜你的身分不能变了,活死人,名字虽然不好听,却可以随意在人界走动,这一点算是补偿吧!” 砚冰没有回应,呆呆地蹲在斩风身边,凝视着他,脑海中一片空白,甚么也没有,并不是她不愿想,而是害怕,害怕自己想出任何方法对付斩风。 为甚么会这样?要是一切都平平安安,那该多好!不,要是没有往日,我也见不到他…… 斩风没有任何外部知觉,也没有听到任何对话,直到很久以后,他才知道这些本该早已知道的消息。 砚冰的心情的确很复杂,但这段日子与斩风生死同舟,建立的感情绝不比亲情更少。 “我该怎么办?娘应该不会害我,可是把活生生的一个人拉去鬼界,实在太……太奇怪。”在她的印象中,鬼界是个恐怖的地方,一切都充满了阴暗、诡异、不和谐,绝不是一个理想的生活环境。 “不行,鬼界一定还会派人来,我不能再让他暴露在别人面前,要快点找个地方藏起来,天上不行,林子里更不行,看来只有……”砚冰的目光忽然朝地下移去。 片刻后,山谷失去了最后的人气,狂风呼啸着穿过空荡的狭谷。 嗖!山壁上出现了两个黑影,踏在坠落的巨石之上,冰冷的目光扫视着周围的地面。 “人不在这里。” “四周也不像有人。” “怎么办?” “放心,少司命亲自领着一百鬼刺客搜捕这山,一片树叶也逃不过去。” “走!把网收窄,一定能抓住他。” 地下,砚冰紧紧地抱着毫无知觉的斩风藏在泥土里,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对手太强,以她的实力根本逃不出去,只有等斩风苏醒才有机会。 她把脸贴在斩风的脸侧轻轻磨蹭着,喃喃地道:“风,就算他再次出现,也与我无关,我是个活死人,没有办法做个好妻子,不过现在我很满足,只要这样就够了。” 粉红色的玉唇深深印下,即使对方没有任何反应,心中也情不自禁地涌出无比的幸福感,晶莹的泪花沿着眼角,流到斩风的脸上,再悄悄滑落,砚冰如她所说的一样,把心中所有的温柔都留给了斩风,余下的只有冷酷和无情,等待的这些将是敌人。 “我发誓!把我所有的温柔只留给你一个人,只有一个。” 斩风一直没有动,砚冰也一直紧紧地贴在他身边,心里其实很害怕斩风真的动了,那时候她就必须选择,接受母命或是抗拒任务,然而内心的担忧,又促使她希望斩风能尽快复原。 就在这矛盾的思绪中,三天过去了,当斩风再次睁开眼时,砚冰又一次颤抖了。 “你醒啦!” 斩风睁开眼睛,一对灵秀的大眼睛近在咫尺盯着自己,吓得想跳起来,却发现身子动弹不得,似被甚么困住了。 “姐姐!” 砚冰很享受现在的感觉,尤其是当斩风醒觉之后,双目对视的感觉,就像阵阵暖风吹过心头,说不尽的舒服。 她温柔地笑道:“你没有反应,我的实力又不强,所以只有和你一起埋在土里,这里会隔绝我们的气息,幸好没有人发现。” “对不起,我冒犯姐姐了。”由于空间很小,砚冰只能脸贴着脸说话,斩风感到浑身都不自在,又是紧张又是尴尬,平时面无表情的脸也红了起来。 “没甚么,反正都已经抱了几天了。”砚冰调笑般说道。 “啊!”斩风又是一惊,愣愣看着温柔含笑的玉脸。 看着斩风难得一见的傻样,砚冰咯咯娇笑道:“我们出去吧!” “嗯,好!” 砚冰双手环到斩风颈后,指尖一合,沉声吟道:“影雀……开!” 一道红光破土而出,离别三日的阳光穿过高耸的山峡,又一次洒在两人的身上。 “谢谢姐姐,的确没有甚么比藏在地下更好。”斩风抬眼看了看蔚蓝的天空,心情很舒畅。 “其实我也是冒险一试,没想到你竟然不需要呼吸,实力比我强太多了。”砚冰钦羡地看着他。 “呼吸?也许是那样吧!”斩风想到了环气府中的世界,那是一个不需要呼吸的虚空。 他举起双手看了看,红润的皮肤像婴儿一般滑嫩,但骨头依然有伤,尤其是背部,稍稍活动依然会痛得冷汗直冒。 砚冰连忙扶住他,柔声问道:“好点了吗?” “没有问题。”斩风感谢地点点头,又转头看着宁静的山谷,问道:“没有人来吗?” 砚冰咬着下唇犹豫片刻,摇头道:“不知道,也许有,也许没有,我的实力还不足以穿透泥层,留下小洞又怕他们察觉。” “奇怪!难道他们罢手了?还是别有目的?”斩风回想起那一夜的经历,心里有无数怀疑。 砚冰默默道了一声:“对不起。”因为担心鬼界的事情会影响斩风的情绪,所以不打算把母亲的事情说出来。 斩风见她一脸平静,没有多问,就连乐姬的怀疑也没有说出口,沉默了一阵,问道:“姐姐打算以后都这样吗?” 砚冰低头看了看水蓝色的长裙,雪白的脸上染起一抹晕红,微笑道:“不好看吗?” “好看!”斩风直率地回应,事实上他对自身衣着打扮已经丧失了兴趣,只剩下直觉的观感。 砚冰开心地笑了起来,但很快就消失了,幽幽地道:“虽然这样很舒服,但我还是觉得那套黑衣更适合我。” “也许吧!不过偶尔换一换也不错。”斩风无可否认,黑衣中的砚冰拥有着特别的气质。 “是啊!”砚冰满眼笑意地看着他。 “回去吧,他们应该等急了,幽儿那丫头,见不到我们会哭的。”斩风弯腰,从土里捡起长刀插在背上。 山头忽然传来一把冰冷的声音,“别急着走,我等你们很久了。” “谁?”两人倏的一惊,不约而同抬头向上空望去,山壁上飘下一团黑色。 黑色随着下降渐渐成形,来到两人面前时已完全固定,这一次来的不是鬼魂白骨,而是人。 一个穿着黑衣的男子,年龄大约在二十六七岁,神色冷峻,眉尖傲气十足,脸色十分苍白,和砚冰倒有几分相似,头上包着一块白色头布,上面写着一个黑色的“鬼”字。 砚冰不认得这名男人,不禁有些好奇,既然母亲和大司命都有任务,应该不会有外人前来,但这人一身鬼气,似乎是鬼界的人。 “我在这里守了两天,没想到原来你们藏在土里,难得你们这么有忍耐力。”青年高傲的目光从砚冰脸上闪过,冷冷地道:“你是鬼族的人,居然帮外人潜藏,难道不知这是重罪吗?” 砚冰冷冷地道:“我不管你是谁,总之我的事轮不到你来管。” “不错,是轮不到我管,不过--”青年眼中寒光一闪,狠狠地瞪了斩风一眼,“我要替人管管,不然……少刺监大人会很没有面子。” “甚么!”砚冰腾的倒退三丈,一屁股坐倒在地,惊栗的目光盯着傲气十足的脸,心潮如海般澎湃起伏。 少刺监大人……不是那个人吗?他是那人的部下,可是他怎么会认识我呢?是娘?还是那人…… 斩风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她的神色不对,沉声问道:“没事吧?” 青年杀气腾腾地道:“小子,这一次算你幸运,我暂时放过你,不过你给我记好了,离这个女人远一点,不然你会日夜不得安宁。” 斩风虽然不知道他为甚么会在意砚冰,却也不想被人指喝,淡淡地道:“我等着!” “好!算你有点胆识,不过你别以为这是人界就可以安然无恙,我可不是普通的鬼刺客!”青年傲然一笑,手指轻晃之间,已把斩风的长刀抢在手上。“反应太慢,看来你的实力不过如此。” “好快!不过……”斩风右手突然一推,缠着臂上的白色气流像橡皮筋一样弹了出去,三天并没有白费,除了养伤之外,他还专注于开发有关气流的冥术,最终悟到一个“突”字,原来的气流只能附于体外和物外,威胁力有限,现在有了个“突”字诀,威胁控制范围扩大了两倍。 青年并没有把他放在眼里,见气流急速弹出并不在意,拿着长刀随手一挥,傲气十足地道:“还你的刀!” “流刃,突!”斩风眼中闪过一道精光,伸长的气流沾上刀尖后,立即化成流刃,攻击青年握手的手。 “甚么!”青年大吃一惊,急忙缩手扔刀,结果把到手的长刀拱手送还给斩风。 斩风随手接下长刀,然后挥手指着青年冷冷地道:“你还不够资格。” “可恶!”青年吃了一亏,心里很不服气,满眼怒火地盯着对手,拳头攥得喀喀直响,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想狂揍对手一顿。 “我们走!”斩风从地上拉起砚冰。 “慢着!”青年大声喝住了两人。 “还想再来?”斩风冷冷地回头看着他。 青年哼了一声,淡淡地道:“我们的事日后再算帐,左明现在要见你们,跟我走吧!” 砚冰很清楚左明的目的,不禁感到忧心忡忡。 斩风来到西椎山就是为了救出砚冰,现在砚冰伴随在侧,似乎没有理由去见左明,但对方布局引自己来,又一定有特别的目的,心里也想知道这个人到底要干甚么。 沉吟片刻,他看着砚冰劝道:“姐姐,你先回去吧,他们都在道馆里等着。” “不,我跟你去。”砚冰固执地摇了摇头。 斩风没有再劝,朝着男子道:“带路。” “跟我走。”男子卖弄似的展开双臂,不借任何外物就飞上蓝天。 斩风微微皱了皱眉,飞行术始终是心头一个遗憾。 “有我在,放心。”砚冰温柔一笑,召出影雀,扶着斩风坐上去,然后跟着青年往上飞去。 时近黄昏,山间还是一片昏暗,在男子的引领下,斩风和砚冰越过几座山峰,在一处深谷上方停了下来。 “你们下去吧,有人等着,我们日后再会。”青年特意瞪了斩风一眼,接着飘然而去。 斩风和砚冰向下方的山谷落去,接近地面时,果然发现有人站在一块草地上等待,当两人落地之后,这才认出等待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长山逃走的北翎,不由地大吃一惊。 “是你!” “斩风!我们又见面了。”北翎因为杀弟之仇对斩风恨之入骨,奈何对方现在的实力已不是他能对付的。 “左明呢?”斩风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你是甚么人物,大人怎么会来等你呢?”北翎不屑地撇撇嘴,目光又移向砚冰,立时被冷艳绝美的容颜吸引,却没有认出砚冰的身分,心里又妒又忌,冷冷地嘲讽道:“出游还带着美人,看来你也不过是个登徒浪子。” “别废话,带路。” “你……”嘲讽撞上了铁板,北翎心里很不是滋味,猛地向前踏了一大步,但很快又缩了回去,上次败在斩风手里,虽然实力有所提升,但没有任何把握能胜,而且有命令在身,不敢公然违抗,只好勉强按捺心中怒火。 砚冰知道斩风懒得动手,冷笑一声,双手突然旋出一道红气。 北翎对她没有防备,被红气狠狠地击中胸口,倒飞出十丈,重重摔在地上,这时他才认出冷艳美人的身分。 “砚……冰!” “你现在是下人,我们是客人,别忘了身分的差距。”正如誓言一般,砚冰对斩风之外的人比以往更加冷淡。 “可恶!”北翎抹了抹嘴角的血渍,眼角瞟向砚冰的花容月貌,神色又是一变,暗暗嘟囔道:“想不到那个黑暗中的毒女人居然这么漂亮,真是可惜。” 砚冰冰冷的目光指着北翎喝道:“带路。” “跟我走吧!”被一个女人喝斥,北翎气得肺都要炸开,但技不如人,只好暂时忍下,冷眼看了看砚冰,心中阴阴地道:“可恶的女人,总有一天我要你毁在我的手里,嘿嘿!” 突然,背颈处似乎刀尖抵着。 “上次你们兄弟居然敢打阿雪的主意,该死!” 北翎觉得一股极寒从刀尖渗入后颈,然后直入心肺的脑海,全身的肌肉随之僵硬。 “杀--无--赦!” 砚冰冷漠地道:“不如一刀宰了方便。” “不……不要……” “今天没兴趣杀人。”斩风收起长刀,转头扫视着四周,似是找寻着甚么。 “应该是这边,有鬼人的气息。”砚冰知道他伤未复原,挽着他的手臂,半托半依地向鬼气的方向走去。 看着相偎相依的两人,北翎气得脸色铁青,紧攥着拳头,咬牙切齿地道:“我会让你们后悔一辈子。” 穿过一片树林,两人来到山壁旁,壁上有大树伸出,浓密的叶子遮去阳光,因此壁下很昏暗,就在这昏暗的地方有一个很大的山洞。 “就是这里,进去吧!”北翎撇着嘴角,一脸的不情愿。 斩风转头看了看砚冰,小声问道:“真的吗?” “不太清楚,不过相信左明不会再玩甚么花样,他虽然在人界叱吒风云,但他不是鬼人,在鬼界势力中大概只算是贵宾。”砚冰突然发现自己说多了,这里的消息都是母亲乐姬告知的,连忙收敛不言。 “哦!” 砚冰见他没有反应,微微松了口气。 走入洞窟,扑面而来的是阴湿的气息,还夹杂着淡淡的腐臭味。 “居然设在这种地方,左明真的狡猾。” 北翎不悦地道:“你们是左大人的客人,不该随意批评主人。” “客人?”斩风漠然回应道:“只怕是敌人。” “你……” “没必要和狗谈判,那样会贬低自己的身分。”砚冰怨恨北翎在长山的背信弃义,只要抓住机会就痛骂一番。 北翎拿她没有办法,只能当作没听见,心里默默地发誓,要让身前的两人知道自己的厉害。 穿过一条昏暗的通道,一个极大的洞窟出现在三人面前,四面的石壁上点着许多油灯,照得洞里很亮,但不是鬼族的绿火,而是人界温暖的红色火焰。 “这是甚么地方?”砚冰打量着四周,洞窟的顶部很高,似乎不是天然形成,正中央用巨大的花岗岩建成了一座小型的宫殿,殿门前有一队穿着重甲的士兵守卫,从衣着上看去是人界的士兵。 斩风的心完全放下了,人界中虽然有奇人,但比起鬼界的阴险容易对付,对砚冰的威胁也会减少。 “走吧,左帅在殿中等了很久。”北翎走到殿内前站着,并没有进去。 砚冰经过他身边时,故意瞥了他一眼,冷嘲道:“我当你投*左明有甚么好处,原来不过是条看门的狗。” “你……”北翎虽然想辩解,却找不到任何说词,自己现在的身分的确与看门人没有任何区别,就连身边的士兵也比不上,硬着头皮道:“两位,请到里面。” 斩风缓缓地往幽暗的大殿走去,元神再次分裂,经过几次修炼,熟练度不断提高,运用的手法也日见成熟,虽不能说绝对强大,但相比起几个月前,防御力至少提升了百倍。 “想不到你有胆量到我这里来。”左明坐在漆黑冰冷的石雕大椅上,身上黑气缠绕,上下翻飞。 斩风微微吃了一惊,分别短短的几个月,左明身上展现出来的气势大为不同,以往更多的是做为权力者的威势,而现在的却是展示着做为强者的气势,虽然都是气势,但感觉大不一样。 “砚冰,想不到你竟是个大美人,我倒是看走了眼,这身衣服实在很适合你,与斩风老弟很合称。”左明一开始就摆出友善的态度,令两人都有些不适应。 砚冰虽然属于鬼族势力,却不属于左明系统,因此不必向他屈膝,淡淡地道:“说正事吧!他才是你的目标。” 斩风诧异地看了她,但没有多问。 “我们是同一系的。”砚冰朝他点点头,握紧拳头愤恨地道:“想不到他连我都利用上了,实在是可恶之极。” 斩风充满杀气的双眼迅速转向左明。 “不是我自夸,敢到我这幽魂殿来的人少之又少,当然,知道的人也不多,砚冰把事情都告诉了我,因此我也不想瞒你。”左明巍然端坐,丝毫没有上次战败的阴影。 斩风此时才把目光移向两侧,偌大的幽魂殿昏黑迷蒙,看不清楚殿深处。 “找我来干甚么?” “没甚么,只是想见一见第一个敢于正面挑战仙人、并且击败仙人的英雄。鬼刺客三次行刺居然都失败了,这是鬼界的第一次;西椎山中的几场战斗,你也都是胜者,想不到短短的日子里,你的实力提升得如此之快,我真想为你鼓鼓掌。” “然后呢?”斩风从不把阿谀之词记在心中,直接了当地问道。 “然后……”左明一指砚冰,微笑道:“我们的事,相信她都告诉了你,所以我也不想隐瞒,不错,我的背后是鬼界,一个强大的势力,目标就是从朱雀国中驱逐所有的道士。” “嗯!” 斩风显得有些漫不经心,令原本兴致勃勃的左明,有种一盆冷水罩头淋的感觉。 “斩风,你杀败尊瀚道仙,又与那斯然对立,还击败了虎极仙士,恐怕道官已容不下你,而我则拥有推翻道官统治的力量,怎么样?过来帮我吧?我会给你所有你想要的东西,包括……她!”左明指向砚冰。 砚冰俏脸一红,随即变得极度阴沉,咬牙切齿地叫道:“你说甚么?我不是你的麾下,轮不到你来指挥我。” “我也算是你师叔,怎么会管不到你呢?何况你是鬼族的人,要为鬼族做任何牺牲,而你和他本就是一起的,我就请阴幻师大人把你编入他的麾下,相信你不会不愿意。” 斩风挥手止住砚冰,冷然地道:“我没有必要加入任何一界。” “你战胜仙人,实力很强,这一点我不否认,但你如果认为自己是人界最强者,那就大错特错了。 “虎极不过是仙界一名低级小仙,实力也一般,打败了他就等于得罪仙界,相信很快就会有仙人下来追捕你,凭你的实力,也许可以应付一两个,若是再多,只怕你也无能为力。 “如果加入鬼界,就会有强大的势力做为后援,我们把你藏到鬼界去,就算仙人也不能乱闯。” 斩风知道他准备了一大堆说词,所以并不着急回应,冷漠地看着他。 “砚冰是鬼族的人,相信你很清楚,但她有自己的上司,会被分派到各地执行不同的任务,当然,会有很多危险的任务,你不会放心吧,如果把她列入你的麾下,相信安全保证会更大一些,难道你不想这样吗?” “嗯,还有呢?” “还有……”左明脸色一沉,森然喝道:“与鬼界结怨的人绝没有好下场,包括你的同伴、亲人和朋友。” “是嘛?就像你们利用她的生命?”斩风的左手突然握住砚冰的右手。 “你说错了,是我们给了她再生的机会。” “你还不足以代表鬼界吧?” 左明愣住了。 “我讨厌被人利用,就这样吧。”斩风牵着砚冰,转身就往外走 第五章 鬼师魅牙 “站住!” 左明腾的站了起来,冷冷地道:“我知道你实力过人,这里的人包括我都不是你的对手,但你别忘了,我的背后是强大的鬼界,前几天的幻境你亲身经历过,那不过是一种小小的鬼术,还有许多强大的鬼术,任何一个都足以置命于死地。” 斩风并不答话,径直往外走。 “看来,是该让你知道点厉害的时候了。”左明微微一笑,起身望向右侧。 斩风顺着他目光向右望,不多时便见到一个黑色衣袍在空中飘着,右侧的袖平平地伸出,嘴里轻轻地念道:“过来。” 砚冰突然感到一股强大的吸力扯着自己向后,片刻间便已被扯了过去。 “姐姐!”斩风大惊失色,再想抓砚冰却已晚了一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砚冰惊慌地落入黑袍游魂的手里。 “快走!”砚冰知道自己也是任务的执行者,不愿意斩风再因自己而被卷入不必要的斗争,挥泪催促他舍下自己离去。 斩风不可能扔下砚冰不管,否则也不会孤身前来犯险,对方的目标是他,砚冰不过是筹码,所以绝不可能随意杀害,否则一切就失去意义了,正是这一点使他变得沉稳,只有自己立于不败,才有夺人的机会。 “阴幻师大人,他就是那个斩风。”左明站起来,朝黑色衣袍欠了欠身。 衣服内闪出两道绿光,扫在斩风的脸色。突然,绿光微微一缩,发现低沉的声音,问道:“他叫甚么?” “他叫斩风。”左明心感诧异,明明说了一次,阴幻师却还要再问,难道斩风这个名字还有别的意思? “斩--风!”阴幻师又缓缓地念了一遍,不再说话了。 左明又看他一眼,再次坐回原位,神色骤冷,阴阴地道:“你的确胆识过人,实力也超凡入化,可惜你身边的人并不是无懈可击,这一点将会永远成为你的包袱。” 斩风紧盯着他,如果不是弓弛和藏剑求情,面前这人早已是刀下亡魂,现在面对自己不但没有一丝惧意,还显得胜券在握,成竹在胸,整个人的气势都大为不同,不禁有些纳闷。 难道这短短的日子里,他的实力也极力提升了,还是因为…… 他又望向阴森的阴幻师。 昏暗中,一丝奇特的灰光悄然飘向斩风的后脑。 砚冰看到灰光,吓得瞳孔大张,极力想叫,但嘴巴被无形的力量封住了,甚么也叫不出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斩风留意到她的表情,却没有任何反应,有雪神气盾护身,他很放心,附上流刃的长刀横着一挥,灰色骤然消失,连影子都不见了。 左明微微一笑,似是在欣赏一场绝妙的戏,然而笑容很快就僵住了,灰色的光芒在斩风身后消散了。 三次失败在斩风手中的鬼刺客,还是逃不过失败的命运,然而第四次失败的结果是死亡,像一阵青烟般消散了。 “噫!”阴幻师眼中的绿光一直盯着斩风,身上奇妙的气流早就看在眼里,却没有反应,一是他不清楚气流是甚么力量,二是因为他不认为这种气流有任何用处,现在才真正认识雪神气盾的威力。 “难怪这么大胆,连幽魂殿也敢闯,原来早有准备。”阴幻师绿荧荧的目光,像刷子一样扫着斩风。 斩风若无其事地看他一眼,眼神像是在说“已经是第四次了”,他并不想隐瞒雪神气盾,既然虎极能看见,鬼界也一定有人能察觉。 “阴幻师大人,他到底用了甚么力量?” 左明上次惨败在斩风手下,要说心里没有惧意那是假的,只是有阴幻师和鬼刺客帮助,自身的实力又得到极大的提升,信心压住了惧意,现在鬼刺客再度失败,惧意又跳了出来。 “你看不见?”阴幻师惊讶地看左明。 “看不见。”左明摇摇头。 “虽然我不确切知道,但那是一种与仙力、鬼力不相伯仲的力量,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强大力量。”阴幻师这时才感惊讶,阴冷的声线沉吟道:“看来我太低估你了。” “放人!”斩风没有与阴幻师交战的经验,又失了力量种子,但他还是义无反顾要救人。他来到这里,已没有打算平安离开,砚冰在对方手中,想不流血就踏出这里,只是痴人说梦。 无论砚冰如何坚强,此时也是泪眼朦胧,不停地抽泣着。 “她的生存机会是我们给的,轮不到你决定。”阴幻师的态度极其强硬,不肯相让。 砚冰凝视着斩风,只想对他说一个“退”字,但她知道,这个出色的男人拥有超乎寻常的坚毅和斗志,即使敌人再强也无法撼动其决心,只是强敌环伺,连成功逃生都难,更别说救人。 左明傲然笑道:“我看你是个人才,背后又没有势力,所以一再邀请你加入,不但这个女人可以给你,其他的只要你看上,随便你挑。” 斩风忽然闭上眼睛,甚么话也不说。 左明虽然站在权力的巅峰已经很久,阅人无数,却一直读不懂这个青年在想甚么,背后似乎没有甚么势力,与逆党相交,却又不是一伙,对酒色财气也并不在意,这次更是单枪匹马闯入敌营,转头看着阴幻师,征求他的意见。 阴幻师突然将平伸的右手收回,放开对砚冰的束?,但依然把她笼罩在控制范围之中。 砚冰含着泪水劝道:“你快走吧!没有必要在这里纠缠,我不是他们的人,他们不敢伤我。” “小鬼,你是不是误会了甚么,你不过是个活死人,连鬼人都不够资格,无论你身后有任何势力,杀死一个活死人,在鬼界不会受到任何惩罚,也就是说我可以随时杀死你。” “少司命是不会放过你的。”砚冰大声叫道。 “少司命?”阴幻师突然放声大笑,“你应该问问我是甚么地位,居然拿少司命那种小职位来压我,真是笑死人了。” “你胡说甚么?” 左明崇敬地朝阴幻师行了一礼,正色道:“听好了,这位是鬼王座下的鬼师殿卫,魅牙大人。” “鬼师殿卫?”斩风转眼看了看砚冰,但她也是一脸茫然。 魅牙冷笑道:“无知的小子,鬼界的强者岂是你们能明白的?” 斩风冷漠地道:“我不管你是甚么人,把人放开。” “切!不知死活的小子,以为击败了无能的仙人,就自以为是。” “无能的仙人?”斩风死后第一次发出冷笑,指着魅牙道:“仙人虽然不是甚么好东西,但凭你这种只会挟持人质的废料,给他们提鞋都不配。” “你说甚么?”魅牙被话句完全激怒了。 斩风意在挑拨他的情绪,见他这副神色,知道计策将要成功,再次挑衅道:“把人放过来,我陪你玩。” 左明心计很沉,一听就知道其中用意,急忙劝说道:“魅牙大人,别上他的当。” “闭嘴!”魅牙被斩风咄咄逼人的气势挑起了怒火,随手一挥,把发呆的砚冰推出。 斩风左手一圈,平稳地揽住惊慌失措的砚冰,心中顿时大安,只要人在身边,主导权就回到他的手里,应对的选择也多了许多。 伏在斩风怀中的砚冰,呆呆地看着岩削般的面颊,那强壮的手臂紧紧地揽着腰部,虽然有些喘不过气,但她的心从未像现在一样感到安全,因为身边有一个强者在拼命的保护着她,不离不弃。 “风!” “没事就好!”斩风见她说话、行动都没有大碍,微微点了点头,却没有离去,他知道阴幻师放开砚冰,不是要放他走,而是要利用砚冰的软柔,打击他的信心和斗志,以及战力。 虽然不想离开那种安全的感觉,但砚冰还是退到了他的身后,脸色依然残留着淡淡的嫣红,轻轻地唤道:“小心,他不是等闲人物。” “她说的没错,我不是等闲人物。”魅牙挤出阴冷的笑声,细长的手指扭曲着向上举起,一条黑烟沿着手指盘旋而上,最后在食指尖形成了一个小型的旋风。 斩风把他当成与虎极同级的高手,不敢有任何放松,小心翼翼地查看着四周的环境,目标是把砚冰安全带出这里,为了这个目标,其他的事都不重要,包括成败与名誉。 “能飞吗?” “你是说……”砚冰明白了,斩风要她先逃,内心的感动早已不是言语所能表达,唯一宣泄方法只有泪水。 “我缠着他们,你全力攻击我一下,然后快走!” “你说甚么?”砚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快!” 砚冰忽然想起扇君死的时候,斩风也曾让自己攻击他,之后才成功施术,意识到他有吸收力量的技能,不再犹豫,右手溢出鲜红的血气,逐渐凝成团状。 魅牙冷笑道:“小姑娘,凭你那点实力,动手就等于自寻死路,我劝你还是别枉费心机了。” 砚冰冷笑一声,右手奋力一推,血气团狠狠地击在斩风的背上。 左明和魅牙都惊呆了,没想到砚冰竟然攻击前来营救的同伴,即使再聪明的人,也猜不透她在干甚么。 斩风强大的心神早已做好了准备,接收了砚冰的力量,他突然变成了狂战士,用身体狠狠地撞向左明。 魅牙动了,黑影转眼间已扑到斩风的身边,但他清楚,如果没有办法击破无形的气流,斩风就立于不败之地。 左明上次吃了大亏,心里的压力更大,见斩风迎面扑来,第一个反应就是退。 砚冰的心里如刀绞一般,只恨自己没有实力,不能帮助斩风应付敌人,她也是聪明人,知道自己留下来只会拖累,只好一咬牙唤出影雀,急速逃窜。 魅牙似乎早已料到她的举动,影雀刚现,一道灰色的气体像迷雾般洒了过去。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斩风来此的目的就是救走砚冰,因为让她平安离去才是最大的目标,攻击左明不过是点燃了导火线,灰雾一起,他就纵身撞入了雾中。 “嘶!”灰雾所包含的力量非同小可,几乎能与虎极的火云相比,白色气流初初遇上时居然被压了压,随着急促地流动,灰雾的压力被白色气流一点点消磨。 魅牙眼中绿光大盛,似是被彻底激怒了,身子突然化为虚影飘向斩风,竟然也是要用身体与他硬抗。 面对轻软无力的幽魂,斩风丝毫不敢大意,回头看了看高飞的砚冰,心头的大石总算放了下来,如果不是魅牙的自信,砚冰也不可能轻易地逃过魔掌,然而他很清楚,如果砚冰的母亲真的成为鬼界的人,威胁永远无法去除。 此刻斩风无暇多想,成功送走了砚冰,眼下要考虑自身的安危,这些人不会在乎砚冰的死活,对鬼界来说不过是一只随时踩死的蚂蚁,而他才是真正的目标。 左明、魅牙一左一右,把他夹在中央,这里是左明特别授意建造的地方,用来与鬼界来的人会面,除了他以外,任何人都不许进来,因此打斗了这么久,没有一个人敢进来。 “怎么办?”左明看不见斩风身上的气流,心里没底,用询问的目光看着鬼师。 “去就去吧,一个小人物,像她这种不人不鬼的东西,仙界容不下她,也不会相信她的话,把他摆平就行了。”魅牙很清楚砚冰和乐姬的关系,也知道她肩负的使命,因此做了一场戏,然而他却不知,砚冰此时根本没有把任务放在心上。 斩风忽然转身往外走,对方没有办法击破雪神气盾之前,根本不必有任何顾忌。 “魅牙大人,他……” 魅牙抢先闪到斩风正前方,但很快又退开了,无形的气流给他的压力实在太大了,此刻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太大意了,一切决定是根据左明的描述制定的,但斩风的实力比他说的高出不止十倍,因此计画不可能成功。 “困死他,这里是深谷,他不可能一直维持着身上的气流!” 斩风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然后抬腿往外走去。 “魅牙大人,不能就这么放他离开。他会把鬼界的事宣扬出去。” “不怕,高傲的仙界不会容忍仙人被普通人击败,而他也不会为自己竖立太多敌人,否则消息一早就泄漏了,不过他也许不是普通人……” 魅牙并不想击杀斩风,因为斩风已经得罪仙界,不可能再与仙界联手,就算成功逃走,也不会对鬼界造成太大的麻烦,何况他的身边还有一个奸细监视着。 “一定要把他解决在这里,否则后患无穷。” 充满野心的左明并不担心鬼界的死活,他要的只不过是鬼界的力量,放过斩风,影响最大的将是他在人界的势力,这个青年已经拥有道仙的名位,只要大声呼唤,一定会招来力量对付他,何况斩风自己就是难敌的强者。 “那个女人的背后是少司命,她虽然没甚么本事,但是……”魅牙不再说话,呆呆地望着奔出殿门的斩风。 “这个可恶的小子,居然一直被他压制。” “你也该做些准备,鬼界的事你不明白,我虽然可以做你的*山,但你必须做出成绩,否则后果如何,你应该清楚。少司命那群人,虽然地位不高,势力却与日俱增,特别是少刺监那家伙,更是被鬼王寄予厚望,迟早会威胁到我的地位,我不会坐以待毙,因此不喜欢任何人扯我的后腿。” “是!” “那小子的事,我会让鬼界留心,不止是我们想得到他。” 天空中,斩风平躺在影雀背上,旧伤未愈,刚才又受到砚冰的一击,伤势再度加重,几乎不能言语。 砚冰轻轻地抚弄着冰冷的前额,眼泪如线般坠落,这个冰冷而又可爱的男生,再一次让她感觉到生存的美好。 “谢谢你。” 斩风很想朝她微笑示意,但面部僵硬。 “睡会儿吧!我守着你。” “嗯!”斩风闭上眼睛,胸口有一只柔软的手轻轻地拍着,感觉很舒服。 “其实……其实你不必在意我,他们不会真的动手。” “我不喜欢被敌人指手划脚。” “是嘛……” 回到道馆已经过了一天,由于斩风的缘故,鬼族完全放弃了在曲乌的行动,因而青龙使团得以平安地坐上了临时安排的船只,继续往都城进发,那斯然带着大批道士随行在侧。 走入道馆,斩风发现原本热闹的宅子变得冷冷清清,那斯然带来的大批道士不见了,菊宁和她的百花谱也不见了,院落只有赤瑕璧、聿丘和幽儿。 “冰姐姐,你回来啦!”幽儿一头栽入砚冰的怀里,兴奋地搂着她又跳又叫。 砚冰拥着幽儿娇柔的身躯,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因为鬼界像座大山似的压在心头,挥之不去。 赤瑕璧做了个成功的手势,笑道:“冰美人果然让你找到了,这次总算没白来。” 斩风点点头,转眼望向聿丘,眼神中带着诧异的疑问。 “她走了。”聿丘微微一叹,忧郁的眼神望着渐沉的太阳,“父母、亲人很重要。” 砚冰心头一震,想到母亲在鬼界任少司命,还有其他的族人也在那里,虽然换了地方,也算是团圆,只有自己孤零零一个,她转头望着斩风,只有这样才能抚平心中的忧愁。 “都走了,那斯然带着青龙使团上路了,不过他这次可是大失面子。小菊要带百花谱去修炼,不能陪我们上路,聿丘的老婆也跑了,真是可惜。”赤瑕璧拍着聿丘的肩头以示安慰。 “两个坏消息。”心情轻松的斩风调侃一句。 “是啊!”赤瑕璧一手搭在斩风的肩头,一手搭在聿丘的肩头,笑道:“我的小菊走了,你的平儿走了,风老弟的小情人远在青龙国,我们还真是物以类聚。” 聿丘扬了扬拳头,振奋地道:“我们也上路吧,我要全力修炼,把平儿和她的家人从鬼界夺回来。” “好!这次不走大路,专走山路,一起修炼吧!”赤瑕璧像是初次出门的少年,憧憬着旅程的经历。 两个月后,朱雀国最南端的金沙城。 一望无际的大海,细碎的白浪从天边奔来,如同一颗颗珍珠在碧光中沉浮。海滩在灿烂的阳光下分外美丽,似是铺满砂金,在海浪的冲击下闪烁着迷人的光芒。 “好美啊!”从未见过大海的幽儿,被眼前壮观的景象征服了,蔚蓝的天空,翻滚的白浪,鸣叫的海鸥,扬帆的渔船,这一切组成了美丽的画面,令人无法忘怀。 活蹦乱跳的幽儿追逐着海浪的脚印,在沙滩上奔跑嘻笑。 斩风静静地看着大海,被仇恨束缚的心境,仿佛在一瞬间扩大了无数倍,温暖而湿润的空气沿着气孔而入,抹去冰寒的外层,展现出内在的美。 好怀念啊!当年天天都在看海,天天都在柔软的沙砾上奔走,还有哥哥、妹妹…… 即使他一直在控制自己的情绪,此刻却再也掩饰不住了,思念与怅惘像一对孪生兄弟,偷偷地从缝隙中溜了出来。 另一侧,聿丘蹲在滩上,望着不断冲上海滩的波浪发呆,平儿无奈地离去仿佛是一块大石,重重压在心头上,鬼族的阴险他亲身体验过,还几乎送命,自此之后,内心有一种强烈的呼唤,寻求更强的力量,要把平儿连同她的亲人们,从鬼族的手上夺回来。 “平儿!等我!”拳头紧紧地捏着。 唯一没有看海的只有砚冰,灵秀而深邃的眸子一直盯在斩风背上,漆黑的瞳孔中闪动着外人读不懂的含意。 “在想甚么?”赤瑕璧走到她身边,眼睛也在眺望水天一色的远方。 “没有。”砚冰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双手摆弄着衣服。 “哦!”赤瑕璧转头看了看斩风,微笑着叹道:“很少见他这样,一点气势也没有,也没有仇恨与哀伤,就像是普通的观光客,如果以前没见过他,大概以为是哪家的少爷来。” “我不喜欢。”砚冰轻咬下唇,目光又回到斩风身上,从第一眼看到斩风开始,这个冰冷的青年,总是带着让人无法忘怀的独特气质,而且深深地烙印在她心中,这一路相伴而行,更是习惯了斩风的冷,突然的转变让她感到很不适应。 “是吗?”赤瑕璧诧异地看着她,这个与鬼族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少女,其实与斩风一样独特,如果说斩风是傲立的冰山,砚冰就是阴冷的冰窟。 砚冰喃喃地道:“他是强者,要有压倒一切的气势,现在这种样子,与一般人有甚么区别?” 斩风感觉到身后的目光,回头看了一眼,又转头回去。 “难道是我眼花?”砚冰和赤瑕璧都愣住了,因为那对沉深的眼眸中,似是带着蒙蒙泪光。 “在南面的海里吗?”斩风再次回头,眼眸像往常一样清澈。 “哦……嗯!”赤瑕璧神色凝重,指着南面的天空道:“就在正南方,从这里过去五十里外有个龟山岛,那里是登岛的跳板,从龟山岛出发,经过三座孤岛,再往南六七十里就到了天漩。” “要找船了。”斩风喃喃地自言自语。 砚冰望向赤瑕璧问道:“红发鬼,天漩岛的秘密该说了吧?为甚么我们不能飞过去?” “秘密?”赤瑕璧微微一叹,脸上露出少见的苦笑,“其实也不算是秘密,只是不希望你们过早有心理负担…… “其实我也怕,虽然我曾经登岛,但事实上我只接触到岛的外围,到了那一步已经力气不济,因此休息之后就立即回程,那个鬼地方随时都可能有危险,谁也不敢久留,泉池倒是见过有几个,也许其中就有我们现在要找的。” “连你都不敢久留!”砚冰沉默了,这些日子与赤瑕璧同行,对他的实力已有了一定的了解,绝对不是她能应付的,因此天漩岛的可怕就更加显而易见。 斩风的眼中流露出强大的斗志和信心,无论天漩岛有何异象,旅程才刚开始,不可能放弃。 “天漩岛也叫长明岛,岛本身也许并不太可怕,可最怕的是围在岛外的天漩。” “天漩?”砚冰惊问道。 “十二座连接天地的漩流,由水漩和气旋组成,产生极其庞大的力量,恐怕连仙人都难以对抗。”赤瑕璧仰望蓝天,眼中流露出一丝惆怅和一丝惧意。“由于天漩的缘故,光芒被气流卷入,岛上终年长明,没有夜晚。” “十二个天漩!那会是甚么样的场面呢?”砚冰努力地幻想描述中的场景,然而很快就放弃了,天地之力形成的自然现象不是她所能想像。 “因为天漩吗?”斩风第一次提问。 赤瑕璧苦笑道:“嗯!谁也不清楚为甚么会有那种地方,只怕连仙界的人也不明白,我们这些人只能在远处观望。” “难道上岛要穿过天漩?”聿丘紧皱着眉头,经过赤瑕璧的描述,天漩壮观景象仿佛出现在脑海中,想到要从那里经过,心头一阵发悚。 “穿过!别开玩笑了!”赤瑕璧摊开双手,一脸无奈地道:“那种地方,只要接近就让人有窒息的感觉,如果不是为了修炼,打死我也不去那个鬼地方。” 斩风低着头沉思片刻,又问道:“难道天漩之间有路可通?” “对。”赤瑕璧同时竖起两只食指,郑重地道:“十二个天漩之间都有可以穿过的通道,一共是十一条通道。” 听说有通道,众人都微微松了口气 第六章 拔锚出海 赤瑕璧晃了晃手指,神色凝重地道:“那鬼地方其实也不能说是通道,你们想想,两个庞然巨漩的中间会平静吗?不可能,那里是一片水域,中间有些暗礁,如果行船,会有触礁的危险,如果利用暗礁步行,就需要有强劲跳跃力。 “然而那个地区很古怪,气流会随着高度上升而增强,也就是说跳得越高,遇到的侧风就越强,这也是无法飞行的原因,一不小心就会被气漩卷入,或是击飞,以肉身之躯,绝不可能挡住天然怪力。” 听完这番话,众人的心又沉了下去,如此艰难的环境,听着就让人心惊胆颤。 斩风保持着固有的平静,沉声问道:“这么说,很难通过暗礁通道?” “不错!”赤瑕璧并不想恐吓同伴,但他亲身体验过天漩的威力,希望同伴在面临危险之前有所准备,免得到时候猝不及防。 “那种鬼地方的确是天然的修炼场,不但要力量,还要智慧、平衡力、控制力、精神集中力、耐力、斗志、勇气,缺少任何一样,都足以致命。” 聿丘喃喃地道:“如此艰难的环境,应该是个绝好的修炼场,只是等级太低的人,恐怕只有死路一条,不过以小风的能力,应该可以从容登岛。” 斩风深沉的目光移动翻滚的大海,眼中只有执着,没有退缩和惧怕。 赤瑕璧紧紧盯着斩风,沉声道:“这一次比以往不同,因为他不是一个人登岛,而是要带着一个没有力量的少女,困难度恐怕是以往的百倍。” “风!”砚冰紧张地抓住斩风的手臂,眼神中尽是哀求。 “既然来了,就没有必要退缩。”斩风铿锵有力的回应。 “有自信,可是……”赤瑕璧知道这个旅程完全是为了幽儿,斩风不惜冒生死之险,为一个异姓少女治病,如此胸襟实在让他敬佩和感动。 这一路上见证了幽儿发病时的痛楚,赤瑕璧每次想起都是心如刀绞,如此一个活泼天真的少女,竟每月都要受病魔的折磨,他也忍不住要为幽儿做些甚么。 看着赤瑕璧犹豫的神情,砚冰更强烈感受到天漩之行的危险,害怕失去亲人的感觉,化成了浓浓的惧意,紧张地拉着斩风,柔声劝道:“再考虑一下吧!既然很难上去,没有人能保证黑雾泉可以治病,万一你有甚么意外,岂不是再也没有人帮她?” “还有你们。”斩风温和地扫视身后三人。 “我们!”砚冰呆了呆,接着惊叫道:“你要一个人去?” 斩风平静地道:“我去探探路,就当是在修炼吧!赤大哥不是说,那里是天然的修炼场?” “可是--”砚冰知道他的脾气,转头去求赤瑕璧。 “一个人先去……凭你的实力大概可以,可是你不会飞行术,只有坐小船过去,你要先学驾船的能力。” “驾船!没问题。”斩风自信地点点头,因为驾船只不过是儿时的游戏之一,而且经常随渔夫出海,驾船的技巧十分高明。 赤瑕璧含笑道:“这样吧,我陪你去闯天漩岛,聿丘、砚姑娘和幽儿,留在岛上等我们的消息,找到安全的方法,再把他们带进去。” “我要回去了!”砚冰见两人达成了登岛的协定,知道事情无法挽回,心里有些不高兴,突然扭头往不远处的海湾城市走去。 “她很担心你。”赤瑕璧朝斩风调侃似的挤了挤眼。 斩风没有做任何的表示,朝幽儿招了招手,唤道:“幽儿,走!” 幽儿捧着一大堆美丽的贝壳,蹦蹦跳跳地跑了回来,娇笑道:“风哥哥你看,贝壳好漂亮啊!” “我们要回去了,带回客栈慢慢看吧!” “嗯!”幽儿温顺地点点头,哼着小曲跟在斩风后面。 “聿丘,我们回去喝一盅,唉,出海就找不到酒喝了。”天性开朗的赤瑕璧将即将遇到的难题抛出脑海,脸上再次挂上灿烂的笑容。 “好。” 回到城中的斩风,并没有回道馆,而是一个在城中游逛,寻找出海应用的物品,虽然他敢于对抗任何力量,但自然的力量绝不能小看。 店主叫金华,是个四十多岁的男子,见斩风踏入店门,含笑着迎了上去,问道:“您要出海吗?” “嗯!”斩风点点头,目光扫视着店内琳琅满目的货品。 “是去仙人岛吗?好多人出海,都是为了去看看仙人住的地方。” “仙人岛?”斩风愣了愣,随即想起赤瑕璧说过这事,而且仙人也经常出没于天漩岛附近。 “不是仙人岛吗?”金华有些吃惊,因为客人的打扮不像是出海打渔,也不像是看海的旅客。 斩风拿起一把铁桨看了看,虽然分量很沉,但面对暗礁和天漩,普通的木桨根本无用。 黑黝黝的铁桨上铺着厚厚的灰尘,似乎已经很久没有人碰过了,金华见他拿起铁桨,心里十分纳闷,目光移到斩风背上的长刀,心中一动,猛地想起这一带的海域,还有另一个著名的地方--长明岛。 “难道他……”金华不敢再往下想,除了道官和仙人,他还想不出有甚么人敢挑战天漩。 门外突然闯进一人,一进门就嚷道:“店家,给我准备出海工具,我要上长明岛。” 一番话同时吸引了斩风和金华,一个冷然,一个惊愕。 客人是一名二十四五岁的青年,打扮很普通,相貌、气质也都没有特别之处,唯一显著的,大概就只有一对浓密的眉毛。 “您也是要上长明岛?” “也……也是?难道……”青年转眼盯着斩风,很快就被独特的气质吸引了,暗道:“好冷的人啊!背上有刀,看来是个武斗士,不知道本事如何?不过气质倒是非常出众。” 金华看着斩风问道:“我见您想买铁桨,所以猜测您也是想去长明岛挑战的人,前些日子平静了一阵,想不到挑战者又多了。” 青年自豪地道:“长明岛是勇士的天堂,无论成功、失败,有胆量接受挑战的人就是勇士,所以我千里迢迢从白虎国来挑战。” “白虎国!”斩风吃了一惊,那是个比朱雀国还小的国度,受注目程度远不及青龙,所以给他的感觉很神秘。“你是异术师!” 青年脸色微微一变,随即又恢复了正常,笑着问道:“看你也不像是道士,不会把我抖出去吧?” 斩风摇摇头。 “听说朱雀国的道士十分排外,把其他拥有力量的人叫做甚么异术师,好像只有道士才是正术似的,听起来真是好笑。”青年拍了拍腰间黑色的双节棍,自豪地道:“我是个武斗士,虽然不算有甚么能耐,但也不会让道士小看了。” “嗯!我还有事,先走了。”斩风付完钱,提着铁桨离开小店。 “等等!”青年追了出来,笑道:“大家都是挑战长明岛的人,不如坐下来谈谈。” “哦!”斩风仔细地打量一番,青年穿着深蓝色的上衣,青色麻布长裤,双手戴着银色拳套,手背处有两排密集的黑色倒刺。 “走吧,我请客,我们去一个异术师的酒馆。”青年热情地拉着他向前走。 “哦!”斩风对异术师一直怀有浓厚的兴趣,最大的原因,莫过于冥术和冥武技的存在与否,因此没有再拒绝邀请,任由青年拉着他穿街过巷,最后到了一间僻静的小巷子里。 小巷很阴暗,南国多雨潮湿,青石板铺城的小路湿漉漉的,有些地方还长出了青苔。穿过几间屋,青年在一个小房子前面停了下来。 “为了避免讨厌的道官,外来的人只好找了这种地方,我也只来过一次,不过气氛很好。”青年拨开门前的蓝色布帘钻了进去。 斩风抬眼打量了一番,从外面看,绝对看不出里面是酒馆,蓝色布帘,灰色的窗纱,周围还挂着蜘蛛网,与贫民窟没有甚么区别。 “请进,里面舒服些!”青年从布帘侧探出脑袋。 “嗯!” 踏入酒馆,斩风不禁一愣,偌大的酒馆里几乎坐满了人,清丽可人的少女,**上身的彪形大汉,浓妆艳抹的妖艳美女,精神奕奕的白发老人,提着酒壶的削瘦文士……装扮各异,不少人都带着兵器,有的背在身上,有的放在一边。 室内的气氛很热烈,许多人都在谈论登岛的事情,对于两人的到来并不在意,仿佛习惯了挑战者的出现。 青年指着酒馆里的人道:“这里的人都是去长明岛的挑战者,因为船费太贵,所以打算等齐了一百人一起坐船去龟山岛,你不用怕,他们很乐意接受新的伙伴,因为我们有着相同的目标。” 斩风对于长明岛没有任何热情,只不过因为幽儿的病才不得不来,看着青年脸上的兴奋与狂喜,他忽然意识到长明岛并不是想像中的孤岛,而是个挑战者的梦想之地。 青年找了张空桌,要了一壶酒,然后接着斩风坐下,一边倒酒一边问道:“我叫兵烨,你呢?” “斩风。”斩风一直在打量着周围的酒客,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好名字。”兵烨笑了笑,也没有太在意。 其实斩风的名声已随着大道法会的结束而传开,即使那斯然等人禁止自己的门下传播消息,但总是有些好事之人,把斩风大战虎极的事迹大肆宣扬,只是这些人来的时间太短,又是从海路而来,所以不知道斩风的威名。 坐在斩风旁边桌子的一名大汉,似乎多喝了几杯,人也兴奋起来,忽然转身拍了拍斩风的肩头,口沫横飞地问道:“小娃娃,你才多大?居然也想去长明岛!送死也太早了吧?” 被人叫小娃娃,斩风愣了愣,转头望去,旁边大汉正瞪大眼睛望着他,原本白色的地方变成了酒红色,一看就知道喝多了。 再次打量,大汉的年纪大约四十岁左右,浓眉大眼,虎背熊腰,上身只穿着青色背心,露出大块大块的肌肉,肌肉上粗长的青筋十分显目,如同一条条青龙盘踞,腰间系着一条又宽又厚的褐色牛皮带,上面有一圈勾带,插着许多手指长短的铁钉。 一把巨剑搁在大汉所坐的桌侧,剑柄用厚厚的青布包裹,但看上去又残又旧,似乎使用了很久,剑身却又光又亮,似乎刚刚打磨过。 “不喜欢我叫你小娃娃?”大汉咧开血盆大口笑了笑,指着酒馆内的人道:“这里的人里你的年纪最小。” 斩风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转过头没有再理他。 “嘿!想不到这年头的娃娃这么酷,有意思,够味道。”大汉似乎对斩风很感兴趣,继续找他说话道:“娃……算了,叫你小子吧,喂,小子,想登岛不如跟着我吧,免得你回不来。” “没兴趣。”斩风冷漠地回应道。 “嘿!居然看不起我!”大汉随意晃了晃身躯,全身的骨头仿佛松开似的,喀喀作响。 坐在大汉对面的是一名妖艳少妇,打扮得花枝招展,只见她抿嘴轻笑道:“一堆烂肉在嚎叫,没有甚么大不了,原石,别拿你那套吓人的东西骗人家,没用的。” “切!关你甚么事?你那迷人手段对付人还行,可惜天漩不是人。”原石朝着妖艳女子挤眉弄眼,逗得女子咯咯娇笑。 “这里有趣吧?”兵烨笑道。 “嗯!”也许是与道官接触太多,斩风明显感觉到,这些人的身上充满了自由的气息,不像道官那些古板拘谨。 “小烨,你跑到这里来,怎么也不告诉我?害我白等!”一名清丽的少女微笑着走了过来。 “雅雅!”兵烨露出灿烂的笑容,起身让出自己的座位。 “谢谢!”名叫雅雅的少女嫣然一笑,温顺地在斩风对面坐下,灵秀的大眼睛盯着斩风看了看,转头问道:“他是谁?没听说你在这里有朋友。” “刚认识,听说他也要挑战长明岛,所以就把他拉来了,反正要凑齐一百个人才上船。”兵烨殷勤的为雅雅倒了杯水。 雅雅接下杯子,朝他温柔地笑了笑,接着又皱起眉头,喃喃地道:“听说只有十一条通道,而挑战者成百上千人,恐怕要等很久。” “成百上千人?”斩风有些惊讶。 “你不知道?”雅雅茫然地看着他,不明白他怎么甚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斩风摇了摇头。 雅雅摇头叹道:“甚么都不知道,居然也敢来,我真服了你。” 原石哈哈一笑,重重拍着斩风的肩头道:“好小子,有勇气,我喜欢。” “你们都是异术师?”虽然说知道异术师这个名词不太礼貌,但斩风还是问了出来。 果然,周围的人都皱起了眉头,原石盯着他问道:“斩风,你是朱雀国的人?” “嗯!” “听说朱雀国只有道士,没有其他。” 斩风端起酒杯呷了一口,淡淡地应道:“所以我是逆党。” 周围的人愣了愣,突然轰然大笑。 “好小子,原来在耍我们,哈哈,逆党,这个名字不错,我喜欢。”原石笑得最大声,如同打雷一般。 妖艳女子咯咯笑道:“他是朱雀人,当然只知道异术师。” “你这个妖士有甚么好吹嘘的,听起来就让人敬而远之。” 妖艳女子撇撇嘴,不屑地道:“切!你这个狂战士也没甚么大不了,一堆烂肉,发怒起来像头野熊。” “不然怎能衬托出你的美艳呢!”原石也开起了玩笑。 兵烨笑了笑,指着雅雅道:“她和我一起来的,是个医士。” “你好!”雅雅柔柔地笑了笑。 “你好。” 雅雅指他背上的长刀问道:“你是刀士吗?” “嗯!”斩风随意地点点头,心里嘀咕着如何安排行程。 按赤瑕璧的意思是想借用道官的势力,但砚冰不愿受道官任何恩惠,因而显得极不情愿,如果借用这些人的力量去到龟山岛也许可行,只是如此一来,行动的自由性就会缩减。 “喂,参老头,又来了一个,凑够一百个了吗?”原石扯着嗓子问道。 坐在角落的一名老者摇头道:“还差三个。” “这么巧!”斩风想到赤瑕璧等四人,凑起来已超过一百人,心念一动,应道:“我还有四个同伴。” “太好了,明天可以起程了。”原石大喜过望,拍着桌子跳了起来。 老者面染喜色,拄着拐杖慢慢地走了过来,盯着斩风打量片刻,一脸认真地问道:“你真有四个同伴?” “嗯!” “好!”老者提着拐杖在地上轻轻一敲,含笑道:“既然如此,大家可以回去准备行装,有朋友的帮着叫唤一声,后天天明时分到码头集合。” “万岁!”兵烨和雅雅拉着手欢呼雀跃。 “干杯!” 酒馆里如同过节一般,酒客们兴奋地高举酒杯,眼中仿佛看到了那十二个天漩,以及神秘的长明岛。 “我该走了。”斩风站了起来。 “小子,后天见,别迟到啊!”原石友善地伸出右手,拍了拍他的后背。 “再见。”斩风对于这位粗壮而憨厚的大叔颇有些好感,竖起左手向他示意,然后快步踏出酒馆。 回到客栈,聿丘等人都在屋内聊天,斩风简单地把决定说了一遍。 “我赞成!”砚冰显得格外高兴。 “我也赞成。”赤瑕璧明白其中原因,笑了笑又道:“其实我本想自己买艘船,忽然发现这些人都是在吃道官的钱,囊中羞涩,只好作罢了。” 聿丘沉吟道:“跟大队去当然没有问题,也可以掩人耳目,我只是怀疑,为甚么会有这么多人去挑战天漩。” 一句话让在场的人都陷入了沉思,赤瑕璧尤为惊奇,当年去的时候,几乎看不到一个人,连渔船也不敢*近,现在却有一百人同船前往,而且龟山岛等几座小岛上,也许还有挑战天漩的人,似乎情况大不相同了。 斩风想起兵烨的话,心中一动,喃喃地道:“挑战!” “对!”赤瑕璧一拍大腿,赞同道:“一定是为了挑战,天漩的力量太强大了,别说勇闯,即使接近它也需要有足够的勇气,做为一个修炼者,无论练的是甚么,勇气和胆识都是必不可缺的。” “去了就明白了。”赤瑕璧站了起来,道:“去买些应用的东西,上了岛,恐怕就没有那么容易了,风老弟和砚姑娘、幽儿留下,我和聿丘出去逛逛。” “嗯!” 第三日清晨,太阳破开地平线,开始展现它的热力,码头上海风阵阵,送来湿润而带着些许碱味的空气,海面的浪花很小,一朵朵细小的白花温柔地绽放着,大海像位和蔼的老人,用慈祥的笑容迎接着远方到来的客人。 码头边泊着许多海船,三桅帆船、小型快船、大型海船、渔船等等大大小小一字排开。 偌大的码头已是熙熙攘攘,喧闹不堪,得知起程的消息,许多人早早起床,准备好一切行装,来到这里等待上路,海天交换处有著令他们心动神摇的奇景,心底都有莫名的兴奋感,有的人甚至无法抑制心中的紧张,在码头上不断地徘徊。 也许是心境有所不同,斩风一行人来得最晚,他们的脸上没有丝毫的兴奋感,因为他们都很清楚,这也许是个不归的旅程,就连天性活泼的幽儿,也被身边的凝重感染,笑容少了许多。 “小子,我还以为你怕了呢!”原石咧嘴一笑,重重拍打着斩风的肩头。 “他们是……”砚冰询问的目光望向斩风。 “噫!天这么热,你还戴着面纱,不嫌热吗?”原石煞有其事的看着砚冰。 砚冰冷冷地刺了他一眼,然后把头转到一边。 旁边传来一把柔嫩的声音:“原石,你怎么连这点都不明白,人家不想让外人看到面貌。” 砚冰挑眼看了看,发现一名打扮花枝招展的女子走了过来,笑容满面,双瞳翦水,似有缕缕柔情射出,煞是诱人,她不喜欢这种形象的女子,因此也没有搭理。 妖艳女子习惯了各种眼光,因此并不在意,妙目扫过斩风的同伴们,妩媚地笑了笑。 兵烨也牵着雅雅走了过来,笑道:“上船再介绍吧,反正到龟山岛要几十里,顺风顺水也要一天。” “嗯!”斩风点点头。 租船的老者名叫参岩啸,点齐了人数后,指着一条三桅大帆船道:“那是我们的船,大家先上船,然后把船费交到我手里。” 参岩啸身边带着七个人,包括儿子、媳妇以及一个孙子,余下的都是徒弟,八人负责所有的船务,因此船客们不需要做任何事情,都很乐意。在这八个人的指挥下,一百名船客有条不紊地登上了船。 当走在最后的斩风踏上甲板后,水手抽起了跳板,准备扬帆。 斩风五人与原石、兵烨、雅雅以及名叫花舞的妖艳女子,九人约好了住同一间舱,毕竟大家都认识,相互之间也好有个照应。 “坐船真好玩。”幽儿挽着砚冰娇笑道。 “一会儿别晕船就好。” “会晕吗?”幽儿有些害怕。 赤瑕璧笑嘻嘻地道:“头晕就吃颗糖,一定没事。” “真的吗?” “我怎么会骗你呢?” “哦!” 原石等四人见他们神态轻松,没有任何紧张,但也没有丝毫的兴奋,只有幽儿例外,都感到很意外,出海的目的将是天漩,应该有些反应。 “小子,你们怎么都这副表情,难道不感到兴奋吗?”原石扬了扬手臂,咧嘴笑道:“我感到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 赤瑕璧苦笑道:“有甚么可兴奋的,能活着回来才是令人兴奋的事。” 原石瞪大眼睛盯着他,沉声喝道:“红发鬼!我看你像个人物,不会连这么一点胆量都没有吧?” 赤瑕璧摇头道:“那个鬼地方,去过一次的人,绝对不会想去第二次。” 四人都愣住了,呆呆地看着他,言下之意都很明白,这个名叫赤瑕璧的红发男子,曾经去过天漩。 “喂!”花舞朝他眨眨眼,娇笑着问道:“红发哥哥,说说吧,反正坐着无聊。” “红发哥哥!”赤瑕璧嘻嘻一笑道:“这碗**汤喝下去可不好受,还是睡觉舒服些。” 笃笃笃!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进来吧。”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了,一名俊朗的男子出现在门口,优雅地朝屋内众人笑了笑,问道:“这里还有空位吗?” 男子出众的外表和高雅的气质,都令人有好感,花舞摇着纤腰站了起来,向男子抛了个媚目,指着空荡的上铺嫣然道:“我上面还有一张空床,愿意就进来。” “我就不客气了。”男子很有礼貌地欠了欠身,转身把门关好,然后提着一个皮制的袋子,走到唯一的空铺前。 “坐下面吧,大家正聊着。”花舞热情地伸出玉手,拍了拍身边。 “谢谢!”男子笑了笑,把皮袋放在**,然后在花舞身侧坐下。 因为陌生来客,所以舱内静了下来。 青年男子见气氛有些凝重,主动站了起来,优雅地笑道:“我叫明帅,从玄武国来,很高兴与大家同舱,这也是缘分吧!” “玄武!”玄武与朱雀的距离最远,玄武人几乎在朱雀绝迹,因此都感到很好奇。 花舞妖娆地笑道:“听说玄武人的皮肤最白,果然名符其实。” “谢谢!” 明帅优雅的笑容让斩风想起了虎极,那场大战过去了两个多月,仙界依然没有反应,平静得有些奇怪,这一点让他很不安,不由地伸手摸了摸胸口,怀里那张“仙冥通缉令”,就像一块巨石一直压着他。 到底会怎么样呢 第七章 海潮生波 众人寒暄了一阵,斩风首先起身离开房间,走到甲板上观海,砚冰也领着幽儿跟在身边。 甲板有十几个人,然而除了斩风三人外,没有一个人有心情观海,一个个正紧张地锻炼着,有的伸腿,有的拉筋,有的舞刀,有的弄棍,忙得满头大汗。 斩风也并非对海有兴趣,只是想走一走,见甲板上众人挥汗如雨,不禁摇了摇头。 砚冰知道他喜欢静,柔声道:“还是回去吧。” “喂,背刀的小子,有时间一起练练吧!” 斩风转头望去,一名手提短刀的男子正朝他招手,男子一身短打,经过一番修炼已满身是汗,头发很长,用一根麻绳简单束着,面如古铜,肌肉也很发达,一看就知道是个刀客。 “修炼!”斩风忽然想起自己的刀术,可谓奇差无比,完全*着力量在支撑,于是抽出长刀走了过去。 “风!你真要……”砚冰大感诧异,没想到他竟要与这种程度的对手修炼。 斩风轻轻挥了挥手,示意她回去,然后站在男子的面前。 “刀士贵扬,请教阁下大名。”男子很有礼貌地抱了抱拳。 “斩风。” 贵扬打量片刻后,不禁微微一愣,沉吟道:“你不像是个练刀的人,手上连茧都没有,小臂的肌肉也很松,想不到你也敢去挑战天漩,虽然有胆识,不过我劝你,还是在龟山岛住两天就回去吧。” “不必担心,来吧!”斩风并没有生气,因为贵扬说的是事实,他的刀术根本不堪一击,肌肉也不像武斗士那样发达,但这并不是力量的全部,他的力量在心中,在神秘的灵元九府之中。 “看在你有这分胆识,我陪你练练,也许还能教你几刀。”贵扬是个正统武斗士,为人刚直,没有心机,当然他也不相信短短的修炼,会让斩风学到甚么。 斩风欠了欠身以示感谢。 “先让你看看我的青狐刀气!”出于对自身武学的骄傲,贵扬想向外人展示实力,只见他神色一正,右手轻轻一抖,手臂上突然出现一层薄薄的青气,青气随着手臂一直滑至刀身,将手和刀都染上一抹青气,最后,青气伸出刀尖,朦朦胧胧,仿佛一条青狐伏在刀身。 斩风清楚地感受到刀气的强大力量,心中不由地暗暗赞叹,一个武斗士竟然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 贵扬随手一抖,刀气又骤然消失,微笑道:“看到了吧?我的青狐刀气不能说是绝品,但也是很厉害的攻击手段,如果你没有这种本事,恐怕闯不过天漩通道。” 斩风也拥有像刀气一样的攻击手段--流刃,但那是冥人的力量,外人看不见,他也不是招摇的人,因此只是点点头,并没有任何表示。 由于性格的缘故,再加上旅程无聊,贵扬显得很热心,继续拉着斩风要教他刀术。 如此难得的学习机会,斩风也不愿放过,静静地听着每一句。 练了一阵,贵扬很快发现,斩风的刀术只停留在士兵的层次,都是一些简单的劈砍技能,比起最低级的刀士还要差,不禁连连摇头。 斩风并没有因为这段时间的战绩而有任何骄傲,那些打斗和杀戮本就不是他愿意的,也没有必要炫耀,因此显得很虚心,也很专心,正是这一点给了贵扬良好的印象。 砚冰和幽儿看著有些发懵,一个战胜仙人的英雄般人物,竟向普通的武士学刀术,简直是不可思议。 赤瑕璧出现在两人身后,看着一招一式挥刀的斩风,觉得莫名其妙,问道:“风老弟在干甚么?” “学刀。”砚冰苦笑着。 “学……刀!”赤瑕璧惊得张大嘴巴,久久都反应不过来。 原石扯着粗哑的嗓门道:“原来刀术这么差,我还以为他是名刀客呢!” “我风哥哥是最厉害的!”幽儿听了立即噘起俏嘴,大眼睛直盯盯地瞪着他。 原石心里不以为然,但不愿与少女斗嘴,因而只是咧嘴笑了笑。 砚冰朝两人身后看了看,问道:“其他人呢?” “那妖女陪着帅哥说话,兵烨和雅雅成双成对,聿丘跑到船头去看海了。” 正说着斩风收刀不练,这是他第一次单凭体力修炼刀术,半个时辰下来已是汗流浃背,气喘吁吁。 贵扬看着直摇头道:“体力这么差,真是想不懂你为甚么要出海?” 斩风并不在意,这两天没有与聿丘一起修炼,心神中吸纳的力量已用完,所以才会这么弱,他并没有解释,朝贵扬欠了欠身以示感谢。 “你休息一下吧,我也要修炼了。” 看着走过来的斩风,原石一如既往的重重地捶着他的肩,摇头道:“小子,你也太丢脸了吧!体力这么差,我看连雅雅都打不过。” 斩风没有回应,*着木柱坐了下来,脑子里回忆着刚才学到的用刀心得。 幽儿像是温顺的小妹妹,蹲在他身边,用手巾轻轻地为他拭去汗珠。 斩风温和地看了她一眼,又闭上眼睛。 “我去试试那小子。”原石已把斩风当成一伙的,见他被人教训心有不愤,决定过去挑战贵扬。 赤瑕璧笑着唤道:“大个子,这里是甲板,你的大剑一挥,恐怕我们都要游回去了。” 原石呆了呆,搔着短短的头发,憨笑了起来,“我忘了自己在船上,砸坏了船可不得了。” 时间在轻松欢乐的气氛中渐渐流逝,转眼间夜幕已降临,船上点起了油灯,但还是显得十分昏暗,甲板上的人也回到舱中,有的睡觉,有的聊天,有的继续修炼。 底舱中,斩风*着舱壁闭目养神,幽儿蜷缩在他的怀里睡得很香。赤瑕璧和聿丘则在修炼。 花舞侧身躺在**拨动着自己的发簪,原石早已进入梦乡,雅雅和兵烨挤在一起说着悄悄话,气氛安静安详。 突然,斩风、砚冰、聿丘和赤瑕璧猛地跳下床。 冲出门外,发现明帅*着走廊墙壁坐着,肩头插着两根筷子,其中一半已没入肌肤,鲜血直下。 “感觉得到吗?”赤瑕璧看着砚冰。 “消失了。”砚冰?厉的目光扫视了一圈,最后摇了摇头,“他没有沾血,我感觉不到。” “先救人。”斩风转身走向明帅,发现原石已托起明帅走回舱内。 “我来吧!”雅雅走到明帅的身边坐下,从怀里掏出几根金针,在明帅的身上插了起来。 兵烨朝围观的几人道:“放心吧,雅雅的医术很高明,一定没有问题。” 看着雅雅熟练的下针手法,众人不再怀疑,各自找了个位子坐下,谁也没有睡意了。 “你们四个好快啊!风小子,想不到你居然也有那种速度,我还真是低估你了。”原石瞪大眼睛看着面前四人。 花舞咯咯一笑,道:“如果我猜得不错,这位赤大哥和聿大哥用的是遁术吧?风小哥看来是影门的人,这位姑娘我就不知道了。” “遁术!”原石和兵烨不约而同惊呼了起来。 赤瑕璧耸了耸肩,嘻笑道:“没甚么不大了,连最低级的小道士都会。” 兵烨脸色一沉,问道:“你们两个是道官?” “会遁术的一定是道士吗?”赤瑕璧反问道。 花舞捂着嘴娇笑道:“你们两个别大惊小怪,没见他们的打扮吗?” 兵烨打量了一眼,眼中煞气尽消,点头道:“我知道道士以道袍为荣,就算死也穿着道袍,看来你们两个不是道官。” 聿丘正色道:“我现在不是道官,以后也不会是道官。” “说得好!”赤瑕璧抚掌大笑,道官与道士不过是一字之差,却有着天渊之别,聿丘这句话,其实是表明不参与道官势力,而不是否定道士。 “说正题吧!”斩风突然插嘴打断话题,纠缠在道官的问题,只会勾起自己和砚冰的仇意,对大家都没有好处。 众人不约而同望向明帅,发现他的上衣已被扒开,伤口处的筷子已被拔出,周围插着许多细针,雅雅正在往伤口涂药,蹙着眉尖道:“他到底得罪了甚么人?居然追到这里来杀他!” 赤瑕璧轻笑道:“他是玄武国的人,如果杀手是从玄武国来,这份工作可不轻松。” “也许是因为他的身分。” 砚冰摇头道:“从玄武国到这里千山万水,刺杀的机会多如牛毛,似乎没有必要选择在这种地方,除非船上的某一位突然认出了他,然后起了杀机。” 赤瑕璧嘻嘻笑道:“他长得这么帅气,不会是骗了哪家的姑娘吧!” 室内一阵哑然,所有人都愣愣地看着他,没想到这种时候他还有心情开玩笑。 “看来说笑话的时机不太对,我还是闭嘴吧。”赤瑕璧耸了耸肩道。 花舞朝他抛了媚眼,咯咯笑道:“有趣的男人,不像他们这么闷,不如过来陪我坐。” 赤瑕璧一本正经地道:“免了,我已经名花有主,无福消受。” 花舞笑得花枝乱摇,娇态四溢。 砚冰讨厌这种妖艳**的女人,冷冷地喝道:“要打情骂俏到外面去,这里说正事。” 花舞不但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调笑道:“小妹妹别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这样会把好男人吓跑的。”说着朝斩风努了努嘴。 砚冰眼中寒光一闪,身子腾的站了起来,却被一只手按住,转头望去正迎着斩风的目光,像是被一盆凉水淋下,怒火全熄。 花舞似乎意犹未尽,咯咯笑道:“还是做个听话小姑娘吧。” “好了!”雅雅突然回头朝众人甜甜地笑了笑。 注意力立即从砚冰转移到明帅身上,原本苍白的脸色红润了一些,血也止住了,伤口被绿色的草药敷着,精神也好了不少。 聿丘赞道:“医术果然高明。” “谢谢。”雅雅开心地笑了。 明帅显得有些虚弱,微睁着眼睛看了看室内的人,苦笑道:“看来我命不该绝。” 原石性急,抢着问道:“是谁要杀你吗?说出来我们帮你报仇。” “不知道。” “拿着这玩意儿杀人实在太累了,干脆弄把匕首,甚么都解决了。”赤瑕璧玩弄两根筷子。 直到此时,两根凶器才真正引起众人的注意,如果不是天生的嗜好,没有杀手愿意用这种费神的杀人工具,除非别有目的。 当当当!甲板上突然传来急促的敲锣声,接引舱的通道传来阵阵嘈杂声。 除了幽儿和明帅,其他八人都站了起来。 “看来发生大事了。” 斩风习惯了自己行动,因此抬腿就往外走。 “风,等一等,大家一起出去。”砚冰做了近三年的团长,是指挥经验最丰富的一个,反应比别人更快,指着明帅道:“谁扶他?不能留下任何人。” 众人都明白言下之意,原石力气最大,主动搀起明帅。 “红发鬼,你在最前面;风,你守后方;我带着幽儿;原石,你扶着明帅在中间;雅雅和兵烨一组,帮着照看明帅。”砚冰有条不紊地指挥着。 原石等人听了她的安排,大都没有意思,只是对于安排斩风断后感到十分意外,这个冷漠的青年,白天还在学习最初级的刀技,紧张的时候却让他承担最后的位置,着实令人有些不明白。 “喂!风小子,断后你行吗?” 斩风平静地点点头。 “走吧!”砚冰知道自己的布置过于慎重,但明帅无故受伤,如今又有事故发生,情况晦暗不明,如果不早做准备,一旦遇上问题就会措手不及。 船舱的通道中有些混乱,并不是因为惧怕,而是因为兴奋,旅程无聊,这些拥有力量的更是闲不住,除了修炼之外,都在想方设法找些事做,听到锣声立即**了。 十人排成一字,等其他人都离开了,才穿过狭长的通道,沿着楼梯一直爬到甲板上,此时整条船的人都汇聚在甲板,一眼望去黑压压一片。 参岩啸登上了?望台,向着下方的挑战者激动地叫道:“大家听了,刚才我的儿子和徒弟巡视船尾的时候被人行刺,一死一重伤,船在大海之中,绝不可能有外人,我发誓,一定要把杀手找出来碎尸万段。” 一听有人行刺,百名挑战者都叫嚣了起来,但其中的同情者只占少数,更多的人则是因为事件驱除了无聊和烦闷。 “找到杀手的人,我答应一旦找到宝物,与他一起分享。” 一句话仿佛烈火烹油一般,整条船沸腾了起来,人们的眼睛里开始闪烁着贪婪的光芒,搓手捏拳,跃跃欲试,准备积极参与犯人的搜捕行动。 “宝物?”斩风、赤瑕璧、聿丘和砚冰都是一脸茫然。 雅雅笑道:“那是传说,因为很难登上天漩,所以很多人都说里面有奇珍异宝,甚么天药神兵、秘技奇力,不过也有许多人为了挑战而来。” “你呢?”砚冰盯着她追问。 “我陪兵烨来,他是个武痴,只想挑战天漩,对宝物没有任何兴趣。”雅雅含情脉脉地看着兵烨,脸上露出幸福的表情。 “是嘛!”虽然只是暂时同舱,但毕竟是初识,一切还是小心为上,砚冰很满意雅雅的答覆,但目光又瞟向花舞。 花舞妖娆地笑道:“小姑娘,别用那眼神看我,我对男人比较有兴趣,宝物嘛……用命换可不值得。” “难道你不去天漩?” 花舞摇摇头,伏在她耳边小声道:“我只想去看看,很多出色的男人都会出现在那里,是个钓男人的好地方,不过你放心,你那傻小子暂时还不是我的狩猎对象。” 砚冰俏脸一红,啐了一口,转头望向喧闹的人群。 “我们舱也有人被刺!”原石忽然扯着粗大的嗓门大叫,洪亮的声音压倒了在场所有的杂音。 躁动的人群顿时把目光聚焦在十人身上。 参岩啸一跃而下,飘若柳絮,稳稳落在原石面前,看了一眼受伤的明帅,沉着脸问道:“你也是被人行刺?” 明帅*在原石身上有气无力地应道:“我不清楚,只知道黑暗中有人向我动手,幸亏他们出现及时,不然我也没命了。” “是甚么人?” “不清楚,感觉好像鬼魅一般。”明帅心有余悸地道。 “鬼魅!”参岩啸冷笑一声,咬牙切齿地道:“就算是鬼,我也要把他拉出来挫骨扬灰。” 斩风看了砚冰一眼,都知道这不可能是鬼族所为,否则她不会感觉不到。 参岩啸与儿媳、孙子以及三名徒弟一字排开,挡住了进入下层舱的入口,参岩啸扬声道:“大家静一静,从现在开始,请你们留在甲板上,不要随意行动,否则我们会认为是主动挑衅。” “这不是怀疑我们吗?” “我们不是刺客。”人群中一阵鼓噪。 “我参岩啸不想对大家不敬,但杀子之仇,不共戴天,只希望大家在此稍留片刻,我派人搜查船舱,看看是否有其他人混了进来。” 参岩啸举起拐杖向天一指,一团绿荧荧的光芒射向天空,光芒飞至十余丈后突然炸开,形成一个巨大的绿色光罩,将整条船都笼罩在内,四周变得异常宁静,连听了一天的海浪声都消失了。 甲板上一片哗然,大部分的人都不认识参岩啸,没想到这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居然有这种实力。 斩风心头一紧,立即想起那日游魂施展的鬼术,当时虽然不知,但过后从士兵的口中问出了当时的情况,意识到游魂封锁了声音,不禁转头望向赤瑕璧,发现他也在看着自己。 “姐姐,这是鬼术吗?” 砚冰盯着参岩啸看了几眼,摇头道:“我的血术由鬼刺客传授,并没有去过鬼界,不清楚鬼术的特征,不过他的身上也没有鬼人的气息,应该不是来自鬼界。” “不是鬼术!”斩风心中一动,寻思道:“难道是冥术?嗯,有这个可能,冥术如果留在人界,经过几百年的岁月,应该会产生不同变化,从而更适合人界使用,就像影门一样。” 寻找冥术的想法一直没有改变,看着这些异术师,斩风仿佛看到了几十个找到冥术或是冥武技的机会,这也正是他向贵扬学着刀术的用意之一。 人群并没有因为参岩啸的绝音之术平静下来,一名文士打扮的中年男子排众而出,礼貌地欠了欠身,道:“参老丧子之痛,我们都能理解,不过此人在船上行刺,一定有特别的用意,否则不可能选择这个没有退路的地方下手。” 参岩啸一直被丧子之痛刺激心神,全*精神压制着激动的情绪,没有耐心听长篇大论,冷冷地问道:“不知你想怎么样?” 文士诚恳地道:“不如这样,您挑五人,我们挑五个人,组成搜查队,这样既安全,大家也都有耐心在甲板上等待。” 建议合情合理,在场的人无不点头,参岩啸也觉得无法拒绝,万一舱中藏着刺客,自己人也好有个照应,于是点头道:“好吧,你暂时当他们的领袖,快找五个人出来。” “参老通情达理,实在感谢。”文士欠了欠身,转头朝着近百人高声说道:“大家都听到了,事关我们的清白,大家不能袖手旁观,请同舱的朋友站在一起,这样比较好挑选。” “不必挑了,我自动请缨。”举手的是刀士贵扬,随着他的自动加入,十几人都举起了手。 “我们怎么办?派人去吗?”原石跃跃欲试,又有些犹豫,因此想问问同伴的意见。 兵烨咕哝道:“去不去?” “不参加。”砚冰一口否定。 “我总觉得事有些怪,还是不参加较好。”明帅有气无力地道。 “为甚么?”原石不解地看着他。 明帅小心翼翼观察四周,压低声音道:“事有蹊跷,你们俯耳过来,我有要事要说。” 九人见他脸色严肃,不像是在开玩笑,心里不禁打了一个突,怀疑这个样貌英俊的青年会说甚么。 明帅小声道:“刚才我头晕目眩,没精神思考,现在精神好了很多,因此头脑也清晰,整个事件疑云重重,令我不得不多加思考,结果却是令人不寒而栗,似乎全是阴谋。” “阴谋!”八人的神色骤然变冷。 明帅透过人缝朝外看了一眼,冷笑道:“想起来,杀手并不是失手,而是有意放我一马,我敢断定,矛头很快会找到我们头上。” “我们?” 明帅轻轻地吸了口气,沉声又道:“你们想想,杀手在船上杀人,根本没有机会逃离船只,因此他一定早已做好了脱身的准备,而最好的脱身方法莫过诬陷别人,把众人的焦点集中到替罪羔羊的身上,时间是不会等人的,无论能不能查清事情真相,只要船一到岸,他就可以逃之夭夭。” 言者神色凝重,听者们更是不由自主地倒吸一口凉气,如果明帅说的是真,杀手不但手段狠毒,而且计画周详,可见他是个阴极狡猾的角色。 明帅抬眼看了看悲痛交集的参岩啸,沉吟道:“答案很快就会出现,如果我们房中出现凶器,我就会被说成故意制造被行刺的假象,以图掩饰凶手的身分。” 砚冰盯着五名自愿者,冷冷地道:“也就是说,这五个人里也许会有凶手。” 明帅用赞赏的目光看着她,道:“不错,是有这个可能,刚才我们最后才上来,凶手也许会藉这个机会放置凶器,当然,也有另外一个可能,凶手现在藏在船中的某处,而凶器已放入我们的房中,正等待机会转移视线。” 兵烨喃喃地叹道:“好狠的阴谋,不过事实真是这样吗?” 砚冰盯着明帅问道:“你既然有这想法,为甚么不出言阻止?” “要想把凶手找出来,就必须有诱饵,既然凶手选中了我,这伤就不能白受,我要在到岸之前把凶手找出来,旅程无聊,就当是做点活动吧!”此时的明帅已不再只是个伤者,而是一个诡计多端的智士,眼神中透着无比的自信。 砚冰冷冷地问道:“你想把我们拖下水吧?” 明帅微微一笑,反问道:“事态发展下去,你们能置身事外吗?” 砚冰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不再说话。 明帅又皱了皱眉,忧心忡忡地道:“其实还有一个原因,我怀疑整件事都是阴谋。” “整件事?”雅雅等人都不明白,只有砚冰略微察觉到一些,转头看着参岩啸咕哝道:“如果连仇人都是阴谋的一部分,事情恐怕就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的。” 明帅诚恳地道:“正是因为这个顾忌,所以我不敢轻易声张,参家的实力很强,我怀疑水手都是他的手下,万一真让我猜中了,敌方的力量就不是我能抵挡的,而且我不清楚几位的实力,撕破了脸,再想回头恐怕就不可能了。不过大家同一个舱,希望能请几位帮帮忙,同时也为自己免除麻烦。” “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凶手?”赤瑕璧轻轻一笑。 明帅并不辩解,点头含笑道:“说的也是,信不信全凭一心,各位自己斟酌吧!” 选择并不容易下,然而斩风几乎没有考虑就做出了选择,一个字--“信”! “风……”砚冰惊愕地看着他。 斩风摆摆手,阻止她往下说,淡淡地道:“没甚么大不了,有事,你和赤大哥带人先走。” “走?”花舞等四人转头望着茫茫大海,不禁苦笑起来。 “也好!”赤瑕璧啪的一捶手心,嘻笑道:“从来没有玩过破案游戏,旅程无聊,正好拿来开开心,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砚冰见两人都选择了明帅,只好无奈地同意了,聿丘素来敬重斩风和赤瑕璧,因此也没有异议,花舞四人担心被冤枉,因此都在犹豫。 事态的发展并没有给他们犹豫的时间,当参岩啸的儿媳茵诗,捧着一把染血的巨齿刀出现时,整个甲板都哄动了 第八章 流血之战 “是谁?”参岩啸的声音颤得厉害。 “爹!是在底层最后一间房内找到的。”茵诗悲痛交集地望着斩风这拨人。 明帅忽然朝身边的九人微微一笑,像是在说:“我猜得没错吧?” 原石等人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凶器从房中搜出,十个人都有嫌疑,即使辩白也未必有人会听,毕竟眼下没有证据证明自己,因此需要同伴的协助。 四人不知不觉向中心*拢,关系从普通的舱友变成了同盟者和战者,这也是日后威名赫赫的逆风十五煞的最初原型。 斩风扶着长刀的手轻轻晃了晃,并没有任何紧张的表现。砚冰紧紧抓着幽儿,随时驾着影雀一飞冲天。 赤瑕璧最平静,面带微笑地看着明帅,这个书生虽然看上去有些弱,但刚才的一番话,将他的智慧和计算力表露无遗,既然他猜到事态的发展,不会没想到应对的方法。 参岩啸的目光缓缓地从人群中扫过,最后落在高大的原石身上,舱位是他安排的,因此记得很清楚,凄然一笑,声音如利刀般破开空气指向十人,森然质问道:“谁是凶手?站出来!” 原石等人因为被冤枉,感到心中有气,同时又担心无法说明,引起数十人围攻,因此神色都不自然,原石斜眼看着明帅,雅雅和兵烨对视苦笑,花舞气得揪着自己的指甲,这种现象落在旁人的眼中,变成各种不同的解释。 “还有很长时间才到龟山岛,我们慢慢问。”参岩啸的声音越来越冷,杀气越来越浓。 明帅见己方气势全无,突然扶着船板站了起来,正色问道:“找到凶器,又能说明甚么?” 冷漠的反击,似乎震动了茵诗早已紧绷的心弦,扯着嗓子尖叫道:“你就是凶手,伤根本就是你自己制造的。” “既然我能够弄伤自己,为甚么不把凶器扔了?这样岂不一了百了?”明帅的态度虽然很温和,但语锋咄咄逼人,让人无法还击。 文士忽然大声喝斥道:“这一点很容易解释,因为你们很狡猾,知道事情瞒不过去,所以刻意制造许多疑点,使旁人无法追查下去,而后草草了之。” 参岩啸朝他点点头,又道:“我不想冤枉人,只要你们十个能在船上找出这个凶手,自然会洗去所有的嫌疑。” “好厉害的诡计!”明帅暗暗吃了一惊。 对方的老练手腕又一次把十人逼入绝境,虽然表面上大方地让十人去查,但如果要查出凶手,就必须先怀疑船上每一个人,也势必要与船上百位挑战者接触。 任何人都不喜欢被怀疑,因此十个人就会被孤立,甚至会面对围攻,后果可想而知,而且阴谋的迹象已很明显,既然参岩啸算到这一步,就不会没有后续的手段。 “这话里有问题。”砚冰也洞察到其中的阴谋,只是没像明帅那样想得细。 赤瑕璧苦笑着摇头道:“参家的人死了,要我们十个去查,查不到就由我们顶罪,好毒的计策。” “这不是明摆着要找我们的麻烦吗?”聿丘愤愤不平地道。 明帅斜眼望向以舱为单位聚集的船客,撇撇嘴冷笑道:“我们早就被人算计了,而且目标恐怕不只是我们十个。” “可恶!”原石愤怒挥出大拳,砸在自己的大腿上,“这些卑鄙小人,到底想干甚么?” “不清楚,不过也不会是甚么好事。” 另一边,文士面向人群正义凛然地说道:“大家听好了,每舱一组站在一起,等待他们盘查的询问,刻意回避的都当嫌疑犯看待。” 看似诚恳的话语,其实带有极大的挑拨性,这些素来自傲的异术师们,绝对无法容忍同等级、甚至更弱的人盘查自己和怀疑自己,这就是文士的目的。 果然,话音未落,人群中便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叫嚣声,而且越来越强烈。 “怎能让他们来查?只要随便指出一个,那人岂不是成了替死鬼?我不敢。” “我也不敢!要查,我们也有分查。” “绝对不能让那些娃娃和人熊来查我们,这是耻辱!” 保持平静的除了参岩啸等人,就只剩下斩风等十人。 明帅转头朝九人笑了笑道:“看到了吧,现在整个船上都充斥了怀疑和不安,这百名挑战者会以十人为一组,每组之间相互猜忌和敌视,然后是动手,最后自然是死亡。” “好阴毒的计画!”笑口常开的赤瑕璧,终于也按捺不住心头怒火,脸色变得十分阴沉,冰冷的目光扫向参岩啸,“这个死老头,我非劈了他不可。” “他活不到岸边。”斩风平静得就像一池水,但表面漂着厚厚的一层杀气。 明帅等五人都吓了一跳,虽然斩风平时就很冷,但现在的他仿佛是杀气凝成,令人望而生畏。 “风哥哥,别生气。”幽儿扯了扯斩风的衣服。 “我带你们上船,也会平安带你们下船。”斩风亲匿地摸了摸她的头。 “他们的感情好好啊!”雅雅笑着对兵烨道。 “是啊!” 文士见一群人小声嘀咕,催促道:“几位,人都准备好了,请开始盘查吧!相信他们会很合作。” “不必着急,商量好再说。”砚冰冷冷地瞪了一眼,又往身边九人小声道:“也就是说,整件事都是阴谋,虽然不能确定主谋,但参家的人一定是主谋之一,还有这个早已安排好的文士,绝不会错。” 原石不解地问道:“他不是死了儿子吗?” 明帅冷笑着反问道:“有谁见过尸体吗?” “这……”原石顿时愣住了。 “阴谋吗?”斩风冷冷瞥向参岩啸,“杀了他一了百了。” “不!”明帅摇头道:“人们的怀疑之心已起,想消除并不简单,这些人都很自傲,思想存在着强烈的竞争意识,所以才会因为文士的一句话而被挑拨,现在为了自我的清白和荣耀,绝不可能向我们低头,因此击杀参岩啸反而会引起百人围攻,只怕想留个全尸都难。”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怎么做才好?”原石最讨厌做深层次的思想。 明帅微笑道:“如果不信可以试试,只要一个人动了,所有的组都会把我们当成大敌,然后围攻过来。” 兵烨刚抬起脚,听到这句话立即把脚放下,虽说对自己的实力有信心,但面对众多的高手,贸然挑衅绝不是明智之举。 斩风忽然松开幽儿,走了出去。 “你要干甚么?”原石等五人虽然惊讶他的杀气,却依然认为他是除了幽儿外最弱的人,见他贸然行动都大吃一惊。 斩风忽然转头看了砚冰一眼。 “明白!”砚冰虽然不知道他要干甚么,但对这个眼神的用意却洞若观火,伸手揽住了幽儿。 “喂喂,你别胡来,这可不是好玩。”人们的神经本已紧紧绷着,原石的叫唤立即引起他们的高度注意。 文士也感到十分诧异,一边冷眼打量着斩风,一边心里盘算着,斩风等五人最晚到,因此没有任何资料,只有上船这段时间的活动情报,斩风向贵扬学刀的事也记录在案。 这个小子没甚么用,最多只是个五级猎物,现在居然一个人先跑出来,看来是冲动型,嘿嘿,就先拿他开刀吧!想着,文士问道:“小子,你有甚么话要说吗?” 斩风暴风一般的目光紧锁着对方,吐着冰渣般沉声吼道:“滚--下--船!” “甚么!”文士猛的一退,呆呆地望着满脸杀气的对手,浑身上下都被寒气笼罩,极不舒服。 斩风突然收敛杀气,冷冷道:“我让你滚下船。” 杀气一收,压力骤消,文士立即恢复正常,布满血丝的双眼中,透着浓烈的煞气和怨恨,咬牙切齿般喝道:“小子,你是不是糊涂了,居然敢这么对我书枭说话!” 斩风挑衅道:“不然,我们比试一下。” “好啊!想怎么比试只管来,你要自寻死路,我也不会怜悯。”文士根本不把斩风放在眼里,双手抱在胸前,一副高傲的表情。 “既然如此,我就不客气了。”斩风右手提着长刀架在左腕上,冷冷地道:“就比流血吧?看谁先死!” “甚么!比……流血?”文士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没想到天下还有这种挑战方法。 甲板上也因此而哄动了,谁也没听过这种比试,这不但是对勇气、毅力和信心的挑战,更是生命的挑战,普通人绝不会想到这一招。 “比流血?天下有这种比试吗?” “这人是不是疯了,这种比试对谁都没有好处。” 对于敢提出这种挑战方式的斩风,大家都感到新奇和好感,毕竟没有自信与勇气,是说不出这句话的。原本充满猜忌和怀疑的气氛,被斩风的奇怪举动一扫而空,人们的注意力也从凶手转移到斩风身上。 “这小子有趣。”贵扬对斩风了解较多,点头道:“他的刀技、力量都很差,不过胆量和勇气都很不错,难怪敢上船。” “可恶的小子,居然用这种卑劣的方法,我真是小瞧了他!”参岩啸狠狠地盯着斩风,好不容易营造起来的气氛,被三言两语化解了,心里很是不愤。 茵诗小声问道:“爹!怎么办?让他再闹下去,会破坏所有的安排。” “先看看,书枭是我的智囊,不会输给那个蠢小子。”参岩啸狞笑一笑,转眼望向书枭,眉头忽然皱了起来。 虽然斩风没有表现出任何力量,但这分气势已经足够了,书枭被压得几乎喘不过气来,腾腾退了两步,呐呐地道:“你……你疯了,哪……哪有人这么比试!” 斩风不给他任何机会,步步紧逼上去,盯着他的眼睛质问道:“不敢吗?既然如此,你就给我滚下船。” “我……我没有必要……听你胡说八道?” “也好,不过从现在起,你给我闭上嘴巴!”暴风雪般的目光从他身上移开,又停留在参岩啸一行人的身上。 “想不到风小哥这么威风!好酷啊!”花舞捂着嘴咯咯娇笑着。 赤瑕璧嘻嘻笑道:“别小看了他哟!” 明帅扫视着整个甲板,微笑道:“人们的反应变了,看来参家的计画受挫了。” “想不到几句话就改变了紧张的气氛,这个小哥还真不能小看。”原石虽然嘴里说着,但只是承认斩风的勇气和斗志,并不是力量。 赤瑕璧和砚冰对视一眼,眼中都有一种莫名的笑意,忽视斩风的人迟早会大吃一惊,这个青年拥有着极致的毅力和斗志,是外人所不能及,就算实力在他之上,也未必能战胜他。 “小子!别太自以为是。”参岩啸按捺不住走了上来,冷眼打量斩风,“想用这种方法转移视听,你的方法也太拙劣了。” “换你来也行!”斩风冷眼瞥着他。 参岩啸怒声咆哮道:“我不会陪你玩这种无聊的游戏。” “是吗?”斩风转头瞥向周围的挑战者,淡淡地道:“随便换一个也行。” “你别太放肆了,这船是我租的,我是船主,想撒野也该换个地方。” 贵扬忽然大声叫道:“喂!人家以性命做出的挑战,绝对应该得到尊重,你这么说太不像样了。” “对!应该尊重。” 明帅微微一笑,回头道:“我们也不能坐着看好戏,大家一起叫吧!” 原石讨厌被人冤枉,正想找办法发泄满肚子怒火,扯起嗓子大声嚎叫起来,其他八人也纷纷大声呐喊,为斩风助威。 气氛在渲染中变成异常炽热,支持比试的声音如潮水般不断向外扩散,声势震天,情势变得一面倒。 参岩啸没有想到斩风冰冷冷的话句,竟能引起如此强烈的反响,心里又恨又恼,却也无能为力,因为此时斩风就像轴心似的,将所有人的精神力和注意力都集中起来。 茵诗走上前小声劝道:“不解决这小子,恐怕没有办法继续计画,到手的财富也会白白流失,不如先解决了他再说。” 参岩啸皱着眉沉吟道:“我怎么会不知道,可是……” 茵诗瞥了一眼,冷笑道:“流血可不比搏斗,那是受天生的形格限制,他长得并不壮,体内的血液也不会太多,只要找到巨人与他抗衡,同样的流血,我相信他会先倒,到时候就无话可说了。” “好吧!”参岩啸虽然极不情愿玩这种无聊的游戏,但船上气氛炽热,情势的发展已不容改变,只能做出最佳的应对。 书枭读懂了他的意思,转头朝着人群扫了一眼,目光穿过人群,落在场中最高大的一名男子身上。 “嘿嘿,有意思!我来玩玩。”男子咧开血盆大口,露出丑陋的笑容,扛着一把巨型花斧朝斩风走去。 斩风转头望去,山似的汉子缓慢地移向面前,高度几乎是他的两倍,体型更是几倍,如同狮兔之比,肩上扛着一把巨型花斧,上面雕龙刻虎,但斧刃很钝,一看便知道是个以力取胜的猛汉。 “野猪诛赤!”人群中突然有人惊叫。 诛赤咧嘴笑道:“嘿嘿!我就是诛赤,小子,要比流血吗?我陪你玩。” 原石看着比自己还要高大的诛赤,心里十分不爽,转头问道:“喂!他的计画好像失败了,如果流血的数量相同的话,死的人绝对会是他,我们最好想办法,不然他就白死了。” 兵烨满脸不愤地道:“可恶!对方刚好有这么一个壮汉,实在不走运。” “不要小看他!”赤瑕璧竖起食指摇了摇,轻松地笑道:“绝对不能。” 明帅好奇地看着他,能感觉到斩风是这五个人的首领,但实力上又似乎不像,心里有些纳闷。 花舞斜眼瞟向砚冰问道:“小姑娘,难道看着你的情人送死吗?” “死?谁死还不知道呢!”砚冰冷笑一声,转身拿起两个水桶,走到斩风身后,“这个够大了吗?” “麻烦了。”斩风点点头。 “别太累。”砚冰温柔的目光凝视他片刻,转身走了回去。 花舞等人看得目瞪口呆,原以为砚冰会阻止心上人拼命,没想到她居然“助纣为虐”。 花舞盯着她问道:“你是不是疯了,这是逼他上绝路吗?” “连这一点都不明白,你离他太远了。”砚冰淡漠地瞥了她一眼,然后默不作响地回到船边,*着栏杆而站。 “太远?”四人都不明白她的意思,愣愣地看着她。 明帅手托下巴,饶有兴致地看着斩风,眼睛忽然一亮,转头笑道:“如果伤口很小,大概可以撑到龟山岛。” “啊!”其余的人都愣住了。 明帅微笑道:“虽然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想出这疯狂的计画,不过这是个很好、很合理的计画,只要比赛没有完,人们的注意力就会在比赛的两人身上,换句话说,参家就没有任何借口挑起内哄,一旦到了陆地,选择的余地就会扩大,至少大家不用担心死在海里。” “这……这是他的计画?”原石不可置信地望向斩风。 “不清楚,但现在有那种效果,只是……” 砚冰接口应道:“只是不知道,他能不能坚持到那一刻。” “你……”花舞发现那冰晶般的眸子中充满了不安和焦虑,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希望他能成功。” “风哥哥!”幽儿紧紧地捏着自己的手臂,紧张得心都几乎要跳出来。 场中,斩风还是一副冷漠的表情,没有兴奋,没有紧张,更没有惧怕,只是静静地站着。 “别浪费时间,我们开始吧!”诛赤咧着血盆大口,露出丑陋的笑容。 “随便!”斩风根本就是立于不败之地,就算血流光了也不会送命,挥动长刀随手一拉,带出一道三寸许长的口子。 原石惊得大叫道:“啊!这小子是不是疯了,开这么大的口子,恐怕没有两下就死了。” 花舞怀疑道:“他不会是特地来送死的吧?” 赤瑕璧的脸色也青了,嘟囔着道:“这个小子在搞甚么鬼,只要开了小口就好,这样才能支撑到龟山岛,这么做岂不是自找死路。” “风……哥……哥……”看着血淋淋的手臂,幽儿嘤咛一声昏倒在砚冰的怀里。 砚冰拥她入怀,紧张的目光一直盯在斩风身上,暗暗念道:“风,你要干甚么?难道不是为了拖迟时间?虽然你有天人一般的毅力和耐力,但这是性命游戏,不能太随意。” “一开始就流这么多血,小子,我开始有些喜欢你了,不过我可没那么笨。”诛赤从腰皮带上拔出一枝小镖,在小指上扎了一个小口子,鲜血慢慢地渗出,然后沿着指尖流到桶里。 又是一片哗然,一边是血流如柱,另一边则是一点一滴,单凭眼睛所见,人们几乎断定斩风的失败。 场面虽然血腥,但人们的目的并不在鲜红的血液上,而是盯在斩风的脸上,都想看看这个奇怪的青年,为甚么开这么大的口子,又能支撑到甚么时候。 斩风盘膝坐在地板上,流血的左手放在桶里,神色很轻松,仿佛流血的不是他,抬眼看了看对面的肉山,回头朝砚冰唤道:“姐姐,别浪费了。” “哦!”砚冰愣愣地应着,脑海中不由地浮现出长山时的景象。 那时斩风也是自己划破肌肤逼她吸血,以后又经历了无数次同样的过程,尤其是这一路旅程,斩风变成了鲜血提供站,无论甚么时候修炼,斩风都会提供充满新鲜力量的血液,这一点令她一直很不解,但这些吸血的经历中,没有一次是吸光他的血,所以并不清楚血液对他的重要性。 登上?望台的参岩啸和手下们,也被斩风轻松的表情迷惑了。 “这小子到底是甚么来历,为甚么会有这种沉稳的表现,完全不像是一个十几岁的青少年,而且手臂上还流着血,难道不痛吗?要是我已经晕过去了。” “他一定有甚么奇术!也许与血有关,所以才会选择这种挑战方法。” “宗主,这下可不好,万一他真有奇术,以诛赤的身体来说,流到明天也没有问题,如此一来,我们的计画就彻底失败了。” 茵诗蹙着眉尖提议道:“我看不如停船吧?” 参岩啸摇头道:“不行,停船会引起其他人的怀疑,我们的实力虽然强大,但对手更多,而且这些人中有几个是二级猎物,联起手来我也未必能胜,正是如此才大费周章,先安排他们自相残杀,而我们坐收渔翁之利。” “可也不能眼睁睁看着猎物溜走吧?” “当然不能。”参岩啸冷冷地扫视着赤瑕璧等九人,阴笑道:“船不必停,比赛也不必中止,不但如此,我还要添加更多节目。” 书枭阴阴笑道:“您是要挑起他们之间的比试?” “既然无法挑拨他们之间的关系,比试也是一个极好的选择,同样可以消耗战力,到时候一个个都像是无力的老虎,任由我们宰割。” “可是注意力都在那小子身上。” “他们十个是一伙的,就从他们开始。” “您是说……” “快!把他们找来,先把这十个生事的家伙解决掉,然后主导之势就会回到我们的手上,这批猎物有不少好东西,能卖很好的价钱。” “是!”茵诗腾身跳回甲板,接着向船舱走去。 “为甚么不让猎物自己打?”书枭有些不解。 “很简单,我们师出有名,他们是杀害我儿子的嫌犯,用比试的方法解决问题,能名正言顺的抓住他们,不会有人反对。等十场战完之后,那些好斗的人不会就此罢休,只要我们稍加挑拨,他们就会主动请战,到时候只要等待就行了。” “宗主果然妙计。” “哈哈!等着看好戏吧!”参岩啸扬扬得意地笑了。 人们的注意力都被场中的奇怪战斗吸引,大都没有留意场外的变化,只有明帅时时刻刻在注意参岩啸和书枭的举动,见茵诗领着八人从船舱里走出来,心里已猜到参家的意图,神色突然一变,回头急唤道:“大家小心,他们又有新招了。” “新招!”原石等人第一次感觉到语气中自信不足,都吃了一惊。 明帅指着茵诗身后的八人道:“那些人似乎是针对我们而来,大家要小心。” “是嘛!我早就手痒了。”赤瑕璧兴奋地望着八人,自信和斗志伴随着笑容展现在脸上。 “慢着!”砚冰挥手拦下他,神色凝重地道:“他们不会只找你一个。” 赤瑕璧呆了呆,看了看身后的人,目光最后落在幽儿身上。 “难道……” “他们一共九个,我们这里除了斩风也是九个,他们的目标是一网打尽。”明帅看着初识的同伴,苦笑道:“谁也跑不掉。” 原石愤怒地道:“不如立即戳穿他们的诡计,让所有人醒觉。” “没用,他们还是会以比武的办法决定问题,对于那些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人来说,绝不会反对。而且撕破脸后,我们的处境会更差,因为我们不知道他们有多少人,单是水手就有二三十人,再加上埋伏在人群之中的家伙,这不是一个普通的家族,而是一个集团。” 砚冰望着赤瑕璧,沉声道:“要用那一招吗?” 赤瑕璧想了想道:“不急,一对一我不怕,你们也都是有实力的人,唯一担心的就是雅雅、幽儿,还有受伤的。” “我不怕!”雅雅甜甜一笑,自信地道:“我的药击术,可不是普通人能对抗的。” 兵烨满眼柔情地道:“对,对,连我都打不过她,她是最棒的。” 看着这对甜蜜的情侣,赤瑕璧耸了耸肩,转头看着明帅问道:“你的伤还没好,恐怕不能再战。” 明帅歪着脑袋想了片刻,道:“想赢倒也有机会,不过需要花些时间,还要找到合适的对手,那个女人似乎不好对付,其他的还行。” “那么只剩一个。” 第九章 掳人集 团 花舞盯着幽儿片刻,摇头道:“让她认输吧!别把小命丢了。” 明帅沉吟道:“只怕他们不肯,而且我们一旦出手,她就会陷于孤立,到时候可能会被掳为人质,情况反而不妙。” “该想个办法才行。” 幽儿愣愣地看着众人,虽然感觉到不祥,但她已经习惯了生死边缘的痛楚,并没有任何紧张。 “有个人最适合照顾她!”赤瑕璧笑着朝斩风指了指。 “他?”原石等人面面相觑,实在想不透斩风还有甚么能力保护幽儿。 明帅怀疑地问道:“只怕他撑不下去了,那小姑娘有自己的对手,要以一敌二,他恐怕不行吧?” 赤瑕璧笑道:“你看看他的伤口再说。” “噫!好像血流得少了,这是怎么回事?” “他……他的血……好像……快流光了!”雅雅是学医的,一眼就看穿了斩风的现状,因而最是吃惊。 “甚么!”众人目瞪口呆地望着斩风,遇到这种情况,没有人能保持镇定,做为人的灵气所在,血液是必不可少的,世上流光血而能不死的,除了鬼,恐怕只有僵尸。 书枭一跃而下,扬声道:“流血的比试太单调了,大家看得不过瘾,我看不如再加九场,这样才叫尽情。” 除了明帅一群人外,没有其他人察觉到笑容背后的阴险,都兴奋地大叫起来。 “好啊!我的手痒了。” “我也要玩玩!” “一会儿有你玩的。”书枭阴阴一笑,转眼望向茵诗。 茵诗忽然踏前一步,满满煞气道:“我们先来,杀夫之仇不共戴天,我要先和他们算一次帐,如果我们输了,我就不再怀疑他们,如果赢了,他们就必须受到盘查。”八名水手装扮的汉子,在茵诗身后一字排开。 其他的人都不好意思与一个寡妇抢,都退缩了。 “他们八名是红带、弹子、麻梳、短奚、纣言、午乐、桀辰、弥不平,加上我一共九个,随便你们挑,只要每个都有对手就行。”茵诗冷冷一笑,森然道:“规则就是没有规则,直到一方战败为止。” 头绑红色头巾的名叫红带,手里也拿着一条红绸带;杀气最重的名叫弹子,是个职业杀手,手上戴着刚套,身上绑着两条布皮带,上面各插满精钢小剑。 满脸麻子的女人名叫麻梳,手里拿着一把钢制大梳子;矮子名叫短奚,一身黄色,像个小土墩,却有着惊人的撞击力。 纣言,年纪不大却满头白发,被称为白发鬼,手里提着一支白色的拖把;午乐,一个指力超强的中年人,每根手指都戴着一枚戒指,形态各不相同。 桀辰,一个瘦瘦的男子,面如死灰,像病鬼;弥不平,头上扎着两条小辫的男人,衣服花红绿,样式也十分古怪。 看了这八个人,赤瑕璧等人对望了一眼,都感觉到对手实力不俗。 明帅扬声问道:“能不能二对二,或是三对三?” “无所谓。” “明白了。”明帅转头看着同伴问道:“你们自己选吧!” “让幽儿先选吧!” “真要那么做?”原石怀疑地望着斩风。 斩风回头瞥了一眼,见九人都看着自己,低头看了看苍白的手臂,忽然明白了,但没有放在心里,依然平静地朝幽儿招了招手,唤道:“幽儿,过来我这里。” “嗯!”幽儿的心里,斩风是神一般的角色,任何不可能的事情在他身上都可能发生,因此也没有把眼前的一切放在心上,笑咪咪地走到斩风身边,“风哥哥,流血还疼吗?” “一点也不痛!”斩风斜眼瞥向诛赤。 虽然诛赤身高体重,但对于平常人来说,流血不可能不疼,而且是连续不断地失血,他的脸色渐渐变得苍白,手臂也有些微的颤抖,眼中更是失去了刚才的自信,因为斩风强得不是人。 “可恶!这小子到底是人是鬼,到了这一步连晕都没晕,还能正常的与人交谈。” “姐姐,过来一下。”斩风回头向砚冰招了招手。 “甚么事?” “把幽儿的对手招到这里来,我还有一只手可以对付他。” 语气平静得让人以为是梦呓,砚冰呆了片刻才回过神,看了看茵诗和那八名对手,沉声道:“身体没事的话,把最强的留给你,我和赤瑕璧要留力飞行,免得失去最后的退路,其他人的力量不太清楚,不敢寄予太大的希望。” “很好。”斩风打量了茵诗等九人,目光最后停留在弹子身上,手指着他道:“就他了,杀气最重,正适合我。” “他吗?好的!”砚冰转身走到茵诗面前,指着弹子道:“那个小姑娘的对手是他,不过她会和那个叫斩风的青年联手,也就是弹子与诛赤联手,二对二。” “二对二!”茵诗诧异地看了看瑟缩在斩风怀中的幽儿,没想到她居然也要应战,而且还指明了杀性最强的一员,不禁暗暗冷笑,表面上仍是一副谦和的样子,点头道:“好吧,不过拳脚无情,你们可别后悔。” “这话,你应该对自己说。”砚冰冷漠的走回队中。 茵诗转头道:“弹子,你要和诛赤联手,对手是那个小姑娘和那怪人。” “哦!这么可爱的小姑娘,是先奸后杀,还是先杀后奸呢?”杀人惯犯的弹子露出狰狞的笑容。 茵诗冷冷地道:“随你的便,不过他们也许有甚么计策,别大意了。” “知道了,我会好好照顾她。”弹子像是被注入了兴奋剂,眼睛闪烁着阴冷**邪的亮光,直勾勾地锁定在幽儿的脸上。 兵烨和原石对于砚冰的安排大为惊讶和不满。 “喂,你想清楚了没有,把这种人安排与那小妹妹对战,岂不是要她的命?” “有斩风保护,没事。”砚冰很镇定,望着赤瑕璧道:“你自己选吧,我们要留下后路,别太拼命。” “放心吧,我会找到合适的玩具。”赤瑕璧嘻嘻一笑,指着一名扎着小辫的弥不平道:“就是他了,我的玩具。” 对局很快排定了,斩风和幽儿的对手是诛赤和弹子,赤瑕璧对弥不平,雅雅对桀辰,兵烨对午乐,花舞对红带,明帅对麻梳,原石对纣言,聿丘对短奚,砚冰对茵诗。 看着即将举行的十场同斗,船客们都感到热血沸腾,无论识与不识,都为此而尖叫呐喊,苦闷的旅程变成了海中的武会。 参岩啸和书枭站在高处,俯视整个场面,脸上带着将要成功的微笑。 “宗主,会那么顺利吗?” 参岩啸得意地道:“其他几对大概要拼一拼,不过斩风和小姑娘的组合必输无疑,那小子虽然有些本事,但以一敌二,又流了那么多血,绝对敌不过诛赤和弹子合袭,他们两个本来就是经常联手干坏事的同伙,更是合击高手,配合默契。” “合击高手!”书枭也笑了。 船客们让开了一块空地,让打斗进行,但由于船体的限制,地方并不大,最多只能让两组人同时进行。斩风一队首先出场的,除了他和幽儿,还有雅雅。 “雅雅,小心点。”兵烨紧张地握着她的手。 “放心吧!”雅雅甜甜一笑,走到斩风身边问道:“流这么多血,真的没事吗?” 斩风摇摇头,抬眼看了娇弱的雅雅一眼,淡淡地道:“加油吧!” “谢谢,我会的。”雅雅笑着走向桀辰。 弹子走了过来,看了看脸色发白的诛赤,阴笑道:“蠢猪,我们又要一起战斗了,不过你的脸色好像不怎么好看,不如交给我一个人算了。” 诛赤撇撇嘴道:“那是自然,对付两个小孩,根本用不着两人。” “你到现在还没有战胜那小子,还有脸说。” “这个可恶的小子,血都流尽了,居然一点事也没有!”诛赤一脸不甘心地看着斩风。 “算了,你接着流吧,我先上!”弹子狞笑一声,左手迅速甩出五把小剑,闪电般插向幽儿。 斩风单手抽出长刀横向劈去。 “白痴!”弹子冷笑着举起右手,五根手指各缠着一根细丝,随着手指的运动,小剑的飞行方向和速度也随之改变,彷如五个被控制的木偶。 “甚么!”看着五把小剑贴着长刀刀面突破防御线,斩风着实吃了一惊,连忙带着幽儿向左移,但五把小剑在弹子操纵下如影随形。“幽儿!影!” “啊!”幽儿吓得一直匍伏在他怀里,连头也不敢抬,听到命令倏的一惊,抬眼看了看他。 斩风一边移动,一边低头看着幽儿,如果不是幽儿,他可以用流刃击断细线,但幽儿贴在身边,而他对于气流的控制依然有限,担心气流对幽儿造成威胁,所以一直不敢使用。 “快!” “噢!”幽儿似懂非懂的应了声。 突然,又有五把小剑从天空急速下滑,速度竟加快了十倍,一下就刺到幽儿后脑…… 另一边,战斗结束得比任何人想像的都要快,因为两人的力量刚好是相克,桀辰的长处在于可以控制病气,而雅雅的特点是药击术,药力完全克制了病气,因此她不费吹灰之力,就取得了胜利。 “兵烨!我赢了。” “雅雅万岁!”兵烨笑着扑上去抱着女友,兴奋地又跳又叫。 “好样的!”砚冰等人也都围上去祝贺。 欢庆之余,明帅还是把注意力留在斩风身上,转头一看,整个人突然愣住了,看似柔弱的幽儿,居然一拳打中弹子的左颊。 “幽儿!没事吧?”斩风收起长刀上的流刃。 “嗯!”幽儿从地面的影子穿了出来,娇笑着站在他身后,“风哥哥!这个真好玩。” “可恶!”虽然幽儿的力量有限,但被这么一个小姑娘击中,而且还有这么多人看着,绝对是奇耻大辱,弹子双眼中爆发出两倍的杀气,阴冷的话语从牙缝中挤出,“我要让你生不如死。” 幽儿躲到斩风身后,朝他做了个鬼脸,嘻笑道:“哼!敢对我风哥哥动手,你完蛋了。” “幽儿,离我三尺。”斩风伸出满是血斑的左手,捡起地上的十把小剑,一直以来,他都打算寻找冥术和冥武技,船上这些都可以说是异术师,也都是机会。 “飞剑,好像武堂里的石碑上有这一招,忘了是第一排还是第二排,不知是不是那个,不过以他刚才的手法看来,需要气来控制丝线,也许我能试一试。” 想到此处,他再次催动气流,但气流刚刚触及小剑,精钢制的小剑立即断成数节。 “还是不行,气流只有刚性没有柔性,不能分辨敌我,可惜了这些小剑,幸亏长刀没事。”斩风看了看手中长刀,不明白为甚么只有长刀能支持气流的巨大压力。 “内元旋转的速度控制了气流的强弱,可是刚柔怎么控制?之前也曾试,即使力量控制得很弱,但气流依然带着杀伤力,无法平静地与外物相处。” “啊!你……你把我的剑毁了!” “可惜!看来只有长刀可以用。”斩风眉尖一挑,忽然向前掷出长刀。 弹子不屑地道:“手法太粗劣了。” 斩风并不是着眼于攻击,而是想试一试,用弹子的手法控制长刀做远程攻击,当然,丝线换成了白色气流,长刀被气流一裹,突然在空中顿了顿,接着斜插着冲向弹子。 “甚么!”看着在空中转向的长刀,弹子大吃一惊,要想灵活控制这么大型的兵器非常困难,就连他也无能为力,更奇特的是看不到任何丝线。 “让开!”诛赤奋力一推,把目瞪口呆的弹子撞了出去。 长刀在空中划了一圈,然后又回到斩风手上。 “好像失败了。”他摇了摇头,心里明白失败的原因,在于对气流的控制力,气流只能像皮筋一样弹,时间和距离都受到限制。 “我要杀了你!”弹子两番受挫,怒气已经提升到极点,眼珠变成火红色,带着浓浓的煞气,身上所有的小剑也都飞了出来,如暴雨般向斩风倾倒,速度竟是最初的一百倍,转眼间已刺到斩风身上…… “又赢了!”原石奋臂一呼,吼声立即响彻整个船。 “太轻松了。”赤瑕璧笑着耸耸肩,一脸轻松走回队中。虽然异术师之中也有许多强者,但他毕竟是道官中前十位的高手,普通的人很难胜他。 花舞搭着他的肩头娇笑道:“好帅啊!我越来越喜欢你了。” 赤瑕璧嘻笑道:“不好意思,我名花有主了。” “喂,斩风怎么还没结束?我们都赢了两场了。” “血该流光了吧!”砚冰喃喃地道。 原石呆了呆,忽然大叫道:“啊!我把这事给忘了,他现在岂不是离死很近!” 花舞咯咯笑道:“蠢石头,要死早就死了,能支持到现在,说明他有我们不知道的奇术,刚才他用左手去捡小剑,居然把剑碎成几段,可见手上拥有强大的力量。” 赤瑕璧转头看了一眼,轻松地笑道:“放心吧,他在玩,那种程度的对手用不着他费心。” 原石不悦地道:“喂!你的吹捧太过了吧?他怎么看也不像是个有实力的人。” “也许我们八个加起来,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八……个!我才不信呢!只要他能解决那两个就算不错。”原石摇摇头,怀疑的目光伸向斩风,发现情况又为之一变,暴雨般的剑影没有起到任何效用,斩风纹丝不动地站着。 又一次失败后,弹子终于发现斩风超强的防御力,自己的攻击虽然变化多端,但劲力略显得有些弱,于是走到诛赤身边沉声道:“蠢猪,我们联手吧,这小子让我想撕裂了他。” “我早就等着呢!”诛赤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因为失血,手臂动作有些迟缓。 “死不了吧?”弹子看了看他苍白的脸。 “老子的血多着呢,少几滴没甚么大不了。”诛赤转眼看了看小半桶鲜红的血液,胸口一阵恶心,杀了那么多人后,想不到看着自己的血竟是这种感觉,人生实在太奇妙。 他抬头看了看斩风面前的水桶,偌大的水桶里满满都是鲜血,实在想不通为甚么一个活人会不需要血。 “实在不明白冥人为甚么会有血液,这些东西,似乎一点用也没有。”斩风也在看自己的血,感觉却完全不一样,没有了鲜血,身体并没有甚么不妥,反而轻了许多,行动的速度竟然快了两倍有余,这是意外的收获。 “风哥哥,下面要怎么办?” “不要碰我,有人来就用影术,不过我想他们不会有这种机会。”斩风双手擎着流刃长刀。 “好重的杀气啊!”诛赤看着弹子道:“你的杀气还不到他的十分之一。” “可恶!”弹子第一次见到杀气如此之重的人,而且还是个青年,刚才破开木偶飞剑的手法很粗糙,看不出有甚么本事,但这分气势却令他不敢掉以轻心。 事实上,周围的战争比这场更为紧张,一是弹子和幽儿之间相差太大,战斗没有任何意义,二是斩风已吸引过众多的注意,人们开始寻求更刺激的战斗。 斩风看了看身后的八人,从他们的脸上找到了兴奋和欢乐,知道又有人胜了,心情更是放松。 砚冰挥手道:“风!别急,慢慢玩吧,我们有的是时间。” 弹子冷笑道:“小子,别看人家,你的对手在这里。” 斩风本就想修炼一下刀技,见八人平安无事,心中大安,开始着眼于修炼,因此他收起了刀上的流刃,回头朝聿丘招了招手。 “又要我吗?我还没打呢,连喘口气的机会都没有。”虽然嘴里说着,但聿丘还是满脸笑容地走了上去。 斩风的实力绝对不用怀疑,能把借来的力量发挥到极致,这是他最钦佩的地方,因为每个人的力量都很独特,即使同样是雷术,不同人有不同的风格,而斩风却能施展出来,甚至是天雷。 原石不解地问道:“他要干甚么?不是三个打三个吧?虽然赢面大一点,不过……” 赤瑕璧嘻笑道:“看了再说。” 聿丘走到斩风的背后,问道:“要多少?” “你还没打吧?” 聿丘自信地笑道:“放心吧!没问题。” “嗯……不必太多。” “好!”聿丘右手朝天一举,转眼间,一颗斗大的轰雷闪着白光出现在掌中,然后奋力一挥,狠狠地击在斩风背上。 所有的人都被这一幕惊呆了,没想到聿丘的用意竟是攻击自己人。 “他们在干甚么?怎么会自己人攻击自己人?” “噫!那小子好像一点事也没有。” 斩风对众多议论置若罔闻,若无其事承受雷力后,朝聿丘道了声谢,眼睛又瞟向两人组合,长刀上忽然闪烁起电光。 “居然到了这种地步,他的修炼可真刻苦。” 望着刀上闪烁的电光,聿丘不由地大为感叹,渡过东陵河后,斩风几乎日夜不停地修炼,从野外到城里,从马上到船上,一直没停过。 “哦!原来如此。”弹子露出阴邪的笑容,“蠢猪,这小子似乎有吸收力量的能力,我们不能大意,免得成为他的工具。” “一斧劈开两半不就行了?”诛赤狞笑着挥舞大斧,带出一股旋风,吹得衣服哗哗直响。 “上!”弹子突然腾空而起,袖子里弹出两条金丝,飞鸿般直刺斩风双眼。 “看我的旋风天甲斧。”诛赤凶目圆睁,双手抓着斧柄急速旋转。 斩风感觉到周围的空气突然动荡起来,烈风如刀子般刮面,还有一种巨大的牵扯力要将人抛出去。 “受死吧!” 斩风正想反击,脑海中突然灵光一现,忖道:“对呀,气流因为内元的高速旋转而被带动,如果体外的气流,也能像这旋风天甲斧般旋转,必能产生极大的破坏力,既然如此,不如……” 想着,他放弃了迎击,将身体急速旋转,包裹着身上的雪神气盾,随着他的旋转而形成张力。 “噫!他好像又找到新招了。”赤瑕璧兴奋地轻呼一声。 原石摇头道:“以他的体力,似乎转不快。” 事实的确如原石所言,斩风的体能并不足以支撑如此高速的旋转,雷力也只是释放性质,并不能像力量种子那样代替体力。 砰!斩风被旋风一撞,如断线的风筝般向船外弹去。 “风!”砚冰不加思索地唤出影雀,冲了上去接住他。 看着腾空飞起的黑衣女子,船上一片哗然,飞行术对于人界的高手们是梦寐以求的技能,在场的人中,有不少一直在为飞行而苦练,眼前有人能一飞冲天,而且还是个女人,都感到极度惊讶。 原石看得目瞪口呆,喃喃地道:“她居然能飞!” 雅雅娇笑道:“砚姐姐好强啊!” 花舞摇摇头道:“可惜找了个没用的男人,唉,想不到这么快就被人打飞了。” 赤瑕璧笑了笑没有说话。 “谢谢!”斩风朝砚冰点点头,藉着影雀之力跃回甲板。 砚冰看着直摇头,劝道:“玩得太过火了吧?那两个不是俗手,不要太大意了,别忘了还有幽儿。” “知道了。” 幽儿从影子里钻了出来,挽着斩风的手臂紧张地问道:“没事吧?” “放心,我不过想试试新术而已。”斩风瞥了一眼傲气十足的诛赤和弹子,冷冷地道:“现在要玩真的了。” ?望台上,参岩啸和书枭感到很不安,担心整个计画会因为这个人而受阻,因为船在海中,所以很多事情都可以控制,但如果对手能飞,束?就会自然解除,遇到危险也可以随时化解,不禁都皱起了眉头。 “看来我们失算了,没有彻底调查这五个人的实力,想不到他们之中,不但有个失血不死的疯子,还有一个能飞的女人,那个红毛鬼的实力也极强。” “最麻烦的就是那个女人,只要她在,捕捉猎物的计画就会受到威胁,一定要想办法杀了她。” 书枭大吃一惊,盯着参岩啸问道:“您难道想用那个人?” 参岩啸愤恨地道:“没有办法了,只能让那个疯子出现来玩玩,希望他别玩得太过火。” “可是他的力量太大了,我怕会破坏船身。” 参岩啸转头望向苍茫的大海,沉吟道:“龟山岛的西北方,有个无人的礁石小岛,我们假称船有问题,需要临时修理,*岸后就把这些人和他放上小岛,到时候就可以任由他发挥了。” “好主意!不过他杀性那么重,只怕猎物剩不了几个。” 参岩啸阴笑道:“会飞的女人可是特级猎物,抓住她,比一百个三级猎物都值钱。” “这倒也是,看来这次要发大财了。”书枭再次望向砚冰,眼神中闪烁着贪婪的目光 第一章 礁石鏖战 “大家住手!”参岩啸的一声大喝,制止了场上激斗。 百余张面孔,不约而同地望向了站在甲板高处的老人,眼神中都有着疑惑和不解。 参岩啸阴霾的目光缓缓地扫视了片刻,寒光微微一晃,接着用手中的拐杖指着船体,扬声道:“很抱歉有件事要告诉大家,船体出现了问题,需要及早修补,否则禁不起大浪的冲击。“因此,我和船主商量过了,先把船驶去最近的一个无人小岛。” 人群中一片哗然,面对漫无边际的茫茫大海,人的力量极其渺小,除非能飞,否则只有依*船才能生存,突然听闻座船受损,没有一个不感到担心,对于参岩啸的处理方法,也都连连点头,毕竟,谁也不想把命运,交给一艘不知甚么时候散架的破船。 “停船?”反应极快的明帅又动起了脑筋,以参岩啸为首的贼人们,一定在暗暗算计着甚么,也许是因为己方有人会飞,所以改变了计画。 “喂,你猜到他们要干甚么吗?”原石对明帅的分析能力很欣赏,因此直接出言询问。 “虽然不太清楚,不过一定不会有甚么好事。”明帅转眼望向砚冰,“也许是因为她会飞?” “我?”砚冰茫然地问道:“会飞怎么了?就算去了小岛,他们也无可奈何,何况又不止我一个会飞。” “不止你一个!”明帅等人又是一愣。 赤瑕璧像是偷果子的小童,竖起食指放在嘴边,神神秘秘地笑道:“嘘!这种事别太张扬,万一事情不对,也好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原来……”花舞忽然抛着媚眼,捂着嘴咯咯娇笑,玉手挽着他的手臂悄声道:“我的眼光果然没错,你果然是他们之间最出色的男人。” 赤瑕璧挤着眼睛笑道:“喂!你可别乱打主意,我对你一点兴趣也没有。” “我已经下决心了,你是我的目标,我一定会把你弄到手!”花舞轻吐红唇,在他面颊下亲了一口。 赤瑕璧突然觉得浑身寒毛倒竖,笑容也僵硬了。 砚冰不理会两人的打情骂悄,看着明帅问道:“你觉得他们在打甚么算盘?” “情报太少了,但他们如此大动干戈,还耗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一定有极大的利润回报,也许是金钱,也许是宝贝,不过--”明帅顿了顿,甩头盯着参岩啸看了一眼,脸上露出自信的微笑,“不过他们没有料到,船上会有这么多棘手的人物。 “先是斩风把他们的计画打乱,现在你又有飞行能力,他们不得不改变原先的计画。 “仓卒制定的新计画,一定有很多不确定因素,这一点正是我们的胜算所在;问题是,能不能使他们主动暴露计画的弱点。” “你是说,我们要以静制动?”聿丘问道。 “正是,反正我们这里有两个会飞的人,只要好好利用这种奇术,我们的胜算极大。”不知不觉中,明帅成为了这十人组的军师,当然,他本身也有足够的分析力和判断力。 “明白了。”雅雅看着众多船客,眼中闪烁着善良的光辉,担心地道:“还是想办法破坏他们的计画吧,免得这么多人被骗。” “还是学医的心善。”明帅朝她笑了笑,以示赞赏,“不过我们的首要目标,的确是要破坏计画,毕竟砚姑娘和赤兄弟每人要带四人上天,实在有些辛苦,而且我们不知道龟山岛的方向,万一途中再出差错,就麻烦了。” “既然如此,我们就等吧!” 由于船只出现问题,人们也没有心思再看比试,争斗的气氛稍减,但紧张依旧,甚至在呼吸中都可以感到空气的颤动。 谁也没有回到船舱去,一双双眼睛都盯着船头的方向,期盼能平安地到达礁石小岛。 斩风见弹子和诛赤被茵诗召回,于是带着幽儿回到同伴的身边,失去所有血液的他没有任何的不适,神采依然,只是脸色极度苍白,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白雪堆成似的。 “没事吧?”砚冰忧心忡忡地迎上去扶住他。 “姐姐,别浪费了。”斩风把两个装满鲜血的木桶,放在砚冰的面前。 腥浓的血腥气夹杂着湿润的海风,闻着很不舒服,花舞紧皱着眉头,手捂着鼻子道:“风小哥,这东西还是倒了吧!看着就恶心。” “大家忍一忍,很快就好。”砚冰拎着两个木桶,走到一边坐下,将两桶各放左右,然后把双手浸在鲜血之中。 原石、明帅五人都没见她修炼,因此对她这番举动大感惊奇,直盯盯地看着泡在血中的双手,心里一阵发毛,不知道这个浑身充满神秘的女人要干甚么。 斩风像往常一样,走到她的身边护法。 吸血中的砚冰,没有任何自我保护的能力,就算一个小孩也能置她于死地。 砚冰温柔地看了他一眼,接着闭上眼睛,双手在腥浓的血浆中上下飞舞,各画出了一个血色太极的图案。 当最后一笔画完之后,鲜血表面开始冒出大大小小的血泡,初时很慢,但随着时间的流逝,血液急促地翻滚起来,炸开了无数的血泡,每一次爆炸,都会喷出一团血雾。 “哇!”雅雅是学医的,对于血液的了解远比其他人要高,见到此景立即明白,砚冰正在吸取活人血中的精华,然后转化为力量,忍不住大声惊呼了起来。 “血--术!”明帅的脸色忽然一沉,整个人就像是突然笼罩在阴暗之中,灰蒙蒙的。 砚冰没有理会外界的反应,依然故我地修炼着。 血液越是新鲜,力量就越充足,更何况其中一大半都是斩风的血,一滴也不愿浪费。 血雾喷上半空后凝而不散,在娇躯的周围飘飘荡荡,渐渐地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雾团,将整个人包裹在内,与此同时,雪白的肌肤一点点地吸收着血雾,因而慢慢地红润起来。 她的飞行能力早已使她成为众人的焦点,此时的一番举动自然逃不过众人的目光,看着包裹在血雾中的身影,人们的脸上露出不同的表情,有的惊讶,有的诧异,有的凝重,有的不安。 “噬血术吗?” “好像是,想不到那族人也派人来了,天漩的吸引力可真大啊!” 聚在舱口的参氏一族,都感到忧心忡忡,担心这个神奇的女子拥有他们无法控制的力量,以致计画功亏一篑。 书枭紧皱着眉头沉吟道:“听说白虎国的刺骨岭,有一个神秘的家族会这种奇术,但这一族从不与外界交往,知道的人极少。” 参岩啸盯着渐淡的血雾沉吟道:“噬血家族吗?我知道,没想到他们也会到这里来,居然还学会了飞行术。” 茵诗忧心忡忡地道:“爹,与那族人结仇可不是好事,我看还是放弃这拨人吧!” “放弃?”参岩啸冷笑一声,摇头道:“财富险中求,单论实力,船上这些人并不弱于我们,但我们还是要算计他们,这就是我们掳人集团的生存手段,猎物越是难得,价值就越高,如果把这个女人送到拍卖场去,一定能卖个高价。” 茵诗等人见他一意孤行,便都不再相劝。 两个时辰后,礁石小岛终于出现在海平线上,船客们都显得十分失望,因为岛真的很小,只由五组礁石群组合而成,没有树木,没有房屋,也没有居民。 “就是这个岛吗?甚么都没有,怎么过呀?” “是啊,是啊,我还是待在船上吧。” 嚣嚷中,船长象兼爬上?望台,脸上挂着和?可亲的笑容,老迈的眼睛看了看众多船客,扬声道:“大家稍安勿躁,船的损坏并不严重,只是为了保障大家的安全,所以才到这里来修整,我相信很快就会修好,到时候,一定会把大家平安地送到龟山岛去。 “由于船要修理,不希望有太大的负担,如果可以,请大家可以上岛坐坐,那里有些海鸟蛋,味道不错,海里也有鱼,若是想比试或是练功,岛上也比船上安全。” 书枭也走了出来,含笑道:“为了我们自己的安全,大家一起上岛吧,虽然岛不大,但容下我们这百余人绰绰有余。” 茵诗领着一群手下,出现在十人组的面前,冷冷地道:“杀夫之仇还没报,几位,我们上岛了断。” “小子,我们的比试还没完呢,上岛吧!”诛赤暴吼一声,举着巨斧指向斩风。 “来了!”明帅微笑着望向同伴们,“刚才只是嫌疑,现在却变成真凶,看来,这群人真要置我们于死地。” “他们是想在岛上解决我们吗?”赤瑕璧还是一脸轻松,抬头看了看小岛,“地方倒是不错,打起来也用不着顾忌。” “走吧,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上了岛,他们就会露出真面目。”原石擎着巨剑,首先走向跳板。 斩风等人都知道,这一战无可避免,因此都跟着跳下船,走到最中央的一块巨型礁石上。 见到这一幕,船客们的兴致又被勾了起来,砚冰的两番举动,给他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斩风失血不死的奇术也深深地吸引着他们,他们都想知道,这十人组到底有多强。 初升的太阳挂在东面的天空,天色蔚蓝如洗,没有一片云。 下方,阵阵海浪不断地冲击着光滑的礁石,击起无数白花,在阳光下闪烁着美丽光华,巨大的潮声像是千百万观众,在为即将开始的生死之抟鼓掌呐喊。 礁石岛的中央是一块巨礁,地面很滑,长着不少苔藓之类的低等植物。 巨礁的四周是一圈小礁石群,共有四组,这一大四小的组合,就形成了天然的格斗场,船客们分散在四组小礁石群上,把巨礁让给十人组和茵诗一行人。 船泊在北面,由于担心触礁,因此离岸还有一段距离;船客们或是凭弹力跳上礁石岛,或是乘船登岸。 “看来一切都很顺利,我们甚么时候把他放出来?”书枭站在船边眺望着礁石中央的茵诗,脸上挂着阵阵阴笑。 “先让他们玩一会儿吧!我儿子手下的那帮人,也应该活动一下,免得总是偷懒不做事。”参岩啸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仿佛猎物已是探囊取物,唾手可得。 一名戴着斗笠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沉声道:“爹,船上已经查明,所有人都上岛了,剩下的都是自己人。” “好戏就要上演了,我们慢慢看吧!” “是!”戴着斗笠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参岩啸诈死的儿子--参合。 巨礁中央,斩风牵着幽儿首先出场,因为刚才的一场战斗犹未分出胜负。 其实这也是明帅授意的,砚冰和赤瑕璧都能飞行,是生存的最大保障,在敌人的用意没有显露之前,不能让两人受到任何伤害。 走到中央,斩风松开幽儿,沉声道:“幽儿,你站到我身后去,有人进攻就用影术,一时半刻他们化解不了,其他的事我来应付!” “嗯。”幽儿温顺地点点头,转身走到他身后三丈的位置停了下来。 弹子用**邪的目光瞟了幽儿一眼,轻笑道:“小子,现在才来怜香惜玉,太晚了,难道你不记得刚才被我们打飞了吗?乖乖把她交出来,也许我会让你死得舒服些。” “废话。”斩风冷然瞟着他,神色间没有任何变化。 诛赤猛地舞动巨斧,带出凌厉的烈风,咧着大嘴嚷道:“你小子失了那么多血还能站着,这一点不能不让人佩服,不过能流血并不代表实力,一切还是要*手上的功夫。” 由于有了充足的休息时间,又吃了补血的药物和大量的食物,他的脸已经恢复了血色,身体上的不良感,也全部消除了。 “蠢猪,别跟他废话了,现在就把他们解决了,反正他们去了天漩也是送死,而且……”弹子**邪的目光紧紧地锁在幽儿身上,“我还等着享受这颗青涩而美丽的果实呢!” 幽儿吓得又倒退两步,瑟缩着身子,不敢再与他对视,心里像揣着小鹿似地怦怦乱跳。 “该死!”斩风怎么看不出那目光中的**邪之意,怒火猛然高涨,藏在深处的杀气不断地从双目中涌出,很快地就把整个身躯包裹在内。 初升的太阳虽然耀眼,却也洗不去这层刺骨的寒霜。 “可恶,杀气居然又加重了,这小子几乎是杀气凝化而成的。”弹子虽然杀人如麻,但气势还是远逊几筹,面对斩风咄咄逼人的气势,心里也不禁发毛。 他暗暗骂了自己一声,没等斩风挥刀,抢先射出了七把小剑,分刺七个要害部分。 斩风丝毫没有把小剑放在眼中,心里依然盘算着刚刚领悟、还没完成的新招。 “再试一次!” 随着身体的转动,身上的气流开始急速旋转,逐渐产生了一股小型而缓慢的旋流。 当当几声,七把小剑被起伏的气流击成碎片,摔落地面。 “还是我来吧,看我用旋风天甲斧,把你弹到海里去喂鱼!”诛赤暴吼一声,双手带着巨斧和身子同时高速旋转起来,一股强猛的旋风也随之产生。 斩风突然停了下来,眼睛直直地盯着越来越近的旋风,希望从中找到旋转的要点。 原石看得比他更紧张,见他站着发呆,忍不住扯着嗓门大叫道:“风小子,你在干甚么,还不躲开!” “躲开!”斩风脑中突然灵光一闪,身子又一次旋转起来,身边的气流再次被带动。 但这一次,他不是直接迎向诛赤,而是在旋风天甲斧造成的旋风边缘,以逆方向旋转滑动,就像是一条游鱼,利用漩涡的甩力去化解吸力,因此得以自由自在地滑动。 斩风的小旋风,在诛赤的大旋风之外滑行了半圈,毫发无伤地在诛赤身后停下,显得神态自若,游刃有余。 周围的人都看得目瞪口呆,没想到,刚才被撞飞的斩风这么快就想到了破解之法,而且毫发无伤,都感到极度惊讶。 赤瑕璧似乎早有预见,转头笑着对砚冰道:“这小子也真是,这种情况还不忘修炼。” “以旋转化解对方的力量,想法很不错,可惜他的速度太慢了,不然可以藉对方的旋力,把对方弹出去。”单论近身搏击术,砚冰的实力还在赤瑕璧之上,因此一眼就道破了关键。 “这才是可怕的地方,若是他拥有了自己的力量……”赤瑕璧轻叹一声。 砚冰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接着也轻叹一声。 斩风一试成功,心里很高兴,并不着急进攻,而是呆呆地站在原地,思考着改良的方法。 诛赤全力一击被从容化解,心里很不痛快,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咒骂道:“可恶的小子,居然想出了怪办法化解我的攻击!”虽说如此,但他对斩风越来越忌惮,这个青年的实力深不见底,而且反应很快,不知何时又会想出甚么破解之法。 弹子被他奇特的化解方法吓了一跳,心里又有了些忌惮,目光从他身上移开,把目标放在了幽儿的身上,希望利用攻击幽儿使斩风分心,从而露出破绽。 “小丫头,看我怎么收拾你。嘿嘿!” “风哥哥!”幽儿被目露凶光的弹子吓得心惊肉跳,不敢独自应对,拼命地施展出影术,转眼间已移到斩风的身后,速度之快连斩风、赤瑕璧等高手都有些发愣。 “影术!”在场有不少人来自青龙国,因此一语道出了幽儿的出身。 弹子怔怔地看着幽儿俏丽的脸蛋,喃喃地嘀咕道:“好快的身手啊!想不到这小丫头也有这种本事,我还真小看了她。” 斩风对影术的了解最深,幽儿虽然只停留在第一层,却把速度发挥到极致,比他还快,只是灵活度稍有不足,但这已是难能可贵了。 他想到此处,心里又是一阵安慰,有这种速度,幽儿遇到危险时,就能更好的保护自己。 “好快啊,比我还快!”他收起气流,亲匿地摸了摸幽儿的脑袋说道。 听到最敬爱的人称赞,幽儿像是吃了蜜糖似的,笑得很灿烂。 “回到冰姐姐那里去吧!下面的事就交给我。”斩风头一甩,温和的目光在刹那间已经变成冰冷的利剑,横扫着面前两人,身躯带着附上流刃的长刀,急促地旋转着。 “旋风天甲斧!”、“梭织剑!” 诛赤和弹子两人同时大喝一声,各自施展最擅长的攻击手段夹击斩风…… “完美的合击术!”在茵诗的眼中,斩风已经成了死人,天甲斧的张力和梭织剑的韧性相辅相成,不让斩风有任何可以避开的缝隙。 竟然无懈可击!斩风呆望着漫天的重影,一动不动。 “受死吧!”诛赤和弹子同时暴喝一声,一个突然上旋半空,另一个伏身往下,形成了一道扇形的立体攻击面,斩风除了后退,别无选择。 “后退吗?不!”斩风猛地一顿,眼中闪烁出了更加凌厉的目光,旋转中突然抽出长刀,势要与敌人正面对抗。 旁人看在眼里,都下意识地摇了摇头。诛赤巨大无穷,又与弹子相辅相成,以力相抗,对斩风没有一点好处,都觉得他会输在这一击。 然而抟斗中的变化,绝对不是外人所能了解,因为没有人看见刀上渐长的流刃。 突然,旋转中的斩风用低沉的声音,唤出了一个新名词。 “舞漩刀气!” 一道寒冷的刀气突然从漩涡中飞射而出,由于旋转的缘故,刀气去势颇快,就像是被皮筋弹射出去似的,拦腰横斩弹子和诛赤。 刀气原本没有甚么奇特之处,因为稍有力量的刀客,几乎都能挥出这种刀气。 只是,场中没有一个人察觉,这道刀气之外包裹着一层看不见的气流。 气流并非静止地附着在刀气上,而是在刀气的表面上不停地翻滚、跳动,如同将流刃依附在刀气上,因此,刀气真正的威胁并不在于冲刺力,而是坚韧难摧的气流层。 这种新术,其实是流刃的一个变种,只不过将有形的长刀变成了无形的刀气,构想来自于西椎山夺刀时弹出的气流。 刚才成功地破解旋风天甲斧后,斩风的脑海中就浮现出了新的构思:利用气流的弹力,把流刃送上刀气,因此有了更强的弹性和伸缩力,攻击范围也更远。 观战者们见了刀气,都暗暗地摇头,这种攻击手段顶多是中级以下的水准,根本不够资格与高手为伍,失败在所难免。 明帅等人更是捏了一把汗,担心斩风会就此丧命。 “这种由旋转带出的刀气虽然有创意,不过旋力太慢,去势也没有达到极点,面对那两个家伙,不会有任何的攻击效果。”原石是个直肠子,又把斩风当成了自己人,因此坦然批评。 “早知道,教他点刀术就好了!”兵烨喃喃地道。 赤瑕璧和砚冰对视一眼,都觉得刀气并不像表面那样简单,但两人都看不出其中的奥妙。 “甚么破刀气,一点威势也没有!”弹子和诛赤看不见附着在刀气上的气流,只以自身的经验判断,这一点注定了他们的失败,而代价则是生命。 噗!一抹腥浓的鲜血泼洒上天,在阳光的映衬下一片殷红。 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剩下的则是一张张瞠目结舌的面孔。 “怎么回事?我的身子……”弹子发现自己感觉不到身躯的存在,于是低头一看。 太阳下闪烁着金光的刀气,深深地没入了自己的右肋,一直横切到肚脐,残废的右臂下垂着,抓着小剑的断臂掉在身旁,鲜血从断处狂喷而出,把礁石染成了血红色。 痛楚太大了,大得让他失去了所有的感觉,因此一声未吭,整个人仿佛突然被冰封住了,满眼惊愕,嘴巴大张着,却挤不出一个字。 刀气并不能持久,当众人目瞪口呆之际,斩风停止了旋转,呆呆地看着手中的长刀。 他自己也没有想到,舞漩刀气竟有如此的威力,心里既是惊讶又是兴奋地道:“看来成功了!对了,我刚才好像念了一句舞漩刀气,嗯,就叫这个名字吧!” 斩风早已习惯了腥红的血场,就像当年看着自己被人切去四肢一样,神色依然很冷。 他淡漠的目光,从血污的身躯扫过,最后迎向了灿烂的阳光。 “风……哥……哥……”幽儿被血淋淋的景象,吓得浑身直打哆嗦,双手紧紧地捂着眼睛。 “啊--”弹子终于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喷血的身躯随之轰然倒下,再也起不来了。 凄厉的声音,传入了所有人的耳中,就算他们见多识广,此时也不得不为眼前的惨状感到心寒。 然而,最令他们不安的,不是血淋淋的场面,而是斩风冷淡的表情,明明几乎把对手砍成两半,但他的神色间却平淡如昔,仿佛甚么也不曾发生过。 “这……这小子难道是杀手!” “是……刺客吧?这么冷酷,真是可怕!” 远在船上观战的参岩啸和书枭,都勃然变色,原以为斩风与幽儿的组合是最弱的一环,即使拥有失血不死的能力也无济于事,没想到,他们竟然一举杀了自己麾下两员虎将。 “这个可恶的小人,居然把我儿子的两员大将杀了,早知如此就该先下杀手,这两个都是二级猎物,我特意留了下来,没想到亏了大本。”参岩啸紧攥着拳头,脸色被怒火烧得通红。 “我们小看了那一群人,叫砚冰的女人能飞行,不起眼的小姑娘居然也是青龙影门的人,杀气十足的小子手段狠毒,还有那个赤发鬼,想必也不是等闲之辈。” 书枭悔恨地道:“没有把他们的资料收集完备,的确是我们的失误。” 参岩啸微微一笑,安抚道:“你也不必太担心,杀了两个小人物不代表甚么,你和我不都能做到吗?” “这倒也是,不过这么下去,还会有损伤,似乎该进行下一步的计画了。” “放他……也好,船的事也要准备好,我不想让战火烧到船上来。” “知道了。” 第二章 狂人狼敖 除了砚冰外,其余八人的神色都有些异样,连赤瑕璧在内,他们都是第一次看到斩风杀人。 他那份冷酷的态度,让任何人都感到心寒,就连同伴也是一样。 杀人对于他们,本来就不是太奇怪的事,但能做到像斩风这么冷酷,内心的感觉至关重要。虽然,他们都知道他生性冷漠,却没有想到会达到这种境界,就算是自己人,心中也感到一阵颤栗。 “好重的杀性啊!他是杀手出身吗?”雅雅缩在兵烨身边,怯生生地望向赤瑕璧。 “不知道,第一次看他觉得像杀神再生。”赤瑕璧耸了耸肩,脸上挂着无奈和苦笑。 他也是第一次见到斩风杀人,内心的震撼,绝对不亚于雅雅。 花舞在一旁喃喃地道:“被杀气包裹的男人,好冷啊!不过被冰抱着的感觉可不好受,除非自己也变成冰。”说着,她转眼瞟向了砚冰。 砚冰是唯一一个感到高兴的人,报仇正是需要这种狠毒和杀性,她心里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更喜欢这个像冰一样的男子,眼睛仿佛看到斩风对仇人大开杀戒时的景象。 “风!干得好,对这种人不必手下留情。” “果然是一对冰人!”花舞下意识地哆嗦了一下。 斩风朝砚冰点点头,冷眼瞟向诛赤,喝问道:“你还要继续吗?” 诛赤的脸因为怒气而变成赤红色,双手举起巨斧,狠狠地朝礁石奋力一劈,击出无数火花,大声吼叫道:“好小子,居然能杀死弹子,不过,我不会让你有命离开这里,来吧!” 斩风扛着长刀迎向诛赤。 杀人之后,他的神色似乎更冰冷,弹子那毫不掩饰的**邪之意,早已经激怒了他。 “受死吧!”诛赤双眼喷火,抡起巨斧向前横斩…… 斩风已经掌握了胜利的节奏,诛赤的反扑,无疑是把自己送入鬼门关。 战斗结束得很快,鲜红的血雾从粗大的颈部洒向天空之际,赤诛巨大的身躯已轰然倒地。 不知是因为习惯了,还是没有从刚才的血腥气氛中清醒,这一次观众的反应很平静,一个个都用怪异的目光看待斩风。 跟刚才一样,斩风还是没有任何的表情,甚至连胜利的喜悦都不曾展示。 斩风看了看依然喷血的尸身,正想召唤,砚冰已跳到场中,人们还没反应过来之时,她已双手提着两具血淋淋的尸身,迅速地回到原位。 茵诗从惊愕中稍稍清醒,见她抢了尸身,不禁大惊失色,下意识地惊问道:“你要干甚么?”其实她并不在乎两人的生死,只不过对方的举动太奇怪了,她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既然死了,就别浪费。”冰冷的声音过后,砚冰白皙的双手,猛地插入了尸身的伤口处,将尸身余下的鲜血一点点地吸入掌中。 这一幕比刚才的杀戮,更加地令人毛骨悚然,即使是穷凶极恶之徒,也未必能做得出这种事情。 看着渐渐干瘪的尸身,人们只觉得心里发悚,头皮发寒,一股恶寒涌上心头;这对青年男女一个杀人、一个吸血,十足是一对恶魔夫妇。 明帅虽然知道死的都是大奸大恶之徒,但还忍不住说道:“你们两个也太狠了吧!该让他们入土为安,何必如此?” “换成我们死了,一样会被扔进大海喂鱼,既然死了,就没甚么值得在意的。”想到自己的尸骨,像垃圾一样地被扔在奸佞园中,斩风的心里又裹上了一层寒霜。 只有他知道砚冰是活死人,外人却当她生性残忍寒凉,对死人也不放心,并不知道,她需要鲜血才有力量,一切都是迫不得已,一切都是命运造成的,所以不愿意听到外人批评她。 这冷漠的回答,使身边的人都皱起了眉头,虽然话说得有理,听起来却很不舒服。 “风哥哥,我……冷!”幽儿吓坏了,缩在斩风的怀里直哆嗦。 “他们居然敢打你的主意,该杀!”斩风伸手摸了摸幽儿的秀发。 幽儿忽然停止了颤抖,抬头愣愣地看着深邃的目光,脸上的惧意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信任与感激,接着紧紧地贴在斩风的怀中,喃喃地道:“谢谢风哥哥!” 明帅察觉到斩风眼中流逝的一丝温柔,与他表现出来的冷酷截然不同,不禁看呆了。 另一边,茵诗和手下的一群人,无不恨得咬牙切齿。 也许是因为兔死狐悲,面对如此冷酷的对手,除了逃走,就只能拼命反击,波动的情绪使他们进入了半疯狂的状态,一个个咆哮着请战。 “太可恨了,居然这样对待尸体,绝对不能放过他们!” “对!让我去宰了他们。” “我去!” 茵诗受命牵制十人组,没有料到反击却是如此凌厉,一开始就死了两个得力的手下,对方杀手的气势也震撼了在场的人,她心里也没有底,只得抬眼朝船的方向望去,期待船上能有些指示。 砚冰吸完血,提着两具干尸往海边走去。面对她的船客们都吓了一跳,这个女人像是杀人狂魔,连看都不想多看一眼,下意识地散开两边,主动让出了一条通道。 砚冰视若无睹,现在除了斩风的意见,她几乎不会在意任何人对她的指责或是批评。 “慢!”斩风扬声唤道。 “还有用吗?”砚冰回头看着他。 斩风走到她身边,伸手在尸身的怀里掏了掏,他感兴趣的只是他们两人所学的秘技。 砚冰很快就明白了他的用意,温柔地道:“我来吧!反正都是死尸。” 斩风愣了愣,默然不动了,寻找冥术和冥武技是他最重要的目标之一,他不喜欢向活人强抢,只好从死人的身上寻找。 外人都不明白两人的举动,见两人在干瘪的尸身上摸来摸去,不知在干甚么,越发觉得两人冷酷无情,没有血性。 “他们也太狠了,连死人也不放心,真是一对狠毒的恶魔。”有的人开始大加申斥。 明帅等人听了很不是滋味,但十个人已是一条绳拴着的蚂蚱,想分也分不开,只好无奈地承受着众人的指责。 斩风和砚冰对身边的事充耳不闻,很快地就把尸身上的东西掏了出来,堆放在地上。 赤瑕璧也不明白两人的用意,好奇地问道:“你们到底在找甚么?把外人都吓坏了,再这么下去,你们可真要变成杀人狂魔了。” “是啊!”明帅点头附和道:“看了你们这种表现,他们更加认定我们是凶手,原来的计画也不可行了。” 砚冰冷淡地看了看同伴,又低下头去拨弄散落地面的物件,从物品中挑出一本小册子看看,然后递到斩风的手里,问道:“是这个吧?” 斩风打开看了看,册子里记载着梭织剑的修炼方法,点头道:“嗯!就是这个。” 旁边的人面面相觑,这时才知道两人的用意,心里更感惊讶;斩风现在是战胜者,却去寻找失败者的得意之技,既不合理,也是失面子的作法。 “老弟,凭你的实力,这些东西应该看不上眼吧?” 斩风摇头不答,伸手又在物品中拨弄了一阵,很快地便在一块竹片上找到了旋风天甲斧的真诀。 “噫!这是甚么?”砚冰找到了一本更薄的册子,打开一看,发现上面竟写着密密麻麻的名字,后面竟然还有钱银价码。 细看了几眼,她忽然冷笑一声,随手递给明帅,淡淡地道:“看了这东西,也许你们会好受些。” “这是……”只看了一眼,明帅的脸色就变了,刚才的责难早已抛到九霄云外,取而代之是一脸的阴霾。 “怎么了?上面写着甚么?”花舞见他神色不善,好奇地问道。 明帅沉痛地道:“人名,成百上千个人名,还有年龄、价钱和交易时间。” 众人异口同声地惊呼道:“贩卖人口!” 明帅的脸色,沉得像是暴风雨前的浓云,他攥着拳头,厉声咒骂道:“真是没人性的家伙,卖的全是女人,最小的才八岁!” “可恶!”原石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举起巨剑狠狠地砸在礁石上,溅出了一团火花。 由于第一场战斗太惨烈了,船客们在第二场战斗中听到动静,都望了过来。 明帅一把按住原石,沉声道:“别动声色。” 原石怒声问道:“怎么?有证据在手,还怕甚么?” “我们说是证据,他们也可以说是伪造的,而且上面没有写明交易两个字,他们可以用各种理由辩解,到那时,情况反而对我们不利,毕竟刚才的事情,给了他们极差的印象。” 原石艰难地按下怒火,愤愤地道:“好吧,等会儿我上场,一定会把他们劈成肉酱,这群混蛋,实在是太可恶了。” 花舞咬牙道:“看来,我们是落在人贩子的手上了。” 砚冰冷笑道:“现在你们不会骂我了吧?” 明帅等人都露出了尴尬之色,其实,内心还是对她刚才的举动感到发毛。 巨礁上纷扰之时,参合领着一个奇特的男子,悄悄地走上甲板。 男子年龄不大,大概二十岁左右,最特殊的就是一头垂地的长发,因为缺乏梳洗,头发又干又涩,有不少地方黏在一起,身上的衣服也是又破又烂、又脏又臭,看上去很邋遢。 水手们见了他们,无不争相远避,谁也不想与那男子接近。 男子瞪着一对如狼目般的大眼睛,望向了参岩啸,笑道:“哈哈哈哈,参老头,你终于要*我了。” 参岩啸脸色一沉,冷冷地道:“狼敖,别忘了,是我恩赐了你生存的机会,现在,是你回报的时候了。” “生存的机会!”狼敖大眼一挑,撇着嘴角道:“也好,反正困在笼子里太无聊了,我也想找点事做做,你要我杀人还是放火?要不就是抢劫?” “抓人。”参岩啸挥手一指礁石。 “好多人啊!噫……还有血,我喜欢。”看到死尸和鲜血的狼敖,眼睛突然一睁,脸上渐渐地展露出兽性。 “畜牲就是畜牲,见了血就恢复狼性。”参岩啸轻蔑地瞥了他一眼,淡淡地道:“我可以让你去玩,不过有个条件。” 狼敖急着抓耳挠腮,催促道:“快说,快说,我等不及了。” “不许杀人!” “你说甚么!”狼敖一把揪住了参岩啸的衣服,大声咆哮道:“不许杀人还玩甚么?小心我把你撕了。” 参合大惊失色,双手迅速地拍合,并着食指和中指凌空一点,狼敖像中了魔咒似的,顿时软倒在地。 参岩啸冷笑道:“小子,你现在受我的掌控,不听话就把你锁在这个岛,让你一辈子都见不到人。” 狼敖倏的一惊,沉思了片刻,又看了看他,不情愿地道:“好吧,我不杀人,不过我可不保证不见血。” “我有高明的医士,只要不死都能救。” “好啊!”狼敖伏下身子,像狼一样朝天长啸,接着双腿用力一蹬,飞快地窜上船板,再一跳,跃上了礁石。 面对突然从天而降的怪人,围观者都很惊讶,只有茵诗明白这人出场代表着甚么。 见到狼敖,她知道自己该退了,不然的话,会被发狂的狼敖当成攻击对象,于是趁众人惊愕之际,朝身边剩下的手下打了个手势,悄悄地退到了礁石岛的边缘。 “他们要行动了。”明帅很快地做出了判断。 “嗯!这个怪人应该就是他们重要的筹码。”赤瑕璧盯着狼敖打量一阵,这个男人全身都透着兽气,让外人感觉到森林之王发狂时的气势。 他心头微紧,沉声道:“这人的行动与猛兽无异,一定有奇特的力量,大家小心点,尤其是行动慢的雅雅和幽儿。” “雅雅,我保护你!”兵烨挺身挡在女友身前,摆出了一副誓死不退的姿态。 “谢谢你,兵烨!”雅雅还以甜甜的笑容。 “姐姐,带幽儿飞上天,地面的事我们应付。”斩风横刀胸前,刚刚练成的舞漩刀气给了他更多的信心。 “明白!”砚冰唤出了影雀,然后抱着幽儿跳了上去。 “噫……会飞!”狼敖像是发现了新事物,对渐渐腾空的砚冰极为好奇,身子在空中翻了一个跟斗,接着双腿一蹬,闪电般地冲到影雀的下方,两只狼眼直勾勾地看着天空,仿佛在探索着甚么。 砚冰不想招来麻烦,带着幽儿迅速地朝海面退去。 突然,狼敖身子一伏,蓄力的双腿猛地向上一蹬,身子竟拔起十丈之高,腾空速度极快,转眼间已纵到了砚冰的身边。 砚冰完全没有想到普通人会有这种弹跳力,惊得不知所措,也忘了催动影雀,因而失去了化解攻击的时机。 “你跟我下去!”狼敖右脚一踩左脚背,翻到砚冰的身后,右手环着她的脖子,左手抓着她的小腿,提着她向下方坠去。 失去砚冰的影雀突然消失,不知所措的幽儿随之往地面坠下,吓得她花容失色,不停地大叫:“风哥哥!” “聿大哥,救幽儿。”眼见砚冰一招被擒,斩风眼中杀气萦绕,话音刚落,便如猎豹冲了出去,附上流刃的长刀高速挥动,朝狼敖落地的方位狠狠劈去。 “我去!”赤瑕璧刚动,就被一只手按住了,他惊愕地回头一看,原来是明帅。 “别暴露太早,手上的筹码越多,成功的机会就越大,你既然认为斩风是我们之中最强的,事情就让他去解决,敌人不会只有这么一个筹码,我们必须小心其他的埋伏。” 赤瑕璧愣愣地看了他一眼,脸上忽然露出微笑,摇头道:“我虽然不喜欢这种做事方式,不过你说的有理。” 说话之间,聿丘已轻松地接下幽儿。 而斩风的进攻却没有结果。 狼敖的反应力极快,他虽然看不见流刃,却能感觉到刀上的强大威胁力,因此利用长发在空中做出高难度的转体滑行术,巧妙地避开了斩风的攻击。 “这么快!”斩风大吃一惊。 如果不算影术、遁术,面前这个长发男子,是见过的人中速度最快的一个,活脱脱就像是狼和豹子的结合体,既有速度又十分灵活,在空中转体的姿势堪称完美。 狼敖抱着砚冰稳稳落在地上,呆了呆,看了斩风两眼,又低头看着发呆的砚冰,露出孩童般的表情,好奇地道:“脸上怎么还遮着块布,真奇怪!” 想着,他突然摘下面纱,露出了雪白艳丽的颜容,兽性十足的他突然一愣,竟看痴了。 “好美啊!” 围观者原本都很讨厌残忍冷酷的砚冰,看见面纱下竟是一张美丽、冷艳之极的容颜,都大吃一惊。 金灿灿的阳光直接射在雪白的肌肤上,砚冰突然感到面部一阵刺痛,神智也清醒了。 她瞥见长发怪人抱着自己发呆,眼中煞气凝现,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声,然后双手猛地一推,在狼敖的胸口印下了一个血色太极。 狼敖猝不及防,只听见“砰”的一声,一团血雾从血色太极喷出,遮住了视线。 砚冰趁他惊慌之际急忙脱逃,却被铁钳般的右手死死抓住。 “放开我!” 斩风趁机窜到狼敖面前,手中长刀如闪电般直劈脑门。 狼敖被血雾掩眼,下意识地抓着砚冰向上一举,迎着刀锋而去。 斩风吓了一跳,急忙收回长刀。 化解了攻势的狼敖,并没有得到喘息的机会,聿丘施展遁术突然出现他的身后,雷电包裹的右手,轻轻地搭在他的身上! 强大的电流窜入狼敖的身躯,虽然他力量奇大无比,脑子被电流一触,手上的感觉顿时弱了许多。 砚冰虽然被电击,但也感觉到抓着自己的那只手,力量弱了许多,蓄势已久的她奋力一击,最终摆脱了束?。 斩风见她成功脱离,立即挥刀再攻,不让狼敖有反攻的击会,保障砚冰有足够的时间回到阵营中。 赤瑕璧等人看得目瞪口呆,没想到要三人联手才能救下砚冰,虽说都未尽全力,但对手在仓卒之间应对三人,竟然不落下风,实力可见一斑。 明帅若有所悟地道:“原来上岛的目的就是他,这个怪物的破坏力的确不小。” “不许走!”狼敖突然发了狂,一跳跃过了聿丘的头顶,直扑砚冰。 聿丘见对手中了雷电,居然只颤了颤,心头大惊,趁对方还没反应过来全力一击,然后急速遁回本队,苦笑道:“好厉害的小子!身体像石头一样硬!” “滚!”斩风也发怒了,咆哮间旋风再舞,刀气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飞向空中。 狼敖的反应很快,身在空中突然又向上窜了两丈,硬生生地让开了刀气,可是他却再也没有办法避开空中突然而至的狂雷。 轰隆隆一片雷声,狼敖被炸出十几丈,从高处重重地摔入礁石间的水池里,溅起了一片水花。 砚冰在斩风的保护下回到了安全的位置,心里依然不忿,一想起狼敖超强的强跳力,心里不禁感到一阵害怕,如果他在空中就给予狠狠的一击,自己恐怕就爬不起来了。 斩风松开她的手,问道:“没事吧?” “没事!”砚冰温柔地点点头,转身想找面纱,却发现面纱已经被抓成碎片,气得直跺脚。 见到她平安无事,斩风虽然感到一丝安慰,但更多的则是震撼。 那个奇特的对手,无论在速度抑或是灵活度都远胜于他,心里不禁涌起了一种挫折感,这是以前从不存在的,因此他的眼中,展现出了前所未有的煞气和斗志。 明帅低声喝道:“大家小心,这人一定是参家的秘密武器,我们必须谋定而后动,别受他们挑拨,一切以安全为根本。” 九人一--&网--头回应。 “姐姐,先带幽儿离开。”敌人的强大,使斩风心头涌现出无比的斗志。 “你……小心!”砚冰知道自己和斩风之间的差距太大,根本用不着去担心他的安危,于是温顺地点点头。 幽儿很少见砚冰没戴面纱的样子,娇笑道:“冰姐姐好漂亮啊!” “我们走!”砚冰不想在外人面前露脸,却又找不到面纱,心里很不舒服,拉着幽儿跳上影雀后,便立即朝海中央飞去。 “想不到她这么美。”花舞盯着背影看了几眼,妙目轻转,又斜眼瞟了瞟斩风,咯咯娇笑道:“果然是天生一对,都是那么冷。” 其他人虽然都为砚冰的花容月貌而惊艳,但是此刻,他们却更关注突然出现的强大对手。 “我要你,别走!”狼敖突然从水里窜上半空,再度扑向了砚冰。 斩风早已等待多时,鹰眼般的目光一直盯着水面,狼敖的身子刚起,舞漩刀气也破空而起,朝着狼敖上窜的方向击去。 众人都见识过舞漩刀气连杀两人的场面,也见识过狼敖神奇的腾空能力,不禁吞了吞口水,神色更加紧张,都捏了一把冷汗。 也许是因为斩风与砚冰这个大美人太过亲密;也许是因为斩风身上溢满了杀气,大多数人都不太喜欢,心里反而倾向野兽般的狼敖。 明帅感觉到气氛上的变化,暗暗地道了一声“不妙”,转头盯着船只的动静。 他发现茵诗等人坐着小船,悄悄地登上大船,忖道:“参家的目的大概只有两种,一是针对某些前往天漩的挑战者,如果是这样,他们一定会在海面上观望。 “二则,他们如果是想杀死这些人,应该会立即驶走,不过,那个怪物应该是重要的筹码,不可能随意舍弃。嗯……还是先看看事态的发展,再作打算。” 花舞忽然拍了拍他的肩头,噘着嘴问道:“喂!现在的气氛对我们不利,我们是不是该考虑让砚姑娘和赤大哥带我们离开这里,既然他们自己找死,我们也没有必要为他们费神吧?” 雅雅讷讷地道:“不好吧!大家都是船客,应该相互帮助。” 花舞不悦地道:“问题是,他们把我们当成敌人了,没看到他们看斩风时,都露出反感的目光吗?” 明帅苦笑道:“他的气质太突出了,别人对他不是喜欢就是讨厌,再加上血淋淋的场面,我想也不会讨好。” 花舞抿嘴一笑,朝着斩风唤道:“风小哥,别管这群蠢猪,我们自己走吧!” 斩风回头看了一眼,却没有理会,反而抬腿朝狼敖走去,既然幽儿和砚冰的安危得到了保保障,他便没有了后顾之忧。 船上,茵诗等八人平安回归,参岩啸父子心头稍定,只是对于狼敖的成果很不满意。 刚才狼敖已经把砚冰抓到手里,却又让对手轻易挣脱,也就是让到手的大财飞了;再加上砚冰冷艳绝色,比他们期望中更好,卖出的价钱也会更高。 书枭骂道:“这个狼敖在搞甚么!居然把到手的上等猎物丢了,还让她有了警惕,这该如何是好?” 茵诗无奈地道:“他们三人联手,实力都很强,狼敖的兽性还没完全释放,现在的实力只有三成。” 参岩啸最了解狼敖,点头道:“说得不错,狼敖还没真正见血,兽性没有展示出来,再加上那小子的实力的确不俗,需要多费点神。” 茵诗不安地道:“那小子的力量不小,刚才狼敖有机会与他交战,而他居然选择了避开而不是硬碰,似乎是感到有危险。” “嗯……”参岩啸的神色很凝重,原本只是个小人物的斩风,此时正如初升的太阳,放射出耀眼的光芒。 书枭阴笑道:“我们该出海了,等狼敖玩够了再回来。” 参岩啸望向了不远处的砚冰,沉吟道:“原本以为那群人之中她的实力最强,会留在岛上应付狼敖,没想到被那小子当了主角。 “现在,她在海上监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只要船一离开,她一定会召唤岛上的人。” “难道要放弃不成?” “当然不能!”参岩啸铿锵地否定了问题,阴笑道:“她现在只有一个人,如果能把她引上船,应该就可以抓住她!” 书枭恍然大悟,邪邪地笑道:“还是宗主高明。” 第三章 千尾狼影 狼敖找不到砚冰的身影,脸色越来越差,兽性开始在他身体中蔓延,狼眼狠狠地瞪着斩风,恼恨他阻挡了自己的去路。 斩风也不敢大意,这个奇怪的男子满身兽性,越是走近,越有一种像是猛兽随时会发狂的感觉。 而且他知道,对方似乎对流刃有先天的触觉,否则刚才也不会突然从空中转回,这一点让他更加吃惊,因为流刃的力量,连身为道仙的赤瑕璧都看不见。 这是甚么人?到底学了甚么?单是这种力量,就不比仙界和鬼界的人差。 狼敖狂吼一声,高速扑向了斩风,而斩风则一动也不动,直接承受着他的攻击。 正当人们期待着两虎相斗的时候,狼敖在斩风前方一丈处,突然腾身向左侧滑去,最后在五丈外停了下来,他的双目紧盯着斩风,似乎在惧怕着甚么。 “看来,他感觉到了雪神气盾的威力?”斩风低头看了看身上翻腾的雪神气盾,心里更加感慨修灵的奇妙。 狼敖四肢抓地匍伏着,头微微抬起,憎恨的目光锁定在斩风身上,咬牙切齿的样子,像是被抢去心爱宝贝似的。 “她是我的!” 斩风微微一愣,这才明白对手把目标锁定在砚冰身上,整个人仿佛被一阵暴风雪吹过,平静的神情骤然变冷,目光中杀气凝结。 狼敖被杀气一触,面目变得更加狰狞,眼睛也变成了红色,像是野兽发了狂。 更奇怪的是,他肮脏的衣服,突然渗出了浅浅的水蓝色光芒,随着煞气加重,光芒越来越盛,更逐渐地结成形状,如火焰般附着在身体外层。 狼敖被光芒托起的长发,也渗出了蓝光,并且向上飘了起来,仿佛一根根水蓝色的光丝。 围观者看得瞠目结舌,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千尾狼影!这小子终于肯动真格了。”书枭长舒了口气,转头含笑道:“宗主,我们现在可以放心了。” 参岩啸微微一笑,满眼尽是期待。 斩风见识过道术、仙术和鬼术,知道世上有许多奇特的力量,因此并不觉得奇怪,反而有些好奇,想猜测这个怪人到底修炼了甚么,渐渐地,他也不禁动容了。 蓝光像气体一样脱离了狼敖的身体,开始在他的背上凝结,不到片刻,形态已经出现了,竟然是一只蓝色的巨狼。 然而,这只巨狼却是似有似无,浑身上下都由光所组成,就仿佛影子一般。 水蓝色的巨大狼影,傲然地立在狼敖背上,发丝凝成的千条蓝色尾巴,在空中飘舞着,在场有不少人见多识广,然而看着这一幕,却没有人敢心平气和地站着。 “这是甚么奇术?” “是幻术吗?不像呀!” “我们要不要去帮他一把?”原石虽然见识了斩风的凶狠手段,但眼见狼敖的奇特力量,一阵不安笼罩上了心头。 明帅已然成为了十人组的主筹画者,他听了问题后,并没有即时回答,而是转眼望向赤瑕璧和聿丘,问道:“你们与斩风最熟,以他的实力,能挡得住吗?” “挡?”赤瑕璧想起斩风面对虎极时的顽强,心头的紧张感顿时解除,微微笑道:“如果他挡不住,我们干脆投降算了。” 明帅神色一沉,郑重地道:“现在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为了大家的安危,我们必须预先准备一切,以防随时可能发生的变故,包括有人战死。” “聿丘,你说呢?”赤瑕璧把难题扔给了一直寡言的同伴。 聿丘微微一笑,坚定地道:“绝--对--能--胜!” “听到了吗?怀疑斩风的人一定会后悔。”赤瑕璧充满自信的眼神像是一支强心剂,注入身边六人的人心中,他们无一例外的都被这种自信点燃了心中的斗志与豪气。 斩风距离狼敖最近,感觉也最深刻,看着飘动的衣服下摆,他知道这是狼影散发出的巨大力量所造成的。 想不到力量竟能化成实体,到底是怎么练成的呢?冥皇说,人界原本没有强大的技能可以与仙、鬼、冥三术对抗,这种奇术一定起源于三者,是冥术吗?还是…… 狐疑之际,蓝色狼影做了个仰天咆哮的姿态,接着突然窜上天空,翻了个跟斗后又落回原位,像是在向斩风示威。 “把她给我!不然……我杀了你!” “我是她的守护者--永远!”斩风眉尖一挑,身子微微一伏,摆出了随时准备应战的姿势,他全身散发出来的杀气,如寒潮般地卷向四方。 狼影也开始张牙舞爪,千条光尾更是漫天飞舞,仿佛天兽下凡。 两股强大的气势,如排山倒海般地向四周扩散,空气被重重地挤压,窒息感越来越强烈。一些心力较弱的人禁不住压力,频频向各方退去,一直退到礁石岛的边缘,有的甚至晕倒在地,人事不知。 狼敖首先按捺不住性子,龇牙咧嘴地大吼了一声,背上的狼影划过一道蓝光,如流星般冲到了斩风面前。 “杀!”随着斩风一声龙吟,一缕刀光狠狠地朝着蓝色狼影劈去,急速窜动的白色气流掀起巨大的能量,回击着狼影的攻势。 同样是力量,然而却区别极大。 斩风的力量凝合内敛,就像是一头巨象,温和而坚厚,拥有着坚实的防御力;狼影的力量奔放狂野,就像一团烈火,不断地释放着自身的力量,带有主动的攻击性。 随着力量的碰撞,礁石上产生出一股强大的旋流,猛烈地向外扩张。 有不少人站立不稳,或是被掀倒在地,或是被抛入海中,或者与同伴抱成一团,都显得十分狼狈,只有极少数稳立不动,这些都是被参岩啸列为二等猎物的人物。 胜负的结果似乎很明显,因为斩风向后退了七、八步才站稳,狼影并没有冲破气流层,但巨大的冲击力,还是把他弹开了,由此可知狼影的力量是何等巨大。 狼敖依然匍伏在地上不动,蓝色的千尾狼影是他的替身与兵器的糅合体,承担了所有的搏斗。看着无功而返的斩风,他的精神更加发狂,眼中的兽性也更强,几乎完全变成了一只狼。 “风小弟,没事吧?”原石担心地问候道。 斩风没有回头,只是晃了晃刀身做为回答,对手利用狼影攻击,自身根本不受攻击,而他却要直接面对强大的狼影,情况更恶劣,因此必须全神贯注,不许有半点疏忽。 其实,也有人为他而惊叹,那都是知道狼敖底细的人。 “这……这是甚么人!居然用刀挡下了狼敖的千尾狼影,实在难以置信。”书枭想起自己曾经在同样的招术下惨败,心里变得极不平衡。 “一个深不见底的青年,如果没有狼敖,这一次绝对会失败。”参岩啸虽然很自信,但斩风的顽强,却给他造成了不小的冲击。 书枭冷笑道:“虽然有点实力,但狼敖根本就是个疯子,普通人绝对抵挡不了多久。” “杀了你!杀了你!”兽性大发的狼敖,向天发出了一声尖锐的狼啸,蓝色狼影再次窜动,但这一次攻击的点却是尾巴,千条细长的光尾急速舞动,从四面八方伸向了斩风。 斩风十分平静,如冰山般矗立不动,冷漠的目光平视前方,根本没有在意四面八方围攻而来的蓝光。 狼敖狰狞的面孔上露出了狂妄的笑容,就像猎人刚刚射出一箭,正等待着猎物倒地。 嘶!千把光剑狠狠地刺入了雪神气盾,巨大的冲击力抵销了雪神气盾的化解能力和防御能力,虽然有许多道蓝光都幻灭了,但也有十余条在突破气流后才被消灭,因而在斩风的身体上制造出了十几个小口。 由于血都流光了,新的血液还没来得及产生,因此伤口并不明显。 斩风又一次确认了对手的力量,雪神气盾虽然不算大成,但面对虎极的攻击,却也支撑了很久,狼影能突破这层,其力量之大,几乎可以跟仙士相比了。普通人居然能做到这一步,绝对不是可以小看的角色! 他摸了摸胸前细小的伤口,如果千尾狼影的力量再强一些,也许会直接穿透心脏。 “斩风老弟,没事吧?”原石紧张地问道。 “没事!”斩风朝后摆摆手,身子随之旋转起来,他要用最新领悟的舞漩刀气回击对手。 狼影反应极快,刀光破空之际,狼尾再次前伸,像无数只手掌抓住了刀气。 气流与狼影第二次的战斗,以斩风的小胜告终,然而刀气的伸缩性毕竟有限,虽然成功地化解了狼影的扰动,但刀气的去势也因此缓了下来,无法造成杀伤力。 所以,斩风收回了刀气上的流刃,而失去力量的刀气,也被狼影轻易地挡住了。 虽然只是简单的攻防,但围观者却看得如痴如醉,一阵阵海浪拍打着光滑的礁石,溅得人们满身是水,但却都无暇理会湿漉漉的衣服,眼前的战斗太激烈了,谁都不想错过任何一幕。 狼敖兽性大发,斩风杀性更烈,两人仿佛是天生的对手,不断地释放自身的力量,发动着一次又一次的猛攻,巨大的礁石成为了牺牲品,原本光滑的表面被打出一个个小坑,溅出的石片碎屑威力十足,连兵烨的手背都被擦伤了。 对于围观者来说,两人都充满了神秘。 斩风原本就是无名小卒,有的见过他练刀,更是心存蔑视,现在见他大展神威都很惊讶。 而狼敖则是更加神秘,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也没有人知道他的力量,这些疑问都引发了围观者之间的讨论。 “这个长发男子到底是甚么人?好像不是船客。” “嗯,我也没见过他,也许船长知道吧!” “船开了!”一声娇叱,随着海风传入每个人的耳中,所有人不约而同向北面望去,果然发现大船不知何时飘离了礁石,距离已有百丈之遥。 叫喊的正是砚冰,她的注意力本已集中在斩风身上,紧张得汗流浃背,直到见战况胶着,内心才稍稍恢复了平静,眼角忽然瞥见船只缓缓地离岸,因而大叫了起来。 除了砚冰和赤瑕璧,其他的船客都没有飞行能力,在这寸草不生的海岛上,没有船只就意味着死亡,因而都把斩风和狼敖的战斗抛在脑后,纷纷涌向了北面的小礁石群。 “船!快回来!” “参老!你们要干甚么?” “快回来呀!我们要上船。” 霎时间,北部小礁石群上群情激愤,气势汹汹,气氛炽热到极点,面对生命的危胁,没有人能镇定,只有斩风和狼敖没有被突发事件干扰,依然对峙着。 “果然如此!”明帅十分平静,见众人群情汹涌,不禁笑了起来,只有挑起他们对参家的不满,才能完全破坏参家的计画。 “这样没问题吗?”花舞不解地问道。 “他们既然动用了这个人物,目标就一定在这个岛上,所以他们不会跑远,何况……”明帅含笑着望向远处的砚冰,道:“我们还有空降能力,就算船跑了,也有能力夺回来。” 聿丘提议道:“既然如此,不如趁机抢先攻击那船,然后回来。” “我让船从容的离开,就是为了这点,免得其他人干扰我们的行动。 “话虽如此,但是问题在于,斩风不知能否支持到那一刻?除非我们完全放弃岛上的这些人。”明帅担心地看着斩风的背影。 “我去看看他。”赤瑕璧身子一晃,冲到了斩风身边,小声问道:“战况如何?” 斩风头也不回,嘴里轻吐了两个字:“必胜。” 赤瑕璧微微一笑道:“我们要去夺船,请你支持一阵,免得这狂人大开杀戒。” “把幽儿带过来。” 赤瑕璧一听就明白,他要为自己等八人减少负担,换言之,他自身的负担则会增加十倍。 赤瑕璧虽然对他充满了信心,但要分心照顾弱小的幽儿,则又是另一回事,刚才的对手太弱,所以还能应付,但是现在敌人却强大了不止十倍。 “这太危险了!” 斩风沉声道:“放心,我不会在这里失败,阿雪还在青龙国等着我!” “小心应付!等我们回来。”听到“阿雪”两个字,赤瑕璧已完全放心了;一个人没有比为心上人而战的时候更强大了,于是朝他笑了笑,转身走回了队中。 原石抢着问道:“怎么样?他怎么说?” “走吧,我们去做该做的事,这里就交给他了,绝对没问题。”赤瑕璧俏皮地挤挤了挤眼睛,“我们八个可不能输给他,否则会被小看。” “嗯!”原石等人同时攥紧拳头,眼中冒出了熊熊的斗志之火。 赤瑕璧将双手向两侧平伸,嘴里念念有辞,片刻后肩下喷出了熊熊烈火,并渐渐地伸长,仿佛一对火翼从臂上长出。 “他……他召来了一对燃烧的翅膀!” “又一个能飞的!” 周围又是一阵**,刚才砚冰已经展示了踏空飞行的能力,如今群众看见这个红发男子又生出了一对火翼,无不感到震惊。 “开!”赤瑕璧大喝一声,双翼突然间脱离双臂,直接跳到背上,熊熊燃烧的烈火上下飞舞,蔚为奇观。 明帅等人看呆了,虽然知道他能飞,但都以为他不过像砚冰一样,没料到竟会展示出如此华丽的奇术。 “你这对翅膀是怎么生出来的?”花舞好奇地问道。 “有空再告诉你!”赤瑕璧神秘地一笑,转头道:“聿丘,用你的新术让人群静下来。” “知道了。”聿丘微微一笑,右手向天高擎,食指与中指相并,射出一道白光直冲天际。 顷刻间,蔚蓝的天空猛地劈下一道闪电,如同白龙般地向礁石咆哮奔腾而去。 巨大的雷声在半空中不断地炸响,因为船只离开而情绪失控的人们,被雷声一震,顿时清醒了许多,纷纷转头望向了聿丘。 此时聿丘又换了一招手法,竟将闪电幻化成一条白色的巨鞭,鞭头握在手里,鞭尾则飘在半空中,所到之处尽是电闪雷鸣,声势吓人。 惊魂甫定的人们,又一次地被眼前的奇景所震撼,回想这十人组所展示的力量,无一不是绝技,冷艳女子无情的血术和踏空而飞,冷漠青年的凌厉刀气,红发男子的火翼,而这个青年又用雷电幻化出白色的巨鞭。 “好强啊!他们到底是甚么人?” “这么强大的组合,谁能敌得过!” 赤瑕璧朝聿丘竖起大拇指,赞道:“好样的,想不到你进步如此神速,几乎赶得上你师父了。” “这还不够,要救平儿,就必须有更强大的。”聿丘没有半点喜色,脸色反而沉了下来,神色一凝,剑似的目光直盯着远离的船身,低沉的声音喝道:“看我的擎雷牵魂鞭!” 闪光组成的白色长鞭,夹着巨大的轰鸣声飞向大船,快如闪电,顷刻间已打在船下的海面上。 “砰!”随着一声巨响,本已不平静的海面又生出了波澜,炸开的惊雷掀起十丈高的巨浪,排山倒海般狠狠地朝船头打去。 船只虽然不小,但面对巨浪,却也被冲得东倒西歪,差一点要翻了过去,船上的人更是狼狈,许多人都被大浪掀翻在地,浑身上下都被腥碱的海水浸湿。 参岩啸拨了拨湿漉漉的头发,咬牙切齿地怒吼道:“可恶之极!我非劈了他们不可!” 参合冲到他身边,紧张地提醒道:“爹!船已离岸五十丈,他们居然还能攻到,这些人都是高手,我们应该将船移远一点,免得他们夺船。” “怕甚么!”参岩啸瞪了儿子一眼,冷笑道:“富贵险中求,几个毛头小子,居然敢打我的主意,正好在船上一次解决了!书枭,快把人都叫出来,这几个都是特级猎物,一个也不能放过。” “是!”书枭身子一晃,钻入了上层船舱。 参合忽然指着岸边叫道:“爹,那个红发人带着两个人飞来。” “居然长出了一对火翼!”参岩啸脸色一沉,回头吩咐道:“大家准备,不能让他们成功登船。” “今年这笔买卖可太难做了。”参合苦笑着,从背上抽出了一对银色短枪。 参岩啸咬牙切齿地道:“儿子!做完这笔买卖,可以几年都不用再出来了,拼了吧!” 参合默不作声,其实他的心中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只是父亲一再执着,因而不敢多说。 砚冰带着幽儿在海面上目睹了一切,见赤瑕璧带人上天,知道到了决战的时刻,驾着影雀迎了上去,问道:“要夺船吗?” “你把幽儿送到斩风身边,然后把他们带来。” “他要留下?”砚冰倏地一惊。 “他要牵制那怪人,夺船的任务由我们八人完成,快去!”赤瑕璧朝她笑了笑,继续往船头飞去。 砚冰飞快地冲回斩风的身边,忧心忡忡地问道:“你真要留下?” 斩风正与狼敖相持不下,不敢有半点分神,头也不回地道:“姐姐,你去支援赤大哥,这里有我。幽儿,站在我身后十丈,不要乱动。” “好吧!”砚冰无奈地点点头。 此时,一对狼目紧紧地盯着那美丽的身影,目光中似有一团烈火在熊熊燃烧。 斩风一直留意对手的动静,趁他稍一分神,舞漩刀气再度破空而出,划向了狼敖的双腿。 狼敖微微一愣,连忙召唤狼影相抗。 斩风用力一挥双臂,刀气受到流刃牵动,突然向上挑起,绕过狼影横移的方向,斜刺向狼敖的右肋。 血光又现,狼敖向左侧翻了几个跟斗才爬起来,右肋下一片鲜红。 “血!”他伸手摸了摸右肋,又把沾满鲜血的右指放在鼻端,腥浓的血气深深刺激了他的神经,面目更加狰狞。 流刃虽然不花气力,但挥出刀气却需要自身的体力,经过了几番鏖战后,斩风已经很累了,支撑他战下去的最大力量不是体力,而是毅力,纵使如此,他也已是气喘吁吁。 “把她给我。”一道更凌厉的目光从狼目中射出。 砚冰被噬人的目光吓得身子微颤,下意识地闪到斩风身后,颤声问道:“这个人简直就是一头野兽,风,别和他纠缠了,一起上船吧!” “先带他们走,这里交给我。” “可是--” “走!”话没说完,斩风的身子已窜了出去,又与狼敖搅在一起。 砚冰见他一意孤行,无奈地退到雅雅的身边,右手抓住她的手,然后沉声道:“兵烨,牵着雅雅的手;花舞,你也别乱动。”说完伸出左手抓住花舞。 “喂,你真舍得把他留下?”花舞调笑道。 “住嘴!”砚冰冷冷地瞪了她一眼,用忧郁的目光回头扫视,继续加快速度往船上飞去。 “别走!你是我的!”狼敖突然撤回了蓝色狼影,拼命地扑向腾空欲飞的砚冰。 又是一股刀气挡在他的面前,硬生生地把他逼回了地面。 看着远去的砚冰,狼敖更疯狂了,四肢伏地,嘴角流出涎液,一滴滴往下落,双眼圆瞪,那杀气腾腾的目光,就像要撕碎斩风一般。 雾腾腾的蓝光,再次从他身上漫溢出来,而狼影像是感应到了变化,流星般地奔到他背上,贪婪地吸取着蓝光。 斩风感觉到对手的兽性已经完全爆发了,神色更是凝重,举动也更加小心;而他的心里,则在暗暗估算着最佳的进攻方式:“狼影力量强大,时虚时实,不易攻破,只有攻击本体才能有效,刚才虽然刺中右肋,但他似乎伤得不重。” 吸收了蓝光后,原本呈现水蓝色的狼影变成了深蓝色,千条光尾收拢成束,然后再次分裂,竟然在头上长出了一只尖角。 “独角怪狼!”看着似像不像的怪物,人群中发出了阵阵惊叫。 船边,赤瑕璧已抓着聿丘和原石,悬在了半空中,三对眼睛注视着船头的阵式,以参岩啸父子为首的二十几人分成组,以品字形列队,气氛异常紧张。 “防住他们,不能让他们登船。”因为聿丘的擎雷牵魂鞭以及赤瑕璧的火灵神翼,参岩啸已不像刚才那样有自信。 参合将手中的两枝银枪往地上倒插,双掌按在枪尖上轻轻一抹,沉声喝道:“双龙啸天!” 银枪突然化作一对银龙,相互盘旋交错着向天升起。 “异术师果然神妙!”赤瑕璧被对手的奇术勾起了兴致,右手抓着聿丘猛地向船尾掷去,而他自己则迅速地煽动火翼,避开了银龙的冲击。 参岩啸指着聿丘大叫道:“书枭,截住他!” “知道!”书枭右手抽出钢扇,奋力地向聿丘掷去,身子随之高高腾起。 他张大嘴巴猛地吸了口气,白皙的肤色骤然变青,接着倾力一吐,一团罡气急速地喷向钢扇,原本黑色的扇面竟然变得通红,像是一块被烧红的铁块。 虽然聿丘人仍在空中,但眼睛一直盯着下方,见红光冲面,急忙用道术唤出一颗惊雷,迎击着烧红的钢扇。 雷声滚滚,响彻九天,钢扇被雷炸偏了去势,在空中划过一道红色的孤线,向甲板坠去。 聿丘的身子也随着下落,但他没有习武,无法用身体抵销坠力,只能施展出遁术,冲到了不远处的?望台上 第四章 夺船行动 看着忽隐忽现的身影,参合大吃一惊,高声唤道:“父亲,我们失策了,他是道士,还是地位不低的道官。” “道官!”参岩啸正想攻击赤瑕璧,听了后也大吃一惊,神色更加凝重,沉声道:“难怪这么强,原来是道官的奸细,没想到,居然还有不穿道袍的道士! “儿子,你去和书枭聊手对付道官,这个红毛鬼我来应付;茵诗,你带着他们围攻原石。” 在他有条不紊的指挥下,慌乱的情绪渐渐消失,开始组织有效的反击。 书枭和参合也不是泛泛之辈,一个拥有银龙啸天的奇术,另一个则是诡计多端。 聿丘虽然施展了遁术,但冲力依然很大,双腿像是被重击一般又麻又酸,无法走下?望台。 幸好聿丘的道术能远能近,当书枭和参合远攻击,他就用惊雷和擎雷鞭;如果对方冲近身边,就用天雷衣护,这些日子与斩风同行,他的道力又有所增加了。 赤瑕璧见他尚能应付两人的合击,心中稍安,回头看了一眼小岛,喃喃地道:“砚冰在搞甚么,怎么还不来增援!” 原石舞着巨剑道:“放我下去,我先去砍他几个再说。” “不行,我们人手不够,一定要等到援兵到来,才能进行肉搏战。” 原石大声道:“如果不理他们,聿丘会有危险!” 赤瑕璧傲然一笑,自豪地道:“就算是这样,我也不会让他们好过。”他右手一招,九只小火蝶飞快地朝船头飘落了下来。 参岩啸和茵诗正打算先围杀?望台的聿丘,忽见九只小火蝶迎面扑来,都有些诧异,不知道这是什么怪术。 “甚么鬼东西!”红带离得最近,见小火蝶扑面飞来,立即甩动手中的红色绸带,圈向了小火蝶。 “小心,别动!”参岩啸的叫唤,还是晚了一步。 小火蝶被攻击后立即爆开,烟雾中射出了一道红色光剑,狠狠地穿透了红带的小腹。 “啊--”红带捧着喷血的小腹,直挺挺倒在地上,渐渐失去生机的眼神中充满了迷茫,似乎无法相信自己的死亡,但是,生命确实正在离他而去。 这是赤瑕璧第一次杀人,看着倒在血泊中的敌人,心头一阵不舒服,忽然转头朝礁石上的斩风看了一眼,心里无限感慨:“杀人可不是件简单的事情,他应该也很不舒服吧!” 原石指着下方叫道:“他们退开了!” 赤瑕璧回过神来,发现船头的人们都退到甲板中部,似乎有意让他们登船;他心里明白,这是因为对方不想挨打,所以引诱他们登船,然后再反扑一击。 “我们下去!”面对对手的邀请,他毫不客气,带着原石从容地踏上船头。 脚一着地,原石顿时神气起来,手中巨剑一挥,扯着嗓门吼道:“你们这群该死的人贩子,老子不活劈了你们,就不姓原!” 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参岩啸冷笑道:“原来你们已经知道了,难怪处处与我们作对。该死的道官,你们不是一直都不管海岛的吗?” “道官?”原石愣住了。 赤瑕璧不想扯上道官,踏前一步,指着红带的尸身厉声喝道:“我劝你们乖乖投降,否则下场就像他一样。” “投降?”参岩啸仰天大笑,“你们都是特级猎物,价值万金,我怎么会把到手的财富扔了呢?” “特级--猎物!”一句话犹如醍醐灌顶,解开了所有的疑问。 赤瑕璧回头看了看礁石岛上的人群一眼,冷冷地道:“原来,这就是你们的阴谋。” “他们都是猎物,你也一样!”参岩啸把手一挥,“上!” 茵诗领着七名高手以及二十几名水手,把两人团团围住,参岩啸则站在最后,准备应付赤瑕璧。 赤瑕璧不愿意在援兵到来之前冒险攻击,一边提醒原石小心防护,一边让九只小火蝶形成一个九宫阵壁,将两方隔开。 参岩啸老谋深算,一看就知道对方的思路,冷笑着扬声道:“大家退后,媳妇、孙儿,你们两个留下,我们三代合击,把他们灭了。” “是!”茵诗领着一个十七、八岁的青年,站在参岩啸背后,手里各拿着一对短枪,不同的只是枪的颜色――参岩啸是金枪,茵诗和儿子参朗则拿着黑枪。 三人同出一门,绝技与参合一样,转眼间,六条孽龙腾空而起,两金四黑。 赤瑕璧不敢怠慢,又催动道术,背上的火翼射出了九条火带,分别连接九只小火蝶。 火蝶在火翼的帮助下,迅速地变化和扩大,很快便凝结成了九宫火壁,阻挡六龙合击。 “可恶!老子劈死你们这群混蛋。”原石不愿坐等援兵,不断地挥舞着巨剑,劈出一道凌厉的剑气,竟在甲板上砸出了一条手掌宽的裂缝。 赤瑕璧看了他一眼,故意把九宫火壁移开,让出了一条通道给他。 “谢了!看我的破山剑气。”原石大喜,朝着狭窄的通道连劈三剑,三股强大的剑气直扑向正面的茵诗。 午乐等人都自忖实力过人,也不愿意坐着看戏,见原石露出了缝隙,都挤了过来,各施奇术,还击原石的破山剑气。 原石虽然力大无穷,但面对七人车轮般的鏖战,也不禁累得气喘吁吁,剑气也越来越弱。 赤瑕璧看在眼里,立即改变策略,突然收起火灵神翼,以遁术加小蝶为主攻点。 他神出鬼没的身影,对每名对手都造成了沉重的心理压力,不知甚么时候,身边就会飞来一只小火蝶。 参岩啸一看就知道是遁术,心里又是一沉,以为自己的计画已被道官识破,因此才派遣了十名卧底分批而来,试图将他的掳人集团一网打尽。 直到此时,他才第一次心萌退意,但现实的情况,已经不容许他后退了,只好硬着头皮继续鏖战,期待着狼敖能早点来支援。 “两人一组背*背,别让红毛鬼的偷袭得逞。” 在他的指挥下,手下们终于从偷袭的威胁中解脱出来。水手们实力较弱,四人一组,午乐等人则是两人一组,背*背站着。如此一来,就不必担心背后受到袭击了。 然而这种情况,正是赤瑕璧的目的所在,对手怯于偷袭,不敢狂攻,时间便可以拖长,己方便有足够的时间等候援兵。 果然,天空中忽然传来了一声娇叱,砚冰带着三个人腾身而下,分立原石两侧。 “喂,我们来得是不是恰到好处?”花舞抿嘴咯咯娇笑。 “正等你大展神威呢!” 赤瑕璧嘻嘻笑了笑,脸色突然沉了下来,冷冷地道:“事情已经查明,他们是掳人集团,专门捕捉高手贩卖;这次的天漩之行,就是为了捕捉所有的船客,自然也包括我们。” “可恶!”四人听了都勃然大怒,就连雅雅也气得俏脸通红。 “砚姑娘,去把聿丘弄下来,他似乎下不来了。” “我来了!”聿丘见援兵到了,咬牙忍着脚疼,施展遁术来到了船头。 “来得正好。”赤瑕璧笑了笑,脸色突然一正,沉声道:“雅雅,你是药击士,负责支援各方;聿丘,你负责远程攻击;原石,你守护雅雅,别让敌人接近;其他的人,由我和花舞去应付。 “砚冰,你去把明帅接来,那小子是个师才,有他指挥,我们都轻松。” “明白!”砚冰跳上影雀,又往礁岛飞去。 花舞越想越觉得生气,柳眉倒竖,俏脸赤红,厉声问道:“为甚么不把船烧了?然后飞回去,再找一艘船来接应,这群人用不着可怜!” 赤瑕璧傲然道:“这种情况如果连打都不打,人生就没有味道了,至少我是这么认为。” 兵烨大声附和道:“对!正面击退敌人才是英雄本色,这些都是坏人,不必留情。” 花舞撇撇俏嘴,不屑地道:“男人都是这么无聊,有轻松的方法不用,却要找罪受,真是受不了你们。” 此时参岩啸也领着人聚在一起,对手添了三名强援,他们也不敢大意。 船上的气氛异常紧张,礁石岛上更是紧张得几乎要爆炸。 大船无故驶离了礁石岛,这本就引起众多的猜测和担心,现在斩风一伙人,不知为何又要夺船,自然弄得人心惶惶,不知如何是好。 有的人水性极好,一个猛子就扎入海里,有的人则利用内息踏水而行,试图一鼓作气冲上船。 狼敖的变化也增加了压力,独角狼影煞气十足的身影,像是一块巨石,压得众人喘不过气来。 斩风一直利用气流与他保持着缠斗的状态,试图寻找到狼影的真实秘密。 纷乱的人群中,幽儿听话地坐在海边的礁石上,漂亮的大眼睛微带笑意,静静地看着斩风,似乎甚么也不担心。 明帅知道自己的分析力和判断力胜过众人,但战力并不强,因此并不着急上船,只是陪在幽儿身边坐着,见她如此平静,忍不住问道:“难道你不怕他失败吗?” “哼!我的风哥哥绝对不会输,连仙人都不是他的对手。” 明帅倏地一呆,嘴巴渐渐大张,眼中的颤栗和惊愕也越来越浓,原本已不平静的心湖,仿佛卷起了台风,只觉得地动山摇,天昏地暗。 “仙人!他能战胜仙人?刚才的表现虽然强大,却不像有那种能力,难道说,是这小姑娘说谎,还是她听了别人的谎言?”观望了一阵,他实在无法相信,仙人会败在普通人的手里。 砚冰落在两人的身边,淡淡地道:“走吧!别妨碍他。” 明帅看着她张了张口,但话到嘴边还是吞了回去,点头道:“我的战力不足,只怕帮不上甚么。” “用你的脑子就行。”砚冰实在不想与狼敖距离太近,拉着他急速跳向船飞去。 激斗中的狼敖,突然瞥见砚冰伴着明帅腾空而起,看着砚冰与别人相伴而走,不由得凶眼大张,那目光仿佛要撕裂眼前的一切事实。 在怒火与兽性的交织下,他歇斯底里地甩下斩风,与狼影一起冲了上去。 斩风还是用舞漩刀气阻挡,但这一次却失去了效用,因为狼敖和独角狼影,突然间对换了位置。 半空中的狼敖突然腾身再往上窜,而狼影也随着上跳,从而甩开舞漩刀气的攻击,驼着他直接窜到海里。 更神奇的是,狼影奇特的独角朝下射出了一片碧光,碧光像是一层薄膜,一踏水不沉,在波涛汹涌的海面上如履平地,转眼间已接近砚冰。 砚冰大惊失色,连忙向上拔高,一直升到三十丈的高空才停下来。 狼影虽然可以踏水行走,却不会飞,因此狼敖只能停在海面上,仰望着越窜越高的砚冰嗷嗷直叫。 坐在砚冰身后的明帅早已惊得汗流浃背,不停地回头往下方望去,直到蓝色的狼影停止不动,这才长长地松了口气,心有余悸地道:“真是怪物!居然能踏水行走,如果参家能随意控制他的行动,我们只有放弃夺船的计画。” 砚冰惊慌地问道:“有甚么办法吗?” “有,不过……”明帅看了看她,欲言又止。 砚冰愣了愣,知道必然与自己有关,点头道:“说吧!” “既然如此,我就直说了,他的目标似乎是姑娘,所以才会拼命地追来,如果姑娘利用飞行术把他引开,避免他与参家的人联系,其他人就可以从容地夺取船只。” “他会按你所说的做吗?” “我刚才观察他的举止,几乎与野兽无异,也许是因为所学的奇术所导致的。 “但可以确定是,他已经接近疯狂,只要没有人打破这种精神状态,应该不会清醒,即使他恢复了正常,你也可以凭借高空优势攻击他。” 砚冰沉吟了片刻,点头道:“好吧!不过你怎么办?我现在不能向船的方向移动。” 明帅笑道:“反正我的战力极弱,只好坐在这里看风景了。” 砚冰实在不愿意别的男人贴在自己身边,淡淡地道:“我送你下去。” 明帅微微一愣,随即明白了个中原因,笑道:“好吧,好吧,你把我扔到礁石上去,免得斩风一刀把我砍了。” 说音刚落,砚冰染着血雾的右手,突然在影雀背上一拍,一团血雾从掌心喷出,迅速地将影雀包裹起来,将影雀变成一只血影雀,速度快如闪电,转眼间又回到了礁石上。 明帅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身子忽然一轻,接着迅速地向下坠落,直到屁股传来了一阵剧痛,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落地了。 “我的……”骑在狼影身上的狼敖没有料到,砚冰竟然有这么快的速度,精神一散,狼影也消失了,整个人跌入海水中,随着海浪漂着。 砚冰跳到斩风的身边,却发现他看着海面,双眼发直,似乎在想甚么,不禁有些纳闷,问道:“你怎么了?” “力量化为实体,还能融入兽性,这是甚么奇术?仙术?鬼术?还是……”斩风喃喃地念叨着。 砚冰感叹道:“他真的好强,不过神智似乎有些不清,我们还是去夺船吧!” 斩风猛地捏紧拳头,心里盘算道:“既然他能,我为甚么不能?控制力量的方式太死板了,需要进行改良才行。” “呆子,现在别想那种事情,还是尽快解决眼前的麻烦吧!”砚冰挥手朝身侧一指。 斩风呆了呆,转眼顺着手指望去。 只见躁动不安的人群居然平静了下来,然而每对眼睛中都展现出了浓浓的敌意。 “怎么回事?” “看来是有人在人群中挑拨,把我们当成阴谋者。”明帅捂着屁股走了过来。 “阴谋者?” 砚冰沉声道:“没有了船,他们就只有死路一条,情绪会变得很不稳定,仇恨感也会增加,只要稍加挑拨就会产生敌意。 “我们的注意力分散在那头野兽和船上,没有留意人群中的动静,似乎有些失算了。” 明帅苦笑道:“一个人的精力果然有限,我一直在留意参岩啸的动静,没有力量再兼顾岛上这百余人,现在要两面对敌实在麻烦。” 砚冰见他神色中并没有紧张,问道:“你似乎还有办法?” 明帅微微一笑,高声嚷道:“喂,你们听好了,想上船的就乖乖坐着,等我们把船抢回来,就带你们走,否则我们把船烧了。 “你们应该清楚,我们之中有两人会飞行术,随时都可以离去。” 这一番话,仿佛天雷般地把人们心中的密云炸开了,都愕然看着他,不知道这个长相俊朗的青年,葫芦里卖的是甚么药。 “听好了,我没见过你们,也没有任何仇恨,绝对不会向你们动手。” 人群中突然传出了一把尖锐的声音,“不对,他们想独占天漩的宝贝。” 气温再次升高,人们刚刚放松的神情又紧绷了起来,摆出了一副敌视的姿态,手中的兵器也开始颤动。 砚冰冷笑道:“要杀你们还不容易,只要我们把船烧了,你们这些人都要在这里活活饿死!笑话,现在是你们求活命,居然还敢用这副态度,谁敢再吵,我立即放火烧船。” 明帅本想诱导,听了她的话,微微地皱起眉头。 但他见紧张的气氛居然平静了下来,心中一动,忖道:“硬抗不如顺水推舟,既然对方把我们当是小人,不妨做一做小人,让他们心有顾忌之余,又觉得有路可走。” 想到此处,他扬声又道:“天漩有甚么宝物,谁也不清楚,否则早就被人取光了;我们只有十个人,比起龟山岛上的大势力,算不了甚么,所以不会对你们怎么样。 “我们这次的目的是对付参家,如果有兴趣一起找宝物的,可以选择加入;如果是去挑战的,我们更加欢迎。说白一点,两、三个人的小团伙就是朋友,像参家这种大集团,就是敌人。” 砚冰小声问道:“这么做好吗?” “你看看他们的表情就知道了。”明帅笑着一指前方。 原本敌意极浓的表情都改变了,不少人开始心动,去天漩本就是拼命地挑战,正如他所说,背后没有势力,就算找到宝贝,也无法活着离开。 贵扬排众而出,指着他们大声问道:“你们真的不会动手杀人?” 明帅正色道:“我以父母在天之灵为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人们见他义正辞严都有些心动,埋伏在其中的参家子弟见情势急转直下,都不敢再说话,害怕被对方认出来。 砚冰转头望向大船,船上光芒四起,各色烟雾四溢,还有夹杂着电鸣和风啸声,可以激战正酣,问道:“明帅,我们是不是该先去支援那边,他们只有六个。” “的确应该去支援,砚姑娘,烦劳你了。” “他来了。”斩风忽然指向南面的海面。 “甚么!”砚冰吓了一跳,顺着手指一眼望去,果然发现狼敖骑着独角狼影,在白色波涛的伴随中狂奔而来,气势竟比刚才更胜一筹。 她忧心地道:“风!他能渡海,不如我留下帮你。” 斩风一言不发,提着刀走到礁石边缘。 现在最大的束?就是行动力,当年在长山时,曾经依*力量种子浮水而走,现在也想试一试,白色气流能否则支撑他御水而行。 一直以来,他都不敢用气流保护脚底,担心气流巨大的力量,会对地面造成冲击,因此极力控制着内元,直到此时,白色气流才真正地裹住全身。 气流从头顶开始,全方位从脚下流动,最后在脚底汇合,就在汇合的一刹那,斩风突然感觉到气流像是活了似的,不但流速加快,小形气流翻腾的幅度也大大增强,身子也有一种轻飘飘的感觉,就像是浮在水面上似的。 这……这是怎么回事?为甚么我以前没发现呢? 这种变化的原因有二。 一是经过大大小小的战斗和修炼,他对气流的控制和使用越来越纯熟,而气流的威力也越来越大,使环气府外释的力量也有所增长;二是思路,由于控制力较弱,因此他只把气流当成护身的盔甲,没完全利用到环气府的神妙力量。 砚冰和明帅都看呆了,因为两人站得近,发现斩风并不是站在水上,而是站在空气之中,离水面的距离很短,但确确实实离开了水。 而在他的身下,海面形成了一个漩涡,漩涡坑里的水,像是巨大的磨盘,很快地旋转着;中心处浮起了一大团泡沫和渣滓,白花花的,看起来十分奇特。 就在此时,一道巨大的蓝光,在白浪包裹下冲到斩风的面前。 独角狼影和气流产生了第二次对抗,但这一次倒退的,却是千尾狼影。 巨大的撞击力推动了海面的浪花,不但在水面上压出了一个半球型的洼池,还掀起了巨大的白浪,把惊愕的狼敖又冲出了百丈之遥。 斩风稳稳地站着,高速流动的能量,迅速地抵销了冲击力,但他还是有些吃惊,因为狼影的攻击力把膨胀的气流层撞扁了,可见冲击力是何等的强大。 明帅和砚冰都长长地松了口气。 “风哥哥万岁!”幽儿俏笑着扑向海边的斩风。 “别过来!”斩风虽然很想顺着她,但担心她会被气流杀伤,连忙大声喝止。 幽儿赫然停步,噘着俏嘴呆呆地望着他。 砚冰虽然不明白其中奥妙,但还是走上前,揽着她安抚道:“你风哥哥还要战斗,别妨碍他,有甚么话,一会儿再说吧!” 斩风低着头看着自己的双脚,白色的气流像浪涛般不断地翻滚,却没有对海面造成任何影响,想起来十分奇妙。 现在终于发现,为甚么对气流的控制一直都无法提升,原因就是气流没有形成完全的循环。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我自己耽误了修炼!”虽然嘴上自责,但心里则是狂喜和兴奋。 白色气流虽然涌出身体,但必须进入大循环状态,才能算是真正圆满,因为在大循环状态之下,内元和心神对气流的感应力,骤然加强了十倍。 形成气流的力量原本就带有灵性,如今感应畅通,灵性就更强了,膨胀收缩,上跳下压,都可以凭着感应控制。 “风!你怎么了?”砚冰见他嘴角露出丝丝笑容,惊呆了,心里茫然不知为何。 “他交给我了,你们快去。”斩风此刻真正意识到与强手对抗的好处,先是舞漩刀气,现在又顿悟了气流的真谛。 在海面奔腾的狼敖见斩风迎面而来,咬牙切齿地叫道:“她是我的!她是我的……” 斩风稍微加重了心神对内元的控制,雪神气盾的完全体像是一个巨大的气泡,带着他飘离了地面,在离地三尺的地方飘浮着。 他突然向下一沉,白色气流在与海浪接触的一刹那,水面上突然掀起了巨大的漩涡,并逐渐地向前冲去。 “坏了!船!”眼见地面上的巨大气漩涌向唯一的船只,所有的人都不约而同地大声惊呼起来。 然而,船上激战正酣,谁也没有留意海面的巨大变化。 登船的六人,在船上组成了三层攻防体系。 雅雅的药击术十分神奇,对于身边五人的防御力有极大帮忙。原石担心巨剑太沉,剑式又凌厉,怕船体受损,因此只作小幅度的搏斗,主要的责任是保护雅雅。 赤瑕璧的九只小火蝶可近可远,行动灵活,是最有效率的攻击手段。 兵烨以拳术为上,故此时进时退,将逼近的敌人赶到了原石剑旁。 而花舞使用带毒刺的花藤,还以花瓣辅助,攻击最好看,却也最狠毒;无论是被藤刺刺中,还是被花瓣贴上,都会中毒倒地,不死也是疼痛难当。 然而参岩啸一方人数众多,实力也不弱,单是他们父子就顶住了赤瑕璧的攻击,书枭则负责对付用擎雷牵魂鞭的聿丘。 “宗主,那只狼的作用,似乎没想像中的大。” 参岩啸沉声道:“是敌人太强大了,不过这十人组只来了六个,形势对我们有利,快点解决了他们。” 书枭虽然很想快些结束,但对手实在太顽强了,巨大的雷鞭稍稍一碰就全身发麻,用兵器则更惨,逼得他只能用不受电的木扇子攻击,但力量和伤害力都大大地减弱了。 突然,船身急速地摇动起来,激斗中的人们都站不起来,一个个踉跄着趴倒在地,神色慌张。 “怎么回事?”参岩啸大声问道。 “是……是大漩涡!”一名坠落大海的水手,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所有的人脸都白了,神色间慌张无助,只知道死命抱着身边的东西稳住身子。 “过来!”赤瑕璧急忙召出火灵神翼,双手抓着身边的雅雅和原石,离开了地面。 雅雅伸手抓住兵烨,而原石则提着聿丘和花舞,六个人在空中组成了一个奇特的形状,因此免去了坠海之险 第五章 完全兽性 船上的人们可没有这么幸运,哀嚎声、求救声、呼啸声、惨叫声充斥着整个甲板。 有的人坠入大海,被漩涡吸入水中,有的死命抱着东西,就连参氏爷孙,也只能狼狈地挤在?望台上。 虽然可以躲入船舱内部,但谁也不敢进去,深怕连船一起被吹入了漩涡之中。 花舞对参氏一门充满了厌恶,听着凄厉的叫声大呼痛快,再次提议道:“不如给他们致命的一击,直接把船打翻算了。” 赤瑕璧苦笑道:“大姐,我可不是龙,你不会想让我这个样子飞回朱雀吧?” 花舞抬头看了他一眼,妩媚地道:“知道了,我不过是说气话而已。” 正说着,砚冰坐着影雀疾飞而至,见了船上众人的狼狈样,心里也十分痛快,问道:“没事吧?” “没事。”赤瑕璧见她身后只有明帅,好奇地问道:“噫!风老弟和幽儿呢?” 砚冰从原石手里接过花舞和聿丘,然后朝下方指了指道:“还在打呢!” 六人朝下方一看,都大吃一惊,只见对方正与斩风在海面上对峙着,一边是深蓝色的狼影,另一边则是不断扩散的漩涡与白浪。 “他们……怎么会在海上?”花舞惊问道。 赤瑕璧也忍不住惊叹道:“风老弟居然能站在海上,真没想到。” 砚冰自豪地道:“他原本就可以踏水行走,只是没想到那个怪人也会。” 雅雅娇俏地吐了吐舌头,赞叹道:“真没想到他的实力这么强,难怪赤大哥说,我们几个加起来也没有他厉害。” 赤瑕璧哭丧着脸催促道:“喂!这里可不是聊天的地方,快决定吧,我的手臂都酸了。” “对不起!”雅雅歉然一笑。 “上船去,先把船夺了再说。” 船体毕竟不小,虽然承受到巨浪的冲击,但旋转了一阵后,又渐渐地恢复原态,八人就趁这个时机重新回到船上,展开了联手夺船的计画,利用参岩啸等人惊魂甫定,一举控制了半个甲板。 海面上的斩风则陷入了苦战,即使刚刚破解了环气之秘,但一切都是基于内元和心神的感应力突然增加的感应,使他在一时之间无法熟悉控制力量的大小,一切都还在摸索之中。 相反的,狼敖与独角狼影的组合却非常熟练,几乎可以用手足来形容,无论是翻腾、跳跃,还是攻防、转换,时间都拿捏得恰到好处。 斩风只有舞漩刀气和流刃可用,攻击手段十分有限,唯一可取的就是超强的防御力。 但是,毕竟挨打也不是办法,更何况对手并不是直接对战,而是利用狼影这个虚幻实体化的工具做为攻击手段。 “他们开始夺船了吧?”他转头望向稍微稳定的大船,海风中送来了金属交鸣声,还有原石粗豪的吼声。 就在这分心之际,狼敖突然斜窜了出来,直逼向斩风的右侧。 斩风的眼角扫见蓝光闪过,心头倏地一惊,急忙转头望去,赫然发现攻势正猛的狼敖,竟改向大船扑去。 不好!姐姐有危险! 斩风神色大变,急忙卷动气流推送自己向前,但速度却远远不及。 毕竟这种行动方式,他才刚刚学会,运用起来并不太熟练;甚至向前、向后都还要花点心思,因此很快就被狼敖甩下了。 只见深蓝的狼影冲到船边,猛地向上一窜,跳到空中后又蹬脚上窜,一连两次之后,狼敖成功地跳上了船头,如果不是敌人,斩风真想为狼敖神武的英姿鼓掌拍手。 斩风追到近处,耳边不断地传来船上的惊叫声、欢呼声和咒骂声,心里越来越不安,能与狼影对抗的,恐怕就只有赤瑕璧,但船上还有众多敌人,其他人的压力一定会骤增。 忽然,一个人影从船边飞了出来,急速地坠向海面。 斩风不加思索,急忙转向相迎,等到接近后再解开气流罩,抱着坠落的身影一起落入翻滚的波浪中。 “谢谢你!” 听见银铃般的声音,斩风抬眼一看,坠下来的是花舞,如今的她失去了刚才的风采,湿漉漉的头发沾在脸上,脸上满是尴尬之色。 斩风朝船上看了看,问道:“上面怎么样?” 花舞抹了抹脸上的黑发,喘着粗气道:“赤大哥正全力抵挡着怪狼的攻击,不过似乎有些吃力。其他人的处境更危险;参家四口招来八条龙围攻,那个阴险的文士不时地用扇子偷袭,还有其他人助战,你不上去就不妙了。” “怎么上去?”斩风只学会利用水的浮力悬浮在海面上,并不能飞上半空,因而只能望着大船兴叹。 花舞抿嘴笑道:“原来你上不去,看来我下来的正好!”说着她右手一扬,一团鲜花扑向了船壁。 斩风正纳闷之时,发现花舞抱着自己的腰轻轻一跃,竟踏上了嵌在船壁上的鲜花,他这时才发现鲜花组成了一道花梯,一直伸向甲板,不禁大为赞叹。 “你们……”看着花舞和斩风拥在一起跳上甲板,砚冰猛地一愣。 花舞用手一推,把斩风推到砚冰身边,咯咯一笑,调侃道:“妹妹可别多心,他上不来,所以我带他上来,仅此而已。” 砚冰正用血色太极抗击八条巨龙的狂攻,因此只默不作声地点点头,便继续奋力抗击。 斩风迅速地观察了一番战况。 整个攻防中,赤瑕璧与狼影在左侧激战,面前一幅巨大的烈火九宫图,挡住了独角狼影的攻击,虽是如此,但他也累得汗流浃背。 另一边,原石的破山剑风虽然猛烈,但只能对人造成伤害,对于频频攻来的力量显得有些束手无策,幸好聿丘用了天雷衣,为他化解了大部分攻击。 兵烨则以虎咆拳作远程攻击,双掌间不断地射出气流弹,冲击敌阵。 雅雅则将药气布满己方的阵地,迫使对手不敢贸然闯入。 明帅见斩风赶来,心中的压力陡降,兴奋地指挥道:“风小哥,你去助赤大哥;花姑娘,你去帮原石。” “好!”斩风急步赶到赤瑕璧身边,沉声道:“我来对付他!” “不好吧!我刚刚感到兴奋,你就来抢生意。”赤瑕璧虽然打得很辛苦,脸上却挂着兴奋的笑容。 斩风愣了愣,很快地就明白他的话中之意,回头望着明帅。 明帅沉吟道:“也好,请斩风兄弟助砚姑娘他们击杀几个,然后再合击。” “嗯!”斩风对狼敖的杀心远不如对参氏一门,这个杀人、劫人的集团,竟把手伸向了砚冰和幽儿这两个亲人的身子,只是这一点,就罪不容诛。 混乱的战局中,斩风的投入无异于龙入大海,翻滚的刀光如海中巨浪一般,滚滚卷向敌阵,单是这股气势,就已让书枭等人感到不安,在不知不觉中把攻击的重点转向了斩风。 如此一来,其他人的压力骤减,神色也自在了许多。 聿丘见八龙围攻斩风,担心他力有不逮,高声问道:“老弟,我们合力攻击吧!” 几个月的路程中,斩风一直和他在一起修炼,一听就知道他的用意。 原本以雪神气盾防御已经足够了,只是腾不出手反击,斩风蓦地想起了聿丘的雷力。 他心念一动,寻思道:“以前怕雷力被化解,一直没有尝试过雷力与雪神气盾的组合,不如趁现在这个机会试一试,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想到此处,斩风扬声应道:“我数一、二、三,数到最后一声,请聿大哥用最强的力量,记住,只要一击。” “明白了!”聿丘微微一笑,身子向前倾,双掌变成爪形,五指相触,同时倾全力催动道力,片刻间,双掌之间开始闪烁着强大的闪电,一颗巨大的惊雷正在酝酿之中。 参岩啸时刻留意着对手的举动,听到斩风和聿丘的对话,本已心有不安,又见聿丘掌心的惊雷比刚才更大,而且整个人看上去也很吃力,知道这必定是倾全身之力的一击,威力不可小觑。 他急忙大声叫道:“大家小心!对手似乎有后着。” 几十人倏地一愣,脸色都变了,实力低下的水手们,原本就没有参与攻击,只是偶而用强弓、弩箭骚扰,听了之后,立即转身往船尾逃去;其余的人神色凝重,各自准备迎接攻击。 轰隆! 巨大的惊雷闪着耀目的闪电,从聿丘的手中脱出,流星般地向前冲去。 “来了!”惊雷虽然攻向斩风,但参岩啸更加不安,这个深不见底的青年,一定又有古怪的打算。 就在惊雷攻到斩风身躯的刹那,他突然收起雪神气盾,硬生生地承受了惊雷所有的力量。 好强啊!这恐怕是力量最大的一次,聿大哥的实力又增长了! 剧痛像火山般在身躯内爆发,并向全身扩散,但他早已习惯了这种感觉,除了开始时紧咬牙关之外,其他的时间都是坦然面对,直到把所有的力量都吸入环气府,然后再融作心神。 聿丘累得一屁股坐倒在地,身上早已被汗水浸湿,但神色却很安详,他知道斩风会把自己的力量运用到极致,比他自己施展的威力还要强大,这一点正是他最佩服,也最羡慕的地方。 斩风就像是一个目标,聿丘期待著有一天能像他一样,有效地运用力量。 原石等人都停下手,惊愕地望着斩风,不知道他要干甚么。 翻滚的气流再次环绕在斩风身边,因为担心对船体的破坏,他不敢让气流涌至脚下,因此力量又恢复到了之前的状态。当一切准备就绪,心神便开始释放出雷力。 “他的身子!”雅雅被发光的身影惊得叫起来。 斩风心中大安,突然把所有的雷力都释放出来,然而就在这一刹那,身躯突然爆发出了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巨大的力量向四面八方扩散。 木质的甲板承受不了冲击力,顷刻间裂出一个大洞,附近的人们都随着破烂的甲板跌落下一层,只有赤瑕璧和砚冰及时飞上空中,手里各提雅雅和兵烨。 站在空中俯看船只,震撼感更加强烈。 硕大的甲板中央出现了一个黑色大洞,巨大的桅杆因此折倒在船架上,白帆搭在船边,四处都是碎裂的木板和木块,海面上也漂浮着大大小小的木板。 没有了帆,船的动向变得很不稳定,开始顺着潮水漂荡。 远处,当百名船客看着船只突然炸开,感觉仿佛天塌地陷一般,如果被困在这个无水、无食物的小岛,唯一的结果就是死亡。 无论他们曾是何等的强者,现在也只能剩下无助,一张张慌恐的面孔,眼神中充斥着暴怒,惧怕和绝望。 咆哮,怒吼,咒骂! 不好! 砚冰突然施展出血影雀,化作一道红霞飞到岛上,在众人到达之前,将幽儿拉上雀背。 “你们这群混蛋,为甚么要毁船?” “是谁毁了船,老子要宰了他!” 砚冰冷冷地扫视着地面百人,淡淡地道:“谁说要你们死!”冰冷的语气,像是夏天吹过的一股寒风,将炽热的气氛按了下去。 “你们不会看着我们死吧?” “凭我的力量,找条船来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不过要是谁敢引起骚乱,我们就把他丢在岛上。” 这一句话,顿时使所有的人都平静了,虽然不少人的心里都在暗骂,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面对着茫茫大海,本事再高也没有用,只能暂时伏首听话,保住小命要紧。 砚冰担心斩风等人的安危,不敢久留,催动恢复正常的影雀回到船的上空,发现情况又是一变,原石等人都从大洞中跳出来,站在船头方向的船架上,而参家等人也出现在船尾。 “爹!怎么办?没有了船,就算抓住他们,我们也是死路一条!” “孙子还没出来吗?”参岩啸不安地看着黑洞。 参合摇头道:“没有,希望他没事!” 就在此时,狼敖坐在独角狼影上跳了上来,头上躺着一名男子,怪角从男子的小腹中刺出,鲜血染得一片鲜红。 “孙……儿!”参家三人看得目裂心碎,茵诗更是嘤咛一声,昏倒在地。 参合怒目瞪着狼敖,咆哮道:“你为甚么要杀我儿子?为甚么?” 狼敖已完全被兽性控制,冷酷的目光扫着参家的人,无情地道:“谁让他在黑暗中胡乱出手,而且还攻击我,我只好杀了他。” “可恶!”参合怒吼一声,再次召出了一对银龙,呼啸着攻向狼敖。 狼敖面对强大的攻击,唯一的反应就是反击,巨大的狼影灵活地滑过两条银龙中间的缝隙,然后急速地冲向参合。 参岩啸一见儿子出手就知道糟了,然而刚才重重的一摔,使他的身子几乎散了架,出手缓慢了许多,只能眼睁睁看着儿子与孙子,一起成为狼角下的牺牲品。 腥浓的血腥味,不断地刺激着狼敖的神经,在兽性的支配下,独角狼影一脚踏在昏死的茵诗腹上,然后又把目光转向近处的参岩啸。 看着参氏一门只剩下自己,参岩啸的心里有说不出的后悔,即使凶残冷酷的他,此时也不禁老泪纵横,痛不欲生。 船头十人被眼前的变故惊呆了,谁也没想到,狼敖会在此时狂性大发,转而对自己人下杀手。 空气中的血腥气越来越重,水手们的实力相差太远,都亡命般地向海里跳去,有几个跑得较慢,被狼敖赶上去,狠狠地撕裂了。 明帅轻叹道:“这才叫自食其果。” 雅雅不想看残酷的杀戮,转身伏在兵烨的怀中。 “喂,我们是不是该走了?那小子杀红了眼,迟早会把目标转向我们。” 明帅神色一震,急忙甩头望向礁石岛,不安地道:“要是把他放上小岛,那百人不知能不能治得了他。” 斩风忽道:“姐姐,我们两个去应付他!” “我们?” “我的速度比不上他,只能藉助姐姐的力量。” 明帅忽然插嘴道:“这也是个办法,狼敖似乎对砚姑娘很感兴趣,也许会因此而远离礁石岛。” “这会不会太危险了?” “再请赤兄从旁协助,以三人之力合歼这个怪人,应该可以成功。” 砚冰忽道:“我看,可以让这个狼人先冲上岛去。” 其他人忽然一愣。 明帅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只有他明白砚冰话中的意思,不禁感叹这个冰美人不但拥有美貌,心智也极其敏锐,只是思想阴寒、偏激了些。 “砚姑娘,你是要让这百人吃点苦头,再救他们?” 砚冰冷笑道:“那群人自以为是,当初在船上就怀疑我们,直到现在,还是对我们大加提防,见船只被毁,又对我们大加指责,就算现在救了他们,我也不认为他们会感激我。 “虽然,我不介意他们感不感激,但我不喜欢被人用那种眼光对待。” 这议论虽然有些偏激古怪,却不无道理,其余诸人相互对看了一眼,眼神中有着截然不同的含意。 “没时间,快走吧!那小子就快杀光了。”明帅不安地看着疯狂杀戮中的狼敖。 兵烨担忧地道:“赤大哥一次只能带两、三个人吧!我们这么多人,一次走不了。” “用那个。”明帅朝上方一指。 众人抬眼望去,船的两侧各吊一艘小船,大约只能坐十三、四个人。 片刻之后,被砍断绳锁的小船坠落海面,原石等七人一跃而下,并迅速地将小船划开;赤瑕璧则在小船上方盘旋,以防狼影突至。 水面上有不少跳海逃生的人,见到小船,都拼了命游了过来,其中也包括了文士书枭。 早在狼敖杀了参合后,书枭就知道情况不妙,本想夺船逃生,没想到被飞来的尸体撞下大海,只能在海面上慢慢地游着。 “滚开!你们这些抢人、掳人的混蛋。”原石对掳人集团的每个人都恨之入骨,见他们游来,不但不救,反而舞起巨剑狂砍乱劈,为那些受害者报仇雪恨。 “原石,住手!”明帅大声喝道。 “这群混蛋,宰了算了。” “不行,我们不明方向,若想飞去龟山岛或是陆地,都要有指引;尤其是去龟山岛,因为我们已经走了一整天了,离龟山岛较近,从这里去龟山岛,应该是最好的选择。” 一听这话,原石朝海里的人看了看,嘟囔着骂道:“这些龟儿子,先饶你们一条小命。” “划船吧!” 原石舞动大剑奋力地向水里一拍,巨大的浪花带着小船飞驰向前,一个浪头就出去十几丈,把追船的人们甩得远远的。 见同伴们从容离开,坐在影雀背上的砚冰和斩风收回心神,静静地观察着前方动态。 转眼间,船上只剩下狼敖、砚冰和斩风三人,其他的人不是逃入海里,就是倒在血泊中,还有几个缩在黑暗的船舱里。 “我的……我的……”狼敖终于发现了砚冰,立刻坐在狼影上,疯了似地冲过去。 “坐稳!”染着血雾的玉手用力一拍雀背,影雀一腾身就窜出船面,接着急速退出二十丈,不让狼敖有机可乘。 狼敖不顾一切地往前冲,一个纵身跃入海中,海里的人们大惊失色,纷纷四散下潜,害怕遭到池鱼之殃。 狼影几乎没有停留,几个箭步就窜到影雀的身下,虎视眈眈地盯着上方,血红的眼珠散放着奇妙的光芒,让人格外心寒。 砚冰?望着小岛上纷乱的场面,忽然冷笑一声,驾着影雀,不急不慢地滑了过去。 狼敖如影随行,由于影雀速度放慢,他也刚好追上,因此就变成近距离一追一逐的场面,战场在不知不觉中,渐渐地向着礁石岛挪去。 斩风坐在砚冰身后,虽然看不到她的表情,但这番举动的用意却再明显也不过了。 在远处的小船上,明帅等人看着一切的变化,都只能无奈地苦笑。 原石嘟囔着道:“女人可真不能惹,手段真辣。” 花舞咯咯笑道:“我倒是很欣赏她,有的时候就该下点狠手。” “我们还是别上岛了,就在这等着吧!” 明帅忽道:“不如我们回去,大船的甲板虽然破损,但船架没有受损,船底也没有破,而且船舱有食物和淡水,还有一切应有的物品,可以做个海上的旅店,就算要上龟山岛,也可以找点有用的东西。” “说得对,我们回去吧!” 这里轻松,岛上的人们可慌了。 近百名船客一直处于不安中,船坏了,生存受到威胁,唯一的倚仗,就是*两个会飞的人再找一条船来接他们;正因为怀着这个期望,所以才保持了平静的气氛,此时眼见强敌突至,心中的不安又被勾了起来。 砚冰突然加快速度,指着狼敖大声叫道:“这人疯了,见人就杀,船上的人差不多都被杀光了,现在的目标是你们,我们随时可以走,但你们不行,大家快合力围杀他!” 狼敖那赤红的眼珠充满兽性,身上沾满鲜血,见到这恐怖的一幕,没人敢怀疑砚冰的话,人逢绝境,只要看到一丝希望,就会拼命争取,这些人暂时失去生命控制权,唯一的选择,就是跨越每一道难关。 刚才还一脸颓丧的人们,突然释放出比平时强几倍的斗志,个个准备以最强的力量围杀狼敖。 兽性大发的狼敖,根本不在乎敌众我寡,驾着狼影便冲了上去。 砚冰将影雀提到二十丈的高空,俯视岛上战况,并不急于加入战斗。 斩风也默不作声,静静地看着百人围歼的大场面。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可以算是一方高手,各人有各人的绝技,具有极大的观赏性,是学习临战经验的极佳场所,因此并没有催促砚冰。 破损的大船上,海风冲淡了空气中的血腥气,但面对血渍斑斑的环境,八人都露出了苦笑。 “想不到,一场大阴谋,竟被一个狼人毁了。” 花舞娇笑道:“幸亏有斩风在,否则我们的处境还会更加困难。” 赤瑕璧含笑问道:“现在你们相信我的话了吧?” 明帅深深感叹道:“他实在是深藏不露。” “错了,他不是深藏不露,只是不喜欢张扬,可是,他本身的气质就是如此张扬,真是矛盾的人啊!” 赤瑕璧哈哈一笑,道:“我还是先打扫一下船舱,看看那个狼人到底是怎么制造出来的。” 明帅笑了笑,扬声道:“大家搜索一下各处,看看有甚么可用的东西。” 八人应了一声后,分散开来,各自在破木和碎屑中搜索着,由于危机感丧失,因此谁也没有留意到,有一个身影正悄悄地沿着船壁,往板上登去。 “都给我站住!” 一声阴冷的笑声,从众人背后传来。 正在搜寻船舱的人惊愕地望向船边,发现浑身湿透了的书枭,左手抓着雅雅的咽喉,右手拿着锋利的钢扇,脸上挂着阴沉的微笑。 “雅雅!”惊见女友也被擒,兵烨立即急红了眼,发疯似地向上窜去。 “给我下去!不然先宰了她。”书枭大喝一声,接着得意地微笑道:“我虽然很想怜香惜玉,但小命比起美人更重要。” “放了她,不然我宰了你!”如果说眼神能噬人,兵烨此时大概就是如此。 书枭冷笑地道:“听好了,想要她没事,就乖乖地听我的吩咐,否则我拿她陪葬。” 兵烨喉咙里发出了野兽般的吼声,身子微伏,拳头紧攥,准备随时冲上去救人。 “放心,一定救她。”明帅拍了拍兵烨的肩头,扬声问书枭:“你想干什么?” 书枭用钢扇指着赤瑕璧道:“你,立即飞出去叫艘大船回来,甚么时候见到船,我甚么时候放人。” 赤瑕璧斜眼瞟了瞟聿丘,接着轻笑一声,挑衅般地问道:“你就不怕我们上了岸再杀你?” 书枭倏地一惊,厉色道:“我自有方法,我也奉劝你一句,要想这女人活命,就别那么废话。” “真是个小人。”赤瑕璧不屑地一讪。 话音刚落,一个身影突然出现在书枭的面前。!” 第六章 秘仓秘药 “别过来!”书枭猛地一惊,右手舞着钢扇,就往雅雅的心口插去。 “晚了!”聿丘微微一笑,竟一拳打向了雅雅。 书枭呆了呆,正当他再想做抉择的时候,一阵强大的电流突然传到手中,身子一颤,竟被向后推出了几步,雅雅也得以脱逃。 与此同时,赤瑕璧用遁术晃到书枭的背后,趁他心神不宁,想重夺雅雅之时,九只小火蝶狠狠地印在他的背上,九道红光穿身而出,整个人也轰然倒地。 “可恶的家伙!”虽然又一次杀人,赤瑕璧却感觉很畅快,像书枭这类小人多杀几个,只会有益。 兵烨一把抱住被电昏的雅雅,感激地道:“谢谢你们,实在太谢谢你们了!” “自己人,不必道谢。”赤瑕璧笑了笑,又提醒道:“对方虽然死了不少,但还是有些逃过一劫。 “船身很大,船舱又多,大家不要独自行动,我看还是分组吧,这样比较安全一些!” 明帅点头道:“说得有理。赤大哥,你带着幽儿,在空中观察岛上动静,有任何变化,立即去帮忙斩风老弟和砚姑娘,搜船的事就交给我们了。” “嗯!”赤瑕璧带着幽儿飞上半空,却发现岛上的喊杀声越来越响亮,从远处望去,只见不大的礁石岛烟尘滚滚,其中有一道深蓝色的光芒最为醒目。 赤瑕璧不禁大为感叹:“那小子简直不是人,面对这么多高手,还拼得这么凶,砚冰那姑娘也够辣的,居然到现在还不插手,风老弟将来可有罪受了。” 沉默了很久,斩风突然开口了。 “下去!” “嗯!”砚冰回头朝他温柔一笑,催动影雀,如流星般地坠落狼敖的顶部。 狼敖猛地抬头,瞥见砚冰像只小猫般偎在斩风怀中,眼中精光大放,突然朝天空急纵,独角狼影比他更快,踏着他的额头,一下子便窜到了影雀面前。 砚冰大惊失色,急忙操纵影雀,翻身向上。 就在此时,斩风突然跃过她头顶,身子急速下坠,全身上下被气流安全包裹。 循环之路一开,气流的力量便急剧上升,流刃的力量也更加强大,再加上从上往下的坠落之势,形成了一股巨大的下压力。 狼敖刚才与近百人车**战,力量耗了不少,毕竟,这群人中也有许多高手,威胁力很大,如今面对斩风的惊天绝杀,已是强弩之末。 空气仿佛炸开了一般,巨大的气流在瞬间向四方膨胀,随之而起的是一阵烈风,从中央向四面八方扩散,并由上向下扩散。 礁石岛周边的海域立即受到影响,一道道波浪迅速地向外扩散,随着力量的积累,浪高达到了两丈,并且继续地向远处移去。 狼敖随着气流坠落大海,瞬间就被浪花所吞噬,消失在滚滚大潮之中。 斩风此时也感到力尽气短,两只手臂几乎抬不起来,只能任凭身子朝礁石坠去。 “风!没事吧!”一个红光接下了坠落的斩风,灵秀的眸子中渗出了丝丝柔情。 “没事。”斩风长长地吐了口气,从上船到现在,终于有了一种轻松的感觉。 静了片刻,他坐了起来,朝下方张望一阵,问道:“人呢?” 砚冰心有余悸地道:“好像被浪卷走了。” “嗯!”刚才的奋力一击其实很冒险,因为他没有制空能力,也没有在空中转向滑行的能力,如果对手有足够的时间就可以转向避让,待攻势一过再追击,后果将会与现在截然相反。 这才是真正的人界吗? 斩风凝望着渐渐恢复平静的大海,又看了看岛上纷闹吵嚷的人群。 绝对不能小看任何人,即使是人界的普通人,只要有信心,谁都可以变得很强大。 仙界、鬼界、冥界都小看了人界,如果真的让人界自主地发展,也许主宰者就不会是三界,而是人。 慢着…… 斩风神色凝重地望蔚蓝的天空。 道官一直敌视异术师,这个决定似乎不是戟布下的,嗯……也许是仙界授意的。 也许,仙界从异术师的身上,看到了人界的未来,如果任由人界发展,说不定五百年后,仙界也会被人界屏弃,所以…… “想甚么呢?怎么发呆了?下面的人都在为你欢呼呢!” 斩风被脑海中产生的新概念困扰,心情顿时沉重了起来。 多少年来,仙界,冥界,鬼界,一直处心积虑地控制人界,表面上似乎是要压倒其他两者,但细心来看,人界本身的发展,才是诸界应该害怕的东西。 五百年前,冥皇是不是因为这一点而入侵人界? 或许,是当他进入人界后,才发现了这一点吧! 由于心境的不同,斩风虽然把自己当成冥人,却只在冥界社会中停留了很短暂的时间,没有受到任何冥界文化风气的影响。 如今,他又与鬼界和仙界结怨,因此看事情的观点,相对的更加独立。 接近地面,下面的声音越来越大,打乱了斩风的思路,再加上事情与自己几乎没有任何关系,因此也没有太放在心上,他并不知道,自己的想法已经超越了三界。 砚冰朝地面张望,没有找到原石的巨型身影,道:“看来他们没有上岛,我们去船上看看。” “嗯!”斩风实在很累,累得连身子都几乎不想动了。 船上,解决了最后的麻烦,一切终于平静了。 八人搜了半天,又把破烂的地方收拾了一下,虽然不能航行,但也能当成海上旅舍,暂时容纳这百名船客。 八人也看到了斩风的英姿,无不叹为观止,最后的致命一击果然是属于他的。 当斩风回到船上,八人都以最灿烂的笑容,来迎接他的凯旋。 “风哥哥好棒啊!”幽儿一头扎入斩风的怀里,搂着他的脖子又跳又叫。 “老弟,那一击惊天动地,我看得很真切,实在难以想像,人能有这么强大的力量。” 斩风淡然应道:“没甚么,只不过有些累。” 砚冰知道他不喜欢夸耀自己的战绩,转了话题问道:“我们现在怎么办?立即飞回去找船吗?” “参氏一门全死光了,那个叫书枭的也死了,他们的门客只剩下一个,还有十名幸存的水手,以及名叫象兼的船长。 “我觉得,我们十人一起坐小船前往龟山岛,然后再召大船来救那些人。” “要多久?” “那要看风向,象兼说晚上会刮北风,顺着水流走,大概天明就能到龟山岛。” “为甚么不派一个人回朱雀国,找条大船回来?”雅雅好奇地问道。 明帅沉声道:“虽然我不会飞,但我相信飞行需要消耗巨大的力量,而且一个人飞行难辨方向,万一找不到这个礁石岛,其他人就麻烦了;如果带一个人找路,又会加重负担,只怕连岸都飞不到。 “为保万一,我想还是大家一起去,把这艘破船留给他们,船上有水、有食物,还有住宿的地方,应该可以安抚他们的情绪。” 砚冰点头赞同道:“明帅的办法好,就这么决定了,大家收拾一下,我们尽快出发。” “不必着急,要等风向固定好再启程,相信你们也累了,不如去休息一下,其他的事就交给我们几个处理。” 花舞不安地问道:“真要坐小船吗?万一出现台风或是海啸,就麻烦了。” 明帅安抚道:“放心吧,那个船长被我们所救,一直在拼命道谢,为了活命,我想他不敢做甚么,反正参家的人都死了,他也自由了。” “希望如此,我可不想死在海里。”花舞眺望碧波白浪,眼中充满了无奈。 斩风望向染血的甲板,忽然问道:“死尸都处理了吗?” 明帅看了他一眼,含笑道:“东西我们都搜完了,船里的东西也搜了许多,都放在船长的舱中,有兴趣就去看看,那里有床,你先休息一下,我们准备好启程再去叫你。” “好!” 聿丘忽道:“对了,下面的货舱有些奇怪的东西,也许你们有兴趣去看看。” “货舱?”九人不约而同地望向他。 “跟我来吧。”聿丘点点头,转身朝通往下层舱的楼梯走去。 众人见他神色古怪,欲言又止,都感到很好奇,跟着他沿着楼梯,朝下方走去。 穿过长长的通道,十人来到最下层的尾部地区,通道十分昏暗,只有一盏小油灯,几乎看不到前方。 雅雅一边打量着四周,一边好奇地问道:“我们刚才不是来过这里吗?这里好像没甚么特别!” “我最后又查了一遍,最末的一间仓库下还有一间秘密仓库,一般人是绝对不可能想到的。” “秘密仓库?”众人都感到很好奇,究竟秘密仓库里放着甚么,让他如此神秘。 “嗯!”聿丘首先走到通道末端,伸手推开了木制的舱门。 舱门“吱呀”一声打开了,门里一片漆黑,甚么也看不见。 但走到近处,便觉空气中飘着一种奇妙的淡香,味道极淡,如果不小心闻,就绝对闻不出来,这种香味似药味、又似花香,闻了之后,使人的精神陡然一震。 原石歪着脑袋喃喃道:“甚么味?好奇怪啊!就像是突然喝了醒酒汤似的。” 花舞嗅了嗅,娇笑道:“是挺奇怪,难道里面种着甚么奇花?” “进去看看就知道了。”赤瑕璧唤出小火蝶照明。 随着眼前一亮,屋内的情况出现在众人眼前,原来这间仓库是存放淡水的地方,墙边放着许多巨桶。 “地下仓库在这里。”聿丘走到一个左侧的角落,弯下腰掀开地面上的一块黑地毡,打开下面的地板后,一个黑洞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明帅笑道:“藏得好隐密啊!看来下面一定藏着好东西。” “我先下去。”赤瑕璧身子一闪,洞口处突然亮了起来,随之而来的是一声怪叫。 “怎么了?” “没事吧?” 九人纷纷往下挤。 当他们踏入秘仓,也不禁被眼前的事物惊呆了,整座仓库全是大大小小的木箱子,从下往上叠了几层。 最奇怪的地方在中央,一张花色的绒毡铺在地上,上面放着一个长方形的巨型笼子。 笼高一丈,宽和长都是两丈,笼杆用金子制成,在小火蝶的火光下显得金光灿灿,夺人双目。 笼子里铺着灰色软毯,看上去很脏,上面还留有食物的残渍。 箱子外则挂着三张狼皮,一张金色,一张银色,还有一张火红色。 花舞喃喃地赞叹道:“好名贵的笼子啊!那个狼人就是住在这里吧?” 聿丘拍了拍身边的木箱道:“这里面全是金银珠宝,相信都是参氏一门拐卖人口所赚取的财富。” 明帅轻叹道:“徒劳一世,最终还是不得好死,报应啊!” “这淡淡的奇香是怎么回事?好像是药物。”雅雅是学医的,所以关心的是空气中那股能振奋精神的奇香。 兵烨拱起鼻子嗅了嗅,然后慢慢地在木箱边移动,走到最内侧的角落时,忽然道:“这里的香最浓,应该是在这里吧?” 众人举目看了看,发现角落不显眼的位置,放着一个古朴的雕花木盒。 兵烨打开木盒,一道金光突然渗入眼中,刚才那股奇香扑鼻而来,浓烈了许多,神智也在突然间清醒了。 他用左手揉了揉眼睛,低头细看,发现木盒中放着一只金色的盒子,上面有精美的雕花,正中还镶着一颗斗大的钻石,周围则有一圈蓝宝石,不下二十颗,在火光照耀下闪闪发光。 “好精致的盒子啊!”雅雅走上前想捧起盒子,却发现盒子很重。 “雅雅,还是我来吧!”兵烨一脸担忧地抢下盒子。 雅雅知道他体贴,嫣然笑道:“我是学药的,不怕毒。” “还是我来,我皮厚。”原石从兵烨手里抢下盒子,随手打开。 盒子刚开,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浓度比刚才强了不止百倍,原石只嗅了一口,突然双眼一直,眼珠里血丝凝现,脸上也露出了狂野的笑容,整个人都兴奋起来。 一道红光闪过,赤瑕璧从他手下抢下盒子,迅速地把盖子关好,沉声道:“这药有古怪,不能多嗅。” 盒子一关,香气立时淡了许多。 而原石的异状,也顿时缓解了许多,再加上吸入的分量不多,神智很快清醒,感叹道:“这是甚么鬼东西,吸了进去后,感觉全身好像被火烧似的,不想动都不行。” 雅雅神色凝重地道:“好像是一种刺激精神的香气,难怪那个狼人会发狂,一定与这东西有关。” “也许参家打算用这种东西,来控制被捕获的人,毕竟,其中有很多都是高手。”赤瑕璧捧在手里,觉得浑身都不自在。 明帅摇头道:“我看不像,只要让猎物睡着就可以,何必让他们变狂,这药一定有特别的用意。” 雅雅是个学医的人,最讨厌这种邪药,极力主张道:“不管是甚么用意,反正这是害人的东西,扔了吧,免得再有人受害。” 赤瑕璧也点头附和道:“不错,毁了最好,害人之物不可留。” 人们不约而同地点头赞成,唯有斩风沉吟不语。 “我扔到海里去,不知会不会连鱼都能跳上甲板。”赤瑕璧笑着转身就走。 “赤大哥,给我。” 赤瑕璧倏地一愣,惊愕地望向斩风,问道:“你要这个?” “嗯!”斩风伸手接下金盒。 其余九人都很诧异,明知有害却要留下来,其中的含意让他们不由得不多想。 砚冰小声问道:“风!你要这个干甚么?” “我有用。”斩风很平静,走到墙边,准备把金盒放入木盒中,发现木盒里还有一本蓝色小册子,但没有多言,把金盒放进去后,立即关好盒盖。 赤瑕璧担心地问道:“风老弟,有甚么心事别藏着,说出来大家听听,也许能解决,这东西绝对不能乱用。” 斩风看了看他,坦然应道:“敌人太强,有备无患。” “敌人……”赤瑕璧先是一愣,随之明白了话中之意,脸色刷的一下白了。 砚冰见了他的脸色,又细心一想,很快也明白了,深沉地道:“说得也对,与那些人为敌,实在没有甚么胜算,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这东西也许还有些作用。” 聿丘也明白了,鬼界隐藏在暗处,不知何时就会跳出来,而斩风又击败了虎极,仙界也许会大举搜捕;世上再也没有比这两者更强大的势力了,却偏偏都是斩风的对头。 想到斩风肩上的重担,两人的心情也突然沉了下去。 雅雅见四人神色凝重,一脸忧心忡忡的表情,好奇地问道:“甚么敌人让你们这么不安?比那狼人更厉害吗?” 原石扯着嗓门大声问道:“喂!你们别打哑谜了,快说吧,甚么样的敌人那么厉害?” “那是风老弟的私事,不说也罢,免得你们也卷进来,其实,就连我也无能为力。”赤瑕璧苦笑连连,一方面是感叹斩风将要面对的艰难,另一方面也在为自己力量不足,不能协助斩风而感到懊恼。 明帅见气氛有些阴沉,含笑劝道:“别多想了,我们还是想办法,把这些金银珠宝花掉吧。” 幽默的语气使气氛轻松了许多,众人的脸上也渐渐地展现出笑容。 在明帅的处理下,岛上的人群被有条不紊地接上了大船,虽然有不少地方被击毁了,但船舱很多,因此每人都能找到床位。 而货舱在最下层,也没有受到损伤,提供了足够的食物和水。 十人并没有把地下秘库的事泄漏出去,毕竟人多口杂,其中又有许多贪婪的人,一旦消息泄漏,一定会引起众人的觑觎。 水手们都不知道秘仓的存在,只有船长象兼知道,因此明帅把他软禁在秘仓之中。 天色一黑,风向开始转变,十人带着象兼坐着早已准备妥当的小船,向龟山岛漂去。 船上的近百名船客虽然不甘心留下,但生存的权力被别人握着,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小船没入黑暗,期待着救命大船的到来。 天边泛起白光,淡淡的红晕渐渐地抹拭着天际,留下了美丽的朝霞。 劳累了几天,十人都已是精疲力尽,就连恢复力最强的斩风也想找个地方,好好地睡一觉,狼敖之战耗费了太多体力和精神力,最后还是没有击杀他。 “睡会儿吧!累了这么久。”砚冰伸手摸了摸伏在她怀里的幽儿,俏脸红通通的,煞是可爱,安详的睡态,让她感到很舒服。 “快到了!”斩风抬眼眺望,晕红的天际不知何时出现了几重黑影,朦朦胧胧的。 “到了!”砚冰兴奋地紧紧抓着他的手臂,美丽的面容上展现出了灿烂的笑容。 斩风看了看她,眼中也抹过了一丝笑意。 欢呼声惊动了旁边熟睡的人们。 雅雅揉了揉眼睛坐起来,朝阳下美丽的小岛,深深地印刻在她的记忆中。 尤其是在经历了一场生死搏杀后,心情别然不同,兴奋的她推了推身边的兵烨,欢笑道:“兵烨,我们到了,我们到了,快起来呀!” 人们都醒了,欢笑声不断地从小船中传出,映衬在海风与朝霞之下,分外优美。 随着距离的接近,岛的近貌渐渐进入众人的眼底,首先是苍翠的山岭,还有海边一艘艘停泊的船只,都显示着龟山岛的繁华。 “啊!”赤瑕璧被龟山岛的变化吓了一大跳,揉了揉眼睛再次细看,忍不住大声惊叹道:“差不多两年没来,这里怎么像翻天似的,有船,有屋,还有码头……这是龟山岛吗?” 明帅含笑道:“应该没错,龟山岛的大名已经传至远方,玄武国人知道的不少,反而最近的朱雀人却极少知道。 “听说,这是因为道官限制了海运,又封锁了海疆,只有几个海港允许船只出海,还对所谓的异术师摆出了敌视的态度,因此没有人敢提起这里。” 赤瑕璧和聿丘都尴尬地笑了笑。 望着美丽的海岛,明帅的神色突然沉了下来,叹道:“外表看上去美丽,但其实这岛已经腐朽不堪了。” “哦!”斩风等人不约而同地转头看着他。 明帅惋惜地道:“由于去天漩挑战或是观光的人很多,给这个岛带来了极大的财源。 “贪婪的人们纷纷涌到这里来,随之而来的还有各种各样的罪恶,参家的掳人集团,相信也是出自这个岛。” 九人的脸色都暗了下来,眼前的龟山岛刹那间失去了美丽的光辉,即使朝霞依旧。 赤瑕璧见气氛有些阴沉,呵呵一笑,伸着懒腰道:“不管甚么罪恶、善良,我现在只想上岛洗个澡,吃顿早餐,然后饱饱地睡上一天。” 明帅把象兼身上的绳子解开,冷然问道:“算你聪明,没有乱点方向。” 象兼苦笑道:“昨天的事我都亲眼看见了,这位斩风大爷的力量,连那家伙都能干掉,现在您就算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打您几位的主意。” “嗯,到了龟山岛,就放你走。” “不用我领着你们回去?”语话间还有些献媚的意思。 明帅虽然看上去年轻,做事却十分老练,一眼就看穿了象兼的心理,淡淡地道:“不必了,我们会另雇船只前去救人。” 象兼恭敬地笑道:“不如让小人为您几位做事吧!岛上的事,小人比谁都清楚。” 明帅虽然不想让他跟着,却想知道岛上的真实情况,于是便不再拒绝他,道:“你先说说岛上的情况。” 象兼像是找到了救命的绳子,施出浑身解数说道:“正如您刚才所说,这龟山岛现在很不简单,声名远播;其实不止龟山岛,还有西南的蛙蛙岛,东南的小鼓岛,这三座岛都是前往天漩的必经之地。 “其中,以龟山岛发展得最早,也最繁华;其他两座岛原本是去天漩的跳板,现在也开始有所发展,不过相差还很远。” “还有呢?” “因为利益,岛上兴起了许多组织和团体,开设了许多赌场、妓院、武斗场、钱庄……等等,就像您说的,是个罪恶的小岛。” “掳获的高手,都会被卖到龟山岛吗?” 象兼颤了颤,心有余悸地道:“参家一伙都是狠角色,他们与岛上的各方势力都有勾结。 “他们专门买卖高手和女人,高手会暗中出售给各方势力,做为各家竞争利益的筹码;女人则是卖给妓院,运气好的可以去旅店做事。” “高手都逃不掉吗?” “高手根本无法逃走,因为岛上的势力虽然内斗竞争激烈,而且还不时地出现相互仇杀的情况,但他们对于阻止别人逃走,却一直是同心协力,所有上岛的人都必须登记,离开海湾的船,都要经过严密的搜查,一旦发现有人窝藏,船主和水手都要被处死。” 赤瑕璧喃喃地道:“简直就是地狱,没想到会变成这个样子。” “还有一点很重要,就是去天漩的船。” “天漩?不是自己去吗?” “原本可以自己驾船去,但岛上的势力不久前定了一个协议,前往天漩的船只必须在龟上岛登记,其他的船如果出现在天漩周边水域,三岛的巡视船会先警告一次,不听的话,整船人都将会面临灭顶之灾。” “也就是说,我们若想去天漩,就必须坐他们的船?” 象兼点头道:“对,必须坐他们的船,而且还要付高额的船费,那是一大笔收入,不可小觑。” 雅雅好奇地问道:“要是没钱呢?” 象兼笑道:“当然有办法,他们可以去武斗场赚钱,只要打赢就有收入;当然,还有其他的方法赚钱,例如做保镖,或是完成特定的任务。” 赤瑕璧越听越怒,愤然喝道:“这种地方怎能容忍他们的存在?” “看来又要杀人了!”斩风无奈地望向天空。 语气虽然平淡,船上的每个人都能感受到冰冷的杀气,然而这一次,他们都觉得很舒服,龟山岛上的势力如果真如象兼所说,根本就不值得同情 第七章 天漩山庄 象兼见船中群情汹涌,连忙辩解道:“虽然岛上很黑暗,但那种黑暗是针对利益而来,与普通人无关,一些小民百姓根本不会受到影响,而且还受到他们的欢迎,尤其是商人,岛上的三大势力,对于商人都十分客气。” “三大势力?” “嗯!井家,红叶,鬼头,三大势力控制着大部分的利益,不过细节我倒是不太清楚,毕竟我长年都在船上,就算到了龟山岛,也经常不上岛。” 大多数人对三家势力没有任何兴趣,也不想卷入是非之中,因此都不在意,只有明帅细细地嘟囔着着三个名字。 “蛙蛙岛和小鼓岛两岛各有一个主持帮派,他们都想让自己的岛繁荣,从而超越龟山岛。“由于这里没有官府,没有法律,只要有钱甚么都能买到,很多富人专程到这里来享受,而三大势力都会尽全力保护他们;因此对许多人来说,这里是享受的圣地。” 赤瑕璧笑道:“听到没有,舍得花钱就是圣地,反正参家父子给我们留下了不少东西,我们尽情花就行了。” 象兼当然知道参家的秘库,眼中露出了贪婪的神色,却不敢说甚么,毕竟,现在连自己的小命都攥在别人手里,他含笑道:“其实我知道得不多,你们上了岛随便打听一下,就能知道岛上的势力分布。” “怎么样?三个岛,我们上哪个?”花舞问道。 “去龟山岛。”明帅的回答铿锵有力,不容反驳。 众人都诧异地看着他。 “我同意。”斩风对武斗场有些兴趣,因此附和了明帅的提议。 其他人都没有意见,反正手上有大笔金钱,上龟山岛做个富人,也没甚么大不了。 兵烨忽然回头望向了礁石岛的方向,喃喃地道:“那个怪人不知死了没有,那么强的实力,实在可怕。” 砚冰想起了那恐怖的目光,猛地打了一个寒噤。 “没事吧!”斩风转头看着她。 砚冰凝望着轻波曼舞的浪花,轻叹道:“异术师里果然人才辈出,我的实力太差了,连自己都保护不了,还差点连累你。” “没关系,因为你是姐姐!” 砚冰的眼睛染上了一层迷雾,雪白的脸上绽放出灿烂的微笑。 半个时辰后,港湾和码头完全呈现在十人的面前。 岸边传来了喧嚣的人声,大大小小的船停泊在港口,工人们正忙碌着从船上卸下各种货物,商人们则在货仓边大声吆喝,指挥着手下干活,一片热闹的景象。 “象兼,你没认错吧?这里哪像甚么罪恶之地?和青龙国那些大港没甚么区别。”原石扯着嗓门问道。 “没错,这就是龟山岛,我不是说过了吗?只要有钱,这里就是圣地。” “罪恶总是伏在阴暗处。”自从龟山岛出现后,明帅的脸色就越来越沉。 明帅的眼中充斥着不安、躁动、慌张和恐惧,仿佛岛上有某种力量颤动着他的情绪,因此在言语中,也充满了对小岛的厌恶和憎恨。 众人明显得感觉到他的变化,不禁极为纳闷,一个从未来过龟山岛的人,应该与这岛没有任何瓜葛,但明帅的反应超乎寻常,不能不让他们感到担心。 经过礁石岛一役,这个十人组已是捏沙成团,变成一个小集团;明帅的智慧、判断力、分析力和策画力,都让其余九人佩服和敬重。 “明帅!甚么事这么烦?说出来听听,大家都是从死神怀里跑出来的人,没甚么好顾忌的。” “家门不幸!难以启齿,有机会再告诉你们吧!”明帅苦笑着摇了摇头。 一听“家门”两个字,众人都住口不说,事关别人家庭**,外人的确不便打听。 说话间,一艘快船从众多的船只中挤了出来,并迅速地划向小船,船头站着一名白衣大汉,胸口绣着蓝色的漩涡,怀里抱着一柄银色的方天画戟。 大汉手指着小船,高声问道:“你是甚么人?为甚么坐这种救生小船出海?” 象兼小声道:“是海岸巡逻船。” “嗯!知道了。”明帅淡淡一笑,傲气十足地应道:“我们是参家的船客,船触礁了,不能行动,所以坐小船来找大船回去。” 大汉一听是参家,脸色立时变了,邪邪地笑道:“原来是掳人集团的人,这次带的女人还是高手。” “金银财宝。”明帅暗暗冷笑了一声,嘴上却挂着灿烂的笑容。 大汉一听眼睛都亮了,羡慕地道:“嘿!我就知道参老头富可敌国,现在猎物越来越贵,连三级都等着抢,更别说是一、二级猎物了;如果多几个特级猎物,那就发大财了。” 众人听了都很不舒服,在红衣大汉的眼里,人就等于猎物,不但没有任何的怜悯,反而乐见其成,更想分一杯羹,可见龟山岛已经**至深处,连人性都抹杀了。 “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们?是参老的新门客?” 明帅顾左右而言他,道:“嗯,对了,我们可以上岸了吗?坐了一夜小船,骨头都散了。” “当然,我闲来无事,随便问问,我们这里欢迎任何上岸的客人。” “闲着就去喝杯酒。”明帅从怀里掏出一块金子,抛向红衣大汉。 红衣大汉睁眼一看,竟是一块纯金,在太阳下金光闪烁,分量也不轻,顿时乐得眉开眼笑,态度更加友善,先是为十人登记了姓名,然后主动引领着小船划向一处空位。 登上码头,面前是一排繁华的店铺。 由于时间尚早,因此人不算多,但衣着打扮各异,白虎、青龙、朱雀、玄武四国的服装都可以看见,令从未出过朱雀的斩风等人大开眼界。 “我们怎么办?立即租船回去吗?”赤瑕璧问道。 明帅沉吟道:“照理是如此,只是岛上的情势似乎相当复杂,我看还是先把一切都安顿下 来,然后再商量如何安排。” 花舞揉着微肿的眼袋,道:“这个提议好,先找地方住吧,在船上摇了一夜,骨头都快散架了。” 明帅又找了一块金子扔入象兼怀中,淡淡地道:“你可以走了,这块金子够你吃两年。” 象兼虽然高兴,但他知道这块金子在大陆是一回事,在岛上又是一回事,因此哀求道:“不如我留下来做了下人吧?这样对你们都有好处。” 明帅眉尖高挑,厉色道:“想想参家的下场,如果不是看在你领路有功的分上,你的小命早就没了。” 象兼见他一意孤行,只好嘟嘟囔囔地离开了。 雅雅心软,看着象兼孤独的背影,有些不安,问道:“真的不要他吗?” 明帅淡淡地道:“那块金子足够他买条船,他想留下来,无非是为了秘仓的财宝,这种贪婪小人我见多了。” 雅雅见他言之凿凿,不容辩白,也就不再说甚么了。 “不行了,我要去填饱肚子,否则会饿死。”赤瑕璧瞥见街上冒着白烟的小吃店,兴冲冲地走了过去。 其余的人也笑着跟了上去。 十人的出现也引起了行人的注意,尤其是他们衣着各不同,却走在一起,显得很不寻常。 “他们的服装好怪啊!尤其是那个红发人。” “噫!那个俏丽的小姑娘,穿着青龙国的服装呢!” 幽儿跟着斩风走在最后,见众人都看自己,微微有些不安,伏在斩风耳边小声道:“风哥哥,他们都在看我们。” 斩风温柔地拍拍她的肩头,安抚道:“不用怕,跟着我。” “请……请问你们是从哪里来的?”身旁传来了弱细的声音。 斩风转眼打量,只见一名清丽可人的少女,怯生生地站在他们身后,目光一垂,双手摆弄着衣角,一副羞涩之态。 砚冰满怀戒心地看着少女,淡淡地问道:“有甚么事吗?” “我……我叫纤芷,青龙国影门弟子。”少女玉指指向幽儿,“我看她穿着影门的服装,所以想问一问。” 幽儿见纤芷长得很清秀,一脸柔气,不像是坏人,于是点头应道:“我叫幽儿,也是从青龙国而来,姐姐是哪一支?” “地系水支!” “哦!我是光隐士。”异乡异土,能见到同门是件高兴的事,又是同龄的女子,幽儿备感亲切,连笑容也灿烂了。 砚冰见了,也就不再多问。 其他人早已进了小吃店,明帅见三人站在街上与一个陌生少女说话,心感好奇,于是又走了回来。 “怎么了?” 砚冰摇头道:“没事,幽儿遇到了一个同门,你们先吃吧,我和斩风不想吃。” “哦!”明帅用深沉的目光打量了纤芷一番,然后转身走入店中。 他乡遇到同门,纤芷特别高兴,再加上幽儿长得娇美动人,更是喜爱,亲匿地拉着她的手道:“这里还有几个影门的人,我带你去认识。” “风哥哥,我能去吗?”幽儿转头看着斩风征求意见。 砚冰接口道:“不急,反正都在岛上,想见也不难。纤芷姑娘,你把地址留下来给我们,等我们安顿下来,再让幽儿去见你们。” 纤芷犹豫了一番,点头道:“好吧!我是想……大家同门,在这种地方,也好有个照应。”说着偷偷看了砚冰,眼神中似有深深的不安。 斩风看在眼里,觉得很纳闷,但没有多问。 幽儿牵着她的手悄声道:“放心吧,我会和风哥哥一起去看你。” 纤芷支吾了片刻,轻声道:“幽儿,要找我,就去曲牙武斗场。” “武斗场!”幽儿瞪大眼睛看着她。 纤芷似乎有所顾忌,不敢多说,急急忙忙地跑开了。 砚冰见她行动怪异,怀疑地道:“这个女孩目光闪烁,还不时地打量我们,似乎有些古怪。” “不必担心!”斩风拉着幽儿走入了店中。 吃完早饭,一行人开始商议去哪儿寻找住的地方,就在此时,刚才那位白衣大汉拎着个酒葫芦走了过来,旁边还有一名穿着红裙的清丽少女。 “就是他们十个。”白衣大汉指着十人道。 红衣少女走到十人前面,温柔一笑,问道:“几位第一次来龟山岛吧?” “你是……” “我是岛上最大的旅店天漩山庄的迎宾使,招待每一位来龟山岛的客人,几位如果有意,我现在就带你们前去。” “天漩山庄?”红衣大汉竖着大拇指道:“那可是头等的好地方。” 少女嫣然道:“是呀!我们那里设施齐备,有很好的温泉,还有美丽的海滩和落日。 “喜欢赌钱的朋友,还可以去山庄内的赌坊,另外还有最好的歌舞、顶级的酒楼,一切都是最好的。” 听到如此流利的介绍,众人都面面相觑;从如此周全的服务看来,龟山岛的确是个赚钱的好地方。 象兼的面孔突然出现在小店门口,笑嘻嘻地道:“她说的一点都没错,天漩山庄是岛上最好的旅店,也是龟山岛第一强人井陛的地盘,住在里面的人非富即贵,普通人连大门都踏不进去。” “你怎么又回来了?” “肚子饿了,想吃点东西,所以就来了。” 十人渐渐明白,为甚么这个渔夫出身的老人,能在参岩啸的势力下生存,原来是这种任打、任挨的卑贱性格,使他存活了下来。 红衣少女嫣然笑道:“他说的没错,普通人是没有资格住进去的。” 原石问道:“怎么办?去不去?” 赤瑕璧笑道:“去看看也好,反正搜罗了一大笔钱,不花掉对不起人。” 花舞抿嘴笑道:“说得也是,我正想泡温泉呢!” 明帅点头道:“好吧,就这么决定了。” 红衣少女听了笑得更甜,指着道旁的一排雕花大轿道:“几位可以坐我们的轿子,也可以走过去。” “轿子!我们快走吧!” 兵烨、雅雅都兴奋地叫了起来。 片刻之后,岛间的小路飞驰着十顶大轿,速度快如流星;坐在轿中,只能看到所有的景象幻化成流逝的光芒。 “好快呀!”幽儿和雅雅都喜不自胜,在轿中兴奋地大叫。 明帅等人却有些感慨,天漩山庄不愧是岛上第一大势力,连抬轿的轿夫都有这种能力。 不到一刻钟,轿子在一片林中空地停了下来。 十人走下轿子,立即被眼前美丽的山庄所吸引。 面前是一条小溪,溪上跨着一座竹桥,过了桥是一片空地,再往前就是天漩山庄的大门。院墙是由密集的竹林所组成,中央留有一个六丈宽的通道。 通道上搭了一个竹门,上面有巨木片雕成的“天漩”两个大字,优雅而古朴,给人一种世外仙境的感觉。 门口站着两排二十四名青年男子,穿着相同的服饰,笑容灿烂,见十人走来,便立即躬身行礼。 赤瑕璧抬头打量了半天,赞叹道:“这地方比皇宫差不到哪去!” 旁边传来了银铃般的声音:“谢谢您的夸奖。” 赤瑕璧转头一看,竟是码头的那位红衣少女,不禁惊讶地问道:“噫!你怎么也跟来了?” 少女抿嘴一笑,礼貌地回应道:“我必须把客人送进山庄,才算是完成任务。几位请吧,里面比外面更美。” 事实正如她所说,进入山庄后,展现在十人面前的风景更加怡人,奇松怪石,飞岛幽林,小桥流水,花团锦簇,令人流连忘返。 走过百丈小路,一座气派宏大的殿阁出现了。 “这是青云堂,是山庄的接待处,里面的人会为十位安排住所,我的任务到此为止,谢谢各位。”少女深深地鞠了一个躬,然后袅袅婷婷而去。 赤瑕璧看着少女的背影,嘀咕道:“我实在无法把这里和罪恶联系起来。” “我也是。”雅雅和兵烨齐声附和道。 聿丘叹道:“这些仆人各个怀有奇技,实在不容小觑。” 明帅不想多做争辩,淡淡地道:“有钱人会用最美好的东西把罪恶美化。” “走吧!”斩风牵着幽儿,率先走向了青云堂。 “欢迎十位。” 堂前廊下站着一排绿衣少女,满脸微笑,朝十人盈盈一福。 十人的来历各异,斩风和砚冰出身名门,见惯了大场面,因此显得泰然自若;赤瑕璧心里好奇,因此四处张望;聿丘则是默不作声,神色也很平淡。 兵烨、雅雅和原石出身低微,家境也不太富裕,因此显得有些紧张和拘束。 明帅自从上岸后,脸色就一直不好,对于富丽堂皇的内饰,也显得无动于衷。 走入青云堂,立即感受到山庄的气派,无论是装饰、摆设,还是仆人的衣着打扮,与皇宫也相差无几,幽儿更是像只兴奋的小鸟,在里面跑来跑去。 办好入住的手续后,两名少女带着他们穿过后门,经过一条长长的竹制走廊,几条分岔的小路,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天漩山庄位于在龟山岛的西南角,距离中心区大约两里。 山庄北面是密林,连接码头,南面和西面是大海,东面则是高耸的龟山西峰,一条山间小道,连接着中心区所在的中峰。 住在这里,山景、海景、林景可以一览无遗。 庄院建造得很精巧,临海的是天然浴池,山上有温泉,密林里有歌舞坊,还有赌坊。 住所都是院落的形式,各小院分布在山腰、山顶、林间、溪旁、海外,风景各异,趣味也各异,附近都有各类酒馆、茶舍、食店,需要的东西几乎应有尽有,只是价格不菲,不是等闲人能住的。 十人商量了半天,选择了位于山腰落日台的一座独立小院。 穿过林间小路,又爬上一段山路,一个位于峭壁旁的小院,出现在众人眼中,风中吹来阵阵海浪声,天上也不时响起飞岛的鸣叫声,清新而湿润的空气令人心怡神清,十分舒服。 十个人在山间观赏了一阵,才走入小院。 受天然的限制,院子真的很小,内外都是用天然的山石砌成,古朴雅观,由于十人把院子都包下,所以只有他们这一群客人。 小院的房间只有五间,因此十人分成了五组:砚冰和幽儿,雅雅和花舞,赤瑕璧和聿丘,兵烨和原石,斩风和明帅。 斩风把幽儿送到砚冰的房后,便回到自己的房中,又是一夜不眠,再加上连番激斗,身体很疲倦了。 刚走入房间,正好遇上侍女准备离开。 “两位请休息!有事只管找我们。” “姑娘,请等一等。”明帅忽然追了出来。 斩风直接穿过两人,走入了房间。 侍女看着明帅微微一笑,问道:“有事吗?” 明帅显得有些为难,朝屋内看了一眼,拉着她走到门外,沉声问道:“如果要在岛上找人,不知有甚么办法?” 少女嫣然一笑道:“如果您愿意,我可以把您的要求写成任务贴出去,岛上有很多人专做各种任务,相信很快就有回应。” “任务?” “嗯!岛上有很多人,依*完成任务,来赚取生活费。因为岛很繁荣,有很多武斗场,也有很多奇术名家,有不少人从各地赶来,也有仇家前来寻人。” “仇家!”明帅苦笑着摇摇头,“我可不想寻仇,只不过是来找人而已。” “您把要找之人的资料写下来,我会帮您贴出去,天漩山庄住的都是贵客,任务的酬金也高,因此每天正午,都会有人前来等候任务。” 明帅思索了片刻,点头道:“好吧!” “您随我来。” 明帅回头看了看,接着关上房间,随少女离开了。 斩风并不想干涉别人的私事,因此一进屋就躺倒,等脚步声远去才坐起来。 礁石岛一战,虽然弄得他精疲力尽,累得几乎连指头也不想动,但也获得了巨大的成功。 自从环气府的奥秘解开,气流进入大环流状态后力量猛增,使斩风再次获得了踏水行走的能力,然而心里的疑惑也随之增加,尤其是仙、鬼、冥三界对人界的态度和目的。 呆坐了一阵,他从包袱中掏出一把书册、布卷、竹简和纸片,上面记载着十几种武技,还有那个藏着奇香的盒子。 他打开木盒,从金盒旁拿出了那本蓝皮小册子,细细地读了起来,这才知道盒中的香味,来自于一种叫“刺血石”的天然石头。 “刺血石!”他嗅了嗅了空气中淡淡的香气,觉得神清气爽,并没有像原石那么疯狂。 “干嘛呢?” 斩风抬头一看,见是砚冰,指着盒子道:“在看这个。” 砚冰对香气既是好奇又是不安,担心地道:“没事还是别碰它,我担心有害。” “我知道,所以才要研究,就算是毒物,有的时候也很有用,而且我天生不怕毒。” 砚冰惊讶地看着他片刻,神色一黯,幽幽地叹道:“我知道你身上有很多秘密。” 斩风低下头,歉疚地道了声:“对不起。” “没甚么,我也有我的秘密。”砚冰接下小册子看了看,脸上的惊讶之色越来越浓,眼中的忧色也更重,叹道:“好阴险的计画啊!你还是把它扔了吧!万一引出大祸,可不得了。” 斩风摇头道:“我没打算常用,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用。” “留着一个祸害在身边,实在不是件好事。” “放心吧!我的身体不会有事。” 砚冰见他执着,不再多言,放下蓝皮小册子,又拿起散落在**的秘技,好奇地问道:“你到底要这些东西来干甚么?不会是想全学了吧?” “我在收集。” 砚冰愣了愣,抿嘴笑道:“收集秘技?原来你有这种嗜好,我倒是没看出来。” 斩风没有解释,淡淡地道:“去天漩治好幽儿的病后,我一边修炼,一边收集各种异术。” 砚冰嫣然道:“要不要我把血术也写出来?虽然我知道得不多,但也应该有点用。” 斩风琢磨了片刻,摇头道:“不必了,万一丢了,会被外人找出你的弱点,对你很不利;反正一直在一起,想要的时候你再告诉我。” “是啊!反正一直在一起!”砚冰含笑凝视着他,灵眸闪动着喜悦的光芒。 斩风没有留意到她的表情,默默地看着手上总共十三种的秘技。 虽说是各人的秘技,但等级差别很大,有的深奥难懂,需要特定的指点才能明白;有的轻易就能学会,还有的需要特别的修炼。 砚冰拿起记载着旋风天甲斧的小册子翻了翻,问道:“这东西我也可以学一学,免得每次都用血术,遇上所谓的正义之士比较麻烦。” “嗯!鸣一他们也许有用。” 砚冰倏地一愣,轻叹道:“我把他们忘了,已经几个月了,不知道他们到了青龙国没有。” “青龙国!”斩风喃喃地念叨着,那个从未到过的国度,有他思念的人,正在等待着他。 砚冰洞若观火,却假装不知,温柔地道:“别整理了,早点休息吧!我也该回去睡一觉,这几天的惊涛骇浪,弄得我浑身都酸了。” 目送佳人离去,斩风将秘诀都收入小包里,揣入怀中,然后和衣躺在窗边的软椅上睡着了。 第八章 祸端又起 斩风睡得朦朦胧胧之际,耳中突然传来了开门声。 警觉的他立即睁开眼睛,发现是明帅,这才放下心来;斩风转头朝窗外望去,刚才太累,所以没有欣赏窗外的美景,此时才发现,屋子正对着大海。 时间已近黄昏,太阳余晖洒在海面,随着波浪翻滚着细碎的金光,一直伸向天际。 “原来这么晚了!” 明帅一言不发地走了进来,听到喃喃之声才醒觉,看了看斩风,换上一张笑脸,问候道:“睡得好吗?” “嗯!”斩风点点头,站起来走到窗边张望,下方是盘山的小树,山壁间满是青松奇石,别有一番风味,再往远眺,除了海洋,还有美丽的沙滩和走动的人们。 “砚姑娘、赤兄和聿丘上船出发了。” “哦?”斩风有些诧异。 明帅无奈地道:“我原本是安排赤兄和聿丘前去,他们会遁术,普通人伤不了他们,可是砚冰一定要去,只好让她去了。” “她一定要去?”斩风有些纳闷,砚冰不是贪财的人,回去不会是为了金银,也就是说,那里还有东西值得她跑一趟。 “不过你大可放心,那些船客现在感谢我们还来不及,不会动手,而且那些财宝,也需要做个妥当的安排,租的是快船,相信明天天亮就会到;到时候,我们一次去把财富取回来,然后再想办法处置。” “嗯!” “好累啊!”明帅倒在斩风原本躺着的软**,片刻后,转头道:“不好意思,占了你的位置。” “不必介意,我睡够了。”斩风伸展了几下双臂,凌厉的目光再次出现,“下面就是天漩了。” 明帅一个挺身坐了起来,面前这个青年除了气质外,原本没有任何一处能引起他的注意。 然而礁石岛一战,他看不到的不只是力量,还有永不放弃的斗志,就像坚冰下的一团烈火,不断地熊熊燃烧,现在的斩风,再一次展示着强大的斗志。 “斩风兄弟,你一直都是这样吗?” “这样?”斩风愣愣地看着他。 明帅笑了笑道:“对不起,其实我对你有些好奇,平时你像块不动的冰山,战斗中却像一团烈火,充满了斗志;这两种感觉原本是相对的,却又同时存在,因此想了解一下。” “是吗?”斩风突然沉默。 金黄色的海洋,像是一面巨大的镜子,将过去的一切浮现在眼前,当年的烈火少年,现在的冰冷青年,一个是过去,一个是现在,到底哪一个会是将来,他心里也很想知道。 明帅没有追问,坐在软椅上发呆。 屋内的气氛变得十分古怪,两个沉默的人各怀所思,直到夕阳沉下,灿烂的星空了开始夜的舞动。 笃笃笃!一阵敲门声打破了古怪的气氛。 “谁?” “我。”原石粗豪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这个原石,嗓门还是这么大。”明帅笑着走上前把门打开,映入眼帘的,果然是高大的原石,问道:“有甚么事吗?” “肚子好饿,我们去吃饭吧!”原石咧着大嘴笑道。 “走吧!睡了一天也够了吧!”兵烨也满脸笑容地挤了过来。 明帅含笑道:“你们和斩风兄弟去吧,我刚才出去逛了逛,回来没多久,正想睡一觉。” “让他休息吧!”斩风对食物没有兴趣,只是不想打扰明帅休息,因此提着刀走出房间。 “那好,我们几个先去。”原石拖着斩风走向楼梯。 临近住所有一间雅致的食府,座落在一块突出的山崖平台上,依山面海,风景独特。 山路上星光铺地,耳边传来阵阵的海涛声,湿暖的海风轻轻拂着身躯,感觉十分舒服。 “海风吹得好舒服啊!”花舞面向大海,摆出了一副慵懒、迷醉的姿态。 原石拍了拍肚子,不以为然地道:“风景又不能吃,还是填饱肚子要紧。” “切!一点情调都没有。”花舞噘了噘俏嘴,踏着大步向闪着灯火的食府窜去。 后面的都追了上去,可是来到食府前,却发现花舞呆呆地站在门口发愣,雅雅扯扯她的衣服,好奇地问道:“舞姐姐,出甚么事了?” “居然把夜明珠放在门外!这里的主人真是豪气。”花舞一脸惊讶地抚摸着闪闪发光的珠子。 “夜明珠!”雅雅也吓了一跳。 雅雅叹道:“这里连人都能买卖,这种东西算得了甚么!” 众人想起参家的阴谋与龟山岛有关,脸上都露出了异样的神情。 店里的人似乎听到了声音,一名俊朗的青年开门走了出来,恭敬地道:“几位请到里面坐。” 也许是因为价钱高昂的缘故,酒馆内的人不算多,大都三三两两坐在一起聊着,谁也没有留意六人。 花舞对环境要求最高,妙目在酒馆来回打量了一番,点头赞道:“果然是高级地方,布置得的确不错。” 一名漂亮的侍女招呼六人在窗边坐下。 兵烨笑道:“一切终于平静了,这里真舒服,感觉像是变成了上等人。” “是啊,是啊!我还从来没睡过这么舒服的床,有钱人的东西就是不一样,哈哈!”原石出身低浅,经常露宿街头,对兵烨的话深有同感。 花舞撇撇嘴,不屑地道:“你们这两个像土包子进城,要不是一起出生入死,我才不和你们坐在一起,免得被人看不起。” “我们怎么了?” 雅雅扯了扯兵烨的衣袖,细声提醒道:“你们说话声音太大了,所有的人都望着你们。” 两人转头一看,果然所有的目光都盯着他们,就算脸皮再厚,此时脸也窘得通红,低着头讷讷不语。 十人的左侧桌子坐着四人,三男一女,也像是一个组合,衣着都很华丽。 尤其是中央的少妇,打扮得十分妖艳,一身翠色绣花长裙,外面罩着薄薄的白纱,玉肌映着白纱煞是诱人,青丝中插着凤头金钗,手上也戴着翡翠玉镯,一看便知是富贵人家的少妇。 少妇似乎不太满意原石的大嗓门,细长的眉尖微微一蹙,不悦地道:“居然让几个乡下人进来,这地方越来越差了。” 左侧一名男子脸色骤变,朝这头看了看,眼角扫见花舞,忽然一愣,阴沉的脸色随即松了,笑着招手道:“这不是花舞吗?怎么跑到龟山岛来了?” 花舞抬眼一看,娇艳的面容染上一层薄霜,冷冷地回应道:“你能来,我就不能来吗?” 众人第一次见她生气的样子,都有些惊愕,纷纷转头望去,发现说话的男子十分英俊;一头光洁的黑发,皮肤白皙有光泽,意态潇洒,神采飞扬,嘴里还挂着迷人的微笑。 幽儿小声问道:“舞姐姐,你认识他?” “鬼才认识这个混蛋。”花舞气鼓鼓地低下头,拿着杯子一口喝光。 “花舞,我们总算相识一场,难得你有资格混到这里,我敬你一杯。”男子举着银制的酒杯,轻轻地在唇边沾了一下。 花舞撇头望向窗外,俏脸气得通红。 原石看不过去,扯着嗓门吼道:“喂!你小子吃饭就吃饭,别说这么多话,小心老子用拳头和你说。” 男子轻蔑地瞟了一眼,讥笑道:“粗人就是粗人,到了高级地方也不过是个农民。 “花舞,你的眼光可越来越差了,这也难怪,他们更配得上你。” 一阵阵的挖苦听起来很不舒服,花舞气得说不出话来,兵烨和雅雅又是柔性的人,原石虽然大声嚷嚷,但真正吵起架来也不行,斩风则是个连话都不多说一句的人。 少妇似乎听出了兴趣,咯咯笑道:“想不到你的嘴这么厉害,我越来越欣赏你了。” 男子献媚道:“既然你喜欢,我就多说几句。” 原石见了他得意的表情,心里就有气,怒火一涌上脑,就甚么也顾不得了,口没遮拦地骂道:“原来是个吃软饭的家伙。小舞,用不着生这种人的气,他连给你提鞋都不配。” 一句话刚出口,除了斩风之外,所有人的脸色都为之一变。 少妇和男子拉长着脸,狠狠地瞪着原石,恨不得用眼神吞了他。 兵烨等人却十分尴尬,虽然看不起对方,也厌恶男子的讥讽,但在大庭广众下指责别人吃软饭,是极不礼貌的举动,等同于主动挑衅。 “你这个不知礼数的混蛋,居然敢用这种粗俗的言语,辱骂井庄主的内侄女,简直是不知死活。”男人气得身子发颤,但眼神中却有一丝心虚的表现,只不过用震怒掩饰了。 少妇,也就是井陛的表妹,名叫井莺,二十四岁,出嫁不到三个月,丈夫就死于非命,因此来到龟山岛投*井陛,从此便在这里鬼混。 井莺被捅破了丑事,气得满身发颤,扯着嗓门尖叫道:“你们还愣着干甚么,他们辱骂我,就是辱骂你们庄主,还不快撕烂了他的嘴。” “是!”陪坐的两名男子身子一闪,立时出现在原石身后,速度之快令人咋舌,然而等待他们的,却是一把明晃晃的巨剑。 轰隆一声,两人的身子被巨剑的剑面轻轻一推,立时变成了断线的风筝。 可怕的是,他们并不是摔向空地,而是朝着窗外的山崖坠去,变化之快,连救人的时间都没有,只剩下一阵凄厉的惨叫声。 原石并不想杀他们,只想把他们推开,完全没有想到位置和地势,此刻眼前对手摔死山崖,他心知不妙。 井莺吓得花容失色,张大嘴巴说不出半句话,男子更是惊得小便失禁,黄色的水珠一滴滴沿着裤角往下滴。 花舞站起来,朝破损的窗口看了一眼,转身拍了拍原石的手臂,安抚道:“别担心,事情由我而起,我来承担一切责任。” “杀……杀人啦!”井莺歇斯底里地大叫一声,然后没命似地朝着大门跑去。 其他的食客看见有人杀了天漩山庄的护卫,都知道会有大事发生,谁也不想卷入,无不扔下餐具逃之夭夭,只有少数几个好事之徒自负有一定实力,留下来等着看热闹。 “怎么办?”兵烨、雅雅、原石、花舞都不是领袖的材料,幽儿更是没有任何处事能力,遇上突发事故,全都惊得不知所措。 斩风依然是泰然自若,随手把长刀往桌上一放,从怀里掏出了一块小竹片细细读着,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 “斩风老弟,我们快回去找明帅吧!他主意多,也许有解决的办法。” 斩风点头道:“兵烨,麻烦你回去告诉明帅一声,其他的人留下来等。” 他虽然年轻,但经历却不少,知道这个仇是结定了,现在走,就等于是畏罪潜逃,岛很小,就算跑也跑不到哪里去,还不如面对面说清楚,更直截了当。 “等?” 斩风点点头不再说话,目光又回到手中的竹片上,仿佛甚么事都不曾发生过。 五人见他若无其事,都很诧异,也很佩服他这份冷静;兵烨看了看雅雅,转身就往外窜去。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店中只剩下五个人,没有一个人说话,四周十分宁静,只有阵阵的海浪声,然而气氛却越来越紧张。 虽然只是短短一盏茶的工夫,但雅雅等人渐渐地坐不住了,相互对望着,脸上都露出了苦笑,原本只想休息一下,没想到惹出了天大的麻烦,偏偏这个岛情况复杂,将来祸福难料。 突然间,静寂的黑夜中,传来了阵阵急促的铜锣声。 花舞紧张地站了起来,惊叫道:“他们行动了,这是召集的命令吧!” 原石拍着胸脯道:“一人做事一人当,人是我杀的,要杀、要剐我担着。” 花舞摇头道:“你胡说甚么,现在我们十人组已是一个团体,就算我们想置身事外,对方也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我们。” “团体!”斩风猛地抬头凝视着她娇艳的面容;平时娇笑可人的花舞,此时也变得一本正经,还有一些威严。 “大家别吵,明帅来了,听他安排吧!” 五人不约而同地转头望向门口,只见明帅和兵烨气急败坏地赶来。 明帅冲到桌边紧张地问道:“怎么回事?为甚么这么冲动?” 原石满脸愧色地道:“都怪我,没想那两个小子这么弱,一推就飞了出去。” 明帅抬头看了一眼窗外的深渊,知道那两人不可能活着,神色更是凝重。 他盯着原石半晌,苦笑道:“事到如今,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听人宰割。这龟山岛虽然不小,但要找地方躲可不容易,井陛是最大的势力,别人不会为了我们几个,除非--” “除非甚么?” 明帅摇了摇头道:“那是后话,首先我们要逃过今夜这劫。” 说话间门外已是灯火通明,人声鼎沸,一群气势汹汹的汉子闯入店内,把七人团团围住。 明帅打量了一圈,心情顿时放松了许多,小声道:“他们似乎没把我们放在眼里。目前我们只有两种选择,一是投降,二是击败他们,先逃过今夜再说,明天赤兄和砚姑娘他们会赶到,有了两个能飞的人,实力会大增。” “当然是选择第二个,可是……”看着虎视眈眈的对手,花舞想到的不是如何击败他们,而是该如何撑过今夜。 明帅知道她在担心甚么,沉声道:“他们对岛上的每一处都了如指掌,想躲过去的确不易,不过其他的事以后再想,现在要先打发这二十几人。” 决定一下,原本不安、慌张的情绪顿时被扫光,原石等人都恢复了自信。 斩风完全感受到气氛的转变,深深地看了明帅;这个人虽然没有甚么战力,却有着天生的将帅之才,处事沉着冷静,有他在,事情似乎更容易解决。 “就是他们!这群混蛋根本就是前来挑衅的,还辱骂庄主。” 一名高傲的剑士抱着一把黑柄长剑,走了出来…… 幽暗的天漩山庄深处,岛上最大势力――井字组的井陛,像往常一样地泡在温泉池中,身边左右环绕着两名风姿绰约的艳丽姬妾。 帐帘外,庄内总管晚攸,气急败坏地将山上的事说了一遍。 “你说卫士都被打败了?”井陛气得脸色铁青,自从天漩山庄建立以来,虽与其他势力时有交恶,却从不曾被敌人侵入内部骚扰,他一方面恼怒手下无能,另一方面恼怒对手的无礼。 晚攸见首领雷霆震怒,连忙战战竞竞地应道:“是!他们原来有十人,其中三个似乎租船出海了,剩下的一共有七个人,三女四男,都是山庄的住客。” “是甚么人这么大胆,敢在我这里动手?”一阵水响,锋刃般的眼光从帘子中穿出,随即,井陛裹着一件云色丝袍走出帘外,脸色有些阴沉。 “属下查过了,他们是今天才上岛的,而且还是坐小船而来。” “小船!”井陛微微一愣,怀疑地看着晚攸。 晚攸躬身禀道:“听说坐的是参家的船,由于船在礁石岛附近触礁,才会坐小船前来。” “参老头的人?”井陛惊愕地看着他片刻,低头沉吟道:“我们和参家的关系一直很好,他卖人、卖货,我也分文不少,似乎没有任何理由来骚扰我,事情到底是因何而起?” 晚攸犹豫了半天,还是低着头不敢说。 “说吧!没甚么大不了。”井陛虽然生气,却没有把对手放在眼里,因为总管只能动用普通护庄卫士,无法动用日、月、星、辰四大组。 “是……表小姐与他们发生争执,然后……动起手来!” 井陛皱了皱眉头,不悦地问道:“难道又是为了争风吃醋?” 晚攸不安地低下头。 井陛哼了一声,甩身坐在软椅上,一言不发地盯着晚攸。 晚攸吞了吞口水,忐忑地问道:“庄主,现在他们正逃离山庄,我已经派人追捕了,不过对手似乎不弱,不知要不要出动那四组人?” 井陛沉默了片刻,脸上突然露出怪异的笑容,阴阴地道:“自从签定了协议后,岛上好久没有这么平静,红叶、鬼头两方越来越猖狂,重金邀请了许多高手,居然敢向我叫板。” “您……是要向其他帮会示威?” 井陛笑道:“难道这不是个好机会吗?我们追捕要犯,他们如果敢窝罪,就是公然与我为敌,违反了协议;我们的人就可以大摇大摆地在他们的地盘,察视一下他们那里的动静。” “大哥英明,先把他们的气焰压下去,这样五天后的武斗月会,我们帮会也好扬眉吐气。” 井陛阴阴笑道:“你立即发动旭日、暗月、浑星、天辰四组,分别搜捕岛的东、西、南、北四个方位,不过要事先向红叶、鬼头那些家伙打声招呼。” “属下明白怎么做了,您就放心吧!”晚攸恭敬地行了一礼。 小院。 击败卫队后,七人没有立即出逃,而是回到小院取包袱,并商议对策。 原石不断地自责道:“都怨我,把好好的事情弄砸了!” 花舞感激地拍拍他的肩头,道:“别想太多,事情因我而起,我该负全责。” “明帅,我们怎么办?” 明帅沉声道:“刚才那群卫士的实力并不强,可见他们没把我们放在眼中,即使是现在,我相信他们也不会太在意我们的实力。 “根据象兼的描述,岛上聚集了各方势力,表面上平静,暗地里斗争激烈,因此躲入另一个势力范围,是最明智的方法。” 花舞不安地道:“现在的问题是怎么出去?对方人多势众,除非我们击败所有的追捕,否则贸然行动,会招来麻烦。” 明帅轻叹道:“可惜砚姑娘和赤兄不在,否则可以利用他们的飞行能力吸引追捕,其他人则从弱侧突破。” “我去。”斩风背着包袱站了起来。 “你?”六人不约而同地凝视着他,每到危急时刻,主动挺身而出的总是斩风,船上如此,礁石岛上如此,现在又是如此。 “我会影术,甩开他们不难。”黑夜中施展影术较为困难,尤其是在密林之中,没有光线就没有影子,但为了宽众人的心,斩风说了句谎话。 明帅凝视了他片刻,紧紧地握着他的手,沉声道:“斩风兄弟,你平时沉默寡言,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仿佛拒人于千里之外,因此我刚开始有些不喜欢;但相处之下,发现你是个真正的英杰,遇事临危不乱,我为我以前的想法深深地感到抱歉。” 斩风平静地道:“你是帅才,他们也不是弱手,如何带他们出去,就*你了。” “放心!我一定尽力。”明帅郑重地点点头,又嘱咐道:“如非万不得已,千万不要大开杀戒。” 斩风微微一愣,诧异地问道:“为甚么?” 明帅深沉的目光移向窗外,苦笑道:“事情原本很小,只不过是口舌之争,没有必要把事情扩大,何况我们还要去天漩,那里的情况我们不了解,就算赤兄去过,但并不能减少其他人将要面对的危险,因此我还是希望能化解这次的恩怨,以免将来又遇上麻烦。” “嗯!我明白了。”斩风没有再说甚么,拉着幽儿走向门口。 雅雅惊问道:“幽儿也要去吗?” “别小看她!她的速度比我快。”斩风亲匿地摸了摸幽儿的秀发。 礁石岛一战,他看到了幽儿的潜力,能把最初级的影术修炼到如此之快,努力虽然不可少,但更重要的则是天赋。 而他收集秘技的原因之一,也是为了幽儿,希望她能变得更强,最少能有自保的能力。 “比你快!”几人都愣愣地看幽儿,这个长相俏丽可人、思想行为单纯的少女,一直没有受到太多的重视,众人都只当她是斩风怜爱的妹妹。 “我要和风哥哥在一起。”幽儿嫣然一笑,只要在斩风身边,她的心里就没有惧怕。 明帅沉吟道:“我们会往岛的中心区躲藏,你们甩掉追捕后再去。” “中心区?”斩风对龟山岛一点也不熟,因而有些迟疑。 “在岛的中央以及正南部,好像就是房屋最密集的地区,那里人多房子多,容忍藏匿。” 斩风忽然道:“不如去曲牙武斗场。” “你认识?” “我只知道这个名字。”斩风摇了摇头。 “曲牙武斗场……”明帅喃喃地念了两遍,点头道:“也好,有个地名总比没有强,我们一定会找到那里,你们千万小心。” “嗯!”斩风带着幽儿走出小院,踏上了下山的道路。 明帅等五人则往东走,利用最近的道路,往岛的中心区赶去。 不久后,一颗耀目的烟火腾空而起,在半空中炸开,释放出五道红色的星火,隐藏在山庄各处的力量,从四面八方涌出。 由于是黑夜,再加上井陛意在示威,因此每个人都举着火把,从高处观望,可以看到一条条火龙,在天漩山庄内来回游动。 斩风和幽儿只下到了半山腰,因为不远处依山而建的院落里,涌出了大量人影,似乎是山庄的藏兵处,所以两人在一片草丛里躲了起来。 “幽儿,怕不怕?” 幽儿鼓着腮帮子道:“有风哥哥在,一点也不怕!” “不怕就好!” 聚集在院落前的人影突然向山上急行,一个个身手矫健,一看就知道是高手。 “快!快跟上,我们的目标是去红叶的地盘搜捕。” “是!” 斩风有些纳闷,这些人应该先在山庄内部搜查,然后再扩大搜查范围;如今却刚好相反,不搜查内部,却去搜查外部,这似乎于理不合。 目送火光消失在山头,他的心情也轻松不少,至少不必面临即时开战的境况,但这队高手的去向与明帅相同,担心两组人会碰上,原石等人的实力虽不差,但以寡敌众始终都是弱势。 他知道,此时用舞漩刀气伏击,效果最好,但想到明帅的请求,才又把杀心按了下去。 “我应该去山庄内部做些动作,把他们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 想着,他带着幽儿急忙赶下山头,点燃了几处院落的柴堆,熊熊大火冲天而起,立即惊动了每处的住客,喧嚣声很快地就从各处传来。 负责岛搜捕的天辰组组长国昊,急巴巴地赶到火场,看到正指挥救火的晚攸,问道:“怎么回事?为甚么会突然起火?” 晚攸寒着脸道:“有人故意放火。” “是那群混蛋?” 晚攸摇头道:“未必,也许是他们,也许有其他内应,也许有人混水摸鱼,没找到他们还有内应。” 国昊和他地位相若,但各不统属,时常有较劲的时候,怎会听不出话中的贬意,于是甩袖转身就走,冷笑道:“我会抓住他!” 第九章 黑夜逃亡 斩风带着幽儿在昏暗的山庄内游荡了一阵,来到山庄西南的海滨浴场附近,由于北面起火,住客们都走出来看,两人混在人群中,并不起眼。 侍女和男仆,都在极力安抚着客人的情绪,卫士小队则在住宅区外巡视,以防不测。 斩风挤在人群中,思考着下一步的行动。 放火已经惊动了对手,更严密的搜捕行动即将展开,问题在于能不能将向外搜捕的人员拉回山庄。 幽儿见他站着不动,扯了扯衣服,问道:“风哥哥,我们怎么走?” “等一等吧!”斩风神色一正,揽着幽儿在她耳边小声道:“记住了,一旦有人接近,就用影术,我如果动手就别碰我,会受伤的。” “嗯!幽儿知道了。” “好!我们走。”斩风拉着她,偷偷走到卫士小队的附近,希望能从他们的言语中找出更多线索。 果然,一些对话引起了他高度的注意。 “队长,不是出动日、月、星、辰四大组了吗?怎么还没抓到凶手?” 四组!斩风吃了一惊。 他心想,刚才在山路上见的那队人,就有近百人,如果四组人数相同,也就是说天漩山庄出动了近四百人,还不包括卫士在内。 相对而言,已方只有七个人,即使要全面搜捕,也不必如此大动干戈。 很快地,卫队长的话给了他完整的答案。 “你知道甚么,对手只有七个,只要其中一组出动十几个就够了,现在出动了四百人,目的不是抓人,而是示威!” “示威?” “别忘了,武斗会就要到了,那可是决定利益分配的关键之战,输一场的代价,可能是几十万、几百万,甚至是整个势力的未来。 “因此,在武斗会之前,向鬼头、红--&网--等人担忧事态扩大,会造成不良影响之时,斩风和幽儿在通往码头道的山林中,与七名天辰武士遇上了。 斩风和幽儿一直往东北方走,一是因为对北面的路比较熟悉,二是由于北面有码头,众多的船只和码头附近的住宅区,组成了迷宫般的地形,很适合隐藏。 “风哥哥,我们去找纤芷吗?” “嗯!” “嗖!”急速的破风声,突然从背后传来。 “幽儿,影术,快。” 两人刚刚退开,一枝黑色的箭便从两人的位置呼啸而过,钉在一丈外的树干上,箭身有一半没入树干,可见其劲力之强。 斩风脱出影子,看了看颤抖的箭尾,又把目光转向漆黑的树林,但甚么也看不见。 “幽儿,走!” 他知道,对方一定会躲在暗中放冷箭,只有尽早脱离树林,走入空旷的地方,对方才无法隐身。 “嗖!嗖!”又是两声风动。 斩风和幽儿刚想动,带着红光的箭头突然向两侧绕开,很快便迅速折向,从左、右两侧合击两人。 “趴下!”斩风轻喝一声,手中的手刃附上流刃。 红色箭尖刚触到刃锋就炸开了,一团浓烟随之散开,四周变得雾腾腾的。 斩风对毒和药都有先天的抵抗力,只担心幽儿受不了药气,于是一边收刀,一边带着幽儿迅速地往前窜去。 二十丈外的树枝上,一个黑影悄然而立,惊愕地望着远去的身影。 “居然没事!难怪他能杀了大鹏,的确不是个等闲人物。” 七个黑影突现出现在她身边,问道:“人呢?” “朝码头方向走了。” “怎么不追?” “前面就是空旷地带,我的箭虽然厉害,但肉搏术可不行,出去只有送死。” “那小子这么厉害?” “遇上,你就知道。” 黑影彼此对视一眼,又消失在树影间。 片刻后,七条黑影在接近海边的一片草地上,截住了斩风。 “乖乖地跟我们走,否则只有死路一条。” 斩风一句话也不说,只有一对冰晶似的眸子在暗黑中闪烁着,溢出了腾腾杀气。 幽儿则坐在不远处的草地上观战。 黑影们都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但被那利剑般的目光一扫,心里忽然有些发毛,有的更是不由自主倒退一步。 “慌甚么……上!” 一轮刀光首先掀起了战斗的序幕。 迎接着斩风的只有两人,其余五人则拿着火把观战。 斩风没有施展舞漩刀气,只用流刃和普通的刀术回击,然而对手都是久经战事的高手,武技精妙,速度又快,转眼间已把他压在下风。 轰隆!天空突然发出了一声巨响,紧接着接连劈下数道闪电,如白龙般划破漆黑的天幕。 迎战的两人正联手缠斗,被巨大的雷声惊得身子微微一颤,就在这分厘之差,斩风抓住了反击的空隙,旋转的身子带着刀气,斜飞向左侧的武士。 “小心刀气!”围观的五人不约而同地惊叫起来。 话迟了一步,刀气不但击毁了武士的钢剑,还劈断了他的一只手臂,断臂处鲜血狂喷,整个人立时虚弱了许多。 那带头人身子一晃,就接下了断臂的剑士,大声喝道:“呆鸭,上,其他人立即把人抬回去,断臂还能缝合。” “是!”两人抬着受伤的剑士飞奔而去。 斩风停手不攻,淡淡地道:“我今天不想杀人,让开。” 带头人拔出腰间的一条铁链,攥在手里,冷笑道:“先自断两臂再说。” 卡嚓又是一道闪电,三丈外的大树被从中劈开,歪倒在地上。 如果是平时,斩风不知放过实战的机会,但此时不敢在敌人的地盘里纠缠,眼见天空中闪电不断,心中一动,忽然举刀向天。 见他行动古怪,带头人紧张地高叫道:“大家小心!” 接连几道闪电划过夜空,却没有劈中斩风,他微微有些失望,如果可以引来闪电,不但可以增加自身的力量,还能给对手造成精神上的震撼,甚至可以不战而胜。 天辰武士见斩风举动怪异,刚才又伤了同僚,不敢贸然进攻,五个人以五角形站位。 “上!”随着带头人奋力一挥,五条身影迅速窜动,手中的利刃,不约而同地劈向斩风的头顶。 斩风无奈之下,只有举刀相迎,然而就在此时,白色巨龙再次劈下! 随着一声巨响,闪电竟同时劈中了六样兵器,巨大的电力随之传到了六个人的身上。 “啊--” 五人惨叫一声,同时向后倒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不动了。 斩风依然站着,虽然闪电来得突然,但心神力的反应也强大了许多。 当电力冲入他的身躯时,心神束?术已开始发挥效用了,再加上有了上次的经验,吸取闪电力量的能力,登时增长了许多倍。 爬在地上的五人都只有喘气的分,虽然都是高手,但在天然神力之前,却都只是弱小的身躯,眼角瞥见对手被雷电击中,居然若无其事,无不吓得心神俱丧。 幽儿急忙跑到斩风身边,见他身上的衣服都焦了,噗哧一笑,把背上包袱解下来递给斩风,俏声道:“风哥哥,快换衣服吧!” “嗯!”斩风整理了一下穿着,扔下五个连起身都无力的对手扬长而去。 一阵狂雷过后,大雨终于倾盆而落,海面也起了波澜,烈风夹杂着暴雨,席卷了整个小岛。 风雨中,斩风背起幽儿,朝着码头的方向狂奔。 由于大雨的缘故,室外的火把都熄灭,使搜巡的人员很难查找;另一方面,天狗把井陛的新命令传开,四组人都把目标放在示威上,但大雨中声音很难传出,计画就这样被老天给破坏了。 进入码头旁的大街,斩风的心情轻松了许多;但雨中的街上已经没有行人,想找曲牙武斗场,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风哥哥,我们到店里去问问吧!”幽儿指着一处还有微光的店铺道。 “嗯!”斩风也瞥见街边一间还在营业的食店,忽然想起晚上还没吃饭,幽儿一定饿了,赶紧拉着她冲了进去。 食店很小,共有上、下两层,上面住人,下面是店铺。 此时店内一个客人也没有,只有一对夫妻和一个五岁左右的小孩,坐在木桌边闲聊,听到脚步声都站了起来。 “这么大的雨,您怎么还上街呀?”店主满脸和气地迎了上来。 斩风伸手为幽儿抹了抹脸上的雨水,问道:“有没有甚么热汤之类的东西?她还没吃饭!” “有,有,老婆,你去弄,我招待客人。”店主热忱地招呼两人,并送上热毛巾给两人。 斩风道了声谢,与幽儿坐了下来。 很快地,老板娘捧着一碗热腾腾的汤,以及一盘面饼走过来,怜惜地看着幽儿道:“趁热喝吧,喝了就暖和了。” “谢谢!”幽儿实在饿坏了,拿起面饼撕了就往嘴里塞,俏脸红通通的,煞是可爱。 店主夫妇俩越看越是喜欢,把孩子送上去睡觉后,都围着坐了下来。 斩风没有喝汤,拿着干布仔细地抹着长刀。 店主好奇地问道:“这么大的雨,你们怎么不回家呀?” 虽然不情愿,但斩风还是耐着性子解释道:“我们今天刚到,走错了路。” “哦!这么说,你们还没找到住的地方?” “我找人。” 店主热心地问道:“找甚么人呀?有个地方我就能帮你找到。” “曲牙武斗场。” 店主脸色大变,惊讶地上下打量他几眼,问道:“你是那里面的人?” “不是。”斩风见他反应奇怪,不禁多看了两眼。 店主神色一松,含笑道:“想必是朋友在里面吧?” “算是吧!” 店主的脸上又恢复了和善的笑容,好言劝道:“去甚么地方不好,偏要去那鬼地方,要是没有甚么特别的事,我劝你还是别去。” “鬼地方?” 老板娘摇头道:“去武斗场的人只有两种,一是去赌,一是去打,其他人不会进去。” 斩风见他们说起武斗场时,一脸的厌恶,心里渐渐地有些明白了。 “小伙子,上了龟山岛,再想出去可不容易,除非得到特许,或是花费高额的金钱,否则寸步难行。 “唉,我就是一时糊涂上了岛,结果没办法离开,只好开了个小店,赚取回去的船费。” “哦!” 老板娘摸了摸幽儿头发,轻叹道:“小姑娘真可怜,好好的日子不过,偏要跑到这岛上来。” “不怕,有风哥哥在。” 老板娘看了看斩风手中的刀,摇头道:“三大势力人数众多,再加上蛙蛙岛和小鼓岛的势力,就算本事再大也没有用。 “而且大海茫茫,想逃都没办法,我都不知道见过多少能人在这里栽了跟斗,有的甚至死在这里。” 斩风微感好奇,但没有问。 老板娘说得起劲,没等他问便继续说道:“顾名思义,武斗场就是格斗的地方,也是岛上赚取报酬和金钱最多的地方。 “为了筹措离岛或是前往天漩的船费,人们只得无奈地进入武斗场,成为富人娱乐和赌博的工具。” 斩风点点头,一个武人沦落至为别人的欢笑而拼命,实在是一大悲哀。 “当然,如果他们选择投入井家、红叶、鬼头三大势力之一,自然能确保生存。 “但武人们都是心高气傲,一旦投入某个势力,就像是身上烙下了烙印,大都不愿意,而且同样要被困在岛上,除非在势力里有了一定的权力。” 斩风想起租船离开的赤瑕璧三人,一定是花了高价钱,才能够出海的。 “不是说平民不受限制吗?” “当然不受限制,不过要交很高额的钱才能出海,我们交不起。” 老板娘叹道:“唉!算了,反正你们都已经上岛了,现在只能想办法活下去了!” 寒暄了一阵,门外雨声渐小,却忽然传来了一阵吵杂声和奔跑声。 “走!快走!妈的,这种天害老子出来淋雨,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你。” “难道……”斩风眼神一冷,腾的站起来,提起刀就往门外冲去。 刚出店门,原石高大的身影立时出现在眼前,堂堂的巨汉被二十几人包围在中央,双手被倒绑在身后,脚步踉跄,似乎腿受了伤。 一名男人推攘着喝斥道:“你给我走快点,不然直接扔你下海,免得麻烦。” 见到这一幕,斩风再也按捺不住,刀上突然响起一阵雷声,闪电如白龙般地缠绕在长刀之上。 由于天降大雨,不时有雷声传出,因此暗月组的人对于雷声的反应较为冷淡,被攻得措手不及,转眼间,斩风已出现在原石身边,随手一刀割断了绳子。 暗月组的人见身边突然多了一个人,无不大吃一惊,急忙退开三丈,免得被对手近距离偷袭。 原石愣了愣,随即咧开嘴笑道:“老弟,原来你在这里!” “你进屋,这些人我应付。” “嗯!”原石知道他的本事,一瘸一拐地走向小店。 “围上!”说话的是暗月组组长刁非,手里擒着一把三尺长的三角棱?齿刀,虎视眈眈地盯着斩风。 斩风长刀一挥,拦住了众人的去路。 “再进一步,杀无赦!” 众人都露出轻蔑的笑容,但很快就消失了,漆黑中的长刀突然闪出了阵阵电光,夺目而耀眼,再加上英武的姿态和慑人的气势,仿佛暴雨前的天气,压抑得难受。 刁非冷笑道:“与暗月组对抗没有好处,乖乖跟我们回去,未必会要你的命。” 斩风漠然地看着他,既不答话,也不退缩。 刁非没由来地感到一种莫名的压力,眼睛瞟了一眼闪着电光的长刀,淡淡地道:“不错!能将雷电化入刀力,看来你的力量不会奇怪,而且还很强大,不过岛不大,你是跑不掉的。” 斩风突然收起雷力,转上了对手看不见的流刃,四周顿时暗了下来。 刁非以为他放弃了,微笑道:“这才是识实务的人,跟我们走吧!”脚才刚抬起,斩风的刀就到了。 他冷笑一声,沉着地挥刀相迎,然而兵器还没有相碰,三棱?齿刀居然裂成了数截向后飞去。 两名暗月组武士猝不及防,被断刀插入身体,都叫了起来。 刁非做为四大组之一暗月组的组长,应变能力极高,刀刚断,他的身子就向上飘了起来,直到手下的叫声响起,身子才飘然落下。 他煞气十足的目光瞪着斩风,森然道:“好小子!刀上居然藏着连我都看不见的刀气,我倒是小看你了。” 斩风见了原石被俘,也担心起其他人的安危,急于询问他们的下落,因此早已有些不耐,冷然喝道:“虽然我现在没兴趣杀人,但你如果再不滚,我就不管了。” 刁非骤然感觉到杀气暴现,心里猛地一跳,大声喝道:“小心他刀上的无形刀气!” 冰冷的目光横扫片刻,在左侧一名清瘦的男子身上停下,左手突然扔出了一个惊雷。 “退!” 刁非的叫声刚起,斩风便急速向右跳,竟从侧面攻击刁非的左面。 “组长小心!” 刁非冷笑一声,右手扔下断刀,身子左倾,双手一合,掌心处突然跳出了一团淡青色光球,似气非气,似雾非雾,凝合著迎向刀锋。 刀光正劈中光球,斩风忽然一顿,发现握着刀柄的手腕竟有些发麻,微微一愣,但还是压了下去。 轰隆一声巨响,淡青色光球在流刃的压迫下竟然炸开了,将青石板铺成的道路炸出了一个坑。 刁非身子向后倒飞了两丈,摔倒在地,斩风也退了三大步才停下来。 “兄弟,没事吧?” 斩风转头看了一眼,原石正带着幽儿站在门口观战,于是朝他摇摇头。 “大家一起上!” 二十几人同时发动攻击,罡风从左、中、右三方围攻向斩风。 斩风感觉到雨点被击后,便如同钢球一般,连连打在雪神气盾上,不禁感到对手的力量。 “啊!”幽儿突然的一声惊叫,令他慌了神,转头一看,原石抱着幽儿向屋内倒去,左侧插着数十支针。 斩风见幽儿中了针,心里像是火烧一般,完全动了杀机,暴风雪般的目光巡了半圈,舞漩刀气再次呼啸而出。 左侧一人首当其冲,被刀气切中右臂,整条膀子飞了出去,人也倒地昏迷了。 见手下受了重伤,刁非恨得咬牙切齿,但刀气实在厉害,不敢贸然围攻,大声喝道:“保持三丈距离,小心他的刀气。” 斩风见敌人后退,急忙转身去看原石和幽儿,发现他们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眼睛却大大地睁着。 “原石,幽儿,怎么了?” “中了麻药针,身子一时半刻动不了,兄弟,小心他们的偷袭,这班人很阴毒。” 一听是麻药,斩风顿时安心,抬眼看了看店内,见那对夫妇抱着孩子站在屋中,脸色满是惧意,歉然道:“放心,不会连累你们的。” 店主颤声问道:“是……甚么人?” “天漩山庄的暗月组!” 两夫妇对视一眼,神色忽然平静下来,一起走向了门口。 斩风见两人的变化微感诧异,但身后劲风又至,使他没时间多想,挥着长刀又冲了出去。 “小子,去死吧!”一个黑影突然出现在斩风身后,长剑狠狠地刺向后心。 斩风身子一旋,挥臂格开长剑,只听“崩”的一声,长剑又被截为数段飞散开了。 刁非意识到,不只刀气上有无形的力量,就连对方的身上也有。 他知道这个对手,比他想像中还要强上许多,脸色更加阴沉,喝道:“大家出手时,把力量凝聚在兵器上,否则绝对不可能伤到他。” 就在此时,一个影子从远处飞奔而来,直到刁非的身边才停下 第一章 交换俘虏 “刁非,庄主有命,撤!” “撤!”刁非不可思议地看着来人,大声斥问道:“天狗,你在说甚么?” “庄主说事已查明,请客人到天漩山庄。”天狗冷冷地看了一眼斩风,惊讶地发现对手竟如此年轻。 斩风微微一愣,弄不清井陛的葫芦里,卖的是甚么药。 刁非同样感到迷惑,穷追不舍地问道:“庄主不是要抓他吗?怎么会突然改变决定?” “我只负责传话,有甚么问题可以去问庄主。” 刁非的脸色有些难看,毕竟他是组长的身分。 天狗没有再理他,转头对斩风道:“你跟我们去吧,庄主说了,今夜之事只是小事一桩,不必大动干戈,一切还是以和为贵,希望能见你一面。” “我凭甚么相信你?”斩风的态度还是冷冷的。 天狗早知他有此一问,淡淡地笑道:“因为你有个同伴已在庄里做客,相信你会愿意与他们见面。” 斩风心头一震,锐利的目光直视天狗片刻,找不出半点虚假的表情,沉吟了很久,忽道:“把人交出来。” “交出来?”天狗原是胸有成竹,没料到他竟是这种反应,不禁一愣,问道:“凭甚么?难道你还不清楚自己的状况,我们有人质在手。” “我也有。” “你?”天狗怀疑的目光从他身上扫过,最后移向刁非,问道:“刁兄,他说的是真的吗?” “不清楚,他从一旁冲出来,之前发生的事没见到。”刁非摇摇头。 天狗迟疑片刻,忽然微微一笑,道:“跟我耍心眼是没用的,只要你让我们看到人质,我就立即回去禀报庄主。” “人质?都在这里。”斩风挥动长刀,轻轻一指刁非等暗月组组员。 “甚么!”天狗先是一呆,随即勃然大怒,觉得对方在羞辱自己。 刁非等人见斩风如此狂妄,架还没打,就狂言自己必胜,无不气得火冒三丈,怒目相向,有的更是破口大骂。“狂妄小子,老子要你好看。” “小子,你的口气也太大了,想抓住我们去换人,简直是痴心妄想,我兄弟的伤,还没找你算帐呢!” 天狗这才留意到不远处的尸体,心中一跳,脸色也沉了下来,问道:“难道你宁愿置同伴的安危于不顾吗?” 在斩风的眼中,这些人已经成了人质,神色平淡地道:“回去告诉井陛,这二十几个人我留下了,拿人来换,否则免谈。” 话句像针似的,不断挑拨着暗月组众人的怒火,一个个咆哮着就要动手。 “狂妄之极!老大,让他见识一下暗月组的残酷手段。” “对,宰了他再说。” 斩风没有丝毫反应,一对冰眼直盯着天狗,等待他的答覆。 天狗着实有些感叹,斩风一人独对群豪,居然还有这份胆识和傲气,虽然是敌人,也不禁暗暗佩服,只是如此一来,预定的计画就无法实现,只怕庄主会怪罪下来,他吃罪不起。 想到此处,他双手一挥,拦住了濒于暴动边缘的同伴,扬声问道:“你是甚么人?” “斩风。” “是你!”天狗猛的一颤,腾腾退了两步,连连吸了几口气,才稍稍平定急促跳动的心脉。周围的人正激奋欲动,被他激烈的反应吓了一跳,不约而同转头看着他。 刁非知道他的实力并不算弱,却被一个名字吓成这样,可见这个名叫斩风的青年有些来历,怀腹狐疑地问道:“天狗,怎么回事?他到底是甚么人?怎么会把你吓成这样?” 天狗微颤的嘴唇,轻轻地吐出八个字--“御水行走,失血不死”。 刁非猛地一震,八个字简洁直白,一语道破了斩风的强大,御水行走,那是普通人可望而不可及的奇术,失血不死更是打破人类的极限,任何一点都足以扬名,惊愕的目光回到斩风身上,实在无法置信这么一个青年,会拥这两项奇术。 “这小子真的那么强?虽然无形刀气很厉害,但我们也不是弱者,拿手的绝招都还没施展,没有理由让他给压下去。” 想着,他的胸膛又挺了起来,傲然道:“就算你有甚么奇能,我们也不是弱者。” 天狗也不清楚斩风的真正实力,见刁非满脸自信,不安的情绪淡了许多,整了整衣服后踏回原位。 刁非傲然一笑,正色道:“你的选择只有两个,一是不理同伴死活,二是随天狗回去见庄主。” 斩风知道情况很复杂,虽然对方人多势众,但动手抓几个俘虏并不困难,如此一来便能使自己处于主动;如果答应前往天漩山庄,就会落入对方的势力圈内,就化主动为被动,一定会被别人牵着走,风险极大。 而且问题在于身边有两个同伴,把两人带入危机并不是明智之举,因此才显得如此强硬。 “拿人来换。” 他腾空一跃,让气流又进入大循环状态,气流旋转的速度快了十倍,倾盆大雨不断洒下,海潮澎湃连击岸石,坑洼不平的街面,积了一大滩水,正好成为踏行的工具。 虽然灯火极暗,视线不良,但水流旋起飞舞的场面却真真切切,二十几人看得目瞪口呆。 斩风没有动手,只是以?厉的目光扫视众人,冷喝道:“回去告诉井陛,拿人来换,否则后果自负。” “刁老大,怎么办?”天狗真的慌了,耳听之虚,眼见为实,如今斩风展示出浮水的力量,震撼感并不亚于听到传言的时候。 刁非也慌了,从未见过有人能腾空而起,虽然斩风并没有飞上天,但离开地面这么久也绝非等闲力量,呼喝着手下向四周散开,以防不测。 斩风早已算计好了,对方一退,他就的舞漩刀气纷至沓来,由于力量的增长,旋转力的提高,同时发出的刀气也倍增,刀气带着淡淡的光芒,滑向四方…… 老天似乎觉得意犹未尽,转眼间天空又是雷声大作,雨下得更大了,烈风最是得意,呼啸着四处飘荡,卷起阵阵巨浪拍向海岛。 刁非和他的手下们全躺下了,躺在积水的街面上,没有任何知觉,只有天狗一个人还能站着,但也惊得双腿发软,裤筒里湿漉漉的,不知是雨还是尿。 二十几人一眨眼工夫都躺下了,就算井陛,也未必有这本事,斩风在他心目中简直像神。 斩风还是那么平静,收回长刀,淡淡地道:“快去快回,我等着。” “你……你等着!”天狗滋溜一转身,撒腿就跑,这一辈子也没跑过这么快,背后仿佛有把利剑追着,只要一停就没命。 斩风目送人影消失,抹了抹脸上的雨水,转身走向食店,发现店主两夫妇都站在门口直盯盯看着自己,不禁有些好奇。“有事吗?” “没……事!”两夫妇张了张口,欲言又止,转身默默地退入屋内。 斩风看了看地上的二十几人,这些都没事,只是被电晕了而已。 进入屋子,原石被放在拼凑的桌面上,见他进来,咧嘴笑道:“老弟,都解决了吗?” “嗯!”斩风转头望向躺在一张藤椅上的幽儿,问道:“幽儿,没事吧?” “风哥哥,我动不了,嘻嘻,好玩!”幽儿笑嘻嘻看着斩风,一点也不担心。 “躺一会儿就好,没事的。”斩风亲匿地摸了摸她的额头,然后走到原石身边。 原石大声赞道:“老弟还是你厉害,二十几个高手几下就摆平了。” 斩风知道若不是今天那道巨电,自己也不可能如此发挥,如今吸纳的力量已消耗了大半,下面的战况将更加艰难。 店主忽然问道:“小哥,你知不知道井家的势力有多大?” “嗯!” 店主见他由始至终都没有任何情绪变化,不禁暗暗吃惊,小小年纪却如此沉稳,没有一丝青年人的浮燥,原本想提醒他逃避井家,但见他这种神情,信心大增,又把话咽了回去。 “原石,其他人呢?” 原石一脸愧色,苦笑着应道:“城里的道路不熟,再加上天降大雨,叫唤都被雨声盖住了,所以大家走散了,我遇上了那群人,可惜中了他的奸计被抓。” 斩风沉吟道:“这么说,有人被抓到天漩山庄是真的了!” 原石大惊,焦急地道:“老弟,一定想办法呀!雅雅和花舞都是女孩子,落在他们手上可不得了。” 斩风呆了呆,心情更加沉重。 “小哥,喝点汤吧!”老板娘捧着一碗热腾腾的汤,放在桌上。 “谢谢!”斩风虽然不用喝汤,但为表感谢,还是呷了两口。 店主夫妻对视了一眼,知道还会有事发生,自己留下只会打扰三人,于是登上二楼,把一楼的店面让给三人。 夜渐渐深了。雨势依然没停,夹杂着大风一直在岛上肆虐,店里的两夫妇带着儿子,登上二楼的卧室睡了,把楼下让给斩风三人。 虽是如此,斩风也是辗转反侧,无法入睡,等待着将要开始的谈判,甚至是殊死拼杀。 斩风不想连累店主夫妇,但又不放心幽儿和原石,于是把店门关好,一个人顶着风雨站在街道上,等待天漩山庄回应。 巨浪涛天,海潮在狂风下不断被掀起,一浪又一浪冲至岸上,有时一个浪头打来,竟冲到店铺一侧的墙角。 斩风站在风浪最猛烈的地方,身上的雪神气盾循环往复,不停地翻滚着,将逼近的浪花一次又一次弹开,由于环气府的气流生生不息,因此并不担心丧失力量。 地上那二十几人差不多都醒了,但谁也不敢走,甚至于逃起的念头都不敢动,生怕这个冷漠的青年会下杀手,都*着店铺一侧的墙边坐着。 看着在巨浪冲击下寸步不移的斩风,他们心里已不能再用震惊来形容,既是佩服又是感慨。天力难胜,这是常理,风雨雷电,海潮风暴,都不是人力所能抵抗,偏偏斩风却以人力抗天,而且不落下风,单是这种胆气,就足以震撼任何人。 由于斩风没有杀意,这些人虽然不敢走,但心情很轻松。 “组长,我们似乎挺幸运,要是换成别人,也许全死了。” “嗯!”刁非心里虽然有些不愤,但实力代表一切,技不如人,也只能甘拜下风。 “天狗怎么还没带人来,他不会吓得半路晕了吧?” 刁非苦笑道:“秘杀组才是真正的王牌,我们这些人全死了,也抵不上一个秘杀组的高手,拿我们做为筹码未必有效。” 武士顿时慌了起来,如果山庄不发援兵,他们都只有死路一条。 斩风对周围的动静充耳不闻,心里被突然冒出的想法完全吸引了。“天然的力量四方都有,风雨雷电,日月星辰,如今既然能吸收雷电的巨大能量,也应该可以利用其他的力量。 “虽然人界的日月无法借用,但还有其他选择,例如眼前的巨浪,内在包含的力量极大,连雪神气盾都能冲乱,若是能利用,将会造成出巨大的力量,就算暂时没有力量种子,也能随时找到充足的力量。” 他突然收起雪神气盾,将肉身完全暴露在巨浪的冲击之下。一个浪头猛地扑来,如同一块巨大的钢板横向猛撞身躯,斩风连动用心神力的机会都没有,整个人就立即飞了出去。 坐在墙边的暗月组武士都腾的站了起来,满脸惊愕,不知道发生了甚么事情。 刁非心念一动,正想闯入店去劫持人质,斩风又稳稳起站了起来,吓得他一屁股坐回原位,动都不敢动了。 斩风捏了被撞酸的颈子,神色间没有任何沮丧和失色,只是呆呆地看着海上翻滚咆哮的巨浪,似乎在思索着甚么。 这番举动又让暗月组的人们惴惴不安,这个青年的一切举动都与常人相反,先是执意要天漩山庄交换俘虏,又放任俘虏在街上闲坐,而没任何关禁捆绑的举动,所有的事都不可思议。 “这人不是疯了吧?” “我看不像,似乎是在修炼甚么奇术。” 忽然,西方的街面出现一团黑影,大约有十几个人。 “来了!”刁非首先站了起来,轻松的心情消失了,显得忐忑不安,自己的失败累得庄主要改变计画,万一怪罪下来,谁也承担不起。 斩风听到背后的声音,回头看了一眼,见众人都望向西面,知道对手来了,于是收起修炼的心思,从背上抽出长刀,转身走到大街中央。 渐渐地,黑影近了,前面有两个人被倒绑着双臂推在前面,不是别人,正是兵烨和雅雅这对小情人。一个惊慌不安,另一个则是气得满脸红,嘴都被堵着,双臂倒绑,身上都湿透了,样子十分狼狈。 走到近处,两人才藉着昏暗的灯火发现斩风,无不大喜过望,兴奋地挣扎了起来,然而很快又瞥见左侧的二十几人,穿着打扮都是像是天漩山庄的人,炽热的心情顿时冷了下来,不安地看着斩风。 带人前来的不是井陛,而是总管晚攸,文雅的外形看不出丝毫气势,淡淡地打量斩风两眼,又看看满脸愧色的刁非等人,微笑道:“果然年少出英雄,看你这样大概不到二十吧?” 斩风大喝道:“先放人。” “好吧!”晚攸淡淡一笑,朝身后摆了摆手,押着兵烨和雅雅的武士们用手一推,两人就飞到了斩风身前。 斩风双手一按,稳住两人的来势,再用长刀割断绳索。 兵烨拿出嘴里的布团,抓着斩风,兴奋地叫道:“斩风,真是太感谢了,我死了无所谓,雅雅可不能落到他们手里。” “兵烨!”雅雅生性极柔,获救后情绪激动,一头栽入男友的怀中痛哭不止。 “到小店休息,原石和幽儿在里面,其他的事我来应付。”斩风虽然很高兴,却没有表露出来,淡淡地指着刁非等人道:“你们可以走了。” 刁非等人本就满脸愧色,这句话更是让他们无地自容,一个个耷拉着脑袋,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 晚攸傲然扫了一眼,原本平起平坐的他感觉高出了一头,心头爽快多了,笑着问道:“你叫斩风吧!我们庄主把人送来了,以示诚意,有事想请您到庄里一谈。” 斩风淡淡地道:“我还有几个同伴,等人齐了再说。” 晚攸愣了愣,转头问道:“其他人没有抓获吗?” “没有。” “你都听到了,我们没有动手。” 斩风倒也不想把事情扩大,沉吟片刻道:“过两天再说。” 晚攸为难地道:“我以性命担保,你们到了庄里,绝不会受到任何攻击。” “我说过了,一切等人齐了再说。” 晚攸受了井陛的命令,不想逼他,微笑道:“好吧!我们先回去。” 斩风没有想到这么容易就解决事情,总觉得有些诡异,目送着晚攸一行人远去,然后转身进了屋子。 原石和幽儿身上的麻药效力几乎消失了,都坐了起来,正与兵烨和雅雅说着话,见斩风平安回来,都长舒了口气。 幽儿冲上来,挽住斩风的手臂,兴奋地叫道:“风哥哥又赢了,真好!” 斩风关怀地问道:“没事了吗?” “没事,你看,手脚都能动了。”幽儿甩开双臂,跳了一下。 木制的楼梯咚咚传来一阵脚步声,店主夫妇都走了下来,看着斩风既是惊叹又是佩服,赞道:“小哥,我在岛上住了一年,可从没看过井家这么轻易地放过对头,小哥果然是奇人。” “打扰你们了。” 店主笑道:“没事,难得见到小哥大展神威,我们都算是开了眼界,你们都没地方住吧?不如今夜就在这里将就,明日再做打算吧!” 斩风沉吟片刻,应道:“他们留下来休息,我还要去找人。” “还有同伴没回来?” “嗯!” 原石担心地道:“他们两个不知跑到哪里去了,明帅这家伙足智多谋,倒也没甚么可怕,花舞恐怕有些危险。” “我现在就去曲牙武斗场,也许他们到了。”斩风提着刀,站起来就朝外走。 “我也要去!”幽儿像兔子般窜了过去,一把拉住斩风的手臂。 店主夫妇呆了呆,齐声惊叫道:“姑娘……你不能去!” “怎么了?”斩风回头看着两人。 店主诚恳地劝道:“姑娘娇俏可人,纯真善良,最好别去那乌烟瘴气的地方,免得惹来天大的麻烦。” 幽儿挥着拳头,笑道:“谁敢来惹我,风哥哥一定会打扁他。”斩风点头附和着。 “小兄弟,不是我看不起你,你去都危险,何况还要带一个人,万一陷在里面就出不来了,一年前我们两夫妇拼死拼活才能出来。” 斩风惊着一愣,正细问,幽儿突然发出一声?厉尖叫,整个人都僵硬,重重地朝后摔去。 “不好!”斩风猛地意识到今夜月圆,知道她的病又发作了,连忙抱起变形的娇躯,平放在桌子上。 幽儿的惨叫声撕心裂肺,在场的人听了都毛骨悚然,呆呆地看着幽儿。 斩风虽然多次经历幽儿发病,但每一次见到她发病时的惨状,心里就痛一分,经常感慨扇君这些年的感觉。 当人们仔细一看,更是惊得目瞪口呆,刚才还娇俏可爱的幽儿,突然间变成了另一个人,手指扭曲着,身子僵直不动,红通通的俏脸上,渐渐被一层青绿色盖住,煞是吓人。 “她……她怎么了?”楼上的店主夫妇见到幽儿恐怖的形象,吓得脸都白了。 “是病吗?我看看。”雅雅是学医的,因此对病很**,一个箭步冲到幽儿身边,仔细地观察着。 斩风顾不得自己客人的身分,大声唤道:“快,给我准备热水和浴桶,还要暖被。” 此时谁也没有心思在意他的无礼,幽儿的天真无邪与现在的痛苦反差太多,谁都不忍心看着如此可爱的小姑娘变成怪物。 “对,用热水!”雅雅虽然还没有了解病况,但看着越来越僵硬的身躯,热水浸泡是个不错的方法。 “我去烧水!”、“我去安床!”、“我去劈柴!”其余四人没闲着,像无头苍蝇般转了几圈后,才冲去做事。 店主刚登上楼梯,忽然探头唤道:“上楼吧,上面有两间空房,**会舒服点。” “谢了。”斩风抱着幽儿,一个箭步窜到楼梯口,然后蹬蹬跑了上去。 二楼是店主一家的起居场所,中央是一个厅,左右两侧各有一间房间,最里侧还有一间主房,家里布置得很干净整洁,令人感觉很舒服。 斩风已无暇打量周围的环境,抱着幽儿冲入左侧的小屋。屋内很空,只有一张小桌和两排柜子,墙角还放着几个红色的大木箱,似是放杂物的地方。 “把她放在**吧,我去拿被子。” 热心的店主翻箱倒柜了一阵,拿出一床被子,盖在幽儿身上,看着俏丽的姑娘病势越来越重,嘴里还发出野兽般吼吼的声响,他也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斩风并没有任何解决的办法,只能用力搓揉着幽儿全身的肌肉,以减轻肌肉的僵硬程度。 雅雅心肠软,眼泪沿着雪嫩的面颊往下落,鸣咽问道:“她得了甚么病?怎么会这样?” “不知道。”斩风的眼中满是怜意,早一点找到解决方法,幽儿就能早些过上正常生活。 雅雅感觉到他的变化,抬头看了他一眼,不禁有些惊讶,这个素来冷酷的青年,极少有这种温情的时刻,看着幽儿,就像看着不可失去的亲人一般。 以年龄来看,两人相差不算太远,但成熟度却截然不同,之前还猜测两人如此亲密,是不是情侣关系,但怎么看都找不到半点爱恋,所表达的全是亲人般的感情。 “让我检查一下好吗?” “谢谢!”斩风知道自己不懂医术,对病势无能为力,因此任何可以解决方法都会尝试。 雅雅伏下身子,将右手按在幽儿身上,一阵清新的香气从掌心传出,逐渐布满幽儿全身。 她忽然皱起了眉头,喃喃地道:“这病太古怪了,五脏六腑本身都没有问题,手脚只是有些抽筋,肌肉发僵,看不出是甚么病,也许根本不是病。” “不是病?”斩风大惑不解,如果身体一切健康,幽儿为甚么会变成这样。 雅雅摇头道:“我学了十年医,还头次见到这种病人,恐怕只有我师父才能找出病源。” “你师父?”斩风来到天漩的目的就是为了治病,听说有人能查出病源,立即兴奋起来。 雅雅嫣然道:“我师父是白虎国第一药击士,随手就可以让人生病或者病愈。” 斩风大为心动,但白虎国距离太远,眼下只能让幽儿的痛苦减弱一些。 雅雅见他累得满头大汗,也帮着揉搓幽儿的肌肉。 “水来了!”原石抱着一个大浴桶吃力地走入屋子,桶里已装着大半桶热水。 腾腾热气很快溢满屋内,这个豪气十足的大汉也有温柔的一面,看着娇小的身躯受到如此痛楚,心里又怜又痛,问道:“幽儿妹妹好点了吗?” 斩风见有了热水,连忙把幽儿放在水桶中,他早已习惯了这种情况,只是平时有砚冰帮忙,现在只剩自己一个人。“你们下去休息吧!” 雅雅和原石对视一眼,一起退出房间,并把门关好,脸上都带着不解和无奈 第二章 曲牙武斗场 回到一楼,老板娘正感叹着,说道:“好可怜的姑娘,好端端地怎么生出这种怪病,真是天不佑人。” “是啊!真是可怜。”店主连连叹息。 坐了一阵,雅雅朝门口看了看,不安地道:“出了这事,他恐怕去不了曲牙武斗场了,明帅和花舞的事怎么办?也许他们正在曲牙武斗场等着,万一再遇上甚么事就麻烦了。” 原石腾的站了起来,豪气十足地道:“我去找他们。” 店主连忙阻止道:“外面还下着大雨,恐怕还有危险。” 原石自信地笑道:“既然天漩山庄停止了追捕,出去应该没事。” 兵烨拉住他劝道:“还是我去吧,你的腿受了伤,走起来不方便。” “没甚么不方便,雅雅是药击士,幽儿的事还要她帮忙,你是她的男友,怎能扔下她不管呢?我一个大男人,不会有人打我的主意。” 原石咧嘴一笑,转头问道:“老板,去曲牙武斗场怎么走?” “那个武斗场易进难出,你坐下来听我说吧。” 原石摇头道:“我们有朋友在那里,情况不明,不能耽误,你快说怎么走吧!有麻烦我会应付。” 店主打量他片刻,轻叹一声,指着南方道:“从这里向东走大约百丈,右侧有一条石阶路通往山上,两侧都是房子,街口是一座茶舍,沿着那条路一直走上山,看到哪里的灯火最多,就往那里走。 “曲牙武斗场就建在半山,依山而建,门口有一个巨齿的标志,一看就知道。” “谢了。”原石笑咧咧地开门走了。 这夜慌乱,四人都很累了,尤其是雅雅和兵烨,与天漩山庄的追捕人员激斗了很久才被擒,已是身心皆疲,没过多久,就趴在桌上睡着了。 店主夫妇拿了一床毛毡盖在两人身上,也回去休息。 幽儿闹腾了一夜终于睡着了,斩风退出房间走到楼梯,发现小店已经开门了,空气中飘着热豆浆香气。 “早!”老板娘朝他笑了笑,问道:“那姑娘好了吗?” “嗯!”斩风点点头,抬眼朝店门望,发现一缕金光从外射入,似乎天已放晴了。 老板娘笑道:“天亮了,雨也停了,我们正准备开店呢!你也累了一夜,喝碗豆浆暖暖身子吧!” “不用了,谢谢。”斩风摇摇头,抬眼扫了扫店内,发现兵烨和雅雅都在,只有原石不在,诧异地问道:“原石呢?” 兵烨忧色忡忡地道:“去曲牙武斗场了,到现在还没回来,不知发生了甚么事,花舞和明帅也没有消息。” 老板娘叹道:“我劝他别去,可他偏不肯,又不听我解释,太莽撞了。” 斩风眼神突然定住,沉吟片刻,走到桌边,提着长刀就往外走。 “你要去哪儿?” “我去找他们,你们留下看着幽儿。”说话间,身影已消失在店中。 店内四人面面相觑,心中既是感慨又是佩服。 昨天斩风狂战几轮,又照顾了幽儿一夜,换了任何一个人早已是身心疲惫,然而斩风听了原石失踪的消息后,没有任何犹豫,立即出去寻找,可见他待人之诚,对友之义,同时也担心他的身子能不能支撑下去。 走在大街上,海上吹来的暖风,轻轻抚动着衣角,金光灿烂的海面,微扬着细波,昨夜风雨已成过去,大海收起狞狰的面目,换上了情人般的温柔。 斩风深深地吸了口新鲜湿润的空气,疲劳似在顷刻间消失了,再次眺望,码头上已是人来人往,一些货船正泊在岸边。 “一夜狂风大雨,不知姐姐他们回来没有,要是有聿丘和赤瑕璧帮忙,找人就容易多了。” 由于担心原石等三人,他不敢久留,急速奔上山。 半个时辰之后,一艘三桅大船驶入了码头,船上站着近百人,一个个面露狂喜之色,都为自己的生存而感到兴奋。 “到了,我们到了。” “哈哈哈哈!天漩,我们终于活着来了。” ?望台上的赤瑕璧,嘻嘻笑道:“这次收获可真不了,白白收了大量财富,还收了这些人心,砚姑娘,要是你不问他们要东西,也许更感激我们。” 砚冰淡淡地道:“拿东西换船票,天经地义,这样他们会更安心坐船。” 赤瑕璧好奇地问道:“那东西是斩风要的?” “他没说,不过他正在收集这些东西,见了一定会很高兴。”砚冰摸了摸背上的小包袱,面纱下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高兴?”赤瑕璧摇摇脑袋,嘀咕道:“除了那时候,我还没见他高兴过。” “那时候?” 赤瑕璧笑道:“在月丘上他和小情人相逢之时,那场面可真动人,看得我都羡慕了。” “是嘛!”砚冰没有任何妒忌,只惋惜流千雪不在斩风身边,但同时又有些害怕,那个温柔到极点的女子,会把斩风这块冰山给融化了。 百人回头朝?望台上的三人招了招手,都迫不及待地跳上码头。 “他们走了,我们也该动了,那么多财宝可不好,找个人回去把大家都叫来吧!”赤瑕璧看了看两名同伴。 “我去吧!”聿丘应道。 “也好,你就辛苦一趟,我们在这里等你。” 曲牙武斗场。 斩风找了半天才找到这里,虽然时间还早,但接近武斗场大街,气氛顿时变了,街上每个人的脸色都不好,像是附近有甚么邪物,一个个低着头快步行走,巴不得早点离开,只有一些穿着华美的富人闲步悠然。 又走了几步,前面出现一条横街,横街很宽,街口的布置很奇特,搭着两个棚子,把街口分成三段,棚子里坐着一群壮汉,都是一身红衣,手里还提着兵器,像是把守街口的守卫。 斩风想起店主所说的话,知道这条横街必有古怪,迟疑片刻,还是抬腿走了过去。 来到横街口,里面全貌都展现在他眼中,大街上张灯结彩,像过年似的,再细看,大街两侧的店铺也很有特色,左面是青一色的妓院曲楼,右侧全是挂着黑白旗的赌坊,两者相映成趣。 他刚想进入曲牙武斗场的大街,一名男子伸手把他拦住。“甚么事?” 男子上下打量他两眼,阴笑道:“看你这样子是第一次来吧?” “怎么说?” 男子指着大街道:“看到没有,地上有三条道。” 斩风朝地下一看,街道果然铺着三种颜色不同的砖,左侧是红砖,中央是青砖,右侧是灰砖,每一条大约一丈宽。 “这里有句俗话,踏上砖路,后果自负。” 斩风想起食店店主提到曲牙武斗场时的厌恶表情,内心渐渐有些明白。 “走中间是武斗场的通道,左边的是嫖客路,右边是赌客路,进去不收入场费,出来再付。” 斩风虽从未涉及这类场所,但一听也明白话中之意,进入可以,但出来就没那么容易,恐怕出场费贵得惊人,以至于周围的人走到这片地区,都会绕道而行,免得一不小心误闯进去。 斩风连包袱都没带,身上没有分毫,摸了摸怀中,只有藏着刺血石的小金盒、仙冥通缉令,还有从雾隐仙士手中得到的《通元仙诀》,都是不能让外人看到的东西。 “没钱?没钱就到武斗场去,看你提着刀,应该有两下子,如果能多赢几场,甚么钱都够了。” 斩风并不担心花舞和明帅会误闯,只担心原石找人心切,不小心闯了进去,后果就难料了,琢磨片刻,他终于提脚踏上中央的青石路。 男子阴笑道:“欢迎欢迎,去武斗场的都是上宾,不过出来的时候请交十万钱,或是拿等值的物件抵押。” “十万!”斩风着实吃了一惊,心想难怪店主会一再劝阻,这笔钱的确不是小数目,单*格斗赚钱,只怕这一辈子也未必能出去。 他冷冷地看了男子一眼,又扫了扫街面,从刚才到现在,没有一个人踏出大街,却有不少人朝街口张望,眼神像是被困牢笼的小动物。 忽然,他又想起纤芷,那个清秀的小姑娘把这个地址给幽儿,却没有做任何说明,再加上当时闪烁的目光,心中不禁一动,意识到纤芷的出现并不是偶然,而是故意的。 “看来我也上当了,那纤芷似乎是这个场的人,故意勾引第一次登岛的客人。” 虽然猜出阴谋,但脚踏上青色石板,已没退路了。 正想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的妓院楼下,不是别人,正是纤芷,她正与几名穿红挂绿的艳妆女子说着甚么。斩风心念一转,直接走了上去。 纤芷的眼角瞟见斩风,脸色陡变,想转身走的时候,发现身子竟然动不了,再回头望去,正迎上冰冷的目光,吓得身子一哆嗦,惊慌失措地道:“不关我事,真的不关我的事,我是被迫的。”说着,竟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周围的人好奇地望了过来,原本与纤芷说话的三名艳丽女子,也都睁大眼睛看着斩风。 “我有话问你!”斩风根本不在乎他人的目光和闲言碎语,伸手拉着纤芷就往前走去。 “喂!她还要干活呢!”一名艳女叉着腰叫道。 斩风挥刀一指,冷冷地道:“我不想杀人。” 艳女脸色一青,竟被吓得当场昏了过去。 纤芷吓得浑身直颤,抱着头哀求道:“别杀我,我不是故意的,别……” 斩风扯着纤芷走到一处人少的角落,冷冷地道:“见到我的同伴吗?” 纤芷微微一愣,战战兢兢地抬头看了看斩风,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不杀我吗?” “回答。” “没……没有!昨夜下了一夜大雨,我哪也没去。” 斩风抬头看了看两侧的妓院和赌坊,有些茫然,这么大的地方想找个人的确不容易。 纤芷见他除了语气较冷,并没有任何恶行,心中的不安渐去,垂着头低声道:“我实在是没有办法,如果不骗些人进来,我就没钱给我师父买药。” 斩风见她一副楚楚可怜之态,本想抬腿走人,只是偌大的地方人生地不熟,找人实在不容易,踏出一步又回头看了看她,忽道:“帮我找人,无论结果如何,恩怨一笔勾消。” “真的?”纤芷瞪大眼睛,看着这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青年,感觉到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令人无法怀疑。 “嗯!”斩风点点头。 纤芷低着头想了片刻,忐忑不安地问道:“能不能再给我钱?我师父的药还没着落呢!” “可以。”斩风回答得很爽快,钱财之物对他来说,与泥土没甚么分别。 纤芷猛地扬头,笑容在清丽的娇脸上绽放,抓着他的手喜道:“我就知道你是好人。” “好人?”斩风自知杀戮太重,死在手里的人已经不少,听到这种评价感觉很奇怪。 “是啊!换了别人,也许会打我一顿,也许会趁机动手动脚……”纤芷俏脸一红,幽怨地低下头。 斩风虽然没来过这种地方,但豪族中的纨裤子弟多如牛毛,这里也是他们经常谈论的事情,因此有些明白,却没有放在心上,淡淡地道:“走,找人去。” 纤芷看了看偌大的一条街,蹙着眉尖道:“你那些同伴的样貌,我记不清楚,只有一家一家找。” “那就一家一家找,你熟悉,带路吧!” 纤芷偷偷地看了他一眼,心里直犯嘀咕,这个人怎么总是冷冰冰的。 正走着,一个打扮妖艳的老鸨,站在门口叫道:“死妮子,不是三贞九烈吗?怎么没半天就钓上一个俊小子?我还真没看出来。” 纤芷的脸刷的全红了,连忙辩解道:“不……不是,我帮他找人,他给钱。” “有任务?”老鸨白眼一翻,叉着腰大大咧咧地骂道:“凭你也敢接任务?不知道规矩吗?” “我……我实在没办法了!”纤芷脸色一白,颤抖着缩到斩风身后,头垂得很低。 “没办法?到我这里来呀!我给你钱,要多少有多少,只要你肯来。” “不,不,我不去,我死也不去。”纤芷像抓着救命稻草般,抓着斩风。 “我们走。”斩风轻拍着她的肩头。 纤芷感激地看了看他,轻声道:“按……这里的规定,我的身分没有资格自主接受任务,只能做他们指派的事情。” “身分?” 纤芷瞟了一眼花花绿绿的妓楼,轻轻地道:“我不肯干这一行,又没有钱,所以连她们都不如,最多只能算是个女奴。” 斩风顿时肃然起敬,少女骗人固然可恶,但这份执着却十分难得,尤其在这种龙蛇混杂的地方。“找到人,我带你和你师父离开这里。” “真的!”纤芷突然呆住了。 “嗯!” 纤芷怔怔地看着斩风半晌,突然像是疯子似的,一把搂住斩风的脖子,兴奋得又跳又叫。 老鸨看着心里有气,啐了一口,咒骂道:“**蹄的小婊子,大街上也敢这么浪,小心人家玩完后甩了你。” 斩风冷冷地瞪了她一眼,拨开纤芷的双手,淡淡地道:“找到人再说。” “嗯!我一定帮你找,我们先到第一家。”纤芷找到了最宝贵的救命稻草,死也不肯放过这个机会。 然而找人的工作并不顺利,妓楼一听是来找人,本就不乐意了,而且还是纤芷领路,都摆出蔑视的态度,结果跑了两个时辰,甚么也没有找到。 斩风开始有些焦急,一是担心原石等三人的安全,二是担心幽儿、兵烨和雅雅三人,三是担心砚冰三人。 纤芷比他更失望,一心想离开这里,现在机会有了,偏偏没有办法掌握,胡思乱想之下竟哭了起来。 斩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心里明白,沉声道:“没关系,我们再到武斗场里去找。” “嗯!”纤芷看了看他,身边的男子虽然冰冷,但看着他就像是看见了希望,抹了抹眼角的泪花站了起来。 沿着大街一直走到尽头,就是武斗场。 那是一座依山而建的奇形建筑,下方有通道通往山洞内部的武斗场,山壁上悬着一个六角形的红色大木牌,上面用黑字写着“曲牙”两字,木牌顶部插着一杆青色大旗,上面用金线绣着巨齿形状。 下方的入口有两个,左侧有个台阶,上面立着一座金碧辉煌的大门,门口站着穿红挂绿的侍女。 右侧的入口在台阶旁边,比起上方的入口,这个入口就显得破落得多了,青色的大门,门口搭着一间木屋,一名汉子正翘着二郎腿,坐在屋前。 “就是这里了。”纤芷手指着大木牌。 “走。”斩风抬腿就往里闯。 “慢!”纤芷扯住他,小声道:“从这里进去可不容易,进去的人分两种,一是赌钱或是看格斗,一是上台战斗。 “如果是第一种,首先要付高额的金钱,如果是第二种,就要走不一样的通道。” “你师父选择了上台战斗?” “嗯!”纤芷幽幽地道:“那里面高手极多,需要连胜才有高额的赏金,师父想早点离开这里,所以就去拼命,没想到被打成重伤,我们连出去的钱都没有,只有困守在这里,他们要我去做那事,我死也不肯,因此才出去骗……” 斩风见她又哭了,转开话题问道:“我有个朋友是药击士,出去后也许能治。” 纤芷化悲为喜,抹了抹眼泪,感激地道:“谢谢,太感谢你了。” 斩风忽然问道:“你们真是影门的?” “我没撒谎,而且这里的确有几个影门的人。” “为甚么不用影术离开?” 纤芷苦笑道:“离开有甚么用?出不了岛,情况只会更糟。” 斩风不再多问,看着两个入口暗暗嘀咕,身上毫无分文,只有那个小金盒子,应该值不少钱,只是里面的药太厉害了,他也没有试过,万一变成了杀人狂魔,情况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纤芷见他眼神奇怪,不安地问道:“风大哥,你没钱吗?” “没带。” 纤芷心头一颤,惊道:“那你……” “答应你的事一定做到。”斩风眉尖一扬,抬脚就往参赛者入口走去。 纤芷惊叫道:“风大哥,我不能进去,否则也要出战。” 门口的守卫淡淡地道:“她说的没错,进去就至少要出战一场,这是规矩。” 斩风淡淡地道:“我替她出战。” 守卫冷笑道:“当然可以,但你如果以为里面的人弱不禁风,就大错特错了,我是怕你死在里面。” 斩风很少骂人,此时心里本已焦躁,见了守卫的神情更是不悦,指着鼻子冷喝道:“宰几个像你这样的东西,我连手都不必动,滚开!” “嘿!有个性,我就在这里等着,看你是横着出来,还是竖着出来。”守卫也不动怒,冷笑着从桌上挑了两块小竹牌,抛到他手里。 斩风随手把小竹牌塞入怀中,然后带着纤芷大步走入通道。 纤芷第一次进入武斗场,心里比刚才更加忐忑,边走边问道:“风大哥,你真行吗?我师父那样的高手都被打成重伤,万一你也受伤可怎么办?” 斩风赫然止步,看着她两眼又继续向走。“不信我可以出去等,我很快就出来。” 纤芷的脸色刷的白了,急步追上,抓着斩风手臂,大声辩解道:“我信,我信,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 “跟着走吧。”斩风伸手推开大门。 纤芷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不知不觉中,情绪完全被这个男人带动了,喜怒哀乐都会随着他的变化而变化。“我是怎么了……” 她猛得甩了甩头,为了表示自己的大胆,急步赶到斩风前面。 走到通道尽头,一道白色大门出现在两人面前,门口一个人也没有,空空荡荡。 斩风想都没想,就推开白色大门,刹那间,无数充满敌意的目光从缝隙中射出,仿佛有无数猛兽藏在门后,正等着猎物进来。 纤芷“啊”的惊叫一声,身子也蹬蹬倒退,撞入斩风的怀里,门也随之关上了。 斩风扶住她的身子,伸手再次推开大门,杀气腾腾的目光再次汇聚而来,他冷冷地扫了一眼,一股更沉的杀气仿佛气墙一样,把一切推了回去。 房间很大,放着五六十张方桌,桌上摆出水壶和茶杯,其余别无他物。 此时,屋内坐着近百人,男女老幼无一不全,手里提着各种兵器,不少人身上还缠着染血的布带,眼神充满了不安,像是被困的野兽,随时会发狂。 “风大哥!”纤芷被敌视的目光一慑,全身都在打颤,下意识地缩到斩风背后,双手揪着他的衣服,生怕他跑掉似的。 斩风把长刀住肩上一扛,若无其事地扫视着屋内。 “纤芷!”人群中忽然有人扬手招唤。 纤芷探头看了看,见左侧不远方有一名男子正在招手,喜道:“是五槐大哥,我们过去好不好?” 斩风对一切都感到陌生,见纤芷有熟人在,便领着她走了过去。 五槐是一名三十岁左右的男子,身材略矮,身体也不壮,眼里无神,眉尖微皱,身上是一件有些脏的短褂,怎么看也不像是武士。 五槐朝着纤芷,劈头盖脸地斥道:“你怎么敢进来这里?难道不知道这里危险吗?这里是以命相搏的地方,不是谁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会没命的!” 纤芷娇俏地吐了吐舌头,转头看了斩风一眼,轻声道:“风大哥答应代我出战。” 声音虽小,但在场都是高手,听得清清楚楚,顷刻间四处都发出了阵阵冷笑,还有人小声说着“不自量力”之类的话。 五槐紧皱眉头盯着斩风,这个青年怎么看也不像是高手,摇头道:“他自己都自身难保,万一战死,或者像你师父一样重伤,你岂不是要被迫应战!” 纤芷顿时吓得脸色惨白,转头看了斩风一眼,心中的不安忽然少了许多,这个男子的冷静和沉稳,给了她极大的信心。 五槐上下打量了斩风片刻,见他气质特别,倒也有些好奇,问道:“小哥,我看你应该是刚来岛上吧?” “嗯!” 五槐点头道:“这就难怪了,初来的人都以为没甚么大不了,个个趾高气扬,结果死得死,伤得伤,能活着出去就不错了。” “哦!” 五槐见他无动于衷,轻叹道:“照理说,我们有可能是对手,本不该说甚么,我是看在纤芷的份上,才多说两句。” “谢了。”斩风的目光一直在屋里扫视着,试图找到三人的踪影,但看了半天没有任何发现,问道:“见过一个巨汉吗?叫原石。” “巨汉?”五槐歪头想了片刻,应道:“巨汉倒是有几个,只是不知道名字,也许有你说的人,对了,今晨有个大汉挺厉害,连胜五场。” 斩风疑心是原石,追问道:“人呢?” “第六场给人打死了。” 斩风倏的一惊,但很快又冷静下来,生死对他来说并不是--&网--和终点,只不过是两个转折点而已。 五槐苦笑道:“胜一场只提供三天的食物,连胜两场才有赏金,不过数目很少,要连胜三场,才算是能存点钱,不过要连胜三场可不容易。” 斩风盯着他问道:“要离开这条街,需要打多少场?” “离开!”五槐眼中露出无限的期待,喃喃地道:“连胜十场,需要连胜十场啊!” 斩风察觉到他眼神中的无奈和苦涩,知道必是这一点困住了这些高手,他自忖有源源不断的环气相助,不必担心持久战。 “十场,嗯!就这么办了。” 他站了起来,提着刀,在屋内寻视着 第三章 连胜 五槐又打量了斩风两眼,拉着纤芷,小声问道:“你们怎么会认识?难道……” 纤芷羞得玉脸生霞,连忙辩解道:“没有,没有,我死也不干那个。” 五槐点头道:“说的也是,有钱去那里的人,不会走这条通道。” “哎!如果真没办法,我也只有找一个……”纤芷低着头喃喃自语,说到一半,脸忽然红得像熟透的苹果。 “既然不是,你怎么会和他在一起?” 纤芷感激地望向斩风,含笑道:“他是天大的好人,答应我帮他找到人,就带我和师父出去。” “出去!他自身难保,不可能吧!”五槐讪笑着,摇摇头。 纤芷幽幽地道:“师父受了重伤无法出战,我的实力又不行,连吃的都快没有了,再这么下去,我……我就要……” 五槐知道她说甚么,轻叹一声道:“这个鬼地方实在是把人坑死了,一步错满盘皆错啊!” “昨天老鸨又来逼我,我没办法,只好替他们出去骗人进来,刚好遇到了一个影门的弟子,那人是风大哥的朋友。” 五槐吃了一惊,问道:“是你把他骗来的?” “嗯!我实在没办法了。”纤芷一脸自责地低下头。 五槐深深地凝视斩风,轻叹道:“想不到他还有些肚量,居然还帮你,倒不能小看他。” “风大哥是个大大的好人,一句也没骂我,更没打我。” 五槐调笑道:“所以你这小妮子就动心了?” “没……没有!”纤芷啐了一口,脸又羞得通红。 五槐哈哈一笑,临战前的不安顿时消减了许多。 斩风转了一圈没找到人,又回到两人身边。 五槐对他的印象大为改观,语气也和气了许多,拍着他肩头含笑道:“老弟,这次来天漩恐怕要失望了,尤其是沦落到这种地方。” “为甚么不逃?” “逃?”五槐苦笑道:“岛就这么大,能逃到哪里去?就算出去了这里,也会被一大群高手围捕,下场比这里还惨。” 斩风扫视着屋内,道:“这里人多,如果合力出击,未必不能离开。” 五槐一脸无奈地道:“难啊!各怀心思,成不了大事,否则这武斗场早就被拆了,其中也有的是专门来修炼的,他们可不想就此结束,而且岛上三大势力对于逃人抓得很严,根本没办法离开。” 斩风见他畏畏缩缩,做事也怕前怕后,心里有些不痛快,不再多问。 五槐小声问道:“为甚么要冒险?以一敌二不是容易的事!” 斩风不想炫耀自己的战绩,只是淡淡地应道:“没甚么,身上没钱,想早点出去。” “就为这个原因?”五槐眼都直了,几乎没有气得趴下,所有的人都为了生存而拼命,这个青年的语气却如此轻佻,虽然可以说是坦率直白,但听起来一点也不舒服。 “没错,就是这个原因。” “算了,我的话你是听不进去了,怎么做自己决定吧!”五槐气得不想再说甚么。 纤芷扯了斩风的衣服,小声道:“风大哥,还是小心点吧,听说里面的人很强。” 五槐不情愿地道:“你听好了,第一场是和武斗场的人打,赢了的话,后面五场都是和这里的人互斗,如果还能赢,武斗场会派出高手出战,直到你连赢十场。” “谢了。”斩风看看武斗场的入口,问道:“要等多久?” “等?”五槐轻轻一笑,道:“不必等,想去的话,只要递牌子就行,他们不会和你争这个,反正都一样。” 斩风站了起来,看着纤芷道:“我们现在就走。” “嗯!”纤芷根本没有自己的主意,生死都只能跟着斩风。 通往武斗场,要经过一道蓝色大门,门口有一个小窗,用铁栏杆围着,窗后坐着一名管事,年纪大约三十左右,负责登记出场者的号码,见斩风走近,探出头唤道:“牌子。” 斩风把两个竹牌递了上去。 “两场吗?”管事斜着眼睛,瞄了他一下。 “一场,两人。” 管事顿时翻着白眼,气鼓鼓地骂道:“你的脑子是浆糊啊!没看到墙上贴着的武斗场规则吗?不许两人合击。” 斩风淡淡地道:“听明白了,一场,两人。” 管事倏的一愣,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惊问道:“你要以一对二?” “二对二,她也在场,不过不出手。” 管事惊得面如土色,平日见的格斗者都是些战战兢兢,生怕再也出不来了,像斩风这样的狂人还是头一回见,既是诧异又是好奇,应道:“这……倒是没有先例,虽然可行,不过你要想好了,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不用考虑。”语气铿锵,不容反驳。 管事渐渐自惊愕中平复,晃着脑袋道:“既然你想死,我也不拦着,去七号候战室等着吧,轮到你上场会有人叫你。” 斩风收回两张竹牌,又接下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两个“七”字。 推开蓝色大门,前面又是一条阴暗的通道,像是开凿的山中通道,壁上镶着几盏油灯,门一开,火花便颤动起来。 一直走到通道尽头,前方又出现了一个山洞,洞很大,四周连着七八条通道,洞的中央有一个小木屋,屋门开着,门口坐着四五个红衣男子,正闲聊着,见一对青年男女走过来,其中起身迎了上去。“纸?” 斩风随手把纸条递了过去。 男子低头看了一眼,又瞟了瞟斩风和纤芷,问道:“你们两个要在同一区先后上场吗?” “同时上场,二对二。” “二对二?” 闲聊的几人都吃了一惊,不约而同甩头望了过来,像看怪物似的看着斩风。 拿着纸条的男子,皱起眉头,轻骂道:“大谷那混蛋怎么搞的?居然安排二对二。” “二对二不是更好看吗?相信台上那些大老爷一定会更加兴奋。” 男子点头道:“好吧,你们跟我走。”说着,从中间偏右的一条通道走去。 走了大约二十丈,两人进入了一个较小的房间,里面空空荡荡,只有一张木桌,四条长凳,此时正坐着四个人,听到声音都抬起头,见是一男一女两个青年,脸色都露出喜色。 斩风洞若观火,见了他们的表情,立即明白其中含意,却不以为意。 男子指着小屋另一端的木门道:“坐着等,叫你的号码后,从那个门出去。” 斩风搬了张长凳,*着墙壁坐下,神色泰然,没有丝毫紧张。 纤芷却紧张地不知所措,挨在他身边动也不动,眼睛不时偷偷地打量着旁边四人,越看越是害怕。 左侧的一名光头粗汉,想先给点下马威,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架式,指着鼻子喝道:“小子,第一次来吧!遇上我算你运气好,我不会杀人,到时候只要你早点认输就行了。” “丑鬼,等他胜了第一场再说吧!说不准一上台就被吓死了。”说话的是一名瘦削的年轻男子,一身书生打扮,眉宇间阴霾之气极重,给人阴险的感觉。 坐在屋角的一名中年男子,冷喝道:“吵死了,都给我闭嘴。” 书生和光头粗汉对他很是顾忌,顿时闭嘴不说。 纤芷心里早已慌得不知所措,身躯紧紧地贴着斩风的手臂。 书生一直在打量她,这个容颜清丽的少女看着很舒服,再加上楚楚可怜的神态,更让人动心。 纤芷见惯了嫖客的嘴脸,一见他的表情,就知道心里打甚么主意,惊得身子一颤。 斩风微微皱了皱眉,本想推开她,但见她吓得身子发颤,又闭上眼睛养神了。 大约一炷香的工夫,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所有的人都惊得站了起来,只有斩风毅然不动,平静地看着来人。 “五号。” “妈的,这么快就到我了,今天一定要来个三连胜。”光头粗汉脸色一变,嘟囔囔走出木门。 片刻后,又有三个人进了候战室,随着人数增多,气氛更加紧张,尤其听到门缝传入的观呼声和惨叫声,候战者的心里更是七上八下,气氛仿佛凝固了。 “三十五号,三十六号。” 随着叫唤,屋内的人都吃了一惊,曲牙武斗场从来没有两人同时上台的事情,因此都叫嚣了起来。“两个同时出战?这不公平!” 管事翻着白眼道:“吵甚么,他们是二对二,你们有本事也来个二对二。” 一句话顿时将众人的气焰压下去,虽然一对一与二对二看似相同,但两个人合战未必能发挥全部效果,如果相互间有所影响,结果比一人独战更惨,这需要对同伴完全的信任,才能做到。 斩风拉着纤芷站了起来,丝毫不为众人的目光所动,冷然走向木门,心情也是一样的平静,只想着找到同伴,以及完成自己的承诺,其他的事根本不放在心上。 走出木门,斩风忽然愣住了,愣住的原因不是广阔的武斗场,也不是坐在高处的观众,而是不远左侧武斗台上那个巨大的身影,不是别人,正是原石。 高大的身躯已挂了彩,左臂有一条很长大的伤口,鲜血已染红了衣服,但表情很轻松,刀削般的面颊上挂着兴奋的笑容,似乎正享受着武斗的乐趣。 “走呀,你们的战台在这边。”管事指着右侧。 武斗场很大,一共有十二张武斗台,排成四排,每排三张,都是青一色的方石台。 武斗台的外围是一堵高大的石墙,石墙上之侧是台阶状的观众席。观众席可谓豪华,每一个座位都铺着软垫软椅,身边还有小桌,放着食物茶水,更有侍女在旁侍候。 由于找到原石,斩风心安了许多,本想上前叫唤,但见他正打得起兴,于是没有出声,跟着管事,走向自己的武斗台。 刚走两步,吵杂的观众席里忽然传来两声叫唤,使斩风赫然止步。 “斩风!” “斩风老弟!” 斩风仰头望向观众席,锐利的目光搜寻片刻,竟发现明帅与花舞的身影。 两人正坐在观众席的软座中,身边还有侍女服侍,不禁看得有点懵,原本担心他们会有危险,没想到居然在这里享乐。 虽然有些意外,但心中的不安霎时间全部消失,全身都感到轻松。 观众席里,明帅见到斩风也很高兴,他的出现,至少说明幽儿和他逃过了追捕,笑着对花舞道:“想不到他也来了,可惜没早点遇上他们。” 花舞嗔道:“你还笑得起来,没看原石打得全身是伤,帮他付钱不就行了。” 明帅含笑道:“你没看到他正乐着呢,难得有个任他随意打斗的地方,比谁都高兴,而且那点伤也算不了甚么。” 花舞又把目光移向斩风,突然发现他身边跟着一个妙龄少女,诧异地问道:“那个女孩是谁?怎么不是幽儿?” 明帅仔细打量片刻,惊道:“她好像是昨天的那个姑娘。” “昨天?” “嗯!昨天码头上我见过她,好像与幽儿有点关系。” “哦!”花舞点点头,微微一笑道:“既然斩风来打比赛,我们也该表示一下,不然就太亏了。” “那是自然!斩风老弟的实力可不一般。”明帅笑着朝身边的侍女招了招手道:“把刚才赢的全买第七场。” 侍女微微一愣,立时笑了起来,只要客人下注,她们这些人就钱拿,所以特别高兴,只是仔细琢磨下的注,忽然又愣住了,小声问道:“两位,连胜十场虽然也不是没有,但你们要清楚了,这场可不一般,是二对二。” 明帅怔了怔,望着花舞笑道:“斩风老弟真是豪气冲天,居然要以一敌二。” “他不会是专门跑来修炼的吧?” “听赤兄说,斩风老弟修炼的时候简直像疯子,可以连斗三天三夜不休息。” 侍女呐呐地问道:“两位,还要下注吗?” 花舞娇笑道:“当然!他不胜,谁能胜。” 侍女听得有点懵,呆呆地望向斩风,不明白这个青年有甚么过人之处。 斩风和纤芷一上台,立即成为所有人的焦点。 观众们从未见过二对二的格斗赛,都感到极为新鲜,再加上挑战的是一对青年男女,长相都不错,更有观赏性,顿时都叫嚣了起来,下注的人也更加踊跃。 突然暴起的叫喊,惊动了所有的武斗者,自然也包括了原石,发现站在旁边台上的竟是斩风,不禁大喜过望,咧着嘴笑道:“风老弟,你也来啦!” 斩风扬了扬手,随即又把目光移向看台上的明帅。 明帅点点头,示意自己和花舞无恙。 此时裁判走上七号武斗台,第一次主持二对二格斗的他,也感到有些新奇,看着年轻的两人都觉得不可思议。 “风大哥,我……”纤芷很不习惯被众人注意,吓得唇青面白,几乎无法控制情绪。 斩风扫了她一眼,淡淡地道:“站到台角去,其他的事交给我。” “嗯!”纤芷像是个木偶,完全听从斩风的摆布。 不多时,又有两名武斗者走上高台,一左一右站着,眼中满是轻蔑的神色。 对于这些最初级的斗士来说,失败是常有的事,这是武斗场的计画之一,一方面提供武斗给观众,另一方又不至于使这些高手饿死,因此经常让武斗者赢第一场,保证他们有饭吃,到了第二场才是真的对决。 战斗结束得极快,斩风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将第一场的两名对手一一踢下了武斗台,而对手连他的衣服都没碰到。 斩风张扬的气势,奇妙的出手,都激起了赌客们的热情,场内再次爆发出热烈的叫喊声和掌声,下注的富人们,被气氛弄得更加疯狂了,更多的赌金也流入了武斗场。 第二场紧接着第一场之后立即举行,而对手正是刚才的书生和光头粗汉。 裁判两手一挥,道:“双方报名。” “斩风,纤芷。” “司马。”“浑胡。” 司马上下打量着斩风,阴笑道:“我们果然碰上了,居然还是以一敌二,真没想到你有这份胆量,果然是初来乍到,甚么也不明白。” 斩风没有理他,用衣服抹了抹刀身,找到三名同伴之后,眼下的目标只是带纤芷和她师父离开这里,因此并不着急。 浑胡也没有把他放在眼里,转头看着司马,挑衅似的道:“司马,想不到要和你联手,我还以为今天能宰了你呢!” 司马轻笑道:“下次吧,今天暂时做了盟友,不过那个女孩我要,你可别下杀手。” 浑胡不屑地道:“放心,我对女人没有兴趣,那小娘们细皮嫩肉的,一拳下去就成肉泥了,没啥意思。” “就这么说定了。”司马阴邪的目光盯着斩风,冷冷地道:“小子,现在求饶还来得及,至少还能吃三天饭,一旦动起手来,可就由不得你了。” 斩风冷冷地看着两人,心里盘算了一下,觉得没有必要下杀手,于是将心神中剩余的雷电释放出来,刀上顿时闪起电光。 司马和浑胡都呆了呆,惊雷的轰鸣声,打消了他们心中的狂傲,意识到对手并不是随手可杀的小人物,既然敢以一敌二,一定有过人之处,都变得小心翼翼。 “司马,怎么打?” “不必理会那个女人,先把他打败,一切就好办了。” “也好!” 司马从怀中掏出一块青布卷在手臂上,浑胡用的是钢制拳套,上面镶着长长的倒刺。 “我先上。” 司马阴阴一笑,身子突然晃到斩风面前,右手一弹青布,布上飞扬出小团青色粉末。 浑胡不屑地讥讽道:“真没出息,居然用这种下流手段。” 司马以为一击必中,身在空中还不忘回头冷笑道:“下一次就是你了。” 话音刚落,一个拳头带着惊雷,狠狠地砸在他的面门上,整个人立即倒飞了出去,摔落台面滚了几下才停止。 斩风对毒有先天的免疫能力,因此根本不在乎粉末,但也不想杀人,因此直接用拳头击打对方脆弱的面门。 司马的鼻子被砸塌了,满脸是血,双手捂着鼻子在地上滚来滚去,惨叫声不绝于耳。 观众们没想到这么快就解决了一个,无不露出惊愕的表情。 浑胡更是幸灾乐祸,讥笑道:“大言不惭,居然还想跟我比,真是不自量力。” 然而他也没有得意多久,几下就被斩风踢下了武斗台,断了三根肋骨。 观众台上响起了一阵嘘声,原以为会是场激烈的比赛,没想到三拳两脚就结束了,赢钱的还好,输钱的人无不破口大骂,当然,被骂的对象是两个没用的败者。 斩风朝着发愣的裁判唤道:“裁判,下一场。” 裁判见多识广,很快就回过神来,高举右手道:“胜方,三十五、三十六号,两连胜。” 台外又是一阵嘘声。焦点依然落在斩风的身上,都想看看这个青年能走到哪一步。 下面的几场也不困难,在雪神气盾的防御下,对手的兵器毫无用处,转眼间,斩风已连赢五场,整个武斗场都轰动了。 明帅是观众中最悠闲的一个,转头看了看周围的反应,笑着对花舞道:“这种程度的对手实在太弱了,连那发狂的狼人都不是对手,何况这些人物。” “我们又赢钱了。” “一会儿还能赢大钱。” 花舞白了他一眼,提醒道:“我们可不是来赌钱,红发鬼和冰美人他们也该到了吧?” 明帅呆了一呆,看了看昼夜如一的武斗场,这才感觉到时间的变化,惊道:“我把时间给忘了,不知外面是甚么时辰了。” “这里的布置,恐怕就是不让人察觉到时间的变化吧!”花舞看了看武斗场的精美布置,的确能让人深陷其中。 明帅苦笑道:“想不到我也中了这种浅显的安排。” 花舞忽然站了起来,朝着斩风扬声问道:“斩风!外面甚么时辰了?” 斩风愣了愣,随口应道:“接近午时。” 明帅大惊,叫道:“不要再打,船该到了,我们必须回去。” 花舞也扬声叫道:“我们带了足够的钱,不必担心费用问题。” 斩风这才想起所有的钱都在两人手中,单是那些金块、金条,就足够支持一切费用,不必在此耗费时间,而且胜负也没有任何意义,爽快地踏下武斗台。 周围的人正等着看他连胜下去,见他突然收手不打,无不大失所望,顿时哄闹了起来,催战的声音此起彼伏,回荡在整个武斗场之中,不绝于耳,气氛随之提升到顶点。 斩风不愿为虚荣而战,更不愿成为别人赌博的工具,对耳边的叫喊声无动于衷,直接走到场边。 纤芷看傻了,呆呆地站在台上,完全不知所措。 明帅随手拿起一小袋金子抛给他,扬声道:“把原石带着,我们必须尽快赶回去,免得再发生事情。” 斩风点点头,转身朝纤芷招了招手,然后抬腿走向通道大门。 纤芷几乎不敢相信事实,捂着面颊发愣。 裁判这时才醒悟过来,问道:“姑娘,你要战吗?” 纤芷吓了一跳,连忙跳下武斗台,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斩风身边,激动地问道:“我们真的可以离开这里了?” “嗯!” 纤芷比任何人更要兴奋,她知道自己终于可以脱离这个无尽的地狱,像兔子般扑了上去,搂着斩风的脖子,怎么也不肯放。 斩风感受到她身心的激荡,并没有立即推开她,静静站了一阵,才拨开脖子上的双臂,淡淡地道:“该走了。” “嗯!”纤芷像只快乐的小鸟,以往的怯弱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围着斩风身边叽叽喳喳地说笑着。 走入候战区,五槐依然坐在里面,见两人从容出来,不禁一愣,迎上去问道:“怎么出来了?打完了吗?” 纤芷兴奋地叫道:“不必打了,风大哥的朋友带来了足够的钱,我们可以离开了。” “离……开!”五槐倏的一呆,很久才反应过来,眼上满是羡慕。 原石早已下了武斗台,正坐在屋内等候,此时也迎了上来,笑着问道:“老弟,你赢了几场?” “无关紧要,走吧,他们在外面等着。”斩风不愿显耀,淡淡地应了一句,转身就往外走。 “五槐大哥,我先走了。”纤芷一步也不离开斩风身边,生怕他忘了自己的承诺,毕竟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五槐目送着三人的背景,既是羡慕又是唏嘘。 出了武斗场,明帅和花舞早已在门外等候,笑道:“这五场打得真痛快,简直是秋风扫落叶,不费吹灰之力,恐怕连胜十场也不是难事。” 斩风忽道:“你们先回去吧,兵烨和雅雅在码头大街上一间叫‘回归’的小店里。” 三人愣了愣,惊问道:“莫非你还要留下?” “我答应带她和她师父离开。” “她?”明帅三人面面相觑,想不到斩风会许下这么一个承诺。 纤芷听说斩风真的要见师父,心里乐翻了天,挽着他的手臂娇笑道:“你果然是个大好人,我真是太幸运了。” 斩风并不在乎任何感谢之辞,但听在耳里还是挺舒服。 “走,我带你去见师父。” 纤芷拉着他沿着街道,走向武斗场大门的左侧,隐约处有一群密集的建筑,也是依山而建,外面用木架搭了外架,与山洞结合成了密集的住宅区,无法离开的人们都到这里居住。 第四章 义救弱女 走到入口,一股酸臭味扑鼻而来,纤芷没有任何反应,走了进去。 斩风看在眼里,心中不由的有些感慨,好好的一个女孩,居然被困到这种地方,实在有些可怜。他抬头细看,灰色的门前坐着许多人,有的独自一人仰头望着天空发呆,有的聚在一起闲聊,长吁短叹,都显得没精打采。 对于纤芷和斩风的到来,大多数人看了一眼就不理,有的嘟囔着“又来找死”之类的话。 “走吧!这里就是这个样子,住的人越来越多,所以环境越来越差。”纤芷既是无奈,又庆幸遇到了好人,不然也许以后都要被困在里面。 走进里面,环境比想像中更加恶劣,偌大的空间内隔着几片大房间,每个大房间内放着一排排木床,由于住的人多,每个人都只有一个床位,所以龙蛇混杂,有男有女。 其中又以粗鲁的武人居多,垃圾随地都是,空气中也充斥着汗臭味,但没有任何食物的馊味,因为没有人肯把食物留下。 纤芷小心翼翼地绕过垃圾堆,边走边道:“这是分等级的,有钱的就往上走,越高的层次越舒服,也越干净,还会有人打扫,这里是最低级的地方,我和师父也曾住过三楼,但师父伤了之后,就只能搬下来了。” 斩风对这里厌恶之极,整个住所就像一个肮脏的笼子,把所有的人困在里面,不禁冷冷地道:“这个武斗场该砸了。” 纤芷有所共鸣,点头附和道:“是啊!要是有人砸了这里该多好啊!” “会有人砸了它!”斩风杀气十足的目光,横扫着空间。 “纤芷!”远处忽然有人招手。 纤芷抬眼望去,发现是影门的同伴术麻,挥手叫道:“术麻师兄。” 术麻是个年纪不过二十的青年,脸上长着不少小痘痘,眉宇还残存着淡淡的稚气,兴奋地跑了两步,身子忽然一顿,敌视的目光盯着斩风,疑惑,不解。 斩风留意到他的诧异,但没有任何反应。 纤芷依然沉浸在重获生天的喜悦中,没有察觉到术麻的变化,欣然地介绍道:“这是风大哥,他要带我和师父离开这里。” 术麻脸色大变,厉色喝问道:“你把自己卖给他了?” 纤芷俏嘴一瘪,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术麻有些不安,却没有安抚哭泣的纤芷,只是用憎恨的目光盯着斩风,觉得一切的错都是这个青年造成的,与自己无关。 斩风虽然不喜欢他的眼神,但不想干涉他人的事情,因而没有说话。 “你……可恶!风大哥,我们走。”纤芷收起戚容,气鼓鼓地拉着斩风向前走去。 “纤芷,你真要离开?” “这种鬼地方,我片刻也不想再留了!”纤芷头也不回地向前奔去。 穿过狭长的通道,两人来到最末端的一间大房间。 这里与其他的房间没甚么不同,还是放着排大床,但由于在最内部,因此空气最差,空气中弥漫着难闻的气味,连斩风都不禁微微皱起眉头。 纤芷浑然不觉,像只快乐的小鸟,一头栽了进去,并迅速冲到左侧的角落,边走边叫道:“师父,师父,我们可以离开了。” “离开”两个字,像是空气中拂过的一股冷风,所有的人不约而同望了过来,妒忌、羡慕、怀疑,种种目光落在娇弱的身躯上。 斩风不愿让人过多的猜测,故意放慢脚步。 角落里的床铺旁围着四五个人,三男一女,年龄最大的不过三十左右,此时都站了起来,惊愕地看着纤芷。 斩风走到角落上,发现纤芷喜极而泣,正趴在一名中年妇人的怀里失声痛哭,中年妇人正怜爱地抚弄着徒弟的头发,眼中也含着晶莹的泪花。 “师父!他就是那个好人。”纤芷跳起来一把抓住斩风。 中年妇人打量他两眼,见他长得颇为俊朗,只是神色间冷冰冰的,深邃的眸子让人琢磨不透,不禁心生怀疑。“小哥为甚么要帮我们?” 斩风淡淡地道:“条件而已。” “条件?” “她帮我找人。”斩风指着纤芷。 中年妇人这才稍稍安心,怜爱地看了看徒弟,心里实在不希望她陷在这里,而自己有伤在身,连获取食物都很困难,别说是带着她离开,眼下这唯一的机会如何也不能放过。 “我实在不知道说甚么好,只能说声谢谢。” 术麻忽然走来,冷冷地道:“百师叔,我劝你还是小心点,这小子不知打甚么主意,我就不信有人会这么好心,何况这里有数百之多,他为甚么偏偏选择纤芷,其中一定有问题。” 这番话说中了中年妇人的怀疑,神色顿时变了,将信将疑地看着他。 斩风最讨厌解释无谓的怀疑,冷冷地扫了术麻一眼,随手将钱袋塞入纤芷的怀中,然后转身扬长而去。 “风大哥!”纤芷急得大叫,却发现斩风身子一晃,出现在数丈之外。 “影术!” 明帅三人还在等待,见斩风一个人出来,都觉得很奇怪。 花舞娇笑着问道:“那姑娘呢?” “我把钱留下了。”斩风脚不停步,直向街口走去。 三人相视一笑,一起追了上去,刚走两步,迎面走来一人,正是船上教斩风刀术的贵扬,不禁都愣住了。 贵扬也是惊讶万分,问道:“你们怎么也在这里?” 斩风盯着他问道:“船到了?” “嗯!早上就到了,你没见到他们吗?” 斩风摇摇头,转头看着明帅道:“他们不会到天漩山庄去了吧?” “不怕,就算去了天漩山庄,他们也有能力从容离开。” 斩风想起遁术和影雀,心中大安,朝明帅微微点了点头。 贵扬指着武斗场问道:“你们从那里出去吗?怎么样?里面好玩吗?听说是这里最出名的地方。” 原石咧嘴道:“你看我这样子就知道了。” 贵扬见他全身是伤,衣服上沾着血渍,不禁大吃一惊,颤声问道:“里面的高手真有那么厉害?” 原石咧嘴道:“实力倒不弱,但更难的是连胜十场,这样才能赚到足够的钱从这条街出去。” “出去?”贵扬茫然看着他,“不是不要钱吗?” 原石哈哈一笑,道:“看来你也被骗了,进来虽然不要钱,可出去要付巨额的金钱,否则他们不会放行,一旦逃离还会受到岛上三大势力的围捕,下场很惨啊!” “甚么!”贵扬惊得面如土色,呐呐地道:“我还以为是修炼的好地方,没想到竟是这种鬼地方,我已经进来了,怎么才能出去呀!” 明帅笑道:“我们还有些钱,你跟我们走吧,否则只怕要在这里困个一年半载。” “去天漩之前,要先把这里毁了。”斩风冷冷地回望武斗场的大木牌。 明帅等人无不诧异地望向他,却发现他满身杀气,眼中暗涌着杀气凝成的风暴,与船上所见一般无二,都暗吸了一口凉气。 原石点头附和道:“这里的确很邪门,只是不明白,为甚么那几百人为何不联手冲出去。” 明帅沉吟道:“我和花舞坐在观众席间,听到了一些事情,负责打理这里的鬼头党,做事不择手段,此前有伙人联手冲了出去,后来却死得不明不白,因此没有人敢逃。” “不明不白?” “我也不太清楚,走吧。” 五人走到街口,一群凶神恶煞的守卫立即冲了上来,最前方站着一名管事,含笑道:“几位爷是要离开吗?” “嗯!”斩风不耐烦地哼了一声。 “既然如此请付钱,只要付了钱,你们就可以随意离开。” 管事笑得很阴险,令人看着很不舒服,斩风冷哼一声,突然挥起长刀,用刀背狠狠地砸在他的左肩。 “啊--”管事惨叫一声,抱着被击碎的左肩向后便倒,片刻间已昏了过去。 其余的守卫都愣住了,没想到这群客人居然敢动手,就在他们发愣之际,一团拳头照面打来。这群守卫虽然不弱,但毫无防备,再加上斩风出手又快,随着一阵惨叫,所有的守卫都被打得鼻塌眼青,趴在地上哭爹叫娘。 明帅等人面面相觑,没想到斩风这么快就动手了,心里都很诧异,似乎有甚么事情,将这个本已杀气腾腾的男子激怒了。 “真要这么干吗?那不是与岛上的三大势力为敌?” “谁让我们是同伴呢!何况……”明帅脸色一沉,冷冷地道:“我也很讨厌这里,更讨厌那些造成笼子的人,他们把高手们当成野兽,让他们钻入笼子,再让他们自相残杀。” 花舞和原石都很赞同他的意思,但对于如此巨大的计画,都自知没有力量完成。 “我相信斩风一定能做到。”明帅虽然讨厌这里,但井家之事还没有个了结,不想再树强敌,随手扔下了一把金条,“这是费用,剩下的留给你们抓药的。” 也许是金条的作用,武斗场的卫士并没有立即追捕五人,因此五人从容地回到码头所在的大街上。 “噫!”明帅忽然停步,指着前方向惊呼道:“你们看呀!” 其余四人不约而同抬眼张望,发现大街上聚着数十人,似乎有甚么事发生,只是远离看不清楚面貌。 斩风更是惊愕,因为这数十人聚集的地方,正是幽儿等人所在的小店。 “不好!”他以为井陛变卦,急忙赶了上去,但来到近处一看,却发现赤瑕璧等人坐中央,其他人聚在周边,似乎在商量着甚么。 “赤大哥!” 赤瑕璧跳到空中一看,见是斩风等人,不禁大喜过望,遁身出现在他面前,兴奋地道:“我还以为你们出事了呢!” “这是怎么回事?”斩风指着人群。 赤瑕璧笑道:“聿丘遁到天漩山庄,发现人去楼空,于是找了个客人询问,谁也不知道发生甚么事,只知道庄中起火,卫队都出动了,后来看见兵烨和雅雅,这才知道昨天发生的事情,以为你们都陷在天漩山庄了,正想办法去救你们。” “我们没事。”斩风朝人群张望片刻,问道:“姐姐呢?” “风,我在这里。”砚冰急奔到斩风身边,欣喜地看着他。 斩风见她没事,心情更轻松了,虽然经历了一段波折,但十人都没有大碍,这是最值得庆幸的。 明帅指着人群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这些人听说去天漩的船费要一万,都傻了,于是都跑过来问我们。”赤瑕璧用同情的目光回头望向人群,“大老远跑来这里,现在却无路可走,真可叹。” 原石骂道:“船只完全被岛上三大势力控制,现在我们也无能为力,只能花点钱租船了。” 砚冰冷笑道:“依我看不如独树势力,与他们抗衡。这里有几十人,其中有不少高手,他们也都没有钱前去天漩,只要我们答应合力夺船,他们不会反对,反正谁也拿不出那么多钱。” 花舞蹙着眉尖道:“这似乎不太好吧?万一把事情搞复杂了,就麻烦了。” 明帅的主要目的是找人,去天漩只不过当是去观光,并不热衷,因此感觉并不强烈,只是对岛上的这些势力很不满,沉吟道:“嗯!砚姑娘的办法可行,反正斩风老弟决定铲除曲牙武斗场,这样势必会与那三个势力对立,到时候再想要船就难了。” “铲除曲牙武斗场?” 明帅微微一笑,道:“事情我们一会儿再说,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拢络这些人,赤兄,聿丘,财宝都运来了吗?” 赫瑕璧笑道:“放心,都带来了,东西还真不少,我们又不敢惊动其他人,搬了很久才搬完。” 明帅笑了笑,道:“就把这条街的旅店都包下来,让他们先落脚,再把岛上的情况都告诉他们,再把我们的意思说一遍,相信他们一定会答应和我们联手。” “听你的。”赤瑕璧和聿丘笑着转身,走向人群。 斩风拉住砚冰,担心地问道:“幽儿的病好了吗?” “好了,正和雅雅在里面玩呢!”砚冰见他的样子有些憔悴,柔声劝道:“听说你一夜没睡,又打了几场硬仗,一定累坏了吧?快进去休息吧。” 斩风两天没睡,先是井家势力的追逐战,又为幽儿的病累了一夜,之后还在武斗场连战五场,经此一说才觉得身心皆疲,累得几乎连手都不想抬了。 砚冰极少见他这么累,心中一痛,扶着他柔声劝道:“进去休息吧!我们的事还要从长计议。” “嗯!”斩风转头看着明帅道:“如果能把武斗场的人释放出来,也许会是很好的助力。” 明帅深以为然,点头道:“老弟说的不错,把那群野兽放出来,一定会有不同的变化,你去休息,我会策画一切。” 斩风走了两步,忽然回头道:“那个叫纤芷的姑娘如果来找我,就让她留下吧,反正事情完了之后,我们要去青龙国。” “甚么姑娘?”砚冰好奇地看着他。 “昨天那个。” 砚冰恍然大悟,道:“原来是她呀,她不是叫幽儿去甚么曲牙武斗场找她吗?” 斩风不把过去的事说出来,淡淡地道:“她和她师父也许会来找我们吧,总之来了就留下。” “嗯!” 斩风实在太累,倒床就睡着了,而且整整睡了一天,当他醒来时,已是第二天的黄昏了。 见幽儿乖乖地陪坐在身边,斩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问道:“身体没事了吧?” “嗯!没事了。”幽儿娇俏一笑。 斩风整理了一下衣服,沿着楼梯回到一楼的店面,刚走到一半,忽然发现所有的人都静静地围坐着,一声不吭,仿佛发生了甚么事情,气氛显得有些极为怪异。 听到楼梯响,在座的人都转头望去。“你醒啦!身体没事了吧?”砚冰起身相迎。 斩风正想回答,忽然发现纤芷的身影也在座,不禁愣了愣。 “风大哥……”纤芷缓缓地站了起来,见到斩风,心里所有的委屈都涌了出来,小嘴一瘪,沿着脸颊滚滚下落。 斩风以为她想起自己和师父的遭遇,所以忍不住伤心,温言道:“别哭了,就留下吧。” 明帅沉声道:“斩风,你留给她的钱被其他人抢走了,她师父气得当场就昏倒了,她是偷跑出来的,追捕的人被我们打走了,但留下狠话,说是一定会报复。” 斩风猛地一惊,意识到自己失策了,以为把钱留下就行,忘记了在那地狱般的住所中,住着无数想脱离的人,纤芷和她师父拥有金钱,而没有保护能力,自己就等于把她们送进危险。 “对不起!” 纤芷愣了愣,连忙摇头道:“不关你的事,你是大好人,是他们……” “出来就留下吧,从天漩回来后,我会去青龙国,顺便把你送回家。” “谢谢你。”纤芷心中的忧伤减了不少。 明帅含笑道:“老弟放心,赤兄和聿丘一起去救人了,不会有事,你先坐下来,我们正商量着下一步的行动。” “哦!”斩风在砚冰身边坐下。 明帅见人到齐了,神色一端,正色道:“这是个甚么岛,相信大家都清楚了,斩风老弟提议要摧毁曲牙武斗场,我也是这个意见,那种杀人的地方,没有任何理由存留下去。” “啊!”听说要摧毁曲牙武斗场,纤芷忍不住惊叫起来。 明帅看了她一眼,侃侃又道:“现在我们的势力并不弱,同船而来的挑战者们,大都站在我们这一边,再加上我们本身的实力,足够抗击任何势力,但对方是三个势力,如果联起手来,压力一定不小,因此我们必须考虑一个万全的方法。” 原石咧着嘴笑道:“你的脑子最好使,还是你出主意,大家听着就是。” 明帅微微一笑道:“主意倒是有几个,大家听听,觉得哪个好,就实行哪一个。” “说吧!” “一是离开龟山岛,前往蛙蛙或是小鼓岛,我打听了一下,那两个岛暗中与龟山岛争夺主导权,我们如果去投,一定会欢迎,但危险是我们对两个岛上的环境不熟悉,不容易立足。” 砚冰点头道:“夺下一个岛做立足点,然后再回来摧毁三个势力,这个办法不急不躁,很踏实。” “第二个办法是留在岛上,以力量与三大势力周旋,这个办法的好处在于我们对龟山岛较熟,又已身在这里,难度在于实力的差距,三大势力的真正实力我们并不清楚,据说都藏着高手,平时不轻易放出来。” “立即开战,我们有这个准备吗?” “三个势力之间,本就有利益纷争,从中挑拨一下,让他们自相残杀,也许会对我们有利,不过他们都应该认识到这一点,因此才会有武斗场出现,利用规则化的格斗来分配利益,避免势力之间的全面开战,如果想挑拨三者之间的关系,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兵烨问道:“还有第三种方法吗?” “有,我们带人去投*其中一个势力,借力打力,最后再反噬。” 雅雅立即摇头道:“这个不好,出尔反尔。” “大家如果还有甚么办法就说出来,反正去天漩之前要把事情解决了,免得日后麻烦。”明帅虽然对这种想法不以为然,但还是尊重各人的意见。 赤瑕璧问道:“如果去蛙蛙或是小鼓岛,有船可以去吗?” “有,我问过了,去这两个岛不受限制,只要付钱就可以,我们现在不缺钱,所以不必担心。” 议论了一阵,大多数人都倾向先去蛙蛙岛或是小鼓岛找立足点,这一来选择较多,可以不理会龟山岛的变化,直接去天漩。 明帅见决定已下,含笑道:“既然大家都决定了,就分头通知其他人,尽量有人都聚集起来,这样我们就有了更大的机会。” “天都黑了,店主,该准备晚饭了吧?” 店主含笑道:“早就准备好了,都放在厨房,我现在就去端。” “有劳了。” “我带你去看些东西。”砚冰忽然拉着斩风,朝楼梯走去。 斩风见她神神秘秘的,微感好奇。走上二楼的房间,砚冰从包袱中,取出一个三尺见方的木盒,含笑道:“这东西是给你的。” “给我?”斩风微微一愣,打开盒子一看,发现里面放着厚厚的一纸,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小字。 砚冰嫣然笑道:“这是那些人的船费。” 斩风随手抽出一张看了看,神色微变,惊道:“这是……秘技!” “嗯!一共八十五张,我告诉他们你有收藏的嗜好,要他们交了这东西才给上船。” 斩风看了看倒真是秘技,只是有些怀疑,在这种强迫的状态下交出的秘技,只怕会有假。 砚冰俏声道:“你是怕其中有假吧?这一点我早就想好了,要他们拿身上的原本当面对照,有一个错字都不行。” 斩风感激地道:“谢谢你。” 砚冰嫣然笑道:“顺手牵羊,没花多少力气,那些人给得也心安,照理说我们把他们扔在礁石岛,他们也没有任何办法,现在有了机会,谁也不会放弃,如果我们说免费,他们反而会担心。 “现在直接把目的挑明,他们虽然会有些不满,但也不会抗拒,毕竟修炼不能贪多,以你的力量来说,就算不学任何一种,实力也在他们之上。” 听完了一番解释,斩风更坦然地接受了这箱贵重的礼物。 “不过,其中没几个顶尖的高手,很多对本门的绝技知道的有限,还有许多人同门同宗,学的都差不多,你先看看吧,如果有用就留下,没用就算了。” 斩风感激地道:“谢谢姐姐的礼物。” 砚冰难得见他有一丝笑容,心里乐开了花,嫣然笑道:“只要你高兴就好。” 斩风着实很兴奋,一张张地翻弄着秘技,这些东西虽然可真可假,但只要找到冥术,就可以证明自己的猜测,也确定了往后寻找冥术之路。 “别急,收起来慢慢看吧,下面的人正等我们呢,虽然我们不用吃饭,但也该去作陪。” 斩风点点头,小心翼翼地把秘技收好。 两人走下楼时,晚饭已经摆上,众人正坐在桌边,只有明帅站在门口,身边多了一名陌生男子,正小声嘀咕着。 砚冰走到桌边问道:“怎么回事?那人是谁?” 雅雅摇头道:“不清楚,进来后直接找明帅,说是甚么交代任务。” “任务?”砚冰有些茫然。 斩风猛地想起昨天入住天漩山庄时,侍女所说的话,心中一动,似乎明帅要找的人有眉目了。 明帅忽然从怀里拿出小金条,塞入男子的手中,男子道了声谢,喜色冲冲地离开了小店。 见男子走了,众人这才扬声问道:“明帅,有甚么事吗?” “我出去一下,你们先吃吧!”明帅回头笑了笑,转身就朝外走去,表情既兴奋又紧张,仿佛有甚么喜事。 众人发现平素沉稳的他,居然也变得轻佻,不禁都有些诧异。 花舞喃喃地道:“明帅上岛后一直都很奇怪,好像在找甚么人。” 斩风虽然猜到一点,但犹豫半天,还是没有将自己听到的说出来,毕竟这是明帅的私事,外人不便插手。 正说着,赤瑕璧和聿丘出现在大门口,手里还抬着一个中年妇人,一进门就嚷道:“姑娘们,快来帮忙。 第五章 冥术死环 “师父!”纤芷一个箭步就窜了过来,兴奋地抱着师父的身子不放。 中年妇人虽然手足无力,连走都不走了,但神智还算清醒,见着徒弟也很高兴,苍白的脸上染上些许红光,含笑道:“徒弟,我没事了。” 花舞、雅雅等人都跑了过来,七手八脚把中年妇人扶到椅子上坐下。 店主夫妇也走过来帮忙,探身一看,都愣住了,惊道:“池虹师姐,怎么是你?” 中年妇人抬头看了看,脸上也露出惊讶之色,叫道:“客络师弟,?于师妹,怎么你们……” 众人见他们竟是同门,都吃了一惊,围在一旁看着三人发呆。 纤芷更是惊愕,疑惑地问道:“师父,你一定要来这里,难道就是为了师叔、师婶?” “是啊!我奉了师门的命令前来寻人,想带着你也出来历练一番,没想到却陷在武斗场里,真是惭愧啊!若不是这么多朋友帮助,还不知道会怎样呢!”中年妇人满脸歉意,伸手摸了摸纤芷的鬓丝。 “师父!”纤芷呜咽着,扑到池虹的怀里。 ?于听着伤感,握着池虹的手道:“师姐,你是来找我们的?” 客络虽然满腹话想说,但见池虹连说话都吃力,连忙劝道:“别说了,师姐伤得重,有甚么话,还是等疗伤再说吧。” “嗯!” 雅雅含笑道:“大家把人抬上二楼,其他的事交给我吧。” 众人都知道她的医术,见她面带笑容,知道伤势无碍,都松了口气,七手八脚把人抬到楼上的主房,有的备水,有的铺床,有的出去买药,忙得不亦乐乎。 斩风心里记挂着那八十五份秘技,见自己帮不了甚么,独自一人回到房间,把八十五种秘技铺在桌上,一张一张的看,一张一张的琢磨。 看了一个时辰,总算已把八十五张纸看了一遍,其中有二十七种重复,算起来只有五十八种秘技。 不知是由于不情愿交出秘技,还是因为自身知道的不多,许多都只描述了部分,并不完整,因而无法修炼。 而这五十八种秘技里,武技占了九成多,其中大部分都是较普通的,虽然也几种高明的武技,但与冥术无关,他无暇没有细看,都收了起来,只留下剩下的七种较为奇特的。 “这里会有冥术吗?” 看着面前的七张薄纸,他忽然有些紧张,因为任何一项发现,都影响着冥界的将来。 迟疑了很久,他终于伸手抽出一张,只见纸张的顶部写着“死环”两个字,下面写着四五行小字,字迹潦草,但仍勉强看清楚。 斩风细看了两眼,句语描述得很简洁,乍看上去不像高明的秘技,仔细再看,内容很奇特,与普通的武学大相迳庭。“死环!这名字煞气好重,倒与我很合衬。” 为了证实一切,他迫不及待地开始修炼…… 池虹很快就被安置妥当,又经过雅雅的诊治,情况很稳定,众人心中的大石也落地了,都回到楼下,客络夫妻又把晚饭热了一下。 聿丘见不到斩风,好奇地问道:“斩风老弟呢?” 砚冰淡淡地道:“在上面修炼吧!” 原石诧异地问道:“修炼!他不是刚睡醒吗?怎么又修炼了?” 赤瑕璧晃着脑袋道:“这小子,一进入修炼状态就是疯子,狂练三天三夜都没事。” 聿丘笑道:“三天三夜已经算好了,我第一次陪他修炼时,连续练了十天十夜,弄得我几乎想自杀,可每次修炼之后,浑身上下使不出半分力气,想死都难,所以就这么挺下来了。” 原石等都不约而同望向楼梯,惊叹斩风的毅力与恒心。 纤芷吐一吐舌头,好奇地问道:“难道风大哥不用吃东西吗?” 赤瑕瑕摇摇头,笑道:“我从没见过他吃东西,有时候我怀疑他到底是不是人。” 一句话触动了砚冰,其实她也一直有同样的怀疑,当日的大劫难到现在不过是三年,斩风却是如此的狂大,除非他从小就在苦练。 幽儿俏声道:“风哥哥是最强的。” 纤芷看着幽儿引以为傲的表情,不禁一乐,打趣道:“你就知道风哥哥,我都听腻了。” 幽儿笑着朝她做了个鬼脸。看着两个可爱的少女,众人都乐了。 客络夫妻最是高兴,不但结识了一群新朋友,还找到了师姐和师侄,也许从此可以摆脱龟山岛阴影。 “你们吃吧,我去看看他。”砚冰担心斩风太疲劳,起身朝楼梯走去。 “你也不吃?” “我只吸血。”砚冰平静地走上二楼。 众人都觉得有一股凉气从后背直入大脑,纤芷更是吓得脸色苍白,伏在幽儿的耳边小声问道:“冰姐姐在说笑吧?” 幽儿一本正经看着她道:“冰姐姐说的一点也没错,她的一对手可以把活人吸成干尸,那场面真好可怕啊!吓得我晚上不敢睡。” “啊!”纤芷吓得一哆嗦,偷偷看了一眼砚冰,身子又是一颤,连忙低下头。 花舞摇头叹道:“真是一对怪人,难怪会走到一起。” 赤瑕璧笑了笑,忽然故作神秘地道:“他们两个其实是亲戚。” 众人的好奇心顿时被勾了起来,都盯着他看。赤瑕璧认真地扫视一眼,忽然噗哧一笑,调侃道:“你们都上当了,其实我甚么也不知道。” “讨厌!”幽儿和纤芷异口同时娇嗔着。 砚冰踏上二楼,刚走到斩风所在的房间门口,心脏突然咚的一声急速下沉,空气中仿佛有一种无形的手,紧紧地抓住心脏,感到极度的压抑,像是坠向无尽的深渊。 随着心里的变化,砚冰知觉也产生连锁反应,身子比以前重了百倍,寸步难移。 是他吗?这是甚么力量?为甚么对心造成如此大的冲击?居然连心脏的跳动都感觉不到了。 重压之下,她贴在墙壁缓缓坐下,目光呆滞,脸色苍白,四肢无力,耳朵也听不见任何声音,仿佛一股无形的力量,把所有的声音都抽走了,只留下压抑的感觉。 我……不行了……心好重啊!为甚么会那么重…… 感觉维持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压力才消失,她长长地舒了口气,仿佛要吐出心中所有的压力,整个人随之轻松了许多,只是身子还是发软。 屋内忽然传来斩风的笑声。“太好了,哈哈,太好了。” 笑声震动了砚冰的心神,她惊呆了,自从认识斩风以来,这还是第一次听见他的笑声,她慌忙爬起来冲到屋内,发现他正看着自己的双手,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 “真的笑了!”她没来由地惊叹一声。 斩风难以形容内心的狂喜,不但是为了自己学会了另一项冥术,而且还证明了冥术的确存留在人界。 冥术!真的是冥术!只要一练,环气府就有反应,气流也自动成形,这就是修灵的力量,冥术的力量。 “风!” 斩风猛地抬头,见是砚冰,突然紧紧握住她的双手,激动地道:“太谢谢你了,真的,实在太谢谢你了。” 砚冰被他的兴奋和快乐感染,会心地笑了,没有甚么比看到亲人的笑脸,更高兴的事情。 “多谢姐姐的礼物,实在太珍贵了。”斩风回头看着散落在**的、一张张写满秘技的纸张,眼中充满了期待,心头里也是一片光明,仿佛看到了冥界重兴的景象。 砚冰见了他的眼神,心头忽然一跳,那是属于十**岁青年应有的眼神,躁动而充满生机,炽热而带着希望,还有丝丝不成熟的稚气,这才是斩风本应拥有的神采,却一直被沧桑的岁月掩盖,直到此刻才焕发出来。 斩风太激动了,几乎不能控制自己,笑完了发呆,发呆完了又笑,像傻了似的。 砚冰没有打扰他,随手把门关上,然后*在门板上静静地看着。 斩风的确需要感情的发泄,自从流千雪离开之后,斩风更加沉默了,唯有眼中的杀气越来越浓,虽然很欣赏冰冷的斩风,但她也不想见他发狂。 半晌,斩风终于恢复了平静,小心翼翼地把纸张收好。 砚冰笑着赞道:“你刚才在练甚么?好诡异的力量啊!压得我心都几乎停止跳动,差点死去。” 斩风倏的一呆,惊问道:“姐姐感觉到了?” “嗯!走到门口就再也走不动了,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揪住了心,很压抑,很难受,要是搏斗的时候施展出来,敌人恐怕连还手的能力都没有。” “竟然有这么强大的力量?”斩风倒吸了一口凉气,纸上并没有写“死环”的威力,因此也没想过这样的冥术会有多大威力,只觉得环气府的气流旋转之时,有一种力量像涟漪般向外扩散,连续不断地扩散。 “嗯!真的很强,而且无形无影,让人防不胜防。” “对不起,我不知你来了。” 砚冰摇了摇头,嫣然道:“没甚么,只要你变得更强大,我们才有报仇的机会。” 斩风走向床边,又拿起写着“龙啸天”的秘技,兴奋地道:“还有六项,如果还有的话,一切就都清楚。” 砚冰忽然叹道:“我的实力与你相差越来越大了,以后恐怕也帮不了你的忙。” 斩风指着秘技道:“这里有许多有用的秘技,我们可以一起修炼。” 砚冰苦笑道:“我修的是血术,只有鬼界的人才能帮我提高实力。” 斩风从怀里拿出《通玄仙诀》塞到她的手里,沉声道:“这是从仙人手里抢来的,虽然你不是仙人,但也许有些用。” “仙诀!”砚冰吃了一惊。 “嗯!我从仙人的手里抢来的。” “龙山的大道法会吗?” “是啊!”想起那日的战斗,斩风也是心有余悸,但也庆幸那次战争打开了环气府的大门,使他成为真正的修灵者。 砚冰叹道:“真想看看你在二十五万道士面前,大展神威的样子。” “以后还有的是机会。” 砚冰知道他指的是仙界,神色一黯,担心地道:“将来的路真难走啊!” 提到仙界,斩风又恢复淡漠的表情,沉声道:“驻守在人界的仙人,就住在附近的一个岛上,随时都会遇上,姐姐,你也要小心。” 砚冰知道他担心自己,心里很高兴,嫣然道:“放心吧,我不会偷懒,对了,这东西怎么不交给聿丘和赤瑕璧去修炼,他们应该会更有用。” “我一直想交给他们,只是担心影响他们正常的修炼。” “等这里的事情完了,再交给他们吧,反正去青龙国还要走很远的路,路上正好修炼。” “嗯!” “不打搅你了,继续修炼吧,我也要去修炼了。”把《通玄仙诀》还给斩风,看着实力每日俱增的他,砚冰也仿佛感到身上充满斗志。 斩风忽然抓住砚冰的手,恳求道:“姐姐,麻烦你去找一找那个修炼‘死环’的人,我想了解更多。” “没问题,我现在就去。” “劳烦姐姐了。” 砚冰笑了笑,开门走了出去,不多时,便领着一名十六七岁的青年回到房间。 “就是他。” 青年见了斩风就抱拳行礼,笑道:“风大哥,小弟泷明,当日见了大哥独斗怪狼时的英姿,一直钦佩不已。” 斩风打量泷明几眼,长相中平,身体很健实,问道:“‘死环’是你写的吗?” 泷明点头道:“嗯!那是家族传下的东西,我抄了一份带在身上,听说你喜欢收藏奇术,所以就写了出来。” “嗯!是项奇术!” 泷明自豪地道:“那是当然,我泷家的‘死环’也是响当当的。” 斩风转眼对砚冰道:“姐姐,你先离开吧,免得伤着你。” 砚冰知道自己对付不了“死环”的奇力,笑着离开了。 等她出门,斩风拉着泷明道:“施展出来我看看。” “嗯!”泷明闭上双目,双手合在胸前。 斩风站得很近,渐渐感觉到心口有点压抑感,这才明白砚冰所说的状况,暗道:“原来如此,看来‘死环’是攻击心脉的力量。” 不到一盏茶的工夫,泷明便已满头大汗,苦笑道:“我只能维持这么久。” 斩风有些诧异,泷明并非修灵者,为甚么也能施展出“死环”,不禁问道:“你是如何施术的?按纸上所说吗?” “纸?”泷明笑着摇了摇头,道:“那是古本,我见你想收藏,所以就写了古本,那个根本没办法修炼,泷家的‘死环’是经过改良,差别如何倒不清楚,反正也效果也不错。” 斩风恍然大悟,忖道:“看来冥术进入人界后,的确经过了改良,不过是甚么人改良的呢?仙人?鬼人?还是冥人自己?” “风大哥也想学?” “我已经学会了。”斩风眼睛突然一睁,“死环”的涟漪从心脉中向外扩散。 泷明站得太近,立即受到“死环”涟漪的冲击,骤然间脸色变得苍白,手揪着胸口的衣服,双腿发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随即又昏死过去。 这一次亲眼看着“死环”的效果,斩风也吓了一跳,惊道:“冥术果然厉害!攻击力如此强大,难怪与仙、鬼两术并驾齐驱。” 过了半晌,泷明才醒来,看着斩风苦笑道:“风大哥真是强者,我实在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居然拿着古本,就能练至如此成就,太可不思议了。” “辛苦你了。” “风大哥既然学会了‘死环’,就是我泷家一脉的传人,日后有机会,请风大哥到泷家去做客。” “好!” 送走泷明,斩风又回到房中,继续修炼“死环”。 当天晚上,明帅一直没有回来,原本已有所怀疑的人们更感不安,都鼓噪了起来。 花舞紧张地道:“我们出去找吧!明帅虽然脑子好用,但力量太弱,万一遇上麻烦可不得了。” 原石点头附和道:“是不能坐着等,这岛上到处都是陷阱。” 赤瑕璧、聿丘也不反对出去寻找,但岛上的势力晦暗不明,分散行动也许会带来更大的麻烦。赤瑕璧沉吟道:“我和聿丘两个可以隐身,找人比较方便,也容易脱离,不会引起那三个势力的不安,你们留下来坐镇,万一明帅真出了事,你们再出动救人。” 花舞等人对视一眼,觉得他说的有理,都点头答应了。 “我们上去拿点东西。”赤瑕璧拉着聿丘走到二楼,小声道:“不是我小看他们四个,论实际战力大概不如你,只不过各有长处,你去告诉砚姑娘和风老弟一声,请他们协助,我们四个人大概也够了。” “嗯!我想也是,现在出动大队人马就会直接作战,情况不明,也犯不着大动干戈。” “嗯!我去取东西,你去吧。” 聿丘刚走到斩风门口,感觉到心脏被重重地压着,几乎喘不过气,手扶着门壁寸步难移,而且压力越来越大。啪,身子一斜,把门挤开了。 斩风睁开眼一看,见聿丘倒在地上,脸色惨白,手捂着胸口,身子还在微颤,不禁大惊,急忙冲上去扶他起来。 压力一消,聿丘感到沉到底部的心又升了上来,浑身上下也轻松了许多,深深地吸了口气,苦笑道:“老弟在练甚么奇功?要不挤开了门,我的心脏只怕要被压碎了。” 斩风歉然地道:“对不起。” “不是我有意见,你的实力超乎常人,我都支持不住,换成其他人,只怕当场就晕倒,甚至还可能死,所以你最好找个合适的地方修炼,这样对大家都好,话说得重了,别太在意。” “你说的对,我疏忽了。”斩风扶着他坐到**,然后将秘技编成的小册子以及黄金盒子放在包袱里,然后把包袱背在身上,“你在这里休息,我到山顶去。” 聿丘道:“明帅出去了一晚上没回来,我和赤大哥想出去找找,来这里是想通知你一声。” “还没回来?”斩风沉默片刻,急步走出房间,边走边道:“我去天漩山庄,你们去其他地方。” “天漩山庄!”聿丘大吃一惊,想伸手抓住他,发现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不禁又是一惊,喃喃地叹道:“那是甚么奇术?居然连感觉都能压抑,实在太可怕。” “甚么可怕?”赤瑕璧笑着出现在门口,看看了屋子,问道:“风老弟呢?” “他说去天漩山庄找明帅,我拦都拦不住。” 赤瑕璧愣了愣,问道:“天漩山庄!难道他知道?” “不清楚。” “你怎么不追他?” 聿丘苦笑道:“他正在修炼甚么奇术,我闯进来就倒下了,到现在还没恢复。” 赤瑕璧呆了呆,轻叹道:“比起他,我们两个算是懒鬼了。” 聿丘笑道:“要是像他那样修炼,我早就完蛋了。” “说的也是,走吧!” 赤瑕璧嘻嘻一笑,与聿丘起施出遁术走了。 天漩山庄。 宁静夜空下,山庄里灯火闪动,气氛十分祥和,感受不到一丝的紧张和不安,山林间鸟鸣阵阵,溪水潺潺,十分幽美。 走到入口,斩风站在桥上望了一眼,里头守卫森严,如果硬闯倒也没有甚么,犹豫片刻,他忽然想到了“死环”,这个奇妙冥术的效果,连他自己也不清楚,只是听了聿丘和砚冰两人的评价,心中有点底。 看门的狼狗首先吠了起来,察觉到变化的十名卫士也随之冲了出来,却发现门口的狗都伏在地上一动不动,在狗群中央,一个身影慢慢地走着,远远看上去就像是住客在散步,没有任何攻击性行为。 “怎么回事?”一名卫士茫然地看着同伴。 另一名卫士扬声问道:“你是甚么人,住在哪里?” 话刚出口,心头的一阵压抑使他再也不想说话了,心律混乱不平,感觉一直在往下沉,双腿一软,都坐倒在地上,直愣愣地看着人影慢慢走过。 斩风完全了解“死环”的作用,再加上聿丘和砚冰的描述,“死环”应该是一种无形的力量波,就像水面的涟漪,一圈圈向外扩展。 在“死环”的攻击范围内,人的心脉会受到冲击波的影响,有压抑、沉重、不安,甚至有喘气的感觉,从而失去敌意或战意,与“冥神之眼”有异曲同工之妙,但“死环”更胜一筹。 因为施展“死环”时,没有任何征兆,不像“冥神之眼”有眼部的变化,可以制敌于无形。 门口所有的守卫都冲了过来,但在“死环”攻击下,一个个都手捂着胸口跪倒在地,满脸痛楚,眼睁睁地看着人影悠闲地走到身边。 斩风看了看山庄深处,忽然又转身往回走,这一次没有再施展“死环”。 卫士却惊得面如土色,刚才的感觉仿佛是死神站在身边,压得心都几乎碎裂了,现在谁也不敢动,跪在地上,直瞪瞪地看着斩风。 “接受任务在甚么地方?”声音冰冷刺骨,仿佛一阵寒风吹过。 “在……在青云堂。” “看到一个年轻文士进来吗?” “有几个,不知您问谁?” 斩风不再多问,突然又施展出“死环”,卫士们只觉心头被猛地一敲,一大半顿时晕了过去,剩下的几个也只有趴在地上喘的份了。 沿着走过的林间小路,他来到了青云堂,夜色很好,斗大的月亮挂在夜幕上,银色洒遍大地,与清幽的山林相映成趣。 “朋友!这里不是随便闯的地方。” 斩风回头望去,一个穿着武士紧身服的男子,站在不远处的树枝上,冷然看着他。 嗖的一声,男子突然从树上消失,出现他面前,?厉的目光打量片刻,脸色上有些愕然,似乎没有想到对手如此年轻。 斩风不想出手,依然使出了“死环”。 男子的反应比刚才的卫士要快许多,心头的压力刚起,脸色就变了,窜身向后越出三丈,神色凝重盯着斩风。“好手段,难怪那些卫士身上一点伤都没有,人却晕了过去,我正猜测甚么奇术,原来是这个。” 斩风淡淡地道:“我来找人,不想动手。” 男子收起了攻击姿势,轻笑道:“这一点我很清楚,否则那些人没有一个能活,不过到别人的地方总该遵守规矩,否则就不成体统了,朋友既然来找人,就光明正大的找,何必把人弄成那样,他们不值得你出手。” 斩风感觉到面前这名男子,与前日遇到的追捕者大不一样,无论是神态、气势还是反应,都明显高出许多,意识到自己遇上了山庄中真正的高手。 “没办法,我需要请你随我走一趟,不过不会对你怎样,只是在青云堂登记一下。” 斩风看了他一眼,转身继续向前走。 男子微微皱了皱眉,对手像个冰人,不喜不怒,不焦不躁,没有任何异常的反应,单凭这份气度就可以断定不是俗手,再加上刚才那种心压的感觉,更显示出对方的实力。 “庄主说岛上来了一群高手,难道就是他?嗯……跟着去看看也好,反正没事干。”想着,他几个腾身来到斩风身边,不紧不慢地跟着。 斩风没有任何举动,只是默默地走着,也不在乎对手离自己只有咫尺之遥。 “你是新上岛的? “怎么一个人来? “找甚么人? “要我帮忙吗?” 无论男子问甚么问题,斩风都听而不闻,神色间也没有任何变化。 男子觉得像和一根木头说话,顿感有些气闷,心道:“我怎么像是傻子,真是没劲。” 但不甘心的他,还是一直跟到了青云堂 第六章 天漩十二星 守在青云堂外的卫士们正好见过斩风,印象十分深刻,一见他出现,脸色顿时变了,大声朝堂内叫道:“他……他来了。” 跟在斩风身边的男子更是惊讶,一个普通的青年居然让守卫如此惊慌,可见他威势,不禁更是好奇。 随着卫士们的大叫,堂内又冲出一大批卫士,顷刻间就把斩风围住,一个个都瞪大眼盯着他,眼神中都有藏着惧怕和不安,但又不敢放他进去。 男子叉着腰叫道:“喂!你们这是干甚么?” 卫士队长这才留意到他,仔细一看,惊喜地问道:“是您呀!您怎么会和这小子在一起?” 男子斜眼瞥了瞥斩风,问道:“你认识他?” 卫士队长应道:“他叫斩风,就是他一个人抓住了暗月组的二十几人,听说能御水而行,失血不死。” “是他!”男子眼睛一亮,再次上下打量斩风,兴奋地道:“我正想找你比试一下,想不到今天就碰上了。” 斩风没理他,冷冷地问道:“我的同伴是不是来过这里?” “同伴?” “一个叫明帅的男子。” 卫士队长脸色突然一变,但一现即逝,摇头道:“没见过。” 斩风怎能看不出他脸上的变化,眼中杀气骤现,缓缓地向他走去,道:“把人交出来。” “退!”男子大喝一声,身子向前窜出,身在空中,左手急速抓住卫士队长的腰带,双腿落地时用力一蹬,迅速退出五丈之外。 其他人却根本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愣愣地着斩风,当他们感到对手的攻击时,一切都已经晚了,在“死环”的压制下,青云堂外黑压压跪了圈,每个都捂着胸口,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卫士队长直到站稳才反应过来,抬眼一看,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斩风连手都没抬,就把数十名卫士打倒,现在只要随手一击,这些人也只有等死的份了,不禁又惊又怕,又是庆幸。 男子放开卫士队长,抚掌大笑:“好本事!这种手法我可办不到,佩服,佩服。” 斩风冷冷地喝道:“把人交出来。” 男子皱了皱眉,望着卫士队长问道:“喂,你这家伙,是不是把他的朋友抓起来了?” 卫士队长没想到他也帮着外人,颤声应道:“是……庄主的意思,听说那人在庄中大闹,所以就押了起来。” “庄主!”男子愣了愣,不可置信地问道:“真是庄主?” “是庄主特意下令扣押的,卑职不敢胡说。” 斩风从背上抽出长刀,指着身边跪着一圈的卫士,冷喝道:“交人。” “慢!”男子知道近身与斩风搏击是自找死路,那奇怪的力量控制着特定大小的空间,只是一踏进去,身心就会受影响,因此强行抢入救人根本不可能,只是拖住时间再办法。 “快去禀告庄主,这里我拖着。” 男子突然腾身向天,身子在空踢出一个倒钩,双手合在腹上,一团赤光像天雨般洒出,丝丝柔柔,看不出任何力量。 斩风神色一凝,立即换成雪神气盾防身,然而赤光雨并不是向他而去,却缓缓地飘落在卫士身上。 “你上当了。”男子哈哈一笑,用力一扯,竟将软倒在地的十数名卫士一举拉了过去。 斩风这时才发现赤光并不是雨,而是红色钩子,钩在卫士的身上,不禁暗暗赞叹对手的机智。 “这一回我赢了。”男子微微一笑,朝斩风做了胜利的手势。 斩风没有任何反应,抓人质不过是随手之事,失去也没有甚么可惜,何况这些卫士的价值未必能打动井陛。 男子把人拉过去却反而为难了,因为这些人的心脏压抑太久,恢复得很慢,因此都躺在地上不动,他不敢离开,又不知如何是好。 “早知道就不救了,这群没有用的家伙。” 斩风知道卫士队长已去通知井陛,等待将是最好的办法,淡淡地扫了一眼,转身不紧不慢地走入青云堂。 堂里的侍人们早就吓逃了,偌大的殿堂内空空荡荡,了无生气。斩风也不介意,找了张舒适的软椅坐了下来。 男子笑着走了进来,直接在斩风对面的椅子上坐下,道:“我还是第一次遇到你这样的人物,说句实话,我有些喜欢你了。” 斩风这时才仔细地打量着男子,男子大约二十六七岁,年纪不大,神色很轻松,笑容也很灿烂,丝毫没有敌对的感觉。 “为救朋友孤身闯敌营,这可是个动人的故事呀!”男子的态度很随和,没有表现出任何敌意。 面对这样的对手,斩风不愿意表现出太强的敌意,却也没有理他。 “忘了介绍,我叫剑戊,你叫斩风吧?”男子豪朗的笑声,回荡在青云堂内。 “嗯!”斩风这时才礼貌性地点点头。 剑戊毫不以为意,朝门口看了看,笑着埋怨道:“我的那些同伴怎么这么慢?也该到了吧!” “我们来了。” 九个身影突然出现在门口,走在最前面的是一名高大的光头男子,四十岁左右,古铜色的肌肤,留着落腮短须,看上去十分刚健,身上披着黑色的披风,身上是黑色的武士劲装,腰间扎着黑色的皮带,左右各扣着两个银环似的东西。 在他身后还有六男二女,装束各异,年龄各异,表情也各不同样,使人很难想像他们是一组人。 剑戊数了数人数,诧异地问道:“怎么才九个?小超和鸭蛋呢?” 一名娇俏可爱少女,蹦蹦跳跳地走到他身边,嘻嘻笑道:“他们两个正在比赛,没时间来。” “比赛?” 少女俏皮地道:“他们两个正比赛谁能吃辣椒,已经各吃了一盆,看来还要吃下去。” 剑戊呆了呆,忽然捧着肚子大笑道:“天啊!这东西也能比赛,这两人实在太可爱了。” 爽朗的笑声,改变了堂中紧张的气氛,在场的人都很显得很轻松,不像是如临大敌,反而像是朋友聚会。 斩风也觉得有些怪异,但气氛越是平静,说明这十人的实力越强,而且都拥有强大的自信力,因此才会显得如此镇定。 “就是他?”光头汉子淡淡地看着斩风,眼神很平淡,没有轻视,也没有害怕,只当他是个普通人。 斩风回以平淡的目光,不卑不亢。 剑戊笑着问道:“够资格吧?” 光头汉子哼了一声,沉声道:“气势倒也不弱,不过有没有真本事,还要打过才知,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人多的是。” 少女瞪大眼睛打量着斩风,俏声问道:“这个不好玩,冷得像冰,还是剑戊哥哥好玩些。”说着,从背后搂住剑戊的脖子,一副亲匿之态。 剑戊苦笑道:“橘子,我可不是你的玩具,要玩找他们玩去。” 橘子噘着俏嘴道:“反正有他们在,用不着我们费神,你陪我去玩嘛,不然今夜我让你睡不着觉。” 剑戊摇头道:“这里好玩,我刚才攻击了他一招,连碰都没碰着他。” “碰他?”橘子笑嘻嘻地走到斩风,伸出手指轻轻碰了碰手臂,“碰他还不容易。” 斩风动也不动,静静地看着这个名叫橘子的少女。 剑戊实在拿她没有办法,招手道:“你还是过来吧,小心别被他伤着。” 少女刚想离开,身子突然顿了,爽朗的笑容也骤然凝固,惊愕的目光望向前方,手慢慢地捂上胸口,身子又微微低下,像是喘不了气,脸色也渐渐苍白。 剑戊等九人勃然变色,正想出手,少女踉跄了几步,一头栽入剑戊的怀里,喘着粗气道:“真……真厉害!不行了,我的心慌极了,好厉害啊!” “叫你别去,你偏不信,现在怎么样?”剑戊轻轻地抚弄着少女的背部,眼睛瞟了瞟斩风,苦笑着问道:“犯不着吧?” 斩风淡淡地道:“想杀她,早就动手了。” 剑戊知道他说的是实话,苦笑一声,又低下头安抚橘子。 “把人交出来。” 光头汉子对他突然出手极为不满,扯着洪亮的嗓门,叫道:“进入天漩山庄囚室的人都要接受审讯,不可能随便放人,小子,不想死的就给我滚,不然永远都别想走了。” “我不想杀人,但也不怕杀人。”斩风的气势突然膨胀了起来,威慑性的压力,伴随着杀气向四周扩散,逐渐覆盖了十人所在的位置。 十人都是高手,立即察觉到空气中吹来的寒气,都聚气相抗。 光头汉子最为兴奋,右手一挥,叫道:“你们退开,这人交给我了。” 剑戊不情愿地道:“喂,凭甚么不让我们玩?” 光头汉子嘿嘿一笑,道:“武斗会就要到了,到时候再玩吧,这小子的实力非同小可,你们伤了会有麻烦,庄主这次要拿十场胜利,一场也不能输。” 剑戊耸了耸肩,无奈地道:“我还想玩玩呢!没想到被你抢先了,要是你输了,我们可不会罢手。” “想见我输,等下辈子吧!”光头汉子傲然一笑,目光又落在斩风身上,道:“人你是要不走了,想平安离开这里也不容易,要让我满意才行,否则你的下场比他还惨。” 斩风明白对方绝不肯放过明帅,似乎其中隐藏着甚么秘密,如今要找到他只有一个方法,就是击败这里所有的人,让他们感到威胁。 空气中,阵阵无形的涟漪向外慢慢扩散着,直到两丈外。 光头汉子被无形的力量波纹一冲,心头压力骤升,这时才明白同伴刚才的反应,脸色勃然大变,深吸了口气,双手迅速提出腰开的银环,然后用力相击。 当!当!当! 阵阵古怪的声音传出,斩风也觉得心头一震,施术也中断了一下。 光头汉子趁机倒退三大步,直盯盯着看着斩风,眼神中充满了敌意。 一个尖嘴猴腮的男子,阴笑道:“天丑,你怎么也退了,要不要我出手帮你?” “闭上你的鸟嘴!”天丑狠狠地瞪他一眼,又望着斩风厉色喝道:“原来是泷河庄的‘死环’,想不到泷家也出动了,喂,你是泷家的甚么人?” “泷家与我无关。” 天丑微微一愣,诧异地道:“不是泷家?这明明是泷河庄的绝技‘死环’。” 斩风想泷明的话,心中暗道:“看来这种冥术的确名声在外,可惜他们无法领悟真正的‘死环’!” 天丑见他沉默不语,以为不肯泄漏秘密,淡淡地道:“无论你是不是泷家的人,闯到天漩山庄,就由不得你任意妄为,我劝你还是乖乖投降吧!” “要逼我杀人吗?无所谓!”斩风冷冷地扫了他一眼,伸手抽出了长刀。 气氛骤然间紧张了,压抑得让人窒息,场中十人都失去轻松的笑容,凝重地看着斩风,等待即将展开的生死搏杀。 当!天丑又一次碰撞了银环,奇妙的声音,快速钻入斩风的耳中。 斩风自然也不会坐以待毙,一道淡光随着旋转的身体,破空而出。 “刀气?”天丑有些意外,泷家的绝技只有“死环”,其他的力量从未听说过,眼见刀气气势微弱,似乎没有任何攻击力,他迟疑了一下,还是闪开了。 刀气冲了两尺后,戛然而止。 “只有这种实力?”天丑感到无法置信,对手的气势看上去十分强盛,手段却如此拙劣,实在不可思议。 剑戊等九人更愕然,但谁也不敢小看斩风,但凭“死环”这项奇术,就不容易学会的。 斩风忽然提着刀冲向天丑,同时挥刀直劈。 朴实的一刀,没有任何华丽的修饰,从上至下直劈脑门。 天丑犹豫了一下,由于看了无力的刀气,心中有一种错觉,想试一试对手的真正实力,因而没有避开,高举起双环主动迎击。 嘎的一声,两只银环虽然刚硬,但在流刃的冲击下,依然显得极其脆弱,再加上长刀本身的锋刃,竟被从中破开两半。 “啊!我的银环!”天丑心疼极了,看了看手中的断环,又咬牙切齿望向斩风,眼中冒着熊熊烈火。 剑戊摇头道:“这下可麻烦了,天丑一生气,说不定把这屋子都给拆了。” “我们快走吧!免得被连累。”橘子拉着他,就往门口跑。 其他人对视一眼,也都无奈地退出了青云堂。 外面早已围满了人,四大组中除了旭日组守卫庄主别院之外,其他全都出动了,把青云堂围得水泄不通。 刁非和手下们最是不安,他们都见识过斩风的实力,虽然秘杀组同样深不可测,但想到斩风力敌暴风狂潮的景象,心头就不禁发悚。 井陛并没有来,而是派了晚攸代表他处理事件,见九人鱼贯而出,脸上的表情十分怪异,既不喜又不忧,不禁感到奇怪,迎上去问道:“几位怎么都出来了?那小子呢?” 橘子吐了吐舌头,俏声道:“天丑哥哥发怒了,你们等着重建青云堂吧!” 看着娇俏可人的橘子,晚攸信心大增,含笑道:“原来天丑在里面,相信应该手到擒来吧!” 话音刚落,偌大的青云堂传来嗡嗡的轰鸣声,煞是古怪,外面的围观者大都面面相觑,怀疑里面发生了甚么事。 剑戊摇头叹道:“果然开始了,只可惜了这座青云堂。” 片刻之后,青云堂的东墙传来一阵巨响,厚重的墙壁被打出一个大洞,紧接着又是西墙,霎时间,空气中灰尘石碎满天飞舞,打得围观者连连后退。 剑戊看得直摇头,苦笑道:“天丑发怒还真是不得了,难得那个斩风还能在里面,要是我早就跑了。” 晚攸笑道:“说不定那小子早已死了。” 剑戊笑了笑,没有再往下说,事实上他正怀疑天丑有没有能力击败斩风。 过了大约一炷香的工夫,偌大的青云堂已被打得遍体鳞伤,到处都是碎屑和破洞,随着最后的一声巨响,巨大的建筑轰然倒下,变成了一堆废墟。 不知是可惜建筑,还是担心战事,剑戊轻轻念了一声:“完了。” 一切结束了,观望的人们,目不转睛地看着废墟,想知道谁还有能力爬出来。 哗啦,瓦砾被拨动了,一个身子从中站了起来,单薄的身影让人一看就认出了。 “是他!” 四周响起了阵阵惊呼,斩风的出现诉说着天丑的失败,天漩山庄的人们,都感到心里不痛快。 走出瓦砾的正是斩风,平静而冰冷的目光扫了一圈,伸手掸了掸身上的灰尘,然后翻身往瓦砾拉出天丑,天丑满脸是血,明显已昏了过去。 “老大!”秘杀组余下的九人无不大声惊呼,冲了两步都停了下来,担心对手会下杀手。 斩风抹了嘴角的血丝,低头看了天丑,单论攻击力,这个男子可以用恐怖来形容,身体刚硬如铁,身上还有一层罡气,连刀气都能弹开了,如果不是用“死环”突然压制了他的心脉,失败者和胜利者也许会调换位置。 他用刀抵着天丑的心口,冷喝道:“拿人来换,否则杀无赦。” 剑戊一改刚才的轻松表情,凝重地道:“我们该动手了。” 晚攸虽然有所怀疑,但没想到秘杀组的人都不敌,心中大为不安,沉声道:“还是尽快通知庄主,这小子实在太恐怖了,简直像是个杀神。” “叮”,一声轻脆的声音划破了夜空,俏丽的少女突然高高跃起,身子竟站在空中不动,“敢伤天丑,我要打你的眼睛。” 黑暗中一道微弱的光芒,悄悄地射向斩风的眼部。 斩风早已用雪神气盾护身,但也感觉到一根针似的东西突然穿过雪神气盾,针尖几乎钉上眼睛,不禁暗暗吃惊,这十人果然卧虎藏龙,都是一流的高手。 剑戊等几人同时发动攻击,黑暗中数道气流汹涌而至。 斩风不敢怠慢,一边以雪神气盾守护,一边划出舞漩刀气回击对手。 突然,地面的碎石猛地向上飞起,砸向斩风,与此同时,地面下突然伸出一只手,把昏厥的天丑拖入地下坑道中。 斩风虽然用雪神气盾挡住了攻击,但内心十分震惊。 对手的合作是如此紧密,一个从上往下攻击,几人平行攻击,还有一个伏在地下,等他精神分散之时突然救人,短时间内可以达到如此效果,可见都有些极丰富的合击经验,不禁叹为观止。 救出同伴,九人立即收手,都围在天丑身边,一名白衣少妇蹲下身子,为天丑治疗。 “他没事,只是受了外伤。” 其他人这才松了口气。 斩风并不急着动手,对手的合击术效果极强,没有足够的准备而贸然行动,只会招来祸事。 天丑很快就醒过来,神智一清,身子腾的跳起来,指着斩风骂道:“妈的!这小子实在太可恶!” 白衣少妇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劝道:“天丑,够了,你一个人不是对手,他太强了。” “可--” “我们合击。” 斩风知道,现在才是最艰难的战斗,身子向右移开,纵身跳入青云堂外的小溪水,并让气流进入大循环状态,力量骤增,气流层也变厚变快,水面在气流的作用下,形成了一个莲花状的水纹,十分奇特。 这一幕震撼了在场所有的人,除了暗月组的几个人,其他人都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能自由地浮立在水面上,这种绝非是普通人所能做到,不由的一阵惊愕。 “好强啊!”橘子轻轻地惊呼着,她身边的秘杀组成员各个神色凝重。 “看来,他还没有尽全力。” 剑戊叹道:“传闻果然没错,想不到天下真有人能御水而行。” “看到水面的莲花吗?从一开始就是定了形,没有扩大,也没有消失,说明他的力量稳定而持续,并不是突然的爆发力,这才是可怕之处。” 晚攸不安地问道:“你们天漩十二星可是天漩山庄的镇庄之宝,要是连你们都输了,这庄子可就完蛋了。” 天漩十二星是秘杀组的最强组合,十二人分别是橘子、天丑、皇寅、?卯、砾辰、和巳、乱午、若未、重申、成酉、剑戊、宁亥,各怀绝技,平时不轻易出动。 “这场架可不好打。”说话的正是名叫若未的白衣少妇。 重申沉声道:“晚攸,对手太强,你快把人都撤走,免得碍事,这里就交给我们吧,再去把小超和鸭蛋找来,天漩十二星要合力对付外敌。” “嗯!”晚攸点点头,挥手叫道:“除了秘杀组,其他人全部离开,不许停留。” 刁非等人都自知不敌,迅速带着手下向各方退去。 纷乱之时,斩风身边忽然出现两个身影。 “赤大哥!聿丘!”斩风看了看身边两人,心情顿时轻松了许多。 赤瑕璧嘻嘻笑道:“老弟,打得这么热闹,怎能没有我们?” 聿丘点头附和道:“是啊!不能总让你一个把累活都做了,我们也该活动一下手脚,免得生锈。” 赤瑕璧扫视了一眼,笑道:“嘿,人还不少啊!今晚可以玩个够了。” 斩风沉声道:“对手不弱,小心。” “哦!” “那是遁术!”黑夜中不知何人大叫了一声,众人听了都是一愣。 “遁术!”剑戊像是看到了宝贝似的,惊喜地道:“他们是道士吗?早就想和狂妄的道官打一场,想不到在这里碰上了。” 橘子拍着手娇笑道:“遁术好帅啊!” 剑戊敲了敲她的头,道:“傻瓜,那是敌人。” 少女撇着嘴道:“我是说遁术!又不是他们两个。” “他……他是……”晚攸藉着火把的光,仔细地打量了赤瑕璧半晌,忽然惊叫了一声,目光顿时聚焦在晚攸身上。 天丑问道:“你认识他?” 晚攸沉吟道:“由于朱雀国很近,所以庄主手上有很多道官的资料,我好像看见过这个人的资料,只是一时想不起来。” “哦?” 晚攸沉思片刻,忽然扬声问道:“那位红发人,你叫甚么名字?” 赤瑕璧笑着应道:“本人大名赤瑕璧,怎么,想交朋友吗?” “果然是……”晚攸的心猛地一跳,脸上也全白了。 剑戊不解地问道:“晚攸,你在搞甚么鬼?他到底是甚么人?怎么把你吓成这样?” 晚攸长长地吸了口气,沉声道:“我猜得果然没错,他是十大道仙排名第八的赤瑕璧,又称红发鬼。” “道仙!”十人不约而同惊呼起来。 虽然朱雀国与其他国家不睦,但十大道仙的名声却是远播各方,谁都知道这十个人是朱雀国实力最强大的高手,也是道官力量的象征,没想到堂堂道仙,竟然跑到龟山岛来了。 赤瑕璧嘻嘻笑道:“没甚么大不了,大家不必在意,只要把我的朋友放出来就行了。” 剑戊仰天一啸,兴奋地叫道:“原来你是道仙!嘿嘿,这下就更好玩了。” “我可不觉得好玩。” 为了示威,赤瑕璧召出火灵神翼附在背上,然后腾身飞离地面,在三尺高中的空中停下,九只小火蝶环绕在身边飞来飞去,在夜空下分外耀眼。 这一幕,震慑了在场所有的人。 第七章 交换条件 天漩山庄的卫士们无不张目结舌,直愣愣地盯着赤瑕璧,一时间不知如何面对这种情况,甚至有的人不相信自己眼睛所见。 “他飞起来了!” “真有人能飞呀!” “太神奇了!” 剑戊忽然抚掌大笑,赞叹道:“早就听说道官能飞,现在一见果然不同凡响,还是一对翅膀,长这东西可太方便了,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是啊!”橘子极度羡慕赤瑕璧身上的那对火灵神翼,道:“好漂亮的翅膀啊!要是我也有一对就好了。” 天丑不悦地道:“你们这是怎么了?别忘了他是我们的对手。” 剑戊摇头道:“对手又如何,既然不是仇人,该赞的就应当赞,何必那么小肚鸡肠。” 天丑不想争辩,转头大喝道:“暗月、浑星、天辰三组人快撤,这里交给秘杀组处理。” 不用他们多言,只看着斩风三人的气势,卫士和三组武士都自知不敌,纷纷退入黑暗之中,偌大的空地上,只剩下秘杀组的十人以及斩风三人。 赤瑕璧见自己的道术威慑众人,不禁一乐,看着聿丘笑道:“聿丘,让他们看看你的擎雷牵魂鞭!” 聿丘摇头道:“他们人数太多,实力也不会差,我们还是省点力量吧!” “说的也是。”赤瑕璧收起所有道术,安然落到溪岸边,“斩风,明帅真在这里?” 斩风点头道:“确定,但井陛不肯放人。” 赤瑕璧诧异地问道:“他到底要找甚么人?怎么又与井陛扯上关系了?” “不清楚。” “算了,先摆平这十个再说,看来,他们是天漩山庄最强的人了。” 斩风沉声道:“那个黄衣人会土行术;少女用的是细针,很难防,不能让她主动出击;其他人也不容易对付,更麻烦的是他们合作纯熟,几乎没有破绽,很难攻破。” 赤瑕璧见他如此评价,知道这十人的确有真材实料,微微皱起眉头,沉吟道:“看来我们的情况也不容乐观。” “你们最好离开我两丈,否则会受到影响。” 聿丘吃过“死环”的苦,连声应道:“放心,那滋味实在不好受,我可不想再试一次。” 赤瑕璧道:“聿丘,你退到溪后做远程攻击,斩风是前锋,正面迎击,我在空中协助,应该可以立于不败之地。” “好!” 另一边,十二星剩下的两人听说发生大事,也相继出现了。 十二人聚在一起,商量着进攻的模式,虽然相互间配合默契,但对手的等级与以往大不相同,谁也不敢掉以轻心,尤其对手还有朱雀国排名第八的高手,轻视无疑是自取灭亡。 “橘子,你在空中,小心那个道仙;斩风力量我们已有了解,小心不要接近两丈,如果要闯就要先护住心脉,免得到时候任人宰割,另外那个我们不熟悉,不过相信他也不是弱者。” “我去对付他!” “嗯!你的土行术的确不俗,但对方有遁术帮忙,能随时变换位置,所以要一击必中,不能有任何犹豫。” 两方正准备应战之际,井陛终于出现了。 一听说斩风击败天丑,他便坐不住了,这天漩十二星是手上最强大的力量,有任何损伤,都会对后天的武斗会有极大影响,赶来后,又听说斩风的同伴居然是道仙,能飞能遁,力量高强,担心手下损失太重,因而飞快奔来。 “住手!” 斩风三人藉着火把,细细打量了来人几眼,井陛长得十分高大,国字脸,浓眉大眼,下巴留着短须,身上是一件黑衣,上面绣着金龙,下身也是黑裤,用金线绣了滚云,看上去很有威势。 晚攸小声介绍道:“红发的是赤瑕璧道仙,那个冷漠的青年就是斩风,剩下一个不太清楚,相信也是道士。” 井陛正眼打量三人,赤瑕璧的奇装异服最为显眼。 道仙的出现意味着甚么,他不清楚,但也不敢不过问,因为这里离朱雀太近了,附近还有仙人驻守的小岛,想逃都没法逃。 天丑叫道:“庄主!我们正打得兴起,你来得太不是时候了吧?” 井陛含笑道:“武斗会就要到了,想打还有机会,我可不希望现在有人受伤。” 天丑点头道:“这倒也是,解决了那两拨人后,再来比个高低,斩风,你们不会逃吧?” 斩风再次催促道:“放人。” 语气冰冷,带着命令的意思,井陛听了很不舒服,冷眼打量着斩风。 这个青年一而再、再而三地打乱他的计画,心里一直有气,但实力就是一切,对方有这种实力,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何况还有两名道士相助。 沉吟片刻,他忽然用另一种眼光看着斩风,淡淡地道:“放人可以,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要求。” “要求?” “你如果要替我出战后日的武斗会,我可以放人。” 天漩十二星都愣住了,刚才还生死相搏,现在却是成同一战线,变化之快,令他们一时间无法接受。井陛虽然不想妥协,但他看重的不是眼下的一场胜利,而是龟山岛的利益,有斩风出战无异如虎添翼。 斩风没有丝毫犹豫,爽快地道:“我可以,他们不行。” 井陛含笑道:“只要你一个就够了。” “先放人。” 井陛不愧是枭雄,利益盘算得很清楚,爽快地应道:“我信你一言九鼎。晚攸,放人。” 晚攸没想到三言两语就把人放了,吃惊地问道:“可是那小子是……” 井陛摆了摆手,阻止他说下,道:“其他的事日后再说,现在武斗会是最重要的事情,绝不能有任何闪失。” “是!”晚攸恭敬地欠了欠,然后转身离去。 天丑对于让斩风出线很不乐意,站在井陛面前嚷嚷道:“庄主,让他出战可不行。” “天丑,你又怎么了?” 天丑不愤地指着斩风问道:“出战的十人不是还没定吗?为甚么一定要他出战?难道我们的实力不够吗?” 井陛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微笑道:“想取代他也可以,证明你们能胜过他,不过你的机会已经没有了。” “我……”天丑知道他指的是自己刚刚战败,愤恨地一跺脚,蹲在地上不说话了。 “好了,从现在开始到武斗会结束,斩风和他们的朋友们都是客卿身分,希望大家尊重,至于将来……再说吧!”井陛深深地看了一眼斩风,转身扬长而去。 “可恶!”天丑拿起一块碎砖,狠狠地砸向地面。 其他十一人面面相觑,各个都很想替天漩山庄出赛,但斩风的实力有目共睹,单对单未必是对手,请他出赛,对于天漩山庄有利无害,只是心情上一时接受不了,而且对于井陛漠视他们的发言权,感到有些不满。 斩风没有动,静静地坐在溪边,等待明帅的到来,赤瑕璧和聿丘则一左一右,在他身边坐下。赤瑕璧拉着斩风小声问道:“兄弟,你真答应了?不怕他们有甚么诡计?” “救人要紧。” “这倒也是,要是硬抢,只怕也不容易。” 赤瑕璧瞟了一眼正离开的井陛,提醒道:“那个人深沉若渊,不是个让人喜欢的对手,老弟,小心栽在他的手里。” 聿丘接口道:“这种人应该一言九鼎,武斗会之前应该不会玩甚么花招,只要明帅平安,其他的事以后再想办法应付。” 赤瑕璧苦笑道:“只能这么想了。” 斩风回头看了一眼十二星,沉声道:“他们的实力非同小可。” “是啊!这次天漩之行我可是见识大了,想不到异术的力量达到这种水平,那斯然他们一心想扩张,我看实在不容易。” 聿丘叹道:“还是以和为贵吧,你们两个的实力都能从容应付,我可就不行了。” 赤瑕璧拍着他的肩头,安抚道:“没甚么大不了,只要苦练就会,你想想这一年来你的实力提升了多少。” 聿丘感激地看着斩风,叹道:“单是道力就提升了何止十倍,如果没有遇上风老弟,我现在只不是个井底之蛙。” 赤瑕璧笑道:“只要开心就好,斩风老弟的成功也是我们的骄傲,他的实力提升速度比你更快,连我都只能看着他的背影,而且距离越来越远了。” 斩风道:“道士也有道术的优势,成败在于谁练得好而已。” 聿丘轻轻一叹,道:“我也想尽快提升实力,总是让别人保护,心里满不是滋味,何况我还要把平儿一家人从鬼界手里夺过来。” 斩风忽然想起《通玄仙诀》,从怀里掏了出来,放在他手上,道:“这东西也许有用。” “这是甚么?”由于天色昏暗,持着火把的卫士散了不少,两人都看不出是甚么东西。 斩风若无其事地解释道:“这书名叫《通玄仙诀》,我也没细看,不过是从雾隐仙士手里得到的,想必是修仙的妙术。” “啊!”赤瑕璧和聿丘惊得身子一颤,异口同声地叫了起来。 十二星听得清清楚楚,都诧异地望了过来。 “没事。”赤瑕璧反应极快,朝十二人嘻嘻一笑,然后伏下身子小声问道:“这……这难道是修仙的宝物?” “不清楚,你们可以看看。”斩风把书塞入聿丘的手里。 聿丘捧书的手,忽然抖了起来,颤声道:“仙……诀,想不我有生之年能看到仙界之物,实在……” 赤瑕璧瞪了他一眼,小声喝道:“别嚷嚷!消息如泄漏出去,我们都没好日子过了。” 聿丘吓得一哆嗦,憨然笑道:“我知道了,要是让仙人知道,我们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赤瑕璧接下书册,塞还给斩风,道:“风老弟,还是你收着吧,这样安全一点,等有空的时候我们再问你借。” “好!”斩风点点头,把《通玄仙诀》放回怀中。 又等了一阵,林间小道上传来一阵脚步声,三人立即站了起来。 明帅在晚攸和几名卫士的押送下走近,整个人看上去没精打采,颜容憔悴,与离开店铺之时大相迳庭,似乎内心受了甚么打击。 “明帅,没事吧!”赤瑕璧和聿丘一左一右护住他。 “是你们?”明帅见到三人只是点点头,神情依然颓靡,没有任何兴奋之色。 晚攸淡淡地道:“人我带来了,相信你们也不会食言,另外,庄主吩咐了,你们可以留在庄里住,也可以随意离开。” “斩风,我们走吧!”赤瑕璧见明帅神色不对,立即给聿丘施了个眼色,一起扶着他朝出口走去。 斩风走了两步,忽然又转过身,问道:“武斗会时间?” “后天正午,曲牙武斗场。” “曲牙武斗场!”斩风喃喃地念叨了一遍,然后急步追上三人。 待四人的身影全部消失,剑戊忽然盯着晚攸问道:“那个明帅为甚么会被抓?” 晚攸冷冷地道:“有的事情知道的越少越好,免得招来祸事。” “切!小器鬼,一点风声也不肯透露。” “你们之中有九个人要出战,快点决定吧!”晚攸淡淡地看了看十二人,悠然离开了。 走在林中的小路上,明帅由始至终都是一言不发,眉宇凝聚着浓浓的哀色,连身边的气氛都变得十分沉抑。 赤瑕璧不喜欢这种气氛,拍着他的肩头安抚道:“明帅,有甚么事就说出来吧!有甚么事大家帮你解决。” 明帅连头也没抬,一声不吭走着。赤瑕璧顿时为之气堵,唤道:“喂!你听到了我的话吗?别这么闷吗?说说话会高兴些。” 无论赤瑕璧怎么劝,明帅就是一言不发,目光呆滞,神情颓废,没有一丝神采。 聿丘苦笑道:“算了,看来他受的打击很大,还是让他静一下吧!” “对牛弹琴还是少做为妙。”赤瑕璧无奈地耸耸肩。 出了天漩山庄,四人来到海边,海潮阵阵,像是一把大鼓,不断地撞击着心脉,明帅忽然停下脚步,转身凝望着大海。 斩风忽道:“赤大哥,你们先回去吧,我在这里修炼。” “嗯……也好!”赤瑕璧见有他在,可以保证明帅的安危,爽快地点头,与聿丘一起遁往住所。 斩风没有说着甚么,任由明帅站着发呆,一个人走到岸边的大礁石上,继续修炼“死环”。海潮时起时落,巨大的潮声仿佛是夜的曲调,浪花几度沾湿了斩风的衣服,而他却无动于衷,让“死环”的能力,在身边不断地扩散着。 明帅站在三丈外的礁上,姿势依然没有变,但随着潮水的冲击,神情似乎平复了一些。 “谢谢你。” 斩风微微一愣,转头看着他。 “他们都死了。”黑暗中,晶亮的眸子中闪出点点泪光。 斩风能感受到他的悲痛,当年进入冥界,心情也是一样的。 他轻轻一叹,抬头望向灿烂的星空,每当想起亲人的遭遇,心里就忍不住想哭,但每一次都强忍住了,因此仇恨还没有完结,甚至连当年事件的真相都没有查清。 明帅喃喃地道:“其实不救我也没有关系,被关起来也许会舒服些。” 斩风神色一冷,淡淡地斥道:“活下去就值得庆幸,有很多人连活下去的机会都没有。” 明帅猛地颤抖了,诧异的目光转向盯着斩风。 斩风并没有再说下去,这种事情如果自己不能悟透,别人说甚么也没用,何况他是个不善言辞的人。明帅没有回应,在礁石上坐了下来。 两人再也没有多说一句,一个静静地听着海浪,一个全神贯注地修炼。 不知不觉中,天边已经泛白,一抹红光染上了天际,只有海浪声依然不断。 斩风站了起来,侧头一看,发现明帅大字形躺在地上,神色颓靡的张望天空,眼神空洞而虚无,像是失去灵魂的躯壳。 “该回去了!” 明帅呆望着蓝色的天空,喃喃地自言自语道:“他们都死了,我怎么回去交代?” “报仇!”斩风毫不犹豫地回答。 声音仿佛惊雷,在明帅的心中炸响,这一生虽然也听过这两个字,却从未像现在这样感到震动,空洞的眼睛里闪出一道异采,身子腾的坐了起来,捏紧拳头咬牙切齿地道:“报仇……对……报仇……都是那该死的武斗场!” “武斗场?” 明帅跳了起来,沉声道:“该死的武斗场,让我失去了妻子和弟弟,我一定会毁了它。” 斩风默然了,失去亲人的滋味他最清楚,每次想起,心头都像刀割似的,明帅身同体受。 明帅握住他的手,感激地道:“谢谢你。” “摧毁曲牙武斗场,是我们共同的目标。” 明帅笑了,道:“该回去了,我们要商议下一步的行动。” 充满斗志的眼神,让斩风心中大安,点点头,抬腿往小店走去。 转眼已是武斗会的日子,斩风像往常一样在海边修炼了一夜,太阳升起时回到小店。 诸人都起得很早,正聚在店里吃着早餐,见他进来都道了声“早”。 明帅忽道:“斩风,这场比赛先不要做胜的打算。” “为甚么?”斩风微微一愣,诧异地看着他。 “我们既然想毁了曲牙武斗场,岛上的形势就必须掌握清楚,除非我们有绝对的能力压制三个势力,井陛那一方你们也试过了,实力高低比我清楚,即使硬拼能胜,但对我们也没有好处。” 自从那夜一番对话后,他渐渐恢复以往的风采,浑身上下充满斗志,积极地发挥他的智慧,策画着摧毁武斗场的计画。 在座的人看不明白他的意思,都茫然看着他。 明帅沉吟道:“既然我们决心先去蛙蛙岛或小鼓岛,龟山岛就不能让一方独霸,最好能让三个势力间相互消耗,这样能对我们更有力。 “而且,我们只接触过三大势力中的井家,其他两个虽然名声在井家之下,但实力一定不会相差太多,否则早就被吞食掉了。” 花舞娇笑道:“用不着这么大费心思吧?去了天漩后,我们也不会再留下来,谁控制这里与我们有好像没有关系。” “我赞成明帅的意思。”砚冰的心里别有一番打算,龟山岛是个发展很好的地方,如果能把弓弛和藏剑等人,以及沧浪社、青云阁的势力拉到这三个岛上,对日后发展有极好的帮助。 斩风虽不明白砚冰的心思,却明白了明帅的用意,利用势力间的牵制,达到最终的目的。 明帅正看着他,见他微微点头,感激地笑了笑,正色又道:“大家都知道曲牙武斗场是个地狱,为了其他人,我们也该做点甚么,而且我们现在也有实力完成。” 众人都点点头。 “好,既然大家都同意,我就把我的计画说一遍。 “第一点,要击垮三个势力,我们最好先离开这里,前往小鼓岛和蛙蛙岛,那里有更多的选择余地,因而今日我们分两批行动,一批安排出海事宜,另一批则随斩风前去武斗场,等武斗会结束,我们就离开这里。” “嗯!” “斩风,你要留意红叶和鬼头两方势力的真实力量,以便制定日后的安排。” 众人知道他智慧不俗,因此没有人提出异议,都静静地听着每一步安排。 商量了半天,十人组分成了两拨:明帅、赤瑕璧、砚冰陪着斩风,一起前往曲牙武斗场。聿丘和花舞等人带着其他人安排船只,准备将同行的近百名挑战者移往蛙蛙岛,利用那里做为跳板。 纤芷则陪着她师父守在小店里。 走在通往武斗场的大街上,气氛十分热烈,所有的人都知道武斗会即将举行,前去观战的人络绎不绝,街上的店铺也争相叫卖。 “噫……”走着,幽儿像发现宝物似的,扑向旁边的一间店铺。 斩风抬眼望了望,原来是一间贩售食品的小店,店面不大,面口放着一排木桌,上面用木盘盛着许多精美的小食品,不但花色好看,气味也很香。 “风哥哥,快来呀!”幽儿朝他猛地招手。 斩风走过去,发现店中的食物大都没见过,红黄蓝绿,花鸟鱼兽,各种颜色、样式都有。 幽儿指着一款带着白花的绿色糕点,兴奋地道:“这是我最喜欢的槐花糕,哥哥以前每个月都买一块给我。” “每月一块!”斩风的心里突然涌出一股怜意,绿色小糕看上去并没有甚么特别,价钱也不会太高,但幽儿每个月只能吃一块,由此可见家境如何,再想到扇君没有乘船,而是冒着危险穿越朱雀国,家境的窘迫是主要的原因。 店主笑道:“原来小姑娘也是青龙国云丝省的人,相信对这种糕点的味道一定很清楚,买点试试吧!别的店可没有。” “我要十块。”砚冰掏出一锭白银,放在柜台上。 斩风深深地看了她一点,微微点头表示感谢。 店主拿起一张白纸,熟练的包了十块槐花糕,然后塞入幽儿的手里,笑道:“小妹妹,拿着慢慢吃。” “谢谢伯伯,谢冰姐姐。”槐花糕唤起了幽儿少有的童趣,小心翼翼地把槐花糕捧在怀里,像捧着星星似的,大眼直直地看着怀中的绿色小糕,既想吃,又舍不得,样子可爱极了。 斩风看在眼里,心头又是一阵感动,幽儿的神情让他看到了以前,眼前不禁出现扇君将绿色小糕塞入幽儿手里时的情景,她一定也是这种表情,因为太珍贵了,所以心里更害怕失去。 他亲匿地摸了摸幽儿的头,柔声道:“吃吧,吃完了再买。” “真的吗?”幽儿仿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每个月一次的奢侈,如今变成平常事,这是她以前作梦才有过的事情。 “真的。”斩风郑重地点点头。 “风哥哥对我真好。” 虽然得到承诺,但以往的印象太深刻了,幽儿还是舍不得吃,望着绿色小糕看了很久,小心翼翼地拿起一块放在嘴边,玉贝般牙齿轻轻地咬了一小口,然后细细地咀嚼,嘴里还挂着一丝幸福的微笑。 砚冰和斩风都是出身豪门,童年过着富裕的生活,没有尝试过贫穷的滋味,但看着幽儿的举动,一块小糕竟能让她如此满足,内心不禁产生巨大的震动。 砰!一个疾行的身影突然撞上了幽儿,不但将她撞倒在地,连手中的槐花糕也撒了一地。 “哎呀!”幽儿惊呆了,愣愣地坐在地上,看着滚落地面的绿色小糕,沾上了黑色的灰尘,顿时感到心中一阵委屈,俏嘴一瘪,眼圈一红,晶莹的泪花在眼眶里滚来滚去。 “甚么鬼东西!”撞人的汉子并没有因为撞倒了人而感到歉意,反而不悦地瞪了幽儿一眼,一脚便踏在了槐花糕。 看着心爱的小糕被人如此糟蹋,幽儿大叫一声“不要”,拼命似的扑了上去,护着其他的槐花糕,即使糕点已经不能吃了。 “给我站住!”斩风被激怒了,幽儿小心翼翼爱护的食物,竟被人一脚踩坏,心里像是被割出了甚么,又痛又酸。 “哪个混蛋敢叫老子……”汉子回头望去,却遇上杀气腾腾的目光,身子突然一颤,竟不由自主地倒退了三步,颤声问道:“你……要干甚么?” “道歉!”冰冷的声音从斩风牙缝中挤出,两眼中那慑人的杀气恍若一阵烈寒,刺入了汉子的心头。 “甚么事?”又有六名同样打扮的汉子围了上来。 撞人的汉子见有同伴赶来,心中的惧意顿消,不屑地瞥了斩风一眼,轻佻地道:“那女娃子挡着道,我不过撞了她一下,几块小糕点掉在了地方,这个小子不知发了甚么疯,好像我玩了他妹子似的。” 话音未落,只听“啪!”的一声,汉子像断线的风筝般飞出了十丈,重重地摔在地上,哇的一声喷出一大口鲜血。 “你敢动手!”汉子的六名同伴勃然大怒,狠狠地瞪着打人的砚冰。 抢先出手的是砚冰,?厉的目光扫了一眼,冷喝道:“欺负一个姑娘,还要出言不逊。” 余下的六人道:“几块小糕而已,你们居然动手打人,我看你们是不想活了!” “小糕!”斩风风暴似的目光从六人面上扫过,落在幽儿身上,俏丽的身影正趴在地上,小心翼翼地用捡起沾满灰尘的小糕,凄然的神色让人看着心头酸楚 第八章 武斗会 “我帮你吧!”砚冰怜惜地摸了摸她的头。 “不用了,我自己来。”幽儿感激地笑了笑。 “磕头赔礼。”斩风缓步踏向六人,声音恍若丧钟,让人听着心颤。 “一对疯子。”六人对望了一眼,都耸了耸肩,对这群人的举动极为不解。 被打倒的汉子勉强爬了起来,抹了抹嘴角的血丝,怒气冲冲地叫道:“可恶之极,兄弟宰了他们!” “还想报仇!找死!”赤瑕璧少有的发出冷笑,身子突然晃到汉子面前,挥起右掌一把就煽了过去,只有这样才能发泄心中的愤怒。 啪!一声清脆的耳光,汉子的左颊高高肿起。 “脸面还真够硬的,难怪这么厚颜无耻。”赤瑕璧一边甩着手,一边还不忘出言讥讽。 “你……你……”汉子被打懵了,手捂着面颊,眼睛瞪得比牛眼还大。 “妈的,还敢动手?兄弟,上!”六人被激怒了,不约而同从腰间取出一把刀。 赤瑕璧厉色冷喝道:“再不道歉,我可真不客气了。” “我来!”斩风挥手拦住他。 “也好,这批人渣用不着怜悯,你随意吧!”赤瑕璧冷冷地瞥了六人一眼,眼神就像是在看六具尸体一般,然后走到幽儿身边,安抚她受伤的心灵。 斩风早已忍无可忍,若不是赤瑕璧出手,他早就宰了七人,此时满眼杀气的他,一步步缓缓踏前。 七人被他杀气腾腾的气势一慑,脸色顿时白了,心头没来由的颤了一下。 “你再想过来,我们就不客气了。” “死环”的威力突然随之发动,由于围观的人太多,他没有把攻击范围扩到极至,效力大约只有半丈,但这也足够造成压力了。 七人突然感到一只无形的手揪住心脏,而且越捏越紧,全身上下都麻木了,扑通一声,都跪倒在地。 周围的人都吓了一下,虽然斩风杀气很盛,但对手人多,都觉得有得一拼,没想到手还没动,这些人就都跪了下来。 斩风把幽儿当成了亲妹妹,这个平日开朗活泼的少女,给他带来了少有的亲情,见她如此伤心,心里十分震怒,直接到撞人的汉子身边,左腿轻轻抬起,然后狠狠地踏在踏在汉子的左腿。 “啊--”汉子惨叫一声,顿时昏死过去。 斩风不想让他死得太痛快,并没有再下毒手,而是静静地站着,让“死环”的威力在七人的身上不断产生作用。 “你……”六名汉子心脉被扰,连骂都骂不出来了。 “风哥哥!” 听到幽儿叫唤,斩风这才收回攻击,转身走了回去。 六人这时才长长地吐了口气,心有余悸地对望眼,都知道这些人不好惹。 事发的地点正处于繁华的大街上,因此很快就吸引了许多人围观,这些人都不是普通人,全都是道官所谓的异术师,虽然实力各有差别,但眼光都有一定水准,看着斩风倾压一切的气势,都不禁暗暗点头。 幽儿捡完了槐花糕,眼泪终于忍不住滚落面颊,哭得很伤心,小糕不仅是喜爱的食物,也代表了哥哥多年的关怀,正是兄妹的亲情,使她珍惜这小小的槐花糕。 砚冰轻轻拥着她,冰冷地目光扫视着场中六人,冷冷地道:“风,让我来吧,我让他们都变成干尸。” “干尸!”两个字让六人听得毛骨悚然,为首的一名白衣壮汉,从怀里掏出一锭白银扔在地上,尴尬地道:“几块小糕而已,赔你们就是了。” 斩风低下头看着滚到脚边的白银,幽黑的瞳孔微微一缩,杀气如同狂澜般涌现,十丈内的人都能感受到烈寒侵体。 “那小子甚么来历,气势怎么这么强?” “好浓的杀气!难道是杀手?” “你看他刚才一踏断大腿那股狠劲,只怕杀过不少人。” “钱给了你,你们也打伤了人,大家扯平了。”六人越听越感到害怕,硬着头皮说完后,转身就走。 “站住!”斩风一脚踢开白银,右手从背上抽出长刀,冷冷地喝道:“磕头道歉……或者……死!” 六人对视一眼,知道事情无法善了,心中一沉,眼神现出杀者的阴狠,冷笑道:“想杀我们?别当我们红叶党是好欺负的!” “红叶党!” 人群中引起一阵**,不少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看到了吗?红叶威名远播,是岛上最大的势力,你们就算有两下子,但这里还轮不到你们说话。”听到人群的反应,六人顿时得意起来,自信感也将惧意一扫而空,却也不敢过度挑衅这几个凶神恶煞的对手。 “红叶!”斩风原本只想解决撞人的汉子,但一听是红叶的弟子,立即想起邪恶的武斗场,神色又变了,眼中寒光一闪,手中的长刀再被气流包裹,形成流刃。 “散开!”白衣壮汉发觉到斩风的杀气如同一把利刃破空而来,心中大颤,连忙大叫提醒同伴。 斩风的攻击没有花哨的表现,因为他知道以流刃的力量,足以与仙士对抗,面对异术师根本不必担心。 最左侧的一名瘦削男首当其冲,被流刃连刀带人劈成了两半,鲜血喷溅在石街上,血腥气四溢,在场的人都皱起了眉头。 “那是甚么刀?老六的水棱刀居然一下都挡不住。” “不知道,看不出表面有甚么特别。” “姐姐,交给你了。”杀了一个,斩风心中的怒气渐消,对手太弱,使他没有兴致继续杀戮。 相比之下,砚冰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冷酷之人,双手一晃,红黑两团雾气,随即凝聚在拳头外层,这一路利用斩风的血不断修炼,实力有了不小的进步,人也自信了许多。 “我不会对弱者失去杀意,所以你们今天死定了。” “臭娘们!等我们扒光了你扔在大街上,看你还敢不敢嚣张!”六人中的老大,露出狰狞的笑容,伸手从腰间搂出一条黑色的链子,轻轻一抖,发出刺耳的声音。 “只怕样子太丑没人想看,不然怎么会戴着面纱呢!”旁边一名穿着红色背心的男子,**笑着扬了扬右手,手上戴着钢爪,在阳光下闪烁着晶亮的光芒。 “我只好先割了你们的舌头。”砚冰展示出比斩风更阴冷的气息,即使阳光也无法驱散,轻轻一跳,坐上空中的鬼雀,在黑衣和黑纱衬托下仿佛鬼魅一般。 在场的人无不哗然,他们虽然都是异术师,有的还颇有名气,却也只能急速跳跃,而长时间飞行更是他们可望而不可及的事情,看着砚冰腾空而行,怎么不吃惊? 看着砚冰腾空而起,斩风已知道结果,不再留意余下五人的生死,转身走到幽儿身边,轻轻地拍着她的肩头,安抚道:“别哭了,你哥哥会回来的,他还会买槐花糕给你。” “嗯!”幽儿抹了抹眼角的泪花,幽幽地道:“好可惜的槐花糕,可惜不能吃了。” “给你!”赤瑕璧接下弄脏的糕点,又塞了一包新的给她。 “谢谢红发大哥哥。”幽儿笑得很灿烂,虽然亲哥哥不在,却有许多人在关怀她。 店东不是异术师,只是个寻找商机的商人,看着血淋淋的场面很不舒服,摇头叹道:“为了几块糕点被杀,这是甚么世道!” 明帅一直站在店旁看着事态发展,听了店东的话,淡淡地应道:“他们不是因为糕点而死,而是他们本就该死。”说着又把目光移回场中。 “你……你是甚么人?” 余下红叶的五名弟子惊得目瞪口呆,原以为这个黑衣少女容易对付,没想到一出手就是他们梦寐以求的飞行能力,信心陡然下降,开始盘算着自己的挑衅,是不是选错了对象。 砚冰高坐空中,五人的面部表情尽收眼底,冷冷笑道:“后悔了吗?晚了。落在他手里不过是一刀致命,落在我手里……嘿嘿!” 尖锐刺耳的冷笑如同鬼啸一般,深深地刺入五人的心灵,言下之意很清楚,黑衣少女不但要杀他们,还要在死前狠狠地折磨一番,手段的毒辣阴狠远在男子之上。 “老……大,这女人不是普通人物,回去找首领吧?” “嗯……”领头者看了看身边的同伴,颤声道:“快,快去。” 砚冰听说还有同伴,眉尖微蹙着,虽然不介意杀光这些人,但眼下的目标是登岛,似乎没有必要把杀戮扩大,于是回头望向斩风,征求他的意见。 “杀!”斩风头也不回,牵着幽儿缓缓地向武斗场走去。 话音刚落,四声惨叫随之传来,还有一个见机最快,早已钻入人群逃之夭夭了。 砚冰没有追,飘然落在斩风身边,神色平静,仿佛甚么事也没发生过似的。 重临曲牙武斗场,斩风等人都有不一样的体会,看到三色铺成的道路,神色各有不同。 由于日子特殊,前来观战的人很多,武斗场的大街也没有了往日的封锁,任何人都可以进入观战,人群中有些人是随着斩风之后来的,也见过街上发生的事情,仍在小声议论起来。 “是他吗?” “我刚才见他,居然当场宰了几个人,下手真狠,连眉头都不皱一下,一看就知道是个玩命的家伙。” 随着议论扩散,斩风的声名也瞬间在人群中扩散,当然,没有人知道他与井家发生的事情,否则早就闹翻天了。 忽然,山道走来一大群人,熙熙攘攘,把原位占着道路的人群挤开两边,留出中央的一个通道。 “让开,让开!不然小心脑袋。” 看着这群人的装束,人群中又是一阵惊呼。 “是鬼头帮来了,大家快让开。” 看着众人的反应,斩风等人清楚地感受到鬼头帮的威慑力,心里又多了一份厌恶。 明帅沉声道:“看来鬼头帮更不得人心,不过这里是讲实力的地方,这些平民也是无可奈何。” 砚冰看不得鬼头帮高涨的气焰,冷笑道:“反正死期不远,迟早铲除了它。” 明帅笑着附和道:“我也是这么想。” 鬼头帮的主要成员都傲然走过,转向曲牙街,这帮人一过,人群又挤满了街道,排着队往武斗场走去。 明帅沉声道:“斩风,井家应该有人在里面等待,你进去吧,我和他们在看台上助战,到时候随机应变。” “嗯!”斩风点点头,孤身一个挤入人群,来到曲牙武斗场的入口处。 原本的两个入口也都变了,观众都登上台阶从上面的入口处进入,而三大势力以及参赛者则走地下的入口,因此入口处格外装饰了一番。 此时各方都派人在门口监视外,而井家一方的不是别人,正是败在斩风手上的天丑,协助他的是暗月组的刁非。 “你来啦!庄主在里面,你自己进去吧!”天丑虽然输得很不舒服,但输毕竟是输,就算不情愿也得接受。 斩风点点头,转头看着红叶和鬼头两拨人,除了服装各异外,脸上的表情和气势也大不相同。红叶的人高傲,头高高仰起,摆出一副目中无中的架式,而鬼头的人虽然不说话,看上去很阴险。 一名小头目突然冲了过来,在红叶第六号人物田图的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 “甚么人这么大胆敢在街上杀我们的人?”田图微微一愣。 “我!”斩风坦然相应。 “你!”田图用?厉的目光瞪着斩风,大声喝问道:“真是你杀了红叶六名弟子?” “不错!”斩风若无其事地点点头。 田图勃然大怒,叫嚣道:“好啊,居然还有胆子来,来人啊!把他给手脚打断,送到总堂去。” “慢!”刁非虽然很乐意见到斩风对红叶党大开杀戒,但鉴于井陛的嘱咐,因而出手阻拦了红叶的举动。 田图冷笑道:“井家甚么时候喜欢干涉别人的事了?” 刁非冷笑道:“他是天漩山庄出战者之一,不是别人的事。” 田图脸色大变,厉色喝问道:“难道刚才的事是你们指使的?” “杀几个无名小子还用着耍手段?你也太抬举自己了吧?想报仇可以,直接上武斗台去打。”天丑傲然一笑,根本没有把红叶放在眼里。 田图刚想发作,但随即按捺住心中的怒火,阴笑道:“先让你得意片刻,等今日我们大胜之后,再来处置你们这群废物。” “谁胜还不知道呢!别在这里夸夸其谈。” 斩风默然盯着田图的脸,苍白得几乎没有血色,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却一时间又想不起来是甚么,多看了两眼后从他身边穿过,直接走入通道。 沿着通道走到候战区,三个势力都有人聚在此地,其中以井家的最多,除了天丑之外,十二星都在,见到斩风都站了起来,而红叶和鬼头两派人,都没有把他放在心上。 剑戊笑着招了招手,扬声道:“你果然来了。” 斩风走到他面前,直截了当地问道:“甚么时候开始?” “不清楚,听说红叶和鬼头有甚么新要求,正和庄主谈判呢!” 斩风不再多问,找了个空位坐下。 剑戊挤到他身边,亲切地拍着他的肩头笑道:“你这人不但够义气,还有信用,为了救朋友独闯天漩山庄,现在如约出现,如果庄主不与你为敌,我倒想和你交个朋友。” “嗯!”斩风对他也没有任何敌意,只是因为明帅的事,对井陛还有些怀疑。 剑戊笑着又道:“不过在做朋友之前,我还想和你再打一架。” 斩风刚想回应,井陛和两个男子出现在门口。 一人面色赤红,满头短发,身上是一件古怪的短袖皮衣,皮上镶着无数铜制小环,有条理的排列着,组成很奇特的图案,双手小臂上也绑着一个宽带,上面有一条银线,上面挂着一圈红铜叶子。 另一人脸色惨白,没有一丝血色,神色阴气十足,看上去半人半鬼,如果是夜晚见到他,只怕会吓出一身汗。 看着走来的井陛,橘子抢先问道:“庄主,他们怎么说?” 井陛看了看斩风,凝重的表情中微微透出些喜色,淡淡地道:“他们两家都同意改赛制,似乎早有默契,情况对我们有些不妙。” 井家的人都吃了一惊,如同两家合力,井陛必会落于下风。 “武斗会由单对单决胜制,改变擂台制,每个势力同样派十人出战,守住擂主的一方,就可以完全夺得天漩的海运权,以及武斗场一半的利益,其余两家只能分到武斗场四分之一的利益。” 重申惊道:“这岂不是要一家独大?” 井陛的脸色有些难看,深沉地道:“他们这次不知怎么了,都显得十分古怪,居然这么有信心,说不定得到了强援协助,总而言之,你们几个务必小心,说不定他们早已设下甚么计画了。” 剑戊自信满满,轻笑道:“怕甚么!就算有再强大的援兵,只要正面将他们击破就够了。斩风,你也是这么想吧!” 斩风一直在盯着脸色苍白的男子,这个人的感觉与门口的田图一模一样,心里越来越感到不安。 井陛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淡淡地道:“他是鬼头帮的老大,叫宰手,三分像人,七分像鬼,简直像是个活死人。” “活死人!”井陛的随口一句话让斩风大吃一惊,脑海中的疑问霍然解开,惊诧的眼光紧盯着宰手。 果然像活死人,难怪看上去与看着姐姐有相同的感觉,如果真是活死人,说明鬼界也插手了,必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想着,他忽然一惊,喃喃地嘀咕道:“姐姐就在观众中,万一泄漏了行踪,恐怕会对她不利,不行,我要找个机会通知她,而且这种事也要早做准备,否则明帅的安排也都无法施行。” 井陛见他眼神突然闪烁不定,以为他察觉到甚么,原本对宰手有所怀疑的他,小声又问道:“看到甚么了吗?” 斩风摇头不语,心里又琢磨,如果鬼界插手,派上台的高手也许就是鬼界的人,凭着鬼刺客的身手,连他都疲于应付,天漩十二星只怕都要苦战,若是参战的是那些神秘的幽灵,力量就更强大了,就算井陛也未必能防得住。 一旁,橘子俏声问道:“庄主,上场次序怎么定?” 晚攸沉声道:“由于规则突然改变,排阵对结果至关重要,只要一步错,后果难以预料,庄主,这事要仔细考虑,不能随意决定。” 井陛愤慨地道:“红叶、鬼头两方一定早有准备,不会让我们有从容排阵的机会,必须当机立断。” 室内的气氛变得很苦怪,红叶、鬼头两方都自信满满,手下也都神采飞扬,仿佛胜利已在手中。 井陛一方却是气氛凝重,虽然信心未失,但面对可见的难关,所有的人都不得不谨慎应对,否则不止是失败,还可能有杀身之祸。 晚攸轻叹道:“如果这次不能取得最后的胜利,天漩山庄的势力一定大受影响,财力上的损失固然巨大,更重要的是,红叶和鬼头一方控制了主导权,他们会不会联合起来应付我们?” 乱午挥着拳头沉声道:“来一个杀一个,敢动我们天漩山庄,我让他们有来无回。” 井陛欣慰地点点头,道:“与其日后陷于被动,不如现在奋力一搏,将主导权控制在手中。 “即使今天大胜而回,只怕红叶和鬼头也不会坐等势力被削弱,一定会合力围击我们,只怕日后那场生死之战,是必不可少的了。 “谁来做主将,这是关键。”井陛的目光扫向斩风。 十二星对视一眼,都想成为最后出场的主将。 斩风沉吟了良久,忽然问道:“现在的曲牙武斗场是谁经营的?” “红叶和鬼头轮流经营,而天漩山庄则负责海运和船业,前去天漩的船都是我们的船。” “哦!”斩风点点头,又陷入了沉思。 “怎么了?” 斩风抬头凝视井陛片刻,沉默片刻,又问道:“我想交换个条件。” “说。” “我第一个上台,负责击败所有的对手,条件是这个曲牙武斗场交给我处置。” 斩风虽然对井陛没有任何好感,但相比之下,红叶和鬼头更不能信任,而且还有鬼界势力的参与,因此决定全力帮助井陛。 然而,他的豪言震动了所有的人。 “你说甚么?全胜!” 所有的人都明白,他的言下之意就是要第一个出场,一直战到最后,用全胜来换取武斗场的控制权,这种语言已不是狂妄所能形容,而是疯言,无人不感到瞠目结舌。 井陛也不敢说此狂妄的话,内心的震撼不在其他人之下,轻颤的目光盯着斩风问道:“你想要武斗场?” “我要拆了它。” “拆!”井陛呆了呆,脸色变得十分难看,曲牙武斗场是岛上的财源之一,虽然他不掌握武斗场,但也从中得到巨大的利益,听闻斩风要拆,心里难免不是滋味。 “想必你是听了甚么传言吧!” “答应与否,随你意思,不过--”斩风神色一凝,冷冷道:“日后我还是会把这里毁了。” 晚攸急声劝道:“庄主,这里可是岛上一大财源,毁了这里,日后的收入就会大减,不能答应。” “闭嘴,没看我们正在谈话吗?”井陛瞪了他一眼。 晚攸等人这时才发现,井陛是以对等的身分看待斩风,并不是上司与下属的关系,都感到不可思议,像井陛如此高傲的人,除非有绝对的理由,否则不可能如此客气。 井陛没有理会下属的反应,看着斩风问道:“你把这里毁了,我有甚么好处?” 斩风很讨厌谈判,但现在身边没有人,只能勉强而为,沉吟片刻后应道:“条件只有这个,其他的事你自己考虑,不过鬼头和红叶还会有伏兵,留下你的十二星,也许会有别的用处。” 井陛微微一愣,若有所悟地看了他两眼,低着头沉沉地思索着。 宰手忽然高声道:“时间到了,出去吧!” 天漩山庄的人们心头一沉,鬼头帮果然不让他们有足够的考虑时间,仓促下决定,后果难以预料。 井陛猛的一跺脚,点头道:“我答应你,只要你全胜,我亲自把曲牙武斗场给拆了。” “庄主不可!”晚攸还想再劝。 井陛摆了摆手道:“如果他能全胜,你们就可以保留实力,应付红叶和鬼头的围攻,虽然你们都是高手,但他们两伙的合击力量极大,为了天漩山庄的将来,损失一个曲牙武斗场,没甚么大不了。” 晚攸恍然大悟,点头道:“原来如此,我明白了,我赞成庄主的意见。” 天漩十二星都觉得井陛说得有理,他们也都不在乎曲牙武斗场的存亡,只是怀疑斩风有没有实力连胜。 “晚攸,你陪斩风老弟先出场,我再安排一下,免得途中生变。” “斩风,我们出去吧!”晚攸领着斩风,随在红叶和鬼头两党之后,缓缓走向武斗场。 斩风一走,其他人立时叫了起来,重申正色道:“庄主,他的实力很强,这一点我不否认,但要连胜这么多场,这不单是实力的问题,还是体力和毅力的问题,恕我直言,我们之中没有一个敢夸下如此海口。” “不错,我们之中没有人能胜这么多场,其实他输了也没甚么,只要多对付几个,你们就可以省下气力,以防武斗会发生变故,不过我对他倒有些期望,说不定他真能连胜到底。” 重申不解地问道:“为甚么你对他这么有信心?” 井陛微微一笑,转身唤道:“出来吧!” 一个男子从卫士群中走了出来,微笑道:“你们十二个看上去还是那么有精神。” “组……组长!”十二人异口同声地叫了起来。 男子不是别人,正是秘杀组组长越煞,身材高大,虎背熊腰,身上穿着一件虎皮背心,背上插着一把云墨色奇形古剑。 越煞亲切地拍了拍剑戊,含笑道:“等武斗会完了,我们慢慢叙旧,现在还是谈正题吧!” “是有关斩风的吗?” 提到斩风,越煞的脸色突然一正,眼中充满了敬意,竖起拇指大声赞道:“这可是个不得了的人物。” 井陛也叹道:“幸亏没激怒他,否则天漩山庄要完蛋了。” 十二星从未见过他的这种神情,都愣住了,虽然斩风实力高强,却也不值得如此这种反应。 天丑扯着嗓门问道:“到底怎么了?那个斩风有甚么大不了,不就是个不到二十岁的青年吗?” 越煞含笑摇了摇头,压低声音问道:“你们应该都知道龙山的大道法会吧?” “知道,与他有关吗?” 越煞神秘的一笑,神情突然有些激动,感叹道:“这个斩风不得了,他在大道法会上一鸣惊人,震动了所有道官,因为他击败了所谓神圣不可侵犯的仙人。” “仙……仙人!” 消息实在太震撼,听者们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直愣愣地看着越煞。 “组长……你……你没听错吧?他真的打败了仙人?” 越煞正色道:“我也以为我听错了,仙人,何等崇高的境界,虽然我们不像朱雀人那样崇拜仙人,但仙人的力量是不容小觑的,因此我们敬而远之。但从古至今,有谁听过普通凡人能战胜仙人?” “没有!” “这就是了,他是人界第一个击败仙人的人,说大一点,可谓是人界第一人,这样的人物,一旦承诺,谁敢不信,我不敢,庄主也不敢。” 霎时间,斩风在众人心目中的地位顿时提高到极点,一个击败仙人的人,实力多少完全不可估量。 “难怪气势吓人,原来战绩如此骄人。” 剑戊喃喃地叹道:“仙人,想不到他能击败仙人,那么他在庄上表现的还不是真的实力,真想看一看他到底强到甚么地步。” 越煞感慨道:“那个场面我真想去看看,可惜没有这个缘分,听说当时二十五万名道士在旁边观战,黑压压的一片,斩风当时还是道官的头号通缉犯,一个人单枪匹马冲入大道法会,在二十五万对眼睛面前,击败了他们所崇敬的人物。 “那是何等的气魄,何等的场面,何等的胆识!我当时就在想,如此顶天立地的汉子,不能结识实在是人生一大憾事,早上回来后一听他在龟山岛,就立即想与他结识,不过庄主说他在备战,所以就不敢打扰。” 听到越煞发自内心的感叹,所有的人都被感染了,眼睛仿佛看到了斩风在龙山大战仙人时的英姿。 乱午忽然笑道:“能与这样的人物打一架,我们十二个太幸运了。” 天丑也甩去了失败的不快,兴奋地说:“是啊!这个人看上去冷冰冰,不讨人喜欢,没想到有那么辉煌的战绩,我算是服了。” 剑戊笑道:“如果传扬出去,红叶和鬼头两帮只怕早投降了。” 越煞连忙摆手道:“不行,不行,绝不能传出,这事是道官内部的秘密,道官们也都三缄其口,如果不是我在道官里认识人,也无法打听到如此震撼的消息,而且斩风并没有向外宣扬,可见他不希望把这事告诉别人。” 乱午叹道:“这么煌辉的战绩,要是我早就宣扬满天下人都知道,他却一言不发,单凭这一点,就不是普通人能办到的。” 井陛道:“有一点很明白,仙人在人界战败,会不会对他报复,这是很难回答的问题,就算他胜了一名仙人,但如果是两人,甚至是三人,他还能不能应付就难说了,换成是我也不会随意张扬,免得被仙人找到。” 越煞点头道:“仙人所住的岛离这里不算太远,而且仙人不时会去天漩,如果消失泄漏,对他会是大麻烦,我们要是传了出去,不是给他扬名,而是为他招祸,后果如何,你们自己想想。 “我佩服他的豪气,不愿看着如此豪士,毁在仙人手里。” 众人这时才想到战胜仙人后的麻烦,都有些感慨,如此豪士,却要面对仙界的威胁,实在可惜。 剑戊笑道:“大家都别嚷嚷,就当甚么也没听过,既然有如此人物,我们就去看看他如何大发神威,怎么说我们也是朋友。” “走! 第九章 语出惊人 踏入武斗场,里面已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凡,呐喊声、催促开战声,像潮水般此起彼伏。 由于是擂台赛,其余的石台都被移开了,只留下中央的一个武斗台,旁边设立了五个区,井家、红--&网--闲,丝毫不像将要出战。 看到这种气势,越煞又挑起了大拇指,赞叹道:“好气势,不愧是个人物,在这种场面也是从容不迫。” 剑戊笑道:“你不是说他在二十五万道官面前也无所畏惧吗?相比之下,这种场面也算不了甚么。” 越煞哈哈笑道:“这倒也是。” 这边笑声不断,鬼头和红叶的席位间却是叫嚣不绝,许多参战者都被斩风表现的傲气所激,纷纷请战,但都被压制了。 纷嚷之际,砚冰忽然捧着一碗茶,沿着墙壁跳入场中。 武斗场的守卫者立即拦住了她。 “甚么人,站住!” “我给他送茶。”砚冰指了指台上的斩风。 监场的乱午和重申一听是斩风的朋友,立即赶了回来,把砚冰放入场中。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砚冰走到武斗台边,唤道:“风,下来,我有话说。” “姐姐?”斩风正想找她说话,眼睛先瞥了瞥宰手,见他没有任何反应,心中略安,跳下台,拉着砚冰走向武斗场的角落。 砚冰小声问道:“风,你要干甚么?怎么第一个出场了?” 斩风看了看周围,见没有人留意,指着宰手问道:“看到那边白脸的人吗?” 砚冰顺着手势望着宰手,点头道:“看到了,好像是鬼头帮的头领。” “嗯!他叫宰手,你看看他有甚么特别。” “他?”砚冰诧异地打量了两眼,神色突然一愣,捂着嘴惊呼道:“难道他也是……” “我觉得很像,但我无法感应,不能确定真假。” 砚冰的神色凝重许多,不安地劝道:“如果有活死人在场,也许鬼界的人也来了,风,我们还是走吧!让鬼界找到我们的行踪可就麻烦了。” 斩风摇头道:“我答应了出战,现在不能走,我告诉姐姐只是想让你小心,免得他们察觉到你的存在。” “谢谢。”砚冰感激地看着他,又道:“他们为甚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鬼界看上这里了?” “很有可能。” “风,你虽然很强,但鬼界的势力庞大,不是你我能应付的,还是小心为上,万一出了甚么差错……”砚冰哽咽着无法再往下说。 斩风知道她在替自己担心,仙界、鬼界是两大敌人,在没有必要的情况,避免让两方发现是最明智的方法,然而既然承诺了,就绝不能失信,这是他心中的锁。 “风,你到底想干甚么?” 斩风沉声道:“我与井陛定了条件,我如果能取得全胜,就可以把曲牙武斗场毁了。” “甚么!全胜?”砚冰虽然习惯了从他身上感到惊愕,但还是忍不住惊呼起来。 “嗯!” 砚冰愕然地望着他半晌,心中忽然一动,惊问道:“你是不是想破坏鬼界的企图?” 斩风点点头道:“鬼界的动向越来越可疑,我不愿意看到鬼界染指人界。” 还有一点他没有细说,阻止鬼界对人界的渗透,就是阻止仙界对人界的渗透,只有平静的岁月,才能让冥界拥有恢复原气的机会,现在证实了人界有冥术,只要有足够的时间,冥界的重兴就有希望了。 砚冰的心里也有秘密,想起母亲在鬼界出任少司命,心里就有些不安,还有其他的族人已在鬼界为复仇努力,自己却在对抗鬼界,似乎不太妥当,而且她还怕见到那个人。 想到此处,她再次劝道:“鬼界太强大了,我们的实力根本不够,还是避开吧!免得你几面受敌。” 斩风决心已定,不是砚冰所能动摇的,毅然摇头道:“不行,血仇还没有查清,鬼界也有嫌疑。” 砚冰惊道:“你说鬼界有嫌疑?” “左明是鬼界的人,说明当时鬼界的势力已在人界渗透,当年的事件太诡异,任何在朱雀的力量都是怀疑的对象,自然也不能排除鬼界的嫌疑。” “可是那件事对道官才有好处,左明不是也被削弱了权力吗?” “正是因为这一点,所以我不敢肯定,只是鬼界的手法阴险毒辣,你受了那多苦都是鬼界的阴谋,就算鬼界没有阴谋,也不容他们进入人界来闹事。” 砚冰神色一黯,但在众目睽睽之下,不便与斩风争论,轻声又问道:“你真的决定要连赢四十场?如果他们是鬼界派来的,能力不会比仙人弱,恐怕任何一个都需要有性命来拼,而你却要连胜四十个,太勉强了。” “一个一个拼吧!” 斩风从来不小看对方,应战只是对自身力量的一种挑战。 “你……”砚冰实在不知道用甚么方法来说服他,幽怨地看了他一眼,愤愤地走回观众台。 明帅看着她小声问道:“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了甚么变故?” 砚冰幽怨地道:“他要连战四十场。” “四十场!”明帅吓得几乎趴下。 “真是逞强,没有必要这么辛苦,何必拿自己的命来开玩笑,真是的。” 明帅微笑道:“这就是男人,他们不会因为困难而退缩,斩风不是个怕输的人,但他不会因为害怕失败而逃避,相信你也不会喜欢那样的人。” 砚冰俏脸一红,喃喃地道:“可是……那也要分场合,这里的胜利与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何必为别人拼命。” “难道他没有告诉你原因吗?” “说了,只是……”砚冰低头。 “你的担心没有错,一个人挑战四十场实在太勉强了,但事实已经发生,担心无补于事,还不如更多的鼓励和振奋更有效。” 砚冰静静地点点头,她并不是担心斩风会战败,而是担心卷入鬼界的阴谋,成为鬼界的追杀对象,那时候的危险将是现在是无数倍。 “赤瑕璧呢?” “还没回来,你找他有事?” 砚冰道:“斩风发现红叶和鬼头的情况不正常,似乎背后还有阴谋。” “不正常!”明帅沉思片刻,突然一惊,忖道:“难道武斗会只是个虚名,真的用意是合力围攻井家?” 砚冰知道鬼界一旦参与事件,目的绝不只是小小的武斗会胜利,也许是想取得龟山岛等三个岛屿,并利用这里的势力监视不远的仙人岛,因此可以断定岛上将有一场大火并。 “这个斩风,总是一意孤行。虽然心里有些埋怨,却无法反对他的意见。” 她沉思片刻后道:“斩风觉得鬼头帮背后,有一股神秘而强大的势力在支持,井家无法应付,而岛上的其他人也许会受牵连,自然也包括我们,所以要我们及早准备,免得到时措手不及。” 明帅对井家没有一丝好感,也不想帮助井家,沉声道:“我们有三个选择,一是借势攻击井家,一是坐山观虎斗,一是立即离开这里去蛙蛙或小鼓岛。” “斩风说要破坏鬼头帮的计画。” 明帅皱了皱眉,问道:“为甚么?” “因为……因为他讨厌其他两个势力。” “哦!”明帅对红叶和鬼头有着同样的厌恶感,点头道:“他想助弱击强,这样一来,我们就有更多说话空间。” “怎么样?” “既然斩风老弟有所决定,我们当然要相信他,现在就去准备一切。” 砚冰惊道:“难道不管他了?” 明帅含笑道:“你留下吧,我也会通知赤兄回来,有你们两个相助,他应该可以从容离开。” “好!” 时间一点点过去,蛙蛙和小鼓岛的人迟迟不到,在场的人们越来越感到烦燥不安,叫嚣声此起彼落,大声呼喊着开战。 井陛感到情况太诡异了,一心想夺取头位的两岛居然迟到,这是不可想像的事情,虽然两岛放弃,对井家来说是件天大的好事,但一想到背后可能隐藏的阴谋,他就感到一阵不安。 “庄主,今天的事好像都很奇怪。”越煞小声问道。 “情况似乎已超我们控制的范围,越煞,去把斩风叫来。” “是。”越煞走出场地,片刻后把斩风叫到了天漩山庄的席位中。 “甚么事?” 井陛神色凝重地道:“事态有些不正常,但又找不到甚么证据,斩风,能不能请你那两位会遁术的朋友,帮忙照看一下外面。” 斩风摇头道:“他们不在。” “哦!”井陛朝观众席看了两眼,果然没有发现赤瑕璧和聿丘的身影。 斩风正想走回武斗台,眼角忽然扫向宰手,又回头小声道:“那个宰手要小心。” “小心!”连他都说要小心,井陛以及周围的十三人都吓了一跳。 越煞紧张地问道:“你察觉到甚么了吗?” 斩风不想多言,只是淡淡地道:“奇妙的暗杀术。” “暗--杀--术!”三个字如同雷般,在众人耳边炸响。 “我也未必能防住。”斩风扫了一眼惊愕的众人,虽然对井陛没有好感,对剑戊等人却有些好感,不想看着他们毁在鬼界的手里。 剑戊拉着他问道:“你认识他们?” “我只知道这些,如何应付,你们自己考虑吧!”说完,斩风转身回到武斗台上,又在中央静静地坐了下来。 天漩山庄的席位间却像是炸开了锅,所有的人都感到刺芒在背,不寒而栗,如果消息来自第二个人的嘴里,他们未必肯信,但斩风不是个爱说话的人,现在却出言提醒,可见所言不虚。 “庄主,连斩风都说要小心,此事不能不防。” 越煞皱着眉头道:“只怕是防不胜防。” 橘子劝道:“不如让庄主先离开,反正两个岛的人还没来。” 井陛摇头道:“不行,我们是岛上第一大势力,突然离开会颜面丧尽。” “可刺客怎么防呢?” 越煞正色道:“既然庄主不肯走,我们就必须全力守护庄主,就算丧命,也不能让庄主有半点闪失,剑戌、重申、乱午、天丑,你们四个监视四方,其他人守在庄主身边,片刻不许离开。” “是!”天漩十二星都严正地点头答应。 另一侧,宰手忽然站了起来,扬声道:“既然蛙蛙和小鼓两岛的人还没到,就当他们弃权,武斗会现在就开始,这样才对得起观众。” 红叶也站了起来,含笑附和道:“我赞成,斗士们都等不及了,井陛,你的人早就在上面了,想必你也不想再等吧?” 井陛知道事态严重,但事到如今只能硬着头皮撑下去,端起架子傲然应道:“当然,我这位朋友已有言在先,要一人独战四十场,我没甚么不放心。” “独战四十场!” 宰手和红叶两方阵营的人脸色都变了,井陛既然当众说出,说明台上的青年的确许下这个承诺,都被这狂傲之言激怒了。 “太可恶了,老子要教训他。” “我先上,把这不知天地的狂妄小子一刀劈了。” 斩风突然站了起来,挥刀指着鬼头和红叶两个阵营,虽然一言不发,但观众们都感受到强大的气势,如排山倒海般涌来,不由的肃然起敬 第一章 阴云密布 喧嚣,吵嚷,激荡,振奋,偌大的武斗场里,融入了各种情绪和声音,而斩风就像风之源,把情绪和声音像涟漪般不断地扩大。 面对斩风咄咄逼人的气势,对手都坐不住了,请战之声此起彼伏,宰手却摆了摆手,扬声道:“君子不夺人之美,请红叶先上吧,我们看看再说。” 一声令下,鬼头帮的人顿时鸦雀无声。 红叶早有默契,朝宰手微微一笑,转眼扫着准备出战的手下,傲然道:“这一场打的是气势,就算死也绝不能输,烈虎牙,你是前锋,别丢了红叶的脸。” “是!” 一名蓝衣汉子像猛虎一般,窜上武斗台,手中一对虎头冰刃斧,指着斩风冷笑道:“小子,你也太狂妄了,居然敢说要连胜二十场,老子今天让你拖着肠子滚下去。” 斩风平静地坐在武斗台中央,脸上还是一副冷冰冰的表情,连正眼也没有看烈虎牙。 “可恶!你敢小看我!”烈虎牙怒火上涌,咬牙切齿地叫嚣着。 斩风这时才看了他两眼,姿态依然不变,仿佛一座冰山矗立着。 烈虎牙再忍不住了,没等开始,就急步冲向斩风,但走到两丈,突然觉得心头猛地发悚,仿佛死神的丧钟正敲打着心室,只觉得斗志丧尽,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斩风面前,远看上去像是在求饶一般。 观众们正等着一场激烈的搏斗,情况的骤变令他们无不大为惊讶,谁也没想到气势汹汹的烈虎牙,连斧都没挥,就跪倒在地。 “怎么回事?” “不会被眼神吓倒了吧?哈哈!” 周围的嘻闹和哄笑,使红叶党人顿时觉得颜面丢尽,人人胸口都有一团烈火,烧得面颊通红,咬牙切齿大声叫着“烈虎牙”,希望他能撑下去。 红叶更是按捺不住,跳起来指着台上大叫道:“烈虎牙,你到底在干甚么?提起斧狠狠地劈下去呀!” 烈虎牙其实心里很清楚,自己一时大意,没有防备对手的攻击,致使心脉受到无形的力量约制。他毕竟不是等闲之辈,斗志也算旺盛,跪了片刻,咬着牙,缓缓地站了起来。 斩风见他还有力起身,微微一愣,又再度催动攻击,“死环”的波纹,像涟漪般一环一环地向外扩展,不停的冲击烈虎牙。 烈虎牙心头一颤,刚站起来的身子又向下冲,再次跪倒在地。 此时终于有人看出,烈虎牙受到某种力量的制约,所以攻不到斩风的身边,不由地暗暗吃了一惊,以这种方式战斗,恐怕是最省力的。 斩风不想浪费时间,就在“死环”发动新的一波冲击之后,身子也动了,长刀夹着烈风,呼啸而至。 烈虎牙的全副精神都在抗击“死环”的力量上,反应显得有些迟顿,当他见到刀光之时,一切已经晚了。 啪!刀背狠狠地砸在右臂。 “啊--”烈虎牙惨叫一声,当场就昏死过去。 斩风没有杀他,只是刀背击折了两条手臂,使他在短期内不能动弹,同时也造成红叶的负担。 红叶的脸色难看到极点,挥挥手,怒声道:“把那没用的家伙扔出去,真是扫兴,头一仗就败得这么惨。” “首领,还是抬回来吧,烈虎牙的力量您最清楚,他连一斧都没动就输了,情况很不合理,台上那小子力量古怪,把他抬回来也好问个清楚,免得其他人受到同样的攻击。” 红叶不耐烦地摆摆手,示意手下把人抬回来。 四五个人冲上去,七手八脚把两臂折断的烈虎牙,抬回席位中。 “首领,那小子甚么来头?井陛手下好像没有这号人物。” 红叶沉声道:“几天前在武斗场里闹事的就是他,根据宰手的消息来源,他原本是井陛的对头,因为朋友被井陛抓住,做为交换条件,因而替他出战。 “我本也有些担心,可宰手拍着胸口说没事,所以没有再理会,没想到竟是这么一个棘手的人物。” “宰手头领是不是没有把资料完全透露给您?” 红叶轻哼了一声,转眼看了看这位同盟者。 宰手坐壁上观,一脸冷漠,烈虎牙的成败生死都与他无关。 红叶心里开始怀疑这个同盟者的诚意,但事到如今,想抽身已是不可能了,只能硬着头皮撑下去,反正鬼头帮也要派人出战。 此时,烈虎牙已被抬回来,平放在椅子上,双臂的巨痛又将他痛醒,脸无血色,嘴唇发颤,身上早已是汗流浃背,惭愧地看着红叶,眼中既是不愤又是无奈。 “烈虎牙,到底怎么回事?为甚么一斧没出就输了?” 烈虎牙有气无力地应道:“我太大意了,没想到那小子会施邪术,走近两丈就有股无形的力量攻击心脉,以至心跳不正常,行动和神智都受到影响,力量也随之减弱,别说攻击,就连逃开,也要花费巨大的力量。” 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两丈?”红叶琢磨片刻,沉声道:“这种力量我好像听说过。” 手下名叫青节的男子,喃喃地道:“好像是泷家的‘死环’。” 红叶倏的一惊,连连点头道:“对!是‘死环’,想不到泷家的人也上岛了。” “既然是泷家的人,就不必太担心了,他们只练‘死环’,其他的能力有限,刚才那小子挥刀的手法粗糙,一看就知道不是刀客出身,只要防住他的‘死环’,不让他接近两丈之内,就可以立于不败之地。” 红叶转头看了一眼,见是自己特意安插的主将司矩,欣然道:“说的不错,‘死环’对兵器的攻击没有任何作用,只要用远程攻击,可以一击毙命。” 司矩傲然一笑,看着第二个出场的昊燃,道:“知道怎么应付了吧?” “司大哥放心,这小子交给我了。” “先看看鬼头帮怎么办,也许他们有办法解决那小子。” 众人抬眼望去,鬼头帮的前锋,竟是一名奇丑无比的女子,脸上满是或黑或黄的斑块,嘴大鼻大,眼瞪如铃,手里拿着一条长满倒刺的驯兽鞭,一上台就朝斩风龇牙咧嘴地笑了起来。 “小弟弟,想活命就快滚下去,不然被我抽两下就没命了,这鞭上可是带刺的哦!” 声音倒挺柔美,但与她的样貌相衬,着实令人毛骨悚然,观众席间竟有人当场大吐不止,还有人干脆躲到外面去了。 斩风淡淡地看一眼驯兽鞭,知道她害怕“死环”的威力,所以改用远程的兵器。 “小弟弟,你不下台,姐姐就先动手了。”丑女咧着血盆大口微微一笑,露出一排黄得发黑的牙齿,手中的长鞭如灵蛇般,卷向斩风身边,但长鞭还没触及身子,突然被弹了回来。 丑女呆了呆,接下驯兽鞭一看,鞭子用坚硬的牛皮制成,再用钢丝扎着,就算是利刃也难砍断,现在却被磨出了一大截,像是被甚么力量削磨过,气得她瞪大眼睛,哇哇嚎叫。 “你居然坏了我的鞭子,我跟你没完。” 她的神智已被怒火浇灌,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长鞭一甩,卷着一道旋风扑向斩风,身子也随在旋风之后向前移动。 旋风劲势极强,地上厚重的青石板,被上旋的力量摇动,嘎嘎直响。 斩风被烈风割得脸部微微有些痛,却依然纹丝不动,当旋风吹到近处,他的身子也随之旋转起来。 丑女以为他是被自己的旋风带动,咧嘴傲然一笑,咆哮着又甩出驯兽鞭,然而此时她与斩风之间的距离只有一丈。 空中,旋风中飞出一抹淡光,仿佛霞雾中的流星,一闪即逝,随之而起的是丑女的惨嚎声,以及身躯重重摔倒在地的声音。 变化之快令人咋舌,观众都有没反应,直愣愣地看了片刻才回过神,无不惊呼起来。 “好厉害的角色!” “难怪刚才在街上敢动手杀人,本事真是不小。” 鬼头帮的人都站了起来,满眼愤怒地盯着斩风,恨不得立即扑上去宰了他,以泄心头之愤。 宰手的神色很平静,没有因为手下的丧命而动怒,目无表情地看着斩风。 在他身后,一个罩在黑袍中的身影,忽然伏在他耳边,小声嘀咕道:“这人不能小看,身上有着外人看不见的异样气流,十分神妙。” 宰手冷笑着应道:“与道仙在一起的人物,当然不会是小人物,不过我还没把他放在眼里,何况我们的目标也不是这里。” 黑影发出一阵诡异的笑声,片刻后又问道:“外面应该准备好了吧?” “放心,我会让你高高兴兴的回去覆命,顺便替我问候一下少刺监大人,若是道仙被杀,相信他一定会很高兴。” “少刺监当然会很高兴,四名鬼刺客已伏在外面,上面的事也已就绪,随时都可以行动。” “不急!蛙蛙和小鼓两岛还没有完全控制,红叶的力量也没有消耗,临阵倒戈会造成变化,要再等一会儿吧!”宰手一脸轻松,冷酷的眼神中透出无比的自信,一切都已在他的掌握之中,如今只不过走了过场而已。 黑影阴笑道:“嘿嘿,你可真阴狠狡猾的,谁也没有想到,你居然派了二流的手下前来应战,一流的部下却去击杀两岛实力,看来,我们少刺监的眼光的确不同凡响。” 宰手阴阴笑道:“那还是少刺监大人的抬举。对了,少刺监大人甚么时候会到这里?” “大概过两天吧!如果不是朱雀国的事出了点问题,他也应该在这里主持一切了。” “居然劳动少刺监大人亲自前往,看来事情不小啊!到底发生了甚么事?”宰手好奇地问道。 黑影冷冷地瞪了他一眼,轻喝道:“不该问的事别多问。” 宰手的气焰顿时被压了下去,恭敬地道:“是,是,属下明白。” 黑影冷傲地瞥了他一眼,又望向武斗台。 观众席上,赤瑕璧再度出现,走到砚冰身边坐下,望着高立台上的斩风,问道:“怎么样?赢几场了?” “两场。”砚冰看了他一眼,问道:“有甚么变化吗?” 赤瑕璧神情凝重地道:“暂时没有,不过通道内的气氛很古怪,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仿佛有几对眼睛在暗中监视,我当时用遁术行走,照理说不应该如此。” 砚冰坚信鬼界参与这次的事件,想到鬼刺客高明的潜伏能力,心中猛地一跳。 “听说情况有变,到底是怎么回事?” 砚冰伏在他耳侧小声道:“斩风说,鬼界有可能介入了这次事件。” “啊!”赤瑕璧勃然变色,上次与鬼界的人激战,已了解到这个神秘的族群拥有强大的力量。 砚冰正色道:“情况不明,不便擅动,因此我告诉明帅,鬼头帮有隐藏的势力帮助,让他早做安排,我们负责斩风的安危。” 赤瑕璧沉吟道:“如果真是鬼界势力潜入,事情就麻烦了,不知道他们派了多少人来。” 砚冰忧色忡忡地道:“我担心的是鬼刺客,上次在宁州城的事情你也清楚,连斩风都伤成那样,如果换了其他人,只怕很难挡住黑暗中的偷袭,而且我怀疑通道中就藏着鬼刺客。” “黑暗中的偷袭!”赤瑕璧抬眼看了看偌大的武斗场,沉声道:“这里只*油灯照明,如果灯火熄灭,整个武斗场都会陷入黑暗,想刺杀某个人,只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说得对,鬼头帮也许正等候时机刺杀井陛,也许……他也是目标。”砚冰担心看着斩风。 赤瑕璧神色一端,嘱咐道:“既然如此,我四处看看,监视各处的动静,你能感应到鬼人的动向,斩风的安危交给你了。” “嗯!”砚冰捏紧拳头,心里暗下决定,就算母亲和族人在鬼界,自己也会跟着斩风选择的道路往下走。 武斗台上,斩风又开始迎击第三个对手,由于前两个胜得容易,观众们都在等待有一场激烈的战斗,呐喊声越来越大。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情况在暗暗改变着,死亡的浩劫正慢慢地逼近他们。 武斗场外,明帅也在筹画着,虽然他不知道是甚么让斩风如此不安,但能让他感到威胁,可见那个潜在的势力绝不能小觑。 而且当他回到码头,感觉到气氛非常古怪,原本泊满船只的码头,变得空空荡荡,连一只小船都看不见,这一点不能不让他感到怀疑。 聿丘正为船的事发愁,见他到来,立即迎上问道:“明帅,船都出海了,一艘也不剩,我们的安排落空了。” 望着碧海蓝天,滚滚白浪,明帅一捶手心,正色道:“斩风老弟说的果然没错,一切都是阴谋,一个巨大的阴谋,鬼头和红叶的确在对付井家。” “怎么了?” “船不见了,一定是两家势力怕井家有机会逃跑,所以先断绝一切后路,只是……” 明帅还是有些不明白,井家既然是第一大势力,对岛上的控制不会如此弱,也不会没有察觉到船无缘无故出海了。 “若真是有阴谋,井家也太失策了吧?连船都不留一条?” “难道……”明帅猛的一惊,急速转头望向左右,偌大的码头上看不见一个井家的人,虽然是武斗会的大日子,但越是如此,做为最大的势力越应该小心谨慎,不可能放任码头不管。 “怎么了?” 明帅不安地道:“聿丘,你立即遁身去武斗场,告诉赤瑕璧和砚冰,井家内部有奸细,如果想保全井家,就必须立即想办法,让井陛和手下离开武斗场,不然一切都晚了。” “要帮井陛?”聿丘大吃一惊,“你不是被他们抓过吗?为甚么还要帮井家?” 提起往事,明帅神色一黯,随即露出愤怒之色,但很快就平静了。 “砚姑娘说,这是斩风老弟的决定,我相信必有缘故,井家的事以后再算,反而鬼头和红叶都不是好东西,除了更好。聿丘,你快去吧,也许现在武斗场已经发生事故了。” 聿丘倏的一惊,立即遁身前往武斗场。 明帅看着身后的花舞等人,正色道:“虽然我没有兴趣为井陛战斗,但这是斩风的决定,你们应该没有甚么异议吧?” “嗯!”众人都点点头。 “好!我们现在就进驻天漩山庄。” “天漩山庄?”几人都愣住了。 明帅点点头,沉声道:“武斗场人太多,情况复杂,人去多了反而不好,不如去夺下天漩山庄,如果鬼头与红叶联手对付井家,那里将是他们必夺之地,我们帮井陛守住家门,相信他也不敢说甚么。 “而且,天漩山庄可能有奸细,我们可以压制奸细的窜动,免得武斗场那里生变。” 原石咧嘴笑道:“天漩山庄可是个好地方,在这些小店住了几天,我还真怀念那里的软床。” 明帅微微一笑,转头道:“兵烨,去小店把纤芷他们请过来,免得变故中难以照顾,雅雅,你照顾幽儿,其他人去召集船客。” “知道了。” 很快,这群人便浩浩荡荡杀向天漩山庄。 得到消息的卫士,立即把消息传到守庄的晚攸、刁非等人的耳中,无不大惊失色。 “这些混蛋来干甚么?真是可恶!”晚攸的反应最激烈,几乎暴跳如雷,脸色也显得有些狰狞。 刁非惊问道:“难道他们想趁武斗会夺庄?” 晚攸眉尖轻挑,冷笑道:“我们有守庄之责,两位,请你们立即带上所有部下赶到大门,阻止他们进庄,否则我们没脸去见庄主。” 刁非和天辰组组长国昊,傲然一笑,齐声应道:“放心,我们不会让他们踏进庄子一步。” 不到一炷香的工夫,二百多名卫士在刁非和国昊的带领下,抢先阻住了山庄的北大门。 晚攸以代庄主的身分在场指挥,与众人的反应不同,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额上不停地出汗,神色也很紧张,刁非等人以为他担心明帅等人夺庄,都不以为意,却不知道他心里早已有了另一番打算。 明帅并不打算偷袭山庄,因此故意脚步放得很慢,目的就是打草惊蛇,来到庄外见了前方阵式,心中暗暗冷笑,只是一时间找不出谁是叛徒,不愿过早动手,淡淡地扫了一眼,扬声问道:“你们这是甚么意思?” 刁非大声指喝问道:“你们是甚么意思?为甚么突然带这么多人来?” “喂,我们现在可是盟友,我们的首领斩风,正在为你们庄主拼命血战,难道我们连住进天漩山庄的资格都没有吗?” “住……你说入住?”刁斐顿时愣住了。 明帅含笑道:“我们可是正大光明的入住,就算要钱,我们也有的是,天漩山庄不就是给人住的吗?为甚么我们不能住?” “这倒也是。”刁非对这些人没有恶感,听说入住,敌视的情绪顿时消失,回头笑道:“他们是入住山庄,不是来进攻的,我们太紧张了。” 晚攸眼中闪过一丝阴霾,冷笑道:“谁知道他们是不是借入住之名,然后在庄内伏击,今天是特别的日子,我们不能掉以轻心。” 明帅叫道:“喂!这可就是你们的不对了,我们诚意入住,又带了足够的钱,还是你们庄主的盟友,没有任何理由不让我们入住吧?” “我是总管,我怀疑你们别有用心。” “这个容易,找个人去武斗场问问不就行了。”明帅见了庄前的阵式,揣摩着山庄存留的力量都在此地,只要把这些人聚在一起,就算有人想反叛也没有机会。 刁非点头道:“我赞成,如果庄主同意,我们没有必要阻止他们入住。” 晚攸抹了抹额上的汗珠,咬牙切齿地骂道:“你们怎么这么糊涂,这人上次被庄主抓了,怎么可能心怀好意?不要被他骗了。” 明帅一眼就看穿了他,不禁暗暗吃惊,鬼头和红叶的渗透工夫着实厉害,连井陛的左右手都倒戈相反,如果不是斩风执意要助井家,恐怕天漩山庄早已归属他人。 寻思片刻,他决定在没有得到证据之前不动声色,先稳住晚攸,再找良策。 “难道找人去问你们的庄主,就是不怀好意?庄子又不是你的,只要庄主答应,你凭甚么阻挠,难道你心怀不轨,还是别有用意?” “你……”晚攸气得肺都要炸开,咆哮着叫道:“我是庄内的总管,庄主派我回来就是保护庄子,所有的人听我的命令,把这些人都抓起来。” 狐狸的尾巴终于露出来了? 明帅暗暗冷笑,表面却很平和,淡淡地道:“大家听好了,我们其实是奉你们庄主之命前来入住,因为庄内出现了叛徒,要联合鬼头、红叶一起歼灭天漩山庄。” “叛徒”的字眼太醒目了,在场的人无不大吃一惊,刁非和国昊更是愕然,两人对视了一眼,都觉得事态很不寻常,如果庄内真有叛徒,后果不堪设想。 当其他人感到茫然之时,晚攸却惊得浑身冰冷,四肢发麻,他一直自忖身分隐密,没有任何破绽,而且外人也不可能知道鬼头帮的计划,然而明帅的话像一只无形的手,挑开了他的半边面纱,再继续下去,一切将无所遁形。 紧张的他高声叫道:“大家不要相信他的花言巧语,这是诡计,是阴谋,是他们谋夺山庄的诡计。” 明帅轻笑着调侃道:“你慌甚么,又不是说你,是不是花言巧语,只要去问一声井陛就全明白了,难道你不敢去问?” 晚攸顿时哑了,沉默片刻,瞪着刁非、国昊两人叫道:“你们两个听到没有,把他们抓起来,否则出甚么事,我可不负责任。” 刁非也不是蠢人,何况他的地位不在晚攸之下,喝斥的语气令他很不高兴,淡淡地道:“晚攸,虽然你是总管,但我们两个只受命于庄主,你无权调动我们,只能提出建议,一切要等庄主决定,我现在就派人去见庄主。” “啪啪啪!”明帅鼓起了手掌,笑着高声赞道:“这番话说得真好,为了表示善意,我们这群人就坐在庄前等待,没有得到结果,绝不踏前一步,你们如果不放心就留下来看着我们,这样谁都没有嫌疑了。” 原石等人早有准备,带头一起坐了下来,其他的数十人虽然只是临时组合,但在岛上没有任何势力可以倚仗,斩风一行人又许下重诺,因此都勉强听从明帅的命令,一起席地而坐。 见到这一幕,刁非和国昊反而安心,对视一眼点点头,只要对方不进庄,就没必要动手。 晚攸已是无话可说,既指挥不动,又无法找出合适的理由把人赶走,心急如焚,暗暗嘀咕道:“宰手明明说还有伏兵,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真是急死人了!” 明帅见他眼光闪烁不定,故意调侃道:“晚兄,你怎么满头大汗?要不要到树荫下来坐坐。” “不用了。”晚攸挥袖抹了抹额头,却发现额上此时一滴汗都没有。 气氛渐渐平静,刁非和国昊派了三人,前往武斗场询问事件 第二章 斗场惊变 随着斩风轻松的连胜,武斗场内的气氛越来越高涨,冰山般的身影此刻像是火花,点燃了所有观众的热情,呐喊声、叫好声、赞扬声此起彼伏,声势浩大,整个武斗变成了斩风的表演台,观众们也成为他的支持者。 然而阴谋总是在暗处滋生,一般人根本无法察觉。 此时已洞察阴谋的,除了阴谋制造者,就只有赤瑕璧和砚冰,以及站在武斗台上的斩风。此时,搏斗只不过是个过场,胜负已经不足为道,他们更关心的是鬼族。 聿丘及时的赶到武斗场,见一切正常,心情稍安,于是把明帅的安排,告诉了砚冰和赤瑕璧。 一听井家有内奸,砚冰和赤瑕璧都露出了无奈的神色,有鬼族参与的事件一定不简单。 “想不到事情会如此复杂。”砚冰轻叹着,内心对鬼族的畏惧一直存在,听到对方的安排,开始后悔卷入事件,她倒不是怕死,而是担心斩风的安危。 赤瑕璧小声安慰道:“鬼界一向阴险,这点手段算不了甚么。” “鬼界?”聿丘大吃一惊。 赤瑕璧伏在他耳侧,小声道:“这次的事情与鬼界有关,不过没时间细说,我们还是商议如何应对吧!” 对手居然是鬼界,聿丘心里顿时有些不安,那个神秘的族群太强大了,现在的他根本不敢想像与鬼界正面对抗。 “没事,我们尽力做吧!”赤瑕璧拍拍他的肩头,以示安慰。 砚冰沉吟道:“我们应该尽快把消息转给井陛。” 赤瑕璧看了一眼台上的斩风,苦笑道:“已经连胜八场了,还有十几场要打,真是没完没了,砚姑娘,麻烦你再走一趟,暗中通知井陛。” “嗯。”砚冰悄悄起身,沿着看台边缘,向井陛的阵营移去,来到边缘,巡视场地的乱午把她拦了下来。 “对不起,你不能过去。” 砚冰冷冷地盯了他一眼,轻喝道:“我有要事找井陛,晚了后果自负。” 乱午摇头道:“你在这里等着,我去请示。” “还不快去,晚了是你们倒楣。” 乱午见她再次催促,心里也有些不安,立即冲回去请示井陛。 “庄主,斩风的女人要找您。” 井陛见斩风连胜八场,正感到高兴,听到声音,转头朝砚冰瞥了一眼,认出她是给斩风送水的女人,点头道:“让她过来。” “过来吧!”乱午朝砚冰招了招手。 砚冰到井陛面前,开门见山地道:“井庄主,请借一步说话。” 井陛诧异地打量着黑纱上的灵眸,又看了看左右,问道:“都是自己人,有甚么不可说的吗?” “我只和你说。” 砚冰的冷漠与斩风一般无二,但身分不同,反应也自然不同,越煞等人都觉得心里很不痛快。 “我们都是庄主的亲信,你用不着避忌吧?” 砚冰冷冷地道:“是不是亲信我不知道,也没有兴趣知道,只是有一言奉告井庄主,不想知道就算了,反正性命是他自己的,与我无关。” “性命?”井陛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起身道:“好吧,你跟我来。” 其他人见庄主发话,也都不敢再说甚么,但眼神依然不太友善。 砚冰视而不见,拉着井陛走到一处无人的角落,小声道:“鬼头、红叶密谋合击井家,船只已全部离开码头,动向不明。” 井陛也不是蠢人,一听船全出海,心里大叫不妙,这种大事居然没有一个人前来告知,可见消息被封锁了,而消息的封锁又说明鬼头、红叶的确有所行动了。 “还有,你的手下有奸细,小心内贼。” “嗯!”井陛气得脸色铁青,船只一直在天漩山庄的掌控之下,昨天他才刚刚下令,所有的船不许出海,现在无故离岸,一定是内部有人在搞鬼,而且地位不低,否则指挥不动船只。 砚冰淡淡地道:“我奉劝你一句,立即离开这里,不然只有死路一条。” 井陛正想说话,赤瑕璧和聿丘突然晃到两人面前,神色异常的凝重。 “井陛,你的手下在通道中段遇伏,两人身亡,其他人正在苦战,快带人撤吧!” “甚么!”井陛脸色大变,这天漩十二星是他最忠实、最得力的部下,听说两人战死,心痛如绞,眼中杀气骤现,面孔也变得狰狞。 砚冰虽然不喜欢他,但见他怜惜手下,倒有些赞许,温言劝道:“现在不是愤怒的时候,对方开始动手了,这里不能再留,你不离开,他们还会有更大的死伤。” 井陛身为一方之霸主,也是老练精明之人,很快就镇定下来,三步并作两步冲回席位,指着剩余的手下喝道:“所有人都跟我离开这里,天丑他们在通道中遇险,已有两人战死。” 气氛骤然一沉,所有人的脸色都白了,眼睛里都流露出震惊和悲痛之色。 “阴险的家伙,我要宰了他们!”剑戊满脸悲色,突然大喝一声,发疯了似的窜了出去。 “站住!”越煞一把抓住他,厉色喝道:“庄主的安危要紧,我们必须把庄主安全送出,其他的事以后还有机会。” 剑戊愤恨地瞪了红叶和鬼头一眼,硬生生把怒气按了下去。 “我们走!”越煞大手一挥,带领着手下,护送井陛冲入了通道。 井家势力突然撤走,令所有的人都大吃一惊,宰手和红叶正打算围攻,没想到他们的反应这么快,都有些不知所措。 “怎么搞的?不是等待机会刺杀吗?”宰手回头看着鬼界的筹画者。 黑影也十分纳闷,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错,喃喃地道:“没有我的吩咐,鬼刺客不可能动手呀?难道发生了甚么事故?” 宰手不敢埋怨上司,只好把气撒在手下的身上,脸色铁青地指喝道:“都愣着干甚么?” 这些鬼头帮的二流角色,原本就不是干大事的,被这一喝,顿时慌作一团。 黑影拍着宰手的肩,傲然道:“放心,岛子就这里大,他们跑不了,何况我们还有许多后着可用,不必为了一时的。” 想到全局的安排,宰手的情绪顿时平静下来,自信再次回到脸上,含笑道:“不好意思,让您见笑了。” “既然他们进入通道,我们也该行动了,正好把他们一举灭杀。” “不错。”宰手得意地笑了笑,正想指挥手下行动,一人突然指着武斗台,叫了起来,“首领,有人冲上台了!” 宰手和黑影回头一看,发现刚才给斩风送水的女子,正往武斗台上冲去,心里都没在意,但下一幕却令他们大吃一惊,因为女子唤出了鬼人才有的影雀。 “快走,他们行动了,这里不能再留。”砚冰知道情况紧急,顾不得在场有大量观众,召来影雀去助斩风。 斩风一直留意事态发展,见她如此,知道阴谋的面纱已掀开,再战下去毫无意义,撇下红叶党的对手,腾身跃上影雀。 “走!”砚冰急催影雀,朝着聿丘和赤瑕璧隐身把守的通道入口冲去。 看着腾飞的身影,观众席里传出巨浪般的哗然声,他们大都没见过飞行术,一个个惊得跳了起来,望着两人大声惊呼。 最为震惊的,还是鬼头帮的首领们,只有他们能看见砚冰身下的影雀。 “那是……”田图惊愕地回头望着黑影。 “鬼界的影雀!”黑影的脸色很难看,这本是鬼界谋画的行动,现在却居然有鬼人扰乱计划,这是事前不可能想到的事情。 田图两眼一直,惊呼道:“难道她也是……” 宰手冷笑道:“那还问,她和我们一样。” “我去看看。”黑影是整个计划的负责人,如果计划不成也会跟着受罚,想到鬼界的冷酷,他也坐不住了,身子一晃,急快速飘到空中,跟在两人的后面,冲向通道。 砚冰当即感应到鬼人的气息,心头猛地一跳,人也停了下来。 斩风反应极快,见她如此,知道鬼人到了,立即从影雀跳下,准备随时应战。 眨眼间,黑影飘到砚冰面前,冷眼打量了她一眼,怒斥道:“你不应该在这里。” “我……”砚冰心中一慌,急忙收起影雀,落到斩风的身边。 “别怕!”斩风闪身挡在她的前面,手中长刀横胸,凌厉的目光向四周扫了一眼,发现通道居然没有人,知道必然是鬼术造成的假象,于是又盯向黑影。 黑影用了“隐域术”把一段短短空间变成了透明,避免将鬼界的阴谋泄露出去。 “你是鬼界的?”斩风冷言喝问道。 黑影冷冷地看了看砚冰,又把目光移向斩风,森然冷笑道:“知道的太多,只有死路一条。” “不!”砚冰不希望与鬼界发生冲突,急声辩道:“这事与他无关,我们不知道鬼界安排了这次计划!” 黑影厉色喝道:“你身为鬼界的人,居然敢扰乱我们的计划,后果如何你清楚,走,跟我去见少刺监大人。” “少刺监!”砚冰的身子猛地一颤,软软地*在斩风肩头,眼中的惧意更浓,但现在怕的不是鬼人的报复,而是怕那个人。 黑影误以为她害怕,冷笑道:“即使都是鬼界的人,我也不想为难你,只要你把他杀了,其他的事都好说。” 砚冰一听他要杀斩风,怒气顿生,冷冷地回应道:“我不是鬼人,只不过是鬼人制造出来的不人不鬼的东西,轮不到你来指挥。” “反了,反了!” 黑影勃然大怒,抬手就要进攻,然而他失策了,因为不想让周围的人看见鬼人,所以用了隐域术,但在这狭小的空间内,斩风的“死环”和“雪神气盾”都可以产生最强的效果。 斩风早已蓄势待发,见他要出手,猛地把砚冰向后一推,自己却向前扑,“死环”和“雪神气盾”的攻击同时展开,附着流刃的长刀,也像闪电般劈向黑影。 鬼人长于暗算偷袭,以及利用死物攻击,这样面对面的直接对抗并不擅长,一见斩风攻击,他就知道自己无法承受,急忙用潜踪术向后退。 “风,右前方!” 有了砚冰的指点,斩风的攻击更加准确,黑影退到哪里,他就攻到哪里,前后相差不到一眨眼的工夫,如果不是黑影的潜踪术高明,早就战死了。 黑影越来越害怕,见他一再扑来,想逃却又不敢,担心斩风会把鬼界的阴谋宣扬出去。 斩风忽然停下脚步,身子轻旋,长刀上飞出七道光芒,从七个角度攻击黑影,这是他新创的流星舞漩刀气,是将舞漩刀气和梭织剑融合而成的新武技,虽然刀气冲力有所减弱,但七枚刀气同时发出,是围攻潜行敌人的好办法。 黑影吓了一跳,见避无可避,连忙在面前抹出一道绿光,希望用光壁阻挡。 然而冥术的攻击力是最强大的,相比之下,鬼术擅长于偷袭伏击,防御并不是他们所擅长的,只见十数个流星般的淡光点,穿透绿光壁,没入黑影的身躯。 危急之中,黑影只能自己打破“隐域术”,再利用“鬼流星”逃之夭夭。 斩风无法追赶,只能看着鬼人逃跑。 “怎么是你们?” 听到熟悉的声音,斩风转头一看,发现赤瑕璧和聿丘正惊讶地站在身边。 砚冰长舒了口气,应道:“刚才有个鬼人把这段空间隐了,所以你们看不见,不过他已被斩风杀跑了!” “打得好啊!”赤瑕璧和聿丘都笑了。 斩风问道:“外面的情况怎么样?” 赤瑕璧摇头道:“不知道,我们见你们冲进通道就消失了,正在找你们,没留意外面的变化。” 突然,山洞像是地震般摇晃了起来,紧接着,山洞顶上传来一声巨响,仿佛天崩地裂,震得武斗场地动山摇,斩风四人都被震倒在地。 “怎么回事?”聿丘坐在地上惊愕地看着洞顶,剥落的石屑不断地落下,石头也出现了裂缝。 赤瑕璧掸了掸身上的衣服,心有余悸地道:“好像是地震。” “地震!”砚冰猛地跳了起来,惊叫道:“会不会是鬼人的诡计,想把我们都活埋在这里?” 赤瑕璧和聿丘的脸刷的一下全白了,就连斩风的脸色变了,如果是天然的地震倒罢了,如果是鬼人的计谋就骇人听闻了。 武斗场的观众有上千人,为了打击井家而把这千人活埋在山洞里,用心之恶毒,着实令人咋舌。 “可恶之极!” 斩风素来不动声色,这一次也忍不住勃然大怒,心中已和鬼界完全对立了,对付敌人而耍手段无可厚非,但要把千名平民卷入事件,是可忍孰不可忍。 砚冰见他动了真怒,连脸色都变了,心里忽然有一种莫名恐惧,担心斩风彻底敌视鬼界,从而为自己招来更多的麻烦。 “我出去看看,你们去看看井陛。”斩风脸色变得更加冷漠,杀气腾腾的眼神,令人不寒而栗。 砚冰担心他情绪不稳,急忙追到身边柔声道:“我陪你,他们两个去就够了。” “嗯!” 还没踏入武斗场,耳边便响起了众多凄惨的哭声,听得让人心碎,斩风感觉到胸口像是被人打了一记闷棍,很不舒服。 “没事吧!”砚冰扶住他。 “没事。”斩风摇摇头,继续往前走。 踏入变故之后的武斗场,眼前的景象令他终生难忘,巨大的武斗场塌了一半,一块巨大的石层取代了半边看台以及唯一的出口。 如此突然的变故,令观众们根本无法避免,数百观众就这样惨死在巨石之下。 巨石的下方不断渗出血水,腥浓的血气,不绝于耳的哀嚎,歇斯底里的狂叫,交织在一起,形成了这恐怖凄凉、令人发指的画面。 武斗中,幸存的人们并没有存活的喜悦,巨大的变故使他们的精神受到重击,甚至有人被吓成了傻子,坐在地上咧着大嘴,口边流着涎,还在不断地傻笑。 女人们都在哭,婴儿们也跟着哇哇大哭。有的人愤怒已极,不断地破口大骂,骂上天的不公平,有的人绝望了,软软地躺在地上,空洞的目光望着顶上,惨状让人看着难受。 普通人并不知道,这一切不是天意,而是人为,能猜到的除了斩风等人,还有另一拨人,那就是红叶党。 红叶以及数十名手下也被困在了洞里,他们心里都很清楚,这事只有鬼头帮能做得出来,而他们都被鬼头帮出卖了,将要面临被活埋的命运。 红叶连肠子都悔青了,但此时的自责已经无济于事了,只能呆坐在位置。 景象太凄惨了,斩风的心头仿佛被重击似的,眼里同时冒着愤怒的烈火,复仇的寒气,身躯在冰火交织下微微颤抖着,不知不觉,他的手攥紧了长刀。 砚冰也惊呆了,半晌才回过神来,转头看了看斩风,心里也很不是滋味,任谁见了这种场面,也会痛恨鬼界的冷酷与无情,斩风只怕再也无法原谅鬼界了。 该死的鬼头帮,我非灭了它不可!斩风暗暗发誓。 “红叶党还在。”砚冰指着了左前方。 “自作孽,走。”斩风冷冷地扫了一眼,带着满腔的怒火,冲回了通道。 走到通道中间的候战区,井陛和他们手下们都在这里,脸色都很难看,见斩风出现一起站了起来。 “斩风老弟,你也被困住啦?”越煞问候道。 斩风点点头,眼睛瞥向赤瑕璧。 赤瑕璧苦笑道:“这里的道路被巨石封死了。” “上面的出口也一样,山崩来得太快,大家都没来及逃出去,压死了几百人,场面惨不忍睹。”砚冰无奈地叹道。 在场的人一听这话,无不露出愤慨之色。 越煞啪的一拍桌子,骂道:“阴险的鬼头帮和红叶党,实在太可恶了,想将数百人活埋在山洞里。” 想到出口处的惨状,斩风的拳头又攥紧了,武斗场的惨状历历在目,无法忘怀。 砚冰冷笑道:“红叶党也被骗了,一个个呆坐在武斗场里,真是活该。” “这些混蛋!” 剑戊和天丑不顾身上有伤,顿时跳了起来,同伴的死亡深深地刺痛了他们,情绪有些失控,怒气冲冲地便朝武斗场奔去。 井陛腾的站了起来,厉色大喝:“都给我坐下。” 剑戊赫然止步,回头看着他,激动地叫道:“庄主,不能饶了那些混蛋。” “那是以后的事,现在还是把力气留着找出路吧!”也许是遇上死亡的威胁,井陛反倒变得沉稳了,眉宇间还有一种外人难以明白的自信。 “皇寅和成酉的死,难道不管了吗?”天丑大声责问着。 两名同伴的死,对余下的人打击极大,橘子心底最软,顿时哭成了泪人,其他的人也都抹着眼泪,心里悲痛交煎。 井陛沉痛地道:“我们会为他们报仇。” 越煞劝慰道:“庄主节哀,我们都是庄主的属下,自然要为庄主尽忠,他们两人死得其所,是庆幸的。” 井陛点点头,又道:“仇人是鬼头帮,而不是红叶党,虽然他也可恶,但这笔小帐日后再算,如今鬼头帮的势力都在外面,想必龟山岛很快就落入他们的控制,为了出去之后的战斗,也许有必要与红叶联手。” “联手?” “嗯!红叶党现在应该醒悟了,只要找到出路,他们绝不会手软。”井陛自信地道。 “斩风老弟,你有办法吗?”越煞凝视着斩风,拥有战胜仙人的力量,应该也能解决眼前的危机。 “打出一条通道。”斩风的身上没有一丝慌乱和不安,事实上,他并不担心自己的安危,冥人无需饮水,也无需食物,除冥寿尽了,否则不会死在这里,只是赤瑕璧和聿丘都被困,不能不为他们考虑。 “打?”井陛不禁露出了苦笑,“我派人查过了,堵住出口的天然巨石,没有缝隙,而且一定很厚,要打出通道,必须有强大的力量。” “不试,怎么知道成败。” 赤瑕璧点头附和道:“说得对,试了也许成功,不试只有死亡,老弟,我们走吧!” 这时人们才发现,斩风的眼中竟没有一丝不安和惧意,仿佛随时都能出去,这种自信也感染了其他人,气氛开始活络起来。 剑戊首先跳了起来,跟在斩风后面,接着是越煞,其他人也都陆续跟着他,向通道的尽头走去。 看着这一幕,井陛的脸色微微有些变化,斩风冷漠的风格,原本让人难以亲近,但事实上却有着难以想像的感召力,让人在不知不觉中认同他的行动,甚至跟随。 走到通道的尽头,这里与上面的出口不同,因为没有人,所以没有血淋淋的场面。 越煞阅历丰富,伸手在石壁上敲了一阵,眉头紧皱,沉声道:“依我看有数十丈厚,而且是天然原石,没有裂缝很难打开,山洞内的空气有限,食物更是匮乏,如果三天之内无法离开,我们都只有死路一条。” “老子不信这个邪!”天丑抡起钢铁般的拳头,就往石壁砸去,只听当的一声,石壁上只撒落了一些石屑。 旁人看着都不禁咋舌,连天丑的神力都只有这种效果,换成其他人就更难了。 “我也来试试!”赤瑕璧放出九只小火蝶冲击石壁,火蝶触及石壁,立即化成一道火箭,向石壁钻去,但也只能钻透两三寸。 剑戊骂道:“这是甚么石头,怎么这么硬?” 砚冰扯了扯斩风的衣服,小声道:“看来对手料到我们的举动,这石头一定有问题。” “我去试试!”斩风排众而出,走到石壁旁摸了摸,然后将双手贴在石壁上,内元随之开始旋动。 井陛站在人群之后,沉声叹道:“鬼头帮蓄谋已久,武斗场又是他们控制的,甚至连武斗会的举行都是他们提议的,想不到他们的城府如此之深。” “庄主,别太担心,一定会有办法,而且外面还有刁非他们。” 井陛轻叹一声,苦笑道:“鬼头帮大举撤出,一定会控制岛上各处,自然也不会放过山庄,再加上有内贼配合,刁非他们只怕是凶多吉少。” 啪!石壁突然发出轻脆的断裂声,表面上随即出现裂痕,以斩风的双手为中心,向四面八方伸出,接着还有石片剥落的声音。 人群中顿爆发出一阵欢呼声。 “老弟,干得好!” “斩风兄弟果然厉害!” 斩风依然很平静,成果虽然明显,但要打通通道却不是容易的事,回头看了一眼欢喜的人们,淡淡地道:“这里交给我,你们回去吧。” 砚冰也附和道:“人太多,空气不好,你们在这里也没事,不如回去安心休息,我们会留下照顾他。” 越煞等人都自忖帮不了甚么忙,对视一眼,带着满腹的期待离开了。 “风,真的行吗?”砚冰不安地问道。 “我有的是时间,只是……”斩风看了看赤瑕璧和聿丘。 两人随即明白言下之意,含笑道:“别担心,支持十天绝没有问题。” “嗯!你们轮流休息,我要借你们的力量,聿大哥,尤其是你。” 聿丘拍着胸脯,笑道:“放心,我把所有的力量都给你,只要能炸出一条通道就好。” 平淡的气氛中,斩风开始打通通道的工作。 与其说是工作,不如说是一种修炼,“雪神气盾”并不是随意可以利用的,操纵需要恰到好处,否则便有顶部崩塌的危险。 对于很少修炼操纵能力的斩风来说,没有比这个更好的修炼机会了 第三章 诛杀鬼头帮 山洞之外,惨状更甚。 尤其是那些被困在武斗场范围内的武士们,他们的居所紧挨山壁,山壁的滑坡直接冲击了他们的居所,八成的人都被巨岩压在下面,为这痛苦的天漩之行,画上了不圆满的句号。 那些幸存者虽然得到了自由,但面对茫茫大海都很无奈,没有人能确定自己的将来。 岛上的其他居民也都被山崩惊呆了,住在山侧的人们,扶老携幼逃往海边,担心还会有第二次山崩,人们从大街小巷向外涌出,转眼间一个平静的小岛沸腾起来。 从容离开的鬼头帮最是得意,红叶和井家的主要力量都被困在洞里,已经等于活埋了,剩下的残余力量,根本不足以产生有效的对抗。 因此,宰手显得意气风发,一方面派人接受红叶党的势力,另一方面叫田图带人去夺取天漩山庄,而他自己则与鬼界的来人,坐船出海,去视察蛙蛙和小鼓两岛的情况。 然而他们太自信了,没有把明帅等人放在眼里,这是因为明帅等人来的时间较短,按常理推断,根本无法形成有效的组织。 但以斩风和砚冰对鬼界的了解,以及明帅的控制手腕,扭转了不利的局面,在武斗会之前,这个没有名称的组织就已经成立了,而且人心还算齐。 远在岛西,明帅和刁非等人都感受到小岛的颤动,所有的人都吓了一大跳,这种巨大的震动不可能是人力,一定是天然的变化。 “出……出甚么事了?” “是海啸还是山崩,要不就是火山!” 慌乱的人群只有一个人最冷静,那就是晚攸,他并不知道鬼头帮的详细计划,但可以确定他们动手了,大批人马很快就会到来,到时候天漩山庄就会易主了。 明帅惊愕之余,自然而然把目光对准晚攸,这个内奸的反应,代表了武斗场的变化,见他露出得意之色,心道不妙,立即回头望向兵烨,沉声道:“告诉他们,按事先安排的去做,不然全都完蛋。” 兵烨点点头,立即在人群中窜来窜去,把行动的消息传到每个人的耳中。 花舞问道:“明帅,怎么办?要不要派人去查一查?” “也许武斗场出事了!”明帅也感到很不安。 没斩风在身边,幽儿像是没了主心骨似的,又惊又怕又不安,噘着俏嘴坐在一边,嘴里不停地念着“风哥哥快来呀!”之类的话,听到斩风出事立即蹦了起来,叫嚷道:“我要去找风哥哥!” 花舞一把抓住她,柔声劝道:“放心,他不会有事。” “不要,我要去找风哥哥。”幽儿头摇得像拨浪鼓。 花舞脸色一沉,厉色喝道:“你不是小孩了,难道不能让斩风少点担心吗?” 幽儿呆呆地看着她,眼泪在眼眶里滚来滚去,却硬是忍住了。 另一边,刁非和国昊都意识到情况不妙,齐声喝道:“发生了事故,大家待着别动,以防有人偷袭山庄。” 身为总管的晚攸,知道一定是鬼头帮得手,暗暗流露出得意的笑容,因而显得有些忘形,扬声叫道:“你们还愣着干甚么,还不快去救人,庄主如果死了,这山庄还有甚么意义?” 刁非和国昊都愣住了,只是话里的意思又没有错,的确应该以庄主的性命为要,不禁犹豫起来。 明帅忽然转头对花舞道:“情况突然,立即把晚攸抓起来。” “没问题。”花舞嫣然一笑,玉臂轻舞,身子瞬间晃到晚攸面前,一条青藤不知从何而来,急速缠向晚攸的咽喉。 晚攸倒也不是完全无能,由于身分的特殊,因而对周围的环境很在意,见花舞舞动已经警觉,再看到缠来的青藤,连忙一个滑步,让开了攻击点,同时厉色喝问道:“反了,反了,你们要干甚么?” 话音刚落,一团青粉已出现在他身侧,那是雅雅的药粉,有强烈的麻痹作用。 晚攸猝不及防,顿时软倒在地,但神智很清醒,嚷道:“刁非、国昊,他们图谋不诡,快挡住他们。” 刁非和国昊此时才反应过来,惊问道:“你们要干甚么?” 明帅朝花舞和雅雅招了招手,然后指着晚攸,厉色道:“这人是鬼头的奸细,你们出去看看,码头的船只都出海了,现在武斗场出事,战火很快就会烧到这里,你们最好立即回到山庄,凭借地势稳住这里,这才是最好的交代。” “我凭甚么相信你?” “不相信就在这里守着,只要天漩山庄无恙,你们就不会有异议了吧?” 刁非、国昊顿时语塞,事态发展异常,他们也都变得极为小心,内奸祸害远比外敌大,这是他们共同的想法,对视一眼后,让手下都退回原位。 晚攸还想为自己辩解,但被早有准备的雅雅上了昏迷药,不知不觉中便睡着了。 明帅和刁非各自派遣了手下前去打探,但人刚走了没多久就回来了,边跑边慌张地叫着。 “鬼头帮杀来了!” “大家准备!” 所有的人都惊得站了起来。 明帅脸色一沉,暗道:“鬼头帮突然杀来,说明井家的主力被牵制了,斩风、赤瑕壁、砚冰、聿丘,他们四个都是高手,居然也没能赶回来,看来武斗场的变故非同小可,只怕与刚才的那声巨响有关。” 一旁,刁非揪着手下的衣领,激动地高声问道:“有多少人,在哪里?” “正从码头杀来,黑压压的一大片,最少两百人。” “两百人?”刁非的神色顿时松了,回头看了看国昊,道:“人数与我们差不多,只要小心应付,应该不会有事。” “嗯!我们退入庄里据守地势,只是……”国昊看了一眼明帅等人,心里多少有点不放心。 明帅洞若观火,走上前诚恳地道:“斩风为你们出战武斗会,这是不争的事实,现在情况未明,我们面对的问题与你们一样,何妨联手挡下鬼头帮的进攻,然后再谈下一步。” 刁非更信任斩风,插嘴道:“嗯,情况紧急,多一个援兵也好,国昊,他们若是有异心,我们就算想防也防不住,还不如相信他们,两家合作退敌。” 国昊沉吟了片刻,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了。 “山上起火了!” 众人大吃一惊,抬头朝东南方的山头望去,果然发现山上冒起滚滚浓烟,直上云霄。 “怎么回事?难道敌人杀到了?” 明帅淡淡地道:“我说过了,除了晚攸还有内奸,现在相信了吧?” “可恶!”刁非气得脸色通红,猛地一跺脚,道:“国昊,我们走,无论如何,也要把这群叛徒灭了。” 国昊早已气得火冒三丈,大手一挥,带着手下向庄内涌去。 明帅也不敢怠慢,立即安排人手伏在庄子的密林处,等待伏击鬼头帮的进攻,一场岛权争夺战就此展开了…… 外面激战正酣,山洞内却平静依然,井陛则在越煞的保护下,前去会见了红叶,两方达成了和解的协意,并决定离开之后,立即向鬼头帮发动复仇之战。 斩风连续不停地运用力量,冲击堵着出口的巨岩,由于不清楚岩层的厚度,只能不断地向前。 砚冰一直陪在旁边,看着满头大汗的斩风,柔声问道:“风,怎么样?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斩风摇摇头,用修灵之力来打开通道,这是一次奇特而又有用的经历,力量控制上越来越熟练,内元也在这个过程中,变得越来越强大。 赤瑕璧趁他暂时停手,走上前敲了石壁,石壁发出咚咚的声音,惊喜叫道:“看来很快就可以通了。” 斩风也有所感觉,沉吟片刻,回头看着聿丘道:“我们合作,一举炸开它。” “好啊!” 聿丘早就手痒,欣喜地走到斩风背后,双手放在胸口,片刻间,一颗闪着电光的天雷出现在双手之间,体积越来越大,直到膨胀得像人头大小。 斩风回头看了一眼,收起环身气流,同时将注意力放在心神,准备吸收力量。 “来了!”聿丘两眼一睁,双手捧着天雷,狠狠地砸在他的背上。 只听一声闷响,斩风背上的衣服烧出了一个大洞,眼神也突然一变,但很快又恢复正常,巨痛过后,他开始将力量通过环气府,炼入心神。 “退!” 砚冰三人对视一眼,都急速退到十丈之后,等待斩风的惊天一击。 在远处等待结果的剑戊迎了上来,好奇地问道:“怎么了?有甚么问题吗?” 赤瑕璧嘿嘿一笑,道:“等着看好戏吧!” 话音刚落,洞前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紧接着一道强光射入,使原本昏暗的通道变亮了。 砚冰三人都笑了,似乎早就预见这一幕的到来,相比之下,剑戊的反应要激动得多,狂喜的他先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前,朝洞口跑了几步,然后又突然折返,边跑边叫。 “成功了!斩风成功了,我们可以出去了。” 声音通过狭长的通道,一直传到深处,随之而起的是吵杂的喧嚣声,人们太兴奋了,拥抱与欢呼是最平常的表现,有些人为了感谢斩风带来的生机,跪倒在地,竟朝着洞口的方向叩头。 斩风却没有任何喜色,因为当他走出山洞,眼前的惨状再次深深地刺激了他。 武斗场大街全毁了,地上散落着各样的物品,都是逃生者仓皇丢下的,然而更多的人却埋藏在滑落的巨岩之下。 尤其是那一座住着众多武斗者的住宅区,此刻也同样毁在巨岩下,可想而知,那里有多少没有逃生的人,他们每日的梦想是离开小岛,回到广阔的大陆,现在却要长眠于小岛上,此情此景,令人难以忘怀。 “太惨了!这个鬼头帮实在太残忍了,绝不能饶恕。”赤瑕璧喃喃地叹道。 聿丘面对如此场景,更是说不出一句话,只是眼神不断变化,由同情到愤怒。 “别想太多,还是眼前要紧。”砚冰极力安抚着。 经历了生死以及众多磨难,斩风已经十分成熟了,心头的伤感并不会影响他对现实的判断力。 砚冰感到一阵心颤,虽然不想卷入鬼界,但亲人们都投入鬼界,也都成了被责骂的对象,更何况主事的还是那位少刺监,无论怎么说可算是亲人,看着他做出这样的事,滋味很不好受。 “该杀!”斩风被重重杀气裹住,寒气迫人,连周围的空气都似乎变冷了。 “对!该杀!” 井陛脸色铁青地走了出来,堂堂一方霸主居然到了这步田地,这是他如何也无法接受,内心的憎恨和杀意已达到了极点,只是在洞中没有表现出来而已,如此苍龙出洞,正是大开杀戒之时,他再也忍不住了。 比他更冲动的是天漩十二星,两名同伴的死,被困的屈辱,无一不刺激着他们,都憋了一肚子气,一个个像是下山的猛虎,目露凶光,恨不得立即诛灭鬼头帮。 “庄主,下令吧,我们杀他们血流成河!”天丑咬牙切齿地叫道。 井陛冷笑一声,低吟了一个“杀”字。 刹那间,所有的人都如猛虎下山一般,都冲向山下,就连那些平民们的情绪也被带动了,纷纷拿起武器跟在后面,要为自己的屈辱与家人的死亡复仇,一时间声势震天,士气高涨,仿佛高地上涌下的洪水,势不可挡。 斩风四人较为平静,因为只有他们知道对手不仅是鬼头帮,还有鬼界,那个与仙界并驾齐驱的势力。 “我们别跟着去了,下一步怎样走,还是想清楚再说!” 砚冰感到惴惴不安,少刺监是甚么人她最清楚,虽然已是死过一次的人,但有记忆就等于有瓜葛,有瓜葛也就有了不可避免的问题。 斩风感觉到她的异常,问道:“姐姐,在担心甚么?” 砚冰忧心忡忡地道:“这次又激怒了鬼界,只怕会对我们不利。风,井家的事我们已经仁至义尽了,没必要留下来,马上离开吧!鬼界太强大了,不是我们能惹的。” 斩风的脑海,不断浮现出武斗场的惨状,心中的愤怒已不是三言两语能化解,即使敌人是鬼界,他也不惧。 “姐姐平日处事果断,怎么一提起鬼界,就显得怯怯不安?” “我不是担心自己,而是担心……”砚冰幽怨地看了他一眼。 赤瑕璧和聿丘走在前面,见两人小声嘀咕,回头问道:“老弟,我们现在去哪?” “找明帅他们,然后再做打算。”斩风无法估算岛上有多少鬼人,因而也无法判断下一步的举动。 “也好!不过不知他们到哪去了。” “天漩山庄!”砚冰接口应道。 正说着,越煞突然奔了回来,朝着斩风拱了拱手,诚恳地道:“斩风兄弟,我们庄主请我代为感谢,现在局势未定,还望你出手相助。” 砚冰不愿意再与鬼界正面对抗,抢着应道:“我们要先去天漩山庄会合朋友,至于以后如何,商议之后才能定。” “天漩山庄?嗯……也好。”越煞点点头,含笑道:“那里也许正需要你们,既然如此,庄子的安危就有劳几位了。” 赤瑕璧深切地了解鬼人的厉害,善意地劝道:“你们也要小心,对手的实力并不像武斗会时那么弱,他们还有强大的后援。” “可惜了两位好兄弟。”越煞神色一黯,伤感地离开了。 “我们走。” 砚冰召出影雀,拉着斩风坐了上去,聿丘和赤瑕璧以高明的遁术尾随其后,四人风驰电掣般冲往天漩山庄。 奔到天漩山庄,四人都被眼前的景像惊呆了。 美丽的滨海庄园,居然被烧掉了一大半,山头的屋子全毁了,只留下被焚焦的山头。 海边的屋群也被烧了一半,余下的屋子也是人去楼空,只有林中的庄园依然完好,大概是怕火太大了难以控制,所以没有纵火,但从被踏平的草地来看,曾有许多人从这里走过。 到处都是颓垣败瓦,而且空无一人,四人的心都不由自主地揪了起来。 赤瑕璧纳闷地嘟嚷道:“人呢?难道都死了?” “幽儿!”刚刚恢复平静的斩风,再次爆发出惊人的杀气,冰冷的目光扫视着四周。 聿丘被暴风雪般的眼神一激,不禁打了个寒噤,连忙劝道:“别急,这里没见尸体,应该没事。” “搜!” 带着怒气和杀气,斩风像风一样,穿梭在完好的别墅间,搜寻着同伴的身影,保护幽儿是他对自己的承诺,绝不容半点闪失,还有明帅等人,都是难得的朋友。 “聿丘,我们去隐密的地方搜,你北我南。” “嗯!” 两人随即消失在空气中。 砚冰则坐着影雀,飞在斩风头顶,从空中俯瞰地面,帮他寻找线索。 找了一圈,四人没有任何发现,不禁感到很纳闷,明帅带着近百人,再加上天漩山庄原有的守卫,不下三四百人,不可能连尸体都没有留下,一定是出了甚么变故。 赤瑕璧自言自语也道:“情况好奇怪啊!难道鬼界出动了大批人?” “北面通往码头的林子里有很多尸体,不过大部分都是鬼头帮的人,说明明帅他们打胜了。” 赤瑕璧点头道:“也许去了岛的其他区域助战。” 砚冰摇头道:“明帅对井家没有好感,应该不会为井家卖命,以他的脾气,应该会守在这里,那些船客也不会乐意卷入别家的是非。” “这倒也是,可人都去哪了呢?” 赤瑕璧见气氛太沉,含笑道:“还是想点好的吧?也许他们坐船出海了,也许找到某处地下室暂避。” “出海?”斩风心头一动,突然跳上砚冰的背后,轻唤道:“姐姐,我们出海看看。” “好!”砚冰嫣然一笑,驾着影雀,急飞出海。 绕着海边向西北飞了两里,他们在海面上看到了三条大船聚在一起,刚刚*近,船上便传来了幽儿的叫唤,两人的心情顿时轻松许多。 “风哥哥!我在这里,快来呀!”幽儿站在船头又蹦又跳,不断地挥舞着手,俏丽的脸上满是兴奋和喜悦。 明帅等人听到动静,都围了上来,见斩风和砚冰安然无恙,都长舒了口气,悬在嗓子口的心也都落了下来。 砚冰嫣然笑道:“他们都在,这下你放心了吧?” “嗯!”斩风踪身一跳,飘然落在甲板上。 “风哥哥!”幽儿抢着一头扑入斩风的怀里,搂着腰不肯放,眼圈也红了。 “没事了。”斩风轻抚着她丝般的秀发。 看着如此温馨的场面,众人露出会心的微笑。 刁非忽然冲了过来,急切地问道:“武斗场到底怎么了?为甚么会变成那样?庄主他们呢?” “是啊!山峰为甚么会发生山崩?是不是鬼头帮在搞鬼,为甚么事前一点动静也没有?” 面对众多问题,砚冰不厌其烦地把武斗场中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只把鬼界一节撇开不说。 听了鬼头帮的诡计,以及武斗场内外的惨状,船上一片哗然,鬼头帮的冷酷无情,激怒了在场所有人,虽然他们不一定是好人,但面对如此阴险的杀人计划,无不义愤填膺。 刁非、国昊以及天庄山海边的弟子们,更是恨得咬牙切齿,齐声高呼着要复仇。即使对井家没有一丝好感的明帅,也忍不住勃然大怒,运用如此残忍的手段,又不顾平民,这种没有血性的举动为人所耻。 原石怒气冲冲地嚷道:“明帅,我们杀回去吧!有斩风他们四个,鬼头帮那些家伙不是对手。” “是啊!害人的鬼头帮不能不除。”素来柔和的雅雅,也变得主动了。 迎着众多期待的目光,明帅感觉到绝对的信任,心头又是一阵颤动,沉吟道:“杀回去不是不行,只是要找到合适的登陆点,如果一下船就被敌人攻击,将无法形成有效的阵形,对我们不利。” 砚冰道:“井陛与红叶正带着人杀向鬼头帮,哪里上岸应该都不是问题,不过岛西的山庄无人,那里比较安全。” “好,我们立即!”有了斩风的存在,明帅也得到了刁非等人的信任,指挥权完全落入他的手里。 二?海路很近,三条大船片刻就驶到了岛西海滩,数百人迅速登岸,并形成了有效的阵式,刁非和国昊心忧井陛,没等明帅吩咐,便迫不及待地带着部下,冲往鬼头帮的地盘。 原石、兵烨等人也都想去,却被明帅唤住了。 “怎么了?难道我们不帮忙?” 明帅沉声,道:“井家是岛上第一势力,虽然受了点挫折,但实力仍在,不会逊色于鬼头帮,再加上红叶的帮忙,实在应该在鬼头帮之上,我们没有必要再卷进去,何况后面的这些朋友都是去天漩的,也没有理由替井陛卖命。” 原石等人大吃一惊,都看着他发呆,没想到他居然会说出这么一番话。 “他们动手与我们动手没有区别,我们不必太介意。”明帅不是个武士,因此没有好战心。 砚冰也不愿再卷入事件,附和道:“明帅说的有理,我同意。” 原石等人很不情愿,都望向斩风。 斩风仍在为武斗场的事件而愤怒,也知道鬼界不会看着鬼头帮失败,之所以没有立即参战,是因为担心幽儿这群人,现在见众人无恙,自然要前去助战,正想回应之时,赤瑕璧和聿丘突然出现在旁边。 赤瑕璧见众人都平安无事,笑着问道:“大家都没事吧?” 明帅摇头道:“没事,我们正商量要不要帮助井家人剿灭鬼头帮。” 聿丘忽然指着东面的林子,道:“我们发现井陛的宅院有个怪人,不知是敌是友。” “怪人?” “嗯!在那个院中,我们发现了十具残缺不全的尸体,尸体旁边还有一个男子,眼神和表情都很古怪,不知是甚么人。” 不会是他吧?砚冰惴惴不安地望着前方的树林,伏在斩风耳边,小声问道:“不会是鬼界的人吧?” 斩风倏的一惊,沉声道:“我们先去看看。” 明帅正想去井陛所住的院子,搜寻弟弟和未婚妻线索,听了他的话,立即点头同意。 “聿大哥,麻烦你探查一下岛上的战况。” “好!” 一群人浩浩荡荡杀向井陛的私宅,那是一座被竹林包围的院落,名叫擎天别院。 林子外围有一圈竹篱笆,竹篱笆之外是一条小溪,只有一条小竹桥通向院门,形成一个独立的庄中之庄。 百人的声势极大,还没到院落,已惊动了四方,当明帅踏上竹桥之时,一名男子早已等候在桥的另一头。 “就是他。”赤瑕璧提醒道。 斩风打量来人,男子身材不高,年纪不大,大约只有二十七八岁,眉毛又尖又细,眼睛也不大,目光中透着丝丝邪意,嘴巴微微撇着,似有不屑之色,一身豹皮衣,背上插着一把银色花斧。 砚冰纳闷地道:“刚才好像没见到这里有人,怎么突然冒出来了?” 赤瑕璧沉声道:“我们查了一下,这个内院有间地下室,面积不小,布置得很诡异,不过我们没有仔细搜查,只是随意看了看。” “诡异?”斩风诧异地看了看他,又扫向男子。 听到有地下室,明帅的眼神中闪出一丝异采 第四章 送往冥界 面对黑压压的人群,男子不但没有一丝毫惧意,反而傲气十足地指喝道:“你们是甚么人?居然敢闯庄主内院,不想活啦!” “你是甚么人?”明帅排众而出,冷言喝问,这座内院可能藏着弟弟和未婚妻死亡之谜,心情有些激动。 男子忽然摘下银花斧,横摆胸前,冷冷地道:“我是井炫,井陛的弟弟。” “井陛的弟弟?” 斩风等人都愣住了,虽然上岛时间有限,但井炫的弟弟应该是岛上人所共知的人物,却没有任何人提到过,甚至连天漩山庄的人都没人说起,不禁都有些纳闷,同时也感到事态有些异常。 井炫扬了扬银花斧,冷笑道:“我不想知道你们是谁,不过这里是属于我的,任何人都不许进去,谁敢踏上桥面一步,我会将他碎尸万段。”说着,伸出鲜红的舌头,在嘴唇上舔了一下。 他恐怖的表情,令在场的高手们无不毛骨悚然,幽儿更是吓得缩入斩风的怀里不敢看。 花舞蹙着眉尖道:“井陛怎么会有一个怪物弟弟?真是古怪,明帅,我们还进不进去?这人好像不容易对付。” “进!”明帅想都不想就答,随后又觉得自己没有战斗的实力,却做出这样的决定,既不礼貌又很唐突,置同伴于危险而不顾,歉然又道:“对不起,这只是我的想法,还是你们决定吧!” “进!”斩风朝他点头示意,表示自己的理解。 明帅会心地笑了,打心眼里感激斩风。 这些人与斩风相处久了,知道他很少说话,但每次决定都是言出必行,因此都没有异议。 “来吧,我的美食们。”井炫龇牙咧嘴地叫嚣着,表情更加狰狞。 看着满身兽性的井炫,斩风突然想起了狼敖,心中一动,回头望向砚冰,发现她的眼神也变了。 “风!他好像……” 赤瑕璧插嘴道:“没错,他和那个狼敖一样,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兽性,不过相比之下,狼敖的人性似乎更多些,这家伙的眼神诡异,更加兽化,恐怕很难对付。” 明帅意识到自己的确为大家带来了大麻烦,心里不安,沉声道:“我看还是从长计议吧。” 斩风盯着井炫片刻,忽然把幽儿送入砚冰怀里,伸出背上长刀,随即附上流刃,缓缓地走向竹桥。 “第一个美食!”井炫狞笑一声,身子微微弯曲,摆出随着冲刺的姿态,双手握着银花斧扬在面前,最奇特的是,银花斧上飘出一团团金色的泡泡,每一团金色泡泡,飘了大约三尺就消失了,让人弄不清楚到底是甚么。 斩风平静地看着金色泡泡,心里暗暗琢磨对手的战法和实力。 看着如此对峙的情况,众人不禁都想起斩风与狼敖在海面的那一场大战,似乎旧事又要重演了。 “风哥哥加油!”幽儿惧意全消,兴奋地挥舞玉臂,为斩风呐喊助威。 “美食,我来了!” 随着一声狞笑,气氛骤然下沉,围观者的心顿时揪了起来。 井炫身子向下一伏,像条泥鳅似的,在桥面上高速滑向斩风,速度之快令人咋舌,所到之处,金色泡泡还不断向上冒起。 斩风动也不动,只用凌厉的目光盯着金色泡泡。 喀!竹质的桥面,突然扬起一阵竹子的碎粉,飘扬到空中,随即被金色泡泡吸去依附在表面,变成绿色的泡泡,凝合成一个团囊似的物体,继续朝斩风砸去。 斩风对于井炫的攻击手法颇感意外,这种杂技般的手法看上去很花俏,也很特别,单从气泡来看,无法找到任何攻击性。 井炫突然从地上向空中窜去,手中银花斧舞出一道银电,狠狠地砸在绿色团囊之上,团囊的速度骤然加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地砸在斩风面前。 砰的一声,斩风的身子被撞下小溪。 “风!”、“风哥哥!”、“风老弟!” 围观者中,顿时爆发出一阵惊呼,定眼再看,却发现斩风平静地站在水面上,身边卷起莲花般的波纹,双脚踏在水波上。 砚冰等人,这时才长长地松了口气。 斩风紧盯着井炫,心里震撼却是巨大的,井炫的攻击手法虽然古怪,但所运用的力量似曾相识,这一点着实让他感到纳闷。 “没事吧?”砚冰问道。 斩风摇摇头,沿着岸边又回到桥上,脑子里不断搜寻着记忆,希望找到井炫力量的来源。 井炫依然狂傲不羁,盯着斩风叫嚣道:“再来呀,美食!” 突然,斩风的脑海中灵光一现,头猛地抬起,惊愕地望着井炫,喃喃地道:“怎可能?他怎么可能与左明有关系?如果井家是鬼界的势力,不应该受到鬼头帮的攻击,这里究章藏着甚么秘密呢?” “风老弟怎么了?为甚么不再进攻?”原石见斩风站在发愣,不禁大为诧异。 砚冰应道:“他好像在思考甚么。” “思考?”明帅若有所悟地望向擎天别院,心里有着另一种的考虑。 斩风忽然动了,像豹子般,迅速窜到井炫的面前。 井炫兽眼大睁,银花斧挥出淡淡的银光,然而银光初现之际,他的心头仿佛被重锤猛击,身躯急促地颤抖起来,银花斧再也劈不出去了。 斩风催动了“死环”力量,这是远古就存在的冥术,与仙术并驾齐驱,效用奇大,尤其是对人形生物。 井炫虽然兽性极强,但在“死环”的力量之下还是不得屈服,内心的无力,使他连站着都不行,双腿一软,跪倒在桥面上,但狰狞的表情没有丝毫改变,杀气腾腾的目光盯着斩风。 此时要杀他,只是举手之劳,但斩风心里有许多疑问,如果狼敖的出现是特例,井炫的出现则说明一切都不是偶然的,背后包含了极大的意义,而加上左明的卷入,鬼头帮的攻击,他感到事态被一团雾罩住了,迷蒙一片。 围观者原以为会有一场激烈,没想到他轻松获胜,都喜出望外,纷纷向桥上涌来,但脚刚踏上桥面,都感到一股强大的力量冲击心脉,压抑得连手指都不想动了,一个个都惊得连连后退,顿时乱成一团。 明眼人这时才知道井炫失败的原因,无不惊叹。 “是死环!”泷明顿感自豪,腰直了,胸挺了,气势也变了,自家的绝技扬威异域,这是泷家的荣耀。 然而,他并不知道,斩风的“死环”与泷家的早已相差太远了,一个是被大幅削弱效用的武技,另一个则是与仙术齐名的冥术。 “别过来。” 斩风回头摇了摇手,目光又盯向地面。 被“死环”重击的井炫,已从跪着变成了趴着,嘴里还吐着白沫,身子也在微微地抽搐着,可见内心所受到的撞击何等巨大。 “风哥哥!” 声音从身边传来,斩风倏的一惊,转头看去,幽儿俏生生地站在身边,美丽的脸上挂满兴奋的笑容,不禁大吃一惊,“死环”的效果并没有减弱,后面众多强者都无法进一步,幽儿却像没事人似的,其中的奥妙实在耐人寻味。 后面的人,也都发现幽儿安然无事,无不大吃一惊,之前谁也没有把这个俏丽的少女放在眼里,砚冰等人更清楚,幽儿在思想上一点也不成熟,都不明白她为甚么能抗拒斩风的奇术。 幽儿见众人都盯着自己,眼神也都怪怪的,撇着俏嘴问道:“怎么了?为甚么都看着我?” 斩风内心的震惊并不比别人少,只是不形于色而已,伸手摸了幽儿的头,温言问道:“没甚么不舒服吧?” “没有啊!”幽儿歪着头想了想,又道:“嗯……刚才走到那里,心里好像有点不舒服,不过很快就有一种凉气冲到心口,之后就没事。” 凉意!斩风更觉纳闷,似乎有一种奇妙的力量在守护着幽儿,使她免受“死环”的攻击。 思考片刻,他摇了摇头,又把目光放在井炫身上,发现他已完全昏死过去,于是收起了“死环”,转身招了招手,道:“没事了。” 砚冰、赤瑕璧等人一起涌了过去,七手八脚把井炫捆了起来,抬入院内。 此时,聿丘突然出现在众人的面前,气喘吁吁地看着斩风道:“两方在岛南的沙滩杀起来了。” 赤瑕璧问道:“情况如何?” 聿丘抹了抹额上的汗珠,苦笑道:“场面好惨啊!井陛的人和红叶的人都气极了,见到鬼头帮的人就杀,还有那些被困的平民,也都一拥而上,都像是吃了药,死也不怕。” 赤瑕璧叹道:“差点被活埋了,换了谁都会如此。” “这么说,鬼头帮情况不妙?”明帅兴奋地问道。 聿丘摇头道:“没有。东南的海面上泊着两艘大船,看样子是从蛙蛙和小鼓两个岛来的援兵,单是从沙滩上的鬼头帮人数看,至少有四五百人,而且都是精英,情况对井陛他们有些不妙,还有些隐形的杀手,道地的刺杀高手,情况对井陛他们很不妙。” “海上!”明帅沉吟片刻,脸色微变,惊道:“难怪鬼头帮这么弱,原来把主力都派去收取蛙蛙和小鼓两岛,想必两岛的控制权,已落在他们的手上了。” 斩风并不感到诧异,鬼界既然插手,就一定有周详的计划。 他回头看了看擎天别院,实在想不通,为甚么井炫的力量与左明相似? 如果井炫施展的是鬼术,砚冰多少也能察觉一些蛛丝马迹,但她又没有任何发现,其中的疑点重重,耐人寻味。 原石依然被武斗场的惨案牵动着神经,问道:“怎么办?要不要带着人杀过去?可不能放过鬼头帮那群残忍的禽兽。” 兵烨一脸正气地道:“对!不能放过他们,就算危险,我们也要伸张正义。” 在两人的鼓动下,更多的人表达了自己参战的心意。 明帅虽然很想去地下密室看看,但现在的情况已不容他这么做了,沉吟片刻,道:“这样吧,分一拨人留守,其他的人前去参战,但不能像乌合之众那样,我们要形成有效的阵式,减少伤亡,增强攻击力。” 斩风道:“赤大哥,我们四个先去,其他的事留给明帅,他会安排好。” “好!” 海浪声阵阵,像是军鼓般催动着厮杀,湿润的海风中,浓浓的血腥气随风扬洒,金色的细砂上沾染了鲜红的血液,疯狂的人挥动着手中的兵器,像野兽般奋力拼杀,只有空中飞翔的小鸟依然自由自在,仿佛在嘲弄着下方的人们。 斩风四人以最高速接近战场,面对惨烈的景象,心头都感受到强烈的震撼,纵使是斩风,也没有见过数百人混战的场面。 这就是战争!斩风默默地念叨着,也许有一天,五百年前的四界大战会再度上演,那将不是几百人的战争,而是几百万人。 砚冰同时默不作声,但她想的却是鬼人,战场人数虽然众多,但她可以清楚地察觉到四个鬼刺客穿梭在其中,不时地向目标发动致命的刺杀。 由于鬼刺客神出鬼没,刺杀术也层出不穷,井陛等人无奈之下,只好退守到一片礁石之上,天漩十二星只剩下七个,都围在井陛身边,身上都带着伤,就连娇小的橘子也挂了彩,左半边身子都被血染红了。 “姐姐,下去。”斩风指了地上的赤瑕璧和聿丘。 “嗯!”砚冰驾着影雀,飘至两人身边。 赤瑕璧指着远处飘动的黑影,问道:“那些就是鬼刺客?” “是。” 赤瑕璧皱了皱眉头,道:“的确好厉害,连死尸都能成为暗杀品,这种人不好对付。” “鬼刺客我来对付,你们两个去帮井陛。”斩风冷冷地看着鬼刺客,身子一晃便向前窜。 砚冰知道鬼刺客的潜行术太高明了,要想杀死四名鬼刺客,自己就是斩风的眼睛,此时的她把一切的担忧都抛在脑后,脸上煞气骤现,全心全意成为斩风的助手。 有了“死环”,斩风所到之处的战斗都被迫停了下来,然而他并没有下杀手,只把目标盯在鬼刺客上。 然而,鬼头帮的弟子,并没有得到生存的机会,因为斩风的身边还有个砚冰,相比之下,她下手更加狠辣,每当鬼头帮的弟子倒下,她的血手便到了,对方根本没有任何逃生的机会。 在外人看来,一个制人,一个杀人,两人的配合天衣无缝。 黑影认出了两人,武斗场一战他几乎丧命在斩风手里,心里又怒又恨,此时一心要报仇,立即招唤四名鬼刺客围攻两人。 “风,四个人都来了,小心!”砚冰早已把自己的安危抛之脑后,也不在乎自己的实力根本抵挡不了鬼刺客。 斩风也在为她担心,然而护身的“雪神气盾”又不能把她也罩进去,只能利用砚冰的飞行术补救,因而叫道:“姐姐,快飞上天。” 听着焦急的呼唤,砚冰心中甜丝丝,明亮的眸子凝视斩风片刻,随后驾着影雀,飞到他的头顶。 “走!”为了把鬼刺客引开,斩风急速向无人的礁石群窜去。 四名鬼刺客和黑影立即尾随而去,他们也都清楚,这个青年不除,就无法取得胜利。 斩风跳入了海中,冥气流再度进入大循环状态,护身力量也随之提升。 看着随着海浪沉浮的对手,黑影和四名鬼刺客都吃了一惊,再加上斩风身上那股奇妙的气流,心里更是不安,因为他们的刺杀术在水里会受到束缚。 “队长,怎么办?” 黑影虽然知道己方的缺点,但夺岛计划一旦开展,便没有回头之路,何况以五敌二,己方占了绝大的优势,因此不加思索地应道:“当然要杀了他,这个人知道鬼界的秘密,绝不能留,这比夺岛还重要。” “是!”四名鬼刺客身子一晃,便消失了。 砚冰在空中洞若观火,高声叫道:“斩风,左侧两个,右侧两个,都潜下水了。” “可恶的叛徒!”黑影憎恶地抬头看了一眼,眼中寒光一闪,决定先把砚冰铲除。 斩风一直在留意他的动向,见他眼神望着上方,知道不妙,身子急旋,射出七道舞漩刀气。 黑影吃过一亏,倒也不敢大意,刚起的身子又退了回去。 斩风的分神,给了四名鬼刺客可乘之机,从四个方向同时窜出水面,四个玄光也随之射出。 “小心!”砚冰大叫一声,十指急挥,同时射过出四道血箭,分指四人。 斩风却出奇的平静,如今的“雪神气盾”有了明显的提高,就算是虎极也未必能攻破,这四名鬼刺客虽然厉害,但也及不上仙士的水准。 果然,玄光在气流的围攻下,无声无息的消失了,四名鬼刺客刚刚避开空中的血箭后,见到攻击无效,无不大吃一惊,如果没有足够的力量攻破对手身上的气流层,任何手段都无济于事。 黑影也意识到攻击的要点,高声道:“都回来。” 四名鬼刺客对视一眼,立即退了回去。 “队长,怎么办?他的实力,恐怕要少刺监亲自来,才能对付。” 黑影转头看了看战场,发现场面已完全改变,一支奇兵不知从而来,已成为战场的主导,四处飞舞的火蝶,和不断炸响的雷声,打得鬼头帮哭爹叫娘,狼狈不堪,宰手、田图等人也都支持不住了。 “撤!等少刺监大人前来,再做打算。” “可是他们?” 黑影凝眼看了一眼斩风和砚冰,阴笑道:“你们给我听好了,如果鬼界的消息泄露出去,我们不会介意把岛的居民都杀光。”说罢,人就消失了。 “该死!”斩风胸中杀气又生。 “他们走了!”砚冰张望片刻后,飞回海滩,发现宰手带着手下,急速向东南方退去。 望着逃跑的鬼头帮,岸边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这一场胜利,象征着龟山岛的势力,已全部落入天漩山庄的手里。 红叶党虽然残留了一部,但首领红叶在混战中被鬼刺客刺杀,现在已是群龙无首,都只能依附在井陛的势力下。 斩风和砚冰回到战场,发现胜利的气氛很快就被冲淡了,取而代之是哀伤和追思,战死的人太多了,敌我双方的尸体遍布在沙滩上,干结的血渍,把沙砾凝成了血块,面对众多战死的同伴,谁也没有心情欢庆胜利。 井陛的损失也极为惨重,天漩十二星只剩下剑戊、橘子、乱午和天丑四人,此外还有越煞,四大组中,旭日组和浑星组几乎丧尽,两组的组长都战死了,如果不是明帅和斩风及时杀到,连剩下的这些人也保不住了。 走上礁石,八名战死的人排在石地上,剑戊等四人跪在尸体边,满脸痛苦,橘子更是哭得死去活去,就连男人们也忍不住流下了英雄之泪。 越煞强忍着心中的悲痛,走到斩风面前,诚恳地道:“谢谢你们,如果没有你们,这里的人恐怕都完蛋了。” 斩风一言不发地盯着八具尸体,心里琢磨着把这八人送往冥界,这八个人可以说是人界冥术师的典型人物,实力高强,所学的东西中,也许有冥术或冥武技的存在,可以使冥皇了解更多人界的现状。 越煞见他看着尸体发呆,以为他也为死者而悲痛,沉声道:“他们八个都是好兄弟,最可恶的就是那群刺客,神出鬼没,庄主遇上十几次行刺,他们每一个都用性命守护庄主,可敬可叹。” 斩风肃然然起敬,这样的忠勇之士,死了太可惜。 越煞朝他深深地鞠了躬,诚恳的道:“无论如何,这次全*你们,才能让剩下的人有存活的机会,没有白白辜负他们的心意。” “死和生,没甚么区别。”斩风凝望着哭泣的人们,自言自语。 越煞听不明白,愣愣地盯着他。 斩风沉默片刻,神色一正,诚恳的道:“把他们交给我。” “你?”越煞惊讶地问道:“为甚么?难道你还能救活死人?” 斩风自然不会言明,只是淡淡地应道:“没甚么,让他们更安息而已,死虽然都一样,但死以后可不一样。” “是吗?”越煞凝视着他半晌,对于这个击败仙人的男子,心里有一种特别的信任感,点头道:“好吧,只要能让他们安息就好。” 旁边的砚冰,忽然起扇君死时的情况,心中一动,诧异地看斩风。 斩风决心已下,不再犹豫,吩咐道:“找间小屋,把人都抬进去,要快。” 越煞虽然不解,但还是按照斩风的要求,把八具尸体抬入最近的一间小屋。 井陛等人忙着收拾残局,听说他要让死者安息,都没有太在意。 而明帅急着抢在井陛之前赶回擎天别院,战事一完就带着人回去了,因此谁也没有留意他的举动,只有砚冰一人陪着斩风。 “你真的办法让他们复活?” 斩风反问道:“姐姐难道相信人死了,就彻底结束吗?” 砚冰顿时哑了,自己也死了,却依然在世间活动,族人们也都在鬼界,正如斩风所说,死,不过是改变现状的一道门,并没有世人想像中那么可怕。 “麻烦你在门口帮我守着,任何人都不许进来。”斩风亲切地拍了拍她的肩头,独自踏入小屋。 小屋本是存渔货用的,木质建材中散发着浓浓的腥味,屋子的周围还放着些装鱼的藤筐,此外再也没有别的用具,皇寅等人的尸体都放在中央的地上,以八卦形排列,身下铺着临时摘下的衣袍。 斩风走到尸体的中心坐下,心神凝聚,内元入府。 这是他第一次同时为八人施展冥引术,心里没有底,但这也是进入灵元九府后,第一次施展冥引术,因此期待着冥引术能发挥更强的作用。 噫! 刚摧动冥引术,他就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注入身躯,艰难的冥引术竟随心而发,不禁又惊又喜,知道必然因为是自己进入了环气府,力量大涨,冥术也变得随心所欲。 片刻间,一股奇妙的乳白色光芒,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在空中形成一圈圈光的涟漪,在狭小空间内不断地扩散,与此同时,八具尸身的眉尖都溢出点点白光,在眉尖上方一寸处形成光团,之后全停止不动。 然而,进展并不像想像中那样顺利,同时为八个灵魂割断这种强大的力量,需要何等强大,纵使环气府为冥引术提供强大的力量,但他的内元和心神,却无法适应突然暴涨的力量,一种前所未有的压力正冲击着元神。 好强啊!斩风忍不住暗暗惊呼。 心神是感觉的中心源,当心神直接受到力量的重压时,疼痛的感觉比平常要强百倍,就连忍耐力极强的他,也几乎要崩溃了,面部挤成了一团,因而表情显得狰狞可怕,脸上渗出豆大的汗珠,一点一点往下落。 他知道冥引术不能中断,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不但会对死者有影响,就连施术也会受到力量的反噬,因此就算崩溃,他也不能不咬着牙硬挺下去。 原本还可以选择逐个施术,只是八人已死了一段时间,如果不及时施展,都会被转生堂吸走,因此他不敢冒险。 压力越来越大,经过环气府的修炼,内元比心神更加强大,韧性也更强,渐渐地,压力开始使心神和内元之间的感应一点点减弱。 斩风开始担心了,元神分裂是一种奇妙的修炼方法,最大的危机莫过于内元和心神彻底断绝感应,如此一来,整个人就会变得无法控制,最终会毁。 如此险境,他不得不将元神合一,但在如此巨大的压力下,既不能停止冥引术,又要抗拒压力和痛楚,原本极为容易的事情,现在变得异常困难,心神和内元每接近一点,都要费大量的精神和力量。 此时,斩风意识到这是一生中最凶险的日子,但他已没有退路了… 第五章 风家长子 小屋之外,砚冰仿佛心有灵犀般感应到斩风的凶险,想叫又不敢叫,只能紧张地在屋外徘徊。 忽然,门缝前射出乳白色的光芒,虽然只是一刹那,但很清晰,不但她看到了,周围的人也都看见了,纷纷围了上来。 “都给我退回去,谁敢踏进小屋十丈,我让他永远躺下。”心中的焦虑,感染了砚冰的情绪,脾气也变得有些暴躁。 越煞听到声音,立即冲了回来,驱散围观的人群,然后问道:“斩风老弟到底在做甚么?” “不清楚。” 越煞知道她不愿多言,也不好意思再问,默默地退走了。 “风,别出甚么事呀!”砚冰默默地念叨着,然而她却不知,斩风此时终于踏入了他梦寐以求的新境界--清神府。 这是……清神府吗?附在内元上的斩风,看着全新的虚境,感觉很奇怪。 面对新的空域,他依然心有余悸,刚才实在太凶险了,施展冥引术的最后那一刻,他几乎觉得自己崩溃,就在那元神合一刹那,气流突然疯狂地窜动,巨大的力量把元神一直往前推,最后就进入了这个新的虚空。 与环气府完全不同,淡青色的空间,广阔无垠,没有汹涌的气流,没有任何事物,只有空空荡荡的虚空。 现在,身躯已经没有知觉了,因为心神也进入了清神府,所以不必再受痛苦的折磨。 回想施展冥引术的一刹那,那时的感觉像是天崩地裂一般,强大的力量在身体内翻滚着,攻击的却不只是**,还有最重要的元神,感觉仿佛被放在烈火上烧烤一般。 他再次审视着这新层次的虚空,一切似乎太平静了,仿佛没有任何事物与力量有关,就像是一个每日劳劳碌碌的人,突然变成了无所事事的隐士,感觉很奇特,也有些不自在。 难道,清神府就只有这些? 斩风开始怀疑修灵的真正目的,如果意在修炼强大的力量,似乎每一层都应该像环气府一样,充满了强力的力量。 清蓝的虚空中,缓缓画过一道白光,他倏的一愣,仔细留意,才发现原来是心神,不知为何,化作白光的心神,变成了天上的白云,悠闲地漫浮着。 清神府!心神! 难道灵元九府的第二层,是修炼心神的空间? 这个想法深深地触动了他,在环气府中,心神几乎没有得到任何修炼,一切力量都是由内元带动,无论是“雪神气盾”,还是流刃,都是由于内元的旋转和感应才能施展。 对呀!如今的内元已比心神强大太多,难怪利用心神控制内元时,偶而会有力不从心的感觉,两者的力量失去平衡,绝对不是一件好事,若他一直停留在环气府,迟早有一天,内元的强大,会使元神完全分离。 想着,他不由地感到一阵庆幸,虽然吃了大苦头,却化解了一次重大的危机,这场灾难值得。 虽然如此,但清神府里甚么也没有,他根本不知道如何才能修炼心神,只能看着心神轻悠地飘着,像一个浪迹天涯的游子。 一切太平静了,平静意味着平淡,斩风虽然很享受这种悠闲的感觉,但他知道血仇还没报,外界还有许多人等待着他,流落离乡的流千雪,鬼界威胁下的砚冰,身染怪病的幽儿,一心想拯救心上人的聿丘,等待重逢的鸣一、弓弛、藏剑,还有明帅等人,更有冥界的生死存亡。 正当他想尝试着召回心神的时候,心神仿佛感应到甚么,突然变得活跃起来,在空间内不断跳动,像是在召唤甚么。 斩风停了下来,静观心神变化。 突然,心神发出一阵白色的淡光,紧接着,整个虚空变了,虚无的空间突然产生了万道幻光,这些幻光都呈淡红色,比丝还纤细,与心神的白色交缠在一起,组成一幅奇妙的图案。 心神在光芒的围绕下一动不动,连与内元之间的感应也被暂时堵住了,斩风本想催动内元迎上去,却又被一种无形的力量限制着。 这是怎么了?难道这些淡红色光芒,就是清神府的力量?清神府像是未被开发的神域,吸引着斩风的注意。 渐渐地,心神从白色变成了半透明状,可以看见淡淡的红色光芒从内部穿透。 斩风只能在遥远处观望,他现在最怕的,就是清神府的力量完全隔断内元与心神的联系,从此以后他就被困在自己的身体里。 时间一点点过去,清神府里没有任何变化,斩风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空间维持着同一幅画面,变化的只是心神,由半透明变成了几乎全透明,只留下外层一圈白色绒毛般的光芒。 清神府,我不会被困死在这里吧? 斩风虽然明白修灵绝不是简单的事情,但如此凶险的情况,也是始料未及,因为一切来得太突然了,他根本没有心理准备。 突然,一蓝一紫两股光团,各自从左右跳出,像是冉冉升起的繁星,高挂在清蓝色的虚空中,遥遥相对。 这是…… 斩风惊呆了,这两股光团,正是失去已久的蓝力种子和紫力种子。 它们果然早已进入了清神府,太好了,有了这两颗力量种子,可以动用的力量更多了。 忽然,他发现两颗力量种子都变了,以前在灰色虚空之时,两颗种子只是光点,如今却大不一样,光团不但能变形,还能发散出各种程度的紫和蓝,而且灵性和敏捷度都有可观的提高,已不是以前生长在心神上的两颗小芽,更像是两个活泼的婴儿。 难道……它们都进化了?进化成紫婴和蓝婴。 斩风很想把元神合一,从而感应力量种子确实的变化,但虚空间的阻隔一直不断,使他无法接触心神。 蓝婴和紫婴在空中停了片刻,突然向中央的心神聚去,转眼间就与钻入了几乎透明的心神中,使心神变成了半紫半蓝光团。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心神与紫蓝双婴融合了? 正当他疑惑之际,突然心神像流星般冲向内元,来势汹汹,仿佛要撞击内元…… 时间已过了两天,斩风依然留在小屋之中。 岛上渐渐平静了,井陛取得了龟山岛的全部控制权,岛上的武斗者也因为武斗场的崩塌而取得自由,又得到明帅等人的帮忙,得到了回家的机会。 那些船客们则在等待斩风的出现,一起前往天漩。 砚冰同样在门外守了两天,这两天中,许多人都来探望,但都被砚冰驱走了。 这一天,一个蓝衣青年悄然出现在岛南的礁石上,身边还伴随着一个罩在黑袍中的人,正是指挥夺岛之战的黑影。 “少刺监大人,那个女人就是鬼界的活死人,这个叛徒居然帮外人对付鬼族,罪不可赦。” “嗯!”蓝衣青年望了一眼,由于距离很远,所以只能看到轮廓,女子的背影似曾相识,不禁有些纳闷,问道:“打探到消息了吗?” “嗯!打探到了,那个男人叫斩风,这个女人名叫砚冰……” 蓝衣青年猛地颤了一下,眉间一挑,面露惊喜之色,轻声惊呼道:“原来她在这里!” 黑影倏的一愣,诧异地问道:“您认识她?哦……对了,她也是鬼界的人。” 蓝衣青年的注意力完全被砚冰吸引,欢喜的目光一直凝视着俏影,眼神中涌出奇妙的神采,嘴角流露出丝丝微笑。 黑影第一次看到他这副表情,心里有些纳闷,小声问道:“少刺监大人,这人反叛鬼界,该杀。” 蓝衣青年脸色一沉,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傲然喝道:“甚么时候轮到你来教我做事!” 黑影吓了一跳,连声道:“没……没有,是属下多嘴,是属下多事。” 蓝衣青年端起架子,傲然吩咐道:“下面的事交给我了,你回蛙蛙岛吧。” “是!”黑影一闪即逝。 待手下离去,蓝衣青年整了整衣服,露出优雅的笑容,从容地走向砚冰。 时间已近黄昏,空荡的沙滩上有些昏暗,砚冰全副心神都在小屋内,根本没有察觉到身后的动静。 “冰……” 砚冰猛地一惊,回头望去,整个人仿佛触电般颤了一下,接着便像冻僵似的站立不动了,虽然只见过一面,但对于本要托付终生的男子,又怎能忘记他的样貌。 “你……你是……” “是我,风映残。” 看着面带黑纱的砚冰,蓝衣青年的表情有些怪异,似喜似忧,眼神也闪烁不定,昔日的意识仍在,感情也还在,面对定了亲的未婚妻,心里一阵触动。 虽然早已认出对方的样貌,但听到对方的回应,砚冰还是吓懵了。 面前这人是最不想见之人,一直担心会遇见他,没想到还是在这小岛上见到了,心头受不了打击,软软地坐倒在地上。 “冰,我早该来见你了,只是事情很忙,无法回到人界,这次总算能见面了。”风映残的脸上,洋溢着相见的喜气。 砚冰却感到强烈的不安,斩风就在小屋内,万一风映残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你怎么了?”风映残也发现她的异常,未婚夫妻相逢本是喜色,但砚冰不但没有丝毫喜色,还带着浓浓的惧色,不禁大为纳闷。 “少刺监大人,没……没甚么?” 听到冷淡的称呼,风映残心里一凉,脑海中不禁想起手下的禀报,说是砚冰与一个人界男子过往甚密,脸色微变,凝视着她,问道:“听说你正与鬼界作对,难道不知道你的家族有很多人都在鬼界吗?” 砚冰看了他一眼,心里暗暗寻思,自己既然决心跟着斩风报仇,又何必在乎其他人出现与否? 想着,她轻咬着下唇站了起来,为了引开风映残,淡淡地道:“这里太招摇,我们到礁石崖上去说。”说罢,便坐着影雀飞上天空。 风映残不知道这是她的计策,欣慰跟在后面,去到一处无人的礁石崖。 砚冰见小屋远在视线之外,心中略安,平静地质问道:“为甚么与鬼界作对?这你应该比我清楚,死就死了,转生之后可以重新生活,也用不着记着恩怨仇恨,可我现在活不像人,死不像鬼,这都是谁的杰作?” 风映残没想到她竟会说出这么一番话,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我不会为鬼界做事,因为我不属任何人,也不是工具,我只是我自己,既然第二次活了下来,我就要为我自己活着。” 风映残劝道:“这是何苦呢!难道你忘记了家族的血仇吗?” “当然没有!”砚冰紧捏着拳头,咬牙切齿地道:“我时时刻刻都记着血仇。” 风映残眼含杀气,冷冷地道:“没错,我也是一日都不能忘,是道官害了我风家一门,总有一天,我会杀死所有的道官。” 砚冰突然从风映残的身子看到了斩风影子,微微吃了一惊。 风映残攥着拳头挥了挥,正色道:“鬼界拥有强大的力量,只有依*它,我们才有报仇的力量,你不应该敌视鬼界,应该敌视的是道官。” 砚冰淡淡地道:“我会用自己的方法报仇,不想依*鬼界,何况到底谁是真正的仇人还不一定呢!鬼界也有可能。” 风映残呆了呆,笑着辩道:“不,鬼界绝不可能,我敢保证。” “你不信就算了,没事我先走了。”砚冰本就怕见他,见有机会逃开,立即抓住。 风映残没想到未婚夫妻重逢,气氛竟会如此冷淡,心中一激,冲上去抓住砚冰的手臂,急声问道:“你难道忘了我们的婚约吗?” “婚约?”砚冰凄然一笑,反问道:“一个活死人,还有资格谈婚约吗?” 风映残摇头道:“我不介意,反正鬼界是不需要生育的。” “我介意!何况……”砚冰看了他一眼,“何况,如果不是那个该死的婚约,我砚家也不会被灭族。” 风映残顿时语塞,呆了半晌,神色一黯,抓住臂膀的手松开了,温柔地道:“冰,一切都是我的错,但事情已经发生了,让我做些事弥补一切好吗?我会用我所有的力量保护你,有我在,没有任何人敢动你一根汗毛。” 砚冰的确感受到深情,心里也有些感动,但另一个人影早已刻在心房中,无法抹去,更何况,她觉得自己已没有资格再谈论婚姻、爱情。 忽然,她想起鬼界在岛上所做的事情,心里又有些厌恶,神色一冷,淡淡地道:“想弥补的话,就立即把你的人从这里撤走,我不想再见到鬼界的人。” “这不可能!”风映残断然否决。 砚冰苦涩一笑,摇头道:“既然如此,你现在就可以杀了我,反正我对活死人这个身分,已经厌烦透顶了。” “你……何必执迷不悟,一定要与鬼界对抗呢?” “凭我的实力,哪敢与鬼界对抗?只不过想活得开心点,不想再被鬼界利用。” 风映残的确喜欢这个未婚妻,否则当年也不会指定要娶砚冰,见她生气,柔声劝道:“既然你不想卷入,就尽快离开吧!” “我还有朋友在这里,事情没有完之前,不会离开。” “朋友?就是那个叫斩风的人?”风映残对这个名字很不舒服,提起就皱眉头。 砚冰瞥了他一眼,道:“他也是当年存活下来的人,目的与你我一样。” “哦!” 风映残深深地盯着她,“你……是不是……” 砚冰没等他说完,摇头道:“不,我不配,一个活死人甚么也不配。” “是吗?”风映残一听就知道她的心意,虽说不配,但某些痕迹是挥抹不去的,心中不禁涌起一丝妒意,脸色变得很难看。 砚冰也不想把关系闹僵,凝视着他片刻,真诚的道:“我走了,无论怎么说,我们都算是亲人,希望你不要赶尽杀绝,我也不希望与你为敌,但也不会束手就擒,任由你们随意妄为。” “我……” “既然连我那么一点小小的要求都办不到,说甚么也没用。”砚冰没等他把话说完,转身跳下了礁石崖。 风映残没有动,静静地目送俏影离去,心中并没有因为砚冰的冷淡而灰心失意,反而更加喜欢这个性格独立的少女。 回到小屋,砚冰却发现门开了,里面空无一人,知道斩风离开了,不禁大喜过望,飞一般冲回擎天别院,果然在大厅里找到了斩风。 “你没事了?” “嗯!” 越煞含笑道:“砚姑娘也辛苦了,坐下休息吧!” 虽然回到同伴中,但砚冰的情绪依然没有平复,冲上前一把抓住斩风,拖着就往外走。 在场的人都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甚么事。 斩风也很惊愕,但知道砚冰不是个造次的人,这番举动一定有特别的原因,因此任由她拉着出了大厅,走到一处无人的树林中。 砚冰忽然转身凝视着他,焦急地道:“风,鬼界的人来了,我们快点离开吧!” “鬼界的人?”斩风心里纳闷,鬼界的人不是早已出现了吗? 砚冰幽幽一叹,不知道怎样把前世未婚夫出现的消息告诉斩风,沉思了半晌才道:“我见到鬼界的少刺监,是掌管鬼刺客的官员,实力极强,而且手中还有强大的鬼刺客部队。” “哦!”斩风着实吃了一惊,“他在岛上?” 砚冰紧紧握着他的手,神色慌乱不安,焦躁地催促道:“快离开这里吧,我们已经仁至义尽,没有必要再为井陛打仗,我求你了!”说着,眼泪滚滚而下。 斩风第一次见她这副模样,顿时吓得手足无措,想都不想就说道:“好……好……我们尽快走,别哭了,我答应你还不成吗?” “嗯!”砚冰心头一松,这时才发现自己太冲动了,俏脸一红,面露羞态,轻声道:“对不起,我不是矫情,对方的实力真的太强了,我实在很怕。” “没甚么,我也没有主动向鬼界挑战的意思,只是……” 砚冰心中一颤,紧张地问道:“只是甚么?” 斩风对她一向礼敬有加,见她一再坚持,也不愿反驳她的意见,心神刚刚进入了灵元九府中的第二阶清神府,一切都还是个谜,也需要足够的时间让他领悟新的东西,此时离开龟山岛去天漩,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算了,既然答应了姐姐,我们明天就起程吧!” “太好了,我立即去告诉其他人,让他们准备出海的事。” 风映残的存在给砚冰造成极大的压力,能离得远一些就远一些,满心欢喜的她,急迫地冲了出去。 目送砚冰离去的背影,斩风着实有些纳闷,这个原本冷若冰霜的少女,似乎变得软弱了, 有某种力量在一点点侵蚀她心中的刚强与韧性。 “难道……” 他忽然看了看被抓伤的手臂,心中猛的一颤,用力甩了甩头,默然走向擎天别院。 踏入院中,出发的消息已经通过砚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中,有的兴奋,有的惋惜,兴奋的自然是那些早就想去天漩的船客,惋惜的则是井陛和越煞等人,没有斩风这群人坐镇岛上,都感到很不安。 听到消息的越煞,受了井陛的嘱咐,匆匆赶到大厅,急声问道:“兄弟,你们真要走了?” “嗯!” “为甚么不多留几天?” 砚冰冷冷地回道:“我们已经仁至义尽了,难不成要我们一辈子为天漩山庄守门?” 赤瑕璧和聿丘都见过以前的砚冰,知道这就是她的性格,并不感到诧异,其他人却不了解,都愣住了,气氛变得有些沉重。 尖锐的话语,冰冷的口气,使得越煞极为尴尬,同时也了解到正是这位少女,使斩风决定离开龟山岛,只是不明白有甚么事情,让她这么焦急地离开。 虽然听得刺耳,但他也不好意思出言驳斥,支吾道:“我们不过是想多招待诸位英雄几天。” 砚冰冷笑道:“算了吧,井陛的心思大家都明白,你也不必替他遮掩,我们已算是仁至义尽,不是看在你们几个人的分上,早就出海了,何必等到今天。” 越煞知道劝不动,苦笑道:“原想与几位多聚些日子,没想到这么快就要走了,既然你们坚持要走,我自然也不会强求。” 明帅忽道:“越煞,我看你也是人物,怎么在井陛的手下做事?不如和我们一起出去闯一闯吧!” 越煞正色道:“我随着庄主千里迢迢来到这里,已决心为庄主尽忠,怎能半途而废呢?” 赤瑕璧含笑道:“算了,人各有志,不必强求。” 越煞笑了笑,诚恳地道:“既然你们要走,我立即为你们安排船只,再把他们都叫来,为你们送行。” 众人同时起身,拱手道:“谢了。” “诸位慢坐,我去准备一些事宜。”越煞正想离开,明帅忽然唤住了他。 “越兄,有件事想问一问。” “明帅兄请说。” “井炫是怎么回事?” 越煞脸色大变,犹豫的目光扫视一眼在场的人,沉吟道:“那是庄主的私事,手底下人不便过问,也不了解。” 明帅若有深意地笑了笑,淡淡地道:“井庄主似乎有许多不可多问的私事,既然如此,我也不问越兄了,有事我会自己找他问。” 越煞警觉地看了他一眼,轻叹一声,转身离开了大厅。 在他的安排下,船只、食物、淡水等必要装备都准备好了。斩风等人也都收拾好行装,只等次日天明,就开船。 这一夜,砚冰过得很不安稳,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觉,风映残的出现,给她的心里造成了沉重的压力,不单是鬼界的因素,还有感情的因素,她能感觉到风映残没有忘记昔日的姻缘。 带着满脑子的愁绪,她独自一人走出了天漩山庄,在沙滩上漫步。 天色乌云满布,连星月都躲了起来,四周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偌大的龟山岛十分宁静,阵阵的海浪声像是母亲温柔的手,有节奏地拍打着婴儿的背部,催他入睡。 事实上,经过了一场重大的变故,小岛变得祥和多了。 为甚么会遇上他呢?鬼界的少刺监,好高的地位啊!虽然一直听说他是个天才,学甚么都快,但只有短短两年时间,怎么会爬得那么快? 愁思满怀,混乱难解,砚冰的心里很是苦闷。 一把温柔的声音,忽然从背后传入耳中。 “这么晚了,怎么一个人出来?” 熟悉的声音化成巨雷,在砚冰的脑海中嗡的一声炸开了,眼前一黑,娇躯顿时昏倒在柔软的沙滩上。 醒来时,一切还是那么黑。 “醒啦!”黑暗中,有一对明亮的眸子盯着她。 “是……你!”砚冰吓得一哆嗦,猛地从风映残的怀里跳了起来,逃也似的奔出数丈才停下,战战兢兢望着黑夜中闪亮的眸子。 黑暗中传来一声叹息,“我有那么可怕吗?” 砚冰手捂着胸口,急促地喘着气,最不想见的人又出现面前,心里怦怦乱跳,既是紧张,又是不安,只能用深呼吸,来稳定自己的情绪。 “你……怎么又来了?” 风映残微微一笑,反问道:“来看自己的未婚妻,恐怕不需要理由吧?” 直白的回应,让砚冰呆若木鸡 第六章 意外重逢 话锋一转,风映残用最温柔的语气说道:“我知道你怨恨那场婚姻带来了灾祸,但我当年并不是被迫定亲,而是真心实意想娶你。 “当年我在京城遇过你,那时,你还是美丽动人的砚家大小姐,当然我就决心要娶你,可惜只差一点,不然我们已是夫妻了。” 砚冰知道那场亲事,的确由风家主动提出,只是现在才知道真正的原因。 “我现在已是鬼界的少刺监,拥有了足够的地位和权力,你跟我去鬼界吧!我会照顾你。”风映残的声音中,充满了自信和傲气。 砚冰淡淡地道:“与我无关,我只是个活死人。” “你又何必在意身分,活着就好。” “你说得没错,活着是好,不过,不是活在鬼界的阴谋诡计之下。” “我对你的感情却没有变过,这一点我可以保证。” 砚冰忽然问道:“鬼人也有感情吗?” 风映残不悦地道:“你以为鬼人都是冷酷无情的死人?” 砚冰轻轻一笑,指着山峰质问道:“你看到武斗场了吗?你看到那片沙滩了?那些就是鬼界的作品,我虽然不是甚么好人,但那种事我可做不出来。” 风映残顿时语塞,沉吟了半晌,又劝道:“这个计划不是我定,我不知道他们会做出那种事,不过你娘在鬼界,还有其他亲人也都在鬼界,你不会觉得他们无情吧?” 砚冰知道他以鬼人的身分为傲,不想再说甚么,转身便想离开。 风映残忽道:“有人来了。” 砚冰倏的一惊,急忙朝着黑暗中扬声问道:“谁?” “姐姐,是我!” “风!”砚冰最怕的,就是斩风出现在风映残的面前,吓得身子发软,四肢无力。 “是你的那位朋友?”黑暗中一对亮晶的眸子,闪烁着奇妙的光芒。 砚冰听出他语中的怒意,慌张地问道:“你……你干甚么?” 风映残冷笑道:“没甚么,听说他在龙山击败了仙士,是人界难得的奇才,我早就想会会他,难得有这个机会,我怎能放弃?” 砚冰心慌到了极点,身为少刺监,风映残的实力可想而知,也许比仙士还要高明,如今竟出言挑战,大惊叫道:“你不能这么做!” “姐姐,他是谁?”斩风见不到对手的样子,只能凭着声音判断方向。 “我!鬼界的少刺监。”声音狂傲之极,根本没把对手放在眼里。 “少刺监!”斩风想到砚冰白天时的惊慌之态,心中微怒,轻唤道:“姐姐,快过来,我会对付他!” “风!别动手,我们回去吧!”砚冰冲上前,一把握住他的手臂,并用力向后拉扯,催他离开。 肌肤的触碰,使斩风确认了砚冰的安全,心情轻松了许多,望着黑暗淡淡地道:“少刺监,我和鬼界没有瓜葛,也不想有甚么瓜葛。” “可你偏偏屡次破坏我们的计划。” “鬼界的人应该在鬼界,现在要来人界杀人,难道不该管吗?”想起武斗场,斩风的声音越来越冷,杀气也越来越重。 黑暗处突然静了下来,风映残知道那不是自己的安排,却也不想辩解,沉吟片刻,傲然道:“鬼界的强大不是你能想像的,凭你一个小小的人物,就想阻挡鬼界的脚步,简直是痴人说梦。” 斩风冷冷地道:“如果鬼界以为人界是任人宰割的羔羊,就请尽管来吧。” “人界!”风映残露出轻蔑的笑容。 砚冰最怕两人交战,一刻也不想再待下去了,苦苦哀求道:“风,别说了,我们走吧!” “嗯。”斩风丝毫不惧与对手开战,只是砚冰如此相求,不忍拒绝。 砚冰大喜,立即召来影雀,拉着他坐了上去。 “想走,没那么容易!” 黑暗中闪过一道幽光,深沉而诡异,令人有毛骨悚然的感觉。虽然四周漆黑一片,但这道幽光仿佛能感觉斩风的位置,在空中画过一条弧线,直刺斩风背后。 斩风正想催动“雪神气盾”,却发现元神刚进入清神府后,内元空空,没有任何气流,不禁大惊失色。 就在这一刹那,幽光狠狠地刺入他的后背,最后在身体上炸开了,无数细小的幽光碎片,像刀子般冲向内腑。 剧痛在瞬间吞噬了斩风,这是他成为冥人后受到的最大创伤,再加上白天施展冥引术时,已消耗了大量体力,身子很虚,冲击下立即失去了知觉,一个跟斗,栽下地面。 砚冰看不见斩风的变化,只听背后传来一声闷哼,人就栽了下去,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风……你怎么了?” 黑暗中没任何回音。 她一头扑向地面,迅速摸到了一个身体,心头一震,急得要哭,大声叫道:“快说话呀!你怎么了?” 未婚妻为另一个男子哭泣,任谁也无法忍受,风映残的心里像点燃了一团火焰,灼痛着神经,冷笑道:“不必救了,他中了‘玄光杀’,必死无疑,这就是与鬼界作对的下场。” 这句话仿佛青天霹雳一般,震得砚冰差一点昏倒,脑海中空白一片,眼里一片昏黑,双手抱着斩风的身躯,呆滞的目光盯着前方,一声不吭的坐着。 风映残不是蠢人,只不过被感情触动,一时无法控制自己,听着凄厉的哭叫声,心里也满不是滋味,也知道砚冰只怕会恨上自己,神色一黯,淡淡地道:“找个地方安葬了吧。” “你给我滚!”砚冰心痛如绞,精神处于半崩溃边缘,伤心得几乎发狂,咬牙切齿地冲到他身边,一个耳光就煽了过去。 啪!黑暗响起一声轻脆的耳光声。 砚冰一时冲动,没想到风映残的实力,更没想到自己真能打他一个耳光,神智呆了一呆,突然又退了回去,扑在斩风的身上嚎啕大哭。 斩风的存在,是她做为活死人生存下去的唯一期望,虽然没有期待感情上有任何收获,但能在他身边生活,找到存活的意义,一切都值得,现在斩风濒于死亡边缘,她心中的支柱也摇摇欲倒,怎能不让她心痛。 声嘶力竭的大哭,令风映残也很不好受,但“玄光杀”的威力如何他很清楚,普通人绝对活不下去。 砚冰抹了抹眼泪,爬了起来,双手抱着斩风没有知觉的身体,坐上影雀,以最快的速度向天漩山庄冲去,只要有一线生机,就不会放弃。 临走前,还留了一句话。 “这仇我一定会报的!” “仇!”风映残望着漆黑中远去的红光,心头有些一丝痛快,也有一丝不安,美人的怨恨想必已到极点,想化解可不是容易的事情。 “风!别死,求求你,千万别死啊!” 呼唤中,血影雀如流星般,滑至天漩山庄,直落在所住的小院中。 人们都已入睡,突然听到哭泣声都冲了出来,见砚冰抱着斩风冲往卧室,脸上泪流不止,无不大吃一惊。 赤瑕璧一个箭步就冲了上去,惊问道:“风老弟怎么了?” “雅雅,快……快帮我救人,快呀!”砚冰脑海中一片混乱,只想到雅雅医术高明,其他的事都顾不上了。 看着哭成泪人的砚冰,素来心软的雅雅,急忙冲了过去,柔声劝道:“姐姐别急,快把人抱进去,我会尽全力的。” 砚冰方寸已乱,木人似的点点头,在众人的推攘下,进入了斩风的卧室。 借手灯火,众人此时才看清楚斩风的伤势,都不由得大吃一惊,俊朗的面孔变成灰色,身上溢着阵阵灰气,像是灵魂在燃烧似的,嘴角还有灰红色的**流出,似血非血。 “怎么会这样?”雅雅从没见过伤成这样的,顿时傻了眼,再为斩风把了把脉,发现他根本没有脉搏,仿佛早就是死人,只是身子还在不时地微颤着。 砚冰急切地看着她,问道:“怎么,有救吗?快说呀,你怎么不说话了?” 雅雅呆呆地道:“我……我不清楚,我从没见过这种奇伤,连脉象都没有了,人却还在动,有违医学理论,太不可思议了。” 赤瑕璧等人,都神色沉重地站在床边,听了这一番话,脸色更沉,斩风虽然表面冷漠,但做事果断坚决,且对朋友极好,每次都是拼命救人,彰显出豪侠之气,如果死了,实在是天大的可惜。 气氛变得极为压抑,人们的心情都很沉重,仿佛有一块大石压在胸口。 明帅对斩风的感激之情更深,嘟囔着道:“怎么可能这样?不是连仙人都杀不了他吗?到底是甚么人有这么大的力量。” 赤瑕璧的脸色,失去了惯有的笑容,眼中杀气腾腾,冷声问道:“砚姑娘,是甚么人动的手?我们立即去找他,非把他抽筋剥皮不可。” 砚冰呆了呆,随后尖叫着道:“不,不,你们不是他的对手,千万别去。” 赤瑕璧见她的神情濒临崩溃,不忍再刺激,只好作罢。 “风哥哥!”幽儿正与纤芷在房里玩,听说斩风伤了,吓得立即冲了过来,看着**不似人形的斩风,嘤咛一声昏倒在地。 花舞连声吩咐道:“纤芷,快把她扶回去,这不是添乱吗?” 若不是斩风,纤芷师徒两人早已死在武斗场,满心感激,此时也哭成了泪人,呜咽着问道:“风大哥怎么了?” “不知道。”花舞苦笑着,摇了摇头,劝道:“你也回去吧,看好幽儿,她原本就有奇病,再犯病就麻烦了。” 纤芷探头看了一眼昏迷中的斩风,眼泪哗哗直流,早已泣不成声,花舞一再催促下,才抱起幽儿奔了出去。 兵烨拉着雅雅问道:“雅雅,他的伤到底怎么了?” 雅雅皱着眉头道:“我实在看不懂,心脉没了,照理已是死人,但身子却还在动。” “死人”两个字深深地触动了砚冰,她痴狂地扑到斩风身上,颤抖的手,抚摸着灰气蒙蒙的面颊,嘴里满是胡言乱语。 “都是因为,我该死,我早就该死了,为甚么还要在我的伤口上撒盐,为甚么……” 后面的人都不忍再看,都伤感地低下了头。 赤瑕璧猛一跺脚,长叹着走出屋外,长长地吐了口气,仿佛要将胸中的闷气一吐而出。 “真是天不佑人啊!”聿丘走到他身边,仰头望着没有星光的夜空。 “我实在想不懂,究竟是甚么力量,能把他伤成这样?” 聿丘喃喃地道:“难道是仙人!” “仙人!”赤瑕璧脸色微白,攥着拳头道:“若真是仙人,这个仇可不好报。” “报仇?”聿丘虽然知道他为人豪爽,却从来没听他嘴里说出这两个字,不禁大为惊讶。 赤瑕璧抱着额头,叹道:“我和风老弟一见如故,虽然话不多说,但彼此心里都明白。你也明白,我赤瑕璧真正的朋友可就这么几个,斩风这个朋友我交定了,要是他有了甚么差池,就算是仙人,我也要跟他理论理论。” “先别想着是仙人,我也不过这么一说,对了,鬼界的人不是卷入了岛上的纷争吗?说不定是他们。” “对呀!”赤瑕璧一拍大腿,骂道:“那群阴险小鬼,最喜欢找漆黑的地方下毒手,一定是那群混蛋干的。” 聿丘一把捂住他的嘴,道:“别嚷,传出去可不得了。” 赤瑕璧回头看了一眼,仰天长叹道:“只要风老弟过了这一关,损我十年寿都值。” 聿佐感慨道:“道官中的人没多少人喜欢你这样子,我以前也是一样,还是斩风眼光独到,一见就与你交上朋友了。” “这就叫一见如故,做朋友也要缘故啊!可惜……”赤瑕璧恨得一拳捶在墙壁。 “别说了,我们进去吧!大家合力想想办法,总能过这关。” 回到卧室,气氛依然伤感,砚冰的眼泪由始至终没停过,嘴里念念叨叨,旁人也听不明白,只能看着她直叹气。 “赤兄,你们和砚姑娘较熟,劝一劝吧,我们说甚么都不听。” 赤瑕璧摇头道:“人到伤心处,怎能不流泪?别看砚姑娘平时冷冰冰,动起手凶狠辛辣,但心与我们都是一样的,这种时候,我都想哭,别说她了。几位要是累了,就先回去休息吧,这里我们看着。” 明帅一听就知道他心里不痛快,劝慰道:“赤兄,别急,虽然没有脉象,但人在动,应该还有救。” “对不起!”赤瑕璧摇了摇头,苦头道:“想不到我也变得这么情绪化。” 明帅拍拍他的肩头,沉声道:“各位,如今斩风在岛上声名高涨,消息一但传出去,只怕会引起许多不便,请大家保守秘密。” 屋内的人一齐点头答应。 “大家先回去吧!” 砚冰守了一天一夜,斩风没有任何变化,脉搏虽然全无,但身子却在微颤中,身上还有灰气外溢,让人无法判定他的死活。 斩风的确徘徊在存在与毁灭的边缘,“玄光杀”的力量极大,更险的是力量进入身体后才任意发散,对内腑造成了重创,连元神都受到重击,无奈之下,自动退入了清神府的虚境之中,那是外力攻不到的地方。 这次真是太失策了,没想到进入清神府后,无法运用环气府的力量,要是早只知如此,自己就该用影术避开。 他知道后悔无济于事,但元神此时十分虚弱,如果没有紫蓝双婴保护着,也许早就死了,唯今之计,只能等待内元和心神慢慢的恢复。 利用等待的时间,他开始考虑清神府之下的作战方式,没有进环气府之前,都是以进攻为主,因为没有任何防御性的冥术,后来失去了力量种子,又有环气流,使作战方式由主攻变成主守,现在,似乎又要回到最早的作战方式,当然,力量大为不同,而“死环”也可以成为有效的防御手段。 时间随着漫长的等待一点点流逝,身在虚空之中,斩风也没有办法察觉身外的变化,直到元神拥有了足够的力量,他才再度睁开眼睛。 “风哥哥!”幽儿俏丽的面孔首先进入眼帘,喜极而泣的表情可爱极了,双手抱着斩风的身子摇来摇来。 斩风有一种死而复活的感觉,长长地舒了口气,伸手拨了拨幽儿的鬓丝,问道:“我在哪里?” “在**呀!”幽儿这些日子一直吃不下饭,生怕世上唯一可亲的人也离自己而去,直到现在才挂上了欢快的笑容。 斩风动了动四肢,见身体的反应不但没有迟顿,反而灵活了许多,知道必然是心神强大后的效果,正高兴的时候,忽然发现身上的衣服都换了,脸色陡然大变,惊问道:“我怀里的东西呢?” 幽儿吓了一跳,慌张地道:“我……我不知道,应该是砚姐姐她收起来了吧?” “快把她找来。” 斩风知道那里面的东西都见不得人,先不说“刺血石”的效力,《通元仙诀》就不是普通人应见的,更麻烦的还是那份《仙冥通缉令》,一旦泄露,身分立即败露,牵扯之广难以预料。 “姐姐他们都出去了。” “出去?”斩风想到鬼界的威胁,腾的跳下床,抬眼看了看周围,发现自己还在龟山岛的住所内。 幽儿惊道:“风哥哥,怎么了?” 斩风麻利地穿好外衣,又从屋角的桌上找到了长刀,沉声道:“幽儿,带我去找他们。” “哦!”幽儿牵着他的手欢快地走出去。 走出院落,守在门外的卫士见了他连连行礼。 “您终于出来啦,听说您在修炼,真是把我们庄主给急坏了。” 斩风见两人的眉间都有忧色,问道:“怎么了?” “鬼头帮那群人不知勾结了何方势力,大举杀来了。” “在哪?” 卫士忧心忡忡地道:“在南面的海滩上,都杀了一天了,还没结束。” “幽儿,你留下,不许出去!”斩风轻喝一声,身子化入黑影飘然后去,有了力量种子,他的影术又可以发挥,而且速度更快,卫士都看得目瞪口呆。 斩风沿着山道,冲到面向南方的山崖,发现战况不如想像之中那样惨烈。 两方阵营一左一右对峙着。 相比之下,井家这方的阵形明显完整,而且精妙,远远望去竟是昏天黑地,隐隐有杀气溢出,还不时地有虎狼之啸传出。 而鬼头帮一方则是散阵,但人数上比井家这方要多出许多。 平静的气氛中带着紧张,他的心情也轻松了许多。 张望之际,有两个人影进入眼帘,定睛细看,远处的另一个山头,还有一个青年站着,一身蓝衣,背上插着剑,正抱着双臂凝望阵式。 斩风缓缓地转头望去,虽然那一夜没见到对方的面孔,但他从这个蓝衣人的身上感觉到同样的气势,只是离得太远,看不见外貌,更令他吃惊的是,砚冰居然站在蓝衣人的身侧。 “难道姐姐被抓了?” 斩风心里一沉,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长刀,脱离了环气府,那股强大的气流短期内似乎不可能再出现,却有了蓝婴和紫婴,战斗的方式又要做出调整,只是刚刚醒来,根本没有实战的准备。 “我有甚么力量?”他依然保持着固有的冷静。 风映残突然感觉一股杀气,转头望去,对面的崖上站立着一个身影,白衣紫披风,远远望去有一股天然的势力,直逼而来。 “他还没死!” 听到风映残的惊呼声,砚冰也望了过去,惨白的脸上露出狂喜之色,惊叫道:“他没事了,他没事了,太好了。” 风映残虽然也不是小器的人,但看着未婚妻为别的男人如此兴奋狂喜,心里满不是滋味,然而对方受了“玄光杀”之后,竟还能站起来,那可是他挟怒出手,用了全力,单是这一点,就无法不让他吃惊。 “我要过去。” “看来,你对他真是全心全意。” 砚冰紧咬着下唇盯着他片刻,转身朝崖外走去。“他是唯一一个让我觉得做个活死人也有价值的人,也许你不喜欢听,我现在活着只为了他。” 一句句像刀子般,割在风映残的心上。 “为甚么?我不明白?你不是说自己没有资格做人妻子吗?” 砚冰凄然一笑,伸手摸了摸怀里,那张通缉令像是刀子一样插在她的心上,幽幽地道:“我没那个打算,只不过找到了让自己活下去的理由,他的路太苦了,不知还能走几年,能陪一天是一天吧!” 风映残不明白话中的含意,却能感受到她发自内腑的深情。 砚冰召出影雀,风一般飞到对面山崖,兴奋地一把抓住斩风的手,惊喜地道:“你没事啦!实在太好了。” “姐姐,我没事。”斩风还是以往那样的平静。 “没事就好。”砚冰微微垂下头,从怀中拿出那张《仙冥通缉令》,“对不起,我不该看,可是……” 斩风其实不想隐瞒,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平静接下《仙冥通缉令》收入怀中,道:“消息总会是传出去,落在你手里,我就放心了。” “想不到你也……”砚冰鸣咽着,扑在他的肩头痛哭了起来。 斩风见她这样立时就慌了,连忙扶稳她,劝道:“姐姐保重,我的事没甚么,都过去了,现在很好。” 砚冰幽幽地道:“我以为只有我死得痛苦,没想到你的路更难。” “没甚么大不了,事在人为。”斩风摊开《仙冥通缉令》,道:“冥界是个好地方,没有甚么阴谋,也没有那么多是非,要是能住在那里,甚么也不用着愁了。” “可你怎么……” “事情很多,以后再慢慢告诉你。”斩风冷眼看了看对面的身影,“他就是那天的那个人吧?” “嗯!” 斩风深深地打量着蓝色的身影。 砚冰想起前世的姻缘,心中不由得感慨,如果没有那场变故,自己已是他的妻子,也许会过着豪华奢侈的生活。 往事如烟,不堪回首,她幽幽一叹,轻声道:“其实按生前的关系来说,他也算是我们是亲戚,可惜现在人鬼殊途,无法站在一起了。” “亲戚?是谁?”斩风愕然望着她,能被称为亲戚的,必然是各大豪族的人,也就是已死之人,已死之人重现人界,这又说明了鬼界也有像冥河一样的奇境,可以保留他们的记忆和容貌。 砚冰尴尬地低下头道:“他姓风!” “姓风!”一个风字像是劈中脑门的闪电,惊得斩风跳了起来,双手紧捏着她的手臂,急切地催问道:“风甚么?” “风--映--残!”蓝色的身影像幽灵般突然出现在斩风身后,冰冷的目光指向斩风的背中,眼神中蕴含着敌视与诧异,还有几乎察觉不到的丝丝妒意。 “啊!” 斩风两眼一直,脑子嗡的一声炸开了,身子仿佛烈寒急冻,僵在当场。 砚冰被他的反应吓坏了,从见他那日起,就没有发现过这种表情,担心重伤再度发作,心里像着了魔似的,情急之下,不顾风映残就在旁边,一把抱住他的手臂,紧张地问道:“风,你怎么了?别吓我!” “我……” 斩风忽然发现,一向沉稳的自己居然慌得手足无措,连话都说不出来,仿佛嘴里有甚么东西堵住一样,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更加怪异。 身后,一缕寒光射在她的身上,随后又移向粉臂挽着的手,夹杂着恨意和妒意的目光,仿佛要割断这只可恶的手臂。 砚冰感觉到身后的异样,回头看了一眼,顿时被凌厉的目光所慑,身子微微颤了一下,耳边同时传来冰冷的声音。 “能在我的‘玄光杀’之下活着,实力不小……” 也许是因为鬼界的地位,也许是因为曾给与对手重创,风映残没有急于发泄心中的不满,他想看一看这个青年有甚么魅力,能让已经定亲的砚冰倾心相待。 然而,当他端起架子、傲气十足地走到斩风面前,幽深的目光在俊朗的脸上扫了一下,脸色也变了。 砚冰正侧身挡在斩风前面,担心风映残会再下毒手,但眼前那个高傲英俊而有灵气的男子变了,变得目瞪口呆,表情与斩风一般无二,仿佛一对石头人在对望。 “你们……认识?” 斩风瞳孔微微一缩,又再凝视着面前这张熟悉的面孔。 “你们两个是怎么了?说句话呀!”砚冰感到全身都不自在,感觉要有甚么大事发生,然而接下去的声音却像惊雷般,轰得她不知所措。 “哥!” 砚冰仿佛被重锤击中,突然发现耳朵听不到任何声音,天地之间一片宁静 第七章 鬼兄冥弟 风映残被这一声呼唤叫得心颤,心底涌出一股冲动,想冲上抱住早已惨死的弟弟。 但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他无法接受眼前的事实,也无法完全相信自己的耳朵,更重要的是,他的耳中仿佛又听到了砚冰抱着弟弟痛哭的声音,锥心刺耳。 “大哥!” 受到亲人突现的刺激,斩风突然变得躁动,几乎是热血沸腾,亲人在他心中的地位比天还高,一直以来,陪伴着他的都是孤单和寂寞,虽然他能够习惯和适应,但这不代表喜欢。 冷漠的面容因兴奋而有些发红,狂喜之色不言而喻,斩风立时冲上去,一把抱住兄长,激动得泪如泉涌。 在这一瞬间,他早已忘了一切恩怨,忘记了就在不久之前,自己几乎被兄长杀死,既然是亲生兄弟,无论有甚么恩怨,都应该一扫而空,亲人的重逢才是唯一一件应该记住的事情。 相对而言,风映残的反应显得迟缓许多,他不是不高兴,差别只是心态。 在他的心里,有太多的因素阻碍了他表达心中的兴奋,亲情虽然重要,却不是最重要的,其中又夹杂着爱情的因素在内,情况就变得更复杂了。 “兄--弟!” 虽然迟疑了片刻,他还是抱住了弟弟。 崖上,还有另一个人无法接受事实,那就是砚冰,心爱的男人竟是死前未婚夫的弟弟,而且以前的记忆都存在,觉得尴尬到极点,也惊讶到极点。 更令她不解和伤心的是,斩风一直隐瞒了自己的身分,虽说没有期待甚么,但想到斩风所表达的体贴和呵护,都是因为亲嫂的感情,内心的冲击是巨大的。 --原来他把我当成嫂子,难怪一直都在照顾我,却从不表现任何亲匿之态。我真傻,居然没有发现真相,还以为他是因为千雪妹妹,才避免亲密的动作。 她的脑子里乱哄哄地,在这个问题上绕圈,越想越乱,越想越心烦,眼里突然昏黑一片,蹒跚着走了两步,身子突然一倾,昏倒在地上,动也不动。 “冰!”、“姐姐!” 风氏两兄弟立时惊觉,不约而同扑了上去。 斩风身子刚动,忽然转眼看了看兄长,脚下也停止不前。 这些日子一直把砚冰当成亲人看待,原以为兄长丧命,照顾嫂子的责任,就落在他的身上,而且心里还有一种对砚冰的愧疚感,此时兄长再次出现,而且对砚冰的感情似乎一点也没变,斩风顿时觉得卸下肩上的重担。 风映残紧紧抱着心爱的未婚妻,神色很紧张,眼睛直盯着美丽的颜容,双手轻轻地摇晃着柔软的身体。 “醒醒,冰,快醒一醒!” 然而砚冰所受的打击来自内心,陌生呼唤对她来说,没有任何效用。 “大哥,我来吧!” 斩风虽然苦心修炼,但在感情上还是个毛头小伙子,根本看不出风映残心中有刺,一向对亲人倾力相助的他,这次也开了口,但得到的反应却很冷淡。 风映残淡淡地道:“不必了,还是我来吧,她只是受惊过度,暂时昏倒而已,没有大碍。” 斩风听出话中有不悦之意,微微一愣。 风映残托着砚冰站了起来,吩咐道:“我把她送去休息,一会儿再来找你。” 斩风凝视着他片刻,忽然指着砚冰道:“大哥,她好像缺血。” “血?” “嗯!她需要鲜血才能维持力量,这些日子我伤了,不知道她有没有吸血,不过她的脸色比以前白了。” “白了?”风映残盯着雪花般的俏脸看了片刻,脸色似乎与之前没有区别,不禁又有些怀疑。 斩风见他没有反应,再次劝道:“大哥,这些日子我一直和她在一起修炼,应该没有看错。” 风映残的表情有些僵硬,看了看怀里的玉人,随即露出苦笑,自身身上拥有强大的力量,偏偏没有血,也不知道如何利用血液救治砚冰,眼下还真要*弟弟出手相助。 斩风这时才想起他的鬼人身分,虽然不了解鬼人和死人到底有甚么差别,但直觉上鬼人是没有血液的,再看到兄长无奈的表情,心里就更明白了,诚恳的道:“让我来吧!我知道她的修炼方法。” “你……”风映残的心里不是滋味,但也不想看着砚冰一直昏迷下去,只好把她平放在地上,然后让开了位置。 “放心!”斩风做事一向心胸坦荡,并没有想太多的事情,只想着救人要紧,见了兄长的异样神情,以为他在担心未婚妻,善意地出言安慰。 “快动手吧!” 风映残凝视着斩风的背部。 他亲眼见证了弟弟的惨死,在刑场上第一个被处决的人,四肢都被砍断,就算仙人也不见得有能力让他复生,因此一定去到转生堂,但他现在的样貌变化不大,记忆依然存留,说明他用了另一种方式回到人界,不禁怀疑他的身分和来历。 斩风心无旁骛,用长刀划开手腕,将鲜血滴入砚冰的嘴里,一滴滴红宝石般的血珠,渗入粉白的嘴唇。 看着鲜红的血液,风映残忽然有点羡慕,鬼人虽然强,但在普通人的心里,没有血液都是冷冰冰而可怕的东西,弟弟同样死了,却可以拥有鲜血,这是他可望而不可及的。 “她不知道你的身分?” “不知道!”斩风点点头。 风映残凝视着他问道:“为甚么?” 由于事情会扯出冥界,斩风显得有些为难,只是初见哥哥,不想撒谎,坦言道:“因为有些事不想让姐姐知道。” 风映残追问道:“与你的复活有关?” “嗯!” 在风映残的记忆中,弟弟是个很开朗的少年,喜欢田野山林,喜欢大海波涛,现在却与以往大不一样,变得沉默寡言,而沉默中又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奇妙气质,仿佛阵阵寒气从身体溢出,压抑着周围的人与物,如果不是当面相认,他也不敢肯定这个青年就是弟弟。 这时,他忽然想起几天前的夜袭,那时还洋洋得意,以为对手必死无疑,没想到攻击的对象竟是亲弟弟,神色间顿时有些尴尬。 高傲的他不习惯道歉,但自己的亲弟弟几乎被杀死,不能不做点甚么,支吾了半天,才轻声说道:“对……不起,那一夜我不知道是你,所以……” “自己兄弟,没甚么,别往心里去,你看我不是没事了吗?”斩风对待亲人总是那么温和。 “噢!”风映残虽然也很享受亲人见面,然而砚冰夹在中间,总觉得不自在,尤其看着砚冰安详地躺在弟弟的怀里,脑子里一遍又一遍重覆着那夜的哭声。 正聊着,砚冰幽幽地醒来,一入眼帘便是斩风关怀的眼神,心头一喜,但随即想到他真实的身分,把头一撇,幽怨地问道:“为甚么骗我?”说话间,双手紧紧地抓着斩风。 斩风没有为自己辩解,歉然道了一声“对不起”。 砚冰其实根本不在乎他的道歉,只是不愿他把自己当成嫂子看待,见他满眼愧色,心里微微一乐,甚么怨气都消失了,柔声道:“没事,我不是也瞒过你吗?这些年你把我当成亲人看待,没甚么可怨。” “嗯!”在兄长面前,斩风不敢表现得太亲密,扶着她站了起来。 一旁的风映残发现自己像是局外人,心里满不是滋味,但高傲的他也不好说甚么,免得显示自己没有肚量。 斩风扶起砚冰起身,道:“你没事就好。” 砚冰这时才发现自己忘记了风映残的存在,微微有些歉意,只是对着他很尴尬,不知用甚么身分面对他。 “风……大哥!下面都是我们的朋友,能不能请你制止鬼头帮的行动?” 斩风猛然想起,赤瑕璧、明帅等人还在崖下殊死搏斗,心里不禁大为惭愧,一边暗骂自己只顾了兄弟,忘记了朋友,一边急切地恳求道:“大哥,他们都是我的朋友,请你不要伤害他们。” 风映残看着颇为感动。 他并不在乎三岛的得失,只不过想在仙人驻守的岛屿附近安插一个势力,一方面监视仙人动向,另一方面也可以做为鬼界的秘密据点,随时可以向朱雀国的道官势力发动攻势。 但这个计划的成功与否,并不重要,何况亲弟弟帮着求情,做个顺水人情倒也不错,而且也显示宽广的胸怀。 他微微一笑,亲切地拍着斩风肩头,和气地道:“我要是早知道你对这三岛有兴趣,根本不会发动任何计划,既然你要这三个岛,我就把它们送给你,做为重逢的见面礼。怎么样?我这个大哥够意思吧?” “谢大哥。”斩风大喜,恭恭敬敬作了个揖,以示感激之情。 “自己兄弟,何必说个谢字,还有甚么要求尽管说,只要我能办到,一定帮你。” 风映残的爽快,令斩风更为感激,道:“我只想请大哥快去阻止鬼头帮。” “好,我现在就去。”风映残身子一晃,像一片黑色的叶子,轻轻地飘落崖下。 “大哥好厉害啊!”斩风盯着消失的黑色连声赞叹。 砚冰并没有看风映残,幽深的目光一直盯着斩风,虽然风映残的鬼术极为厉害,然而她更欣赏斩风的直率性情和坦荡胸怀。 三天前,这个男人几乎死在亲兄长的手下,现在不但没有半点怨恨,还为兄长的成就而自豪,这是何等的胸襟,何等的肚量,相比之下,风映残虽然表现得很突出,但那股倨傲的姿态令人敬而远之。 “嫂……” “不许这么叫!”砚冰发狂似的大叫一声,眼睛更是狠狠盯着斩风。 斩风被她过激的反应吓了一跳。 “你……怎么了?” 砚冰收回带有攻击性的目光,平静地道:“不要那样称呼我,那只是上一辈子的身分,我已经死过一次,已不是以前那个砚家小姐,以前的婚姻承诺与现在的我没有任何关系,我不想再提这事。” “可是我大哥他好像对嫂……” 砚冰忽然一拳捶在斩风的胸口,埋怨着道:“告诉你不许再叫那个称呼。” 斩风真地傻了眼,愣愣地看着她,不明白她为甚么有这种反应。 砚冰知道他做事执着认真顽强,但在某些方面却很迟钝,感情就是其一,就算面对流千雪,他也说不出甚么甜言蜜语,只会用最真挚直白的方法表达,因此也就不介意他无法察觉自己的感情。 其实她很享受这种关系,没有压力,也没有责任。 她白了一眼,嗔道:“不许你那么叫我,听到了吗?你再敢叫那个字,我……我……我杀了你。” 斩风从没遇过这种情况,根本不知所措,呐呐地应道:“是,是,我不叫,不叫就是了。” 砚冰这才转怒为笑,调笑般问道:“为甚么你要骗我?难道怕我泄密?” “因为这个!”斩风从怀里掏出那张《仙冥通缉令》,眼中显出苦涩。 “啊--”想到斩风前方的路何等艰险,砚冰顿时把一切不满和怨愤都抛在脑后,拉着他的手,紧张地问道:“这东西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怎么一点也不看懂,世上不是只有仙、鬼、人三界吗?怎么又多出一个冥界?” 面对一大串问题,斩风没有立时回答,只说道:“故事很长,回去再告诉你好吗?” “嗯!”砚冰当然知道他的身上蕴藏着太多的神秘故事,一时半刻也说不清楚。 斩风眼望崖下,沉声道:“今天实在太意外了,没想到竟然会与大哥重逢,更没想到大哥去了鬼界,还保留了人界时的回忆。这个结果实在太好了,有大哥在鬼界,我就可以少一个敌人,日子也好过点。” 砚冰对风映残的信任程度远不如斩风,而且心里也清楚,风映残的地位不可能代表鬼界,也无法阻止鬼界对斩风的追杀,但此时斩风心情正好,不想破坏他难得的轻松,因而没有说甚么。 斩风自言自语说道:“可惜阿雪不在,不然让她见一见大哥,大哥一定会很高兴。” 砚冰心中一动,能影响斩风行动的人只有流千雪一个,如果有她劝说,也许一切都容易解决,柔声劝道:“不如……不如我们尽快起程找阿雪妹妹,然后找个没有人烟的地方隐居起来,一则修炼,一则可以避开麻烦。” 斩风知道自己肩上压着冥界的未来,不可能逃避,也无法逃避,摇头道:“先治幽儿的病,其他的事走一步算一步,仙人随时都会出现,也许连见面的机会都没有了。” 怅惘的气息从孤寂的身上散发着,虽然阳光灿烂,也抹不去那阵阵的寒潮,气氛显得有些凝重,有些伤感,也有些无奈。 砚冰感同身受,正因如此,流千雪极度的温柔,才能破开厚厚的坚决,进入他的内心世界。 她心中微微有些伤感,但很快就平复了,温柔劝慰道:“我知道你很辛苦,不过路不只有你一个人在走,雪妹妹、我、幽儿、赤瑕璧、聿丘,还有很多朋友会陪着你,别放弃啊!” “我不会放弃!” 斩风立誓般郑重地点点头,感激的目光凝视着雪白的俏脸,又转向山下的沙滩。 山下的情况为之一变,鬼头帮的围攻突然像退潮般缩走了,而且都退向船泊的方向。 天漩山庄一方的大阵也停止了,惊愕的人们都在观望着鬼头帮的动静,谁也不敢掉以轻心,担心眼前这一切是鬼头帮的诡计。 “大哥对我真好。” 砚冰点点头道:“看来他还真疼你这个弟弟。” “我们下去。” “嗯!”砚冰伸手抹了抹嘴边的血渍,忽然笑了起来,“我似乎离不开你的血了。” “嫂……”字刚出口,斩风就感觉到一股煞气冲入眼中,吓了一跳,连忙改口道:“姐姐……” “以后都这么叫吧,过来,我带你下去。”砚冰嫣然一笑,随手唤出影雀。 “我自己下去。” 为了试验紫蓝双婴的威力,斩风奔至崖边踪身一跳,如殒石般向下坠去。 砚冰吓得花容失色,呆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再往下看,斩风已落到一半,忙催动影雀,风一般掠到斩风身边。 “你这个疯子,到底要干甚么?这不是玩命吗?” “我没事。”斩风像大鸟般张开双臂。 砚冰见一向沉稳的斩风居然玩了起来,既是诧异又是好笑,但也明白他满怀信心,抿嘴笑道:“多大了,还像小孩子一样。” 斩风今天的心情真是跃动欢快,兴奋之情像泉水般不断涌出,刺激着神经,刚身子坠至离地三丈时,身躯突然化入影子,片刻后安然站立在地面,毫发无伤。 砚冰落在他身侧,惊喜地问道:“你的力量又提升了?” “拥有的失去了,失去的又拥有了。”斩风摇摇头,看着脚下,清神府和环气府的分别太大了,一直没有时间去领悟。 “你在说甚么?”砚冰有些茫然。 “过去吧!”斩风利用影术高速晃走。 沙滩上,井陛正在为敌人退走的事大为紧张,担心对手又在进行某种阴谋,因而高手都招到身边商议对策,其他的人依然组防御阵势。 井陛上一战已折损了大部分战力,虽然越煞等人依然健在,但实力与往日不可同日而语,面对鬼头帮也是捉襟见肘。 明帅很讨厌井陛,原因自然是为了兄弟和未婚妻的死,只是眼下同仇敌忾,所以才出手相助,现在敌人退走,立即带着花舞等人退开,避免与井陛见面引发内心的仇恨。 其他人并不了解其中真相,只觉得他的表现很奇怪,但谁问都得不到答案,只好默不作声,让明帅安排一切,毕竟他的谋略和指挥才能,都是众人认可的。 对于鬼头帮的突然撤走,他们也是感到诧异,但没有利益的冲突,都不太担心。 斩风和砚冰的出现,顿时刺激了所有人的精神。 看着斩风平安无事,心里都感到欣慰和振奋,由于斩风的实力,无形中已经成为众人心里的支柱,以及信心的来源,见不到他,心里都觉得没底,此时无不笑逐颜开,一起围住了他。 “风老弟,你没事了吗?”赤瑕璧兴奋地拍着斩风的肩头。 “没事!”斩风看在眼里很是感动,一切麻烦都来自于自己的兄长,虽然没有参与,但心里也十分过意不去。 一轮问候过后,明帅笑着问道:“鬼头帮突然退走,不会是因为你们吧?” 砚冰看了斩风一眼,默不作声,等待他来回应。 斩风没有直接回应,随声应道:“一切都没事了。” 赤瑕璧和聿丘知道的更多,也很清楚此次事件有鬼界的参与,如此强大的势力突然退缩,明显不是合理的情况,其中一定有特别的原因,但他们也都明白,鬼界的消息一旦泄露,可能会为人界带来巨大的动荡。 “既然风老弟说没事就真的没事了,我们回去吧,早些打点一切,也好去天漩了,聿丘,你不是急着得很吗?”赤瑕璧笑着望向聿丘。 聿丘心领神会,微笑道:“对,对,想到天漩就在附近,我恨不得立即就坐船出海。” “你们先回去,我还有点事。”明帅心里记挂着弟弟之仇,忽然转身朝井陛走去。 花舞见他脸色不对,扬声问道:“明帅,你要去干嘛?” 明帅扬了扬手,头也不回地向前走,背影中透着孤寂和凄凉,让人感到一阵落寞的心伤。 “他怎么了?刚才还兴致勃勃地指挥战斗,现在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大概又想起他要找的人吧?对了,那次好像也没找到人,反而被井陛关了起来。” 在场只有斩风一个人明白,他对弟弟和未婚妻的事本就伤心欲绝,千里迢迢前来寻觅,结果却是阴阳相隔,永不能见,相比之下,他与兄长的重逢实在是幸运百倍。 “你们先回去,我去看看。” 在众多诧异的目光注视下,斩风急步赶到明帅的身边。 明帅看了他一眼,并没有说甚么,一切的感激都在目光中传达了,自从上次在海边说了一番话后,心里就把这个实力强大、外冷内热的青年当成兄弟一般。 斩风的出现对于井陛来说,无疑是天大的喜讯,先后见识了斩风的强大,赤瑕璧和聿丘的高明道术,还有明帅的指挥才能,若想与鬼头帮对抗,斩风这一伙人是必不可少的支柱,一听斩风出现,急匆匆地迎了上来。 “老弟,见到你实在太高兴了,伤好了吗?一切都没事吧?” 面对殷勤的问候,斩风表现得很平静,转头看着明帅一言不发。 明帅凌厉的目光盯着井陛,沉声问道:“井庄主,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井陛见惯了斩风的冷漠,倒也不以为意,但明帅的语气和态度却令他极为不满,同时也猜到两人的来意,眼睛一转,微笑道:“有事回庄再说吧,大家忙了一天,都累了。” 明帅哪能不知话中之意,神色更冷,冷笑道:“越煞兄、剑戊兄想必能安排一切,井庄主,借步说话,不会阻碍你太多时间。” 越煞和剑戊察觉到气氛的变化,对视了一眼,齐声劝道:“有话回去再谈吧!” “井庄主,你说呢?”明帅一步不让,逼着井陛立即表态,言下还有翻脸的意图。 井陛并不怕他,只是对斩风极为忌惮,低着头沉吟片刻,眼睛瞟了周围,神色一动,含笑道:“好吧,越煞,剑戊,你们带着人先回去,注意勘查,鬼头帮不会善罢甘休,这次退走,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是!”越煞和剑戊用怀疑的目光看了看他,行礼后退开了。 “我们走吧!”井陛一脸轻松,看不出任何情绪上的变化,仿佛并不知道明帅找自己要问甚么。 明帅暗暗感慨,这个男子果然是一方枭雄,这份沉稳工夫不是任何人都能学会的。 走到一处远离人群的海滩上,他急切地问道:“井庄主,我弟弟的事希望你能说清楚。” “你弟弟!”井陛故作惊愕之态,问:“上次不是全告诉你了吗?” “好个奸诈之徒,若不是风老弟说要帮你,你早就死十次了。”明帅暗暗冷笑,表面还是很平静,催问道:“请再说一遍,风老弟也想听一听。” “我是想听听。”斩风应和着。 井陛一听这话,立即摆出大方的姿态,含笑道:“是嘛!既然斩风老弟也想听故事,我又何妨多说一次?” 说着,他脸色一黯,轻叹道:“明兄弟,你弟弟明箭的故事,说起来真是让我既惋惜又慨叹,多好的一位翩翩公子,可惜中途中了参家的暗算,被当成猎物抓了起来。 “后来送到岛上来,我花钱买下他,安排他在岛上住,也安排了工作,然而当他得知情人被卖给鬼头帮后,发了疯似的冲去找鬼头帮报仇,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了。” “可恶之极,不报之仇,我誓不为人。”明帅听得脸色铁青,眼含煞气,狠狠地盯着鬼头帮离去的方向,牙齿磨得喀喀直响。 斩风歉然看着他,鬼头帮是兄长指挥的,自己或多或少都有些责任。 井陛突然激动起来,顿足捶胸地道:“明兄弟,鬼头帮杀了我八位兄弟,所以你和我应该同仇敌忾,一起剿灭鬼头帮,以报血仇。” 明帅不是个冲动的人,也不容易被说动,冷淡地回应道:“我自己会了断,不劳庄主。” 井陛一听这话,知道他对自己的怀疑已消去大半,神色更为轻松,含笑道:“这事以后再说,我们回去吧,大家早点商议下一步的行动。” 明帅不再多说甚么,与斩风一起回到人群中。 虽然斩风没有参与战斗,但还是被众星捧月一般,簇拥着往天漩山庄走去,人们似乎把敌人的退走与他的出现画上了等号。事实上,也的确是因为他,鬼头帮才撤退。 砚冰站在人群之外,眼见斩风像暴风的核心,吸附了所有的荣誉和赞赏,心里既是高兴,又是不安。 她转头望向东面,山崖上再次出现的身影,像是梦魇般挥之不去,即使她知道风映残可以算是亲人,即使风映残对自己依然有些感情,但这一切都不足以抹去心中的恐惧 第八章 天漩奇观 回到山庄,斩风等十几个人都聚在所住的小院中,商议着下一步的行动。 聿丘和赤瑕璧都不愿再卷入鬼界的事件中,因而极力主张去天漩,原石、兵烨等人原本就是来挑战天漩的,因此都点头附和,只有明帅一个人默不作声,不发表任何意见。 正待决定之时,井陛忽然带着越煞、剑戊等人前来,还带来了一大堆礼物,以感谢众人的协助。 寒暄了一阵,井陛忽然给越煞施了眼色。越煞心领神会,含笑起身,拱手道:“各位,我知道你们打算起程去天漩,不过鬼头帮去向不明,也许正在海上等着我们,不如再多住些日子,等海面被肃清之后再去不迟。” “不必了。”聿丘实在担心鬼界势力的出现,一口就回绝了。 一句话使气氛变得极为尴尬,越煞感到面上火辣辣的,心里虽然不舒服,但也不想破坏两方的关系,只能无奈地望向井陛。 “咳!几位都是这个想法吗?明兄,你不是要找鬼头帮报杀弟之仇吗?”井陛有意无意间挑拨着明帅的情绪。 “杀弟之仇?” 刹那间,几乎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明帅,人们这才恍然大悟,郁结在明帅心里的,竟是如此大的仇恨。 明帅不太喜欢把自己的痛苦拿出来告诉别人,因此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皱了皱眉头。 井陛故作不察,沉声又道:“鬼头帮奸险狡诈,我们不能不小心啊!” 一直沉默的斩风忽然开口了,淡淡地道:“明帅,鬼头帮的事我帮你解决。” 众人又是一愣,虽然斩风实力高强,但鬼头帮像老鼠一样缩了起来,想找恐怕并不容易,而且危险极大。 砚冰知道他说这话,是因为风映残。 突然,一名山庄的卫士走了进来,面朝井陛恭敬地道:“庄主,鬼头帮送来一封信。” “信!”井陛接下信一看,神色微变,斜眼望向斩风,淡淡地道:“老弟的气势真是不同凡响,鬼头帮竟然闻风而投降,把小鼓和蛙蛙两岛也一并交出来了。” 斩风知道这一定是大哥的意思,泰然自若地点点头。 越煞兴奋地道:“庄主,这是好事呀!这次损失极大,再拼下去,只怕没几个能活了。” 明帅见井陛的脸色很难看,知道信里的消息一定不止如此,而且关系到井家的地位,微微一笑,问道:“庄主,能否借信一观?” “嗯!”井陛把头一撇,不情愿地挥手递出书信。 明帅接下书信细看了一遍,脸上顿时露出灿烂的笑容,扬声道:“鬼头帮把三岛让给斩风,请他做三岛之主。” 厅内一片哗然,花舞等人无不大喜过望,都笑着向斩风贺喜,而另一边的越煞等人却是面面相觑,斩风的实力不容置疑,他们也心服口服,但井陛的神色让他们感到很不安,担心傲气十足的庄主,会把矛头指向斩风。 斩风淡淡地道:“我们该出发去天漩了。” 井陛含笑起身,道:“我为你们准备最好的船,一定可以平安到达天漩。” 剑戊忽道:“庄主,既然事情解决了,我也想去天漩看看。” “我也去!”橘子娇笑着附和道。 井陛顿时感觉一股压力,这股压力来自斩风的个人魅力和气势,那不是装腔作势就扮得出来的,而是将自信、坚毅、斗志、刚强等种种因素凝合而成的产物,缺一不可。 砚冰也想早点上路,摆脱眼前尴尬的局面,虽然没有幻想过任何结果,但爱上旧未婚夫的弟弟,这本身就是件尴尬的事情。 斩风的心里却从未像现在一样炽热,见到了兄长,孤独感消失了不少,重视亲情的他既是高兴,又是轻松,再也没有考虑其他的事情。 回到住所,砚冰拉着他走入卧室,神色凝重地问道:“这三个岛对我们也许有用,弓弛他们可以把人移过来,这样会更好些。” 斩风心里只为兄弟重逢而高兴,其他的事根本不在放在心上,随口应道:“我对这些岛没兴趣,只要能见到大哥,心里舒坦了许多。” 砚冰淡淡地道:“别忘了,鬼界还是你的敌人。” 斩风呆了呆,随即陷入了沉思,事实正如砚冰所说,就算大哥在鬼界任职,但冥界与鬼界之争是不可能停止的,否则这些年,鬼界就不会限制转生堂。 “我知道你最重亲情,你们两兄弟能重逢也是天大的喜事,但一切都要冷静地想一想,将来的路还是要自己走,没有人可以代替。” 斩风突见兄长,内心的喜悦几乎不受控制,思想也较为乱,砚冰的一番话犹如当头棒喝,将他唤醒,尤其是想到日渐衰落的冥界,想到自己那件紫袍和紫衣冥使的身分,沉重的压力使他立即清醒了。 “谢谢姐姐。” 砚冰坐在床边微微一叹道:“我现在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无论是人鬼还是鬼界,都没有归属,我只想跟着你做点大事。” “姐姐,大哥既然在鬼界,没人会欺负你。” 砚冰不悦地道:“那是上一辈子的关系,现在我和他最多只是个朋友,我不想*他,只想留在你身边帮你。” “可是--” 砚冰脸染薄怒,嗔道:“怎么?你要赶我走?” 斩风摇头道:“我不想干涉别人的想法,只是大哥他好像……” “我会和他说清楚,何况我现在的身分,早已与婚姻绝缘了,而且……” 砚冰顿了顿,又道:“说句你不爱听的话,现在你哥哥是鬼界的人,武斗场的惨案你亲自经历,就算与他没有直接的关系,但人是他手下的,他有不可推脱的责任,还有剑戊他们,如果他们知道对手竟是你的哥哥,他们会怎么想?” 想到武斗场的画面,斩风的心情越发沉重了,鬼界的手段的确冷酷,使他无法忘怀。 忽然,一道蓝影出现在屋中。 “大哥!”斩风吃了一惊。 砚冰更是不安,下意识地缩到斩风身边,这一举动完全落入风映残的眼中,心头闪过一丝不快,但表面上还是装作若无其事,含笑道:“二弟,事情都解决了,这个小岛交到你手上,我放心。” “谢谢大哥,大哥请坐。”斩风虽然对兄长参与了武斗场惨案有些想法,但注重亲情的他,还是用最热忱的态度,把兄长请到座位。 “二弟,坐。”风映残瞟了砚冰一眼,笑容中多了一种外人难以领悟的微妙含意。 斩风没有察觉他的异常,问道:“大哥,你怎么会到鬼界去?” 风映残迟疑了一番,沉声道:“机缘巧合而已,你呢?我还不明白你现在是甚么身分,人?鬼?还是甚么?” 问话的是亲哥哥,斩风自然不会怀疑他的动机,坦然直言道:“我是冥人。” “冥人!”风映残脸色大变,腾的站了起来,惊愕地看着弟弟,在鬼界,“冥人”和“冥界”是禁忌语言,几乎没有人敢谈起,他也只是听了一些传闻而已。 砚冰同样对冥界充满了好奇,那个地方让斩风重生,而且有血有肉,与常人无异,比她这个借血生存的活死人,要好百倍。 “大哥知道冥界吗?” 风映残尴尬地笑了笑,道:“我知道冥界,那好像是没有将来的地方。” 斩风忽然发现兄长的神色间,有淡淡的不屑,似乎没有把冥界放在眼中,心里多少有些不快,当然他也明白,鬼界和仙界的目的就是封杀冥界,这种反应也在意料之中。 “冥界是个好地方,如果你们去了,也许会喜欢。” 风映残笑了笑,神色间还是表现出高人一等。 斩风知道这个大哥天资聪明,领悟力极强,从小无论学文还是习武,都超人一等,自己的资质远远不如他,因此从小就有些傲气,假装没有看见,也不想为此破坏亲人相逢的场合。 “大哥,你还是那么厉害,短短的两年,就登上了鬼界的少刺监。” 这话令风映残极为高兴,开颜笑道:“哪里,不过是一个中等职位而已。你呢?在冥界的日子怎么样?” “我只是最低等的白级冥武士,比不上大哥。” 风映残拍拍他的肩头,傲然笑道:“不如到鬼界来啦,有大哥为你撑腰,一切都会更好,冥界那里你也该明白。” 斩风见他说起冥界,竟没有怀疑自己的身分,不禁有些纳闷,思索之下,觉得兄长只知道冥界的存在,并不清楚五百年前的事情,也不知道四界和议。 “大哥,我的身分请你保密,免得仙界找我麻烦。” “当然,自家兄弟哪能不保密。”风映残对冥界不感兴趣,眼睛瞟向砚冰问道:“嗯……那个……冰妹一直受你的照顾,做哥哥要多谢谢你。” 砚冰的神经顿时紧绷起来,紧张地看着斩风。 “偶然之下遇到她,怕她恨我们风家,所以没敢说真名,姐姐,对不起。”斩风歉然看着砚冰。 “没关系。”砚冰松了口气,脸上也绽放着灿烂的笑容。 风映残看在眼里,脸色变了一下又恢复正常,淡淡地问道:“冰妹对你可真好,上次你受了重伤,她差一点没哭晕了?” “姐姐待我像亲人一切,这段日子帮了大忙。” 风映残见他说起砚冰神色平静,眼中只有感激之情,没有爱恋,不禁有些怀疑。 斩风见他一直在问砚冰的事,却没提父母亲人,微感奇怪问道:“大哥,你在鬼界,知不知道爹娘他们?” “不清楚,大概进了转生堂。” “哦!”斩风心里一阵伤感,虽然见到大哥,但父母还是永别了。 “二弟,你还是应该站到鬼界这一方来,为鬼界做事,我们兄弟也好多聚聚。” 斩风一直感激着冥界的恩情,无论如何也不肯背叛,但大哥好心相劝,不便抗拒,苦笑一声,道:“算了,我现在自身难保,被仙界连番追杀,还是别把麻烦引到鬼界去了。” “哦!”风映残想起这个弟弟在龙山上击败仙士,现已名动天下,眼里闪过一丝异样。 斩风又道:“我正在逃命,这里也不能待久,很快就要走了,不然会有大麻烦。” 风映残微微一愣,好奇地问道:“你不留下?这三个岛可是你的了。” “仙人就在附近,这里也不太安全。” 风映残点点头,道:“你要去天漩吧?” 斩风点点头道:“有位姑娘患了重病,我答应她哥哥为她治病。” 风映残轻笑道:“想不到你的心肠还是这么好,和当年一样,一点也没有变。” 斩风摇头默不作声,心里很清楚,死在手上的人已经不少了,脾气和性格都变了很多,虽然一切都很无奈,但压力之下,为了生活,不得已而为之。 “好了,只要你不与鬼界为敌,我会尽量保护你,仙人也不必太害怕,鬼界迟早有一天会代替仙界,成为天下的主宰。” 斩风感觉到兄长越来越狂傲,有些担忧,但知道任何劝言兄长都听不进去,只能作罢。 “自家兄弟,有甚么要我帮忙的就说,怎么说我也有些权力。”风映残亲切拍拍他肩头。 “谢大哥。” “你的本事不错,快赶上我了,好好努力吧!” 虽然不愿怀疑,但斩风总有一种莫名的感觉,兄长似乎极力要把自己压在下头,看着他片刻,温和地道:“大哥天生聪明,我比不上。” 风映残听了很高兴,笑道:“我还有事先走了,以后再聚,你休息吧。” 送走了兄长,斩风心里有些怅然,与亲哥哥相见,本是极为高兴的事情,但感觉上,却像是下属在面对上司,亲情太少,理性太多。 没有风映残在场,砚冰顿感轻松,含笑问道:“风,呆站着干嘛呢?” 斩风喃喃地道:“不知为甚么,我感觉大哥好像变了。” 砚冰凝视着他道:“你不是也变了吗?” “我?”斩风颇为惊讶,好奇地看着他问道:“怎么变了?” 砚冰没有直接回应,却拿斩风和风映残做了个比较,道:“他是外热内冷,傲气冲天,你是外冷内热,谦恭不傲,性情几乎相反。” 斩风不想评价长兄,摇摇头,转身走回屋内。 砚冰追到他身侧又道:“有一句我知道不该问,但又不能不问。” “姐姐请说。” 砚冰盯着他的眼睛问道:“从此以后,你还会不会与鬼界为敌?” 斩风沉默了很久,一直没有言语,这口实在不好开口。 “为难是吗?” “大哥在鬼界,始终有些……” “我全族都在。” “全族!”斩风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不禁大为惊讶。 砚冰微微一笑,用调侃的口吻说道:“那都是前辈子的事,我现在只听你的,你怎么决定,我就怎么办,反正我已少不了你的血了。” “姐姐说笑了。” 砚冰脸色一正,问道:“你现在是冥人还是鬼人。” “当然是冥人。”斩风顿有所悟,傲然道:“姐姐的意思我明白,该杀就杀,该做该做,姐姐,我们明早起程去天漩。” “好!”砚冰不禁暗暗赞了一句,斩风做事的确果断,从不拖泥带水。 次日天色一亮,一行人便坐三条大船,离开龟山岛前往天漩。 这次船客共有两百多人,除了与斩风等人一同前来的船客,还有许多从武斗场死里逃生的挑战者。恢复了自由之身,他们都衷心感激斩风一群人,也愿意随同他们,一起去看看天下奇观的天漩。 随同一起的,还有越煞以及剑戊等人,他们亲眼见过天漩,轻车熟路,因此主动做了向导,当然,这是因为龟山岛恢复了平静,他们可以放心的出海。 大约行驶了半天,前方天色陡变,离远望去,水天相交之际红火一片,仿佛有一条巨大的红带横放在大海之上。 “赤大哥,那是天漩?”斩风凝视着前方,天漩像是神秘的新天地,深深的吸引着他。 赤瑕璧点头道:“不错,那就是天漩。” “好漂亮啊!像是蛋黄。”幽儿俏声笑道。 赤瑕璧哈哈一笑,调笑道:“是你肚子饿了吧?” 幽儿伸了伸舌头,嘻笑道:“红毛大哥哥最坏。” “赤瑕璧,那里是个甚么样子?”花舞好奇地看着他。 提起天漩,赤瑕璧露出赞叹之色,道:“天漩无论日夜,都吸收四方光芒,白天呈现火红色,到了晚上就是月白色,从海面一直连接天空,那景象可真美,见一眼,终生都忘不掉。” 周围的人听了,心里都燃起无限的向往。 剑戊去过,自然知道奇景的美妙,笑道:“美是美,不过那里实在太凶险,船只能停在半里外,不然会触礁的。” 船上的人都是去挑战天漩的,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听了都满不在乎,谁也没放在心上。 斩风拉着幽儿,道:“跟着我,别乱动。” “嗯!” 又走了一个时辰,距离越来越近,景象又为之一变,海平面上,一排巨大的火红色气漩巍然矗立在天间,像是一片红色的巨墙上擎天地。 船上一片赞叹声,如此宏伟的奇观,就连仙人见了也不会视若无睹。 聿丘大声叹道:“好壮观啊!站在这,还觉得人太渺小了。” 赤瑕璧笑道:“如果你走到天漩之间的通道中,那种感觉更是奇特,人就像装在巨桶里的一粒米。” “风哥哥,我们快去吧!”幽儿不但不怕,反而显得极度兴奋。 斩风望着赤瑕璧道:“一切听赤大哥的安排吧!” 原石舞着巨剑,笑道:“快去吧,我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 “我也是!”兵烨兴奋的两眼发光,恨不得立即飞过去。 此时,有些人已经迫不及待准备小船。 剑戊笑道:“大家别急,这里离天漩至少还有两里。” “是啊!”橘子笑着附和道:“天漩太大了,所以看着就像在眼前一样。” “哦!” 很快,船来到天漩半里之外,前方是一片黑压压的礁石带,海水到了这里变得异常湍急,时而跳起,时而下落,时而成漩,时而扩散,单是通过这片礁石带,就不是容易的事情。 天漩是张扬的,无数嫣红的飞霞被旋力甩出,散在天漩幕墙外侧,仿佛天上飞出的一条条彩带,迎接着所有的访客。 美丽而巨大的红色,令船上的每一个人都目瞪口呆,感叹天地的造化,自然的神奇,在这奇观面前,无论是冥、鬼、仙人都显得格外渺小。 “我们到了。” “天漩,我来啦!” 兴奋,雀跃,激动,狂喜,迫不及待的船客们没等船停,纷纷跳上临近的礁石,飞也似的向天漩冲去,仿佛去晚了,就会造成毕生的遗憾。 场面虽然混乱,但谁也没心思在意这种小事。 越煞见情况混乱,皱着眉头道:“来天漩的人大都是来观赏,像这次的情况极少发生,实在太乱了。” 赤瑕璧笑道:“我第一次来的时候和他们没么区别,天下奇观,怎能不动心?” “这倒也是。” 一旁的原石等不急了,兴奋地叫道:“我们也走吧!我也快等不及了。” 斩风忽然把幽儿拉到身边,正色道:“各位,你们自己去看看,我要带幽儿闯入中心,你们不必跟着我走。” “闯?” 众人都傻了眼,他们都以为斩风想走到近处看一看,没想到他竟要闯到天漩中心。 砚冰十分担心,但知道斩风不可能放弃,柔声叮嘱道:“千万小心,不行就别硬闯,也许还有其他的办法救人。” 越煞也劝道:“你们还是再想一想吧,天漩可不是普通人能闯的地方。” 斩风一言不发,用那充满斗志和勇气的眼神,回应着众人的担心。 “风哥哥!”幽儿也明白前途的危险,紧攥着斩风的手,死也不肯放。 “放心,一定为你治好怪病。”斩风抚弄着柔软如丝的秀发,心里有些不安,这次是生命的挑战,失败了就会送命。 “斩风兄弟,你真要去?” “我是这里最强的,我如果失败,你们都不必尝试了。”斩风眉尖轻扬,胸中一股豪气直冲斗牛。 这句话虽然狂傲,众人却不得不服,因为说的都是事实,如果连斩风都无法挑战天漩,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 “姐姐,照顾好幽儿,我先去试一试,成功再来接她。” 砚冰一把抓住他的手臂,眼含泪光地看着他,柔声道:“别太逞强,不行就算了。” “我一定成功,赤大哥,我们走。” 斩风冷峻的目光移向火红色的巨漩,纵身一跃,飞出船头。 赤瑕璧召出火灵神翼,回头笑了笑道:“大家先捺着性子等一等,我们先去了。” “赤大哥,保重。”聿丘心里很不安,但不敢动摇两人的信心,只能挥手相送。 几过两夜的修炼,斩风已控制了紫蓝双婴,脚部注入紫婴和蓝婴,强力的力量压着水流,使他走起来与陆地没有任何分别,还可以随着浪花跳跃飞奔。 其他人都小心翼翼地在礁石上走动,见他踏浪如平地,都发出阵阵赞叹声。 “老弟,等等我。”赤瑕璧快速飞到他身边,低头看着他的双足,一脚包裹着紫光,右脚包裹着蓝光,不禁大为好奇,问道:“老弟,你的力量怎么变了?” 斩风点头道:“以前的力量失去了,换了新的。” 赤瑕璧两眼一直,摇头赞叹道:“嘿!你还真是与众不同,我听过换衣换鞋,没听说过力量也能换,今天真是开了眼界。” 斩风却在怀念以前的力量,这次勇闯天漩,需要的正是强大的防护力,若有“雪神气盾”护身,那将是对抗天漩之力的有力保障,眼下虽然重获蓝紫两种力量,心神力也大幅提高,却没有任何护身之术,这一点让他极为头疼。 走进天漩百丈范围,气漩外围的风势越来越猛烈,赤瑕璧已无法在高空飞行,只能回到接近地面的地方,做小幅度的飞行,同时以九只小火蝶在身边形成九宫阵墙,阻挡烈风的攻击。 斩风拥有强大的紫蓝双婴,行动虽不受阻碍,但火焰般的气流冲到身上,感觉很不舒服。 “老弟,怎么样?不容易吧?”赤瑕璧转头看着他。 斩风仰头向天,火色的巨墙一直接至天上,可以清楚地看见巨大的气流在盘旋蠕动,还甩出一片又一片的红色霞云。 任何人站在天漩之下,都会感觉到一种强大的压力,心里会不由自主地产生惧意,天地的力量太大庞大了,人类小小的力量怎么抗衡。 赤瑕璧叹道:“这真是天地间最神奇的景象,我当年就在这里苦修了一年,与这些烈风对抗,要消耗不少力量。” 斩风正在考虑紫蓝双婴的力量如何才能护身,否则无法面对更强大的风势。 “怎么样?还走吗?” “先看看。”斩风找了块礁石站好,同时召回双婴附在心神上。 赤瑕璧站他身边,见他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暗暗点头,忖道:老弟虽然豪气冲天,做甚么却不鲁莽,要挑战这种天地奇力,鲁莽只是自寻死路。 斩风望着红雾蒙蒙的通道,问道:“赤大哥,那里的风力比这里强多少?” 赤瑕璧苦笑道:“不下百倍。” “百倍!”斩风看着被风刮得霹啪乱响的衣服,眼下的烈风已觉得割面,如果强百倍的风,只怕刚踏进去就被吹走了,问题是如果被吹入天漩内部,将会是灭顶之灾。 “大哥是怎么进去的?” “我只进了一小段,后面的环境就不太清楚,当时我是爬着走去。” “爬?”斩风点头道:“那样受到的风力最少,的确是好办法。” 赤瑕璧笑道:“我让小火蝶组成九宫阵附在背上,抵挡风力的压迫,所以勉强能爬,但道力消耗极大,中间有半点失误,都是死路一条。” 斩风并不在意方式,如果爬能渡过这个条通道,倒也可以尝试,只是下一步要带幽儿进去,问题就不能想得太简单。 “怎么样?还是爬吗?” 斩风摇头道:“不可能带着幽儿一起爬。” 赤瑕璧呆了呆,随即沉默了。 身后,雄武有力的挑战者们爬到近处,都被吹得东倒西歪,只能坐在礁石上,望着通道兴叹,有几个力量稍强,爬到斩风和赤瑕璧的身边坐下。 第九章 仙人现身 “两位,前面的情况如何?” 赤瑕璧转头看了一眼,身后坐着四个人,其中一名还是白发苍苍的老人,全身上下都被浪花打湿了,样子有些狼狈,但神色却依然兴奋,眼里也充满了斗志和希望,其余的三个都是庄汉。 “前面的风比这里强百倍。” 听说通道里的烈风强大百倍,四人的脸色都变了,都低着头盘算自己的力量能否抵挡。 赤瑕璧笑道:“其实你们已经不容易了,看看后面的那些人吧!他们连这里都到不了。” 四人回头一看,大部分的人果然都在远处停留,心里都多少有些成就感。 突然,空中飞出一道白光,带着一股强烈的旋气,冲向天漩间的通道,后面跟着一名清丽少女,踏着浪花便向通道冲去,手里还拿着一把彩色的凤凰神弓,弓的两头各有一个凤头,凤口处衔着弓弦。 “甚么人?好厉害呀!”赤瑕璧忍不住惊呼。 “凤凰神箭!”白发老人惊呼了起来。 只见踏浪的少女,不断拉动弓弦,一道道白光离弦而出,头接头,尾接尾,如利刃般把吹来的风全部破开,因此人才得此从容跃过。 “想不到还有这种方法!”穿青衣的男子喃喃地道。 赤瑕璧摇头道:“这种方法怎能持久,里面的风强烈百倍,而且不只是顶头风,还有强大的侧风,她恐怕连拉弦的机会都没有。” 话音刚落,斩风忽然向豹一样窜出去,跟在少女的身后急速飞跃,有了紫蓝双婴,他的双腿就像是装了弹簧,速度极快。 “老弟!” 赤瑕璧大吃一惊,想追却已经晚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斩风和少女被红蒙蒙的霞雾吞噬。 通道中,少女刚刚接近,两股强大的旋风便从两侧席卷而来,她的箭虽然厉害,却无法破解侧旋风的强大力量,很快就被消磨光了。 少女正往前跃,忽见自己的箭失去了效力,与自己想像中的情况截然不同,不禁吓得花容色,但身子已在空中,眼见就要往前落去。 就在此时,一只手忽然抓住了她的衣服,然后用力向后一扯,纤柔的娇躯倒着飞出了红色霞雾。 “他是……”少女惊魂未定,倒飞中看见一个白衣男子代替了自己的位置,迎着侧旋风冲去。此时,一双大手扶住她。 “没事吧?” 少女回头看了一眼,见一个打扮古怪的红发男子,正抱着自己的腰,神色一冷,把头一扭,淡淡地道:“没事,放开我。” 赤瑕璧见她被救,居然如此冷淡,不禁一愣,摇了摇头,抬眼望向通道,喃喃地道:“他不会已闯进去了吧?” “那人是谁?” “斩风。” “是他呀!”少女凝视着雾蒙蒙的通道,默默地记下这个名字,刚想动,身子忽然一软,向后便倒。 赤瑕壁眼明手快,一把扶住她,劝道:“你受伤了,别太逞强。” 少女这才发现,双肋被强大的劲风撞断了六条肋骨,剧痛难当,斗大的汗珠沿着苍白的面颊一滴滴往下落,她却硬是不吭声,淡淡地道:“放开我。” 赤瑕璧对她的倔强大感意外,但也只好把她平放在礁石上,心里着急斩风的安危,又不愿扔下受伤的少女不管,劝道:“别逞强了,还是我送你回去。” 正说着,斩风突然也倒飞了出来,扑通一声,重重地摔在水里。 “风!”赤瑕璧心中一慌,很想冲上去看看,但身边的少女有伤,不便离远,顿时为难起来。 “没事!”斩风湿漉漉地从水里爬了起来,看着满头大汗的少女,问道:“她怎么样?” 赤瑕璧耸耸肩,无奈地道:“她太倔了,受了重伤还硬说自己没伤。” 斩风看了少女一眼,见她手捂着胸口,牙关紧咬,硬是不肯发出任何呻吟,微微一愣,二话不说,走上前平托起少女的身子。 “你要干甚么!”少女正全力抗衡身上的剧痛,惊觉身子被抱,心里一慌,立即被剧痛攻入,顿时昏了过去。 “赤大哥,你休息一下,别浪费道力,把弓给我。”斩风托着少女,踏浪而走。 “这小子还真体贴,以前怎么没发现呢!”赤瑕璧把弓挂在他脖子上,暧昧地笑道:“这种英雄救美的事我可不干,免得惹来麻烦。” 斩风摇了摇头,急步向船的位置冲去。 砚冰等人正感心焦,忽见他抱着一个俏丽的少女回来,脖子上还背着一把凤凰神弓,都有些诧异。 冲到船边,斩风踏水一跃跳上甲板,把少女平放在地上,又把弓摘下放在她的身边,转头唤道:“雅雅,这个交给你了。” 雅雅走到少女身边看了看,点头道:“肋骨断了,伤得不轻,不过不碍事。” 砚冰把身上的披风解下递给斩风,道:“擦擦吧。” “不必了,去了还是湿。”斩风回头扫了一眼,踪身又跳回海里,朝着天漩通道疾奔而至。 来到赤瑕璧身边时,原本坐在礁石上的四名挑战者都移开了,各自寻找了一处好位置修炼。 “老弟,里面不好进吧?”赤瑕璧笑了笑。 斩风点点头道:“嗯!的确不好进,风太大,既然侧风又有旋风,很难找到平衡点。” “不如我们先爬进去看看。” 斩风沉吟了片刻,问道:“大哥需要饮食吗?” 赤瑕璧笑道:“只要些水就够,没有食物大概可以支持十来天。” “十来天!”斩风思考片刻,道:“好,我们先爬着进去试试。” “好!” 两人迎着烈风走到通道外,强大的旋风在前面呼啸着,仿佛有一对巨灵神在守护着大门,不让任何人冒犯奇境的神威。 在狂风之下,通道的环境晦暗不明,只能看到蒙蒙的一条缝隙,从水面一直连接到天际,又像一个穿着红纱裙的美人,似隐似现,充满了**。 “老弟,进去!”赤瑕璧看着斩风。 斩风看着他点点头。 两人同时向前鱼跃,像滑水般向前冲去。 赤瑕璧有以往的经验,很快掌握了技巧,身子刚动,一对火灵神翼突然拉长放大,像是一件护身宝衣贴在背上,抵挡着两侧旋风攻击,而九只小火蝶就在头部结成九宫阵,使他可以抗击顶头风。 虽然很吃力,但通道中以侧旋风最为强劲,只要挡住了侧旋风,前进并不难,因此他爬得很快。 相比之下,斩风显得艰难万分,紫蓝双婴在心神的驱动下各自守护一方,但由于之前没有试验过,力量的使用并不熟练,无法达到心力合一的境界。 爬了一阵,两人之间的距离开始拉开,赤瑕璧百忙中回头看了一眼,见斩风几乎是一寸寸向前移,心里着实有些纳闷,但他不敢停顿,因为自己所受的压力也不小,任何失误都是致命的。 斩风心里明白,这样下去,虽然能爬到天漩中心,却无法携带娇弱的幽儿,治标不治本。 又爬了一阵,风势略减,但礁石的前面出现一片奇妙的水洼,水呈长方形,长约百丈,在侧风的作用下,浪花两侧向中央涌去,形成了一道百丈长的水峰,形状一直不变,如果不细看,几乎相信那是固体。 斩风和赤瑕璧爬到礁石边,看着淡火色的水峰。 “老弟,这可是个大难关,我上次只来到这里就无法向前了,现在虽然道力增强,但我还是没有多少信心。” 斩风凝视着水峰,如果要从水上过,就必须利用双婴,但这样一来,就会将背部暴露,侧旋风会像刀子一样切开身体。 “不如今天就到这里吧!想好办法再往前。” 斩风摇头道:“大哥先回去吧,告诉他们我很好,在这里修炼。” 赤瑕璧轻轻摇着脑袋道:“我怎能扔下你一个不管?” “不是扔下。”斩风看着他正色道:“我们之间不需要无谓的面子。” 话虽然刺耳,但从斩风嘴里说出,赤瑕璧心服,知道他不是爱虚名的人,荣辱自知,没有必要在意外人的感觉,更没有必要为了无法办到的事情赔了性命。 “好吧,我先走了,明天再来挑战,你千万要小心,别太勉强,这里可没有第二次机会。” “嗯!” 斩风满脑子都在想着如何渡过这百丈水峰。 时间一点点过去,眼前的情况依然没变,但随着日落西山,月挂高空,红色的天漩变成了月白色,仿佛婀娜的少女脱下了红色的裙衣,换上了洁白长裙,清幽婉约,有一种飘然出尘的气质。 斩风依然趴在礁石上动也不动,眼睛盯着高出变成白色的水峰,力量种子进化为蓝紫双婴后,力量强大了许多,使他可以长时间承受侧旋风的猛烈冲击。 短短的百丈水带,不可能过不去,只是到底要怎样才能过去呢? 他低头看了看水里,从水中潜渡是个方法,但危险更大,因为水下面视线不清,而且行动也不像陆地那样灵活,一旦遇到突发事件,很难想办法化解。 此时,心里不禁怀念起环气府,气流可以像球一样罩着整个身躯,无论是地上还是水里,都可以受到很好的保护,清神府的层次虽高,但要理解这个新的层次,所需要的时间和精力更多,不可能再像环气府那样,轻易悟透其中的奥妙。 等待,思索,匍伏,一切都在延续着…… 次日早上,赤瑕璧又来到他身边。 看着沉思中的身影,他心中一阵慨叹,维持这一夜,绝不是简单的事情,换成别人,单是看着这天地相接的巨大漩涡,便足以令他们退缩,而斩风竟坚持了一天一夜。 此时的斩风躺在礁石上,眼睛向上望着两大漩壁之间狭小空间,不知在想甚么。 赤瑕璧虽然很想看看上面,却不敢转身,担心腹面会受到侧旋风的冲击,好奇地问道:“老弟,有甚么可看的?” “没有。” 赤瑕璧脸色一正,道:“老弟,一切要小心,听说仙人不时会来修炼,万一遇上就麻烦了。” “我明白。”斩风早料到会与仙人有相遇的一天,如果在这种地方相遇,情况并不算太差,以他的估算,普通的仙士也无法抵挡天漩的力量。 想到斩风将来的路,赤瑕璧忍不住轻叹一声,道:“这里虽然苦,却是个很好的修炼场所,可惜我不能坚持太久。” “让姐姐先回去,免得受到牵制。”斩风担心砚冰的身分。 赤瑕璧虽然不知道砚冰的真实身分,但也有所察觉,点头道:“嗯!我会告诉她。” “仙人!”斩风知道,一切就像是宿命早已决定的。 赤瑕璧实在不知如何安慰他,敌人太强了,除了他自己,任何人也帮不了。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赤瑕璧也无法坚持太久,当白色女神再度出现时,他又退了出去。 情况没变,环境没变,但斩风的眼神变了,变得像利刃,心态也变了,变得更加硬朗果断。 不能再等了,仙人随时都会出现在我的面前,再这么下去,只会坐以待毙,必须尽快解开清神府之秘。 望着空中窜动的白色霞雾,斩风仿佛看到了环气府中的世界。 能退回去吗? 他摇了摇头,几番尝试,元神都无法打通回到环气府的道路,只好打消这个念头。 清神府是修炼心神的地方,但虚空中似乎没任何力量可以借用,当然,也许存在着某种看不见的力量,但更高的境界需要更高的领悟力,不是一时片刻所能通悟。 突然,他转头看了看侧面吹来的白色旋风,脑子里灵光一闪。 侧旋风力量强大,一击足以致命,然而如此强大的力量,若能化为己用,大可从容通过这条通道。 但问题在于,只有一次机会,如果试验不成,自身就会被毁灭,这关系到冥界的将来,家族的血仇,还有幽儿的病。 生与死,巨大的赌注,能赌吗? 赌! 他不想思索地回答了自己的问题。 巨大的危险,代表了巨大的机会,斩风不愿放弃。 如今扇君去了冥界,一定会把人界的故事告诉冥人,冥皇自然会想方设法改变一切;幽儿有砚冰和赤瑕璧照顾,一定有机会;家族血仇也有兄长可以报,即使死在天漩,肩上的重任也会有人承担。 想来想去,他发现世上竟然没多少事需要他去做,只有两个字牵动心灵深处--阿雪。 她还好吧! 斩风心中最大的后悔,就是没有把流千雪带回古树镇,带回平静无争的生活。 忽然,他笑了,身子向左方横移…… 天漩外的船上,船客们大都回去了,他们不能像斩风一样不吃不喝,何况他们也无法在天漩的巨大力量下坚持太久。 “红发鬼,他真的不出来?”面对无可匹敌的天漩,砚冰着实为斩风捏了一把冷汗,他还要在艰难的环境下照顾幽儿,危机就更大了。 赤瑕璧此时也是爱莫能助,实力有限,即使立即修炼也帮不了斩风,摇头轻叹道:“实力不济,就算有办法也做不到了。” 砚冰自忖力量比他还弱,听到这番评价,心揪得更紧了,走到船边凝望天漩,眼神里尽是期待与盼望。 “放心吧!你不是对他有绝对的信心吗?既然如此,就应该信任到底。”花舞微笑着走到她身边。 砚冰当然知道这个道理,只是心有所牵,心里的紧张和不安难以抹去。 “仙人!” 船上的尖叫,惊动了所有的船客,都跑了出来。 砚冰的心像是被巨锤猛力一砸,几乎要晕倒,斩风正在天漩里拼命,强大的敌人又出现了,即使斩风能够逃出天漩,只怕也无力应付仙人。 赤瑕璧和聿丘反应极快,立即冲到砚冰身边。 “用不着这么紧张吧?”花舞看得纳闷,仙人虽然高高在上,但与他们无关,犯不着都摆出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赤瑕璧没时间应她,盯着砚冰道:“砚姑娘,快躲到船里去,上面的事情我来应付。” 砚冰点点头,一言不发就往下底船舱冲去。 “怎么回事?难道她与仙人有仇?” 赤瑕璧看了她一眼,点头道:“斩风与仙人结怨。” “与……仙人结怨!”花舞顿时呆若木鸡,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直愣愣地看着赤瑕璧。 赤瑕璧神色凝重地嘱咐道:“有空再告诉你,总而言之,不能让仙人知道斩风的行踪。” “哦!”花舞木讷地点点头,到现在她还是不明白,仙人高高在上与世无争,怎么会与斩风结怨。 赤瑕璧放出火灵神翼,飞到空中去迎接仙人,身子刚离开甲板,人却惊呆了,只见东面飞来十一朵白云,云端各站着一名仙人。 “这……这么多!” 他有生以来,从未见到过如此多仙人同时出现,内心的震撼极大,同时也感觉到事态极不寻常,一定有甚么事触动了仙人,使他们群起出动。 很快,十一名仙人便飞近,其中一个就是曾在长山出现过的朝阳仙士,还有一个是经常传授道术给赤瑕璧的岭云仙士。 岭云仙士一眼就认出了赤瑕璧,突然加快速度,瞬间便出现在他的面前。 赤瑕璧嘻嘻一笑,躬身道:“仙士好久不见,气色还是这么好。” 岭云仙士的脸色很不好看,淡淡地打量他一番,突然问道:“那个叫斩风的人,是不是在这里?” 赤瑕璧心头猛地一震,没想到岭云仙士一开口就问斩风,可见他早就知道龙山发生的事情,也知道斩风和自己在一起,其中必有缘故。 岭云仙士扫视了一眼船上百名船客,扬声问道:“谁是斩风?” “不在船上,到天漩里面去了!”船客们并不知道内情,一听仙人问话,都觉得应该回应。 赤瑕璧和聿丘的脸色刷的全白了,斩风现在正在与天漩搏斗,生死未卜,也不知道外面的变故,万一被仙人抓获,后果不堪设想,但眼下已没有办法阻止仙人的行动了。 果然,得到消息,岭云仙士快速飘向其余仙士,不到片刻,这十一名仙士便像流星般,朝天漩射去。 赤瑕璧知道自己没有能力阻止仙人,心急如焚的冲回到船上,看着紧张的聿丘,问道:“老弟,有甚么办法吗?” 聿丘苦笑道:“仙人做事,我们能有甚么办法?何况我们也无法进入天漩。” 正说着,砚冰冲了出来。 “别急,现在还没有事,只是不知仙士们会怎么做。” 等了片刻,他们发现十名仙名沿着天漩外围左右飞行,只有一名仙士飘在天漩的通道前,却没有着急往里闯。 赤瑕璧的脸色忽然露出喜色,道:“听说仙士应付天漩也极为吃力,看来他们不敢冲进去抓人,一定在等斩风出来,我们还有时间计划。” 聿丘不安地道:“十一名仙士,十一个出口,难道他们是算好了?” 赤瑕璧苦笑道:“应该是巧合吧,只是情况对斩风极为不妙,希望他能在天漩里多修炼。” 砚冰比任何人都紧张,心乱如麻,脑子里不断地搜寻着救人方法。 我该怎么办呢?凭我的力量根本做不了甚么,我需要帮手,需要强大的帮手…… 突然,她的脑海中闪过一个身影,神色一震,惊喜着自言自语道:“对呀,他是哥哥,没有理由不救弟弟,手下又有强大的力量,只有他有能力帮忙。” 赤瑕璧也在想这事,听了她的话,惊讶地问道:“谁能从仙士手里救人?” 砚冰看了一眼远方的仙士,然后急速奔到船尾,召来影雀后,像风一样冲向龟山岛,此刻在她心里只要见到风映残,斩风就有救了。 此时的龟山岛却变成了另一番天地。 当砚冰冲到岛上,原本已宣称退出竞争的鬼头帮,居然又卷土重来,在风映残以及鬼人的帮忙下,一举扫荡了井家的残留势力,南部及西部的海滩上躺着近百具尸体,大都是井家的,其中还有天辰组组长国昊的尸体。 看到这一幕,砚冰突然感到心中一凉,不禁暗叹风映残的手段诡诈,当众人都以为事件平静之后,才做最后的绝杀。 飞入天漩山庄,眼前的景象更令她惊讶,一大群鬼头帮弟子正挤在擎天别院之中,仿佛在寻找甚么。 “你怎么回来了?” 砚冰吓了一跳,拍着影雀弹出三丈才停下,回头一看,风映残正微笑看着自己。 “风……他出事了。” 风映残脸色一变,紧张地问道:“怎么了?难道是天漩?” “不是,是仙人,一共十一名仙人,不知从哪里得到消息,跑到天漩去围堵斩风,斩风在天漩里面,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 一听仙人出现,而且还有十一人,风映残紧紧皱起眉头,沉吟道:“仙人大举出动,看来一定是为了龙山大会的事。” 砚冰催促道:“快想办法吧!十一名仙人,他恐怕应付不了,你是他哥哥,想点办法救人吧!” 风残映沉声道:“仙士的力量很强,我大概也只能应付一个,同时出现十一个,恐怕无法应付。” “你手下不是还有甚么鬼刺客吗?” 风残映脸色一沉,轻喝道:“冰妹,你身为鬼界的人,怎能说出这种话?此时此刻鬼人出现在天漩,那将意味着仙界和鬼界的直接冲突,事件已不单单是救人了,那时将天下大乱,我身为鬼界少司命,不能无故的把鬼界带向战争,更何况事件仓促,我们没有准备。” 砚冰一听就心凉了,风残映现在以鬼人为傲,做事也以鬼界的利益为先,虽说还顾念一些兄弟之情,但相比起鬼界,弟弟的地位明显要差一点。 当然,从大局着眼,为了避免鬼界和仙界正面冲突,而采取退避策略,这本无可厚非,但想到受害者将是亲生兄弟,感情上实在难以接受。 风映残倒也不是见死不救,只是不想以鬼界少司命的身分去救,沉吟片刻又道:“这样吧,我想想办法,你也别回去了,万一在仙人面前暴露,会惹出大麻烦。” 砚冰甚么也听不进去了,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用略带轻蔑的语气说道:“我虽然很讨厌这个身分,但现在我终于感到庆幸了,至少我不必嫁给你这样的男人。” 风映残原已白皙的面孔顿时毫无颜色,深邃的目光盯着这个美丽的未婚妻,尖锐话语像刀子一样割在心头。 “我不是那个意思……” “不必说了,你不去,我去。”砚冰怒气冲冲地驾着影雀往南飞十丈,忽然扭头冷冷地道:“其实也对,你们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兄弟之缘是前世的事情,与现在没有丝毫瓜葛,我也与你没有任何关系。” 风映残被连番责骂,心头也很不痛快,砚冰的这番话更是激怒了他,愤然叫道:“你无非是找个借口摆脱我而已。” 砚冰冷笑一声,驾着影雀急驰而去,心里既是轻松,又是担忧,轻松的是可以彻底摆脱以前的那场姻缘,担忧的是斩风无人能救,只有坐等结果。 风!千万别出事…… “不行,你不能再去了!”风映残轻喝一声,手迅速抓住她的臂膀。 “放开我!我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你是活死人,是鬼界的秘密,绝不能随意暴露在仙人面前,否则整个鬼界都会受到牵连,你是鬼界的人,不能这么冲动。” “我可不想做甚么活死人。”砚冰心里像火烧一般,哪里还顾得上其他,拼命地挣脱。 “你是我的部下。”风映残挥出一掌,拍在她的脑门上,砚冰嘤咛一声,向后便倒。 “女人就是这么冲动。” 风映残看着怀中的玉人,微微一笑,抱着她,便往院中飘去。 第一章 愁困虚空 红色的风,红色的水,红色的世界,红色的危机,巨大的气漩墙仿佛随时可以倾倒,飞舞的气流锋利如刀,在胆小的人眼中,天漩就是一个血色地狱,代表着死亡和恐惧。 身处其中,斩风的眼中却找不到一丝害怕。 终于过了! 他回头看了看利刃般的水峰,心里涌起一种挑战成功的喜悦。 水峰之南又是一片礁石带,但这里的危险更大,因为风向和气流不是固定,混乱的横切风,地卷风,下压风,各种烈风漫天飞舞,令人防不胜防,不时飞出的蒙蒙漩流更加危险。 孤身一人,斩风可以放胆地尝试极度冒险的方法,也可以试炼清神府的新力量。 穿过水峰,冒着烈风,往南缓慢行走了很久,景观又为之一变。 斩风惊愕的发现,在十二天漩之中,还有一个体积又更大的中央天漩,由于体积的缘故,中央天漩吸纳的阳光更多,颜色也更红更鲜艳,远远望去,就像是另一个太阳浮在海面上,只是没有强烈刺眼的光芒射出而已。 “这才是真的天漩!” 站在中央天漩的下方,斩风忍不住发出了感叹,事实上任谁见到这一幕都不免动容。天地间有如此奇观,不是渺小的人类所能触及的。 观望了很久,他再次向前移,踏上了位在中央天漩之外的环礁带。 这条环礁带宽达一里,是由无数小岛和礁石群组成,经过强风的打磨,地面十分光滑,又因为风力和风向的不稳定,而凹凸不平。 “黑雾泉,看来只是传说。” 看着光秃秃的环礁带,斩风不禁有些失望,同时也有些茫然,如果天漩没有黑雾泉,幽儿的病就无法得到治疗,而这一趟就白来了,心里多少有些不甘。 他再度抬头望向中央天漩,嘴里喃喃地道:“天漩,如此神奇的地方,就像是天地之力在这里会合,不会只是个摆设吧?但这里的礁石岛寸草不生,不可能会有甚么奇药。” 环礁带的风虽然不断,但有短暂的停歇期,因此斩风可以平静地坐在石地上思考问题。 坐了一阵,他决定沿着又宽又长的环礁带寻找,希望能有所发现。 天漩之外。 船客们却大感惊奇,仙人居然来围捕斩风,还出动了十一人,无形中说明了斩风的地位之高,力量之强。 之前虽然有所感觉,但有了仙人的衬托,斩风的形象已提升至仙界的位置,有的人甚至猜测斩风是仙界逃出来的仙人,因此才会受到仙界的追捕。 船客们议论纷纷,赤瑕璧等人更是坐困愁城,砚冰迟迟不归,不知道发生了甚么事。天漩虽然平静,却又像是块巨铁,压在他们心上。 “赤大哥,怎么办?”聿丘急得满头大汗,还是想不出任何办法。 赤瑕璧愤恨地一跺脚,无奈苦笑道:“仙人守着,我也没办法,难不成要与仙人作战?” 花舞等人听了都苦笑连连,与仙人作战无疑自寻死路,与斩风同处了这些日子,着实没有料到他有如此之大的影响力,如今面对仙界这个大难题,都无计可施。 明帅感觉到气氛过于压抑,温言劝道:“别着急,情况平静,还有时间想办法。” 赤瑕璧苦笑道:“时间越拖越长,情况就会对风老弟越来越不利。” 一旁的越煞知道斩风的事情,因此对于仙人的到来一点都不引以为奇,奇怪的是仙人为何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忍不住问道:“真是奇怪了,仙人一来就直问斩风,仿佛知道他一定在这里似的,这一点太奇怪了吧?” 一句话顿时点醒了所有人,明帅点了点头,沉吟道:“是有些奇怪,你们出海的事,知道的人不多吧?” 赤瑕璧和聿丘对视了一眼,之前是住过道馆,也说过要南来天漩,消息也许就是这样透露出去的,只是仙人来的时机如此恰巧,若不是有人通风报信,绝不可能会有这种巧合。 “奸细”两个字,很快就出现在他们的脑海中,目光不由自主地扫向众多的船客。 明帅见了两人的眼神,心有所悟,脸色也变得很难看,冷冷地道:“看来我们太大意了,这些船客中也许有眼线。” 花舞道:“算了,事到如今,抓来杀了也无济于事,还是想想办法把仙人骗走吧。” 越煞问道:“你和斩风老弟都是道仙,应该可以想办法化解吧?” “你是道仙?”明帅、花舞等人都大吃一惊。 越煞又问道:“虽说龙山上仙人败给斩风,但他们不至于如此小器吧?” 这一句话又吓呆了花舞、雅雅和兵烨,目瞪口呆地望向天漩,心中的震撼远不止于此。 赤瑕璧只回了一句:“仙人也是人。” 周围的人不像道官那样崇敬仙人,对这句话很能理解。 “有船来了!”橘子忽然指着东方惊呼。 忽然,东方停泊着一艘三桅大船,船上挂着追日彩旗,船身上也涂上了红蓝相间之色,在碧蓝的海面上分外显眼。 由于到天漩的船只都是由三岛驶来,而这艘却不是三岛的船,不禁引起了越煞等人的极度关切。 “组长,那是甚么船?” 越煞凝视片刻,沉吟道:“好像是朱雀国的船。” “朱雀!” 周围的人都是一愣,对于海疆素来莫不关心的朱雀国,竟然有船来到天漩,这是难以想像的事情。 忽然,赤瑕璧如流星般飞了过去,嘴里惊呼着:“小菊!” 三桅大船上正是菊宁和她的百花谱,然而她们的脸色都异常的凝重,即使见到赤瑕璧也没有半点笑容。 冲到船上的赤瑕璧,被压抑的气氛吓了一跳,以为发生了甚么大事,急忙冲到菊宁身边,紧急地问道:“怎么了?出甚么事了吗?” “斩风呢?”菊宁朝他身后的大船望去。 赤瑕璧愕了愕,诧异地问道:“你找他有事?” “嗯!有个消息要通知他。”菊宁点点头,灵眸中闪出一丝忧色。 赤瑕璧很少见她这副神态,心中更是不安,忧色忡忡的目光从美丽的脸上移开,看向巨大的天漩,轻叹道:“风老弟进去了。” “啊!” 周围响起一片惊呼,百花谱都没有来过天漩,这一路驶来都被天漩壮观的场面震撼了,直到现在还没有平静,听说斩风进入了天漩,心中的惊愕自然难以言表。 菊宁知道斩风的实力,所以并不意外,眉尖微微一蹙,道:“原来他真的去闯天漩,只好等他出来了。” 赤瑕璧苦笑道:“能不能出来还是疑问呢!” “嗯!天漩危机重重,你我都无法进到深处,结果的确很难确定。” “不是!”赤瑕璧指着通道入口处道:“你看那是谁?” 菊宁诧异地看了他一眼,目光移向正南方的通道入口,脸色突然一变,惊呼道:“仙……人!” “不错,一共来了十一个仙人,目的就是要抓他,如今十一个通道入口都有仙人把守,风老弟就算能撑过天漩的危机,只怕也没有力量再应付这十一名仙人。” 菊宁脸刷地全白了,喃喃地道:“这可真是大麻烦,十一名仙人同时出动,看来全天下,恐怕只有他有这种资格。” “我们正在想办法把仙人调开,只是不知道风老弟甚么时候出来,正在为难中,你来的正好,大家一起想办法吧!” 菊宁呆了一呆,随即脸色骤变,惊愕地看着赤瑕璧,这个男人虽然奇装异服,打扮古怪,但一向对仙人礼敬有加,现在为了斩风竟要与道官最敬仰的仙人直接对抗,心中不免产生了极大的震颤。 “你要与仙人作对?” 赤瑕璧决心已下,仙人固然应该尊重,但朋友更为重要,何况整件事上斩风丝毫不理亏,因此信念很坚定,正色道:“我赤瑕璧朋友不多,难得与风老弟如此投契,怎能见死不救? “何况仙人也欺人太甚,不就是战败一场吗?何必大动干戈,还要动用十一名仙人围攻,这是市井混混才做的事情。” “可是……”菊宁一心想修道成仙,因此仙界在她心中有不可侵犯的神圣地位,赤瑕璧的话虽然有理,但对她而言还是难以接受,只是不知道如何反驳和阻止。 赤瑕璧对她是倾心相爱,怎能不明白她心中所想,微微一笑,婉言道:“你的心意我清楚,修道是你毕生之愿,当然不能与仙人对抗,这事你不必卷进来。 “其实我就算尽全力也未必能帮甚么,只不过作为朋友就有应尽之责。” 挚诚的话语令菊宁十分感动,妙目凝视着面前这奇服男子。 赤瑕璧嘻嘻一笑,道:“无论如何,你千里迢迢来到这里给风老弟送消息,我很开心,相信风老弟也一定会很感激。” “朱雀国被那斯然他们弄得乌烟瘴气,我也不想再待下去,反正修道又不一定要在朱雀,正好趁机带她们出来走走。” 想到那个不祥的消息,菊宁的脸色有些苍白,神色也变得犹豫,十只玉指相互拨弄着。 “怎么了?是甚么消息?”赤瑕璧见她神色古怪,心里隐隐涌起不祥的感觉。 菊宁凝视着天漩幽幽一叹,苦笑道:“不久刚传来的消息,青龙国的秘密道会组织被突袭,组织被摧毁,人也死伤大半,斩风的那位千雪道师也在青龙,如今下落不明。” “甚么!” 赤瑕璧惊呆了,流千雪在斩风心目中的地位如何,他了解得很清楚,就凭当时流千雪为了斩风宁愿舍去成仙修道,可知两人之间的感情何等深厚。 若是斩风知道这个消息,反应如何可想而知,急得他在甲板上走来走去,捶胸顿足,喃喃地道:“这可是天大的麻烦,风老弟要是知道了只怕会急死。” “没办法,唯今之计,就只能等他出来再说。”菊宁无奈地看着火红色的巨墙。 “可惜……” 菊宁看了他一眼,明白这句话是在悔恨自己没有实力,不能帮助朋友,不禁又是一叹。 斩风此时却正兴奋着,因为他在中央天漩的西北角,找到了一个岛。 小岛与环礁带是断开了,中央隔着一洼碧水,大约十丈左右,水面的风力极大,而且风向紊乱,时东时西,时上时下,把海水掀上压下,几乎没有停顿。 斩风在环礁带的这一头眺望了很久,雾水中的岛的主体是淡灰色,其中又有白色和黑色,似是一幅水墨山水,远远望去不但小山小溪,还夹杂着一些深灰蒙蒙的物体,似是岛上的林带。 “原来真的有岛。” 平淡的表情中露出一丝喜色,只要有不一样的景物,幽儿的病就有机会得到治疗。 然而上岛却是一件难事,水面的风力极强,他本想利用紫蓝双婴急渡,但人刚跳上水面,就被一个巨浪掀了回来,力量之大如同巨锤从天而降,重重地击打在他的身上,如果不是他及时用蓝婴挡了一下,恐怕就吐血昏死。 这是甚么力量?太强大了! 发出感叹同时,他开始留意水下,水面上风力太大,似乎只有从水下潜行。 但水面下的情况,并不如他想像中那么平静,阵阵乱流居然像海兽一样咬人,有时甚至拖着人往深水区去,情况比水面上更加危险。斩风几番尝试,最后都无功而返。 无法确定岛的情况,也就无法确认有力量可以帮住助幽儿,因此斩风不敢回去接幽儿,担心若是岛上没有任何有用的东西,就会凭空给幽儿带来危险,所以他只能坐在礁石上望着小岛,脑子里不断搜寻着登岛的方法。 怎样才能过去呢? 飞不能飞,游不能游,走不能走,留下又只会浪费时间,难道只有放弃? 他很快就否定了自己的怀疑。 不!既然来了,就没有放弃的理由,否则之前的努力和尝试都会白费! 小岛虽然难登,但也是一种极好的试练,不但可以锻炼力量和应变能力,还能锻炼思考和策略,使智力和战力最好的融合在一起。 积极的心态像往常一样化解了惰性,他把自己当成一个挑战者,无论天漩出甚么难题,都只有勇往直前。 他也很清楚,如果能穿越阻力,力量又会提升到一个新的层次,因此唯一要做的就只有修炼两个字。 龟山岛的擎天别院。 “我怎么在这里?”从昏迷中醒来的砚冰,睁眼看了四周,青帐高床,锦被花枕,一切都是那么陌生,不禁有些茫然。 “你醒啦!”帐外传来一把柔和的男人声。 砚冰倏的一愣,突然像受了惊的小鹿,腾的一下坐了起来,惊慌的目光看了看自己,又望向青色的帐子,脑海中浮现在昏迷前的景象。 是他…… 此时,一只白皙的手撩开了青帐,风映残带着优雅的笑容站在床边,柔情地凝视着砚冰。 “睡得不错吧?” 见到这张俊秀的面孔,砚冰像被针刺般跳了起来,贴着在床里的墙壁而站,惊慌叫道:“是……你打昏了我!” 风映残露出优雅的笑容,柔声安抚道:“你当时实在太激动了,那种情况下一定会做傻事,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犯险,迫不得已才这么做。” 砚冰脸色骤冷,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甚么也不说,飞鸟般冲下软床,着急地就往外冲去,此刻她的心里只有斩风的安危,其他的事都不顾了。 “慢着!”风映残化作一道黑影,挡在她的前面。 “那可是你的弟弟,你这个冷血的家伙!”砚冰气得脸色铁青,愤然之下一个巴掌就刮过去。 啪的一声,俊秀的玉面上,出现一道鲜红的掌印,风映残却若无其事,微微一笑,伸手摸了摸被打的脸颊,平静道:“生气就多打几下,反正我不能看着你再去送死,更不能让鬼界渗入人界的计画暴露,那可是关乎众多鬼人的性命,不能感情用事。 “更何况你的实力太弱,见到仙人也无济于事。” 砚冰气得身子直颤,怒极反笑,指着他的鼻子冷喝道:“你正义、你忠诚,为了鬼界甚么都可以不顾,因为你是鬼界的少刺监! “可我不是,因为我从来都不把自己当成鬼人,就算此时此刻鬼界灭亡了,我也绝不会在乎,你少在我面前提甚么!” 这番话终于刺痛了风映残,对于一心想在鬼界发展的他,任何攻击鬼界的行动或是言语,都会激怒他。 平和的表情瞬间变了,煞气渐渐浮现在白皙的脸上,眼神中的柔和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厉的目光。 砚冰忽然觉得轻松许多,如果风映残一直都用温柔的态度对她,心里多少会有些歉疚,她的表现同样强硬,坚定地道:“我希望你明白,现在的我与以前无关,我和你只是认识而已,连朋友都算不上。” 风映残的脸色刷地一下全白了,沉默了片刻,又问道:“二弟呢?” 提起斩风,砚冰立即露出自豪的神色,道:“他才是真正的男人,为了一个陌生的小姑娘,不怕天漩的危险,毅力闯进去。 “他可不会思前想后,不会在意仙人就在附近,不会在乎还有没有机会出来。我是他姐姐,宁可跟他死在一起,也不会为了甚么鬼界在这里做缩头乌龟!” 风映残凝视着她很久,眼中的煞气渐消,平静地道:“是嘛!想不到你对他的评价还真高。当然,我们处在不同的地位,如果他在我这个位置上,也许想的和做的也是一样。 “不过我并不在意,二弟就是这么一个人,本性是火热的,只是没想到他多了一层冷漠的外衣而已。” 温和的气氛,使砚冰失去了说话的动力,也不想再争辩,看了他一眼,继续向外走去。 “其实你不必这么紧张,二弟他暂时还很安全。” 砚冰猛地一震,甩头瞪着风映残,尖叫道:“不必紧张?你说不必紧张?” 风映残淡淡地道:“我已经派了人前去监视,每天回来禀报。天漩的情况很平静,他一直没有出来,仙人也没有离开,情况僵持着,我想二弟也许在天漩里找到了立足之地。” 砚冰听闻他派了人前去监视,心中的愤恨和不满稍稍减了些,同时也更了解这个男人。 难怪两年多时间会爬到如此地位,单是这种从容不迫的气势,便足以高出他人,只是做事情太理性,就像是一块无情的石头,太平静,太冷漠了。 沉吟片刻,她用温和的语气说道:“你的事我无权过问,我的事也请你不要管,否则别怪我做甚么对鬼界不利的事。” “你敢!” “死都不怕,没甚么不敢。”砚冰冷冷地瞟了他一眼,召来影雀一飞冲天。 风映残想追,但踏前一步又收了回来,望着蔚蓝的天空想了片刻,接着化作一道黑风飘上更高的高空,直往天漩冲去。 其实他倒不是不关心兄弟的死活,只是天漩太强大了,他也没有信心闯进去。 更重要的,还是仙界和鬼界之间**的气氛,表面上两者相安无事,但暗中都有动静,否则道官的势力,也不会在这两年迅速发展;同样,鬼界也在这两年间展开比以前更大规模的渗透活动。 因此他不敢与仙人有面对面的接触,那样会使情况发生变化,说不定会被鬼界推出来,成为牺牲品,到时候所有的努力和地位都会消失。 他不愿,也不敢。 南方的天空仿佛是为了斩风而蓝,因为他才是焦点,人们的心情为他而变化,有的担忧,有的愤恨,有的仇视,有的不安,有的为救他而四处奔走,有的为抓他而日夜守候。 做为焦点,斩风却陷入了最难熬的时刻。 红色之中,孤独的身影正在生死边缘徘徊着,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下生存,生存本身已是最好的修炼。 不知不觉,他把全部精神都放在清神府中,因为他明白,只有展开清神府内的所有秘密,才有突破天漩的机会。 心神随着紫蓝双婴同时进入了修炼,强大的外力对触觉感极强的心神,造成巨大的压力,这种压力正是心神自我修炼的最大动力,由于心神与双婴的感应,使紫蓝双婴主动成为心神的护法。 也许是双婴的力量,清神府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光芒,万道彩光不断地向心神冲去。 这种心神光是清神府的奇妙力量,与环气府的气流有异曲同工之妙,然而气流是实体的,也是动态的,自然而然成为防护力,而心神光是虚幻的,就连内元也无法触及。 附在内元上的灵魂,只能看着心神自我修炼,而他能做的,就是不断利用内元来感应心神,以免两者之间的联系被切断。 红色,白色,一切都在变化着,然而留在清神府的元神,根本察觉不到外界的变化,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睁开过一下。 在他的身边,各种风一直在咆哮,像是一群誓要撼动大山的小鬼,高压、低卷、外切、内旋,身体的每一个部分都受到不同程度的冲击,有的时候几乎把斩风掀到了天上,但身体表面微微渗出的光芒,却又压制了一切。 此时的他并不知道,外面有着十一位仙人,还有令他更不安的消息。 不知过了多久,清神府的千万幻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心神向外射出的光芒,一种红白交织的奇妙光芒,像是莹莹烛火之光,温和而暖人。 难道这样就成功了? 斩风有些惊喜,又有些惘然。 即使修灵与修仙是同等地位,也不可能如此轻易地就完成一个阶段的修炼,而且从进入清神府到现在还不到十天,一切似乎不太合理。 果然,不到片刻,心神上的红光突然消失了,接着连心神也变成完全透明,仿佛一个将能量释放完毕的太阳,最终熄灭。 更令斩风担心的是,内元竟然感觉不到心神的存在。 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太大意了,放任心神自己修炼,不受控制的心神,会不会从此消失?而他会不会变成一个没有触觉,只有内在意识的人? 所有的一切,都变成未知之数。 难道我要被困在自己的身体里? 焦虑、忧心、不安,渐渐萦绕在心头。 时间又停顿了,紫蓝双婴似乎也随着心神消失了。 清神府空荡荡的,甚么也没有,只有无尽的虚空。 斩风此时进不进,退又退不出去,内元在这不属于它的虚空也毫无作为,他现在只有一个字--等,而且不知道要等多久。 修灵,果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难怪戟布修炼了十年,才进入环气府,难怪冥界没有任何人提起修灵。 不,问题应该是在元神分离吧? 这是连仙人都不敢轻易尝试的修炼方法,可我却选择了它。也许正是因为这样,我才比戟布更早进入清神府,也正是因此,我要面对更多的危险与难题。 这一刻,斩风才真正的感觉到,修灵不只是一种力量的修炼,而是一种博大精深、需要极大的耐心和毅力、还要有勇于尝试的胆气的挑战。 然而,此时的他,除了听天由命,甚么也做不了。 一切仿佛停顿了似的,斩风被困守清神府中,任由内元在其中漫无目的的漂荡着,肉身失去了感觉,不知酸甜苦辣,也不知道日月星辰 第二章 石之怪岛 斩风并不知道,失去联系的心神,竟然脱离了清神府,归入原位,开始控制只有感觉而无意识的身躯。 更神奇的还是他的身躯,在清神府中吸取了无数幻光的心神,依然在释放红光,这种红光透过肌肤渗出体外,因此身躯的外围包裹了一层厚厚的红光,就连长刀也一样。 礁石上,旋风中,裹在红光之中的身躯,开始在礁石带上慢慢地来回来走动。 若是近看,就能发现这个身躯没有任何意识,空洞的眼神,垂摆的双臂,除了两脚在蹒跚行走,其他机能都没有功用,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行尸走肉。 这具“身躯”会走到哪里?会做甚么?没有人知道。 走,不停地走,斩风的身躯在狂风下沿着环礁带来回走了一天,其他甚么事也没有做,只有走。 在红光的包裹下,无论外界的烈风如何攻击,身躯都没有任何反应。 突然,在心神控制下的身躯回到了水边,面向小岛,空洞的眼睛盯着前方的小岛,似是在凝望着甚么。 半晌,右腿慢慢抬了起来,向翻滚的海面踏去…… 待在清神府,斩风完全不知道身躯在做些甚么,更不敢相信心神借用身体,向面前无法逾越的海面冲去。 时间已过去很久,船一直在天漩外等着,斩风的迟迟不归,使船上的气氛变得很凝重,没有笑容。 赤瑕璧等人的心里既是忐忑,又是期盼,一方面担心斩风在天漩中遇险,另一方面又盼望他晚些出来,使仙人忍受不了等待而离开。 砚冰从龟山岛一路狂飞,以最快的速度赶到船上,面对平静而压抑的气氛,心头猛地一颤,不等别人相问,紧张地抢问道:“他呢?还没出来?” 赤瑕璧摇了摇头,忧色忡忡地道:“没出来,还在天漩里面,现在没人能进去,不知道他现在的情况如何。” “是吗?”砚冰微微松了口气,神色依然凝重,眉尖紧蹙,望着巨大的红色天漩幽幽叹道:“这样还算好吧!只要仙人不敢进天漩,他的情况就会好些,只是天漩比仙人更可怕,外面的力量都如此强大,更别说内部。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花舞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劝道:“可惜我们都无法闯进去,只能为他祷告了。” 砚冰苦笑道:“只有如此期望了,其实我更希望他在天漩里面多练一阵,直到能战胜十一个仙人,那样我们就不必担心了。” 众人都吓了一跳,随即明白,这不过是一种奢望,能战胜一个仙人已是不可思议的事情,与十一名仙人同时作战,还想战胜,那不过是异想天开。 赤瑕璧和菊宁却不认为这只是幻想。 斩风拥有的并不只是力量,勇猛而不鲁莽,冷静而有智慧,而再加上一身奇妙的力量,就算连胜多位仙人,也未必不可能。 而且天漩是仙人也不敢轻易冒险进入的地方,斩风却敢硬闯,如果真能在天漩内生存,更说明他拥有比仙人更强的实力。 期盼中,越煞等人也走了过来,好奇地问道:“砚姑娘,你怎么这么晚才来?” 砚冰张了张嘴,却欲言又止。鬼头帮占了三岛,要是说出一定会引起轩然大波,但主使者又是斩风的亲哥哥,这种微妙的关系使她不得不有所顾忌。 明帅洞察力极强,一眼就看出她有为难之色,心念一转,怀疑岛上又出事了,含笑劝道:“你们都别问了,砚姑娘一路赶来,想必也累了,先让她到船舱里梳洗一番,休息片刻。” 越煞等人见他说得有理,都没有再问。 明帅给花舞使了眼色,让她带着砚冰走到下层的舱中,片刻后也找了个借口赶到。 “是不是龟山岛上出事了?”他开门见山地问道。 砚冰点点头,道:“嗯!鬼头帮再度出击,已经占据了三岛,我到的时候,井氏兄弟,正守在擎天别院。” 明帅并不意外,只是冷笑连连,眼中还有些满足之色。 “以退为进,趁机偷袭,我早就料到鬼头帮不会轻易放弃,如今果然印证了。” “你早料到?”砚冰愕然看着他。 “当时他们提出把岛的控制权交给斩风,我就已经觉得事情古怪,背后一定隐藏着甚么,只不过那时我们已决定出海,龟山岛的事情与我们再也没有关系了,谁胜谁输也无关紧要。 “再加上井陛的态度,还有他对我弟弟的事情一再隐瞒,不肯吐露真相,我就更没有理由去提醒他。” 说着,明帅露出了微笑。井家和鬼头帮都有杀弟之嫌,谁失败对他而言,都是好事。 “原来如此。”砚冰若有所悟地点点头。 明帅略加沉思,小声嘱咐道:“龟山岛的事情先别传出去,不然那些船客会吵着要回去,越煞他们也不敢再留下来。 “虽然他们起不了太大的作用,但到危急时刻,人多总是好些,何况龟山岛已在鬼头帮的控制下,现在回去也无济于事,一切都要从长计议。” “明白。” 砚冰根本不在意岛的归属权,何况有风映残在,其他人想染指也没有力量,因此只把心思放在天漩上。 面对一个外人无法解决的大难题,唯一的方法只有等待,等待变化,也等待结果。 没有意识的斩风,开始与强风正面对抗,控制身躯的心神似乎早有准备,当巨大的力量在瞬间冲到身上时,红白相间的奇光突然暴涨。 与此同时,紫蓝双婴同时出现在身侧,一左一右,不断围着身躯舞动,带出了紫蓝相间的光幕,与心神发出的光芒融合成一体,形成了强大的力量罩,与天漩的巨大相抗。 天漩的力量太强大了,瞬间就把力量罩压扁,与身躯相差不到一寸。 清神府中的斩风,也感觉到外界的变化,平静的清神府开始不断地颤动。 出甚么事了?我不是坐着吗?难道外力已经无法抗拒风力? 满腹狐疑却无法查明,斩风既是不安又是无奈。 等了不知多久,平静的清神府突起风云,空无一物的虚空,涌入一团巨大的气流,白蒙蒙一片,很快就填满了半个清神府。 而这种气流似乎带着灵性,在虚空中急速窜动,像是一只突然被困的猛兽,正全力冲击牢笼。 这是甚么? 突然而来的变化令他有些措手不及,这些力量一团连着一团,相互之间还不停地碰撞,滑行的速度也极快,几次都差一点冲击到内元。 气流不断地涌入,又不断的涌出,他不清楚眼前的一切是甚么,不敢贸然行动,只好把内元移到远处,避免与气流直接冲突。 随着力量气流的进入,紫蓝两种光芒再次涌入。 见到这一幕,斩风稍稍安稳了,紫蓝双婴的存在,代表一切都还有机会。 果然,紫蓝双婴开始攻击并吞噬涌入的气流。 只见一蓝一紫两道强光与白色的气流缠绕在一起,相互挤压,相互冲击,像是一场光芒与气流的战争。 斩风知道一定是外界发生变化了,只是没心神的助力,内元在清神府里的作用实在有限,只能自保而已,而涌入的力量越来越多,令清神府变得有些像环气府。 更令他不安的是,这些力量使清神府在动荡,每一次的动荡,都使内元产生相应的变化,似乎这些不受控制的力量在摧毁清神府。 这可麻烦!这些力量到底是怎么进来的?这可不是一般的虚空,而是修灵者特有的境界,除非有力量引入…… 慢着!难道是心神自己在施展心神束?术? 嗯,眼前的景象似乎只有这么一个解释,心神吸引了大量力量,只是这些力量太强大了,心神无法迅速转化为自己的力量,所以才聚集在清神府,而这些力量本身有灵性,并不是普通的力量。 越想他越感到担心,这些充满灵性的不知名力量,进入了属于他的虚空,而且还有意侵占这里,如果情况维持下去,内元也会被这些力量吞噬,那将是永不复生的灭顶之灾。 幸好,失去联系的心神终于出现了,也许是害怕吸入的力量冲毁了清神府,也许是担心自己被吞噬,心神不得不找到内元来帮助。 元神归一,力量顿时强大了数倍,更令斩风惊喜的是,失去心神的这段时间虽然难熬,但心神的力量却有了跳跃性的发展,与以往不可同日而语。 危机不容他多想,只有凝合元神的力量,才能将肆虐的力量一点点化解和吸收。 时间一点点过去,充斥在虚空内的力量,也渐渐化成心神力,汇入元神之中,过程虽然漫长而艰难,但斩风也从中得到了巨大的力量。 尤其是心神,吸纳了清神府中所有的力量后,实力有了飞跃式的增长。 再度睁开眼睛,他顿时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竟发现自己越过了水域,进入了那原本望而不可及的灰色小岛。 岛真的很像一幅水墨山水画,从白到灰,从灰到黑,深浅虽然有所变化,却再也没有第四种颜色了。 漫步其中,感觉更是奇特,尤其是穿梭在森林状的灰色地带,周围竖立着一棵棵高大的灰色物体,外形与树木一般无二,还有枝叶树桠。只是颜色都是灰色,也没有光泽,感觉更像是化石林。 真是个神奇的小岛! 斩风轻轻慨叹一声,伸手拍了树状的石树,发现石树表面很光滑,敲上有金属声,似乎坚如磐石。 在好奇心的促使下,他摘下长刀,随手朝着一根细长的树枝劈去,只听当的一声,石树纹丝不动,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想不到这东西这么硬,连我的长刀都劈不下来,恐怕只有附上流刃或是紫蓝力量,才能砍开。” 不甘心的他,将紫婴注入刀身,挥出一道紫色的刀焰,随着一声轻脆的金属声,石状树枝上出现了一个半寸不到的小口,竟还是没有劈断。 这一次斩风动容了。 长刀加上紫婴,就算是了仙人也未必能硬接他这一刀,却只能在树上砍出小口子,可见这些石树何等坚硬,也只有天漩这种奇妙的地方,才能出现这种奇特的石树状物。 为了证实这些是树还是石,他还再度挥出了长刀,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砍下了一段三尺长的枝条。 这一次,他终于发现这些石树竟是植物,被砍断的地方流出乳白色的树汁,虽然没有味道,也没有香气,却足以证明这是棵树,而不是石头。 “真是奇特,只有如此奇特的天漩,才会有这么奇特的景致,我该把幽儿带来试一试,也许有意想不到的发现。” 他将砍下的石树枝插在腰间,带着兴奋和期待转身向北走,准备把幽儿接上。 然而正当他想离开之际,岛的周围突然刮起了极强的烈风,像是突然出现了四面墙,把小岛包裹起来,形成了无形的监狱。 斩风有些吃惊,刚来的时候虽然风力很强,但依*紫蓝双婴还能支撑,如今的风力大到连护身的力量都被压制,如果不是刚才小心试了试,恐怕早已被风力压成了肉泥。 被风力封锁的小岛,变成了一个无形的监狱,纵使斩风想尽办法,但没有实力就无法打开大自然强大的力量,几次尝试未果,斩风只能回到岛的中央,等待天漩的变化,虽然不知何时才能等到。 天漩外的夜空中,风映残的身影悄然无声地出现了,明亮的眼睛扫了扫下方的船只,又望向巨大的白色巨幕,脸色微微有些变化。 弟弟勇闯天漩,胆识和勇气都十分出色,一向要强的他,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但天漩实在太强大了,就算他有比试的心,却也不敢贸然行事。 这个二弟,怎么去了冥界,像换了个人似的? 冥界……倒底有甚么神奇,居然连人都改变了! 做为长兄,弟弟的一切他都很清楚。 生长在贵族家庭,兄弟间的竞争是常有的事情,被称为天才的他,一直是风家的骄傲,从样貌到学识,从处事手腕到解决问题的能力,都被家人和外人称赞,这也促使他的性格中带着极大的傲气。 在空中逗留了很久,他既没有去找砚冰,也没有出手对付仙人,很快便消失在黑夜之中,不知去向。 又是三天过去了,岛依然被强风封闭了,斩风像是一只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开始有些不耐烦了。 他担心的不是自己,而是天漩之外的朋友们。 天漩太神秘、太强大了,虽然海上还算是平静,但这个神秘的天漩,不知何时就会露出它狰狞的面目,掀起无情的大浪。 他能做的,只有修炼和等待。 抽出怀里的小包,翻出了装着血刺石的小金盒,那淡淡的香气立即刺激神经,陡然间亢奋了许多。 “难道要用这东西?” 他抬头看了看前方,摇了摇头,把小金盒放在地上,又拿起着放着武技和冥术的小木盒,开始研究每一篇。 自从心神不听命令之后,他不敢再让元神分离,担心会出现同样的情况,下一次就未必有这么幸运。 而元神合一的修炼方式明显缓慢许多,但这种进展方式远比元神分离更正规、更安全。 坐了一阵,他的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睁眼望向天漩暗暗琢磨。 对了!刚才心神吸纳了许多力量,那是带着灵性的力量,不是普通的死力,应该是这天漩本身的力量。这到底是如何办到的呢? 虽然练了心神束?术,但除了被雷击的两次,斩风都是对人使用。上次在龟山岛尝试着吸纳海浪的力量也以失败告终,因此感到特别的好奇,如果可以找到这次变化的原因,将会对心神束缚术的修炼,有着关键性的作用。 心神当然不会回答他,这个充满灵性的生命源,与意识之间产生了微妙的变化,即使元神合一,也无法回到最初的那种和谐关系。 虽然无法看透一切,但至少证明了一点,天漩的力量是可以吸收的,这种力量带着灵性,并不是普通的力量,如果能加以应用,将会发挥更大的作用。 修炼!思索!时间就在这之间缓缓地流逝了。 等待并不算漫长,只等了两天,他便发现周围的风力墙消失了。 这两天内,他翻遍了所有的章节,无论能不能用,都尝试着记在心里。 修灵就像是一个墨暗深渊,任何想法都可能是一根火把,可以照耀前路。 更大的发现莫过于身上的红光,那是心神之光,从内而外,形成了一层红光层,这种力量几乎与环气府的气流相同,而且密度更大,不必加速旋转来提高力量,因为心神就像太阳,不断将力量变成心神光。 有了这一点发现,他逐渐领悟出进入清神府后的第一项冥术--“赤神衣”。 心神光形成的红色战衣,利用光芒的厚度和强弱,来控制防御的力量,对于天漩这么恶劣的环境,赤神衣是最好的防御术。 带着新发现,他兴冲冲地找到了正北方的天漩通道。 然而,一场大战正等着他。 仙人! 望着安坐在礁石上的身影,斩风心头猛地一震,兴奋的心情顿时消失了,神色变得极为凝重,怀疑的目光直盯着仙人。 终于来了!是为了追捕我,还是偶然? 坐在礁石上的是仙士泓光,一个仙龄尚短的仙士,看上去就像四十岁的中年汉子,穿着淡黄色的仙袍,身外裹着丝丝仙气,背上插着一把蓝色的蛇形奇剑,剑柄发出淡淡的蓝光,一看就知道是宝物。 泓光自然也见到他,反应更加激烈,跳起来立即摆出一副应战的架式,敌视的目光不断在斩风身上扫,其中又夹杂着一丝不安。 “你就是斩风!” 一听这话,斩风明白了许多,仙人的出现并不是偶然,而是专程为他而来,似乎在这里守了些日子。 疑心尽去,人反而平静了下来,这种情况早在他意料之中,只是时间问题而已。虽然大战难免,但对手只有一个,要想战胜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你等我?” 淡漠的态度,冰冷的语气,泓光感觉到自己的气势完全被对手压制,心里很不痛快,冷眼盯着斩风,质问道:“听说你在龙山击败虎极。” “嗯!” 若无其事的态度,令泓光仙士更加愤怒,觉得他傲气冲天,目中无人,连战胜仙人都只当是小事一椿。 “好狂妄的小子,连仙人都不放在眼里。” 斩风见他从一直没有提及“仙冥通缉令”,微感意外,略加思索便已明白,一定是有人把龙山的事,告诉了驻守南疆海岛的仙人,引起仙人的不满,因而才会前来堵截,并不是来追捕自己,心情变得更加轻松。 “仙人又如何?”他的口气依然强硬,因为他明白即使认输,也无法化解仙人战败的耻辱感,这一战在所难免。 这种强硬的态度,立即引起泓光仙士更大的怒气,眉尖高挑,眼睛怒瞪,轻喝道:“既然你如此狂傲,看不起仙界,我今天就让你知道仙人的实力,让人界的人都清楚,仙界是人界无法抗衡的。” 斩风暗暗冷笑,仙士果然狂妄自大,以人界的主宰者自居。难怪这些年压制着冥界,只怕仙人也在担心那个强大的冥界又回来了,与他们争夺人界的控制权。 为了早点解决仙士,把幽儿带入天漩治病,他连招呼都不打,突然催动赤神衣,透出阵阵红光,紫蓝双婴也注入双手,紫蓝光芒与身上的红光交相辉映,景象十分奇特。 泓光仙士大为意外,因为斩风身上的几种光芒,都是力量高度凝结的产物,与人界那些练气为主的武士,根本不在同一个档次。 这种力量的表现方式,甚至比他的仙力还要高明,这一幕将他原有的猜测全部推翻,不得不重新评估斩风的战力。 他拔出背上的蛇形剑,双手团抱剑柄,渗出浓烈的白气,还带着淡淡的奇香,在白气的催动下,蓝色长剑化成一条细长的飞蛇,蛇身上有一对薄薄的飞翼。 斩风冷冷地扫了一眼,飞蛇龇牙咧嘴,面目狰狞,旁人很难想像仙士会用这种恐怖的仙术。 “上!”仙士跳上一团白云,飘至上空,然后坐在云端操控飞蛇,展开猛烈的扑击。 斩风像往常一样沉着冷静,拔出背上的长刀,没有流刃,他便把紫婴注入其中,原本银色的刀身变成了浅紫色,还裹着一层看得见的紫色雾光,在夜色下分外妖娆。 无论对手使用任何手段,他都只能硬拼一条路。 飞蛇盘绕,紫光飞舞,天漩外前展开了一场大战,几胜仙人的斩风,依然不敢掉以轻心。紫蓝双婴进化之后,力量还不熟悉,心神光更是刚刚领悟的力量,还需要磨合和熟悉。 泓光仙士并没有急着召唤同伴们,也许是出于好胜心,想凭个人之力击败斩风,这样一来就可以在同等级的仙士面前,多了一分光采。 带着个人英雄主义的心理,他选择了一条危险的道路,当然,此刻他的脑海中只有胜利两个字。 在天漩奇妙的景观衬托下,两人的交战像是一场截然不同的表演。 远远望去,白色的幕墙上色彩纷呈,飞动的灵蛇带着海蓝色的光芒,如流星般疾逝,而斩风的紫色刀光挥舞成团,似是紫霞轻动。 时值半夜,天漩呈现白色,因此紫色的刀光和蓝色的飞蛇都非常显著,一直留守在船头的幽儿,很快便发现这一景象,情不自禁地又惊呼起来。 “风哥哥!风哥哥出来了!” 砚冰心忧斩风,正歪在一边想事,听到惊叫连忙心头大震,抬头望去,果然发现天漩之外出现了异象。 幽儿兴奋已极,扯着她的手叫道:“快看呀!风哥哥出来了,正和那个坏仙人打呢!” “真是他吗?” 不知不觉中,砚冰的手攥成了拳头,紧张得四肢僵硬,脑子里一片空白,只盼着斩风能胜。 “风哥哥加油,教训这个坏仙人。”幽儿仿佛认定了斩风必胜,一直在拍手欢呼。 惊叫和欢呼打破了夜的平静,入睡的人们都被惊醒,一起冲到甲板上,当他们看见天漩外那场恶战之时,所有的睡意都被打消了。 “哇!那是甚么人?” “好绚丽的战争!光彩夺目,想不到打斗可以这么好看。” 众人知道是斩风与仙人之战,立即引发巨大的轰动,这是他们第一次看到仙人与普通人的战斗,心里的震撼不是言语所能表达的。 对于这些修武练术的高手来说,更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敢向仙人挑战,这本身就是一种荣耀,而斩风在战斗中不落下风,更让这些普通人看到了人界兴盛的希望。 “好厉害!” “原来上次在礁石岛他还没有尽全力。” 幽儿自豪地回头看了一眼惊叹的人群,仿佛在说“那是我的风哥哥,实力高强吧!” 无论船上的人如何呐喊助威,身处战斗的两人一句也听不见。 战况太激烈了,势均力敌的情况下,都不敢再有隐藏,施展出浑身解数,发动猛攻。 泓光的全部仙术都在飞蛇之上,虽然变化多端,但目标集中,因此斩风只要留心飞蛇的动静,就足以控制局面。 斩风的战斗模式又恢复到以前,攻击性极强的他,根本不给泓光有喘息之时,虽然没有了舞漩刀气,但眼中的冥杀气快如闪电,死环的施展也不受影响,因此泓光要同时面对内在与外在冲击,堪堪支撑了一阵,便觉得力不从心。 “可恶!果然实力高明,难怪虎极胜不了他,看来不能不用那手了。” 泓光回头看了一眼巨大的白色幕墙,脸色露出得意的笑容,眼里仿佛看到了胜利的一幕 第三章 情人?救人?抉择! 斩风察觉到泓光脸上的变化,心头微微一动。 如此紧张的战况之下,居然还有心思去看其他地方,不是极度自大,就是有了新的作战计画,谨慎的他,当然不会把希望建立在对手的自大上。 赤神衣再度加强了,光芒越来越厚,远远望去,就像白色的天幕上嵌着一颗红宝石,光彩夺目,炫烂异常。 与之同伴的是蓝色的飞蛇,这条由力量凝化而成的奇兽,变得像纱布一样薄,像是一团蓝色的火焰披在泓光身上,与斩风的红光交相辉映。 斩风静静地站在礁石上观望着,情况不明,又缺乏飞行术,进攻不如防守,效果会更好。 泓光忽然微微一笑,蓝色的火焰再次变化,像蝙蝠般张开双翼,人也飞了起来。 斩风有些纳闷,这里不比其他地方,飞得越高,天漩的压力就越大,泓光不会不知道,却偏偏这么做,用意有些耐人寻味。 答案很快就出现了,空中的泓光将双翼伸达三丈,身上仙气盘旋,人也旋转了起来,巨翼的煽动下,一股强大的气流突然生成。 更奇特的是,这股气流竟与天漩释放的气流融合,形成一股巨大的风暴,猛烈冲向斩风,攻击面积之大,力量之强,都属罕见。 “原来如此!” 斩风终于明白了他的用意,微感意外。 借用天漩之风,就必须找到最恰当的一点,只有积累丰富的经验,才能如此轻易地施展出绝技。 由此可见,对手经常到天漩来修炼。 风吼声震天动地,像是一头神兽在天地间咆哮着,百丈外的船上,也能清楚地听到巨声,立即引发一阵骚乱。 再加风力大作,海浪潮生,从天漩卷来的浪潮,不断拍击着船身,几条船在海上不断摇晃,一些本已害怕坐船的船客更感担心,不少人大叫着要把船驶开,还有的直接要求起程回航。 在明帅、越煞等人的努力下,情况才渐渐平静下来,其实谁也不想错过这场惊天动地的大战。现实的战况,远比他们所见更加紧张、更加激烈。 单论力量,斩风的攻击力远在泓光之上,然而清神府的经历使他变得更加小心,不能将力量发挥到极限,而且战斗方式回到从前,又要重新适应,多少有些影响,更重要的是他没有飞行能力,因此真正的实力发挥不到五成。 泓光也感觉到双方的差距,所以才能做此一搏,利用天漩之风固然可以增强力量,但负面效果也不少,但他早已没有选择的余地。 轰! 随着一声巨响,斩风像球一样被抛出很远,而他所在的地上,掀起了十几丈高的水花。 “可恶!” 泓光见奋力一击只有这种效果,既是吃惊又是愤恨,但击退斩风多少给了他一些信心,稳住身形后,准备再次发动攻击。 正当他得意之际,斩风如龙般从水中快速窜起,踏着滚滚浪花跳向半空,长刀已换到了左手,注入紫婴的右手提着那根石树树枝,狠狠地向空中掷去。 夜空,浪花,烈风,所有的颜色掩盖了石树树枝的形状和声音,当泓光发现的时候,一切似乎都晚了。 然而他是仙人,拥有着不一样的反应,就在树枝尖部堪堪刺中小腹之时,身子突然向左瞬移了三尺,及时让开了攻击。 他得意地想笑,但笑容刚刚绽放就僵住了,因为一团妖异的紫光,穿透了他的眸子,直达心灵深处。 紫月之瞳! 这项失去数个月的冥术又回来了,但如今的“紫月之瞳”已不可同日而语,紫力种子进化成紫婴,力量增强了何止十倍,心神经过了清神府的洗礼,强度更大。 失魂落魄的泓光,如断线的风筝,重重地向礁石上摔下,虽是如此,但有仙气保护的他还是尝试着摆脱战败的命运,因此他急召飞蛇,想将身子托上半空,避免再度受到攻击。 一切真的都晚了。 除了紫月之瞳,斩风还有死环,无形的涟漪向四方散展开,使泓光最后的理智也消失。 面对倒在礁石上的仙人,斩风也面临重大的选择。 是手起刀落,让仙人再从元神开始修炼,还是仁慈的留下他? 他知道,留下泓光,就等于把自己送上绝路。 仙人是永生的,既然如此,就没有所谓的杀戮和生死。 挥刀…… 泓光元神化作一道白光直冲天际,宛如一颗流星划空而过,数百年后,这颗元神又会变成高高在上的仙人出现,这就是仙人的命运。 相比之下,人界要渺小的多,生命就是那么脆弱,还要周而复始的重覆一切故事。 当一切复归平静的时候,船上的观众才从震撼和惊愕中醒来,不约而同都有一种感觉: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不相信自己见证了历史,仙人战败的历史。 虽然这不是第一次,但船客们大都不知道龙山之战。 更重要的是,他们第一次见证了仙人在人类的刀下消失,这历史的烙印告诉了他们,仙人是可以战胜的,绝不是那高高在上、无人能敌的统治者。 仙界固然值得崇敬,然而驻守在人界的仙士,却使人感到压抑。 一种心灵的压抑,仿佛日夜都有人在监视,这种感觉虽然不会经常被察觉,但此时见了仙人的失败,心里忽然有一种轻松感,似乎压在心头的大石突然被移开了。 船上欢声雷动,没有人为仙人的失败而惋惜,只有狂喜的振奋,所有的人都挥舞着的手臂,向心中的英雄致意。 “斩风……斩风……” “原来仙人真的会战败!”明帅忍不住喃喃自语。 对于他这种力量不强的人来说,战胜仙人是不可想像的事情,也从不会去想,上次听说斩风有战胜仙人的经历,已很吃惊,这次亲眼见到海上大战,震撼更大了。 原石叹道:“难怪仙人出动了十一人,斩风的实力真是深不见底,每次出手都让人目瞪口呆,但之后却又发现那不是他的全部,因此每一次见他出战,又会大为惊讶。” “风哥哥是最强的。”幽儿扬了扬头,眼神中充满了自豪感,仿佛斩风的胜利,就是她的胜利。 砚冰亲匿地拥住她,因为这句话也正是她想说的话。 唯一没有笑的便是菊宁。 仙人的失败同样在她心里形成了挫折感,心里崇敬的人物一再被斩风打败,感觉着实不太好受,只是斩风算是她的朋友,因而没有愤怒,只有些惋惜和遗憾。 赤瑕璧虽然很兴奋,很高兴,但想到周围还有十名仙人,心里就不免紧张。 片刻之后,斩风挟着胜利喜悦回到船边,还没登船,船上便传起了震耳欲聋的鼓声。 踏上甲板,场面更令他吃惊,所有的人都在看着他,脸上不约而同露出敬佩之情,是英雄般的崇敬。 “斩风--” 所有人都呼唤起斩风的名字,那是发自肺腑的呐喊。 斩风惊呆了,感觉仿佛回到了过去,那一天在冥武典上,冥人们也是用同样的方式,为他战胜仙人呐喊欢呼。 感动的不只是他一个,砚冰等人都感同身受,为自己有这样一位朋友而自豪。 “风哥哥万岁!” 幽儿的反应最直接,娇笑着一头冲入他的怀里,搂着脖子在面颊亲了口。 斩风习惯了她的亲匿,不以为意,亲匿地拍拍她的香肩表示感谢。 “老弟,好样的。”越煞竖起了大拇指。 “真厉害!我都看傻了,哈哈!”剑戊微笑着朝他鞠了一躬。 菊宁想起那个坏消息,怎么也高兴不起来,见斩风接近,急着向他走去,却被一只手住拉住了,回头看了一眼,原来是赤瑕璧,诧异问地道:“怎么了?” 赤瑕璧摇了摇头,小声道:“等一等再说,也不急这两分钟。” “为甚么?”菊宁一向潜心修道,人情事故上远不如赤瑕璧老练。 “听我的没错,一会儿再说。” 赤瑕璧笑了笑,抢在她前面迎向斩风,“老弟,你再不出来,我们可都跑了。” “久等了。” “我倒没甚么,只是砚姑娘担心得每天睡不着觉。”赤瑕璧笑着朝砚冰挤了挤眼睛。 砚冰早已是喜极而泣,晶莹的泪花沾满面颊,恨不得扑入斩风的怀里,痛痛快快地哭一场。 这些日子一直提心吊胆,又怨恨风映残的无情,心情一直都很不好,但她还是克制了激动的情绪,因为她心里明白,斩风只把她当亲人,而不是情人。 “你没事吧?” 简单的问候使斩风感觉温馨,生死大战之后有个亲人在身边,感觉截然不同。 “没事,让姐姐担心了。” “我没甚么,只是……” 砚冰忧心忡忡地看了看白色的天漩,忽然伸手抓住他的的手臂,硬生生把他从人群中拉下船舱。 别人见了都不以为意,只当是一对小情人要细诉衷肠,都一笑置之。 斩风见她表情凝重,神色紧张,不禁有些好奇,见四下无人,问道:“姐姐,发生了甚么事吗?” 砚冰凝视他片刻,催促地道:“我们别在这里耽搁,赶快离开吧。” “离开?我还要带幽儿去治病呢!” “你不知道,来的不止一个仙人,而是十一名仙人,你虽然只击败了一个,但其他十个还在,很快就会知道同伴被杀,到时候一定群起围攻,你的处境极为不妙,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砚冰越想越急,恨不得立即就把斩风送到远离天漩的地方。 “十个!” 斩风也吃了一惊,神色骤沉,没想到仙人竟为了自己大举出动,更奇怪的是,他们依然不知道“仙冥通缉令”的事情。 “快点走吧!不然来不及了。” “十名仙人……”斩风的反应很平静,低着头沉思着,一句话也不说。 砚冰见他这种反应,不禁大为诧异,不明白这种危险的境地还有甚么可犹豫的。 此时,赤瑕璧等十几人也都走了下来,见气氛有些怪,都有些惘然。 “怎么了?” “我告诉他还有十名仙人,叫他尽早离开,可他……”砚冰幽怨地看了看斩风。 聿丘也劝道:“老弟,是该走了,十仙人联手可不是小事,其他的事以后再说吧!” 想了片刻,斩风又看了看搂着臂膀的幽儿,神色突然一正,毅然摇了摇头,道:“不行,难得找到进入天漩的方法,我要带幽儿进去治病。” 所有人都动容了,面对十名仙人的围捕,危机极度紧急,斩风却不顾自身的境况,执着地要带幽儿进入天漩,这是何等的胸怀,何等的肚量。 熟悉幽儿和他的关系的人更吃惊,幽儿与他只是异姓朋友,没有任何爱情存在,只不过是为了扇君的一句许诺,竟然要冒着被仙人毁灭的危险,无法不为之感动莫名。 “风哥哥真好!”幽儿把头贴在他的肩头,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温馨的场面,令其他人都无法再说甚么,只能用心默默地支持。 明帅忽道:“其实斩风的选择也许比逃走更好,不过要大家通力配合才行。” 目光瞬间聚焦在他的身上。 “为甚么?” 明帅微微一笑道:“仙人的速度比我们快多了,一旦泄漏行踪,只怕很难逃得掉。虽然斩风胜了仙人,但仙人人数众多,不会因此而害怕,反而会更加恼火,一定会群起攻之。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有人告诉他们斩风逃了,或是斩风走入了天漩,他们肯定会相信斩风逃走的说法。 “当然,我们没有必要让他们对天漩有怀疑,只告诉他们,斩风逃了,再指个方向,他们一定会全力追赶,这时斩风就可以安安稳稳地留在天漩之中。” 分析透彻明了,众人都明白了其中关键,不禁都笑了起来。 想不到明帅居然给仙人设一个骗局,当然,一旦骗局被揭破,只怕仙人会迁怒船上的人。然而没有人感到害怕,斩风为幽儿勇闯天漩,作为朋友,他们也要为斩风承担部分风险,这才是交友之道。 气氛变得轻松而和谐,患难见真情,斩风感受到众人的友情,深深地铭记在心中。 赤瑕璧笑道:“是啊,这种情况谁也想不到斩风会重回天漩之中,只要船上的不露口风就行。 “因此我们要把船驶回去,这样就造成一个假象,斩风逃走了,仙人会向北去找,当然,他们也不敢贸然闯进天漩。” “麻烦你们帮我准备半个月的食物,以及应用之物,我立即起程带幽儿去,不然就晚了。” “我现在就去。”剑戊和橘子一溜烟地冲入。 斩风把砚冰拉到角落里,担心地问道:“我大哥怎么样了?仙人在附近,他也该小心,万一遇上仙人就会很麻烦。” 砚冰凝视着,从明亮的眸子中找到了真挚的亲情,心里一酸,有一种想哭的感觉。 同样是兄弟,风映残想得更多的是鬼界的利益,而斩风却是全心全意关心兄长,甚至连兄长没有前来援救都没放在心上,如此心胸,怎能不让人钦佩? 斩风见她眼神古怪,好奇地问道:“怎么了?出甚么事了吗?” “没……没甚么。”砚冰抹了抹眼角的泪花,含笑道:“他很好,你不必担心。” 她不愿给斩风增加心里负担,因此没把风映残的反应告诉他。 “斩风,你过来,我有话说。” 斩风这时才留意到菊宁的存在,不禁有些诧异,没想到她也来了。 赤瑕璧精于世故,知道现在的情况下给斩风增加压力是没有任何意义的,急声唤道:“小菊,不要说。” 菊宁做事一向直率坦荡,不愿躲躲藏藏,不悦地瞥了他一眼,正色道:“可那是他心上人的消息,怎能不告诉他呢?” “阿雪!” 美丽的倩影出现在斩风的脑海中,只有那个身影才能让斩风真正感到不安和恐惧,紧张的他,一个箭步冲到菊宁的身边,急切问道:“阿雪是不是出甚么事了?” 在场的人看到这一幕都有些感慨。 斩风面对仙人从容不迫,面对生死泰然处之,面对危机勇往直前,然而面对心上人的问题时,这个冷漠的青年却有着火一样的心,连外表的冰层都被融化了。 但这样的斩风,更让他们感到亲和力。 菊宁见他的反应如此剧烈,着实吓了一跳,这才发现自己的确有些造次,但话已出口,不容收回,只好硬着头皮说道:“青龙国的秘密道会受到重创,被派去的人四散而逃,有的被抓,有的被杀,还有许多不知所踪。 “千雪道师也没有任何消息,我带着徒弟们出海,顺便带个消息给你,如何处理你自行斟酌。” 消息仿佛晴天霹雳,在斩风的脑子里嗡地炸开,身躯忽然急速地颤抖,眼中怒火熊熊,脸上忧色忡忡,全身上下似是注入了火焰,烧得他痛不欲生,恨不得立即飞到流千雪的身边,用自己的力量保护那善良的少女。 看着他咬牙切齿的表情,旁人的心都揪了起来。素来平静的斩风,也变得如此激动,那位千雪道仙在他心中的地位可想而知。 众多的目光又移向砚冰,这个冷艳美人与斩风之间的关系,也变得扑朔迷离,难以捉摸。 砚冰最了解他的心意,见他如此激动,急步走上前握住他的手,用最温柔的声音劝慰道:“别担心,她一定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 斩风感激地看了她一眼,神色依然凝重,难得找到兄长,人生的孤独感正渐退,又在天漩中找到了救治幽儿的机会,此时却传来这个噩耗,怎能不令他百感交集? 幽儿亲匿地贴在他身边,用手扯了扯衣服,轻声唤道:“风哥哥!雪姐姐不见了吗?” “嗯!”斩风摸了摸她的头,看到这个俏丽可人的少女,就想起她发病时的惨况,实在不忍心再看着她受折磨。 砚冰沉吟片刻,凝视着他问道:“天漩真能治幽儿的病吗?” “不清楚。”斩风摇摇头。 “既然不能确定,不如我们去青龙找治病的方法,顺便查一查雪妹的下落。” 斩风没有立即回答,低着头盯着自己脚尖,脑海中思绪纷杂,心里正在剧烈地挣扎着。 一方面是流千雪的危机,那是一生的挚爱,任何伤害缺失都会留下一生的遗憾;而另一方面则是幽儿的病,谁见到她发病时的惨状,都会同情和怜悯。 “快决定吧!剩下的仙人很快就会发现泓光仙士战败了。” 斩风还是沉默着,后果分差太大,素来行事果断的他,也有些犹豫。 周围一片宁静,谁也不敢出一声,生怕打扰了他。 幽儿的病绝不能再耽搁了,阿雪更不能不救,既然不能分身,最好的方法就是找个人代他处理一边的问题。 对呀…… 斩风的脑海中忽然灵光一现,仰头望向漆黑的天空,兄长的存在给了他另一种选择。 大哥是鬼界的少刺监,无论背景如何,他有权力有人,鬼刺客神出鬼没,也许可以找到阿雪。 对兄长的信任,使他产生了这种想法,然而结果却是他此时无法预料的,带着突然的喜悦,他一把拉住砚冰,伏在她耳边小声道:“快去找大哥,他可以帮我找到阿雪。” “甚么?”砚冰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满眼惊愕地盯着斩风。 “幽儿的病不能再拖,我决定要带她闯一闯天漩。阿雪那些边我很担心,只是分身乏术,只能求大哥帮忙。” “他……” 砚冰欲言又止,眉尖微微蹙着,之前的事使她对风映残失去了信任感,更重要的是流千雪是个道官,也是忠诚的修道者,虽然一心修道,与世无争,但对于仇恨道官的风映残来说,只怕不会有任何怜悯。 “东西来了。” 剑戊和橘子的叫声打破了室内的宁静,见气氛古怪,好奇地问道:“怎么了?出事了吗?” 越煞给了一个噤声的眼色,又把目光移向斩风。刚才是在生命与道义中选择,现在是在情人的安危与道义间选择,再一次考验了斩风的本性。 斩风的态度很坚决,决定把寻找流千雪的重任交给大哥。 “姐姐,帮我求求大哥,我走了。” 没等砚冰回应,他从剑戊手里抢下包袱,挽起幽儿就往甲板走去,神色决然,没有丝毫的犹豫。 周围的人正等他做出决定,没想到他和砚冰嘀咕了两句就走了,都吃了一惊。 “老弟,你……” “赤大哥,阿雪拜托托你们了。” 斩风背起幽儿踏水急奔,转眼间已消失在黑夜之中,留下发愣的人群。 越煞忽然长叹一声,赞道:“真是个难得的人物,重义重诺,这才是英雄本色。” 赤瑕璧的表情同样凝重,转头看了看砚冰和聿丘,沉声道:“老弟一向极少求人,这次既然重托相付,我们绝不能让他失望。” 聿丘点头道:“我们立即起程前往青龙国,无论如何,都要完成风老弟的重托。” “可也不能把他一个人扔在这里吧?听说仙人的岛就在附近,万一再遇上,情况就更麻烦了。”花舞插嘴问道。 明帅苦笑一声,插嘴道:“我看留下来也没有用,这里的人谁也打不过仙人,就算一拥而上,恐怕也只会碍手碍脚。” 剑戊拍着胸脯道:“我们留下来,时时派人巡视,有任何要求都能及时回应。” “是啊!”越煞也附和道。 砚冰摇头道:“你们留下来也没用,龟山岛已是鬼头帮的天下了。” “甚么?”越煞几人惊得跳了起来。 “我回去的时候,龟山岛已经落入鬼头帮的手里,井氏兄弟正守在擎天别院中。” “你……你怎么不早说呀!”越煞急得五内俱焚,叫道:“快开船,立即回龟山岛,无论如何也要救出庄主。” “慢!”明帅出言喝止了他的躁动,平静地分析道:“现在去恐怕晚了,而且龟山岛已被鬼头帮占领,他们一定想得到我们会回去夺岛,只怕早就有所部署,一切还是从长计议吧。” 剑戊、天丑等人归心似箭,恨不得立即飞回去,只是大海茫茫,加上又有如此众多的船客,行程并不是完全掌握在他们的手里。 明帅见了他们的表情,温言安抚道:“我的意思不是不救,为了引开仙人,船一定要向北走,也就是往龟山岛的方向,只是在归途中我们要商量好上岛后的行动,不能盲目,否则只会带来灾难。别忘了,船上还有其他人,并不只是我们。” 越煞毕竟经历很多,听了深以为然,心情虽然急躁,但态度已缓和了不少,沉吟道:“你说的不错,我们是该从长计议,免得中了鬼头帮的诡计。” 在众人的策划下,三条大船缓缓向北驶去,菊宁本不打算前往,但在赤瑕璧的请求下还是随行了。 砚冰想到斩风的托付,不得不硬着头皮飞上漆黑的夜空,寻找风映残的身影 第四章 怪病之谜 “来找我吗?”风映残像幽灵般,出现在夜空中。 砚冰心里一颤,对方优雅的笑容,并不能化解心中的恐惧,越看越觉得害怕。 漆黑中,眼睛如星的眸子紧紧盯着她,接着轻叹一声,问道:“我没有那么可怕吧?虽然上次打昏了你,那也是为了你好,也是为了鬼界的将来。我这不是来了吗?” 砚冰见他三句不离鬼界,心里着实有气,不愿再说下去,淡淡地道:“我是来替你弟弟传达他的请求。” “请求!”风映残微微一笑,笑容中似有得意之色,略带傲气地问道:“既然是兄弟,我当然有求必应,说吧。” 砚冰却很犹豫,不知风映残听了后会不会答应,会不会有反效果,心里一点把握也没有。 风映残见她欲言又止,优雅地笑了笑,调侃道:“怎么了?不是他来求我办事吗?你担心甚么?我这二弟还真学了点本事,连仙人都敢杀了,虽然鲁莽了些,但志气可嘉。” “你一直在看?” “当然,这么壮观的场面,我又怎能错过呢?” 砚冰凝视着风映残,那场大战虽然以斩风的获胜而告终,但风映残身为兄长,竟然没有出手,这是她无法理解的,也是不能容忍的。心中最后的期盼也幻灭了,她彻底把风映残当成一个陌路人。 “怎么?难道二弟求我的事,与你有关?”风映残脸色微变,灼热的目光紧盯着黑纱上的明眸。 砚冰硬着头皮道:“他的心上人在青龙国失踪了,而他现在要为一个叫幽儿的姑娘治病,无暇分身,所以请你帮忙找人” “心上人!”风映残有些惊愕,没想到二弟果真对砚冰一点爱情都没有,不禁大为纳闷,也有几分窃喜,问道:“想不到二弟早有心上人了,那是个甚么样的女人?” “嗯……她……叫流千雪,是……是位道士。” “甚么!” 道士两个字像是烧红的铁,狠狠地烙在风映残的心上。 心头一阵抽搐,一阵剧痛,平和的表情不见了,温柔的眼睛消失了,只剩下怒火、仇恨与杀气。 风映残嘴角微微一撇,发出毛骨悚然的冷笑声:“他喜欢上一个女道士,他居然喜欢女道士……” 砚冰见他这番反应就心知不妙,听了这声质问,更觉得自己不该来求他。唯今之计只能不再刺激他的情绪,淡淡地道:“那是他的事,你去问他,我不清楚。” “好,好,好。”风映残连道了三个“好”字,冷笑道:“这个二弟,居然想找杀自己的大仇人来做妻子,他是疯了还是傻了,这种事怎能做得出?不行,我绝不能让他堕落下去,这个女人我一定要杀!” 砚冰吓得心慌意乱,连声求道:“那是他的事,你又何必这样呢?” 风映残冷冷地道:“这事你别管,我自会处理,绝不能让道士沾污了风家的门楣。 “可恶的道士杀了风家满门,现在又想来做风家的媳妇,天下哪有这种好事,这种人不死谁该死?” 砚冰同样仇视道官,只流千雪与众不同,那个美丽的少女,根本不能用道官来形容,只是个纯洁的修道人,对外事一窍不通,因此才能打动斩风的心。此时听风映残要杀流千雪,心里慌乱之极。 要是雪妹真让他给杀了,我有甚么脸面去见他。 她知道是流千雪的出现赶走了斩风的孤独,使那颗冰封着的心又活了,虽然她更喜欢斩风冷酷的一面,但流千雪若是被杀,斩风这一生都不会快乐。 不行,我一定要抢在他的前面找到雪妹。 想着,她冷然道:“我劝你还是三思而后行,你弟弟和那个女孩的关系非同一般,要是引起你们兄弟相残,可别怪我没说话!” “他敢!” 风映残眼睛一瞪,厉色道:“父母不在,长兄为父,他这种行动是对风家一门的漠视和污辱,我绝不能容许他犯这种不可饶恕的过错。” 砚冰已经很了解他的个性,高傲而倔强,看人总是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虽然不能说本性恶,但这种自以为是想法,决定了他不能聆听别人的意见。 带着失望和懊悔,她飞离风映残回到船头,之后便一声不吭,呆呆地坐在船头,望着越来越远的天漩。 斩风的对手太强大了,即使兄长再度出现,也没有带来任何帮助,也许还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和困难,但实力薄弱的她只能看着,期望着。 此时的斩风,再度冲入了天漩,他比谁都清楚自己肩上的任务有多重,眼前仿佛是看不见终点的荆棘小路,每走一步都可能受伤,却又不能不走下去。 幽儿的活泼开朗,与他的凝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第一次这么近观看天漩奇观,眼里充满了好奇,左顾右盼,忙得不亦乐乎。 “风哥哥,这里好漂亮啊!”、“风哥哥,我能不能摸一摸?”、“风哥哥……” 一声声亲匿的叫唤正是斩风最大的动力,要全力照顾这个可爱的妹妹,他把幽儿背在背上,紫婴和蓝婴与心神光组合成了赤神衣,保护幽儿不使她被强大的侧风攻击。 “别害怕,别松手,不会有事的。” 幽儿嘻笑道:“有风哥哥守着我,我不害怕。” “不怕就好!” 幽儿抬起头,看了看罩在身边的红色光芒,好奇地问道:“风哥哥,这是甚么光呀?好漂亮啊!我也想要。” 斩风的心里其实很烦,流千雪在青龙国失踪,恨不得立即飞过去,但面对幽儿,他总是有更大的耐性。 “这是我修炼的力量。” “我知道呀!这么漂亮的光芒,比我练的那个影术好玩多了。” “是嘛,有机会我教你。” “好啊!”幽儿惊喜地叫了一声,但随即又歪着头想着甚么,半晌后摇了摇头,嘻笑道:“不要,我不要练。” 斩风愣了愣,转头看了一眼,没等他问出口,幽儿自言自语地回答了。 “练好本事风哥哥就不会再理我了,现在这样最好,幽儿有事的时候,风哥哥就会出现在幽儿身边。嘻嘻,幽儿有风哥哥保护,甚么也不用练,甚么也不用怕,这样最好。” 斩风不禁莞尔,同时也被她天真率直的感情感动,点头道:“放心吧,我会保护幽儿。” “风哥哥万岁!”幽儿兴奋地抱着他的脖子亲了一下。 温馨的气氛,暂时平复了斩风心中的不安,越过水峰进了礁石环带,这多变的风向令人难以捉摸,他不敢久留,一鼓作气冲上了灰色小岛。 此时,仙人们得到了泓光传来的消息,虽然元神无法与人沟通,却依然存在意识,为了告诉同僚自己的遭遇,本已冲向仙界的元神又回到天漩,其余的仙人一见元神,便知道了一切。 十位仙士们都动了真怒,这次来本是要挽回仙界的颜面,没想到又添一场败绩,心中的不满就别提了,但对手的强大也令他们感到不安。 因此十人会合之后,才冲到正北方的天漩通道入口,这时斩风已重新进入天漩,而海船上的船只也不见了踪影,只有风声和浪潮声。 “跑了?” “杀了人就想跑,没那么便宜。” “追!” 挟着狂怒,十名仙士很快就找到了北驰的船队。 赤瑕璧等早有准备,当十位仙人同时挡在船前之时,船客都留在舱里睡觉,赤瑕璧、聿丘等人扮作守夜人,在船甲板上坐着,见仙人到来,都含笑相迎。 聿丘虽然站在斩风一方,但想到要欺骗原本最尊敬的仙人,心里多少有些别别扭,张了张嘴,又望向赤瑕璧。 “各位仙士,怎么有空到这里来?难道要传授道术?”赤瑕璧远比聿丘油滑老练,先用笑容压住对方的脾气,免得气氛过于紧张。 朝阳仙士冷冷地扫了两眼,问道:“赤瑕璧,那个斩风呢?是不是跑了?” 赤瑕璧耸了耸肩,摇头道:“不知道,只见到天漩通道入口处彩光飞舞,然后就暗了下来,我们以为天漩发生异变,再加上有几位仙人守着,不便打扰,于是借着风势回程了。发生甚么事了吗?” 朝阳顿时哑然,仙人战败这几个字如何也说不出口,沉默了半晌才道:“他与仙界对抗,我们要找他谈一谈,你要知道他的下落就告诉我们。” 赤瑕璧一脸无辜地耸了耸肩,摇头道:“我们也不知道,他既然与仙人作对,见到十位仙人同时出现,换成谁都跑了。” “跑了?”朝阳仙士朝船身望了两眼,眼中似有不信之色。 赤瑕璧轻轻一笑,指着船舱入口道:“仙士如果不相信我们,就随意进去搜查,以仙人的地位,相信谁都不敢阻拦。” 朝阳仙士顿时语塞,心里虽然想进去察看,但面子上如何也放不下,犹豫了半天,盯着聿丘又问道:“他没有船怎么走?” “船?以他的实力还要船?”聿丘微微一笑:“他现在踏水如平地,借用海潮日行千里,甚么船都比不上。” 朝阳仙士虽然不清楚斩风的实力,但同僚一败再败,心里多少有些忌惮。 “你知道他可能往哪个方向?” “不是西北就是东北,或是正北。”赤瑕璧随手朝着北方,胡乱指了一通,“也许是白虎,也许是青龙,也许是玄武,当然也有可能在朱雀国里找个没人的地方躲起来,天下这么大,要躲还不是容易的事!” 朝阳仙士拿他没奈何,也知道从他嘴里问不出半句,看了旁边的两艘船,忽然发现左侧船上有几名年轻的女道士在偷看,心中一动,舍下赤瑕璧飞了过去。 赤瑕璧见状微感诧异,转头望去,也发现了菊宁的几名弟子正在船甲边观看,不禁大惊失色。原本一切都安排好了,没想到突生意外,这些女道士与他不同,心里对仙人的崇敬也非一般人可比,朝阳仙士亲去寻问,只怕她们不敢说谎。 朝阳仙士不给那几名少女道士有躲避的机会,快速落在甲板上,看着几人温和地问道:“几位,本仙有事想问,请暂留片刻。” 果然不出赤瑕璧所料,面对近在咫尺的仙士,几名少女竟在朝阳仙士面前行了跪拜大礼。他刚飞上天,看着甲板上的情况,知道消息掩盖不住了,脸色惨然,回头看了一眼等待的众人,微微叹了口气,斩风的敌人太强大了,除了他自己,别人很难帮忙。 再次望向菊宁的船,正好迎上朝阳仙士的目光,目光带着不满和猜忌,他摇了摇头,默默地回到自己的船上。 “怎么又回来了?” 赤瑕璧苦笑一声,无奈地叹道:“看来我以后都学不了道术了。” 聿丘倏的一愣,神色也黯然了,修道占去了过去几年大部分时间,如今与仙人交恶,修道只怕已经到了尽头,再想进一步只能*自己。 “仙人要是真像她们心中那样神圣就好了。”赤瑕璧只是叹了一声,并没有出言责骂。 其他人都沉默了,没有人能和仙人对抗,只能眼见着十名仙士再次往天漩飞去,而且不再分散,似乎打算冲到天漩之中与斩风决战。 “我们怎么办?”花舞看着明帅。 明帅只有苦笑,此时即使有再高明的计策,也无法说动仙人离开。 “别忘了斩风托付的重任。”砚冰从船舱中走了出来,冷冷地看着天漩的方向。 赤瑕璧点头道:“对!虽然我们帮不了他,但他的重托绝不能负,立即起程吧!” “希望斩风老弟没事。” “放心吧,青龙国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他,绝不会被困在这种地方。” 聿丘当然明白他指的是甚么,心里有一种莫名的不安。那是唯一能令斩风动容的人,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斩风会不会因此而发狂,后果难以预料。 在场唯一不想离开天漩的就是砚冰,离开了斩风,她发现自己是那么的孤独,身边还虽有有许多人,但寂寞感和孤独感还是填满心中。怅然地目光凝望着天漩,失去斩风就等于失去人生的目标,没有目标,活下去也没有意思了。 “妹妹在担心他吧?”花舞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 砚冰回头看了一眼,从目光中找到了安抚之意,微微点头示意,但神色还是不变。 天漩内一切如常,斩风并不知道外面的变化,全副精神都放在幽儿的身上,因为越往天漩内部走,幽儿的反应越是奇特。 “风哥哥,我觉得身体好奇怪啊!” 斩风抱着她坐在地上,眼见幽儿的身上脸上开始渗出淡淡的黑气,心里莫大的惊讶。 几次发病,幽儿都不是这副模样,而且时间上也似乎还没到发病的日子,不明白为甚么会出现这种现象。 幽儿紧张地缩在他怀中,不安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又要发病了?” 斩风也无法解释,但看着一对明亮的大眼睛充满疑问和恳求,安慰道:“幽儿别怕,没事的,有我在。” “有我在”,这三个字很短,却像是一支强心剂般注入了幽儿的心中,迷惘的眼神顿时清澈了许多。 的确,在她的印象,只要斩风答应的事情,没有甚么是做不到的。 这就是信任。 斩风的心里很是不安,对于幽儿的病至今仍束手无策,如今又遇上了新的变化,能不能跨过这道关卡,还是一个疑问。 当他们成功登上灰色小岛时,幽儿居然平静地睡着了,红通通的俏脸煞是可爱,似乎不像犯病,只是身上裹着一团灰黑色的雾气,连斩风也被包裹在内,十分奇特。 他伸手摸了摸雾气,发现怎么也拨不开,雾气竟是有色无形,不禁又是一愣。 这是甚么?难道是一种外人触摸不到的力量? 幽儿睡得很甜,外界的风声对她没有任何影响,斩风不敢让她暴露在狂风之下,紧紧地拥在怀里,自己也利用这段时间进行修炼。 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感觉有些奇怪,低头一看,不禁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 只见幽儿的眉间光闪出阵阵玄光,旋转着向上射出,与此同时,四周的天漩也有所反应,一些眼睛几乎看不见的小粒子,从四面八方聚向玄光。 “难道这就是病?” 斩风凝视了很久,无法明白发生了甚么事,但有一点很清楚,这道玄光竟与他的紫婴和蓝婴产生共鸣,应该与冥界有关。 难道是冥术? 只是幽儿的病自出娘胎就有,似乎不应该与冥术有关,只是这玄光很像是冥术的力量,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忽然,风声中隐隐传来一声尖锐的鹤鸣,斩风心头一紧,知道仙人来了,抬眼望向天空,等待着命运的降临。 片刻之后,一只硕大的仙鹤飘然落在他身边,鹤背上跳下一个英俊文雅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在龙山被斩风击败的虎极。 俊秀的眼睛在斩风身上扫了一眼,目光没有仇恨和敌视,却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神采,像是找到对手的战士,只有欣赏和兴奋。 “怎么是你?”斩风有些意外,也有些惊讶,以虎极的实力虽然有机会闯入天漩,但从他从容的表情来看,闯入天漩不过是小事一件。 虎极微微一笑,眼睛瞟了瞟显眼的赤神衣,赞道:“你在修炼甚么奇功?这种光芒充满了灵性,更胜从前,看来你的实力又提升了一大步。” 斩风见他满脸和气,没有任何敌意,又有些意外,如果虎极回到仙界,应该知道“仙冥通缉令”的事,心里不禁暗暗嘀咕:难道他没回仙界?不然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我原是打算到这里来修炼,发现外面有十位仙友,一问之下,才知道你在里面。” 斩风更感惊讶,虎极明知自己战败了仙士,反应却比上次更温和,实在想不透他葫芦里卖得是甚么药。但龙山之战使他对虎极有不错的印象,正如龙山决战时接受对手的治疗,那是建立在完全的信任之上。 如今也是一样,即使对方要战,也会是堂堂正正一战,不会像其他仙士那样群起围攻,这一点使他多少放点心。 虎极凝视片刻,微微笑道:“这段时间我一直在苦修,回到人界就是为了找你。” 斩风再定睛细看,发现虎极的身上渗着淡淡的白色幻光,身上的仙气更重,连仙鹤脚下也出现了白云般的仙气。 虎极微微一笑,自豪地道:“我现在是散仙了。” 斩风恍然大悟,难怪道虎极能从容进入天漩,这大概就是仙士与散仙的区别,只是没想到短短数月之间,虎极已向上迈出了一大步。 “你是冥人吧?” 平淡的语句,激起了斩风心中的巨浪,惊讶地目光凝望虎极,却发现他的表情很平静,似乎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并没有因为他被仙界通缉而有所动作。 “你知道了?” “嗯!”虎极点点头,指着天空道:“我回过仙界,自然知道发生过的事情,只是没有想到你居然是个冥人。” 斩风渐渐恢复平静,虎极既然坦言相告,他不必再隐瞒甚么。 “冥界!我一直都在猜测那是个甚么样的世界,仙界有不少记载,但都是负面的,觉得与你相差太远。” 听到这样的评价,斩风感到有些欣慰,同时也对仙界有了不同的印象,仙鬼冥人四界其实没有甚么差别,有好的,也有坏的。 虎极微微一叹,道:“说实在,我原本还有些敌视你,但看到那张‘仙冥通缉令’时,我惊呆了,心里真的很佩服你,一个能让两界同时通缉的人,你只怕是天下第一人,光是这一点就值得做我的对手。” 知道对方不是来追捕自己,斩风的心情顿时轻松了许多,他倒不是担心自己的生死,而是担心自己一旦战败被捕或被杀,幽儿就会活活困死在天漩之中,这是他如何也不愿见到的。 虎极在他身边坐了下来,看了看熟睡的幽儿,好奇地问道:“你怎么把她也带进来了?” “治病!”斩风简短地答道。 “哦!”虎极煞是有趣地看着他,又看了看天漩奇观,点头道:“原来你来这里不是为了修炼,我倒是没有想到,以你如今的境况,我以为不是躲藏就是逃跑。” “能逃掉吗?”斩风反问。 “这倒也是,天下虽大,但想躲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虎极若有所悟地点点头,以仙界的力量,如果要全力追捕一个人,谁也逃不掉。 “你为甚么不抓?” 虎极露出不屑之色,淡淡地道:“那是散仙盟的事,与我无关,我也不想卷入这种无聊的事件。” “散仙盟?”斩风这时才知道追捕自己的不是仙界,而是仙界中一个叫散仙盟的组织,心里更是诧异。 虎极没有意思再做更多的解说,转而笑道:“我可不想因为战败,而把某人当成整个仙界的敌人,修仙是自己的事,成功与否与他人无关。” 斩风发现如今的虎极更加洒脱,再加上俊朗潇洒的外表,更有魅力,也更有亲和力。 虎极微微一笑,看着他问道:“不过我还是要向你挑战,但不是为了输赢,而是觉得与你交战是一种享受,也是一种修炼,不知你觉得如何?” “想战就战。” “爽快!早就听说冥人的故事,一直没有机会见面,这次终于有机会了。”虎极笑着退出十丈,招手道:“来吧,这里不会有外人打扰,我们再试一试。” 斩风刚想起身,忽然想起幽儿的病,于是又坐了回去,摇头道:“有她在,我无法奉陪。” 虎极刚刚召出一片火云,听了这话微微有些失望,但也能理解。 “可惜啊!难得有这么好的地方。” “下一次吧,只要我没被仙人抓住,都还有机会。” 虎极愣了愣,接着放声大笑,道:“想不到你还挺幽默的。” “外面还有十仙人在等着我,要打也先找他们。”斩风冷冷地扫向北方。 “嗯,十仙人联手,的确不容易应付,不过这种事我可不能帮你解决,一切看你自己了。” “当然。” “既然如此,我就在外面等你,要是你被他们捉上仙人界,我可不会再把你当成可敬的对手。” 斩风平静地道:“死在这里说明我的命运已经到头了,没甚么好可惜。” “好!”虎极哈哈一笑,跳上鹤背高飞而去。 目送仙鹤消失,斩风收敛心神,再度进入修炼。 半个月后,幽儿终于苏醒了,揉揉眼睛坐了起来,脸色红润,神色正常,看上去就是美美睡上一觉,其他甚么事也没有。 感觉到身边有动静,斩风也睁开了眼,问道:“没事吧?” “好舒服啊!”幽儿伸了个懒腰,转头向周围扫了一眼,见四下都是灰色,好奇地问道:“这是什甚么地方?” “一个小岛。”斩风正想询问病况,忽然发现幽儿变了,雪白的额头上,隐隐现出一道玄光弯符,周围还有些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幽光,“幽儿,你的额头……” “怎么了?”幽儿摸了摸光滑的额头,好奇地问道:“甚么也没有呀!” 斩风再次打量,玄光弯符依然存在,于是伸手摸了摸,触手光滑,的确没有东西,心里着实有些纳闷。 “风哥哥,我做了一个好梦,发现自己在一个虚空中玩,里面好多气流,我把它们堆成小鸡、小羊,还有堆成风哥哥,嘻嘻,好玩。” “气流?” “是啊!一团团的,飞来飞去。” 斩风不知她在说甚么,倒也不以为意,拉着她的手道:“我数过了,这半个月里你没有发病,看来天漩真的有效。” “我睡了半个月!”幽儿惊呆了。 “嗯!你一直在睡,身上还冒出黑色雾气。” “是嘛?”幽儿歪着头喃喃地道:“一觉睡了半个月,身上还冒黑色雾气,可我见的地方全是白色的呀,怎么会这样呢?” 斩风也仔细地琢磨,一切都显得极不合理,但却都发生了,病似乎也有所有好转 第五章 幽儿之病 幽儿到底是活泼,坐了片刻就觉得索然无味,于是又留意起四周环境,兴奋地道:“好奇怪的地方,怎么都是灰色的?挺有趣的。”说完,她离开了斩风的怀抱,蹦蹦跳跳走向岛边,想看看四周的环境。 斩风正在沉思,乍眼一看,幽儿已到了岛边,猛地想起岛外时常出现的风壁,心头大震,连忙扑了过去。 就在此时,一阵狂风从天漩吹来,势不可敌,转眼已冲到幽儿的身边,斩风惊得心神俱裂,但距离太远,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危机出现。 然而更神奇的一幕发生了,幽儿的身上竟然出现强烈旋转的气流,气流呈乳白色,由无数小形气流组合而成。 “雪神气盾!” 斩风忍不住大声惊呼,但心里随即又否定了自己的判断。因为幽儿身上的气流太强了,无论在流速或样式上,都与他的雪神气盾有区别,似乎层次高了许多。 幽儿低头一看,惊喜地叫道:“唉呀!气团自已跑出来了,真好玩!” 此时烈风已扑至她的头顶,但奇怪的是,狂风竟像是遇到了亲人,在她身边转了一圈,然后融入幽儿身上的气流后消失了。 斩风更是惊讶,呆呆地看了半晌,还没反应过来。 “好玩……又吸了……还有……”幽儿乐得手舞足蹈,在岛边跳来跳去,玩得不亦乐乎。 看着幽儿把刮来的烈风一一吸光,斩风不知用甚么词才能形容此刻的心情,虽然横风的力量没有天漩内部强大,但也不是普通人能应付的,幽儿却显得游刃有余,换成谁也无法相信。 “太好玩了,哈哈,原来这么好,早点来就更好了。” 忽然,斩风的脑海中浮现了另一个人,戟布,正是那个人使他知道修灵,而他的眉心也有着一团白气,与幽儿眉尖的玄光弯符极为相似。 难道是力量种子? 不,也许是更高的层次,比我这紫蓝双婴的层次更高,因此我也无法察觉。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因为幽儿是完全没有城府的人,不可能隐瞒甚么,而且一直在受着病痛的折磨,如果与病有关,绝不会隐瞒,加上刚才的反应,再说她也是第一次发现这种现象。 气流!玄光!幽儿到底是怎么了?难道是这些令她生病? 呆站了很久,他决定试试幽儿体内的奇妙。 “幽儿,如果身体有甚么不舒服就告诉我。” “嗯!” 斩风突然施展出冥神之眼,美丽的蓝光像剑一样冲入幽儿的眼中,直达心灵深处,冥神之眼的强弱在于施术者,攻击性较紫月之瞳为少。 虽是如此,幽儿的身躯还是开始颤抖了,就像当年斩风遇到冥皇时的情况。 看着俏丽的脸蛋越来越白,斩风于心不忍,但如果不查明幽儿的力量,也许病还会再度侵扰她。 忽然,一股玄气从幽儿的眉间冲了出来,竟封住了眼睛,蓝色的渗透色大为下降。 斩风呆了呆,立即收回冥神之眼,抓着幽儿问道:“怎么样?” 幽儿拍了拍胸口,嘻笑道:“刚才好难受啊!不过我躲入了一个满是气流的空间,不过蓝色还是追了进来,把我紧紧缠住了,后来出现了一个黑色光团,把我包了起来。” “黑色光团!” 斩风呆了呆,很快就联想到自己的紫婴和蓝婴,“是不是像婴儿一样的光球?” “婴儿?”幽儿捧着腮,歪着头想了一阵,摇头道:“不像呀,倒像是小孩,在身边跳跳蹦蹦,好像还能和我说话。” “小……小孩!” 斩风大吃一惊,如果幽儿体内真有力量种子,境界一定比他还高,从种子,到婴儿状,幽儿则是小孩状,而且还能说话,灵性更强,力量也应该更大。 换句话说,也许正是这种强大的力量压抑着幽儿娇弱的身躯,形成了每个月的发病状况。 难道这就是答案!? 对于自己的猜测,斩风不敢肯定,一个从未修炼过冥术的人,不应该拥有代表修灵者的力量源,而且还是更高级的状态。 他很清楚,自己能在三年内将力量种子修炼成紫蓝双婴,最大的原因莫过于元神分离,加速了修炼,成果虽然显著,但负面效果也渐渐出现,将来会变成甚么样,还是未知之数。 “风哥哥,你怎么了?”幽儿见他看着自己发呆,好奇地扯了扯衣服。 “没事。”斩风摇摇头,柔声又问道:“之前修炼过甚么吗?” “修炼?只有影门的影术呀!和哥哥一起学。”提起哥哥,幽儿俏嘴一撇,眼圈又红了,幽幽地道:“不知道甚么时候才能再见到哥哥。” “不会等太久。”斩风拥着她的肩头安抚道。 “嗯!”信任又使幽儿破涕为笑。 斩风沉思片刻,又问道:“之前有甚么古怪的奇遇吗?” “也没有,我一直和哥哥在影门,这次还是第一次出远门。” 斩风想起她的病是与生俱来,也就是问题可能出现在她父母的身上,不禁又是一愣,暗暗嘀咕道:“这也太奇怪了,难道力量还能通过生育传给下一代?又或是扇母在怀胎的时候,遇到过甚么?” 一切都在常人所能想像的范围之外,纵使斩风经历了太多的怪事,也猜不透幽儿身上到底发生了甚么事,但现实就在眼前,拥有力量并不是一件坏事,只要运用得当,幽儿的实力比他更强,肩上的任务也轻了不少。 “幽儿,我教你你学冥术好不好?” “冥术?” “嗯!我想你的病是因为那个黑色力量的原因,如果不能控制它,你还会发病,学了冥术就会好。” “学了就不用生病!”幽儿瞪大眼睛看着斩风,灵眸中充满了兴奋,接着一头扑入他怀里,叫道:“我要学,我要学。” “嗯!”斩风点点头。 望向周围,他忽然又想到甚么。 假设幽儿的力量真是修灵之力,在青龙国中却从未出现过,而在天漩中才发挥出来,有可能天漩与冥界的日月一样,是能产生力量种子的地方。 日!月!天!地! 黑色是大地的颜色,也许幽儿拥有着大地的力量吧,而天漩是天地之力的**点,站在地表,接触的一定是“地”之力,应该是这种充满灵性的力量,助长了幽儿的力量源,所以才会发生巨大的改变。 他看了看脚下,又仰头望向天空,巨大天漩接通天地,所蕴含的巨大力量,不会比冥日冥月差。 戟布修炼的是“天”,幽儿是“地”,我占了“日”、“月”,如此一来,天地日月都齐了,可惜只知道名字,没有教修灵的书籍。 慢着! 斩风脑海灵光一闪。 戟布也是普通人,不会平白无故修灵,一定有人或者书能传授他修灵之地,而且他又知道灵元九府,那也一定是有人告诉他,或是书中有所记载。 如果把幽儿带到他那里,也许可以学到更多的东西,而我的元神分离修炼法,已经出现负面效果,他那里也许有解决的方法。 然而戟布的城府太深,立场也耐人寻味,身为道仙之首,却在修灵,这一点令斩风有些犹豫。 有机会就试试吧!不但是为了幽儿,也是为了消除元神分离带来的负面效果。 找到了可能的病因,斩风轻松了许多,由于逗留的时间很长,带来的食物大都坏了,他担心幽儿的身体,因此立即带着她向外闯。 此时,困岛的烈风消失了,水面上依然波涛汹涌,但对于两人来说,这种力量的围攻就像是拂动衣角的轻风,毫无杀伤力。 沿着环礁群走入正北面的天漩通道,等待他们的除了烈风,还有十位仙人敌视的目光,十仙人似乎早就料到斩风会走这条通道,因而都守在水峰之北,一方面修炼,一方面等待斩风的出现。 “斩风,我们等你很久了。”朝阳仙士与他有一面之缘,因此一眼就认出了他,顿时露出敌视之态。 见到十仙人,斩风知道明帅的计策失败了,但他也明白,与仙人之战无法避免,既然遇上了就没有退缩的理由。 情况对他很不利,如果是单对单,十仙人没有一个是他的对手,但联手合击就大不一样,十仙人各有所长,会令他疲于奔命,胜利的机率微乎其微。 但他绝不是喜欢放弃的人,只要有一丝希望,就会拼死一战,更何况身边还有幽儿,没有把她平安带回大陆之前,绝对不能战败。 他转眼看了一眼身边的幽儿,亲匿摸了摸秀发,道:“坐到一边去吧。” “嗯!”幽儿像往常一样信任斩风,在气流的保护下,她从容地走到一处较平的礁石上坐了下来,双手捧腮,期盼的目光盯着信任的“风哥哥”,等待着胜利再度到来。 面对一场胜率极低的战争,任何微小的判断失误都会致命。 斩风深深地吸了口气,将自己的情绪控在冰点,达到绝对的冷静,脑子却没有停顿,不断高速的转动,判断着环境、角度、方略,甚至是踏在哪一块礁上。 仙士们并没有急于进攻,十人联手,这还是五百年以来的第一次,对仙界来说,并不是光彩的事情,面子上多少有些过不去。 为了让自己的围攻更加正义,仙士们开始为围攻寻找理由。 “你杀了泓光,杀人偿命,后果想必你早已清楚。” “对呀!居然敢杀仙人,这是藐视仙界的举动。” 拥有不死之身的仙人,居然也说甚么杀人偿命,既是可爱又是无知,还有一种自以为是的傲气。 斩风一眼就洞穿了十人的虚伪,不屑和他们辩论,抽出长刀擎在手上,冷冷地道:“不必找借口了,想一起上就来吧!” “狂妄!”、“无理!”、“目中无人!”,被揭穿目的的十仙人恼羞成怒,纷纷大声喝斥,但越是如此,越显得他们心虚。 斩风如冰山般矗立在礁石上,身上渗着阵阵杀气,冷寒刺骨,与周围的环境交相辉映,显得犹为突出,冷漠的目光横扫前方,所有与之相触的人,都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气,直入心头。 “谁来?” 他朝十仙人招了招。 十仙人都在看着同伴,嘴里很想说“一起上”,却谁也说不出口,场面显得有些滑稽。 幽儿噗哧一笑,问道:“风哥哥,这些坏蛋在搞甚么?大眼瞪小眼,像只乌眼鸡似的,真好笑。” 声音虽然不大,但众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气氛顿时变得极为尴尬。被敌人数落也就罢了,如今被一个美丽的小姑娘当笑话看,仙人们的面子都挂不住了。 “不敢上就滚。” 斩风最看不惯磨磨蹭蹭,收起长刀牵着幽儿就往出口走去,连正目也不看十仙人。 “上吧!”朝阳仙士终于说话,其他人都点点头,一起冲向斩风,挡住他的去路。 斩风知道他们不会轻易放手,这么做只不过想刺激一下仙人,使他们原本有的合击受到影响,见十人阻挡了道路,松开幽儿的手,嘱咐道:“退远一点,别卷进来。” “嗯!”幽儿乖乖地退了十几丈。 朝阳仙士冷笑道:“你杀了仙人,就是仙界之敌,我们要把你抓回仙界受审,我劝你最好想明白点,我们十人联手,人界绝无对手。” “你们拿她做要胁?”斩风回手指了指幽儿。 仙人们顿时语塞,他们自以为是正义,自然不会用一个弱不禁风的小姑娘来做要胁。 “仙人是人界的保护者,绝不会主动攻击人界的平民。” 斩风不经意地露出一阵冷笑,与虎极的堂堂正正相比,这些所谓的仙人实在猥琐,与那些欺压良民的官员同一副嘴脸,实在想不出仙界怎么会堕落到如此地步,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个名词--散仙盟。 那个连虎极也不屑的名字,也许这些仙士正是甚么散仙盟的成员。 想着,他盯着朝阳仙士问道:“你们是散仙盟的?” 十仙士的脸色马上刷的一下全变了,有的白,有的青,有的黑,有的红,唯一相同的就是惊愕。 “你……你知道散仙盟?” 斩风洞若观火,见了这些表情已明白事实真相,暗暗冷笑道:“我还以为仙人虽然不全是好人,但也比鬼界那些阴险的家伙强,没想到还有这副嘴脸,真亏了仙人的名号。” “你到底是甚么人?怎么可能知道仙界的事?” 斩风不愿拖累虎极,淡淡地应道:“上了仙界你们就知道。谁先上?不要浪费时间。” “上!” 随着一声大叫,十仙人与斩风之战终于展开了。 风雨雷电,水火石木,十种攻击手段,十种不一样的仙术,同时在这不算宽的天漩通道中展开了。 蓝色的狂风,绿色的青木,红色的烈焰,灰色的轻烟………十仙人的力量果然不同凡响,一出手就把天漩通道染成了五颜六色。 斩风的反应始终如一,身上的赤神衣是他的保命之物,紫蓝双婴则是进攻的利器,再加上不断出现的紫月之瞳和冥神之眼。 一开始,十仙人的攻击便如排山倒海一般,锐不可当,斩风虽然竭尽全力,但在仙术变幻莫测的攻击下,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虽是如此,但斩风却从现实中察觉到十仙人的破绽。 论实力,十仙人联手一定在他之上,但仙人却有两项弱点: 一是地利,仙术的攻击范围又大,受到两侧天漩的影响,力量有所削弱,效果只剩一半。 二是人多,仙术都是单练的,仙人虽然在一起修炼,也未必有合击的经验,如今同时出手,力量未必能如愿叠加,也许会有相互抵销的效果,影响了最终的攻击力。 事实如他所料,两侧不断掀起的横切风,每每打断了十仙人的仙术。 这是天地之力,不在术力之下,而且仙术大规模的攻击也影响了天漩的力量,风势变得更猛,方向和频率都随之改变,有的时候仙人刚刚召来巨大的火鹰,却被一阵猛风卷入天漩,仙力也随之浪费。 斩风就趁着这段空白期,向十仙人发出猛烈的突袭,每每成功,虽然没有杀伤仙人,却给仙人们造成了沉重的心理压力,不得不佩服斩风高明的战术。 其实仙人们也都清楚,在这种环境合击并不是最好的选择,但他们以十战一,本已不符合仙人的身分,要是再用撤退来取胜,面子上就更说不过去了,不得不硬着头皮留下战斗。 “这人太难缠了!” “他到底是甚么人?怎么可能练到这种境界?” 斩风的强大和坚韧,使他们对人界的印象彻底改变了,心里也终于承认在单对单的情况,自己绝对无法战胜对手。 然而,斩风所受的重击也不少,赤神衣固然强大,但对方的车轮式攻击,经常磨损大部分红光,几次都直接对他身躯造成伤害。 手被巨雷炸过,一直在微微颤抖着,全凭意志在控制着,肩部被火雨滴中,已是焦黑一片,还有腰部腿部,也受了不同程度的伤。 战况不断在变,与幽儿脸上的变化相映,当斩风反攻,脸色便兴奋地通红,当斩风被压制,脸色又变得煞白。 此时,天漩通道的入口悄悄地出现了一个身影,并不是他隐藏的好,而是十仙人和斩风都无暇留意其他,谁也没有想到还有人在这个时候闯入天漩。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被斩风打入大海的狼敖。 此时的他正坐在千尾狼影的肚子里,操纵着狼影在礁石缓慢前进,由于有了狼影的力量保护,侧风对他没有任何影响。 首先看到蓝色狼影的是幽儿,由于她的脸朝着通道出口,巨大的蓝色狼影又特别显眼,因此一眼就看到了,忍不住惊呼道:“风哥哥,看呀!” 斩风正被在仙术缠绕,无暇再顾其他,但幽儿的惊呼还是使他分了分神,眼角不由自主地瞟向谷口,立时发现了高竖千尾的巨大狼影。 这个蓝色狼影太熟悉了,脑海中立时浮现起当日的一战,然后而不安随之而来。如果狼敖出手帮助仙人,艰难维持的战况将彻底改变,结局也是可想而知的。 狼敖停在一块较高的礁石上,也被眼前的剧烈战斗吸引了,眼中闪烁着略带兽性的狂野,但比起当日发狂的狼敖,已有天渊之别。 仙人们见斩风突然分神,都有些诧异,有人趁机回头看了一眼,立时发现狼敖,也不禁大吃一惊。 世上有一个斩风本已令他们心忧,如今又来一个怪人,身边还带着长着千条尾巴的蓝色狼影,那是力量高度凝合之后产生的,就算仙术召来的火鹰电马,也不过如此。 “你们看呀!”他忍不住呼唤同伴。 其他人很快都被狼敖吸引了,激战渐趋平淡。 “这是甚么人?” “不清楚,也许是斩风的援兵,大家小心他偷袭。” 受了斩风的影响,十仙人变成了惊弓之鸟,任何异常在他们的眼里都可能是威胁,因而把狼敖也纳入了随时攻击的目标。 赢得难得喘息时间,斩风尽量使自己平复下来,狼敖的出现也迫使他不得不重新考虑战法,而幽儿的安危则是关键,只要是能把她平安送出去,死亡也并不值得忧心。 幽儿比谁都急,她也渐渐明白,斩风的情况不妙,脸上的笑容少了,取而代之的是不安和忧虑。 “风哥哥,加油啊!” 随着这一句大叫,一场突然发生的变故就此出现了。 原本安然不动的狼敖看到了幽儿,心里充满了好奇,这个少女看似弱不禁风,却能在狂风大作的环境下若无其事,因而百思不得其解,正是这种好奇促使他缓缓地移向幽儿。 斩风站不住了,大吼一声,拼命地冲向幽儿。 原本平衡的战况被突变打破,取得利益的自然是十仙人,斩风为了从狼敖手下夺回幽儿奋不顾身扑去,这是他防御最脆弱的时刻。 轰的一声巨响,烈火圈将他困住,雷梦击从天而降,雨霖风卷来无数锋利的水点,还有更多……斩风就像是一个移动的活靶,不断受到四面八方的狂攻,移动也大受影响。 “风……哥哥!” 幽儿看得心痛如绞,如果不是因为她,斩风不会受到这种形式的狂攻。 失去一次亲人的她,不愿意再失去一个,温顺的少女发了疯似的冲向斩风,根本不顾那里早已成了仙术的杀场。 “别过去!”仙人们倒也不愿意杀一个小姑娘,却又不肯收回仙术,于是大声喝止。 幽儿早已忘却了死亡,因为失去亲人的感觉比死还要难受。 眼见弱小的生命将要被死亡吞噬,斩风心神俱丧,顾不得元神分离的危险,再度释放心神和紫蓝双婴,让它们自主的战斗。 果然,失去了束?的心神和双婴仿佛龙入大海,虎入山林,心神光像圣衣一样附着在身躯之外,鲜艳的红光挡住了风雨,挡住了雷电,挡住了水火。 而紫蓝双婴附在心神上,帮着心神吸纳力量。 仙力虽然强,但论及灵性远不如天漩的力量,因此仙术也无法抗击天漩真正的力量。 斩风着实吃了一惊,没想到心神能吸收仙力,虽然只是仙士的力量,但这说明心神束?术达到了以前无法想像的境界。 与此同时,另一个奇景也出现了。 幽儿的身躯与仙术接触之际,一道黑色强光从她身体里射了出来,随之带动一团团白色的气流,在身躯后不断地滚动,一次又一次挡开了仙术的攻击。 白色气流之内,黑光就像内衣似的,把冲破气流的力量反弹出去,更好的保护了幽儿的肉身。 “这是甚么!” 十仙人都惊呆了,原以为这一击可以彻底击垮斩风,没想到引起了如此剧烈的变化,不但斩风发动了最后的反击,就连那个没有放在眼里的小姑娘也表现出惊人的实力,一切都出乎他们的意料。 只有狼敖看得最真切,黑色的强光,正是从俏丽的少女身上飘出。 但在此刻,他们心里都有同样一个想法:如果这次放走了斩风,仙界以后就会有更大的麻烦,也许在人界再也待不下去了。 “杀了他!” 十人再度出手,发动了最强烈的一轮攻势。 仙术下,斩风和幽儿一红一黑,交相辉映,两者之间像是早有沟通,尤其是紫蓝双婴,与黑光触碰之际突然发出了巨大的光芒,力量也似乎有所增长。 此刻,幽儿早己没有了神智,**是另一种力量在控制,而斩风虽然能保持清醒,却要时时刻刻担心元神合一的问题,情况并不像表面那样乐观。 就在十仙人狂攻之际,另一种颜色也卷入了战斗,像大海一样美丽的蓝色,然而蓝色的敌人不是斩风,不是幽儿,而是他们十仙人。 十仙士脸色变了,斩风和幽儿的突变已使他们感到不安,再加上一个不知来历,不知高低的奇人,战况就更难预料。 “我们是仙人,你不要会错意了!” “仙人!” 狼敖像是突然发现珍宝似的,眼中精光大放,虽然不比前些日子疯狂,但狂野之气依然不减,如狼般疾奔过去,如同一道蓝色的闪电,转眼已冲到十仙人的面前。 十仙人没有想到世上还有其他人能有仙士的实力,更何况还是一个青年。 狼敖的实力的确不亚于仙士,灵敏度和速度比斩风更厉害,还有更重要的一点,他的攻击方式已经固定成形,不像斩风那样要不断适应力量的改变,熟悉的攻击术使他在愕然的仙士面前大逞威风。 “快挡住他!” 一个仙人拨出一圈青云,想挡住狼敖,但很快就被他利用空隙绕了过去,巨大的狼兽张开血盆大口,狠狠地咬去。 混乱的场面给了斩风和幽儿绝佳的机会,红色的人影如风如电,冥神之眼和紫月之瞳穿梭四方,黑光带卷着气流四处飘散,无孔不入。 刹那间,红、黑、蓝,三种颜色成为了一切的主宰,十仙人的优势在一点点消失,心慌意乱,手足无措,十仙人失去了原本的光采,等待他们的是恶梦……( 第六章 短暂平静 半个时辰之后,天漩通道再次恢复了平静,风成了唯一的主宰。 礁石上倒着三个人,幽儿早已没有了意识,一直在受到体内的力量控制,此时才得以平静。 斩风消耗了大部分力量,虽然还有意识,但也只能趴着。 狼敖被朝阳仙士最后一击打倒地上,没有了狼影,这个身体渐渐无法抵挡狂风的冲击。 斩风感觉到他的变化,勉强转头看了他一眼,发现狼敖正被侧风推向天漩,不加思索地施展出最后的力量,把狼敖也保护在赤神衣之下。 狼敖趴在地上静静地看着他,眼神中弹出了一个又一个问号,像是在问:“为甚么要救我?” 斩风对他没有好感,也没有坏感,救他只是因为他卷入了战斗,助了自己一臂之力,没有理由见死不救,更何况狼敖本身也是个阴谋的受害者,值得同情。 三人就这么趴了一整天,体力才稍微恢复一点点。 狼敖的体力最好,当力量补充到一定程度,立即召出千尾狼影,把自己藏了进来,这样一来就不必再受斩风的照顾,默然看着斩风半天,接着便驾着千尾狼影,高速冲离了天漩。 目送狼敖远去,斩风也抱起依然昏睡中的幽儿,慢慢地向外走。 踏出天漩,蓝色的海洋像巨大的丝绸,铺满了天地之间,又像是一个温柔的美人,在尽情地展现着她的魅力。 面对柔软的大海,紧急的气氛荡然无存,斩风在海面上站了很久,刚才的那一场恶战浑像是一场梦,虽然醒来,但记忆犹深。 尤其是十仙人被天漩卷入的那一幕,心里更是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仙人战胜了,十仙人联手也战胜了,下一次大概就是散仙了。 然而元神分离的负面效应,还没有完全表现出来,不知道后面的路是何等艰难。 背上的幽儿动了动,缓缓地睁开眼睛,鲜艳红色换成了柔和的蓝色,再加上轻柔湿润的海面,感觉很舒服,她揉了揉眼睛,好奇地问道:“风哥哥,我睡着了吗?” “嗯!”斩风没有把发生的事告诉她,不愿意让她背负不能承受的压力,如今病因似乎已经找出,剩下的问题就是如何治疗,一切都还要继续下去。 随着浪潮急奔,最近的蛙蛙岛很快就出现在他的前方,然而港口处一个蓝色的狼影,又引起了他注意。 “他在干嘛?”斩风心里出现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抬目打量海面,他发现在狼敖前方有一艘中型桅船停泊在海面,船体没有任何特别之处,唯一的特征就是船桅上挂着的金色月牙旗,在阳光和海风的衬托下分外显眼。 一个满身红光的男人飞奔在碧蓝的海面上,不可能不引起旁人的注意,狼敖和船上的人都发现了斩风,也随即引起一阵不小的轰动。 斩风也不想卷入别人的事情,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办,青龙国的那个倩影就像一把刀,不时地刺痛着心,然而当他经过中型桅船时,船边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使他不得不停下脚步。 “左明!” 船上的人正是左明,一身锦衣华服,周围还簇拥着许多手下。 斩风站在海面凝望片刻,目光又移向狼敖,之前一直怀疑,狼敖和井炫的出现与左明有关,如今左明和狼敖同时在场,这种怀疑不禁更深了。 狼敖忽然坐着狼影,冲到他的身边,盯着他道:“下次再和你打。” “随时奉陪。”斩风很欣赏他的直率,看了看船头的左明,问道:“你认识他?” 狼敖眼中流出一阵杀气,冷冷地道:“就是他把我变成这样,这个混蛋,我本想杀了他,不过看在他给了我一身力量,暂时饶他一命。” 果然如此!斩风暗暗点头,左明城府很深,野心极大,投入鬼界与道官对抗,又暗中设立自己的势力,还培养出狼敖这样的怪物高手,的确不能小看。 “她呢?” 斩风当然知道狼敖指的是谁,心里一阵不快,淡淡地道:“自然和她的未婚夫在一起。” “未婚夫!”狼敖受了极大的刺激,眼中杀气大盛,咆哮着问道:“是谁?谁敢把她带走?” “我哥哥!”斩风回答得很直接。 “我会找到她,她是我的。”狼敖朝他挥了挥拳头,前次的战败其实并不丢人,那是在群豪围攻之后,斩风做了最后的一击,因此心里一直不认为自己战败。 斩风最不喜欢做口头之争,没有再说甚么,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然后牵着幽儿缓缓朝小岛中走去。 狼敖哼了一声,也驾着狼影飘然而去。 船上的左明自然也留意到斩风身影,脸色变得很难看,这个男子像是梦魇般存在,即使找到鬼界也无济于事。而今自己与鬼界勾结的事已被斩风知道,万一泄漏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是战?是和?他必须立即选择。 斩风现在只想着尽快赶到青龙去,击杀十仙人之后,仙人一定更加恼火,更强大更高等级的仙人将会被派到人界,他的处境也更加不妙。 现在的他就像是在与时间赛跑,越早遇上追捕的仙人,生存的机会就越小;时间越长,实力可提升的空间就越大,战胜追捕者的机会也就越大。 “风哥哥,我们去哪?” 斩风冷眼望向中型桅船,略加沉思后,牵着幽儿继续北行。 左明可不想这样放过他,站在船头扬声唤道:“斩风!上来一叙如何?” 斩风微微一愣,转头再望向左明。 左明朝身边的侍从摆了摆手,一群人飞快地冲到沙滩上。 斩风见了这种阵势,丝毫不为所动,淡淡地问道:“左明,你来送死吗?” 护卫们不认识他,见他出言无状,无不勃然大怒,一涌而上把他围在中央,“你是甚么人,居然敢这么对左相说话!” 寒潮的目光卷起阵阵烈风,他们还没反应过来,便觉得心里的感觉被抽空了,双腿一软,围着斩风黑压压跪倒一圈,有的甚至口吐白沫,昏倒在地。 左明虽然保持了惯有的气度,但脸色还是变得很难看,然而内心又是另一番景象。 死环的涟漪在不断地冲击着心房,他虽然从鬼界学到了奇术,但他毕竟是人,应对这种心灵攻击性极为脆弱,事实上此时的他已无法再走一步,只是勉强保持着气势。 斩风收起死环,看都没看跪倒在地的护卫,牵着幽儿直接走到左明面前,淡淡地道:“说吧,找我甚么事?” 压力消失,左明又露出了高傲的神态,冷笑道:“斩风,你现在已经不是道仙了!?没有了道官这个*山,你不要太嚣张。” 斩风听得有些茫然,虽然戟布给了他道仙的名位,可他从来也没有把自己当成道官中的一员,左明一开口就说自己失去了*山,似乎别有用意。 “道官系统已经完全破裂了,听说还可能会有内战,你这个道仙已是名不符实,跟我们作对是没有好结果的。” 斩风觉得莫名其妙,像左明这样有城府的人居然说出这些话,实在不知所云。 话锋一转,左明又道:“听说那斯然他们有心针对你,你又何必为了道官与我作对?” 斩风这才明白话里的意思,似乎左明在担心自己搅了局,所以先来做些小动作。忽然又想起左明与井家的关系,心中一动,忖道:左明在这里出现,看来真与这三个小岛有些瓜葛。 “这里的人呢?” “这里?原来你知道鬼头帮的事。都撤走了。”左明愣了一下,很快又反应过来,脸色变得极为阴沉。 因为鬼头帮的强势,他在岛上的势力几乎被瓦解,井家兄弟也失踪了,唯为一庆幸的就是秘密资料没有外泄,一切又是从头再来,心里不能不为之愤怒。 “撤走了?” 斩风心中一动,意识到兄长没有把岛上的事情告诉左明,左明也不知道鬼头帮是兄长扶植的势力,同时这也表明鬼界势力的内部也有派系的纷争。 想到井家,他看着左明又问道:“天漩山庄是你的吧?” 这一次左明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表情,脸色变得煞白,惊愕地看着斩风。 这里的人没有一个是朱雀国的人,谁也不可能想到岛上最强大的井家就是他的势力,而且一直在进行着秘密的尝试,甚至连鬼界也毫不清楚,因为他并不是忠诚于鬼界,只是借用鬼界的势力而已。 他不愿在这种场合多言,朝着斩风招了招手,道了一句“跟我来”,然后向沙滩边的一间小酒店走去。 斩风见了他的表情,知道自己猜中了,心里也有些惊讶。 左明的野心的确极大,有了鬼界的支持还不够,又要暗中扶植自己的势力,更厉害的是培养像狼敖、井炫这样的强者。 酒店内所有的人都被侍者“请”了出去,小房间内只有三人,左明、斩风和幽儿。 “你怎么猜到是我?” 斩风没有回答,反问道:“井氏兄弟呢?” 左明紧紧皱起眉头,沉声叹道:“失踪了,没想到鬼头帮这么强大,连井炫都无能为力。” 斩风见他居然没有避忌,反而坦言说出一切,倒有些意外,毕竟自己是敌人。 左明盯着他看了一眼,忽然露出温和表情道:“我们不应该是敌人。” “也许!”斩风点点头,如今的境况,少一个敌人就多一分生存的空间,既然左明主动求和,他也没有必要坚持敌对。 左明见他的态度似乎有点松动,又道:“既然你知道井家是我的势力,我也不隐瞒甚么。不错,我找来其他地方的人来培植势力。” 斩风对他的野心一点兴趣也没有,只是对狼敖和井炫的出现感到好奇。 左明不知道他了解多少,因此也没有再提井家的事,转而说起了自己的抱负,希望打动斩风。 “我不是鬼人,虽然投到鬼界门下,但那只不过是想让人界摆脱仙、鬼界的控制,不得已而做的决定,如果世上有更多的人像老弟一样,能战胜仙人,我想人界才是诸界之主。” 斩风没料到他竟说出这么一番话,不禁有些意外。 然而他也清楚,左明口中所说的仙人不过只是仙士,连仙班都排不进去,战胜了这种仙人并不是甚么奇迹,即使实力有所增强,但他对于与散仙交战还是没有必胜的信心。 左明摆出极度的诚恳,含笑道:“我们之间没有任何仇恨,何必敌视?不如握手言和,有事我也能助你一臂之力。” 斩风有些感慨,左明不愧是权倾一方的人物,敌人和朋友只在一念之间,昔年大打出手的敌人,现在面对面坐着依然能谈笑风生,仿佛甚么也没有发生过。如此城府,难怪能在道官的压制下生存于权力场。 “怎么样,我们联手吧!凭我的智慧,你的实力,朱雀还不是你我的。” “我要离开朱雀国。” 左明呆了呆,脸上的笑容更是灿烂,朱雀国中令他忌惮的人不多,除了戟布就是面前的青年。戟布的实力以及处事方式都很高明,有些举动常人难以明白,而斩风冷漠的气势和狠辣的手段都令他不安。 “原来你要周游列国,既然如此,我们之间就更没有必要再敌视了。这样吧,我赠你金银珠宝,再在官府中安排个职位,拿着外交文书出去,效果会大不一样。” 斩风不为所动,冷眼相望。 金银之物对他而言没有任何**力,也不想成为左明阴谋下的棋子,伸手拉起幽儿,眼睛瞥了他一下,淡淡地道:“不必了,我们现在就走。” 左明巴不得他早点离开,免得本已混乱的局面更加混乱,竟带着手下恭送出岛。 离开蛙蛙岛,斩风带着幽儿再度踏上龟山岛,气氛大不一样,井家的人不见了,大街上也看不到鬼头帮的弟子。 此时的龟山岛与普通的小岛没有甚么区别,平静而祥和,只有倒塌的山峰和陷落的武斗场还能带出一丝昔日的紧张。 幽儿像只快乐的小鸟,在斩风身边转来转去,现在的她已忘记了天漩中的经历,只有快乐。 居民们大都认得他,其中有很多都是被他从武斗场里救出来的,感激之情难以言喻,因此都围了上来,有的道谢,有的作揖,有的叩头,使平静的气氛突然变得炽热。 面对如此热情的民众,斩风很不习惯这种场面,不禁露出青年人的羞涩,勉强站了一阵,之后便逃开了。 冲到码头,他赫然发现了明帅的身影,正站在礁石上,若有所思地望着茫茫大海,像是在怀缅着甚么。 “明帅哥哥!”见到熟悉的人,幽儿更是高兴,远远地就叫了起来。 明帅猛地一震,回头望去,惊见斩风和幽儿,顿时露出狂喜之色,跳起来一个箭步冲了过来,握着斩风的手激动地道:“老弟,你终于回来了,终于回来了!” 见他如此激动,斩风也十分感动,点头道:“我们没事,你们呢?” “没事,都没事!” 明帅太高兴了,斩风进入天漩一个月了,渺无音讯,又有仙人和天漩两重危机,众人都在为他提心吊胆,见到他平安回来,怎能不欣喜若狂。 “走!我们到庄子里去说。”明帅拉着他,兴奋地往天漩山庄走去。 “庄子?” “天漩山庄,井家兄弟失踪,越煞现暂管理山庄,所以算是我们的地盘。” 斩风恍然大悟,点了点头,又问道:“他们都在吗?” “砚姑娘,赤大哥和聿丘先走了,他们去青龙国帮你找人。” “是嘛!”斩风抬眼望向东北方的天空,默默地感激着三人为自己做出的努力。 “雅雅和兵烨有事要回白虎国,也坐船走了。剩下三个人,我,花舞,还有原石,再加上剑戊他们几个,日子过得倒也不错。还有一些船客也留在庄里,会和我们一起去青龙。” “青龙?” 明帅微笑道:“大家都知道你要去青龙,所以约好了,在青龙国聚会,兵烨、雅雅也会从白虎赶去,我们这个不大不小的团伙还会存在。 “对了,你不是有个叫逆风盟的组织吗?我们现在都是会员了。” 斩风大为感慨,这种时刻是见证朋友的最好时机,现下如果他被仙人追捕,情况极为不妙,若是自私的人早就避之则吉,而这些朋友却一个都没有离开。 明帅读懂了他眼中的意思,微笑道:“大家是朋友,一起说说笑笑,人生才会有趣,而且跟你一道,一定会有更多常人无法遇上的奇特经历。” “嗯!” 忽然,明帅停下了脚步,脸色骤沉,轻叹道:“我弟弟和她的事终于查到了。” 斩风赫然止步,直视着他的眼睛,他知道不需要多问,明帅自己会说明一切。 “他们的确都死了,只是……”明帅摇了摇头,苦笑着又道:“她……是自尽的,我弟弟为她报仇,也战死了。” 斩风冷冷地问道:“谁干的?” “井炫!”明帅咬牙切齿地道:“可惜没亲手宰了他。” 斩风恍然大悟,终于明白为甚么井陛要抓明帅,为甚么又把矛头盾指向鬼头红--&网--震悠,这些美景都无法解去心中的忧愁。 自从进入人界以来,他还是第一次变得这么没有自信,也只有流千雪才会让他如此坐立不安。 的确,一个无法掌握在自己手中的重大危机,谁都不免如此,斩风即使再强大,也只是个二十岁的青年。 砚冰和赤瑕璧不在,其他人虽然想化解他的不安,却都不知如何劝说,只能任由他一个人待在船头。 在他身边不远处,还有另一个孤单的倩影,飘如月。 一个倔强而自立的少女,从小很少说话,也很少笑,总有着拒人千里之外的气质,但这种冷漠与斩风大不相同,那是一种带有防御性的姿态,像是在告诉别人“不要*近我”。 自从那日在大厅上的一拳一叩头,就再也没有和斩风说过一句话,当然,对别人也是如此。 只见她拨了拨被海风拂动着的黑色长发,摘下身上的凤凰神弓,左手持弓,右弓拉弦,随着一声弦动之声,一条火凤便破空而出,在蓝色的大海上急冲了一阵,最后狠狠地撞在白色的浪头上,掀起一幕水帘。 “怎么样?实力不错吧!”明帅走了到斩风身边朝他笑了笑,没等他回应,话锋一转,问道:“你真的要先回朱雀吗?” 斩风沉声道:“幽儿的病有了些眉目,我要去找治疗的方法,而且……” 斩风没有说下去,他还想去奸佞园收回自己和家人的遗骨,那种场面,他实在不愿让外人见到。 明帅微叹一声,摇了摇头,船上的人都可以算是异术师,进入道官控制的国度极其危险。 “可惜我们帮不上什甚么。” “放心,我会去赤兰港与你们会合。” 明帅知道劝不动他,微微一叹,道:“希望仙人们别太小器,如果为了一场失败就是杀人,那与魔鬼没甚么区别。” 斩风当然清楚自己与仙界的关系不仅仅是因为一时的胜败,还有更重要的利益冲突存在,不可能三言两语就能解决 第七章 重大危机 半个月后,斩风带着幽儿在朱雀国东方的墨云城登了岸,这里是离国都最近的港口,虽然明知暴露行踪会有极大的危险,但为了找到戟布,还是闯入道馆。 刚踏入城门,两人就被眼前的景象惊愣了,大街上的人竟然全都穿着道袍,而他们两个的平民打扮反而显得十分突出,立时吸引了无数的目光,还有不少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这两个是甚么人?” “怎么会穿成这样?” 幽儿被看得很不自在,扯了斩风的衣服,小声道:“风哥哥,我们是不是穿错衣服了?” 斩风也觉得很奇怪,离开了几个月,情况居然发生如此大的变化,始料未及,但他对外界的评价素来漠视,在众多异样目光的关注下,依然故我地走着。 来到道馆门口,注视的眼光就更多了,守在门口的两名道人见他们没穿道衣,顿时恶形恶相地冲了过来,开口就是大声责骂。 “你们这两个混蛋,居然敢不穿道衣!” “道衣?” 斩风转头看了看满大街的人,的确正如道人所说,除了他们两个之外,所有人都穿着道袍式的衣服。 两名道人见他没有反应,都有些动怒,左侧的道人骂道:“道宗和皇上同时下令,朱雀臣民都要穿道衣,难道你不知道吗?” 斩风恍然大悟,难怪街上的人都穿道衣,竟是强行规定的,只是对“道宗”这个新名词感到陌生。 “那斯然,典罗,尊瀚,三位道宗的命令是天命,除了特别准许之外,其他人都受到限制,你们已经犯法了,跟我们进入受审。” 提起尊瀚,斩风立时想到幽儿和扇君之仇,神色骤冷,淡淡地道:“我找戟布,知道在哪吗?” 道人对他的态度极其不满,气得脸色赤红,指着鼻子吼道:“想见戟布道仙!你有这个资格吗?” “我是斩风。” 语气虽然平淡,却如平地一声惊雷,吓得两名道人都懵了,腾腾倒退了三步,一屁股坐倒在地。 “斩……斩风!” 幽儿见两人吓得话都说不出来,噗哧一笑,道:“风哥哥真是威风,一个名字就把他们吓趴下了。” 两人一听脸都红了,虽然龙山的消息被禁,但私下间还是在道士中传开了,斩风名声大响,几乎与仙界并驾齐驱,道士中无人不知。 “告诉我,戟布在哪?” 等了片刻,两人还是没有回答,斩风定睛一看,两人身下各有一滩黄色的水渍,竟是吓得尿了裤子。这也难怪,道官九级,道人的地位极低,连道君一级的人物都不常见,更别说像斩风这种地位的强者。 他摇了摇头,牵着幽儿继续往里走。 由于城大,所以道士也多,时间也正值下午,道馆有不少道士正在修道,斩风的出现引起了极大的轰动。 “什么人?为什甚么不拦住他?” “我是斩风,要见馆主。” 气氛仿佛凝固了,震惊的面孔、颤抖的嘴唇、惊栗的目光,所有道士的表情几乎都一样。 斩风着实没想到自己的名字有如此大的威慑力,高声又问道:“馆主是谁?” “我……我!” 一名身穿道君服饰的中年男子颤颤巍巍的走了上来,“我是道馆馆主司玄道师。” “知道戟布现在在甚么地方吗?” “戟布道仙!”司玄道师不加思索地摇了摇头,道:“道仙大人神出鬼没,行踪不定,不是我们这些人能知道。” “哦!”斩风微微有些失望,找不到戟布,幽儿的病就无法去除,青龙之行也要拖后,心里越来越着急。 司玄道师忽然指着后院又道:“对了,麟云道圣正在馆中小住,他也许会知道。” “麟云!” 斩风颇感意外,麟云是他进入人界之后第一个强劲对手,虽然现在两人的等级已不可同日而语,但想起初见麟云时的场面,依然记忆犹新。 麟云虽然狂傲,但比起尊瀚等人的阴谋要好太多,如果不是因为他直接参与了砚家的屠杀,关系也许会像赤瑕璧一样。 “道圣大人就住在后院,我领您去。”司玄道师慑于斩风的威风,不顾自己的年纪可以做斩风的爹爹,以小辈自居。 在他的带领下,斩风在后院的小石桌旁见到了麟云。 “是你!” 麟云见到他显得十分震惊,他算是最能见证斩风经历之人。从长山开始,看着斩风从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变成如今战胜仙人的强者。 第一次见到斩风时,那场没有完成的战斗,已给他留下深刻的印象,长山一战,他败得很惨,但多少有些疏忽,后来再见时,斩风已连败尊瀚,击败虎极,名震一方,而他自己却不进反退,想起实在有些汗颜。 斩风不想牵扯其他恩怨,开门见山地问道:“我想知道戟布的下落。” “一个月前在国都北面的方山上见过他,现在就不清楚了。”麟云傲气不减,虽然斩风实力远胜于他,却没有表现出司玄道君一样的软弱,说话不卑不亢,颇有豪气。 “方山?嗯……谢谢。” 麟云看着他问道:“听说聿丘跟你在一起?” “嗯!我们是朋友。” “朋友!”麟云欣赏地目光扫视着他,点头赞道:“想不到你有这种气度,聿丘当年也是你的对头,现在却成了朋友,不愧是名震天下的人物。” 如果不是麟云参与了砚家的杀戮,斩风对他的态度不会如此。但事过境迁,也不想过于追究,而且当年的惨案疑云重重,作为执行者,麟云的罪状应该让砚冰来定。 他看了麟云一眼,默然转身离开,因为两人之间已经没有话可说了。 麟云其实很落寞,自从长山战败,他这一系已经土崩瓦解,门人四散,有的投向别的派系,正因如此,他才来到这座墨云城暂住。 看着斩风,他知道自己不再属于权势,安安静静做个修道人,也许才是最好的选择。 国都,斩风有着难以磨灭的记忆。 是啊!一个在这里被虐杀处死的人,又怎能忘记行刑的痛苦呢!看到大门,那段充满痛苦、仇恨、血腥的记忆又回到了脑海中,一一展现出来。 他在城北的山岗上站了很久,一动不动地望着国都的北门,眼前的一切都在牵动心中的仇恨,久久没有出现的杀气,开始从他身上渗出,连吹过的轻风都被变成凛洌的寒风。 其实他很想去看看,却又担心见到自己和亲人的骸骨时,胸中的愤怒和杀意会压抑不住。 幽儿也被感染,收起了欢乐的笑声,牵着他的手,默默地站着。 半晌,斩风终于回过神来,虽然死过一次,但这样的经历是同样的珍贵。 没有冥界,他就见不到哥哥,也见不到心爱的姑娘,人生就是那么奇妙,无论生死,旅程都会继续下去。 “走吧!” “嗯!”幽儿温顺地笑了笑。 向北走出十里,两人来到方山。 这是座很普通的山峰,山虽然不高,但山势陡峭,一般人不会到这里,就算是猎人和樵夫也很少来光临这贫瘠的山峰。 山巅有一块不大的平台,地表被雨水刷洗得很光滑,又没有道路可通,普通人根本上不去,只有会飞的道士才能上去。 斩风和幽儿虽然不能飞,却有影术,利用影子渡过一段无法攀爬的峭壁后,终于登上了山顶。 戟布果然在山顶平台上,穿着一身白衣道袍,迎风而立,飘飘欲仙,姿态极为潇洒。听到身后的动静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是斩风,脸上随即露出了笑容。 “你来找我?” “嗯!” 当斩风走到近处,戟布忽然发现他的左右手分呈蓝紫两色,光彩莹莹,竟有脱俗之感,不禁大吃一惊,诧异道:“你练了甚么?” “清神府!”斩风知道在戟布面前不用遮掩,因而坦然相告。 “清--神--府!”素来不动声色的戟布,也无法控制心中的震颤,忍不住大声惊呼了起来。 是啊!对于修炼十年才进入环气府的戟布来说,清神府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境界,也是他梦寐以求的境界,听说有人成功突破了环气府,内心又怎么不感到震撼呢? “是清神府。” 戟布实在太惊愕了,戟风的修炼速度简直不可理喻,低层次的环气府也就罢了,刚过不到一年,居然又向前跨了一步,以这种速度计算,很快就可以达到顶峰,这如何能让他平静。 斩风并不想炫耀甚么,拉着幽儿走到戟布的面前,道:“我今天带了一个人,想请你辨别一下。” 戟布见他带了一名少女前来,原本不以为意,又加上被斩风的修炼速度震撼,情绪很不稳定,听了也只是随便瞟了一眼,并没有细看,脑子里依然在回荡着“清神府”这三个字。 “清神府……清神府……” 斩风见他眼里充满了渴望,又有些迷惘,多少有些明白,住口不言,等待他从惊愕中清醒。 半晌,戟布才回过神,凝视着他问道:“你到底是怎么修炼的?” “元神分离。” 戟布大张着嘴巴盯着他,但很快就平静下来,若有所悟地点点头,连说了两遍“原来如此”。 斩风虽然希望能从他这里得到化解元神分离的隐患,但由于缺乏足够的信任,这种致命的缺陷不敢轻易向外透露,否则会成为对手的攻击点。 “还是年轻人胆子大,甚么都敢试,居然不顾后果强练元神分离,我还真没想到。”戟布盯着他的脸看了一阵,眉头忽然多皱了皱,问道:“你修炼的是日和月吧?” “是。” “怎么有些不同?” “进化成紫婴和蓝婴。” “进化!”戟布恍然大悟,沉声道:“难怪亮度强了不少,连你的身上也隐隐有光芒透出,看来进化后的力量源果真强大。” “请你再看看她。”斩风指向幽儿。 戟布此时才认真的打量起幽儿,只看了一眼,脸色再度变了,惊讶中带着一丝狂喜。 “这……是黑灵吗?” “黑灵?” 戟布呆呆地盯着幽儿,忽然一把抓住她的手,嘴里自言自语叹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力量源进入成灵,已有自主的能力,小小的年纪怎么可能有这种修为呢?怎么可能?” “果真是修灵的力量。”听到戟布的一番言论,斩风也确认了自己的怀疑。 “不过……”戟布忽然又皱起眉头,眼中有怀疑之色。 斩风心头一紧,问道:“怎么了?” 戟布凝视着幽儿半晌,沉吟道:“她的状况太奇怪,如果力量源进化至黑灵,本身不应该停留在环气府,至少会是更高的层次,而她身上的气流,以及眉心的气流,都显示她只进入了环气府。” 斩风渐渐明白了,黑灵像紫蓝婴一样,成为幽儿的力量之源,然而幽儿一直没有修灵,因为境界与力量形成了冲突,正在是这种不协调造成了她的病因。 也许黑灵知道携带它的主人没有修炼的意愿和能量,所以自主修炼,这种努力对幽儿的肉身造成了沉重的负担,因此才有每个月发病的情况。 也因为这一点,黑灵打开了环气府的大门,使幽儿的元神进入。 对了,天漩之力也许是黑灵突破环气府的主要原因。 幽儿听不懂两人在说甚么,瞪大眼睛左看右看,灵动的眸子中充满了疑惑。 “我怎么了?” “没事,我们在说你的病。” “能治吗?” “当然。”斩风心里明白,幽儿的病在于黑灵的灵性太强,力量太大,元神无法控制,因而病痛还会继续下去,直到元神进入了一个足以控制黑灵的层次的,情况才会消失。 也就是说,幽儿必须修灵,才能化解体内的危机。 戟布对幽儿充满了好奇,又问道:“她是甚么人?” “青龙国来的一个普通小女孩。” 戟布微微一愣,诧异地问道:“她的黑灵从何而来?” 斩风摇摇头,这是他也想问的问题,只是没有人能回答。 戟布又盯着幽儿打量了半天,心里着实感到纳闷,这个少女怎么看也不像是修灵高手,但力量源的产生,应该是随着修炼而来。 难道……他的脑海突然浮现出一种奇想。 “不如把她留下,也许我能帮助她。” 斩风犹豫了,把幽儿带来就是想借戟布之手为她治病,但戟布不是真正的修道者或是修灵者,他还是道仙之首,与仙界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幽儿的反应更加直接,一头扑入斩风的怀里,叫道:“不要,不要,幽儿不要留下,幽儿要一直跟着风哥哥。” 率直而又略带稚气的呼唤像一根针,刺激着斩风的心。 “一定要留下吗?” 戟布深深地看着这位青年,沉吟道:“斩风,虽然你进入了清神府,但以我的实力,要想胜你也不是难事,留下她不是为了威胁你,只不过她的情况有违常理,而世上除了你我二人再无修灵者,不加以研究,也许我们会面临重大的危机。” 斩风知道他说得没错,但身上的事情太多,根本无法停下来修炼,摇头道:“我还有很多事要办,不能久留。” “斩风,你自己的处境很不妙,心神分离,那是天大的危机,如果不早点修正,你连转生的机会都没有。” 斩风沉默了,一直他对生死都没有感觉,因为生死只是阶段,一切还会继续,但如果连转生的机会都没有,一切就真的都完了。 “我不是恐吓你,据书记载,清神府是修炼心神的圣地,是心神进化的重要空间,任何不当的修炼,都会使心神与内元彻底分裂。 “无数修灵者都因为过不了这一关而被毁灭了,这也是修灵比修仙更难的原因。层次越高,危机越大,而修仙只要过了渡劫,一切就会很顺利。” 沉重的语气,令斩风感到深深的危机,只是心头涌起另一个倩影,那个纯真美丽的少女也在等着他,等他伸出援手。 “只有炼心之法,才能挽救你的危机,我虽然有这种冥术的修炼之法,却从未修炼,成果也不清楚,所以需要你留下。” “不必了,还有人在等我,我必须去。”斩风的眼中的凝重不见了,神色轻松,仿佛危机消失了,牵着幽儿转身朝峰下走去。 戟布大为惊讶,没想到连毁灭的危机都无法动摇他,扬声高叫:“元神分离的后果,不是你能承受的。” 斩风停在崖边,回头一望,淡淡地道:“只要把事都做完了,毁灭与生存也没甚么区别。” 戟布也不禁动容,斩风面对危险和死亡时的从容,留给他难以磨灭的印象。正是这种气势,以及奇特的人生观,使斩风在短期内成为天下闻名的大人物。 “果然古怪,也许正是如此,他才走上修灵之路吧!” 此时,又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山崖边,一见这个身影,斩风眼中的杀气再次积聚,因为他是尊瀚,杀死扇君的帮凶,绝不能饶恕。 “是你!” 尊瀚吓了一跳,两次败于斩风之手,又断了一臂,几乎丧命,每次想起都心有余悸,虽然这些日子与那斯然和典罗同流合污,控制了朱雀国内大部分道官势力,但斩风就像放在心上的一把刀,随时可以致命。 冷冰的目光扫在他的脸上,斩风抽出长刀,吐着冰渣般冷喝道:“尊瀚,我正找你。” 尊瀚根本不敢回应,如惊弓之鸟般高速飞回半空,一直冲到距离斩风十几丈才停下来,脸色惊得煞白,嘴里不断喘着粗气。 斩风没有料到他会有这种反应,一时不察,被他逃开,再想追已是不能了,只能冷冷地望着空中的尊瀚,盘算着用甚么方法一举击杀他。 尊瀚吃过冥杀气的苦头,不敢太接近,见斩风站在山崖边不动,知道他奈何不了自己,脸上又显出得意之色,趾高气扬地道:“斩风,别以为你实力很强就可以为所欲为,我已派人通知驻守南海的仙人,他们会找你算帐的。” 斩风这时才明白为甚么仙人会出现在天漩,竟是尊瀚故意把自己的行踪透露给仙人,引他出手。 戟布也不知情,听说尊瀚私下挑拨仙人与斩风敌对,脸色骤沉,冷喝道:“尊瀚,你现在羽翼丰满,办事连我都不顾了?” 尊瀚不敢得罪这位道士第一人,连忙陪笑道:“我就是为了这个前来禀告,这个斩风与仙界对抗,是道士和仙人共同的敌人,我有义务把消息透露给仙人。” 戟布冷笑道:“先斩后奏,怕是那斯然的主意吧?” “既然你明白,我也不多说甚么,仙士与他之间早已结仇,我们没有必要因为他得罪仙人。”尊瀚越说越是得意,神色间的敬意早已荡然无存。 戟布凝视他片刻,又恢复固然的平静,淡淡地道:“只怕你的如意算盘打错了,凭他的实力,一两个仙人是绝对拦不住他的,否则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尊瀚看了一眼斩风,心里也在纳闷,明明把消息传给了仙人,斩风怎可能毫发不伤回来。 “不可能,一定是仙人没有找到他。” 斩风不是个爱张扬的人,何况击杀十仙人的举动太惊世骇俗,说出来也未必有人相信,因而没有回答。 一旁的幽儿却是小孩心性,最喜欢把“风哥哥”的英雄事迹四处宣扬,如今面对杀兄的大仇人,心里满是恨意,见他轻视斩风,心中不满,挽着斩风的手,自豪地叫道:“那十一个甚么仙人,一点用也没有,被我风哥哥扔到天漩里去了。” 尊瀚的脸色刷地全白了,斩风虽然有战胜仙人的记录,但也受了重伤,如果不是菊宁为他疗伤,到现在也未必能痊愈。 现在却又与十一名仙人交战,而且一举获胜,那是何等壮观的场面,短短几个月间,这变化着实无法令人相信。 戟布凝望着斩风,力量源进入成婴,元神也进入了清神府,实力应该有了大幅度的提升,战胜十个最低级的仙士,也不算是太出乎意外,因此他能理解斩风的态度,把这事说出去并没有甚么好处,反而会引起仙界更大的反响。 尊瀚不愿想相信一个小姑娘的话,轻蔑地道:“别往自己脸上贴金,凭你的实力居然敢说连胜十位仙人,真是大言不惭。” 斩风懒得为自己辩解,如果不是幽儿,他连提都不想提。 “我知道你比我厉害,可你有一点不如我,就是不能飞,只要我在空中,你就算有翻江倒海的能力也奈何不了我。” 幽儿对尊瀚恨之入骨,叫道:“风哥哥,快打他!这个坏蛋让我见不到哥哥,打他,快打他!” “他跑不了。” 尊瀚忽然阴阴一笑,得意地道:“就算你逃过了仙人的围捕,我这一关你可过不去了。你的那位红颜知己,好像在青龙国失踪了吧?” 斩风脸色大变,暴风般?厉的目光直指尊瀚。 尊瀚被冰冷的目光一慑,身子居然颤了起来,连忙移开目光,不敢与他对视,脸上却还挂着得意的笑容。 “那位千雪道师现在就在我的手上,目的嘛……就是为了留下后手。” “青龙秘密道会被剿,是你们干的?”戟布冷冷地插嘴问道。 “老大,我们怎么会这么做?那只是青龙的异术师干的,我只不过让墨名去了一趟青龙国,说来斩风还要感谢我,若不是我把她抓了回来,现在只怕已成了刀下之鬼。” 听到流千雪在朱雀,而且安然无恙,斩风心中大安,只要解决了尊瀚,一切麻烦就可以迎刃而解,因此杀尊瀚的心更重了。 尊瀚也知道自己不能落入斩风的手里,不然会死得很惨,狞笑道:“斩风,想要她平安无事,你先为我做个两件事,然后我再给你机会。” 斩风平生最讨厌受人要胁,尤其是像尊瀚这种阴险卑鄙的小人,答应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失去了主动就等于是自杀。一听这话,心里就有了决定。 尊瀚看了一眼戟布,指着斩风道:“你跟我到山下去,我有话说。”说罢,便飞了下去。 斩风牵着幽儿默默也落至山脚,尊瀚早已在树上等候,见他到来,阴笑道:“要让我放人可以,你要先替我杀了赤瑕璧这个混蛋。” 斩风没有任何反应,只有无尽的杀气溢出眼眶,这种卑鄙之人,说话根本毫无意义,只有杀戮。 尊瀚见他一动不动仿佛泥塑似的,不禁大感意外,叫道:“听到没有!杀了赤瑕璧,我让你去见流千雪,否则你会收到她的尸体。” 忽然,天空中劈下一道白色的电光,瞬间便缠上了尊瀚的腰间。 “戟布你……” 话还没说完,戟布稳稳地落在斩风身边,右手一扯,尊瀚拉到脚下,淡淡地道:“我一直不想理会你们的小动作,如今既然你们要杀赤瑕璧,我也没有甚么好顾忌的。” “不……不是我的主意,是那老二的命令,不关我的事。”落在戟布手里,尊瀚知道自己唯一的希望就是说服他,除此之外别无选择。 斩风牵着幽儿,站在一旁静静地观望着,戟布向同僚出手,说明道官之间的矛盾已经到了极点,只等着戟布如何处置这个可恶的同僚。 戟布若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指着尊瀚道:“这个交给你了。” 斩风没有回答,只是看着他,等待着下面的条件,然后结果却有些出乎意料,戟布只是淡淡地朝下瞥了一眼,然后召来一片彩云腾空而走。 “要找我去龙山,随时都行。” “这个人实在耐人寻味。” “你这个混蛋!杀我哥哥!我打你!我踢你!”幽儿咬牙切齿地扑向尊瀚,又推又打,又踢又踩,甚至还用牙咬。 可怜尊瀚堂堂一位道仙,被一个小姑娘折腾得狼狈不堪,恨不得找到地缝钻进去。 斩风没有拦阻,幽儿兄妹之间的感情是任何人都无法比的,这种反应很正常,就算是他也有一种冲动,想上去多踢两脚。但他清楚,自己一旦动手,尊瀚就没命了。 打了一阵,幽儿没了气力,*在斩风怀里,俏脸依然通红,不知是累了还是因为愤怒。 “不急,有的是机会。”斩风对待敌人从不手软,冷冷地扫了尊瀚一眼,挥起长刀狠狠地打断了尊瀚的双臂。 尊瀚惨叫两声,顿时昏死过去。 斩风又一脚踢醒他,冷冷地道:“人呢?” 尊瀚疼痛难当,用仅有的力气从牙缝中挤出了几个字-- “墨名,古树镇。 第八章 久别重逢 第一次踏入古树镇,斩风立时被宁静祥和的气氛所吸引。这座建立在古木森林中的小镇,有着一种奇妙的气息,令人忘却烦恼,回到原始和纯朴。 斩风一身白色劲装,身上披着紫色的风袍,背插长刀,腰间还有一条奇型的石树刺,蓝色的包袱背着在肩头,看上去像是一个旅行者。 一身红裙的幽儿,俏生生站在旁边,白皙俏丽的脸上满带笑意,对周围的景致充满了好奇。 “雪姐姐就在这里吗?” “嗯……”斩风也不敢肯定尊瀚是否说谎。 “走!去吧!”幽儿像只快活的小鸟,拖着斩风的手,轻快地跑向镇子入口。 镇子其实就是禁区的哨岗,这里是人界中离冥界最近的地方,留下过斩风的脚印和鲜血,那一夜杀戮依然历历在目,难以忘怀。 越过这道关,前方就是百里禁区,站在高处,可以眺望禁区中央那座显眼的巨型掌山,现在他有一股冲动,想越过禁区闯回冥界,把自己所累积的冥术,还有众多人界的武技都带回去,再去看看那个夭云。 夭云! 他猛地忽然想起临行前的重托,心中一阵愧疚。为了道官的事,幽儿的事,流千雪的事,在朱雀国耽搁了太久,青龙之行迟迟未能实现,至今没有完成自己的承诺。 不能再拖了,找到阿雪就去青龙。 忽然,一名俊朗的男子驾着仙鹤出现在旁,手里提着一杆红色长戟,正是虎极。 “怎么是你?”斩风微感惊愕。 幽儿第一次见到虎极,瞪大眼睛看着这位俊朗的男子,好奇地问道:“风哥哥,他是谁呀?还有一只大仙鹤,好漂亮啊!” “一个朋友。” 虎极笑了,以斩风的性格,如果不是真心相交,绝不会用到“朋友”这两个字。 “我找到她了,就在镇上。” “嗯!我知道。”斩风点点头。 虎极沉声道:“有句话我本不该说,但不能不说,天漩的事发了,散仙盟极为震怒,好像要派三位散仙进入人界追捕,还会动用道官的势力从旁协助。 “你的实力虽然很强,但那三位散仙强我十倍,联手一击,只怕你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斩风的反应极为平静,一切都在他意料之中,散仙也罢,仙士也罢,仙界派谁来都没有区别,他的选择只有两个,战或走。 “我不是散仙盟的人,不会帮他们出手,即使我出手也做不了甚么,何况我也不愿意与仙人做对,事关仙冥鬼人四界,我也无能为力,你好自为之吧。” “三位散仙!”斩风抬头望向天空,蔚蓝的天际万里无云,在那之上,有着常人无法相抗的力量。 虎极叹道:“我原本想与你再战一场,看来眼下是不可能了。” “谢谢你的消息。”斩风平静地道:“我现在只想去见阿雪,其他的事不做考虑,仙人也罢,散仙也罢,不是逃就能解决的,而且选择权已不在我的手里。” 虎极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正确,沉默了片刻道:“放心吧,那位千雪道仙算是我的弟子。” 斩风微微一愣,随即明白了话中之意,虎极是在承诺保护流千雪,感激地道:“她一心修炼成仙,这一点我帮不了她,也许你能。” 虎极听出话中有临终托付之意,心中慨然,却也无能为力,目光从他身上移开,落在不远处的小镇上,眉头忽然微皱,沉声道:“你似乎还有很强大的敌人。” “哦?” 虎极指着古树镇道:“昨天我在这里遇上一个高手,他在跟踪流千雪,我及时拦住他,但他实力很强,猛地出手攻击,然后悄然退走。” 斩风大吃一惊,流千雪与世无争,不应该有仇家,除非是与自己为敌之人,想利用杀害流千雪来影响自己。 是谁呢?那斯然?还是典罗? 难道是大哥?对了,我让姐姐去求大哥,帮我找阿雪,也许他找到的时候正巧遇上虎极,所以发生了短暂的冲突。 然而虎极的下一句话却令他大为吃惊。 “那人似乎正准备出手,如果不是我出现,只怕流千雪已经被杀了。” “甚么!” 斩风惊得身子晃了晃两下,好不容易才站稳脚跟,渐渐地,怒火和杀气吞噬了他,像流千雪这么善良的少女不应该卷入任何纷争,更不该成为行刺的对象。 “是甚么人?” “没看到脸,不清楚是甚么人,所以我一直在这里守着。” “谢谢!”没有甚么比拯救流千雪,更能令斩风心存感激。 虎极知道这两个字很不容易,优雅地笑了笑道:“快去吧,你的保护比我更有效。” 斩风不再犹豫,牵着幽儿飞一般扑向古树镇,迫不及待地去见日夜思念的佳人。 走入古树镇,气氛极为平静,镇里的人不算太多,清一色都是修道者,其中还有大量年轻的道仆和道奴,因而显得朝气蓬勃。 对于两人的出现,镇口的道士们都有些意外,虽然没有任何守卫,也不禁止外人前来探访,但外人极少会来到这里。因为在镇子外的森林都有很明显的文告,上面写著有关古树镇的用途,就竖在大道之旁,行人不会看不见,杜绝了外人乱闯的事件。 一名青年女道士迎了上来,态度温和地问道:“你是甚么人?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幽儿朝她笑了笑,俏声道:“我们来找雪姐姐!” “雪姐姐?”女道士愣了愣,看着幽儿天真烂漫的笑容,神色放松了许多,笑着问道:“哪个雪姐姐呀?” 斩风朝镇内张望了两眼,问道:“千雪道师在哪里?” “你找她!”女道士猛地一愣,抬头用愕然的目光细细打量几眼,诧异地问道:“你是甚么人?为甚么要找道师大人?” 斩风见了她的表情,知道流千雪必然在镇中,道:“她在哪里?我想见她。” 女道士回头朝镇内看了看,神色有些犹豫,支吾着道:“她……好像……” 斩风知道流千雪一定被墨名扣住,至于用甚么方法扣不得而知,但以流千雪温柔似水的性格来说,师父的任何安排都会照做不误,绝不会有任何推托。 “墨名在哪?” 女道士听他直呼名字,脸色有些难看,不悦地道:“道君大人不会见你的,你走吧!” 斩风不愿动手逼问,拖着幽儿直往镇内闯去。 “站住!你要干甚么?” 女道士的喝问,换来了暴风雪般的目光,浓烈的杀气像是一阵寒风,吹得她连骨头都冻住了,呆呆地看着渐去的背影,实在想不出一个人怎么会有这么强大的杀气。 叫喝声同样引起了其他道士的注意,一些人从建筑内探头张望,还有的人直接围了上来。 “站住,这里是禁区,外人不许入内。” “再走我就不客气了。” 斩风突然停下脚步,冰冷如剑的目光横扫一圈,所有与目光接触的人,脸色都霎时变化,有的还向后倒退,谁也禁不起如此强大的杀气。 他本想用死环驱走道士,但想着流千雪一定不愿看到自己对道官动手,因而没有动手。 街上的哄闹和纷乱,很快就引起了更大的回响,等级较高的道官也相继赶来,人潮把镇子的大街围住,阻挡了斩风前进的脚步。 斩风平静地看着道士们,因为流千雪、赤瑕璧、聿丘,也因为昔年惨案的疑云重重,内心早不像当年那样敌视仙人。 突然,人群中发出一声尖锐的叫声。 “斩风!他是斩风!” 一石击起千层浪,“斩风”这个名字在道官中如同正午的太阳,高高悬耀在心头,没有人不知道龙山的事情,一个战胜仙人,位列道仙的人,谁见了都不免惊呼大叫。 “风哥哥,好威风呀!”幽儿俏声笑道。 斩风的目光一直在人群中搜寻着。 如此大的动静,身为禁区管理者的墨名自然不会无动于衷,但当他看见斩风的身影,脸色骤然大变。 这个昔日的对头,如今已无法正面对抗,无论是战胜仙人的实力,还是有名无实的道仙身分,都是他无法动摇的,再加上流千雪与斩风之间的关系,更是令他如坐针毡。 “墨名!出来!”斩风并没有看见墨名,只是用啸声震慑整个古树镇。 墨名纵使有千般傲气,此时也只能挟着尾巴逃开,被斩风抓住的下场如何,他很清楚。 “道君大人!”一个不知深浅的小道仆忽然叫了一声,顿时将墨名的位置暴露了。 斩风神色一冷,拖着幽儿就向叫声处奔去,身上同时扩散出死环的涟漪,只是控制了力量,使死环的威力不深而已。 所到之处,道士们纷纷倒地,场面顿时混乱不堪。 墨名见了这种场面,知道自己躲不掉了,只能硬着头皮转身,端起架子淡淡地道:“你找本道君有甚么事?” 斩风一个箭步冲到他面前,左手揪着胸衣,冷喝道:“把阿雪交出来!” “没有,她被派到青龙任职,至今都没有回来,也不属于我的管辖,想知道她的下落,你该去问索严道仙,青龙的秘密道会属于他的权力范围。” 墨名早就猜到他的来意,只是不知道消息传自尊瀚,一番话就想把所有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斩风眼睛一瞪,两道迷蒙的蓝光像海潮般卷向墨名,刹那间就被黑色的瞳孔吸收了,墨名根本来不及防备,被冲入心中的奇妙蓝色染全了,如今的冥神之眼,早已不是他能抗拒的力量,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斩风面前,神色木讷,仿佛中了邪似的 斩风要他说实话,因此没有再度催逼,很快便收回冥神之眼,淡淡地道:“尊瀚死了,消息是他临死前说的。” “甚么!” 刚“冥神之眼中清醒的墨名又被吓着了,呆滞的目光看着地面,脸越来越白,几乎没有血色。 后面的道士们都感到很惘然,斩风的态度耐人寻味,他们素来崇敬的道君居然跪在地上,脸色惨白,这是从未见过的景象。 “师兄他真的死了?” “早就该死,留他到现在算他运气好。” 墨名又是一阵哆嗦,尊瀚是他最大的*山,失去了这个*山,他的前途也就到此为止了,就算是道圣也未必升得上去,霎时间整个人老了十几岁,刚才的傲气和架子都消失了,情绪低迷,神色颓丧,看上去就像是失去一切的老人,只剩孤独。 “放她出来,我想见她。”斩风没有再用杀气压迫他,以墨名现在的状况,甚么都不必做,他自己就会乖乖点头。 “在那里!”墨名已是心灰意冷,头也不抬,随手指了指西面。 斩风抬眼望去,发现不远处有一幢小木屋,高约两层,不过外面有树林和花园,外面建着一圈篱笆,此时,平静的心情突然急速地跳动起来,呼吸也深沉了许多,满眼尽是相见的期盼。 “风哥哥!”幽儿见他反应奇特,好奇地扯了扯他的衣服。 斩风拍了拍她的手背,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推开屋门走了进去。 屋内,一个倩影正挨在木椅子边,眼睛直愣愣地看着窗外的天空发愣,听到门开的声音也不回头,随口问了一句:“师父,外面出甚么事了?” “阿雪!” 熟悉的声音就像一阵春风,拂动了流千雪的心灵,娇柔的身躯突然微颤了起来,头一寸寸地回转,直到看见那日思夜想的身影。 “风!” 流千雪几乎高兴地要疯掉了,嫣红的嘴唇微微颤动,美丽的眸子流淌出晶莹的泪花。 斩风慢慢地走上,深情的目光凝视着美丽的面孔。 感情上他是张狂而奔放的,喜欢就是喜欢,没有必要扭扭捏捏,平时淡漠的气质消失了,一把将心上人紧紧拥抱住,几乎不留一丝空隙。 “啊!”流千雪惊呼了一声,但随即沉醉在迷人的爱情之中,无法自拔,爱情的溪流交汇在一起,化作海一样的天地。 “对不起!让你受苦了。” 流千雪哽咽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拼命地摇着头。 “没事了。” 温柔的声音抚摸心灵深处,流千雪感觉自己几乎要融化了,嘴里轻轻呢喃着外人听不明白的声音。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停顿了,偌大的天地也只属于他们两个,小别胜新婚,见到分别数月的心上人,怎能不疯狂,然而气氛和背景又使一切更激化了。 斩风的感觉特别强烈,连连击败仙人,仙界的容忍度已到了极限,虎极又说仙人将要派三名散仙来到人界追捕,将来再也没有平静的生活,像现在这样的场面,经历一次,下一次就不知何年何月了。 “你还好吗?”流千雪捧着斩风的下巴,凝视着年轻而成熟的面孔,发现心上人的眉间竟有风霜催逼的痕迹 “我很好。”斩风不愿意让她担心,没有说起将要面临的艰难。 流千雪又把头埋在了他怀里,良久,忽然又惊觉斩风似乎不应该出现在这里,问道:“你是怎么进来的?师父呢?没拦你吗?” “拦得住吗?” 流千雪微微一愣,忽然想起同伴间的传闻,呆呆地问道:“你真的战胜了虎极仙士?” “没甚么,比试而已。”斩风轻描淡写地回应着。 流千雪张大嘴巴惊讶地看着他,虽然知道心上人实力高强,但没有想到高到如此地步,心里既是兴奋,又是自豪,但也有些不安,一个战胜仙人的普通人,将来的路只怕不好走。 斩风不愿意让外事打扰了温馨的气氛,此时的他,只想多感受一下难得的时刻,于是拥着流千雪走到椅子上坐下。 然而,幽儿愉快的笑声还是打断了情意绵绵。 “羞羞,风哥哥羞羞!” “是幽儿吗?”流千雪好奇地朝门外张望。 “除了她还会有谁?” 流千雪记起斩风有几个朋友,问道:“还有甚么他人吗?” “听说青龙国的秘密道会被攻击,菊宁姐专程把消息送到天漩,我为了治幽儿的病闯入天漩,姐姐他们去青龙寻找你的下落。” “啊!”流千雪吓得脸色煞白,直愣愣地看着斩风,颤声问道:“青龙国的道会毁了吗?” “嗯!” “天啊!他们一定很危险,这可怎么办是好呀?”美丽的脸上满是郁郁,明亮的眸子也失去了原有的光泽,低着头忧心忡忡地道:“希望他们没事。” 斩风没想到她甚么也不知道,但回头一想,这么可爱的姑娘,没有必要让她知道更多杀戮与仇恨,轻轻拥着。 “我好像甚么也不知道,风,外面是不是发生了很多事?这次回来,我发现师父变了,其他人也变了,一切虽然平静,但总有一种不安的感觉,我好担心啊!”流千雪把脸贴在斩风的胸上,希望从中获取更多的能量。 斩风真不知道该说些甚么,如果连古树镇都不能平静,流千雪留下来也没有任何意义。 “我们出去走走。” “嗯!”流千雪像只温顺的小绵羊,依偎在温暖的怀抱中,再也不想离开了,赤红的双颊虽然还有些羞涩,但爱情的甜蜜更令她沉醉。 幽儿忽然从门边探个头朝里望,见两人依偎着走来,嘻嘻一笑,俏声道:“风哥哥,雪姐姐。” “幽儿!”流千雪很喜欢幽儿的纯真和率真,笑着走上牵住她,“好像长高了,更漂亮了。” “雪姐姐才漂亮呢!”幽儿亲匿地挽着她的手臂。 看着两个无忧无虑的少女在嬉戏,斩风心头的压力也似乎缓解了许多。 小屋外,那些好奇的道士们依然在观望着,斩风年纪轻轻的就成为道仙,还战胜了仙人,本身就带着神秘的色彩,如今又加上流千雪这位美丽的女道士,就像众多民间故事里的男女主角,吸引着他们的注意。 在众人的瞩目下,三个人离开了小镇,走入宁静幽深的原始森林,耳边没有了人声吵杂,多了些鸟叫鹿鸣,以及绿叶红花的香气。 幽儿一进树林,就被众多的小动物吸引,扑这扑那,忙得不亦乐乎。斩风和流千雪依偎着在林间漫步,话虽不多,但心灵早已融合在一起了。 流千雪的心情从未像现在这样好,身边有心上人陪伴,周围又是如此的美丽,仿佛在梦中一般,只盼着这场好梦维持一世。 “我没在作梦吧?” “当然没有。”斩风在她腮边亲了口。 流千雪羞得俏脸飞霞,低着头吃吃地笑道:“要是一辈子都能这样就好了。” “一辈子……”斩风沉默了。 是啊!要是能这样过一辈子就好了,可惜上有仙界的追捕,下有鬼界的骚扰,还有冥界的复兴、家族的血仇、道官的攻击,日夜不得安宁,要想每日过着如此惬意,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 流千雪见他呆望着前方,似乎若有所思,笑着问道:“在想甚么?” “在想将来。” “将来?”现实的话题,将流千雪从沉迷的爱情世界拉了回来,“你现在到底是甚么身分,刚才我怎么听人叫你道仙?” “嗯!那是戟布塞在我身上的,我没有兴趣。” 流千雪张大嘴巴,惊讶地问道:“这么说你真是道仙?” 斩风仰望天空,喃喃地道:“一个名位而已,不是甚么好事。” 与心上人重逢,流千雪心情大好,调笑道:“这么说我该叫你道仙大人。” “我还是我。” “是啊!你还是我的风。” 两人相拥坐在树荫下,细细品味着爱情的甜美。 然而浪漫的时刻并没有维持太久,镇子的方向传来一声巨响,打破了温馨的气氛。 “怎么回事?”流千雪从斩风怀里跳了起来,惊愕地望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叫道:“那是镇子的方位,难道出甚么事了?” 斩风朝古树镇的方向望去,忽见树冠上飘起一股黑烟,似是发生了大火,眉头微皱,喃喃地道:“怎么失火了?” 流千雪惊叫道:“失火?这里怎么会失火,那里有很多可以驭水的道友,施展道术就可以灭火。” 斩风心头一震,忽然想起那个要杀害流千雪的人,暗中嘀咕道:难道有人攻击古树镇?自从“仙冥通缉令”颁布之后,这里恐怕是天下最稳固的地方,是谁这么大胆,敢在这里生事? “师父!”流千雪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飞也似的扑向镇子。 “幽儿,在这里等我。”斩风回头看了一眼幽儿,三步迸作两步追了上去,伸手拥住流千雪的纤腰,带着她高速冲向镇口。 踏入镇口,两人都惊呆了,宁静幽雅的小镇已被火海吞没了,浓烟滚滚,空气散播着焦木的气味,街道上都是奔走救火的道士,由于烟太大,所以只能看到一个个黑影在飞奔。 “啊!”流千雪忽然惊叫了起来。 顺着她的目光,斩风朝地上一看,赫然发现数具尸体倒在地上,身上还不断冒出阵阵绿气,煞是恐怖。 “怎么会这样?”看着心爱家园变成地狱一般,流千雪只觉得眼前一片昏黑,几乎要晕死过去,实在不明白为甚么只差片刻,一切就完全改变了。 斩风也感到莫名其妙,伸手拥住极度悲伤的恋人,目光在烟火中搜寻着一切,心里有一个奇特的念头:自己刚刚进入人界的那时候如果来到这里,说不定他会干出同样的事情。 流千雪*在斩风怀里不断抹泪,没有走步,眼角忽然看到左侧屋前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定睛细看,正是墨名,只见他脸色赤紫,双目流血,胸口被炸得血肉模糊,已是死于非命。 “师父!” 可怜的她,无法再承受第二次打击,惊得魂飞魄散,嘤咛一声软倒在斩风怀里 第九章 残骨之泣 斩风虽然对墨名的死没甚么感觉,一个连徒弟都可以用作筹码的人,没有必要怜悯,唯一诧异的是谁敢在这种地方杀人。 仙界既然知道有冥人从禁区闯入人界,一定会严加监视。这古树镇离掌山虽然百里,但以仙界的力量应该也在控制之中,这种情况下还敢动人,不是拥有过人的实力,就是有别的倚仗。 突然,他发现救火的道士们都怒目瞪着自己,眼中杀气萦绕,仿佛彼此间有些世代恩仇,而且不止是一个人,所有人的反应都一样。 他心里纳闷,这事与自己有甚么关系呢? “为道君大人报仇!”、“杀了他!” 突然响起的叫喊声,令斩风更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自己甚么也没有做,怎么可能会引起如此巨大的反应? 面对来势汹汹的道士们,他只能动用死环,将三丈内变化成防御区,所有进入的都会倒地不起,急红眼的道士根本不理会危险,如潮水般一一涌来,然后都倒在地上,转眼间,斩风的身边已倒了一圈人。 “你们要干甚么?”斩风的心头也渐渐涌起怒气,平白无故受人攻击,谁都不会高兴。 “你这恶贼,居然派杀手来屠镇,卑鄙无耻之极!现在镇子毁了,人也死了,你满意了吧?”语气中的怨毒令人毛骨悚然,就算遇上鬼哭神嚎也不过如此。 斩风却完全愣住了,一点也听不明白道士们在说甚么。 说话间,流千雪幽幽地醒来,一入眼帘又是火光冲天的小镇。 这是她的家,是她生长的地方,拥有无数珍贵的童年回忆,烈火像是在烧着她的心,泪水拼命地淌下,止也止不住。 “师父……师父……” 凄厉的哭叫声,像针一样刺动着斩风的心,他一句话也没说,只是轻轻拥住流千雪的腰。 “千雪道师,斩风是凶手,杀了他。”倒地道士中忽然传来一句大喝。 流千雪倏的一呆,惊愕地看着斩风,没等她相问,挑拨的语言再度出现。 “杀手是他派来的。” 斩风用?厉的目光横扫一圈,倒地的人太多,其中又有死尸,再加上火光和浓烟,无法判断说话人的用意,有一点可以肯定,事情是有人唆使造成,目的在于嫁祸。 流千雪一直在看他,但眼神中从未有过怀疑的目光,以斩风的实力,想杀人绝不会用甚么杀手,那不是斩风的风格。 感受到心上人的信任,斩风很高兴,心情也立时轻松了许多,只能对于这场莫名其妙的指责百思不得其解。 自己的敌人虽多,但仙人肯定不会用仙士的性命做为筹码;左明虽然有野心有胆识,但在这个节骨眼上,他还没有正面与道官对抗的实力。而鬼界…… 斩风的思绪忽然被打断,心里一向敌视鬼界,觉得那是个阴险的势力,但自从大哥以鬼人身分出现,对鬼界的敌视才渐渐消退。 难道还有像四大逆党一样的团伙?还是鬼界的其他派系出动了? 无论是谁,他们为甚么要把我牵扯在内?用意又是甚么呢? 火光,浓烟,尸体,道士,没有一人一样可以将整件事解释得清楚。 流千雪悲伤过度,醒来没多久又哭晕了,这个柔到极点的少女,实在无法承受这种场面。 斩风看了看火光渐熄的镇子,抱起流千雪转身向外走去,只要有心上人的理解,其他人的指责可以视而不见。 走入树林,平静的气氛缓和了刚才的情绪,他找到了正在追逐兔子的幽儿,带着她在一处草地上坐了下来,等待流千雪的苏醒。 树林的顶部,一个黑影飘在叶间,?厉而又带着杀气的目光,直指地面的人影。 “二弟,好温情啊!” “大哥!” 斩风心里猛地打了个突,腾的站了起来,惊愕地看着兄长,兄长在这个时候出现,与古树镇的大火和杀戮不会没有关系。 以兄长对道官之恨,下这种杀手绝对有可能,只是不明白为甚么会把自己也牵扯上了。 果然,风映残开门见山地道:“我来杀她!” “甚么!” 斩风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腾腾倒退了三丈,几乎晕倒,自己的大哥要杀心上人,这是谁也无法接受的事情,就算他的适应力再强,也无法面对这种情况。 风映残冷笑道:“二弟,你是被谁杀的,你心里比我清楚,道官是我们的不共戴天的仇人,你却爱上这种女人,对得起父母在天之灵吗?” 斩风没有回答,兄长对道官的仇恨是可以理解的,有了那样的经历,谁都无法忘却仇恨,只是他现在对仇恨感到很惘然,道官是直接的参与者,但在道官背后,是甚么在推动那一场屠杀?仙人?左明?还是鬼人? 由于兄长对鬼界极度忠诚,因此他不愿说出任何怀疑鬼界的话,因此只能默然以对。 风映残见他一言不发,以为他醒悟,脸色稍缓,指着他怀里的流千雪,道:“不要为这种女人坏了风家名声,天下好女人多的是,何必看上一个道官?杀了她,大哥赔你一个女人。” 斩风知道若没有流千雪,在人界的旅途将是何等的孤单,要走的本就是条死路,如果再失去伴陪的人,只怕再也走不下去了。 即使是亲生兄长,也不能将他心中的柱石移去。 “要杀她,先杀我!” 回答干脆俐落,没有任何犹豫,眼神涌起誓死的决心,仿佛磐石一般不容动摇。 “你……”风映残气得七窍生烟,认定二弟被这个可恶的女人迷惑了,连自己的血仇都可以置之不顾,长兄如父,因此他更坚定除去流千雪的心。 “把她交给我!不然要动手了。” 斩风忽然有种悲凉感,上有仙界,下有鬼界,中有左明和那斯然等阴险之人,现在又有兄长的压力,天地间似乎已没有容身之所。 “不行!我绝对不会放弃她。” “杀!”风映残慢慢地逼近,眼中的杀气越来越浓。 此时流千雪幽幽醒过来,呆了片刻,忽然发现前方有一个俊朗的男子,正杀气腾腾地走向自己,不禁吓了一跳,惊叫道:“风……” “没事,我在这。”斩风左手紧紧地拥着纤腰,右手提着长刀,眼神中充满了悲凉。 风映残再次打量流千雪,也不禁为她的美丽而吃惊,尤其是那楚楚之态,让人忍不住产生怜悯之意,越是如此,他越是敌视,正是这种美色引诱了弟弟,使他忘记了家族血仇,冷冷笑道:“果然是我见犹怜,难怪你受不了**。” “哥,别逼我。” “哥?”流千雪更是吃惊,回头呆呆地看着斩风。 “他是我大哥。” 风映残怒极反笑,道:“你既然还认我这个大哥,就该亲自动手。” “绝对不行。” “好好好,我知道你的实力很强,今天我们兄弟就比试一下。” “大哥……”斩风一向重视亲情,不愿与兄长动手,但也不想看到流千雪被杀。 风映残淡淡地道:“不必求我,你不是喜欢求人的人,我也不是个有求必应的人。家族血仇不容半点犹豫,既然你要选择她,方法只有一个,用你的实力保护她,否则我随时都会下杀手。” 流千雪被眼前发生的事情惊得不知所措,紧紧抓着斩风的手问道:“风……你哥为甚么要杀我?我不明白!” 风映残冷笑一声,道:“原来她还不知道,二弟,你应该如实告诉她,道官是如何对待我们风家的。” 流千雪猛地想起斩风的家仇,心中一颤,更不知道如何应对了。 “大哥,血仇我不会忘,但血仇的背后隐藏着太多事件,没有查清之前,我不会随便动手。”斩风的态度很坚决。 “狡辩,我看你是被她完全迷惑了。” 流千雪突然冷静下来,脸色微沉,盯着风映残问道:“我师父是你杀的?” 斩风心头一震,目光也望向兄长。 风映残冷笑道:“杀了又如何?我算是仁慈了,不然镇上没有一个能活。” “你……太可恶了!我……” 柔弱的流千雪本想站起来报仇,但想到自己只会治疗之术,对攻击性的道术一窍不通,不禁悲从中来,捂着脸又哭了起来。 斩风听得心都碎了,只是杀人的是亲生兄长,他也不知说甚么才好。 “想报仇吗?来吧,我会让你去见你的师父。” 风映残在道官面前就是一个冷血动物,没有丝毫的怜悯。 如此表情,斩风不禁想起刚回人界的自己,当年也是满怀怒火,现在这份仇恨没变,只是成熟了许多,不再让愤怒控制情绪和行为。 流千雪悲痛欲绝,心上人的兄长杀了最敬爱的师父,这是无法容忍的事情,流着泪道:“你们……杀了我吧,我不想活了。” 忽然,森林中传来一声鹤鸣,虎极驾着仙鹤瞬间而至,稳稳地落在斩风身边,淡淡地扫了斩风一眼,最后落在风映残的身上,冷冷地道:“又是你,上次被我赶跑,居然还不死心,还敢来动手。” 风映残极不愿意与仙人正面对敌,也不愿在二弟面前仓皇躲开,因此才勉强留了下来,面对仙人的指责,他还以阴冷的笑容道:“二弟,原来你还有仙人朋友,我倒是没有想到。” “二弟!”虎极吃了一惊,盯着斩风问道:“他是你哥?” “嗯!”斩风心乱如麻,事情本已复杂,如今又卷入一个仙人,更是难以收拾。 在场四人竟然分属仙、鬼、冥、人,可以说是四界和议之后的第一次。 在仙人面前,风映残也不敢乱说话,冰冷的目光扫了一眼二弟,知道有仙人在场,今天是如何也杀不了**二弟的妖女,沉吟片刻,突然化作一团黑气飘然而去。 虎极没有与鬼人打交道的经验,见他去如闪电,也极为好奇,却没有追赶,转头看着斩风道:“你哥的实力非同小可。” 斩风点点头,没有说话,目光只看着流千雪,经历了师父之死,眼中的温柔暂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忧愁和痛苦,还有不断流淌的泪水。 虎极不清楚发生了甚么事,但如此的气氛使他不敢多问,走了十几丈外坐了下来,幽儿被神骏的仙鹤吸引,扑过去与仙鹤玩了起来。 “阿雪……” 流千雪呜咽着道:“我不明白,为甚么要杀来杀去?难道不能和平相处吗?” 斩风不知怎样回答,沉默了很久,忽然道:“你跟我去一个地方,也许一切就会明白了。” “甚么地方?” “去了就知道。” 流千雪回望小镇,又看着斩风,低头道:“我不想离开这里,师父死了,我要留在这里守灵。” “是嘛!”斩风没有失望,只有些惋惜。 流千雪知道自己永远也忘不了这个男子,只是师父被他哥哥杀死,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来应对与斩风之间的关系。 “你走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斩风没有说话,静静地站在她身边,眼中充满了留恋。这次的分别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见,眼下危机重重,也许永远都没有再见的机会。 流千雪甚么都不知道,自然无法了解斩风此刻的心情,默默地走向镇子,准备安葬师父。 “你也真可怜!”虎极走到他身边微微叹了一声。 斩风凝视前方,直到身影消失才停止,转头道:“我不知道还有没有回来的机会,她算是你的弟子,只能拜托你了。” “放心,我就驻留在古树镇,她不会有事。”虎极点点头,他知道这番话从斩风嘴里说出来很不容易,如果不是为了流千雪,凭他的性格,宁死也不愿求人。 得到虎极的承诺,斩风心中稍安。 “怎么不把实情告诉她,免得误解。” 斩风摇头道:“被仙界通缉,这种事谁也帮不了忙。” “反正与我无关,我也不想动手,你走吧。” 斩风实在舍不得离开,沉吟了片刻,道:“我还想再留两天。” 为了再看一眼恋人的身影,他把幽儿交给虎极,再度走到镇边,此时小镇的火已熄灭了,到处都是被火烧过痕迹,存活下来的道士们正忙着收拾尸体,空气中充满了悲伤和愤怒,然而流千雪却孤零零地坐在一间屋子的台阶上,低着头小声哭泣着。 凝望了片刻,他发现其他的道士都不理流千雪,看她的眼神中都带着责怪之意,沉思片刻,他又走了过去,在众人仇视的目光下,一把抓住流千雪的手,硬生生拖出了镇子。 “你……你要干甚么?” 流千雪原想怨几句,但面对心上人,甚么也说不出口,只能不停地流泪。 “他们不喜欢你,留下来也没用,跟我走。” “我……”流千雪张口想拒绝,但遇上深情而又真挚的目光时,甚么也说不出口了。 “他们正在气头上,要回来也要过些日子,我……我大哥又对你有些误会,我不放心。”斩风揽住她的腰,固执地拥着她离开。 流千雪幽幽地叹了一声,以沉默回答了斩风的提议,临走时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家园,有些依恋,有些不舍。 又是国都,昔年正是在这里,斩风以及风家满门七十几口同时遇害,那是上一世最后的回忆,因此他对国都的感觉比任何人都差。 为了让郁郁寡欢的流千雪恢复生气,他把幽儿暂时托付给虎极,带着流千雪来到这里,准备拜祭风家的亡灵,并把一切告诉她。 一路上,流千雪都是沉默寡言,也不在意斩风把她带到甚么地方,事实上除了古树镇,她再也没有别的家了。 面对国都的繁华,她终于开口问道:“我们到国都来干甚么?” “找我。” “找你?”奇怪的语论引起了流千雪的好奇心。 “嗯!”斩风牵着她走到城门口,在卫兵的面前停下,问道:“奸佞园在甚么地方?” “你要找奸佞园?”卫兵诧异地打量他几眼,当兵当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有人问起那个没人愿意去的地方。 “嗯!去看看。” “那鬼地方有甚么好看?”卫兵嘟囔了两句,又摇摇头,指着西面道:“沿着城墙向西走,有座野狐山,奸佞园就在山脚。” 斩风不再多言,拖着流千雪默默地转身就往西走。 流千雪见他举动古怪,诧异地问道:“奸佞园是甚么地方?我们为甚么要去?” “死人的地方。”斩风的眼神中露出悲凉之色。 “啊!”流千雪轻呼一声,呆呆地看着斩风,弄不清他葫芦里卖得是甚么药。 走了大约半个时辰,两人来到野狐山山脚。 山很僻静,只有一条羊肠小路可通,路上除了有些人砍柴之外,没有任何游客,因此显得格外阴森和荒凉。 流千雪被荒凉的气氛所慑,不知不觉中缩入了斩风的怀里,幽幽地问道:“这里是甚么地方,气氛好吓人啊!” 斩风一句话也没有说,呆呆地望着山头,自己的骸骨就被扔在垃圾一样的地方,这种感觉是外人无法理解的。 流千雪见他不动,诧异地抬起头,面颊上忽然一凉,一滴水珠落在上面,仔细一看,赫然发现斩风的脸上挂满了泪痕。 这是她第一次看见心上人哭,顿时慌了神。此刻甚么埋怨都被抛到九霄云外,她一把抱住斩风,急切地问道:“风,你怎么了?出甚么事了?” 扑通一声,斩风向着野狐山跪倒在地,脸上哀容尽现,嘴里喃喃地念叨着:“爹,娘,让你们久等了,我回来了,回来收拾族人的骸骨。” “你……你怎么了?别吓我!”流千雪急得想哭。 斩风恭敬地朝山的方向叩了三个头,缓缓起身,牵着流千雪,继续向内部走去。 流千雪感觉不是在走,而是在挪,一寸一寸地向前,眼前除了树之外就是草,完全看不见任何建筑,她能感受到身边的斩风在不断地颤动着,但她完全吓着了,一句也不敢问,只是傻傻地扶着斩风向前走。 过了不知多久,两人登上了一处小丘,居高临下,从树顶上可以看到前面的山谷中有座荒芜而残破的院落,里面只有一间小屋,一条隐约可见的蜿蜒小路从谷口伸了进去。 “那是……”流千雪看着斩风,不敢再问下去。 斩风的眼睛同时出现哀伤与愤怒,“奸佞园”这三字是风家的耻辱,实在不愿再说出口。 “没事,当我没问。” 斩风深吸了口气,尽量使激动的情绪平复下来。 沿着小路,两人终于踏入了“奸佞园”,偌大的院内荒草漫漫,却不见一个人影。 流千雪突然感到一阵恶寒涌上心头,仿佛空气中有人在监视着自己,下意识地缩入斩风的怀里,轻声道:“风,这里好可怕呀!我们走吧。” 斩风还是没有回应,眼睛慢慢地扫过院子的每一个角落,像是在缅怀着甚么。 又走了两步,流千雪感觉踢到甚么,用脚拨开一看,竟是一段臂骨,经过风蚀雨侵,已经出现许多小洞,但仍可以清楚地判断是人骨。 听到惊呼,斩风随意看了一眼,脸色立即变了,一把抱住了流千雪,目的不是担心她受惊过度,而是害怕她踩上了人骨。 “风,这里是甚么地方?怎么会有死人?”流千雪害怕得哭了起来。 斩风没有听到,当他的目光与白骨接触的一刹那,情绪已全部被牵制住了,在这里,所有的骸骨都是他的亲人,甚至小小的一段就是他自己的骨头,怎能不珍惜呢! 他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从枯草中取出白骨捧在怀里,眼里充满了柔情。 流千雪一直看着,脑子里一片混乱,弄不清楚到底发生了甚么事情。 一段吓人的白骨在斩风眼里竟视若珍宝,说明这段白骨有特定的来历,也许是他的亲人。想到这里,她走到斩风身上,轻轻拍了拍肩头,柔声劝道:“别太伤心了。” 斩风抬起头,目光扫过整个院落,轻轻地叹了一声。 流千雪犹豫片刻,轻轻地问道:“是你的亲人吗?” “也许是我。” 流千雪听得懵了,呆呆地看着他,不知如何反应。 斩风牵着她的手站了起来,右手拿着白骨送到她眼前晃了晃,又指着偌大的院落,悲痛地道:“这里有我的骸骨。” “你……你是不是生病了?怎么说起胡话来了?你不是活得好好吗?怎么会是你的骨头呢?” “我死过一次。” “你到底在说甚么?我怎么一点也听不懂?” “嘘!”斩风竖起手指放在唇边,像是在担心大声叫嚷,会吵醒安息的亡灵。 流千雪急直掉眼泪,斩风今天变得太奇怪,所做的任何事情她都无法领悟。 斩风知道她不懂,冥界是天下的秘密,知道的人微乎其微,即使略知一二,也不了解那个是甚么样的地方,带流千雪来到这里,就是为了把所有的秘密都告诉她。 故事一个个说起,从斩风幼时开始,直到那天崩地裂的夜晚,再到刑场上残忍的屠杀,斩风描述得很详细,很多细节都描述了。 也许是因为故事太悲壮了,也许是因为斩风说故事的能力好,流千雪把自己代入了故事,感觉仿佛身临其境。 听到斩风被砍断四肢而死,娇弱的心灵仿佛被重锤击打,几乎晕了过去。 直到此刻,她才明白斩风为甚么会有那么浓烈的杀气,为甚么冷得像座冰山,经历过这样的人生,谁能不改变呢?何况还是一个十七岁的青少年。 她情不自禁搂住斩风的脖子,轻轻地在耳朵呢喃着“对不起”,是道官残杀了他的前生,只是记忆仍在。 说完故事,斩风终于平静了,正如砚冰所说,以前的事都是前生的事,与现在无关,他现在是个冥人,最大的心愿就是让冥界摆脱四界和议的束?,恢复生机,以及能与流千雪在一起。 “想不到你身上有那么多的故事,都是我不好,没有理解你的心情,这些日子还一直发脾气。”了解之后,流千雪的温柔又回来了,小鸟依人般贴着斩风,希望能用自己的感情抚慰严重受伤的心灵。 坐了一阵,斩风开始收拾散落在草丛中的遗骨,有的甚至已被泥土覆盖了,他还是小心翼翼地翻着每一寸泥土,将白骨取出。 流千雪一直陪着他,虽然满地都是白骨,但感觉已完全不同,这里面有心上人和他家人昔年的骨骸,都是亲人,因此不再害怕,把自己当成风家成员,帮着整理取出的白骨。 时间过得很快,经过一天一夜的整理,两人翻遍了每一寸土地,取出了所有的白骨,但骸骨太多,无法携带。 “风,找到地方好好的安葬了吧?”流千雪温柔地询问道。 斩风很想把亲人带回家乡去安葬,只是遗骨太多,无法携带,但他不愿意把亲人留在“奸佞园”。 突然,天空中滑过三道白色的流星,在蔚蓝无云的天际上异常显眼,方向正是国都。 流千雪不经意地瞟了一眼,立即发现空中的异常,伸手推了推斩风,唤道:“你看呀!” 斩风正在整理骸骨,心不在焉地朝天空望了一眼,神色顿时变了,这么快的速度,除了仙人,不会有旁人,而这么快的速度,只怕是散仙的实力。 “来了吗?” 喃喃之语传入流千雪的耳中,像是劈雷般颤动了她全身。 冥人!一个她毫无所知的族群,有着像普通人一样的身躯和情感,又有着不一样的力量和生命。白嫩的玉手不自觉地抓住斩风,忧色忡忡地道:“风,你还是快躲起来吧,不能让他们发现。”在这一刻,她的立场有了彻底改变,为了斩风的生存,她撇开了一生都景仰的仙人。 目送白光入城,斩风显得很平静,仙界如果真要全力搜捕,只怕世上任何人都逃脱不了,害怕也无济于事,还不如泰然处之,也许会有更好的结果。 “继续吧,弄好了再走,他们已经等了三年了,是时候离开这屈辱的地方。” “嗯!”也许被斩风的平静感染,流千雪突然变得不再害怕了,这个男人总是能创造奇迹,这次也许会有同样的效果。 带着骸骨,两人攀上了野狐山的西北侧的另一座山,山虽然不大,却很险,只有一条羊肠小径可上山顶,但依然很难爬,两人把所有骸骨埋藏在山腰的树林里,但没有立碑,因为他们担心道官会对骸骨不敬。 夜渐黑了,山风越来越大,像是在咆哮,气温也越来越冷,流千雪衣衫单薄,已禁不住了,只是斩风一直跪在土堆前面一动也不动,不肯离开,她也只有咬牙相伴。 良久,斩风回头看了看她,伸手将她拥住怀中,呢喃着道:“故事都告诉你了,我的路太难走,你不必受那种罪,我和虎极说好了,他会收你为徒,跟着他就不会有任何危险,也可以遂了你修道成仙的心愿。” “不,我不走。” 斩风微微一愣。 “我没有家了,你的家就是我的家,你去青龙国,我也去。”流千雪像个温柔的妻子,含情脉脉地凝视着心上人,眼神中却有着誓言般的决心。 斩风感动地久久说不出一句话,直到天边再次泛起白光,才说了一句“我们走吧”。 带着危机和希望,两人踏上了前往青龙国的道路,等待着他们的,将是崭新的一页 第一章 初入青龙 青龙国,一个拥有辽阔土地的东方大国,是这片大陆上最庞大的国度,雄峻的高山如春笋般耸立,汹涌奔流的大河一条条,妆点着青龙的国土。悠长美丽的海岸,一望无际的大海,与那迷人的旭日交相辉映。大地上,还有各种形形色色的城镇。 为了躲避随时可能出现的散仙,斩风带着流千雪和幽儿,沿着龙山北面的一处无人区域进入青龙国。 离开故国之际,斩风忍不住回头多望了几眼。 那里有着太多回忆,无论是喜是忧,是悲是愁,如今要离开家园,去到一个陌生的国度,而且这一生都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回朱雀,心里难免感慨。 敌人实在太强大了,三位散仙合力追捕,五百年以来不曾发生过的事,这种特殊的待遇,也只有像他这样的人才能遇上。 然而,以他如今的实力根本无法应付,被迫背井离乡,来到陌生的国度,一切都要重新开始。 轻风拂来,吹起了丝一般的长发,流千雪伸出左手拨了拨,抬眼深情凝望着心上人,脸上绽放出迷人的笑容。 “我们要走了!”斩风转头看了看依在身侧的流千雪,心里又涌起一阵幸福感,能有如此美丽的少女倾心相爱,结伴而行,任何忧愁都豁然而解。 流千雪忽然幽幽一叹,喃喃地道:“希望还能回家。” 斩风轻轻拥着香肩,坚定地道:“一定,我们一定还能回来,一起平安地回来。” 流千雪的眼眶湿了,晶莹的泪珠在眼眶里滚动了半天,还是落了下来。选择了爱情,就等于选择了一条困难而又艰辛的道路,但她一点也不后悔。 “风哥哥!我们要上路了吗?” 两人回头望去,幽儿手捧着一束鲜花蹦蹦跳跳地走了过来,脸上挂着最灿烂的笑容,丝毫看不出一丝愁意,使得微带伤感与酸涩的气氛为之一变。 “嗯!我们现在就上路。” “好啊!回家?!”幽儿娇笑着举起双臂,抱着鲜花在花丛中跳起舞来,样子可爱极了。 家!斩风突然陷入了沉思,这个名辞对他有着不一样的感觉。 流千雪仰着脖子呆呆地看着天空,也在回想被烧毁的古树小镇。 “走吧!我们快走吧!”离家太久,幽儿的确有些思乡心切,扔下手里的花束,拉着两人用力地向前拽去。 “阿雪,别担心,我们会回来的。” “我相信你。”流千雪还以深情的微笑。 翻过山峰,他们踏上了青龙城的国土。 三个人没有走大路,这倒不是因为害怕什么,只是流千雪和幽儿都很喜欢幽静的山林,斩风自然无所谓,于是弯弯曲曲的山间小径上便留下了他们的足迹。 漫步丛林,与天地浑然一体,感觉的确很舒服,唯一麻烦的就是很难找到吃住的地方。 在山林中过了一夜,他们逐渐深入青龙城云丝省的地界。 正走着,远方隐约传来一声惨叫,打破了宁静和谐的气氛。 “那是什么声音?有人在叫吗?”流千雪赫然止步,惊愕地望向斩风。 “我去看看,你们在这里别动,小心野兽。”话音刚落,斩风已化入影子,悄悄地从地面上滑动。 向东北方走了大约百丈,一个山谷出现在他的面前,山谷的另一侧是一排更高的山峰,云雾环绕山岭,巍峨雄壮。 山谷内是茂密的树林,郁郁葱葱,离远看去一片暗绿,除此之外再也看不出任何特别的事物。 斩风找了一处突出的山崖,站在崖边朝下张望,除了石就是树,并没有任何发现。 等了片刻,见四周平静,他正想转身回去,耳边忽然又隐约传来叫声,这时才发现原来是山谷的回音,根本无法找到声音真正传来的地方。 流千雪和幽儿见他迟迟不回,都有些担心,因而结伴来到山崖边,见他站着沉思,都感到好奇。 “风!怎么了?” “的确有人在叫,不过那是山谷的回音,位置根本无法判断。” 流千雪四处张望了片刻,眉尖微蹙,道:“风!这么大的地方可不好找。” “可叫声那么惨,一定有事发生。”幽儿瞪大眼睛盯着两人。 斩风一看就知道她的好奇心又作崇了,摇了摇头道:“上路吧。” “真的不管了?” 斩风无奈地望着山谷,道:“找不到位置,事情也没有办法插手。” 这次青龙之行,除了避开散仙的追捕之外,还要与朋友们会合,收集异术,查明幽儿的力量之谜,更须全力的修炼冥术,使自己有能力对抗仙界的追捕,因此在没有必要的情况下,他不愿意卷入任何事件,免得被散仙找到行踪,也免得幽儿和流千雪卷入危险。 性慈心软的流千雪不安地看了看谷中密林,叫声凄惨,至今还萦绕在耳边,觉得一定有大事发生,很想去看看,若是有人遇险也能帮一帮。 但斩风的想法她很清楚,所下的决定不只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更多的人,因此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不去看看吗?说不定有人需要我们帮忙呢!” 幽儿的眼睛一直盯着谷中,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有斩风在身边,她什么也不怕,甚至还想多找点麻烦,看着斩风痛快地击败对手是她最喜欢的场面。 流千雪朝斩风吐了吐舌头,接着嫣然一笑,像是在说“不关我的事”。 面对两朵可爱的解语花,斩风只有无奈摇头,伸手摸了摸幽儿的脑袋,温和地道:“想去就去看看。” “嘻嘻!风哥哥真好!”幽儿笑嘻嘻地黏在他身上。 “反正我们都不知道路怎么走,就当是寻路吧。” 流千雪抿嘴一笑,调侃道:“你就知道疼她,把她宠坏了看你怎么办!” 幽儿吐了吐舌头,又做了鬼脸,挽着斩风手臂俏声笑道:“我是最最最听话的,尤其是风哥哥的话,宠了也不会变坏。” 忽然,风中又送来一声惨叫,但这一次山谷的回音却无法掩盖位置,声音就来自于山谷的另一侧。 幽儿催促道:“又出事了,我们快下去吧!” “奇怪!”斩风若有深意地扫视着山谷,声音并不相同,说明受害不止一人,然而这茫茫的野林之中,连路都不见,似乎不应该有太多人出现,除非有什么特定的事件发生。 难道是猎人遇害了?还是什么逃到此处? “风,我们走,一定出事了!”流千雪忧心忡忡地扯了扯他的衣服。 “你们小心!”斩风从背上摘下长刀,轻松的神色突然绷紧,温和的眼神也恢复了冰冷,回头看了看两女,然后沿着一处较缓的坡地向谷中走去。 流千雪和幽儿手牵着手,紧紧地跟在他身后,虽然很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心里还是感到很害怕。 山下的林子很普通,鸟语花香,树木茂盛,地上长着蔓藤,并不好走,有时更需要斩风挥刀劈开道路。 看着这样的环境,他更是惊讶,从植物的状况来看,谷里并没有人走动,否则不会连小径的痕迹都没有,也就是说声音并非来自谷底。 “别动,我上去看看。” “嗯!” 斩风爬上树梢,站在上面朝四周的山峰望了一圈,距离太远,看不到人影晃动。 突然,空气中又传来一阵呼喝声,似是有人在叫唤着什么,只是声音不够响,因此听得很模糊。 斩风神色一凝,眼光锁定在不远处一座较矮的山边,虽然有回音骚扰,但距离近了,声音也能分清了。 他跳下树底,看着两女叮嘱道:“的确有人在附近,而且事件绝不简单,你们跟着我,千万别跑开。” “我用遁术。” “我用影术。” 斩风有些庆幸,两女虽然柔弱,却不是没有脱身之术。 尤其是幽儿,自从在天漩中被天地之力冲击后,实力大增,影术竟也进入了第三层的化影术,而且速度比他还快。 “走!” 在他的带领下,三人悄悄地横过谷底,来到北侧的山崖下方。 崖高大约二十丈左右,虽然比起周围其他的山峰都矮,但山势很陡。 斩风仰头向崖上张望,隐约看到一些人影在晃动,确认了自己的判断正确。 “啊!” 身边突然响起刺耳的惊呼声,他急忙转头望去,流千雪脸色煞白的盯着右前方,手捂着嘴,明显受了惊吓。 顺着目光望去,斩风也是一愣,三丈外的树丫竟然倒挂着一具死尸,身上多处受伤,人也刚死,鲜血正沿着垂下的手臂滴落地面,死状很惨。 流千雪和幽儿吓得紧紧地*在一起,恐惧的目光看着斩风,像是在祈求帮助。 “那里还有!” 斩风发现不远处的草丛里还有一具死尸。 “别怕!小心附近有敌人。” “你……快去看看。” “嗯!”斩风转身走到尸体下方,仔细察看了两眼,眼神突然一颤。 流千雪很少见他这种神态,好奇地问道:“怎么了?” 斩风伸手拨了拨死者的衣服,由于尸体的衣服都被树枝刮烂了,上面又沾满了血渍,乍眼一看,看不出是什么,只有地上掉落的小竹牌展示了死者的身分。 “是道官!” “啊!”流千雪再次惊呼起来,脸色上最后的一丝血色也不见,惊恐目光颤巍巍地看向尸体,当与斩风手上的竹牌接触时,瞳孔猛地一缩,泪水像泉水般一涌而出。 看着小巧的竹牌,斩风的神色也微微有些变化,青龙国的秘密道会被瓦解,道官被追杀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原以为过了这些日子应该结束了,没想到自己一行人刚入青龙国就遇上了。 他更担心的是流千雪。 如果青龙城持续对付道官,流千雪的处境也十分危险,更重要的是,流千雪更是秘密道会的成员,如果青龙国的官府手里有道会成员的名单,甚至是图样,后果就更难预料了。 附近的确有人,流千雪的两次惊叫声很快便吸引了崖上的注意,随即传来一阵叫唤。 “喂!下面还有人!” “还有漏网之鱼,下去看看,别让他跑了。” “快!敌人来了。”斩风眼中突然闪过一道寒光,手里的长刀也捏得紧了。 流千雪正在悲痛之中,听到心上人的喝声倏地愣住了,呆呆地看着他。 斩风不愿卷入是非,更不愿因为道官而卷入是非,那会使他的消息更容易传回朱雀,但现在想摆脱已不太可能了,见流千雪反应迟钝,只能又轻喝了一声。 “快!遁术!” 这下流千雪终于反应过来了,吓得花容失色,急忙施展遁术隐去身子。 见她的身影消失,斩风终于松了口气,虽然他的实力极强,但流千雪没有自保能力,幽儿的实力虽然不弱,但她还不足以保护别人。 “朋友!你是什么人?” 斩风大为吃惊,对方从山崖到地面不过片刻,可见有着极强的实力。 然而确认流千雪安全后,他显得极为轻松,平静地回头看了一眼,一名二十出头的青年男子正用敌视的目光看着他。 “这里人迹罕至,你是什么……” “人”字还没出口,幽儿忽然瞪大眼睛,大张着嘴巴惊叫道:“你是影虚幻!” 影虚幻听到惊呼微微一愣,诧异地打量了一眼幽儿,发现自己并不认识她,好奇地问道:“你是什么人?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我……我是影门光系的弟子……叫……扇幽儿!”面对影虚幻,幽儿仿佛在面对一个高不可攀的人物,俐落的口齿突然变得结结巴巴。 “影门弟子!”影虚幻也愣住了,上下打量了幽儿两眼,这个俏丽可人的少女满脸笑容,没有任何杀气,给他的印象很好,敌意也消失了一大半,诧异地问道:“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我……”幽儿慌得不知所措,抬眼看了看斩风,然后缩到了他的背后。 自从幽儿报了身分,影虚幻眼里便多了高高在上的傲气,淡淡地扫视着斩风,问道:“你也是影门弟子吗?” 斩风还以冷漠的目光,淡淡地道:“不是。” 冷漠令影虚幻很不舒服,但也没有发作,瞥了一眼幽儿,问道:“你们到这里来干什么?” “听到叫声来看看。” “嗯!”影虚幻看了看幽儿,又看了看斩风,似乎明白了什么,点头道: “好了,这里很危险,你们两个随我离开。” 幽儿偷偷看了斩风一眼,见他点头示意,应道:“嗯,我们知道了。” 影虚幻朝崖上看了看,眉头微皱,自言自语地道:“没带绳子,怎么把他们带上去呢?” “我们自己能上去。”幽儿突然化入影子,贴着山壁就往上,转眼间已到了二十丈高的悬崖上。 崖上随即传来一片哗然声,还有幽儿银铃般的笑声。 影虚幻突然间惊呆了,脸色由红变白,由白转绿,最后铁青着脸,嘴唇竟在微微哆嗦着,一个看似普通的少女竟然有这种实力,的确太不可思议。 看着他的表情,斩风已知道他在想什么,心中暗笑,小看幽儿的人绝对是自找苦吃,凭她体内的黑灵,若是真能发挥力量,再高二十丈也不是问题。 “好强的实力,没想到影门还藏着这样一个高手,我倒是真没想到。”声音几乎是从影虚幻牙缝中挤出来的。 斩风不愿表现得太过火,淡淡地道:“影兄,你先上吧。” 影虚幻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问道:“你呢?” “我也学了点影术,大概可以慢慢上去。” “哦!”有了幽儿的先例,影虚幻对这个冷冰冰的男子也极感好奇,想知道他会有什么样的经历。 斩风也化入影子,慢条斯理的沿着山壁往上飘,虽然他不愿意张扬,但这种行动方式反而更加显眼。 因为影术不同别的,要想移动快并不难,而且修炼者也都在追求影术的速度,施展的时候只要拥有足够力量就加速,而这种慢慢往上飘的行动方式,却要求更高的熟练度与技巧,若不是经常使用,绝不可能控制得这么随意。 影虚幻的脸色更沉了,望着慢悠悠飘到顶上的斩风,牙齿间发出了磨擦声,眼中除了惊愕,还有怀疑。 这两个是什么人?以他们的实力,在影门中绝不可能没没无闻,却一直没有听说过有这样的人物存在,背后的疑点实在耐人寻味。 由于崖上的人没有看到斩风的移动,因此他的出现并没有引起太大的惊讶,人们只是盯着他打量了片刻,又把目光放在幽儿身上。 幽儿走到他身边小声道:“风哥哥,他们都是影门的。” 斩风点点头,随意打量着面前几人,发现一共有十一人,身上都是清一色的影门专有服饰,只是颜色和布质不同罢了。 年龄也不算太大,大约在二十至三十之间,只有一人看上去年纪较长,大概有三十五岁,手里拿着一根烟袋,正在那里吞云吐雾。 忽然,十一人的眼睛同时瞪大,像是发出了什么奇事,顺着目光,斩风回头一看,也大吃一惊。 只见空中有一片黑影随风飘着,像一根羽毛,轻轻地缓慢落在地上,随即出现了影虚幻的身影。 “妙啊!” “好厉害的风踪术!” “虚幻老弟果然是影门第一天才!” 赞美声中,影虚幻也露出了得意之色,眼睛还特意瞟了瞟斩风,像是在说“看到了吧?这才是影术。” 踏上崖边,他脸色十分苍白,大展身手的后果就是精疲力尽,原本明亮的眼神也变得有些颓靡,但他还是硬撑着,脸也绷着,尽量不让外人察觉到他的尴尬。 其实他不需要使用“风踪术”,只是见了幽儿和斩风的实力,心里涌出一股竞争的意识,为了表现自己的地位与实力,他选择了更高明的上崖方法,也就是“风踪术”。 斩风的确很惊讶,这种借风飘影之术十分高明,如果能练到极至,飞翔不过是轻而易举之事,由此可见异术师果然藏龙卧虎,人才辈出,难怪道官的渗透计画会被瓦解。 同时这也说明了影术博大精深,潜力无穷。而这青龙国里不知有多少奇术,也会像影术一样,都有可能是由冥术变化而来。 也许就是因为这些,仙人和鬼人才会感到害怕吧?若是让人界自由地发展下去,仙、鬼、冥都会成为次等,这也许正是他们要极力压制人界的原因吧! 虽然只是猜测,但他相信这种猜测也许就是事实,因为鬼界和仙界都在极力扩大自己的影响力,只不过一个在明,一个在暗。 “风哥哥!影师兄的实力强吧?他可是影门的第一天才。” 斩风伏在她耳边小声道:“你的力量比他强,只要苦练,几年就超过他了。” 幽儿朝他做了鬼脸,娇笑道:“我可不干!修炼太苦了,反正有风哥哥保护,我才不学呢。” 斩风不想泄露太多,亲昵地捏了捏幽儿的俏鼻子,不再往下说。 人们再一次仔细地打量斩风和幽儿,一对看上去很优秀的青年,一个娇俏可人,一个气质超群,虽然实力不强,但看不出任何敌意,眼中的谨慎随之渐渐消失了,神色也轻松了许多。 其中一个又矮又胖的青年咧嘴问道:“他们是什么人?自己人吗?” “嗯!是影门的!” 胖子看着幽儿笑道:“师妹好快的身手。” 幽儿得意地笑了。 影虚幻知道自己的体力虚耗过度,现在上路只会丢人,淡淡地道:“大家辛苦了,这里风清山秀,就在这里休息一阵再走吧。” 十一人哪知道他的心思,一听能休息,都挺高兴,各自找了个地方坐下。 斩风往崖下张望,心里记挂着流千雪。 遇上道士被杀,阿雪的心情一定不好受,刚才还哭了,现在又一个人待在下面,该想个办法去看看她。 “你也坐吧!” 看着若无其事,意态从容的斩风,影虚幻的心里满不是滋味,虽然在影术的技巧上赢了一筹,但耗尽了力量,而对方却看不出任何吃力的表现,若是尽全力,不知道还有什么神奇的效果。 斩风迟疑片刻,缓缓在崖边坐下,心里盘算着如何把流千雪接上来。 如果用强,这十一个联手也未必是他的对手,然而对方是影门弟子,按幽儿的说法,影门在这个区域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公然与他们为敌,只会带来更多的麻烦。 而流千雪是道士,自然也是影门追杀的目标,现在还穿着一身白色的道裙,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道士,若是此刻出现,免不了要发生冲突,除非他决心把这十二人都杀了灭口。 杀?斩风用眼角的余光扫视着周围的十二人,这十二人能被派出来追杀道士,应该都是影门中的高手,而且影术又长于逃跑,只要他们找个树林隐身,要想找人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除非有能力同时杀死十二人。 他知道自己有能力这么做,只是平白无故杀十二个,总觉得没有必要。 坐了一阵,影门的人开始闲聊了起来。 “影虚幻,这些道士可真能跑,害得我们追到这里才追上。” “是啊!如不是我们有追影术,这些家伙根本就追不回来。” 追影术!斩风神色一震,细心地聆听影门弟子的对话,因为一切所谓的“异术”都可能与冥术有关。 影虚幻留意他的关注,心里一阵得意,说话的声音也高了起来。 “追影术可不是容易学的,贴着别人的影子跑,就算跑到天涯海角也一样能贴着,只要人是有影的。”说着,眼睛还特意瞄了斩风一眼。不知道为何,一见到这个青年,他就有一种竞争的意识,也许是因为斩风刚才那一手太潇洒了。 听说追影术的妙用,斩风的眼神也有些变化,这种力量的确神奇,若是不小心被影门的高手贴上,可不是一件好事。 同时,他又想到道士的遁术,那是无影无形之术,如果一心逃跑,不应该会被抓住,也许是道士们一时大意,以为山岭无人,所以在崖上休息,被隐在影子里的影虚幻一伙人贴上了,最终于遭此恶运。 看来不能让阿雪出来,若是被这些影门人贴上可就麻烦了,除非…… 斩风再次望向影虚幻,眼中突然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气。 影虚幻的感觉很敏锐,虽然杀气一闪即逝,但他还是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压力从对面这个男子身上传来,竟有些窒息的感觉,心里不由地一震,暗暗琢磨着对方的身分和来历,以及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好强的气势,不是一个二十岁的青年该有的,除非他的实力…… 胖子挪到幽儿附近,笑着问道:“师妹,你是哪一系的?叫什么名字?” 幽儿俏声笑道:“我叫扇幽儿,是光系的。” “哦!”看着幽儿与斩风亲昵之态,众人暧昧地相视一笑,都以为两人跑到这深山野林来幽会。 “你呢?叫什么名字?”胖子望向斩风。 “风……映寒。” 第二章 水陵之死 斩风知道,“斩风”这个名字在朱雀已传遍四方,也许青龙的人也有人耳闻过,因此说出了前世的姓名。 陌生的名字果然没有引起什么回响,影虚幻在脑海中思索了一阵,找不到任何与这个名字有关的事情,却也更加好奇,这种人物居然没没无闻,实在难以想像。 胖子又问道:“你不是影门的?” “不是。”斩风转头望去,见是一名略胖的男子,大约三十岁左右,一头短短的黑发,下巴也留着短须,看上去挺滑稽。 男子笑了笑道:“忘了自我介绍,我叫庞豹。” “她哥哥教的。”斩风亲昵地拍了拍幽儿。 “哦!”庞豹点点头,微笑道:“能从下面上来,看来你的影术练得不错,不过练影术必须是影门弟子,你应该回到光系的总堂登记一下,那样会有很多好处,至少在这云丝省里可以活得很舒服。” “我们正打算去影门。” “正好同路,花籽,他们是你的同门,交给你了。”庞豹笑着望向身侧的男子。 被唤作“花籽”的男人年纪最大,手里拿着一根烟杆,正闭着眼睛享受着烟雾之乐,听到叫唤才微微睁开眼睛,朝斩风和幽儿瞟了一眼,慢条斯理地道:“光系的吗?那就跟我走。” 幽儿打量了他一阵,又歪头想了想,忽然惊道:“你是司堂大人!” 花籽的眼睛又睁大了些,再次瞟向幽儿,问道:“你认识我?” “我哥是扇君。” “哦!”花籽的眼睛终于全部睁开了,仔细地打量着幽儿,点头道:“原来你是他的妹妹,你哥就是那经常和同事打架的吧?” 幽儿一听就不乐意了,噘着俏嘴辩道:“他们欺负我,我哥才找他们打架的。” 花籽点点头,又问道:“你哥呢?还在总堂吗?” “我哥……”幽儿眼圈一红,突然扑入斩风怀里,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众人都被突然而来的变化惊得目瞪口呆,愣愣地看着失声痛哭的幽儿。 “怎么了?你哥出什么事了?”花籽茫然地问道。 “死了!”斩风一边拥着哭着的幽儿,一边淡淡地应道。 “死了?” 十二人的脸色都变了。 虽然影门人数众多支派也极多,内部也有激烈的竞争,但对于外敌,影门之人一向齐心,所以才能独霸云丝省,外来的势力如果不得到影门的同意,根本无法在云丝省里生存。 因此几乎没有人敢在云丝省的地界攻击影门弟子,而影门弟子被杀更是惊天动地的大事,无人不为之震惊。 影虚幻的脸色极为阴沉,冷冷地问道:“居然敢杀死影门的人,这人胆子 也太大了,影门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幽儿姑娘,是什么人杀了你哥?” 幽儿抹了抹眼泪,呜咽着道:“是道官。” “可恶!又是他们。”影虚幻愤怒地一拳拍在石头上,石头顿时裂成几个小块。 庞豹的性格较为温和,柔声劝道:“幽儿,别哭了,我们刚才杀了几个道士,算是为你哥报仇了,以后只要他们敢进入云丝省,我们就不会让他们活着离开。” “是啊,我们会杀更多的道士,为死去的同门报仇。” “那……那个仇人死了。”幽儿抹了抹眼泪,偷偷看了一眼斩风,经过斩风和流千雪的再三叮嘱,她也变得沉稳了,知道斩风的身分必须隐藏,不然会有大麻烦。 庞豹笑道:“恶有恶报,死了更好,既然报了仇就别哭了,哭多了可不漂亮了。” “嗯!”幽儿点点头。 坐了一阵,影虚幻恢复了元气,脸上的神采再现,含笑道:“走吧,追捕的道士都被杀了,我们也该回去交任务。” “回去领功了!哈哈,这次不知道会奖什么。”庞豹咧嘴笑了起来。 一旁名叫贾枪的青年调侃道:“奖个大美人给你,要不要?” 庞豹甩着脑袋,一本正经的道:“不要,女人太麻烦了,我还是要点实惠的东西吧。” 影虚幻笑了笑,眼睛瞟向斩风,道:“你们跟着我们走吧,不会有事。” 流千雪还在崖下,斩风怎能可能丢下不管,迟疑片刻,忽道:“刚才上来得急,我有些东西还放在下面,你们先走吧,我们随后跟来。” “你们能行吗?”贾枪怀疑地问道。 “无妨,让他去吧!”影虚幻见识过斩风的力量,很想看看他真正的实力。 斩风拉着幽儿叮嘱道:“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嗯!”幽儿笑着点点头。 斩风走到崖边朝下方看了眼,双腿一蹬,纵身跳了下去。 崖上一片哗然,都被他的举动吓呆了。 “他这是干什么,怎么不用影术下去?” “这不是自杀吗?” 影虚幻二话不说,一个箭步便冲到崖边,发现斩风下坠的身影突然消失在树林顶部,接着再也没有动静了,不禁勃然变色,大声惊呼道:“居然能这样施展影术!” 其他人都反应过来,但冲到崖边时已见不到斩风的身影,只能看着影虚幻。 “人呢?” “怎么也没听见动静?” 影虚幻神色凝重地道:“他坠至林子顶部就突然消失了,没有任何坠地的声音,就像一块重石突然变成了羽毛,飘然无声。” “羽毛?这也太古怪了?难道他也会风踪术?” “那是影术。” 后面突然响起了幽儿自豪的声音。 “影术!”十二人不约而同望向幽儿。 幽儿得意地道:“对呀!快到地面时再化入影子里,不会有一点危险,就算再高,我风哥哥也不会有事。” 庞豹脸色一白,轻呼道:“难道是……” “羽影术!”影虚幻深沉地道。 其余的十一人面面相觑,脸上都有惊愕之色。“羽影术”并不是什么神奇之术,考验的却是技巧和熟练度,当然,最重要的是胆量,因为从高处坠下,惯性极大,如果不能在有限的空间内化身入影,后果只有一个――死! 斩风的这一跳像是一把大锤,敲在了他们的心头,虽然他们都知道“羽影术”,却没有一个敢用,就算影虚幻刚才落崖,也是贴在山壁而走,不是直接坠落,孰高孰低,一目了然。 “他真是自学的吗?”庞豹的喃喃自语道出了众人的想法。 贾枪笑着调侃道:“影虚幻,他的实力非同小可,我们影门又多了一员大将了。” 影虚幻的心情却没有这么好,一直以来,他都是影门的天才,受到所有人的注视,斩风的出现无疑动摇了他的地位,心里多少有些不平衡。 “要不要下去看看?” “不必了!他有能力下去,就有能力上来。”影虚幻知道自己暂时没有能力再施展“风踪术”,无法再像刚才那样上来,下去只有丢脸,因此一口拒绝了同伴的要求。 “我去看看。”幽儿忽然冲到崖边,用同样的方式跳了下去,转眼间便消失在密林中,连声音都没有。 十二人又是一愣,斩风也就罢了,幽儿这样娇滴滴的小美人居然也有这份胆量,事情就不由得他们不深思了。 这一行人是影门年轻一辈的代表,却被两个初遇上的年轻男女比下去了,面子上如何也说不过去,大度的人也许能为影门感到高兴,然而心胸窄的人却是另一番心思。 “他们到底是什么人?实力这么强,到底是怎么练的?” “我也想知道。” 花籽更是眯着眼睛苦笑道:“我这个司堂连一个少女都比不上,这三十五年真是白活了,唉,看来是该退位的时候了。” 影虚幻瞪了同伴们一眼,轻喝道:“吵什么?一个羽影术就把你震住了? 你们的眼界也太低了吧?影术博大精深,羽影术不过一个逃生的小技巧而已,并不值得那么夸耀。” 众人被这番训斥说得脸都红了,虽然话很难听,却说的在理,影门之术众多,“羽影术”不过是其中之一,练不成并不代表自己弱。 看着众人眼神的变化,影虚幻这才有些满意,又把目光移向谷下,山谷清幽,丛林茂密,看不出任何动静。 林内,斩风找到了正在悲伤的流千雪。 同门的死对她造成了不小的打击,她也曾属于青龙的秘密道会,只是很快就被师父召回去了,因此认识的人不多,虽是如此,看着同僚的惨死,心里不可能平静。 “别担心,有我在。”斩风正极力安抚着流千雪。 “嗯!”流千雪*在他怀里,玉贝般的牙齿轻咬着嫣红的下唇,眼神色充斥着不安与忧色。 虽然料到青龙之行不会太平,却没想到先出事的不是斩风,而是她,如今她的情况与斩风一样,都是被追捕的人,可谓同病相怜。 斩风朝上方看了一眼,沉声道:“他们还在崖上,我们不能久留。阿雪,你隐身跟在我们后面,出什么事都别现身,他们虽然能追踪影子,却无法追踪遁术,等到了什么村镇后,你再现身,然后再另找说词。” “你一定要跟着他们吗?”流千雪幽幽地问道。 “这……倒也不是。”斩风柔声劝道:“只是要去影门,有他们带路会容易些,既然你不愿意,我们可以自己走。” 流千雪仰头看着山崖,苦笑道:“遁术也爬不上去,我又不会飞,没办法追上你们。” 斩风微微一愣,这才想起砚冰关押她的办法,低着头沉吟起来,眼角的余光忽然扫见挂在树上的尸体,心中一动,道:“看来只有我们自己走了。” “风哥哥!”幽儿从树后笑嘻嘻地探出头来。 “你怎么也下来了?不是叫你在上面等我吗?” 幽儿笑道:“我才不和他们在一起呢!” 流千雪嫣然道:“来了也好,我们自己走吧!” 此时山上忽然传来了影虚幻的呼唤。 “喂,你们好了吗?” 斩风低头沉吟片刻,神色一正,盯着流千雪道:“快!抱起一具尸体遁身。” “为什么?” “别问,快!” 流千雪茫然看着他,见他连使眼色,这才不情愿地抱起其中一具稍好的尸身隐去,幸好死去的是同僚,因此抗拒感稍微弱一些。 斩风见她隐去,小声伏在幽儿的耳朵嘀咕了两声。 幽儿噗哧一笑,用她尖锐的嗓音高声叫道:“哎呀!有个好像没死,跑了。” 崖上忽然沉默了,接着山壁上出现十二个黑影,并急速向下滑落,转眼间已落至谷中。 带头影虚幻率先冲到两人面前,急声问道:“人呢?向哪个方向逃了。” 斩风淡淡地道:“不清楚。” 影虚幻眼睛一瞪,正想再问,身边的庞豹忽然叫道:“果然少了一具尸体,看来真有人装死,真的跑了。” “可恶!居然装死。” “装死?”花籽纳闷地道:“好像每个都命中要害,居然还能活,实在古怪。” 幽儿插嘴道:“不信就算了,反正不关我们的事。” 影虚幻这时才收起怀疑的目光,正色道:“凡事还是小心为上,这里是密林,他一定躲在某个地方,大家二人一组,搜!” 十二个默契地组合成六组,分别向六个方向进发。 影虚幻临走时特意看了看斩风和幽儿,嘱咐道:“你们上崖边去等,别在这里待着了。” 斩风并不答应,只淡淡地看着他。 影虚幻扫了他一眼,轻哼一声,带着人钻入了树林。 “风哥哥……” “嘘!现在开始什么话也别说,跟着我走。”斩风知道这些人有追影术,如果让他们贴上了,任何话都可以造成破绽,虽然他不怕动手,却也不愿意这么做。 幽儿猛地用双手捂住嘴巴,圆溜溜的大眼睛左看右看,像是在侦察有没有人,样子可爱极了。 斩风看不见流千雪的位置,但感觉她就在身边,朝着空气轻轻点了点头,然后牵着幽儿沿着山脚慢行。 流千雪找了个树木最茂密的地方,把尸体藏了下来,其实她不愿意把道友的尸身抛在荒野,但如今的情况已不容她安葬,只能默默地看两眼,然后追上斩风。 山谷东西两侧的坡度较缓,斩风领着两女从东侧爬上了谷口,然后一直向东走。 出谷大约五里,终于有一条大道出现在三人的面前。 站在林边,斩风忽然拉住流千雪,小声劝道:“把衣服换了。” “换衣服?”流千雪看了看身上的打扮,并不觉得有任何不妥之处。 斩风伏在她耳边小声道:“这里是青龙,道裙不能穿了,我都忘了这事。” 流千雪呆了呆,终于意识到如果自己穿这身打扮出去,会惹来多大的麻烦,脸色顿时白了,呐呐地道:“我不知道。” 斩风知道她喜欢道裙的打扮,其实他也很喜欢,第一次见到她便是穿着一身白色道裙,看上去美极了,那时的惊鸿一瞥至今烙印在心上。 “幽儿,陪雪姐姐换身衣服,我在这里等着,别走远了。” “在……这里换……”苍白的脸刷的全红了,流千雪羞态可掬的低下头,双手摆弄着衣角。 斩风没想过这个问题,顿时也显得极为尴尬,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木然站了片刻,接着转身向林外走去。 幽儿噗哧一笑,道:“风哥哥的样子太古怪了,嘻嘻。” 流千雪脸上红晕未消,摘下肩上的包袱,低着头默默地走向一片灌木之后。 大道上,斩风的尴尬被一个突然出现的人物打消了,不是别人,正在曾任青龙国使团武官的水陵。 水陵与两位同门从南方朱雀的方向而来,正疾马狂奔,没想到竟在大道上遇到他命中的煞星。 水陵远远就看到了路旁的斩风,上次出使朱雀的印象太深刻,尤其是对斩风和赤瑕璧,更是记忆犹新,再加上那斯然私下里几番指责,因此就记住了斩风,此时一眼便认出他,身子微微一颤,接着脸色大变,急忙拉住缰绳。 灰色的骏马拉得长嘶一声,双脚飞了起来。 听到马嘶,斩风回头望去,立即认出了水陵,眼神也变了,他最不愿意让人知道自己来到青龙,没想到刚入境就遇上了熟人,而且还是有过恩怨的。 随同在水陵身后的两人也吃了一惊,纷纷勒住马缰,好奇地问道:“水陵,怎么了?” “是他!”水陵咬牙切齿地盯着斩风,愤恨地道:“就是他,令青龙使团在朱雀国蒙羞,连我们影门的声誉也受损。” “围上去,教训他一顿,让他知道我们影门不是好欺的。”两人的反应更是激烈,不由分说便冲了上去。 水陵在朱雀待过一段时间,当时正值斩风击败仙人的名声渐隆,虽然道官们隐瞒了仙人被击败的事,但斩风却是道官之间谈论最多的名字,每个人提起时脸上都会显得苍白。 “小……”他本想劝同伴小心,但见两人冲了上去,对方又只有一人,而他心里也想着挽回颜面,于是也纵马追了过去。 斩风本可以不理他们,只是还有些犹豫,这里离朱雀太近,如果水陵把消息传到朱雀,那三位散仙很快就会追来。 两名影门弟子倒也不算是坏人,只是对于影门受辱之事耿耿于怀,难以控制心中怒火。 “喂!小子,居然敢和我们影门过不去,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跟我们回去领罪,不然有你好看的。” 斩风正准备漠视三人的出现,没想到竟等来这么一番训斥,眼中忽然吹了一阵风暴的横扫三人,挪动的腿又收了回来,*着一棵大树静静地站着,什么话也不说。 这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无可避免地引来了更强烈的怒火。 “果然嚣张!小子,这里不是朱雀,而是青龙国的云丝省。” 水陵早就想报仇雪耻,现在有两位同门相助,觉得是个机会,因此才没有阻止同门的举动,此刻面对斩风超乎常人的冷静和沉稳,不禁想起那斯然所说的话――“斩风是个可怕人物,遇上要小心。” “水陵,怎么了?怎么一声不吭?” 水陵忽道:“他好像是个道士!” 两人脸色又一变,眼中的敌意更浓,冷冷地看着斩风喝道:“道士居然敢跑到这里来,胆子的确不小,可惜青龙圣皇已下令清除国中道士,你就自认倒楣吧!” “上,宰了他去请功。” 正当两人龇牙咧嘴,叫嚣着要抓捕斩风之时,一阵看不见的涟漪忽然在空气中荡漾着,逐渐传到三人的身上。 “死环”的冲击波无影无形,除非对空气中的力量有特别敏锐的感觉,否则绝不可能事先察觉。 三人感到不妥之时,一切都已经结束了,三组刀光如骤雨般洒在他们的身体上,幻出凄美嫣红的血雾,溅得树身斑斑点点,断开的尸身平躺在地上,向他们的下一世报到了。 “风!”两女刚刚走出树林,便见到如此恐怖的画面,顿时呆住了。 斩风的反应很平静,就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似的,既然对方起了杀心,若是再怜悯就是对自己的残酷,何况身边还有一个真的道士。 “到……到底出什么事了?”流千雪颤声问道。 斩风又看了一眼血泊中的尸体,杀人与被杀,他必须选择一样,结果就只有如此,没什么需要解释的。 忽然,脑海中闪过一句古语――“树欲静而风不止”,虽然他想过平淡的生活,但现实根本不容他做太多的幻想,也许这就是命运。 “走吧!” “可……可是……”流千雪呆呆地看着地面,不明白怎么片刻工夫就出了三条人命。 幽儿更是惊愕,当她看清死者的面目之时,俏脸吓得煞白,惊呼道:“水……水陵师兄!” 流千雪心头一颤,凝望着她紧张地问道:“幽儿,他是你师兄?” 幽儿朝着水陵的尸体哼了一声,嘟囔着道:“死了好,谁让你总是欺负我和哥哥,害得哥哥三天两头被师父责罚,吃了好多苦。” 听了幽儿的自言自语,流千雪的心情略好些,拉着斩风小声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道官!” 流千雪脸色又白了,苦笑道:“看来道士在青龙国里真是人人见打。” “没事的。”斩风感受到两人的不安,轻轻地应了一句,但他心里有种感觉,这次青龙之行不可能如想像之中那样平静。 “走吧!”看着血腥的场面,流千雪心底一阵恶寒。 “嗯!很快就有人来了,我们快走。”斩风不愿再惹麻烦,拉着两女又进入林中,贴着大路向东方走。 染血的大道自然不会没没无闻的存留着,很快就有经过的商旅发现了尸体,由于三人都穿着影门的服饰,因此产生了极大的轰动。 广苑城,边境以北二十里外的一座城,由于海路不畅通,来回朱雀青龙之间的商人们都会选择这里做为中转站,边境贸易使这座城市变得十分繁荣,还没进城便可以看到马车、牛车进入城门,形形色色的商人更是数之不尽。 斩风三人沿着大道一直到入西门,城市中热闹的景象暂时掩盖了心上的阴影,刚进入青龙就大开杀戒,心里多少都会有些不舒服。 “进城了,我们休息一天,然后再上路吧!”斩风转头看着流千雪。 “嗯!”流千雪温顺地点点头。 “幽儿,别乱跑!” “你们陪我逛街吧!”幽儿的性格最为开朗,注意力很快就被城市里的热闹场面吸引了,刚才的血腥全都抛之脑后了。 “嗯!找到地方住下就陪你出来。”斩风庆幸有幽儿在旁,她的欢笑总是能化解忧愁和烦恼,所以对她总是特别的迁就。 “风哥哥真好!”幽儿搂着他的脖子兴奋地叫了起来。 亲昵的场面令周围的行人都为之侧目,还有人指指点点,斩风却满不在乎,外人的议论对他而言与废话无异。 流千雪扯了扯他的衣服,小声道:“风!不如找个小镇住下吧,这么大的城市,我不习惯。” 斩风温柔地道:“我知道,只是暂时打听一下方向,我们三个对青龙国都不熟,走错了路可不好。” 流千雪不再说什么,与斩风在一起就要习惯闻到血腥味,这是脑海中不由自主产生的想法。 没走多远,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叫唤。 “扇幽儿,风映寒!” 斩风愣了愣,回头望去,却见影虚幻等十二人正向自己而来,叫唤的人正是庞豹。 “他们怎么也来了?我还是躲起来吧!”流千雪心中一慌,立即想隐身,却被斩风一把抓住。 “别动,没事的。” 流千雪凝望着他,斩风目光中的自信洗去了她的不安 第三章 杀人嫌疑 十二人在林中搜寻了很久,并没有见到任何人逃走,最后放弃了,没想到一进城就见到斩风,而他的身边还多了一个清纯秀美的绝色少女。 贾枪笑道:“嘿!这小子的艳福可真不浅,不到半天工夫,居然换了个大美人,这可是国色天香啊!” 庞豹咧嘴笑道:“好美的姑娘呀!连我这种对女人没兴趣的人看着都心动,这小子真的福气,哈哈!” 影虚幻一言不发,锐利的目光一直停在流千雪的脸上,雪白的面颊上一对弯弯的柳眉,嫣红的香唇娇鲜欲滴,沉鱼落雁也莫过于此,心中不禁一阵躁动。流千雪有些心虚,担心这十二人识破自己的道士身分,低着头贴在斩风身边,像是含羞的小媳妇,更是楚楚动人。 斩风依然是那么镇定,既不相迎也不退缩,站在原地看着十二人,一副悠闲之态。 “你们走得好快啊!比我们还先到。”庞豹笑了笑,眼睛瞟看流千雪,越看越觉这个少女美丽动人,笑着问道:“这位是……” 斩风淡淡地道:“我的朋友。” “哦!”庞豹愣了愣,倒也没什么反应,看了看四周,好奇地又问道:“那位扇姑娘呢?不在吗?”旁边的人都明白话后之意,不禁都笑了,只有影虚幻一人脸色微沉。 “你叫我吗?”幽儿忽然跳到庞豹背后,笑嘻嘻地拍了拍他的肩头。 “你……也在呀?”庞豹又是一愣,斜眼瞟了一下斩风,心里暗暗嘀咕:这小子居然带了两个美人上路,运气真好。 幽儿走到斩风身边挽着他的手臂,笑嘻嘻地道:“这有什么奇怪,风哥哥在哪,我自然也在哪。”亲昵的态度让人看着就感到羡慕,十二人中不少都还是单身,见到这种情境,心里的滋味就别提了,却也只能瞪着斩风,暗自羡慕。“我们还有事,几位如果没事,我们先走了。” “没……没事!”庞豹被他冷淡的语气说得愣住了。 “告辞!”斩风不想与他们做过多的纠缠,态度依然冷淡,朝身边两女使了眼色,然后挤入了街上的人潮。 影虚幻一直盯着流千雪的倩影,直到身影消失还是没有回过神来,眼中燃烧起倾慕的火焰。 “这小子还真冰,像个冰做成的冰人,冷的让人受不了。” “谁说不是呢!不过这种气质倒真是罕见。” 花籽见影虚幻一语不发,像是在发愣,诧异地问道:“影虚幻,怎么了?”贾枪调笑道:“不会看傻眼了吧?这也难怪,如此一个大美人,连我都心动了。” 庞豹连连点头,笑着附和道:“是啊!是啊!这种艳福,难怪连影门第一青年高手都羡慕,不过和我们影大公子相比,那位姑娘的确相配,怎么样?想追求就上吧!我们支持你。” “不要废话!”影虚幻冷冷地扫了一眼同伴。 花籽对他很了解,见他如此,知道的确动心了,给其他人使了个眼色,让他们小心说话。 庞豹心领神会,笑道:“不如找他们聊聊吧!我们都是影门里有地位的,总该帮一帮新人,至少也要为他们引荐一番。”其余的人无不随声附和,影虚幻此时也用沉默回应了众人。 忽然,不远处传来一声呼唤。 “前面的可是虚幻师兄?” 影虚幻愣了愣,回头一看,街上的人潮中跑出一名青年男子,面色苍白,身形削瘦,身穿着一件印有影门标饰的蓝衫。“我是影虚幻,你是……”男子急步冲到影虚幻的面前,满脸怒色地道:“师兄,出大事了,光系的三位同门在大路上被杀了。” 十二人勃然变色,凭影门在云丝省的地位,普通人绝不敢在这里杀人,而且还是三个,这次的事件可谓是几年来影门发生的重大事件。 影虚幻脸色沉得像锅底,冷冷地问道:“尸体呢?” “已派人去运了,对了,三位同门都是云丝省的武官,有个好像是水陵。”“水陵!”花籽身子猛地一颤,脸色刷的全白了,冲上前一把揪住影门弟子的衣服,扯着嗓门大声问道:“真是水陵?” 影门弟子被他激动的反应吓了一大跳,惊愕地问道:“您……您是?” “我是光系的司堂!” “原来是司堂大人,华默失礼了。” 花籽此时心情激荡,根本听不进去别的事,声嘶力歇地喝问道:“快说,是不是水陵被杀?” 华默露出悲痛之色,微微点点头,沉声道:“是路人认了出来,我也不清楚,难道他和您有关系?” 花籽的心头仿佛被巨雷劈中,腾腾倒退了三步,若不是庞豹及时扶着,只怕会一屁股坐倒在地。只见他脸色惨白地摇了摇头,悲痛地叫道:“是哪个天杀的杀了我最得意的徒弟!我要活剐了他!” 庞豹忽道:“不会是道官吧?刚才不是跑了一个吗?” “一定是他们!”花籽此时的情绪非常激动,一听就咆哮着大叫,“杀光那些可恶的道官,我要杀光他们。” 影虚幻一直没有说话,眼睛却在瞟着斩风三人消失的方向,心里暗暗琢磨,一个受伤狂奔的道官,即使本事再大,也未必能同时击杀三个影门的弟子。而且影门的弟子是潜逃的大师,若是知道情况不妙,三个人中至少应该有一个能及时逃走,然而事实上却都死了,可见他们连逃的机会都没有,这种强力的手段绝不会是一个被追杀的道官所能拥有的。 “影虚幻,在想什么?知道是谁了吗?” 影虚幻沉吟片刻,把心里的想法说了一遍,众人听了都深以为然,如果逃走的道官真有那种实力,当初也不会被十二个人追杀得那么惨。 花籽又叫道:“不是道官又是谁?云丝省里似乎还没有与影门对抗的实力,而且影门弟子遍及军政系统之中,外人即使有心也不敢在这里动手。” “难说,我们影门与道官之间并没有太大的仇恨,只不过奉了圣皇之命,所以才狠下杀手,而青龙国内想与影门为敌的人,只怕不在少数,因为我们把持了云丝省这块好地。” “说得也是,想取代影门的势力的确不少。” 花籽咬牙切齿地道:“到底是哪个混蛋?我一定要查到他,然后千刀万剐。”贾枪沉吟道:“也许是有什么路过的高手与他们发生了冲突,因而动手杀了他们。” 影虚幻忽然指着前方道:“风映寒他们好像也是走那条路,也许他们见到过一些可疑的人。” “对呀!我们立即去追他们,相信没走远。”花籽心情激动,不加思索地便追了上去。 斩风三人的确没有走远,因为流千雪和幽儿都要买些衣物用品,方便路上使用,所以在街上的商店间逛了一阵,轻易地就被影门弟子找到了。 一见人影,花籽便迫不及待地冲了上去,紧紧地抓着斩风的手臂。 “终于找到你了。” 斩风微微一愣,随即平静下来,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又把目光看向后面的十几个人,冷淡地问道:“有什么事?” 流千雪和幽儿以为对方怀疑他们杀了人,都有些担心,缩在斩风身后不安地看着局势的发展。 “你们在路上看到什么可疑的人吗?”花籽迫不及待的问道。 斩风一听就知道影门弟子被杀的消息传开了,沉稳的他还是没有任何表情,淡淡地道:“没见到。” “你仔细想想。” “没有。” 花籽大感失望,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回到同伴之中。 影虚幻锐利的目光却盯上了流千雪,凝视半晌后忽然问道:“姑娘,你有见到吗?” “没……没有!”流千雪不喜欢说谎,也不习惯说谎,但为了恋人,事实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说的。 “真的?”影虚幻凝视着秋水般的眸子,目光仿佛看到了什么,步步紧逼。流千雪被锐利的目光一刺,身子禁不住微微颤了起来,头也缓缓垂下,心里像揣着一只小鹿,怦怦乱跳,担心对方察觉到什么。 斩风横跨一步,用身子挡住流千雪,眼中杀气渐凝,冰冷冷地回应着影虚幻的目光,质问道:“你在怀疑吗?” 迎上暴风雪般的目光,影虚幻也不禁感到一阵寒意,脸色又是一沉,但随即恢复了原状,淡淡地笑道:“不是怀疑,只是觉得女性细心些,也许会留意更多的事情。” “没……没发现什么。” “是吗?” “我们还要买东西,没事就不奉陪了。”斩风朝流千雪和幽儿招了招手,然后走入旁边的一间衣店。 “这个小子还真傲,说话冷冰冰的,真是难受。” 影虚幻却有一种敌手的感觉,斩风所表现出来的气势,绝不是一个二十岁青年应有的,那种冰冷也不是因为傲气,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寒气,包裹着整个人。 “怎么办?他们说了不知道,我们也没什么办法。” 华默不认识斩风三人,见他们态度不善,不免有些想法,嘟囔着道:“不会就是他们吧?”没来由的一句立即引起了巨大的回响。 庞豹笑道:“你说他们?不太可能吧?他们也是学影术的,算起来都是同门。” “别忘了,他是自学的,不算是影门的人,影门势力大,弟子众多,敌人想学影术也不是什么难事。” 影虚幻一言不发,走到街上,继续盯着正在衣物店中买东西的三人,眼中的疑问更深了。 “怎么了?你今天很反常呀!不会真为那姑娘发疯吧?” “你们说,要是这个风映寒与水陵搏斗,谁会胜?” “你的意思是……”庞豹看了看斩风,又看了看流千雪,“你不会想把他当杀人犯抓起吧?” 贾枪忽笑道:“这办法不错,先抓起来,那姑娘会来求我们,然后影虚幻再卖个人情,把人放了。”影虚幻瞪了他一眼,抬腿向斩风走去。 见到他又走过来,斩风依然摆出拒人千里的态度,淡淡地问道:“还有什么事想问吗?” 影虚幻却摆出一副亲和的姿态,含笑道:“你们不是要去影门吗?何不一起前往?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斩风对他的反应极为意外,上下打量了他两眼,淡淡地应道:“我们还想逛逛,不劳烦几位了。” 影虚幻没有放弃,继续劝道:“我们也打算在城里住几天,你们有足够的时间逛,而且城里有影门的分部,那里会有更好的住宿地方。” 庞豹也走上来劝道:“既然都是影门的人,何不一起,说说笑笑也快活些。”斩风沉吟片刻,转头看了看流千雪,心里知道,看到了道士的惨死,她对影门的感觉不会太好。果然,当两人的目光接触,一种轻微的厌恶感立即传到了斩风的脑中,流千雪明白他的眼神,摇了摇头,一句话也不说。 斩风心领神会,转头看着影虚幻道:“不必了,我们自己找地方住,出入方便些,她不是影门的,没有必要去沾光。” 影虚幻见他一再拒绝,不但不以为然,反而更加热情,笑着又道:“既然如此,我们也不勉强,什么时候上路去影门告诉我们一声,大家一起走。”“嗯!”斩风见他如此,倒也不好再推托。 庞豹笑道:“眼见晚饭将至,大家想去酒馆小坐,怎么样?一起喝一杯总可以吧?” 斩风自然不感兴趣,正想婉言回绝,身边的幽儿却道:“风哥哥,我渴了。”庞豹和善地笑道:“扇师妹,我们这十二个师兄弟一起请你喝茶,最好喝的蜜茶。” “蜜茶!”幽儿听了眼光大亮,兴奋地叫道:“好啊!我一直想喝蜜茶。”斩风无奈地朝流千雪耸耸肩,话到此处,再推托就是有嫌疑,伸手握住柔荑,轻轻地捏了一下。流千雪温顺地点点头,虽然不太喜欢影门,但她也知道道官是怎么对待异术师的,幽儿的哥哥就是这样死于非命,谁也怪不了谁,要怪只能怪决策者没有相容的度量。 华默见影虚幻不去查同门被杀,却在这里邀请外人喝酒,不禁大为纳闷,问道:“事情不管了吗?” 影虚幻扫了他一眼,淡淡地道:“你先回去,我们一会儿就回去,事情已经发生了,查也要有个章法,我们商量后之后立即行动,你们不必担心。”鉴于影虚幻的地位,华默不敢再说什么,只是有些不明白,遇上影门弟子被杀的事情,这些影门高手为什么会这么冷静,还有心情去喝酒。 花籽则是最不冷静的一个,心爱的徒弟被杀,心情如何也不会好,只是案件疑云重重,摸不着头绪,想报仇也找不到仇人,只能站在一旁生着闷气。“走吧!”影虚幻状似热情地拉住斩风,朝着不远处的一间大酒楼走去。流千雪和幽儿也被其他人推拥着跟了上去,根本由不得他们拒绝。 斩风并不是害怕,只是不想多事,见到这种场面,知道推托不了,便不再多说什么,只是甩开了影虚幻,退到流千雪身边,伸手牵住她。在影门的地盘,幽儿不会有任何危险,而流千雪的身分特殊,因此需要特别的照顾。 流千雪怎能不明白他的心,感激地看了他一眼,神色间夹杂的紧张渐渐淡去。 见了如此亲昵的举动,庞豹等人对视了一眼,接着又望向影虚幻,都露出无奈地苦笑。 影虚幻的眼中闪过一丝阴霾,但一闪即逝,没留下一丝痕迹。 十五人就近找了一间酒楼,并在顶层要了一间雅间。 影虚幻似乎盯上斩风了,特意坐在他的对面,一坐下来便开口问道:“你不是青龙人吧?” 斩风微微一愣,问题虽然简单,但他却从对方的眼神里找到了更复杂的含意,话到嘴边又咽了下来,略加整理了思维,淡淡地应道:“为什么?”“自然是口音,你的口音像南面朱雀人的口音。” 斩风点头道:“是朱雀人又怎样?” 影虚幻若有深意地盯着他,问道:“听说朱雀的道官最讨厌什么异术师,你敢学影术,胆子不小啊!”其他人也都盯着斩风,心里同样感到纳闷。扇君的实力并不怎样,即使把影术传授给妹妹和这个男子,也不应该有太好的进展,因为扇君本身就没有把影术学全,然而面前这两人所表现出来的实力非同小可,绝不是一两天能练成的,这是他们最想知道的事情。 斩风知道这是必问的问题,早已有所准备,泰然自若地道:“所以我们来了青龙。” 似是而非的答案让十二人都很失望。 庞豹笑道:“算了,学了影术就是自己人,风老弟以后可以在光系总堂那里学到更多影术,将来会成为影门的柱石。” 斩风的确想去影门,却不是只为了影术,他更想看一看幽儿生长的地方,找出黑灵附体之谜。 影虚幻对于面前这个男子的来历和实力有着极大的怀疑,并没就此放过,含笑又道:“凭你的实力,只怕在任何一方都能找到好去处。” “嗯!” “影门在云丝省里多少有些势力,若是有兴趣,我可以帮你在这里找到极好的差事。” “不必了,我喜欢自由自在。” “哦!不知道风兄这些年在朱雀,以何谋生?” 斩风明白他在探自己的底,说明对自己已有怀疑,略加思索后应道:“没做什么,家里有点钱而已。” “哦!原来是富家公子,难怪有如此闲情雅趣四处游逛,不过天下可不太平,带着两位姑娘出来,只怕有些危险。” “生死由命,没什么。”斩风极度冷淡的态度使影虚幻越来越找不到缝隙,也知道他是不好对付的人,于是又把目标对准流千雪。 “未请教姑娘的名字?” “我……”流千雪犹豫了一下,不敢说,因为她曾在青龙城的秘密道会留过一小段的时间,名字也曾记录在会员的名册中,斩风也一直提醒她小心这一点。 “她姓风!”斩风察觉到她为难,挺身帮她解了围。 “风?和你同姓?” 斩风握住流千雪的手,傲然道:“我姓风,她当然姓风。” 话语像一股热流涌入流千雪的心头,恋人的话不只是回答,而是一种承诺,听了心里说不尽的舒服,雪白的俏脸上随即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像是春日盛开的鲜花,娇美动人之极。 “我永远都会姓风。” 一笑百媚,在座的人都看呆了,见到流千雪以来,这一幕最令他们难忘。同样承诺,同样的热流,斩风那冷封的心灵几乎要融化了,一丝丝的甜意不断冲击着心头。 影虚幻本想刺探更多消息,没想到却是这样一个消息,有些不知所措,呆了很久才回过神来,略带尴尬地道:“喝酒、喝酒,大家一路辛苦了,难得有个空闲的时间,一切以痛快为要。”其他人也纷纷举杯敬酒,气氛一时间又活络了起来。 斩风虽然不忌酒,此时却滴酒不沾,倒不是担心被灌醉,以冥人的身体来说,就算泡在酒缸里也没有任何问题,只是不愿喝这种虚伪的酒。 “风兄,怎不吃东西,也不喝酒?” “修炼中,不便。” “哦!”提起修炼,影虚幻又找到话题了,含笑问道:“看你的身手,似乎除了影术,还修有其他的力量,有空切磋一番如何?” “没什么特别,你过奖了。”斩风冷淡的语气使气氛又沉了下来,这顿酒宴便在这时起时沉的气氛中草草结束了,由始至终,影虚幻都问不出任何有用的问题。 相反,斩风和流千雪之间的感情越来越深,离开酒楼后,两人之间便沉浸在温馨之中,背井离乡,难得有人相伴,若说人生一大快事,这也算是其一了。三人找了一间小客栈,暂住了下来。 武官被杀的消息随着来往的商人,很快便在城里传开了,在这云丝省里,没有人不知道影门的势力有多大,于是街头巷尾众说纷纭。 附近的影门弟子都赶来了,虽然被杀的不算是高等人物,但对于影门来说已是非常重大的事件,而且杀手不明,动机不明,目的也不明,疑云重重的情况令气更加沉重。 流千雪多少有些不安,自从斩风把影虚幻试探的事情告诉她后,一直在担心自己的身分会不会因此而暴露,会不会为斩风惹来一堆麻烦。 察觉到恋人情绪的变化,斩风主动安抚道:“没事,我的实力你应该清楚,这点小事还是绰绰有余。” “我看还是早点走吧!” “别慌,现在走更说明了有问题,反正要去影门看看。” “笃笃笃!”门口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斩风眉尖微微皱了皱,扬声问道:“谁?” “我,影虚幻。” “他!”流千雪微微一颤,不由自主地贴紧斩风,压低声音,不安地问道:“他怎么会找到这里?我们好像没告诉他。” “没事的,放心!”斩风知道这里是影门的地盘,要找个异乡来客不费吹灰之力,找到住所在情在理,只是不清楚影虚幻此来的用意如何。 “嗯!我去开门。”流千雪给了他一个甜美笑容,略微整了整衣服,走到门口把门打开,一入眼帘便是影虚幻俊朗的面孔,心中微微有些惊悚。 见到娇美如花的流千雪,影虚幻的眼神变得极为柔和,含笑问道:“姑娘,你果然住在此处。” “嗯!你找我们有事?” 影虚幻探头朝内瞥了一眼,见斩风悠闲地坐在床边,竟连起身相迎的意思也没有,心中一阵不痛快,脸色稍沉,淡淡地道:“影门诸系都派了人来,风兄既然练了影术,又有心投向影门,正好趁这个机会为你介绍一番,可以免去诸多麻烦。” “哦!”流千雪回头用询问的目光看着斩风。 “影兄请在楼下稍候,我们很快就来。”斩风并没有拒绝,影门是异术的代表之一,做为冥人的他从未忘记寻回冥术的责任,因此在他的包袱里还放着几十种武技的记录,现在这个机会自然也不会放弃。 影虚幻用异样的目光扫了他两下,脸色越来越难看,以他的身分,本不需要特意前来通知,此刻的处境却像是他来请求对方参加会议,感觉自然不爽,哼了一声,甩袖便走。 流千雪关好房间,回头看了一眼道:“你这样的态度,他们只怕不会高兴。”斩风淡淡地道:“我一向如此,就算是赤大哥他们在,我还是这种表情,没有必要为了他们而改变。” 流千雪凝视着他片刻,伸出手指戳了一下他的额头,嫣然笑道:“你这副冷冰冰的样子,真不知道我是怎么喜欢的。” 斩风正想回应,神色忽然微变,伸手捂住了她的嘴。 流千雪吓了一跳,用疑问的目光看着他。斩风没有说话,只是朝门口努了努嘴。 流千雪回头一看,这才发现门后的角落里不知何时多了一点影子,几乎与墙壁的影子叠加,只露出一小部分,若是不留心根本看不出来。 斩风心中杀意骤起,被人监视,谁都不会高兴,而且事关生死大事,更容不得任何人前来刺探,寒潮般的杀气随着冰冷的目光指向影子。 幽儿正在卧室内玩耍,发现厅中突然静了下来,高声问道:“怎么了?要走吗?” 斩风朝流千雪摆了摆手,身子突然化入影子里,并迅速向屋角移去,与此同时,两道闪电般的光芒从影子中射出,带着浓烈的杀气狠狠地射向躲藏的黑影。 随着一声惨叫,黑影处现出了一个人影,双腿被冥杀气贯穿了,血流如注,在地上翻来滚去,痛不欲生。 “风!”流千雪虽然知道斩风要下杀手,但还是吓了一大跳。 “别慌!去稳住幽儿,其他的事我来应付。”斩风摆了摆手,走到人影旁蹲下一看,赫然发现刺探者竟是花籽。 “是他!”斩风着实吃了一惊。 也许是惨叫声太响了,惊动了屋外的住客,门口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 “出什么事了?快开门。” 斩风看了花籽一眼,然后走向屋门 第四章 勇闯影门 打开门,影虚幻正站在门口,好奇地问道:“出什么事了?” “自己看。”斩风冷冷地朝地上指。 影虚幻顺着他的手指朝地上一看,赫然发现花籽痛苦地倒在血泊之中,脸色骤变,怒目瞪着斩风大声喝问道:“是你动的手?” “咎由自取。”斩风还以暴风雪般冷冰的回应。 影虚幻气得七窍生烟,怒吼道:“你……敢对影门的司堂动手!” “是又如何?”斩风根本不为自己辩解,因为他最讨厌做这种事。 “你……”影虚幻早已讨厌他的冰冷,遇到这种事头脑更是热,指着鼻子吼道:“敢对司堂挑战,你有胆量,既然如此,我这个影门弟子也要向你讨教一番。” 斩风心里同样有气,若不是刚才小心,秘密也许就会因此暴露了,若是传到仙人的耳中,将会带来天大的麻烦,而今与恋人同行在外,难得有温馨的日子,任何打断这种和谐的人都是敌人,杀之无悔。 “带着人滚!这里是我的房间,回去问问他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房间。”影虚幻从来没有遇过有人用这种态度对他,顿时气懵了,其实他并不知道花籽来此,只是因为是同门,又有交情,因此才火冒三丈,怒不可抑。 流千雪拖着幽儿走出外厅,想到自己与斩风的对话一句不漏地被人偷听,一向温和的她也觉得又羞又怒,脸色也沉了下来,盯着影虚幻道:“你们的人真是无耻,居然跑到我们的房间来偷听,做了这种下流的事,还来大吵大闹。”此时门口早就聚集了一大群看热闹的,一听这话,顿时一片哗然,矛盾随即指向影虚幻和花籽,一个偷入别人房间的小人,没有任何值得同情的地方。影虚幻怒气正盛,流千雪的指责像一盆凉水浇在头上,而身后的议论更是一阵寒潮,怒火都一刹那被吹光了,低头想问,却见花籽痛得昏死过去,大腿被打穿了两个洞,血还在流,脸色也因为失血变得苍白。 他知道情况危急,不容他再问,狠狠地瞪了一眼斩风,抱着花籽便往外闯去,临走还冷然喝道:“影门的所在,城里的人都知道,想去就去,这笔帐我们日后再算。” 随着他的消失,看热闹的人也渐渐离开,流千雪把门关好,不安地看着斩风,问道:“这样一来,我们与影门真的闹僵了。” “没事!有我在。”斩风柔声安抚着流千雪。 “他们不会善罢甘休吧?” 斩风沉声道:“我们去闯一闯影门。” “我们真的要去?” 斩风傲然道:“又不是我们理亏,没有什么可怕。真要逼我杀人,我也没有什么可顾虑的。” “哎!”流千雪幽幽一叹,美满的气氛才维持了一天,又被无端的是非打破。 “收拾好东西,事完之后我们立即起程。” “嗯!”流千雪点点头,转身朝屋内走去,随即传来一声惊叫。 斩风大吃一惊,急忙冲了进去,见她一个人满面惊愕地站在床前,好奇地问道:“怎么了?” 流千雪慌张地道:“包袱!我的包袱不见了,刚才还摆在这里。” “幽儿,看到包袱了吗?” 幽儿晃着脑袋,道:“没有!我刚才也在外面看热闹。” 斩风随即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神色骤沉,扫了一眼屋内,冷冷地道:“一定是有人趁刚才潜入,偷了包袱。” 幽儿好奇地问道:“是小偷吗?” “小偷?也许吧?这么高明的小偷,连我都察觉不到,只怕练了影术。”流千雪脸色刷的一下全白了,惊慌地看着他,颤声道:“那包袱里有我的道裙,若是影门拿去,一定会暴露我的身分。” 斩风微微一愣,原本应该紧张的心突然变得轻松了。 自从进入人界开始,他就必须过着隐藏式的生活,包括身世、来历、力量甚至是姓名,因此才有了斩风这个名字的出现。然而之后的岁月使他习惯了新的名字,新的生活,习惯了做为“斩风”这个人物出现在世界。 然而,青龙之行又是隐藏式生活的开始,因为担心仙人的追捕,他刚建立的“斩风”形象毁灭,回归到“风映寒”的时代里,这种变化很不好受,也不符合他的性子。 而他也不愿意忍受,只是肩上压着千斤重担,身边还有流千雪和幽儿要保护,不能不忍着。 如今装着道裙的包袱被偷,若是落入影门手里,又会引来一个巨大的麻烦,却也能让他回归“斩风”的时代。 流千雪略略读懂了恋人的目光,不禁大为诧异,问道:“不担心吗?” 斩风轻轻拥住她的肩头,柔声安抚道:“我希望是斩风这个名字,永远和流千雪这个名字相连,而不是风映寒与另一个名字。” 流千雪感动地不知说什么好,一头栽入了他的怀中,轻轻地呢喃着:“你对我真好,谢谢你。” 斩风柔声道:“是我该谢谢你,跟着我注定吃苦了。” “嘻嘻!”幽儿像往常一样,躲在角落里看着两人偷笑。 流千雪面染红霞,低着头吃吃地笑着。 “好了,收拾好其他的东西,我们去闯一闯影门这道难关。” 流千雪被他的自信感染,再加上柔情的安抚,心情既愉快又轻松,嫣然道:“我的东西都丢了,没什么剩的,你的东西没事吧?” 斩风知道自己的包袱藏着更惊人的东西,光是那块噬血石便足以令人恐惧,更别说那张《仙冥通缉令》。当然,那五十八张秘技也是修炼者喜欢的宝贝,因此一直藏在身边,幸好物品都不大,可以贴身存放。 “没事!幽儿,别坐着,我们走吧,一会儿发生事情你可别乱来。” 幽儿朝他做了个鬼脸,嘻笑道:“放心吧,只要风哥哥一声令下,幽儿一定立即逃得远远的。” “这次可不能逃,影门的人有追影术,让他们逃上可不好办,不过……”他想到幽儿的影术比自己还快,心里不禁一阵苦笑。 问明了影门分部的所在,三人便离开了客栈,走了不到半个时辰,一座华丽大府第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好大啊!”望着高耸的院墙,流千雪忍不住惊叹起来。 幽儿娇笑道:“我们那里比这还大呢!” 斩风出身豪门,见惯了高门大宅,但见到如此宏大的院落,他才真正了解到影门在云丝省的力量。 朱红色的大门紧闭,只有左侧的小门半掩着,四名影门弟子正在门外站岗,穿着打扮竟比城里的守军更好,腰间插着弯刀,手里拿着圆盾,身上也披着皮甲,离远就感觉到一股压迫感。 宅前是一片空地,因为宅子在城里有着不一样的地位,因此空地不但没有任何摆摊的小贩,就连行人也不多,因此三人的出现很显眼,立即引起了四名守卫的注意。 斩风泰然自若地走了上去,淡淡地道:“是影虚幻请我们来的。” 四人脸色大变,突然向两侧散开,各站一方,把三人包围在中央。 “是你们伤了司堂大人?” “攻击影门弟子就是对影门的挑战,你们投降吧!不然我们就不客气了。”声嘶力竭的呼喝对斩风毫无用处,眼都没抬,淡漠地道:“我不想动手,你们别逼我。” “废话,兄弟们,上!”一名影门弟子脾气暴躁,手舞弯刀率先冲了上来。“住手!” 朱红色的大门突然吱呀一声开了,里面陆续走出数十人,顿时把不大的空地围得水泄不通,一个个怒目瞪着斩风,满脸杀气。 斩风面对过十仙人的联手挑战,这种阵式在他眼里与大街上的集会没有任何分别,若无其事地扫了一圈,最后落在影虚幻的脸上。 “风映寒,你是学影术的!居然敢击伤司堂,这是公然挑衅的行为。” 斩风微微一愣,凭这番话可以认定包袱不是这些人偷的,否则不会隐藏道裙之事,心里顿时有了另一番打算。 “我没想过影门的司堂有跑到别人房中偷听的喜好。” 一石击起千层浪,众多影门弟子听了哪能不怒,纷纷怒吼咆哮。 庞豹指着他喝道:“你胡说什么!花籽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斩风没有辩解,只用眼睛盯着影虚幻,等待他的发言。 影虚幻静静地站在人群,若有所思地盯着流千雪,神色间怪异。 难道…… 斩风摇了摇头,不愿做没有建设的假设。 “风映寒,你还有什么话可说?要么接受影门的惩罚,向花籽磕头赔礼,要么送你见官,以伤人罪拘禁。” 流千雪忍不住插嘴道:“你们怎么不问问那个卑鄙下流的人,为什么要跑到客栈去偷听,那是我们的房间,我们没有理由把一个不相干的人请去吧?”银铃般的声音使激荡的气氛突然平静了许多,合理的分析使影门弟子开始怀疑,纷纷望向上级。 附近的影门高手都来了,地位比影虚幻更高的大有人在,都在查三名影门弟子被杀事件。 “影虚幻,到底出了什么事?难道真是花籽自取其辱?”说话的是影门的掌刑司米粟。 “师叔!我也不清楚花籽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一进去就看到他倒在血泊里。” “没看见?那你回来怎么不提此事?” “我……”影虚幻不想让花籽伤得冤枉,因此没提,但这种场面,如何也说不出口。 米粟正色道:“看来真是花籽的责任,我们影门在这里立足,*的是公正,自己人犯错绝不袒护。” 忽然,一个男子忽然从街口窜出,手里还提着一个包袱。 “我的包袱!”流千雪忍不住惊呼了起来。 “别动!”斩风的反应更快,话音刚落,人已化入影子,以最快的速度向男人奔去。 众人都是一愣,有的反应也不慢,纷纷化入影子,想拦住斩风的去路,就在此时,另一道黑影如流星般向来人冲去,没等众人回过神来,人已冲到来人的面前,一把抢下包袱。 在场都是影门弟子,一眼便看出那是影术,速度如此之快,无不大吃一惊,但当他们打量抢包袱的人后,更是惊得目瞪口呆,没想到如此一个妙龄少女竟有如此实力。 拿包袱的是幽儿,在体内神妙力量的促使下,她的速度就连斩风也自愧不如,可别说其他人。 “风哥哥,我拿到了。”幽儿举着包袱兴奋地朝斩风讨功。 斩风此时也冲到她身边,趁着众人发愣之机,拉着她回到流千雪身边。 “包袱收着,小心了。” “嗯!”流千雪点点头,从幽儿手里接下包袱。 影虚幻怒目喝道:“光天化日,你们敢抢东西?” 斩风冷冷地道:“你怎不问问东西是谁的?” “谁的?”米粟瞪眼看着偷包袱的男子。 男子见这么多人都在,吓得面如土色,颤声道:“是……是花司堂让我去的。” 一言即出,满场皆惊,谁也没料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都觉得面子丧尽,丢人现眼。 米粟狠狠地盯着影虚幻,责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影虚幻,花籽到底在做什么?” 影虚幻倒也有些委屈,无奈地道:“是他私下做的,我也不太清楚。” 米粟又把目光移向偷包袱的男子,问道:“怎么回事?” “是……司堂大人觉得他们有嫌疑,要我和他去看看,司堂大人刚进去就被伤了,我……我没敢出现,趁着人多,溜到邻房看了看,以为包袱有什么,所以就拿了回来。” “丢人啊!想不到影门出了这种丑事。”米粟气得跺脚。 影虚幻忽道:“不过……他们也的确有嫌疑,因为事发之时,他们也走的是那条路,花籽会有那种想法也不为过。” “哦!”米粟瞥了斩风一眼,沉声道:“查清了吗?” “没有查,因为他练了影术,也算是影门之人,没有证据不便乱查。” “查,这是有关影门体面的大事,无论什么人有嫌疑都必须查清,就算是你,有嫌疑我也一样查。” 影虚幻道:“是,弟子一定查清。” 米粟走到斩风面前,再次打量他,道:“我是影门掌刑司,现在只想查清事实,你既然有嫌疑,我也就不客气,若是查清与你无关,自然还你一个清白。”言论倒也公正,斩风也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若是没有流千雪和幽儿,他会坦承事实,现在可不一样。 “死者是被利刀一击毙命。”米粟的眼睛盯上斩风背后的长刀,“你的刀能借我看看吗?” “可以!”斩风不加思索地解下长刀递给他,对他而言,有没有刀都一样。米粟接下刀仔细地看了一阵,脸色微变,抬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似是在琢磨什么。 斩风知道有人拥有很高明的验尸能力,米粟的这番举动,使他不由地想起了官卫那些做刑探的。 他却不知,米粟正是个名动一方的刑探,否则影门弟子也不会专程把他找来。 检查完长刀,米粟没有任何反应,把刀递还给斩风,含笑道:“真是一把好刀,我还没见过这么坚韧的兵器。” 斩风心中一动,对方似乎话里有话,再想到当时击杀三人的场面,意识到米粟真的怀疑自己了。 米粟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却没有说什么,接着走回原来的位置。 庞豹好奇心作崇,忍不住小声问道:“米师叔,他有嫌疑吗?” 米粟面无表情地道:“还要再查,这是影门这些年来的大案,绝不能随意下结论。” “哦!”庞豹瞥了斩风一眼,小声道:“既然如此,我们回去再说吧!”“你也请进来一坐如何?”米粟紧紧地盯着斩风。 斩风还是那副表情,淡淡的,没有任何变化,淡淡地道:“包袱都带来了。”米粟笑了笑道:“好!师侄,去给他们安排住所,能把影术练得如此迅捷,值得成为影门的上宾。” “是!”影虚幻不知他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随口应了一句,心里却一直在琢磨。 斩风毫不客气,带着两女,安然地住进了特别准备的小院中。 踏入院子,流千雪感觉就像进了牢笼一样,浑身都不自在,一进房间就把门关上,似是担心外面有人在监视。 “怎么了?” 流千雪不安地道:“风!我觉得那个老人家眼神怪怪的,是不是……” “你也察觉到啦。” 流千雪大惊,问道:“这么说他们真的怀疑我们?” 斩风泰然自若地道:“不必担心,连这种麻烦都应付不了,以后的路就没法走了,先安心住下,反正我们也要去幽儿的祖屋看看。” “这种地方,我可没法安心的住下。”流千雪噘起了俏嘴。 “又怎么了?有什么不方便吗?” 流千雪俏脸一红,羞涩地道:“太不方便了,这里的人都会影术,我们又没法提早察觉,连……连洗澡我都不敢。” 斩风倏的一呆,脸上也少有的露出尴尬之色,呐呐地道:“对不起,我没有想到这个问题,你怎么不早说呀?” 流千雪的脸更红了,低着头细声道:“这种羞死人的事,人家怎能随便说出口。” “这倒也是!”斩风搔了后脑,此时的他就像是没见过世面的年轻小伙子,还带着年轻人的青涩。 流千雪伸出食指在他额上戳了一下,嗔道:“你这傻子,以后下决定要想想我们女儿家。” 幽儿在一旁看着直乐,笑道:“嘻嘻!风哥哥被雪姐姐骂得出不了声,真好玩。” 正嬉闹之时,门忽然传来了叫唤声。 “风贤侄在吗?” “谁?” “我,米粟。” 流千雪噘着嘴道:“怎么又来了?没完没了。” “别慌,没事的。”斩风上前把门打开,迎面便是米粟的笑容。 米粟和气地笑了笑道:“没事过来坐坐,不打扰吧?” 斩风知道眼前的麻烦并不大,即使坦言自己杀人,要想从容离开也不是什么难事,更何况当时是被迫动手,是自卫,没有任何可以指责的地方。 然而这个小麻烦却是大麻烦的关键,若是在此泄露了行踪,道官很快就会知道自己的下落,那斯然那些对头一定会告诉仙人,那才是真正的大麻烦,因此解决了小麻烦,就可以避免一切的发生。 “院子里坐。”他指了指院中的石凳。 米粟含笑道:“院子里的石凳太凉,我老了,身体不好,能不能进屋坐坐?”“请吧!” 落坐之后,米粟笑着又问:“听说你是朱雀国人,到青龙来是为了学影术?”斩风淡淡地道:“四处逛逛,不是为了影术。” “影门是个好去处啊!进入影门也是很多人的梦想,难得你有这个机会到来,有机会就多学学。” 没等斩风回应,米粟话锋一转,凝视着他问道:“水陵是云丝省的武官,此前随同青龙使团去过朱雀国,不知你见过没有?” 斩风虽然早有准备,听到这番话却不禁愣住了,虽然杀了水陵,但当时见过的武官不止水陵一人,还许数十人健在,如果面对面遇上,身分同样会败露,之前没有想到这一点,的确是个极大的疏忽。 米粟见他不答,追问道:“怎么?你认识?” “我不认识,不过幽儿认识。”斩风平静如昔,轻描淡写地回应了问题。米粟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从事刑探几十年,像斩风这样冷静的人极少遇上,而且一旦遇上,都是十分难缠,也有不少案件因此无疾而终。 好一个人物!小小年纪就能如此沉稳冷静,若是再过几年,一定会是个响当当的大人物,可惜啊! 整理了一下思绪,他含笑看着幽儿,道:“哦!我忘了,她哥哥是水陵的师弟。” “嗯。” 米粟见斩风这道难关无法突破,就寻思着从其他两女身上下功夫,盯着幽儿问道:“幽儿姑娘,你觉得水师哥怎么样?” 幽儿不加思索地冲口应道:“不好,他老是欺负我和哥哥,是个坏人。”“哦!”米粟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斩风冷眼看着他,与影门之间说不上任何仇恨,若不是因为水陵等人因为道官要杀他,也不会痛下杀手。 米粟着实佩服他的沉稳,杀人要找人证、物证,现在两样都不俱全,即使有怀疑也无法指证,只能慢慢泡。 斩风原本就不喜欢多说,见他沉默,也乐得安心,默默地思索着下一步的行动,既然影门总部去不了,暂时只能去找砚冰等人会合,然后再找合适的地方安居修炼,直到有能力对抗对仙界的任何追捕。 “幽儿,你的影术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到底是怎么修炼的?” 幽儿嘻嘻笑道:“我也不知道,大概是天生的吧!” “天生的?”米粟疑惑地看着她,力量只有修炼而来,绝没有天生遗传,这是他一直以来的想法。 幽儿郑重地点点头道:“是啊!天生的,风哥哥知道的最清楚,不信你问他?” “真有天生的力量?”米粟有些好奇。 “嗯!”斩风当然不会说出修灵之事,随口应了一声。 米粟见他淡淡的,凡事都是随口应对,不透露出任何线索,心里又是一阵感叹。 见幽儿没有什么可问,又把目标转向流千雪,和气地问道:“姑娘住得还惯吗?” “这里很好。”流千雪心里有一百八十个不愿意,但既然住了进来,也只能忍着。 米粟笑了笑又问道:“对了,那个包袱里没丢什么东西吧?” 提起包袱,流千雪心中一慌,脸色微白,连忙摇头否定:“没有,没有,没有丢任何东西。” 见她如此反应,米粟自然明白其中别有原因,却没有点破,含笑道:“没有就好,他们两个真不像话,连偷盗这种事都敢做,真是丢尽我影门的脸面,不过看在花籽丧徒之痛,还望你们见谅。” “不碍事!” “老弟,有个难题不知你能不能帮帮忙?” 斩风大为诧异,看了他两眼,点头道:“请说。” “花籽做了坏事被伤,我该不该抓凶手?”说完,米粟紧紧地盯着斩风的眼睛,想从眼神的变化中找出想要的答案。 斩风哪能听不懂话里的含意,若无其事地道:“想抓就抓,没什么问题。”“我明白了。好了,我也不打搅你们,告辞了。”米粟笑着拱了拱手,然后飘然离去。 第五章 道仙斩风 出了院落,他脸上的微笑骤然消失,回头冷冷地扫了一眼,轻哼道:“杀了人还能如此镇定,我一定会找出确凿的证据。” 影虚幻等人早已在院外等候,见他出来,急忙迎了过来,问道:“怎么样?查到什么了吗?” “姓风的那把刀与伤口十分吻合,嫌疑很大,而那个女子虽然极力掩饰,但神色间的不安还是露了出来,可见她心虚。凭此两点,几乎可以断定是他们杀了人。” “可恶!”影虚幻脸色一寒,抬腿就想往前冲。 米粟轻喝道:“不要轻举妄动。” 影虚幻不解地问道:“师叔,既然确定是他们所为,为什么不动手?” “没有证据!”米粟略显无奈地说道:“刀虽然是刀,但天下的刀何止一把,上面又没有血迹,凭什么说是凶刀? “而且没有人证,他们要是矢口否认,我们反倒成了理亏之人,对影门也是有害无益,所以不能轻举妄动,要找到确凿的证据才行。” “花籽不就是证据吗?” 米粟沉声道:“这正是我让你冷静的原因,想想花籽的实力,再想想他当时的状态。” 影虚幻脸色大变,惊道:“你是说他的实力……” “深不可测啊!”米粟轻叹一声,沉吟道:“花籽说当时他已潜入影子,姓风的直接攻击影子,他猝不及防,因此才受了重伤。 “你们想想,就连门主也无法攻击化入影子的身体,因为它是虚物,而这个姓风竟然有能力攻击虚物,说明他拥有一种奇特的力量,而这种力量天生就是影术的克星。” “可他不是也会影术吗?” 米粟轻叹道:“这才是可怕的地方,他了解影术,会想办法找出克制之法,因此这样的敌人绝不能随意动他,一旦要动手就必须有十成的把握,否则失败者也许就是你我。” 影虚幻满脸的不服气,做为影门第一青年高手,多少有些傲气。 米粟阅历丰富,怎能看不出他的反应,拍着肩头劝道:“别急,他们跑不了,我们的追影术可不是随便都能破的。” “是,一切都听师叔您的安排。” “好了,回去吧,我已派人去请门主亲自来一趟,只要稳住这个姓风的就好。” 两人密议围捕斩风之时,却不知道遁身的流千雪一直都在旁边站着,虽然影门对影子有高度的**性,但对于无影无形的遁术来说,还是难以察觉。 得到了消息,流千雪立即遁回屋内,忧心忡忡地把消息告诉斩风。 “他们果然早就怀疑了。” 流千雪不安地问道:“怎么办?真的要开战吗?” “只怕想不打都难,他们既然认定了我们杀人,一定会想法子留下我们,想必几天后就会有影门的高手前来,到时候只有血战这一条路可走。” 见证过道友之死,流千雪心里并不喜欢影门,却也不愿意再见血腥,劝道:“不如我们想办法离开吧,你不是要找个安静的地方修炼吗?别再惹什么麻烦了。” “我知道,我会试试。”其实斩风知道麻烦是自己找来的,想躲也未必能躲,身在云丝省,想躲过影门的追捕会是相当艰难的事情。 事情的发展并没有给斩风足够的时间,米粟刚走不久,庞豹便来邀请斩风三人晚上赴宴,这样的邀请,斩风也拒绝不了,只好答应了。 幕色渐沉,黄昏的太阳散尽余晖后悄然西下,斩风带着流千雪和幽儿,在影门弟子的引领下来到宅内的一处雅院。米粟早已在门口等候,见他到来立即迎了上去,含笑道:“略备薄酒,大家一起吃个饭。” “嗯!”斩风抬眼看了看小院,院子经过了特别的打理,一草一木都放在最恰当的位置,走在其中让人感到心旷神怡,很舒服。 然而穿过院子,刚踏入摆着酒宴的大厅,意想不到的事情突然发生了,打破了和谐与安宁! “是你!”惊叫声吸引了众人的注意,纷纷转头望向说话之人。 斩风也在打量,叫喊的是一名男子,一身影门的服饰,相信也是影门的弟子,只是样子很陌生,似乎没有见过他。 米粟也有些意外,原本不想这么与斩风撕破脸,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事,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喝问道:“岩光!你认识他?” 岩光指着斩风颤声道:“嗯!他……就是上次在朱雀打伤了使团团长的那个人!” 一言既出,满堂皆惊,所有人都腾的站了起来,用异样的目光盯着斩风。 斩风这才知道他也是使团成员,只是没有印象罢了,虽然被点**分有些无奈,但他还是从容面对了,显得意态轻舒,没有任何惊慌之色,左手轻轻一挥,拦住了流千雪和幽儿,淡淡地道:“看来不用进去了。” 米粟虽然不想翻脸,但现实已不容他再等待了,冷眼看着岩光,问道:“他到底是什么人?” 岩光脸色刷的一下全白了,颤声道:“他……他是道仙!”屋内又是一片哗然,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有的震惊、有的不安、有的恐惧、有的愤怒。 这里临近朱雀,时常有商人把朱雀国的消息带入云丝省,因此没有人不知道道仙的地位和身分,而十大道仙之名更是远播四方,听说面前这个二十岁左右的青年竟是天下闻名的道仙,谁也无法控制惊愕的心情。 斩风并不想要道仙之名,心里对道士这个名字也依然没有好感,当初戟布硬把道仙之名塞给他,没料到如今却成了麻烦的制造因素,多少有些无奈。 “风!”流千雪扯了扯他的衣服。 “没事,有我在。”斩风自信地拍了拍她的手背。 呆了片刻,影门的人才反应过来,这一刻都相信水陵三人之死与斩风有关,无不怒目而视,有的人更抽出了兵器,准备随时发动进攻。 米粟摆了摆手,示意弟子们不要冲动,接着朝斩风抱了抱拳,冷冷地道:“难得道仙大驾光临,真是蓬荜生辉啊!影门有失远迎,请多见谅。” 影虚幻反而更为直接,瞪着斩风大声咆哮道:“堂堂道仙竟然在我青龙国随意杀人,你也太猖狂了吧!是想展示你道仙的地位?还是想羞辱影门无能?” “杀了他!为水陵师兄报仇!” “杀了道官!” 面对群情汹涌的影门弟子,斩风一句也没有回应,这种场面说什么也没用,何况他也不喜欢辩解。 米粟老谋深算,见场面过于混乱,对己方不利,喝道:“都别吵,我们慢慢和这位道仙大人谈一谈。”众人见他发话,都闭口不言,但眼中的怒气也丝毫不减,都瞪着斩风。 米粟指着酒宴道:“道仙大人!请进来吧,我们是不会偷袭的。” 斩风淡淡地道:“没什么可说的,杀与被杀而已。”冷静的反应,从容的气魄,冷傲的姿态,强大的气势渐渐地自斩风身上展现出来。 米粟等人见惯了大场面,像斩风这么年轻,而又拥有如此强大气势的人的确罕见,不得不刮目相看。“你不是姓风吧?” 岩光插嘴道:“他叫斩风。” “斩风!”众人又是一愣,虽然斩风崭露头角的时间并不长,却像是个节节攀升的太阳,越来越明亮,而这个名字也早已传开了,只是谁也没有料到会是这样年轻的男子。 米粟若有深意地看着他道:“原来你就是斩风,近期来往的商人经常提到你,我一直在猜测是什么惊天动地的人物,没想到是你。” 事情挑破,斩风不愿在此浪费时间,泰然地道:“情况如何你们自己判定,如果不动手,我们走了。” 影虚幻怒目喝道:“小子!别以为是什么道仙我们就会怕!在这里杀了人还想走,你是在作梦!何况圣皇早已下令,捉拿境内所有的道士,你身为道士首领,当然也不能例外。” 斩风从背后抽出长刀,冷冰冰地道:“要逼我杀人,我也不会顾忌。” 语气中充满自信,传入影门之人的耳中却变成了狂傲,做为云丝省第一豪门的弟子,哪听得惯这种语气,像是火上浇油般,怒气更盛了。 “既然如此,我们只好请你这位道仙到牢里去说话了,上!”影虚幻对他积恨渐深,恨不得立即击败他。 一群影门弟子顿时冲了上来,团团围住斩风,不让他有逃走的机会。 “雪!”斩风头也不回地轻唤一声。 流千雪早有准备,立即施展遁术,隐去身形。 在场有不少人见识过道士的遁术,看着凭空消失的美人,都免不了一阵感叹,有影和无影,这就是影术和遁术的分别。 斩风见流千雪遁去,心中大安,伸手牵住幽儿,沉声道:“别慌,没事。” 幽儿对影门多少有些感情,看着众多同门,忍不住劝道:“风哥哥,我们走吧,别杀他们好吗?” “我也没有兴趣杀人!不过有人想送死,我也没有办法。” “想杀我们?要有这个本事才行。”影虚幻冷笑一声,身子骤然化去,随着一阵清风拂到斩风面前。 斩风虽然早已留心,但见他来速如此之快,还是吃了一惊,沉稳的他连手都没抬,只是唤出了赤神衣。 影虚幻看不见红光,见对手没有反应,心中正在讪笑,觉得这个道仙名不符实,就在他以为必胜之时,一股强大力量突然将他反弹出来,巨大的惯性下,他被抛进了大厅,重重地摔在堆满酒菜的圆桌上。 哗啦一声,桌子倒了,菜也撒了一地,影虚幻的身上沾满了菜叶汤汁,狼狈不堪。影门弟子正想拍手欢呼,没想到场面发生一百八十度逆转,整个哑了,目瞪口呆地看着影虚幻。 米粟的脸色变得极度阴沉,单从刚才的画面,他便知道对手的实力之强不是他所能想像,若真要大开杀戒,那些低级的弟子无一能够幸免。“影虚幻!等等,别再动手了。” 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打得落花流水,影虚幻平生何曾受到过这种耻辱,有些恼羞成怒,咆哮着道:“我非宰了他不可。” 米粟轻喝道:“你不是他的对手。” “师叔!” 虽然心里不舒服,但对手的实力不容低估,米粟无奈地叹了一声,婉言劝道:“人家连手都没抬,你就飞出去了,高下立见,没有必要逞强,你不是他的对手。” “可是……”影虚幻被耻辱感刺痛着,哪里听得进去,只想着报仇雪耻。 米粟冷冷地看着斩风道:“道仙是朱雀最强的人物,他至少是与门主同级的人物,你的实力虽然不弱,但要想达到门主的那种等级,现在还不是时候。” 影虚幻心里万分难受,但师叔的话不是没有道理,刚才连对方如何出手都不知道,更别说反击了。 斩风冷漠地横扫一眼,一言不发,牵着幽儿转身向外走去,人界的潜力虽然巨大,但要修炼到狼敖那种等级,绝不是随便就能达到的。 “师叔!难道就眼睁睁地看着他走了?” 米粟知道放走了斩风以后就难抓了,但凭着在场这数十人,未必能捕获对手,而且还会赔上许多条性命,心里挣扎了很久还是没有下决定。 “人是你杀的吗?” “不错,是我杀的。” 贾枪催促道:“师叔,他都承认了,你是官府的刑探,有权力抓住他。” “我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众人都愣住了。 “朱雀排名前十的人物,深不见底的高手,我的实力虽然不差,但凭刚才的景象,我也没有自信,因为我看不出他是如何还手的,也就是说,我如果与他交战,与影虚幻会有同样的下场。” 贾枪愤然道:“真是窝囊,我们数十人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凶手大摇大摆地走了,影门的脸面都丢尽了。” “给我闭嘴!”米粟也是满心窝囊,立时被话刺激了,冷喝一声,指着他道:“影门的面子不是建立在死人身上,如果要死几十人才能杀掉他,我宁愿等待更好的时机。” 见他动了真怒,谁也不敢再说什么。 米粟压抑了胸口的怒火,神色一正,吩咐道:“你们把消息传到影门总部去,还要尽快通知门主,我去跟踪他们。” “师叔……他可是能击杀影子的高手啊!” “我这个刑探高手追踪了几十年,不信这次会栽在这个小子的身上,放心吧!我的追影术连门主都比不上。”米粟自信地笑了笑,接着化入影子飘然而去。 “师叔能行吗?” 影虚幻一直被失败的耻辱刺痛着,低着头一言不发,也没有任何反应。 庞豹忽然挥手叫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没听到师叔的话吗?快去通知其他人,让这个危险的家伙深入青龙境内,整个青龙国都出现不安,影门要把他截杀在云丝省。” 这一刻,斩风就变成了强大的恶魔化身,使所有的影门弟子都感觉到一种贴身而来的危机。 此刻,斩风正带着幽儿和再次现身的流千雪走在大街上,步履轻松,仿佛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因为他们早就预见了道路上的荆棘,既然是迟早会出现的东西,也就没有什么可担心了。 离远跟着的米粟越来越感觉到这个冷漠青年的威胁,就连身在二十丈外,也能感受到那压人的寒气。 好家伙!朱雀的道仙真不是浪得虚名,这份气势恐怕连仙人也未必有吧!不过越是如此,说明越是危险,要是让这种人在青龙国内兴风作浪,全国都不得安宁,还是尽早想办法解决他才是。打定主意的米粟就这么跟了下去。 斩风并没有察觉二十丈外黑影的能力,但他相信影门不会就此罢手,一定会以他们高明的追影术追踪自己。 “风!不要紧吧?” 斩风伏在她耳边道:“以后不要提起任何有关冥界的字眼,免得引来麻烦。” “嗯!我明白了。” “还有,千万不要一个人离我太远,对手也很狡猾,我担心他们会针对你。” 流千雪吃吃一笑,悄声道:“我天天贴着你就是了。” “这当然最好。”斩风还以温柔的目光,接着又看着幽儿道:“你也是,别乱跑,有什么事我可照顾不过来。” 幽儿朝他吐了吐舌头,又做了个鬼脸,娇笑道:“风哥哥也变?嗦了。” “我不想看你受到任何伤害。”斩风摸了摸她的脑袋,路虽然难走,但有人陪着,感觉好多了。 幽儿哪能不明白斩风对自己的呵护,亲匿地搂着他的腰,道:“我一定会听你的话,绝不生事。” “这样就好。” 流千雪回头看了一眼,问道:“我们现在去哪?离开这城吗?” 沉吟片刻,斩风望向东方,道:“赤兰港,赤大哥他们会在那里等我。” “风哥哥,我饿了,先吃点东西再走吧!” 斩风不需要吃饭,因此也没有饿的感觉,抬头看了看天色,夜色渐浓,四周都已经上灯,歉然道:“我忘了这事,走,我们先去吃饭。” “吃饭?万一影门的人……” 斩风耸了耸肩道:“如果要动手,刚才就已经动手了,现在他们大概在想办法跟踪我们。” “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不快点离开这里?” “走到哪里都一样,迟早是要动手,现在情况稳定,幽儿饿了,你也应该饿了,你们好好吃一顿,晚上再找间客栈休息一晚,明天再上路吧!” 流千雪看了看幽儿,嫣然道:“你就会宠她。” 斩风充满感情的目光看着幽儿,喃喃地道:“要是我妹妹也在世,我也一样会这么疼她,可惜……” “对不起!” “走吧!”斩风拥着两人走入最近的一间食馆。 黑暗处,一个身影悄悄地现身,锐利的目光直指食馆,仿佛能穿墙而过,看到内部的一切,嘴边溜出一丝冷笑。 “暴露身分,还敢大摇大摆地进食店吃饭,这个斩风,果真是狂妄之极。” 黑影正是米粟,自从斩风出了府就一直跟着,由于天色很黑,光线昏暗,要看清楚人面尚且不容易,更何况是地上的一个黑影。 斩风过分的从容和镇定是他从所未见,环敌在侧,就算是最狂妄的人也不应该有这种表现。 殊不知斩风的镇定来自更加巨大的压力,面对仙界这个世人无法对抗的势力,人界的问题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当然,斩风也有自己的想法,既然影门知道了消息,除非把人杀光,否则不可能掩盖消息。事到如今,慌张更是无济于事,倒不如坦然面对,享受短暂的美妙时刻,这种心态是外人永远也无法理解的。 此时,影虚幻与庞豹等人出现在大街上。 一战失利之后,影虚幻的傲气消减了不少,神色间多少有些落寞。 其他人则是依然在为斩风的冷漠和狂傲感到忿忿不平,但又无可奈何,心里很不是滋味,把弟子派出去请人之后,便想来街上的酒馆喝几杯,去除一下心里的不快,见米粟站在街口都愣住了。 “师叔,你不是追踪吗?怎么还在城里?” 不等米粟回应,庞豹脸色一变,惊问道:“难道他真有能力甩掉师叔您?” “追踪?”米粟冷笑一笑,朝对面的食店努努嘴,愤然道:“根本不用追踪,人家正大摇大摆地在里面吃饭呢!丝毫没把我们这些人放在眼里。” 这番解释使斩风的从容变了狂妄,变成了对影门的不屑和轻蔑,身为影门之人,影虚幻等人自然无法忍受。 “可恶之极,迟早要他好看。” “既然他不走,我们上去又何妨,我就不信他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动手杀人。”庞豹抬腿就往食店走去。 米粟本想阻拦,但手刚伸到一半又缩了回来。庞豹说得没错,斩风若想动手,刚才在影门就能动手,现在露面不会再刺激杀念,因此也就没有阻止。 除了花籽受伤在床,其他的十一人都来了,一进食店,便用敌视的目光盯着斩风,使得小店的气氛顿时沉重了起来。 其他食客正在开怀畅饮,被这种压抑的气氛一扰,什么酒兴都没了,都不悦地看着影虚幻等人。 流千雪面向门口,一眼便瞥见影虚幻等人,脸色大变,急忙扯了扯斩风衣服,小声道:“风,是他们。” 斩风头也不抬,用筷子挟了点菜放在她的碗里,平静地道:“别理他们,放心吃东西。幽儿,多吃点。” “嗯!”有斩风在身边,幽儿可不管三七二十一,捧着碗就往嘴里扒,吃得津津有味,一边吃还一边笑,神色比斩风更轻松。 “阿雪,你应该学学幽儿,凡事以轻松的心情面对,这样才会快乐。” 流千雪嫣然一笑道:“我相信你。” “吃完找客栈,明早再走。” “可是他们……” “放心,有我在。” 流千雪知道自己应该完全信任斩风的判断,只是心里的不安抑制不住。 斩风知道她的不安来自于爱情,挚爱使她害怕失去,因此丝毫也不介意她的反应,反而一再安抚,使流千雪渐渐平复下来。 看着这小俩口旁若无人的亲匿说话,影门的人越看越觉得生气,这种形态分明是看不起他们。 突然,门口冲进来一名中年汉子,跑得满头大汗,扶着门板气喘吁吁地叫道:“不好了!影血蝠又出现了。” 小食店像炸响了一阵惊雷,所有的人都惊呼着跳了起来,就连影虚幻等人也坐不住了,神色凝重地站了起来,大声喝问道:“真的出现了吗?在哪里?” “在城北十几里外的密林中,有的猎人进去打猎,发现地上有几具死干尸,都被吸光了血,身边还有影血蝠的尸体。” 刹那间,所有的脸都白得毫无血色,眼含惧意,有的人甚至哆嗦了起来,气氛变得极度阴沉,空气里充斥着恐慌和不安。 斩风和流千雪是仅有的坐着的人,看着众人激动的反应,都很吃惊,知道这个“影血蝠”一定不是寻常之物,会对人类带来极大的危害。 “风哥哥!影血蝠来了,我们快走吧!”幽儿的俏脸也吓得煞白,扑到斩风身边,拉着他就想走。 斩风按住她的肩头,安抚道:“别慌!有什么事就说出来。” “幽儿,别怕,什么是影血幅?” 影虚幻一直在盯着两人看,此时抓住机会冷冷地嘲讽道:“真是孤陋寡闻,那是一种噬血的魔蝠,天生具有隐形的能力,可以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攻击,被攻击的人会被吸血而死,就算你面对魔蝠,恐怕结果也是一样。” 听了这番描述,斩风已完全明白了,魔蝠的攻击性太强,对人类的威胁巨大,这些人都在害怕会受到攻击。 “不能想办法杀了吗?”流千雪忍不住问道。 影虚幻见她对自己说话,脸色的煞气略减,语气平和了许多,解释道:“想杀倒也不是不可能,因此这些年没有发生大祸。 “只是这种魔蝠来势太猛,而且成群结队,一大群魔蝠可以在一夜之间杀掉整村的人,然后消失得无影无踪,因此发现魔蝠的村落都必须立即撤离,免得全村遭难。” 听到魔蝠如此吓人,流千雪惊得脸色煞白,喃喃地道:“这可如何是好啊!” 第六章 魔蝠之患 为了向斩风示威,影虚幻傲然一笑,拍着胸脯道:“既然是我们影门的地盘,我们这些人自然责无旁贷,不过你们也别想跑,我现在就去召集附近所有的影门弟子,一定会把魔蝠杀光。” “影虚幻,我们真的要去……” “当然!不然我们影门如何在这里立足。”影虚幻说得铿锵有力,不容辩驳。 庞豹缩了缩脖子,道:“这个任务可不好办,那些魔蝠吸血之后会隐身,连影子都没有,就算在身边也看不见。” 影虚幻脸色一沉,喝道:“你不想去就留下,我会找到足够的人。” “喂!我们的敌人是魔蝠,不是自己人,情绪就放松些。庞豹,你的人脉广,找人的事交给你了,我们几个去问一问详情,然后再制定计划。” 影虚幻点头道:“主意不错,我们现在就到离魔蝠出现最近的地方,见到魔蝠后只要化身入影,魔蝠就没有可攻击的实体了,因此我们不会有任何危险。” 由于魔蝠的事件,斩风受到的关注多少被削弱了些,影虚幻等人自认敌不过他,暂时也无法找他的麻烦,只能仰仗米粟高明的追踪能力,等到高手聚集才能动手。 米粟的心思全在斩风身上,这个可怕的人物比魔蝠更加危险,对他疏忽将是青龙的灾难,因此对处理魔蝠之事显得不太热心。 斩风从头至尾都是那么平静,魔蝠的事与他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也不想再卷进去,因此一言不发,直到影门的人都离开了,这才出声,道:“吃完饭,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再说,明早就动身上路。” “风!我们……” “你不会想去看看影血蝠吧?”斩风凝视着流千雪。 流千雪张了张嘴又闭上了,这里不是朱雀,而道官又是被追杀的对象,不是什么事都能做的,而且眼下的麻烦已经够多了,再惹出些事情,再想脱身就难了。 魔蝠的消息就像瘟疫似的在城里传开了,影血蝠的消息越来越多了,传遍每个角落,甚至有人在说影血蝠会攻击城市,人们是谈蝠色变,城市上仿佛笼罩着死亡的阴云,令人惶惶不安。 斩风三人吃完饭,随意找了一间客栈,可刚到门口,就见住客们提着大包小包,慌张地向外跑,都感到很纳闷,但没有多问,随意看了几眼,然后走到柜台前找到了掌柜。 “要……一间房。”斩风虽然知道不方便,但身在异乡,一切都要小心,身边的两个女孩子虽然都有些能力,但经验太浅,没有足够的能力应对突发事件。 幽儿倒无所谓,流千雪的脸却红得像熟透的苹果,却没有说什么,含羞地看了他一眼,默默地低下头,家已经没有了,斩风所在的地方就是她的家。 掌柜正为魔蝠的事心烦,见有人住店自然高兴,若有深意地看了看斩风身后的两位美少女,暧昧地笑了笑,然后亲切地为他登记。 “怎么都跑了?”幽儿望着街上喃喃地嘀咕着。 掌柜长叹了一声,苦笑道:“传闻说魔蝠要攻城,这里的人都吓破了胆,哪敢再住下去,能跑的都跑了,我的身家性命都在这店里,跑也跑不了。” “攻城?”斩风不禁一愣,影血蝠居然强大到能攻城,的确有些匪夷所思。 幽儿不安地问道:“风哥哥,我们还住下去吗?魔蝠可是很可怕的东西。” 斩风淡然道:“要吸也先吸我血,反正没什么用。” 看着自信而亲切的目光,幽儿信心倍增,重重地点点头道:“我相信风哥哥,我不怕。” 流千雪微感愧疚,做为恋人,自己对斩风的信任似乎还不及幽儿,凝视着他道:“风,我们上去吧!” “好!” 在掌柜的引领下,三人登上了后院的小楼,住在二楼的雅间之内。 斩风对于环境要求不高,住客栈完全是为了流千雪和幽儿能住得舒服。跟着自己奔波在外,又面临仙人追捕的压力,流千雪依然坚持着,他的心里只有无限的感激。 “你们都累了,休息吧,我坐着修炼。” 流千雪挨着他的身边坐下,头枕在肩头上,幽幽地叹道:“想不到刚进这里就惹上了那多事,幸好刚才在影门那里没打起来,不然就更麻烦了。” “阿雪,变回以前那个样子吧!不然我会不安的。”只有在恋人的身边,斩风才完全打开心扉,让心上人看到自己的一切。 流千雪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不久前她还是一个阳光少女,带着灿烂纯真的笑容,性格天真活泼,友善真诚。 心上人真诚的声音敲击着心扉,如果真能变回以前,两人都会很快乐。“我会努力的。” 斩风伸手轻轻地抚摸着乌亮的秀发,喃喃地道:“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那个样子真是可爱极了。” 流千雪想起第一次见面时就在斩风的怀里躺了两天,不禁俏脸晕红,吃吃地笑了起来。 房间虽小,气氛却是难得温馨,他们忘记了面前众多的困难,只享受这片刻的宁静,但这份宁静很快又被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 “客人!我是掌柜。”斩风打开门一看,掌柜穿起了厚厚的衣服,肩上、手上都有包袱,一看就知道要逃,不禁有些诧异。 “对……对不起,我也要逃了,等魔蝠走了再回来,你们也快走吧!不然就来不及了。” 斩风倒不担心自己,即使被吸光了血,照样能活得很好,只是幽儿和流千雪多少有些危险了,回头望着两女。 流千雪嫣然一笑,接着摇了摇头。 斩风心领神会,知道她有遁术,魔蝠再强,也无法从消失的身影中吸取血液,转头看着掌柜应道:“我们不走,借你的客栈住几天。” 掌柜顿时一愣,呆了片刻才回过神来,摇了摇头道:“随你们了,反正我是待不下去了,这里空着,你们尽管住吧,房钱我也不要,唉!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 流千雪含笑道:“谢谢老伯。” 掌柜晃着脑袋转身离去,嘴里还嘟囔道:“年轻人真是不要命,这种时候还敢冒险。” 幽儿朝门口做了个鬼脸,娇笑道:“怕死鬼。” “真的不要紧?”斩风凝视着流千雪。 “我有遁术,魔蝠吸不了我的血。”流千雪笑了笑,挽着他的手坐在床边。 斩风点点头,道:“你也该修炼些防身的力量了,可惜赤大哥不在,不然可以教你多些道术。” 流千雪摇了摇头,深情地凝视着他的眼睛,呢喃着道:“我现在只想着修炼最强大的治疗术,就算你受再重的伤,我要能治,这样对你才有用。” 斩风的心头涌起一阵幸福感,人生如此又有什么遗憾? “也好,反正你终在我身边,有我保护你,你帮我疗伤。” 他展现性格中狂放不羁的一面,拥紧不胜一握的纤腰,深情地在雪白的面颊上亲了一口。 流千雪顿时羞得面颊赤红,心里却甜丝丝的,说不尽的欢喜,斜眼瞟了瞟正捂着嘴巴偷笑的幽儿,薄嗔道:“幽儿也在,你怎么……” “不喜欢?” 流千雪哪里是不喜欢,只是平生第一次,羞煞了人,心如鹿撞,不知说什么才好。见他发问,头摇了摇又羞涩地垂下,像一个刚入夫家的小媳妇,可爱极了。 盯着羞态迷人的倩影看了片刻,斩风忽然想起一事,猛地站了起来。 “我怎么把那东西忘了?”流千雪被惊呼声吓了一跳,抬头看着斩风,发现他从自己的小包里取出了一本薄薄的小册子。 斩风把小册子递给她,道:“这东西你应该很需要。” “这是什么?” “看看就知道了。” 流千雪诧异地接下册子,低头一看,惊得跳了起来,叫道:“仙术!” “嗯!我从仙人手里抢来的,一直都想给你,后来忘了,你现在无法学习新的道术,不如直接修炼仙术,也许会有更好的效果。” 流千雪不可置信的捧起册子,看着面上“通玄真诀”四个大字,手都有些发颤,喃喃地咕哝道:“我只是个道师,怎么可能修炼仙术呢?不可能吧!” “试试就知道,不过……” “不过什么?”流千雪好奇地抬起头。 “不过你要是做了仙人,可别来追捕我。” 一句调侃说得流千雪脸色大变,如果真有一天成了仙人,就会站在斩风的对立面,甚至是敌人,想到这种处境,一颗心突然揪了起来,脸色也白了。 斩风没想到随意的一句话引发了她的心事,见她脸色苍白,眼含惧意,着实吓了一跳,连忙柔声安抚道:“别想太多,虎极也是仙人,他却并没有参与追捕,可见仙人之间也有很大的区别。” “是啊!虎极仙人的确是个好人,上次多亏了他才……”流千雪突然住口,不安地看着斩风。 “没事!”想到兄长对流千雪的杀念,斩风的心里又是一阵烦躁,用力甩了甩脑袋,又道:“难得我们离开了朱雀那个是非之地,还是过得快活些,其他的事都别想。” 在客栈休息了一夜,次日天色一亮,幽儿便嚷着饿,于是三人便上街找吃的。 可当他们离开客栈时,却发现整个城市变了模样,原本热闹的大街上变得冷清萧条,店铺都关门了,行人也大都绝迹,只是偶而有几个从身边飞奔而过,然后迅速地消失在视线之中。 幽儿噘着嘴道:“什么都没有,想喝豆浆都不行。” 流千雪幽幽叹道:“看来影血蝠的威胁的确很大,一夜工夫就把城里的人都吓跑了。” “幽儿,我这里有你喜欢的槐花?,先吃着吧!”自从包袱被偷之后,流千雪再也不敢随意放置包袱,无论到什么地方都随身携带。 幽儿这才转嗔为喜,美滋滋地从流千雪手里接下槐花?,细细地吃了起来。 走了没几步,横街突然飞奔出一人,与三人正好碰个正着。 斩风随意看了一眼,眼中闪出一阵狂喜。 “鸣一!” 街角的身影忽然一愣,目光扫到三人之间,身子猛的一颤,接着露出狂喜之色,飞奔过来一把抱住斩风,兴奋大叫道:“老大,终于等到你了,哈哈,终于让我等到你了。” 看着活泼如昔的朋友安然无事,斩风感到一阵欣慰。 鸣一偷偷瞥了流千雪一眼,笑嘻嘻地调侃道:“老大,终于把嫂子也骗来啦!” 流千雪羞得粉脸染霞,轻轻啐了一口。 斩风好奇地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鸣一笑道:“我们几个在千霞岛住了一段时间,后来得到你的消息,所以都带着人先到了青龙城,弓老大说水路不通,你会走陆路,所以就让我在这里等你。 “开始时候他们也都在,得来觉得在城里待了太久,会有问题,而且我们人多,不方便,所以他们另找了据点,我留下继续等你,这几个月都把我急死了。” 幽儿忽然噗哧一笑,道:“鸣一哥哥说话还是那么快。” “你这丫头!不听话,叫你风哥哥打你屁股。”鸣一朝她扮个了鬼脸,逗得幽儿大笑。 朋友相逢是难得的喜事,斩风的心情突然变好了,拉着鸣一道:“我正想去找你,想不到在这里?上。” 鸣一忽然皱了皱眉,善言劝道:“老大!这里的情况可不好,听说出现了什么魔蝠,专吸人血,一出现就是成百上千只,转眼就能把人的血吸光,我看还是赶快离开吧!” 斩风点头道:“我们正打算离开。” 幽儿笑着问道:“鸣一哥哥,人家都走了,你怎么没走?” 鸣一搔了搔后脑勺,嘻笑道:“我早就想跑了,可惜没见到你舍不得跑。” 幽儿瞪了他一眼,接着又笑了。 鸣一陪着笑了片刻,忽然想起自己的事,惊叫道:“哎呀,光顾着说话,我要赶去东门做事。” “有事吗?” 鸣一边跑边应道:“我要跟人离开这城,你们也来吧,大家一起上路。” “好!”见到鸣一,斩风知道不能再住下去了,鸣一的实力还不足以应付魔蝠的攻击。 三人回到客栈收拾了一番,然后便前往东门与鸣一会合。 来到东门外,他们赫然发现这里聚集了数百人,还有众多的车马,车上堆满了各种货物,人声鼎沸,马嘶牛叫,场面十分混乱。 “这么多人?好大的阵势啊!”流千雪感叹道。 “鸣一!”斩风从人群中找到鸣一的身影,高声唤了一下。 “老大!”鸣一正与几人聊着什么,见他们到了,立即冲了过来。 斩风扫视一眼,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鸣一笑道:“因为要等你,又觉得无所事事,所以找了个大宅子做护院,这个辛家是城中最大的家族,待遇也算不错,所以就待了下来,这次魔蝠攻城,辛家不敢再留,所以举家东迁,我也要帮忙。” 斩风和流千雪对望了一眼,没想到竟是这么回事。 三人的出现也引起了其他的人的注意,一个面无表情,气质冰冷,另一个娇美如花,清雅绝伦,还有一个俏丽可爱的少女。尤其是流千雪,吸引了众多的目光,无不为之惊艳。 “鸣一,他们是你的朋友?” “嗯!”鸣一咧嘴一笑,指着斩风道:“这是我老大,很久没见了,想不到在这里遇上。” “老大!”看着比他年纪还小的斩风,众人都是一愣。 此时,一名华服老人柱着拐杖走入人堆,高声催促道:“还聊什么?时间这么紧迫,还不快上路,遇上魔蝠,大家都要完蛋。” “是!” 武师护院们齐声相应,然后上马的上马,坐车的坐车,这支庞大的队伍开始驶出东门。 鸣一有马可骑,见斩风三人没有马,不禁皱起眉头。 斩风看出了他的难处,淡淡地道:“没事,做完事我们再去找他们。” “弓弛老大他们在北面,这次好像不会经过,要不你们自己去找?” 斩风扫了一眼庞大的马车队,问道:“辛家去什么地方?” “东面的天方城。” “天方城!”斩风觉得这个名字很熟,低着头喃喃地念了几遍,脑海中突然闪过一道灵光,心道:“对呀!夭云的未婚妻就在天方城,我答应他要去看看那位叫明依的姑娘,这次正好藉这个机会去看看。” 鸣一见他突然沉默,似是对名字有反应,略微诧异,好奇地问道:“老大,怎么了?你知道天方城?” “嗯!”斩风点点头道:“我正想去那里,却不知道路。” 鸣一大喜过望,笑道:“原来老大想去天方城,这太好了,我们可以一起上路,把辛家送到之后,再陪你去找弓弛老大他们,虽然有魔蝠,不过我想不会碍事,就当是旅行散心吧!” 斩风本想答应,但看着庞大的车队,陌生的人群,以他的性格,并不喜欢与这么多人同行。流千雪看了他一眼,替他应道:“我们自己走吧,免得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麻烦?”鸣一望向大道上的队伍,若有所悟地点点头道:“大家族是非多,是有些麻烦。” “放心,我们跟在后面,不会离远。” “好吧!我先跟上去了,你们慢慢走,大概沿着这条大道一直走就是了。”鸣一见斩风神色坚定,知道无法再劝,无奈地点点头,纵马追上了大队。 护院们正在议论流千雪的美貌,见他回来,好奇地问道:“鸣一,他们怎么没来?” 鸣一见说话的是老胖,嘻笑道:“他们有他们的事,在一起不太方便。” “啧啧!带着两个美人出游,这小子艳福不浅啊!” 鸣一最听不得有人羞辱朋友,一听这话脸色顿时沉了,喝道:“老胖!他可是我的老大,别让我骂你。” 老胖倒也了解他的性格,嘿嘿笑道:“你着什么急,又不是说你。” “说我我才不管你呢!可你说我老大就不行,不是我夸口,十个你加起来也抵不上他的一根手指头。” “吹牛!不就是背着把破刀吗?有什么了不起,有本事杀几只魔蝠来看看。” 这边争论之时,斩风带着二女不紧不慢地跟在后头,虽说没有坐骑,但三个人都有省力的奇术,其中又以流千雪最为轻松,一晃便是三五丈,连脚都不必抬。 虽然有魔蝠的事件,但米粟并没有放弃追踪斩风,在他的心里,魔蝠虽然凶残,却也只是一时之患,斩风则是整个青龙之患,如果不早解决,引发的动荡绝对要比魔蝠更大。 带着这种想法,他也跟上了辛家的车队,同时也注意上了鸣一,这个口口声声称呼斩风“老大”的青年似乎早在城里落户,也就是说斩风可能早就在青龙城培植了有别于道官的势力,因此才没有在铲除道官的行动中被发现。 这小子,想不到心计这么深,只怕这些潜伏者连其他道士也不知道,否则审问道士的时候不会没有一丝线索。看来我的决定是对的,这个斩风绝不能小看,也许要在青龙国掀起一场巨大的风暴,我必须阻止它发生。心念一转,他又消失在影子里。 大道上除了辛家的队伍,还有不少逃难的人,魔蝠引起的恐慌不单影响一城,周围的地区也都波及,尤其是那些临近山区森林的村镇,更是十室九空,剩下一些走不动的老人。 看着越来越多的难民,流千雪的滋味很不好受,一向善良温和的她总是忍不住停下脚步,帮帮这个,帮帮那个,甚至有的时候扶着老人走几个时辰。 斩风知道不能慢行,但流千雪的善良使他极为感动,什么也没说,一直在助她帮人。 幸好辛家的人多车多,大家族里事件也多,一会儿要水,一会儿要饭,走的不算太快,因此勉勉强强还能追上。 走了两天,离城越来越远,人们心中的不安也越来越弱了,有了更多的笑声,气氛也活络了,魔蝠的阴影似乎正远离他们。 当他们来到一处叫落英坡的地界,一切都改变了。 落英坡是一片山丘地带,四处都是茂密的树林,中间有一条黄土大道穿林而过,平时倒也是个很冷清的地方,此时因为道上人多,顿时热闹起来。 就在众人悠闲地坐在草地上休息之时,东面的大道上有一支马队飞快而来,蹄声阵阵,远远就能听到,不少好事的人们都站了起来,朝东面张望。 片刻之后,马队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之中,一共有十七、八个,身上都穿着军队的盔甲。 马队发现林中竟有上千人在休息,脸色都变了,立即勒停坐骑,为首一人高声喝道:“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么多人聚集在这里?” “将军,我们都去东方避祸的,魔蝠扰民,都是无奈啊!” “魔蝠!”军官的脸色更沉了,喝道:“前面更不能去,昨夜魔蝠血洗了两里外的镇子,所有的人一个没活,都死光了。” 消息像惊雷般在人们的耳中炸开,原以为魔蝠在广苑城北面,向东逃就可以避开,没想到魔蝠竟是有计划似的,抢在他们之前到了东面,如此一来,东面的路不能走了,回去也不知道有没有魔蝠的危险。 “前面的镇子已被影门的人接管,他们负责清除魔蝠,你们立即掉头回家,那样会更加安全。” 不用他提醒,人们此刻再也没有向东走的心情,有的立即拿起东西就往回去,但大部分人都在观望。 鸣一走到斩风身边,问道:“老大,怎么办?要回去吗?” “辛家呢?” 鸣一撇撇嘴道:“有富人都是怕死鬼,听说东面出事哪还敢去,正商量着钻入树林向南走,绕道前往天方城。” “绕道?” “嗯!贴着边界向东南方向走,可以到达海边,再沿着海边向东北走,也能到天方城,也可以选择坐船,只是路程长了些,自然也就辛苦些。” 斩风没有把魔蝠的事放在心上,也不愿意浪费时间,沉吟片刻,问道:“你也要去?” 鸣一笑道:“既然答应了就不能食言,我是辛家的护院,怎么也要看着他们到了目的地,才能请辞。” 斩风很了解他,虽然平时嘻嘻哈哈,但生性忠义,这个时候是绝对不会丢下辛家的人不管,听了这番话更是赞赏,点头道:“应该如此。” “老大,不如你们回去等我吧!我们约个地方再见。” “回去?没有这个必要,我们三个继续向东走。” 鸣一惊叫道:“老大!你要去出事的镇?” 斩风镇定地道:“魔蝠既然*血为生,没有血的地方自然不会去,那镇子被魔蝠血洗过了,应该不会再出事。” 鸣一觉得很有道理,赞同道:“这倒也是,出过事的地方也才是最安全的,我回去劝劝他们,也许可以改变他们的想法。” 斩风没有答话,直接选择大道,一方面是觉得被洗劫过的地方危险更少,一方面是想用危险摆脱随时窥探的追踪,除非他们也有胆量进入危险区。 过了一阵,鸣一兴冲冲地跑了回来,笑道:“老太爷同意了我的建议,还是走东面的大道。” “你回去吧!这次我们先行。” 带着无畏的心情,斩风牵着流千雪和幽儿率先走上了大道,直往东去。 马队还未离开,正监视着这群人的动静,见还有三人不听叫唤,居然还往东行,立即冲了过来。“你们没听到吗?前面危险,不能去。” “到哪里都一样。” 军官喝斥道:“你这个人怎么不听劝呢?要是被魔蝠盯上,可没有好果子吃。” “生死由命,没什么好怕的。”斩风没有再理会阻拦,傲然踏上了大道。 众目睽睽之下,三人的行动分外显眼,所有的人都议论了起来,其中自然也包括了辛家的人。 老胖拉着他问道:“鸣一,是你老大要你来劝老大爷的吧?” 鸣一自豪地道:“这可不是?我老大豪气冲天,危险再大也挡不住他的脚步,何况魔蝠也未必能伤得了他一根寒毛。” “吹的吧,要是魔蝠轻易就能对付,后面也就不会出现这么多人了。” 鸣一懒得和同僚争辩,跳上马就追了上去。 “你怎么……”军官想阻拦却已晚,接着又见辛家的大队人马一起东行,更是惊讶,没想到居然有这么多人不怕死,敢往镇上闯。 其余的难民很快便从辛家下人的嘴里知道了东行的原因,都觉得有理,魔蝠洗劫过的地方也许是最安全的,纷纷放弃离开的念头,跟着辛家的车队一起前往,于是大道上又出现了浩浩荡荡的人潮。 第七章 死亡小镇 出事的镇子名叫平岗镇,是大道边的一座普通小镇,平时有些商旅在这里歇脚,倒也有些生气,没想到遭到灭顶之灾,一夜之间整座镇子的人都死光了。 当斩风三人踏入镇子,见到的是一片死寂,整个镇子像死城一样,没有灯火,没有人声,连犬吠都听不到一声,即使是大白天,气氛也阴森的吓人,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流千雪和幽儿都觉得心底发寒,双腿发软,一步也不想再踏上前,都贴在斩风身上,动也不动。 斩风见过数百个白骨士兵,也见识过飘在空中的幽灵,更经历过自己的死亡,气氛虽然阴森,对他却没有任何影响,唯一诧异的就是小镇的整洁,像是人突然被抽空了似的。 突然,镇里传来一阵人声,阴森的气氛顿时缓和了不少。 “有人来了!”斩风神色一紧,急声喝道:“阿雪,幽儿,躲!” 两女点点头,各自用遁术和影术藏了起来。 斩风保持着固有的冷静,甚至连刀都没抽,只是将紫蓝双婴分别注入左右手,然后泰然地往镇子中央走去。 片刻后,大批人影终于出现在他面前,竟然有上百人之多,大都穿着影门的衣服,还有些穿着军服和官服,其中就有影虚幻和庞豹等人。 “是你!”影虚幻也看到了他,脸色大变,眼中凝聚了浓浓的敌意。 广苑城的事情已经传开了,影门弟子都知道道仙斩风杀死了水陵三人,因此斩风出现立即引起了巨大的轰动。 “他就是那个道仙!” “好年轻!好气魄!居然一个人就敢出现在这里。” 斩风根本不在乎别人的议论,眼睛在镇子里扫了一圈,这里除了影门弟子再没有别人,似乎没有留下来的必要,因而转身就走。 影门带队的是光系的宗长郁流水,是门主之下的重要人物,听说道仙出现,脸色骤沉,冷冷地看着斩风,喝道:“你就是杀人的那个道仙?” 斩风回头看扫了他一眼,见他满头白发,气度从容,有一种不怒而威的气势,不禁暗暗赞了一声,影门的确不能小觑,这位白发老人应该是影门里强大的人物。 米粟突然出现在镇子中央,朝郁流水行了一礼,恭敬地道:“米粟见过郁宗主!” “是你呀!你怎么才来?” 米粟看了斩风一眼,冷冷地道:“我是跟踪他而来。” “是水陵的事吧?” “正是。” 郁流水白眉一扬,眼中杀气骤现,冷笑道:“既然如此,我们该算算这笔帐了。” 米粟却劝阻道:“宗主,他跑不了,先不必管他,现在我们要先解决了魔蝠这个大麻烦,其他的事以后再说,后面有上千名百姓逃难而来,看来今夜要在镇子里过夜,若是有什么闪失,我们影门可就丢大脸了。” 郁流水皱了皱眉头,问道:“你是说放过他?” “我也想现在就对付他,但我跟了他几天,此人傲气十足,绝不会偷偷躲起来,要找他轻而易举。 “如今魔蝠的数量大增,已不是以前那种可控制的规模,恐怕会造成极大的破坏力,为了影门在云丝省里的地位和威望,我们必须挫败魔蝠,否则其他势力会趁虚而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而影门的地位可是千秋大事,不能有任何懈怠。” 郁流水对他这番表述深以为然,点头道:“我明白了,今天就放过他,等我们消灭了魔蝠,然后再来算帐。” 斩风见众人没有反应,于是唤出流千雪和幽儿,找了个无人的小院坐了下来。 “风!怎么都是影门的人?” 斩风挽着她坐在怀里,柔声道:“坐着休息吧!这一夜恐怕不会太平。” “可是他们……” “没什么,他们迟早会找我算帐的,早晚都一样。” 流千雪无言了,默默也低下头。 说话间,逃难的人陆续抵达了镇子,由于人多,气氛倒也祥和,再加上影门大举出动,守护镇子,因此人们就更放心了,常见的哭声被笑声取代了,孩童们也开始在镇中心的空地玩耍。 影门弟子退到了镇子的外围,百余人分成数组,分别巡视镇外,以防魔蝠的偷袭,郁流水和米粟几人居中调度,同时也在监视斩风的动向。 鸣一也挤了过来,笑道:“老大,你的选择果然明智,这么多人都来了,气氛也变了,相信不会出什么事。” 斩风摇了摇头,沉声道:“难说。” 鸣一呆了一呆问道:“你是说魔蝠还会出现?” “人多了就不安全了。” 鸣一恍然大悟,魔蝠既然是大举出动,需要的血量也更多,自然会选择人最多的地方,甚至是城市,若是少数人来到镇子,未必会引起魔蝠的注意,如今人数众多,声音又多,也许会因此生祸。 “这可如何是好。” 斩风转眼扫向守在镇口的影虚幻,淡淡地道:“有人守夜,大概会好些。” 鸣一扫了一眼镇口的影门弟子,呵嘴笑道:“看来这一夜真能睡个好觉了。” 夜色很快降临,镇子里生起了火堆,有了火光,气氛比白天更祥和了,少了些阴森感。由于魔蝠在这里杀了不少人,虽然镇上满是空屋,可就是没有人敢进去住,人们集在火堆边,这也是为了相互间壮胆。 斩风见两女倒在怀里昏昏欲睡,一手抱起一个,走入一间最近的民居。 流千雪被摇醒了,睁眼便看到斩风,问道:“怎么了?” “睡吧!我看着,不会有事。”斩风把她抱紧,让她的头枕在肩头。 黑暗中,流千雪只能看到斩风那对明亮的眸子,暖意从恋人的身躯传到身上,再渗入心灵,驱散了心头的寒气。 “我们见面的第一夜好像也是这样?” 斩风心头一阵温暖,若是没有那次的遭遇,以后的日子将会完全不一样,也许自己真会变成杀人如麻的冷血狂魔。 “这种感觉真好……”也许是回忆太甜美了,流千雪很快便进入了梦乡,在梦境中继续享受爱情的美好。 幽儿像小猫一样,缩在流千雪身边,早已沉沉入睡了。 斩风就这样抱着流千雪,身上幻出红色的心神光,把幽儿和流千雪都包裹在内,紫蓝双婴也随时待命,防备任何形式的偷袭。幸好他是修灵者,力量来自元神的层次,因此有源源不绝的力量提供给他,问题只是他能运用多少而已。 夜是宁静的,除了火堆发出霹啪的声音,就只有人们熟睡的鼾声。 就在这夜空里,一小团物体悄然无息地遮盖了镇子的天空,也许是夜色太暗,守夜的影门弟子根本没有察觉。 米粟是最警觉的一个人,他知道魔蝠吸血之后能隐身,被偷袭后极难对付,因此一直躲在黑暗之中,留意着四面的动静。 忽然,他感觉到光线似乎有些异常,抬头一看,脸色刷的变了,腾的站了起来,惊叫道:“快起来了,魔蝠来了。” 叫声打破了夜的宁静,原本已昏昏欲睡的影门弟子像是被一盆冰水浇头,顿时清醒了。 “魔蝠来啦!” 惊叫声像是一盆热油,倒在了烈火之上,整个镇子在刹那间沸腾了,百姓们显得惊慌失措,加上夜色漆黑,四周的环境又是极其陌生,根本不知道往哪里跑,一个个就像无头苍蝇到处乱窜。 大人的惊呼,小孩的哭泣,妇女的泣叫,男人们的咆哮,组合成一曲逃难曲,回荡在小镇的天空中。 也许是声音太响了,魔蝠群的反应竟有些迟钝,定在空中迟迟没有攻击,令人大为费解。 斩风自然也听到外面的动静,连忙摇醒两女。 流千雪正作着甜美的好梦,神智还未清醒,揉揉眼睛问道:“怎么了?” 斩风沉声道:“魔蝠到了!快,隐身遁行。” 流千雪大吃一惊,整个人顿时清醒了,不安地问道:“不是说不会来了吗?” “大概是被人群吸引来了,别说了,快遁身。” 流千雪不敢怠慢,立即施展遁身隐身。 斩风又看着幽儿,嘱咐道:“你用影术待在屋里。” 幽儿噘着嘴道:“不,我要跟着你,你不是说我不能一个人待着吗?” 斩风凝视她片刻,点了点头,牵着她急奔出屋。 此时镇上已经乱成一团,不可收拾,影门的弟子虽然来了不少,但比起逃难的人数还是不足,又要监视魔蝠的动静,根本无法控制场面,只能聚在一起,随时准备应付来自天空的攻击。 鸣一慌张地冲向斩风,气急败坏地道:“老大!这下可让你说中了,魔蝠就在天空,情况很不妙,趁影门的人都还在,你们快点离开了!” “你呢?” 鸣一苦笑道:“吃人家嘴短,拿人家手软,既然收了辛家的工钱,我也不能就这么跑了,老大,明年今天别忘了给我上炷香。” 斩风深为感动,鸣一虽然表现上嘻嘻哈哈,但凭这份忠义就是值得交一辈子朋友,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头,自信地道:“放心,魔蝠绝对杀不死我。” “真的?” “不信?” 鸣一笑道:“不是,不是,老大的实力我哪敢不信,既然没事,不如帮我想个办法保护辛家吧?” “辛家的人呢?”斩风记得辛家有两三百号人,就算魔蝠围攻也未必会能全部杀死。 鸣一撇了撇嘴,不屑地道:“那群废物,一见魔蝠就吓傻了,有的当场晕倒,有的撒腿就跑,像我这样能站着的没几个,那些老爷小姐就更别提了,到现在还缩在车帐里哆嗦呢!” 斩风抬眼盯着天空黑压压的魔蝠群,心里着实有些纳闷,如果魔蝠真像传闻中那么凶险,早就应该扑下来杀人了,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平静。 鸣一也仰起头望了两眼,苦笑道:“幸好魔蝠没有立即发动攻击,不然就惨了,连一丝准备都没有。” “走!我跟你过去。”斩风牵着幽儿朝辛家的车队走去,接近一看,原本庞大的车队居然只剩下几个人,孤孤单单地聚在马车中央。 鸣一也吃了一惊,虽说知道有人跑了,却没有想过这样的场景,忍不住问道:“老胖!人呢?” 老胖颤声道:“都……都跑了。” “这群混蛋。”鸣一气得跺了跺脚,又问道:“老爷少爷们呢?” “能跑的都跑了,几位少爷一听魔蝠就跑了,剩下的还算有良心,都把身子藏在马车里,说是只要不正面接触魔蝠,魔蝠就吸不了血。” 鸣一点点头道:“留下就是好兄弟,你们也进车里吧,这时候保命要紧。” “要能进早就进了,女眷的马车不方便,老大爷的马车又不许,其他的马车挤满了人。” 鸣一又是一愣,甩头望向两侧,叫道:“还愣着干什么,找间封闭的屋子躲起来,别放魔蝠进去就行。” 剩下的护院这才反应过来,一溜烟地都跑向空屋。 此时,镇外突然传来一连串惨叫声,四周八方都有,气氛变得更加阴森恐怖,镇子里的人都感到心底发毛,头皮发麻。 “魔蝠不是在天上吗?怎么镇外……” “镇外有魔蝠!我们被围困了。” 听到人群中的议论,斩风着实大吃一惊,喃喃地道:“想不到魔蝠也会兵法,天空中这些是震慑之用,等人慌了向外跑,他们再发动攻击,这样才能击杀更多的人。 “否则镇子里有上千号人,如果同心协力,失败的只怕是魔蝠,而不是人,如此聪明的动物还真是少见。” 鸣一笑着自嘲道:“想不到魔蝠这么聪明,幸亏我没跟着跑,不然现在就变干尸了。” 斩风抬头向天,淡淡地道:“大概天空的魔蝠很快就会下去了。” 鸣一摘下背上黑漆弓,从箭囊中取出三枝羽箭搭在弦上,骂道:“可恶的东西,老子死了也宰他几十个垫背。” “慢着!”斩风忽然按下他的手,沉吟道:“情况不简单,你也别冒险了,快躲进屋吧!” 鸣一笑道:“我还是留在这里吧,有老大你在,我大概会活得长些。” 斩风知道自己的实力,想多保护一个人也不是什么难事,因此没有再劝,沉吟片刻,忽道:“我记得有人说过,魔蝠并不常出现,而是数量有限,活动规范也有限,防御力也不高,只要不被偷袭,用火就能击退。” “嗯,这我也听说了,刚才还有人提起过,说今年的魔蝠好像变厉害了。” “既然如此,魔蝠似乎不应该有能力施展这种高智慧的策略,否则早就攻城掠地了。” 鸣一听了半天才抓到要害,脸色大变,惊呼道:“你是说有人控制?” 斩风摇了摇头道:“没有证据,只有怀疑。” 鸣一越想越觉得事情蹊跷,愤怒地骂道:“妈的,什么人这么无耻,居然操纵这种东西杀人!” 斩风看了看在场的人,又望向不远处的影门小集团,心里琢磨,若是魔蝠自我进化后变聪明了,这倒也罢了,如果是人力造成的,那么这次行动一定有动机和目标,用屠杀平民做为手段,目标一定不会太小。 突然,一个黑影飞一般窜入镇子,身后还追着一大群魔蝠,只是黑影的速度稍快,因此才没有遇难。 “这是什么人?” 鸣一的话音刚落,斩风已冲了出来,转眼间便冲到黑影身后,身上红光乍现,接着一把抱住黑影,用赤神衣的神力挡住了魔蝠的攻击。 赤神衣何等力量,魔蝠虽然不弱,但丝毫奈何不了它,撞上的无一幸免,但不知是魔蝠灵性极强,还是有人操纵,吃亏后的魔蝠群立即后撤,很快便消失在黑夜之中。 “放开我!” 声音娇柔,一听就知道是个女的,斩风吃了一惊,连忙松开她。 女子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抬眼看了看,神色忽然一呆,惊呼道:“怎么是你?” 藉着微弱的光线,斩风细细打量片刻,发现这名女子竟是上次在天漩救过的飘如月,也十分诧异。 飘如月见是斩风,脸色稍霁,身子微微一欠,道:“谢谢你的帮忙。” 斩风想到上次的一头一掌,下意识地退了一步。 飘如月呆了呆,很快就领悟到其中缘由,微微一笑道:“放心,我虽然不喜欢你们臭男子,不过你这个人不错,我不会动手。” 斩风摇了摇头,这个女人性格太古怪了,实在不好相处。 飘如月抬头看了看天空的魔蝠,娇叱道:“这群可恶的东西,幸亏我有箭云步,不然就变干尸了。”说着竟然狠狠地朝天空拉动弓弦。 蹭!一支华丽的烈火羽箭离弦而出,如火色流星般划破了漆黑的夜幕,急速钻入魔蝠群中,接着一声巨响,烈火羽箭在空中爆开,形成一团火球,吞噬了大量的魔蝠,随即响起了魔蝠的鸣叫声。 所有的人都被这种突变吓了一跳,这个时候攻击魔蝠群,无疑是吹响了全面战斗的号角。 这一箭消耗了飘如月不少力量,扶着一面墙壁喘着粗气,嘴里骂道:“可恶的东西,看我不烧死你们!” 斩风没想到她会这么冲动,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眼见平静的魔蝠群出现了巨变,连忙奔回幽儿和鸣一的身边,用赤神衣护住他们。 果然,同类的惨叫声像是兴奋剂,注入了其余魔蝠的体内,原本还算平和的魔蝠变得异常暴戾,成群结队地向下俯冲。 “来了!”鸣一的声音也有些颤抖,对他而言,这一战毫无胜机,只是临死前的反扑而已。 “不必担心,站着别动,就绝对不会有危险!”斩风的赤神衣控制范围有限,只能把幽儿和鸣一罩住。 影门的弟子坐不住了,他们到这里就是为了消灭魔蝠,眼见魔蝠大军铺天盖地,除了硬拼,再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郁流水知道这战不但有关影门的声誉,也是为了自己和影门弟子的生命,什么也顾不上了,指喝着影门弟子道:“放箭!” 影门弟子早有准备,他们带来了大量的油和火把,以及包着油布的箭枝,准备用火攻消灭魔蝠。 随着郁流水一声令下,红色的箭雨怒潮般一飞冲天,黑夜分外显眼。 “好啊!” 看到美丽的火箭雨,人们的心头又涌起了希望,期待影门可以消灭所有的魔蝠,解除这个重大的危机。 然而,魔蝠并不容易被打败,庞大的魔蝠群像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除了最初那一支火箭没有防备之外,其他的攻击全被有组织地破解了。 鸣一见一片火箭竟没杀几只魔蝠,不禁大为惊讶,道:“好厉害!连这么密的箭雨都无法击溃魔蝠的阵形,这些到底是什么怪物。” 面对行动有素的魔蝠群,斩风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魔蝠事件的背后一定有人在操纵,否则一群有着高智慧、高力量的魔蝠,早就夷平青龙国了。 火箭攻势稍缓,外围的魔蝠群开始向镇中合拢,天空的魔蝠也在缓慢下压,形成了一个被封锁的空间,里面的人似乎只有等着屠杀的份了。 平民们更加慌张了,一个个都冲入附近的空屋,想方设法不让自己暴露在魔蝠的攻击范围之内。 漫天的魔蝠,像一只巨大的死亡之手,伸向弱小的人类,来不及躲藏的平民都在这只巨手之下痛失了生命。 面对无休止的战斗,影虚幻等人越来越焦虑不安,虽然火把和火箭抑制了魔蝠的攻势,但长此下去,最终的结果还是死亡。 “宗主?再这么下去可都完了。” 郁流水看了看倒在地面的平民,脸上充满了无奈,与贼人打了一辈子交道,没料到临老了会栽在一群畜牲的手里。 “再等一会儿,实在没办法再用……”说到一半他便说不下去了。 米粟忽道:“这些魔蝠的行动方式太奇怪了,根本不像是畜牲,倒像是受过训练的军队,进退有序,组织严密。” 郁流水等人都是一愣,惊愕地望着他。 米粟对案件的分析能力极高,怎能看不出魔蝠的行动是有规则的,冷冷地道:“只怕是我们被人算计了。” “算计我们?”郁流水再次打量漫天的魔蝠,场面虽然很乱,但仍可以看出魔蝠进退有据,目标统一,似乎有个高明的领导者在控制。 米粟沉吟道:“我觉得这次是个阴谋,魔蝠的出现不是偶然的,若真是如此,杀害平民绝不会是阴谋者的目标,只怕另有原因,也许目标就是我们影门。” 听了这话,众人心里都冒出一丝寒意,不由自主地朝四周张望了一阵,仿佛黑暗中有一双眼睛正紧紧地盯着他。 说话间,魔蝠重新整理了阵形,开始了又一轮的猛攻。 看着铺天的魔蝠,影门弟子心里上已承受了巨大的压力,惧意和怯意不由自主地从心底冒出,慢慢吞噬着他们的斗志,唯一支撑他们的只有求生的**。 长刀剑影,每个人都在拼命挥舞手中的兵器。 郁流水手中长剑像泼水般舞得密不透风,一道道凌厉的剑气随着剑影翻飞,射落一只只魔蝠。 米粟、影虚幻等人也各自施展拿手绝技,屠杀着不断扑来的魔蝠,只是魔蝠的数量巨大,杀一两只根本解决不了问题,情况对他们越来越不妙。 “大家用影术,击杀后立即化影,记住,要快,犹豫就是死亡。” 在郁流水的指挥下,影门弟子开始了肉搏战,这些弟子中不是每个人都能化身入影,有的有虚影,有的肉身也在,只是影子在移动,因此造成了很大的不便。 郁流水了解这些影门弟子的长处和短处,早已编好了队列。 力量最弱的影者聚在中央,用刀剑护身;幻影士还存有虚影,可以扰乱魔蝠的感觉,因此围在影者群之外,吸引攻击;灵影士有影无体,是攻击的主力,这些高等级的影武士伏在影子里偷袭魔蝠,现身便杀,杀完了又化入影中。 战事虽然惨烈,却只是局部,除了影门之人,其他人竟然没有受到任何攻击,这一点令所有的人都感到惊愕,但手无寸铁的平民们也因此感到庆幸,至少能活得长一点。 鸣一大感意外,诧异地问道:“老大,果然不大对呀!魔蝠怎么只攻影门的人?难道这些畜牲早就知道要先对付谁?” 斩风冷冷地道:“看来那人的目标果然是影门。” “老大,你说什么?” “没什么,猜测而已。” “噫!原来刚才射箭的是个女的。” 斩风转头一看,飘如月不知何时已*了过来,手里擎着凤凰神弓,准备随时出击。 飘如月狠狠地瞪了鸣一一眼,道:“女人怎么了?你们男子也不见得比我们女人强,怕死滚到一边去。” 鸣一没见过这么凶的女人,顿时呆住了,久久才反应过来,嘟囔着道:“好男不跟女斗。” 飘如月的大眼睛又睁圆,本想发作,但看了斩风一眼,又恢复了平静,哼了一声道:“有本事也杀几只魔蝠。” 斩风知道她性格古怪,不喜欢与人相处,因此并不在意,盯着魔蝠看了片刻,沉声道:“魔蝠的确受人控制。” 飘如月大吃一惊,愣愣地看着他,问道:“你怎么知道?” 斩风并不回答,只是用刀指了指魔蝠群。 “猜的?”飘如月仔细地观察了一阵,也发现魔蝠群的动向太有规则,太有组织,根本不像是野兽,倒像是支军队。 “老大!影门看来很吃力,我们怎么办?” 斩风回头望向镇外,一片黑影正在半空中等着,数量虽然没有进攻的魔蝠群多,但能把镇子围住,数量也不能小觑。 鸣一也留意到外围的魔蝠,忍不住骂道:“真是可恶,居然还有监视的,要说没人指挥,打死我也不信。” “大概是不想放走一个。” 飘如月的脸色也白了,刚才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无法摆脱魔蝠的追击,若不是斩风及时相助,只怕早就死了。 “要是针对影门,大概会留几个活口,若不是……”斩风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下去。 飘如月洞察一切,自然明白下面的话,脸色又是一变,沉默了很久才道:“看来我们要帮他们,不然都完蛋了。” “这倒也不是,想出去并不难。” 飘如月微微一愣,凝视片刻,忽然想起他在船上曾与人赌流血,知道他有失血不死的奇技,脸色顿时宽容了许多,点头道:“我忘了你的本事。” 第八章 玄光之刺 斩风对影门没有任何仇恨,一直没有插手,只是想从外面观察魔蝠的动向,此刻见影门岌岌可危,再不插手,这百名影门弟子就在毁在魔蝠的利齿之下,嘱咐道:“幽儿,你留下。鸣一,帮我看着她。” “风哥哥……” “听话。” 面对凌厉的眼神,幽儿不敢再闹,噘着俏嘴,气鼓鼓地在鸣一身边坐下。 “老大小心!” 斩风唤起赤神衣,身上展现出异样的红光,接着急奔向战场。 “我也去!”飘如月擎着凤凰神弓跟随在侧。 斩风看了她一眼,并没有阻拦,飘如弓的箭术的确出神入化,只要有足够的保护,可以起到巨大的作用。 飘如月像是读懂了眼中的含意,傲然道:“女人不是只会哭泣和退缩。” 如果没有相处过,谁也不会想像这样一位美丽的少女竟是如此泼辣,斩风摇了摇头,又把注意力集中在魔蝠上。 随着他的出现,整个战况突然改变了,巨大的魔蝠群无法抗击赤神衣的威力,因此斩风所到之处,魔蝠纷纷避开。 魔蝠的退让给了飘如月足够的空间施展自己的箭术,冰箭、火箭、风箭、雷箭,真气化作各种箭枝,从凤凰神弓上呼啸而出,每一次都能击倒一片魔蝠,产生了巨大的威慑力。 斩风也没闲着,冥杀气透过双眼射出,如同一道道闪光,一下便刺穿一大群。 变化中,影门所受的压力骤减,都感到无比庆幸,但当他们看到斩风的身影时,都愣住了,谁也没有想到出手救人的竟是影门的大敌人。 影虚幻等人的心里很不是滋味,欠了这份人情,以后再想追捕斩风就会变得十分棘手,因为谁也不想被人指责恩将仇报。 斩风既要发动攻击,又要保护飘如月,使她从容放箭,根本没有工夫留意旁人的目光。 藏在阴暗处的操纵者看到了两人的威胁,魔蝠根本近不了他的身上,自然也无法杀掉两人,因此又控制着魔蝠竟主动避开他,然后寻找穿隙继续攻击影门弟子。 斩风和飘如月突然发现身边的魔蝠有组织地避开,而且绕道攻向影门弟子,通过这一幕,可确定两点,魔蝠背后的确有操纵者,而他的目标果然是影门。 “怎么办?”飘如月连连放箭,真气消耗太多,连连喘着粗气,身上的衣服也早已被汗湿了。 “找人!”锐利的目光像刀子一样横刷一圈,镇上空屋有很多,藏几个人很容易,但他并不认为如此。 “找人?”飘如月愣了愣,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如果直接击杀操纵者,魔蝠的威胁就自然可以解除。 忽然,斩风的目光停在辛家车队上,数十辆车帐组在一起,场面极大,要想藏个人极为容易。 难道是…… 斩风不动声色地看了一阵,带着怀疑,他突然脱离了战场,把魔蝠的难题再次扔给影门。 没了斩风的保护,飘如月也不敢独自冲入魔蝠群中,只能跟着他退走了。 影门弟子刚刚喘口气,没想到魔蝠又来了,斩风此时却若无其事地独自走开,心里又恨又恼,有的还在心里破口大骂。 米粟看得真切,斩风与身边的少女一攻一防,把魔蝠打得落花流水,而影门百余人却忙得手忙脚乱,不禁大为感叹,道仙的确不是浪得虚名。 “师叔,你看!” 米粟甩眼望去,魔蝠群像是得到新的指示,突然抽离了战场,转而冲向民居,似乎要攻击躲藏在内的平民。 郁流水高声唤道:“魔蝠要吸血隐形,我们绝不能让它们得逞。” 众人这才发现魔蝠由始至终不曾隐影,说明它们还没有吸取足够的血液,连忙挥动长剑,舞出漫天剑气冲击魔蝠。 然而当他们刚刚出动,突然又发生情况,魔蝠的离开并不是真要攻击难民群,而是要打乱影门的防御阵式,当众多影武士离开位置发起冲击之时,这些训练有素的魔蝠同时隐去身影,骤然消失在夜空之中。 “不好!”米粟意识自己上当,脸色大变,急切地唤道:“都回来,保持阵形,不许乱动。” 但一切都晚了,大部份影武士都已经冲了出去,要想在一瞬间回到原位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就在他们折返的一刹那,消失的魔蝠又出现。 “救命啊!” “啊――” “救我……” 落单的影门弟子被结成小组的魔蝠群围攻,片刻间便成了干尸,速度之快令人咋舌,后面的人虽然想救,却也来不及了,只能眼睁地看着同门惨死。 气氛显得苍凉而又悲壮,也许是同门之死的刺激,也许是强烈的求生**,影门弟子的眼睛都红了,用手攥着手中的兵器,嘴里不断发出怒吼与咆哮。 剑气、刀光、拳雨、腿风,影武者们用尽他们所有的力量冲击着魔蝠群,长于影术的他们并不是只会利用影术,与其他的武者一样,他们也有自己的罡气和真气。 斩风本想寻找隐藏的魔蝠操纵者,但见局势突然变得混乱,不愿见死不救。 夜空中,一道妖异的紫芒仿佛神光一般从天而降,高举紫芒的斩风就像是一个狂战士,凶猛冲击着魔蝠群,而魔蝠根本攻不破赤神衣强大的防护能力。 在斩风背后,飘如月的雷箭一次次炸得魔蝠晕眩,流千雪也现出了身影,用她的“神愈”之术,为两人加上治疗的圣衣。 仅此三人,原本岌岌可危的形式被突然扭转了。 看着宛如天神般的斩风,稍稍得到喘息的影门弟子都不由自主地发出感叹,就连影虚幻也免不了有些慨然,有如此人物,难怪道士在朱雀国能呼风唤雨,但同时也感到更大的威胁感,这种人物进入青龙,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这才是真正的强者!”做为了一个对立者,米粟并不吝啬给予对手极高的评价,因为上百名影门弟子都无法击溃的魔蝠军团,在斩风面前褪光褪色,变得一无是处。 “师叔,你怎么也……”影虚幻抹了抹额上的汗珠,转眼看着他。 米粟苦笑道:“没什么,这种人物不是我们能对付的,只能交给圣殿神武军团的那些高手来应付。” 影虚幻捏紧了拳头,心里很不服气,斩风比他年轻,但无论在力量还是气势上都比他强大,心中不禁涌起强烈的耻辱感和旺盛的斗志。 很快,在斩风三人联手的攻势下,魔蝠突然退走了,只留下满地的魔蝠尸体。 激战之后的斩风像是没事人似的,掏出手巾抹了抹染血的长刀,气定神闲,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流千雪坐在他身边,用手绢轻轻地在他脸上拭着,脸上满是笑容,与心上人并肩作战的感觉实在太美好了。 飘如月喜欢孤独,因此独自一人找了个空位坐着,也在抹拭着自己的宝弓。 “老大!还是你厉害。”鸣一笑着迎了上来。 “那当然,我风哥哥是天下第一。”幽儿抱着斩风的手臂,脸上满是自豪。 “是啊!是啊!”鸣一连声附和。 斩风并不认为事件就此结束了,阴谋一旦产生,在阴谋者没死之前,是绝对不会消失的,为了这一夜能平安度过,他再次寻找隐藏在平民之中的阴谋者,只有如此才能彻底瓦解一切。 见斩风神色冷峻地走向辛家的车队,鸣一惊愕地追了上去,好奇地问道:“老大!你要干什么?” 斩风没有回答,手里的长刀再度绽放出妖异的紫芒,冷冷地喝道:“魔蝠已经离开,请各位从车帐中出来一下。” 鸣一也明白了他的用意,神色一呆,惊呼道:“老大,你是说辛家……” “出来!” “我们出来,我们出来。”车帐中传来哆嗦的声音,接着马车内的人们陆续走了出来,惊慌失措地看着斩风。 斩风冷眼扫视着每一个人,魔蝠大规模的进攻是有组织、有计划的,绝不可能是个人行为。 辛老太爷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走到他面前,不安地问道:“你……你要干什么?要钱我给。” 斩风一言不发地盯着他,锐利的目光似是能看透人心。 辛老太爷哆哆嗦嗦地看着他,样子倒也老实,看不出有什么特别。 鸣一小心问道:“老大!真是他们?” 夜空中突然忽然飞来一道串银芒,如流星袭向斩风。 斩风一直开着赤神衣,因此也没有太在意,然后当银芒击中红衣之时,一股强大的冲击力从头顶直下脚跟,整个人都颤了起来。 四周刚刚平静,看着这一幕,所有人又紧张起来。 庞豹惊呼道:“那是什么力量!好强大啊!” “流星!”米粟半开玩笑地应了一句,心里却极为震撼,连斩风这种实力都被推开了几丈,可见冲击力是何等的强大,要是这种攻击落在影门弟子的头上,只怕无一幸免。 斩风摸了摸头顶,如果不是有赤神衣护身,只怕这一击就足以要他的命。 流千雪吓得面色惨白,急忙扑到斩风身边,拉着他忧色忡忡地问道:“怎么样?伤到哪里了?” 看着她眼中滚动的泪光,斩风摇了摇头,柔声道:“没事,只是砸了一下而已。” 流千雪这才长舒了一口气,转头望向四周,愤怒道:“是什么人这么卑鄙,居然偷施暗算,真是可恶。” 斩风却有些庆幸,如果流星能连续攻击,后果实难预料,只是偷袭者没有这么做,似乎对方的实力不足以施展两次。 飘如月忽然插嘴道:“刚才我看见东北方有人影晃动。” “东北?”几人不约而同朝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却只见到一片漆黑,其他什么也看不见。 鸣一用怀疑的目光看着她,问道:“你能看到?” 飘如月讨厌被人怀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淡淡地道:“我是弓手,自然要先练眼力,光线虽暗,但我也能看到些东西,刚才那里的确有人影晃动,不过行动很快,片刻间就消失了。” 斩风朝她点点头以示感谢,心里嘀咕道:看来刚才的偷袭是为了引众人的注意,他好从容离开,的确阴险。 鸣一还是不太相信飘如月的话,喋喋不休地问道:“真的有人?你的眼睛也太神了吧?怎么不用箭射他?” 飘如月懒得理他,哼了一声,抱着弓走到一旁休息去了。 场面渐渐平静下来,影门的弟子开始收拾同门师兄弟的尸体,空气中充满了哀伤,还不时地传来阵阵哭声。 平民们受到的冲击相对少些,但也有十几人遇害,死者的亲人自然是哀嚎不止,其他人在庆幸自己获生之余,也在为死人哀悼。 郁流水和米粟等影门高级人员没有参与收拾,而是聚在一起,商议着下面的行动。魔蝠的行动已证实有人在暗中控制,而且目标正是影门,这是关系到影门生死存亡的头等大事,谁也不敢疏忽大意。 米粟沉吟道:“今夜的事情虽然完了,但我感觉这只是一切的开始,有一股神秘的力量正把目标指向影门,以后的日子一定还有发生各种事件,或打击影门弟子、或是破坏影门的威信,我们绝不能掉以轻心。” “哦!师叔想到了什么吗?” “我说过,这次事件很可疑,魔蝠的进攻根本就是有人在操控,而且一直围攻我们影门的,说明他们第一个打击目标就是影门。” 众人都呆了呆:“您是说有人在针对影门发动攻击?” “细节不太清楚,但影门一定是要打击的目标。” “可他为什么不攻击总堂呢?那里岂不是更多影门弟子?” “总堂高手云集,圣殿神武军团的成员就有六个,再加上各分堂的领袖,击溃这种形式的攻击轻而易举;而这里就不同了,因为事情仓卒,我们无法调集更多的力量,还要顾忌平民,缚手缚脚的情况下,敌人便有机可乘。” “好阴险,连平民都成为利用工具,还杀了这么多人。” “米粟说得有理。”郁流水看了看年轻的门人们,语重心长的道:“影门能有今天的地位并不是天生,而是经过了无数的争斗才得到的,出现敌人也是正常的事情。” 贾枪苦笑道:“想不到这次要*敌人相救才能保住性命,真是丢人啊!” 一句话说到影虚幻的心里去了,连连点头,道:“是啊!今天死了这么多人,却成全了他的威名,那些师兄弟死得真不值啊!” 郁流水瞪了两人一眼,轻喝道:“这能怨谁?学艺不精就是这样的下场。” 庞豹转头看着斩风,喃喃地道:“真不明白他是怎么练的!难道道术真有那么神奇?可我们也杀了几个道士,没觉得他们有什么特别,只是遁术比较讨厌罢了。” “是啊!那些魔蝠居然近不了他身,真是奇怪。” “大概是有什么力量吧?”郁流水也很惊讶,但为了使低落的士气不再受刺激,并没有说出真正的想法。 影虚幻此时最大的目标就是击败斩风,因此更想知道对方的优缺点,因而追问道:“可我们也有罡气护体,那些可恶的魔蝠竟能噬咬罡气,不然我们也不至于如此狼狈。” 米粟淡淡地道:“道术传自于仙人,自然不能小觑,否则圣皇也不会让圣殿神武军出击。” “幸好我们还有圣殿神武军团。”庞豹咧嘴一笑,转头看着影虚幻,问道:“听说你就要进去了?” 影虚幻点点头道:“上月我已通过了考核,下个月就能进去修炼了。” 庞豹羡慕道:“运气真好啊!明年这个时候,我恐怕连一招都攻不了了。” “我一定要战胜他!”影虚幻狠狠地瞪了斩风一眼。 郁流水含笑道:“有志气,不过眼下还是先想办法解决了魔蝠的事情,对你、对影门的声誉都有极大的帮助。” “今日要不是他在,大概这里已经变成死城.”虽然无奈,米粟还是不得不用感激的目光看了一眼斩风。 一时间,众人都沉默无语,无力感像针一样不断刺痛着他们。 夜更深了,经过了紧张、慌乱和死亡,镇子的气氛更加阴森,即使重新点起了火堆也无法驱散。死里逃生的人们依然惊慌不安,心有余悸,却又不敢逃,害怕落单之后会成为魔蝠的美食,都抱缩在一起,等待太阳的出现。 斩风也知道操纵魔蝠的阴谋者还会再来,因此没有立即离开,带着流千雪和幽儿又回到刚才的小屋里休息。 鸣一则回到辛家车队,安置剩下的几人。 小屋中,流千雪再也睡不着了,蜷缩在斩风怀中,噘着嘴轻轻地呢喃道:“可惜我什么也帮不了。” “你的神愈术很高明,刚才不是很有用吗?” 流千雪摇了摇头,幽幽地道:“魔蝠根本碰不到你,就算没有我的神愈也没有任何问题。” “我倒想让魔蝠碰碰。” 流千雪在他胸口捶了一下,嗔道:“说什么呢!别吓人了。” “反正我的血没用,吸干了也不会死。” 流千雪娇笑道:“那也没必要让魔蝠得益呀!” 斩风沉声道:“其实我想看看魔蝠真正的力量,也许可以查出背后的主使者。” “主使者?” “刚才那流星般的攻击力量极大,绝不是普通人能办到的,我怀疑……” 话还没出口,黑暗中一道幽光突然从门外射来,直刺斩风怀里的流千雪。 斩风大吃一惊,猛地推开怀里的流千雪,然而幽光来的太快了,没等他避开已没入身躯,这一刹那,他知道大麻烦到了。 流千雪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就连被推开也觉得莫名其妙,惊愕地回望去,却发现斩风又伸手把她拉了过来,紧接着身上红光急现,把她和幽儿一起罩住了。 一推一拉不过眨眼的工夫,还没闹清发生了什么事,她又回到了斩风的怀中。 “风!怎……”忽然,她发现斩风的身子在颤抖,鼻子里无意识地发出微弱的声音,似乎承受了极大的痛苦。 斩风痛得话都说不出,更何况外面还有潜在强大敌人,不容他分心。 突然,心头涌入一阵凉意,仿佛盛夏吹来的凉风,让人十分舒服,斩风惊讶地转头看望去,却见流千雪双眼紧闭,双手放在胸口,一团浓浓的绿光正从她的掌心飘出,渗入自己的身体。 这一刻,他很想开心地笑一笑,但体内的伤实在太痛,即使流千雪的道术削弱了许多,也不是普通人能承受,上一次他就几乎死去。 玄光刺!斩风轻轻念叨着鬼术之名,杀气腾腾的目光指向依然漆黑的外厅。 刺杀者没有估算到斩风的实力,也没有估算到流千雪的治疗术,见受到玄光刺重击的斩风居然还能坐着,心里也大吃一惊,又见斩风身上那阵阵的红光,更是感到不安。 “打我风哥哥,我打你!”比起刺客,幽儿更像一个幽灵,无声无息间便冲到了隐藏者的身后。 刺客原本已被斩风的强悍吓着了,没想到这么个娇滴滴的大小姐也有这种实力,不敢冒险留下,一溜烟地潜走了。 “幽……儿,回来!”斩风咬着牙挤出了四个字,额上已是满头大汗,衣服都湿透了。 “风!”看着恋人痛成这样,流千雪心都要碎了,一边呼唤著名字,一边拼全力施展她所会的最强治疗术――“天心”。 莹莹绿光像是温柔的春风,不断抚动着斩风的伤处,在流千雪的努力下,斩风艰难地挺住了体内的剧痛,虽是如此,也消耗了大部分体力,软软地倒在床头。 幽儿像小妹妹,趴在斩风身边,不断地为他抹汗,俏脸上满是忧色,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与此同时,斩风也极力地运用心神光,抗拒着玄光刺带来的冲击。幸好这一次他已进入了清神府,再加上玄光刺进入身体时,受到紫蓝双婴的合力抗击,将受伤的程度减到最低。 外面的人根本不知道里面发生的事情,平静的气氛中藏着紧张和不安。 天边渐渐吐白,太阳的光芒像是一只手,拨散了小镇的阴霾,人们的心里在阳光的抚摸下完全平静了,虽说魔蝠的威胁不会因为阳光而消失,但明亮的世界总是给人更大的安全感。 小屋中,斩风也度过了最难熬的一段时间,玄光刺的威力在三人同时的努力下渐渐消退了。 “呼――”他长长地吐了口气,看着累得眼圈发红,脸色苍白的流千雪,又爱又怜又是感激,伸手轻轻把她拥入怀里。 “谢谢你,辛苦了。” 此时对流千雪来说,没有什么比看着心上人脱离危险更令她兴奋,苍白的脸上泛起美丽的红霞,手捂着胸口嫣然一笑,道:“吓死了,幸亏你没事,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次多亏了你的道术,我才能挺得住,所以以后别说自己没用,对我来说,你的存在就是最大的价值。” 流千雪心里甜滋滋,低着头吃吃地笑了起来。 “我呢!”幽儿笑嘻嘻着爬到他身后。 “谢谢幽儿。”斩风亲匿的摸了摸她的脑袋。 流千雪抚摸着他的心口,不安地道:“风!那人好厉害啊,居然能把你打成这样。” 提到暗杀者,像湖水一样平和的眼神顿时变了,变成一圈巨大的风暴,阴云密布。 “又是他们,像缠身的幽魂,挥之不去。” “你说谁?你认识那杀手?” 斩风仰起头,冷冷地看着屋顶,“玄光刺”毋庸置疑的是鬼族之术,暗杀者既然用了鬼族之术,不可能与鬼界无关,而且至今为止,学会“玄光刺”的人只有他的兄长,也正是从他那里才知道“玄光刺”之名。 看来鬼界在青龙国也有渗透计划,否则不会这么大动干戈,让魔蝠来对付影门。 想到鬼界在左明身上做的一切,答案已经十分清楚,像青龙如此庞大的国家,如果能完全控制,比朱雀更加有用。 因为兄长的出现,他原本不打算与鬼界敌对,因为此刻仙界才是最大的威胁,然而鬼界的势力无孔不入,想避也无处可避。 他转头望向窗户,这一夜的事再次印证了鬼界的阴险狠辣,为了达到目的,不惜用平民的死亡做为筹码,结果广苑城萧条了,这镇子死也了不少人。 鬼界好阴毒的势力,他们到底想要干什么呢?消灭影门吗? 嗯!恐怕只有这个原因,影门控制了云丝省,这里与朱雀国交界,如果可以取代影门控制这里,鬼界在朱雀培植的势力将可以从容进入青龙。 第九章 散仙降临 “风,好了吗?” 斩风摇了摇头道:“还有些影响,不过没有大碍。” “什么力量这么厉害?连你都这样,我们要是受了一击,恐怕早就死了。” “他们要是敢向你们动手,我就算掀翻整个鬼界也在所不惜。”斩风眼中突然掀起杀气潮。 “鬼……鬼界!”流千雪的脸更苍白了。 “不错,是鬼界。”斩风点点头。 流千雪惊得呆若木鸡,呐呐地道:“天啊!既要面对仙界,现在又沾上了鬼界,这路可怎么走呀!” 斩风轻拥着她,道:“有你在,什么也不怕,何况我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只要日夜修炼,对付仙鬼两界也不是不可能的。” 流千雪露出幸福的笑容,但眼神中还是藏着丝丝不安。 斩风看了看窗缝渗入的阳光,一夜的紧张惊险在阳光中淡化,既然知道鬼界的目标是影门,对他而言也许是一场无妄之灾,不需要太过担心。 “天亮了,我们出去。” “你不休息一下?” “鸣一他们大概要上路了,经过这一夜,只怕没有人敢再待下去。” 正如他所说,当人们看到太阳升起,心里便有一种强烈的逃亡意识,片刻也不想待在这危险的地方。 辛家逃走的人无一例外地成为了魔蝠的美食,剩下的老弱妇孺都沉浸在悲痛之中。 鸣一正想叫他,见他精神奕奕地走出屋子,笑道:“老大,我们要上路了。” 斩风抬眼看了看车队,道:“看来死了不少人?” 鸣一苦笑道:“跑的都死了,剩下不是老就是弱,我们这些护院武师只剩下十几个,一人赶一辆车,倒也还行。” 米粟忽然走到斩风面前,凝视片刻,正色道:“斩风,虽然你实力很强,但圣皇已下了驱逐道士的命令,你必须离开青龙国的国土,昨夜你出手救了我们,我们放你离开,算是还情了。” “他是道士?”鸣一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忽然捂着小腹狂笑起来。 米粟被笑得很不舒服,脸色有些难看,瞪着他问道:“怎么了?有问题吗?” 鸣一强忍笑意,指着斩风道:“我老大一家都死在道官手里,还成立了针对道官的逆风盟,你说他可不可能是道官?” “哦?”米粟将信将疑地看着斩风。 斩风不愿解释,淡淡地道:“我的青龙之行不会改变。” 米粟沉吟片刻,又道:“如果没有证据,我依然会把你当成道士,离开这里之后,你将是整个青龙要追捕的人,最好想清楚。” “我不会离开,不过我也劝你一句,立即回影门,不然后果难料。” 米粟脸色一变,盯着他的眼睛问道:“你想说什么?” “魔蝠的目的,你应该比我清楚。” 米粟凝视他片刻,拱了拱手,接着转身离去。 “老大!你真成了道官?” “没有。” 流千雪接口道:“是戟布道仙硬塞给他的。” 鸣一眼睛一直,摇头道:“天啊!我听过有塞钱塞物的,没听过还有人塞道仙名位,老大就是老大,经历也与众不同。” “上路吧!” 离开了小镇,斩风三人随同辛家车队继续东行。 由于昨夜斩风的表现,没有人敢在他面前摆架子,就连身为首富的辛家人也是战战兢兢,不敢得罪,因为他们很清楚,如果魔蝠再来,就只有*斩风的神威了。 得到辛家优越的礼待,斩风也很高兴,倒不是因为能得到什么,而是让流千雪和幽儿乘坐马车,免去走路的辛苦。 鸣一成为了这辆马车的车夫,伴着三人一路上说说走走,倒也轻松。 走了五天,他们终于离开了云丝省,进入了天方城所在的安阳省,辛家的人经历了一场大变,又死了亲人,路上一直沉浸在悲痛之中,走走停停,花了不少时间,斩风虽然想早些赶到,却也没有催促,一天到晚都在修炼。 流千雪也没有停着,虽然与斩风相识不算短,但这还是第一次与他一起出远门,经过小镇的事件,她终于亲身体验斩风所面临的危机,心里有着一种强烈的**,要尽快提升自己的实力,因此也勤于修炼。 斩风把那本《通玄真诀》给了她,让她尝试着领悟仙术。另一方面,他也开始教幽儿修灵和冥术。 只是幽儿生性贪玩,要她静静坐着修炼难如登天,教了几天都没有任何成效,斩风拿她没办法,又舍不得骂她,只好由着她的性子。 见两人勤于修炼,鸣一的心也活动了,主动找上了斩风。 “老大!你的实力这么强,能不能教点给我?经过这次魔蝠事件,我可彻底明白了,没有实力,干什么都是废物。” 斩风一言不发,随手从怀里取出放着五十八张秘技的小盒。 鸣一看了看精美的雕纹木盒,诧异地问道:“这是什么?” “秘技。” “哦!”鸣一一听便乐了,连忙打开盒子,看了两眼就惊呆了,呐呐地道:“这……这么多?老大,你从哪里得到这么多宝贝?” “有用就拿去练。” 若无其事的语气令鸣一大为感叹,对于武者来说,盒中的东西都是宝贝,绝不可能轻易示人,斩风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不能不令他惊愕。 “这么多一时也没法练,我还是挑几项吧!”鸣一在盒中翻了几遍,最后挑了其中一纸,坐在马车上捧着细读。 斩风抬眼看着他,诧异地问道:“拿回去慢慢看就是了。” “老大,你虽然不当回事,可这些都是宝贝,要是让练武的看到这盒子,恐怕拼了命也要来抢,我可不想被人盯着。” 斩风淡淡地扫视着小盒,眼神忽然一凝,自言自语道:“太少了,还需要更多才行。” “少?”鸣一听得一脸茫然。 斩风摇了摇头,本有去影门找冥术的打算,眼下已无法成行,只是寄望日后。 正说着,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忽然从远处传来,不到片刻,声音已在车旁。 斩风探头看了一眼,不禁愣住了,纵马赶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口口声声要追捕他的米粟,身边还有影虚幻等七人。 “风!”流千雪也发现了来人,脸色变得煞白,一把抓住斩风的手臂。 斩风在手背上轻拍了拍,示意她放心。 “斩兄弟……” 听到这个称呼,斩风又是一愣,似乎对方没有再把自己当成道士,如果真是如此,以后的路就好走多了。“什么事?” 米粟从怀里取出一张通告,在他面前扬了扬,淡淡地道:“这是官衙正式发下的通缉令,你涉嫌杀死水陵三人,触犯青龙国刑法,请跟我们走吧!” 听到这个罪名,斩风知道他们换了个抓人的理由,似乎有意避开道士之事,也许是因为云丝省离朱雀国太近,影门担心抓捕道仙会掀起巨大的波澜,不敢张扬。 米粟收起追捕令,淡淡地道:“公事在身,跟我们走一趟吧。” 鸣一在一旁叫道:“老大救了你们几十个,连声谢谢都没有,现在居然还敢来拿人,简直是恩将仇报,看来影门都是些卑鄙小人。” “公是公,私是私。他犯的是国法,我凭律法抓人,没有任何不妥。” “算了吧,凭你们这几个想抓老大,我看还是算了吧!” 米粟淡淡一笑,道:“我当然有自知之明,抓不到是一回事,抓不抓又是另一回事。” 鸣一这才明白,点头道:“这还像句人话,你们不是我老大的对手,走吧!” 米粟斜眼看了看斩风,淡淡地道:“我没有实力抓你,不等于青龙国没人能抓你,想必日后有更强大的人来,你好自为之吧!不送!”米粟朝两人拱了拱手,纵马离开了。 米仓镇,进入安阳省的第一个小镇,这一路车马劳顿,辛家的老老少少们吃不消了,因此就近找了一个小镇小住几天。 斩风见镇中无聊,便带流千雪和幽儿前往城东外的米仓山,观赏奇石云海。 被刺之后,他越来越感觉到与流千雪在一起的日子难得,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被突然而来的事情中断这次旅程。 茫茫苍山,淡淡云海,美丽的景色前,两人依偎而坐,享受美妙的时刻。 “你不要修炼吗?” “我以前就在山上修炼,一直修炼了两年。” “两年!”流千雪惊讶地看了看,忽然噗哧一笑,俏声道:“那样子肯定很难看。” “这几天我打算在这里修炼,你要是烦了就回去吧!” 流千雪贴着他喃喃地道:“说好不分开,你修炼,我也修炼。” “我也修炼!”幽儿笑嘻嘻地奔了过来。 斩风拉着她叮嘱道:“幽儿,包袱里准备了很多吃的,附近有山泉,要是真的挺不住就跟我说。” “知道了,?嗦,我又不是小孩。”幽儿噘着在他身边坐下,伸手从包袱里掏出一块小花?,细细地咀嚼起来。 斩风和流千雪对视一眼,眼中都透出了笑意。 突然,天空中撒下无数白色的鳞片,仿佛鹅毛大雪一般,不同的是,鳞片在阳光下反射出洁白的光芒,并凝结成一团巨大的光雾,飘飘荡荡,直往山头落下,宛如仙境一般。 “好美啊!”流千雪和幽儿都被眼前的奇景迷入了神,有生以来,她们还没有见到过如此迷人的景致,竟有些酥麻的感觉。 斩风的反应却截然不同,不平凡的经历使他总是保持着一种危机感,因此当奇景出现之初,他便产生警惕,因为眼前的一切都不像是自然的产物,而是某种力量造成的。 更令他不安的是,随着光雾的降落,心里莫名地涌起一种懒洋洋的感觉,身体的反应也迟钝了,这是平生从未出现过的事件,不能不使他小心谨慎。 他迅速跳了起来,右手抽出长刀,紫蓝双婴也准备就绪,等待谜团的解开。 片刻之后,光雾中出现了一个身影,飘然立在空中,脚踏朦胧的光雾,身上白气环绕,问题豁然解开了。 还是追来了!斩风心里猛地一沉,一切仿佛都是宿命,即使想逃也逃不开。 “风!那位是……” “仙人,散仙。”虽然看不清面目,但斩风知道,这人一定是仙界派来的三位散仙之一。 “散仙!”流千雪吓了一大跳,甩头望向空中的人影,除了仙人,她实在想不出还有谁能营造出如此奇景。 一阵晕眩感出现在她脑中,眼睛也突然花了,她平生立志修道仙,如今看到仙人制造出如此景致,既羡慕又渴望,然而想到仙人的来意,脸上的兴奋之色突然消失了,惊恐的目光回头看着斩风。 刚刚进入青龙国就遇上仙人,这是她没有想过的事,原想着可以和斩风结伴生活一段很长的时间,可现在仙人出现,一切希望可能因此而破灭,心里突然揪得难受。 斩风的反应很平静,自从进入人界,他就知道自己随时会面对仙人的追捕,因此并不寄望旅程会很平静。 而且仙人的到来并不意味着一切将要结束,就算死,他也会抗争到底,因为他还有责任,还有希望,还有与恋人白头到老的梦。 一切的一切都化成了强大的斗志,不断冲击着他的心灵。 “风!”她一把抓紧恋人的手臂,害怕会失去他。 “我没事!”斩风突然朝她微微一笑。 流千雪惊呆了,即使是情迷时刻,恋人也不曾这样笑过,突然展现的笑容令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就像是鲜花凋零前最灿烂的一刹那。 飘在空中的是散仙武魂,手里拿着斩风的画像看了片刻,淡淡地道:“斩风,你是冥界的人,触犯了四界和议,受到仙冥两界的通缉,不想就此毁灭的话,就跟我去仙界。” “无非一死,你就不必劝了。”斩风扬刀向天,一股冷傲之气直冲云霄,就连天地都似乎变了颜色。 面对如此强大的气氛,武魂也不禁动容,仙人讲的是神气内隐,从不讲什么气势,而冥人以战争为生活的根基,气势是天生,更何况斩风遭遇了太多的事情,那股冰冷的气息独一无二。 “果然不同凡响,难怪屡屡击败仙士,不过散仙非同一般,绝不是仙士可比,你胜不了我。” 斩风横刀一颤,傲然道:“打完了才知道。” 武魂不像仙士那样浮躁,脸色由始至终都没变过,神色平淡,意态从容,仿佛一切都已在掌握之中。 这才算是真正的仙人! 斩风看着也不禁暗暗佩服,仙士和散仙果然不在一个档次,这种气度才是仙人应有的气度,由此可见,这场大战一定非常艰苦。 武魂看了看流千雪和幽儿,淡淡地道:“仙界和冥界的事本不应有人界的人知道,你即使见了,我也不想做什么,快快离去,不然会殃及池鱼。” 流千雪这时突然清醒了,她知道,如果离开,这辈子都可能见不到斩风,心痛如绞,咬着下唇凝视着斩风片刻,忽然张开双臂挡在斩风的面前。 “阿雪!”斩风被她的举动惊呆了。 武魂皱了皱眉,平淡的表情终于有了点变化,不悦地问道:“你要干什么?” 流千雪长长地吸了口气,正义凛然地应道:“他是我丈夫,你不能抓他,要抓他先把我杀了!” “阿雪!”再次呼唤恋人的名字时,斩风的声音急促颤抖了,流千雪所表现出来的勇气和意志都令他深深感动,恨不得一把将她拥入怀中。 流千雪回眸嫣然一笑,深情地道:“我已经失去一个家,连你都不在,活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其实她的心里早已绝望了,因为她知道自己的力量根本做不了什么,也无法期待斩风击败如此强大的散仙,只能尽自己的能力做最后的努力。 斩风凝视她片刻,忽然伸手一把抱住纤腰,紧紧地拥入怀中。 幽儿忽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捡起地上的石头狠狠地朝武魂掷去,边哭边尖叫道:“不许你带走风哥哥,不许,我就是不许……” 面对哭泣和吵闹,武魂没有一丝反应,人界的感情对他而言没有任何作用,平静地道:“这是仙界的规则,不容挑战。你们两个不要吵闹,这是我们的事情,若不走开,我会送你们离开。” “不!我绝不走。” 斩风忽然松开了流千雪,用坚决自信的目光凝视着秋水般的眸子,沉声道:“放心,他绝对带不走我。” “不!我不要。”流千雪心乱如麻,即使心上人的承诺也无法打消心中的疑虑,只有亲手触摸到他,心里才微微平静些。 斩风知道这一战不可避免,恋人的痴情给了他最旺盛的斗志,为了流千雪,无论如何都要留在人界。“相信我!乖,到山下去等我。” “不!我要一直看着你。” 僵持之际,武魂突然洒下一片白光,流千雪和幽儿转眼间都消失了。 斩风微微一愣,随即明白,武魂制造了一个特定的虚空,流千雪和幽儿都在虚空之外,这样可以避免外人受到干扰。 “如果你不愿意走,我只好动手了。” 斩风知道这一战的重要性,立即唤出赤神衣护身,紫婴注入右手,蓝婴则守住心神,等待随时展开的激战。 “噫!”看着散发红光的赤神衣,武魂着实吃了一惊,虽然没有交战,但他也能感觉到赤神衣强大的威力,那是一种与仙气不相伯仲的力量。 斩风这段时间一直在琢磨心神光的作用,如此强大的力量只能用于防御,似乎太浪费了。 只是心神光不像环气府的气流那样容易被内元操控,因此并没有太大的进展,但“死环”、“冥神之眼”等冥术,则在修炼中有了长足的进步,也就成了他应战的筹码。 拿什么才能战胜散仙呢?冥神之眼?紫月之瞳?上次面对散仙申豹,光是对上夜鸠就几乎丧命,这次可没有那么幸运,而且这个散仙似乎更强,也更沉稳,只怕很难取胜。 突然,他伸出左手在怀里摸了摸,那华丽的小金盒就揣在怀中,盒内的刺血石拥有奇妙的力量,能将狼敖变成独战百人的狂人。 难道真要用这个? 他很不情愿使用这种高危害性的物品,但如果这仗输了,只怕以后想用也用不了,因此思想不断挣扎着。 武魂也没有急于动手,因为他并不认为斩风可以从这个虚空跑掉,只要他不解开虚空之锁,斩风就永远跑不出去。 “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跟我回仙界受审。放心,仙人是不会杀人的,只不过要留你在仙界住上一段日子。” “没什么可说的,要战就战。” 斩风冷冷地扫了他一眼,伸手取出了小金盒,却没有打开,只是放在鼻子前轻轻嗅了嗅,一丝淡淡的奇香飘入鼻中。 虽然只嗅了一小口,但感觉就像一团烈火冲入了他的体内,五脏六腑都受到冲击,全身的毛孔在张开了,像是有无形的力量从身子里向外涌出。 好强的东西!盒子没开就如此,要是打开盒子…… 他低头看了看精美的盒子,没敢继续往下想。 武魂没有在意他的变化,双手突然一弹,两道火刺一左一右向斩风攻击,速度并不快,却有着一种强烈的压迫感,如果心智不坚定的人,只怕连走一步都难。 斩风旺盛的斗志克服了一切,用影术避开了攻击。 然而这次移动使他发现,虚空与真实世界有着极大的差别,行动的阻力极大,很难再像平常那样行动自如,距离和时间的判断必须做出改变,否则只有战败。 武魂察觉到他的疑惑,淡淡地道:“这是牢笼幻术,除非你击败我,否则无法逃出去,而且行动也会受到阻碍,你的胜机等于零。” 斩风的回答是两道闪电般的冥杀气,狠狠地刺向武魂的前心,由于心神的成长,以及紫蓝双婴的进化,如今的冥杀气增大了许多,发出时竟带有海潮般的呼啸声。 “杀气凝结!” 武魂一眼就看出冥杀气是实质,脸色终于变了,一个人能把虚无的杀气凝化成形,还能变化成锐利的攻击手段,这种捏沙成团的能力绝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了。 随着他双手轻挥,一道红色的光墙出现在面前,准备挡住冥杀气的攻击。 斩风的手段何止如此,冥杀气刚出,他便贴了过来,仙人也是有影子的,他把自己的影子贴入武魂的影子,然后不断从地面射出冥杀气。 一轮狂攻,武魂着实感到有些吃力,对手的实力并不比他强,但战争的经验比他强百倍,更清楚避短攻长是取胜之理。 斩风一步也不肯退让,此时的他就像一个狂战士,在奇香的刺激下释放出自己所有的力量。 虚空之外,两位少女正失声哭泣着,因为看不到虚空,以为斩风被仙人带走了,失去亲人的痛苦狠狠地刺伤了两人,却又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抱在一起痛哭。 “风!你真的就这么走了吗?”失魂落魄的流千雪几乎丧失了思考的能力,坐在崖边呆呆地望着前方的云海,心里渐渐涌起跳下去的想法。 幽儿什么也不知道,只顾着拼命地哭,哭得眼都肿了。 也许由于过于悲痛的缘故,眼中突然涌起一团黑色,片刻之后,白色的光雾团再次出现在她眼中。 “雪姐姐,快看呀!” 流千雪落寞地目光扫了一眼,喃喃地道:“什么也没有啊!” 幽儿用力拖她起身,指着眼前道:“风哥哥还在,真的还在。” 流千雪身子一颤,盯着她激动问道:“真的还在,我怎么什么也看不到?” 幽儿尖叫道:“我看到了,真的,没骗你,风哥哥正和那可恶的仙人在打架呢!” 流千雪突然想起斩风说过的话,幽儿身上有着一种奇妙而强大的力量,连他也比不上,心里再次出现了希望,紧张地道:“我什么也看不见,把情况告诉我好吗?” 幽儿点点头,仔细地一看,发现斩风的情况并不太妙,脸色刷的白了,惊呼道:“风哥哥加油!” 听了这话,流千雪知道斩风的情况并不好,但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默默地为心上人祈祷。 斩风的确有些吃力,毕竟实力就是实力,武魂的飞行能力使他避免受到直接的冲击,大大地削弱了斩风的战力。 胜利的天秤渐渐向武魂一方倾斜了…… 第一章 心神之失 迷迷茫茫,悠悠荡荡,无尽的深渊就在斩风的身后,只要后退半步,他的人生就此终结。爱情,亲情,友情,一切都会随他而去,愿望,希望,也都无法实现。 没有退路了! 他默默地激励着自己,武魂是仙界精心挑选的,算是散仙之中的头号人物,差不多可以进入仙班,实力非常强大,远不是当初那个申豹可比。 怎样才能克制住散仙的攻击?应战之余,他不时地用眼角的余光搜索着虚空内的每一处,但却只能看到白色的迷雾。 散仙武魂并不是像表面上那样从容,进入清神府的斩风同样拥有强大的实力,只是因为斩风无法将清神府的威力全部发挥出来,因此他才占了上风。 沉默中,他的目光一直在打量着斩风,按照仙界的评估,冥皇的实力也不过散仙一级,甚至还要低。 仙界从未把冥界放在心上,这一次却连番受挫,给仙界带来不小的震撼,因此才派了三名散仙同时来到人界,甚至还破坏了人界与仙界的约定,进入了青龙国境。 果然是个出类拔萃的人物,要是多给他一些时间,只怕会和当年的冥皇那样,叱吒风云,席卷一方,看来仙界这次的追捕行动是正确的,防患于未然。 想到此处,他下手更狠了,手中一把红色拂尘幻出千道火雨,从四面八方洒向斩风。 同样是红色,赤神衣绽放出艳丽的红光,在火雨的冲击下展现一道奇特的红幕。 突然,武魂手法一变,不断下落的火雨迅速凝合,化作一条火色巨龙,在空中张牙舞爪,咆哮着再次冲到斩风面前,所到之处带来了巨大的旋风,气势骇人! 砰!强大的火龙再度掀翻了斩风,虽然在赤神衣的保护下没有甚么大碍,但他感觉到自己越来越吃力了,对手的攻击无处不在,而他却受制于虚空的特定限制,移动速度缓慢,几次都是因为避让不及而受了重击。 真要想点别的办法了,不然只有落败一途!抹了抹嘴角的血丝,斩风毅然站了起来,身上赤神衣依然光芒耀眼。 蓝光,紫芒,心灵的涟漪,斩风施展他所有的力量,希望可以冲击对方的心灵,从本质上压制对方的攻击。 面对晶莹的蓝色,妖异的紫光,还有那无形无影的死环涟漪,武魂的攻击顿时削弱了许多,即使是仙人,也无法完全清化自己的心灵。 武魂着实吃了一惊,对方的攻击方式由外攻改为内扰,如果不是仙人的天性淡泊,加上他又是散仙中出类拔萃的人物,只怕元神早就控制不住了。 早就听说冥界厉害,想不到居然厉害到这种地步! 为了控制元神,他立即放弃了进攻,转而施展清神术,用仙力化解元神的躁动,片刻间已将斩风的攻击化解了。 斩风见他颤抖的身躯突然平静,也不禁暗暗感叹仙人的力量。 不能近身!冥武技没有任何作用,冥术会的又不多,仙术中似乎有很多化解之法,除了一击必杀,否则很难击退他们,这可如何是好? 在强大的敌人面前,斩风再一次感觉初入冥界时那种对力量的渴望,那时他玩命地苦练,才有了后来的一切。然而,这一次不是流血和忍耐就能撑下去,没有实力就算血流尽了也无济于事。 突然间,一个想法进了脑海,左手不知不觉伸向了怀里的小金盒。 真要用这个吗? 看着手中的金盒,一丝不安萦绕在他的心上,这个邪物能把好好的人变成疯子,也能把一个普通人变成狂战士,使用之后也许会改变一切。 用?不用? 那是生死的抉择,命运的抉择…… 虚境之外,幽儿目睹了一切,心都悬到嗓子口了,站在崖上又跳又叫,还不时地把战况说给流千雪听,忙得不亦乐乎! 听到幽儿断断续续地描述,流千雪急得直掉眼泪,眼都哭红了,可偏偏又看不见真实情况,心里揪得难受,恨不得立即冲到虚空中,就算和斩风死在一起也是幸福的。 “风!真的能胜吗?” “风哥哥一定会赢的,风哥哥加油,打垮他,打垮他!”幽儿可不在意斩风听不听得见,一直大声呐喊助威。 流千雪焦虑地唤道:“幽儿,看清楚一点,他真的打不过吗?别看错了……” 幽儿突然一愣,因为虚空里的战况又为之一变。 化解了对元神的攻击,武魂开始再度转守为攻,身上幻出米黄色的光晕,光晕中有许许多多微小的粒子在急速的飞舞,像是某种力量在凝聚。 斩风抬头看了一眼,对手似乎正准备必杀一击,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突然间,平静的表情被一种超常的坚韧取代,接着迅速打开小金盒。 美丽的小红石,像血珠凝成一般,晶莹剔透,就像一颗美丽的红宝石光采夺目,乍眼一看,谁也不会想到它潜藏的巨大威力。 斩风的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他在等待,等待着刺血石的奇迹。 片刻之后,一抹嫣红的轻烟从刺血石上飘起,钻入斩风的鼻子,很快,他的眼珠子变成赤红色,外面还萦绕着一小团鲜红色的光雾,煞是吓人。 刺血石仿佛有灵性,随着斩风的变化,嫣红色的烟雾越来越浓,石头却越来越小了,直到整块刺血石都化成了红色的烟雾,全部进入斩风的体内。 变化只在须臾,当斩风将刺血石完全吸入身体之后,整个人都变成了赤红色,眼中的杀气暴涨,实质化的冥杀气刮起一阵强大的旋风,眨眼间已冲到武魂的身边。 “这是……” 纵使武魂心如止水,却也不得不被眼前的景象惊呆。 现在的斩风就像是个血色狂人,举手投足都能挥出巨大的能量。 面对强烈的冲击,武魂来不及凝聚更多的力量,只能利用现有的力量施展“仙?之术”,身上的米黄色光晕突然回收,化作一条奇藤,狠狠地抽向斩风。 砰的一声!杀气凝成的旋风与“仙?之术”的力量猛然撞击,产生巨大的气流,倒卷着向武魂冲去。 “甚么!” 武魂惊呆了,虽然“仙?之术”没能达到十成力量,但是他最强大的攻击术,冲力非同小可,竟被对方的杀气卷了回来,变化之大实在令人咋舌。 “噢吼!” 斩风嘴里发出撕裂般的狂吼,竟如天雷一般,人也随之像疯子般扑了上去。 面对这样的对手,武魂的心里第一次产生了惧意。 太疯狂了!这还是人吗?要是所有的冥人都有这种狂暴变化,仙界恐怕也很难应付。 然而他并不知道,此刻的斩风已不在他自己的掌控之中,因为心神再次脱离了控制,内元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冲击,被迫孤零零的缩入清神府中,等待心神的回归。 刺血石!果然太邪了,居然有能力硬生生将内元和心神分开……不,应该是在瞬间强化了心神的力量,对内元产生巨大的压迫感,逼着内元分开。 想到上一次心神失去控制后的情况,斩风心有余悸,而这一次又不知道要等多久才能元神归一,重新控制自己的身躯。 左明到底是怎样找到这种邪物的?要是再多出现几个,人界只怕要大乱了! 相比起清神府极度的宁静,真实的世界却是紧张而刺激,斩风变成血色狂人后,身躯在心神的控制下爆发出百倍的力量,赤神衣坚不可摧,杀气旋风击石成粉,紫蓝双婴的力量更是强大。 武魂彻底惊呆了,无论他用甚么力量,几乎都被赤红色的光芒挡住,即使拼尽全力突破了赤神衣,也被一蓝一紫两股力量化解掉剩余力量,胜利的天秤完全倾向了斩风。 欢呼!雀跃!幽儿用最真挚的行动表达着心中的兴奋,因为心中最伟大的风哥哥又要打胜仗了。 “他真的占了上风?”看着手舞足蹈的幽儿,流千雪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幽儿扬起俏脸自豪地道:“当然!风哥哥怎么可能输呢?” 流千雪凝视着她那对灵秀的大眼睛,脸上也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很快,幻境消失了,在没有任何胜算的情况下,武魂也不敢再逞强。这种对手不是他一个人能对付的,只有召集其他两名散仙合力攻击,也许才有胜机,因此仓皇之下只能趁机逃走。 斩风的身躯却依然没有脱离狂暴状态,满身赤红色的他站在山崖边。 “风!” “风哥哥!” 流千雪和幽儿正欢呼着,没想到竟是这么一幅景象,斩风满身赤红,目露凶光,浑身上下都漫渗着浓烈的杀气,样子如痴如狂,根本不是那个沉稳冷静的斩风。 “他……”流千雪只觉得脑子里一片晕眩,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呆呆地看着身边的幽儿。 “风哥哥他怎么了?”幽儿也在看着她,眼里同样有些震惊和颤栗。 “难道是仙人?”看着斩风变成这个样子,流千雪的心几乎要碎了。 扑通一声,斩风突然摔倒在地,失去了知觉,皮肤的赤红色也渐渐消退。 流千雪立即扑了过去,看着他渐渐恢复正常的脸色,心稍微放了下来。 “雪姐姐!风哥哥他到底怎么了?为甚么会变成这样?”幽儿瞪大眼睛看着流千雪,眼里充满了焦虑。 “我也不知道。”流千雪想叫唤却又怕惊扰了斩风,急得想哭,幽幽地道:“他怎么会这样?难道是被仙术击中了?可那仙人不是逃走了吗?” 幽儿心里急,突然伸手拼命地摇动斩风的身体,然而斩风却像死人一样动也不动,没有任何知觉。 这一刻,流千雪真慌了,泪水哗的流了下来,猛地扑到斩风身上,泣声呼唤道:“风!醒一醒,快醒一醒啊!” 然而斩风根本无法苏醒,此刻的他只能控制内元缩在清神府,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甚么事,也不清楚自己是死是活,唯一能做的只有等待心神的出现。 等待并不太久,心神很快便出现了。 再度见到心神,斩风高兴极了,以为这一次可以逃过大难,可当他想将心神合一的时候,心神却像流星般滑走了。 更令他不安的是无法与心神产生感应。 虚空中,心神焕发出赤红色的光芒,像一颗火流星般滑空而过,向着虚空边境冲去,速度之快,竟连紫蓝双婴都被甩得远远的。 这是甚么…… 斩风愣愣地看着,不明白为甚么心神还不肯归位,而内元与心神之间先天的感应也被封闭了,仿佛是心神之外包裹着某种强大的力量,使这原本已被削弱的感应更加淡化。 难道是因为…… 想到刺血石,除了苦笑,他真不知道还能做甚么,因为那是唯一的机会,如今却得到这样的结果。 突然,清神府的上空竟被强大的心神冲出了一个漩涡状的黑洞,心神随即钻了进去。 那是…… 没等斩风回过神来,黑洞的漩涡便消失了,紧接着一切都恢复了正常,清神府里依然是那么宁静,就像甚么也没有发生过似的。 心神……消失了! 斩风彻底惊呆了,半晌都没有回过神来,心底涌出了前所未有的恐慌。 刚才的一幕只有两种解释,一是心神彻底消失了,甚至幻灭了;另一个就是心神脱离了清神府,进入了新的虚空。 如果是前一种,他这一生都没有希望了,而如果是后一种…… 按照环气府的经验,离开了该层次之后就再也回不去了,如果心神脱离了清神府,也就是说内元和心神再也无法合一,而他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这简直是灭顶之灾。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难道这一生都要被困在一个没有感觉的身躯里吗? 困惑,迷惘,斩风面临一生中最大的危机。 阿雪!冥界!姐姐!幽儿……还有家族血仇!我还有很多事要做,难道就这么结束了? 每个人的影像都出现在他的意识中,想到有可能再也见不到他们,他简直要发狂。这是他第一次看不到自己的希望,前面就像那黑洞,被吸入就再也无法出来了。 不!我绝不能放弃,只要有一线机会,我也要复原! 旺盛的斗志是拯救他的良药,想到自己的希望和责任,斗志就不断的催动他振作起来,理智地面对眼前的绝境,想办法化解。 事到如今,他只能希望是后一种的情况,如果心神进入了第三层的明若府,只要让内元也升至明若府,就有可能与心神重逢,也就可能达到元神合一。 在这没有知觉的身躯旁,流千雪哭了一整天,眼睛又红又肿。她已经失去了家园,斩风是她生活的全部,没有斩风也就没有家了,凄凉感不断从心里冒出,无法抑制,心里酸极了,甚么都不想做,只是想哭。 天啊!帮帮我吧!我不能失去他! 无助的流千雪只能仰望黑幕上的点点繁星,诚恳地向苍天祈求援助。 幽儿痴痴地看着她,呢喃着问道:“雪姐姐,风哥哥会醒吗?” 流千雪不知该怎么回答,心里自然万分期待斩风的苏醒,但不知为何,从斩风展露那灿烂的笑容开始,心里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现在果然出事了,绝望感总是不由自主地从心底冒出来。 “姐姐……” “等等吧!也许……”流千雪哽咽得说不下去。 面对第二次失去亲人的可能,幽儿似乎变得成熟许多,凝望着斩风苍白的脸,幽幽地道:“姐姐,我们想想办法吧!无论如何都要试一试。” “对!”流千雪点点头,用执着的目光看着她,“无论如何都要叫醒他。” 时间的流逝使她不再寄望于等待,决心用自己的力量和感情唤醒沉睡中的恋人。 黑夜中,莹莹绿光凝现在流千雪的手上,接着传到斩风的身上,她将自己所会的道术全都施展出来,一个个施加在斩风的身上,希望可以刺激到斩风的灵魂。 快醒醒吧!风! 等待――尝试――再等待――再尝试! 她忘记了自我,忘记了困倦与饥饿,只盼着奇迹的发生。 并不只有她一个人在努力,斩风也在思索着如何才能破解眼前的危机,然而这一次,他找不到任何可行的办法,也找不到任何希望。 要想元神归一就必须找到心神,要找到心神就必须突破清神府,要突破清神府就必须大幅度增强内元。 然而这里是清神府,按照之前的经验,清神府是修炼心神的地方,内元得不到任何修炼的机会,内元得不到修炼,也就不可能凭着自身的力量冲破清神府。 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提升内元的力量,必须想出修炼内元的方法。 他再次仔细观察清神府,空空荡荡,根本找不到一丝力量,也只有心神才能捕捉到这股看不到的巨大能量。 忽然他看到了紫蓝双婴,这两个力量源没来得及跟随心神,被扔在了清神府里,正漫无目的飘荡着。 紫蓝双婴应该能感应到清神府的力量,它们一向依附心神,但现在只剩内元,恐怕不会听话。 抱着尝试的心态,内元开始接近紫蓝双婴。 紫蓝双婴最早进入清神府,也在这里修炼了很久,自然能看见隐藏在四周的力量,只是没有了心神,它们便失去束?,而进化成紫婴和蓝婴,也使它们的灵性增强,控制的难度增加不少,要想利用内元控制它们实在是一件难事。 红色的内元停在蓝婴的旁边,因为斩风知道这个力量原比起紫婴温和许多,只要能与蓝婴进行沟通,要控制紫婴也就不难了。 蓝婴的反应果然较为温和,并没有排斥内元,也能够沟通,斩风没有想办法控制蓝婴,只是让内元依附蓝婴,希望得到更多的力量。 然而清神府是专供修炼心神之用,力量虽然强大,却与内元格格不入,即使有蓝婴的帮忙,内元的进展还是极为有限。 虽然有些失望,但斩风还是努力地修炼,哪怕只有一丝的进展,他也绝不放过。 流千雪和幽儿在山崖上守了他三天三夜,连东西都没吃,只是喝了点山泉,面容都憔悴了,脸色也极为苍白,蓬头垢面,面染悲色,昔日的美丽也褪色不少。 斩风的情况虽然没有变坏,但也没好转,两女的心里越来越感到不安。 转眼间,天又亮了,初升的朝阳充满了活力的希望,将它的光辉洒遍大地。 幽儿抬头迎着朝阳看了看,悲伤的神智渐渐清醒了,转头朝着流千雪道:“雪姐姐!风哥哥会不会冷呀?我们下山吧?这里不太好。” 幽儿突然的一句话将流千雪从悲伤中惊醒,点了点头,幽幽地道:“我们回去吧!找个地方先安置下来,然后再想办法。” “嗯!”幽儿温顺地点点头。 两个柔弱的少女艰难地托起斩风的身躯,一点一点地往山下挪,每一步都很吃力,但谁也没有计较,只盼着可以早点回到镇上将斩风安置好。 走了半天,她们才走到山脚。 流千雪身子娇弱,再加上三天都没有吃东西,身子极度虚弱,背人都觉得吃力,早已是汗流浃背,气喘吁吁,连一步都走不动了,只能看着幽儿苦笑道:“幽儿妹妹,我走不动了,你去镇上找鸣一。” “嗯!”幽儿立即飞奔冲到镇上,找到了鸣一。 一听斩风受伤不醒,鸣一急得眼都红了,二话不说就带着幽儿奔到山脚,找到了正在密林里的流千雪,发现她也伏在斩风的身上昏了过去。 “雪姐姐!”幽儿以为她也出了甚么事,急忙摇动她的身子。 流千雪被她一摇幽幽醒来,抬眼看了她,又看了看鸣一,有气无力地道:“帮我把他送到安全的地方去。” 看着她苍白而憔悴的面容,鸣一又是一阵难过,极力劝道:“嫂子,你别急,这事交给我吧!” “嗯!我实在没力气了。” 鸣一连忙摘下身上的包袱递给流千雪,道:“里面有水壶和肉干,吃点东西吧!幽儿说你们三天都没有吃了,这样下去你们哪里受得了,万一老大醒来见到你们这个样子,也会心痛的。” 流千雪伤心过度,没有胃口,但为了斩风,勉强拿出一片肉干塞入嘴里。 鸣一托起斩风放在一块石台上,出任过密探的他懂些医术,察看了一番,发现斩风的身体没有任何伤,只是昏迷不醒,心里着实有些纳闷,问道:“老大的身体好好的,怎么会没有知觉呢?是不是撞伤了脑袋?” 流千雪幽幽地道:“我也不清楚,他把仙人打跑后就是一副发狂的样子,接着便倒地不起。” “仙人!”鸣一无奈地苦笑一声,世上敢和仙人作对的恐怕只有斩风一个,现在的结果怕是早就预定好了。 流千雪道:“我们先找个地方安顿吧!也许他会突然醒来。” “对!对!我立即去找间客栈。” 流千雪摇头道:“不行,我怕还会有敌人来。” 鸣一愣了一下,随即醒悟,做了几年暗探,他的处理能力和反应能力都比流千雪要高明太多,知道斩风打跑了仙人,其他仙人也许还会寻仇,说了一句“跟我来”,然后背起斩风又向山地走去。 流千雪在幽儿的搀扶下跟在后面,边走边问道:“我们去哪?” 鸣一含笑道:“找个农家租间小屋,这样安全些,反正老大没到过镇上,只要辛家一走就没有人认识老大,这样才能不让外人知道。” 流千雪点点头。 山间的村落不少,鸣一虽然对这地方不熟,但觉得山野村民比较纯朴,因此找了一个叫猫耳村的小村子。 这里四面环山,山坡上都是梯田,村民以种田为生,人也都很守本分。 鸣一向一位老农租了田门的一间小茅屋,虽然有些简陋,但也算洁净。 进了屋子,他先把斩风放在黄草铺成的**,转头道:“嫂子,你们先住两天,等辛家走了后,我再找更好的地方。” 流千雪看了看平躺在**的斩风,轻叹道:“没关系,我甚么都不计较,只要他能醒来就好。” “你们也多休息,别累坏了身子,我去买些必需品回来。” “谢谢!” 送走鸣一,流千雪又坐回床边,呆呆地看着斩风,心里又酸又涩,又痛又怜。斩风的命太苦了,从人界到冥界,又从冥界回到人界,长山龙山,哪一处没有留下斩风的鲜血?哪一次不是危机重重,拼了命才得以化解?他几乎没有片刻的平静啊! 她伸手抚摸着斩风的面颊,呢喃着道:“可惜我没有早点在你身边,也许这样你的快乐会更多一些。” “雪姐姐,你又哭啦!” 流千雪抹了抹眼角的泪花,看着她道:“你累了一天,睡吧!” “嗯!”幽儿爬到斩风的身子旁,贴着他沉沉地睡了。 流千雪本已累极了,但看着斩风,心潮总是起伏不定,脑子里浮现出各种想法。 不行,我不能就这么等着,一定要做些甚么。 忽然,她想到了那本《通玄真诀》,脸色微显喜色,喃喃地自言自语道:“对呀!既然是被仙术打伤的,仙术一定能治,只要我能施展仙术,就一定能唤醒他。” 已经幻灭的希望又出现了,流千雪感到心头有一股强大的动力在催促着她苦练仙术,决心一下,她便抱着《通玄真诀》坐上床,*在斩风身边细细地读了起来。 因为这件突发的事,鸣一没有再跟随辛家的车队,在乡间找到了一间更雅致的小院,把流千雪和幽儿都移了过去。 小山村的生活简单朴素,没有任何纷争,鸣一打点内外一切,幽儿只知道守护在斩风身边,流千雪则忙着修炼仙术,对别的事情一概不过问 第二章 心灵感应 时光飞逝,转眼又过两个月,小山村迎来了初冬的第一场雪,为这苍山点缀了片片银装。 小屋内点起了炭火,暖洋洋的,倒也很舒服。 “姐姐!风哥哥睡了半年了,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流千雪幽幽一叹,苦笑道:“我正在努力修炼,他一定会醒的。” “你的仙术练好了吗?” 提起仙术,流千雪紧蹙的眉尖微微舒展了,兴奋地道:“已经有了成果,多亏上次虎极仙士传授的修道之法,原来那就是修仙的入门之法,我现在感觉到自己开始对仙力有所感觉了。” 幽儿瞪大眼睛看着她,喜道:“真的吗?那太好了,快给风哥哥试试吧!” 流千雪早就想试,只是心里没底,怕自己学错了,又怕力量不足,更怕弄巧成拙,反而伤了斩风的性命,因此一直犹豫不决。 “也许真该试试了。” 想着,她亲匿地摸了摸斩风的前额,接着闭上眼睛,将自己初学的仙诀施展到斩风的身上。 洁白的光芒从指尖一滴滴地凝结,渐渐渗入斩风的眉心…… 斩风的内元仍依附着紫蓝双婴在清神府里游荡,成长却是极度缓慢,相反,紫蓝双婴都能利用清神府的力量修炼,增强的速度是内元的百倍,使斩风更难控制这对能量之源。 外面不知过了多久了,这么下去,只怕冥寿尽了也未必能冲破清神府。 无奈的他离开了清神府,回到了原位,但少了心神还是无法控制身体,然而就是这次内元归位给了他机会。 突然,一道白色的神光破体而入,劈开了内元。 在这一瞬间,斩风感觉到一股深情传入,几乎使意识麻木。他惊呆了,这是遇难后第一次见到外力的渗入。 这是甚么?难道我被攻击了吗? 很快他就否定了这种想法,因为神光之后,他忽然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仿佛是心灵的声音在回荡。 “是谁?有人吗?” 经历了长久的孤独,突然间感觉到别人的存在,难免有些激动。 就是这心声,使流千雪惊呆了,一直以来她都以为斩风失去了意识,这次的尝试也是为了唤醒他,没想到得到的却是心灵的呼唤,整个人随之颤抖了起来。 幽儿见她脸色大变,惊问道:“雪姐姐,你怎么了?是不是风哥哥他……” 流千雪精神突然又是一颤,开始摇动斩风的身子,惊喜叫道:“风,是你吗?真的是你吗?” 看着如痴如狂的她,幽儿吓着了,急得直哭,唤道:“雪姐姐,你怎么了?” 流千雪突然平静了下来,发现斩风没有反应,再度用心灵与他沟通。 “风!是你吗?醒一醒!” “阿雪!你是阿雪!太好了,终于让我感觉到你了。” 斩风欢喜得简直要发疯了,孤独虽然不可怕,可怕的是没有希望。恋人传来的意识就像是一片圣光,引领出一条神圣之路。 同样,“阿雪”两个字传到流千雪的心中时,她整个人几乎要融化了,泪光哗的流了下来,这不再是悲哀的眼泪,而是狂喜的泪光,纤弱的身躯也因兴奋而颤抖了起来。 “雪姐姐!你怎么了?又想风哥哥了吗?”幽儿以为她思念过度,不安地问道。 “不是。”流千雪用力摇了摇头,含笑道:“是他,我感觉到他了,他在跟我说话。” 幽儿呆了一呆,突然用力抓住她手,惊叫道:“真是风哥哥!他会说话吗?怎么不跟我说?” 流千雪顿时愣住了,这时才意识到情况并不乐观,斩风的意识既然存在,也就是他没有昏迷,但他的身体却不能动,可见问题比想像中更加严重。 难道他…… 她猛地摇了摇头,甩去不祥的念头,再度坐回斩风身侧,施展刚刚学会的“心灵安抚”。这原是仙界修炼元神之术,她因为看到了这种仙术能对别人也起到作用,因此才开始修炼,也许是天赐机缘,第一次使用就成功了。 斩风与她只说了两句话,意识就中断了,心中正感不安,担心是自己的幻觉造成的,直到再次看见神光冲击内元,立时又兴奋起来。 “阿雪!真是你吗?” “风!你怎么了?为甚么身子不能动?话也不能说?” “原来我还在人界?”斩风长舒了口气,刺血石虽然制造了巨大的麻烦,但也击退散仙,确保了留在人界的希望。 “风,你怎么了?” 斩风无奈地把自己面对的窘境,简单说了一遍。 流千雪不懂修灵,却知道元神的重要性,听说元神分离,而且失去了联系,惊得脸色煞白,一颗心不停地在颤抖。 “这么说……你以后都不能动了?” “要想恢复元气就必须全力修炼内元,使内元可以突破现在的层次,也许在更高的层次里可以找回心神。” 流千雪听得似懂非懂,只明白斩风需要找回心神,才能元神合一。 “现在没办法吗?” “内元在清神府感受不到任何力量的存在,单*自身的修炼,不知道还要等到何年何月,就算百年也是可能的,到时候一切都完了。” 这回流千雪听明白了,脸色更加苍白,问道:“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斩风沉默了一阵,道:“感觉到你的存在对我来说已是万幸了,有你在身边陪我,就算修炼一百年,也是件喜事,只是那些我该做的事就无法完成了。” “我不要这样,我要你完全康复。”流千雪知道他的身体没有任何感觉,却还是忍不住摇动着他的手臂。 “阿雪,我一定会尽全力修炼,直到能亲眼看见你。” 流千雪激动得又哭了起来,半晌止住,又道:“对了,我开始修炼仙术了,能和你感应就是仙术的力量,我想只要再练下去,也许可以帮你找回心神。” 斩风大为吃惊,流千雪只不过是道师,即使治疗术十分出色,但总体实力还是极为有限,没想到竟能领悟仙术,而且还能应用了。 “吃惊吧!其实我也很惊讶,不过总觉得仙术很适合我,尤其是练心之术,也许修道和修仙是一样的,所以才会这么容易,不过这也多亏了虎极仙士上次所说的修道要理。” 斩风心里清楚,仙术绝不是普通人随意就能修炼的,否则成仙的人不会这么少,流千雪的成功也许是因为她的性格,纯真善良,没有野心。 “虎极!要是他在,也许可以帮我。” 这种时候首先想到的竟是昔日的敌人,斩风自己也有些意外,不过虎极与其他仙人不同,人性更浓一些。 流千雪突然惊叫道:“对啊!要是能找到虎极仙人,也许我的进展会更快,说不定能帮你找到心神。” 斩风知道仙冥两术有根本上的差距,不可能帮他的内元突破清神府,但流千雪有这番好意,无论如何也不能拒绝,同时他也希望她在修仙的道路上能有更大的突破。 “幽儿他们都好吧?” 流千雪抬眼看了看幽儿,嫣然道:“还好,好像成熟了不少,经常会安慰我了。” “这样就好,对了,有人问起就说我在修炼,没法说话。” “知道了。” 聊了一阵,流千雪的心情好多了,脸色也渐渐红润起来,虽然心里仍是担心,但她相信希望还是存在的。 转眼过了半月,流千雪像妻子般照顾着斩风,每天为他抹身换衣,热了拨扇,冷了添被,一直守护着,屋子虽然不算很好,却给了她家的感觉。 这一日,一个不速之客出现在流千雪面前。 由于鸣一出了远门,去找弓弛等人前来帮忙,流千雪一大早就出外买东西,回程的路上发现身后有人跟着,回头一看,整个人顿时呆住了,手上的东西也都散落一地。 站在她身后的不是别人,正是风映残,只见他面带寒气,眼射怒火,朝着她冷冷一笑,挥剑指喝道:“你这贱人!居然勾引我弟弟,今天我就为他除了你这害人之物。” “不要!”斩风现在这个样子,流千雪如何也不甘心就这么舍他而去,吓得脸色惨白,却不敢退缩,硬撑着哀求道:“求求你,现在不能杀我。” 风映残怒目喝道:“不杀你?难道还让你害我二弟?” 流千雪扑通一声跪倒在他面前,泪流满面,苦苦恳求道:“他遇上了天大麻烦,需要我帮助,为了他,你千万不能杀我。” 风映残脸色大变,紧盯着她片刻,厉色喝问道:“我弟弟怎么了?是不是你给他惹了甚么麻烦?” “他被仙人打伤了,现在情况不好。” “甚么!仙人打伤他?”风映残知道斩风一直被仙人追杀,被仙人打伤也在情理之中,不禁信了几分。 流千雪急切地辩道:“我们就住在不远处,他真的很需要我,只有我的仙术能引领他修炼。” 风映残脸色一沉,冷笑道:“仙术引领冥人修炼?说谎也不找个好点的说,这种鬼话谁会相信!” “我带你去见他,见到他你就明白了,反正我也打不过你。” 风映残的确讨厌流千雪与弟弟的关系,但听说弟弟出事,心里多少有些不安,将信将疑地盯着她看了半晌,最后点了点头,轻喝道:“走!带我去,敢骗我要你好看。” 流千雪转身默默地朝屋子走去,斩风的情况刚有些好转,正是最需要她的时候,这个时候无论如何也不能死,否则斩风就真的没有希望。 刚走到院外,两人便与另一拨人不期而遇。 “你们要干甚么?”看着院门口的四人,流千雪惊问道。 出现在院门前的是四名劲装之人,一身雪白的武服,背上绣有金色的龙纹,张牙舞爪,栩栩如生,胸口处还有一点蓝纹,似乎是特别的标记。 四人见了两人也是一愣,对视一眼后,一名四十岁左右的中年汉子走了过来,冷眼扫了扫流千雪,当目光触及那绝美的面容时,忽然愣了一下,回头问道:“是她吗?” 另一名二十七、八岁的女子从怀里抽出一卷画像,低头看了两眼,又看了看她,点头道:“是她,一点不错。” 中年汉子傲然喝道:“我们是圣殿神武军团的人,前来捉拿杀人道士,你也是道士吧?” 流千雪的心又颤了,身后的风映残杀气未消,自己未必能活过今日,眼前又有了新的敌人,毫无疑问,这些人来的目的自然是斩风。 后面的风映残皱起了眉头,这圣殿神武军团的资料早在他手上,这个强大的团伙正是鬼界势力渗入青龙国的最大阻力,实力非同小可。 流千雪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应战,唯一的希望就只有身后的风映残,为了斩风,就算赔上性命也在所不惜。 想着,她回头望向风映残,哀求道:“他就在屋里,这些人要抓他,请你帮忙。” 风映残当然不可能袖手旁观,冷冷地扫了一眼四人,喝道:“给你们一盏茶的时间,再不离开,从此就不用走了。” 中年汉人冷笑道:“你是甚么人?外人不要?这浑水,否则后果不是你能承担的。” 风映残虽然对圣殿神武军团有些忌惮,却没把眼前四人放在眼里,傲然冷笑道:“话只说一遍,我的耐性不好,不想死的就滚。” “嘿!敢在青龙国里这样对我们,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风映残眼中寒光一闪,左手出现了一团玄光,其中又泛着点点白光,快速凝成一团能量球。 看到这一幕,四名圣殿武士再也不敢小觑这个青年,纷纷拿出兵器准备应战。 “小心!这人的力量奇怪,似乎不是青龙国的人。” “老大放心,我们可是圣殿神武军团的人,青龙国的精英。” “站着别动!”风映残冷冷地瞥了流千雪一眼,话音刚落,左手忽然朝天一扬,掌中玄光如箭般窜向高空。 流千雪心里只牵挂着屋内的斩风,一动也不敢动,就是担心风映残误会自己想逃。 四名圣殿武士见风映残不出手攻击,却把力量扔上了天,都感到极为纳闷,纷纷抬头朝天上望去,转眼间,一团黑光仿佛流星群般从天而至,狠狠地向下砸来。 “不好!”中年汉子看着坠势极猛的黑光,心神大震,连忙高声呼唤。 其他三人的脸色也都变了,这种攻击方式还是第一次见,都不知如何应付,在首领的呼唤下才想到逃开,但一切都已经晚了。 风映残没有再动,自信地看着得意之技“死魂流星”。 中年汉子见攻击面太大,躲避不及,又唤道:“快,全力顶住。” 然而,黑气有着巨大的腐蚀力,不断消磨着四人的力量,直到将他们全部吞蚀。 “噫!”风映残见四人受了“死魂流星”的攻击居然还能站着,不禁有些惊讶,暗暗赞叹圣殿武士果然不同凡响,不愧是人界最强大的组织。 四人虽然还能站着,但力量消耗殆尽,再也无法出手了,甚至连迈出一步的力量都没有,对手的实力之强是他们平生少见,心里清楚凭自己的力量是不可能战胜这个青年的。 中年汉子盯着他问道:“你到底是甚么人?” “下辈子再告诉你。”风映残冷笑一声,默然走到四人身边看了两眼,双手又渗出一阵墨绿色的气体,像气团般裹住手掌,然后在每个人的后颈轻轻地拍了一下。 四人的脸色顿时变了,片刻之后,身体产生剧烈颤抖,脸被染成墨绿色,墨绿色的**不断从皮肤里向外渗。 流千雪吓得也颤了起来,这一生从未看过如此恐怖的场面,四个活生生的人就在眼前化成了一滩污水,尸骨无存。 风映残习以为常,没有丝毫动容,听到身后有牙齿碰撞的声音,回头瞥了她一眼,冷冷道:“这是腐蚀术,你要是敢骗我,下场也会如此。” 流千雪猛地打了两个寒噤,心跳得飞快,脸色白得全无血色,颤声道:“我没骗你,他就在屋里。” 风映残抬腿踏入小屋,发现斩风果然平躺在**,但身上也没有甚么伤,不禁又怀疑起来,转头盯着流千雪喝问道:“他不是好好的吗?” 流千雪走到床边忧伤地看着恋人,喃喃地道:“他的心神丢失了。” “甚么!”风映残听成了“元神”,愕了愕,脸色刷地变了。元神是甚么他很清楚,元神丢失的后果他同样了解,如果弟弟真是丢失了元神,这个人就几乎等于废了。 流千雪幽幽一叹,坐在床边握住斩风的手,苦笑道:“现在只有我能和他说话。” 风映残又是一愣,惊问道:“说话?元神丢失了怎么说话?你想骗我?” “不是元神,是心神。” 这一次风映残彻底被震撼,如果说元神丢失,这倒也合理,鬼术中就有攻击元神之术。 心神丢失却是另一回事,只有内元和心神分离后,心神才有机会丢失,然而内元和心神是相连的,外人的力量再强也无法分离,最多只能摧毁,只有元神的主人才能将元神分离。 弟弟丢失了心神,也就是说他曾经强行分了心神和内元,以至于现在出现了这种情况。 他一直在怀疑弟弟进步神速的原因,因为弟弟一直都不是以资质见长的人,年少时无论在哪个方面都逊色于他,现在却突飞猛进,实力几乎与他一样…… 直至此刻,风映残才算明白了其中原因。 这二弟,居然连心神分离也敢碰,真是不要命了,要修炼也不能这么急于求成呀!难怪实力提升得这么快。 流千雪见他一直沉默不语,以为他在考虑如何处置自己,苦苦哀求道:“我求你了,要找回心神只能*我,我现在绝不能离开他。” 风映残一句也没有说,默默地看着弟弟的身躯。 门口忽然出现了幽儿的身影,她出去拾柴,回来却发现屋里多了一个人,一个箭步就扑到**,张开双臂护着斩风,瞪着风映残叫道:“你是甚么人?不许*近我风哥哥。” 风映残看了看她,认出是一直跟在斩风身边的少女,对这个少女,他倒有些好感,如今见她奋不顾身罩着斩风,微微点了点头道:“我是他亲哥哥,不会害他。” “亲……哥哥!”幽儿听得有些晕,瞪着大眼睛愣愣地看着他。 风映残点点头道:“没错,我是他哥哥。” “雪姐姐,是真的吗?” 流千雪无暇理她,望着风映残继续苦苦哀求:“求求你了,他真的需要我!” 风映残盯着她问道:“你凭甚么帮他?” 流千雪指着心口道:“我在修炼仙术,仙术很强大的,一定可以帮他。” 风映残沉默了很久,忽然转身朝门外走。 “你……”流千雪吃了一惊。 风映残回头看着她,冷冷地道:“你们的行踪全在我的掌握之中,不要想别的心思,要是你敢跑,后果只有死路一条,听明白了吗?” 流千雪坚毅地道:“除非杀了我,不然我一辈子也不会离开他。” 风映残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左手挥出一抹黑雾,雾中出现了一只威武的黑色狮子,他腾身跳上狮背,转眼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流千雪这时才长长地舒了口气,双脚一软,坐倒在床边。 幽儿到现在也没弄清发生了甚么事,好奇地问道:“雪姐姐!你怎么了?到底出了甚么事?” “没事了。”在幽儿的搀扶下,流千雪坐回斩风的身边,通过心灵的交流,她把风映残出现的消息告诉了斩风。 一听到兄长,斩风立时想到他几乎在古树镇杀了流千雪,心中一慌,紧张的问道:“甚么!大哥来了?他没伤你吧?” 深情的关怀随着意识传到流千雪脑海中,一团暖流瞬间涌入她的心中,甜丝丝,舒服极了。 “你放心,他没有做甚么,有四个人要来抓你,他还帮我打跑了他们。” 听到这话,斩风顿时安心了,兴奋地道:“大哥对我真好,我真是太高兴了,我一直担心你和幽儿的安全,现在大哥知道这里,一定会派人监视,有任何风吹草动都会及时提醒,这样我就可以放心了。” 流千雪知道院子外一定会有人,却不单是保护,也是监视自己的一举一动。 正说着,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阵吵杂声。 流千雪惊魂初定,精神依然处于**期,听到声音立即紧张地跳了起来,急步冲到门外,发现是鸣一回来了,身后的两人竟是弓弛和藏剑。 弓弛和藏剑一直在等待斩风的消息,听说斩风出事,立即随同鸣一而来。 鸣一朝着流千雪笑了笑,问道:“嫂子,大哥呢?还没醒?” 流千雪摇了摇头,又想起斩风的吩咐,道:“我和他心灵交流,他说要修炼很久,不知甚么时候才能完成,让我告诉你们别担心。” 三人大喜过望,就连一向神色冷傲的藏剑,也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鸣一拍着胸口笑道:“太好了,老大原来在修炼,真把我们吓死了。” 要是真的只是修炼就好了!流千雪的眼神闪过一丝忧色,但很快便掩饰了,热情地招呼着三人进屋。 看着平躺在**的斩风,三人的心情更好。 弓弛含笑道:“雪姑娘,我们是来接盟主的,这里虽然不错,但毕竟不是自己的地方,多少有些危险,而且也不方便,为了盟主的安危,你们还是跟我们回去吧!那里环境不错,也有人照应,对你们都有好处,收拾一下就跟我们走吧。” “是嘛?那就好了。”流千雪正担心风映残的监视,趁他刚走,也许就可以摆脱他的控制了,当然,她也希望斩风能去更好的地方,因而欣然答应了。 “鸣一,你帮着收拾一下,藏剑,我们先把盟主抬到马车上去。” “好!” 一群人七手八脚地把院子收拾了一番,大部分都扔下了,只带着一些随手的物品上路。 弓弛和藏剑建立的新据点,还是在安阳省南部的一个海岛上,离大陆岸边大约有二里,出入都要*船,但离主要道路很远,因此一般不易发觉。附近的渔民虽然知道,但弓弛和藏剑把寨子打理得井井有条,与民无争,有时还帮着一起打渔,没多久就站稳了脚根,开始了异国的新生活。 走了多日,一行人终于来到了岛上,岛上的建筑大都是新的,藏在茂密的小树林里,住着大约两百多人,平时打渔练武,生活平静,与普通的村民没甚么两样。 斩风被安置在临海的一处独幢小竹楼里,流千雪和幽儿自然也住了进去。 面对蓝天碧海,万里波涛,听著有节奏的海浪声,嗅着湿润的空气,流千雪觉得整个人轻松了许多。 小山村的日子虽然宁静,却没有安全感,又遇上了风映残,更是不安,现在来到了斩风的寨子,就像回到了家里,心情舒畅。 幽儿也感染了快乐,拍着手笑道:“这里好漂亮啊!幽儿喜欢海!” 弓弛含笑道:“喜欢就好,你们安心住下,等盟主醒了,我们再做日后的打算。” 流千雪嫣然道:“谢谢你们,他一定会很高兴来到这里。” “是都自己人,不必客气,有甚么要求就直说。” “嗯!”流千雪回头望着**的斩风,呢喃着道:“风,这里是我们的新家,希望能平平安安等到你苏醒的那一天。” 虽然这一行人行踪隐密,却还是无法逃过风映残的眼线,他们上岛之时,风映残已坐上黑狮飞在高空之上,俯视着下方的一切。 他有些吃惊,没想到弟弟还有这么一个据点,看着井井有条的小岛村落,打理者的能力自然不可言喻。 “这个二弟,想不到他还有点心眼,不愧是我的弟弟,看来对我的大业会有很大的用处,只可惜遇上了这种情况。” 盘旋了片刻,他驾着黑狮滑向了五十里外的丰收港湾。 第三章 修元奇法 丰收港湾是个临海的小港口,是附近一带渔船的停*港,也是鬼界势力在青龙国的一个分部所在,风映残从朱雀国来,进入了别人的辖区,自然要与当地的鬼界首领见面。 在热闹的港口转了一圈,他很快就察觉到鬼人的气息,顺藤摸瓜地找到了丰收城的鬼部秘所。 对于他的出现,鬼部秘所的人都有些诧异。 一名灰衣男子迎了出来,见到他神色一寒,淡淡地道:“风少刺监,你怎么到我这里来了?” 风映残依然是那副高傲之态,眉尖一挑,说道:“想来就来,鬼界又没有规定不能到处走动。” “你不是被安排负责朱雀国内鬼刺客的事情吗?到我这里来有何贵干?” 风映残毫不客气地甩身坐在主位,轻蔑地看了看灰衣人,不屑地道:“没办法,骨战军那些废物连吃败仗,把鬼界的脸都丢尽了,我们刺监司自然要辛苦一些。” 灰衣男子正是的骷髅军团的高级将领,位列“侍将军”的裂魂,是骷髅军团派在青龙国的最高指挥官,一听这话怎么忍得住?顿时勃然大怒,厉色吼道:“风映残,别得意忘形了,爬得这么快,小心摔得惨。” 风映残眼中闪过一丝嘲笑,淡淡地道:“裂魂,骷髅军团在朱雀被打得落花流水,鬼王都知道了,你的运气好,没在朱雀,不然早就完蛋。” 裂魂傲然道:“我在青龙国的大业正如火如荼,你的鬼刺客又干了些甚么?屁事都做不了。” 风映残傲然一笑,淡淡地道:“我来这里是找刺监的人。” “找?良?那个蠢材到皇都去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滚得越远越好。” “你自己也要小心了。” 裂魂怒目瞪着他喝问道:“你甚么意思?” “你自己明白,用不着我多说。”风映残一甩袖子,离开了。 望向风映残消失之处,裂魂是一阵冷笑:“野心勃勃的小子,两年就窜到少刺监的地位,现在居然想把手伸到我的地盘里来,不给你一点颜色看看,我就不是裂魂!来人啊!” “是,将军!” 裂魂厉色道:“给我盯着他,这小子不会无缘无故跑到青龙国来,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的手下一听就傻了眼,鬼刺客的潜行极为高明,只有他们追踪别人,没人能追踪他们。 “将军,要追踪刺监司的人,这……恐怕有点难。” “没人叫你跟踪,我要你和各地的分部连络,查明他的目的地。” 手下这才松了口气,连连答应。 裂魂冷笑道:“在我的地盘跟我斗,门都没有。” 此时,风映残又飞回了小岛,悄然地出现在流千雪的面前。 “你……你怎么又来了?”看到风映残,流千雪心里又是一阵慌乱,声音也颤抖了。 风映残看了一眼没有任何知觉的斩风,眉头皱了皱。 流千雪怕得要命,见他脸色一沉,连忙说道:“他还没好,我们正在努力。” “可惜!可惜!” 连说了两次可惜,风映残又消失在空气中。 可惜?他是可惜弟弟,还是可惜其他?流千雪琢磨不透风映残的行为,只觉得这个人很奇特,眼中总是闪动着强烈的**。 她坐上床,用心灵交流把风映残出现的事告诉了斩风。 大哥来了? 沉默了一阵,斩风自言自语地道:“难道他有甚么事要我帮忙?” “风!我们继续努力吧?” 斩风只能苦笑,虽然可以与流千雪沟通,但她毕竟不是修灵的人,连环气府都进不去,可以提升的空间自然有限。 流千雪心细,察觉到他的变化,不安地问道:“风!是不是有甚么难处?” “进展太慢,不知甚么时候才能恢复。” “对不起,是我太弱了。” “和你没有关系,你不是修灵者……”话说到一半,斩风忽然想起幽儿,心道:“要是能借幽儿的环气府修炼内元,倒是可以大幅提升力量。” 很快,他被这疯狂的想法惊着了。元神是人之本,要突破肉身到别人的身上,本身就是难以想像的事,即使成功,还要想办法进入幽儿的环气府,那是幽儿自身的境界,别人能否进去,还是个谜。 “怎么了?” “我在想……也许幽儿能帮点忙。” 流千雪微微一愣,好奇地问道:“幽儿?她连感应都做不到,怎么帮你?” “她也是修灵者,又进了环气府,那是最好的修炼空间,如果能借她……” 流千雪这时才明白斩风在想甚么,脸色一变,惊道:“难道你想把自己的内元移入幽儿的体内修炼?” “我知道这事有些荒唐,但这也许是最快、最有效的方法。” 流千雪惊得呆若木鸡,半天也不知道说甚么才好,斩风的想法实在太异想天开了,平常人实在无法理解。 斩风当然知道想法过于疯狂,但这也是无奈之下的决定,沉思了一阵又道:“阿雪,时间不能再拖下去,我还有很多事要做,即使冒险也在所不惜。” “可是把内元移入别人的体内,那可能吗?” “所以我要尝试,生死也没有甚么,只怕害了幽儿,我答应带她见哥哥,到现在都还没实现,现在又要她冒险,心里实在不安。”斩风把幽儿当亲妹妹看待,一直都很疼她,舍不得她受半点委屈,现在要她为自己冒险,心里很是不安。 流千雪抬眼看了看歪在床边睡着了的幽儿,应道:“我跟她说说,她这么喜欢你,应该不会拒绝,只是……” “你不高兴吗?” “不是,我只怕……” 斩风明白了,流千雪是担心自己的内元永远存留在幽儿体内,那将是最坏的情况,谁也无法接受。想到这一点,他也沉默了,半晌才回过神,喃喃地道:“能去就能回来,只要身体无损就行,何况我只借她的环气府修炼,因此不需要长时间待着。” 流千雪了解他急于康复的心情,沉默很久终于答应,伸手摇醒了幽儿。 幽儿揉了揉眼睛,看着她问道:“雪姐姐,有事吗?” 流千雪拉着她的手把斩风的想法细细地说了一遍。 “好玩!风哥哥到我这里来,和我在一起,哈哈,真好玩。”幽儿听了不但没有害怕,反而高兴地跳了起来,脸上笑逐颜开。 “你答应?”流千雪没料到她会是这种反应,相比之下反倒是自己多虑了。 “当然!”幽儿兴奋地催促道:“快叫风哥哥来吧,我和他一起玩!” 流千雪只得把幽儿的意思告诉斩风。 斩风了解幽儿的性格,早就料到会有这种反应,听了并不惊讶,虽然得到同意,但实际操作却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因为没有先例,就像是在黑暗中摸索道路。 更大麻烦却在沟通上,因为幽儿无法与他直接沟通,一切信息都必须经过流千雪,无形中增加了实践的难度。 “风!我们再好好想想吧!” 面对困难,斩风又陷入了沉思。 要想内元脱离身躯,原来的身躯会成甚么样子呢?是没有意识,还是会死亡呢? 不能再犹豫了,最大的困难不是生命,而是时间,既然到了这个地步,顾虑死亡又有甚么意义呢! 想着,他毅然道:“我没有甚么可顾忌的了,如果真的被锁在幽儿的身躯里,我的命运也就到此为止了。” “可是……我们还没有想出让内元脱体的方法呢!” “不尝试是没有办法找出方法的。”抱着必须成功的决心,斩风开始了大胆的尝试。 他首先选择了血液,希望利用血液之间的交流把内元送到幽儿身上,却发现内元无法跟随血液,第一次的尝试失败了。 流千雪心疼地为他包扎好伤口,劝道:“从长计议吧!” 斩风虽然着急,但面对失败也只能再重新计划一切。 血液不行,还有甚么可想的办法呢?突然,一丝灵光闪现,他想起了紫蓝双婴。 对呀!幽儿的黑灵并不是自身修炼的产物,而是外来,这就说明紫蓝双婴也有可能脱离身体,进入别人的身躯,而内元这些日子一直都依附在蓝婴上修炼,如果蓝婴可以离开身躯,就可以把内元带出去。 兴奋之余,他又想到了问题所在,如果只是内元脱体,这还不足以完成目的,必须让幽儿接受紫蓝双婴,然而幽儿无法控制,每次都是黑灵自动地产生力量,因此要找到恰当的时机非常困难。 拿捏时机必须恰到好处,否则紫蓝和内元就缺乏外引力,无法脱体,这真是一项天大的挑战。 幽儿和流千雪得知道他的想法后都很茫然,根本不清楚他想干甚么,只能暂时听了。 为了尽快复原,斩风又开始了新的尝试。 这一日,岛上又来了一个客人,不是别人,正是孤傲不群的飘如月,引领她上岛的则是鸣一。两人在岸上相遇,得知斩风的情况,飘如月突然改变了决定,要求上岛,因此鸣一才把她领来。 飘如月喜欢一个人,因此越发要求恩怨分明,被斩风两番相救,觉得欠了他甚么,心里不太舒服,总想着要还情,因此听了斩风的消息才决定上岛。 弓弛和藏剑不知道她是甚么身分,见她一个妙龄少女,也没有说甚么,欣然答应了她留在岛上的要求。 与此同时,赤瑕璧、砚冰和聿丘三人刚刚回到赤兰港,这些时日他们一直奔波在青龙国各地,寻找流千雪的下落,却没有任何结果,无奈之下只能回来找斩风。 明帅等人早就到了赤兰港,一直都在这里等待,斩风迟迟不见踪影,赤瑕璧三人又久久不归,正感到焦虑不安,见三人突然出现,心情顿时轻松了许多。 “你们可回来了!我们都等得急死了,又不敢出去找。” 赤瑕璧笑道:“辛苦各位了。” 看着风尘仆仆的三人,花舞忍不住问道:“那个姑娘还是没有消息吗?” 砚冰摇了摇头,沉声道:“道官的秘密组织全部被瓦解,听说还杀了不少人,她现在生死不明,实在没办法查。” “万一她被杀……”说到一半,花舞的脸色突然白了,喃喃地道:“斩风发起火来可不是小事情,只怕掀翻一座城都在所不惜。” 赤瑕璧晃着脑袋劝道:“别乱猜,还是往好的地方想一想。” 砚冰心里记挂着斩风,急切地问道:“他从天漩出来了吗?” “出来了!” 砚冰朝四周张望了两眼,诧异地问道:“他呢?怎么不见人?” “他没跟我们来,中途下了船,重新进入了朱雀国,我们也不清楚他要干甚么。” “回去?”赤瑕璧知道斩风不会无的放矢,回朱雀国必有特别的原因,嘟囔着道:“难道他得到了其他的消息?还是有甚么突发事件呢?” 砚冰对斩风的性格很了解,如果没有特别紧急的情况,他不会这么做,忧心忡忡地道:“也许这段期间又发生了甚么事情,逼他回到朱雀,不是流千雪的事情,就是幽儿的麻烦,嗯,也有可能是家门血仇有了眉目。” “我们怎么办?回去找他?” 明帅摇头道:“斩风兄弟说了,让我们在这里等他,以他的实力应该不会有甚么大碍。” 赤瑕璧沉声道:“我还是回去一趟,免得麻烦。” “赤兄,我劝你还是别动了,这些日子追杀道士的风声很紧,回去也许会有麻烦。” 赤瑕璧正想回应,原石突然从门外冲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张黄色的卷纸,见了赤瑕璧三人先是一愣,随后咧嘴笑了起来。 “你们怎么现在才到?这些日子可把我们急坏了。” 明帅笑道:“原石,甚么事这么气急败坏地跑来?不是发生甚么大事了吧?” 原石闻言呆了一呆,脸色刷地又变了,指着手中的卷纸惊叫道:“不好了,青龙国出榜文通缉斩风老弟。” “甚么!”在场的人无不大吃一惊,都瞪大眼睛盯着他。 “这就是榜文,我偷偷揭下来的。”原石扬了扬手中的黄色卷纸。 砚冰心里最急,一把抢下文告,细细读了起来。 明帅好奇地问道:“上面写了甚么?” “他来青龙了。”砚冰忽然笑了。 明帅接下文告看了一遍,惊叹道:“杀人?斩风老弟到哪里都是轰转烈烈,居然惹得青龙国下通缉令。” 聿丘笑道:“以他的实力,青龙国里大概没对手。” 花舞摇头道:“这里人才辈出,高手极多,单是圣殿神武军团就不是一般人能对付的,否则道官的秘密组织也不会这么轻易被瓦解。” 砚冰担心的却不是青龙国本身,而是这张文告一出,所有的人都知道斩风来了青龙国,其中也包括了鬼族和仙人。仙人在天漩无法抓获斩风,一定会派更强的高手前来,因此斩风的情况并不轻松。 赤瑕璧看了她一眼,这些日子同行,对她的脾气也越来越了解,嘻嘻笑道:“想他就去找他,走,我们去云丝省找他。” 砚冰摇头道:“他行踪不定,不会走大路,要找他不太容易,还是在这里等他更合适。” 正说着,外面突然传来了吵杂声和叫嚣声。 “来人啊!把院子给我围住,不许放走一个。” 屋内的人面面相觑,都大为意外。 原石纳闷地问道:“怎么了?我们没惹甚么事吧?” 明帅心念一转,又看了看手上的榜文,苦笑道:“大概是你揭文的时候被人看到了,觉得我们跟文告上的人有来往,所以才会被围。” 砚冰沉吟道:“应该是这样,杀人虽是重罪,但文告上面说斩风的身分是道仙,大概就是这个身分才会引发这么大的反应。” “我们怎么办?杀出去?” 明帅泰然自若地笑道:“眼前的事倒不难应付,赤兄,你帮帮忙。” 赤瑕璧心领神会,左手接下榜文,右手弹出一只小火蝶,转眼间就把榜文烧成飞灰。 “花舞,开门吧!” 花舞刚踏腿,大门被踹开了,接着一群凶神恶煞的士兵冲了进来,挺着兵器揭着众人。 领头的将领脸带寒色,冷冷地看着屋里众人,厉色喝问道:“你们与道仙斩风有甚么瓜葛,为甚么要揭榜?” 明帅淡淡一笑,反问道:“甚么榜文?甚么道仙?与我们有甚么关系?” 将领愣了愣,回头望着一名士兵,问道:“看清楚了吗?” 士兵指着原石肯定地道:“没错,就是他揭了榜文,我认得。” 将领脸色又是一沉,盯着原石喝问道:“是你吧?” 原石也不是蠢人,撇着嘴应道:“没有,我没见过甚么榜文,我好端端的怎么会去揭甚么榜文?真是奇怪。” “不承认?来人啊!把他们都抓回去。” 砚冰秀眉一挑,冷冷地喝道:“凭甚么?” 将领傲然冷笑道:“凭你们来历不明,就可以。” “来历不明?”花舞突然闪身而出,朝着众士兵妩媚地笑了笑,嫣然道:“我是镇海督帅府的人,这还不够吗?” “镇海督帅府!”士兵将领都吓了一大跳,青龙七大帅各镇一方,地位崇高,实力强大,镇海督帅就是其一。 花舞从怀里掏出一块金色方牌,上面有着镇海督帅的海浪标志,青龙国中无人不知,一见这牌,士兵都吓得面如土色,原想着抓人立功,没想到一脚踏进了深渊。 “不知道您是镇海督帅府的人,小的眼拙,您恕罪。”将领点头哈腰,一个劲的说好话,士兵们更是吓破了胆,不用长官吩咐,灰溜溜的跑了。 看着对方的狼狈样,众人都笑了。 “花舞,原来你这么有来历。” 花舞耸了耸肩,轻笑道:“哪里是我的来历,不过是骗了一张金牌而已,拿来唬人罢了。” 明帅却见她眼中闪过一丝阴霾,似乎金牌后面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若有所悟,不再追问,转而说道:“虽然骗走了他们,不过我们也不能再留了,免得惹来更多的麻烦。” “不如这样,花舞、明帅,你们两个留下,我们分几拨出去找人,一个月后无论找到与否,全部都回来。” “这倒也是办法,斩风被青龙国通缉,情况也不好过,是该早点找到他们。” 砚冰忽道:“他也许会先去找部下。” “部下?”赤瑕璧微微一愣,道:“对了,好像是叫甚么逆风盟。” 砚冰点点头道:“不错,朱雀四大寇中,我和藏剑、弓弛推举他做了逆风盟主,藏剑和弓弛应该在青龙国内。” 明帅沉思道:“嗯!也许斩风兄弟先找到了落脚的地点,毕竟他身边还有个幽儿,打不能打,跑不能跑,是个负担。” “既然如此我们就再等等,斩风知道这里,就算不来也会派人送信的。” “嗯!你们刚回来,也该休息几天,花舞,给他们安排好住处。” 有了共识,砚冰三人便在这里住了下来。 夜渐深,砚冰独自一人站在窗前凝思,自从认识斩风以来,这一次是分别最久。思念越来越深,虽然一直不强求甚么,但相见的**却从来都没有断过。 “风!你没事吧?唉!我怎么会有不好的感觉?”她捂着胸口,总是有一种坐立不安的感觉,似乎会出甚么大事。 突然,一把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不错!他的确出事了。” “谁!”砚冰吓了一跳,急忙转身回望,一名英俊的蓝衣青年傲然而立,不是别人,正是风映残。 风映残深情地凝视着她,柔声道:“你还好吗?” 砚冰依然记着天漩求助的事,眼中露出厌恶的神色,淡淡地道:“没事我要睡了。” 风映残心中涌起一丝酸意,沉默片刻,道:“你不想知道二弟的消息?” 砚冰想起他刚才说的话,心头一震,颤声问道:“他怎么了?” 紧张的神情让风映残又是一阵苦涩,几乎想转身离开,但他还是忍住了,正色道:“他被仙人打伤,心神丧失,已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了。” 砚冰脑子里嗡的一声,接着一阵晕眩,身子晃了两晃,向后便倒。 风映残闪身接住她的身子,劝道:“别太担心。” 晶莹的泪花从砚冰的眼角缓缓流下,她仰望星空,呜咽着道:“没想到这么快就出事了,仙人真是可恶极了。” “不错!仙人的确可恶,所以我们要连成一线,相互帮助,才能避免斩风落入仙界的手里。” “他现在在哪里?” “他在安全的地方。” 砚冰腾的跳了起来,用力抓着风映残的手臂叫道:“快!带我去见他。” “我来这里就是把事情告诉你,再带你去见他。” 砚冰脑子里一片慌乱,只想着尽快见到斩风。 风映残指着门外问道:“他们都是二弟的朋友?” 砚冰这才想起同伴们,心头稍安道:“是,都是他的朋友,我去告诉他们一声。” “去吧!我等你。” 砚冰一个箭步便冲了出去,拍开了所有人的房门。 “砚姑娘,出甚么事了?” 砚冰急切地道:“不好了,斩风他出事了,我现在要去见他。” “甚么!斩风出事了?”赤瑕璧紧张地拉着她问道:“出甚么事了?是不是……” 砚冰点点头道:“是他们。” 言下之意只有赤瑕璧听得明白,脸色大变,颤声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斩风的……朋友来了,叫我快去,他们在安阳省西南的小岛,我必须现在赶去,你们随后跟来吧!”说罢砚冰便召出影雀腾空而上。 情况太突然了,明帅等人都没反应过来,不禁面面相觑。 赤瑕璧心里像着了火似的,捶胸顿足道:“那些人来得也太快了吧!怎么……唉,这么快就动手了。” “赤兄,你在说甚么?” “我们立即收拾东西,连夜起程,早点赶到斩风身边,也许可以帮上点忙。” “现在?” “去啊!都愣着干甚么?”赤瑕璧少有的喝斥着。 看到他这个样子,众人都明白情况远比想像中要坏,全都一语不发的回到房中,默默地收拾好东西上路了。 空中,风映残陪着砚冰向小岛的方向飞去,气氛有些凝重。 砚冰心痛如绞,想到斩风可能再也无法苏醒,眼泪哗哗地直淌,止也止不住。 “他真的还有救吗?” 风映残苦笑道:“我不是冥人,冥人的伤我也没法治,一切只能*他自己……还有那个女道士。” “女道士?”砚冰愣了愣,盯着他问道:“是雪妹妹吧?” 风映残眼中闪过一道寒光,冷冷地道:“如果不是看在她有用的分上,我早宰了她。” “你要杀雪妹妹!”砚冰不知道古树镇的事,听他要杀流千雪,顿时吓呆了。 风映残不屑地道:“一个道士,没甚么可怜悯的。” 砚冰颤声道:“可她是风的心上人,他绝不会让你这么做的。” “这二弟,被女人迷花了眼,连家仇都忘了。”风映残的眼中闪出一道寒光,杀气腾腾,令人心颤 第四章 避祸之法 砚冰深深地吸了口气,诚恳地劝道:“一个普通的道官,又不是甚么重要的人物,杀了她也解不了你的恨,而且还会破坏你们兄弟之间的感情,有害无益,何必呢?而且他现在正需要有个细心的姑娘在身边照顾,雪妹妹不是最合适的人选吗?” 风映残点点头道:“这话倒也不错,我犯不着为了一个女道士和二弟争吵,只要那个叫阿雪的别再做道士就行。” “她如果肯做道士,就不会跟着风来到这青龙国了,你该帮他们。” 风映残听了渐渐心动,凝视着她道:“你呢?” 砚冰苦笑道:“我只盼着他平平安安就满足了,一段不知甚么时候就会被外力砍断的感情,他们两人的路还真苦。” 沉默了一阵,风映残忽道:“其实我有个救二弟想法。” 砚冰惊问道:“甚么办法?快说呀!” “我想把他带到鬼界去。” “甚么!鬼界?”砚冰像被电击似的突然停了下来,呆呆地看着风映残。 “仙界正全力追捕他,他留在人界会很危险,不知甚么时候就会被人带走。鬼界却不一样,仙人绝不会想到我把他带去鬼界,这样可以避免许多麻烦。” “可是……”砚冰怀疑地看了他一眼。 风映残知道她在想甚么,也不否认,坦言道:“不错,我的确想让他去鬼界帮我,不过带他去也的确是为了他的安全,难道还有比这更好的办法吗?” 砚冰知道风映残心高气傲,野心勃勃,斩风虽然表面冷漠,但做事却很体贴,也很直率,不会想太多阴谋诡计,如果跟风映残在一起,只怕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 “放心,我自己的弟弟,我不会害他,而且鬼界好像有冥人的典籍和资料,也许可以帮他恢复。” 砚冰不再多说,现在斩风已没有自我控制的能力,而自己又无法阻拦风映残,他决心已下,外人极难改变。 “你也是鬼界的人,正好一起去,你娘和其他族人不是也在吗?顺便去看看吧!” 砚冰的确思念母亲,只是担心母亲会逼自己离开斩风,因而犹豫了半天也没有回应。 风映残了解她,知道斩风如果去了鬼界,她不会不答应,所以没有再问题,笑着催动坐骑加快行程。 碧水蓝天之中,小岛上突然多了一点欢乐,因为斩风经过了上百次的尝试,终于找到了将内元脱离自身,进入别人身躯的方法,欢笑声立即在小屋里回荡。 “成功了?”看着幽儿脸上的笑容,流千雪几乎不敢相信这是事实。 “嗯,嗯!成功了。”幽儿头点得像鸡啄米,笑道:“嘻嘻,风哥哥跟我在一起,在我的身体里,真好玩,雪姐姐,我感觉到风哥哥了。” 看着她,流千雪有些羡慕,做为恋人,她更希望自己能这样做,只可惜修灵不是一时半刻能练的,即使她从现在开始修炼,也要许多年后才能有小成,到时候一切都晚了。 “幽儿,别顾着玩,你风哥哥要修炼,别打扰他。” “知道了。”幽儿虽然坐下,但在新奇感的刺激下还是坐立不安。 斩风的内元的确进入了她的体内,那是经过上百次试验的结果,无数的失败带给他宝贵的经验,知道必须有强大的外力才能过体,而黑灵就是其中的关键,这个不受约束的力量极为强大,相对而言,也极难掌握它的动向,要掌握时间就必须幽儿、流千雪和他一起合作。 当时,黑灵和紫蓝双婴之间的共鸣也起到了很大的作用,这种共鸣会使紫蓝双婴有一种跃跃欲出的反应,依附的内元很容易就察觉到这种变化。 面对幽儿的元神,斩风虽然高兴,却还不算满意,因为他的目标是幽儿的环气府,否则效果与自己体内没有任何区别,而且进来容易出去难,进来时*的是黑灵巨大的力量,硬生生把紫蓝双婴拉了过来,再想回去,只怕又要花费一番工夫,成败与否还是个未知之数。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看来成败只能凭天命了。 面临危境,斩风依旧泰然处之,开始了前人从未尝试的修炼方式――“借体修元”。 虽说一切都是被迫而为,但事实上却也成就这独一无二的修炼方式以及未来的因果。 黑灵,硕大无比的黑色能源,仿佛一颗黑色的太阳悬在空间之中,相比之下,紫蓝双婴真像两个婴儿,陪在黑灵周遭来回旋转。 这就是黑灵?果然力量极大,单是黑灵周边释放的暗色光芒就蕴涵着无比强大的力量,内元还没*近,就被巨大的力量推开了。 幽儿的元神也附在黑灵之侧,跟在斩风身边,叫道:“风哥哥!这东西好厉害,拖着我到处乱跑。” “这是黑灵,要修炼就要*它打开环气府的。” 黑灵灵性极强,而且不受束?,很快便察觉到自己的领地之内多了一个内元,立即朝斩风冲来。 斩风知道这是生死存亡的关头,如果黑灵容不下自己的内元,就有可能彻底被摧毁。 黑灵冲到内元旁边,光芒突然收敛,似乎有意要让内元*近。 斩风吃了一惊,也感到十分高兴,尝试着与黑灵沟通。 此时紫蓝双婴也聚了过来,陪着内元之侧,周围光芒闪烁,似乎在与黑灵沟通着。 斩风知道修灵的力量彼此间有共鸣,没想到却可以像人与人一样沟通。看到这一幕,他似乎又明白了一些,也许黑灵的制造者已将它修炼到至极,灵性太强的它不需要就此消失,因此一再寻找寄主,而幽儿是无数寄主之中的一个,成就了她特定的命运。 一定是很久以前,有位冥界的高人将自己的黑灵修炼至极点,然而人却因为某种原因不存在了,因此黑灵离开了主体,寻到了寄主。 大概不少人都受过幽儿的苦,只是没几个能挺过来,即便是幽儿,如果没有她哥哥悉心照料,没有天漩的偶遇,也许结果就像以前的那些寄主一样。 想到这里,他不禁替幽儿捏了一把冷汗,却也为她感到庆幸。度过了这一关,幽儿的前景比任何人都好,在黑灵的帮助下,她的元神一定可以修炼到极高的境界,最终控制元神,成为自身的力量。 黑灵停留了片刻就飘离了,对于这个弱小的内元似乎没有甚么敌意,并发出强烈的黑光。紫蓝双婴应和般各自发出强光,三组光芒交缠在一起。 得到这个讯息,斩风开始寄望着能利用黑灵进入幽儿的环气府。 “风哥哥,这里越来越热闹了。” 斩风却没有她那么轻松,虽然黑灵与紫蓝双婴产生共鸣,但没有心神,他也无法控制紫蓝双婴,因此眼前的一切是福是祸还难以预料。 突然,黑灵的周围突然产生了巨大的黑色雾团,这种雾团张扬着,并凝聚着,片刻后开始旋转。 “风哥哥,它又要到那雾气腾腾的空间去了,你陪我去吧!” 斩风猛然一喜,幽儿说的无疑是环气府,只要进了那个虚空,内元就可以得到最好的修炼环境。 很快,黑色的雾旋打开了一个黑洞般的通道。 幽儿又叫了起来,道:“风哥哥,就是这个,每次都是它拉我进去的。” 面前的一切对于斩风来说再熟悉不过,第一次进入环气府时就是这个画面,他想都不想就贴在了蓝婴之上,随着黑灵一起钻入了通道,冲向那向往已久的虚空。 漫天的气流迷迷茫茫,似海似浪,似雾似云,时而飘起,时而沉下,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斩风原本以为再也看不到这种幻象,没想到在别人的虚空里看到了同样的景致。 来到这里真好啊!有了这些力量,我就有了复原的机会。 黑灵并没有修炼,它的力量虽然强大,但要冲破一个层次,所需要的不单是黑灵的力量,还需要主体的元神帮忙。 幽儿的元神虽然力量不强,但这是她的主体,没有她的帮忙,黑灵的力量只会摧毁她,而不是帮助她。 紫蓝双婴也早已突破了这个层次,环气府是修炼内元的地方,它们也没有修炼的空间,而幽儿只记着玩耍,根本没有修炼的心,因此整个环气府成了斩风独有的修炼场,他也迫不及待地进行修炼。 一直等待的流千雪见幽儿和斩风都没有回音,心里十分不安,正想用仙术感应一下,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吵杂声。 她满腹好奇走到外面一看,发现岛上小村里的人都集中在空地上,两百多人,黑压压的一片,手里都拿着刀剑弓弩,似是一支将要出征的军队。 “出事了。” 流千雪看了看门口的飘如月,这个奇怪的少女上岛之后就沉默寡言,很少与外人说话,白天就抱着弓守在小楼门外的竹台上,有时拉拉弓,有的抹抹弓,到了晚上就回到自己的小屋休息。 弓弛正和藏剑、鸣一正走上小楼,见流千雪站在门外的木台,含笑道:“雪姑娘怎么出来了?” 流千雪指着人群问道:“出甚么事了吗?” 弓弛若无其事地道:“没甚么大事,只不过有些混蛋想来挑衅,不过你大可放心,那个家伙我们会应付的。” 藏剑点头道:“你看着盟主,其他的事我们会处理。鸣一兄弟,你也留下,万一有人偷袭也有帮手。” “放心,包在我身上。”鸣一笑着拍了拍胸口。 “如月姑娘也请多照应。” 飘如月淡淡地道:“我来就是要守护这里。” “好!” 弓弛、藏剑安排一切后下楼走了。 流千雪望着鸣一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鸣一轻松地笑道:“安阳省有许多势力,我们的据点刚建立不久,不少势力觉得我们侵入了他们的领土,所以要我们离开,我们当然不能答应,辛辛苦苦在岛上建了村子,不可能就这么丢了,所以就有了些争执。” 流千雪轻叹道:“不就是一个无人的小岛吗?这有甚么好争的,唉,真不懂他们。” “要是老大出面,那些人早就被打得落花流水,哪里还轮到他们来挑衅?”鸣一嘟嘟囔囔唠叨了一阵,又问道:“嫂子,老大他甚么时候练完?” 流千雪满怀希望地朝屋内看了一眼,含笑道:“不清楚,不过好像有了新的进展,相信不久就可以看到完好如初的他了。”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叫骂声和斥责声,紧接着便是兵器相交的声音,叮叮当当响个不停。 流千雪平时最讨厌打斗和厮杀,但现在却恨不得立即把敌人打跑,免得对斩风造成威胁。她催促道:“鸣一,你也去帮忙吧!我这里不要紧。” “嗯!你可以离开,这里我来守护!” 看着飘如月,鸣一只觉得头大,这个女人在男人面前总是争强好胜,一点也不肯吃亏,偏偏人长得漂亮,身手又好,岛上不少青年都喜欢,却无一不在她手下吃了大苦头,名声就此传开了。 他硬着头皮道:“你留下也好,我去了。”说完,便匆匆溜走了。 看着鸣一窘迫的表情,流千雪难得地笑了。 飘如月撇了撇高傲的红唇,轻笑道:“妹妹,这些臭男人用不着跟他们客气。” “姐姐怎么还没走?” 飘如月看了看屋子,道:“我最不喜欢欠人,他两次救我,我也要做点甚么还他。” “真是谢谢你了。” “妹妹可别多心,我可没别的意思。” 流千雪脸微微一红,道:“我明白,姐姐是巾帼英雌,不愿*男人,也不愿欠男人。” 飘如月嫣然一笑道:“还是妹妹贴心,明白我的意思,只要他醒来,我立即就走,绝不给你添乱子。” “只是……”流千雪不安地回头看了一眼,幽幽地道:“他不知道甚么时候才好,这样太拖累你了。” 飘如月毫不在意,嫣然道:“反正我四海飘泊,难得有这个好地方,就当是休息几天,何况还有妹妹和幽儿妹妹在。” “可是如果他一年都不醒呢?” 飘如月露出爽朗的笑容,不以为意地道:“一年就一年,我正好也苦练一番,免得下次又要*男人救我。” “姐姐真是潇洒,妹妹自愧不如。” “你有个好男人疼就行了,何必学我!”话音刚落,飘如月柳眉一挑,迅速摘下凤凰神弓,朝着海边放出一枝滚雷箭。 流千雪吓了一跳,急忙甩头望去,这才发现海边有十几个人悄悄地爬上岸,似乎想从背后偷袭。 “放心,他们死定了!”飘如月擎弓拨箭,火箭连珠,尾随着滚雷箭而去。 轰隆一声,滚雷箭在人群中央炸开了,巨大力量向四周扩散。 偷袭者大吃一惊,连忙躲避,但反应太慢,顿时被炸伤了几个,余下的人刚躲开,就被后面追来的火箭狠狠地钉死在沙滩上。 飘如月扬了扬眉,轻笑道:“嘿嘿!这点本事也敢来偷袭,找死!” 流千雪偷偷看了她一眼,没想到这个面容秀美,看起来似乎柔弱的少女竟有这种风采。战斗中的飘如月英姿勃发,更是楚楚动人。 飘如月回头朝她嫣然一笑,道:“没事了,几个小毛贼,没甚么大不了,妹妹进去休息吧,这里我看着。” “我还是留在这陪你吧。” “也好!你的遁术高明,大概没甚么人能打伤你。” 此时听到惨叫的鸣一带着七、八个人冲到海岸,见到沙滩上的焦尸,都吃了一惊,禁不住望向小楼上的两女。 “乖乖!这女人可真厉害,连楼都没下就把人全宰光了,比我们男人都狠,还是躲远点好。” “鸣一大哥,那女人好厉害,有她坐镇岛心,偷袭就不怕了。” 鸣一眼睛一翻,瞪着说话之人道:“胡说八道甚么,还不快回前面帮忙,唠唠叨叨,想找骂呀!” 看着他的表情,众人都偷着乐,笑呵呵地走了。 鸣一又瞥了一眼飘如月,嘟嘟囔囔地走向前方。 斩风只能透过流千雪和幽儿了解外面的事情,得知据点被攻,也感到十分不安,但他唯一能做的只是修炼。 在环气府的日子与以前没有太大的区别,都是依*力量凝成的气流修炼内元,唯一不同的就是幽儿的元神也在其中,多少有些影响。因为幽儿没有修炼元神分离,进入环气府全*黑灵自身的力量,因此显得很弱。 由于进入环气府必须让幽儿的元神引领,因此不知不觉中,幽儿的元神也得到了锻炼,而且有了斩风带动,她的兴趣也提高不少,也许是天生的灵气所致,她的进展非同小可,连斩风也不得不感叹。 修炼了很久,黑灵突然带着幽儿的元神离开了环气府,斩风虽然想独自修炼,但为了尝试回到自己身躯的方法,他也随同离开了。 进来容易出去难,进入幽儿的身躯是*黑灵,离开却不容易,因为他的身躯没有强大的力量做为吸力,因此这道关更难过。 内元无力,还是要依*紫蓝双婴,但这两者却贴上了黑灵,没有办法操控,这一情景让斩风又是一阵不安,事情也许真像流千雪怀疑的那样,内元被迫留在了幽儿体内。 有甚么办法才能回去呢?来的时候是黑灵与紫蓝双婴之间的引力所致,要想离开似乎也需要黑灵的帮忙,可黑灵的灵性这么强,想与它沟通实在是件天大的难事。 无奈之下,他只有暂时冲回环气府,修炼内元。 随着内元对气流的控制,幽儿的身上出现了乳白色的气流,环体而流,正是那强大的雪神气盾。 奇迹就在此时发生了,黑灵不知从何得知斩风的意图,竟也冲到环气府里,随着气流一起释放能量。 紫蓝双婴自然也不会坐视不理,于是环气府里光芒四射,气流环舞,展现出前所未有的景象。 而在幽儿的身躯上,除了雪神气盾循环流动之外,黑蓝紫三种光也渗透其中,光芒力量和气流力量交织在一起,仿佛是一条巨大的铁链,牵引着周围的空间。 流千雪惊呆了,她明显感到幽儿身上释放出巨大的牵扯力,拉着她的身子贴了过来,与此同时,斩风那没有知觉的身躯也紧紧地与幽儿贴在一起。 幽儿的元神已归位,神智清明,对眼前的一切看得很真切,也被吓着了,颤声叫道:“雪姐姐!怎么会这样?” 流千雪更是茫然,根本不知从何说起。 突然,光芒渗入了斩风的身躯,吸引力也随之消失。 “这是……”流千雪爬了起来,呆呆地看着斩风和幽儿,刚才的一幕仿佛是幻境。 幽儿也跳了起来,低着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纳闷地道:“噫!风哥哥好像不在了。” “是嘛?”流千雪坐回床边,用心灵叫唤斩风,“风!你回来吗?” 很快,心里传来一把兴奋的声音:“嗯!我回来了。” “怎么样?能行吗?” “算是成功,不过也可能是巧合,还是得进一步尝试才清楚。” “成功就好,对了,刚才有人冲上岛来,不过被弓弛他们打败了。” “我对他们很放心,不过你也要小心,青龙国里人才济济,高手实在不少。” “我知道。” 赤兰港到小岛不算太近,风映残和砚冰飞了几天才到达小岛,看着碧波中的绿色小岛,砚冰的眼里只有斩风的模样,急不可耐的冲了下去。 风映残看着直摇头,砚冰对自己从来都没有这样的表现,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但他是很理智的人,对自己的情感控制得极好,很快就平复了心情,追到砚冰身边落在了岸边。 刚刚经过一场搏斗,岛上的人十分**,见两个陌生男女出现,立即叫了起来。 “这里有人!都过来。” 砚冰虽然没有上过千霞岛,却认出了其中不少是弓弛的部下,曾随他一起去长山,心里忽然涌起一阵亲切感。 藏剑负责守岛的事情,听到叫唤立即冲了过来,见了砚冰脸色一变,随即露出喜色,道:“是砚团长吗?” “藏剑阁主,好久不见。” “你终于出现了,我听说你早就到了青龙国,正想着甚么时候再见到你呢!”说着,他的眼角瞥了风映残一眼,好奇地问道:“这位是……” 风映残还是那副高傲的样子,淡淡地道:“我是斩风的朋友。” 砚冰愣了一下,随即明白,斩风说自己全家被杀,如果说是他的哥哥会引来怀疑。 “原来如此。” “藏剑,他呢?快带我去见他!” 藏剑早就知道砚冰对斩风有意,见她如此情切并不意外,含笑道:“盟主在最南边的小楼上,雪姑娘也在。” 说音刚落,砚冰已窜了出去,直奔岛南。 风映残身子一晃也跟了上去,速度之快令人咋舌,周围的人看着都愣住了。 “藏剑老大,这两个真是高人啊!” “斩风盟主的实力强大,交的朋友自然也不会弱,你们各自回去巡逻吧!” 小楼边,飘如月见两人冲来,脸色突变,立即张弓搭箭,高声喝道:“甚么人?” 砚冰认出她是被斩风救下的少女,也曾在船上照看过,高声道:“是我,砚冰。” 飘如月在船上待的时间并不短,自然认得砚冰,也知道她和斩风之间的关系,神色立时松了下来,点头道:“他在里面。” 此时听到声音的流千雪走了出来,第一眼却看到了风映残,每次见到他,流千雪都像是见到了鬼似的,事实上风映残也的确是鬼,吓得她脸色惨白,心中乱跳,担心这个男人不知道又要干甚么。 “雪妹妹!” “是你!”见到砚冰,流千雪心中的不安消了许多,又看了看风映残,忽然想起他们前世的关系,因此也不再奇怪了。 凝视着流千雪动人的美貌,砚冰一阵慨叹,无论甚么时候,流千雪看上去都是那么纯洁无瑕,让人心生怜惜,难怪斩风对她痴迷如斯。 “冰妹,进去吧!时间不多。”风映残有意无意地轻轻推了砚冰一把。 砚冰点点头,抬腿就往屋里走。 第五章 阴森鬼界 “姐……姐,怎么了?”流千雪感觉到两人来此并不只是看斩风,下意识地退到床边,用身边挡住斩风。 “妹妹别慌,我们是来看他的。”砚冰淡淡一笑,转眼望向平静安躺的斩风,眼中同样有着无限柔情和怜意。 “是嘛……”流千雪还是有些不安,将信将疑地看着两人。 风映残虽然放弃了杀死流千雪的念头,但始终看她有些不顺眼,淡淡地道:“直说吧!我要带二弟离开。” 流千雪吓得脸色惨白,一把抱住斩风的身躯,惊慌失措地叫道:“你们要带他到哪里去?他现在正在修炼,哪里也不能去。” “修炼?”风映残眼里闪过一道寒光,冷冷地道:“失了心神还怎么修炼?单凭这句话,我就可以杀了你。” “不!他的确在修炼,只要把内元变得强大,就一定能找回心神,这是他告诉我的。” 风映残怀疑地看着她问道:“修炼内元?你怎么知道?难道你能跟他说话?” “嗯!我能,这里只有我能和他说话,不是用嘴,是用心。” “这我倒是第一次听见,冰妹,你信吗?” 砚冰凝视着流千雪,从那美丽的脸上看不出一丝狡猾,诚恳得让人无法不相信,沉吟片刻点头道:“也许吧,他们毕竟是相爱之人,心灵感应也是可能。” “不是心灵感应,是……”流千雪忽然想起仙术的事非同小可,传出去会引来大麻烦。 “是甚么?” 流千雪支吾了一阵,见风映残催得紧,又担心他们真的把斩风移走,一切努力就可能前功尽弃,犹豫很久才道:“是仙术。” 风映残和砚冰都吓了一跳,虽说人界修仙是常事,但流千雪说的不是修仙,而是使用仙术,本质上就有了区别。要想使用仙术,就必须拥有仙力,而拥有仙力的人应该早已成仙。 “你升仙了?” 流千雪摇摇头道:“没有,我也不知为甚么可以使用,也许是仙术与道术有相同之处吧!总之我和他之间有心灵感应,只要他不在修炼状态,我们随时都能说话。” “道术!”风映残的脸色又冷了,哼了一声,喝道:“那不过是仙术控制人界的手段而已,没甚么值得骄傲的。” 砚冰知道他的身分,鬼界与仙界争夺人界的控制权,自然会敌视仙界和仙术,插嘴道:“雪妹应该不会说谎,她也不希望斩风这样过一辈子,你不必再怀疑了。” “嗯!”风映残点点头,又道:“虽然如此,但仙人的威胁并不会减弱,我必须把他带到鬼界去,仙界的实力再强也不敢把手伸到鬼界去。” “鬼……鬼界?”流千雪心头一颤,身子也软了下来。 风映残淡淡地道:“鬼界没甚么好怕,也是一个世界,一个有人的地方,我弟弟在那里会得到最好的照顾,不比这里差,还有我这个少刺监照料,不会有人动他一根头发。” “可是……”流千雪低头看着斩风,呢喃着道:“他需要我和幽儿帮他修炼,否则无法找回心神,总不能把我和幽儿也带去吧?” 风映残立时皱起了眉头,事前的确没有把流千雪和那个叫幽儿的姑娘纳入思考的范围,带个冥人去鬼界多少有些风险,现在又要多带两个人界的女子,问题就更大,毕竟鬼界不能主动参与人界的事务,万一被察觉,后果极难预料。 砚冰知道把流千雪和斩风分开是一件很残忍的事,却也明白一个人界女子去鬼界会有甚么样的麻烦,沉声道:“你还是想想吧,是否一定要把你弟弟带到鬼界?” “我的弟弟由我照顾,没甚么不妥。”风映残主意已定,根本不容改变,唯一令他犹豫的就是流千雪和幽儿,如果她们真有办法帮助弟弟,这个险倒也值得一试。 只是流千雪可以使用仙术,万一身上出现仙气,在鬼界将会是惊天动地的大事,他的少刺监职位虽然不算太低,却也不足以影响到鬼界权力中心。 砚冰再三劝道:“你还是好好考虑一下。” “父母不在,长兄为父,我决定了。”风映残斜眼瞪着流千雪,轻喝道:“你,立即收拾东西,再把那个叫幽儿的带上,跟我去鬼界。” “我……”流千雪从未想过鬼界,有些不知所措。 风映残厉色叮咛道:“我可有言在先,要是你敢在鬼界生事,我会将包括你在内的所有道士全部杀光,一个不留。” 流千雪早已没有发言的余地,只能低头相应。 “冰妹,她们两个的事交给你了,我去安排回鬼界的事。”说音刚落,风映残已消失在空气之中。 砚冰微微一叹,若论处事,风映残的霸气更盛,一言既出,绝不容任何人否定,与斩风的作风大相迳庭,斩风虽然处事果断坚决,却很能听人的意见,有柔性的一面。 流千雪拉着她小声问道:“姐姐,我们真的要去鬼界吗?” “难道你不想去?” “我还有选择吗?”流千雪坐在斩风身边,深情的凝视着他,喃喃地道:“家没了,他所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家。” 砚冰听得有些痴了,低着头细细地琢磨话中深情。 幽儿去了海滩玩耍,此时才蹦蹦跳跳地走了进来,见了砚冰也不以为意,嘻嘻笑道:“冰姐姐也来啦!” 流千雪牵着她的手道:“幽儿妹妹,我们要换个地方,你去收拾点东西吧!” “走?到哪去?不管风哥哥了吗?” “自然要带他一起走,所以才叫你。”流千雪忽然想起一事,惊慌地问道:“幽儿需要食物和水,我也需要,这两样东西鬼界有吗?” 砚冰倒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心里也是打了个突,沉声道:“他应该会有办法,只要定时从人界送东西去就行,不过这事的确有些麻烦,还是跟他商议一下为妙。” “姐姐不需要食物吗?” “我只需血。”砚冰苦笑一声,转眼望向斩风,这段时间没有斩风提供鲜血,力量弱了不少,虽然可以找其他人代替,但不知为何,心里总是有些别扭。 这一夜,三个女人一直在商议前往鬼界的事情。 半夜时分,风映残如鬼影般飘了回来,看着三个女人都伏在床边,不禁一愣,抬眼又看了看弟弟,自己野心勃勃想得到鬼王之位,一直都在苦练,更花了大量时间四处钻营,所以才有了现在的地位,心里除了对未婚妻尚有感情外,别的女人都视为粪土,不屑一顾。 听到声音,砚冰抬头看了他一眼,问道:“你回来啦!事情怎么样了?” “一切都安排好了,我的鬼刺客会扫平一切阻碍。” “幽儿和雪妹妹需要食物和水,这一点你想到了吗?” 风映残皱紧起眉头,不悦地道:“这倒是个麻烦,鬼界的食物她们可吃不了。” “可也不能让她们在鬼界活活饿死吧?” 沉吟片刻,风映残淡淡地道:“放心,我会让我的部下送食物和水去鬼界,这不是甚么难事。” “既然如此,我们立即起程吧!” 流千雪没有惊动弓弛等人,只留了一封信,说斩风需要到特定的地方去修炼,其他的事一字不提。 当然,弓弛等人见到书信时,早已是人去楼空,就连飘如月也没有任何察觉。 鬼界与人界之间的通道就在青龙国,座落于天山东面的山群之中,由于有鬼刺客的帮忙,走的又是人迹罕至的山林,一行人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顺利的来到鬼门之山。 鬼门之山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山峰,通道就在山腰。这里不像冥界的出口有着仙界的守护,且被设立为禁区,常人很难进入;这里不过是一个无人的山峰,连猎人、樵夫都可以轻易到来,更别说神出鬼没的鬼界高手。 爬上山腰,一个奇特的巨洞出现在众人面前,洞里幽深昏暗,有些阴森,但在阳光的照射下并不明显,似乎与普通的山洞没有太大的区别。 流千雪和幽儿都显得忐忑不安,砚冰虽说是个活死人,却也是第一次去鬼界,心里有些不安,再加上身后那些黑衣黑裤的鬼刺客,更有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我们到了。”风映残指着山洞。 “这里就是?”砚冰诧异地看了看洞,又看了看他,问道:“这么容易就爬上来,难道不怕有人误闯鬼界?” 风映残见她发问很高兴,含笑应道:“看上去的确与普通的山洞没有区别,不过进了洞你就知道了,想进入鬼界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哦!” 风映残走到漩涡状的入口前,淡淡地道:“也许身体会有些不适,但很快就会恢复,你们不要大惊小怪,更不要随便乱跑,出了事可别怪我。”说罢,双手放出两股黑色的闪电。 闪电冲到洞口时,原本空荡的洞口突然幻出一层光壁,泛着阵阵涟漪,而在光壁之后,隐约可以见到一条昏暗幽深的通道。 砚冰等人这才知道洞里有机关,普通人根本无法打开,需要有鬼界的人引领才能进入。 “原来如此!难怪鬼界这么放心。” “跟我走吧!进了这口就是鬼界,你们千万记住,别给我惹麻烦。”风映残傲然一笑,率先朝光壁走去。 三女相互牵着走入光壁,果然感到一阵阴气直冲脑门,心里冒出阵阵寒气,身子情不自禁地颤抖起来,但当身子完全通过光壁时,一切又恢复正常了。 光壁之后是一条通道,光线很奇特,说暗不暗,说亮不亮,只把道路照得清清楚楚。 道路弯弯曲曲,看不到尽头,三名少女战战竞竞地跟在风映残的后面,一步一步地往前走。 绕了几重弯路,前面?然开朗,一片巨大的玄光,刺得三女眼睛痛,站了一阵才适应过来,睁眼仔细再看,全都愣住了。 “这就是鬼界?” “不错!没有想像之中那么阴暗吧?”风映残朝着砚冰微微一笑。 砚冰的确很吃惊,印象中鬼界是漆黑一片的地方,眼前的世界虽然以灰黑色为主,但亮度却比想像中要强百倍,虽然天空全黑,但颜色黑到极点,因而发出极强的光芒,照亮了整个鬼界。 再转头望向周围,这里依然有山有水,也有花草树木,只是颜色以黑白为主,形态怪异,与人界的花花草草大不相同。 “从现在开始,你们要格外小心,跟着我走,不许乱动。”风映残再三叮嘱着,毕竟鬼界有许多比他地位更高的人物,有的还是对头或是竞争者,绝不能被他们抓住任何把柄。 “知道了,你带路吧!” 也许是砚冰随同在旁,风映残的态度温和许多,除了不时地提醒之外,还给她们讲述了一些鬼界的事情。 鬼界,一个白骨、幽魂、人形生物共存的世界,有自己的江河湖海,高山峻岭,也有独特的城镇与文化。 风映残所在的刺监司,是专门训练和操纵鬼刺客的机构,是鬼界众多部队之一,拥有特定的能力和使命,也有特定的驻留地点,而鬼云城就是刺监司的驻地。 风映残身为少刺监,是刺监司的中级官员,刺监司辖下的四名少刺监之一,他直接听命于大刺监,权力不可谓不大,更重要的是他有独立的部下,不受其他人指挥,因此才敢把斩风等人带来。 鬼界之地,人并不算多,更多的是骷髅白体、腐尸幽魂,除了高级的幽魂之外,其他几种都是没有智慧的,而且听命于鬼人的控制,因此风映残并不担心他们会泄漏机密,还专门挑选了骷髅腐尸较多的地方,避免与高智商的鬼人相遇,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比起人界,鬼界平静许多,只是随时出现的白骨幽魂有些吓人,其他倒也无事,因此流千雪和幽儿很快就平静下来。 这一日,他们来到了刺监司所在的暗云城,这里是专门培养鬼刺客的所在,与其说是一座城,不如说是一座军事基地,里面设置了各种修炼场地,然而鬼刺客在鬼界大军中的地位只能算是辅助系,无法与地位崇高的鬼师军团相比。 刚到城门口,一个鬼人突然出现在众人面前,阴笑看着风映残,调侃道:“风少刺监,你不是率领部下在人界办事吗?怎么回来了?不会是在人界待不下去了吧?” 风映残抬眼一看,脸色立即沉了下来,面前这名鬼人也是少刺监,名叫且魂,资格很老,是下一任大刺监的有力竞争者,自从他登上少刺监之后就屡次寻事作对,可以说是他的死对头。 “我到哪里关你甚么事?” 且魂撇撇嘴,轻笑道:“这倒也是,你风少刺监如今是平步青云,从一个低级的刺士,一举跳升到少刺监的位职,想当年我花了十年才能爬到现在的地位。” 风映残怎会听不出话里有些酸酸的味道,傲然一笑,不屑地道:“有实力的人自然爬得快,比起有的人爬了十几年才爬上来,高低立判。” 且魂脸色一沉,冷冷地看着他片刻,却一时找不到话来回应,又把目光望向后面的人,砚冰的美貌首先映入眼帘。 鬼界可比不仙界或是冥界,仙人清心,冥人专武,对于人世享受的事一点也不关心。鬼人则不同,鬼人有着更大的野心和**,其中也包括**,即使女鬼也是一样。 风映残见他眼中燃起贪婪的火焰,微微一愣,顺着眼神望去,发现他对砚冰垂涎欲滴,不禁勃然大怒,冷冷喝道:“我们要走了,请让开。” “原来你找到了这么好的货色,难怪突然回来,哈哈!”且魂大笑几声,带着妒忌的脸色转身离开了。 “该死的色鬼,迟早让你毁在我的手里。”风映残望着且魂的背影阴阴一笑,接着回头摆了摆手,示意继续前进。 幽儿和流千雪为了防止被外人认出,都戴着面罩,因此才没有被且魂留意。她们第一次进入鬼界的城市,既是害怕又是好奇,但踏入城中的街道,发现大街上甚么都有,最恐怖的莫过于买卖人肠、人肉,吓得两女几乎当场晕倒,幸好砚冰及时护住才没有露出破绽。 “别怕,这就是鬼界。”砚冰看着也很不舒服,只是她见过更多的血腥和死亡,适应能力比其他人更强。 流千雪的心还在急促的跳动着,颤声道:“这里怎么会这样,太可怕了。” “习惯就好,为了他,忍一忍吧!” 想到斩风,流千雪心里的难受顿时减了不少,默默地点头道:“我知道了,忍着就是。” 砚冰轻叹道:“斩风有你这样的红颜知己,真是幸运啊!” 流千雪心里又是一阵甜蜜,现在除了幽儿,就只有她能和斩风说话。 其实斩风一点也不想来到鬼界,比起仙界,他更怀疑鬼界的用心。只是身不由己,兄长又坚持己见,根本不容他反对,幸好有流千雪相伴,内元也在不断地修炼中,因此还能忍耐下去。 风映残有自己的宅子,一行人进城之后立即冲入了宅子,不敢与外界交流。 流千雪一点也不想在宅外多待片刻,看着那些血淋淋的场面,脑子发晕,胸口发疼,很不舒服。 “你没事吧?”砚冰见她脸色很难看,忍不住问道。 “没事!”流千雪抚着胸口坐了一阵,情况才好了一些,拉着斩风的手又开始和他说话了。 “风!没事吧?” “没事,对我来说现在只有修炼,没有找回心神之前,一切都是空谈。” “我们到了鬼界,这里可真吓人,我的心到现在还在猛跳。” 斩风甚么也没有说,只是默默地听着,他知道流千雪的处境,只有静心听她的倾诉才能化解她心中的郁结。 流千雪每天都会拉着斩风的手用心灵和他说话,如果没有这些,她实在不知道自己的精神是否会崩溃。 自从进了鬼界,幽儿也不像以往那样嘻嘻哈哈了,甚至连房门都不敢迈出一步,害怕外面还会有更恐怖的景象出现。 砚冰虽然很想留在斩风身边,却怕流千雪误会,同时她也希望藉着这个机会学会更多的鬼术,日后也好帮忙斩风闯过可以预见的重重难关。 风映残没有回人界,也留了下来,主动为砚冰拿来了不少鬼术的典籍,还亲自指点她修炼。 砚冰也想尽快提升自己的实力,因此没有拒绝,每天除了探望斩风,余下的时间就是修炼。 风映残难得有机会一个人陪在砚冰身边,心里很高兴,又提出了新的建议。 “冰妹,想去见见你的母亲吗?” 砚冰正在修炼,听了一呆,反应过来后没有立即回答,沉思片刻才道:“好吧!既然来了,就没有理由不见,麻烦你带我去。” 风映残欣喜地道:“这是我应该做的,不必客气,咱们现在就走,他们在这里不会有事。” “嗯!” 乐姬并不在鬼云城,而是在遥远的幽华城,即使有坐骑也要飞很久,能陪着未婚妻走这一程,而且见的又是岳母,风映残心情大好。 两人一走,流千雪和幽儿更觉得孤单,除非有必要,不然她们都一直守在斩风的房里,除了修炼还是修炼,希望用修炼来化解心中的恐惧和不安。 然而危险还是随着风映残的离开到来了。 且魂自从见了砚冰的美丽容颜后,就一直念念不忘,一直派人打听情况,由于鬼人的贪婪和**,风映残的部下很容易就被收买了。 “甚么,你是说他把人界的女人带来了?” “是,还有少刺监大人的弟弟,但那只是具身躯,不会动,也没有说话,不知道发生了甚么事,少刺监大人不让打听。” 且魂阴阴一笑,道:“好啊!他竟然把人界的女人也带回来了,虽说鬼界没有明文规定不许人界的人进入,但这是不成文的约定,他敢冒大不韪做出这种事,就必须承担后果。” “且魂大人,您不是一直看不惯那个风映残吗?现在机会到了,我们现在下手把人抢过来,然后大肆宣扬,大刺监大人一定会有耳闻,一查之下,他风映残甚么机会都没有了。” “这话不错,那小子连我都不放在眼里,是该给他点颜色看看。” 屋里响起一阵阴冷的笑声。 很快,一队鬼刺客在且魂的指挥下,大摇大摆地出现在风映残的少刺监府门外。 且魂骑着骨马而来,手中黑剑朝天挥,高声喝道:“把这里给我围了!” 守卫在少刺监府门外的也是鬼刺客,见众多同僚突然涌来,脸色大变,沉声喝道:“你们要干甚么?这里是风少刺监的住所。” 且魂阴阴一笑道:“你们给我听好了,风映残私自携带人界的女子回来,犯了大罪,我既负责暗云城的治理,绝不容许这种事情的发展,你们给我让开,否则我以同罪处理你们。” 守卫一听都愣住了,以且魂的身分,的确有权力这么做,找不出任何理由阻止他。 “让开!”且魂胜券在握,正是洋洋得意之时,自然地摆出一副盛气?人的架式,一把推开守卫,带着手下傲然冲入宅子。 在他身后,百名鬼刺客鱼贯而入,开始对整个宅子进行搜查,目标自然是流千雪和幽儿。 就在此时,天空中突然出现了一只雄峻的黑狮,狮背上不是别人,正是本该去幽华城的风映残,砚冰也坐着影雀跟在后面。 风映残得意地看了看下方,轻笑道:“嘿嘿!且魂这个蠢货果然忍不住了,居然敢闯我的宅子,今天就是你的末日。” 砚冰凝视着风映残的背影,原以为他真要带自己去幽华城见母亲,没想到竟是计,被利用的滋味很不好受,这个男人诡计多端,几乎可以用阴险来形容,与他英俊的外表实在不太相配。 以前的他似乎不是这样,看来还是鬼界的环境改变了他,这个鬼界阴森森的,她不能让风留太久。 “冰妹,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收拾这群蠢货。”风映残回头微微一笑,接着驾着黑狮冲到地面。 他的出现使府中所有的人都惊呆了,且魂更是慌张,这次搜查全是捕风捉影,如果没有找出任何证据,他的境况极为不妙 第六章 黑灵之力 风映残摆出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背着手慢慢地走着,眼睛扫视着身边每个人,最后来到且魂的面前,含笑道:“你怎么有空到我的地方?还带了这么多人,是抄家还是抓人?要是找东西,我帮你。” 且魂心里慌乱至极,不安地道:“你别得意忘形,你的部下都说了,你私带人界的女人来到鬼界,这是大忌。” “大忌?鬼律中似乎没有这一条,且不说这个,请问你搜到什么了吗?” 风映残像是在猫捉老鼠,先戏弄且魂两下。 且魂知道如果搜不出证据,自己就要吃大亏,硬挺着道:“这要等搜过才知道。” “好,你慢慢搜,只要搜到,我但凭你的处置。”风映残微笑地在院中凳子上坐着,脸色突然一变,厉色道:“如果搜不到什么,你和这里的人都?再想出去了。” 且魂瞪大眼睛看着他喝道:“你敢恐吓我?” “不敢,只是提醒你什么是少刺监的权柄和地位,你也是少刺监,资历又老,应该比我清楚。” 且魂脸色一变,心里忽然明白了一切,咬牙切齿地道:“原来是你设下的计?那小子是你教唆的吧?” 风映残轻笑道:“是吗?我好像没做什么,只是有些人太蠢了,以为抓住了我的小小把柄,就可以除去眼中钉,只可惜他的如意算盘打得太快了,还有很多东西没有想到。” “你……你要怎样?”且魂彻底慌了,原本满心兴奋地来找证据,没想到把自己陷进去了。 “我觉得四名少刺监太多了,对刺监司的前途有碍,依我之见,还是少一些为妙,最好明天就只剩三个。” “你要我……”且魂很快就明白他的用意,脸色白得吓人。 风影残摆出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傲然道:“我什么也没有要求,只不过说点浑话而已,且魂大人,你是想留下还是想回去呢?” 且魂怎么不明白他的要胁,心中又急又气,可偏偏自己一时冲动,中了奸计,才落得如此地步,事到如今,除了辞去职位再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看来你是想好了,既然如此我就不送了,各位请便,记住明天到我的衙门去领新职务。” 鬼人都是见利忘义之辈,见且魂势败,都摆出落井下石的样子,正眼也不打量他,有的甚至开始向风映残献殷勤。 空中的砚冰大为惊讶,风映残的手段的确狠辣,藉着这个本不是机会的机会,居然轻而易举地把对头给灭了,心里不能不感到震撼。 风映残处理完一切又回到她的身边,满脸得意之色,含笑道:“冰妹受惊了,且魂是我的大对头,一心想把我整死,这次藉你们略施小技,千万别见怪。” “他们呢?你藏哪儿去了?” 风映残轻轻一笑道:“动也没动,就在屋里。” 砚冰愣了愣,惊问道:“可他们怎么没搜出来?” 风映残哈哈一笑道:“不是没搜出来,是根本就没有搜。” “你的意思是……” 风映残得意地扬了扬眉,笑道:“我早就收卖了他的人,他还被蒙在鼓里,就算没有这次的事情,他迟早也会栽在我的手里,现在在这里处置算是便宜他了。” 砚冰再次被他的心机吓了一跳,心里突然生出一种惧意,这个男人野心十足,不知还会有怎样的企图。 风映残像是心有灵犀似的,含笑又道:“你是自己人,我也不怕跟你明说,我的目标是鬼王,然后让鬼界?驾其他三界,成为诸界之尊。” 砚冰大吃一惊,原已猜到他有不凡的野心,却没有料到竟是要成为诸界之尊。换而言之,他还要与人、仙、冥三界敌对,直到完全控制他们,这是何等的野心! 她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两个字――“狂妄”。 风映残显得极为自信,傲然道:“不过现在我的想法改变了一点,既然二弟是冥人,就让他做冥人之王好了,我们两界一起压制仙界。” 难怪他要把弟弟带到鬼界来,原来是有这种用意,我还真是小看他了! 砚冰心里冒起一股寒意,忍不住向斩风的屋子看了一眼。 在风映残的野心极度膨胀之下,砚冰担心斩风会成为被利用的牺牲品,就像天漩时的情况一样,如果斩风的安全影响到鬼界的利益,也许风映残会毫不犹豫地选择鬼界,而不是弟弟。 风映残没有察觉到她神色间的变化,依然沉浸在击败对手的喜悦之中,含笑道:“现在我们真的可以出发了,走吧!” “不!”砚冰摇了摇头,道:“现在我不想去了,我要留在这里。” 风映残感到很惊讶,愣愣地盯着她问道:“为什么?难道你不想见你娘?” 砚冰淡淡地道:“我早就见过了,也知道她在鬼界做事,等你弟弟的事情过了,再去也不迟,现在去见娘没有什么意思。” 风映残凝视着晶亮的眸子,从那秋波般的目光中找到了不安和忧虑,心念一转,已明白她是害怕斩风再次遇险,要留下来守护在侧,一股酸意不禁涌上心头,想不到自己的一番表现也无法改变自己在她心中的地位。 砚冰淡淡地道:“我们回去吧!我该修炼了。” “对了,你需要血吧?这里有天然的血池,与人血无异,鬼人都用血池来修炼,我带你去。” 砚冰摇头道:“不必了,我一直都用他的血修炼,冥人的血有些特别强大的力量,不是一般可比的。” 风映残惊道:“可是他还躺着呢!难道……” 砚冰淡淡地道:“他以前修炼就是我用血舞凝帮忙的,也许吸血会刺激心神,对他有好处。” 风映残沉默了半天才缓过劲来,略带苦涩地应道:“好吧!你去吧,我去处理些事。” “嗯!”砚冰默然回到宅里,走入斩风的房间。 幽儿正陪着斩风修炼,流千雪则独自一人在读《通玄真诀》,听到脚步声抬头一看,见了她,含笑问道:“冰姐,你不是出去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路太远,不想去了,何况我还要修炼。”砚冰轻描淡写地应了一句,转眼望向斩风,问道:“还在修炼吗?” “嗯!幽儿在陪他,不知道修炼得怎么样了。” 砚冰看着幽儿微微一叹,道:“想不到要*幽儿,也算是斩风好心有好报, 如果不是斩风一直把她当亲妹妹呵护,也许就不会有今天了。” “是啊!”流千雪伸手摸了摸幽儿的秀发,含笑道:“幽儿妹妹人长得可爱,性格又活泼可爱,讨人喜欢,谁见了都会忍不住帮她。” 砚冰凝视着她道:“雪妹妹,我觉得鬼界始终不是你我该留的地方,还是另做打算吧!” 流千雪苦笑道:“我何尝不想回人界?可来的时候你都看到了,如果没有鬼人的引领,没有人能进来,也没有人能出去,我虽然不想留下,但也无可奈何。” “真希望他能立即苏醒。”砚冰幽幽一叹,默默地低下了头。 斩风又何尝不想立即苏醒?然而修炼不可能一天就成功。 令他庆幸的是,黑灵似乎开始接受他了,也许是因为幽儿没有进取心,而 他却一直渴望着突破,因此黑灵与紫蓝双婴一起陪着他修炼。 这个灵性极强的能量源对内元有极大的帮忙,黑灵自身有强大的力量,内元可以尽情地做任何尝试,因而所有的危险都被黑灵化解了。 幽儿的元神显得最为轻松,时而跟着黑灵和紫蓝双婴一起跑,时而绕着斩风的内元乱转,时而又摆弄着力量凝成的气流,倒也自得其乐。 不断地修炼之下,环气府的气流渐渐被他控制了,相对而言,内元本身也得到了极大的锻炼,然而他的目标太高,单凭内元的实力,要想突破清神府, 不知要修炼多久。于是他又开始琢磨更快的方法,而黑灵就是最大的希望,因为越练他越觉得黑灵强大。 从未听从幽儿元神召唤的黑灵,灵性如此之强,绝非她自身修炼的力量,这是来自于外面,也就是说,冥人的力量源是可以转嫁的! 如果是这样,不如将黑灵转到我的清神府,让它打通进入明若府的通道,这样一来,效率会更高。 这个突然而来的想法打破了他面前的一扇巨墙,一片新的天地出现在他面前。 借外力突破现有的境界,绝不是想到就能做的,虽然每次都借黑灵之力过体,但问题是黑灵愿不愿意进入另一个宿体。黑灵从未离开过幽儿半步,似乎早已习惯了这个宿主,要想借它的力量,只怕不太容易,而且进入之后会不会对自身带来危险,这也是个疑问。 要是紫蓝双婴能进化成紫灵和蓝灵,就不必借助外力,只是进化并不是他现在的能力所能左右的。 看来还是要冒险尝试一下,否则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寻回心神。 抱着一试的心态,他又开始尝试引渡黑灵。 随着他的修炼,幽儿身上的那件雪神气盾越来越厚,进入大循环的状态,整个人看上去竟似飘了起来。 修炼,等待,斩风和流千雪几人只有这些事可做,生活很平静。 风映残接管了且魂的势力后,力量越来越大,从人界取来了更多的水和食物,以及生活用品,他的家几乎与人界没有什么区别。 风映残却一直在忙碌着,把且魂赶下台后,他的声名更盛,在这暗云城里已经成了实权者。由于大刺监是一部首领,一直留在鬼王身边,并不掌握鬼刺客,因此刺监司的部分实权渐渐落入了他的掌握之中,而他的眼睛又开始盯着更高的职位。 光阴似箭,转眼又是一年,弓弛等人的小岛随着赤瑕璧等人的到来,实力强大了何止十倍,明帅与弓弛、藏剑联手,把小岛治理得井井有条。 砚冰信上说得很模糊,众人都感到担心,却也无可奈何,只有在小岛上先住下,等待进一步的消息。 小岛风景秀丽,倒也是一个休养的好去处。 一个月之后,菊宁也带着她的百花谱来到此处,只是没有在岛上落脚,而是寻了一个离岸更远的、面积更小的岛,与世无争。 流千雪等人的生活同样宁静,他们也过着与外界隔绝的生活,连院子都很少出去,更别说宅子了。 然而危机并没有远离他们,风映残的崛起引起了剩下两名少刺监的不满,一些针对他的活动暗中进行着,风映残从人界运送食物和水的举动,自然落入了他们的眼中。 风映残聪明过人,自然不会没有防备,因此才让两个对头没有动手的机会,虽说如此,但宅子外还是风声鹤唳,没有一刻平静。其实这也是鬼界的特异之处,阴谋重重,而正面的冲突却少之又少。 斩风的修炼也有了重大的突破,在成百上千次不懈的努力下,还有紫蓝双婴的帮助,黑灵终于进入了他的空间,他的清神府。 尝试虽然成功,但他并不了解成功的原因,因为黑灵的来历太神秘,无法知道这种力量的全部。 有了更高的层次,强大的黑灵更是如鱼得水,带着紫蓝双婴在虚空中尽情的修炼。 斩风不同于幽儿,他对进入明若府的希望是何等的迫切,那是关系到他命运的大事,一刻也不曾忘记。而修灵的境界其实是主体意识自身的境界,外力是无法打开的,全*元神自己的力量营造出修炼的虚空。 幸好斩风拥有的是内元,内元主管内在的一切,意识还足以影响内在的修炼,因此黑灵才能有发挥的余地。 巨大的力量,加上强烈的意识,这就成为修炼成功的两大因素,他也得以跨过了这道巨大的难关。 明若府!一个浅白色的虚空,环境与清神、环气两府截然不同,身在其中就像是被月光裹着似的,一切都朦朦胧胧,似幻似真。 面对新的境界,斩风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狂喜,新境界,新的力量,新的生机。 心神呢? 张望四周,一切都疑幻似真,看不清楚,也找不到心神的所在。 难道我猜错了?心神没有进入明若府,而是彻底消失了? 心咕咚一下又沉了。 突然,紫蓝双婴飞快地向前窜去,像是感觉到什么的存在。 斩风心中一动,忖道:对呀!紫蓝双婴与心神之间有极度密切的联系,它们会找到心神所在。 带着希望,内元随着紫蓝双婴之后跟了上去,果然,就在朦胧雾光之中,心神淡红色的光芒不断渗出。 就光芒触及内元的一刹那,内元与心神间那扇关闭很久的大门终于打开, 斩风可以完完全全地感觉到心神。 斩风哪敢再等,迫不及待地召回了心神,让元神合一。 明若府里光芒万丈,紫婴蓝婴盘旋飞舞,黑灵释放出玄色光,仿佛在庆贺着一代名士的康复。 然而就在元神刚刚合一之后,明若府的虚空上又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黑洞,接着一股强烈的力量竟牵引元神,将它扯向黑洞。 斩风才刚让元神归位,没料到竟发生了这种怪事,心下大惊,却也无可奈何,因为明若府中有一种天然的神力,将元神的力量一一化解,直到被黑洞吞噬。 他以为自己完了,然而当元神穿过黑洞之后,竟发现元神又回到清神府的虚空之中,而紫蓝双婴和黑灵也都被赶了回来。 愣了很久,他才反应过来,细细寻思着整个事件。 看来元神的力量还不足以进入明若府,只是黑灵的力量太强了,硬生生打开了通道,才有了元神合一的一刻。幸好被送了回来,如果再留下去,只怕明 若的力量会摧毁元神。 想到此处,他不禁抹了一把冷汗,一切真的太险了。 元神合一的喜悦是巨大的,感慨过后,狂喜再度充满了身躯,想到能再次看到恋人,他迫不及待地将元神归位,眼睛也随之睁开了。 然而,眼里却是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这样的环境让他大吃一惊,虽然这些时日没有睁开过眼睛,也没有看到鬼人的世界,但流千雪用心灵把鬼界的情况仔细地描述了很多次,因此他对鬼界已经有了印象。 “我这是在哪里?” 黑暗中,一把兴奋激动的声音传来。 “风……是你吗?你能动了吗?” 恋人的声音就像一曲迷人的乐章,深深地牵动着斩风的心扉,激动非常,双手情不自禁地伸向黑暗,朝那声音传来的地方摸去,嘴里轻轻唤着恋人的匿称。 “阿雪,是你吗?” “是……我!” 一瞬间,流千雪仿佛融化了,激动的泪水沿着腮边两落,声音有些嘶哑, 手脚微微颤抖着,这一刻不知多少次出现在梦里,然而每次梦醒都有无限的惆怅。但这一次是真的,因为她握住了斩风伸来的手,温暖的大手。 “雪!”分离太久,一向冷静沉稳的斩风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一伸手 把恋人拉入怀里,紧紧地拥抱着,尽情感受这迷人的温馨时刻。 流千雪感觉自己已经融化了,融化在恋人温暖的怀抱之中,脑子里只有幸福,其他的什么也没了,红唇轻动,呢喃地吐露出自己的心声:“你终于好了,我真是太幸福了,太好了,太好了……” 斩风一句也没有说,只想更久地沉浸在这种感觉里。 良久,流千雪羞红的脸才离开了他的胸膛,轻轻地道:“幽儿也在。” 忽然,一个柔软的身躯贴上后背,一对嫩滑的手臂抱着他的脖子,接着是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风哥哥!幽儿想死你了。” 甜美的声音让斩风感觉更舒服,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臂,问道:“幽儿,没事吧?” “没事呀!就感觉没以前有力气了,真是奇怪。” 斩风知道一定是因为黑灵进入了自己的身躯,歉然道:“别急,我会让你像以前一样。” 幽儿俏声道:“对了,那个黑球在你那好吗?怪想它的,嘻嘻。” “嗯!一会儿我就把它还你。” 流千雪诧异地问道:“什么黑球?” “幽儿体力的黑灵,力量强大,要是发挥出全部的实力,就算我有一百条 命也死定了。” “呀!这么厉害!” “也是这个让她吃了十几年苦,不过现在好了,病不再犯了,还能帮着她修炼,就是幽儿太懒,不然进展比我还快。” 幽儿吐了吐舌头,又做了鬼脸,咯咯笑道:“黑球陪我玩还差不多,要我修炼,我才不干呢!” 斩风看了看四周,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们怎么会在这里?出什么事了吗?” “这里好像是你大哥家的秘室,听说有人要搜府,我们就急急忙忙下来了,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原来如此!”斩风点点头,心里琢磨一定是有人要对大哥不利,想抓把柄,所以来搜查,如今自己既然醒了,鬼界也没有必要再待下去了,免得自己危险,还给大哥添麻烦。 “身体没事吧?” “没事!元神合一,一切都正常了。” 流千雪嫣然笑道:“太好了,我们可以回人界了。” 斩风听出话中有急迫之意,柔声问道:“委屈你了,一定是在这里住不惯吧!” 流千雪偎入他的怀里,轻轻地道:“这里实在太可怕了,居然还有卖人肉的,我真的有点住不下去了。” “等事情完了我们就走。” “嗯!” 突然,黑暗中闪过一道玄光,接着整个密室都亮了,门口也出现了一个冷艳美人。 “姐姐!”斩风温和的目光伸向她。 “风……”目光相触,砚冰顿时呆若木鸡,直愣愣地看着他,心里百感交集,狂喜,兴奋,惊愕,不知用什么才能形容她此刻的心情。 砚冰的背后,风映残英俊的面孔也出现了,看着恢复后的弟弟,禁不住露出惊愕之色。一个人丢失了心神,那是天大的麻烦,他一直以为弟弟要康复不 容易,至少也要十年八年,没想到短短一年之间,弟弟又生龙活虎的站在面前,这种能力不能不令他微微有些妒忌。 他转眼看了看砚冰,这一年来与未婚妻相处的时间多了无数倍,除了自己处理公务以及休息的时间外,一直陪在她的身边,陪她修炼,陪她说话,日子里过得很舒坦,弟弟这么一醒,砚冰的心只怕又飞到他身上了,相处的机会与 时间也会大大减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斩风可没有那么多心事,见到兄弟立即高兴地跑了过去,恭敬地道:“大哥辛苦了,我能复原全*大哥的帮忙。” 风映残笑了笑,亲切地搭着他的肩头,道:“自家兄弟,还谈什么谢不谢的,好了就好,大哥就盼着这一天呢!” “嗯!” 砚冰凝视他片刻,含笑道:“你的事都快把人急死了,雪妹和幽儿都吃了不少的苦头,你该好好谢谢她们。” 斩风感谢地回视两女。 流千雪嫣然一笑,轻轻地摇了摇头,一切不言中。 “走吧!我们上去说话。” 离开了地下秘室,一行人来到斩风的房间。 落坐后,斩风歉然地看着兄长,问道:“大哥,听说为了我的事,这里不时有人来搜查?” 风映残轻轻一笑,若无其事的道:“那些人还奈何不了我什么,你大可放 心。” 斩风沉吟片刻,道:“我的意思是……既然康复了,就没有理由再留在鬼界,一是不想给大哥添麻烦,二是阿雪和幽儿住得也不太舒服,还有危险,所以我想尽快离开。” “是该回去了,都一年多了,岛上的人应该都急疯了,不回去交代一声不大好。”砚冰也希望回到人界,她在鬼界虽然没有危险,但这个世界充满了阴谋诡诈,事事都要极度小心,一刻也不能放松,生活得很累。 风映残淡淡地道:“急什么,我们兄弟难得团聚,多住些日子无妨。” “只是……” “人界不是还有仙人在追捕你吗?虽然过了一年,但据我所知,仙界的行 动并没有放缓,反而又增加了人手,透过官方之间的通道调查你的下落,现在 回去,恐怕不太合适吧!” “这……”斩风早就有心理准备,不怕与仙界敌对,但大哥说的也不是没 有道理,盛意拳拳,实在难以推辞,不禁转头看了看流千雪和幽儿。 幽儿的反应最率真,牵着他的手哀求道:“风哥哥,我们回人界好不好, 这里不想住。” 斩风点头道:“嗯!我带你回去。” 风映残皱了皱眉,没想到斩风这么看重这个少女,居然一呼就应,显得有 些不高兴,但又不好说什么,沉默了半晌,心中忽然一动,又道:“二弟,你不想回一趟冥界吗?” “冥界!”斩风愣愣地看着他。 “对啊!听说人界进冥界的入口被仙界封死了,你也因此回不去,既然如此,何不从鬼界去冥界,这样就不会惊动仙界了,岂不是一件好事?” 斩风怦然心动,在人界虽然没有什么成果,但有两样事十分重要,需要通知冥皇,一是有关人界存在冥术的事实,二是仙鬼两界对人界的渗透与争斗, 这两件事都关系到冥界的未来,因此有必要回去告诉一声。( 第七章 幽都之险 见他低头沉默,砚冰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事,道:“这也许是个机会,风,我看你也应该把握,不过雪妹和幽儿的确不应该再留下来了,这里实在太危险,没有必要继续冒这个险,我看先把她们送回去,然后再去冥界,虽说绕了个大弯,但也算是个不错的安排,你们看如何?” 风映残早就想把两女送回人界了,只是为了弟弟,没有开这个口,听了砚冰的话也附和道:“冰妹说的不错,没有必要再留下来冒险。” 斩风伸手牵着流千雪,道:“阿雪,你们先上岛住几天,我去了冥界后立即回去找你们。” 流千雪像只温顺的小羊羔,点头笑了笑,什么也没有说。 斩风又望向兄长,问道:“大哥,你知道通往冥界的道路吗?需要多少时间?” 风映残沉吟了许久才道:“我对冥界知道的不多,这里也没什么人提起,不过可以打听,只是这种事只能私底下打听,所以需要点时间。” “没关系,我可以等,或者我和她们一起回去,在人界等,大家有了消息就去通知我,我再来鬼界。”风映残沉吟道:“不少人知道你们来过这里,这城的确不能再住,回人界等也是个办法,只是进出鬼界都会有风险,万一再碰上谁,只怕说不清楚,虽然你的力量不弱,但鬼界高手众多,不是你能应付的,依我看,最保险的方法莫过于找个僻静的地方先住下来,这样一来省了一层麻烦。”斩风不愿让兄长为难,点头道:“我倒是没有问题,只是幽儿和阿雪她们……” 风映残的眉头皱得更紧,他的部下并不可信,因此这次见面也不敢带人来,担心那些没有骨气的鬼人会出卖自己,如果再让两个人界的少女留下,简直是自找麻烦。 “有难处吗?既然如此,你帮我把她们送回种子岛,我一个人留下,等你打听到冥界入口。” 风映残很想甩掉流千雪和幽儿这两个包袱,一听这话连连点头,含笑道:“这倒是可行的办法!这样吧,你也跟我们走一趟,一起把她们送到鬼门,然后你和冰妹留下,我去安置她们。” “谢谢大哥。” 风映残笑了笑,亲切地拍着他的肩头道:“自家兄弟,用不着客气,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日后还要你帮我呢!” “大哥有什么难处只管说,我一定配合。” “不急,等我们把人送走再说,冰妹,你去安排一下吧!” “风,好好想想,是不是现在一定要去冥界。”砚冰一直没有说话,心里却明白,风映残一心想让弟弟帮他在鬼界争霸,因此极力要把他留下,只是这种话有挑拨离间之嫌,实在不好说出口,心里一直在犹豫着。 斩风愕然看了她一眼,沉吟道:“我离开了三年,是该回去看看。” “不是有仙冥通缉令吗?冥界也在通缉你,万一回去后……” 斩风插嘴道:“冥界是个没有阴谋的地方,你去了后就会明白,这么做其实是在帮我,也是在帮冥界,减少我身上的负担。” “是嘛!”砚冰见他坚持也不好再说什么,却庆幸自己可以留在他的身边。 主意一定,风映残便着手准备送流千雪和幽儿离开鬼界,这一次他没有让任何手下参与,一是因为斩风不愿意让鬼界过多留意人界的那个小岛,二是担心其中有人心存不轨,会有后患。 一行人悄然离开了暗云城,沿着无人走动的荒径,迅速来到人界的入口,由于来往人界的鬼人并不多,因此他们盘桓了很久,认定没有人进出鬼门,这才把流千雪和幽儿送到了口子上。 流千雪和幽儿都很想去冥界,但面对吃喝的问题,只能答应离开。 斩风见她们都有不舍之意,耐着性子解释道:“别担心,回人界有赤大哥他们,不会有事。我是冥人,也该回去一趟了,然后就去人界看你们。” 幽儿噘着嘴道:“风哥哥,你不是说哥哥在冥界吗?真的不能带我去见哥哥吗?” 斩风亲匿地摸着她的脑袋,道:“冥界没有吃的,饿坏了我可没办法去见你哥哥,乖乖地回人界吧!” “风哥哥坏!我不理你了。”幽儿噘着俏嘴,气鼓鼓地跑到一边,撇过脸不看他。 流千雪含笑道:“别担心,她就是这个脾气。” “我知道,不过你也要小心,青龙国对道士下了诛杀令,你回去后千万别到处走,有什么事等我回去再说吧!” “知道了。” 带着浓浓的离愁,流千雪和幽儿在鬼门前与斩风分别,风映残带着两女回到人界,而斩风则按约定,与砚冰到一处荒僻的小山,继续他的修炼。 虽然元神回到清神府,但斩风明显感觉到这段日子心神的力量又提高了许多,明若府的经历也使他觉得自己离下一层次不远了。 相比之下,砚冰的实力却有了飞跃性的进步,不但学会了更多的血术,还学会了测魂术与鬼眼术,这些都是探查鬼人的最好技能,有了这两个技能,以后再也不会被鬼刺客伏击了。 等待的时间并不长,风映残很快便出现在两人的面前。 斩风担心流千雪和幽儿,一见面就问道:“大哥,她们都平安上岛了?” 风映残笑着问道:“你怀疑我的能力吗?” “不是,只是有些担心而已。” 风映残微微笑道:“说笑而已,我们回去暗云城。” “回去?” “当然,那里才能找到与冥界有关的事情。” 斩风当然不怕再闯险地,只是担心会牵连兄长,沉吟片刻,问道:“大哥是不是已有了安排?” 风映残得意地扬了扬眉,笑道:“还是自己的兄弟明白我。不错,我来这里之前已安排好了,其实也用不着安排,冥人的气息没有人知道,因此你在城里待多久也没事,她们两个可不行。” 斩风这才知道为什么大哥急着要把流千雪和幽儿送走,心里微微有些异样。 砚冰忽然插嘴道:“我们还是在这里等你,反正他又不能露面,查事情还是要你去,何必再冒进城的险。” “放心,他们要对付的是我,不是你们。我才离开多长时间,他们居然已经有行动了,可见他们心有多急,想早点把我赶走,我们在一起会更安全。” 砚冰呆了呆,顿时说不出话了,风映残做事都是早有预谋,等一切安排好了才展现全部,的确符合他的野心和**。现在要自己和斩风进城,分明是要借用弟弟的力量,帮助自己巩固在刺监司的地位,可谓用心极深。 “好吧!我们跟大哥回去。”斩风从不考虑兄长会对自己耍手段,即使知道也不在意,因为亲情在他心中有着绝对的地位,难以动摇。 “果然是我的好弟弟,哈哈!” 回到城中,果然一切都很平静,除了鬼刺客的训练所里较为热闹之外,一切都如常。 风映残没有让斩风和砚冰卷入鬼人间的暗争,因为他不想让这个筹码过早的露面,当然,让一个冥人卷入是非,多少要冒些风险。 斩风也不在意,一天到晚都在房里修炼,进入明若府的时机就在眼前,因为只有疯狂的修炼,才能真正面对散仙的围捕。 因为风映残的存在,砚冰也不敢表现得太亲密,怕刺激到他,因此每日只是修炼的时候才到斩风房中,其他时间都在细细钻研着鬼术。 有了风映残这个大靠山,城中的鬼术典籍她几乎都看过了,只要她想学,就会有一大堆资料给她。 她明白,自己并不想成为真正的鬼人,一些只有鬼人才能施展的鬼术自然无法学会,只会了一些简易能用的技能,像是操纵骷髅战士,感应幽魂之术,最大的目的就是当日后斩风与鬼界敌对之时,她能帮上忙,因为她相信斩风是不可能投入鬼界的,只要鬼界的野心一日不消失,他与鬼界之间的争斗就一定会出现。 风映残当然不会知道她的心思,此刻的心里却在盘算着,如何让斩风可以堂堂正正地出现在鬼人面前而不用担心后果。 而他却想到了冥界,那个对他来说极其神秘的地方。 对呀!鬼界的敌人是仙界,我如果拉拢了冥界的势力,也许鬼王也会另眼相看,这倒不失为一条升官的捷径。 想着,他更拼命寻找一切与冥界有关的消息,却得知了冥界的事是鬼界禁忌,只能去鬼王之城才能查到更多的资讯,无奈之下,他只能带着砚冰和斩风一起前往鬼王之城。 鬼王之城,地处鬼界的中央,建立于一座巨大的山峰之上,由于城是直接在山上凿成,因此山城一体,既显气派,又显威严,离远望去就能感觉到鬼王高高在上的地位,和无比的威势。 看着这座鬼界名城,风映残的眼中闪烁出**之火,自从进了鬼界,他的脑海就只有两样事,一是复仇,另一样就成为鬼界之主,而这座鬼王之城,正是他最想据为己有的城池。砚冰冷眼旁观,早就洞穿了他的心思,暗暗摇了摇头,风映残无论在气势还是手段上都足以成为一方霸主,这与斩风重情轻利的性格截然相反。也许是不同经历让这两兄弟走了不同的道路,若问哪一个好,实在难以比较。 遥望山一般的巨城,风映残傲然笑道:“二弟,这就是鬼界王城,气派吧!”斩风忽然想起了冥都,那同样也是一座气派的大城,相比之下,鬼王之城虽然气势?人,却有一种阴森的感觉,即使没有踏进一步,也能让人感觉到里面充斥着诡诈和阴谋,而冥都却是强者之地,堂堂正正,一切凭实力说话,没有任何邪气。 “看呆了吧!告诉你,总有一天我会住在这里,就在那城之巅,那里才是符合我身分的城池。”斩风知道大哥心高气傲,雄心勃勃,想成为人上人,到了鬼界也没有任何改变,因此毫不在意,名利和权势对他来说都如粪土。 “大哥,我方便去吗?”他知道鬼界很强,而鬼王之城一定是高手云集之地,比散仙更强的大有人在,自己的身分很难不被识破。风映残也明白自己的地位并不算高,在这里鬼王之城还没有他的一席之地,带斩风和砚冰进去的确有些冒险,然而他另有一番打算,并不只是查找冥界入口而已。 “放心,查出来也没事,你自己不是紫衣冥使吗?既然代表冥界去人界,自然也可以代表冥界来到鬼界,这样不就能大摇大摆地进去了吗?” “大哥的意思是……”斩风大吃一惊,愣愣地看着他。风映残微微笑道:“你也清楚,仙鬼两界一直在暗中竞争,冥界虽然被排斥在外,但多少也是一股力量,既然是力量,对仙鬼两界都会有用,如今仙界要追杀你,这就是你最好的筹码,一个能让仙界追捕的冥人,实力如何可想而知,鬼王若是知道你来投,不会不欢迎。”斩风又是一惊,急切地道:“大哥,我是冥人,不可能投向鬼界。”风映残摆了摆手,阻止他说下去,含笑又道:“放心,那不过是借口而已,如果你在冥界和鬼界都有了身分,出入就更容易,也不会惊动仙界,对你和冥界来说不是好事吗?” “这……”论手段和口才,斩风远远比不上野心勃勃的大哥,一番话便说不下去了。 风映残见他无语,继续游说道:“二弟,做大哥的自然希望你好,绝不会害你,相信我吧!这事对你一点坏处也没有。”斩风沉吟了半晌,如果有机会能重振冥界,个人的荣辱并不值得担忧,只是鬼界的态度难以琢磨,这些年如果没有鬼界封杀冥界,冥界也不会面临人口短缺的问题,假如事实未必如兄长想的那样,出了差错,牵连的就不只是他一个,还有整个冥界,因此不能不深思熟虑。砚冰也不希望斩风卷入风映残的争霸之中,忍不住说道:“风……大哥,不如你帮忙查一查,如果能直接找到入口回冥界,那就最好了。” “冰妹,难道你也怀疑我会害自己的弟弟?”砚冰张了张口,眼睛瞟了斩风一下,欲言又止。斩风见大哥说话的语气越来越重,不想惹他发怒,沉思了很久,最后终于点了点头,道:“这样吧,我以紫衣冥使的身分去见鬼王,希望两界联手。” “你也不必勉强,依我看可以先这么办,若是不行再按我说的,只要活着就有希望,才能对冥界有帮助,你说是吗?”斩风除了点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走!我们进城。”见到弟弟点头,风映残显得很开心,驾着他的黑狮悠然地走向鬼王城的大门。 大门前是一片巨大的血池,红通通的还翻滚着血泡,煞是吓人,池上搭着一座白色的桥,桥头立着一颗巨大的白骨爪子,尖指向天。走进桥边,斩风和砚冰都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走在桥上的竟没有一个人形的生物,不是骷髅就是腐尸,白色的人骨还闪着鳞光,十分吓人,而腐尸的身上散发出刺鼻的味道,离远就能闻到,闻之令人作呕。更恐怖的是数量,成千上万的死尸白骨在面前走动,这场面不可谓不震撼。 砚冰看了一眼就觉得不舒服,摇头道:“这地方阴森森,实在不是什么好地方。” 风映残不以为意,轻笑道:“这里都是低等的奴仆,哪能与高贵的鬼人相提并论,更何况这桥也不是为我们这种身分的人而准备的。” “哦!不是我们走的?”砚冰有些纳闷,举目四望,却没有发现第二个入口。 “虽然是鬼王之城,但也需要有些下人做事,这些骷髅都是没有等级的死灵,在我们这些鬼人的操控下做事,他们不能飞,因此只能走桥。” 斩风这时才会意,抬头望向了山上之城,喃喃地道:“难道要飞上去?” “说的不错,如果连飞的能力都没有,这人根本不配进入鬼王之城。” 砚冰听得有些刺耳,冷冷地道:“不会飞并不代表什么,仙人会飞,不也被打得落花流水?” 斩风本没有太在意,见她出言为自己说话,朝她微微点头示意,表示感谢。 风映残这才想起弟弟不会飞术,歉然道:“二弟,我……” “没什么,我走过去。”斩风抬腿便往桥上走,纵使身边全是骷髅白骨也丝毫不惧,露出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 砚冰看了风映残一眼,急步跟了过去,随在斩风的身侧。 风映残没想到自己的一句把两人逼了过去,顿时有些懵懵,反应过来之时,两人已经走到桥中间了,混杂在一群白骨之中。 “这个二弟,想不到还有点傲气,不愧是我风家的人。”风映残微微一笑,坐着黑狮飞上半空,转眼已窜到两人身旁,劝说道:“这是何必呢!我们快走吧!” 斩风抬头看着兄长,道:“大哥,这不是面子的问题,不会飞就是不会飞,没有必要掩人耳目,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这里既然也能进去,走这里也无所谓。” “可是……”风映残极爱面子,觉得弟弟这么做实在不妥,眉头皱了起来,催道:“二弟,你是冥人的代表,怎能走这种地方,有损颜面啊!” “大哥,颜面是虚的,既然大哥要我用冥人的身分前来,我就应该表现真实的自我,我只不过是个白级冥武士,是冥界最低的等级,没有什么可炫耀的。” 风映残这才发现他脱了紫衣披风,只穿着一身白衣,惊问道:“你不是紫衣冥使吗?怎么这身打扮。” 斩风诚恳地应道:“冥皇有令,我是冥界派驻在人界的紫衣冥使,紫衣只能在人界穿,也就是说不能在冥界以外的地方穿,这是规矩。我是冥人,不能不信守诺言,即使冥界的人永远不知道,我也不能失信于人。” 风映残满不在乎地道:“你……怎么这么死心眼儿?变通一下不行吗?” 斩风正色道:“人无信不立,我没有失信的理由。” 风映残忽然觉脸上火辣辣的,不禁摇了摇头,也知道这个弟弟有的时候很顽固,一旦下定决心,外人再劝也没有用,只气得火冒三丈,却也奈何不得,沉吟了半晌又道:“既然如此,不如不进,你们在外面等着,我一个人进去。 “斩风扫了一眼前方,摇头道:”只怕来不及了。 “ 风映残顺着他的眼神望去,发现一队骨马骑兵正向自己走来,眉头紧皱,咕哝道:“这可麻烦了。” 斩风表现得很坦然,挡住砚冰,然后自己走向骨马骑兵队。 骑兵队长是一个很高大的黑衣男子,身上飘着黑气,脸罩在黑盔之中,看不清面貌,只给人阴森的感觉,**是一匹没有血肉的骨马,全身白色,只有两只眼睛散发着死亡的红光,阴森森十分吓人。 只见他挥动手中巨剑,指喝着斩风和砚冰问道:“你居然走这条通道?难道不知道这鬼王之城的规矩吗?你们是什么人?” “冥人斩风。” 面对鬼人,斩风不愿意隐瞒,坦然直率地说出了自己的姓名,连冥人两个字也吐出了口。 骑兵队长并不知道冥界的事情,对“冥人”这两个字也没有在意,淡淡地道:“既然不会飞,又不是军人,你就没有资格进入鬼王之城,回去吧!” 风映残傲然插嘴道:“他是我的人。” 见他座下的黑狮,骨马骑兵队长立即作出恭敬的姿态,“骨马卫队长乌林,不知你是……” “暗云城少刺监风映残。” 乌林看了他一眼,恭敬地道:“原来是少刺监大人。” “他们是我的人,有要事必须进去。” “既然有少刺监大人担保,自然可以通行,只是前面都是骷髅和腐人的地方,只怕有辱大人的身分。” 风映残皱了皱眉头,“没有什么道路吗?” 乌林指着血池之侧道:“那里有一条天梯可上中城,那里有个角门。” “嗯!我知道了。”风映残由始至终都板着脸,露出一副傲然不羁的架式,因为他知道鬼界里的软弱等于阴险,只有摆出强硬的姿态才不会惹人怀疑。 “大人慢走。” “我们走!”风映残朝砚冰和斩风挥了挥手,驾着黑狮飞离了大桥。 砚冰拉着斩风的手道:“风,我们绕过上去吧!” 斩风倒也不是要让大哥为难,只是不愿意勉强,见情况至此,也点点头。 沿着小路,他们很快就来到位于半山的中城城门,守在门口的不再是骨马骑兵,而是一些黑色的人形幽魂,感觉更加敏锐,斩风一到就感觉出他身上没有鬼人的气息,顿时都围了上来。 “你不是鬼人吧?” 风映残知道这一次无法再瞒了,抢在斩风面前,淡淡地道:“他是冥界派来的使者,求见鬼王陛下。” “冥界?”这些都是低级的幽魂,不清楚冥界的事,无不面面相觑。 “我是署理人界鬼刺客的少刺监风映残,你们如果不知道冥界就派人去问一问,相信会有人知道,当然,鬼王陛下一定会知道。” 幽魂们听了他的身分,的确不敢怠慢,立即派人前去询问,然而这一问却像是巨石落入了水潭,激起了千层浪花,低级的鬼人虽然不知道冥界的事,但高位的人都很清楚,这鬼王之城下面当年就关着数以千计的冥术士。 风映残其实并不知道冥界对于鬼界来说是个什么样的敌人,只想着利用冥界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力量做为后盾,使他的地位大幅提升。 然而五百年前那一场惊天动地的大仗,鬼界所受到的冲击并不比冥界少,因为仙界除了派人围攻冥皇之外,其他都是散仙和仙士,相比之下,鬼界倾尽全力,却没有想到冥人的反抗是如此强烈,以至于鬼界的力量受到沉重打击,最后不得不放弃与仙界争夺人界的控制权。 这数百年来,鬼界好不容易恢复了元气,这才重新开始渗透人界的计划,这也是人界平静了数百年的主要原因。 鬼界的权力中心无时无刻不记着那场战争,他们看到了强大的冥界是如何战败,也看到了仙界的强大,因此他们更谨慎,更小心地处理侵谋人界的大事,冥界的事自然也在他们的考虑之中,只不过这个衰败的势力没有什么举动而已。 如今竟有冥人到了冥界,而且还到了鬼王之城,这是何等的大事,怎能不惊动四方! 风映残见报信的人迟迟不来,心中生疑,觉得事态并不像想像中那样顺利,低着头嘀咕道:“怎么这么久都没有反应?难道我的盘算错了?” “大哥,冥界与鬼界有世仇,时间也许不能化解一切,有什么事发生都不必惊慌,我自己应对。”斩风处事远比他冷静,因为他没有野心,自然可以像旁观者一样看待事情。 砚冰一直惴惴不安,风映残虽然有智谋,但野心家容易被**蒙蔽了眼睛,不但害了自己,也会连累斩风。 风映残正感心烦,听了弟弟不吉利的话很不高兴,瞪了弟弟一眼,道:“你怎么不早说?” 斩风不以为意,道:“我说过,只是大哥没有放在心上。” 风映残愣了愣,想起二弟的确说过鬼界和冥界之间的仇不容易化解,心中一颤,惊道:“这可不好,万一弄巧成拙,岂不是坏了我的大事?” 斩风从来没见过他这种神情,满脸忧色,心神不宁,竟然有些慌乱,一点也不像那个沉稳决断的大哥,淡淡地道:“大哥别担心,没有人知道我是你的弟弟,只要这层关系不透露出去,就不会把你也牵连进去。” 砚冰听了十分感动,斩风什么时候都先为亲人朋友着想,现在情况不明,对他而言,最好的办法就是立即离开,凭他的能力,躲过搜捕也未必不可能。 然而他却没有一丝这样的打算,分明是担心自己逃走,兄长就会成为众矢之的,这种舍己为兄的情怀,不能不令她钦佩。 风映残拍了拍二弟的肩头,什么话也没有说。 斩风知道自己危险,鬼界与仙界并齐,实力比散仙高的大有人在,凭他现在的本事,根本逃不出,倒不如坦然面对,也许还有希望。 砚冰拉着他走到一边,小声问道:“风,冥界和鬼界的仇,到底有多深?” “不知道,我只知道五百年前有场大战,冥界战败了。” 砚冰听说鬼界不是战败方,微感庆幸,笑问道:“既然鬼界是胜方,应该不会记仇吧?” 斩风可没有这样的奢望,摇头道:“难说,鬼人阴险狡诈,不知道会有什么诡计。” 正说着,一群穿着长袍的鬼师,飘然出现在他们的身边。 第八章 阴谋暗生 风映残着实吓了一跳,鬼师不比其他部队,是鬼族大军之中最强的一支军队,同时拥有着极高的地位和力量,也正因为如此,这些人都住在鬼王之城,单受鬼王的调遣,现在为了一个冥人,居然要出动他们,可见冥界在鬼玉心中的地位,心里忐忑不安,不知这种关注是喜是忧。 “你是冥人?” 斩风冷然应道:“冥人斩风。” “嗯!想不到冥人居然有本事来到这里,想必是靠了鬼人的协助吧?”说着鬼师的眼睛瞟向风影残,淡淡地道:“你是少刺监风映残?” “是!” “是你把他带来的?” 风映残听对方说得语气凌厉,吓了一跳,连忙躬身应道:“是,卑职受刺监司的命令处理人界事务,正好遇上他,他说有事要见鬼王,卑职以为他对鬼界有用,所以就带来了,若是鬼师大人觉得不妥,卑职这……这就处置了他。” 砚冰惊得几乎晕过去了,没想到风映残身为兄长,不保护弟弟,竟然说出这么-番话,顿时觉得心痛如绞,几乎晕倒。 斩风的神色依然没变,如果能保住大哥,即使被杀也没什么可惜,伸手扶住砚冰,然后转眼看着鬼师,坦然道:“我只是借道去冥界,其他没什么用意。” 鬼师上下打量了他两眼,又问道:“你这身白衣是……” 斩风低头看了看,淡然道:“这是白级冥武士的装束,是冥界最低级的装束。” 鬼师脸色一沉,冷笑道:“最低级的冥武士竟然有能力冲入人界,又来到鬼界,看来你的本事不小啊!” 斩风默默看着他,没有回应。 鬼师见他身分卑微,不再理他,傲然喝道:“好了!风少刺监,他就交给我了,你可以走了。” 风映残道:“卑职引领他进来,似乎应该负责到底。” 鬼师轻轻一笑道:“你倒很知趣,好吧,你也进城,到你该去的地方等待消息,也许鬼王会召见你。” 风映残轻叹一声,不敢再说什么。 砚冰连正眼也不再看他,抬眼望夭,虽然天空极黑,但她却觉得比眼前的一切都要舒服,只有这样,她才能站着,然而泪水还是忍不住从眼角滑落。 斩风还是那么坦然,若无其事地朝砚冰和兄长点了点头,然后大踏步向城门走去,没有一丝犹豫,如此气度,如此威严,就连鬼人也不禁感到震撼。 鬼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微微点了点头,如果没有这种气度,恐怕这个最低级的冥武士也无法来到这鬼王之城。 “冥人!果然像传说中的那样,个个都是一身铁骨。” 冥人进入鬼界之都,五百年来的第一次,只是这消息因为鬼王的命令而被禁止散播。 斩风被秘密带到了城中的一处石屋。 事情到了这种地步,他更加坦然,神色轻松地张望着这鬼界之都,鬼界的中心。 强者之地,气派果然不凡,比起人界和冥界,城里的居民更多,种类也更多,却打理得井并有条,的确有鬼王之城的气派。 “这里就是你的住所,有事我们会来叫你。” 斩风看了看偌大的石屋,四四方方,倒也干净舒服。 “鬼界的食物想必你不需要,不知冥人需要什么食物?” “不必了,我不需要吃喝。” 鬼师忽然想起书中的记载,冥人就像一只石头,不吃不喝,除了修炼和打架,其他什么也不喜欢,不禁笑了笑,道:“听说冥人都是天生的修炼者,果然不错,哈哈。” 说完他便带着人离开,只派了四个幽魂守在门口,管理很松,似乎一点也不担心斩风会逃走。 斩风也没有逃走的打算,鬼界与冥界不同,鬼界拥有许多比散仙更强大的人物,凭他现在的力量,根本无法逃走,出逃只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他找了一块方石坐上去,将元神引入清神府,再也不考虑外界的事。 砚冰担心极了,风映残的误算使斩风平白无故落入鬼王的手里,后果难以设想,心一天到晚都揪着,又痛又酸,人也坐立不安,不知怎样才好,很想跟去看看事态的发展,却又没有机会。 “想不到事情会这样!” 风映残少有地唉声叹气。 砚冰怨恨地看着他,冷冷地道:“这都是因为你的自以为是造成的,你的野心勃勃把弟弟送入了虎口,现在叹气还有什么用?” “我也没有想到呀!” “没想到?三个字就可以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砚冰原本一肚子的怨气无处发泄,现在全都撒在风映残的身上。 风映残苦笑道:“我不是不想去救他,只是这里是鬼王之城,我一个少刺监还没有说话的权力。” 骂了一阵,砚冰心情微微好些,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道:“你多少也应该些什么吧?” 风映残无奈地耸耸肩道:“只有等待,也许鬼王会召见我问二弟的事情,到时候我才能说上话。” 砚冰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脾气也按捺不住,忍不住又说道:“都是你,一个人来查资料不就行了,偏偏要他用什么冥人身分,这不是害他吗?” 风映残无话可说,只能默然领受,毕竟是他的决策失误造成弟弟的危险。 “你还不去查冥界入口的资料?” “不必了,如果鬼王肯放人,不用我查就能得到资料,如果不肯……”风映残没有说下去,微微一叹,摇了摇头。 砚冰慌得几乎想哭,但这里是鬼王之城,是鬼界最高等级的地方,她的实力大概与-般的鬼刺客差不多,在这里只能算是手无缚鸡之力。 斩风的处境并不如他们想像中那么差,鬼界的人对他这个不速之客倒也十分礼待。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他就在石府里住了下来,却也因此得到了修炼的好机会,在他的努力下,元神真正的突破了清神府,进入了新的虚空――明若府。 再度进入明若府,他终于能仔细地打量这新的空域。 雾蒙蒙的世界,迷迷茫茫,仿佛是清晨的山谷,笼罩在浓雾之间。 这是什么样的空间呢? 他有些纳闷,如果这些迷雾就是力量,似乎太简单了。 这一次他没有将元神分离,之前的教训太惨痛了,如果不是因为有幽儿的黑灵,到死也未必有复原的一天。 嗯!蓝婴和紫婴呢? 他看了看虚空,紫蓝双婴不知钻到哪里去了,正想寻找之际,忽然觉得有什么力量在牵制着元神,仔细打量,迷雾不知何时变了,竟然凝成一团,对元神形成了压力。 这是什么?难道这个明若府还有自己的力量? 抱着一试的心态,元神开始用自己的力量去吸引虚空的力量,然而奇怪的状况再次出现了,元神释放的力量竟然化成雾状,飘散在空间之内,再也无法凝聚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 忽然,意识中闪过一丝灵光。 难道这个空间的力量是不能凝聚的? 再次望向那雾蒙蒙的世界,斩风越来越坚信自己的判断,烦恼也随之而来,一个力量焕散无法凝聚的空间,拿什么来修炼元神? 灵元九府,看来这第三府是个大难关,只怕很难才能突破它。 想到此处,他不禁记起了戟布,那个神秘人虽然只练到了环气府,但对修灵知道极多,恐怕只有找到他才能真正了解这明若府。 看来赤神衣也用不上了,这可真是大麻烦,不过紫蓝双婴都在,战斗力还能保持,只是想对付散仙恐怕就更难。 他作梦也没想到努力突破清神府,得到的却是这样一个结果,而眼前将要面对鬼界压力,是死是活还未可知。 面对一个不知道怎么修炼的虚空,他也不敢再冒险,担心元神的力量都变了雾气,散在这虚空之内。 好在日子也算清闲,对于如何处置这个最低级的冥武士,鬼王座下的重臣都有些犹豫,照理说一个白级冥武士,或杀或放都不会带来太大的影响,然而他们担心的却是冥界,这个被遗忘的势力似乎又有了苏醒的迹象。 连一个小小的冥武士都能从容进入人界,而后又来到了鬼界,如果没有足够的能力和自信是达不到的。 种种原因,决议迟迟无法下达,斩风也因此有了安逸的生活,终日修炼,不问世事。 相比之下,风映残和砚冰却生活在焦虑不安之中,因为消息被封锁,而决策者都是鬼王之下的重臣,以风映残如今的身分,这鬼王之城中尚且没有他的一席之地,更没有资格主动要求参与斩风的事件,唯一能做的只有等待。 鬼界没有日月,天空始终都是那么亮,因此也分不出时间的变换,几乎让人觉得时间停顿了。 终子在这一天,有人进入了石屋。 “你是冥人斩风?” “嗯!”斩风正在沉思,听到声音,抬头看了一眼,来人浑身上下罩在黑袍里,看不清面目,只是身上环绕着金色的雾环,与别的人物不一样,似乎是个很有身分的人。 来人冷眼打量了他一眼,淡淡地道:“我是鬼师府掌魂使者灰权,负责主审此案,今天要带你去查问,你准备好了吗?” 斩风早就等着这一刻,立即跳下石台,整了整衣服,泰然自若地道:“带路吧!” 灰权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虽然第一次见面,但对方的气质和气度都给他留下深刻印象,点头道:“冥人我虽然没见过,不过你一个最低级的冥人居然有这种气势,看来冥界这个被遗忘的地方又复苏了。” 斩风紧盯着他,这话的语气和含意都令他有些不安,冥界复苏是他最希望的事,然而现在的冥界却不能有任何敌人,如果自己的出现使鬼界提高了对冥界的警觉,心里实在难安。 灰权并不介意他的冷漠,平静地道:“跟我来。” 斩风昂首挺胸,大步走出石屋,发现门外站着八名黑袍鬼人,胸前都有一个白色骸俄的标记,边上还有一片黑云,八人的后面有十匹白色的骨马。 灰权指着一匹骨马道:“这是骨马,想必你没见过,有了它走路会快一点,我会指挥它,你不用担心。” 斩风摸了摸白骨嶙峋的骨马,想都不想就跳了上去。 “走!” 在八名黑袍鬼人的“护送”下,斩风穿过了绕峰的小径,越走越高,很快就来到位于顶部的幽都内城。 守在门口的不是幽魂,更不是骨马骑兵,而是鬼师。虽说是鬼师中级别最低的,但比起少刺监那样的身分还是高出许多。 灰权夸耀鬼界的强盛,指着内城道:“这幽都的内城,只有鬼师以上或是各军的领袖人物才能进入,像少监刺之类的鬼人如果没有鬼王的召见,是绝对进不来的,你能进来实在是天大的幸运。” 斩风并不希望兄长卷入自己的麻烦,听了这些不但没有任何担心,反而有些庆幸。 灰权见他无动于衷,不禁有些气堵,轻哼一声,不再理他。 进了内都的城门,眼前的景象着实吓了他一跳,整个内城都是鲜艳的血红色,仿佛不断有人用新鲜的血液淋洗着内城,屋子、城墙、宫殿,全都是红色的晶体状。 灰权自豪地道:“这些是血石,是鬼界最珍贵的石头,天生就有巨大的能量,住在这里会使鬼人进入最佳的状态,修炼的效果也会因此而大幅提升。” “血石?”斩风不禁想起吸入的刺血石,那极度邪恶的石头,能刺激人的神智,却也因此使他击败了散仙。 “怎么?你见过?” “没有。”斩风故意嗅了嗅,却没有发现任何香气,似乎血石与刺血石之间并没有关联。 绕过几处大屋,马队在一座晶红色的巨宅前停了下来,斩风抬头一看,宅门前竖着一根大方开,上面刻着三个字―“拘魂所”。 森险的名字令人毛骨惊然,一看就知道不是个好地方。 灰权淡淡地道:“这里是你的暂时住所,一切盘查都会在这里进行,只好委屈你一下了。” 斩风面无俱意,眼不都眨,抬腿就往里走,仿佛面前不是难关,而是平坦大道。 “拘魂所”里果然阴森,四周一片昏暗,红色的墙壁渗着昏暗的红光,就像是千了的血斑,再加上墙壁上的绿色鬼火,更是阴森恐怖,胆小的人只怕早就吓晕了。 斩风扫了一眼通道,没有一个鬼人,也没有任何守卫,平静得有些奇怪。 灰权淡淡一笑,道:“不必怀疑,像你这样的白级冥武士,没人担心你会跑,何况进入了这鬼王之城,谁也别想跑。” 斩风没有理会他的威吓之辞,神色轻松地走过了通道。 通道之后,一个巨大的圆形厅出现在他面前,厅里竟有数百多人,场面之大令他着实吃了一惊。 灰权淡淡地道:“进去了,他们都在等你。” 斩风很快便平静下来,仔细打量着厅里的环境。 大厅是正圆形的,但坐位却呈扇形,分布在东南西三个方位,而中央和北面地势都低一点。中央放着一张石凳,而北面侧是一条长长的横桌,桌上堆着不少文书,后面已经坐了两人,只留下中间的一张空椅,似乎是留给灰权的。 再望向周围,那数百人正坐在观众的席位上,像看怪物似的盯着他,有的人还在窃窃私语。 看来是要审讯他! 这并不是他第一次面对审讯,早在风家全部被抓之时,他就己经试过了这种被审的滋味,只是场面没有这么大罢了,还少了一些刑具。 “你的座位在中间,过去坐下,审讯要开始了。”灰权指着了石凳。 斩风没理他,悠闲地走到石凳上坐下,意态轻舒,一点也不像受审的犯人,反倒像是置身事外的观众。 灰权走到主位就座,抬眼看了斩风,喝问道:“你是冥人?” “嗯!” “为什么要来鬼界?” 斩风想都不想就应道:“借路。” “借路?” 对于这个答案,众人都愣住了。 斩风淡淡地道:“冥界和人界之间的通道被仙界堵住了,所以来借路。” 灰权皱了皱眉,又问道:“你不是来谈判的?” “如果鬼界愿意,我也不介意谈判。” 平淡的语气,沉稳的气势,让在场的人都很意外,这个冥人与他的身分相比实在不太相衬,有的人开始怀疑起他的身分了。 主位的三人相互嘀咕了一阵,灰权又向道:“是冥皇派你去人界的?” 斩风见他目光闪烁,似乎藏着什么阴谋,又想起鬼界这些人生长在阴谋之中,不能不小心应对,沉思片刻,心中忽然一动,忖道:难道鬼界这番举动是有意套我的话?嗯!这些阴险的家伙很有可能这么做,如果承认是冥皇派遣,就是给了鬼界证据,证明冥界主动破坏四界和议,因此这句话绝不能说,否则必有后患。 想到这里,他不能不慎重,现在说的每一句话都可能成为冥界灭亡的缘由,都可能使他成为千古罪人。 灰权见他沉思不语,微微一笑,追问道:“怎么?难道我说错了?” 为了冥界,斩风已经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忽然从怀中掏出那张仙冥通缉令高举过头,扬声道:“我为什么到了人界?为什么又来到鬼界?这卷文告上写得清清楚楚,你们可以拿去看看。” “拿过来。”灰权朝身边的手下摆了摆手。 一名鬼师走到斩风面前取了通缉令,恭恭敬敬地送到灰权的面前。 灰权本也没有在意,随手接下《仙冥通缉令》,但当他斜眼看了片刻,脸色勃然大变,腾的站了起来,大声惊呼道:“仙冥通缉令!” 旁边的两位鬼师都被他过激的反应吓了一跳,齐声问道:“掌魂使大人,什么仙冥通缉令?” 灰权没有回答,颤栗的目光看了看斩风,又低下头,仔仔细细地把通缉令读了一遍,神色越来越惊讶,看完后抬眼盯着斩风,摇头叹道:“好个人物,居然让仙冥两界同时通缉你,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东西,单凭这张通缉令,普天之下只怕你寸步难行,能支撑到现在,不能不让人刮目相看。” “仙冥两界同时通缉!” 在场的人无不勃然变色,这是何等的大事,一个小小的冥武士居然能有这种影响力,不能不令他们吃惊,这是千百年来不曾发生过的大事,谁能不惊?再次打量斩风,越发觉得这人气度非凡,的确不是普通的角色。 斩风淡淡地道:“现在明白了吧?” 灰权不敢再小看他,点头道:“原来你被仙冥两界追捕,所以才想方设法来到鬼界。” “也可以这么说。”为了抹去冥界的痕迹,斩风一直都在用模棱两可的态度。 周围又是一片哗然。 “一个冥人居然有这么大的影响力?” “来到鬼界岂不是把麻烦也带到鬼界来了?万一仙人来向我们要人,情况就会很不妙。” 议论声此起彼伏,这些鬼界的高官们都被眼前的事态惊住了,这个冥人不再只是一个擅闯鬼界的小人物,而是影响到鬼界命运的关键人物,还可能影响到仙界与鬼界之间的关系。 斩风一心把一切都揽到身上,淡淡地又道:“一切都很清楚,我现在非冥非仙,非鬼非人,什么都不是。” 灰权如何也没想到会是这样一种结果,深深地看了他几眼,眉头皱得更紧了,向道:“你就不怕我把你送给仙界和冥界?” “既然来了,如何选择是你们的事。” 斩风的态度令灰权很不高兴,这个烫手的山芋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实在为难,沉思了很久,觉得这么大的事还是要禀告鬼王才能定夺,摆了摆手道:“你先下去休息,有什么结果我会通知你。” 斩风站了起来,大步地离开了拘魂所,回到了石屋继续修炼。 灰权则带着审讯的消息来到了鬼王城之巅,面见鬼王。 听了他的描述,鬼王对斩风倒也有些兴趣,道:“这五百年来,难得有这么一个人物,居然牵动了四界,的确是个奇人。” 灰权恭敬地察道:“冥界早已式微,昔日鬼界早就定策,要封杀冥界,所以我们一直与冥界没有来往,这次的事情影响不小,重臣们无法决断,请鬼王陛下作主。” 鬼王能爬到这个位置,心计极沉,他所看到的不只是斩风,还有整个冥界。沉吟片刻,道:“事情并不像想像中的那样简单,依我看是冥界蠢蠢欲动了。” “属下也是这么认为,这些年封杀冥界,只怕那里是危机重重,一定在想办法改变现况,说不定这个冥人进入人界正是冥界的计划,而那张仙冥通缉令只怕也是计划的一部分。” “不错!冥界不会坐以待毙,一定会想方设法争取力量。” “既然如此,我们是不是该把他送到仙界,让仙界去处理此事?” 鬼王阴阴一笑,反问道:“你说呢?” 灰权心中一动,含笑道:“想必鬼主陛下另有妙计,属下想不出来,请您指教。” “现在的情况与当年不同了,当年的大战,我们鬼界付出的代价最大,收获却最小,以至于仙界控制了人界,这些年还培植了道官系统,幸好我们反应及时,也派人渗透,才有小成。” 听了这没头没脑的话,灰权先是一愣,随即若有所悟的点点头,问道:“您的意思是要利用冥界?” “嗯!” “只是我听说冥皇的实力还不如一个散仙,如果真是如此,冥界的作用只怕不怎么样。” 鬼王冷笑道:“东西的价值并不是只在本身之上,还有它周围的附加价值,这才是最重要的。” “附加价值?” “我们和仙界都不会把己经没落的冥界放在眼里,然而冥界虽弱,毕竟昔日的光环还在,也有众多的冥人,不是一股可以完全漠视的力量,我在想是不是该让这股力量成长。” 灰权恍然大悟,问道:“您要扶持冥界?” “我们与仙界暗地里争夺人界的控制权,两方势力柑当,成败还是未知之数,如果这个时间卷入冥界……”鬼王笑了笑,看着灰权没有再往下说。 灰权若有所悟地道:“你的意思是想在冥界卷入之前控制他们。” “不错,正是这个意思!你想想,着着蒸蒸日上的冥界,仙界能不担心?他们会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冥界的身上,同时,仙界又可以抑制冥界的发展,使他们的势力无法增长,而我们便可以利用这个机会扩大在人界的影响。” 灰权笑道:“鬼王陛下果然眼光深远,非我们所能及。” 鬼王阴阴笑道:“不过扶持冥界也要小心,听说那是一股修炼的疯子,除了修炼还是修炼,没有任何享受的娱乐。” “这种人不是更好利用吗?” “总之要小心行事,绝不能大意,这个冥武士让我有些担心。” “鬼王陛下,那个斩风……” 鬼王道:“这事就交给你了,想办法利用他操控冥界。” 灰权大喜过望,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自己,说明了鬼王的信任,只要办好了,爬升指日可待,沉吟道:“这个小子不卑不亢,面对我鬼界精英居然没有丝毫惧意,意态从容,只怕不好利用。” 鬼王淡淡地道:“问题在子手段,不在于对手,你如果觉得没有能力,我让其他人去办。” 灰权吓了一跳,鬼王说话越是温和,心中的怒气就越盛,如果再说下去,结果只有灭亡,连忙应道:“属下一定办成。” “好了,你去办吧,一切以渗透潜伏为主,冥界不过是个筹码,适当的时候利用就行了。” “属下明白。” 第九章 回归冥界 带着鬼王的命令,灰权半喜半忧的回到自己的宅里,开始安排冥界计划。 他知道这是个机会,也是个难关,办好了一定爬升,甚至有机会成为下一任的鬼王,办不好只有死亡。 因为有了自己的野心,他不愿意找身居高位的同僚们帮忙,担心他们会分功,也没有找鬼王城里的人,怕泄漏了机会,想来想去,他想到了风映残,这种有些地位但资历不足的青年,最容易控制。 风映残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来到了灰权的宅子,知道必是因为弟弟的事,却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司监大人,听说您找我?” 灰权摆出了一副高傲的架子,斜眼瞥了瞥他,道:“嗯!有件事要你去做。” “您请吩咐,任何事我都会办妥。” 灰权忽然抬头他,问道:“你真是只是为了给那个斩风带路的?” 风映残早就等着这一问,见机会到来,顿时心花怒放,急切地道:“属下完全是为了鬼界着想。因为属下一直在朱雀国,与仙界麾下的道官势力直接碰撞,所以很清楚那是一股十分强大的力量。”鬼界若想控制人界,就必须想办法挤掉仙界,属下一直在考虑如何才能应付这股力量,之后就遇了……斩风,他说自己是冥人,来自冥界,属下不清楚冥界是什么地方,觉得是一股隐藏着的力量,如果可以加以利用,一定会成为我们压制仙界的重要筹码,因此便私下决定,把他带来。 “ 灰权若有深意地看着他,道:“我还真小看你了,想不到你有如此心机。” 风映残面露诚恳之色,恭敬地道:“属下一直为鬼界争霸的大业努力,不敢有丝毫懈怠。” 灰权点头道:“看来我还真没找错人。” “您的意思是?” “那个冥人既然是你带来的,想必你和他最熟,我现在就将他交给你,你要想办法与他多亲近一些。” 风映残愣了愣,随即领悟话中深意,眼睛一亮,心里兴奋极了,追问道:“司监大人是想利用冥界的势力?” 灰权见他一点就透,倒也有些惊讶,抬头多看了他两眼,道:“有的话还是不要说出口为妙。” “属下明白,属下明白。” “好了,你先把那个冥人接回去,好好的招待。听说冥人好武好斗,其他的什么也不喜欢,你就想办法投其所好。” “是。”风映残口里应着,心里却在暗暗欢喜,正好藉此机会与冥界拉上关系,以后也许能化为己用。 “安置好他后,你再来领命,我会有安排的。” “是,我这就去见他。” “去吧!”灰权摆了摆手,又低了下头。 怀着兴奋的心情,风映残急匆匆赶到了石屋,屋外的人早已撤走了,所以他直接闯了进去。 “大哥?”见到兄长,斩风不禁有些惊讶,急声问道:“你怎么来了?” 风映残含笑道:“二弟,经过大哥的一番唇舌,鬼界的高官们终于答应不追究你的责任,让你跟我走,我是特地来接你的。” 斩风吃了一惊,没想到鬼界会这么轻易地放过自己,不禁有些怀疑,但报喜的是兄长,没有任何理由怀疑,因此也就相信,感激地道:“多谢大哥帮忙。” “自家兄弟,谈什么谢字,快跟我回去吧!冰妹知道你平安回去,怕是要高兴死了。” 果然,砚冰见风映残带着斩风平安归来,顿时呆若木鸡,接着喜极而泣,激动得半天也说不出一句。 斩风倒有些不好意思,尤其是在兄长面前,呐呐不语。 风映残含笑道:“哭什么,二弟平安归回来,应该高兴才是。” “是,是!”砚冰抹了抹眼泪,绽放出灿烂的微笑,凝视着斩风,道:“回来就好,他们没有难为你吧?” “没有,就是审了一次,之后就没下文了。”斩风也觉得很纳闷,没想到鬼人会这么轻易地放过自己。 风映残没有把一切都告诉弟弟,现在灰权把事情交给他去办,他便有了主控权,也相信自己能控制得很好。 “别说这么多了,我查到了鬼界通往冥界的幽径,等二弟休息好了就可以上路。” “真的!太好了。”想到可以重回冥界,斩风的确很兴奋。 “我先出去办点事,回来就走。”风映残笑了笑,离开住所又到了灰权的宅子,把事情禀告一番,请求下一步命令。 他知道现在不是表现自己精明的时刻,灰权要的不是精明的人,而是一个听话的人。 灰权见他事事禀告,的确放心了不少,也有意提拔这个年轻有为的男子,含笑道:“办的不错,你再去趟秘典洞,把那些残破的冥术卷一起交给那冥人,以示诚意,这样他会更高兴。” “冥术卷?”灰权撇撇嘴道:“那是五百年前冥人战俘留下的,支离破碎,并不完整,我们也看不懂,留下来一无是处,原本就当是垃圾扔在那里,现在能派上用场。” “属下明白您的用意。” 灰权微笑道:“还有一样,我已把你调离了刺监司,你现在是司监府的长史,不过你的旧部暂时还归你调遣,明白了吗?”风映残眼光大亮,论地位,司监府的长史并不比少刺监高,却能留在鬼王之城,并成为灰权司监的亲信, 这是爬升的良机,绝不容许半点失误。 “好了,先把冥人送回冥界,顺便探听一下冥界的虚实,然后如实回报,这样我才能制定下一步的计划。” “大人是要让属下做鬼界的使者?” “不!你不能代表鬼界,你只是把误闯鬼界的冥人遣送回去,其他的事与你无关。”风映残点点头,含笑道:“属下明白了。” “好!我不给你一兵一卒,一切要靠你自己。”风映残看了看他,心里却明白,灰权并没有把冥界的事放在眼里,除了冥界这个筹码,鬼界还有更多的手段能与仙界对抗。 看着兄长带回来的冥术卷,斩风的心情更激动了,虽然只是一些残破不堪的卷章,但这是冥人之物,是许多冥人的心血所在。 “高兴吧!这些东西可是我好不容易得来的,你可要小心保管,丢了可没第二份。” “谢谢大哥,实在太谢谢了。”风映残笑道:“又来了,自家兄弟,不用谢,收拾好东西我们就上路,早点送你去冥界也好了了我的心事。” 砚冰诧异地问道:“你也要去冥界?” “那是自然,二弟要回人界,不可能直接从冥界走,还是要先回鬼界的,我陪他去,再陪他回来,然后一起去人界,这样不是更好吗?” 斩风点头道:“大哥说的对,我的确不能从冥界直接回人界,这样会让仙界怀疑冥界,就依大哥的安排吧!”砚冰见他如此也无话可说,只是心里怀疑风映残还有什么目的,虽说他不会主动害弟弟,但如果给斩风带来危险,结果未必会像这次一样幸运了。 回家的心情是激动的,离开了三载,斩风的确怀念只留了两年的冥界,因为那里没有纷争,没有恩怨。回去的路很长,他没有坚持走,而是坐上了兄长的黑狮,希望早一刻回到离别三载的家园。 冥界依然美丽如昔,越过通道的一刹那,一抹凄美的蓝光立即映入眼帘,蓝色的世界,清新而宁静。明亮的天幕上,硕大的蓝晶释放着美丽的蓝色,染得世界一片冷清,却又说不出的舒服。 “好美的景象啊!”砚冰忍不住发出了慨叹,这一路她都在想像冥界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为什么会制造出像斩风这样出色的男人,看到这温和的太阳,她仿佛看到了斩风,这个男人也像这蓝色的太阳,柔和而张狂。 “是啊!美丽的太阳。”斩风听了很高兴,因为这里是他的家园,他仰起头,凝视着天空中的一轮蓝日,心情突然舒畅了许多。 砚冰被蓝色迷住了,久久都不能回过神来,嘴里呢喃着对蓝日的赞美之辞。斩风看着她道:“姐姐要是多住些日子,一定会更喜欢。到了晚上,紫色的冥月就会升空,一切又会是另一种样子。” “紫色的月亮!”砚冰仰望天际,幻想着紫月当空的景致,更是心驰神往,这里是斩风的家园,只要是他的地方,就值得欣赏和赞美。 “想不到天地间还有这么一个地方。”风映残习惯了鬼界的阴沉,对这蓝色的世界并不在意,心里多少也有点看不起冥界,毕竟实力代表一切。 看了两眼,问道:“二弟,我们一起去冥都吧,你知道怎么走吗?”斩风摇摇头道:“我在冥界只待了两年,去过的地方不多,实在不清楚道路,不过可以去问问,只要有冥人的地方就会有人指点。” “走吧!” 看着荒草漫漫的山岭,风映残觉得与想像中的冥界一样,是个没落的地方,不值得留恋。 当妖异的紫光洒满大地之时,三人终找到了一座小城。 城门口很冷清,根本没有人进去,甚至连守城的士兵都没有,斩风见怪不怪,风映残却极为好奇,问道:“怎么会这样?为什么连士兵都没有?” 斩风解释道:“冥界没有军队,也不需要守卫,因为大家都没有财物,没什么可偷的,而且任何纷争都靠力量来决定,战胜的人有选择决定一切。” “真是古怪?要是有人私下做手脚岂不是很容易?” 斩风忽然露出自豪的神色,傲然道:“冥界没然卑鄙之人,也没有耍手段、施阴谋的人,都是堂堂正正做事,堂堂正正地做人。” 风映残却听著有些刺耳,鬼界就是阴谋充斥的地方,任何小事都可能充斥着各种各样的阴谋,要在那里生存,就必须擅长施展阴谋和化解阴谋,这也是他最拿手的事情,所以才能在短短的时间里爬了上去。 “真是好地方啊!好想住下去啊!”想到在一个没有阴谋的地方生活,砚冰感觉整个人都舒坦了,无论是夜鹰团还是鬼界,都是充满阴谋的生活,虽然那也是一种生活方式,但飘泊了这些年,她还是更喜欢平静的生活。 “进城吧!”风映残抬腿往城里走去。 斩风急步抢到前面,领着两人进城,却发现城里同样荒凉,大街上只有一、两个行人,不禁想起冥界面临的巨大危机,觉得肩上的担子更重了。 风映残看得直摇头,心里也极感失望,如果冥界真的像眼前一样,灰权便不会再重视这里,而他的机会也会随之消失,喃喃地道:“怎么才这么点人?难怪都说冥界萧条,原来是真的。” 砚冰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人少没什么不好,像鬼界那样到处都是白骨腐尸,我宁愿选择这里。” 风映残笑了笑,不好再说什么,心里却有种另一番的盘算,如果冥界的力量实在太弱,似乎真有必要让冥界变得更强,这样才有利用价值。 三个打扮奇特的人走在街上,过往的冥人很快就察觉到他们。 其中一名红衣人首先迎了上来。 “你们是哪个城来的?” 斩风见他一身红衣,知道是红级冥武士,行了一礼道:“断戈城白级冥武士斩风。” “斩……风!” 这个名字早就在冥界家喻户晓,无人不知那个战胜仙人的勇士。 “是我。” 男子的脸色立即变了,恭恭敬敬地朝他鞠了个躬,道:“原来是紫衣冥使大人,我是红级冥武士顺恒。” 看着男子听到名字后的神色,砚冰的心里没来由地涌出一股自豪感,斩风到哪里都是名动一方,朱雀国如此,冥界更是如此,这才是真正的男人,真正的英雄,比那些只知争权夺利、耍阴谋诡计的人不知要高出几倍。 想着想着,她下意识的瞥了风映残一眼,这个人虽然野心勃勃,手段高明,但到任何一处都不会得到这样的尊敬。 “我在冥界只是白级冥武士,该向你行礼。” 顺恒愣了愣,却没有改变自己的态度,因为斩风所做的事太惊天动地了,那一战洗去了所有的冥人心中的委屈,使他们得以一吐多年来的胸中恶气,没有什么比这样的人更值得尊敬的。 “请问冥都怎么走?我没来过这里,不认识路。” 顺恒含笑道:“我带你去城主府吧!城主见到你一定会很高兴。” “这……也好!”斩风欣然答应。 顺恒又看了看砚冰和风映残,好奇地问道:“这两位是?” “朋友,不是冥人,我有事要去冥都见冥皇大人,他们跟我一起回来的。” “原来如此。”听说不是冥人,顺恒倒也很好奇,因为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外界的人,不禁多打量了几眼,觉得并没有什么区别。 城主是黑级冥将丰天,对斩风的事迹更是了如指掌,听说他出现在城里,立即迎了出来,做为一城之主, 他更清楚冥界面临的危机,斩风是派往人界的第一人,肩担着振兴冥界的重担,又授了紫衣冥使的封号,地位非同小可。 “斩风,真的是你,想不到你会到我这棘牙城来。” 斩风并不认识他,见他一脸和气,与那冥皇的气质倒也有些相似,躬身行礼道:“参见冥将大人。” “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怎么没听到消息?” “刚回来,正要去冥都。” 丰天笑道:“你可是我们冥界的希望,这些年每次去冥都都听冥皇大人说起你,大家都盼着你能早点带来好消息,这次回来一定有好事吧?” 斩风沉吟片刻,道:“情况很复杂,我正打算去见冥皇大人,想请他替我决策。” “嗯!没问题,明天就我就送你去冥都。” “这……” “我是黑级冥将,这种事我怎能不参与呢!何况三年一度的盛会又要举行了,我正好要去冥都。” “盛会!”斩风微微一愣,立时想起了冥武典,不禁感叹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已是三年了。 砚冰和风映残都感到好奇,问道:“是什么盛会?” 斩风没有回答,道:“去了冥都你们就清楚了。” 两人都有些好奇,却也没有再追问下去。 在丰天的安排下,他们在城主府住了下来,准备翌日起程。 也许是进入冥界太兴奋,斩风一点倦意也没有,夜半之时一个人来到了院子里,回想着以往的岁月。 “你还没睡呀?” 银铃般的声音,斩风一听就知道是砚冰,头也不回,问道:“是姐姐呀!” 离开了鬼界,砚冰明显轻松许多,对环境也更加**,更懂得欣赏异域的美丽,仰望天空,月亮如同一颗紫色的晶石高高悬着,紫光柔和而奇妙,令她倦意全消,一直站着在院子里看月亮。 “紫月真的是好漂亮啊!” 斩风凝视望紫月,心里明白紫月之光蕴含着什么样的力量,那是足以让人崩溃的妖邪之力,整个冥界也只有他一个人能利用这紫月之力。 “风,想不到你在冥界的名声这么响,真令人自豪。” 斩风喃喃地道:“是冥界给了我机会,如果当初没有选择冥界,也许就不会有今天的我了。” “真羡幕啊!如果当时我不是变成了活死人,而是做了冥人,那该多好啊!” “这就是命运吧!” 砚冰很少见他感叹,忍不住多看他几眼,忽然问道:“你哥哥想你帮他,这事你应明白吧?” 斩风沉默了许多才吐出一句话――“我是冥人”。 砚冰嫣然笑道:“我早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不过我的确喜欢这里,那些冥人真的很有礼貌,见面都先行礼,然后再说话,语气也是毕恭毕敬的,眼睛没有一丝邪意。” “是啊!我也很喜欢这里,不希望冥界灭亡,因此我必须尽我的力量,使冥界再次得到生机。” 斩风攥紧了拳头,像发誓般高举向天。 砚冰忽然伸手揉了揉他的肩头,笑道:“担子太重了,揉揉吧!也许会舒服点。” “谢谢姐姐。”斩风的眼角不禁流露出一丝笑容。 “嗯!你们好悠闲啊!” 斩风回头看着兄长,问道:“大哥,你也没睡?” 风映残深深地看了砚冰一眼,淡然一笑道:“我出去逛了逛,城虽然不小,但人没几个,没什么好看的。依我看,冥界还不如人界。” “会有起色的。” 风映残也希望冥界能有起色,成为可利用的势力,问道:“有什么办法吗?” 斩风见是兄长,也不好隐瞒,沉声道:“冥界最强大的冥术丢失了,有不少散落在人界,我去青龙就是想收集各种奇术,可以让冥人使用。” “冥术!” 风映残想起这次带来的那些残破不堪的冥术卷,这才意识到冥界衰落的真正原因,点头道:“原来如此,这一点我倒是可以帮你。” “大哥,你是说……”斩风惊愕地看着他。 风映残笑道:“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放心,我会帮你的。” 斩风深深地看着兄长,重视亲情的他不愿意有一丝怀疑,只是回到冥界,感到肩上的压力更大了,不希望冥界复兴的道路上有任何的阻碍,因而摇了摇头道:“这事不能让鬼界出面,毕竟是冥界自己的事,鬼界插手对事情没有好处。” 风映残哪肯让鬼界置之事外,笑道:“这不是见外吗?我是鬼人,你是冥人,敌人都是仙界,为什么不联起手来?会有更好的结果。” 斩风没有忘记鬼界同样有杀害风家的嫌疑,只是当着哥哥的面,不好说出口罢了,如果真的让鬼界卷进来,就会有更多的把柄落入鬼界手里,万一有一天鬼界翻脸不认人,冥界将会有天大的麻烦。 “怎么?不相信你大哥有这种力量?” “不是!我哪敢不相信大哥!”斩风摇了摇头道:“只是鬼界那些人习惯了阴谋诡计,万一大哥的手下有一、两个生了异心,后果不堪设想,这事还是我自己去办吧!” “有仙界的追捕,你在人界的日子只怕不长,有鬼界的帮助,日子会舒服一些。”斩风当然明白危机四伏,但那只是个人的危险,与冥界的危机相比不过是小事一桩,不值得考虑。 砚冰插嘴道:“风大哥,既然他有自己的打算,何必勉强。”风映残见她发话,也不再多说什么。 翌日清晨,三人在丰天的引领下离开棘牙城,向冥都走去。 由于没有飞行工具,因此一路上走得很慢,花了一个多月时间才来到冥界之都。看着冥界之都,风映残第一次感受到昔日那个强大的冥界,心里十分高兴,似乎冥界的精英力量都集中在这个城里,还是有些利用价值。 这是斩风第三次进冥都,第一次是为了冥武典,第二次是从仙界重伤而归,再次踏入冥都,心情多少有些激荡。 “好热闹啊!原来这里也有热闹的场面。”砚冰好奇地左顾右盼,既然冥人不需要吃喝,也没有娱乐,商铺和酒馆之类的建筑都不会存在,然而大街上来往的人潮却不少,而且身上的衣服颜色分明,红是红,白是白,没有一丝杂色。 斩风穿着白级冥武士的衣服,并没有披上紫袍,因为那是冥皇赐给他在人界穿的,在这里他依然是白级冥武士。 “冥武典又要开始了!”斩风望向丰天。 丰天笑道:“嗯!没看这里这么热闹吗?如果不是冥武典,街上又怎么会有这么多绿级以上的冥武士出现。” “冥武典?那是什么?”风映残好奇地问道。丰天解释道:“是冥界最隆重的盛典,每三年一次,是重新定级别的机会,冥人会利用这个机会展示自己最强的一面,得到合适的地位。” “哦!这么说冥界的精英都会来?” “那是当然。” 风映残心中大动,知道这是判断冥人实力的最好机会,因为冥界里所有的精英都会露面,都会展示自己最强大的一面。 “我们可以留下来看看吗?” “当然,冥武典欢迎任何人参观,斩风知道细节,让他带你们去吧!” “谢谢你。”丰天看着斩风笑道:“你回来的正好,这身白级与你的实力太不相衬了,正好趁这次冥武典的机会换一件衣服穿,也许可以成为冥界最年轻的紫衣冥帅。” 斩风并不在意自己穿着白衣或是紫衣,因此也没有参加冥武典的打算,他想到的却是冥界的那两个朋友,布扬和元苏,成为紫衣冥师的断戈也应该会出现,只是不知夭云有没有资格来参加。 “我们先去见冥皇大人吧!其他的事以后再说,也许我很快又要回人界了。”丰天微微一叹,点头道:“是啊!你的责任重大,冥界的希望都看你的了。” “为了冥界,就算永不复生也在所不惜。”话语铿锵有力,让丰天极为感动,含笑道:“说的好,我相信你会为冥界带来希望。” 第一章 鬼人!使者! 踏入冥都皇城,蓝色的议政大殿,立时出现在斩风的眼前,人生的光芒就是从这里开始,望着那与天空一样的蓝色,心里总觉得很安逸。 “这就是冥界的中心?的确挺气派。” 由于对冥皇地位的轻视,踏入皇城的风映残没有任何崇敬感,甚至觉得一个名不副实的冥皇与这么气派的皇城大不相衬,这种感觉自然而然地从话语间流露出来。 丰天粗心,没有听出语气中的不屑之意,以为他在赞美皇城,含笑介绍道:“这里是冥都的皇城,是冥界的中心,冥皇大人就住在这里。” “是嘛!”风映残撇撇嘴,转眼看了看弟弟,眉尖忽然一挑,微笑着调侃道:“我觉得你也有资格住进这里了吧?” 斩风猛地一愕,神色微变,惊讶地看着兄长,没想到他竟在外人面前说出这么一番话,觉得十分难堪,冥皇的地位何等崇高,他从来没有想过要争夺这个位置。 丰天也愣住了,惊愕地看了看风映残,又转头望向斩风,脸上又是一变,斩风的名声和威望如日中天,即使他离开了三年,冥人还是记着他击败仙人的壮举,那是冥界的第一大事件,谁也忘不了。 现在面对面站着,斩风孤冷的气质,沉稳的品性,处变不惊的能力,无一不令他感慨,心里不得不承认,这个男子是下一任冥皇的最有利竞争者,如果要在冥界选择一个人来接替冥皇,他会想都不想就推举斩风。 坦率的他直言不讳地道:“说得不错,斩风的确实力超凡,是冥界难见的人才,又击败过仙人,建立了无比的功勋,也许将来真的会住进这皇城。” 风映残虽然狂妄,却也不是蠢人,刚才的一番话其实也是试探之辞,想看看像丰天之类的高级官员,是如何看待冥皇以及未来的冥界,没想到他对自己的唐突一点也不在意,反而点头赞同,不禁大为意外。 想不到二弟在冥界居然有这么高的声望,我倒是没有想到,不过这样也好,二弟如果坐上了冥皇的宝座,对我也是大大的助力,不过他这人没什么野心,似乎我该多帮帮他,争取早日成为冥界的首领。 想着,他便开始打起自己的如意小算盘,思索着如何才能帮弟弟成为冥皇。 然而,斩风听了丰天的话,却无动于衷,神色还是淡淡的,仿佛什么也没听见,甚至连话也没说。 丰天意犹未尽,含笑又道:“冥皇大人也一直在说要找个接班人,而且屡次在众人面前赞扬斩风,我看他的心里也是这个意思。” “哦!” 风映残大喜过望,有冥皇直接支持,弟弟离冥皇的宝座又近了。 就连一旁的砚冰也忍不住露出欣喜之色,冰霜般的面容上绽放出迷人的笑容,晶亮的眸子中,动人的目光凝视着斩风,替他感到高兴。 “我没兴趣。” 斩风的淡淡一句话,像寒风般吹散了两人的喜悦。 对于权力和地位,他素来只当是粪土,苦练不是为了爬升,而是为了报仇、为了拯救冥界,否则他也不会终日穿着白衣。 如今他的身边多了个流千雪,因此就更没有理由留在冥界了,因为冥界没有食物,流千雪不可能长住,所以他只能留在人界陪伴恋人。只要冥界的危机能够解决,他会毫不犹豫地带着流千雪去到一个安静的地方,而不是坐在冥皇的宝座之上。 风映残和丰天对他的反应都很惊讶,却也不好再说什么。风映残当然不肯放弃,冥界是他唯一可以借用的势力,如果弟弟淡出,他的影响力会被大幅削弱,鬼王的宝位也就更加遥不可及了。 只有砚冰真正了解斩风的性格,见他如此回应并不奇怪,反而觉得他的精神可贵,一个没有野心而有着旺盛斗志的人,比起野心家更可爱。 正说着,议政大殿走出一名男子,相貌堂堂,眉宇间有一股冷傲之气,不是别人,正是断戈,晋升紫级冥帅的他,已不是昔日那件黑衣,而是一身紫衣,腰间背上插着一把黑柄长剑,越发显得他威风凛凛,气势逼人。 见到断戈,斩风有一种亲切感,初入冥界之时,正是断戈引领他开始了冥人的生活。 “参见冥帅。”丰天首先迎了上去,恭敬地行了一礼。 “是你,你怎么才来?”断戈朝他点了点头。 “有贵客来访,所以走得慢了些。”丰天微微一笑,指着后方道:“您看谁回来了?” 断戈顺着他的手抬头一看,整个人突然一震,情不自禁地惊呼:“是斩风……” “是我,我回来了。”斩风走上前恭敬地行了一礼。 一向冷傲的断戈动容了,嘴角边溜出一丝笑容,炯炯有神的目光盯着斩风看了半晌,然后冲到斩风面前,问道:“你怎么突然回来了?断戈城没有得到任何消息,你是从哪里回来的?” “我是从鬼界回来的。” 鬼界! 断戈勃然变色,上下打量了斩风两眼,发现他成长了许多,气质也变了,昔日的孤冷依然存在,却也多了许多沉稳,杀气内敛后,身上蕴藏着一种无形的气势。 “你是说你从鬼界回来?” “是!” 断戈沉吟片刻,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道:“嗯,你现在的身分特殊,理论上是不可能从人界直接回到冥界,从鬼界走倒是个好办法,只是这事让鬼人知道了,恐怕对我冥界也有不利,那也不是个好对付的势力。” 风映残听着撇了撇嘴,眼中露出了轻视的笑意,心道:鬼界当然不好对付,单是刺监司一个部门就足以夷平整个冥界,更可况那还不是鬼界最强的军队。 砚冰扯了扯他的衣服,示意他不要说话。 风映残朝她笑了笑,又耸了耸肩。 斩风明白断戈在担心什么,自己现在是仙冥两界通缉的要犯,这事可能被鬼界捏为把柄,对冥界不利,而且鬼界也是压制冥界的势力之一。 仙界的威胁虽然巨大,但他们作事总算是光明正大,堂堂正正,而鬼界则是无所不用其极,手段阴险毒辣,如今态度又暧昧不明,反而是冥界的心腹大患。 “无论如何,回来就好,冥皇正惦记着你呢!” “嗯!我正有事禀报冥皇。” 斩风回头唤道:“大哥,我们进去吧!” 风映残正用尖锐的目光紧盯着断戈,这个男子气度从容,有一种不怒而威的气势,还有些斩风身上看不到的王者霸气,这才是令他感到不安的,似乎这个男子是他利用冥界计划中最大的阻碍。 断戈也留意到风映残,不禁多打量了几眼,无论是样貌还是气势,这个男人不可谓不出色,眉色间的傲气也是强者应有的,只是眼中阴霾太多,给人阴冷的感觉,多少有些不舒服。 “这位是?” “我的哥哥。” “哥哥?” 冥界没有血缘亲情,自然也没有兄弟姐妹,“哥哥”这两个字对断戈而言异常的陌生,因此听了有些茫然。 斩风见他一脸迷惘,又解释道:“他是鬼界的人,是他送我回冥界,不然我也许会被困在鬼界。” “原来如此。” 断戈这才明白斩风凭什么借用鬼界之路,原来在鬼界认识人,心里颇为惊讶,没想到斩风交游如此广阔。 风映残见他神色平淡,如何也琢磨不透他的心态,微微感到有些不快,也有些警惕,知道这个人不好应付,能不说则不说,免得说错什么引得满盘皆输。 “你是来见冥皇大人的吧?他在议政大殿,你直接去就行了,以你的身分,没有人会阻拦,只是他们……”他十分谨慎地看了风映残一眼,“还是先请示一下为好。” “嗯,明白!”斩风点点头。 “丰天,人是你带来的,你负责安置他们,我还要去处冥武典的事情,就不奉陪了。” “是。” “斩风,事完了我再找你说话。”断戈朝斩风点点头,接着傲然走向皇城大门,淡漠的目光再也没有望向何人。 砚冰微笑道:“风!他的气质好像你啊!” “他是谁呀?”为了日后的计划,风映残积极地打听着对手的资料。 丰天抢着介绍道:“这位是断戈冥帅,十大紫衣冥帅之一,是冥界最年轻的紫衣冥帅,当然,如果斩风参加冥武典,也许他才会是最年轻的。” “断戈!” 风映残喃喃念了几遍,似乎要把这个名字深深印刻在脑海之中。 丰天含笑道:“我们走吧!冥皇大人一定很希望见到你们。” 斩风点点头,领着兄长和砚冰,来到了议政大厅门口。 大厅之外的守卫都认识斩风,见他归来都露出喜色,只是正在执行任务,不敢有所表示。 丰天看了看风映残和砚冰,道:“你们先在外面候着,我和斩风先进去面见冥皇,一会儿再请你们进去。” 风映残自负是鬼界使者的身分,实力又不弱于冥皇,却像是低级的小吏般等待冥皇的召见,心头很不痛快,只是看在弟弟的面子上没有发作而已,轻哼了一声,双手抱怀走到一旁。 大殿内正议论著典武殿的事,除了断戈之外,其他的紫衣冥帅都在座,冥皇依然居中而坐,气氛宁静而祥和。 丰天知道众人都盼着斩风回来,因而一进门就高声道:“冥皇大人,斩风来了。” 话音刚落,整座大厅突然平静下来,所有的声音像是被抽空了,宁静地让人无法置信,柔和的目光突然变得极为锐利,如利剑般划破空气,直指大门处,在那里有一个众人期盼的身影。 斩风,对于冥皇和重臣们来说,是何等重要的名字,早已印刻在每个人的心里,因为它可能标志着冥界的再度崛起。 目光聚焦之下,斩风平静地走了上去,首先朝着冥皇行了一礼,恭敬地道:“白级冥武士斩风参见冥皇大人。” 这一声将冥皇从惊喜中拉出去,满脸笑容的他用最温和的眼睛看着斩风,这个青年被寄予了多少希望,经历了多少磨难,现在终于回来了,平安地站在面前,心情不免有些激动,含笑道:“回来的好,回来就好啊!” “各位冥帅大人好!”斩风转身又向众位紫衣冥帅一一行礼。 看着这个杰出的冥界新秀,这些冥界的老人们都露出欣慰之色。 界海最是豪迈,走上前拉着斩风的手咧嘴笑道:“斩风啊!这些日子我们可都在为你担心,担心你逃不过仙界的追捕,想不到这么快又能在这大殿里看到你的身影,实在太好了。” 丹师笑着附和道:“是啊,是啊!真的太好了,大家都说起你呢!” 斩风表面上还是淡淡的,这已经成了他的习惯,内心很感激这些人的关心。 冥皇却感到有些汗颜,见到斩风,他不能不想起那张《仙冥通缉令》,虽然是违心所做,他的内心也不承认这张通缉令,但这么做无法伤害了斩风的感情。 斩风尽心尽力为冥界做事,孤身一人独闯人界,为冥界的复苏出生入死,而冥界却如此待他,实在有亏欠。 想到这些,他实在无法端起冥皇的架子面对斩风,这些年他为冥界做的远不如斩风,心里着实感到惭愧,此时的他再也没有冥皇的气势,而是像个父亲般慈祥地看着斩风,叹道:“斩风,说起来是冥界对不起你。” 众人都明白了话中之意,脸上都觉得辣辣的,热闹的气氛也突然僵化了。 斩风丝毫没有在意那张《仙冥通缉令》,其实自从有了这张通缉令,他才敢大胆地在人界做事,不必像最初那样,担心自己的所做所为会危害冥界。 “冥皇大人不必自责,我明白。” 冥皇轻叹一声,苦笑道:“你明白是你的大度,可我们这些人却终日难安,让一个为冥界出生入死的英才蒙受这等冤屈,是我们的无能。” 话说中了其他人的心事,大家都低下了头。 “都是我们无能,没有办法保护你,还把你推到悬崖边缘,不是强者所为,惭愧啊!”冥皇连连摇头,为自己所做的事自责不已。 斩风却只说了四个字――“我是冥人”。 话虽少,却如同惊涛巨浪般冲击着每个人的心灵,他们的心中都有着一股傲气,冥人的傲气,此刻被斩风这股巨浪掀了起来,顿时觉得浑身上下热血沸腾,斗志在一瞬间膨胀了无数倍。 “说得太好了!我们是冥人,就应该为冥界尽我们所有的力量,这才是冥界的兴旺之道!” 界海激动地大步踏前,右手亲切地拍着斩风的肩头,方型的大脸上露出发自内腑的欢笑。 其他人都随声附和,只有丹师一人神色凝重,盯着斩风半晌才道:“斩风,我们这么做是为了冥界,要打要骂,我们绝无怨言。只是有一件事我想问清楚。” “嗯!”斩风见了他沉重的表情,微微有些惊讶。 “你能回来固然是件好事,然而仙冥通缉令已下,仙界又知道你从冥界杀入人界,那么冥界通往人界的入口,似乎应该有更严密的把守,你这次是怎么回来的?杀回来的?若是如此,仙界必然得知你回到冥界,想必麻烦也会随之而来。” 殿内的人这时才想到这个问题,脸色上的喜色骤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不安之色,如果仙界利用这个借口压迫冥界,冥界最后的希望也就没有了。 斩风明白其中的关键,并没有因为丹师言辞的尖锐而动怒,依然恭敬地应道:“我是从鬼界回来的。” “鬼界!” 殿中一片哗然,鬼界和仙界同样是冥界之敌,虽然这些年与冥界不相往来,但暗中控制转生堂,迫使冥界没有新生力量替换,才有了如今危机,因此鬼界是个看不见却切切实实存在的敌人。斩风竟说是从鬼界而来,不能不让他们联想到事件的背后是否隐藏着什么。 丹师心眼最活,很快就联想到这个答案背后所隐藏的问题,神色更是凝重,问道:“你从人界到鬼界,再从鬼界到冥界?” “嗯!” “也就是说,人界不止有仙界的势力,也有鬼界的势力存在?” “是!” 在场的人都倒吸了口凉气,按照四界和议,只有仙界能派人驻守人界,而且只限朱雀国所在,因为那里是冥界进入人界的入口,如今鬼界的渗入人界,说明他们早已对四界和议视若无睹,也说明他们的野心早已膨胀到极点,对人界的争夺又开始了。 丹师长长地吸了口气,摇着脑袋道:“想不到啊!我们一直担心自己破坏了四界和议,从而引来仙、鬼界的敌视,而今他先置之不顾,抢先争夺人界的利益,兴许五百年前的那一幕会再度上演,只是角色有所不同罢了。” “你是说又会有四界大战?” 冥皇插话道:“丹师的想法很有道理,经过了五百年的岁月,仙、鬼两界都恢复了些元气,也有能力争夺人界的利益。” “人界到底有什么可争的呢?” 斩风向来很好发问,然而这个问题一直萦绕在他的脑海中,是因为人界的潜在能力?还是因为诸界的野心? 问题尖锐而深刻,一语中的,在场的人都有些措手不及,但平静下来再回想,问题的答案正是四界关系变化的关键,似乎人界才是诸界之争的导火线,如果没有人界,也不会有五百年前的四界大战。 然而冥界正是当年主动出击、挑起战争的一方,因此原因自然在冥界身上,身为冥人,不能不反思当年的因果。 “是啊!冥人崇尚强者,尊重弱者,似乎不应该是侵略者,然而当年的冥界为什么会下那个决定的?”丹师低着头喃喃自语着。 冥皇苦笑着道:“这个问题还真难回答,我虽然是冥皇,但对当年的事情一点也不清楚,实在惭愧啊!” “难道是为了吸纳更多人进入冥界?否则也不会出现冥引术,毕竟当年的转生堂还是三界共同掌管,也不会有如今的危机。” 冥皇摇头道:“都是陈年旧事,我看就不必多说了,还是言归正传吧!” 斩风执着地又问道:“冥界的事可以不想,但仙、鬼两界争夺人界总是事实,他们一定有特定的目的,不弄清这个,冥界永远会吃亏。” 丹师听了连连点头,赞道:“说的在理,冥界这些年就是吃了消息闭塞的亏,所以才有危机,仙、鬼两界原本也应该十分安逸,但他们却处心积虑控制人界,一定别有用意。” 众人见他也随声附和,也都不得不沉思起来,气氛随之变得凝重起来。 沉默片刻,冥皇含笑道:“斩风刚刚回来,大家应该高兴才是,有什么问题以后再谈吧!斩风,你路上一定很辛苦了。” “还好。” 语气虽然淡,但众人都很清楚,回程之路必定是艰难万分,否则斩风不会事隔三年才回来。 “从鬼界走,没有人刁难你吧?” 斩风摇头道:“我前世的大哥正在鬼界任职,在人界时我遇上了他,在他的帮助下,我才有机会进入鬼界,又回到冥界,只是我出现在鬼界的事已经惊动了鬼王,有没有什么后患我不敢说,不过任何麻烦我都会一力承担。” “前世的大哥?”众人都没有亲情的概念,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界海含笑道:“原来你在鬼界也有朋友,这倒是件好事。” 冥皇问道:“你大哥呢?” “就在殿外等候。” 冥皇微微一笑,抬头扬声唤道:“请鬼界来客上殿吧。” 一名侍从应声跑了出去,片刻之后,风映残大踏步走进殿堂,抬头挺胸,满脸傲气,头微微仰起,目光侧是微微俯视,摆出一副高人一等的架式,丝毫没有考虑到时间与地点。 目光顿时都聚焦在风映残的身上,五百年来第一次有鬼人进入冥界,不免都有些好奇。 砚冰跟在风映残身后,见了殿中的情景,立即移到斩风的身边,不愿冥人把自己当成鬼人。 “姐姐,你怎么……” 砚冰摇了摇头,小声道:“没什么,我不是鬼人,算不上是鬼界的来使。” 斩风点点头,指着冥皇道:“这位就是冥皇大人。” 砚冰抬眼打量了片刻,见冥皇气度高雅,有一种皇者的威严,却没有咄咄逼人之气,令人产生亲近感。 另一边,风映残什么话也没说,径直走到冥皇前方,淡淡看了一眼高台中央的冥皇,又扫了扫在场的紫级冥帅,嘴角撇了撇,露出淡淡的不屑。 如此傲慢的态度,谁见了也不会高兴,这里都是冥界的重臣,而冥界又是个极重等级和礼仪的地方,除了斩风这个特殊的例子,别人无不遵从。 现在风映残抢先摆出高姿态,他们也不甘示弱,纷纷冷眼相望,有的甚至冷笑连连,只是碍于风映残的身分以及斩风的面子,因此才没有出言讥讽。 风映残对于冰冷的目光视若无睹,他的眼里只有自己,没有旁人。 斩风感觉到气氛怪异,不禁有些尴尬,指着风映残道:“他是我前生的哥哥,现在在鬼界任职,*了他的帮忙,我才有机会回来。”说完又指着砚冰道:“这位是我的朋友,从人界而来。” “参见冥皇大人。”砚冰恭敬地行了一礼。 听说是人界的,众人都看了看她,见她颜容绝美,颇有好感,都朝她点头示意。 冥皇含笑道:“来了就是客,欢迎!” “谢冥皇。”砚冰笑了笑又退到斩风身侧。 “鬼界使者风映残,见过诸位。” 风映残依然倨傲不恭,想到面前这个冥皇的实力连散仙都不如,更比不上他,实在无法用更好的礼节来应付。 他的这种倨傲不恭的态度立即引起了众人的侧目,傲气是强者必有的特点,在场的人都有一份自傲,但自傲只是对自我的认识,不等于藐视对方,风映残的傲气中带着轻视,这一点令众人都很不舒服。 斩风也察觉到兄长眼神中的轻视,心里也很不痛快,这里是他的新故乡、新家,兄长无论如何也该看在自己的面子上,表现得更和气一些,这样一来对大家都有好处,现在闹得气氛僵化,实在不是他想见到的情况。 然而兄长毕竟是兄长,他也不便说什么,只是皱起了眉头。 冥界没有生育,自然也没有亲属关系,都无法感觉亲情,因此众人并没有在意斩风和风映残之间的兄弟关系,但冥皇毕竟是一方元首,胸襟广阔,他曾见识过仙界的轻蔑,也想到了鬼界对自己的态度,风映残的态度与他想像中并无二样,因此一笑置之。 “客从远方来,是冥界的荣幸,欢迎,欢迎。” “谢了。”风映残微微点头示意。 界海却忍不下这口气,狠狠地瞪着风映残,冷冷地道:“客人也该有客人的礼节,难道鬼人都这么没礼貌的吗?” 风映残傲然笑道:“我的礼节有问题吗?我既不是冥人,又不属于冥皇管辖范围,似乎没有必要行跪礼吧?” 轻佻加上傲慢,冥帅们的脸色更沉了。 第二章 傲慢的鬼人 砚冰实在看不过去,忍不住扯了扯风映残的衣袖,小声道:“这里也是你弟弟的家,多少也要给他点面子,不要太猖狂了。” 风映残轻轻一笑,满不在乎地道:“没事!我想冥界的要员们,不会为了这么点小事动气。” 冥皇也不想在这种小事上做无谓的争吵,摆了摆手道:“无论如何,我都要谢谢你把斩风送回来。” 风映残含笑道:“他是我的弟弟,这是应该的。” 冥皇见他语气温和了不少,心里的不满也弱了些,点头道:“嗯!既然如此,就让斩风陪你在冥界多走走。” 风映残心里却有另一番打算,要为利用冥界势力做些准备,因而又问道:“听说你们冥界通缉我二弟?是真的吗?” 冥皇微微一愣,没想到他竟说起这事,有些不知所措。 丹师一直在担心鬼界会拿这件事做为把柄,见他主动发问,心道不妙,转眼看着斩风,此事根源在他,只有他才能完好的化解事情。 “哥……” 风映残只想利用此事,当然不会让斩风插手,否则成果就难料了,因此朝他摆了摆手,眼睛盯着冥皇追问道:“这事本与我无关,只是我弟弟的日子过得很苦,朝不保夕,天天担惊受怕,我这个做哥哥的看着,实在替他不平,所以想找冥皇大人讨个公道。 “如果我弟弟真的有罪,你们怎么不抓他?如果没罪,为什么又会与仙界一起发布通缉令?” 一番话问得冥皇哑口无言,说真的必然成为把柄,说假的就必须把斩风抓起来,于心不忍,一时间找不到处理的方法,顿感为难。 丹师听不下去了,如果再让风映残占着上风,冥界将会受制于他,而他的背后是否有人指使,还是未知之数,若是鬼王授意,想利用事件控制冥界,就必须小心处理,以免整个冥界遭殃。 “这事很复杂,需要解释的事情很多,相信斩风自己也明白,如果有兴趣知道,我想他会有最好的解释。” 风映残不禁暗赞一声“厉害”,淡淡的两句,就把他的目标转移到二弟的身上,沉吟片刻又道:“我弟弟的事我很清楚,只是不明白冥界为什么让他受这种罪,难道冥界的本质就是如此吗?” 斩风终于忍不住了,虽然不知道大哥的用意,却也不想见到他与冥界的重臣们争吵不休,淡淡地道:“哥哥,一路上也累了,我们去休息吧,有什么以后再说。” 风映残瞪了他一眼,却也奈他不何,利用冥界这种事情,如何也不能向弟弟透露,否则以他的性格,很有可能从中作梗。 丹师笑了,斩风这样的反应,说明了他的心意,没有他的协助,风映残的意图也无法得逞。 “冥皇大人,我们告辞了。”斩风也不愿意兄长再纠缠这件事,抢先离开了大殿。 “去吧!傲人馆那里会有人接待你们。”丹师含笑送他出门,然后又回到原位。 没有了弟弟,风映残也做不了什么,脸色有些难看,锐利的目光盯着冥皇看了片刻,也离开了大殿。 目送两人离去,在场的人们都有一种想法,新时代就快到来了,四界将会发生重大的变故。 “冥皇大人,我们似乎应该准备了。”丹师若有深意地说道。 冥皇心领神会,点头道:“不错,冥界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了,必须进行改变,否则迟早会被其他三界淘汰。” 唏嘘与期待,这冥界的权力中心,被一种新的气氛笼罩了。 皇城之外,风映残并没有埋怨弟弟的不合作,因为他知道这种话绝不能放到场面上来说,否则会伤害弟弟的感情,所以一出大殿,他的脸上又挂上了灿烂的笑容,似乎刚才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反倒是斩风有不安,道:“大哥,不是我不帮你,那事最好别提,免得麻烦。” “嗯!知道了!”风映残装出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左顾右盼望了一阵,问道:“冥武典什么时候举行?我想去看看。” “三天之后,大哥可以在城里先逛逛,三天后我陪大哥去看冥武典。” 风映残回头扫了一眼蓝色的议政大殿,嘟囔道:“三天时间,我倒想和里面的那些冥界高手比试一下。” 斩风神色微变,急问道:“大哥你要挑战冥皇?” 风映残傲然笑道:“以我的实力,只怕他不敢应战。” 斩风见他如此轻视冥皇,心里着实不痛快,只是不想斥责,低着头沉默了。 砚冰一直在外面等待,听了风映残的话,忍不住挺身而出说道:“别忘了这里是冥界,你也太嚣张了,要是冥人群起攻之,你连皇城都走不出去。” 风映残脸色微变,凝视着晶亮的眸子片刻,轻笑道:“说说而已,何必如此动怒,何况我说的也是事实,冥皇的地位再高,可他的实力着实有限,不是说连散仙都应付不了吗?我的实力大概可以达到散仙这个级别,自然可以胜他。” 砚冰冷笑道:“赢了又如何,我见冥皇堂堂正正,有仁主的气度、皇帝的威严,值得人尊敬,不像鬼界的那些小人,位高权重,却终日耍手段算计着别人,可耻。” 语气说得极重,话里又有影射之意,风映残的脸顿时黑得像锅底,轻哼一声,不愿与女人争辩。 砚冰也哼了一声,又道:“难道我说错了吗?鬼界的勾心斗角我又不是没少见,要不是你们鬼人的野心,我又怎么会变成活死人?” 风映残见她拿自己的事做证据,话就再也不能说了,否则一定会触怒她,心里多少有些舍不得,淡淡地道:“你说的对,鬼界就是那种地方,你不喜欢我也没办法。” 斩风见他们吵了起来,连忙劝道:“大家都累了,冥皇安排了傲人馆给我们,我带你们去休息。” “不必了,我想到处走走,你们回去吧,我会找到地方的。”风映残要打探冥界的虚实,因此有心甩开两人。 斩风也想去武典区见一见布扬和元苏,见大哥这么说也就答应了。 砚冰不愿意与风映残一起,看着他道:“我跟你走。” 斩风顿觉尴尬,看了兄长一眼,也不好说什么。 砚冰察觉到他的处境,微微笑道:“走吧!他有他的事。”说着便拉着他的手臂朝街上走去,根本没有顾虑风映残的感受,甚至是有意这么做的。 “大……大哥,我们先走了。”这时斩风完全不知措,只能呐呐地朝兄长打了声招呼,话音未落,人已被拉远了。 风映残知道砚冰的心里只有弟弟,见到这种情境自然不痛快,然而他的心里更看重的却是自己的野心,同时也清楚弟弟有了女人,不会再对砚冰有任何感情,而在他的心里,成为鬼王远比爱情更加重要,思索之后转身走向大街,去完成自己的目标。 斩风心里很不是滋味,回头看了一眼,见兄长不在视线之内,劝说道:“姐姐,这么做不太好吧?大哥的傲气是重了些,可你也不应该扔下他不管呀!” 砚冰白了他一眼,嗔道:“又说这个干什么?我不是告诉你了吗?我和他之间的婚姻是上辈子的事,现在已经结束了,我不是鬼人,也不想待在那个乌烟瘴气的地方。” “可是……”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嗦了?到底走不走?不走我自己走了。”只有在斩风面前,砚冰才展示出少女的性情,更是娇美动人。 “好吧!等等我!”斩风实在拿她没有办法,摇了摇头,急步跟了上去。 “这还像话,我们自己去逛逛冥都。”砚冰嫣然一笑,宛如冰雪里的莲花,动人极了。 斩风愕然问道:“你不是要回去休息吗?” 砚冰指着蓝色的太阳笑道:“这么好的日子,回去休息太可惜了,反正我第一次来冥都,总该到处看看吧?难道你不情愿?” “不是,只是我要去见两个朋友。” “你的朋友我不能见吗?”砚冰笑着反问道。 斩风连忙辩道:“当然不是。” “不是就走吧!等一切都太平了,我也要到冥界来住,多认识几个人也是好事。” 不知为何,砚冰总觉得进入冥界后心情就变得十分轻松,又有斩风相伴,脸上的笑容多了,话也多了。 斩风见一向冷若冰霜的她如此活泼,心里也很高兴。 冥武典是三年一度的冥界盛事,参加冥武典的人潮如万川入海般涌入冥都,把偌大的冥都变得热闹非凡。 两人沿着大街来到武典区时,街上早已是人头涌涌,最热闹的地方莫过于参加冥武典的报名处,报名者把大街挤得水泄不通,由于报名的都是青级冥武士,因此一眼望去尽是碧色,深渊之水。 看到这一幕,斩风不由想起三年前的日子,那时的他只是初入冥界的小子。 砚冰好奇地问道:“风,他们在干什么?” “报名参加冥武典。” 砚冰伸长了脖子朝前看了看,好奇地问道:“好像只有你一个穿着白衣。” “因为我是白级冥武士。” 除了砚冰之外,其他人也留意到这万绿丛中一点白,实在太显眼了,因此斩风所到之处都有无数的目光注视着他。 由于这些青级冥武士大都是新人,一开始没什么人认出斩风,只觉得这个神色冷漠的青年身上有一股浓烈的寒气,像是被一团冰气包裹着。 站在冥界的大地上,斩风又回到了从前,身上那股孤寒的气质更重,站在旁边的人都感到一股莫名的寒意冲上心头,都不禁为之侧目。 “怎么一个白级的冥武士也来了?” “也许是工作人员吧!反正不会是来参加冥武典的。” 就在众人的注意逐渐远离斩风之时,一声惊叫改变了整个气氛。 “斩风!他是斩风!” 原本热闹的报名点突然变得异常宁静,连呼吸声都听得清清楚楚,“斩风”,在冥人心中是多么响亮的名字,也许认识他的人还不多,但绝对没有人敢忘记这个名字。 斩风还是那么沉稳泰然,表情丝毫未变,平静的目光扫视前方,脚下也没有停,慢慢地从人群中挤向街道的另一端。 “谁是斩风?他在哪里?”站在外围的人看不见斩风的身影,突然高叫了起来。 “穿白衣的就是。”报名处的一名黄衣青年高声叫了起来,三年前正是他为斩风报名,至今记忆犹深,因此一眼就认出了他。 霎时间,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一点上,洁白的衣服,孤冷的气质,俊朗的外形,再加上身边伴着一名冷艳美人,每一样都足以给人们留下深刻的印象。 砚冰的感慨最深,因为她看到了所有人的目光中都带着尊敬和爱戴,即使他们的年龄都比斩风大,即使他们身上穿着更高级的青衣,但在他们眼中,斩风才是冥界的英雄,是冥界再度兴盛强大的标志,这些已经足够令他们顶礼膜拜了。 这种景面强烈震撼着她的心,以前她只觉得斩风是个充满坚毅的青年,有着旺盛的斗志,即使敌人再强也绝不退缩,对朋友倾心相交,正是这些打动了她的心,而现在她却第一次发现斩风身上的王者光环,虽然那不是他自己想要的,然而众人的尊敬之心为他建立了这样的光环,使他成为英雄。 这才是真的男人,不需要刻意张扬,不需要刻意展示,人们的目光就会自然而然聚向一点。 她想起了风映残,那是个同样出色的男子,然而做事却张扬而狂妄,似乎每时每刻都需要别人的关注,只是这些关注并不全是尊敬,也有敌视与鄙视,而不是像斩风这样,得到人们的尊敬。 想到这些,她越发觉得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跟着风映残绝不会有舒心的日子,只有尔虞我诈。 “风!大家都在看你呢!” 斩风不太习惯成为注视的焦点,反应有些生涩。 黄衣青年忽然从报名点后冲到斩风面前,激动地道:“冥使大人,还记得我吗?三年前就是我替你报名的。” 斩风打量了他片刻,脑海里实在找不出任何印象,摇摇头道:“不好意思,我不认得了。” 黄衣青年却没有一丝失望,笑道:“没关系,那时你一个白级冥武士就要挑战紫级冥帅,我就觉得你是不凡的人,后来果然成了冥界英雄,你战胜了仙人,真是我们冥界的荣耀啊!” 这番话说中了周围所有人的心声,纷纷点头附和。 “英雄啊!” “是啊!不然怎么能穿紫袍呢!” 砚冰感到一阵自豪,明亮的眸子紧盯着斩风,抿嘴一笑,俏声调侃道:“风,你现在可是威风凛凛的大英雄。” “我什么也没做。” 斩风没有做英雄的**,虚荣心极弱,因此外人的吹捧,对他而言几乎没有任何作用,但他也明白这些人都是好意,希望从自己的身上看到他们的将来,因此没有拒绝外人的吹捧,若无其事的站在中央。 人们都知道斩风被任命为紫衣冥使,并派往人界,如今他突然出现在武典区,消息一传开,所有的人都跑了过来,争着要近距离看一看这位冥界的大英雄,于是众星捧月般拥着斩风进入了馆舍。 “斩风!” 熟悉的声音传入斩风的耳中,他先是一愣,随即想到了布扬和元苏,平静的眼神微微有些波澜,目光扫视着身边,终于在西北方锁定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元苏和布扬原本在馆舍里休息,正和断戈城的同伴们说起当年斩风的事情,忽然听到外面的声音如雷如浪,都好奇的跑了出来,后来竟在人丛中听到叫唤“斩风”,勃然大喜,硬是挤了过来。 见到昔日的两个朋友,斩风的心情好极了,那段短暂的时光里,只有为数不多的人卷入过他的生活中,最先一个就是布扬,然后是元苏和夭云,是这些人的出现,让他感觉到自己生活在人的世界里。 “我们的冥使大人回来了!哈哈!”布扬最是忘形,手舞足蹈地冲了过来,拉着斩风大笑。 “嗯……我回来了。”斩风被他举动吓了一跳。 看着他傻傻的神情,元苏含笑道:“说话还是这么简单明了,反应也没变,看来这三年的人界生活,一点也没有影响你的性格。” “嗯!” 布扬上下打量他两眼,笑道:“好像长高了,人也俊了,哈哈。” 两人的笑容,使原本过于严肃的气氛一下子温和了许多,周围虽然还是用尊敬的目光看斩风,但行为已不像刚才那样拘谨了。 “这里人太多了,走,我们到里面说。”爽朗的布扬拖着斩风就往馆舍里走去。 人群自动让开了一条路,目送斩风进入馆舍的大门,即使身影消失,他们还是没有离去,都在议论著斩风回归的事情。 随着斩风的到来,馆舍内又热闹了起来,不少人从外面涌了进来,把布扬等人的住所围得水泄不通。 看着哄闹的气氛,斩风忽然怀念起那个没没无闻的日子,没有人认识他,也没有什么人理他,可以尽情地做自己想做的事,即使受人白眼也没有什么,现在虽然成为了众人口中的英雄,受万人瞩目,却反而觉得有些不自在。 砚冰看着他窘迫的样子,抿嘴笑了起来,小声道:“风,你的名气可真大,恐怕整个冥都的人都会来看你。” 斩风低着头喃喃地道:“没想到会这样,真没想到……” 砚冰笑着调侃道:“傻子,这有什么想不到的,看你这样子还真不能做英雄。” “哦!”斩风呐呐地说不出话来。 布扬看了一眼砚冰,见她的穿着打扮都不像冥人,好奇地问道:“斩风,她是谁?” “人界的朋友。” “人界的!”屋内的人都惊呆了,纷纷转头注视着砚冰。 砚冰大大方方地坐着,没有任何不适,自从进了冥界,她就打心眼儿里喜欢这里,心情极为放松,在人界时的仇恨和在鬼界时的不安都消失了。 “你们好,我是砚冰。” “砚冰!”布扬细细打量半晌,嘟囔着道:“好像与我们冥人没有什么分别呀?就是人长得很好看些。” 砚冰嫣然笑道:“冥人也喜欢评论别人的样貌吗?” 布扬吓了一跳,连忙摆手道:“不是,不是,只是有些新奇罢了。” 元苏看着斩风笑道:“大家都在说你呢!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难得有机会,所以回来看看。” 难得有机会――话虽然说得极为平淡,但众人却能领略到进出冥界的艰难,眉头都不禁皱了起来。 元苏看了看众人,见气氛过于凝重,故意岔开话题,含笑问道:“人界的日子还好过吧?” “嗯!还好。” 其实仙冥通缉令的事只有冥皇和紫衣冥帅知道,消息并没有向外透露,因为在他们的心里,没有一个人承认那张通缉令,布扬和元苏等人自然不知道这场变故,也不知道他在人界面临的巨大压力。 一名青衣男子好奇地插嘴问道:“见到仙人没有,听说有仙人在人界。” “嗯,见了。” “是赢是输?”旁边有人插嘴问道。 布扬瞥了他一眼,自豪地道:“这还用说,要是输了,斩风还能坐在这里和我们说话吗?一定是又赢了。” 众人连连点头,脸上的兴奋之色更浓,都在幻想着斩风如何在人界大发神威,击败仙人。 斩风见了众人的表情,忽然有种感慨,冥人对人界了解得太少了,至少还是把自己与仙、鬼两界并列在同一等级上,其实以冥界的实力,早已不及人界了,如果再不振作,日后的下场只怕更惨。 “夭云没来吗?” 元苏皱了皱眉头道:“那个夭云跟你一样,两次评核都没有去,不知道跑哪里去修炼了。” 斩风想起自己传授了“冥神之眼”和“紫月之瞳”的修炼方法,又知道他一心想回人界看望心上人,此刻一定在某处苦练。 “对了,你上次送来的那人到了断戈城。” “上次……”斩风愣了愣,突然醒悟,问道:“是扇君吗?” “嗯,是他!他到了断戈城,正在那里修炼呢!” 斩风很想让这扇氏兄妹团聚,又问道:“他的情况如何?” 元苏和布扬对视了一眼,都摇了摇头,道:“我们和他不在同一个地方,细节知道的不多。” 斩风这才想到两人是青级,扇君从人界进入冥界,人界的力量应该没有了,必须重新练起,自然不可能达到青级,心里便有了前去断戈城的打算。 “我还送来了八人,不知他们在什么地方?” 元苏摇头道:“好像听说过,不过不清楚在什么位置。” “哦!” 寒暄了一阵,外面忽然传来了一阵吵杂声,似乎有什么事情发生,众人都是一愣。 “出什么事了?” “我出去看看。”布扬性子急,三步并作两步就冲了出去。 门口看热闹的人也都散去了。 元苏等人正感奇怪,布扬又跑了回来,刚进门就嚷道:“好小子,居然要挑战所有人,真够嚣张的。” 众人被他没头没脑的话说得愣住了,都茫然地盯着他。 “难道是他又惹事了?”砚冰心中一动,似有所悟,眉头微微蹙了起来,果然布扬的话印证了她的想法。 “有个奇装怪服的男子要参加冥武典,负责报名的人一问之下,他竟是鬼界来的人,都感到很好奇,于是人都围了上去,没想到他竟然口出狂言,要挑战十位紫级冥帅。” “大哥!”斩风神色微变,腾的站了起来,转眼看着砚冰。 砚冰点点头,轻声道:“一定是他。” 大哥到底要干什么?为什么在冥界一再惹事?难道他有什么目的吗? 斩风着实有些纳闷,但兄长如果是堂堂正正地要求比试,倒也没有错处,唯一令他担心的就是兄长过度的傲气,而且以兄长的实力,也许可以挑战冥皇,万一冥皇真的战败了,冥界的面子就全丢了。 不行!我要去看看。 做为冥界的一分子,他万分不想看到冥皇有任何闪失,无论是什么样的敌人,他都要挡在冥皇前面做最后的屏障。 “走!我们去看看。” 元苏对布扬口中的人极感兴趣,冥界比试是常事,因此并不在意,反而兴致勃勃,想见识一下传闻已久的鬼人有什么样的实力。 随着人潮,斩风和砚冰来到了报名点所在的大街上,离远就能看到街内人头涌涌,连街口都挤不进去。 “嘿!好多人啊!看来一定是个厉害的人物。”元苏笑着望向斩风,问道:“他是跟你一起来的吧?” 斩风只是点点头,什么话也没有说,心里只觉得烦闷,自从与兄长重逢之后,还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多年以来,他最看重的莫过于亲情,那是因为失去亲人的滋味太惨痛了,而这种痛楚和仇恨又是支撑他人生的支柱,虽然经过许多的事件,但他对亲情的感觉一点也没有变,这种感觉在遇见兄长后又是强烈。 然而,兄长却从来没有顾及他的感受,先是要杀流千雪,后又带他到鬼界,这一切他都忍了,现在兄长却又要在冥界惹事,这次他却无法压抑心中的不快。 “大哥怎么一点面子也不给我?万一惹出事情,我怎么向冥皇交代?” 声音虽然小,砚冰却听得真切,心里微微有些喜意,之前斩风一直对兄长百依百顺,就算被打得重伤将死,也没有任何怨言,表现了斩风的对亲情的重视,以及为人的宽厚。 但她却一直在为斩风担心,担心他会受到兄长的唆使和利用,成为野心的工具,失去自身的光彩。虽然她多次想劝说,但一想到斩风的态度,总是话到嘴边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只盼着他能自己从亲情的固执中走出来,现在听到了他的心声,怎能不高兴。 想到这些,雪白的面颊上绽放出迷人的微笑,秋波般的眼波回荡在斩风的脸上,充满了兴奋。 太好了!他终于找回自我了,亲情固然重要,却不应该把弟弟变成大哥的工具,以后风映残再提出要求时,他应该会考虑更多了。 第三章 武典约战 忽然,前方的人群卷起一团黑烟,慢慢地向上飘起,紧接着风映残坐着一只黑色的雄狮,乘着黑烟飞上半空,傲然俯视众人,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冥人只知道仙人会飞,却不知道鬼人也有飞行术,都不禁露出羡慕的神色,对于崇尚强者为尊的冥人来说,实力就说明一切,风映残有这种实力就值得尊重。 布扬都看得目瞪口呆,拉着斩风问道:“斩风,这人可不得了,居然能召唤黑狮,还能飞行,果然是高人,鬼界的实力的确太强了,只怕与仙界不相上下。” 元苏发自内心地慨叹道:“鬼人都是这么强吗?看来冥界真的衰落了。” 斩风淡淡地道:“他的实力大概等于散仙。” “散……仙!” 周围的人听了又惊呆了,接着一片哗然,都在怀疑斩风所说的话。 风映残此时得意极了,坐在黑狮上居高临下,可以看到每个人的目光中都带着羡慕和钦佩之色,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心里更别提有多舒服,灿烂的笑容随即出现在脸上。他要的就是这种万人瞩目的效果,这样才能在冥界打响名声,以便将来所用。 “冥武典不是冥界最高的武斗盛会吗?我为什么不能参加?是不是怕我赢了所有的冥人,你们的面子上过不去?” 语气极尽狂妄,听着很不舒服,但由于他露了这么一手,因此街上的冥人倒也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窃窃细语着,盘算着什么样的力量才能战胜这个鬼人。 “看来要冥皇大人亲自动了!” “未必吧!我看十大冥帅就能制服他,能飞虽然高明,但不代表真正的实力。” “这倒也是。” 议论声传到斩风的耳中,他闭上了眼睛,实在不想看到眼前这一幕。 砚冰忽然扯了扯他的衣服,小声问道:“风!你就这么站着?你可是冥人。” 声音虽然小,进入斩风心中后却像是天雷巨啸,震得他神摇心颤,神色立变,冷然道:“我不该犹豫,我是冥人。” 看着斩风的身影挤向前方,砚冰又笑了,这是两兄弟的分别,一个刚愎自用,不听人言,另一个却是从善如流,高下立辨,虽不说风映残有什么不对,只是他的作法容易令人不舒服罢了。 随着斩风出现,人潮自动地分开两侧,让出一条道路,由于在场只有一个白级冥武士,因此十分显眼。 看到斩风像是王者一般排众而出,风映残脸上的笑容不见了,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平时的弟弟很少言语,除了在流千雪问题上力争之外,其余事件从不反对,因此在他的心里总觉得弟弟有些软弱。 然而踏入冥界后,他终于看清了弟弟身上那种独特的气质,就像是砚冰所说,斩风就像冥界的蓝色太阳,将一切力量都内敛着,可以亲近却不可以冒犯,否则太阳巨大的力量会吞噬一切。 现在,他终于看到了弟弟真正的气势,这种气势在无数冥人的烘托下变得格外显眼,宛如一位王者。 “二弟,你怎么了?” 斩风平静地看着他,诚恳地道:“大哥,你是冥界的客人,一定会受到大家的礼待,何必搞成这个样子?” 风映残傲然一笑,指着下方道:“我没有惹事,是他们的问题。冥界不是强者为尊吗?我有实力,为什么不能参加冥武典?” “冥武典是冥界的盛事,你……不是冥人。” 风映残轻笑道:“我只想挑战一下冥界的实力,如果冥武典不许我参加,我只好自己去找冥皇挑战了。” 一个鬼人竟要向冥皇挑战,原本对他极为友善的冥人们,开始改变自己的态度,一个外人挑战冥界的至高者,那就是向整个的冥界挑战,这已不再是力量比试的问题,而是鬼界与冥界之间的问题,不容马虎。 听着耳边的议论声和哗然声,斩风心里更不是滋味,只是冥人不懂亲情,也不知道兄弟姐妹,否则这些目光和议论也有他的一份。 “大哥,够了!不要让我难堪。” 斩风第一次用严厉的口气对兄长说话。 风映残微微一愣,没想到弟弟居然强硬了起来,脸色变了变,突然满脸笑意地道:“看你急成这样,我不过是闲着没事,想与冥人切磋一番,犯不着这么生气吧?” 兄长的反应大大出乎了斩风的意外之外,却也令他很高兴,道:“大哥,回去休息吧!” 风映残摇头道:“我不过是手痒,想打打架而已,这里都是冥界的精英,难道切磋一下也不行,是他们害怕失败,还是看不起我?” 话说得倒也诚恳,在场的冥人听了都消了气,没有人再敌视他了。 砚冰有些纳闷,没想到风映残变得这么快,怀疑地看了他很久,然后走到斩风身边扯了扯他的衣服,小声提醒道:“你大哥有点奇怪,这似乎不是他的性格。” 斩风朝她点点头,却没有回应,抬头又道:“要打我陪你就是。” 风映残摇头道:“自己兄弟,平时常见,想切磋还不容易,难得到了冥界,就该和冥界的高手切磋,机会难得啊!” “是吗?你要是喜欢,可以参加冥武典。” 在场的人都是一愣,转头一看,却是房檐上站着一名紫袍男子,表情平淡,神色冷然,锐利的目光一直在风映残身上扫动。 “冥帅大人!”场上一片轰动,鬼人的挑战终于引来了冥界的强者,众人的眼中都有了一丝期盼。 来人正是断戈,听到手下的禀报立即赶来,见风映残邀战,一口就答应了。 风映残对他印象很深,盯着他问道:“你是……断戈?” “是我!”断戈有些同样的傲气,却不嚣张,冰冷冷地道:“冥武典难得有外人参加,是冥界的幸事,不过以你的实力,我看可以直接挑战紫级冥帅,如果你有兴趣,我倒可应战。” 风映残哈哈一笑道:“好啊!我正想找你比试,难得你主动提出来,我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三天后冥武典见,斩风,你带他去。”话音刚落,紫袍已消失在空气之中,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风映残也不得不承认对手有些实力,战意更是高涨,他希望的不只是战胜冥人,而是在冥界扬威,树立自己的威信,然后再拉拢冥界支持,这样比软求的效果会更好,这是他了解冥人的特性后,特意制定的计划。 斩风见他要挑战断戈,心里也有些怀疑,如果断戈不胜,他是不是要挑战冥皇。 “姐姐!没想大哥这么好斗。” 砚冰冷笑道:“你大哥绝不是好战的人,只怕别有用意。” 斩风吓了一跳,低头仔细琢磨了片刻,只觉得事情怪,却猜不透兄长的心理,这也难怪,一个终日泡在阴谋诡计之中,一个素来堂堂正正,所想的自然不同。 “你等着吧!他不知道还会做出什么事来。”砚冰对风映残总是抱着怀疑的态度,彻底缺乏信任感。 “二弟,我先走了。” 风映残得到了想要的东西,满心欢喜地坐着黑狮腾空而去。 随着风映残的离开,人群也渐渐散去,议论声却依然不断,都在谈论著鬼人挑战断戈的事情。 斩风没有回到住所,而是和布扬、元苏回到了馆舍,在这里他可以找到更多亲切感。 砚冰自然也不愿意回去与风映残单独相处,因而也留了下来。 很快,冥皇与其他的紫级冥帅都知道了事情,由于是公开的挑战,他们并没有觉得不妥,反而很想见识一下鬼人的实力。 当夜,冥皇把斩风召到了皇城,白天有很多事都没有说,因此想与斩风多谈谈,做陪的还有丹师。 “斩风,这三年的人界生活,应该经历了不少事吧?” “是。” “昨天听了你的话,大家都觉得冥界的政策需要改变,因此需要你提供更多有关人界仙界、鬼界的资料,今天找你来,就是为了这件事,有什么发现,说来听听。” 斩风看了看在场的众人,一时不知该怎么说才好,“冥界不及人界”之类的话,他实在有些说不出口。 丹师见他似有难色,心中微动,含笑道:“放心吧,我们什么困难都见过,又活了百余年,没什么可怕的。” 斩风沉吟了很久,才吐出了一句话――“人界似乎变得很强。” “很强?” 丹师留意到他的用词,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眼神里藏着惊讶和愕然,他与众人一样,从来没有把人界当成强大的势力,见斩风不提仙界和鬼界,却先提人界,其中必有原因。 “嗯!很强。” 斩风点点头,目光从他面上扫过,伸向院墙之上的冥月,似是被蓝色迷住了。 院子里沉默了片刻,冥皇说话了,他摸了摸白色的胡须,沉声问道:“很强是什么意思?” 斩风知道这些话不好说,琢磨了一下用词,然后才道:“人界的人,能够学习仙鬼冥三术。” “什么!” 冥皇和丹师都惊得站了起来,他们都很清楚,仙鬼冥三界各有奇术,差异很大,即使有心也难以偷学其他两界的东西,也无法完全洞悉其中的精妙,这也是三界能相互抗衡的重要原因。 如果人界能学全三界奇术,无疑将会变成最强大的势力,而且人类的数量众多,不是仙鬼冥三界可比,万一他们意识到自身的能力,然后大举修炼,日后大有一统四界之势。 刹那间,人界在众人脑海中的形象,已经彻底改变了。 冥皇有些激动,拉着斩风的手臂急切问道:“人界真的变这么强?” 斩风摇头道:“大部分人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优势,不过有少数正在突破中,甚至……甚至有人的实力超过了散仙。” 说着,他的脑海中浮现戟布的身影,那个同时修炼冥仙两术的奇人,实力深不见底,至少无法估计他的实力达到何种地步。 “超过散仙!” 两人又是一惊,都不禁想起那个传闻中的说法――“冥皇与散仙同级”。 面对众人的目光,冥皇心头一阵酸楚,想不到堂堂的冥皇沦落至此,连一向不被人注意的人界都不如,不免有些心灰意冷。 丹师察觉到他的心理变化,好言劝慰道:“冥皇大人,我们冥界一定会有兴旺的一天。” “冥界到了这种地步,想再度兴旺,只怕太难了,我们原本打算借用人界,按斩风的说话,人界的势力也不好借用。” 冥皇苦笑道:“我身为冥皇,什么事也做不了,实在惭愧啊!我看是该让位的时候了,这次冥武典是个好机会,你们推选一下接任的人选吧!” “冥皇大人!”丹师惊呼了起来。 斩风忽然道:“冥界的兴盛之道就在人界。” 丹师盯着他问道:“又有什么发现吗?” “我在人界发现了冥术和冥武技。” 这一句仿佛惊雷般在众人耳边炸响,尤其是冥皇,在场除了斩风之外,只有他明白冥术和冥武技的差别,也明白冥术对于冥界的复兴有着什么样的意思。 “什么!冥……术!人界真有冥术?”冥皇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声音有些颤抖。 斩风点头道:“不错,人界的兴盛与冥术和冥武技有些密切的关系,虽然与冥界的记载有些不同,但我能确认,其中有冥术。” “人界……冥术!看来当年那场大战之后,有许多冥术的典籍留在人界,一定是这样,如冥界再度拥有冥术,我们就可以自兴,不需要看外人的脸色行事。” 斩风点头道:“我正打算在人界收集各方的秘技,无论是不是冥术或冥武技都带回来,只是行程刚刚开始,散仙就追到了。” “冥术!”丹师眼光大亮,仿佛看到了将要兴盛的冥界,绽放出会心的微笑。 斩风仰头向天,庭院上空高挂着紫色的冥月,妖异的紫光穿过眼睛,直入他的心底,想到冥界沦落为四界之末,还要被其他三界唾弃,心里仿佛有一团烈火在烧,攥紧拳头,冷冷地道:“冥月的紫色,会重新洒在人界的大地上。” “说的好!”冥皇心中的斗志之火被点燃,看上去仿佛年轻了几十年,眉宇间也多了几分英气。 “想不到啊!在我冥界消失了五百年的冥术,却在人界又出现了。”丹师忍不住长叹一声,如果冥界拥有冥术,如今的尴尬境况就不会出现了。 “人界虽然能学习三种奇术,却未必能修炼到极点,就像是冥术,他们没有冥日冥月相助,无法修全天地日月四灵,也就是说无法达到极点。” 冥皇听了却舒服许多,朝着斩风点点头,含笑道:“你这话我信,的确,每一界都有自己的特点,人界纵使能学全三界奇术,想必也是博而不精,未必发挥出极致,如果我们有了冥术,所能达到的境界远不是人界能比。” 丹师点头附和道:“嗯!冥术的确不是容易学的技能,人界虽然能学,恐怕还是冥人更有天赋。” 斩风本想说出修灵,然而自己正陷入明若府这个泥潭,进退不得,而且元神分离之险依然存在,使他不得不为之慎重。 丹师见他突然沉默了,好奇地问道:“怎么?有麻烦吗?” 斩风摇了摇头,还是默然不语。 “也许我该退位。” 冥皇突然的一句话,使得斩风和丹师都跳了起来,惊愕的看着他。 “您的意思是……” 冥皇本是自言自语,见两人反应激烈,微微笑道:“冥人不是永生的,我的冥寿也不长了,是该考虑这个问题了,现在的冥界需要一个更有魄力的人来领导,我老了,做事沉稳有余,冲劲不足,对冥界来说不是最合理的人选,退位让贤也是应该。” 说著有意无意地瞟了斩风一眼,眼中满是期许之色。 丹师感觉敏锐,立即捕捉到冥皇的眼神,心中一动,接着退后了两步,有意让冥皇和斩风单独对话。 “这……”斩风听得有点懵,呆呆地看着冥皇。 冥皇微微一笑道:“冥界素来以强者为尊,现在你的实力应该比我更高,按冥界的传统,你应该接替我成为新的冥皇。” “我……我不能……” 斩风作梦也没有想过成为冥皇,他不需要权力,不需要地位,更何况人界还有心爱的恋人在等着他,绝不可能留下做冥皇。 “为什么不可能?我说错了吗?” 斩风思考了半天,诚恳地回应道:“冥皇大人,名义上我是仙冥两界的通缉犯,本就不应该出现在冥界,如果我做冥皇,就等于违反了仙界和冥界达成的协议,也就意味着向仙界公然挑衅,甚至是宣战,后果不堪设想,对冥界有害无益,而且我只能做事,没有能力带领整个冥界。” 这番话说得丹师十分动容,抢前一步,正色道:“冥皇大人,斩风说的没错,现在把冥皇之位让给他,风险太多,即使您有心让位,现在也不是最好的时机,为了冥界的将来,您必须继续领导冥界。” 冥皇苦笑道:“冥皇永远都是冥界最强的人,这是规矩,我顶着个冥皇的名位,却无法成为最强者,心中不安啊!” 丹师含笑道:“斩风他是紫衣冥使,是冥界派驻人界的最高统帅,等位不低,现在又有了仙冥通缉令,不再属于冥界,您就不必太介怀了,大家齐心协力,振兴冥界才是正理,至于名位高低,想必斩风也不会计较。” “是啊!”斩风点头附和。 一番劝说之下,冥皇才勉强答应下来,虽是如此,他也有些意兴阑珊,摆手道:“既然如此,我只好为冥界再努力些日子,不过冥界必须变革,明日的议政会议上,我会召集所有的紫级冥帅一起商议细节问题,你们回去休息吧!” 斩风本有更多事情想说,见他神情如此,只好闭口不言,与丹师一起离开了宫殿。 翌日清晨,斩风早早地来到了议政大殿,他知道今天的朝议极为重要,关系到冥界的未来。 踏入大殿,蓝色的大殿内早已挤满了人,不但紫级冥帅都出现了,连黑级冥将也都出席了朝议。 斩风还是一身白衣,在这黑色与紫色之间分外显眼,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的身上。 冥皇依然坐在中央的高位,气度依旧,风采依旧,丝毫看不见昨夜的落寞,见斩风到来微微一笑,扬声道:“人都到齐了,今天的议政就开始吧!丹师,你把我们昨夜说的事情说一遍。” 丹师欠了欠身,高声将斩风口中的人界描述了一遍。 斩风一直默默地听着,丹师的口才远比他好,因此说得有理有节,动情动色,很快便带动了人们的情绪。 随着众多惊愕的消息从他口中吐出,大殿的气氛骤然下沉,凝重得让人窒息,尤其是当重臣们听说人界的力量超越冥界时,都觉得有些无地自容,这些年他们一直没把人界放在眼里,没想到却是这样一个结果。 叹息声,感慨声,哗然声,此起彼伏,当他们听到人界可以找到令冥界复兴的冥术,又是一片欢呼声,变化之快令人咋舌。 界海是个急性子,没等听完就嚷道:“冥皇大人,既然冥界唯一的复兴机会就是人界,我们不能坐以待毙了,一定要想办法弄回冥术。” “说的不错。”冥皇微笑点头,伸手指着斩风道:“斩风是我任命的紫衣冥使,我已授命他继续去人界寻找残留的冥术。” 丰天略有不安地问道:“这么说,斩风又要回人界了?” 众人都知道,如果斩风从此留在冥界,仙界就再也不可能找到他,也从此摆脱了危险,现在要他回人界,无疑是再让他跳进火坑里,受到各方的压制与煎熬,心里都有些不安。 斩风站了起来,淡淡地道:“过了冥武典,我就回人界。” 界海亲切地拍着他的肩头,赞道:“好啊,不愧是冥界的英杰。” 冥皇轻叹道:“你辛苦了,不过为了冥界,也只好委屈你了。” 断戈忽然走了出来,冷峻的表情依然,眉尖轻扬,高声道:“冥皇大人,我也想走一趟人界。” 突然的决定,令在场的人都吃了一惊。 “这次斩风从鬼界回来,无疑惊动了鬼界,既然如此,我们何不利用鬼界这条通道进出人界。” 界海沉吟道:“这……太危险了吧?毕竟要通过鬼界,会不会给了他们一个把柄?日后对冥界不利?” 断戈沉声道:“既然斩风在鬼界露面,把柄就已经落在他们的手里,即使我们什么也不做,他们也未必会放过我们,听说昨天那个鬼人就提起这事的情况,依我看有要挟之嫌,既然如此,我们何不反利用他们。” 斩风听他说起兄长的事,觉得脸上火辣辣的,有些无地自容。 冥皇盯着断戈看了半晌,点头道:“要是你能去人界,倒是件好事,只是这事风险太大,一旦失败,后果不堪设想。” “丹师不是说了吗?仙界自己也违反了承诺了,派人进入了朱雀之外的国度,而鬼界也派遣了鬼刺客在人界活动,他们即使发现了,也说不了什么,何况……” 断戈顿了顿,脸色微沉,又道:“何况他们现在未必把我们放在眼里,因为我们可能是四界中最弱的势力,对于一个没有威胁的势力,我不认为他们一定要压制我们,也许会选择与我们合作。” 一番话说得有理有节,众人都挑不出刺来,无不暗暗点头,断戈不愧是冥界新一代的强者,不但实力过人,处理事情的能力也极高。 界海不安地咕哝道:“不错,打破仙、鬼两界的制约,是冥界的希望之道,只是你和斩风都是冥界的希望,万一都在人界出了事,冥界的将来可就完了。” 断戈摇摇头,正色道:“冥界的希望不是我们,而是所有的冥人,只有整体实力的上升才能振兴冥界,因此我们需要进入人界,只要冥界每年有足够新生力量,长此下去,一定会有比我们更优秀的人才出现。” 在场众人无不感叹,斩风也不免动容,断戈所想的远比他要周全深远,无疑更适合作为一个领袖。 丹师沉吟道:“既然仙、鬼两界都在人界安插了势力,我们也不能坐待良机,应该在人界建立我们自己的组织,这样才能及时地收集各种有用的资料。” “在仙、鬼两界的注视下活动,只怕危机重重。” “所以必须派最优秀的人去完成这项重要的任务,我觉得我是个合适的人选。”断戈摆出一副决心已下的样子。 无可否认,无论处理能力,管制能力还是应变能力,断戈都是强者,对于他的选择,其他人都无法再说什么。 冥皇想了片刻,毅然道:“好吧!人界的情况如此复杂,我们已没有再犹豫的时间,必须主动出击,挽救冥界的将来。” “断戈一个人不够,似乎应该多找些人。” “就从这次冥武典里挑选吧!”丹师看了看斩风,问道:“你有什么意见吗?” 斩风知道自己喜欢独来独往,并不适合做为领袖,道:“一切由断戈冥帅决定吧!” 这句话使众人忽然想到了人界组织的架构必须确立,这样才能有效的在人界活动,因此必须在断戈和斩风之间选择一个做为领袖,然而这却是一件令人十分头痛的事情。 第四章 兄弟之战 冥皇曾想把冥皇的位子交给斩风,却被他拒绝,现在又要抉择,心里着实有些为难,斩风战胜了仙人,断戈也有极强的实力,哪个更合适,实在难以确定。 界海笑道:“冥皇大人,这事我们再商量吧,反正还有些日子,仓促决定没有好结果。” 丹师沉吟道:“问题在于鬼界,我担心他们会从中做些手脚,影响我们的安排,毕竟我们派去的人要从鬼界走,所以必须加以防范。” “鬼界肯放斩风回来,似乎说明他们还不想与我们作对,是不是可以藉这个机会与他们谈一谈?” 丹师忽道:“依我看不如这样,人界的组织分明暗两线,斩风在鬼界露过面,在人界也有人知道他,他做名义上的领袖,但他受到的关注太多,不适合打理一切,所以他的责任在于引开仙、鬼两界的视线,而断戈做为暗线的首领,做事就方便多了。” “这个主意好。”冥皇看着断戈和斩风,问道:“你们两个没意见吧?” “没意见。”斩风觉得这样的安排最适合自己,爽快地答应了。 断戈深深地凝视着他,沉声道:“我没有问题,只是斩风辛苦了。” 众人都明白,这样的安排对斩风极不公平,他所面对的困难将是断戈的千万倍,而身边却又不可能有别的冥人帮忙,必须独自面对仙界的围攻,境况可想而知,然而,特定的身分,特定的情况,这个虚名领袖还必须斩风来做。 “斩风,你辛苦了!” “我是冥人。” “说的好!”冥皇笑了笑,道:“斩风还是紫衣冥使,断戈以冥帅的身分进驻人界,是主持所有事务的,去人界的冥人就交给你挑选,冥武典之后把名单交给我。” “是。” “斩风,你受仙界追捕,身边不适合再有冥人,我就不给你安排帮手了。” “嗯!” 决议既定,众人的心头都像燃起了一团火,无不感到兴奋莫名。 斩风从怀里拿出一叠纸道:“这是我收集的武技和冥术,原来的版本还在人界,这些是我凭记忆写下来的,其中有一项可用冥术,也许对冥界有用。” “有冥术!”众人大喜,这是何等贵重的礼物,斩风无私奉出,可见他的度量和胸襟,无不竖起拇指大声赞扬。 冥皇接下冥术卷,心里异常的激动,却没有急着打开,含笑看着斩风道:“做得好,这是冥界复兴的--&网--。” 斩风扫了一眼在场诸人,道:“修炼冥术其实就是修灵,而修灵是冥人的根本。” “修灵?”众人都被这新的名词吸引,喃喃念叨起来。 断戈看着他问道:“什么修灵?我们怎么都没听说过?你说清楚些。” 冥皇道:“我倒是听说过一些,不过资料极少,又没有实际的证据,不敢公开,听说那是冥人修炼的境界,是冥人最好归宿。” 修灵,一个新的概念出现在人们的脑海中,在这之前,冥人想的只是修炼,目标也只是紫级冥帅,甚至更低,谁也没有想过冥皇之上还有更高的层次,当然,这与冥术的失传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仙人修真,冥人修灵,鬼人修魂,这是三界各自的发展方向,然而大多时候,我们只看到修炼的力量以及攻防作用,丝毫没有想到自身修炼的境界。” 冥皇的话深深打动了在场的人,他们的心思正如话里所说,只想着强大,却没有想过层次的提升,这不仅是力量的问题,更是意识的问题。 “看来四界和议的确阴险,居然把冥人根本给抹去了,没有了冥术也就没有人修灵,如此一来拿什么去和他们争?”丹师发出一阵感叹。 “斩风,你修炼了冥术?”断戈紧盯着他。 “是!冥神之眼就是冥术。”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难怪冥神之眼极难修炼,而且攻击力强大,原来是冥术,而不是冥武技。 冥皇看着斩风,意味深长地道:“斩风,自从四界大战之后,你是第一个修灵者,说起来,你的层次应该比我们更高了。” 斩风不想说谎,坦然道:“修灵者修的是灵元九府,也就是九个层次,我刚刚进入了第三层的明若府。” “第三层了!” “这么快!” 院内一片惊叹,都用赞扬的目光看着他,当年初见他时,还是一个略带稚气的少年,短短数年之间,竟从一个弱小的白级冥武士,摇身一变,进入了没有人能想像的灵元九府第三层,这是何等努力才能达到的境界。 “修灵者”斩风,他们的心里都有些同样的概念。 冥皇摇头轻叹一声,含笑道:“难得啊!想不到人界之行竟然成就了如此佳绩,实在是我没有想到的事,想必也是你努力所得。” “如果不是冥神之眼和紫月之瞳让我取得了冥日和冥月的力量,我也不会有现在的成就,说起来很幸运。” “冥神之眼!”冥皇苦笑道:“我修炼了这么多年,也没有见自己进入灵元九府。” 斩风也很纳闷,不明白连戟布都能进入环气府,堂堂冥皇,修炼百年,进展却如此缓慢,其中一定有些误差。 “冥皇大人,我把我知道的事情都写在上面,也许对您有帮助。” 冥皇苦笑道:“我知道你的用心,不过我已经老了,冥寿将尽,也用不着再修炼了,倒是年轻一辈的人应该多学学,如此一来冥人的实力就会大增,即使没有冥术,我们也能自然创造新的冥术。” “是啊!”界海附和道:“断戈,斩风,修灵是你们的事了。” 断戈对修灵极感兴趣,斩风之所以变得这么强,应该与修灵有关,他如果要变强,也只有走修灵这一条路。 “冥皇大人,我一定全力修炼。” 带着新的任命,斩风离开了皇城,回到了住所,风映残一大早就出去了,只有砚冰一个在,见他回来立时迎了上去,含笑问道:“怎么谈了这么久?” “谈回人界的事。” “可惜人界的事太多,不然还可以在这多住一会儿了。” 看着砚冰的表情,斩风知道她是发自内心地喜欢冥界,心里也很高兴。 “大哥呢?不在吗?” 砚冰撇撇嘴道:“一天都没回来,不过这样也好,我也清静些。” “姐姐,你和大哥之间何必闹得这么僵呢?” 砚冰脸色微沉,淡淡地道:“我和他之间一直都是这样,他要是对你好,我也会对他好。” “大哥对我不错啊!” 砚冰秋波似地眸子微微一缩,凝视着他半晌,问道:“是真的吗?问问你的心。” 斩风顿时哑了,沉默了半晌也没有回答。 砚冰语重心长地道:“我不想破坏你们兄弟间的感情,只是想劝你凡事多思考一些,不要你大哥说什么就做什么,他野心勃勃你也清楚,任何人卷入野心之中,境况都不会太好。” “大哥一向有抱负,在那里、那种环境,也是合理。” “那是他的事,你呢?你想要什么自己应该清楚。” 斩风当然清楚,他要的是冥界摆脱危机,解决完然后与流千雪过些清静的日子。 冥武典的日子,整座冥都沸腾了,这是所有冥人最向往的日子,他们将在这段日子里爆发出所有的能量,争取每一场战斗的胜利,争取身上的衣服可以换一种颜色。 然而这一次的冥武典却与以往不同,因为这是五百年来第一次有非冥人参加冥武典,而且还要挑战十大紫级冥帅之一的断戈,所有人都期待着这样一场大战。 一大早,武典区的会场外已聚满了前来观战的人,正有条不紊地排队进入会场。 斩风根本不想见到兄长与断戈的一战,因为他很清楚,断戈与兄长根本不在一个层次上,即使是他,也没有战胜兄长的信心。 虽然失败对于冥人来说并不可怕,反而是一种促进,但两人的身分特殊,如果因为断戈的落败而影响到冥人的信心,那后果就难以预料了。 风映残却等不及了,他要尽早在冥界扬名,提升自己的威望,以达到借用冥界之力的目标,因此一大早就来了,而坐着黑狮在离地面半丈的空中飞着,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斩风和砚冰无奈地跟在后面,不想与他一起。 风映残的出场的确吸引了无数的目光,排队进场的人都在看着他,议论著他。虽然砚冰不喜欢风映残这种姿态,却不能不承认,他的确有一种霸者的气势,那是一种极度自信凝成的霸气,张扬而狂野。 “你们也来啦!” 斩风回头一看,原来是布扬和元苏等人。 布扬凝望着风映残的身影,忍不住感叹道:“他可真威风,鬼人能飞,仙人能飞,为什么我们冥人就不能飞呢!实在太不公平了。” 斩风心中微动,转头看了他一眼,低着头琢磨,既然仙、鬼两界都有飞行术,冥人不应该没有,否则五百年前,冥人就不可能压制三界,迫使他们联手,也就是说冥人至少有克制飞行术的方法。 到底怎样才能飞呢? 多次与敌交战,他都吃过不能飞行的亏,尤其是仙人,他们无一不能飞行,而且擅长远程的仙术攻击,根本不必近身,遇到这种情况往往都是挨打,如果可以飞行,仙人的远程优势就会丧失,冥人的近攻击强者将会发挥巨大的作用。 看来我要多研究一下飞行术,也许有一天我也能飞。 砚冰见他沉思入了迷,轻轻推了他一下,问道:“在想什么呢?想得这么入神。” “飞。” “飞?”砚冰先是一愣,随即明白了,转眼望向风映残,嘴角微微一撇,道:“是该学学飞行术。” “可惜我知道的冥术里没有飞行术,人界似乎也没有能飞行的人,也许冥术中根本没有飞行之术。” “别灰心,一定会有的。”砚冰极力宽慰着他。 说话间,风映残已从空中进入了会场,人潮再次涌向入口处,排队之余,人们开始谈论断戈和鬼人的比试,议论声不断钻入斩风的耳中。 “这个鬼人要挑战断戈城主,不知道哪个会胜呢!” “当然是断戈城主。” “可他会飞呀!要是一直躲在空中放冷箭,冥帅大人也无计可施吧?” 布扬也忍不住问道:“斩风,你觉得断戈冥帅有胜机吗?” 元苏插嘴应道:“斩风不是说过了吗?他的实力与散仙同级,断戈冥帅能战胜散仙吗?” “这可怎么办?输给自己人倒没什么,输给鬼人可不得了。”布扬的神色异常沉重,面带急色,不安地嘟囔着。 元苏同样感觉到一股强烈的不安感冲击心头,如果是平常人比试,战败不过是小事,现在不再是个人的荣辱,而是关系到冥界的声誉,就不能以平常心看待了。 气氛变得有些凝重,斩风就在旁边,自然能察觉到,锐利的目光从两人的脸上扫过,然后伸向会场,眼神里涌起一种难以言喻的决心。 顺着人潮,他们很快就进入了会场,会场极大,呈圆型,中央则是方型的斗场,面积很大,分成九九八十一个正方小格,可以同时容纳一百六十二人在比武,正中央的方格比其他的都大,似乎有些特定的作用。 “好壮观啊!”砚冰忍不住发出感叹声,武斗会虽然见过不少,但如此规模的武斗会还是第一次经历,站在十万人观众之中,即使小声说话,聚合起来也是震天动地。 布扬和元苏虽然不是第一次来,但经历了这种盛大的场面,热血在不知不觉中沸腾起来,兴奋得面颊赤红,手舞足蹈。 斩风大概是场中最平静的一个,他的目光只停留在兄长的身上,看着他耀武扬威般在斗场的上空盘旋,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斩风,我们要先下去了,青级的比试最先开始。” “好的!”斩风朝元苏和布扬点点头。 元苏笑道:“走!今天一定要升级。” 布扬朝元苏挤了挤眼,笑道:“你可别输哦!要我升了你没升,以后可就要向我行礼了。” 元苏哈哈笑道:“要是你有那本事我也无所谓。” 看着两人的背影,斩风感觉到强烈的斗志,就像所有的冥人一样,强大是他们的目标,也是唯一**。 片刻之后,冥皇和十名紫级冥帅都出现在会场中,坐在正北方的观战高台上,那里是高级冥武士的专区。 冥皇扫了一眼左右,不见斩风的身影,诧异地问:“斩风呢?怎么没来?” 断戈摇头道:“不知道,这么大的盛会,他应该来了吧!” 丹师抬头看了看离斗场最远的观战区,咕哝道:“他在冥界好像还是白级冥武士吧!” 众人一愣,这才醒悟到斩风的身分未变,不可能出现在观战高台上,以他的地位来说,只能在白级的观战区。 冥皇笑道:“是我糊涂了,忘了他还是一身白衣,不过这也是冥界的特例,像他这种实力的冥人,穿蓝衣也是合情合理,却一直穿着白衣。” 众人都点头附和,斩风是冥界唯一的修灵者,早已超越所有的冥人,穿什么衣服都是合理的。 界海好奇地问道:“对了,他报名了吗?” “没有。”断戈摇了摇头。 界海愕然道:“这么好的机会,他居然不报名,我还以为他会挑战我们之中的一个。” 冥皇忽然叹道:“虽然我不清楚他的实力究竟到了何种境界,但他是冥界唯一的修灵者,真正的冥人,一切就凭他自己的意思去做吧!” 这番发自内心的感叹,立即引起了其他人的共鸣,修灵者才是真正的冥人,这是他们新的概念。 丹师点头道:“是啊,由他去吧!他喜欢怎么做就怎么做,无论他穿着什么颜色的衣服,都是冥界的强者、英雄。” 界海看着断戈道:“你准备好了吗?应付一个鬼人可不容易。” “没问题。”断戈还是冷冷的,面无表情,外人无法看穿他的内心在想什么。 丹师沉吟道:“虽说只是普通的比试,但在这么多冥人面前,我们不能不考虑输的后果。” 正说着,主持武典仪式的黑级冥将定川走了过来,道:“冥皇大人,可以开始了吗?” 冥皇点点头,示意冥武典开始。 “冥武典正式开始。” 在定川吼叫般的大喝之下,三年一度的冥武典就此开始,一开始都是青级的战斗,八十个斗场都有人在比武,场面十分热闹。 风映残高坐空中,俯视着整个比赛会场,留意着每一场比试,从而判断冥人的实力,以便加以利用。 激烈的打斗中,时间总是过得很快,第一轮八十场比试结束了。 风映残忽然坐着黑狮冲到正中央的主战台上,抬头看着观战高台上的人,傲然道:“现在该轮到我了,断戈,你敢应战吗?” 场中一片哗然,进场之初,众人就等着这一刻的到来,见到他公然挑战,更是兴奋万分。 断戈腾的站了起来,冷然扫了风映残一眼,抬腿就往台阶走去。 然而就在此时,一个身影突然出现在主战台之上,孤冷的气质,平静的表情,不怒而威的气势,不是斩风又是谁。 “大哥,我先来吧!” 观战者们都惊呆了,斩风幽灵一般的行动震撼了所有的人,高级的都知道有“花月”之术,但能把影动术修炼到这种地步,实在难以置信,连冥皇也不禁感叹道:“这就是修灵者啊!” 风映残也被突如其来的弟弟吓了一跳,惊问道:“你上来干什么?” 斩风抬眼环视一圈,最后看着兄长平静地应道:“我是冥人,替断戈冥帅应战也是合情合理。” “胡闹,还不给我下去,你不是我的对手。”风映残要的是在冥人面前扬名立威,弟弟搅进来无疑会破坏整个计划。 斩风淡淡地道:“大哥!我是冥人实力最强的人,打败了我,其他人也用不着交手了。” 话说得极傲,这原本不是斩风的性格,风映残一听便知这是弟弟有心把事情都揽在自己身上,不禁又气又急,喝道:“你还当我是大哥吗?怎么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我说的是实话,整个冥界只有我学会冥术,我才是真正的冥人。” 风映残要的不是战斗的胜利,而是在冥界的威望,转头看着在场的人,弟弟的地位虽然不高,却有些无与伦比的威望,甚至比高台上那些紫级冥帅还高,心里暗道:“二弟的实力虽然不弱,但不是我的对手,要是先把他打败,应该会有些效果。 “反正冥武典要举行很长时间,如果效果不好再找其他人挑战,甚至是冥皇。” 想到此处,他的眼神柔和了许多,看着弟弟温言道:“既然你决定了,我当然不能拒绝,不过我们既然是兄弟,下手也会更有分寸,你放心,我是不会伤你的。” 斩风并没有把握战胜兄长,他不介意战败,如今明若府的情况奇特,至今都弄不明白为什么那里的力量无法聚凝,因此胜算几乎等于零,但他要的就是取消兄长与断戈之间的决斗,希望用自己的名誉来换取冥界的和平。 “你自己小心了,免得我伤了你。” 斩风抬眼看着兄长,心道:看来今天还是要输,力量无法凝聚,单*紫蓝双婴和元神的力量,不知能应付多久,只能坚持多久是多久。 观战高台上,断戈的脸色变得有些阴沉,锐利的目光直视斩风,似乎有些不解,也有些不满,这是他与风映残之间约定好的,斩风横插一手,分明是不给他面子,心里不免有别的想法。 “这个斩风,怎么不问我一声?这是我的约战!他怎么能……” “断戈,回来吧!” “冥皇大人,你怎么?” “给我坐下。” 冥皇深深地朝高台上看了一眼,斩风虽然年轻,做事也常有狂气,但这次再见他,明显比前沉稳许多,现在这么做一定别有用意。 断戈紧盯着他,眼神中充满了不解。 丹师看出了他的心事,微微笑道:“断戈,事已至此,你也用不着动气,斩风这么做是为你好。” “为我?” 丹师语重心长地劝道:“我们都没有见过鬼人,更没有与鬼人交手的经验,贸然应战必定会吃亏,而这个风映残却对我们更了解,此消彼长,结果难以预料。 “而斩风有多次与鬼人交手的经验,甚至与仙人大打出手,他替你出战是要你看清楚这个鬼人的实力和优缺点,等你出战之时会有更大的胜算。” 断戈听得愣住了,低着头沉吟半晌,觉得丹师的话在情在理,无从辩驳,心里的气也消了,神色又恢复了平静,安然坐回原位。 冥皇看着他这番举动不禁笑了起来,赞道:“断戈,你也变得更沉稳了,这才是领袖应有的气质,不要为了小事动气,否则做不了大事,这些年仙界骑在我们头上,我们谁没有屈辱,但日子总是要过下去,这样才有机会改变一切。” “是,冥皇大人,是我太冲动了。” “好了,我们好好看看斩风是怎么应战,也许他又会给我们一个惊喜。”冥皇含笑望向斩风,这番话并不只是鼓励,而是真心期盼斩风能胜。 主战台上,随着斩风和风映残的出现,众人的热情再度高涨,一个战胜仙人的冥人,一个能飞的鬼人,两人之间交战将会是何等的激烈,他们期盼着斩风再创奇迹,继击败仙人后再击败鬼人。 “大哥,你的实力在我之上,我只好动刀了。” 斩风平静如初,从容地从背上摘下长刀。 风映残哈哈一笑,爽快地道:“用什么都可以,自己兄弟切磋,没有什么禁忌,有什么本事就使出来。” 断戈一眼就认出那是自己送给他的长刀,没想到三年之后依然完好如初,心里一阵感动。 “想不到他还留着这刀。” “噫!”界海忽然惊呼起来,因为长刀上突然染上一抹妖异的紫色,竟与冥月之光一样,在这宽阔的斗场之中分外耀眼。 “那是……”丹师转头望向冥皇。 “紫月之力!”冥皇长叹一声,感慨道:“紫月的力量狡猾诡诈,令人难以琢磨,整个冥界,也只有斩风能领悟出利用紫月之力的方法,听说还在心神中种下了力量种子,为他提供冥月之力。” 众人恍然大悟,接着又是一阵叹息声,他们天天看着冥日冥月,可谁也没有想到利用它们来帮忙修炼,这也许就是成功者与失败者之间的差别。 “冥月……”断戈喃喃地念叨着,仿佛领悟到什么。 丰天好奇地问道:“这么说,冥神之眼是冥日之力?” “不错。”冥皇点了点头,“我知道冥神之眼的力量来自于冥界,却只能将之加用于眼睛,不能像斩风这样从容地应用。” 界海苦笑道:“看来我们都错过了大好的修炼机会啊!要是早知道冥日冥月能帮助修炼,冥界的情况早就改善了。” “这就是斩风成功的原因,他能留意到我们无法留意的事情。” 丹师含笑道:“今天之后,想必冥人们都会开始留意冥日冥月,也许还会有第二、第三个斩风出现。” “你们看。”界海的一声呼唤,使他们的注意力又回到主战台上,当目光扫见风映残双手的黑色亮光之时,脸色都变了。 第五章 死亡之莲 玄光杀吗? 看着兄长的姿态,斩风不禁想起了两次令他受伤的鬼术,心中微微有些顾忌。 风映残的确想施展“玄光杀”,上一次弟弟竟然康复了,心里便对他的实力有所了解,普通的力量只怕无法击败他,只有施展拿手的鬼术才能制胜,现在的问题是不但要胜,还要胜得光彩。 “二弟,虽然我会留手,不过你也要小心,鬼术强大,稍有不慎就会有危险,挡不住就不要挡了,直接退到台下吧!” “嗯!” 面对两次吃亏的鬼术,斩风并不想退缩,反而因为对手是哥哥,更希望藉此机会领悟克制的方法,免得日后遇上其他鬼人会再度吃亏。 重逢以来,这是两兄弟第一次正面交手,心里虽然都有些底,但感觉上却很不一样,一个志在扬名立万,一名则想化解问题,立场不同,应战的态度也不同。 砚冰着实没有想到斩风会主动向兄长挑战,心里一阵高兴,也是一阵不安,为了冥界,斩风终于站在了兄长的对立面,这是他在性格上自主的象征与标志,不能不为他感到高兴。 但另一方面,论实力无疑是风映残更高,斩风要承受着在十数万人面前战败的结果,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众目睽睽之下,她也不方便上台干扰这场万众瞩目的大战,只能紧张地看着台上两人,希望只是切磋而不会有人受伤。 斩风把长刀横放胸前,紫色的光芒照在他的脸上,映衬着眼中的斗志,此刻的他只把眼前的人当成是对手,而不是兄长。 “大哥,开始吧!” 风映残左手一挥,收起了黑狮,不想利用飞行术做为胜利的工具,这样会使观众留下不好的印象,他要面对面击败弟弟,这样才能得到尊重。 黑色的雾气像旋风一样在双手的手臂上盘旋着,阴气极重,森森冷冷,无形中产生一股强大的气势,像海浪般不断压迫着前方。 进入明若府,斩风用不了赤神衣,也没有了雪神气盾,只有蓝婴的力量护着身子,这种战法几乎毫不置防,只能用进攻作为全部的赌注。 风映残并不知道弟弟的近况,只听说他进入了新的层次,有了新的发现,心里多少有些顾忌,又碍于身分,因此没有先出手。 “二弟,不必客气,来吧!” 斩风点点头,眼光突然一挑,两道白光如闪电般破突而出,直指风映残。 风映残身子一晃,让开了攻击,眉头微微皱起,不悦地道:“怎么打我的肩头?你是不是还有顾忌?” 斩风摇摇头,并没有辩解,身子一晃,身影便钻入影子里伏着走。 “他消失了!” “是花月吗?怎么可能隐身这么久?连身体都消失了!” 会场响起一片哗然,人们都见过花月,虽然也是利用影子,但只是移动影子,身子不变,而斩风竟将内身化入影子,而且随心所欲地在场上游走,这是何等的力量,不得不让他们感到钦服。 风映残点了点头,似是在赞赏弟弟的能力,影术移动的速度快如闪电,换了其他人只怕难以捕捉影子滑过的那一刹那,然而只有在这一刹那才有攻击的机会。 “好厉害的手段!斩风的实力比起以前,真是不可同日而语。”界海发自内心地赞美道。 冥皇摇头道:“这已经不是花月了,似乎是别的什么力量,也许是冥术吧!” “好像是影术!”沉默的断戈突然插嘴。 众人的目光顿时都指向他,等待他解释下去。 断戈沉吟道:“去年斩风送下来九个人,大家还记得吧?” “的确有这事。” “最先下去的那个就在我断戈城里,这事你们应该都知道。” 冥皇点头道:“我记起来了,那个叫扇君的人说过,自己是什么青龙国影门的人,与斩风有一面之识。” 界海着急地问道:“难道他也有种化身入影的能力?” 断戈摇头道:“不,他变成了冥人,人界的力量已经消失,实力大减,只是他还有人界的记忆,因此还记得人界修炼的东西。 “我和他谈过,他告诉过我学的是影术,什么化身入影,虚影实影之类,当时我们觉得人界的力量有限,因此没有太在意,现在想起来,他所修炼的可能就是修改过的冥术。” 冥皇沉声道:“这就是人界的变化吧!看来斩风说得没错,人界的实力有了飞跃性的发现,而我们冥界却一直停滞不前,似乎已成为四界之末了。” “是啊!当时我们不在意那些人界来的人,现在想起来实在太大意了。”丹师忍不住轻叹一声,做为丞相,他不能卸责。 气氛有些伤感,身为冥界的重臣,想到自身所在的地方是四界之末,谁也不会好受。 冥皇微笑道:“好在斩风及时回来,不然我们还以为人界不足虑呢!人界虽然在进步,但时间尚短,只要冥界同心,一定会超越他们的。” 说话间,主战台上又发生了变化,风映残双臂黑色雾漩突然暴长,形成两股巨大的鬼气旋风,同时在黑影的上面不断盘旋。 众人都很纳闷,旋风再强也是实力,而影子却是虚幻的,怎么可能有效呢? 斩风的感觉却截然不同,旋风一起,他就感觉到四周有无数强大的阴气对影子发起冲击,开始时,这种冲击并不强烈,就像涟漪一般,然而随着旋风的速度越来越快,冲击力以倍数增加,竟然连影子也被推动了。 虽然没有实体,但斩风感觉到五脏六腑就像是被一只鬼手抓扯,极不舒服。 大哥果然厉害,难怪短短几年就成为了鬼界的少刺监,实力的确强大,看来我的胜算更小了。 心里纵使感慨万千,斩风的行动却没有丝毫迟缓,速度快如流星,极力躲开阴风的攻击,同时也在盘算用什么方法使自己可以支撑更久。 风映残仿佛心有灵犀一般,轻笑道:“这是阴风之爪,专门对付有形无体之物,原本是用来对付鬼界那些不听话的幽魂,对于像影子这类的攻击手段有奇效。” 斩风想起鬼界的幽魂,心中一震,立即退到主战台侧,然后现出身影,再看身上,白色的衣服上出现了数百个小孔,斑斑点点,像是被万千箭枝穿过,煞是吓人。 观围者见了,更是大为哗然,由于人多,声音仿佛海浪般涌了起来。 “好厉害啊!” “那是什么力量?居然连影子都能攻击,鬼人的确不能小看。” “看来斩风有麻烦啊!” 议论声此起彼伏,都为风映残的手段而赞叹,风映残听了自然是得意万分,这就是他所要的效果,让冥界对他刮目相看。 观战高台之上,冥皇和重臣们看到的却是更深的层次,冥武技都是实力,他们之中没有一个人能对影子这类虚体产生有效的攻击,也就是说,只要斩风化入影子,他们谁也别想战胜斩风。 断戈显得有些落寞,现在终于认识到斩风出战的真正原因,冷傲的表情中藏着许多无奈。 “看来斩风已是冥界第一高手,我们都远不及他。” 界海苦笑道:“问题还不在斩风身上,他毕竟是冥人,输给他倒没什么,我担心的是人界,断戈说的那个什么影门,应该有许多人能施展这种技能,人界果然强大了。” “斩风不是说了吗?那是冥界的东西,只不过人界也学会罢了。” 丹师脸色阴沉地道:“最大的问题是那个鬼人,就连斩风这样的实力还是落于下风,那人的实力可想而知,更麻烦的是,他在鬼人还不是什么大人物,要是鬼王来了,整个冥界无人能生还。” “其实这是应该可以想像的事情,鬼界与仙界并肩,这人的实力大概比散仙更高,战胜斩风也不是什么怪事,我们不必大惊小怪,既然知道自己不足,只要努力,就会有翻身的一天。”冥皇不得不摆出轻松的姿态安抚众人。 风映残没有再追击,而是面带得意地看着弟弟,含笑道:“我的实力你见识过了吧?” 斩风抹了抹额上的汗珠,平静地道:“大哥的实力我早就知道了。” “再打下去恐怕你的面子不好看,我看还是就此罢手吧!” 斩风不是输不起的人,何况对手还是亲兄长,心里早已没有输赢,此刻脑海中想的不是如何坚持,而是如何突破眼前的难关。 明若府,到底怎样才能利用这个境界呢? 风映残见他沉思,也不着急,笑着站在一旁。 片刻之后,斩风的头忽然抬了起来,充满信心的目光直视兄长,仿佛领悟到了什么破敌之策。 风映残见了这眼神微感诧异,却也没放在心上,含笑道:“怎么?还想试一试?” “嗯!再来。” 这时斩风把长刀插回背后,空着双手走向兄长,神色坦然,也没有什么准备,如果不是在这主战台上,也许没人认为他在与人搏斗。 风映残心里纳闷,手上却没有任何的留情,这一次为了震撼在场的人,他用上了自己的绝技,黑狮之灵。 鬼气化成的黑狮再度出现,然而这一次却不是坐骑,而是一只巨大的虚灵,浑身上下散发着阵阵阴气,冷风阵阵,把主战台变成了阴森世界。 斩风只觉得像是有一种无形的压力,在冲击着心灵。 脚后已是台子的边缘,退无可退,他再也没有选择余地了,只能催动紫蓝双婴做顽强的抵抗。 光芒汇集,两股巨大的力量如海浪般冲击对方,台上顿时响起了巨大的轰鸣声,强大的气流制成了巨大的狂风,回荡在场地的四方,最远的白级冥武士区都能感觉到扑面而来的狂风,无不为之惊叹。 再看台上,斩风身上的白衣变得破破烂烂,肩头和腰部还有几个大洞,多少有些狼狈。 风映残还是那么气定神闲,含笑道:“二弟,怎么样?还行吧?” “嗯!”斩风拨了拨身上的破布,神色依然平静。 “刚才一击我可没用全力,接下去恐怕你就挡不住了。”风映残眉尖扬起得意之色。 斩风当然知道兄长的实力不止如此,再打下去就必须考虑别的战法,否则情况会更差。 好厉害的力量!大哥的确不同凡响,比上次的散仙似乎更强大,到底有什么办法才能抗击这种力量呢? 他考虑的不只是这场战斗的胜败,而是在考虑日后遇上同样强大的对手时该如何应付。 紫蓝双婴的力量已经到了极限,不会有更大的提升,看来只有从明若府里寻找突破,只是明若府只能使力量涣散,不能凝聚……慢着! 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丝灵光。 力量不能凝聚,也就是说外来的力量也无法凝聚,如果可以把攻击力量牵引入明若府,力量就会自动的涣散,然后消减。 想到这里,他的自信再度提升,即使不能领悟明若府的真谛,只要能善用它的特点,同样也能克敌制胜。 风映残正犹豫是不是要全力一击,忽见斩风的气势急速膨胀,竟反压自己,丝毫没有受到刚才的影响,不禁有些纳闷,短短的时间之内,弟弟的变化为何如此之大。 “大哥,再来吧!” 声音洪亮而有自信,风映残更是怀疑,自傲的他当然不希望被弟弟压倒,使自己的计划破灭,轻笑道:“既然如此,我就不留情了,你要小心,这次可是全力一击。” “来吧!”斩风把长刀插回背后。 “收刀?” 不但风映残感到诧异,观战高台上的冥皇等人同样感到惊讶。 “他要干什么?兵器的攻击力不是更强吗?” 丹师微笑道:“也许别有用意吧!别忘了,他可是修灵者。” “修灵者”三个字顿时让众人平静下来,的确,斩风如今的实力已不是他们所能想像的,也无法猜度他的用意。 风映残也决心使用自己的绝技――“死亡之莲”,只见他双手平托,掌心放出阵阵玄光,片刻间,一朵由玄光幻化而成的莲花冉冉升起来,直到眉心。 成形的莲花立即放出一阵强烈的玄光,如同一个黑色的罩子护在风映残身外,如此同时,莲花的中心又升起一团白色的雾气,渐渐形成一个骷髅头的形状,黑白光芒相交,显得分外恐怖。 在场的人无不为之惊叹,想不到鬼术竟是如此变化万千,着实大开了眼界。 变化并没有完,随着白色骷髅的双眼闪出绿色,莲花的下部突然渗出红色的血雾,渐渐形成棍状的物体,与莲花和骷髅头结合成一柄奇特的杖。 风映残伸手抓住杖身,眼中突然闪烁极强的玄光,身上黑气萦绕,整个人也进入了一种鬼魅的态势。 这一幕深深地印刻在每一个冥人的心里,平生以来,他们第一次见到如此恐怖的人物。 “这还是人吗?” “太强了,离这么远都能感觉到阴风阵阵,骨头几乎结冰了。” 砚冰再也坐不住了,腾地站了起来,紧张地盯着主战台上的两人,心里七上八下,慌乱极了,在鬼界的日子,她读了众多有关鬼术的资料,虽然没有学会多少,却记住了不少,尤其是那些特别强大的鬼术,因此一眼就看出,风映残施展的是“死亡之莲”。 难怪他野心勃勃,原来暗中学会了这么强大的力量。 她很清楚修炼“死亡之莲”难度巨大,不但要走遍鬼界最难去的地方,还要修炼自己的魂魄,那会造成极大的痛楚,即使是鬼也未必能承受,除此之外,还要吸纳无数的鲜血、白骨与幽魂,这样才能修炼成形,然而要想大成还需要花费更多的精力和时间。 风!千万小心,这一击不是普通人能抵挡的。 斩风凝视片刻,也意识到这一击非同小可,成败就在于自己的想法是否可以实现,于是闭上眼睛,紫蓝双婴聚在元神之侧,开始施展起心神束缚术。 风映残已经进入了一种狂暴的状态,心中只有杀气,眼中也只有杀意,无论对面是敌是友,都只有一个杀字,这也是由于“死亡之莲”没有修炼到极限的缘故。 而他自己并不知道这一点,因为他从来都没有在外人面前展示过,所以没有任何应用的经验,自然就没有人提醒他施术时的缺陷。 奇杖终于挥动了,红色的血雾,黑色的玄光,绿色尸臭,三种色彩搅混在一起,如旋风卷向斩风,所到之处竟然连地面石板也被腐蚀了,出现了斑斑点点的小坑。 斩风傲然而立,眼睛还是闭着,只用紫蓝双婴的力量探查外界的动静,很快就察觉到有股强大的力量铺天盖地而来。 好强啊! 越是危机,他的斗志越是高涨。 转眼间,“死亡之莲”的力量已经冲到了他的身边,紫蓝双婴便成了第一道屏障,阻挡了尸毒的力量,虽是如此,但血雾和玄光还是突破了防线,冲击斩风的身体。 随着力量的冲入,早已等待的元神开始发挥作用,心神束?术不断牵引着力量进入明若府。 然而“死亡之莲”是风映残的绝技,也是鬼术中极难修炼的一种,威力奇大,而且由于是三种不同的力量组合而成,相互间又有紧密的合作,心神束缚术也需要不断的变化,从而适合不同的力量,难度之大常人难以想像。 斩风第一次切身体会到什么叫作痛不欲生,不单是**的冲击,还有精神上的冲击,甚至是灵魂上的冲击,痛楚仿佛把他撕裂成数十片,每一片都是独特的痛感。 面目因为痛楚而变得狰狞,眼睛里充满了血丝,身体急促地颤抖着。 由于场中光芒雾气四溢,外人看不到里面的真实情况,都只能看到朦胧的景象,都感到很不安,即便是冥皇,也从未看到过如此强劲的攻击力量。 “斩风的情况不妙啊!” “这个鬼人的确强大,看来冥界和鬼界的差距的确太大了。” 慨叹声不绝于耳,他们也没有任何办法,毕竟这是一场公平的决斗,谁也不便插手,即便想插手,在场的人都没有这个能力。 “希望斩风能挺下去。” 冥皇意味深长地看着斩风的影子,初入冥界时,这个男子就表现出与众不同的坚韧,之后的岁月,那种顽强不死的精神一直存在在他的身上。 忽然,斩风挺直了腰,脸色也好看了些,因为明若府终于发挥作用了,无论是什么力量,只要进入了明若府,都会分解成力量粒子,再也无法发挥作用。 挺过了最痛苦的一段时间,之后便进入了消化力量的阶段,紫蓝双婴也从巨大的压力中缓和过来,发挥出巨大的作用,极度削弱了痛楚,使斩风挺了过来。 看着巨大的力量在明若府里化于无形,斩风长长地吁了口气,心里着实很高兴,虽然一时间无法利用明若府攻击,却利用了明若府的特点,发明了新的作战方法,如此一来,只要有足够的力量引导外界的攻击,自身就会立于不败之地。 在强敌环伺的世界里,立于不败已是难能可贵,也使他有更多的时间去破解明若府之秘。 随着风映残攻势的衰退,雾气光芒渐散,斩风冷然的英姿再次出现在观众的眼中,变化实在太快了,刚才还落于下风的他,片刻之间已能与对手旗鼓相当,在巨大的压力下寸步不移,所有的人都被惊呆了。 砚冰是最高兴的一个,竟激动得身子急颤,明亮的眸子闪动着兴奋的泪花,眉尖充满了自豪。 太好了!他没事,真的太好了! 施术之后,风映残终于从狂暴状态中清醒过来,然而看着泰然无事的弟弟,顿时惊得呆若木鸡,直愣愣地看着他,作梦也没想到自己最得意的攻击,竟然被弟弟轻描淡写地化解了,而且看上去没有受到任何伤害,不禁怀疑自己的判断是不是错了,弟弟的实力远不是想像中那样弱。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我没有施展“死亡之莲”?这不太可能吧?现在身体发麻,四肢冰冷,分明是施术之后的反应,可二弟怎么可能一点事也没有呢? 不解和怀疑充斥着他的脑袋,眼前的一切实在难以用言语形容,唯一的解释就是,弟弟的防御力足以化解“死亡之莲”的攻击。 过了半晌,风映残还是没有从惊愕中清醒过来,这也难怪,一直以来他都没有把弟弟当成足以匹敌的对手,更不屑冥人的实力,如今一击不中,仿佛当头棒喝一般。 这怎么可能?二弟应该没有这种实力,难道他有什么特殊的手段?还是有某种特长,刚好克制了我的力量。 充满怀疑的他凝视着弟弟,道:“二弟,今天我真是要刮目相看了,想不到你竟然有这种实力。” “远不及大哥。” 斩风心里清楚,自己虽然化解了兄长的力量,却也只能做到这一步,并没有反击能力,也不值得自傲,而且身体所受到痛楚太强烈了,如果有第二次,他也没有信心再坚持下去。 在场的十数万冥人却不这么认为,风映残所表现出来的强大是有目共睹,他们一直都在担心斩风落败,如此一来冥皇就不得不出战,如果再战败,冥界的威信将受沉重的打击。 如今斩风化解了鬼人强大的攻击,而且看上去安然无恙,无疑是为冥界挽回了面子,这是何等的功勋,谁能不动容,谁能不为之欢呼雀跃。 刹那间,欢呼声突然像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向主战台,又如同洪流一般在会场中回荡不绝,声势巨大,如雷如电,简直惊天动地。 斩风这个名字第二次印刻在他们的心上,威信和声望也因此大增提升,抗击仙人,抗击鬼人,对于多事之秋的冥界来说,是何等的功勋。 经过了这一战,斩风赫然成了冥界第一人,如果说昔年战胜仙人只是传闻,没有多少人亲眼目睹,这一次却是切切实实亲眼所见,感觉更为真实,斩风的强大已无可置疑。 “斩风――斩风――斩风!” 偌大的会场上响起震耳欲聋的呐喊声,热血沸腾的人们都站了起来,一边高高挥舞着双臂,一边大声呼唤着强者的名字,气氛瞬间攀升到极点,整个会场像是巨大的熔炉般炽热。 观战高台上,那些白发苍苍的老人也像少年般跳了起来,有的欢呼,有的拥抱,有的摇头晃脑,叹息着斩风的功绩。 “太好了!他果然挺住了。” 冥皇喜得眉开眼笑,打心眼儿里乐了起来。 断戈慨叹道:“如此强大的攻击,换成我们之中任何一个,都只有死路一条,想不到斩风居然这么轻易地就化解了对方的攻击,真的没有想到啊!” 界海也晃着白头喃喃地道:“那个鬼人还真厉害,虽然没有亲身经历,但我可以感受到他的强大。” 丹师想得更多更远,扫了一眼在场同僚,苦笑道:“诸位都看到了,鬼人的实力是何等的强大,即使我们有了冥术,要想达到与鬼界和仙界平等的地位,大概也需要百年的时间,漫漫长路啊!” “有斩风在和断戈在,我大可放心。” 断戈朝冥皇欠身道:“我一定竭尽所能,使重铸冥界的辉煌。” “好!好啊!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冥皇呵呵一笑,心情大好。 第六章 复兴计划 同样是站在场中,风映残却感受不到一丝喜气,甚至是热气,只觉得周围寒风凛洌,阴森森的,如同鬼界一般。 虽然没有战败,虽然一直压着弟弟打,虽然他不承认自己失败,然而挑战的结果,却与他想像之中大相迳庭。 期望在冥界建立威信的他什么也没得到,反而大幅提升了弟弟在冥界的威望和地位,此时的斩风无疑成为了冥界的象征与标志,即使他不是冥皇,却建立了冥界第一强者的声望。 想不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我失算了,不该让弟弟替那个断戈出战,否则结果一定是我胜。 他后悔了,却无济于事。 砚冰早已冲到斩风的身边,她知道斩风实力并不足以战胜兄长,只是挺过来了而已,伤痛也一定存在,不过是他表情冷漠而平静,外人看不出罢了。 “风!你没事吧!” 斩风只是摇了摇头,却不敢开口,他担心嘴巴一开,嗓里的鲜血就会一起喷出,场内热闹的气氛就会荡然无存,刚刚为冥人建立的自信也会流失。 砚冰见他脸色白得可怕,心中微动,不顾风映残就在旁边,伸手扶住了他的手臂,嘴里却再也没说什么。 风映残自然不喜欢眼前这幅景象,可今天他又偏偏是失败者,心里更不是滋味,脸色很沉,也是一言不发,只用眼睛盯着两人。 砚冰看了看他,眼神中充满了笑意,像是在说“看到了吧!你的弟弟并不比你差,更不是你的工具,他才是千万冥人尊敬的强者,不需要阴谋,不需要虚伪”。 风映残很快就读懂了眼神中的含意,心头又是一阵不快,因为他知道自己在砚冰心目中的地位又降低了。 斩风知道不需要再战了,慢慢地走下了主战台,身影还是那么孤冷,即使气氛再热烈,也无法改变早已定型的气质。 砚冰凝视斩风的身影,在场十数万人为他欢呼呐喊,如此炽热的气氛,他还是保持着一向的平静,就像是一座巨大的冰山,即使烈火也无法使他融化,名利不为所动,胜败不为所动,这才是男人。 虽然斩风平静的反应与环境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却也正是因为这一点使他有一种超然的气质,就像烈焰中的一道强光,分外耀眼。 风映残的心里不由自主地产生了一丝妒忌,弟弟的运气太好了,每到紧要的时刻都能化险为夷,还能从中得到极大的好处,这一次还没分出胜负,赞美和掌声就全归了他。 冥人,真的有那么强大吗? 他不是冥人,对冥界也不了解,自然无法领悟斩风为什么拥有这种实力,然而他却不知弟弟的领悟力根本比不上他,一切都是通过修炼得来的,再加上万分的坚毅和耐力,这些是他不能比的,因为他以前太优越,不需要坚毅和耐力就能获得成功。 冥皇走下了观战高台,来到斩风的身边,用最温和的笑容看着他道:“辛苦了。” 斩风摇了摇头。 冥皇转眼看着走近的风映残,含笑又道:“这场比试双方不分战负,不过冥武典还有正式的比武,我看就不必再打下去了,言和吧!” 风映残心有不甘,然而他无法琢磨出弟弟突然变强的原因,因此也就不敢贸然再战,寻思着现在的气氛已到了极点,即使这个时候击败弟弟,得到的也不会是尊重,而是所有的冥人的痛恨,这与他的本意不符。 心眼活络的他,又开始打另一个主意。 嗯!其实让二弟变成冥界第一人也好,怎么说他也会支持我,而且只要答应给冥界更多的好处,相信没有人会反对我的提议。 主意一变,他的表情也变得极为亲和,拍了拍斩风的肩头,笑道:“好小子,越来越强了,真不愧是我的弟弟,今天就这样吧,以后有空再找你切磋。” “嗯!”斩风根本不想再战,看到兄长这番表示,欣然答应。 冥皇像父亲一样慈祥地看着他,含笑道:“你们都累了,休息一下吧,冥武典还要进行其他的比试。” “是!”斩风对冥皇一直都怀着敬重之心,见他说话自然不会拒绝。 风映残主动拉着弟弟走向出口,边走边笑道:“二弟,这下你在冥界声望大振,所有的冥人都会把你当成英雄。” 砚冰白了他一眼,不悦地道:“只要你不找他麻烦,冥界没人会惹他。” 风映残用哈哈大笑遮掩了尴尬。 斩风朝看台上瞥了一眼,面对呐喊鼓掌的观众,觉得身上的压力又重了。 风映残含笑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作为兄长,我自然会帮你,等会儿我就去找冥皇谈话。” “谈话?” “嗯!谈一谈冥界和鬼界合作的事。” 斩风一直在考虑这事,见兄长主动提出,顿时大喜过望,急声问道:“你有把握鬼界会答应吗?” 风映残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轻笑道:“把握自然有,如果没有把握,我怎敢送你回冥界呢?别忘了我的新职位,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由于这场激荡的比试,观众们再也没有看其他比试的心情了,久候的比试便在一种平淡的气氛下结束了,直到观众离场,所有的声音依然在谈论著斩风与风映残之间的那场战斗。 赛场之外已是紫月当空之际,在妖异的紫光下,人群三三两两地离开了,每个人都怀着兴奋的心情,即使他们在升级的比试中失败了。 风映残一直都没有离开,等到一切完结,他便找到了皇城,请求与冥皇面谈。 冥皇立即把他迎到了偏院中。 “请坐。”他依然很和气,也许是今天心情太好了,脸上的笑意很浓。 风映残也不客气,大马金刀般坐下,一开口就是单刀直入:“今天来的目的很简单,想与冥界合作。” 冥皇着实有些诧异,却不意外,因为借用鬼界的道路进入人界,是他和众人商议的决策,没想到的是风映残直截了当点出了要点。 “怎么?太唐突了吗?”风映残见他神色愕然,微笑着反问道。 冥皇毕竟做了百余年领袖,气度自然不凡,神色很快便恢复,含笑道:“这是好事啊!只是不知道怎样才能更好的合作呢?” “我听二弟说冥界人口短缺,从鬼界之间到冥都,这一路的确见到了冥界的现状,果然人烟稀少,有的城竟只有几百人,这在鬼界是难以想像的事,想必冥皇大人也在为此烦恼吧?” 冥皇并没有直接回应,毕竟被人揭开短处滋味不太好受,平淡地道:“你观察得很细致。” 风映残轻笑道:“其实这也没有什么大不了,只要和鬼界合作,问题就会迎刃而解,冥界的情况也会大为改善。” 冥皇知道这种事情不会如此简单,淡淡应道:“哦!合作当然是好,只是鬼王真的能同意吗?” 风映残怎能听不出,言下之意是怀疑他的身分,以及说话的分量,心念一转,笑着又道:“我是鬼界的代表,不然也不会送二弟来冥界,临来之前,负责冥界事务的灰权大人曾经嘱咐我,希望建立与冥界合作的桥梁。” “是吗?”冥皇这才微微有些动容。 “我知道你们未必相信,这也容易,这次二弟要回人界,我会负责把他送去,如果冥皇大人愿意,也可以一起去看看,只要不惊动仙界,想必没什么大碍。” 冥皇大为意外,没料到他竟然邀请自己去人界,这是从未出现在脑海的事情,愣了片刻才回过神来,对于风映残也多了几分信任,点头道:“难得你一片热忱,我自然不能拒绝,只是事关重大,还是要考虑周全为上。” “这是自然,我没有任何催促的意思。” 话锋一转,冥皇又问道:“不知这么做对鬼界有什么好处?” 风映残早就料到会有这一问,立即搬出早已想好的说辞,侃侃应道:“当然,没有好处鬼界是不会做的,你也知道,仙人一直控制人界,这些年更是变本加厉,弄个道士系统,还不断地向外扩张势力,眼见就会把整个人界置于仙界的手中,鬼界实在是忧心忡忡,不能不加以防备。 “然而仙界的力量太强大了,不是鬼界所能应付的,只有联手冥界,才能压制仙界的野心,这样对仙鬼人冥四界都有好处。” 话说得动听之极,冥皇也不得不佩服他的口才,点头道:“话说得不错,要是四界的力量能相互制衡,和平就一定会到来。” 风映残抚掌大笑,赞叹道:“不愧是冥皇大人,一语中的,这相互制衡四个字,恰好点出了和平的要诀。” 冥皇笑了笑。 为了表示自己的坦诚,风映残突然摆出低姿态,小声道:“其实,我个人也有点私心。” “请说。” “我的弟弟,也就是你的紫衣冥使,我希望他能成为冥界驻留人界的最高统帅,这样我们合作起来就会更好,毕竟我们是亲兄弟,不会计较个人恩怨。” 冥界对亲情的领悟并不深,只是略懂一些,见他如此看重斩风,不禁笑了笑道:“我们本就想让他负责人界的事务,这次他回去,就会筹建驻留人界的据点。” 风映残大喜,点头道:“这样最好,我们两个合作无间,一定会替鬼、冥界两界带来崭新的局面。” 对付素来狡诈的鬼人,冥皇不得不小心,想了想又道:“只是他被仙界追捕,做事实在太难了,听说鬼人在人界早已建立了势力,还望你们能多帮他。” “那是自然,我们既然是盟友,就应该相互照应,只要他有要求,我一定会尽全力去办,绝不推托。”风映残拍着胸口,摆出一副义无反顾的姿态。 冥皇也不是好骗的,这番举动落在他的眼里倒成了疑点,沉吟片刻,含笑道:“这事我们会仔细商议,有了决策再告诉你。” “好!” 送走风映残,冥皇立即召来了丹师,把风映残的提议都告诉了他。 听了冥皇的诉说,丹师沉默了许久,藉鬼界进入人界,这是既定的方针,然而如何合作则需要巧妙的安排,绝不能鲁莽行事。 “这个机会正是我们所期盼的,只是听说鬼人诡诈,必须小心处理。” 冥皇沉声道:“我知道,虽然危机四伏,但机会只有这一个,再不把握,以后就不知道要等多久,即使他们在利用我们,我们也不能不做。” 丹师苦笑道:“是啊!这条独木桥非走不可。” “不过你的话没错,这事要小心进行,不能让鬼界随意利用我们。” “他居然还要斩风去做人界的指挥,这一点我倒是没有想到,难道是因为今天的大战改变了他的看法?” 丹师笑道:“不必在意他有什么打算,反正这和我们计划一样,完全可以答应他,然后再做打算。” 冥皇心里早有定策,这番说法与他不谋而合,含笑道:“既然你也同意,事情就这么定了,断戈做为主要的指挥者,带领第二批进驻人界,建立冥界的据点,斩风则是先头人物。”“不过我们对人界极为陌生,如何建立组织似乎需要斩风的支援,否则即便断戈处事能力再强,面对一个新的环境,还是危机重重。” “此言有理,冥武典还要举行些时日,我们就利用这段时间组织好一切,然后一步步走,总会有光明的一天。” 两人相视一笑,五百年来冥界最重大的决议就此诞生了,它的出现标志着冥界转守为攻,主动出击,力求用自己的力量改变冥界的命运,而不是像以前那样坐等机会。 做为成败的关键,斩风对人界环境的描述至关重要,这影响到断戈对整个计划的安排,可他偏偏又不是个喜欢言语的人,说了几次都没有说到要害,于是他把砚冰也带到了冥皇的面前。 看着面前冷若冰霜的美人,断戈的表情依然冷傲,打量片刻后又转头看着斩风,诧异地问道:“你怎么把她带来了?我们可是商议冥界的大事,她在场似乎……” “冥帅大人,她是我的朋友,对人界比我了解,也是个绝对可*的人。” 断戈等人只注意到风映残,没有对砚冰仔细了解,只当是一个普通的随行人员,此刻见斩风如此隆重的介绍,还让她参与冥界最高的机密,关系自然不一般,不禁另眼相看。 砚冰在外人面前总是表现出最冰冷的一面,淡淡地道:“要是不喜欢我在场,我可以离开。” 断戈倒也喜欢她的直爽脾气,点头道:“我相信斩风,既然他推荐你,想必一定有原因,我也不多问了。” 砚冰换上最柔和的目光看了看斩风,道:“只要是他的事,我一定全力相助。” “好!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客气了,请坐。” 砚冰在斩风身边坐下,道:“冥界的事我都听说了,我很喜欢这里,也希望将来有机会长住。” “难得。”断戈的语气温和了许多。 砚冰朝门外望了一眼,轻叹道:“美丽的太阳,妖异的月亮,平静的山川,我想没有什么地方可以比这里更安宁。” 断戈没想到她对冥界竟有这种评价,心里不免高兴起来,对她也更有信心,道:“我也不绕弯了,由于冥界要进入人界建立据点,斩风对这一方面并不熟悉,所以推荐你来,还说你以前就是一个组织的首领。” “我知道了,其实斩风在人界已经有了一个组织,人虽然不多,可其中不乏强手,你可以选择在这个基础扩大势力。” “哦!这事怎么没听你说过?”断戈诧异地望向斩风。 斩风坦率地道:“那不是我的势力,只是一群朋友的住所,如果冥帅大人有用,我可以请他们帮忙,只是他们不是冥人,我不希望他们卷入这种事情。” 断戈知道自己的使命,如果建立在已有的势力上,无论在资讯还是组织上都会更容易,唯一的麻烦就是身分不能公布。 “这些人知道你的身分吗?” “不知道。” “一点也没有察觉?” 斩风摇摇头。 砚冰知道他不喜欢多说,插嘴应道:“你看看我就清楚了,如果在人界遇上我,你能分辨出我是冥人还是普通人吗?” 断戈凝视她片刻,最后摇了摇头。 “这就是了,斩风这三年一直很好的隐藏了身分,虽然他名动四方,却极少有人能知道他的真实身分。” 断戈反应极快,立即察觉出她用了“极少”两个字,换句话说,也就是有人知道他的冥人身分,脸色骤变,看着斩风问道:“有人知道你的身分?” 斩风原本没有打算说出戟布的事,这倒不是他有意隐瞒,而是觉得戟布的身分疑云重重,难以判断他的真实目的,如果冥界知道了人界有人能修灵,也许会引起不小的风波。 沉吟片刻,他才应道:“有人知道冥术,见到我修炼冥术,所以猜出了身分。” 断戈恍然大悟,遇上这种情况,想掩饰身分几乎不可能,因此也就不介意了。 “原来如此,想不到人界居然有人能洞察冥术,这份眼力恐怕连我都不如。” “我说过,人界的人类可以修炼仙鬼冥三术,昔年有众多冥术流入人界,有人学了也是常事。” 断戈追问道:“他们看穿了你的身分,难道没有声张?” “没有,因为他也在努力修灵,而且已经进入了第一层环气府,比我更早。” 想到人界的人居然在修灵,断戈心里满不是滋味,同时也暗暗发誓,一定要刻苦修炼,早些进入灵元九府,就早些得到力量,现在除了力量,他什么也不需要。 “还是说说人界的情况吧!” 在断戈的询问下,砚冰把自己所知道的事情一点一滴都说了出来。 断戈越听心情越是沉重,想不到人界的局面如此复杂,表面的道官,暗中的鬼人,还有人界自身的力量,各种势力交缠在一起,情况错综复杂,一时间理不清弄不明,难以决策。 “看来我还是仔细斟酌,你们回去休息吧!有问题我再找你们。” “冥帅大人,我想回一趟断戈城。” 断戈愣了愣,问道:“你回去干什么?” “去看看几个人。” “可是冥武典一完你就得赶回人界,这一去一回只怕没时间吧?” 斩风指着砚冰道:“她有影雀,速度很快,只要停留的时间不长,冥武典结束前应该可以赶回来。” “既然如此,你去禀告冥皇大人,请他示下。” “嗯!” 即日,斩风便去到了皇城请命,冥皇爽快地答应了他的要求。 布扬和元苏听说他要回去,居然扔下了冥武典,一定要陪他回去,见两人诚意拳拳,斩风除了感动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因此也就答应了。 由于全*腿走,四人只好日夜不停,花了半个月才赶到了断戈城。 蓝色光芒下的断戈城依然如初,城门只有轻风落叶,再也见不到人影了,即使踏上城中的大街,所能见到的冥人也是寥寥可数。 “你又回来了。”布扬回头看着斩风笑了笑。 “嗯!”踏入城门,斩风就开始打量着城市,事实上他只在这里待了不到两个月,城市有许多地方都很陌生。 “好荒凉啊!”砚冰微微叹了一声,冥界是多么美丽的地方,不应该有这种景象,心里也开始期盼斩风能改变这一切。 元苏见她发出感慨,含笑解释道:“冥人不喜欢逛大街,现在这种时候,人人都在专心修炼,不会有人到处闲逛,而且冥武典刚过,消息也没有传来,否则他们一定会出现迎接斩风。” 砚冰举目四望,这里算是斩风的第二故乡,能培养出这样杰出的人物,这城应该有些不同的气质,然而左顾右盼,都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不禁有些诧异。 “风!你以前就住在这里?” “嗯!”斩风点点头,接着转眼望向布扬,问道:“扇君现在是什么级别?” 布扬沉吟道:“他……好像一来就升了黄级,不过他的基础不好,需要从低练起,因此后面的进展有些慢。” 斩风与扇君见面还不到一天,对他的了解极少,大部分都是从幽儿的嘴里得知的,即便如此,也不了解扇君最真实的一面,这次来就是想和他谈谈,一方面询问有关黑灵的事,另一方面也把幽儿的消息带给他。 布扬搭着他的肩头笑道:“走吧!他们应该都在练武场,你应该知道在哪里。” 斩风抬眼望向东藏书阁的方向,急步走了过去,为了尽快帮助冥界在人界建立势力,他必须尽快赶回人界,这一次本也不该来,只是心里有所记惦,因此才抽空前来,因此也就不能多留了。 东藏书阁就在大街之侧,很容易发现,他虽然只进出了几次,但印象深刻,很快就走到了门外,眼前那座高大的石楼又勾起了无限的回忆。 砚冰见他忽然站在院前不动,急忙伸手拦住了布扬和元苏两人,小声道:“别过去,让他站一会儿。” 元苏和布扬怎能不明白其中含意,相视一笑,都停下了脚步。 半晌,斩风才回过神来,转头看了看三人,淡淡地道:“我们进去吧!” “他们应该在修炼场。” “大概是吧!” 斩风抬腿就往修炼场走去,人还没到门口,耳边便传来了修炼的声音,沉重的喘息声,响亮的呼喝声,高昂的吼叫声,离远就让人感觉到一股逼人的热浪。 砚冰有些意外,没想到这么宁静的城市里,居然还有这么热闹的地方。 元苏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含笑道:“这里是整个城最热闹的两个地方之一。” “哦!” 走入大门,挥汗如雨的修炼场景象立即呈现在几人的面前,斩风对此再熟悉不过,三年前第一脚踏入之时,也是这么一幅景象,至今未变,因为这里是冥界,冥人的生命里,修炼永远是第一位,在旺盛的斗志驱动下,每个人都拼命地成为强者。 斩风的杀气不再像以往那样张扬,那时寒潮般的杀气可以影响整个环境,令人不寒而栗,现在的他内敛了许多,然而这种收敛却比昔日更有威势,因为现在的杀气可以凝化成巨大的冥杀气,甚至是杀人。 修炼的冥人们很快就察觉到气氛有异样,都抬起头,片刻后,目光都聚焦在斩风的身上,一张张面孔都变得惊愕万分。 自从斩风进入冥界之后,除了他送来的扇君,再也没有新人进入,修炼场里都是旧面孔,自然都认识斩风,一个从弱者到强者爬升最快的人物,一个击溃仙人的英雄人物,谁也忘不掉。 惊愕中,一个身影像风一般冲到斩风面前,一把就抓住了他的手臂,急切地问道:“你终于出现了,我妹妹呢!” 第七章 夭云事件 斩风不用看也知道是扇君,抬眼看了看他,见他一身黄衣,面容样貌都没有大变,只是表情极为凝重,眉宇间还有浓浓的忧色。 布扬瞪了扇君一眼,喝道:“你这是干什么?忘了规矩吗?还不快行礼。” 斩风摆摆手道:“我只是白级冥武士,不必了。” 见了他身上的白衣,布扬也无话可说,只觉得有些别扭,晃着脑袋走到一旁,嘴里嘟嘟囔囔着道:“连仙人都击败,还穿着白衣,唉,看来这等级制度就快没用了。” 元苏和砚冰都笑起来。 扇君可不管那么多,他的心里只有妹妹,急不可待地问道:“幽儿没事吧?她的病是不是更重了?这些日子生活的好吗?有没有哭……” 斩风没有立即回应,直到扇君一口气问完了十几个问题后,才应道:“她没事,病已经控制了,一切很好。” “病……好了!” 扇君惊得呆若木鸡,片刻后,僵化的表情被柔和的笑容取代了,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狂喜,刺激到身体的每一寸。 斩风点点头。 “太好了,实在太好了。” 扇君像发疯似的在原地来回走动,捏紧的拳头不断挥舞着。 看到他这副模样,周围的人都笑了。 斩风知道他疼爱妹妹,也不以为意,转眼望了望在场的人,却没有找到夭云的身影,不禁有些纳闷,回头问道:“夭云呢?” 元苏和布扬都已不是这里的管理人,对于人事变化并不太清楚,不过城里除了扇君之外,再也没有其他新增人员,夭云应该属于东边的人。 “夭云呢?没在吗?” 督场的红级冥武士名叫光渚,原本就是院里的老人,是由橙级升上来的,也认识元苏、布扬,见他们发问,急步赶了过来,应道:“夭云出去修炼了,至于去哪里我也不清楚,好些日子都没回来了。” 听了这话,斩风不禁想起当年的自己,同样也是离开断戈城去到野外修炼,第一次花了半年,第二次更是花了一年半,夭云也知道这事,也许就是这么做了。 “斩风,先住下来等吧!” 斩风算了一下,最多只能留三天,之后必须赶回去。 “只有三天,恐怕见不到他了。” 布扬和元苏无奈地对视了一眼,都想不出好办法,毕竟冥界中没有人能限制别人合理的行动,夭云一个月都没有回来,三日内回来的可能性极低。 这时,扇君从惊喜中缓过神来,盯着斩风问道:“幽儿过得还好吗?” “很好。” 扇君长叹一声,苦笑道:“我这个哥哥真没用,连自己的妹妹都无法照顾。” “冥界将要派人去人界,你还有机会。” “真的!”扇君像得了宝贝似的,两眼发光,眨都不眨地盯着他。 斩风郑重点点头,道:“嗯!我要先回人界,以后的事,冥皇会有安排。” “我一定会努力修炼。”扇君咬着牙吼了一声,又道:“还是请你帮我照顾她。” 砚冰插嘴道:“他待幽儿比亲妹妹还亲,还拼了命护着她进了天漩。” 扇君感动莫名,握着斩风的手,几乎说不出话来,半晌才激动地道:“一日相交就把妹妹托付给你,你却如此尽心尽力地对幽儿,我……我真不知如何报答你的大恩。” “应该的。” “可惜幽儿没来,要是能见上一面该多好啊!” 砚冰道:“只要斩风在的地方,幽儿死活都要跟着,要不是冥界没有食物,幽儿也会跟来。” 扇君微微有些失望,沉默了片刻,诚恳地道:“斩风老弟,听了这位姑娘的话,看来幽儿和你真是很亲,她从小没了爹娘,一直都*我,现在有你这么一个强者保护她,我也没什么不放心的,只是她那总也长不大的性格,令我有点头疼。” “没关系,幽儿很可爱。” “是吗!这样我就放心了,你刚到,先休息吧,我还要修炼呢!晚上再去找你说话。”说完,扇君又跑回修炼场中央苦练。 砚冰朝着斩风嫣然一笑道:“他还真拼命。” 看着扇君,斩风就仿佛看到了自己,当时的他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回到人界,报仇雪恨。 报仇!这事我已经很久没有时间去考虑了,冥界的事、幽儿的事、阿雪的事,事情实在太多了。 家族血仇就像一颗种子,深深地种在斩风的心底深处,等待时机便生长发芽。 砚冰偷偷瞟了斩风一眼,然后道:“风,恐怕他要把幽儿的一辈子都托付给你了。” 斩风没领会到话里的意思,淡淡地道:“这有什么?” 砚冰抿嘴一笑,嗔道:“你这人有的时候聪明,有的时候却笨得像头牛。” 斩风更是茫然,愣愣地看着她不知如何回应。 “他要把幽儿嫁给你。” “嫁……”斩风听傻了,呆了半天才回过神来,甩着脑袋道:“开什么玩笑,这怎么可能呢?” 砚冰很少见他这副模样,忍不住又笑了起来,道:“说句笑话,别在意,其实幽儿也真离不开你,我觉得她对你比她哥哥还亲。” “照顾她当然没有问题,只是……”斩风张了张嘴,还是把下面的话咽了回去。 其实他的心里一直隐藏着一种不安,尤其是对“婚姻”这两个字,冥人没有婚姻,也没有后代,这是任何冥人都无法改变的事实,然而对于流千雪来说,似乎太残酷,现在两人之间固然柔情蜜意,心心相印,但一想到婚姻,心里就有不安。 砚冰微感诧异,但细心的她很快便领悟到斩风的尴尬处境,以及内心的不安,不禁微微一叹,柔声劝慰道:“别担心,雪妹不会在意你是冥人,她需要的是你的心,其他的都不重要了,否则也不会放弃了道师的高位,跟你四处奔波,过着漂泊不定的日子。” 想到流千雪的好,斩风心头涌起一阵温馨,人也轻松许多。 “谢谢姐姐。” “去休息吧!然后早点回人界,你好早点见她。” “是该回去了。” 斩风抬头望向人界入口的方向,眼里似有无限期盼。 等候了三天,夭云还是没有回来,斩风只能与砚冰一起飞回了冥界,然而当他们赶到冥都城外之时,前面的景象令他们大吃一惊晶蓝色的阳光下,一队冥界少见的鹤群在冥都的上空盘旋,鹤背上虽然没有人,然而两人一眼都认出这些仙鹤与虎极的仙鹤一样,身上还有仙气环绕,可想而知来自仙界,然而仙鹤不会自己飞来,一定是有仙人乘鹤而来。 “仙界派人来了!” 斩风的神色突然紧绷,此时此刻如果让仙界发现自己,冥界纵有百口也难以辩解,不知又要生出多少事情,也许还会波及整个冥界。 “风!怎么办?”砚冰更是慌张,惊得她突然收起了影雀,紧接着两人竟从空中直直摔了下去。 “姐姐!”斩风吓了一跳,连忙托起砚冰向上抛,自己则快速下降,直到离地面三尺才化入影子,之后立即现身,抱着从空中坠落的砚冰。 “谢谢!”砚冰依然心有余悸,跳下地后伸手抹了抹额上的汗珠,目光又望向冥都的方向,“情况不妙啊!” 斩风的神色极度凝重,眼前冥都大门就在前面,脚却不敢多走半步,自己的生死事小,如果让仙人见到自己,一定会怀疑冥界,虽说仙界未必会向冥界发动战争,但仙界至少会监视冥界,如此一来,冥界的机会就更少了。 “怎么办?我们还进城吗?” “先躲起来。”斩风拉着她走到一片树林之中。 林子里很宁静,砚冰这才稍微平静下来,忧色忡忡地问道:“想不到仙人突然来了,这可如何是好?要是被他们发现,我们可就完了。” “仙人突然来冥界是为什么呢?难道是因为我?” 斩风低着头仔细琢磨了半天,想来想去,都是觉得只有自己的事情才会引起仙界的注意,而且上次击退了散仙,仙界也许会向冥界施加更大的压力。 砚冰见他面有难色,心里不安,犹豫了一阵,忽道:“要不我进去看看,把你的消息告诉冥人,请他们出来接你。” “仙人不是一眼就能认出你身上的阴气吗?” 砚冰哪能不知这一点,苦笑道:“可……不进去总不是办法,也许仙人只是礼貌性地访问,与你无关呢?” “礼貌性访问?”斩风觉得这个想法实在有些匪夷所思,只是不进城的确无法了解真相,左思右想之后,点了点头道:“也好,我们进去看看。” 砚冰最欣赏他的从善如流,朝他嫣然一笑。 冥武典刚刚结束,不少的人都准备回城了,因此城外的大道难得有不少行人,这给了两人更多的机会。 经过了冥武典,冥都内外的人都认识了斩风,而路上的人都亲眼见证他与鬼人之战,更是钦佩万分,然而奇特的是,所有与他会面的人都没有招呼,更没有行礼,只是朝他点了点头,然后扬长而去。 斩风并不在意行礼与否,只觉得奇怪。 “看来城里果然有事,他们不是不想与你打招呼,只是怕暴露了你的身分。” 斩风这才恍然大悟,心中不禁一阵感动,冥界是他的家,而其他的冥人就像家人一般。 两人小心翼翼地走到城门口,黑级冥将涉军正守在那里,这对从不设防的冥都而言,是个极为奇怪的现象。 涉军见了到斩风大喜过望,立即迎了上来,庆幸地道:“冥使大人,你果然回来了,没让我白等。” “怎么回事?”斩风朝城里瞥了一眼。 “仙界的使团来了,冥皇大人担心你得不到消息,贸然出现在仙人面前,因此命城里所有的黑级冥将各自把守住一个城门,务必在你进城之前把你拦下。” “明白。” 涉军笑了笑道:“其实城里很平静,没事的,只要小心一点就好。” “现在去哪?” “你跟我走吧!仙界使团进了皇城,不可能随意在城里搜查,何况他们又不见得是为你而来。” “好!” 斩风一直跟在他身后,绕过几处街角,最后来到了一个低级冥将士的修炼所,就像断戈城的一样。 地方不小,进出的都是红级以下的冥武士,因此黑级冥将的出现立即引起了众人的注视,幸好一切早有安排,因此谁也不敢出声,都只观望着。 涉军安置好斩风和砚冰,含笑道:“你在这里等着,我去禀报冥皇大人。” “嗯!” 紫月当空之时,涉军领着丹师匆匆赶了回来。 斩风见两人神色古怪,既没有忧色,也没有喜色,心里纳闷,却没有发问,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丹师拍了拍他的手臂,含笑道:“你办得很好,没有冒失地往皇城里冲,否则就麻烦了。” “仙人来了?” “是啊!他们突然到来,弄得我们措手不及。”丹师庆幸地笑了笑,脸色忽然一沉,轻叹道:“不过从现在起,人谷那条路彻底不能走了,与鬼界合作势在必行。” “嗯!”斩风点点头,等待他继续往下说。 丹师见他紧盯着自己,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摇头道:“放心,他们不是因为你而来,也不知道你回到了冥界,不过这件事多少与你有些关系。” “哦?” 丹师叹了一声,沉着脸道:“断戈城有个名叫夭云的冥武士,居然又想从人谷硬闯人界,结果被仙人抓住了。” “什么!夭云他……”斩风如何也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消息,顿时惊得呆若木鸡,半晌也没回过神。 砚冰发现他的身子在微颤,大惊失色,连忙扶住他,紧张地问道:“怎么了?” 斩风作梦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情况出现,夭云对人界和情人的挂念他很清楚,因此才让他去青龙国天方城,见见那个叫明依的姑娘,不想夭云等不及了,竟然自己硬闯,经过了他的事情后,冥界通往人界的出口早已是戒备森严,夭云的作法,无异于自寻死路。 “夭云他怎么样?” 丹师苦笑道:“被抓到仙界去禁锢了。” “这……”斩风又是一颤。 “这已经是第二次有冥人闯入人界了,不能不使仙界怀疑事件背后的真相,因此才派遣使团前来,名义上是要告诉我们所发生的事情,其实是要警告冥界,不要让这种事情发生第三次。” “第三次?”刚问出口,斩风已明白其中含意,眼中寒光一闪,冷冷地道:“看来他们来的原因还是因为我,夭云不过是个借口而已。” 丹师愕然看着他,不明白话里的意思。 斩风眼中的杀气又现,冷冰冰地道:“我在人界毁了十一个名仙士的肉身,后来又击退了散仙,仙界一定在怀疑冥界的实力,这次来也许是试探。” “十一名仙士!”丹师听得目瞪口呆,半晌也没反应。 “嗯!” “这事你怎么没说?” “忘了。”斩风轻描淡写地应道。 “忘了!”丹师不禁苦笑连连,毁了十一名仙士的肉身,这是何等的大事,斩风居然忘了,可见在他的心里击败仙士已是平常之事,不值得一提。 砚冰忽然插嘴问道:“现在该怎么办?等仙界的使团离去吗?” 丹师摇头道:“冥皇大人说,仙界使团既然不是为斩风而来,他也不必卷进去了,一切由我们来应付,斩风,反正你在冥界的事情已经做完了,不如趁这个机会回到人界,也好为断戈那一拨做好准备。” “是!”斩风点点头,凝视着他又问:“冥界真的不会有事吗?” 丹师沉吟道:“我想仙界的人不会停留太久,只要他们找不出任何破绽,冥界就不会有事,因此你的离开对冥界来说反而是好事。” 砚冰劝道:“风!我们走吧,你不是也想早点回人界吗?” “嗯!”斩风点点头,望着丹师问道:“我大哥呢?” “大哥?” “那个鬼界的人。” 丹师恍然大悟,含笑道:“是他呀,他在住所,我们已经通知他了,相信很快就会赶来。” “好!等大哥到我们就起程。” 去鬼界的路上,斩风一直沉默寡言,夭云的事件对他来说无疑是一个刺激,无论怎么说了,夭云都是他在鬼界的第一个朋友,也是他教授了夭云修炼冥神之眼和紫月之瞳,事到如今,他也不可能坐视不理。 然而人被困在仙界,要想救他除非拥有绝对的实力,否则只是自寻死路,一切都是遥遥无期。 风映残同样沉默,但他的脑子却一刻也没停过,一直在思考着如何借用鬼界的力量,这次冥界之行的收获,并不如预期之中那么好,一是威信没有真正的树立起来,因为弟弟的出面,冥人所有的尊敬都转移到他的身上。 再者,冥界的力量比起他想像之中要弱许多,能借的力量实在有限,必须扶植冥界强大,才能起到更好的作用。 三者,仙界的突然到来打乱了他的计划,迫不得已急忙离开冥界,夭云的事件无疑会增加仙界对冥界的监察力度,利用冥界的难度也就更大了。 幸好鬼界没有人知道冥界的真实情况,我必须把冥界的力量夸大一些,不然无法引起高层们的兴趣,却也不能过度夸大,这样会使他们心存戒心。 忽然,他脑海中闪过一丝灵光,忖道:噫!这次仙界的使团来访倒是次好机会,我何不利用一下? 想到此处,嘴角边不禁溜出一抹阴笑。 这种古怪的笑容,立即落入心细的砚冰眼里,心里猛地打了一个突,风映残的外表无可挑剔,然而这无意中显露的表情才是最真实的内心写照,此时面露阴笑,不知又在考虑什么阴谋诡计。 他又在打什么主意吗? 不安的感觉促使砚冰*向了斩风,这个外冷内热的男子才能给她足够的安全感。 斩风见她贴来,好奇地问道:“姐姐怎么了?” 砚冰笑了笑,摇头道:“没什么,见你神不守舍的样子,有些担心而已。” 斩风回望冥都的方向,沉声道:“仙人开始注意冥界了,情况越来越不妙。” “尽了力就好,这么大的地方,也不能只*你一个人来拯救,即使失败,也不能把责任都推在你一个人的身上。” 宽慰的话令斩风舒服了许多,不禁庆幸自己身边总有人相伴。 穿过通道,三人又回到阴风阵阵的鬼界,景色和气氛骤然大变,天空黑得发亮,但光芒却给人冰冷的感觉,四处灰灰黑黑,让人心情不由自主地沉重起来。 砚冰反应最直接,立即露出厌恶之色,嘟囔着道:“这鬼地方真难受,真不想踏进来。” 斩风的感觉与她相似,只是碍于兄长的面子没有说出口而已。 风映残却更习惯这里的气氛,听了自然有些不高兴,淡淡地道:“这是鬼界,自然有独特的气氛,住久了就惯了。” 砚冰撇撇嘴道:“我可没打算在这里住久。” 风映残虽然不高兴,却也无可奈何,转眼看着弟弟,问道:“我们还是到鬼王之城小住些日子吧?” “不是先回人界吗?”斩风记挂着流千雪和幽儿,恨不得立即就飞回人界。 “这恐怕不好吧?冥界不是要借用鬼界进出人界吗?你身为负责人,总该与鬼界的商议一下具体的安排,至少也该签定一份约定,以便执行。” 斩风原想着这种事应该由丹师来做,但回头一想,早点签定约定,断戈就可以早些进入人界,对冥界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沉思片刻后点头道:“就按大哥说的做吧!” 风映残很是高兴,含笑道:“鬼王之城也是个热闹的地方,上次你们匆匆而来,匆匆而走,还没有领略鬼王之城的妙处,这次正好趁这个机会多逛逛,也许会有不错的收获。” 砚冰一想起那些卖人肠、狗头的血淋淋场面,心里就一阵不舒服,实在提不起兴趣去领略鬼王之城的妙处,但斩风已经答应留下小住,她也只能跟随了。 再次进入鬼王之城,情况与当初已完全不同,风映残已不是刺监司的少刺监,而是掌魂使灰权府内的长史官,已经拥有了在鬼王之城居住的身分,他让斩风留在城门之外等待,他则来到了灰权的府第,禀报冥界之行的情况。 灰权对冥界的事情也有所寄望,听说他来了立即召他晋见。 “拜见掌魂使大人。”在上司面前,风映残总是摆出一副毕恭毕敬的姿态。 灰权打量了他几眼,微笑着问道:“回来得好快啊!不知这次冥界之行有什么感想?” 风映残早已准备好一份说辞,见他相问,立即恭敬地禀道:“此行收获很大,我见到了冥皇,他决心与鬼界合作。” “哦!说仔细点。”灰权指了指一旁的椅子。 “是!”风映残走过去坐下,接着又道:“我去的时候正值冥界的冥武典,那是冥界最隆重的盛事,所有的高手都会出现,我从头看到尾,冥界的实力虽然不强,却也有利用的价值。” “嗯!”灰权满意地点点头,道:“我猜得不错,冥界虽然式微,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冥界的力量多少还存在些。” “掌魂使大人英明,冥界也是知道自己的力量微不足道,只有合作才能使他们增强一些,只是不知道鬼界的本意,不好下决定。” 灰权扬了扬眉,轻笑道:“鬼王大人已把冥界的事授权给我,由我全权负责,所以我说的话就是鬼界的决定,这事不容置疑,冥界的人也太小心了吧!哈哈!” “既然如此,属下就放心了。” “既然他们不放心,你就再去一趟冥界,与他们正式谈判。” 风映残让弟弟来鬼王之城就是为了这个目的,见灰权提了,立即躬身应道:“这倒不必,那个冥人斩风就是冥界的谈判代表,这次随我一起回来,就是为了谈判。” “一个白级冥人?有这种资格吗?”灰权怀疑地看着他。 风映残微微一笑道:“虽然他只是白级,但这次冥武典上大出风头,以他的实力,在冥界来说,恐怕只在冥皇之下。” 灰权颇感意外,但回想起斩风孤冷不群的气势,又觉得合理,点头道:“嗯!他的气势倒是不弱,想必实力也不会太差,既然如此,你就代表我去和他谈,有什么麻烦就来找我,我会处理的。” “是!我现在就去找他谈,相信一天之内就能定稿。”风映残要的就是这个谈判的权力,他早已料定灰权自恃身分,看不起冥人,一定不肯亲自谈判。 灰权脸色忽然一沉,厉色道:“不过你也要小心,我们是要利用冥界,不要反被他们利用了,因此谈判不要急,拖一拖也能压压他们的气势,坏了我的事,后果你应该知道。” “贪婪的东西。”风映残暗骂了一声,接着皱起眉头,装出为难之色,沉吟道:“只怕我们的谈判不能太慢,迟则生变啊!” 灰权诧异问道:“难道还有什么麻烦吗?” 风映残故意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说道:“属下离开冥都之时,仙界使团突然到了,听说这些仙人一改往常的傲慢之气,变得客客气气,似乎有拉拢冥界之意。” “什么!”灰权脸色微变,深邃的眸子发出慑人的目光,直逼风映残,嘴角也不时**着。 “属下亲眼所见,绝对没有看错。” 灰权站了起来,神色变得极为凝重,在屋内踱了几步,边走边道:“仙界要干什么?难道他们也想拉拢冥界?这似乎不太可能吧?” “世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冥界如今的实力不强,最多与人界相当,对鬼界和仙界都无法形成威胁,因此也就没有资格成为仙、鬼两界的敌人,既是如此,仙界想利用冥界,也是合情合理的举动。 “由于仙、鬼界都不方便光明正大的渗入人界,也就无法将真正的力量输入人界,斗争只在小范围内进行,这种情况之下,冥界微弱的力量,便可起到举足轻重的作用。” “仙界不可能没有顾忌!” 风映残阴阴一笑,道:“大人才智高远,怎么会连这一点都想不明白?冥人在人界做事有仙界支援,自然得心应手,万一有什么麻烦,仙界可以把事情都推到冥人的身上,如今处置又是他们说的算,这样一来,岂不是百利而无一害?到时候真正受打击的,就会是我们鬼界。” 灰权若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没想到这青年居然有这种判断力和分析力,实在不容小觑。 “你说的不错,仙界的道官势力在青龙国吃了大亏,而且朱雀国内的道官也面临分裂的大危机,长此下去,仙界影响力将会大幅削弱,也许他们正是看到了这一点,所以要拉拢冥界,冥人还有冥武技,可以组成一支奇兵,作用不小啊!” “所以说我们必须尽早谈判,得约定签好,冥界也就无从反悔了。” 灰权担心地道:“有仙界在,冥界未必会选择鬼界,即使选择了鬼界,条件只怕也很苛刻。” 风映残轻笑道:“条件是谈出来的,何况冥界的要求并不高,只不过是在人界建立自己的据点,从而保证每年有足够的冥人,而且他们有自知之明,以他们的实力,是绝不可能动摇仙鬼两界的影响力,因此也不可能提出什么苛刻的条件。 “更重要的是,这些年仙界一直公然压制他们,他们心有疑虑,未必敢与仙界结盟。” “你分析的很正确,事情交给你了,如果条件不苛刻,我可以全部答应。” “是!” 第八章 冥鬼秘约 在风映残的吹嘘下,四界之末的冥界骤然成了宝物,斩风也自然成为了贵客。 风映残知道冥界需要什么,再加上代表冥界的又是弟弟,因此只花了半天,就把所有的条件都谈好了。 然而,鬼界里尔虞我诈之事多如牛毛,灰权虽然把权力交给风映残,却也没有完全信任他,为了证实冥界的事情,他把斩风独自请到了府里作客。 对于这个未来的盟友,斩风虽然厌恶,却也没有拒绝,泰然自若地来到掌魂使府。 “冥人的朋友,住在这里还习惯吗?”灰权一开始就用最诚恳的态度接待斩风,令他有些愕然。 “还好。” 灰权擅于耍弄权谋之术,这样的做作早已是习以为常,表现得极为真实,亲切地拍着斩风肩头,含笑道:“冥界合作的诚意我都明白了,很好,鬼界永远欢迎冥界这个朋友。” 斩风从来没有独自代表一方谈判,缺乏经验的他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幸好他处事沉稳,即使心里没有主意,表面上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叫人琢磨不透他的心思。 灰权对他多少有些忌惮,尤其是看着他那千年不变的表情,更是觉得有一种无形的威慑力,使他无法任意作为。 为了打破气氛,他笑着道:“听说冥界的冥武典是难得的盛会,有空我也想去看看。” “嗯!”斩风平淡地点点头。 灰权又找了一些话题,斩风不是点头就是摇头,再不就是一个“嗯”字,弄得他半天也找不到说话的感觉,话锋一转,他又回到了正题,沉着脸问道:“冥界要借鬼界之路进驻人界,这恐怕违反了四界和议吧?” 斩风这才抬眼看了看他,淡淡地道:“鬼界呢?没有违反吗?” 一句话便说中了要害,灰权原本是找话说,因此随口说了一句,忘了斩风在人界待了一段时间,对于鬼界在人界的行动也了解不少,顿时哑然,支吾了半天才道:“既然大家都违反了和议,所以我们才能坐在一起,商议日后的大事。” “请说正题。” “仙界一直在人界扩大势力,分明是有意把人界变成他们的属地,鬼界看不惯他们的作法,因此才派人渗入人界,与仙界抗衡,这一点冥界必须清楚,不是我们想违反和议,而是仙界逼的,这一点你应该明白。” 斩风对于这种自欺欺人的辩词不屑一顾,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鬼界可以帮冥界在人界建立据点,但冥界的发展,不能与鬼界的力量发生任何冲突,而人界四国中,朱雀已是仙人的势力,青龙国是人界自身的力量所在,冥界的势力只能在北面的玄武国发展,如此一来便可南北遥相呼应。” 斩风这时才微微有些动容,灰权的话表明他已经把冥界建立据点的构想纳入思考范围之内,日后若想摆脱鬼界的监视,自主行事,只怕需要花费更多的时间和气力。 灰权一直在留意他,见他的眼神终于有些变化,心里暗喜,知道说中了要害,表面上仍作不知,继续侃侃说道:“我查过典籍,数百年前,冥人势力范围正是如今玄武国一带,那里民风剽悍,决斗之风盛行,似乎是受了冥人的影响。” 斩风对玄武国知之甚少,听说昔年冥界控制了那一片地域,心里微动,琢磨着那里可能才是人界武学真正的地源地,也是可能找到冥术的重要地点。 “怎么?有问题吗?” 斩风从思绪中回到现实,摇了摇头道:“没有。” 灰权含笑道:“没有问题就好,鬼界会发给冥界一百张出入鬼界的权杖,除了鬼王之城,所有的地方都可以通行无阻,也可以自由进出。” “一百张!”斩风吃了一惊,锐利的目光像暴风一样袭向灰权。 灰权假装视若无睹,轻笑道:“仙界对鬼冥两界的监视很严密,一不小心就会闯下大祸,一切还是小心为上,免得坏了两界合作的气氛。” 斩风明白了,鬼界是要控制冥界在人界的势力,使冥界不会成为鬼界的竞争者,而且冥界的势力进入玄武国之后,鬼界也许会把这个消息透露给仙界,到时候仙界的注意力将会被分散,对鬼界意图控制青龙国的阴谋大为有利。 这类的阴谋手段日后会层出不穷,冥界如果不小心行事,后果不堪设想。 “如果你没有意见,事情就这么定了。” 斩风思索了很久,鬼界的安排的确苛刻,严重限制了冥界的利益,然而冥界现在面临重大的危机,任何机会都不能放过,而且他的心中另有打算。 反正冥界的组织将由断戈冥帅负责,我不过是个幌子,只要我一直待在青龙国,仙界的注意力就会留在青龙国。 他明知道这种做法会给自己带来多大的危险,但他觉得自己是冥人,就该尽全力为冥界做些什么,反正仙界的目光永远不会离开他,即使想躲也未必能躲,倒不如正大光明的出现,吸引仙界的力量,断戈便有更大的活动空间。 明若府!要是能真正领悟这个虚空的力量,也许我就有与仙界周旋的力量了,看来我必须努力苦修才行。 灰权一直盯着他看,面对平静不波的眼神,他猜不透斩风的心思,因此也就无法利用对手的弱点进行攻击,心中不禁有些感慨。 这个人还真难对付,喜怒不形于色,就连眼神也能保持一致,他到了人界,只怕不容易操纵。 虽说如此,灰权并没有再提出要求,要让冥界吸引仙界的注意,这个领袖人物就不能太弱,否则整个计划很快就会被摧毁。 “掌魂使大人还有其他的事情吗?” 灰权还是一副亲善的态度,含笑道:“还有一件,我已禀告鬼王,在鬼王之城设立一个冥使馆,请冥界派驻使者,以便两方随时进行沟通。” “哦!” “冥使馆已经安排妥当,你是第一任冥使,离开之后就可以住进去了,我会让人领你去。” 斩风摇头道:“我是冥界派驻人界的冥使,不是驻留鬼界的冥使。” “可你现在是谈判者,自然也就是冥界的使者,当然有资格住进去,而且我们商议的条款需要写成文书,然后由两方签署,如今冥界只派了你一个人,自然也需要由你送回去。” 话说得斩风无法拒绝,只能勉强点头应允。 灰权实在不耐烦与他说话,见正事都说完了,不想再与他多说什么,起身含笑道:“你也累了,我让人带你去冥使馆,你可以好好地休息一下,过两天,我让长史把文书以及一百个权杖送去,到时候你就可以自己选择去留了。” 斩风还是淡淡的点头示意后,抬腿便走。 目送背影消失,灰权摇了摇头,骂道:“真是个难对付的人,看来冥界的那些人也不傻。” “我看他也不怎么样。”门外走进来一名灰衣鬼师,傲然朝斩风离开的方向扫了一眼,然后大摇大摆地坐在斩风的座位上。 灰权斜眼瞄了一下,淡淡地道:“冥人不少,自然不会都是蠢货,何况能代表冥界出使两界,并在仙人的追捕下安然无恙,蠢人能做到吗?” 鬼师轻蔑地撇撇嘴,不屑地道:“不过是几个仙士!凭我的实力,对付四、五个散仙都不成问题,何况是仙士。” 灰权也是一脸不屑,淡淡地道:“仙界也不是只有散仙和仙士,你要是敢出现在人界,仙界的大军恐怕会立即出动了。” 灰衣鬼师摆手道:“算了,不说这个了,你叫我来有什么事吗?” “冥界派人来了,鬼界自然也要派人去。” 灰衣鬼师瞪大眼睛盯着他片刻,突然咆哮道:“你叫我去做一个小小的鬼使?你是不是发疯了,我可没工夫陪你玩这种小游戏。” “你不敢吗?” 灰衣白眼一翻,怒吼道:“谁说我不敢?你不是叫风映残那个小鬼去吗?现在又要我去,岂不是说我和他的身分一样。” “他不过是个探路的,一个长史,身分不够,而且他要去人界,我自然要找其他人。” “这倒也是,人界去不了,到冥界去玩玩也不错,也许可以让冥皇给我擦擦鞋,哈哈!”灰衣鬼师满身傲气,眼里除了自己再也没有其他人了。 灰权没有出言反击,只是撇撇嘴,轻笑道:“仙界对冥界已有招揽之心,你去了可别误事,万一扰乱了鬼王的大计,你的下场可就……” 提到鬼王,灰衣鬼师的傲气顿时收敛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副贪婪的表情,狞笑道:“要不是他击伤了我的鬼魄,我现在也不会连你都不如。” 灰权轻哼了一声,目光中充满了厌恶之色,更不愿多搭理他,淡淡地道:“好了,我要说的都说完了,你可以走了,什么时候出发到冥界,我会通知你。” “知道了。”灰色鬼师身子一晃,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在灰权部下的带领下,斩风来到了新设立的冥使馆,冥使馆不大,只是座方形的宅院,坐落在住宅群之中,看上去并不显眼。 风映残和砚冰早已在门口等他,见他到来都迎了上去。 “你们都在?” 风映残笑道:“我是灰权大人的长史,当然知道他的安排。” “进去再说吧!”砚冰讨厌站在鬼王城的大街上,拉着斩风就往里走。 冥使馆内房间不多,但小巧玲珑,中央的花园也十分别致,似乎经过精心处理,房内的东西也都是新的,感觉并不差。 斩风对这些事情向来不挑剔,进屋后只是随便看了几眼,什么话也没有说,反倒是砚冰评头论足了一番,觉得这里太寒酸,不像是一方来使的住所。 风映残知道鬼界不可能高看冥界,这种安排已是不错了,含笑道:“这里很安静,左右前后都是鬼王城里官员的住宅,也算是名流之地。” 斩风淡淡地道:“我不会住太久,事情完了我就离开,以后会有新的冥使来住。” 风映残拍着胸脯笑道:“放心,条约的文书我会尽快弄好。” 斩风略带不满地道:“只有一百张权杖,似乎太少了吧?人界太大,势力众多,一百个人只怕什么也做不了。” 风映残自然清楚其中原因,然而他的野心不比灰权小,要利用冥界就必须让冥界变得强大,这是他固有的信念,一百个冥人难以在人界有什么作为,最多只是替冥界传递一下消息而已,与他想像的大不一样,只是事情是由鬼王决定,他无权过问,只能另想办法。 他婉言劝道:“合作刚刚开始,你也不必心急,何况突然有大批冥人出现在人界,也不是一件好事,一百人这种规模,可以建立一个小势力,然后再慢慢扩大就是。” 砚冰插嘴道:“鬼界的用意再明白不过,分明要是控制冥界的力量。” 风映残有些尴尬,支吾片刻才道:“不管怎么说,没有鬼界,冥界就没有机会在人界建立据点,二弟,你还是仔细考虑一下如何建立好这个据点,我会尽全力从旁协助。” “谢谢大哥。” 斩风心里主意已定,建立据点的事情交给断戈去做,自己只负责吸引仙、鬼两界的注意,而先决条件,就是要能拥有强大的力量与之周旋,即使不能次次战胜仙人和鬼人,也必要有能力逃离他们的追捕。 砚冰再也不顾忌风映残的想法,大大方方地留在了冥使馆,鬼界太阴森了,只有斩风才能带给她安全感,即使面对风映残,她也是这样说的。 风映残奈她不何,只能任由她去了,当然他心里也清楚,二弟心有所属,是不会看上砚冰的,因此并不担心。 时间总是过得很快,转眼过了三天,风映残终于带着写好的条约文本来到了冥使馆。 “大哥,你终于来了。”见到兄长,斩风很高兴。 风映残把手中的文本卷轴递给他,含笑道:“有了这个,你就可以放心离开了。” 斩风打开文本细细读了一遍,神色微变,紧盯着兄长问道:“这怎么和商量的不一样?” 风映残受了灰权的命令起草了这份文书,自然知道其中的误差,没想到弟弟一眼就找到了,不禁笑道:“差是差了一点,不过总体上大致不变。” 斩风指著文书道:“进出鬼界的持牌人必须记录身分,以及在人界的活动以及住所,这是什么意思?” 风映残苦笑道:“这是灰权大人授意的,我也没有办法。” 斩风摇头道:“这种条件没有办法答应。” “难道你要拒绝?” “我拒绝。”斩风郑重地点了点头。 风映残也有私心,因为他也想控制这股力量,做为己用,又想着冥界早已没有退路不可能不答应,却如何也没想到,弟弟没有询问冥皇的意思之前就一口拒绝,不禁大惊失色。 “二弟,这是何苦呢!不如去冥界问问,也许冥皇和其他人会接受呢?” 斩风淡淡地道:“冥界不是鬼界的奴才,他们宁死也不会签订这种东西,我不想浪费时间再跑一趟。” 风映残被事情的突变弄得有些不知所措,沉吟了半天也没有说话。 砚冰陪坐在旁,她是局外人,说话一点也不客气,冷笑道:“鬼界果然卑鄙无耻,居然要耍这种手段,真是小人行径,风,我看你也不必指望鬼界了。” “有话好说,这条款又不是我定的,别向我发火呀!既然你们不同意,我再去问灰权大人,也许他会让步。” 砚冰冷哼一声,厉色道:“最好如此。” 风映残凝视着她问道:“冰妹,你说话怎么像是冥人?” “我喜欢那里,自从去过那里,我就把自己当成冥人,反正我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冥人待人真诚,我愿意留在那里。” 风映残摇了摇头,苦笑道:“好,好,我回去问一问灰权大人,大家商量着办,希望能拿出一个中庸的办法。” 斩风只是点点头,什么话也没说,如果不是兄长出面,他的态度绝不会如此平静。 半日之后,风映残又回来了,居然爽快地把斩风反应的条款删了。 “这下你们满意了吧!” 斩风仔细读了一遍,觉得条件还算可行,鬼界让冥人通过鬼界进出人界,而冥人的义务在于鬼界的势力受到仙界攻击时,有责任出手相助。 “没意见,就带着这文书回冥界吧!” 斩风二话不说,立即起程赶回到冥都,为了加快速度,砚冰的影雀是必不可少的交通工具,当然,砚冰也不愿意一个人待在这阴森的鬼界。 当两人回到冥都,仙界的使团早已离去,一切又恢复从前的平静,丹师正准备起程,断戈也已召集了一些冥人,准备进入人界,斩风的再次到来,给众人带来了不小的惊喜。 斩风迳自来到皇城,在议政大殿上把条约文本给了冥皇。 看着手中的文本,冥皇十分高兴,笑道:“好啊!有了这东西,冥界就有希望了。” 丹师沉吟道:“一百人虽然不算多,却是个恰到好处的规模。” 斩风原以为人数过少,没想到竟然有这么一番议论,不禁有些好奇。 “事情尚未明朗,我们也不能多派人去,而且人多也未必有用,毕竟一切都要从头开始,还要秘密进行,人多了自然会引人注意,这一百人足以应付任何事情。” 斩风这才明白其中奥妙,点头道:“原来如此,我还担心一百个权杖不够呢!” “长远来说自然不够,如今事态复杂,千变万化,将来如果有需要,我们再想办法扩大驻留人界的人数,眼下的情况只能先作尝试,等人界的组织站稳脚跟后,再作打算。” 冥皇含笑道:“斩风,这事办得不错,人界你比我们都熟,这次你带几个人先去人界,其他的人由断戈指挥,等你们确立目的地,然后再一起行动。” “是!” “至于人选……”冥皇迟疑了一阵,转头望向断戈,问道:“你都挑好了吗?” 断戈摇头道:“之前不清楚人数,所以只选了五十几个人。” “还有些时间,这样吧!斩风,你也去挑几个吧。” 斩风脑海中立即浮现出扇君、布扬和元苏,接着便把名字告诉了冥皇。 断戈听了眉头微皱,沉吟道:“两个青级,一个黄级,似乎能力太低了些吧?去到人界未必能发挥作用。” 冥皇也抱着怀疑的态度,看着斩风问道:“为什么会选他们?” “朋友!” 听了这个解释,屋内众人都面面相觑,没想到竟是如此简单的理由,多少觉得有些儿戏。 “这是有关冥界存亡的大事,你还是仔细考虑一下吧!” 斩风不善言词,沉思了片刻,才想好一番说辞,道:“我是仙冥两界通缉的要犯,时刻会受到仙界的追捕,身边如果跟着几个高级的冥武士,一旦遇上仙人,会对冥界极为不利,布扬他们地位不高,可以说是我的同党,有事的时候也不会牵扯上冥界。” 一番话说动了在场所有的人,想到斩风所面临的危机,心中都感到不安和内疚,自然也想不出任何辩驳之词。 冥皇欣慰地看着他,这个青年远比自己想像之中更成熟,处理事情也更沉稳,有他在人界,冥界的希望就不会断绝。 “好吧!一切都按你的意思去办。” 斩风沉声道:“不过断戈城太远,我不便久等,还是让他们随断戈一起去鬼界,我会留下联络的方法,然后在人界等他们。” “嗯!这样很好。” “另外,鬼界为冥界设立了一个冥使馆,希望冥界派使者过去,随时传递消息。” 冥皇点头道:“是该派遣使者过去,以利冥人通过鬼界进出人界,丹师,你看谁去合适?” 丹师看了看在场的众人,沉吟半晌,毅然道:“不如我去吧!” 冥皇吓了一跳,连忙摇头道:“你是冥界的丞相,有很多事情要你处理,怎么能去鬼界做一个小小的冥使呢?” “冥使是极为关键的职位,处理不好就会断送冥界前途,责任重大,没有处事能力的人绝不能胜任,我做了这些年丞相,是个最好的人选,而冥界内部事务不多,如今希望在前,人人都在苦心修炼,事情都会集中在人界的势力上,因此我去鬼界最合适。”言词极尽诚恳,令人动容。 “这……”冥皇一时间无法决断,犹豫了起来,毕竟丹师是他的左右手,派到鬼界实在有些不方便。 丹师坚决地道:“冥皇大人不必犹豫,等到人界的事情安定下来,您可以派其他人替换我。” 冥皇见他盛意拳拳,不容推托,只好无奈地点点头,道:“好吧!你就辛苦些,去鬼界待一阵,等断戈他们在人界站稳了脚跟,我再挑选别人去替你。” 正说着,外人突然奔进来一名卫士,躬身禀道:“鬼界使者到了城外,要……要冥皇大人亲自迎接。” “鬼界使者?”冥皇腾的站了起来,脸色微变,盯着卫士问道:“来了多少人?” “只有一个,骑着一只黑云化成的鬼虎,飞在空中。” 丹师心念一转,淡淡地道:“看来鬼界是早有图谋,他们为冥界设立了冥使馆,冥界自然也要修建鬼使馆,如此一来,鬼界的人就可以名正言顺也探听冥界的虚实。” “看来要小心应付才行。” 丹师含笑道:“冥皇大人,您留下吧,我是冥界使者,我去见他最合适。” “我也去见他!”斩风见惯了鬼界的阴谋诡诈,觉得自己能够应付。 冥皇点点头道:“你们两个去我就放心了,一切小心。” 第九章 鬼界突变 两人出了城门,果然见到天空中飘着一只鬼虎,身子没有肉,而是包裹着一团黑气,虎背上傲然坐着一名男子,一身灰色的衣袍,头用帽子罩着,看不清面目,只觉得有一股森然的阴气外溢,令周围的空间都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气息。 地面上早已堆满了围观者,自从见识过风映残的实力,他们对鬼界的看法已大不一样,这次的鬼使傲气更甚,气势也更强。 鬼使正是灰权指派的灰衣鬼师,名叫刺魄,只见他坐在鬼虎背上,傲气十足地叫道:“我是鬼界使者,冥皇为什么不来接我?” 丹师走到鬼虎下方,抬头看了看他,淡淡地道:“我是冥使丹师,是来迎接你的。” “冥使?”男子不屑地撇撇嘴道:“冥界除了冥皇,没有任何一个人够资格接待我,你是什么东西,给我滚开。” 丹师纵使气度宏大也不免动了怒,冷冷地道:“你是鬼使,我是冥使,身分相同,凭你的身分,也不需要冥皇大人亲自迎接。” “冥皇的实力连给我擦鞋都不配,何况是你们?惹恼了我,小心我把所有的冥人都杀光了。” 刺魄把头一扬,浓烈的杀气如海潮冲向地面,竟掀起一阵烈风。 与此同时,地面也有一股强烈的杀气盘旋而上,如旋风般击向刺魄。 “噫!” 刺魄没有想到冥人竟也有这种气势,微微有些吃惊,但高傲的他很快就端起了架子,冷眼打量着斩风,喝问道:“你是什么人?” “斩风!” 刺魄仔细打量了两眼才认出他,轻笑道:“哦!原来你就是那个被仙界通缉的家伙,凭着这一点,你倒是有资格接待我。” 斩风淡淡地道:“我不是来接待你的,只是召你进去城里。” “召?”鬼使阴阴笑道:“虽然你有点实力,可别得意忘形,就算整个冥都的人围攻我一个,结果也一定是你们输,我来冥界,并不是做一个微不足道的鬼使,而是要替鬼界监控你们,免得你们造成威胁。” 在场有数以百计的冥人,听了这狂妄傲慢的话,谁也按捺不住心头的怒火,纷纷怒目而视,有的甚至大声喝斥。 丹师却也没料到对方竟然如此倨傲不恭,心里着实恼火,然而对方是鬼界的使者,任何举动都可能会破坏两个势力间刚刚定下的盟约,因此他不得不三思。 斩风的反应与在场的冥人一样,眼中的寒潮已不能用巨浪来形容,而是铺天盖地,狠狠地挤压着鬼使。 “怎么?不舒服吗?随便找五十个人来,我坐着不动就能击败你们。” 挺身而出的何止五十,五百也不为过,然而他们都是凭着一口气,心里却明白自己的实力根本不足以对抗这个鬼人。 在人群的最前方,斩风傲然而立,这次离开冥界,以后就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了,无论如何,在临走之前,都要让平静的冥界维持原有的气氛,任何破坏者对他而言,都是不共戴天的大仇人。 “这里是冥界,主人尊重客人,却不会放纵客人,请自尊。” 斩风说得很客气,也很理智,然而在鬼使的耳中却是一种挑衅,对本已想在人面前大展神威的他来说,无疑是个绝佳的机会,只见他冷笑一声,傲然道:“既然你替冥界说话,就由你来出战吧!让我见识一下真正的冥人。” “奉陪。” 斩风没有犹豫片刻,一口就答应下来。 这一声虽然不大,却像是一股热浪,吹入众多冥人的心里,眼前的斩风是冥人中最强者,有他主动出战,没有人不放心。 丹师微微叹了一口气,什么也没有说,冥界的危机一个又一个,每一次都是斩风出面,而且每一次都吃了不少的苦头,冥界却用一张通缉令来回赠,心里实在难安。 “好啊!有胆气,你的下场我也不多说了,一会儿就明白了。”鬼使扬了扬手,还是一副目中无人的架式。 一路上,斩风一直在琢磨着明若府的事情,然而明若府是修灵者的第一大关,成败在此一举,不是轻易就能悟透的,因此他只能一点一点地摸索,上次与兄长一战,使他找到了利用明若府的方法,虽说只能防御,但那已是难能可贵了。 “大家让开。” 丹师摆了摆手,示意围观的冥人后退,让出足够的空间给两人。 斩风回头看了一眼冥都,接着缓缓地向前走去,直到离冥都的大间百丈之外才停下脚步,这一次他不再是为自己而战,而是为冥界,为身后的冥都,为所有的冥人而战。 冰冷的外表下,热血在沸腾,旺盛的斗志随着血液传到了身体每一处。 他不是好战者,也不是嗜杀者,更不介意成败,但这一次他一点也不想输,甚至有一股执着杀念萦绕在心头,这是自从人界那场杀戮之后的第一次。 强大的杀气如暴风疾舞,不断拍击着鬼使的衣服,使他不得不为之惊叹,即便是像他这种地位的人,也没有见过能将无形的杀气化成有形的力量,心里不禁有些异样,再次打量斩风,越发觉得这个青年不可小视,身上藏着一股永不言败的气势。 即使心有顾忌,但素来狂妄的他还是选择了傲慢,冷冷地道:“我不会留情,不想死的就早点认输。” 话音刚落,他**的鬼虎便化成一团浓密,将他包裹在内,紧接着一个巨大的虎头出现在空中,然而这个虎头没有血肉,只有骷髅,周围黑气萦绕,十分吓人。 更奇特的是,空洞的虎眼处有一对墨绿色的光球,斗大如珠,散发着阵阵阴光,周围的气氛为之一变,阴森恐怖。 斩风在鬼界待过一段时间,见惯了死尸枯骨,眼前的恐怖景象对他起不了任何作用,冷眼望着鬼使,元神却已准备着打开明若府,吸纳对方的力量。 这一招其实极为冒险,要吸收力量就必须让力量攻至身上,而那一刹那,元神的力量必须立即引导进入身体的力量汇入明若府里,否则巨大的冲击力,将会对身体造成重创。 而他依赖的是紫蓝双婴,希望这两股力量可以抵销攻击对身体的冲击。 鬼使坐在空中,见他依然平静,不禁佩服他的沉稳,冷笑道:“送死就等着吧。” 忽然,墨绿色的光球散发出一圈圈绿光的光环,缓缓伸向斩风,这些光环奇臭难当,光环上还飘着细毛般的光丝,又如火焰般闪动着。 围观的冥人从未看到这样的攻击方式,既是好奇又是担心,因为他们离远就能感觉到光环的巨大威力。 墨绿色光环冲到斩风身边后,突然涨大,将他整个套在里面。 斩风感觉自己被一股力量紧紧锁住,更麻烦的是,这种力量既不进攻,也不退缩,只是停留在身侧,无法使用心神束缚术吸纳力量。 随着光环的累积,光环最终像是罩子般把斩风罩住了。 “阴风锁灵环可不是容易脱离的。” 鬼使傲然一笑,手中又射出一团黑气,直冲入虎口,虎头突然向下俯冲,最后化作一把巨大的黑剑,狠狠地劈在光环上。 刹那间,绿色的光环与巨剑融合在一起,光芒变成了一尾绿色巨蛇,缠绕在巨剑剑身,最后像烙印般嵌了进去,紧接着巨剑光芒大放,煽出阵阵烈风,拍打着四方。 变化虽然多,却只是一转眼的工夫,斩风刚从“阴风锁灵环”里脱出,立即就感受到巨剑力量。 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冥都城外地动山摇,地面出现了一条巨大的剑痕,然而剑痕之中却没有斩风的身影,此时,他已飘然出现在五丈外,悠然地看着空中的鬼使。 鬼使正在得意,没想到他竟然脱开了,脸色大变,厉色喝问道:“你是怎么躲开的?” 斩风指着了地面。 “地下!” 鬼使心头又是一阵恼火,“阴风锁灵环”的确锁不住地下,自傲的他一击失利,怎能不倍感愤怒,咆哮着道:“下一击就没这么容易!” 斩风当然知道战斗不会轻松,刚才之所以能脱开了攻击,是因为紫蓝双婴削弱了墨绿色光环的力量,使他得以从容地利用影术从地面溜出。 同样是虎头,同样是绿色光环,这一次的攻击方式却截然不同,光环再也不是一个个冲向斩风,而是组成一条光环炼带,不断地抽向斩风。 光环炼带所到之处腥风飘舞,飞散的光丝就像一支支小箭,从四面八方袭向斩风,防不胜防,虎口也喷洒墨绿色的光箭。 攻势铺天盖地,根本无处可逃,斩风除了硬接之外,别无选择。 “来吧!” 斩风暗中低吼一声,身子微微向下,紫蓝双婴的力量散于全身,元神的力量提升到极点,等待接引力量进入明若府。 看着他迎战的架式,后方的人群传来震耳欲聋的惊呼声。 霎时间,光箭如骤雨落在斩风全身,除了脚底之外,没有一处能够幸免。 幸好他有紫蓝双婴,宿主的危机就是它们的危机,这两个灵性极强的力量源,发挥出前所未有的能力,将那些细如牛毛的光丝箭一一挡在了身外。 然而,真正的攻击是虎口射出的箭,威力巨大,紫蓝双婴的力量分散全身,无法抗拒一点的强攻,被绿箭破体而入,此时,心神束缚术的力量又到了…… 刺魄等了很久,见绿箭攻入身体后居然没有反应,又吃一惊,神色渐渐有些凝重,冷冷地盯着他道:“你居然能接下我的攻击,看来我还真小看你了,不过你是不可能胜我的,否则我立即回鬼界去,从此不来。” 斩风深深地吸了口气,压下冲到嗓子眼的血腥气,看上去冷漠依然,平静依然,仿佛刚才没有受到过任何重击。 “别忘了你说的话。” 刺魄哼了一声,冷笑道:“我当然知道我说了什么,不过这场决斗还没有结束,等我倒下再说吧!” 虽然口中强硬,但他的心里再也不敢小看面前这个青年,即使在鬼界,能抗拒他狂攻的人也不多,而这个青年看上去还很从容,实力深不见底。 斩风知道自己力量消耗极大,毕竟牵引外力进入明若府也需要巨大的力量,接下去会越来越难打。 刺魄没有主动发动攻击,而是在盘算着如何战胜他,这无疑给了斩风喘息的时间。 周围的冥人不知道其中的内幕,都看得热血沸腾,大声叫好,就连冥皇也悄悄地出现在城头之上,远远看着这场惊心动魄的决斗。 “冥皇大人,这个鬼人好厉害啊!斩风似乎有些吃力。” “的确厉害,我实在担心斩风,这次回来是送信的,要是受了重伤,人界之旅就会受到影响。” 冥皇的实力与刺魄不在同一个档次,自然看不清刺魄的真实力量,只能凭着经验来判断对方的强弱。 “怎么办?” “其实让这个鬼人留下来也是好事。” 冥皇转眼一看,丹师不知何时走上了城头,正面色凝重地看着决斗地点,眉尖紧皱。 “鬼人派使者来无非是想探听虚实,如果我们表现得太强,他们就会对我们产生敌意,如果太弱,他们也许会放弃合作计划,因此要表现得恰到好处,才能使我们进驻人界的计划顺利实施。” “有理。” “刚才斩风接下了他的重击,已经向他示了威,表现出冥人强大的一面,再打下去恐怕就要结仇了,因此我想请冥皇大人去一趟,以使者之礼待他,这样又表现了冥界柔的一面,刚柔相济,应该是好的迎接方式。” 冥皇细细思量了片刻,觉得这话说得十分有理,含笑道:“好吧!我下去迎他,你们做好准备招待他。” 砚冰早已在人群中站着,她没有随斩风进入皇城,听城外出了事才匆匆赶来。 “怎么又打起来了?唉,想过一天平静的日子都难。” 忽然,紧张的战场响起来一阵鼓声。 这是冥界极少见的情况,对这些武士来说,音乐的作用微乎其微,只有少数的冥武士因为特定的原因才会被训练在一些盛典之中演奏。 听到乐声,因为战斗而紧张的情绪突然松弛下来,冥人们都回头朝城里望去,这才发现冥皇到了,纷纷让开一条通道。 斩风和刺魄正准备再战,没想到情况发生了突变,都停下来观望。 “嘿!看来冥皇出来接我了,真不容易。” 刺魄的话依然尖刻,却少了些狂气,这都是因为身边的斩风改变了他对冥界的印象,一个青年尚且有这种力量,身为冥界之主,冥皇的力量就更不能小觑了。 由于有了这种误解,他再也没有向冥皇提出挑战的要求。 丹师走到斩风的身边,亲切地问道:“没事吧?” 斩风忽然哇地喷出了一口鲜血,洒得地上斑斑点点。 砚冰吓得脸色惨白,急忙冲上来扶住他,忧心忡忡地问道:“怎么样了?要紧吗?” “没事!谢谢姐姐。” 斩风摇了摇头,伸手抹去嘴角的血色,然后神色平静地追向冥皇的队伍。 砚冰忍不住埋怨道:“你这人,怎么不爱惜身子?伤重了怎么办?” “事情没有结束,万一那个鬼人再挑战,还需要我。” “你呀……哎……” 砚冰叹了一声,摇了摇头,实在拿他没办法,只好扶着他向前走。 丹师看在眼里,又是一阵感叹,斩风的韧性和忍耐力实在太强了,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斩风知道自己的作用,为了不使冥皇面临尴尬的情况,他还是要挡在最前面。 看到走在身边的斩风,刺魄冷笑一声,傲然问道:“你的实力不错,在冥界应该数一数二吧!” 斩风指了指身上衣服,淡淡地道:“白级冥武士,冥界最末。” 刺魄脸色大变,紧盯着他片刻,又望向冥皇,问道:“他真的是白级冥武士?” “嗯!” 冥皇当然知道,斩风如今的地位,远不是一件衣服能代表的,模棱两可地点了点头。 刺魄脸色大变,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如果这样的人物是冥界最弱的,那么冥界的整体实力就不能不令鬼界担忧了。 丹师笑着道:“没错,他的确是白级冥武士,不过实力比低级的冥武士都高,只是几次错过了升级的比试,没办法重新排名,实在有些可惜,论实力应该在冥界排前十。” 刺魄这才松了口气,淡淡地道:“原来如此。” 冥皇哈哈一笑道:“难得有客来,这是冥界的大事,请。” “嗯!” 等冥皇一行人进了皇城,斩风才悄然离开了,砚冰和丹师一起把他送回了住所。 “斩风,你的伤怎么样?” “还好,不过这个人很强,千万不要应战。”斩风捂着胸口,微微皱了皱眉。 “我知道。” 丹师点点头,苦笑道:“你回来的恰到好处,没有你在,这里只怕没人能挡住他,今天一战没有胜败,是最好的结果,一则杀杀他的傲气,使他不敢小看冥界,二则也不会伤了两界合作的气氛,毕竟断戈的那一组还没有进入人界。” “我明白。” 砚冰忧心他的伤势,劝道:“风,我们休息几天再走吧!” 斩风急着想见流千雪,归心似箭,哪敢多留,摇头道:“不了,我明天就走。” 丹师点头道:“也罢,人界的情况每天都在变化,你越快回去越好,免得节外生枝,我也该起程去鬼界了。” “这里没事吧?” “你是说那个鬼人?”丹师轻轻一笑道:“冥界虽然不喜欢耍阴谋,却不是傻子,对付鬼人自有办法,你就放心走吧。” “这样就好!” 翌日一早,斩风便带着伤上路了,然而当他们回到鬼界之时,发现气氛变了,街上的人明显少了许多,还有不少鬼军在调动,似乎出了什么大事,心里纳闷,不知道鬼界出了什么事,直到见到兄长,才知道鬼界发生了惊天大事。 “你们回来的正好,鬼界发生了叛乱。” “叛乱?” 斩风十分惊讶,没想到有鬼王在,居然还有人敢叛乱。 其实鬼界原本就个是**之地,鬼人贪婪成性,野心勃勃,所有的人都在期盼权力和利益,政变之事倒也不少,然而像这种几处军团独立的情况却很少见。 风映残的脸上却丝毫没有忧心,还有些窃喜之色,幸灾乐祸地道:“真是难得啊!想不到有人敢挑战鬼王的权威。” 斩风和砚冰看在眼里,都感到诧异。 “大哥,你没事吧?怎么一点也不担心呀?” 风映残微微一笑,压低声音道:“二弟,我的机会来了。” “机会?什么机会?” “嘿嘿!鬼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必是用人之际,自然也是爬升的好机会,而且军中有大批将军参与了叛乱,一旦镇压成功,这些将军的空缺就需要有人接替,这难道不是机会吗?” 斩风发自内心地感叹着,兄长真是雄心万丈,任何机会都不会放过。 砚冰对于权谋之事见识多了,因此很快就明白了风映残的意图,一阵不安感涌上心头,忍不住偷瞟了斩风一眼,他在这个时候回到鬼界,也许会成为风映残的工具。 果然,风映残亲切地拍着斩风的肩头,笑道:“二弟,我们兄弟同心,一起在这鬼界干一番大事业吧!对你对我都有好处。” “这……” 斩风丝毫没有准备,顿时愣住了。 砚冰忍不住发话了,冷冷地道:“风大哥,他还要回人界呢!” “是啊!大哥,我受了冥界的重托,要回人界,不能留下啊!” 风映残早已预备好了说辞,含笑道:“帮我也就是帮冥界,只要我立了功,掌了权,我就会开放人界入口,到时冥人就可以自由进出,这难道不是好事吗?” 兄长的许诺对冥界固然是好处,但叛乱是鬼界内部的事,外界势力参与未必是好事,只是兄长出言请求,面子不能不给,因此斩风犹豫了很久。 “我必须先回人界,然后……然后再做打算。”他并没有把话说绝,人界是他此行的目的地,不可能不去。 风映残要斩风留下有两个用意,一是他自身的实力,二是他背后的势力,如果斩风出面助他,就等于告诉鬼界的人,他有冥界做*山,虽然冥界的影响力远不如以前,但总是一方势力,能够动员这么一个势力支持,他的地位和声望都会有所提升。 “我知道你要回人界,不过既然来了,先住两天,我需要你表明态度支援,这样我也会有更好的机会。” 斩风沉吟片刻,琢磨着为兄长做点事也不为过,而且冥界如果能助鬼界平息内乱,会有更好的谈判空间,丹师日后的工作也会更加容易些,因此点了点头道:“这个不难,我可以表态,但不能久留。” “表态就好,之后你可以先去人界,有什么因难,我再请你下来帮忙。” 话说到这个份上,斩风也无法拒绝,只能点头答应了。 砚冰总觉得不安,等风映残走后,忍不住问道:“风,你真的要帮你大哥?” “嗯!也许对冥界有好处,鬼界内乱,大概没有心思再去管冥界了。” 砚冰愣了愣,接着笑了起来,道:“我没想到这一层,还打算劝你呢!看来不用我多事了。” “大哥心志高远,他的想法不是我们能想到的。”斩风有些无奈,也有些怅然。 砚冰冷笑道:“野心勃勃的人,绝对没有好下场。” 斩风眉头皱了皱道:“姐姐,这么说不太好吧!” 砚冰知道他重视亲情,含笑道:“算我错了,你快休息吧!带伤走了这些日子,你也累了吧!” 斩风摇摇头,默默地走到石**坐着,又开始研究明若府的奥秘,与刺魄之战虽然没有结果,却使得他对这个奇妙的空间,又有了些新的了解。 明若府里的力量虽然涣散了,却还是力量,遇到外力冲击之时,这种细小的力量也同样能发挥作用,就像是一颗陨石冲击流沙,虽然可以击出一个坑,却无法击毁流沙的整体。 看来明若府的关键在于使用数量众多而又微弱的力量分子,就像是要使用沙子。 沙子很小,单个根本无法形成威胁,但无数沙子组合成沙堆乃至于流沙,就可以侵吞任何地方。 沙子…… 斩风完全陷入了沉思。 第一章 鬼界乱象 阴森森,苍茫茫,鬼界大地上掀起了巨大的政变风暴,这个充满了**、野心和贪婪的地方,陷入了战争与混乱,也是野心家们最理想的场所。 风映残,在鬼界的岁月,使他完全陷入对权力的**之中,像所有的鬼人一样,把成为鬼王和统治鬼界,看成是毕生的理想,并且一直在努力着,对于这场暴风雨般的政变,野心和**膨胀到极点。 身为局外人,斩风和砚冰却看清了鬼界最真实的一面,鬼人的强大不容置疑,然而过于旺盛的野心和**,牵制了鬼界的发展,内部的争斗更是耗尽鬼界蕴藏的力量,以至于当他们面对其他势力的时候,总是无法占上风。 即使精心策划了五百年前那场四界大战,结果却便宜了仙界,自己则是千疮百孔,直到现在才恢复。 鬼王之城表面上依然平静如初,然而平静之下早已是波涛汹涌,各个势力都在进行自己的打算。 面对这样的环境,斩风只想早点离开,不愿意卷入事件之中,其实他心里清楚,如果应用得当,鬼界的乱象可以给冥界带来许多好处,然而他不是个阴谋家,也不习惯耍阴谋,想把这样的机会留给就快到任的丹师。 因此他终日留在冥使馆一步不出,除了修炼就是和砚冰说话,其他什么也不做。 风映残当然无法了解,弟弟为什么会对诱人的权力如此冷漠,唯一清楚的是他对流千雪的思念,无奈之下只好带着他和砚冰来到灰权的府里,想让弟弟了解更多,也许可以回心转意。 灰权是鬼师兵团其中一系的领袖人物,这次叛乱中,鬼师兵团也有一半参与或是独立,因此他面临极大的难题,也同样寄望能在这次的兵变中取得更高的地位。 在这种时候,他需要一切的助力,其中包括冥界,因此听说斩风到来,一改往日冷淡高傲的姿态,主动迎了过来,把斩风请到了暗厅密议,风映残也得以第一次进入以灰权为首的势力中心。 暗厅是从一个很不起眼的角落进去,里面装饰的极尽奢华,完全符合鬼人永无止尽的**。 厅里没有窗,墙壁上和天花板上嵌着数十颗绿火石,像灯火一样长明,照得屋内很亮。正中放着一方长长的石桌,红色的石纹,白色斑点,似有些特别,斩风之后才知道这叫汗血石,是在血池浸泡了数百年的石头。 石桌旁坐着八名黑衣人,分列左右,每边四个,都是鬼师的装束,头罩在帽子里,看不清面目,见灰权领着两人进来并不意外,甚至连正眼也没有看两人。 风映残在这府里的日子虽短,但凭他过人的洞察力,再加上不时的打探,把这里的一切都摸遍了,知道这间暗厅是灰权派系的权力中心点,一直期望有机会参与,无奈灰权议事从不叫他,所以这次进来分外高兴。 感觉气气凝重的他,小声问道:“掌魂使大人,您在商议平乱?” “嗯!”对于风映残,灰权还是端起上司的架子,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傲然道:“这种会议原本不是你能参加的,不过见你立了大功,所以让你参与,不过你的嘴巴最好紧一点,不然后果可不是你能承受的。” 风映残立即摆出一副正义凛然之貌,拍着胸脯道:“我是掌魂使府里的长史,您就是我的主子,不*您就没有前途,这一点属下十分清楚,请您千万放心。” “明白就好。”灰权见他毕恭毕敬,说话也很舒服,满意地点点头,指着末席道:“坐吧,叛军势大,时间紧迫,我们要尽快商议好对策。” “是!”风映残毫不在意,兴高采烈地坐在末席上。 砚冰也被允许参与会议,因为在灰权的眼里,她是斩风的亲随,为了斩风的面子,灰权安排她坐在屋角。 她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看着一个心高气傲、以夺取鬼王之位为目标的风映残,突然间变成了一个卑躬屈膝的小子,还是感到很惊愕,回思之后却也有些佩服、有些害怕,能做到这一点,可见风映残对目标的**之强烈,甚至连颜面和傲气都可以放在一旁。 真是个可怕的人物,看来他的野心的确不小,与这种人物*得太近实在危险,风还是早点回人界的好。 想着,她转眼望向斩风,一母同胞,性格与作风的差异实在太大了。 斩风也从没见过兄长表现得如此卑微,身上竟连一丝傲气也察觉不到,脸上的笑容却是如此灿烂,不禁大吃一惊,越来越琢磨不透这个兄长。 思绪很快被灰权打断,他往主位上坐下,然后指着身边最近的一张空位对斩风道:“冥界使者,坐这里吧!” 霎时间,所有的目光都凝聚在斩风一个人的身上,八名鬼师第一次抬起头,细细地打量斩风,因为只有灰权最信任的参谋才能坐在那个位子上,至今为止,能坐上去的只有一个人,若不是出去办事,座位也不会空着。 斩风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泰然自若地走到位子上坐下,神色平静,既然灰权让他坐,他没有任何拒绝的道理。 灰权的确很看重他,倒不是因为斩风的力量,而是他的气势,一直处变不惊的气势,当然,斩风背后的冥界才是他的目标。 “各位,鬼界现在已是四分五裂,各地的势力各自为政,又相互勾结,其中还有实力强大的鬼师部队,因此事件十分棘手,当然,越是困难,解决之后的利益也就越大,所以招你们来商议事情。” 说话间,灰权的眼角总是闪动着**的火焰,就像看到珍奇宝贝的商人。 一名鬼师应道:“我们的实力比他们强,强攻就行。” 灰权冷冷地扫了他一眼,讥笑道:“若是如此简单,这鬼王之城就不会如此热闹了。” 听了灰权和手下的对话,斩风心里一阵纳闷,鬼王应该是鬼界最强者,只要他出手,鬼界之内应该无人能敌,平叛不过是举手之劳,然而眼前的气氛却又是如此的凝重,处处都显示出平乱的难度极大,情况十分怪异。 鬼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难道鬼王不是最强者?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呢? “冥使……” 斩风从沉思中惊醒,抬眼看着灰权问道:“什么事?” “有什么想说吗?” 迎着灰权的目光,斩风感受到一种奇妙的压力,这个鬼人似乎在暗示着什么。 灰权见他反应迟钝,微微皱了皱眉头,眼角瞟了风映残一眼,更坦率地问道:“听风映残说,你可以代表冥界表态支持我,是真的吗?” 斩风正想回应,猛地意识到话里似乎别有深意,灰权要他支持的对象不是鬼界,也不是鬼王,而是他自己,这一点耐人寻味,不能草率回应,否则会惹出大祸,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寻思了片刻才应道:“是……我可以代表冥界支持鬼界的和平。” 风映残的脸色首先变了,灰权的意思他一听就懂,正希望弟弟有个美满的答覆,没想到这个做事简洁的弟弟,居然也能看破话外之意,而且又有了这么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既是惊愕又是不满。 灰权脸色微变,眼中闪过一道厉芒,放在桌面的右手微微地抬起来,片刻后又放了下来,表情也恢复了原样,含笑道:“好,好啊,有冥界的支援我就放心了。” 砚冰抹了抹额上的冷汗,心中暗道一声好险,灰权实力非同小可,估算着可以与高等级的仙人相比,以斩风如今的实力,只要灰权动了杀心,想活着出去都难。 风映残担心弟弟的冷漠会给自己带来不良的影响,忍不住插嘴说道:“冥界和鬼界的联系,完全是大人一手促成的,斩风经常跟我说冥界很感激您的这番努力,相信以后也会不遗余力地支持您。” 灰权听着心里很舒服,对他的好感又提升了不少,点头道:“想不到冥界如此客气,真是难得,看来我帮助冥界是没有错的。” 斩风沉默了,只等着会议早点结束,然后便起程回人界,但灰权接下来的话又令他大吃了一惊。 “如今鬼王大人去了仙界,现在城内群龙无首,各个势力派系都在争抢平叛的大功,我们也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鬼王不在!难怪有人敢发动叛乱,只是他们不怕鬼王回来吗?还是他们有对抗鬼王的办法? 石桌的另一端,风映残也是满脸惊愕,这种时候鬼王居然不在,难怪那些派系敢公然调动自己的军事力量,甚至还有人准备出兵。 看来机会真的到了,鬼王不在,灰权一定会自行出兵,如此一来我就有机会了。 他越想越觉得高兴,暗暗窃喜自己离目标又近了。 “好了,我们开始商议如何出兵的事情……” 灰权滔滔不绝地说明自己的计画,八名鬼师有时点头附和,有时提供一些建议,并没有在意斩风这个外人会泄漏机密,而这番议论的确令斩风对鬼界有了更深的了解。 鬼界大抵有着八个族群,而鬼王是八大势力共同推举出来掌握鬼界的,因此鬼王的实力虽然强大,却不是最强的。 最强的人物,其实是八大势力的领袖,这些领袖并不住在鬼王之城,而是留守在自己的势力范围之中,这次发动叛乱的主要原因,就是有一群人想从所在的势力中独立,这些人结成了联盟,希望将八大势力分割,建立十几个势力。 听了这些,他忽然明白了,鬼王在这个时候去仙界,明显就是要摆脱内乱的责任,让这些野心家成功的独立,如果鬼界的势力越多,每个势力的实力就越小,鬼王的权力也就越大。 这鬼地方任何时候都不会缺少阴谋!他越想越厌恶鬼界,包括人和事。 在场的人都明白鬼王的意图,而且也知道,除非这些叛军中有比八大族长更强大的人物,否则叛乱迟早会平息,因此灰权想做的不是平叛,而是利用叛乱夺取自己的利益。 看着这些贪婪的人,砚冰也产生了极度的厌恶。 风映残却听得津津有味,心里也在盘算,自己如果是灰权,该如何在这乱世之中取得最大的利益。 灰权忽然指着风映残道:“你准备动身去暗云城,把你的鬼刺客部队全部带到鬼王之城的附近,最好能把整个暗云城鬼刺客部队都拉过来。” “属下立即去办。”风映残大喜过望,有了任务就等于有了机会,恭敬地起身行了一礼,“只是……” 灰权一眼就洞穿了他的心思,微笑道:“你想要大刺监的职位是吗?” 风映残知道现在不能掩饰野心,坦率地应道:“若能成为大刺监,属下更能尽心尽力为您做事,而且也能更好的控制鬼刺客部队。” “我当然想让你控制鬼刺客部队,大刺监由法是鬼相骷玄的人,骷玄的实力和地位都在我之上,现在还不是与他翻脸的时候。” “嗯!属下明白了。”风映残失望地点点头。 “你们的任务我已经说了,各自去办吧!”说完,灰权忽然望向斩风,含笑道:“冥界使者,你随我一起去议政堂。” 斩风原以为会议结束就能走了,没想到还要去什么议政堂,多少有些不情愿。 灰权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议政堂是鬼界重臣议事的地方,普通的鬼人连大门都见不到,带你去是因为你的身分,既然冥界决定支持我,你也应该在议政堂上表个态,以示冥界的诚意,难道不是吗?” “好吧!”斩风沉吟了一阵才点头答应,倒不是怕去议政堂,只是不想与这些阴险小人打交道,然而灰权是执行约定的关键,暂时还不能与他翻脸。 灰权满意的点点头,道:“议政会就快开始,你跟我去,其他人做好分内的事。” “是。” 议政堂位于最顶部的内城之中,是鬼王与高级官员议事的地方,鬼界所有的重大决议都是在这里决定的。 在灰权的引领下,斩风来到内城,正如灰权所说,他根本看不到议政堂的大门,只能看见空地上有道灰蒙蒙的雾墙,伸手去摸,什么也摸不到,做为冥界的最强者,居然连门都看不到,斗志像烈火般燃烧了起来。 “这座大门不是普通人能看到的。” “我会看到的。”斩风狠狠地盯着雾墙。 灰权吃了一惊,没想到随意的一句话,竟然激起了这个冥人的斗志,声音是那么的坚决,目光是那么的锐利,心头不禁涌起一丝惧意,这是前所未有的。 “让冥界变强,真的没有问题吗?” **的烈火很快又吞噬了他的心,为了争取更高的地位,即使让鬼界冒一次险也在所不惜,这是众多鬼人最真实的写照,个人利益永远高于整体的利益。 他张开嘴巴,接着一道黑色的光束从嘴里射出,没入灰色雾墙的中央,片刻后,雾墙中央突然产生了漩涡,而且越来越大,直到扩展至整个雾墙,最后,中间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鬼头,大张着嘴巴,露出一片白色的牙齿,而这些牙齿就是进入议政堂的大门。 斩风不禁有些感叹,鬼术的确奇妙,如果鬼人少些**,多些团结,也许领导诸界的就不会是仙界。 “走吧!”灰权推开白色的大门。 走入大门,议政堂的一切便出现在斩风眼前,空间很大,到处都是迷雾重重。正中央是一条乳白色的长道,从大门口一直延伸到最远端的高阶之下。高阶上,一张奇妙的大椅悬浮在云雾上,那里就是鬼王的座位。 他又望向两侧,黑色的鬼雾如同毡子般铺满了所有的空隙,所有的鬼人都坐在鬼雾上,人数达千人之多,一眼望去密密麻麻。 灰权的地位极高,他的出现立即引来了众人的注视,很快,这种注视又转移到斩风的身上,都为这陌生人的到来感到新奇。 然而灰权却不急着介绍,领着斩风沿着白色的大道一直向前走,直到接近高阶才停步,因为这里的鬼人才是重臣中的重臣,鬼相和鬼师都在这里。 鬼师无牙子打量了斩风两眼,不悦地问道:“灰权,你怎么随便把人带到这里?鬼王虽然不在,但也不能坏了规矩。” 灰权轻咳一声,故意高声应道:“他是冥界使者斩风。” “冥界”两个字立即引起所有人的注意,在场有不少人听说过冥人进入了鬼王之城,还设立了冥使馆,但见过的人少之又少,众人都想看看冥人的样子,因此纷纷举目相望。 斩风也在打量周围的鬼人,这里集中了鬼界最优秀、最强大的人,他们的实力加起来足以摧毁冥界和人界,任何一个都不是现在的他能应付的,是与仙班中的仙人同级的人物。 霎时间,议政堂里每一张面孔都成为他的目标,要是想冥界兴旺,冥界的议政大殿内就必须有同样数量、同样等级的强者。 总有一天,我会看到这里的大门,并亲手打开。 斗志像烈火一样燃烧着他的心,明亮的目光就像初次进入冥界时一样,那时的冥皇对他来说,也是个难以逾越的人物,但他还是超越了,现在这些人虽然都很强,但他相信自己有能力比他们更强大。 在信心和斗志的激励下,他没有流露出一丝惧意,平静的神色给在场的鬼人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感到难以置信,因为他们初次进来也不免心生惧意,战战兢兢,相比之下,斩风表现出一方使者的气度,这使他们开始真正注意那个早已被遗忘的空间。 “这就是冥人!” “挺有气势的,可惜没什么实力。” 鬼相骷玄的目光,一直在灰权与斩风之间游荡,这个瘦削的男人有着阴险的思想和毒辣的手段,思考的自然是这两个人的目的,以及可能造成的影响。 沉思片刻,他忽然道:“灰权,听说鬼王授权给你,让你和冥界签定了联盟协定,看来鬼王大人的决定正确,真的是英明之主啊。” 一句话便把所有的功劳归到了鬼王的身上,灰权仿佛只是一个跑腿的小丑,不值得任何人重视。 灰权当然不会让他压低了自己,傲然冷笑道:“说的不错,在我的努力下,冥界同意合作,而且我已经得到了整个冥界的支援,他来的目的就是要表明态度。” 在场都是在阴谋中度日的人,怎能听不出话里的意思,无不勃然变色。 冥界势力被遗忘了很久,一直也没有人想去利用,然而灰权现在极力拉拢冥界,一方面显露了他的野心,而另一方面,也说明了冥界的价值远比他们想像中要高,因为灰权这种人绝不会做没有利益的事情。 斩风这时才发现了灰权的阴谋,顿时感到异常的愤怒,也真正见识到鬼人的卑劣,心里更加警惕,盘算着应该做些什么来回击灰权的阴谋。 “看来你真的花了不少时间。”骷玄冷冷一笑。 灰权傲然道:“如今叛乱丛生,为了鬼界我自然会尽心尽力,不像某些人只顾一己之私。” 话说得尖锐刻薄,骷玄内心早已是勃然大怒,表现上却很平静,看着斩风问道:“冥界使者,你是来支持他的吗?” 斩风正等着反击的机会,立即回应道:“我是代表冥界前来,希望见到一个和平的鬼界,两方才能更好的合作。” 从头至尾,他都没有提及灰权,仿佛灰权与整件事毫不相关。 灰权的脸色骤沉,怒目瞪了斩风,却发现这个冥界青年连正眼都不看他,气定神闲地站着,纵使身边高手如林,气势还是那么强盛。 可恶的家伙,我还真不能小看他! 骷玄却对斩风的回应极为高兴,鬼界内部斗争异常激烈,他这个鬼王之下的第一人,每天都会受到各方的挑战,灰权就是挑战最激烈的几人之一,因此多少有些担心,斩风的回应无疑说明冥界并不支持灰权一个人。 “很好,我很高兴能与冥界结盟,如果有什么需要尽管来找我,我这个鬼相还算有点权力,能帮的事件我会尽量帮你,有一点你要切记,千万不要受到小人的调唆,免得中了人家的圈套。” 这话一出,原本被鬼人轻视的冥界突然变成了香饽饽,灰权意识到自己失算了,原是想向骷玄示威,争取更多的权力,没想到斩风不合作,而骷玄又趁机拉拢,万一冥界倒向了骷玄,他的一番努力就白费了。 “嗯!”斩风不在乎与灰权或是骷玄合作,只要对冥界有利便可,因此爽快答应了骷玄。 鬼师无牙子也坐不住了,扬声道:“既然合作,大家就是朋友,有空可以到我那里去坐坐,我手下的大军遍及各地,对你会有很多帮助。” “嗯,好!”斩风又点了点头。 看着同僚们轮番向斩风示好,这可急坏了灰权,却又想不出办法阻止别人的行动,只好扯了扯斩风的衣服,道:“你的事情完了,可以回去了。” 斩风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二话不说,转身走出了大门。 灰权很快也追了出来,态度大为改变,再也不像以前那么高傲,脸上多了些笑容,语气也柔和了许多。 “斩风,冥界和鬼界联手可是我一手促成的,你可不能过河拆桥啊!” 看到他这种嘴脸,斩风越发觉得厌恶,冰冷冷地道:“我立即动身去人界,鬼界的事与我无关,下一任的冥使很快就会到了,他会处理一切事情。” 灰权打心眼里不喜欢斩风,却又不能杀了他,因此最希望他能离开,免得给骷玄等人留下拉拢冥界的机会,听到他要走顿时高兴,只要日后拉拢下一任的冥使,冥界的势力还是可以成为他的筹码。 “嗯!既然如此我也不多留你,立即让风映残送你回人界。” 斩风早就等着这句话,想都不想就点头答应,鬼界内部纷争对他而言是个绝好的机会,可以在人界做更多的事情,而不受鬼界的影响。 回到冥使馆,他立即收拾好东西,并把离开的消息告诉了兄长。 风映残当然不愿意弟弟就这么离开,但当他发现灰权也在催促弟弟离开,便再也不敢说什么了。 斩风要走,砚冰自然也不愿留下,即使可以学到高明的鬼术,但没有斩风的地方,她一刻也待不下去。 风映残也奈她不何,只得让她跟着斩风一起上路。 然而回人界的道路并不像想像之中那么容易,自从斩风在议政堂出现过,他便成了鬼界重臣的关心人物,有的人想拉拢他,也有人想杀他,阴谋开始围绕着斩风出现了。 第二章 兄弟联手 离开了鬼王城,斩风和砚冰都感到心情轻松了许多,相较鬼人心中的险恶,鬼界的山山水水更令他舒服,即使大地上到处都是血池骨林。 与来的时候一样,依然是三人同行,风映残奉命去暗云收拢部下,顺便把弟弟和砚冰送回人界。 “大哥!你不回人界了?” 风映残笑道:“如今鬼界大乱,正是我的机会,所以暂时不会回去了,你不留下来为冥界多争取些利益,却急着要回去,真是搞不懂你在想什么。” 斩风摇头道:“我是驻留人界的冥使,当然要回人界。” 砚冰驾着影雀跟在后面,听到风映残的话很不高兴,噘着嘴埋怨道:“这鬼地方待一刻都难受,还是早点离开为好。” “是嘛!”风映残最不喜欢与她争辩,耸了耸肩,不再往下说。 忽然,左后方飘来一片厚厚的黑云,速度极快,如同风驰电掣一般,转眼已逼近了三人。 风映残首先感觉到异常,回头扫了一眼,见黑云上坐着一名黑衣鬼师,似乎来者不善,脸色渐变,沉声道:“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叛军?可这个地界不是叛军的势力范围啊!” “叛军!”砚冰吓了一跳,学习了几个月的鬼术,鬼师的力量如何她很清楚,而且眼前这个鬼师手里拿着银骷杖,是高级鬼师的权力象征,心里就更没底。 三人正感困惑,鬼师抢先开口了,用一把尖锐刺耳的声音喝道:“你们不必走了。” 风映残感觉到情况有些不妙,心念一转,忽然惊叫道:“二弟,难道是有人不想让你离开?” “大哥!我们下去。” 风映残心里明白,如果有人下了刺杀令,目标就绝不会只是弟弟,自己和砚冰也会成为灭口的对象,只有杀了这名鬼师才有生存的机会,想到此处,他急忙唤道:“冰妹,快,下地面。” “好!”砚冰灵活地操纵着影雀迅速降落在无人的山头。 三人的脚刚着地,鬼师紧跟着也到了,冷眼扫了三人,身子忽然压成了一个圆球,一层灰黑色的暗光随之浮现在圆球的表面,看上去很怪异。 见了缓缓滚动的黑球,风映残脸色大变,急声叫道:“鬼胎!你们小心,别让它碰着。” 听到“鬼胎”两个字,砚冰的脸色忽然青了,一把抓住斩风的手臂,急切地叫道:“秘玄七大鬼术之一,千万不能碰它,否则立时就会化为血水。” 看着兄长的脸上出现了前所未有的惊恐表情,斩风意识到这是有生以来最危险的战斗。 与仙人的战斗无论多么激烈,都不会有生死之忧,战败的结果也只是被仙界囚禁,而这一次将会截然不同。鬼界中有人动了杀心,要把他们置之死地,生死存亡便在这一战,唯有三人合力击杀这个鬼师,才有生存的机会。 他转头看了看大哥,又看了看砚冰,世上真正的亲人只有他们两个,能与他们并肩作战,即使战死也没有任何遗憾。 “想不到我们有并肩作战的机会。”风映残仿佛应和似的,突然发出一声感触。 “是啊!第一次和大哥一起作战。”斩风的眼神中充满了兴奋和激动。 砚冰扫了一眼这两兄弟,突然觉得空气中充满了幸福感,只有在危急的时刻,才能体现出同舟共济的情感。 要是一直如此,我也不必天天替他担心了。 享受幸福的时刻是短暂的,因为充满杀气的鬼师根本不给她机会,鬼胎的移动速度越来越快,由于砚冰的速度最慢,风映残和斩风必须联手保护她,因此自己的速度也拖慢了许多。 砚冰感到极度不安,焦急地问道:“不能碰它,又要躲避,怎样才能进攻呢?” 风映残神色凝重地道:“鬼胎的速度会越来越快,而且力量会越来越大。” 砚冰瞪大眼睛看着他惊叫道:“你怎么不早说?一开始就合力击杀它不是最好吗?” “难!”风映残摇了摇头,正色道:“我们三个单打独斗绝不是它的对手,又没有合作过,一上去就狂攻很容易出现破绽,我不喜欢没有胜率的战斗方式。” “现在呢?只有躲它?” “鬼胎的力量虽然强大,但需要消耗很大的力量,成败就在于它能坚持多久。” 砚冰哼了一声,撇嘴道:“这还不是赌博!有什么区别?” “区别在于,躲避中我们已经有了默契,即使现在应战,效果也比刚才好多了。” 一直沉默的斩风开口了,说道:“大哥说的没错,现在我们的步伐一致,速度也比刚才快了。” 砚冰这才发现自己与鬼胎的距离又拉远了,嫣然笑道:“看来是我错了。” 风映残傲然一笑,自豪地道:“作战并不是只看力量,而是看手段;有手段,即使小童也能杀了七尺壮汉。” 砚冰白了他一眼,转头望向斩风,问道:“你怎么办?真要等吗?” “它能攻击影子吗?”斩风忽然问道。 “影子?”风映残皱了皱眉,“不清楚,不过现在这种情况下,没有把握的最好别试,失败的唯一结果,就是从此彻底消失。” 斩风并非不相信兄长的意见,只是鬼胎的能量越来越大,即使拉开了距离,鬼胎表面的雾气还是向外蔓延,如果不想办法,这些可疑的雾状物体可能会给他们致命的一击。 “大哥,不能再避了,那些雾飘过来了!” 风映残也察觉到变化,脸色又变,愤然道:“可恶,这个鬼师的力量太强了,的确不能再退了,冰妹,你飞上天,伺机扰乱他,我们兄弟主攻。” “是!”砚冰知道自己的力量与两兄弟无法相提并论,立即驾着影雀飞上天,然而鬼胎的雾气却像一只大手,快速地伸向她。 “不好!”风映残立即唤出黑狮,疾风般冲上空中,把砚冰带离了危险的区域。 可是他的离开就等于让斩风正面迎接鬼胎的攻击,刹那间,生死存亡只在毫厘。 斩风冷冷地盯着奇丑无比的黑色球体,黑色的雾气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气味,所到之处任何花草树木都立即枯萎凋零,毒性之烈可想而知。 鬼胎!一定有克制的办法,否则这些鬼师早就天下无敌,问题是如何才能找到破绽呢? 任何时候,斩风都能保持着冷静的心态,而且越危险则越沉着,为了试验鬼胎的力量,他首先放出了两道冥杀气,然而两道光芒刚接近雾气就消失了,鬼胎烈强的毒性竟连力量也能腐蚀,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 空中,风映残和砚冰都看到这一幕,心立时揪了起来。 “快,我们快下去。” “你留下!”风映残一把按住激动的身子,随即驾着黑狮俯冲而下,与此同时,也放出了绝技“死亡之莲”。 玄光凝合的莲花冉冉升起,直至眉心,成形后立即幻化出白光罩住他的身子,形成一个强大的护罩,不多时,那根神奇的鬼杖便出现在他手中。 此刻,鬼胎的雾气离斩风不过三尺之遥,如果有赤神衣,斩风根本不会担心,只可惜进入了明若府,旧的作战方式只能成为记忆。 不知明若府能不能化毒呢? 避无可避的情况下,斩风不能不作生死之搏,在死亡的刺激下,一股豪气充满了心头,就连紫蓝双婴也感觉到死亡的威胁,不需斩风操纵,自己便将力量发挥到极致,伟岸的身体散发出强烈的蓝光和紫光,在山头宛如一颗明亮的星星,分外耀眼。 同时,他也催动起元神,将心神束缚术提升到极点,准备迎接巨大的腐蚀力量。 然而,当雾气逼近之时,强盛的紫光和蓝光很快变得暗淡了,并且一点点被巨大的腐蚀力量消磨着。 斩风的脑海中突然想起了黑灵,如果紫婴和蓝婴进化到“灵”的阶段,绝不会有这种狼狈的情况。 我就这么输了吗?不,绝对不能,阿雪还在等我,家族的血仇还在等我,大哥和砚冰也需要我支撑下去。 强烈的信念仿佛巨锤一样敲打着他,仿佛大海上的暴风,掀起了斗志的巨浪。 当然,战斗的不只他一个,风映残的“死亡之莲”开始发挥出作用,鬼杖频繁地挥动着,红色的血雾,黑色的玄光,绿色尸臭,三种色彩搅混在一起,狠狠地冲击着鬼胎。 同样是鬼界的奇术之一,“死亡之莲”作用并不比鬼胎小,只是两个人的修炼层次有差别而已。 在“死亡之莲”的攻势下,鬼胎对斩风的压迫顿时减弱了许多,趁着这个机会,斩风离开了最危急的区域,却没有逃开,而是在想办法做出反攻。 风映残得意地笑了笑,更积极地催动“死亡之莲”发动潮水般的狂攻,霎时间,他的得失便成为战斗的主轴。 砚冰虽然力量较弱,但凭借着她的灵活,以及新学会的鬼术,从旁侧击鬼胎,起到一些骚扰的作用。 相比之下,斩风的攻击显得有些乏力,他的优点在于防守的韧性和耐力,然而鬼胎周围都是剧毒,根本无法*近,因而他连防御的机会都没有。 看着兄长和砚冰奋力激战,他再一次产生了对强大攻击力急切的渴望,以后的生活中,这样等级的对手将会屡见不鲜,即使是现在,战胜了这个鬼师,也并不意味着他可以平安地回到人界,因此必须有战胜一切敌人的力量。 明若府啊!到底怎样才能发挥它的作用。 他知道这个虚空中蕴藏着巨大的力量,然而这些力量就像一滴滴小水珠,无法凝合成大海,也就无法产生强大的攻击力。 怎么才能让这些细小的力量凝合呢? 他又看了一眼战场,风映残的力量虽然不如对手,但战法却极为高明,时打时走,尽量保存力量,将战事拖长,希望可以耗到对手力尽。 有了这个时间,斩风决定再次进入明若府的虚空,希望能找到取胜之道。 宁静的虚空,力量的粒子像烟尘般飘散在空中,细小如沙,斩风的元神遨游在其中,思考着虚空的奥秘。 所有的力量全都在这里分解,但,是什么令这些力量分解呢?是另一种极度强大的力量,还是明若府这个虚空的特性? 时间紧迫,他无法仔细地探讨所有的秘密,只希望找到现在就能应用的力量。 其实分解力量本身就是一种奇术,只可惜…… 忽然,他的脑海中冒出一个奇特的想法,如果这种特性也能用于明若府之外,那么身体就不需要与外力相触,鬼胎的力量就无法直接攻击到他的身躯,一切都会在体外被分成力量粒子,沉浮在空气之中。 当然,这只是一个幻想,如果分解是虚空自身的特性,就不可能把这种特性延伸到体外,更别说拿来拒敌。 慢着! 望着眼前的力量粒子,另一种新的想法又涌入他的脑海中,既然力量在虚空会被分解,那么这些力量粒子离开虚空之后,也许就会凝合。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根本不需要在虚空中凝合力量,只要把这些数不清的力量粒子放出虚空,分解的特性就消失了,一定可以凝合成巨大的力量。 新的想法带给他革命性的改变,危急时刻,他迫不及待地开始尝试着输出力量粒子。 虚空本身是没有出口的,是*元神自身的力量打开进出虚空的通道,要释放力量粒子,元神必须不断进出虚空,将力量粒子带出明若府。 果然,离开明若府的力量粒子在元神的引领下迅速聚合,而且随着更多粒子的凝聚慢慢增大扩张。 然而,鬼胎也在这个时候发动了最强大的攻击,攻击的手段也不再是鬼胎自身和剧毒,高速旋转的鬼胎带动了周围空间的潜在地方,一个巨大的力量旋风正在慢慢形成。 “不好!”风映残倒吸了一口凉气,紧张地道:“鬼胎引发了力量风暴,看来它要做最后的决战了。” 砚冰打得汗流浃背,已是灯枯油尽,无力再迎接这最强的一击,脸色惨白地道:“也罢,算是解脱了,以后再也不用做活死人了。” “快走!”风映残对她倒是真心,舍不得让她死在这里,催促着叫她离开。 砚冰望了一眼发呆的斩风,世上如果没有这个男子,就没有任何存在的必要了。 “风!你在干什么!” “这个二弟,不会是中了毒吧!”风映残茫然地看了看弟弟。 砚冰脸色忽然一变,惊呼道:“你看他的身边!” “他在干什么?怎么会这样?”风映残随意扫了一眼,脸色随即大变。 斩风的周围出现了米粒大小的光点,成千上万,数之不尽,这些细小的光点在空中上下沉浮,既不消失,也不扩散,仿佛有一个空间限制了活动范围,而且光点的数目还在不断地增长。 片刻后,斩风睁开了眼睛,看着眼前闪灿的光点,内心说不出的高兴,这是明若府修炼的巨大突破,就像是打开了一扇大门,门后是无限的美丽。 “风!快来!” 砚冰惊叫打断了他的思绪,定睛向前望去,巨大的黑色力量风暴让他大吃一惊,没想到片刻间战况已发生了如此巨大的变化,充满信心的他,带着这些力量粒子冲了过去。 “不要乱来!”风映残大声喝斥,想阻止弟弟看似鲁莽的举动,然而他此时也是自顾不暇,根本做不了什么。 就在两人的惊叫声中,被光点包裹的斩风与鬼胎正面接触了。 奇特的是,无数散落的光点突然凝合,就像万千小水滴突然凝成了大海,一团巨大的光芒狠狠地撞击着鬼胎,以及力量风暴。 风映残和砚冰都看呆了,心里很纳闷,刚才还是无力对抗的斩风,怎么一转眼就拥有如此巨大的力量?难道是上天赐给的力量? “他到底在修炼什么?冥术有这么神奇?还是……”突然的变化,不得不使风映残产生怀疑,是弟弟一直都在藏拙,还是突然得到一股不知名的力量? 砚冰激动的双手紧紧握在一起,刚才还是生离死别,现在却是云散雾退,万里晴空,心里一时间无法承受如此巨大的变化,思绪依然很混乱。 战斗的转变远比他们眼睛见到的还要巨大,明若府第一次被打开,除了本身的力量之外,先后又在两次恶战中吸纳、储存了许多的力量,如果不是要全心应战,元神可以引出更多的力量粒子。 随着元神的活动,包裹在斩风身体外的力量,由粒子状渐渐凝合成晶体状,射出百道更强烈的光芒,远远望去宛如一个白色的太阳,正从山头冉冉升起。 “好厉害!”砚冰被光芒刺得目光酸疼,连忙撇过头去,脸上却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她知道,这一击一定可以彻底击溃鬼师。 光芒之下,力量风暴和鬼胎立时变得暗淡无光,鬼师也惊呆了,一个弱小的冥人居然有如此强大的力量,这是他从没有想到过的,正是因为如此,他身后的那人才派他一个人来执行任务。 “可恶的小子,看来今天要毁在他的手上。” 生死之际,鬼师并没有斩风的气魄,满心的傲气被浓烈的惧意取代,侵蚀着身体的每一寸,最后他放弃了,然而这个决定却直接把他推向了死亡,强烈的白光吞噬了他的身躯。 “好啊!”胜利的喜悦全写在砚冰脸上,兴奋地扑了过来,拉着斩风的手臂笑道:“刚才那是什么,怎么一下就把鬼胎给锁住了,真是神奇。” 风映残抹了抹额上的汗珠,也转头望向弟弟,内心的震撼是巨大的,斩风竟然能用一己之力控制住鬼胎的行动,而且自己没有受到任何伤害,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 斩风的身上却看不见胜利者的喜悦,只见他仰起脖子,望着天空发呆,突然的领悟,突然的惊喜,刚才那一刹那,他明白了许多,明若府就如同天地。 天地之间有许多丝微的力量,当这些力量凝合,就会出现风雷雨电,海潮风暴,强大得足以摧毁一切,然而平静的时候,这些力量又回归成细小的粒子,浮游在天地之间。 对啊!让明若府变成天地,吸纳任何力量,无论是光芒,还是风雨,都是力量凝合,明若府自然也会分解这些力量,只要有足够强大的元神,这些力量就能为我所用,当力量匮乏的时候,只要躺在太阳之下晒晒太阳,或是到山上吹吹风,也许就可取得足够的力量。 他知道这些都不是现在就能达到,因为明若府和外界之间需要搭建一条通道,所以必须拥有强大的元神。 门已为他打开,迷惘彻底消失了,眼前有些明确的目标,只要努力,就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力量。 砚冰静静地站在他身边,美丽的眸子中射出缕缕情丝,紧紧地缠绕斩风,也许是巧合,但这个男子总能在最危急的时刻,发挥出巨大的潜能。 半晌,斩风才回过神来,回头看了一眼,地上只留下一些黑色的碎粉,鬼师已是尸骨无存,看到这样的场面,他也不禁有所感叹,如果不是突发奇想,化成碎粉的恐怕会是他们三个。 “二弟,好厉害的手段,以前怎么没见过?”危机消失,一切恢复正常,风映残脸上的傲气又重现,说话也用的是长辈的语气。 “刚刚想到的。” 风映残愣了愣,怀疑地打量他两眼,如果按斩风刚才所表现出来的战斗力,自己根本不是对手,然而长期以来的优越感,迫使他拒绝承认这一点。 “嗯,敌人死了,短期之内不会再有追杀,不过我们的危机并没有解除,从这里到人界的入口还有很长一段路,我们必须小心。” “嗯,一切听大哥的安排。” 风映残抬头望了望天空,沉吟道:“飞上天虽然快,但太显眼,很容易就被人发现,我们还是从地面走。” “走地面?”砚冰想起那些血池骨林,心头就一阵不快,眉头立时皱了起来。 风映残瞥了弟弟一眼,轻笑道:“不走地面,只怕很快就有第二拨人来追杀我们,到时候二弟未必能像这次一样有如神助吧?” 斩风知道自己已经突破一个困境,但他不想与大哥为这种事争辩,一直保持沉默。 看着风映残的表情,砚冰又是一阵不高兴,刚刚建立的好感片刻间又消失了,冷冷地讥讽道:“有你这个长史在,还有什么可担心。” 风映残顿觉尴尬,轻咳一声,淡淡地道:“快上路吧,早点把你们送到人界。” “嗯!我们走。”斩风心情极好,全副心思都在琢磨着,如何利用明若府的发现来修炼。 砚冰苦笑一声,跟在两人的后面继续往鬼门走去。 经此一役,追杀者倒是没有再度出现,然而道路也并非平静,因为他们遇上了平叛的军队,十几万白骨士兵排着整齐的军容,浩浩荡荡走在最前面,后面还有众多部队、骨骑兵、幽魂、鬼雀军团。 砚冰第一次看到如此庞大的军团,不禁有些担心,转头问道:“我们是不是该绕开?” “我去看看。”风映残此时也不敢托大,毕竟鬼界比他实力高的人实在太多了,谁都有可能成为下一个杀手,然而仔细一看,脸上忽现喜色,叫道:“可能是你娘的部队。” “我……娘!”砚冰猛地愣住了。 风映残指着大军含笑道:“我见到大司命的旗帜,你娘是少司命,也许会在军中,如果我们跟随大军走,可以免去许多麻烦。” 还有一点他没有说,就是要利用这个机会与大司命以及背后的权力集团拉上关系,这里虽然没有强大的鬼师,但十数万大军也不可小觑,能利用的东西,他绝不会放过。 砚冰来到鬼界的这些日子,一直都没有见到母亲,现在又要离开,不免有些遗憾,没想到会在这里撞上,激动地叫道:“好,我们快去见娘,风,别发愣了,走啊!” “哦!”自从创造了明若府的修炼方式,斩风一直在苦修,对其他的事情一丝也不关心,听了也没什么感觉,随口应了一声,思绪又回到原处。 正如风映残猜测的那样,乐姬果然就在军中,而且还是重要的指挥官之一,由于担心斩风的身分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因此风映残并没有提及弟弟,只把砚冰的名字报了出来。 听说女儿和风映残到了,乐姬大喜过望,急匆匆从军中冲了出来,见女儿和未来女婿一起站在树林边,乐不自胜,含笑道:“想不到你们居然在一起。” “娘!”砚冰兴奋地冲了过去,紧紧抱着母亲。 乐姬高兴极了,搂着女儿左看右看,笑道:“冰儿,你还是来到鬼界了,以后就跟在我身边吧!” 突然间,砚冰的兴奋消失了,惊愕地盯着母亲看了一眼,接着转头望向斩风,眼中充满了不安与不舍。 第三章 明媚人间 察觉到女儿怪异的表情,乐姬朝她身后看了一眼,目光从风映残的脸上扫过,最后落在斩风的脸上,这是她第二次见到斩风,一个普通人居然也到了鬼界,不禁大惊失色。 “你怎么在鬼界?是冰儿带你来的?” 风映残见她这副神情不禁诧异,插嘴问道:“伯母,原来您不知道?” “知道什么?”乐姬茫然看着他。 风映残指着弟弟道:“他是我弟弟映寒,您当年应该见过。” “什么!”乐姬更是吃惊,愣愣地看着斩风,然而昔年的记忆并不深,因此看了半天也找不到当年的影子。 “风!这是我娘。”砚冰悄悄地扯了扯斩风的衣角。 亲匿之态落入乐姬的眼中,心中又是一颤,这时才意识到,女儿喜欢的竟是风家的次子,未婚夫的弟弟。 “伯母。”斩风恭敬地行了一礼。 砚冰挽着母亲的手臂,嫣然笑道:“娘,我要和他回人界,路过这里,没想到遇上您。” “你……要和他回人界!”乐姬难以置信地看着风映残,想不通他怎么会让自己的未婚妻跟着弟弟。 风映残不喜欢此刻的尴尬,却也无能为力,也不想为这种事与弟弟发生矛盾,毕竟鬼王之位才是他最喜欢的东西。 “是啊,这鬼地方我一天也不待,到处都是阴谋诡计,真烦!” 看着女儿眼中流露的厌恶,乐姬很不高兴,指着身后道:“砚氏族人都在这里,这里是你的新家,不要再回忆过去了。” “不!我喜欢人界。” “你这孩子,怎么变成这样呢?” 砚冰噘着高傲的红唇,眼角的余光射向斩风。 乐姬一看就懂,没有斩风的地方,女儿一刻也不会待,因此问题的根源在斩风身上,转头看着他问道:“你是映残的弟弟,我也把你当成自己人,我记得你不是死了吗?怎么又活了?难道你也是鬼人?” “我是冥人。” 乐姬愣了愣,忽然大声惊呼道:“你就是那个冥界使者!” “是!”斩风点点头。 “天啊!居然是你。”乐姬这时才意识到,斩风的地位远比她想像中要高出许多,只是“冥人”这个词很陌生,一时间还无法重新定位斩风的价值。 砚冰满脸自豪地笑道:“他现在是冥界第一人。” “哦!”乐姬实在不知道用什么词来形容此刻的心情,太多的惊讶,太多的震撼。 风映残忽道:“伯母,二弟的事不要对外人说。” “怎么了?”乐姬不解地望着他。 风映残神色凝重地道:“有刺客追杀。” 乐姬惊讶地问道:“什么人?是叛军吗?” “不清楚,不过来的是高等级的鬼师。” “高等级鬼师……”乐姬吓了一跳,她的地位虽然不低,但比起高高在上的鬼师,还是远远逊色,实力更是不及。 砚冰笑道:“要不是风他紧要时刻击杀了鬼师,也许我们就再也见不到娘了。” “他?击败高等级鬼师?”乐姬不可置信地看着斩风。 “大哥和姐姐一起联手。” “哦!”乐姬这才有些相信。 “伯母,我奉了掌魂使大人的命令送二弟回人界,所以不能久留,能让我们跟着大军一起行动吗?”风映残现在听烦的就是弟弟潜在的力量,自傲的他,绝不愿意看着弟弟超过自己。 一听是掌魂使的命令,乐姬也不便再说什么,带着三人进入了军中,由于有了掌魂使这块招牌,大司命对他们也格外礼遇,居然还派了一支军队把他们送到了鬼门。 砚冰虽然舍不得母亲和族人,却更舍不得离开斩风,即使乐姬百般劝说,还是执意跟着斩风离开了。 打开鬼门之后,风映残深深地看着弟弟,沉声道:“二弟,现在鬼界无暇顾及人界,只要小心仙界,你就可以在人界任意驰骋。” “嗯,我知道了。” 风映残傲然一笑,豪气冲天地道:“你在人界干,我在鬼界干,只要我在鬼界掌了大权,就把人界划给你,做个人界的皇帝也不错,哈哈。” “嗯!大哥保重,姐姐,我们走。” “嗯!”砚冰微微一笑,跟在他身后越过了鬼门,踏上了人界大地。 眼前一片碧蓝,金灿灿的阳光从天而降,铺洒着大地山川,鬼界的阴霾荡然无存,青山翠柏,轻风骄阳,又是一副生机勃勃的景象。 砚冰深深地吸了口气,转眼看着斩风,嫣然笑道:“终于离开讨厌的鬼界,这里真舒服啊!” 斩风的心情却没有她这么轻松,如今鬼界内乱,无暇顾及他的行踪,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必须利用这个机会为断戈做好进驻人界的准备,当然,更重要的就是尽快学习吸纳外力,为下一次战斗储存足够的力量。 没有了风映残在身边,砚冰分外轻松,含笑问道:“我们回岛吗?” “嗯!”斩风脑海中浮现出流千雪的倩影,平静的心情顿时起了波澜。 “想见她就快走,别磨蹭了。”砚冰哪会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拖着他的手臂便往山下走去。 虽然遇上仙人的机会有限,但为了安全起见,他们没有利用影雀飞行,而是沿着山路走,由于来的时候一个没有知觉,根本不知道路,另一个心里忧郁,印象不深,因此两人都对道路极为陌生。 山路漫漫,走了几天,两人终于离开了山区,进入了有人类活动的区域,景观也随之一变,满眼全是农田阡陌,一副生意盎然的样子。 路走得慢,但修炼却一直没有停顿,斩风不断地尝试将力量吸入,再分解出来,因此经常会出现一团光球在山林间飘动的景象。 越练,斩风越觉得修灵的强大。 力量原本有自然的特性,不同的力量就有不同的特性,然后经过了明若府的分解后再释放出来,这些不同特性的力量粒子却可以完美的凝合在一起,发挥出比以前更强大的力量。 有了这些力量,即使再普通的武技,也能发挥巨大的效果,因此他现在所想的是,学会更多的攻击技巧。 砚冰一直看着他修炼,每一次都有同样的感慨,从第一次见斩风到现在,他的实力一直是飞跃性的增长。 出了山区,两人来到了最近的一个村落,一问之下这才知道,自己竟然来到了云丝省的北部边界,往北去是庆平省,过了庆平省便可进入玄武国的境内。 “我们好像越走越远了,似乎应该往东南走才对。”砚冰用询问的目光看着斩风。 “是啊!不过我也该去一趟玄武国。” 斩风抬眼北望,越过云丝省北面的庆平省,就是玄武国,冥界未来的据点所在,对他而言,那是一片极其陌生的土地。 如果要让断戈立足,就必须先去一次,了解玄武国的情况,然后提供足够的资料给断戈,只是心里挂念着流千雪,希望带她一起出行,否则现在就直接进入玄武国。 “是为冥界打探消息吧?” 斩风点头道:“嗯,在鬼界耽搁了这些日子,断戈他们应该已经起程了,我的行动也必须加快。” “还是见雪妹妹要紧吧?” 斩风直言不讳地道:“我想带她一起去。” “是啊!像这样平静的日子可真不多,是该好好的在一起。”虽然有些惆怅,但砚冰还是衷心祝福着斩风和流千雪。 “先回岛,然后再商量下一步的行动。” “好!”砚冰指着东南方向道:“二十里外有个三山城,不过我们似乎不需要进城,一直向东南走就行了。” “嗯!”斩风对喧闹的都市没有任何好感,欣然同意了砚冰的计画。 然而走了半天,两人才发现道路只有一条,必经三山城,周围又都是水网沼泽地带,行走起来很不方便,无奈之下只能穿过三山城。 三山依河而建,城墙不算高大,却很坚固,都是用清一色的方石砌成,城外围一圈护城河,引的是活水,河岸点缀着一片杨柳,轻风拂来,柳枝飞舞,细波荡漾,风景十分怡人,来往的行人路过总是忍不住驻足看上几眼。 难得两人同行,心情又是如此轻松,砚冰拖着斩风走到了河边。 斩风对砚冰一向礼敬有加,自然没有拒绝,然而两人刚走片刻,河边的柳树下,一个熟悉的身影突然映入两人的眼帘。 “这不是兵烨吗?”砚冰轻声惊呼道。 “是他!”斩风细细打量,只见兵烨独自一人坐在护城河河堤边,双手抱头,似乎在发呆,不禁有些纳闷,于是抬腿走了过去,唤道:“兵烨!” 兵烨依然呆呆地望着河水,一动不动,对斩风的叫唤没有任何反应。 斩风知道必然有事情发生,回头瞥了砚冰一眼。 “我来!”砚冰心思细密,见了兵烨这副神情,立即联想到雅雅可能出事,秀眉微蹙,也不禁担心起来,伸手摇了摇兵烨的肩头,唤道:“兵烨,是我,你怎么在这里?” 兵烨这才反应过来,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是斩风和砚冰,像见了救星似的蹦了起来,一把抓住斩风的手臂,急切地道:“见到你们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砚冰见他眉头紧锁,气色消沉,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脸色微变,诧异地问道:“别急,慢慢说,到底出什么事了?是不是雅雅她……” 听到“雅雅”两个字,兵烨神色突然一黯,耷拉着脑袋沮丧地道:“雅雅被人抢走了,我打不过他们。” 斩风胸口处怒气翻涌,英眉轻扬,眼里泛起浓浓的杀意,冰冷冷地问道:“什么人?在哪里?” 兵烨苦笑着摇了摇头道:“我不认识他们,不过他们说是雅雅的未婚夫家派来的,我想不出理由阻止他们,又打不过他们,所以坐在这里想办法。” “未婚夫!她有未婚夫?”砚冰忍不住大声惊呼起来。 斩风也吓了一跳,原本见兵烨和雅雅如胶似漆,形影不离,早已当作一对了,没想到雅雅居然有个未婚夫,顿时感到有些为难。 “是啊!”兵烨无精打采地坐回堤岸旁,眉头锁得挤成一团,不断地唉声叹气,苦笑连连。 “姐姐!这……恐怕不好办吧?”在这种问题上,斩风的处理能力远不如砚冰,毕竟是有了婚约的人,硬去抢人反而理亏。 砚冰早已不把世俗规矩放在心上,否则也不会喜欢上斩风,听了这话立时扬起高傲的眉毛,满不在乎地道:“有什么不好办的,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把人抢回来,风,我们去抢人。” “抢……人!” 砚冰重重点点头,正色道:“兵烨和雅雅情投意合,那场面你又不是没见过,就算有未婚夫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没……没什么大不了?”兵烨被她的话吓着了,这个冷若冰霜的少女,竟能说出这么一番背世离俗的话。 自从成了活死人,砚冰对于世俗的礼教不屑一顾,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就算别人白眼相向也无所谓。 “走,我们去找雅雅,相信她愿意跟你在一起,雅雅的幸福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都是废话,什么礼俗,什么婚约,喜欢就在一起,不喜欢就不应该在一起,这才是道理。” 她越说越觉得不痛快,一把抓住兵烨的手臂,拖着就往城门走去。 兵烨傻傻的看着她半晌,实在弄不明白她是什么样的女人。 “嗯!姐姐说的对,雅雅的幸福才是最重要的。” 斩风很欣赏砚冰做事的方法,果断坚决,绝不拖泥带水,也不计较外人的眼光,想到她敢把流千雪脱光了困在山洞里,不禁摇了摇头。 兵烨用力挣脱了砚冰的手,苦笑着道:“砚姑娘,可那是她的未婚夫家呀!我凭什么去要人?” 砚冰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骂道:“你还是男人吗?既然喜欢雅雅就应该尽全力去争取,未婚夫又怎么样?雅雅又不喜欢他,我们不是去抢人,而是去救人,救人还要理由吗?真想不通你还犹豫什么?” “这……”兵烨顿时语塞,心里其实一百个愿意,只是思绪被礼教束缚着,想做却又不敢。 斩风也不是一个拘于礼数的人,朋友的幸福远比世人的眼光更加重要,也走了上来亲切地拍了他的肩头,道:“带路!先救出雅雅,要怎么做,由她来决定。” 对于爱情的期盼,兵烨一点也不输给别人,只是信心不足罢了,有了斩风与砚冰的鼓励和帮助,他的眼中又充满了自信和斗志,以及更多的期盼。 眺望城头,他的脸上忽然现出忧色,咕哝着道:“那天他们消失的很快,我追不上,这两天一直在城里转,可一直都找不到他们。” “当时雅雅在哪里被抢走的?” “旅店!”兵烨神色又是一黯,苦笑道:“我原想回去打听,可那里的人都把我当成诱拐别人妻子的坏人,见到我就骂,我待不下去,只好跑到这里来了。” 砚冰望着斩风道:“风!我们去吧!” “嗯!” “兵烨,你带我们去旅店,我们会问清楚。” 兵烨点点头,领着两人进了城,绕过几处街口,来到一间大旅店前,旅店很大,占了半条街,门前车水马龙,进出的人更是络绎不绝。 “就是这里。” “风,我们进去吧!”砚冰心里有气,不等斩风回应,直接就闯了进去。 “兵烨,你在这里等我们。”说完,斩风也追了上去。 旅店内部也很大,店伙计也十分殷勤,见了两人立即迎了上来,含笑问道:“你们要住店吗?” 砚冰冷冷地盯着他,问道:“有件事想问你。” 一听不是住店,店伙计的笑容顿时收了起来,翻起白眼扫了扫两人,若不是见斩风背后背着刀,只怕早就破口大骂了。 砚冰见惯了这些嘴脸,倒也不在乎,问道:“前两天,这里是不是有人抢女人?” 店伙计撇撇嘴道:“这事满大街都知道了,还用问吗?” 砚冰可不是忍气吞声的人,见他出言讥讽,面染薄霜,忽然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左掌也迅速抵住他的左肋。 “你……哎哟……”店伙计吃了一惊,正想破口大骂,忽然觉得全身血气暴流,冲击着身体的每一处,就像有一千万把小锤同时捶打着,胸口更是痛得几乎要炸开,冷汗直冒,片刻间已染湿了衣服,这时他才知道这个女人不好惹,想求饶却连话也说不出口。 惨叫声立即引来旁人的注意,纷纷转头向这边张望,见一个蒙着面纱的少女揪着店伙计,都愣住了。 “姑娘,有话好说。” 砚冰随手把面如土色的伙计扔到了院子的角落,冷冷地问道:“前天来抢女人的人是谁?” 听到这个问题,店客们的脸色都变了。 “原来是为那小子找事的。”店主冷冷地扫了两人一眼,傲然道:“人是圣殿神武军团的人救走的,有本事就到军团分部去抢人,到我这里撒什么野。” “圣殿神武军团!” 砚冰和斩风都吃了一惊,雅雅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少女,虽然长得俏丽可人,却不是天姿国色,居然会引来圣殿神武军团的插手,可见事件背后还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见两人不说话,刚爬起来的店伙计又忍不住讥笑道:“嘿嘿,这下傻了吧!圣殿神武军团,有本事就去惹吧,保证你们鼻青脸肿。” 砚冰眼中寒光暴闪,锐利的目光如刀子般刺向店伙计。 “你……你要干嘛?”店伙计下意识地躲进了店客的后面。 “走!”斩风对这些小人没有出手的兴趣,转身便离开了旅店。 砚冰可不愿罢休,鬼魅般的身子突然飘到店伙计的身后,早已溢满血雾的双手紧紧地抓住他的双肩,刹那间,店伙计的血液竟然透过皮肤渗了出来,并化成血雾状,一一被砚冰吸取了。 看到如此骇人的一幕,店客们像见了鬼似的拔腿就跑,原本还算平静的旅店,顿时乱成了一锅粥。 砚冰没想到杀人,教训了一番后把失去知觉的店伙计扔在地上,然后泰然自若地走出了旅店大门。 斩风看了她一眼,什么话也没有说,反倒是兵烨好奇地问道:“砚姑娘,里面出什么事了?好像出了什么大事,我见到不少发疯似的人跑了出来。” 砚冰哼了一声,道:“没什么,教训了一个小人而已。” “我们现在怎么办?找到线索了吗?”兵烨焦急地问道。 “我们现在去圣殿神武军团的三山城分部。” “军团分部?” “嗯!”斩风点点头。 砚冰对于事情充满了疑惑,边走边问道:“这事怎么会扯上圣殿神武军团?兵烨,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没告诉我们?雅雅到底是什么身分?” 兵烨歪着脑袋想了片刻,摇头道:“没有啊!雅雅家境贫寒,我们从小就在一起玩,无所不谈,似乎不应该有什么秘密存在,我也相信她不会骗我。” 砚冰沉吟道:“如果问题不是在她身上,就必然与她身边的人有关,她是药击师,听说她师父是白虎国的名医,说不定与这有关。” “可那些人说是雅雅未婚夫家派来的人。” “雅雅的未婚夫到底是什么人?能调动圣殿神武军团的人,身分不会太低吧?” 兵烨神色一黯,苦笑着摇了摇头道:“事实上在我们前往天漩之前,雅雅还没有订婚,我们两个原本也有这个打算,只是觉得两情相悦,没有那个必要了。 “可是从天漩回去的时候,雅雅的父母突然说已经为她订了亲,对方是白虎国的贵族子弟,好像还是什么官的,当时我们都惊呆了,雅雅更是哭得死去活来,我也不想就这么放弃,所以带着她连夜就跑了出来,想来青龙国找你们,由于走的匆忙,我们也没有仔细打听。” “白虎国的贵族子弟?即使是官员,但白虎小国,无论从地位还是影响力来看,都不足以调动圣殿神武军团吧?背后一定有其他的原因。”砚冰怀疑地看着他。 “我实在不清楚,不过这些人实在是神通广大,我和雅雅仓促离开,事先根本没有设定路线,然而他们居然查到我们的逃离路线,还在这里追上我们,难道他们是神仙吗?”心上人被人劫走,兵烨方寸已乱,遇事手足无措,无法自控。 看着他这副失魂落魄的神情,砚冰和斩风都不禁感到心酸,单是这张苦瓜般的脸,便足以证明他对雅雅的感情,做为朋友绝不能不帮忙。 “放心,我们会尽全力救出雅雅。” “谢谢你们!”兵烨感动地想哭,天漩之行本是冒失的举动,却换来了真挚的友谊,现在想来,那也许是一生中最值得骄傲的决定。 “风,兵烨的话点出了要害,对方并不是一个人,也不是一群,而是一个集团,有严密的组织,因此才能在得到消息后立即行动,想起来的确有些可怕。” 斩风虽然不长于计谋,但也不是蠢人,很快领悟到其中的要点。 “雅雅的事件并不简单,只是我们现在还无法洞察真相,要找到雅雅并不容易。” “不是去军团分部吗?” 砚冰看了一眼斩风,不安地道:“当然要去,圣殿神武军团如果不肯合作,我们只有翻脸,然而一旦翻脸,不但我们的处境变得恶劣,红发鬼他们,还有小岛,也会受到波及,这里毕竟是青龙国的土地。” 兵烨惊得脸色惨白,喃喃地道:“是啊!凭我们几个去与天下最强大的军团对抗,实在是天大的危险,可是雅雅怎能不救呢?” “当然要救!”斩风冲口而出,态度决绝。 兵烨感激万分地看着他,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砚冰早就知道他不会退缩,微微一笑,又道:“即使要救,我们也要想清楚,雅雅是药击师,手段极多,要想抓住她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对方能轻松地劫人,可见实力非同小可,兵烨,当时是军团的武士动手的吗?” “不是,不知怎么,一转眼雅雅就落入了他们的手里,我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后来我去抢人,军团士兵才出手。” “看来白虎国来的人实力非同小可。” 斩风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兵烨急切地道:“无论如何,绝不能让他们把雅雅劫回白虎。” “问题是什么时候去救?怎么救?谁去救?”砚冰看了斩风一眼,没有再往下说,现在斩风肩上任务极重,不是公然露面的好时机,过早引来仙界的注意,会使他的计画受到拖累。 “怎么?有问题吗?” “不是,只是这个圣殿神武军团在青龙国内势力极大,他们若想藏个人,只怕连仙人都难以找到,直接要人,一是不礼貌,他们即使知道也未必会说,二是他……” 斩风在青龙国仍然是被通缉者,砚冰担心他的出现不但对事件无益,反而会立即引来追捕,影响他的工作。 斩风忽然插嘴道:“我们现在去军团分部。” 砚冰大吃一惊,一把抓住他的手臂,焦虑地劝道:“风,可要想好了,你身上的任务那么重,现在公然露面,以后的计画就难了。” “走。”斩风摇摇头,义无反顾地决定了。 兵烨一心只在雅雅身上,一直都是六神无主,现在才留意到两人的神情变化,不安地问道:“是不是有什么困难?” “没事,我们走。” 面对斩风的坚决,砚冰也拿他没有办法,暗暗轻叹一声,眼里却有了更多的尊敬与爱慕,不畏艰难毅然故我,这才是英雄本色 第四章 迷梦幻象 圣殿神武军团是最精良的集团,在各地都有分部,三山城做为云丝省北部中型城市,自然也有分部,就座落在城南,宅院极大,比正规军的兵营还要大,由此可见圣殿神武军团的影响力。 三人来到军团分部的北面,朱红色的大门紧闭,门外也没有人站岗,甚至连门外的大街上也没有行人,极为宁静。 走到门前,砚冰忽然拉住了斩风,沉声道:“还是我去问,你的身分太**了。” 斩风摇头道:“没有必要。” 砚冰白了他一眼,嗔道:“有的时候你真是固执。” “救人要紧,而且……我不认为他们会说。” 砚冰沉默了,其实她的想法也是如此,虽然他们可以漠视礼俗,但其他人不会。 圣殿神武军团的人一定会认为自己做了些好事,相较而言,他们三个则是诱骗女人的坏人,军团武士甚至会把他们当成坏人抓起来。 想到此处,她也放开了,含笑问道:“我们以什么身分进去?要不要暴露真实的身分?” 斩风回头看了看兵烨,淡淡地道:“就说是兵烨的朋友。” 兵烨大为感动,颤声道:“我不知道说什么才好,雅雅就拜托你们了。” “放心!”斩风走到朱门前,用力拍了拍黑色的门环。 片刻之后,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名白发苍苍的老人拄着拐杖走了出来,平和的目光扫了扫斩风,问道:“有什么事吗?” 面对一个和气的老人,斩风也不便表现得太强硬,淡淡地道:“我来要人。” “要人?” “我朋友的妻子。”斩风指了指身后的兵烨。 老人更是纳闷,脸色也沉了下来,冷冷地道:“小伙子,别胡说八道,这里是圣殿神武军团的分部,军团武士都是受到百姓信任和爱戴的人。” “可是圣殿神武军团前几天就在外面抢了女人。”砚冰忍不住插了嘴。 “抢人?你说我们这里抢女人?太可气了。”老人气得满脸通红浑身乱颤,恨不得用拐杖敲人。 砚冰也不客气,柳眉一挑,冷笑着问道:“晴雅雅,前天是你们抢来的吧?” 老人对这个名字有印象,神色一震,沉思片刻后猛地想起几天前的任务,脸色大变,惊道:“你们要找她?” “我们是来要人的。” 老人再次打量了两人,雪白的眉毛微微一皱,喃喃地道:“我在这里守了几十年大门,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敢到这里来要人,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知进退。” 斩风不想与一个守门人多费唇舌,身子化入影子,瞬间便进入了宅子。 “姐姐进来,兵烨在外面等着。” 老人只觉得眼前一花便不见了人影,再回头,人已在院内,这才知道来者不善,不禁勃然变色,厉色喝问道:“圣殿神武军团的地方,岂能让你们任意妄为,都给我出去。” “人在什么地方?”比起平和的招呼,斩风更习惯面对冷言恶语。 正说着,门外传来了一阵嘈杂声。 老人顿时露出喜色,轻哼了一声,咕哝着道:“他们喝酒回来了,看你们还敢撒野。” 斩风微微一愣,正想出去看看,耳边忽然传来了兵烨的咆哮声。 “把雅雅还给我!” “姐姐!快!” 斩风身子一晃又出现在朱门之外的台阶,放眼望去,原本冷清的门口多了三十几个人,身上都有酒气,而兵烨正怒目瞪着这些人。 细细打量,三十几个人都穿着同一款服饰,白色为底,上面有红色的直线条纹,而双肩各有肩章,用金线绣着不同的图案,大部分都是红色的飞鸟,只有一、两个是银色的狼,似乎是等级的差异。 这些人的年龄差距也极大,有的双鬓斑白,有的稚气未消,还是个青年。 “噫!这不是那个小子吗?拐了人家的未婚妻还敢来撒野!” “上次打得不够狠,今天再教训他一下。” 部分青年灌多了酒,只觉得酒气翻涌,脾气也控制不住了,卷起袖子就想打人。 到了这种地步,兵烨再无顾忌,虎眼猛地一睁,挥起拳头就想冲上去,却被斩风一把按住了。 “不急!找人要紧。” 兵烨看了他一眼,这才悻悻地收起了拳头,眼中的怒气和恨意却有增无减,狠狠地盯着面前的人群。 另一边,一名长相憨厚的中年汉子,也出手拦住了冲动的年轻同僚,正色道:“我们是圣殿神武军团,不是惹事生非的流氓,别喝了酒就不知道自己的身分。” 这番话让那些青年都停下了脚步,也使斩风对圣殿神武军团的印象改善了许多。 砚冰走过来小声道:“风,看样子这个圣殿神武军团也不算太坏。” “嗯!”斩风知道自己的敌人已经够多了,不愿再树立新的敌人,然而为了朋友,就算不想,也不得不做。 中年汉子名叫汉树,是圣殿神武军团的银狼级武士,兼三山城分部武教官之一,今天带着弟子去喝酒,没想到回来遇上了惹事的人,心里很不痛快,却按捺住性子,淡淡地道:“小伙子,发生的事你比我情楚,我劝你不要惹事,我们是秉公办事,没有告你拐骗罪就算不错了。” 兵烨气得浑身乱颤,却说不出任何辩词,毕竟对方说的是法律,是礼制。 砚冰听不下去了,把手一横,冷冷地道:“明明是你们抢女人,还在这里大言不惭,真是不知所谓。” “抢女人”三个字说得极重,汉树和其他人都勃然变色,若不是见说话的是一个女子,早就围了上去。 汉树耐着性子问道:“姑娘,你不明是非,请不要随便评论,我们依法办事,依命而行,不会有错。” 砚冰冷笑道:“把晴雅雅交出来。” 汉树脸一沉,喝道:“你们再不走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不客气?我已经够客气了,不然早就冲进去找人了。”面对外人,砚冰从来都是冷言冷语,汉树这种程度的对手更是不放在眼里。 “汉树大哥,这些人无理取闹,用不着和他们客气,直接把他们赶跑算了。” 汉树淡淡地道:“我们堂堂的圣殿神武军团,岂能与一个女人一般见识,由她去闹吧,我们进去。” 砚冰柳眉一竖,厉色质问道:“女人怎么了?难怪你们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抢女人,原来是看不起女人,觉得我们这些女人只是物品,一切都由你们男子决定,真是可笑之极。” 汉树没想到这个女子这么能说,偏偏说得又有理,虽然心里觉得男人比女人强,但在女人面前却如何也说不出口,顿时哑然无语。 砚冰见了众人的表情,知道说中要害,得理不饶人的她继续骂道:“你们抢人的时候有问过晴雅雅的意愿吗?她愿意走吗?如果不愿意,你们的举动与强盗有什么区别?” 事情刚发生,汉树等人当然记得事后晴雅雅哭求的表情,原本觉得替她夫家做事,是正义的,又有上司的命令,合情合理,无可挑剔,可现在想起来,的确没有在意过晴雅雅本人的意愿,举动上也的确是在“抢”人。 这些圣殿神武军团的武士都是一方的俊才,虽说有些傲气,却不是坏人,经此一骂,思考更深刻了。 “汉树大哥,我们没做错吧?” “这……”汉树也是受了上司的命令才动手的,现在要他说出个道理实在有些为难,因此支吾了半天也没有反应。 砚冰转头望向斩风,黑色面纱下露出得意的微笑。 斩风赞许似的朝她点点头,论口才,一万个他也比不上砚冰,因此这种游说谈判的场合并不适合他,不禁庆幸身边有砚冰相助,办事容易多了。 砚冰得理不饶人,催逼着问道:“怎么样?都没话说了吧?没话说就把人交出来,让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汉树长吸了口气,沉声道:“姑娘,无可否认,你说的是理,只是我们受命于上司,军令如山,不得不做,这一点请你明白。” 砚冰见他一脸正色,倒也不好表现得太强硬,淡淡地道:“我明白,所以我只想要人,不想动手。” 汉树摇头道:“人,我们是给不了了。” 兵烨脸色大变,急切地问道:“人呢?你们弄到哪里去了?” “她未婚夫家的人把她带走了,至于去了哪里,我们也不清楚。” 兵烨脑子嗡的一声炸开了,双眼发直,脸色惨白,嘴唇微微颤抖着,喃喃地咕哝道:“完了,这下可怎么办?” 砚冰盯着汉树问道:“真是她未婚夫家的人?” 汉树愣了愣,诧异地问道:“是啊,有问题吗?” “你能确定是她未婚夫家的人?有什么凭证?”砚冰一直怀疑这件事的背后,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汉树顿时哑了,回头看了看同僚们,一脸的茫然,而其他人的反应也与他一样,劫人是因为命令,而不是因为对方的身分,现在想起来,来的四名使者似乎都很神秘,心里也不禁生了疑。 “汉树大哥,那张命令是绝不会有错的,既然上司给了命令,说明他们的身分已经证实过了。” 汉树听了觉得很有道理,再次望向砚冰道:“他说的就是我的想法。” 到了这种地步,砚冰知道再说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沉吟道:“我们想知道他们的去向。” 汉树面有难色,犹豫了半天才不情愿地应道:“大概是回白虎国了吧?骑尉大人亲自送他们出了门,之后的事我们就不清楚了。” “汉树,你在做什么?” 宅门内突然的一声斥喝,紧接着一名中年汉子傲然走了出来,冷眼扫了扫斩风三人,淡淡地道:“客人若是有事请到里面去说,在这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东拉西扯,实在不成体统。” 斩风打量了他两眼,一张国字脸,浓黑的眉毛像两团黑云,眼睛炯炯有神,面子微黑,更添了一种威严,身上是一件蓝衫,肩头也有徽章,是一只金虎,绣得栩栩如生。 众武士见了他立即收敛了许多,恭恭敬敬地朝他行了一礼。 “参见骑尉大人。” 中年汉子名叫裂千?,是圣殿神武军团的骑尉,掌管三山城的军团分部,只见他脸色一沉,冷冷地盯着汉树喝斥道:“汉树,刚才站在门外就听到你大呼小叫,这还不算,你居然随便向外人泄漏军团的机密,这可是重罪!如果不是念你在军团效力已久,绝对饶不了你。” 汉树的脸刷地一下全白了,战战兢兢地辩解道:“属下失误了,只是他们是那女子的朋友,我想也不是外人。” “朋友?”裂千?冷笑道:“你怎么知道他们是朋友?有什么凭证吗?万一是别国派来的密探,意图打探消息,你这么做会有什么样的影响?” “这……”汉树为人朴实,转眼看了看斩风三人,虽然不算有什么好感,却也无法认同他们还有敌意。 裂千?洞穿了他的心思,冷冷地又道:“怎么?还不服气吗?来人啊!把他给我抓起来,关到后面去,等我有空再去处置他。” 众人虽然不愿意,但上命难违,只好无奈地把汉树押进了宅子。 “属下告退。”汉树没有挣扎,也没有反抗,更没有求饶,神色坦然地进了宅子。 斩风和砚冰对他都有些好感,见到这种场面自然很不痛快,砚冰忍不住讥讽道:“堂堂的军团骑尉,想不到器量还不如手下。” 裂千?瞪了她一眼,右手一挥,厉色吩咐道:“这些人来历不明,来人啊,把他们也锁了,我要仔细审查。” “连我们也要抓?”砚冰顿时气得柳眉倒竖,眼中煞气骤然凝聚,“风!这次让我来,这个混蛋气死我了,不好好教训他,我咽不下这口气。” “嗯!姐姐小心。”斩风冷漠地盯着裂千?,做为军团分部的统帅,实力应该不会太差。 兵烨没料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连斩风和砚冰都陷了进去,心中大为不安,同时又为雅雅担心,时间拖得越久,救人的难度也就越大,呐呐地道:“还是让我来吧。” “让她去。”斩风走上前按住兵烨的肩头。 砚冰回头扫了兵烨一眼,反问道:“你不相信我的实力?” “不是,只是有些……” 裂千?似乎被砚冰的自信影响,脸色有些沉,眼神也变得有些阴沉。 “还愣着干什么,把他们都抓起来。” 话音未落,砚冰就已经出手了,比起斩风,她的手段更加阴狠毒辣,丝毫不留情面,即使再弱小的人,只要向她动手,她就会毫不留情地给予最严厉的打击,这一次的受害者就是这些低级的军团武士。 一抹血雾如烟霞般飘忽不定,砚冰的身影随之晃动,所到之处,不是一片惊叫就是一阵惨嚎,接触到她的人都感觉到血液在沸腾、在翻滚,那种痛楚连斩风都几乎受不了,更何况是这些凡夫俗子。 斩风见她出手的方式,心中更安稳了,血术攻击虽然可以产生巨大的痛楚,却不会直接杀人,只要砚冰没有杀意,这些人最多就是痛昏几次,没有大碍,然而产生的威慑力却是巨大的。 果然,一向自信自傲的军团武士在强大的攻击面前退缩。 看着节节败退的手下,裂千?脸色大变,浓密眉毛紧紧挤在一起,似乎被砚冰的手段惊住了,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这个冷若冰霜的女人居然有这种手段,心里也开始重新盘算。 想不到这个女人这么厉害,这事被他们盯上是个祸害,看来不能不动手了,还有这个男的…… 他的目光又伸向斩风,气定神闲的姿态令他很不安。 这个小子看来也不是好惹的家伙,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真是可恶。 斩风也在留意他的举动,不知为什么,从第一眼见到裂千?,他就觉得这个人不简单。 “住手!”裂千?突然清喝一声,淡淡地看着砚冰道:“姑娘,身手不错,看在这一点上,你们走吧。” 突然转变的态度,令战斗中的双方都感到极为惊愕。 做为下属,军团武士都停下了手,砚冰也没兴趣攻击没有敌意的对手,闪身退回斩风身边。 “怎么突然改变态度?”兵烨不解地问道。 砚冰也觉得不可思议,然而眼下最要紧的就是追上并抢回雅雅,因此不再多想,道:“走吧!救人要紧。” 斩风深深地看了裂千?,总觉得这个男子并不简单。 “看什么呢?” “没有。”斩风不愿意增加兵烨的负担,因而没有说出自己的想法,转身往城北冲去。 论速度,兵烨远远不及两人,没走几步,他就察觉到这一点,扬声道:“你们先走吧!我去买匹马,这样也许会快一些。” 砚冰也不愿意使用影雀,担心有仙人在附近,因此三人便先往市集买马。 半个时辰之后,北门外的黄土大道上扬起了滚滚烟尘,三匹快马在大道上急速飞奔,一直向北走。 除了知道出城向北走之外,他们再也没有其他的线索,因此只能加快速度。 “希望能追上。”砚冰心里没底,不安地看了看斩风。 斩风也不敢保证什么,毕竟天下太大了,对方可以选择的道路太多。 “回白虎都是走北面,我猜一定没错。”兵烨的眼神中又多了些自信。 斩风回头望向三山城,裂千?的表情依然回荡在脑海中,不禁有一种感觉,这个男子与灰权在气质上有些相似。 追踪了一天,他们离开了云丝省,进入北面的庆平省,虽然同是青龙国管辖,相临又近,然而庆平省的景致却大不一样,这里位于可树平原的西北部,曾是四界大战时的重要战场,北面有着大片的树林,南面则以平地为主,西面是山,东面有条宽广的辉南河。 斩风三人来到了庆平省的最南端,面对着一望无际的大平原,人的心里总会舒畅许多。 “怎么走?”砚冰驰马冲到一处小土坡上,询问斩风。 斩风没有回答,而是转头望着兵烨道:“这里的路你比我们熟。” 兵烨明白他的意思,点头道:“由于朱雀国对异术师的敌视态度,大部分的人喜欢走北面的玄武国,然后进入庆平省,然后再从这里到达青龙国各地,我来的时候就经过这里。” “现在呢?” 兵烨用马鞭指着西北方道:“再走不远有个双云堡镇,很大,也很繁华,一般都往那里走。” “好!我们先去双云堡镇。” 一个时辰之后,一座热闹的小镇出现在三人面前,此时日近西山,暮色渐昏,跑了一天后,兵烨早已累得头昏眼花,加上心情不好,精神也差了,再也支持不下去了,找了间旅店随便吃了两口,之后倒床便睡。 “他也真可怜。”砚冰朝**看了一眼,感慨地摇了摇头。 斩风能感受到兵烨的焦虑,上次接获流千雪失踪的消息,他同样也是失魂落魄,唯一不同的,就是他有足够的力量,而兵烨的实力却不足以保护心上人,这也许就是落落寡欢的最大原因。 砚冰沉吟道:“整件事太奇怪了,如果雅雅本身没有利用的价值,那么到底是什么原因使一方势力千里迢迢来抓她呢?不会仅仅是因为她的亲事吧?” 斩风摇头道:“线索太少。” 砚冰轻叹一声,道:“如果我们能早到两天,也许一切就不一样了。” “没有如果。” “算了,你也休息。” 话音刚落,两人眼前的空间突然扭曲了,昏昏的旅店房间变成了巨浪涛天的大海,耳边还传来轰隆隆的巨涛之声。 这是怎么回事? 斩风抬眼望去,广阔无边的海面上正卷来一排涛天巨浪,有数十丈之高,任何人见了都不免产生强烈的震撼感和压迫感。 幻象!一定是幻象! 虽然经历了太多的神奇,但斩风对于现实依然保持着清醒与冷静,旅店绝不会变成大海,除了幻象,再也不可能有别的解释,眼前突变的景象在警告他,有人做了手脚。 是谁在施术?居然能产生这种逼真的幻象,实力非同小可,半夜三更,对我们施展幻术,一定有所企图。 难道是…… 幻象虽然不是第一次见,但如此逼真的幻象却是第一次经历,除了视觉外,还有听觉,更加说明施术者的实力。 而且,眼睛被幻象所惑,耳朵也被蒙蔽,真实世界的一切都无法察觉,如果有人想趁这个时候行刺易如反掌,砚冰和兵烨都在屋内,必须立即破解幻象,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想着,他闭上了眼睛,希望这样可以免去视觉的干扰,然而强大的幻术并没有结束,刚才所看见的景象又在脑海中延续,海浪声也在耳边回荡。 好高明的手段!难道是仙人出现了?斩风不能不为之动容。 片刻间,幻象忽然又变了,巨大的海浪化成了一只黑色的雾状恶魔,一对长长的黑爪在空中飞舞,锐利的爪尖似可撕开任何生物,血盆般的嘴大张着,似要吞噬一切,换了胆小的人,此时早已被吓傻了。 斩风虽然不惧幻象,却不能不顾及施展幻术的人会趁机偷袭,无奈之下只好施展出“死环”,无形的死亡涟漪从他的身体开始,一圈圈向外扩散,把三丈之内都纳入控制范围,除非对手有能力破解“死环”对心灵的冲击,否则绝不可能行刺成功。 紧接着,身边突然传来嘤咛一声,砚冰一方面要抵抗幻术,另一方面又担心斩风,因此没有防备,所以无法承受“死环”造成的巨大压力,竟然昏了过去。 凭着记忆,斩风下意识地把手伸向左侧,很快便触及到柔软的娇躯,立即抱入了怀中。 姐姐,对不起了。 默默地向砚冰道了歉,一阵怒气随即涌上心头。 任何意图伤害姐姐的人都是必杀之人,绝不放过一个。 就在此时,房门外又传来一声闷哼,紧接着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幻象骤然消失,斩风立即甩头望向**的兵烨,见他沉睡如常,心中大安,又低头看了看怀里的砚冰。 砚冰只是一时昏厥,很快就醒了过来,见自己躺在斩风怀里,朝他嫣然一笑,轻声道:“你的‘死环’威力越来越大了,想不到连我都受不了了。” “对不起,姐姐。” “没什么,要不是你的‘死环’,那些可恶的家伙早就杀进来了。”砚冰摇了摇头,撑着坐了起来,眼睛朝外瞟了一眼,神色凝重地道:“想不到会在这里遇上伏击,而且是绝顶的高手。” 斩风神色凝重地看着她,沉声道:“幻象奇妙,居然深入脑海,实在不好对付,暂时我还没想到有什么破解的方法。” 砚冰点头附和道:“是啊!闭上眼睛还有幻象,看来不是一般的武技,而是一种奇妙的幻术,可以直接攻入脑海,影响思考,要不是有你在,这次可要吃大亏了。” “刚才好像有人倒了,我出去看看。” “嗯!小心。” 斩风小心翼翼地打开房间,由于是夜晚,走廊里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什么也看不到,于是他又回房拿了一盏油灯,朝走廊一照,发现门口不远处趴着一个黑影,动也不动。 “姐姐!果然有人。” 砚冰走出门看了一眼,冷冷地道:“自作孽,该杀,风,你把他弄进来,别惊动了其他人。” “嗯!”斩风把灯交给砚冰,然后把黑影拖入了屋内。 第五章 隐密幻士 砚冰关好门,举着油灯蹲在黑影的身边照了照,又伸手摸了摸,借着灯火看清了黑影的面貌,是个男人,大约三十几岁,一头黑色的短发,下巴有一排短须,嘴角边流着白沫,还有黄绿色的**,竟是被“死环”吓破了胆,当场毙命。 她摇了摇头道:“死了,嘴里吐着绿水,看来是被吓死的。” “来历呢?” 砚冰又检查了一遍,摇头道:“身上没有任何物品,样子也很陌生,找不出任何线索。” “可惜!人死了,线索也断了。” 砚冰俏脸一沉,冷冷笑道:“这条线索虽然断了,但我们还有别的线索。” “你是说……”斩风若有所悟地看着她。 “我们刚进入人界,知道我们消息的人极少,知道我们会往北走的人就更少了,换而言之,只有三山城圣殿神武军团的那些人才知道我们会向北走,消息一定是从那里泄漏出去的,这些人知道后立即赶来,想趁黑夜杀了我们。” 斩风眼中杀气渐生,冷冷地道:“也就是说,他们不希望我们卷入雅雅的事件,担心雅雅事件会把一大串不为人知的内幕牵扯出来。” 砚冰点头道:“正确!这是一股很强大的势力,而圣殿神武军团中有人和他们勾结,当然,也有可能是他们派人潜伏在其中。 “我们可以这样假设,他们正在进行某种阴谋,其中牵涉到雅雅,因此千方百计抓住她,这事又正好被我们赶上了,因为担心我们追查下去,所以要杀我们灭口。” “姐姐分析得很合理。” “如果我猜的没错,那个裂千?嫌疑最大,后来放我们并不是什么善意,而是想在不知不觉中把我们干掉,这个小人果然卑鄙无耻。” 想起裂千?,斩风这时才醒悟自己为什么对他抱有怀疑,沉声道:“等兵烨醒来,我们立即回三山城,也许雅雅根本就没有被送走,而是被送到了某一处。” “很有可能,既然他们耍手段,就说明雅雅的亲事有阴谋。” “三山城的圣殿神武军团分部是唯一的线索。” “是啊!唯一的线索,如果这个线索断了,要找人就麻烦了。”砚冰忧色忡忡地看着他道:“想不到还有这么高明的幻术,我们必须小心。” “幻术!” 斩风在脑海中搜括著有关幻术的资料,道术之中也有不少幻术,鬼术中的幻术更多,偷袭者的实力有限,绝不可能是仙界派来的,而地上这个人也只是个普通人,也就是说,人间还有一种他们不知道的奇术存在,但由于对白虎国的情况极为陌生,只能等待兵烨醒来再问。 砚冰不安地看着他轻叹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你这次回人界,原本是要为冥界建立据点做准备,想不到又卷入了这件事,这事牵涉到白虎国和圣殿神武军团,绝不会是一件小事,也许事件背后的牵连会更长更广。” 斩风也不希望卷入无谓的事件,回到人界之初他就想过一切单独处理,然而后来认识了太多的人,而在人界做事不可能完全忽视人际关系,既然有不同的人际关系,就不免卷入大大小小的事件,如今朋友有难,绝不可能袖手旁观。 “在担心吗?”砚冰见他沉思,好奇地问道。 “我没事,只是在考虑事情。” “嗯。” 斩风看了她一眼,也不想隐瞒,喃喃地道:“人界四国,灰权不选白虎,不选青龙,却选择了玄武国做为冥界发展的空间,难道真是因为冥人曾在这里住吗?我觉得这里面透露了某些秘密。” “秘密?”砚冰沉思片刻,尝试着分析道:“朱雀是仙界的控制区;青龙国独立自主,实力强大,道官失败了,鬼界想必也没有什么进展;玄武国平静,不过听说民风彪悍,从不敬神拜仙,对仙人一直保持着对立的态度。 “而白虎国最小,实力大概还不如青龙国的一个省,原本不足为虑,现在看来不能忽视它的存在。” “白虎……”斩风从来没有把这个弱小的国度纳入思考的范围,的确,对于冥界来说,只要有个立足点便可,至于在什么地方、在哪个国度,那已经是愿望达成之后的事情了。 是啊!人界的事情绝不会像想像中那么简单,斩风,你千万不能大意,整个冥界在看你,即使是小小的白虎国,也足以影响整个情况的发展。 责任太重大了,斩风不得不再三警告着自己。 夜是平静的,直到天边泛白旭日初升,热闹的气氛又再一次回到小镇上,兵烨也由熟睡中缓缓醒来,揉了揉眼睛坐起来,见斩风和砚冰都坐在木桌旁,正聊着什么,有些不好意思,呐呐地道:“你们怎么没休息,是不是我占了床?” 砚冰瞥了他一眼,朝地上努了努嘴,调侃道:“睡得真香,不过差点做鬼了。” 兵烨愣住了,茫然地看着她,但当目光移到地面的男子,顿时吓了一跳,惊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派来暗杀我们的。” “暗……暗杀?”兵烨吓得从**蹦了起来,一个箭步就跳到两人身边,紧张地看着他们。 “嗯,这小子的幻术好厉害,差一点就翻船了。”砚冰狠狠地瞪了一眼死尸。 “幻术!”兵烨脸色大变,嘴巴大张,半天也说不出话。 砚冰对他的反应很高兴,急着问道:“没错,是幻术,怎么?你知道吗?我们正想问你呢!” 兵烨低着头喃喃地道:“怎么会把那些人也扯进来了?不就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亲事吗?值得那些人千里迢迢跑到这里来杀人?” “喂,你在说什么?”砚冰瞪了他一眼。 兵烨没有回答,反而追着问道:“你们真的确定是幻术?” “你是怎么了?又不是没见过什么大事,怎么这副样子?幻术又怎样?还不是被吓破胆死了。” “我也不太清楚。”话刚出口,砚冰锐利的目光又瞪向兵烨,吓得他连忙辩解道:“我知道的是不多,只是白虎国传闻说有一群神秘的幻士,从不公开露面,却有些奇能,一百个人就能制造巨大的幻象,击溃数万大军,因此白虎国虽小,却能矗立不倒。” “幻士?难道是道士之类的人物?”砚冰感到疑惑重重。 斩风陷入了沉思,幻士的出现绝非偶然,因为如此强大的幻术是不可能在短期内形成的,除非是某个势力精心策划。 幻士!既然出现在青龙国,也有可能出现在玄武国,也许会对断戈的计画有影响,不能不仔细调查一下。 一旁,兵烨苦笑着又道:“我也没见过幻士,只是传闻而已,因为你们说起幻术,所以突然想到了他们,不知道事实是不是那样,你们也别放在心上。” 砚冰冷冷地道:“无论如何,他们都盯上我们了,而且想杀我们。” “对不起,都是我的原因,把你们也卷进来了。” “现在还说这话,快收拾吧,我们立即赶回三山城。” “回……回三山城?为什么?” 砚冰狠狠瞪了他一眼,骂道:“上马再解释,还不快动。”此时的她,就像上司一样命令着下属,泼辣的形象完全表露出来。 看到这样的她,斩风不禁想起初见她的情景,当时的她也是如此,不禁涌起一阵亲切感。 兵烨被骂得晕头转向,诺诺地跟在两人身后上了马,直到出了镇子才知道回去的原因,着实吃了一惊,没想到堂堂圣殿神武军团内也有奸细。 很快,三人又回到三山城的军团分部,然而等候他们的竟是五百人的军队,庞大的圣殿武士军阵,黑压压的一片,把军团分部外围街道挤的水泄不通。 随着三人到达,另外五百名骑兵立即出现在他们的后方,像盖子一样把唯一的出口封死,不留一丝空隙。 兵烨被眼前庞大的阵式吓了一跳,惊愕地问道:“他们怎么知道我们会回来?” “看来我们的猜测没错,如果不是心里有鬼,又怎么可能事先安排好一切呢!”砚冰黑纱下的俏脸染上了厚厚的寒霜,冷笑从粉唇边一丝丝地流了出来。 “你们走开。”斩风的锐利目光穿透了人群,狠狠地刺在裂千?的身上,像这种小人,除了杀,再无第二个选择。 砚冰看到了他眼中的杀气,轻轻扯了扯衣角,唤道:“还不能杀他。” 斩风随即醒悟,神色又恢复了平静。 “风,我看还是我来吧,你现在不应该吸引别人注意。” 裂千?傲然一笑,道:“把这三人抓起来,如有反抗,就地正法。” “似乎没有选择了,姐姐在这里等着,他们要是围攻,你带兵烨飞上去,单凭‘死环’,他们也杀不了我。”斩风自信地看了看砚冰。 自从击杀鬼师之后,砚冰信心百倍,不相信人界还有人能与他对敌,恨恨地道:“既然如此,这里就交给你了,不过那个混蛋必须交给我处置,我要一根根拔光他的头发。” “嗯!” 斩风缓缓地向裂千?所在的位置走去,裂千?召集这么多人,明显是要把军队和圣殿神武军团也拉进来,只要他大开杀戒,从此就会与青龙国的两大势力结仇,因此他并不打算下杀手。 对于斩风的反应,无论是骑兵,还是圣殿神武军团的武士们,都感到十分纳闷。 “把人交出来。”斩风懒得与他废话,单刀直入挑明来意。 裂千?撇撇嘴,傲然冷笑道:“你还敢要人?你看看周围这一切,恐怕是我向你要人吧?” 由于汉树依然被关着,武士们只能听从裂千?的指挥,他们并不知道为什么要针对这三个年轻人,一切只能奉命行事。 一名武士忍不住问道:“骑尉大人,他们犯了什么事?居然连军队也要出动?” 裂千?瞪了他一眼,喝斥道:“上司的命令,你们只有执行的权力,没有质问的权力,不想干就退出军团,没有人会阻拦你。” 这番话把所有的武士都震住,成为圣殿神武军团的武士是何等的艰难,何等的荣耀,谁也不愿意放弃,都默不作声。 斩风右手一挥,长刀已抓在掌中,刀上随意幻起浓烈的紫光,妖异异常,能使人感到不安。 裂千?仔细打量了两眼,觉得这些紫光很奇妙,并不是普通练气之类的武技,而是一种从未见过的奇术,心中一动,忖道:难道他别有来历?我是不是不该把他卷进来呢? 心中的犹豫并没有使他改变主意,任何涉入计画的人都不应该存活在世上,否则会影响到整个计画。 他的眼里闪动着一团戾气,表面上却一副正义凛然之色,傲然指责道:“果然是妖人,学了满身的妖术前来惹事,我堂堂青龙大国,绝不容许你这种妖人作乱,就算只剩我一个,也要挡住你。” 话说得慷慨激昂,在场军团武士和士兵们无不为之动容,有气力者更是忍不住大声为他喝采。 斩风见了太多的虚伪,这点技俩一目了然,却没有任何反应,身子一晃便冲到裂千?的面前。 突然间,气氛骤然变化,一股强大的气势如暴风雪般席卷而来,人们只觉得一把冰寒之剑刺入心中,浑身上下都觉得不自在。 斩风没有任何兴趣杀人,却不会放过阴谋者,为了阻止其他人卷入杀戮,“死环”成为了抑制士兵和武士行动的最佳武器,当年发明“死环”的人怎么也不会想到,杀人的冥术竟会成为阻止死亡的工具。 脚一步步向前,无论是士兵还是军团武士,感觉就像是站在通向死亡的道路,被一股奇妙的力量一点点拖向那幽暗阴森的世界。 惊惶、恐惧、颤抖、退缩,即使他们的心境再坚强,在死亡的涟漪催逼下,还是守不住那最后的防线。 崩溃! 一张张无助的面孔露出绝望的神情,嘴角边,惊魂的白沫一点点外流,因为他们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神经,酸软的手足也不足以再支撑他们,一个个都倒在地上,由于人太多,所以身体都交叠在一起。 略微瘦削的身影此时宛如恶魔化身,轻轻的脚步声如同催魂钟,敲打着人们的心灵深处,他们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等待死亡的感觉一点点逼近。 气氛异常紧张,圣殿武士们都是精英,情况还算好些,那些普通士兵可受不了这种压抑的气氛,都感到心跳不稳,时快时慢,脑海混乱,四肢酸麻,全身都不舒服。 “他是人吗?” “太强了,这哪里是人啊!简直是恶魔,哎呀,又倒了一片,他连手都没抬。” 也许是气氛太压抑了,就连战马也受不了了,突然发出一阵长嘶,接着撒腿就跑。 骑兵将领早就心惊胆寒了,只是碍于圣殿神武军团的面子,不敢撤离,**的战马这么一跑,他也顺势跑了,士兵们见上司逃了,也不敢再留,片刻间就跑得干干净净。 砚冰自豪地笑了,就算是千军万马也挡不了斩风前进的脚步。 斩风还是那副冷漠的表情,他不喜欢阴谋,如果只是针对他,愤怒也许会少些,然而他最讨厌任何人暗算身边的朋友,阴谋者自然成为必杀的对象。 跨过倒地的人群,他慢慢朝着前方走去,五丈外,有一个唯一能站立的身影――裂千?。 正如砚冰猜测的那样,裂千?的实力明显高于同僚,脸上虽然有些痛苦表情,但从眼神来看,“死环”的力量竟被他压制了不少,这是斩风施展“死环”以来极少遇见的现象。 裂千?长长地吸了口气,神色渐趋平静,冷冷地盯着斩风,这个人物果然不出预料,拥有非同小可的实力,若不是利用幻术麻醉了心灵,下场将会与身边的人一样。 圣殿神武军团果然不同!嗯,也许是幻术的作用吧! 思绪并没有阻碍斩风的行动,当武士们都倒下的时候,他的身子突然消失在空气中,片刻便出现在裂千?的身后。 “可恶!脚居然不能动了,这是什么力量,怎么可能有如此强大的威力?”裂千?揉了揉大腿的肌肉,回头再次狠狠地瞪了斩风一眼,却没有任何逃走的意思。 斩风正感意外,眼前的景象突然全变了,倒地士兵不见了,巨大的宅院也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没有边际的血海,腥浓的血海中翻滚着血泡,而天空上也是血色的云团,让人既厌恶又恐惧。 “又是幻术!” 斩风感到极度厌烦,这种独特的攻击手段在于分散敌人的注意力,使施术者可以从容偷袭,明知眼前是幻象,却又不得不看,难免心里不痛快。 裂千?见他突然停步,脸上露出一阵狂喜,嘴角边闪过一丝狞笑,身子轻晃,一把明晃晃的小剑已持在右手上。 “去死吧!” 剑光一闪,化作一道寒光直插斩风前心,距离由于太近,斩风似乎已是死路一条。 “好啊!”没有了“死环”,武士们的压力骤减,只是暂时爬不起来,因为把希望都寄托在上司的身上,眼前强敌就要毙命,都忍不住大声叫好。 砚冰早有准备,就在斩风停步那一刻,纤纤玉手便已挥出,一抹凄美艳丽的红雾直冲到斩风身上,霎时间便击中了小剑,当啷一声掉落地面。 武士们正感兴奋,没想到变化如此之快,?厉的剑锋转眼间便消失了,心头又是一沉,接着响起一片叹息声。 难道圣殿神武军团如此不堪一击吗? 做为圣殿神武军团的成员,他们本是天之骄子,受到平民的尊敬,拥有着不一般的地位,如今集结了千人,却还是挡不住一个青年,失落与惆怅涌上心头。 “没什么吧!”砚冰快速移到斩风身边,一把扶住他。 “没事!”幻术消失,眼前的一切又恢复正常,斩风看了她一眼。 然而,新的幻术再次出现,而这一次施术的对象却是裂千?自己,让外人看上去就像是他凭空消失了,这种现象与道官的遁术、影门的影术有相似之处,因此外人无法探知是人消失了,还是眼前的景象变了。 砚冰搜寻了一阵不见人影,纳闷地道:“这小子跑得也真快,居然一眨眼就不见了。” 斩风无法断定对手施展了什么,多少有些无奈,在无数的对手中,裂千?算是最难缠的一个,并不是因为他的实力高强,而是因为幻术太过玄妙,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令人无法适从。 军团武士们见平时高傲的战士竟然扔下部属自己跑了,脸色都有些难看,心里别提多不痛快,相互对视了一眼,只能无奈地等待对手处置。 兵烨见大局已定,蹬蹬跑了过来,急切地问道:“那人跑了?这可怎么办?” 斩风对突变产生了怀疑,只是初次迎战幻术高手,一时间还找不到破解幻术的办法,沉吟片刻道:“先进去找一找。” 砚冰扫了一眼依然倒在地上的圣殿武士,问道:“这些怎么处置?” “没有必要浪费时间。”斩风连看都不看,直接走进大门。 砚冰知道他没兴趣击杀弱者,嫣然一笑,扬声道:“你们的运气不错,要是换作两年前,早就做鬼,不过你们都给我记好了,我们只是要找裂千?,不想与圣殿神武军团有任何冲突。” 笑声听着心里发毛,地上的人们都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噤。 “兵烨,你进去找人,这里我看着。” 砚冰得意地笑了笑,抬脚走进了宅院大门,却没有再往里走,而是在门房小屋内搬了张椅子放在门口,然后悠闲地坐了下来,监视着众武士的举动。 兵烨心忧雅雅,什么也不多说,没命似的冲了进去,跟着斩风一起寻找。 宅院很大,划分成数个小院,两人一处处寻找,虽然院内也有不少人,但两人所到之处如入无人之境,然而找了半天,什么也没有找到,只见到了被囚的汉树。 汉树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见两人再度出现在牢狱中,不禁大为纳闷,好奇地问道:“你们怎么又回来了?居然还能进到这里,难道外面没有人管?” 斩风对他倒是没有坏感,瞥了他两眼,淡淡地问道:“那叫晴雅雅的姑娘呢?” 汉树愣了愣,好奇地反问道:“走啦!我不是告诉你了吗?” 兵烨按捺不住焦虑的心情,大声叫道:“你在骗人。” 汉树瞪着他叫道:“我汉树从不说谎,不信你可以去问其他人。” 兵烨怒不可抑地叫道:“我们刚到庆平省就遇上刺杀,知道我们踪迹的只有你们圣殿神武军团,如果不是你们心中有鬼,为什么会有人行刺?” “刺……杀?”汉树惊呆了,用询问的目光盯着斩风,等待他的确认。 “没错。”斩风点了点头。 汉树低着头喃喃地道:“这怎么可能呢?我们圣殿神武军团做事一向光明正大,就算出了几个小人,也不应该做出这种卑鄙之事,到底是谁假冒我们做的?” “汉树,雅雅出城你亲眼见了?” 汉树摇头道:“这倒没有,客人是骑尉大人亲自送出城的,出门的时候我们都见了。” “果然是他!”斩风和兵烨对视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里的浓烈杀气。 汉树感到气氛骤然沉了下去,抬眼一看,忽然发现两人的眼中放射着浓烈的杀气,心头猛地一颤。 “怎么办?那家伙不知逃到哪里去了。”兵烨自知实力有限,眼下只能依*斩风的实力才能救出雅雅。 “只有这一个线索,不能不查。” 斩风知道眼前的线索只有一个,抓不住裂千?,雅雅的下落也不可能得知,然而裂千?毕竟是圣殿神武军团的骑尉,军团分部的主管,地位不同,继续追查下去也许会触及圣殿神武军团的内部,情况难以预料。 汉树越听越糊涂,好奇地问道:“你们这是怎么了?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 “没事。”斩风摇了摇头,起身便往外走。 砚冰见他们这么久没出来,有些担心,因而赶了过来,见兵烨一脸苦色,知道没找到人,问道:“没找到?” “嗯!又是那个裂千?,只有抓住他才有线索。” 砚冰瞪了一眼旁边的汉树,冷冷地问道:“裂千?那个小人呢?打不过居然扔下部下跑了,真不是东西。” “你……你在说什么?骑尉大人他怎么了?” 砚冰冷笑道:“我忘了,你是他的部下,他的家在哪里?我非宰了他不可,居然派人去刺杀我们。” “你说是骑尉大人派人行刺?” “除了他还会有谁?这个卑鄙小人,我们还没到他就召来了军队,布下陷阱想围捕我们,结果被打得落花流水,最后逃之夭夭。” 汉树听得傻了眼,裂千?对他虽然不好,却没想到会被别人贬低至此,觉得难以置信。 第六章 诈死幻术 砚冰见汉树这副表情,知道从他身上挖不出什么东西,而且也担心触及太多圣殿神武军团的秘密,会为斩风带来更多的麻烦,沉声道:“快说,裂千?的家在哪里?” 汉树呐呐地道:“骑尉大人没有家,只是一个人,一直住在这里,我没见他与家人联系过,连信都没有。” “没有家人?难道他是白虎国派来的奸细?”砚冰望向斩风。 “有可能。” “你们说什么?” 砚冰打量他两眼,心中一动,挑拨似的道:“你不知道吗?他是个幻士,能制造幻象,是白虎国幻士集团的成员。” 汉树焦急地问道:“幻士?幻象?你在说什么,我怎么没听懂?” 砚冰哼了一声,道:“你是他的部下,当然不清楚,刚才我们与他交手,他可是一而再、再而三地使用幻术。” 汉树低着头喃喃咕哝道:“骑尉大人最拿手的不是梦魂剑吗?怎么会是幻术?” “梦魂剑?那把小剑?” “是啊!” 斩风冷冷地道:“那是幻术,不过是趁人被幻境迷惑,没有防备,因而才能从容得手。” 汉树大惊失色,颤声问道:“真有这事?” “当然,白虎国派来的人居然渗透进圣殿神武军团,用意何在可想而知。”砚冰为了揪出裂千?的下落一再挑唆,希望利用圣殿神武军团的力量找到裂千?。 汉树将信将疑地看着三人,呐呐地道:“这事我作不了主,需要请求上面的支援。” “我们只要人,不会管你们内部的事情。” 正说着,宅院外突然一阵鼓噪。 “又出事了?”砚冰眉尖微蹙,闪身便往外走。 “我也去看看。”汉树不愿意看着圣殿神武军团的名声受到任何玷污,急匆匆地跑到门外,却发现一支军容整齐的骑兵队,把宅院团团围住,领兵的是三山城将军胡蓝。 “这是怎么回事?” 胡蓝傲然道:“汉树兄,我得到情报,这里有白虎国密探,意欲破坏三山城的圣殿神武军团分部,所以领了大军前来抓人。” 砚冰冷笑一声,望着斩风小声道:“还真倒打一耙,不过由此看来,裂千?还没有离开三山城。” “很好。”斩风莫名其妙地回了一句。 砚冰愣了愣,随即明白话中之意,微笑道:“的确,原来我们只是怀疑,现在可以确定了,裂千?是白虎国的密探,而我们因为雅雅卷入了他们的计画之中,所以想杀我们灭口,嘿嘿,这才叫作茧自缚。” 兵烨忧心忡忡地道:“他们会不会因为担心而杀了雅雅。” 砚冰皱了皱眉头,沉声道:“要是明帅在这里就好了,对付阴谋他最在行。” 斩风猛地一愣,点头道:“这个主意不错,姐姐,你的速度快,快去小岛把明帅他们请来,我和兵烨继续追查雅雅的下落。” “这……只怕不好吧!” “快去快回。” 砚冰见他执着,无奈地点点头道:“好吧!我立即回去,我想他们一定会来帮忙的,风,你要小心。” “没事,这里我还能应付。” 砚冰又看了看面前的骑兵队,轻笑道:“裂千?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居然挑唆这些人出动,明知对我们起不到任何作用。” “姐姐先走!” “好。”砚冰身子一晃,从西北角冲出包围。 砚冰的离去并没有引起军队的注意,他们更在意斩风的举动,因为士兵们亲身经历过“死环”的威胁,面对斩风都是如临大敌,而军团的武士被斩风强大的气势震撼了,谁也不敢向前,场面一直僵持着。 胡蓝不明事情真相,眼睛瞪着斩风看了片刻,傲然问道:“是他吗?” “是他。” “好,把他给我拿下。” 斩风回头看了一眼兵烨,沉声道:“你也走吧!” “可是……” “我一个人更轻松。” 兵烨知道他说的是实话,心念一转,立即向砚冰离开的方位跑去,此时人们的注意力都在斩风身上,对他自然也就不在意了。 汉树对斩风没有坏感,也不想与他为敌,见气氛剑拔弩张,一触即发,连忙大声嚷道:“这是干什么?事情还没有查清楚,不要动手。” 胡蓝愣了愣,没想到他跑出来阻拦,诧异地问道:“汉树兄,不是有白虎国的密探吗?” “谁说的?” “你们的人啊!我也奇怪你们的人怎么会请我们军部出动呢!” 汉树沉声道:“是误报,这里是私事,请你们回去吧!以后我再请你喝酒。” “既然你这么说,我们自然乐得轻松,我们走。”胡蓝也不想多事,见汉树如此也就顺水推舟,领着人走了。 旁边的武士们都愣住了,其中一人忍不住问道:“汉树大哥,你怎么说这话?他刚才羞辱了我们所有的人,不能放过他。” 汉树沉着脸道:“我们圣殿神武军团是青龙国的精英,是维持国家安全的神圣武士,怎么能无事生非?他们是什么人你们清楚吗?动不动就要出手抓人?再这么下去,圣殿神武军团就快变成土匪了。” 这番话说得慷慨激昂,连斩风都动容,想不到这个看上去憨厚的男子,居然有这种胸襟。 军团武士们被他说得都低下了头,从头到尾他们都不清楚为什么要出动,只是奉命行事罢了。 “可他刚才……” “战败算什么羞辱,又不是丧命,以后苦练不就行了?”说完,汉树又露出随和的一面,咧着嘴笑了笑,亲切地道:“好了,大家也辛苦了,骑尉大人不在,大家也不必太拘谨,事情完了我请大家去喝酒。” 这种为人,哪个不服,武士们素来爱戴他,见他如此也就一笑置之。 原本受人注意的斩风反倒被冷落在一旁,他也没想到汉树的力量竟比“死环”还大,不禁有些感叹,个人魅力有时还胜过任何力量。 汉树朝斩风招了招手,含笑道:“兄弟,我这些兄弟不知道情况,都是奉命行事,你也别见怪,要是不嫌弃就和我们一起去喝酒,大家喝个痛快,什么恩怨都化解了。” 面对这样的人物,斩风找不出任何理由拒绝,微微点了点头。 汉树爽朗地哈哈一笑,扬声道:“走吧,我们喝酒去。” 敌对的气氛在笑声中化于无形,在场的人们却没有觉得奇怪,很自然地接受了这种变化,只有一个人例外,那就是幻化成一名普通士兵的裂千?,虚假的面孔下,狰狞的笑容微微牵动着嘴角,眼神中充满了怨毒。 对象不单是斩风,还有化解恩怨的汉树,这个高大的男子已不再是部下,而是“仇人”。 等着吧!我会消灭你们的。 阴冷的笑声中,汉树领着一群同僚笑呵呵地走向经常去的酒馆,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似的。 “兄弟,我忘了问你的名字。” 斩风知道“斩风”这个名字在青龙国已经传开,报了真名的下场一定又是一场打斗,如果是裂千?那样的人,他根本不在乎,然而提问的是汉树,心里没有一丝战意,因而沉吟道:“不知道会更好。” 汉树愣了愣,惊愕地看着他,没想到他会这么回答。 “怎么?怕我们知道你的名字追杀你?” 斩风淡淡地道:“知道了对你们没好处。” 旁边的武士们都感到纳闷,却也不再多问,毕竟别人有权利不说。 “对了,刚才那招叫什么,连手都没抬就把我们全打趴下了。” “死环!” 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都觉得这个名字起得好,刚才的感觉比死了还难受。 “那位姑娘呢?” “走了。” 汉树渐渐了解斩风的性格,见他不喜欢多说,也就不说了,转与同僚们嘻嘻哈哈,直到夜深人静,一行人才醉醺醺地回到宅院。 斩风并没有立即离去,站在平静的宅子前徘徊了一阵,忽然化作黑影进入了院子,跟在汉树的后面,一直走到一座小院中,如今裂千?下落不明,一定隐藏在某个暗处,要想把他揪出,这座宅院就是最好的场所。 汉树喝多了,进了房间倒头便睡,响亮的鼻鼾声震天动地,睡得很沉,丝毫不知一件大事即将在他的小院里发生。 半夜,月影高挂半空,皎洁的月光透过纱窗射入屋内,气氛宁静而祥和,屋外轻风拂动,沙沙的树叶声是最好的催眠曲,陪伴着人们渡过黑夜。 此时,一个身影悄然无声地出现在汉树的屋外,黑暗中,一对幽暗的眼睛射出阴冷的目光,嘴角发出轻微的冷笑声。 “坏我的好事,今夜就让你无疾而终!” 斩风守了一个晚上,等的就是这一刻,当影子趴在窗前,准备对屋内的汉树行凶之时,四道寒光如同流星般从黑暗中飞出,竟将黑影的四肢狠狠地钉在墙壁上。 “啊――” 黑影的一声惨叫打破了夜的宁静,人们从熟睡中惊醒过来,纷纷冲了过来,只有像汉树一样醉了酒的人没有任何反应。 “怎么回事?” “不知道,声音是从西厢传来的,一定发生大事了,我们快去看看。” “走!” 很快地灯笼和火把点亮了小院,人们也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只见一个黑影被五把短剑死死地钉在汉树屋子的窗外,身上血流如注,却动弹不得。 “有刺客!”人们第一反应就是惊叫,仗着人多,紧张的气氛很快就平静下来,地位仅次于裂千?的副都尉伐善急步走到窗前,举高火把朝黑影的脸上照了照,突然惊叫道:“是骑尉大人!” 院内一片哗然,堂堂的军团骑尉竟然狼狈地被钉在墙上,都感到不是滋味。 “是什么人这么厉害,居然无声无息把骑尉大人打成这样!” “一定是白天的那个青年,除了他,三山城里谁都没这个本事。” “住口,不许吵嚷!”伐善仔细又看,发现裂千?嘴里流血,眼睛翻白,竟是死了,不禁大惊失色,高叫道:“快!封锁宅子,一个人也不许离开,务必将凶手抓住。” 混乱的场面在他的处理下很快得到控制,武士们迅速行动,把偌大的军团分部封锁得严严实实。 有的人心活,脑海中立即联想到更多的事情,忍不住议论起来。 “骑尉大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真是奇怪。” 经过他这么一说,众人才开始留意裂千?的姿态,发现他左手按窗,右手微举,似乎正进行着某种动作。 “对啊!骑尉大人在这里做什么,难道是来看汉树的?” “看人也不会往窗子上趴吧?难道是死了之后被凶手故意摆成这样的?” 斩风化作影子一直潜在暗处,本意是想揭露裂千?的阴险,因此用了五把小剑,没想到竟把他杀了,着实吃了一惊,忖道:我只钉住四肢,应该死不了,难道是自杀?还是…… 虽然满心怀疑,但院子里人多,无法现身亲手证实自己的猜测。 屋内的汉树被同僚摇醒了,酒气仍在,因而迷迷糊糊地到屋外,见院里全是人,问道:“伐善兄,你回来啦!噫,怎么这么多人?这……是怎么回事?” 伐善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喝问道:“怎么回事?骑尉大人怎么会死在你的窗外?你居然还问怎么回事?这话是该我问你的。” 汉树一时没听清楚,漫不经心地问道:“谁?谁死了?” 伐善扯着嗓门大声道:“是骑尉大人。” 汉树猛地打了一个寒噤,酒也顿时醒了,惊愕地问道:“怎么回事?” “你自己看看。”伐善指了指墙上的尸体。 汉树冲上去一看,果然是裂千?,更是惊出了一身冷汗,急切地问道:“为什么会这样?” “我们都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两天都没见到骑尉大人了,昨天我就被大人关了起来,今天出来后也没见着,谁知晚上就死了。” “这么奇怪?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伐善是负责联络工作,这几天去了圣殿神武军团在云丝省的省部,晚上刚回来,对发生的事件并不清楚,听说事情解决了,因而也就没有多问,这时才发现情况不对。 口齿快的武士简练地把这两天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伐善能成为副都尉也不是无能之辈,听了整件事便觉得疑点重重,沉吟片刻后盯着汉树问道:“要抓那个姑娘的到底是什么人?居然要动用到我圣殿神武军团出手?我在省部怎么没有听到这件事?” “您没有听说过?可骑尉大人说是奉了上命。” “上命?”伐善脸色微变,沉吟道:“他地位不同,也许请示了更高级的部门,这也是合理的事,何况那四人是白虎国来的,通告总部也不是奇事。” “那青年说是他朋友的恋人,来自白虎,是来游玩的,那四人说是未婚夫家的人。” “未婚夫?就算是私奔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找官府去办就行了,再不找军队也行,何必动用到我们?难道对方是什么大人物?” “属下不清楚,一切都是骑尉大人安排的。” 伐善摇了摇头,沉吟道:“这事透着邪,我看没那么简单,你们这几天都给我小心点,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查清楚,不然我没法向上面交代。汉树,你负责调查吧。” “是!” “好了,把尸体抬走,小心存放,等检查完了再下葬。”说完,伐善晃着脑袋离开了院子。 剩下的人都有些无奈,想不到一件小事竟会有这种结果。 斩风没有继续留下,事情已经引起了圣殿神武军团的注意,一定会查到底,雅雅的下落也将会是他们追查的目标,比他这个门外汉,这些武士更擅于刑侦方面工作,效率也许更高些。 带着希望,他在城外的护城河边找到了等待已久的兵烨。 兵烨等得心急如焚,见他平安归来这才放下心头大石,问道:“怎么样?没事吧?” “没事,明天开始,圣殿神武军团的人会查找雅雅的下落,我们在暗处查找,一定会找到。” “希望如此,只盼着她别出事就好。” 军团分部表面上恢复了平静,然而就在灯火熄灭了之后,应该死去的裂千?忽然又站了起来,正如以前一样,他制造了幻象,将众人眼前的自己变成了死尸,不但是视觉上的幻象,连触觉也施展了幻术,所以汉树才摸不到他的气息。 “嘿嘿!这些蠢货还真好骗,虽然没了军团骑尉这个身分,不过老子的幻术神妙无比,混个新的身分不过是举手之劳,这一次换个什么好呢?” 想着,他的脑海突然闪出一丝灵光,阴笑道:“对呀!变成他在这里大开杀戒,视线就必然会转移,也可解我心头之气。” 一夜平静,旭日再度升起之时,三山城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城门内外车水马龙,人头涌动,大部分人都不知道圣殿神武军团发生的事件。 人群中,军团的武士一大早就出动了,三五成群在城中各处走动,查找着任何可用的线索,骑尉是分部的首领,被杀自然是惊天动地的大事,谁也不敢等闲视之,何况其中又夹杂着白虎国,还有些不明来历的高手,这些资料串连在一起就不得不使人产生更多的联想。 斩风和兵烨也进了城,在一间二层高的小酒馆坐了下来。 斩风原本只是局外人,但当他发现整个事件藏着许多不可告人的秘密时,便开始有了向深处挖掘的想法,青龙国是人界的力量精华所在,代表着人界的兴衰,它的存在其实也与冥界有些密不可分的关系,如果人界被鬼界和仙界控制,冥界也没有任何复兴的机会。 更令他好奇的却是幻术,这明显不是人界固然的力量,必然来自仙、鬼、冥之一,如今看来,仙界有了道士势力,应该不会是幻士的制造者,因此鬼界的疑点最大。 可兄长从来都没说过有关幻士的事,也没有提及白虎国的实力,然而灰权在势力的分配上又刻意避开白虎国,建议冥界把据点安置在玄武国,所以他不能不怀疑鬼界在白虎另有势力。 “斩风,你说雅雅会在这个城里吗?” “也许!”斩风爽快而简单地回应了兵烨的问题。 兵烨苦笑了一声,转头望向酒楼外的大街,喧闹的集市与他此刻的心境格格不入,不免有些烦厌感。 “来了。”斩风的目光突然伸向左侧,汉树领着四名武士蹬蹬走了上来。 汉树扫了一眼,忽然瞥见斩风,微笑着迎了上来,拱手问道:“兄弟,原来你在这里,我正想找你呢!” “嗯!” “昨夜兄弟在哪?” 斩风沉默片刻,淡淡地问道:“找凶手?” “你怎么知道?”汉树脸色大变。 斩风看了他一眼,没有再往下说。 汉树急着找出事情的真相,急切地问道:“兄弟,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我们虽说只认识了两天,但总算是一起喝过酒的朋友,这点忙总该帮吧?” 斩风见他没有动气,反而诚恳相求,暗暗点了点头,指着身边的椅子道:“坐。” 汉树撩衣坐下,继续催问道:“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尸体还在吗?”斩风反问道。 汉树被问题吓了一跳,半天也没回过神来,愣愣地看着他发呆。 “裂千?真死了?”斩风换了一种更直接的提问方式。 “这是大家亲眼所见,能有假吗?我还探了探他的鼻息。” 斩风心头一震,忖道:如果真是用了幻术,这个人的实力就太强了,居然连触觉都能制造出幻觉。 “怎么了?难道兄弟发现什么不对吗?” “回去看看尸体再来问我。”斩风虽然不长于计议,但经历了血雨腥风和众多的阴谋,直觉和分析能力都提升了不少。 汉树对他的能力心悦诚服,也渐渐了解他的为人,如此冷漠的青年虽然古怪,却给他一种信任感,因此丝毫也没有怀疑他的用意。 想了片刻,他回头指着一名矮个子青年道:“小安,你回去一趟,看看骑尉大人的尸体还在不在。” 小安纳闷地问道:“老大,真要去看?” 汉树瞪了他一眼,喝道:“跑一趟死不了,眼下没有头绪,任何机会都不能放过。” “我看这个小子更可疑。”矮个子青年小声嘟囔了几句,不情愿地下了楼,然而当他再回来的时候,表情完全变了,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还没上楼就嚷开了。 “不好了,老大,尸体不见了。” 汉树脸色大变,紧盯着斩风惊问道:“兄弟是怎么知道的?难道你有天眼?” “幻术。”斩风轻描淡写的神情,仿佛在说着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幻――术!”汉树第二次从他嘴里听到这个名词,上次没当回事,现在才不得不深思起来,呢喃着道:“真的是幻术?可我摸上去的感觉明明是死人,幻术能做到这一点吗?” 斩风也无法回应,事实上幻术也只是猜测而已,细节方面就不得而知了。 “小安,分部里面怎样?” “得知尸体不见了,大家都吓了一跳,正满院子寻找呢!只是伐善副都尉出城搜查了,一时没有找到。” 汉树看着斩风又问道:“兄弟,还有什么消息能透露吗?” 斩风沉吟道:“也许还会有事发生。” “你是说骑尉大人他……” “猜测而已。” “这……”汉树苦笑道:“若幻术真有如此神奇,眼睛,鼻子,耳朵,甚至是手都不能相信了,我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办法可以破解。” 斩风暂时也想不出破解之法,因此也是爱莫能助。 “如果真是骑尉大人,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昨夜又是谁把他钉在墙上?难道那也是幻象?” “人是我钉的。” “你……” “你该想想他为什么会在你的窗前。” 汉树呆了一呆,很快就领悟话中之意,脸色勃然大变,颤声问道:“你……你是说骑尉大人要对付我?” 斩风耸了耸肩。 “可我也没有惹他呀?”汉树沉思了许久,脸色又是一变,惊呼道:“难道是因为昨天的事?” 斩风扫了他一眼,又把目光移向街道,淡淡地道:“答案很明显。” “不可能吧!昨天我只不过化解了一场纷争,没影响谁呀?” 忽然,一名蓝衣武士冲了上来,紧张地道:“不好了,副都尉发疯了,在分部里面大开杀戒,已经死了十几个了,大家都在往外逃了,汉树大哥,你想想办法吧?” 汉树惊得眼睛都几乎顿了,颤声问道:“怎么会出现这种事情?副都尉早上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变了?” 蓝衣武士哭丧着脸道:“谁知道呀!刚刚还好好的,不知怎么就变了,再不想办法,他就要杀上大街上了。” “什么!”汉树腾的站了起来,急切地叫道:“还不快去疏散分部附近的居民。” “可是――”蓝衣武士张了张嘴却不敢说,这个时候跑都来不及,谁还敢往回走。 斩风忽然起身往楼下走去。 “兄弟,你去哪?” “杀人!” “杀――人!”汉树又呆住了,回过神定晴再看,却已找不到斩风的身影。 第七章 惹火烧身 军团分部此刻已变成了一座炼狱,走到近处便能闻到空气中散发的血腥味,侧门处还有一具尸体依门而立,似乎是逃到门口才被击杀,墙壁和侧门都印上了鲜红的血手印。 斩风没有现身,还是利用影子在地上滑动,从而监视任何可疑的人物,对于圣殿神武军团发生的奇异事件,他认为绝不是偶然的,而是有人预谋。 进入了院子,眼前的景象真可以用地狱来形容,到处都能看到鲜血淋漓的场面,十几具死尸横卧在院子中央、墙角边,还有花圃上,有的尸体的眼睛还是大睁着,真是死不瞑目,不知道为什么会被自己的上司无情的杀害。 空气中充斥着凄然悲怆,让人浑身都不自在,斩风虽然不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但不知为何,这一次的感觉却有些不一样,以前那些血淋淋的场面,都是敌人之间造成的,然而这一次却是同僚之间的杀戮,被杀者根本不知道原因就惨死刀下。 又是他干的好事! 一股浓烈的杀意逐渐涌上斩风的心头。 此时,一个身影悄然出现在庭院的角落里,冷漠的目光扫视着院内的景象,似乎很满意自己的杰作。 斩风没有惊动他,把影子贴在角落里,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动手虽然可以置凶手于死地,却也会因此失去调查背后阴谋的线索,毕竟这件事可能与鬼界有关,自然也会影响到冥界的利益。 “看来效果不错,下面该利用谁呢?嗯,那个可恶的小子,居然把我钉在墙上,害得我失去了骑尉的身分,该让他尝试一下被青龙国通缉的滋味。” 人影发出了毛骨悚然的笑声。 “是吗?”斩风悄然无息地出现在他的身后,冥杀气如同利剑般穿透了两侧的肋骨。 随着一声惨叫,斩风眼前的景象又变了,然而这一次,他决定不再忍受幻象,一抹妖异的紫光开始出现在他的眼中,奇特的是,就在紫光出现的一刹那,幻象居然消失了,血淋淋的场景依旧,只是?糊的人形变成了裂千?。 “你……”裂千?并不知道自己的幻术被破,却发现斩风冰冷的目光正紧紧地盯着他,心头被一阵寒意淹没了。 原来“紫月之瞳”可以破解幻术! 有了破解之法,斩风的信心更足了,狠狠地一脚踏上了裂千?的身子,再用冥杀气切断他的脚胫,想跑已是不能的了,裂千?在痛苦中惨嚎连连。 “人呢!” 裂千?脸色一变,强忍着剧痛抬头看了一眼,惊叫道:“你……你能看到我?” “晴雅雅呢?”斩风把蓝婴注入腿中,力量骤增,如同大山般压住了裂千?的身子。 “不……知道。” 对付敌人,斩风绝对是个魔鬼,凝化成针的冥杀气一根根插入裂千?的身体,把他的身子穿成了无数的小孔,鲜血横流,惨不忍睹。 裂千?本已受伤的身躯难以忍受更大的痛楚,豆大的汗珠一滴滴沿着面颊向下滚,身体也不断地颤抖着,整个人都几乎快要崩溃了,在这种情况之下,这个阴险的小子也表现出坚毅的一面,竟然咬舌自尽了。 “这恶贼居然……” 斩风吃了一惊,却也无可奈何,只能弯下腰搜查他的物品,希望找到一些线索,翻了一阵,一把金色的小扇子出现在他眼前,这是一把特别的扇子,扇骨上雕刻着一些外人看不懂的图案,似乎有着特别的意思。 “看来只有这个。” 虽然杀了凶手,但他还是感到不痛快,不禁想到了砚冰,如果有她在,也许裂千?连自杀的机会都没有了。 院门外,汉树带着人急匆匆赶到了,看着同僚们惨死的景象,顿时悲从中来,堂堂男儿也流下了泪水,一个个都扑到同僚的身边,失声痛哭起来。 汉树心里仿佛刀割一般,但还是强忍着悲痛,走到斩风身边问道:“兄弟,见到伐善了吗?真是他杀的?” “这才是凶手。”斩风冷冷地指了指地面。 汉树定晴一看,顿时惊呼道:“骑尉大人!” 众武士都吓了一跳,立即冲了过来,果然发现裂千?倒在血泊之中。 汉树面露痛苦之色,晃着脑袋喃喃地道:“这是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副都尉大人现在又在什么地方?” 跟在后面的兵烨也冲到斩风身边,看着地上裂千?的尸体,惊喜地叫道:“你把他杀了?” “嗯!”斩风正仔细地打量着手中的小扇。 兵烨顺着他的眼神一看,脸色大变,再次惊呼道:“这不是白虎皇族的徽记吗?” 斩风愣住了,望着他问道:“你认识?” “白虎国没有人不认识这个。” 汉树抬头看了一眼,沉声附和道:“的确是白虎国皇族的徽记,我认得,前几天来的那四人就有这种徽记,看来裂千?真的是白虎国的人,还是皇族成员。” “白虎国皇族!”斩风看了兵烨一眼,沉吟道:“看来他在圣殿神武军团里隐伏了很久,这次居然为了杀我们,不惜放弃辛苦得来的身分与地位,目的绝不简单。” 一席话说得在场众人都是一脸茫然,两天之前,裂千?还是他们尊敬的上司,做事简练快捷,把三山城的军团分部打理得井井有条,没想到这个身影中藏着重大的秘密。 “裂千?就算是白虎皇族,这也没什么不妥呀?能成为青龙国圣殿神武军团的成员,是天下人的荣耀,我实在想不明白。” 一名武士忍不住插嘴道:“白虎小国,不会在耍什么手段吧?说不定正在青龙国里进行着什么阴谋。” 汉树神色一震,道:“对,这事情一定得向省部报告。” “汉树大哥,大家都听你的,你说怎么办吧!” “先去找副都尉大人的下落,小安,你去省府一趟,把这里的事告诉他们,请他们出动高手调查,其他人清理一下这里,让死去的兄弟早点安息吧!”面对困难,汉树显得很沉稳,有条不紊地安排着手下人工作。 斩风拉着兵烨走到一边,指着小扇道:“这是唯一的线索,你好好想想,有什么可以利用的地方。” 兵烨出身底层,对于皇族的事情了解不多,只能凭着一些传闻加以思考,只是整个事件都是阴谋,传闻是不可能涉及的,因此想了半天也没有结果。 斩风见他一脸苦色已知道答案,只能把希望寄托在砚冰和明帅的身上,他们更擅长对付阴谋。 在汉树的控制下,军团分部很快就平静了,虽然空气中依然存留着悲伤的气息,但凶手已死,总算是有些安慰,只是裂千?变化太快,还有些人无法接受。 傍晚时分,伐善终于回来,原来他被裂千?用调虎离山之计引开,想嫁祸给他,得知发生的事情,伐善怒不可遏,立即召集了所有的人,准备彻底调查事件,斩风和兵烨也在邀请之列。 伐善对斩风很注意,一直在打量他,一个能破解幻术、击杀裂千?的人,绝不是等闲之辈,而斩风的气质特别,神色冷漠,有一股慑人的气势,这一点也吸引着他的注意力。 “听说裂千?这狗贼是你杀的?” 斩风不置可否地望着他,没有回答。 汉树插嘴道:“裂千?是咬舌自尽的。” 伐善淡淡一笑,盯着斩风又道:“想必也是你的功劳,不知你如何称呼?” “你没有必要知道。”斩风冷漠地回了一句,伐善审问似的语气令他很不舒服,神色也冷了下来。 伐善紧盯着他追问道:“整个事件我要写件报告交到省部和总部,你也是事件参与者,怎能没有姓名呢?” 无论是斩风还是风映寒,青龙国都有人知道,斩风自己也不想再编第三个名字,固执地道:“没那个必要。” 伐善对斩风了解极少,因而对他产生了极大的怀疑,觉得这个神秘而强大的男子别有来历,也许是事件的关键所在,甚至是整个事件的真正策划者,因而穷追不舍地追问。 “既然如此,我就不得不请你留在这里,等事件查完了再让你离开,不过你可以放心,我们不会亏待你。” 众人见他要软禁斩风,都吓了一跳。 汉树急忙劝道:“副都尉大人,这位兄弟生性如此,您不必见怪。” 伐善正色道:“我与他无仇无怨,如果没有需要,我不会把他留下,现在事情里有太多疑点,不查清楚就不能断定他与事件没有关系,他留下也是合情合理吧?” 斩风淡淡地道:“留下倒是无所谓。” “你愿意?”伐善有些意外。 “我们也要找人。” “哦!那个叫晴雅雅的吗?嗯,我明白了,你们安心留下,人是我们抓的,我们会负责找到她。” 斩风漠然点了点头。 裂千?虽然死了,阴谋却一刻也未停歇,就在城中某处简陋的小院,一群人正在秘密商议着进一步的行动,斩风的来历也成为他们查找的目标。 时间一天天过去,伐善每日都领着手下四处奔走,全力查找线索,斩风则安然留在住所,一方面修炼,一方面等待砚冰、明帅等人的到来。 七日之后,省部的调查团来到了三山城,斩风自然也成为他们调查的目标,一场审问会就在院子的正厅中召开了。 斩风正在修炼,听说有人要见自己,便离开了住处,踏入大厅才发现圣殿神武军团的人严阵以待,偌大的厅堂里坐着二十七、八个人,主位坐着一名花甲老人,一身深蓝色的武士装,头束银冠,表情严肃,神色冷峻。 其他人分别坐在左右两侧,只留下中央一块不大的空地,空地上还放着一张空椅,似乎是给斩风准备的。 看到这一场面,他知道这将是自鬼王之城后的第二次审问会,虽然阵式小了些,但气氛更加严肃,一个个表情都很僵硬,不苟言笑。 随着他走入空地,入口突然闪出八人,一字排开,把大门堵上了。 斩风回头扫了一眼,表情依然没变,只是眼角流露出淡淡的冷笑,然后泰然自若地在空椅上坐了下来。 坐在花甲老人右侧的伐善首先站了起来,指着老人正色道:“这是省部调查团的团长辉月老人,他有话要问你,请你如实回答。” 斩风冷漠地扫视着所谓的审问者。 辉月老人正色道:“听说你不肯说自己的名字,难道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 斩风最讨厌无谓的解释,何况还是一个外人,冷冷地道:“无可奉告。” “你……”辉月老人气得白须直颤,指着他叫道:“好个狂妄的小子,居然敢这么对我。” 伐善皱起了眉头,劝道:“问什么你就答什么,僵持下去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斩风腾的站了起来,冰冷冷地道:“我现在没有兴趣杀人,不过如果你们希望如此,我也不介意。” “狂妄,狂妄之极。”辉月老人虽不是坏人,但身为圣殿神武军团的官员,地位非同小可,自视极高,自然看不惯一个青年用这种态度对待他。 周围的人都站了起来,纷纷出言指责斩风狂妄无礼。 斩风素来笑骂由人,听了只当是耳边风,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瞥了汉树一眼,然后转身便朝外走去。 “给我拿下。”辉月老人如何忍得下这口气,大声指喝手下抓人。 然而,堵住门口的八人却纹丝未动。 辉月老人勃然大怒,吼道:“怎么都变木头了,快给我拦住他。” 话音刚落,八人突然一起倒地,嘴里吐着白沫,身子在微微颤动着,脸色煞白,似乎受了巨大的惊吓。 看到这种场面,调查团的武士们大吃一惊,腾的站了起来,手不由自主地伸向武器。 分部的武士更是不敢动弹,上次斩风连手都没抬就压倒了数百人,谁也不想再领受“死环”的滋味。 伐善不知道之前发生的事情,见手下不听命令,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大声喝道:“你们都在干什么,难道要违抗命令吗?汉树,你还不动手!” 汉树除了苦笑,不知道该怎么做,犹豫了半天也没有动一步。 倒是斩风看不下去,冷冷地道:“他们不是对手,上次也是送死。” 伐善终于按捺不住了,身子一晃,如烈风般卷至他的身边,双手急旋,挥出一团淡蓝色的气团。 斩风连眼都不眨,注入紫婴的右手随手一挥,轻轻地拍中了淡蓝色气团,紫光之下,气团被打得四散。 伐善没出全力,想先试试他的实力,没想到这么轻易就被化解了,更觉得脸上过不去,寒着脸盯着他,沉声道:“果然实力不凡,既然如此,何必害怕说出名字?” “我再说一次,不要逼我动手杀人。”斩风眼中突然涌出两道凄美迷人的蓝光,如利剑般刺入伐善的眼中。 “冥神之眼”,自从学会了“死环”,他已经很少施展这项最先领悟的冥术了,因为“死环”是环形攻击,没有任何死角,而“冥神之眼”有它的局限性,再加上曾有一段时间失去冥日的力量源,所以就少用了。 然而,此时的“冥神之眼”不可与往日相比,力量之强早已在冥皇之上,普通人绝难抵挡。 伐善的感受最深,虽然他的实力非同小可,然而此刻的斩风与仙人同级,不是他所能抗拒的。 就在蓝光进入眼睛的一刹那,他觉得整个人都软化了,随着心神被蓝光锁住,所有的怒气与斗志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内心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疲劳,头脑发昏,四肢发麻,接着噗通一声坐倒在地,麻木地连一根小手指也无法抬起。 看到这一幕,嘈杂纷乱的大厅突然变得鸦雀无声,目瞪口呆地看着伐善,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就连正在气头上的辉月老人也惊呆了。 伐善,做为副都尉,实力和地位都非同小可,外人的实力再强,也不至于一个眼神就把他吓成这样。 他们看到了蓝光,然后光芒逝如流星,转眼便消失,仿佛梦中闪过的一道闪电,似有似无,令人无法琢磨。 当他们反应过来之时,斩风早已消失在大厅里。 “副都尉大人!你是怎么了?” 伐善的心境至今仍未平复,脑海中依然是蓝光,他一生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蓝色,刻骨铭心,难以忘怀,更令他慨然的却还是当一刻的心境,人生至此,心情从未如此绝望,仿佛世界的一切都不重要了,没有了野心,没有了**,没有了斗志,也没有了**。 “他是什么人?是人?是仙?还是魔鬼?” 呢喃的声音传到人们的耳中,不禁又是一愣,不由自主地抬眼望向大厅门口,即使那里早已是空空荡荡。 汉树苦笑一声,扶着伐善的手臂劝道:“大人,他的实力非同小可,既没有恶意,我们也没有必要那么待他,万一真动起手来,只怕我们的损失更大。” 虽然不喜欢这种语调,但伐善不得不承认,两个自己加起来也未必能战胜斩风。 辉月老人恨恨地一跺脚,咕哝着道:“他到底是什么人?” 手下都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这个青年的来历。 “看来要我亲自动手了。”辉月老人卷起袖子就想冲出去。 汉树急忙劝道:“大人,事情还没查清楚,我看不宜翻脸,如果他是无辜的,我们岂不是为自己树立了一个强敌,对事件没有任何帮助,反正他说了不会离开,还是先看看吧!” “也罢,暂时先别惹他,以他的实力,恐怕只有我才能应付,只要他不准备离开,我们就先查别的,我已向总部请求调拨高手前来,到时候这小子插翅也难飞。”面对强者,辉月老人也不得不做出让步。 汉树暗暗松了口气,他还真怕辉月老人一时冲动,硬要他去抓人,到时候的下场就难说了。 忽然,门口匆忙跑来了一个武士,跑到门口朝汉树招手。 辉月老人眼尖,正好瞥见武士招手,不悦地问道:“怎么一点规矩也不懂?什么事?” 武士吓了一跳,连忙施了个大礼,紧张地道:“门口有人送来一封信,说是有重大秘密要禀告。” “什么信?拿来给我看看。” “是。”武士把信送到辉月老人的手上,然后离开了大厅。 辉月老人打开随意扫了一眼,脸色忽然大变,腾的站了起来,惊呼道:“他是斩风!” 在场的人都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纷纷转头望着他。 辉月老人扬了扬手中的书信,兴奋地叫道:“原来这个狂妄的小子,就是青龙国头号通缉要犯,道仙斩风。” 这番话仿佛一声惊雷,在厅中炸开,人们一片哗然,却又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这样的人物,这样的气势,这样的实力,除了道仙斩风,还能有谁呢? “什么!是他?”汉树吓傻了眼,晃着大脑袋喃喃地道:“真没想到,真是没想到,他居然就是那个斩风。” “难怪他不肯说名字,原来如此!”众人忽然想起斩风那句听似狂妄的话,心中暗暗苦笑,如果他真的说了名字,这里能活着的人只怕没几个。 由于对斩风的印象极为恶劣,辉月老人武断地道:“诸位,现在问题不简单了,整件事是朱雀国道官搞的鬼,什么白虎国皇族,不过是他们嫁祸的技俩。我们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把妖人斩风抓捕归案,送交皇都,请皇上亲审。” “抓他?”在场众人面面相觑,突然间觉得这两个字竟是如此可笑,又是如此可叹。 辉月老人脸色一沉,喝道:“怎么了?你们怕了?别忘了,我们是圣殿神武军团,是青龙国最忠诚、最强大的势力,怎么能让一个毛头小子吓住了呢?” 汉树呐呐地道:“他毕竟是朱雀国排名前十的人物,我们这些人的实力虽然不错,但要抓他只怕伤亡太重,是不是等总部派精英旅团来抓人,这样似乎更好些。” 辉月老人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沉吟片刻后吩咐道:“我会请总部的人来帮忙,你们给我盯紧了,别让他给溜了,表面还要装作不知道他的身分。” “案子不再往下查了?” 辉月老人狠狠地瞪了汉树一眼,喝斥道:“还有什么好查?结果不是很明显吗?一切都是朱雀国的阴谋,你难道不知,道官势力一直在想方设法渗透到我国吗?上次被我们摧毁了秘密道会,现在又在耍新的手段,这种雕虫小技,岂能瞒得过我?” 汉树嘟囔着道:“可裂千?是他杀的呀?” “那是杀人灭口,借裂千?的手杀死我们的人,然后再杀了裂千?,这种诡计连三岁小孩都能看懂。” “可他为什么要杀这么多人?要是为了扬威,应该主动报上姓名,如果是仇杀,也用不着这么大动干戈,以他的实力,随便找个时候就能办到,您不觉得这里面疑点重重吗?” 辉月老人不悦地道:“案子有疑点有什么奇怪,把斩风抓住了审问,一切不就清楚了,何况他是通缉要犯,总部派了几个人去抓他,结果音讯全无,一定被他杀了,就算他没有涉案,也是我们要抓捕的对象。” 汉树见他动怒,不敢再说什么,但心里还是觉得事情透着邪,绝不像辉月老人想的那么简单,只是自己地位低,说话没有分量。 一时间,斩风成为整个宅院的焦点,所有的人都在监视他,但也都怕他,以至于不敢踏入斩风所住的小院半步,只有汉树丝毫不受影响,坦然与斩风交往,当然,心情上多少有些变化。 “兄弟,在这里还住得惯吗?” “外面似乎变了。”斩风察觉到气氛的改变,多少有些担心。 汉树尴尬地笑了笑,支吾着道:“没什么。” “事情查得怎么样了?雅雅有消息吗?”兵烨是最焦虑不安的一个,雅雅的下落至今杳无音信,自己却又受到圣殿武士的监视,心情难免不好,说话的语气也硬了许多。 对于案件,汉树不想隐瞒什么,苦笑道:“调查停了。” 斩风神色微变,紧盯着他问道:“停了?为什么?” “大人说要等总部派人来支援,现在不宜打草惊蛇。” “又要等总部?”兵烨急得跳了起来,叫道:“时间是不等人的,万一雅雅出了什么事,你们谁负责?” 汉树苦笑道:“我也想查,只是一点头绪也没有,无从着手啊!” “白虎皇族徽记,那不是线索吗?” “圣殿武士虽然地位显赫,但要查他国的皇族,必须得到总部授权,否则就是违法,得不到批准,我也无能为力。” 兵烨愤怒地叫道:“你们不查,我自己去查。” “只是你现在出不去,辉月老人吩咐了,你们不许出去一步。” “我可不能就这么坐着等消息,雅雅需要我。”兵烨情绪激动,说话都是吼出来的,院子外都能听到。 斩风当然了解他的心情,沉声道:“他说的没错,你们不查,我们自己去查。” 汉树苦笑道:“不是我反对,是你们出去有些困难。” 斩风冷冷地问道:“真要逼我杀人?” 汉树为难极了,但他清楚,如果激怒了斩风,同门非死即伤,沉思片刻忽然一咬牙,毅然道:“我不想和你动手,也不希望我的兄弟们受伤,你们走吧,我会安排好一切。” 斩风愣了愣,忽然伸手拍拍他的肩头,道:“谢了。” 汉树凝视着他道:“不过我也希望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如果可以,请你们不要杀伤圣殿武士。” “永远?”斩风怀疑地看着他。 汉树摇了摇头,道:“三山城里。” 斩风点头道:“嗯,我知道了。” 汉树长长地舒了口气,含笑道:“这样对我的兄弟们算是有交代了。” 斩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越来越喜欢这个中年男子。 汉树的安排得到了同僚们的支持,明知不敌的情况下,谁也不想与斩风为敌,也不希望因此而受伤送命,在这种默契中,斩风和兵烨两人悄然地离开了宅院。 然而此时的斩风也并不清楚,自己的身分被潜在暗中的小人刻意揭穿了,用意不过是转移视线,一石二鸟,使原本合作的两方势力相互对立,从而赢得时间与机会,只要斩风背上所有的罪名,这个潜伏的势力依然可以像蛀虫一样留在暗处,噬人而肥己。 第八章 群豪齐聚 从容离开军团分部,斩风与兵烨直接出了城,在一处野林里落了脚。 “斩风,只有我们自己查了,只是这群人留在城里,一定会阻碍我们的行动,该想点办法才是。” 斩风沉思许久才道:“你不能同行,留在这里,我回城里去。” “可是――”心上人被挟,兵烨哪肯坐着等消息,焦急地道:“这可不行,我不能坐着等。” 斩风明白他的心情,但情况晦暗不明,兵烨出面只会招来注意,对解决问题没有任何好处,沉思片刻,他忽然指向北方,道:“既然是白虎国的人动手,他们就有可能回白虎国,你去北面,沿路追踪白虎国人的下落,这条道路你比我熟,对白虎国的了解也比我深。” “好吧!我骑马沿着大道追踪,到了玄武国的边界就往回赶,相信到时候,砚姑娘他们也到了。” “好!” 决定之后,两人分道扬镳,一个沿路搜寻资料,一个留在这里继续观看事态的发展。 没有了兵烨,斩风的压力顿时减少了许多,圣殿神武军团的力量暂时对他无法构成威胁,可对兵烨而言,却是大敌。 辉月老人很快就得到了斩风和兵烨离开的消息,气得暴跳如雷,立即下令关押了汉树,然后四方安排人手去寻找斩风下落,又调动了城里的军队和刑侦部队,布下天罗地网,另一方面也派遣专人去省府和皇都禀报。 骤然间,三山城内如临大敌,连普通市民都感觉到气氛的变化,市井中传言不断。 辉月老人也没有隐瞒,把斩风出现的消息宣告城中,霎时间“斩风”之名传遍四处,到处都有人在议论。 斩风却悄然无息地出现在军团分部,关押汉树的牢房中。 汉树放走斩风的时候早有心理准备,看守者又是平时里的好兄弟,因此在牢房倒也逍遥自在,只等过几天事情平静了再出去,没想到第一个来看自己的竟是斩风,不禁大吃一惊。 “兄弟,你怎么来了?不是离开了吗?” “这里安全。”斩风看了牢房,除了装饰简陋了些,其他的,与普通住所没什么两样,甚至更好,连被子都是新的,桌上有酒有菜,暗暗点了点头。 汉树笑道:“这倒也是,谁也不会想到来这里找你,不过像你这样的大人物,在这里实在太委屈了。” “大人物?”斩风抬眼盯着他。 “道仙斩风,圣殿武士没有人不知道,要不是昨天有人送信揭开你的秘密,我们都还蒙在鼓里呢!” 斩风这才知道辉月老人的态度为何突然强硬了,低着头沉思了起来。 有人送信?看来裂千?的后面的确还有庞大的势力,想利用我的特殊身分转移视线。 “你在想什么?” 斩风早已是通缉犯,而且是仙界在追捕,根本不在乎自己身上再多几条罪名,此刻他所想的,却是利用这个机会,把潜伏在地下的势力引出来。 “没什么,我出去转转。” 又过了一天,砚冰坐着影雀出现在城中,却发现原本热闹的城市变得严肃而紧张,到处有士兵和圣殿武士的身影,忙忙碌碌,似乎在搜捕着什么,街上的商铺虽然开门,但行人少了八成,城门口则十分拥挤,不少商人都赶着出城,避开这个特别的时段。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风他……” 意识到情况变化,她急忙在城外的偏僻角落回到地面,然后从北门进城,寻找斩风的下落,由于守城的士兵和武士只查出城的人,进城的一概不查,所以她很轻易地进了城。 刚走上大街,斩风的身影便出现在她身边。 “姐姐,你回来啦!” 砚冰惊愕地看了看他,然后回头望向城门,好奇地问道:“怎么回事?难道这些人是抓你的?” “嗯!我们换个地方说。”斩风拉着砚冰穿过几条狭小的巷子,来到一个贫民区。 砚冰急切地问道:“风,城里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和你们有关?” 斩风点点头,简略地把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砚冰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忧心忡忡地道:“我一直在担心你的身分会暴露,想不到真的被他们查到了,现在真是麻烦了。” “岛上情况如何?” “明帅他们听说雅雅出事,都要来,我先走一步,他们安排好一切之后随即赶来,想必已经上路了。” “阿雪她……” 砚冰嫣然一笑道:“你在这里,她当然不会留下。” “这样就好!”想到能见到流千雪,斩风沉重的心情多少得到些宽慰。 砚冰脸色一沉,忧色忡忡地道:“我进城的时候都看到了,如临大敌,看来圣殿神武军团把你当成了阴谋者,全力追捕你,高手只怕越来越多,我担心惊动仙人,不如你离开吧,事情交给明帅他们,他们不会引人注意,处理起来更容易些。” 斩风知道自己是导火线,不能随便出现,沉吟片刻问道:“他们什么时候能到?” “正在赶路,相信几天后就到。” “嗯,等他们到了,我去找兵烨,他一个人不容易。” 砚冰朝周围看了看,又问道:“到底是什么势力,居然连圣殿神武军团都敢埋伏人,而且一藏就是十几年,图谋一定不小,小小的白虎国,我不信他们有这种胆量。” “如果是鬼界呢?”斩风随口应了一句。 “鬼界?” 斩风没有回答,嘴里重复念叨着“幻术”两字,裂千?的幻术高明,攻防都在于幻术,因此真正的力量并不高,否则要想杀他只怕也不容易,“冥神之眼”和“紫月之瞳”虽然可以破解,但幻术时有时无,不可能随时都测试一下。 砚冰忽道:“鬼术中好像也有幻术这一项,不过资料不全,当时我也没在意,也许真是鬼界的势力,不过你大哥他居然只字未提,看来他也不知道,因此很难说是鬼界的势力。” “鬼界内乱,原以为可以轻松一下,没想到又出现幻士。” “是啊!最可怜的算是雅雅了,居然被卷入这种阴谋之中,唉!”砚冰忍不住叹了一声。 “姐姐,这种事你比我强,你来指挥吧。” 砚冰很开心,没有什么比斩风的信任要更幸福的事了,想了片刻,含笑道:“现在能做的不多,我们在调查秘密势力,圣殿神武军团在调查我们,而那个潜伏的势力又在同时算计两方,三方势力一定会有交会。 “虽然等候对雅雅很不利,但我们能做的也只有等待,等待线索出现在我们面前,然后牢牢地抓住它。” “只有如此了。” 与此同时,影门的刑侦高手米粟也出现在三山城,听说斩风出现,而且还与圣殿神武军团闹了起来,立即连夜奔来。 米粟的名声在外,辉月老人与他已是老朋友,见他到来特别高兴,亲切地把他迎了进去。 米粟笑道:“我是特地来助阵的。” 辉月老人含笑道:“米粟,我一直在等你这个刑侦高手,你来了我就可以轻松些了,伐善,你把事情告诉他。” “是!”伐善躺了几天才能走路,现在的身体依然很虚弱,一闭上眼睛就看到那股奇妙的蓝光。 听了整件事,米粟的脸色就沉了下来,看了辉月老人一眼,沉声道:“您的想法也不是没有道理,只是我觉得事情错综复杂,单说是道官所为,恐怕未必,应该全方位的去查。” “哦!” 米粟沉吟道:“裂千?是关键,可惜死了,道官势力的兴起至强大不过数年,然而据我所知,裂千?在圣殿神武军团已经二十年了,那时道士还没有出现,阴谋之说不太合逻辑。” “难道不能是后来收买的吗?为了侵入我青龙国,朱雀国的道官们费尽心机,有什么事是做不出来的?” 米粟微笑道:“这也不是不可能,可谁又能证明呢?恐怕现在去朱雀问道官,也不会有人回答你,而且事关国与国之间的关系,不能随便凭着猜测就定下结果,万一引起两国开战,这个责任你我都负担不起。” 见米粟把后果说得如此严重,辉月老人也不敢再坚持了,沉思片刻,问道:“你说怎么办?” “查,全方位的查,任何线索都不能错过,尤其是那把扇子。” 辉月老人皱着眉头道:“扇子被斩风带走了,不抓住他就拿不回来。” “白虎皇族徽记,那可不是普通人能拥有的,听说白虎国里地位等级分明,皇族的用具在生产之初就会登记造册,要想查清楚,只要找到扇子去白虎核对一下就可以了。” 辉月老人听了立即撒手拧头,道:“白虎国,开什么玩笑,来去要多少时间!” 米粟正色道:“这不是开玩笑,恕我直言,如果是阴谋,只怕圣殿神武军团内部还有敌人,而且是有组织、有计画的,不查清楚,日后恐怕再生祸乱,到时候只怕连累的,再也不会是一个城的军团分部,而是整个圣殿神武军团。” “你是说,军团已被虫蛀了?”辉月老人听不得有人批评军团,脸色立时就拉了下来,如果不是看在米粟的身分与威望,当场就斥责了。 米粟不以为意,却也不肯放弃自己的观点,直言道:“裂千?在军团任职已不是一年、两年了,又掌握了三山城的权力,即使他不敢直接在军团内安插自己人,这三山城内也必然有他的人。” “我看你好像一直在为那个斩风说话?” 米粟淡淡地道:“我们影门和他有恩怨,他杀了我们三个人,我们也派人在云丝省追捕他,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失败。 “后来魔蝠出现,惊扰四邻,影门大举出动,想消灭魔蝠,没想到却被魔蝠围攻,这时候他出现了,居然凭着一己之力击退了魔蝠群,直到现在,魔蝠再也没有出现过。” “一个人击退了魔蝠?”辉月老人倒吸了一口凉气,在云丝省待了这么久,魔蝠是什么他很清楚,而且上次的事件也听说了,百姓间谈虎色变,斩风居然一个人就能击退魔蝠,不能不重新估算他的实力。 米粟看了看在场的人,神色凝重地道:“不是我小看你们,凭三山城的力量,还不足以抓他,大概只有月老你才有实力与之抗冲,然而他不出面,想抓他几乎是不可能的。” “我知道,所以派人去总部了,我就不信抓不住他。” 米粟指着门口道:“大街上全是大人派出去的人,斩风学了影术,而且十分高明,凭他的能力,进城、出城如入无人之境,这么做就等于告诉他,我们在怀疑他,还准备抓捕他,即使他是阴谋者,也不会再留下了。” 辉月老人被说得呆住了,沉思了一阵,越来越觉得米粟说的有理,现在这种情况想找到斩风,只怕是天大的难事。 米粟正色道:“这事关系可大可小,暂时就交给我吧。” “好吧。” “那就请月老下命令,先撤走所有的巡查人员,让市面恢复正常。” “一切照你说的做。” 在米粟的安排下,城里巡视的士兵和武士都不见了,出城的盘查也取消了,一切似乎又恢复了平静,街上多少有些生气,百姓也开始出门了,然而影响并未完全消失,城市的空气里还是透着一种紧张的气息。 斩风和砚冰找了间旅店落脚,每日都在城内外暗中巡视,外面的变化自然也落在他们的眼中,对于突然的转变都有些意外,但这样一来,潜伏在城里的阴谋者们有了更大的活动空间,也有了找到线索的机会。 其实三方都在焦急的等待:斩风和砚冰担心雅雅的安危;辉月老人担心斩风在青龙国内制造更大的事件;而潜伏者们则担心辛苦建立的势力,会因为这个事件而被青龙国发觉。 这是一个三方较量的游戏。 时间总是在不知不觉中流逝,潜伏在暗处的势力似乎也察觉到危险,但依然没有任何举动。 转眼又是五天,三山城外出现了九人,流千雪、赤瑕璧、明帅、花舞、原石、鸣一、飘如月、聿丘、幽儿,或骑马或坐着马车,急匆匆地赶到。 鸣一抬眼看了看城牌,拨马扬声道:“是这里了。” 明帅勒住坐骑,沉声道:“事态不明,我们暂时留在城外,鸣一,你进去找斩风和砚冰,告诉他们,我们在城南的小河边等他们。” “好!”鸣一是密探出身,这种事做惯了,轻松地笑了笑,纵马便进了城。 半个时辰后,斩风和砚冰悄然出现在城南的小河旁。 “风!”分别数月再次重逢,流千雪的心都快融化了,一头栽进了斩风的怀里,双手紧紧地抱着他的颈子,内心的狂喜已不是言语所能表达的,眼泪也不由自主地淌了下来。 美人入怀,斩风心都酥了,紧紧地拥住了她。 “你这坏人,怎么这么久才回来?都把我急死了。”流千雪撒娇似的,用嫩滑的玉手轻轻敲打着宽广的胸膛,梨花般白皙的脸上透出兴奋的嫣红,可爱极了。 斩风一句话也说不出,只能傻傻地看着她。 如此温馨的场面,谁也不愿意打扰,众人相视一笑,悄然地走远了,把时间和空间让给这对久别重逢的恋人。 明帅边走边问道:“砚姑娘,情况怎么样?兵烨呢?” “情况越来越复杂了。”砚冰摇了摇头,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众人的脸色都变了,没想到事情如此复杂,不但牵扯了白虎、青龙两国,还有圣殿神武军团和隐藏的幻士势力。 聿丘忽道:“白虎小国,国土不过是青龙国的一个省,听说一直在担心玄武和朱雀国会举兵吞并,也许幻士就是他们培育出来守国的。” 明帅沉吟道:“雅雅和兵烨都是白虎国的人,如果不是白虎国潜伏的势力,绝不可能这么快就找到两人,并从容下手,而且他们的实力都不弱,依我看,一定是中了幻术。” 赤瑕璧晃着脑袋咕哝道:“幻士,想不到还有这样的人物,之前倒还真没听说过,能让斩风头疼,看来不会是普通人物。” 砚冰点头道:“嗯!幻术我经历过,实在很奇妙,就算闭上眼睛还是会受影响,视觉、听觉、触觉都会受到迷惑,中了幻术的人除非有隐身或是遁行的能力,否则只怕没有活路。” “看来我们都要小心,不然会很麻烦。” 明帅凝重地道:“我担心的却是幻术能改变形象,如果那些人化作我们的样子到处大开杀戒,情况就麻烦了。” “的确值得深思。” 砚冰轻叹一声,无奈地道:“现在的线索只有那把小扇,雅雅的下落只怕不好找。” 明帅附和道:“是啊!对方的目的不明,力量不明,的确很难掌握,不过雅雅和兵烨的事,就是我们的事。” 原石扯着粗豪的大嗓门道:“不错,我们不可能坐视不管,明帅,你的主意好,想想办法吧!” “好了,我们先商议一下。” 斩风挽着流千雪走了过来,见众人都在商议,问道:“时间拖了很久,要尽快行事了,你们想到办法吗?” 明帅沉吟道:“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到那四个带走雅雅的人。” 花舞蹙着眉尖道:“只怕不容易找。” 明帅微微一笑,道:“依我看,他们还在青龙国境内,否则裂千?不会派人去刺杀你们,因为他们担心你们在青龙国境内找到线索。” “有道理,只是时间过了这么久,恐怕有些麻烦。” “他们把斩风的名字捅了出去,说明他们想转移视线,目的可想而知,他们不愿放弃在这里建立的势力,希望把事情推到斩风身上,然后便可随心所欲地做他们想做的事情,因此可以推断,他们就快要行动了,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你的意思是,他们还在青龙国?” “一定还在。”明帅看了看赤瑕璧和聿丘,含笑道:“你们辛苦一趟,用遁术在城里转一转,尤其是圣殿神武军团的内部,裂千?是分部的指挥者,他一定会安插自己的人,因此,阴谋的发源还是来自那些圣殿武士。” “这个办法不错,聿丘我们走。”赤瑕璧嘻嘻一笑,拉着聿丘朝城门走去。 明帅又望向花舞等人,嘱咐道:“我们在城中没有露过面,可以从容进城,然后小心观察城中动态。” “我们呢?”砚冰问道。 “兵烨一个人往北寻找线索,困难极大,危险也不小,你们几个都在城中露过面,现在不宜留下,我想让你们三个往北去,沿着道路寻找兵烨,同时也寻找线索。” 砚冰微笑道:“嗯,斩风就是这么想的。” “还有一种可能,阴谋者也在监视,他们看到你们也许会再次伏击,这便是抓住线索的好机会。” 砚冰皱了皱眉,问道:“你是说让我们去作诱饵?” “凭你们的实力应该不会有问题,而且这是最快、最有效的办法。” 能与流千雪在一起,斩风不介意任何环境,欣然点头答应了。 “我要一起去!”幽儿像往常一样笑嘻嘻地缠住斩风。 斩风亲匿地摸了摸她的脑袋,看着砚冰问道:“姐姐呢?” “当然和你们一起,你要守着雪妹和幽儿,遇上敌人可不容易。” 斩风当然希望能多个人一起照顾幽儿,点头道:“我们走吧!明帅,这里交给你了。” “放心吧!” 刚刚相见,又匆匆而别,斩风带着流千雪、砚冰和幽儿一起往北走,离开了是非之地,压力稍稍缓解了,眼前是流千雪的美丽倩影,耳边是幽儿天真的笑声,心情很平静,直到他们进入遇刺的双云堡镇。 镇子依旧,十几天前的事已成过眼云烟,埋没在时间的恒河中,留有记忆的也只有斩风和砚冰。 踏入镇子,砚冰纵马贴近斩风,小声道:“风!上次我们在这里被人行刺,也许那些人在这里有据点。” “据点?”斩风微微一愣,低着头沉思片刻,点头道:“的确有可能。” “既然如此,我们就招摇一些。”砚冰拨起黑色的面纱,朝他嫣然一笑。 “姐姐的意思是?”斩风有些茫然。 砚冰忽然摘下了脸上的面纱,露出绝美的面容,把马紧紧地贴在斩风的坐骑,嫣然笑道:“一个青年带着三个美人进城,大概不会有人不留意。” “这……这是什么计策?”斩风顿时傻了眼,呆呆地看着她,半天也说不出一句。 坐在砚冰怀里的幽儿捂着嘴噗哧一笑,然后做了个鬼脸,俏声道:“风哥哥样子真好笑,嘻嘻,傻傻地。” 流千雪一直坐在斩风的怀里,也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抿嘴笑道:“这么好的事,难道你不喜欢?” “不是……只是姐姐她?” 砚冰脸色一沉,不悦地问道:“难道我不配?” “不是,不是,只是……”斩风变成了锯嘴的葫芦,支吾了半天也找不到说词。 砚冰见他一脸难色,笑道:“都是为了雅雅,你就忍着点吧!” 果然,当四人进入小镇中心之时,立即吸引了无数的目光,一个俊朗的青年男子,怀里抱着一个俏生生的大美人,身边还贴着两个,砚冰冷艳无双,流千雪秀美绝伦,幽儿也是俏丽可人,看得男人们是既妒嫉又羡慕,顿时议论纷纷。 斩风还从未遇过这种事情,素来不在乎外界的他也感到有些不自在了,但为了招摇,又不能找个地方躲,只能在三女的包围下勉强挺着。 幽儿不时地转头,看着他的样子总是忍不住偷笑。 砚冰更直接,瞪着他嗔道:“你就不能高兴点?寒着脸走路,别人以为是我们三个在押送犯人呢!” 流千雪出言劝道:“好了,别打趣他了,这已经很难为他了。” 砚冰当然明白他不自在的原因是因为自己,心中微微一叹,脸上却没有一丝流露,微笑道:“走了一圈,镇上的人大概都知道我们来了,今晚也许会很热闹。” “嗯!”斩风扫视了一眼身边的人,沉吟道:“对手出现越早,对我们越是有利,只是阿雪和幽儿要冒些风险了。” 流千雪嫣然道:“我会遁术,幽儿的影术也很高明,对手来就藏,不会有事。” 斩风摇了摇头,道:“这次可不一样,幻术很奇妙,让人产生幻觉,这会影响判断,等到你察觉到敌人接近,一切都已经晚了。” 砚冰见识过幻术的奇妙,如果不是斩风及时施展出“死环”,后果不堪设想,附和道:“这些日子我们四个别分开,相互之间也好有个照应。” “嗯!我们走吧!” 在镇民的注目下,四人进入了一间旅店,只要了一间房,这一点又引起了旁人无限的猜想,最多的,自然是羡煞斩风的艳福。 然而砚冰的计画似乎并没有成功,四人在旅店过了一个晚上,情况一直很平静,没有任何异常的举动。 第九章 小岛噩耗 早上的白光透过窗缝射入屋子,熟睡中的幽儿翻了个身,抱着枕头又睡了;流千雪蜷缩在斩风怀里,睡得也很香。只有斩风和砚冰两个没有合眼,一是为了随时应战,二也是因为睡觉对他们而言,远不比修炼更好。 “一切都很平静,看来我的打算落空了。”砚冰转头,朝斩风笑了笑。 斩风温柔地拨了拨流千雪滑落的鬓丝,沉吟道:“希望明帅他们能发现线索。” 砚冰朝流千雪努了努嘴,苦笑道:“想不到一回来就遇上这种事,想平静地过几天都不行,真难为你们了。” “习惯就好。”斩风轻轻地抚摸着流千雪白皙的面颊,心里也是一阵慨然。 砚冰凝视着两人,默默地低下了头。 忽然射入屋子的阳光,突然变成了火红色,紧接着整个房间燃起了熊熊大火。 “来了!”砚冰微微一笑。 “阿雪,幽儿,醒醒。”斩风用力推了两人。 流千雪和幽儿睡眼惺忪地爬了起来,忽然发现眼前火光冲天,浓烟滚滚,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 “着火了,风,快走!” “别动!”斩风把她按在怀里,沉声道:“幻术。” 流千雪愣了愣,再次环望屋内,眼前是一片火海,烧得霹啪乱响,更甚的是,鼻子竟能闻到木材被烧焦的味道,浓烟还使她们产生了窒息感。 等了一阵,砚冰感觉有些不对,再也坐不住了,沉声道:“幻术虚虚实实,之前对手用幻术迷惑我们,目的是行刺,然而也有可能用幻术掩盖现实,也许他们知道我们能察觉幻术,所以用了连环计,火是真的!” 斩风心里猛地一颤,用力摇动流千雪和幽儿,急切地道:“阿雪,幽儿,隐身出去,姐姐,你也离开吧,帮我照顾她们。” “你要留下?” “我最后走,放心,影子是烧不死的。” 砚冰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点头道:“好,就这么办了,雪妹,幽儿,快走。” “嗯!”两女正感惊慌失措,听了指示立即隐身。 砚冰虽然学了些鬼刺客的潜踪术,却不熟悉,不敢冒险,因此唤来影雀,用力冲破了屋顶,直飞向天,转眼间便没入了云端。 见三女都走了,斩风也化作了影子,悄悄地跟在后头,发现事情如砚冰所料,大火的确是真的,而且比眼睛所见的烈火更加猛烈,几乎要吞噬整座旅店。 住客们吓得惊慌失措,有的连衣服都没穿,光着身子就从被子里逃了出来,有的人吓得坐在地上大哭大叫,还有人走避不及,变成了火人,在庭院痛苦地挣扎着。 看到这些,强烈的怒火涌上斩风的心头,杀意激荡,如果凶手在眼前,他会毫不犹豫将他撕成碎片。 旅店外,赶来救火的镇民很多,把道路挤得水泄不通,然而火势太猛了,一发不可收拾,人们虽然尽力,但也只能看着旅舍在大火之下,一点点化为灰烬。 斩风的影子徘徊在人群中,希望有所发现,只是人太多,除了惊慌的旅客,还有救火的人,以及许多围观的人,要从中找到放火的凶手,实在不是件容易的事。 “看来这个镇子里,果然有那个势力的据点,否则不会这么快做出反应,一定还有人在场监视旅店的动向,这些恶徒,一个也不能放过。” 打定主意后,斩风立即加快速度,并找到了隐身遁行的流千雪与幽儿,一起寻觅敌人。 忽然,他的耳中传来一阵怪异的笑声,很轻微,如果不是有心探听,很难发现到。 “这是……”他打量着身边的人,一名老人进入了他的视线。 老人看上去已经七十多了,面形削瘦,满脸皱纹,眉毛头发都白了,身上是一件单薄的布衣,打着几个补丁,看上去与普通的老农夫没什么差别,照理不应该有什么怀疑,只是这老人的神色很诡异,表情变化极大,时而狂喜,时而狂悲,完全不像一个看热闹的人。 难道是幻术? 斩风突然从影子里跳了出来,右手用力掐住老人的咽喉,然后硬生生的把他向外拖走。 就在此时,老人变成了一个二十七、八岁的男子,脸尖眼小,眼上竟没有眉毛,看上去阴险而凶狠,嘴巴大张着想叫,却被斩风狠狠地掐入咽喉,连呼吸都困难,更别说施展幻术来迷惑他。 眼前的变化使斩风确认了他的身分,心里一阵高兴,抓住了人就等于抓住了线索,为了控制男子,他施展出“紫月之瞳”,对于这个冷血的家伙,没有必要留情。 随着两道紫光锁住心神,男子顿时软倒在地,内心深处升起一阵阵求死的**,只是手足无力,什么也做不了。 “幽儿,阿雪,快出来。” 两女趁人不注意,悄悄挤到斩风身边。 “风,这人是?” 斩风沉声道:“别问,帮我把他运出去,就说被烟呛晕了。” “好!” 由于人们都在观望火场的情况,斩风三人的举动并没有引起太多的注意,只所经之处有人随意看几眼,幽儿的天真笑容却化解了他们的怀疑。 他们没有停留,直接把人带出镇子,进入一片密林之中。 流千雪指着软泥般的男子,好奇地又问道:“他是谁?” 斩风眼中杀意萦萦,冷冷地道:“放火的人。” “是他!真是可恶。”流千雪的粉面上也染了一层薄霜,心地纯和的她也难以忍受这么冷血的行径。 斩风仰天望去,淡淡地道:“等姐姐来了,交给她处理。” “要不你去找一找?” 斩风摇头道:“不行,现在只有我能破幻术,万一对方有人追来,你们抵挡不了,即使能逃,也守不住这个重要的人质。” 流千雪温柔地笑了笑道:“嗯,我们等吧。” 不久之后,砚冰果然找来了,见三人完好无损,心中的大石落了下来,微笑道:“都没事吧?” “没事。”斩风指了指地上的男子,“就是这个人。” 砚冰一看就明白了,脸色骤寒,冰冷地紧盯着男子,冷笑道:“你可真是够狠的,为了杀我们几个,不惜拿整个旅店做为筹码,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男子虽然四肢无力,却一丝惧意也没有,还睁大眼睛狠狠地瞪着他们。 “姐姐,交给你了。” “放心吧,对付敌人我可不会手下留情。”砚冰冷笑一声,抬起右腿狠狠地一脚踏在男子的小腹。 男子痛得闷哼一声,几乎晕过去。 “把你们的一切说出来,包括晴雅雅现在的位置,否则我会让你生不如死。”此时的砚冰,就像一个冷血的女魔,话刚说完,血舞凝便发动了。 随着一团血气附着到男子身上,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巨大的冲力在身体的每一处制造着痛楚,只见他脸色大变,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眼珠子变成了赤红色,身体在急促的抖动着,可谓痛不欲生。 看着男子极度痛苦的表情,流千雪心中一阵不安,忍不住把头转向一边,不敢多看。 “我们走走。”斩风并不担心砚冰的能力,轻拥着流千雪走出了十丈。 “哎!”流千雪叹了口气,深邃的目光凝视着斩风,呢喃着道:“好不容易等到你回来,却又遇上这种事,真是扫兴,为什么我们两个就不能有平静的日子呢?” “等一等吧!” 流千雪心头一喜,急切地问道:“等?等什么?” “等我的同伴们到来,我就可以把事情交给他们了,虽然未必能平静,但压力少些,可以有多点时间陪你了。” “是嘛!”流千雪把头枕在他的胸口处,轻轻地道:“真希望那一天早点来。” 斩风抬起头,透过树叶间的缝隙望向天空,一切都是他的希望,世事难料,就像这次一样,原本打算去玄武国,一边探查,一边陪着流千雪过平静的日子,可惜又出了这种事,还惊动了圣殿神武军团,和那个潜藏着的势力,不知何时才能完结。 惨叫声并没有维持太久,毕竟血舞凝制造的痛楚,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忍受的,当男子昏迷十次,又醒来十次之后,终于挺不住了,大声求饶。 流千雪回头望了一眼,微叹道:“砚姐姐还真有办法。” “对付这种人,她的手段比我厉害,我们回去吧。”斩风紧紧牵着流千雪的手,回到砚冰身边。 “都说了。”砚冰得意地朝两人微微一笑。 流千雪担心雅雅,抢着问道:“雅雅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砚冰伸脚踢了男子一下,冷笑道:“他只是奉命行事,也不是高级官员,因此不清楚内幕。” “下落呢?也不清楚?” “这倒不是,雅雅原本是被送到了这里,但后来被人带走了。” “白虎国?” 砚冰摇了摇头,苦笑着道:“不是,云丝省的省府。” 斩风大感意外,喃喃地道:“不去白虎,却去省府,这又是什么阴谋?难道省府有他们的总部?” “说出来你也许不信,他们把人交给了裂千?的直属上司,圣殿神武军团省部的上羽尉落林,由他处置后面的事情。” 斩风问道:“这么说,的确是白虎国的势力?” 砚冰点头道:“是从白虎国而来,但他说对整个组织的目标并不清楚,只是奉命行事而已。” “又是圣殿神武军团。”斩风实在不希望现在与这股势力正面冲突,但现实却不从心愿。 砚冰当然明白他的心思,轻叹道:“是啊!青龙国里最不想碰上的就是他们,只是为了雅雅,再难也要做。” “当然!”斩风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我们现在就走?” “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吗?” “幻术!”斩风不加思索便脱口而出。 砚冰随即领会,点头道:“是该了解一下这种力量,居然连我都没办法看穿,必须找到破解的方法。” 男子早已痛得浑身乏力,只有说话的力量,听见了两人的问题,又露出一阵苦笑,每次出动都是胜利而归,这一次却是遇上了强者,只怕连小命都难保。 “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我知道的不多。” “幻术是从白虎国学的?” “不是,是我被安排到这里以后,才开始学的。” 斩风想到他刚才施术时的表情变化,现在才明白原因,原来是技术不熟。 砚冰追问道:“是裂千?教的?” “他是其中一个,不过主要是圣殿神武军团的西部指挥。” 虽然不知道西部指挥是一个什么样的职位,但听上去远比裂千?的地位要高。 “看来这股力量渗透进了圣殿神武军团的内部。” 砚冰忧心忡忡地道:“事情似乎比我们想像中来得麻烦,再追查下去,一定会触及圣殿神武军团的深处,只怕这些人会动用圣殿神武军团来对付我们,我们要好好想一想下一步的行动。” 斩风当然明白她的意思,如今不可能直接告诉圣殿神武军团,其内部有别的势力渗入,即使把地上的人当成证据,对方也未必会信。 而且他现在的身分又是通缉犯,圣殿神武军团不会相信他提供的证据,然而要救雅雅,就不能不去找这个西部指挥,发生正面冲突的可能性极大,后果也难以预料。 砚冰看了他一眼,提议道:“无论如何,总算是找了一点眉目,我们尽快回去吧!大家一起想办法,总比我们四个人发愁强。” “我们走!”斩风点点头。 砚冰冷冷地看了一眼地上的男子,道:“这个交给我处理。” 面临死亡,男子变得极度软弱,无力起身的他,趴在地上苦苦哀求道:“不要杀我,我可以提供一个消息,只要你们不杀我。” 砚冰缩回手,冷冷地质问道:“什么消息?快说!” 为了活命,男子迫不及待地叫道:“我们抓住一个叫兵烨的人,是你们的人吧?” 斩风猛地一震,冷眼瞪着他,喝问道:“人呢?” “在……在镇西的何家大宅里。” “那里是你们的据点?” “是两省之间联络处。” “可恶!”砚冰狠狠地踏踢了一脚,骂道:“刚才怎么不说?看来真该宰了你。” 男子吓得浑身直颤,哀嚎道:“现在不是说了,你们千万别杀我。” “你该去问问旅店里被你烧死的人们。”砚冰根本没有放他的意思,眼中寒光一闪,右手轻挥,带出一道鲜红的血气,狠狠地劈在男子的心口,男子连求饶的机会都没有,直接气绝身亡。 流千雪下意识地缩了缩身子,摇头叹道:“可怜。” 砚冰瞥了她一眼,淡淡地道:“走吧!旅店的人才是可怜。” 斩风挽住流千雪的手臂,柔声道:“你和幽儿隐身藏起来,我和姐姐去救人就行了,没见我们千万别出来。” “能行吗?” 斩风自信地道:“仙人我都没怕过,何况是幻士,不会有事的,救了兵烨我们立即离开。” “小心!”流千雪依依不舍地凝视着他,片刻才把手松开。 斩风摸了摸幽儿的脑袋,柔声道:“别跑远了,跟着你雪姐姐。” 幽儿朝他做了鬼脸,吐着舌头道:“就知道你不会带我去,哼,我和雪姐姐自己去玩,不理你。” 想起她哥哥还在冥界苦修,斩风不禁暗暗感叹。 “走。” 再次进入镇子,旅店的大火已经被扑灭了,留下一片颓垣败瓦,还有一大群哭泣的人们,更多的则是咒骂之声,旅店的东主最是可怜,被骂得狗血淋头,可他自己却不知道大火从何而起。 问明了何家大宅的位置,两人马不停蹄,直接奔到门口。 何家大宅是一座古朴的老宅,青砖灰瓦,面积不算太大,但在这小镇上已能算是大宅,此时大门紧闭,门外的巷子也是空荡荡,大概人都跑去看热闹了。 轻风从巷口吹来,带着斩风的杀气遍向巷尾,骤然间,冷清的小巷子寒风大作,气氛变得压抑而凝重。 自从在掌山大开杀戒之后,斩风从未像现在这样愤怒过,长刀早已握在手中,明若府的力量粒子也已释放出,点点光芒在他周围起起浮浮,在外人看来就像是一个光球在飘动,根本看不清斩风的样貌。 “风,我们杀进去。” “姐姐,我来就行了,你救人。” 砚冰见他这种气势,知道他动了真怒,只怕连仙人都惧怕三分,这里的人想活命都难,笑了笑,放心地走了。 影雀刚刚腾空,地面上便传来轰隆一声巨响,她好奇地往下一看,却见一团光芒狠狠地砸开了大宅的门,院子的人还没反应过来便倒了一地。 “看来他真的动了杀心。” 大宅中的人不多,听到门口的巨响都冲了出去,见一团光球迎面扑来,都愣住了,就在这刹那间,一道道紫光如闪电般从光球中飞出,所到之处不是人头落地,就是断肢残臂,他们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就死于非命。 很快,光球便消失了,斩风满眼煞气地站在血淋淋的庭院,长刀上染满了鲜血,一滴一滴往下落。 砚冰也没闲着,快速冲到后面,很快便在柴房中找到了被捆住的兵烨。 “砚姑娘!”兵烨惊喜地叫了出来。 “没事了,我们走。”砚冰迅速解开他身上的绳索,拉着他冲了出去,却发现前院尸横遍地,鲜血淋漓。 兵烨目瞪口呆地看着地面,惊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这还用问,都是他干的好事。”砚冰白了斩风一眼,娇嗔道:“你也够狠的,怎么也不留个活口?说不定还有其他线索。” 斩风在死尸身上抹干刀上的血渍,淡淡地道:“走吧,别让她们等久了。” 虽然嘴里说着,砚冰却最喜欢这样的斩风,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慑人的气势,见他转身就走,笑着唤道:“快来帮忙呀,总不能叫我背着他吧?” 斩风回头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转身又走了回来,背起乏力的兵烨向外走。 “斩风,砚姑娘,你们找到雅雅的下落了吗?” “具体的地方不知道,但她离开三山城后被送入了省府,我们要去省府追查。” 兵烨精神大振,急切地道:“快,我们快点走吧!雅雅在等我们。” “找到雪妹和幽儿就上路。” “明帅他们来了吗?”兵烨兴奋地问道。 “嗯!都来了。” 有了希望,兵烨整个人都活络了,在他一再的催促下,斩风四人没有再停留,立即回转三山城,然而,等待他们的,却是一个惊人的噩耗――小岛沦陷。 带来消息的是藏剑和弓弛,两个都身负重伤,找到明帅等人的时候,人已经虚脱了,如果不是救得及时,只怕连性命都保不住。 旅店的客房中,气氛异常的沉重,悲伤的气氛充斥着不大的空间,原本兴冲冲赶回来的五人也沉默了,小岛的时光虽然不长,却是所有人的家,如今家园被毁,还有许多弟子被杀,谁的心情都不好受。 “此仇必报!”斩风的声音像寒冬里的风雪,气氛更加沉重了。 原石猛地一捶桌子,怒吼道:“是怒鹰会等几个帮会。” 由于在岛上待的时间少,斩风对于小岛的事情并不熟悉,因而有些茫然,问道:“为什么?” “云丝省的势力不接受我们的进入,一直都在想方设法驱赶我们,这一次又纠集了大批人马前去攻岛,正巧我们都出来了,岛上的力量不够,所以……”明帅长叹一声,再也说不下去了。 赤瑕璧看了他一眼,接着说道:“对方似乎请来了高手,弓弛和藏剑被高手牵制,无法指挥战事,因此大败。” 鸣一苦笑道:“要是我们在岛上就好了。唉!都是这些可恶的幻士。” “都是我的错!是我和雅雅连累了小岛,连累了大家。”兵烨忽然用力捶打着胸口,满脸痛苦之色。 聿丘拍拍他的肩头,温言安慰道:“事情已经发生,后悔也没有用,还是想想我们将来的打算。” 明帅强打起精神,正色道:“大家放心,仇人是跑不掉的,凭我们这些人,屠光他们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眼下救人要紧,雅雅必须尽快救出来,而且弓弛和藏剑都受了重伤,需要时间调养,暂时不宜乱动。” 花舞附和道:“明帅说得不错,救人要紧,等人都齐了再去报仇,最想报仇的人不是我们,而是弓弛,那些人都是从千霞岛上来的,原本就是他的部下,没有人比他更心痛的,所以这个仇,还是让他亲手去报比较好。” 赤瑕璧点头道:“还是花姑娘心细,这一点我们也没想到,的确应该等他伤好了再回去报仇。” 明帅望着斩风问道:“你们查到什么了吗?” 砚冰应道:“查到了一些线索,据称雅雅被抓后,交给了圣殿神武军团省部的上羽尉落林,这个人是关键。” “省府!”明帅倒吸了一口凉气,沉吟道:“这批人本事不小啊,居然渗透到圣殿神武军团的中层。” “好像还有个什么西部指挥,我们不清楚是什么人。” 明帅脸色大变,惊道:“西部指挥控制着青龙国西部几省的圣殿武士,地位崇高,部下的战斗力极为强大,要想动他可不容易。” 斩风沉声道:“救人要紧,顾不了这么多了。” “不是不救,只是要改变一下策略,不然我们将要与成千上万的圣殿武士交战,实力再强也耗不过呀!” “策略?你有计画吗?”兵烨着急地问道。 明帅摇了摇头道:“你们五个刚回来,先去休息吧!事情虽然急,却不能乱,必须从长计议。” 兵烨知道他说的是实情,只能无奈地接受了。 “鸣一,去把他们的房间安排好。” “嗯,我知道了。” 斩风看着恋人轻声问道:“累了吧?” 流千雪摇了摇头道:“我睡不着。” “我也是。”斩风的心情很沉重,一点倦意也没有,原本打算用小岛做为断戈进驻人界的跳板,没想到就这么被毁了。 “那么美丽的小岛,好可惜。”流千雪幽幽一叹,软倒在斩风怀里,眉尖紧紧蹙了起来。 “誓报此仇。”斩风紧紧握住她的手。 流千雪凝视着他片刻,又将头埋在他怀中,呢喃着道:“其实,有你在的地方就是家。” 轻柔的声音仿佛天音般,抚慰着愤怒至极的心灵,斩风一阵激动,紧紧拥住了她。 “谢谢你!” 也许是因为两人的温馨,气氛在悄悄地改变着,只要人还在,希望就还会存在,前所未有的强大战意和斗志,逐渐凝合在众人的心头,如今只剩下他们十几个人,团队的凝聚力越来越强,一个以斩风为核心、明帅为智囊的队伍,真正形成了。 第一章 祸起朝阳 一阵秋雨过后,夏天的燥热戛然而止,空气中散发着初秋的清爽气息,太阳也收敛起它的狂野,温柔的光芒,就像母亲的怀抱一样温暖舒服。 阳光之下,那碧蓝的大海泛起细碎银光,似与蔚蓝天际上飘动的白云呼应。海浪哗哗地冲击着柔软的沙滩,留下一条长长的水线,湿润的海风徐徐拂来,似要吹走人们心头的郁结。 海边黑色的礁上,斩风等人静静地坐着,目光沿着海平面伸向南方,不远处的那一点黑影,就是他们的家园,只是现在已经面目全非了,辛苦搭建的村落被一把火烧毁了,往日的欢笑声和吵闹声都不见了,静得让人心颤。 “我们走吧!该行动了。”明帅首先站了起来,转身走向沙滩后的草地,草地上,十匹骏马正悠闲地在吃草,丝毫没有感应到主人们的伤感与愤怒。 此时此刻,所有人的心情都异常沉重,谁也没心情说话,默默地起身走向坐骑。 斩风沉默地牵着流千雪走到自己的马边,正想扶她上去,玉手忽然按住了他。 “风,等等。” 斩风愣了愣,抬头一看,却见流千雪嫣然一笑,解下包袱放在膝上,然后小心翼翼地从里面捧出一件紫色物品,似是一件衣服。 “这是……” 看着手中的衣服,美丽的眸子中流露无限温情,流千雪双手轻轻一抖,随风展开衣服,原来是一件紫色的披风,披风上绣着一幅画,银线绣成一把长刀,正破开一股黑色旋风。 “给……给我的?”斩风的声音颤抖了,心情的激荡随着波动的眼神流露,脑海中万千思绪乱成一团,一时间竟不知道如何是好,只是定定地看着恋人。 “傻瓜,当然给你的。”流千雪娇嗔着白了他一眼,随即又嫣然一笑,走到他身边,将披风披在他的背后,温柔地系上带子,宛如妻子一般。 斩风紧紧地握住娇嫩的玉手,深情的目光凝视着晶亮的眸子,心灵的触碰,比言语更能表达他此刻的心情。 流千雪一边系着带子,一边轻声呢喃道:“风,你是紫衣冥使,又是逆风盟主,所以我选了紫色,还有这个图案,你喜欢吗?” “嗯!谢谢。”斩风用最简洁的方式回应着,然而这一次却是因为太过激动,所以不知该说甚么。 流千雪完全了解他此刻的心情,以及所要表达的意思,俏脸微微一红,踮起脚尖,轻轻地在斩风的面颊上亲了一下,掩饰不住的喜悦从眼角悄悄跑了出来,没有甚么比这样更幸福的了。 斩风心都要酥了,温柔的一吻,仿佛春风般吹散了心上的寒气。 温馨的一幕,同样拂去了其他人的忧伤,看着这甜蜜的一对,众人都感觉到生存的美好,为了活着的人,也为了死去的人,他们需要的是理智与冷静,不需要哀伤和抑郁。 唯有兵烨触景伤情,心里越发记挂着雅雅的安危。 砚冰一直在看着他们,心里没有一丝妒意和酸意,反而替两人感到开心,她很清楚这两人将要面对甚么样的挑战,短暂的幸福实在难能可贵,任何人都应该替他们高兴。 幽儿傻傻地看了一阵,忽然扯了扯砚冰的衣角,小声问道:“姐姐,风哥哥好像笑了,你看到了吗?” 砚冰亲匿地摸了摸幽儿乌亮的秀发,含笑道:“幸福当然要笑了。” “是吗?”幽儿歪着脑袋嘟囔道:“风哥哥为甚么见我不笑,难道见到我就不幸福了?真是奇怪。” 砚冰忍俊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伸手紧紧地搂着幽儿道:“谁见了我们的可爱幽儿妹妹都会笑的,你风哥哥当然一样,只不过笑在心里,你没有看见罢了。” “是吗?”幽儿一本正经道:“下次我也到风哥哥的心里去,看看他到底有笑没笑。” 砚冰又咯咯笑了起来。 斩风扶着流千雪上了马,自己跳坐在她的身后,拨转马头来到同伴的身边,平静地道:“上马!雅雅还在等着我们。” “走吧!”兵烨急不可待,一跃上马,抓着缰绳就准备疾行。 众人相视一笑,都跳上马背。 朝阳城。 这一日,天空分外的晴朗,万里无云,一片蔚蓝,是个极好的日子,湿润的海风不时地吹来,再加上午间的太阳,让人昏昏欲睡,城门口站岗的士兵们,都倚墙而站,眼皮像挂上了铁砣,怎么也撑不住,一直往下掉,要不是进出城的人声和马蹄声,他们恐怕早就趴下了。 唯一清醒的,恐怕要算城门尉了,因为只有他坐在阴凉处喝着茶,悠哉悠哉,倒也舒服,一边哼着小曲,一边歪着头想着晚上到哪去鬼混,嘴边还不时地露出一丝笑意。 “这么好的天,要是有一壶酒,几盘小菜,那就好了,再来个美人陪着,人生就没有遗……” 忽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他的美梦,不高兴地抬头瞟了一眼延伸向西方的大道,发现远处黄尘滚滚,直向朝阳城冲来,不禁撇了撇嘴,骂道:“哪个混蛋在大道上狂奔?过来我非教训他不可,扰了老子的好梦。” 不一会儿,一团紫云首先飘了过来,他定睛一看,发现马上坐着一对青年男女,男子背上还背着刀,于是他多留意了几分,接着,后面又出现了十匹马,一共是十四人。 城门尉指着打瞌睡的手下叫道:“快去看看,是甚么人?居然这么招摇!” 士兵不情愿地相互推委了一番,最后一名年纪最小的士兵,扬着枪走到大道中央,扬声叫道:“站住,这里不许纵马狂奔!” 那团紫云正是斩风,他冲到城门前勒住了马,抬眼扫了扫城门上方的“朝阳”二字,眼中闪过一道寒光。 士兵忽然发现这个男子像一个冰人,全身上下都透着寒气,就连周围的空气也被冻着了,心里忽然怦怦地跳了起来,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脸上的傲气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这里不许奔……纵马……奔……” 斩风没理他,回头望着赶到的同伴,沉声道:“我们到了。” 这些日子,血淋淋的小岛,每天都出现在他们的脑海,就连赤瑕璧的心头也堆着一团怒火,到了朝阳城,所有的怒气都爆发了出来,一个个面带煞气,目露凶光,看得守城门的士兵心底发毛。 城门尉坐不住了,蹬蹬跑了上来,指着斩风问道:“你们是干甚么的?” “西部指挥所在甚么地方?” 城门尉被寒冷的目光刺得心头直颤,下意识地指了指城里,道:“在城南……” “走!”斩风不再理会,风驰电掣般冲了进城,后面诸人跟着他鱼贯而入,浩浩荡荡地冲往圣殿神武军团的西部指挥所。 “这群是甚么人?都带着刀剑?” “废话,一来就问西部指挥所,能是普通人吗?说不定是甚么重要人物。”城门尉嘟囔着,又跑回去睡觉了。 朝阳城是一省首府,是经济、军事、政治、文化的中心,因此市面非常繁华,刚踏入城门,便可以看见街上人来人往、接踵摩肩的热闹场面。 兵烨突然冲到最前方,然后勒住坐骑挡住众人,脸上的急切表露无遗,问道:“我们现在怎么办?立即去找那个西部指挥吗?” 众人都能理解他此刻的心态,因此谁也没有在意。 明帅沉吟道:“事情虽然急,但我们却不能乱,西部指挥地位显赫,普通人恐怕很难见到他,必须考虑周全,才能行动。” “是不是先让赤大哥和聿丘兄弟去查看一下,我觉得雅雅可能被藏在西部指挥所里,因为那里是最安全的,没有人敢进去搜查。” 明帅点了点头,道:“赤大哥、聿丘兄弟,你们就辛苦一趟。” 赤瑕璧豪爽地笑道:“我正想去看看呢,聿丘,我们走吧!” “好啊!” 明帅看了看前方,见不远处有一间三层楼的大酒肆,指着它道:“我们不必急着落脚,先到那里坐一坐,一边休息一边等你们。” “好!”两人相视一笑,跳下马背,钻入了街道人流中。 其余的人一起上了酒肆,在临街的一张木桌边坐了下来。 原石拍了拍巨剑剑身,咧嘴笑道:“这次恐怕会有一场大战了。” 明帅正是为此担心,己方只有十四个人,除斩风和赤瑕璧实力稍好外,只有聿丘和流千雪因为学了遁术尚能自保,剩下的都将面临极大的危险,万一处理不好,便可能送命。 花舞妙目轻转,凝视他片刻,问道:“担心我们实力不足?” 见她挑明,明帅也不隐瞒,点头道:“雅雅不能不救,然而我们这些人的实力差距很大,能从容应付的,大概只有斩风和赤大哥,因此救人之余,也必须考虑到我们自身的安危,以及退路。这一路我也考虑过,但看到这个城的布局,心里又有些不安。” “这城?有甚么不妥吗?” 明帅右手伸出窗外,指着城门道:“你们看到没有,这城只有一个城门,而另一边应该就是海港了,因此退路只有这条陆路,否则就必须入海。” 斩风瞟了一眼,淡淡地道:“堵住门口就不怕了。” “堵!”明帅等人无不面面相觑。 砚冰明白斩风的意思,点头道:“救人的动静不会小,这么大的城,除了圣殿神武军团外,一定还有大量驻军,一旦得手,必然会引来追捕,也许只有堵住城门了。” 明帅苦笑道:“这话不错,可是……” “我能堵住一天一夜。”斩风若无其事地抽出长刀,仔细地抹拭着。 “你……”明帅瞪大眼睛看着他,轻叹一声,伸手在他肩头拍了拍。 等待是漫长的,过了很久,赤瑕璧和聿丘才回到酒肆。 “我们回来了。” 目光顿时都聚焦在赤瑕璧的身上。 赤瑕璧拉了一张长凳,与聿丘一起坐了下来,观察了周围后,才小声说道:“真没想到,西部指挥所那么大,简直与兵营没有甚么分别,我们估算了一下,最少有两三千人。” 明帅惊讶地问道:“圣殿神武军团不是精英制的吗?不会有那么多人吧?” “嗯,我们偷听了一阵谈话,有两千人是西部各省送来训练的,之后便会参加考核,考核通过的人,才能真正成为军团武士。” 聿丘插嘴道:“不过里面的武士也不少,因为西部各省所有的新武士,都会在这里训练,然后分配到各城,恐怕也有数百人之多,再加上教官和指挥者,至少应该有三千人。” “我们要和三千名精英对抗?真不容易啊!”花舞苦笑着摇了摇头。 所有的人都感受到前行的艰难,神色都沉了下来。 兵烨心急如焚,坐立不安,根本不想等待,想了一阵子,便提议道:“我们可以不惊动别人,把那个西部指挥引出来,这样不就可以省去许多麻烦吗?” 明帅点点头道:“这个建议的确不错,只是要想把西部指挥引出来,可不是容易的事情,一个外来的人,居然能混到这么高的地位,一定有极强的应变能力,而且他又是幻士,发现任何破绽,都能利用幻术逃走,甚至反击。 “而这里只有斩风一个人能破解,其他人遇上他,危险极大,万一再有人陷进去,事情就难办了。” 刚刚产生的希望,在瞬间又破灭了,兵烨失望地耷拉下脑袋,一脸的颓丧之气。 “我做诱饵。” 众人都吓了一跳,惊愕地望着斩风。 流千雪抓着他的手臂,轻轻摇了摇头,问道:“风,你说甚么?甚么诱饵?” 斩风甩头望了一眼繁华的大街,平静地道:“他应该也在找我们。” “你在说甚么?他在找我们?” “斩风说的不错!我们摧毁了幻士集团的连络点,杀了幻士裂千?,破坏了他们在青龙城的计画,他们大概正在琢磨如何除掉我们。”明帅深沉的目光紧盯着斩风,眼里充满了感激,每一次危难时,无论多么危险,斩风总是抢在最前面。 其余的人这才明白斩风的用意,立时为之动容,纷纷投以敬重的目光。 赤瑕璧笑道:“风老弟,还是我和聿丘一起去吧!我们的遁术谁也追不上。” “我去!”斩风丝毫不犹豫,一口便回绝了,而且神色毅然,坚决的眼神不容许别人再争。 明帅沉声道:“的确,斩风出面更有吸引力,只是你在青龙国已是通缉犯,露面后必然招来整个圣殿神武军团的追捕,甚至还会出动大军。” “是啊!”砚冰急得眉尖紧蹙,神色紧张地劝道:“风,别忘了不只是青龙国在通缉你,万一……” “姐姐!”斩风用眼神制止她说下去,又看了流千雪一眼,决然道:“放心,就算散仙来了,我也不惧,何况圣殿神武军团。” 明帅了解他颇深,知道他一旦下了决定,便再也不会更改,因此没有劝他放弃,而是提议道:“不如让赤大哥和聿丘一起去吧,你去吸引注意,他们在暗中监视西部指挥所的动静,效果会更好。” 斩风思量此话后觉得有理,因此点头答应了。 赤瑕璧很高兴,嘻嘻笑道:“我们三人出手没有不成的事,大家就放心吧!” 三人走后,余下的人继续在酒肆里等待,商议着他们的行动,就在此时,楼梯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七八名穿着圣殿武士装的男女走了上来,边走边说边笑。 砚冰随意扫了一眼,压低声音提醒道:“我们说话要小心了。” “嗯!” “雪姑娘!”武士中的一人突然叫了起来。 流千雪倏地一惊,下意识地转头望了一眼,赫然发现影虚幻的面孔,身子猛的颤了一下。 在座的人没想到会有人认识流千雪,都吃了一惊,明帅立即朝众人施了个眼色,花舞等人各自按住兵器,准备随时应战。 影虚幻的叫声,吸引了其余圣殿武士,当他们发现流千雪后,立时被她绝美的容颜惊住了,就连一同前来的女武士,也自惭形秽。 “影虚幻,这么美的姑娘你认识?” 影虚幻突然想起与流千雪形影不离的斩风,神智立即清醒了,脸色骤沉,目光扫视着明帅等人,除了幽儿外都不认识,却没有发现斩风的身影,心里忽然松了口气。 一名武士见他有些神不守舍,笑着调侃道:“想不到咱们的影大公子也有了心上人。” 影虚幻瞪了他一眼,不悦地道:“你知道她是谁的女人吗?” “谁的?难不成她还是公主、王妃?” 周围一片哄笑。 影虚幻冷笑道:“她是道仙斩风的女人,上次在云丝省大闹的,就他们。” “甚么!”众武士脸上的笑容陡然消失,敌视的目光紧盯着流千雪。 听了影虚幻的话,明帅等人已经知道坏事了,这战不可避免。 明帅腾的站了起来,正色道:“雪姑娘、幽儿,你们先走,这里交给我们了。” “不!”心地善良的流千雪,哪肯扔下同伴自己逃命,坚定地摇了摇头,正色道:“我不能扔下大家不管。” 明帅等人虽然感动,却不能让她留下,斩风正在冒险,若他们连流千雪都保护不了,实在没有脸面对斩风。 “快走!我们与他们无怨,他们不会对我们如何。” “想走?你们是在说梦话吧!”话音刚落,一名武士忽然出现在窗口,右手攀着窗沿,一手持着匕首,竟是吊悬在空中。 另一名蓝衣武士正色道:“你们没有犯案,所以不必担心,只要你们说出斩风的下落,我们不会伤害你们。” 原石举起巨剑扛在肩头,咧嘴嚷嚷道:“想吓唬我?你们才是痴人说梦,既然我们没犯案,你们凭甚么像审犯人似的问话?” “那女人不是斩风的女人吗?”蓝衣武士指向流千雪。 流千雪有些紧张,玉贝般的牙齿轻咬着下唇,美丽的眸子里,充满了不安和自责,如果不是自己被认出,同伴们也不必涉险。 花舞妖娆地笑道:“女人?你管她是谁的女人,更何况谁规定女人就一定要为男人所拥有?” 蓝衣武士似乎不喜欢花舞这种妖艳女子,瞪了她一眼,不屑地道:“所以我只是查问,没有说要抓她。” 影虚幻走了过来,善言劝道:“雪姑娘,青龙国内不许道官行走,请你告诉我们斩风的下落,我们只希望他离开青龙,并不想怎么样。” 流千雪颤声道:“他不是道仙,你们误会了。” “不是道仙?不可能吧?” “我没必要骗你们,他从来没承认过自己是道仙,不信你问他们。”流千雪指了指身边的人。 蓝衣武士皱起了眉头,不悦道:“为了活命,居然连自己的身分都不敢承认,看来道官中,真没有几个好东西。” 流千雪正想反驳,被砚冰一把按住了,神色冷漠的砚冰,朝着圣殿武士们冷冷笑道:“快滚,别逼我动手。” 蓝衣武士勃然大怒,盯着她喝问道:“好大的口气,你又是甚么人?” 砚冰明亮的眸子深处,突然浮出一道寒光,左手如同鬼影般的闪出一个血爪,狠狠地烙在窗外武士的身上。 那名武士的反应虽然很快,但血爪仿佛有灵性,没等他腾身就封住了去路,因此他竟是自己主动承受了血爪的攻击。 随着一声闷哼,身躯如陨石般坠在街面上,顿时引起一片慌乱,惊叫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圣殿武士们无不大吃一惊,纷纷怒瞪着砚冰,眼中怒火熊熊,若不是见出手的是个女人,早就冲上去狠狠地教训一番。 明帅等人也吃了一惊,虽然知道此战难免,但还是想用言语压制住这些自命正义的圣殿武士,砚冰的出手,无异于主动宣战,另一方面,他们也发现砚冰的实力有了飞跃性的进展,不禁想到她和斩风一起失踪的日子,一定是有了甚么特别的收获。 “好狠的女人!” 砚冰还是一副冷若冰霜的表情,手指武士轻喝道:“你们这些自命正义的家伙,也不想想到底是谁先惹事,我虽是女流,却也不怕你们!” 蓝衣武士怒喝道:“你们是通缉犯斩风的朋友,我们当然要过问。” 明帅眼中闪过一丝笑容,抢着问道:“请问你,青龙国里有连坐的法律吗?” 突然的问题,问得蓝衣武士愣住了,茫然问道:“你说甚么?” 明帅脸色一正,端起架子,傲然质问道:“就算我们是斩风的朋友,那又如何?如果没有连坐的法律,似乎我们不必理会你们的问题,你们也没有权力骚扰我们吃饭。” “这……”蓝衣武士口才有限,顿时被问住了。 明帅穷追不舍地斥道:“我是玄武国的人,在这里既没犯法,也没有干涉过别人的事情,请问你用甚么理由盘问我们?” 影虚幻可谓文武双全,见同伴被驳得哑口无语,立即挺身而出,冷喝道:“圣殿武士有权协助追查罪犯,盘问任何影响安全的人,自然也有权力盘问你们,如今你们动了手,就是主动挑战圣殿神武军团。” 明帅看了砚冰一眼,沉声道:“想知道甚么自己去查,砚姑娘,那个小子鬼鬼祟祟趴在窗口,好像有不轨的企图。” 砚冰见了他的眼色立即醒悟,冷笑道:“当然,这小子一脸色迷迷的样子,眼珠子乱转,对于这种**贼,如果不教训他,就当我是好欺负!” 两人一番做作,便把话题转移了,拒绝盘问变成了怒罚**贼,气得武士们火冒三丈,身子乱颤,硬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花舞素来大胆,因此表现得更强烈,右手从怀里掏出一块手绢,捂着眼角作欲哭状,鸣咽着道:“谢谢砚妹妹,刚才那**贼一直盯着我的胸前,眼都不眨一下,可怜我一个弱女子甚么也做不了,我不活了。” 这一哭一闹,把圣殿武士弄得一个个面如土色,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耳中又不时地传来食客们指指点点的声音,消息若是传到西部指挥所,肯定要倒楣。 “你……你们这些可恶的家伙,这是栽赃陷害,圣殿神武军团的名声,是不容玷污的!”蓝衣武士声嘶力竭地叫道。 “栽赃?”砚冰冷笑连连,斥道:“似乎你们才是栽赃陷害吧!” 明帅淡淡地道:“我们也不想玷污你们军团武士的名声,只是你们自己也该约束一下,尤其是遇到像我们一样守法的平民时,更不该如此猖狂刁难。” 影虚幻的目光一直紧盯着几人,忽然伏在蓝衣武士的耳边,嘀咕了几句。 明帅很快便察觉到两人的举动,心中微动,朝身边的人施了个眼色,让他们做好准备 第二章 联手拒捕 果然,蓝衣武士忽然变得很和气,微笑道:“刚才的事情需要澄清,所以我们希望几位到西部指挥所去,我们会给你们公平申辩的机会。” 明帅一听就知道是计,淡淡一笑,反问道:“凭甚么?” “几位若不是心中有鬼,为甚么怕跟我走一趟?” “谁知道你们那里安不安全?说不定你们几个想杀人灭口,有话就在这里说,除非你们自认为理亏,所以想找个僻静的地方私下了断。”保持沉默的飘如月,一开口就是最锐利的讥讽。 “好,你们等着,我现在就去找人来评理。”蓝衣武士微微一笑,转身看了看影虚幻,道:“影老弟,你辛苦跑一趟。” 飘如月微微一愣,略带不安地望向明帅。 明帅笑着摇摇头道:“没事,有人陪我们也不错,说不定还能见到西部指挥这样的大人物。” 众人一听就明白了,如果西部指挥出动,斩风一定会跟随而来,实力会大大增加,同时可以分散西部指挥所内的注意力,使赤瑕璧和聿丘有更大的活动空间。 等了不到半个时辰,七十名军团武士赶到酒肆,见到这种阵仗,食客们哪敢再留,早已逃光了,整座小楼就剩下明帅一行人和军团武士。 砚冰从窗边看到下方的动静,心中略感不安,沉声道:“他们来了好多人,不过似乎没有甚么大人物,那个人想必没有来。” “是嘛!这倒有些麻烦,不过事已至此,我们只能随机应变,好在圣殿神武军团以正义军团自居,不是不讲理的人,只要在言语上驳倒他们,事情就容易多了,唯一值得担心的是……”明帅望向流千雪,没有再说下去。 流千雪知道自己的身分,做为斩风的恋人,就必须承担同等的风险,虽然有些紧张,但神色却依然平静,微笑道:“我不怕,我相信他。” 砚冰斜眼瞟了瞟不远处的军团武士,忽然笑了起来,若无其事地道:“放心吧,这些人要是敢动雪妹一根头发,明天西部指挥所里,就不会再有活人了,他现在的手段可是比以前厉害多了,就是散仙来了,也未必能动得了他。” 自信的语气与神态,使周围的人无法不信。 流千雪从她的眼神中找到了更多的自信,笑容也更灿烂了,想起斩风对自己的真挚感情,心中一阵甜蜜,她相信只要有斩风,自己就绝对不会有危害。 蹬蹬蹬,随着一阵急促的楼梯响,十几名武士装束的人走了上来,走在最前面的,是名三十左右的女子,脸圆圆的,披肩的散发,面无表情,看上去挺有威严感。 “参见骑尉长。” 见到女子,蓝衣武士等人都站了起来,恭敬地行了一礼。 女子点点头,目光移向明帅等人,小眼睛眯了一下,眉头微微蹙着,问道:“这些都是与斩风有关的人?” “是!那名女子就是斩风的女人。” “哦!”女子盯着流千雪上下打量了一番,点头道:“果然是亭亭玉立,我见犹怜,堂堂道仙的女人,的确不差。” 流千雪见她说话粗鄙,微感不悦,撇头不再看她。 女子回头瞪了一眼,喝道:“还愣着干甚么,把这些人都带回去,盘问清楚要犯斩风到底在甚么地方!” “好霸道的圣殿神武军团,理亏就想恃强劫人!”原石腾的站了起来,扯着嗓门大叫。 女子冷眼扫了扫几人,冷笑道:“想反抗吗?我可等着呢!” 明帅深深吸了口气,压抑住胸中怒火,沉声问道:“圣殿神武军团就可以随便抓人吗?” “任何危害国家安全的人,我们都有权盘问彻查,给我带走。”女子有些不耐烦地,再度喝斥身后的圣殿武士,催促他们抓人。 蓝衣武士地位较高,指着影虚幻等新武士吩咐道:“把人带走,如有反抗,可以动手,不过尽量不伤人。” “是!” “谁敢!” 砚冰扫了一眼同伴,在场实力最强的就是她,因此退敌的责任,也落到了她肩上,鬼魅般的身影晃到最前,挡住了武士们的去路。 骑尉长瞪大眼睛看着砚冰,这个冷若冰霜的美人态度高傲,令她很不舒服,喝斥道:“小姑娘,别仗著有点本事就逞能,我可不会怜香惜玉。” 砚冰冷笑着扬起右手,一团血雾如淡云般飘至肩头,凝而不散,隐隐散发出刺鼻的血腥气,在场的人都皱起了眉头。 骑尉长看着如此怪异的景象,也不禁皱起了眉头,心里暗暗琢磨,这个冷艳美人的来历非比寻常,似乎不能以常人对待。 蓝衣武士走到她身边,小声嘀咕道:“刚才伤人的就是她,手段很邪,不像是道术,无法判断她的来历。” “嗯!”事情闹到这地步,即使难度再大,也必须硬着头皮做下去,否则就会有损圣殿神武军团的声威,女子绷着脸喝道:“怎么了?一个女人都不敢上?你们究竟是不是圣殿武士?” 一番话说得武士们脸都红了,再也顾不得对手是男是女,实力是高是低,一起涌了上来,把出路完全封死。 与此同时,楼下的大街上,也已被圣殿武士控制了,过往的行人都必须绕路走,防止有人逃走。 砚冰回头看了一眼流千雪和幽儿,沉声道:“你们没有战斗力,先走!” “我……”流千雪犹豫不决,神色略显慌张。 “留下会拖累其他人。”砚冰知道流千雪善良,因此特意用了沉重的语气,逼她离开。 流千雪凝视她片刻,幽幽一叹,身子随即消失在空气之中。 “遁术!”圣殿武士们脸色大变。 “原来是道士,难怪这么镇定。”眼睁睁看着要抓的人跑了,自己却无能为力,骑尉长的脸色极为阴沉,心里着实不痛快。 见流千雪平安离去,砚冰放下心中大石,转眼望向明帅等人,沉声道:“现在可以向他交代了,至于我们,就留下来陪他们玩玩吧!” 明帅哈哈一笑道:“不错不错,难得有这么大的场面,是该多感受一下,武士朋友们,现在你们的借口又是甚么?” “不用废话,动手!” 骑尉长实在按捺不住胸中不快,双手猛然挥出,一团足以开山裂石的威猛罡气,破空袭向砚冰,所到之处,劲风如利斧般劈开一阵阻挡,连支撑房子的木柱,都被打出了一个窟窿。 砚冰左手微抬,中指弹出一滴血珠,疾速冲入肩上的血云,突然间红光大放,刺眼的光芒化无形为有形,仿佛一道屏障,霎时便与冲来的罡气抵销了。 这一幕让在场的武士们都大吃一惊,骑尉长虽然是个女人,但罡气已修炼到极高的境界,碎石成粉也不过举手之劳,没想到竟被这冷艳女子用一招邪术化解了。 “好,好,好!”骑尉长连道三个“好”字,接着发出一阵尖锐的笑声,听得令人毛骨悚然。 砚冰见惯了怪异的场面,对她的反应无动于衷,神色还是那样的冰冷,趁着武士们发呆之际,双手凭空一抹,一层如纸般薄薄的血气立在空中,但瞬间又化作无数小型血箭,分刺在场的圣殿武士。 这些圣殿武士在军团中的地位虽然不高,但实力却不弱,危险将至,各自施展自己的绝学,或挡或避。 避的人还好,挡的人可就吃苦了,血箭的作用,并不在于力量上的攻击,而是要藉由血术自身的邪恶力量,挑动各人体内的血液,使之产生不规则的流动,直接影响被攻击者的身体,作用不可谓不毒。 刹那间,酒肆的二楼响起了一阵呻吟声,不少武士都感觉到身体不适,血液的速度或是突然加快,或是突然减弱,都觉得头昏眼花,精神不振,甚至连身体都有些控制不住。 看着同僚们的痛苦表情,侥幸避开的圣殿武士惊得目瞪口呆,没想到这种血箭威力如此巨大。 砚冰其实也很吃力,这招“烈血箭”消耗力量极大,以她如今的实力,一天之中大概也只能施展一次,之后便需要大量吸血恢复力量。 “冰姐姐好厉害啊!”幽儿像只无忧鸟,高兴地拍起了手掌。 砚冰回头朝她笑了笑。 明帅发现她的笑容有些勉强,眼神也不像刚才那样?厉了,知道她耗力颇大,似乎不宜再战。 沉重的表情提醒了其他人,意识到砚冰的危机后,众人脸色都变了。 原石忽然扛着巨剑站了起来,扯着洪亮的嗓音道:“砚姑娘,该换我了,这些不讲理的兔崽子,我也想教训教训!” 众人先是一愣,随即明白了他想藉着向圣殿武士挑战,为砚冰争取更多的休息时间。 明帅立即给兵烨和花舞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用车轮战的方法出言挑战,拖延时间,争取等到斩风或是赤瑕璧回来,情势便得以逆转。 “怎么?没有人敢应战吗?”原石瞪着大眼睛盯着武士们,眼中露出嘲笑之色。 忽然,骑尉长身后闪出一名青年武士,指着他叫道:“我认识你,你是原石。” 原石愣了愣,诧异地打量他一阵,依稀有些印象,却想不出他的身分。 “昙象,你认识他?” 名叫昙象的青年武士,得意地撇撇嘴道:“我当然记得,他考了三次,都没有通过圣殿神武军团的测试,一气之下离家出走了。” 其他武士都哈哈大笑起来,眼中尽是嘲弄之色。 原石气得脸色通红,咬牙切齿地怒吼道:“军团武士有甚么了不起,一群看不起人的家伙,幸亏我没考上,不然像你们这样胡作非为,还不如一头撞死算了!” 一番话挑动了所有军团武士的怒气,纷纷瞪着他。 “你敢污辱圣殿武士!” “污辱?看来你们都不知三山城的事,堂堂骑尉杀了几十名手下,闹得满城风雨,这就是武士本质,真是让人心寒。”原石实在恼恨这些武士的轻蔑嘴脸,气急败坏之下,一古脑的把事情都说了出来。 消息虽然传到了西部指挥所,却没有公布,只有几名高级官员知道这件事情,因此,在场的人都不知道,只有骑尉长略知一二。 骑尉长听了后勃然变色,狠狠地瞪了原石一眼,只因三山城的调查报告还没有传来,因此无法做出回应。 其余的武士见上司不说话,心里都明白了,这个粗豪大汉并没有说谎,军团内部发生了重大的事件,而且已经到了要向下级保密的程度了。 “骑尉长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骑尉长冷冷地道:“这不是你们应该知道的,日后指挥大人自会告诉你们,现在你们的任务,就是把这群可疑人物带回去盘查审问。” “是!” 刹那间,武士们变得如狼似虎,一起涌了上去,根本不理会原石单打独斗的挑战。 明帅等人知道只有一战了,纷纷抽出武器,准备应战。 就在此时,一团淡绿色的光芒,如雨点般从头上落下,散在众人的身上,结成一层薄薄绿色光层。 众人吃了一惊,回头望去,赫然发现流千雪微笑着站在窗边。 “雪妹,你怎么回来了?” “我不能就这么走了。”流千雪的脸上没有丝毫惧意,嫣然笑道:“这是神愈术,可以自动疗伤,大家放心动手吧!” 砚冰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忽然笑了,转头朝着其他人道:“今天就为我们自己而战吧!”说罢,她的身边又出现一团血光,挟带着血腥气冲向前方。 花舞玉手轻舞,七条带刺的花藤从地上蔓延升起,还带着淡淡的花香。 最前方,原石的巨剑挥舞成风;兵烨似猛虎下落,勇不可挡。 藏剑的冰火双剑也祭上半空,红白相间的奇形古剑,带着?厉的剑锋劈向来袭者;弓弛虽然伤势未愈,但这种时候也顾不得了,眉尖青气漫溢,在空中凝气呈青纱状,带着轻风向对手卷去。 最后方,飘如雪的千羽箭由气凝成,如飞蝗般散击众武士,不时还挟杂着火箭、雷箭,又烧又炸,成为最强的火力点。 明帅的实力最差,眼光却很独到,因而居中调度,将远攻近击重新组合,十人浑然一体,在这狭小的空间,发挥出巨大的威力。 就连幽儿也变成了奇兵,她的影术来去无踪,时不时突然跳起,拍一下对手的后脑,然后又消失了,弄得武士们防不胜防,气得牙痒痒,却又奈她不何,就连影术高手的影虚幻也望尘莫及,因此圣殿武士们很快便落了下风,甚至被挤下了楼梯。 骑尉长做梦也没有想到,这些人联手会有如此强大的实力,脸气得通红,不断大声喝斥着手下,然而这些圣殿武士配合生疏,无法形成集体作战,因而越打越是无力,完全退到了一楼。 战斗的声音传到了街上,远近的百姓赶来看热闹,发现数十名圣殿神武军团武士围着酒肆叫嚣,却半天也攻不上去,都异常惊讶。 “这些是甚么人?连军团武士都打不过他们?” “还用问,一定是贼人吧!” “你看呀,二楼窗口的那个少女好美啊!真像画上仙女似的,会是坏人吗?” 一时间,围观的人群议论纷纷,说甚么的都有。 骑尉长的脸变成了猪肝色,扯着破锣嗓子叫道:“都没吃饭啊?这么多人看着,要是抓不住人,你们都给我滚回家去。” 武士们也觉得面目无光,又觉得输得不服,若是单对单,他们早就赢了,然而这十人组成的阵式十分紧密,攻击力强大,距离远了有气箭、雷箭、火箭,又炸又烧,近战还有怪藤阻止行动,还有强烈的剑风,猛虎般的拳风。 再加上不时出现,最麻烦却奇妙的治疗,每次击伤了对方,不到片刻又没事了。 “可恶,这些到底是甚么人,这么难缠!”蓝衣武士骂了一阵,转眼望向影虚幻,问道:“你办法多,现在有甚么好办法吗?不拿下这群人,我们的脸就丢尽了。” 影虚幻初入圣殿神武军团,也想藉此机会立功,更希望引出斩风与之挑战,绞尽脑汁想了一阵道:“要想杀他们不难,只须放把火就行,不过这样会影响我们的声誉。” “那是自然,这个办法绝对不行,借助任何外物,都会影响我们的声誉,必须用我们的力量把人抓住,才能挽回一切。” 影虚幻沉吟片刻后又道:“只有把他们引下来,在街上打,这样他们就会失去位置上的优势。” “嗯,我们且战且退,把他们引下来。” “还有,我们各自为战,虽然大家都很勇猛,但对方的阵式十分奇妙,单打独斗效果太弱,还是应该想想办法,发挥整体实力,如果我们有同样的布阵,他们绝不是对手。” 骑尉长道:“不错,我们必须组合阵式。” 这边绞尽脑汁,楼上的明帅也煞费思量,但他的选择更少,如今圣殿神武军团执意要把他们带回去审讯,不答应就必须一战,虽然暂时占据了上风,但他知道刚才一战消耗极大,不能硬拼,唯今之计,只有等斩风他们三人回来,才能平安离开。 “这么大的动静,他们该察觉了吧?”砚冰抬眼朝窗外望了望。 原石豪迈地笑道:“要是不够大,就再闹大一点。” 弓弛和藏剑却没有如此乐观,两人都曾带领部下迎战强敌,清楚地知道每一个圣殿武士都是精英,眼前的优势在于圣殿武士没有团体合作,对方很快就会察觉这点。 “大家抓紧时间先修炼,坚持到盟主回来。” 想起斩风的实力,众人心中的不安都抹去了,眼中充满了自信。 花舞看了看街面,沉声道:“明帅,有甚么阵法可用吗?就像上次在龟山岛时用的阵法。” “空间小了点,冲下去倒是可以摆个混元法阵,不过圣殿武士占了街道,不可能让我从容布阵。” “再想想办法吧!” 当他们再次望向街面之时,发现武士们组成了七个小组,每组十人左右,似乎要用车轮战消耗他们的力量。 花舞苦笑道:“各位,好日子过去了,接下来恐怕要累死我们了。” 明帅急得眉头深锁,但实力已经发挥到极点,如果没有外援,只有束手就擒了。 沉吟片刻,他望着流千雪和砚冰,毅然道:“雪姑娘,你用遁术离开,砚姑娘,你能飞,把幽儿带走。” “这怎么行,我绝不走。”流千雪态度很坚决。 “我也不走。”砚冰拍了拍幽儿,道:“幽儿,你用影术先走,去找你风哥哥吧!” 幽儿噘着俏嘴,拧着脑袋道:“不干,我不要一个人走。” 看着两个女子的执着,周围的人都是一阵感动,这才是朋友,这才是团体。 流千雪忽道:“我跟他们走,让他们放了你们。” 弓弛摇头道:“这绝对不行,我们没办法向斩风交代。” 流千雪喃喃地道:“没事,我相信他会去救我,一定会的……” 花舞搂着她的肩头,嫣然笑道:“傻妹妹,你还以为他们会放过我们吗?我们让他们丢尽了面子,为了圣殿神武军团的声誉,他们必须抓住我们,你还是打消这个傻主意吧!” “那我们该怎么办?” “我出去试试。”砚冰忽然召出影雀,然后腾身便跳了上去。 圣殿武士严阵以待,正准备狂攻,忽然发现刚才的女子,竟然坐着影雀飞上了天,无不大惊失色,平生以来,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能飞,原本强盛的气势,在一刹那消失了。 不但圣殿武士如此,远处围观的百姓也都发出惊叫声,这也难怪,飞翔在他们的脑海中只个梦,然而这个梦,却在眼前变成了事实。 骑尉长的脸色越来越沉了,对手的实力竟能达到这种境界,威胁性也越大,然而她却不知,飞行只是一种手段,并不能代表真正的实力,只是因为他们无法飞行,因此把飞行能力看得极为高深。 “骑尉长大人,这可怎么办?他们要是各个能飞,我们根本抓不住呀!”蓝衣武士紧张地问道。 “慌甚么!我就不信他们都能飞,给我往上冲。” 没等他们行动,明帅等人趁他们失去防备,从窗口一跃而下,抢占了街侧的一块空间,与此同时,砚冰也在空中做出配合,凝造出血色太极高悬半空,血淋淋的太极图,腥浓的血气,再加上奇妙的飞行能力,圣殿武士们都不敢硬碰,纷纷退避。 砚冰为的就是给明帅创造出布阵的机会,见圣殿武士退避,立即唤道:“明帅,快布阵!” “好的!” 听到这番对话,骑尉长脸色大变,焦躁不安地喝道:“快,快阻止他们!” 然而,圣殿武士们的反应,还是迟了一步,明帅将九人布成混元法阵,一团黑色的杀气从阵中升起,直冲天际,城中所有的人都能看到。 “慢!”强大的杀气,使骑尉长不得不谨慎,大声喝止手下的行动,然后走到混元法阵前,打量着阵式。 “大人,这是甚么?” “秘阵学,玄武国皇族的不传之秘,想不到这群人里面,还有玄武皇族之人。” “玄武皇族!”武士们都吃了一惊。 蓝衣武士紧张地道:“大人,这可不是小事啊!玄武皇族身分特殊,万一因此与玄武国交恶,我们可担当不起这个罪名。” “我当然知道,所以才叫你们住手。”骑尉长瞪了他一眼,神色凝重地道:“玄武皇族与朱雀的道仙在一起,这里面恐怕有甚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这两国都是青龙的邻国,说不定他们正在暗中策划攻打我们。” “这……这有可能吗?”蓝衣武士惊得声音都颤了起来。 “快回去禀告副指挥使大人,等他决断,我在这里牵制着他们。” “是!”蓝衣武士知道事情重大,一刻也不敢怠慢,急匆匆地往回赶。 阵中,九人见对手停止了攻击,都松了口气。 流千雪嫣然笑道:“看来,能够支持到他回来了。” “是啊!”弓弛看了看阵法,感叹道:“想不到这么个小阵,竟有如此威力,今天真是大开眼界了。” 明帅神色有些黯然,沉默地低着头,似乎在回忆着甚么。 见他这副神情,众人都不敢打搅他,各自抓紧时间休息,准备更激烈的战斗。 坐了一会,飘如月忽然站了起来,拉开凤凰神弓,朝天空射出一箭,只见一条火龙腾空而起,直窜入天,最后在半空中炸响,巨大的声响传遍城中各处。 明帅被爆炸声从回忆中惊醒,看着她笑道:“好主意,这下他们一定能看见了。” 第三章 刀痕留耻 果然,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一团紫影巍然出现在场中,海风拂来,吹得披风哗哗乱响,逆风之图随风舞动,深深印刻在在场每个人的脑海中。 “风!”流千雪兴奋地呼唤心上人的名字。 明帅等人见他到来,立即收起了混元法阵,一起围了上去。 看着汗流浃背,披头散发的流千雪,斩风心疼极了,一把将她拥入怀中,柔声问道:“没事吧?” 偎在恋人的怀中,流千雪的紧张与不安顿时消失了,涌起一阵幸福感,吃吃地笑道:“我知道你会来救我。” 斩风深情地凝望她片刻,目光随即化为寒气逼人的冰剑,狠狠地指向周围的武士,吐着冰渣般喝道:“滚!” “你甚么人?”骑尉长被他冷傲的态度激怒,脸色沉得像暴雨前的天空。 影虚幻阴沉的目光一直盯着斩风,看到流千雪依偎在他怀中,满不是滋味,一丝妒意从心底里冒了起来,听到上司询问,愤恨地应道:“他就是道仙斩风。” 响亮的名字,如同烈风般吹过众人的心头,心里都在问同样一个问题─ “这个冷漠青年,就是名列青龙国通缉榜首位的道仙斩风?” “你就是斩风?”骑尉长脸色依然很难看,甚至比刚才更阴沉了,对手的气势比她想像中要更加强大,腾腾的杀气从明亮的眸子中袭来,令人的心头涌起一阵寒意,这可能会是她一生中遇到的最强大对手。 斩风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却没有理她,转头望向同伴们,问道:“大家都没事吧?” 明帅抹了抹额上的汗珠,耸着肩笑道:“这点人都应付不了,我们逆风盟的名头,岂不是就此毁了?” “是啊!”鸣一嘻嘻笑道。 幽儿蹦蹦跳跳地冲到斩风身边,一把搂住他的脖子,笑嘻嘻地道:“风哥哥,我今天也有帮忙哦!快夸夸幽儿吧!” “真能干呢!”斩风亲匿地摸摸她的脑袋,忽然眼中寒光一闪,神色沉下了来,右手移到她的颈部,沉声问道:“谁干的?” 众人见他满眼杀气,着实吓了一跳,顺着目光望去,赫然发现幽儿如玉石般美丽的颈部,出现了一道深深的刀痕,周围还有凝结的血斑,不过血已经止住,伤口似乎已愈合,然而伤口的位置,以及刀痕的深度,都说明了危险程度,无不勃然变色。 斩风的心头,被突然涌起的怒火填满,暴风雪般的目光,扫视着圣殿武士,不少看热闹的百姓正盯着他,被眼光一刺,心脏都几乎停止跳动了,有的撒腿就跑,有的吓得双腿一软,“噗通”一声坐倒在地,圣殿武士们的反应虽然好些,却也不免露出惧意。 因为有流千雪的神愈保护,幽儿自己也不知受了伤,见了众人的脸色,才伸手摸了摸,发现嫩滑脖上出现了一条长长的伤痕,俏嘴一瘪,眼珠哗哗地流了下来,抱着斩风鸣咽道:“呜呜……风哥哥,我的脖子上有条伤痕,幽儿再也不好看了,风哥哥给我教训那个坏蛋,快教训他!” 看着梨花带雨的俏脸,任谁看了都心疼,斩风与她感情深厚,心里更是像火烧一般,狂怒地大吼道:“谁干的,给我站出来!” 众武士都面面相觑,刚刚一场混战,谁也没在意伤了人,更没想到斩风会发这么大火,狂怒的样子,如一头发怒的狂狮,随时等着噬人,景象着实令人心惊。 斩风的强烈反应,连流千雪等人都愣住,不禁面面相觑,没想到幽儿对他,竟有如此巨大的影响力。 幽儿的哭声,仿佛尖锥般刺激着斩风的神经,杀气如狂潮般飘散在空中,周围的气温突降,初秋的微凉,骤然变成了深冬的烈寒,让人毛骨悚然。 “谁干的?”斩风吐着冰渣般,再度喝问。 骑尉长脸色有些苍白,勉强压抑住心中不安,端起架子正色道:“我是圣殿神武军团骑尉长蕈夏,斩风,你是钦命要犯,跟我们回去受审吧!” 斩风此刻的眼光,除了杀气,还是杀气,右手从背后摘下长刀,一层紫光随着附着在刀身上,幻出奇妙的刀光,与此同时,“死环”的涟漪在身边扩散着。 美丽而妖异的紫芒,如同死神的眼睛,狠狠地盯上了这些武士,奇妙的光芒带出阵阵的不安,总觉得碰上就会有死亡的危险,这些武士本都是精英,也有不少名动一方的英豪人物,然而在斩风面前,他们第一次发现自己是何等的渺小。 “都愣着干甚么,把这个要犯给我拿下!”蕈夏按捺不住心中的惶恐,急促催促着手下。 话刚出口,紫色的刀光便如暴风骤雨般扑至,速度之快,令人心惊胆寒,更令武士们心颤的是,身体居然不能动弹,挟着狂怒释放的“死环”,比任何时候都更加强大。 死亡的涟漪不断地冲击着他们的心神,沉重的压抑感,削弱了他们对身体的控制能力,这些精英们所能做的,只有全力抵抗,避免倒下。 斩风杀气腾腾地走到蕈夏的面前,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然后手起刀落,便朝她的颈子上狠狠地劈去。 “不要……”明帅大惊失色,虽然与圣殿神武军团结了怨,却还没到仇视的地步,这一刀下去就等于正式宣战,后果非同小可。 圣殿武士也看得勃然变色,只是身子软弱无力,想叫都叫不出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刀光落在蕈夏的脖子上。 一道血光飞溅,斩风连正眼都不看一下,抬腿走向蕈秋旁的武士,接着对准他的颈子又是一刀。 一刀接着一刀,武士们除了等待,甚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地看着斩风走到面前,然后挥出一刀。 然而一刀过后,他们并没有失去生命,只是脖子上多了疼痛与鲜血。 看着这样的景象,人们都愣住了,却也明白了这个杀气腾腾的青年要干甚么。 “好啊,风哥哥快教训他们,让他们每个都变得和我一样。”幽儿破涕为笑,拍着手又笑又叫,丝毫不知道斩风这番举动意味着甚么。 “想不到他会这么生气……”砚冰苦笑着摇了摇头,伸手拍了拍幽儿的后脑,嗔道:“你这不懂事的妹妹,这回得意了吧?” 幽儿扬着俏嘴笑道:“当然,风哥哥对我是最好的。” 砚冰叹了一声,转眼望向流千雪,她们都明白斩风为甚么会这样,亲情对他而言太重要了,失去亲人曾经给了他巨大的痛苦,现在他再也不愿看到任何亲人受到伤害,哪怕只是一点小伤。 明帅一脸的无奈,摇头轻叹道:“七十八刀,在七十八名圣殿武士的颈上留下了刀痕,这种手段根本是在羞辱他们,这恐怕比杀了他们更严重,从此以后,圣殿神武军团再也不会放过我们了,至少这七十八个人,会仇视我们一辈子。” 话音刚落,只听蕈夏羞愤地大叫一声,接着口喷鲜血,昏死在地上。 明帅见了,又是一阵苦笑。 其余受伤的武士从惊愕中清醒过来,一张张脸都变成了赤红色,眼冒怒火,恨不得吞了斩风。 斩风的愤怒却丝毫未消,手舞长刀指向众武士,冷冷地喝道:“谁敢伤我的朋友,杀无赦,这是警告,再有下次,一刀断头。” 杀神般的身影,如同凿子般,深深地刻印在武士们的心头,同时留下的,还有耻辱和仇恨。 影虚幻无疑是最愤怒的一个,一心想用实力洗刷上次战败的耻辱,没想到这次输得更惨,还被对手留下可耻的印记,心里像是千万把小刀剐着,脑子里嗡地炸开了,除了杀死斩风,再也没有别的想法。 斩风并不是因为冲动而做出这番举动,相反,此刻的他极为冷静,圣殿神武军团就像一群苍蝇,不断地在身边骚扰,如果不震慑一下,以后这样的事件还会发生。 一直以来,斩风都不愿意轻易杀人,然而进入青龙后事情连连,万一有了什么闪失,受害的可不只是他一个人而已,还有身边这些同伴。 因此,斩风认为必须用更狠辣强硬的手段,立下威名,而这次的举动,也是给自己的一个底线,如果圣殿神武军团再动手,他也就不会顾忌动手杀人了。 “风哥哥万岁!”幽儿用欢呼和拥抱迎接着她的英雄,与后面七十八张愤怒的面孔相比,气氛要温馨许多。 斩风对这个俏丽的妹妹疼爱到了极点,并不仅是因为对扇君的承诺,幽儿天真的笑容,以及无忧无虑的性格,经常能化解斩风沉重的心事,总是能使他找到昔日美好的感觉,看着她,才能感觉到将来的幸福,所以对于破坏这一切的人,斩风自然是充满了愤怒。 对于他的这番举动,明帅等人都说不出甚么,幽儿颈部的伤口历历在目,只要再深一点,咽喉就会被切开,后果如何,任何人都能想像出来,这也难怪斩风如此愤怒。 “算了,事已至此,我们尽快离开吧!”明帅笑着拍了拍斩风的手臂,表示理解。 “你们先出城,我看着他们。” “好!”明帅知道,现在不是逞能的时候,正色道:“城里的确不能再留了,我们立即出城,大家都上马。” 流千雪舍不得离开斩风,深情地看着他半天,最后还是砚冰拉着她离开了。 目送同伴安全地离开了唯一的城门,斩风又回到场中,继续用“死环”压制着圣殿武士。 武士们都坐倒在地上,虽然满怀恨意,但身子不听使唤,只能等待援兵的到来,在他们身后,平民远远地站着,都在议论眼前的事情,早有些好事之徒跑向西部指挥所报告情报,也有的去找守城的军部。 斩风留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然后收回“死环”,走到酒肆的马厩牵出了自己的马,朝着城门方向走去。 就在此时,一群骑兵忽然从城门的两翼急速驰来,转眼间已堵住了出口,而在另一方,上千名圣殿武士咆哮奔来,杀声震天,转眼间已把各条街道堵死,把斩风困在城门口一片空地之上。 “好大的场面!”斩风拨马看了一圈,士兵加上武士,至少有两三千人,黑压压围着一圈,换作常人,插翅也难飞出去。 “你走不了了!”蕈夏刚从“死环”压力恢复,捂着胸口,勉强站了起来,脸色通红,眉尖萦绕着浓浓的怒气,眼里冒着熊熊的怒火。 斩风勒住坐骑,?厉的目光扫过整齐的军容,仿佛在看着自家摆设,丝毫不为所动,最令他安心的,莫过于紧闭的城门,既然此城只有一个城门,城门关闭,圣殿神武军团和军队便无法追踪同伴的行踪。 看着如巨山般矗立的身影,周围的人都不禁发自内心的感叹,这才是个人物。 当然,颈部受伤的七十八名军团武士,只有仇恨和怨念,他们不但战败了,还被敌人刻上战败的标记,对于这些精英来说,是奇耻大辱。 蕈夏之后,更高级的军团官员出现了。 一名身穿黑色锦袍的男子,跨坐在高大的白马之上,面无表情,冷冷地看着被重重包围的斩风,神色间仿佛对手已在掌握之中。 蕈夏走了过去,恭敬地行礼道:“惊动副指挥使大人,属下失职。” “算了!”男子朝她颈间的血渍瞟了一眼,淡淡地道:“朱雀国十大高手之一,败在他的手上,没有甚么可耻的,退到后面去疗伤吧!” 蕈夏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随即变成紫红色,杀气腾腾的道:“请大人为属下雪耻。” “罢了,去后面治好伤再来,他跑不了。” 蕈夏狠狠地朝斩风瞪了一眼,转身走到武士群中。 西部副指挥使名叫秋无情,素来以刚正闻名,但做事一昧刚硬,往往缺乏了柔性的一面,见到斩风如此嚣张,还打伤了同僚,心里有气,大声喝道:“小子,别想跑了!” 斩风忽然跳下马背,拍了拍马屁股,让它自己走开,然后朝城门走去,神色依然平静,仿佛面前没有任何人。 “你走不了了,我劝你还是束手就擒吧,我们已经掌握了侦察遁术的方法。” 斩风根本没理他,迳自走到军队阵前,淡淡地道:“不想死的让开。” 领兵的军官正想大声喝斥,忽然发现斩风的周围,飘起了粉末般细小的光点,数量越来越多,密度也越来越大,这些光点在斩风身边的一丈内飘动,不升不沉,似乎有某种力量在牵制光点的行动。 面临数千士兵,数百军团武士,斩风也不想藏拙,明若府的巨大力量,是胜利最好的保证。 自从知道小岛被毁那时起,他就一直在吸纳力量,在风中,在雨里,在浪花的冲击下,任何蕴藏着力量的地方,都是他修炼的场所,这些不同特性的力量,在明若府中被分解,又被他引出体外重新凝合。 西部副指挥使秋无情被异象惊得勃然变色,即使距离有二三十丈,他也能感觉到虚空中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正在凝合,而且牵动着周围的空气,以至于不断有微风从斩风身边吹出,风力越来越强,地上的杂物和灰尘都被吹上半空,视线变得更加朦胧。 这小子的确不是普通人物,单看这一股股劲风,就知道不是等闲的力量,莫非这就是道仙真正的力量? 难怪说道术是仙界传授的,实力果真非同小可,看来今天必有一场恶战。 刚正的性格,使他只考虑抓人,没有衡量自己的实力能否做到,当然,三四千人对一人,巨大的优势多少蒙蔽了他的眼睛,削弱了他的判断力。 信心十足的他跳下马背,右手顺势从马侧摘下一柄奇形银钩,上面有七个太阳的图案,周边还镶着七颗小红宝石,随着他手腕扬动,一圈荧荧碧光裹住了银钩。 周围的武士见了碧光,都露出得意的微笑,眼神中充满了自信,仿佛胜利已在眼前。 群敌在侧,耳边充斥着满怀轻蔑的笑声,激起了斩风胸中的一口狂气,英眉一挑,双手左右分扬,力量粒子群突然凝合,竟化作雄鹰状飞逝如风,所到之处狂风大作,破风之声如九天龙吟,直冲云霄,高举的军旗不堪重压,首先折断了。 挡在城门口的士兵都当是看热闹,丝毫没有想到斩风会先向他们下手,因此当刺眼的光鹰扑到面前时,只能束手以待。 一声巨响,一阵马嘶,一阵呻吟,厚厚军阵不堪一击,被光鹰冲得七零八落,士兵们或被抛向半空,或被猛力推后,或是被压倒在地,转眼间黑压压倒了一片,断手断脚的不在少数,吐血晕死的更多,就像是大战之后的战场。 斩风不过是尝试将这些日子学的一些武技,换上明若府的力量,没想到效果竟是如此强大,连他自己也吃了一惊,但回头一想,这些力量,将天地之力凝萃揉合之后再合成,力量自然非同寻常,就算是仙人碰上也必须小心,何况这些舞刀弄枪的普通士兵。 满地的呻吟声变成了胜利的伴奏,回荡在斩风周围,轻风徐来,紫色的披风飘然而起,面前是失败者,背后是无数惊愕的面孔,没有甚么比用这样的景象宣示胜利更恰当。 斩风回头看了一眼如山如海的军阵,那些木然的面孔,并没有带给他丝毫喜悦,心情反而沉重了,从今以后,青龙国的路就更难走了,然而这条路却不能不走。 站了片刻,他走回去牵住坐骑,跨过倒地的士兵,走向黑色的城门。 “站住!” 秋无情再也忍不下去了,这个青年太强大了,强烈的气势,就连战马都被吓得接连发出嘶叫,更别说早已被吓怕的人。 如果就这么让斩风从容离开,别说他没面子,整个青龙国都会黯然失色,这种责任谁也承担不起。 斩风没有理他,走到在巨大的铁门前停下脚步,似乎在思考着甚么,后面千百对眼睛望着他,却没有一个人敢真的上前阻拦他。 士兵们自知实力不济,看着同伴哭嚎呻吟,哪敢往前冲,胆大的人最多跑前一点,把受伤的同伴抬回去。 后方,军团武士们心里满不是滋味,他们并不是妒忌强者,大部分的武士都有着宽广的胸怀,许多人甚至钦佩斩风的实力,然而斩风毕竟是对立者,有这样强大的对手既是荣幸,又是值得忧心的事情。 忽然,城门出现了一团白光,光芒的强度比刚才更高,渐渐凝结成一个巨大的白色光团,把斩风整个人包裹在内。 不知是否由于太过害怕,军队的指挥官忽然下达了一个命令─放箭。 霎时间,万千箭羽如飞蝗从天而降,密密麻麻的箭枝在空中滑动,带出了巨大的声响,然而结果却是一片寂静。 数千人的场面鸦雀无声,静得连针落地都能听见,人们都在不由自主地屏息凝神,静静地凝视着城门方向,满地的箭枝横七竖八地摆着,中央还是那个光球,一动不动,没有任何变化,也没有任何动静。 更神奇的是,斩风身边的那匹坐骑,竟然也安然无恙,悠闲地踱着小步,像是为他的主人展示胜利的姿态。 慢慢地,一丝丝微弱的声音挤入空间,人们在自言自语,在惊叹,在感慨。 忽然,一声雷鸣般的巨响,从城门传来,两扇巨大的城门轰然倒下,斩风身边的光球也消失了,转身牵着他那匹坐骑,缓缓朝城外走去。 太阳渐西,阳光下人影渐长,一点点向外移去,后面是倒地士兵,这样的场面,看到的人一辈子也忘不掉。 蕈夏摸了摸脖子,怒气又生,走到秋无情身边,沉声问道:“大人,我们怎么办?” 秋无情跳回马背,喝道:“追!就算战死,所有人也必须抓住他,这个人的存在,就是整个青龙国的威胁,绝不能让他活着离去!” 军方的将领也赶了回来,问道:“副指挥大人,接下去还需要我们吗?” 察觉到他脸上的惧意,秋无情不屑地笑了笑,淡淡地道:“如果你怕就不必去了,我会请镇海督帅。” “别……别,我一定相助,我现在就回去调动大军,就算用口水也要淹死他。” 看着匆忙而走的将领,秋无情又是一阵讪笑,回头对蕈夏道:“你立即回去,调动所有可以调动的人,全力围歼斩风。” “是!” 秋无情抬眼望向城门口的影子,喃喃地道:“这样的人物,说不定要动用整个圣殿神武军团。” 斩风虽然走出了城门,却并不急着离开,因为他瞥见了空中的砚冰,竟拨转马头横立在城门口,把朝阳城唯一的出入通道给堵住了。 砚冰坐着影雀飞到他身边,满怀笑意与自豪的目光穿过城门,扫视着逼近的人群,赞叹道:“风!你今天可真是出风头了,这一战后,将来青龙国的人见到你,恐怕都要退避三舍。” “他们呢?” “正在往北走,放心,不会有事。” 斩风淡淡地道:“姐姐回去吧!日落之前,不会有一个人踏过这道城门。” 砚冰朝前方看了一眼,皱着眉头道:“他们的实力虽然没法与你相比,可人数太多,硬是要冲,你也挡不住吧?” “放心,赤大哥和聿丘会来的。” “噫!他们还没出现吗?难道真的找到雅雅了?”砚冰好奇地望了望城内。 斩风沉声道:“西部指挥不在,听说去了三山城,他们正在指挥所里寻找线索,那里地方极大,大概还要些时间。” “嗯!”砚冰不安地看了他一眼,心里着实放心不下。 “姐姐,小心幻术高手。”斩风抬头看了她一眼。 砚冰心中一紧,西部指挥既然是幻士集团的人,这城里也许会有他的部下,若是趁此机会偷袭,明帅等人的处境将会十分危急,因此不再坚持,道:“你小心,我立即赶回去。” “嗯!姐姐,用血术也许能破解幻术。”斩风见她听了一脸茫然,耐着性子解释道:“上次我用‘死环’逼退了幻士,可见施术者不能离远,姐姐的血术可以使周围所有人的血脉不正常流动,痛楚也许可以打断幻术。” 砚冰恍然大悟,不禁喜上眉梢,笑道:“对呀,这个办法好,就是他们要吃点苦了。” 说话间,上百名圣殿武士已逼近城门,而且排列成方阵,前面的是肉搏为主的武士,后面的则擅长远程攻击,秋无情走在最前方,眉头深锁,神色凝重,一对鹰眼狠狠地盯着斩风。 面对黑压压的攻击阵式,砚冰心中又是一阵不安,轻叹一声,驾着影雀急速地向高空飞去。 第四章 车轮狂战 也许是因为气氛太过紧张,太过压抑,就连这些经过训练的精锐武士,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的人甚至叫了起来。 “小心他跑了,快上!” 斩风抬头看了一眼,神色却越来越轻松了,气定神闲之态,与武士的紧张表情形成鲜明对比,随手把长刀扛在肩上,淡淡地道:“放心,日落之前我就站在这里,你们还有时间。” 秋无情双手一张,拦住了前进的部下,冷冷地喝道:“狂妄的小子,居然想以一人之力,封住千名圣殿武士?我看你是疯了!” 斩风跳下马背,轻轻拍了拍马颈,让坐骑跑到城外的草地去吃草,然后收起长刀,空着双手往回走了两步。 “上!” 随着秋无情大手一挥,二十名武士如猛虎般扑出,刹那间,罡气、刀气、剑气,气流满天飞舞,掀起一道道劲风,如排山倒海般逼近斩风。 斩风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刚才消耗了不少力量,现在正需要补充吸纳,这种方式的攻击无疑提供了一个最佳的场所,让他随心所欲的施展“心神束缚术”,将这空气中充盈的力量,一点点吸入明若府中。 二十名武士一击即退,后面的一排又再次冲来,这就是秋无情特意设置的潮水攻击,一排又一排,无止尽地发挥最强的攻击。 这里累得满头大汗,斩风却是仿佛鱼游水中,鸟飞天际,悠然自得,额上连一滴汗珠都没有,唯一的变化,就是两侧的城墙壁,印上了许多掌印、刀痕,地上的青石方砖,碎裂成无数小块。 站在远处的军队,只看到刀光剑影,罡气横流,圣殿武士的攻势一浪接着一浪,气势似乎已压倒了一切。 一些心急的人,以为斩风即将落败,于是开始欢笑庆祝。 “嘿,这小子真够强的,让数百名圣殿武士狂攻到现在。” “咱们可是开了眼界了,一个人居然能强大到这种地步。” 后方的欢笑与兴奋,传到前面,却成了无情的讽刺与讥笑,秋无情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开始怀疑自己的战法是不是错了,不然为甚么对方如此轻松? 骑尉?砂见势不对,提议道:“副指挥使大人,这个斩风太古怪了,我看还是先停一下,免得浪费了力量。” 秋无情绝不是轻易认输的人,后面调来的三千军队正在看着,他们这些青龙国的精英若是一战失败,他只怕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了。 “不行,给我冲,我倒要看看他能支撑到甚么时候,就算铁打的人,也不可能撑到日落西山。” ?砂抬头望向天空,不禁露出一丝苦笑,太阳已经略略偏西,但离落山似乎还有一段时间,然而对方的实力还未见底,即使到了明天旭日初升,他也没有足够信心判定斩风会战败。 并不只是他有这种感觉,冲在最前线的武士们,感觉更真切,也更强烈,无论攻击如何强大,对方都仿佛一座冰山,矗立不动,更令人不可置信的是,对方自始至终都没有反击,很难想像当这样的对手全力反攻之时,会是怎样一幅画面。 时间一点点地流逝着,直到西山吞没了半个太阳,赤瑕璧和聿丘才飘然出现在城门附近,望着黑压压的大军,两人都大为吃惊。 当他们用遁术走到城门之时,内心的震撼就更大了,只见昏暗的城门里激战正酣,刀光剑影之中,斩风伟岸的身影,在狂攻中毅然不动。 赤瑕璧顿时露出后悔之色,跺着脚道:“嗨!真是不走运,这种场面我居然错过了,太可惜!” 聿丘知道他好热闹,笑道:“现在还不迟,一起上去露两手吧!” “好啊!”赤瑕璧迫不及待地冲到斩风身后。 聿丘也笑着现了身。 “风老弟,我们来了!” 察觉到身后出现的人影,斩风心中大安,头也不回地问道:“找到了吗?” 赤瑕璧手都痒了,笑着叫道:“不急,打完再说!” 群敌在前,两人都立即施展出各自的绝技。 刹那间,九只小火蝶组成的九宫阵,挡在了斩风的前方,紧接着空中又响起一片雷声,闪电和惊雷,随着聿丘的擎雷鞭,狠狠地砸向圣殿武士群。 红火的九宫阵,白色的擎雷鞭,再加上斩风强大的力量,偌大的城门,被他们完全封堵了,武士们正为攻击无效而烦恼着,突然遇到强袭,无不大吃一惊,最前面几个顿时被擎雷鞭轰倒在地,其他的人纷纷催动力量,抵挡狂风暴雨般的攻击。 秋无情大惊失色,没想到斩风又来两个帮手,而且一出手就是威力强大的奇术,连忙大声喝道:“都退回来!” 武士们对视了一眼,情况突变,他们也不敢逞强,都乖乖地退了回去。 赤瑕璧和聿丘正想走前一些,脚下忽然一软,竟陷了下去,低头一看,地面的青砖变成了沙子,让两人的脚陷了进去,由此可见刚才的攻击何等强大,不禁骇然。 “风老弟,你在这里多久了?居然打成这样!”聿丘伸手摸了两侧被削去半尺的城壁面,既是惊讶,又是感叹。 赤瑕璧嘿嘿笑道:“这还用问,成百上千的军团武士,这架打得可真壮观,可惜我来晚了。” “他们向北走了。”斩风退后几步,看了看渐沉的天色,又道:“再过一会儿我们也该走了。” “他们恐怕不会同意吧?”赤瑕璧笑着挤了挤眼睛,扬声唤道:“喂,我们有事,先走一步,就不劳大家相送了,各位请回吧!” 赤瑕璧轻佻的语气,气得武士们咬牙切齿,纷纷怒目相向。 秋无情摆摆手,冷冷地喝问道:“你们两个又是甚么人?” 赤瑕璧竖起大拇指指了指自己,嬉皮笑脸地道:“本人赤瑕璧,斩风是我兄弟,初来朝阳城,就把你们的大门打坏了,实在不好意思,大家见谅见谅。” “道仙赤瑕璧!”秋无情脸色大变,惊出一身冷汗,一个斩风就如此厉害,如今又来了一个比他地位更高的道仙,情况更麻烦。 惊呼声不小,周围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也都勃然变色。 “又是道仙!怎么全来了?” 赤瑕璧见武士们的脸色都变了,笑着又道:“大家不必害怕,我们只是来逛逛,没甚么恶意。” “副指挥使大人,情况不太妙啊!”由于斩风的强大,人们对赤瑕璧的实力也产生了误解。 秋无情神色凝重地点头道:“两名道仙突然进入青龙国,而且还无声无息地来安阳省,看来一定有特别的目的,说不定是因为我们瓦解的秘密道会,所以特来寻仇的。” “这个赤瑕璧打扮得如此古怪,还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他真是道仙吗?” 秋无情点点头,沉声道:“没错,情报中描述的赤瑕璧,就是这副形象,红色的头发,一天到晚嘻嘻哈哈,一点也不像身居高位的人,是道官中最奇怪的人物。” “大人,同时出现两位道仙,凭我们这些人,有取胜的机会吗?” 秋无情神色很紧张,朱雀国的两大高手驾临,手下的武士虽然不少,在平常人的眼里也都是出类拔萃的的人物,可在他们面前却成了手无缚鸡之力的人。 “谁都不要轻举妄动。” 赤瑕璧朝斩风眨了眨眼睛,哈哈笑道:“看来老弟把他们吓怕了,我们可以走了。” “你们先走,我做完最后的事情再来。” “哦!”赤瑕璧和聿丘对视了一眼,都好奇他接下来要做甚么,因此没有走远,只走到城外的大道中央准备观望着,刚一转身,前方忽然传来轰隆一声巨响,城门附近的城墙竟然倒塌了,早已脆弱的城门部分向下坠落,把城市唯一的出口挡住了。 “他……”聿丘愣了半天没说出话。 赤瑕璧抱着肚子哈哈大笑,道:“这个斩风,我真是服了他,临走居然还来这么一下,把人打得落花流水,还要拆人家的墙,想不招恨都难啊!” “快走吧,他们往北去了。”斩风神色淡然地走到两人身边。 赤瑕璧笑着调侃道:“你把人家门给拆了,城里的人只怕要恨死你了。” “免得麻烦!”斩风走到草地边牵回自己的坐骑,见两人没马,因此牵着一起往北面的树林走去。 城里可是闹开了锅,地动山摇般的动静,把整个城的人都吓着了,有的以为是地震,有的以为是海啸,没命似的都逃到街上,却发现唯一的城门塌了,无数碎石堆在一起,挡住了出城的道路,无不为之骇然。 城中除了圣殿神武军团的西部指挥所,还有青龙七大帅之一镇海督帅的府第,城口的激战早已有人报告了他,只因是圣殿神武军团的事,军方不便过多插手,因此没有出面,只让部下领了三千人前来协助,城中的**,自然也引起了他的注意。 作为安阳省的最高行政长官,他责无旁贷,冲到事发现场,立时被眼前的景象惊气得脸色铁青,怒目望向神色颓然的秋无情。 “这是怎么回事?城门为甚么会塌?” 秋无情的脸色别提多难看,恨恨地一跺脚,骂道:“可恶的道士,我一定要亲手把他抓住。” “副指挥使,现在恐怕不止是你们的事了,破坏城墙,可是向我国挑衅,我不能再坐视不理。” “督帅大人,您的部队,只怕连他的一根手指头都碰不到!” “我就不信我的十万大军还拧不掉他的手指头!”镇海督帅傲然一笑,指着身后的部下喝道:“立即画出犯人的面貌,让所有士兵都必须认清此人,前锋营的五千人现在就出动,就算挖地三尺,也要给我把人找到。” “是!”军官很久没有见到上司如此震怒,连忙答应下来,急匆匆地赶去调集兵马。 秋无情也不示弱,朝军团的各级官员道:“把人都叫齐了,五十人一组,一定要把他抓到,否则我们圣殿神武军团的面子就全丢尽了。” 一时间,抓斩风竟成了军方和圣殿神武军团之间的比赛,一方是镇海督帅,手下有雄兵十万,另一方是西部指挥所,除了朝阳城的三千人外,还派人通知西部各省的军团分部,布下天罗地网,准备抓人。 此时的斩风,刚刚找到藏在北面山洞的同伴。 看到三人,兵烨立时就扑了过来,焦急地问道:“找到雅雅了吗?有线索了吗?” 赤瑕璧脸上的笑容突然收敛了,转头望向聿丘。 见他这副模样,兵烨心头猛地一震,更是不安了,原本满怀期望的心,此刻只盼着没有坏消息,催问道:“没有线索吗?” 聿丘沉声道:“人倒是没找到,西部指挥百川去了三山城,不在这里,不过……” “不过甚么?” 赤瑕璧道:“我们找到了百川的住处,在里面翻了一阵,原本也没发现甚么,临走时,聿丘不小心打破了一个花瓶,发现花瓶里放着一本小册子。” 聿丘从怀里摸出一本灰皮小本,道:“就是这个。” 兵烨急忙抢下小本,然而看了半天也看不懂,不禁愣住了,问道:“这是甚么乱七八糟的,又是数字又是人名。” “这是阴文,是写给死人的一种字体,很久以前就流传下来了,知道的人不多,一般人也都看不懂。” 明帅接下小本看了两眼,点头道:“不错,是阴文,一般不用它来记事,看来这本东西的确有古怪。” 兵烨着急地道:“谁认识就说一下吧!时间越拖越久了,再不找到雅雅,就麻烦了。” 赤瑕璧看了众人一眼,沉声道:“这小册子是一个记录本,记载着发生的事件,以及时期,其中有几行,是关于雅雅。” “哪里?”兵烨抢回小本翻了起来。 赤瑕璧看了一阵,忽然按住他的手,道:“就是从这页开始。” “快念!” “八月十一日,晴雅雅在三山城被擒,一切顺利;八月四日,晴雅雅转送指挥所密藏;八月十五日,朝阳城码头上船出海……” “出海!”众人都大吃一惊。 “出海去哪里了?”兵烨拼命地摇动着赤瑕璧的手臂。 “很遗憾,册子里没有写,而且之后有几天没有记,最后一页就是三山城的事。”赤瑕璧苦笑着摇摇头。 兵烨大为失望,一屁股坐倒在地,双目无神地望着前方,喃喃地道:“出海,他们要把雅雅送到哪里去?” 明帅也在琢磨这件事,尝试着分析道:“出海,也就是说,他们的目的地,需要坐船去,在朝阳城出海,不是往南,就是往东,往西南是朱雀国的海岸边,往东则还在青龙境内,当然,也许还有其他不知道的地方。” “这可如何是好,不知去向,怎么查?” 斩风冷冷地道:“去三山城。” 明帅一拍大腿,赞道:“说的不错,册子虽然没写出海的目的地,可写册子的人还在,西部指挥百川,抓住他,就抓住了线索,所以我们必须立即赶回三山城。” “好!” 众人刚站起来,赤瑕璧忽然神色凝重地唤住他们。 “各位!还有一些事,也许你们有兴趣知道。” “甚么事?边走边说吧!” 赤瑕璧指着册子道:“这里面透露了一些消息,也许能解开雅雅被抓之谜。” “快说!” “里面提了一个名词─兽人。” “兽人?甚么东西?” 赤瑕璧一边翻动册子,一边读道:“四月十七,白虎使者带来秘令,兽人计画总监失踪,寻人;五月初八,西南秘使到,试验品失踪,又是寻人。” 鸣一晃着脑袋嘟囔道:“这是甚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怎么听不懂呀?” 飘如月白了他一眼,调侃道:“听不懂就别打岔。” “哼!难道你能听懂?” “所以我不说废话!” “你……”鸣一与她斗嘴从来都输,觉得没意思,转头望向明帅,问道:“这是甚么意思?甚么是兽人计画?” 斩风低着头想了一阵,脑海中突然浮现出狼敖的身影,那个可以召唤狼影的怪人,拥有着强大的实力,似乎就是由人制造出来,而且还有那瓶救了他也几乎令他失去心神的奇石。 “难道雅雅与那些事有关?” 流千雪见他若有所思,轻轻推了他一下,问道:“风,你是不是想到甚么了?” 斩风望向砚冰,问道:“姐姐还记得狼敖吗?” 砚冰冰雪聪明,一点即悟,惊道:“对啊,那个怪人有的时候像狼一样,说他是兽人也不为过。” “出海,兽人!”明帅脸色大变,惊道:“难道他们送雅雅出海的目的地,就是龟山岛?” 砚冰沉吟道:“很有可能,西南密使,试验品失踪,说的也许就是狼敖!” 明帅又摇了摇头道:“情况复杂,我们不能乱猜,一定要确认了一切才能行动,毕竟大家都在青龙国,要到龟山岛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对,先抓住西部指挥再说。” 聿丘指着山外道:“现在想随意行动,只怕不容易了。” 话音刚落,放哨的原石急匆匆地跑回来,神色紧张地道:“老大,都出动了,不但有圣殿武士,连大军都出动了,正搜人呢!密密麻麻,像蚂蚁群似的,我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多人来抓十几个人,我们快走吧!” 赤瑕璧哈哈笑道:“他们居然还没吓怕,看来胆子也不小。” “吓怕?”鸣一最是好事,瞪大眼睛等着他说故事。 “我们边走边说!” 朝阳城在安阳省的南部,而三山城在云丝省的西北部,隔着一个省,路途相当远,一行人补足了马匹后日夜疾行,由于大军出动,再加上圣殿神武军团的威胁,斩风和砚冰放弃了用影术率先行动的打算,与同伴一起翻山越岭,直扑三山城。 圣殿神武军团的情报网相当严谨成熟,就像一张大网铺在青龙国的大地上,因此消息很快就传到西部各省。 当十四人冲破重重围堵,来到三山城附近时,城里的百川已得到了消息,从北面庆平省请来的五万大军,已镇守在三山城西面,五百精锐的圣殿武士,则埋伏在没有大军驻守的小径上,守株待兔。 明帅、弓弛等人也不是傻子,有了赤瑕璧和聿丘,打听消息易如反掌,很快就把消息送到了他们的手上。 “五万大军?”明帅苦笑着摇了摇头,叹道:“为了抓我们十四个人,竟然要出动如此庞大的军力,只怕是青龙国百年难见的奇观。” 赤瑕璧轻松地笑道:“五万人,嗯,场面一定不小,不如大家一起见识一下。” 花舞白了他一眼,嗔道:“你这红发鬼,说笑话也不分个时候,只怕见到了五万大军,我们的命也没了。” 弓弛叹道:“圣殿神武军团果然名不虚传,我们速度已经够快了,可他们的消息更快,而且已经布下了口袋,等待我们往里面钻!” 兵烨愁眉苦脸地叹了口气,苦笑道:“看来百川猜到我们的目标是他,我担心他跑了,名声太响也是个麻烦,想悄悄赶来都不行,连山里的小路都有士兵巡逻,真是烦人。” “不!百川就在军中,我和赤瑕璧看到他了,只是当时人多,他又是幻士,担心打草惊蛇,所以没有动他。” 明帅沉声道:“看来他想用自己做诱饵,引我们进入口袋,这人阴险狡诈,智谋过人,不可小觑啊!” 斩风忽道:“你们绕道向西,进入山区,我去抓他。” “老弟,总不能每次都让你一个人承担危险吧!” “赤大哥和聿丘大哥一起去,姐姐在空中观察,万无一失。” 明帅知道这件事只能巧取,不能力敌,否则五万大军一起冲杀,就算实力再强,也无法保证所有人的安全。 砚冰提醒道:“上次一战,他们应该得到了消息,知道我们这里有道士,也知道斩风和幽儿会影术,百川也应该知道这一点,他还敢出现,是不是其中还有甚么阴谋?” “很有可能!斩风,你先别急着去,我们还是先找个落脚的地方。” 斩风摇头道:“危险不算甚么,时间不等人,雅雅的事不能再拖,即使危险也必须动手,赤大哥,聿丘大哥,我们走。” 众人先是一愣,随即慨然,无论面前有多大的危险,斩风总是义无反顾,这是何等的胸襟,不得不令人佩服。 兵烨更是激动地握住他的手,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斩风拍拍他的肩头,转眼看着流千雪道:“阿雪,你和他们走,我很快就会回来。” “小心啊!”流千雪温柔地为他整了整衣服,又重新系好披风的带子,就像是送丈夫出征的妻子。 感受完片刻的温馨,斩风重新上马,直奔五万大军阵前,而赤瑕璧和聿丘则用遁术潜行在侧,准备伏击。 翻过了一片小小的丘陵,前方豁然开阔,一片绿色的田野,远处还可以眺望到三山城的城郭,然而就在这平坦的田野上,五万大军已经横阵于此,黑压压一片,一眼望不到尽头,而且士兵都整装待发,仿佛知道斩风会出现在此地。 “嘿!这个百川还真不简单,仿佛有千里眼似的。”赤瑕璧笑着调侃道。 聿丘的表情远不如两人轻松,浩大的阵式使他多少有些担心,劝道:“还是小心点吧!” “怕甚么!就算来五十万人,也挡不住我们三个人,聿丘,你也太小心了吧?” “我先过去,你们看准时机,全力围捕百川,别让他们跑了。” “放心,我和聿丘一个隐一个上,我不相信他的幻术能对无形的目标施展。” 斩风知道他一直在琢磨对付幻士的方法,因此很放心,平静的目光扫了扫大军,然后策马冲下了山坡。 淡淡的烟尘随着清脆的马蹄声飞起,在平坦而宽广的大地上格外显眼,大军正等得不耐烦,这番动静立即引起了他们的注意,远远望着,山坡上飘来一片紫云,快速如风,很快就冲到阵前。 “唷!”斩风勒住马缰,利刃般的目光,横扫过旌旗蔽日的军阵,心里也有些惊讶,如何也没有想到会遇上这样的场面。 正面是清一色的骑兵,银盔银甲,骑着清一色的白马,气宇轩昂,英武十足,一看就知道是训练有素的军队,正中间站着一名蓝袍将军,一头黑色的长发披肩,身上穿着火红色的战甲,手里拿着镶着银色鬼头的大剑,威风凛凛,气势不凡。 在将军之侧,一名布衣男子更加显眼,墨绿色的衣袍,头发束起,削瘦的面颊,有一对炯炯有神的眼睛,散发着阴冷气息。 “将军,他到了!” “我看到了。” 蓝袍将军名叫哲丞,是庆平省南部军塞的将领,应百川的邀请带兵前来助阵,对于出动五万大军抓捕一人,心里着实不以为然,觉得这是小题大作,只是碍于圣殿神武军团的面子,所以才勉强率兵前来。 百川听出语气中的不耐烦,微微一笑,问道:“将军大概是在想,这么一个青年,用不着动用五万大军吧?” 哲丞略显尴尬,支吾片刻后脸色一沉,淡淡地道:“西部指挥的面子,我怎能不给?” 百川早就料到他会有如此反应,含笑道:“这可不是普通人物,你要是不信可以去试试,能碰到他的身上,就算我输,晚上我请你和五万大军喝酒。” “好!一言为定!” 哲丞挥剑一拍坐骑,黑色的战马如云卷般冲到斩风面前,指着斩风喝道:“犯人斩风,乖乖投降吧,免得你后悔!” 第五章 力慑千军 斩风上下打量他两眼,微微感到奇怪,这位蓝袍将军,一定不知道自己在朝阳城的事情,否则绝不敢一个人冲来。 哲丞也听说过道仙之名,只是一直没有见过,此刻见斩风年纪轻轻,除了气质特别一些,其他没有甚么值得注意的地方,心中更是觉得百川大惊小怪。 “不说话我就动手了。” 斩风忽然挥着长刀,狠狠朝他头上劈下,事先没有任何征兆。 刀锋挥到一半,一抹晶莹的蓝光,忽然破空而出。 哲丞大吃一惊,下意识地举剑迎去,随着一声轻响,又厚又重的大剑被长刀从中破开,断成两截,然而刀势未停,依然向他的头部劈下。 军队中,百川的脸色忽然露出阴冷的笑容,心里得意洋洋地嘀咕:“这个蠢小子,杀了将军,这五万大军还不跟你拼命?就算你本事再大,我的幻术也能让你死在乱刀之下。” 然而,战场中只有蓝光,没有血光,长剑劈至哲丞顶门之时,突然停住,然后缓缓滑落在他的肩头。 哲丞死里逃生,浑身上下早已是大汗淋漓,愣愣地看着斩风,没想到自己竟是如此不堪一击。 忽然,手部传来一阵剧痛,哲丞低头一看,右手已经肿得不似手形,虎口暴裂,鲜血沿着指尖慢慢滴下来。 斩风看了他一眼,抽回长刀,淡淡地道:“我和百川之间的事,外人不要参与。” 哲丞愣愣地看着他,直到斩风纵马经过,才反应过来,拨转马头追了上去,道:“斩风,不杀之恩,哲丞感激,只是你是国家通缉重犯,我劝你还是走吧,出了青龙国就好办了。” “想逼我杀人?”斩风转头冷冷地盯着他。 寒气如利刃般刺人哲丞眼中,心头噗通猛跳,连忙辩道:“小兄弟,我虽是将军,也是皇帝之臣,不能为所欲为,要是我不抓你,百川去告我,我也吃不了兜着走。” “那个布衣的就百川?” “对,就是他!” 站在军队中的百川,见哲丞不但没有死,竟与斩风聊了起来,不禁大感惊讶,脸色顿时沉了下来,转头朝身边看了看,嘴角又溜出一丝阴笑。 此时,潜伏在暗处的赤瑕璧和聿丘,都把目标对准了他。 一声雷动,一团火花,在军阵的正中央炸响,百川竟被炸得血肉横飞,死于当场。 赤瑕璧和聿丘都愣住了,没想到攻击会如此顺利,都觉得难以置信,毕竟对手是西部指挥,能坐上那个位置,实力不应该这样差。 “不好!聿丘,快遁!”赤瑕璧脑子转得快,危险的感觉倍增,立即遁了身。 聿丘比他做事更谨慎,攻击之时就准备随时隐身,因此反应更快,话音未落就消失了。 当两人进入遁术状态之后,忽然发现眼前的景象变了,倒在地上的不是百川,而是一名普通士兵,口喷鲜血,当场毙命,而百川则得意洋洋地坐在另一匹马上。 这时,两人才知道中了对手的幻术。 赤瑕璧恨得牙痒痒,暗暗骂道:“这个可恶的东西,还真不简单,早就料到有人会来偷袭,因此一直在空间内施展幻术,可惜隐身无法攻击,否则就不怕他的幻术了!” 其实赤瑕璧的实力并不比百川差,只是还没有适应幻术,因此暂时落于下风。 两人想不到破解幻术的办法,只好又退回斩风身边。 斩风自然看到了前方的变化,着实吃了一惊,因为在他眼里出现的,是赤瑕璧和聿丘偷袭士兵的场面,因而猜到百川施展了幻术。 哲丞见手下被刺,大惊失色,急声问道:“你还有帮手?” 斩风冷然盯着百川,虽然相隔不过十几丈,但感觉上却是相隔数十里,有一种遥不可及的感觉。 忽然,军阵中传出震耳欲聋的杀声,大军如巨潮般向斩风涌来,气势震天。 哲丞惊呆了,大声叫道:“这是怎么回事?谁下令冲锋?” 军队的杀喊声,如万雷惊天,哲丞的叫声随之淹没了,士兵们仿佛看不到他的存在,只顾着冲向斩风,眼中充满了敌意与杀气,仿佛有甚么深仇大恨似的。 斩风心中一紧,知道必然又是百川的杰作,用幻术迷惑了这些士兵,想到此处,他自己化入影子。 就在此时,另一道影子悄然贴了过来,在这万军马中根本无法察觉。 斩风发现之时,突然袭来的影子,已紧紧贴住了他的影子,虽然没有任何攻击,但感觉就像背后跟着一个人,很不舒服。 这是甚么力量?莫非是影门的人…… 斩风知道,只要现身,就可以甩掉贴上的影子,只是战场中有千军万马,现身后还是要化入影子,除非施展遁术。 还是用“死环”! 对他来说,化入影子也能发动攻击,这是所有影门弟子都办不到的事情。 斩风消失后,士兵们失去了进攻的目标,都愣在当场,不明白发生了甚么事,就在此时,中央忽然传来一阵马嘶声,紧接着是士兵的呻吟声和嚎叫声。 所有的士兵都吓了一跳,神色更加紧张了,纷纷涌向声音传来的地方,然而“死环”的威力并没有因为人数的多寡而减弱。 很快,斩风身边三丈范围内,成了死地,所有接近这个范围的人,都被放倒在地上,虽然没有一个人丧命,但后面的士兵并不清楚,只看到一批批接近的同伴倒在地上,有的人事不知,有的痛苦呻吟,仿佛中了甚么邪咒似的。 “上啊!宰了他!” 极度的恐惧,变成了神经质的狂躁,士兵们开始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拼命地向斩风冲去,甚至踩着同伴的身子向前冲,于是,在斩风身边三丈范围的土地上堆满了人,一个压着一个。 斩风的神色越来越冷,充满杀气的目光仿佛能穿透层层的士兵,指向躲在后方的百川。 “赤大哥,聿丘大哥,一起上!” “好!” 斩风也学过遁术,只是练得也少,不太熟悉,此时用影术会被察觉,无奈之下,只有施展不熟练的遁术,跟着赤瑕璧和聿丘的后面。 由于战场上的士兵太多,肉眼根本无法查清楚斩风的动向,原本用影术追踪的影门弟子,突然丢失了追踪目标,吓了一大跳,连忙在大军中搜寻斩风的行踪。 百川正与几名幻士观望着事态的发展,他们制造出假象,让大军以为斩风斩杀了哲丞,挑起了士兵的杀心,才会出现成千上万士兵冲锋的一幕,同时又让早就埋伏好的影门弟子用影术困扰斩风,使他无法脱出包围。 “指挥使大人,我们的计画天衣无缝,成功就快到手了。” 百川阴阴笑道:“这小子摧毁了我们一个连络点,还击杀了裂千?,使我在军团内部少了一个得力的助手,这样的结果,算是便宜他了。” “这五万人真能杀了他?” “当然不能。”百川满不在乎地笑道:“就算这五万人死光了,也未必能杀得了他,我只不过是想用这些士兵,消耗斩风的道力,等他脱困出来,我们再上前围捕,一击可定。” “原来如此,只是另外那两个道士有些难缠,他们的遁术我们无法察觉。” “有幻士相助,他们也无可奈何。”百川越想越得意,竟然放声大笑,连正眼也不看一看离他不远的死尸,那个在幻术之中被赤瑕璧和聿丘击杀的可怜士兵。 然而,得意的笑声并没有维持太久,他跨下的坐骑忽然长嘶一声,前蹄飞踏,然后发疯似的冲向前方。 百川愣了一下,急忙去拉缰绳,却发现缰绳断了,坐骑已不受控制,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指挥使大人小心!” 百川的确机敏过人,一听就意识到有人在暗算自己,连忙施出幻术,就在此时,一阵莫名的惊慌传到脑海中,原本轻松的心情突然绷紧,然后一股股强大的压力,开始冲击心头。 “不好!”他大叫一声,居然想化入幻影中逃走,眼前忽然出现了一团奇妙的紫芒。 他生平从未见过如此美妙的紫色,紫的美丽,紫的妖艳,当这些紫色传入心底深处,弃世的感觉油然而生,脑海中不断浮现出人生的无奈与悲哀,越想越觉得死亡是一种解脱,求死的**,正在不断地累积着。 在他面前,斩风的两眼放着紫光,外人看上去,难免有毛骨悚然的感觉。 赤瑕璧和聿丘都很惊愕,尤其是目光与紫芒接触时,思绪突然翻涌,情绪变得十分压抑,却又有一种莫名的躁动,两人吓得脸色惨白,连忙用力移开目光,这才好些。 “好邪门的力量!”赤瑕璧摇头苦笑道。 聿丘甩了甩头,叹道:“我们和风老弟的差距越来越远了,要加把劲儿来苦练了。” 此时,百川的手下都冲了过来。 “快遁走,我来应付。”斩风收起紫月之瞳,冷冷地扫视着前方,接着挥动手中长刀,把百川的双腿打断了。 百川只惨叫了一声,之后便昏死在地。 狠辣的手段,让飞奔而来的幻士们吓得脸色惨白,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应付,傻愣愣地站在当场。 斩风举刀相指,冷冷地道:“聿丘大哥,动手。” 话音刚落,几声惊雷便打在幻士们的脑后,顿时把一群人炸晕在地。 此时,哲丞也控制了自己的军队,看着被自己人踩死踩伤的士兵,气得脸色青了,咆哮着指责手下诸将领。 赤瑕璧和聿丘拖着四名幻士走到斩风身边,含笑道:“一网打尽,没想到这么容易。” “我们走。” “这四个呢?”聿丘指着百川的四名手下。 斩风连正眼都没看,冷冷地道了一个“杀”字。 赤瑕璧和聿丘苦笑着对视一眼,都觉得难以下手。 斩风不愿解释,也不想勉强,手起刀落就斩杀了四名幻士,然后拖着晕死的百川准备离开战场。 在场除了军方和百川的幻士小队,还有百川预备的上百名圣殿武士,都在战场之外监视,一直观望着战场内,见百川遇险,立时冲了过来,可一切还是晚了。 看着堂堂圣殿神武军团的西部指挥使,像死狗一样被对手拖着走,这些不明真相的军团武士,无不气得火冒三丈。 “留下指挥使大人!” “抓住这个杀人犯!” 斩风把百川往地上一扔,淡淡地道:“赤大哥,你们带人先走,这里我来应付。” “好!”没有了幻士,赤瑕璧和聿丘都不再担心他的安全,对视一眼,立即带着百川高速遁走。 斩风的遁术很弱,也支持不了多久,因此没有打算逃走,只见他神色一沉,身边光点狂舞,转眼间光点化作一道银色的波浪,挟着劲风,排山倒海般向前推动。 突见银色巨浪扑面而来,圣殿武士们都惊出一身冷汗,脑中再无别的想法,只知道快速闪避。 然而这是斩风全力一击,威势奇大,单是掀起的劲风,就足以断树折枝,武士们虽然防住银色巨浪的攻击,却无法保持姿态,一个个被冲得四脚朝天倒在地上,断手断臂的也不在少数,显得极为狼狈。 后面的大军刚刚整编完毕,都看到斩风挥出银色巨浪击倒众武士的场面,一个个吓得面如土色,既后悔刚才的冲动,又庆幸自己依然活着。 哲丞最感为难,对方是通缉要犯,又抓走了西部指挥使,论理论法都该抓,可是对手的实力又是如此强大,就算去抓,结果也只会比圣殿武士还惨,犹豫了半天都没下决定。 “借坐骑一用。”斩风移到一名骑兵的身边,把他从马上拽了下来,然后跨上马背直奔西去。 “站住!”圣殿武士从地上爬来,发疯般追了上去。 斩风纵马跑了两步,忽然又勒住缰绳,挥刀指着远处那四具尸体,冷喝道:“谁敢跟来,下场就与他们一样,影门的人,别逼我杀人。” 充满杀气的声音回荡在空中,武士们心中一颤,都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呆呆地望着斩风,脑海中乱成一片,连手脚都不听使唤了。 斩风不再多言,拍马朝北而去。 眼睁睁地看着斩风飘然离去,哲丞忽然长长地吁了口气,抹着额上的冷汗嘟囔道:“这种事以后打死我也不干,太吓人了。” 这一战后,斩风的名声更显赫了,一个人独战五万大军,这是何等的战绩,任何人听了,都不免为之惊颤,亲自经历的五万士兵把消息传到四方,而且还添油加醋,为斩风增添了许多神秘的色彩。 与此同时,西部指挥使百川被抓,同样撼动了西部各处军团分部,秋无情正率着西部诸省的圣殿武士赶往三山城,途中得知消息后大惊失色,心里更是不安,立即派了手下高官急往京都,寻求圣殿神武军团总部的支持。 此刻,斩风会同赤瑕璧和聿丘进入西面的山区,这片区域面积广大,中央又是通往仙界的道路,因此人烟稀少,许多地方都是无人区,因此这里是避开大军搜捕的最佳藏身地点。 砚冰、明帅等人早就到了,藏剑曾在山区建立营寨,因此特别熟悉,在他的指挥下,一行人很快便在山中隐藏处,搭建了临时的茅舍。 见三人成功带回了百川,众人都为之兴奋,尤其是兵烨,竟忘形地一把抱住斩风。 “太感谢你们了,实在太感谢你们了。” 赤瑕璧嘻嘻笑道:“谢斩风吧!他可是在五万大军面前把人抓住的。” “没甚么事。” 斩风的反应虽然平静,但众人想到在五万大军面前抓人的难度,都不禁慨然。 流千雪走到他身边,掏出手绢,温柔地为他抹了抹脸上的灰尘与汗珠,柔声道:“累了吧?快去休息。” 斩风牵住她的手看了一阵,摇头道:“不急,先把消息问出来,然后再休息,姐姐,麻烦你了。” 砚冰含笑道:“交给我吧,我会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弓弛和藏剑都知道她在夜鹰团的手段,相视一笑,都没有异议,其他人见斩风要求砚冰审问,自然也都没有意见。 砚冰提起昏死的百川,劝道:“风!你去休息,很快就会有结果。” 鸣一嘻笑道:“砚姑娘,我能不能去看看?” 砚冰瞥了他一眼,淡淡地道:“不害怕的话就来,以前有人看了半个月都吃不下饭,希望你不会。” 鸣一吓得身子颤了颤,惊问道:“有这么恐怖?” “见过就明白。”砚冰像拖死狗一样,揪住百川的后衣领,慢慢地进入旁边的密林,片刻后,阵阵撕心裂肺的叫声,开始传入众人的耳中。 鸣一惊得脸都白了,喃喃地道:“这么一个大美人,怎么手段这么厉害?我干密探这么多年,也没听过这么惨的叫声,头皮都麻了。” 斩风没有留下,在流千雪的陪伴下,进入了简单的茅屋休息,赤瑕璧和聿丘也进了另一间茅屋休息。 百川虽然受到酷刑,但忍耐力却极强,居然在砚冰的拷问下,支撑了一天一夜,直到翌日傍晚,临近死亡的他,才下意识地吐出了真话,然而这个消息,却令所有的人都大吃一惊。 “甚么!雅雅要被送到赤兰港了?” “嗯!”砚冰点点头,道:“没错,是赤兰港,我问了三遍,人藏在赤兰港岸边江姓富商的私宅里,那里是他们的一个连络点。” “没说下一步会送去哪里?” 砚冰扫了一眼在场所有的人,摇头叹道:“这个答案,恐怕谁也不会想到。” “哪里?” “朱雀国都。” 这样的答案,果真让所有人大吃一惊,白虎国的幻士、朱雀国的皇都、青龙国的事件,整件事牵连甚广,前所未闻。 “他们怎么不直接把人从朝阳城码头送过去?” 弓弛插嘴道:“我知道所有去朱雀的船,都会经过赤兰港,然后再分别驶往各处,朝阳城的港湾太小,远洋大船停泊比较麻烦。” “原来如此。” 兵烨低着头喃喃地道:“他们到底要干甚么?” “兽人计画!”明帅和砚冰异口同声说道。 斩风忽道:“不错!根源是在朱雀!” “老弟,想到甚么了?” “左明!” 明帅随即领悟,沉吟道:“不错,龟山原本就有他的势力,狼敖和玄氏兄弟都能和他扯上关系,只是白虎国的幻士怎么会帮他做事呢?而雅雅又在扮演甚么角色呢?如果左明的势力如此庞大,怎么又甘心在道官之下呢?太多的问题,想不明白。” “先去救人吧!也许雅雅会知道真相。”兵烨极力催促着。 “大军应该还在搜捕我们,数量会很庞大,毕竟我们当着那么多人面前,掳走了百川,圣殿神武军团为了面子,绝不会放过我们,军队也必然支持。 “若我们只是逃命,随意往北往南都行,可如今我们偏偏要去赤兰港,就必须突破一层层的包围网,而且不能让人知道,否则赤兰港的那些人,就会事先察觉,说不定会立即把雅雅送走,或是……” 明帅体谅兵烨的心情,没有把“杀人灭口”四个字说出口,虽是如此,但众人都明白他的意思,心情沉重了许多。 斩风道:“还是我们三个去吧!一定把人救回来,你们留下。” 明帅拍着他的肩头,笑道:“我知道你的能力,只是待在这茅屋陋室,也不是长久之计,总要找个合适的落脚点,但这样一来,还是难以逃过盘查,因此大家分散反而有危险,我看可以用声东击西之计,派一人佯装逃往玄武国,把注意力引到北面,然后其他人迅速南下,沿着海岸向东。” 弓弛点头道:“是个好主意,我赞成。” “青龙国地大物博,能人辈出,难保不让人察觉,所以事情需要计画周详一些。” “北面我去,其他的事你们决定。”撂下一句话,斩风又钻回茅屋,自从离开冥界,日子就没一天平静的,这段时间更是连番激战,身心都有些疲惫,下山后可能有更激烈的战斗,因此休息是必须的。 流千雪一直陪在他身边,寸步不离,因为这种相聚可能随时中断,因此分外珍惜。 砚冰等人毫不在意,都埋头商议着行走的路线以及落脚点。 忽然,风中隐约传来一阵人声,虽然很细微,但这片山林是无人区,任何人的出现都意味着危险。 “有人!”原石第一个跳了起来,正色道:“说不定是追兵了,这群小子还真够讨厌,到了这里还追。” 藏剑冷笑道:“兵来将挡,山林地势险峻,适合我们,不适合他们,先杀他们一个片甲不留再说。” 明帅摆摆手,劝道:“先不要紧张,还是查清楚再说,鸣一,你去看看,有任何情况立即来报,其他人收拾东西,准备随时离开了。” “我去看看。”打扮成猎人的鸣一,一溜烟地钻进密林,但很快又回来了,笑道:“来者大约百人,不是军队,也不是圣殿武士,穿着打扮也不像是青龙国的人,说起来倒和老大的打扮有点像。” “和斩风的打扮有点像?”砚冰暗暗吃惊,只有冥人才会是这身打扮,这里就在鬼门附近,派入人界的冥人团队,必然会走此处。 难道是他们,怎么会在这种时候出现呢?真是太不巧了。 她走入茅屋,看了看闭目养神的斩风,沉声道:“山上有动静,鸣一去看过,回来说那些人与你装束相似,是不是冥人团队到了?” 斩风腾的站了起来,片刻沉声问道:“在哪个方向?” “就在前面不远的山坳里。” “我去看看。”话音刚落,人已消失在空气中,紧接着地面出现了一条黑影,飞快地离开茅屋,钻入草丛中。 赤瑕璧愣愣地道:“他是怎么了?急急忙忙跑去哪?一点也不像他。” 在场的人只有砚冰明白,冥界的人到了,对于斩风来说,这是天大的事情,是他的责任所在,因此显得比平时更紧张些。 的确,鸣一见到的人群,就是由断戈带领的冥人部队,一共百人,组成了一支特殊的小集团,名叫“紫月”,经由鬼界进入人界。 这些人都是第一次进人界,对任何事物都感到好奇,尤其是天空中橘红色的太阳,火辣辣的,灼热着他们的肌肤,他们都习惯了冥界的蓝日紫月,这样的景象,多少令他们显得有些不习惯。 “冥帅大人……” 断戈瞪了一眼,冷冷地喝道:“怎么又忘了,这里是人界,我们是一个叫紫月的组织,我是团长,你们是组员,所以你们必须称呼我团长。” “是!属下错了。”布扬吓了一跳,连忙认错。 断戈看了看手里的地图,又仰头看了看太阳,苦笑道:“地图虽然画得很仔细,可我们根本不知道东南西北,也无法辨别方位,这可不太好办,要是能和斩风一起走就好了。” 布扬满不在乎地笑道:“这没甚么大不了,下山问问就行了,斩风不是叫我们随时找人问路吗?” “嗯!”断戈小心翼翼地折好地图放入衣服里,正色道:“都听好了,我们第一次进人界,肯定有很多地方与冥界不同,谁也不许大惊小怪,有甚么事都先忍着,要哭要笑,找没人的地方,坏了大事,整个冥界都不会饶了你们。” “是!” 布扬凑到元苏耳边嘀咕道:“冥帅大人的气势越来越盛了。” 元苏瞪了他一眼,道:“你也别嬉皮笑脸了,这里是人界,小心点。” “知道了。” 这一百人刚想走,林中忽然传来充满喜悦地叫唤声。 “冥帅大人!” 第六章 冥人团队 “谁又在这里乱叫?”断戈怒气冲冲地一回头,却发现斩风悄然出现在树林间,不禁大喜过望,一个箭步就冲了过去,紧紧握住他的手,略显激动地道:“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有人通知你了吗?” “没有!” 斩风欣喜地看着这百人的小集团,第一次在人界看到这么多冥人,心头一阵欣慰,从现在开始,重振冥界的大业,将不再是他一个人的任务了,这些同伴都会为他分担压力。 “斩风,多谢你把我们叫来,没想到人界是这个样子,果然大不一样啊!”布扬和元苏一左一右笑着迎了过来。 斩风高兴地看着这些亦师亦友的同伴,虽然实力不算很高,但见到他们,心里很舒服,毕竟是通过他的努力,其他冥人才能踏上人界的大陆。 断戈道:“斩风,你来的正好,我们暂时还无法分清楚东西南北,你带路吧!” “只要认清太阳从东方升起,西方落下,就可以辨识方向。” “哦!” 斩风指着脚下道:“这里是青龙国最西面的云丝省,往北是玄武国,你们将要建立据点的地方,南面是朱雀国,那里有道士和仙士,没有必要就不要去朱雀国。” 布扬笑道:“有你在,我们甚么都不怕了。” 斩风摇头道:“我不能带你们去玄武国,因为整个青龙国都在追捕我,现在山外有十数万士兵和武士在寻找我,因此我不能带你们走,免得你们受到牵连。” 冥人们无不大惊失色,没想到斩风的处境如此窘迫,进入人界时兴奋的心情顿时变得沉重。 “你又被通缉啦!”布扬苦笑一声。 断戈神色凝重地看着他问道:“为甚么?难道他们发现了你的冥人身分?” “不是。”斩风不想做过多的解释,指着北方道:“你们往那个方向走,过了一排小山峦,就到了庆平省,然后再往北走就是玄武国,那就是冥界将要发展的地方,可惜我没有机会去搜寻更多的资料,因此你们只能一点点摸索了。” 断戈早就知道斩风不会跟自己一起行动,他的作用在于吸引鬼界和仙界的注意力,肩上的压力极大,伸手拍了他的肩头,道:“既然如此,你自己小心。” 斩风点点头道:“你们快走吧!” “嗯!”断戈转头望向布扬和元苏,嘱咐道:“在人界,斩风是紫衣冥使,从现在开始,你们两个是他的属下,一切要听他的安排。” “是!”布扬和元苏转向斩风,恭敬地行了下属之礼。 斩风反倒有些不习惯,呐呐地道:“我这没有甚么上下级,都是朋友。” 布扬笑道:“反正我们听你的。” 断戈道:“斩风,我们这个团队叫紫月,刚好百人,以后就以紫月做为标志。” “好,我知道了,你们小心。”斩风刚转身又停下来,唤道:“对了,我找个朋友来,他是玄武人,对那里的了解应该很深,你们先等等,我去叫他。”说罢,他便急速跑回流千雪等人的所在。 见他匆匆而去,又匆匆而回,众人都感到好奇。 流千雪迎上去问道:“风,有甚么事吗?” “一会儿再说。”斩风朝她点点头,然后望向明帅道:“有事请你帮忙。” “好。”明帅也不问甚么事,爽快地答应下来。 “跟我走。”斩风引领着他,飞快地赶至冥人聚集的山坳。 明帅虽然没问,心里却十分纳闷,突然发现前方聚集着百人,都穿着褐色或是灰色的衣服,其中一人穿着紫衣,还有两个穿着青衣,最奇特的是,全身上下只有一种颜色,而且样式的确与斩风穿的很相似,只是颜色不同罢了。 更重要的是,这些人看起来像一个组织,说明斩风也是这个组织的其中一员,背后一定隐藏着某种庞大的计画。 “他们是你的朋友?” “嗯!”斩风点点头道:“他们要去玄武国建立据点,但对那里一点也不熟悉,希望你能帮忙提供一些消息,把知道的告诉他们。” 明帅恍然大悟,笑道:“原来如此,这不是甚么难事,玄武国的事,我虽说不上了若指掌,但也知道不少。” 看着斩风带来的男子,冥人们都很好奇,不停地上下打量他,尤其对这一身文士的打扮特别好奇,有的还琢磨穿着这样的衣袍如何打架。 断戈回头狠狠瞪了一眼乱哄哄的部下。 “团长,他是我的朋友,可以放心。” 明帅微微一揖,含笑道:“文士明帅,见过各位朋友。” 断戈很有礼貌地行了一礼,道:“我叫断戈,紫月团团长。” 短促而又简洁的回答,让明帅微微一愣,转头看了看斩风,不禁笑了起来,心道:“不愧是斩风的朋友,连说话的方式也一样。” “明帅,他们都是自己人,想说甚么都可以。” 明帅笑了笑,低着头整理了一下脑海中的资料,然后侃侃而道。 “玄武国不设省而设州,是最古老的建制,疆域内总共有十一个州,天气很冷,尤其是北面,一到冬季便是风雪交加,不过那里人烟相对较少,若是不方便公开行动,那里也许是个好地方。 “玄武国的南面,比较暖和一些,人也较多,经济也较为繁荣,要是在那建立据点也不错,因为工作很多,可以利用工作掩饰身分,唯一的麻烦也是人多,你们必须小心人际关系,当然,如果不打算做甚么不利于玄武国的事情,应该没有甚么大问题。” 断戈发现这个男子说话有条不紊,分析时脉络清晰,一听就知道是个有主意的人。 “听斩风说,那里的人很喜欢练武?” 明帅笑道:“的确如此,玄武国的人生性剽悍,喜欢练武,如果你们想让紫月团扬名,以武会友是个不错的选择,如果能击败高手,很快就能在玄武国内建立声望,官方和皇室也会特别尊重。” 断戈沉吟片刻,点头道:“谢谢,我们会仔细考虑。” “没甚么,斩风的事就是我的事,现在青龙国闹成这样,或许我们也该换个地方了。” 斩风催促道:“团长,你们快走吧,我们也要动身。” “好!等我们立足后,就会派人与你联系,不过你要给我们留下一个地址。” 斩风顿感为难,眼下大敌在前,行踪必然受到影响,因而变得飘忽不定,小岛据点又被摧毁,实在想不出任何能固定的连络点。 明帅沉思片刻,问道:“风老弟,你打算继续在青龙国待下去吗?” “雅雅不能不救。” “我是说以后。” 斩风抬头望天,喃喃地道:“这大概要看仙人的行动了。” “我看救了人之后,先去玄武国暂避风头,圣殿神武军团再厉害,也不敢跨境追人。” 斩风根本不担心圣殿神武军团,他的目的在于吸引仙界的注意,然而事情闹到现在,仙人并没有出现,多少有些意外。 “以后再说吧!团长,我看你就在玄武国的边境留几个人,建立一个连络点,有事情我会让布扬和元苏去连络。” 断戈点头道:“嗯!这是个不错的办法,明帅先生,你知道哪里最合适吗?” “边境。”明帅低着头想了一阵,道:“如果没有甚么禁忌的话,可以去北苑城,那里是玄武国东南的重镇,边境贸易十分发达。” “边境贸易?”冥人根本不懂经济贸易,对于这些新名词听得头昏脑胀,不知如何应付。 明帅见他脸色古怪,好奇地道:“边境贸易有甚么问题吗?” “没有……”断戈苦笑着摇摇头,心里明白自己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不熟悉人界的生活习惯和生活规律之前,甚么也都做不了。 斩风最能了解他的心事,道:“明帅,他们从小就专心练武,不按外事,农村小镇似乎更好。” “哦,这样的话,就去北苑城北面一点的沙岗镇吧。” “好,我们就去那里,斩风,记得连络我们。”断戈嘱咐了两句,带着百名手下向北方的山岭走去。 明帅对这群人感到特别好奇,无论是做事还是说话的方式,都与一般人不同,仿佛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忍不住问道:“斩风,他们究竟是甚么人?居然甚么都不知道,像是从山里才出来的,可我见他谈吐有序,似乎不像是一无所知的人。” “回去我会告诉大家!”见了断戈,斩风心里有了另一番打算,看着元苏和布扬道:“很快就可能有大战,你们要有心里准备。” 两人相视一笑,齐声道:“都听你的。” “走吧!” 回到营地,众人见多了两个陌生人,都好奇地迎了上去。 布扬和元苏十分随和,满面笑容,给众人留下不错的印象。 砚冰见过布扬和元苏,而两人出现在此,也在她意料之中,她拉着斩风小声问道:“他们走了吗?” “嗯!去玄武国了。” 砚冰凝视他片刻,忽然抿嘴笑道:“从现在开始,你可以轻松些了。” “嗯!”斩风的确有如释重负的感觉,现在的他即使战死,也不会影响冥界的复兴计画。 “斩风,这两位是……”原石好奇地问道。 斩风沉吟片刻,神色忽然一正,指着两人介绍道:“他们是布扬和元苏,都是冥人。” “冥……人!”众人愣了半天,也没有反应过来。 砚冰知道他的脾气,主动解释道:“世间除了仙鬼人三界之外,还有一个冥界,但一直不为人所知,斩风他就是从冥界而来的。” “甚么!”这句话更令众人吃惊,没想到一起出生入死的同伴,竟不是人类,而是来自神秘的冥界,然而回想斩风所表现出的实力,以及流血不死的奇特能力,这时才有恍然大悟的感觉。 赤瑕璧忽然一拳捶在斩风肩头,哈哈笑道:“你这小子,我说怎么这么强呢,原来你是来自冥界啊,居然把大家都瞒住了。” 赤瑕璧轻松的表现,使尴尬的气氛骤然消失,人们的表情都恢复了正常,只是眉宇间还存留着惊讶与好奇。 流千雪搂着斩风的手臂,嫣然笑道:“甚么人都一样,只要是朋友就好,何必在意是仙是鬼。” 原石咧开大嘴豪爽地笑道:“说得不错,世上有冥人朋友的人,只有咱们几个,值得骄傲啊!” “是啊,是啊!”其他人都纷纷点头。 鸣一嘻笑道:“想不到我有个冥人老大。” 看着众人的表情,斩风心头一阵激动,既感到庆幸又感到自豪,崎岖的人界之路,因为有了他们,才不觉得孤独。 砚冰也暗暗吁了口气,她真怕这些同伴知道实情后,会对斩风产生抗拒心理,甚至离开,如今见了他们的反应,心情大好,指着布扬和元苏道:“这两个是斩风在冥界的朋友,以后会加入我们。” 布扬笑道:“我第一次来人界,甚么也不知道,到现在我还分不清东南西北,大家可别笑话我。” 元苏也笑道:“我们算是斩风的部下,所以大家不用太客气。” 两人友善的笑容,随和的态度,都给众人留下好感。 明帅等人也一一介绍了自己的姓名。 布扬和元苏都是生性活泼的人,很快就融入了这个团队之中,尤其是赤瑕璧和鸣一,他们两个都是嘻嘻哈哈的人,因此与元苏和布扬最是投缘。 寒暄了一阵,元苏转头望着斩风,担忧地问道:“斩风,仙界还在追捕你吗?” “不清楚,我正在想办法吸引仙界的注意。” “甚么!你要吸引仙人的注意?为甚么?” 斩风点点头道:“夭云的事件,使仙人开始怀疑冥界的动向,我觉得有必要把仙界的注意力吸引在青龙国内,这样团长他们才会有更宽松的空间。”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这时才知道斩风为甚么要大张旗鼓地在青龙国内惹事,原来竟是做给仙人看的。 流千雪最是不安,她一生的愿望就是修炼成仙,因此最不希望看到斩风与仙人正面交战。 “风!真要这么做吗?” “阿雪,对不起!因为表面上,我仍是冥界驻留人界的最高指挥,必须发挥作用。”斩风伸手拥住香肩,歉然地看着她。 流千雪幽幽叹了口气,低下头不再说话了。 其他的人也觉得事情太危险,单是青龙国内的势力就不好应付,若是再引起仙界的注意,前景就更难了。 砚冰忍不住劝道:“风,这么做似乎太危险了,难道没有其他办法?我看仙人应该不知道冥人要在人界建立据点,也许不会有任何行动。” 斩风决然道:“夭云事件之后,仙界一定会盯住冥界的行动,而且……我担心鬼界会出卖冥界,利用冥界引开仙界的注意,然后进行他们的阴谋。” 想到鬼界的狡诈,砚冰也找不到辩解之词,摇头轻轻叹息着。 “斩风,把事情告诉我们好吗?”明帅诚恳地看着他。 斩风扫视一圈,从同伴的眼中找到了同样的要求,沉吟着道:“冥界面临没落的危机,因为仙鬼两界控制了转生堂,这些年再也没有人转生冥界,而冥人是有冥寿的,总有一天,那里会变成一个空荡的世界,我要做的就是为冥界找到道路。” “这么说,仙鬼两界与冥界是对立的?” “嗯!” 明帅等人听了,脸色越发凝重,这时才意识到斩风卷入的漩涡,远比他们想像中要大得多,涉及到仙鬼人冥四界,盘根错节的关系异常复杂,危险也更大,渐渐明白斩风的性格为何如此坚韧,在这种沉重的压力下,不是被压力击毁,就是变成像他这样的人。 斩风依然很平静,淡淡地道:“我一直在等他们,如今他们来了,我也该走了。” “走?去哪里?” 斩风抬眼望向东方,喃喃地道:“青龙全国都在注视着我,我留下会给你们带来危险,事情是我惹出来的,目的又是为了冥界,没有理由让你们涉险,因此我们几个离开这里,到青龙国的东面去。” 流千雪吓得花容失色,颤声问道:“你要扔下我?” 斩风搂着她的纤腰,柔声安抚道:“我当然不会扔下你,有你在身边,日子才有乐趣,你现在练了仙术,仙人是不会伤害你的,这一点我放心,即使真的失手被抓,也能在仙界见到你。” 流千雪悬到嗓子口的心顿时放松了,美丽的脸上,绽放出幸福的笑容。 幽儿却一点也不担心,扑到斩风背后,搂住他的脖子,娇笑道:“风哥哥不会不带我去的,是吧?” 斩风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柔声道:“你先跟我走,不过你哥哥正在冥界努力修炼,迟早有一天会回来的,到时候你就跟着你哥哥。” “我不管,我要跟着你。”幽儿撒娇般把脸贴在他的后颈上。 赤瑕璧忽然嘻嘻一笑,道:“老弟,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吧?这么好玩的事居然不让我去,我可不答应,反正我光棍一条,没家没业,偏要跟你去见识一下仙鬼两界的高手。” 砚冰也着急了,道:“我也要一起去,风,这世界上,我只有你一个亲人了。” 两人积极的态度,鼓动了所有人的情绪,虽然与斩风在一起,可能随时会遇到危险,然而人生在世,难得遇上如此轰轰烈烈的大事,每日的生活都充满了刺激,这可不是一般人都能够经历的。 他们这些人,都不是能安静生活的人,否则也不会冒着生命危险去闯天漩。 鸣一大声嚷道:“老大,可不能扔下我,我可是千里迢迢从朱雀国跟到这里,就这么回去我可不干,打死也不走。” “是啊,是啊!”原石咧开大嘴豪迈地笑道:“一定要过着这么刺激的日子,才不枉此生,斩风,就算我本事差了一点,可还有呐喊助威的力气,你放心,生死我自己负责,你不用为我担心。” 花舞抿着俏嘴,咯咯笑道:“听说仙人都是美男子,我想去见识一下。” 聿丘也笑道:“风老弟,我也与鬼界有怨,没你帮忙可不行。” 霎时间,所有的人都表态不肯离开,而且态度坚决,没有丝毫犹豫,可以看出都发自肺腑。 同伴的友情深深颤动了斩风的心,望着他们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 布扬和元苏第一次进入这个小团体,也是第一次与这么多人界的人相处,眼前的景象深深触动了他们,感觉得到人界比想像中更好。 流千雪感动的流下了眼泪,扯了扯斩风的衣服,柔声哀求道:“大家都不想分开,你也别坚持了。” 斩风从怀中的小包里,拿出那张《仙冥通缉令》,语重心长地道:“我的敌人不单是青龙国,这是《仙冥通缉令》,是仙界下的,也就是说,仙界会全力追捕我,无论我走到哪里,他们都会追来。 “除了仙界,还有鬼界,他们在人界也有强大的实力,我也是他们的目标,现在虽然敌友未分,但我觉得总是会有翻脸的一天。 “而在青龙国,要抓我的人成千上万,多不胜数,这就是我面临的处境,这些都是我自己的事,没有理由让大家一起受苦。” 众人的脸色都变了,这才真正意识到,这段日子以来,斩风背负着的是甚么样的压力。 仙界和鬼界,那是两个谁也惹不起的势力,任何人在这两个势力前,都弱小的如同地上的一只蚂蚁,而斩风现在却要以微不足道的力量与之抗衡,难度之大,并非寻常人所能了解。 砚冰忽然转过身去,伸手拭了拭眼角的泪水,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段日子斩风是怎么度过的,疯狂修炼虽然带给他强大的力量,但过程中也承受了巨大痛楚,如果不是亲身经历,绝对难以想像。 “眼下,我根本无法过些平静的生活,不过一切都习惯了,只是觉得对不起阿雪。”斩风还是那么平静,压力和难关早已习以为常,最担心的,就是身边的这些朋友。 沧桑的语气与他的年轻大不相符,令周围的人更是感慨,是甚么样的岁月,把一个青年变成如此! “我很好,在你身边就是最好的。”流千雪紧紧握住他的手,用柔情安抚着重压下的心灵。 斩风深情地看了她一眼,又道:“仙人总会出现的,虽然他们不会对你们动手,但谁也不知道他们甚么时候会出现,如果出现在不适当的时机,大家都会有危险。” “哪里会没有危险?”一直沉默的飘如月,忽然打断了他的话,俏丽的眉尖扬了扬,淡淡地道:“只要在人群中,就一定会有危险,我从十五岁开始,就一个人走天下,不知见过多少危险,就算没有今天的事,日子也不会太平。” 鸣一笑道:“老大,连这个锯嘴的葫芦都开口了,说甚么也没用,反正我是跟定你了。” “哈哈,你小子这话我爱听。”赤瑕璧一巴掌拍在他肩上,笑道:“风老弟,平平安安过一辈子太没意思了,我这种人会憋死的,说真的,我还真想和仙人打几架,以前总觉得没有胜机,自从见你击败仙人,我也在想着自己有那么一天。” 流千雪推揉着斩风的手臂,嫣然笑道:“大家都这么说了,你还犹豫甚么?大家在一起才快活嘛!何必硬要分开。” 斩风本就不是能言善道的人,众人连番劝说下也找不到说词,而他也是个爽快的人,点点头道:“既然大家这么说,我也没意见了。” “万岁!”鸣一双手高举,一阵欢呼。 看着他的样子,众人都笑了。 赤瑕璧嘻笑道:“好了好了,逆风盟还是逆风盟,无论仙人是风,还是鬼人是风,我们都要试试逆风的滋味,说不定会有好的结果。” 鸣一嘻嘻笑道:“对啊,我们现在就下山去会会十万铁骑,打他们个落花流水,让他们知道逆风盟的厉害。” 飘如月白了他一眼,不客气地讥讽道:“你还是多练练吧,凭你这点本事,连士兵都不见得能战胜,别说那些圣殿武士了。” “你……”鸣一狠狠瞪了她一眼。 飘如月撇了撇高傲的红唇,不屑地道:“怎么?不服气吗?有本事打赢我再说。” “你狠,好男不跟女斗!我去打野味。” 鸣一哼了一声,气鼓鼓地就往林子深处走去。 众人对视一眼,都笑了起来。 笑了一阵,明帅忽然脸色一正,沉声道:“如月姑娘刚才那句话很重要,现在我们的对手非同小可,要想在千军万马中生存,就必须有足够的力量,这里我的力量最弱,经常拖累大家,以后我也要加紧修炼了。” 兵烨感触最深,若不是自己的无能,雅雅也不会被敌人抢走,相比之下,流千雪因为斩风的强大一直安然无恙,没有足够的实力,是无法保护心爱的人的。 想着,他忽然望向斩风,恳求道:“斩风,以后我拜你为师吧!” 斩风愣了愣,摇头道:“我可以把知道的告诉你,不过我不会教人,也做不了师父,还是请赤大哥教你吧!” 赤瑕璧嘻笑道:“要我教也可以,不过你也要让我学学你的冥人之术。” 明帅指着山下笑道:“大家一起修炼吧,反正整个青龙国都我们的修炼场,边走边练。” 布扬插嘴道:“斩风,我们还要收集冥术吧?” “嗯!”斩风点点头,沉声道:“其实许多武技,和所谓的异术,都是源自于冥界,影术是其中之一。” 众人恍然大悟,这才明白斩风收集各种秘技的原因。 第七章 擎天督帅 赤瑕璧对修炼最感兴趣,一听他们收集秘技,便知道人界的秘技与冥界有关,笑着问道:“这么说,我们都能修炼冥术?” 元苏笑道:“不错,人界的人类,可以修炼仙鬼冥三术,而我们冥人,却只能修炼冥术。” “可斩风不是学了遁术吗?那可是仙界传授的。” 斩风道:“遁术源自于冥界。” “甚么!”赤瑕璧和聿丘都大吃一惊,没想到用了这么久的遁术,居然不是起源于仙术,而是来自冥界。 “实在想不到啊!” “以后我还要收集更多秘技,这些秘技大家都可以学。” 赤瑕璧、布扬和元苏都是修炼狂热者,都大为兴奋。 布扬笑道:“斩风,人界的事我们两个不熟,下面要去哪,你说吧。” “先去赤兰港,救人。” “救人?” 聿丘含笑道:“我们还有个同伴叫雅雅,被人抓走了,现在我们要去救她。” “快走吧!真想看看这是个甚么样的世界。”初到人界,布扬和元苏对任何事情都充满了好奇,急着想想看人界的城市是甚么样子的。 斩风摇摇头,指着明帅道:“不急,明帅是这里的军师,一切听他的计画吧。” “哦!”布扬和元苏都望着身边这个瘦瘦的男子,没想到一向独来独往,总是不合群的斩风也会听从别人的安排。 明帅笑了笑道:“我没甚么本事,只好出出主意。” “嗯,救了人后,我们又去甚么地方?” 斩风沉默了,冥界的据点交给了断戈,他的责任轻松了许多,脑海中又浮现出家族的血仇,那个被他放入心底深处的阴影。 戟布为甚么要等我修炼到第五层才愿意告诉我呢?是因为我的实力不足?还是有甚么别的原因呢? 深沉的目光中透着淡淡的杀气,流千雪和砚冰都吓了一跳,这种眼神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他的眼睛里,然而最初见面时,这却是斩风常有的眼神,冰冷而充满杀气,仿佛眼前的一切都充满了仇恨。 “没事吧?”砚冰不安地问道。 斩风摇摇头,转眼望向明帅道:“启程吧!” “嗯!雅雅的事不能再拖,万一真的出了海,要找就难了。” 聿丘笑着插嘴道:“你们不吃饭,总要让他们填饱肚子,来得匆匆,甚么都没带,都等着鸣一打野味回来呢!” “等他回来,早就饿死了。” 三人转头一看,飘如月提着一只野猪走了回来,神色轻松,似乎没费多少力气,在她身后,鸣一灰头土脸地跟着,边走边摇头晃脑地自言自语着:“女人真难伺候……” 片刻之后,山林中的一处传出阵阵肉香,一群人围着火堆而坐,一边享受着美味的野猪肉,一边闲聊着,气氛融洽而和谐,除了雅雅,逆风盟的成员都在这里。 鸣一最是好事,吃了一阵,忽然数起了人数,笑道:“加上雅雅,咱们一共十六个,以后不知还会不会有新成员呢?” “恐怕不会了。”明帅笑了笑,他知道斩风的事情不能让太多人知道,如果不是生死之交,绝不能透露。 “那我们就叫逆风十六煞吧!这名字够响了吧?”鸣一得意洋洋地笑了。 众人微微一愣,相互对视了一眼,都觉得这个名字不错。 兵烨却摇头驳道:“不对,不对,还有雅雅没来,应该是十七个人才对。” 鸣一搔着后脑勺笑道:“对啊!我怎么把雅雅忘了,真是该死了,既然如此,就叫逆风十 七煞吧!” 众人都无谓,正欲点头,幽儿却噘着俏嘴嗔道:“我才不要做甚么煞呢!难听死了,我是幽儿。”天真无邪而又执着的表情令众人都笑了起来。 流千雪揽着她的肩头嫣然笑道:“我也不做,我陪你。” “雪姐姐真好!”幽儿反手抱住她的脖子亲了又亲,看得众人又笑了。 “鸣一一本正经点点头道:“嗯,好吧好吧,我们是逆风十五煞,你们两个都是老大的 家眷,一个是盟主夫人,一个盟主妹妹。” 流千雪俏脸一红,娇羞着啐了一口,心头却是一阵欣喜。 飘如月撇撇嘴,嘲弄般笑道:“把你也算在里面,好像有些滥竽充数了。” 鸣一瞪着她叫道:“你这臭婆娘,为甚么总是挑我的毛病?我又没惹你!” 飘如月高傲地扬了扬眉,淡淡地道:“谁让你总是吱吱喳喳说废话,吃饭时还这么多话,吵得烦死了。” 鸣一气得眼珠子几乎都要飞出来,却也没话可说,拿着一大块野猪肉,就往嘴里塞。 见他这副模样,众人都哈哈大笑,就连斩风和藏剑这两个平时不笑的人,眼中都闪烁出一丝笑意。平和的气氛,令布扬和元苏深受感动,这些人没有冥人等级分明的礼节,无论实力如何,都亲如知己,感觉既奇特又舒服。 “斩风,人界都是这个样子吗?” 斩风见他俩满眼兴奋,心中微叹,摇头道:“不是,人界太复杂了,不像仙鬼冥三界那样简单,仙人孤高,鬼人阴险,冥人刚直,人界甚么样的人都有,许多人人心险诈,不能轻信。” “是吗?”元苏二人都有些失望。 砚冰道:“你们两个初来乍到,遇到事情让我们处理,免得惹来麻烦,等你们熟悉了人界的游戏规则,再独自出去办事。” “嗯,我们知道了。” 斩风点点头,伸手撕了一块烤得金黄的野猪肉,塞到流千雪的手上,流千雪嫣然一笑,喜孜孜地细细嚼。 布扬和元苏两人早就留意到两人非同寻常的关系,冥界没有情爱,也没有婚姻,男女之间没有任何分别,然而斩风和这个美貌少女的亲密,似乎已超越了朋友,不禁有些纳闷。 布扬笑着问道:“斩风,你和她怎么一直手牵着手,这是甚么意思?” 一句话问得在场的人都目瞪口呆,没想到他连这个也不知道,都感到好笑,却又不敢笑出来,怕伤了布扬的感情。 斩风忽然想起冥人对于爱情的鄙夷,脸上少有地露出尴尬之色,呐呐地道:“她……是我的……” 流千雪没想他回答的这么不爽快,多少有些惊讶,愣愣地问道:“你怎么了?” “风,这有甚么好犹豫,‘心上人’这三个字,不好说吗?”砚冰去过冥界,不过这方面的事没有打听,因此并不知道冥界的规矩,看着也挺纳闷。 布扬吓得跳了起来,惊道:“斩风,刚回人界没几天,你就染上这毛病了,回去冥界还不给骂死!” “骂死?”流千雪也吓了一跳,紧紧抓着斩风的手臂问道:“怎么回事?” 斩风略带无奈地道:“这个……冥界里没有这种事,所以……都很反感。” 众人都明白了,都忍不住笑了起来,没想到冥界居然连男女情爱都没有。 流千雪也忍俊不禁,滚到他的怀里咯咯笑了起来。 看着众人都在笑,布扬更是纳闷,茫然问道:“怎么了,我说错话了吗?这种事在冥界,可是要受罚的。” 砚冰笑道:“布扬,你的想法要改一改了,这里可是人界,这种事几乎人人都会有,你们两个也太大惊小怪。” “这倒是,只是……”布扬搔了搔脑袋,总觉得事情有些点怪,看着也不太舒服。 元苏叹道:“在这里,我们就像是小童,甚么都要学,布扬,以后奇怪的多着呢,别太冲动。” 斩风却笑不出来,冥人对于爱情的鄙视根深蒂固,如果想保持与流千雪的爱情,就无法在冥界长住。 流千雪察觉到他的变化,心念一转,笑容突然僵住了,愣愣地看着他,小声问道:“冥界会反对我们在一起吗?” “我不知道。” “这可怎么办?”流千雪从来没有考虑过这方面的事情,顿时慌了神,心乱如麻地坐在斩风怀里,不知如何是好。 斩风的爱情是狂野而张扬的,也不顾旁人看着,伸手把流千雪抱在怀中,轻轻抚弄着她黑色的秀发,柔声道:“一步步走吧!现在这种环境,本来就不知道将来会怎样,生命都随时会失去,这些事还有甚么可顾虑的?” “嗯!”流千雪点点头,忽然发现众人都看着两人笑,顿时羞得俏脸嫣红,嘤咛一声,娇嗔着把头埋入斩风的怀中。 明帅等人都笑了,只有布扬和元苏看不懂,愣愣地看着对方,一脸的茫然。 夏末初秋的山林,染上了点点晕红,红一般的枫树,用自己的颜色,点缀着雄山峻岭,远处,夕阳的余晖,伴着淡淡的烟霞,又为这幅山景图添上了美妙的一笔。 布扬和元苏虽然对风景的兴趣不大,却不能不承认人界也像冥界一样美丽。 坐在影雀上的砚冰看了看明帅,问道:“明帅,是时候了吧?” 明帅在山崖前勒住坐骑,用马鞭指着东面道:“现在下山,天黑后进入平原,围捕的大军也会露出破绽,可以悄然无息地冲过包围网,砚姑娘,斩风,*你们了。” “嗯!”斩风温柔地摸了摸流千雪的秀发,在深情目光的注视下,跳上了砚冰的影雀。 “你们小心,把敌人引开后,立即回来,我们会拼命往南冲,一直冲到海边。” “嗯!姐姐,我们走。” 在众人的注视下,两人腾空而起,赶往北面,吸引围堵在山下的大军。 三山城,带着十万大军赶到的镇海督帅,把中军行营设在此处,打算以步步为营的方法,把包围网一点点缩小。 另一方面,由于西部指挥的失踪,秋无情变成了临时的指挥,他的麾下也有数千,分布在山区的外围,以百人小组的方式进行搜捕,由于与军方竞争,因此两方并没有合作,但正是因为这种各自为政的行动方式,武士组填补了军方包围网的缝隙。 虽是入了夜,但军中的气氛依然紧张,此刻“斩风”的名字,已经变成了恶魔的化身。 可以轻易推倒城墙,可以随意抓走圣殿神武军团的西部指挥使,可以施展奇妙而强大的奇术,虽然大部分的人都没有见过斩风,但在他们的心里,这个阴影一直在困扰着他们,因为他们现在的任务,就是要抓住这个恶魔。 军营内外灯火通明,到处都点着火把,士兵们几十个一群结伴而行,担心落单之后,会成为攻击目标。 斩风和砚冰飞到三山城的军阵时,天已经全黑了,虽然下方的火光如星瀚般照得通亮,但两人却依然显得很轻松。 砚冰驾着影雀,在空中盘旋了一阵,忽然指着一处唤道:“风,下面有帅旗,似乎是镇海督帅到了。” “嗯!应该是。” “不如去抓住镇海督帅,这样大军就会自动回收了。” 斩风沉吟片刻,点点头道:“嗯,姐姐的办法不错,我下去抓人,姐姐在空中接应。” “你不要我帮忙?” “他们伤了不我。”斩风从影雀上一跃而下,如陨石般坠向城中。 城里灯火通明,因此不少人都看到天空中坠下的黑影,顿时响起了一片惊叫,然后,当他们冲到黑影坠落的地方时,却发现空空如也,甚么人也没有。 斩风化成影子,在城中游荡了一阵,最后跑到了城守府前,朝着火光最强的地方冲了过去。 城守府,此刻是镇海督帅的临时行营,坐镇此处的他,正等着前方传来消息,没想到如恶魔般的对手,却悄然出现在他的行营中。 悄悄进入屋子的斩风并没有急着动手,而且贴在墙壁上仔细打量了一阵,这位地位崇高的镇海督帅长得很魁梧,短短的头发,落腮胡子,一对虎目炯炯有神,正坐在桌案后看书。 镇海督帅感觉到了甚么,抬头看了一眼,赫然发现一名青年,神色冷漠地站在面前,一身雪白的衣裤,背后披着紫色披风,冰晶凝成的双眼,闪发着阵阵寒光,如利剑刺来。 看着,他心中一动,惊呼道:“你就是斩风!” 斩风淡淡道:“不错。” 镇海督帅显得很镇定,只是微微有些诧异,并无惊慌之色,也没有大叫“抓刺客”,平静的目光望着斩风问道:“能推倒城墙,在五万大军前掳走圣殿神武军团的西部指挥使,如今能从容穿过我的大军到达这里,不能不说个‘服’字,只可惜像你这样的人才,不为我国所用。” 斩风听了这话,反倒略感吃惊,对手的镇定,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一丝敬意油然而生。 镇海督帅含笑又问:“不知道你来的目的是甚么?杀我?” “没兴趣。”斩风一口否定了他的猜测。 镇海督帅微微一笑道:“说实在,你推倒了我的城墙,虽然可气,却又不得不令人佩服,敢在青龙国这么做的人,到现在为止,只有你一个,我想问问你的目的何在,是为了朱雀国?还是另有目的?” 斩风本不想回答,但见这位镇海督帅气度不凡,样子虽然粗豪,说话却很文雅,不禁有些好感,淡淡地道:“救个朋友。” “哦!”镇海督帅若有所悟地点点头,道:“如果是这样,你这人倒是忠义有情,只是你毁了国家的器物,我却不得不抓你,否则我镇海督帅府的威信全无,日后的日子可不好过了。” “现在我只要你撤兵。”斩风的语气越来越冷。 镇海督帅低着头沉吟道:“我是个军人,不是武士,动手绝对打不过你,又不愿被你抓住,看来只好如此了。”说罢,他忽然抽出佩剑,就往脖子上抹去,手法干净俐落,没有丝毫的犹豫。 斩风没想到他如此刚烈,顿时吓了一大跳,眼中冥杀气一扬,将他的佩剑射落。 “还是你快了一步,看来被抓之辱是逃不掉了,随你处理吧。”镇海督帅摇了摇酸痛的右手,苦笑连连。 斩风凝视着他,问道:“何必如此?” 镇海督帅眉尖一挑,傲然道:“我堂堂镇海督帅,率十万雄兵坐镇一方,却被你挟持出去,逼我撤兵,以后我还有甚么面目活在世上?除了一死,恐怕再也没有别的选择。” 斩风大为动容,十分欣赏这位镇海督帅的刚烈脾性,沉吟片刻后,提议道:“有句话你未必相信,圣殿神武军团的西部指挥,还有这个三山城的骑尉裂千?,都是白虎国幻士集团的卧底,他们抓了我一位从白虎国来的朋友,所以我必须对付他们。” 镇海督帅凝视着他片刻,点头道:“你的话我信,以你的实力,根本不必向我解释甚么,看来圣殿神武军团内部,果真出现了蛀虫。” “相信就好!我的目标是他们,与其他人无关。” “这么说,你是在为圣殿神武军团铲除蛀虫?” “也可以这么说。” “圣殿神武军团是另一套体系,我虽然是督帅,却无权插手,不过……”镇海督帅忽然住口,想了一阵才道:“我可以撤兵,不过有个条件,你查清楚了,必须要向我镇海督帅府投案。” “投案?”斩风微微一愣。 镇海督帅含笑道:“嗯!我给了你面子,你也该给我点面子,损毁了城墙虽然是大事,不过并无人命事故,因此只是钱银赔偿之事。” 斩风沉吟片刻,觉得还是眼下要紧,然而,正当他张嘴想回答之时,门外忽然冲入一名亲兵,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张口欲说,可又发现屋内多了一个陌生男子,顿时愣住了。 镇海督帅威然端坐,淡淡地道:“说吧,甚么事?” “天……天上有仙人!” “你说甚么?再说一遍!”镇海督帅掩饰不住心中的惊愕,从椅子上一跃而起。 “有个仙人,飞到三山城上空……” “不好!姐姐……”斩风大惊,砚冰此刻正在天上,仙人见了绝不会放过她,身子一晃便冲出屋子,直奔城中而去。 亲兵被他鬼魅般的身影吓了一跳,惊问道:“大帅,他是……” “十万大军,如入无人之境,天下难得的英才啊!”镇海督帅轻轻一叹,接着又笑了,道:“走,我们去看看。” 走出行营,镇海督帅赫然发现行营里空空荡荡,只有几处篝火,没有一个人,而巨大的哗然声,正不断从城外传来。 “大帅,您看!”亲兵指着城西惊叫起来。 镇海督帅抬眼一望,脸色也变了,西城的城头白光闪烁,仿佛有一条流光瀑布正从天上倾下,洁白无瑕,仿佛能洗净世上一切污物,令人有一种膜拜的冲动。 城外围拢着大量的士兵,他们的感觉也和上司一样,只是这个国度对仙界仙人只是崇敬,却没有像朱雀国那样膜拜,因此没有太大的动静。 流光瀑布中,砚冰无助地高悬空中,痛苦地挣扎着,这些洁白的光芒,对她这种死灵体有着特殊的攻击力,肌肤就像被毒水洗过,全身上下都刺痛难当,吸纳在体内的血液,更是慢慢地蒸发着,随着血液的减少,力量也渐渐失去,最后变成手无缚鸡之力的人。 斩风刚冲到城外的空地,眼见砚冰在空中受苦,自己却因为不能飞行而无法相助,心如刀绞,恨不得立即插上翅膀,冲上天与仙人搏杀。 忽然,那名仙人左手一挥,流光瀑布骤然消失,砚冰无力的身躯,如陨石般向下坠落。 “姐姐!”斩风从人群中急速窜出,一把抱住砚冰无力的身躯,低头一看,只见砚冰脸色惨白,粉嫩的红唇不断轻颤。 砚冰有气无力地笑了笑,虚弱地说道:“他先出手,我来不及避开。” “姐姐放心,这笔债一定要他偿还。”斩风冷冷地望向天空,眼中的杀气如潮水般涌出。 空中的散仙不是别人,正是武魂,这些日子,他一直在搜寻斩风的下落。 “斩风!还不束手就擒,随我回仙界受审!” 这时,士兵们才知道,眼前的青年,就是他们正在追捕的斩风,无不大惊失色,更令他们惊讶的是,斩风不但被青龙国通缉,还被仙界通缉,一个人能被仙界通缉,无疑说明他的实力。 原本站在斩风身边的士兵,哗的一声全都退开了,留下一片十丈方圆的空地。 副将走到镇海督帅的身边,小声问道:“大帅,这就是斩风,我们要上吗?” 镇海督帅看了看天空的仙人,又看了看斩风,眼中露出钦佩之色,敢于挑战仙界,这是何等的勇气,青龙国的强者也不少,可谁也不敢在言语上对仙界不敬,更别说挑战,无论斩风因为甚么受到仙界追捕,但这分胆识,是令人赞叹的。 “通知其他部队,明日天亮撤回驻地,追捕令取消。” “大帅!” 镇海督帅瞪了身边的将领们一眼,怒喝道:“都给我闭嘴,千载难逢的大战,我不想因为你们而错过任何一幕。” 将领们都愣住了,万人所在的现场,骤然间变得鸦雀无声。 “大帅,你看!” 镇海督帅连忙回头望去,惊讶地发现斩风从背后摘下长刀,在手臂上划开了一个口子,将鲜血滴入砚冰的嘴里。 “这是要干甚么?难道他的血还能救人?”士兵们都纳闷地嘀咕着。 斩风对周围的议论置若罔闻,也不担心武魂会偷袭,专心让砚冰吸吮着新鲜的血液,从而减少身体的痛楚。 “够了!小心身子,天上还有仙人要你应付呢!”砚冰勉强朝他笑了笑。 斩风不忍把砚冰放在冰冷的地面,回头望着镇海督帅,沉声道:“借辆马车。” “好!”镇海督帅点点头,指着身边的将领道:“去,弄辆马车来,里面铺好锦被。” “甚么?”亲兵听得愣了眼,没想到堂堂大帅,竟然这么轻易地就答应敌人的要求,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镇海督帅瞪大眼睛,喝斥道:“听到没有,还不快去!” “是,是!”亲兵见他又发火了,吓得一溜烟就跑了,很快便弄得了一辆马车,车厢内铺上了软垫,还放着一床锦被。 镇海督帅指着斩风道:“给他送去。” “是!”将领们都不知道镇海督帅为何突然改变了态度,对国家重犯如此礼遇。 “大帅,您怎么了?我们还抓不抓他?” “抓个屁,你有本事抓吗?” “没有!” 镇海督帅满怀敬意地道:“这种英雄人物,不是我们该碰的,给我好好的记着,以后别惹他,还有,圣殿神武军团那群家伙,不是甚么好东西,以后他们的命令不必理会!” 场中,斩风小心翼翼地把砚冰放入马车中,柔声道:“姐姐休息一会儿,我来应付仙人。” 砚冰虽然喝了不少鲜血,却还没炼化入体,因此依然乏弱无力,紧张地看着他道:“千万小心,这次没有了刺血石,要打败他恐怕更难了,这里还有大军,情况不妙就跑远些,至少别让这些士兵有机可趁。” “姐姐放心,我绝不会留下姐姐一个人在此。”斩风在马屁股上拍了一下,马车带着砚冰,朝着镇海督帅冲去。 镇海督帅仿佛心有灵犀一般,指着手下道:“都给我看着,谁也不许碰马车里的人,否则军法处置。” 众将面面相觑,大帅不但对犯人有礼,连犯人的女人也下令保护,实在不知道他的葫芦里卖的是甚么药。 “大帅这是怎么了,好像和那个斩风结拜成兄弟了,居然这么护着他。” “不知道,大概是英雄相惜吧!” 第八章 再战武魂 武魂并没有抢攻,仙人的风度依然体现在他的身上,即使心里很想战胜斩风,但行为上还是保持了礼节,坐着白云飘到离地面一丈的地方,淡淡地道:“我知道你不会乖乖地跟我走,动手吧!” 斩风冷静地将长刀插回背上,开始释放明若府里的力量,转眼间,一道明亮刺眼的强力白色光芒,突然在大地上绽放,周围的火把立时变得暗淡无光。 武魂一眼就看出,这是力量高度凝聚后发出的光芒,不禁勃然变色,想不到才过了将近一年的时间,对手竟变得如此强大。 周围的士兵看不懂,都感到好奇,有的还调侃道:“嘿,这招真绝,以后行军不用带火把了,把他竖在战场中央,跟白天一个样。” “刺得眼睛都疼,这是甚么本事?” “谁敢再多说一句,我砍了他!听到没有!”镇海督帅咆哮着吼了一声,又把军中的**压了下去。 武魂收敛心神,腾空至十丈,也开始施展仙术,这近一年的时间,他和其他两名散仙,一直在青龙国寻找斩风的下落,也花了不少时间修炼,虽然进展幅度不大,但对他这种层次的强者来说,任何一点点进步,都足够让普通人大吃苦头。 同样是白色的光芒,冥力的刚猛如铁,仙力却柔软如棉,武魂身边的光芒如细雨般洒落,柔和而光洁,就像一只洁白的玉手,在空中轻轻挥动着。 虽然数之不尽的力量粒子在面前飞舞,斩风还是能从光芒中洞察一切,上次一战就领教过武魂仙术的厉害,二次交战,他更加小心谨慎,因为这一战绝不能败,否则砚冰也会没命,仙人是不会放过她的。 就让仙人试试明若府的强大吧! 很快,他的身边充满了强大的力量源,等候他的使用,只见他眉尖轻挑,又自背后抽出长刀,狠狠地向天际劈去。 黑夜之下,一道白光呈波浪形破空而出,如天空划过的一颗流星,灿烂夺目。 刀芒刚出,武魂就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劲风扑面而来,脚下的仙云竟被迫向后倒飞,自从他成仙之后,还从未遇见过这种现象,这无疑证明了对手的强大。 只见他双掌连挥三次,三道一丈长的烈火壁挡在他的面前,烈火熊熊,却没有一丝炽热感,反而像寒冬的太阳,温暖而柔和。 烈火壁之后,武魂十指飞弹,十团小型的烈火球飞驰疾走,并绕过烈火壁,从两侧砸向斩风,更神奇的是,火光之上还裹着阵阵仙气。 白色的刀光,红色的火球,在黑夜的衬托下,组成了一幅奇特的画面。 如此壮观的场面,士兵再也忍不住了,一起发出哗然之声,响彻方圆十里之内。 轰隆一声闷响,白色的刀光劈开了三层烈火壁,但被武魂的流光瀑布化解了攻势。 下方,斩风根本没有理会火球来袭,因为在他的身边,有大量力量粒子悬浮着,成为天然的防护层,火球只在光球上袭出了几个小洞,很快又被无数的力量粒子填满了。 第一击不分高下,斩风信心更足,指着武魂冷冷地道:“你的实力不行,回去多叫几个仙人再来抓我!” 武魂修养极好,对于斩风尖锐的讽刺,没有任何反应,其实他心里也明白,对方的实力已不在自己之下,要想抓住对手,的确不容易。 做为仙人,他要考虑的事很多,眼前有成千上万人围观,此战不打则已,一打就一定得胜,否则仙界在青龙国的影响力,将更大幅削弱。 白光红影,战争从一开始就进入白热化状态,一个仙人,一个冥人,就在这人界大地上,展开了殊死的搏斗。 围观的士兵越退越远,最后都退到了城墙边,担心前方的激战会殃及自己。 忽然,斩风身边的白光,如同一对翅膀,突然向两侧张开,再次露出他的面目,冷冷地看着武魂,道:“散仙,你的实力抓不了我。” 武魂闭上眼睛,沉默了片刻,双手一合,流光瀑布再次出现在他面前,然后眼睛大张,一对眼珠子竟变成了火红色脱体而出,进入了如水般不断流动的光芒中。 刹那间,流动的光瀑变成了火色,而且充满了灵性,他竟是把自己的仙体凝合为珠,化入力量之中。 突然的变化,使斩风心生警惕,对手应该明白这一战未必能胜,却要强攻,一定有他的把握,眼前的异象,应该就是对手的最强一击。 红色流光如灵蛇般在空中漫舞,速度快如流星,转眼消逝,转眼重生,看着人眼花撩乱,只觉得不断有红光从眼前飞过,如梦似幻。 斩风双臂一招,又把力量粒子结成球状,然后慢慢地思考破击之策。 忽然,光球产生了剧烈的晃动,他连忙打开通路观察周围,竟发现自己被红色流光卷上了半空,而渐渐远离三山城。 他……难道要将我卷上仙界! 想到此处,斩风大惊失色,没料到对手竟然用这招,然而此时却是骑虎难下,如果收了周围的力量粒子,红色流光的力量必然冲击身体,后果难料,不收又无法进行有效的攻击。 耳边呼呼风声说明位置越来越高,心里的焦虑也越来越重。 坐在马车中观望的砚冰,吓得面如土色,不顾身体刚刚恢复,拼命催动影雀,急速往天空追去。 地面上的人看得目瞪口呆,如何也没有想过,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光球中,斩风的脑子在急速的思考着,许多方式如流水般经过脑海,却没有一个万全的办法,摆在眼前的只剩下两条路,一是随着武魂进入仙界,二是拼命。 仙界!现在还不是时候,还有太多的事等着我去做。 想着,他又仔细看了看红色流光,暗暗琢磨:“我就不信他没有破绽。” 对了,他的身躯呢? 斩风把头移向下方,在光球底部打开了一洞,从洞口向下张望,赫然发现武魂的身体平躺在一片白云之上,跟在后面慢慢地飘着,而白云的下方,砚冰和影雀正在奋力向上攀升。 “姐姐!” 他知道砚冰绝不能进入仙界,否则后果比他还惨,为了这点,他唯有一搏。 忽然,脑海中闪过一道灵光,他意识到攻击武魂的身躯是唯一的办法,而攻击的办法,只有手中这柄长刀。 想到此处,他举起长刀,灌注了所有的能量,奋然向下一掷。 红色流光似乎察觉到他的用意,突然在空中停下,似乎犹豫着如何回应他的举动。 斩风等的就是这个机会,立即吸纳所有的力量,身子随即向下坠落。 武魂大惊失色,身躯被攻,对手又逃走了,两者之间必须选择一样,面对毁灭性的攻击,最终选择了身躯,白云在他的控制下,迅速移向身躯。 “风!”砚冰飞快地扑向坠落的斩风。 “谢谢姐姐!”斩风一把抓住伸出的玉手,轻松地坠在她身后。 确认安全后,砚冰立即操纵影雀,在空中大回旋,接着高速俯冲向下,试图甩开武魂。 武魂的血色流光消耗了巨大的力量,此刻的他,其实已无法对斩风造成危险,面对功亏一篑的事实,他显得很坦然,朝下方望了一眼,然后驾着白云飘然而去。 砚冰情绪早已失控,见仙人远走,紧绷的心情突然松弛,突然转身,一把搂住斩风的脖子嚎啕大哭,呜咽着道:“吓死我了,真是吓死我了,要是你被他带上仙界,我可怎么办呀……” 斩风虽然与她很亲,却从未如此亲密,心头咚的一声跳了起来,几乎窒息,脑海一片混乱,呐呐地道:“姐姐,我没事,放心,我没事。” 自从重生之后,砚冰还是第一次吓成这样,六神无主,神魂俱丧,只知道抱着斩风大哭,其他甚么也不顾了。 斩风虽然有些尴尬,却也为之感动,也看到了砚冰最软弱的一面,心中不禁产生怜惜,这个少女的命运比他还惨,带着活死人的身躯生存至今,压力是外人无法想像的。 他轻轻拍了拍砚冰的后背,柔声安抚道:“姐姐,我们下去吧!” “嗯!” 直到踏回地面,砚冰才从惊慌中平静下来,看着自己的脸紧贴着斩风,双手还抱着他的脖子不放,白皙的面颊顿时染上了一抹红霞,低下头幽幽地道:“对不起,我失控了,别见怪。” 斩风摇摇头,柔声道:“姐姐是因为挂心我的安危才这样,我感激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怪你。” 砚冰仰天望向灿烂的星空,轻叹道:“真是把我吓死了,他居然能把你拉上去,要是真去了仙界,一切就都完了。” “幸亏手里有把长刀,噫……长刀呢?” “你的刀在这里。”镇海督帅捧着长刀走到他面前,含笑道:“今日真是大开眼界,想不到人界的人,竟有能力击退仙人,经此一夜,不枉此生啊!” “过奖了!”斩风接下长刀仔细看了看,见刀身无恙,心中大安,接着又用袖子小心翼翼地抹拭,这柄长刀,伴随他度过了大大小小的劫难,直到今天。 镇海督帅善意地拍了拍他,笑道:“早知你如此英雄,我就不带这十万雄兵来了。” 斩风淡淡地道:“我们走了,有空再去你的督帅府。” 镇海督帅哈哈一笑,豪爽地道:“小兄弟随意就好,我在朝阳城等你。” “嗯!”斩风看着砚冰问道:“姐姐,还能飞吗?” 砚冰嫣然道:“慢慢飞,应该没事。” “好,我们走。” 望着腾空高飞的影雀,镇海督帅长长吁了口气,摇头叹道:“活了大半辈子,今天可算是真的长了见识,人活到这个分上,才能叫活着。” 一名副将走过来问道:“大帅,我们怎么办?” 镇海督帅吹胡子瞪眼般骂道:“废话,回府呀!都愣着干甚么?真是一群废物。” “圣殿神武军团的事我们不管了,他们会不会去皇上面前告我们?” “回去把城墙搭好就行了,这样的人物,我可不想跟他翻脸!”镇海督帅哈哈一笑,大步走向城门。 沿着来时的路线,两人藉着星光赶回山林,然而,当他们飞到茅舍所在的山林,远远地就听到有利箭破空之声时,都是一惊,放眼望着山脚,赫然发现山林中晃动着无数火把,有如一条火蛇,向山上慢慢移去。 砚冰沉声道:“不好!我们的藏身之处被他们发现了。” “快!我们下去!” 砚冰虽然吃力,但还是咬着牙加快速度,迅速降落在茅屋前。 黑夜密林,伸手不见五指,明帅见黑影突现,紧张地喝问道:“谁!” “我们。” 明帅听出了斩风的声音,顿时松了口气,兴奋地道:“你们可回来了。” 斩风看了看正在高坡边缘拉弓放箭的飘如月和鸣一,问道:“怎么回事?” “影门找到了我们。” 斩风恍然大悟,点头道:“嗯,他们是有这种实力。” 明帅含笑道:“看样子,他们原本是想偷袭,抓我们两三个人,逼我们下山钻入他们的圈套,没想到他们先遇上了幽儿,当时谁也没看出来,幽儿一眼就指出了他们的藏身之处,大家一拥而上,把他们逼退了,现在,他们又召来更多的人,看来要围困我们。” 幽儿笑着冲了过来,抱着斩风的手臂,兴奋地问道:“风哥哥,我厉害吧?” “嗯!”斩风抱了抱她,望着明帅道:“我去应战,幽儿留下来看着,其他人都别走散了,免得麻烦。” 布扬和元苏平时都是修炼和比试,从来没有参与过真正的生死决斗,多少有些兴奋,问道:“斩风,我们一起下去吧!” 斩风略感为难,两人的实力只能算中等,应付一般的影门高手还可以,万一来了门主之类的强者,他们的实力就不足以应付了。 “你怀疑我们的实力?” 斩风不喜欢说谎,淡淡地道:“去可以,不过不要随便动手,影术你们应该清楚,比冥术花月更高明,不小心就可能会有麻烦。” 布扬兴奋地道:“放心,我们不会鲁莽。” 斩风转头又唤道:“阿雪,照顾姐姐,她刚才被仙人打伤了。” “仙人!”布扬和元苏赫然止步,惊愕地望着他。 “一会儿再说。”斩风一个箭步就奔下山坡,然后高速朝火把的方向冲去。 众人的目光又移向砚冰,等待她的解释。 砚冰的身体还很虚弱,刚才又耗费极大的力量操纵影雀,此刻已有些力不从心,*着一棵大树坐了下来,有气无力地道:“刚才在三山城遇上散仙,斩风和他大战一场,还差一点被卷上仙界,能平安回来真是万幸。” 流千雪听了几乎吓得要晕倒,颤声道:“最后呢?” 砚冰微笑道:“斩风找到方法破解,散仙似乎用尽了仙力,因此退走了。” 众人都长吁一口气,虽然描述很简单,但他们都能想像到事发时的危急程度。 “已经能与散仙不分胜负了,真不愧是冥界第一人啊!”元苏发自内心地感叹道。 原石好奇地问道:“甚么散仙?仙人也分等级吗?” “当然,仙人也有很多级,不过我们不太清楚,只知道散仙和仙士这两级。” 原石感叹道:“能与仙界中位列第二级的散仙打成平手!斩风的实力果然很高强啊!” 明帅正色道:“现在不是聊天的时候,斩风在前面作战,我们可不能闲着,大家都一起去,不然怎能成为逆风十五煞的一分子。” “走!”原石舞着巨剑,兴冲冲地冲向山坡,弓弛和藏剑等人也跟在后面。 山坡下,斩风已遇上了影门的主力,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影门的门主,因为受到秋无情的邀请,所以他领着上千门人杀上山,由于对地势熟悉,加上门人中有许多杰出的人才,例如米粟之流,因此比其他势力更早找到线索。 斩风见是影门的人,因此没有施展影术,坦然出现在影门弟子前方。 “甚么人?” “斩风。”斩风平静地扫视前方。 空气中突然没有了声音,影门弟子都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气势压迫而来,有一种窒息的感觉。 影门门主从门人的手中接下火把,朝前方照了照,依稀看清了斩风的面貌,虽然听过别人的描述,说斩风很年轻,如今亲眼所见,才真正意识斩风的确年轻。 “你就是斩风?” 斩风没有回应,淡淡地望向影门门主,五十岁左右的黑发男子,身材瘦削,细眉秀目,一身简朴的平民打扮,看上去颇有风骨,不像是邪恶之人。 米粟应道:“门主,他就是斩风。” “果然是少年英杰,年纪轻轻,就把青龙国闹得天翻地覆。” 忽然,一名男子从影门弟子的队列中冲了出来,愤怒地指着斩风叫道:“门主,就是这小子,我非杀了雪耻不可!” 斩风横扫一眼,认出来人是影虚幻,但没有任何反应,也不后悔朝阳城的举动。 自从被斩风在脖子上留下了刀痕,心高气傲的影虚幻又羞又愤,差点吐血,心里一天到晚窝着火,时时刻刻都想宰了斩风,此时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拔剑就想往前冲。 “门主,一定要宰了他。” “虚幻,给我站住。” “门主!”影虚幻不解地望向影门门主。 “有我在,你放心。”影门门主脸色一沉,冷冷地望向斩风,高声问道:“阁下也太嚣张了吧?上次杀我影门三名弟子,看在你击退了魔蝠,我们在云丝省已放你一马,没想到你恩将仇报,居然用卑劣的手段,羞辱我影门的人。” “让开道路,否则见血。”斩风还是一脸的冷漠。 旁边又走出一名红衣男子,指着他叫道:“狂妄,在门主面前,居然也敢出言恐吓,真是不知好歹!” 影门门主摆了摆手道:“他有狂妄的资格,一个在五万大军面前抓走西部指挥使的人,我这个影门门主的名头,也不算甚么。” 斩风讨厌这种无谓的口舌争斗,二话不说,拔出长刀灌入紫婴,便冲了上去,对付这些人物,他还不想用上明若府的力量。 “死环”加上紫蓝双婴,斩风如下山的猛虎,转眼间已杀入影门的阵中,这些影门弟子虽然都见过世面,可遇上斩风可吃了大苦头,不是被“死环”弄得心神离丧,就是缩入影子不敢抬头。 看着门人如此狼狈,影门门主气得身子急颤,怒吼道:“幻影大阵,把他给我锁死。” 大喝宛如惊雷般,将慌乱的影门弟子惊醒,想到有门主在场,信心倍增,一刹那,所有的人都遁入了影子,地面上只剩下一些虚体。 斩风赫然止步,锐利的目光扫视着周围,令他惊讶的是,影子不但在地面晃动,甚至连风中也有影子飘动,这一点他从未想过。 这就是影门的力量,的确很奇妙!看来还不好应付。 不但是风中和地面,就连水洼表面,火焰之上,都有影子存在,更令斩风吃惊的是,他的影子竟被死死地锁在原地,双腿动弹不得。 影门门主见他被幻影大阵锁住,立即在远处现身,淡淡地笑道:“斩风,你已被我幻影大镇锁住,还是投降吧!” 斩风低着头看了看围困自己的黑影,神色依然平静。 影门门主见他没有反应,不禁有些纳闷,扬声又道:“我这幻影大阵可以锁你十年,你不必白费心机。” 斩风扬眉瞥了他一眼,舞动刀长就向下刺,刀上紫光大放。 “啊─” 血光伴随着惨叫而现,接着斩风的右前方,出现了一名影门弟子,双手抱着右腿痛苦地大叫,鲜血不断从指间流出。 “你能攻击影子!”影门门主瘦削的面颊失去了血色,惊愕地望着斩风,没想到世上还有人能直接攻击影子,如此一来,影术的优势就彻底消失了。 斩风拭了拭刀上血渍,冷声喝道:“下一个就不会是大腿了。” 话音未落,后面的赤瑕璧等人也杀到了,局势顿时逆转。 “撤!”毕竟是一方强者,影门门主知道眼前局势对自己不利,留下只会增加死伤,当机立断,命令门人撤走。 影虚幻寄望这次能一雪前耻,无法接受这个事实,突然从地上跳了起来,发狂般冲向斩风,嘴里还喃喃念道:“我要雪耻,我要杀了你。” “老大小心!”鸣一大声唤道。 影门门主眉头一顿,忽然出现在影虚幻身后,一掌击晕了他,冷冷地道:“冲动的家伙,越来越不像话,带走。” 几名影门弟子走上来,把影虚幻抬往山下。 影门门主摇了摇头,抬眼望向斩风,拱手道:“今天我们甘拜下风,日后再来领教。” 斩风微微点了点头,甚么话也没说。 赤瑕璧走到他身边,一脸不甘地道:“哎!又错过机会了。这么快就解决了战斗,怎么不留点给我?” “影门不可小看。”斩风凝望向山下。 “走吧,麻烦还没完呢,这帮家伙要是下了山,一定会把我们的位置告诉外人,明天这里会更热闹。” “热闹好啊!再打一仗就是,我们两个都还没动手。”布扬和元苏都没经历过战争,感觉很新奇,很刺激。 斩风知道他们不懂甚么叫生死相搏,淡淡地道:“没必要再战,回去收拾东西,立即启程。” 见他如此,布扬和元苏也不敢再说甚么,只是觉得这趟人界之行,一定会留下奇妙的记忆。 回到茅舍,明帅已经清理好一切,正等他们,笑道:“走吧,这里没有我们的空间了。” “明帅,你的手脚还真够快的。” 明帅苦笑道:“我们的逃亡之路才刚刚开始,先要救雅雅,还要为小岛上死去的兄弟报仇,这些事都必须在青龙国内进行,因此后面的路更难走。”说着他朝斩风笑了笑,又道:“幸好斩风的声威吓倒了镇海督帅,以后不会有大军围捕,行动的空间大了不少。” “现在我们怎么走?” “向西,进深山,然后沿着山势往东南走,这样就可以贴着边境线到达海岸,若是有机会就走海路,这个季节的风雪利于东行,海路比陆路更快,麻烦也更少。” “好!” 虽然危机重重,但一行人还是保持着轻松的态度,他们都很清楚,选择留在斩风身边,就等于选择了危险,没甚么可担心的。 旭日初升,秋无情得到消息,镇海督帅号令大军撤走了,轰动西部各省的追捕令也撤销了,一切都恢复平静,细细打听,这才知道三山城外发生的事情。 斩风竟能杀退仙人,这对他们而言,无疑是晴天霹雳,为了成功抓捕斩风,秋无情并没有逞强搜索山区,而是把人都撤了回来,留下更多的活动空间给对方,免得对手穷途末路之时,逃往别国。 另一方面,他加紧人手前往总部求援,能和仙人战成平手,圣殿神武军团总部一定会更有兴趣。 山路崎岖,走起来很不方便,天空中有仙人的威胁,山外有圣殿神武军团的围捕,但由于西部指挥被抓的事人尽皆知,斩风一行人,格外担心雅雅会被幻士集团转移,因此必须以最快的时间赶到赤兰港。 他们都很清楚此行的重要,不顾疲劳,日夜兼程,花了七天终于冲到了岸边,找到前往赤兰港的客船。 夏秋之际的海面还是那样美丽,碧光粼粼,水天一色,阵阵白浪涌起,泛--&网--点细碎的银光,湿润的海风拂面而来,带着微微腥气。 “终于要到了!”明帅深深吸了口湿润的空气。 弓弛笑道:“是啊!那条路可真难走,大家都瘦了一圈。” 明帅回头望向依偎在另一侧的斩风和流千雪,轻叹道:“以后,这样的日子恐怕不会少,最好要有心理准备。” “是啊!斩风遇事不躲,这种性格注定要面临许多硬仗。” 藏剑捏紧拳头沉声道:“我们能做的只有拼命地修炼,成为他坚实的臂膀。” “是啊!”弓弛看了看正在切磋的赤瑕璧、布扬等四人,笑道:“你看他们多积极啊!” 明帅点头道:“马上就到赤兰港了,救雅雅只怕又是一场硬仗。” “希望一切都能顺利。”弓弛的脸色一沉,“救完雅雅,我们还有重要的事要做。” “对!那笔债该还了。”藏剑冰冷的表情透着浓烈的杀气,愤怒的拳打向栏杆。 明帅分别拍了拍两人的肩头,道:“放心,这笔帐一定会算清的。” 弓弛笑了笑,脸色微沉,沉吟道:“我现在担心的是雅雅,拖了半个月才赶到赤兰港,恐怕那里的人早已得到消息了。” “尽力而为吧!” 第九章 营救成功 赤兰港,一个天然的深水港湾,有着先天优良的环境,注定了它成为青龙国西南第一大港,航线四通八达,来往船只连接青龙国沿海各港。 风和日丽的早晨,码头工早已是挥汗如雨,搬运工人们忙着把大包小包的货物运上船,船主们在旁边大声吆喝,催促着工人们加快速度。 另一边,客运码头挤满了准备登船的人,从这里启程,分散到沿海各个港口。 “好热闹啊!”踏上码头,幽儿又变成了快乐鸟,在人群中跑来跑去,不亦乐乎。 砚冰笑道:“小心,别撞了。” 话音刚落,只听幽儿哎哟一声叫了起来。 众人正忙收拾东西马匹,听到叫声都吃了一惊,转头望去,幽儿与一名青年男子撞个满怀,正坐在地上揉肩头。 斩风一个箭步窜了过去,把她从地上拉起来,问道:“没事吧?” 幽儿抬起擦破皮的一双玉手,噘着俏丽的粉唇,撒娇道:“皮破了,疼!” “不怕,阿雪会帮你治好。”斩风亲匿地拍拍她。 “不要,我要你背我。”幽儿一把抱着他的脖子,嘻嘻笑了起来。 斩风二话不说,把背上的长刀摘下放在地上,然后背起幽儿,右手再提起长刀。 “好啊!” 幽儿怎么说也是十七八岁的大姑娘,长得又娇俏可人,亲匿的行为,立即引来周围的目光。 “杀人啦!” 斩风和幽儿都是一愣,转头望去,赫然发现被撞趴下的青年,被一名好事人翻了过来,口鼻流血,竟已气绝身亡,不禁都愣住了。 一听杀人,立即引起一阵**,船客们都避得远远的,害怕自己会受牵连。 明帅等人刚登岸就发现异状,飞快地围了上来。 “怎么回事?” 幽儿忽然扑入斩风怀里,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呜咽着道:“我没杀人,我没杀他,风哥哥,我没杀人……” 斩风抱着她柔声安抚道:“我知道,别在意。” 流千雪伸出右手,温柔地为她拭了拭眼泪,嫣然笑道:“大家都知道幽儿妹妹最是天真可爱,当然不会杀人,别怕,有我们在。” “嗯!”幽儿悄悄抬起头看了她一眼,这才破涕为笑,抱着流千雪的手亲了又亲。 弓弛朝周围扫了一眼,神色凝重地道:“本想悄然进城解救雅雅姑娘,现在出了这事,想避只怕就难了。” 明帅盯着尸体看了一阵,冷冷笑道:“想不到一上岸就收到这份礼物。” “礼物?”布扬和元苏没有经历过阴谋,因此都感到好奇。 “我也觉得事情蹊跷,幽儿这么柔弱的身躯,怎么可能撞死人呢?除非此人已经垂死。”藏剑寒着脸说道。 砚冰若有所思朝四周张望了一阵,嘴里喃喃地嘀咕着。 “砚姑娘,你怎么了?” 砚冰扯了一下斩风的衣服,小声道:“我刚才似乎感觉到有人施展鬼术,不过感觉消失的很快,我也没有留意,现在才想起来。” 众人的脑海中,同时出现了两个字─“嫁祸”。 “慢着!”明帅摆了摆手,正色道:“这事不会如此简单,我们一直都是骑马步行,途中才改了乘船,除非对方一直派人盯在我们身边,否则是不可能如此迅速地进行计画。” 鸣一是密探出身,追踪和反追踪都有经验,摇头道:“船上所有的人我都聊过,也仔细研究过,应该不会是密探,除非船上有人一直在隐身。” 斩风摇头道:“鬼刺客的潜行比遁术还要高明,不是鬼人绝难查出,不过有姐姐在,应该可以轻易查出,姐姐,你有发现鬼刺客吗?” “没有。” 明帅思忖道:“也许是我们的运气不好,一上岸就卷入了别的事情……” 斩风忽道:“还有一种可能。” 砚冰忽然领悟,小声惊呼道:“幻术。” “幻士?”鸣一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朝两侧瞟了瞟。 明帅点头道:“不错,幻士可以改变人的六觉,可以让自己从所有人的眼睛里消失,也许他一直在某个角落。” “可刚才鬼术的感觉又是甚么呢?”砚冰望向斩风问道。 斩风点点头,沉吟道:“幻士和鬼人,也许是同样的东西。” 时间不容许他们分析,管理码头治案的士兵,很快就冲到了码头,见尸体旁的十几个人,立即又围了上来。 为首的小队长走到尸体旁,蹲下身查看了一番,沉声道:“胸口受到重击,肋骨断裂,然后插入心室致死,这一击可不轻啊!” “不是我杀的,我只撞了他一下。”幽儿抢着叫了起来。 小队长扫了她一眼,见是一个娇俏可人的小美人,不禁微微一愣。 “你撞了他?” “嗯!”幽儿一脸委屈地道:“我只是撞了他一下,他一声不吭就倒了。” 看着这楚楚动人的幽儿,小队长也不相信,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姑娘,能活生生把个大男人撞死,沉吟片刻道:“这人是甚么来历?” “不清楚,我们刚下船。”明帅不想惹事,语气很温和。 小队长不是糊涂人,没有随意判定谁是凶手,温和地道:“尸体需要检查,我希望你们能配合我的调查。” 明帅知道不答应就意味着开战,然而为了雅雅的安全,此时此地绝不适合开战,含笑道:“大人,我们这里人多,一起过去治安所,怕是会妨碍你,不如找两个代表就行,何况在场很多人都看见,这人死的时候,我们刚刚从船上下来,离这里挺远的。” 小队长想了想后,指着幽儿道:“好吧!这位姑娘需要去一趟,其他人随意吧!” “是!”明帅笑了笑,转身道:“弓老哥,我们走吧!” “好啊!藏剑,你们先去找个地方住下,等我们回来。”弓弛也是个处事能手,虽然计谋不及明帅,但办事更加干练。 斩风放心不下幽儿,沉声道:“我和阿雪也去。” 明帅知道幽儿离不开他,点头道:“好吧!你和雪姑娘也一起来。” 斩风拉着砚冰,和赤瑕璧小声道:“现在只有我们三个能破解幻术,你们小心,别中了幻术。” 赤瑕璧嘻笑道:“放心,我们会小心的,说实在,我正盼着他们出现,也好试试我的新术。” “风老弟,走了。”由于斩风的名字家喻户晓,明帅等人都不敢叫他的名字。 “嗯!” 在小队长的引领下,斩风他们几人,一同往治安所的方向走去。 “明依,我们该走了。”旁边的人群中,忽然传来一声叫唤。 “明依?”斩风下意识地甩头望去,发现右前方站着一名美丽的少妇,长得颇为秀丽,一席红色长裙曳地,肩上披着雪白的纱巾,发上的粉色飘带随风摆舞,俏丽的红唇微微带着笑意,眉尖生情,眼角含春,一副楚楚动人的样子。 少妇身边站着一名青年公子,瘦颊尖腮,样子长得有些猥亵,与少妇的美貌大不相衬,身上穿着银丝织的衣袍,身后还跟着几个彪形大汉,一看上去,就知道是个有钱有势的人。 流千雪见斩风走神,顺着目光朝人群望了望,好奇地问道:“怎么了?” 回眸一瞥,妙目生情,美态百生,人群惊艳者不计其数,银袍公子更是摆出一副垂涎欲滴的色迷迷样子,竟不顾大庭广众,大声赞叹道:“啧啧,好一位绝代佳人。” 声音很响亮,自然传到斩风和流千雪的耳中,两人神色都变了,一个杀气腾腾,一个面带薄霜。 明帅感觉到气氛骤冷,连忙扯了扯两人的衣服,小声劝道:“救人要紧,不要生事。” 斩风这才压住心中怒火,挽着流千雪急步追了上去。 穿过码头,绕过几户民宅,他们最终来到位于码头东北方的码头治安所,这是一座民宅式的院落,门口插着一面青龙旗,做为官府部门的标志,里面有二三十个士兵,负责管理码头一带的治安。 明帅做为代表,负责陈述和辩解,凭借着过人的口才和学识,将士兵的疑点一一化解,因此不到一个时辰,小队长便放他们离去,只是派人跟着他们到了客栈,记录所住的房屋号。 客栈里,弓弛等人早已安顿好一切,正等他们。 “没事吧?” 明帅含笑道:“没事,这里的官员倒很正直,断事也很严谨,不愧是天下第一大国,果然人才辈出。” “幻士没有出现吧?”斩风问道。 “没有,看来码头的案件并非针对我们,而是另有阴谋,不过现在我们不需要考虑,全力去救人吧!” “是啊,是啊!”离目标越近,兵烨越是心急如焚。 “走!先去看看。”从朝阳城到三山城,再从三山城到赤兰港,这一去一回花费了许多时间,明帅对于能在赤兰港成功救人的信心不足。 “走!” 带着期望与不安,一行十六人,来到百川供出的地方─江家大宅。 江氏大宅是一座古朴的大宅,位于海边的小山丘上,面临碧波万顷的大海,背*郁郁葱葱的树林,风景怡人,气氛宁静安详,时而有阵阵海风吹来湿润的空气。 十六人来到朱红色的宅门前,发现宅门居然大开着,门口停着不少马车、牛车,还有不少人进进出出搬东西。 明帅唤住了同伴,自己走上前询问了一番,这才知道这座大宅已经变成了货栈,是江氏大族在赤兰港的据点,而这个江氏大族拥有七条商船,来往于青龙国的各个港口,买卖运送货物,最远到过玄武国的港口,是一个商船贸易家族。 听完了叙述,众人都面面相觑,眼前大宅有这么多人进出,抓人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兵烨不安地问道;“难道他们要把雅雅当成货物运走?” “可能,不过这样的地方最适合藏人,也许雅雅真在里面。” 赤瑕璧含笑道:“这样吧,还是我和聿丘先进去,见到雅雅,就先把她救出来。” “也好!”明帅点点头,望着弓弛和藏剑又道:“我们三个扮成客商,上去打听一下,斩风,城里也许有通缉你的告示和画像,你就别露面了,带着其他人到林子里去坐坐,我们很快就会回来。” “好!” 分工之后,三个小组便开始各自行动,不到一炷香的工夫,赤瑕璧和聿丘匆匆赶到林中。 “怎么了,有消息吗?”兵烨迫不急待地问道。 聿丘摇头道:“里面好多人,到处都是货物箱子,几乎没有一间屋子是没有人的,这种地方,只怕藏不了人。” “没有地下室之类的地方?” “不像有这种地方。” “难道百川骗了我们?” 砚冰插嘴道:“那种痛苦可不是普通人能承受的,我不相信在那种情况,他还能保持理智。” “这倒也是。”想起百川撕心裂肺的惨叫,兵烨无法相信那种状态下的他还能说谎,沉思片刻,惊慌地又问:“难道被运走了?” “难说。” 正说着,明帅三人也走了回来,神色同样很凝重,没等兵烨相问,开口便道:“看来我们扑空了。” 弓弛叹道:“根据送货的工人说,前几天是有一名少女出现在这里,不过这两天不见了。” 兵烨愤恨地道:“一定是知道我们抓走了西部指挥,因此临时转移了藏身之所,这群家伙太可恶了。” “线索又失去了,明帅,现在怎么办?” 明帅也想不到任何方法,摇头苦笑道:“没有线索,现在就是神仙也无能为力。” 斩风冷眼扫向江氏大宅,忽然提着刀走了过去。 “你想干甚么?” “找线索!”斩风对于这幢屋子依然怀疑很深,虽然对幻士集团了解不深,但总觉得对手诡诈难料,而且幻术奇妙,眼前的景象一旦与幻术扯上关系,一切都变得不可信。 江氏大宅的门口依然很热闹,工人们忙忙碌碌地搬运货物,谁也没留意地面上多了一个影子,一边搬着还一边说笑。 “哎哟!”一名工人突然大叫一声,接着昏死在地。 其他人还没弄清楚发生了甚么事,便接二连三地晕倒在地,对于他们这些普通人来说,斩风的“死环”就是魔咒,没有一个能保持清醒。 转眼间,工人倒了一片,斩风现身在大宅门口,冷眼看了看头上那块江家大匾,然后悠然踏入宅子。 屋里的人都冲了出来,一个又一个倒在斩风的脚边。 “老弟,门口我们守着。” 听到呼唤,斩风回头朝大门望去,只见赤瑕璧和聿丘守在宅子门口,再往天空望去,砚冰坐着影雀在低空盘旋,监视着整个大宅。 其实不只如此,藏剑、弓弛、原石、鸣一、兵烨、布扬、元苏、花舞各守在宅外一处,呈八卦型站位。 飘如月持着凤凰神弓站在高地,流千雪、幽儿和明帅在海滩上观望。 封锁如此严密,斩风大为放心,于是逐间屋子搜查起来,然后寻了一圈,的确没有任何可疑的人,不禁有些纳闷。 难道我猜错了?雅雅真的被移走了? 他并没有放弃,回到宅子中央静静地站了起来,然后再一次搜查整座宅子。 第二次搜到大宅正厅时,地上的砖石引起了他的注意,整个厅堂的地面都是青色的砖石铺成,只有中央用白色的小方石砌成了九宫图案,表面看像是装饰,并没有甚么不同,只是当他走入这间大厅,觉得眼前景象好像是晃了晃。 难道这些图案有问题? 他蹲了下来,用手敲了白色小方石,从声音来看,石头是实心的,下面也似乎没有空间,虽然是如此,他还是一块块地敲打着。 忽然,当他的手指摸到了最左侧的一块白色小方砖,发现方砖有些松动,于是用力压了压,就在此时,眼前的景象又晃了晃。 “不对!”他意识到甚么,却又无法确定,神色一紧,忽然拔出长刀,将紫婴之力灌入刀身,接着奋力朝白色小方石刺去。 喀嚓一声,小方石被利刃击碎,斩风眼前的景象也随之改变,明亮的大厅,竟然变成了阴暗的小屋,地面上九宫图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黑色的入口,似乎台阶通往下方。 “风老弟,里面怎么了?为甚么景象都变了?” 看到入口,斩风已能确定这就是雅雅的藏身之所,心中大喜,却不敢声张,担心下面有人,万一知道幻象被破,也许会祸及雅雅,因此没有回应,闪身闯入地下室。 果然,地下是一排小房子,墙壁上点着油灯,一看就知道是关人的地方。 情况比斩风想像中要好,地下室中没有一个守卫,似乎都以为地上的九宫图足以抵挡一切,因此没设置守卫。 斩风观望了一圈,确认没有人,才从黑影中现身,扬声问道:“雅雅姑娘在吗?” “谁?” 声音从最里面的一间小屋传来,虽然很轻,但由于四周很静,因此斩风听得清清楚楚。 “我!斩风。” “啊!是你……”屋内的声音颤抖了起来。 斩风冲到屋外,从门上的小窗口向内望去,雅雅憔悴的面貌,立时印入眼帘,灵秀的双眸中,充满了激动的泪水,脸色虽然不好,但重生的喜悦掩饰了一切。 “兵烨就在外面。” “太……太好了!”雅雅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斩风不再多言,奋力一剑劈开了铁门,道:“走吧!” “谢谢!”雅雅一个箭步便冲出了铁门,然后发疯地向上冲,就像是在沙漠找到了水源,满脸兴奋,狂喜溢满心头,只盼着与心上人相见。 赤瑕璧等人因为斩风没有回应,心中不安,所以一起冲了进去,见到披头散发的雅雅飞奔而出,都露出狂喜之色。 “雅雅!”兵烨发了疯似的扑了过去,一把抱住分别已久的恋人,此刻的天地,只属于他们。 晶莹的泪花,从雅雅的眼角边滚滚而下,柔弱的双臂环抱在兵烨的腰间,头深深地埋入他的怀中,不留一丝缝隙。 后面的人都悄悄地离开了,留给他们两人独处的空间。 流千雪依偎在斩风怀中,慢慢走在海滩上,呢喃道:“他们真幸福啊!要是我们一直这样就好了。” 斩风不愿让烦恼破坏了此刻的气氛,对于他们来说,仙界带来的压力越来越大,鬼界也是不安定的因素,不知甚么时候,就会被人从背后捅刀子,眼前能做的,就是把握现在的宁静。 “怎么了?”流千雪见他不说话,好奇地看了他一眼。 “没事!”斩风摇摇头。 漫步走了半个时辰,两人才手牵手一起回到江氏大宅,屋外躺满一地的工人不见了,都被移到了地下秘室暂时关押起来,等离开之时再放他们走。 明帅等人都坐在左侧的小厅内,商议着下一步的行动,如今雅雅被救,目标已经完成,做为一个团体,必须有他们共同追求的目标,这样团体才能维持下去,明帅很清楚这一点,因此他要为这个小集团制定未来的计画。 见两人进来,鸣一笑道:“老大,我们正在说瓦解幻士集团的事,他们的兽人计画实在太邪恶了,绝不能让他们得逞。” “哦!”斩风转眼望向雅雅。 雅雅与兵烨手牵着手坐在一起,见斩风看她,忽然苦笑一声,轻叹道:“如果不是这次被抓,我也不知道师父也参与了他们的行动,而且还是技术总监。” 弓弛摇着头感叹道:“想不到世上还有这种技术,竟能把人兽化,这些是甚么人,怎么会想出这么狠毒的计画,难以想像啊!” 花舞紧紧蹙着秀眉,喃喃地道:“看来,那个狼敖八成就是他们的试验品,那种实力实在太可怕了,一窜二十丈,还能在海面上奔跑,若是制造出成百上千个,岂不是天下大乱了。” “所以我们要摧毁他。”明帅坚定地道。 弓弛附和道:“不错,这个计画不是无缘无故出现的,一定有它不可告人的目的。” 斩风和砚冰最清楚鬼界,那是一个充满了**和野心的世界,人界是他们必须征服的目标,为了这个,风映残才会出现在人界。 斩风喃喃地道:“仙界制造了道士出来,而鬼界制造了幻士,现在又开始制造兽人,迟早有一天,人界会成为仙鬼两界的战场。” “战场!” 斩风的话,深深地触动了在场的人,他们突然想到仙鬼两界在人界大战的场面,心里都不禁有毛骨悚然的感觉。 原石问道:“真有这种可能吗?这可是人界啊!” “五百年前,仙鬼冥人四界,就在北面的可树平原,进行过一场大战。” 斩风的话又吓了众人一跳,谁也不知道还有那么一段历史,然而想起那一场四界大战,原石、藏剑等人都有一种热血沸腾的感觉,脑海中仿佛出现了那个惊心动魄的战场画面。 赤瑕璧更是摇头晃脑,大声感叹道:“可惜,可惜,要是早生五百年,经历那一场四界大战,就算战死也是值得啊!” 这番话说中了许多人的心事,都连连点头称是。 看着同伴激动的表情,斩风第一次认识到,人的骨子里,其实隐藏着一种好战的性格,并不只是鬼界和仙界在蠢蠢欲动,如果有能力,只怕人界会更早发动战争,因为人界的人类有着鬼人的**,仙人的高傲,以及冥人的好斗。 如果人界强大了,仙鬼冥三界还有立足之地吗? 做为冥人,斩风突然感到一阵担心。 砚冰察觉他眼神的变化,移到他身边,小声问道:“你在担心甚么?” 斩风摇了摇头,附和道:“无论是为了冥界,还是为了人界,兽人计画必须破坏。” 砚冰点头道:“是啊!一个连你大哥都不知道的计画,可见背后的阴谋非同小可,趁着他们现在还在准备,尽早破坏了这个计画。” “之后呢?”斩风没来由地咕哝了一句。 “之后?”砚冰也沉默了,只要仙鬼两界不停止对人界的控制**,一切就永远不会结束。 鸣一见两人小声嘀咕,笑着问道:“老大,你们在说甚么呢?是不是想到方法了?”这一叫,把众人的目光都吸引到斩风身上。 “我是冥人。” 莫名其妙的回应,令众人都愣住了,只有布扬和元苏略略有所体会。 明帅深深地望着他,劝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不过我们是一个团体,谁也没有把你们三个当成另类,你不必在意我们,有甚么想法就说吧!” “是啊!”弓弛含笑道:“只要大家都好,没甚么仙鬼人冥之分。” 砚冰寒着脸道:“你们不知道,鬼界是个充满**的地方,只要有鬼人存在,他们就会想尽办法,侵占任何可能侵占的地方。” 藏剑道:“也就是说,只有四界的力量达到平衡,才有真正的和平。” “不错。” 聿丘苦笑着看了看在场的同伴,叹道:“凭我们十几个人,不可能使四界达到平衡。” 明帅摇头道:“这些日子你们也应该清楚,人界的人可以学仙鬼冥三术,其他各界的人,都只能学习其中一种,这是人界的优势。” 斩风忽道:“现在还不能确定幻士是鬼人的势力。” 砚冰微微一愣,没想到斩风竟会为鬼界说话。 斩风若有深意地道:“没有证据,任何猜测都可以误导我们,后果不堪设想。” 明帅赞道:“说的极对,没有证据不能随便下定论,就把这个疑团做为我们的目标吧!” 花舞嫣然笑道:“算了,这种事以后再说,我们现在还在青龙国,是不是该想着换个地方。” 布扬望着斩风问道:“接着去甚么地方?白虎国?” 斩风杀气腾腾地站了起来,冰冷地道:“杀人。” 气氛骤沉,布扬和元苏大吃了一惊,愣愣地看了他两眼,又望向其他人,却发现弓弛、藏剑也在咬牙切齿,眼神中充满了杀气。 “斩风!怎么回事?” 斩风没有回答,提着刀迳自走向厅门。 弓弛寒着脸拍了拍布扬的肩头,沉声道:“报仇的时间到了,走吧!” “去哪报仇?”布扬茫然不知所措,高声嚷道。 “云丝省!”藏剑冷冰冰地应道。 明帅高声唤道:“斩风,回来坐下,我们现在有的是时间。” 斩风回头看了他一眼,在门口停下脚步,倚门而站。 “雅雅吃了不少苦,需要休息,而我们这些日子赶路也很辛苦,雪姑娘、舞娘、幽儿都需要休息调养,我们几个也有点吃不消,不如在这里休息几天,养精蓄锐之后,再去报仇。” 兵烨体贴地看着雅雅,含笑道:“是啊,该歇歇了,雅雅瘦了好多,不宜长途跋涉。” 斩风望向流千雪和幽儿,两人都瘦了许多,脸色都有些苍白,心中微痛,便不再说甚么。 明帅见众人都没有意见,起身道:“走吧!我们到城里找间客栈,这里不宜久留,免得再生事端。” 幽儿兴冲冲地跑到斩风身边,拉着他的手撒娇道:“风哥哥,带我去逛街吧!这几天坐船坐得闷死了,幽儿要去玩。” “嗯!”斩风从来都不舍得拒绝她,欣然答应下来,目光望向流千雪与砚冰,“阿雪,姐姐,一起去吧!” “好啊!”两女相视一笑。 踏出大宅,一阵海风迎面拂来,吹来头发乱舞,斩风拨了拨渐长的黑发,脑海中忽然浮现出码头的那个美丽少妇,以及“明依”这个名字。 明依,难道会是她?没有这么巧吧!不过我也该去一趟天方城了,夭云在仙界受苦,无论如何,都要去看看这位明依姑娘。 第一章 少妇明依 夜幕下的赤兰港分外热闹,这里聚集着众多的商人,黑幕降临,码头的事再也无法进行,这些有钱的主便开始了风花雪月,因此城中的花街柳巷特别繁华,酒馆食肆也格外热闹,到处灯火通明。 “风哥哥,我们到那边去看看。”幽儿像只快乐的小鹿,拉着斩风在繁闹的市集中跑来跑去,悦耳的欢笑声回荡在大街上。 斩风总是顺着她,这次也不例外,任凭她拖着跑,一点脾气也没有。 流千雪和砚冰等人跟在后面,望着到处乱跑的两个身影,都不禁莞尔。 赤瑕璧忍不住笑着调侃道:“风老弟这个样子就像邻家的大哥哥,一点也不像叱吒风云的英杰人物。” 聿丘笑道:“我倒觉得他这个样子很好,一天到晚寒着脸可不是容易的事情。” “我看还是别管他们了,我们喝酒去,这地方还真不错,一边吹着清凉的海风,一边喝着美酒,真是人生一大享受啊!”赤瑕璧笑着走向左侧的一间酒馆。 其他人都很享受这难得的平静,一起进了酒馆,流千雪和砚冰犹豫一阵,急步追上斩风。 “噫!这不是白天那个美人吗?” 调戏的语气传入两女的耳中,都不由自主地朝身边望了一眼,发现一群人正站在名叫“汇泰丰”的豪华酒楼门前,朝着她们指指点点。 砚冰脸色立时就沉了下来,没有戴面纱的她却更加冷艳,看得男子们都是一愣。 “嘿!这个妞也不错。”一名满口酒气的男子色迷迷地盯着砚冰,还伸手朝她脸上摸去。 砚冰可不是好惹的,气得柳眉倒竖,杏眼圆睁,裹着淡淡血雾的右手狠狠地抓住男子的右手,只听喀嚓一声,男子的右手竟被硬生生折断了,痛得他大叫一声,捂着手臂断处竟然声泪俱下,哀嚎连连。 这一幕把周围的人都吓坏了,谁也没想到这么一个娇滴滴的美人竟然如此狠辣,无不大惊失色。 “你……你敢行凶!”伤者的同伴目瞪口呆地盯着砚冰,事发突然,骤然间不知道怎样应对。 砚冰冷冰冰地扫视着面前的几人,冷笑道:“动手我就折手,动脚我就折脚,想断手断脚的就只管来,看看谁吃亏。” 几人知道自己理亏,却又想强词夺理,然而当他们接触到冰冷如剑的目光,耳中听到周围纷杂的议论声,都开不了这个口。 “甚么事?”一名锦袍男子从酒楼里走了出来,一脸不悦地瞪着手下,似乎在怪责他们惊扰了酒兴。 “主人,这个泼妇折断了辛四的手。” “废物!”男子狠狠地瞪了一眼,接着转头望向前方,神色突然一变,脸上的怒气居然全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殷勤的笑容。 只见他长身一揖,嘻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两位美人大驾光临,欢迎欢迎,是不是这些不长眼的狗腿惊扰了你们?如果需要,我一定狠狠地教训他们。” 砚冰对他色迷迷的眼神极度讨厌,冷哼一声,扯着流千雪的衣服唤道:“妹妹,我们走,这种人不必理他。” “站住!”锦袍男子对两女惊为天人,一心想占为己有,哪肯这么容易就放她们离开,一个箭步就跑到前面,然后笑咪咪地张手拦住道路,调笑道:“两位美人,我可是大名鼎鼎的西家少爷,何不跟着我回去,穿金戴银、享受荣华富贵?” “无耻!”流千雪又羞又恼,忍不住骂出声了。 砚冰冷笑道:“妹妹不必生气,要对付不过是举手之劳。” 流千雪虽然讨厌锦袍男子,却不愿意在赤兰港再惹事,扯了扯她的衣服,小声劝道:“算了,我们走吧,大家好不容易才有这么平静的生活。” 砚冰听了觉得有理,因而也犹豫起来。 锦袍男子还不知道自己死期将至,一味地调笑道:“两位美人,不必犹豫了,我可是出了名的怜香惜玉,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疼你们的。”说着,竟伸手去抓流千雪。 “收起你的狗爪!” 冰冷的喝斥声如惊雷在场中炸响,锦袍男子吓得一哆嗦,伸出的手又收了回来,转头望去,见白天那个冷漠青年,正牵着一名俏丽的少女挤到场中。 “风!”流千雪一直生活在道官中,与外界的交流不多,处事的能力很弱,因此从一开始就显得手足无措,见到斩风就像见到了主心骨儿,娇柔地偎入他的怀中。 斩风冷眼扫了扫男子,然后伸出左手拥住纤腰,柔声道:“放心,有我在。” 看着美人投入别人怀抱,锦袍男子顿觉妒火中烧,心头大感不快,撇撇嘴不屑地道:“真是晦气,两个大美人居然落入这种**的手里,太不值了。” 一名手下走上前,小声提醒道:“老爷!这个男子就是白天的那个人。” 锦袍男子轻蔑地道:“我当然知道,只是可惜了这两朵牡丹,嗯,还有一朵可爱的白菊。” “老爷,属下的意思是……”仆人阴阴一笑,伏在男子的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 男子开始时还板着脸,可越来越是高兴,嘴角边溜出一丝笑意。 这边,流千雪也以难得平静为由,劝阻了斩风施展报复手段。 斩风也懒得和旁人过多的纠缠,安慰流千雪一阵,望着砚冰道:“姐姐,我们走。” “嗯!” 四人正想离开之际,一把娇滴滴的声音,忽然从酒楼大门前传来。 “怎么都跑到外面来了?” 斩风转头看了一眼,出来的女子,正是白天在码头上见的那名俏丽少妇,此时正裹着一件水蓝曳地长裙,肩上披着镶着金色的白纱,贵气十足。 锦袍男子见了少妇一脸笑容,走上前拥着少妇纤腰问道:“明依,怎么不在里面等我?” 明依眼角微微一挑眉,露出浓浓春色,抿嘴笑道:“那些人都腻死了,我出来看看热闹。哟!辛四怎么成了这个样子,谁打的?” “明依”两字与少妇妖娆的表情相衬之下,斩风着实不痛快,摇了摇头,喃喃地嘀咕道:“看来不是她,夭云的未婚妻不可能是这个样子。” 流千雪好奇地问道:“你在说甚么?” “没甚么。”斩风摇摇头,回头又望了一眼,然后带着三女离开了。 突发事件扫了他们的兴致,都不想再逛了,于是进了酒肆与明帅一起坐着聊天,然而坐下不久,一群衙役突然冲了进来。 “大家不必惊慌,我们找到人就走。” 听到躁动声,斩风回首望向门口,发现白天见的那名小队长带着十几个手下,堵住了酒肆的大门。 小队长扫了一眼,当目光移到斩风脸上的时候突然停下,然后急步走了过来,拱手道:“对不起,上司有命,要把当事者缉押,我是奉命行事,请见谅。” 众人都没有想到早上的事情还有下文,脸色都变了。 小队长感觉到气氛骤沉,心头被沉重的压力压着,连忙道:“诸位不必如此,我只是公事公办。” 明帅紧盯着他沉声问道:“为甚么?难道事情还没有说清吗?” 小队长苦笑摇头道:“我觉得事情已经清楚,只是上面要抓人,我也没有办法。” 斩风森然问道:“你要把我们都带去?” “上司命令说你们两个有重大嫌疑,必须归案,其他人不必同去,在客栈等候消息就行了。”小队长手指向幽儿。 幽儿紧紧抓着斩风的衣袖,凄苦地哀求道:“风哥哥,幽儿不要去坐牢!” “放心!没人能抢走你。”斩风亲匿拍拍她的头顶,目光随之化为利剑,狠狠瞪着小队长,冷冷地道:“谁敢动手,我宰了他。” 小队长和他的手下都感到周围的空气骤然变冷,接着连打了几个寒噤,脸色顿时白了。 明帅伸手按住斩风,用眼神示意他不要冲动,虽然这些人不是对手,但眼下还不是惹事的时候,因而抢着道:“不知是因为甚么又下了命令了?白天不是已经认定我们没有嫌疑吗?你的上司还在怀疑甚么?” “不知道。”小队长露出为难之色,苦笑道:“我也有点过意不去,只是上命难违,就麻烦你们和我们走一趟,我想应该不会有甚么大事。” 见他这副表情,斩风也收敛了许多,对他而言,去一趟倒是无所谓,只是不想让幽儿进入那种地方。 流千雪走上来柔声劝道:“风,大家好不容易才有一天的平静,还是别惹事了。” “嗯……好吧!”斩风迟疑了半天才点点头,转眼看着幽儿问道:“我陪你去好吗?” 幽儿美丽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忽然嘻嘻一笑道:“好啊,有风哥哥在我不怕。” 小队长长长地吁了口气,虽然没有动手,但他能感觉到对方都不是好惹的,万一真闹起来,自己肯定吃不了兜着走,因此他也没敢给斩风和幽儿上锁,只是让几名手下在旁边护着。 斩风坦然面对,牵着幽儿悠然地走在大街上,看上去根本不像是要去关押的人,反倒像是衙役护送的重要人物。 目送两人离开,明帅等人都没有喝酒的兴致,坐着面面相觑,都觉得事情有些蹊跷。 “明帅,那个小队长甚么也不知道,他的上司却命令抓人,这事是不是有点怪?” 明帅点头道:“没错,其中有诈,聿丘兄弟,你跑一趟,跟着那个小队长,看看他的上司到底是谁,为甚么要下这个决定。” “两位美人,我们又见面了。” 聿丘还没起身,锦衣公子忽然面带微笑地走到桌边,色迷迷的目光来回在流千雪和砚冰的脸上扫动。 砚冰正感到心情烦躁,眼睛一瞪,怒声问道:“你还敢来?” 锦衣公子撇撇嘴,高傲地道:“我为甚么不敢来?我又没犯事被抓,不过是来看看两位美人,难道不许吗?” “你!”砚冰腾的站了起来,却被旁边的花舞按住了肩膀。 花舞俏声娇笑道:“别急,在这里他可讨不了好,放心吧!” 锦衣男子的目光又扫见花舞和飘如月,啧啧赞道:“哎呀!真是没有想到啊!这里聚集了这么多美人。” 飘如月用眼角的余光瞟了一下,淡淡地道:“再多说一句,我立即把你的牙全拔光。” 锦衣男子被她凶狠的目光一瞪,心中大颤,表面上还是硬撑着,耀武扬威地道:“先让你们神气两天,然后再让你们知道我的手段。”说完,大摇大摆地走了。 “甚么东西,居然敢在我们面前叫嚣,真想揍他一顿。”鸣一端起酒碗一仰而尽,然后骂骂咧咧地。 飘如月撇了他一眼,道:“认识你这么久,今天这些话最中听,要不是你们不愿打破现在的宁静,我早就拔光他的牙了。” 聿丘笑道:“算了,别管他,一个纨裤子弟,没甚么大不了。” 明帅忽然摆摆手道:“不对,官府刚把人带走他就来了,除非早就知道这事,否则不可能这么快。” “你是说,是他搞的鬼?” 明帅冷笑道:“色迷心窍,有甚么做不出来?” 砚冰和流千雪脸色都变了,没想到事情起因竟是为了自己二人。 “这个可恶的家伙,我非剁了他。”砚冰杀气腾腾地就往外冲去,谁也拦不住。 流千雪急声问道:“明帅……怎么办?砚姐姐不会手下留情的。” 明帅轻轻一笑,若无其事地道:“各位,喝酒时间结束了,我们也该做点事了,走吧!” “好啊!我正手痒呢,正好拿这混蛋开开荤。”原石喜得磨拳擦掌,迫不及待提着巨剑就往外走。 众人相视一笑,提着兵器一起涌出酒肆。 半个时辰后。 城南的一处大宅院内飘起了浓烈的血腥气,庭院中散布着十几具尸体,鲜血淋漓,宛如死殿鬼域一般,煞是吓人,连聿丘和兵烨这些男人都看不下去了,更别说雅雅和流千雪这些柔弱女子,早就躲到屋子里不敢出来。 “砚姑娘,够了。”明帅看着被大卸八块的尸体连连摇头,忍不住出言劝砚冰。 砚冰狠狠杀了一阵,这时心头的怒气才渐渐消减,冷笑道:“死有余辜,没甚么可惜。” “姐姐,这样似乎可惜了。” 牢狱根本关不住斩风和幽儿,刚进去就出来了,也参与了这场杀戮。 砚冰轻笑道:“我可不想让这种人的血,混入你的血液中,那是对你的羞辱。” 明帅和聿丘听着都不禁皱起眉头,如果让这两个人放开手脚,到处都会变成恐怖的死城。 “那个女人呢?”斩风一直对那个叫“明依”的少妇心存怀疑,见尸体中没有她,因而开口询问。 “你要找她?” “嗯!” 砚冰朝正房努努嘴道:“早就吓晕了,雪妹和雅雅把她抬了进去。” “我进去看看。”斩风拭了拭长刀上的血液,抬腿迈向正房。 明帅唤道:“我们也进去吧!这里的血腥味太浓了,实在受不了。” 砚冰淡淡一笑道:“比起鬼界,这场面不算甚么。” 鸣一吓得一哆嗦,晃着脑袋喃喃地道:“那鬼地我可不想去。” 屋里,明依幽幽醒来,脑海中忽然又跳出那血淋淋的碎尸景象,脑子一晕,几乎再次昏倒,身子勉强晃了晃才坐了起来。 她抬眼一看,发现自己在一间干净的房间内,没有尸体,也没有鲜血,心头稍安,然后当目光移到房的另一侧,赫然发现斩风和流千雪等人的身影,心头一突,猛地打了个寒噤,脸色刷的又白了。 “醒啦?”砚冰转头瞟了她一眼,神色极度冷淡。 “你……你们杀了我的相公!”明依受惊过度,身子很虚,想站却又站不起来,只好扶着床头的木栏而坐。 砚冰冷笑道:“这样的丈夫不要也罢,居然为了抢女人而制造陷阱,谋杀一个陌生人,卑鄙无耻之极。” 明依忽然捂着脸大哭起来,众人见她哭得梨花带雨,伤心之极,都不忍再刺激她,哪知过了片刻,她边哭边唠叨了起来。 “哎哟……我好不容易嫁到西家做妾……衣食不愁……还能穿金戴银……现在你们把人杀了……叫我可怎么办呀……大夫人肯定把我赶出来,我可不要再回去做穷人,我的命可真苦呀……” 看着明依哭爹叫娘般大喊大哭,众人都是面面相觑,没想到她竟是这种人,脸色都有些难看。 斩风的心情更是难以言喻,天下之大,叫明依的女子应该不在少数,只是在他所认识的人中只有这么一个,而心里又一直盼着替夭云找到他的未婚妻。 为了与未婚妻相见,夭云愤然冲入人界,却被仙人擒上了仙界,这个事件使他对明依这个女子更有期待,不愿她是一个如此贪慕虚荣的女人。 “风,你的脸色好白啊!”流千雪不安地看着他。 “没事。”斩风摇摇头。 原石忽然啪的一拍桌子,大声喝道:“哭甚么!赶快收拾了回家,不然宰了你。” “你杀了我吧,反正回去也会被赶出来,我不活了!”明依根本不理他的恐吓,竟然变本加厉,泼妇般在**大吵大闹,还拿着枕头扔向原石。 “真是活见鬼了,怎么遇上你这种女人!”原石气得哇哇大叫,如果不是看在对方是个女子,早就挥剑杀人了。 飘如月忽然起身走到她的面前,厉色瞪了一眼,接着啪啪甩了她两个耳光,娇嫩的肌肤上顿时留下两个鲜红的巴掌印。 “你……”明依被打懵了,捂着脸惊愕地看着她。 “有手有脚,没男人会死吗?真是没出息的东西。”飘如月狠狠地又瞪她一眼,然后回到原位。 鸣一笑嘻嘻地道:“还是我们的如月大小姐更厉害,两耳光就搞定了这泼妇。” 飘如月白他一眼,淡淡地道:“想骂我泼辣就直接说,用不着这么拐弯抹角,别当我是傻子。” 鸣一见她如此,吓得吞了吞口水,不敢再说话了。 被甩了两个耳光,明依不敢再闹,掏出手巾抹了抹眼角的泪光,漂亮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好奇地打量着眼前这些人,随意之间倒是生出许多媚态,这是流千雪和砚冰所没有的,与花舞倒是有些相似,只是没有她放浪形骸,任性自我,而是有一种小妇人的羞媚之态,颇为诱人。 弓弛望着明帅问道:“她醒了,我们是不是也该走了?” 明帅点头道:“嗯,等天亮了我们就上船。” “喂!你们不能不顾我呀!”明依媚态十足地撒着娇。 飘如月白眼一翻,大声斥问道:“你又想怎样?” “你……们把人都杀……杀光了,叫我一个弱女子怎么办呀?”明依用手巾捂着脸,又装出一副要哭的样子。 鸣一轻笑道:“不然你想怎么样?难道还要我们把你送回去?” “我现在……无家可归了……呜呜……” 一听到哭声,众人都觉得头皮发麻,浑身的不自在,这个女人太会装了,一会儿闹一会儿哭,一会儿又撒娇,十足的小妖精。 砚冰最讨厌这种女人,瞪着她冷冰冰地喝道:“从哪来回哪去,惹火了我一刀宰了你,像你这种女人,杀了一点也不可惜。” 明依顿时吓得面如土色,不敢再哭了,怯生生看着众人,一脸的委屈,仿佛她才是真正的受害者。 “你……你们这些混蛋,我要去官府告你们。” 斩风一直心存疑虑,临走之时也想确定一下心中的猜测,拍了拍砚冰的肩头,然后排众而出,走到明依的身边,问道:“你住在甚么地方?” 明依最怕他,一见到那杀气腾腾的眼睛,便想到自己男人死时的惨状,因此下意识地哆嗦了一下,又偷偷抬眼瞟了瞟他,发现斩风眼神平和,虽然表情冷漠,看上去却有一种独特的气质,不禁多看了两眼,呐呐地问道:“你要干甚么?” “问问而已。” “我……我原本住在天方城……” “天方城!”斩风心头猛地一跳,目光随即变得锐利,盯得明依心里一阵发毛,寒气上涌,头皮发麻。 明依吓得窜入床角,连看也不敢看他,瑟缩着身子颤声问道:“怎……怎么了?是……天方城……没错啊!” 斩风忽然沉默了。 真是天方城吗?太巧了吧!要真是她的话,夭云就太不值了。 其他人见他这样子都觉得很奇怪,不明白斩风为甚么对这样的女子特别在意。 藏剑劝道:“盟主,这种女人不必关心她,我看了一下她的东西,活十辈子都花不完,居然还在这里大哭小叫,真是可恶。” 流千雪依稀了解一些事情,走上前挽住斩风的手臂轻声问道:“是因为那个朋友吗?” 斩风看了她一眼,转头又问道:“你……认识夭云?” “你怎么会知道他?难道你也是天方城的?”明依脸色大变,惊愕地看着他,眼神中充满了诧异和不解。 见到这副神情,斩风已完全明白了,心头忽然涌起一阵强烈的怒火,为了这个女人,夭云冒着巨大的危险硬闯人界,最终被抓上了仙界,而她却跟了别的男人,这本是合理的事,然而明依的贪婪、小器和做作,却与这份感情极不相衬。 除了那张媚态十足的脸,没有任何一处值得夭云为她付出这么多。 可恶!这种事情,怎么能告诉夭云,不把他气死才怪。 明依察觉到斩风眼中的杀气,顿时慌了,一把抓住他的手,媚态十足地腻声哀求道:“求求你,别杀我,我甚么都给你好了。” 斩风对她充满了厌恶感,恨不得一刀砍了她,只是夭云对这个女人念念不忘,如何处置应该让他自己决定。 想着,他仰头望向屋顶,长长地吸了口气,平抑胸中的怒火,然后淡淡地道:“我们雇辆马车送你去天方城。” 突然死里逃生,明依顿时喜出望外,竟不顾在场众人,竟主动把柔软的娇躯贴到斩风身侧,媚眼横流,挽着他的手臂腻声道:“你真是天大的好人啊!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要不我以后跟着你,服侍你如何?” 流千雪的脸刷的全白了,作梦也想不到这个女人如此无耻,气得身子直颤,嘴里却说不出半句。 “给我滚开!”砚冰气得脸色阴寒,一个箭步就冲了上来,右手一甩,狠狠煽了她一个耳光,厉色喝道:“收起你那狐媚手段,再让我看到,我一定宰了你。” 明依捂着脸颊恨恨瞪了她一眼,接着又装出一副委屈的样子,呜咽着道:“我又没干甚么……你们凭甚么打人……” 砚冰挥拳又想打,却被斩风按住。 “风?为甚么要护着她。” 斩风摇了摇头,淡淡地道:“算了,找辆马车送她走。” 明依仿佛找到了*山,连忙缩到斩风背后,指着砚冰怨道:“他是你的男人吧?怎么连自己男人的话都不听?难不成你在吃醋?最多我不跟你争就是了,你做大我做小。” 一番话又把砚冰气得半死,再出手就不是普通的攻击了,而是带着血腥气的血手。 斩风还是挥臂阻止了她,接着狠狠瞪了明依一眼,冷声斥道:“再敢多说一句,我先劈了你。” 明依居然一脸不以为意,娇笑道:“是,是,你说甚么我就做甚么,要我不说我就不说,现在你是老爷,奴婢一切都听您的。” 斩风气得头都大了,对付这个女人简直比对付仙人还要麻烦,杀又杀不得,实在拿她没办法,转眼望着花舞道:“舞姐,她交给你了。”说罢便走出了屋子。 第二章 鬼人之邀 其他人弄不清斩风为甚么要护着这个女子,都面面相觑,担心这个女人会影响流千雪和斩风的感情。 最轻松的反倒是流千雪,见大家都看她,忽然微微一笑,拉着砚冰的手劝道:“姐姐别生气了,我们也出去走走。” “嗯!”带着一脸薄霜,砚冰伴着她走到院子里,却见斩风脸色铁青地站在树下,像是在思考着甚么,不悦地道:“风!她到底是甚么人?为甚么要这么护着她?” 斩风抬头看她一眼,无奈地道:“夭云死前的未婚妻。” “夭云?就是那个闯人界被抓上仙界的人?”砚冰大感意外。 “嗯!” 砚冰瞠目结舌地回头朝屋子望了一眼,难以置信地嘟囔道:“就为了这样的女人?值得吗?” 流千雪柔声劝慰道:“姐姐,所以他才这么生气,我们应该理解他。” 砚冰点点头,气愤地道:“这种事想想就生气,风,你的脾气还真好,要是换成我,早就劈了她。” 斩风眉尖一挑,恨恨地道:“我恨不得现在就劈了她,可夭云不明白事情真相,因此我才留下她,等夭云自己来处置她。” “这倒也是,只是这个女人看着就生气,我再也不想看到她了。” “把她送到天方城我们就走。” “好吧!不过……”砚冰摸了摸流千雪的秀发,劝道:“你不要去送,让舞姐和如月姑娘帮忙走一趟。” 斩风哪能不明白话中之意,其实他也不想走这一程,点头道:“嗯!我知道了。” 流千雪知道他体贴自己,露出幸福的微笑,嫣然道:“谢谢你们。” 砚冰笑道:“这个**刚死了男人就想找新人,碰她一下都嫌脏,更别说送她回家,这事只有我们几个女人才合适。” “这里也不能久留了。”明帅从屋里走了出来,含笑看着三人,道:“我们杀了这么多人,血腥气太重,事情很难隐瞒,是时间离开了。” “你有甚么主意?” 明帅含笑道:“这西家着实有钱,若不是老弟要留给那女人,我们应该有钱买艘船。” “你想买船?” 明帅点头道:“嗯!往东南方向走是青龙国最大的岛,东苔岛,建制为东苔省,是青龙国南疆诸省之一,听说风情与其他省都不一样,是个不错的地方,也许我们可以去走一走。” 斩风点点头道:“嗯,我倒是没甚么意见,只是幻士集团的事情还等着我们去办。” 明帅笑着道:“幻士集团已经存在多时,一时半刻不可能瓦解他们,而你既然打算在青龙国内待下去,我们就必须找几条行动的路线,建立几个熟悉的据点,这样一来才稳妥。我想过了,陆地麻烦太多,不如以海路为主。” “海路!”斩风若有所悟地沉思起来。 “我们以航线为主轴,以港口为据点,在青龙国沿海一带活动,而且可以沿着海岸线到达朱雀国或是玄武国,大海茫茫,景致如一,就算有百万大军,要想在海中找条船难比登天,如此一来就不怕有大军骚扰了。” “好主意!”砚冰连连点头,兴奋地道:“风,就这么决定吧!海上可比陆地轻松多了。” “的确是妙计,谢谢你,明帅。” 明帅笑道:“自己人不用客气,这也是为了我自己着想,要是留在陆地上,今天这种事情可能天天发生,我们可没那么多精力去办这种小事。” 砚冰忽道:“坐船去白虎国,也许更好些。” “不错,我正是有这种考虑,才希望购买我们自己的船只,大海磅@,不是千军万马所能驾驭的,而且砚姑娘和赤大哥都能飞,斩风你又能在水上行走,更加适合海路,甚至可以建立海上船队。” “海上船队!” 斩风从未想过建立甚么势力,因为仙界太强大了,人界任何势力都不足以与之对抗,所以在思考事情的时候都是从个人的观点出发,明帅的话无疑为他打开了一扇大门,使他看到了更广阔的天地。 更重要的是,在波涛万顷的大海上,即使仙人出现也不会对同伴带来任何威胁,因为仙人的高傲不容许他们对普通人下手,这一点他很有信心。 “我的能力有限,一切就拜托你了。” 明帅呵呵笑道:“我和弓弛、藏剑商量过了,都觉得这个计画可行,只是小岛被攻破,我们手上可用的资金实在不多,因此暂时还只是打算。” “要钱还不容易,反正要去报仇,顺手牵羊就是。”砚冰若无其事的神色,让周围的人都吃了一惊。 明帅不禁暗暗感叹,这些人中要数做事狠辣的人,砚冰绝对是第一人,处处都带着邪气,做事从不担心别人的指责和眼光,要不是有斩风在,只怕这个女子能翻天。 斩风从认识砚冰的第一天起,就了解了她那充满邪气的性格,因此毫不在意,反而附和道:“这个办法简洁可行,就这么办吧。” 正说着,其他人也走出了屋子,而明依软软地搭在飘如月肩头。 飘如月见众人的眼光都有诧异之色,淡淡地道:“我打晕了她,这样容易些,你们商量好了吗?” 斩风道:“麻烦你们了,把她送到天方城,交给她的父母。” “放心,一定办到。” 斩风转头望着砚冰道:“姐姐,能不能……” 没等他说完,砚冰毫不犹豫地道:“我会跟着,这种女人的确要小心点,不然会坏大事,我会跟着去看看。” “烦劳姐姐了,我们在赤兰港等你们。” “放心!”砚冰朝花舞和飘如月点点头,一起走出了宅子。 目送三女离开,明帅沉声道:“此地不宜留久,我们也该离开了。” “去哪?” “去看看船。” “看船?” 明帅微微一笑道:“大海才是最安全的地方,虽然辛苦点,不过少些麻烦总是好事。” “自己的船吗?太好了。”鸣一兴奋地叫了起来“走吧,我们去码头,商量一下买船、造船的事,然后找地方弄钱。” 十几人把宅院内值钱的东西洗劫一空,然后趁着黎明前的黑暗悄然离开了宅院,去到码头边的海滩上等候。 天亮后,码头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景象,斩风一行人把洗劫的东西卖了,然后带着大批金银进了造船场,商量买船的事宜,直到正午才离开。 一行人刚回到大街,一名黑衣男子突然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头上戴着头罩,外人根本看不见样貌,只露出一对炯炯有神的眼睛。 他看了看众人,然后面向斩风,淡淡地道:“斩风,我们老大有请。” 来人一眼就认出斩风,众人都有些吃惊,然而这人没有声张,说明不打算与他们翻脸,因此提起的心稍稍放下。 明帅却不一样,对方明知斩风的身分却不公布,其中必有所图,也许有更大的阴谋和危机在等着他们。 “找我甚么事?”斩风紧紧盯着男子。 “去了就知道。”男人的态度很冷淡,言语中傲气十足,似乎自恃身分高人一分,而且说完话根本没等斩风回应,转身就朝港口的西北部走去,仿佛认定斩风一定会跟来。 “斩风!恐怕有阴谋,慎重啊!”弓弛不安地提醒。 斩风隐约察觉到男子身上异样的气息,沉吟道:“只怕不去不行,他们早就认出我了。” 明帅神色凝重地分析道:“弓弛说的没错,这人一来就直奔老弟,说明他们早就留意到我们的举动,也许我们一到码头,他们就盯上了我们。” 斩风心头一动,喃喃自语道:“难道与码头上的事有关?” 一席话触动明帅等人的思绪,顿时沉寂下来。 鸣一和布扬等人虽然不明白,却不敢出声,生怕惊扰了他们。 片刻之后,明帅打破了这种沉寂,道:“如果我没猜错,码头的事情是他们做的,其中必定有他的缘由,现在来找斩风老弟,大概是想借用他的实力,我倒是不担心见面会有甚么麻烦,只是觉得之后会有更大的阴谋。” “我该去看看。”斩风看了看流千雪和幽儿,然后急步追上了男子。 男子一直都是慢慢地走着,既没有催促,也没有离去,直到见他追来才加快脚步。 斩风边走边琢磨,如果砚冰当时的感觉没错,这些人应该属于鬼界的势力,如今鬼界与冥界结成同盟,协议上也有互助的条文,因此在人界的鬼人势力极有可能与他联系,这一点并不需要担心,唯一的问题在于,鬼人是否也在监视断戈那一路的动向。 莫非鬼界的内乱平定了,他们又要开始人界的计画? 幻士集团给他留下极深的印象,如今断戈一伙人刚到人界,一切还未步入正轨,如果这个时候鬼界再生事端,对冥界进驻的计画将造成极大的阻碍。 走着走着,男子忽然闪入了一条窄巷。 斩风在巷口停下脚步,仔细打量了一眼,巷子宽不过一丈,却很长,而且另一侧不像是有出口,似乎是条死路,而且两侧的院落都长着高树,宽大的树冠伸到巷顶,形成了天然的罩子,因此巷子里光线不足,显得格外阴森。 “这里。”男子听不到脚步声,回头扫了一眼。 斩风听出语气中有轻蔑之意,似乎在讥讽他胆小,微微有些不快,然而他不是冲动的人,又打量了一番才抬腿向里面走去。 沿着昏暗的巷子走到尽头,一扇黑色的大门出现在他面前,原来这条巷子是宅子的私道,直通宅子其中一门,而巷子的左右两侧都属于宅子的范围。 男子走到台阶上,伸出右手按住没有门环的黑色大门,一股青气从掌心溢出,慢慢从门缝钻了进去。 片刻之后,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门内出现另一名男子,斩风打量了两眼,男子一身灰衣,头上没有戴帽子,因此可以清楚地看清面目,发现这人脸色白得几乎没有血色,表情冷淡,不喜不怒,与死人无异。 他们难道是…… 斩风又打量着引他前来的男子,发现他的气质十分相似,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这些人都是像砚冰一样的活死人。 “这里走。”灰袍男子指着身后的一扇角门。 “嗯!”斩风泰然自若地跟在后面慢慢走着。 宅子很大,但四处都有树,没有树的地方也搭着竹棚,上面爬满了茂密的藤类植物,与树木枝叶结成一体,形成一个巨大的天棚,阻止光线的进入。 院中的气氛极度阴森,走在其中就像是走在鬼界大地上,越走越觉得这里的气氛诡异。 更令斩风惊讶的是,宅院里住着许多人,有男有女,也有老人,清一色都是活死人,只有少数骷髅人与众不同,还有一两个幽魂在空中飘着。 看到这些,斩风已经明白了,这里是鬼人势力其中一个据点。 这些活死人和幽魂见到斩风,都没有在意,依然故我地做着自己的事情。 来到一处别致的小院,灰衣男子停下脚步,指着正前方的一间小屋道:“进去吧,我们老大在里面等着。” “嗯!”斩风点点头,毫不犹豫就抬腿走了进去。 屋内点着烛火,并不太暗,但偌大的屋子没有几样摆设,就连椅子也是石头做的,令人感觉阴沉、冰冷、恐怖。 屋子中央的石凳上坐着一名鬼人,黑色的头发披散在肩上,脸上满是皱纹,穿着打扮与风映残很相似,地位似乎不低。 鬼人抬头扫了一眼,淡淡地问道:“你是斩风?” “嗯!”斩风凝视着鬼人,凭他在鬼王之城住的记忆,这种打扮的鬼人应该是中层级别的官员。 果然,没等他出言询问,鬼人自己道出了身分。 “我是驻留赤兰港的督司元染。” “有甚么事?” “坐!”鬼人指了指一旁的石凳,道:“根据冥界提供的资料,你是冥界驻留人界的最高指挥官,紫衣冥使,负责处理人界内所有有关冥人的事宜,做为这里的主持人,我有要事与你商议,因此把你叫来。” “说。” 元染淡淡地道:“既然是同盟,大家就应该合作,如今有两件事,想请冥人朋友助我们一臂之力。” “快说吧!”对着鬼人,斩风的态度一直都很冷淡。 “第一,你在三山城和朝阳城的事情我都知道了,圣殿神武军团那些家伙败在你的手里,看来圣殿神武军团也不怎样。” “嗯!” 元染脸色一沉,冷冷地道:“我听说有些能制造幻术的人,而且还渗透入了圣殿神武军团,我想知道幻士的背后到底是甚么势力,这事你已经卷了进去,他们也会再找你,因此我希望你能查清楚这个势力。” 斩风微微一愣,原以为幻士集团是鬼界的势力,可这个督司元染却要自己帮忙查一查,不是在故弄玄虚,就是幻士集团的事件另有隐情。 元染见他沉默不语,微感不悦,冷冷地问道:“有困难吗?可以说出来。” 斩风紧紧盯着他,心里嘀咕着幻士集团的事早晚要查,既然鬼界要他插手,无论怎么查都是顺理成章的事,即使查到幻士集团与鬼界有关,也无后患可虑。想到这里,他爽快地应允道:“可以考虑,第二件事呢?” 元染满意地点点头,接着又道:“第二件事是有关道士的事情,如今鬼冥两界联盟,仙界就是你我共同的敌人,而道士是仙人的傀儡,要对付仙人就必须先铲除道官势力,做为盟友,我希望你去对付一批道士。” “道士?”斩风异常警惕地看着他。 “嗯!这也是冥界表达合作诚意的一次行动,我想你不会拒绝吧!而我这里有事,只能请你们代劳了。” 斩风随即陷入了沉思,赤瑕璧和聿丘虽然脱离了道官,却还是道士,绝不可能动手去杀道士,流千雪更是以修道修仙为目标,更会百般阻止,因此这个要求绝不可能答应。 更令他担忧的是鬼界的态度,平白无故让他去杀道士,分明是想让他从暗处走到明处,直接暴露在仙界的面前。 元染若有深意地盯着他,轻笑道:“难道冥界一方面想与鬼界联盟,另一方面又打算向仙界示好?如果不是,冥使大人为甚么如此犹豫?如果真有麻烦,我可以找鬼界的大人们帮忙,请冥界派合作的人来处理此事。” 斩风眉尖微挑,眼中寒光闪烁,冷冷地喝问道:“你想要挟我?” 元染撇撇嘴,傲慢地道:“既然你不肯合作,联盟也没有任何意义,为了鬼界的利益,当然需要换一个合作者前来才行。” 斩风最讨厌受人要挟,按鬼人狂傲的态度来说,如果答应这次的要求,下一次鬼人就会提出更苛刻的要求,后果将会更加严重,因此他一点也不愿让步,冷冰冰地道:“鬼界和冥界是对等关系,不是臣属关系,要我们帮助可以,但想命令我们、控制我们,休想!” 元染似乎没有料到他会如此强硬,霎时间也愣住了,呆呆看着他。 “第一件事,我会考虑,第二件事你们自己去办,鬼人在人界的势力比冥界强千百倍,这么点小事不可能办不成。” 元染沉默了一阵,又道:“那好,第二件事先放着,你先去调查那些制造幻象的人到底有甚么来历。” “嗯!我会去查。”斩风对鬼界的动向心存怀疑,因此不敢过早地把消息透露给他们。 “之前,你不是交过手吗?难道没有发现甚么?” “你们没有交过手?”斩风反问。 “这……”元染顿时语塞。 斩风紧盯着他的眼睛,阴暗的目光令他心中的怀疑更深了。 他一直相信鬼界只是暂时利用而已,不可能真心实意地帮助冥界,因为鬼界一定会为冥界的发展设下许多障碍,如今元染要自己去查幻士集团,很有可能是想为刚刚进驻的冥人树立敌人,拖延势力的发展,甚至借外人之力来削弱他们的力量。 看来和这些鬼人打交道一定要小心,不然后果难料。 元染见他不说话,含笑道:“既然如此,就麻烦你们帮忙去查一查。” “知道了,还有别的事吗?” “没事了。”元染忽然意味深长地道:“第二件事既然你不办,我会找人办,你不要后悔啊!” 斩风怎能听不出话里有话,心里又有些怀疑,但话说到这一步已没有回旋的余地。 元染没有再说下去,微微一笑,起身离开了屋子,接着,引他来的灰袍男子走进来恭敬地道:“请随我离开。” “嗯!”斩风点点头,跟在他后面出了宅子,可脑海中还是元染离开时的那诡异笑容,总觉得有些不安,但又说不出为甚么。 明帅等人正在街道旁的茶铺里等着,见他出现都长长地吁了口气。 流千雪紧张地问道:“怎么回事?” 斩风看了看人来人往的街道,沉声道:“换个地方再说。” “好!我们去海滩。” 一行人迅速离开街道,来到了港外的海滩,这里视野开阔,行人稀少。 明帅看了看四周,含笑道:“附近无人,可以说了,到底发生了甚么事?” “鬼界。” 布扬啊的一声叫了起来,惊问道:“鬼界叫你去干甚么?” “要我调查幻士集团。” 众人面面相觑,都大吃一惊。 聿丘好奇地问道:“这么说,幻士不是鬼界的势力?” “不知道。” 明帅沉吟道:“此事有两种可能,一是鬼界故意用计,让我们误以为幻士与鬼界无关,二是他们真的不知道,想利用我们试探幻士的真实力量。” 鸣一嚷道:“无论是哪一个,都是不怀好意,我们没必要理他们。” 斩风摇头道:“暂时还不能翻脸,所以我答应帮他们查,何况这也是我们的目标。” 弓弛含笑道:“我们不是也正打算查吗?万一出了问题就往鬼人身上推。” “还有……”斩风犹豫了一下,转眼看了看流千雪,又望向赤瑕璧,沉声道:“他们还要我去杀一批道士。” “啊─”流千雪的脸刷的一下全白了。 “放心,我拒绝了。” 流千雪激动地一把抱住他的脖子,眼中尽是感激,她知道斩风对道士并无好感,而且还存在家族血仇的怀疑,这么做完全是为了自己,她颤声道:“你这么做太好了,我太高兴了。” “没甚么,我不想成为鬼人的傀儡。” 赤瑕璧感叹道:“说实话,除非是那斯然,其他道官还真下不了手。” 聿丘点头道:“是啊!我们虽然离开了道官,但还是有感情的。” “事情并不是想像中的那么简单。” 目光立即都聚焦在明帅脸上,发现他的神情十分凝重,都感到有些诧异。 “怎么了?” “我对鬼界的了解不多,但凭着斩风的描述,依稀知道一点,既然鬼界要在人界扩大影响力,仙界必然是最大的竞争者,做为仙人的同盟,道官系统的出现使仙界得以控制人界。 “现在要我们去打击道官,分明是想让斩风所在的冥界势力与仙界做正面的对抗,从而为鬼界的行动营造更大的空间。” “没错,我们都明白他们的阴谋。”赤瑕璧等人听得连连点头。 明帅凝视着斩风又道:“如果你的目标是吸引仙界的注意力,让冥界的势力在玄武国生根发芽,这两件事你都应该答应,但不是做为行动者的身分出现,而是协助者。 “如此一来,事态的发展就会掌握在我们的手中,万一有甚么变化才能尽早知道,从而想出对策,而不是把事情都推给鬼人。” 斩风恍然一悟,沉声道:“是我疏忽了。” “有赤大哥和聿丘在,道官系统不应该成为我们最大的敌人,甚至还能在某些时候帮我们,就像是菊宁姑娘和她的百花谱,在天漩和龟山岛时就帮了大忙,相信大家都不希望这些有助的道官势力成为鬼人的攻击目标,保护敌人的敌人就是保护我们自己。” 一提起菊宁,赤瑕璧立时紧张起来,脸上的笑容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凝重和不安,宽厚的嘴唇喋喋不休地嘟囔:“对啊,千万不能让她们卷入这场斗争,太危险了,实在太危险了……” 聿丘忽道:“菊宁道仙她们不是一直在坐船周游吗?难道这些鬼人对付的就是她们?” 赤瑕璧猛地打个了寒噤,惊叫道:“很有可能,万一真是她们可怎么办?” “我们现在没有任何线索,除非……” “我再去!”斩风不加思索地起身往港口走去。 “老弟!”赤瑕璧感动得声音都颤抖了。 斩风刚刚拒绝了鬼人的邀请,现在又回去主动要求参与事件,无疑是自打嘴巴,是一件极没面子的事情,略有傲气的人都不会去做。 赤瑕璧很清楚斩风的脾气,如果不是为了他,斩风绝不会忍气吞声去求人。 “等我!”淡淡说了两个字,斩风便消失在空气中。 明帅轻叹一声道:“交到这样的朋友,真是人生一大快事啊!” “是啊!”聿丘叹道:“我们最好的回报就是苦练,如果我们有了实力,也就不必事事都要斩风去做了。” 赤瑕璧坚定道:“说的没错,我们快点买条船出海,找个平静的地方修炼两年,一定能有所突破。” “等砚姑娘她们回来我们就去弄船,早上看的那些船都不错,只是价钱贵了些,还需要找地方弄点钱。” 幽儿兴奋地笑道:“大海吗?我喜欢,我要出海。” 笑声中,众人不约而同望向港口,轻轻地,海风掀起淡淡的银光,碧波上点点白帆顺风而动,画面美极了,脑海中都不禁幻想着与同伴们一起扬帆出海的景象。 第三章 精英旅团 斩风匆匆而去又匆匆而回,神色依然平静,似乎甚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但眼中滚动的杀气,让其他人都感觉到他此刻的心情。 “辛苦你了,事情怎么样?”赤瑕璧满怀歉意地迎了上去。 “没事!果然是菊宁和她的百花谱。”斩风摇了摇头,仿佛要甩去心中的不快。 “啊!”赤瑕璧脸色大变,眼中少有地涌现出杀气,颤抖着声音骂道:“这群可恶的鬼人,小菊她们与世无争,凭甚么要对付她们?我绝不容许有这种事发生,绝对不能!” 聿丘拍着他的肩头安慰道:“放心,现在事情被斩风揽下了,动不动手由我们作主。” 弓弛也劝道:“是啊!现在知道鬼人盯上了她们,我们可以抢先找到她们,让她们躲到安全的地方去。” “是啊!”赤瑕璧一把抱住斩风,感激地道:“太谢谢你了,我替小菊她们感谢你。” “没甚么,都是自己人。” 明帅问道:“斩风,他们到底怎么说?” “杀!” 赤瑕璧身子又是一颤,惊问道:“为甚么?” 斩风沉声道:“她们摧毁了鬼界的一个据点,鬼人知道我和她是朋友,故意为难我。” “甚么!”赤瑕璧惊得目瞪口呆,喃喃地道:“小菊不是好战的人,这是怎么回事?” “去了就知道。”聿丘拍拍他的肩头,转头问道:“现在菊宁道仙她们在哪里?” “鬼人说在东苔省狮门港。” “东苔省,那是甚么地方?”赤瑕璧对青龙国的版图不太熟悉,因而急切地望向明帅。 “东苔省在赤兰港的东南方向,是海外的一个大岛,建制为省,狮门港也是东苔省四大港口之一。” “这么说要坐船过去。” “嗯!正好要买船,东苔之行就算是第一程吧!” “可我们的资金……” 明帅忽然微微一笑道:“你们放心,砚姑娘也许会带回来,如果没有我再想办法。” “她?”众人都是一愣,只有斩风领悟到话中之意。 城中的谋杀案很快就被人发现了,衙役和士兵都赶到了现场,抬出来的却是一具具尸碎,事情轰动了整座城市。 然而由于尸体身上的衣服,都被赤瑕璧的火蝶烧光了,肢解的尸身也被烧成焦炭,因此查不出真实身分,调查者只能凭着院落估计是西家一伙人,由于找不到证据,这案也变成了无头公案。 为了等待砚冰三女,明帅一行人在港外租了几间渔家小屋,晚上修炼,白天休息,过着平静的生活。 两天后砚冰回到赤兰港,并找到斩风,也带来了一个坏消息,飘如月和花舞失手被擒。 一听花舞被擒,明帅显得最为紧张,紧盯着砚冰颤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舞娘和如月姑娘为甚么会被抓?” 想起旧事,砚冰恨得脸色痛快,愤然道:“都是明依那个可恶的女人,路上我们不小心说了斩风的名字,被她偷听到了,这个女人居然一直不动声色,到了天方城就说自己回家,不用我们送了。 “我们也不想理她,因此在城里就把她放了,没想到这个恶毒的女人居然去官府报信,因此我们三个刚出城就遇上了追捕的圣殿武士。 “这群圣殿武士与以前见的大为不同,实力超强,我虽然能应付一时,可如月和舞姐挡不住他们的攻势,失手被擒,我知道凭一己之力很难救人,因此急忙冲回来通知你们。” “可恶!都是我的错,这种女人,早该杀了她!”斩风气得挥起拳头狠狠砸在木质的墙壁上,顿时击出一个大洞。 鸣一甩着脑袋嘟囔道:“世上还有这种女人,真是气死人了,女人还是少碰为妙,不然死了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明帅脸色很难看,忧心忡忡地道:“甚么都别想了,快去救人吧,两个女人,长得又漂亮,万一有甚么不测……” “走!上马,谁敢碰她们一根头发,老子活劈了他。”原石提着巨剑就往外冲。 “慢!”弓弛喝止了原石,老成持重的他更加谨慎,问道:“这里要不要留几个人?毕竟这里有鬼界的势力,他们一定也在监视我们。” “鬼界!”砚冰惊愕地看着斩风。 斩风沉声道:“这事以后再说,救人要紧,大家一起去,而且有姐姐在,鬼界的探子无法潜行。” “是啊!我们逆风十五煞同进同退,当然要一起行动。”鸣一笑着窜了出去,片刻后便传出一阵马鸣。 斩风看着砚冰道:“姐姐累吗?” “没事,我带着幽儿,你带雪妹。”砚冰见他体贴自己,心里一阵暖意,含笑摇了摇头,然后伸手牵着幽儿走出屋子。 天方城。 赤兰港北面的一座大城市,拥有着相同的结构,四方的城墩,高大的城楼,进进出出的商队和行人,组成了天方城的全景图。 “且慢!”明帅看了看刚刚进入眼帘的城郭,忽然拦住了马队,回头提醒道:“他们应该知道我们在云丝省做的事情,也一定会料到我们前来救人,城中想必已有准备,赤大哥和聿丘,麻烦你们两个先去侦查一下。” “好!”赤瑕璧心里牵挂着菊宁,恨不得立时飞到东苔省狮门港去确认她的安全,因此脾气显得比平时更加急躁,想都没想就隐身遁往城中。 明帅叹道:“赤大哥对菊宁道仙可真是情真意切,认识他这么久,从来没见他这么着急过。” “是啊!居然连我都不等。”聿丘笑了笑,也跟着遁行而去。 明帅看着剩下的同伴又道:“斩风你还是主力,赤大哥和聿丘助你应战,砚姑娘现在应该最疲劳,就留下来与我们一起布阵抗敌。” “好!” 等了没多久,赤瑕璧和聿丘又回到了队伍中,样子很轻松。 “怎么样?” 聿丘应道:“城里一切如常,没有任何动静,似乎有些奇怪。” “没有动静?”明帅感到难以置信,斩风如今在青龙国是家喻户晓的人物,又与圣殿神武军团结了仇,不可能不设法对付,除非城里的圣殿武士觉得自己实力不足以设下埋伏。 弓弛沉吟道:“这事有点怪,没有埋伏我反而觉得更加危险。” 鸣一苦笑着插嘴道:“不会又是幻术吧?” 赤瑕璧摇头道:“我已有破解之法,刚才试了试,不像是有人在施展幻术。” “找到花舞和如月姑娘了吗?” “没有,我们跑到军团分部去看了,里面有些装束奇特的圣殿武士,大约五十人左右,气氛很轻松,不像是如临大敌。” 鸣一嘟囔道:“难道他们不相信那女人的话?” 明帅摇头道:“不可能,否则他们不会动手抓人。” 斩风忽道:“还一种可能。” “哪种?” “他们有绝对的自信战胜我们。” 众人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如果真是这样,情况就更麻烦了。 斩风充满斗志的目光伸向城头,淡淡地道:“无论如何都要救人,大家一起去。” “好啊!”原石挥动手中巨剑,豪气冲天地叫道:“无论对手是谁都无所谓,大不了一死,然后跑到冥界继续做兄弟,哈哈!” 原石的豪情刺激了众人的情绪,想到死后可以再生,对死亡的感觉顿时淡漠许多,连死都不怕,对方再强也不过如此。 “说得好啊!”藏剑扬了扬眉,首先冲了出去,这些时间他总觉得自己的实力不足,对这个集团没有太大的用处,总想找些自己能够发挥的地方,如今正是需要勇气的时候,而他最不缺的就勇气。 看着同伴英姿,其他人都觉得胸口有一团豪气撑着,一起拍马扬鞭追了上去。 骤然间,城外扬起了一片尘土,十几匹快马如流星般飞驰而过。 城里的防御很松懈,几名守城的士兵只是看了看这十一匹快马,既不盘问也不阻拦,任由他们飞驰入城。 在赤瑕璧和聿丘的带领下,十几人一直冲到军团分部的门口。 军团分部与三山城的布局大同小异,面积也颇大,门外还站着两名圣殿武士,见十几匹骏马飞驰而来,居然一点也不惊慌,冷眼扫了扫他们,傲然道:“早就等你们来了。” 原石怒哼一声,举着巨剑指向说话的圣殿武士,大声喝道:“把人交出来,不然血洗了这里。” “不自量力的家伙,这种大言不惭的话居然也敢说出口,实在是可笑之极。” “你……”原石本来就不是擅长斗嘴的人,被对手一反讽顿时气得哇哇大叫。 圣殿武士冷笑道:“实话告诉你们,总部派来的精英旅团正等着你们。” “精英旅团!”众人都有些惊讶。 圣殿武士指着他们傲然道:“其实我们早就料到你们会来,精英旅团的前辈都在里面等着,既然到了就自己进去吧!”说完走到一边坐了下来,不再理会他们。 斩风挽着流千雪一跃下马,平静的目光扫了一眼大门之内,然后泰然自若地踏入宅子,就像是一对小情侣在逛街。 守门的圣殿武士狠狠地瞪着他,却没有阻拦,嘴角还溜出一丝冷笑。 明帅等人见斩风如此,都跳下坐骑,把马拴好后鱼贯而入,追到斩风身后。 宅院颇大,一进大门就是一座广场,广场用白色的方石板拼成,除了两侧有些石凳外,再无别的装饰。 广场的入口在西面,东南北三个方向各有一排屋子,每排大约有十几间屋子,而两个角落各有一道门,通往别的院落,看上去简洁舒服。 此时的院落空空荡荡,没有一个人影,只有阵阵的清风吹过,拂动起众人的衣角。 藏剑忽然感慨道:“虽然没有一个人,但感觉就像是站在千军万马之前。” “是啊!气氛沉重得连呼吸都受到影响,看来这是他们故意摆下的阵式,想杀杀我们的威风。”弓弛附和道。 砚冰想起上次那一战,神色异常的凝重,走到斩风身边小声提醒道:“这个精英旅团可不能小看,上次抓人的圣殿武士一定就是他们,我自问血术已有所成,但在他们的围攻下也占不了甚么便宜。” “哦!”听到如此的评述,斩风也不禁对这个精英旅团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从来都不怀疑人界会出现强者,因为人界自有自己的特性,如果能集三家的长处,同样能成为高手。 明帅沉声道:“一个旅团,人数不会太少,我们这里虽然都能战,但强弱差距极大,一切要从大局考虑。” “大局!”斩风回头看了一眼同伴,每一张脸都带着坚决的神色,并没有被气势压倒,做为最强者,他必须承担更多,想到这里,他望着明帅郑重地说道:“明帅,布阵以保安全,战斗的事交给我。” 明帅微微笑道:“放心,难得有这么大一片空地,当然要布下战斗法阵,让这些精英们看看我玄武秘阵学的精妙。” 众人对他那些离奇古怪的阵式都感到很好奇,也有心想学一学,但每次求教都听得一头雾水,不知所以然,因此都放弃了。 “斩风,你的实力太强,进入阵中反而会失去平衡,所以不必入阵,赤瑕璧和聿丘的遁术神妙,是阵中的利器,雪姑娘的治疗术和雅雅姑娘的药击术都有奇效,是保证安全的关键,必须重点保护,唯一的问题是幽儿……” 幽儿一听就不乐意了,噘着俏嘴嗔道:“我不是问题,我很厉害的。” “她跟着我吧!”斩风亲匿地揽住她的肩头。 “只是……” 斩风看了看幽儿,自信地道:“你们别小看她,她的实力如果真能施展出来,一百个我也挡不住。” “一……百个?”鸣一难以置信地看着幽儿,呐呐地道:“这也太夸张了吧!” 幽儿朝他做了个鬼脸,又吐了吐舌头,娇笑道:“鸣一哥哥打不过我。” “你这丫头……”鸣一生性豁达,丝毫不以为意,哈哈一笑了之。 爽朗的笑声打破院落寂静,也打破了过于压抑的气氛,斩风一行人竟反客为主,成为气势的主导者。 忽然,正前方屋子缓缓走出一群人,屋前一字排开,大约有四、五十人,有男有女,身上都穿着纯白色的衣裤,胸前绣着一只黑狼,额前都绑着黄色的头带。 “人果然不少啊!”鸣一朝明帅笑了笑。 “哪位是斩风?”一名留着短髯的方脸汉子,从圣殿武士群中走了出来。 “幽儿,我们走!”斩风牵着幽儿缓缓行至广场中央,冷眼看着前方,面前的汉子年龄大约在三十五、六岁左右,个子挺高,看上去并不壮,却给人健实的感觉,下巴短密的黑胡子更添了一分阳刚之气。 方脸汉子打量他一阵,又问道:“你就是闹得四方大乱的斩风?” “你是甚么人?” “圣殿神武军团辖下,精英旅团团长梦还乡,奉总部之命,调查三山城事件,以及西部指挥被掳事件。” 斩风淡淡地问道:“我的朋友呢?” 梦还乡微笑道:“放心,她们没有犯罪,青龙国也没有连坐之类的法律,因此我没有对付她们,只是请她们暂时留下而已,既然你来了,我会放人。” 对方的爽快令斩风多少有些惊讶,单凭这几句话,梦还乡给他留下了不错的印象。 “把人带上来!” 梦还乡回头朝手下挥了挥手,飘如月和花舞立即被四名圣殿武士押了出来,身上既没有绳索,也没有受伤,但感觉上两人都受到了某种力量的控制,无法逃走。 “团长,人已带到。” “放了!” 四名精英旅团团员同时挥动右手,两女不由自主向前冲了两步,但很快就站稳了。 花舞扫了同伴一眼,娇娆地笑了笑道:“来得真快啊!我还以为要多等几天呢!” “你先回去。”飘如月揉了揉双臂,并不着急离开,回头冷冷看着梦还乡,问道:“我的弓呢!” “拿去!”女武士拿着凤凰神弓送到飘如月面前。 飘如月哼了一声,拿着弓就往同伴的阵营走去,走到斩风身边时停下脚步,沉声道:“这些人不好对付,小心。” “嗯!我知道了。” 梦还乡扬声道:“人我已经放了,现在该是你和我之间了结事情的时候,不知你有甚么想说的?” 斩风盯着他看了半晌,冷淡地回应道:“我的话你未必相信。” “你的意思是,圣殿神武军团首先向你挑衅?” “我没兴趣解释。” 梦还乡微笑道:“看来你还是个固执的人,这种情况下都不肯解释,事情会对你很不利。” “没有必要为正确的事解释。” 梦还乡哈哈一笑道:“好气魄,如果不是我们之间还有别的事,我真想请你喝一杯。” “哦!”斩风泰然看着他。 梦还乡脸色一正,道:“我身为旅团团长,受总部密令调查事件,还是希望你能说明一下整个事件,我并不想偏袒自己人。” “既然如此,你为甚么不去问问镇海督帅撤兵的原因?” “你说仙人的事?” “不,我说的是他不再追查下去的原因,镇海督帅虽然只是个武夫,却是豪爽刚烈的人,如果没有原因,就算我杀了他全家,他也不会改变自己的军令,不想追查是因为不值得,而为甚么不值得,团长你最好自己去问。” 梦还乡若有深意地盯着他看了半晌,脸色忽然一沉,大声喝道:“上!” 五十名精英旅团的成员如狼似虎般扑向斩风,这些人与普通的圣殿武士大不一样,每一个都能称雄一方,更重要的是他们能凝聚成团,发挥整体的效用。 进入人界以来,斩风从未感受过如此强大的气势,仿佛一排巨浪铺天盖地咆哮而来,即使当年连战十一仙人的时候,也没见过这么强大的气势。 更令他惊讶的还是这五十人的实力,虽然只是一刹那,但空中万千幻身,地上黑影摇晃,还有烈火与泉水四处翻滚,每一个人所表示的力量早已超脱了普通武技的层次,更贴近于仙鬼冥三术。 看到这些精妙的攻击手段,斩风仿佛看到了五百年前,仙鬼冥在这片土地上施展自己的力量,制造出一场惊天动地、光彩炫目的大战,心情忽然有些激动。 后面的赤瑕璧等人虽然离战场有一段距离,却与斩风有着同样的感觉,再也不是刀光剑影的拼杀,而是一种神妙,晴日洒雨,干地燃火,细尘化雾,清烟成风,还有刚猛的破山之气。 “好厉害的一群人,不愧是精英旅团,果然强大,这种攻势可不是一般人能抵挡的。” “我们上吧!”原石急得直跳脚。 “不行!” 明帅虽然实力不足,但眼光独到,一眼就看清了战争的态势,精英旅团每一个都是高手,更可怕的是他们擅于结合各自的长处,产生更强大的攻势,相对而言,斩风如一叶扁舟在浪涛汹涌的大海中飘荡,然而他的防御相当稳健,因此能与对手持平。 原石不解地问道:“为甚么不行?难道我们要站在后面看着他拼命?” “实力差距太多,斩风现在足以自保,如果我们参战,他必然需要分神保护我们,如此一来就等于害了他。” 原石明白自己与斩风相差太远,只是心有不甘,不忍心站在一旁看着斩风独自作战。 赤瑕璧道:“明帅说的没错,风老弟现在不需要帮忙,我们别打扰他,看热闹吧!” 原石一脸失望地走回原位,不忿地道:“唉,我们可真要苦练几年,不然每次打架都只能看着,多没意思啊!” 聿丘笑道:“阴谋永远不会终结,想打架以后有的是机会。” 身处风暴的中心,斩风最清楚周围的力量何等强大,感觉就像是回到与十一仙人的天漩之战。 那时是最绝望的时刻,一个弱小的冥人要对抗十一名力量强大的仙人,以当时的实力而言,任何一个仙人都可以与他战成平手,幸好有天漩的奇特地形,有幽儿的黑灵,有狼敖的突然到来,才有了最后的成功。 如今虽然只是五十名人界精英,但感觉丝毫不亚于当时,这里每一个人都有与狼敖相若的实力,全力围攻之下,令斩风有一种喘不过气的感觉。 这就是人界的潜力,只要修炼得法,仙鬼两界绝不敢进犯人界。 威胁越大,他的斗志越是旺盛,明若府中的力量粒子又开始向外释放,这次是有备而来,运用的力量粒子非同小可,唯一的限制就是释放的能力,还有控制力量的能力。 直径三丈的光团从斩风体中慢慢膨胀开来,骤然间把五十人的攻势压了出去。 初次面对如此神奇的力量,五十名精英都显得十分谨慎,没有强行攻击,不约而同退出两丈,站在光团的外围观望着,眼中多了些许紧张,却又有一丝兴奋和一丝不安。 根据同僚间的描述,这就是在朝阳城攻溃上千名圣殿武士的力量,也是与仙人并驾齐驱的力量,无法不小心应付。 然而,如果能击倒斩风,就可以证明他们也有与仙人相近的力量,这将是无上的荣耀。 “赤大哥,上!”明帅见精英武士退开,战事缓和,知道是投入力量的时刻。 “风!我们合击!”砚冰首先冲上半空,手中血气盘绕,准备随时从空中攻击。 地面,赤瑕璧和聿丘一左一右遁至广场两侧,准备从侧翼进袭精英旅团;而在中央,布扬、元苏、弓弛、藏剑、原石组成了外五星,流千雪、幽儿、飘如月、花舞、明帅组成内五星。 “原来是玄武国皇族的秘阵学!好浓烈的杀气啊!”梦还乡看着这阵式,脸色骤变,忍不住出声赞叹。 明帅见阵式齐备,高声唤道:“斩风,可以放手一搏了。” 光团忽然从中央破开,接着如花瓣般向四面打开,最后浮在一尺高的地面上。 这“青玄之荷”本是武技,施技者将自身罡气释放出来,呈荷花形四散,攻击四面八方的敌人,是斩风收集的武技之一。 这次同时面对五十名强大的对手,斩风想做更多的尝试,因此用了明若府的力量,将“青玄之荷”的威力提升至新的层次,无形的罡气换成了刺眼的白光,单是气势上就足以压倒一切。 精英武士都不是泛泛之辈,各施奇技,将冲击自身的攻击化解,却也不敢贸然行动,平静地围着斩风,等待梦还乡再度发出指令。 梦还乡有些迟疑,深沉的目光一直盯在斩风身上,虽然来此之前做过许多调查,但亲身面对,感觉截然不同。 明帅布好了新阵,也不急着动手,如今花舞和飘如月平安回来,所以能不出手就尽量不出手,免得多生事端。 对峙的情况维持了很久,双方只是站着,一动也没动,只有幽儿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左看右看,脸上满带笑容,看不出一丝紧张,也不受力量粒子的攻击,这一点让在场的人都感到不可思议。 尤其是梦还乡和他的精英旅团,如此强大的力量从她身边经过,可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大姑娘居然若无其事,不是她的实力超群,就是有甚么不受攻击的方法,无论哪一种解释,都说明这名少女不简单。 “风哥哥,我站累了。” 斩风摸了摸她的头,转眼问道:“梦团长,还要打吗?我妹妹站累了,想休息。” “想不到如此一场激斗,竟会因为这种理由而结束,实在是想不到啊!兄弟果然不是普通人。”梦还乡哈哈一笑,摆手唤道:“都收了吧!” 五十人似乎早就知道会有这种结果,二话不说就退回到屋子,只留下梦还乡一个人。 第四章 海上风暴 梦还乡就像甚么事也没发生过,亲切地笑了笑,道:“斩风,你的几位朋友请到西厢坐坐,里面已经摆上瓜果酒宴,我们两个到东厢去谈。” 斩风觉得他没有恶意,回头望向明帅,征求他的意思。 明帅看见?英旅团退走,大为纳闷,早就迎了上来,发现斩风在看他,沉吟片刻后道:“好,我们进去。” 斩风拍了拍幽儿的香肩,指着流千雪道:“去找雪姐姐。” “嗯!” 梦还乡含笑道:“好个乖巧可爱的姑娘,听说你为了她脖子上的一道刀痕,竟在七十八名圣殿武士的脖子上各挥一刀,留下同样的刀痕。” “说正事。” “好,好,做事说话简洁干练,的确是个人才,跟我走吧!”梦还乡笑着把斩风引到东厢的一处小厅中。 厅中摆设很雅致,并无金银器之类的俗物,只摆着几个瓷器,还有几盆花草,正中的八仙桌上放着一些瓜果点心,看上去倒也精致。 梦还乡直接走到主位坐下,然后指着客位道:“坐吧!” 斩风想都不想便坐了下来。 相处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梦还乡已略略了解斩风的性格,不再?嗦,开门见山地说道:“其实来这里之前,我们已经到过朝阳城,与秋无情、镇海督帅都见了面,也知道了一些事情。” “哦!” 梦还乡含笑道:“镇海督帅对你推崇备至,还告诉我圣殿神武军团有其他势力的内奸,而你杀的骑尉裂千?和西部指挥百川都是内奸,是这样吗?” “不错。” “其实这次出行就是想和你见一面,了解一下潜入圣殿神武军团的势力。” 斩风坦言道:“那是白虎国幻士集团。” “白虎国的人……”梦还乡有些意外,脸色微微沉了下来,嘀咕道:“看来青龙国是树大招风,连白虎小国都开始有行动了。” 斩风见他没有怀疑自己的话,也微微感到惊讶。 梦还乡察觉到他眼中的疑色,微笑道:“不瞒你说,这两年我率领精英旅团,一直在追查圣殿神武军团内部的奸细。” “你们早就发现了?” “圣殿神武军团是青龙国的顶梁之柱,任何一个小孔都足以影响到整个国家,我精英旅团直接受命于皇帝,负责督察内部事情,因此知道的事也不少,只是没有想到竟然涉及到像西部指挥这样的高官,乍听起来实在令我心惊胆寒。” 斩风点点头,沉默了片刻又问道:“这么说,你们早就知道幻术?” “嗯!两年前就有所发现了,只是情况不明,因此一直不动声色,暗中查访,只是那些人太过狡猾,幻术又十分奇妙,线索经常会断,所以成果不明显,这次由于你的出现,就像翻土一样,把土里的害虫都翻到表面上,这样才有机会把它们都杀掉。” 斩风忽然醒悟,花舞和飘如月被抓竟是要引自己前来,目的不是要杀自己,而是因为自己也在追查幻士集团。 “这件事对青龙国举足轻重,关系到国家的生死存亡,我身为青龙国民,不能不重视,这一点希望你能理解。” 斩风盯着他问道:“你的意思?” 梦还乡含笑道:“你是一支犁耙,我需要你帮忙把青龙国所有的泥土都翻一遍,找出所有潜在的危险。” “我?”斩风颇感意外。 梦还乡点头道:“现在你是众矢之的,又杀了他们两个重要人物,必定会成为他们追击的目标,只要你一直出现,他们也会随之行动,我带领精英旅团暗中查访,如此一来,一定可以将他们一网打尽。” “你想让我作饵?” 梦还乡不答反问:“难道你不想早一点清除这些污泥?我想这事对你来说将会有莫大的好处。” 斩风心里暗暗琢磨,鬼界要他查幻士集团,圣殿神武军团也要他查幻士集团,既然答应了鬼界,自然没有理由不答应圣殿神武军团,但两者的分别在于鬼人知道他的身分,那是一种危机四伏的关系,而圣殿神武军团却是青龙国内部势力,影响力有限,却能给他更大活动空间。 嗯!答应倒是无妨,只是这个精英旅团…… 梦还乡没有再催他,转眼望向门外的空地,忽然微微叹了口气,无奈地道:“青龙国表面上平静如昔,但我总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四面八方好像有无数对贪婪的眼睛,正虎视眈眈地盯着这片大地。” “不错!”斩风听了有所感悟,话语冲口而出。 梦还乡本是随口而言,却得到没来由的一句回应,不禁有些诧异,凝视他半晌问道:“难道你知道甚么?” 斩风不愿意看着人界卷入仙鬼两界的争斗之中,这样会大大减少冥界复兴的机会,同时也不希望引发青龙国的动荡,沉吟道:“也许祸乱来自于外部……” “你是说……”梦还乡愣了愣,忽然领悟到甚么,缓缓点了点头,意味深长地道:“没错,人界就算再乱,也有解决的办法,但如果祸乱来自外部,情况就复杂的多了。” 斩风没有继续往下说,这个男子能领悟到这些,足见他思绪清晰、目光锐利,再说下去难免会暴露他的身分。 “对了,听镇海督帅说,仙界正在通缉你。” “嗯!” 若无其事的神色令梦还乡既是感叹又是敬佩,含笑道:“虽然被通缉不是件好事,但世上能让仙人通缉的只有你一个,人生能达到这种境地,死也无憾了。” 斩风不愿说自己的事,淡淡地道:“说正事吧!幻士集团的事我可以查。” “老弟果然是个直爽的人,我也不绕圈子,虽然我们请你帮忙,但以后你还是做你的,我依然查我的,表面上你还是通缉犯,我也还是追捕者。当然,这都是做给外人看,真正的目的除了我精英旅团这五十一人外,再无旁人知道。 “暗中你我联手,查清楚这股危害到你我双方的势力,然后想办法一举击破。”梦还乡微微一笑,粗豪中添了些许儒雅之气。 “嗯!可以。”斩风爽快地答应下来,无论精英旅团目的何在,少一个敌人就可以腾出多一些时间和精力,对付更强的敌人。 梦还乡显得很高兴,亲切地笑道:“先祝贺我们合作成功,我会通知总部,以后捉拿你由我全权负责,这样你就可以少些麻烦。” “嗯!” “以后你我之间保持单线联系,任何事情我都会亲自前来与你商议,除非我死了,否则绝不会假手他人。” “可以,不过……” “有甚么麻烦吗?” 斩风盯着他半晌,沉声道:“我们要出海。” “出海!”梦还乡心念一转便明白其中之意,含笑点头道:“好主意,茫茫大海,波涛无情,纵使有千军万马也未必能找到你,的确是个极好的藏身之所,只是这么一来,那些幻士岂不是会失去你们的下落?” 斩风淡淡地道:“我答应并不等于我的朋友也需要为你冒险。” 梦还乡脸色有些异样,盯着他半晌后又恢复了原貌,点头道:“我能理解。” “有事到海上找我。”斩风站了起来,转身便走。 “需要船吗?” “不必了。” 梦还乡向着他的背影扬声唤道:“虽然我不与你为敌,可你还是青龙国的要犯,最好不要惹事,否则事情闹得太大,我也保不了你。” 斩风已走到门口,突然停步转身看着他,淡淡地道:“我正要去杀人,想阻止现在就动手。” “你……” 梦还乡苦笑着摇了摇头,一个连仙人都敢触怒的人,要他听话简直难比登天,因此甚么话也不说了。 斩风抬腿出门,穿过宽广的广场后走入西厢。 “风!”流千雪和砚冰立即跳了起来,忧色忡忡的俏脸忽然绽放出浓浓的喜色。 “没事。”斩风朝两女点点头,示意自己一切安好。 明帅拉着他坐下,急切地问道:“老弟,精英旅团团长找你有甚么事?” “合作。” “合……作?甚么意思?” 斩风简单地把事情说了一遍,听完了他的描述,众人都感到吃惊,没想到圣殿神武军团的总部早已察觉到幻士集团的动静,而且还开始有所行动,这对他们而言,无疑是个喜讯。 弓弛喜道:“这下好了,用不着我们动手,幻士集团在青龙的势力也一定会被瓦解。” 原石等人连连点头附和,唯有明帅却依然沉着脸,看不出一丝喜色。 见他如此,众人的心情都沉重了,因为他们对明帅的智慧和判断力都相当信服,这副表情说明事情并不是表面上那么值得高兴。 “怎么了?有问题吗?” 明帅摇头道:“问题倒是没有,只是有些担心。” 原石不解地问道:“我看精英旅团这些人都不错,有甚么可担心的?” 明帅扫了一眼,道:“我们这个势力总共不过十七人,战力也还不够强,却同时与鬼界势力和精英旅团合作,也就是要同时与他们的敌人战斗,以我们如今的实力,恐怕难以周全,更重要的是,与这两个势力结盟,就等于随时需要暴露出我们的行踪,危险也会随之而来。” 一席话说得众人都皱起了眉头。 鸣一晃着脑袋嘟囔道:“对啊!一方是幻士,一方是鬼人,一方又是仙人,还有圣殿神武军团甚至是道官势力,没有一个是好惹的,可现在我们都要惹,难度还真不小啊!” 明帅望向斩风问道:“你有甚么打算?” “先出海。” 明帅明白他的意思,先摆脱世事的缠绕,然后再选择介入的事件,这样一来空间更大,危险会降至最低。 “好!我们出海,不过在这之前,我们先要弄钱去。” “去哪弄钱?”布扬在人界住了一段日子,知道钱是商品与商品之间的交换物,有了钱就可购买任何可以买到的东西,因此特别好奇。 藏剑拍案而起,冷冷地道:“当然是问那些债主要钱。” 几天之后,云丝省的地方势力突然受到袭击,先后十几个帮派的据点被毁,死伤者不计其数,据点里所有的财物也都被席卷一空,留下的只有五个字─“逆风十五煞”。 三山城的事件刚刚缓和,死亡和杀戮再度充斥云丝省的大地,小岛死的都是跟随弓弛多年的部下,亲如兄弟,等报仇这一天已经很久了,现在有机会可以忘情地复仇,他自然不会放过。 受到他的情绪影响,其他人也都把失去家园的愤怒通通发泄出来。 云丝省的这些势力和帮派作梦也没有想到,剿灭了一个普通的小岛竟然会引来灭顶之灾,当他们看到那些绣着图案的紫袍时,都意识到自己的冲动和莽撞早已掘下了坟墓,传闻中的斩风就是那小岛的主人,有了这样的敌人,他们连一丝机会都没有了。 然而奇怪的是,不但影门没有反应,就连军方和圣殿神武军团也没有做出反应,这对于那些帮派无疑是雪上加霜,除逃走外别无他法。 转眼间,秋霜渐浓,枫叶更红了,只有大海依然不变,还是蓝天碧水,湿润的海风拂动着一排又一排的银色浪花,永不停歇。 碧波荡漾的海面上,巨大的黑帆正迎风招展,带动着逆风号大船飘泊在大海中,驶往东南方的东苔岛。 一道俊朗的身影依傍在船边,深邃的目光从明亮的眸子射出,洒落在蓝天与碧水之间,黑色的瞳孔中映衬着点点白光。 新的船只,新的旅程,一切都重新开始,虽然旧日的烟尘还未散尽,但新的气息令他感觉很舒服。 多好的一条船啊!呼吸着新鲜的空气,看着气势磅@的大海,一直希望能过得这么平静。 身边的事情越多,斩风越是珍惜难得的平静。 “风!在想甚么?”流千雪悄然走到他身边,美丽的眼睛眨了眨,泛出迷人的笑容,还夹杂一丝丝柔情。 斩风伸出右手拦住柔软的香肩,轻声道:“一起出海真好。” 流千雪把身子偎在他怀里,嫣然笑道:“是啊!心好静啊,从来也没有这么平静过,就好像所有的烦恼都被海浪冲走了,又舒服又轻松,真盼着以后都能这样。” 金灿灿的阳光洒在两人的身上,并行的两个的影子凝合成一个,仿佛画里的情景,让其他人都看痴了。 砚冰坐着影雀飘在船的上空,监视着海面的动静,看到如此温馨的场面,心头微感异样,流千雪让斩风享受爱情的甜美,幽儿能让斩风感受到兄妹的温馨亲情,而她的存在,似乎没有特别的意义,只有一个令她讨厌的身分─风映残的未婚妻。 “我还能为他做甚么呢?” 迷惘的目光朝着水天交接处望去,心情很复杂。 除了斩风和流千雪,船尾还有两对,兵烨和雅雅一直亲密无间,相偎一侧呢喃说着悄悄话,看上去同样温馨。 另一边,明帅与花舞也一起在看海,虽然没有任何暧昧举动,但任何人都能看出两人的投契,空气中还不时会飘荡着两人爽朗的笑声。 甲板中央,原石、藏剑、弓弛、鸣一、布扬和元苏正在苦练,赤瑕璧和聿丘则在船舱里修炼道力,他们已经闭关十几天了。 只有幽儿最是清闲,带着两只捕鼠用的小花猫在船里奔来跑去,玩得不亦乐乎。 流千雪回头看了一眼,含笑道:“大家都在努力啊!从上船开始谁也没闲着。” “敌人太强大,大家都知道拥有力量才能拥有生命。” 流千雪凝视着他问道:“风!你的修炼好像停了,为甚么?” “我也不知道。”斩风仰头望天,眼中充满了惆怅。 自从了解了明若府的奇妙特性,他就一直在利用这个特别修炼,然而坐船的这些日子,他发现自己只是在利用明若府,而不是真正悟透了明若府,更令他担心的,是自身对明若府的依赖性,修炼到了这一步似乎遇上了瓶颈,无法再有飞跃性的发展。 这才第三层啊!以后还有六个层次需要突破,我怎么可以满足于明若府暂时的强大呢!敌人不断地变强,新的敌人也不断地出现,修炼绝不能再停滞不前,否则总会有失败的一天。 环气府修炼内元,清神府修炼心神,都是最基本的修炼,而这个明若府,难道只是个分解力量的虚空? 绝不可能,这个虚空必然有它的妙处,只是我没有领悟而已。 到底明若府的真正含意是甚么呢? 流千雪与他心心相印,又怎会留意不到他眼中的迷惘?心揪了起来,却不想影响他的心情,思考片刻后把头枕在他的肩上,嫣然笑道:“风,我最近是不是胖了点?” 话题一转,斩风的思绪也被打断了,看着恋人娇美的面容,心情大好,柔声道:“你永远都是最美的。” 流千雪吃吃笑道:“你甚么时候也学会贫嘴了?” “我可是真心话。” 流千雪回头看了看,见没人注意,然后踮起脚尖把脸凑到斩风面前,香唇轻点,度尽无数相思,喜得斩风眉头舒展,沉醉在柔情蜜意之下,暂时忘记了心中的疑难。 看着恋人的神色,流千雪很高兴,因为她知道在修炼的道路上自己甚么也做不了,只能用自己的温柔化解恋人的愁思。 迷醉过后,斩风的心情依然荡漾,柔情凝望着流千雪,轻声道:“我们去海上走走。” “海上?”流千雪愣了愣。 不等她点头,斩风忽然一把紧紧揽住纤腰,然后踪身一跃飞出了甲板,坠向波澜起伏的大海。 “啊!”流千雪吓了一跳,忍不住大声惊叫起来,顿时引来所有人的目光。 然而就在脚尖将要触到波浪时,一团白色的光点如莲花般出现在两人的脚下,片刻间,光点急速凝合,又变成一块白色的光毯,平平地铺在海面上。 “没事的!”斩风伏在她耳边柔声说道。 流千雪根本来不及思考,身子就落在光毯上,忽然发现起伏的光毯竟如实地一般,平稳地托起两人的身躯,不禁又惊又喜又是好奇。 这一幕自然也落在水手们的眼中,无不都看得目瞪口呆,有的甚至直冒冷汗,作梦也没有想到世上有人能踏水而行,敬畏之心油然而生,叹息声也此起彼伏。 明帅等人见惯了,因此都不以为意,只是笑了笑而已。 看着起伏不定的海面,流千雪还是有些战战兢兢地,双手紧紧搂住斩风的脖子,担心光毯随时会消失。 斩风柔声道:“放心,力量本身是没有危害性的,只要驾驭好,就会成为最好的助手。” 流千雪瞪大漂亮的眸子看着他,在鼓励的目光支持下,再次小心翼翼地踏上光毯,发现光毯虽然起伏不停,却不会下沉。 “没事吧?” “嗯!感觉真奇妙,你到底是怎么办成的?”流千雪乐开了怀,抱着斩风的手臂在海浪上又跳又笑,开心极了。 “力量是有灵性的,只要能控制,就不会带有任何攻击性。”见恋人如此开心,斩风的心情十分舒畅,再次揽着纤腰,拥着她在光毯上坐下。 流千雪偎依在斩风怀中吃吃笑道:“以后我们可以这样去看夕阳,一定很温馨。” “好!” 坐了一会儿,流千雪忽然想起大船仍在行驶中,脸色大变,急忙甩头向身后望去,竟发现大船就在身边,不禁大为惊讶。 斩风道:“我们跟着船动,这也算是一种修炼吧!” 流千雪这才知道他一直在控制光毯前进,抿嘴笑道:“这哪是修炼,简直就是享受。” “这么不好吗?” “当然好,要是修炼仙术也这么轻松就好了。” “慢慢练吧!”斩风在她耳须处轻轻吻了下。 流千雪顿时觉得浑身发软,嘤咛一声,软倒在他怀里。 温馨气氛感染下,船上船下的人都觉得心情轻松,连天空和大海都觉得比平时更蓝了。 航行了一个时辰,海面的景致依然没变,然而天边却泛起一点黑色,与广阔的蓝色相比并不起眼,但行船的人都知道,那是风暴前夕的景象。 ?望台的水手首先发现了,连忙大声叫道:“船长,远方有风暴。” 船长名叫毛岸,是弓弛他们在小岛时就认识的一名船夫,性格爽朗豁达,除了喜欢喝两杯,没有其他别的嗜好。 一听有风暴,毛岸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神色凝重地唤道:“各位英雄,风暴来了,大家做好准备。” 明帅与花舞走了过来,问道:“情况严重吗?” 毛岸正色道:“你是个能人,应该知道大海无情,看这片黑云的宽度,应该是场大风暴,我能做的只有掌好舵,尽量在风暴中保持安全行船,不过出海这些年,风暴也经历了不少,应该没有大碍。” “拜托了!” 毛岸笑道:“好了,我要去准备了,看看能不能避开这场风暴,你们也去通知一下,免得到时候慌乱。” 明帅笑道:“知道了,我们会准备的。” 毛岸抬头看了看飞在空中的砚冰,摇头晃脑的道:“也是,有这样的能人在,实在用不着太担心,可要是人人都能飞,我们这些船夫可都得回家抱孩子了。” 明帅和花舞听了都不禁莞尔。 斩风和流千雪听到船上的吵杂声,一起回到船上,看着明帅问道:“怎么回事?” 明帅含笑道:“没甚么,一个风暴而已,以后的生活中会遇上很多次,所以适应一下挺好。” “哦!”斩风抬眼望向天边渐大的黑云块,忽然有一种亲近感,比起仙、鬼、人、冥四界来说,自然虽然强大,却更简单直接,不需要顾虑太多。 明帅留意到他的眼神,微感诧异,问道:“老弟,看你这神色,好像挺高兴的。” 斩风喃喃自语道:“力量来自天地自然,风暴也是极好的修炼场所,也许我该去试一试。” 花舞和明帅面面相觑,没想到斩风面对风暴竟是这种想法,的确与众不同。 “没错。”砚冰从空中飘然落下,看着斩风问道:“风,一起去修炼吧!” “好倒是好,只是这里……”斩风迟疑了一下,转眼望向明帅。 明帅知道他担心甚么,含笑道:“毛岸是有经验的船长,不会有事,你们去吧!顺便试试风暴的强度。” 毛岸在一旁正吩咐水手做事,听着猛地打了一个寒噤,回头目瞪口呆地盯着斩风和砚冰,心里暗道:我活了大半辈子,还是头一回听说试试风暴的强度,风暴也是能试的吗?这些人可真邪门! 砚冰虽然没有要求甚么,却也希望为斩风多做点事情,一直以来最享受的,莫过于载着斩风腾空飞起,所以才抢先提出这个建议,见斩风答应,心里很高兴。 第五章 同伴失散 风暴来得很快,两人飞了一阵便已感觉到身边的风力不断地增加,海面碎碎的银光变成了白色的咆哮,十丈高的大浪如巨魔般张牙舞爪。 除了风还有雨,当两人接近风暴中心时,瓢泼般的大雨倾盆而下,豆大的雨点劈劈啪啪地打在两人的身上,多少有些疼痛。 两人都见识过天漩的强大,风暴虽然强大,却也无法与之相比。 “姐姐,没事吧!”斩风关心地问道。 砚冰摇摇头,嫣然笑道:“既然是修炼,环境越恶劣效果越好,这么强劲的大风正适合锻练影雀的操纵力,你就放心吧。” “好!我下去了。” “下去?”砚冰原想载着他在空中修炼,听了有些意外,望着下方翻滚的白头巨浪,又有些担心,不安地问道:“在空中修炼不行吗?我们一起练。” “我的力量取自于天地,只有亲自感受风暴才能达到修炼的效果。”斩风神色泰然,说完就从影雀背上一跃而下,丝毫不考虑个人的安危,这是因为一直以来他的修炼都与危机有关,因此相信只有危机才能促进修炼,突破眼前的瓶颈。 望着坠落在巨浪中的身影,砚冰既有些感慨又有些失望,巨浪涛天,狂风大作,她的实力虽然不弱,却也不敢像斩风一样冒险挑战,只能远远地躲在空中观望着。 汹涌的波涛中,一个明亮的银色光球正在海面沉沉浮浮,任由巨浪、狂风和大雨猛烈地冲击。 练了一阵,他竟然又收起力量,将身子全部暴露在风暴中,只把紫蓝双婴注入双脚,使自己能够站在海面上。 一排又一排的巨浪冲击,转眼间身子已经湿透了,但他却很喜欢这种修炼方式,当巨大的压力冲击身躯的时候,全身的力气都会一古脑地释放出来,有一种痛快淋漓的感觉。更重要的是,元神可以牵引着自然的力量汇入明若府,虽然速度极慢。 砚冰在空中运用血术操纵着影雀向劲风相抗,练了一阵,尽量保持在斩风的上空。 忽然,她眼角察觉到海浪中有黑点在晃动,从形体上看不像是人,心感好奇,于是猛地向前冲了一段距离,赫然发现惊涛骇浪之中,有一艘大船在海面上起伏不定。 “居然有船卷了进来。” 自从变成活死人,她的性格也渐渐变得冷酷,只对斩风和他的朋友友善,其他人的死活根本漠不关心,因此对于大船的出现本也没有太在意。 望着动荡的船体,砚冰忽然想到自己的船,心头一跳,连忙朝飞来的方向望去,却发现身后一片昏暗,狂风大雨严重削弱了视线,更麻烦的是无法辨别方向,自然也就不可能找到自己的船,脸色顿时白了,心里又惊又怕。 “这可怎么办?光顾着修炼,没想到这个问题,现在连方位都不知道,怎么找船?难道要我们自己飞到狮门港去?” 六神无主之时,她想到了斩风,想到两人一起飞去狮门港,情绪又稳定下来,甚至还有一丝窃喜。 可当她回到原位想寻找斩风,却发现雨更大了,眼前雾茫茫的,连周围三丈外的景象都看不清楚,更别说海面的情况,自然也找不到斩风的身影,顿时又慌了神。 “风!你在哪里?” 波浪越掀越高,雨也越下越密,视线大受影响,听觉更是几乎失去了作用,雷声、雨声、风声、浪声,声音全搅混在一起,显得格外吵杂,就算近在咫尺也听不见别人说话,何况砚冰身在高空。 面对茫茫大海,万顷波涛,砚冰的精神几乎崩溃了,失去了大船并不担心,但失去了斩风,她连活下去的勇气也没有了,对斩风深厚的感情一古脑涌上心头,脑子里混乱如麻,吓得放声大哭,一边哭一边驾着影雀在风暴中没天没地的寻觅。 “风!你在哪里……” 深情的呼唤很快就湮没在风雨声中,自然是无情的,只有勇者才能面对,脆弱的人只能受到无情的打击。 风暴并没有因为一人一事而停止它的脚步,巨大的风暴方圆几十里,掀起的巨浪如群山奔涌,把天地间搅得乱如一团,想要在里面找人,不过痴人说梦。 孤燕般的身影在空中起伏,砚冰彻底忘记了自身,忘记了影雀需要消耗极大的力量,当力量耗尽、精神崩溃的时候,娇柔的身躯黯然殒落在波涛汹涌的海面上…… 风暴过后的洋面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大海从狂暴的野兽状态回复到温柔的母亲形象。 就在大海的某一处,细碎的银浪上飘浮着饱经风雨的船只,黑色的大帆上依然残留着风暴洗礼的痕迹,到处都挂满了水珠,甲板上也是湿漉漉的,甚至还有几尾被巨浪冲上来的鱼。 毛岸抹了抹脸上的海水,站了起来,虽然甲板上一片狼藉,但经历了这么大的风暴,船体安然无事,桅杆和巨帆也依然完好无损,心里着实感到高兴,笑着嚷道:“风暴过去了,大家仔细检查船体,有任何问题立即报告,千万别大意,这可关系着你们的生命。” 明帅等人从船舱中走出,样子都有些狼狈,虽然不是第一次出海,但这么大的风暴却是第一次经历,而且还是在海上。 相比之下,花舞、鸣一等人更惨,由于禁不住风浪,都出现晕船的强烈反应,纷纷倒在船舱的**。 剩下的人忙着照顾病人,花了很多时间和力气,才安置好一切。 回到甲板上,众人看着纷乱的景象,都感叹着坐船出海并不如想像之中那样轻松,自然的力量太大,像这样的风暴还会不断出现。 幽儿虽然没有晕船,脸色却不好,漂亮的大眼睛圆溜溜乱转,到处搜寻着斩风的身影,却如何也找不到,俏嘴一噘,扯着流千雪的衣角问道:“风哥哥呢?” 自从上了甲板,流千雪的目光就一直在搜寻,听了幽儿的问题,脸色微白,不安地道:“他和砚姐姐出去修炼了,怎么到现在也没有回来?难道他们找不到船了?” 明帅也担心地皱起了眉头,道:“大海茫茫,除了天就是水,哪里都一样,不像陆地还有山岭河流可以做为路标,这场风暴来的太快,我们的船不知被吹到哪里了,只怕他们真的找不到船。” “这可怎么办呀!”流千雪显得忧心忡忡。 幽儿一听眼泪就流了下来,吵着闹着要她的“风哥哥”,看得旁人都是一阵心酸,却也不知如何是好,毕竟大海茫茫,想找个人实在太难。 明帅安抚道:“大家都别慌,海洋虽大,对斩风和砚姑娘却不是障碍,他们一个能飞,一个能渡海而走,又不需要食物和水,因此不会有生命危险。 “而且他们也知道此行的目的地是狮门港,如果找不到我们,就一定会去狮门港,凭他们的实力,活着应该没有问题,就是时间也许会长一些,反正我们暂时的目标就是去通知消息,应该不会有问题。” 赤瑕璧不安地道:“小菊她们被盯上了,我们要是去晚了,事情就难办了,不如我们立即赶到狮门港,一边等他们,一边处理小菊的事情。” “眼下只有如此了。”明帅点点头,走到毛岸身边吩咐了几句。 毛岸虽然见识过斩风的神奇力量,却对于他能生存下去不敢抱太大的希望,问道:“真的不管了?这里离陆地还远着呢!就算他能踏水而走,可这一路没吃的没喝的,就能把他活活饿死。” 明帅笑着拍拍他的肩头道:“小看我们的盟主,可是要后悔一辈子的,放心开船吧!他一定没事。” 毛岸见他执着,无可奈何地耸耸肩,然后率领着水手们再度扬帆启航。 在他们南面五十里外,也有一艘白帆大海船飘泊在大海上,暴风后的残迹同样出现在甲板上,到处都湿漉漉的,阵阵海风吹来,海水的腥味更重,刚刚经历风暴的乘客们还没缓过气来,被腥味一熏,顿时觉得胃气上涌,喉咙发痒,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狠狈的乘客中只有一位美人光彩依然,雍容华贵的身姿如一片彩云,飘移在甲板上,美丽的眸子扫视着甲板,边走边唤道:“不舒服的都回去躺着,没事的人把她们扶进去,然后也休息一下。” “师父,你看呀!” 女子秋波流转,疑惑地望向船头,忽然发现那里多了两个人,仔细打量后神色微变,惊呼道:“斩风!” 坐着船头的正是斩风,怀中紧紧抱着昏厥的砚冰,两人头上身上全是水,像是在水里泡了很久,黑色的长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侧,眼睛还是那么有神,锐利的目光像刀子一样,令人无法亲近。 “原来这是你们的船。”斩风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打量前方,被眼前的丽人吓了一跳,眼中现出兴奋之色。 说来也是运气,砚冰从空中坠落海面时,正好掉在斩风附近,由于风雨的关系,他也在寻找砚冰的位置,见空中有黑影落下立即游了过去,发现砚冰力尽昏厥,连忙施放出力量粒子,将他和砚冰包裹在力量球中。 风暴离开之后,他便带着砚冰漂泊,见有大船停在海面上,因而踏了上来,没想到竟是菊宁的船,不禁又惊又喜。 听到菊宁的惊呼,周围的少女好奇望了过去,立时认出了斩风的样貌,都大为惊讶。 这些岁月她们坐船四处漂泊修炼,偶尔在码头停留,听的最多的事情,就是有关斩风的传闻,都知道这个气质独特的青年成了青龙国第一通缉犯,对这次他会突然出现在船上都很好奇。 菊宁很欣赏斩风,因此对他格外和颜悦色,美丽的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还这副样子?出甚么事了吗?” 斩风没有回答,满眼怜惜地看了看砚冰,问道:“能先帮她洗洗吗?海水泡久了不太好。” “当然可以,银萱、雪樱,你们把她抬到船舱去,好好照料一下。” “不必了,我自己来!”斩风知道砚冰的小腹上还插着那把小剑,事关她的身分秘密,绝不能被外人得知,因此只能硬着头皮自己动手。 菊宁看了看砚冰,见她容颜美丽,活脱脱一个大美人,顿时若有所悟。 斩风察觉到她的眼神,知道她误会,却也不愿意解释甚么,双手托起砚冰,跟着雪樱走到了下层的客舱中。 水手很快就端来了一大桶淡水,大雨过后,船上的淡水储备多了不少,因此显得很慷慨,若是换成平时,绝不可能允许这么一桶淡水用来梳洗。 送走了水手,把门关上,斩风却为难了起来,纵使房中没有一人,可心中对砚冰的敬意使他有些胆怯。 犹豫了半天,斩风还是没有为砚冰梳洗,只能把她整个人泡在淡水中,让淡水洗去身上海水的腥味和碱味,最后用干布包裹着她的身躯放到**,再用被子盖住。 砚冰实在太累了,一直没有醒,沉沉地睡着。 “姐姐,休息一下吧!”斩风对砚冰除了亲人般的感情外,还有额外的怜意,同样的遭遇,同样的目标,他从砚冰身上看到了自己,因此有一份很特殊的感情。 甲板上,菊宁已安排好一切,正等着斩风,见他回到甲板上,问道:“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修炼。” “说话还是那么简练。”菊宁眉尖舒展,嘴角边溜出一抹笑意。 “上次谢谢你送信。” “哦……嗯!”菊宁愣了一下,很快想起流千雪的事情,含笑问道:“那位道师没甚么大碍吧?” “没事,她很好。” “没事就好。”菊宁微微一笑,又问道:“对了,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为甚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你从陆地一直走到这里?” “我们正要去狮门港找你们。” 菊宁微感诧异,盯着他问道:“找我们?难道发生了甚么事?” 她是个极度高傲的女人,对外人极少用温和的语气,就连面对赤瑕璧也改不了话中的傲气,唯一不同的就是斩风,一方面是对他的实力感到好奇,另一方面也很欣赏他永不放弃的性格。 斩风忽然沉默了,犹豫着要不要把鬼界的事情告诉她,毕竟菊宁是一个极度崇拜仙人的道士,对鬼界的态度也会大为不同。 “看来是有甚么难言之隐,不如我们进船舱细谈。”菊宁也是冰雪聪明的人物,见了浮动的目光便知道他在犹豫。 斩风忽道:“我接了一个任务。” “哦?”话说得没头没脑,菊宁也不禁感到茫然。 斩风迎着迷惘的目光望去,淡淡地道:“有人要追杀你们,要我们帮忙,我答应了。” “甚么!”即使菊宁的控制力再强,也无法抑制心中的震惊,脸色刷的白了,愣愣地看着他,满眼疑惑。 周围的女道士无不勃然变色,娇俏可人的少女们骤然间变成了女煞星,气冲冲地跑了上来,把斩风团团围住。 “你这恶人,休想打我们的主意!” “嗯!我还以为你是好人,原来也是混蛋。” “哼!有师父在,谁也别想对付我们。” 娇叱与指责此起彼伏,不绝于耳,虽然斩风对外人的评价一向不予理会,但被一百名少女怒目瞪着,难免有些不适。 菊宁满心怀疑,知道斩风一定别有用意,否则早就动手杀人了,因此脸色一沉,摆出长辈的架子,高喝道:“吵甚么?没点规矩,没看到我在说话吗?” “师父,他要对付我们?我们拼了吧!” 菊宁铁青着脸斥道:“他要想动手,你们就算有十条命都没了,哪还轮得着你们说话!都给我滚到一边去。” 少女们见她发怒,这才怏怏地走开,临走时一个个特意瞪了斩风一眼,像是告诫他不要轻易动手,否则没有好果子吃。 斩风无奈地摇了摇头,嘴角流出一丝苦笑,百名少女的怒火比千军万马更难应付,他宁愿上战场也不想面对这些少女。 菊宁放低声音,用柔和的语气道:“这些没规矩的丫头,你不必理会她们,继续说下去。” “这个任务没有期限。” 菊宁随即明白了,含笑道:“原来如此,那个红发鬼虽然没一天正经,但办事不会这么莽撞,看来你们是想保护我们。” “是!虽然我们插手,但那方势力不可能放任不管,因此你们最好暂时不要上岸,海面上最安全,只是……”斩风转头看了看正在修补船帆的水手们,又道出四个字:“小心眼线。” 菊宁扬了扬高傲的眉毛,冷笑道:“居然敢打我们的主意,这些人真是活腻了,说,是甚么人?我一定去教训他。” “这些人暂时不能惹,否则事情就会扩大。” “为甚么?那些人到底是甚么人?难道连你也对付不了?” 菊宁的追问让斩风多少有些尴尬,沉吟片刻,指着百花谱道:“青龙国内部纷争,情况错综复杂,为了她们,你不应该冒险。” 菊宁依然抓不住问题的要害,唯一知道的是自己正被一股强大的势力追杀,斩风则要劝她们避开锋芒。 沉思片刻,她又问道:“红发鬼也是这个意思?” “嗯!他更担心,因此急着赶去狮门港,希望在那方势力插手前找到你们,没想到遇上风暴,如今大海茫茫,恐怕在海上找不到他们。” 菊宁忽然回头高声唤道:“船长,回狮门港,快!” “你……”斩风没想到她会有这种反应,顿时愣住了。 菊宁放眼朝东方望去,嘴里喃喃地道:“那个疯子,找不到我不知又会干出甚么事,还是去一趟比较好。” 斩风从她的眼神中看到了许多,也领悟到一些,因而不再说话。 女弟子担心斩风下杀手,都在观望,听到师父的命令都吃了一惊,不禁面面相觑,不明白师父和斩风之间到底发生了甚么。 船长爽快地答应了,立即命令水手改变航向,往狮门港而去。 菊宁对事情依然充满了疑惑,沉默了许久后又问道:“是不是因为我们在狮门港杀了十几个人?” “不错!” 菊宁冷冷地道:“那些人果然诡异,十几个人居然令我的百花谱受伤过半,如果多来几个,她们之中恐怕有人永远也回不来了。”美丽的眸子里充满了忧色,也充满了愤怒。 “你们不打算回朱雀?” “朱雀?”菊宁不屑地讪笑道:“朱雀国被那斯然弄得乌烟瘴气,我可不希望这些纯洁的弟子卷入那些纷争,我们的目标就是修炼成仙,其他任何事都比不上这一点,所以只打算找个平静的地方,没想到那些恶徒敢打我们的主意,不杀他们,难平我心中怒气。” 斩风没有劝说,只盼着早点到达狮门港,让赤瑕璧来劝阻菊宁。 在海风的带动下,巨帆招展,大海船折向东面的狮门港疾行。 砚冰到晚上才醒来,脑海中还是暴风中波涛万顷的景象,想到斩风不知所踪,腾的跳了起来,嘴里不由自主地惊叫道:“风!你在哪?” “姐姐!现在安全了。” 熟悉的声音仿佛一阵暖流,涌入砚冰的心头,颤抖的目光朝声音处望去,赫然发现斩风安然无事地坐在床边,心情一阵激荡,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竟忘形地扑了过去,一把搂住他的脖子,把脸紧紧地贴在他脸侧,喜悦的泪水不断涌出,沿着面颊滴在斩风的脖子上。 “你……把我吓死了……我还以为再也找不到你了……” 斩风却是一阵心颤,这已经是砚冰第二次表现出过分亲匿的举动,流露出的感情深厚且真切,然而这种感情似乎有些复杂,并不只是单纯的关心。 砚冰见他身子突然僵直,心头一跳,很快便恢复了理智,忽然重重地一拳捶向斩风胸口,怨道:“你这家伙,就知道逞能,害得我嗓子几乎喊破了,回来一定叫雪妹狠狠地治你。” 见了这副神情,斩风慢慢长吁了口气,觉得是自己多心,因此人也轻松多了。 砚冰有意引开他的注意力,朝四周望了望,好奇地问道:“我们回到船上了吗?” “没有,在菊宁姐的船上。” “菊宁?”砚冰愣住了。 “嗯!恰好遇上她们。” 砚冰沉吟道:“难道那风暴中的大船就是她们的船?” “大概就是她们。” 砚冰笑道:“怎么这么巧?我们去找她们,反倒在这里遇上了。” “姐姐,你的身体没事了吗?” 砚冰抹了抹嘴角的血斑,嫣然道:“你又给我灌血了,我能不好吗?” “见到姐姐平安无事我就放心,白天姐姐一直昏迷不醒,我都吓坏了。” “真的吗?”砚冰身子一颤,抬眼凝视着他,目光闪动着无尽的喜悦。 斩风点点头,又道:“姐姐,我把事情告诉了菊宁姐,船正往狮门港去,只要与赤大哥他们会合就可以确保无事,不过鬼人阴险诡诈,菊宁毁了他们的据点,又杀了十几个人,一定会报仇,为了确保安全,我想让姐姐帮着查一查这船上的水手,看看有没有鬼人在。” “当然没问题。”砚冰开心地笑了,对付鬼人是她最高兴的事,只有在这个时候,斩风最需要她,因为只有她能感应鬼人的气息。 “到狮门港还有一段日子,因此事情不急,姐姐休息一夜,明天再暗中查访。” “好。”难得享受斩风的体贴,砚冰也不希望破坏这种好气氛。 船上的生活十分安逸,自从那场风暴过后,天气越来越好,船上的少女们因为多了两名船客,都有些兴奋,没事的时候都在聊斩风的事情。 第二天晚上,砚冰和斩风离开了房间,开始秘密调查船上的水手,以及所有可以藏人的地方。 天空星瀚灿烂,星光点点洒在海面,四周都很平静,由于顺风顺水,再加上天气又好,因此守夜的水手只有四人,都聚在船尾闲聊。 斩风和砚冰两人伫立船边,在外人看来像是一对情侣正甜蜜地沐浴在星光之下,因此谁也没有在意。但事实上,砚冰正用她敏锐的感觉搜寻着船体。 站了片刻,砚冰的俏脸上忽然绽放出一丝笑意,转头看着斩风小声道:“你猜的不错,的确有人。” “在哪里?” “下面,具体位置要下去才知道,只是,现在动手好吗?那人藏了这么久都没有动手,似乎别有所图,也许可以从容应付。” 斩风冷冷地道:“毒刺越早拔掉越好。” 砚冰见他这么执着,不再多说,挽着他的手臂轻声道:“我们下去逛逛。” 斩风感觉右臂贴上了柔软的娇躯,心头微颤,转头一看,砚冰小鸟依人般偎在肩窝处。 “姐姐……” “不想打草惊蛇就别说话。”砚冰朝他笑了笑,却把身子贴的更紧,几乎密不可分。 斩风无奈,只好任她偎着。 由于砚冰上船时已昏厥,又是个活死人,鬼人的气息降到了最低点,因此隐藏的鬼人并没有察觉到她。 走到水手住的区域,砚冰忽然止步,指了指身边的一间船舱却不说话。 斩风明白她的用意,眼中寒光一闪,身子突然化入影子,借着油灯的光芒悄悄地进入舱室。 前面放着四张双层木床,此刻正有四名水手在里面闲聊,话题自然是船上那些美丽娇俏的少女,口沫横飞,都显得十分兴奋。 斩风无法辩认谁才是鬼人,因此首先催动了“死环”,这种心神攻击术对仙人尚且有效,何况是普通人,死亡的涟漪只晃动了一下,其中三人就口吐白沫,昏死在**。 “甚么人?”剩下的一名男子,脸色慌张地看着周围。 斩风脱出影子站在他的面前,冷漠的眼神盯着他看了看,淡淡地道:“你该下船了。” “斩风,听说鬼界和冥界成了联盟,你我应该是自己人。” 话音未落,一团血色的力量粒子如雾般卷了过来,竟把男人裹住。 这本是随意一击,但看着与身体相连的银球,斩风忽然高兴起来,这种攻击手段虽然受到距离的限制,却是抓人的好招术,只要不断锁住银球,对手就无法出来,而且还可以利用收缩银球进行攻击。 “这招不错,看来要好好琢磨一下。” 第六章 再回朝阳 砚冰在门外等了一阵,见屋内说了两句话后就没有了动静,心里不安,推门冲了进去,发现面前放着一个人形高的银色球体,斩风则望着银球发呆。 “风,怎么了?人呢?” 斩风指着银球道:“锁在里面。” 砚冰愣了愣,忽然笑了起来,嗔道:“你居然也有贪玩的时候,还不快解决了他,免得惊动别人。” “没事,我在琢磨这一招,等我力量再增加些,就可以把力量推远一点,然后像这样把人锁住,既可以抓活人,也可以注入更多的力量,把人杀死在银球内部。” 砚冰听了既好气又好笑,劝道:“先把这事处理了,然后再慢慢想,最多我陪你练就是了。” “你去叫菊宁姐来,只要她一个。” “知道了。”砚冰笑着跑了出去,很快就把菊宁请到门口。 看着**和地上的四人,菊宁顿时愣住了,惊讶地问道:“怎么回事?” “菊宁姐,这人是那个势力的暗线。”斩风指着脚边的死尸。 菊宁眉尖一挑,冷笑道:“该杀。” 斩风沉声又道:“不但他该杀,我看其他船员也该换了。” 菊宁哪能不明白话中之意,点头道:“为了封锁消息,这些人必须换,只可惜我们不会驾船,否则用不着外人。” 砚冰冷冷一笑,邪气十足地道:“要是我,现在就把所有人赶下船。” 菊宁错愕地望着她,摇头道:“有很多都是从朱雀国跟来的老水手,应该不会有事,只需要处理那些青龙国籍的水手就行了。” 斩风知道杀人的消息不能外传,一旦鬼人知道,一定会对付他们,甚至威胁到冥界的发展。 “菊宁姐,消息必须隐瞒,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三思!” 砚冰紧蹙着眉尖,沉声道:“除非都杀光,否则不可能隐瞒。” 菊宁摇头道:“杀光我们就到不了岸边了,我不会这么做,事情就这样吧,到了岸边再做打算。” 斩风见她固执己见,也不说甚么,把现场交给她,然后与砚冰回到了自己的舱中。 菊宁把鬼人的尸体扔进大海,希望事情从此了结,然而当第二天太阳升起的时候,船上所有的水手居然都死了,而且死状都一样─中毒! 看着整齐排列在甲板的尸体,杀气从菊宁明亮的眸子中溢出,冰冷冷地道:“看来船上还有鬼人,我们失查了。” 砚冰最感气愤难平,昨夜的搜查都是她完成的,本以为已经清除一切,没想到还有漏网之鱼,望着偌大的海船,忍不住愤怒地道:“这人实在可恶,把水手都杀光了,想让我们都困死在大海中。” 菊宁这时才意识到问题的重要性,寒着脸怒声骂道:“这招真是阴毒,想不到我的船还藏着这样一个高手,神不知鬼不觉就把人都毒死了。” “菊宁姐,其实很幸运。” 菊宁脸色沉重地道:“不错,要是他向我的徒弟们下毒,后果不堪设想。” 砚冰凝望着斩风问道:“你这一夜守在船舱通道中央,难道就是担心这个?” “嗯!”斩风若无其事地点点头。 “难道说你……”菊宁和砚冰突然顿悟,不约而同惊愕地看着他。 “事情平息了。”斩风仰望天际,神色淡然。 “师父!”得到消息后,菊宁的女弟子们全都慌慌张张地冲到甲板上,望着甲板上的尸体,吓得面如土色,惊呼不止。 “慌甚么!”虽然嘴上喝斥着徒弟,但菊宁的心里却十分不安,大海茫茫,方位很难辨认,差之毫厘,失之千里,一旦走错了路线,她和所有的徒弟都将会迷失在大海之中。 “师父!现在怎么办?”雪樱怯怯地问道。 菊宁冷冷地道:“还能怎么办?现在你们都是水手,都给我操船去。” “可是……我们都没做过,不知道怎么做呀!”女弟子们都露出为难的神色。 菊宁心情不好,脾气也难以控制,扯着嗓门叫道:“这么点小事就把你们难倒了?真是没用,我留你们干甚么?” 漂亮的少女们吓得一溜烟都跑了。 菊宁气得脸色铁青,重重一拍船栏,愤然道:“让贼人摆了一道,真是气死我了。” “还是他们?”砚冰望向斩风。 “没错,不过我想不明白,为何他们现在才动手。” “也许……”砚冰转眼望向碧蓝的海面,心头微感异样,总觉得有甚么地方不妥,但一时间又想不出到底是甚么。 菊宁不但美丽动人,也是个很能干的人,很快就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冷静思考了一阵,沉声道:“好了,我们不能在海面乱逛了,一天之内必须掌握驾船技巧,然后全速北行。” “北行吗?嗯,北面一定是陆地,这么做最安全,只是这样一来,去狮门港的时间就要拉长了。” 砚冰点头道:“菊宁姐的话没错,这样才是最安全的做法。” 斩风对航海几乎是一窍不通,也没有自信想出更好的办法,只能接受这样的办法,想到流千雪和幽儿不知会为自己担心成甚么样子,心里总有一丝不安。 砚冰忽然朝他古怪地挤了挤眼,调侃道:“这下你要辛苦了。” “怎么了?”斩风茫然看着她。 “现在船上有一百零二个女人,只有你一个男人,你可要小心啊!”砚冰朝左边努了努嘴。 斩风一听就傻了眼,愣愣地朝周边望去,放眼望去全是俏丽可人的少女,围在一起叽叽喳喳说个不停,顿时觉得头脑发胀,浑身都不舒服。 “这……菊宁姐会安排吧!” 菊宁不禁莞尔,与斩风认识以来还没见过他这副神情,就像一个刚刚从家门出来的少年,充满了稚气与生涩感。 “斩风,你可是船上唯一的男人,驾船这种事,总不能让这些娇滴滴的小姑娘去做吧?” 被两个女人用话一挤,斩风甚么也说不出来了,只能傻傻地站着。 清除了船上的死尸,气氛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少女柔和而又爽朗的笑声不时地从各处传出。 原本由于斩风的出现,少女们还有些顾忌,不敢大声说笑,担心会惹恼了这位表情冷漠的“道仙”,然而相处久了,都发现斩风的脾气比平常人还要温和,有时候傻傻的表情更是可爱极了,因此再也不把他当成“道仙”。 斩风平时很随和,又不习惯与女孩相处,因此常常成为少女们戏弄的对象,日子一长,与众人的关系也变得亲密起来,有的时候还指使他干活。 花了两天时间,斩风和少女们才掌握了一点点驾船的技巧,但对于风向和方位的判断力还是很弱,因此船无法直线行走,不时会被风刮得转几个圈,好在有日月做为方位的标准,只要是北方,任何一点都能到达陆地。 因此,船虽然走得很慢,但半个月之后,北方的海平面上还是出现了陆地。 “我们到了!” “我们成功了!” 少女的惊叫响遍整艘海船,这些日子她们都吃了不少苦头,跟在斩风身边一起驾船的几人更是辛苦,素来自豪的雪白肌肤也晒黑了不少,看着陆地就在眼前,巨大的成就感洗去了一切不快和疲劳。 拥抱,欢呼,放声大笑,所有的人都在做着同样的举动。 菊宁也露出了欣慰的微笑,感叹道:“这群孩子辛苦了,想不到她们还真能干。” 砚冰拍了拍斩风的肩头,调笑道:“最辛苦的还是他,这几天被你的弟子们呼来唤去,几乎没停过。” “是啊!看着你这副千年不变的表情,怎么也想不到脾气这么好。”菊宁心里高兴,笑容也灿烂了,散发出一种高贵动人的气质。 斩风也很高兴,但更多的却是对流千雪和幽儿的思念,轻声道:“能到岸就好!可惜我们还要赶路。” 菊宁抬眼望向长长的海岸,喃喃地道:“这里是甚么地方?希望不要离东苔岛太远。” 当船*近岸边,斩风发现竟到了朝阳城的码头,不禁大感意外。 “朝阳城?”砚冰不禁苦笑起来,当日就是在这里,斩风凭一人之力摧毁了城门,才引发了后面的连锁事件。 菊宁坐船来过这里,多少有些印象,微笑道:“能找到这样的大港算是不错了,休整一下我们再上路。” 砚冰不安地问道:“风,你恐怕不方便露面吧?” “没事,我答应了镇海督帅去见他,现在阿雪她们都不在,时机最合适。” 菊宁不知道斩风的事情,却也没有多问。 这群人刚上岸就引起了轰动,菊宁的百花谱是经过精心挑选的,就算不是美若天仙也是俏丽佳人,三、五个走在一起就足以吸引所有的目光,如今百名美少女走在一起,不时地传出银铃般的笑声,如同百朵鲜花同时盛放,场面十分壮观。 时间恰好是中午,码头上的人最多,到处都是等船的船客以及搬货的苦力,见到这种画面,没有一个不看呆的,有些人看得甚至连口水都流了下来。 在这百花丛中,斩风的出现显得尤为碍眼,一个青年男子跟着百名美貌的少女,想不引人注意都难,偏偏他长得俊朗,气质特别,一身打扮颇有豪侠之气,顿时引起一片哗然之声。 斩风的滋味却不好受,被人看得头皮发麻,嘴角边一直挂着苦笑。 最调皮的茜草忽然捂着嘴偷偷一笑,附在同伴的耳边嘀咕了起来,接着众女的脸上都露出奇怪的笑容,斩风正感纳闷,茜草扬手叫道:“大哥,快到中间来,大家陪你走。” “过来呀!”其他的九十九名少女也同时招手呼唤。 一百名美貌少女,一百道最娇嗲的声音,斩风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斩风大哥,大家都等着你呢!”茜草嘻嘻一笑,走上来挽住他的手臂,硬把他扯向少女队列。 也许是因为他太随和了,少女们特别喜欢拿他开玩笑,硬逼着他走在中央,几名最喜欢捣蛋的少女还亲匿地挽住他的手臂,故意让他成为焦点。 码头上男人们看的眼都直了,对他们而言,只要能在这百花谱里挑一个人已经算是进了天堂,这个青年却被百位美人簇拥着,心里既是妒忌又是羡慕。 忽然,人群中发出一声惊叫。 “他……是斩风!” 骤然间,妒忌和羡慕变成了恐惧和惊慌,只要在朝阳城待过,就不可能不知道斩风单人击毁城门的故事。 经过说故事人的添油加醋,斩风在故事里的形象已大为改变,有的说是英雄,有的说是恶魔,现在斩风出现了,这个消息如惊雷般在人群中炸起,谁也不敢再留,下意识地撒腿就跑。 看着四散奔走的人群,百花谱这些少女们都大吃一惊,没想到斩风的名字竟然有这种威慑力,都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菊宁此时才明白砚冰的担心,转头看了她一眼,问道:“斩风在这里做了甚么?” “没甚么,只不过拆了一座城门而己。”砚冰傲然一笑,表情和眼神都充满了自豪。 砚冰的声音很大,因此少女们都听得清清楚楚,脸上顿时露出敬畏之色,就连喜欢开玩笑的几个也是肃然起敬,一个人能产生这样的威慑力,足以证明他的实力。 “斩风大哥,你好厉害啊!” “是啊,是啊!真厉害。” 叽叽喳喳的赞美声令斩风有些不自在,傻傻地道:“没甚么,没甚么。” 菊宁唤道:“好了,都不要闹了,斩风,你过来。” 斩风穿过少女群,走到菊宁面前。 “你怎么没告诉我?这种情况应该换个港口,免得横生枝节。” 斩风歉然道:“我也没想到,不过这里的镇海督帅是个豪爽汉子,港口由他管理,应该不会有事,如果圣殿神武军团要闹事,我会应付。” 菊宁对她的百花谱爱惜极了,不希望她们受到任何伤害、遇到任何危险,沉吟了一阵,扬声吩咐道:“都给我回船,购物的事交给砚姑娘去办。” 辛苦了十几天,少女们早就想逛一逛城市,现在有了机会却要放弃,都是一脸的不乐意,一个个都跑到菊宁身边撒娇。 “师父,就让我们逛逛吧!” “是啊是啊,我的胭脂水粉用完了,不买不行啊!” 菊宁瞪着美丽的大眼睛斥道:“怎么这么不懂事,道官在青龙国本就是不受欢迎的人物,每次上岸都要小心翼翼,而牵涉到斩风的事情,麻烦就更多,要是强敌来攻怎么办?” 少女们都噘着嘴,转眼盯着斩风,哀求他帮着说句话。 最淘气的茜草扯着斩风的衣袖哀求道:“斩风大哥!帮忙说句话吧!” 斩风有些尴尬,支吾了半晌才道:“不如你们在码头上等一等,我去找人帮忙。” 砚冰笑着问道:“镇海督帅吗?” “嗯!” 处理好船只的事情,两人便往城里走去,可是没走几步,军部和圣殿神武军团的人就都出现了,一方是圣殿神武军团的秋无情,另一方是军方的镇海督帅。 砚冰脸色一沉,冷笑道:“来的好快啊!” “没事!”斩风扫了一眼秋无情,然后朝镇海督帅走去。 “老弟,你果然来了!”镇海督帅笑着迎了上来,瞟了一眼码头上千娇百媚的少女们,啧啧赞道:“我觉得这次比上次还要轰动,乖乖,这里怕是有一百个?都是美人,我看连皇宫也比不上,老弟好艳福。” 斩风被调侃得很不自在,偏偏又不擅辩解,摇头道:“她们不是……” 镇海督帅哈哈一笑,亲切地搭着他的肩头,挤眉弄眼地调笑道:“算了,别解释了,这也没甚么不好,年少风流本是人之常情,你又是一表人才,实力超群,要是我有女儿,一定嫁给你。” 斩风暗暗苦笑,没想到二次朝阳之行竟得了个风流之名,真是哭笑不得。 另一边,秋无情看不下去了,做为新任西部指挥,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查清楚三山城案件。 “督帅大人,这人是钦命要犯,你这么做恐怕不好吧?” 镇海督帅睁大眼睛瞪着他,道:“他就是来投案的,我带他回府,有甚么不对吗?” “投案?” “你不会不知道吧?城门不是还在修吗?他当然要投案,至于你和他之间的事,等我把案子处理完再说。” “好吧!我就在指挥所等着,督帅大人办完了案子最好通知一声。”秋无情知道自己不是斩风的对手,只是职责所在,不能不有所行动,见镇海督帅执着,也不敢驳他的面子,于是又把目光转向菊宁和她的百花谱。 “怎么?老弟也喜欢看美人?”镇海督帅调侃道。 秋无情冷冷地道:“督帅大人,你没看她们都穿着道袍吗?想必都是随斩风从朱雀国来的道官,是青龙国不受欢迎的人物。” “你还真是冷酷,她们这些娇滴滴的小姑娘能碍你甚么事?脚刚踏上陆地,你要赶她们走?这种事我可做不出来,何况地面治安是我军部的事。” 秋无情见他不肯让,态度也随即变得强硬,直言驳道:“皇命所在就是我圣殿武士的职责,请督帅大人不要插手。” 斩风指着他冷喝道:“秋无情,不要逼我杀人,我不会有任何顾忌。” 秋无情丝毫不为所动,淡淡地道:“打不过你是一回事,但打不打是我自己的事,你没有权力干涉。” 镇海督帅嫌他?嗦,拉着斩风就走,边走边道:“放心吧,有我在他们干不了甚么,走,到我府里喝酒去,你的这些女人我会安排人保护,不过不能走远,免得秋无情那小子?嗦,就在码头一带活动吧!” “谢谢。” 斩风轻轻甩开镇海督帅的手,转身走到菊宁的身边,把镇海督帅的安排简单说了一遍。菊宁也不想惹事,上岸只是补充淡水和食物以确保下一程海路,因此爽快地答应了。 听说能在码头一带活动,百花谱这群少女们都高兴的不得了,都围在斩风身边又笑又跳,羡煞旁人。 秋无情越看越生气,狠狠地瞪着镇海督帅道:“大人,你要想好了,这可是违法的事情,纵虎为患。” “喂!秋小子,论官位,我和你们团长同级,你这个西部指挥想指挥我,还没这个资格,等你坐上团长的位子再来教训我吧!”镇海督帅哼了一声,转身指派手下,把码头一带商业区纳入严密监视的范围。 秋无情也知道青龙七大帅地位非同小可,辖地宛如国中之国,就连皇帝也要礼让三分,凭他如今的地位的确动摇不得,也只能暂时忍耐。 “老弟走吧!” “好。” 菊宁不愿与外人来往,带着弟子在码头一带活动,而斩风则与砚冰一起到了镇海督帅的府第。 府第在城东,与码头相去不远,特地从外面搬了土来把地势堆高,站上宅中的高台,北可以鸟瞰全城,南可以远望大海,彰显著镇海督帅的地位与身分。 镇海督帅把斩风奉若上宾,早就准备好一切,当斩风到达府门,两侧的迎宾马队都竖起手中钢刀,向他行了军人最高的刀礼。 斩风出身贵族,虽然远在朱雀,但也知道这种军队的礼仪,不禁大为感动。 “老弟,我只能做到如此,比不上你的群芳阵。” “群芳阵?”砚冰好奇地看着两人。 镇海督帅一拍脑门,笑道:“不好意思,我把这位姑娘忘了,该打该打。” 砚冰见他眼带笑意,心念一转便明白话中之话,不禁暗暗好笑,想不到斩风这趟朝阳之行,居然留下了风流之名。 斩风十分尴尬,默然摇了摇头,抬腿就往府门走去。 斩风的再度出现使整个城市都沸腾了,北面的城门尚在修建中,当日激战留下的痕迹依然可寻。 然而,被消息所吸引的人不止是平民,还有潜伏在城中的两股势力─鬼人与幻士。 城中某一处的宅院里,“侍将军”裂魂请来了城中的鬼刺客部、活死人部和幽魂部的最高领袖,在暗厅中商议着对策。 小厅很暗,只点着几根蜡烛,昏暗的空间内却闪烁着一对绿色的鬼眼,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绿光。在绿光之下,腐烂的下巴一张一合,缓缓地诉说着码头所发生的事情。 裂魂寒着脸沉声道:“这个斩风不是应该去东苔省吗?怎么会出现在朝阳城呢?更何况只有他和砚冰。” 鬼刺客队长狐畏不安地道:“总监大人不是调他们离开吗?怎么又回来了?有他们两个在,事情就麻烦了。” “这次的行动是侵吞军权,是发动对朱雀战争的重要一步,没想到居然发生了这种事情,看来事情要延期了。” “快!把督帅府的人都撤回来,砚冰可是活死人,能够察觉到鬼人的气息。” “裂魂,用不着这么担心吧!斩风是冥人,是我们的盟友,他不敢坏我们的计画,不如把他也拉下水,这样事情就好办了。” “这种事情怎能让冥人知道?万一他们把事情捅给仙界,我们可都要完蛋。” 幽魂部的指挥忽道:“这还不简单,联手把他杀了,反正我们只是想借用冥界来吸引仙界的注意,少一个人不会有甚么问题。” 他的提议立即引起了其他三人的附议,虽然斩风表现出强大的实力,但对于这些鬼人来说,冥人都是没用的废物,永远不可能战胜鬼人。 裂魂阴笑道:“今天照常行动,把镇海督帅府变成我们的傀儡领地,斩风如果敢出手,我们就干掉他,冥界不可能为了一个人和我们翻脸,他们没那个胆量。” 阴谋就像一个毒果,正在等着人们吞下。 镇海督帅府此时灯火通明,因为斩风的到来,镇海督帅摆下了最丰盛的宴席,还准备了歌舞。 斩风虽然不感兴趣,但为了尊重主人,还是一直留至夜深才告辞。 “督帅大人,我们该回去了。” 镇海督帅愕然问道:“不在这里住几天?” “我还有事,明天就出船远行。” 镇海督帅豪爽地道:“好吧,以后坐船一定要记着来朝阳城。” “一定。” “来人啊!把东西带上来。” 片刻间,督帅府的亲兵拖来十几个大箱子。 “这是……” 镇海督帅笑道:“与老弟相识一场,这点礼拿着路上用吧!海路不好走,各地的港口也不一样,有点东西在手会好些。” 斩风大为感动,这个男子不但刚毅豪爽,而且重情重义,实在是不可多得的人物,能与他相交实在是一件痛快的事。 “打开!” 随着一声令下,亲兵一起打开箱子,里面除了金银之外,还有许多丝绸布匹,甚至是首饰。 “老弟那么多女人,我想应该很需要这些,由于时间太短,无法做衣服,所以就每人送一匹丝绸、一匹布,做为我的见面礼,你就收下吧!” 斩风暗暗苦笑,却也不想解释甚么,迟疑了一阵才点头道:“好吧!我收下。” “这才是爽快的人。”镇海督帅笑了笑,扬声吩咐道:“把东西抬到船上。” “是!”亲兵们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然后抬起箱子送往码头。 “大哥,我真该走了。”斩风拱手再次告辞。 “这声大哥听得真舒服,我就不客气了,哈哈!” 镇海督帅拉着斩风又喝了许多酒,然后亲自把两人送出府。 第七章 箱中陷阱 回到船上,斩风发现所有的人都在甲板上,问道:“怎么都在这里?” 菊宁白了他一眼,道:“还不是那些上等丝绸布匹,还许多金银首饰,弄得她们一个个兴奋地睡不着觉。” 茜草抱着一匹水蓝色的丝绸,冲到斩风身边,笑道:“谢谢斩风大哥,丝绸好漂亮啊,用来做道裙一定很好看。” 菊宁伸手在她脑门上敲了一下,嗔道:“你这丫头,见到好东西就得意忘形。” 茜草吐了吐舌头,嘻笑道:“师父,你穿上一定更美。” “还不快去睡觉,明天一大早就要出航了。” 见师父发怒,众女才悻悻地离开了,但看着怀里的上好丝绸,又露出开心的笑容。 时值初冬,码头上海风呼啸,天气越来越冷了,人们都躲入了温暖的船舱之中美美地睡上一觉,一切都显得那么平静。 然而就在这夜黑风冷之际,一批鬼人悄悄地冲入了镇海督帅府…… 清晨,火红的太阳从东方升起,温暖的阳光抹去夜的寒凉,海面上泛起金色的波浪,斑斑点点,在碧水的衬托下分外美丽。 菊宁像平时一样起得很早,梳洗完毕之后唤醒弟子们,然后踏上甲板,准备吃完早饭就启航前往狮门港。 踏上甲板,阳光晒得身子暖洋洋,虽然修道多年,但身体最基本的感觉并没有变化,还是很享受这种感觉。 “好舒服啊!” 灿烂的金光下,美人慵懒地伸着懒腰,画面美极,令码头上守了一夜的士兵,都顿时清醒了许多。 “早!”砚冰和斩风一夜没睡,就守在甲板上,用修炼代替了休息,同时也起到监视作用,毕竟船里坐着百位妙龄少女,个个都样貌出众,难免会引起外人的觊觎之心。 “辛苦了,等船拔锚起程,你们就去休息吧!”菊宁已把两人当成了自己人,因此态度很温和。 砚冰含笑道:“没事,我们习惯了。” 菊宁望向渐渐热闹的码头,道:“幸好这个镇海督帅为人不错,不然麻烦会不小。” “嗯!”斩风想起镇海督帅倍感亲切,如果不是急着要与流千雪等人会合,一定会在督帅府多住几天。 砚冰问道:“我们起程,你要不要去道个别?” 斩风沉默片刻,抬腿就往跳板上走去,准备前往督帅府辞行,可脚刚踏上码头,一名军官模样的男子忽然迎了上来,很有礼貌地行了一礼,恭敬地道:“我们督帅今天有重要军务要处理,抽不出时间前来送你们,命我们代他表示歉意,并再次奉上重礼。” “哦!” “来啊!把礼物送上来。”军官朝身后挥了挥手,二十名壮健士兵抬着十口大木箱走了上来。 斩风有些惊讶,昨夜才收了大量的礼物,今天又有十口大箱子,镇海督帅的豪气实在令人佩服,如此盛意拳拳不可能拒绝,他也是豪爽的人,因此甚么也没有问,就让士兵们把箱子抬上了甲板。 舱中的少女们刚刚梳洗完毕,登上甲板准备吃早饭,见士兵又抬来十口大箱子,顿时都议论了起来。 菊宁不愿意这些人进舱,招手唤道:“就放在这吧!我们自己抬进去。” 军官和善地笑道:“各位都是千金之躯,怎能干这种粗活,还是我们直接把箱子送到船中的仓库吧!” 菊宁见他态度诚恳,想了想也就答应了。 “兄弟们,抬东西。”军官领着手下,把十口大箱子送进了船底层的仓库。 眼见军官走回甲板,又告辞上岸,砚冰忍不住说道:“风,镇海督帅这个朋友还真值得交往,太爽快了。” “是啊!昨天还说要送我一条船,我嫌礼太重,所以没要。” 菊宁笑道:“若不是斩风有这种影响力,他也不可能化敌为友。” 半个时辰之后,吃完早饭的少女们一一回到船上,巨大的白帆再次扬起,船缓缓驶离岸边,向着东南方的狮门港驶去。 出了海,船上又平静了下来,菊宁领着徒弟坐在甲板上修炼,斩风跑上?望台坐着,身边海风轻拂,耳中是海鸥的叫声,鼻子里闻的是清新湿润的空气,全身上下都透着舒服。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太阳又落至西方的海平面,只剩下半轮残日。 就在此时,船底传来一阵尖叫。 菊宁跳了起来,高声问道:“怎么回事?” 修炼中的少女都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甚么事。 很快,负责打扫工作的槐蕊气急败坏地冲了上来,一见菊宁就惊叫道:“师父,不好了,底舱有水,好像船底漏了。” “甚么!”菊宁也惊得呆住了,这一天顺风顺水,船离岸已经很远了,如果在这里沉没,所有人都只有死路一条。 斩风和砚冰动作极快,二话不说就往船舱底下冲。 刚走到第二层,砚冰猛地一把拉住斩风,惊叫道:“小心!” 斩风心中一跳,很快就领悟了,周围甚么都没有,引起砚冰紧张的原因只有一个,她感觉到鬼人的存在,脑海随即联想到那十口大箱子,暗道一声“不好”,伸手拉起砚冰就往下冲去。 刚走到通往底层的楼梯口,就听到下面不断传来少女的娇叱,还有一些水声。 “姐姐,快!”斩风摘下长刀就往下冲,赫然发现十个男人正与十名少女激战,脚下已有些三寸多高的积水,踏上去鞋都湿了。 “斩风大哥,快来帮忙!” 话音刚落,紫色的刀光挟着浓烈的杀气,如流星般扑向十名男子,刀光虽过,却没有见到一滴鲜血,积水中则多了两截残肢,怪异的景象吓得这群少女无不花容失色,战意顿时没了,都缩到斩风身后,指望他能处理一切。 “活死人!”砚冰捂着嘴惊呼起来。 剩下的九人勃然变色。 “你敢坏我们的事!” 斩风顿时全明白了,鬼界的势力要暗算菊宁和百花谱,由于担心鬼人的气息会被察觉,因此才安排了气息最弱的活死人,骗过了砚冰的感觉。 “风!你看他们中央。” 斩风从思绪中惊醒,定睛一看,这才发现九名活死人布成方阵,方阵正中央有一个泉眼,海水正不断往上涌,如果不及时堵住入水口,船很快就会下沉。 情况危急,不容他有半点犹豫,刀光一起,身影随动,巨大的冲击力很快就解决了九名活死人。 这十个活死人的实力并不高,远远比不上砚冰,就是百花谱中任何一个人都可以战胜,只是她们临场经验不足,心里又存着惧意,因此短时间无法战胜。 其实她们的出现,是起了关键性的作用,活死人刚从箱子里出来,也刚刚凿开了一个洞,而这些少女本是好奇,想看看又送来甚么好东西,没想到遇上了活死人,逼得十名活死人停止了凿洞,大大减化了危机。 转眼间,水已漫过膝盖,斩风想都不想,突然释放出无数力量粒子,结成圆盘状,竟硬生生堵住了洞口,但他也被迫坐在海水中。 砚冰冲到他身边,问道:“没事吧?” 斩风看了看身边的积水,催促道:“立即返航,朝阳城出事了。” 砚冰怎能不明白这件事背后的阴谋,神色凝重地道:“他们居然直接向你动手,看来他们甚么也不在乎。” 此时菊宁也冲了下来,看着慌乱的女弟子,喝道:“慌甚么,没看到斩风堵住了洞吗?快去拿桶,把这些水都弄出去。” 见了师父,少女们才从惊慌中清醒过来,发现斩风坐在水中,用身子堵住了洞,心中大为感动,飞快地冲上二层,拿着水瓢、水桶之类的容器,把底层的积水一点一点清理干净。 菊宁涉水走到斩风身边,感激地道:“还是你反应快,要是没有你在,后果实在难以想像。” “没甚么,这里被我堵住,暂时不会有问题,只要船进入港口就能修补。” “我已经吩咐转航了。”菊宁看了看十口大箱子,脸色微寒,冷笑道:“这个教训一定要记住,就算收礼也必须小心阴谋。” 由于手中没有足够证据,斩风也不想辩驳甚么,但活死人的出现说明鬼界卷入了事件,而且他也不相信镇海督帅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他开始担心起镇海督帅的安全。 砚冰拉着斩风小声嘀咕道:“怎么办?鬼界现在不顾你的死活,看来他们是铁了心要杀掉菊宁姐和这些姐妹,这样下去我们就会与鬼界正面对立,会不会对冥界有甚么影响?” 斩风当然不希望冥界和鬼界现在决裂,但他更无法看着这些没有任何野心的少女卷入阴谋,成为鬼人对付仙界的牺牲品。 “无论如何,她们不该死。” “你决定了?” 斩风点点头,沉声道:“鬼界势力既然不在乎我的生死,以后就还会有同样的事情,一味的退让只有死路一条,只有强硬的态度和足够的力量,才能让他们滚开。” “我明白了,无论甚么决定我都支持你。”砚冰嫣然一笑。 斩风沉声道:“姐姐,我走不开,麻烦检查全船,看看还有没有漏网之鱼。” “嗯!” 在众人的努力下,底层的积水被清理干净了,船也借着夜色缓缓驶向北方,因为担心船体,斩风不敢尝试其他方法,一直用自己的力量压着洞口,他也因此变成了少女们的英雄。 这百名少女一拨接着一拨去看望他,有的拿了食物,有的拿了水,还有的带着毛巾、手绢为他擦汗,反倒弄得他手忙脚乱。 砚冰看著有些不乐意,没多久就把人都赶走了。 花了一整天,船再度回到了朝阳港附近,这一次他们没有把船驶入港口,而是直接冲上了海岸。 踏上陆地,菊宁长长地松了口气,怒火随之涌上心头,如果不是斩风和砚冰的努力,自己和百名弟子都要葬身在大海之中,这口气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脸色一寒,扬声道:“都下船,我们报仇去。” 斩风清楚鬼界的实力,菊宁虽然不弱,但与鬼界结下仇后事情就会变得没完没了,因而不愿看到这样的情况,连声劝阻道:“菊宁姐,不要冲动。” 菊宁冷笑道:“我长这么大,还没吃过这样的亏,这仇不报我也没脸活下去。” 斩风连忙给砚冰施了眼色,让她帮着劝说。 砚冰心领神会,柔声劝道:“菊宁姐,这两天大家都累坏了,就算报仇也要先养精蓄锐,否则这么多姐妹难免会有伤亡。 “而且事情并不简单,也许背后藏着更大的阴谋,如果只杀了虾兵蟹将,放走真正的元凶,报仇就没有意义了,不如先在船上休息几天,我和斩风出去调查背后内幕。” 菊宁只是一时气愤难平才急着要报仇,冷静之后再思考,觉得两人说的不无道理,再望向身后的弟子,短短两天海路都瘦了一圈,精神也不振,现在作战危险极大,心里不舍,沉吟片刻终于点头答应了。 “风,我们去吧!” “姐姐,我一个去。” 砚冰瞪大眼睛望着斩风,无法理解他为甚么要撇下自己。 斩风指着搁浅的大船道:“这里需要有人侦测鬼人,否则她们会很危险,鬼人的目标是她们而不是我。” 砚冰沉默了,虽然知道他的想法合理,心里却舍不得让他一人前去冒险,毕竟现在鬼人已不顾他的死活,随时都有可能痛下杀手。 “没事,我走了!”借着皎洁的月光,斩风化入影子,飘然移向朝阳城。 夜已深,除了回荡在空中的阵阵海风,城里没有任何声响,一切都显得那样祥和宁静,察觉不到一丝异样。 斩风在城中徘徊了片刻,最后决定去找镇海督帅,如今船底破了,需要借船赶往狮门港,只有权倾一方的镇海督帅才有这个能力。 然而当他踏入督帅府,忽然发现府内的气氛很诡异,四周极其宁静,虽然有亲兵在府中巡逻,但空中似乎隐藏着一种阴森的气息。 怎么回事?难道这里也出事了? 此刻的斩风并没有意识到,整个督帅府都已落入鬼人的掌握,毕竟他不像砚冰一样,察觉得到鬼人的气息。 在宅院内寻觅了许久,他并没有找到镇海督帅的身影,不禁有些失望,除了镇海督帅,他无法相信任何人,因此徘徊了很久也没有露面,最后只好无奈地离开了。 同样在此时,督帅府地下的一间仓库内,正蕴酿着一场巨大的阴谋,参与者是鬼界四部的指挥─骷髅军团的裂魂,鬼刺客部的下刺监戎凡,活死人部的东方大臣盘极,幽魂部的司魂副监魁庆。 “除了镇海督帅外,其他人都投入了我的势力,现在是开始第二步的时候了。” “可惜那个镇海督帅太顽强,不然一切就更顺利了。”戎凡望向魁庆和盘极,问道:“控制的时间,每次只能一个时辰吗?” 盘极点头道:“控尸术只能这样,而且随着尸体的腐烂,时间也会越来短,所以只能让他尽量少露面。” 裂魂满不在乎地道:“只要有督帅大印,军令就可以随意下达,十万大军也任由我们指挥,随时都可以进攻朱雀。” 霎时间,偌大的仓库内充满了阴邪的笑声。 戎凡忽然皱了皱眉,沉声道:“不知船上的那批活死人,能不能完成任务?要是让那个斩风活着回来可就麻烦了。” 裂魂嗤笑一声道:“怕甚么,不过是一个冥人,我们连他们的冥皇都不放在眼里,何况是一个斩风,就算能活着回来,他也不敢说甚么,攻击朱雀就是攻击仙界的势力,这对冥界有天大的好处。” 魁庆沉吟道:“听说鬼王城挺重视这个冥人,连鬼相、鬼帅都对他另眼相看。” “真的?”其他三人都吃了一惊。 “嗯!好像是这样,我猜是为了拉拢冥界,你们应该都很清楚,现在的鬼界乱成一团,都在忙着扩大势力,冥界当然也是拉拢的重要目标。” 裂魂三人听了都不说话了,他们的心思何尝不是如此,只是身在人界,要想扩大势力就只能从人界着手,这就是他们不顾仙界察觉的危险,硬要杀掉镇海督帅的主要原因。 “好了,现在这里是我们四个人的天下,也是我们争取更高地位的筹码,希望大家通力合作。” 四个心怀鬼胎的人就在小屋内达成了协议,然而就是这四人,掀起了另一场更大风暴的序幕。 回到船上的斩风立即被菊宁叫住了,虽然答应休息几天,但心里依然气愤难平,急着想知道背后是甚么人要杀她们。 “查到甚么了吗?” “没有。”斩风明知是鬼人做的,却不想让菊宁卷入三界争斗中。 菊宁俏脸染着厚厚寒霜,森然冷笑道:“一定是派你去杀我们的那些人,这些可恶的家伙,不铲除他们迟早会有下一次。” 砚冰劝道:“大家都没事已是万幸了,菊宁姐,修船大概要不少时间,要忙的事还很多,你去休息吧!” 菊宁凝视着两人,问道:“你们是不是有甚么事瞒着我?” 斩风讨厌撒谎,但这事件牵扯太大,实在有些难以启齿的感觉。 砚冰扯了扯他的衣服,示意他不要说。 “菊宁姐是自己人,我也不想隐瞒。他们不是人,是鬼。” “鬼!”菊宁惊得花容失色,若不是手捂着嘴,几乎大叫起来。 斩风拉着她走到无人的沙滩上,小声说道:“事情很复杂,不过,要追杀你们的是鬼人,而你们在东苔省摧毁的是鬼人的据点,因此他们耿耿于怀,一定要追杀你们。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你们的道官身分。鬼人与仙人处于一种竞争的状况,因此,道官是他们针对的目标。” 菊宁这时才恍然大悟,脸白的全无血色,一直以来只想带着徒弟们全心修道,不问世事,没想到竟然卷入了这样一场纷争之中,聪明的她也有些不知所措了。 “这可怎么办?鬼人的实力好像不弱,我这些徒弟虽然学了不少道术,可真要打架都不行,上次船上的事情你都看见了,那十个人根本没甚么本事,可我这些徒弟却吓得不敢动手,要是鬼人来了,可怎么办!” 看着眉头深锁的俏脸,斩风和砚冰都能理解她此刻的感觉,鬼界就像一座高墙般突然出现在菊宁面前,换成谁都会一样感到彷徨。 菊宁默默地走到海边,美丽的眸子充满了惆怅,夜色下的海浪声一下下冲击着心头,摆在她面前的难题,就像广阔的大海一样难以逾越。 斩风和砚冰对视了一眼,没有打扰她,静静地坐在沙滩上等待。 站了很久,菊宁忽然转身望向斩风,沉声问道:“你们留在青龙的目的,就是为了他们?” 斩风摇摇头,发自内心地诉说:“为了和平的人界。” “人界的和平!”菊宁若有所悟地点点头,清澈的目光移向灿烂的星空,默默地看着。 “菊宁姐,你没有必要卷进来,赤大哥也是这个意思。” 菊宁苦笑道:“现在不想卷进来都不行了,斩风,我对事情不太熟悉,你多说说吧!” 斩风根本不想多提,转了话题说道:“菊宁姐,我和赤大哥正打算以大海为家,四处游走,这样就可以避免许多麻烦,你们也可以如此,或者找个海外小岛修道。” “海外小岛嘛!”菊宁望向海船,如果只是她一个人,根本用不着考虑后果,可现在有百名心爱的弟子跟着,不能不为她们的安全着想。 砚冰也劝道:“菊宁姐,要想报仇其实很容易,只要把赤大哥他们一起找来,凭我们的实力一定可以成功,没有必要让她们涉险。” “好吧!我们明天找人来修船,修好了就出海,朱雀国不能待,青龙国也不能待,似乎只有海外的无人小岛才能保证她们的安全。”菊宁对徒弟实在太钟爱了,不愿意让她们受一点委屈。 砚冰和斩风总算松了口气,现在事情已经够多了,如果百花谱再卷进来,玄武之行和白虎之行又要压后了。 天明后,菊宁换上了一袭长裙,带着两名穿着便装的徒弟出去寻找修船的工匠,斩风在这城里已是家喻户晓,西部指挥所离得又近,担心会引来麻烦,因此和砚冰一起留在船上看着。 半天后,菊宁带着几名工匠回来查看了一番,船底的洞虽然不大,但关系到整艘船日后航行的安全,不能随便补漏,需要大修,因此一行人便在岸边又住了半个月,才终于起程往狮门港。 东苔省是青龙国最南的省,四面环海,一切运输都需要用船,因此海运业和造船业十分发达,也是船路贸易的一个重要据点,而狮门港是东苔省四大港之一,位于东苔省的西南部海岸。 时间已是十一月,天气渐寒,虽然东苔省偏南,但气候还是很冷,再加上海风吹袭,气温就更低了,因此港口的百姓早已换上了冬衣。 经过一条不平凡的海路,菊宁的船总算到了狮门港,这是她们第二次进入这个港口,因此轻车熟路,很快就找了一间很大的旅店。 斩风和砚冰把她们送进旅店,然后就出门寻找赤瑕璧等人,刚走到门口,旁边两名旅客的对话使他们停下脚步。 “知道吗?仙人出现了。” “仙人”二字立即引起了斩风的注意,停步望向坐在一旁喝茶的两名旅客。 左侧的旅客手捧着瓜子,一边吃着一边说道:“青龙国可是从来没出现过仙人啊!这次可是开了眼界了,坐在仙鹤之上,身边仙气缭绕,面带微笑,看着就觉得心情平静,甚么烦恼都忘了。” “有那么神奇?” “当然,我可是亲眼所见,当时我就跪下了,直到仙人离开才爬起来。” 砚冰扯了扯斩风的衣服,不安地道:“仙人又出现了,这可怎么办?” “没事的,我不在,仙人应该不会对付他们。” 砚冰提醒道:“可布扬和元苏在场,他们可是冥人。” 斩风心头顿时一颤,神色大变,惊慌地道:“对啊!我怎么把他们忘了,只要他们一动手,仙人立即就能认出冥人身分,后果不堪设想。” 砚冰苦笑道:“现在只希望他们不要逞能。” “走!我们快走。”斩风的心情如港外的大海,波澜起伏,拉着砚冰急忙朝外奔去。 砚冰哪能不了解他的心情,反手握住他的手,一起奔上了喧闹的大街。 第八章 怒发冲冠 由于没有城墙的限制,狮门港面积很大,居住区一直伸延到十里外的山边,要想在这里找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两人奔波了一整天也没有发现,直到天全黑了才无奈地回到旅店。 菊宁也很着急,见两人空手而回,不安地问道:“没有找到他们吗?” 砚冰沉吟道:“按照明帅的做事方式,一定会安排人在港口等我们,除非有甚么突发事件,迫使他们无法留在港口。” “突发事件……难道是仙人!”斩风喃喃地嘀咕着。 菊宁脸色一变,惊问道:“甚么仙人?” “刚才我们听到一些旅客在谈论仙人出现的事情,也许他们因此改变了计画。” 菊宁一心想修炼成仙,对仙人素来怀着崇敬的心态,听说仙人出现,立时露出了喜色,兴奋道:“只要把鬼界的事情告诉仙人,他们就不能再搅乱人界了。” 斩风被她的话语吓了一跳,急声劝道:“菊宁姐,不能告诉仙人。” “为甚么?仙人是人界的守护者,自然会帮人界对付任何破坏人界和平的势力。” “不,绝对不行。” 菊宁有些不高兴,脸色微沉,盯着他问道:“这是为甚么?” 砚冰抢着应道:“人界应该由人界的人来管理,一味让仙人的势力坐大不会有好结果,鬼界就是因为仙界控制了人界……” “不!我相信仙界,仙人是公正的,是人界的守护者,不容置疑。”在仙人的问题上,菊宁显得格外固执,不容许任何污辱仙界的声音出现。 斩风和砚冰都后悔了,早知菊宁如此执着,当初就不该把鬼人的事告诉她,如果仙界得知了鬼界的行动,一定会增加驻留人界的力量,他们和冥界势力的生存空间就更少。 “你们休息吧!我出去找找仙人。”菊宁不再多话,走到院外召出一朵巨大的**,飘然飞上半空。 “这可怎么办?看她的样子,似乎把解决问题的希望完全寄托在仙人身上,虽然可以解决鬼界的麻烦,可对你来说实在太危险了。” 斩风当然明白其中关键,但菊宁这么执着,除了杀了她,根本无法阻止,然而无论是他和赤瑕璧的兄弟之交,还是与菊宁之间的友谊,都不容许他下这样的决定。 斩风无奈地道:“算了,反正我就是为了吸引仙界注意而出现的。” “可仙人一来,一定会对你下手,我们赶快找到人换地方吧!这里不能久留。”砚冰急得泪水在眼眶里滚来滚去。 “嗯,我们再出去找找。” 没等他们出去,菊宁忽然又出现在门外,在她身后站着一名红发男子,不是别人,正是赤瑕璧。 赤瑕璧一个箭步就冲到斩风面前,激动地道:“老弟,可等到你了。” 斩风见他神色闪烁,眼睛飘浮不定,不像是正常的他所应该表现出的样子,连笑容都僵硬了许多,不禁心中生疑,问道:“赤大哥,你怎么了?出甚么事了吗?” 赤瑕璧面带难色,看了看菊宁,又看了看砚冰,支吾了半天也没有说出甚么。 斩风疑心更重了,锐利的目光紧紧盯着赤瑕璧那张尴尬的脸,沉声问道:“到底怎么了?” “你别急,坐下慢慢说。” “说!”斩风提高声量咆哮着喝问道。 赤瑕璧晃了晃脑袋,忽然长叹一声,歉然道:“瞒人的滋味真不好受,老弟,我也不想瞒你,雪姑娘被仙人抓走了。” “甚么!” 斩风的脑子嗡的一声炸开了,身子晃了晃,若不是砚冰伸手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子,他早已坐倒在地。 “风!冷静点!”砚冰极力柔声安抚他的情绪。 斩风早就失去冷静与沉稳,陷入一种疯狂的状况之中,脸色发青,赤红的眼珠散发出奇妙的光芒,任何与之目光相触的人,都不由自主地颤抖着。 那不是一个人应有的目光,凶狠而又满带杀气,就像是死神正通过他的双目观望人间。 “阿雪……阿雪……” 赤瑕璧和菊宁都感到一种强烈的不安全感,心里的寒意不断往上涌,本想用来劝说的话都突然忘得一干二净。 “风,醒一醒,别吓我啊!”砚冰用力摇动斩风的身子,希望他能恢复理智。 突然,空气出现无数如萤火虫大小的光点,由一生二,二生三,斩风就像一个凝聚核,吸引着这些细小的光点。 屋中三人都感叹这些光点的威力,连武魂这样的散仙都无法破解,更别说普通人,无不勃然变色,不知道他要干甚么。 惊愕间,白色的光点群化作一圈银色波浪,涟漪般向外扩散。 赤瑕璧三人大惊失色,连忙向上飞起,脚刚离地不久,银浪便向越过三人,狠狠地冲击四方,只听轰隆一声,雅致美丽的屋子竟然变成一堆废墟,四周的墙壁都倒了,碎石散落一地,而附近的其他房间也被冲塌了半片,惊叫声随即从四面传来。 此刻的斩风已经完全陷入疯狂的状态,胸中有万千怒气需要发泄,喉咙里不断发出低吼的声音,如野兽一般。 “风,千万冷静啊!” “还我的阿雪……”斩风仰天长啸一声,身子随即化作一道流星,高速冲向大街。 可怜这繁华的港口遇到了天劫,斩风所到之处屋倒墙塌,没有一处房屋可以幸免于难,如果身在高空就可以看到,地面有一团银光从城的中央滑向码头,所经过的大街都变成了灾区,墙塌声、求救声、咒骂声顿时搅成一团。 砚冰、赤瑕璧和菊宁自忖没有能力阻止,只能飞上半空观望事态的发展,见了斩风如此强大的破坏力都目瞪口呆,除了苦笑,谁也不知道能做甚么。 “哎!我就知道他会发狂,可对着他偏偏说不了谎,可怜这个港口要毁了。” 菊宁白了他一眼,怨道:“找个野外说多好,这样下去整个青龙国都要震动了。” 赤瑕璧苦笑道:“反正又不是第一次这样,让他发泄一下吧!这消息的确挺难接受的。” 砚冰一边紧盯着斩风风驰般的身影,一边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仙人怎么会抓走雪妹,是因为他吗?” “原本一切都很好,我们到港口,又租了屋子,然后派人到处搜寻小菊她们的下落,而雪姑娘和幽儿她们几个留在宅子里等候消息,谁知前几天忽然来了仙人,说是发现雪姑娘身上有仙气要带她走,当时屋子里只有幽儿和雅雅,谁也阻止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人被带走。” 砚冰倏地一惊,颤道:“原来是因为仙术,我们都没想到,事情果真麻烦了。” “甚么仙术?你们在说甚么。”菊宁茫然看着两人。 赤瑕璧轻叹道:“斩风从仙人那里抢了一本《通玄真诀》,是修仙的书,后来交给了流千雪姑娘修炼,哪知她竟然悟到了修仙之法,身上开始有了仙气,仙人到来自然就会发现,只怕她现在已被带上仙界了。” 砚冰捶手怨道:“这怎么办呀!万一真的送上了仙界,斩风肯定往仙界冲,凭他现在的实力,只怕会陷进去,再也回不来了。” 赤瑕璧和菊宁的脸都白了,以斩风的性格来说,硬冲仙界救人是绝对可能的事情。 “怎么办?快想办法吧!这么下去会毁了他。” 砚冰苦笑的望着港湾。 发狂的斩风正在港外的海面上兴风作浪,掀起数丈高的巨浪冲向码头,破坏力比风暴还要强,所有停泊在码头的船只,都被打得东倒西歪,甚至被冲上了岸,搁浅在陆地上,那些小渔船就更惨了,不是被大船撞烂,就是被压在下面。 岸上,看热闹的人早就跑光了,面对数丈的巨浪和发狂的身影,哪能不害怕,都躲到了远处,害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砚冰三人冲到斩风的上方,却不敢下去阻拦,现在的斩风根本不可理喻,除非发泄完胸中的怒气,否则谁也劝不住。 砚冰急的眼泪直掉,既担心斩风的身子,又担心斩风的将来,呜咽地叫道:“怎么办呀!快想办法,赤大哥,帮忙想想办法吧!” 赤瑕璧沉吟了很久,忽道:“我去把幽儿叫来,也许可以疏缓一下他的情绪。” “幽儿!”砚冰呆了呆,连声道:“快,快去吧!我在这里看着。” “嗯!”赤瑕璧低头看了看,无奈地离开了。 菊宁担心徒弟们的安全,也回到旅店的位置,安抚受惊的弟子。 大海中,斩风正疯狂的发泄着情绪,浑身上下早已湿透了,长发披散,看上去与疯子没甚么两样。 这些日子以来,他所受的压力实在太大了,幸亏有流千雪在旁疏导了许多,现在突然听到流千雪被抓,巨大的失落感仿佛巨锤狠狠地砸在他的心头,以往所积压的怨气一古脑地涌了出来,因此情绪才会极度失控。 对他而言,人界的道路充满了荆棘、曲折、怨气与仇恨,是流千雪的出现,才使这条路变得祥和而又充满生机,如今伊人被抓,心头的支柱也随之消失,一直充满斗志的他也有了放弃的想法。 不知过了多久,疯狂的世界里突然传入一声亲切而又悦耳的叫声,如春风一样颤动了几乎麻木的神经。 “风哥哥!你在干甚么?” “幽儿?”斩风手脚一停,身子随即沉入海中,嘴里还自然而然灌入了几口海水,窒息的感觉使他的神经更加松弛。 我是怎么了? 看着沉浸在海水里的身躯,斩风也是一脸茫然,随着记忆的恢复,心中的伤痛再次涌现。 阿雪!仙人为甚么要抓她?难道…… 想到那本《通玄真诀》,斩风又是一阵心疼,如果不是他藏着那本修仙的书,流千雪也不会落到这个境地。 阿雪一定会被他们带上仙界,就算不追究她的责任,也不会容许她再回到人界,我岂不是永远也见不到她了? 想到这里更是心如刀绞,几乎肝肠寸断。 “风哥哥!你在水里干甚么?快上来。” 幽儿的声音多少是种安慰,想到还有这个妹妹要照顾,斩风的心情才稍好一些,带着湿漉漉的身躯走上岸边。 幽儿一头扎入他的怀里,呜呜地道:“风哥哥,雪姐姐被那些坏蛋抓走了。” 斩风紧紧拥着她,目光移向天空,即使今夜星光灿烂,在他眼中却是一片昏暗。 “风!”砚冰小心翼翼地走到海滩上,挽住他的手臂,柔声劝道:“仙人应该不会处置她,我们还有办法。” “办法?不错,我怎么可以没有办法呢!”斩风眼中忽然闪动着一种超强的斗志。 砚冰一看就明白了,但心里怕的也正是这一点,连声劝道:“先别着急,我们与大家会合后,再想办法吧!” “是啊!”赤瑕璧也飘然而下,劝道:“你看这港口变成甚么样子了?快走吧,不然这里的人会吃了我们。” 在两人死拉硬拽下,斩风终于坐上了砚冰的影雀,一起来到了赤瑕璧等人安身的村落。 见到斩风,明帅等人都面有愧色,默默低下头不敢正视他。 斩风的情绪已经从狂躁变成了极度的冷静,甚至是冷酷,就像是从烈火炽地突然变成寒冰极域,脸色比以前更加冷漠,眼中的杀气毫不掩饰地流露出来,令周围的空气都变得异常寒冷。 沉默了很久,明帅才尴尬地打破了宁静,歉然道:“对不起,我们……” 斩风摆摆手,淡淡地道:“不必道歉,事情与你们无关。” “唉,无论如何,都是我们一时疏忽,没有留意仙人的动静。” “仙人!迟早会让他们自食其果。”斩风不但气质变了,就连说话也透着浓浓的杀气,叫人听得心生寒气,难以自处。 这种气势之下,原本想劝的人都闭上了嘴,担心说了不中听的话,会激起更强烈的回响。 砚冰心中不忍,再度柔声劝道:“你也累了,好好休息吧,睡醒了我们大家一起想办法。” 斩风冷冷地道:“办法我已经想好了。” 砚冰心头一抖,颤声问道:“你要干甚么?” “劫仙。” 两个很简单的字,但组合在一起却是那样的惊天动地,劫持仙人换回情人,斩风大胆的计画令在场的人都目瞪口呆,久久不能回神。 “大家回去休息,阿雪的事我自己会处理。”斩风面无表情地牵着幽儿走入了住所,不容其他人再说甚么。 众人面面相觑,都不知所措。 鸣一着实替斩风担心,忍不住嘟囔道:“唉!老大这回可伤心死了,换成我也一样,那些仙人怎么这么可恶,这么善良可爱的姑娘都要抓,真是没人性。” 弓弛紧皱着眉头道:“一直见盟主做事干净俐落,处事果断坚韧,没想到竟是这么痴情的人,可叹啊!” 明帅长叹一声,苦笑道:“这可是逆风盟第一大危机,弄不好以后就没有这个组织了。” 砚冰瞪着几人道:“说这些有甚么用,还是想想办法吧!” 明帅朝屋内瞥了一眼,无奈地道:“砚姑娘,你也看到了,斩风的态度是何等坚决,谁说也无济于事,更麻烦的是对手,仙人的实力太强,除了赤大哥,其他人根本不是对手,想帮忙也不容易啊!” 赤瑕璧道:“现在最希望仙人没有把雪姑娘送上仙界,这样还有斡旋的余地,否则真的只有斩风那个办法了。” 一群人愁眉不展地坐在厅里哀声叹气,却总也想不出好计策,毕竟事关仙界,已经超越了他们所能控制的范围。 斩风这次的态度十分坚决,第二天一早,他就孤身一人来到狮门港,经过昨天一闹,现在狮门港港口部分还是一片混乱,到处都是碎石碎瓦。 大街两侧的店铺都毁了一半,店主们一个个都站在没有大门的店铺里,一边破口大骂,一边小心翼翼收拾着东西,任何人接近都会狠狠地瞪着他,生怕有人趁乱偷东西。 “那个混蛋,老子非要宰了他不可。” “可恶的家伙,不打他一顿难平我心中之气。” 咒骂声中,斩风杀气腾腾地穿过大街一直奔到港口,他的出现立即引起了全城的轰动。 昨夜天色昏暗,人们只见到一团银色光芒冲过,谁也没有见到真面目,但凭着这股寒潮般的气势,都认出是昨夜的人,不禁又怒又怕,护店的商人再也顾不得店里的货物,脸色惨白地跑开,担心今天还会有事情发生。 同样,看热闹的人也越来越多,满是瓦砾的大街很快就被人挤满,但一直与斩风保持着五十丈的距离,以便随时可以逃走。 斩风对眼前的乱象丝毫不为所动,他的目的只在于扬名,然后招引仙人前来抓他,走了一阵,身后围了黑压压的一片人。 他忽然跳上一间房子的顶部,冷冷地喝道:“我是斩风,决心要向仙人挑战,借你们的嘴把消息传出去,从今天起,我就在这狮门港等仙人出现与我决战。” 围观的人群响起一片哗然声,这个冷漠的青年竟然口出狂言要挑战仙人,没有人不为之动容,虽然他们不像朱雀人那样崇拜仙人,但潜意识中仙界高高在上,普通人永远也无法挑战,斩风的作法无疑动摇了他们的信念,有些热血青年甚至开始倾向斩风了。 “真是英雄啊!居然扬言挑战仙人,这可不是小事啊!” 远处,追来的明帅等人都露出无奈的苦笑,斩风的这种作法,无疑将他暴露在所有的敌对势力面前,危机必然会随之出现。 “明帅,这可怎么办?这么一嚷,天下都会知道斩风在狮门港挑战仙人,消息传出去,麻烦可就大了。” 明帅沉吟道:“现在担心也无济于事,仙人早就知道斩风是冥人,因此公开露面暂时不会引起太多的麻烦,只是布扬和元苏两位兄弟不要露面就好。” 布扬和元苏对视一眼,齐声问道:“我们能做甚么?” “斩风这个状态你们也看到了,事情短期内不会结束,而且会引来众多势力,这个时候你们不宜留在此地,依我看,你们不如先去玄武国,把斩风的事情告诉他们。” “嗯,我们明白了。” 明帅转眼望向藏剑和弓弛,道:“藏兄和弓兄,你们两个露面不多,就陪他们一起去吧,你们处事经验老道,顺便帮着斩风的那些朋友建立好据点,肃清可见的威胁,这也算是我们对斩风的一点补偿吧!” 弓弛心领神会,问道:“你打算甚么时候去玄武?” 明帅苦笑道:“事情闹得这么大,这里待不长了,我们留下来看着斩风,只要他改变主意,或是事情解决,我们立即北上,暂时去玄武国避一避风头,所以你们责任重大,要在我们到达之前安排好一切。” “放心,为自己建设家园,义不容辞。” 明帅看着其他同伴,问道:“人都在这里,谁想去可以一起去,不过不宜太多。” 原石粗声应道:“我在这里帮不上甚么忙,仙人也对付不了,我看我也去吧,能出点力就好。” “好!你们回去准备吧!” 弓弛五人行了一礼,一起离开了。 送走五人,赤瑕璧朝海边望了望,道:“小菊一向敬仰仙人,只怕会和斩风对立,这可如何是好?” 砚冰沉声道:“斩风救了她们,我想总不至于翻脸,红发鬼,你去劝劝吧,让她们躲到安全的地方去,斩风的事必然引来鬼人注意,她们的处境也极为不妙。” “嗯!”赤瑕璧忧心忡忡地走向观望中的菊宁。 此时,城中的守军被惊动了,数百名士兵一起涌到码头,把斩风团团围住。 除了仙人,斩风对其他的事都不感兴趣,一眼都不看身边的士兵,目光一直停留在波涛起伏的大海上,只有这样才能稍微化解心中的烦躁。 幽儿也变了,见士兵们持刀动枪围着她的“风哥哥”,气得俏脸通红,张开双臂护在斩风身后,叫道:“都给我走开,不许打扰风哥哥。” 面对俏丽少女的娇叱,士兵们都哑然失笑,其实他们也感到胆颤心惊,担心自己会被这个狂人误伤。 领兵的军官小心翼翼地走了上来,问道:“你是斩风?” 幽儿眉尖一扬,怨道:“我都说啦,不许打扰我风哥哥,再不走我就不客气了。” “姑娘,你看看你哥哥把码头弄成甚么样子,还在这里大呼小叫,说甚么要挑战仙人,我们身为地方治安官吏,怎能不管?” 幽儿俏嘴一噘,扬首说道:“我也不管,谁打扰了我风哥哥,我就打他。” “你……算了,好男不跟女斗,来啊!把斩风带回去。” 幽儿一听就生气了,身子一晃就出现在军官的身后,随手一拳砸在他的后脑勺上,当场就把他打晕了。 “哼!打扰风哥哥的都是坏蛋,都走开。”幽儿撇了撇高傲的玉唇,然后蹦蹦跳跳跑回斩风身边坐下,陪着他一起看海。 这种场面可苦了后面的士兵,幽儿的速度快如闪电,他们根本没看清动手的过程,只见人影一闪上司就晕倒了,这种手段不是他们能应付的,一个个都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应付。 “你们走吧!”斩风头也不回,淡淡地说了一句后又沉默了。 一句话如同圣命般,几十个士兵不敢再留,抬起上司撒腿便跑。 士兵跑了,围观的平民又涌了上来,对斩风都感到好奇,如果不是担心安全,只怕都会跑上来近距离看看这位奇人。 砚冰排众而出,走到斩风身边,无奈地叹道:“我知道你心情不好,只是要抓仙人需要良好的状况,你这个样子,还是回去休息一下吧,就算是修炼也比这样呆坐强。” 斩风忽然问道:“姐姐,我是不是太执着了?如果放弃一些事情,带着阿雪躲到没有人的地方,也许能平安地过一段日子。” 砚冰听得有些痴,沉默了很久才呢喃着应道:“可惜你不是会放弃的人,雪妹也不希望你是个容易放弃的人,就是你的斗志和决心感动着大家。 “仙界,鬼界,那是甚么样的势力,大家明知与这两个势力斗是没有好结果的,可偏偏都跟着你走,因为大家都信任你,喜欢你永不放弃的斗志,你可不能就此放弃啊!不然雪妹妹也会失望的。” 斩风转头看了看她,轻声道:“谢谢。” “算了,谁让我只有你这么一个亲人,陪你看一会儿海吧!”砚冰笑了笑,也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砚冰的话像一股暖流,注入斩风冰封的心境,虽然无法融化寒冰,却也能带来丝丝暖意。 士兵走了没多久,圣殿神武军团的人又出现了,当然,这些人也不是斩风的对手,随便几下就被砚冰打走了,斩风的名声也更盛了。 斩风天天坐在海边看海,幽儿和砚冰也总是陪在他身边,日子一长,人们都习惯了,军方不敢管他,圣殿神武军团虽然经常来,但每次都被砚冰打得落花流水,而管理治安的官府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偶尔经过还夸上几句,赞他是真汉子,敢于挑衅至高无上的仙人。 弓弛、藏剑等五人也上路了,菊宁却没有离开,而是带着弟子移居到港口外的山上,自己修建了一座茅舍,然后一边修炼,一边等候仙人的到来。赤瑕璧虽然屡次劝说她离开,但都被她拒绝了。 她说留下来不但要看仙人的反应,也要看看鬼人的反应,希望仙人的出现能彻底化解她与鬼人之间的矛盾,免得背上这个问题生活一辈子。 码头和港口的市面经过一番整理,很快的恢复了正常,以往热闹的港口依然如故,却多了一道景象,所有到狮门港下船的人,只要朝斩风望上两眼,就会有好事之人把斩风闹港口的故事,添油加醋地说一遍。 第九章 惊世之战 消息不胫而走,一开始人们还当是笑话,但随着消息越传越广,相信的人也越来越多,一些势力也开始有所行动。 第一个找到斩风的不是鬼界,而是精英旅团。 带着满腹的疑问,梦还乡出现在海滩上。 “斩风,你到底要干甚么?难道忘了你我的约定了吗?” “我记得。” “那你现在……” 斩风淡淡地道:“我和仙界的事,与你无关。” 梦还乡气得七窍生烟,大声质问道:“你……真是气死我了,这么做有甚么意思?” 斩风冷冰冰地道:“与你无关,卷进来对你没有好处。” “你也太狂了,挑战仙人虽然不是甚么坏事,但你要知道现在的处境,你的身分还是通缉犯,如果皇上下令,我也必须动手。” “姐姐,帮我送客。”斩风的脑海里只有战胜仙人,交换流千雪,其他任何事都不放在心上,与精英旅团的合作也毫不动心。 “算了,你闹去吧!”梦还乡气得面红耳赤,甩袖就要走。 砚冰忽然冷冷笑道:“你又不是蠢人,怎么连眼下的情况都弄不清?” “你说甚么?”梦还乡停下脚步,回头望着她。 “你也不想想,他这么做,幻士集团会无动于衷吗?只怕早就在城中观望了,你不去暗中查访,在这里大呼小叫有甚么用?” 梦还乡微微一愣,随即意识到砚冰说的有理,微微行了一礼道:“是我太激动,抱歉!” “我在等人,不会动手。”斩风淡淡地道。 “放心,这是我精英旅团的工作。”梦还乡抱了抱拳,然后消失在夜色之中。 砚冰笑道:“风!看来会有额外的收获。” 斩风捏着拳头恨恨地道:“我只要阿雪平安归来,其他的事与我无关。” “其实进入仙界原本就是雪妹的梦想,万一……万一真的不行,就把这事看成是雪妹修炼成仙吧!心里会好受些。” 斩风愣了一下,接着默然低下头。 砚冰拉着他的手劝道:“好了,夜色深了,海也看够了,该回去了,你看,幽儿都睡着了。” “走吧!”斩风看了看依在怀中的幽儿,轻托起她的身子,缓缓朝住所走去。 忽然,一把熟悉的声音从夜色中传来。 “斩风,你好威风啊!” 斩风面无表情地转头看了看,见夜色中走来四人,竟是龟山岛天漩十二星中仅存的四人,剑戊、橘子、乱午和天丑。 剑戊笑着走了上来,亲切地拍拍斩风的手臂,笑着打趣道:“你在这里振臂一呼,整个天下都动荡了,我们可是专程来看热闹的。” 见到故人,斩风心情又好些,坦然道:“无可奈何,只能如此。” 砚冰不愿意他想起忧心的事,连忙岔开话题,拉着橘子问道:“妹妹这身打扮,一定是成亲了吧?” 橘子俏脸一红,偷偷看了剑戊一眼,羞涩地点点头。 剑戊哈哈笑道:“嫁给我这个没用的人,实在委屈她了。” 看着朋友有情人终成眷属,斩风既是欣慰又是感伤。 “斩风你看。”剑戊忽然挥手朝后指去。 斩风正是心潮起伏,没有心思再理其他事情,只是随意地抬头望了一眼,但这一眼却让他惊呆了,只见剑戊身后数十丈外,站着黑压压的一群人,大约有七、八十个,有的带刀,有的提剑,都是一身武士的打扮。 “这些人是……” 剑戊豪情笑道:“都是受到你的感召,从青龙国各地赶来的豪杰壮士,听说你在这里扬言挑战仙人,大家都激动不已,一定要亲身来看看这场举世瞩目的大战,会一会你这位天下第一豪士,我们在路上碰到他们,因此都聚在一起。” 斩风原是为了心上人被抓,一怒之下才做出这狂妄的举动,没想到竟会招来四方豪士,而且还成了人们心中的英雄,不禁大为惊讶。 天丑咧嘴笑道:“老弟,你现在可是天下豪士敬仰的目标啊!我告诉他们你战胜过仙人,可他们一定要亲眼看一次,说是错过这次机会就会遗憾终生。” 剑戊笑着朝后面挥了挥手,扬声道:“这位就是斩风,大家打声招呼吧!” “斩风兄!” 七、八十人同时抱拳向斩风行礼,声音又十分洪亮,立即传遍了整个码头,人们原本就在意斩风的事情,现在看着这么多武士向斩风行礼,又开始窃窃细语。 “各位辛苦了。” 斩风点点头,但表情依然没变,孤冷的气势越发明显,看在别人眼中却有一种不怒而威的感觉。 这七、八十名武士的态度却更加尊敬了,来狮门港的路上,他们早就听说了朝阳城和三山城的事情,因此都觉得斩风有骄傲的资格。 站在旁边,砚冰深切地感受到斩风所展示的威慑力,倍感自豪,胸自然而然挺了起来,满怀深情的目光紧紧盯着斩风的背影。 这才是男人啊! 斩风依然沉默寡言,不愿外人打扰沉睡中的幽儿,淡淡地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斩风兄慢走。”七、八十人的声音又同时响起。 “姐姐,走吧!”斩风抱着幽儿,慢慢走向住所。 剑戊好奇地问道:“他怎么一副落落寡欢的样子?虽然他的表情一直都是那样,但这次好像更冷了,我没感觉错吧?” “没有!”砚冰摇了摇头,轻叹一声,急忙追了上去。 剑戊四人面面相觑,发现事情并不如想像中那么简单,斩风也不是为了挑战仙人,而做出这么惊天动地的壮举。 怀着满腹的疑惑,四人跟着砚冰和斩风回到他们的住所,见了明帅等人才终于了解到事情的始末,都吃了一惊,同时也感叹斩风对感情的执着。 从这一日开始,斩风又在狮门港掀起了新的波澜。 为了观望人仙激战,四面八方的武士和好事之徒都往这里赶,狮门港的旅客越来越多,旅店很快就爆满了,老板们每天都忙得不亦乐乎,原本恼怒斩风的人也改变了态度,见到他就像见到财神似的,忙着点头哈腰。 官员见到这个场面更是不敢说话了,他们巴不得这个港口天天繁荣,即使斩风是通缉犯,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更甚的是,斩风每天观海的海滩,在官方的默许下竟被划成专有区,除了斩风的朋友外,其他人都不许接近,还有士兵在外围巡逻,一是怕赶走了这个财神,二是担心谁再激怒他,又把港口闹得一团大乱,不可收拾。 这样的场面更令那些远道而来的武士们肃然起敬,一个连官府都不敢碰的人物,足可见他的威望与实力。 当然,随着人流的增多,敌对的势力也涌到了狮门港,圣殿神武军团的另一部,南部指挥攸曹带着辖下的百名高手也到了,同行的还有青龙南部诸省的门派团伙的领袖,都是应攸曹的邀请而来。 另一边,裂魂和魁庆也带着一批手下,从东苔省西北面的鹤扬港登陆,然后悄悄地进入了狮门港,观望事态的发展。 到了十二月底,连皇室都派出观察团来到狮门港,个人事件已经上升至全国的层面,谁都知道,这并不是一场普通的挑战,无论结果如何,都有着深远的影响。 看着越来越多势力来到狮门港,明帅等人的心情反而轻松了,如今的斩风受天下关注,要想在他身上施手段,就必须承担严重的后果,无论是鬼人还是幻士集团,抑或是圣殿神武军团,绝不敢在这个时候动斩风,否则将会受到所有人的指责,这绝不是聪明人会做的。 当然,他们也有着急的事。 “眼看新年到了,仙人怎么还不来?真是急死人了。”鸣一捶手顿足地骂道。 雅雅幽幽叹道:“这个事件不知还要持续多久,斩风好可怜啊!” 花舞一边用手巾抹着眼角的泪珠,一边叹道:“是啊!看着就让人掉眼泪,他的命已经够苦了,全家被杀,自已也禁受过裂刑之苦,肩上负着家族的血仇、冥界的兴哀,现在又要面对失去最爱的人,换成谁也受不了,他能支持到现在太不容易。” “我们这群朋友却只能眼睁睁看着,甚么也帮不了,真是窝囊。”赤瑕璧也按捺不住自己的脾气,狠狠地一拳砸在墙壁上,心里充满了自责。 明帅拍拍他的肩头以示安慰,劝道:“我们不是甚么都不能做,斩风的敌人是仙人,而我们的敌人就是想对付斩风的人─幻士集团、鬼人、圣殿神武军团。我们要像扫帚一样,将隐藏在暗处的敌人都清扫一遍,使斩风能专心对付仙人。” “没错!”聿丘连连点头,道:“赤大哥,这里你的实力最强,你可不能乱啊!” “知道了!”赤瑕璧脸色一正,表现出异常的冷静和沉稳。 明帅分析道:“现在诸势力间互相压制,因此才有现在的平静,但表面上的平静并不代表安全。” “不如我去把小菊叫回来,大家在一起也好有个照应。” 明帅含笑道:“我就是这个意思,现在可用的人不多,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 “好,我现在就去。”赤瑕璧转身就奔出宅子。 沙滩上,刚刚登岸不久的皇族观察团找到了斩风,并向他提出了一个奇特的要求。 “把决斗场改在都城?”听了对方的要求,斩风微感吃惊,茫然地望着面前一群身披皇家服饰的人。 “不错。”皇族观察团的领袖名叫枯肃,年纪已近五旬,头发斑白,长得又高又瘦,笑起来脸上皱纹很多。 斩风冷冰冰地斥道:“我不是在做表演。” 枯肃含笑道:“你误会了,我们不是这个意思,你是朱雀的道仙,论理说是青龙国不受欢迎的人物,不过皇上听了你的事情,觉得你是个英雄人物,所以特旨下令,奉你为上宾,请你到京都作客。” “没兴趣!” 枯肃脾气很好,虽然有些尴尬,却没有动怒,含笑又劝道:“你要挑战仙人的消息已经传遍天下,只是仙人顾忌身分,恐怕不会出现。” “甚么意思?” “我青龙是人界诸国之首,一直以来奉行的宗旨,就是人界由人来治,不希望仙、鬼插手人界的事情,但仙人太强大了,谁也没想过凡人可以对抗仙人,而英雄你的出现,如黑夜升起的骄阳,抹去了百姓眼中的黑幕,因此这次挑战对所有人都有重大的意义。” 斩风见他天花乱坠说了一通还是不着边际,突然喝道:“说重点。” “皇上想树立你为人界的标志,用来告诉诸国,人界是有能力自治的,不需要外部势力指手画脚,干涉人界内部的事情。” 砚冰一直没有说话,听了这番话,终于忍不住插嘴道:“你们皇帝的意思,不过是想借他增加皇室的威望,这么浅显的计策居然也敢来说,可笑之极。” 枯肃正色道:“姑娘!话可不能这么说,青龙国已是诸国之首,皇上根本用不着*外人来增加威望,这么做完全是为了人界能掌控自己的将来。” 斩风再度抬头望着他,眼中的寒气弱了些,淡淡地问道:“你们皇帝在担心甚么?仙人?还是鬼人?” 枯肃为难地笑了笑道:“这就不是做臣子的所能知道的事情,等英雄你去到京都就会明白一切。” “现在不去。”斩风没有改态度。 枯肃愣了愣,没想到说了这么大堆的话还是无效,顿时为难。 后面的皇族们可不像他这么好脾气,见斩风从头至尾连正眼都不看,心里很不痛快,现在又一口否决了皇帝的命令,顿时鼓噪了起来。 “你甚么东西,居然敢藐视皇上,真是不知死活。” 斩风决心已定,对其他人的话无动于衷,静静地望着海面一言不发。 枯肃摆了摆手道:“不要吵了,我们回去再说。” “皇叔,就这么放过他?这小子也太狂了。” “敢挑战仙人,没有这点狂气能做到吗?你们这些家伙,也不好好想一想,连十万大军都不放在眼里的人,凭你们几个能抓住他吗?” “可是这口气怎么咽得下呢?” 枯肃淡淡地道:“咽不下也得咽,无论如何他都是在我青龙的国土上挑战仙人,同时也象征着青龙国独立自主,不受仙界统制的决心,这才是重点,谁要是搞砸了,别说皇上,我先砍了你们的脑袋。” 众人吓了一跳,都不敢再说甚么。 “你们记住,现在狮门港变成皇属地,由皇族全权管理,所以你们的任务是确保没有人打扰这场比试。” “万一仙人不来呢?难道要一直拖下去?” 枯肃脸色稍缓,微笑道:“不来也没甚么不好,反正名声已经传出去了,仙人不来就是我们的胜利,时间拖得越久,效果越明显,影响也越大,而且我们主动向斩风伸出了友谊之手,以后的处理手段更多了。” “皇叔果然是智谋深远。” “拍我马屁没用,你们这些小子也该长长见识,免得总在京都风花雪月,不知外面天多高地多厚。”枯肃瞪了部下一眼,傲然离开了海滩。 砚冰对这些青龙皇族很不放心,等他们走了立即提醒道:“风,千万要小心,这些人不知在耍甚么心眼。” “不用理会,我只在意仙人。” 斩风虽然不在意,可城里的各个势力都被惊动了,狮门港成为皇家直属地,城中防务和治权都落在了皇族观察团的手上,这意味着皇室对待斩风的态度,产生了重大的变化。 圣殿神武军团最为紧张,精英旅团的梦还乡和南部指挥攸曹,连忙找枯肃问清事情。 斩风现在是一座冰山,身边风潮急涌,可他却矗立不动,甚么事也无法吸引他的注意力,虽然日夜坐在海边,其实大多数时间都在修炼,只是外人不知道罢了。 幽儿日夜伴在他身边,也在修炼,黑灵的巨大力量使她每每事半功倍,修炼速度之快,连斩风都望尘莫及。 远处的礁石上,裂魂和魁庆悄然藏在暗处,静静望着沙滩上的人影。 裂魂撇着嘴道:“想不到来了这么多人,这个斩风还真不一般。” 魁庆冷笑道:“是我们太小看他了,原以为只是个冥人,想不到心计如此毒辣,他这么一闹,天下都在关注狮门港,同样也在关注青龙,平时放在一边的警惕心都拾了起来。” “我们的计画不会受影响吧?” “嗯,现在的目标只是制造朱雀和青龙两国之间的小磨擦,应该没有甚么问题,但将来就不好说了。” 魁庆顿了顿,望着斩风沉声又道:“仙人就算不来,也会对青龙国更加注意,甚至会趁这次事件把势力伸向青龙国,凭我们四个人的力量,暂时还无法与仙界相抗,鬼界的那些重臣也不会支持我们,所以必须小心。” “的确是个大麻烦,最好宰了他。” “你不会说真的吧?” 裂魂恨恨地道:“当然不是,现在成百上千的眼睛都在瞪着他,就连他身边的人也成了保护者,除非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解决了他,否则吃亏的会是我们。” 魁庆点点头,道:“等待时机吧。” 与此同时,在沙滩另一侧也有两人在窥探斩风。 “想不到他来这么一手,如此一来我们想报仇也不能了,可恨啊,三山城骑尉,西部指挥,这两个职位耗了我们多少力气,此仇怎能不报!” “仙人随时会出现,现在绝不是出手的时机。” “怎么办?” “想办法对付他身边的人,如果不行就只有再等。” “那个精英旅团正在对军团内部进行调查,一切还是小心为上。” 阴谋,英雄,这两样东西就是兄弟,永远也离不开对方。 斩风没有想成为英雄,但在所有人的眼中,他都是不折不扣的英雄,一个敢于挑战强者的英雄,出现在他身边的人,自然也受到各方势力和豪杰的关注,然而令人没有想到的是,第一个出事的竟是幽儿。 从她出生开始,黑灵就一直伴随着她成长,虽然为她带来了巨大的痛楚,却也改变了她的身躯,看似纤柔的身体经过了黑灵之力的洗礼,防御能力非同小可,如今有了斩风的引导,幽儿的元神渐渐有能力配合黑灵一起修炼。 时至年关,码头上寒风凛冽,又湿又冷的风吹得人发抖,尤其是海边的沙滩上,四周空旷,风就更大了。 原本热闹的码头也因为天气而变得冷清许多,只有些武士依然在码头和附近的空地上练武比试,也有的喝酒交谈,气氛却也不错。 专区内,幽儿裹着厚厚的棉衣,坐在斩风怀里,修灵不像修道一样,需要特定的姿势,因为一切都在虚空中进行,外界的变化对修炼影响极少,因此斩风特意把幽儿拥在怀里,免得她禁不住海风的寒冷。 忽然,天空撒下点点雪花,飘飘荡荡落在地上,为这海滨大港营造出一点浪漫的气氛。 “下雪了!” 武士们正练得热火朝天,见雪花撒落都停下了手,满眼兴奋地望着雪中的美丽港湾,新年将至,这场雪可以算是上天的礼物。 斩风缓缓睁开眼睛,看了看衣袖上的雪花,神色微微一愣,随即又将目光移向怀里的幽儿,俏丽的脸蛋冻得红通通,像熟透的苹果,可爱极了。 由于担心幽儿生病,因而想唤醒她,却发现如何摇动也没有反应,幽儿仿佛睡着了似的,一动不动。 “幽儿!幽儿!”斩风心中一慌,急忙在她耳边连连呼唤。 忽然幽儿的身子动了动,紧接着他就感觉到一股强力的力量将自己向外推开。 这是…… 他连忙唤出明若府的力量粒子,这才抵销了巨大的力量,低头再看,发现幽儿的身上有强烈的红色射出,对他而言,这种光芒再熟悉不过,除了心神光,不会有第二个答案。 心神光!难道幽儿她冲入了清神府? 斩风把幽儿放在沙滩上,然后退了两步再仔细地打量,幽儿浑身上下被红光包着,就像披了一件红色的霞衣,衬着美丽的容颜更添俏色。 的确是心神光,幽儿果然是修灵的天才啊!短短的时间内竟然突破了环气府,进入清神府,其中又没有经过甚么重大的变故,完全*自身的力量修炼成功,如果再这么下去,恐怕很快就要超过我了。 想到幽儿的黑灵,斩风神色一黯,不禁又想起流千雪的音容笑貌,如果有她在身边,现在就可以借用她的力量进入幽儿的身体,看看她修炼的成果。 “你们快看沙滩!”沙滩边忽然响起一声惊呼。 随着这一声,所有的目光不约而同移向沙滩,幽儿身上渗出的红光都令他们大吃一惊,自从来到狮门港,这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奇象,更惊愕的是,红光并非来自斩风,还是一直陪同在侧的少女。 由于仙人一直没有出现,一些人开始质疑斩风的实力不足,因此仙人不想理会他的挑战,现在这一幕立时扫去了一切怀疑,连身边的女人尚且有这种实力,更别说斩风自己。 “想不到一名女子竟然有这种实力,斩风的确不是小人物啊!” “那是甚么力量?” “不清楚,不过一定是一项奇术。” “废话,我当然知道是奇术,我是想问……” 幽儿忽然动了,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看了看四周,最后在背后找到斩风,俏声笑道:“风哥哥,黑球带我跑到一个新的地方了,那里有好漂亮的光芒。” “嗯!我知道。”令斩风惊讶的不是幽儿进入清神府,而是她在这么随意的状态下,还能将心神光释放出体外,没有绝对的操控力是不可能做到的,而她才刚刚进入清神府! 幽儿低头看了看身子,嘻嘻笑道:“好漂亮的红光啊!像披了件新衣服,真好看。” 斩风问道:“黑球还在里面吗?” “嗯!它一直在动,好像很开心似的。”幽儿笑的很天真,像是得到新玩具的小女孩。 “嗯!”斩风释放出力量粒子裹住右臂,然后才拍拍她的脑袋。 银光包裹的手又令后面观望的武士们吃了一惊。 “噫!这是甚么力量,好奇怪啊!” “你去试试就知道了。” “别去,听说那天斩风全身包裹着这种银光,所到之处墙倒屋毁,冲入海里掀起几丈高的巨浪,把码头停泊的船冲得东倒西歪,力量的强度可想而知。” 众武士听了都勃然变色,神色更加崇敬了。 就在细雪纷飞的黑夜,天空忽然传来一声清脆嘹亮的鹤鸣,从云霄直穿而下,回荡在海浪声中。 斩风猛然地扬首向天,眼窝里流露出刺人的杀气。 幽儿被他的反应吓着了,立即收了心神光,双手紧紧握着微颤的臂膀,嘴里轻轻唤道:“风哥哥……风哥哥……是甚么声音啊!” “仙人。” 吐着冰渣般冰冷的声音,吓得幽儿哆嗦了几下,脸色渐白,身子不由自主地偎在斩风怀里,静静地望向风雪加交的天际。 鹤鸣还在回荡,仿佛是从遥远仙界传来,悠远而悠长,整座港口都被这独特的声音笼罩着。 “甚么声音?怎么能传这么远?” “风声吧?” “这么尖锐的叫声,怎么可能是风声!” “可的确是从天边传来,不是风声又是甚么?” 议论声中,斩风忽然牵着幽儿走到码头的最前方,背后的长刀也被抽了出来,插在身边的木地板上,一副临战的姿态。 看到他这样,人们的脸色都变了,除了仙人,不可能有其他人能让斩风如此,因此人群中又是一阵轰动。 “是仙人来了吗?” “应该是吧!我的心跳得好快啊!真是兴奋极了。” “我也是,真想早点看到斩风挑战仙人。” 答案很快就出现在天空,暗云中幻出三道洁白的光芒,如同一条白色的瀑布,连接天空与海面。 白光之上,一只神骏的仙鹤首先出现,仙鹤背上驼着一人,周围有白色的仙气缭绕。片刻之后,又有两团碧云飘落,上面也都站着一名仙人,三名仙人呈品字型移动。 “三个!”几乎所有的人都大吃一惊,没想到斩风的挑战,竟然引来了三位仙人。 不知是因为圣洁的白光,还是因为对仙人的敬畏心理,开始有人跪倒膜拜,但更多的则是用一种深度鞠躬的形式表达内心的崇敬。 斩风一动不动地站着,充满斗志与杀气的目光,快速游荡在三人之间。 三个吗?也好,该来的总会来,就让这一战决定一切吧! 第一章 大战触发 碎雪纷飞,伴随着湿冷的海风回荡在天地间,气温冷得让人难受,若是平时,人们早早就回到住所,围在火炉边,吃着热腾腾的饭菜了,而今天他们的心情,却如同夏日的太阳一样炽热,即使漫天风雪,也挡不住一睹人仙大战的**。 毕竟这是千古难见的大事,谁也不想错过,如今三散仙洒着圣洁的仙光而来,港口的气氛高涨至极点。 武士、军人、平民……不同的人有着不同的感觉,也有着不同的期待。 武士们希望通过这次战斗,了解人界与仙界的差距,甚至偷学几招;皇族们却希望斩风能有作为,打破仙人至上的观念,使他们的统治更有权威性;平民们的期待最简单,他们只想看到一场精采绝伦的打斗,为将要结束的一年,留下最美丽的记忆。 “仙人果然来了,真令人兴奋啊!” “是啊!这场大战到底谁会赢呢?” 争斗其实从仙人出现的那一刻便开始了,冥人与仙人的气氛,虽然普通人无法洞察,但斩风与三散仙都心里有数。 心爱的人被抓,斩风心头仿佛有万千小刀不断翻滚,早已打定主意要抓仙人换回恋人,面对仙人自然不会客气,充满杀气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天空,寒潮般的杀气与冬日的烈寒搅混在一起,空气骤然间变得更冷,如同北国冰原一般酷寒难耐,观战的人们,在杀气与风雪的冲击下,都不由自主地微颤着。 空中,三散仙同样受到杀气的冲击,心潮再也无法平静下来,相互对视了一眼,只是碍于仙界崇高的地位,都没有行动。 港口处突然变得鸦雀无声,在斩风强大杀气的冲击下,一个个噤若寒蝉,胆子小的人,甚至连呼吸都不敢用力。 此时,明帅等人刚刚赶到港口,远远就看到昏暗的天空,洒着三道瀑布般的仙光,圣洁美丽,仙光之上站着三名仙人,正在半空观望。 “真的来了!”砚冰惊得身子微颤,晃了两晃几乎晕倒。 幸好,雅雅扶住了砚冰,柔声劝道:“姐姐别担心,他一定会胜利。” “希望如此!”砚冰凝望港湾,一颗心紧紧地揪着,又酸又痛。 她原本对斩风的实力充满信心,然而此时此刻强敌在前,深厚的感情,使她再也无法用平常心面对,身子在颤抖,心也在颤抖。 “这一战一定惊天动地。”明帅情不自禁地长叹一声,声音中充满了无奈与不安。 这场举世瞩目的大战震动天下,仙界为了自己的地位和面子,绝不会手下留情,斩风面对的,将会是一场生死之搏的恶战。 赤瑕璧和聿丘都很不是滋味,曾几何时,这三位飘逸出尘的仙人,是他们最崇敬的对象,现在却因为斩风变成了对立者,更甚的是,他们心中竟然对仙人没有一丝敬意,反而有些敌意。 “怎么办?老大能赢吗?”鸣一与斩风交情很深,搓手晃脑地走来走去,神色十分紧张。 “还能怎么办?现在谁也帮不了斩风,只有*他自己了,不过……”明帅抬眼望向前方,一团紫云伴随着孤单的身影矗立风中,透着刚毅坚韧与不屈,就像一座大山,心头又涌起一股信心,沉声道:“不过,他现在应该是最佳状态,再加上雪姑娘的事,就算拼了命也在所不惜,天下最强大的莫过于死士,我觉得他还有胜机。” “一定要赢。”砚冰从未像现在一样缺乏信心,心口揪得又酸又疼,两道弯弯的细眉也紧紧蹙着,脸色惨白,粉红香唇轻轻颤抖着。 这并不是一场简单的大战,如果斩风战败,就意味着两人从此诀别,世上没有任何事情,比这件事更令她害怕,失去斩风的日子会是甚么情况,她一点也不愿多想。 “别太担心了。”花舞按住她的肩头,可话音里明显信心不足。 忽然,一朵洁白的**,从人群之后升起,**上站着一名美丽的女子,一身菊白色的长裙,鬓上插着一朵粉白色的小菊,更是楚楚动人,不是菊宁又是何人。 几乎凝固的气氛,被她的出现而打破了,围观的人群讶异地望着她。 “这女人是谁呀?怎么这个时候跑出来?居然还会飞!” “谁知道呀!不过这女人飞起来可真美,像仙女似的。” 菊宁对仙人太过敬畏,因此心里产生了冲动,要亲自向仙人行礼问候,因此不顾众目睽睽,冲上云霄。 “甚么人?”右侧驾云的仙人,突然向前移了一步,挡住了她的去路。 “道仙菊宁,拜见三位上仙。”菊宁恭恭敬敬地伏倒在**上,行了大礼。 “道士!”三名仙人对视一眼,脸上都露出微笑,道士是仙人的传承者,因此特别有亲切感。 武魂微笑道:“我是武魂,他是未华,这位是申豹。” 菊宁满脸兴奋地望着三散仙,含笑道:“没想到能在这里遇上三位仙人,实在幸运。” “你是为了他而来吗?”未华指着码头的斩风。 在仙人面前,菊宁不敢有一丝不敬,更不敢撒谎,恭敬地道:“我和他一起来到这狮门港,但不是为他而来。” “你和他一起来的?” “是,我们是旧识,这一次他性情大变,突然要挑战仙人,我也不知怎么办。” 未华微微一笑道:“他找的是我们,自然由我们来应付,你站在一边看着就行了,不必太在意。” 菊宁犹豫了一阵,伏倒又道:“三位仙人,我还有要事求助。” “说吧。” 菊宁整理了一下思绪,侃侃禀道:“这次青龙之行中,我和弟子遇上追杀,听斩风说那是鬼界的势力,实力强大,弟子力不能及,只能来求助三位仙人。” “鬼界!”听到鬼人侵扰的消息,三名散仙脸上的微笑突然消失了,惊愕地对视着。 鬼界,那一个比冥界威胁更大的势力,如果说,针对斩风的抓捕行动,是为了维护仙界的尊严,而鬼界的入侵行动,就直接关系仙界的切身利益,一个虚名,一个实利,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更令他们担忧的,还是鬼人的这次秘密行动,不知道开始了多久,也不知影响有多大。 申豹紧盯着菊宁问道:“你能确定那是鬼人?” 菊宁恭敬地应道:“弟子检查过了,死者的身体里没有血液,应该是鬼人没错,而且斩风也确认过了。” 听到斩风也确认死者的身分,三散仙终于确信菊宁的话,心情也更加沉重了。 未华神色凝重地看着两名同伴道:“事情极其严重,必须尽快通知仙界,及早压制鬼界在青龙国的发展,否则麻烦会越来越多,鬼界可不像冥界那么好对付。” 申豹点头道:“没错,我们一直怀疑鬼界在人界正进行活动,只是一直以来苦无证据,现在终于找到证据,必须给予沉重的打击,否则这些阴险的小子会更加肆无忌惮,把人界搞得乌烟瘴气,难以收拾。” 武魂最平静,对于鬼界的事情显得漠不关心,飘逸出尘的目光,仿佛把俗务都看透了似的,但其中又有一丝杂念,来自于斩风身上。 “武魂,你的意见呢?” “散仙盟负责管理人界事务,我不是散仙盟的人,只是受到邀请,协助处理斩风之事,你们自行决定吧!” 未华微笑着点了点头道:“好,就这么办了。” 见仙人打算出手对付鬼人,菊宁心头的大石终于落了下来,美丽的面容上,绽放出会心的微笑,内心对仙人的崇敬感又增加了,然而她此刻并不知道,自己的一番话,掀开了仙界与鬼界全面对立的一页。 “菊宁,你的消息很重要,做为仙界的朋友,你的举动,是对仙界最好的礼物。” 菊宁乐开了怀,笑容灿烂,再次伏倒在**上,恭敬地道:“菊宁一心修炼成仙,日后还望三位仙人指点迷津。” 未华含笑道:“像你这样心诚的人,仙界是不会错过的,放心吧,我会让驻留人界的仙人,传授你更多道术,甚至是仙术。” “实在太感谢了,弟子一定全心修炼,不负众望。”菊宁喜不自胜,在**上拜了又拜。 武魂忽道:“下面的确有微弱的鬼人气息。” 未华知道他的能力,脸色微变,望着他问道:“你的意思是……” 武魂淡淡地道:“我没有任何意思,只是提个醒,毕竟我只参与斩风之事,其他的事情与我无关,我也不想过问。” 论起仙人的雍容气度,未华和申豹远远不及武魂,对于俗事却更加关心,对视了一眼后,两人都开始测探鬼人的气息,果然感觉到下方黑压压的人群中,有微弱的鬼气。 “嗯,好像还不只一个。” 菊宁接口道:“听斩风的语气,似乎这股势力非同小可,似乎越早铲除越好。” 申豹询问道:“怎么办?我们现在先对付冥人,还是先对付鬼人?” “两个都不能放过,不过这个斩风狂妄自大,在这些人面前,挑战仙界的声威,如果不教训他,会严重削弱仙界的影响力。” “好吧!” 申豹和武魂都与斩风交过手,一个失去了坐骑夜鸠,另一个两度战败,对这一战都没有必胜的信心,而未华却不同,他第一次回到人界,仙人的地位和力量,使他极度漠视斩风,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 未华指着菊宁道:“你先下去吧,等我们处理好冥人的事,就会帮你铲除鬼界的威胁。” “冥人?甚么冥人?”菊宁好奇地问道。 未华指着斩风道:“他不是人界的凡人,而是来自冥界,是一个受到惩戒的势力,因此他没有资格出现在人界。” 菊宁此时才恍然大悟,妙目中生出无限惊色,低头望着斩风的身影,暗暗叹道:“想不到他也别有来历,难怪实力如此高强,从出道到现在短短几年,已从一个普通人,摇身一变,成为名动天下的奇士,原来是因为冥界。” “这里的事交给我们,你快离开,免得卷进来。” “是!” 带着喜悦与不安的菊宁脚刚着地,赤瑕璧便风风火火地冲过去,紧张地问道:“小菊,你跑上去说了甚么?” 菊宁面带怨色地嗔道:“仙人驾临,你自己不去拜见,怎么问起我来了?” 赤瑕璧朝天空瞟了一眼,摇头道:“风老弟现在的处境很危险,我巴不得仙人早点离去,哪有心情拜见甚么仙人?” 菊宁一听,俏脸就沉了下来,满眼怨愤地盯着他,斥道:“你身为道仙,应该最了解仙界的强大,怎能用这种态度面对仙人?太失礼了。” 很久以前,菊宁就知道赤瑕璧喜欢自己,然而这些年,菊宁一直都不爱搭理他,原因就是两人对仙人的态度差距太大。 赤瑕璧是个实用主义者,道术强大,他就学道术,遇到奇特的武技,他也会不耻下问,而且学得津津有味,因此成为道士中的异类。 菊宁一味独尊道术,觉得道术之外再无奇技,因此不满赤瑕璧的态度,讨厌他学着不入流的“异术”,觉得他这种做法,是对仙人的不敬。 赤瑕璧清楚地了解两人间的差距,因此也不强求甚么,苦笑着道:“风老弟好不容易才过上几天舒心的好日子,身为朋友,我们应该为他多做一些。” 菊宁张了张嘴,突然又把话咽了回去,经过这段海路,与斩风之间早已结下友谊,内心也不希望他受到伤害。 赤瑕璧凝望半空,不安地问道:“你是不是把鬼界的事情,告诉仙界了?” 菊宁正色道:“当然要说,仙界是我们的保护者,为了防止以后再受鬼界的侵扰,这事必须告诉仙界。” 赤瑕璧苦笑着长叹一声,摇头道:“这下麻烦了。” “为甚么?仙人不是我们的同盟者吗?为甚么不能把鬼界的事情告诉他们?”菊宁用质疑的目光看着他,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甚么。 赤瑕璧对仙界只有尊敬,没有畏惧,与斩风一起飘荡的岁月,又见识过鬼界的阴险与狡诈,视野更加广阔,能看到更深层次的东西。 “小菊啊!你修道比我专注,这一点我很佩服,但对于修道以外的事情,我看得比你更清更深,虽然你的想法也有道理,但你只考虑到道士自身,没有考虑整个天下。 “仙界确实强大,但鬼界的强大也无庸置疑,当这两者正面对立后,就会像两座巨山狠狠地撞在一起,所影响的不只是巨山本身,它产生的巨大能量,会波及周围的世界,这件事如果引发仙界与鬼界的战争,人界不可能置身事外,到时候真正倒楣的会是谁?自然是人界。” 一番语重心长的解释,惊得菊宁脸色煞白,坚定的目光,被惊愕与不安代替了,嘴唇轻轻颤动着,像是在嘀咕甚么。 百花谱见两人小心密议,原本都在偷笑,忽然发现师父脸色大变,满眼惊慌,都吓了一跳,一起围了过来,叽叽喳喳地询问着。 “事情既然到了这个地步,你也别想太多,要发生的迟早会发生。”赤瑕璧实在不忍心责备她,温柔地拍了拍香肩,然后又走回明帅等人身边。 见了赤瑕璧的神情,明帅已明白一切,苦笑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仙人高高在上,仙术强大,崇拜他们的人比比皆是,为了做仙人的弟子,她这么做也是无可厚非。” “我知道,只是有些失望。”赤瑕璧苦笑着摇了摇头,又把目光伸向港口,叹道:“风老弟不知能否闯过这一关,实在令人担心。” 忽然,巨大的哗然声,从人群最前方传来,紧接着又传来轰隆一声巨响,本已翻滚的海浪被掀高了,如同一面巨墙推向天空。 大战终于开始了,斩风用他的双手,掀开了人生新的一页。 雪越下越大,鹅毛般大小的雪花,频繁地撒在大浪滚滚的海面上,天空是雪,大地是雪,水面上绽放着白雪的浪花,整个世界都变成了银白色,茫茫一片,视线也受到了阻碍。 虽然看不清楚海面上的人仙大战,但码头的人潮丝毫未退,甚至还有更多观众从城外赶来。 惊呼,哇然,鼓掌,叫喊……人们的情绪,随着斩风出手而高涨,他们的心里都有一份期待,期待着斩风彰显凡人的力量,期待斩风能用一场惊世骇俗的大战,提升人界的地位。 最疯狂的,莫过于武士们,一个个磨拳擦掌,兴奋得坐立不安,若不是没有船夫敢驾船出海,他们早就冲到海面,近距离观看这场惊世之战。 白茫茫的世界中,一团刺眼的强光,突破了风雪的阻碍,映入众人的眼帘,就像一盏巨灯,照亮渐渐昏暗的天空。 斩风比任何人都渴望胜利,因为只有胜利,才能让心上人回到自己身边,哪怕胜利的机率不到半成。 极度的冷静,极度的疯狂,两种对立的情绪,同时出现在斩风的身体内,巨大的力量被摧动了,力量凝聚在他周围三丈内的空间,形成一个光环。紫蓝双婴分别注入双脚,产生天然的浮力,使他可以从容地在波浪之巅起伏跳跃。 在释放力量的同时,他也在吸纳海浪中蕴含的巨大潜能,腰部以下没有用明若府的力量保护,因此一直受到海浪直接冲击,强大的元神利用这个空间,不断吸纳大海的力量。 这段等待的日子里,斩风一天也没有闲着,所有能学的武技都学了,就连赤瑕璧和聿丘的道术,以及砚冰的血术都仔细琢磨过,虽然不能学,却也吸纳不少战斗方式与方法。 除了明若府的力量,海面上又升起一把红白相间的冰火奇剑,斩风把紫婴从脚下抽起,注入冰火奇剑之中,使原本散发着红色与白色气体的剑身,包裹住一层妖异的紫光,在雪中分外显眼。 这是他从藏剑的绝技中领悟的新术,由于施术的力量来自于明若府,因此威力大幅增加。 空中,武魂等三人都感觉到斩风的强大杀气,神色凝重了许多。 “谁先出手?”身为散仙的未华,不屑与其他人联手对付一个冥人。 申豹看了看两人,沉声道:“武魂两次战败,似乎要联手才能对付他。” “下面这么多人看着,即使联手战胜了斩风,只怕对仙界的声誉没有任何好处。” “我再去试试。”武魂的胜负心极淡,对于战败并不感到羞耻,飘然飞至斩风头顶,右手从衣服里掏出一枝银棒,轻轻一挥,带出一片纯白的流光,星星点点,如细雨般洒向斩风的头顶。 斩风无法飞行,必须把仙人引至海面才有机会,因此他并没有立即应战,而是冷静地沉入海中。 看着被浪花没顶的身影,武魂微微一愣,随即明白了他的用意,眉尖多了一份忧色,沉吟片刻,又挥动银棒,洒出更大一片流光,方圆五十丈内的海面,都被笼罩在流光之中。 斩风用力量粒子裹住身子,使身躯固定在海面下方一丈,而那把紫色的冰火奇剑高悬在头顶上方,随时准备攻击。 随着武魂的流光与奇剑相触,海面突然掀起一股巨浪,冲上十几丈高的半空,绚丽的光芒,随着浪花冲上天际,又洒落海面,宛如一片烟花盛放,再加上雪花的映衬,画面美极了。 岸边传来一阵阵惊叹之声,画师们更是迫不及待地拿着纸笔,要为这惊世之战,留下最美丽的画面。 能看懂战况的人,其实只有空中的未华和申豹,此时此刻,他们才真正了解斩风的强大,未华不得不收起心里的轻视,开始认真地观看战斗。 “看来,武魂一个人想赢他,不大容易。”申豹自言自语地嘟囔着。 未华脸色微变,然而刚才话说得太满,现在拉不下面子参战,心里不禁大为后悔。 申豹一眼便看穿他的心思,沉吟片刻后,提议道:“这样吧,我全力封锁空间,不让外人看到战斗的场面,你进入空间,与武魂一起围攻他。” “也好!” 申豹闭上双眼,嘴边念念有词,片刻后,眉尖出现了一只金色的眼睛,眼睛中射出一片白光,在空中结成球状,将武魂与斩风交战的空间罩住。 与此同时,未华冲入了被封锁的空间。 这一变化,顿时引起围观者的一片哗然,以为是因为风雪太大的缘故,一个个睁大眼睛朝海上张望,希望能看到梦寐以求的大战,然而无论他们如何张望,空中只剩下申豹一人,其他三个身影,仿佛凭空消失了似的。 “人呢?”砚冰太紧张了,见斩风的身影无故消失,紧绷的神经,突然急促地颤动起来,双手一扬,便想召出影雀。 赤瑕璧知道,这个时候召出影雀,一定会引起仙人的注意,万一砚冰有甚么不测,无法向斩风交代,吓得一把抓住她的手,劝道:“砚姑娘,冷静点,风老弟应该没事。” 砚冰的精神已在崩溃的边缘,思绪无法转动,望着波涛起伏的海面放声大哭。 雅雅和花舞一左一右搀扶着她,看着砚冰无力的身影,心里也很难受。 “妹妹,别太伤心,仙人没走,说明战事还没有结束。” “是啊!也许这些只是幻象。” 除了等待,他们甚么也做不了,唯一例外的就是幽儿,水灵灵的眼睛一直盯着半空,眨都不眨,目光穿透了空间,进入武魂的虚空领域,目睹了斩风发动的第一波攻势,看得眉飞色舞,拍手叫好。 她这一番奇怪举动,立即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花舞揽着她问道:“幽儿妹妹,你在干甚么?” 幽儿嘻笑道:“看风哥哥打架呀!” “打架?”众人抬眼向天空望去,除了风雪,甚么也看不见,不禁更是纳闷。 砚冰神智稍清,忽然想起斩风多次说过,幽儿与他一样也是修灵者,而且天分极佳,灵性极高,体内还潜藏着巨大的力量,意识到她能看到旁人看不见的东西,急忙拉她入怀,焦急地问道:“幽儿,看到你风哥哥了吗?” “是啊!”幽儿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指着空中道:“风哥哥就在那里呀!” 听了这话,众人这才知道,这个俏丽的小姑娘,远比想像中要强大,难怪斩风这么疼爱她。 确认斩风存在,砚冰的心情顿时轻松了许多,柔声问道:“他没事吧?” 幽儿忽然噘起俏嘴,脸上微现怒气,不满地道:“那两个坏蛋坏死了,一起围攻风哥哥。” “二对一!”赤瑕璧望着聿丘,苦笑一声。 聿丘轻叹道:“难怪不肯让外人看见战况,两个仙人联手对敌,就算胜了,也会影响仙界的声誉。” 砚冰望着空中剩下的仙人,担心这个仙人一旦参与围攻,斩风的压力会更大。 第二章 突发异变 封锁的空间之内,斩风超强的防御力,正在发挥极效,武魂和未华,虽然使出浑身解数,短时间也无法攻破斩风身外的力量防御层。 力量,无数的力量,如雪花般,在虚空战场内飞舞起来,散状的力量粒子没有攻击性,但武魂和申豹都没有轻用,而是摧动体内的仙气,保护身子。 然而,危机也在慢慢地滋生,空间被封锁,外界的风雪与巨浪都被隔绝,斩风无法从自然中吸纳力量,只能依*明若府内现存的力量。 若是对付普通人,这些力量绰绰有余,然而面对两位散仙,力量的消耗是平时的百倍,更何况还有一个散仙没有加入战斗。 斩风当然明白危机四伏,一旦力量耗尽,就只能束手就擒,只是三散仙联手,两人在内一人在外,根本无法离开这个空间,更谈不上吸纳力量。 交战之余,他抬眼看了武魂和未华,两人举手投足,依然飘逸出尘,丝毫看不出有削弱的迹象,心里微微有些担心。 为了展示自己的实力,未华突然挥手,一抹粉红色的香气,从白皙的手掌中快速渗出,结成一个桃子状的实体,然后掷向斩风。 斩风并没有特别留意,还是利用力量粒子封锁身躯。 粉红色香气,看似柔弱无依,但一遇上力量粒子,就变成了一块吸石,逐渐把斩风释放出来的力量,吸在表面。 未华见斩风身外的光点渐渐稀薄,脸上露出成功的微笑。 内部的武魂,与外部的申豹,也察觉到未华周详的攻击计画,准备出手相助。 斩风虽然吃惊,但表面上还是不为所动,释放力量粒子的用意,并不在于攻击,而是在于扰乱。 当未华得意洋洋地吸附力量之时,一蓝一紫两道光芒,如流星般直插未华两侧,不但如此,斩风也利用这个力量,迅速地用影子移至未华身后,并释放出“死环”的力量,希望能压制他的行动。 “好个小子!” 未华没想到他还能反应,而且力量十分强大,一紫一蓝两颗光团,更是充满了灵性,普通的力量根本无法抵挡。 武魂发现情况有变,连忙施展仙术援救未华,白色的流光与紫蓝双婴的力量纠缠在一起,一时间难以分出高下。 一场仙术与冥术的大战,最终演变成力量的比拼。 斩风原本最喜欢进入力量相拼的战斗状态,因为他拥有心神束缚术,经过长期的修炼,强大的元神,使心神束缚术更有效,可以为他提供源源不断的力量,但申豹营造出的空间,切断了力量的来源,迫使他落入下风。 这样下去一定会输,他必须想办法。 想到战败后再也见不到心爱的阿雪,见不到亲密朋友们,斩风心中的斗志,像烈火一样熊熊燃烧起来。 忽然,一个念头如流星般,闪入他的脑海中。 既然不能吸纳外力,就必须在这个空间内寻找力量源,唯一的选择就是─仙力。 他不是没有想过吸纳仙力,自从学会了心神束缚术,他就知道,总有一天会用它吸纳仙鬼之力,但那些力量,与天然的力量大不一样,是经过特别炼化的力量,一般来说,只有它的主人才能驾驭它。 忽然,一道金光射入空间,如细雨般冲向斩风。 武魂和未华对视了一眼,都知道申豹放松了对空间的控制,将一部分仙力投入攻击中,从而增加对斩风的压力。 斩风并不知道,封锁空间的力量被削弱了,也不知道以他的力量,完全可以冲破空间的封锁,此刻他的脑海,只想着如何吸纳仙力,转化为自己的力量,申豹的参战,再一次逼使他冒险。 元神开始颤抖,心神束缚术也渐渐展开,仿佛一只又一只的手,抓向看不见却又强大的仙人之力。 仙人之力自然充满了仙人的灵气,比自然之力更难以束缚,斩风的力量已经消耗了许多,因此捕捉仙力变得更加困难。 三散仙并不知道他的用意,只觉得他的攻势有所减弱,都以为这是力量将要耗尽的前兆,感到胜利就在眼前,于是全力催动最后的力量压迫对手。 但当他们释出仙力,想锁住斩风之时,一股强大的反弹力,把他们推了出去,空间的封锁也被解开。 他们的如意算盘很快就被打破,当淡紫色的薄光,包裹住斩风的身躯时,一股巨大的力量,将他们的攻击反弹出去,三散仙措不及防,被弹出数十丈。 他们都惊得目瞪口呆,不知道发生了甚么事,疑惑的目光望向斩风时,赫然发现他变了,一层淡紫色的光芒包在肌肤表面,双脚各有一团光芒,一个是深紫色,另一个是晶蓝色。 被封锁的空间也被打开了,斩风和三散仙的身影,再次出现在观围者的眼中,顿时引起一片哗然。 “出现了,他们出现了!” 人们鼓掌拍手,兴奋地又叫又跳又笑,但没有一个人知道,天空中发生了甚么事,即使看到斩风身上发出紫色,也当是他在施展某种奇术。 砚冰当然也看到了,当目光与斩风的身影接触之时,心脏都几乎停止了跳动,紧接着,一阵狂喜涌入心头,美丽的脸上,绽放出迷人的微笑,红唇轻碰,呢喃着说道:“太好了,他没事,实在太好了。” 赤瑕璧等人见了,也是欣喜若狂,相拥微笑,以示庆贺,旁边的剑戊等武士,更是看得眉飞色舞,激动不已。 明帅虽然也很高兴,却对斩风奇特的形态感到有些担心,虽然他的力量微薄,但目光独到,心思细密,无论是别人说的,还是亲眼见的,斩风都从未展现过这样的形态,即使是面对数万大军、神秘的幻士,和强大的精英旅团,也是如此。 天空,三散仙依然处于惊愕之中。 “这是甚么……”未华忍不住咕哝道。 武魂神色变得极为凝重,深沉的目光,紧紧盯着斩风淡紫色的奇特身影,道:“那层淡紫色,是一股强大的力量,就像……就像时空的外壁。” “时空的外壁!”申豹被他的用词吓了一大跳,时空包容万千力量,无论是自然之力,还是仙、鬼、人、冥四界的力量,都无法突破。 武魂摇摇头道:“我也不清楚,但我们的攻击,的确被弹了回来,连空间的封锁也被打破了,那绝不是等闲的能力。” “我再试试!” 未华不信斩风突然变得如此强大,手拈仙诀,一道红色仙带凭空出现,如灵蛇般卷向斩风,但当仙带与淡紫色光芒相触时,竟自动弹开,惊得他呆若木鸡。 申豹见状,苦笑连连,摇头叹道:“想不到连锁身带都攻不进去,现在就算他不动手,我们也无可奈何,留下来也不过是自取其辱,还是先回仙界,再想办法吧!” 未华虽然愤愤不平,却也无可奈何,恨恨地望了斩风一眼,随着两位仙友冲入云端,消失在天地之间。 仙人走了,带着淡淡的哀思远去,海港的人潮,却久久没有散去,一个个神情恍忽,目光呆滞,虽然众人只看到最后的一幕,但绚丽的战斗画面,却深深地印在他们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海面上波涛依旧,大雪也似乎没有停的意思,一直飘着鹅毛般的雪花,铺天盖地洒向大地,风雪中只有一个淡紫色的身影,随着波浪起伏不定。 人丛中突然窜出两道身影,腾空而起,如离弦之箭般划过天空,一直冲到斩风身边,脸上都露出狂喜之色。 “风!你赢了……” 看见仙人离去,砚冰的心里,仿佛抹上了一层蜜糖,兴奋不已,因此不顾在场还有鬼人,召来影雀急速扑向斩风,然而当她看清楚斩风的奇异形态时,整个人惊呆了。 一起飞去的,还有赤瑕璧,他故意落在后面,让砚冰先见斩风,没想到却是这样一个结束,看着淡紫色的身影,他惊得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 在外人眼中,斩风现在只是一个散发淡紫色微光的身影,还有一紫一蓝两个光团在身影中游走,既不像人,也不像魂,反而像是烟雾中的幻影。 斩风也被自己突变的形态惊呆了,目光呆滞地看着海面,思绪已经完全停顿,身子失去了所有的质感,甚至连心跳都无法感觉。 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风!你在干甚么?”砚冰呆呆地看着他,不明白斩风为甚么还不解释这个奇特的形态。 赤瑕璧还没有意识到危机,以为斩风因为没有拿住仙人,所以处于极度失望之中,劝道:“老弟,想开点,这次虽然抓不住仙人,一定还会有其他办法,无论如何,你都使三位仙人无功而返,有这么多人见证,从此以后,你的名声会更响。” “是啊!一定还有机会,别灰心。”砚冰温柔地劝道。 斩风没有任何反应,还是站在海面上发呆。 赤瑕璧和砚冰对视一眼,意识到情况并非想像中那样,似乎有甚么事发生了。 “风!你别吓我,出甚么事了?”砚冰忍不住伸手去抓斩风。 当手指与淡紫色光芒接触之时,她赫然发现,手指被一层看不见的东西挡住,无法触摸到斩风的身躯,与此同时,一股力量从指尖传回来,把她的手向外推了出去。 “怎么会这样?风……你怎么了?”她急得想哭,想伸手去摸却又不敢。 赤瑕璧惊得脸色大变,急声问道:“砚姑娘,风老弟他怎么了?” “我……我摸不到他。”砚冰吓得目光呆滞,神情恍惚,晶莹的泪水从砚冰的眼角滚滚而下,仿佛三魂失了二魂。 “摸不到?”赤瑕璧吓了一跳,连忙伸手去碰斩风,结果还是一样,心里也慌作一团,不知道斩风是生是死。 “风!快回答我呀,你现在是人还是……”砚冰紧张地几乎语无伦次。 斩风甚么也没听到,依然低着头发呆,脑海中一直在回忆刚才的一幕,将仙力吸入明若府的一刹那,似乎有一股强大力量出现,随后明若府内部的力量粒子突然膨胀,不断向外扩张,之后就变成了现在的状态。 难道是吸纳仙力造成了巨变! 除了这个解释,他再也想不出第二个理由。 斩风心里一阵怅惘,一直以来都在担心吸纳仙力、鬼力后,造成不良的反应,如今孤注一掷,结果却变成这个样子,现在无法恢复原状,而释放出的力量,都被封锁在紫色光层之下,仿佛身躯进入了另一个空间,与现实无法进行任何交流。 无法交流!那岂不是永远都无法触及其他人? 阿雪,幽儿,还有朋友们……以后就只能隔着这层光壁相望? 斩风终于抬起头,正迎向一张梨花带雨的娇容,充满柔情的眼神,更让人心颤,心头怦的一跳,迷乱的神智恢复了正常,定睛再望,却见砚冰楚楚含泪地望着自己,神色似有淡淡的幽怨,又有丝丝兴奋。 “老弟!你……没事吧?” 斩风不知用甚么词来形容此刻的心情,更不清楚自己现在的状态,摇头道:“大概吧!” 砚冰轻咬着下唇,幽怨地问道:“你到底怎么了?这层东西,到底是甚么?” “不知道。” 砚冰一愕,俏脸又现出惊色,颤声问道:“你……真的还好吗?” “我也不清楚,一切都太突然了。” 赤瑕璧感觉气氛过于沉重,劝慰道:“有甚么问题以后慢慢解决,毕竟今天击退了三位仙人,怎么说也是一件大喜事。” 斩风感激看了他一眼,正想说话,忽然听到有人在叫自己,扬头一看,发现一艘小船正迎着风雪驶到身边,明帅等人坐在船上,挥手示意。 原来,明帅见三人在海中久久不上岸,心中不安,于是便找船主借了条小船。 经此一役,斩风的名声大振,已是高不可攀的人物,一听是他的朋友,船主哪敢不答应,立即让出一条有篷的小型海船给他们。 看着斩风奇特的形态,明帅等人原以为是新的修炼形态,又见砚冰哭得满脸泪痕,这才知道情况比想像中要差,神经都绷了起来,定睛望着斩风。 斩风当然明白众人的意思,只是他自己都不清楚身体发生的变化,自然也无法解释。 见他沉默不语,众人都感觉到事情棘手。 “风!”砚冰幽怨地看着他。 “别打扰他,他自己应该也在深深地疑惑。” 明帅拦阻了砚冰的行动,含笑劝道:“无论如何,事情暂时结束,虽然我们无法看出谁输谁赢,但斩风留下,仙人离开,对我们来说就是胜利。” 聿丘赞同道:“不但我们这么想,想必码头上成千上万的人都看到了,我想从今日起,谁也不敢再打斩风的主意,与一个能压倒三名仙人的强者相抗,那不单需要力量,还需要勇气,不过我不认为他们有这种勇气。” 赤瑕璧嘻嘻一笑,指着港口道:“你们看看就知道了。” 众人见他神色古怪,诧异回头望去,当目光扫至港口,神色都为之一颤,满脸惊愕,身子也僵住了。 不知何时,岸上成千上万的观众,一起伏倒在地,恭恭敬敬地向斩风行了大礼,竟比刚才对仙人更加隆重,黑压压一片,场面之大,令人瞠目结舌。 斩风忧上加忧,心情很乱,对其他事情更加漠视,因而只用眼角扫了一眼,并没有任何反应,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尽快解开突变之谜。 “这……这是怎么回事?太夸张了吧!”鸣一惊得说话也结巴了。 “哈哈……哈哈哈……”明帅忽然仰头向天,放声大笑。 众人都愕然看着他。 明帅兴奋地笑道:“从今以后,天下第一英杰的名衔,非斩风莫属,做为他的朋友,怎能不开怀大笑,难道你们不高兴吗?” “是……是啊!该笑!” 众人这才醒悟,顿觉心花怒放,为拥有这样的同伴而自豪,不知是不是上天有所感悟,细碎的雪花,变成了鹅毛大雪,像是一朵朵美丽的白花,为这场名动天下的大战做点缀。 聿丘轻晃着脑袋,喃喃地道:“对仙界的膜拜也不过如此,斩风在他们心里的地位,只怕比仙人还要高。” “风老弟被神化了!”赤瑕璧挤眉弄眼地朝他笑了笑,神采飞扬,刚才的不安一扫而空。 所有人中,只有斩风没有任何表情。 一定是修灵中出了问题,这若是无法得到解决,以后的修炼都会受到影响,斩风心想,为了我自己,也为了阿雪,我绝不能放弃。 “明帅,斩风他……”砚冰半喜半忧,斩风现在的状况,着实令她放心不下。 明帅吩咐道:“斩风现在名声虽响,但这里已不是久留之地,赤大哥、聿丘,你们先回船上,把一切准备好,我们要离港入海,斩风现在最需要有个安静的环境。” “对,对,我们快点离开这里。” 与此同时,岸上的各方势力,也在研究如何应对新的形势,斩风击退了仙人,在平民的心中,树立了天人一般的形象,以至于万人伏拜在大雪之中,这种场面没人不为之动容。 皇族成员们再也不敢小看斩风,求贤的渴望也越来越沉,枯肃更希望让斩风成为青龙国的官员,如此一来,青龙国就可以分享斩风带来的一切。 以梦还乡为首的精英旅团,早已与斩风结盟,现在则希望有更紧密的合作。 幻士集团的人悄悄退走了,斩风所表现出来的实力,大大出乎了他们的意料,现阶段也不想再惹这个锋头人物。 裂魂和魁庆,是岸上最平静的看客,他们都是极为自负的人,相信自己也有能力战胜散仙,因此对于斩风击退三散仙,只是微微有些意外,而他们此刻所想的,却是千里之外的边境,那边正准备进行一场由他们策划的战争,五百年以来的第一场战争。 斩风却再也没有进入狮门港,而是一直在海面沉浮,直到赤瑕璧和聿丘等人把逆风号大船驶出港口,才离开海面,踏上甲板。 与逆风号一同出海的是菊宁的船,再一次见证仙人战败,她的心里很不是滋味,情绪也显得有些低落,如今仙人已走,鬼界的威胁却还存在,见赤瑕璧、聿丘驾船出海,知道狮门港不宜久留,便带着百花谱一起上了船,一起离开了港口。 偌大的港湾,正等着迎接英雄的回归,枯肃忙着准备礼品和说辞,准备游说斩风加入青龙国,官府和军方也都积极准备着庆典,而平民们自然乐于在这年关之际参与这个盛事,大街小巷都洋溢着一种奇特的气氛,没想到斩风不再上岸,而是登船出海了。 消息一经传出,整个港口都**了,人们争相涌到港口,希望再次一睹英雄的风采,因此到处都是人影,乱成了一团。 赤瑕璧等人的行动很快,当人们涌到港口时,黑色巨帆载着千万目光,迎着风雪,飘然驶向远方。 斩风呆呆地坐在船头,迷惘的目光,穿过大雪纷飞的空间,一直伸到边界,仿佛在寻找解开谜题的答案。 砚冰等人都站在后面无奈地看着他,不知该怎么做才好。 “仙人没有留下,雪姑娘的下落也无从得知,能平安固然可喜,可是斩风的心情……”明帅叹了口气。 “他的身子之外是甚么能力?连风雪都无法穿过。” 砚冰忧心忡忡地看着,暗紫色的斩风,周围堆着浅浅的积雪,而他身上却没有一片雪花,更奇特的是,强烈的海风吹到他身上,竟然变成了风漩涡,在他身外不断盘旋,这一点从雪花怪异的飞行路线就能察觉。 飘如月忽道:“他不像是人了。” “怎么可能!”砚冰忘形地大声呼喝着。 “别激动。” 赤瑕璧安抚道:“斩风现在似乎进入了一种不为外人知晓的形态,虽然不能确定那是甚么,但他还能行动,还能说话,说明还有变化的余地,说不定这样的形态是好事而不是坏事,毕竟我们对冥人都很陌生,对冥界的奇术也毫不了解。” “希望如此。” 幽儿蹦蹦跳跳跑到斩风身边,想像往常一样搂着他的脖子撒娇,却发现手触及斩风身外,就被挡住了,不禁大急,俏嘴也噘了起来。 “风哥哥,幽儿为甚么摸不到你?” 斩风回头看了她一眼,也想伸手去摸她,然而手臂一挥,竟然将幽儿推了出去。 “风哥哥不要幽儿了,风哥哥坏!”幽儿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 斩风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双臂,明明一丝力气也没有,幽儿却被推了出去,说明有股力量在中间阻隔,然而幽儿只退了一步,又说明这股力量不强,也没有任何攻击性,只是像一面透明的墙壁一样,阻隔了身躯与外界。 暗紫色的薄光,这是甚么力量? 三位散仙的离去,就是因为这层看不见的力量吗? 唔,一定是这样,他们无法突破这层阻隔,以为他练成了无与伦比的力量,因此才被迫离开。 这层光壁居然连仙力都能阻挡,要想打破它恢复原来的形态,只怕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风哥哥!幽儿要你抱。”幽儿噘着嘴,又在撒娇。 斩风不是不想让她过来,只是身外这股奇怪的阻隔,连他自己都不清楚,更别说破解,相隔不过半尺,却仿佛生死之隔,双方永不触碰,心头顿时涌起孤单的感觉。 砚冰也有相同的感觉,近在咫尺却不能相碰,心里很不舒服,不安地问道:“风!你弄清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吗?” 斩风摇了摇头。 “这可怎么办?”砚冰揽住发脾气的幽儿,神色黯然。 斩风略显无奈,低头沉吟着道:“仙人抓不住,计画失败了,阿雪远在仙界,我必须尽快找到这种变化的奥秘,否则一切都太迟了。” 明帅劝慰道:“我们已经离开了狮门港,眼前只有茫茫大海,不会再有人打扰我们,可以慢慢思考下一步该怎么走,但在那之前,我觉得大家都应该休息一下,这段日子,大家一直处于紧张状态,想必都累了。” “是啊!”聿丘附和道。 赤瑕璧抬眼望向紧跟在后的船,喃喃地道:“不知道小菊现在有甚么打算,这次她可是闯下大祸了。” 斩风不想浪费时间,要尽快弄清楚现在的状态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然后才能想办法解决,之后还要去仙界营救被抓的恋人,这一切都不容他有片刻喘息。 “尽快上路吧!” 明帅理解他此刻的心情,含笑劝道:“青龙国的事情已经结束,是时间离开了,老弟,下一个目的地,还是你决定吧!去哪里都没有问题。” 鸣一提议道:“我看应该去玄武国,弓老大他们先行一步,现在去正好能赶上他们,那里不会有人认识我们,可以过两天安逸的日子了。” 花舞嫣然笑道:“是个好主意,不过从海路走,就必须绕着青龙国的海岸线走一圈,恐怕至少要半年,甚至更长时间。” “半年!”鸣一这时才想到路途的遥远。 明帅笑道:“陆路走的是直线,跨越两个省就到了边境,而海路要经过所有沿海的省分,还要受到风向、海潮的影响,半年能到,已经算是庆幸了,保守的话,恐怕要七、八个月。” 飘如月插嘴道:“我们现在不缺时间,反正大家都要修炼,在海上修炼也不错。” 众人都舍不得这艘大船,倾向坐船环游青龙国海岸,再去玄武国。 砚冰见斩风沉默不语,问道:“你有甚么打算?” “去朱雀!”斩风望向西面,世上唯一能解开奇异形态之谜的人,就在朱雀,他别无选择。 众人听了都吃一惊,愣愣地望着他。 “朱雀?你回去干甚么?还要去找仙人吗?”砚冰紧张地回道。 “戟布。” “戟布道仙!”赤瑕璧和聿丘不约而同惊呼起来。 “嗯!”斩风点点头。 聿丘不解地问道:“为甚么?难道他能帮你?” “他也是修灵者,世上除了我以外,唯一的修灵者。” 说到戟布,斩风有一种奇特的感觉,这个高深莫测的男子,比任何一个冥人都了解冥术,如今只有他才能帮助自己破解一切谜团。 “甚么!他……他是修灵者?”赤瑕璧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聿丘目瞪口呆地盯着他,喃喃咕哝道:“戟布竟然是修灵者,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人真的可以同时修仙修灵?这也太……太古怪了吧?” “很久以前他就是修灵者。” 鸣一等人面面相觑,这个消息太突然了,道士中的第一人,竟然是仙、冥两术双修。 明帅沉声道:“我们还是先找个港口,补充淡水和食物,走的太急,舱里的物资太少了。” “好!” 第三章 爱的表白 正月中旬,逆风号大船,迎着冬日的寒风,停泊朝阳城的码头边,时值正午,码头本应很热闹,但当斩风一行人踏上岸边,却发现到处都冷冷清清,丝毫不见当日繁华的景象。 鸣一望着同伴,纳闷地问:“这里是怎么了?天气虽然冷了些,但也不至于这样吧?” “的确有些怪异。” 明帅抬眼望去,码头只有稀稀落落几名工人,闲坐在码头边的小酒馆门前,虽然有不少船只停泊在港口,但没有人运货,也没有人登船,仿佛整个港口被弃用了。 斩风没有把港口的异状放在心上,一脸冷漠的走过跳板,他如今的状态世所罕见,再加上流千雪情况不明白,他的心情灰沉沉的,就算天塌下来,也是无动于衷。 “走吧!上岸就知道。” 砚冰三步并作两步,赶到斩风身侧,深情的目光瞟了他一眼,然后默默地低下头,斩风虽然就近在眼前,感觉却像是分隔在两个世界,失落与慌乱,一直萦绕在心头。 港口的人,原本没有在意逆风号,只是斩风的形态太特别,因此才多看几眼,淡紫色的光壁弱化了视线,人们大都只看到紫光中的人影,但看不清楚真面目。 “我去问问。” 鸣一抢着跑到小酒馆前的酒桌旁,摆出一副江湖浪子的姿态,抱拳含笑问道:“几位大哥有礼了,请问这里怎么了?为甚么这么冷清?去年年末我来的时候,这里很热闹。” 酒客们原本很讨厌被人打断说话,不约而同抬起头瞥了一眼,见他言语谦卑,笑容友好,这才消了气,其中一人随口应道:“打仗了,能跑的都跑了,谁还敢留下。” “打仗?和谁?”鸣一顿时懵了,天下虽然分成四国,却和平了数百年,就算有纷争,也在各方的干涉下握手言和,因此从来没有大动刀兵的情况,现在听说打仗,怎能不大吃一惊。 酒客见了他的傻样,都笑了起来,语气也更加温和,解释道:“这还用问!这里是云丝省,接壤的就只有朱雀国,镇海督帅的十万大军已经到了边界,正与朱雀的大军在边境交战,去朱雀的船都停了,其他船只担心海战,都不敢来,不然我们几个,怎么可能有空在这里喝酒?” 鸣一着实吓了一大跳,连“谢”字都忘了说,急忙冲回同伴的身边,把消息告诉他们。 “打仗?”明帅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喃喃地道:“这可是震动天下的大事啊!自从四国建立以后,这是头一场战争,虽然和平是没有永久的,可没想到战争会出现在这里,而且事先没有任何征兆。” “难道出甚么事了?” “那斯然、典罗他们野心勃勃,现在又控制了整个道官势力,听说道士军团已经成立了,会不会是他们主动挑衅?”聿丘疑惑地望向赤瑕璧。 “那两个黑心贼,早晚会坐不住,就算不是他们发动战争,也会乐于卷入战争,要不我们去看热闹吧,看看这两个家伙怎样被人打得落花流水。” 自从流千雪被抓,斩风进入了怪异的状态,赤瑕璧爽朗的笑声少了许多,只是偶说两句。 明帅望向斩风,问道:“老弟,你真要去朱雀?” “嗯!必须去一趟。”斩风回答的很干脆。 “不如我们一起去吧!” 斩风摇摇头道:“这一次我谁也不带,只有我一个去。” 众人其实都知道他要硬闯仙界,不想连累其他人,因此不愿让同伴跟去,只是假装不知,没有点破而已。 砚冰深情的目光一直凝视着斩风,早已心乱如麻,斩风决心已定,不容更改,虽然她很想跟去,却找不到任何借口。 “先找港口的管理所,把船收起来,然后我们再商量怎么走。” “好。” 明帅带着鸣一,找到船只管理所,花了大价钱买个泊位,把船泊好,然后会同斩风等人,一起走上街。 大街上远比港口热闹,市民们依然正常地生活着,只是气氛变了。 仔细观察可以发现人们走动的频率加快了,挑东西的时候,也没有以往那么从容,仿佛身后有股无形的力量在催逼着他们,空气中夹杂了一丝紧张与不安。 明帅是何等眼光,一眼就看出了气氛的变化,微微叹了口气,感慨着和平的时代终结,一切都被打乱了,习惯了和平的百姓,还没有完全适应新的生活环境,这种情况,也许会随着战争的全面展开,而波及整个天下。 “明帅,战争时代真要来了吗?”赤瑕璧望着他。 明帅苦笑一声,摇头叹道:“仙界现在知道了鬼界谋夺人界,一定不会善罢甘休,这两股势力若是选择人界做为战场,天下想不乱都难。” “不如我们……”聿丘张了张嘴,又闭上了,仙、鬼两界的势力何等强大,一旦决心开战,他们这些人根本无法阻止。 “算了,还是先想想我们自己的事吧!”明帅望向斩风问:“你打算怎么走?” 斩风沉吟道:“我现在的状态,大概骑不了马,只能走回朱雀。” “你们在这里等一会,风,你跟我来。”砚冰实在忍不住了,唤了一声扭头就走,不给斩风任何机会拒绝。 斩风纳闷地望了望纤柔的背影,急步跟了上去。 砚冰似乎早已知道他会跟来,头也不回地向前走,一直走到港外一处无人的树林,才停下脚步。 “姐姐!”在她面前,斩风总表现得与他年龄相若,有些忐忑。 “我要去朱雀。”砚冰开门见山地说了心底的话。 “姐姐……” “一定要去。”砚冰瞪大眼睛看着他,宝石般的眸子,透着执着与坚韧,她本就是个率性而为的人,只在斩风面前,才会表现出体贴与温柔。 斩风顿感为难,支吾着道:“姐姐,你还是带着幽儿去玄武国吧,我是去修炼。” 砚冰鼓起腮帮子娇嗔道:“哼!别骗我了,你分明是要去闯仙界,怕我们阻拦你。” 斩风知道躲不了,语重心长地道:“姐姐,我的确要去找戟布,求教修灵之法,然后再去仙界救阿雪,以我现在的状态,似乎可以免受仙人的攻击,因此这是去仙界最好的时机。” “我不管,我不会离开你,永远也不会。”砚冰越说越激动,眼角竟渗出晶莹的泪珠,看得斩风一阵心颤,一阵慌乱。 “对不起!我……别哭了……啊!对不起。”缺乏口才的他,吓得手忙脚乱,想去伸手去为砚冰拭泪,身体又无法触摸砚冰,反倒把她推了出去,又忙着道歉。 砚冰白了他一眼,执着地又道:“我说了,永远不会离开,听到没有,永远!” “姐姐,你……”斩风傻头傻脑地看着她。 “在人界,我只有你一个亲人,永远的亲人,除了你,世间没有任何事物值得我留恋,离开你就等于让我去死,难道你愿意吗?” 斩风忽然领悟到甚么,脸色刷的一下全变了,身子也颤抖了起来。 砚冰察觉到他的反应,白皙的俏脸上,泛起一抹晕红,忽然大声叫道:“我喜欢你!听到了没有?我喜欢你,我不会让你回到孤独。” 直白的表达,让斩风脑海里一片空白,心里扑通乱跳,手脚都麻木了。 说出了心底最深处的秘密,砚冰舒服多了,含情脉脉地凝视着他,柔声又道:“我只是个活死人,我甚么也不要,也没有那个资格,只要能让我留在你身边,陪着你闯荡天下,就足够了。” “大哥……” 砚冰脸色突然沉了下来,用命令般的语气叫道:“不许提他,我和他没有关系!他只是我喜欢的人的哥哥,除此以外没有甚么。” “大哥他喜欢你。” 砚冰突然扯开衣服,露出小腹上那把令人毛骨悚然的匕首,凄声道:“这把匕首切断了前生的一切,我留着它,就是不想再受任何羁绊,你可以阻止我的感情,办法就是用一把匕首插入我的心口,只要你能做到,我绝不留恋。” 斩风全身都在颤抖,浓烈的爱情,像海洋一样把他包围了,铺天盖地,无法躲避,呆站了很久,嘴里才呢喃着道:“姐姐,不要这样……” 砚冰紧紧盯着他的眼睛,执着地道:“我只要像以前那样,一起对付强敌,一起说话,其他的我都不要。” 斩风听得傻了,呆呆地望着脚下,脑海里一片空白。 砚冰也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他。 一阵海风吹来,又湿又冷的空气,吹走了树上最后的枯叶,飘飘荡荡飞向远方。 斩风终于打破了沉默,抬眼望着砚冰的眼睛,道:“能得到姐姐的感情,是我的幸运,只是我没有资格得到它。 “其实我本不应该爱上阿雪,只是情根深种,无法自拔,这次的分离早晚会出现,也在我们的意料之中,阿雪本就是修仙的人,她应该出现在仙界,而我是冥人,是紫衣冥使,必须留在人界。” 砚冰一叹,轻轻地道:“你知道吗?鬼人的寿命只有五十年,比人界的凡人更短,就算鬼王也不能例外,而我这样的活死人,生命就更短了,也许是十年,也许是二十年,也许只有三、五年,注定得不到甚么。” “啊─”斩风按捺不住心中的惊慌,失态地惊叫起来,虽然在鬼界住了一段时间,但对鬼人的了解极少,直到现在才知道,鬼人的寿命是如此短暂。 砚冰苦笑道:“没想到吧?虽然我想永远陪着你,可惜时间不容许。” “嗯!”斩风木讷地点点头,自言自语道:“我还以为鬼人与仙人一样是永生的,就算不是永生,至少寿命也会比我长,我从来没考虑过姐姐会离开。” 砚冰愣了愣,心头的酸楚,立时被一股甜意冲走了,俏脸上绽放出美丽的笑容。 “你还有一百多年的寿命,我注定是无法陪你到老,只希望这短暂的时光可以多陪陪你,这样也不行吗?” 话说到这个分上,斩风的思绪完全乱了,只能喃喃地问道:“我能做甚么?” 砚冰柔声道:“甚么也不要做,就像现在一样,我陪着你,成为你最好的帮手。” “大哥他……” “你大哥知道我喜欢你,只是不说而已。” “啊─”这消息更让斩风吃惊,半天没反应过来。 砚冰白了他一眼,娇嗔道:“没甚么好吃惊的,他就是这么有城府的人,对他而言,女人只不过是享受的工具,争霸才是人生的目标,任何有冲突的事情都可以放弃,也包括我,他希望你能因此而帮他夺取鬼王的宝座,所以才肯让我跟着你。” “大哥他是这样的人吗?” 斩风觉得难以置信,印象中的兄长,只是心高气傲些,然而砚冰所描述的,却是一个十足的卑鄙小人,与他心中的兄长大相迳庭,因此难以接受。 “是真是假,你以后就会知道,现在我只问你,朱雀之行还要一个人吗?” “这……”斩风知道自己的力量,都被封锁在淡紫色光层之内,不会被人伤害,也不能伤人,因此也无法保护别人。 而这次朱雀之行,风险不少,一是鬼界的势力,早就通过左明渗入国中;二是仙界会加强对人界的控制,朱雀国必然会出现更多仙人,砚冰会成为攻击的目标,危险度极大。 “怎么样?” 斩风点头道:“我还是一个人去。” 砚冰气得脸色通红,扭头不再看他,娇嗔道:“真是固执得像头牛。” 斩风苦口婆心地劝说道:“姐姐,你是我最尊敬的人之一,我不希望你受到伤害,现在的朱雀国,应该到处都藏着危机,而且幽儿需要人照顾,除了我和阿雪,她只信任你,没有你在,她一定不肯去玄武国,到时候就更麻烦了。” 砚冰像小姑娘一样噘起俏嘴,嗔道:“哎!看来我的表白一点用都没有,早知如此就不说了,你这个木头,怎么点也点不透。” 斩风大为尴尬,虽然砚冰说了甚么也不要求,但心里总有些不自在,脑海中总是浮现出砚冰说“我喜欢你”时的样子。 说出了心底话,砚冰感觉心情轻松了许多,斩风的反应虽然模棱两可,但也总比一口回绝要好,同时她也知道,在修灵的道路上,自己帮不了斩风甚么,于是嫣然一笑,道:“算了,我们回去吧!” 斩风心情很乱,只是没有表现在脸上而已,一直以来,他都把砚冰当成最亲的亲人,如今亲情突然变成了爱情,心里七上八下,不知如何是好。 回到城中,明帅已安排好了一切,只等斩风做最后的决定。 “老大,你真的要一个人?” “嗯!”斩风望向幽儿,柔声劝道:“幽儿,你跟冰姐姐一起。” 幽儿还在生他的气,撇头不看他,噘着嘴道:“风哥哥最坏,不理你了。” 斩风知道她是孩童心性,并不在意,转头对明帅说道:“我这一去不知道要多长时间,虽然你不是冥人,但我还是想拜托你,帮一帮我的冥人朋友,只要他们能安稳地在玄武国立足就行。” “放心吧!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明帅点点头。 斩风又望向砚冰,面对满怀柔情的目光,他实在不知道说甚么才好,暗暗叹了一口气。 砚冰知道斩风此刻一定还处于混乱状态,不能再对他要求甚么,幽幽一叹,撇头望向旁边。 带着些许遗憾,她领着幽儿与明帅等人,一起往北方去了,前往玄武国与弓弛等人会合。 通往边境的大道上,斩风孤单的身影,化作一团紫光,穿梭在山林之中,此时边境两侧十里范围内都划入战场,城里能逃的都逃了,只剩下一些老弱,村镇中逃亡的人数,相对较少些。 青龙国统兵的是镇海督帅,因此斩风并不担心青龙国一方会对自己不利,因此到达边境时离开了山林,走上了官道,希望有机会见他一面。 边境上有一座不起眼的小村落,名叫北口村,坐落在一座山岗上,附近被一片稻田围着,只有小路连接外地,应该是个无忧无虑的和平村落,然而,当斩风翻山到达这里时,看到的却是激烈战斗后留下的惨状。 原本生长水稻的田间尸横遍野,田野四周用来灌溉的水槽,被凝固的血液染成赤红色,空中里还散发着腥浓的血气。 “战争。”斩风的脑海里,只浮现出这两个字。 “过去看看,那边是甚么?” 听到声音,斩风转头望了一眼,一队朱雀国的士兵,正朝他所在的地方走来,手里都拿着刀枪,刃上甚至还残留有褐红色的血斑,但从他们的脸上,却看不出任何大战的影子,一个个面带笑容,仿佛得了宝贝似的。 朱雀胜了? 这也难怪,道官毕竟是道官,如果圣殿神武军团不出手,普通士兵根本抵挡不了道术。 “甚么人?” 士兵们留意到前方的紫光,放松的神经又紧绷起来,组成半月形阵式,向前移去。 斩风不想与这些士兵纠缠,只是现在的形态下用不了影术,因此他没有避也没有退,依然故我地向西南方向走去。 “站住!” 斩风回头扫了一眼,从士兵们紧张的表情来看,很难相信他们经历了一场大战。 “你是甚么人?” 慑于斩风奇特的状态,士兵们不敢*得太近,都伸长手臂,用刀枪指着斩风。 “斩风!” “啊……”领兵的小队长吓得身子一哆嗦,双腿一软,竟然跪了下来。 其他士兵虽然不像他这样,但也吓得不轻,一个个面如土色地看着斩风。 斩风摆摆手道:“做自己的事去,不必管我。” “道……道仙大人,要……不要我去通知道官们?”小队长紧张地说话都不利索了。 斩风原想回绝,忽然想起自己要找戟布,利用道官传达自己的想法,是最快捷的方法,因此转过身看着他问道:“道官在哪?” 为了邀功,小队长一脸献媚地道:“小的带您去吧。” “嗯!” 斩风点了点头,在小队长地带领下,穿过了广阔的田地,来到位于山岗上的村落,道官军团的小部队,就驻扎在村子里。 当他踏入村子的那一刻,所有的目光就聚焦在他的身上,光是道仙的名头,就足以在朱雀国呼风唤雨,更别说像斩风这样名声远播的人物。 村子里大约有二十名道官,都很年轻,最大的不过二十七、八岁,职位最高的凉新也只是道佐,只能算中下层的道士,只因是那斯然的嫡系,因此有了今天的地位,一听斩风到了村子,吓得他连滚带爬地冲了出来。 “道……道仙大人……属下是……道佐凉新。”见到斩风的形态,他着实吓了一跳,但很快就恢复了,以为斩风正在修炼某种奇妙道术。 斩风淡淡地问道:“戟布在甚么地方?” 凉新从未见到有人敢直呼戟布的名字,顿时愣住了,半天没反应过来。 “戟布呢?”斩风盯着他又问道。 “不……不知道。” “谁知道?” 凉新思索片刻,指着东南方道:“典罗道仙,他老人家现在是道士军团副团长,这次率兵出战的,就是他老人家。” 斩风对典罗的印象不深,脑海中只有个模糊的样子,也不清楚他的为人,因而犹豫了一下,又问道:“他在哪?” “东南方二十里,有座古宁军塞,他老人家就驻守在里面。” “嗯!”斩风转身就往东南走。 凉新没想到他说走就走,急步追上去,殷勤地道:“道仙大人,不如属下带您过去!” 斩风没理他,但也没有加快速度。 凉新得不到回应,既不敢再问,又不敢放弃,只好快步抢在前面,引领斩风朝古宁军塞走去。 古宁军塞是一座早已荒废的要塞,坐落在一座小山上,居高临下,可以眺望二十里的边境线,但由于长久无战事,最终废弃了,只是偶而有巡逻队经过。 此时的军塞,却有近三千名道士据守,典罗的道士军团行辕,就设在军塞中最大的宅子内。 斩风的到来,使整个军塞沸腾了,都跑出来看热闹。 典罗得到消息,大吃一惊,斩风这些年,在青龙国声威大震,一人敌万军的故事,早已传到朱雀国,成为酒馆、茶舍里最热门的话题之一,做为掌权的道仙不可能不知道,只是因为斩风一直留在青龙国,所以没有太在意,此时斩风突然出现在朱雀境内,不能不使他感到担心。 “这个斩风,初出道便一鸣惊人,在龙山击败仙人,摇身一变成了道仙,他到底是如何修炼的呢?进步也太快了吧!” 然而,当他见到斩风奇特的形态时,惊愕感就更大了,淡紫色光芒笼罩下的斩风,充满了神秘,还有一种无法言喻的奇妙气势。 斩风见到典罗,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开门见山地问道:“戟布在甚么地方?” 僵硬的语气,令典罗有些不悦,身为朱雀国三大领袖之一,早已习惯了别人献媚或是敬畏的目光,除了那斯然和戟布之外,没有第三个人敢用这种口气对他说话,而斩风在名义上只排道仙之末,根本无法与他平起平坐。 “斩风,你就用这种口气对我说话?” 随着典罗的发作,气氛顿时紧张起来,原本打算拜见斩风的道士,都停止了行动,愣愣地看着两位道仙,意识到两人之间并不是那么和谐。 斩风没有兴趣卷入朱雀的纷争,对于典罗的质问,表现得极为冷淡,漠然道:“我问你戟布在甚么地方。” 道士们听着头都大了,两位都是道仙,态度都是如此强硬,这样下去,也许会出现一场火并。 典罗做为军团的副统帅,观察力极好,很快就察觉到部下的反应,心想这个时候正与青龙交战,如果引发内哄,后果难以预料,然而那斯然一直把斩风、赤瑕璧、菊宁一伙人当成眼中钉,如果可以趁这个机会铲除斩风,他的权力就会更巩固。 思索再三,他决定铲除斩风,保全自己的地位,眼中杀气漫溢,脸色也沉了下来,指着斩风喝道:“来人啊!把他给我抓起来,送交道官内庭审查。” 众人都愣住了,不少人都想着,多了个道仙相助,对青龙国的战争会更有利,没想到典罗竟要捉拿同僚。 典罗的亲信们反应极快,一眨眼地功夫,就把斩风团团围住,他们都见识过斩风在龙山击败仙人的场面,但对斩风的评价却没提升。 “道仙大人,请你跟我们走一趟吧!” 斩风冰冷的目光,扫视着这些道士,除了两名道师外,其他都是地位显赫的道圣或是道君。 剑拔弩张之时,一名道士忽然高速遁至场中,现身之后,立即高声叫道:“敌军杀来了,敌军杀来了!” 在御敌和抓人之间,典罗难以取舍,斩风是那斯然的心头大患,一心要除之而后快,青龙国则是整个道官势力的大敌,按照那斯然的计画,侵吞云丝省,是必然的举动,因此,这次战争的成功,直接影响到整个计画。 “道仙大人,我们出战吗?”包围斩风的道士们都在观望。 “列军出战。” 思考了一番,典罗还是选择了战场,斩风的实力不俗,要想抓住他,需要消耗大量道力,还会使不少部下受伤,甚至死亡,对于整个战事极为不利。 斩风没有再说话,平静地望着前方。 典罗自然不会任他自己行动,指着身边的四名道君道:“你们几个留下,把他给我看好了,别让他跑了。” “是!” 四名道君虽然拍着胸脯大声答应,然而他们心里却没有一丝把握,毕竟道君与道仙之间差距太大,斩风如果真要跑,四个人根本拦不住,只是典罗出征在即,谁也不敢泼冷水。 “你给我老老实实待在这里,否则别怪我不客气。”典罗一脸傲笑地瞪了斩风一眼,然后大手一挥,与三千道士同时消失在空气之中 第四章 星火燎原 连仙人都没怕过,斩风又怎么可能害怕典罗的恐吓,只是不想动手而已,见众道士离去,他也抬腿朝外走。 “站住!” 四名道君迫于形势,同时冲到斩风前方,伸手想拦住他的去路,然而等待他们的,却是一面巨墙,将他们重重地推了出去。 斩风神态自若地走着,丝毫没有在意身边的动静,就好像前面甚么人也没有。 “你给我站住!” 四名道君急得脸色大变,不知道斩风用了甚么力量,居然连手都没抬,就把他们推了出去,然而使命感迫使他们爬起来,又冲到了斩风的前方。 斩风这时才抬眼扫了扫四人,淡淡地道:“别费力气了,仙人都打不开的这层光壁,更别说你们。” “仙……人!” 对于这些道官来说,仙人是无上神君,尊贵得不能再尊贵的人物,一听这两个字,便肃然起敬,因此脸色刷的全白了。 斩风没有往南走,而是向北走去,第一次亲临战场,多少有些好奇,因此来到一处高地眺望。 四名道君见他没有走远,如影随行地跟了上来,神色都有些忐忑不安,不知道这个年轻而又神奇的道仙要做甚么。 震耳欲聋的杀声,刺激了斩风的神经,忍不住又向前走了一段,那是一块巨石,站在上面可以清楚地看到整个战场。 铺天盖地的青龙士兵,如潮水般向南冲来,刀枪并举,旌旗蔽日,杀声如九天雷动,不绝于耳,远远望去,仿佛能看到大军的上空,有一团杀气,如骄龙般翻滚起伏。 相比之下,朱雀的军队,无论在气势上,还是在实际的战斗能力上,都远远逊色,主要的原因莫过于军权的旁落,自从以风家为首的军方几大家族被清除后,军中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名将,而长久的和平,使这些士兵疏于训练,以至于到了战场上手足无措。 有的朱雀士兵,因为害怕而变得狂暴莽撞,没等将令就冲锋,结果成为了箭靶。 也有的胆小怯弱,见到敌方整齐的军阵腿就软了,再听到震天的杀声,屎尿都吓得出来了,逃跑的士兵更是不计其数,阵形很快就乱了。 军方的指挥者,只能无奈地挥动手中配剑,斩杀几名逃跑的士兵,但也只能约束身边的一小撮士兵。 当然,军方的懦弱,并不等于朱雀的失败。 道士军团的出现,代替了刀枪厮杀的战争方式,虽然只有三千道士,但相比起正规军,这些道士显得训练有素;五人一组,十组一个方阵,因为这些都是专攻一门道术的道士,而形成了水系道术方阵、火系道术方阵、雷系道术方阵、风系道术方阵…… 典罗的身边,则有几个特性小队,有的是御剑小队,有的是幻旗小队,这些方阵相互之间配合,默契十足,杀伤力极强。 最舒服的莫过于典罗,坐着一团黑云,飘在十丈高的空中,居高临下,整个战场的动向一览无遗,身边还有四名道圣,两名道君,一起围坐在半空,像是看热闹的观众,神色间看不出一丝紧张。 北面,青龙国的大军后方,也出现了几个奇特的身影,不是别人,正是暗中控制青龙大军鬼刺客部的下刺监戎凡,活死人部的东方大臣盘极,以及他带来的手下,其中活死人一百名,鬼刺客七人。 这些鬼人准备趁乱击杀高级道官,然后把罪名推到青龙大军的身上,使朱雀与青龙之间的仇恨增加,从而引发两国之间真正的战争,而不再是小规模的边境磨擦战争。 望着高悬空中的七名道士,盘极露出阴冷的笑容,沉声道:“戎凡,看来我们的运气不错,对方来了不少高级道官。” 戎凡阴笑道:“我都打听了,率队来的是典罗,那斯然的得力助手,还带来了四名道圣、两名道君。” “看来,我们的目标是他了。” 戎凡摆摆手道:“不!现在杀了他,只会弱化那斯然的实力,若是让戟布重新控制整个道官系统,就麻烦了,那可是厉害的角色,刺监司先后派了五拨鬼刺客去杀他,结果却是折戟沉沙,谁也无法动他分毫,依我看,他的实力大概不在你我之下。” 盘极凝视他片刻,忽然露出更阴险的笑容:“我明白了,你想把那四名道圣杀了,从而激起典罗的怒气。” “对,只有这样,才能使朱雀国主动进攻青龙国,两相火并,我们正好渔翁得利。”戎凡身子一晃,便与七名手下消失在空气中。 苍茫的大地上,掀起了腥风血雨,数万大军在宽广的田野间,进行着人类最残酷的行为。 山风吹来,带着浓浓的血腥气,飘到斩风身边,他虽然闻不到,但守在身边的四名道君,都皱起了眉头。 “好惨烈的杀戮啊!” 面对无情的战争,斩风陷入了沉思,世上只有他一个人去过仙、鬼、人、冥四界,对四界的人也都有所了解。 鬼人的贪婪,冥人的生存危机,都使他们把目光移向人界,是天性使然,无可厚非,唯一令他不解的,就是仙人。 正统的仙人,应该像虎极一样,对权力没有任何**,一切以修炼成仙为重,不应该执着于对人界的控制,但仙人执着地控制着人界,因而使他一再陷入困境,甚至连累到身边的人,所以他很想知道其中的奥秘。 “我们反攻啦!” 身后的一声欢呼,把斩风从思绪中拉回现实,抬眼望去,赫然发现典罗身边的四名道圣、两名道君,一起冲向战场中央,似乎要一举控制战场的主动权,早早结束这样惨烈的杀戮。 然而,在战场中等待六人的,却是阴谋与死亡。 本应是气绝的尸体忽然动了,六人虽然道力非凡,却是第一次与鬼人正面交锋,更可怜的是,他们根本不知道,暗中有鬼人这么一个强大的对手存在,因此眼睛只盯着那些仍在挥刀的青龙士兵,丝毫没有留意到身后那一具具变黑发臭的尸体。 尸体动了,散发着强烈尸毒的身躯,高速向六名道圣冲去,虽然是尸体,但行动却极为灵活,为了避免尸毒因为碰到其他人而减弱,鬼刺客们施展出全部力量控制毒尸,途中没有碰到其他任何一人。 六名道士不知道攻来的是甚么,以为是有人诈死偷袭,因而各自施展出道术反击。 火球、雷击、电劈、水刺,带着剧毒的尸体,承受了强大的道术攻击,因而被炸得粉碎,但这又是鬼刺客的阴谋,因为每一块尸肉,都带着剧毒。 六名道士都是高手,最终还是避开了尸肉的攻击,但看着四散的尸肉,都有些心有余悸,但也为自己的反应感到自豪。 可是,他们高兴的太早了,一切都是鬼刺客安排的计策,藏身在尸肉中的他们,突然从碎肉中蹦了出来,八道黑光,随即没入了六人的身躯。 从六人落地到死亡,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戎凡和他的七名手下,几乎用尽所有的力量,上演了一幕最精采的刺杀术,然后用仅存的力量,消失在混乱的战场中。 战场上,死亡是最常见的现象,杀昏头的士兵和道士们,依然在奋力拼命,虽然不少人看到六名道士一同倒下,但谁也没有反应过来,因为在他们的前方还有敌人。 留意到变化的只有斩风,虽然不能像砚冰一样察觉鬼人的气息,但与鬼人交手多次,对于他们的手法,多少有些熟悉。 当斩风发现事情不对劲,并冲向事发地点的时候,典罗却在看着他,见他冲入场中大吃一惊,急忙从空中飞扑下来,抢在前面,把斩风截住。 “你要干甚么?” 斩风连正眼也没看他,依然故我地向前走,所到之处,没有一个人能站着,不是被撞飞,就是被撞倒在地,偌大的战场中,出现了一条没有战事的真空地带。 典罗被他的手段吓了一跳,无论是刀剑还是道术,攻到斩风身上,都会反弹回来,不但伤不了对手,反而会伤到自己,这种反击手段他从未见过,也闻所未闻。 同样吃惊的,还有戎凡与盘极。 盘极纳闷地问道:“这不是斩风吗?他应该在狮门港与仙人决战啊!怎么跑到这里来了?难道他打败了仙人?” 戎凡寒着脸应道:“没错,是他,只是他身上这层淡紫色薄光有点奇怪,似乎接触到的人都被弹开!” 盘极虽然看不起冥人,但斩风气势逼人,身上的紫光又透着神秘的气息,没有把握之前,不想轻易出手,询问道:“这个时候他居然出现,我们的计画是不是要改一下?毕竟他是冥使。” 戎凡知道,斩风与少刺监风映残有密切的关系,心里多少有些顾忌,点头道:“反正我们已经达到目的了,我看先撤吧!如今典罗失去得力的六名亲信,一定气得暴跳如雷,至于这个斩风……等裂魂、魁庆他们到了再说。” 鬼人消失之际,斩风也从尸体上,察觉到鬼刺客的痕迹,心里猛然一跳,忖道:“鬼人怎么会出现在战场上?难道这场战争是他们策动的?朱雀国毕竟是仙界的直属地,随时都可能有仙人出现,他们敢这么做,难道他们已经决定与仙界正面对抗?” 无数的疑问涌入脑海,原本简单的战事,突然变得扑朔迷离,背后似乎隐藏着种种不为人知的阴谋。 因为在他的印象中,任何事与鬼界沾上边,就意味着阴谋,也意味着会对仙、鬼、人、冥四界,产生各种后果,所以不能不引起他的担心。 典罗顾不得身边的战斗,一直冲到斩风身边,紧张地监视他的一举一动,一副如临大敌的姿态。 忽然,北方传来敲响收兵的锣声,奋勇拼杀的青龙士兵,如退潮般收了回去,虽然受到道术的冲击,但这支经过系统训练的大军,依然显得有条不紊,后撤时也保持着一致的战线,直到所有的士兵都退入青龙国的境内。 空气中少了几分紧张,却多了几分悲凉,凝结后的鲜血,变成一块块血斑,遍布在战场各处,伤者的呻吟声不绝于耳,闻之心酸,但他们还算是幸运的,因为就在他们的身边,躺着无数失去灵魂的身躯。 “我们胜利了,我们打退了青龙大军……” 胜利的欢呼声,突然从道士群中传来,似乎胜利只属于他们,与战场的悲凉气氛有些格格不入,尤其是那些军人,他们的地位本就比道士低了一大截,战争中付出了更多生命,但胜利却不属于他们。 典罗也高兴不起来,因为他终于发现了六名亲信的尸体,脸色顿时沉了下来,眼中冒出熊熊怒火,龇牙咧嘴地叫道:“是谁杀了他们?是谁!我非杀了他不可。” 道士们正在庆贺胜利,听到上司的咆哮,都惊呆了,喜色一扫两空,都愣愣望着典罗。 斩风知道是鬼刺客下的手,却不想多说甚么,因为像典罗这种人,知道了真相只会添乱,不可能有任何建设性的意见,他唯一想告诉的人,只有戟布。 “想跑!没那么容易,来人啊,把他给我抓起来。”典罗愤怒已极,无法控制自己的脾气,再次咆哮着叫人捉拿斩风。 “道仙大人,真要动手……”刚才看着斩风的四名道君,终于忍不住提出疑问。 典罗正在气头上,哪能忍受手下的怀疑,怒目喝道:“没听到吗?把他给我拿下,如有异动就地正法,出了事我负责,给我上。” 一听这话,道士们哪敢怠慢,凶神恶煞地将斩风团团围住。 斩风显得极不耐烦,抬腿就想走,脑海忽然现出一个念头,与其自己花时间寻找戟布,不如把事情闹大,让戟布来找自己,效率会更高。 想到此处,他把目标锁定在周围的道士身上,脚下依然保持着平常走路的速度,看上去似是在闲逛。 正面面对他的道士们都很紧张,催动最拿手的道术准备应战,水火风雷,各式道术,把紧张的气氛,再次带回这片刚刚平静的土地。 然而他们的躁动,并不能阻止斩风,等待他们的,是一堵无法抵挡的坚壁,所有与之相触的人或物都被撞开,甚至道术也无法延缓片刻。 所有的人都惊呆了,斩风表现出来的强大实力,已经超越了他们的想像范围。 典罗第一次从他身上感受到沉重的压力,现实中的斩风,与印象中的那个青年差距太大了。 斩风扬手指着他,冷喝道:“派人去通知戟布,我在龙山等他。” 典罗脸色一沉,怒道:“你居然敢指挥我!” 斩风挑衅般冷喝道:“不服气就来试试。” 典罗定睛凝视他片刻,思绪如波涛般起伏不定,道仙在朱雀国中的地位,几乎追及仙人,受到大部分人的敬仰,这几年的道仙生活,使他越来越享受现有的权力与地位,同时也害怕失去一切。 因此,典罗会敌视任何挑战地位与权力的人,而眼前的这个青年,就是现今最大的威胁。 从斩风出现在长山城开始,地位上升极快,不到两年功夫就被戟布看中,直接指派他出任第十道仙,现在实力再度增强,下一个冲击的,必然是其他九名道仙,其中自然也包括他。 不!我绝不能让这种人骑在我的头上。 随着勇气的积累,以及对权力的**,他最终决定奋力一战,用实力巩固地位与权力。 “斩风,不要以为学了些古怪的异术,就能在朱雀国内撒野,你所学的根本不是道术,也没有资格成为道仙,更不应该留在朱雀国,因为你是异术师,是朱雀国不受欢迎的人物。” 斩风忽然有些感慨,青龙国说他是道仙,因而要捉拿他、驱逐他,而朱雀国却说他是异术师,是不受欢迎的人物,也要驱逐他。 典罗能挤身道仙之列,实力不容小觑,只见他从腰间抽出一支海蓝色的小笛,小心翼翼地用手拭了拭,然后放在嘴边,细细吹奏起来。 斩风从未见过这种道术,不禁有些好奇,仔细地端详着典罗的一举一动。 轻盈的笛声忽然一变,竟吹奏出各种流水之声,泉水叮咚作响,小溪潺潺颤动神经,江河的奔腾声,如战鼓般敲打在听众的心上,时而又响起瀑布击石的声音,仿佛雷滚九天般震颤着大地,除此之外,还有海潮澎湃之声,湖水荡漾之声。 声音只是道术的一部分,最神奇的,莫过笛孔中竟涌出一团蓝色的水雾,凝结在十丈高的空中,面积逐渐增大,最后变成了一片晶蓝色的水云。 典罗的弟子们一看,就知道师父施展拿手的道术─水之旋律,都露出惊喜之色。 斩风仰头望着蓝色水云,忍不住暗暗赞赏着道术的奇妙,鬼术阴邪诡诈,冥术刚猛直率,仙术最飘逸最美丽,部分道术传承了仙术的特性,施术时往往能制造出美丽动人的画面,而且不带一丝杀气。 美丽并不代表柔弱,蓝色水云,转眼间便化成了一座巨型冰塔,从半空狠狠地砸向斩风的头顶。 斩风没有躲避,一动不动地站在原位,直到巨型冰塔将他罩住。 看着晶莹的冰塔,典罗的方脸上,洋溢起胜利的笑容,但笑容维持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极度惊愕。 因为,冰塔的一侧垮了,斩风安然无事地从破口走了出来,神色泰然。 “你……你怎么可能抵挡得住水云塔的力量!” “水云塔!” 斩风回头看了一眼蓝色的冰塔,神色间有些讶异,由于身体被奇妙的力量包裹着,因此无法探知冰塔的攻击,只觉得冰塔内部似乎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却不知道是甚么。 典罗最清楚冰塔的威力,除了巨大的重压力之外,内部还会释放出极寒的气体,可以把困在冰塔内的人与物冻化成冰,然后击碎。 斩风在塔内待了一段时间,肯定受到极寒气体的攻击,却能安然无恙地离开,怎能不让典罗吃惊? “记住,替我传话给戟布,我在龙山等他。” 无数惊愕的目光注视下,斩风悠闲地离开战场,此时此刻,再也没有人敢阻拦他的去路。 半个月后,戟布终于出现在龙山,由于北面边境爆发战争,虽然那斯然主管道官政务,但身为道仙之首的他,还是出现在北面,视察战事的变化,听说斩风要找他,立即飞往龙山。 斩风一直坐在半山腰的平台上,身体的状况令他忧心忡忡,无论他怎么修炼,元神都无法进入明若府,也无法吸纳外界的力量,一切都莫名其妙的停顿了,虽然知道与身外这层紫色光壁有关,但想破脑袋,也想不出真正的原因。 戟布第一眼看到他,便惊呆了,深沉的目光,紧紧锁住淡紫色的身躯,透出极度的惊愕。 看到他,斩风就感觉看到希望,腾的从地上跳了起来。 “我在等你。” “我明白了,你不必担心。”戟布意味深长地点点头。 “你果然知道。” 戟布从惊愕中恢复过来,沉声道:“我知道一些,不过你现在的状态,的确让我惊讶,不,应该是震惊。” 斩风听了有些欣慰,问道:“我想知道,这层淡紫色的光壁到底是甚么。” “这不是光壁,是力量虚空的力量壁。” “力量虚空?” 戟布的面颊微微抽搐了一下,手指掸了掸白色的道袍,缓缓说道:“力量虚空,就是修灵所营造的虚空,也就是灵元九府。” “甚么!”斩风按捺不住心中的惊愕,大声惊呼起来。 戟布抬头望向天际,嘴里喃喃地道:“淡紫色的光芒,虚幻的人影,这分明就是虚冥体,想不到这种罕见的修灵形态,居然出现在你的身上!” “虚冥体?”斩风低头看了看非实非虚的身躯,神色茫然。 戟布收回目光,伸手轻轻碰了光壁,立即感觉到一股弹力自然生成,将手指弹开。 “果然是灵元九府,一般修灵者的灵元九府,都会自动隐藏在身躯之内,外人无法看到,只有极少数的修灵者,会遇到灵元九府反噬的情况,此时灵元九府不再存留于体内,而是制造出一个力量虚空,把身躯包裹在内,形为虚冥的状态,又称虚冥体。” 斩风点点头,仔细地聆听戟布的解释。 “灵元九府反噬之前,你在哪一层?” “明若府。” 戟布倒吸了一口凉气,惊讶地上下打量他,慨叹道:“进步真快啊!我才刚刚进入第二层环气府,你居然已经达到第三层了,这淡紫色的光壁之内,就是你的明若府。” “我在明若府之中!”斩风感到不可思议。 “没错。” “以后都会这样?” 戟布摇摇头道:“可能会,可能不会。” “为甚么?”斩风疑惑地望着他。 “虚冥体是一种神秘而又古怪的修炼状态,在这种状态下,修灵者几乎立于不败之地,火烧不死,水淹不亡,除非明若府的力量壁被攻破,否则身体不会受到一丝伤害。 “当然,有得必有失,受到虚冥体的限制,你的元神一直处于修炼状态,无法释放力量,自然也就无法对外形成攻击。” “嗯!”斩风这段时间一直在进行各种尝试,因此一点即透。 “其实,虚冥体是修灵者梦寐以求的境界,因为在这种状态下,修灵的效果最好,但前提是,修灵者必须有力量随时改变自己的形态,否则一旦进入虚冥状态,就等于将世间的一切恩怨情仇,划上了句号。” 斩风心头一震,脑海中随即浮现出流千雪的美丽俏影,随后,记忆中的各种画面一一出现在脑海,世上还有许多的人和事在等着他,因此现在还不想成为真正的修灵者。 戟布盯着他的眼睛,仿佛透过瞳孔,看到他心底深处。 “你想知道恢复正常状态的方法?” “是!” 戟布无奈地耸了耸肩,苦笑道:“说实话,我也不清楚,只知道有这种形态存在,至于如何改变这种形态,我没有任何资料,一切只能*你自己摸索。” “是嘛!”斩风略带失望地看着他,心乱如麻。 戟布忽然感叹道:“我很想进入虚冥状态,成为真正的修灵者,从此不问世事,可惜我没有你那么幸运,也许是因为我还没有进入明若府吧!” 斩风问道:“明若府与虚冥体有关系?” “虽然是灵元九府,但其中又分成三个阶段,环气、清神、明若三府,是第一个阶段,突破后,修灵者就有飞跃性的进展,第四、五、六府是第二阶段,最后三层是第三阶段……” “这么说,明若府是第一阶段最后的大关。” “你说的不错,明若府修炼的成败,关系到整个修炼的成果,所以必须特别小心,可惜你一直漂泊在外,否则我倒是可以助你一臂。” 斩风的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就是尽快找到转化形态的要诀,使自己可以做普通人能做的事情。 戟布盯着他看了一阵,忽然又道:“你从一开始,就走元神分离的道路,这么快进入虚冥状态,应该与这种另类的修炼方式有关,你可以仔细琢磨琢磨。” 这和元神分离有关吗? 嗯!似乎有些道理,与三散仙之战时,心神的确有脱离的迹象,只是那时心情激荡,杀意太浓,没有注意到明若府的变化,只想着不断释放更多的力量,发动更强大的攻击。 “你一定发生过甚么事,否则不会无缘无故进入虚冥状态。” 斩风没有隐瞒,简单地把在狮门港外,与三散仙交战的事发经过,说了一遍。 第五章 虚冥之体 戟布听了大为动容,既不是因为他的大胆和勇气,也不是因为他能在三散仙的围攻下安然无恙,而是因为他敢挑战极限,吸取仙人的力量,最终进入虚冥状态。 你竟然把仙力引入明若府!难怪会引发明若府的反噬,只是这个过程似乎又与正常的虚冥状态有区别,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果然是吸取仙力造成的。斩风脑海中浮现出当时场面,散仙制造出虚空战场,自然的力量被隔绝在外,无法补充力量,而激战之下,明若府的力量又快用完,最后只好尝试着吸取仙力,变化也随即发生了。 了解了事发的经过,戟布的脸上再也没有初时的惊色,反而有一种兴奋的神色,对他来说,修灵充满了神秘感,也充满了**,斩风的出现,犹如一面镜子,使他从实例中了解修灵。 虚冥状态极为少见,书中只有旁人的描述,没有详细记载,因此他格外好奇,也许有一夭,他也会遇到同样的问题。 不如你随我一起修炼,合你我两人之力,解决这个问题,效率应该会更好些。 不必了,我还有事要办。斩风由始至终都无法摸透这个男子,因此既用且防,不愿过于接近他。 戟布似乎早就料到他会有这种反应,表现得满不在乎,淡淡地道:我不勉强,你自己斟酌决定,其实你这样的形态也是好事,人界之中,恐怕没有任何人能打破这层光壁,因此也不会有人影响你的修炼,除非还有第三个修灵者。 修灵者能突破力量壁? 我不清楚,也从未尝试过,只是提出一个假设而己,毕竟灵元九府只有修灵者才能感觉到。 修灵者!斩风猛然想起幽儿的黑灵,那是一股强大的力量源,也许能依靠它冲破现有的难关。 对啊!幽儿不就是修灵者吗?上次依靠黑灵进入明若府,也许这次的突变与黑灵也有关系。 戟布留意到他眼中突现的光彩,心中一动,知道他想到了办法,却没有多问,无论斩风成败与否,对他而言,都是宝贵的经验。 虽然找到唯一的办法,斩风却犹豫起来,流千雪被仙人抓上仙界,如果不能见她一面,心根本无法平静,也不可能专心致志地修炼。 戟布突然问道:听说你见过鬼人。 嗯! 戟布望向北面的边境,又淡淡地问道:这场战争与他们有关吗? 斩风微微一愣,不禁为他高明的洞察力与分析力惊叹不己。 戟布的嘴边流出丝丝冷笑。 戟布平静的眼神,变得杀气腾腾,冷笑地道:那些刺客的行刺手段实在高明,可谓无所不用其极,最初那三次连我都骗过了,若不是我反应快,早己变成一滩血水了。 斩风深深地看着他,鬼刺客的暗杀术夭下第一,当年他也吃了一大亏,若不是砚冰有侦测鬼人的能力,自己也己是刀下之鬼,而戟布在无法探知鬼人的情况下,五次逃过暗杀,实力可见一般。 原本我还以为,是那斯然派来的人,可是那些刺客居然没有血液,身体还有淡淡的腐臭,这时才知道不是凡人,自然也不可能是仙权或是修灵者,唯一的解释,只有鬼人。 [嗯。斩风从不怀疑戟布的博学,他连消失了五百年的冥界都知道,不可能不知道鬼界鬼人。 戟布深邃的目光中多一份凝重,略带感叹地道:人界的平静结束了,大概会有一场漫长而持久的动乱期,这场边境战争就像导火线星火燎原啊!] 也许不会维持太久,仙人己经知道鬼人的事情。 哦!戟布先是一愣,随即若有所悟地点点头,道: 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仙界。 戟布愕然一愣,诧异地问道:为甚么?没甚么,私事。 去仙界可不容易,没有仙人引领,只怕进不了仙门。 斩风走过仙冥之路,从未由人界进入仙界,听说要仙人的引领,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戟布沉吟片刻忽然道:听说你和虎极散仙交情不错? 嗯 既然如此,何不请他帮忙? 一句话犹如当头棒喝,斩风顿时愣住了,想起流千雪算是虎极的弟子,应该知道流千雪的近况,心中一阵欢喜,急切地问道:虎极还在人界? 上个月我在京城见过他,当时北部边境己发生小磨擦,他说要到北面来巡视,我想此刻应该就在附近。 嗯 戟布转头望了一圈,道:这样吧,你就留在这里,我飞上天找找,应该可以找到他。 有劳。 斩风至今仍然怀疑戟布帮他的动机,但现在却也只能依靠他了。 你好自为之,若是想找我,就来龙山,不是我夸口,世上最隙解修灵的人,就是我。戟布淡淡一笑,驾着红云飘然而去。 斩风很想追问家族血仇的事情,但现在的他,即使知道了真相,也无法报仇,因而又把这个念头压了下去。 两日之后,虎极果然坐着仙鹤,出现在龙山。 看到斩风后,虎极英俊的面孔,染上一层淡淡的灰色,他幽深的目光紧锁着斩风,瞳孔映衬着一对杀气腾腾的眸子,然而最令他感到惊愕的,还是斩风如今的形态,暗紫色的淡光,包围着身躯若隐若现,一切都是那么神奇。 阿雪呢?斩风丝毫不加隐晦,一开口便切中了要害。 我正打算找你呢!虎极苦笑着摇了摇头,相比起同为散仙的武魂,他的俗世之情更重些,所表现出来的尘俗之气也更浓些,更加有人情味。 [找我?斩风紧盯着他不放。 虎极仰头向夭,默然凝望着云层深处,呆站了半晌后,才应道:是我把她送上仙界的。 你……斩风神色大变,锐利如剑的目光,直插虎极眼窝深处,仿佛要看穿他内心的一切。 没错,是我把她送上了仙界,近几日我才刚刚从仙界回来。 [为甚么?斩风的态度和语气,再也不像初时那么平和了,凛冽的寒潮和浓烈的杀气,伴随着每一个字流露出来。 虎极的反应依然平静,俊朗的玉面上,泛起阵阵微笑,温言应道:不必太吃惊,其实这对她有好处。 好处?]斩风又是一愣,神色也平和了许多。 你抢了一本《通玄真诀》,如获至宝的给了她,可是你根本不知道修仙的艰难。 虎极略带感慨,而又语重心长地解释道:一个凡人,固然可以强练仙诀,可是他们的难度,是仙人的百倍,因为他们没有仙体,因而没有仙气护身,元神也没有炼化成灵,一旦在修仙之道上遇到难关,他们的身躯,根本无法承受任何一次失败,因为他们没有仙体,后果将是灰飞烟灭。 斩风激荡的神情越发缓和,人也变得深沉,思考片刻后,又问道:送阿雪去仙界,就不会有危险? 听到这样的问题,虎极知道他终放理解了自己的好意,笑容更是灿烂,点头道:虽然不能保证万无一失,但以她如今的层次来说,一旦出现问题,只要有个散仙在身边,就可以化解。 原来是这样……斩风沉默了。 虎极含笑道:你的心情,我多少可以理解一些,但这一切都是为了她好,其实早就注定有这么一夭。 我知道。 虎极脸色突然一沉,深沉道:现在的你,恐怕没时间考虑她的事情,击退三名散仙的事,轰动了青龙国,想必朱雀国也必然如此。 斩风丝毫不为所动,仿佛在听别人的故事似的,淡淡地道:散仙奈何不了我。哦!见在的状态是有些怪,就好像……虎极沉吟片刻后,又道:好像是你我在不同的空间,只是我能看到你而已。 听到如此的描述,斩风不得不为他的灵**觉而惊叹,正如他所说,自己此刻正处淤虚冥状态,身体在明若府的虚空之内,与这个空间的无法触,能说话已经不错了。 虎极摇头道:我当然不会阻拦,而且还要带你去仙门,否则你根本不可能进去。 仙界是个平静祥和的地方,也许去了那里,你的杀气会少些,心境也平和些,对你会有好处。 斩风微微一愣,这才明白他的用意,不禁有些感动。 [走吧,我带你游一游仙界,让你明白,真正的仙界,并不是你想像中的那样。 虎极微微一笑,随手唤来一片白云,落在斩风脚边。 斩风毫不犹豫地踏了上去。 再次上路,他的心情却舒坦了许多,流千雪是由虎极亲自送入仙界,情况比他想像中要好,再者明帅等人,都会前往玄武国暂时停留以他们的智谋和实力,在玄武国站稳脚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因此没有甚么后顾之忧。 虎极带着斩风飞越群山,来到天山之巅,直到看见云端处那扇彩虹状的仙门。 就是这里了。 清寒的山风,回荡在群峰之间,周围白云飘浮,展现出云海壮观场面,高耸的山峰,在这里就像是一座座小岛,失去了它应有的威严气势,就在云端,一团彩虹高挂空中,为这白与黑的世界,点缀了绚丽的色彩。 斩风平静的目光扫视了一圈,最后落在彩虹状的仙界入口,入口在空中,不能飞行,根本无法接近,因而杜绝了凡人误闯的事件发生如果没有虎极带领,他也无法进去。 虎极含笑道:平常人是无法进去的,因此你一个人来也无法进去,除非你能飞,又能打开这扇仙界之门。 你不怕我进入仙界闹事?斩风紧盯着他。 虎极笑道:[我有甚么可担心?你是仙界的通缉犯,我能把你带上仙界,就是大功一件,何况仙人大都自己修炼,就算散仙盟的人不高兴,也奈何不了我。 嗯!最后的顾忌,随着这番话消失了,斩风的心情很轻松。 虎极飞到仙门处,用手中长戟点了点,彩虹状的仙门幻出一条彩光,如地毯般伸了出来。 走吧! 斩风藉白云之力,踏上彩虹地毯,轻松地越过了仙门。 刚进入仙界,斩风就感觉气氛完全变了,不但身子变轻了,就连思绪也变轻了,望着仙雾缭绕的仙府之地,没有一处不觉得舒服,杀念也削弱了许多。 虎极微笑着问道:怎么样?感觉不错吧? 斩风心里只有流千雪,自然漠视眼前的一切,淡淡地道: 说的不错,仙界是没有争斗的地方,仙人们各自修炼,只可惜……虎极仿佛被说中了心事,没由来的叹了一声。 斩风虽然觉得诧异,却也没有多问,转眼望向四周,到处都是白色的仙云,没有宫殿也没有楼宇,不禁有些纳闷。 虎极整理了自己的心情,指着脚下道: [清仙环屿?不是仙界?斩风有些惊愕。 虎极含笑道:[这里当然是仙界,不过真正算起来,应该是人界与仙界之间的一片圣地,由七十二座仙岛组成,每一个岛各有功能,也各有特色,不同的仙人在不同的地方修炼,统称为清仙环屿,仙士和散仙,都在清仙环屿内修炼。 斩风更是吃惊,没想到仙界居然分了两层,这一点,连冥皇都没有提起。 过了清仙环屿,是内仙界,进入仙班的仙人,都在那里修炼,而我们这些散仙、仙士,所要做的就是在此苦修,从而进入内仙界,成为真正的仙人。 真正的仙人!真正的仙人…… 斩风暗暗念了几遍,脑海中也似乎打开了一扇窗户,使他看到更多有关仙界的事情,也解开了不少疑团。 真正的仙人,应该对俗务漠不关心,但一直以来,他所接触的仙人,都似乎拥有着普通人的感情,甚至是对权力的**,与想像中的仙人大相逞庭,现在才明白其中的原因。 虎极感叹道: 斩风从修仙想到了修灵,修仙之路艰苦难行,修灵之路又何尝不是如此?虽然进步神速,然而遇到的危机也多,先是元神分离,差点丢去了心神,现在又变成虚冥体,被隔绝在另一个空间之内。 虎极自言自语般轻叹道: 嗯! 斩风能理解他此刻心情。 虎极笑了笑道:我们走吧,这清仙环屿很大,要走很久才能逛完。 我只想见阿雪。 放心,我会带你去。 在虎极的引领下,两人首先穿过厚厚的仙云,进入一条花园隧道,再爬上一条夭梯,最后才到达第一个仙岛一蔚云岛。 这里没有任何建筑,鲜花遍地,翠树青藤,空气中飘散着阵阵异香,这是通往其他仙岛的跳板,一座座仙桥连接各处。 登上蔚云岛中央的小山之巅,周围的景致一览无遗,山的左方,有一池碧水,水中漫散着仙气,远远望去,香气竟似化成女形,在空中摇摇摆摆,充满了灵气。 虎极看了斩风一眼,见他神色冷淡,对美丽的风景无动淤衷,知道他一心牵挂流千雪,景色再美也无法打动他。 往哪里走? 虎极指着左前方的一座仙岛道:那是衰玉仙岛,经长桥可以到达岛上,初入仙界的人,最先在那里修炼,因为那里有最浅白的修仙真诀,还有值日散仙教授修仙之道,是修炼之路的开始。 斩风抬眼望去,碧水仙雾之中,果然有一条时隐时现的仙桥通向远方,曲状的桥身,玉色的桥面,宛如一条玉龙在碧水间飞腾,美轮美负,动人之极,看到这些,他也不得不承认仙界之美让人心动神驰。 虎极含笑道:修仙在龄清心,在按忘我,在龄释物,仙界的一切,都蕴含着修仙的奥理。 [哦!斩风漠然点点头。 虎极指向另一侧介绍道:往那边去又是几座仙岛,最中央有一座气势磅@的山,名叫藏典嫣,散仙级以下的修仙真诀,都放在那里,是这清仙环屿的中心,那里有一条朔仙长径,是通往内仙界的唯一道路,炼仙之路,就是长径的中央一段。 斩风对内仙界颇感兴趣,一直以来,遭遇的都是散仙和仙士,控制人界和道官势力也是他们,真正的仙班之人从未出现,他很想见识一下,甚么是真正的仙人。 仙界居然一分为二,也许控制人界的主意,并不是仙界的高层,而是仙界外围的散仙和仙士,如果是这样,仙界在人界的所做所为,就不难解释了,因为散仙们得不到更高层次仙人的支持,他们必须利用其他力量,延续仙界对人界的影响力。 虎极见他沉默不语,笑着问道:在想甚么? 虎极犹豫了一下,沉思很久,才应道: 早期的时候没有道士,因此挑选仙人,就成了散仙必要的工作,他们会从人界挑选出色的人才进入仙界,这种行动必须有组织策划,所以才有了散仙盟这个组织。 斩风恍然大.悟,创立散仙盟的原意是好的,目的在龄导人修仙,现了变化。午他们接触了太多的凡人,思绪中杂存着人界的七情六欲,因此出现了变化。 虎极忽然长叹一声道:散仙盟的事情我一直不愿理会,也不受他们控制,只是觉得有些可惜,控制散仙盟的散仙们,十有**都没有能力突破现在的层次,进入内仙界,也许正是这个原因,他们开始把注意力放在人界,背离了修仙的真谛。 话虽然不多,却如同一把钥匙,解开了斩风心中最大的谜团。 一直以来,他都在考虑,为甚么仙人会积极参与人界的事情,以至淤压制冥界,扼制鬼界,成为道官势力,真正的原因,竟是淤修仙,由淤无法进入内仙界,他们开始产生绝望,从而把目标移向人界。 原来一切都缘自龄修仙不成!] 正是如此,修仙之路异常的艰难,虽然仙班之内有许多出色的仙人,然而更多的人,却在通往内仙界的道路上,失去了一切。 悲沧的语气刺激了斩风,心头猛然一跳,忽然想起自己现在的境况,神色微变,暗道:[修灵与修仙虽然不同,但面对的困难应该很相似,我现在的虚冥状态,应该就是其中一大难关,是否修灵者也有同样的问题呢? 沉思之际,长桥上忽然飘来几名仙士,见了斩风都感到诧异,一起飘然落在两人面前,正想出言询问,忽见虎极是散仙,连忙恭敬行书七。 参见散仙。 虎极摆了摆手,含笑道:不必多礼,你们自己修炼去吧! 这个人是…… 你们不必多问。 仙界的规矩很严格,等级之间的差异极大,因此仙士对散仙不敢有任何不敬,虽然四人心存疑惑,但不敢多问,行完礼都走了。 虎极含笑道:我们也该走了。 长桥看上去很长,但走上去就更长了,纵使虎极有仙兽又有仙云,但飞了很久,还没走到一半。 就在此时,又有几名仙人驾着薄云,从长桥桥面上滑过,最前面一个竟是武魂,不但斩风吃惊,就连虎极也吓了一跳,没想到在这里遇上熟人。 自从人界捉拿斩风失败后,武魂就放弃了这项任务,希望专心修炼,找到破解斩风护身力量之谜,今日他是衰玉仙岛的值日散仙,刚列传授了一番修仙真诀,没想到与斩风撞个正着。 武魂比两人更加惊讶,愣愣地看着斩风,问道:虎极!你怎么把他带来了? 虎极也平静了下来,含笑道:他要来仙界看看,我就带他来了。 可散仙盟正在追捕他,现在到仙界来……说到一半,武魂忽然想到,突变后的斩风,拥有抵抗仙术的能力,顿时明白了许多。 斩风对武魂没有任何敌意,甚至还有些好感,这位仙士与未华等人不同,仙风道骨,身上没有一丝俗气,就连战斗之时,也没有任何杀气。 三次败在斩风手下,武魂似乎己经习惯,看着他微微一笑道:我己经推掉了任务,不用再抓你了,有机会我们再切磋。 对手如此宽容,斩风当然不会冷言相向,微微欠身行了一礼,道:有机会一定奉陪。 和谐的气氛,极大感欣慰,虽然把斩风带上仙界,用意却是要减弱他对仙界的敌意,难得武魂不计前仇以礼相待,他又怎能不高兴? 武魂淡淡地道:若想修成真仙,世俗之事还是少理为妙。 [是啊!虎极深有体会地点点头。 站在武魂身后的几名仙士,瞪大眼睛看着三人,武魂平素对人很平淡,不喜不悲,也不爱多说,今夭居和一个怪人聊了起来,都有些纳闷。 武魂膘了弟子一眼,淡淡地道:他是斩风。 第六章 冥界叛徒 “他就是那个被仙界通缉的冥人?”其余的仙人都瞪大眼睛打量斩风。 “是他!我和他三度交手,都没能抓住他。”武魂丝毫不在意说出失败,看着斩风身外那层淡紫色的薄光,素来平静的心头,忽然涌起一股斗志,想要尝试打破这股神奇的力量。 斩风并不介意武魂把他当成奋斗的目标,还特地朝他点头,表现自己理解。 仙士们可没有武魂的仙人气度,或者说他们的世俗之气还没有完全洗净,因而脸上都有些异样的表情。 “他居然自投罗网,散仙盟一定会很高兴。” 不少仙士不相信冥人能击败仙人,居然跃跃欲试,想挑战斩风。 虽然仙人环立,斩风却不担心自己的安危,无论是虎极还是武魂,都无法攻入明若府的力量,而清仙环屿内,最高只是散仙,因此他很放心。 “走吧!”虎极不想横生枝节,因而催促着他。 “嗯!”斩风脚踏紫蓝双婴,缓缓走向宸玉仙岛。 仙士们都有些纳闷,为甚么两位散仙任由冥人横行无忌,却不加以阻止,纷纷投以怀疑的目光。 “他不是通缉犯吗?我们是不是应该动手?” 虎极摇头道:“你们都别浪费力气,他进入了虚冥状态,无法攻击外人,外人也无法攻击他,除非是仙班内的人,否则我们连碰都碰不到他。” 武魂亲手测试过斩风的力量,对于他身外这层虚空护壁一筹莫展,表现得很坦然,点头道:“不错,我们三散仙联手,都无法打破这层力量,那是另一个空间,一个不属于我们的空间。” 仙士们都吃了一惊,转头盯着斩风的身躯,淡紫色的光芒,将他们阻隔在不同的时空内,却又能望见对方,感觉很奇妙。 在这片仙人的空间内,斩风也不想表现得太张扬,只希望成为一名过客,找到流千雪后就离开,因此行事比以往更加低调,虽说如此,但他所散发的强大气势,还是很引人注目。 虎极不希望斩风与众仙友发生冲突,含笑劝道:“众位仙友放心,他虽然是冥人,但对仙界并无仇恨,这次前来,只是想看一看仙界,何况他现在无法攻击,所以绝不会在仙界生事,我带他游逛一圈。” “前几天,那个人好像也是来逛一逛。”仙人们忽然讪笑起来。 斩风听到笑声,诧异地望向虎极。 虎极也不明所以,好奇地问道:“出甚么事了吗?” 一名仙士满脸自豪地说道:“前些日子,有个冥人被仙界感化,愿意从此投向仙界,被仙界派往人界做观察使,监视冥人的举动。” 斩风惊得脸色大变,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因为在仙界的冥人,只有夭云一个,仙士所说的冥人,只可能是他。 难道是他?这怎么可能,他不应该是那种人。 想到夭云对未婚妻的迷恋程度,斩风的心情又是一沉,他对未婚妻的痴狂程度,不亚于自己对流千雪的眷恋,自己为了心爱的人勇闯仙界,他也可以为了未婚妻做任何事情,包括投向仙界,换取回到人界的机会。 “是那个叫夭云的冥人?”虎极问出了斩风心中的问题。 “除了他还有谁?云林散仙亲自游说,他连想都没想,一口就答应下来,还签下了契约,看来冥人都是软骨头,一吓就怕,然后就只会求饶了,哈哈!” 充满轻视与不屑的笑声,传入斩风的耳中,心里满不是滋味,没想到冥界中最好的朋友,竟然背叛了冥界,投向仙界。 虽说他被情所扰,为了见到心爱的女人不惜任何代价,有理由这样做,但在感情上,斩风实在无法接受与认同。 令他更担心的,还是断戈的“紫月团”,冥人刚进入人界不久,一切都还在初步阶段,夭云如果发现他们,并报告给仙界,冥界所有的计画都会落空,而且还会引起来仙界的敌视,甚至拿这事,做为攻击冥界的借口,后果不堪设想。 “这事必须通知断戈,否则所做的一切就会前功尽弃,我身为冥人,绝不能看着冥界最后的希望就此落空。” 斩风眼神中的变化,自然逃不过虎极的眼睛,虽然带斩风进入仙界,但他的心里,一直都在担心惹出事端,如今斩风知道了夭云叛变的事件,散仙盟绝不会让他回到人界,破坏自己的计画,斩风很有可能从此被留在仙界。 其他的仙人并没有察觉,主要是因为他们对人界已经很陌生了,并不知道人界正在蕴酿的巨大风暴,也无法了解散仙盟所做的事情。 “虎极仙友,我们还有事,先走一步。”武魂朝虎极点了点头,又望斩风道:“如果你能在仙界待久一些,我欢迎你去找我。” “好!”斩风思绪很乱,随口应了一声。 武魂微微一笑,驾着祥云飘走了。 剩下的都是仙士,虽然对斩风感到好奇,但由于他是虎极散仙的客人,他们也不敢过问,朝虎极行了礼后,也离开了。 送走了众仙友,虎极的脸色突然大变,急声劝道:“斩风,你现在必须离开仙界,否则就再也无法回到人界了!” 斩风正被混乱的思绪所扰,听了没甚么反应,依然低着头,琢磨着如何应对夭云叛变的现实。 “你听到没有,立即离开仙界!” 咆哮般的叫声,终于引起了斩风的注意,抬眼看了看虎极,发现他一脸急色,不禁有些纳闷,问道:“你说甚么?” “我劝你立即离开仙界。” “离开?”斩风更是茫然。 虎极正色道:“夭云的事情连我都不知道,想必是散仙盟内部的消息,这种秘密让冥人知道,后果会是如何,你不会不清楚。” 斩风随即领悟他的意思,心头大震,惊愕地望着他,嘴里轻声嘟囔道:“散仙盟派个冥人进入人界,分明就是针对冥界的举动,他们一定认为冥界会所有行动,因此才有这样的计画,如今被我得到消息,散仙盟绝不可能让我回到人界,破坏他们的计画。” “所以你必须立即离开仙界,错过了机会,你想走也走不了了。” 斩风正想走,忽然又想到流千雪,千里迢迢来到仙界,为的就是见她一面,眼看就要见面,却又要回到人界,难免心有不甘。 但他随即一想,自己现在是虚冥体,不受外力的攻击,似乎仙界困不住他,心里不安顿时一扫而空。 “我现在是虚冥体,就算是散仙盟倾巢而出,也抓不住我。” 虎极摇头道:“没错,散仙是无法攻击你,却可关闭仙门,把你强留在仙界之内,凭你现在的状态,绝不可能凭自己的力量打开仙门。” 斩风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如果散仙盟真的关闭仙门,他的确没有任何办法打开。 “快走!”虎极不断催促他上路。 思索了片刻,斩风毅然选择了离开,从而放弃与流千雪相见的机会,毕竟夭云事件关系到整个冥界,身为冥人责无旁贷,必须通知断戈等人。 遥望不远处的宸玉仙岛,斩风的心情难免有些失落,如果不知道夭云叛变的消息,此刻应该正与流千雪甜蜜地相会。 “放心,仙人不会伤害任何修仙者,流千雪身缠仙气,已经可以算是半仙之体,在这里不会有任何麻烦,你不必牵挂。” 斩风知道自己不可能没有牵挂,却不能因为一时的欢愉,影响冥界的未来。 也许是命运使然,当两人回到仙门的时候,恰好遇上准备进入人界的七名散仙,这七人都是散仙盟的成员,其中一个,正是参与狮门港之战的散仙未华。 “斩风!”淡紫色的奇特形态,一直存留在未华的脑海中,因此一见斩风,便认出了他,脸色骤变,忍不住大声惊呼。 斩风之名已传遍整个清仙环屿,其余六名散仙都散仙盟的成员,很清楚人界发生过甚么事情,听说面前男子就是斩风,无不勃然变色,锐利的目光紧盯着斩风与虎极,眼中充满是诧异与惊愕。 “一个冥人居然出现在仙界,虎极,是你把他带来的吗?” “不错。”虎极表现得坦然,看不出一丝惊慌,但在暗中却一直提醒斩风冲出仙门。 斩风虽然明白此刻应该做的事情,但他现在受到虚冥体的限制,无法疾速前进,因此很快就被其中一个叫莫遥的散仙看破,急声叫道:“他要逃,快阻止他。” “放心,他跑不了。”一名穿着黄色仙袍的女散仙,扬起手中玉枝,洒出点点玉光,在斩风前方制造出一片玉光漩涡,阻挡他前进。 身处仙界,随时都可能出现更多仙人,斩风已别无选择,必须立即冲出仙门,幸好灵元九府的力量非同寻常,仙术固然强大,却无法突破明若府,自然也无法阻止他的行动。 看着淡紫色的身影,在玉光漩涡上滑动,女散仙惊得目瞪口呆,在这清仙环屿内,能从容度过玉光漩涡的仙人并不多,就算能过,也必须施展出强大的仙术。 因为玉光漩涡会产生强大的吸力,只有化解这种吸力,才能度过,而眼前这个青年男子甚么都没有做,却如此从容地越过了玉光漩涡,不能不令她吃惊。 冥人有这么强大吗?这不太可能吧!连冥皇都未必是我的对手,他一个小小的冥武士,怎么可能化解我的仙术…… 就在她思考之际,另外两名仙士腾空而起,在半空织出一黑一白两张仙网,从上往下罩向斩风的头顶,这黑白仙网由仙力生成,发挥到极限时,能裹住日月光辉,威力强大,但到了斩风面前,还是无功而返,被力量壁弹了出去。 其余的散仙更加吃惊,小小的一个冥人,居然一连破解三名散仙的攻击,从他身上仿佛看到昔日强大的冥界,心中骇然。 虎极知道真正的原因,为了避免问题扩大,急声劝道:“各位仙友,斩风现在的状态,可以抵御任何攻击,包括仙术,再打下去也是无补于事,还是让他离开吧!” “抵御任何攻击!”七散仙听了更是惊愕,一同望向虎极,等待他进一步解释。 虎极不愿多说,道:“斩风,你还不快走,仙界不是你该待的地方。” 斩风朝他点点头以示感谢,然后用最快的速度冲向仙门。 七散仙当然不愿意看着这个屡次让仙界受辱的冥人就此离开,然而面对一个能抵御任何攻击的人,他们根本不知道该如何下手,不禁面面相觑。 望着斩风踏上仙门的台阶,虎极长长地吁了口气,虽然他是散仙,地位崇高,但在仙界也不能为所欲为。 未华大声质问道:“虎极,他到底来仙界干甚么?” 虎极轻松地笑了笑道:“他想来仙界看看,我就带来了,希望他看到如此美丽的仙界,能够心有所悟,从此不再与仙界为敌。” 话说得很圆满,找不出任何可以挑剔的地方,七散仙都不好再说甚么。 女散仙嫣真道:“这事似乎必须通知散仙盟总部。” 未华点头附和道:“不错,这个冥人不知修炼了甚么,居然连仙术也无法攻击,如果冥界人人都能达到这种境界,后果非常可怕。” “嗯!所有冥界的典籍,都放在藏典?,是五百年前存留下的,应该有这方面的记载,也一定有破解之法,如果不能抓住他,这人就可以耀武扬威地出现在任何地方,包括仙界,传出去会对仙界的声誉造成重大的影响,我们必须阻止他。” 嫣真正色道:“我回去通知,顺便查找冥界典籍,你们六个按照原来的计画进入人界,调查鬼界的真正动向。” “好!” 未华等六散仙一起跳入仙门,嫣真则驾着玉色漩涡,飞向散仙盟的总部。 虎极没有追出仙门,也没有跟着嫣真去散仙盟总部,而是静静地在仙门前站了一阵,然后转身往宸玉仙岛飞去。 宸玉仙岛的某处花林中,一个美丽的倩影正坐在玲珑石上,手捧着香腮望着面前的花林发呆。 “千雪。” 女子正是流千雪,听到叫唤,猛地回头望了一眼,俏脸忽现喜色,唤道:“虎极仙师,你怎么来了?” 虎极放走了仙鹤,提着戟走到林中,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流千雪见他神色古怪,好奇地问道:“出甚么事了吗?” “他来过。” 流千雪的瞳孔突然放大,樱桃小口张得大大的,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不过发生了些事件,他被迫回到人界。” “是吗?”流千雪神色一黯,默默地低下头,眼角渗出点点泪花。 虎极看了她一眼,劝道:“别想太多,你现在必须小心修炼,否则走火入魔,后果不堪设想。” 流千雪幽幽地道:“我是不是不适合修仙?来到仙界已经有一段日子了,可我的心还是不能平静,不如算了吧,我想回到他身边,做个普通人。” 虎极作梦也没想到,她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曾经的她是多么渴望成仙,如今为了斩风,不惜放弃毕生追求的目标,即使离目标近在咫尺。 “也许该让他留下。” 流千雪苦笑道:“仙界不是要抓他吗?怎么可能让他留在这里?” “也不是不可能。” “哦!”流千雪欣喜地望着他。 虎极轻轻一叹道:“当散仙盟对他无可奈何的时候,他们就会希望斩风留在仙界,而不是待在人界影响他们的计画。” 流千雪喃喃地说道:“他不是那样的人,为了冥界,他会不顾一切。” “其实我觉得,应该给与冥界生存的空间,只要在控制范围内就好,可惜这不是我能决定的。” “虎极仙师,我还要多久才能自由行动?” “以你的天资,大约一年就够。” “一年!”流千雪喃喃念叨着这个数字,盼望着这一年快点过去。 虎极没有把斩风现况告诉流千雪,因为他很清楚,只要说出这个消息,流千雪的心就彻底乱了,不可能安静地留在这里修炼,这对她、对斩风,都没有好处。 冬季快要过去了,天山脚下还是一片银装素裹,山岭上的几处梅花,藉着最后的寒潮盛放,清淡的梅香,伴杂着凛冽的山风,吹遍山区。 积雪的山路上,一个淡紫色的身影,正慢慢地往山下走去,前方的山岭越来越矮,说明已经到了山区的边缘。 “真是阴魂不散。”进到一处山崖,他忍不住朝天空望了一眼,眼中充满了厌恶。 回到人界后,他便打算一直往北走,希望早些赶到玄武国,然而,随后进人界的六散仙,却不肯放过他,派了未华跟随他,不让他有任何躲藏的机会。 因此,斩风改变了主意,不再往北走,而是折往西去,打算先进入白虎国,再折往玄武国,希望进入人群聚居的区域,可以甩掉仙人。 未华知道自己无法攻击斩风,却不清楚斩风是不是也无法攻击其他人,因而不敢过于接近,一直飘荡在十丈高的空中,由于山岭荒芜无人,所以不怕被其他人看到。 又翻过几座小山,视野突然开阔,一片苍茫的平原出现在斩风的面前,山上的融雪水汇成小河,滋润着山下的土地,虽然是冬天,却也能感受一种欣欣向荣的气氛。 “这就是白虎国!” 踏入最小的国度,斩风的脑海中,立即出现了“幻士集团”这个名词,这个来自白虎的势力,充满了神秘,鬼人在追查,圣殿神武军团也在追查,至今谁也无法了解,幻士集团的背后是甚么样的势力。 当然,还更令他烦心的,还是空中的未华,这个散仙竟然放下了高傲的架子,像影子般紧紧贴住他,一刻也没有停顿,似乎进入城市也不会放弃。 他抬头望了望天空,喃喃自语道:“该找个方法把他调开,否则甚么事也做不成。” 又走了十里,他终于离开了山区,进入开阔的平原地带。 白虎国有一半的土地是沙漠,因为在白虎国西面海岸线上,坐落着一条巨大的山脉,名叫落虎山脉。 山脉以西是白虎国的中心,几乎所有的大城市,都在山脉与海岸之间,只有少数几个在北面与玄武国接壤的边界,以及南面与朱雀国接壤的边界。 山脉以东又是另外一番景象,由于云层雨带无法翻越高山,落虎山脉以东降雨稀少,长年吹着干旱炽热的焚风,人们只能依*不多的地下水源,生存环境十分恶劣,到了白虎国的正中央,那是一片完全沙漠化的地带,为数不多的绿洲,成为人类聚居地点。 沙漠与山区之间,是一片狭长的平原地带,由于有山区融雪水的滋润,这片平原拥有肥沃的绿地。 斩风第一个到达的城市,名叫花湖城,是山区外围的一个盆地,四条溪流从山上流下,汇聚在盆地中,形成了花湖,城市依湖而建,所以命名为花湖城。 有了花湖,城市周围都是肥沃的良田,湖里还有充足的鱼类资源,因此城市居民生活相当富裕。 刚踏入农田,未华就从斩风的头顶消失了,虽然如此,斩风却没有一丝轻松的感觉,反而更觉得不自在,仙人也有自己的遁行之术,消失并不等于离去,必须时时刻刻都要留意身边的变化。 斩风不禁暗暗惋惜自己没有机会看到冥术典籍,否则学了冥术中的遁行之法,就可以摆脱仙人的追踪。 走到这一步,即使有仙人监视,也不能回头,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继续往花湖城走去。 淡紫色的身影十分显眼,所有经过他身边的人,都忍不住多看几眼,还有人特意走到他身边近距离观望,想看清楚到底是人还是怪物。 “好奇怪的人啊!身上居然有一层紫光。” “嗯,也许是甚么奇人异士,从远方来到花湖城,听说青龙、朱雀、玄武有许多高手,我们白虎国不也有传说的幻士吗?” “难道他就是传说中的幻士!” “幻士”两个字就像是催化剂,顿时提高了围观者的注意力,再次凝望斩风时的眼神也变了,有的惧怕,有的敬畏。 斩风对身边的议论无动于衷,依然故我地走在黄土道上,慢慢地走到花湖城。 进入城市,街上行人多了,注意他的人也更多了,一路上都有无数的人对他指指点点。 虽然身边有各种各样的目光,但斩风觉得很自在,因为这里没有一个人知道他的身分。 随着观看者的增加,传言也越来越多,但看着斩风似幻似真的身影,大多数人都猜测斩风就是传闻中的幻士。 斩风不需要吃喝,也不需要住店,进入城市的原意,是想甩掉仙人,然而现在仙人不知所踪,却引来了一大群看热闹的百姓。 由于围观的人太多,阻塞了大街,因此又引起官方的注意,一群身着红黑色制服的卫士,很快赶到街上。 “散开,散开,这里是大街,不许阻碍正常的交通。” 见官方来了人,观看者这才不情愿地散开了,但很多人不愿走远,躲到两侧的店铺里,继续看热闹。 卫士队长也被斩风的形态吓了一跳,却没有像其他人那样盯着斩风看,他也是修炼者,知道天下奇术众多,这种形态虽然奇怪,却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位兄弟,不知你从哪里来,要去甚么地方?” “出游,没有目的地。”斩风担心仙人就在身边,因此没有说出玄武国。 卫士队长透过紫光上下打量他,发现他背着一把奇形长刀,有点像刀客,但他的身上没有包袱,除了刀再也没有其他物品,又不像是漂泊之人,不禁有些狐疑。 “你……一个人吗?” “嗯!” “没带包袱?”卫士队长看着他又问。 “不错。”斩风的语气依然冷淡。 卫士队长虽然不太喜欢他的态度,但也找不到抓人的理由,淡淡地道:“你可以走了,不过不要在城里惹事,否则我们会依照白虎国的法律惩治你。” 斩风从他身侧越过,然后直往北走去。 卫士队长忍不住转头望向淡紫色的身影,心里满是狐疑,虽然这个青年说话不多,却能让人感觉到一股巨大的气势,走到近处时,自然而然就会压低说话的声音,甚至还会不停地看他的表情,担心自己说错话。 “好出色的人物,不知是甚么来历,希望别惹出甚么事就好。” 斩风并不想惹事,然而他的身边却总是不缺突发事件,这一次也不例外,当走到北城大街的时候,面前突然传来一声马的嘶叫声,紧接着,一匹快马飞奔而来,吓得街上行人到处乱窜。 “躲开……马受惊了……”马背上坐着一名黑衣青年,身后背着一柄银剑,双手紧握缰绳,尝试着控制受惊的坐骑。 斩风抬头看了一眼,然后若无其事地望回地面,仿佛前面甚么也没有。 看到这一幕,街上的行人都惊呆了,却只能看着骏马狠狠地撞向淡紫色的身影。 砰的一声,一团黑影被撞上半空,然后重重地摔在一堆水果上面,紧接着又传来马的惨呼与人的惊叫。 第七章 初走沙漠 “马……被撞飞了!” 人们几乎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战马奔驰而来,力贯千钧,被它撞上不死也是重伤,然而这个奇特的青年,竟能把马撞得倒飞回去,只能用奇迹两个字来形容。 青年骑手从水果铺里蹦了出来,摸了摸头上的瓜汁,满眼惊愕地望着缓缓行走的斩风,一时间也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斩风没有任何感觉,依然低着头往前走。 “这……这位兄弟,请留步。” 青年骑手冲上去想拉斩风,却又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推了出去,再度摔回水果铺里。 这一次,人们终于确认,刚才所见是真的,这个淡紫色的身影,的确把奔马撞了出去。 耳边的哗然声引起了斩风的注意,回头望去,发现一名青年傻乎乎地站在背后,满脸都是瓜汁,正愣愣地看着自己发呆。 青年骑手并没有因为自己的狼狈而恼羞成怒,反而兴奋地冲到斩风面前,恭敬地行了一礼,然后很有礼貌地说道:“兄弟,你真是太厉害了,这是甚么奇术,居然有这么强的防御力!” 斩风打量他两眼,人长得很俊俏,就是皮肤有些黑,笑起来有些憨厚,一看就知道是老实人,心中产生些好感。 青年骑手很有礼貌地抱了抱拳,含笑道:“我是沙漠武师义连,请问阁下是……” “沙漠武师?”斩风对这个新名词十分好奇。 义连咧嘴憨笑道:“看来你不是本地人,不知道这个职业,其实我只不过是个小武师,护送商队进出沙漠。” “哦!”斩风若有所悟地点点头。 义连扭头,看了看躺在地上动不了的坐骑,庆幸地道:“刚才那马不知为甚么发了狂,到处横冲直撞,拉都拉不住,幸亏你把它拦住,不然我还真怕把人撞死了。” 斩风见他神色轻松,并没有因为失了坐骑而发怒,知道必是个爽快豪迈的人,心里又添了几分好感。 “兄弟,这样撞见也算是有缘,不如一起喝一杯。” 斩风哪有心思喝酒,何况现在的状态也无法喝酒,因而摇头道:“不必了。” 义连愣了愣,盯着他半晌,若有所悟地道:“你一定在修炼吧,所以才会出现这样的状态。” 斩风不置可否地看着他。 “我看你在这城里,应该也没甚么熟识之人,不如到我那里去,虽说不是甚么好地方,但也能勉强凑合一夜。” 义连的热忱,终于感动了斩风,面对初次见面的人就能如此豪爽,只有真汉子才能如此,因而点头答应下来。 “你等我一会。” 义连笑了笑,然后走到坐骑旁看了看,脸色一沉,抽起背上的银剑,狠狠地刺入马的心脏。 斩风见他动手时干净俐落,没有一丝犹豫,不禁有些诧异,义连用剑时的狠辣,与他的性格恰好相反,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很难相信义连会有这样的一面。 然而下面的事情,更令斩风惊讶,义连杀了坐骑并没有离开,也没有把马肉切下带走,只见他把银剑拭干净后,插回背上,然后双手托起马尸,扛在肩上,神色沉重地向城外走。 围观的人都惊叹他的神力,如此一匹骏马在百斤以上,义连扛在肩头,连眉头都没皱过,可见他力大无穷。 斩风虽然也在感叹他的神力,但真正触动他的,却是义连的品行,这个青年不但对人忠厚,对自己的坐骑也保持仁爱之心,并没有把坐骑当成畜牲,而是像同伴一样看待。 义连走到他身边,歉然道:“不管怎么说,它都陪我走了不少路,也是我的朋友,刚才撞断了肋骨,内脏受了重创,以后再也跑不起来了,我不忍见它痛苦,只好送它上路,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出城把它埋了。” “应该!”除了这两个字,斩风再也不知道用甚么样的语言,来表达心中的感慨。 义连朝他笑了笑,表示感激,然后扛着马尸走向城门。 斩风默默地望着他的背影,忽然抬腿追了上去。 义连见他出现在身边并不意外,又朝他笑了笑,像是在说“好兄弟”。 两人把马埋在花湖边的一个树林里,然后又回到城里,在义连带领下,到了西门附近的一个大宅院。 走到宅院门口,斩风发现门口用树枝围了一个很大的马厩,里面养着二、三十匹骏马,四名汉子正抱着干草喂马。 “义连,你的马呢?” 义连苦笑着应道:“死了,刚才突然发疯,撞断了肋骨,我只好杀了它。” “是吗?”四名汉子都是一脸惋惜。 义连忽然笑了笑,指着斩风道:“这是我新认识的朋友,实力高强,就是他把我的马撞断了肋骨。” 自打斩风出现,四人就已经留意上他了,只是没有任何表示,现在听说了这样的故事,怎能不为之动容,一个个都惊得目瞪口呆。 “风老弟,我们进去吧,宅子里人多,都是沙漠武师,所以就聚在一起,也好有个照应。”义连一边往里走,一边介绍宅院的情况。 宅子里很乱,只有中央的练武场收拾得干干净净,似乎只有这里每天有人打扫,其他的院子都很脏。 义连笑道:“脏是脏了点,谁让住在这里的都是男人,不会像小媳妇那样天天收拾屋子,所以就变成这样,你可别介意。” “不会。” “走吧,我的屋子在左边。” 义连领着他穿过几个小门,来到最里面的院落,比起其他院落,这里同样很凌乱,唯一的区别,就是院子里种了花,还有一棵很高的槐树,因此空气中多了一分植物的清香。 见斩风望着槐树,义连含笑道:“这是我跑到野外搬来的,院子里有棵树,好像舒服些。” “嗯!不错。” 义连走到左侧的屋子前推开门,撩起竹帘,笑道:“进来吧!里面还算干净。” 斩风走进门一看,屋内没有旁人,但摆出三张床,都很凌乱,旁边放着两个柜子,地上还有些日常用品。 义连笑道:“他们两个都跟商队出去了,现在只剩我一个,所以你可以睡我的床。” 斩风摇头道:“我不用睡觉。” 义连愣了愣,好奇地问道:“你在修炼甚么奇功?居然连不用睡觉!” 斩风摇头不答,沉默片刻后,问道:“沙漠武师的收入很低吗?” 义连愣了愣,随即明白他的意思,笑道:“也不算最低,真想住好一点,也不是不可能,只是我们都有家要照顾,有的要照顾老人,有的要照顾妻儿,为了家里,只好省吃俭用。” “哦!”斩风没有穷过,自然不知道穷的滋味,听了义连的话,才多少领悟了些。 “一个商队需要二、三十个沙漠武师,价钱太高,他们承担不起,所以我们的收入有限。” “二、三十个?沙漠有强盗?” “强盗也有,不过那还不是最大的威胁,沙漠巨蝎才是商队最担心的问题,这些巨蝎带有剧毒,半日内不能解毒就会死,就算没有中毒,巨蝎的巨钳,也能把人夹死,而且这些巨蝎往往四、五个一起活动,为了安全起见,只有二、三十个人一起上,才能应付。” 正聊着,屋外忽然传来一把粗豪的声音,叫道:“义老弟,有活干了,快走吧!” 义连一听声音,就知道是好朋友鲁扬,脸上顿时露出喜色,但看了斩风一眼后,又有些犹豫,扬首朝着窗外高声问道:“我今天早上刚回来,怎么又要出去了?家里没人了吗?” “这几天也不知怎么了,商队来的特别多,能出去的都出去了,家里只剩下十二个,其中四个受伤了,两个病倒了,只剩六个。” “只有六个?”义连立时露出苦笑,打开屋门朝外望去,院子站着一名虎背熊腰的大汉,不是鲁扬又是谁,**的上身,露出古铜色的肌肉,十分壮实,大嘴咧着,满脸喜色,像是得了宝贝似的。 鲁扬笑着道:“不是六个,是十个,商队从其他地方找了四个。” 义连又摇了摇头,劝道:“十个人怎能上路,这不是找死吗?别说遇上巨蝎,就算遇上一伙强盗、土匪也应付不了,老鲁,这份工作还是别接了,太危险。” 鲁扬对他很了解,因此毫不在意,神色依然兴奋,继续说道:“我当然知道危险,可那商队说了,十个人给五十人的钱,也就是一人赚平时的五倍,所以我才答应找人。” “五倍?” 义连有些心动,低着头沉思起来,现在这份工作实在不容易,沙漠之路难行,就算本事再好,一个月最多只能走一趟,一般来说,一年平均只能走十趟,而这次的护卫工作酬劳,是以往的五倍。 “义老弟,你不是一天到晚惦记着凑钱给你爹治病吗?这么好的机会,怎能放过?”鲁扬对这份工作志在必得,但也害怕人数太少,路上会不安全,因此极力游说义连。 义连与他是同乡,知道他为了儿子入官学读书,一直都在拼命工作,就算再卑微的工作也从不推辞,心里又有些活动了,毕竟这是一件对人对己都有利的事情。 鲁扬亲切地拍着他的肩头,含笑道:“其实你也不用太担心,沙漠的道路我们月月都走,已经摸透了,再加上这几天,天天有商队来往,因此道路上很热闹,强盗和巨毒物出现的机会较少。” 义连摇了摇头,脸色一拉,正色道:“我们的生死事小,但做这一行就要对得起雇主,绝不能恃强逞能,否则万一不能完成任务,我们可对不起商队。” 鲁扬满不在乎地道:“我当然知道这一点,但这一次不是我们逞能,是商队坚持要今天出发,就算没有护卫,他们也不会改变行程,因此一切责任由商队负责,而且雇主答应先付钱再上路,就算路上出事,我们也有笔钱寄安家。” 义连回头看了看屋子,神色间还是有些犹豫。 屋内的斩风,已经完全明白义连的工作,做为保护商队的武师,每个月都要进出危机四伏的沙漠,更令他感动的是,义连做这份工作,是为了凑钱给父亲治病,他自己因为家门的惨案,无法与父母团聚,因此最敬重守孝道的人,所以对义连也更有好感。 鲁扬见他迟迟不肯下决定,渐渐有些着急,眉头挤得像铁锁一样。 “义老弟,你要是不肯,我就把我的妻儿托付给你,万一出了甚么事,你帮我照顾一下,等我儿子长大了,让他孝敬你。” 一听这话,义连不再犹豫了,毅然地应道:“好,我去,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 “太好了!走,我们现在就去见商队老板,拿到酬金再回来。”鲁扬大喜过望,拉着他就往外走。 义连拨开他的手,指着屋门道:“屋内还有一个朋友,刚坐下,凳子都还没热,我不能就这么走了,要不你替我去吧!” “有朋友?”鲁扬朝屋子望去,当眼神与淡紫色身影相触之时,立即被斩风的形态吓了一跳,脸色大变,颤声问道:“他怎么这个样了?” 义连指着斩风自豪地道:“我这朋友正在修炼一种奇术,所以才会变成这个样子,你不必害怕,他可是个厉害的角色。”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修炼形态,的确很特别,兄弟,我叫鲁扬。” 听说是修炼的状态,鲁扬顿时轻松了,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满是肉的方脸挂上了憨厚的笑容,其实他的性格与义连很像,都是一样的豪爽,只是多了一分粗犷,少一分理智。 “风映寒!”斩风说出了前世的名字,因为在白虎国内,绝不会有人知道这个名字。 义连看着他歉然道:“风兄弟,实在不好意思,有了个商队要进沙漠,鲁老哥叫我一起做,我答应了他,因此今日要出趟远门,不能招待你,不过你可以放心在这里住下去,想甚么时候走,就甚么时候走,要是没甚么急事,就等我回来。” “没关系。”斩风还没有决定自己的行程,因此只是随口应了一句。 鲁扬盯着斩风上下打量着,脸色时阴时阳,琢磨半天忽道:“风兄弟,我看你身上背着刀,想必是个四海遨游的刀客,不如和我们一起走一趟沙漠,见识一下茫茫沙漠的壮观画面,还能赚点路费。” “沙漠?”斩风心中一动。 “鲁老哥,风兄弟是客,这种事怎能叫他去?太危险了,虽然他的实力很强,但没有行走沙漠的经验,再加上这次行动比以往危险,我觉得不该去。” 义连为人忠义,总是替朋友着想,答应鲁扬冒险就是最好的例子,却不愿别人为自己涉足危险,因此出言劝阻鲁扬。 鲁扬咧嘴笑道:“我们人手不足,多一个人就多一分力量,你说风老弟实力高强,我当然相信你的眼光,他这样子,天生就有股慑人的气势,敌人见了,气势马上就会减去三分,动起手来轻松许多,而且我觉得他是个敢挑战危险的好汉。” 斩风现在的处境也很为难,夭云叛变的消息,他必须告诉断戈,但身边有仙人监视,去玄武国无疑会暴露出冥界的据点,后果十分严重。 斩风思忖着:“夭云的事情不能拖太久,否则对冥界将是最大的威胁,不过夭云对明依一往情深,回到人界后,一定会先去天方城。 “只要他进入青龙国,就一定会得知我的消息,以他的性格,也许会去找我,不是在青龙国内寻找,就是去朱雀国找我,无论是哪一个答案,短时间内他应该不会去玄武国,因此还有些时间,考虑如何甩掉那个散仙。” 想到此处,他决定跟着义连和鲁扬走一趟沙漠,用新的行动方式,迷惑跟踪在侧的仙人,就算仙人不放弃追踪,也会把目标锁定在白虎国内,而不是遥远的玄武国。 当然,他更希望仙人就此离开。 “怎么样?一起去荒芜的沙漠走一趟,吹吹风沙,感受一下渴的感觉,这才是真汉子应该拥有的经历,整天躲在城里的人,就算实力再强,也不能算是真男子、真汉子!” 斩风知道他在用激将法,因而没有理他,望着义连说道:“我也想走一趟沙漠。” “太好了!”鲁扬咧着嘴放声大笑,觉得自己的激将法说动了斩风,神情很是得意。 义连也大喜过望,与斩风这样的高手同行,危险最少可以减去一半,兴奋地一个箭步就冲到斩风身边,想去握他的手,但手刚伸出,脑子里浮现出坐骑被撞死的一幕,连忙收回了手,憨笑道:“想不到你会答应,不过有你在,我会放心许多。” “走吧,我们一起去见商队的人,然后再回来收拾东西。”鲁汉热情地领着两人朝外走。 刚出宅院大门,斩风发现刚才喂马的四人正在等候,手里都提着兵器,看样子也是沙漠武师。 果然,其中一名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盯着鲁扬不悦地问道:“怎么这么久?” “义连和这位风老弟原本不去,我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们劝去。” 四人扫视着斩风,神色间并无喜色,反而有些不悦。 “他也一起去?”中年男子沉着脸望向鲁扬。 鲁扬没有察觉到中年人眼中的阴霾,爽快地解释道:“多一个人就多一分力量,对这次任务有好处,何况义连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 四个人的器量远远不如义连和鲁扬,听说斩风也要做担任商队护卫,脸拉得更长,眉宇涌起一团黑气,很不满意斩风分薄了他们的酬金,只是碍于情面,没有说出口罢了。 斩风看在眼里心知肚明,但他素来对金钱视如粪土,因此也没有太在意。 “好了,还有四个是商队自己找的,不属于我们院子,我们不必再等,走吧!”鲁扬骤然成为了七人小组的带头人。 在他的带领下,七人来到城中最大的一间旅舍,旅舍全是用天然的花岗石砌成,因此旅舍的名字叫做石庄。 石庄的面积很大,东西南北各有一座小楼,中央则是一片空地,搭着一座很大的竹蓬,竹蓬中有很大的马厩和货场,有不少交易直接在货场进行。 “货物就在货场里,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找货主。”鲁扬说完,便兴冲冲地离开了。 义连看着斩风,小声问道:“真的没问题吗?我担心会影响你的修炼。” “没事。” “没事就好,这份工作看上去简单,只要把东西护送到目的地就行,其实中间藏着很多学问,初入行的人,很容易吃亏。” “嗯!” 斩风并不嫌他?嗦,反而很欣赏这种作风,只有最亲近的朋友,才能吐露出发自内心的善劝,义连敢于出口,说明已把他当成了自己人,相识不到半天就能有这种信任,非常难能可贵。 货场很热闹,三十辆马车排着队,停在货场边,一辆接着一辆,驶入货场中央的装卸区,数十名工人在装卸区与仓储区之间来回走动,将堆在货架上的货物搬下来,然后整齐地装在马车上,装完一辆换下一辆,如此流水作业,效率很高。 看着长蛇般的马车队列,等候中的六人都吃了一惊,如此庞大的马车队,只有区区十一名武师,令人难以置信。 等了一阵,鲁扬从北面的小楼跑了出来,义连一把抓住他,忧色忡忡地问道:“这么多货,只有我们十一个武师保护?这能行吗?” “不必担心,货主会出来,仔细说明一切。”鲁扬满脸笑容,看不出一丝担心。 “真的?”义连将信将疑地盯着他。 “货主来了,不信你自己去问。”鲁扬笑着指向北楼。 义连抬头望去,果然见一群人从楼里走出来,为首的是一个矮胖子,穿着贵族常穿的华丽套服,头上顶着小圆帽,与他那只小眼睛很相衬,手里提着一根马鞭,头微微仰起向天,目光斜视,眉头扬起,展现一副趾高气扬的架式。 矮胖子的身边,围着四、五名文士,手里拿着一叠文书。文士之后,是一群虎背熊腰的大汉,一看就知道是保镳。 “来了!” 听到声音的斩风转头看了一眼,四名喂马的武士,不约而同露出兴奋的神色,眼睛发亮,贪婪的目光,直直地盯在矮胖子的身上,心里不禁微感不屑。 矮胖子傲然走到七人面前,淡淡地扫视了一圈,当目光移到斩风脸上时,微微一愣,多停留了片刻,但没有放在心上。 此时斩风也没有留意他,深邃的目光穿过层层人群,射向站在最后的一名女子身上。 女子穿着一件墨绿色的长裙,面上带着黑色的面纱,因而看不清真实面目,只能接触到一对灵秀有神的大眼睛,而这对眼睛一直盯着斩风。 在绿衣女子身边还站着一名黑衣男子,年纪很轻,大概与斩风相差无几,白皙的肌肤,脸上鹰钩状的鼻子特别显眼,一对炯炯有神的眼睛,也在盯着斩风。 不知为何,见到两人之后,斩风感到有一种轻微的压迫,似乎这趟沙漠之行并不简单,但他还是默不作声,神色依然平静,让外人看不出任何端倪。 “人到了吗?”矮胖子傲然指着鲁扬。 鲁扬含笑道:“我们这边都到了,一共七个。” 矮胖子溜溜转着小眼睛,在七人脸上扫来扫去,然后转头望向货场东面的马车停泊区,高声问道:“刚才来的四人呢?” “我们在。”马车群中走出四人,两男两女,看上去像两对夫妻,年纪都在三十岁左右,都穿着武士服,手里拿着兵器,肩上背着沉重的包袱。 义连和鲁扬首先迎上去打招呼。 “我是义连,他是鲁扬,那个一身紫色的是风映寒风兄弟,还有木鸣、柳柏严、净正、光和。” 两男两女也和气地抱了抱拳,然后道出自己的姓名,他们果然是两对夫妻,一对是名叫许羽、孟铃,另一对夫妻是颜华、柳芷青。 矮胖子轻咳一声,高声说道:“我是嵩阳君,要运一批货,去牙古洋。” “牙古洋?” 古怪的地名吸引了斩风的注意,当他用询问的目光看着义连时,发现他脸色苍白,眼中有犹豫之色,不禁有些奇怪,他转头再看其他人,发现所有的人都是同一个表情,惊愕中带着恐惧。 嵩阳君似乎早就料到会出现这种反应,轻轻一笑,道:“我知道地方很偏,平时没甚么人走,因次我决定将酬金再提高一倍,希望大家合作愉快。” 巨大的利益,必然伴随着巨大的危险,这是这些沙漠武师多年沙漠旅程留下的宝贵经验,听说酬金加倍,脸上不但没有喜色,反而显得忧色忡忡。 斩风一直在观望,他本就不是为了酬金而参加这次行动,也不惧怕任何危险,因此嵩阳君的话对他不起作用。 “怎么?还不满意?”嵩阳君见众人没有反应,神色有些尴尬,脸也沉了下来。 对视了一阵,许羽首先打破了沉寂,不安地问道:“嵩老,沙漠缺粮,这一点我们都知道,也护送过这样的商队,只是牙古洋那地方实在偏远难行,人口极少,似乎没有必要运送这么多粮食过去。” 嵩阳崇轻轻笑道:“那里刚刚发现了金矿,附近又有小型绿洲,最近有不少人前去开矿,用黄金换取粮食,利润很高,不然我又怎么会千里迢迢,跑到那鸟不拉屎的地方?” 听说早有工人到达,众人的紧张稍减,相互对视了一眼,都觉得既然答应做这份工作,就没有反悔的理由,反正这一行都是刀头舔血的日子,这一程要是能平安度过,几乎一整年都可以休息,甚至还能买几块田,做个富农。 “我们去!” 木鸣四人被高额的酬金吸引,很快就做出回应,许羽等两对夫妻随即也点头答应,鲁扬等着这笔酬金送儿子上学,早就下定了决定,此时也不想改变。 十一人中,只有义连和斩风,没有任何反应。 第八章 白虎皇族 由于斩风特别的形象,嵩阳君一直都很留意他,见他沉默不语,开口问道:“你不想去吗?” 斩风淡淡地道:“去不去都无所谓。” 也许是因为过高的酬金,义连显得格外谨慎,指着数十辆马车问道:“这些都是去牙古洋的吗?” “不错。” “我们只有十一个人,而这里的马车不下百辆,只怕难以兼顾。” 嵩阳君笑了笑,胸有成竹地道:“不必担心,我还有几位朋友,他们会在暗处照顾车队,绝不会出事。” 听了这番话,义连等人才知道,原来嵩阳君早有安排,叫他们来只是认路,有事的时候充个场面,并不是真的看中他们的能力,不禁都有些气馁,虽然沙漠武师地位不高,但都是一方好汉,让外人这样看轻,心里都不滋味。 当然,凡事有利,必然有弊,虽然被人轻视,但也因此卸去了责任,万一出了事情,自然会有高手出面,安全方面,也会受到了保障。 想到这些,木鸣等人都露出喜色,更加觉得接下这份工作是万幸。 义连和鲁扬虽然愤愤不平,却也无可奈何。 嵩阳君又道:“先透露一个秘密,我不是真正的货主,只是个总管,货主其实是皇族成员,不方便出面而已,也不能动用军队,所以你们要记清楚,谁要是在中途逃跑,后果将会极其严重。” 一听到白虎皇族,斩风立即想到裂千?,那名幻士的身上,就有白虎皇族的印记,也就是说,白虎皇族与幻士集团,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这批货既然是皇族的,牙古洋的金矿,说不定也是皇族所有,甚至还有其他不可告人的秘密。 看着这次选择没有错,如果那散仙还在附近,正好让他知道幻士的存在,也许可以更早解开幻士之谜。 他的目光又移向人群最后的一男一女,两个人虽然没有说话,但身上有一种难以掩饰的贵族气息,只有长期在贵族家庭中生活,才会有这种气质,斩风也是出身贵族,自然洞若观火。 难道,他们就是白虎皇族? 虽然幻士集团与他没有直接的怨仇,但为了冥界的将来,斩风不得不小心研究幻士集团所带来的威胁。 义连习惯了他的沉默和冷漠,见他盯着前方发呆,以为他在犹豫,小声提醒道:“牙古洋是一处戈壁,我很久以前去过一次,那里其实没甚么绿洲,只有几个泉眼而已,环境十分恶劣,我劝你还是别去了,犯不着为这么点钱去卖命。” “你呢?” 义连苦笑道:“我是干这个的,就算危险也不能不做,你不一样。” “没甚么不同,既然答应了,就没有理由放弃。” 义连凝视他片刻,脸上绽放出亲和的微笑,道:“老弟是个豪爽的人,我也不多劝了,其实我也希望,有你这样一位高手在旁边。” 斩风摇摇头道:“我只能护身,无法攻击,多我一个其实没用。” “在沙漠中能护身就好,那些巨蝎、毒蛇不需要货物,能保住性命,就等于成功守护货物,何况这次有高手压阵,我们的责任不是退敌,而是守护货物。” 斩风暗暗琢磨,虚冥状态虽然绝对安全,但没有任何攻击力,也无法像常人一样做事,这一段旅途不但要自保,还需要援救他人的能力,因此必须想办法在虚冥状态下,找到合理合适的攻击方法。 身体在明若府之内,拥有的力量无法突破明若府的外壁,也就无法攻击别人的身躯,难道要用拳头打…… 他有些迷惘。 一旁,嵩阳君见他们再无异议,转身朝一名文士招了招手,唤道:“归延,将酬金分给他们。” “是!”文士微微欠身行了一礼,然后向前踏出两步,淡淡地道:“酬金约定好出发前先付,现在你们一个跟着一个,到我这里来领酬金。” 话音刚落,木鸣等人就拥了过去,许羽夫妻也排了队,义连和鲁扬排在最后,只有斩风孤零零站在原地。 “兄弟,过来领酬金呀!”鲁扬唤道。 斩风淡淡地道:“义大哥,你帮我收着,我没包袱!” 义连顿时愣住,这笔钱已经不少了,但听他的语气,似乎不屑拿这笔钱,不禁大为纳闷。 鲁扬含笑道:“风兄弟既然信任你,你就收下吧,到时候给他就是。” “也好。”义连走上前帮斩风领了钱袋,小心翼翼地放怀中,仿佛怕有人偷去似的,反倒是自己的那份,随手系在腰间。 见十一人领了酬金,嵩阳君的脸色忽然一变,开始用上司对下属的态度,命令众人。 “都给我听好了,没收拾东西的现在回去,一个时辰后回到这里,等货装完了立即起程,听到了吗?” “是!” 义连等人恭敬的应了一声,然后冲回住所整好行装,一个时辰后,随着庞大的商队离开了西门,前往浩瀚的沙漠。 车队共有九十五辆马车,其中三辆马车坐人,还有五辆放着食物和水,其他的马车都堆满了货物,每部马车都跟着一名车夫,一名脚夫,再加上嵩阳君的护卫和保镳,整个商队有两百多人。 十一名沙漠武师分成三拨,四人在最前方,四人在中间,义连、斩风、鲁扬三人留在商队最后,负责垫后工作。 义连早已习惯了夜行,到了晚上,还是精神奕奕,仰头看了看了天空,含笑道:“老弟,看来这几天的天气都不错。” “嗯!” “你大概不知道,沙漠里下雨,可是一件天大的麻烦,因为雨下得很密,水流极大,瞬间就会变成洪流,在荒漠中飞湍,商队一不小心,就会被流沙吞没。” “哦!”斩风看了看长长的车队,忽道:“车上装的是粮食吗?” 义连微微一笑,小声道:“原来你也发现了,这车上不可能是粮食,否则不会这么轻,不过干这行不能乱打听,否则会出大事,你就装作甚么也不知道。” 斩风原本就不是好舌之徒,也不想过问别人的事情,因此不再说话。 走了两天,商队终于离开了狭长的平原地带,进入沙漠区,景象也随之一变,满眼尽是黄沙碧天,沙丘起伏不定,一个连着一个,像海一样伸向天边,根本看不到尽头,一阵风刮来,铺天盖地都是细沙,吹得满头满脸都是,滋味很不好受。 义连等人走惯了沙漠,因此早有准备,用布把头、脸、手都包了起来,鞋子也用布袋套了起来,便于在沙漠上行走。 其他人也都学着把自己包裹起来,只有斩风一个对沙漠无动于衷,任凭再大的风沙,他也稳若泰山。 这两天的路程,人们发现他不睡不吃,仿佛铜铸铁打一般,都打心眼儿里佩服。 当然,也有些人抱着怀疑的态度,嵩阳君和他的手下更是感到威胁,开始派人跟在车队的后段,美其名是帮助管理,其实也有监视斩风的用意。 斩风并没有在意外界对他的注意,路上只是偶尔和义连与鲁扬说个两句,其余时间都沉默不语,甚至闭着眼睛走路。 开始的这一段路程还在平原,一直都很平静,因此他一直在研究虚冥状态,正如戟布所说,虚冥状态下修炼的效果极佳,明若府中的力量粒子更加活跃,力量也更强,连紫蓝双婴都得到极大的修炼,力量与日俱增。 由于力量粒子无法突破明若府,因此斩风只有藉紫蓝双婴成为试练场,力量从明若府传入紫蓝双婴,并在里面凝合,之后又被释放出来,在明若府里分解,如此一进一出,凝合的效率又提高了许多。 义连与斩风的关系最好,一直把他当成朋友,也时常留意他的举动,经常看到斩风闭着眼睛走路,淡紫色的身影,还不时地泛出阵阵白光,越来越对他的修炼好奇。 上路不久,斩风便发现,车队附近多了一队骑士,总共九人,都是一身白衣,脸上与头上也都用白布包裹着,骑着骏马跟随在侧。 他本也没有在意,以为是嵩阳君安排的护卫,但在与义连的谈话中,发现义连居然看不见这些骑士,这才意识到这九个人的来历不简单,心里怀疑是幻术,但没有声张,保持着沉默寡言的形象。 太阳再度西沉,车队又上路了,斩风与义连、鲁扬依然走在商队的后方,但当长长的车队起程之后,他们忽然发现穿着黑衣的青年退到后面。 “风兄弟,他好像在盯着你。” 斩风早就留意到两名贵族男女的动向,只是不动声色而已,此时黑衣青年突然退到商队最后,必然有特定的用意。 忽然,黑衣青年移到斩风身边,盯着发光的身躯问道:“你在修炼甚么?” 斩风瞥了他一眼,淡淡地道:“雕虫小技。” 黑衣青年当然不肯相信,继续盘问道:“听你的口音,不是这里的人,你从哪里来的?” 斩风知道口音这一项很难隐瞒,坦率地道:“朱雀。” 黑衣青年瞳孔突然一缩,眼中闪过一道寒光,冷冷地问道:“你在修炼道术?” “道术?”斩风哑然失笑。 义连一直在静静地听着,此时忍不住说道:“他没穿道袍,不会是道士。” “哦!”黑衣青年明显对道士不了解,第一次知道道士要穿道袍,因此感到极为新奇。 正当他想再度询问时,义连和鲁扬忽然停步,手按剑柄,神色紧张地望着正北方。 黑衣青年愕然问道:“怎么了?” 义连神色凝重地道:“风声不对,那边一定有事件发生。” 鲁扬点头道:“嗯!不是暴风雨就是龙卷风,而且威力不小。” 黑衣男子将信将疑地望向北面,此时天色渐昏,视野不清,只能看着被风刮起的沙影,除此之外,甚么也看不见。 马车队列并没有留意到他们的举动,依然很有节奏地向西走,很快就拉开了一段距离。 绿衣少女发现他们脱节,立即纵马赶了过来,妙目瞟了一眼黑衣青年,好奇地问道:“表哥,出甚么事了?为甚么不走?” 黑衣男子撇撇嘴,不屑地指着义连道:“他说北面有异动,建议车队停止前进,还要我们派人去查清楚。” 绿衣少女满不在乎地道:“只要车队离开了这片地区,就算有异动也不会影响到我们,表哥,你甚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小心了?” 被表妹一阵调侃,黑衣男子面子上有些挂不住,狠狠地瞪了义连一眼,拨马朝车队追去。 义连突然窜到马前,双手张开拦住他,正色劝道:“沙漠千变万化,如果真是暴雨,影响范围不可能小,如果出现沙尘暴或是龙卷风,范围就更大了,以我们的速度,根本无法摆脱。” 绿衣少女轻笑道:“难道停下来就有办法?” “至少可以做些防御措施,减少事故所造成的破坏。”义连显得非常执着,义正词严,有一种不达成目标誓不罢休的气势。 斩风很欣赏这种择善固执的性格,认为对的事情,就该全力去争取。 鲁扬也帮着说道:“我们在这里走了无数次,应该不会有错,两位虽然都是高手,但对沙漠没有我们熟悉,为了大家的安全,我看还是小心为上。” 黑衣男子有些恼羞成怒,用马鞭指着他的鼻子,大声斥道:“你是甚么东西,敢对我指手画脚,我看你是活腻了,再不滚开我可不客气了。” “事情关系到二百人的性命,必须小心行事。” 义连一步也不肯退让,因为他知道,这个时候妥协,就等于置两百人的生命于不顾,违背了他做人的原则,也违背了对这份工作的责任感,因此手拉着缰绳死也不放,眼神中透着坚决。 “给我滚开了!”黑衣男子气得满脸通红,情绪激动之下,甩手就是一马鞭。 义连没想到他真的动手,心头微微一颤,但身子却没有动,依然固执着拉着马缰。 眼见马鞭就要落在义连的脸上,一只手突然横架在义连头顶。 “风兄弟!”看到眼前掠过的紫光,义连已经知道是甚么人,忍不住惊呼起来。 啪的一声,马鞭抽中了斩风的手臂,明若府外壁蕴含着无比的力量,结实的马鞭被反弹出去,黑衣男子拿捏不住,如断线的风筝般飞了出去。 黑衣男子惊呆了,绿衣少女也惊呆了,鲁扬第一次看见斩风动手,更是吓了一大跳。 斩风欣赏义连的耿直,不愿见他受辱,因此出手为他挡了一鞭,见义连没事,冷冷地指着黑衣男子道:“提个建议而已,何必如此。” 黑衣男子不知是气糊涂了,还是有意杀一杀斩风的锐气,竟然施展出了拿手的绝学。 “表哥!”绿色少女见了他的手势,脸色大变,忍不住大声制止。 黑衣男子没有理她,满脸怒气地瞪着斩风,不教训他一番,绝不罢休。 义连和鲁扬见他要动手,都抢了过来,想劝阻他,但身子刚动,忽然发现眼前的景象变了,一条狰狞的毒蛇,正吐着蛇信,缠向他们的咽喉。 “蛇!” 斩风见两人突然发疯似的向后跑去,手舞足蹈,仿佛被甚么缠住似的,心中一震,定睛望向黑衣男子,发现他的嘴里不断喷出黑烟。 难道是…… 他又望向义连和鲁扬,两人已经倒在地上,手掐着自己的脖子,舌头伸得很长,仿佛颈部被缠着,呼吸不畅,想用手拉开。 黑衣男子正洋洋得意,甩头望向斩风,想看他出丑的样子,却见淡紫色的身影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仿佛甚么事也没发生过,不禁大为惊骇。 “你为甚么……” 绿衣女子也惊得身子直颤,玉唇喃喃地道:“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斩风几乎可以确认两人施展了幻术,心头一阵欢喜,自从百川和裂千?死后,幻士集团的线索全断了,如今在白虎国见到幻士,可以确认幻士集团的确来自白虎国。 他回头看了看,希望跟踪自己的仙人能看到这一幕,但风中只有飞沙,并没有仙人的身影。 黑衣男子依然处于极度惊愕状态,口不择言地问道:“你是甚么人?怎么可能破解我的……” “表哥!”绿衣少女反应极快,一声娇叱打断了黑衣男子的话,然后狠狠瞪了斩风一眼。 斩风一心要查清楚幻士集团的内幕,不肯现在表露身分,若无其事地反问道:“破解甚么?我甚么也没做。” 黑衣男子与绿衣女子诧异地对视一眼,心里都暗暗吁了口气。 “没甚么!”黑衣男子收起幻术,假装甚么事也没有发生过,骑着马追上车队。 绿衣女子却没有离开,妙目凝视着斩风,似乎要看穿这个奇怪的青年,这一打量,却发现斩风长得很俊朗,而且身上有一种独特的气质,不禁又多看了几眼,嘴边咕哝道:“想不到还是个俊小子。” 斩风没理她,转身走向义连。 义连和鲁扬刚回过神来,惊愕地看了看四周,齐声问道:“蛇呢?” 绿衣女子怕斩风说甚么,抢着道:“哪有甚么蛇,你们两个像中邪一样,到处乱跑,拦都拦不住。” “甚么都没有?可我们明明看到……”两人面面相觑,脑海中只有遇蛇的印象。 绿衣女子瞪着两人喝道:“别说了,车队都走远了,再不追上就麻烦了。” 义连忽然甩头望向北方,脸色又变,惊叫道:“不好,是暴雨!” “下雨?沙漠下雨有甚么大不了,最多淋湿罢了。”绿衣少女对他激烈的反应很不以为然。 义连气急败坏地道:“这里的大雨可不比其他地方,雨来得快,去得也快,但雨势极大,转眼间就会在沙滩中汇聚成洪流,情况很危险!” 绿衣女子神色大变,惊问道:“真有这么厉害?” 义连苦笑道:“我第一次进沙漠,就遇到了洪流,整个商队只有三个人活了下来。” “不行,我要去告诉他们!”绿色女子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惊慌,用力一甩马鞭,飞快地奔向马车队最前方的嵩阳君。 义连看了看两个同伴,道:“恐怕来不及追上车队了,我们快找个高地,否则就没命了。” “那里有个沙丘。”鲁扬一边跑,一边指着左前方的沙丘。 斩风虽然不怕,但也不希望两人为他担心,跟着他们爬上了附近的一个沙丘顶部。 天空很快就被乌云吞噬了,骤然间,倾盆的暴雨从天而降,豆子大小的雨点霹霹啪啪地打在地上,由于雨点太大,来不及下渗,沿着沙砾表面朝低处滚去,很快就汇聚成一条小溪,无数小溪又组合成一条小河,向更低处蜿蜒流淌。 雨势太大了,天色又暗,肉眼只能看五丈以内的变化,再远就看不清了,义连和鲁扬站在沙丘顶部,一方面担心沙丘会因为大雨而下陷,另一方面又担心车队能不能及时躲到高处,避过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 “不知道商队怎么样了,千万别出事啊!”虽然已经收了丰厚的酬金,义连却还是不忘自己的职责,忧心忡忡地望着车队应该出现的方向。 鲁扬安抚道:“放心吧!木鸣他们干这行也不短了,应该知道应对的方法。” 义连点点头,望向斩风,问道:“兄弟,没事吧!” “没事!” 离他们百丈外的另一座沙丘上,木鸣等四人的尸体,正被雨水冲刷着,血水汇入了小溪。 雨来得快,去得也快,不到半个时辰,天空已经放晴,水也逐渐蒸发了。 义连站起来,掸了掸身上的沙子,轻松地笑道:“看来运气不错,这里不是最低处,否则沙丘一垮,我们都要完蛋。” “我们福大命大,老天爷也舍不得我们死。”鲁扬哈哈一笑,望着斩风问道:“兄弟,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吧?” 斩风摇了摇头,抬眼望向四方,金黄的沙丘一个接着一个,却看不到马车队的踪影。 “慢慢找吧!沙漠没有任何标志,又刚下过雨,脚印都被雨水冲掉了。” “嗯!”斩风并不在意车队的去向,只是不想断了线索,想尽快找到那两名贵族男女。 三人向西走了一阵,斩风忽然发现沙子里欠着一点红色,立时停下脚步。 “怎么了?” 义连好奇地朝沙面上看了一眼,也发现有一丝淡淡的红色,不禁大为好奇,蹲下身子用手摸了摸,然后放在鼻子嗅了嗅,眉头顿时皱了起来,喃喃地道:“怎么有血腥气,难道是血?” “放心吧,大雨不会让人流血,只会把人淹死,所以这些不会是人血,也许是马车队避雨时,匆忙伤了哪匹马,因而留了淡淡的血渍。” 义连本有些怀疑,但心里更急着找到车队,因此没有再深究。 三人与车队会合,是次日清晨的事情了,车队躲在一片沙岩区中休息,离远就能听到嵩阳君扯着嗓门骂人的声音。 “不会出甚么事了吧?”鲁扬不安地问道。 “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义连快加脚步冲了过去。 三人的出现,并没有引起太大的反应,嵩阳君随意瞟了一眼,淡淡地道:“还不错,你们还能回来,不像那四人,一走了之了。” 义连听得莫名其妙,用询问的目光,望向许羽等两对夫妻。 许羽走到他耳边,小声嘀咕道:“木鸣他们四个趁着大雨跑了,还拿走了一些货,货主从昨晚一直骂到现在了,连我们也要受白眼,真是可气。” 义连气得肺都要炸开,铁青着脸骂道:“这四个混蛋,真是无耻之极,居然做出这种丑事。” 鲁扬慨叹道:“是啊!想不到他们竟是这种小人。” 斩风对木鸣等四人的印象很差,因此对他们的离去漠不关心,也不想理会他们的生死,只是听了这件事后,觉得事情有些蹊跷,脑海中又浮现出沙丘上淡淡的血渍,心里一阵狐疑,眼光扫视了一眼圈,最后停留在躲在阴暗处休息的两名贵族男女。 难道这次沙漠之行是场阴谋?还是…… 他又想起许羽所说的话,木鸣四人不但逃走,还拿了一些货物,也就是说他们知道车上装的是甚么,而且值得用信用和名声,来换取这些东西。 “兄弟,在想甚么呢?” “没甚么,只是觉得有些突然。” 义连愤恨地道:“早知道他们是这种人,打死我也不会与他们住在同一个院子里。” 正说着,嵩阳君脸色铁青地走到他们面前,狠狠地训斥道:“想不到沙漠武师居然是这种货色,你们几个给我听好了,要是谁敢有下次,我有办法让你们成为全国通缉犯。”说完气冲冲地走向自己的马车。 许羽等人吓得面如土色,唯唯诺诺连声答应。 斩风扫视整齐的马车队,心里的怀疑又加重了,洪水虽然危险,但木鸣四人既然有能力逃跑,就必定有能力找到不受洪水侵害的安身之所,也就是说,他们并不是害怕洪水而逃,有可能是别的原因。 别的原因! 他心中一动,目光再次移向马车,车上一袋袋的货物,堆放得很整齐,与起程时一模一样,根据义连的观察,这些绝不是粮食。 难道幻士的据点,就在沙漠中央? 斩风的脑海中,忽然想起义连的话。 如果那里只有几个泉眼,不应该吸引如此庞大的商队,而且义连、鲁扬两人,每个月都进出沙漠,如果真有金矿,他们不可能不知道,但从两人当时的表情来看,应该不知道金矿的事,也许那里的确是一片绿洲,只不过当外人接近的时候,幻士就会用幻术迷惑他们。 想到前去的地方,可能就是幻士集团重要的据点,斩风心里一阵兴奋。 第九章 神秘货物 走了一夜,鲁扬和义连都累了,*着沙岩坐了下来,嘴里还在唠叨着木鸣四人逃走的事情。 “哎,这下我们可抬不起头了,那个四个小子也真是,粮食有甚么好偷的。” 听了鲁扬的话,义连微微一愣,神色突然平静下来,开始意识到事情有些怪异,低着头细细地思考了一阵,越发觉得事件疑云重重。 “鲁扬,我记得木鸣他们也跟过大车队。” 鲁扬点头道:“当然有,去年他们四个护送过特大型的商队,运得都是上等的玉石,每一块都价值连城。” 义连喃喃地道:“那么贵重的玉石都不偷,为甚么会偷粮食呢?” 鲁扬很快就领悟到话中之意,惊得大张着嘴巴,愣愣地看着义连。 义连用眼角的余光,扫视着马车上的货物,小声道:“这批货肯定不是粮食,木鸣他们不可能因为害怕暴雨而逃走,也就是说,他们的失踪,肯定与这批货有关系,也许是他们从货物中发现甚么贵重的物品,偷了足以养活他们下半辈子,因此才起了贪念。” “有可能。” 斩风一直没有说话,此刻忽道插嘴道:“还有一个可能。” “是甚么?”两人一起望着他。 斩风扫视着用幻术藏在最远端的九名骑士,冷冷地道:“也许车上的货物见不得人。” “见不得人?甚么意思?”鲁扬茫然地问道。 义连望着马车上的货物,心头一动,脑海中浮现出另一种假想,惊得心脏都几乎停止跳动,颤声问道:“你是说……他们被杀?”说到最后两个字,声音几乎细若游丝。 鲁扬的脸色,刷的一下全白了,颤抖地双唇轻轻碰了碰,吐出一句连自己也听不见的话:“可能吗?” “也许。”斩风知道手里没有证据,一切都是推测。 沙漠又吹起扬沙,炽热的阳光,吸干了所有的水分,空气变得又干又热,然而义连和鲁扬,却觉得身边凉飕飕的,一阵阵阴寒之气,正由四面八方涌来,事情的发展,已经超越了可以处理的范围,死亡的阴影正慢慢移来。 义连猛地想起那滩淡淡的血渍,当初见到的时候就有所怀疑,现在与斩风的推测相互印证,更觉得可疑,呐呐地道:“看来,那些淡红色的血渍,的确是人血,也许那里就是他们被杀的地点。” “应该没错。” 鲁扬和义连对视了一眼,都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眼角瞟了瞟车上的货物,身子下意识地向后缩了缩,仿佛离货物太近,会有杀身之祸。 “兄弟,别吓我,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事情。” 斩风实在不忍心看着两人在迷茫中担惊受怕,手指微微一抬,指着九名骑士所在的方位道:“那个沙岩壁边,其实站着九人。” 两人张望了一阵,除了沙岩之外,哪有甚么人?但同伴又不像是在说笑,一股寒意又涌上心头。 “九人?没有啊!兄弟,真有人吗?” 斩风点点头道:“我知道你们看不见,但他们的确存在,从我们进入沙漠的那一刻,这九人九骑,就一直跟着车队。” “可……为甚么我们甚么都看不见?” 两人的脸都白得毫无血色,做这份工作以来,从未遇见如此诡异的事情,要他们真刀真枪的拼命,他们谁都不怕,可面对这种神秘事件,心里自然就起了波澜。 鲁扬忽然想起一种事物,颤声问道:“难道是……鬼!” 斩风淡淡地道:“你们都是白虎国的人,应该听过幻士这两个字。” “幻……士!” 两人的耳边仿佛炸起了一声惊雷,吓得几乎要晕倒,沉默了半天,情绪才稍稍平静。 白虎国内,一直有幻士的传说,而且绘声绘影,把幻士描述成无人能敌的强者,虽然没有人见过,却深深地埋在各人的心底,现在突然听说有九名幻士就在前方,情绪再也无法控制。 鲁扬呆呆地*着沙岩壁,无神的目光盯着忙碌的车夫,喃喃地道:“真有幻士……居然真的有幻士……” 义连稍微平静一些,眼中尽是疑凝,如果真有幻士,那么这个车队的背后,一定藏着更大的秘密。 斩风淡淡地道:“幻士护卫的货物,必定十分贵重,而且目的地也一定与幻士有关。” 鲁扬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咕哝着道:“这可麻烦了,万一目的地真是幻士的据点,危险就大了,说不定我们会被灭口。” 斩风也在怀疑这一点,只是没有说出口而已,见鲁扬提起这事,才应道:“如果木鸣四人被杀,是为了灭口,我们这些人的下场,也会一样。” 义连苦叹道:“现在逃走也是一个死字,去也要死,不去也要死,看来我们的命运早已注定了。” “义老弟,都是我贪心害了你,我对不起你啊!”死亡的威胁,像一块巨石压抑着鲁扬的神经,使他情绪变得极度低沉。 “别说这话,是我自己想来,与你无关。” 义连又望向斩风,诚恳地道:“兄弟,你的实力比我们高强,要是能逃就逃吧,不用管我们,只求你帮我们把家里值钱的东西带点送回老家,我们就感激不尽了。” 斩风望着九名幻士道:“幻士也是人。” 义连摇头苦笑道:“话虽如此,可是我们两个实力有限,连看都看不见,更别说对付不了。” 斩风也感到事情棘手,虚冥状态虽然足以自保,却无法保护同伴,义连和鲁扬的实力有限,根本不是幻士的对手,必须想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否则两人都可能死在幻士的手里。 鲁扬拍了拍腰间的钱袋,苦笑道:“这次赚了不少钱,只要能带回去,家里应该可以支撑一段时间,只是不知道谁能逃出去。” “不要太灰心,也许事情与我们想的完全不同,也许幻士是好人,也许幻士会放我们离开,只要我们一直装假不知道。”义连极力安抚同伴。 “希望如此。”鲁扬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斩风思绪如潮,空有一身力量,却受制于明若府的力量壁,心里满不是滋味。 “走一步算一步吧!”义连总觉看开了,沙漠之行,本就是刀头舔血的日子,死亡也是早就预料到的事情,想多了也没用,还不如快活地度过剩下的日子。 傍晚时分,太阳西沉,气温舒适了许多,车队又再一次上路了,少了四人名沙漠武师,剩下的七人重新分配任务,斩风一个被安排到车队的最前方,与嵩阳君等马车一同行进,义连和鲁扬依然留在最后。 绿衣女子对斩风特别感兴趣,纵马退到他的身边,问道:“你叫风映寒?” “嗯!”斩风认定她是幻士,反应虽然如初,但心态变了。 “你想知道我的名字吗?”绿衣女子红唇轻吐,秋波暗送,虽然黑纱遮面,却还是掩不住浓浓的媚态。 斩风对女色没有任何兴趣,与流千雪之间的爱情,也是基于一个情字,而不是**,因此这类用色挑逗的把戏,对他而言丝毫不起作用,他就像一座冰山似的,散发着浓烈的寒气。 绿衣女子见他一脸冷漠,对自己的热情无动于衷,眼中涌出一股杀气,冷笑道:“别自命不凡了,像你这样的男人我见多了,爬上床还不都是一个德性。” 斩风见她说话露骨,丝毫没有大家闺秀的姿态,不禁皱了皱眉头,暗暗感叹堂堂贵族之女,竟变得如此**。 带着满脸的不悦,绿衣女子回到表哥的身边,恨恨地道:“到了地方,我一定亲手宰了他,不然难解我心头之气。” 黑衣男子轻笑道:“反正都要死,何必跟他们一般见识。” 气了一阵,绿衣女子又回头看了看斩风,道:“表哥,我总觉得他是个威胁,会坏事,是不是该早点下手?” “像那四个一样?” “不行吗?” “那时刚好洪水出现,大家走散了,因此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宰了他们,现在一切都很正常,不可能平白无故向他动手,何况……”黑衣男子冷冷地盯着斩风,“他居然不怕我的幻术,太不可思议了,这事一定要查清楚,否则对我们将是最大的威胁。” 绿衣女子惊问道:“你要把他带去调查?” “嗯!我们的实力有限,还是让长老们调查他更合适。” “只是这样一来,岂不是要让他知道那里?” 黑衣男子狞笑道:“怕甚么!反正他进去,就出不来了。” 绿衣女子倒也不是可惜斩风的性命,见表哥胸有成竹,也就不再多说了。 义连和鲁扬虽然走在最后,却一直在留意斩风,自然也见到绿衣女子的举动,都感到有些不安。 “那姑娘好像看上风兄弟了!” “这女人虽然用黑纱遮脸,但眉尖春意难掩,一看就知道是****,希望风兄弟不要被她迷惑。” “放心吧!我看风兄弟连正眼都不看她,应该没事。” 义连担心斩风,因而趁休息的时候,跑到斩风身边问道:“那个女子想干甚么?” “没甚么。”斩风摇摇头。 义连语重心长地道:“风兄弟,事情如此复杂,你要多加小心啊!我和鲁扬实力有限,但你不一样,最好早点打算,能跑就跑。” “我知道。”斩风感激他的关怀,因而努力地思考着,如何才能令两人安然回到花湖城。 洪水似乎把车队的霉运都冲走了,之后的几天一切都很顺利,既没有盗匪,也没有沙漠巨蝎。 然而,义连和鲁扬却无法享受平静的气氛,自从知道有幻士跟在车队之后,两人的心情就一直无法平静,虽然经常相互安慰,但离目的地越近,危机感就越重,因此吃不好睡不好,人都憔悴了。 斩风看在眼中,心里也是焦忧不安,危险就在前方,却不能用自己的力量化解,只能运用智慧想办法解决,然而面对沙漠瀚海,即使成功逃走,还要考虑水源和食物问题,以及幻士的追捕。 如何才能让他们两个躲过幻士的追捕呢? 他思考了很久,觉得只有把所有的幻士引开,才能给两人营造出逃亡的空间,只是这样一来,探查幻士据点的计画,就必然会落空。 这日早上,车队又找了一片沙岩区停歇,斩风像往常一样,找到义连和鲁扬。 “兄弟,路不长了,你想好了吗?” 斩风点头道:“我引开幻士,你们想办法逃。” 义连和鲁扬都是一愣,眼角闪烁出激动的泪花。 “好兄弟,不枉我们相识一场,不过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凭我们的脚力,只怕跑不了多远,就被追回来了。” 斩风指着了地下,小声道:“如果藏在地下,也许能逃过追捕。” “地下?”两人都愣住了。 “这几天尽量收集食物,我会想办法引开他们。” 义连和鲁扬本来就不想死,只是一直觉得没有希望,所以不肯做最后的抗争,此时见斩风如此胸有成竹,也觉得最后的机会不能白白放过。 “我们干吧!” “好!” 看着两人眼中旺盛的斗志,斩风很欣慰,无论成败与否,能争取的,就绝不能放弃。 又走了三天,他们离开了起伏的沙丘,进入一片戈壁,这里更加荒凉,放眼望去,全是大大小小的碎石,走起来很不方便。 这三天,义连和鲁扬想尽办法,与分配食物的保镳搞好关系,每餐都能多领一份食物,然后他们便把这些食物藏起来。 凭着多年的沙漠经验,他们也已计画好逃跑的路线,只等找到合适的地方,便开始行动。 斩风也没闲着,一方面努力钻研虚冥状态下的攻击方式,另一方面也在观察九名幻士与两名贵族男女,寻找他们的行动方式。 夜又深了,沙漠的天空星瀚灿烂,整条星河都能清楚地看见,气温很低,人们都缩在厚厚的毛皮衣服里,慢慢地行走在凹凸不平的戈壁中。 义连和鲁扬正留意四周的情况,耳边忽然传来一阵怪声,凭着两人的经验,知道这必然是沙漠巨蝎的进攻,若在平时,他们会很紧张,然而现在威胁最大的是幻士,因此巨蝎的到来,反而是一种机会。 义连反应最快,扯了扯鲁扬的衣服,小声问道:“这是最好的机会,怎么样,我们行动吧?” “你是说利用巨蝎引起的混乱逃走?” “不,我们诈死。” 鲁扬恍然大悟,微笑道:“这个主意不错,黑夜之中谁也看不清,我们率先冲向巨蝎。” “这个地方挖个坑,只怕不容易。” 鲁扬笑道:“没事,石头比沙子好,空间大,不容易闷死在里面。” “好了,我想办法通知风兄弟。” 义连加快脚步,赶到黑衣男子的马侧,紧张地道:“不好了,风声中有些古怪。” 自从上次暴雨之后,两名贵族男女再也不敢怀疑义连的判断力,见他又来禀报,心里一紧,沉声道:“我知道,你回去吧,我会通知道其他人。” “不如让我和鲁扬去看看吧!我们对沙漠熟,就算有麻烦也能避开。” “这……” 义连笑道:“难道你还怕我们逃了不成?我们没水又没粮食,逃了是死。” 黑衣男子盯着他片刻,最终点了点头道:“好吧,我会让车队停下,你们两个快去快回,一定要弄清楚发生了甚么。” 义连大喜过望,表面上却依然不动声色,恭敬地行了一礼,然后往回走,路斩风身边之时,身子微微一顿。 四目交流,斩风立即明白他们有所行动,问道:“又是暴雨吗?” “也许是沙漠巨蝎。”义连并没有压低声音,用意就是要让车夫们听到,从而引起**。 果然,众人一听是沙漠巨蝎,脸色都变了,相互间开始交头接耳,都在担心车队的安全问题。 人多口杂,声音自然就大了,趁着这个机会,义连在斩风耳边小声吐了两个字─诈死,然后在保镳控制场面之后,赶回鲁扬的身边。 虽然只有两个字,但斩风心领神会,已经知道两个人的逃跑方式,心里开始琢磨自己的行动。 难得有这么一个机会,也许用不着他去引开幻士的注意。嗯!这样也好,他可以留下,跟着车队到目的地。 黑衣男子原本也有些担心,但见斩风安然跟在车队旁,似乎没有其他的意图,心中的不安又消失了。 忽然,黑夜处传来两声惨叫,由于四周一片寂静,所以声音特别嘹亮,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无不勃然变色。 斩风心里暗喜,知道逃跑计画终于开始了,眼角瞟了瞟马上的九名幻士,发现他们的神色也紧张起来。 嵩阳君跳出马车,神色不安地问道:“出甚么事了?” 黑衣男子应道:“义连和鲁扬说发现风声不对,有可能是沙漠巨蝎,因此前去查看,似乎真的遇上麻烦了。” 嵩阳君对这两人的死活根本不感兴趣,只担心车队的安全,看着两名贵族男女,压低声音道:“麻烦两位去先看看,我会派幻骑士跟去。” 黑衣男子傲然道:“没问题,我还没把沙漠巨蝎放在眼里。” 绿衣女子更是狂妄,冷笑道:“我会让沙漠巨蝎在这个区域绝迹。” 嵩阳君对两人十分恭敬,不敢含笑道:“有劳了。” 然而两人刚跑了不到十丈,几个巨大的黑影,就出现车队的左侧,立即引起一阵慌乱。 “沙漠巨蝎来了。” “快跑啊!” 车夫们不比幻士,见了巨大的蝎影,早已吓得面如土色,四脚冰冷,手足无措,有的撒腿就跑,有的缩到马车的下面,还有坐在地上大嚷大叫,场面顿时乱作一团。 嵩阳君气得脸色通红,指着保镳叫道:“愣着干甚么!还不把人都追回来。” “是!” 混乱之中,只有斩风一个像没事人似的,悠闲坐在地上,静静地望着九名幻骑士与沙漠巨蝎搏斗。 有了九名幻骑士出手,绿衣女子和黑衣男子都没有参战,而且站在车队中控制场面,斩风自然成为重点监视的目标。 在两人与保镳的合作下,车队又恢复了平静,与此同时,九名幻骑士已把巨蝎引开,风中只听到巨蝎移动的声音。 黑衣男子撇了一眼斩风,道:“这小子还挺镇定的,居然一点反应也没有。” “是啊!”绿衣女子感到十分纳闷,嘟囔道:“我总觉得这小子很古怪。” 黑衣男子走到斩风身边,冷冷地道:“你倒挺悠闲。” 斩风头也不抬,随口应道:“你们都不怕,我有甚么好怕的,何况还有九个实力高强的骑士保护,对了,他们应该是幻士吧?” 两人脸色大变,惊愕地看着斩风,没想到他竟能识破了用幻术隐身的幻骑士,还能直接道破“幻士”。 “你……你是甚么人?” “普通人,只是眼睛比平常人锐利一些。” 黑衣男子按捺不住心中的惊慌,急切地问道:“我问你怎么知道幻士?” 斩风还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淡淡地道:“白虎国恐怕没有人不知道幻士。” 黑衣男子顿时哑了,停了一阵,又问道:“你到底是甚么人?为甚么能看穿幻士?” 绿衣女子忽然扯了他的衣服,指着斩风身上的淡紫色光芒道:“一定这个东西化解了幻象,所以他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这话有理。”黑衣男子杀气腾腾地盯着斩风,冷笑道:“阁下敢在我们面前说出幻士,想必是胸有成竹了,有甚么本事尽管施展出来。” “没兴趣。” “你……啊!”两人气得脸色通红,同时挥拳击向斩风,却被力量壁弹出去,重重摔倒在地上,地上满是大大小小的碎石,两人都被撞得头破血流,全身酸疼,半天才爬起来。 嵩阳君一直在留意九骑士,没想到这边也出事了,听到声音回头一看,顿时吓懵了,急匆匆地赶到两人身边赔礼。 “属下无能,两位没事吧?” 绿衣女子平素最钟情自己的容颜,感到面颊一阵疼痛,知道被石子刮破了,心中大痛,一边掏出手绢抹拭着血渍,一边咆哮着叫道:“还愣着干甚么?把他给我宰了!” “那个风映寒?” 黑衣男子捂着额上的伤口,怒斥道:“除了他还有谁,而且他能看到幻骑士,不杀了他会有后患。” 嵩阳君的脸色更加苍白,颤抖的目光扫了扫斩风,咕哝道:“他能看见幻骑士!不可能吧?” “废甚么话,叫你动手听到没有?快呀!” “是!”嵩阳君不敢怠慢,带着保镳,气冲冲地扑到斩风身边,道:“你这奸贼,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了!” 斩风连正眼也不看一眼,眼睛一直望向幻骑士离去的方向,似乎在等待他们的回归。 车夫们和许羽等两对夫妻,都不知道发生了甚么,惊愕地看着斩风。 “把他拖远点。” 嵩阳君不想引起更大的**,因此想秘密处决斩风,然而保镳们无论怎么动手,都一次次被掀倒在地,别说抓人,就连身子都碰不到,吓得他们面如土色,急忙求助于两名贵族男女。 “他身边好像有甚么力量护着,我们动不了他。” “废物!”黑衣男子虽然嘴上骂着,但心里知道斩风有奇特的力量护身,普通力量根本无法突破这个防御层,唯一的希望就是九名幻骑士。 斩风既没有走,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坐着,因为他很清楚,如果把事情张扬出来,所有的车夫都会被灭口。 很快,九名幻骑士带着胜利的喜悦冲了回来,却发现两名同伴神色凝重地等着他们。 “杰容,出甚么事了?”幻骑士队长望向黑衣男子。 杰容指着斩风道:“那小子能看破幻术。” 幻骑士队长脸色大变,惊道:“这么说他能看到我们?” “嗯!” 绿衣女子接口道:“所以必须杀了他,否则后患无穷。” 幻骑士队长脸色一沉,冷笑道:“杀了太便宜他,应该把他带回去,交给长老们处理。” 杰容略带无奈地语气说道:“他身上有一层防御层,任何攻击都无效,我们两个还撞得头破血流,只能请队长出手了。” “真有这么厉害?”幻骑士队长感到难以置信。 斩风忽然站了起来,迳自走到九名幻骑士的面前,淡淡地道:“几位辛苦了,是不是要抓我?” “你……狂妄之极!”幻骑士们纷纷投以愤怒的目光,狠狠盯着他。 “不用废话,要动手就快,不然就带我去你们的据点。”斩风反客为主,竟然逼着九名幻骑士动手。 众人这才明白他为甚么没有逃跑,原来竟想利用他们,找到幻士的据点,脸色又为之一变,知道事情比想像之中更加严重,必须杀掉这个男子,否则会对幻士集团造成极大的影响。 “动手吧!” 幻骑士队长翻身下马,大喝一声,首先发动了攻击,其他人也纷纷下马,各自施展拿手绝技,围攻斩风。 然而,无论他们如何狂攻,斩风都像是一座巨山,虽经风霜雪雨而不倒,这也难怪,连散仙都无法冲破力量壁,凭他们几个人,又怎能击倒斩风? 渐渐地,幻士们的目光,从愤怒变成了惊讶,再由惊讶变成了恐惧,开始怀疑自己的力量是否足以击倒对手。 “怎么办?”杰容不安地望向幻骑士队长。 幻骑士队长早已没有战意,对手连手都没抬,就挡住了所有的攻击,如果发动进攻,他们谁也跑不掉,更令他担心的是暴露幻士的据点,同僚们一旦被抓,难保不吐出据点所在,沉思片刻,他忽然返身跳上马背,高声叫道:“撤!” 众人先是一愣,随即明白他的用意,只有立即撤走,才能避免对手找到幻士据点,因此纷纷上马,跟着幻骑士急奔而去。 斩风骑不了马,也跑不快,更没有追的意思,他的目的就是要赶跑这些幻士,使那些甚么都不知道的车夫们,有机会逃走。 嵩阳君也是幻士,因而清楚地看见交战的场面,自然也不敢再留,扔下车队不管,带着保镳匆忙往西面逃。 目送敌人离开,斩风的脸上忽然浮现出一丝笑意,一直以来,都*力量战胜敌人,而这一次却是依*智慧,心情截然不同,深邃的目光伸向西面,喃喃地道:“幻士的秘密,就在这一片沙漠之中,为了冥界,必须把这股势力,从阴暗处挖出来。” 第一章 狐人狐砾 沙漠的春天就像是一个任性的小孩子,天气时好时坏,说变就变。冬日的冷酷虽然少了几分,却又换上本不该属于这个季节的苍凉秋意,丝毫没有近春时节的祥和气息。 漫漫黄沙一望无际,如大海般浩瀚壮丽,蔚蓝的天空没有一丝云彩,阳光放肆地灼洗着每一块地表,气候多少还算温和。 吓走了幻骑士,斩风抛下上百名懵懂不知的车夫,带着一片紫影在黄沙上,慢慢向西面走去,他知道鲁扬和义连可以带着这些无知的人们远离死亡之路,回到他们本该属于的地方。 此时此刻,他的脑海中只有四个字─“兽人计画”。 这个名字源自于百川的一本小册子,一直以来只是个笼统的概念,直到他看到箱子放着无数人骨、兽骨和死胎时,才明白了更多,虽然运用兽骨和死胎也不算甚么,但他的心里突然产生了极度的厌恶感。 独自一个人在沙漠里行走,原本就是一件极其恐怖的事情,终日对着黄沙戈壁,酷日大风,谁也会受不了,斩风却无动于衷,有明若府的力量壁护着,就算阳光再烈,风沙再大,也无法对动摇他半分。 唯一的麻烦就是,做一些细微的动作会有所阻碍,经常一阵风沙把他的身子埋了半截,用手扒沙的时候往往把沙子压成了碎粉,大风就你把这些粉末卷上半空,成为一片黄色的粉尘。 根据义连的指引,一直向西便可以到名叫“牙古洋”的沙漠绿洲。 义连原本不愿意让斩风个人冒险,硬是要跟来,但斩风以上百名车夫需要有人引领回去为由拒绝了,因此才不得已挥泪而别,他和鲁扬两个打心眼儿里感激斩风,如果不是斩风指出幻士,并吓走幻士,这一程就算不是死路,也恐怕是条不归路。 大约走了五天,远处忽然微微有些绿色,这是旅客们最喜欢见到的颜色,有了绿色就等于有水。 果然,又走了大约四、五里,一片沙漠灌木带出现在他的面前,都是些荆棘植物,例如仙人掌、仙人球之类,占了整片沙地,偶而还能见到一些小型动物在植物间快速窜动。 既然有植物就说明附近有水源,斩风爬上一处高地,仔细地望向四方,发现西面有片低地,一群秃峰坐落在低地之中,周围还有一片绿色,明显是一片茂盛的树林,在黄沙滚滚的世界看到这些,的确有一种赏心悦目的感觉。 “这就是牙古洋了吧!” 牙古洋,沙漠内一处隐蔽的绿洲,并不是它的面积太小,相反,它的面积相当大,位于沙漠中的一群秃峰之中,群山环抱,中央一处暗湖,外界看不见,由于有山荫遮蔽,所以蒸发量较少,因此才得以保持水源,再加上中腹的地势较低,地下水会不断填入中央。 然而由于路程很远,需要大规模的商队才有能力到达,只是附近没有甚么矿产,也无有价值的东西,因此极少有人前来,只有一些发疯想找财富的人才会到这一带来找矿藏,但全都是失望而归。 走到离树林地带五里左右的地方,一片仙人掌林挡住去路,虽然仙人掌林并不密,但从外面看上去层层叠叠,似乎像是迷宫,感觉有点像明帅的法阵。 他在仙人掌木外站了很久,虽然眼前寂静一片,但他相信附近有一定的暗哨,而且恐怕早就监视他了。 果然,沙地上忽然一阵起伏,似乎有甚么东西在沙子下面游动。 “来了?”由于处于半无敌状态,他甚么也没有做,安静地看着四周,等待对手的进攻。 片刻之后,一道淡灰色的光芒从沙子下面射出,从斩风的脚边射向他的心口,却见光芒被淡紫色的力量层挡住,光芒被击散,慢慢消失在空中。 “这是甚么?”斩风正往左侧张望,没有留意到脚下的沙层,被攻击后才反应过来,心里微感诧异,如果不是有明若府护着,这样的冲击实在不易抵挡。 潜伏在沙层下面的人大吃一惊,没想到奋力一击竟然毫无效果,在无法探知对手实力的情况下,他不再停留,立即潜入深处不露踪迹。 斩风等了一阵,见地面平静如常,刚才那一击仿佛幻梦一般,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果然有高手埋伏! 虽然立于不败之地,但他还是显得极其小心,毕竟这次的目的是要深入幻士集团的据点,一味的好战只会浪费时间。 整理了一下思路,斩风继续向秃峰带走去,再也没有理会随时出现的伏击。 地下的潜伏者并不甘心让他从容进入仙人掌林,再三从地下骚扰,然而面对坚不可破的力量壁也只能徒叹奈何,打了一阵,他的想法开始改变了,由阻止对方进入秃峰,改成引走。 斩风当然不会上当,他的眼里只有那一圈高耸的秃峰,除此之外再无旁物,无论身边发生甚么事情,眉都不皱一下。 纠缠了很久,地下的扰动终于停止了,斩风离开了仙人掌林,又进入了一片宽广的沙漠区域,区域的另一边便是秃峰下的树林带,一片绿盈盈,看着很舒服。 就在此时,左侧的沙丘忽然出现了十匹战马,坐着十名男子,罩着防沙的白色斗蓬,腰间或背上插着武器。 斩风知道这些人一定是幻士据点的防卫者,于是停下脚步,仔细地打量这十个人,从外表看这十个人与常人无异,像是十名游荡四方的沙漠骑士,最令他惊讶的不是这十人,而是站在十人身侧的一名男子,虽然距离很远,却能感受一股巨大的压力从他身上传来。 这十人都是狐组的幻骑士,正在沙漠里修炼,见到斩风时并没有太惊讶,因为这一带也时常有些寻宝人到访,所以都很镇定,唯一惊讶的是斩风能通过仙人掌林区。 “既然他到了这里,我们是不是让他自动离开?” “也好,就当是修炼吧!狐砾就不要出动了,免得见血。” 其中一名青年忽然指着斩风道:“不对,他好像能看到我们?” 其余九人猛地一颤,不约而同望向斩风,果然见到他一直朝十人落脚处张望。 “这不太可能吧!我们轮流施展幻士隐身,除非他能看穿幻术,否则不可能发现我们。” “听说护送材料的幻骑士,被人识破幻术后击败了,灰头土脸的跑了回来,难道就是这个人?” “我去看看!”一名穿着银衣罩着白袍的青年纵马奔向斩风,一边跑一边观察紫影人,发现他转动了身子,明显是因为自己,确认对手能认破幻术,心中又惊又愕,思索片刻后立即拨转马头奔回同伴身边。 “怎么样了?” 银衣青年神色凝重地道:“没错,他能看见我们,不必再施展幻术了。” 九人听了无不倒吸了口凉气,都知道遇上了劲敌,相互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望向坐在地上打盹的狐砾,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斩风见十人迟迟没有行动,感到很意外,不愿意再耗下去,于是继续往秃峰带走去,没走几步,侧面忽然传来尖锐的叫声。 他转头望去,发现一名男子正高速奔来,令他惊愕的是男子不是用两腿跑步,而是用四肢奔跑,就像一只灵活的野狐在追逐着猎物,轻灵而迅捷。 “难道是兽人!”想到狼敖所表现出来的强大势力,他忽然对这个狐状奔走的男子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没有继续再往前走。 狐砾果然像野狐般狡猾,奔到离斩风十五丈左右距离时突然停下,充满狐疑的两对眼睛溜溜乱转,似乎是在分析环境与作战方式。 斩风转身正面对着他,平静的目光仔细观察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细节。 狐砾小心翼翼地向前爬了五丈,神色更是紧张,行动也更小心,身子匍伏在地表,摆出临战的姿态。 斩风无法攻击,因此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望着他。 时间拖得越久,狐砾疑心越重重,行事就越是小心,于是两人就在沙漠中对峙着,谁也没有动。 后方的幻骑士们感到有些不耐烦,有的人开始提议催促狐砾主攻,但也有人立即表示反对,就在他们争论不休之际,战场中突然传来一声尖叫。 “幻流沙!” 随着狐砾一声尖喝,天空转眼间被一片黄沙笼罩,铺天盖地,一眼望不到边际,连高悬的骄阳也退避三舍,空中还隐隐传来风雷之声,仿佛被触怒的风神驾临世间,气势大的吓人。 斩风原本以为是幻术,因此反应稍慢,待他醒悟,周围的一切都变成了黄色,急速飞舞的沙子不断冲击他的身躯,在力量壁上撞出一个又一个小点,随即又烟消云散。 “看来幻士并不只会幻术,这才是幻士真正的实力,如果没有明若府的防护,恐怕也要疲于奔命。” 他虽然有些惊愕,但明若府毕竟是另一个力量虚空,连仙术的攻击都无法冲破,何况这些沙子,唯一令他感到不舒服就是视线受到影响,无法看清对手施术的方式与状态,无法更深入地了解对手的攻击模式。 十名幻骑士早已躲得远远,这种程度的攻击连他们也无法承受。 “这次看来可以杀了他。”银衣幻骑士箭飞深沉的目光,移向正站在沙丘上施术的狐砾。 这是兽人计画第二代产品,年纪才十六岁,弱小的身形看上去的确像只狐狸,虽然身形矮小,实力是非同小可,如果堂堂正正的交战,他的幻流沙足以让二十丈内的所有人窒息而死。 更可怕的却是他那对狐狸般的碧眼,残忍中透着狡猾,阴狠中藏着怨毒,就算是幻骑士们也不愿意与他对视,每次见到他不是低头就是仰首,担心与那刺人的目光相触会令自己发疯。 其余幻骑士的眼光不尽相同,充满了期盼,也充满了厌恶,讨厌与这样可怕的人物待在同一片天空下。 狐砾忽然缩了缩短短的背部,阴霾的目光更添杀气,狠狠地瞪着前方的施术范围,一丝狞笑溜出嘴边,融化在又干又瘦的脸上,面孔显得越发狞狰。 “卡呜!” 他怪叫了一声,身子像狐狸般匍伏在地上,两只小眼睛突然放大,并闪烁着奇光,令人望而生畏,渐渐地,这股奇光像有意识般的回卷,在身体的表面附着,逐渐将整个身躯吞入奇光之中,幻流沙也随即消失了。 见到他这副模样,幻骑士们的脸色都变了,若不是对手太强,幻流沙无法攻克,狐砾也不会展现出兽化形态─幻沙灵狐。 再次见到碧空蓝天,斩风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虽然黄沙的攻击没有产生实质的伤害,但那咄咄逼人的沙暴令他很不舒服,就像是被人关在一间又黑又暗的小房间内,内心充满了争脱与寻求自由的**。 好厉害的人物! 当他的目光再次移向狐砾,乌黑的瞳孔突然向内一缩,然后又变得深沉,有种寒风肃飒的感觉。 在他的眼中,漫漫黄沙之中匍伏着一只硕大的狐人,绿黄红三色的奇光扭曲勾结,组成了狐的外形,巨大的尾巴摇摇摆摆,尖尖的狐嘴,巨大的四爪,都显示出狐的特性,然而在狐的中央,明显可以看到一个瘦小的人影匍伏在心脏的位置,身上不断闪放着光芒,就像血液般支持着整个光狐的外形。 兽人!斩风的脑海立时浮现出这两个字,随后又想起狼敖发狂时的奇妙形态,那是一只光芒凝结的蓝色狼影,而面前这个是只狐狸。 “看来我已经接近了他们的中心,所以才派出这样的人物出战,分明是不想让我再走出沙漠。” 他转头望向左侧,远处沙丘下的十骑正往沙丘顶部退去,这一幕又给了斩风新的提示,面前这只狐人将要发动一轮强大的攻击,攻击的强度连幻士也无法抵挡。 也罢,兽人既然是幻士集团发展的主力,要想摧毁幻士集团就必须先有足够的力量对付兽人,狼敖的实力与仙士相差无几,这个狐人想必也不会太弱。 狐人狐砾眼睛一瞪,奇光凝合成的外壳突然射出无数道黄色光柱直指向天,冲到大约二十丈后,光柱顶部突然发生爆炸,喷出无数细沙般的黄色光点,似天雨般洒在百丈方圆的土地上。 斩风见他不攻击自己,却落下这些黄色的沙雨,知道必有奇效,但由于现在不受任何攻击,因而无所惧怕,竟主动移向沙雨的范围。 此举令远处观望的幻骑士们都吃了一惊,狐砾要干甚么他们很清楚,这巨大的沙雨其实是将细小的力量冲向沙层下方,令整片沙层都充满了不稳定因素,让狐砾可以随意操纵,因此斩风的大胆举动无疑是将自己推向最危险的区域。 这一点完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但看着黄沙中紫色的身影,没有一个人认为他无知鲁莽,反而隐隐感到一丝不安。 狐人阴霾的目光一直盯着斩风,见他踏入攻击范围,狐脸闪过一丝冷笑,接着左前肢重重地拍了一下身体下方的沙层。 骤然间,沙面突然发生了强烈的震动,紧拉着尚算坚固的沙层变成了流沙区,并像潮水般向两侧涌去,中央的部分随即下陷,身在其中的斩风也随着下沉的沙面一直陷了进去。 斩风并没有任何反应,苍劲的目光依然?厉,静静看着蠕动的流沙,观察着每一个变化和每一个细节,希望从中找到狐人攻击的模式,让逆风盟和紫月团的朋友们也学会应付兽人的方法。 斩风平静的反应,令围观的幻骑士们都感到不解,虽然狐砾的流沙之墓很难化解,却也不是不可能,其他兽人与他交战时就曾经化解,因此没理由让生存的机会白白从手里流走。 “这人好奇怪啊!从头到尾似乎都没有进攻,只是一味的防御。” 箭飞摇了摇头,沉声道:“他连手都不抬,连防御都算不上,恐怕是本身就有这种防御能力。” “难道他也是……” “难说!至少说明他不是普通人。”箭飞不禁苦笑一声,轻叹道:“一个普通人,又怎么可能与兽人相抗?” 旁边一名黄衣幻骑士忍不住怨道:“这些兽人一个比一个厉害,若不是医圣中途跑了,恐怕现在还会有更厉害的兽人,连我们都无法控制的兽人。” 同伴的牢骚令箭飞很不高兴,脸色一沉,锐利的双目斥责般地盯着同伴,冷冷地道:“我们可是白虎皇朝挑选出来的精英,强大的幻骑士旅团,国家给了我们多么丰厚的待遇?你们怎么可以说出这些不忠的话?简直太不成体统了。” 这一番斥喝说得其余幻骑士都不敢说话了,想起自己的骑士爵位,富丽堂皇的毫宅,巨额的赏金,实在不应该对国家的决定提出任何异议。 箭飞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又把目光伸向战场,发现对方已经被狐砾活埋了。 “这么快就结束了?”他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狐砾就像狐狸一样疑心重重,因而也没有脱出幻沙灵狐状态,慢慢地走向斩风被埋地方,用鼻子嗅了嗅,又用爪子扒了扒压紧的沙层,这时收起阴邪的神情,迈着优雅的步伐跑回山丘,像胜利者般扬了扬脖子,然后趴在沙子上睡觉了。 “结束了?”幻骑士们面面相觑,原以为可以看到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这样的结果着实令他们很失望。 “要不确定一下,我看那小子没这么容易死,也许他有沙中潜行的能力,正伺机反击呢!” 箭飞也不相信对手就这样输了,沉吟片刻,右手轻捶在左掌中,正色道:“我们暂时还不能回去交差,等找到尸体确认死亡后才能离开,嘉平,你回去一趟,把蝎组叫来,让他们到沙里把尸体找出来。” “是!”一名黄衣幻骑士应了一声,拨转马头朝着秃峰奔去。 沙子被狐砾压得很结实,几乎没有一丝缝隙,换了别人早就被闷死了,但斩风有明若府的力量壁相护,就算被埋在沙里百年,也不会有任何危险,之所以没有反应,是想试试在这种环境下找出虚冥状态的攻击方式,因为他不想像蚯蚓一样一点一点钻出去。 这层力量壁固然强大,连散仙也无可奈何,但散仙之上的仙班呢?他们难道也无法攻破这层力量? 不,这应该不太可能,否则每个修冥者都将自己修炼成虚冥体,世上就再也没有人能奈何冥界,也就是说仙班之内的高级仙人,才有能力打破这层力量壁,因此必须首先突破,这样才能,何况…… 每每想到流千雪娇柔秀美之态,心里便不由自主地对身外这层紫光感到厌恶,这层力量壁阻止了他与世上任何一个人进行直接的交流,就像被孤立在另一个时空之中,即使擅于忍耐孤独和寂寞,但忍耐并不等于喜欢。 强大的力量壁锁住了身躯,也封锁了力量与外界联系,除非练到随意进入虚体状态,否则这两样都不能成为作战的工具,换而言之,只能从其他方面考虑。 除了力量,还有甚么能突破这层力量壁呢?斩风几乎忘记了自己还在战场,静静地埋在沙里思考着。 沙面上一切平静,狐砾的疑心被这种平静逐渐消磨光了,开始不耐烦地在沙面上走来走去,还不时地望向幻骑士们,眼神中充满了怨恨与愤怒,似乎对幻骑士要他留在这里感到极度不满。 箭飞等人与他相处的时间颇久,哪能不知道他在想甚么,都不禁露出苦笑。他们也不想留下,只是在蝎组没有到来之前不敢掉以轻心。 幸好,蝎组终于在半个时辰后赶到了沙丘上,这一组共有十人,五名幻武士,四名幻骑士,为首的是一名神幻士,四十五、六岁,个子很高,左面颊上有一条长长的刀疤,像条蜈蚣爬在脸上,样子十分邪恶。 箭飞甩头望了一眼,瞥见神幻士的身影时微微一愕,惊问道:“叔叔,你怎么也来了?” 神幻士名叫箭御环,是箭飞的亲叔叔,地位却比他高出许多,架子与气势也截然不同,朝侄儿微微点了点头,目光又扫向狐砾,见他一副不耐烦的样子,问道:“那小子真的埋在沙子里了?” “应该是,而且半个时辰一点动静也没有,为了安全起见,我才去请蝎组来帮忙,没想到惊动了叔叔。” “这人能识破幻术,又能道出幻士的名字,想必在其他地方与幻士接触过,甚至交过手,知道一些幻士的内幕,因此上面很重视这个人,若是没死正好抓回去盘问。” 箭飞皱了皱眉,提醒道:“叔叔,这小子天生俱有强大防御力,抓他似乎比杀死他更难百倍,而且十分危险。” “为了国家的荣耀,这点危险算甚么,亏你是狐组的幻骑士长。” 箭飞躬身道:“侄儿不敢忘记职责,只是……只是担心叔叔的安全。” 言语中充满了挚诚与爱戴,箭御环眼中闪过一丝温情,微笑拍了拍他肩头,温言道:“我知道,箭家全*你我叔侄才有今天的荣耀,我不会掉以轻心,你也要努力啊!听说要组建新的银风幻骑士旅团,上面正在考虑正副旅团长的人选,叔叔虽然极力推荐你,但你也要争气才行。” 得到这个消息箭飞大喜过望,连忙向叔叔行了大礼,心里充满了对荣升的期盼。 箭御环收回温情,换上一副严正的神色,指着沙面朝身后的随从吩咐道:“叫蝎女去把人拖出来。” “是!”五名幻武士躬身一礼,走到沙子上布下五星形阵式,五对眼睛互相看了一眼,然后一起闭上,双手合于胸。 片刻间一团微弱的幻光从手掌的缝隙间射出,冲向阵式的中心,当五道幻光聚集之后,阵中的沙面突然发生了颤动,一个拥有赤色肌肤的女子匍伏着出现在沙面上。 蝎女睁着金鱼眼抬头看了看,左右脸颊赫然出现两道蝎纹,看上去煞是恐怖。 五名幻武士看惯了这张恶心的脸,因而无动于衷,为首一人指着沙面道:“去把沙子里的人找出来。” 蝎女甩了甩长长的黑发,恐怖的脸上忽然露出笑容,却更显得丑陋,还用眼角的余光扫了扫狐砾,似是在向他示威。 狐砾也不甘示弱,在空中翻了个跟斗,然后龇牙咧嘴地怪叫一声。 远处的箭御环看着皱了皱眉,喃喃地道:“他们的野性似乎又增加了,看来要着手准备新的驾驭方式,免得日后麻烦。” 忽然,远处传来一声尖锐的狼啸,如一支飞矢直穿云空,声音嘹亮而壮阔,昭示着狼啸者。 在场的人无不勃然变色,就连蝎女与狐砾也露出了紧张的神色,下意识地摆出临战之姿态,准备随时攻击来敌。( 第二章 狼啸四方 “叔叔!”箭飞被叫声惊得忧心忡忡,望着箭御环的眼神也散乱了些。 箭御环还是那副从容表情,同时搓动双手,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他兴奋的表现。 “嘿嘿!我们的第一个制成品,当时技术还不算太完美,因此人性太多了些,所以被他逃脱,总部正想办法追捕他,想不到他自己回来了!” “要抓他?” 箭御环胸有成竹地点了点头,轻笑道:“有蝎女和狐砾在,足够应付他了,而且人性太强也是弱点,因为人性远比兽性脆弱许多,唯一所虑的就是他再度逃走,因此我们必须防患于未然。 “小飞,你带着他们去东面,我带来的人守北面,我一个守住南面,西面是我们是地盘,不必担心。” “是!”箭飞躬身领命,带着同伴们朝东面移去,虽然他还不是狐组的首领,但有箭御环在场,其他的幻骑士即使心怀不满也不敢露出丝毫不快,默默地跟着他守住东面。 在任何势力生存都是一样,没有强硬的后台就只能忍耐,忍耐到自己有足够的权力扬威之时。 箭御环悠然走到沙漠区域的南面,严谨的脸上微微露出得意,狼敖是帮中重要的目标之一,若是把他擒住交给总部便是大功一件,神幻士的地位虽然不低,但他还想要更多,甚至是整个集团的领袖。 得意之际,脑海中忽然又想起那魔鬼一样的幻幽十老,猛地打了个寒颤,心道:那些家伙简直不是人,整天与他们泡在一起也未必是好事,还是找个机会跑到玄武或是青龙国,去做个分部首领更舒服些。 思绪突然变得纷乱杂陈,连战场的变化也忘了,再次集中望着前方时,赫然发现黄沙之上傲然矗立着一匹蓝色巨狼,千条蓝色的光尾上下飞舞,散发着无比强大的气势,凶狠的眼睛狠狠地盯着幻骑士们。 箭御环随意打量了两眼,虽然相距很远,但明显感觉到狼敖的实力比前强大了许多,尤其是那千条狼尾,灵动活跃,仿佛拥有了一千只手。 “想不到离开这里也能提升实力,兽人计画的确太奇妙了。”他不禁暗暗感叹,能想出兽人计画的人实在是个天才。 其他人却不像他这样镇定,狼敖展现出来的凶相与杀气咄咄逼人,无形中似乎一把利刀劈来,吓得他们心惊肉跳。 蝎女和狐砾已窜到了狼敖的两侧,一左一右匍伏在地面,与狼敖相隔大约二十丈左右。 两人都进入了兽化状态,一个变成幻沙灵狐,另一个则化为赤红色的巨蝎,通体发亮,最恐怖的莫过于尾部,藏着巨毒的钩子红得发黑,周围还散发着薄薄的红黑色淡雾,也带着杀人的剧毒。 狼敖对蝎女很陌生,因而只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并没有太留意,而狐砾刚出现时曾短暂与他待在一起,两者之间厮杀过无数次,对双方都十分熟悉,因而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狐砾的身上。 蝎女见他把头朝向狐砾,而把屁股和尾巴对着自己,心里十分愤怒,觉得这是对她的极度藐视,震怒之下,蝎尾急速地摇动起来,周围红黑的雾气也随着洒向周围,渐渐凝成一团红黑色的雾团,浮现在蝎头的上空。 感觉到身后的杀气,眼露凶光的狼眼回头扫了一下,狼嘴忽然微张,露出一排锋利的牙齿,仿佛朝蝎女冷笑,笑她不自量力。 蝎女很快就领悟到笑容中的含意,怒气更盛,突然摆动四肢舞着赤色的大钳向狼敖冲去,头上的红黑色雾团也跟随着头顶上,而且开始闪发出红色的闪电,如利刃般劈向周围的地面,黄沙被红色的闪电击中,立即变成一团黄烟,还发出啪啪的声响。 “雕虫小技!” 狼敖比蝎女和狐砾的人性更多,兽性更少些,再加上野狼天生的冷静,因此他更关注于思考,即使变入千尾狼影,兽性提升到极点,人形化的思维还是继续运转着。 狐砾有着野狐一般的狡猾,见蝎女首先发动进攻,眼睛一转,竟然向后退了十丈,希望狼敖和蝎女两败俱伤之后,他再发动攻击,可以轻易取胜。 他的这番举动自然逃不过箭氏叔侄以及其他幻士的眼睛,眉头都不禁皱了起来,尤其是箭御环,他想要的是尽快解决战斗,然后带着狼敖和沙子下的尸体回去领功,狐砾的这种作法虽然让取胜机会增加,却可能使蝎女受伤甚至死亡,失去兽人是天大的罪责,功劳再大也无法抵销。 “该死的东西,真像野狐一般狡猾。” 嘴里虽然埋怨着,但箭御环心里清楚,这种事只能交给侄儿去办,只有他们这组人才能控制自己组的兽人,当然,首领级的人物也有办法,但他怎么可能往自己脸色抹黑,因而飞快地冲到侄子的身边。 “小飞,催促狐人进攻,狼敖出去的日子不短,不知道实力是增是减,蝎女一个人对付恐怕有些吃力。” 箭飞含笑道:“叔叔,小侄正想请命,没想到您就到了。” “快去吧!”箭御环一边说着话,一边盯着蝎女,若是有任何闪失,他就会自己冲上去应付狼敖。 蝎女的实力并不弱,尤其是她能潜入沙中作战的特性,给狼敖制造了不小的麻烦。 交战甫一开始,她就感觉到狼敖的力量太强大了,晶蓝色的千条尾巴不断飞舞,掀起的风把红黑色的雾团吹得七零八落,使她无法聚合最强大的毒雾发动致命的进攻,而她的巨钳同样受制于狼敖的利爪,虽然没有受伤,但每次的攻击总是被狼敖凶狠的打断。 无奈之下,她突然潜入沙面之下,却把剧毒的团雾凝结在沙层的表面,并通过快速的移动让毒雾去碰狼敖的四肢。 狼敖找不到实体攻击,心里既是不耐又是愤怒,仰起狼头狂野地冲天长啸,声音回荡千里。 “噢呜!” 看到这一幕,狐砾更是不敢向前,一是担心发狂的狼敖无法抵挡,二是担心自己会被蝎女的毒雾误伤,虽然有办法医治,但那种痛楚滋味可不好受,所以他还是没有参战,即使箭飞与同伴冲过来催动,也只是在沙丘上磨磨蹭蹭,半天还没走下沙丘。 狼敖被蝎**险的攻击方式彻底激怒,盯准没有毒雾的后方,猛扑过去。 毒雾凝集于蝎女的头部,因此身子和尾部上方都没有毒雾保护,狼敖正是看准这一点才敢发动进攻,他的千条狼尾像风轮般高速转动,刮起一阵阵强力大风,试图把蝎女上方的沙层吹走。 蝎女很快就做出反应,红得发黑的尾部不断地伸出沙面,向狼敖的身躯螫去,尾巴上藏着剧毒,只要碰一下就可能致命。 狼敖的活动同样灵活,每每闪过蝎尾的攻击。 如此循环往复,蝎女越潜越深,狼敖则不断把沙子吹向四周,沙地上很快就出现了一个直径十丈的圆形大坑。 说也算是巧合,蝎女潜沙的地方正是斩风埋身的地方,因此大坑深至一丈的时候,地下忽然渗出淡淡的紫光,令攻击的双方都大吃一惊。 斩风全副心思都放在修炼上,并没有留意到外面的动静,漆黑一片的沙土下突然射来一丝阳光,不禁微微一愣,晃了晃脑袋,抬头朝上望去,发现一只巨大的蝎子正伏在头顶处。 “这是甚么……” 蝎女被身下的紫光吓了一跳,猛地向侧面跳开。 狼敖也停止了狂攻,跳回沙坑的边上,居高临下观望着地下的紫光。 斩风知道藏不住了,双手一拨便钻了上来,转眼看了看蝎女,对这张狰狞恐怖的模样着实不敢恭维,看了两眼又向上望去,赫然发现熟悉的千尾狼影,不禁愣住了。 狼敖见沙中走出一个紫衣的身影,神色也紧张了起来,狼眼紧紧地盯着紫影的头部,随着斩风抬头向上,也认出了他,同样大吃一惊。 “是你!” 愣了一阵,斩风忽然想起这里是幻士的基地,也是实施兽人计画的区域,狼敖既然是兽人计画的成果,出现在这里合情合理,并不值得大惊小怪,神色又恢复了正常,再望向身边那只赤红色的蝎子,知道这蝎子也是兽人化成的。 见了斩风,狼敖的眼中斗志突然高涨,但杀气却消失得无影无踪,兽化状态也随即解除,露出原本的面目,头发还是那么长,不梳不理,乱糟糟地披在身后,身上蓝色的武斗服倒是挺新,似乎是最近才弄上身的。 蝎女见狼敖变回人形,心里诧异,又打量了斩风两眼,然后也变回了女子状,高高跃上了坑边。 周围的人看不到坑中的变化,都感到十分愕然,两人斗得正激烈,正是你死我活,却突然变回正常形态,若没有突发事件,不可能出现这种异常现象,因此都对大坑很感兴趣。 箭飞望着叔叔不安地道:“叔叔,那里好像就是那人被埋沙的地点,是不是他们发现了甚么?” 蝎女无恙,狐砾还没有出手,幻士都还健在,因此箭御环的心情很轻松,并不担心会出现甚么意外,淡淡地道:“事情总是会发展下去的,静观其变吧!” 极度的自信与镇定感染了箭飞,脸色的紧张一扫而空,也不再回到原处,留在箭御环身边观望事态的发展。 答案很快就出现了,当紫色的身影走出大坑时,人们的脸色都变了,尤其是狐组的幻骑士们,他们亲眼见到对手被活埋了,时间过了这么久,居然一点事也没有,都按捺不住心里的惊慌,交头接耳的议论起来。 “果然是他!”箭飞惊得冲口而出,血液仿佛突然被抽干了似的,俊朗的面孔失去血色。 箭御环没有见过斩风,但侄子苍白的脸色是对手实力的最好证明,脸色也沉了下来,锐利的目光锁定在斩风的身上,只是紫光太厚,距离又远,看不清对手的面目,从伟岸的身形以及壮实的身躯来看,觉得应该是个年轻人。 箭飞紧张地又道:“他就是那个看破幻术的人,身上那层紫光似乎是很大的防护壁,狐砾的幻流沙也无法攻破。” “幻流沙!” 箭御环终于真正感到吃惊,兽人的绝技是幻幽十老按他们的特性特别设计的,绝对不会有第二个人学会,而且威力强大,就连他这样的神幻士应付起来也感到相当吃力,往往需要用幻术让兽人迷失才有机会获胜。 “怎么办?要向上面求援吗?” “求援”两个字让箭御环感到极度不快,几乎是对他的羞辱,狠狠瞪了一眼侄儿,冷冷地道:“蝎女和狐砾都在,还有我坐镇,难道你想回去告诉别人,我们没打就怕了?” “侄儿知道这对箭家不利,只是……”箭飞不安地看了一眼斩风,他比箭御环更有责任感,觉得国家的利益比箭家更重要,因此只要达到目标,个人的利益可以不计较,眼前的两个敌人都有着强大的实力,关系到整个集团,乃至整个白虎国,似乎应该更加慎重,让更多的人来围捕,成功率会更高一些。 箭御环知道侄儿年轻气盛,满脑子忠君报国,为了国家不惜牺牲,因此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笑着温言道:“要对自己有信心,相信自己有能力办成,否则上面又怎么会把银风幻骑士旅团交到你的手里? “现在我们依然占有绝对的优势,狐砾与狼敖还有得一斗,蝎女可以牵制这个紫影人,我们这十几名幻士也不是等闲之辈的,加入任何一方都可以扭转战局。” “叔叔教训的是,侄儿记住了。” 箭御环淡淡地道:“好了,回去把人都叫过来,我要统一指挥。” “是!”箭御应了一声,急驱步往同伴处。 坑边,斩风与狼敖这对昔日的对手,竟旁若无人地聊了起来。 “你跑到这里来干甚么?”狼敖的语气还是又直又硬,不留余地。 斩风冷漠的目光扫视着秃山群,淡淡地道:“来看看幻士集团。” “果然你也知道了。”狼敖也转头望向秃峰,原本目露凶光的狼眼中流露出一丝怀念,一丝期盼。 斩风留意到他的眼神,心中微感诧异,印象中狼敖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疯子,就算面对十仙士也敢尽力狂攻,没想到还有这么温情的眼神,似乎回到这里就是为了找回这一点温情。但他不是好事的人,没有出言询问。 静了片刻,狼敖的眼神又恢复原有的凶狠,紧紧瞪着集结成一团的幻士们,冷笑道:“这些人还是那么可恶。” 斩风淡淡地道:“看样子他们要动手了。” 狼敖忽然转头盯着他问道:“你要哪个?” 斩风知道狼敖要他在狐人、蝎女和幻士中挑选一个。他淡淡地问道:“如果全给你,你能应付吗?” 狼敖狂放的性格再度彰显,傲然叫道:“就算这里所有的人都来,我也不怕。” “既然如此就都给你了,我不出手。” “你可别后悔!”狼敖傲然一笑,向集结的幻士群走去,就像一只失去部下的狼王,虽然独自面对无数强大的敌人,却不失王者般的气势。 斩风开始打心眼儿里欣赏他,欣赏他的王者气势,欣赏他的执着与坚韧,即便他的身上拥有狼的野性。 箭氏叔侄并不知道两个人在说甚么,却知道两人是旧识,还有过一段交情,这令他们怀疑狼敖是紫影人召唤来的。 箭御环跳上自己的白马,从腰间摘下一柄金丝细剑,挥剑指着前方高声喝道:“所有的人听好了,这两个人是集团最重要的通缉犯,抓住他们将是无上的荣耀,对国家是巨大的贡献,我们必须完成这个神圣的任务。” “遵命!”幻武士和幻骑士一起躬身相应。 做为神幻士,箭御环的幻术力量非同小可,而且也不只是产生幻象之类的小幻术,而是“幻”变成了力量,形成实质的冲击。 狼敖对幻士集团内部的组织很清楚,一眼就认出箭御环神幻士身分,眼中骤然多了一份谨慎,人性化的思维开始思考着应对之策。 斩风也在观察箭御环,无论是气势还是装束,这人看上去都像是首领,手段也必然更加高明。 又是一声狼嚎,狼敖幻化成狼,这一次却不是千尾狼影,而是更高层次的独角狼影,额上奇特的尖角闪烁着夺目的蓝光,震慑了所有的幻士,由于狼敖并非由他们看管,因此不清楚兽人还有第二层进化,见到这个独角怪狼才知道,兽人的形态会随着力量的增长而变化。 狐砾和蝎女感觉到对手的能力增强了,也都显得格外谨慎,居然一起退到箭御环的两侧,希望与人类一起击败这个强大的敌人。 箭御环平静的表情被打乱了,神色越来越凝重,眼中的自信也缩减了不少,感叹道:“想不到第一件成品这么成功,居然已经学会了第二种兽化形态。” “叔叔!狐砾和蝎女都只有一种形态,似乎不太妙啊!” “看样子那个紫影人暂时不会插手,你们负责监视他的一举一动,只要他有所行动,立即上前拖住他。” “是!” “进攻吧!” 狐砾和蝎女都被狼敖的新形态所慑,虽然向前移动,却显得有些犹豫。 狼敖睁大狼目,挑衅般瞪着他们,像是在嘲弄对手的懦弱。 蝎女性格火爆,受不得刺激,面对狼敖的目光突然狂性大发,舞着巨大的蝎钳冲了过去。 这一次狐砾没有等待,狡猾的他知道蝎女应付不了对手,只有两人合力才能有所作为,因此也扑了过去。 一场狼、狐、蝎子之间的兽人大战,便在这黄沙之地上演了。 战斗一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状态,狐砾召来了沙尘暴,沙面上狂风大作,细沙飞扬,到处黄尘滚滚。蝎女潜入沙面下方,不断将毒气附在沙层的表面。 然而这一切都无法对狼敖造成实质的伤害,奇特的兽角射出阵阵碧光,将身躯周围的空间都染成碧色,无论是毒雾还是沙暴都无法冲入碧色空间。 随着时间的推移,风暴中不断传出的狼嚎就像一把把利刃,冲击着狐砾和蝎女的神经,兽化后的他们反应更加直接,害怕就是退缩。 箭御环看得眉头深锁,知道凭蝎女和狐砾的实力动摇不到狼敖,不禁惊讶狼敖的实力增长是如此之快,与第二代兽人的差距拉得太大了。 “叔叔!”箭飞更是紧张,狐砾是他们狐组精心**出来的,见他不停地往后退,知道他怯了,若不加以援手,只怕这些日子以来的努力都要白费了。 箭御环冷笑一声,喝道:“你们继续监视紫影,我去应付狼敖。”说音刚落,他便从狼敖的视线中消失了。 狼敖虽然占了上风,却没有一丝放松,他知道自己的敌人不只这两个,神幻士才是最强大的对手,因此狂攻之余留了不少力,否则蝎女和狐砾早就败了。 此刻他见神幻士消失,知道必是用了幻术,立即警觉起来,独角忽然向下弯曲,朝着自己的双眼分别射出一团碧光,随着碧光呈现,箭御环的身影再度出现在眼前。 后方,斩风一直仔细地观望着战局的变化,箭御环的参战令他多少有些担心,狼敖虽然野性十足,却像个有风度的武士,给他留下不差的印象,不希望他丧命于此,只是现在的他没有任何攻击手段,除非用无敌的身躯去阻挡箭御环的进攻。 不知不觉中,他离开了原来的位置,慢慢向场中走去。 箭飞等人见他一动,立即纵马迎了上去把他围住。 “想参战,先过我们这关再说。” 斩风没有把这些人放在心上,冷冷地扫了一眼正前方的幻骑士,旁若无人般继续向前走,仿佛面前甚么也没有! “狂妄”的态度顿时激怒了所有人,纷纷怒目相向。 迎着斩风而立的是一名幻武士,手里提着把沙漠弯刀,见斩风走向自己冷笑一声,右手一抬,左手在刀锋上掠过,撒下一层奇特的金色光点,虎目突然大睁,双手抓着刀柄狠狠地向斩风面门劈去。 撒下金色光点,其实是一种名叫锁刃术的特殊技能,也是他的得意之技。只要刀锋接近任何物品都会在瞬间将它固定,虽然时间不长,却足以使对手丧失做出反应的时间。 斩风却连正眼都不看他,任由弯刀狠狠地劈在脸上。 见同伴如此轻易得手,周围的人都愣了愣,脑海中刚浮现出为他喝采的念头,情况忽然急转直下,砰的一声,得意扬扬的幻武士被一股巨大的反震力抛上了半空,然后重重地摔在沙丘上,之后便一动不动,不知是死是活。 其他人都看得目瞪口呆,同时也明白了对手为甚么没有让避,因为他的身上拥有一层极强的防护层,就算是刀枪也无法动他分毫。 箭飞想起紫影人抗击“幻流沙”时的情景,心头猛然大颤,连兽人都攻不破这层紫光,凭他们这些人更是无法破解这层防护壁,而幻术又完全失效,没有任何手段能够阻止对手的行动。 “他到底是甚么来历?实力高得恐怖,而且至今没有出过手,以他的实力,一旦出手恐怕不是轻易能抵挡的,战又不能战,走又不能走,这可怎么办呀!” 焦急之余,他又甩头朝另一个战场望去,叔叔已经参战了,与狐砾、蝎女组成进攻三角,彻底挽回了刚才的败势,而且稍稍占了上风,这个时候若是让这个紫影人卷入战斗,叔叔的努力就完全白费了,而且在场所有的人都会有生命危险。 为了国家,为了叔叔,他决心用命赌一次,伸手从背上摘下兵器高举向天,扬声道:“大家动手,一定要挡住他,那边就快成功了。” 幻士们都看到另一边的战局变化,虽然这里吃了点亏,但只要箭御环、狐砾与蝎女击败了狼敖,就可以腾出手一起消灭眼前的这个怪人。 “动手!”随着箭飞一声大喝,十几名幻士各施绝技,不同的力量,不同的兵器,同时落在了斩风的身上。 斩风的目光从未离开狼敖,身边无论发任何事都置之不理,十几把刀剑劈在身上时,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平静得就像一池清水,平缓无波。 那漠视一切攻击的气势就像一把把巨锤,狠狠地砸在攻击者的身上,他们原以为拼着性命奋力攻击,可以稍微减缓对手的行动,然而事实抹去了所有的幻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斩风离开。 箭飞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杀又杀不了,挡又挡不住,只得大声叫道:“叔叔,他过去了,快呀!” 箭御环正打的得心应手,眼见狼敖的攻击全被压制了,只要再过一阵就要大功告成,侄儿的话着实令他吃了一惊,眼角瞟了瞟另一个战场,赫然发现紫影在重重攻击下悠然自得地向这边走来,几乎看傻了,身子突然一顿。 狼敖等的就是这个机会,见他攻击一缓,额上的独角再次化成蓝光,却不是变回千尾狼影,而是化成一对翅膀状的蓝色光翼,从背部向左右两侧伸开…… 第三章 守护苍狼 狐砾一向多疑,见了这新奇的招术便不硬碰,希望让箭御环和蝎女先去试试威力,因此向后闪了一下,然而箭御环的思绪受到斩风的影响突然放缓,尚未做好充分的准备,等他清醒过来时已经晚了。 蓝色光翼表面喷出无数细小的光点,转眼间密密麻麻布满狼敖背部,随着身子的急速旋转,这些光点也在空中飞舞,形成了一团流星般的蓝色光团,拖着长长的光尾。 箭御环见一团蓝色扑面而来,想避已是不可能了,只好咬紧牙关,将幻力发挥到极至,拼全力抵挡这一重击。 然而他失策了,蓝色光团虽然来势汹汹,却不带任何力量,只是扰人耳目而已。 当他发现这一点时,整颗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心里大叫一声“完了”。 念头刚起,一阵剧痛突然从左臂和左肋传来,紧接大叫一声仰天便倒。 原来真正的攻击隐藏在光团长长的尾巴里。 那是一只疯狂的狼,朝着箭御环半边狠狠咬了一口,不但左手小臂被整个咬掉,就连左肋也被咬下了一大块肉,鲜血狂喷,洒了一地。 突变震撼了所有的人,就连斩风也没有想到狼敖会有这样的手段。 箭飞更是呆若木鸡,整个人仿佛跌入了无尽的深渊,眼前一片漆黑,甚么也看不到了,嘴边喃喃自语道:“完了……完了……” 然而变化并没有停止,狡猾奸诈的狐砾是在场最清醒的一个,表现出极冷漠的性格,看都不看箭御环,趁着众人发呆的机会如闪电般窜向狼敖。 狼敖身上逐渐被沙尘裹住。 狼敖全力施展了“天狼之噬”击败箭御环,此时伏在地上急促地喘着气,抬眼看了看黄尘包裹的狐砾,连动都没动。 狐砾看在眼中有说不出的欢喜,连最后的怀疑也消失了,身子在地面弹了一下,加快速度冲到了狼敖的面前。 眼见狼敖将要被黄尘吞没之际,看似力尽的狼敖突然又窜了起来,张开血盆大口狠狠地咬在狐砾的背部。 狐砾猝不及防,背部被咬下了一块,身子去势未消,带着一片血雨冲到三丈外的沙土上。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次的赢家却是蝎女,她趁着狐砾受伤的机会突然甩动蝎尾,像鞭子一样重重抽在狼敖的背部,顿时带起一片血肉,更重要的是蝎尾的剧毒也灌入了狼敖的身体内,背部的血还没来得及流出就被肿大的肌肉堵住了。 整个过程只是眨眼之间,众人从惊愕中清醒之时,箭御环、狐砾和狼敖都倒下了,黄沙上血渍斑斑,一阵风吹过带起了腥浓的血腥气。 做为最后的胜利者,蝎女扬扬得意地变回了人形,带着满眼的杀气走到狼敖身边,准备给他致命的一击。 “够了!”斩风冰冷的喝声突然从她身后传来。 蝎女回头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突然挥出右手直捶斩风面部,赤红色的指甲带着与蝎尾一样的剧毒。 斩风还是那副冷漠的表情,右手迎着蝎女的拳头轻轻挥了过去,接着便传来蝎女的一声惨叫,原来她的右手被反弹回去,竟插入了自己的左眼,左眼顿时瞎了,鲜血从眼中溢出,本已丑陋的脸更加狰狞,她还没来得及回应就昏倒了。 后面的人这时才反应过来,顾不得斩风的威胁,狐组和蝎组各自奔向自己的兽人,而箭飞早已抱起奄奄一息的叔叔,奔向秃峰群。 斩风低头看了看狼敖,背部肿得像驼峰一样高高耸起,脸色灰蒙蒙的,双眼紧闭,唯一证明他还活着的就是那微微颤抖的十指。 站了一阵,他静静地坐在狼敖的身边,虽然有很多事情等着去办,但他实在无法扔下受伤的狼敖一走了之,刚才的惊天一噬印象太深刻了,每当想起那巨大的狼头从光团尾部伸出来的时候,他便慨叹不已。 两组幻士都带着自己的兽人走了,狐砾生死未卜,蝎女的眼睛注定要瞎,箭御环也不知道能不能活下去,虽然击伤了狼敖,但这场战斗中他们的损失太多了,这还要谢谢斩风的袖手旁观,否则没有一个人能活着离开。 当夜幕降临之际,幻士又再出现了,但人数并不多,只有三个,走到离斩风还有十丈距离时停下脚步,静静地观望着前方,在皎洁的月亮照耀下,紫色的光芒上铺了一点点银白色的月光,在黑夜中更加诡异,更加显眼,如同梦幻一般。 斩风头也不回,冷冰冰地道:“若是向我动手,请自便,动他─绝对不行!” “一头死狼我们没有兴趣。” 斩风不再说话,又闭上了眼睛。 “阁下是甚么人?为甚么要到这里来惹事?” 斩风还是一言不发,然而他的心里并不平静,狼敖就伏在面前,生死未卜,要守护他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毕竟他没有任何攻击手段,只能制造出强大的气势,迫使对方不敢接近。 冷漠至极的态度令三人很不满,他们都是这个据点的高层人物,白天的事情轰动了整个据点,两个兽人、一个神幻士都受了重伤,这是幻士集团创立以来最惨的一仗,做为主管级人物,不能不来探个究竟。 “我试试他!”站在中央的男子手里早已捏着一个白色光球,在他的催动下,光球如同流星般划出一条光带。 斩风腾的站了起来,却没有转身,直接用背部迎向光球,一声闷响之后,他又坐回原位,仿佛甚么也没发生过。 一击无功,三人的脸色更加阴沉,眉毛像钩子一样紧紧勾在一起,对方的防御如传闻一样强大。 “怎么办?要不要再试试?” “不急,看他的样子似乎等狼敖康复才会离开,然而蝎女的剧毒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狼敖的死活仍是个未知之数。” “也罢,商议之后再慢慢对付他。” 听着远去的马蹄声,斩风暗暗松了口气,对方如果决心要对付狼敖,他也无能为力,现在这个样子是最好的结果。 斩风这一坐便是整整一个月,虽然不时有幻士前来骚扰,但经过上次一战,沙漠秘所的幻士们都知道他可以抵御任何攻击,因此谁也不愿自讨没趣,偶而有几个尝试偷袭也都无功而返,因此只在外围监视他的行动,再也没有派人对付他。 狼敖受的伤极重,即便他的坚韧一直支撑着身躯与毒液缠争下去,但巨大的痛楚还是每日侵蚀他的精神,虚弱疲劳的身躯连坐都坐不起来,更别说走路了。 但他的神智经常保持清醒,也知道斩风一直坐在身边,两人就像一母双胞似的,形成了天衣无缝的默契。 一个月后,狼敖终于从地上跳了起来,甩了双臂,又蹬了蹬腿,觉得伤势已没有大碍,然后默默坐在斩风面前。 “好了?” “差不多了。” “我该走了!” 斩风站了起来,略带失望地看了一眼秃峰带,夭云进入人界已有一段时间,必须把消息通知断戈,探查幻士秘密的计画也必须押后,幸好知道了这个据点的位置,也见识过其他兽人的力量,收获颇丰,也算是不虚此行。 狼敖腾身挡在他的面前,执着地看着他道:“我要向你挑战。” 斩风摇了摇头,淡淡地道:“现在就算是神仙也无法动我分毫,你不行。” 狼敖执着地叫道:“我一定要试试,如果我赢了,带我去见她。” 斩风微微一愣,随即明白话中的“她”指的是砚冰,不禁一阵感叹,想不到狼性十足的狼敖也会如此痴情,果然是人性比狼性更强。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斩风仰头看了看灼热的太阳,辨认了一下方位后,抬腿往北走去,边走边道:“如果你能攻入我身上的这层紫光,我就答应你的要求。” “这可是你说的!” 又是一声狼嚎,狼敖不顾伤势未愈。再次化身为蓝色的孤狼,带着强大的冲击力扑向斩风,动作彪悍凶狠,眼中杀气腾腾,如果不清楚两人的关系,看到这一幕一定会以为斩风激怒了这头恶狼。 斩风依然故我地走着,甚至连头都不回,对耳中的狼啸也是无动于衷,任由蓝色的狼影在身边撞来冲去,又抓又咬。 走了三十里,狼敖也攻了三十里,一刻也没有停,然而无论他如何执着,也不得不面对失败的结果,带伤的他终于停了下来,气喘吁吁地看着紫色的身影,眼神中包含了各种意思,不愤、不解与无奈。 “这到底是甚么光?” 斩风这时才停下脚步,用温和的目光看着苍白的脸,淡淡地道:“虚冥!” “虚冥!”狼敖轻轻念叨着两遍,神色忽然一变,再次化身为千尾狼影,急速扑向斩风。 斩风吃了一惊,没想到他还要来打,下意识地让了让。 令他意想不到的是,蓝色的狼影突然窜到他的身下,竟把他驼在力量凝成的蓝色狼背上,然后飞快地向北方冲去。 狼敖身上的蓝色也是力量凝合,虽然不及明若府的力量壁强大,但两者之间呈水平状,并没有任何冲突,因此狼敖才能背负起虚冥状态的斩风。 他这是…… 愣了一阵,斩风突然明白了,心也颤抖了,狼敖是在用这种方式回报他守护一个月的恩情,不禁暗暗感叹,兽性并不代表无情,有的时候这种感情更加直接、更加纯正,比起人与人之间关系要简单的多。 “狼敖!”他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只是暗暗念叨着狼敖的名字,这个名字将永远印刻在心中,朋友的那一栏中。 黄沙漫漫中突然划出了一条美丽蓝色,偶而还有一声尖锐的狼啸直穿云端…… 从北面离开沙漠后,斩风迳直往玄武国去,再也没有参与任何事情,他的身边已经没有了狼敖,这只孤傲的苍狼把他送出沙漠之后,一句话也没说便消失在苍茫的天地间。 路虽然不长,却给斩风留下了终生难忘的记忆,怀着这份美好的记忆,他踏入了玄武国境。 进入玄武国,他就发现这里的确与其他三国大不相同,所有的居民都是短装打扮,不少人更是直接穿着各式各样的武斗服,处处显示好武之气。 不知为何,进入玄武国后斩风便有了一种亲切,仿佛回到了自己的家乡一般,感觉十分奇怪,思索之后,觉得与这片土地曾经被冥人统治过有关,是冥人为这片土地留下好武的风气。 也许是因为玄武国拥有太多武士、太多的奇特武技,因此紫影状态下的他并没有引起太大的注意,人们见了只是惊奇地看两眼,接着便是朝他笑笑,以为他在修炼甚么奇术。 当然也有人跑到他面前询问他在修炼甚么功夫,甚至还有人要拜师求学,弄得他头痛不已。 这日,他踏入梧州重镇枣阳。 一进城,斩风便被大街上热闹的情景吸引,因为满街都是手拿刀剑,身穿武服的武人,大都是七、八个人聚在一起,也有几十个成一堆的,脸上都有期盼之色,似乎在等待甚么事情。 他素来不是好事的人,进城也只是随意逛逛,并没有甚么打算,见街上人多便想离开。 他绕城而走,哪知当他转身向后一望,后来的武士把出路给封死了。此刻进也进不了,退也退不了,又不想硬挤出去,担心力量壁会对旁人造成伤害,无奈之下只好站在原地等待人群散去。 在他左侧站着三名青年武士,装束打扮一模一样,都是蓝衣蓝裤,背上背着长剑,正在茫然地站着,偶而朝身边一瞥,发现斩风身上的紫光很奇特,正感闲着无事,于是主动找他聊了起来。 站在左侧的一名方脸青年,很有礼貌地朝斩风抱了抱拳,微笑着问道:“这位朋友,你这身上光芒很特别啊!能告诉我们在练甚么功吗?” 又是这个问题!斩风感到一阵无奈,还是以惯常的方式回应:“我也不知道名字。” “无名神功?”三名青年调侃似乎笑了起来。 斩风无动于衷,也不置可否。 笑了一阵,另一名尖脸青年又问道:“你也是来参加武议会选拔的?” “武议会?”斩风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茫然地看着他。 见了这副表情,三人知道他不是为此而来,神情更加轻松,方脸青年笑道:“看来你不是本地人,难怪不清楚,玄武国练武之风极盛,到处都是武馆武院,有的武院在当地的影响力比官府都大,为了约束这么多武士,国家设立了武议会,一共有一百五十个席位,由全国各个武院的代表竞争。” “哦!”想到冥界势力将要在玄武国发展,因此斩风也开始关心有关玄武的消息,听得很仔细。 青年见他静心聆听很高兴,说得更起劲了,侃侃又道:“武议会的成员可以直接面见皇帝,也拥有相等爵位的头衔,负责监管全国武院,调解纠纷,必要时发动全国武士参战护国,在民间享受很高的声望。” “嗯!”斩风点点头,像玄武这样的武士之国,政府管理武士,远不如让武士自我监管更为有效。 “武议会三年一届,今年的武议员选拔就在这里举行,所以满街都是等候报名的武士,除了各院的代表,不然就是他们的同门,因此人也越聚越多。” 尖脸武士指着三人介绍道:“我们三个是洛安州的武士,陪同门而来,他们去找吃的,留下我们在这里等着。” 斩风终于完全明白了,武议会的评选就等于三年一次的武技大比拼,这与冥界的冥武典几乎一样,唯一不同的就是最后得到的荣耀与地位─冥武典的作用是等级的重新排定,而武议会却是精英人才的集中地。 想了片刻,他心中忽然一动,忖道:既然是全国武院都派代表前来,不知道断戈会不会也派人来呢?如果要在玄武国发展,有个武议员坐镇似乎会更轻松些,要是明帅在这,也许会建议断戈派人来参加。 想着,他望向方脸青年问道:“你们知道一个叫紫月团的吗?” “紫月团?”三人对视了一眼,都摇了摇头。 斩风正感失望,身后却传来一把声音。 “紫月团今年窜升的很快啊!” 听到声音,斩风急忙转头向另一侧望去,发现一名中年汉子与一名青年正在说话,相貌很像,似乎是两父子,刚才的话似也不似对他所说。 只见中年汉子微微一叹,沉声道:“紫月团团长断戈实力非同小可,大概在玄武国可以排入五十名之内,若是来争武议员一定可以成功。” 五十名!斩风听了不禁咋舌,断戈在冥界已是十大紫衣冥帅,然而在这玄武国内却还不能排入前十,可见玄武国的整体实力达到何种境界!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外人不知道断戈的真正实力,因此产生了误会。 青年笑着道:“父亲,怎么说也是我们州的光荣,多争取一个武议员的席位,对所有的武院都有好处。” “不知断戈来了没有?” 原来他也不知道!斩风本以为他们知道断戈的行踪,因此微感失望,只能自己花点气力四处寻找一番。 由于街上的人太多,城门口又不断有人进来,因而发生了小规模的推撞,说话的两人也被城门挤过来的人潮推了一下,中年男实力深厚,运力之后站稳了脚步,但儿子却没有这么幸运,被这一撞推向了斩风。 斩风知道这一撞对青年会造成伤害,因此想避开,但周围全是人,根本无处可避,只能眼睁睁看着青年撞在了力量壁上。 青年见要与人相撞,连忙伸手向前一推,希望减缓冲力,然而这一推却坏了事,撞击力虽然不大,却也引起了反弹力。青年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左半边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推回来,由于脚步不稳无法定身,竟被抛上了半空,然后重重地摔向人群。 不知是他的运气太好还是太差,坠落的地方偏巧有人举着钢枪,他本是担心枪尖伤人,因此一直朝上,没想到空中会飞来一人,而且正好落在枪尖处,顿时惊得面如土色,想把枪移开却也来不及了。 只见空中突然洒出一阵血雨,一声惨叫之后青年昏死在地,钢枪的枪尖刺穿了青年的肩窝,虽然不致命,却也是重伤。 拿枪的男子被喷了一脸鲜血,顿时惊呆了。 这声惨叫立即唤来所有人的注意,中年汉子像突然被抽干了血,脸色没有一丝血色,目瞪口呆地望向儿子坠落处,半晌后反应过来,双腿一蹬,身子如飞梭般窜上半空,然后一个前翻落在儿子昏厥之处。 “不关我的事,是他自己坠下来的!”拿着钢枪的武士还未从惊愕中清醒,见了有人扑来连忙大声为自己辩解。 中年汉子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却也顾不得责怪,急忙蹲下身一把抱住儿子,手指探了鼻息,又摸了摸脉搏,虽然受伤,但暂时性命无碍,悬到嗓子口的心也放了下来。 然而枪身仍然插在肩窝,鲜血还在不断往外流,他很想拔枪,又担心血流得太快会致命,急得满头大汗,托起儿子站了起来,腾身又纵往半空,边跃边道:“我儿子受伤了,请让一让。” 这一喝引来了所有人的关注,街上武士众多,很快就有人认出了他。 “柬信之,他不是上届武议员吗?” 声音一出,人们都肃然起敬,自动让开了一条通道。 “多谢各位!”柬信之腾身急驰,几番起伏便已经到了街尾。 把人撞成重伤,斩风感到很过意不去,本想上去看看,但一想到自己身外这层力量壁,又放弃了这个念头,忽然觉得拥有无敌的防御壁,并不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看来必须尽早突破这层封锁,不然以后还会有这样的事情。” 他身边的三名青年清楚地看到整个过程,脸色都显得苍白,惊愕地对视了一眼,又呆呆地望着斩风,终于意识到这层淡淡的紫光,威力何等强大。 过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柬信之又杀气腾腾地冲了回来,脚还未落地便在空中抱了抱拳,高声道:“刚才哪位朋友看小儿或是敝人不顺眼,要出手对付小儿,请当面赐教。” 话中带着威逼的意思,众人一听就知道,他在向撞飞儿子的人挑战。 斩风不想在玄武国惹事,可事情偏偏找到他,也是无奈之极,现在对方出言挑战,若是露面必然引起注意,不出去更是无理之举,连自己这关也过不去。 方脸青年知道身边这个紫影青年委屈,忍不住挺身而出,朝空中抱了抱拳,扬声道:“柬信之前辈,这位兄弟正在修炼,是令郎被人推后撞在他身上弹了出去,实在不是他有意而为。” 话音一出,无数目光立即聚焦在他身上。 柬信之跃到他身边冷冷地扫了他一眼,然后又望向斩风,见他一身紫光,也不禁暗暗称奇,表面上却还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淡淡地问道:“你是甚么人?” “风映寒。”斩风知道自己现在名动天下,为了低调些,他还是用了旧名。 柬信之思索了一番,脑海中并没有这个名字的任何记忆,知道不是玄武国的高手,脸色一沉,道:“果真如他所言,是小儿撞上了你,然后自己飞了出去。” “嗯!”斩风点点头。 儿子重伤未醒,做为父亲,柬信之的心情很不好,忍耐度也比平时低了许多,再加上他又是个记仇的个性,因此并不在乎斩风的解释,只想着好好教训他一番,为儿子出口气。 “好!想不到阁下护身力量如此大,我也想试试这一撞之力,不知风兄弟答不答应?” 围观者一听就知道他的意思,名为试验,实际上是以此做为挑战的方式。 众目睽睽,斩风避无可避,何况他也不是怕事的人,淡漠地道:“随你便。” “好!”柬信之见他如此镇定,微微一笑,身子忽然如闪电般冲来,所到之处竟刮起一阵烈风,如刀子般率先攻击紫色光壁。 斩风轻轻一叹,知道这撞来势极猛,力量壁的反弹能力也更强,恐怕这个柬信之的下场比儿子更惨,再想低调行事也不行了。 果然,当柬信之的身子触及力量壁,心里就知道不妙了,一股比他冲击力更大的力量猛然袭来,不等他做出反应,便硬生生灌注半边身子,纵使力量再强也是血肉之躯,怎能经得起这么一撞,半边身子顿时没了知觉,血气随之猛烈翻涌,眼前一黑便昏死在地,人事不知。 斩风无奈地看了看倒地的身躯。 周围的人可没有他这么平静,柬信之是上一界的武议员,也就是玄武国排名一百五十之内的强者,实力非同小可,但这么一撞竟被撞得吐血昏死,可见紫影人的防御力何等强大,都不禁勃然变色,愣愣地看着他。 “这么厉害!看来今年又是新人辈出。” “唉!柬信之这下可亏大了,凭他的实力最少也能排到一百二、三十名,连任武议员应该问题不大,这一撞恐怕要被迫放弃了。” 一些好事之徒更是自以为是地解释道:“好高明的四两拨千金,他将借力打力的技能发展到极点,因此才能反击得手。” 这些解释随即又引来一番驳斥。 斩风对众多的议论充耳不闻,只想着如何救起地上的柬信之,又担心力量壁再次发生作用,使柬信之伤上加伤,因而只能求助于身边的人,望着三名青年道:“麻烦三位帮我把他送去治疗,我的手不方便碰他。” 三名见了他手上也包裹着紫光,知道他说的是实话,对视了一眼后,便一--&网--头答应,然后抬起昏死的柬信之往街尾走去。 送进了柬信之,斩风微微松了口气,没想到一进城便伤了柬家父子,现在受到众人的注意,再想低调行事几乎不太可能了。 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不过这么一来就不能与断戈他们太亲近,免得被仙人、鬼人得知断戈的安排。 第四章 不期而遇 伤人事件并没有完结,武议员受伤是件大事,负责新一届武议会筹备的管理部门十分重视这事,派了上届副议长启光前来调查事件。 “风映寒是哪一位?” 斩风好不容易挤到启光面前,静静地打量了两眼,这个男子大约五十岁左右,两鬓微微有些白发,但不明显,脸色红润而有光泽,气质高雅,站着就有一种高手的气势。 启光上下打量了他片刻,点头叹道:“这身紫光的确有些古怪,只是没想到柬信之,竟受不了一撞之力,看来是一种强大的防御壁,可以化解或反弹外力。” 斩风见他没出手就知道了力量壁的效用,心里很佩服他的分析能力。 启光宽容地笑了笑道:“年轻人,虽然从头到尾你都没有出手,但毕竟是有人受伤,我们不能不调查清楚,你跟我们走一趟吧!” 斩风也不想在人群中继续成为焦点,欣然点头答应要求。 启光朝周围拱了拱手,高声劝说道:“还有半个时辰报名工作才正式开始,大家不必着急,其实过两天再来也是可以的,现在最好不要在大街上聚集,免得再发生悲剧,若是要留也可以,但只希望报名者留下,其他人还是各自回去休息吧!” 话说得极为诚恳,武士们无不动容,再加上他是上届的副议长,实力超凡,都对他格外尊敬,因此许多武院都响应他的号召,只留下报名者,其他人陆续回到旅店休息。 “谢谢大家。风映寒,你跟我来!”见武士们都愿意听从劝告,启光很高兴,朝着众人抱了抱拳致谢,然后转身朝北走去。 斩风静静地跟在他身后,脑子琢磨着如何化解这次事件带来的影响。 启光边走边细细打量他,紫光很薄,看上去并没有任何威胁感,能产生如此巨大的力量有些难以置信,忍不住问道:“年轻人,你到底在修炼甚么?” 对于这种身分的高手,斩风知道“无名”两个字绝对无法搪塞,沉吟片刻后应道:“虚冥!” 启光倒吸了口凉气,喃喃地道:“好名字,一听就知道此术如虚冥幻状,深不可测。” 斩风原是从虚冥体想到的,没想到他这么重视,不禁哑然失笑。 穿过两个街口,一座巨宅出现在两人面前,启光脚不停步迳自走了进去。 斩风在宅前停了停,仰头看了一眼宅前的巨匾,上面写着四个金色大字─“昭武行署”。 “进来吧!”启光回头看了一眼,见他站在门口,于是唤了一声。 踏入巨宅后斩风发现到处都是人头涌涌,文士打扮的书吏们,捧着一堆堆文书在宅门奔来跑去,似乎在为武议员的报名做最后准备。 启光领着斩风穿过一条长长的回廊,转过两处弯角,最后进入了一座别致的小院前。 两人还没进门,迎面走出来一名俊朗的青年,青年瞥见紫影猛地止步,接着惊喜地唤道:“风老弟!” 斩风正打量着小院,当熟悉的声音传到耳中时心头猛地一颤,急忙抬头向前望去,赫然发现明帅满脸笑容地站在面前,心头也是一阵惊喜,正打算找这些朋友,没想到竟在这里不期而遇。 启光见两人居然认识,不禁吃了一惊,望着明帅问道:“明侯,你认识他?” 明帅笑道:“他是至交好友,来玄武就是为了探望我。” 听这话,启光对斩风的态度变得更加和气,含笑道:“原来是明侯的好友,难怪如此出色。” 明帅这才想起斩风与启光一起进来,好奇地问道:“出了甚么事吗?” 启光含笑道:“上届武议员柬信之父子撞了他,结果双双受伤,总监要我去处理一下,所以就把他带来了。” “柬信之父子撞他!”明帅苦笑着摇了摇头,轻叹道:“这与自寻死路有甚么区别?唉!” 启光听他如此评价斩风,不禁对这个年轻人更感好奇,若不是事务繁忙,真想当场试一试他的实力。 “其实事情与他无关,只是想问个清楚,既然是明侯的好友,就不必再去了,你可以自由行动了。” “嗯!”斩风点点头。 “风老弟,到我房间去谈。”明帅知道斩风和冥界的人要在玄武国生根,一心想避人耳目,不愿声张,因此不敢在庭院中随便说话,领着他走入左侧的厢房。 屋里有一个文士和一名丫鬟,正整理著文件,见了明帅进来立即欠身行礼。 明帅摆了摆手,温言道:“你们出去吧,我有事和他说。” “是!” 待两人离开后,明帅才笑着问道:“老弟甚么时候来的?” “刚到。”斩风随意打量了两眼,这间书房似的房屋,又把目光移到他脸上,见他气色不错,知道没有甚么大事发生,心里也舒服了许多,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明帅无奈地耸耸肩道:“大家到了这里后都想着过一段平静的日子,我见没事就回家看看,哪知道被皇帝知道了,因此委派我到这里任职,正好这边也没甚么事,我也就没有推辞。” “原来如此!” 明帅笑道:“推选武议员是玄武国的盛会,他们应该都会来,你也不必走了,就在这里留下吧,一会儿我派人送封信出去,把你到玄武国的事情告诉他们一声,他们一定很兴奋,尤其是砚姑娘和幽儿。” 想着砚冰的那番表白,斩风至今仍感到面上火辣辣的。 明帅打量了他两眼,英俊的眉毛微微一皱,沉声问道:“你的状态还是没变?” “嗯!没有丝毫变化。”斩风无奈地摇摇头。 “戟布也帮不了你?” 面对朋友斩风总是很坦白,直言不讳地道:“他要我留下来与他一起修炼,我没有答应。” 明帅不解地问道:“为甚么?既然是机会就不能放过。” “我担心阿雪,所以去了趟仙界。” 明帅深知他对流千雪的眷恋,这种举动也在情理之中,现在他一个人出现在玄武国,说明仙界之行并没有把流千雪救回人界,心情也不会好。 明帅不想再触及他的心事,转而说道:“回来就好,你一直说要来玄武国寻找冥界,这次既然来了就想办法到处走走,这次推举武议员也是个好机会,你可以看看玄武国强者的实力。” “嗯!”斩风沉默了一阵,问道:“断戈团长有没有参加?” 明帅摇头道:“不知道,我只见了他一次,之后就没再见面了,他的性格很冷,说话很少,外人无法知道他真正的打算。若是想在玄武国更好的立足,成为武议员是个很不错的选择,不过他刚到玄武国,暂时还没有机会参加,下一届我再推举他参加。” “我有事要见他,要是他不来,只好我去找他。” 明帅沉吟道:“我一并写信过去,他应该会来。” “好。”斩风了解断戈的性格,琢磨着他不会太在乎人界的名声,应该会将更多的时间放在为冥界输送新人上。 明帅忽然笑着问道:“老弟不会想参加吧?” “不会,见断戈团长之后,我打算在玄武国内到处走走,边走边修炼,希望早日解除这个状态。” 聊了一阵,刚才在屋内办公的文士走进来,朝明帅行了一礼,恭敬地道:“明侯,总监大人请您和这位一起过去。” “哦!”明帅看了看斩风,苦笑道:“老弟不动手就撞伤了两个,想不出名都难,这下连我伯父都要见你,再想清静就难了。” “去看看再说。” 斩风打算在玄武国长久立足,一方面修炼,另一方面寻找可能失散在玄武国的冥术,只要不暴露斩风的身分,倒不介意用风映寒的身分出现。 “走吧!现在想不见都难。”明帅笑了笑,领着他走到了总监办公的地方。 总监叫明朗,是皇室委派的官员,也是明帅的远房伯父,一直很喜欢聪明好学的侄儿,因此把他叫来帮忙,听了启光的回报特别好奇,便此把明帅和斩风都叫了过来。 “参见大伯,这位是侄儿的好友……风映寒。” 明朗上下打量了斩风半晌,花白的眉毛像钩子一样勾在一起,似乎在怀疑斩风的身分,望着明帅问道:“我怎么从来都没有见过他,是在哪里认识的朋友?” “是……是在天漩认识的,他帮了侄儿不少忙,因此就结为好友。” “天漩!这么说他是朱雀人?” “是!”明帅听出语气有些异样,心里顿时有些不自在。 启光忽然插问道:“风公子,你在练道术?” “不是。” 启光紧紧盯着他的眼睛,却找不到一丝闪躲的意思,虽然被紫光染了色,还是能看出清澈坦荡的眼神,渐渐相信了他的话。 “听说朱雀国排斥道术之外的一切,统称为异术师。你是朱雀人,不练道术却来练这个……”明朗忽然想起还不知道这个青年练的是甚么,转眼望向启光。 启光小声道:“虚冥。” “对,虚冥,为甚么你不练道术,却来练虚冥?” “没甚么,不想练道术而已。” 明朗对这个答案很不满意,却也想不出追问的方法,只好忍住不问。 明帅对伯父的态度感到极度不解,心道:这分明就是在盘查斩风的来历,难道他看出了甚么?不,这不可能,知道斩风的人虽然很多,但见过他的人却不多,伯父一直在都城办事,不可能见过斩风,也就是说他怀疑斩风与我交往别有用心。 斩风很平静,即使他知道明朗在盘问也无动于衷,他不想在玄武国与当地人发生任何纠纷,也不愿意与任何玄武人动手。 明朗仿佛抓住了甚么,咄咄逼人地问道:“你来玄武的目的,除了见明帅,还有甚么?” 斩风淡淡地道:“游览。” “哦!这么说你想走遍玄武各地?” “也许。” 明朗不再说话,望着他静静地沉思着,目光深沉得有些可怕,还藏着一些敌意,这一点令斩风十分不解,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这位老人。 “伯父,若是没事我想和风老弟出去逛逛。” 明朗从思绪中惊醒,老脸一板,正色道:“报名工作马上开始,你这个副总监责任重大,怎能离去?” “侄儿知道,侄儿是说报名完毕之后。” 明朗模棱两可地应道:“到时候再说吧,这是皇上委派的工作,不是我能决定,等你回去向皇上覆命之后再做决定吧!” “既然是这样,侄儿告退了。” 明朗唤道:“明帅,你先留一下,我有话说─风公子,你可以走了。” 明帅正想出言询问,却被明朗一个眼神制止了,等斩风离开后才板着脸问道:“你这孩子怎么不长记性,尽与这些异类交往,难道以前吃过的亏全忘了吗?” “可……”明帅对伯父的评价实在不敢恭维,只是碍于身分,没有出言反驳。 明朗苦口婆心地劝道:“堂堂玄武皇族,又是皇帝喜欢的人才,应该尽心尽力为国效忠,不要与这些来路不明的人交往过密,这会影响到你的前途。” 明帅见伯父贬低斩风,终于忍不住了,淡淡地应道:“风老弟此人侠肝义胆,对朋友极好,您怎么会如此评价他?” 明朗哼了一声,不悦地道:“这人一点规矩都不懂,进来之后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问他话竟给我脸色看。” 明帅这才想起伯父的古板,忍不住笑道:“他一个朱雀人怎么会知道皇族的规矩?更何况风老弟天生就是这副表情,喜怒如此,我认识他几年都没变过,并不是有意给您脸色看。” “总之此人来历不明,说不定是朱雀的奸细。” “朱雀的奸细!”明帅觉得这是天底下最可笑的笑话之一,斩风全家被朱雀皇帝杀光了,连他自己也经历过残忍的裂刑,怎么也不可能成为朱雀的奸细,顾不得伯父与启光在场,放声大笑起来。 “怎么?我说错了吗?” 明帅知道自己太过放肆了,收起笑容诚恳地道:“若说我自己是朱雀奸细,还有点可信度,说他是朱雀奸细,杀了我也不信。” “总而言之,你好自为之,不要老是在外面无所事事的闲逛。”明朗哼了一声,甩袖离开了屋子。 明帅这才明白伯父不喜欢斩风的原因,以为是自己的朋友,令自己终日流连在外,不肯回来做官,不禁替斩风叫屈。 明帅回到自己的屋子立即向斩风解释,斩风本就没有放在心上,因此甚么也没有说。 经过撞人之事,风映寒的名声被付予了“紫影”的称号,成为武士们议论的话题之一。 斩风一边等待断戈的到来,一边苦思着攻击术,在房里一坐就是十天,半步不出,滴水不进。 明帅知道他的身上有许多奇特之处,担心被外人知道,因此把整个院落都给了他,也没有派人照料他的起居。 首先到来的是砚冰与幽儿,得知斩风出现,两人迫不及待地坐上影雀飞到枣阳城。 见到两个最亲的亲人,斩风打心眼儿感到高兴。 “姐姐,幽儿。” 自从上次吐露爱意之后,砚冰再也用不着掩饰自己的感情了,含情脉脉地凝视着他,虽然没有拥抱,但只要见他平安归来,悬着的心就能放下了,温柔地问道:“风!你的身子没事吧?” 温柔语气让斩风再度感到脸上火辣辣的,呐呐地应道:“没事,很好。” “风哥哥!” 见到紫影中的斩风,幽儿只想扑到他的怀里撒娇,但想到这层讨厌的紫光会把人弹开,俏嘴一撇,鼻子一酸,眼泪如珍珠般一颗颗往下掉。 “怎么了?”斩风怜惜地看着她。 “我要你抱!”幽儿朝他张开双臂,可怜巴巴的样子让任何人都无法拒绝。 斩风本也是无奈,忽然想起幽儿也是修灵者,上次借体修元,自己就曾进入了她的环气府,换句话说,幽儿也应该能进入自己的明若府,想到此处不禁大喜,急忙唤道:“幽儿,试试叫黑球出来帮你。” “黑球吗?”幽儿瞪大眼睛,在斩风鼓励的目光注视下,开始叫唤强大的黑灵。 渐渐,幽儿身上出现了一层黑色的光芒,很淡很暗。 “过来试试碰我。” 在斩风鼓励的目光支持下,幽儿将闪烁着黑光的手伸向紫光,奇怪的紫光没有任何反应。 “我摸到了,哈哈,我抱住风哥哥了。” 幽儿乐得手舞足蹈,不顾一切地投入紫光,双手紧紧地抱着斩风的腰间,俏脸上充满了幸福的笑容,仿佛一个离家出走的少女又回到温暖的家园。 指尖传来温暖娇柔的感觉,斩风忍不住紧紧地拥着幽儿,这时他才感觉到自己还活着。 砚冰心里有说不尽的羡慕,她也希望自己是幽儿,虽然不期望拥抱,但至少能触摸到他。 扑入斩风怀里的幽儿死活也不肯离开了,嘻嘻笑道:“以后我都要这样抱着风哥哥,不然下次又摸不到了。” 天真的笑容让斩风心里暖洋洋的,定睛打量幽儿,忽然发现这个小妮子长大了,面容比以前更美了,唯一不变就是脸上那让人心动的天真笑容。 “姐姐,幽儿没给你添麻烦吧?” 砚冰白了一眼,道:“你妹妹就是我妹妹,麻烦点也没甚么,就是整天吵着要见你,我也没办法。” 幽儿朝她做了鬼脸,嘻笑道:“冰姐姐自己天天念着风哥哥,还敢说我,羞羞!” 砚冰瞪了她一眼,却没有阻止,这些话虽然说不出口,却也想让斩风知道,因此眼角一直瞟着斩风,想看他的反应。 斩风觉得从脸到脚尖都是火辣辣的,从来没有觉得这么尴尬,虽然砚冰不求甚么,但感觉太古怪,令他不知所措。 砚冰见他一副傻样,抿嘴俏声笑道:“看来以后有办法治你了,甚么时候你不听话,就在你耳边说三个字。” “三个字?”斩风愣愣看着她。 砚冰知道他不懂,故作神秘地笑了笑,然后转开话题问道:“幽儿为甚么能碰到你?” “她也是修灵者,而黑灵又拥有强大的力量,与我身外这力量壁产生共鸣,所以不受阻挡。” “原来如此。”砚冰羡慕地看着幽儿,幽儿虽然不说话,却是一副得意扬扬的,看得她又可气又可笑,真想在那嫣红的俏脸上捏两下,嗔道:“你这小妮子,别以为有风哥哥撑腰就可胡来,出来再收拾你。” “有风哥哥在,我不怕。”幽儿吐了吐舌头,抱得斩风更紧了。 温馨欢快的气氛令斩风十分舒服,若是流千雪也在这里,一切就更完美了。 砚冰见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知道他思念流千雪,问道:“你……去了仙界吗?” “嗯!” “见到雪妹了?” 斩风摇了摇头,想起只差一小段路就可以见到玉人,心里就有数不清的后悔,若不是遇上武魂,知道夭云叛变的消息,就可以与恋人相会了。 “放心吧!一定可以见到她。”砚冰宛如妻子般,细语柔声劝慰着。 斩风点点头,心里也坚信着这一点。 “现在有甚么打算吗?” “见了断戈以后,我打算在玄武各地走走,寻找流失在这里的冥术,也许对我脱离这个状态会有帮忙。” “我也要去!”幽儿俏声叫着。 “姐姐也一起去走走吧!” “当然!”现在就算有天大的事情,也不能让砚冰从斩风身边离开。 初春时节,武议会的评选正式开始了,几乎全国的武院都派人前来,把整个城市变得拥挤不堪,街上到处都是人,旅店都住满了人,不少人要住到城外的村镇,气氛热闹极了。 斩风迫切想见的断戈终于到了,布扬和元苏两人也一同跟来,见斩风平安都很高兴。 断戈早已从布扬和元苏嘴里知道斩风现在的状态,见了这一身紫光并不惊讶,甚至连问都没问。 想起夭云的事情,斩风也没有心情寒暄了,直接把三人带到自己的小院,又让砚冰和幽儿在院外守着。 断戈很少见他这副神情,诧异地问道:“斩风,甚么事这么紧张?” “我去了趟仙界。” “仙界!”断戈冷峻的表情骤然凝固了,满眼疑惑地看着他,不知他下面要说甚么。 “在仙界我得到一个消息。”斩风顿了顿,长长地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深沉地道:“夭云投*了仙界,并代表仙界来到人界,作用就是寻找冥界在人界的势力与人。” 断戈听完了一动也没有动,表情还是那样冷峻,但细心的人可以发现他的身子微微颤动着,两只拳头紧紧攥着,捏得嘎嘎作响,眼中杀气更是如风暴中的大海般汹涌澎湃。 布扬和元苏像僵尸一样坐着,表情也僵住了,头缓缓转向侧面,对视了一眼后就转不回来了。 院内一片寂静,气氛有些恐怖,墙头上吹过一阵清风,拂来阵阵春意,却无法融化空气中的寒气。 冥人叛变是几百年来从不曾发生过的事情,也难怪他们这样! 斩风沉默了一阵,终于再次打开话匣子,道:“夭云见过我们,如果被他找到紫月团的据点,然后报告仙人,冥界就会有毁灭的危险,因为我才匆匆赶来。团长,你要千万小心。” “该杀了他!” 愤怒的声音从断戈的牙缝里挤了出来,如同山间吹来的一股烈寒之风,气温骤然下降。 斩风心头一颤,无论如何夭云都是他在冥界的第一个朋友,虽然现在已经成了敌人,但他还是希望夭云找到明依后过平静的日子,不要再卷入任何纷争之中。 元苏心怀疑虑,尝试分析道:“他真的背叛了吗?是不是该弄清楚再下决定,万一这是仙人的诡计怎么办?” “说的没错,也许是诡计。” 布扬到现在还是无法相信冥人会背叛,因为冥人不会有太强的物质欲和权力欲,唯一的**就是将自己变得强大,但这一点似乎不足以成为夭云背叛的理由,因为冥人是绝对不可能修炼仙术的,也就是说投*仙界对他理应没有半点好处。 元苏听了连连点头,附和道:“团长,是要小心应付,夭云的确被抓上了仙界,这不等于说他背叛了冥界,说不定是他找到了机会逃出仙界,仙人说他投降是为让我们误以为他叛变,然后替仙界清除了他。” 断戈渐渐冷静下来,但眼中的阴霾却有增无减,沉默了半天也没说话,也没有任何表示。 斩风知道他的心情,正想出言劝解,忽见断戈望了他一眼,眼角流露出一丝异样的光芒,包含着一种令他无法捉摸的深刻含意,不禁愣住了。 团长怎么突然变了个人似的,难道他就这么相信夭云会背叛吗? 的确,夭云背叛的消息对断戈是个重大的刺激,彻底改变了心里对某种事情的看法,从此他的行事作风和思想也随即转变,并发生了一些令斩风意想不到的事情。 第五章 裂痕暗伏 坐了很久,断戈终于打破了沉默,却不再说有关夭云的事情,转而谈起紫月团的发展。 “斩风,你击退了三散仙,已是名动天下,似乎不应该与我们走得太近,否则会引起怀疑。” “我知道,我是来通知夭云……” “我明白。”断戈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冷漠的目光瞥了他一眼,“这里的事交给我来办,你应该尽快离开玄武国。” 语气生硬而冷漠,几乎是不近人情地要赶斩风离开,布扬和元苏听了都皱起眉头,觉得这么说太过了,何况两人的地位相若,似乎不应该用这种口气。 斩风听了也是一愣,却没有任何表示,沉吟道:“恐怕不行,现在青龙、朱雀、白虎三国都在寻找我的下落。” “你是意思是,把他们引到玄武国来就没事?”断戈的语气更沉重了,甚至有些喝斥的意思。 斩风没想到他的反应如此激烈,呆了半天才回应道:“应该……不会有事,我不会和你在一起,今日之后我会游走玄武国各地,寻找失落的冥术。” “寻找冥术!”断戈神色缓和了些,沉思片刻后道:“寻找冥术的事情交给我,你回一趟冥界,一是避开耳目,二是把人界的事情告诉冥皇,让他们也好有个准备。” “回冥界吗?”斩风虽然不太情愿,但见断戈所说也不是没有道理,因而犹豫了起来。 元苏忍不住插嘴道:“团长,联络冥界的事似乎该由我和布扬负责,斩风还是留在人界比较好,多少也是个照应。” 断戈哼了一声,淡淡地道:“他是紫衣冥使,怎么决定,他说的算,我不过是提个建议而已,若是不愿也就算了。” 斩风实在弄不清断戈为甚么会如此抗拒他留在玄武国,但不想引发冥人内部的争执,点头道:“我会考虑清楚。” “从现在开始,我们之间不能有直接的联系,有事叫你的人界朋友通知我们,冥界的事叫他们两人跑一趟。” 断戈冷冰冰地说完话,闪身离开了小院。 布扬和元苏面面相觑,都不明白他为甚么突然变成这样。 “团长变得还真快,来的时候还很高兴,现在怎么会变成这样,难道夭云的事情给了他这么大的刺激?” 布扬苦笑道:“也许吧!反正团长的脾气我是摸不透。” 斩风默默沉思了一阵,道:“团长说的也没错,我留在玄武国的确有机会引起四方的注意,只是……” “怎么了?” “青龙有圣殿神武军团,鬼人也在那里安插了势力,朱雀是道士的天下,而白虎又出现了幻士集团,只有玄武国似乎比较平静,但难保没有幻士与鬼人的踪迹,他们会对紫月团造成极大的威胁,断戈团长不方便出面对付他们,我出面是最合适的。” 布扬和元苏参与逆风盟的行动,知道幻士集团的威胁,神色渐渐凝重,望着斩风问道:“你想找出玄武国内潜伏的幻士和鬼人?” 斩风点头道:“嗯!若想紫月团有个更好的生存,必须铲除玄武国内的敌对势力,尤其是幻士。” “我们陪你去吧!” 两人对视一眼齐声说道。 斩风沉吟道:“看情况再决定,而且人多了碍眼,你们留在明帅的身边,团长那边有甚么事情,立即通知我。” “嗯!”两人明白自己的实力相差太远,跟着去也帮不了甚么,只得答应下来。 带着些许遗憾,斩风离开了小院,原想着把幻士集团的情报告诉断戈,让他小心防备,没想到结果会是这样。 砚冰和幽儿一直在院外等着,见他出来都围了过来。 “你的神色似乎不大好,出甚么事了吗?我见断戈团长匆匆走了,脸上杀气腾腾。” “没甚么。”断戈的变化大大出乎了斩风的意料,言语有未尽之意,似乎还有许多话没有说,担心这种变化会产生不可估算的后果。 幽儿俏声道:“鸣一哥哥他们都到了,都在明帅的住所,我们快点过去吧!” “好!”想到与久别的朋友相见,斩风的心情又好了些。 似乎受到夭云事件的影响,断戈第二天就离开了枣阳城,斩风也没有观看推举武议员的盛会,早早带着砚冰和幽儿离开了枣阳城。原石等人想看比武,因而留了下来,商议着盛会结束之后在都城集合。 时至春季,覆盖北地山川的冰雪开始融化,早春的新芽悄悄地冒上枝头,抢着吸取温暖的阳光。冰冻的溪水又变得流水潺潺,在山间奏起了叮咚的山之音。整个冬天躲在家的农夫们也开始了新一季的农耕工作,田野间再次呈现挥汗如雨的工作场面。 “风哥哥!我们现在去哪呀!”自从可以触摸到斩风之后,幽儿几乎寸步不离,整天躲在斩风怀里。 “皇都。”出发之前,斩风特别询问了明帅有关玄武国内古迹的事,明帅则从伯父明朗那里取了一份手谕,让他到皇室书苑去查找有关武学与古迹的资料。 “皇都?好玩吗?”幽儿双手环交颈后,整个人几乎吊在斩风身上,亲匿的景象令所有经过的人都为之侧目,有的甚至感叹世风日下。 砚冰听入耳中,满不是滋味,娇嗔道:“幽儿,一个大姑娘别这么没正经,你看,多少人看着你指指点点。” 幽儿朝她做了鬼脸,噘着俏嘴道:“我和风哥哥好,关他们甚么事,哼!我不理他们。” 砚冰又瞪了斩风一眼,嗔道:“你也不治治她,这小妮子越来越黏了。” 斩风哪里舍得斥责幽儿,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道:“由她去吧,没甚么。” “冰姐姐在吃醋,羞羞!”幽儿调皮地朝砚她挤眉弄眼,样子可爱极了。 “看我不教训你!”砚冰假装板着脸,冲到她身边,吓得幽儿吱吱乱叫,抱着斩风晃来晃去。 看着两女嘻笑,斩风不禁又想起流千雪,望着天空默默地念道:“阿雪,你也应该在想我们吧?” “噫!这位不是紫影吗?” 斩风朝声音传来处望去,一队武士正走来,身上的装束很相似,似乎是同一个武院的。 “风兄好!”武士们一起朝斩风抱了抱拳。 “好!”斩风还了一礼,怀中的幽儿也俏声道:“你们好。” 见两人如此亲匿,武士们都不禁咋舌,虽然这种事很正常,但对一般的武士来说,绝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与女子如此亲密相拥。 “原来也是风流人物。” “人不风流枉少年,他年纪轻轻,这种事也很正常,何况他又不是玄武人,没那么多讲究。” “风流!”斩风看看贴在怀里的幽儿,大感无奈。 砚冰看在眼中忍不住偷笑。 走在最前的武士朝斩风抱了抱拳,又问道:“这条路是去皇城的,莫非风兄也是去皇城?” “嗯!” 武士笑道:“原来同路,我们也要回去,不如一起走吧!” 斩风沉思了片刻,虽然与武士走在一起不太自在,但混入武士中却可避人耳目,想片刻便点头答应了。 武士们都很高兴,纷纷自报姓名,都是来自皇都尚武院的武士,这次也派了代表参选武议员,可是运气不好,第一轮就遇上去年的武议会议长,号称玄武第一高手的刀无界,输得心服口服,也就没有甚么可留恋的,没等结束就离城回家了。 “风兄是打算在玄武国游历,还是想留下来?” “游历之后留下。”武士们的爽朗令斩风很有好感,因此直言不讳。 “玄武是个好地方,有空的话请到尚武院去坐坐。” “好。” 幽儿却不喜欢这些人,牵着斩风道:“风哥哥,我要休息一会儿,让他们先走吧!” 话说得如此明显,众武士哪能听不懂话中之意,都笑了起来,武士们抱拳道:“不打扰两位,我们先行一步。” 斩风也不知说甚么好,只能尴尬地抱了抱拳,待送走尚武院的武士后,转头轻轻在幽儿头顶敲了一下,道:“再这样我可不管你了。” 幽儿吐着舌头娇笑道:“我不管,谁叫你不理我,下次我还这样,现在我能抓到你了,再也别想甩开我。” 斩风实在拿她没办法,只好求助般望着砚冰,砚冰却撇头不再看他,似乎在说“自己宠坏了她,自己解决”,弄得他无话可说,只得用力敲了敲幽儿脑袋以示惩戒。 幽儿根本不怕他,嘻嘻一笑,肆无忌惮跳他的怀里,要他抱才肯往前走。 斩风只得双手托着柔软的娇躯走路,乐得幽儿咯咯笑了起来。 望着撒娇的幽儿,砚冰的心底深处忽然浮现出一丝惧怕,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甚么,只是隐隐感觉到幽儿会给斩风带来威胁。 玄武国的皇都坐落在中央的广川平原,虽然是玄武国的中心,却不是最大的城市。这里与其他国家不同,皇都确实是名符其实的皇室之都,城里只住著有皇族血统的人,被一圈军营围着,没有官衙,也没有平民的居所。 主要的官衙、民居和商业活动都在皇都南方五十里外的中州城,重要的指令由皇都传到中州城的各方衙门,再从这里散发到全国各地,因为民间称中州为皇城,与皇都有所区别。 因此皇都并不是任何人都能进去的,而皇家书苑也只有拥有特许的人才能进去,斩风虽然拿着明朗的手谕,却还是不能直接近入皇家书苑,而是要到中州城的有关衙门上承手谕,由衙门转交皇城,等到皇城允许后才会签发通行令,手续十分繁杂。 斩风得到明帅的指点,因而没有去皇都,而是来到了中州。 这是一座四四方方的巨城,东西南北的长度完全一致,城里的布局也十分严谨,所有的街道都是直的,到处都是四四方方,看上去既壮观又整洁,而且斩风发现这里竟与冥都有些相似之处。 事实上这座巨城就是冥人所建,由于没有受到战火的波及,因此保留至今,成为玄武国的经济、文化、政治、军事以教育的重心所在。 踏入繁荣的中州城,幽儿又变成了快乐的小鸟,到处看看到处走走,见到好吃的要吃,见到好玩的要玩。由于难得轻松,斩风和砚冰也不想太拘谨,顺着她到处乱逛逛。 走到一处街角时,迎面走来一群武士,身上都背着刀剑,但与枣阳城看到的武士不同,这些人的脸上看不见一丝武人的正气,不是凶神恶煞,就是满脸**邪,所到之处行人都自动避开,可见这群不是善类。 一名尖嘴猴腮的青年男子斜着眼盯向幽儿,满脸**邪,阴阴笑道:“这个妮子不错,看来是个处子。” 玄武国是个多豪杰、多抢匪的国家,因为民风好武,所以出现了许多高手,然而这里不像冥界那种寡欲无求,当拥有力量的时候,**往往也会随之增加,不少人会利用强大的力量为自己争取利益。 “老三,刚从妓院出来你怎么又动**心了?这可是武院的大忌。” “切!做的干净些不就行了。”被称作老三的男子直勾勾地盯着幽儿,就像盯着一颗刚刚成熟的桃子,只觉得**心大动,恨不得立时搂住求欢,因此也顾不得许多,一个箭步就跨到幽儿的面前。 幽儿正兴奋地跑着,没料前面突然有人,顿时撞了个满怀,不禁哎哟一声叫了起来。 “好香啊!”老三**笑着扫视惊栗的娇容,脑海中尽是些不堪入目的想法。 也是他时运不济,撞上了斩风等人。他才刚刚伸手摸向幽儿的胸前,忽然感觉手腕处一阵剧痛,如电击般传入脑中,接着整个脑袋痛得像炸开一样,散乱的目光扫过右手时才发现整只手被人硬手扯了下来,肩部鲜血狂喷,心里猛地一跳,随即昏死在地。 砚冰随手扔掉血淋淋的断手,满脸煞气地瞪着余下几人,冷冰冰地喝道:“找死的尽管来。” 这几人都是惯犯,因为武士们都跑到枣阳参加武议员的选拔,所以才敢这么大摇大摆地在中州城中闲逛,没想到竟遇到砚冰这个煞星,一出手就硬生生拔断了同伴的手,鲜血淋漓的场面吓得他们心惊肉跳,转身撒腿就跑,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砚冰看了看地上的**匪,转头望斩风,见他满眼杀气,已知道他的意思,只是大街上实在不是杀人的地方,正犹豫如何处理,忽然听到身边卡嚓一声,转头再看,惊见斩风狠狠地一腿踢在老三的头部,颈子顿被踢断了,老三连哼都没哼一声便气绝身亡。 “风!” “没事!”斩风讨厌任何对付朋友的人,这人居然敢摆动**爪猥亵幽儿,单凭这一点就该大卸八块,这样处置已经算是仁慈了。 事已至此,砚冰也无可奈何,看了看四周,发现居然没有一个人跑开,反而有的人笑逐颜开,似乎在为老三的死而庆贺,悬着的心顿时放了下来,知道为街上除害,不但无罪,反而有功。 这里学武成风,就连平民百姓也喜欢学几招,本事大了,胆子自然也大了,因此见了血丝毫不怕,都涌了过来。 “这一脚踢得真痛快。” “别怕,我们替你们作证,绝不会吃官司。” 玄武国任侠之风很盛,因此打抱不平的事时常出现,刚才这几个人出现便有人想出手,只见他们人多势众,所以打算多叫几个人围捕,没想到斩风三人这么快就动手了,无不感到畅快。 不远处的杂货店旁站着一名清瘦的男子,冷眼望着人群中的斩风,眼中寒光闪烁,冷冷地自言自语道:“原来你到了中州。” 仿佛心有灵犀一般,斩风感觉到有种令人不快的目光正盯着他,猛地甩头朝左侧望去,只望见一个清瘦的身影远远走开,身上有着一种似曾相识的味道。 鬼人还是幻士呢? 他望了望砚冰,见她毫无反应,说明监视者不是鬼人,而是幻士。 连道官密集的朱雀国都敢派人,何况是玄武国,这里又是玄武国的中心,幻士和鬼人都可能设有据点。 砚冰正忙着应付观围者,偶而抽空瞥了他一眼,发现他正望着左侧沉思,于是顺眼目光望了望,却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人物,不禁有些好奇。 毕竟是一国的首府,街上出现杀人事件,区域的治安巡逻队很快就到达了现场,见了地上的死尸和断手,知道事情不假,巡逻队长看了看聚集的人群,问道:“是谁干的?” “我们。”砚冰坦然应了一声。 巡逻队长见答话的人是一名面戴黑纱的少女,不禁有些诧异,又望见紫光包裹的斩风,更是惊讶,单看气势便知道这两个人绝非等闲之辈。 没等他问话,旁边的围观者便热情地解释了事件的经过,从这几个人的身分,说到死者动手调戏幽儿,再到两人愤而出手杀人,整个事件说得仔仔细细。 巡逻队长似乎习惯了这种场面,耐心地聆听着每个人的解释,又让手下去查一查死者的身分。 “队长,这是那七条孽狼的老三,有名的**贼,通缉榜上有他。” 巡逻队长脸色顿时温和了许多,望着砚冰微微笑道:“杀了被通缉的犯人有功无过,你们不必担心,可以随我们去领赏。” 砚冰不想多事,淡淡地道:“不必了,若是没甚么事我们就走了。” “你们可以走了。” “对了,问一下承宣司在甚么地方。” 巡逻队长一听“承宣司”便知道是要排队等候进皇城的人,能有这种资格非富则贵,还要有足够的名望,因此肃然起敬,恭敬地道:“若是你们不嫌弃,我让手下带三位去。” “不必了,告诉我们方位就好,我们未必现在就去。” “好的。”巡逻队长指着身后一处道:“从这条街一直向前,到了第七个街口转左,然后一直走就到了。” “谢了!”砚冰朝他点点头,搂着受惊的幽儿,道:“风,我们走吧!” “嗯!”斩风正在想幻士的事情,思索着他们找到自己的行踪会做出甚么样的举动。 砚冰看在眼中,知道必然有事发生,远离人群后小声问道:“发现甚么了?” “好像是幻士。” “他们在这里有据点?”砚冰听过斩风在白虎国的故事,对幻士又有了新的评价,把他们看成与仙鬼两界具有同样威胁的势力,因此特别重视。 斩风冷冷地道:“应该有,玄武国的边界盘查不太严,而且武人太多,幻士很容易便混杂在其中,除非他们施展幻术,否则根本无法辨别。” 砚冰蹙着柳叶弯眉,轻叹道:“可惜红发鬼和聿丘去修炼,若是有他们在,就可以用遁术暗中察访。” “不必着急,他们会抢先动手,只是幽儿没事就好。” 幽儿渐渐恢复,听到斩风说起她,噘着嘴道:“这些人真坏,幽儿又没惹他们,为甚么要欺负我。” 砚冰笑道:“谁叫你长得越来越漂亮。” 幽儿被她一赞,笑得很开心,大眼睛盯着斩风问道:“我真的变漂亮了吗?像雪姐姐那样漂亮吗?” 斩风见她拿流千雪相比,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毕竟一个是妹妹,一个是心上人,观点不同,角度也不一样,因此模棱两可地“嗯”了一下。 幽儿却欢欢喜喜地笑了起来,刚才的不快也忘得一干二净,就像甚么事也没发生过。 到了承宣司,因为有明朗的手谕,因此三人很快就办理好申请进入皇家书苑的事情,然后找了一间小客栈等待皇都发给通行证。 拿到通行证的第二天一大早,三人就结伴来到皇都。 “好漂亮啊!”望着蓝色皇都城池,幽儿兴奋地大叫。 蓝色的建筑令斩风想到了冥都的政议大殿,建筑风格竟与玄武皇朝十分相似,不禁产生一份亲切感。 城门是白色的,似乎每天刷洗,因此看上去一点杂印也没有用,城门边整齐站着两排皇家卫士,一身纯白色的制服,上面用金线绣着图案,既美观又华贵。 皇家卫士很客气地把三人拦下,仔细地检查完通行证后才把城门打开,放他们进去。 看着严密的防御,三人本以为皇都内部也是如此严谨,但进了大门之后才知道自己错了,皇都里没有密集的楼宇,让人感觉整个空间很宽阔,每一处都经过精心打理,地上很干净,花草树林也经过了特别的修理,与建筑物融合在一起,相当协调的感觉。 “这里好舒服啊!”幽儿的性格最是率真,因此说话也最直白。 砚冰笑道:“是啊!若是单看城外的封锁,很难想像里面会是这样一副景象。” “去书苑吧!” 进了城后,斩风心中便多了一分紧张、一分期待,当年冥人统治了这片地区不短的时间,即使被仙人搜查过也一定会留下许多典籍与资料,甚至是残留的高级冥术。 砚冰很少见他如此轻浮,却不想打扰他的兴致,满脸微笑地跟在后面。 皇家书苑坐落在皇都的东部,是一座独立圆顶的建筑,乳白色的圆顶看上去高贵而雅致,汉白玉的楼梯与石柱点缀得庄严肃穆。 高阶上站着四名卫士,与一般卫士不同是,四人没有穿盔甲,而是穿着特制的白色礼服,手里拿的也不是刀枪,而是一根银槊。 凡是进入皇都的人都经过了严密的盘查,因此四人没要求盘查,恭敬地向三人行了一礼,左侧的卫士见了三人的装束,知道不是皇族,和气地解释道:“里面很大,入口处有指引,若是不清楚可以看一看再进去--&网--。” “谢了。” 书苑是皇族子弟学习的地方,里面极大,分成文、武、史、军、杂、秘阵六大区别,其中秘阵区位置顶部,只对皇族子弟开放,外人即使有通行证也不能进去,其他五大区可以任意阅览。到了夜间周围都会点灯,照得如同白昼,就算在这里通宵达旦也不会被赶走。 看完指引,砚冰望着斩风问道:“我去哪个区?武区吗?” 斩风对玄武国立国的历史很感兴趣,因此首先选择了收藏历史书的白色区域。白色区域在二楼,他们沿着云石铺成的楼梯走到二楼,穿过一条宽阔的通道,最后来到了白色区域。 刚踏入这里,斩风三人就被众多的书架惊呆了,每一座书架竟然高达三丈,而书架旁都放着一张白色的梯子,供人爬到高处取书。 “这么多书,要找到甚么时候啊!”砚冰不禁露出了苦笑。 旁边忽然传来一把声音,道:“如果有书名的话,可以在这里查。” 三人转眼望去,左侧的墙边有一排矮桌,七、八个人正坐在桌边看书,身上都穿着各色龙服,而说话之人更是穿着一身黄色的龙袍,气度雍容华贵,样貌也很英俊,一对会说话的大眼睛满带笑意。 第六章 玄武太子 黄袍青年见三人看着自己发愣,友善又笑了笑,伸手指向墙角的一座木架,道:“都放在那里。” “谢了。”斩风对青年的友善与诚恳颇有好感,朝他点了点头表示感谢。 砚冰走到木架随意抽了一本,发现册子上密密麻麻写着许多书名,书名下面还有内容的简介,条理清晰,一看就懂。 幽儿不太喜欢看书,见架子上放着这么多书,噘着嘴怨道:“这么多册子,要找到甚么时候才是啊!” “慢慢看吧!” 黄袍青年放下手中书本走了上来,善意地问道:“你们需要甚么书?也许我可以帮点忙。” 斩风见他如此热情,爽快地应道:“有关玄武国以及建国以前这片区域的历史书。” 黄袍青年眼睛一亮,惊喜地问道:“想不到还有人喜欢研究历史,我真是遇到知己了。” 声音很大,周围的人都抬头看了看,嘴里不约而同闪过一丝异样的笑意。 斩风没想到他的反应这么强烈,呆了片刻才点了点头道:“有点兴趣而已,想找找玄武国各地的古迹,最好是几百年前的古迹。” 黄袍青年哎哟叫了起来,手掌一拍大腿,笑道:“真是知己,我一直想致力于寻访各地的历史和古迹,这次回来就是想查查书。” 斩风正愁对历史没有研究,感到无从入手,黄袍青年既然醉心历史必然知道很多,正是他最大的帮手,因此也乐于与他攀谈起来。 黄袍青年领着三人坐了下来,笑说道:“玄武国的历史很长,最前面这一排书架都是,《北帝传》,《玄武史选》,《中州史集》,这些都是很好的史书。” 幽儿捧着腮帮子坐在斩风身边,不敢插嘴,又想说话,急得满头大汗,不知应该怎么办。 砚冰知道她的性格,问道:“公子,你既然知道这么多,不如给我们讲玄武国的历史吧!我们也用不着去翻书了。” “讲甚么好呢!”黄袍青年思索了一阵,皱着眉头道:“不知为何,开国初期近百年都没有留下任何历史记录,也不知道发生了甚么事,只知道几代皇帝的尊号,其他的都没有。” 斩风心里清楚,这必然是仙鬼两界的决定,要把四界大战彻底从人界的历史上抹去。 “真正的玄武国记史,应该是从立国一百零三年开始,那年圣宗皇帝继位。” 斩风微感失望,他要的是就是玄武开国初年的历史,这样才能找到冥术和冥武技演变成玄武武学的过程,从而找到冥术的原本,而不是修改后的版本。 “难道那百年和之前的历史,一点记录也没有?” 这句话又提高了黄袍青年的兴致,笑着说道:“这就是我醉心历史的原因,我也想知道以前发生甚么事情,这几年也有点成就。 “据说玄武国的历史是从一个被称为‘风语者’的伟大人物开始的,这个人物民间有很多传说,虽然大都不可信,但多少也有研究的价值,至于他与皇室有甚么关系,就不得而知了。” “风语者!”斩风喃喃地念叨了几遍,印象中并没有这个人物存在。 难得有这样的聆听者,黄袍青年似乎有一吐为快的意思,越说越起劲,说到高兴处竟然手舞足蹈,周围的人看了都暗暗讪笑。 玄武国的历史虽然很平和,但也发生过一些重大的事件,再加上黄袍青年口才很好,因此说得绘声绘色,不仅幽儿入了迷,就连砚冰也投入到玄武国的历史之中。 不知不觉黄袍青年说了一天一夜,却只是说了一百年的历史,当第二天有借阅者又来到白色区域时,发现这四个人还在说,都不禁哑然失笑。 “太子,您怎么还在说?不会一天一夜都没出去吧?” 幽儿和砚冰听得正入迷,因此也没有在意,斩风虽然听得很仔细,但神智清醒,一听太子两字顿时愣住了。 黄袍青年没有理会身后的人,也没有停下的意思,继续演说着最心爱的历史。 一名穿着蓝色龙衣青年走上来道:“太子,您今天不是有武修课吗?” “课?”黄袍青年呆了呆,忽然笑道:“难得有这么一个知己,管甚么武修文修,来,我们继续说历史。” 斩风忍不住问道:“你是玄武国太子?” “别说这些没用的,我们还是继续昭武民变吧!” 果然是玄武国的太子!斩风微感惊讶,原以为像玄武这样尚武的国家,皇太子应该是武技高手,没想到却是这么一个醉心历史的文士,多少有些意外。 黄袍青年的确是玄武国太子,名叫明神昶,自幼喜读史书,醉心研究各种历史,与那些醉心秘阵学和武学的皇族格格不入,因此被皇族们称为“古怪的太子”,都不大愿意与他相交。 明神昶见他望着自己,停下来问道:“有甚么问题吗?” “你不是说找到以前的历史吗?能不能先说说那个。”斩风倒也不在乎他的太子身分,只觉得这个人文雅中透着灵秀之气,令人很舒服。 “原来你想知道我的研究成果,怎么不早说呀!”明神昶更是开心,从怀中掏出一本厚厚的书,打开之后竟全是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 斩风一看就知道是他呕心力作的成果,相比之下一个皇子能做到这一点实在难能可贵,他自己也是出身贵族,与朱雀皇族也有来往,朱雀皇族中的年轻一辈只知玩乐,像玄武太子这样的人实在太少了,眼光中多了些敬意。 明神昶小心翼翼翻了一阵,含笑道:“今年没怎么出门,因此收获很少,不过前年倒是不错,秋天的时候我去过一个叫化云谷的地方,找到一处很古老的废墟,在乱石中发现了一块石碑,字虽然有些残存不全,但我还是抄了下来。” “嗯!” “意思基本上看不大懂,最后有一个落款,灰级甚么武士。” 斩风一听就知道是“灰级冥武士”,心头猛的一颤,急声问道:“这碑在甚么地方?” “你想去?” “嗯!” “真是知己啊!我也觉得这个碑值得研究。”明神昶笑了笑,神色忽然一黯,苦笑道:“自从去年的那次事件之后,我现在很难出门了。” 斩风紧盯着他道:“你告诉我地址,我自己去。” 明神昶皱着眉头道:“那个位置我也说不清楚,只有去了才能找到。” 难得找到与冥人有关的线索,斩风哪肯放过,问道:“你真的不能去?” “我也想一起去,只可惜父皇不大喜欢我做这些,这倒是其次,去年我出去寻找古迹的时候突然有人行刺,幸好有刀无界在旁边,替我打走了刺客,之后父皇就不许我出皇都了。” “行刺!”斩风很想与这位熟知历史的皇太子一起去寻访古迹,只可惜自己现在只能自保,没有任何攻击手段,否则倒是可以保护他出行。 想到出行无望,明神昶一脸的无奈,也不愿再说起这事,沉默了一阵又道:“算了,不说这事了,我们还是继续说玄武国历吏吧!” 明神昶刚想往下说去,通道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著有侍女高声叫道:“皇上驾到。” 屋内的人顿时紧张地跪倒在地,明神昶也不敢怠慢,乖乖跪倒。 难得来到皇家书苑,斩风也不想太过无礼,给砚冰施了个眼色,也行了大礼。 随着一阵脚步,一名身着九龙皇袍的花甲老人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堆人,有卫士,有宫女,还有大臣。 玄武皇帝盯着太子厉色喝问道:“太子,你还在这里干甚么?为甚么不上武修课?” 明神昶恭恭敬敬跪地禀道:“儿臣昨天交了一位兴趣相投的挚友,说了一夜的话,因此忘了时间。” “挚友?”玄武皇帝端着脸看了看场中的人,目光最后落在斩风的身上,问道:“是你吗?” 斩风点头道:“太子殿下智识渊博,对玄武国历史细无不知,所以说了一夜。” “历史?”玄武皇帝哼了一声,斥道:“整天把心思放在那些故事上,万一哪天朕驾崩了,恐怕你要拿着历史书治理国家。” 皇太子满肚子委屈,却不敢辩解,伏倒在地一句话也不说。 玄武皇帝不想在众人面前斥责儿子,于是又把气撒在了斩风身上,不悦道:“看你这样子也是个修武的人,怎么不与太子说些武学、武道?” 斩风看了明神昶一眼,淡淡地道:“我们说的就是武学的历史。” 玄武皇帝微微一愣,脸色宽容了些,问道:“甚么武学的历史?” “玄武国最初百年没有历史,而武学却是在那个时期发展起来,要研究武学就必须研究那段时期的历史,因为那才是武学之源。” 砚冰没想到斩风突然变得这么能说善道,诧异看了他一眼,嘴角溜出一丝笑意,心道:若不是发动了那场突变,这个男人也许会是政务能手,或是善辩之士。 玄武皇帝想了想,觉得他说的挺有道理,脸色渐渐露出笑容,又问道:“你说的倒也没错,只是武学一直在向前发展,研究旧武学有用吗?” “追本溯源,也许可以找到某些武学难题的源头,从而加以修正。” 这番话说得玄武皇帝深有同感,心中的不满彻底消失了,和颜悦色地道:“这话极是,朕也有许多武学难题没有解开,问遍了国中高手也无济于事,也许研究旧武学可以解开朕的谜团,既然如此朕也不追究你们了,都起来吧!” 斩风绞尽脑汁才想到这番说辞,见事情过去,长长地松了口气,暗暗苦笑道:“说这么多话还真累!” “你叫甚么名字。” “风映寒。” 玄武皇帝想了想,回头朝着随侍问道:“朕好像在哪见过这个名字,一时想不起来。” 一名同样皇族打扮的男子躬身应道:“皇上,就是明朗奏文中提到的那个紫影人。” 玄武皇帝恍然大悟,含笑道:“果然是他,难怪朕见到这身紫色就有种熟悉的感觉,原来奏文中见过。” “明朗好像说他性格古怪,臣下却觉得他还挺不错的。” “朕也这么认为。”玄武皇帝转眼看了看唯一的儿子,虽然板着脸教训他,但心里也清楚这个儿子的个性,知道他没有甚么朋友,一直都很孤独,因而终日与书相伴,着实心疼他,难得他交了个朋友,人也开朗多了,怎么也要想办法维持下去。 想到此处,他的目光再度落在斩风身上,含笑道:“朕听说过你的名字,想不到你和太子这么投契,这也是难得的缘分,朕就在中州赐你一间宅子,有空过来陪太子聊聊武学。” “谢皇上!”斩风深知宫廷礼仪,虽然不想要甚么宅院,却也不愿因此驳了皇帝的面子,欣然答应下来。 明神昶格外高兴,笑道:“皇上英明,有空儿臣就可以去中州找他。” 玄武皇帝花白的眉头皱了皱,劝道:“你还是少出去为妙,去年的那场行刺案件至今未破,也许正在策划新的阴谋,等你武技有成再出去吧!” “是。”明神昶一脸无奈,只能低低地应了一声。 斩风对那场行刺颇为怀疑,担心是白虎国利用幻士所制造的阴谋,忽道:“皇上,我在中州看过一些可疑人物,也许与太子被刺案有关,如果可以,我也想查一查。” 玄武皇帝现在最担忧的就是明知国中暗藏敌人,却不知道敌人的底细,因而无法有所行动,斩风的话击中了他的心病,想都不想就道:“查,你尽管查,只要查到是谁做的,朕重重有赏。” 斩风淡淡地道:“赏赐不敢要,只希望能与皇太子一起出游,看一看玄武国的名胜古迹。” 明神昶闻言大喜过望,满腹的希望都寄托在斩风的身上,希望尽早找到刺客,查明真相,他就可以再次去考察国中的古迹了。 玄武皇帝虽然不明白斩风这番话的用意,但见儿子喜形于色,知道他喜欢,于是点点头道:“朕答应你。” “谢皇上。”斩风心里开始盘算着调查,暗忖,过些日子明帅他们该回来了,再想办法把赤大哥和聿丘大哥一起找来,一起查清楚潜伏在暗处的势力。 玄武皇帝亲匿地拍了拍儿子的肩头,微笑道:“你快去上武修课吧,朕也该回去处理政务了。” “是!”明神昶走到斩风面前感激地道:“太谢谢你了,查刺客的事情就拜托了。” 斩风点头道:“没关系,为了查访古迹,这些阻碍必须清除。” “有空常来这里坐坐。”明神昶笑着挥手作别,随着父亲离开了书苑,白色区域也随之沉静下来。 砚冰见众人都走了,轻叹道:“这个太子的确有些古怪,不过他说历史的本事还真不错,说得我都入了迷,过了一天一夜也没发现。” 幽儿点头道:“是啊,是啊,这个哥哥说故事真好听。” 斩风满怀期望地道:“有他帮助,寻找残留的冥术会更容易些。” “所以你才答应帮他找出刺客?” 斩风沉吟道:“也不全是,我在想那些刺客会不会是白虎国派去的。” 提起白虎国幻士,砚冰不再说话了,这个神秘的集团拥有奇特的力量,随时都可能左右仙、鬼、人、冥四界势力的变化。 “现在怎么办?” 斩风沉吟道:“既然打算请太子这本活历史书帮忙,我们也不必再--&网--,回去寻找凶手似乎更合适。” “可我们没有任何线索啊?连事发的经过都不清楚。” “不碍事,我们在皇都随便找个人问问,然后再去找负责调查事件的部门。” 砚冰见他布置的有条不紊,暗中赞道:不愧是军人世家子弟,办事雷厉风行。 出了书苑,三人找到了门口的四名卫士,询问起太子遇刺的事件,四名卫士刚才都随皇帝到了过白色区域,也知道皇帝答应斩风查访案件的请求,因此都很合作,把所知的细节都告诉了他们。 事情发生在去年的初冬,太子明神昶出去查访古迹,回途之中在中州西面的柳川歇脚,太子去溪边洗手的时候,水中突然窜出一名刺客,幸好刀无界就在太子身边,因此挡住了刺客的偷袭,刺客见一击不中,潜水而走。 斩风虽然不关心政治,却不是一窍不通,听完之后便觉得事件古怪,刺客为甚么会选择在刀无界在场的时候行刺?照理说就算他再小心,也不会全天跟在明神昶身边,刺客应该有更多的选择空间。 带着疑问,他回到了中州城,开始秘密查访,因而来到了事发地点,柳川的河岸。 望着清澈见底的小溪,斩风和砚冰不禁面面相觑,心里都在问着同样的问题,溪水如此清澈,刺客在这种地方埋伏,为甚么直到刺客动手才发现他的踪迹,似乎太不合理了。 “难道卫士们说的不是真的?” “也许他们只听到传闻,以讹传讹的事太多了,他们没有亲历现场,被传闻误导也是可能的事情。” 斩风腾身跳入溪水,发现水深不到腰间,要想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藏身几乎不可能,心里怀疑更深了。 砚冰带着幽儿在岸上寻找,由于事发已经几个月了,地面曾被冬雪覆盖,因此甚么线索也没有找到。 带着更深的疑问,三人回到了中州,刚走进城门,一名皇族成员打扮的青年忽然迎了上来,满带微笑看着斩风,道:“你就是那位紫影风映寒?” “是我。” “我是明思远,皇上的侄辈,奉了皇命前来找你。” “甚么事?” 明思远从怀里拿出一份文书递向斩风,微笑道:“这皇上的手谕,允许你调查太子被刺一案,你可以去有关衙门翻阅此案的卷宗。还有,皇上说给赐你一座院子,地方已经选好了,在东城二街七号,你可以直接入住了。” 斩风给砚冰施了个眼色,让她从明思远手里接下东西,然后点头道了声谢。 明思远笑道:“听说你和太子一见如故,说了一天一夜的玄武国历史,大家都在传说这事,有空到皇都去坐坐,不少人想认识你。”说完又笑了笑,接着跳上拴在一旁的坐骑,策马跑了。 “玄武国的皇族还挺奇怪的,不过比朱雀皇族好多了。” “我们去官衙查一查卷宗!” “好!” 半个月后,明帅终于回来了。 他的专长是秘阵学,因此对武学的兴趣不大,又担心斩风不能顺利进入皇家书苑,因此没等推选武议员的盛会结束就回来了,其他人见他回去也不便再留,跟着他一起到了中州。 明帅是皇族,将花舞等人安置在中州的私宅后立即赶到皇都,一进皇都就听说皇太子与斩风彻夜长谈之事,不禁大感惊奇。 他又得知斩风向皇帝请命追查太子被刺一案,还接受了皇帝赐给他的院子,更是连连称奇,以斩风的性格,若不是有特别的目的,绝不会这么做,因此问明斩风的住所后,便把逆风盟的人都叫去了。 这半个月来,斩风一半时间在皇家书苑,一半时间在查案,两边都没有甚么收获,案子丝毫找不到头绪,丝线又一个个断掉,心里很着急,因此见到明帅格外高兴,立即把他请入了院子。 “老弟,想不到你也想破这个案子。” 斩风沉声道:“皇太子醉心历史,我留在玄武国的目的就是要寻找冥术和冥人遗迹,他是这一方面的能人,如果能一起考察会事半功倍。” 明帅点头道:“这倒没错,我这个堂弟从小就喜欢研究历史,长大后整天想着往外跑,若不是被去年行刺的事件吓怕了,现在就该在某处山谷找古迹了。” “要让皇帝答应他出游就必须破了这个案子,所以我们才提出这个要求,可惜到现在依然毫无头绪。” 明帅沉吟道:“这案子我也略有耳闻,只是知道的不详细。” “资料都在这里。”砚冰抱着一叠文书放在院中石桌上。 明帅随手拿起一份细细读了起来。 鸣一闲不住,见无所事事,笑道:“这次我们逆风盟又有事干了,真是高兴啊!” 原石咧嘴笑道:“是啊!好久没有好好地在一起了,这次正好借破案一起说说话。” 明帅忽然放下手中宗卷,脸色阴沉地道:“这案子疑点重重,有的地方更是牛头不搭马嘴,就像这里,明明是水清见底,可太子走到溪边却甚么也看不见,连刀无界这样的绝顶高手也视若无睹,这也太离奇了吧?” “我去现场看过,文书上写得没错,环境的确如此。” “哦!”明帅低下头,锁住的眉头又紧了些,脸色灰灰沉沉,半晌都没有说话。 花舞凝望着他柔声问道:“真有这么难办?” 明帅没有回应她的问题,又拿起其他文书细细看了一遍,最后望着斩风道:“刀无界和皇太子的叙述一模一样,说明他们见到的景象是一致的,答案只有两个,有人行刺,或是根本没有人行刺。” 鸣一忍不住笑道:“这根本不是答案啊!” 飘如月瞪了他一眼,道:“你甚么都不知道就别插嘴。” 明帅笑了笑,神色渐趋凝重,问道:“斩风,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斩风当然明白,因此才没有说话,行刺事件已经成了全城的大消息,现在再来说根本没有人行刺,人们只会当是笑话,然而如幻士卷入事件,这种假设就变成了可能。 如果幻士利用幻象制造了刺客行刺的画面,明神昶和刀无界就会见到幻象中的人物在眼前出现,因而演变成现在的局面。 如果真的有人行刺,刺客也有可能利用幻术,将自己从画面中抹去,然后突然出现行刺明神昶。 无论是哪个假设,只要证明幻士参与了事件,就都可能成为事件的真相。 “如果真是他们,目的又是甚么呢?” 明帅沉默的原因也是因为这个,整个事件必然有个原因,真相如果是第二种假设,刺客用幻术令自己在水中的影子消失,目的自然就是要杀死皇太子,令玄武国产生内乱,然而玄武国的皇室比其他国家都要稳定,太子一死,第二天就会有新太子出现,绝不会拖泥带水,引发宫庭争斗。 真相是第一个假设,问题就复杂的多,如果幻士刻意制造行刺的假象,也就是说他们不想杀死皇太子,只想制造这个事件,问题是这样一个轰动的事件,对他们会产生甚么样的好处? 斩风对玄武国内部的事情不太了解,无法再深入的分析案件。 沉默了很久,明帅摇了摇头道:“无论如何,我们先假设这个事件与幻士有关,从现在开始以幻士做为调查的目标,即使不是他们,也可以将他们驱逐出玄武国,免得引来其他麻烦。” 斩风想不出更好的办法,点头道:“就这样吧!” 明帅看了看在场的人,轻叹道:“要是赤大哥和聿丘在就好了,他们的遁术是查案好用的工具。” 雅雅含笑道:“尽力而为吧!毕竟不是我们自己的事情,也没有破案的时间限制,压力会小些,只要大家努力,相信会成功的。” “说得真好。”兵烨笑了笑,亲匿地拥住香肩,雅雅虽然与他相恋已久,脸上还是绽放出片片桃花。 第七章 明查暗访 斩风深知如果幻士不施展幻术,与平常人一样,根本无法分辨,中州巨城住着百万人口,要想从中找出幻士就像大海里捞针,不会有甚么结果,与明帅商议后便想出了一条引蛇出洞的计策。 为了更好的查案,明帅带着斩风回到皇都求见皇帝。 玄武皇帝对这个侄子的才干十分欣赏,一直想让他做官,只是这些年都找不着人,这次好不容易留在了皇都,便想着趁机把他拉入官场,因此很快就把他和斩风召到了文华殿。 “明帅,有甚么事要见我?” 明帅恭敬地道:“风映寒是我是挚交好友,因为他在查太子遇刺一案,所以臣也想参与此案,这次来是请皇帝授权给臣侄全权处理此案。” 玄武皇帝惊讶地看着两人,含笑道:“风寒映,想不到你的人缘倒是挺好,不但与太子一见如故,结成好友,连我这个才华横溢的侄子也是你的挚友,看来你的确不同一般啊!” “风兄为人仗义,待友如同兄弟,遇事拼死命相助,说来惭愧,臣因为妻子之事几乎想跳海自尽,若不是风兄弟及时劝阻,臣永远也见不到皇上了。” 玄武皇帝听了大惊失色,这才知道两人之间有这么一件事,不禁对斩风更是刮目相看,含笑道:“明帅是我皇室的奇才,你救了他就是对我玄武皇室有功,朕要重重赏你。” 斩风正想拒绝,却被明帅按住,又连施眼色,阻止他说话,见此情景,他也只好闭口不言。 玄武皇帝沉思了一阵,眼角又瞟了瞟明帅,这个侄子虽然有才,这些年却不愿作官,想着利用这次机会把他锁在官场,免得又跑了,而这个风映寒文武都不错,留在明帅身边是个极好的帮手,因此也想招揽,心念一转道:“明帅,升你为御前大臣,专查此案,风映寒封紫骑将军,随你一同办案吧!” 明帅吃了一惊,御前大臣是极尊贵的职位,一般人职位再高,也最多在中州城里办事,而御前大臣是在皇都办事,几乎可说是皇帝在中州的替身。聪明的他很快就猜到皇帝的用意,暗暗苦笑了一声,却也只能答应。 “还有别有的事吗?” “臣有重要事情禀报。” “说吧!” 明帅整理了一下用辞,然后侃侃禀道:“最近臣与风兄一起查出白虎国有种叫幻士的高手,他们人数众多,并形成集团,似乎图谋不轨,似乎还派人渗透进入我国,我们怀疑他们就是太子遇刺一案的主谋,所以想请皇上下令。” 玄武皇帝第一次听到有关幻士的消息,心头不由地一震,紧张地问道:“这些幻士真有这么大的威胁吗?” “他们擅于制造幻象,不但能蒙蔽眼睛,还能影响思维,再加上幻士与普通人一样,事前无法察觉,因此防不胜防,臣在青龙国时,发现他们居然成功渗入青龙国最强大的圣殿神武军团内部,因此担心会同样渗透进我国。” 玄武皇帝突然觉得座位之下有把火,烤得他坐立难安,忧心忡忡地道:“连圣殿神武军团都被他们成功渗透,可见他们的野心不小,玄武国与白虎国接壤,更方便他们渗透,看来国内还真要查一查,太子的事件很有可能与他们有关。” “风……紫骑将军大人有奇功,可以看穿一切幻术,是幻士的天敌,只要他在这里,皇上便可放心。” 玄武皇帝担心幻术迷人心窍,防不胜防,正想找个万全之策,一听这话大喜过望,更想挽留他在皇都,以防幻士偷袭,只是皇都之内就算是卫士也有皇族血统,让一个外人前来有违体制,因此感到有些为难。 “皇上,臣等希望把所有的幻士清除出国境,因此想请皇上下令,全国清查幻士,奖励报信之人,使幻士在国中风声鹤唳,不敢再留下去。” “好,好,好,朕既然委任你为御前大臣,你就放手去做吧,朕给你撑腰。” “谢皇上。” “至于紫骑将军……”玄武皇帝实在想把他留在皇都,做为身前的一道屏障,沉思了片刻忽然想起一策,朝明帅招了手,把他叫到面前,小声问道:“紫骑将军能看破幻术,实在有大用,朕想把他留在皇都,但又不合体制,因此想出一策,找一名皇族女子嫁给他,这样他就可以进驻皇都了。” 明帅听得傻了眼,说出斩风能看破幻术原是想让皇帝宽心,没想到皇帝竟看中了他,为了留他还想让皇族女子嫁给他,这种事斩风无论如何都不会回答,小声禀道:“他已有妻室,让皇族女子嫁给他也不合体制,不过皇上放心,幻术虽然高明,却有缺陷,只要发现眼前景象突变,立即运功护身,幻士虽会幻术,但武技不强。” 玄武皇帝微感失望,但这位“紫骑将军”既然有了妻子,也不敢强迫他,道:“好了,朕知道了,一切交给你去办。” “是!” 斩风无端得了个将军名衔,感觉有些别扭,出了文华殿便问道:“为甚么不让我推辞?” “你既然要抓人就必须动用官府的力量,有个身分会容易一些,何况你以后还要到各处游历,万一出了甚么事,也可以就近要求军方或是武议会的支持。” 斩风知道他为长远考虑,也就不再多说甚么。 明帅一脸的苦笑,边走边道:“做了御前大臣就等于上了一把黄金打造的锁,以后想跟大家一起出去就难了。” 离开文华殿后,两人奔向皇家书苑,找到了沉醉在历史书中的明神昶。 “啊!你……们都来啦!” 由于明帅博学多才,对历史也有涉及,在皇族的兄弟中与他关系很好,没想到明帅与这个一见如故的好友风映寒也是密友,明神昶心里就更高兴了。 “太子,今天来找你是想让你帮个忙。” 明神昶爽快地应道:“有甚么事就说吧,我一定尽力去办。” 明帅看了斩风一眼,道:“想借太子的车辇用一下。” “为甚么?” “自然是抓刺客。” “好啊!”明神昶巴不得现在就抓到刺客,这样他就可以出去考察古迹,因此想都不想就同意了。 明帅早就知道他会如此,笑道:“放心,我们会想办法让你出去的。” 明神昶兴奋地道:“真希望这一日早点到来,这几天我又查到几处古迹,很有考察的价值。” “快了。”明帅对他研究历史的专注度,佩服得五体投地。 出了皇都,两人摇身一变成了玄武国重臣,身分不同,得到的资源也大不一样,尤其是明帅的御前大臣身分,回到中州时消息已经传了过去,因此到哪里都如众星捧月一般。 利用手中的权力,明帅开始安排一系列的行动,首先起草了一份全国通缉令,第二天这道通缉幻士的命令便由中州传向全国各地,命令各地方全力搜捕任何与幻士有关的人和物,提供线索的都有重赏。 玄武人第一次知道幻士这个名字,都感到极度好奇,但由于这次是全国性通缉,说明幻士对玄武国产生了威胁,因此人们对幻士全无好感,都开始留意身边的人和事,一场全国性的大清洗也随之展开了。 玄武国内的确有幻士集团的分部存在,而且已经站稳了脚跟,正伺机发展,没想到出来这么一份通缉令,逼得他们龟缩起来不敢随意露面。 第一步走完,明帅的第二步又开始。请了皇命之后,他让太子的车辇每天进出皇城,经常跑到中州附近的深山野谷,希望制造出一个假象,通缉令是为了压制幻士的行动,为太子的出游而颁布的特别法令,其实坐在车辇内的是砚冰与幽儿,斩风等人则随着车辇而走。 领了这么一个好差使,斩风自然不会拒绝,每天跟着太子车辇出行,驾车的是鸣一,布扬、元苏、原石、飘如月、藏剑、弓弛等人换成侍卫装束,骑马跟随在两侧以及车后,花舞、雅雅、兵烨则留在明帅身边帮忙。 虽然名义上是引蛇出洞,但斩风也不愿浪费时间,搜罗了中州附近所有古迹的资料,然后一处处到访考察,不过这些古迹大都只有百年历史,与早期的文化背景已大不一样,一些石雕画像也都是现在玄武人的装束,与明神昶所说的三、四百年前已有区别,更别说那段失去的历史。 中州巨城并没有因为突然冒出了幻士这个新名词而有任何改变,依然是车水马龙,热闹非凡,随着新一届的一百五十名武议员回到中州,热闹的气氛被推向了**。 中州是武议会所在,三年之中他们会在这里办公,接受来自各方的敬意与爱戴。 所有的居民都走到大街上,争先恐后地想一睹新任武议员的风采,这也是成为武议员的荣耀之一。 这一日,斩风一行人像往常一样从皇都门口出发,朝着北面的肃山石碑前进。 弓弛干练老辣,刚上路就小心提醒道:“今天中州全城都在庆贺武议员的到来,因此幻士很有可能出动。” “嗯。” 鸣一一边驾车一边回头问道:“你们说这一百五十个武议员里,会不会有幻士?” 飘如月驳道:“当然不会,武议员一定要是玄武人,还要有当地官府的证明,以及所属武院的资格,因此连盟主都没资格参加,白虎国人自然也没这个资格。” 鸣一硬是辩道:“为甚么幻士就一定是白虎国人,他们也可以找玄武国人加入呀!” 飘如月知他强辞夺理,撇撇嘴不和他辩。 斩风听了却若有所悟,既然幻士可以成功渗入圣殿神武军团,自然会考虑把黑手伸入玄武国最权威的武议会中,这样对他们的发展大有好处。 “姐姐,你觉得有这个可能吗?” 坐在车内的砚冰思索了片刻,应道:“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只是这一百五十人是玄武国的精英,地位崇高,若是没有根据就去调查,只怕会引起皇室、武士与平民的不满,反而使我们自己陷于被动。” “有道理。” “可惜我们没有熟人进入武议会,否则倒是可以查一查。”鸣一是密探出身,对调查特别感兴趣。 砚冰心念一转,又道:“没有熟人倒不是问题,以明帅如今的地位与身分,想必武议员们也乐于结交,只要找到有影响力的人即可。” 原石插嘴道:“砚姑娘说的很有理,武议会开幕的盛典我们就不必去凑热闹了,还是去游山玩水吧!” “走吧,走吧!”幽儿俏笑着催促上路。 刚走了不到百丈,身后的皇都忽然传来整齐的马蹄声,众人回头一看,发现皇都正门打开,皇家仪仗队威风凛凛地走在通往中州的大道上,最前方是威武的皇室骑卫,金色与白色相衬的特制制服让他们格外显眼。 一排皇旗过后,皇帝的龙辇慢慢地走着,两侧都有骑卫用身躯做为屏障,挡着住龙辇的主要部分。龙辇之后是其他皇族,有的乘马车,有的骑马,一个个都是盛装出现。 “这是……”斩风这时才想到,如此重要的庆典皇帝和太子不可能不出席,而自己坐着太子车辇出去似乎没有意义了。 砚冰蹙着柳叶弯眉说道:“太子应该也在这支队伍中,若是他出现在中州,我们没有理由跑到别处去。” “是啊!”鸣一用他密探的触觉尝试分析道:“说不定幻士会在今天出现,毕竟皇族中的重要成员都出现了。” 飘如月抢着驳斥道:“你别忘了,玄武国的高手也都在中州城。” 鸣一朝她挤了挤眼睛,笑道:“你别急呀,我还没说完呢!” 飘如月哼了一声,扬起高傲的额头不再看他。 鸣一有意卖弄一番,煞有其事地分析道:“幻术既然可以制造幻象,就可以在人群中制造混乱,例如把皇帝幻化成刺客,武士们被幻象迷惑,冲上去救皇帝,却发现眼前之人成了刺客……又例如把皇子变成刺客,让他们父子相残,又例……” “够了!” 飘如月狠狠瞪了他一眼,脸色却是灰沉沉的,还有些发青,似乎被鸣一的假设吓着了。 其实感到惊讶的不只她一个,其他的人也都不约而同打了个寒颤,一股烈寒沿着脊背往下渗,浑身透凉,虽然只是假设,但当他们的脑海中浮现出各种可能出现的景象,谁也无法平静,就连斩风也感到忧心忡忡。 鸣一被众人的表情吓了一跳,回想起自己所说的话,脸色也白了,着实吓得够呛,呐呐地道:“不……不会真的发生吧?” 斩风忽然唤道:“鸣一,回去,快!” “老大,真的会发生吗?” 鸣一愕然望着他。 “为防万一。” 斩风神色阴沉地望着龙辇。 鸣一吓得不敢再说甚么,连忙掉转马头朝着皇族队伍驶去。 皇室卫队很快就发现了车辇,他们都知道这是明帅的安排,因此并没有太紧张,只是把事情报告了玄武皇帝。 玄武皇帝探头看了一眼,派了一名皇室骑卫赶到太子车辇前问道:“皇帝派我来问你们,是不是也去中州?” 鸣一看了看斩风,含笑应道:“我们来护驾。” “哦!”皇室骑卫点点头,又跑了回去禀报玄武皇帝。 玄武皇帝虽然不算圣君,却也是不错的皇帝,沉思了一阵后忽然唤停龙辇,把斩风叫到了车前,问道:“紫骑将军,是不是出了甚么事?” 斩风平静地道:“没有,只想更安全些。” 玄武皇帝盯着他深邃的眸子,仿佛想看穿最底层藏着的东西,沉声道:“今天是武议员的就任庆典,是全国的盛会,全国的高手都会出现中州城,应该很安全。” 斩风听出话中略带不悦之色,觉得自己太小心了,淡淡地道:“幻术迷惑人心,越是高手越是危险,如果幻士把皇上你幻化成刺客……” 玄武皇帝的身子猛地一颤,身子仿佛被抽光了血液,脸色煞白,发青的嘴唇微微颤抖着,喃喃地道:“果然可怕之极,若如此,所有的人都会把朕当成刺客,群起而攻之……” 皇务大臣明?走到龙辇旁躬身禀道:“皇上,再不走就迟了。” “知道了,朕还有事要谈,你让后面的皇室宗亲先去。”玄武皇帝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是!”皇务大臣明?不知道发生了甚么事,诧异地看了斩风一眼,满腹狐疑地走开了。 “紫骑将军,你有甚么办法?” 斩风沉声道:“不是我信不过您的卫士,但他们无法看穿幻士,我希望由我的朋友替皇上驾车,我跟在龙辇边守护,再请太子回皇都坐镇,若有事情发生,可以及时调动皇都周围的大军驰援中州。” 也许是因为这片国土曾是冥人的地盘,斩风对玄武国怀有一种特别的感情,再加上皇太子和明帅等人都给他留下极好的印象,他不愿意看到这样的国家在阴谋的攻击下灭亡,因此才如此尽力。 “这个安排很好,就按你说的去做。”玄武皇帝的情绪明显受到影响,说话的气也显不足,高声道:“传朕的口谕,命风映寒暂任龙辇司驾,太子回皇都坐镇。” 突然的安排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尤其是命太子回皇都,这是难以想像的事情,因为武议员就任是国家重要庆典,照例是由太子颁发武议员金印,皇帝的这个安排实在是有违常理,于是都把目光锁定在斩风一行人的身上,知道必是他们说了甚么,皇帝才会突然改变主意。 明神昶也大吃一惊,连忙赶到龙辇旁,见斩风在侧,朝他点了点头,然后不安地问道:“父皇,是不是儿臣做错了甚么?” 玄武皇帝神色凝重地道:“不是你做错了甚么,是朕需要你回皇都坐镇,万一中州发生变故,你立即调派军队前往救援。” 明神昶松了口气,接着又担心起父亲的安危,望着斩风问道:“中州会出事吗?” “预防万一而已,有紫骑将军在,你不必担心。” “哦!我明白了。”明神昶很信任斩风,含笑道:“虽然有很多高手在场,但我还是最信任你,父皇就交给你了。” “放心!”斩风现在担心的反倒是他,沉思片刻嘱咐道:“回去后最好坐在空旷之地,二十丈之内不许任何人进入,可以避免受到幻术的侵扰。” “知道了。”由于偏爱历史,明神昶没有甚么朋友,父亲不在的时候经常会感到孤独,斩风的关怀令他十分感动。 玄武皇帝感受到斩风的关怀,高兴地看了看唯一的儿子,有了这样的朋友,以后的路似乎会平坦许多。 斩风回头望着砚冰道:“姐姐,皇都就交给你了,有甚么事就把太子带走。” “放心吧!有我在他不会有事。”砚冰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勉强答应了。 玄武皇帝这时才留意到砚冰和幽儿,砚冰戴着面纱,看不见样子,幽儿却是明眸皓齿,白皙娇嫩的肌肤像雪堆出来似的,脸上挂着天真纯洁的笑容,活脱脱一个美人胚子,不禁想起明帅所说的话,含笑问道:“这两位就是爱卿的妻室?” 斩风愣了愣,尴尬地不知怎么回应。 玄武皇帝见他如此哈哈一笑,没有追问下去。 送走了明神昶和砚冰,斩风让鸣一驾车,他则带着幽儿走在车边,原石等人不便混入皇室骑卫中,因此率先奔向中州,通知明帅有关的安排。 平静气氛下带着一丝紧张,连后面的皇族都感觉到了,不禁议论纷纷。 车队中只有幽儿最是正常,第一次见到皇帝的龙辇显得格外高兴,左顾右盼,不时发出银铃般的娇笑,见了皇帝也不怕,还不时地转头朝他微笑。 见了这么一个可爱的少女,玄武皇帝的心情轻松多了,笑着问道:“你叫甚么名字?” “我叫幽儿啊!你叫甚么?” 玄武皇帝笑道:“朕是皇帝。” “哦!” “你一直和他在一起?” 幽儿也不顾有人看着,亲匿抱住斩风的脖子娇笑道:“是啊!风哥哥对我最好,而且世上只有我一个人能碰到风哥哥。” “哦!”玄武皇帝盯着斩风身上的紫光看了看,好武的他对任何奇术都感兴趣,见到如此奇怪的力量自然也不放过。 斩风感觉到身后异样的目光,头也不回淡淡地提醒道:“最好不要碰我。” 玄武皇帝正将体内罡气运入掌中,想试一试紫光的威力,一听这话连忙散功,眼神却是将信将疑。 若说紫光具有强大的防御力他还能相信,可要说世上仅有一个人能突破紫光,实在有些匪夷所思,但既然说出这种话,做为皇帝也不便置疑。 斩风毫不在乎皇帝怎么想,他现在所想的只是如何应付幻士随时可能发动的偷袭。 一行人顺利到达中州北门,朝臣早已安排好接驾的仪式,各级官员都早早来到城门外等候皇帝的到来,皇家御乐队也等待在城门边,见远方皇旗摇动,立即奏起了御乐,文武百官也都跪倒在地。 当他们见到驾车的不是龙辇司驾,而是一个便装青年,都感到十分惊愕,再望见龙辇身边的紫影就更吃惊了,即使地位再高,如果不是皇族成员就没有资格站在皇族的队列中,而眼前这一幕彻底打破了惯例。 官员中有不少机灵人,见到异象立即有所惊惕,今年的庆典会比以往任何一次都特别,说不定还会有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 而负责中州治安防务的中州武卫司更是紧张,若是庆典出了甚么大乱,他可吃不了兜着走,因而连忙命令手下各部人马监密严视全城,任何不寻常的人物或是事物都必须隔离或是清除。 欢庆的气氛中顿时透出一丝紧张。 当然,城里的百姓不会察觉到任何异常,所有的人都沉醉在庆典的欢乐中,街头载歌载舞,气氛越来越炽热,并随着皇帝的到来推至极点。 玄武皇帝很信任身边这个紫影人,因此像往常一样站在龙辇前的平台,朝着夹道欢迎的子民挥手致意,雍容高贵的气度立时引来一阵阵轰动,到处都可以听到人们三呼“万岁”。 龙辇边,斩风一直小心翼翼地盯着周围。 新一届武议会就职的庆典是中州,甚至是玄武国的大事,为了这场庆典,中州的各部门都早已做了准备,位于中州城西北的讲武堂布置得十分华丽,地上铺着猩红的长毡,白色的墙壁用银色的武器点缀,显得威风凛凛,气势磅,又符合了武士的身分。 明帅做为新任的御前大臣,自然也要参加如此重要的庆典,除了他之外,皇都里重要的人物都出动了。 其实他也担心皇帝路上的安危,只是捕风捉影的猜测无法说服皇帝,而他自己又没办法做甚么,见到原石等人后,知道了斩风的安排,心中大安。 “臣明帅参见皇上。” “起来吧!”玄武皇帝被群众的群情所感,心中的担忧早已化作烟云,满面春风地看着心爱的大臣,含笑道:“一切都布置好了吗?” “皇上放心,一切妥当。” “好!我们走吧!”玄武皇帝在众官员的簇拥下走入了讲武堂。 第八章 庆典生变 议场布置得富丽堂皇,街道上也是一片欢庆,如今安全又有了保证,明帅心情大好,走在斩风身边笑着赞道:“老弟的安排十分妥当,有你们在想必不会出事。” 斩风压低声音说道:“现在担心的只是武议员。” 明帅倏地一愣,脸色刷的白了,眉头紧紧扣在一起,满脸忧色地道:“我把他们忘了,真是该死,若是混进去一、两个幻士,后果不堪设想。” “皇帝不会有事,至于其他问题我就无能为力了。” 明帅知道他指的是突发事件的后续影响力,沉吟道:“我现在就去找几个皇族在讲武堂内布下清心法阵,只是面积太大,恐怕作用有限,还需要老弟你保护皇帝。” 斩风对秘阵学一无所知,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踏入讲武堂,一个巨大的扇形大厅出现在斩风面前,武议员们早已安坐在自己的座位,见皇帝到来纷纷起身。 “各位坐吧!”玄武皇帝满面笑容,一边走一边挥手示意。 扇形大厅的柄部是一座高台,两侧有台阶可上,台中央放着一张金黄色的雕龙大椅,铺着一张完整的虎皮,龙椅的两侧各斜放着七张雕花木椅,上面铺着羊皮垫子,是给陪坐的大臣们预备的。 见到这样的场面,斩风稍感放心,皇帝的座位与武议员相隔了一段距离,即使有甚么异动也有足够的时间应付。 玄武皇帝在侍从的搀扶下走到龙椅上坐下,明帅等大臣陪坐在两侧,斩风的位置显得有些尴尬,他虽然有将军衔,却没有资格坐在高台上,只能站在玄武皇帝的身后充当侍卫。 在场的许多武议员都见过这个紫色的身影,启光等人更知道他是朱雀人,一个初来乍到的外人竟能相伴在皇帝身侧,不禁大为惊讶,但在这种场面谁也不会自讨没趣,去怀疑斩风的资格。 受印仪式是闭门进行的,因此当所有参加者都进入大厅坐定之后,讲武堂的大门被紧紧闭上,室内也渐渐平静下来。 玄武皇帝首先站了起来,面带笑容高声说道:“今日就职之后,诸位英豪便是我玄武国新一届的武议员,具有光荣的身分与使命,希望你们发扬武人的精神,惩戒恶小,让玄武国的武人有更公平的发展空间。” “是!”一百五十名武议员同时起身相应,声音如九天惊雷,在讲武堂内不断回荡着。 一群皇家侍从自两侧走来,手里各托着一盘放满金印的木盘,标志着授印仪式即将开始。 这是整个仪式中,武议员与皇帝最接近的时刻,因此明帅显得格外紧张,目不转睛地盯着武议员们。 斩风表面上依然平静,但内心却做好了一切准备,随时应付突发事件。 不少武议员是连任,以往都是太子授印,今天却是皇帝亲授,感到分外高兴,一个跟着一个走上高台,从皇帝手中接过代表武议员身分的金印。 整个仪式一直都很正常,转眼间已经有一百零二人接了印,并没有明帅和斩风担心的事情出现,但两人仍然不敢放松。 第一百零三人名叫松林,他与其他人一样喜孜孜地走上台准备接印,玄武皇帝朝他笑了笑,然后转身去拿金印,眼角扫见侧面时脸色骤变,满眼惊愕地指向明帅所坐的方位大叫道:“刺客,给我抓住他。” 武议员松林正在等着接印,没想到突然发生这种事,想都不想就窜了出去,双手自然地运上了力气,一团青色附在了掌上,带着一股劲风袭向明帅。 明帅虽然足智多谋,可作梦也没想到自己会成为被攻击对象,根本没有任何反应,直愣愣地看着青色的劲风袭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团紫色飘然而至,挡在了明帅的身前,严严实实地受了松林一掌。 只听一声巨响,松林像断线的风筝般倒飞了出去,被同僚接下身子之时已经晕了过去,两只手掌肿得像猪蹄。 “明帅,快!”斩风震飞了松林,连忙叫唤明帅。 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明帅犹有余悸,但神智已经清醒,腾的站了起来,大声喝道:“清心法阵,快!” 然而守在台下的四名皇族都被突变惊呆,脑子根本听不见他的叫唤,都望着皇帝发愣。 其他的武议员根本不知道真相,只知道皇帝大叫刺客,松林攻向一名大臣,却被紫影人击退,以为皇帝真的遇到有组织的刺杀行动,一个个怒目而视,纷纷冲向高台。 斩风看着心里着急,若不是受到力量的限制,他大可施展“死环”破解幻术,现在除了超强的防御力之外,再无其他手段可用。 就在此时,玄武皇帝身子一摇,接着便向后栽倒,脸色发青,似乎是受到幻像的惊吓所致,他这一倒令本已混乱的场面更加一发不可收拾。 武议员们都以为皇帝中了刺客的毒手,一双双怨毒仇恨的眼睛立即对准斩风,恨不得立即撕碎了他。 场面太混乱了,到处都是咆哮与怒吼,拳风刀风随之而来,斩风虽然知道幻士就在身边,却根本没有时间去搜查,因为明帅和幽儿都需要他照顾,身子向前一冲,硬生生承受了七名武议员的攻击。 由于冲力太猛,七名武议员还没反应过来就一阵巨大的力量向后掀了出去,幸好他们是用罡气和武器攻击,身体没有触及力量壁,所以没有受重伤,只是其中两人的兵器被毁了,虎口也被震得裂开了。 击退了第一轮攻击后,斩风急速退至玄武皇帝身边,忽然抬起右腿高悬在皇帝头顶上方,然后满眼杀气地扫向台外的武人,大声喝道:“再走一步他就没命!” 大喝如同惊雷般将混乱的人们震醒了,正准备发动攻击的武人们也收回了攻势,怒目瞪着斩风。 “你敢乱来诛你九族。” “放了皇帝,有本事跟我拼个高低。” 斩风根本不理会旁人的叫唤,回头看了一眼明帅,问道:“没事吧?” “没事!”明帅的脸上一丝血色都看不见,惊颤的目光扫了扫在场的人,然后扑到皇帝身边,急声唤道:“皇上,醒一醒,快醒醒。” 斩风收回脚,冷眼扫视着面前一百多对充满敌意与憎恨,并没有为自己的举动而辩解,锐利的目光端详着每一张脸,大门仍然紧闭,说明幻士仍在屋内,但屋内的人实在太多,要分辨施术极难。 凭着几次与幻士交手的经验,他认为幻术受到距离和时间的限制,不可能长时间施术,也难以大面积施术,因此高台上的这些官员最可疑。 看了一阵,他忽然转头在幽儿的耳边小声地嘀咕了两声,幽儿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一脸的茫然,半晌才反应过来,嘻嘻一笑,闭上眼睛。 一股红光从幽儿身上渗出,红色之中又藏着一团玄光。 众人不知道这个美丽的少女要干甚么,神经都像拉满的弓弦般紧绷,手拿着兵器,准备随时迎战。 然而幽儿只是一动不动地站着,片刻之后便见台上的那些大臣们捂着胸口,口吐白沫,闷哼一声最后昏死在地。 “你要干甚么?” 武议员们又咆哮起来。 斩风连眼都不抬,目光一直盯着脚下,随着最后那一声闷哼传出,眼中寒光突闪,右腿向上一抬,然后猛然向下一跺,只听卡嚓一声,木质的台面被踹了个大洞,再低头望去,洞中赫然有一个身影倒卧在地上。 “果然躲在这里。”他朝明帅望去,却发现他昏倒在皇帝身上,这才想起幽儿还在施展“死环”,唤道:“幽儿,该停了。” “嗯!”幽儿嫣然一笑,停止了施术,身上的心神光也随之消失了。 “把他抓上来。” 幽儿跃到洞中,把人提了上来。 斩风低头打量了两眼,赫然发现男子嘴角流血,竟是咬舌自尽了,定是刚才受到死环攻击时发出闷哼,暴露了行踪,想逃又浑身无力,所以才拼着最后的力气咬舌自尽。 “啊!他死了!” 幽儿怕血,吓得缩向了斩风。 台外的武人早已把斩风当成刺客,见少女从洞里提出一名穿着玄武国官员的男子,都没有太在意,此时听说男子死了,更是愤怒,上届议长刀无界大步走到台下,指着斩风厉色喝道:“该死的混蛋,还不快放了皇帝!” “不许骂我风哥哥!”幽儿气他骂人,身子一晃便出现在刀无界面前,随手挥出一拳。 在场都是高手,哪能不知道青龙国的影术,见了她移动的方式都忍不住惊呼起来。 “青龙国影术!” 刀无界是何等人物,哪能被影术击败,只见他左手划出一个圆圈,右手一挑,把幽儿狠狠摔回台上,冷笑道:“我还以为是何方高人,原来是青龙国影门弟子,我们两国素来相安无事,阁下这么做是受了上命还是别有他图?” “风哥哥,我的手……好痛!” 幽儿坐在地上哇得一声大哭起来。 斩风吓了一跳,甩头望去,发现幽儿的右手又红又肿,连手指都肿得变形,不禁暗暗吃惊,幽儿已经修炼至清神府,而且还有黑灵护体,这击必是迅猛之极,连黑灵都无法作出反应,感叹刀无界不愧是玄武高手,随手一击就把幽儿伤成这样,若是全力回击,只怕幽儿连命都难保,心中一阵后悔。 刀无界冷笑道:“我素来不愿与女人动手,所以给了她一点小小的教训而已,否则早就要了她的命了。” 幽儿梨花带雨的娇容让斩风着实心疼,虽然能理解刀无界的感受,但还是决定事情结束之后,再向他讨还这笔债。 死环的力量消失后,第一个醒来的是玄武皇帝,揉了揉眼睛坐了起来,见台上一片狼藉,刀无界与斩风相峙,大为惊愕,忽然想到刚才眼前所见,心头猛地一跳,喃喃地道:“刺客明明刺了我一剑……” “皇上,那是幻象!” “幻象!”玄武皇帝猛地想起他一再声明的幻士,心头又是一震。 刀无界冷笑道:“皇上,所谓幻士是他们故布疑阵,令皇上相信他们的话,使他们可以留在皇上您的身边,因此才会出现今天这件大逆不道的事情。” 斩风冷冷地道:“要杀皇帝不过是举手之劳,就算现在也一样。” “未必吧!”刀无界移到台前就是为了寻找机会倾力一击,见紫影人面向皇帝,知道机会到了,身子一翻竟在空中刮起一道烈风,如利刀般劈向斩风。 “风刀术!”在场武人都认得这招,忍不住惊呼起来。 斩风根本没有放在心上,竟然转身面向皇帝,把背部送给了锐利的风刀,只听嘶的一声,紫色薄光晃动了两下又恢复了平静,仿佛甚么事也没有发生过。 刀无界原本有两手准备,若是对手硬扛,他就狂攻,若是对手避开,他就趁机会冲到皇帝身边护驾,但却没想到竟是这样一个结果,幸好他反应极快,冲至半空的身子突然一顿,接着倒翻回原处。 “妙啊!”玄武皇帝竟忘了所在的场面,抚掌大声赞道:“紫骑将军果然没有说谎,全天下能突破紫光的,确实只有这位姑娘。” “皇帝,刺客在这里,死了。”斩风指了指死者。 玄武皇帝听说抓住了刺客,脸色骤变,腾的站了起来,走到死者身边看了一眼,脸色微变,惊呼道:“弘延!” 其他武人与刀无界一样对斩风充满了敌意,纷纷出言辩解。 “皇上,别相信他的话。” “这是他的诡计!” 玄武皇帝却是明白人,若不是斩风建议把太子留在皇都,说不定受迷惑者就完全不一样了,虽然如此,他却没有为斩风辩解,反而想看看这位年纪轻轻的奇男子,会如何应付这样的危机,因为与这一百五十名武议员对立就等于与全国的武院对立,若是缺乏勇气与信心的人只能选择离开。 皇帝安然无事,幻士也已经死了,斩风再也没有甚么可担心的,因此把精神放在了同伴的身上,走到明帅身边小心翼翼地用手推了推他。 受到压力,明帅很快就从昏迷中苏醒,见到斩风先是一笑,接着又想起发生的事情,仿佛豹子一样从地上窜了起来,却见玄武皇帝平安地站在台上,正望着一具尸体若有所思,不禁愣住了。 斩风安抚了幽儿两句,然后指着刀无界冷冷地道:“你伤我妹妹,这债以后再找你。” “一定奉陪!” 斩风走到明帅身边问道:“你怎么样?” 明帅摇了摇头,苦笑道:“头很疼,不过还好。” 刀无界见他离开了皇帝,立即窜了过来,扶着皇帝问道:“皇上,您没事吧?” 玄武皇帝摇摇头,望着尸体喃喃地道:“弘延的妻子好像是白虎国的人。” 明帅走上躬身道:“不错,他的妻子的确是白虎的人,还是出了名的美人。” “美人!我明白了。”玄武皇帝脸色一沉,望着身边的刀无界道:“无界,带几个人去把弘延的一家都给我抓起来,一个也不许放过。” “皇上……” 玄武皇帝望了望斩风,轻笑道:“朕还没那么脆弱,去吧!” “是!”刀无界不情愿地转身下台,随便点了七、八个人就准备出门。 就在此时,门缝突然涌进一阵浓烟,火舌也冒了进来。 守在门口的皇家卫士吓得脸色惨白,大叫道:“不好啦,着火了。” 斩风与明帅对望了一眼,门外一定有幻士施展幻术迷住了守卫,因此才从容的放火,屋内的人被台上的事情吸引,对外面疏于防范,才会中了埋伏。 玄武皇帝倒是很镇定,喝道:“杀出去。” 除了受伤的松林外,其他一百四十九名武士都憋了一肚火的无处发泄,见外面还有敌人,顿时把火都撒在这里,一个个如下山的猛虎般往外扑去,有的摘下椅子,有的拿着地毡,还有的干脆在墙上打出一个大洞,从洞口往外冲。 “明帅,你和皇帝一起走。” “你呢?” 斩风淡淡地道:“这种火烧不死我。” 明帅想起紫光的奇效,微微一笑,扶着皇帝在众武士的保护下往外冲,其他的皇族也反应过来,在皇帝身边布下天风法阵,一股烈风随之在皇帝周围刮起,把火向两侧吹去。 斩风蹲下在弘延的尸体边看了看,又小心翼翼撕开衣服,检查身上的物件,但甚么也没有发现,最后失望地离开了。 离开了被大火吞噬的讲武堂,斩风赫然发现街上横七竖八地倒卧着不少皇家卫士,身上都有刀剑伤,倒在地上呻吟。 “怎么回事?” 明帅苦笑道:“还是幻术,他们以为对方是叛军,所以就拼了起来,幸好两方都是高手,打斗虽然激烈,但没有死亡。” “我们一直小心防备,结果还是出事了。” 明帅脸色一沉,愤怒地道:“他们竟敢公然向皇上动手,说明幻士集团已经开始向玄武国发动攻击了,以后还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我一定要把他们一网打尽。” “幻术奇妙,防不胜防。” 明帅沉吟道:“只好集合皇族的精英,研究秘阵学的精要,将整个中州城都纳入法阵之中,这样才能克制幻术对城市的影响。” “法阵吗?” 斩风突然感到好奇。 “秘阵学中也有制造幻象和破解幻象的法阵,只是局限于布阵的区域,不像幻士这么轻松,所以学的不多,我也不太懂,要去皇家书苑查一查。” 明帅虽然从斩风嘴里了解了一些有关幻士集团的事情,却对幻术本身没有太多的认识,因此只能从实战中寻找破解之法。 一场惊变加上一场大火,武议员就职庆典的喜庆气氛被一扫而空,人们的心里除了愤怒还多了猜疑,斩风依然成为大多数人怀疑的对象,这个身分不明、来历不明的男子拥有太多神秘,令人无法不对他产生怀疑。 玄武皇帝却对斩风青睐有加,若不是他的果断,明帅恐怕早已死于非命,场面会变得更混乱,幻士可以随意把任何人变成杀手,因此任何人都可能成为这场阴谋的牺牲者。 事情如此败兴,他也没有心情再留在中州,立即登上龙辇回到皇都,一百五十名武议员也跟随他到了皇都,在文华殿中领取了武议员的金印,虽然到皇都本就是行程之一,但此时谁也没有兴致感受到皇都的贵气。 授完了金印,玄武皇帝的脸又拉了下来,愤怒地道:“今天的事大家都看到了,有人在针对玄武国发动阴谋,今天若不是有紫骑将军护驾,朕早已成了刀下亡魂,因此从今日开始,全国都进入防御状态,封锁通往白虎国的一切通道。” 刀无界对幻士的说法依然存疑,对明帅和斩风两人也有疑虑,提醒道:“皇上,情况还没有查明,还是等属下查清楚……” “查?”玄武皇帝有些不高兴,指着斩风问道:“你的意思无非是查他吧?” 刀无界虽然身为武士的领袖人物之一,但对皇帝还是怀着至高的忠诚,恭敬道:“恕臣直言,这位风将军刚才在讲武堂的举动实在耐人寻味,我们这一百五十名武议员希望以武议会的名义调查他,如果他没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不应该害怕我们调查。” 玄武皇帝斜着眼睛瞥了斩风一眼,虽然很信任这个冷漠的青年人,然而刀无界和这一百多名武议员是玄武国的精英,在社会上有着广大的影响力,若是一味护着斩风,必然令他们不快,虽然不至于背叛,但办事的热情度多少会减些,而且他们的弟子同门遍布国内,也会产生反感。 想到这些,他不得不做出让步,露出一副宽容的表情,含笑道:“想查就查吧!我相信紫骑将军一身清白,也没甚么可查。” 斩风并没有打算依*皇帝,他没有把这些武士当成敌人,却不想向他们低头,冷漠地扫视着面前的一百四十九人,暴风雪般的目光透着烈寒,冷然清喝道:“要查我当然可以,只要你们有实力碰到我。” 极度狂傲语气顿时激怒了在场所有武士,就连皇帝也皱起了眉头,埋怨他太过张扬,只有明帅了解斩风的性格,就算刀架在脖子也不会低头,这种反应也在情理之中。 刀无界冷笑道:“我知道你的实力极强,但这种语气分明是瞧不起玄武武士,我们今天就要试一试。” 斩风回身望向皇帝道:“皇上,请借个地方。” 事已至此,玄武皇帝也无法挽回,指着明帅道:“叫人把演武殿打扫一阵,一会儿朕和爱卿们一起去观战。” “是!” 斩风摇头道:“只有我和他们就够了,其他人就不必去。” 玄武皇帝很想看一看这场比试,听到斩风拒绝任何外人观战,心里有些不乐意,问道:“连朕也不能?” “是。”斩风态度很强硬。 玄武皇帝盯着他半晌,最后压抑了心中的不快,答应让斩风与刀无界等人闭门挑战。 在皇家侍卫的引领下,斩风等人离开了文华殿,前往演武殿。 玄武皇帝有些坐立不安,走下龙椅来到明帅的身边,问道:“这样做好吗?” 明帅微笑道:“放心吧!他不是好斗的人,我想会有好结果的。” 笑容与宽慰并没有洗去玄武皇帝心中的不安,眉头紧紧勾在一起,喃喃自语道:“刀无界他们都是武士中的领袖,各个心高傲气,战胜了还好,万一战败了,说不定还会引发更多的麻烦,国家正值多事之秋,内哄可不是件好事。” 惶惶不安地在文华殿中徘徊了一个时辰,斩风和一百四十九名武议员再次回到文华殿,皇帝心里着急,立即迎了上去,却发现刀无界等人的表情都很奇怪,既没有喜色也没有忧色,个个面无表情,也没有人提及刚才的事情,不禁大为好奇。 “情况如何?” 刀无界看了斩风一眼,躬身应道:“臣等答应他永远不说出演武殿里的事情,请皇上见谅。” “连朕也不能说?” “是!” 玄武皇帝极度失望地看了看两方,知道谁也不会吐露实情,只得作罢,唯一令他高兴的是两方之间气氛平和,刀无界再也没有提出调查“风映寒”的事情。 “皇上,今天的事情不但是对您的羞辱,也是对整个玄武国武界的羞辱,我们商量好了,号召全国的武院一致对抗阴谋者,并组织大规模的清洗行动,扫荡山寨匪巢。” 玄武皇帝收敛心神,正色道:“这是你们武议员上任的第一件大事,尽管放手去办吧!朕全力支持你们。” “谢皇上。” 刀无界伏倒在地行了大礼,然后默默地退回武议员队列中。 想到今天的遭遇,玄武皇帝花白的眉毛又勾了起来,忧心忡忡地道:“幻士如此猖狂,幻术又难以防御,这皇都也极有可能成为他们的目标。” 明帅躬身应道:“臣想用秘阵学对付幻术。” “秘阵学?嗯!是个好办法,皇都的防务也该由皇族成员自己负责,朕让皇极堂的秘阵圣师研究此事,你去安排吧!” “是!” 皇帝又望向刀无界等人,吩咐道:“你们也累了一天了,回去好好休息,紫骑将军,你留下。” “是!”刀无界等行了一礼,又望了斩风一眼,平静地离开了。 这些人一走,玄武皇帝立即问道:“风将军,他们似乎不再敌视你了,你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斩风摇头不语,不愿解释。 玄武皇帝知道他也要保守承诺,失望的叹了口气,接着又笑道:“无论如何,今日你立了大功,朕要重重赏你,嗯……封你为柳川侯,特准你留在皇都,不过为了皇都的规矩,不能给你宅子,叫明帅在家给你特设一个小院吧!” 明帅大喜过望,斩风留在皇都是皇室最大的保证,连施眼色,要他谢恩。 斩风还是那副样子,平静地行了一礼以示感谢。 处理完事情,玄武皇帝感觉身心疲惫,困意上涌,连打了几个呵欠,摆手道:“好了,朕也累了,你们回去吧!” “是!” 第九章 巧计驱敌 离开了文华殿,斩风总算松了口气,呆呆地望着被夕阳染成黄色的天空,不知在想甚么。 明帅伸了个懒腰,转头见他似有心事,问道:“怎么了?有心事?” 斩风沉声道:“幻士终于向玄武动手了,不知青龙和朱雀的情况如何。” “潜在青龙国的幻士被你杀了两个,应该不会这么快有行动,朱雀的道官势力太强,而且道士也有能力化解幻士,只有玄武国一直处于和平状态,才会成为他们的首要攻击目标。” 斩风望向皇都的城门,提醒道:“小心幻士混进来。” 明帅笑道:“放心,回来的时候我在城门布置了法阵,除非他们会飞,否则绝对不可能用幻术混进来。” “希望如此!”斩风不再多问,慢步走向皇家书苑,与等候在那里的砚冰和幽儿会合。 明神昶依然在白色区域内读着最心爱的历史,砚冰正抱着一本书给幽儿读故事,听到脚步声立即跳起来,见是斩风才放松下来,含笑道:“听说今天很热闹。” 明帅笑着应道:“是啊!差一点天翻地覆。” 斩风看了一眼正在查找资料的明神昶,问道:“这里没事吧?” “没事。”砚冰指明神昶道:“他甚么也不顾,有书在手他就满足了,不过书苑的人都撤了出去,就算幻士也动不了他一根头发。” “我们走吧!弓弛他们还在中州等着我们。” 第二天,玄武皇帝颁下了圣诏,把讲武堂的事情告诉平民,再次点出幻士的危害性,要求全国人民一致对抗幻士。 讲武堂大火早就传遍各处,只是说法不一,而当事人都三缄其口,绝口不提讲武堂内发生的事情,因此百姓们都很好奇,圣诏一下,所有的人这才知道真相,对幻士从好奇变成了敌视,甚至是仇恨。 与此同时,以刀无界为主的武议员发出一份通告,要求各城的武院结成联盟,清剿本城附近的匪巢,以及调查任何有关幻士消息。 霎时间,一场针对幻士的扫荡,轰轰烈烈地展开了。 另一方面,明帅在皇都城门附近布下的法阵也有收获,两番失败后,潜伏的幻士势力的确把目标移向了皇都,并派人向皇都内渗透。 然而,当他们进入明帅的裂风法阵时,都受到风刀的攻击,威力虽然不大,却足够阻碍幻士施展幻术,两名幻士因此暴露在人前,日夜轮班埋伏在侧的皇家卫士顿时一拥而上,可惜两人知道无法逃离之后,双双自杀身亡。 急忙赶来的斩风和明帅,看着两具尸体都有些失望,没有活口就查不出幻士的据点,无法一网打尽。 “太可惜了。” 皇家卫士长泰丰含笑道:“虽然有点可惜,不过也证明法阵可以破解幻术,有了这法阵,以后我们就不怕了,如果大肆推广,应该可以收到奇效。” 明帅点头道:“这话倒是不错,只是秘阵学是皇家专有,若是要在全国布阵,恐怕需要几年才行。” “先保住皇都和中州再说,然后再慢慢布置其他地方,幻士虽然狠毒,却没有这么多人力。”泰丰并不是直系皇族,本在军中任职,因为娶了皇族女子才调任皇家侍卫长,地位比明帅不知低了多少,因而姿态放得很低。 明帅点点头,盯着两具尸体忽然心中一动,道:“泰丰,今晚的事不许向外泄漏一句,明天一早派人去中州,大张旗鼓地告诉百姓,就说抓住两名入侵皇都的幻士。” 泰丰十分老练,一听就明白话中之意,竖起大拇指赞道:“大人妙计啊!如此一来既可以让百姓安心,又能引起那些贼子的注意,他们必然担心这两个人会供出据点地址,一定有所行动。大人不如再下一道命令,中州周围地区的百姓一个月内不许搬家。” “嗯,这个主意不错。” 明帅不禁对泰丰刮目相看,这条命令一下,幻士更加担心同门供出据点所在,肯定在中州待不下去,只要他们一走,中州至少会安静一段时间,还能凭着左右邻居描绘出犯人的画像,以便全国通缉。 斩风指尸体道:“查一查尸体身上的东西。” 卫士早已搜查过尸体,所有的东西都用盘子盛装完毕,见他相问,立即托着盘子走过来。 明帅明白斩风的意思,随手翻了翻盘子里的东西,似乎没有甚么特别,当他翻到一块玉时,斩风忽然叫了一声。 “这个!” 明帅愣了愣,低头仔细地端详着手中之物,发现是一块上好的白玉,上面有白虎国皇家的标志,顿时心领神会,道:“看来没错,是他们干的。” “白虎皇室!”泰丰轻轻地惊呼了声。 明帅看了他一眼,微笑道:“泰大人真是见多识广。” “大人过奖了,只是以前见过类似的东西,因而有些印象。” “好了,你先去办事吧,记住,明天一早。” “大人放心,卑职知道怎么做。” 随着消息传出,中州再次轰动了,全城都在说两名幻士被抓的事情,酒馆如此,茶舍如此,街头街尾也是如此,除了潜藏在城里的幻士,没有一个不高兴的。 与此同时,“禁止迁居令”也颁布了,令上更仔细说明是因为抓住幻士,等候搜捕幻士的据点,为防幻士利用搬迁逃避追捕,所以才下了这道命令,还劝喻全城百姓相互监督,报告任何违令搬迁的消息都会得到赏金。 此令一下,全城都处于戒备状态,人人都恨幻士,希望早日抓住这些破坏和平的匪人,因此每间屋子的门口都坐着人,监视其他屋子的动静。 城中某处的宅院,幻士集团的人可愁坏了,同伴被抓,不知道会不会供出据点所在,而城中的禁迁令又抹杀了转移据点的机会,现在除了离开中州,再也没有别的办法。 “怎么办?今夜我们必须决定,否则官兵随时都可能到来。” “怕甚么,用幻术让他们自相残杀就是。” “糊涂,别忘了紫影人可以看穿幻术,我们无所遁行,而玄武国的高手也不是浪得虚名,上次刀无界不就破了我们的幻术吗?” “这么说只有离开了?” “为了保全实力,还是离开为妙,再派人通知总部,让他们想想办法。” 黑夜中,幻士分成几批先后离开宅子,在酒馆茶舍闲逛了一阵后,一批批往北门窜去,趁着夜色离开中州。 最后一批的两名幻士子夜时分才到城门,城门依然大开,士兵的盘查很严密,每个进出城门的都会受到严密的盘查。 说来也是这两个幻士运气不好,他们虽然是幻士,但表面上与常人无异,本可以大大方方地出城,然而这两人看到城门口的盘查有些作贼心虚,商议了一番后决定用幻术出城。 与此同时,也有两个身影在暗中疾行,刚进入城门,其中一人突然停下脚步,仔细地打量着城门。 “聿丘!我怎么觉得眼前突然少了两个人?” “不会吧!” “不对!刚才左边的确有两个男子,突然从眼前消失了。” 这两个人正是聿丘与赤瑕璧,这些日子一直在山上修炼,不久前到了紫月团的所在,得知斩风回来了,立即赶到中州找明帅,没想到在城门口竟遇上了幻士。 聿丘沉吟道:“不是幻士就是鬼人,我们要不要查一查?” “查!你左我右。”赤瑕璧不加思索地点点头,然后飞快循到城外,无论是鬼人还是幻士,到了无人地带就不会再隐身了。 两人一左一右地遁行在城外的大道两侧,由于已是子夜,大道上几乎没有人,任何突然出现的人影都是可疑人物。 走了大约百丈,城门口景象已经开始模糊了,两个黑影突然出现在路边左侧的草丛后方。 “没事了。” 两人整了整衣服正想离开,头顶突然响起一声惊雷,两人还没反应过来,脑袋就被闪电劈个正着,立时昏倒在地上。 赤瑕璧听到雷声急忙冲了过来,看了一眼地上的两人,笑道:“看来是幻士,我们的运气不错。” 聿丘高兴地笑道:“算是给风老弟的见面礼吧!” “说的不错!”赤瑕璧嘻嘻一笑,回头看了看中州的北门,“有人来了,我们各带一个进城再说。” “好!” 两人各自挟起一人飞快地遁入城,来到明帅在中州城内宅子。 “红发鬼!聿丘!”原石、花舞等人正谈着幻士的事情,惊见两人出现,都高兴地围了上去。 “大家好啊!”赤瑕璧嘻嘻一笑。 鸣一见他们各挟着一人,好奇地问道:“这两个人是?” 赤瑕璧挤眉弄眼地笑道:“见面礼。” “见面礼?”众人愣愣地望着两名昏厥的男子,实在不知道两人葫芦里卖的是甚么药。 见了众人茫然的表情,赤瑕璧得意地笑了笑道:“两个傻瓜在城门口施展幻术,正好被我们撞见,所以就抓来了。” “幻士!”鸣一的声音突然提高了十倍,人也跳了起来。 赤瑕璧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问道:“你们怎么这副样子?” 原石兴奋地笑道:“明帅和斩风这几天正绞尽脑汁想抓一个幻士,没想到被你们得手了,真是天意!” 花舞妩媚地笑道:“明帅这下可高兴了。” 赤瑕璧和聿丘对视一眼,都忍不住大笑起来。 弓弛沉吟道:“他们两个在皇都,要不要现在就去给他们送个信?” 藏剑分析道:“红发鬼说他们正在城外走,而且还带着包袱,说明幻士中了明帅的计画,害怕被查出来,所以连夜逃离中州,我想他们即使发现失去同伴也不敢再回来寻找。” 雅雅劝道:“幻术太难对付,还是把他送到牢里安全些。” “这还不容易!把腿都弄断了,就算有幻术也跑不了。”飘如月淡淡一笑,狠狠地一腿踢在其中一人的膝盖上,那人惨叫一声,身子高高弹起后又跌了回去,紧接着又痛昏了过去。 鸣一看得毛骨悚然,摇头道:“女人还是温柔些好,这么狠,难怪男人都怕你。” 飘如月狠狠瞪了他一眼,淡淡地道:“就怕才好,省得你们男人觉得女人好欺负。” 聿丘笑了笑,道:“我看还是连夜送去给他们吧!说不定还能抓住其他幻士。” 弓弛歉然望着两人道:“只好再辛苦你们走一趟皇都了。” “没事,我们也想看看风老弟。”两人对视一笑,各自挟起一名断腿的幻士,很快就来到皇都城外。 看着眼前蓝色的城池,聿丘忽然止步,问道:“要遁进去吗?” 赤瑕璧沉吟道:“找人太麻烦,还是找人去通知一声吧!” “也好。” 两人在城外现出身影,然后挟着人慢慢走到城门口。 守城的皇家卫士见两人的打扮立时警觉,退到法阵的边缘喝问道:“你们是甚么人?这么晚到皇都来有甚么事?” 聿丘温和地笑道:“我们是明帅的朋友,路上抓了两名幻士,听说他急着要,所以就连夜送来了。” “幻……士!”卫士吃惊得看着两人,两人神态都很轻松,就像是街边抓只鸡一样简单,都感到难以置信。 赤瑕璧见卫士目瞪口呆地看着两人,爱说笑的性格又冒了出来,嘻嘻调笑道:“要不我把他们弄醒,让你们再抓一次?” “别,别,我这就去禀报御前大臣。”其中一人说完转身就往前跑。 过了很久,明帅和斩风才急匆匆赶到门口,见赤瑕璧和聿丘笑呵呵地站在门口,地上的确放着两人,不禁大喜过望,都叹两人来的正是时候。 “风老弟,这位见面礼不错吧!”赤瑕璧见到斩风格外高兴,挤眉弄眼地调侃着。 斩风嘴角边遛出一丝笑意,道:“嗯!来的正好。” 聿丘打量着斩风道:“你怎么还是这个状态?” 没等斩风回应,明帅笑着插嘴道:“先麻烦两位把他们关起来,然后到家里慢慢聊。” “好!” 在明帅安排下,两名幻士被安置在一间布下法阵的囚室内,四肢都被锁炼锁住,嘴也被布团塞着,防止他们自杀,囚室的周围都被封锁住,没有明帅的命令不准进去,从而避免守卫被幻术迷惑。 一切安置妥当后,四人满心欢喜回到了明帅的住处,砚冰和幽儿见了两人也很高兴,六人说了一天的话,直到天明才睡了一会儿。 次日,幻士落网的消息传到玄武皇帝的耳中,大喜过望的他立即把四人召到了文华殿,不等四人行礼立即问道:“明帅,真的抓住幻士活口了?” “是!”明帅心情大好,笑容也比往日更加灿烂。 玄武皇帝笑逐颜开,兴奋地道:“太好了,有了活口就可以动手了。” 明帅指着赤瑕璧和聿丘道:“这两位也是我的挚交好友,来中州看我和风将军,没想到进城时发现幻士的踪迹,所以就把两名幻士抓来了。” “哦!”玄武皇帝打量了两人,见赤瑕璧满头红发,半边短发半边长发,装束十分古怪,不禁吓了一跳,问道:“两位是……” 赤瑕璧笑道:“我叫赤瑕璧,他叫聿丘。” “多亏了两位相助,才能抓住这些逆党,朕一定重重有赏。” “随手抓了两只老鼠,没甚么大不了,赏赐就不必了,宫里有好酒的话倒是可以给两?.”在皇帝面前,赤瑕璧还是一副嘻皮笑脸的样子。 玄武皇帝心情极好,自然也不在意他的随意,哈哈笑道:“好好,朕就赏你们美酒佳肴。” 明帅躬身道:“皇上,两名幻士是离城时被抓,身上还有包袱,说明幻士集团中了我们的计,吓得不敢在城中待下去,皇都与中州城暂时都会太平。” “很好,很好!” 明帅见皇帝乐得有些过头,忍不住泼了盆冷水,沉声道:“幻士集团野心勃勃,绝不会就此罢休,一定会卷土重来,为了国家长治久安,似乎应该重新整理对内的治安,对外也要小心白虎国。” 玄武皇帝这才平静下来,点头道:“很有道理……” 斩风三人都不是议政之才,对朝政一点兴趣也没有,等到明帅把政务说完已经过了一个时辰,赤瑕璧更是差点睡着了。 玄武皇帝哪能看不见三人的表情,心里暗笑,却不以为意,越发觉得像明帅这样的政务能手难得,暗暗得意自己把他拉入了官场,并委以重任。 “一切事情就按爱卿说的去办,风将军,现在幻士的威胁暂时缓解,朕希望你出任新职……” “皇上!”斩风最担心就是这个,不顾礼仪打断了皇帝的话,“我还有事要办,恐怕不能做甚么。” 玄武皇帝大为失望,却也不想勉强,道:“好吧,你有空就去看看太子,陪他说说武学。” 斩风想起此次的目标,再次提出让太子出游的要求。 “这……”敌人虽然被赶出中州,却没有在玄武国的土地上消失,威胁依然存在,因此皇帝很不放心,不禁迟疑了。 明帅满怀自信地道:“皇上,只要有他们三个人在太子身边,就算千军万马也丝毫不惧。” “真的?”玄武皇帝对斩风信心十足,但对赤瑕璧和聿丘认识不多,显得信心不足。 明帅躬身道:“臣用性命担保。” 玄武皇帝还是没有点头,犹豫道:“朕相信你,只是太子的安危关系到国家命运。” “皇上,让太子出去历练一下,观察民生时政,比他整天待在皇家书苑要强百倍,何况白虎国如此野心勃勃,难保将来不会有战争,让太子经历一下危难,对他、对国家都有好处。” 玄武皇帝虽然认同他的话,但让唯一的儿子出去游历,心里着实放心不下,脑海中便想到了武议会,道:“武议会正要到四方去巡察各地武院,你们和太子跟他们一起去,应该会更安全些,这样朕也放心了。” 明帅用询问的目光看着三位同伴。 赤瑕璧耸耸肩头道:“我无所谓,只要他们不介意我的存在就行。” 聿丘性情温和也不介意,于是明帅把目光投向斩风。 自从演武殿事件后,斩风也想见识一下玄武国各个武院的绝技,因为每一种绝技都可能与冥术或是冥武技有关,刀无界等人是武学高手,知道的应该更多,与他们一起虽然不太方便,但也有价值,想着便应道:“可以。” 玄武皇帝又高兴起来,含笑道:“既然如此你们回去准备,等朕和刀无界商量出行之日再通知你们,明帅,审问两名幻士的事情也交给你了,务必让他们吐出更多的消息。” “是!”明帅看着三人笑道:“我对付不了幻术,审问的事还要*你们。” 斩风不加思索地应道:“姐姐是最适合的人选。” “不错,不错,没有人比她更合适。”赤瑕璧和聿丘都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想起砚冰审问时的冷酷手段,两人都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半个时辰后,囚室里开始传出凄厉的惨叫声,守在最外层的皇家卫士都听得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斩风四人坐在临近的小花园中等候结果,听着这一声声惨嚎,赤瑕璧晃着脑袋叹道:“这种事交给我还真办不到,我宁愿杀了他们也不想听到这些惨嚎。” 斩风最明白砚冰,是那段悲惨的经历造就了今天的性格,心里涌起一阵怜意,但想到她的感情,思绪又乱了。 “原来你们在这里!” 四人回头望去,发现明神昶满脸兴奋地跑过来,知道他一定从父亲那里得到了出行的允许。 果然,明神昶一开口先向四人道谢,感谢他们说服了父亲让他出去考察古迹。 “太子,风老弟要找远古的遗迹,需要你帮忙。” “我的想法也一样。”话刚说完,屋内又传来一连串的惨叫,明神昶吓了一大跳,脸色也白了,颤声问道:“那是怎么回事了?” 斩风淡淡地道:“没甚么,正在审问两个犯人。” “声音这么可怕,是在动大刑吧?”明神昶眼中忽然流露出同情之色。 四人看在眼里都是一愣,不禁面面相觑,没想到这位皇太子性格如此软弱,连这种犯人都付予同情,在这武学极盛的国度里的确算是异类。 明帅感到特别担心,以堂弟这样的性格,日后要如何驾驭那些桀骜不驯的武人们? 明神昶轻叹了一声,低着头喃喃自语道:“史书的教训历历在目啊!替阴谋者做事的人往往是最悲惨,他们受到阴谋者挑唆利诱,做出违背本身意愿的事情,也替阴谋者们承担了大部分罪责和刑法,而阴谋者们却在暗中逍遥法外,就算失败,也不过一死而已,不像这些人要承受这么多劫难。” 一番话虽然听起来有些?嗦,内容却是无比的深刻,四人无不为之动容。明神昶对犯人的同情并不是软弱,而是通过历史看透了事件的本身,因而发出感叹,四人不禁为自己刚才的评价感到惭愧。 明帅笑笑地拍着他的肩头赞道:“太子真是深明事理,事情看得比我们都透澈,日后一定是一代名君。” 明神昶摇头叹道:“名君、名将、名帅,哪一个不是无数尸骨堆出来的?其实不必有大作为,让百姓自主就好,他们最清楚想要的是甚么。” 赤瑕璧嘻嘻一笑,道:“管他甚么名君名帅,逍遥快活就好─噫!砚姑娘出来了。” 众人的注意力从明神昶的身上移向一身寒气的砚冰,想起刚才的惨叫都不禁摇了摇头,这样一个大美人,手段竟然如此狠辣,叫这些须眉男子自愧不如。 “砚姑娘,怎么样?都招了吗?” “嗯!”砚冰点点头,将手里的记录塞到他的手里。 明帅急忙打开记录仔细阅读了一遍,神色渐渐凝重,英眉紧紧拧成了一个疙瘩,边看边咕哝道:“好大的手笔,看来白虎国真的坐不住了。” “怎么了?”明神昶好奇地问道。 “白虎国已在玄武国二十四座城设立了据点,势力遍及各地,人数总共有三、四千人。” 一堆数字听得赤瑕璧和聿丘两眼发直,齐声问道:“三、四千名幻士?” “幸好不是,否则玄武国早就完蛋了。”虽然嘴说幸运,但明帅阴森森的脸色让人感觉不到丝毫的喜气。 明神昶轻叹道:“又多了几千个牺牲者。” “有了这东西,大概可以一网打尽了吧?” “恐怕不容易。”见五人都望着自己,砚冰淡淡地又道:“他们组织很严密,每城的分部独立运作,受到顶层直接操控,他们两个虽然是幻士,但也只是中州分部的中层首领,知道这么多已经不错了。” 明帅心情糟透了,玄武国内藏着这么大股势力居然没发现,不能不说是官员的失职,最令他不安的莫过于兽人计画,制造强大的兽人,目的应该是针对玄武国众多的武人。 砚冰理解他的心情,温言道:“没有二十四座城的名字,也没有具体的位置,的确不好办,事已至此只能暗中密查。” “密查?”明帅摇头道:“不能密查,而是要大张旗鼓地追查,让白虎国的人感到风声鹤唳。” “不怕狗急跳墙?” 明帅冷笑道:“与其守株待兔,不如直捣虎穴,只有三、四千人,应付起来不算太麻烦。” “这倒也是,现在跳总比他们安排好了再跳更容易应付。” 明帅微微笑道:“你们去安排出行的事吧,这些是玄武国的内务,我会处理好。” 斩风、赤瑕璧、聿丘、砚冰,四人对望了一眼,都看到同伴眼中的担忧,明帅虽然足智多谋,但保护自己的能力实在太差,如今决定对白虎国的潜伏势力动用强硬手段,必然引来仇恨。 聿丘提议道:“我们之中必须留一个,万一遇上幻士也能应付。” 明帅知道朋友们关心自己,心里感动,微笑道:“你们不必担心,我会在所到之处都布下法阵,幻术虽然高明,但他们的武技似乎还不如我身边的人。” 斩风摇头道:“只怕困不住兽人。” 明帅脸色一白,不再说话了。 “还是我留下吧!”聿丘知道斩风为了这趟出门费了不少力气,而赤瑕璧也喜欢热闹,砚冰离不开斩风,数来数去只有自己合适,因此主动请缨。 赤瑕璧搂着他的肩头嘻笑道:“果然是好兄弟,既然如此明帅就交给你了,少一根头发我可要找你算帐!” 聿丘笑着反问道:“多一根头发是不是我找你算帐?” 赤瑕璧呆了呆,忽然放声大笑:“真是近墨者黑,想不到你这古板的家伙也学会说笑话了,不错不错。” 明帅忽道:“其实我倒是寄望你们这次出行能有所收获。” 砚冰明白话里的意思,望了明神昶了一眼,点头应道:“太子的确是一件最诱人的诱饵。” 明神昶迎着五人投来的目光,忽然觉得背上凉嗖嗖的,浑身都不自在。 第一章 寻古之旅 “太子真的出游了?” “是!随行的还是刀无界等五十名武议员,那个……那个名叫风映寒的紫影人,也跟着一起出游。” 嗒嗒……嗒嗒……随着一个瘦削的身影移动,阴暗的房间内,响起一阵很有节奏感的踱步声。 “要行动吗?”墙角处传来一声似鬼泣般的尖冷声音,仿佛一阵寒风吹入屋内,空气骤冷。 踱步声依然持续。 “看样子,这次玄武太子出游时间不会短,似乎要走遍玄武国各地。”跪在地上的人琢磨不透上司的意思,只好继续禀道。 嗒嗒……嗒!踱步声戛然而止,瘦削的身影突然停下,深沉的目光如利剑指向周围的身影,冷笑道:“诸位,报仇的机会到了,我要集合境内所有的力量,组织一次歼袭战。” 室内诸人肃然而立,杀气腾腾的目光,在昏暗的空间中交流了一下,一股强大的战意之火熊熊燃烧了起来。 “歼袭战的对象是……” “嘿嘿!”鬼嚎般的冷笑代替了回答。 三月了,青草冒出了碧绿的嫩--&网--然得意之态,眼光扫见皇家卫士们死板的表情,实在有点看不下去,眯着眼睛,晃着脑袋轻声嘟囔道:“明明是蓝天白云,青山绿水,多么美好的春天啊!可惜偏偏与这群人走在一起,到处都像被蒙上了一层灰色,一点情趣都没了,这哪里是出游呀?简直就是出殡!” 走在一起的鸣一与布扬等人都忍俊不禁,捂着肚子放声大笑起来,就连斩风和砚冰两个在外面不笑的人,也都露出了一丝笑意。 飘如月笑得花枝乱摇,指着他薄嗔道:“这种话你也敢说出口,留点口德吧!让人听了又是惹事。” 赤瑕璧嘻嘻一笑,指着皇家卫士嘲弄道:“我说错了吗?你们自己看,一个个板起张脸,哪里不像吊丧的?若是走路时腿直一些,腰挺一点,手抬一点,活脱脱的一群僵尸。” 他一边说,还一边绘形绘色地扮僵尸,幽默的语气加上生动的表情,使刚刚平静下来的众人再次放声大笑。 幽儿正揉着笑疼的肚子,听了这话一下滚到砚冰的怀里,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捂着肚子叫道:“不……不行了……肚子都笑疼了!” “你呀……” 斩风指着赤瑕璧摇了摇头。 哄笑声如同一阵小雷霹啪乍响,很快就引起四周的注意,皇家卫士们不知道自己成了笑话中的主角,都愣愣地瞪着大眼看着这一群人,满脸诧异之色。 明神昶也从车辇里探头出来,好奇地问道:“有甚么可笑的?” 赤瑕璧意犹未尽,故意板着脸一本正经地回应道:“我们在说僵尸。” “僵尸?” 明神昶听不懂他在说甚么。 赤瑕璧朝他身边努努嘴,调侃道:“问问他们就清楚了。” 明神昶伸长了脖子,仔细观察身边的皇家卫士,半晌后突然放声大笑,边笑边指着赤瑕璧道:“他们还真像。” 皇家卫士们这才知道自己才是笑话的主题,脸都红了,纷纷怒目瞪着赤瑕璧,却也奈何不了他。 赤瑕璧笑着朝他们拱了拱手,赔礼道:“小弟只是见各位都板着脸,弄得我觉得自己像是去刑场似的,所以就说了个笑话,各位千万别放在心上,一会儿到了镇上,我自罚三大杯向各位赔罪。” 见他如此,泰丰也无话可说,却也不愿理他,因而撇头望向另一边。 明神昶也觉得气氛的确有些沉,虽说研究历史考察古迹也是项严谨的工作,却不必把气氛弄成这样,更何况还在路上,说说笑笑才显得出出游的趣味。 “泰丰,你们用不着这么紧张,有风兄弟和刀无界他们在,有事也用不着你操心。” “是!” 虽然口里应着,但泰丰的表情一点没变,还是那么严肃,反倒是卫士们听了太子的话都放松了下来,表情也不像先前那样死板了,虽然不便放浪形骸,但也表现出普通人正常的状态,气氛突然为之一变。 赤瑕璧抚掌大声赞道:“这才像样吧!我可不想把出游变成吊孝。” 又是一阵哄笑,这次连卫士们都忍俊不禁,纷纷大笑起来,只有泰丰一个人还紧紧绷着。 这边嘻嘻哈哈,气氛活跃,走在最前的刀无界等武议员却看得频频摇头,脸上有不愤之色,想不通皇帝为甚么要让这些不懂规矩、不知道礼数的人随同出行。 这些武议员的年纪都偏大,一般都在四十岁上下,三十五岁以下的只有三个,然而六十岁以上的却有八个,刀无界本身也有四十五岁了,这次出行的人选是他亲自选的,因此着重选择有资历的老人。 毕竟要出任武议员先要有扎实的武技,这不是简简单单就能办成的事情,而且参选武议员首先要成为武院的代表,每个武院都有不少出色的人才,要竞争成为代表,除了实力,还要有声望和资历,因此代表武院出战的,往往都是上了年纪、有资历有实力之人。 武议员永乐忍不住朝着刀无界说道:“刀兄!他们大庭广众之下这么放浪形骸,实在有点太不像话了,一点武人的风度都没有,现在的年轻人越来越不成体统了。” 在刀无界旁边偏巧站着一名年轻武士,见自己也在批评之列,忍不住插嘴辩道:“玄武国的年轻武士向来知节守礼,绝不会做出这种放浪形骸之事。” 刀无界瞥了他一眼,认出是今天冒出的青年三杰之一的孜一羽,不到三十就跻身武议员之列,是武士界最受瞩目的新星之一,他曾经观看过孜一羽在推选武议员的表现,虽然还有些地方显得稚嫩,但总体来说是位不可多得的青年人才,他也颇为欣赏,神色因而缓和了许多。 “若是他们都像你一样知礼知节,这一程就好走了。” 孜一羽对刀无界十足敬畏,见他如此评价自己,不禁大喜过望,曲身行礼,恭敬地道:“议长过奖了,一羽一直谨记玄武武人之风,片刻也不敢忘。” “嗯!这样就好。” 孜一羽瞥了一眼正放声大笑的赤瑕璧,轻笑道:“姓风防御力超强,我现在还没想到办法突破,不过他身边的人可未必有他的那种防御。” 刀无界凝视着他片刻,从眸子深处领悟到话下之意,微笑着点点头道:“你的想法不错,出行之初是给他们一点警告,教训他们不要太得意忘形,忘了甚么叫分寸。” 孜一羽年纪很轻,因此斗心很强,上次在演武殿看着一群武议员攻不破风映寒的防御壁,心里着实气愤,总想找个机会做点甚么,为玄武国的武人挽回些颜面,现在见同僚们都对斩风身边的人感到不满,希望抢先出头,为崭新的武议员生涯制造一个完美的开场。 刀无界与皇帝父子相交了十几年,深知皇帝对太子的期望,不愿意让他沉迷于历史古迹之中,忘了做皇帝的本分,因此不喜欢让太子去看甚么古迹,更不愿意让太子按照斩风一行人的意思行动。 他希望带着太子游视全国,看看各地的武院、武场,从而吸引他更关注武修,将来登上帝位,也不会忘了对武士的支持。 “一羽,一会儿休息的时候你去挑一个试试,不过不可伤人,免得太子责怪。” 孜一羽扬了扬眉,信心十足地应道:“议长放心,我不会给大家丢脸的。” 刀无界却不太放心,风映寒身边的这些人看似普通,但他感觉到这些人都不是一般人物,尤其是红发之人,虽然一直嬉皮笑脸,但举手投足之间都表现出高手的气质。 “一切小心!” “是!” 孜一羽倒也不是轻敌,只是斗心太强,缺了些谨慎而已。 武议员们的哗然声也传到赤瑕璧的耳中,闲聊之余,他也抽空用眼角观察武议员们的反应,见他们的眼中似乎有些鄙视的神色,大为气愤,心念一转,便想着出手教训一番。 幽儿见他突然止住笑声,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嘻嘻问道:“红发大哥哥,你又在想甚么笑话吗?” 赤瑕璧朝她挤挤眼睛,神秘地笑道:“现在不告诉你。” “红发大哥哥最坏,不理你了。” 幽儿朝他做了鬼脸,然后撇头不再看他。 鸣一笑着接口道:“这还不清楚,赤大哥怕是又手痒了,想找他们打几架。” 赤瑕璧哈哈一笑,拍着他的肩头赞道:“不愧是兄弟,还真明白我的心,难得碰上这么多高手,每天不打几架岂不是太浪费了?” 布扬和元苏不禁莞尔,与这些人相处久了,越发觉得有趣。 又走了大约五里路,明神昶见皇家卫士的脸色有些乏意,知道累了,便唤来了刀无界,让队伍在道路左侧的一座草丘上休息。 “各位休息一阵再走!”刀无界嗓子用力嚷了一声,然后特意看了看孜一羽。 孜一羽早已做好准备,见他望来知道时机到了,于是离开了武议员的队列,缓缓朝斩风几人休息的地方走去,旺盛的斗志像烈火一般在眼中熊熊燃烧,所到之处仿佛都被他灼热了。 赤瑕璧面对孜一羽而坐,清楚地看到他眼中的战意,心里明镜似的,笑道:“嘿嘿!那些自命不凡的武议员终于忍不住了。” 众人纷纷回头打量着孜一羽,在众多年长的武议员之中,这个男人最年轻,因而特别显眼,刚出发的时候众人就留意到他了,只是武议员不愿与他们走在一起,所以一直都没有交流。 孜一羽充满斗志的眼睛扫了扫面前八人,很有礼貌地抱了抱拳,端起架子扬声问道:“在下孜一羽,来自北皇州越龙城刚武馆,休息时间无聊,想找人切磋一下,不知哪位有兴趣出来玩玩?” 赤瑕璧早就等着这一刻,笑了笑便想站起来,旁边忽然传来一声娇叱。 “我!” “你!” 孜一羽顺着声音望去,赫然发现一名美丽的少女挺身而起,一身红色的紧身服,外面披着白色的羽衫,背上背着一张雕有凤头的彩弓,看上去英姿飒爽,气度不凡,那秋水盈盈的目光中,同样藏着火一样的斗志。 赤瑕璧大惊失色,没想到飘如月抢了自己的机会,朝着她拱手作揖,哀求道:“如月姑娘,还是让我先来吧!我手都痒了。” 飘如月俏嘴一撇,拒绝道:“我也想玩玩,你自己去找对手吧!反正武议员多的是。” “你……哎!”赤瑕璧抱着头晃了两圈,露出一脸痛苦之色,但最后还是乖乖地坐回原位。 孜一羽不大喜欢与女人交手,兴冲冲的神色顿时黯了下来,目光瞟着鸣一、赤瑕璧、元苏和布扬,就不往飘如月脸上移。 飘如月周游天下,阅历十分丰富,见他这副神色,已经明白他心里在想些甚么,心头一阵不快,一层薄薄的轻霜染了面颊,冷冷喝问道:“怎么?看不起女人吗?” 孜一羽这时才再次将目光移到她的脸上,淡淡地道:“如果你坚持要动手,我也可奉陪。” 言语之间还是藏着高出女人一等的口吻,气得飘如月柳眉轻挑,从背上摘下凤凰神弓,不由分说的便朝着孜一羽拉成了满月状,嘴边冷笑连连,道:“要动手还要看你够不够资格,小小的武议员居然敢用这种语气说话,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姐姐现在就教你不能小看女人。” 这么一闹,周围的人都望了过来。 刀无界等人一直都在观望,他们见多识广,遇过不少实力高强的女性,武议员中也有女子,因此并不怀疑飘如月的实力。 而且,众人见到她背着的那张凤凰神弓,都知道那是把宝弓,能拥有这种宝器的人,一定有独到之处,也正等着看孜一羽与她一战,没想到孜一羽横生枝节,轻视的态度引发了这场风波,把好好的一场切磋搞得如此麻烦,心里不禁埋怨起来。 “年轻毕竟是年轻,做事一点分寸也没有。” 年近七旬的武议员僚华慢吞吞地道:“无界啊!你上去看看吧!一羽孩子武技不错,就是做事稍显稚嫩,别让他太难堪。” 僚华辈分很高,曾是两届武议会的议长,实力非同小可,只是由于年纪大了,不愿意再处理武议会里的繁琐事务,因此才没有连任。 刀无界对他十分尊敬,见他说话连忙应了一声,起身走向孜一羽。 孜一羽也被飘如月的话挑起了战意,右手从腰间摸出了一条精钢炼制的九节软鞭,傲然道:“既然如此,我就不客气了。” 飘如月哼了一声,忽然凭空放了一箭,只见一支气箭骤然生成,如流星般卷向孜一羽的面目。 孜一羽原本见她弦上无箭,因此没有太在意,没想到随着弓弦一响,一支光箭飞出彩弓,来势极快,转眼间已到了面门,这才知道她已经练到了凝气化箭的境界,心头不禁大震,轻视的念头也随之消失,连忙晃动身子向左闪去。 “你上当了!”飘如月满脸得意地笑了起来。 孜一羽醒悟到光箭并不一般,这个念头想起,光箭便已飞至右侧面颊处,堪堪贴面而过,他刚松了口气,耳边忽然传来了一声怪响,竟似有人放屁,不禁愣住了。 周围的人也愣住了,飘如月凝气化箭与孜一羽如猫般灵动的闪避,都令他们交口称赞,没想到居然生出了这声怪响,时间在这一瞬间仿佛凝固了。 突然的一声狂笑打破了宁静,赤瑕璧趴在草地抱着肚子大笑,笑得眼泪鼻涕都流了出来。 “哈哈!笑死我了,笑死我了!” 人们又是一愣,随即也明白过来,飘如月这一箭竟是为了捉弄孜一羽,皇家卫士们首先哄然大笑,一个个笑得前仰后翻,俯首拍地,连泰丰再也绷不住了,与手下们一起滚到地上放声大笑。 同僚被人用这种不可理喻的手法奚落,武议员们都觉得面目无光,然而事情是孜一羽挑起的,对方这么做也在情理之中,只能硬生生吞下这口气,把怒火转向了斩风,觉得一切都是他的主意。 孜一羽从未遇过这样的戏弄,尴尬得无地自容,一张俊脸顿时变成了猪肝色,眼中闪动着愤怒之火,狠狠地瞪着飘如月,恨不得一口吞了她。 飘如月撇了撇高傲红唇,扬扬得意地调侃道:“小子,你太嫩了,这就是你小看女人的下场,下次可不只是声音这么简单。” “你……你……” 孜一羽气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胸口仿佛有一团烈火灼着,指着她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 飘如月挑衅着又问道:“怎么?还要切磋吗?” “当然!” 孜一羽知道只有堂堂正正地战胜这个女人,才能挽回失去的面子与声誉。 他的斗志更加旺盛了,猫一般的身子一晃便飘出十丈,速度快如闪电,站在一处空荡的空地中间,冷冷地道:“即使你是女人,我也不会手下留情。” “放心吧!我不会让你伤得太重。”飘如月笑了笑,转身走到离孜一羽百丈外的一块大石上站着。 孜一羽对战的经验其实极多,像他这样的高手,几乎天天在与人动手切磋,但从来没有和擅长弓术的人斗过,只觉得弓术再如何神奇,飞来飞去都是一支箭,挡不住就避开,没比试的意义。 但直到现在,他才知道自己失算了,见飘如月距离百丈外,知道这场切磋的关键就是距离,自己只要贴近她的身边,弓箭的威力就会完全消失,但要想过这百丈之路,却不是那么容易。 飘如月虽然表面上笑脸盈盈,心里却十分谨慎,弓术是一项需要精密计算的武技,力量、角度、时间都要恰到好处,只要有一丝偏差就会射偏,更重要的是,这一丝偏差就足以置弓手于死地。 随着弓弦一响,七支彩羽纷飞的小箭在空中画出七道彩虹,直坠孜一羽的面门。 “好快!” 观围者中发出一阵惊呼。 然而飘如月的攻势一波接着一波,七彩小箭尚未消失,又一支闪着雷电的黑色箭矢划空而过,转眼间已追至七彩小箭的尾部。 孜一羽紧紧地盯着前面的七彩小箭,身子如灵蛇一般晃动起来,右手银鞭也化成一条银龙,与七道彩虹纠缠在一起,哪知后面的破雷箭后发先至,只听轰隆一声,孜一羽衣胸被炸出了一个黑色小洞,若不是他退得快,又用虎啸天罡气护身,早已被炸成了黑炭。 “好个狡猾的女人!” 孜一羽一再受挫,心里又急又气,眼中的煞气越来越盛,身子突然顿了一下,接着摆出一个奇特的姿态,身子前伸,双臂平抬,脸面黄气大现。 刀无界看着微微点了点头,含笑对身边的僚华道:“孜一羽的虎啸天形果然气势非凡,只怕立时就会扭转局面。” 僚华捻着花白的短须笑呵呵地道:“是啊!小羽的修为越来越好了。” 话音刚落,只听空中猛地一声虎啸,孜一羽竟将罡气化成一只斑斓大虎,凶神恶煞般冲向飘如月。 见到这个比人大两倍的老虎,飘如月脸色大变,连忙拨动弓弦,转眼间已射出十六支蓝色气箭,在空中组成了一个四方形的气箭阵,企图化解对手的攻击。 然而孜一羽身为武议员绝非浪得虚名,这愤然一击非同小可,只见奔腾的俊虎带着一团黄影狠狠地撞上蓝色箭阵,顿时激出一股强风,吹得散放在周围吃草的马嘶叫不已。 孜一羽愤力一击之后并未逗留,而是以极快的速度跟在虎形攻势之后,用来拉近与飘如月之间的距离。 气箭阵最终没能挡住虎啸天形的冲击,被一击两破,空中这只斑斓大虎虽然威势消弱了不少,但还是气势汹汹,转眼间便冲到飘如月的面前。 飘如月虽然一直都很谨慎,却没料到孜一羽的力量如此强大,有些措不及防,随手便射出一支看似普通的白色气箭。 孜一羽如灵蛇向右方旋动,带着一道弦形袭向飘如月的右侧,与“虎啸天形”形成夹击。 如此紧张激烈的战斗,看得后方众人眉飞色舞,如痴如狂,对孜一羽的观感已大为改变,刚才被戏弄的窘态早已烟消云散了。 鸣一见飘如月前有猛虎扑面,后有孜一羽的银鞭如龙,却不想着离开,还射出了一支平平无奇的白色气箭,不禁哎呀大叫一声,然而叫声未落又呆住了。 看似避无可避,且被迫硬碰的飘如月,居然莫名其妙地向右方飘了十丈,堪堪躲过了猛虎与银龙的夹攻,而且又把自己与孜一羽的距离拉开了。 第二章 夕年恩怨 “这是怎么回事?” 赤瑕璧摇头晃脑地赞叹道:“如月姑娘真是神机妙算,居然还有这么一手功夫,以后要多和她打几架才行,不行了,越想手越痒!” 斩风与砚冰惊讶地对视一眼,虽然从来都没有轻视飘如月的实力,却也没想到她是如此强大。 皇家卫士们被猛虎和银龙吸引了所有的注意力,因此看不到飘如月是如何闪开的,不禁都把目光投向旁边的武议员们。 刀无界和僚华对视了一眼,眼中都是惊讶之色。 “想不到她已经练到这种境界,风映寒的身边还真是藏龙卧虎,一个也不能小看啊!” 僚华却紧盯着飘如月的俏脸,忽然呵呵笑道:“这姑娘不错,看上去倒是与小羽很匹配。” 刀无界呆了呆,没想到这位老人居然还有这种心思,不禁笑了起来。 场中的孜一羽却没有同伴那么轻松,原本算计无误的攻势,竟然被对手巧妙的躲开了,心里更不是滋味,异样的目光盯着飘如月。 飘如月表面上虽然还是气定神闲,但暗地里还是被孜一羽的攻势惊出一身冷汗,秋水般的眸子盯着他看了两眼,道:“这下服了吧?” 孜一羽忽然微微一笑,努了努嘴道:“看看自己的衣服。” 飘如月低头一看,小腹的衣服被撕开了一个口子,连亵衣都给抓破了,露出一小块雪白的肌肤,脸刷的红了,连忙用手捂住小腹,又羞又愤地瞪了孜一羽一眼,没等她发怒,旁边忽然跳起一人,指着孜一羽破口大骂。 “呀呀的,你这小子真是他奶奶太无耻了,对一个大姑娘用这么下流的招数,亏你还是个男子,丢了面子就用这种手段,要是我早就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就连孜一羽也被骂得懵了,呆呆地看着骂个不停的鸣一。 飘如月不用看就知道是鸣一,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骂道:“你给我闭嘴坐下,没你甚么事。” 鸣一突然一改表情,笑嘻嘻地道:“小月儿,骂完这一轮你也该休息了吧?别忘了欠我一个人情,晚上的酒钱你来付。” 飘如月白了他一眼,懒得和他?嗦。 目瞪口呆的人们这才知道他这番破口的用意,几个正在喝水的皇家卫士忍俊不禁,张口便喷了同僚一脸,接着抱着肚子大笑起来。 紧张的战斗气氛被鸣一这么一弄,顿时变得有些滑稽,孜一羽失去了再斗下去的兴趣,却又不愿就此罢休,尴尬地站着。 “不打了,没劲!”飘如月也没了兴致,气冲冲跑到鸣一身边,朝他的屁股狠狠地踢了一脚,骂道:“都是你这东西,害我没了兴致,下次再这样,小心我射穿你的舌头。” 鸣一揉着屁股笑嘻嘻地跳开到一旁,挤眉弄眼地道:“免得你连衣服都被那小子扒光。” “你……”飘如月一手捂着小腹,一手提着凤凰神弓便要追打他,却被砚冰拦下。 “如月,包上就没事了。” 砚冰拿着一条白色纱巾绑在飘如月的小腹上,把破口完全堵住,看上去就像是系着一丝腰巾,反而更显出俏色。 “谢谢!”飘如月嫣然一笑,又朝鸣一狠狠瞪了一眼。 明神昶笑着起身道:“好了,我们该上路了。” “是!”泰丰立即领着皇家卫士安置车马,扶他安坐车辇之中。 孜一羽一脸失望地跳上坐骑,随着武议员的队列慢慢走着。 刀无界纵马来到他身侧,微笑着安抚道:“不必太失望,那女子的实力不在你之下,平手是最好的结果。” “想不到这风映寒身边,这么多高手。” 刀无界回头盯着斩风看了一眼,淡淡地道:“物以类聚,高手身边的人自然不会太差,你还年轻,只要苦心钻研,一定会成为真正的强者。” “谢议长指点。” “这次我们会巡视全国的武院,你也可以趁这个机会多观察、多请教,虽说武议员是精英,但还有许多高手暗藏在民间,不愿参加武议员的推举。” “是!” 刀无界抬眼望向身边的武议员们,沉声道:“敌人已经开始对玄武国发动攻击,我们的担子比以前更重了,只有不断提高自己的实力,才能应付强大的敌人。” “敌人!”孜一羽不由自主地望向西南方。 在刀无界的安排下,出行的第一个落点,选在了一座名叫落英的小城。刚进城门,刀无界便与泰丰嘀咕了起来,明神昶见车辇突然停下,探头问道:“怎么了?” 刀无界恭敬地应道:“禀太子,我们正在商议行程。” “行程?不是定好了吗?落英湖边的烟雨长廊历史悠久,附近有不少古迹石刻,我想先去那里。” 刀无界眼中闪过一丝无奈,摇头道:“城中的落英武院在武界名声颇响,又是武议员谦鹤的出身之所,所以我们打算先去巡视。” 明神昶笑道:“这还不容易,你们去武院,我们去落英湖。” “临行前皇上秘命,我们不许离开太子百丈,所以……请太子一起去落英武院。” 明神昶一听就傻了,在皇都被父亲管着,原以为出来可以自由自在,没想到还要被这群武议员管着,顿时没了兴致,暗暗苦笑道:这哪里是出巡,分明是父皇要他们带我走遍全国的武院,根本不给我机会考察古迹,这样的话还不如留在皇都,至少还有些史书可读。 斩风见车辇停下,走过来扫了刀无界一眼,望着明神昶问道:“太子,出了甚么事了?” 明神昶哭丧着脸道:“他们要去甚么落英武院,不让我去烟雨长廊。” 刀无界正色道:“巡视各地武院是太子的职责所在,并不是我们无理取闹,何况去完了落英武院再去烟雨长廊也不迟。” “可……风将军,你说呢?” 明神昶打心眼儿里不想去甚么武院,可刀无界句句在理,说得他无言可辩,哭丧着脸望向斩风。 刀无界见他询问旁人,已是心知肚明,却不愿给斩风说话的机会,忽然撩衣跪倒在车边,行了跪拜大礼,并大声道:“请太子以国家为重。” 后面的四十九名武议员也都撩衣跪向车辇,齐声道:“请太子以国家为重。” 这番举动立即引来街上行人的注目,百姓的指指点点令明神昶很不自在,不情愿地道:“好了,好了,去就去吧!去完了武院再去落英湖。” 刀无界没有回应,起身唤道:“起程,去落英武院!” 在皇家卫士与武议员们的簇拥下,明神昶像是一只球,被推到了位于城东的落英武院。 斩风与赤瑕璧等人对于参观武院倒也没有反感,只是觉得太子可怜,被迫去做不喜欢的事情。 谦鹤就在队列中,这次带着太子与四十九名同僚回来,仿佛衣锦还乡一般,更要显示一下自己的威风,因此早就送信回来,当车辇到了武院外的大街时,鞭炮锣鼓如雷鸣般的响个不停,气氛立时被掀上了**。 明神昶虽然不情愿,但皇族出身的他知道礼数,因此还是表现出太子的风度,一一接见了排在门口迎接的武院弟子,还与他们亲切地交谈了一阵,最后才在众人的簇拥下来到落英武院的修炼场。 木质的修炼场内布置得很朴实,地上整整齐齐铺着几排软垫,谦鹤把太子请到第一排中央就座,其他武议员也分别坐在两侧与后排,武院的弟子们则坐在最后几排。 斩风等人在武院外张望了片刻,最后才进入修炼场,却发现所有的软垫都坐满了,连刚入门不到十岁的小弟子都有座位,偏偏把他们八人漏落了。 赤瑕璧不怒反笑,看着身边的斩风道:“看来我们还真招人忌恨,弄得连座位也没有。” 鸣一说得更是刻薄,嘟嘟囔囔地道:“甚么武议员,原来这么小器,连张垫子都舍不得,玄武人还真不怎么样,小国就是小国,比起青龙人,真是差远了。” 武院的人正为太子来访兴奋不已,修炼场内气气炽热到顶点,赤瑕璧和鸣一的讥讽就像一盆凉水,顿时把所有笑容都冻结了,一个个惊讶地看着门口这八名男女,这才发现他们没有位置,知道的暗自偷笑,不知道的面面相觑。 刀无界虽然不喜欢他们,却更不喜欢这种没有风度的做法,还被赤瑕璧和鸣一抓住把柄,连削带打,把整个玄武国也给骂进去了,心里很不爽,可偏偏又无法反驳,不禁冷冷地扫了一眼若无其事的谦鹤,不悦地喝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谦鹤有意给斩风八人一个下马威,因此特意不给他们留位,见刀无界冷冰冰的目光扫来,含笑应道:“他们都是贵官,我不知道让他们坐在哪里,只好委屈他们先在门外待一阵。” 话音未落,却惹恼了明神昶,原本来此就满肚子不情愿,谦鹤居然这样对待自己的朋友,素来温和的他也发了脾气,腾的站了起来,沉声道:“我也坐不下去了,刀无界,武院也看过了,我该去落英湖了。泰丰,我们走!” 泰丰和皇家卫士们都知道他性情温和,平时能忍就忍,从来就不喜欢与人争执,今天居然发脾气,说明他是真怒了,脸色都变得十分难看,纷纷从垫上跳了起来。 谦鹤一张脸挂不住了,急忙劝道:“太子殿下,不是说好了等这里事情结束再去落英湖吗?” 明神昶满脸怒气地瞪着他道:“我的朋友千里迢迢而来,居然连个座位都没有,这么小器的武院,多留一刻都是羞辱。” 说着一甩袖子就往门口跑去。 “这个太子还真是不错,有义气!” 赤瑕璧幸灾乐祸地朝鸣一笑了笑。 鸣一嘻嘻笑道:“这就叫报应,狗眼看人低的报应。” 谦鹤原想让斩风八个吃点亏,大家嘲笑两声也就算了,哪里料到太子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为了八人居然一点面子也不给自己这个武议员,顿时吓懵了,不知道该如何收场才好。 刀无界虽然恨他画蛇添足,却不希望太子与武议员之间出现任何矛盾,连忙拦住了明神昶的去路,恭敬地道:“太子请留步,谦鹤只是一时失察,请太子不要记恨,臣现在就去安排风将军他们八个的座位。” 谦鹤被同僚扯了扯衣服才反应过来,连忙赔笑道:“是,是,臣一时失察,这就去安排座位。” 明神昶是真的生气,冷冷地道:“算了,反正我对这里一点兴趣也没有,以后再来吧!”说着还要往外冲。 刀无界不想放又不好拦,为难极了,心里大骂谦鹤多事,把好好的安排弄砸,现在正好给了太子离开的理由;但做为臣子,他也只能劝说,不敢强留。 “太子,今天天气不错,落英湖的风光想必很美,我们走吧!”赤瑕璧、鸣一特意给这些武议员难堪,主动走到明神昶的身边护着,不让刀无界等人有机会阻拦。 原本喜庆的气氛变得尴尬无比,落英武院弟子哪里想过会发生这样的事件,都觉得脸上火辣辣的,满不是滋味。 谦鹤则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想把太子拦下,又不敢向皇家卫士动手。 转眼间,气愤不平的明神昶已走出了修炼场,迎面走来一名六旬老人,头发、胡子已全白了,脸色却红润光泽,走起路来也是步履从容,显不出一丝老态,脸上也挂满笑意。 谦鹤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见了老人像救星一样,急忙叫道:“师叔,太子要走!” 老人正是这间武院院主孝和,难得太子驾临,是落英武院天大的荣耀,又因为刀无界请他向太子讲解武学之道,因此准备了一番才来拜见,没想到一来就遇上太子要走,急得脸色大变,若是就这样让太子离开,落英武院的脸就丢大了,身子一晃便冲到明神昶的身前,然后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恭敬道:“落英武院院主孝和参见太子殿下。” 明神昶看了他一眼,见他鹤须童颜,知道是修炼有成的高人,也不敢太失礼,停步朝他行了一礼,问候道:“老人家好。” “难得太子驾临,若有甚么不周之处,就请看在老夫的面子上算了吧!” “这……孝院主起来再说。” 孝和从地上爬了起来,正想恳求太子留步,眼角忽然瞥见太子身边的赤瑕璧,脸色骤然大变,眼中涌入浓烈的煞气,瞪着他喝道:“是你!” 这一嚷,把众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赤瑕璧的身上,明神昶也因此忘记了离去,好奇地看着赤瑕璧与孝和。 赤瑕璧上下打量了孝和一阵,只觉得眼前之人很陌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谦鹤见众人的注意力转向别处,尴尬才少了些,走到孝和的身边小声问道:“师叔,他是谁?您认识他?” 孝和咬牙切齿地叫道:“就算他化成灰,我也认得他。” 众人见他如此愤怒,明白他与红发人有旧仇,却没有人说话,刀无界等人也恨赤瑕璧冷嘲热讽,把座位的事情扩大,因此才诱使太子生气离席,此时都乐得看热闹。武院弟子更是希望院主能教训一下这群人,挽回失去的颜面。 鸣一扯了扯赤瑕璧的衣服,瞪大眼睛望着他问道:“赤老大,你认识他?” 赤瑕璧无辜地耸耸肩,嘻笑道:“不知道,不过看他的样子似乎跟我有仇,大概是我以前找人打架时揍过他。” 孝和气得白发乱颤,指着他的鼻子叫道:“赤瑕璧,当年朱雀都城之辱,小老儿一直记着,今天一定让你加倍奉还。” 赤瑕璧眼睛一直盯着他看了片刻,忽然一拍大腿,笑道:“啊!我记起来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 赤瑕璧正想回答,但想起当年的事实在忍俊不禁,捧腹大笑起来。 众人见他这样子,知道必然是孝和在他手下吃过苦头,见他笑得这么古怪,都在暗暗猜测事情的真相。 笑声化作一根根锐利的钢针,狠狠地扎在孝和的心上,气得脸色就像香炉里的灰,又青又灰,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在哆嗦。 鸣一见了两人的表情,心里更是痒痒的,想知道事情的真相,扯着赤瑕璧的衣服又问道:“先别笑,说说是甚么事吧?大家都想知道。” 赤瑕璧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停了好一阵才缓过气来,搭着鸣一的肩头嬉皮笑脸道:“其实……我也没做甚么……就是一把火……把他的胡子烧光了。” 众人都是一呆,不约而同望向孝和,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幻想起他的胡子被火烧的样子,也都忍不住露出了笑容,却碍于孝和的面子不敢放声大笑。 鸣一抱着肚子一边大笑,一边还不忘调侃道:“难怪他的胡子稀稀落落,我还以为是被谁给拔了,原来是被烧了。” 赤瑕璧嘻笑道:“我原本也想一根根拔下来,可惜他躲得太快,总是拔不到,只好用火烧了。” 平生的耻辱落在对手的嘴里却仿佛一场游戏,孝和哪里还按捺得住,气得浑身冰凉,咬牙切齿地叫道:“赤瑕璧,我跟你没完,今天我一定要报仇雪耻!” 幽儿瞪着水灵灵的眼睛问道:“红发大哥哥,到底为甚么要烧这位爷爷的胡子?多疼啊!” 赤瑕璧耸了耸肩,一脸委屈地道:“那可不怪我,他当时揪住一个小子往死里打,人家又是求饶又是磕头,可他还不放手,根本就是想把人打死,我看不下去,所以忍不住帮了那小子一把。” “那小子是贼,偷了我的钱。” 赤瑕璧脸色一沉,板着脸反唇相讥:“贼又怎么样?送进牢里就是,用得着那么打吗?再说他三天没吃饭了,不偷难道要等着被饿死?” 这么一番解释,众人才知道两人之间恩怨,虽然感情上各有偏向,但道理上却不能不认同赤瑕璧。 孝和见了众人的脸色已知道他们的想法,心里着实委屈,又叫道:“我哪知道他三天没吃饭?我们武人宁肯饿死,也绝不做偷盗这种下流之事。” 他话说得正义凛然,众武士们都有所共鸣,纷纷点头称是。 飘如月忽然冷笑道:“大言不惭,等你饿了三天再来说这话吧!没挨过饿的人,没资格说这话。” 孝和刚刚有些得意之色,又被打得烟消云散,瞪着飘如月看了两眼,不愿与女人多费唇舌,指着赤瑕璧喝道:“来吧!今天这场架你跑不掉了。” 赤瑕璧嘻笑道:“我正手痒呢!难得有机会打架,我可不会放过。” “好!我们进去修炼场。”孝和气呼呼地冲向修炼场,见地上全是垫子,喝道:“把东西都收起来。” 明神昶见赤瑕璧要打架,知道暂时走不成了,只好在皇家卫士簇拥下,又回到了木制的修炼场内。 刀无界等人对赤瑕璧的身手一直都有怀疑,因此特别感到兴趣。 斩风担心虚冥体会压坏木制的地板,因此没有进去,与幽儿、砚冰一起站在门口张望。 赤瑕璧还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右腿踩了地面,笑道:“这么好的修炼场,要是被火烧起来可不大好,不过既然你不在乎,我也没甚么可顾虑的。” 孝和厉色大喝道:“别废话了,你这些技俩我全清楚,当日就被你这样嘻嘻哈哈的引开了我的注意,否则你不可能得手。” 赤瑕璧伸出右手平摊在面前,随着一片光色闪动,九只小火蝶在掌上翩翩起舞,红色的火光照得屋内暖洋洋的。 看到这九只巴掌大的小火蝶,落英武院的年轻弟子们都忍不住笑了起来,交头接耳议论著这样的攻击手法简直像儿戏一般。 刀无界等高手却勃然变色,表情越来越凝重,眼中的那个红发人,再也不是一个小丑般的人物,而是拥有着超强实力的高手。 这些日子与斩风一起奔波各处,赤瑕璧并没有忘记修炼,反而因为有斩风和聿丘两个好对手,促使他的实力大幅提升,火系道术的控制力与威力也更加强大,这九只小火蝶的形体虽然比以前更小,却是力量极度凝化的标志。 他嘻笑道:“孝老头,小心你的胡子,别再让我烧焦了。” 孝和气得哇哇大叫,双臂外侧,摆出鹤舞之态,身上也涌出一股罡气。 “先和你玩玩!” 赤瑕璧微笑着右手轻扬,九只小火蝶慢慢悠悠地飞向孝和,仿佛只有九只火红色的蝴蝶在花丛中飞舞,不带一丝杀气,而且速度极慢。 “这么慢,小孩都能闪开了。”一名落英武院武士忍不住笑了起来,但随即引来一片愤怒的目光,吓得连忙捂住嘴巴。 刀无界看了看身边的僚华,问道:“您怎么看?” 僚华紧紧盯着小火蝶,脸色再也不像平常那么轻松了,沉吟道:“无论是甚么力量,能将力量控制得如此缓慢,就不是简单的事。” 周围都是高手,听了都纷纷点头,若想快很容易,慢却很难;力量离开身体后便会不受控制,直到消散或是找到承受力量的物体,但这九只小火蝶离赤瑕璧越来越远,却似乎依然在他的控制范围之内。 “不管是甚么,击散就行了!” 抱着这个心态,孝和身子急速旋转,片刻后飞出一道淡黄色的烈风,如同一只神骏的仙鹤快速地拍向小火蝶。 “不错,不错,比当年大有进步,居然化气成形了。” 赤瑕璧竟像是师父指点徒弟,一边笑,一边赞,对孝和的攻势一点反应都没有。 在场的人,都看不懂他的葫芦里卖的是甚么药,只有斩风明白小火蝶并不是普通的火,而是道术凝化的成品,看似像火,但用水泼是绝对泼不灭的,只有用更强大的力量将它击散,才能真正化解。 旋风很快就冲到小火蝶旁,九只火蝶受到力量的冲击,在空中停了下来,却没有熄灭,也没有减弱,令孝和更是愤怒不已。 观赏高手对战其实就是最好的学习机会,武议员们虽然都已经是高手,但都仔细地研究着两人的攻防,从中吸取实战经验。 “无界,若是换成你,你会如何应付?”僚华笑呵呵地问道。 刀无界沉吟道:“这九只火蝶十分古怪,不过暂时还没看出它的攻击力如何,若是攻击性不强,我会直接攻他的本体,不必理会这些扰人耳目的东西。” “好主意,不过─如果这九只火蝶攻击力极强,肉身无法抵挡呢?”僚华若有若无地望了孜一羽一眼。 孜一羽心领神会,不加思索地道:“还是攻击主体,不过我会先用虎啸天形缠住它,只是要耗些力气,不知他近战实力如何?因此胜算只有五成。” 没等僚华和刀无界回应,场面忽然又发生变化,赤瑕璧如鬼魅般突然消失,瞬间便出现在孝和面前,九只小火蝶仿佛心有灵犀,竟然学他一样突然消失,然后出现在孝和脑后。 见到这种攻击手段,刀无界和僚华脸色突变,身子猛地踏前一步,齐声惊呼道:“道家遁术!” 孝和眼睛一眨,便看到赤瑕璧红色的头发出现在面前,吓得心都几乎停了,连忙运起鹤羽天罡护住全身,双腿用力一蹬,侧身飞出三丈。 赤瑕璧对偷袭失败满不在乎,嘻嘻笑道:“不错,不错,跑得挺快,不然胡子又没了。” 孝和脚刚踮地便惊呼道:“原来你是道士!” 第三章 湖中奇袭 赤瑕璧竟是道士! 场内一片哗然,虽然玄武国与朱雀天南地北,但道术的威名早已传遍天下,都知道道士擅长遁术,可以消失得无影无踪,又能随时出现,神妙异常,今日第一次见人使出,都惊叹不已。 赤瑕璧这才发现自己露了馅,伸手搔了搔后脑勺,朝门口的斩风歉然一笑,道:“不好意思,看来我玩得太忘形了。” “没事,放手玩吧!”由于玄武国的武技很有可能传承自冥术或是冥武技,因此斩风有心看看这些武人如何应付神妙莫测的道术。 “谢啦!” 赤瑕璧哈哈一笑,双手叉着腰,高声唤道:“风老弟既然叫我放手玩,我就不客气了,孝老头,还玩不玩?不玩我找别人了。” 孝和这才想起当年是在朱雀遇见赤瑕璧,只是一直没有见他穿过道袍,所以从未想过他是道士,神色不禁凝重起来。 “原来那是道术,难怪控制的手法与我们大不一样!”孜一羽望着小火蝶,若有所悟地点点头。 僚华微笑道:“武技与道术的对碰,这可不是一件小事啊!无界,你说是不是?” 刀无界低着头似乎在想甚么,一直保持沉默,连问他也没有回应,僚华和孜一羽见他如此都有些好奇。 “孝老头,别犹豫了,快来动手吧!” 孝和想起当年之辱,怒气再次翻涌,冷冷笑道:“道士又怎么样?我们的武技也不是雕虫小技!” “别废话了!快来吧!” 赤瑕璧学着孝和的姿态双臂一张,摆出鹤舞之形,双臂上随即出现了一排熊熊燃烧的烈火。 孝和身为武院院主,师侄又是武议员,实力并不弱,两师侄都是以一手“鹤舞天涯”名动四方,见对手实力强劲,他也不敢怠慢,只见他突然向上腾起,双臂后张,左腿盘在右腿腿弯处,黄色的罡气溢出体外,又形成一只鹤状。 “院主终于用绝招了!” 落英武院的武士们都露出兴奋之色。 对手越强,赤瑕璧越是高兴,从周围的议论得知孝和用了绝技,眼光大亮,双臂的火焰突然弹出,在空中布下了个九宫火阵。 忽然一声鹤鸣,孝和在空中如旋风般转动,鹤体迅速离身,在空中划出了一道黄色,然后狠狠地冲向九宫火阵。 随着黄鹤飞舞,修炼场中劲风骤起,地上的垫子都被掀上了半空,飞向四面的墙壁,力量较弱的年轻武士更是连站都站不稳,跌跌撞撞退到墙壁侧才稳住身子,不禁惊叹院主这一击的威力。 赤瑕璧对武技虽然不是一窍不通,但自身的防御力却很弱,这种范围性的劲风,对他也形成了强大的干扰力,脚下也站立不稳,被劲风推着转了几个圈后,退向墙壁。 这一幕,令在场的武士们都兴奋不已,他们终于找到了道士最大的弱点,**的抵抗力很弱,只要实实在在地击中道士的身躯,就可以给他们带来重创,甚至立即结束整场战斗。 孝和最是兴奋,觉得这次有机会一雪前耻,因而再度进逼。 然而事实并不像他想像的那样轻松,道士的身躯虽然脆弱,但他们的遁术弥补了这个缺点,使外人极难真正攻击到他们的身躯。 赤瑕璧临战经验丰富,见他的举动便已经明白了他的用意,忽然微微一笑,接着便消失在空气之中。 突然失去攻击目标的孝和微微一愣,攻势也缓了下来,明知对手就在身侧,偏偏眼睛甚么也看不见,不禁气得大叫道:“无耻小子,躲躲藏藏算甚么英雄,出来和我一较高低。” 鸣一忍不住讥讽道:“真是废话,人家是道士,擅长的就是遁术,有本事把他击出来,在这里鬼叫算甚么呀!” 鸣一的声音很大,因此在场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武院的武士便纷纷叫嚣起来,指责声越来越大。 僚华笑呵呵地对孜一羽道:“让对手舍去自己的长处,用自己的短处战斗,这种想法还真是天真。” 声音虽然不大,却仿佛在每个人的耳朵边说话似的,都听得清清楚楚,武院的人们听了都面红耳赤,不敢再说话了。 鸣一也不是一味惹事,见僚华出言公正不偏,不像其他人那样一味偏袒,不禁竖起大拇指赞道:“老爷子真是刚正不阿,佩服!有空我请你喝酒!” 僚华也很喜欢他活泼爽朗的性格,捻着白须笑呵呵道:“既然如此,我就不客气了。” 这边气氛渐渐祥和,场中却是越来越紧张。 赤瑕璧隐身的时间越久,孝和的压力就越大,身上流转的罡气一刻也不敢停,眼睛不断扫视着周围,脚步也在缓慢地移动着。 身为观众的武议员,个个紧张地把心提到了嗓子口,他们都在想着如果自己是孝和,置身于这样的环境,面对一个随时隐身现身的对手,到底应该如何应付才是最好。 孜一羽恭敬的问道:“僚老爷子,这样的对手应该怎么应付才好?万一他一直不出现,我们岂不是永远都无法应付?” 僚华沉吟道:“我对道术没有任何了解,若是他们一直不出现,倒也真的无可奈何,不过遁术也需要道力,不可能无休止地遁行。” 孜一羽苦笑道:“遇上像赤瑕璧这样的道士,岂不是只有避让?” “那倒未必,现在孝和还没有承受到任何攻击,不清楚道术的威力如何,如果我的力量足够抗击道术,即使他隐身也不必太担心,只要保持武人的警觉就可以。” 周围的武议员听了都连连点头,暗暗赞叹僚华不愧是前任议长,眼光的确独到。 赤瑕璧并没有打算一直耗下去,其实他早已现身在修炼场外,正与幽儿嘻嘻哈哈的说笑着,只是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孝和周围,谁也没想到他会跑到屋外去。 斩风与砚冰都知道他在戏弄孝和,因此谁也没有说甚么。鸣一却觉得孝和的样子傻得可爱,捂着嘴偷偷笑了起来。 玩了一阵,赤瑕璧才再次从门口挤了进来,假装一脸惊愕地看着孝和,问道:“我在外面等你这么久,你还在这里干甚么?” 周围一片哗然,这才知道他跑到外面去了,不禁又好气又好笑。 孝和知道自己又被对手耍弄了,脸拉得更长,愤愤地道:“你这缩头乌龟,有本事就在这里跟我决一胜负。” “胜负?不是早已分出了吗?” “哪有?”孝和咆哮着叫道。 “那是甚么?”赤瑕璧笑着指了指他的肩头。 孝和下意识地转头望去,发现肩头甚么也没有,知道自己又上当了,对方一定是趁这个机会偷袭,不加思索便向后急退。 赤瑕璧对他的反应了若指掌,身子一晃便出现在他身后,九宫火阵也随即悬在半空,待孝和退到身边时立即下落,将他罩在了九宫火阵之中。 孝和感到一股热浪从上方逼来,心里大叫一声“不好”,却再也来不及躲避了,情急之下急忙运起罡气护体,希望能挡住这一击,然后再想办法反攻。 九宫火阵是赤瑕璧的得意之技,攻击力虽然不算十分强大,但变化多端,妙用也层出不穷。 当火阵罩住孝和身躯之时,他并不急着催动力量围攻,而是将火阵再度变化成一条长长火绳,把孝和的两腿绑在一起,熊熊的火焰不断上窜。 孝和感到热浪并没有攻击,而是向下移动,低头一看,才发现双足被烈火绑在一起无法行动,既是诧异又是惊讶,正想催动罡气冲开束缚,哪知这一切都是赤瑕璧的计策,真正的攻击此时才到。 赤瑕璧特意留了一手,见他全力对抗火绳,突然弹出一点红光直冲孝和。 “哎哟!”孝和突然觉得下巴剧痛,立即捂着下巴大叫起来。 赤瑕璧笑嘻嘻道:“叫你小心些,可惜你偏偏不放在心上,唉!可惜了一把胡子。” 众人这才发现雪白的胡子居然全被烧光了,连下颌也被烧出了一个水泡,显得格外狼狈,都不禁面面相觑,没想到孝和败得这么古怪。 “赤老大干得好啊!”鸣一鼓掌大赞,与武院武士愤怒的表情形成鲜明的对比。 “你……”孝和输得一点都不服,对手晃来荡去,两人之间连一次正面交锋都没有,这样的输法,实在太窝囊。 武院的弟子人数众多,也不认为院主输了,一起破口大骂。 “卑鄙小子,不敢与院主真本事应战。” “红发鬼,你手无缚鸡之力,居然用这么卑劣的手段,我们不服,院主没输。” 赤瑕璧耸了耸肩,轻笑道:“无所谓,如果大家都觉得我输了,我认输就是,反正架打完了。” “我们再来!”孝和狂啸一声提气又想进攻,面前忽然闪来一人,挡住了他的视线,仔细一看竟是武议长刀无界。 刀无界闪身挡在孝和面前,神色严正地朝赤瑕璧抱了抱拳,问道:“阁下是不是朱雀的赤发道仙?” 赤瑕璧皱了皱眉,回头看着斩风等人,问道:“有赤发道仙这个名头吗?我怎么没听过?好像都叫我红发鬼,这么难听的名字谁起的?” 得到了回应,刀无界突然眼前一亮,面前这个人便是朱雀十大道仙之一,青龙的圣殿神武军团和朱雀的十大道仙,都是他梦寐以求的对手,只是国内事情太多,无法离开玄武国,如今十大道仙之一的红发鬼居然就站在面前,一股斗志涌上心头,旺盛的战意也开始燃烧着他的血液。 一个道士出现在玄武国本已是奇事,而这个道士居然是道士之首的“道仙”,更令人瞠目结舌。 孜一羽望了一眼悠然站在门口的斩风,小声嘟囔道:“他的身边居然都是奇人,那个女子弓术出神入化,这个更是十大道仙之一,其他人想必也都来历不凡,能拥有这些朋友,他的确不简单啊!” 僚华抖动雪白的胡须喃喃说道:“看来姓风的是这群人的首领,身为道仙的赤瑕璧肯屈居其次,可见他才是真正的厉害人物,到现在为止他一次都没出手,就连讲武堂那次只是随手抵挡,若出手,恐怕会是石破天惊。” 声音虽然不大,但周围都是高手,耳目灵敏,因而听得清清楚楚,不约而同把目光移向斩风,眼神再也不像以前那样充满敌意,却多了一层怀疑。 这群人到玄武国来的目的到底是甚么?难道只是四处游览吗? 赤瑕璧嘻笑道:“我早就不做道士了,也不是甚么道仙,叫我红发鬼就行了。” 孝和慑于道仙的威名,不敢再随意挑战,只是下巴的灼伤不断刺激着虚荣心,如果就这么忍气吞声,不但名声会受到影响,就连落英武院的声誉也会大受影响。 “我们决斗吧!” 刀无界一声并不算响亮的叫唤,立即把所有的目光拉回场中。 赤瑕璧眼中精光大放,早就想与这位玄武国武界的名人交手,只是总找不到机会,难得对方挑战,他当然不会拒绝,笑意盈盈地看着刀无界道:“我等了好久了。” “议长居然主动提出挑战,百年难遇啊!” “对手也不弱啊!朱雀国十大高手之一,地位相符,看来是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 武议员们一个个磨拳擦掌,都在等待着观赏这场难得一见的激战。 “这一战可不小啊!” 僚华又嘟囔了一句。 孜一羽也沉浸在兴奋中,笑着回应道:“幸好这次出来了,否则就错过这场举世瞩目的大战了。” 僚华若有深意地道:“小羽啊!这一战可不同凡响,你……” 没等他说完,孜一羽抢着道:“是啊!武议长与道仙之战,这是人界难得一见的大战,当然不同凡响。” 僚华神色凝重地道:“我说的不是这个,这是武技与道仙的巅峰之战,如果输了……” 孜一羽微微一愣,转头看了看赤瑕璧与刀无界,脸上的笑容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担忧与不安,僚华的意思他全明白了,这不单是两人之间的比试,还代表了两种不同的修炼方式,甚至是两个国家之间的较量。 然而在喧嚣的赞赏中,能够领悟到这一战背后含意的人寥寥可数。 斩风远比武士们更加平静,赤瑕璧身分的败露意味着会带来许多变数,有好处也有坏处,无论战胜或是战败都会衍生出新的麻烦,想到这里,他第一次踏上了修炼场的木板地。 “赤大哥,等一等。” 他的出现令炽热的气氛骤然冷却,人们的心里甚至在埋怨他来得不合时宜。 赤瑕璧也兴奋不已,笑着问道:“老弟,有甚么事吗?不会是要跟我抢着打架吧?” 斩风走到他身边小声劝道:“闭门比试更好。” 赤瑕璧呆了一呆,惊问道:“你的意思是?” “输赢都不要让外人知道,免得麻烦。” 赤瑕璧虽然一时间无法领悟话中深意,但知道斩风绝不会无的放矢,爽快地笑道:“当然可以,反正打架又不是为了让别人看的。” 刀无界站在旁边自然清楚地听到两人的对话,眉头微微一皱,似乎有些不大情愿,但当他从欢呼声中发现僚华深沉的目光时,心里才有所顿悟,细心的想了一阵,他也意识到这一战背后的意义,风映寒的话明显就是针对这一点而说,虽然闭门作战缺少了点气氛,但对玄武国来说却有好处。 因而,他没等赤瑕璧开口,朝两人点点头道:“我没有意见,就按你们说的做吧!” 赤瑕璧嘻笑道:“我们对这里不熟,一切由你安排吧!反正我甚么时候都可以。” “旅途才刚刚开始,不如……”刀无界沉吟了一阵,忽然走到他身边贴着耳朵嘀咕了一阵。 赤瑕璧点头笑道:“当然没问题,到时候我一定如期赴约。” 刀无界回头看了一眼殷切希望观战的武士们,平静地走回原位。 众武士都愣住了,纷纷出言询问,刀无界见群情汹涌,这才淡淡地解释道:“我们决定把这场较量押后,而且不会让任何人观战,请各位见谅。” “押后!还要闭门比试!” “议长!为甚么要这么安排?” 刀无界不再解释,平静的目光望向赤瑕璧,偶尔爆发出一丝火花。 僚华对他的作法十分欣慰,笑呵呵地乐个不停。 期盼变成了失望,武士们的心情明显受到影响,对后面的活动显得意兴阑珊,做为事件挑起者的孝和更是尴尬,刀无界抢先与赤瑕璧达成了邀战之约,他现在挑战也不是,不挑战也不是,气得连太子到访都不顾了,一甩袖子怏怏而去,留下一个烂摊子给谦鹤。 “既然不打了,我们该去落英湖了!”明神昶的心早就飞到落英湖上的烟雨长廊,见事情暂时结束,又吵着要离开。 刀无界原本还要带他去别的武院,但经此一事,再也没有情绪来管他,因此一行人离开了落英武院,前往落英湖。 落英湖位于城的西北方,也是这座城市唯一没有城墙的角落。 四月的北国也已是春意盎然,湖边的杨柳已经生出嫩芽,桃花更是迎风怒放,为这碧水青柳的湖光美景增添了最美丽的一笔。 与城相连的一角是最美丽的地方,经过数百年的修整,湖边出现了各式建筑,都出自玄武国各代名匠之手,层层叠叠,高低错落,将繁华的城池和宁静的落英湖完美的结合在一起,使游人们未到湖边已仿佛感受到水天一色的妙景。 明神昶所说的烟雨长廊,位在落英湖中央的两座小岛之间,是一条几乎与水面平行的长廊,两侧只有矮矮的栏杆,装饰的作用远远大于安全功能。 望着浩瀚烟波,明神昶的心情完全不同,走到湖边长长地吸了口气,清新而湿润的空气让人心旷神怡,浑身都透着舒服。 “太子,上船吧!”走到这里,刀无界的心情才完全平复下来。 明神昶虽然不是第一次来烟雨长廊,但看着这些历史悠久的古迹,总比看武人打斗更舒服,欣然点头道:“好啊!” 因为赤瑕璧的道仙身分,刀无界对斩风这群人的总体印象也大为改观,犹豫了一下,觉得有必要询问他们的意见,因而转头看着赤瑕璧问道:“你们……” 没等他说完,赤瑕璧便笑着应道:“不必了,我们坐后面的船,反正都一样。” “好!”刀无界礼貌性地点点头,拉着明神昶便往岸边的小木船走去。 明神昶知道这些武人根本不懂历史古迹,希望与斩风坐同一条船,回头朝他招了招手,唤道:“我们一起走吧!” “我自己过去!”斩风摇了摇头,不加思索地便往碧波粼粼的水面踏入,轻松之态如同走在自家的后院,踏上水面后并没有前行,而是站在细波上回头望着众人。 后面跟着百余名武士,都看得真真切切,无不感到惊讶,他们之中有不少人能踏水而走,但要像斩风这从容不迫地站在水面,只怕没几个能做到。 “好厉害啊!”明神昶看得连声赞叹,忘了自己一直不喜欢武技。 刀无界此时才发现风映寒对太子的影响力如此巨大,这些事要是放在别人身上,太子只会一笑置之,现在却表现得如此兴奋,可见他的喜好并不绝对,只是因人而异。 僚华小声点头道:“看来要想太子专心修武学,只怕要从他入手。” “嗯!只是这个人来历古怪,恐怕不好应付。”面对斩风,刀无界感觉就像是看着另一个时空,似乎永远也触摸不到。 “慢慢来吧!这才是出巡的第一站。嗯,我就不过去了。”僚华笑着拍拍他的肩头,退到后面的木榭中坐了下来,一边品茗,一边观赏湖景。 船上虽然有桨,但这些人都是高手,随手一挥小船便逝如飞箭,转眼间已经驶入湖中。 砚冰和赤瑕璧不愿随意显露飞行术,因而都坐上了后面的小船,鸣一又是爱玩之人,拿起木桨笑道:“划船游湖才有意思,我们别学他们那样。” “好主意!”赤瑕璧也兴致勃勃拿起另一支木桨划了起来。 落英湖确实很大,与城相接的不过是一角,烟雨长廊所在的小岛虽然也在视线中,却变成了一个小点,要划过去也不简单,不过这些人抱着游乐的心情,说说笑笑,偶尔泼水戏弄一番,走得很慢。 斩风也不着急,跟在小船边慢慢走着。 暖和的阳光,美丽的湖光,再加上轻舟漫渡,气氛平静得让人心醉,人们的警惕心也随之削减了,然而就在这平静的湖面之下,一个黑影悄然无息地移到了明神昶所乘小船的下方,晶亮的眸子散发凌厉的杀气。 刀无界没由来的一阵心悚,似乎有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武人的警觉使他立即收敛心神,仔细地观察着周围。 水面开始涌起一阵细小的波纹,与湖水原本的波纹交替在一起,如果不仔细观察根本无法发现。 此时明神昶的周围还跟着几艘船,相互之间的距离很近,因此谁也没有留意到水面的变化,反倒是渐渐贴近的斩风发现水纹异样。 原本他以为是自己的力量壁改变了波纹,但仔细一看,发现波纹是从明神昶等人所乘的小船下方传出,似乎水里有甚么东西在动,心头一紧,正想高声询问,平静的湖水突然被掀起十余丈,四面巨大的水幕直冲向天,将中央几条船都卷在水幕之中。 “不好!”斩风大叫一声,抬腿便往前奔去。 赤瑕璧和砚冰对视了一眼,各自腾空飞向水幕,准备随时击敌。剩下的鸣一等人不敢太*近,留在二、三十丈外紧张地观望着,飘如月更是持弓在手,随时可以发动攻击。 巨大水幕重重地拍回湖面,掀起的浪花向四面八方涌起,水幕中的小船承受不住重击,顿时碎成了几块。 船上的武议员们都是玄武国的精英,虽然突然遇袭,但反应极快,一个个踏船而飞,纷纷往附近的长廊跃去。 刀无界一手挟着明神昶,一手挥出裂雷风刀,将不断拍来的浪花一一击退,在场只有他一个人真正受到攻击,因此他很清楚,这次行动就是针对太子而来。 令他惊讶的是,湖水仿佛有灵一般,将晶莹的湖水变成了一只只手,狂暴地向他发动进攻。 不断上涌的水浪将他的身子一次次推高,又一次次坠下,他原想跃上长廊,却发现四周的水幕都蕴含着强大的力量,将他的行动完全封死。 如果手里没有太子,也许可以一击而破,现在却有些无可奈何,而守护太子是他的责任所在,无论如何也不愿放弃,只能支撑下去,盼着同僚们会施以援手。 然而其他武议员的遭遇并不比他舒服,脚刚踏上长廊之际,眼前的景象立即变了,都看到太子被一团巨浪打入了水中,正在痛苦地挣扎着,而一层层的浪花将他越推越远。 不少性格急躁莽撞的武议员立即跳进了湖里,在幻象中拯救着太子。 “不许乱动,是幻象!”武议员常颜年近七旬,经验老道,察觉不对立即大叫,制止了其他想跟着跳入湖里的人。 这是他们第一次与幻术正面交锋,都没有经验,有的闭上了眼睛,想除去幻象,却发现幻象依然存留在脑海里,不禁大惊失色。 第四章 天衣无缝 斩风受虚冥状态的影响,无法加速,见长廊一片混乱,知道对方早有埋伏,要用幻士拖住武议员们,然后全力对付刀无界和太子,不禁暗暗心惊,急忙扬声唤道:“姐姐对付幻士,赤大哥,先去救人!” 砚冰与赤瑕璧并不答话,各自飞向自己应去的地方。 踏上长廊,砚冰的眼前立即幻象丛生,但她有过多次对付幻士的经验,不加思索地便施展出“血舞凝”,一边施术一边轻喝道:“血气翻涌不要乱动,也不要抵抗,破了幻术立即消失。” 武议员们都是高手,一听便心领神会,尽量控制自己的心境,片刻之后,一股巨大的力量牵着血液,肌肤、四肢、内脏、大脑,所有血液流经的地方都受到冲击,产生巨大的痛楚,从外一直痛到内,但幻象也随即消失了。 幻象一除,砚冰立即散功,坐上影雀在空中搜索幻士,发现有六个黑影同时奔向长廊尽头的小岛,见她追来立即跃入水中。 砚冰从未在水下作战,心里有些虚,不敢再追,只是坐在影雀上在空中游荡,从高处观察水下的黑影。 这边幻象解除,刀无界却把明神昶丢了,他原本一直很小心,只是身子与明神昶之间有空隙,不断钻进去一些细小的水滴,这些水滴在两人之间产生了隔离与润滑的作用,当力量存到一定之后,突然产生一股向下的拉扯力,明神昶就像坐着滑梯般的滑了下去。 “太子!”刀无界大惊失色,再想去捞时却又被周围的水浪缠住,迫使他腾不出手脚拯救明神昶。 明神昶惊得不知所措,连挣扎都忘了,重重坠入水中,水下的黑影趁势抓住他的衣领,飞快地向湖底潜去。 赤瑕璧在水幕的上面,视线被起伏的水幕遮住,巨大的水响以及武议员们的呼救,又掩盖了刀无界的叫声,因此也没有发现明神昶落水,正想办法如何破解这些翻滚水幕。 斩风刚刚奔来,正好瞧见到太子落水被擒,心中大惊,寻找冥术全*这位博学的太子,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遇难,突然向上一窜,然后重重地落在黑影上方的水面。 水面受到力量壁的挤压,立即产生传动效用,一股巨大的震荡力从斩风的脚下扩张开来。 黑影刚刚抓住目标,心里正感高兴,没有想到敌人会用这种方式攻击他,在没有任何防备的情况下,突然而来的冲击力使他身子急震,双手不由自主地向外弹出,连明神昶也被抛了出去。 明神昶还没来得及反应,又重回水平面之上,但坠落的区域还是黑影的控制范围,黑影很快便从震荡中平静下来,立即伸手去抓坠落的身影。 就在此时,一支白色气箭贴着水面呼啸而至,狠狠地撞在了明神昶的腰间,此时明神昶半个身体已在水里,小腿又被黑影抓住,正是最危急之时,却又被这一箭平着推出了十几丈,再次延缓落水的时间。 斩风正感忧色,见到白色气箭便知道飘如月的用意,连忙向前奔去,边跑边唤道:“赤大哥,快!” 赤瑕璧这时才发现太子脱离了水幕,正往这边扑来,没等斩风说话,已飘向明神昶二次坠落的水域,抢在黑影动手之前一刻将明神昶提上了水面,急速带向高空。 从斩风动手,到飘如月放箭,再到赤瑕璧出现,整个过程就像是事先预定好似的,配合得天衣无缝,就连三人也感到意外。 水中的黑影狠狠地朝天空瞪了一眼,却也无可奈何,转身迅速潜入了深处。 斩风望着天空中飞翔的赤瑕璧,长长地舒了口气,转身走向正往这里划来的小船。 明神昶刚刚缓过气来,心有余悸地望了望碧波荡漾的湖面,感激地看着斩风与赤瑕璧道:“谢谢你们!” “自己人,不必说个谢字。”赤瑕璧提着受惊的明神昶回到烟雨长廊,落在刀无界的面前,微微笑道:“想不到你支持了那么久,少一刻都无法救回太子。” 刀无界伸手接住明神昶,百感交集地望着赤瑕璧身后的那对飞舞的火灵神翼,不愧是朱雀十大高手之一,这神奇的飞翔术着实让他大开眼界,虽说能飞不一定就是最强者,但在这种危难时刻极度需要这种能力。 “谢谢!” 赤瑕璧拍拍明神昶的肩头,嘻嘻笑道:“太子也是我们的朋友,谁都不想看到这么好的太子出事。” “刚才有六个从左侧的小岛跳水潜走了,要追就快!” 刀无界抬眼望去,赫然发现砚冰的娇躯从空中滑过,平稳地落在鸣一等人所坐的小船上,心里又是一震。 从旅程开始,他的注意力一直都在斩风的身上,后来逐渐发现了赤瑕璧与飘如月的能力,对其他人也不敢太小觑,却如何也没想到,这个一直戴着面纱、冷若冰霜的少女,居然也有飞行能力,而且身外没有任何物体,不像赤瑕璧那样要借用一对火翼飞翔,单论飞行能力似乎在赤瑕璧之上。 想着,他忍不住喃喃地道:“好高明的身手,她也是道士?” “她?”赤瑕璧看了看砚冰,嘿嘿笑道:“她虽然不是道士,不过现在的实力不在我之下,而且手段比我狠辣千倍,没事的话千万不要惹恼了她。” 刀无界原本极为自信,但与这些人一起,第一次认识到天地之间还有很多高手,即使成为玄武国第一高手,也并不意味着天下无敌,只要踏出国界,就有许多与他在伯仲之间的对手存在。 他转眼又看了看四十九名同僚,有的黯然神伤,有的暴跳如雷,有的长嗟短叹,这一役对于武议员们来说简直是天大的灾难,也是平生最大的耻辱,五十名玄武国的顶尖高手,居然连太子都保护不了,还要外人插手才能避免更大的耻辱! 耻辱就像一把锋利的小刀,在武议员们的心里不断的翻滚,痛苦不已。 赤瑕璧知道他们的心情不好,不想再刺激他们,带着满面微笑回到船上,先伸手与飘如月合掌一击,又朝斩风笑了笑,兴奋地道:“刚才的合作真是天衣无缝啊!” 飘如月笑道:“我们的配合真是默契十足,感觉很舒服。” “是啊!没想到群体配合作战也可以这么过瘾,以后我们也要多练练。” 鸣一羡慕地道:“要是我也能帮忙就好了。” 布扬和元苏对视一眼,心里都有同样的感觉,在冥界时虽然一直努力修炼,但都很轻松,因为那时没有敌人,也没有时间窘迫性,而现在时刻都要面对强大的敌人,压力骤然增加,迫使他们须尽快提升实力,否则只会成为同伴的包袱。 想到自己与赤瑕璧这个人类的差距,两人心里顿时冒出了一团烈火,点燃了旺盛的斗志。 飘如月白了鸣一一眼,道:“斩风给你那么多秘技,到现在连一个都没学会,你还真够笨的!” 鸣一被她说得无言以对,尴尬地道:“我也想尽快修炼有成,可那些东西都不是一、两天就能学会的,我也没办法。” 赤瑕璧笑着打趣道:“鸣一,不如拜飘如月为师吧?我们这里不缺战士,却缺少像她这样的远程攻击手。” “不要!” 鸣一和飘如月异口同声地回答,对望了一眼又立即撇开目光。 众人谈笑风生之余,斩风却一直盯着水面,似乎在思索着甚么。 砚冰对他的反应一直都很**,见他如此,好奇地问道:“怎么了?” “湖里的那个……” 赤瑕璧忽道:“嗯!刚才接近水面时看到他的手有点像鸭蹼,当时没有太在意,现在想起来的确有些怪。” “看来没错。” 斩风眼中寒光闪了一下。 赤瑕璧和砚冰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惊呼道:“兽人!” 武议员们正在商议如何对付幻士,听到惊呼都转头望了过来。 斩风没有理会他们,自言自语道:“居然连他们也出动了。” 鸣一忍不住问道:“这么说幻士集团要进行全面性的进攻?” “无论如何,他们已经把目标锁定为玄武国,以后大概还会再出现这类的事情。” 斩风望了一眼被武议员们包围的明神昶,沉声又道:“太子现在的情况恐怕不是很妙。” 赤瑕璧摇头道:“我倒觉得今天这个事件是个好事。” “为甚么?”鸣一抢着问道。 赤瑕璧微笑道:“让这些倨傲不恭的武议员们,知道对手的阴险与狡诈,从现在开始,打斗再也不是比试,而是生死相拼,没有人会点到即止,心态上的改变,应该可以让他们发挥应有的作用。” 砚冰点头附和道:“是啊!他们的实力一点也不差,只是我们一直在生死边缘打滚,每次战斗都拼尽全力,只要有一丝疏忽就不可能走到今天,在死亡线上徘徊的感觉,不是比武就能感受到的。” 斩风觉得两人都说得有理,观念也随之改变,沉声道:“如果他们真能相互合作,利用团体力量,幻士再强也应该足以抵挡。” 看着遍地积水的长廊,鸣一不禁摇头叹道:“不过这些幻士还真够猖狂的,这么多高手在场也敢强抢。” 赤瑕璧望了一眼平静的湖面,赞道:“幻士的这种攻击方式还真新鲜,算计十分精妙,从开始到结束,把这些武议员的反应都摸透了。” 幽儿娇笑着插嘴道:“可惜少算了我们几个,我们是最强的。” “说得不错,我们是最强的!” 众人都笑了起来。 烟雨长廊中的气氛却沉到了极点,武议员们都把这次事件引为平生奇耻大辱,一个个面带煞气,紧捏拳头,咬牙切齿地大骂对手卑劣,若此刻有幻士在前,一定会群而攻之以泄心头之气。 刀无界落寞地走到同僚身边,轻叹道:“各位,这是武议会成立以来遭受的最大耻辱,我做为议长难辞其咎,回去之后我会辞去议长一职。” 众人吓了一跳,都望向他。 “议长,这不是你的错,是那些人太狡猾、太卑劣了。” “对呀!这些人若是堂堂正正交手,我们一定可以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 刀无界苦笑着摇摇头,深沉地道:“我们不能要求每一个对手都用堂堂正正的方式交战,他们是敌人,不是切磋的对手,无论任何手段都是合理的、正常的,我们的心态已经不合时宜了。” 一番话说得众人面面相觑,随即都沉默了。 是啊!敌人是来要他们性命的,没有任何理由非要使用正当的手段,只能改变自己的心态,去适应阴险狡诈的对手。 孜一羽沉痛地道:“议长,您不必自责,这事我们都有责任,您若是辞职,我们这些人也都没有脸面再待下去了。与其自责,不如好好考虑一下如何找到击败他们的方法,此仇不报,我们有甚么颜面再做武议员? “反正只要皇室还在,这些人就一定会卷土重来,报仇的机会很快就会出现。” “说的没错。”僚华虽然远在湖边,却一直在留意湖中的动静,水幕一起,他便冲上了一艘小船,飞快地奔向长廊,又询问了孜一羽事发经过,知道了整个事件。 他为人老成持重,生性也很豁达,微笑安抚道:“大家不必灰心,有了这次经验,下次就知道如何对付幻术了。” 刀无界终于相信了幻士之说,神色凝重地看着同僚们道:“从现在开始,白虎幻士是我们最大的敌人,我准备以武议会名义动员全国武院,全面向白虎幻士宣战,无论如何都要将他们彻底清除。” 僚华知道现在需要自己出面稳定人心,指着砚冰沉声道:“我听小羽说了那位姑娘对付幻士的手段,相信大人也都经历了,任何形式的范围性攻击,都可以打断幻士施术,只要幻术一断,我们就能及时做出反应。 “当然,最好是像这位姑娘的内侵性的攻击,免得别人受伤。” 刀无界没有感受过血舞凝的力量,不禁好奇地盯着砚冰看了一眼。 僚华笑着又道:“既然一切平静,大家先在这里休息一下,不要再胡思乱想了,只要我们努力修炼,提高临战的反应,报仇之日很快就会到来。” 在他的安抚下,众人的心情才缓缓好些,各自找了个地方坐下,开始思索如何修炼才能应付幻术的威胁。 刀无界满脸歉疚地看着僚华,苦笑道:“还是您高明,我这个议长太不称职了。” 僚华双目如炬,板着脸喝问道:“无界,不过是一次小小的挫败,你的心理承受力不会脆弱到连这种事都禁受不起吧?” “我……我明白了!” 刀无界长长地吸了口气,又缓缓地吐出,似乎要将胸中的闷气一扫而空。 僚华这才满满地点点头,沉声提醒道:“无界啊!你现在的责任非常重大。” “我知道,我会尽力保护太子。” “不是这个,我是指武议会,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散漫了,这事说来我也有责任,因为太平的日子太久了,大家都没有了警惕,所以才会出现今天的事情,你要仔细思考,然后在武议会中推行改革,使我们这些武学精英成为守卫国家最强大的屏障,而不只是一道摆设。” 僚华的侃侃之言像一把巨锤,砸开了一扇封尘已久的大门,为刀无界打开了新的空间,他沉默了很久,点头说了一句“我知道了”,然后转身走向刚刚登岸的斩风等人。 明神昶的心情已经平复,正与斩风等人说着话,见刀无界走来,转眼望向他。 刀无界向他深深一揖,满脸愧色地道:“属下未能保护太子,请太子重重治罪。” “议长,全*你支撑了这么久我才没事,你是第一大功臣。” 难得太子如此褒奖,刀无界心里更是惭愧,一时间不知说甚么好,愣了片刻才道:“幻士如此大胆,攻击还会接二连三的出现,太子的旅途似乎应该到此为止,立即回到皇都,安全会更有保障。” “不要!” 虽然成为攻击的目标,但明神昶探察古迹的信念却一点也没变,一口回绝了。 刀无界诚恳地劝道:“太子,你的安全是最重要的。” 明神昶笑道:“有你们在,就算有危险我也不担心。” 刀无界愧然道:“臣惭愧,若不是他们出手,太子此时只怕已被他们抓走了,臣担心自己无力保护太子。” “下次小心点就是,大家不是都知道破解幻术的方法吗?只要事先检查一下周围,就算有幻士,也能找出来。” 刀无界其实也不希望就这样把太子送回皇都,这样会显示武议会的无能,影响全体武士的形象,但这一役他感受到光拥有强大的武技并不足够,还需要配合与协调,想到赤瑕璧三人刚才那天衣无缝的配合,心里便不是滋味。 武议员一共有五十位,却无法保护一位太子,赤瑕璧、风映寒、飘如月不过三人,但凭着天衣无缝的配合,从敌人手里把人救了回来,这绝不只是个人实力的问题,而是一种心理与习惯。 武议员都是名震一方的人物,遇事总是习惯于单独解决,从来都没有与旁人联手出击的先例,一是为了大家的颜面,二是没有联手的必要。 然而,刚才若是赤瑕璧这三个人也抱着单打独斗的想法,太子就不可能得救,拥有道仙这种地位尚且乐于与人合作,这便是他们这些武议员最需要改变的。 他越想越觉得有必要进行僚华所说的改革。敌人在变,他们也必须做出相应的改变,固守旧习只会被时间淘汰。 心意一定,他立即把同僚再一次召集起来,神色凝重地道:“各位,为了玄武国的将来,这个武议长我一定会做下去,不但如此,我还要对武议会现在的制度与安排进行改革,首先就从编制开始。” “编制?” 众人都是一脸茫然,因为武议会从来都没有编制,有事的时候,随便叫几个武议员出面处理,平时出巡也没有组织,到一处便看一处。 “改革就从我们这五十人开始,大家会被分成十个小组,每组五人,由组长率领,行动的时候以小组为单位,不许再擅自行动,保护太子也是以组为单位,两组留守,八组巡视周围,做到内外都有人在。” 僚华笑呵呵地捻髯附和道:“应该这样。” 刀无界又道:“分组之后,大家要首先培养小组成员之间的默契,遇上敌人同进同退,就算只有一个敌人,也是五个人一起动手。” “这……不太合规矩吧?” 刀无界眼睛一瞪,喝问道:“敌人跟你讲规矩吗?” “可是……” 武议员们还是无法接受小混混的那种群殴的战斗方式。 僚华含笑道:“各位要把敌人和对手这两种人物分开,对手是值得尊敬的,可以讲规矩,但敌人是要杀我的,难道为了规矩我要任由敌人动手吗?这不可能,所以分辨好这两点,大家的心里就不会有疙瘩了。” 武议员面面相觑,还是没有反应过来。 刀无界沉着脸道:“我的敌人再也不是玄武国的那些武人,动手也不是切磋武技,而是生死相搏,这些敌人的实力并不比我们弱,而且比我们更阴险狡诈,会使用任何手段对付我们,所以我必须放下武议员的架子,学习任何需要的技能。” 要这些武议员霎时间改变固有的习惯,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刀无界虽然说得振振有辞,但心里明白,改变不可能一朝一夕就完成,需要一个相当长的过程,做为议长,他需要做的就是令这个过程越短越好。 那边的动静自然也落入赤瑕璧等人的眼中,赤瑕璧笑着对斩风道:“这个刀无界还真的不错,虽然为人古板了些,但做事可不含糊,看来不用我们太操心了。” 明神昶忽道:“其实武技与秘阵学结合起来使用十分强大,可惜秘阵学只限于皇族,而武士们又不屑去学秘阵学,不然玄武国会是个很强大的国家。” 斩风等人没想到他对这个也有研究,都很好奇。 明神昶含笑道:“这也是看史书学来的,三百多年前,曾有上千名高手从青龙国流窜到玄武国成为流寇,这些人不但强大且默契配合,击败了许多玄武高手,连军队围剿都被打得落花流水。 “有一次皇族秘阵学高手明长风与武学大师沾亚,从青龙国回来,路上一起遇到了十几名流寇正在强抢一个村子,他们也变成了被攻击的对象。 “若论单打独斗,两个都不是对手,没想到的是凭借两人之力,居然把流寇们杀得大败,因而悟到了秘阵与武技联合作战之法,后来便召集了百名武学大师与百名皇族,在云鼓山大战流寇。 “这二百人不但杀了六百七十二名流寇,连他们的地盘也被摧毁了,从此流寇之患便瓦解了。” 故事虽然说得很简单,但斩风等人都入了迷。 “秘阵学加武技!” 斩风忽然想起明帅在皇都城门布置的法阵,即使幻士也无所遁形。 明神昶苦笑道:“皇族不愿被武人学了秘阵,武人也不屑去学,久而久之,武技与秘阵配合作战的方法也遗失了,真是可惜啊!” 赤瑕璧拍着他的肩头哈哈笑道:“这就是钻研历史的好处。” “我只是见这个故事有趣,所以就记了下来。” 明神昶露出羞涩的笑容。 鸣一指着围在一起说话的武议员问道:“他们不知道吗?” “知道的人应该不多,那故事没有记录在正史里,我是从明长风的日记里找到的。” 飘如月正色道:“应该让他们知道,也许秘阵学加武技真有奇效。” 明神昶耸了耸肩道:“说也没用,这里没有一个人学过秘阵学,而且两者之间似乎需要某种配合才能产生效用,否则这些年也应该有所发现,当年明长风与沾亚也是在偶然巧合中碰上的。” “太子,你不是带了百名皇家卫士吗?为甚么不让他们试试?” “他们……只怕不行,就算会摆法阵也无法发挥威力,当年可是两位宗师级人物联手才能成功,不过有空的话可以试试。” 鸣一等人都跟明帅学过两天秘阵学,觉得内容深奥难懂,因此谁也没有兴趣再学,即使是现在也不打算学,都在想着如果明帅也在就好了。 明神昶望了一眼优美雅致的烟雨长廊,兴奋地道:“风大哥,我们去看古迹吧!两边小岛都有古迹。” “嗯!” 斩风见事情已经平息,皇家卫士们也都坐着船赶来了,整个湖都在严密的封锁之下,因此也就放松心情,与太子去看古迹了。 第五章 改革议会 左侧的小岛叫烟岛,右侧的叫雨岛,所以中间的长廊才叫烟雨长廊。 明神昶兴致勃勃地把斩风带到烟岛,岛的最高处建有一个六角小亭,是用来观赏湖景用的,令明神昶感兴趣的是,亭中的石板上有一个六角形的图案,十分奇特,几次来都无法领悟图案中的含意。 “就是这个。” 明神昶一见到地上的图案就入了迷,坐在地上沉沉地思索着,斩风就坐在他的对面,也盯着图案细看。 鸣一等人对此都没有兴趣,因此站了片刻便各自去看湖了,亭中只留下他们,而登亭的道路被泰丰和皇家卫士死死封住。 “风大哥,你看出甚么没有?” 斩风摇摇头,图案表面上并不复杂,外面是六角形,里面分成六格,每一个格都画着一堆符号,应该是代表着甚么。 明神昶沉吟道:“这个图我也画了回去,可这些年都没有领悟。” 斩风望了望亭子,“这亭子是甚么时候建的?” “听说最早是四百年前建的!后来又翻修过。” 一听只有四百年,斩风顿时没有了兴趣,只有五百年以上的古迹才可能与冥界有关。 明神昶的心思都在图案上,没有留意到他的表情。 “附近有没有五百年以上的古迹?” 明神昶皱着眉头想了一阵,咕哝道:“由于没有历史记载,所以不能确切地指出是四百年还是五百年,唯一可以辨认的就是所用的材料与样式,因为五百年前还没有玄武国,也没有玄武历,因此没有刻上玄武历而又古老的古迹,就可能是五百年前的。” “玄武历?这里有吗?” “当然!砖上就有。”明神昶随手指了指身边的一块灰砖。 斩风探头看了看,果然刻有“玄武四百二十五年铸”几个字,似乎是最新一次重修的年分。 “我们看图吧!” 斩风已经没有心思看图了,又不想离开,转头随意看了看周围,走到北面角落的方凳时,忽然发现阴暗处有一块砖似乎不大一样,于是蹲下身子看了一眼,发现上面刻着“玄武元年”四个字,不禁一愣,唤道:“这块砖是玄武元年的。” “啊!”明神昶突然大叫一声蹦了起来,一步就冲到斩风身边,不顾地上阴冷,爬到角落仔细看了一眼,欣喜万分地道:“这是宝贝啊!天大的宝贝啊!玄武元年……玄武元年……原来这个亭子开国之初就建好了,我居然没有发现,真是太大意了。” 泰丰等人听到叫声都紧张地冲了上来,却见太子趴在地上不知在看甚么,苦笑着对视了一眼,又悄悄走了。 斩风望着灰砖想道:玄武元年,应该就是四界大战后的一、两年,当时冥人应该已经被赶回冥界了,这里也应该与冥人无关,而且这样一个没有太大实用的亭子,不应该与冥术有任何的关系。 太子的思绪完全被灰砖占据,趴在地上看来看去,总是觉得看不够。 斩风站了起来,抬眼望了一下落英湖,湖面的一切都尽收眼底,即便经历了阴谋诡计,也无法改变这满湖的春意。 冥人统治过这里,应该留下许多足迹,到底甚么地方才能找得到呢? 忽然想起明神昶说过,有个石碑刻了灰级冥武士的字样,连忙问道:“太子,上次说的那个石碑在甚么地方?” “甚么石碑?” “就是刻了灰级武士的石碑。” 明神昶这时反应过来,笑道:“那个石碑在东面,离这里很远。” “是嘛!” “看来风大哥对五百年前的历史特别感兴趣。” “不错!我的目标就是来找玄武开国前后的历史。”斩风直言不讳地应道。 明神昶沉吟道:“虽然千年的古迹也有,但五百年左右的古迹似乎最少,好像那个时候没有兴建甚么。” 斩风清楚那是一段甚么样的岁月,冥人本就不是喜欢享乐的种族,任何建筑都是为了实际的目的而兴建,像这种凉亭花园几乎没有,就连冥都皇城的院落也没有甚么亭台楼阁,因此在人界也不会留下类似的古迹。 倒是那些被冥人统治过的人族,也许会留下某些纪念性的建筑,这个亭子大概就是那个时代所建的。 直到黄昏两人才离开亭子,在武议员和皇家卫士更谨慎的的护送下,回到落英城里休息。找到古代灰砖的明神昶格外兴奋,一进城便叫皇家卫士们在城中寻找史书。 相比之下,武议员和皇家卫士们的心情却无法轻松下来,担心敌人再一次发动进攻;他们已真正认识到对手的狡猾与强大,吃完饭,便聚在一起商议如何安排后面的行程。 斩风八人比任何人都要清闲,便一起坐在特意拨给他们的小院,一边看星星一边聊天,有时还说些修炼的事情。 说笑了一阵,赤瑕璧忽然望着斩风问道:“老弟,我现在的实力到底怎么样了?以前有戟布他们做比较,只要打一场就清楚了,现在的对手不是鬼人就是武士,再不就是幻士,他们的实力高低我都不清楚。” 斩风想了想道:“不如你攻击我试试。” “这可是你说的!” 赤瑕璧嘻嘻笑了笑,也不做大动作,先是静气凝神,脸色微微一沉,右掌轻轻向斩风推出,掌心渐渐凝出一个细小的火红色小点,晶莹剔透,仿佛一颗晶亮的红宝石,在夜幕下闪动着绚丽的光芒。 鸣一等人从来没见他用过这种手法,而这次动手的目的是试验实力,出手就必然是最强大的一击,因此显得格外好奇,紧紧盯着火红色小点。 斩风泰然自若地坐在地上动也不动,目光凝视在小火点上。 当小火点触及斩风身外紫光的那一刻,赤瑕璧突然一声清啸,小火点瞬间化作火团,将斩风整个人裹在里面,最奇特的,莫过于火团的表面出现了一些特别的符号,就像符咒一样。 看着熊熊的火光,砚冰和幽儿都不由地一阵心惊,开始担心起火团中的斩风,是否真的水火不侵。 斩风的身体虽然没有任何感觉,却可以从力量壁反弹的力量判断攻击的强弱,赤瑕璧这种攻击手法的威力,令他吃惊不小,这个火团并不只是烈火,他能感受到像火焰般燃烧的力量中,隐约有风雷之声,巨大的压力不断冲击着力量壁表面,产生了一阵又一阵的反弹力。 赤瑕璧目不转睛地盯着火团,发现火团不断地向外扩大,这绝不是火团攻击的本性,而是斩风的反击力量,心中暗暗惊叹:风老弟的防御力简直恐怖,居然连锁都锁不住。 鸣一看不懂,好奇地问道:“赤老大,这个招数,到底有甚么用?” 赤瑕璧笑着道:“这叫烈焰天茧,将道力凝聚成火焰状弹出,遇到攻击目标后立即释放出力量,像双手一样把对方牢牢捏紧住。这些日子我跟聿丘学了一些雷劈术与电击术,也加在里面,所以被攻击的人同时被火烧、电击、雷劈,还要承受巨大的压力,撑不住就完蛋了。” 鸣一吓得吐了吐舌头,摇头叹道:“乖乖!要是我被抓住还不变烧猪了。” 飘如月嘻嘻一笑,调侃道:“没想到你也觉得自己是猪,我还想给你高一点的评价,看来不用了。” 鸣一挤眉弄眼地问道:“小月儿,衣服补好了没有?” 飘如月不自觉地摸了摸小腹处,接着轻哼了一声,甩眼朝斩风望去,发现赤瑕璧已经收了道术,而斩风身边出现了直径一丈的圆形焦土,这片焦土呈下凹形,可见除了雷电烈火之外,还有巨大的下压力,不禁吓了一跳。 “好厉害的手段!” “红发大哥哥真厉害!”幽儿拍着手娇笑道。 斩风还没有说话,院门处忽然传来一阵掌声,接著有人笑道:“果然是厉害的手段,看来我要多加小心了。” 众人回头一望,只见孜一羽面带微笑地走入院中,边走边道:“老远距离就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扑面而来,以为发生了甚么事,原来是赤道仙在演练道术,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啊!” 经过了今日之事,孜一羽对他们的感觉也大为改观,笑容变多了。 赤瑕璧笑道:“有甚么不妥请尽管说。” “我对道术可是一窍不通,你这一问简直是对牛弹琴了。” 孜一羽笑了笑,望着斩风道:“风将军的防御力也实在太强了,水火不侵,刀枪不入。” 鸣一笑着问道:“你怎么有空跑到我们这里来?不是来找小月儿打架吧?” 孜一羽尴尬地看了一眼飘如月,连忙摆手道:“不是,不是,只是路过而已。” 飘如月白了鸣一一眼,淡淡地问道:“那些武议员还在争吵?” “不是争吵,是争论!” 纠正了用辞后,孜一羽忽然轻轻一叹,苦笑道:“经过今日之事,大家都意识到玄武国的武士界必须进行改革,但对于改革的幅度与方向却各有意见,而且这次只来了五十名武议员,因此必须与留在中州的那一百人商议之后,才能进行真正的改革。” 砚冰淡淡地道:“多吃几次亏就不会有意见了。” “各位自便,我还有事。”孜一羽尴尬笑了笑,抱了抱拳后退出了小院。 “这个孜一羽还不错。”赤瑕璧望着飘如月嘻嘻一笑,调笑道:“与你挺匹配的啊!要不要考虑一下?” “呀!看我不劈了你。”飘如月眼睛一瞪,二话不说,随手抄起凳子就往赤瑕璧头上砸去,泼辣爽直的性格表露无遗。 “不愧是如月姑娘,还真敢动手!”赤瑕璧笑着跳开,转眼望向斩风问道:“怎么样?我的实力如何?” 斩风沉吟道:“攻击力在仙士之上。” “真的!”赤瑕璧眼睛突然放亮,兴奋之情不言而喻。 “不过仙人擅长防御与治疗……” 赤瑕璧立即领悟话中之意,自己攻击有余防御不足,道术中的治疗之法更从未涉及,这样的战斗难免有些缺陷。 “防御性道术我倒是还有机会学学,至于治疗术……”想到最擅长治疗术的佐思已进入仙人之列,他的徒弟中又没有甚么能人,仙人也不可能再传授道术,赤瑕璧不禁有些头疼。 由于明神昶对那块灰砖很感兴趣,因此一行人在落英城住了三天才离开,赶往第二站月岭武院,并把太子遇袭的消息送往皇都,斩风也让砚冰代写了一封信,一起送往皇都。 皇都并不平静,当太子在落英城遇到幻士袭击的事件传入时,整座城市都被震动了,讲武堂事件的阴霾还没消除,中州正在严密监视城内外的动静,此时太子又被袭击,人们都感觉到一股风暴,已经出现在玄武国的上空,随时都会带来灭顶之灾。 明帅与所有的大臣一样,都在紧张而忙碌地处理着太子遇刺事件。聿丘终日跟在他身边,保护他的安全,而花舞等人也得到皇帝的特别准许,搬入明帅位于皇都的住所,随他一起办理政务。 然而就在这紧张时刻,守卫皇都的八名卫士在一天早上同时被杀,凶手不但杀人,还用死者的鲜血在城墙两侧各写了一个偌大的杀字。 事情惊动了皇帝,明帅等重臣一大早便被叫到文华殿议事。 带着一脸的疲色,明帅匆匆回到住所,看着同伴们沉声道:“各位,昨夜守护皇都的八名皇家卫士被杀,凶手还在城墙上写了两个杀字。” “啊!” 原石等人都惊得跳了起来。 弓弛慨叹道:“这是对玄武皇室公然的挑战。” 明帅撩袍转身坐下,脸色阴沉地又道:“太子刚刚遇刺,这里突生事端,看来幻士是铁了心要对付玄武国皇室,我们现在只有奋力回击。” 原石跺了跺脚,叹道:“可惜斩风他们不在,不然根本不用怕他们。” 明帅摇头道:“玄武国这么大,不能处处都*他们,我们必须找到自己的解决办法,否则数十年后幻士再度入侵,后代也会遭殃。” 花舞见他一脸忧色,心里也不快乐,握着他的手柔声劝道:“不如把他们叫回来吧!对太子、对皇帝都有好处。” 明帅还以关怀的微笑,回应道:“他们这次出去并不只是巡游,同样也是利用太子这个诱饵吸引幻士,然后瓦解各地的白虎国据点,这比守卫皇都更加重要。” “可是这里能防得住吗?”兵烨不安地问道。 明帅沉吟道:“幻士杀了人却没有进城,看来城门的法阵起到了作用,暂时应该没有大碍。” 正说着,门外忽然走入一名皇家卫士,捧着一封书信禀道:“大人,这是风将军的信。” “哦!” 明帅有些好奇,斩风从不写信,这次这么做必有深意,连忙从卫士手里接下信,拆开一看,脸上忽然浮现出会心的微笑。 “他们说了些甚么?” 明帅兴奋地道:“信上说了一个故事。” “故事?” “是啊!一个非常有用的故事,可以让我们更有效的守护皇都与中州。”明帅微微一笑,心里已有了全新的计画。 月岭武院建在神月山的半山腰,是一个以练修身为主的武院,虽然没有出过甚么人才,却拥有不少熟知武学经典的大师,而且山上风光秀丽,景色怡人,还有些石碑、古屋,正合了明神昶的心愿,因此选择了这里。 离开落英城后,武议员的十个小组都已成功编组,两组守护太子身边,八组巡视四方,再加上百名皇家卫士,明神昶的身边几乎连只蚊子都飞不进去。 斩风八人还是那么轻松,也开始研究联合作战的方式,有时也与武议员随意切磋两下。 斩风倒是颇有收获,所见到的武技大都能够变成冥武技,甚至还找到一项名叫“剑环天”的冥术,只是受到虚冥体的限制,冥术的力量无法释放出来,因而无法知道这项冥术的效用。 月岭武院院长骏若华,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女子,也隆重地接待了这一行人,太子和武议员们自然被奉若上宾,对斩风等人也是礼敬有加,一切都无可挑剔。 在名叫养气堂的大厅落坐之后,骏若华笑着问道:“太子,这里风景不错吧?” 明神昶点头笑道:“真是妙了,我以前就听说过这里,只是山上有个武院,怕惊动你们,所以没敢上来。” 骏若华嫣然笑道:“只要太子愿意,随时都可以来住。山顶上有个逐日台,风景更好,我每天都带着弟子在台上吸取天地灵气,助养体内罡气。” 僚华笑道:“我早就听说月岭武院有种万息神功,可以吸取天地灵气为己用,想不到骏院主天天都在吸纳天地灵气。” “僚老爷子过奖了,其实我也不知道甚么是真正的天地灵气,只是坐在上面练气进展比平时稍快,弟子便随口瞎说,造成了外界的误会。” “吸取天地灵气”这几个字,触动了斩风旧时的记忆,刚到冥界之时便在山上待了两年,从日月光辉中滋养了两颗力量种子,才有今天的故事与成就。 我只修炼了“日”和“月”,“天”与“地”两部都无法参透,幽儿的黑灵是“地”,戟布的力量则是“天”,可惜幽儿直接吸纳了黑灵,不然倒是可以试试修炼“地”,也许会有不同的效果。 砚冰见他一副若有所思样子,小声问道:“在想甚么呢?” “修炼。” 砚冰嫣然一笑,压低声音道:“我就知道你不会想其他的事情,他们看样子还要说一阵,不如我们上山看看吧!” 幽儿哀求道:“这里好无聊,我们去爬山吧!” 斩风朝厅内扫了一眼,骏若华与刀无界等人正津津有味地说着武学,恐怕一时半会儿走不了,于是便给赤瑕璧等人施了个眼色,趁着别人不注意悄悄离开了养气堂,兴致勃勃地往山顶爬上去。 登山的石阶都修在悬崖旁边,坡度倾斜,十分险峻,再加上山风吹来呼呼作响,吓得幽儿脸色苍白,紧紧缩在斩风的怀里,直到爬到顶部的逐日台。 “噫!”鸣一第一个爬上逐日台,抬眼一看,忽然愣住了。 后面的人见他突然停步不走,都十分好奇,加快脚步冲了上来,也愣住了。 逐日台面积不小,最奇特的是,逐日台的中央有一块长宽三丈的正方形石板,上面画了一些符号与标志,与斩风在烟岛见到的十分相似,分别在于那一个是六角形,这是正方形,里面的符号也有些区别。 “谁这么无聊,居然在这种地方画图?不会是月岭武院的人吧?” 斩风走到石板上仔细地观看了一眼,觉得这种图案一定有特别的用意。 其他人也都走到石板上观看,无不连连称奇。 “噫!黑球找我!” 话音刚落,幽儿便已经坐下,双眼紧闭,四肢放松,身上渐渐有红光渗出,斩风一看便知道进入了清神府。 “幽儿怎么了?”鸣一好奇地问道。 “修炼。” 鸣一更是惊讶,平时幽儿最讨厌修炼,每次斩风叫她修炼都是又哄又求,这次居然不吭不响地便修炼起来了。 斩风也没有太在意,黑灵力量强大,拉着幽儿修炼也不是甚么奇怪的事情,抬眼看了看四方,逐日台的风景果然秀丽,四周都是云海,一直接到天边,蔚为壮观。 “好舒服啊!” 鸣一找了块大石躺了下来,一边晒着太阳,一边吹着山风,别说多惬意了。 “你们看幽儿!” 飘如月忽然惊呼了一声,众人不约而同向石板望去,赫然发现幽儿的身上散发出一层淡黑色的光芒,竟连阳光都逼开了。 斩风虽然一直带着幽儿修炼,却从来没有见过这种状态,不禁大为惊讶,心道:黑光大概是黑灵的力量吧!怎么突然之间变得如此强大?难道有了新的进展? “大家不要*近。” 众人以为他担心幽儿被干扰,都点了点头,并不知道斩风其实是担心黑灵强大的力量,会对他们造成危险。 斩风慢慢接近幽儿,并将手伸向黑光,想试一试黑光的力量。 黑色光芒果然顺利地穿越了力量壁,与手指有了直接接触,就在这一刹那,斩风忽然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传来,紫蓝双婴顿时有了反应,像是受到老朋友招唤似的,变得极为活跃,而斩风的元神也受到了牵制,开始脱离身躯,进入身躯与力量之间的明若府虚空。 他吓了一大跳,心道:这是怎么回事?难道黑灵要把我拉到幽儿的清神府中?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黑灵果然把紫蓝双婴和元神,一并带过去。 “风哥哥!”幽儿见到斩风的元神立即兴奋地冲了过去。 “幽儿!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黑球突然跳了出来,然后就把我拉到这里来了,对了,外面还有黑色的光芒涌进来,不知道是甚么。” 斩风张望了一眼,也发现清神府的虚空渗透着许多淡墨色的光芒,形状不一,形态也不相同,但它们似乎都受到黑灵的牵引,慢慢向它*近,最后化入黑灵散发的光芒之中,再也不见了。 看到这些,他忽然明白,这是黑灵在吸纳力量,就像自己吸纳日月之光一样。 这些黑色的光芒一定是大地的精华,看来是黑灵感觉到大地精华,所以突然把幽儿的元神带入这里一起修炼,我的元神和紫蓝双婴都是被这股巨大的牵引力吸进来的。 解开了疑团,斩风也轻松下来,难得再有机会与黑灵一起修炼,他自然不放过,与紫蓝双婴一起尝试着贴近黑灵。 然而此时的黑灵似乎完全进入了修炼状态,没有理会紫蓝双婴发出的信号,一直在吸纳着大地精华。 紫蓝双婴干脆直接贴在黑灵的外侧,感受着大地的精华。 幽儿正想叫斩风一起玩,忽然从黑灵体内传来一股强大的力量,把她的元神硬生生拉了过去,被黑灵身边的一团黑光包裹住,再也动弹不得。 斩风虽然不是第一次进入幽儿的虚空,却是第一次见到黑灵这样强迫幽儿的元神修炼,既好气又好笑,索性也贴了上去,尝试着感受大地精华带来的冲击。 其他六人见斩风忽然也坐了下来,身上的紫光逐渐被黑光笼罩,都感到万分惊讶。 “老大不会也跑去修炼了吧?” 砚冰沉吟道:“雪妹说过,他曾经失去了心神,被迫跑到幽儿的身体内修炼,也许这次也一样吧!” “借体修炼!”布扬和元苏第一次听到这事,都大吃一惊。 赤瑕璧盯着石板中的两个黑色身影,喃喃地道:“借别人的身体修炼,这样做有甚么好处呢?也许是因为不同的体质会有不同的修炼效果,人人都有元神,也许我也可以试试。” 元苏看着布扬道:“斩风这种实力都不忘天天修炼,我们只有更加勤练才能把差距缩小。” 布扬爽快地道:“还说甚么,现在就开始吧!” “好!”两人一起走到平台的东北角修炼了起来。 受到感染,剩下的四人也都各自寻找地方修炼,平台上顿时一片寂静,只有呼呼的风声作伴。 第六章 古怪法阵 在清风白云相伴下,斩风八人静静修炼了一个时辰,直到山道上响起了人声,赤瑕璧等人才停了下来,不约而同望向中央,斩风和幽儿依然被一团黑色的光芒笼罩着,动也不动。 鸣一离台阶最近,探头看了一阵,问道:“有人上来了,应该是这里的院主带着太子和刀无界他们来游览,我们要不要叫醒他们两个?” “叫醒?”赤瑕璧一脸苦笑地搔了搔后脑,嘟囔着道:“恐怕碰一碰都没有好下场,我看还是算了。” 砚冰等人连连点头,现在去碰斩风与找死没甚么分别,谁都不敢触这个霉头。 “来了!” 鸣一转身退到赤瑕璧身边。 先走上来的是一群月岭武院的弟子,见逐日台上有人先是一愣,随后又发现中央的石板上有两个黑光包裹的人影,无不大惊失色。 “师父,师父,快来啊!” “吵甚么!一点礼数都不懂,不知……” 骏若华一边喝斥一边走了上来,但看到逐日台上的情景之后,也惊得说不出话来。 刀无界和明神昶等人也随后走了上去,见了场中的两人并没有太惊讶。 孜一羽打量了几眼,笑道:“风将军和……那个叫幽儿的姑娘好像在修炼,他们还真会找地方!” “他们是……” 骏若华虽然对八人十分礼遇,却没有放在心上,连名字也没记住,转头用询问的目光看着刀无界。 刀无界微笑道:“太子的两位朋友,都是高手,想必是见了这里风景秀丽,也想感受一下天地灵气。” 骏若华点点头,盯着黑光看了半晌,忽然皱起了眉头,自言自语道:“他们身上的好像不是罡气。” 刀无界等武士其实一直都很好奇,斩风身上到底是一种甚么样的力量,居然到了水火不侵、刀枪不入的地步。 鸣一见众人都是一脸惊讶之色,忽然感到自豪,洋洋得意地插嘴道:“我老大的本事可不能小看,就算从这峰顶上跳下,也伤不了半根头发。” 月岭武院的人听了都露出不信之色,只是不知道他的身分,不好意思驳斥他,个个交头接耳说他胡扯。 刀无界等人虽然不信他这种夸张的说法,却丝毫不敢小看斩风的实力,毕竟他是能让道仙俯首称臣的人。 骏若华对斩风几个本就不太在意,也不想过问太多,朝着太子微微一笑,道:“这里就是逐日台。” 明神昶笑道:“风景真是美极了,就是爬上来有些累!” “爬上来也是一种修炼,出了一身汗之后坐在这里看看风景,再吹吹山风,滋味截然不同。” “这倒也是─噫!” 明神昶忽然瞥见石板上的图案,不禁大喜过望,兴奋地一个箭步便冲了过去,连斩风和幽儿正在修炼的事都忘了。 砚冰与赤瑕璧等人都站在逐日台边缘观望,原想提醒众人不要*近,因为人多口杂,一时插不上嘴,所以没来得及说,忽见明神昶冒失地冲了过去,脸色大变,但再想出手却已经晚了。 “哎呀!” 随着一声大叫,明神昶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向外推去,整个人立时被抛上半空,远远地扔出了逐日台外。 骏若华正打算介绍月岭武院的练气之法,明神昶突然跑开本也没有在意,此时见他被急速抛出逐日台,吓得浑身冰凉,脸色刷的全白了。 “太子!” 刀无界等人也没有料到会发生这样的变故,顿时惊出一身冷汗,想出手去救,却因为明神昶被抛得太高,他们用尽全力也无法摸到。 “我去吧!” 赤瑕璧立即召出火灵神翼,快速地向崖边冲去,在空中稳稳接下了明神昶,平安地把他带回逐日台。 大部分的人还没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僚华和刀无界反应最快,一左一右抓住了明神昶的双臂,齐声问道:“太子,没事吧?” 明神昶仿佛知道会有人救他,反应竟比其他人更加平静,微笑道:“没事,有赤大哥他们在,不会有事。” 僚华满眼感激地看着赤瑕璧道:“赤道仙,这次可真是多亏了有你在,不然我们这些人万死难辞其咎。” 赤瑕璧笑道:“都是风老弟惹的祸,我们也是疏忽,没有及时警告大家不要*近。” 这时后面的人才回过神来,骏若华一个箭步便冲到明神昶面前,吓得满头大汗,心如鹿撞,紧张地问道:“太子,您没事吧?真是吓死我了,怎么会突然飞起来了?” “没事!” 明神昶笑了笑。 骏若华把目光移向赤瑕璧,惊愕地问道:“请问阁下是何方高手,竟……竟能飞?” 僚华呵呵笑道:“这位是朱雀国大名鼎鼎的道仙赤瑕璧。” 骏若华又是一惊,上下打量了几眼,慨叹道:“原来是道仙大驾光临,难怪拥有奇术,若华失礼了。” 赤瑕璧嘻笑道:“院主不必多礼,不过麻烦你告诉武院的人,我风老弟的身子绝对碰不得,再出甚么事我可就无能为力了。” 骏若华心头一震,不可思议地回头望着两团黑影,以为两人也是道士,喃喃自语道:“道术果然神妙,今日终于大开眼界了!” “院主,风老弟练的不是道术。” “不是?” 刀无界点点头,道:“既然风兄弟在这里修炼,我看大家还是先回去吧!别打扰了他。” “嗯……好!” 骏若华原想展示一下月岭武院的武学经要,但逐日台中坐着两个奇人,碰又碰不得,唤又唤不醒,只好点头。 月岭武院的弟子早已心怯,得到院主的允许顿时往台下涌去,急急忙忙回到半山腰的武院。 赤瑕璧等人依然留在逐日台上,一边修炼一边监视四周的动静,避免再有人上来。 斩风和幽儿这一坐便坐了三天三夜,不食不饮,不眠不休;鸣一和飘如月都撑不住,先后回到武院吃饭休息,然后再上来;砚冰、布扬、元苏不需要吃饭,因此都没有动,赤瑕璧也可以忍受一个月不进食,因此都在台上陪着。 这番状况令武院里的人又是一阵惊讶,但有了前几次受惊的经历,很快就适应了。 其实斩风并非不想停止修炼,只是黑灵巨大的牵引力,限制了元神与紫蓝双婴的行动,无奈之下,只好一直贴在黑灵之侧修炼元神。 吞噬了无数大地精华之后,黑灵的表面更亮,仿佛一个黑色太阳,在清神府的虚空中散发出黑色的光芒,气势更加宏大,力量也更强了。 “风哥哥!”幽儿的元神也被黑灵放了出去,但她似乎不知道发生过甚么事,好奇地问道:“我好像睡了一觉。” 斩风却发现幽儿的元神也在散发黑色的光芒,知道大地精华通过黑灵进入她的元神,她未来一定会更加强大,着实替她感到高兴。 “好累啊!我好像还想睡,风哥哥,我们离开这里回去睡觉吧!” “嗯!” 其实斩风的元神和紫蓝双婴都感到极度的疲劳,摆脱了黑灵的牵制后立即回归原体。 “斩风,你醒啦!” 元苏第一个发现两人身上的黑光消失,立即站了起来。 其他几人听到声音也都停下修炼,纷纷转头望向中央。 斩风一脸疲惫地点了点头,低头看了看幽儿,却发现她已经沉沉地睡着了,身上却多了一层极淡的黑色光芒,知道是修炼的成果。 砚冰察觉到他眼中的疲惫,走到他身边柔声问道:“累了吧!快回去休息吧!都三天三夜了。” “三天!” 斩风吃了一惊,猛地抬头望着充满柔情的眸子。 赤瑕璧接口应道:“是啊!太子他们因此也留了三天,都在等你们醒来。” “想不到居然三天了!”斩风摇了摇头,望着砚冰道:“你把幽儿带下去休息吧!我就在这里休息一阵。” “这里?” 斩风点头道:“我现在的状态睡哪里都一样,这里方便些。” 砚冰没有勉强,朝他嫣然一笑,抱起幽儿飞下了逐日台。 斩风看了看赤瑕璧、布扬和元苏,甚么也没说,躺在地上便睡着了。 刀无界很高兴能多留三天,因为骏若华是武学理论的大师,连续三天为明神昶讲解了武学的经要。明神昶虽然不大情愿,但由于斩风还在修炼无法下山,只好在众人的簇拥下听了三天武学经要。 斩风睡了一天才醒,一觉醒来后,忽然发现自己的元神强大了不少,紫蓝双婴也有所成长,不禁感叹黑灵的力量,然而,此刻的他并没有意味到引发大地精华的力量。 四人回到武院,明神昶一见到他们就嚷着要起程,刀无界等人都知道他这几天憋坏了,又听了三天的武学道义,心里早已知足了,自然也就顺水推舟,答应了离山的要求。 临行之前,明神昶再次登上了逐日台,小心翼翼地把石板上的图案画了下来,这才心满意足地上路了。 自从太子和皇都先后两次遇袭后,幻士集团的活动突然沉寂下来,再也没有发生任何事情,但皇都与太子两处都不敢大意。 然而春风虽然和暖,却吹不走藏在阴暗处的浓浓寒意,就在某城的一座大宅中,玄武国二十四个白虎国据点的首领正聚在一起,共同商议着下一步的行动,由于白虎国的制度是直系控制,因此这次也是二十四个首领第一次会聚一堂。 “两边的行动都以失败告终,该是改变策略的时候了,所以我请示了上面的意思,要我们暂缓行动,让玄武国平静一段时间,然后再进行更大的行动。” 最先说话的是一名蓝衣汉子,脸上划着三条刀疤,一条比一条长,就像三条蜈蚣趴在脸上,丑陋不堪,他就是被明帅的巧计赶出中州城的幻士,隐然也是二十四人之中的首领。 “要等到甚么时候?” 蓝衣疤面人阴阴笑道:“等到玄武计画的主力从白虎赶到。” 在座的人都腾的站了起来,言下之意谁都明白,真正的攻击将要开始了。 “要全面开战吗?” 蓝衣疤面人脸色一沉,冷笑道:“到时候自然知道,不过我们不能坐着干等,要想办法挑唆一些强盗、山贼出来作乱,给太子那边增加点压力,最好让玄武皇帝再调些高手过去,这样一来中州和皇都的防御就更弱了。” “主意不错!” “可是皇都有秘阵学护着,我们能攻破吗?”一人怀疑着问道。 蓝衣疤面人不屑地撇撇嘴,轻笑道:“等那批人到了,连城墙都顶不住,那些破玩意儿还有甚么作用吗?” 咯咯!屋内顿时响起一阵阴风刺骨的笑声。 然而,这些洋洋得意的白虎国奸细们,却如何也没有想到,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落在潜伏者的眼里,当聚会散场之时,潜伏者也悄然离开了大宅,穿过一排横街,来到一处阴暗的角落里。 “看样子,他们正等待国内派出更多的幻士,似乎还有些更厉害的人物,但都没有正面提及。” “更厉害的人物!”另一个黑影从阴暗中闪身而出,冷冷地道:“继续跟踪下去,一定要查清楚是甚么厉害人物。” “是!” 话音刚落,潜伏者如鬼魅般的人影便已消失在黑暗中。 “有那个人陪在皇太子的身边,幻士的计画未必能成功,不过如果那些更厉害的人物出现,只怕他也难以顾及周全,我似乎应该多帮他一把,免得这里失控。” 黑影喃喃地嘟囔了一阵,忽然抬起头,厌恶地望了一眼火红的太阳,随着一阵阴冷的笑声,身影再次没入黑暗之中 平静的气氛下,明神昶的旅程越来越顺畅,除了每到一处都必须去参观当地重要的武院外,其余时间都沉浸在悠远的历史中,时而是古墓石碑,时而是老宅旧苑,时而又是古书古画,忙得不亦乐乎。 斩风八人整日都跟在他旁边,虽然没有找到任何与冥人有关的古迹,却也了解了不少玄武国的历史,而且在路上不断修炼,几个人之间的配合越来越有默契,尤其是赤瑕璧、砚冰与飘如月三人。 斩风碍于虚冥状态的限制,因此没有参与联合,而是以一抗三,成为三人的陪练对象。 平静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转眼春去夏至,炽热的太阳肆无忌惮地在高空释放着它的能量,树木茵翠,蝉鸣阵阵,又是一番新的景致。 太子之旅已经过了四个月,一行人一直往西北方向走,巡视过四、五十个大大小小的城镇,还有些山野的别苑山庄。 这一日,他们来到一个名叫黄龙镇的地方,这里属于玄武国的北面,气候较冷,因此没有南面的城镇那么繁华,不大的镇子透着朴实与清幽,别有一番滋味。 一进小镇,明神昶便开始留意建筑样式与材料年代,把其他的事情统统扔给了泰丰与刀无界。 然而走了一阵,却毫无所获,他不禁有些失望,于是便望向身边的赤瑕璧,微笑恳求道:“赤大哥,能不能帮我问问这里的镇民,镇里或是附近的山林野地有没有古迹,或是历史悠久的事物与建筑。” “没问题!” 赤瑕璧知道刀无界不让任何陌生人与他有直接的接触,正好他的酒兴又起,便藉着打听消息的机会,拉着鸣一走入路边一间不起眼的小酒铺,坐下后便扬声唤道:“老板,先来两坛好酒。” “您稍候!” 老板笑了笑,一手夹起一个酒坛子走到桌边。 赤瑕璧打量了两眼,老板是个六十多岁的男子,长着一对会笑的小眼睛,脸上皱纹满布,头发也白了一大半,一看就知道是久历风霜之人,只是神色清明,行动也算效率,抱着两坛子酒不摇不晃,不禁笑着赞道:“老人家的身体真好啊!” 老人笑了笑道:“还算康健,这里是两坛好酒,两位慢用!” 赤瑕璧要打听消息,哪肯放他离去,一把拽住他笑道:“老板,别急着走呀,反正店里没人,跟我们一起喝两杯如何。” 酒铺老板也很爽快,欣然坐下,一边为两人斟酒,一边问道:“这小镇偏远,没甚么好东西,两位来这里干甚么?” 赤瑕璧拿着酒碗咕嘟一口喝完,抹了抹嘴角的酒液,笑道:“好酒─我们是游客,喜欢到处寻访古迹,听说这一带有不少古迹,所以就来了,只是在镇上转了半天也没见一处。” “古迹?”酒铺老板歪着头沉思片刻,忽然一拍大腿,笑道:“说到古迹还真有一处,在镇西北黄龙山的密林深处,很久以前镇上的一个猎人有次来店里说的,不过那林子很深,路又难走,连樵夫都不会进去。 “以前猎人们偶尔心血**还会进去看看,现在可没人去了,听说山里多了不少猛兽。” “黄龙山!” 赤瑕璧抬眼朝西北望去,果然见远处隐隐有一座高耸入云的大山。 鸣一笑道:“赤老大,看来我们要入山了!” 赤瑕璧皱了皱眉头,摇头道:“只怕刀无界他们不肯,山林里很难防范偷袭。” 酒铺老板以为他们在说野兽,笑着又道:“是啊!前几天还有人说听到虎啸,吓得樵夫们都不敢去了。” 又喝了一阵,赤瑕璧与鸣一回到在镇外设置的营帐区,把黄龙山的事情告诉众人。 “黄龙山!我们明天就去,那里人迹罕至,如果有古迹一定是难得的好东西。” 明神昶一听就兴奋起来,望着西北的大山,两眼发亮,仿佛看到了宝藏一般。 正如赤瑕璧所料,刀无界一听果然皱起了眉头,沉吟道:“太子,山林茂密,最容易埋伏偷袭,我们又不可能把树都砍了,所以还是别去为妙。” 明神昶一颗心早就飞到黄龙山里去了,哪肯听他劝,立即辩驳道:“树木又不会施展幻术,我觉得山里应该比镇里更安全吧!只要事先搜一搜,幻士想隐藏都难。” 刀无界深知山林茂密之处不见天日,在这种环境下,很容易把幻象与真实混淆,万一察觉不到,后果不堪设想,而且林深树密,如果对手突然放火,想逃生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浓密的眉毛紧紧拧着。 “太子,若真是想去,还是先把大军调来封山?清理了之后再进山吧!” 明神昶恨不得现在就起程,哪肯再等大军,摇头道:“有你们这些高手在旁边,我觉得十分安全,事情就这么定了,今天麻烦大家去准备进山的物品,明天一大早就出发。” 说完不等刀无界回应,便急步离开了。 刀无界无奈地看着同僚,苦笑道:“这位太子有的时候实在很任性。” 僚华沉吟道:“看来进山是不可避免了,依我看不如今夜就派人去探一探,也好有个准备。” “现在?”刀无界望了一眼围坐在不远处的斩风等人,“他们似乎比我们更合适,有任何意外都能飞出山林。” “你是议长,去求外人帮忙不大好,还是我去吧!” 僚华笑呵呵地起身走到斩风一群人的身边,拱手道:“几位,太子要进山,这事你们也都听到了,山中情况不明,我们担心会有危险,赤道仙和这位姑娘都有飞行术,所以小老儿想请两位辛苦一趟,去山里看看。” 斩风正有这个想法,见僚华来请,点头应道:“我们正打算走一趟。” 僚华捻髯笑道:“看来我们越来越有默契了,很好很好!” 赤瑕璧沉吟道:“鸣一,你们四个留下,我和风老弟、砚冰以及幽儿一起去。” 僚华诧异地望了望缩在斩风怀里的美人儿,微微一愣,这些人当中,最看不透的就是这个名叫幽儿的少女,怎么看都不像是高手,可讲武堂事件中,这个少女却起到了关键的作用,而且在逐日台的表现,也给他留下了深刻的记忆。 斩风一直担心砚冰的影雀无法承受自己,因此总是步行,不敢随意尝试,想到自己与两人的速度上的差距,提议道:“姐姐,你和赤大哥先走一步,我带幽儿步行过去。” “好!” 砚冰和赤瑕璧对视一眼,一起飞上天空,往黄龙山的方向急飞而去。 望着空中闪动的身影,正忙着生火做饭的武士们有说不出的羡慕,这种技能太实用了,可以解决不少麻烦。 斩风带着幽儿起程赶往黄龙山,正式的官道并不入山,在山的外围转了几个弯后,就折往正北方向,因此他们需要先走官道,然后沿着樵夫、猎人踏出的羊肠小道向山边走去,到山脚之时天色已经全黑了。 赤瑕璧与砚冰早已在山脚等候多时,并将小火蝶悬在林子上空做为信号,因此斩风和幽儿轻松地找到两人。 “山里有甚么吗?” “山太大了,逛了一圈没有看到甚么古迹,不过林子里的确有些石雕,似乎曾经有人住过。”赤瑕璧和砚冰不约而同摇了摇头。 “嗯!” 走了几个月都没有收获,斩风也不敢抱太大的期望,抬头望了一眼,漆黑的夜色中,黄龙山就像一个连接天地的巨人,气势磅礴,他的心里却有一种莫名的冲动,似乎在这山中藏着神奇的宝贝。 砚冰询问道:“我们要等到天亮,还是进山看看?” “进山!”斩风毫不犹豫地应道,除了仙、鬼两界的高手,其他很难动摇这四个人的组合,因此也没甚么可怕的。 “我带路!” 赤瑕璧抢先走在最前面,一边控制着小火蝶,一边笑道:“这山还真是座荒山,羊肠小道到了这一段就断了,往山上走根本没有路,荆棘、山藤到处都有,走起来很困难,看来真的很久没有人进山了。” 砚冰接着道:“没有人的地方才可能有所发现,也许真能找到有用的东西。” “嗯!” 斩风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找到解除虚冥状态的办法,其他的事没有多想。 沉默了一阵,赤瑕璧觉得山风阴冷,气氛又过于沉重,有些不自在,便开始寻找话题,含笑道:“其实老弟可以去找戟布。” 斩风摇头道:“他只知道一些资料,并没有任何解决方式,所以破解之法只有两个地方可以得到,一个是人界的这些古迹之中……” 砚冰好奇地问道:“还有一个是甚么?” “仙界!” 两人听了都傻了眼,这个选择几乎不可能实现,斩风到现在为止还是仙界的通缉犯,上了仙界一定会受到严密的监视,不可能让他随意翻阅冥术典籍。 斩风却不是没有想过去仙界,上次听说所有的典籍都放在藏典?便有些心动,只是夭云的事情太棘手,逼得他不得不回到人界,况且现在没有虎极相助,也飞不上仙界。 “走吧!也许会有所收获。” 没了明神昶这个负担,赤瑕璧显得格外轻松。 夜幕中,九只小火蝶引领着四人漫步在深山密林之中,周围一片宁静,只是偶尔有几声野兽的叫声,却丝毫没有影响他们的行程。 火蝶的光芒自然比不上太阳之光,因此能见度也受限制,漫无目的的逛了一阵,赤瑕璧凭记忆领着斩风来到一处山崖石壁,指着石壁前的空地道:“这里有个图案,面积不小。” 斩风又向前走了两步,藉着火蝶的光芒低着头看了看,平滑的石面上的确雕着一个图案,四四方方,上面刻着一些深奥难解的符号,乍眼一看仿佛是星图,但仔细再看又不像,不禁想起逐日台上的那个四方形图案,两者的外形一模一样,虽然里面的符号有些不同,但应该是出自同一个人之手。 “怎么样?有用吗?”赤瑕璧见他望着石板沉思不语,不禁有些好奇。 第七章 黄龙山中 斩风轻轻晃了晃脑袋道:“看不懂,不过……与逐日台的那块有些相似,落英湖里的也有一块,不过那个是六角形,似乎都是出自同一个人的手笔,而且有着特殊的作用,只是不知道是甚么。” 提到逐日台,砚冰和赤瑕璧都有些兴趣,走到石板边仔细观察了一阵,但谁也看不出其中奥妙。 “风!我觉得这样的巡视始终不是办法,就算有冥术存留下来,也未必对你现在的状态有所帮助。” “现在一切都很平静,而且紫月团有断戈打理,没有甚么事需要我做,一边寻找一边修炼也是一种办法。” 斩风当然知道这样寻找如同大海捞针,但想不出更好的方法之前只能这样。 幽儿最是无拘无束,见三人都在研究石板不理自己,俏嘴高高噘起,忽然蹦到石板上故意挡住三人的视线,撒娇般叫道:“不看了。” “幽儿,别闹了,坐下休息一会儿!” 幽儿哼了一声,一屁股坐在石板中央,怨道:“我不管,不许你们再看这破石头。” 斩风知道她这么做无非是想找人陪她玩,正想安慰她两句,忽然发现幽儿身上隐隐有玄光闪动,知道黑灵又跑了出来,不禁一愣,好奇地问道:“幽儿,你的黑球怎么又跑出来了?” 幽儿嘻嘻笑道:“黑球真好,知道我无聊,自己跑出来和我玩,噫……它又要拉我进……” “去”字还没说出口,她的元神已被黑灵带走了。 斩风大为惊讶,上次在逐日台黑灵也是突然出现,带着幽儿进入清神府,并大量吸收大地精华,他也跟着受益,却一直以为黑灵找到了合适的地点,所以才会突然行动。 但这一次又是突然带着幽儿的元神去修炼,气候不同,环境不同,唯一相同的地方,就是有这么一个正方形的图案,他的思绪第一次把图案与修炼拉在了一起。 难道是因为这个图案,黑灵才会有所反应?这怎么可能呢!我的紫蓝双婴可是一点反应也没有。 赤瑕璧和砚冰都没有在意,见夜风清冷,便想在石头上坐一会儿再走,身子刚坐下,心头猛地扑通一跳,紧接着一股巨大的压力袭上来,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巨手正在捏着他们的心脏,浑身上下都十分难受。 两人对这种感觉并不陌生,分明是斩风的冥术“死环”威力,心中既惊且忧,以为发生了甚么事。 然而斩风此时竟然也有同样的感觉,学会死环以来,他还是第一次尝到死环巨大的压迫力,不禁大惊失色,令他不安的是,居然连明若府的力量壁都无法阻挡这股力量,可见力量非同小可。 “风!”砚冰实在受不了,用尽全身的力量向前冲去。 赤瑕璧也无法承受这股压力,急忙用遁术飘离了十丈,力量才完全消失,心神稍定后再望向身边,忽然发现斩风和砚冰都仓惶逃了过来,心中更是惊愕,急声问道:“老弟,不是你在施展死环?” 斩风捂着心头喘息了半天才平复下来,惊异的目光回望幽儿,轻叹道:“不是我,是幽儿!这股力量连我都受不了。” “啊!”赤瑕璧和砚冰惊得目瞪口呆,不可置信地望着幽儿。 斩风的感觉比两人强烈多了,幽儿的死环攻击范围竟然达到十丈,而他却只有五丈,足足多了一倍,而且强度也更是提升了十倍。 难道这就是黑灵真正的力量? 赤瑕璧和砚冰对视一眼又露出一脸的苦笑,他们两个在人界都可以算是超一流的强者,然而在幽儿的身边却如此不堪一击,心里满不是滋味,更惊愕的却还是斩风的反应,幽儿力量居然可以突破斩风身上水火不侵的力量壁,威力之强可想而知。 砚冰深深地凝望着幽儿,轻叹道:“风!你说的没错,幽儿果然是我们之中最强大的一个,如果再修炼下去,只怕谁也挡不住她。” 斩风忧心忡忡地道:“强大的不是幽儿,是黑灵!” “黑灵!”砚冰突然沉默了。 赤瑕璧目测了一下距离,惊叹道:“乖乖!看来攻击范围有十丈,这可不是开玩笑,老弟,我记得你的攻击范围好像才五丈吧?” “嗯!”斩风此时的心情十分复杂,幽儿柔弱的身躯包含着如此强大的力量,不知会不会带着甚么不良的影响。 砚冰忽然薄嗔着怨道:“这个幽儿,施展冥术也不说一声,害得我差点晕过去。” 赤瑕璧笑着道:“老弟,你应该多训练幽儿,我们的力量就更强大了。” “她不愿意,没人能逼她。” 斩风忽然想起幽儿不会无缘无故施展死环,一定是发生了某种原因才会如此,心道:难道真是地上的那个四方形图案引发了一切? 可是,冥界从来都没有人提及任何有关图案的事情,戟布对冥术了解极深,也从未说过任何有助冥术修炼的图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无数的疑问一古脑涌入心里,他却百思不得其解。 赤瑕璧找了棵树*着坐下来,眼睛瞟了瞟幽儿,见她一动不动地坐着,样子与修炼无异,笑道:“看样子还要等一阵,老弟,坐下来聊聊吧!” 幽儿身边被死环的威力笼罩,斩风也无能为力,只得在赤瑕璧面前坐了下来。 砚冰坐在两人之间,怀疑地问道:“风,幽儿的实力一直都是这么强大吗?” “不清楚,我也是第一次无法承受她的力量。” “我总觉得这事有点古怪。”砚冰满脸疑惑地凝视着幽儿。 斩风点头道:“我也觉得有点怪,却怎么也想不出合理的解释。” 赤瑕璧见两人说得严重,也望着幽儿思索起来,半晌后忽然惊呼道:“会不会和地上的那个图样有关?” 斩风心头一震,连赤瑕璧都想到这一点,说明这种想法并不是无的放矢,如果幽儿的强大与地上的图案有关,就等于在说地上的图案与修灵有关,这对他而言是天大的事情,想到这里他再也坐不住了,腾的跳了起来。 “风!你知道答案了?” “不是!”斩风刚向前走了两步,死环的压力又涌入心头,迫使他再次退回原地,虽然心里焦急,但在幽儿没有解除死环之前甚么也做不了。 赤瑕璧盯着他追问道:“你到底想到甚么了?” “你们想想,如果地上的图案可以使死环的力量增强,也就是说这些图案与冥人有关,正是我要找的东西,不但如此,落英湖中小岛也有类似的东西,其他地方也许还会有……”斩风越说越兴奋,竟一改寡言的性格,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 砚冰与赤瑕璧对视了一眼,脸上都露出兴奋之色,如果一切如斩风猜测的那样,这次出巡的确没有白费。 “我们不必乱猜,等幽儿醒来一切就清楚了。” “嗯!”不知为甚么,斩风始终无法平静,目光像装上了钩子一般,紧紧地勾在幽儿的身上,一刻也不曾离去。 时间一点点过去,转眼间天色已经吐白,一抹晨光突破了漆黑的黎明,为大地带来光明,斩风三人终于看清楚了周围的环境,面前是一幅巨大的石壁,石壁间伸出几株挺拔的苍松,山壁下是一个平台,地上横七竖八地铺着大大小小的石头石片,只有幽儿所在地方是一片平滑的石板,似乎是人力制成的。 “她居然还没醒!”砚冰揉了揉眼睛,苦笑着望向斩风。 “等吧!”斩风此刻的脑海中只有等待这两个字,其他的事都不顾了。 赤瑕璧朝南面望了一眼,问道:“太子他们该动身上山了,我们是不是该主动唤醒幽儿?” 斩风此时才想起太子准备登山一事,顿时感到为难,沉吟了很久才道:“赤大哥,麻烦你到山下看看,他们到了就来通知我们,如果那时幽儿还没有醒,我和姐姐再想办法唤醒她。” “也好!”赤瑕璧笑了笑,遁身往山下冲去。 “风!你也别抱太大的希望,毕竟只是推测,我们可是一点证据也没有。” 砚冰的安慰令斩风突然一愣,随即陷入了沉思。 忽然幽儿从石板上蹦了起来,抬头看了看四周,发现砚冰、斩风、赤瑕璧都不在了,不禁大急,正想叫唤,忽然瞥见斩风与砚冰在十丈外的树荫说话,这才转嗔为喜,兴冲冲地扑了过去,边跑边叫道:“风哥哥,冰姐姐,干么跑那么远呀。” 悦耳的叫唤传入斩风耳中,他立即如豹子般窜了出来,转眼间就到了石板上。 幽儿正张开双臂要他抱,忽见他从身边穿过,顿时愣住了,回头再一看,发现斩风跪在石板上专注地看着图案,俏嘴又噘了起来,正想撒娇时,忽然一只玉手拍在她的肩头。 “别去打扰他,他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砚冰愣愣盯着斩风,深知他对这块石板寄予了无限希望,而她又何尝不是?每日相见却又触摸不到,感觉别提多难受,就算不能像流千雪和幽儿一样偎在斩风怀里,至少也能握着他的手,说些体己的悄悄话,慰一慰越来越深的那份感情。 “嗯,我不生气。”幽儿性格直率,说到做到,表情立即恢复了平常,挽着砚冰的手臂,静静地看着斩风。 斩风趴在图案上看了半天,却甚么也感觉不到,接着,便学着幽儿的姿态在石板上坐了下来,又尝试施展死环,希望感受到截然不同的变化。 坐了很久,一切没有改变,顿时感到极度的失望,抬眼看了看幽儿,唤道:“过来。” 幽儿仿佛小鸟般扑到他身边,嘻嘻一笑,问道:“风哥哥也想与石头人玩吗?” “石头人?”斩风原是想问她修炼时的感觉,听她一话顿时愣了。 幽儿娇笑道:“是啊!刚才黑球带我到一个新的地方,那里有些会动的泥土人和石头人,我和黑球一起与他们打架,好玩极了。” “打……架!”斩风听得一脸茫然,愣了愣,望了一眼站在旁边的砚冰。 砚冰耸了耸肩,也不知道幽儿到底在说些甚么。 “幽儿,说清楚点。” “嗯……”幽儿歪着脑袋想了一阵,然后慢慢述说道:“昨天夜里,风哥哥、红发大哥哥还有冰姐姐在这里看地板……不理我……我跳了上来……然后黑球突然跳出来找我玩,我就跟它去了…… “不过去的地方我不认识,好像……到了另一个地方,不过那里比以前那两个都好玩,不但有花草树木,还有会动的泥土人和石头人,它们见到我和黑球就冲过来要打架……结果就打了起来,一直到刚才,黑球好像累了,我就被扔出来了。” 斩风喃喃自语道:“好像不是幻象。” 砚冰看了他一眼,苦笑道:“似乎也不是梦,否则不会施展死环。” 斩风点点头,又尝试着分析道:“清神府之后是明若府,如果幽儿突破了清神府,见到的应该是明若府这个虚空,可她又说有花草树木,分明就是另一个世界。” “甚么另一个世界?”幽儿水灵灵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两人。 “如果幽儿所见是真的,也就是说,她拥有你所没有的力量或是特性,因此你无法感应到她所见的东西。” “我没有的力量或是特性?”斩风抱着脑袋苦苦思索起来。 我和幽儿都是修灵者,而且我已经到了第三层明若府,我没有的大概就是黑灵,难道这个图案只能对黑灵产生效用?如果差异在此,为甚么要有这种差异呢? 砚冰能做的只是引导他的思路,其他的事就爱莫能助了,因此一直让他静静地沉思。 忽然赤瑕璧出现在两人身边,看了一眼低着头发呆的斩风,好奇地问道:“怎么回事?幽儿不是醒了吗?” “嘘!”砚冰做了个不要说话的手势,引着他向外走出十丈后才问道:“到了吗?” 赤瑕壁点点头,又不安地看了斩风一眼,问道:“那图案真的有效?” 砚冰摇头苦笑道:“就是无效才这么烦恼。” “是嘛!”赤瑕璧也露出失望之色。 砚冰微微蹙起眉尖,担忧地说道:“昨夜幽儿的冥术的确威力强大,你我都感受到了,这却不是幽儿本身引发的力量,所以他正在寻找原因。” “嗯!太子他们在山脚等着,风老弟需要多少时间?” “叫他们上山吧!爬到这里也应该差不多了。” “好!”赤瑕璧深深地瞥了斩风一眼,再次遁身飘往山下。 片刻后,斩风忽然从石板上蹦了起来,看着幽儿喃喃自语道:“冥皇大人说过,冥术分为天、地、日、月四部分,各有特性,我身上有日月双婴,幽儿身上则是地灵,这就是我和幽儿最大的差异。 “如果这个图案代表了地,自然无法与日月双婴产生共鸣,那么就一定有图案代表日和月,落英湖中的那个图案必然是天、日、月中的一种。” 砚冰见他反应古怪,走到身边柔声问道:“想好了吗?” 斩风没有回应,望着幽儿道:“幽儿,再坐上去试试,让黑灵陪你到另外两个地方去看看,发现有甚么变化记得告诉我,知道了吗?” 幽儿见他一脸神秘,觉得事情有趣,笑嘻嘻地坐回石板上,也许是因为元神主动传达了意识,黑灵立即有所反应,释放出一团黑光裹住她的身子。 斩风和砚冰依然走出十丈外坐下,目不转睛地看着幽儿。 这一次等待的时间更长,一直到了正午时分还没有醒来,明神昶此时也在刀无界等人协助下,来到斩风三人所在的位置。 望着石壁下的黑影,众人都有些诧异,又看了看斩风,都没有多问,知道那个叫幽儿的少女正在修炼。 明神昶心里一直想着山中的古迹,一见斩风便急着问道:“风大哥,你们找甚么了吗?” 斩风见到他心中一动,不答反问道:“太子,你还记得落英湖的那块有六角形图案的石板吗?” 明神昶笑着应道:“当然记得,那天我差点没命,想忘都难。” 斩风指着幽儿身下的石板沉声道:“这里也有一个图案,与逐日台上的图案一样,都是正方形。” “是嘛!太好了。”明神昶大喜过望,只是碍于幽儿正在修炼,不敢再像上次一样冒失地冲上去。 斩风追问道:“除了这三个地方之外,其他地方还有没有类似的石板?” 明神昶不加思索便回答道:“当然有,还有好几块,不过没有人能解读图中的意思,我也只能依图画了下来,收藏在皇都里。” “除了正方形和六角形,还有其他图形吗?” 明神昶想了想道:“好像还有圆形和三角形,其他的我就不清楚,也许还有一些别的。” 斩风心中暗道:如果只有这四种图形,正好符合天、地、日、月四部分,但现在还是不能确定一切。 明神昶见平时沉默寡言的他,今天却问东问西,感到特别好奇,忍不住问道:“你有甚么事吗?” 斩风直言不讳地道:“我突然想收集这些图案。” “啊!”明神昶惊叫一声,接着笑容满面地道:“原来你对这个有兴趣,早知道我们就在落英湖和逐日台多留两天。” “请太子把图案出现的城市与位置告诉我,我自己慢慢查访。” 明神昶爽快地应道:“当然可以,这东西一直没有人能懂,要是你能破解图案之秘,就太好了。” 刀无界走上前道:“太子,山林太大了,恐怕三五天之内无法离开,不如先找个平坦地方安下行营,然后再到处探查有没有古迹。” “好啊!你们去办吧,我和他们在这里待一会儿。” 刀无界看了看斩风和赤瑕璧几人,有这几个人在太子身边,安全应该能得到保证,转头吩咐道:“一羽,你和泰丰带几个人去找一处平敞通风的地方,附近最好要有水源,其他人跟我去巡山,先把这一带搜个干净。” “是!” 鸣一见幽儿闭眼睛坐在石地上,心里好奇,想走前看一看,却被砚冰一把拦住,喝道:“除了斩风谁也不许过去。” “干……干甚么?”鸣一吓了一跳,惊愕地望着她。 砚冰淡淡地道:“幽儿在修炼,连斩风都挡不住她的力量,你过去是找死。” “啊!幽儿这么厉害!”不但鸣一感到难以置信,就连布扬和元苏都惊住了。 明神昶盯着幽儿好奇地道:“她在干甚么?修炼吗?” “算是吧!”斩风的回答有些模棱两可。 等待的时间越来越长,天色很快就暗了下来,明神昶等人实在坐不住了,在刀无界的安排下到了临时安扎的营地休息,派到各处寻找古迹的人也陆续回到营地,第一天的寻山活动也就此告一段落。 斩风和砚冰一直守在幽儿附近,从日落又等到第二天清晨,幽儿一直都没有醒来,而且再次施展出死环。 吃完早饭,明神昶让皇家卫士连同各组武议员到各处寻找古迹,他则在刀无界和僚华两个武议员的陪同下看望斩风,看到石板上那黑色的身影都感到惊讶。 “她居然还在修炼!”明神昶没想到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小美人,居然也有这份耐性和毅力,不禁起了一阵感叹。 刀无界和僚华也是暗暗称奇,不过他们都不希望太子参与巡山的活动,留在这里有斩风和赤瑕璧等人守护,比任何地方都安全,因此没有催他离开。 没过多久,武议员象峦忽然飞似的冲了过来,一直跑到明神昶面前,躬身禀道:“太子,我们在很隐密的地方发现了一处旧宅,您要不要去看看?” 一听有古迹,明神昶哪里还顾得上其他事情,兴奋地一把抓住象峦激动地道:“快,快带我去。” 刀无界看了看斩风几人,问道:“几位是不是也一起去,其他组都在巡山,恐怕一时来不及回防,有几位在的话更加安全些。” 赤瑕璧看了看斩风,见他神情专注地盯着幽儿,知道他此刻没有心情理会其他事情,含笑应道:“我们几个一起去,风老弟留下照看幽儿。” “好!”象峦对这位道仙的实力颇有信心,笑了笑,领着一行人往山里走去,只留下斩风和幽儿两个。 他们走了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幽儿终于清醒了,睁开眼睛见斩风看着自己,嘻笑道:“我把三个地方又逛了一遍。” “有甚么变化吗?” 幽儿托着腮想了想才回答:“好像没甚么变化,原来那两个还是一样,新的地方也没有变化,就是黑球比以前好玩了。” 这番回应,还是无法证明图案与修灵之间的关系,斩风微微有些失望,但事情如此,着急也没有任何作用,无论如何,地上的图案都是一个突破点,至少证明对幽儿是有效的。 幽儿仿佛感觉到他的心情,抱着他的腰部俏声笑道:“可惜风哥哥不在,不然可以一起进去玩了。” 斩风当然想进去幽儿的灵元九府一探究竟,只是她的死环太强,身躯无法承受,自然也就无法接近黑灵。 幽儿忽然呢喃着说道:“可惜雪姐姐不在,不然一定更有趣了。” 想起流千雪,一股思念之情涌上斩风心头,如果她能留在身边,一切都会大不一样,至少这次的旅途会更有趣味。 “我们走!”他晃了晃头,暂时甩开对流千雪的思念,牵着幽儿朝众人离去的方向走去。 第八章 冥皇之墓 刀无界顾虑到幽儿随时都会结束修炼,担心黄龙山太大,他们找不到大队,因此特意在沿途留下孜一羽这一组的武议员,因此斩风和幽儿很顺利地来到发现古迹的地点。 “就在那里……” 斩风顺着孜一羽的手指望去,只见到林子的尽头有一处平台,许多人影正在平台上晃动。 “平台的左侧连着一面断壁,断壁的那一头连着一处凹地,发现的石屋就在那里,由于断壁的顶部与平台平行,形成了一条三丈宽的通道,不过旁边就是万丈深渊,走过去也要些胆量。” 斩风点点头,往前急走了一阵,很快便踏上平台,发现刀无界等人神色凝重地挤在平台上,目光都望向一侧,知道必然有事发生,沉声问道:“出甚么事了?” 武议员们纷纷回头,见是他们两个,神色又轻松了许多。刀无界皱着眉头应道:“出了点麻烦,似乎过不去了,你可以过去看看。” “嗯!”斩风穿过武议员们让出的道路,来到平台左侧与断崖的连接处,发现明神昶和赤瑕璧等人都站在小路的中央,似乎受到了甚么阻碍,探头看了看。 古迹位于山腰的一处凹穴,凹穴的下方是深不见底的阴暗山谷,两侧都是山峰,并向外伸出,像两幅屏障挡住了风雪,使凹穴不受自然的侵蚀,算得上是山中最宁静的一处,能想到在这里建屋实在是智慧的表现。 他一边张望,一边扬声问道:“赤大哥!怎么回事?” 赤瑕璧见了他像是见到救星似的,飞快地窜了过来,气急败坏地道:“路上不知道有甚么,把走在最前面的几个皇家卫士封住了。” “封住?” “过去看看就明白了。” 带着满腹惊愕,斩风走到最前方,赫然发现断崖中的小路上站着七名皇家卫士,都像木头人一样动也不动,仔细一看,他们连表情都僵化了,如同泥塑石刻一样。 “老大,路上似乎有古怪。”鸣一指了指皇家卫士的脚下。 斩风顺着手指望去,七人站在一片碎石上,原本也没有甚么奇特之处,但只要稍加留意就可以发现,地上的碎石并不是堆在地上,而是嵌入地表之中,组成了一段十丈余长的特殊路段。 砚冰在他耳边小声道:“我和赤瑕璧原想飞过去看看,飞到这条道路的上空时,忽然有一股不明来历的力量把我们弹开。” “不明来历的力量?” 砚冰指向地面道:“似乎这些地面藏着强大的力量,把通往石屋的道路封住了。” “地面?”斩风再次盯着这十丈长的路段观察了一阵,渐渐发现碎石路段分四小段,每一段路面的碎石看似混乱,其实是一幅复杂的图画。 明神昶也在最前面站着,古老的石屋就像一位美人**着心灵,然而现在却只能远观,无法到近处细细考究,心情差到极点,哭丧着脸道:“风大哥,快想想办法吧!” 赤瑕璧苦笑道:“原本只困住三个,后来刀无界他们说可能是皇家的秘阵学,其他四个人又走去解阵,却都陷了进去。” “秘阵学?有可能。”斩风见识过明帅布下的法阵,威力的确不俗。 明神昶哀求着问道:“怎么办?那屋子的样式,与玄武国现在的建筑大不一样,似乎很有历史价值,就这么白白放过我不甘心啊!” 斩风朝前方望去,路的顶端的确有一间四四方方的石屋,上面爬满了青藤,单看表面似乎很普通,不像有价值的所在,但能把石屋建在这里,就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而且门前石路上又加以布置,似乎有意阻止外人接近石屋,由此可见,石屋一定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砚冰担心的说道:“风!这里的布置奇特,最好不要到处乱闯。” 斩风没有回应,若有所思地看着石屋。 静了一阵,刀无界忽然走了过来,婉言劝道:“太子,连皇家卫士们都无能为力,其他人更是无法解开地上的奇阵,依我看还是放弃吧!损失了七个人已经是天大的不幸。” 明神昶极不情愿就此放弃,却也不希望因为自己对古迹的偏好,而害了别人性命,就算眼前这七人他已是悔恨莫及了,因此甚么话也说不出口,默默地点了点头,失魂落魄地往回走,连斩风也没有再理了。 “我去试试!”斩风忽然把幽儿往砚冰怀里一推,排众而出,抬脚便走向那十丈碎石路。 他这一伸脚立时引来后方一片惊呼,古怪的力量连刀无界这些人都不敢尝试,哪知斩风胆大包天,居然不顾死亡的威胁硬闯,都不禁为他捏了一把冷汗。 赤瑕璧和砚冰早就料到他会如此,虽然没有惊讶之色,却显得忧心忡忡。 一只脚刚踏上第一段碎石路,斩风就感觉到身边的一切都变了,脚下的道路竟像是变成了泥潭,周围的山道、小屋被一阵狂沙遮住了,唯一能见的,就是那七座泥塑木雕般的皇家卫士。 果然是秘阵学,不过威力似乎比明帅的法阵厉害百倍,难怪这些皇家卫士进来就被泥浆封住了,若不是我有力量壁护着,恐怕也和他们一样。 这是他第一次真正领略秘阵学的奥妙,空中的狂沙和地下的泥潭,看上去与幻术有些相似,但他能感受到这些力量都是真的,并非幻象。 虽然力量壁能够有效地防御法阵的攻势,但脚下的泥潭却令他十分无奈,只能一点点地向前挪动。 踏入第二段区域,法阵又为之一变,这次不再是狂沙泥潭,而是满天白色光剑,如同骤雨般不断往下坠落,整块区域都在剑雨的笼罩之下,根本无处可避,只有撑过光剑雨的攻击,才能通过这个法阵。 忽然,一直藏在身体中的紫婴突然脱体而出,在身躯以外的明若府虚空中上下翻腾,最令斩风惊讶的,莫过于紫婴发出的光芒,竟然对空中的白色光剑产生了作用,妖异的紫色光芒就像一个充满**力的宝物,将周围的白色光剑都吸了过来,甚至穿越了水火不侵的力量壁。 受到明若府特性的影响,光箭被分解成力量粒子,却没有分散,而是被紫婴完全控制,在明若府中飞舞起来。 这……这是甚么?斩风惊呆了。 紫婴虽然灵性十足,却从来没有这样的表现,那些白色光剑更是神奇,竟能在紫婴的控制下离开明若府,然后重新凝聚成白色光剑;紫婴虽然没有离开,却能控制这些重组的白色光剑,绕着斩风身边飞舞。 这些光芒是怎么钻进来的?难道紫婴还能对外界的力量产生作用? 突然的发现令斩风又惊又喜,前进的脚步也因此停了下来,仔细地观察紫婴的变化,希望这种突变可以解决受困虚冥状态的问题。 紫婴从力量种子进化成“婴”状后,灵性得到大幅提升,可以自主地控制周围的力量,这次散发出的紫光就像是一只只的手,将外界的力量变成明若府可以接纳的力量,然后加以吸收。 所有的人都在看着斩风,见他从容通过皇家卫士被封的那段路时,都为他感到高兴,此时见他突然停步又吃了一惊,随即发现他身上泛--&网--点白光,还有一团浓烈而妖异的紫光,在身躯里上下移动,都感到忧心忡忡。 站在后面的刀无界等人心情很复杂,都希望风映寒最终能解决问题。 最紧张的莫过于幽儿和砚冰,目不转睛地望着斩风,唯一不同的是两人的表情,在强大黑灵的帮助下,幽儿的目光可以洞穿法阵的外壁,清楚地看到斩风,甚至是他身上的紫婴,以及那些被分解后的白光,只是由于不在法阵之内,看不到斩风身外的变化。 “老大不会有事吧?”鸣一不安地看着赤瑕璧,得到的答案却是同样的不安。 飘如月忽然举着凤凰神弓,朝斩风轻轻射了一支光箭,但光箭刚刚进入碎石路的上空,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被甚么吞噬了似的,苦笑一声,摇头叹道:“好厉害的力量!看来我也无能为力。” 斩风的心情却越来越好,第一次发现紫婴不但能吸收外界的力量,还能将力量送出力量壁,这对修灵来说无疑是一项重大的突破,如果能把力量送到外面,就意味着他再次拥有攻击的力量。 高兴的同时,他也感到深深疑惑,寻思道:奇怪!为甚么平时紫婴的力量无法穿越呢?难道是因为这个法阵?又或者是…… 一个念头突然跃入他的脑海,这段碎石小路上的图案,似乎与那块石板上的图案有关,因此眼前这些图案也许不是秘阵学的法阵,而且另一种奇特的技能,也有可能石板上的图案就是秘阵学的法阵,只是没有发动而已。 一直以来,他都认为秘阵学不是武技,也不是冥术,应该是玄武国的人自己发明的,现在他才意识到,秘阵学很有可能就是冥人留下的。 如果秘阵学是冥人创造出来的力量,可为甚么冥界从来都没有这种东西呢?冥皇大人也从来没有提及,更重要的是,制造出这些图案的目的,又是为了甚么呢?只是用来防御吗? 他沉入了思绪的最深处,破解了这个问题,就有可能找到冥术的残留痕迹,但暂时一切都只是猜测。 对了,那间小屋!他猛地抬起头望向前面,虽然视线被光剑遮挡,但眼睛却像是看到小屋似的。 如果设置这些碎石阵的人学过冥术,那间小屋内也许有存留在人界的冥术,甚至是有关修灵的资料。 想到此处,他再也顾不得紫婴,急匆匆向前奔去,然而第三个碎石阵再一次将他拦下,一股阵中强大的旋风,竟把他推回第二个碎石阵中。 好厉害的风!斩风思索了一阵,再一次踏入第三个碎石阵,旋风依然留在中央,想要通过就必须承受旋风巨大的抛力,他顿时感到为难,力量壁根本挡不住旋风的力量。 想了片刻,他决心运用紫蓝双婴,试试它们是否能将力量伸出力量壁。 但令他惊愕的是,紫蓝双婴居然一下子便突破了力量壁的封锁,各自释放出力量,与旋风紧紧纠缠在一起。 斩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些日子以来无论他用甚么办法,力量壁就像一扇大门,把他与世界隔开,然而现在力量壁却仿佛不存在似的,不但碎石阵的力量能冲进来,紫蓝双婴也可以冲出去。 这又是怎么回事?难道我已经突破了虚冥状态?不对!力量依然存生,似乎只是失去了力量。这到底是甚么样的阵式,居然能突破力量壁的防护,真是不可思议! 他既兴奋又迷惘,又有些不知所措,愣愣地看着紫蓝双婴与旋风激烈地搏斗着。 忽然,脑海中浮现出幽儿所说的泥人和石人,心头猛地一震。 难道幽儿所说的新地方就是指碎石阵?嗯!应该不会有错,碎石阵对她和黑灵产生了作用,因此才会以为到了另一个地方。 想着想着,他朝身后看了一眼,果然看不见砚冰和幽儿等人,更加肯定了自己的判断,但另一个疑问也随之出现在脑海:既然碎石阵对修灵者产生作用,当他坐在石板上的时候,也应该见到同样的东西,但事实却又不是如此。 思考之余,他抬眼又看了看紫蓝双婴,却发现眼前白光耀眼,定睛细看,紫婴竟唤出刚才的白色光剑相助,对旋风发起了强大的攻击,旋风被挤到一边,留下了中央的空位。 难道这些碎石阵还能训练紫婴? 虽然满腹怀疑,但他知道猜测是不会有结果的,何况后头还有许多人正等着他,因而收起满脑子的杂念,趁这机会向前走去,终于顺利地通过了中央,来到碎石阵的另一边。 紫蓝双婴似乎知道他安全了,没有再打下去,一起回到他的体内。 向前走又是一个新的碎石阵,经历了三个碎石阵内的奇异事情后,斩风完全平静了,而且确认了碎石阵都与冥术有关,因此这第四个碎石阵也应该如此。 事实正如他所料,第四个碎石阵里也有着强大的力量,整个空间都被染成橘红色,无所不在的光芒,像是烈火一样灼痛着他的全身,这次被引动的却是蓝婴,随着一团蓝色的光芒罩照住他的身躯,炽热感顿时消失了。 不但如此,蓝色光芒居然一寸寸地吞食着空间内的橘红色,直到整个空间都变成蓝色。 斩风原本让元神感应紫蓝双婴,从而了解更多,却又发现元神与它们之间的感应力突然中断了,似乎紫蓝双婴进入了某种不知名的状态,无奈之下,他只能把一切记在心里。 看着斩风踏上石屋前的空地,众人都长长地舒了口气,紧张的气氛也随即消失了,无不慨叹斩风超人的实力与胆量,缺少一样都不可能通过这条诡异的碎石路,然而他们并不知道,这条路对斩风甚至整个冥界,都有着深远的影响。 “风哥哥!”幽儿兴奋地朝他挥手示意。 “不要过来。”斩风大声制止了幽儿的躁动,同样也在警告其他人。 赤瑕璧和砚冰对视了一眼,都踏前一步挡在碎石路段的边缘,防止再有人误闯进去。 明神昶羡慕地看着斩风,高声唤道:“风大哥,里面到底有甚么东西啊?快告诉我!” 斩风点点头,转身面向石门的正门,门是木制的,早已腐烂了,门前挂着长长的青藤,像是一串门帘挡住了他的视线。 他随手拨开细长的青藤,同时伸出右腿迈进石屋,然而脚还没有落地,眼睛忽然一直,脸色刷的全白了,满眼惊色地腾腾倒退了几步,一屁股坐倒在屋前的空地上。 怪异的举动立时引起一片惊呼,连斩风这样的实力都惊成这样,由此可见屋内一定藏着奇异的事物。 “风哥哥!”幽儿急得想哭,用手甩开砚冰便想冲过去,却又被砚冰一把抱在怀里。 “别去,听话!”砚冰的心早已提到了嗓子口,如果没有中间这段路的阻碍,她早就扑过去了。 赤瑕璧也走了过来,亲切地按住幽儿的肩头,柔声道:“你去了风哥哥会不高兴,乖乖地待在这里,他很快就会回来。” “真的吗?”幽儿天真无邪的目光看着他。 “真的。”赤瑕璧指了指前方,笑道:“你看,他不是又站起来了吗?” 幽儿转头一看,斩风果然从地上爬了起来,再次往石屋走去,喜得大声叫道:“风哥哥加油。” 斩风的脑子一片空白,甚么也听不见,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眼睛,极度震惊的目光,望着门前密密麻麻的青藤。 随着颤抖的右手缓缓拨开青藤,屋内的景象再次映入他的眼中,瞳孔猛地一缩,忽然又恢复了正常,然后向左侧移了一步,被身影遮挡的光线再度射入,照在屋子最深处的石壁上,上面刻着四个大字浮现在斩风的眸子,又深深地牵动着他的心,因为那四个字是─“冥皇之墓”。 斩风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急剧地颤抖着,身子也仿佛随着心脏而颤动,几乎不受控制。 冥皇!这两个字原本并不特别,如果出现在其他的地方,他也许会想起那个教会自己“冥神之眼”的冥皇,但此时此地,这四个字的意义就完全不同了,这个冥皇,一定就是五百年前带领冥界挑战仙、鬼、人联军的那个冥皇。 那是一段被尘封已久的历史,冥人都知道冥皇失踪了,但谁也不知道他去了甚么地方,或是遇到了甚么事情,只知道冥界大军由于没有了冥皇的指挥而大败,然后便是五百年的痛苦挣扎。 冥皇为甚么会扔下自己的大军不管?当时发生了甚么事情?而他的墓又为甚么会在这里?是因为他死在这里?还是有人特意为他在此建墓…… 无数的疑问涌入心头,斩风的思绪变得异常混乱,一切都来得太突然了,即便是素来沉着的他也无法适应这一切,只能沉默以对。 外面的人们一直盯着小屋门口的身影,一种奇怪的气息忽然涌入他们的心头,心情也随之变得阴沉。 鸣一愣愣地问道:“那小屋里面到底是甚么?为甚么老大站了这么久?” 赤瑕璧耸了耸肩,苦笑道:“我也想知道,不过看他刚才的举动,也许与他们有关。”说着朝布扬和元苏努了努嘴。 “你的意思……”布扬和元苏突然领悟话中之意,脸也白了。 砚冰忧心忡忡地道:“希望不会有甚么麻烦,可惜我不能过去。” 幽儿噘着嘴道:“风哥哥为甚么会变成这样?真是奇怪。” 砚冰搂她的香肩轻叹道:“他应该不会有甚么事,只是屋子……哎!” 斩风忽然从思绪中清醒了,情绪也渐渐恢复了平静,静静地走入石屋,然后慢慢地在石碑之前跪了下来,这位冥皇给冥界带来了五百年的厄运,但也是叱吒风云的人物,他做为一个冥人,应该向已故的冥皇行大礼。 行完礼,他的目光从石壁上移开,打量着不算太大的石屋,然而屋内很暗,没有窗的两侧显得极度昏暗,一切都看不真切,下意识地回头朝屋外看了一眼,这时才发现已经是黄昏了。 “先跟他们打声招呼吧!”他站了起来,慢步走到石屋门口,习惯昏暗环境的眼睛被夕阳一射,微微有些刺痛。 “风哥哥!”幽儿的欢呼声还是那么悦耳。 斩风抬头望了望,所有的人都还在原处等着他,心里微感歉意,扬声道:“各位久等了,今夜我要留在这里,你们先回去吧!” 见他能说话,众人心中最后的担忧也消失了,刀无界早已安排皇家卫士安置好营地,现在见斩风无事都慢慢散去了。 赤瑕璧和砚冰虽然不知道他为甚么要留下,但谁也没有多问,朝他笑了笑,都随着大队离开。幽儿虽然不太情愿,但在斩风的催促下也只能跟着砚冰离开了。 送走了所有人,一切又恢复宁静,光线也更暗了,当斩风转身走进石屋,屋内暗得几乎甚么也看不见,但他并不急着查找甚么,在门口坐了下来,开始整理自己凌乱的思绪。 对于那段岁月的历史,他知道的并不多,只是听冥皇简单的说过,依稀记得战场在如今青龙境内的可树平原,而冥皇应了仙人和鬼王之邀,在大战前夕离开了军中,从此再也没有出现。 “这位冥皇大人有勇气带着冥人杀入人界,然后又敢于挑战三界联军,一定是个豪气冲天的英雄人物,绝不会临战逃走,也不会无缘无故跑到这地方来,这里的墓大概是后人为他建的,这间石屋和外面的碎石路,也应该是那个人建的。” 斩风看了看漆黑一片的空间,心中又道:这屋子如果是四界大战之后所建,那个时候仙、鬼两界已完全控制了人界,所有的冥人又都被赶回冥界,到底是谁这么大胆妄为替冥皇建墓呢? 一个普通人不顾仙、鬼两界的禁令,在这深山之中为冥皇搭建了这个石屋,他可以想像得到,那人的心里一定藏着对冥皇的深厚感情,足以使他忘记一切恐惧,为敬爱的人物兴建这座石屋与冥皇之墓。 “看来当年并不是所有人都讨厌冥界的入侵!” 想到冥界的制度,他忽然有所领悟,冥界那是一个没有罪恶、没有仇恨的世界,虽然等级制度很严格,却不允许任何欺负弱小的事情发生,自然也就不会有恃强凌弱、争权夺利这些事情,生活在这样的国家里一定会很轻松。 “嗯!玄武国这一带受冥人的影响应该最深,说不定他们都盼望冥皇做他们的领袖。” 他忽然想到了玄武皇室,如果外面的碎石阵就是皇族特有的秘阵学,那么建石屋的人,也一定与玄武皇室有些密切的关系,甚至是皇室秘阵学派的始祖,心里不禁大感后悔,应该在皇都内多了解一些秘阵学的知识。 思绪如大海的波涛般不断地翻滚,直到第二天阳光再次射照在石壁上。 望着四个大字,斩风不由自主地又拜了三拜,冥皇的胆略与豪气,值得任何人对他肃然起敬。拜完之后,他再次打量石屋,终于看清了整间屋子。 石屋的左侧墙边有一座方形的石台,上面似乎原本放着些东西,但由于岁月的洗礼,布质的东西都风化了,只留下一些生锈的金属器物,最显眼的就是一把匕首,一把镶着宝石而又锈迹斑斑的匕首。 他走到石台边正想拿起来,忽然发现石台表面居然也刻着图案,四方形的石台表面被一个十字分成四格,每一格都自有独特的图案。 “正方……六角……圆形……还有三角形!这些不正是那些石板上的图形吗?看来秘阵学的确与冥人和冥术有关。” 他的心里一阵狂喜,这些图案既然能帮助紫蓝双婴修炼,说不定也能帮助冥人修炼,更可能藏着解除虚冥状态的方法。 斩风看了一眼正中的石壁,心道:看来这个建屋人也在修炼冥术,也许正是冥皇传授他冥术,所以才会冒着生命危险,为冥皇立碑。 呆站了片刻,他伸手拿起墙边的匕首,这是一把女人用的匕首,使他不禁怀疑建屋者是个女人,但仔细一看,却发现匕首上刻着几个小字─“冥术士阿依”。 “冥术士阿依!看来是这把匕首的主人,应该不会是建屋者,嗯─也许是建屋者的心上人。” 想到人类与冥人的爱情,斩风不禁想起流千雪,对这个建屋者又有了一份特殊的好感,四界大战之后,所有的冥术士都被关在鬼界,这份爱情只怕也不会有结果,心中便有些伤感,又想到自己与流千雪之间的感情不知是否会如此,更是黯然神伤。 “风哥哥!” 悦耳的呼声把斩风从伤感的思绪中拉回现实,小心翼翼地把匕首放回原位,又盯着看了两眼,然后走到石屋门口向外望去。 赤瑕璧和砚冰等人都到了碎石路的边缘,幽儿更是吵着要过来,斩风担心她受不了这些法阵的威力,于是穿过四个法阵走到同伴的身边。 第九章 大军压境 幽儿第一个冲到他身边,双手紧紧挽住他的手臂,兴奋之情不言而喻。 砚冰不安地问道:“是不是屋内发现了甚么?” 斩风不愿对同伴隐瞒,因而点了点头,目光又扫向布扬和元苏,沉声道:“这里是冥皇之墓。” “啊!”除了幽儿之外,其余六人都惊呼起来。 “冥皇大人不是……”布扬说到一半,忽然领悟这个冥皇不是现在的冥皇,而是当年的冥皇,心头猛地乱跳,讷讷地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元苏也是半天才反应过来,盯着斩风问道:“真的是那位冥皇?” “嗯!应该就是五百年前的那位冥皇大人!” 元苏长长吸了口气,晃着脑袋叹道:“那位冥皇大人的下落是冥界最大的疑问,没想到他的墓竟然在这里。” 布扬也缓过神来,急切地问道:“发现其他东西了吗?” 斩风摇头道:“暂时还没有,不过─”目光扫向碎石路段,沉声又道:“这些碎石阵应该就是秘阵学中的法阵,而且我感觉这些法阵可以帮助我们修炼冥术。” “啊!”两个冥人又是一惊,布扬抢着问道:“你是说,玄武皇室的秘阵学来自于冥界?” “我没有证据,昨天我经过这些法阵时,紫婴和蓝婴都得到了修炼。”斩风早已把自己修炼冥术的经历告诉两人,虽然这里没有冥日冥月,但两人一直在尝试感应天之力与地之力,都知道紫婴和蓝婴是甚么。 布扬惊叹道:“我们的运气真是不错啊!如果法阵可以用来修炼冥术,冥界就有希望了。” “是啊、是啊!”元苏欣喜若狂地附和道。 三人说得兴致勃勃,赤瑕璧和砚冰都插不上嘴,而且冥术与他们没有直接的关系,不愿惊扰了他们的喜悦。 直到三人住口,赤瑕璧才嘻嘻笑道:“既然秘阵学与冥术有关,我们应该立即赶回皇都,让明帅把所有的法阵都教给你们。” 斩风摇头道:“这里的法阵,比明帅摆出的法阵强大不止百倍,而且还有许多事情没有弄清,幽儿昨天修炼的那个法阵对我没有任何效果,所以我想留在这里多研究一阵。” 砚冰惊问道:“你的意思是要在这里修炼?” “现在还不清楚,不过想多留几天,先把屋内的情况检查清楚,然后再试试这四个法阵。” 鸣一笑着道:“多留几天应该没有问题,你就放心,太子那里有我们这些人在,应该不会有事。” 幽儿忽然叫道:“我也要去屋子里修炼。” 斩风也想过这一点,但四个法阵的力量还没有弄清楚,他不敢让一知半解的幽儿冒险,万一适得其反就麻烦了,柔声问道:“进去就要一直修炼,你不是不愿意吗?” 幽儿的确讨厌枯燥乏味的修炼,歪着头想了一阵,又看了看黑乎乎的石屋,心里也有些害怕,最后摇头道:“我不要修炼,我跟着冰姐姐走。” 斩风亲匿地拍了拍她的香肩,然后望着赤瑕璧道:“替我告诉太子和刀无界一声。” “嗯!你就放心吧!反正几天就出来。” 斩风也觉得随时可以离开,因此并不担心发生甚么事,送走七人后立即回到石屋里。 斩风再次踏入石屋,目光自然而然扫向右侧,发现那里空空荡荡,甚么也没有,但是墙壁上却画着许多方方圆圆的图案,图案都很小,乍眼望去根本看不清楚,他走近一看,竟有上百个图案,不禁吓了一跳,喃喃自语道:“原来有这些图案,真是没想到啊!” 他仔细地数了一遍,总共有一百四十八个图案,也就是一百四十八种方阵。 太子说过,秘阵学与武技结合起来能发挥强大的力量,看来那不是武技,而是冥术,是这些法阵将冥术的威力扩大了! 突然之间,他看到了一片崭新的天地,如果每一种法阵对应一种冥术,只要找到对应的冥术与法阵,就能将冥术的威力发挥到极点,也许这些法阵就蕴含着冥界丢失的冥术。 太好了,实在太好了,冥界复兴的机会就藏在这些法阵之中,无论如何我都要熟记这一百四十八个法阵,然后把它带回冥界,几十年后,冥人就会再次拥有与仙、鬼两界同等的力量,再也不必受到压迫了。 他笑了,笑得很灿烂,回到人界有两个目的,一是带给冥界复兴的机会,二是找出家族血仇的真相,现在第一个目的就快达到了,他兴奋地无法控制自己的心情。 过了很久,兴奋的心情才稍稍平息了一些,再次望着满墙的法阵图,脑子忽然生出一个疑问,为甚么在冥界从来都没见过类似的东西?如果对修炼冥术有利,各城之中都应该有类似逐日台或落英湖中石板那样的东西。 想到这里,激荡的心情突然一沉,人也完全冷静下来。 他又看了看屋子,目光扫到方形石台时,想起上面的居然同时刻着四个法阵,似乎是建屋者修炼之用,忽然心血**要感受一下建屋者坐在石台上修炼的感觉,因而跳上石台。 没等他坐下,一股强大的力量突然把他向下扯去,元神与紫蓝双婴突然释放出强大的力量,一个奇妙的空间展现在他的眼前…… 经历了数个月的平静,讲武堂事件渐渐淡化,只是人们茶余饭后偶尔闲聊的话题,但人们没有忘记幻士,因为刀无界以武议长的身分通知全国武院一致备战,谨防幻士突袭,因此所有的武院都在紧张的训练中。 就在武士们如火如荼地搜查幻士之时,一批白虎国人悄悄地出现在玄武国边境上,这次来的不只是幻士,还有他们引以为傲的产品─“兽人”。 与此同时,一封密信悄悄送到了明帅的宅子,由于信上没有落款,守门的卫士犹豫了很久,才把这封信送入宅内。 明帅像往常一样正在书房处理着政务,花舞则与聿丘在一旁说着话,见卫士拿着信进来,知道是给明帅,她抢先迎了上去,微笑道:“给我吧!” 花舞等人在宅子里住了几个月,这些卫士都混熟了,都知道这个妖娆的艳丽女子,迟早会是宅子的女主人,因此对她格外尊敬,恭敬地把信交到她的手上,然后悄悄退了出去。 “我的信吗?” 花舞回头见明帅看着自己,嫣然一笑道:“你的反应还真快。”说着把信送到他的面前。 明帅看了看信封,见上面既没有落款也没有地址,不禁有些诧异,然而当他打开信一看,脸色刷的白了,起身惊呼道:“白虎国有大行动了。” 花舞原想着是政务,因此也没有放在心上,听了这一句也吓得脸色发白,急步冲到他身边接下信扫了一眼,只见上面扼要地写着:“白虎国主力本月潜入境内,并带来秘密武器,意欲对皇都发动强攻,速叫斩风回防,否则皇都难保。” 聿丘也冲了过来,看完了信后神色凝重地道:“这人知道斩风,一定是旧职,无论说的是真是假,让斩风他们立即回来最妥当。” 明帅点了点头,眉头深锁地指着信上道:“我担心的是秘密武器,应该说的是兽人,那个狼敖的实力我们都见了,上百个人围攻都无惧,一跃二、三十丈,还能踏水而行,要是多来几个像他那样的兽人,皇都只怕难以保全。” “先把他们叫回来,然后再商议对策!” “我立即写信请他们回来,皇都的事情也必须提前安排。舞娘、聿丘,去把消息告诉弓弛他们,再想办法给断戈团长送封信,希望他们能帮点忙。” 聿丘和花舞对视一眼,都觉得他这番处置无可挑剔。 明帅抱着后脑勺仰头望着屋顶,长长叹了口气,苦笑道:“战火终于烧来了,太平的日子结束了。” 明神昶的行程每天都由沿途的官衙呈报皇都,因此明帅的信很快就送到了黄龙镇。 此时斩风已经在石屋中待了一个月,砚冰等人都是心急如焚,不知斩风到底发生了甚么,但受制于四个法阵,谁也不敢轻易冒险,只能每日到碎石路外的平台上,一边修炼一边等候。 刀无界见时间拖得久了,于是带着主队回到山下的黄龙镇,没有了赤瑕璧等人的相助,他也不想带着太子乱跑,因此就在黄龙镇住了下来,藉此机会每天传授太子武技和武学经要,相互之间也在不断切磋武技。 接到明帅的信件后,刀无界大吃一惊,立即把武议员和泰丰召集到一起,把白虎国准备强袭皇都的事情告诉了众人,大家无不感到心惊肉战。 僚华的老脸拉得很长,满是皱纹的眼角渗出阵阵寒气,冷冷地道:“看来白虎国要决战了,我们必须立即赶回皇都备战。” 刀无界沉声道:“回去是必定的,只是信上提到风映寒他们几个,现在风映寒已在石屋待了一个多月,不吃不喝的,也不知道情况如何,只怕他们不肯走!” 僚华一改往日温和的态度,果断地道:“赤道仙和那位砚姑娘都有飞行能力,皇都非常需要他们,万一情况不妙,还能带着皇上与太子飞上天空,免遭不测,所以无论如何都要把他们请到皇都去。” 刀无界沉思了很久,眉尖忽然一挑,正色道:“为了皇上和太子,为了玄武国的未来,就算要我跪着求他们也在所不惜。” 僚华抚掌大声赞道:“好!不愧是议长,这才是大将风度,你快去吧!我在这里整理一切,回来后立即起程,片刻也不能耽误。” 刀无界身子一晃消失在人群中,以最快的速度奔至黄龙山腰的那块平台。 赤瑕璧等七人在平台上搭了几个帐蓬,旁边堆放着不少粮食和蔬菜,都是皇家卫士送上去的,够他们吃一、两个月,此时都在修炼,只有幽儿捧着腮帮子望着石屋发呆。 “谁!”砚冰第一个跳了起来,冷眼望向树林。 “我!”刀无界急速奔至台上,先朝石屋望了一眼,问道:“风兄弟还没出来吗?” 七人不约而同露出苦笑,幸好知道斩风不需要吃喝,否则早已急出病了。 刀无界见了他们的表情已知道答案,明白不能再拖下去了,从怀里掏出明帅的信递给赤瑕璧,正色道:“白虎国要强袭皇都,还带来了秘密武器,听说实力非同小可,这是明帅的告急信,让我们立即奔回皇都护卫,赤道仙和砚姑娘都有奇能,如月姑娘的箭术也是出神入化,我希望几位跟我们一起回去。” 七人都吓了一跳,连忙朝明帅的信仔细地读了一遍,脸色都显得有些苍白。 秘密武器是甚么他们都很清楚,白虎国既然敢动用兽人,就说明他们已经孤注一掷了,皇都的情况的确不妙,然而斩风的状况同样令他们揪心,取舍之间不禁大感为难。 刀无界察言观色的本事十分老道,一看就知道他们在想甚么,脸色一端,忽然撩袍便向赤瑕璧下拜,道:“玄武皇都危急,请各位相助。” 他这一拜顿时使众人心里的天秤向他这边倒来,赤瑕璧惊得连忙扶住他,感动地道:“刀兄对国的忠诚,我打心眼儿佩服,明帅也是我们的兄弟,为了他们八个的安危,我们无论如何也会回去。 “风老弟虽然一个月没有动静,我想大概是进入了修炼虚空,不知道时间的变化,应该没有大碍。” 砚冰舍不得撇下斩风,但见他把话说得这么满,也不好再说甚么,而且皇都的那八人都是生死与共的知己,如何也不能让他们出事,因而点头道:“我们现在就下山。” “谢谢各位!”刀无界感激地握住了赤瑕璧的手,此刻他并不知道自己这一拜,竟完全改变了玄武国的历史,也不知道他名字会因为这一拜而名垂青史。 幽儿是唯一一个叫嚷着要留下的人,但经过砚冰和赤瑕璧又哄又骗才勉强同意。收拾好行装后,七人随着刀无界回到黄龙镇,之后便往皇都急行。 玄武国的天空阴云密布,一场巨大的风暴正逐渐形成,然而南面的朱雀国早已是战火纷飞,硝烟弥漫,原本只是拘限于边境的战争,因为道官军团的全面参战而被扩大,朱雀北部与青龙国的云丝省,都是战争影响的范围,商业活动被迫停止,逃难的民潮也开始涌现。 事情震动了青龙国的中央政权,各地的大军开始涌向云丝省,两国之间的战争全面爆发了。 朱雀国受袭,也使道士集团背后的散仙盟感受到压力,更多的仙人被派往人界,虽然没有直接参与战争,却也对青龙国造成了巨大的压力。 夏末时节,秋蝉的鸣叫显得有些力不从心了,黄叶也悄然无息地爬上了树枝,一股肃杀的秋意不知不觉中渗入了空气之中,玄武国皇都的气氛显得异常紧张。 在得到明帅的消息后,玄武皇帝也感觉到事态不寻常,全国的军队和武院都进入戒备状态,随时可以集结出动。 幻士集团也展示出他们的实力,一支千余人的奇兵突然袭击了边境的守军,竟然狂杀了两万大军。 消息传到皇都和中州立即震起轩然大波,玄武皇帝真正认识到幻士集团的威力,知道他们下一步一定会向皇都而来,怀着沉痛的心情开始组织皇都保卫战。 另一方势力也在暗处严密监视各方的动静,对于双方的态势都很满意,唯一感到担忧的,就是斩风突然消声匿迹。 皇都内,赤瑕璧等十五人再次聚集一堂,少了斩风和流千雪,都觉得有些遗憾。 “斩风他真的不会有事吗?”聿丘十分不安。 “以他的实力,应该没有太碍,只是我觉得这次修炼的时间大概不会太短。” 布扬苦笑一声,插嘴说道:“斩风修炼起来简直是个疯子,他到冥界没几天,就跑到山上一个人修炼去了,第一次待了半年,第二次更是待了一年半,回来后实力大增。” 聿丘和赤瑕璧都深有同感,一个在孤剑峰上被迫狂练了十天十夜,另一个则在龙山也连续修炼了三天,而且修炼强度极大。 明帅虽然也很挂念斩风,但此刻最担心的还是幻士集团,忍不住打断话题,沉声说道:“幻士集团和他们的兽人相信已经到了玄武境内,虽然已经做了一些布置,我还是十分担心,你们有甚么想法吗?” 元苏忽然问道:“断戈团长怎么没来?” 明帅苦笑道:“他回信说只在暗中帮忙,我也不便勉强。” 元苏和布扬心里都明白,断戈一心都在冥界复兴的事情上,不会为人界的事情影响到冥界的将来,这原本也是合情合理的想法,但他们加入逆风盟的这些日子,越来越看重彼此间的友情,斩风那种为了朋友不惜拼死一搏的心态,深深地触动了两人。 “风说过秘阵学源自于冥界,对冥术有益,而玄武国的武技似乎也是源自冥术和冥武技,我想是不是可以从这方面着手?”砚冰轻轻插了一句,自从回到皇都后,她一直都沉默寡言,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众人都知道她的心情,也都没有介意。 元苏点头附和道:“我和布扬希望跟你学一学秘阵学,也许可以发现两者之间配合的方法。” 这些日子明帅一直在着手这事,皇都里所有的秘阵学大师都被他请出山,又找来众多武议员,研究秘阵学与武技的配合,但一直都没有甚么成果,心里非常着急,突然听说秘阵学传自冥界,不禁愣住了。 “真的传自冥界?” “斩风说过,五百年前玄武国这一带是由冥人统治的,许多武技都是冥武技的变种,我和布扬与这里的武士切磋过,也有这种感觉,所以秘阵学自然有可能是冥界传来的事物,虽然我们在冥界都没有听说过。” 明帅盯着两人沉思了片刻,忽道:“既然如此,就请两位哥哥帮忙一起研究秘阵学,我会把所学的都告诉你们,这里有更高明的秘阵学大师,可以随时请教,至于身分的问题我会向皇上说明,现在是非常时期,应该可以通融。” 布扬和元苏的冥寿已经四十了,在冥界来说就等于十八、九岁的青年,但在人界却已步入中年,因此众人平时都以哥哥相称。 “好!” 赤瑕璧望着聿丘和砚冰道:“这里大概只有我们三个有可能抵挡兽人的攻击,这些日子我们勤快点,想办法增加攻击力,只要做到三个人联手能除掉一个兽人,情况就会更加平稳。” 聿丘虽然实力大幅提升,但自知比不上赤瑕璧,沉声道:“赤大哥,我们三个以你为头,我们两个辅助你吧。” “嗯!”赤瑕璧虽然不喜欢麻烦,但现在也不得不挺身而出了。 鸣一忽然晃着脑袋叹道:“要是老大在这里该有多好,就算兽人再厉害,我们也不会担心。” “是啊!” 众人都深有同感,没有斩风在身边,的确少了一份信心和安全感。 黄龙山,修炼了半年之后,斩风终于睁开了眼睛,忽然觉得眼皮很重,随手一抹,发现眼皮上积了厚厚的一层灰,不禁大为诧异,喃喃自语道:“我修炼很久了吗?怎么像是一转眼的功夫?” 呆坐了片刻,他又低着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力量已经不见了,衣服上积了厚厚的一层灰,虚冥状态果然在修炼中被解除了,除了灰尘外,身边一蓝一紫两团光芒,仔细一看,竟是进化后的紫元和蓝元破体而出,跟在身边飞舞着,心中又是一喜。 对呀!我进入了盈实府,紫婴和蓝婴也进化了。 想到这段日子修炼的成果,他的心里一阵兴奋,忍不住伸手摸了摸石台上的法阵,心道:原来这些图案可以用来修灵,真是奇妙啊!为甚么冥界和戟布都不知道呢?要是早点知道,也许我现在早已升到凝络府或是了心府。 胡思乱想了一阵,他满怀感激地看着昏暗的石屋,暗暗念道:“多亏这位前辈建了这间小屋,不然我永远都不会知道还有帮助修炼的图案,他到底是谁呢?” 目光仔细地扫视着屋子的每一处,希望找到建屋者的姓名,更希望找到有关法阵的一切资料。 然而屋内空空荡荡,并没有甚么奇特的事物,斩风不禁有些失望,转眼望向正中的那块石壁,恭敬地道:“冥皇大人,我一定会尽全力让冥界复兴。” 走出石屋,周围一片寂静,他有些诧异,虽然修炼了很久,但以砚冰和幽儿的性格,应该会一直等下去,但碎石路另一端的平台上只有一些破损的帐蓬,还有一堆发了霉的粮袋,似乎曾有人在此守候,但后来因为某件事离开了。 “难道出甚么事了?” 他突然想到幻士集团,心中一颤,担心幻士集团对皇都发动更强烈的攻击,不禁大为紧张,立即沿着碎石路过四个法阵,最后走上平台。 斩风扫了一眼面前破烂的帐蓬以及粮袋,正想离开之时,忽然身侧的地面上刻着一行字,定睛一看,竟写着“幻士集团带兽人大举进攻,见字速回皇都”,顿时惊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们终于进攻了!居然把兽人也带来了,看来是打算全力一击消灭玄武国皇室!” 斩风冰冷的目光望向皇都方向,眼中杀气腾腾,自从发现了石屋中的秘密,玄武国皇室就与冥人冥术有了密不可分的关系,对皇室一族的亲切感也大幅提升,加上又有明帅在内,更觉得像亲人一般,因为他们的努力才把秘阵学延续到今天,这对冥人来说是天大的功劳。 这间石屋也是玄武皇室与冥皇有过交情的标志,单凭这一点就足以值得冥人尊敬,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幻士破坏玄武皇室。 紫元身上的光芒忽然晃了晃,随后释出那千把白色光剑围在周围,在空中组成了一个光盘状的圆形物体,直径有两丈,最神奇的地方在于整个光盘悬浮在空中。 斩风知道紫蓝双元灵性又有所增长,却没想到它们还能飞,呆站了半晌,才领悟到紫元的意思,心头大震,惊呼道:“难道要带我飞回去?” 紫元回应般闪动着身上的光芒。 斩风大喜过望,竟有些不知所措,一直以来他都盼望自己能飞,但按照冥皇的说法,冥界一直没有飞行术,因此便放弃了,没想到紫元进化到这一步居然能变成飞行的器具,怎么不感到兴奋莫名。 此刻他并不知道,紫蓝双元脱体本来就是异兆,是因为经历了虚冥状态后才发生的突变,否则拥有黑灵的幽儿早就应该能飞了。 高兴了片刻,他踏上光盘,在紫元的带动下飞往玄武皇都。 皇都明帅府,一名卫士脸色苍白地冲进书房,惊颤的目光扫了一眼在场众人,气急败坏地禀道:“不好了,白虎国上千人突然出现在西面百里之外,似乎正向皇都而来。” 众人腾的站了起来,神色都显得异常凝重,原本以为对手会从暗处进攻,没想到他们居然这样大摇大摆地进攻,分明就是要以正面攻击瓦解玄武国的权力中心,给整个玄武国的百姓强烈的震撼。 “终于来了!”明帅目光呆滞地看着前方,嘴里喃喃念叨了两声,神色忽然一正,紧张与不安突然消失了,平静地看着身边的同伴。 敌人已经攻至城下,再也没有犹豫的机会了,生死在此一搏,文弱的他也露出战士一样的神色,挚诚地说道:“我是玄武国人,又是皇族,应战是我的分内之事,而你们原本不必卷入,现在却都在这里与玄武国上下并肩作战,说声谢字远远不够,我只盼着得胜回来,与大家痛饮一场,就算醉也无谓。” 明帅的豪情带动了众人的斗志,都感到胸中有一股浩然之气,全身都仿佛注满了力量,赤瑕璧哈哈一笑,拍着他的肩头道:“冲着你这番话,我们即使要死也只能醉死,不会有其他死法。” 聿丘也一改温和的态度,傲然道:“我们逆风盟一起给他们致命一击吧!” 原石性情最刚烈,提着巨剑第一个向外冲去,边走边叫道:“我们走!先宰他几个再说!” 其他人对视一眼,带着腾腾的杀气一起步出宅子,冲向那血与汗、生与死的战场。 所有的皇室早已知道会有这一天,这些骨子里充满武人之气的皇族,没有一个贪生怕死,自觉的拿起了武器,如潮水般涌到皇都中的广场,转眼间已经汇集了数百人,其中还有老人和孩子。 玄武皇帝做为一方领袖更是义不容辞,满脸豪气的他站在人群的最前方,高声叫道:“敌人的实力很强大,这千余人已经摧毁了两万人的军队,但这并不能动摇我们抗击外敌之心。 “今日便是生死一战,秘阵大师们已经在城外摆下了七个巨型法阵,我们要利用皇家秘阵学的特点,对这些穷凶极恶的敌人给予迎头痛击,让他们有生之年再也不敢踏入玄武国半步。” 人群中爆发震耳欲聋的呐喊声,一个个被炽热的气氛所染,都感到浑身上下热血沸腾,不约而同挥舞着手中兵器高举向天,像是在向天宣誓,要与来犯之敌拼死战到底。 随着玄武皇帝举剑一挥,所有的皇族一起涌出皇都,准备在皇都与中州之间的平原上,与强大的敌人殊死一战。 正如皇帝所言,皇族的秘阵学大师已在平原上布下了七大阵,布阵的人包含了一百五十名武议员,以及中州附近所有武院的武士,远处望去仿佛有七条巨龙伏在大地之上,气势大得吓人。 明帅十五人走在最后,他们没有随着皇族们一起进入七**阵,自己在七**阵中间摆下了一个混沌法阵,他们并不是要标新立异,只是那七**阵威力虽大,但会限制赤瑕璧、聿丘与砚冰的发挥。 刀无界所在的隐龙法阵就在旁边,正面对十五人组成的小型法阵,除了明帅之外,其他十四人都不是玄武国人,却愿意与玄武国共生死,心里一阵感动,抱拳扬声道:“大恩不言谢,刀无界从此之后与各位就是生死之交,如果这次死不了,以后各位就是我的兄弟姐妹。” “刀兄客气了。”赤瑕璧朝他笑了笑,道:“别太紧张,只要控制好他们的秘密武器,问题应该不会太大。” “希望如此!”面对没有退路的情况,刀无界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惧色。 第一章 巨鼠横行 苍茫茫的冰雪覆盖了北国大地,玄武皇都在肃杀的寒风中迎来了入冬的第一场雪。 雪不算太大,稀稀落落,飘飘荡荡,若是落在诗人的眼中,也许该成为吟诵的对象,然而此时此地却显得有些不合时宜。 战场上的气氛紧张、凝重而又炽热,雪花连停留的时间都没有,落地即化,与鲜血融合在一起,弄得大地一片泥泞。 明帅伸手拨了拨肩上的融雪水,平静而又欣慰地看着同伴们。敌人的第一次猛扑,被成功的挡住了,并肩作战的感觉真好,若是斩风和流千雪也在这里,一切就更加完美了。 布扬忽然喃喃地感叹道:“只不过是五百年的岁月,人界居然变得如此强大,实在是难以置信。” 明帅苦笑一声,摇着脑袋应道:“五百年并不足以让人界变得强大,否则……” 他扫视了刚刚退回阵地的幻士军团,目光又伸向视线的极限点,那里正站着黑压压的一群人,有士兵,有农民,有商人,也有文弱的书生,不论何种身分,手里都拿着兵器,虎视眈眈地看着战场。 他不禁感叹着又道:“否则这一千多人绝不敢踏入玄武国半步。”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都忍不住暗暗叹息。 虽然大敌当前,玄武皇帝却禁止任何军队与平民参战。 因为两万大军被屠的事情,深深触动了他。普通人与幻士的差距太大了,就算一拥而上,也只能为战场多添一些血腥,对战局没有任何帮助,所以战场上见不到任何一个士兵。 “兽人还没出动?他们如果只用幻士攻击,似乎胜算不大。”鸣一不解地望向明帅。 “大概在等甚么吧?”明帅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似乎身边有某种未能察觉的阴谋在进行着。 念头方起,脚下的大地忽然颤抖了一下,紧接着左前方传来轰隆一声巨响,流风法阵所在的草地突然下陷,法阵里的人猝不及防,随着泥土一起滚翻下去,落在三丈深的巨坑之中,布置法阵的人一乱,法阵的力量也随即消失。 就在此时,一只血红色的巨鼠从地上钻出了,面目狰狞地朝四周龇牙咧嘴,像是在炫耀自己的杰作。 原来草地之下的土层被巨鼠挖成中空! “兽人!” 赤瑕璧等人脸色骤变,无不惊呼起来,这才知道兽人早已出动,只是没有从地面上发动攻击而已。 其他人没见过兽人,忽见一只体形硕大的巨鼠站在面前,斗大鼠眼中目光如炬,一层血红色的光芒覆盖全身,众人心中产生片刻的茫然,没想到天下还有这种人物。 “看来这就是秘密武器!”刀无界喃喃地咕哝了一句,脸色却一直很深沉。 他望着那硕大的土坑,心里一阵挣扎,按事先的计画,一切战斗都在法阵内完成,绝不能在没有法阵的保护下作战,但眼见同僚好友陷入土坑之中,不可能见死不救。 青年武士们的反应更加直接,一边往外冲一边叫道:“快啊!快去救人!” “走啊!和这头老鼠拚了!” 然而一切都晚了。 巨鼠似乎不太满意众人的反应,恐怖的鼠脸,忽然露出一丝狞笑,接着身子向下一伏,卷成一个血红色的肉球,往下陷的土坑里滚去,身上漫溢出血红色雾气,雾气里还夹杂着一股臭味。 可怜法阵里的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在巨鼠的攻击下被压死烧干,还有些混在土里,正奋力向外爬。 而巨鼠却像一个巨型铁球,把土层压实,那些人刚刚看到生机就又被活埋了,场面之惨烈令人发指。 数百名青年武士正从法阵中往外冲,见这一幕眼都红了,法阵之中有他们的亲人、朋友、恋人、同门,凄厉的呼唤声此起彼落,像锥子一样冲击着所有人的心灵,使他们的牙齿咬得喀喀作响。 “父亲─该死的老鼠,我要活劈你!” 一名武士发狂似地仰天大叫一声,拿着武器高速窜出,脸上早已哭成了泪人,满布血丝的双目吐着噬人的仇恨之火。 他狠狠地盯着巨鼠,恨不得一刀把它劈成两半。 他的冲动随即引发了法阵内的混乱,义愤填膺的武士们如同受了伤的猛兽,带着满腹的怒火与杀念,发狂地向法阵外冲去。他们满脑子都是报仇,再也顾不得甚么作战计画。 布阵的是玄武国内顶尖的秘阵学大师,他们深知要想法阵发挥威力,就必须保持稳定,武士们这么冲动很容易影响法阵的效用,甚至完全破解了法阵,纷纷急得大叫。 “不要乱动,布阵要紧。” 玄武皇帝心中的愤怒不输给任何人,气得脸上时青时红,杀气凝现在目光。 若是在平时,他也会像其他武士一样冲上去拚个你死我活。 然而现在情况复杂,这一战关系到玄武国的未来,关系到整个玄武国的百姓,不再是私人恩仇,因此必须要以极度的克制与冷静来面对。 “各位武士立即归位,不然会让敌人有机可乘!” 刀无界也忍着心中的剧痛大声喊道:“我以武议长的身分命令,所有武士回到法阵之中。” 武士们已经被愤怒冲昏头脑,眼中只有“杀敌”两字,耳朵更是完全失灵,甚么也听不进去。 巨鼠见了众武士冲动的表现格外高兴,吱吱叫了两声,巨大的身子灵活地在空中翻成一圈,然后又化成一团红色肉球往武士群中碾去。 武士们一边大声咒骂,一边施展出各自的绝技,一排排罡气排山倒海般冲击着红色肉球,转眼间便掀起了巨大的风暴。其中不少青年高手以罡气驾驭兵器,只见空中刀剑飞舞,如骤雨般插向巨鼠。 虽然只是一些青年武士,但这些人狂暴式的攻击威力非同小可,传自冥武技的玄武武学,素来以攻击力强劲见称,罡气掀起的巨浪,很快就把红色肉球的前进之势瓦解,巨鼠虽然拥有奇特的力量,此时却也是无可奈何,只气得吱吱乱叫。 远处观望的幻士们见到这一幕无不大惊失色,纷纷把目光移向总指挥。 “别动!那不过是他们狂暴后的躁动,把全身的力量都放在一两击之中,鼠灵的攻势被阻挡也在情理之中。” 作为这次行动的总指挥,一级神幻士术炙并没有小看玄武国武士的力量,进入玄武国之后没有立即发动进攻,而是试验性地攻击了两万人的驻军,然后便收集各方面的资料,因此年末才发动了这次总攻。 这次担任进攻任务的有苍虎和银风两个幻骑士旅团,一共六百人,还有狂沙幻武士团一千人,再加上五组兽人队和神幻士等高级幻士,总共出动了一千八百多人,如果不是蝎女和狐砾在沙漠之战中被狼敖重伤,实力会更加强大。 有了这些部下,术炙早已把胜利看作是囊中之物,态度十分嚣张,否则也不会这么大摇大摆地冲到皇都前面决战。 玄武这边,不少听到劝导回归原位的武士,见巨鼠的攻击受堵,心中又起波澜,纷纷躁动不安地望向各个法阵的指挥者,要求出击。 玄武皇帝和刀无界都知道,暂时的胜利只是众人躁狂的表现,然而难得有机会压制敌人,若是借这机会击杀巨鼠,必定能提升士气。 “皇上,他们这个状态维持不了太久,而且脱身不易,是不是我带两组武议员去冲一下?” “也好!” 就在此时,空中突然响起一连串惊雷,巨大的轰鸣声,顿时将这些武士从狂暴状态中惊醒,愕然向四周张望,不知发生了甚么事。 聿丘和赤瑕璧等人同样被巨鼠的凶残激怒了,但他们多次面对强大的对手,养成了临战冷静沉稳的性格,虽然愤怒却不冲动,熟练地运用早已练习多次的合战方式。 他们一个从空中飞去,一个用遁术在地面疾走。砚冰的速度稍慢,跟在后面为两人的侧应。 武士的攻击骤然停顿,巨鼠也活跃了起来,受到刚才受制的刺激,它变得更加暴躁凶狠,咆哮着尖叫了一声后立即冲向武士群,忽然一团火光挡在它面前,将去势封住。 赤瑕璧早飞到它的头顶,冷冷地唤道:“死老鼠,你的对手是我,我今天拿你要做老鼠汤。” 刀无界此时也带了两组武议员冲出法阵,挡在众武士的前面,唤道:“这里没你们的事,各归原阵,这只老鼠交给我们了。” 见赤瑕璧三人与武议员组同时出击,武士们的情绪都稳定下来,感觉到力量消耗过度,有些力不从心,都不敢再逞强,在武议员组的护卫下纷纷退入法阵。 巨鼠被赤瑕璧激怒了,扔下武士不管,如炬的鼠眼狠狠地盯着空中的红发,发出挑战般的吱吱叫声。 赤瑕璧三人都不着急,回头见武士们都退了回来,心头一松,朝着刀无界扬声道:“刀兄,这只老鼠交给我们了,你们回去吧!护阵要紧。” 刀无界这两组人战意旺盛,原想杀敌立威,没想到赤瑕璧三人捷足先登,也担心法阵有事,无奈之下只好退了回去。 这边砚冰也赶到了,三人相互施了个眼色,二话不说便联手发动了进攻。 赤瑕璧深知第一击的重要性,因此一出手就是最强的“烈焰天茧”,晶莹的火红色小点如流星般破空而出,直冲巨鼠面门。 巨鼠不知道这是甚么,抬起右爪随手一拍,然而红色小点触到身体后立即扩散,火焰般的力量贴着它的身躯蔓延,转眼间就把整个身躯吞噬在内,只留下腹部一个一尺方圆大小的空位。这是留给聿丘的攻击点。 聿丘就站在圆形空位旁边,右手早已用道术凝结出一团墨黑色的云雾状物体,这是他与赤瑕璧最新领悟的合击道术――“火雷惊天”。 强大的惊雷与赤瑕璧的火焰力量融合在一起,使巨鼠全身上下每一个部位,都受到雷火的冲击,同时又产生巨大的下压力,硬生生地把巨鼠的半个身子按入土里。 砚冰当然也不会闲着。她绕到巨鼠的背后,一手化出“血色太极”护住身前,另一手施展出“血舞凝”。 这种只牵动血脉的力量并不受道术的影响,因此可以直接攻击巨鼠,唯一的限制就是,攻击不能波及赤瑕璧与聿丘。 三人的配合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巨鼠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彻底压制了,血舞凝与雷火内外相攻,痛得吱吱乱叫。 玄武武士们见到怪鼠在三人的压制下痛苦地大叫,无不大呼爽快,六个法阵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与鼓掌声,那些失去亲人、朋友的人们,更是激动地挥动着拳头,嘴里大叫着“报仇”、“杀死它”的话,气氛一下子攀升到顶点。 玄武皇帝欣喜地望着回到身边的刀无界,赞叹道:“道仙之力果然不同,再加上有两个合作无间的伙伴,这只老鼠看来死定了。” 刀无界点点头,转眼凝望着战场的局势,其实他有自信带着两组武议员击杀巨鼠,只是不愿与赤瑕璧抢对手而已。 巨鼠的弱势引得幻士阵营也是一片哗然,尤其是鼠组的幻士们更是吃惊,他们终日与鼠灵在一起,深知这兽人的力量,现在居然轻易地就被压制下来,不能不感到忧心。 他们纷纷将目光投向术炙,却发现高级幻士们都显得很平静,似乎这一切早已在意料之中。 术炙淡淡一笑,转眼望向身边的神幻士,若无其事地道:“道仙果然不同凡响!一上手就彻底控制了鼠灵的攻击,鼠灵失了先机,没有及时避开,看来已经没甚么作为了。” “瓦解了一个法阵也算不错了。” 鼠部组长伏藜终于忍不住插嘴问道:“总指挥大人,如果不去救它,只怕鼠灵撑不了多久。” 术炙冷然瞥了他一眼,淡淡地道:“你难道对自己培养出来的兽人都不了解?” “您意思是?”伏藜知道他的脾气,宁愿被骂也不敢胡乱猜测。 果然,术炙骂了一声“蠢货”,然后指着战场扬扬自得地道:“我先让鼠灵出去,一是为了偷袭,二是因为它的防御力高,道仙虽然厉害,但要在短时间内击败它却不容易,让鼠灵先消耗他们的力量,之后才轮到主角出场。” 伏藜这才知道术炙要让鼠灵去做肉盾,消耗道仙的力量,不禁一阵心疼,暗骂术炙卑鄙无耻,表面上却装出一副受教的样子,连连称赞了几句,直到术炙冷傲的嘴边露出笑意,才悻悻地回到原位。 术炙所料不错,鼠灵的确能抗,但力量上的抗力与心理上的抗力完全不同,赤瑕璧和聿丘给予实质性攻击的同时,砚冰的血舞凝一直在制造沉重的心理压力。 老鼠本就是一种胆小的动物,兽化后的鼠灵也具有这种性格,反抗了一阵见毫无成效,开始有些害怕,想尽办法在包裹身躯的力量上寻找突破口。 这场战斗早在众人的意料之中,因此几个月前,玄武皇帝就和刀无界等人商议临战时的应对之策,以守代攻,让对手的力量消耗在法阵之中,然后再考虑反攻。 现在赤瑕璧三人成功压制了对手,玄武却变成了主攻的一方,虽然成果不俗,但刀无界和布阵的秘阵学大师们却感到十分为难。 按照事先预定好的安排,他们必须依藉法阵御敌,也就是说只能看着三人出战,然而这三人都不是玄武国的人,让外人为国家殊死战斗,自己却安全地躲在法阵之中,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明帅仿佛看透了众人的心态,忽然扬声提醒道:“皇上、议长、各位大师,他们三人都有奇能,就算遇到危险都有能力离开,所以我们千万不能离开法阵。” 玄武皇帝微微一叹,走到法阵边缘望着他道:“明帅,朕明白,只是这实在是太辛苦他们了。” 明帅豪迈地笑道:“皇上放心,逆风盟里没有胆小鬼,既然答应与玄武国生死同在,就一定会尽全力相拚,就算战死在此也毫无怨言。” 众人知道这十几个是一伙的,但都是第一次听到“逆风盟”这个名字,心里都在暗暗感叹,这个组织人数虽少,却个个都是精英。 “风映寒”几乎无敌的御敌能力;赤瑕璧与聿丘的道术都非常强大,还有熟练的合击能力;冷若冰霜的砚冰虽然很少出手,但武议员们都领教过血舞凝的力量,记忆犹新;飘如月虽然不像他们四个那样神奇,但弓术出神入化;就连幽儿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小美人身上,也有着奇特的力量。 “逆风盟!逆风盟!”玄武皇帝喃喃念叨了两遍,心头仿佛注入了一针强心剂,整个都轻松下来。 这些人来自四面八方,却因缘巧合来到玄武国,不能不说是冥冥中注定的安排,似乎上天也不愿意看着玄武国被侵吞。 刀无界忽然欠身道:“皇上放心,我们武议会的实力也不容小觑,一定会用自己的双手保卫国家。” 玄武皇帝笑了笑,亲切地拍着他肩头道:“连客人都肯为玄武国拚命,我又怎么会不相信你们呢?待敌人发动总攻之际,就是你们大展神威的时候了。” “我们会让天下知道玄武武士绝非浪得虚名!”刀无界一改往日沉稳的气度,激昂地挥动拳头,浑身上下充满了斗志。 他自问实力不在赤瑕璧之下,同僚中也有许多人的实力与自己相若,既然三个人就能困住敌方的秘密武器,他自信也能做到这一点。 其余武士也应和着挥动拳头,刚刚因巨鼠而受挫的士气又提升了。 玄武皇帝看在眼中笑在心头。玄武国拥有这些忠义之臣,何愁敌人不灭,手捻着短须对明帅又道:“这是所有玄武人的战争,你们不要太勉强,有甚么麻烦立即退入阵中。” “谢谢皇上的关心!”明帅道。 明帅微微曲身行了一礼,然后又把注意力集中在赤瑕璧三人身上,对于他们迟迟不能击倒巨鼠有些焦急。 赤瑕璧一边催动道力,一边留意着幻士阵营中的变化,见他们一直在观望,琢磨片刻便已知道其中的用意。 他转眼望着聿丘嘻嘻笑道:“看来他们想用这只老鼠拖垮我们,不如我们就给他来个活剥老鼠皮如何?” 聿丘笑着应道:“听说有道名菜叫‘叫化鸡’,是用泥土包起来烤的,烤完之后鸡毛和鸡皮则被泥土自动带走。” “好主意,可惜我们都不会用土系道术!”赤瑕璧哈哈大笑两声,脸色忽然一正,盯着幻士阵营道:“他们开始有动静了,我们要快。” “好!” 三人同时催动力量,巨鼠身外的火焰层急速向内收缩。 眼见巨鼠的身形被一再压缩,术炙终于坐不住了,立即派出苍虎幻骑士旅团,向他们发动进攻,三百人的旅团同时消失在众人的眼线。 赤瑕璧虽然看不见幻士,却知道他们要干甚么,随即大声叫道:“砚姑娘、聿丘,我们全力杀了这只老鼠,然后退回阵中!” 三个人的攻击力与仙士在伯仲之间,奋力一击之下,巨鼠突然发出一声惨嚎,身形随即收缩,被迫放弃了兽化状态回复原形。 “交给我,你们走!” “好!”赤瑕璧和聿丘同时收手,地上的小坑随即出现鼠灵颓靡的身影。 “嘿嘿!别浪费了。” 砚冰冷冷地扫了鼠灵一眼,右手五指如钢针般,狠狠地插入鼠灵的小腹。 这段时间斩风无法提供血液,她被迫吸取别人的血液,刚才一战消耗了不少力量,自然不会放过鼠灵。 说来也是鼠灵的报应,屠杀两万士兵的战役中它是主角,孤身一个就杀了五、六千人,凶残的样子,连幻士们自己都看不下去,硬是逼着鼠组控制它的行动,否则死的人还要更多,现在却成为了砚冰吸取力量的工具。 砚冰知道敌人的骑兵正冲来,不敢在地面吸血,召来影雀带着鼠灵一飞冲天。 身影刚起,三百名幻骑士便出现在她的身下,抬头望向天空都有些无可奈何。 “要它?给你们!”砚冰冷笑一声,遂将变成干尸的鼠灵扔向幻骑士,然后高速飞回法阵。 吸血的一幕吓呆了不少人,一个娇滴滴的女子竟然吸血修炼,这是武人们所不齿的。 若是平时,一定会引来各方的指责,但巨鼠刚才坑杀了不少人,如今惨死当场,人们的心里别提多痛快了,没有一个质疑砚冰的举动,甚至还有人为她鼓掌叫好。 鼠组的幻士们看着面前的干尸无不大叫心痛,他们吃了无数的苦头,才把鼠灵炼得如此强大,如今标志着他们的地位与荣耀的兽人战死,他们在幻士集团中的地位必然大幅下降,以往拥有的地位和财富都可能会失去,心里怎能平静? 他们怨毒的目光先扫了术炙一眼,然后死死地盯着砚冰,恨不得将她扒皮抽筋,才能一解心头之恨。 苍虎幻骑士旅团接到鼠灵后无不脸色大变,看砚冰的眼神也变了,这个女子的手段比恶魔还毒,不但杀了兽人,还吸干了血。他们个个觉得头皮发麻。 术炙的脸色也青了,熟悉他的人便能从微微颤动的眼神中,找到心底翻涌的惧意。 兽人是幻士集团的宝贝,任何人令兽人死亡,都会受到极为严厉的惩罚。这次虽然死于敌人之手,但也会给他带来极大的麻烦。因为这次行动的真正指挥者并不是他,而是幻幽十老中的九长老。 他下意识地望了望身后,心里暗暗琢磨,只有取得大胜才能抹去这项罪责。 于是他又端起总指挥的架子,高声喝道:“苍虎旅团与狮组和蛇组冲击左面第一个法阵,银风旅团与豹组冲击右侧第一个法阵,狂沙幻武士团与鹰组、鳄组集中攻击中间的小型法阵。” 命令发出后居然一点回应都没有,幻士们都在望着他,没想到他居然让拥有千人的狂沙幻武士团和两组兽人队,去攻击仅仅十五人的小型法阵。 “有问题吗?”术炙不悦地喝问。 三名团长都不大同意他的想法,觉得应该直接攻击皇帝所在的法阵,引诱其他几个法阵的人出手援救,这样法阵才会露出破绽,有利于整个战事。 但术炙是一级神幻士,又是此战的总指挥,命令一下谁也改变不了,只能默默领命。 这边分歧渐大,玄武一方却是上下同心,见敌人要发动总攻,布阵的秘阵学大师们都忙着检查法阵,确保任何意外发生都有办法补救。 明帅却显得有些犹豫,不知是并入**阵好,还是固守现在的法阵,再伺机击杀一两名兽人,于是询问同伴的意思。 弓弛和藏剑都曾是领袖,对于排兵布阵也有研究,都觉得应该退。鸣一和原石等人都觉得应该乘胜追击,躲入大型法阵后就会失去主动。 没有等他们决定,千名幻武士忽然现身在法阵之外,把这小型法阵围得水泄不通。 第二章 狂狼之谊 “似乎不必再说了!我们拚了吧!”原石举起巨剑,随手挥出一团剑风。 花舞伸手紧紧地握住明帅的手,四目相交生出一片爱情涟漪,所有的话语都在眼神间倾诉了。 在他们的身边,雅雅和兵烨也在相互凝望着,这一战生死难料,唯一庆幸的就是能与爱人在一起。 “放心吧!我们一定会活下去。”聿丘用笑容鼓励着同伴们。 赤瑕璧忽然想起了菊宁,自从斩风与仙人在狮门港大战后,她就一直保持着沉默,没多说一句就带着徒弟飘然离去。 明帅看着坐在地上的砚冰问道:“没事吧?” “没事,只是吸兽人的血觉得不大舒服。” 砚冰摇了摇头,转眼看着幽儿,若是她能发挥出在黄龙山所表现的实力,单凭那一手“死环”就足以摆平周围这些幻士。只是幽儿的实力时有时无,不知甚么时候才会发挥出来,因此也不能寄予厚望。 被上千名敌人围着,气氛压抑而沉重,幽儿早就吓得面色发青,蜷缩在飘如月的身边,身子还在微微哆嗦着,慌得眼都不敢看敌人。 砚冰心念一转,忽然拉着她说道:“幽儿,这次如果打输了,你就再也见不到风哥哥?。” 幽儿倏地一愣,脸色上的血仿佛被突然抽光了,一丝血色也没有,呆呆地看着砚冰片刻,忽然晃着脑袋大叫道:“不要不要我不要,我要风哥哥!” 砚冰虽然有些不忍,却明白如果能让幽儿发挥作用,胜算将会高出数倍,因此拉着她的手柔声嘱咐道:“好好记住,有甚么事就叫黑球出来,用你风哥哥教的方法打他们,千万别让他们*近你。” 受到刺激的幽儿下意识地点头,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道:“这些坏蛋不让我见风哥哥,我要教训他们,用风哥哥的办法教训。” 明亮的眸子透出旺盛的战意,砚冰知道自己成功了,受到刺激的幽儿,就算不能帮忙也足以自保。 “你们这些坏蛋!”幽儿睁大眼睛,狠狠地看着正准备围攻的幻武士们,突然像发疯似的往外冲去。 众人没料到她会跑出法阵,都吓得脸色惨白。 最吃惊的却是上千名幻士,他们正犹豫着是直接攻入法阵,还是让两名兽人先去试探一下法阵的实力,忽见法阵内冲出一个灵秀俏丽的小美人,不禁都愣住了。 也许是因为幽儿的美貌,幻武士们都不舍得下杀手,一个个面面相觑,最后把目光聚焦在狂沙幻武士团团长身上。 团长名叫峨峰,见到这样的场面自然很不高兴,厉色喝道:“还愣着干甚么!去几个人把她带到总指挥那里。” 然而话音刚落,幽儿冲去的方向突然传来一阵惊呼,接着整群幻武士倒地不起,捂着胸口大声呻吟着,脸色或青或白,都露出痛苦的神色。 幽儿的情绪受到很大的波动,身上不但释放出死环,还同时使用黑灵的力量,与强大的心神光,因此防御力极高,别说杀她,能走近三丈之内就已经算是高手了。 赤瑕璧、聿丘和砚冰正想冲出去把她抢回来,却没想到竟然会是这么一幅场景。他们都想起斩风对幽儿的评价,一旦黑灵发挥力量,就算十个散仙也奈何不了她,不禁都对她寄予了厚望。 被他们这么样一闹,幻武士团的阵形被彻底打乱了,站在两侧**阵里观望的人们,无不欣喜若狂,眼见千名幻武士在面前一个个倒下,心里都别提多兴奋了,再加上幽儿长得娇俏可爱,更加驱使这些孔武有力的大男人们鼓掌叫好。 但死环并不能致命,因此当幻武士们脱离死环范围一段时间后,一切都恢复了正常,只是心里的压力却依然存在,见到幽儿都纷纷闪避。 “大家先宰几个再说。”砚冰一马当先,跳出法阵,冲到倒地的幻士身边时,双手如利刃般插入他们的身体,然后一手提着一个幻士吸血。 飘如月也没有闲着,站在法阵内箭雨连发,幻武士们被幽儿与砚冰的两番攻击打懵了,根本来不及反应,七、八名幻武士立即被钉死在地上。 鸣一也摘下背上的黄桦弓拉弓放箭,居然也杀了两个,顿时意气风发,哈哈大笑道:“你们这些兔崽子,吃我鸣一大爷一箭。” 原石、弓弛等人见同伴杀得兴起,也忍不住了。弓弛的“天圆”、藏剑的“冰火奇剑”、原石“破山剑气”纷至沓来,把本已混乱的幻武士们杀得哭爹叫娘。 花舞和雅雅也联手攻击,一个不断散发出花朵,另一个则藉着花朵传播药性,也迷倒了不少幻武士,只是两人都不是凶狠的人,因此没有再下毒手,只想让人麻痹不能动弹。 赤瑕璧、聿丘和明帅三人不喜欢残杀倒地的伤者,因此都没有动手,只在阵中观望。 设置七**阵原本就是为了相互之间的远程协助,只是众人被诸多事件扰乱了情绪,一时没想到,现在见飘如月等人站在法阵里也能杀敌,顿时惊悟起来。 “大家一起揍他们啊!”刀无界大叫一声,接着随手就是一阵风刀。 一时间,甚么“穿云剑”、“射日刀”的刀气剑气横空出世,“劈空掌”、“破山拳”掌风拳风漫天飞舞,打得幻武士们一个个抱头鼠窜,好不狼狈。 不但狂沙幻武士团吃了大亏,就连苍虎、银风两个旅团都受到波及,满肚子怒火的武士们,都站在法阵内向周围的敌人发动进攻,这些偶而的突袭比正面强攻还要有效。 峨峰本以为千人围攻一个小法阵,不过是手到擒来之事,没想到刚刚开战就死了十几个人。 看着自己一手打造的幻武士团如此狼狈,他的脸顿时沉了下来,却不屑与一个女人动手。 他端着架子再次大声斥骂道:“你们居然被一个小姑娘像赶鸭子似的到处跑!幻武士团的声誉都被你们丢尽了,还愣着干甚么!反攻呀!” 幻武士们都觉得无地自容,脸上火辣辣的,但看着一身红光的幽儿,又不禁想起被攻击时的痛苦,实在想不出有甚么办法可以对付她,不禁惧意丛生,越退越后面。 幽儿其实心里很害怕,只是一时激动冲了出来。忽然发现人人都怕她、都躲着她,童心大起,俏脸也绽放出美丽的笑容,像玩游戏一样追逐着幻武士,边跑边嘻嘻笑道:“好玩,好玩,别跑啊!” 砚冰担心周围的攻击会波及幽儿,忽然高声叫道:“幽儿,用影术跑!” 幽儿愣了愣忽然停下脚步,就是这一愣之际,黑灵、心神光与死环的力量居然同时消失了。 “不好!”砚冰原本希望她多坚持一阵,因此才会出言提醒,见她如此不禁大为后悔,立即转身向她扑去。 赤瑕璧和聿丘一直在观察两人的行踪,见到幽儿收步,立即从左右两侧冲了出去。 峨峰是个很机灵的人,见砚冰扑出立即醒悟这个怪异少女出了问题,回头望着姗姗来迟的两个兽人组,大声唤道:“兽人组在干甚么?还不叫兽人上!” 兽人组也没有想到战线会突然崩溃,走到一半才意识到不对,这才匆匆赶来,见峨峰急得脸色都变了,不敢怠慢,立即放出鹰、鳄两名兽人。 “第一队、第二队护卫两壁,其他人全力围攻,一定要把这群坏蛋给我抓回来!” 幻武士被幽儿弄得极为狼狈,一直想找机会挽回面子,见她似乎没了力量,都如狼似虎地扑了上去,幻术的力量也被释放出来。 没了死环和心神光,幽儿又变成了弱不禁风的少女,眼见黑压压的一群人朝自己扑来,吓得愣在当场,连逃跑都忘了,突然被幻术迷惑,嘤咛一声便向后倒去。 赤瑕璧和聿丘的后发先至,抢在幻武士之前冲到幽儿身边,不等她倒下立即抱住身子往法阵急撤。 砚冰却没有这么幸福,由于赤瑕璧和聿丘都是隐身遁行,她自然成了主要攻击目标,不但幻武士们向她围拢,两名兽人也以闪电般的速度向她扑去。 砚冰直奔幽儿而去,见到赤瑕璧和聿丘把人带回了,心里刚松了口气,回身也想退回法阵。 转眼一看,前方黑压压一片,自己与法阵之间短短十余丈的距离,竟被幻武士填了一层又一层,连法阵都给遮住了,心头不禁猛跳。 就在此时,左侧跳来一个尖嘴猴腮的青年人,看样子也只有十八、九岁,脸色灰沉,眼睛里藏着阴霾,目光像钩子一样,扫得砚冰浑身不自在,便想着召来影雀腾空飞起。 然而尖嘴青年的动作实在太快了,利刃般的右手如鬼影般突然出现在腹部,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腹部剧痛,竟然已被对方开膛破肚了。 尖嘴青年扬扬得意之际脸色忽然一变,像是被甚么咬了似的,猛地收回右手,赫然发现右手血淋淋的,竟划开了一道大口子。 砚冰是活死人,这种致命伤对她而言只是疼痛些,并没有大碍。 她只是惊讶对方的速度,伸手摸了摸皮开肉裂的小腹,又看了看对方的手,意识到是那柄一直插在腹中的匕首割伤了对方,心里一阵慨然,当年用这把匕首了断前生,没想到现在却*它救了自己一命。 不但青年大吃一惊,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都吓得面如土色,兽人虽然古怪,却也还是一个生命,然而面前这个女子,被人破开小腹居然滴血不流,而且看上去仿佛甚么事也没有发生,还能伸手将一小段外露的肠子向里面推去。 这景象在平常人眼里看来,实在是太恐怖了,顿时觉得头皮发麻四肢发软,一步也不敢踏前。 砚冰很快从惊愕中反应过来,趁敌人发愣之时立即召来影雀,匆忙腾空而起,飞到约二十丈高才检查小腹,不禁暗自庆幸拥有这个活死人的身躯,只要大脑和心脏不受损,就能存活下去。 由于匕首边的肌肉被尖嘴青年撕裂,因此匕首也插不住了,她轻轻地拔了出来放在眼前,忽然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觉得这是上天给她的警示,让她彻底忘却前世,快乐地活在世上。 “我还有他,还有这些朋友,从此以后都不需要这把匕首。” 想着,她随手一抛,手刚伸出又收了回来,觉得这么好的匕首丢了可惜,心念一转,忽然想到了一个好主意,然后又小心翼翼收入怀中。 腹部的肌肉虽然被击溃了一部分,但只要修炼血术就会自行重生,因此她并没有放在心上。 本想休整片刻再发动攻击,忽然感觉到一股力量正朝她冲来,下意识往左面避了避,一团黑光从原来的位置一飞冲天。 她惊愕朝上空望去,赫然发现一只黑色的雄鹰正张开巨大的双翼盘旋在上方,锐利的鹰眼紧紧盯着自己,随时都会俯冲攻击。 会飞的兽人!砚冰大吃一惊,忽然想起那个尖嘴青年,这才意识到他就是眼前的这个鹰人。 她又低头看了看下面,明帅的混沌法阵正被一只鳄状兽人攻击着,千名幻武士从旁协助,因此赤瑕璧和聿丘不可能飞上半空帮她,意味着她必须以一人之力击退鹰兽人。 一个人!我行吗? 虽然没有足够的信心,但她知道自己已经别无选择,只能拚死一击。 黑色的雄鹰突然高鸣一声,紧接着化作一条黑线直冲砚冰的头顶,速度快得令人咋舌。 从刚才的一击,砚冰已经知道鹰人的速度极快,普通防御只怕挡不住,她的右手忽然挥出一团血光,重重拍在影雀的背上。 影雀被血光所罩,进化为血影雀,速度快了几十倍,抢在黑鹰之前逃开了,然后反向追击黑鹰,于是天空中随即出现了一红一黑,两条光带相互追逐的场面。 混沌法阵里剩下的武士正奋力与兽人激战,赤瑕璧和聿丘连手挡住鳄人的狂攻,其他人则守住法阵,防止其他幻士冲进来。 这混沌法阵与周围的六个大型法阵都不同,是专门用来防御的。因此法阵周围凝聚着所有的力量,对任何试图侵入法阵的敌人都会给予迎头痛击。 然而随着兽人的参战,战况又开始偏向幻士一方。 倒也不是玄武国的力量不及,只是力量分在了六个法阵。刚才一役,将法阵之间的巧妙处展现无遗,除了围攻明帅等人的狂沙幻武士团外,其他人不是直接冲入法阵就是退到外围,不让后面的法阵有机会攻击他们,使法阵的效用大减。 而兽人冲入法阵后虽然受到一定的限制,但它们强大的力量也逐渐扰乱了法阵内部,迫使法阵的力量有所减弱,幸亏刀无界和僚华各带了几组武议员及时赶到,再次控制了局面。 战斗进入白热化状态,两方都感受到对方的实力,气氛越来越显得凝重。 术炙尤其不安,五个兽人已经战死一个,剩下的四个要是再有甚么闪失,他的麻烦就更大了。 但玄武国的实力,大大出乎他的预料,尤其是赤瑕璧这一组人,一千名幻武士加上两名兽人,居然到现在还没有取得任何进展,心里很不是滋味。 “总指挥,我们是不是该参战了?” 看着身边的五名神幻士,术炙沉吟道:“现在还不是时候,一旦我们也出战,恐怕他们会撤掉两三个法阵来全力对付我们,而鹰人与那个女人之间,应该很快会分出胜负,只要它能取胜,局势就会立即扭转。” “嗯!”五人对视一眼,都觉得他说得有理。 忽然,北面的皇都城头传来一声狂野的狼啸,顿时震慑了在场所有人。兽人们的反应特别强烈,居然停下攻势,还有的从法阵中窜了出来,望着狼啸的方向龇牙咧嘴,摆出一副强敌当前的样子。 两个法阵原本岌岌可危,兽人的避战给了他们机会,即将崩溃的防御体系得以重新建立,刀无界等人更是趁机又扑杀了十几名幻骑士,人们都长长地吁了口气,失去的士气和信心又回来了。 受到狼啸影响的还有砚冰,斩风将白虎国沙漠发生的事情完全告诉了砚冰,包括在狼敖身边守了一个月的这件事。 因此砚冰最清楚狼敖到玄武国来的目的,脸色骤然一变,速度也慢了下来,好在鹰人也停止了追击,神色凝重地盘旋在空中,才没受到攻击。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术炙喃喃地自语着。 “总指挥,他可是反出了幻士集团,不会在这里与我们为敌吧?” “先看看再说!” 一匹晶蓝色的巨狼出现在空荡荡的皇都城头,狼敖坐在千尾狼影之上,此时的他已经不需要像其他兽人那样变化,可以随心所欲地把人与狼两种力量分开。 他狼王般的气势,比以前更强,目空一切的眼神俯视着整个战场,最后凝视在砚冰的身上。 战场中的两方都感到极度不安,幻士集团知道他已经独立出去,不再受到幻士的控制,上次沙漠之战咬伤了狐砾、击瞎了蝎女,是幻士集团建立以来最惨痛的一役,现在突然出现不知用意何在。 玄武国人正被兽人压得喘不过气,刀无界等人虽然自信可以应付,但由于兽人身边还有一千多名幻士,一旦进攻必然会形成混战,对玄武皇室不太有利,因此迟迟未动。 现在面前又出现了一个兽人,而且单看气势就知道这个兽人,比战场中的任何一个都要强大,更是头疼。 “狼敖来了,这可麻烦了!”兵烨和雅雅齐声惊呼起来。 他们都曾经与狼敖作战,当时的狼敖以一敌百而毫无惧色,最后仅仅败在斩风手里,实力可见一斑。 赤瑕璧和聿丘的眉头都紧紧攥着,他们有信心与这里任何一个兽人相抗,却没有信心与狼敖交战。 当年狼敖与斩风联手在天璇击败了十一名仙士,虽然那场胜利与地形有关,却也能证明狼敖实力之强,几乎追上斩风。 狼敖扫视了一圈,突然朝鹰人狂啸一声后从城上跃下,带着一条蓝色的光带冲向砚冰的下方。 砚冰对他也没有敌意,只是害怕狼敖的感情,不愿意与他接触。然而此时情况紧急,若有狼敖相助,对玄武国大大有利,冷静思索后,她毅力向下俯冲,落在狼敖的身边。 “你……好!”狼敖愣愣地凝视着黑纱上那对水晶似的眸子,脸上竟然露出青年的羞涩,这也是他人性化的表现。 “斩风说你是朋友,我也当你是朋友。”砚冰一眼都没有看他,目光扫了扫鹰人,又回头望向身后的法阵。 “真的?”狼敖大喜过望,高兴地咧嘴笑了起来。 砚冰蹙着眉尖又道:“可惜斩风不在,这里情况不大好。” 狼敖高傲地扫了一眼,冷冷地道:“难怪被幻士压得喘不过气来,原来他不在,不过我来了,没有人能伤害你一根头发。” 砚冰没有回答,拨了拨被风雪吹乱的头发,目光第一次停留在狼敖的脸上,但旋即又转开。 玄武国的武士正紧张地商议着如何应付新出现的狼人,见砚冰竟然和他如此亲密,都大吃一惊,随即又高兴起来,如果能有这样的强者归入己方,一定会扭转整个局面。 鸣一更是兴奋地手舞足蹈,开怀笑道:“狼敖居然变成了自己人,真是神奇啊!” 赤瑕璧嘻嘻笑道:“还是砚姑娘有魅力啊!俘虏了这么一个高手。” 花舞白了他一眼,道:“她的心思谁不知道,让她听到这话你就别想活了。” 赤瑕璧哈哈笑了两声,脸忽然一正,望着聿丘道:“走,我们再出去杀一阵,最好把鹰人宰了,这样空中就不会再有威胁了。” “好!” “慢!”明帅急声唤住两人,道:“趁兽人离开,我们立即冲入皇上所在的法阵。” “也好!”赤瑕璧望了望正往狼敖走去的鳄人,脸上浮现出会心的微笑。 这边一施眼色,玄武皇帝与身边的刀无界都心领神会,以刀无界为首的武议员小队立即冲了出去,迅速与赤瑕璧几人会合。 幻武士们虽然各施奇术,无奈刀无界等人都知道了破解之法,人没到,先推出一股巨大的罡气,把幻士们撞得东摇西摆,无法施展幻术;而他们的武技,又远远不及这些整天泡在练武场的武士们,因此只能望着明帅等人从容进入法阵。 玄武皇帝早在法阵边缘等待,一见明帅便紧紧握着他的手,感叹道:“惭愧啊!居然要*你们主攻。” 明帅微笑道:“只要皇上和太子无恙,我们就算战死也没有关系。” 玄武皇帝感动地热泪盈眶,再也说不下去了。 刀无界指着狼敖问道:“那个狼人是你们的朋友?” 明帅沉吟片刻后道:“算是吧!他只与风老弟和砚姑娘两人比较熟,别人的话都不会听。” “我们走了!”说话间,赤瑕璧和聿丘已离开法阵,高速冲到砚冰和狼敖的身边。 正如明帅所说,狼敖只认斩风和砚冰两个,对其他人都是一脸敌意,见了两人一点也不客气,孤傲地道:“这里我对付,没你们的事。” 赤瑕璧嘻嘻一笑,指着空中的鹰人道:“这小子刚才打伤了砚姑娘,我们来找砚姑娘一起教训他。” “受伤!”狼敖脸色大变,紧张地看了砚冰的身子,这时才发现小腹处衣服破烂,部分伤口也露了出来,可看到白色的肌肤,不禁勃然大怒,狂野地朝天空的鹰人吼道:“你给我下来,我要撕碎了你。” 鹰人是兽人计画第三批产品,比狼敖要晚很多年,对他认识不深,一见面就觉得这匹蓝色怪狼很不顺眼,早就有意挑战。 此时见他出言不逊,立即朝下俯冲,尖锐的鹰嘴对准狼敖的左眼,试图啄瞎他,一对翅膀同时飞出许多黑色的小羽,化作一支支小箭后发先至,连砚冰三人也都纳入攻击范围。 狼敖被鹰人的狂傲彻底激怒了,身子突然缩入千尾狼影之中,然后高速旋转千条尾巴,掀起一阵烈风,不但把小箭吹散,连鹰人也被吹得向高处翻去。 此时鳄人、豹人和蛇人都到了,各自占据一方,虽然彼此之间没有任何感情,但它们同样感受到狼敖的威力,被迫联手战斗。 一边是四个兽人,一边是三人一兽,顿时成为注目的焦点。 赤瑕璧沉声道:“砚姑娘,我们还是联手应战。” “嗯!”砚冰和聿丘都自动移到他身边,问道:“先杀哪个?” 赤瑕璧瞥向空中的鹰人,沉声道:“我和砚姑娘能飞,先对付它,聿丘,你的雷系道术远程攻击很强,就在地面支援我们。” “好!不过剩下的三个,狼敖能应付吗?”聿丘看了一眼狼敖。 “凭它们三个奈何不了我。”狼敖傲然一笑,眼睛却瞟向不远处的术炙等神幻士,心里却很谨慎,上次沙漠一战原本应付两名兽人绰绰有余,都是箭御环的参战改变了整个局势。 赤瑕璧望着他的眼睛似乎察觉到甚么,不敢再拖下去,与砚冰一起飞上空中,一左一右夹着鹰人。 聿丘其实也能召云飞翔,只是还不熟练,又担心狼敖,因此留在了地面,却用道力结成了一片雷网送上空中,限制鹰人发挥它惊人的速度。 狼敖也不再迟疑,甩动着尾巴冷冷地扫了三名兽人一眼,最后把目标锁定在蛇人的身上,鳄人皮厚耐抗,豹人灵活难捉,蛇人虽然张着狰狞的毒牙,却是最容易击倒的一个。 第三章 幻幽长老 刀无界等人见兽人都跑开了,正是反攻良机,哪里还按捺得住,除了保持皇帝的法阵依然坚守外,其余五个法阵的武士一拥而出,在刀无界等武议员的带领下,发动了开始以来最强大的攻击潮。 “大丈夫生死荣辱在此一战,怕死的后退,不怕死的冲!”随着刀无界一声大喝,早已等待多时的武士们如海潮般扑了过去。 飘如月等人自然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纷纷施展出拿手绝技击杀敌人。 幻士们人数虽然不少,但气势远远比不上这些武士,每当玄武武士们的眼光,扫过那个被压平的大坑时,心头就爆发出巨大的杀念,打起来根本不要命,就像是同归于尽,也在所不惜。 幻士们则不同,他们是侵略者,为的是自己的地位与荣誉,因此决心和斗志都相差太远,见了一双双赤红的眼睛早已有些心怯,又没有了兽人相助,更是不安,转眼间已被数千名武士压得喘不过气,死伤不计其数,在三名团长的全力指挥下且战且退。 “杀啊!” 刀无界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身边风刀狂涌,幻士们本有联手施展幻术的绝技,但阵形突然被冲乱,一时间无法集结起来施展大面积的幻术,只能以小股的形式鏖战。 术炙气得哇哇大叫,脸色十分难看,原本大好的局势,因为狼敖的出现而骤然改变了,如今玄武国大举反攻,战线无法巩固,再这样下去只有失败一途。 他心里又急又气,又不能不顾,沉着脸望向身边的五名神幻士,道:“看来狼敖彻底反了,今天要趁这个机会把他也杀了。” “他现在的实力……”想到箭御环的下场,神幻士们都面带忧色。 峨峰冷笑道:“放心,我也会出手,何况我们后面还有九长老!” “九长老”三个字像是一阵惊雷,炸得神幻士们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惧怕之意不言而喻,五人不再犹豫,夹着一阵烈风冲向战场,要一显身手杀一杀武士的威风。 “总攻,总攻!兽人组回来,其他给我冲上去。”峨峰叫了一声,自己带着四个兽人向狼敖冲去。 刀无界正杀得眼红,忽然见到身边出现了一名中年男子,神色冷然,便知道敌方的高手出动了。 他心中一震,脸上却还是一副狂傲不羁的样子,冷笑道:“来得好,我正等着高手呢!” “猖狂!”神幻士刁式勃然大怒,大喝一声卷着烈风便冲了过去。 刀无界和身边的四名武议员立即摆出联手作战的阵式,与刁式搅在了一起。 苍茫的天地间仿佛只剩下杀戮,雪早已停了,寒风再次从北面吹来,带着阵阵浓厚的血腥气,连几十里外的中州城都仿佛能够闻到。 远处,十万大军与数十万平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的领袖在战场上浴血奋战,却无法提供任何帮助,心里都不是滋味。 带领这些人的正是皇太子明神昶,为了保全皇室的血脉,他被迫换上了军服,与大军躲在安全的地方观望战事。 战争就像是一个噬血的魔王,不断吞噬着一条又一条生命,武士这方面幸好有雅雅这个药击士,所到之处挽救了不少垂死之人,幻士一方却是没有任何退路,伤者只能等待死亡的到来。 武士虽然受到武技的局限,没有道术的华丽、幻术的奇妙,但他们的力量一点也不含糊,即使五名神幻士带着剩下的高手卷入战场,也无法立即扭转整个局面,而且随着两名神幻士的阵亡,实力受到了重创。 与两名神幻士同归于尽的,却是僚华这位始终笑呵呵的老人,在战场上他展现出一代武议长强大的实力,用死亡作为代价,一举击杀两名神幻士,彻底奠定胜利的基础。 “僚老爷子!”武议员们无论长幼都非常敬重这位老人,见他战死眼都红了。 刀无界正与神幻士刁式及十几名幻士激烈的搏杀着,眼角忽然瞥见僚华的身影轰然倒下,眼泪倏地迸了出来。 他胸口一紧,接着狂啸一声,竟迎着刁式的攻击而上,硬生生用身体承了他一击,同时亲手摘下了刁式的脑袋,然后高举向天,用嘶哑的声音嚎叫道:“僚老爷子一路走好。” 随着他这个榜样,几乎所有的人都发狂了,不顾自己的身躯能否承受攻击,都拚死要击杀敌人,祭奠老人的英灵。不到片刻,数十颗血淋淋的人头被高举向天。 “老爷子一路走好!” 与此同时,另十几名武士来不及叫喊就轰然倒下,手里还提着敌人的人头,场面悲壮至极。 面对一群疯子般的对手,幻士吓得面如土色,甚至大小便失禁也全然不顾,带着一股臭气向己方阵中狂奔,战争似乎已经趋向结局。 站在法阵中的玄武皇帝早已热泪盈眶,若不是武议员等人死死地拦住他,他早就冲出去了。 刀无界又是一阵狂砍吓走了身边的幻士,然后箭一般冲到僚华的身边,小心翼翼地抱起僚华的身体,神色悲壮地交给同时冲来的孜一羽,沉声道:“送老爷子回阵。” 孜一羽早已顾不得武士的体面,哭成了泪人似的,颤抖的双臂接下老人的身躯,小心翼翼奔向法阵。 “妈的!老子不灭了你们,怎么对得起老爷子!” 素来重视武士礼仪的刀无界,再也顾不得其他,狠狠地骂了一声,从地上捡起一把钢刀,飞鸟投林般再次冲向幻士。 这边幻士大举溃败,另一边的局势却是幻士占优,术炙与兽人组的参战,使地面的战况开始倾向幻士一方,幸好赤瑕璧、砚冰和聿丘及时击杀了鹰人,这才替狼敖挡下了术炙与兽人的狂攻。 “谢谢!”狼敖凝视了砚冰一眼。 砚冰正全力施展血色太极,替他挡住来自头顶的攻击,见他望来淡淡地道:“专心打架。” “知道了。”不知是否因为与砚冰并肩作战的缘故,狼敖的精神忽然一振,身上蓝色光芒更加晶莹通透,攻势也越来越猛了。 虽是如此,但四人的情况还是岌岌可危,聿丘完全放弃了防御,把自己的安危交给了砚冰,砚冰顾着保护狼敖和聿丘,对自己却甚么也没做,因为在她的身后是赤瑕璧。 赤瑕璧以攻代守,一刻也不停歇,因为任何疏忽,对自己和砚冰都是致命的,砚冰出事的话,其他两个也难保。 他们就像四个环,紧紧地扣在一起。 术炙越打越不耐烦,明明实力高出许多,却每每因为赤瑕璧三人天衣无缝的合作,化解了致命一击,耳边又不断传来惨叫声,如果不尽快解决四人,自己的部下恐怕会被玄武武士杀光。 在这种情况下,他的脾气显得越来越暴躁,大声喝斥道:“快上呀!你们这些没用的兽人!” 兽人的脾气也不好,朝他龇牙咧嘴地叫了两下,居然全部撤出战斗,弄得他手足无措。 就在幻士集团将要全线崩溃之时,西面的天空忽然飘来一个灰黑色的雾团,所到之处都带来一阵恶臭。 正在远处为幻士的崩溃而大声欢呼的人们被臭气一薰,顿时倒了一片,更多的人趴在地上不断的呕吐,几乎连肠子都吐出来了。 术炙正在发愁,忽然闻到空中的臭味,脸色忽现喜色,喃喃地道:“九长老到了,这下有救了。” 武士们被臭味一薰都皱起眉头,手上却没有停,依然追杀着四散而逃的幻士。 刀无界杀了一阵后心情渐渐平复下来,虽然心中的伤痛无法抹去,但眼前的战事同样重要,当天空的雾团出现他便警觉了起来。 原本狂野不羁的兽人因为雾团的到来,突然变得寂静无声,甚至乖乖地匍伏在地面。 狼敖虽然没有趴下,但脸上却露出了畏惧之色。 砚冰留意到他的变化,心头猛地一颤,连他都感到害怕,可见这团灰雾非同小可,急忙唤道:“别打了,天上那个才是劲敌。” 赤瑕璧和聿丘对视了一眼,都住手不战,一个召来白云,一个召来火灵神翼,都飞上了半空,神色凝重地监视着雾团的动向。 雾团突然传出一道难听的声音,冷喝道:“你们这班无用的废物,居然要让我亲自出手。” 术炙慌得连忙伏倒在地,恭敬地道:“有长老您在,我们自然必胜无疑。” 雾团渐渐向两侧伸开,云上露出一个身影,竟是一名样貌俊朗的青年,一身华丽的锦袍,手里拿着一把扇子。 在场的人都是一愣,没想到敌人竟会是一个风度翩翩的富家公子。 青年脸上面无表情,冷眼扫了一圈,最后落在赤瑕璧三人身上,问道:“他们就是道士?” “是!”术炙爬了起来,在旁边垂手而立,神色恭敬,丝毫看不出总指挥的气势。 幻士被杀得抱头鼠窜,此时见了青年到来终于找到依托,都露出兴奋之色,纷纷向青年*近。 刀无界对青年的身分十分怀疑,不敢再放任武士们任意追杀,扬声道:“大家小心,都退回去。” 众人虽然不解,但议长的话也不敢不听,都慢慢地向中央法阵围拢。 青年微微一笑,扬声道:“不错,不错,想不到居然需要我亲自出手,道士─就先从你们下手吧!” 说话间他弹动左手食指,一团带着恶臭的黑泥状物体疾速飞出,不到一丈就一分为三,分别指向三人。 赤瑕璧三人不知道攻来的是甚么,只觉得恶臭难当,同时都选择了避开。 然而短短几丈的距离,三个黑点再度分裂,由三变九,由九再变八十一,转眼间漫天都是发着恶臭的黑点,赤瑕璧三人根本无从躲避,无不大惊失色,连忙催动力量,在身边布下防御网抵御攻击。 “小心!”地面的狼敖忽然煽动尾巴,掀出一阵烈风卷向黑泥状物,希望把青年的攻击吹散。 然而黑点就像是通灵一样,居然会避开大风,还能寻找赤瑕璧三人最脆弱之处压迫。 三人神色大乱,砚冰急忙唤出血影雀疾飞而走,赤瑕璧和聿丘也不敢硬碰,连忙跳回地面用遁术隐去。 青年忽然哈哈一笑道:“道士也不外如此,只不过是一团烂泥,居然吓得仓惶而逃,真是可笑之极。” 刀无界等人的脸色都变了,青年举手投足便迫得三人逃走,若是真正攻击,只怕在场的人谁也挡不住,胜利的喜悦顿时化为乌有,紧张地叫来秘阵学大师重新布下法阵。 砚冰三人惊魂初定立即退回地面,相互对视了一眼,都从同伴的眼中看到惧意。 聿丘眉头紧锁地道:“这人的实力非同小可,恐怕我们不是对手。” 赤瑕璧苦笑道:“不是对手也没有办法,只有奋力一击了。” 狼敖忽然奔到砚冰身边,紧张地道:“你快走吧!幻幽十老的实力,绝不是我们能对抗的。” “幻幽十老?”砚冰诧异地望着他。 狼敖指着空中的青年道:“幻幽十老是十位幻士的制造者,他是九长老,实力非同小可,我……不是他的对手。” 赤瑕璧若有所悟地道:“这么说他现在这个样子也是幻术的成果?” 狼敖却没有理他,望着砚冰紧张地催促道:“快走吧!他的实力恐怕连斩风也应付不了,何况你们!” “连斩风也应付不了?”三人异口同声地惊呼起来。 虽然觉得难以置信,但狼敖素来沉默寡言,这次这么主动完全是因为砚冰,没有说谎的必要,都不由地相信了,心里咯@一沉。 狼敖见砚冰站立不动,越来越紧张,忽然伸手抓她,却见砚冰闪了一下,厉色地道:“不许碰我。” 狼敖倏地一愣,神色随即黯淡下来,失落地望着黑纱中晶莹的眸子。 难得狼敖一片好心要保护她的安全,砚冰不忍让他太难堪,用平和的声音道:“谢谢你,不过我们不会扔下同伴自己逃走。” “同伴……”狼敖用奇怪的目光看着她,脑海中忽然浮现出在沙漠时,斩风守护自己一个月的景象,心头升起一阵暖意。 赤瑕璧知道他不理会旁人,但还是笑着劝道:“狼兄弟,你也不必劝了,我们是不会走的,何况就算想走,这个九长老也未必会放过我们,倒不如拚死一搏,也许还有机会。” 狼敖还是没有回应,却多看了他一眼,紧张的神色忽然舒缓了许多,望着九长老的眼神也不再像刚才那样闪躲了。 刀无界领着几个武议员走了过来,问道:“赤兄,情况怎么样?” 赤瑕璧耸了耸肩,指着空中的九长老道:“恐怕要我们一起联手才有机会抵挡。” 刀无界乌黑的瞳孔微微一缩,惊呼道:“有这么厉害?” 聿丘苦笑道:“恐怕比我们想像的还要厉害,何况那三个兽人也还在,我们的情况很不妙。” 刀无界回头望向中央的法阵,那里还放着僚华的尸身,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这位德高望重的老人含恨而去,为了玄武国,就算拚尽最后一滴血也在所不惜。 “无论如何,先打再说。赤兄,这次我们主攻,你们协助吧!” 赤瑕璧从来都没有小看这些武士的实力,因此爽快地道:“没有问题,不过这样的对手我们也不会袖手旁观,这样吧,我们三个在空中攻击,你们负责地面。” “好!”刀无界伸出右手迎着赤瑕璧拍了一下,接着两人都笑了。 “看来你们都商量好了,既然如此就动手吧!”说话间九长老飘然而至,带来了一阵腥臭的味道。 刀无界回头唤道:“武议员─出列!” 百余名武议员刷的一声,排众而出,神色毅然地走到刀无界身后,眉宇间看不出任何惧意。 看着这些刚刚就任不到一天的同僚们,刀无界满腹感慨,数了一下人数,怅然之情就更浓了,一百五十名武议员中已有七人战死,许多人身上都带着伤。 一老人扬声叫道:“我们都是武院院主,都有点实力,希望议长准许参战。” 刀无界心头一阵激动,沉声道:“现在不是人多就能取胜,我希望我们这一百多人倒下之后还会有第二批补上,所以等我们都战死了你们再来吧!” “知道了!”老人拱了拱手,带着众人向后退了十丈,却没有走远。 九长老冷冷一笑道:“不必着急,这里所有的人都会死,谁先谁后不必争了。” 说着双臂微张,然后猛然一合,只听啪的一声,双臂之间的缝隙中,突然发出一群黑色的苍蝇,数量越来越多,积聚一片黑云,带着巨大的嗡鸣声朝下方俯冲。 “尸蝇,快避!”狼敖脸色大变,立即跳上千尾狼影向旁边窜去。 场中的武议员们却没有一个闪躲,脸上都凝聚着安详的笑意,一百四十三人同时催动罡气朝天空推出,这一百多人的联手一击威力震天,巨大的罡气如同一片无形的巨墙,向尸蝇群压去。 尸蝇群竟也没有避让,硬生生撞上了罡气,居然被打得七零八落,几乎没有几只尸蝇存活。 “好啊!”、“成功了!” 周围顿时响起一片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狼敖惊讶地看着这些武士,没想到他们合力一击,竟然会产生这么强大的力量,不禁骇然。 其实刀无界只比他稍弱一些,而其他的武议员与刀无界相差不大,这一百四十三人联手足以压倒散仙,奈何九老长的实力更在散仙之上,因此这一击并没有对九长老造成重创。 九长老感觉到一股劲风吹到身边,微微皱起了眉头,这些武士的实力令他颇为惊讶,喃喃地道:“想不到人界这几百年间,居然增加了这么多高手,难怪幻士会溃败。嘿嘿!要是让他们再发展下去,岂不是连仙、鬼两界都不是对手!” 刀无界见伤不了雾上的青年,心头一紧,知道赤瑕璧说得没错,这样的人物只怕联手也未必能够取胜,但事已至此多想无益,唯有拚死攻击才能向百姓彰显武议员的风骨。 排山倒海的罡气潮一浪接着一浪,空中的赤瑕璧、聿丘和砚冰也没有闲着,各自施展出绝技,霎时间九长老的身边充斥了各种力量。 九长老却还是一副轻松之态,连眼都不眨,十指轻弹间已把攻击一一化解,甚至还能抽出时间反击。 然而他心里却很恼火,抵挡这些攻击消耗了不少力量,尤其是空中的三人,天衣无缝的配合,大大增加了攻击的威力,也需要更多的力量才能化解。 忽然,他抬眼紧紧盯着砚冰,冷冷地道:“血术!想不到这里竟会有活死人,倒也难得!” 砚冰脸色大变,除了斩风之外,没有一个人确切地知道她在修炼甚么,就连赤瑕璧等人也只知道她修炼的力量与血液有关,而九长老一眼就认出自己的力量,可见他对这种力量很熟悉。 九长老的脸色越见阴冷,阵阵杀意涌上双眼,手上却还是隐而不发,等待众人力尽之时再一网打尽。 “议长!看来要想想其他方法。”孜一羽不安地道。 刀无界心里明白,这不是战术的问题,而是实力的问题,两方之间的实力差距太大,即使改变战术也无济于事,唯一的指望大概就是奇迹了。 术炙和三名兽人并没有任何行动,因为他们知道幻幽十老都是孤傲不群的性格,讨厌别人帮忙,一旦出手不但无功,反而会惹来九长老的不满。 打了半个时辰,武议员们开始有些气力不济,一些年纪较大的感觉头昏眼花,出手慢了许多,就连刀无界、孜一羽这些人也都感到无法继续下去,心里越来越绝望。 “赤兄!皇上和太子就拜托了!” 赤瑕璧正在苦思战胜九长老的方法,一听这话就知道刀无界失去了胜利的信心,心头骤然一沉,低头望了一眼人群中的明帅等人,也不愿就此离去。 九长老被压制了很久后终于反击了,第一个目标不是别人,正是砚冰,而且出手又狠又快,一团黑雾化作树枝状,朝着砚冰洒出一片腥臭的黑色**。 砚冰虽然迅速躲避,最终还是没有全部躲开,左臂被**泼上,顿时肌肤溃烂了。 她感到左臂没了知觉,仿佛早已不存在,定睛再看,手掌的肉几乎腐烂光了,被毒液染成乌黑的指骨**在外,场面恐怖之极。 她咬牙拔出怀中的匕首,一下就把左臂砍断,露出白色的臂骨。 “砚姑娘!”赤瑕璧和聿丘都吓得脸色惨白,惊颤的目光盯着她身上,好半天都没有移开。 九长老若无其事地盯着砚冰的断臂处,微微一哂,道:“果然是活死人。” 狼敖突然发狂般怒吼一声,随即转化为独角怪狼,蓝色的角不断射出碧光,向九长老射去。 地面的数千人看到砚冰断臂的一幕,都惊得目瞪口呆,一是感叹黑色**的毒性,二是感叹砚冰狠辣。 “哎哟!这可坏了,要是老大见了……”鸣一又悲又痛又恼又恨,急得直跺脚。 “砚姑娘……是我对不起你!”明帅双目紧闭,泪水从眼角滚滚而下。 砚冰的样貌可算是国色天香,冷艳无双,如今为了玄武国失去了一条玉臂,明帅心里如刀绞一般,悲痛万分,牙齿咬着几乎渗出血。 “是朕对不起你们!”玄武皇帝长叹一声,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头。 失去左臂的砚冰反而显得极度冷静,看了一眼身边的赤瑕璧与聿丘,沉声道:“不能再打了,叫他们散了吧!” “不行,我们要为你报仇。”赤瑕璧盯着断臂,平生第一次流下眼泪。 聿丘咬牙切齿地叫道:“不杀了九长老,我们没脸见你,也没有脸再见斩风。” “站住!”砚冰怜惜地看了一眼断臂,决然道:“不要再做无谓的反抗了,他的实力应该在散仙之上,怕是别有来历。” “可……” 忽然,天边划过一条晶莹的白光,转眼之间便已飞到场中,白光上站着一人,不是别人,正是斩风。 看到斩风,赤瑕璧和聿丘欣喜若狂,然而想到砚冰此时的样子,整个人又呆住了。 斩风并不会飞行术,只是用心神控制紫元,再由紫元带着他飞翔,速度上自然就会慢了些。 他在远处就看到地面上黑压压的一片人群,知道发生了大事,再往前走,赫然发现皇都外的平地上围着一大群人,赤瑕璧三人正在空中,而在三人旁边还有一人飞在空中,正与下方百余人交战着。 看到斩风,砚冰没来由的一阵心颤,下意识地伸出右手掩住左臂断处,原本已是个活死人,如今又成了废人,突然见到朝思暮想的男人,心里涌起一阵自卑感,不禁一阵凄苦,刚才还是刚毅无双的她,顿时泪如泉涌,竟在空中嚎啕大哭起来。 赤瑕璧和聿丘慌得手足无措,又担心九长老再次攻击,一左一右夹着砚冰,带着她往斩风飞去。 与朋友相逢是件极度开心的事情,斩风见他们平安,心里原本很高兴,忽然发现砚冰哭成个泪人,心头猛地一颤,紫元感应到他的急迫心绪,加快速度冲了过去。 没飞几丈,他忽然瞥见砚冰空荡荡的左侧,身子急速颤抖了起来,心头仿佛被巨锤重击,整个人吓懵。 “风!”砚冰不顾一切一头便栽入他的怀里,哭得越发伤心了,不到片刻,嘤咛一声竟昏了过去。 第四章 杀气惊天 斩风右手刚好触到失去手臂的左肩,心头顿时像是被千万把小刀慢慢刮着,痛不可言。 忽然他仰天大吼了一声,满腔的怒火随着声音直冲云霄,仿佛九天雷动,连大地都被震动了。 赤瑕璧和聿丘觉得砚冰的受伤全因自己的无能,都觉得脸上火辣辣,既羞又愧,还有无尽的恨意涌满心头,对视了一眼,都低下头道:“对不起,我们没能保护她。” 斩风牙齿咬得喀喀作响,冷冰冰地问道:“是谁?” 赤瑕璧转身指向九长老恨恨地道:“是他的毒沾上了砚姑娘的左臂,因为毒性太强,砚姑娘没有办法解毒,只能自断左臂。” “自断左臂!”斩风怜惜地看了看怀中的砚冰。 他最清楚她是何等珍惜自己的容貌,想到她自断左臂时的心情,又想到她刚刚痛哭失声的样子,心里彻底明白了。温柔的目光刹那间化作一场凶猛暴风雪,挟着惊天的杀气指向九长老。 九长老也在留意斩风,见他脚下的紫元奇特,知道实力不弱,却也没有太重视,只当是赤瑕璧一类的道人。 他正想对地上的百名武议员发动总攻,忽然感觉到背后杀气冲来,心头猛地一震,连忙回头望去。 这一望竟发现对手的杀气,凝化成一把锋利无比的冰剑狠狠刺来,不禁令他大吃一惊,连忙闪身避开,这还是他参战以来第一次不敢正面迎接攻击。 虽然斩风及时出现,但除了明帅等人外,没有人感到特别高兴,就连玄武皇帝也喃喃地道:“风将军应该来带太子远走高飞,不应该再卷进来。” 鸣一瞪了他一眼,不顾他皇帝的身分直言骂道:“你这皇帝怎么一点信心也没有?我老大力量超强,连仙人都不是对手。” 玄武皇帝呆了一呆,惊问道:“你……你说甚么仙人?” “没甚么,反正我老大一定会宰了这个……”说到一半,鸣一忽然一呆,捶手顿足地道:“老大怕是要气坏了,哎!砚姑娘好好的一只手就这么没了。” 明帅知道众人信心大失,士气不振,如果把斩风的真实身分与战绩说出来,一定可以刺激他们。 但想到玄武国的将来,他还是没有说出口,只劝道:“皇帝,安心等待吧!会有好结果的。” “希望如此!”玄武皇帝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眉宇间还是一点自信都没有。 一会儿你就知道老大的厉害!鸣一哼了一声,目光又移向空中。 斩风的心头早已点燃了复仇的火焰,怜惜地看了一眼怀里的砚冰,然后把她交到赤瑕璧的手里,森然道:“我去报仇,你们躲远点。” 赤瑕璧知道现在天王老子来了也无法阻止他,提醒道:“老弟,这个人的实力还在散仙之上,你要小心啊!” “散仙之上!” 斩风微微一愣,但杀念和战意很快就掩盖了一切,怒气冲冲地驾着紫元飞到九长老的面前,二话不说立即放出蓝元攻向九长老。 蓝元又进化了一层,灵性大增,已经可以自我领悟和施展冥术,甫一出现,便像冥日一样向四面八方射出蓝光,连正常的光线都被赶到外围。 对手强大的力量使九长老不得不收起轻视之态,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蓝色太阳般的光源,对斩风的来历越来越感到好奇。为了试一试对手的实力,他又重施故技,再次泼出散发恶臭的黑色**。 斩风扫了一眼,已知道就是这些**逼得砚冰自断左臂,心里的恨意如烈火般烧得更旺,愤怒的他居然不顾**的毒性,右手从背上摘下长刀,左手在刀上一抹,长刀的表面,竟然凝固了一层晶亮的白色物体,原本只有几尺长的刀身竟然扩大了数倍,然后狠狠地朝九长老劈去。 九长老的眼力自然比旁人都高明,一见刀身外的光芒,便知道是力量凝合的产物,手中的扇子,也突然变成一把白色的骷髅长杖,长杖的前端喷出一个灰色的人头,飞快地向长刀迎去。 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刀身厚重的力量劈开了人头,但去势也被迫停下。 与此同时无数黑色的**也洒到斩风身上,然而斩风的身上,突然出现了一层半透明的光铠,完全挡住了**。 两人的攻击手段早已脱离了武技的层次,看得人们目瞪口呆,没想到世上还有这种战斗方式。 由于斩风成功挡住了黑色**的侵蚀,人们的信心又渐渐恢复了,觉得这个冷俊的青年也许能击败敌人,彻底挽回不利的局面。 “噫!老大身上的紫光不见了,攻击力似乎比以前更强了。”鸣一兴奋地手舞足蹈。 “是啊!实力强了不少。”布扬等人也喜得眉开眼笑,赞叹不已。 玄武皇帝终于相信了明帅和鸣一的话,激动地一把握住明帅的手,欣喜万分地道:“想不到啊!真是想不到,风将军的实力真的这么强大!” “是啊!”明帅心里却在暗笑,三名散仙都奈何不了他,实力自然非同小可。 九长老被斩风的实力彻底震撼,斩风是他进入人界以后,所遇的人中最强大的一个,“阴腐水”强大的腐蚀力连力量都能侵蚀,但对手身上的光铠状防御层却毫无所动。 难道他已经修炼到将力量凝结成固体! 他猜的不错,将力量凝化成固体正是盈实府的特性,所有力量进入那个空间后都会被固化,甚至可以凝成刀剑之类的实物。 斩风在石屋里平台上的法阵中修炼了很久,才学会将外在的力量固化成形,进而有了长刀上那晶莹的力量层。 一击不中,斩风忽然施展了冥武技“烟雨”,巨大的刀身散发出夺目的光芒,将面前扇面的空间都纳入攻击范围,随着刀光闪动,一阵凄美的烟雨洒向了九长老。 “看来不能留手了!” 九长老神色一正,脸色更加阴沉。出战以来,第一次用认真的态度看待这场激战。 他右手的白骨长杖向天一举,一团灰色的力量像喷泉般喷了出来,在他身外凝结成一个灰色罩子,将烟雨般的刀光一一挡住。 斩风虽然愤怒已极,却并不冲动,对手所表现出来的力量实在非同小可,脑海中忽然想起鬼使刺魄,那是他平生所遇最强大的对手,眼前这人似乎只比刺魄略弱一些。 这样的实力不可能来自人界,他身上没有仙气,而仙界也没有这样阴邪的仙术,莫非他是鬼人? 他心中一阵狐疑,因为青龙国的鬼人也曾叫他调查幻士,这说明了鬼人并不知道幻士背后的力量。 “嘿嘿,人类居然能练到这一步,我还真小看了人界,小子,能让我全力应战的人只有你一个。” 九长老阴阴一笑,鬼头白杖再次舞动,三个白色的光团,突然射出,从三个方向攻向斩风。 斩风原本打算用光铠应付,但光团飞到近处,他才发现这三个光团竟像是三个婴儿的胚胎,就和他在鬼界城市看到卖人肉、人骨时的感觉一样。 他心里一阵厌恶,越发觉得眼前之人与鬼界有些关系。 斩风挥动手中长刀洒出片片刀光,三个胚胎灵性十足,居然在空中突然转向,沿着刀身冲向他的手臂。 斩风并没有反击,只是呼唤蓝元,用那蓝色的光芒削弱胚胎的攻击。果然,在蓝色光芒的照耀下,三个胚胎显得极为不安,攻势顿减,徘徊了片刻又退到九长老的身边。 九长老看着三个胚胎嘀咕了一阵,点头道:“哦!原来蓝光可以化解杀意,这倒有些奇特。” 斩风紧紧盯着他问道:“你是鬼人?” “你知道鬼人!”九长老呆了呆,随即露出不屑之色,冷笑道:“鬼人算甚么,我是阴尸族。” “阴尸族?”斩风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不禁有些茫然。 “嘿嘿!等你死之前我再告诉你。” 九长老挥着长杖在三个胚胎上敲了一下,白色的胚胎顿时裹上了一团黑雾,然后再次攻向斩风。 斩风重施故技,蓝元高悬到头顶,不断射出蓝色的光芒,所到之处杀意尽消,被力量晶体包裹的巨型长刀,带出片片刀光,再加上身上那件晶莹通透的力量光铠,威风凛凛,仿佛战神一般。 地上的武士哪里看过这样的战斗方式,无不看得如痴如醉,不时还发出如浪潮般的惊叹声。 玄武皇帝更是忍不住大声赞道:“风将军真是天将临世!” 明帅等人也没有见过斩风这副英姿,都知道必然是这半年苦修的成果,不禁相视一笑,都替他感到高兴,同时也为有这样的同伴而感到自豪。 鸣一和幽儿挥舞着双臂,不断为斩风呐喊助威,他们的举动感染了周围的武士和皇家卫士,众人一起高举双臂向天空,刹那间呐喊声震天动地。 然而斩风这次却有些失算了,三个胚胎经过九长老的重新施术,力量得到了强化,竟一举冲破了刀锋与蓝光,狠狠地撞在光铠之上。 斩风原本没有放在心上,但突然感到肩头一阵剧痛,似有甚么东西钻入了光铠,不禁大惊失色。 他完全没想到,这三个胚胎竟然能透过光铠攻击,仔细一看,才发现胚胎将力量集中一点,在力量凝成的光铠上钻出一个小孔,接着胚胎喷出阴腐水,从小孔渗了进去,沾上了他的身躯。 “这水……” 九长老见他身子微颤,知道战术成功了,不禁开怀大笑,停下手不再攻击,只等斩风被阴腐水化成白骨。 等了片刻,斩风不但没有受伤,还修补好了光铠,扬声喝道:“雕虫小技,再来!” 九长老惊得神色骤变,世上虽然有人能克制阴腐水,但大多数的人都会受点伤,只有一类人能完全克制这种阴尸族的奇毒,惊得脱口问道:“你是冥人?” 斩风原本也有些担心,见他大声惊呼,忽然想起冥人的身躯不惧天下任何剧毒,顿时平静下来,冷冷地应道:“尸毒也不过如此。” 九长老脸上惊色未褪,惊颤的目光紧紧盯着斩风的脸,嘴里喃喃自语道:“这怎么可能?冥人不是被仙、鬼两界封锁了吗? “听说冥皇的实力还不及散仙,可这小子的实力早已在散仙之上,这又是怎么回事?是冥界又复苏了,还是他别有来历?” 左思右想还是不得其解,他只好暂时收起思绪。由于阴腐水无效,他不得不另想攻击方法。 “看来真的要全力一搏了。” 斩风知道与这样的对手交战,胜负只在一线之间,除了力量外还需要巧妙的战术,刚才一时大意被对手攻至身躯,幸好冥人不惧毒水,因而才幸免于难,使他也不得不思考更好的方法应战。 “风!小心啊!” 深情的呼唤颤动了他的心,回头望去,砚冰不知何时已经醒来,在赤瑕璧和聿丘的搀扶下停在空中,正紧张地朝自己张望,关怀表露无遗,不禁大为感动。 世上真正的亲人只有她和大哥,现在她却失了一条手臂,心头又怜又怒,暗暗发誓,无论如何都要击杀敌人为砚冰报仇。 “受死吧小子!” 九长老却趁他回头之时,突然发动偷袭,四团由腐尸气结成的旋风,排成弯月形朝斩风卷去。 斩风也不甘示弱,大吼一声带着长刀就往前冲去,身上不但有光铠,还有环气府的雪神气盾以及清神府的赤神衣,几重力量保护之下,防御提升至极点,虽然没有虚冥状态那样强大,却是坚韧难摧。 突破了明若府后,第一阶段的三个层次一气贯通,元神可以随心所欲地进出环气、清神与明若三府。 利用这三府的力量,以往受到限制的冥术也可以施展了。 同时“紫月之瞳”与“冥神之眼”再也不需要用眼睛施展,充满灵性的紫蓝双元代替了他的眼睛,将两种冥术力量的攻击效用大幅提升。 九长老的奇术也是层出不穷,而且所施展的力量都带有强大的腐蚀力,不但能腐蚀实物,就连虚幻的力量也能够腐蚀。没战多久,身外的力量晶体就变得坑坑洼洼,需要斩风不断修补。 同时,他也释出一团带着恶臭的气体,布满交战的空间,这些气体除了奇臭难当,以及带有腐蚀力外,还与蓝元释放的光芒纠缠在一起,减低了光芒对他的影响。 一场罕见的大战就在空中展开了,一个强攻硬守,一个阴险诡诈,地上的人们只见到空中光芒大盛,时而蓝光压倒灰雾,时而黑气冲散紫芒,不禁又捏了一把冷汗。 两股巨大的力量相互冲击,掀起了一阵又一阵的狂风,还带着阵阵恶臭,不少人掩鼻而退。 面对如此激烈的战斗,赤瑕璧和聿丘都不敢*得太近,担心会受到波及,因此一起把断臂的砚冰带回地面。 明帅等人立即围了过来,砚冰与流千雪一刚一柔,都是绝美的女子,看着断臂处白骨,都忍不住一阵心酸,雅雅和花舞更是忍不住哭了起来。 花舞一边哭一边拉着雅雅问道:“你是医师,想个办法吧!” 雅雅抹着眼泪呜咽着应道:“手臂已经断了,我也无能为力,可怜姐姐……” 砚冰心里也是酸楚难忍,但事实已经如此,悲伤也无济于事,只是自卑感一时难以驱散,幸好斩风表现出的极度愤怒,使她的心情稍微好过些。 望着两张梨花带雨的俏脸,她微微叹息了一声,反而安抚两人:“别哭了,能保住性命已经不错,至少还能见到大家。” 众人一听不禁肃然起敬,失去了宝贵的手臂还能如此,可见砚冰的坚韧与顽强。 其实,她能够支撑到现在全因斩风的出现,现在还拚着性命要为她报仇,因此无论如何她都要挺着。 周围不少武士都望着砚冰,这个少女为了玄武国失去了宝贵的手臂,心中生出无限的敬意与同情,同时也对她的伤口不流一滴血感到很好奇。 一道蓝色的光带忽然穿越人群,飞一般冲到砚冰的身边。 赤瑕璧等人不必看也知道是狼敖,都没有说甚么,给这位刚刚并肩作战的朋友让出了位置。 狼敖的眼里,除了砚冰再无旁人,颤抖的目光,始终盯着砚冰的断臂,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 从砚冰断臂的那一刻起,他就像发了狂似的,满脑子都是挥刀断臂的景象,心中的愤怒甚至比斩风还强,但他没有力量也没有信心对抗九长老,心里充满了愧疚,甚至还有点怕见砚冰。 而他看着斩风突然出现并出手为砚冰报仇,心里就更不是滋味了。他没有任何时候,像现在这样渴望强大的力量。 砚冰望了他一眼,幽幽地叹道:“看到了吧!我根本就是一具尸体,只是灵魂不死而已,所以是一个活着的死人。” “活死人”的身分除了鬼人就只有斩风和流千雪知道,明帅等人只知她需要不断吸血,都以为她在练功,没想到背后竟藏着天大的秘密,都呆住了。 “尸……尸体!”狼敖惊得脸色惨白,呆滞的目光扫视着砚冰的眼睛,身上那股狼王般的狂傲气势也消失得无影无踪,脑子里一片空白,心里乱糟糟的。 砚冰不想让自己的事搅得大家不高兴,指着天空道:“他在为大家作战,大家最应该做的就是想办法帮助他,对手太强了,我感觉他有些吃力。” 明帅听着又是一阵感动,点头附和道:“砚姑娘说得没错,我们应该想想办法帮帮风老弟。” 聿丘苦笑道:“我们和他们两个根本不在一个层次,参战恐怕只会妨碍了斩风。” “是啊!”赤瑕璧轻叹一声,歪着头嘟囔道:“如果不能参战,我们还能为他做些甚么?” 众人望向天际,任何力量卷入都可能改变整个战局,导致斩风无故落败,这是他们都不想见到的。 砚冰忽道:“他说过秘阵学能帮助修炼冥术,如果能摆下一个法阵,让他在法阵里动手,也许会有帮助。” “对啊!”明帅眼睛一亮,转身就往中央的法阵冲去。 玄武皇帝正目不转睛地望着天空,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差点没跳出来,担心这一战若是不能取胜,玄武国的命脉会就此中断,连明帅冲到身边都没有留意。 “皇上!”明帅唤了一声。 玄武皇帝看了他一眼,见他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神色间有些喜色,纳闷地问道:“明帅,有甚么事吗?” 明帅含笑道:“皇上,我想到方法帮助风老弟战斗了。” 玄武皇帝心头一颤,抓着他的手臂紧张地催问道:“甚么方法,快说!” “法阵!”明帅微微一笑。 天空中激战正酣,力量在天地间肆意横流,不时在地上掀起强劲的大风,威力足以将石压成碎粉,若想在这样的地方布下法阵,不但需要有高超的秘阵学知识,还需要有过人的胆气以及强大的防御能力。 毕竟上空这两个人的力量太强大了,一不小心就会被力量波及,轻则受伤,法阵被破,重则当场毙命,所以挑选布阵者就显得格外重要。 明帅并没有选择最高明的秘阵学大师,因为这些人终日投身于秘阵学的研究之中,对外事的处理能力很不高,也不擅长武技,一旦遇袭毫无自我保护能力,法阵很容易被击破。 所以他需要像刀无界这样有勇有谋的高手,即使不能理解法阵的原理,只要守住自己的位置,再由他自己引动法阵,一切都会很顺利。 经过了一番筹备,一个新的法阵在战场之中出现了,这是明帅所学的法阵中攻击力最强大的一个,名叫铁轮法阵。 法阵一旦引发,里面就会出现一排钢刀般的滚轮来回飞舞,攻击布阵者所指的目标,希望能凭此助斩风一臂之力。 除了刀无界外,赤瑕璧、聿丘也都在布阵者列。 砚冰虽断了臂还是坚持站在阵边观望,花舞和雅雅一左一右扶住她,狼敖则骑着千尾狼影护在她身后。 飘如月则张弓搭箭,将周围百丈之内都纳入攻击范围,防备幻士和兽人突然偷袭。 当一切就绪,明帅开始大声呼唤斩风。 “老弟,快下来!” 斩风正与对手杀得天昏地暗,打从冥界回到人界后,没有一战像这次持续了这么久,以致敌我两方都挂了重彩,却还是奋力激战着。 论实力,的确九长老要高出斩风一些。 然而他刚才与武议员们激斗了很久,虽然没有出手,但抵挡也花了不少的力量,再则他的阴腐水对斩风起不了效果,少了用毒这个手段,打起来很不舒服。 而斩风却是挟着狂怒而战,立誓要为砚冰报断臂之仇,根本就是玩命的死战,出招时往往不顾自身的安危,力求击伤对手。 但九长老则很是爱惜自己,不敢与他以命相搏,因此微微落于下风,但离分出胜负还很遥远。 听到叫唤,斩风用眼角余光朝下瞥了一眼,忽然发现下面布了一个六角形的法阵,隐隐风雷之声,似乎威力不小,而明帅正站在法阵中央朝天叫唤。他心念一转便已明白他的意思,不禁有些喜色。 对呀!若是能借助法阵,冥术和紫蓝双元的威力将会大幅提升,应该可以一战成功。 想着,他便开始琢磨如何将九长老引下去。 九长老哪里知道他的心思,这是他有生以来最激烈的一战,生死只在一线之间,为了自己的野心与**,他把全副心思都放在交战中。 斩风看准机会突然移向他上方,用一轮狂攻,奋力将九长老向下方压去。 激战正酣之际,九长老不敢向其他地方张望,何况在他的心里也没有其他人可以与他一战,因此丝毫没有料到明帅会布下法阵等着他。 直到他发现四方景象突变,一排锋利的钢轮带着烈风疾行而至,这才知道中了对手的计,不禁大为恼火。 斩风可不给他任何反攻的机会,咬着牙关动用所有的力量,封堵住所有的攻击角度,甚至连自己也置于钢轮的攻击范围之中。 然而法阵对他的帮助不大,甚至因为要配合法阵的攻击,他的战术被迫作出改变,优势也一点点消失了。 他抽空看了一眼六角形的法阵,忽然想起六角形的法阵应该是天部的法阵,自己练的日部与月部,似乎应该用圆形或是三角形的法阵才能有效。 想着,他头也不回地叫道:“明帅,换阵,要圆形或是三角形的法阵。” 明帅眼见法阵无效,心中正感失望。直到听了这句话才明白,自己布下的法阵无法配合斩风的力量。 于是他当机立断高叫道:“大家一起退走,我们重新布阵。” 刀无界等人反应极快,立即向后疾退,法阵也骤然消失了。 九长老明白他们要布阵,不禁冷笑一声,大喝道:“一个破阵就想困住我,你们也太小看我了。” 斩风故意刺激他说道:“等他们布完阵,你的死期就到了。” 九长老果然中了他的激将法,冷冷地道:“好啊!我就等着这破阵布好,一起把你们都砍了。” 奔行中明帅已想好了新阵,脚一站稳立即把布阵者叫到身边,简要地把新阵的站位与要点讲了一遍,也不问他们领悟了没有,立即拉着他们又排起了法阵。 试了几次,一个圆形的浑日法阵终于出现在大地上。 此刻的斩风早已全身是伤,鲜血顺着身躯一滴滴往地面落下,把草面染得斑斑点点。九长老身上的伤处并不比他少,只是因为体内无血,因此看上去似乎占了上风。 砚冰目不转睛地望着空中,紧张得冷汗直冒,连肩部的疼痛也忘记了。 狼敖的目光不时地在她与斩风之间游动,那紧张的神情自然落在目中,神色不禁一黯,却没有任何妒忌之色,望着斩风的目光清澈而温和,就像看着一个要好的朋友。 这世上只有两人他永远也不愿为敌,一是砚冰,二是斩风。 “风老弟,快下来。” 望着地面的圆形大阵,斩风长啸一声,驾着紫元突然向下俯冲。 九长老刚才把话说满了,此刻就算不愿意,也不得不追着斩风进入了浑日法阵。 第五章 人阵相合 甫一入阵,斩风身上的蓝元便有了反应,仿佛太阳高高升起,挂在法阵的最上方,并且射出无数道蓝色的光芒,使整个法阵变成蓝色的世界。 这些力量就像是冥日之光,力量丰富却又内敛,对布阵者没有任何伤害。 浑日法阵内原本散发着夺目的金光,此时都被蓝元一一吸收变成自己的蓝光,在场的人只有斩风感觉到蓝元的变化,心头一阵欢喜。 虽然法阵对力量的提升,远不及石屋的那些法阵,但两方势均力敌,任何力量的增减都可以改变整个战局,如今蓝元的力量得到了增强,他信心也更强了。 九长老原本还有不安,发现蓝光对自己并没有任何攻击力,不禁冷笑连连,得意洋洋地道:“果然是废物,故弄玄虚对我起不了任何作用。” 斩风深知蓝元的力量并不在主动攻击,而是在于封锁和化解对方的攻击,就等于整个空间都变成他的防护层。 他冷冷一哂,右手依然挥动长刀,左手则利用盈实府的特性,开始固化蓝元所释放出来的强大力量,不到片刻,一个晶蓝色的力量光球出现在左掌之中。 刀无界等人看得真切,都吃了一惊,这种将虚拟力量凝固成实物的手法,实在太过匪夷所思。 九长老打量了两眼,只觉得与刀上那些力量晶体没甚么区别,因而没有太在意,依然催动力量展开攻击,然而当他将灰蒙蒙的腐气散发出身体的时候,忽然发现身边的蓝光开始把腐气一一化解,这才知道法阵的效用,不禁大为后悔。 此时斩风也扔出手中的光球,九长老用长杖结出了一个防御层,然而令他意想不到的是,蓝元的光芒削弱了防御层的力量,竟被光球一举击破,狠狠地打在左胸上,随着一阵剧痛,光球竟然穿肋而过,在空中划了一个圈又回到斩风的手里。 斩风也是第一次尝试,没想到蓝元竟把灵性也注入了光芒之中,因此光球自身也带有灵性,不禁大喜过望。 “可恶的小子!”九长老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被打穿的左胸,脸上杀气渐浓,身子与长杖同时舞动,一个由腐臭气体凝结的气环腾空而出,直劈斩风的脑门。 斩风急忙闪身避开,随手又扔出光球,然而气环突然在空中分裂成两个弯月,一个旋转着横切胫部,另一个竖旋着从上往下劈。 只听嘶的一声,一道弯月从他的肩头后部直劈而下,在背上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从肩头直到脊骨中段,鲜血顿时喷了出来。 斩风虽然有赤神衣与雪神气盾两层保护,却还是无法完全抵挡九长老的全力一击,但他觉得这是给对手致命一击的好机会,于是咬牙硬撑着受了这一击,并将脚下的紫元注入了长刀,变成一把紫光莹莹的奇刀。 紫元完全控制了长刀,直劈向九长老。 蓝色光球心有灵犀般,与紫刀配合得天衣无缝,再一次成功地洞穿了九长老的右胸,而这一击几乎要了九长老的命。紫刀也趁此机会狠狠劈下了九长老的左臂。 九长老重伤之后不敢再战,大叫一声转身就逃。 斩风虽然想追,无奈身上的伤太多了,力量又无法为继,身子刚动就觉得全身酸软,扑通一声跌倒在地面。 成败变幻只在瞬息之间,布阵的诸人只看到光芒交错飞逝,最后便是九长老离去,斩风满身鲜血的坐倒在地。 “风!”看着斩风背部狂喷的鲜血,砚冰一个箭步就冲了进去,用自己的身子抵住了他,不让他倒下,这是属于他的时刻,现在倒下就太可惜了。 受伤太重,斩风精神不振,半睁着眼睛回头看了看她,失望地道:“我只砍下一条手臂,让姐姐失望了。” “你这傻子!”砚冰心头一酸,眼泪又禁不住流了下来,单臂抱着他的脖子小声抽泣起来。 明帅等人虽然很想和斩风一起分享胜利的喜悦,此情此景谁也不愿打扰他们,相互对视了一眼,都把目光锁定在余下的幻士与兽人身上。 随着九长老的离去,战局开始偏向玄武国一方。 赤瑕璧带领着逆风盟的同伴们一起冲出法阵,发起了攻击,赤瑕璧的“火蝶”、聿丘的“惊雷”、藏剑的“冰火奇剑”、弓弛的“天圆”、飘如月的“岚海箭雨”,对幻士造成了沉重的打击,刹那间血肉横飞,惨叫连连,剩下的兽人则成为他们的主攻目标。 在他们的鼓动下,刀无界等人也夹着满腹的怒火与悲愤倾巢而出,誓要为战死的僚华与众多武士报仇,一个个都杀红了眼。 相对而言,幻士一方则是士气大跌,渐渐失去战意,被杀得哭爹叫娘,只有术炙和一名神幻士成功逃走,其他的人都成为众人发泄的对象,惨死在乱刃之下。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皇都外的平原上寒风凛冽,吹得让人难受,然而此时的人们早已忘记了寒冷,忘记了风雪,到处都洋溢着胜利的喜悦。 远方,数十万军马如万川汇海般涌向战场,向他们心中的英雄们致以最崇高的敬意,拥抱、欢呼、雀跃,还有载歌载舞,每个人都沉浸在这场来之不易的胜利中,久久不愿离去。 “风!”砚冰紧紧抱着混身是血的斩风,心头五味杂陈,久别重逢的喜悦,再次触摸的兴奋,担心伤势过重而心酸,失去手臂的悲痛。 “姐姐,我没事!”斩风脸上的确看不见一丝的痛苦,反而少有地朝她笑了笑,歉然道:“对不起,我没能抓他,不过以后一定会抓住他交给姐姐报仇。” 砚冰激动地摇着头道:“我不在乎,只要你没事就行了。” “我没事,只是姐姐……”斩风的目光停留在她的断臂处,怜惜地伸手摸了摸。 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心中的自卑感,砚冰下意识地缩了缩身子,幽幽叹道:“你伤得这么重,回去养伤吧!” 斩风转头望向旁边,到处都漫溢着胜利喜悦,目光在人群中搜巡了一阵,忽然问道:“狼敖呢?” 砚冰微微一愣,这时想起同样受伤的狼敖,抬起头在人群中寻觅了一番,忽然发现远处的山头有一个蓝色的小点,但很快就消失,心头有些歉疚,轻叹道:“别找了,他走了。” “哦!”斩风没有再提狼敖,因为他知道只要提起他,话题最终还是会回到自己身上。 “你的伤……” 斩风没等她问完,摇头道:“没有大碍,不过─” 望着欢呼雀跃的人群,他的心头蒙上了一层阴影,九长老的实力强得无法形容,如果不是得到法阵的相助,令蓝元力量倍增,胜负还是未知之数。 砚冰似乎知道他在想甚么,柔声安慰道:“有的事情是人力无法改变的,做了自己应该做的就够了,不必强求最终的结果,难道不是吗?” 话题有意无意又移向了感情问题,斩风只觉得头皮发麻,浑身不自在。 眼见如今砚冰失了左臂,不忍再伤她,顾左右而言他道:“嗯,是啊是啊!幻士背后的力量才刚刚浮现,的确不能太强求甚么,更何况还有鬼人、仙人,以及人界其他三国,**是永远不会结束的,阴谋和争斗也绝不会停止。” 砚冰暗自叹了一声,斩风从来都没有正面回应过有关感情的话题,虽然不强求甚么,但至少希望他能平常地看待这个问题,不会像现在这样闪缩躲避。 说了一会儿话,幽儿不知从哪里蹦了出来,也不顾斩风满身血渍,一头栽入他的怀里,撒娇着道:“风哥哥真坏,扔下幽儿这么久,我要你赔。” “赔?赔甚么?”斩风愣愣地看着这张越来越俊的脸蛋。 砚冰知道幽儿要甚么,抿嘴笑道:“还不明白?要你抱抱她呗。” 斩风恍然大悟,却没想到幽儿越大越是腻人,轻轻地在她脑袋上敲了一下,再亲切地抱了抱这位可爱的妹妹。 “风哥哥真好!”幽儿这才转嗔为笑,忽然又把嘴凑到砚冰耳边,狡黠地眨眼笑道:“嘻嘻,冰姐姐也天天念叨风哥哥,要不要也抱一个?” 砚冰大羞不已,用劲在她脑门上拍了一下,薄嗔道:“你这丫头越来越放肆了,看我不教训你。” 幽儿却不怕她,还故意伸手挑开她面上的黑纱,看到一张羞红的俊脸,咯咯笑道:“风哥哥快看呀!冰姐姐红着脸好漂亮呀!” 砚冰娇嗔不已,断臂的伤感也在幽儿天真爽朗的笑容间淡化了。 看着一对解语花般的姐妹,斩风的心情才略好一些,但每次看到断臂处,心里都是包含着一万分的愧疚。 他凌厉的目光突然扫向西南方,紧攥着拳头恨恨地道:“阴尸族,我迟早会为姐姐报这仇。” “在说甚么呢?”赤瑕璧和明帅等人都围了过来,一个个面带笑容。 “没甚么!”斩风打量着每个同伴,见他们都完好无伤,心里顿觉安慰,略带着感叹的语气说道:“都没事就好。” 雅雅心最软,忽然捂着嘴伏在兵烨肩头小声抽泣。 这一哭将众人脸上的喜色都哭掉了,不约而同望向砚冰,都露出伤感之色。如此绝代佳人竟然失去了一条玉臂,谁都会为她感到惋惜,更何况是朋友。 斩风喃喃地道:“姐姐比任何人都要坚强。” “是啊!”明帅感慨地点点头,忽然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头,小声劝道:“我知道你和雪姑娘两情相悦,可砚姑娘她现在这样,希望好好待她。” “我……”斩风想说甚么,却又想不出该说些甚么,凝望她片刻后,从地上爬了起来走到砚冰与幽儿身边,柔声道:“姐姐,我们回去休息吧!” “好!”砚冰朝他嫣然一笑,伸出右手想扶住他,却被斩风抢先伸手扶住了腰间,神色微微一愣,随即开怀地笑了。 刀无界和孜一羽等人正走过来想与斩风说话,却被明帅伸手拦住了,沉声道:“现在谁也不许打扰他。”坚决的态度令刀无界等人都感到茫然。 赤瑕璧也一改往日嘻嘻哈哈的态度,冷冰冰地道:“谁去打扰他们,别怪我不客气。” 刀无界似乎领悟到甚么,定睛望向斩风,赫然发现他的右肩至脊骨间一片血肉模糊,鲜血竟还在外渗,不禁吓了一大跳,发自肺腑地惊叹道:“风兄弟真是钢人!” 众人这时才想起还没给斩风疗伤,哎呀叫了起来,雅雅抹干了眼泪,急忙就往前跑,却被飘如月一把拉住,道:“你看他走路的姿态,几乎看不出受伤,我想应该没事,过一会儿再去吧!” 刀无界忽然问道:“风兄弟的来历恐怕不简单吧!那位砚姑娘也是奇人,断了一臂居然滴血不流。” 明帅沉吟了一阵,又凝望他片刻,忽然压低声音道:“风映寒是他的本名,但外人都知道他叫斩风。” 刀无界身子突然一颤,瞳孔放大,眼睛睁圆,半晌才从震惊中醒来,呐呐地道:“原来他就是在狮门港击败三仙人的那位奇士,没想到竟然这么年轻,真是没想到啊!” “议长是武士中的典范,我素来敬重,所以才告诉实情,希望议长不要告诉其他人,否则会给玄武国带来麻烦。” 刀无界脸色一正道:“明大人放心,我刀无界不是多嘴之人。” 明帅轻叹道:“我们打算在玄武国定居了,这里就是我们的家,所以不希望太受人注意,这对玄武国也有好处。” 刀无界明白话中之意,含笑道:“放心吧!这里会是你们最好的家园。” 明帅开怀地笑了,转眼望向周边,人们还在欢呼雀跃,就连玄武皇帝也突然变成少年,拉着太子和家人与百姓一起唱歌跳舞,乐得眉开眼笑。 欢庆胜利的活动一直持续到第二天,斩风和砚冰都没有参与任何活动,使各项庆典多少留有遗憾,然而两人都受了伤,玄武皇帝不敢勉强,趁着庆典的空档,带着武议员与朝中大臣一起来到明帅宅中探望两人。 斩风的伤虽重却不致命,加上雅雅的精心治疗,一夜间已有所好转,正陪着砚冰和幽儿说话,见皇帝和太子都来了,连忙起身相迎。 玄武皇帝见他精神奕奕,转头对身边的刀无界笑道:“议长说他是钢人一点也没有错,只过了一夜而已,风将军就这么精神。” “是啊!”经历了昨日一战,又知道了斩风的身分,刀无界对斩风的态度,已从友善变为了尊敬,灿烂的笑容一直都挂在脸上,看不见一丝议长的架子。 玄武皇帝转头望向砚冰,由于砚冰没有戴面纱,因此众人是第一次看到她的容貌,都感到一阵惊艳。蛾眉冷黛,粉面如雪,表情虽然冷漠,却掩不住绰约风姿,着实是个大美人。然而容颜的美丽与空荡荡的左袖,相衬显得极为刺目,神色都黯了下来。 经过一夜,又得到斩风百般安抚,还有幽儿这个开心果在身边,砚冰的心情早已平复了,显得比任何人都安宁,只是不愿面对这么多人,撇过头与幽儿说话,没有理会其他人。 玄武皇帝越想越觉得不安,满脸愧疚地道:“姑娘为了我玄武国成了废人,朕……” “皇上!”斩风不愿意任何人用废人评价砚冰,连皇帝也不留情面,突然大喝一声,冷然道:“姐姐不是废人!” 后面的大臣和武议员们都大吃一惊,没想到斩风用这种语气对皇帝说话,都感到极度惊愕,只有砚冰含笑望着斩风,心里着实很开心。 玄武皇帝却没有放在心上,反而连声道歉:“对对对,是朕用词不当,砚冰英姿飒爽,风采依旧,哪里像是废人,为了玄武国痛失左臂,朕心中难安。” 砚冰还是无动于衷,连正眼都不看他,斩风见她如此替她应道:“姐姐很好,只希望各位不要打扰她休息。” 大臣们见斩风一点面子也不留给皇帝,心里都有些不快,只是碍于他的实力与声望,不敢发作而已。 玄武皇帝见砚冰神色淡淡地,似乎不想多说,也不再勉强,温和地点点头道:“好,好,我们出去大厅说。”说完率先走出了房间。 明神昶拉着斩风亲切问候道:“你的伤没事了吧?” 斩风点点头道:“没事!” “对了,黄龙山山上那个石屋有甚么发现吗?” 斩风知道他对历史的偏爱,不以为意,道:“嗯!有空再告诉你。” “真有!太好了。”明神昶喜不自胜,笑呵呵地退开了。 玄武皇帝则拉着赤瑕璧等人说了一阵,转眼望着斩风含笑道:“你们逆风盟千里迢迢跑到玄武国来,又为我国击退强敌,这份天大的功劳朕会永记在心中,太子也一样。” “这里是明帅的家,也就是我们的家。”自从在石屋,斩风便对玄武皇室产生了亲切感,再加上明神昶的友情,更把玄武国的事当成家事。 玄武皇帝笑得很开心,赞道:“说的好极了,玄武国以后就是你们的家,我决定给逆风盟皇家地位,以后可以随意进出皇都。” “谢皇上!”明帅代表其他人向皇帝行了大礼。 玄武皇帝意犹未尽,含笑又道:“既然你们以后要在玄武国定居下来,这是玄武国安危的最大保障,所以朕要封你们一块地做为居所,你们愿意在皇都附近,还是有别的地方?” 明帅知道自己离不开皇都,转眼望向同伴问道:“你们有甚么意见吗?” “封地吗?”鸣一一本正经琢磨道:“太远又不好,太冷也不舒服……” “黄龙山!”斩风直接了当地提出了要求。 “黄龙山?”玄武皇帝虽然算是勤政的皇帝,但对这些荒山野岭一点也不熟悉,茫然望向身边的人。 明帅含笑道:“在皇都西北,*近雪原那边,山上风光倒是不错,山下有个黄龙镇,算是一片幽静的修养之所,风老弟这些日子就在那里修炼。” 有了这群人就等于在玄武国建立了一道坚实的屏障,别说一个黄龙山,再大的封地玄武皇帝也愿意给,他毫不犹豫地应道:“哦!原来如此,风将军不愧是高人,不求显耀,却求清幽山林,可见性情高雅。 “好吧!朕连山下的黄龙镇也一并给你们做封地,明帅,细节你去安排,一切按你们的意思去办就好。” 明帅从同伴的嘴里听过石屋的情况,知道斩风一定发现了甚么,所以指名要黄龙山,自然不会拒绝,连忙又行了礼谢恩。 斩风的心里却有另一番打算,阴尸族九老长实力尚且如此,其他九个人如果一起出现,玄武国根本无法抵挡,大概是受制于仙、鬼两界,所以他们还不敢任意妄为。 但从这次的行动上看,白虎国向外扩张已是迫在眉睫,如果不能尽快提升实力,后面的危险更大,因此有必要带着朋友们一起修炼几年,至少要将鸣一和原石等人的实力提升至聿丘现在的层次。 “风将军还有没有别的请求?” 斩风望了一眼旁边的刀无界,欠身道:“我有个唐突的请求。” 玄武皇帝含笑道:“说吧,甚么要求朕都会答应你。” “我希望借阅所有的秘阵学典籍,还有全国武院的武技,包括秘技。” “秘阵学的事没有问题,叫明帅带你去就行了,至于武技……”玄武皇帝有些为难,转眼望向刀无界,问道:“议长,这能办到吗?” 刀无界爽快地道:“武议员们应该没有问题,其他武院虽然有些麻烦,但以斩兄的本事,断然用不着偷学甚么,只是我想知道有甚么用处。” 斩风沉声道:“将玄武武学还原成原始模样。” 刀无界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可是一项巨大的工程,如果成功,玄武国将拥有一整套武学典籍,从源头到转变,每一部分都会有记录,对于修炼极有好处,从此玄武国的武学再也没有学院之分,只要有能力就能学习能学的秘技。 “这事恐怕不太容易吧?” 斩风坦言道:“九长老的实力在我之上,昨天如果没有法阵帮助,胜利者会是他。” “法阵!” “玄武国的武学传承自远古,虽然不知原因,但每项武学都有相对应的法阵,修炼者通过法阵提高修为,临战时也能扩大威力,明帅的浑日法阵对我就有所帮助。” 斩风并没有说清楚,其实他还不能确定是否连冥武技都可以利用法阵来修炼,但为了寻找一切可能存在的冥术,他只能想办法让刀无界把所有的武技都弄来。 “居然有这种事!”刀无界和玄武皇帝听了大吃一惊。 明神昶笑着插嘴道:“他说的应该没错,三百年前有过这样的事情,只是后来皇室不肯传授秘阵学,武士们也讨厌秘阵学,因此两者之间的合作才会消失。” 明帅帮着劝道:“皇上,让斩风去做吧!成功了将会使玄武国变得更加强大,足以抵挡任何侵略者,就算不成功也有修炼的价值。” 玄武皇帝笑道:“我当然支持,这种事对朕有好处,只要武士们没有意见就好。” 刀无界知道武院之间多少存在些门户之见,都保留着自己的秘技,让他们拿出来给斩风看并不会太难,但要他们把秘技交出让所有人一起修炼,恐怕就不会太情愿了。 “风兄弟受了伤,我看还是先休养一段日子,我回去和武议员们商议一下,尽可能配合。” “也好。”玄武皇帝回头望去,胜利并非没有代价,像僚华这样的忠义武士,从此就要长眠于此地,不禁有些慨然,沉默片刻轻叹道:“庆典过后还有一大堆葬事要办,像僚老爷子这样的忠义之士,朕要将他们风光大葬。” 一提僚华,刀无界等人又是一阵伤感,气氛顿时沉寂下来,谁也没有心思再说甚么,坐了一阵都离开了。 众人一走,鸣一就活跃了起来,嘻嘻笑道:“我们现在也有封地了,明帅,快去办吧!我们也好早点到封地去逛逛。” 明帅笑了笑,望着斩风问道:“看来老弟早已有一番打算了。” “嗯!九长老的实力大家都见了,既然是幻幽十老,就说明还有九个像他这样实力的高手,要是一起杀到玄武国,根本没有人能抵挡。” 明帅一听脸色就白了,点头道:“是啊!玄武国危机重重,现在只不过是暂时的喘息而已。” 斩风望着砚冰轻叹道:“我不愿意再有人受伤,所以想叫他们一起去黄龙山修炼。” 望着砚冰,众人的心头都燃起一把烈火,深深地感觉到提升实力的迫切性。 斩风凝望着明帅又道:“明帅,我希望你也一起去。” “我……”明帅皱着眉头微微一叹,“我当然也想跟大家一起去,只怕皇帝不肯放我走。” 斩风执着地道:“这次修炼必须藉助法阵,我在石屋上找到一百四十八个远古法阵,与你的法阵有相似之处,但威力却强大百倍,如果能研究成功将会对大家都有好处。” “百倍……”明帅吓了一大跳,喃喃地道:“远古法阵真有那么厉害!” 斩风见屋内都是自己人,也不想隐瞒甚么,坦然道:“你们也知道,玄武国曾经是冥人的领土,而秘阵学则应该是由冥人发明的,现在却成了皇家秘阵学,可见冥人与玄武皇室有着密切的关系。” 明帅对石屋法阵也充满了好奇,咕哝道:“原来秘阵学传自冥界!难怪力量非凡,若真是如此,我们这一族一定与冥人和冥术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的确是应该去了解一下远古法阵的奥妙。” “有了法阵相助,我们的修炼应该会更快些,至少我、布扬、元苏和幽儿都能迅速提升实力,而人类也可以修炼冥术或是冥武技,戟布就是一个最好例子,只要我们找到方法,鸣一他们几个也能受益。” 鸣一和原石等人无不大喜过望,都盼着能早日练到斩风的水平,以后就不必总是待在后方看热闹了。 第六章 三年苦修 明帅打心眼儿愿意与同伴们在一起,只是怕皇帝不肯,沉吟一阵后问道:“大概要多久?” 斩风想了一会才道:“至少三年!修炼不可能一朝一夕完成。” “三年!”赤瑕璧等人眼睛大亮,脑海中都幻想着三年之后的自己,会达到甚么样的境界。 明帅担心幻士不会就此退却,不过这场大败后幻士元气大伤,三年之内大概没有能力再大举进攻,除非那幻幽十老一起出现,如果真是如此,斩风他们留下来也无济于事。 于是他点头道:“好吧!我去求皇帝放行,不过这事不必太急,你还有伤,又再去研究秘阵学,还要等议长把各家的武技秘技都交来,算起来也要三五个月才能出行。” 斩风知道这是大事,因此没有再逼他,点头道:“我们先在这里修炼,黄龙山的事就拜托你了。” “好!”明帅笑着点点头。 元苏望着斩风问道:“是不是应该把冥帅他们也叫去?毕竟修炼冥术是冥人的大事,不通知他们似乎不太好。” 斩风欣然点头道:“当然应该,所以我想请你们跑一趟,把我的意思告诉断戈团长,请他带着人到黄龙山去,那里可以做为紫月团的根据地。” 布扬喜道:“对呀!那是玄武皇帝亲封的土地,就是冥人的家,大家住在那里绝不会有甚么麻烦。” “冥人的家!”斩风转眼望向窗户,窗外轻雪又至,寒风白羽染得大地一片晶莹,仿佛是历史之手用新的一页掩盖了旧页的血污。 皇都很快恢复了原貌,唯有学武之风却越来越盛,这一场惊变,让玄武国从上到下都意识到国家的力量必须增强,否则无法抵御越来越强大的敌人。 玄武皇帝也深知道国家的力量不足,不但以政官的名义鼓励各地学武,还拨出大量的金钱资助各地武院,更让皇家子弟进入各家武院修学做为表率,因此每地的武院门口都大排长龙,请求进入武院修炼。 斩风一直留在皇都内,得到玄武皇帝的特许后,来到皇家书苑的秘阵学区域,终日埋首于对秘阵学的研究,发现玄武皇室所掌握的阵法居然比石屋里还多,但经过几番试验,威力却大幅降低,似乎有人有意所为,不禁大为纳闷。 奇怪!这么强大的法阵为甚么要削弱呢?难道是因为担心玄武国的实力太强?嗯!有这个可能,当仙、鬼两界强权在上,这片土地又曾受到冥界管制,一定受到严密的监视。 “难怪这几天找不到你,原来跑到秘阵区来了。”明神昶笑呵呵在桌边坐下。 斩风看着他问道:“有事吗?” “没甚么事,只是听说你打算去黄龙山闭关修炼,有点舍不得,所以来看看你,还想知道那石屋到底是甚么。” 斩风指了指手中的书道:“秘阵学。” 明神昶呆了呆,顿时露出失望之色,苦笑道:“原来是这些,我还以为会有些古代的碑文在内。” 斩风不愿让太多人知道冥界的事情,担心仙、鬼两界会前来破坏,因此没有说实话,微感歉疚,道:“玄武国地大物博,一定还会有其他古迹。” “对了,你不是要去看那块写着甚么武士的石碑吗?” 斩风经他一提才想起那件事,不禁犹豫起来,现在一心都在秘阵学上,对石碑的兴趣骤减,沉吟片刻后道:“等我从黄龙山回来再去吧!” 明神昶原是想找机会再出去访寻古迹,见他拒绝,也只好无奈地面对现实。 斩风忽然指着秘阵学书籍道:“这里面就包含了许多远古的东西,太子为甚么不试着研究一下?” 明神昶瞟了一眼书本,苦笑道:“不知是不是我资质太愚钝,一直都没有学会,看来我天生与这些东西无缘。” 砚冰单手抱着两本书走了过来,淡淡地道:“太子你好。” “砚姑娘你好!”明神昶看着空荡荡的左袖心头一声叹息。 砚冰把书放在斩风面前,嫣然道:“这两本好像没看过,先看看吧!” “谢谢姐姐!” 明神昶见了这番情景也坐不下去了,笑了笑起身道:“我还是回史书区看书吧,你们慢慢坐。” “太子慢走!”斩风朝他点点头,又把目光凝聚在书本上。 目送明神昶离开,砚冰摘下面纱,露出美丽容颜,嫣然道:“听说皇城有不少人吵着要拜你为师。” 斩风微微一愣,摇头道:“现在没时间做其他事情,等断戈他们一到,我们就差不多该起程了。” 正说着,布扬和元苏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砚冰抿嘴笑道:“刚说起他们就出现了。” 斩风望着奔到身边的两人问道:“断戈团长呢?” 布扬和元苏对视了一眼,一起摇头应道:“他们搬了。” “搬了!”斩风吃了一惊,腾的站了起来追问道:“没出甚么事吧?” “我们也担心出事,所以问了附近的村民,他们说半年前的某天突然搬走了,去向不明。” 布扬接着说道:“我们两个猜想会不会是因为夭云的事情,冥帅担心会被发现,所以找了一个更隐密的地方。” 斩风微微舒了口气,纳闷地咕哝道:“奇怪,搬了怎么也不通知我们?” 这也是布扬和元苏不解的地方,斩风名义上是冥界驻人界势力的领袖,至少与断戈平起平坐,重大决定都应该由两人商议决定,现在断戈带着人不声不响地离开了,事情的确透着蹊跷。 斩风忽然想起那时断戈一直要他离开玄武国,神色执着,似乎不想与他待在同一个地方,心里突然升起一个念头,忖道:难道是因为我选择了留下来,所以断戈才带着人离开? 他知道这是猜测,因此没有告诉布扬和元苏。 砚冰插嘴道:“他们应该有更好的地方才会搬走,我想不必太担心他们,其实我们逆风盟的人自己去也好。” 斩风按下心中的胡思乱想,点头道:“姐姐说得对,布扬、元苏,你们回去休息,我们会尽快起程。” “嗯!” 两人走后,斩风的思绪又被断戈搬迁的事情困扰着,总觉得事情中透着某种意思,但他清楚断戈一心为冥界,不会因为甚么地位权力而针对他。 断戈到底在想甚么呢? 砚冰不敢打断他的思路,单手托着腮帮子望着他发呆,自从失了左臂后,他对自己越来越温柔,几乎是无微不至,却又显得堂堂正正,让她喜也不是、怨也不是,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满不是滋味。 另一边,明帅也找到玄武皇帝,正式提出离职三年的想法。 玄武皇帝大为惊愕,手下虽有不少能臣战将,但现在这种时刻,多个人才就多一分力量,哪里舍得放他走,一听就摇起了脑袋,微笑道:“这怎么行!你现在是朝中的股肱之臣,还有许多事情等着你去办,朕可是一天也离不开你。 “更何况,你又不是练武的材料,跟他们去也帮不了甚么,还是安心留在这里吧,黄龙山那边你大可放心,朕会派专人照料,绝不会有半点亏待。” 明帅伏倒在地诚恳地求道:“皇上,这次胜利只不过是暂时的胜利,幻幽十老一共有十个人,这次只来了一个就几乎灭了玄武国,砚姑娘的手臂也失了,若是十人一起来,根本没有任何人可以抵挡他们,为了玄武国,逆风盟要去黄龙山修炼,臣是他们的一分子,保护玄武国又是本分,请皇上见谅。” 道理堂皇,玄武皇帝根本想不出任何可辩之词,却舍不得就这样放走一个杰出英才,犹豫了半天还是不说话。 “请皇上以国家为重,放臣离去!”明帅恭敬地叩了三个头。 玄武皇帝长叹一声,摆手道:“好吧好吧!不过只给你三年,三年之后你要是不回来,朕可要亲自去黄龙山接你。” “谢皇上天恩!”明帅高兴地又叩了三个头,喜孜孜地回到宅子里,开始准备一切路上所需,以及这三年中修炼所需要的用具。 皇家秘阵学的所有秘本都需要他亲自誊作抄本,还要刀无界游说各家武院,交出武学以及秘技,这些都不是简单的事情。 知道斩风一行人要进山修炼,刀无界等人抓紧时间来找斩风切磋,弄得斩风终日不得安宁,不停地在皇都与中州城之间两边走,虽然辛苦,但刀无界准备了许多武技甚至是秘技,他又不得不去,只能硬挺下去。 花了一个月多,直到第二年的一月下旬,斩风一行人才终于起程了。 秘阵学的抄本虽然齐全,但武技却没有完备,许多武院都抱着秘技不传外人的心态,即使皇帝和刀无界出面,也只是把一般的武技交了出去。 他们答应让斩风去武院观望,但不能誊抄,因此所得的秘技,大都是武议员私自交到斩风手中,还有些是斩风凭着记忆写出来的。 一路上马不停蹄,这十六人很快就到了黄龙镇,然而刚到小镇众人就惊呆了,不知是谁透露了风声,引来四方武士都聚集在镇上,等待与斩风见面,也有许多人是专程拜师而来。 望着镇外的数千人,斩风等人感到十分无奈,都把目光投向明帅,他现在是封地的主管,又兼朝廷的职务,这种事也只能由他处理。 明帅看着镇上聚集了这么多人也感到头疼,但事已至此只能硬着头皮解决,于是整了整衣服走到人群前方,拱手道:“我叫明帅,是这片封地的主管,各位远道而来,我感到十分荣幸。” “请风兄出来吧!大家都等着见他呢!”人群响起了一声尖叫,接着众人都点头附和,声势如潮,扰得四方不得安宁。 明帅脸色刷的沉了下来,知道如果不用强硬手段,自己这一行人连上山都难,更别说修炼了,他冷冷喝道:“都给我闭嘴!” 一声大喝震得四周鸦雀无声。 “这里是我们的封地,外人不许擅进,除了本地平民之外,请各位尽早离开,还有黄龙山山区从今日起就是禁地,任何不得我们允许擅自进入山区的人,都以国法对待,绝不留情,请各位自重。” 众人原本兴高采烈而来,一听这话都傻了眼。 “我是御前大臣,代皇帝管理此处,谁再不走,就别怪我下手狠毒。” 一声令下,人群顿时走了一大半,这些都是各城的小混混,想在斩风门下混个名声,回去也好骗吃骗喝,听说要杀头哪敢再留。 而剩下的都是武士,是来切磋武艺的,因此都有些犹豫。 明帅目光锐利,一眼就看出这些人的心思,回头看了看同伴们,问道:“这些应该是来讨教的武士,如果你们需要多找些人切磋,留下他们倒也无妨。” 斩风根本没有切磋的打算,因此没有说话,把决定权交给同伴们。 赤瑕璧沉吟道:“偶而找些人切磋也不是坏事,但这么多人实在有些麻烦。” “嗯!要是人少些,再定个时间,谁有空就下来玩玩。” 明帅点点头,转身朝着意兴阑珊的武士们唤道:“风将军要闭关修炼,不会与大家切磋,如果你们找其他人倒是还有商量的余地。” 赤瑕璧的道仙之名已经扬开,飘如月的弓术也是如此,虽然不能与斩风切磋感到有些遗憾,但还是有不少人表示要留下。 明帅又定下规矩,每个月一号是演武日,山上会有人下来与武士切磋,这才把众武士劝走了,镇子也随即恢复了平静。 小镇并不繁华,也没有甚么人打理,一向都是自给自足,突然升格成了封地首府,都有点不习惯,好在明帅的手腕高明,不多时就把小镇治理得井井有条。 与此同时,斩风等人在山中一处风景秀丽的地方搭建了七、八间木屋,还有粮仓与货仓,并不断从山下购买了粮食及日用品运往山上,直到第二年的开春时节,修炼才真正开始。 站在自己亲手搭建的木屋前,众人都很高兴,自从小岛家园被毁之后,这是他们第二次动手为自己建造家园。从此以后黄龙山便是他们十六人的家,心情截然不同,就连斩风也难得笑了。 砚冰望着斩风问道:“你要进石屋修炼吗?” 斩风点点头,这些日子他也没有闲着,除了搭建木屋之外,还把石屋中的一百多幅法阵图都描了下来,与明帅一起细细研究,发现这些远古法阵的确威力强大,而且许多法阵都不需要有人发动,只要布好阵就能发挥效果。 布扬和元苏对视了一眼,忽然齐声道:“斩风,我们也想成为修灵者,请你教我们。” 斩风皱了皱眉头,沉吟道:“我只会日部与月部,可这里没有冥日和冥月,我也无能为力,不过既然有人领悟到‘天’和‘地’,你们也许可从这两方面尝试。” “天、地!”两人愕然对望了一眼。 明帅含笑道:“方形是地部,六角形是天部,圆形是日部,三角形是月部,如果有需要,我可以帮你们找一找方形与六角形的法阵,也许有效。” 斩风忽道:“上次那个方形对幽儿的黑灵有效,你们也许可以去试试,不过那个对我起不到任何作用。” 明帅猜测道:“那个法阵也许需要外力引发才能发挥作用,幽儿之所以会有感觉,也许就是黑灵的力量引发了阵式。” “既然如此你们就去试试,我也希望你们能够成功。” “一定!”布扬和元苏相视一眼,四手紧紧握在一起,都发誓要成为继斩风之后,第二和第三个冥术士。 “这么辛苦搭了几间木屋,不住两天太可惜,老大,你也住几天吧!”鸣一边笑边拉着斩风往最左侧的一间走去。“这里是老大你和砚姑娘还有幽儿的住所。” 斩风一心打算长期在石屋内修炼,对于安排倒也无所谓。 砚冰听了,脸却不禁红了起来,虽然平时与斩风亲如姐弟,也没有甚么顾忌,但真要住在一间屋里,忽然心如鹿撞,偏偏又没戴面纱,羞得一头躲进了屋子。 斩风心思不在这个上面,因此也没有留意,走入屋子打量了几眼。 屋子经过精心的布置,既简单又雅致,东西也很齐全,可以算是应有尽有,就连书房也特别布置过,很有家的味道,忍不住点头赞道:“这里好舒服啊!” 幽儿嘻嘻笑道:“这是我和冰姐姐一起布置的,好看吗?” “嗯!”斩风亲匿地摸了摸她的脑袋,望着砚冰道:“我要在石屋里修炼,住的机会不多,姐姐照顾幽儿辛苦了。” 砚冰见他神色平和,羞涩感也渐渐退去,何况流千雪迟早会回来,这里也是她的家,心情就更平静了,嫣然道:“你放心去修炼吧,我带着幽儿就好。” 斩风想起她的修炼,道:“姐姐修炼需要鲜血,这恐怕不好办吧?” 砚冰凝望着他笑道:“没事,等你出来我再修炼,反正血术练到这个地步也已经差不多了,要想修炼必须回到鬼界,所以我也不抱甚么希望,何况……”她俏皮地笑了笑反问:“你不是说要保护我吗?有你在我还怕甚么?” 斩风忽然张开双臂,轻轻抱了抱她,感叹道:“有姐姐在身边实在太好了。” 砚冰知道这一抱并不代表甚么,只不过是亲人之间的拥抱而已,因此并没有乱想,却很享受这种温馨的气氛。 站了片刻,斩风忽道:“姐姐,敌人是不会给我们时间的,我现在就去石屋。” 砚冰对他的性格了若指掌,嫣然笑道:“去吧!这里有明帅和赤瑕璧,不会有甚么大事。” “嗯!”斩风又抱了抱幽儿,然后带着旺盛的斗志飘向石屋。 赤瑕璧与聿丘正在屋间的空地上闲聊,望着消逝的背影,不禁叹道:“风老弟永远都是那么拚命,看来我们也不能闲着了。” “是啊!既然连戟布都在修炼冥术,我们也应该试试。” “好!” 在斩风的带动下,所有的人都陷入了疯狂的修炼状态,除吃饭和睡觉以外,所有时间都在修炼。 斩风第一次走出石屋,已经是一年之后的事了,但他旋即投入新的修炼之中。 此时明帅已经可以摆出所有的法阵,因此斩风将一项项武技和秘技都拿了出来,与法阵进行比对,试图从中找出与某一法阵相应的冥术。 这并不是一项简单的工作。一百多个法阵,上千种不同的武技和秘技,需要一个个组合搭配,来找到让法阵产生不同效果的冥术。更重要的是,必须有人施展该项冥术。虽然只要学会入门的功夫,就可以辨认出冥术的真假,但要学会上千种“秘技”,这比找到相应的法阵更加困难。 斩风发动所有人一起修炼,每个人都要修炼百种以上,而且还要在短期内领悟最基础的入门层次。 有的法阵可以搭配两三种冥术,有的连一个也没有,因此花了整整一年的时间,找到了三十二种能与法阵配合的冥术,但还有数百项没有修炼到。 幽儿是最懒的一个,几乎没有修炼甚么,每次都是斩风修炼入门层次后再教她,让她进入法阵去尝试搭配。 砚冰由于是活死人,算是鬼人的一种,无法修炼冥术,因此就成了这个小村庄的管家,与不擅长修武的明帅一起打理,做事、洗衣、打扫都要他们来做,还要负责将已修炼的武技、冥术以及法阵做分类整理。 明帅除打理山上的小村庄,还要处理黄龙镇的事情,应付络绎不绝前来拜访求学的武士们,简直忙得焦头烂额。 其他的人虽然每日的生活都是修炼、吃饭、睡觉,然而没有一个觉得无聊,反而感到十分充实,都学了一身的入门武技或冥术。 眼见又是大雪封山的日子,布扬和元苏觉得每天学习这些粗浅的入门功夫进展太慢,便一起向斩风提出了建议。 “斩风,现在找到三十二种各类型的冥术,成绩算是非常好了,是不是应该改变一下呢?这两年以来,我们的整体实力并没有得到明显的提高。” 布扬附和道:“是啊!我们两个各在那大地法阵中修炼了半年,好不容易种下了大地种子,之后就开始寻找冥术,几乎没有怎么修炼。” 赤瑕璧等人深有同感,只是见斩风如此专注,不忍破坏他的兴致。 斩风看了看在场的众人,大部分人都瘦了一圈,知道这一年都很辛苦,实力却没有提升多少,心里不免有些不甘。 他沉吟片刻后点头道:“好吧,从现在开始大家都停下来,帮忙在山上布下这三十二种冥术的法阵,以后大家就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冥术,进入相应的法阵修炼,实力很快会有所提升。” 话音刚落立即响起一片欢呼,众人都掩饰不住内心的兴奋与喜悦,笑得十分灿烂。 斩风又道:“我和明帅已把月岭逐日台上的那个大地法阵找了出来,既然黑灵能通过那个法阵吸取大地精华,我想那个法阵可能会帮忙我们得到地之力。 “布扬、元苏,你们两个先去试试,如果有效,再让明帅多摆几个大地法阵,如此一来大家就都可以拥有新的力量。” 想到成为修灵者,众人更是兴奋不已,尤其是原石、鸣一、兵烨,他们一直都是逆风盟中最弱的,同时也最渴望得到力量。 斩风想到自己的元神也需要修炼,从而更好的利用盈实府的特性与力量,同时三十二种冥术都已在他脑子里,就算没有法阵相助也能修炼,似乎也需要再次闭关。 明帅见气氛如此炽热,心里也很高兴,他虽然没有修炼甚么武学,肚子却装满了远古法阵,想到从此后皇族秘阵学的威力将大幅提升,着实感到欣慰,笑着道:“我看今天大家就休息一天,下山去弄点好酒上来,大家庆贺一番,明天开始各自苦练,等斩风出关之时,相信大家的力量都会得到提升。” “这个提议好!聿丘,我们下山去弄点好酒上来。”赤瑕璧好久没喝酒了,一听到酒字,心头就像爬满了蚂蚁般痒了起来,拉着聿丘就走。 “我去打点野味回来。”飘如月笑着走回屋子,提着凤凰神弓就往山里奔去。 雅雅也望着花舞和砚冰提议道:“我们去做点好菜吧!” “好啊!” 几个女人嘻嘻哈哈地跑向厨房,幽儿也蹦蹦跳跳地跟着,剩下的几人便在屋间的空地悠闲地聊了起来,小小的山庄充满了家庭式的温馨。 就在这温馨的气氛中,一群不速之客忽然出现在山中。 “是这里吗?别走错了!” “这的确就是黄龙山,斩风他们应该就在这里,上山仔细找找一定能找到。” 飘如月刚打了一只野猪、两只山鸡,正提着猎物准备回去,忽然瞥见山林间有人影晃动,心头不禁一紧。 黄龙山是玄武皇帝亲封的禁地,就算刀无界等人也不敢随意乱闯,敢往山里走的人一定别有目的。 因而她显得十分小心,放下手中野猪,拉满弓大声喝问道:“甚么人鬼鬼崇崇?” “不要动手!”一名书生打扮的青年男子从茂密的林中走了出来。( 第七章 兄妹喜逢 青年很有礼貌地朝着她微微欠身行了一礼,含笑问道:“请问你是山中猎户?” 说话间书生的身后又走出八人,却都是一身武士的装束。 飘如月见对方竟来了九人,心里更是谨慎,手中的凤凰神弓拉得更满,锐利的目光上下打量几人,见书生彬彬有礼,神态平和,似乎没有甚么恶意,微微有些好感,淡然道:“是又如何?你们难道不知道这里是禁区吗?” 青年书生含笑道:“我们是来找人的,请问斩……噢,风映寒是在山上吗?” 飘如月微微一愣,对方既然知道斩风的名字,应该是斩风的旧识,上山也就不是误闯,而是有目的而来,脸色微沉,问道:“你们问他干甚么?” “我叫扇君,是他的朋友。” 书生正是扇君,而他身后的八人,就是天璇十二星中战死在龟山岛的八人,一起从冥界来投奔斩风,因而到了黄龙山。 飘如月倏地一呆,惊问道:“你是幽儿的哥哥?” 提起幽儿扇君眼中精光大放,脸上的笑容更是灿烂,兴奋地点头道:“不错,我是幽儿的哥哥,幽儿也在山上吧!” 飘如月的心情顿时松了下来,微笑道:“他们都在山庄里,我带你们去。” “有劳了!”扇君又行了一礼。 成酉抢先扛起地上的野猪,笑道:“我来吧!” “跟我走吧!”飘如月也不客气,背好凤凰神弓转身就往山庄走。 山庄里众人正在闲聊,忽然飘如月从林子里钻了出来,正要前来相迎,却瞥见她身后竟然跟着九个男子,不禁都愣住了。 斩风自然认识这九人,每一个都是经他之手,用冥引术送往冥界,不曾想过他们会在这里出现,不禁大吃一惊。 他一个箭步便冲到扇君面前,惊问道:“你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赤瑕璧等人正想出言询问来人身分,见是斩风的旧识,便知道是从冥界来的朋友,神色顿时放松了。 “冥使大人!”扇君与身后八人见到斩风也很高兴,一起向斩风行了拜见之礼,在冥界的数年都习惯了这些礼节,比斩风还要在行。 布扬和元苏与扇君虽然不太熟,但也见过几面,一左一右把他围住,笑道:“你们不是在冥界修炼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扇君心里记挂着多年不见的妹妹,一把抓住斩风的手焦急地问道:“幽儿呢?她在哪里?” 斩风理解他此刻的心情,回头高声唤道:“幽儿,快来,我答应你的事终于实现了。” 幽儿正在厨房里偷吃,听到了叫声,拿着一块排骨蹦蹦跳跳地跑了出来,眼睛忽然扫见分别多年的大哥,身子猛地一颤,手上的排骨也滚落地面,沸腾的血液将俏脸染上一层深红,目光颤动,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其他女子听见外面热闹,都跑了出来,发现多了九张生面孔,都有些纳闷。 只有砚冰见过这九人,知道是从冥界过来,又见幽儿这副傻样,平时的机灵一点都不见了,心中暗暗好笑。她走上前轻轻推了一把,柔声道:“平时总想着见哥哥,现在见到了怎么还不过去?快去吧!” “哥哥!”幽儿忽然没命似地奔了过去,一头栽入扇君的怀里,十几年来相依为命,两兄妹的感情好到了极点,这几年不知多少次想起哥哥,每次都流下眼泪,现在再次见到,喜得心花怒放,泪水又流了下来。 扇君也是喜极而泣。他泪流满面,紧紧地抱着柔软的娇躯,这几年幽儿长大了,也漂亮了,十足的美人胚子,楚楚动人之态别有一番风韵。若不是那一声“哥哥”,他几乎不敢上前相认。 “幽儿,哥想死你了!” “我也是!” 众人都被如此温馨的场面所感动,一个都没说话,静静地看着这两兄妹。 扇君捧着妹妹的脸呆呆地凝视着,喃喃地道:“幽儿,你长大了,都是大姑娘了!” 幽儿含着泪娇笑道:“哥哥一点都没变,还是以前那个样子。” 扇君转眼望向斩风,感激地道:“冥使大人,多亏了你的成全,否则我再也见不到妹妹了。” 幽儿忽然离开哥哥的怀抱,兴奋蹦向斩风的面前,亲匿地搂着他脖子在面颊上亲了一口,嘻嘻笑道:“风哥哥真好,果然没有骗我,哥哥真的回来了,风哥哥万岁。” 扇君脸色微微一变,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随即面带微笑地走了过来,含笑道:“幽儿还是这么调皮,冥使大人受累了。” “没甚么!”斩风早已习惯了幽儿这种亲匿之态,也不以为意,亲切地摸了摸她的脑袋,柔声道:“去和你哥哥多说说话吧!” “嗯!”幽儿温顺地点点头,又似小鸟依人般贴住了哥哥,娇俏之态着实惹人疼爱。 扇君见到妹妹满肚子话想说,朝斩风笑了笑,然后牵着妹妹走到一旁细细倾谈。 斩风转眼望向宁亥八人,问道:“你们在冥界还好吧?” 宁亥等八人相视一笑,又朝他恭敬地行了一礼,道:“如果不是冥使大人恩泽,我们八个哪里知道人界之外还有那么多奇妙的地方,更不可能再次回来,大人之恩,我们八个一生难忘。” “都是旧相识,叫我斩风吧!你们怎么到这里来?” 和巳含笑应道:“断戈冥帅回了一趟冥界……” “断戈回了冥界!”斩风大吃了一惊,愣愣地看着布扬和元苏。 两人也是一脸茫然,断戈刚在玄武国站住了脚,不会无缘无故往冥界跑,一定别有原因,元苏沉吟道:“大概是因为夭云的事情吧。” “应该是那件事!”想到冥皇和丹师听到夭云叛变时的感觉,斩风心头不禁一阵慨叹,望着八人又问道:“是叫你们到我这里来吗?” 和巳点头道:“断戈冥帅带着冥皇的命令,要我们几个一起来人界听你指挥,我们虽然不知道原因,但能回到人界都感到很高兴。后来一起到了冥都,冥皇大人传下命令,将我们九个合称为‘九冥卫’,只听你指挥。” “九冥卫!”斩风不知道这是断戈的意思,还是冥皇的意思,虽然事情来得有些突然,但多了九个帮手是件好事,而且来得正是时候,刚刚找到的三十二种冥术,会大幅提升他们的战斗力,逆风盟的实力也就更强大了。 “来了就好,在这里大家都是好朋友。”斩风指着鸣一等人一一介绍。 八人很有礼貌地向众人一一行礼,唯有见到砚冰只剩一臂时都愣住了,惊愕地看着她说不出话来。 “你们好。”砚冰大大方方地朝八人点头示意。 斩风总是不大喜欢别人用异样的目光看待砚冰,轻轻咳了一声,道:“人界的事由断戈冥帅主持,我这里没甚么事,大家正准备苦修一年,你们也留下来修炼吧!” “是!” 鸣一嘻笑道:“山庄又热闹了,不过这里似乎应该再盖两间屋子才行。” 原石笑道:“这还不简单,这么多人我看一天就够了。” 正说着,空中忽然有人笑道:“噫,好热闹啊!” 众人知道是赤瑕璧和聿丘回来了,向天空望去,果然见赤瑕璧和聿丘各抱着两个酒坛子飞来,片刻后稳稳落在地上。 赤瑕璧两人不认识扇君,却认识宁亥八人,惊讶地打量了两眼,转头朝斩风笑道:“冥引术还真是神奇,想不到人死了还能回来。” 斩风把八人的来意简单地说了一遍。 赤瑕璧和聿丘都是爽快的人,多了九个同伴都很高兴,笑道:“来得正好,这里有好酒,今天我们一醉方休。” “这四坛子酒只怕不够吧?”鸣一笑着伸手去抢酒坛子。 赤瑕璧身子一旋便让开了他的手,嘿嘿笑道:“这四坛子我一个人喝差不多,这么多人当然不够!我们两个用明帅的名义,叫附近的军队送百坛好酒上来,很快就到山下了。” 明帅微微一愣,笑道:“你们还真会想办法,居然连军队都敢指派。” 赤瑕璧挤眉弄眼地笑道:“有你这个御前大臣坐镇,哪个敢不听使唤!” 众人都是笑了起来。 气氛活络,新来的九人也很快融入了这个群体之中,说说笑笑好不快活。 半日后,军队把酒送到了山下,众人一起跑到山下把百坛好酒都抱了上来,此时众女已做好了饭菜,还有香喷喷的烤山猪、烤野鸡,引得众人食指大动,垂涎不已。 “来来来,我们先敬新来的九位朋友。”赤瑕璧和鸣一都是搞气氛的高手,一开场便劝起了酒,顿时传杯换盏,气氛更趋热闹。 斩风和砚冰对食物没有太大的兴趣,坐在一起看着众人吃喝,心里也很轻松。 扇君感到仿佛回到了从前,自己与妹妹相依为命的时候,总是把最好的东西给妹妹,心里一阵温馨。 他拿着一块香喷喷的烤山鸡腿,塞到妹妹的碗中,摸着脑袋柔声道:“多吃点。” “嗯!谢谢哥哥。”幽儿嫣然一笑,美美地吃了起来。 望着狼吞虎咽、一点也不顾仪态的妹妹,扇君眉间忽然凝出一丝忧色。 妹妹这容颜也算得上是绝色佳人,却整天与一群武人混在一起,浑身上下竟看不出一丝文气,虽说出身影门,也算是武人,但他却还是希望妹妹过些平静的日子,而且不是与刀剑为伍。 妹妹今年已经二十出头,若换成平常人家早该出嫁,甚至做母亲了,现在却还混迹山野,心里不能不感到担忧。 更令他不安的却是妹妹与斩风的亲匿之态,在冥界待的这几年,渐渐知道,冥界没有婚姻也没有子女,对男女之情更是极度排斥,引为冥人之耻。因此妹妹与斩风之间,也不可能有甚么好结果,何况斩风身边还有砚冰以及那位去了仙界的美人。 妹妹不是冥人,嫁人生子是人生必经之路,如果一直在这山林中生活,只怕到了三十岁也未必能出嫁,扇家的血脉只怕也要就此断绝,看来不能再待下去了。 想到此处主意已定,等酒宴散尽,各人回去休息时,他拉着幽儿走到林中。 幽儿腻在哥哥的怀里,重逢的喜悦还在刺激着她的心情,嘻嘻问道:“哥哥以后都不走了吗?” “嗯!以后都陪在你的身边。” 幽儿更是兴奋了,抱着他的手臂笑道:“我有风哥哥,还有哥哥,以后就更快乐了。” 扇君见她竟把斩风放在自己前面,可见这些日子斩风对她照顾得无微不至,连自己十几年的照料之情都盖住了,心中微微一叹,却更加担心了,知道不能直接叫她离开,寻思片刻后道:“幽儿,我们很久没有去给爹娘扫墓了,他们明天开始要修炼,我们回家扫墓吧?” 幽儿瞪大眼睛看着他,问道:“要下山吗?” “是啊!我们的家在青龙国云丝省,难道你忘了吗?” 幽儿不舍地望向山庄的方向,噘着嘴道:“等风哥哥出关了我们再去吧!” 扇君哄着道:“他要修炼,你又见不到他,在山上等也是白等,不如我们先去,一年后回来时,就可以见到他了。” 幽儿哪里知道哥哥别有用心,虽然满心不情愿,但不想违背哥哥的意思,又觉得他说的有点道理,默然低下头不说话了。 扇君知道妹妹答应了,十分高兴,又开始琢磨回到影门后如何妥善安置妹妹。 翌日清晨,天边刚刚泛白,斩风步出了自己的木屋,准备修整一下,就进入石屋闭关修炼。 刚出屋子,扇君便领着妹妹走到面前,斩风见幽儿眼睛红肿,像是哭了很久,纳闷地问道:“怎么了?出甚么事了?” 扇君含笑拱手道:“风老弟,我九个进入人界后就直奔这里,这些年漂泊在外,家也没有回去过,所以我想带妹妹回一趟影门给父母扫扫墓。” 幽儿噘起了俏嘴,一脸的不情愿,只是因为哥哥主意坚定,逼着她一起离山,才不得已点头同意。 一提扫墓二字,又勾起斩风对亲人的思念,藏在心里深处的仇恨也再次翻滚起来,若有所思地向南面的天空望去,觉得自己离开了朱雀数年,似乎也应该回去祭拜亡灵。 “老弟!”扇君见他望着天空发愣,忍不住轻唤了一声。 斩风收回思绪,点头道:“回家扫墓是应该,等我这次修炼结束后也想回去扫墓,你们放心去吧!这里没甚么事。” “谢谢老弟!”扇君高兴地笑了。 “我要在石屋修炼一年以上,你们可以随意活动,不过─青龙国正和朱雀国在打仗,云丝省也是战场,你们要小心点。” “打仗!”扇君吓了一跳,数百年来四国之间虽然有纠纷存在,却从来没有真正动手,现在居然打仗了,可见人界的一切都变了。 “嗯!似乎是鬼人有意挑起的,现在的情况我就不知道了。” “打仗,影门弟子应该不会袖手旁观,我必须回去一趟。”扇君越想越着急,已是归心似箭,拱手又道:“既然如此,我就带妹妹回去一趟。” “去吧!” “风哥哥!”幽儿忽然双手抱住斩风的腰间,满眼的不舍之情。 斩风抱了抱她,柔声劝道:“听话,跟你哥哥回家扫墓,一年后我们再见。” “哼!风哥哥也是坏人,不理你们了。”见斩风也不肯挽留,幽儿有些生气,甩着小辫跑开了。 扇君笑道:“妹妹还是这么刁蛮,真是拿她没办法。” 斩风沉声道:“扇兄,幽儿已是修灵者,不过不太会使用,如果遇上危险能避就避,不能避就让幽儿呼唤黑球,也许会有奇效。” 扇君不知道妹妹现在的实力,见斩风说得严重,满不在乎地笑道:“这里去云丝省应该没甚么麻烦,进了云丝省就是影门的地盘,自然就更不会有事了。” 斩风知道他还是把影门看得很强大,虽然在青龙国确实如此,但与越来越强大的敌人来比,差距就十分明显了,而且鬼人既然挑动了战争,云丝省内必然会有鬼人出没,惹上麻烦并不容易化解。 扇君哪里知道青龙国现在的状况,感觉就像回家一样,朝斩风笑了笑,转身去追妹妹。 斩风被他勾起了回乡之念,一时间连闭关的事都忘了,*着门框,呆呆地望着天空。 过了一阵,明帅走过来道:“扇氏兄妹已经下山了,我给他们准备了干粮和银两,还有一张出入各官衙的手谕,在玄武国内可保通行无阻。” 斩风回过神来,道:“谢谢。” “都是自己人,应该的……”明帅说了一半忽然顿住了,望着他面有难色。 “怎么了?” 明帅忧心忡忡地道:“冥界几次派人进入人界,这本也没有甚么,只是现在冥界把玄武国当成了据点,日后不知会不会把成千上万的冥人都送来。” 斩风微微一愣,但转念一想,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只要鬼人愿意,任何冥人都可以来到人界。 他点头道:“如果鬼界的目的,是想利用冥界吸引仙界的注意,他们就会放任更多的冥人进入玄武国,而他们则将力量放在青龙与朱雀之间的战斗上。” 明帅坦言道:“我们相交深厚,我也不妨直言,这些年接触的冥人没有一个坏人,都是光明磊落的武士。但玄武国毕竟与冥界不同,还有许多百姓,他们根本就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只是想着渔樵耕读,好好的过一辈子,我做为国家重臣,希望他们的生活不要牵扯太多外事。” 斩风知道这是肺腑之言,如果不是朋友绝不会说出口,因此毫不介意,略显无奈地道:“这事我也作不了主,断戈才是真正的领导者,不过倒是可以跟他谈一谈。”想着,他高声唤道:“宁亥、和巳,麻烦你们几个来一下。” 八人早已起身,正在梳洗,见他叫唤立即奔了过来,恭敬地问道:“冥使大人有甚么吩咐吗?” “断戈冥帅现在的驻地在甚么地方?我有事找他商量。” 八人面面相觑,齐声应道:“冥帅大人没说。” “没说?”斩风更是惊讶,连这些人都不肯说,分明就是不想让自己知道他的据点所在,也说明不信任的存在。 斩风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但断戈这么做必然有他的理由,不明白真相之前,也不好妄下推断。 他一改话题,淡淡地道:“我和这些朋友刚刚找到了三十二种冥术,你们可以选择最适合自己的修炼。” “冥术!”八人又惊又喜,在冥界就听说冥术已经失传,只有斩风一个领悟出冥术,现在居然有三十二种冥术供他们修炼,只要修成一样,他们就可以从冥武士晋升为冥术士。 “我要闭关修炼至少一年,有甚么不明白就问布扬和元苏,明帅对法阵知道的最多,这方面可以向他请教。” “是!” 斩风正想离开,忽然又嘱咐道:“你们对玄武国的情况不熟悉,所以没有必要最好不要下山,一切都听明帅的安排。” 八人齐声应道:“冥使大人放心,我们会一直留在山上,您出来之前绝不下山一步!” 斩风满意地点点头,转眼望着明帅道:“辛苦你了,他们都在人界住过,应该很快就可以适应这里的环境。” 明帅含笑道:“放心吧,我会尽力的,何况还有砚姑娘帮忙。” 斩风回头望了一眼屋内,砚冰正坐在镜前梳妆,因而朝镜子点了点头,然后踏上蓝元飞向石屋。 八人第一次见到冥人能飞,都不禁大为惊讶,望着远去的身影站了很久才反应过来。 和巳好奇地问道:“明帅兄,真的找到三十二项冥术?” 明帅含笑道:“我们十六人花了一整年的时间,才找出这三十二种冥术,你们不必太着急,一会儿叫布扬和元苏带你们去看,这里没有等级分别,大家都是朋友,也不必争甚么,想学甚么就去学,一切自由。” 八人对明帅都颇有好感,笑着道了声谢。 走了幽儿这个开心果,山庄里的笑声少了许多,不过多了宁亥八人,人气却也旺了些。 平静的气氛下,众人齐心合力又搭建了两间木屋,还在山上各处平地设置了三十二个法阵,并在法阵边用木牌写着相应的冥术与修炼之法,顿时把个黄龙山变成了修炼的道场,人们各自寻找自己喜欢的冥术修炼起来。 修炼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转眼又过了一年,斩风再次踏出小屋,却没有立即回到山庄,而是站在屋前的平台上望着天空发呆。 “风!你果然出来了,在想甚么呢?”砚冰悄然走到斩风身边。 路上的碎石阵已被明帅破解了,众人都了解了通行的方法,因此石屋也不再是禁地了,只是斩风在此,谁也不会来打扰他。 斩风伸手扶住她的身子,问道:“姐姐不是在修炼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想着你该出来了,我哪有心思练下去,这几天一直在等你。”砚冰凝望着俊朗的身形,这些日子他对自己十分体贴,照顾得无微不至,但她明白这是因为失去左臂的缘故,虽然如此,心里还是很满足。 斩风虽然在石屋内修炼了一年,但成果却与想像中相差甚远,前半年还好,到了后半年心里忽然一阵烦躁不安,脑海中总是浮现出流千雪的身影,挥之不去,无法静心修炼。坚持完一年觉得再也练不下去了,只好放弃修炼出来看看风景,希望整理一下混乱的思绪。 “怎么了?” 斩风对她从不隐瞒心事,便把心里的烦恼说了遍。 砚冰哪能不知他的心思,抿嘴笑道:“雪妹去了仙界也已经三年,想必已成仙子了。” “也许我该走一趟仙界!”斩风抬眼望着蔚蓝的天空,如果不能见她一面,根本无法集中心思修炼。 砚冰早就料到他会有这种想法,并没有妒忌,反而鼓励道:“去吧!你现在的实力已在散仙之上,只要不进那个甚么内仙界,应该不会有甚么事,雪妹也许正等着你接她回来。” “是啊!不知道她这三年过得怎么样,以她的悟性,大概真的成仙了吧!” 斩风对自己的修炼很有信心,这些年在明帅的帮助下,学会了一百多个法阵,并将从武议员处得来的武技和秘技加以试练,最后找到三十二种与法阵对应的冥术,由于没有时间一一修炼,他只专注学了五种,其他的时间都放在领悟盈实府的奥妙之中。 突破明若府是第二个层次,元神可以随心所欲地进入环气、清神和明若三府,雪神气盾、赤神衣等,自己领悟的冥术也再次可以运用,而最大的发现,莫过于他现在可以做到吸纳空间内的力量,并把力量变成固体收藏起来,然后慢慢吸纳应运。 “庄子里没甚么事吧?” 砚冰嫣然笑道:“还能有甚么事,一个个都像狂子一样日夜修炼,尤其布扬他们十人,不吃不喝不睡不走,都要领悟着甚么地之力,不过布扬和元苏好像成功了,其他似乎还有待努力。” “是嘛!”斩风听了十分高兴,布扬和元苏是正统的冥人,又是多年苦心修炼,半年能悟到地之力实属不易,但有了这个力量源后,他们的实力必然突飞猛进,很快就能打开灵元九府的大门。 “老大!” 斩风一听就知道是鸣一,回头望去果然见他蹦蹦跳跳地冲来。 第八章 旧友反目 这一年来砚冰最感惊讶的不是赤瑕璧,也不是布扬等十位冥人,而是鸣一,他似乎对冥术和冥武技有天生的领悟力,虽然不像布扬和元苏那样在心神中种下大地种子,却学会了三种冥术和七种武技,只是修为还不能算精通,层次也有待提升,但本身的实力,已挤身于高手的行列。 “鸣一现在很强了。” “是嘛!” 鸣一练得有些烦,所以出来走走,没想到遇上了斩风,喜孜孜地道:“老大!我学了三项冥术,正想找人请教呢,你出来就好了。” “三项!”斩风着实吃了一惊,虽然知道鸣一所练的冥术并不是真正的冥术,因为他没有力量源,只依*武学的力量,虽是如此也是一项不小的成就。 砚冰却道:“鸣一,他有事情要做,你还是自己修炼吧!” “有事?老大要去哪?” “没甚么,想下山走走。” 鸣一呆了一呆,涎着脸笑道:“带我去吧!这些年只有明帅一个人下过山,再不出去逛逛,我身上都发霉了。” 斩风坦言道:“我去仙界接阿雪,你不能去。” “仙界!”鸣一吓得吐了吐舌头,笑道:“那里我可去不了,还是乖乖在山里待着吧!不过嫂子也该回来了,这三年不知在仙界折磨成甚么样了。” “姐姐,我现在就走。” 砚冰见他一脸急不可待,微微一叹,道:“去吧!小心点,仙界毕竟是仙界。” “嗯!我知道了。”斩风不再犹豫,立即放出紫元,并用心神束缚术,将力量凝结在紫元周边,竟做出一匹紫色的天马,他跳上马背朝砚冰挥了挥手,然后一飞而去。 鸣一看得极为羡慕,啧啧赞道:“老大的实力强得离谱,看来我一辈子都追不了。” 砚冰目送斩风远去,心里微微一叹,斩风对流千雪钟情太深,居然连修炼都无法专心,不禁担心两人之间万一出现问题,斩风能不能承受这个刺激。 鸣一见她眉尖微蹙,以为她在担心斩风的感情,嘻嘻笑道:“砚姑娘不用担心,老大虽然对嫂子一往情深,却也不会忘记砚姑娘。” 砚冰俏脸一红,啐了他一口骂道:“你这家伙说话越来越没有分寸了,我又不是想这事,你胡说甚么呀!”说着一甩袖子就走了。 鸣一笑着嘟囔道:“难怪有人说女人都是口是心非,看来的确没有说错。” 砚冰仿佛听到了他的话,回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骂道:“再不回去修炼,小心如月妹子又把你打得落花流水。” “我现在可不怕她了,嘿嘿!” 走回山庄,两人忽然发现一个黑衣人站在中间的空地,正左右张望着,似乎在寻找甚么,不禁都愣住了,自打上次九冥卫出现,山区就再也没有其他人影。 黑衣人听到脚步声,转身一望,脸色刷的变了,身子如同鬼魅般飘至砚冰面前,喜逐颜开地笑了笑,正想说话,眼角忽然扫视空荡荡的左臂,心头大震,腾腾倒退了三步,满眼惊愕地望着她,半晌没说出一句话。 砚冰也认出黑衣人就是风映残,心头猛地一紧,但随即又放松了,过去的一切都随着那把匕首离开了身躯,现在的她只为他活着,其他人怎么样已经不重要了。 她淡淡地问道:“你不是在鬼界吗?怎么忽然到这里来了?” 风映残指着空荡的手臂惊问道:“冰妹!你的手怎么……怎么会这样?” 鸣一不认识风映残,见他眉宇间长得与斩风有些相似之处,好奇地插嘴问道:“砚姑娘,他是甚么人?” “斩风前世的大哥,现在在鬼界出任高官。”砚冰嘴角微微一撇,似乎有不屑之色。 鸣一吓了一跳,再次上下打量风映残,点头笑道:“难怪长得有点像。你好,我是鸣一,斩风老大的小弟。” 风映残整个心都泡在惊愕与震怒之中,对鸣一视而不见,阴寒的目光紧紧盯着断臂处,随即又冒起熊熊怒火,冷冷地催问道:“怎么会这样?” 砚冰伸出右手若无其事地摆弄着空荡的衣袖,平静地应道:“没甚么,打架总会有死伤,能保住命算不错了。” 风映残厉声咆哮道:“是谁干的?二弟在干甚么,他不是一直保护你吗?难道就是这样保护吗?” “和他无关,他当时不在,至于敌人……”砚冰见他斥责弟弟,心里十分不快,脸色也沉了下来。 “是谁?” 砚冰想起斩风一直怀疑阴尸族是鬼界的势力,现在正好是解开谜底的时候,反问道:“你知道阴尸族吗?” “他……他们!”风映残眉头顿时皱了起来,不可置信望着砚冰。 砚冰耸了耸肩轻笑道:“我似乎没有必要骗你。” 得到确认,风映残脸色更沉了,低着头沉思了片刻,喃喃自语道:“想不到他们居然也把手伸进了人界,真是有点奇怪,凭他们的力量,似乎连鬼门都到不了就被赶回去了,究竟是怎么办到的呢?” 砚冰见他的神情已知道答案,冷冷地道:“斩风果然没有猜错,阴尸族的确是鬼界的人,青龙国的鬼界居然还要他帮着查幻士,连自己人也要查,真是可笑。” 风映残神色一沉,摇头道:“你说的不对,鬼界驻留人界的势力,并不知道阴尸族到了人界,我如果不是来这一趟,也不可能知道这事,他们做的太隐密了,居然连鬼刺客都能瞒过。” “阴尸族既然是鬼人,又怎么会……” 风映残摆了摆手没让她说下去,沉思片刻后解释道:“鬼界只是个统称,原本有九个族,阴尸族的尸人也是鬼界的一族,却是鬼界的弃族。” “弃族?” “嗯!八大族一起决定将阴尸遗弃在鬼界的角落里。” “为甚么?” “阴尸他们总是喜欢把身子泡在腐液之中,弄得皮肤溃烂,全身恶臭难当,鬼人虽然与尸体打交道,却也都受不了他们的味道和样子。 “后来他们学会了幻术,将自己的样貌改变,但还是无法除去身上的恶臭,结果八大族与鬼王联合起来,把阴尸赶到鬼界边缘的腐尸森林,不许他们进入鬼界的任何都市,没想到他们暗中把势力伸到人界来了,这可是天大的消息,我必须回去禀告鬼王。” 经过他这么一说,砚冰才明白其中的故事,就像仙界一样,不知内情的人,绝不可能猜到有内外仙界之分,偌大的鬼界也必然藏着许多隐密的故事。 风映残握住她右手正色道:“放心吧!阴尸族敢把手伸入人界,就等于与鬼王和八大族公然对抗,这个仇我一定会帮你报。” 砚冰甩开他的手,淡淡地道:“其实有没有手都无所谓,只要日子过得好就行了,你也不必太在意我的事。” 风映残心中一黯,为了扫去尴尬的气氛,转眼打量着四周问道:“二弟呢?他在干甚么?” 砚冰迟疑了一阵才应道:“他去了仙界。” 风映残大感意外,仙界正在追杀弟弟,没想到这个时候他居然还敢往仙界闯,不禁摇头叹道:“二弟做事就是太冲动了,整个仙界都在追查他,他居然还敢闯仙界,真是不想活了吗?” 砚冰立即露出满脸的自豪,傲然道:“他的实力已在散仙之上,不会有甚么问题。” “散仙!”风映残乌黑的瞳孔微微一缩,脸色深沉了许多。 这几年他一直都在处理鬼界内乱的事情,现在一切平定了才又回到人界,没想到弟弟的进步这么快,实力居然已经赶上散仙,实在难以置信。 砚冰知道他一直小看自己的弟弟,淡淡地道:“如果没事的话我要去修炼。” 风映残一听就知道这是在请自己下山,心中微感不悦,却没有发作,望着周围的木屋道:“看来你们在此定居了,环境倒也不错。” “这是我们的家。” “家?”风映残摇头道:“冰妹,你应该知道自己的身子,鬼界才是你的家,否则你的寿命……” 砚冰决绝地说道:“不必说了,我现在只为他一个人活着,他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风映残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凝视着她半天没说话。 鸣一早已躲到屋子里去了,却一直在听两人的对话,这才知道原来斩风的大哥喜欢砚冰,心里不禁打了一个突,喃喃地道:“兄弟争妻!这可不是好事,不过一个冥人一个鬼人,还有一个活死人,还真是难办。” 说话间,赤瑕璧和聿丘修炼完毕一起回到山庄,忽然发现空地上多了一个黑衣人,立即迎了上来。 风映残只想来看看砚冰和弟弟,不愿与其他人过多纠缠,淡淡地道:“冰妹,你自己保重,报仇的事我会去办,有空再来看你,二弟回来告诉他一声,鬼王叫他去鬼界一趟,他若是回来就让他直接到鬼门去。” “鬼王找他?” “保重!”风映残没有再说下去,随手召来黑狮便飞走了。 赤瑕璧和聿丘都听到“鬼王找他”四个字,心中不安,立即围了过来问道:“甚么鬼王找他?找风老弟?” 砚冰点点头,忧色忡忡地道:“不知鬼界又要耍甚么手段,看来我们的平静生活就快结束了。” 赤瑕璧、聿丘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攥紧了拳头,似乎是时候展示这些日子以来修炼的成果。 从黄龙山飞到大陆中央的天山之巅并不近,一路上高山峻岭,深谷大河,斩风一直任由紫元自己飞行,同时他也将飞马变幻成一个圆形的飞盘,可以让他坐在飞盘上继续修炼。 不知过了多久,他心中忽然感觉周围似有人声,不禁一愣,能飞的不是仙人就是道人,再不就是鬼人,每一类都可能引来麻烦,于是睁开眼睛朝前方望去,先入眼帘的是一片高耸入云的山峰,白云飘在其中,似乎一切都很平静。 忽然,他的左下方传来一声惊呼:“是你!” 斩风转眼望去,脸色骤然沉了下来,在他左前方正飘来一片白云,云上站着两个人,左侧是散仙申豹,而右侧却是他进入冥界的第一个朋友,也是冥界有史以来的第一个叛徒─夭云。 申豹瞥见斩风脸色大变,神色略略显得有些紧张,上次狮门港一战,三散仙联手都无法击败斩风,心里便有了阴影,后来查阅了冥人典籍,知道那是虚冥状态。 现在斩风身上虽然没有了淡紫色的光层,脚下却多了一个晶莹剔透的圆形飞盘,中央是一团紫色,而周围是半透明的白色晶体,似乎实力又有所提升。 斩风平静的目光扫过他的脸上,最后落在夭云的身上,过了几年,夭云的容貌没有太大的变化,但眉宇间却多了许多阴戾之气,脸色阴沉,眼中射出带着怨毒的目光,丝毫看不出当年那个柔弱温文的气息,不禁为他感到惋惜。 夭云瞪着他冷冰冰地喝道:“斩风,我找你很久了!” 斩风听出语气中藏着浓烈的恨意,微微有些意外,自己似乎与他没有任何仇恨,不应该用这种语气说话,转念一想又明白了,一定是那个明依在他耳边说了甚么,才使得他的性情大变。 “怎么一句话也不说?见到我是内疚了,还是惭愧了?嗯!也许是在想着怎么把我抓回冥界吧?不过这是不可能的事情,我已今非昔比了。”夭云的态度越发咄咄逼人,话语间竟有主动挑衅的意思。 斩风平生最讨厌为自己没有做过的事解释,夭云的冷嘲热讽令他极为不快,但没有恶言相向,微微一哂,用平静的语气说道:“如果你相信别人的话,我也不勉强你。” 夭云被刺中了心情,嘴角猛地抽搐几下,眉尖轻挑,哼了一声怒喝道:“别人!那是我的妻子!你们居然这么对我的妻子,我一定会报此仇。” 斩风见他提到妻子两个字时眉尖微微舒展了一下,知道他已经被那个女人彻底迷惑了,心里忽然有些后悔,应该听砚冰的话一刀把那个女人杀了,他就不会变成这个样子了。 夭云凝视他片刻后转头看着申豹,傲然问道:“申散仙,这个人是仙、冥两界的通缉犯,是不是应该动手把他抓回仙界?” 斩风虽然不喜欢他这个样子,却也没有想把他抓回冥界,没想到他竟然主动要抓自己,心里生出一片寒意,旧日的情谊已荡然无存了。 “不错,只是……”申豹尴尬地看着斩风,论理他应该立即动手抓人,可是心里知道打不过对手,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夭云一眼就洞穿了他的心思,微微一哂,略带不屑的语气说道:“既然你不敢动手,就待在一边看着,这个人交给我了。” 申豹狠狠地瞪了一眼,恨他挑破自己的伤疤,却也没有阻止他的举动,看着两个冥人相互拚杀,对他而言是一件不错的事情,最好两败俱伤,他得渔人之利。 斩风没想到夭云如此狂傲,心里微感诧异,自己比他早两年领悟日、月两部,似乎没有理由这么猖狂,除非别有奇遇。 想着,他抬眼又细细地打量着夭云,忽然发现他的眉尖有红光泛出,知道已经进入了清神府,然而令他吃惊的却不是这个,而是夭云四肢所呈现的四团光芒。 黑……白……蓝……紫…… 他居然得到了日、月、天、地四部力量! 这时斩风才明白夭云如此狂傲的原因,日与月是他传授的,如今夭云又吸取了天地灵气,种下了四种力量种子,实力必然突飞猛进,的确有狂的本钱,而且他一直怀疑学全了四种力量会有特别的效果。 他到底是怎么学会天与地两部的呢? 布扬和元苏是在大地法阵中修炼了一整年,才种下了地力种子,却也还没有进入环气府,夭云进展如此之快,一定是得到了甚么奇遇。 忽然,他想起仙界收藏了众多的冥术经典,心有所悟,必然是仙界让他借阅了冥术典籍,希望将来他有能力对付冥人,而不需要仙界出手,这样就可以避免引起鬼界的不满。 想不到仙人的用意也这么阴险,散仙盟这个组织与鬼人没甚么区别。 虽然思绪万千,但斩风却丝毫不惧,毕竟清神府与盈实府相差并不只是两级,而是两个阶段的差距,单以力量而言,夭云毫无胜利的机会。 夭云哪里知道斩风心里在想甚么,怨毒的目光紧紧盯着他,冷笑道:“天、地、日、月四力我都有了,说起来还要谢谢你,若不是你教了我接引日、月之力,我也不会冲上人界,也就不会被仙人抓住带到仙界,更不会成为仙界的人,学会了四力。” 斩风从他身上已经找不到一点当年的影子,不禁感叹那个女人竟然有这种力量,把一个人变成这样。 夭云见他表情冷漠,神色平静,丝毫不受自己拥有四力的影响,不禁暗暗吃惊,这才仔细地打量起他。 他目光扫到斩风脚下的光盘时,瞳孔微微一缩,低着头思索片刻后脸色大变,轻笑道:“我还以为我的进展极快,看来还是你厉害,短短几年居然已经修炼到盈实府了,还让月之种子进化成紫元,想必日之种子也变成了蓝元了吧!” 斩风随手一招,蓝元仿佛一轮被缩小的冥日,高高挂在斩风身后,绽放着蓝色的光芒。 由于紫元被力量晶体包裹着,所以表现出来的力量并不明显,蓝元却是光芒万丈,十分抢眼。 夭云也是修灵者,同样在修炼日之力,自然清楚知道蓝元现在的状态意味着甚么,脸上的狂傲突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妒忌与怨恨,还有一丝不安,目光开始朝两侧游荡,似乎在寻找着退路。 看到夭云的眼神,斩风忽然发现自己错了,并不是明依将夭云变成这样,而是他的骨子里就藏着这样的性格,只是相处的时间不多,没有察觉到深层的夭云。 旧日的友情逐渐消退,斩风淡淡地道:“你现在不是我的对手,我也没有兴趣把你抓回冥界,你走吧!” “你……你不要太狂了,将来你一定会是我的手下败将。”夭云阴霾的目光狠狠地盯着他,并没有动手。 一旁的申豹更是巴不得斩风立即离开,哪肯多说一句,眼睛望向旁边,连正眼都不多看一下。 “夭云,别忘了自己永远都是冥人!” 斩风并不喜欢与人斗嘴,但见到夭云这个样实在忍不住说了一句,临走时还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在紫元的带动下飘然往仙门飞去。 夭云被他的气势所压,因而不敢动手,心里却还是愤愤不平,忽然望着他的背影叫道:“你是去找你的女人吧?嘿嘿,她在仙界可是跟无数仙人打得火热……” 斩风猛地回头,锐利的目光像刀子一样砍断了他的话。 夭云没由来的一阵害怕,吓得话也说不下去了,直到斩风身影消失才清醒过来。 申豹对他最后的话也感到极度不满,冷喝道:“你对付他我没意见,但不许你污辱仙界,仙界可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夭云耸了耸肩轻笑道:“走吧!我还等着回家做你所说的乱七八糟的事情呢!” 申豹恨不得一脚把他踢下云摔死,只是碍于散仙盟的命令,才按捺住心中怒火,悻悻地瞪了他一眼。 在他的护送下,夭云很快就回到位于朱雀国都的大宅。 这里是仙界特别吩咐那斯然安排的,而他现在在朱雀的地位也与那斯然平起平坐,已是名传四方的人物了,也参与青龙国之间的战斗,还被封了爵位。 明依像往常一样打扮得十分娇艳,正打算出去逛逛,一见到他便如小鸟依人般扑入怀里,用柔软的娇躯在他身上磨磨蹭蹭,腻得夭云浑身都舒坦。 这些日子就凭这一手,她便把夭云弄得服服贴贴,使夭云对她以前的事不再理会,还明媒正娶把她娶了回家,终日百般呵护,奉若掌上明珠。 有了这个*山,明依已经成了朱雀国上流场合中最耀眼的人物之一,她那**的打扮,妖娆的风姿,吸引了不少贵族纨裤子弟的追逐。 “夫君,累不累呀,我给你捶捶?”明依乖巧地为夭云宽衣脱鞋,又拿来了热毛巾擦面,还为他捏骨敲背,极尽温柔。 夭云很享受这一刻,闭着眼睛轻轻哼起了小曲,脑子里越想越觉得自己傻,要是早这么做,就不必在冥界吃那么多苦了。 明依搂着他的脖子腻在他怀里,娇柔地道:“夫君,你的脸色不好,是不是遇到甚么麻烦了?” 夭云立即露出一脸不耐烦的表情,轻哼了一声,愤恨地道:“回来的路上,居然被我撞见了斩风。” “啊!”明依吓得蹦了起来。 因为害怕斩风等人把自己过去的事都说出来,所以她一直挑拨这个男子,把斩风一群人都杀了,然而斩风等人沉寂了很久都没有出现,渐渐地她也忘记了,现在斩风的名字突然被提到,她的心事又被勾了起来。 如今的生活这么美好,明依更害怕斩风一群人会来扰乱这种生活,杀意也更浓了。 夭云怜惜地抱着纤腰,柔声道:“别怕,有我在。” “你杀了他没有?”明依美丽的眸子闪动着阴狠的光芒。 “没有!”夭云啪的一拍桌子,愤然道:“原本我以为拥有了天、地、日、月四力,又进入了清神府,实力已在他之上,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快就进入了第四层盈实府,还拥有了紫元和蓝元。” 明依听不懂甚么盈实府、清神府,只知道这个男子的实力比斩风差,脸色顿时就拉了下来,嘴角微微抽搐,扭头冷笑道:“我原以为自己的丈夫是天下少有的奇才,没想到连那人都不如,我真是命苦啊!怎么就嫁给你这么一个废物呢!” 夭云被她骂得面红耳赤,怒火又涌了上来,腾的站了起来,狠狠地道:“明依,你放心,虽然现在我比不上他,但我拥有天、地、日、月四力,他只有一半,迟早会是我的手下败将。” 明依这才转嗔为喜,先抛了媚眼给他,然后娇嗲地奉承道:“我就知道自己的夫君将会是天下最强的,迟早有一天会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最后将是人界之主。” “人界之主!” 明依一脸兴奋地道:“怎么?不行吗?仙人有他们的仙界,鬼人也有自己的鬼界,如果夫君是人界最强的人,就应该把四个国家统一了,然后成为天下唯一的皇帝。” 明依虽然妖媚,却是个擅长心计的人,昔日嫁给豪门为妾,在那深宅大院之中,便已尽耍手段,把正妻闹得几乎要上吊,而她这个未名小妾却能随着丈夫四处游玩,原因一是有些姿色,二就是性格贪婪阴险,手段毒辣,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 这些日子周旋在朱雀的王公大臣之间,引得一班色鬼对她垂涎三尺,却一个都得不到手,偏偏又不肯放弃,全成了她的裙下之臣,这些事情都勾起了她对权力和地位的**。 她心里清楚,只有强者才是依*的对象,所以一心要藉夭云夺权。 夭云从未想过这一点,此时不禁怦然心动,反正冥界是回不去了,仙人只要他办事,绝不会让他留在仙界,鬼界又没有任何交情,留在人界做了人界之主是最好的选择。 此刻他当然不会知道,就是这番心思又把人界搞得乱七八糟。 “夫君,难得你回来,陪我出去逛逛好不好?这些日子我都寂寞死了。” 醉人的娇嗲腻得夭云几乎连骨头都酥了,一把搂住娇妻,狂吻了一阵才心满意足地搂着纤腰慢慢走出门外。 这边春风醉人,斩风在仙界却是另一番景象。 第九章 情迷仙境 凭着旧时的记忆,斩风很快便找到了仙门的位置,虽然没有虎极指引,但他现在的力量已足以打开仙门,因此很顺利地便进入了仙界。 仙界还是他记忆中的那个样子,到处都是仙雾缭绕,他观察了一阵,最后认定了宸玉仙岛方向急驰而去。 没走多久,他背后忽然传来一阵笑声。他回头望去,发现有七名散仙也正从仙门进入仙界。 “斩风!” 这七散仙正是散仙盟派去人界的七人,刚刚从人界回来,没想到一进仙门就遇到了宿敌,都忍不住大声惊呼。 斩风虽然想低调行事,无奈又被散仙发现,知道一场争斗在所难免,索性停下脚步等待七散仙做出反应。 七散仙上次在仙界也曾围攻过他,却受制于虚冥体,后来查阅了冥术典籍,才知道虚冥体的特性,心中都感不忿,此时见他恢复正常,觉得有机可乘,立时围了上来。 七人眼神中的变化自然逃不过斩风的眼睛,心里一点也不害怕,只是觉得没有见到流千雪就要与这些人交手,多少有些不舒服。 未华冷笑道:“虚冥状态消失了吗?我还以为你真是无敌,原来*着一个虚冥状态才在狮门港逼走我们,你唬人的本事还真不错,可惜今天又给我们撞上了。” “不服气就过来!”斩风急着见流千雪,心情早已不爽,见了他这副嘴脸,更觉得不舒服。 “想找死我就成全你!” 未华气得脸红耳赤,连仙人的气度也不顾了,要藉这次机会洗去两次败战之辱,手轻轻一抖带出纯白的流光,如同洒下一片初春时节的细雨。 斩风早已不把他放在眼里,连手都没抬,雪神气盾、心神光与力量光铠一层层套在身上,细雨全部洒在他的身上,带出点点星光,却又如同一阵烟花迅速消散了。 七散仙哪里见过这种防御力量,又是气流又是红光,还有晶莹通透的力量光铠,看得眼睛都直了。 他们这才意识到,即使没有虚冥状态的斩风,也不是想像中那样的不堪一击,他们神色骤然凝重。 未华一击失败,面子顿时挂不住了,盯着斩风的脸嘟囔道:“看来这几年你的实力又提升了,一个冥人能练到这种地步实在不容易,不过这不代表你可以在仙界随意行动。” 斩风冷冷地道:“我没时间等你,要打就打,不打就算。” “嘿!好狂妄的家伙,别忘了这里是仙界!” 斩风懒得多费唇舌,忽然将蓝元换成脚下的紫元,因为紫元更有攻击性。 刹那间,一团紫光在仙云缭绕的空间内肆意放射,仿佛仙界升起了一轮的紫月,把四周都纳入月光的控制范围。 斩风有意速战速决,因而利用紫元把“紫月之瞳”的威力也释放出来。所有的光芒都带着“紫月之瞳”的力量,任何人只要进入紫光的范围就会受到攻击,而且力量是由紫元引发,威力更加强大,这也是一年来他闭关修炼的成果。 七散仙被紫光一照,立时觉得浑身都不舒服,仿佛有一种妖异的力量,正牵动着他们的心神,还有一种求死的**正逐渐累积着。 七人无不大惊失色,纷纷向紫光的范围外退走,以他们的修为尚且有求死的**,更别说低一级的仙士了。 这时他们才明白,对方的真正实力恐怕已不在散仙之下,若论单打独斗,这清仙环屿之内,恐怕没有一个人能有必胜的把握。 “难怪他敢一个人来仙界,居然已经练到这个地步!” 这些散仙从成仙之时开始,就没有遇过比散仙更强大的对手,虽然有高级仙人,但都在内仙界,不会轻易出来,因此突然发现这样的对手就在眼前,心里不由地一阵悚然。 斩风虽然不喜欢仙界,却也不想结仇,淡淡地道:“我来找人,没兴趣跟你们动手,下一次可就没有这么客气了。” 未华看了看六名同伴,心有不忿地说道:“看来只有围攻才有取胜的希望,我们一起上吧!不能再让这个冥人嘲笑仙界无能。” “这样好吗?万一让别的散仙或仙士见到,我们的仙誉可就都完了!” 未华愤愤地道:“仙誉?让一个冥人在仙界肆意横行,难道就有仙誉吗?我看只会招来冥界的耻笑,别忘了几年来冥皇的实力还不如我们。” “我看不如先别理他,反正他一个人在仙界也掀不起甚么大浪,我们应该把事情告诉散仙盟内的各位,大家决定的事情总比我们几个好些吧!” “对啊!如果大家都认为应该围攻,我们再动手就不会有人说闲话了。” 未华觉得话说得有理,点头答应道:“好,就这么办,回去让散仙盟的人都来,无论如何都要把这小子永远留在仙界,不然冥界迟早会驾驭在仙界之上。” 斩风见七人围在一起嘀咕,也不理他们,操纵着蓝元继续向宸玉仙岛飞去。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他越来越紧张,分别三年多了,心里也开始胡思乱想。 不知道阿雪变成甚么样子?不知她成仙了没?唉!这三年多苦了她了…… “斩风?” 突然的一声叫唤将他从思绪中惊醒,抬眼望去,发现虎极从西面乘鹤而来,神色顿时轻松了许多。在仙界能算得上朋友的人,只有虎极一个。 虎极飞到他的面前,上下打量了他几眼,惊叹道:“从未听说过冥人会飞,想不到你别出心裁,竟然自行领悟了飞行术,真是不简单啊!” 斩风满脑子都是流千雪,哪有心思说别的事情,急声问道:“阿雪呢?” 虎极脸色微变,面有难色地沉吟片刻,犹豫着道:“千雪……她已经成仙,是仙士里的一员,仙友们都称呼她雪仙子。” “是嘛!果然成仙了!” 斩风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来到,心里既为她高兴又有些不安,从此以后流千雪就属于仙界,万一仙、冥两界再次发生争端,两人必然会站在对立的阵营,无论如何他都不想见到那一刻。 “你……专程来接她?” “嗯!” 虽然早已猜到答案,但虎极听了还是勃然变色,沉声道:“修仙将会淡化一切,包括情爱之事,你想必应该明白。” “你这话是甚么意思?” 虎极用极度诚恳的语气劝道:“我希望你能为她着想,既然成为仙人就只有全力修仙,力求进入内仙界,否则仙劫一至,只有等死的分了。” 斩风彻底沉默了,原本的兴奋也被这一番话打散,忽然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呆呆地望着幽雅的仙境,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虎极微感歉意,又担心其他散仙来找斩风的麻烦,劝道:“你还是尽快离开仙界吧,让散仙盟的人见到你,又会惹来一身麻烦。” “不行,无论如何我都要见她一面。”斩风执着的目光望向宸玉仙岛。 虎极见他这神情知道无法再劝,犹豫了一阵便指着宸玉仙岛左侧道:“她不在宸玉仙岛了。她搬到梅云仙岛的玉雪宫修炼,你沿着我手指的方向一直飞去,就能见到梅云仙岛,其他的事你自己斟酌。” “谢了!”话音未落,斩风便似飞矢般冲了出去。 虎极连连叹了几声,却没有跟去,站在空中沉思着该如何处理他们之间的感情问题,忽然发现身后有一大群散仙飞来,而且都是散仙盟的人,脸色微变,转身就走。 “虎极仙友留步。”未华知道虎极与斩风交往深厚,因此抢先唤住了他。 虎极知道躲不过去,微笑地转身问道:“各位兴致不错啊!居然一同出游。” “虎极仙友,见到你的那位冥人朋友了吧?” 虎极轻笑道:“见到又如何?没见到又如何?” 女散仙嫣真轻喝道:“见到就把他的去向说出来。” “这清仙环屿有七十二仙岛,我又怎么知道他飞到哪里去了?” 未华冷冷地道:“我看也不必问他了,那冥人一定是去找流千雪仙士,我们去梅云仙岛。” 一群散仙撇下虎极高速飞往梅云仙岛,虎极则眉尖紧锁,沉思道:看来事情闹大了,这么多散仙一起出动,说明他们志在必得,一定要抓住斩风。 想到此处,他忍不住地往梅云仙岛飞去。 梅云仙岛顾名思义,仙岛上空飞舞着梅花似的仙云,风光秀丽,景色怡人,是个极好的修仙之所,斩风远远就看到梅花般的仙云,知道地方到了,一头便冲了下去。 没走多久,一群仙士迎面而来,斩风虽然实力大增,却也挡不住几十人围攻,便想着找个地方躲起来,避免在没有见到流千雪之前与人动手。 但他刚想离开,眼角忽然瞥见仙人中,有一个风姿绰约的白衣仙子,她不是流千雪又是谁! 思念之情如泉水般涌上心头,双脚竟然像绑了两座山,如何也拔不动了,深情的目光望着那个心爱的倩影发呆。 仙人们一直在说说笑笑,开始时并没有留意到斩风,一名仙士偶然瞥见斩风,原本也没有太在意,只是目光扫到斩风脚下的光盘时微感好奇。 于是他转头指着斩风向其他人问道:“前面那是甚么仙术?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众人都随着他的手指望去,流千雪一看就惊呆了,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 她原本只想在仙界待上一年,化解修仙之路上的难关,谁知一发不可收拾,在虎极的教导下,越来越享受修炼的感觉,而且仙界没有日月也没有时间,她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一名女仙士见她望着男子发呆,好奇地摇了摇她的身子,问道:“雪仙子,你认识他吗?” 流千雪现在恍若在梦中一般,哪里还听得见仙友的问题,斩风的身影,每一天都出现在她脑海中。 如今亲眼见到他的身影,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嘴里嘟囔着:“是他吗?那真的是他吗?” 周围的人见她这副神态,都有些惊愕,仙士虽然也有感情,但像流千雪这样痴迷的仙子却极少见。 斩风突然化作一阵轻风飞至众仙的面前,目光从未离开过流千雪的眼睛。 近距离打量了斩风后,众仙士这时才发现面前的男子不是仙人,无不勃然变色,大声斥喝道:“你是甚么人?居然敢擅闯仙界圣地!” 斩风心无旁骛,根本听不见别人的质问,深情地呼唤道:“阿雪。” 流千雪心头涌出一阵洪流,身子急速颤抖着,眼泪也禁不住淌了下来,呆呆地看着熟悉的面孔。 “雪仙子,他是甚么人?” 流千雪这时才从梦中惊醒,意识到自己还在仙界,脸色大变,忽然扑到斩风身边紧张地劝道:“风,快,快走吧!这里是仙界,万一让散仙盟的人发现就麻烦了。” 斩风显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深情的目光凝视着宝石般的眸子,柔声问道:“阿雪,跟我走吧!” “走……” 流千雪这些日子一直沉浸在修仙中,离去的念头不像刚来时那样强烈,乍听斩风要带她离开,突然感到一阵茫然。 斩风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心情突然下沉,虎极的话又浮现在他耳边,这本就是早已料到的事情,然而真正面对的时候,心中的酸楚还是抑制不住。 他喉咙竟似有东西堵着,哽咽着道:“是啊!都三年了,你终于成仙了,恭喜你!” “我……” “看来已经习惯了仙界,你本就是要成仙的人,是我糊涂了,不该胡思乱想,其实能见你一面我已经很满足了。” 斩风伸出右手轻轻抚摸着白皙的面颊,眼泪竟忍不住滚了下来。 流千雪彻底惊呆了,这个男人是多么坚强的一个人,除了在父母亲人的尸骨前痛哭失声外,再也没见他为任何事流过眼泪,几次受伤垂死也都咬着牙硬挺过去。 她迎着那凄然的目光,心揪得又酸又痛,几乎要碎成几块,想说些话,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你自己保重,我有空再来看你。” 斩风诀别般的目光再凝视她片刻,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驾着紫元急速飞走,飞了不久,身子突然一软,跌坐在紫元之上。 流千雪的脑子一片空白,身子不停地颤抖着,嘴唇也哆嗦了起来,心里就像是被千万把小刀狠狠地刮着,一时间也没有反应过来,更忘了去追。 仙士们看得懵了,半天没明白是怎么回事,见流千雪站着一动也不动,好半晌才有一名女仙士推了推她,轻轻唤道:“雪仙子,你怎么了?我们还要去值日散仙那里报到呢!快走吧!” 流千雪突然惊醒,焦急地朝前方望去,却发现斩风的身影早已不见了,泪水哗地一下就流了下来,一想到斩风那凄然的目光,心就像被人挖空似的,甚么修真成仙都抛到脑后,脑袋里只存了一个念头,就是永远都不要再让斩风的眼中出现那样的神情。 “不……不是那样……我不是……风!” 她忽然明白了斩风的心情,心如刀割,发疯般大叫一声,然后没命似的往斩风离去的方向冲去…… 两人刚走没多久,散仙盟的人就到了,见众多仙士在岛上,都不愿有失仙人风度,因此整了整衣服,才悠然飘落岛上。 岛上全是仙士,见散仙一拥而来都有些诧异,但碍于礼貌都先行了礼。 未华最是迫不及待,行礼完毕后立即问道:“刚才有一冥人擅自闯入仙界,此人是仙界的通缉犯,似乎往梅云仙岛而来,不知哪位仙友见过,请告诉我们。” 在场的仙士大都不知道刚才发生的事情,不禁面面相觑,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冥人,居然也敢闯上仙界。 与流千雪在一起的几名仙士,又跑到值日散仙那里报到,此刻都不在岛上,因此未华等了很久都没人回应,大失所望。 虎极也赶到岛上,见了这番景象知道斩风和流千雪都不在,心中暗暗庆幸,随即转身离开。 他在心里盘算着如果两人离开了仙界,一切麻烦都迎刃而解,如果还在仙界,就必须在散仙盟找到两人之前发现他们,然后尽快送他们离开仙界。 未华等人自然心有不甘,这不单关乎私人恩怨,还关系到仙界的面子,以及对冥界的控制力。 “流千雪仙友在吗?”嫣真高声唤道。 一名仙士走上来行了一礼,应道:“他们几个去值日散仙那里报到,已经离开了一段时间。” “值日散仙!”众散仙对望了一眼,再次腾云离开,直奔值日散仙的宫殿。 此刻的斩风并不知道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他仿佛丢了魂魄似的,在仙界中漫无目的地飞着。 他原本以为自己像钢人一样,能够应付任何事情。但在这一刻,他忽然发现自己是那样的脆弱。 他以前所有的勇气、毅力与刚强都建立在家族的血仇,以及对流千雪的感情上,现在失了感情,就像是灵魂被抽走了。 飞了不知多久,眼前出现一个巨大的仙岛,比之前见到的都要大,与其他仙岛不同的是,这仙岛被一圈玉液般的仙池围绕着,池上还有玉色的仙雾缭绕漫溢,景致截然不同。 岛上却没有仙雾,景象清晰可见,一片绝妙华贵的宫殿座落在仙池之畔,整座大殿都似由白色的玉石雕成,远远望去便感到一种超然脱俗的雅气。 大殿前仙草茵茵,偶而有几株仙芭,点缀得雅而不俗,又与宫殿仙池浑然一体,相得益彰。 也许是眼前的仙境太美了,斩风神智也清醒了些。 “我怎么到这里来了?” 他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想使自己更清醒一些,却又想到与流千雪说再见的一幕,不禁暗自神伤,却没有再颓靡不振。 他轻叹着自我教训道:“阿雪是天生的修仙者,我应该为她的将来着想才对,怎么能自私地要她陪在身边呢!幸亏我没有那样做,不然就太对不起她了。” 随着玉色的仙雾飘来,一股奇香钻入他的鼻中,精神突然一震,不禁好奇地打量着仙池香雾、琼楼玉宇,喃喃地道:“这是甚么地方?我还在仙境吗?” 周围一片宁静,斩风站了很久也没有任何变化,思绪则渐渐正常了。 他心道:阿雪虽然留在仙界,但想见总是能见到的,人界却越来越混乱,我应该早点回去,免得发生甚么事情。 想着他便想寻路离开仙界,但这清仙环屿之大远远出乎他所料,放眼望去只能看见缭绕的仙雾,仙门更是不知在何方,不禁大感头疼。 “想不到竟在仙界迷路了,真是讽刺!” 思索片刻,他忽然把目光移向下方的宫殿,似乎除了找仙人问路以外,恐怕再也没有别的方法。 他巡视四周,发现只有眼前这么一个仙岛,应该有仙人驻守,就算会惹来麻烦,也必须进去看看。 他想到便做,飘然落在仙池岸边,张望了一阵,发现周围一个仙人也没有,无奈之下只好走向正前方的宏伟宫殿。 脚刚踏上台阶,天空忽然传来一声呼唤,将他的脚步硬生生逼了回去。 “风!你在哪儿呀?” “阿雪!” 斩风本已打算放弃这段情感,然而这一声呼唤却将所有的意志都打碎了,沉寂的心灵再次活跃起来,涌起一股强大的渴望,渴望再次拥抱那美丽的身影。 不加思索跳上紫元就往上方冲去,没飞多远就见流千雪驾着祥云袅袅而来,俏脸挂满了泪痕,大声呼唤着他的名字,心头又是一阵甜蜜。 是我错了,阿雪并没有放弃,只是我太冲动了!想到此处他真想打自己两下。 “风!”流千雪忽然瞥见他,身子微微一顿,然后飞快地冲到他面前,深情目光紧紧盯着俊朗的面孔,轻咬下唇满带幽怨地道:“为甚么不等我说话就跑了?” 斩风盯着宝石般的眸子歉然说道:“对不起!我……害怕!” “害怕?”流千雪呆了呆,忽然明白了其中意思,抿着嘴吃吃地笑了起来。 她玉指轻戳了一下宽广的额头,娇嗔道:“人家又不是说不跟你走,只是高兴得说不出来,你居然扔下人家就跑,害得人家跑这么远,真是可恶。” 斩风哪里还控制得住,一把将她紧紧搂往怀中,在她耳边呢喃着道:“对不起,是我太冲动了,对不起……” 流千雪完全融化在深情之中,只觉得身子软绵绵的,一动都不想动了。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停顿了,除了感受彼此的深情,甚么事都不做了。 不知过了多久,斩风才松开双臂,双手牵着柔荑,问道:“你真的愿意跟我一起回人界吗?” 流千雪白了他一眼,娇嗔着道:“谁让你这么久不来接我,以后我要天天烦你,烦到你不要我为止。” “我哪里舍得呀!”斩风虽然高兴她能陪在身边,却又不忍破坏她的修炼计画,呐呐地问道:“只是你的修炼……怎么办?” 流千雪回以甜美的微笑,嫣然道:“谁说修炼一定要在仙界?我到人界也可以继续修炼啊!留在你身边修炼也许进步更快。” “为甚么?我又不会仙术?”玉靥如花,笑语嫣然,加上一袭白色的长裙,斩风竟看得痴了。 流千雪见他一脸傻相,捂着嘴噗哧笑了起来,打趣道:“你这人修炼起来像个疯子,我想不修炼都难。 “对了,你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斩风尴尬地搔了搔后脑勺道:“我迷路了,不知道仙门在哪里?” “啊!”流千雪捂着嘴惊呼起来。 斩风吓了一大跳,紧张地问道:“怎么了?有甚么不对吗?” 流千雪朝他做了鬼脸,吐着舌头笑道:“我也不知道这里是甚么地方。” 两人不禁相视一笑,一切误会都在这笑容间化为乌有。 第一章 藏典仙? 冥人闯入仙界的消息很快就四散传开,七十二岛的仙人们无不感到异常惊愕。 不少仙人一直在仙岛中专心修仙,对于人、鬼、冥三界的事件毫不知情,突然听说被仙人压制了几百年的冥人,居然有能力硬闯仙界,一时间都无法相信。 散仙盟的人最是紧张,盟内所有的仙人都出动了,散落在仙界各处搜寻斩风的下落。 与此同时,虎极也在极力寻找斩风与流千雪,希望可以让他们平安离开仙界,他知道只要流千雪回到人界,斩风断然不会再闯仙界。 仙池之畔环境怡人,风光秀美,斩风和流千雪相拥坐在池边相互倾诉着,久别重逢,心里似乎有无数的话要告诉对方,一慰相思之苦,连身处仙界都不顾了。 “砚姐姐他们还好吗?” 提到砚冰,斩风不由自主想起她的断臂,温馨气氛顿时消失了,人也清醒了许多,轻轻叹道:“姐姐她……作战时失去了左臂。” “啊!”乍听噩耗,流千雪脸上鲜花般的笑容骤然凋谢。 想起砚冰那张冷艳无双的娇容,心里仿佛刀绞一般,酸痛难当,话未出口眼圈先红了,晶莹的泪珠沿着面颊一滴滴往下滚落。 见她这么难过,斩风心里也似乎被甚么压着,着实替砚冰感到惋惜,可惜手臂不比其他,无法第二次生长,幸好砚冰表现豁达,心里才有些安慰。 “姐姐吃了很多苦,现在又断了左臂,虽然她一直表现得很豁达,可我知道她很在乎自己的容貌与外形,唉!”他轻轻拥着香肩连声叹息。 “是啊!砚姐姐那么美,没有了左臂,实在是一种缺憾。”流千雪幽幽一叹,眉尖愁得纠在一起,就像自己遇到同样遭遇似的。 斩风感叹她的善良,柔声又劝她道:“想办法让姐姐开心地生活下去,才是最好的办法。” 流千雪忽然问道:“风,难道没有其他办法为砚姐姐续手吗?雅雅不是药击士吗?她也没有办法吗?” “续手?”斩风微微一愣,随即陷入了沉思。心道:阿雪说的没错,天下这么多奇术,说不定真有续手之术,姐姐对我这么好,我应该为她做更多的事情。 流千雪满眼期待地道:“我想一定会有办法的。” “我也希望如此!” 流千雪点点头,下意识往空中瞥了一眼,脸色突变,指着天空惊呼道:“风!有仙人来了!” 斩风心头一颤,赶忙顺她的手指向空中望去,果然发现仙云之上站着四名仙人,似乎正在搜寻着甚么。 这时他才想起自己在仙界迷失了方向,正在找路回人界。 他心中暗道:这次无论如何都要带阿雪回人界,眼前这四个仙人应该不难对付,只是阿雪她大概不愿看到我与仙人动手。 流千雪见他眼中闪过丝丝寒光,身上的杀气也渐起,心头大震,知道他要下手了,连忙一把抓住他的手臂,苦苦哀求道:“风,无论怎么说,我现在也是仙界的一分子,不要向他们动手好吗?” “……只怕他们不肯放过我!” 流千雪心里也很着急,希望仙门就在眼前,这样两人就可以避开仙人的追截了。 只是仙门不知在何处,眼前只有玉色的仙池,还有身后高雅的宫殿,想到宫殿,她忽然灵机一动,拉着劝道:“快!我们快进去避一避吧,他们找不到我们就自然会离开,到时候我们再慢慢寻找出路。” “好吧!” 斩风不愿让她失望,温柔地揽住纤腰急速窜向宫殿,原本也曾想过进去看看,只因流千雪突然出现才没有进去。 上空的四名仙人其实早已看到两人,只是碍于自己的实力,不敢贸然行动,又想着其他人很快就会赶到,因此留在原地等候。 忽见两人奔入宫殿,脸色都变了。 “他们居然跑进藏典?了,这可如何是好?” “这有甚么问题?只要把藏典?团团围住,再派人进去搜查,他们绝对逃不了。” “废话!要是他们肯待在藏典?里面当然没有事,就怕……” “你是说炼仙之路!” “哎!要是让他们跑进内仙界,我们的脸可就丢大了。” 四人正发愁之际,后面又飞来了几名散仙,未华也在其中,见四人站在天上说话,立即冲了过来,问道:“找到冥人了吗?” “他们进去了!”一名仙士指向仙池方向的宫殿。 未华脸色大变,惊愕地看了看同伴,沉声道:“藏典?!这可麻烦了,万一让他们冲入炼仙之路,内仙界必然会知道。” “让内仙界知道也未必是件坏事,毕竟仙班之人已经上百年没有出来,若是能引出几位上仙真仙,对我们也有好处。”说话的散仙名叫子阳,并不是散仙盟的成员,只是因为斩风是仙界的通缉犯,又私闯仙界,所以才加入搜寻的队伍。 未华暗暗瞪了他一眼,有这个散仙在身边,许多话都不便说出口。 旁边另一名散仙广渊接口应道:“这种小事最好还是别惊动内仙界了,不然我们这些散仙都会变成没用的废物。” “可他已经进去了,除非我们在他踏上炼仙之路前,冲进去把他抓出来,否则也是无可奈何。” 未华实在想不出任何办法,犹豫了半天还是一筹莫展,以他们的实力,根本无法踏入炼仙之路,就算有实力的人,也不愿意在毫无准备下进去,因为一旦失手,他们连复生的机会都没有。 空中的气氛越来越凝重,相反,藏典?内却是一片祥和。 踏入宫殿大门,首先映入两人眼帘的是一块巨大的玉壁,高耸入天,顶部竟被仙云所盖,站在下方看不真切,但玉壁中央的三个大字却清晰可辨。 “藏典?!”斩风忍不住惊呼起来。 流千雪喜不自胜,挽着他的手臂兴奋地叫道:“原来这里就是藏典?,我到仙界三年,还是头一回来到这里,听说这里收集了清仙环屿之内所有的修仙真诀,是清仙环屿的圣地,原来就是这里,真是太好了!” 她的兴奋也感染了斩风,突然想起虎极所说的话,这里既然是仙术典籍的藏书地,自然也有可能收藏着冥界的典籍,心里顿时涌起一团炽热的烈火,锐利的目光快速地扫视左右。 这块前殿并没有任何藏书,两侧也都是玉色的墙壁,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的事物,两侧的玉壁上雕刻着许多小字,最奇特的莫过于每个字都闪烁彩色的光芒。 “我们过去看看。” 流千雪变成一只快乐的小鸟,拖着斩风奔到左侧的玉壁下,抬头细细读了起来,表情越来越惊讶,忍不住叹道:“这里果然收藏着散仙级和仙士级的修仙真诀。” 斩风诧异地扫视了一圈,如此重要的地方居然没有一个人看守,不像冥界的藏--&网--一个月才开放一次,还有等级之分。 看着满脸兴奋的流千雪,他忽然想到她需要在人界住很长的时间,似乎应该寻找些仙诀带到人界,方便她的修炼,提议道:“阿雪,你进去拿几本仙诀,去了人界也好修炼。” 流千雪愣愣地问道:“这……不太好吧?” 斩风劝慰道:“你不是说去了人界也要继续修炼吗?没有修仙真诀怎么练?而且学成后可以还回这里,这与你在仙界借阅没有甚么区别呀!” “嗯……走吧!我们进去看看。”流千雪犹豫了很久,似乎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转过玉壁背后,两人都觉得眼前一亮,原以为后面是一个厅,没想到竟是一片仙池玉榭,中央有一条曲桥通往仙池中央的六角小亭,小亭连着八条曲桥,通往八个方位,亭子被玉色的仙雾围绕,清雅脱俗,令人心旷神怡。 “好舒服的地方啊!”流千雪禁不住惊叹道。 斩风抬头望了望上方,在外面时并不觉得宫殿很高,但此时却发现竟然看不见屋顶,仿佛站在人界的大地上看着天空一般,感觉浩瀚而又缥缈,心里也不禁感叹仙界的神奇。 两人手牵手走在曲桥之上,被重重玉色的仙雾包裹,刹那间仿佛一切的烦恼都消失了,只剩下温馨与浪漫。 斩风喃喃地道:“这里才能算真正的仙界,感觉真的很特别。” “是啊!”流千雪把身子偎入他的怀里,腻声道:“这才是我希望见到的仙界,不受俗事俗物骚扰,心里平静祥和,甚么烦恼都一扫而空。” 呢喃之声传入斩风耳中却化作风雷,震得心摇神动,这随口一言,便将流千雪对修仙的向往表露无遗,使他不能不思索自己的执着是否合适。 流千雪感觉到他有些异常,诧异地回头看了他一眼,好奇地问道:“怎么了?在想甚么?” “我在想,是不是我太自私了。” 流千雪听得愣住了,略加思索,领悟到这句话里的意思,白了他一眼,娇嗔道:“你这傻瓜又多想甚么,刚才不是已经说好了吗?不在这里我也可以修炼。” 斩风轻叹道:“说得也是,相比起仙人的永生,冥人只有大约两百年生命。” 流千雪慌得一手捂住他的嘴,怨道:“难得这么一个好地方,你偏偏说些生死之事,多扫兴啊!不许说了,不然我可要恼了!” 斩风生性豁达,又经历了冥界重生的日子,将生死看得极淡,从不在意自己甚么时候会死,只是想到冥人与仙人间的差距,微微有些感叹而已。 鬼、人、冥三界都有寿命的限制,正如刺魄说的那样,浪费一生去争取没有意义的目标,只有傻子才会做。 鬼人最大的心愿就是成为鬼王,其他一切行为都是为了成为鬼王而策动;冥人最大的意愿是成为最强者;人界则拥有更多不同的**,也最为复杂;只有仙人令他感到迷惑,虎极所表现的仙人气度与散仙盟大相径庭,分不清哪一种才是真正的仙人 因见流千雪这么紧张,知道她还看不开,斩风柔声安抚道:“不过是随口一说,你又不是不知道,生死这种事我早就看开了。” 流千雪又白了他一眼,忽然抿嘴一笑,娇声道:“我不管,在我面前就是不许提。” 笑语嫣然,美眄流彩,斩风早已酥倒悦耳的笑容间。 踏上仙池中央的亭子,又有一块玉碑竖在正中,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小字,每个小字同样散发奇妙的彩光。 “藏典六道,身、意、心、智、神、元……”斩风望了望八条曲桥,喃喃地道:“这八条曲桥一条通往外面,其中六条大概就是藏典六道,不知剩下一道又是甚么?” 流千雪忽然指者玉碑惊道:“噫!下面说这里是通仙之所。” 斩风猛地想起虎极所说的炼仙之路,自言自语道:“莫非这里就是通往内仙界的路?” 流千雪身子一颤,表情仿佛被冻住了似的,愕然望着他,颤声问道:“你说这里就是炼仙之路!” “嗯!我听虎极说过这事,只是没有太在意。” 斩风的目光扫视着四面,周围都被玉色的雾所罩,看不见任何通往内仙界的指示,却能感觉到处都充满了神秘气息,真正的仙界就在这一片玉雾之后,心里忽然有一种强烈的**,想见识一下真正的仙界与仙人。 流千雪却感到一股烈寒袭上心头,这三年中不只一次听到有关炼仙之路的事情,但每每仙士们谈虎色变,仿佛临近炼仙之路就等于走到了悬崖边,更是有不少仙人就此放弃,甘心在清仙环屿等待着仙劫的到来。 想着,她的手紧紧攥着斩风的衣袖,眼中饱含惧色,呐呐地道:“风!不……不如我们离开吧!” “离开?为甚么?” “听说多达一半的散仙都会在这条炼仙之路上失去一切,我才是仙士,离散仙还有很遥远的路要走,根本不可能应付路上的危机,所以还是别太接近。”流千雪柔弱无力的目光移向玉雾之中,双腿像是绑了两座大山,竟是寸步难移。 斩风见她吓成这样,伸手拥紧了香肩,柔声道:“傻妮子,怕甚么,不进去就不进去呗,我们又不是非要进去不可,过几年等你成了散仙,我陪你一起去试试。” “真的?”宝石般的双眼突然射出惊喜的光芒。 “我还骗你不成?好了,我们去看看藏典六道,找几本有用的仙诀吧!” 两人思考了一阵,决定沿着正右方的曲桥前进。 走了一段,玉雾的雾气中突然现出红光,像路上的一盏明灯指示他们前进的方向。 两人追着红光又走了片刻,终于来到曲桥尽头,玉色之雾淡了许多,可以清楚地看到曲桥两侧的空中,上下飞舞着八盏巨大的宫灯。 “这是甚么意思?”斩风原以为会进入一个书库,没想到空间内只有八盏宫灯,除此之外一无所有,不禁大感惊讶。 流千雪走到灯下张望了片刻,还是找不出任何线索,有些灰心,望着斩风苦笑道:“看来我还不够资格进入这里。” “原来有这些机关,难怪没有人把守!”斩风喃喃嘟囔了两句,见流千雪一脸无奈,柔声安抚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我们去其他地方看看。” “嗯!” 流千雪再也不敢抱太大的希望,挽着斩风出了曲桥踏上亭子,又往正前方的曲桥走去,然而结果还是一样,曲桥的尽头是一间晶蓝色的小楼,散发的光芒化成迷雾,把小楼的入口掩住。 “我们不必再找了,还是走吧!”有了心理准备,她倒也没有太失望。 相比之下斩风更显得失望,所有的冥界典籍就藏在这谜题一样的环境之中,却又触摸不到,望着小楼兴叹不已。 忽然,玉雾之中传来一阵人声,两人心头都是一震,目光旋即对视,一边是惊栗不已,另一边却是寒潮渐渐,杀气暴涨。 “他们追进来了。” 流千雪知道他在询问自己意向,是打还是躲,按她的想法,最好是避开任何与仙人发生冲突的机会,然而眼望四周并无出路,只有仙池与玉雾,不禁深锁眉尖幽幽叹道:“难道真的没办法了吗?” 斩风忽然伸手按住香肩,淡淡地道:“你留下,我去应付他们。” 流千雪知道他要让自己摆脱仙界的责难,独自承担一切,心头急颤,双手不由自主抱住斩风的腰部,感动地道:“谢谢你。” 斩风又撂了撂长长的秀发,然后轻轻推开她,甩身就往藏典?中央的八角形小亭奔去,脚刚踏入亭中,出口的方向便闪出一群黑影。 “果然在这里!”未华望着斩风冷冷一笑。 群敌在侧,斩风却连正眼也不望一下,走入亭中之后右手从背上摘下长刀,双手按着刀柄撑在地上,悠然地望着亭中玉碑。 冷漠的态度顿时激怒了身后仙人,纷纷投以愤怒的目光,有些仙人并非散仙盟的人,只是好奇所以来看看,见他这种态度都开始敌视他。 斩风并不是故作姿态,只是觉得自己与仙界之间不可能有甚么和平,自然也就用不着向仙人示好卖乖。 虎极来得稍晚,见藏典?外聚集着众多仙人,知道斩风必然进了宫殿之中,心里纳闷,不明白他为甚么不回人界,而要跑到这种地方,无奈之下只好混入人群之中跟了进来。 “这个斩风也真是!” 望着亭中冷傲的身影,虎极既好气又好笑,却也感到十分无奈,第一次见他便是这样,神情冷漠到了极点,身上杀气四溢,仿佛暴风雪一样吹袭四方,相处之后却发现这个青年内在的性格,远比他表面展示的特性更为复杂。 为首的是散仙盟的盟主青云,他排众而出,冷眼望着斩风喝道:“你这个冥人太放肆了,竟然不把众仙放在眼里,仙界断然不会容许你来挑战我们的威信。” 斩风横眼一扫,目光第一次投向众仙,最后落在青云脸上,这位散仙的衣着打扮与其他仙人大不一样,一身明黄色的仙袍,竟像人界的龙袍般绣上了九条衮龙,仿佛在昭示仙界之皇,暗暗冷笑:想不到仙人也眷恋人界的皇权。 青云见他冷冷地望向自己,傲然笑道:“我是青云,散仙盟盟主,今天要替仙界捉拿你这个要犯,我劝你还是乖乖投降。” “投降吧!”未华领着诸仙人一起大声叫嚣。 虎极看着很着急,眼见斩风没有了绝对防御,要想抵挡这么多人联手攻击,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再加上这藏典?环境特殊,玉雾中藏着仙力,对仙术大有增益,使众仙的力量大大增强,无形中削弱了斩风逃生的机会。 这个斩风再不想办法离开,恐怕再也离不开了!但在这种环境要跑也不容易,怎么办呢? 做为斩风唯一的仙人朋友,虎极不希望这样的杰出人物毁在仙界,心念一转,忽然计上心头,混在人群中扬声叫道:“他已是瓮中之鳖,不过大家小心,别让他逃入炼仙之路。” 斩风一下就听出是虎极的声音,转念一想便明白话里之意,暗示自己往炼仙之路逃才是唯一出路,既是感激又是慨叹,立即投以感谢的目光,像虎极这样重情重义、明白事理的仙人,实在不多。 青云、未华等人听了却皱起了眉头,他们虽然把斩风团团围住,但依然担心他会往炼仙之路逃走,如此一来便陷他们于两难的境地。 未华反应很快,回头瞪了一眼,厉色喝道:“大家小心了,不要让他逃了,否则便是我仙界的奇耻大辱。” 虎极见斩风动也不动,知道他决定与众仙一战,心里越发着急,可再也想不出甚么办法劝他离开,目光扫向周围,忽然发现左侧的玉雾中隐隐有一道苗条倩影,眼睛一亮,立即转身腾飞了过去。 他来到近处,果然发现流千雪忧心忡忡地站在曲桥上,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双手紧张地紧紧攥在一起。 “雪仙子!” “啊!虎极师父!” 流千雪以前拜在虎极门下修炼,所以一直以师父称呼,又知道他与斩风交好,见到他便像见到救星似的,一个箭步便冲了过去,急声问道:“有甚么办法可以救他吗?” 虎极神色凝重地道:“仙人太多,群起围攻的话,斩风绝不是对手,我原本暗示他进入炼仙之路,可他太固执了,不肯示弱。” 流千雪很了解斩风的性格,他最讨厌受到别人胁迫,宁死也不肯妥协,仙友们这样逼他,就算杀了他也不会逃走,心里揪得更痛,颤声呢喃道:“这……这可怎么办才好!” “办法倒也不是没有,只是……”虎极盯着流千雪欲言又止。 “有办法?虎极师父……快说呀!”流千雪心里只有斩风的安危,其他的事情都顾不得了。 虎极微微一叹,像流千雪这样沉溺爱河的仙人,还真是头一次见到,对修仙绝对不利,因而不知是该替她高兴还是替她伤感,只是见她如此紧张,又不忍拒绝。 犹豫之际,虎极忽然感到身后涌起一股力量,心头一震,转眼回视,果然见斩风动手了,巨大的紫日高悬在他头顶,将整个八角亭都纳入紫光照射的范围,力量所至,竟将亭子附近的玉雾逼开了。 “他……动手了!”流千雪身子猛地颤抖了几次,弯弯秀眉蹙得更紧,最不愿意见到的一幕终于发生了。 虎极知道不能再拖,拉着她小声道:“雪仙子,你现在就往炼仙之路跑,我去提醒他,他若知道你进了炼仙之路,绝不可能再战下去。” “要我闯炼仙之路?这……我能应付吗?”流千雪惊得呆住了,对她而言,炼仙之路是高不可攀的境界,离她十分遥远,突然间要她往炼仙之路闯,怎能不大吃一惊。 虎极深知这个安排对流千雪极度危险,但眼下已无计可施,他们两个之中,必有一人要面对生死之险,如何选择就只有*他们自己。 于是他沉声道:“对,是炼仙之路―我知道你的实力离炼仙之路还差很远,但斩风的实力应该足以应付炼仙之路内的困难,只要他小心一点,你们应该可以在里面躲一阵,这些仙友不可能一直守在藏典?,久了必然散去,到时你们再出来。” 流千雪吓得脑袋一片空白,甚么也想不起来,喃喃自语道:“万一出不来怎么办?我倒是无所谓,可他不能被困在炼仙之路内。” 虎极反手指着战场催促道:“他现在的危险并不比炼仙之路小,你必须尽快决定,否则就来不及了。” 流千雪望着亭中,斩风身着光铠,手提长刀,犹如战神般抵挡着未华和青云等人的联合攻击。 虽然表面上还是那样泰然自若,但见他一味防御毫无攻势,便知道是仙人联手的压力太大,他腾不出手反攻,长此下去,情况只会越来越不妙。 心里咯噔一沉,她毅然道:“好吧,我去炼仙之路。” 第二章 炼仙之路 虎极指着正对出口的一条曲桥道:“往那里一直走便是炼仙之路的入口,你绕路从池面上飞过去,我去通知斩风。” “好!”流千雪驾云刚刚飞起,忽然又转头问道:“我们不知道仙门所在,离开了藏典?应该往哪个方向走?” 虎极哑然失笑,这才明白他们两个为甚么没有离开仙界,原来竟是迷了路。 “这里出去向玉池方向飞是通往人界的仙门,不过这里离冥界入口较近,越过宫殿后的仙山飞一阵,就可以到达迎仙崖,反正斩风是冥人,进入冥界也会较为安全。” “我明白了!”流千雪不再多言,急速往炼仙之路飞去。 虎极感慨地望着玉雾中的倩影,情之所至,竟连炼仙之路的危险都置之不顾,只怕连修仙都没有这么热忱。 他凝望着前方直到倩影消失,才转身纵向八角亭,抢在众仙之前冲到最前方。 青云和未华等人正全力狂攻,忽然见虎极冲入都感到十分好奇,因为虎极自从晋级散仙之后,从不参与散仙盟的活动,这次居然主动出击,实在罕见。 “虎极仙友,这么做才对嘛!大家都是为仙界出力,应该同心协力。”青云一心要拉拢更多散仙,因而大声赞扬虎极,希望他能加入散仙盟。 虎极没有理他,身子裹着一围碧光便贴上了斩风的光铠,心里却在暗笑他们糊涂。 斩风见他急速冲来,气势极猛,感到十分惊讶,但不相信他真的攻击自己,因而将针对他的力量大幅削弱。 虎极打了片刻后找准一个机会,贴在他身侧小声道:“雪仙子进了炼仙之路,你留在这里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快去保护她,不然她抗不住。” 斩风大惊失色,炼仙之路是一个连散仙都望而却步的危境,流千雪竟然会冲进去,实在难以想像,但转念一想便已明白此举的用意,是想让自己脱离战斗,心里一阵感动。 “你背后的曲桥通往炼仙之路,快去!” 虎极小声又提醒了一句,接着舞动手中龙凤火戟,竟挥出一个巨大的火幕,将众仙人的视线阻挡,也堵住了仙人们的攻击方向。 “谢谢!”斩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就往炼仙之路奔去。 虎极见他窜走立即大声叫道:“不好了!他逃向炼仙之路了!” 青云和未华等人正想绕过火幕继续攻击,一听这话都惊得脸色大变,异口同声叫道:“快收仙术!” 虎极立即收回火幕,然后指着正前方的曲桥道:“他逃过去了,快追!” 众仙人根本没想到一切都是虎极安排的,只想着若是让斩风进入炼仙之路,他们就再也无法追截了。虽然炼仙之路危险重重,说不定斩风也会藏身此处,但这样会令内仙界的仙人们察觉,因此都不敢怠慢,飞快地冲向炼仙之路。 虎极虽然跟着人潮一起跑,但越跑越慢,很快就退到了人群最后,望着玉雾中的人群微微一笑,转身往出口飞去,事情到了这一步,已经不需要他了。 斩风以最快的速度飞到曲桥尽头,果然发现流千雪正站在一块闪着玄光的玉壁前,紧张地张望,欣然唤道:“阿雪!” 见他平安到来,流千雪脸上顿时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冲上来握着他的手便往玉壁冲去,边走边道:“甚么也别说,我们先进去。” 斩风知道事已至此,似乎只有进入炼仙之路才能解决问题,因此任由她拖入了玉壁。 踏入玉壁的一刹那,两人忽然感觉到身下传来强大的吸力,身子急速坠落,眼前也被重重仙雾所罩,甚么也看不清楚。 “风!”流千雪只觉得耳边灌风,吓得面如土色,双臂紧紧抱着斩风的腰间,头埋在怀里,甚么也不敢看。 斩风也没料到刚进来就遇险,可偏偏飞行术又被下方吸力化解,只能任由身子往下坠,心里也是忐忑不安,不知道会是怎样的下场。 过了很久,下坠之势依然没有完,两人仿佛进入了没有底的深渊,都感到十分惊讶,不明白要坠至甚么地步才算完结;但也渐渐习惯了,好在两人相拥而坠,就算死了也没有任何遗憾,心境越来越平和。 “风!怎么感觉总是坠不完似的?”流千雪缩在斩风怀中,尽量享受着随时可以终结的温馨气氛。 “不知道!” 斩风的心情很矛盾,一方面想早点坠至实地,另一方面又担心会一起摔死。 流千雪凝望著令她魂牵梦萦的面孔,炼仙之路必然危机重重,就算平安着地,也必须面对一道又一道的难关,但这条路是她选择的,事到如今也只能顺着命运的安排。 “没事的!”斩风依然温柔地安抚她的心。 流千雪忽然把脸*近,凑上红唇印在斩风的嘴上,除了报以温柔,她不知道用甚么方法才能化解心中的歉疚。 深情的一吻瞬间便化尽一切烦忧,斩风抛开所有思绪,尽情品尝玉唇丁香。人生如此,就算死了也没甚么可惜。 突然,四周乍然放亮,迷蒙的仙雾消散了,脚下也随即传来巨大的浮力,完全吸收了下坠重力,将两人的身子轻轻托起。 “到了!” 两人在空中坠了很久,又是醉意情浓之际,脚下突然踏上实地,感觉很不自在,惊讶地对视半晌才回神过来,低头一看,脚下是一片厚厚的仙云,像棉花般吸收了两人的下坠之力。 “你看!”流千雪忽然指着前方大声惊呼起来。 斩风抬眼望去,陡然发现前方矗立着一座巨山,由于山太高了,根本看不见山巅。望着巨山,人的心中不由自主产生无力感,因为人与山相比实在太渺小了。 难道这才是真正的炼仙之路? 他又将目光扫向周边,两侧的仙雾形成墙状,只留下中央的一条白色仙云之路,除了爬山再也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流千雪挽着他的手臂,一脸歉然地说道:“对不起,我不知道会是这样。” 斩风亲匿地拥着香肩,柔声劝道:“没甚么,就当是一种修炼吧!” “可是……你要是不管我一个人走,应该不会有甚么问题。” “事情既然做了就没有必要后悔,还是想想怎么通过炼仙之路吧!”斩风指着通往山脚的仙云大道。 流千雪仰头望向没入云端的巨山,无力感再次加重了,幽幽叹道:“这么高的山,只怕我们爬不上去,唉!” “走吧!只有这一条路。”斩风心里也有同样的感觉,只是情况稍好而已,拉着流千雪的手慢慢向前走。 离山越近,两人的心里越是感到不安,仿佛巨山不是摆在眼前,而是压在心中,浑身都觉得不自在,走一步都觉得步履艰难。 流千雪的感觉尤为明显,若不是斩风拉着,她连一步都走不了,心里只有浓浓的惧意,只觉得灰心失意,做甚么都不会成功。 “风……我们放弃吧……山这么高……我们是爬不上去的……别再走了!我不走了……别再拉我! “听到没有?我说我不走了……放过我吧! “我们就留在这里吧!两个人能在一起也不错啊!” 流千雪吓得脸色惨白,身躯不断地颤抖着,不停劝说斩风放弃。 斩风心里也有强烈的堕意,脚下仿佛坠着千钧,寸步难移,但他心里多了分执念,千辛万苦跑入仙界,为的是把流千雪带到人界,与众多朋友一起过开心日子,而且还有家族的血仇等着他,因此一种巨大的推动力化解了堕性和灰心,促使他不断地向前走。 他知道只要自己脚下停一步,就可能再也迈不动下一步了。 炼仙之路果然厉害,看来这第一步就是对心的考验,是对耐性与毅力的考验,只要心里有任何缺陷,都无法通过这里。 他回头看了一眼流千雪,发现她满脸泪痕,竟是被吓哭了,脸色又青又白,眼睛却是又红又肿,像小孩一样踢打哭闹,甚至抓着他的手又扯又咬,就是不肯再走一步。 “我……我不要走了……我要停下来……呜呜……” 斩风不由地轻叹一声,暗道:阿雪果然还不够资格来这炼仙之路,看来这一程旅途凶险异常,若是不想个办法让她振作起来,只怕连我也要陷在这里了。 望着流千雪哭得梨花带雨,心里不禁生出怜意,竟产生答应她停步的念头,吓得斩风连忙甩了甩脑袋,撇头向前不敢再看她。但他清楚这只是治标不治本,要想一劳永逸,就必须让流千雪变得坚强。 怎么办呢? 想着,拖着流千雪的右臂突然用力一扯,流千雪猝不及防,“哎哟”一声便滚入了斩风怀中。没等她反应过来,斩风双手环着纤腰而抱,接着低头吻在嫣红的玉唇之上。 “唔……唔!” 流千雪仿佛被电击一般,整个人呆住了,脑海中一片空白,所有的胡思乱想被一扫而空,呆呆地望着心上人片刻,很快便沉醉在柔情蜜意中,甚么也不怕了。 斩风轻舒猿臂,把她整个拦腰抱在怀中,将脸对向自己,免得她见了巨山又胡思乱想。 这一招果然灵验,望着恋人的面孔,流千雪整个人都安详起来,喃喃地问道:“我刚才怎么了?” “没事!”为了安抚她的情绪,斩风罕有地露出微笑。 流千雪感觉身子几乎要融化了,软泥般躺在他的怀里,晕红着俏脸吃吃笑道:“你这人,吻得人家几乎喘不过气来。” 斩风温柔地笑了笑,脸色忽然一正道:“从现在开始你只能望着我,不许看周围,知道了吗?” 流千雪痴痴地凝望他道:“我永远都望着你。” “如果没有你在身边,也许我也未必能撑到现在!”斩风点点头,然后把目光伸向巨山,这条路虽然凶险万分,却也是最好的修炼之所。 走了很久,两人终于来到巨山脚下,一条玉石铺成的山路随即出现在面前,山路之侧,还立着一块仙雾凝结的碑,上面写着几行闪光的小字。 “天路万仞,脚不停步踏过十万天阶,方可得仙之缘……” 十万天阶!斩风吓了一跳,抬眼望向玉石山路,果然一眼望不到尽头,而且碑文说脚不停步踏过十万阶,这不但是对体力的考验,也是对心力和耐心的试验,只要有一点缺失就可能功亏一篑。 “怎么了?” 流千雪知道自己的抗力远不如他,因此眼睛一刻也不敢离开他的脸,发现他的眼中闪动着惊愕,心里微惊,下意识转头望向碑文,脸色刷的白了,颤声道:“十……十万台阶!还要一次登上去!” “看着我!”斩风近乎咆哮般大喝一声。 流千雪吓了一跳,连忙把目光移到他的脸上,呐呐问道:“怎么了?” 斩风温柔地道:“没甚么,只是怕你又着魔。” “我知道了。”流千雪闭上眼睛,尽可能不给斩风制造麻烦。 斩风望向高高的台阶,眼中闪动着斗志之火,他这生最不缺的就是斗志与毅力,正是凭借这两点才有今日的成就,十万天阶虽然很恐怖,但他很快便调整好心态,让自己的心觉得登山是在修炼,而不是受苦。 正当他想抬腿登山之时,身边忽然闪出一个身影,着实吓了他一跳,转眼望去,一名散仙跌坐在地上,神色颓丧,眉宇无神,低着头连连叹息,仿佛遭遇了极大的挫折。 “怎么了?”流千雪见他停步不前,好奇地睁眼看了看他,却看他满眼惊讶地望向左侧,知道他必然有所发现,却再也不敢多望。 “有位散仙突然出现,似乎不是从清仙环屿而来。” 听到有人说话,散仙微微一愣,抬眼望去,这时才发现身边站着一名俊朗的青年,一身白色的武士装,身后背着一把长长的刀,怀里还抱着一名少女,少女身上仙气缭绕,似乎是仙人,而这个男子却没有任何仙气,不禁大为惊讶。 “你们是甚么人?” 斩风淡淡地道:“爬山之人。” “你身上没有仙气,难道你不是仙人?” 到了这里,斩风也不愿撒谎,傲然道:“我是冥人。” “冥人!” 散仙惊得跳了起来,愕然望着他半晌,眼中尽是怀疑之色,嘴里更是喃喃自语道:“冥人不是被封锁在冥界了吗?怎么可能跑到这里来?难道外面又出甚么大事?” 斩风听了微感吃惊,似乎这位散仙已困在此处很久了,对外界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流千雪听到外人说话,想起自己被斩风抱在怀里,顿时羞得心如鹿撞,满脸娇羞不已,心里更是紧张,担心斩风与仙人发生冲突,小声劝道:“风,沉住气,别惹事。” “嗯!”斩风温和点点头,目光则一直停留在散仙身上,琢磨着该如何应付此人。 散仙嘟囔了一阵,忽然长叹一声,摇着脑袋无奈地道:“冥人也罢,仙人也罢,到了这里都一样,若是过不了这十万天阶,最终都只能留在这里。” 流千雪忍不住悄悄转头望向说话的散仙,见他鹤发童颜,身上仙气如云,论实力,不知比自己高出几百几千倍,只是眉宇间颓色太重,好奇地问道:“这位仙友,你也在爬十万天阶吗?” “爬?也是……到了后面只能用手爬了!”散仙望着天阶就像望着平生最大的关卡,满脸无奈。 “您……失败了吗?” “嗯!失败了,第三百七十八次失败!”说起自己的“光荣”战绩,散仙更是长吁短叹,苦笑连连。 斩风和流千雪却被这数字吓了一跳,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的眼中找到莫名的惧意,这条十万天阶实在太恐怖了。 散仙用眼又瞥了瞥两人,问道:“对了―冥人,外面现在是甚么时代?” “时代?你进来的时候是甚么时代?” 散仙歪着头边想边嘟囔道:“嗯……我好像是四界大战后不久就进来了。” “啊!”斩风和流千雪的脸色突然一阵发青,张大嘴巴半晌也说不出一句话。 “怎么了?过了很久是吧!这很正常,爬一次十万天阶就要花许多日子,三百多次,只怕也该有三百多年了吧?”散仙好奇地望着两人。 流千雪呐呐地应道:“四界大战到现在已经五百多年了。” 散仙也吓了一跳,乌亮的瞳孔微微一缩,惊叹道:“居然已经五百年了,时间过得真快啊!” 斩风和流千雪没回应,心里都在想着同样的事情,在这如果克服不了这条十万天阶,自己就会像他一样被困在这里数百年。 不对,我只有两百年的冥寿,如果无法成功,就会永远埋骨在此,从此以后,就剩下阿雪一个人孤伶伶面对这十万天阶,所以我绝对不能失败。 “我们不能失败!”流千雪也突然变得坚强,充满斗志之火的眼睛望着斩风,得到的是同样炽热的斗志之火。 散仙晃了晃身子,苦笑道:“说的容易,我一开始也是如此,可惜当真正面对十万天阶中的困难时,结果都是失败。你们别以为只有我一个人失败,其实在这条天阶中还有无数的散仙正在尝试,只是你们看不见罢了。” 斩风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气馁,冷冷地道:“连这种小难关都克服不了,还不如死了更好。” “死!”散仙听了竟露出期盼之色,仿佛向往着死亡,由此可见十万天阶给他造成了何等压力,斩风两人看在眼中又是一阵不安。 “你没事吧!” 散仙摇头道:“到了这里想死都没办法,要是能死,我早就想办法死了,大不了重新修炼,这条天阶可以吞噬一切力量,只能凭着徒手攀登,摔倒就会回到这里。” 流千雪心里有些动摇,望着斩风问道:“我们能成功吗?” 斩风若无其事地点头道:“还有许多事等着我去做,绝不能让这条天阶挡住我的去路,我们开始吧!” “嗯!”流千雪被他的自信感染,忽然从他怀中跳了出来,牵着他的手嫣然道:“路很长,我还是自己走吧,万一不行你再帮我。” 散仙却又泼了盆冷水,淡淡地道:“这条路没有人可以帮你,除非你自己走到顶,否则结果都是一样,最终进不了内仙界。” 听了前半句,斩风和流千雪都勃然变色,心里开始忐忑不安,然而听了后半句,两人忽然相视一笑,齐声应道:“我们不去内仙界,只要回到人界!” 散仙大吃一惊,没想到两人竟抱着这种心思,然而他从未登顶,也不清楚到了顶上是否可以选择离开炼仙之路,因而再也没有说话,闭上眼睛休息,准备下一次登顶。 “阿雪,走吧!” “嗯!” 两人手牵着手一起踏出第一步。 走入天阶,眼前的景象突然为之一变,两侧的仙雾变成了鲜花盛放的山林,飞鸟齐鸣,花香四溢,说不出的美丽。 流千雪只看了一眼就被面前的美丽风光吸引了,迷醉般望了望花海仙林,脚下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就在这一刹那,一道白光突然从天阶中钻了出来,裹住娇躯便送到了山下。 斩风虽然也为美景感叹,却一直都没有停步,忽然发现身边没有了流千雪,心中大惊,脚也停下来,同样被白光裹着送回了山下。 “风!我们怎么了?”流千雪不知所措地茫然望着他。 斩风也着实纳闷,望着天阶感慨万千。 正在休息的散仙见两人这么快就回来了,微微一叹,说道:“看来你们没走两步就停了,是不是遇到了甚么东西?” “嗯!”流千雪点点头,无辜地道:“山边的景色很美,我好像停了一停就被一团白光送了下来。” 散仙轻轻笑道:“你也太不小心了吧!这条路可不是给你们欣赏美景的,山道两侧会出现许多诱人或是吓人的事物,那些都是考验,任何惊、喜、悲、乐都会影响你们的步伐,只要一步停顿就会前功尽弃。” 流千雪吓得吐了吐舌头,不安地望着斩风说道:“这可麻烦了,万一分了神就会停步,一切就要重新开始。” 斩风凝望天阶喃喃地道:“看来只有心无旁骛才能突破十万天阶。” “说得不错!”散仙插嘴说道:“但说得容易做起来难,要做到心无旁骛绝不是等闲人所能做到的。” 斩风忽然弯腰重新把流千雪横抱在怀中,淡淡地道:“我们再试试。” “这样行吗?”流千雪担心地皱起了眉头。 “你只需看着我的脸,其他的事都交给我吧!”斩风不再多言,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大步登入天阶。 天阶两侧还是花海仙林,风景美得难以用笔墨形容,若是文人雅士到此,必然驻足吟诵一番才肯罢休,但在斩风眼中却如同漫漫黄沙,毫无乐趣,因而走得很顺。 登了大约一千多阶,前面忽然出现了几个仙人的身影,都在慢慢往上走,他们这才相信天阶中藏着无数仙人。 没走两步,两侧忽然奔来一群美貌女人,雍容华贵的贵妇,清纯可爱的少女,**入骨的荡女,抚琴吟唱的才女,总之,世上所能见的美貌女子都展现在斩风的身边,有的主动挑逗,有的眉目传情,有的诗画表心,有的笑语嫣然,都将自己最美的一面表现出来,动情之处令人无法自拔沉溺其中。 “好美啊!”流千雪虽然是女子,但偶而瞟了一眼,竟也被众美人所展示的美貌吸引,不禁为之咋舌。 “别看!” 斩风并不是好色之徒,何况眼中心中只有流千雪一个,其他的女人再美也无动于衷,见到这些美女如同见到白骨,连眼都不眨一下,而且心里还在暗笑,自己早已算是冥人中的异类,若是其他冥人见到这些必定会大加申斥,根本不会受任何影响流千雪吐了吐舌头,心里却是甜丝丝,斩风所表现出来的冷漠,正说了他对爱情的忠诚,表明一生除了她再也不需要第二个,又怎能不心花怒放呢? 她不禁吃吃笑道:“你对我真好!” 斩风哑然失笑,忍不住调笑道:“一会儿说不定还有美男子。” “你怎么也学会贫嘴了,不理你!”流千雪啐了他一口,然后把头深深埋伏在他的怀里,甚么也不再看。 斩风哈哈一笑,心志也更加坚定,脚下的频率也更快了,如今有美人在怀,人生早已无憾,任他世间美貌女子众多又如何! 心境到了这种地步,连克制都不用,只用平常心看待周围的美貌女子,虽然欣赏却不动心,比起刚才要用功力来禁锢心境,层次提升了何止一倍! 流千雪伏了一阵又觉得无聊,抬头瞥了一眼,忽然发现斩风的神色轻松许多,左顾右盼,神色泰然,而且步不停气不喘,转眼又望向两侧,众美人依然展示无限风情,不禁暗暗好奇,问道:“风!你好像变了?刚才还是板着脸,现在怎么突然轻松了?” 斩风爽朗一笑道:“是啊!突然觉得刚才的心态实在不对,如果遇事都用克制的力量才能限制自己的心思,总有无法克制的时候,到时候只怕会越陷越深,倒不如以平常心看待,只要不动心就不会有事。” 望着眉宇间那潇洒流转之态,流千雪竟痴了,像小猫般伏在怀里呢喃自语着。 第三章 十万天阶 又登了一阵,他们开始越过慢步的散仙。 散仙们见斩风健步如飞,不禁为之咋舌,十万天阶若是全以这种速度攀登,不累死才怪,然而谁也没有心思想别人的事,都小心翼翼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以免被两侧的景象迷惑。 看着众散仙极力克制自己的心性情绪,斩风忽然有一种超然的感觉,若是自己在仙界修炼,大概可以轻松通过这条炼仙之路。 他一边走一边观望登山的散仙,不时会发现眼前白光一闪,接着散仙便消失了,心里不禁感叹连连,难怪许多散仙都不肯来炼仙之路尝试,这样苛刻的试炼之所,绝不是普通人所能面对的。 看来散仙盟的仙人,就是因为这些而放弃进入内仙界! “你不是仙人!”一名仙人忽然惊叫起来,却因分神而导致脚下停步,随着一道白光消失了。 “好可惜啊!”流千雪听到叫声再次睁开眼睛,忽见斩风的脸色又变得冷漠之极,仿佛一个冰人在走,心里微微有些害怕,眼角的余光扫向两侧,心头仿佛被雷击一般,整个身躯颤了起来。 山道的两侧居然飞舞着无数阴魂,凄厉地叫唤着自己的儿子,听者无不动情,流千雪顿时想起出生时便死去的父母,眼中也不禁流出了泪珠,凄然叹道:“我还没有见过爹娘一面啊!” 斩风平生最重亲情,遇到这种情况其实早已神动心摇,只是过人的毅力支撑着他的神经,忽然听到怀中玉人传来哭声,心头猛地急颤,思绪也开始混乱了起来,自己死时的惨状,以及父母亲人受刑时的样子,一一呈现眼前,顿时觉得脚下像是绑住了一座大山,寸步难移。 “风!”流千雪感觉到移动的速度突然放慢,惊得大叫一声,就是这声拯救了斩风、也拯救了自己。 斩风心神一振,脑海中的幻象渐渐消失,人也清醒了,长长地舒了口气后温言谢道:“幸亏有你在,不然这次又要失败了。” 流千雪嫣然笑道:“有的时候相互扶持才能成功。” “是啊!相互扶持才是成功之道。” 斩风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周围的散仙,修仙虽然是自己的事情,但人生不能只顾自己,只有与朋友们一起相互扶持才能拥有美妙的人生。 看来做凡人比做仙人要幸福,至少不必事事都只能依*自己。 想法的改变使他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眼前的天阶似乎也变短了,信心十足地往上疾奔。 流千雪担心地问道:“跑这么快不会有事吧?” “没事,睡吧,很快就到山顶了。”斩风温柔地安抚了一句,脚下依然有节奏地走着。 十万天阶的难度,在于两侧总是会出现各种各样的场面,对人的心理是一种极大的挑战,有毅力和耐性并不足够,还要放弃一切**以及各种情感,喜、怒、哀、乐、爱、恶、憎,只要牵一情,脚下就会不由自主地停步。 看着这条天阶,斩风开始对内仙界的仙人们产生了敬意,他们可以杜绝一切执念与感情,而通过这条天阶。 虽是如此,但他并不想成为这样的人,他更喜欢与朋友在一起聊天喝酒的感觉,更喜欢与流千雪相依相偎的感觉,就算仙界有千般好处,他也照样没兴趣。 见爬山无聊,他低头望着流千雪说道:“修仙还真是孤独,永远都要自己一个人克服所有问题。” “是啊!”流千雪叹了一声,凝视着他幸福地笑道:“幸好你在我身边。” “其实仙界还算是个不错的地方,可惜名声都让散仙盟给毁了。” 流千雪听了大喜过望,现在最担心的除了能否回到人界外,就属斩风与仙界的恩仇,见他对仙界怀有好感,哪能不喜逐颜开,兴奋地道:“只要我们别惹散仙盟,应该不会有甚么麻烦。” 斩风淡淡地道:“只怕他们不肯放过我。” “我想……不会吧!”流千雪也没有甚么把握,只盼着散仙盟的仙人专心修炼,少理人界俗物,这样两人的生活就会平静许多。 斩风轻蔑地扬了扬眉,冷冷地道:“你看看这条十万天阶就明白了,他们根本不敢进来,所以就开始堕落放纵,我看过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像鬼界一样觊觎人界的控制权,到时候想平静都难。” 流千雪不禁想起刚才那位散仙的话,心中一凉,幽幽叹道:“进入内仙界如此困难,的确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事情,但我觉得似乎没有必要放弃吧!” “要是人人都像你这样善良,就不会出现散仙盟了。”斩风一边聊一边奋力往上爬。 名为十万天阶,但其实台阶之数多不胜数,再加上两侧的幻象骚扰,否则也不必花一年多才能登上顶部。 炼仙之路没有日月轮换,因此两人都不知道世界的变化,只想着早一刻到达顶部。 此刻的黄龙山又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却是砚冰的母亲乐姬,从风映残的嘴里听说女儿失去手臂后,惊得无法自处,因而没命似的赶到黄龙山中。 山中一切太平,明帅等人忙着修炼,日子倒也过得惬意,唯一的不足就是斩风迟迟不归,都感到有些担心。 砚冰无法修炼冥术,因此只能与明帅一起照料山中小村,这本不是她喜欢做的,再加上身边没有了斩风,也没有了幽儿这个开心果,觉得更加孤独,原本就是冰冷的表情更是严如深冬,自从斩风走后一次也没有笑过。 众人见她如此都替她感到担心,即使知道原因所在却也无力改变,而乐姬的到来使砚冰仿佛找到了发泄的地方,见到母亲甚么也不顾了,一头便扑入怀中失声痛哭起来。 “娘!” 她表面上虽然十分刚强,但心里却积累了许多苦恼与伤感,此刻都化作泪水流淌不止。 “女儿,真是苦了你了!哎,怎么会遇上阴尸族那帮家伙?我一定要替你报了此仇。” 乐姬怜惜地抱着女儿,右手轻轻抚摸着失去手臂的左肩,心里也是十分伤感,一直以来她都因女儿的美貌而自豪,此刻变得如此,心里的愤怒竟比女儿还重。 村子里的人都出去修炼了,明帅也下山去黄龙镇处理事情,因此小村只剩下母女两人,说起话来更加随意。 哭了一阵,砚冰渐渐平静下来,抹了抹眼角的泪痕,好奇地问道:“娘!你怎么来了?是他告诉你的吗?” “是啊!”乐姬轻抚着她的秀发,柔声劝道:“其实他还是很关心你的,特意把消息告诉我,让我来看看你,你应该……” 砚冰一听就知道母亲想说甚么,低下头轻轻地道:“娘,您不必说了,女儿心意已决,就算死也要跟在他的身边。” 这“他”与乐姬所说的“他”大相径庭,乐姬知道女儿的心意,却没想到女儿这么决断,表情顿时有些僵硬,有些话反而不好出口了。 她尴尬地望着砚冰,想了半天才再次开口说道:“我的意思是,你该好好的修炼一段时间,他的敌人全都是顶级的高手,阴尸族的那群家伙虽然被八大鬼族联手放逐,但论实力仍是非同小可,就算娘现在的力量也未必能应付他们。 “你如果想留在他的身边,就必须拥有强大的力量,否则不但对他没有好处,反而会拖累他。” 砚冰心头一震,这就是三年来的心结所在,这里所有的人都可以依*修炼冥术来提升实力,只有她一个例外。 眼见同伴的实力突飞猛进,连最弱的鸣一都变成一流高手,而她自己却毫无进展,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一直觉得自己是斩风最好的帮手,总是可以留在他身边为他出谋划策,应付些连斩风都无法处理的棘手问题。 然而随着实力的差距越来越大,许多事情都显得有心无力,她自信开始大幅下降,越来越觉得自己没用,往日那种英姿飒爽的风采也渐渐消失了。 乐姬对女儿的性格了如指掌,见了她的眼神便知道她心动了,含笑道:“你是活死人,只有去了鬼界才有真正修炼的机会,如果你想帮他,就跟我走吧!” 砚冰的确想去鬼界修炼一段时间,只是斩风迟迟不归,想确认他平安后再离开,犹豫着说道:“可……修炼要很久吧?” 乐姬捂着嘴咯咯一笑,道:“你这傻女儿,怎么连鬼人的特性都忘了?鬼人在短短五十年的岁月中,将实力提升至仙人的等级,*的不是苦修,而是顿悟,是爆发式的修炼,只要你找到自己力量的爆发点,就可以变得很强大。 “风映残到了鬼界不过短短几年,能坐到如此的位置,*的就是突然爆发的力量。” “突然爆发的力量!”砚冰仿佛看到一扇可以令自己脱胎换骨的大门,心里充满了兴奋与渴望,如果半年内也找到爆发点,就可以大幅提升实力,到时候再回来也不迟。 乐姬因为鬼界内乱的事情一直待在鬼界,并不知道斩风现在的实力非往日可比,因此心里一直都倾向风映残,不喜欢女儿留在斩风身边,觉得这样会浪费了女儿的美貌。 此刻见女儿心动,自然趁热打铁,她含笑劝道:“走吧!现在就跟我一起回鬼界,也许一年之内就可以令你变得很强大,甚至成为活死人部的领袖。” 砚冰只要力量,对成为领袖一点兴趣也没有,淡淡地道:“我只要力量,对甚么活死人部没有任何兴趣。” 乐姬早已料到她的反应,轻笑道:“你这傻瓜,权力和势力才是保障一切的基础,风家老二的实力虽然不错,但他的敌人更强,一个人要想同时与仙、鬼、人三界相斗,那个人不是疯子就是傻子,你既然喜欢他就要替他分担更多,手里没大势力可不行。” 砚冰明知母亲在游说自己去鬼界发展,却又不能不为之心动,现在的实力的确无法保证她站在斩风的身边。她沉吟了很久,终于点了点头。 “果然是我的好女儿,你放心,娘这个少司命还有些势力,再加上风映残的势力,除了鬼王之城,任何地方都不会有甚么危险。”乐姬大喜过望,笑着便要拉她离开。 砚冰忽然甩开母亲的手,淡淡地道:“我要去告诉他们一声。” “他们?不必了吧?”乐姬担心女儿会再次变卦,不肯跟她去鬼界。 “你放心,我既然决定了就不会改变。”砚冰看穿了母亲的心思,淡淡扫了一眼,然后转身奔向山林。 离开亲手建立的家园和朝夕相处的同伴们,砚冰的心里十分不舍,带着离别的愁绪,找到了正在修炼的赤瑕璧和聿丘。 赤瑕璧见她一副神不守舍的样子,以为还在担心斩风,含笑劝道:“放心吧!风老弟不会有事的。” 砚冰苦笑道:“我母亲来了。” “你母亲?” 赤瑕璧和聿丘惊讶地对视一眼,眼中都有些茫然,砚冰活死人的身分已被众人得知,突然提到母亲,都感到有些突然。 “她从鬼界来!” 赤瑕璧见了她的表情已略略猜到了一些,沉声问道:“要离开吗?” “嗯!母亲叫我去鬼界修炼。”砚冰依依不舍地望向身后点了点头。 聿丘惊讶地问道:“不等风老弟回来?” 砚冰苦笑着摇了摇头,如果斩风站在身边,她怕自己没有离别的勇气。 赤瑕璧似乎明白她的心思,点头道:“也好,风老弟回来我们会告诉他,反正以他的实力随时都可以进出鬼界,到时候去接你就行了。” 砚冰忍不住轻叹一声,喃喃地道:“这三年大家的实力都有明显的提升,只有我一个在原地踏步,而我们的敌人却越来越强大,再这样下去,也许剩下的一只手也保不住了。” 赤瑕璧和聿丘都露出惭愧之色,当时三人联手对敌,全因他们保护不周,才导致砚冰失去左臂,心里一直耿耿于怀。 砚冰忽然笑了笑,道:“放心吧,我不会回去太久,我想一年之后一定能回来,你们保重!”说罢转身便走。 “保重!”两人也不知道说甚么好,只能用关怀的眼神目送她离去。 傍晚时分,明帅等人回到了小村,听说砚冰被鬼界来的母亲接走了,都感到有些怅然若失。 雅雅伏在兵烨肩头幽幽叹道:“斩风走了,千雪妹妹也走了,现在砚姐姐也走了,心里空落落的,很不舒服。” 原石晃着大脑袋叹道:“是啊!砚姑娘平日里说话不多,只在风老弟身边才多说一些,原本也没觉得怎么样,突然走了反而有些挂念了。” 明帅含笑道:“这很正常呀!我们是一个团体,大家就像兄弟姐妹一样,任何一个人离开都会有失落感。” 赤瑕璧嘻笑着调侃道:“你说这话不会是想着要离开吧!” 明帅神色忽然一黯,默然沉吟了片刻,点头道:“不错,我是要下山了!” 花舞含情脉脉地望着他,两人暗中有约,这次下山便是两人的成亲之日,因此离别的伤感中又带着丝丝兴奋。 在场众人不但没有惊讶,反而都笑了起来。 明帅没想到众人会有这样的反应,反而被吓了一跳,愣愣地望着众人。 赤瑕璧重重拍着他的肩头,嘻嘻笑道:“下山?好事啊!我们也要下山了。” 明帅呆了呆,诧异地问道:“你们下山干甚么?” 众人相视一笑,齐声道:“当然是去闹洞房!” 明帅惊呆了,愣愣地看着花舞,这事原是两人密约,不想打扰其他人的修炼,没想到众人都知道了。 鸣一笑嘻嘻地道:“我们早约定好了,宁亥他们八个留下来一边修炼一边守家,其他人都到皇都去,修炼了这么久也该放松一下,原想着砚姑娘也可以一起去,可惜她突然走了,想必是走得匆忙,所以把这事给忘了。” 明帅恍然大悟,笑着望向花舞,心里充满了甜蜜感,没有甚么能比得上这么多朋友的祝福更值得开心。 平时落落大方的花舞,此刻也不禁羞红了脸,偷偷瞟了明帅一眼,眼中闪烁着幸福的喜悦。 这一刻,小村的宁静被彻底打破了,空气中充满了幸福喜悦,每一个人带着一张灿烂笑脸,为朋友的终生大事而感到兴奋。 明帅爽快地笑道:“既然大家都决定了,我当然不会反对,只是我答应了皇帝三年后回去做官,到时候就不能陪你们回山了。” 聿丘略带遗憾地感叹道:“可惜风老弟、砚姑娘和雪姑娘都不在。” 提起斩风,众人都露出不安之色,就算他的实力高强,但一个人独闯仙界仍是危险重重,而且以他的实力,居然过了这么久还没有回来,便说明发生了某些突发事件,延阻了他的归期。 明帅见气氛突然变得沉重,含笑道:“风老弟的实力大家有目共睹,依我看也不必太担心,吉人自有天相,他和雪姑娘一定会平安回来。” 花舞笑着劝道:“是!大家应该开心些才是,我可不想看见你们黑着脸去闹洞房。” 呜一也笑着附和道:“说的对啊!老大是万能的!” 沉抑的气氛在笑声间化于无形,收拾好行装细软,一行人抱着期盼而兴奋的心情离开黄龙山,路上早有皇帝的护卫队亲自前来迎接,不到一个月便已回到皇都。 玄武皇帝见明帅如约回归,心里分外高兴,唯一的遗憾,就是见不到斩风这位护国大功臣,但这种遗憾很快就被明帅婚事所带来的喜悦冲淡了。 “你要成亲了吗?” “是!” 玄武皇帝喜逐颜开,明帅的未婚妻与弟弟私奔之事全城皆知,自此便再也没有听到他提及婚姻,心里一直感到担心,正想为他指婚,没想到他竟已有了新娘,不禁老怀安慰,捻着白须笑道:“好好好,明帅,这是天大的喜事,朕一定要亲自为你主婚。” “谢皇上恩典!”明帅满心欢喜,笑容也格外灿烂,伏倒在地连连叩了三个头。 “这次你回朝任职,依然是朕的御前大臣,另外朕再加封你一等护国公,做为新婚之礼。” 明帅年纪不过三十出头,却得到如此殊荣,顿时成为玄武国最瞩目的新星,再加上他有斩风和赤瑕璧等高手相助,连刀无界等人也礼敬有加,朝里朝外没有一个不羡慕的。 赤瑕璧站在一旁挤眉弄眼地笑道:“明帅恭喜你啊!又娶老婆又升官,天下的好事全让你一个独占了,小心有人嫉妒。” “呵呵!”明帅开心极了,只顾着笑。 玄武皇帝的心情也是极好,含笑道:“好了,你们回去休息吧!朕会命人准备婚庆之事。” “是!” 就在明帅府中张灯结彩,准备筹办婚事之际,暗处也有人正进行谋划。 中州城东北方六十里外的兴安城中某处大宅,一群人在筹划着针对这场婚事的行动。 “确定明帅要成亲了吗?”黑暗中闪动着一双阴邪的眸子。 “千真万确,可……我们真的要动手吗?”负责办事的武士们围坐在厅外,至令仍不清楚首脑的身分,每当听到那尖锐的声音便感到毛骨悚然。 黑暗处又传来阴邪的笑声,道:“当然,喜庆之日是防备最松懈的日子。” “可那是皇都啊!自从明帅在城门口布下法阵,皇都便像铁桶一般,外人根本无法进去,更别说动手了。” 又是一阵冷笑。 “你们这群蠢物,皇都也必须吃喝,需要有人把食物送到皇都。” 武士们颤声问道:“您要从食物下手?” “嘿嘿!这难道不是最好的方法吗?” “可武议员们都会去,其中有不少医学高手,皇室也有御医,他们不会发现吗?” “我不需要整个皇室死亡,只要一个人病倒。” “谁?” “新―娘―子!” 声音故意拖长,武士们仿佛被一阵阴风袭来,身子猛然一颤,心头被重重寒意包裹。 在座的武士哪里知道他的心思,相互对视了一眼,若是目标只针对新娘,危险度便小了许多,也更容易得手,而且这次出价极高,无不为之心动,犹豫片刻便爽快地答应下来。 “好了,你们听我的安排……” 一片阴云渐渐出现在兴安城的天空,并慢慢移向皇都。 转眼已是明帅大喜之日,皇都举城欢庆,到处都是张灯结彩,一场小小的婚宴变成了整个皇都的盛大庆典。 这不能不说是玄武皇帝特别钟爱明帅的表现,朝廷内外羡慕者、嫉妒者不计其数,但面对站在峰头浪尖的明帅,谁也不敢不来庆贺,各地官员送礼的数不胜数,明帅中州城的外宅门前每日都是车水马龙,人潮汹涌,礼物早已堆得像座小山。 婚庆的礼堂设在明帅位于皇都的宅中,内外早已布置妥当,花舞是青龙国人,家族远在青龙国境内,一时难以请到,因此赤瑕璧等人便成为了女方的亲戚。 众多大臣也得到皇帝的特别准许进入皇都,参加这样的盛事。 如此喜庆之日,赤瑕璧、聿丘、鸣一等人格外兴奋,酒宴还没开始,便已抱着酒坛子到处乱逛,见到熟人便劝酒。 明帅做为新郎自然比任何人都感到兴奋,笑得合不拢嘴,得到玄武皇帝亲自主持,与妻子早早便行完大礼,新娘被送入洞房,自己则站在府中接待众宾客。 赤瑕璧等人自然不会放过他,拉着他喝了不少酒才肯把他放回洞房。 明帅走到洞房门口,丫鬟和仆人早已散去,洞房内一片寂静,与外面的热闹形成鲜明对比。 “舞娘!”他兴奋推门而入,首先温柔地唤了一声,却发现没有任何反应,以为新娘害羞不肯答应,笑容更加灿烂,转过小厅踏入红色的新房。 年过三十终于成家,心情特别温馨,原本有个未婚妻,却与亲弟弟私奔逃走,最终客死异乡,而他自己也漂泊了几年,如今终于建立了家庭,从此以后再也不是形孤影只,日后生儿育女,终生便有了依*。 “舞娘!”他又亲匿地唤了一声,却发现床边没有新娘,不禁愣住了,喃喃地道:“舞娘呢?新婚之日怎么会不在?真是奇怪!” 纳闷之际,他正想上前,脚下忽然被甚么绊了一下,身子喝了酒后有些软,踉跄几步扑倒在地,随意回头望了一眼,整个人突然像冰冻住似的僵在原地。 铺着大红色喜布的圆桌边,趴着一个红色的身影,一身新娘嫁衣,不是花舞又是何人? 明帅忽然觉得喉咙像是被甚么堵住似的,心里也似被揪住,脑海中一片空白。 呆坐片刻,他忽然反应过来,脸色刷的白了,如惊虎般冲到妻子身边,目光扫见花舞的脸,一张美丽的脸变得又青又紫,还高高肿起,若不是这身嫁衣几乎认不出她的身分,身子又是一颤,脸色由白转灰。 “舞……舞娘!” 明帅从未像现在一样惊慌过,心都仿佛要跳出喉咙,只知道不停地摇动妻子的身躯。 花舞仿佛死人一般动也不动,无论他如何推攘都没有反应,见到如此景象,新婚的喜悦骤然被抽空了,泪水不由自主地流下面颊。 砰的一声,新房的大门忽然被用力推开了。 第四章 花舞之劫 明帅吓了一跳,猛地转眼望去,只见赤瑕璧和聿丘几位好朋友,醉眼惺忪地提着酒壶跑进来,边跑边嘻嘻哈哈地说笑着。 “明帅……我们来闹洞房了,新娘子呢!快叫出来。” “对啊,对啊,快叫出来。” 明帅被他们一闹顿时清醒过来,一把抱起昏死的花舞奔到床边,边跑边叫道:“兵烨……快叫雅雅,快啊!” 几个男子正嘻嘻哈哈想闹洞房,忽见明帅急得满头大汗,眼神更如火焰一般,再望向他的怀中,新娘子的脸肿起一片紫青,根本看不出样貌,惊得酒醒了一半,一起冲到了床边。 “怎……怎么回事?” “有人下毒!” 明帅小心翼翼把妻子放在**,杀气腾腾的目光如利剑指向圆桌上的茶壶,还有那只被打翻的茶碗,知道必是有毒,心头又惊又怒。 惊的是对方居然能混入防卫严密的皇都,怒的是对方只对妻子下毒,分明是有意针对他们,平生最高兴的时刻竟然遇上这种事情,做为男人又怎能不怒! “下毒!”两个字将赤瑕璧等人另一半醉意也惊醒,吓得面面相觑,一时间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明帅心里又急又躁,又怒又恨,脾气也控制不住了,见几人站着发呆,忍不住咆哮叫道:“听到没有!快去叫雅雅,叫御医啊!” “我……去!”兵烨惊得脸色煞白,三步便跃出房门,直奔外厅。 外面热闹非凡,劝酒的劝酒,猜拳的猜拳,连玄武皇帝也放下了身分,与众人闹在一起,笑声更是不绝于耳。 雅雅与飘如月正坐在席间闲聊着,忽见兵烨脸色惨白地跑出来,顿时吓了一跳,惊问道:“出甚么事了?” “不……不好了!舞姐被……被人下毒,脸……都肿了!”兵烨惊魂未定,说话也有些结巴。 两女乍闻噩耗,顿时惊得呆若木鸡,脸上毫无血色。 兵烨一把扯住雅雅的手臂,叫道:“雅雅……快进去,救人要紧。” “舞姐!”两女对望一眼,腾的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发疯似的奔向洞房。 好友在新婚之夜竟遇到这种劫难,兵烨的心情也差到极点,转眼望了一眼厅中满脸笑容的宾客,不禁想起新娘子的惨状,心里顿觉不爽,怒气冲冲地大声叫道:“别喝了,都给我停了!” 厅中的喜气与欢声仿佛在片刻被抽干,静得鸦雀无声,所有的目光都凝聚在他身上,见他脸色通红,目中怒火熊熊,都吃了一惊,不知道发生了甚么大事。 玄武皇帝诧异地站了起来,问道:“兵烨,出甚么事了?” 兵烨见是皇帝,不敢太过无礼,冷冷地指着新房道:“有人下毒毒害新娘,新娘现在不省人事,正等着救命呢!” “甚么!” 厅中一片哗然,庆典般的喜事竟会出现这样的事情,没有一个人能坐得住,都惊得站了起来,望着身边的同僚面面相觑。 玄武皇帝和刀无界等人反应更快,下毒者竟然在这防御严密的皇都来去自如,并从容下毒,这是何等的手段,万一对象是皇帝或是太子,后果不堪设想!想到事件背后所透露出的危机,无不惊出一身冷汗。 刀无界沉声劝道:“皇上,绝不能让凶手跑了!” “对!绝不能让凶手在我们的眼皮底下跑了!”玄武皇帝的心情由高峰突然跌至谷底,脸色黑得像锅底,眼中更是杀气腾腾。 明帅是最心爱的大臣,这次盛会就是专门为他准备的,没想到却适得其反,心里愤怒难以用言语形容,指着新任的皇都指挥使泰丰厉色喝道:“立即封闭皇都,不许一个人外逃,朕要亲自追拿凶手。” “皇上放心,臣一定办好。” 泰丰荣升皇都指挥使,负责皇都的防卫,正是意气风发之时,哪里想到会遇上这种事,只觉得面目无光,心里更憎恨这个凶手,应了一声立即狂奔出厅,大声吆喝着手下封锁皇都唯一出口,不让任何人有机会离开,并要求调查酒宴前后任何离开皇都的人。 刹那间,整个皇都都因为这个事件乱成一团,玄武皇帝认为这是新一轮对皇室的挑战,担心是幻士再度出击,因而下令停止宴饮,并亲自带队搜索全城。 刀无界等人也觉得事态严重,都卖力地四处搜捕。 洞房内却是一片消沉,雅雅与众御医都为花舞把过脉,脉象细若游丝,却又绵长不断,知道毒性已深入身体,一时间难以拔除。 明帅急得五内如焚,却又帮不上忙,只能在屋内来回踱步。 赤瑕璧见到如花似玉的新娘子落得如此下场,心中不断涌出强烈的怒气,自从砚冰断臂之后,他便暗暗发誓要全力保护身边的朋友,没想到刚下山不久就遇到这事,再也无法按捺,怒气冲冲地吼道:“让我知道是哪个混蛋做的,一定扒了他的皮!” 明帅紧攥着拳头冷冷地道:“赤大哥说的没错,让我抓住非扒他皮不可。” 雅雅担忧地看了他一眼,心情也是极为沉重,神色凝重地走向正在检查茶水的御医们,问道:“查到是甚么毒了吗?” 御医院院正沉声道:“暂时还不能确定,不过有点像是归云岛的紫罗仙果。” 雅雅熟读医书,自然知道这种毒果,以仙果为名其实是一种讽刺,意思是吃了这果就快去见神仙了,不过这种毒果只生长在青龙国东海外的归云岛,海路凶险,极少有人会去摘采,知道的人也极少。 “甚么紫罗仙果?”明帅乍听毒名心情激荡,一个箭步就冲了过来,凝望着众御医,等待他们的解释,紧张的样子就像犯人在等待判决。 御医院院正沉着脸道:“那是一种生长在青龙国东海的毒果,凶手既然跑到那么远取来毒果,看来用心良苦啊!” “致命吗?”明帅最关心的只有这一点。 雅雅插嘴道:“暂时还不会有事,不过这毒会随着时间而增强,最终自然会致命。” 明帅身子一颤,急声又问道:“能活多久?要甚么药才能解毒?” “若是任由毒性自由增长,大概只能活半年,我们虽然没有解毒之法,却有能力压制毒性,大概还能多支撑五、六个月,因此一年之内必须取回解药。” 明帅听说还有一年时间,心中略安,然而刚刚松了口气,却又听雅雅苦笑道:“解药在归云岛,这里去青龙的东海岸路途遥远,无论是走水路还是陆路,都无法保证可以在一年之内取回来,而且听说岛上凶险异常,似乎还有奇兽盘踞。” “就算再危险我也要去!” 赤瑕璧忽道:“我看还是我去吧!我能飞行,速度比你们都快,只要找到正确的方位一定能取回来,而且就算有危险我也可以运用遁术。” 聿丘附和道:“是啊!还是我们两个去吧!新娘子现在不省人事,需要你在身边照料,若是醒来见你在身边,生命力也会旺盛些。” 明帅知道任何感谢的话都不恰当,只能感激地望着两人。 赤瑕璧望着聿丘片刻,摇头道:“我看还是我一个人去吧!你留下。” 聿丘愕然问道:“为甚么?” 赤瑕璧神色显得异常凝重,沉声道:“对方既然有能力下毒,一定可以选择更烈的毒药,那样的话花舞早就没命了。 “但他们跑到那么远去取毒,居然还不是致命的毒药,分明是要引我们前往归云岛取解毒之物,不是设下陷阱引我们上钩,就是想用调虎离山之计把我们骗走,然后攻击玄武国的中枢,也就是说一定还会有下一波攻击。 “明帅他们不会遁术,无法暗中侦查危险,砚姑娘和斩风也都不在,所以说你必须留下。” 明帅心思混乱,原也没有想太多,此刻经他提醒,脑子这才活动起来,沉吟着道:“赤大哥说的没错,他们一定别有目的,也许是幻士集团担心我们的存在,会影响他们的进攻计画,因此想把我们引出玄武国,令他们有机会再度入侵。” 在场的人都惊得脸色煞白,只有鸣一一人冷笑连连,傲气十足地道:“我们逆风盟已今非昔比了,虽然老大和砚姑娘不在,剩下的几个也不是好欺负的。” “说得好!”原石愤怒挥舞着拳头叫道:“幻士集团的人胆敢再来,就让他们吃我一拳。” 明帅当然知道这三年多众人的实力都大幅提升,尤其是布扬和元苏,都已步入冥术士的行列,但阴尸族实力高强,连斩风都认为单打独斗未必是对手,如果没有聿丘留下帮助,的确很危险。 想着,他望向赤瑕璧问道:“赤大哥一个人没有问题吗?” 没等赤瑕璧回应,聿丘抢着说道:“还是我去取药吧!赤大哥的实力比我高,遇事也比我有主见,留下来会更加有用。” 赤瑕璧知道他说的是实话,但想到对方可能在路上设下陷阱,如此一来聿丘的处境就会格外危险,而且取药失败还会影响到花舞的生死。 他低头思考片刻后回应道:“我看不如这样,你把兵烨和雅雅也带去,雅雅知道解毒之物又擅于治疗,兵烨如今也算一流高手,万一岛上出了事也容易应付,有他们相助,取药会容易些,这里由我和明帅主持,若是斩风或砚姑娘回来,我再飞去迎接你们。” “嗯,这个办法好,我看就这么办吧!”聿丘转眼望向雅雅和兵烨,征求他们的意思。 在逆风盟之中,两人算是最弱的,但豪情义气却不输给任何一人,于是不加思索便点头答应。 商议之后,聿丘立即召来祥云,与雅雅和兵烨带着足够的金钱踏上云端,直往东方疾飞而去。 知道妻子有药可救,明帅的心情轻松了不少,坐在床边深情地望着妻子那张浮肿的脸,柔声道:“舞娘,放心吧,大家拼了命也会为你求来解药。” 看着美艳的新娘子变成这样,众人的心情依然十分沉抑,都一言不发地站在床边。 过了片刻,玄武皇帝带着太子明神昶踏入了洞房,一进屋子便感受到凝重的气氛,心里顿时下沉,好好的喜事变成这样,都不约而同叹了口气。 “明帅,你夫人没事吧?”玄武皇帝走到明帅身边伸手按住他肩头。 明帅欠身应道:“谢皇上关心,夫人中了剧毒,不过我已请几个朋友去青龙国取解毒之物。” “是嘛!有希望就好。” 玄武皇帝见他的情绪还算正常,微微松了口气,转眼又看了看**的花舞,如花似玉的一个美人竟变成这样,心里也觉得气愤难平,沉声道:你放心,朕正带人全力搜捕,一定会把凶手抓出来。] 明帅眉尖一挑,冷冷地问道:有眉目了吗? 朕已下令封城,到布下法阵,就算苍蝇也飞不出去。 明帅略加沉思后又道:下毒之人必然来过洞房,这里一直有丫鬃在场,男子很难进来,下毒之人只怕是女眷,我看应该从这方面着手。 女眷!玄武皇帝皱了皱眉头,转眼望向站在门口候命的泰丰,厉色问道:查过女眷吗? 泰丰微微一楞,略显尴尬地应道:女眷都是官眷,我们这些武夫查起来似乎…… 玄武皇帝明白没说下去的是甚么话,淡淡地道:现在是非常时期,就是女眷也不能免查,不过一这事还是女眷去查较好。 无界,你把几位女武议员请出来主办此事;明帅,你的朋友中好象也有女子,一并请出来主持女眷的查问。这次无论如何都要查个水落石出,绝不能让这么大的事情不了了之。 是!臣这就去办!]刀无界微微欠身行礼,然后急步走出洞房。 明帅转眼望向飘如月,道:如月姑娘,如今我们这里只剩你一个女人,事情就拜托了。 飘如月沉着脸点头应道:[你放心,我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线索,敢对舞姐下毒手,就算是女人我也会扒她的皮。 有劳! 飘如月与花舞交情很好,心里早己积压着一团怒火,杀气腾腾离开洞房后,立即会同七名女武议员,一起盘问所有的女眷与她们带来的侍女,同时又让赤瑕璧潜在暗中监视。 论手段,飘如月虽然比砚冰温柔了许多,但受审的都是身娇肉贵的官太太,哪里见过刑房,一见刑具就晕了一大半,有的吓得口吐白沫,需要御医治疗之后才能审问。 查了一夭后,果然发现一名中州都卫求发的妻子形迹可疑,经过再三审查,果然是她藉探视新娘之机下了毒。 玄武皇帝勃然大怒,臣子的妻子竟然做出这种事情,如果下毒的对象是他或太子,后果更不堪设想,立即带着明帅等人亲自审问。 明帅清楚这次事件并不单纯,而是针对玄武国的大阴谋,一点也不敢大意,见到犯妇先打量了一阵。 女子的样貌很普通,只是受到些惊吓,所以脸色惨白,目光无神,身躯还在不断地颤抖着。 [开始吧!]玄武皇帝虽然亲临,却没有主审,把审问的权力让给了明帅。 明帅冰冷的目光凝视着求氏,淡淡地问道:把知道的都招了吧!免得我用刑。 我真……真的不是有意……求氏吓得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明帅皱了皱眉头,知道要她坦白似乎不太可能,沉着脸撇向两侧的刑吏,冷喝道:[你们知道怎么办。 是!八名刑吏如狼似虎般扑向求氏,一排刑具很快便陈列在她的面前,求氏眼睛突然翻白,竟昏死过去,但很快就被冰水泼醒了 妻子昏死在**,性命堪忧,明帅的同情心早己被喷怒吞噬,望着一脸惨状的求氏冷笑道:到了这里,就算你是天王老子,也只有说实话的选择,快说吧!不然你会后悔一辈子。] 我…… 求氏平时是个极为伶俐的女人,在官眷中也小有名声,此刻却被吓得-院了神,脑海中一片空白,支吾了半夭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泰丰要洗刷自己防卫不力的罪责,不等明帅出口便厉色喝道:快说!是谁指使的?说! 是……我表哥元英!]求氏终于撑不下,说完之后人也软倒在地,只有喘息的分了。 明帅眼睛一亮,转头望向被锁在一旁的求氏,喝问道:元英是甚么人? 求发最是无辜,根本不知道妻子这么大胆,敢毒害明帅的夫人,早已吓得屁滚尿流,巴不得洗千净自己。 他连忙应道:[他是个浪荡武士,没事就惹事生非,调戏民女,被中州刑卫衙门抓住几次,也关过几次,小人早就不认这个亲戚了,没想到这个贱妇居然与他还有联络,还千出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可恶之极。 明帅对这样的答案却不满意,但见求发这副神情,知道问不出甚么,沉吟片刻后又望着求氏喝问道:为甚么要下毒? 求氏伏倒在地喃喃应道:我和表哥一直在中州私放高利贷,前几日表哥说新娘的手上有我们犯案的证据,成亲之后就会上告皇上,将我家满门治罪,我怕死,所以就…… 明帅大感意外,没想到妻子竟然是因为这个蠢妇的作贼心虚而遇害,心里真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他也清楚,背后的原因断然不会如此简单。 玄武皇帝也不肯相信事情这么简单,喝道:如今看来只有从元英身上顺藤摸瓜了一传旨捉拿元英归案。 泰丰领命后急忙离去,不到半日便回到了皇都,但结果却令所有的人都感到极度失望,元英在案发前日暴尸街头,线索也随之断了。 线索虽然断了,但却告诉了所有的人,下毒事件是早有预谋的计画,不只是因为求氏的作贼心虚;但线索一断,事情便查无可查,事件也成了无头公案。 明帅自然不肯让妻子吃这哑巴亏,但也没有向外声张要彻查事件,只在暗中与赤瑕璧等人联手调查。 元英所有的朋友都在调查之列,最终赤瑕璧查到他事前曾到过兴安城,并把消息带回皇都。 兴安城?明帅沉默了一阵,轻声咕味道:对方既然早有准备,也必然会离开兴安城,现在去只怕也找不到甚么线索。 鸣一皱着眉头口郁甫自语道:这下可麻烦,万一真的不是幻士干的,后果可能更加严重。 明帅沉声道:说的没错,如果不是幻士干的,就说明暗中还有其它势力潜伏在玄武国内,威胁着国家的安全。 [会是甚么人呢?朝中势力?还是在朝的野心家? 没有足够的资料,明帅也无法做出正准的判断,眼见妻子一直昏迷不醒,心里越来越感到焦虑不安,脾气也大了许多,忽然大声喝道:[来人啊!我要再审求发夫妻! 其实主导这场计画的不是别人,正是负责玄武国区域的鬼使奉源,前次向玄武皇室察报幻士行动的也是他,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让玄武国的变化进入他所布置的轨道,任何防碍这项计画的人都是他针对的日标。明帅与斩风所建立的逆风盟是玄武国安定的目标,只要这些人在,鬼人就无法如愿控制这里,因此只有逼走这群人,才能使玄武国的发展回到原有的轨道。 他虽然图谋不轨,但要他真的下毒杀死斩风身边的人却不敢,一是因为斩风的实力,二是因为斩风在鬼界内依然有影响力,是鬼王之城众多鬼界高官拉拢的对象,因此只想让斩风这群人为了治疗而东奔西走,离开玄武国。 奉源做为玄武国地域的鬼人首领,所想的,其实与引发青龙、朱雀战争的四鬼人一样,利用人界的活动提高自己在鬼界的地位,从而凯觑鬼王之位。 只是玄武国内的鬼人较少,活动也不频繁,因此造就了他一人独大的局面,甚至把玄武国看成是自己的领地,不容外人前来影响他的控制权。 事发前后他都一直在中州观望,原以为赤瑕璧和明帅等人必然会带着病人四处求药,没想到只有幸丘三人离开,心里着实感到纳闷,却也不敢胡乱猜测。 然而正当他想再度下手之际,却从手下处得知幻士集团又有行动了。 你们真的查清楚了? 刺探情报的鬼刺客伏身应道:绝对没错,最近有不少人从白虎国渗入玄武国境内,似乎有意重建各城的据点。 这些可恶的幻士到底是甚么来历?怎么如此神通广大,才过三年多时间便已恢复元气,他们韧性还真强。 大人,我们针对逆风盟的行动要继续吗? 奉源阴阴地道:当然不行,玄武国若是陷入内乱,白虎国就会趁虚而入,现在我们的力量还不足以控制玄武国,必须循序渐进,所以这次还是要助玄武国击退幻士。 属下明白! 你立即回去探查白虎国的动向。 [是!黑影一闪便消失在空气之中。 奉源厌恶地望了一眼窗外的阳光,喃喃地道:看来一切都还没到时候,是我太着急了,真正的心腹之患应该是幻士集团,斩风的逆风盟虽然有些讨厌,不过冥界与鬼界有条约在,暂时还不至干与我为敌。 嗯一既然如此,就把这次下毒的事情栽在白虎国的身上,一切从头再来。 没有砚冰相助,明帅等人无法探查鬼人的动向,自然也查不出真正的凶手,但他们都感觉到山雨欲来风满楼,平静了三年的玄武国只怕又要陷入争斗之中。 这边密查暗访,感受风雨将至,那边斩风和流千雪的日子也不好过。 十万夭阶高耸难攀,两人好不容易登上了夭阶之巅,刚想喘口气,但当流千雪兴奋地从斩风怀中跳落地面时,一道白光又把她卷走了 阿雪…… 看着玉人凭空消失,斩风惊得楞在当场,连续的攀登耗费了他极大的精力,不曾想过会有这种事情发生,望着深不见底的十万天阶,心里涌起一阵无奈。 流千雪并非*自己的力量爬上十万夭阶,自然也就无法得到认可,这本是应该可以想到的结果,只可惜一时兴奋忘了思考,使得流千雪又回到山脚下,需要重新攀登。 虽然无奈,但如果没有他的帮忙,流千雪将会永远被困在巨山脚下,他的眼前只有一种选择,因此他毫不犹豫的住山下狂奔。 登山的散仙们哪见过有人从上往下跑,都惊得目瞪口呆。 上山虽难,下山却更难,既要保持平衡又要保持速度,还要避让登山的散仙们,因此斩风所耗费的精力竟比登山时还要多,但他还是以最快的速度奔回了山脚。 踏上白云之路,果然见流千雪坐在地上,一脸无奈地望着夭阶发呆,连他出现也没有任何反应,而在流千雪的身边多了几名散仙,都是一脸颓丧,似乎也都是登山失败者。 第五章 冥界惊变 斩风走上前轻轻摇了摇流千雪的身子,柔声唤道:阿雪! 流千雪呆呆地转头望向他,片刻后忽然一头栽入他的怀里,失声痛哭起来,心里充满了歉意与自责。 斩风哪能不知她为何而哭,柔声劝慰道:别哭了,再爬就是。 可是……你爬得那么辛苦,我却……流千雪说着又呜呜哭了起来。 斩风蹲下身子拥她入怀,右手轻轻在背后拍着,柔声安抚道:既然成功了第一次,第二次也不会失败,只是多花些时间而己!冷目信我,我一定会把你平安带回人界。 迎着斩风自信的目光凝望片刻,流千雪也似乎找到了信心,重重地点了点头,道:你累了吧?不如先休息一下。 玉人如此体贴,斩风自然不会拒绝,两人相拥而坐,在夭阶下休息了一阵,便再次上路了。 同样的姿态,同样的经历,同样的攀登,这次斩风一鼓作气直到顶部,却再不肯让流千雪离开自己片刻,一直把她抱在怀里。 到了!]踏上最高的一层台阶,斩风长长地舒了口气。 流千雪突然紧张了起来,伏在怀中幽幽问道:现在怎么办? 斩风低头在玉石般光滑的额头上吻了一下,柔声道:从现在开始我一直背着你,直到离开这炼仙之路。 流千雪知道除此之外再无别的办法,幽幽一叹,双手环抱住了他的脖子。 斩风随手把她的身躯甩到身后,然后双手兜着腿弯处,将她稳稳地背在身后。 趴在斩风背上,流千雪第一次看到山巅的景致,四周被仙雾笼罩,并没有甚么奇特的地方,不禁好奇地问道:难道登上山巅就算结束了? 斩风转了一圈,忽然瞥见身后云端有座闪着光芒的大门,道:那里大概就是藏典坞的入口。 大门看似不远,但云海相隔却如同相距夭涯,令人有可望而不可及的感觉,流千雪显得心事重重,整着眉尖嘟嚷道:这里好象有种力量限制了飞行术,到底怎样才能过去呢? 斩风举目四望,山巅只有一条路通往与出口相反的方向,但由于云雾太重,山路很快便没入云中,无法看到前方的景致。 如果不能飞翔,就只有沿着炼仙之路一直走到内仙界。 可……万一仙班内的仙人要抓你怎么办? 斩风豪迈地笑道:那又如何?只要能将你平安送出去,虽死无憾。 流千雪心头大震,感动得又想哭,却怕眼泪沾湿了他的衣服,只得用手抹了抹眼角渗出的泪珠,轻声道:[万一……万一真的没有办法,还是不要冒险了。 斩风明白她的意思,却不愿意把生命耗在这无尽的虚空之中,摇头道:你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会让你平安离开这里。 正说着,后面又有一名散仙成功登顶,踏上山巅,他并没有表现出狂喜,眼光伸向远处,仿佛有一种参悟仙路的神采。 斩风和流千雪从他身上感受到飘逸出尘之气,都露出敬意,齐声贺道:恭喜! 散仙朝着两人微微一笑道:无喜无忧才是修仙之道,两位不必恭喜我,不过我倒是很佩服你们,爬上来居然又跑下去,现在又爬了上来,这条在散仙眼中恐怖难登的十万天阶,在两位的脚下却如履平地,看来两位的修炼比我高明得多。 流千雪一脸愧色地应道:我甚么也没做,全*他带我上来的。 无论如何,能上来就是仙缘,又何必在意是怎么上来的?一切随缘就好。 流千雪这才转忧为喜,嫣然笑道:谢谢仙友指点迷津。 炼仙之路还很长,你们好自为之了。散仙说罢便越过两人往山道走去。 望着潇洒出尘的身影,两人深深地感觉到甚么才是仙人的气度。斩风呆站片刻,忽然问道:请问有甚么办法回去吗? 回去?散仙露出吃惊之色,好奇地打量了两人,反问道:难得走到这里竟想放弃? 流千雪应道:我们进来并不是为了进内仙界,只是一时误闯而己,现在想回去,却又不能飞,不知如何是好,请仙友再次指点。 散仙若有所思地望着闪光的出口,半晌后忽道:仙路便在脚下,你们何不试试直接走回去! [走回去? 散仙微微一笑,若有深意地问道:若是心中没有惧意,又何惧脚下是空的? 流千雪低着头喃喃地嘀咕了一阵,眼中突然精光大放,面上露出顿悟之色,喜道:仙友说的是,我明白了。 好自为之吧!不过我相信你们随时都可以通过这条炼仙之路。散仙哈哈一笑,飘然没入云中。 流千雪望着消失的背影,羡慕道:真是位道行高深的仙人啊!不知我甚么时候才能修炼到他这种境界! 斩风没有响应,脑子里一直在想方才散仙所说的话,眼睛一直盯着山巅与出口之间的云雾层。 我们过去吧!]流千雪神色轻松,仿佛脚下已出现通往出口的大道。 真的要过去?]斩风反倒犹豫了起来。 流千雪嫣然笑道:当然,若想达到目标首先便要无惧,十万夭阶中那么多**你都不怕,现在怎么犹豫了? 想起十万天阶中种种奇遇,靳风仿佛当头棒喝,脑海中的一处阴影仿佛被一把利斧劈开,使整个心绪更加清晰,大笑一声抬脚便往云上踏去,此时心里脑中空无一物,目光中也只有出口。 一步接着一步,云雾仿佛有灵,托着他的身子在空中慢慢移动着,直到两人踏入出口才散去。 随着一阵光芒,眼前的景象又为之一变,玉色的仙雾再次出现在两人的面前,脚下也踏上了实地。 到了!]流千雪兴奋地抱着他的脖子在面颊上亲了一下,然后雀跃地跳回地面,竟牵着他的手跳起舞来。 斩风回头望向炼仙之路的入口,心里却是百感交集,这段路所修炼的不是力量,而是心境,经过十万夭阶,他觉得自己心境更加坚定了,所有惧意一扫而空。 在想甚么呢? 走吧理]斩风牵着她沿着曲桥慢慢走着,偌大的藏典坞中没有一个人影,一切都很宁静。 那位散仙说一年多才爬一次,我们爬了两次,不知道是不是己经过了三年了? 斩风想起砚冰和赤瑕璧等人,思念之情油然而生,突然加快脚步,边走边道:我们快点回人界吧!大家应该都在为我们担心。 [嗯,]想到自己在心上人怀里待了三年,流千雪心里涌出无限甜蜜,这段旅程将会终生难忘,不禁露出甜甜的笑容。 出了藏典坞,明亮的仙界又映入两人眼帘,斩风忽然想起两人仍然不知道仙门所在,不禁有些犯愁,担心又惹来散仙盟的围捕。 流千雪一看就明白他的心思,含笑道:不用担心,虎极师父早就告诉我方向了,往正前方去就是仙门,越过后山是迎仙崖。 [迎仙崖!]斩风猛地想起自己的责任,如今己寻获三十二种冥术,应该尽早送到冥界,使冥武士们可以更早开始修炼,阿雪,不如我们…… 去冥界是吗?我早就知道你会这么做,走吧!]流千雪笑着做了个鬼脸,然后召来祥云,领着斩风向山后飞去。 再次踏上迎仙崖,斩风顿时想起当年自己第一次来仙界时的情景,不禁感慨万千。 这里好美啊!]流千雪嫣然一笑,兴奋地扑入花海仙林之中,望着美丽的仙芭简直爱不释手,看了这个又看那个,活脱脱像个贪玩的少女。 斩风原想着早点通过仙冥之路,望着仙株、仙芭中的那动人的俏影竟看得痴了,脚下一步也挪不动了,心里既是感叹又是庆幸,此生能得到如此绝色仙子的垂青,也不枉人生走这一遭。 流千雪听不到动静,好奇地回头看了一眼,见心上人傻傻地看着自己,满目情深,俏脸不禁一红,心里竟也有些痴迷。 一个来自蔑视爱情的冥界,一个来自无欲无求的仙界,原本都不应该有这段恋情,可偏偏造化弄人,一个抛开了冥人的枷锁,一个放弃了仙人的清修,不顾一切地爱在一起。 凝望了半晌,两人相视一笑,齐声道:走吧! 走入仙冥之路又是另一番景象,周围一片昏暗,不像鬼界那么阴森恐怖,却也有些沉郁的气息。 流千雪第一次走入冥界,心里多少有些忐忑,虽然从斩风嘴里听了不少有关冥界的事情,但想到将要到达的世界敌视男女欢情,不禁有些担心,斩风对冥界如此忠诚,不知道会不会因为冥界的反对而放弃爱情。 斩风并不知道流千雪的不安,再次回到冥界,又带回了好消息,他全身都充满了兴奋,恨不得立时回到冥都,把所有的发现都告诉冥皇,因此一路上几乎没有停顿。 流千雪如今己是仙人之身,身上的仙气一目了然,自然瞒不了冥人,因此对于进入冥都显得有些犹豫,在斩风的劝说下才勉强飞到皇城的上空。 然而两人刚想降落,一名男子突然驾着一只鬼虎窜上了高空。 斩风冷眼打量片刻,认出是鬼使刺魄,还是那副老样子,一身灰色的衣袍,脸被完全罩着,使外人看不清楚真面目,**一只神峻的鬼虎,散发着不一样的阴森气息。 他心中微微有些紧张,面前这个鬼人,是他遇到的对手中最强大的一人,还在九长老之上,突然挡住去路必然有所图谋。 流千雪在鬼界住过一阵,倒也没有太害怕,只是对于在冥界看到鬼人有些惊讶。 刺魄的面罩中,突然射出两道阴冷的日光扫视着流千雪,接着发出一阵刺耳的尖笑声,道:想不到有仙子光临冥界,真是少见啊! 怪异的笑声令流千雪浑身都不舒服,但她是第一次来冥界,对冥界的一切都很陌生,不敢随意响应,因而转头望着斩风。 斩风早闪身至流千雪身前,用身躯护着她,然后冷冷地问道:你要干什么? 刺魄锐利的目光在斩风脸上扫了片刻,阴阴笑道:没甚么,只是突然感觉到两个高手在天空飞翔,心里觉得奇怪,所以上来看看。 [嘿嘿!想不到冥人居然也能飞,这倒是第一次见。一直听这里的冥人说,你才是冥界第一高手,看来这话果然不错,有空的话我想讨教几招。 有空的话我不介意,可惜我现在要去见冥皇大人,没工夫陪你玩。] 斩风显得特别谨慎,倒也不是害怕这个鬼人,只是摸不透他的深浅,一个深不见底的人物比任何人都难以应付。 第二部第十一集炼仙之路第五章冥界惊变2 刺魄眼角余光膘向流千雪,阴阴问道:不知这位美丽的仙子,有没有时间陪我玩玩呢? 斩风听出话中竟有些**邪之色,不知是有意挑衅,还是发自内心,但无论是哪一种都令他无法忍受,突然大喝一声,指着刺魄的鼻子道:你不要太放肆,这里是冥界,不是你的鬼界。 刺魄用暖昧的目光扫视着两人,忽然咯咯一笑,嘲弄道:[我还以为冥人都是木头,见到美人连眼都不抬,想不到居然还有冥人喜欢女色,不错不错,我喜欢这样的冥人。 斩风面无表情望着他道:我的事与你无关。 刺魄一本正经地道:鬼界与冥界同盟,你这个冥界第一高手的动向,又怎么与我无关?何况还找了个仙子情人,嘿嘿,这就更加不能不管了。 斩风不再理会他,伸手牵着流千雪便往皇城落去。 小子,我劝你还是别下去,不然失望的一定会是你。 流千雪回头看了一眼,不安地问道:是不是冥都发生甚么事了? [鬼人狡诈,他们的话根本不可信,别放在心上。]斩风牵着流千雪越飞越低,快到地面时,忽然发现冥皇等人早己站在空地上望着自己,心里又涌起一阵亲切感。 冥皇大人,果然是斩风啊!不过他怎么会和仙人一起回来?难道他也…… 孤臣叹道:[唉!没有发生关云事件之前,谁又能想到冥人会叛变呢?我当然不希望像斩风这样的人才也背叛冥界,但为了冥界,我们不能不防啊! 是啊!我看断戈冥帅所说才是至理名言。 提起断戈,冥皇的脸色更是阴沉,眼神中却透着无奈与失落,沉吟道:[断戈提出的议案由我来告诉斩风,你们不要胡乱出口,免得横生枝节。 是! 界海摇了摇头,喃喃嘟嚷道:外敌还没来进攻,我们却在这里自折手臂,长此下去冥界不亡才怪。 冥皇站得最近,自然听得清清楚楚,脸部忽然有些扭曲,心里有些不快,愤然盯着界海,却见他回以执着的目光,忽然微微一叹,甚么也没有说。 孤臣见自己的话引得气氛沉重,心中不安,转换话题说道:想不到冥人居然也能飞翔!看来斩风的实力又提升了许多。 望着飞翔的斩风,在场的人都不由自主发出惊叹,数百年来从末见冥人飞翔,这是他们最大的遗憾,然而斩风的表现却打破了冥人不能飞翔的定义,都感到兴奋异常。 界海咧嘴笑道:[斩风早就是冥界第一高手,自创飞行术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这才是冥界的人才啊! 冥皇虽然很高兴,但眼睛扫见流千雪时,笑容却又收敛了。 说话间斩风己带着流千雪回到地面,一个箭步便冲到冥皇面前,以白级冥武士的身分伏身行礼。 白级冥武士斩风参见冥皇大人! 起来吧! 冥皇拉着斩风起身,用慈祥的目光仔细端详了片刻,含笑赞道:[你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啊!今日才知原来冥人也可以飞翔,这是冥界的一大创举,可以永记史册了。 斩风谦逊地应道:冥皇大人过奖,只是偶然领悟! 你也不必过谦,你的才能和资质我很清楚。冥皇笑了笑,又把目光移向流千雪,神色渐冷,眉头也拧成了一个疙瘩,淡淡地问道这位仙士到访冥界,不知所为何事? 我……流千雪被冰冷的目光一摄,嘴边的话也吐不出来,不安地看着斩风。 流千雪闪躲的目光令孤臣等人更觉得可疑,斩风自己也成了怀疑对象。 斩风忽然感觉到气氛有些生硬,众人的反应也不如想象中那样友善,不少人的目光中还有些冷意,心里着实感到纳闷,却又不好多问只好指着流千雪道:冥皇大人,她是我的朋友。 朋友?孤臣等人对视了一眼,眼神变得更加陌生,还露出提防之意。 面对这些防贼似的目光,斩风满心的兴奋都一扫而空,感到很不痛快,神色冷了下来,淡淡地道:不错,是我的朋友,我把她带来并没有特别的意思,只是希望回人界之前拜见一下冥皇大人。 孤臣望向身边的同僚小声地道:[看来断戈冥帅说的一点也没错,的确有必要下决心整顿冥界。 话语传到界海耳中,立即狠狠地瞪了两人一眼,然后亲切地拉着斩风笑道:回来就好,我可是一直在想你。 界海的亲切,与其它人的冷淡形成鲜明的对比,斩风心里一阵感动,态度也温和了许多,感激地道:我也想念冥帅大人。 我们别在这里待了,进去多说说话吧理机会不多了。 斩风见冥皇说话奇怪,不禁微微一楞,沉吟片刻后又道:冥皇大人,我在人界找到了三十二项冥术。 冥术 众人眼中的瞳孔突然放大,脸上展现了极度的惊愕与狂喜,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就连冥皇也楞在当场,他们都知道找到冥术,就意味着冥界找到了复兴的道路,从此以后冥界将再次拥有强大的冥术士。 冥皇一把抓住他的双臂,颤抖着声音问道:斩风……你说的是真的吗?真的找到冥术了? 斩风郑重地点头说道:除了三十二种冥术之外,我还发现了一百多种法阵,可以配合冥术修炼。 法阵!]冥皇与众人一样都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显得有些茫然。 是! 斩风,办得好啊!实在太好了。 冥皇眼圈一红,竟激动流出热泪,紧紧地抓住斩风的手,甚么不满都抛之九霄云外,脑子里只记得这个年轻的冥人,达成了他毕生的心愿,使冥界找到最好的复兴道路。 其它冥人纷纷投以感激的目光,无不夸赞斩风有勇有谋,办事得力,气氛也随即变得炽热起来,就连孤臣等人也抛开了成见,与众人一起享受这兴奋的时刻。 界海的反应最激动,也最强烈,抱着斩风叫道:你是冥界的大恩人啊!我看谁敢再说甚么, 斩风听不懂界海话中的含意,以为他高兴地语无伦次,因而没有深究。 眼见心上人受到如此尊重,流千雪心里说不出的高兴,俏脸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斩风反而有些不好意思,木请地看着围在身边的冥皇与冥帅。 [走!我们进去说!冥皇实在太高兴了,连仪态都不顾了,拉着斩风就往议政大殿走去。其它人也簇拥在后,如众星捧月般把斩风推进了蓝色的议政大殿。 流千雪忽然发现自己被冷落了,不知如何是好,忽然瞥见斩风投来的目光,心里一阵温暖,无论甚么时候心上人总是那样的体贴,笑着跟了进去。 众人的心都在斩风身上,因此也没有人在意流千雪的行为,直到进了议政大殿才发现她出现在斩风身侧,脸色都不禁微微一变。 冥皇望着流千雪皱了皱眉头,沉吟片刻后道:既然是斩风带来的,也算是冥界的贵客,界海,你把这位仙士送到馆舍去休息。 嗯! 界海深深地看了冥皇一眼,这种事本不需要他去做,冥皇这么做无非是要让自己暂时离开,免得搅乱了事情,心里虽然极度不忿,但冥人尊卑有分,不敢不领命,轻哼了一声,走到流千雪面前招了招手,道:请跟我走。 流千雪虽不情愿离开斩风,但又找不到拒绝的借口,只能跟着他默然离开大殿。 目送两人离去,冥皇含笑望着斩风问道:这些冥术是怎么找到的? 事情是这样的……斩风简单地把寻找冥术的经历说了一遍。 众人听了不胜感叹,想不到人界居然还有昔日冥皇的墓,更想不到的,竟是人类替冥界保存了众多冥术,还有他们从未见过的法阵。 冥皇慨叹道:看来我们派人去人界是对的,若非如此,冥界永远也不会出现冥术。 斩风问道:断戈冥帅的成绩也应该不错吧? 一提起断戈,众人看他的目光都有些异样,还有些欲言还休的表情,斩风不禁有些诧异,再联想到断戈在人界的举动,意识到断戈在这里做了些事情。 偌大的议政大殿突然变得鸦雀无声,宁静得令人害怕,一个个都低头思索着,只把斩风一个人茫然不解地撂在场中。 半晌,冥皇终于打破了宁静的气氛,深沉的目光盯着斩风的眼睛,沉声问道:斩风,夭云的事情真的确定了吗? 冥皇的语气令斩风心头一沉,意识到夭云事件给冥界带来的影响,比他想象中要大得多,心里很是忐忑,默然点了点头。 [真是冥界的耻辱啊!]冥皇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斩风想起进入仙门前与夭云相遇的事情,又说道:我回来之前在人界见过他。 众人微微一楞,接着露出愤怒之色齐声问道:为甚么不把他抓回来? 斩风知道自己与夭云之间的友情己经不存在了,却并不想置他干死地,当时也没想把他抓回冥界,如今面对众人的质问,一时间不知说甚么才好,半晌才道:[他己经领悟了天、地、日、月四部的力量。] 其它人不知道冥术,都显得茫然,冥皇却深知道斩风这话的含意,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惊叹道:想不到他居然变得这么强大!一身拥有夭、地、日、月四种冥力,实力定然非同小可,可这短短的几年时间,他到底是怎么修炼的? [仙界! 简洁的回答像是一声惊雷,在大殿中炸开了,冥帅冥将们都意识到夭云得到仙界的全面支持,否则不会将冥术传授给他,由此可见仙界的目的在子利用他对付冥界,不禁面面相觑,都露出愤然不平之色。 可恶!想不到仙界也如此卑鄙,居然要借冥人之手对付冥人,如此一来,我们就没有任何反驳的借口了。 斩风虽然不愿多想,但众人咒骂夭云的时候,眼神总是有意无意向他移来,似乎把他当成夭云的同类人,心头忽然一沉,脑海中又想起自己带着流千雪刚刚出现时众人的眼神,心里顿时明白了许多。 难道他们以为我也……看来是这样了!想不到我竟然会被怀疑。 刹那,斩风忽然觉得议政大殿是那样的苍茫,冥皇和在场的冥帅、冥将们变得陌生了。 第六章 驱逐出境 既然提起夭云的事情,冥皇再也忍不住了,沉声道:“斩风,前些日子断戈从人界回来,向我们提出一个建议……” 斩风见他说到一半没再说下去,知道事情必然与自己有关,转眼望了望四周,发现冥帅、冥将们的眼中又流露出刚才那种异样的眼神心里己洞若观火了。 冥皇露出渐愧之色,犹豫了半晌才再次说道:“由于夭云的事件对冥界打击太大,为了不让以后有类似的情况发生,断戈提议从此以后禁用冥引术。” 斩风一时没反应过来,楞楞地看着冥皇,禁用冥引术乍听似乎与他没有任何关系,众人也不应该露出这样的表情。 冥皇凝望着他苦笑道:“我们实在没有想到,你这次能够带回来三十二种冥术,为冥界立下不世之功,堪称是冥界的大英雄……” “冥皇大人,我……” “听我说完。”冥皇摆了摆手打断他的话语,“冥界是一个强者为尊的世界,大家唯一的雄心就是成为强者,为此每日不断地修炼,追求更高的境界,因此冥人没有其它的**与野心,然而夭云的事情说明冥人也会受到物欲的影响。” 斩风脑海中灵光一现,一团混乱如麻的思绪突然间完全解开了。 禁用冥引术……我明白了。原来竟是这层意思,难怪上次断戈冥帅表现得那么冷淡,想不到他把夭云叛变的事件看得如此之重,竟然联想起整个冥界的未来,不愧是断戈啊! 此时的他除了苦笑外,也无能再做些什么,断戈的心里己把所有从冥河进入冥界的人,都看成是异类,夭云如此,自己如此,他认为这些异类会把人界的陋习与**带入冥界,从而破坏冥界的安宁。 他一定认为夭云的事情只是开始,我们这些异类都会有叛变的一日! 斩风虽然觉得很无辜,却也无法阻止别人这么想,毕竟夭云的事件产生了极坏影响,在冥界内部造成了分裂与不和谐,冥人之间原本坚实的互相信任基础,被彻底打破。 为了冥界的将来,这种互信的基础必须重新建立,而由冥河进入的异类,就全部成了替罪羔羊,成为断戈重整冥界信心的牺牲者。 原来上次断戈冥帅回到冥界,目标是把像我和夭云这一类带有人界记忆的冥人,全赶回人界。 看来扇君他们九冥卫突然出现在人界是早有安排的,并不是因为要派他们去帮助我,而是把所有的异类都赶到人界,避免他们的意识影响其它冥人。 想到自己与流千雪之间的爱情,他不能不承认断戈所说的话,在某一层面上是正确的,人界的记忆的确带给冥人另类的**,因而改变了冥界纯朴的武人世界。 然而想到自己为了冥界,出生入死做了这么多事情,到头来却被归入异类,而且要放逐人界,心里满不是滋味。 “我是异类!”斩风闭上眼睛长长地吸了口气,想办法控制自己激荡的情绪。 他知道从很久以前开始,自己就被标上了“异类冥人”的标志,无论自己做甚么,只要牵涉到武人以外的**,便不是纯正的冥人,他很清楚自己永远也不会放弃与流千雪之间的感情,也就是说,自己必然成为被放逐人界的冥人。 冥皇察觉到他眼神的变化,心里一阵难过,忽然起身朝他鞠了一躬,诚恳地道:“你为冥界做了那么多,我们都不忍心这么做。” “但断戈的意见同样正确,现在冥人之间出现了互不信任的情况,猜忌和怀疑也渐渐出现,为了重新建立冥界的秩序,以后只能请你在人界活动了。” 斩风突然睁大眼睛,冰冷的目光从每个人的脸上扫过,最后停留在冥皇的脸上,淡淡地问道:“这么说从现在开始,我和九冥卫再也不能踏入冥界一步?” 冥皇无奈地苦笑一声,温言劝慰道:“我知道你的心情,不过大家己内定断戈是下一界冥皇,他的意见我们不能不考虑,其实你留下来也没有甚么好处。” “下一任冥皇?我明白了!”斩风对于冥皇的宝位毫不动心,但以实力而论,他远在断戈之上,冥皇和紫衣冥帅们选择断戈除了他本身的力量,还因为他不是异类。 冥皇婉言安抚道:“虽然你在人界,但你永远都是冥人,永远都是冥人崇敬的紫衣冥使,这一点谁也没有办法改变。” 斩风忽然觉得“崇敬”这两个字是何等的讽刺,过不了几年,他和所有的异类都会成为冥人眼中的危险人物,而被所有的冥人敬而远之,大概也不会有甚么人会用“崇敬”的目光看待他和扇君等人。 “放心吧!只要我在冥界一日,就绝不容许任何人轻视你们。” “冥皇大人,你们不能这么做,斩风是冥界的英雄!”界海突然大吼着狂奔而入,眼睛扫了一圈,感觉气氛异常凝重,知道冥皇己挑明了事情,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他是反对最激烈的一个,胸襟宽广的他,最讨厌为了所谓的大众而牺牲个人利益,不愿意让斩风这样的优秀人才,为了冥界背上“异类”这两个字,因此断戈提出建议之初就极力反对,无奈人单力薄,又因等级差异,无法改变冥皇的决定,但心里一直不服。 “冥帅大人!”此时此刻能得到界海的挺身而出,斩风分外感动。 界海闪身挡在斩风身前,大声吼道:“冥界没有卑鄙小人,也绝不容许牺牲别人做为复兴的代价,要想振兴冥界,*的是我们自己的力量,而不是断送别人的荣誉换取机会,如果以后的冥界变成随意牺牲别人的地方,我宁愿看着冥界就此灭亡。” 一番话义正词严,志不可夺,众人听了不禁打心底佩服他的刚直。 斩风更是感动,男儿之泪也禁不住流了下来,满眼崇敬地望着界海钢板一样的面孔,想不到冥界中的知己不是夭云,也不是冥皇,而是这位白发苍苍的老将。 界海说得血气翻涌,一张老脸涨的通红,扯着嗓门又道:“冥界的复兴固然重要,但我们不能为了目标不择手段,这样与鬼界那些阴险的家伙有甚么不同?” “现在我们有了冥术,只要全力修炼,我们就会再次拥有与仙、鬼两界抗衡的实力,转生堂再也不会受到他们的控制,我们就会再次拥有新鲜的血液注入冥界。五十年后,一百年后,冥术又会变得兴旺,何必要这么着急?” “为了一时的困难,就要将冥界百年难见的人才驱逐出冥界,有这个必要吗?” 冥皇被他说得无话可说,界海与断戈同样是为了冥界的将来,但手法不一样,角度也不一样,一个以领袖的视角去看事情,一个以普通冥武士的眼光看将来,想法自然会有所差距。 “界海啊!别再说了,你的想法大家都很清楚,我们既然决定把冥界的未来交给断戈,他便是大家的领袖,自然要以他的意见为主。” 界海指着斩风正色道:“冥界以强者为尊,若论现在冥界的最强者,谁能与斩风相提并论?如果真要按传统处理,斩风现在就应该是冥皇,受到所有冥人的敬仰。” “冥帅大人,我不会做冥皇,我不合适。”斩风颤抖着握住他的手。 界海凝望他两眼,苦笑着摇头叹道:“算了,我说甚么也没用,斩风,我们走吧!这里己经不是我们说话的地方了。” “好!” 斩风知道事情己经无法挽回,何况在这种情况下留在冥界也没有任何意思,走上前紧紧握住界海的手,扫了在场众人一眼,扬声道:“我会在把三十二项冥术抄写完毕后,立刻就回去人界。” 界海回头朝着众人一晒,左手指着斩风道:“如果这就是你们所谓的异类,我也宁愿成为异类。各位,从现在开始我就不来了,紫级冥帅的位置找个人代替吧!” 众人的脸上再次露出亏欠之色,纷纷低下了头,为了冥界的未来,他们都觉得必须净化冥人的思想,也就必然会有牺牲者出现。 “界海……” 冥皇伸手想唤住他,但最终还是把话咽回了肚子里,净化冥界的计画,经过所有冥帅一致通过,又得到他的允许,已经成为事实,不可能再更改,只能默默地望着斩风离去的身影,叹息着。 受到界海的感染,另一名紫级冥帅夜炽终于忍不住问道:“冥皇大人,斩风对冥界做出了这么大的贡献,我们这么做是不是……” 冥皇摆了摆手,意味深长地道:“你们也都看到了,他与那名女仙士如影随形,分明是有了爱欲之心,这种事在人界虽然很普通,但对于大多数冥人却是不能接受的事情,因此回到人界对他来说也是最好的选择,斩风应该知道这一点否则他不会这么平静地离开。” 夜炽摇头叹道:“哎!感觉像是把他们遗弃了似的,心里很不舒服!” “我们要对整个冥界负责,个人的友谊只能放在一边了,当然,斩风永远都是冥界的紫衣冥使,在人界享受绝对的权力,这一点不容置疑。” 冥皇的话虽然安抚了众人的情绪,但彼此的心情都不太好。 其实界海早已铁了心,无论身后传来怎样的呼唤,他都会义无反顾,在斩风的搀扶下慢慢走出了议政大殿,就在双足踏出大门的一刹那,他仿佛突然间老了十岁。 斩风看在眼里,心里揪了起来,轻叹道:“冥帅大人!您何苦为我如此?” “算了,我这个人固执,决定的事情永远也不会改变,在这议政大殿里站了一百五十八年也站够了,从现在开始我要全力修炼冥术,希望在临死之前尝试一下施展冥术的滋味,这一生也就不枉了。” 界海洒脱地笑着,眼中精光大放,旺盛的斗志化作烈火在他心里熊熊燃烧,竟不输给任何青年。 老人刚直的性格,宽阔的心脑,豁达的人生,旺盛的斗志,每一样都深深地刺激着斩风,眼中闪动着兴奋之火,赞叹道:“我对您实在佩服得五体投地。” 界海哈哈笑道:“别佩服了,要是想谢我,就多教我一些修炼冥术的心得。” “一定!”斩风紧紧地握住老人的手,久久不放。 界海回头凝望着蓝色的议政大殿,咕味着道:“我对断戈没有任何意见,也希望他能用自己的方法把冥界带向辉煌,不过千万别像五百年前的那位冥皇,再把冥界引向战争。” 同样望着大殿,斩风却显得有些落寞,虽然得到界海的支持,但他还是无法摆脱被驱逐的命运,这次恐怕是人生最后一次近距离观赏议政大殿的雄伟。 虽然他生性豁达,但遇上这样的事情,任谁也不免有些情绪低落,斩风也无法例外,把界海送回家后,他一个人在街上瞒姗了许久后才去找流千雪。 一向沉稳冷静的他,也忽然觉得眼前没有了方向,把冥人带入人界,又找回三十二种冥术,他的使命似乎己经完结,接下去冥界将不需要他再做甚么,换而言之,以后的日子他只为自己而活。 流千雪见他一回来就坐着发呆,知道发生了大事,像只小猫般伏在他身侧,柔声劝道:“回来不是挺高兴的吗?有甚么事就看开些,我可是第一次来冥都,你总该带我到处逛逛吧!” “嗯!” 斩风握着纤纤玉手轻轻地搓弄着,目光凝视着水晶般的眸子,忽然觉得冥界把自己当成甚么并不重要,就算冥界没有任何举动,他也会选择与心爱的人一起留在人界,因此没有必要介意甚么。 “怎么了?”流千雪见他凝视着自己发呆,不禁有些好奇。 斩风长长地吸了口气,柔声道:“我要把三十二种冥术默写出来,然后再带你出去逛逛,你帮我整理文稿吧。” “好的!”流千雪温顺地点点头。 花了几天时间,斩风把所有记住的冥术都默写了出来,还画出了相应的法阵,其实他并不会布阵,对法阵也是一知半解,只是把觉得对冥界有用的东西,毫无保留地都写出来。 直到写完第三十二项冥术“鸣沙箭”,他才长长地松了口气,却又有些惆怅,仿佛这最后一笔之后,自己便与冥界再无瓜葛。 流千雪一直坐在他旁边整理稿件,并将整理好的冥术重新抄录一份,见他这副神情有些好奇,柔声问道:“怎么了?有甚么事不能告诉我吗?” 斩风双手放在脑后,仰起头呆呆地看着屋顶,口南喃应道:“没甚么,不过这次可能是这辈子最后一次回到冥界,有些感慨罢了。” “最后一次!”语气虽然平淡,但流千雪还是吓得跳了起来,惊愕地望着他问道:“为甚么是最后一次?出了甚么事吗?” 斩风伸手握住柔黄,淡淡地道:“没甚么,只是想和你在一起。” 流千雪终于意识到是甚么事了,脸上的血色陡然被抽干了,白得像雪粉堆出来似的,颤栗的目光凝望着心上人。 斩风轻轻一扯把她拉入怀中,抱着温玉般的娇躯,心里顿时好了些,低头在她耳边呢哺着道:“别担心,鬼使刺魄虽然面目可憎,但话却说得没错,我不是个守规矩的冥人,在这里算是个异类,住长了对别人的影响不好,还是人界适合我们。” “对不起!都是我影响了你。”流千雪幽幽一叹。 斩风豁达地笑道:“傻妮子!你不也放弃留在仙界修炼了吗?这样才叫公平嘛!” 流千雪感动地不知说甚么好,把头深深埋入他的怀中,感受他的心意。 “嘿嘿,好一片旖旎风光,想不到冥界中也有如此春色!”院外忽然传来一阵尖笑。 “甚么人!”斩风一把按住挣扎着要起身的流千雪,锐利的目光如刀子划向门口。 “怎么?难道害怕了吗?”刺魄笑吟吟地走了进来,目光从流千雪羞红的面颊扫过,落在斩风面上。 斩风冷冰冰地道:“你又来千甚么?” 刺魄大摇大摆地在斩风面前的椅子上坐了下来,阴阴笑道:“情绪还不错嘛!想必是这位美仙子的功劳。” 斩风挪了挪位置,让流千雪挤坐在身边,确定自己可以完全封堵攻击角度后,才略略放心,盯着刺魄又问道:“你到底想说甚么?” 刺魄又发出一阵阴冷的笑声,道:“其实早在你回到冥界之前,冥皇他们就决定,要将你这种异类冥人驱逐出冥界,而消息早己传遍了整个冥界。” “异类!驱逐!”流千雪被两个词深深地吓坏了,若不是犯了弥天大罪,断然不会用到这两个字,忽然明白斩风为何露出落寞的神情,原来竟有这种遭遇,脸色更是苍白,颤声问道:“风……是真的吗?” “嗯!” 斩风见话己说开,便坦然相对,点点头后望着刺魄冷喝道:“这事与阁下无关,你来到这里不会就是要对我说这些吧?” “哎!其实我是很同情你,天下谁也不会想到你这位冥界第一高手竟然会被放逐,那位断戈冥帅好高明的手段啊!居然以一件突发小事为由,把你这个冥皇宝座最强有力的竞争者排挤出去,看来下一任冥皇非他莫属。” 斩风一听就知道他在挑拨自己对冥界的感情,心里冷笑连连,森然应道:“你的手段还真差,这种伎俩对我毫无用处。” 刺魄显得满不在乎,阴笑着又道:“你要怎么想与我无关,我只是替你感到碗惜,在这强者为尊的世界里,你这个最强者本应坐上冥皇的宝座,如今却要被放逐,这简直是可笑之极。” “不要废话,直接说出你的来意。” 刺魄抚掌一笑,压低声音道:“既然冥界不要你,我要你,做我的部下如何?我需要像你这样的人物帮忙。” “做你的部下?”斩风不禁哑然失笑,若想在鬼界发展,早就投到大哥麾下了。 刺魄见他神色古怪,眼神似笑非笑,让人琢磨不透,不禁有些恼怒,冷嘲地道:“没有了冥界的支持,你就是四界的弃民,没有属于你的地方。” 四界的弃民!五个字虽然简短,但斩风听了不禁有些动容,虽然刺魄别有用意,但这句话却是没错,没有冥界的支持,他现在的确成了四界的弃民,没有自己的归属,这一刻他忽然想起砚冰,她也是个没有归属的人。 视姐姐以前的心情,大概就像我现在这样吧! 刺魄一直紧盯着他,见他若有所思,再度问道:“怎么样?跟着我吧?” “不要!” 流千雪见斩风眼中有迷惘之色,着实担心他会被这个鬼人迷惑,忽然大叫一声,凝望着斩风劝道:“你不是甚么四界弃民,你还有我还有赤大哥和视姐姐他们,你是逆风盟主,是大家的伙伴。” 斩风的精神陡然一振,眼光又恢复原有的寒光,冷冷地道:“不错,我为我自己活着,也为我的朋友们活着,根本没有必要去做谁的下属。” 刺魄原本以为可以游说成功,没想到被流千雪破坏了好事,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冷笑道:“小子,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斩风毫不相让,反唇相讥道:“凭你还不配让我效忠。” 刺魄忽然潜行奔出屋外,然后扬声道:“既然如此,今天我就要见识一下冥界第一高手的实力。” 斩风原本顾忌冥界与鬼界的联盟,因此一直不愿与他动手,此时肩上再无压力,做事更加爽快豪迈,眉尖一扬,牵着流千雪奔至院中,盯着他冷冷地道:“奉陪到底!” “我们上天!”刺魄随手召来鬼虎,高速飞往半空。 斩风也唤出蓝元做为飞行器,与流千雪一起追了上去。 飞到二十丈的高空,刺魄忽然停了下来,回身指着下面笑道:“嘿嘿,我们大概是第一对在冥都上空决斗的人。” 斩风低头望了一眼偌大的冥都,这里的回忆虽然不多,但每一段回忆都是那样深刻,终生难忘。 “风!小心啊!”流千雪朝他嫣然一笑,手指虚空划了几下,一团绿色的光芒突然浮现,像战袍一样披在斩风身上。 斩风感激地点点头,他并不是好战之人,也从不在乎甚么决斗的规矩,因此并不介意流千雪用仙术助阵。 刺魄见流千雪施展仙术,不但不以为意,反而显得很高兴,尖声笑道:“有意思!一个仙子帮一个冥人与一个鬼人决斗,太有意思了。” 斩风并不响应,随手从背后摘下长刀,随着指尖在刀身上轻轻一抹,力量晶体很快在刀身凝结,片刻已凝成一把一丈长的巨刃,晶体的表面反射着灿灿的光芒,仿佛空中高悬的明星。 这是刺魄第二次与他交手,望着晶莹通透的巨刃,心里大为动容,一看就知道刀上的晶体是力量凝结后的产物,能做到把虚幻的力量凝化成固体,没有相当的实力是绝对做不到的。 “不错,不错,你的实力大有进步,看来我不必担心对手太弱了。” 斩风转眼看着流千雪道:“退远一点免得被误伤。” “没事!”流千雪微微一笑,玉雕般的纤指在胸前舞了一阵,一团绿白相间的奇妙雾气在身前快速凝结,最后像罩子一样把身躯罩在其中,还散发出怡心的香气。 斩风知道她这三年苦修颇有成果,见她如此自信更是欣慰,开始集中注意力应付刺魄。 由于不想让流千雪的仙术白费,他没有催动自己的防御层,身上既没有力量光恺,也没有雪神气盾与赤神衣,只有一层薄薄的绿光罩着。 “小子,输了可不要哭啊!” 刺魄有心教训他,因此一出手就是绝技,随着他绝招施展,一个巨大的黑色气漩逐渐在空中凝结,并慢慢旋转着,气漩中央的风眼伸出一只巨大的黑虎头,两眼呈黑红色,面上虎斑点点。 “大言不惭!”斩风一动不动地站在空中,右手巨刃倒提,面无表情地望着黑色气漩,平静的神色下,隐隐散发出凶狠如狮的气势,仿佛一股寒潮涌至,整个空间都冻结了。 在他背后,一团紫芒冉冉升起,而在天边也有一轮紫月升了起来,一大一小两团紫色相映成衬。 也许受到冥月光芒的刺激,紫元所释放出的光芒比以前猛烈数倍,妖异的紫光就像一只只手在空中舞动。 空中的异象很快就引起冥都的注意,所有的冥人都涌出街道,仰头观望着空中,他们都见过刺魄的黑色气漩,却没有见过斩风的紫元无不感到十分震惊。 第七章 鬼人野心 冥皇、冥帅等人得到消息也奔了出来,都站在议政大殿外的空地上观望着,心里的震撼并不亚干任何冥人。 这些年刺魄一直留在冥界,实力有目共睹,十大紫级冥帅除了断戈待在人界外,其它人都是刺魄的手下败将,而且败得很惨,冥皇碍于身分没有答应交手,但他心里也明白,自己根本不是刺魄的对手。 如今望着与刺魄交战的斩风,他们都有一种期待,期待斩风能为他们一雪前耻,然而想起自己赶他离开,又觉得满不是滋味。 “冥皇大人,斩风的实力,恐怕己经到了我们无法想象的境界了。” 冥帅夜炽虽然不像界海那么执着,但也是反对驱逐异类的人之一,心里很赞同他的意见,也同样欣赏斩风,只因冥皇下了决定,所以才勉强同意。 可他心里一直都不以为然,觉得既然冥界以强者为尊,像斩风这样的高手绝不应该弃之不用。 冥皇扫了他一眼,心里明白他要说甚么,按照冥界“强者为尊”的规矩,斩风早就应该代替自己成为冥皇。 一位黑级冥将忽然皱了皱眉,道:“奇怪,心里好象被甚么力量揪着,很不舒服!” 他这么一说,其它的人都纷纷点头附和。 “冥皇大人,你感觉到了吗?”夜炽感觉到有一种奇怪的力量压抑着心头,但感觉很淡,因而所影响并不大。 冥皇也感到十分奇怪,看了周围后并没有发现甚么,子是又把目光移向天空。 忽然他瞥见斩风背后那个发散紫光的光团,心中一动,脸色刷的变了,凉呼道:“难道……” “难道甚么?” 冥皇深沉地道:“似乎他己经把紫月之瞳融入了光芒,变成大范围的攻击性冥术,只要与光芒接触,就能感受到紫月之瞳的威力。” “紫月之瞳?就是那个与冥神之眼异曲同工的冥术?” “不错,就是斩风自创的那项冥术,想不到他又改良了。”冥皇忍不住连连感叹,斩风对冥术的贡献没有任何人能比。 夜炽欣慰地笑道:“看来这次我们冥人有机会赢一场。” 冥皇摇头道:“只怕不容易,这个刺魄曾经挑战鬼王的宝座,虽然失败,但也说明他的实力仅仅比鬼王稍低一些,斩风就算再强,光几年时间也绝不可能达到鬼王的程度,两人的差距不小。” 斩风很清楚自己的实力,连应付九长老都显得有些吃力,更何况是这刺魄,即使这些日子又有些进展,但总体上也是有所不及。 刺魄感受到紫光带来的压力,倒也不敢太大意,旋即驾着鬼虎没入黑色气漩之中,天空只留下一黑一紫两团光芒。 “风!他的实力好强,小心啊!” 流千雪素来不怕这紫月之瞳,因此被紫光照着像没事人似的,见刺魄在万丈紫光中来去自如,忍不住提醒一句。 斩风根本就没有想过输赢的问题,只是心底潜藏着一丝不快,想大打一场发泄出来而己,因此想都没想就带着一阵狂风冲向黑色气漩。 气漩中央的虎头突然张开血盆大口,射出数道黑光,以梅花型阵式向斩风冲去,虽无强烈的气势,却给人一种厚重的感觉。 斩风不思抵挡,双手擎住巨刃奋力迎向黑光,只听喀嗦一声,两种力量相合,竟然发出雷鸣般的声响,震得空气激荡,掀起一阵乱流而斩风也被掀出数十丈才定下身子。 刺魄从虎口处探头出来看了看他,阴阴笑道:“小子,看来你还真想打场架,居然连避都不避。” 斩风一心想发泄情绪,懒得与他多费唇舌,舞着巨刃又扑了上去,这次连紫月之瞳都收了起来,直接把紫元注入剑身,使他手中这把巨刃紫光盈盈,气势更旺。 刺魄见他杀气腾腾地扑来,反倒没有了兴致。 他收了黑色气漩,随手召出一只满身黑甲的鬼虎向斩风交战,自己却坐在一旁看热闹,一边看,一边还用眼角的余光膘向流千雪问道“美仙子,你男人没有吃错药吧?” “甚么意思?” 刺魄撇撇嘴道:“到了我们这个程度居然还用兵刃相拼,他根本就没打算比试,只不过想找我发泄而己。” 流千雪也感觉到斩风的异常,见刺魄收手,因而腾云飞了过来,一把按住斩风的肩头,柔声劝道:“还是不高兴吗?” 斩风甩了被汗水沾湿的头发,舞了一阵刀觉得神清气爽,甚么不快都没有了,朝她微微一笑,道:“我们现在就回人界吧!” “现在?” “嗯!” 斩风朝下方望了一眼,脸色又冷了下来,淡淡地道:“该做的都做完了,既然是不受欢迎之人,也没有留下去的必要,人界还有许多事等着我们去做,该回去了。” “好!”流千雪像只温顺的小兔,搀着他的手臂慢慢地飞走了。 下方的冥人都等着欣赏一场惊世之战,没想到斩风就这么走了,不禁大为失望。 冥皇和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斩风和刺魄到底在做甚么,但他们都不能飞行,只能望天而叹。 刺魄也被斩风的率性吓了一跳,没想到他说走就走,连声招呼都不打,楞了半晌才反应过来,立即驾着鬼虎追到斩风身边,好奇问道:“小子,要走了吗?” 斩风瞥了他一眼,冷冷地道:“我在人界等你。” “嘿!有点志气,可惜你现在还不是我的对手!” 斩风见他态度温和,与想象中的形象差别很大,不禁有些好奇。 刺魄的目光仿佛洞穿了他的心事,尖声笑道:“鬼人虽然奸诈阴险,但还是会分对象的,傻子才会费尽心机为没有利益冲突的人设置阴谋,我只会对利益耍手段,对你一暂时没有那个必要。” 坦白的言语令斩风更加意外,脚下一停,转身再次仔细打量着刺魄。 从现在开始他没有任何身分,不用再介意甚么仙、鬼、冥人之分,也不必因为冥界而敌视别人,刺魄的威胁也就不存在了。 刺魄嘿嘿笑道:“小老弟,像你这样的人才没有人会拒绝,既然你脱离了冥界自立,一定会成为仙、鬼、人三界拉拢的对象,说来我还是真搞不懂冥界这些白痴,放着你这样的人物不用也就罢了,居然还要把你赶走,难怪冥界会没落至此。” 斩风对冥界依然怀有感情,听他批评冥界微感不舒服,然而没等他说话,刺魄又抢着堵住了他的嘴。 “我知道你不喜欢听这些,不过这些都是事实,我也没有挑拨离间的意思,过些日子你大概就会明白了。” 刺魄转眼望了望冥界大地,苦笑道:“说来我也是被放逐之人,你去人界,我来冥界,大家算是同病相怜吧!” “你被放逐?” 斩风对他的事知道的不多,因此格外好奇。 刺魄嘿嘿笑道:“说来也没甚么丢人,我密谋夺取鬼王之位,最终失败,所以就被放逐到冥界来做甚么鬼使,其实也就等于被鬼界遗弃。” 斩风这才了解刺魄的背景,见他如此坦然,倒有些刮目相看。 “所以我们这两个同病相怜的人应该合作才是,可惜你只顾着享受温柔乡。”刺魄不忘幽了他一默。 斩风没有理会他的拉拢,沉吟片刻后问道:“鬼界的目标是甚么?人界?还是一统四界?” 刺魄呆了呆,忽然放声大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无法自制,斩风和流千雪都感到莫名其妙。 “怎么了?我问错了?” 刺魄笑了很久才停下来,反问道:“你应该知道鬼人只有五十年寿命,全盛期只有十五至二十年,我们这些野心勃勃的小人,又怎么可能花时间去做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呢?” 斩风听得呆住了,脑海中一直以为鬼界野心勃勃,志在控制人界,最终成为四界之主,没想到刺魄却连连否认,而且解释得合情合理。 以鬼人的寿命来看,的确很难征服四界,想到自己在炼仙之路的经历,更加觉得内仙界绝不可能被征服,但想到鬼人在人界的所作所为,又感到无法理解。 刺魄从眼神中看出迷惘,阴阴又道:“嘿嘿,鬼人的确是野心勃勃,不过成为鬼王才是最大的野心。” “整个鬼界那么多人,要想成为鬼王就必须尽毕生之力,哪还有精神去管甚么人界!那不过是鬼王巩固权力的手段而己,大家都心知肚明。” 〔其实,根本没有人在意人界的事情,更不想花时间去管,就算被迫派驻人界,也会千方百计想尽办法回到鬼界任职,因为只有在鬼界才能修炼,才有机会向鬼王发起挑战。” 斩风还是没有响应,但眼中多了许多怀疑,若鬼界对人界真的没有野心,五百年前就不会参与四界大战,现在也不会挑起青龙与朱雀两国的战争。 “不相信没关系,反正我只对鬼王的位置有兴趣,其它的事情,都只是为了争夺鬼王宝座而做。” 流千雪一直沉默不语,见刺魄一直跟着,忍不住问道:“你也要去人界?” 刺魄挤了挤眼睛,阴笑道:“当然不是,只是这个冥界实在太无聊,没人能打得过我,那些女人一个个都像根木头,一点也不解风情,只有你们两个似乎有趣些。反正我是驻留冥界的鬼使,没有人规定我只能待在冥都” “怎么,不愿意与我这个奸诈卑鄙的小人在一起吗?” 斩风很少听到有人自称是奸诈卑鄙的小人,虽然刺耳,却难得他爽快,厌恶感少了许多,淡淡地问道:“说这么多不怕泄漏秘密?” 刺魄哈哈笑道:“整个鬼界都知道我图谋鬼王的宝座,只不过我技不如人,打不过现在的鬼王而己,他要想杀我早就杀了,所以没甚么好害怕,过两年等他老了,我一定会回去杀他。” 提到鬼界,斩风忽然想到阴尸族的幻幽十老,心中一动,问道:“阴尸族是甚么人?” 刺魄微微一楞,接着皱起了眉头,望着他惊道:“你居然知道阴尸族,那可是连普通鬼人都不知道的种族。” “我和他们动过手。” 斩风想起砚冰失去的左臂,脸色忽然杀意凝现,寒气四溢,贴在他身侧的流千雪竟忍不住打了个寒嚓。 “动手!”刺魄意识到发生了甚么,脸色又是一变,惊问道:“莫非是在人界?” “嗯!〕斩风紧摸着拳头阴森森地道:〔我正在找他们。” 刺魄长长地吸了口气,抬头望着天空发果,片刻后眼睛突然射出奇光,喃喃自语道:“他们居然也坐不住了,真是没想到啊!嘿嘿,看来鬼界又有好戏上演,说不定正是我的好机会。” 流千雪早已从斩风嘴里知道砚冰断臂的事情,一直都很担心,对于阴尸族也有些恨意,插嘴道:“风,要为砚姐姐报仇啊!” “当然。” 刺魄上下打量斩风片刻,嘀咕道:“凭你的实力,似乎还不足以应付阴尸族的进攻,想必对手只有一个吧?” “嗯!”事实如此,斩风也不想否认。 “嘿嘿,你的运气还真是不错,要是同时遇上三名阴尸族的高手,就连我都不敢说必胜。” 斩风听他说到〔三”字时特别加重了语调,似乎这个数字别有意思,没等他出言询问,刺魄又道:“阴尸族修炼基本上以三人为一个单位,当然也有单独修炼的,但三人联手成力奇大,尸毒的威力会大幅提升,普通人只有死路一条,不然,当年也不需要八大鬼族联手把他们驱逐到鬼界的边界。” “风,这可怎么办呀?”流千雪紧张地用力抓住他的衣服。 斩风将这个消息深深记在脑中,以便将来面对阴尸族的时候不会手忙脚乱。 刺魄在冥界待得太无聊,偏偏冥人都像石头一样,只顾着修炼,其它的事一概不问,难得遇上斩风和流千雪,他才感觉到稍有乐趣,因此一直跟在两人身边说话。 斩风和流千雪大部分时间都是默然不语,只有他一个人说话,却也乐此不疲,直到进入人谷才挥手作别。 短短的旅程使斩风对他有了明显的改观,临别之际,竟也有惺惺相惜的感觉。 再次踏上掌山的人界出口,斩风和流千雪都深有感触,当年他们就是在这里相遇。那是一次奇妙的遭遇。 凝望着心上人的面颊,流千雪忽然想起,第一次见面就被迫在他怀里待了整整两天,当时的感觉又羞又怕,真想死了算了,哪里想到现在竟是浓情蜜意,两情相悦,再也离不开对方了,不禁吃吃地笑了起来。 斩风所想的远比她要多,上一次出现在这里,心里只有仇恨和冥界的重任;第二次走到这里,一切都变了,家族血仇虽然一直存在,但己埋在心底深处,不再像那时冲动了,冥界的重任更是圆满地完成了,却也结束了冥武士的生涯。 “在想甚么呢?” “现在开始我们要为自己战斗了。”斩风此刻想的是为自己和朋友们,在玄武国营造一个和平的生活环境。 流千雪问道:“我们现在去哪里?黄龙山吗?” “嗯!玄武国始终受到阴尸族的威胁,他们的处境并不安全,我想尽快回去见一见他们。“嗯!” 当两人正要离开之际,一群大约十四、五名仙士突然出现在两人的面前,呈环状将两人包围。 斩风早知出口有仙人把关,见他们出现并不在乎,也没有放在心上,冷眼扫视了一眼,发现都是仙士,人数虽然多却不足以成胁他,心中大安,神色也轻松了。 为首的一名仙士瞥见流千雪身上飞舞的仙气,微微一楞,诧异地问道:“这位仙友?你怎么会与冥人在一起?” 突然被众仙友包围,流千雪吓了一跳,不知如何解释,神色不安地望了望斩风,支吾着道:“我……我是从仙界……” 斩风捏了捏流千雪的手以示安慰,冷然应道:“我们从冥界过来。” “果然是冥人,你难道不知道冥人禁止进入人界吗?” 斩风淡淡地道:“我叫斩风。” 短短四个字惊得仙士们勃然变色,竟不约而同腾腾倒退了四、五步,惊愕地打量着斩风,他们都是后期才派驻人界的仙士,从来都没有见过斩风,却知道这个人物。 流千雪不希望看到斩风与仙人发生冲突,柔声劝道:“各位仙友,他没有任何恶意,只是决定以后定居在人界,不会对仙界造成威胁希望大家能够体谅。” “这位仙友,你怎么替他说话,难道不知仙界的命令吗?” 流千雪幽幽地道:“你们不是他的对手,我不希望看到你们受伤。” 她虽然是出自一片好意,但过于直白的解释,却刺伤了这些仙士的自尊,脸上都露出愤然之色。 斩风拍了拍香肩示意她不必解释,冰冷的目光挟着暴风雪般的杀气,横扫了一圈,将仙士们的气势完全压制,然后挽着流千雪继续往前走,丝毫没有将仙士们放在眼中。 “站住!仙界有令,不许任何冥人擅闯人界。”说话的仙士名叫截御,自忖实力与散仙相若,也是散仙盟的成员,因此挺身而出。 斩风现在是自由之身,也没有顾忌,就算仙人也不给面子,冷冷地瞥了一眼,森然喝斥道:“这里是人界,还没轮到你来发号施令。” “你……”截御虽然出言阻拦,却也不敢一个人独战斩风,转眼望着同伴们质问道:“大家受命守卫此地,难道就这么看着仙界的通缉犯逍遥法外吗?” 众仙士都曾听说斩风击败三散仙的故事,自忖实力与散仙还有一段距离,就算动手也未必能胜,只是职责所在,又不能任意放行,正感为难,眼角又扫视怯生生站着的流千雪,便想通过她来游说。 “这位仙友,这个斩风是仙、冥两界的通缉犯,你与他在一起似乎不太好吧?” 流千雪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会遇到这种尴尬的情况,但真正面对却还是显得很紧张,支吾着道:“他…他己经改邪归正了,不会对仙、冥两界造成威胁。” “既然如此就跟我们去一趟仙界,如果没有问题再回来也不迟。” 斩风知道流千雪不可能劝说这些人收手,右手紧了紧纤腰,面向众仙士冷然又道:“你们也不必逼她,数年前我己在天漩连杀了十一名仙士,凭你们的实力,除了被打回元神,绝不会有第二种结果。” 众仙士都不知道天漩的事件,乍听仿若惊雷一般,相互对望了一眼,都发现同伴们眼中含着惧色。 仙人虽然号称不死之身,然而被打回元神重新修炼却是天大的灾难,谁也不愿意为了俗事毁了修仙之路。 截御原想替散仙盟抓住这个大敌,但回头一想,仙界并没有甚么地位之分,就算立了大功,最多也是称赞几声。 相反,如果不小心被毁了肉身,就必须度过极其漫长而又艰险的复原期,心里也有些退缩。 斩风不再浪费时间,带着流千雪一飞冲天。 仙人们面面相觑,谁也不敢追捕,只能商议着把事情通知仙界,让散仙来应付斩风。 望见古树镇,流千雪不禁想起死去的师父,心里一阵悲伤,可偏偏杀死师父的却是心上人的哥哥,这笔仇只怕终生难报了,拉着斩风到师父的坟前痛哭了一场。 斩风体贴她的心情,没有催她上路,反而护着她在坟边守了三日,弄得流千雪过意不去,终于抱着依依不舍的心情离开古树小镇,飞往北方玄武国。 穿过天山山脉,越过玄武国大地,两人一刻也没有停留,一起飞到黄龙山上的小村庄。望着这个亲手建立的小村,斩风突然找到失落的亲切感与归属感,心里特别舒畅,站在屋间的空地上呆望了良久。 流千雪第一次踏上玄武国的土地,对一切都很好奇,见小村虽然简单,却透着家的温暖感觉,感到分外亲切,知道这里将是自己与斩风的相守之地,心里就更喜欢了,嫣然一笑,问道:“怎么没见有人?” “大概都出去修炼了吧!” 斩风走入属子自己的那间木屋,屋内的摆设还是那样,只是桌上铺了点灰,似乎几夭没有人打扫了。 流千雪抹了抹桌面,发现指尖沾着不少灰,诧异地问道:“这里不像有人经常住呀?难道他们不在吗?” 斩风纳闷地道:“砚姐姐也住在这个屋内,有她在应该不会这样,难道他们下山了?” “看这灰的厚度,大概四、五天没有人打扫了,说明山上还是有人,不过也说明砚姐姐并不住在这里。” 想到虎视眺耽的阴尸族和幻士集团,斩风的心一下便提到嗓子口,咕味着道:“下山……难道皇都又出事了?还是有甚么其它的事情呢?” 正当两人猜测之时,屋外忽然传来一阵人声,两人对视一眼,都兴奋的冲了出去,发现宁亥等人正说笑着走入小山村。 “只有你们八个?”斩风抢着问道。 八人见有人冲出屋子,都吓了一跳,定睛细看,见是斩风和流千雪,顿时放松了神情,兴奋地围了上去。 “参见冥使大人!” 听到这个称呼,斩风忽然有一种无奈的感觉,这八个人与自己一样,都是被冥界放逐的人,只是名义上好听些而己。 八人见他眼神怪异,不知道发生了甚么事情,都面面相觑,满心狐疑。 斩风整理了一下心情,指着屋子问道:“怎么只有你们八个?其它人呢?” 和巳含笑应道:“您离开没多久就都下山了。” 斩风己经没有了时间观念,不知道自己离开了多久,问道:“一年还是两年?” “您己离开两年多了。” 斩风倒吸了口凉气,转眼望向流千雪,从水晶般的眸子也感到同样的惊叹之色,没想到十万天阶竟花了两年时间。 “砚姑娘最先离开,好象是她的母亲来把她接走了。” “母亲!哦……我知道了。” 斩风一听就知道砚冰被乐姬带回了鬼界,心中一阵怅然,砚冰比任何人都讨厌去鬼界,没想到还是肯跟母亲回了鬼界。 “可惜见不到砚姐姐。”流千雪也露出惋惜之色。 斩风沉默片刻,望着八人又问道:“明帅他们呢?” 八人相视一笑,道:“明帅与花舞要下山成亲,大家都去喝喜酒了。” “成亲!”斩风不禁惊喜交集,明帅的遭遇他最清楚,弟弟与未婚妻私奔,心里一直耿耿子怀,就盼着他能早点成家,解开这个心结这个消息着实令他开心不己。 流千雪嫣然笑道:“想不到这些日子发生了这么多事,没赶上明帅的婚礼真是可惜啊!想必一定会很热闹。” 开心之余,斩风忽然隐隐感到有些不妥,这里是大家辛辛苦苦建立的小村庄,是所有人的家,下山成亲虽然是大事,但这一去便是两年,一个也没有回来,唯一的解释,就是山下发生了甚么事情,使他们不能再回山里继续过平静的生活。 莫非幻士又出现了?还是有其它的危机呢? 斩风突然间觉得这个世界很陌生,沉吟片刻后望着流千雪道:“山下应该发生了甚么事,砚姐姐母亲既然能来人界,就说明鬼界的内乱平息,鬼人又开始在人界活动,阴尸族也是极大的威胁。” 流千雪紧张地道:“我们去皇都吧!” “嗯!”斩风转眼望向宁亥八人,犹豫着该不该把冥界的命令告诉他们,但转念一想,他们在冥界的时间不长,应该更喜欢留在人界,因而决定不说。 “冥使大人,有甚么吩咐吗?” 斩风神色一黯,“没事,你们自己决定行动,想下山也可以,小心些就好。” 八人又惊又喜,兴奋地问道:“我们可以下山?这里怎么办?” “总会有人回家的。”斩风充满感情的目光扫视着偌大的村庄,似乎想找回两年前的记忆。 流千雪知道他的心里依然存有阴影,温柔地站在一旁静静看着他。 “走吧!”斩风甩了甩头,脸上又恢复冷峻的表情,带着流千雪再度腾空,直往皇都而去。 第八章 新的人生 秋天的皇都是那样的美丽,蓝色的宫墙在太阳照射下,透着不一样的神采,皇家卫士严密监视着皇都的出口,气氛平静而又藏着丝丝紧张的气息。 望着如临大敌的皇家卫士们,斩风知道敌人又出现了,心头不禁一紧,牵着流千雪直接落在皇都的广场中央。 广场中央也有不少巡逻的皇家卫士,见有人从天而降,无不大吃一惊,立即发出警报系统,随着一阵刺耳的锣声,四面八方都涌出皇家卫士,向广场中央合拢。 带头的正是皇都指挥使泰丰,他率先冲到广场上,忽然发现了斩风的身影,不禁大喜过望,一边回头呼喝着手下停步,一边冲到斩风面前,恭敬地道:“风……将军,原来是您回来了,我们还以为是幻士呢!” 斩风眉尖轻挑,锐利的目光盯着他问道:“怎么?幻士又出现了?” 泰丰微微一叹,慨既然道:“白虎国野心勃勃想吞并我国,当然不会轻易罢手。” 〔是嘛!〕斩风眼中杀气又现,没有了冥界的重担,砚冰断臂之仇便成了他心头最大的事情。 泰丰转忧为喜,含笑又道:“幸好有人给我们密报消息,前些日子议长他们才破获了白虎国三个秘密据点,大家这才松了口气。” “密报消息!” 斩风很不喜欢这样的字眼,同时也感到怀疑,报信的人怎会如此神通广大,居然连白虎国的消息都了如指掌。单是这份能力就值得怀疑,除了仙、鬼之外,似乎能与阴尸族对抗的并不多。 莫非是断戈?如果是他,又何必鬼鬼崇崇暗中密报?但如果不是他,那个潜伏的势力就更可怕了。 他很快便想到了鬼界,但由于没有证据,所以一言不发。 “现在您回来了,我们的实力就更强了,以后再也不用担心会受到幻士的攻击。”泰丰见到他就像见到了救世主,笑得合不拢嘴。 斩风正想询问明帅等人的消息,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叫唤。 “风……老弟!” 斩风回头望去,玄武皇帝满脸笑容走了过来,身边还跟随着众多文武大臣。 “我还以为发生甚么事了!原来是你,真是吓了一大跳啊!” 玄武皇帝笑呵呵地打量着斩风。 只要有这个人在,玄武国便能得到最大的保障,两年多前明帅等人回到皇都,斩风却没有出现,心里一直记挂,现在人到了,悬着的心也完全放了下来。 “这位是……” 玄武皇帝一心只在斩风身上,听到身边的人不断发出惊呼,这才把目光移向斩风身侧,发现一名仙子般的美人,乍看之下也不禁为之惊艳。 粉白娇嫩的肌肤如玉雕一般,俏脸嫣红仿佛能凝出汁来,身上白色的雾气上下飞舞,更显得风姿绰约,亭亭玉立。他虽身为帝王见过无数佳丽,但像眼前这样飘逸出尘的仙子,却是头一次见到。 〔好一个绝代佳人!” 流千雪被众人望得有些害羞,下意识缩到斩风身后。 众人惊艳的目光被斩风的身子一挡,这才回过神来,无不交头称赞。 “这位是……”玄武皇帝看了看斩风,忽然若有所悟,暖昧地朝他笑了笑,道:“看来这次收获不小啊!哈哈!” 斩风还是那副模样,脸上看不出悲喜,只有眼神流露出淡淡的笑意,问道:“皇上,明帅他们呢?” 玄武皇帝的脸色忽然一沉,眼光移向夭空,透着一阵迷惘与不安,犹豫了半晌才苦笑着应道:“两年前明帅成亲之日,新娘子突然中毒……” 斩风和流千雪都不禁勃然变色,齐声惊问道:“然后呢?” “新娘中的毒并不是立即致命的毒药,御医们检查过本以为是紫罗仙果的毒,便请了那位幸丘去青龙国采药,采回来才知道判断错误是另一种奇毒。” “只可惜玄武国内无人能认出那种奇毒,无奈之下,明帅只能带着妻子离开皇都,前去寻找解毒之法。 斩风和流千雪惊得目瞪口呆,半晌才反应回来。 “是甚么人干的?” 玄武皇帝被冰冷的目光一摄,心头竟生出烈寒,不禁暗暗吃惊,这个青年所释放的杀气,实在是平生仅见。 “据线索报称是幻士,但其中疑点重重,到现在都还没有弄清楚。” 斩风恍然醒悟,对手只对花舞下手,分明是有意将逆风盟引出皇都,甚至使其离开玄武国。 好卑鄙的手段,到底是甚么人在策划呢? 幻士?这似乎不像他们的做事方法,反倒是有些像鬼人,可他们似乎没有必要向花舞动手。 “风老弟,别在这里站着了,我们进去说。”玄武皇帝亲切地拉着他往文华殿走去,其它的文武大臣也都拥着流千雪一起。 斩风问道:“明帅他们去了甚么方向?” 玄武皇帝摇头叹道:“他们己经走了一年了,现在在甚么位置朕也不清楚。” 偌大的天下,想要找到合适的解药并不太容易,而且明帅等人连毒性都不清楚,寻找解药之路便如同大海捞针。 斩风可以想象他们现在是何等的急躁与不安,心里像似着了火似的,突然停步,望向流千雪问道:“我们去找他们吧!” “好!”流千雪理解他此刻的心清,欣然点了点头。 幻士集团己威胁到玄武境内,玄武皇帝哪肯轻易放他们离开,倍加亲切地挽留道:〔天下这么大,要找他们并不容易,不如让朕派人出去查访,得到消息再回来通知你们,这样岂不方便?” 斩风知道他在想着甚么,但想起花舞中毒危在旦夕,实在无法安坐等待消息。 现在对他来说,任何一个朋友都比胜命更加重要,因而毅然回绝了玄武皇帝的提议,沉声道:“我想亲自去找他们更好些,何况我还要去青龙国找朋友,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上路。” “这……”玄武皇帝见他神色坚定,知道无法挽留,只得劝道:“怎么也该吃点东西、休息一天再走吧!” 斩风摇了摇头,淡淡地道:“不必了,我们不需要食物,阿雪,我们走!” “嗯!”流千雪牵着他一起腾空飞住高空。 在场众人没想到他们说走就走,一点余地也不留,都楞住了,回过神时,己见两个身影消失在云端,既是碗惜又是感叹。 斩风和流千雪虽然急切上路,却不知该往何处去,天下太大,又没有任何可用的线索,要想找到明帅等人并非容易的事情,因此两人在天空盘旋了很久并没有飞远。 “风,你说他们会到甚么地方去求药呢?” 斩风思索着应道:“他们己经离开皇都一年多了,照理说玄武国境内应该已经搜寻完毕,而白虎国地方不大,又有幻士这个麻烦,似乎也不会去白虎国,最有可能会去的是青龙国,我们的逆风号一直停泊在朝阳城码头,有了船会方便许多。” “青龙国那么大,只怕也不好找。” 流千雪的眉尖紧紧地整起,原本打算回来与朋友欢聚,过些舒心的好日子,没想到却还是要四处奔波。 沉思片刻,斩风忽然想起幽儿。 她与哥哥离开黄龙山己经三年多了,却一直都没有回来,除非有甚么突发事情,否则按照幽儿的性格,根本不可能在影门待这么久,想到此处心里便涌起一阵不安,冲口说道:“我们去影门!” “影门!哦一你要去看幽儿吗?好啊!我也想她。”流千雪想起幽儿天真无邪的样子,心里也很记挂。 “嗯!” 找到了目的地,两人便以最快的速度横越玄武国大地,一直飞到云丝省的上空,来到云丝省最北面的三山城,才第一次踏回地面。重游故地,两人发现城里的气氛己大不相同。 空气弥漫着紧张与不安,每个人的脸上都带有忧色,路上行人也都是行色匆匆,仿佛有种莫名的压力使他们不敢多作停留。 街上的酒楼食肆几乎没有客人,不少伙计站在门口木然呆望天空。 〔这里……好奇怪啊!”流千雪喃喃地道。 “战争气氛很重。” 斩风虽然出身军人世家,祖父和父亲都是名将,却对战争这个军人发迹的场合,一点兴趣也没有,甚至还有些讨厌。 流千雪不喜欢周围的气氛,催促道:“我们还是尽快找人问一问影门的位置吧!” “嗯!”斩风抬腿正想走,眼角忽然瞥见横街闪出一个熟悉的身影,神色微变,竟楞住了。 流千雪见他突然不动,好奇地望了他一眼,发现眼神异样,又顺着目光向横街口望去,发现一名三十余岁的男子也在望着两人,俊朗的面孔上染着厚重的霜气,神色冷然。 “风,他是甚么人?” 斩风眼中忽然露出苦笑,一言不发牵着她走到男子面前,淡淡地道:“想不到会在这里见到断戈冥帅。” “啊!” 流千雪大吃一惊,没想到眼前这冷傲男子便是断戈,就是这个人害得斩风被逐出冥界,从此身分皆无,再无归属,心里不禁有气,愤然看着断戈。 断戈冷傲的目光在她脸上扫过,落在斩风身上,淡淡地道:“好久不见。” 斩风默然打量着断戈,神色表情与旧时毫无分别,眉宇间也没有任何愧疚之色。 “我刚从冥界回来。” 断戈楞了楞,脸色渐渐有些变化,点头道:“你既然去了冥界,想必知道了些事情。” “嗯!” 断戈看了看四周,朝他招了招手,然后闪身又退入无人的横街。 斩风知道他有话要说,牵着流千雪追了进去。 断戈停在一间大宅的角门外,望着他正色道:“斩风,我对你们没有任何恩仇,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冥界。” “我知道,当我们这些异类离开冥界后,所有的目光就会再次望向外面。” 斩风虽然能理解他的用意,但成为牺牲品的滋味并不好受,尤其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感觉像是被出卖似的。 断戈露出激昂的神色,捧着拳头道:“你说的不错,想要一个势力再次兴盛,所有人的目光都必须一致,绝不能有人算计或是怀疑身边的同伴,那样只会招来灭顶之灾,因此只能委屈你们几个。” 望着断戈,斩风微微有些感慨,不可否认他是一个绝对没有私心的人,对冥界怀有绝对的忠诚,所做的一切也都是为了冥界整体的利益。 然而没有私心就代表着绝对的冷酷和理性,正是如此,才会利用牺牲别人来争取团体的利益,显示出最冷酷无情的一面。 “紫月团己经退出玄武国,所以你不必担心会受到影响,以后我的紫月团与你的逆风盟互不统属,你做事不必有甚么顾忌。” 斩风忽然露出无奈的笑容,话中深层的意思,其实是想表明他所做的一切,都再与冥界无关。 他不是个记仇的人,被逐出冥界的不快,也早己被流千雪的温柔所化解,留在人界本就是他希望的事情,因此冥界的决定对池的影啊微乎其微。 就算扇君等九冥卫也没有回到冥界居住的打算,因为这里有比冥界更高级的冥术,有更合适的修炼场所,除了冥日和冥月无法代替之外,其它应有尽有。 “无论是甚么异类,冥人就是冥人,这是谁也无法改变的事情。”断戈伸手搭在他的肩头。 斩风并不需要安慰,现在的他只想找回朋友,沉默了一阵问道:“明帅他们离开了玄武国,我在找他们,你有他们的消息吗?” 断戈思索片刻,应道:“一年前见过,他们说要找解毒的药物,见了一面就走了,也没有说去甚么地方,不过好象往东南方向走了。” “果然来了青龙国!”虽然只有大概的方向,但斩风已经很高兴了,他点头道了声谢,转身往大街走去。 断戈静静地目送两人离去,心里对自己的决定并不后悔,只要对冥界有利,就算牺牲的是自己也在所不惜。 冥界里我无论如何都要它变得像以前那样强大…… 与断戈的一席话使斩风轻松了许多,摆在眼前的路只有一条,再也不需要为了选择而为难,身边还有个绝代佳人相伴,心情越来越好。 流千雪一直很担心他,却发现他目光清澈,神色平和,像没事一般,不禁好奇地问道:“他说的话一点人情味都没有,你不生气吗?” 斩风淡淡地道:“他就是这样的人,一个没有私心的汉子,其实事情本来就没甚么大不了一听扇君说过,影门的总部设在青龙国云丝省中部的华绩谷,一问便知,我们问了路就启程吧。” “嗯!” 华绞谷位于桐家山中,是一片矮丘陵地带,到处都可见起伏的山峦,但山势并不高。 影门的所在果然人人都知道,斩风随便找了个人打听便己得知方位,带着流千雪飞在天空。 “好大啊!” 流千雪原以为华绞谷只是一个小山谷,没想到山谷不但很大,而且建筑物极多,竟比山外的小镇还要繁华,此外山上还有众多梯田,谷内还有养鱼的池塘,仿佛世外一国。 斩风也暗暗吃惊,这才相信扇君所说之言,影门的规模果然非同小可,站了一阵,他转头说话:“我们下去。” 流千雪一把拉住他,忧心忡忡地问道:“我们与影门有过几次冲突,还是秘密潜行进去较好。” 斩风摇头道:“这么大的地方,不知道要找到何时,还是直接闯谷更简单。”说着便往谷外的山林坠去。 流千雪拗不过他,只得跟着他一起落在林中。 穿过密林,两人很快便来到谷口,发现谷口守卫严密,竖着一排两丈左右的木墙,中间开了一个六丈宽的入口,两侧建有瞪望台,上面各站着四名影门武士,而大门口更是有二、三十名影门武士,正在门外的草地上修炼,但外人一看便知道他们的真正用意。 此时谷内忽然走出一名中年汉子,两人一见便认出是影门高手米粟。 米粟刚走出门,眼角忽然发现前方有人,随意抬眼看了看,当目光扫及斩风脸部之时,整个人仿佛被电击而僵住了,目瞪口呆地望着前方,半天没有反应。 斩风见他发现了自己,径直迎了上去。 “是你!”米粟整理了一下激荡的心情,使自己表现得更加沉稳,寒着脸望着斩风问道:“你来影门总部干甚么?” “找人。”斩风以他惯有的简洁方式响应着。 “找人?”米粟猛地想起曾经跟在他身边的扇幽儿,心头又是一震。 扇幽儿的事情闹得影门总部几乎翻了天,好不容易才被她哥哥关了起来,到现在还是如此,看斩风的样子,似乎与扇幽儿之间有些特殊的感情,万一得知事情牵怒影门,只怕又会惹起事端。 为了影门的安全,他冷冷地响应道:“扇氏兄妹己经不在影门,你不必进去了。” “不在?”斩风将信将疑地瞥了他几眼,转头望着流千雪道:“阿雪,你进去看看他们在不在。” “嗯!〕流千雪温顺地点点头,随即便消失在空气中。 米粟见他怀疑自己,不禁勃然大怒,指着他的鼻子喝问道:“你也太无礼了,居然不相信我的话?难道我还骗你不成?” 斩风撇开目光不再理他,只等流千雪回来,确认扇氏兄妹在与不在后再做打算。 米粟见他摆出一副冷傲不羁的姿态,心里又气又急,还担心流千雪查到扇君兄妹的下落,事情反而会变得更加复杂,怒哼一声甩袖就往谷内走去。 等了大约半个时辰,谷内忽然飘出一团黑光,如离弦之箭般冲向斩风,人未到声先至。 〔风哥哥!我想死你了。” 斩风一把抱住扎入怀中的娇躯,像大哥哥般温柔拍了拍背后,问候道:“幽儿,你果然在谷里。j说罢转眼望向随即出现的流千雪,满眼感激之情。 流千雪的表情有些凝重,看着幽儿的背影微微一叹。 斩风见她表情古怪,倍感好奇,问道:“怎么了? 流千雪幽幽叹道:“幽儿……被他们锁了起来。 “甚么!〕一团强烈的杀气从斩风眼中暴射出来,连周围的温度也突然下降。 幽儿双手抱着斩风的腰间,仰头望着斩风,面露凄苦之色,幽幽地道:“哥哥……哥哥……逼我出嫁! “出嫁!〕斩风仿佛被冰水淋身,杀气与怒气骤然消失,楞楞地看着幽儿。 流千雪也吃了一惊,按着幽儿的肩膀问道:“只是为了这个把你困住? “嗯!”幽儿像是做错事的小孩,头一低,双手相互搓弄着。 斩风和流千雪对视了一眼,知道以幽儿的性格一旦弄起事来,事情便不会简单,正想再问,一群影门武士忽然从谷内冲了出来,以半月型的阵式挡着谷口,扇君也赫然在列。 扇君听到消息急步赶了出来,果然见斩风仿佛冰山一样站在门口,强大的气势化作一道冰墙,将出口完全封死,心里不禁骇然。 “您怎么了? 斩风见扇君平安无事,心中略安,淡淡地道:“来看看你们。 想到自己带着妹妹下山三年多都没回去,扇君心里大感惭?傀,这次回来,他并没有告诉任何人自己冥人的身分,只想做回影门弟子。 “冥使大人,您先走吧,我们到外面再说,这里不太方便!j回到影门后,扇君也听了斩风与影门之间发生的冲突。 “不要!”幽儿像是遭溺的人遇到了一块浮木,死死地抱着斩风不放,哀求道:“风哥哥,幽儿不要嫁人。 斩风原本就特别疼她,见她这副惨样早就投了降,一手搂着幽儿香肩,一手拭了拭俏面上的痕珠,眼睛则盯着扇君,纳闷地问道:扇君,你怎么把自己妹妹逼成这个样子,这也太……” 扇君面露尴尬之色,又见身后还有众多同门,许多话不便出口,犹豫片刻朝前踏了一步,压低声音小声道:r冥使大人,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请您去山外的芦花城等我,我很快就来。” 斩风知道这事本是扇家的内务,只是与幽儿兄妹情深,实在不想看着她这样,沉吟片刻后点头道:“我带幽儿先去。 “幽儿……就不必去了吧? 斩风越发觉得扇君举止古怪,不由得再打量他几次,怀疑般问道:“到底有甚么事?要把幽儿逼成这样? 扇君见他生疑,知道不能不说清楚,苦笑一声,指着幽儿道:“幽儿今年己经二十出头了,换成平常人家,早就做母亲了,可她现在死活不肯出嫁,再过几年就成老姑娘了,到时候想找婆家都难。” 斩风一直把幽儿当成妹妹,对她身体的变化向来不在意,经扇君一提,才刻意打量起幽儿。 她浑身上下都透着成熟味道,丰美的身段玲珑浮突,动人之极,娇嫩的肌肤吹弹欲破,秀发披肩,现出婀娜之态,除了表情和眼神依然带有稚气外,其它任何一处无不动人。 扇君长叹一声,发自肺腑地说道:“幽儿与我们不一样,传宗接代是她的夭职,我如今又是这个身分,扇家的血脉只能*她了,怎么可能不出嫁呢?]斩风和流千雪面面相觑,由于身分所限,两人早己没有了传宗接代的观念,也从未想过这方面的事情,然而扇君的话虽然有理,但幽儿不愿意,强迫终究不是办法,一时间都感到颇为为难。 “幽儿乖!我给你找了个很温柔的丈夫,一定会对你很好的。 “不要l”幽儿高高撅起俏嘴,双手死命地抓着斩风的衣服,一刻也不肯松开。 斩风深知幽儿潜在的力量,一旦爆发起来,他与流千雪联手都未必能制服,沉思片刻后婉言劝道:r还是让幽儿?rg’漫接受吧!这种事急不得。” r都三年了,她还是一点没变。1扇君也不想逼妹妹,但家族血脉必须延续,所以他的面前没有第二种选择。 斩风面对强大的敌人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却不善子处理这种事情,犹豫了半夭也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把目光投向流千雪,偏偏流千雪是个不能决断的人,也在望着他,四目交投,无言以对。 扇君伸手抓住幽儿的手臂,柔声劝道:“幽儿,回去吧里听话。 “不要,打死我也不要! 幽儿铁了心不肯回去,一屁股坐倒在地,然后死死抱着斩风的大腿,摆出一副宁死不降的架式,气得扇君涨红了脸,却也奈何她不了这番扰攘早已引起了整个影门总部的注意,各处的影门武士都急匆匆赶了出来,山谷外顿时挤了数千人,都在观望场中,其中就有扇君打算联姻的速洋。 速洋见幽儿抱着一名青年男子的大腿不放,神色亲昵,脸也挂不住了。 在场众人都知道自己己下了聘礼,而扇君也接了聘礼,如果不是幽儿几次大闹,早己成亲了。现在未婚妻与外人如此亲近,心里很不高兴。 他一个箭步就冲了出来,望着扇君冷冷地质问道:“扇师兄,这是怎么回事?幽儿既然心有所属,我速洋愿意成人之美,不过还望扇师兄把事情说清楚。” 扇君吓得面色大变,连忙摆手道:〔速洋师弟,幽儿和他亲如兄妹,这些日子都是他代我以哥哥的身分照料幽儿,所以他们的感情极深,至干冥??一斩风心里早有所属,便是这位仙子。” 速洋与在场所有人一样,都被流千雪所展露的美丽容颜与绰约风姿惊慑,此刻近距离观看,更觉得她的身上隐隐有一种超然脱俗的气质,令人肃然起敬,不敢生出冒犯之念。 斩风拥有仙子般的妻室自然不会看得上幽儿,速洋因而也就信了,点头道:“恕我冒犯了,但亲事还望早日有个了断。 扇君抹了抹额角的冷汗,尴尬地道:“聘礼我都收了,又怎么会反悔呢! 速洋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的未婚妻,美丽的容颜与夭真率直的性格相映衬,让他爱也不是,恨也不是。 第九章 宿命之敌 争孰之际,影门门主忽然排众而出,在各系长老与米粟的陪同之下,来到斩风面前,已渐花白的眉毛徽微一扬,冷眼望着斩风,拱手道:难得贵客到此,在下有失这迎了。 影门门主名叫炼影子,年纪已近六十,在云丝省内可谓呼风唤雨,一生极少失败,而最后一次失败便是败在斩风之手,连幻影大阵也瓦解,这件事一直令他耿耿于怀。 后来听说斩风在港击退三仙人,才真正了解斩风的实力,虽然对报仇不抱希望,但对他仍没有好感。 再加上近未朱雀国的道官军国连番入侵云丝省,先后有不少影门子弟,为了保家卫国而战死沙场,身为道仙之一的斩风也要负上责任因此说话的话气极冷。 门主与各系长老都出现了,扇君和速洋不敢再说,恭敬地行了礼,然后各自往后退了几步,等着炼影子主持一切。 斩风还是那张千年不变的脸,目光也极为平静,淡谈地扫视着著面前的众人。 这位可是仙界的仙子?炼影子首先找上流千雪,他们虽然不像朱雀国人经常见到仙人,但流千雪所表观出来的气质与神韵与众不同,有一种超脱的感觉。 流千雪见他礼貌相问,嫣然一笑,温和地回应道:不错,我是从仙界来的,冒昧来访,请勿见怪。 哪里!难得仙子到访,影门蓬壁生辉,高兴还来不及,哪敢见怪,仙子实在太客气了。 炼影子笑脸相陪,态度也很恭敬,但眼神中还是微微露出异样的神情。 朱雀国正兴兵攻打云丝省,做为云丝省第一势力的影门,一直在为前线战事奔波,而朱雀的道宫却得到仙界的支持。 换言之,仙人也是影门的敌人,只是他们没有人能抵抗罢了。 流千雪对人都以真情相待,哪里知道对方别有心思,只当一切都是真的,所以显得很高兴,对炼影子也很有好感。 斩风对外人素来冷漠,也从不在意外人的评价,并没留意炼影子的反应,伸手挽住流千雪的玉臂,柔声道:阿雪,还是正事要紧。 嗯!流千雪回以温柔的笑容。 见两人如此亲昵,俨如情侣一般,炼影子更是心惊,早就听说斩风击败三仙人的故事,如今却与美丽的仙子以情侣状态示人,实在弄不清斩风到底是什么背景。 咳咳!两位到影门来到底有什么事,请指教。 斩风手指著扇君淡淡地道;我只找他们兄妹。 炼影子心中略安,为了确保万一,继续追问道:哦!难道不是为了战事? 战事?什么战事?斩风茫然望向扇君。 炼影子一直留意他的眼睛,见了这种眼神,知道他的确不知道朱雀太军已杀入云丝省,心念一转,含笑道:没事,青龙国与朱雀国在边境上有些小磨擦,而阁下身为道仙,是朱雀国的中流砥柱,我以为你是来谈判的。 斩风微微一楞,两国的边境战争他曾亲身经历,但当时只限于边境,然而从炼影子的表情和语气中可以察觉他的紧张满似乎战事扩大了许多。 道官的实力虽然很强,但青龙国地大物博,总体实力应该高出朱雀不只一番,难道他们敢主动进攻?还是散仙盟有什么新的指示?虽然离开了冥界,但他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摆脱四界之间的纠缠。 流千雪离开人界更久,根本不知道已以发生了战争,听得一脸茫然。 周图的影阴弟子见门主这么客气都很意外,自从白虎国杀入青龙国边境,道士就成了所有影门的敌人,还特地下了一道命令,凡是进入国境的道士杀无赦;斩风虽然声威震天,却是十大道仙之一,当然也在必诛的名单之中。 地系长老走到炼影子背后小声道:门主!他们终究是个威胁,我看不如请他们入谷做客,这样既有了礼仪,又可以化解潜在危机。 炼影子正有这番打算。微微一笑,友善地道:远来都是客,难得两位大驾光临,影门总该招呼一下,谷里请! 斩风和流干雪对望一眼,凭着两个人的实力,要想离开不过是举手之劳,不用担心炼影子会耍什么花样,一--&网--头答应。 炼影子见安排得计,心中大喜,扬声吩咐道:大家列队欢迎,叫谷内准备,我要宴请两位。 各系长老心知肚名,都相视一笑,周图的影门弟子却大惑不解,但门主之命不可违,只好列成两排整齐的队伍,迎接斩风和流旎雪入谷。 踏入谷中,斩风更加感觉影门的繁华,偌大的山谷中搭建了上千座屋子,有平房也有小楼,各处还有大小池塘,小的种花,大的养鱼,既蓄水又可以生产,而街道两侧的店铺应有尽有,货品更是琳螂满目,比外面的小城镇还要繁华。 炼影子让弟子们各自回家,只带着各系长老一起。扇氏兄妹的地位不高,原本没有资格陪同进入总堂,但因斩风点名要带着幽儿,因此也都跟入了处理影门事务的凰鸣堂。 为了让斩风和流千雪在谷内多留些时间,炼影子和各系长老暗中商量,每一系轮请两人到访,再安排各种节目,如此一来最少可以把两人拖住半个月。 斩风和流千雪并不知道他们的用意,只觉得影阴的招待十分周全,无论吃喝玩乐都安排妥委当当,每天都有专人服侍,一应俱全。再加上扇氏兄妹相伴,时间过得飞快,转眼一晃便是五天。到了第六天凌晨,影门像前五天一样安排了紧密的行程,带著他们登上了山谷北面的视雾岭,并在山上布置好营地,让他们得以观看美丽的日出。 踏上山岭,天边刚刚泛白,一轮杠日慢慢爬入眼帘,与云雾山领相称分外美丽。 流千雪果然被美丽的山色吸引,很快就忘却了时间;斩风对风景兴趣一般,但有美人相伴感觉自然不同,原本也沉醉在温馨的气氛之中,但幽儿突然的一句话,却令他从迷情中惊醒。哥哥,这两天总部里怎么空荡荡的? 扇君乍听之下也没有反应过来,随口感声道:这还用问,前方战事不妙,大家都去打仗了。 话刚出口,他已径知道说错话了,惊愕地望向斩风,却见他紧紧盯着自己,顿时露出尴尬的神情朱雀大军杀进来了? 扇君支吾了片刻,又不想说谎,呐呐地道:是有些不妙,这次对方领军的是新任大将军,实力高强无比。 哦! 斩风有些诧异,朱雀国的高手都是道宫,扇君说大将军而不说道官,可见指挥战争的不是道士,而朱雀国内非道士的高手几乎不存在,因此不能不感到惊讶。 扇君见事情说开也就无所顾忌,苦叹道;听说那位大将军会释放出四色光芒,一下就击散了青龙的军队,所以我们节节败退,已被对方攻到了云丝省的中腹,战场离这里只有百里之距。 为了守卫国土,几乎全部的影门武士都出征了,组成了影门战阵,希望能阻止朱雀大军咄咄逼人之势。 四色先芒!斩风倏然一惊,紧盯着他追问道:那人叫什么? 扇君道:对了,那人的姓氏有些奇怪,姓夭。 话音刚落,斩风猛然拉着流千雪便纵上天空,边飞边叫道:你们先回去,我要去战场。 扇君被他.激烈的反应吓得愣住,回过神时两人的身影已没入了雷端,不禁又惊又急,却也无可奈何,只好带着幽儿往谷中走去。 空中的斩风却心急如焚,以最快的速度往西南飞去,希望尽快赶到战场,想确认一下朱雀的大将军,是否就是冥界叛徒夭云。 流千雪也被他的举动吓得脸色煞白,呆呆地问道:你……怎么了? 朱雀国的大将军很有可能就是夭云。 啊!流千雪又吃了一惊,脸上最后的血色也仿佛被抽光了,白得像用雪堆砌似的,颤声问道:他怎么会变成未雀的大将军? 去了就知道。 斩风的神色极度凝重,原以为夭云被感情所迷,投*仙界进入人界,为的就是与明依长相厮守,因此并不想追究他带给自己或冥界的影响。然而如果其中还保含了其他的**,做为被影响的人就不能不过问了。 流千雪很少见他的目光如此焦躁,从很久以前开始,斩风就成了他的主心骨,喜怒哀乐都会随着他的变化而变化,紧眼地抓住他的衣服柔声劝慰道:别吓我。 放心,没事的! 虽然嘴上安慰着,但斩风了解自己的脾气,如果夭云真的要倦入四界的争斗,从而带给冥界负面的影响,做为冥人就必须解决他,即使是昔日的好友。 但好友相残是人世最残酷的的事情之一,遇到这种情况,谁的心情都不会好,就算是斩风也不能例外。 在阴沉的气氛之下,两人终于飞到了战场的上空,居高临下远远望去,战场座落在一片平原之上,两侧各有一片略高的小山坡,双方的主阵都放在小山坡上,藉助高地优势固守本阵。 好多人啊!好像比大道法会时还要多! 流千雪平生第一次经历战场,望着黑压压的大军,感觉截然不同,既觉得好,又感到厌恶。 斩风深沉的目光扫着两阵,虽然看不见旗帜,但东面的军队必然是青龙大军,而西面一定是未雀大军,以军队的规模来看,似乎青龙国的人数较多,阵式也更加庞大。 但他此刻并不关心战事,只关心战场上有没有他最不愿见到的身影。 风,我们下去吗? 流千雪话还没问完,斩风己带着他急速下降,往战场中央的平地落去。 正如他所料,青龙国部队据守东面山坡,而未雀大军则立于西面,径经了几天的交战,战场中央的平地,到处都可以见到战争留下的痕迹,干涸的血渍,折断的旗帜,什么没有收拾的尸体。 流千雪只看了一眼,心口就开始发胀,有一种作呕的感觉,新的一天,两军都已径列好军队,准备新的战事,然而战鼓声未起斩风与流千雪便飘然而落。 是仙人啊! 还有一个,-?好像是那个斩风 随着斩风横空出现,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他的身上,见遇他真面目的人显不多,因此对这个击败三仙人的英雄很感兴趣。 战场中,斩风那战神般的身影,毅然矗立在蓝色光盘之上,钢铁般的目光,凝视着未雀军队中那面显眼的黑色大旗,上面用金镶绣出四了固太字??大将军夭。 果然是他,想不到短短两年,他竟然成为了朱雀国的大将军,看来他并不打算带着那个女人平安度日,而是…… 夭云一改往日文弱的形象,身空银色雅鹰战甲,两肩各伸出一个鹰头,背上披着墨色战袍,手里握着一把雪白色的长剑,跨坐在一匹通体雪白的战马之上,看上去竟也威风凛凛。 越打量斩风越感心惊,如果不是相貌不变,他几乎无法相信这人就是他熟悉的夭云,尤其是眉宇简自然流露出的霸氧,显然他己不是第一次领兵出战。 一个杂货店出身的小人物能有这种表观,一定是受到某方面的影响。 明依,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居然能把人改造成这样,当初真是小看她了。 虽然有些感叹,但斩风从来不愿为过去的事后悔,既然问题己经出现,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才是重要,心念一转,开始琢磨着如何化解夭云与明依带来的破坏。 当斩风观望夭云的峙候,夭云也紧紧盯着斩风,然而眼神却截然不同,目光中充满了妒忌与不快,拥有四冥力的他本应该是最强的冥人,但却无法像斩风这样天空翱翔,心里难免有些不平衡。 然而更令他妒忌的原,却是在斩风旁边的人。 当目光扫见流千雪眼睛突然一亮,脸上乍然露出惊艳之色那踏在云端的倩影美得让人心醉,彩霞流转,雪白的面颊上挂着迷人的微笑,仿佛一尊最精美的玉雕,明依虽美,但与流千雪一比便如同鸦雀与凤凰之比,不平衡的心理就更强烈了。 好美的仙子,我在仙界怎么就没想去见一见她呢!真是可惜啊!难怪连一个冷冰冰的斩风都控制不住,这样一位绝色仙子,换成谁都一样忍不住,可惜便宜了斩风! 野心总是伴着**而来,当他对权力充满**时,其他的**也会随之而来,终日浸泡在权力场这个大染缸里,面对唾手可得的酒色财气,他也不免堕落了。 虽然脑中千思百想,但他还是保持了必要的沉稳与冷静,斩风的实力毕竟不俗,还有仙子相助,加入任何一方都会使得战局完全改观。 他深知自己叛离了冥界,上次又出言挑衅,斩风一定不会助他,为了不使自己的进攻计划前功尽弃,有必要先逼走这两个潜在的敌人。 想着,他忽然驾马冲出军阵,横剑向天一指,冷冷喝道:斩风,这里没有你的事,我劝你还是不要卷进来,否则我就不客气了。 看着夭云意气风发的样子,斩风的脑海中突然出现断戈所说的话。 他不得不承认拥有人间的记忆的确会改变冥人的性格,**和野心也会更强,根本不可能达到断戈无私无己的境界。 也许断戈是对的吧,冥界的复兴也真的需要改革。 怎么?不说话了?怕了吗?夭云还是那么咄咄逼人。 这些日子明依一直在他的耳边鼓动,要他清除斩风一党,免得反遭杀害,虽然开始没有放在心上,但随着权力与地位的增长,野心渐渐膨胀,越来越感到斩风的威胁。 斩风双手扶刀而立,表情冷漠到了极点,如同冰般不可动摇,但语气依然平和,淡淡地道:夭云,这里是青龙国,似手也没有你的事。 夭云傲然一笑,自豪地道:我现在是朱雀国的大将军,钦封平东郡王,是朱雀国大军的最高指挥,这是朱雀典青龙的战争,又怎么可能不关我的事?真是可笑? 斩风暗暗倒吸了一口气,短短两年夭云竟爬到这种地位,实在出乎他的意,即使有仙人相助,但要成为一军之帅绝不是容易的事情。 他的目光旋即择向夭云身边的那斯然,这个人一直野心勃勃,应该不会容许有人与他分享权力,但如今却成了夭云的副手,心里很是怀疑。 大将军,再说下去天就要黑了。那斯然不经意瞥了夭云一眼,眼睛最深层的地方闪动着阴狸与怨恨。 我知道了! 夭云不耐烦地顶了一句,眼睛依然盯着斩风,虽然雄心万丈要做人界之主,但面对斩风多少有些心怯,何况斩风身边还有一位仙子相助。 青龙国一方也感到有些不耐烦,但将领都知道斩风是大十道仙之一担心他会出手帮助朱雀国,不想逼他太甚,私下商量了一阵,最后由精英旅团团长梦还乡出面。 两国之间的战争本仅是边境战斗,并设有引起青龙国中央的注意。 但随着新任大将军夭云的出现,朱雀大军开始连战连胜,近期已攻至云丝省的中腹,青龙国中央才匆忙派遣要梦还乡率领精英旅团迎战,希望凭着一场大胜,收复失地。 梦还乡策马冲到斩风的下方,仰头朝天上的斩风抱了抱拳问候道:斩风兄别来无恙? 斩风的心思都被夭云牵着,这时才看到梦还乡,回头扫了一眼青龙国的军队,除了正规军队外,还有武士方队,最强大的圣殿神武军团,则独立站左西面的小山坡上,人数大概有五、六千。 他驾着蓝色光盘向下滑落,点头应道:梦兄有礼了。 梦还乡凝视着他又问道:斩风兄这次是来助朱雀还是助我青龙? 我只找他!斩风随手朝夭云一指。 梦还乡一听心中大安,如果斩风加入朱雀一方,他实在没有什么信心可以取胜,如今斩风与朱雀主帅有旧怨,似乎胜利的天秤已径倒向他这一方了。 他拱手含笑道: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扰,等你办完事我们再战。 斩风点点头,冰冷冷地道:夭云,我送你去转生堂。 你…你要杀我!夭云气得脸色铁青,充满杀气的眼睛狠狠瞪着斩风。 斩风不再说话,随手召出紫元高举头顶,将百丈方圆的战场,都纳入紫月之瞳的攻击范围,力量光芒再次罩满全身,外面红色的赤神衣,远远望着,就像一片烈火披在斩风身上。 夭云几番出战,两边的士兵都见过冥术的奇妙,但看着斩风所表现出来的力量,仍然惊得目瞪口呆,尤其是空中圆月般的紫色之瞳,此时,又见斩风披上了光芒四射的战甲,更是惊愕。 望着斩风所展示的气势风采,夭云也不得不承认对手太优秀了,转眼望向身边,无论将领还是士共都是流露出一种敬畏的神情,仿佛在看一位英雄横空出世,心里不是滋味,同时也清楚如果不能击败斩风,他的大军就不会再有战意。 想着,他忽然高举配剑,雪白的剑身忽然绽放出黑、白、蓝、紫四色光芒,将他的身子笼罩在其中,气势也是不俗。 所有阻拦我军者?――杀无赦! 朱雀国的士兵见主帅扬威,精神都为之一振,大军同时高举兵刃向上,大声齐呼杀无赦! 率领青龙大军的,是青龙七大帅之一的擎夭督雷呜,与精英旅图的梦还乡一起处理军务,见到这般情景也舞动手中的长枪,青龙大军也拉着嗓门大叫,为斩风摇旗呐喊。 两侧的喊声震天动地,如同九天云动一般,数十里外都能听见,声势极浩大。 风,你真要杀他?难道不能劝他悔改吗?流千雪不安地望向斩风。 斩风轻轻地抚摸着长刀刀刃,平淡地回应道:有的时候杀人并不是让人死亡,而是重生。 你……流千雪吃莺的望着他,原以为他会地昔日好友手下留情,没想到杀意竟然会更浓,一时间无法接受。 斩风温柔地看了他一眼-劝道:你飞上去吧!下面我能应付。 流千雪不愿看着两个好友相互厮杀,幽幽叹了一声,腾身飞上高空。 斩风并不想见到这一幕,但心里很清楚,如果继续放任夭云下去,他的野心会随着实力而膨胀。 拥有四冥力的他终有一天会超越自己,到那时候人界再也没有人能制约他了,素来使事果断的他绝不容许这天的到来,因此现在只有杀戳才能解决问题。 夭云提着闪动四色先芒的长剑,冲到斩风面前,冷冷地道:想不到你我也有今天,不过早点解决更好,免得日后麻烦。 不错! 此刻的斩风的眼里没有了夭云,只有敌人这两个字,从而表现出最凶狠的一面,杀气如水银般灌入眼中,染得眸子晶亮。论气势,天下几乎无人能与斩风相比,夭云虽然也是杀气满面,但左斩风庞大的气势压迫下,顿时显得暗淡无光。 我会将你与那个女人一起合葬,放心吧! 冷漠无情的声音,如同刀子一样划在夭云心头,眼中突然溢出寒意,没有想到斩风连明依也要一起杀,心里又气又恼,却也感到透心的凉气。 你……居然连一个弱女子也不放过! 斩风指在刀身一抹,力量随即凝聚在刀身,一把细长的刀身变成了一丈长的巨刃,通体晶莹,在紫元之光的照耀下幻出妖异的先芒。 夭云从未与他交手,只知他己进入了盈实府,如今见他竟能将虚幻的力量化为实物,看了手中的长剑,虽然注入了夭、地、日、月四冥力,但气势远远不如斩风,心里又惊又妒,暗道:看来他已径明白了盈实府的特性,居然能凝虚为实,还真不好对付。 周围数十万大军看得更是目瞪口呆,都露出兴奋之色,意识到这一场惊天之战。 只是那斯然例外,这些日子夭云突然冒升,还成为了大将军,更得到了仙界的全力支持,碍于仙人的面子以及夭云所表现出来的实力,所以一直忍而不发,如今斩风与夭云决战,心里只盼着两人同归于尽。 道仙大人,大将军能胜吗?一位将领不识趣地问道。 那斯然瞪了他一眼,还没说话,周围忽然响起惊呼,立即转眼望向场中,发观斩风已径进攻。晶莹的巨刃带着一抹奇光破空划向夭云头顶,快如疾风,刀势凶狠,刀身还裹着滚烈的杀气。 就让你试试四冥力的厉害!夭云冷笑一声,忽然翻身跃下马背,倒转剑身插入土中,刹那间,夭云身边出现了一个直径五丈的光圆,升起白、黑、蓝、紫四色光芒,如利刃般往天空中的斩风冲去。 斩风感觉自己如同跳入大海一般,一股强大的力量把他的身子往上托,心里暗感吃惊:四冥力相辅相成,果然别有奇效,若不是我有光恺抢罩住身子,只怕也挡不住,而且他还只是在清神府的层次。 朱雀国大军见夭云随意便化解了斩风的攻势,顿时又喧嚣了起来,呐喊声此起彼落,听得夭云满心舒服,笑盈盈地望着空中道:看到了吧?这就是四冥力聚合所产生的威力,即使你进入了盈实府也奈何不了我了。 笑声未落,斩风突然化作一团紫影,在夭云身边极速环绕,夭云愣了愣,脑海中随即想到一种冥术,不禁脸色大变,额头也冒出冷汗,惊呼道:千月归元! 第一章 功亏一篑 刹那间,无数紫色弯月出现在夭云身边,结合成一堵环形的紫色围墙。 紫色围墙由千轮弯月组成,层层叠叠,在紫元的照耀下闪动著奇妙的光芒,夭云的视线完全被光芒所扰,根本看不见外面的景象。 “千月归元”是斩风精研的七冥术之一,威力极强,因为这些千轮弯月会反射紫元的光辉,而光辉之中又带著紫月之瞳的力量,每一轮弯月反射的力量并不融合,而是交叠在一起。 也就是说,同时有一千个人在施展紫月之瞳,这对被攻击者的心灵会造成极大冲击。 夭云所知道的千月归元是一种封锁术,没想到斩风竟把紫月之瞳的力量也加了进去,只觉得上千只手正伸入他的身躯,用力撕扯著心神,全身上下剧痛难当。 情急之下,他又重施故技,将配剑插入土地,四冥力呈圆形出现在地面,并射出阵阵光芒,缓冲了千月归元的力量。 好险啊!他伸手抹了抹满额的冷汗,庆幸自己反应及时,不然肯定会崩溃。 斩风并未失望,与这样的对手交战,绝不可能片刻间就能分出胜负,但他相信紫蓝双元的持久力,必定远远高於四冥力种子,因此只要坚持下去就必定能取胜。 夭云自然很清楚自己的优劣所在,“种子”与“元”的等级差距太大,持久战必败无疑,他必须用四冥力俱全的优势发动猛攻,这样才有获胜机会。 “用甚麽冥术好呢?” 他的脑海中突然闪出一道灵光,嘴角不由自主地撇了撇,露出得意之色,暗暗冷笑道:斩风对天、地二力的了解极少,如果从这两方面著手,他也许不知道如何应付! 斩风一直紧盯著他,见他表情微变,眼神也变得更加凌厉,知道他要反攻,立即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力量隐而不发。 “千月归元算甚麽,看我的龙旋啸风!” 话音一落,夭云张开双臂急速旋动,带出一团旋风舞上两丈高的空中,淡灰色的旋风彷佛有灵性一般,不断向四面八方射出小股的旋风,小旋风灵性更强,空中或排成阵式,或组成一列,狠狠地撞击弯月聚成的围墙。 斩风自然也不甘示弱,立即催动冥力将千轮弯月向中央合拢,达到“归元”之态。 夭云冷笑一声,双臂突然收缩,飞舞的小旋风向他身边收拢,进入圆形的光域,被光芒染成了黑、白、蓝、紫四色,力量突然增强,抗击著斩风的千月归元。 偌大的战场中因此出现一道奇观,环形的千轮紫色弯月不断向内收缩,而内部吹动著无数的小旋风,不断传出叮叮当当的敲击声。 士兵们见惯了刀剑相搏的血腥场面,看著绚丽无双的战场画面,都感到新奇与兴奋,就连那斯然和梦还乡等人也忍不住暗暗感叹。 “好漂亮的战斗,光芒四射,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战斗!” “是!感觉就像是表演,一点也不像殊死拼杀。” 那斯然与他的道士军团更加吃惊,因为两人施展的都不是道术,也不像仙术,但所展示的力量却是如此强大,站在百丈之外就能感觉到强大的压力。 “道仙大人,大将军和斩风道仙练的是甚麽?” “我怎麽知道!”那斯然脸色又青又白,狼眼似的目光狠狠地盯著战场中的两人。 这些年把精力花在了争位夺权,修炼的时间反倒越来越少,单是眼前,斩风和夭云便足以置他於死地,心中又嫉又妒。 他忽然意识到权力并不是绝对,在这个强者为尊、实力至上的世界里,只有力量才能带来权力,而不是权力带来力量。 真是可恶,想不到人界的强者越来越多,再这样下去,我迟早变成一无是处的小人物,这绝对不行,看来我也该闭关修炼了。 “啊!” 一阵惊呼突然把他唤醒,抬眼望去,只见夭云脚下出现了一个以他为中心、直径五丈的白色光圆。 光圆中射出纯白色的光芒,就像一个直径五丈的圆形光柱从地下伸出。 斩风正全力施展千月归元,想把夭云完全锁住,没想到夭云应战之馀还有力量偷袭,因此猝不及防,被光柱一下冲上十几丈的高空,千月归元的威力也随之消散了。 突然的变化引来四方惊呼,站在高空观望的流千雪惊得心都几乎跳了出来,身子一闪便想冲去,却见斩风脚下忽然现出蓝元和光盘,将他平稳的托在空中,这才放下心头大石。 她欣慰地看著巍然的身影,心忖:这些日子的苦练果然没有白费,在如此劣势下却毫发无伤,绝对是力量的表现。 “这是……” 斩风*著蓝元在空中稳住身形,心里万分惊愕,感叹四冥力聚合後,所表现出来的威力果然非同小可。 他低头望去,只见夭云脚下的圆形已经扩大至十丈,天、地、日、月四个区域也随之扩大,光线从泥土中、草丛中射出,高达十丈,形成一个直径十丈、高十丈的圆形四色光柱,而冲击他的那道白色光柱却不见了。 “可恶的家伙,要不是能飞,早就被我杀了!” 夭云满脸阴霾地望著天空,虽然偷袭成功,把斩风击至空中,无奈对手能飞,身上又有强大的力量光铠将他的攻势化为无形,最终功亏一篑。 斩风感觉到四色光柱中杀机重重,夭云在短短的日子里,能把冥术练到这种地步,足见天资聪明。 “刚才那股力量刚猛之极,又是白光,想必是天部的冥力,他果然能灵活应用四冥力,真不能小看他,再过几年必然成为人界最强大的人物之一。” “怎麽?不敢下来了?你不是要杀我吗?” 夭云知道这四冥力组成的光阵耗力极大,不可能久用,若是斩风一直凭著空中优势进攻,他也无能为力,因此想用激将法激他回到地面作战。 “风!不要下去!”流千雪虽然不忍看好友相残,但还是担心斩风,见夭云的实力如此强大,心里既是骇然又是担心。 “我要正面击败他!”斩风眉尖一扬,杀气腾腾地落在光阵之外,心里盘算著可用的冥术。 夭云等的就是他主动进攻,站在光阵之中嘲弄般挑衅道:“有胆量就进吧!否则乖乖给我滚回冥界去,这里是我的人界。” 斩风素来冷静沉稳,自然不会中他的激将法,却被他言语中表现出的野心震撼了。 “人界是我的”这五个字将夭云的野心表露无遗,到了此刻,斩风更觉得必须要铲除这个“朋友”,否则他将会是一个火种,将四界本已紧张的气氛搅得更加激烈,甚至会引发新一轮的四界大战,後果不堪设想。因此沉吟片刻後,他抬腿便走向光阵。 “来吧!让你见识一下四冥力聚合化成的神冥力有多强大。”夭云以为他中了自己的激将法,心中窃喜,只等斩风踏入光阵的一刹那便发动猛攻,希望一击将其毙命,永绝後患。 “神冥力!名字不错。”斩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走到光阵边便停下,将长刀恢复原形插回背上,然後又将双手缓缓伸入光阵。 夭云见他如此小心,心里又恨又恼,正想冷嘲热讽,逼他进来,忽然发现光阵出现不稳的情况。抬眼细看,才发现斩风伸入法阵的双手闪著奇妙的光芒,而且不断凝合出一块又一块力量晶体。 令他更不安的是,力量晶体竟然自动进入光铠,成为光铠的一部分,使力量光铠的表面释出一种彩虹般的七色光芒,煞是耀眼。 “你……要干甚麽?” 斩风动也不动,专注地将光阵的力量炼化成力量晶体,连眼都不抬。 夭云感觉到光阵正在缓缓缩小,而对手身上的彩光越来越强烈,终於意识到对手正在吸取他的力量为己用,突然间吓得脸都白了。 “难道他能……这不大可能吧!”满心狐疑的他不敢乱动,小心翼翼地望著斩风。 斩风虽然教了他冥神之眼和紫月之瞳,却没有传授心神束缚术,因此夭云并不知道斩风能吸收力量。 光阵虽然强大,却也是力量,只要是力量,他就有办法吸纳。 偌大的光阵原本是要用来杀他,此刻却成了他吸收力量的修炼场,不能不说是一种讽刺。 眼见光阵片刻间便被吞噬了一块,夭云吓得面如土色,知道再坚持下去会被对手吸光所有的力量,连忙撤去光阵,反身後退三丈,不安的目光扫视光彩照人的斩风,颤声问道:“你……施展的是……是甚麽冥术?我……怎麽没见过?” 斩风还是没有理他,将手上最後的力量晶体吸入光铠中,随手一拍,又把光铠的力量送回盈实,藏在那满是力量晶体的虚空中,然後才抬眼淡淡地望著他,冷然应道:“心神束缚术,我自创的。” 夭云一听名字便知道此术的用途,心里既怕又怒,更别提有多恼火,忖道:“想不到他居然自创了这种冥术,把敌人的力量化为己用,此消彼长下,哪有可能战胜他? “除非有能力阻止他吸取力量,可我现在的修炼等级依然停留在第二层清神府,而他却已经进入第四层,力量肯定比我强大,恐怕很难阻止他吸纳力量,这可如何是好?难道我注定要失败?” 想到明依,想到权力,想到成为人界之主的目标,夭云不愿就此放弃,但打又打不过,逃又逃不掉,恨得咬牙切齿。 他凝望斩风片刻,话锋忽然一变,狰狞的面部被诚恳的表情覆盖,用温和的语气问道:“你真的要我死?难道忘了我以前帮过你吗?” 斩风的态度却更加冷漠,夭云所表现出来的虚伪,更令他看清对手的真面目,决心也更加坚定,不为所动地应道:“转生堂才是你应该去的地方。” “你……我不服!”夭云被他冰冷的语气一激,脸色顿时涨得通红,怨恨的目光死死盯著他,彷佛要用眼神杀人。 可惜他不是斩风,不能把杀气变成实质的力量。 斩风也不想浪费时间,左手轻扬,右手横扫,紫蓝双元各自射出一团光芒,两团光芒交会融合後急速冲向夭云。 夭云虽然领悟了四冥力,还阅读了冥术典籍,但他修炼的时间毕竟较短,所学的冥术有限,一时也认不出斩风所施展的是甚麽,只好重施故技,用四色光阵护身。 然而蓝紫光团冲到他面前时突然扩张了数十倍,形成了一张硕大的光网,将他罩在地上,虽然他不断反击,但光网不但锁人,连他的力量也锁在其中。 与此同时,紫蓝双元一左一右呈弧形往夭云冲去。 “为甚麽……我不服!”夭云身子被光网锁住,眼见两道光团飞近,心里又愤又怨,怨恨上天为甚麽对自己这麽不公平,刚刚到手的美人与权力就此烟消云散了。 千钧一发之际,一团白色如流星般的光芒冲到夭云身边,随即又化成一只巨手,把他从光网中拖了出去,在紫蓝双元攻击前救出夭云。 “谁!”斩风冷眼扫去,空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团红云,云上不是别人,正是一直高深莫测的戟布,而夭云像死尸一样躺在云上,似乎晕了过去。 “戟布!”那斯然也吃了一惊,这些年戟布一直很少出现,也从不过问战事,因此他才能为所欲为,眼见夭云将死,心里正感庆幸,哪知道戟布突然而至,还从死亡边缘救下了夭云,心里一阵恼怒。 青龙国一方更是紧张,眼见敌方主将就要丧命在斩风手上,都感到十分兴奋,哪知道突生异变,刚刚放松的神经又紧紧绷了起来。 梦还乡受了上命领著精英旅团赶来,这一仗关系整个圣殿神武军团的声誉,以及国家安全,不容丝毫怠慢,见敌方来了强者,立即给手下施了眼色,百名旅团成员各自拿起武器,准备殊死一击。 气氛越来越凝重,两方都摆出剑拔弩张之势,一阵大混战随时都可能展开,然而身为当事者的戟布却没有理会旁人,迳自飞到斩风面前,仔细打量他一阵,含笑道:“好小子,看来你又有进展了。” 斩风冷冷地指著夭云问道:“你是甚麽意思?” “当然是救他!”戟布似乎早已习惯斩风的冰冷,丝毫不以为意。 斩风依然紧紧盯著他,等待他进一步解释。 戟布知道他在等甚麽,微微笑道:“难得有人修齐了天、地、日、月四冥力,这麽好的修炼试验品,我又怎麽会放过呢?” 斩风眉头微微一皱,冰冷冷地问道:“你是要……利用他?” “这麽好的试验品毁了太可惜,不如交给我吧!”戟布朝脚下的夭云瞥了一眼,眼中没有一丝怜悯只有冷漠,还有一种发自内心的厌恶感,但这种神色极淡,而且稍纵即逝,外人根本察觉不到。 “可他做的事,你不会不知道吧?” 戟布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反问道:“难道没了他,人界就会太平吗?” 斩风愣住了。这话说得没错,即使没了夭云,还有许多野心家在觊觎人界的统治权,阴尸族和散仙盟似乎都以控制人界为目标,部分鬼人也想利用人界的力量争取鬼界的地位,有这些势力存在,人界似乎永远都不会太平。 戟布对他比任何人都客气,含笑劝道:“看来你也认同我的话,既然如此,就把这个试验品交给我吧!用完了我再交给你。” 望着戟布那张充满笑容的脸,斩风实在看不透这个人到底在想些甚么,若说弄权,可他放任那斯然控制道官,又放任夭云突然窜升,除了修炼,再也看不到戟布为任何人或事费心费力。 “有空的话可以跟我一起去修炼,不过―”戟布朝高处的流千雪望了一眼,含笑道:“不过你大概没时间。” 斩风盯着他身边的夭云,杀他的原因并不是因为私仇,而是夭云背叛冥界,成为仙界的棋子,必然会对冥界造成影响,即使他现在被逐,但身分依然是冥人,这是永远无法改变的事实,因此才对夭云动了杀心。 “不行!今日我非杀他不可。” 戟布原本以为他已经被说服,没想到竟是如此倔强,眉头微微皱了起来,语气也强硬了许多,淡淡地问道:“你真的决定了?” “非杀不可!”斩风回答得斩钉截铁,没有半点犹豫。 “看来只有一战了!”戟布忽然伸脚狠狠踹在夭云腰间,冷喝道:“还不滚起来,不然小命就没了。” 夭云根本不知发生了甚么事,只觉得眼里白芒一闪,身子就不受控制,然后便晕了过去,此时突然被唤醒,神色十分茫然,抬头看了一看,发现斩风就在面前,身子像受电击般弹了起来,满脸惧色地望着。 “放心吧!有我在。” 夭云转头一看,这才发现戟布,在朱雀的这几年只见过他一次,对此人也觉得高深莫测,没想到在危急时刻竟是他拯救了自己。 “别发呆了,我们要动手了!”戟布淡淡一笑,手中的拂尘轻扬,带出一片银光,如细雨般洒在夭云身上。 夭云顿时觉得浑身舒泰,心境也平和了许多,这才知道戟布不愧为道仙之首,实力深不可测。 好厉害的人物!看来我要在朱雀争权,最大的对手不是皇帝也不是那斯然,而是这个戟布,似乎有必要先摸清他的实力到底达到甚么境地。 戟布依然看穿了他的心,眼也不抬便喝道:“别想些无用的东西,专心对敌吧!没了性命甚么也做不了。” 夭云吃了一惊,越发觉得这个人物难以对付,心里七上八下,自己落在此人的手上,不知将来的命运会如何。 斩风也没料到戟布这么强硬,现在要同时对付两人,多少感觉有些吃力,尤其是一向高深莫测的戟布,谁也不知道他的实力到了何种境界,对阵时不能不谨慎小心。 戟布锐利的目光直入他的眼中,微笑问道:“怎么样?你觉得自己能战胜我们两个联手吗?” 夭云听说戟布要与自己联手,喜出望外,不等斩风说话急切地道:“戟布道仙,我们联手杀了他,免得后患无穷。” 戟布冷漠地扫了他一眼,沉声喝道:“你给我听好了,我不是你的同盟,也没有兴趣做你的帮凶,要杀人你自己凭本事去杀,我不阻拦你―当然,也要你有能力才行。 “对付他?你至少还要多练五年。” “你……”夭云从仙界回来后,所到之处都受到热情的招待和吹捧,哪里受过这样的指责,顿时气得脸色涨红,彷佛有甚么东西堵着心头,感到气血不顺。 戟布对他没有任何好感,更不在意他的感受,指着他鼻子冷冰冰地斥道:“要活命就要听我的,否则我直接把你交给他,下场会是甚么你比我清楚。” 夭云顿时吓得说不出话来,愣愣地看着他,不明白这个男子到底有甚么用意。 斩风虽然对戟布怀有戒心,却并不惧怕,他做事一向执着,目标既然定下就要全力去争取,而且事情到了这一步也没有转圜的馀地。 打就打吧!反正现在没有后顾之忧,索性奋力一搏,试试戟布真正的实力,免得以后措手不及。 他正想着,流千雪忽然从天空飘落,神色紧张望了望他,接着又望向戟布,很有礼貌地问候:“道仙大人,你好,我是流千雪。” 戟布对她的印象不深,只知斩风有个情人叫流千雪,原本是道师,后来跟了斩风离开道官系统,并没有把她放在心上。刚才见天空有仙人观战,本已觉得奇怪,听到“流千雪”的名字后才恍然大悟,原来眼前这名美丽少女就是斩风的情人。 令他吃惊的不是流千雪的美貌,而是她身上的仙气,自从佐思成仙之后,这几年再也没有其它道官成仙,而流千雪分明已是仙人,想到一个妙龄女子从道师一跃成为仙人,其中的变化实在耐人寻味,不禁大感好奇。 “应该是我向仙子你行礼才对,呵呵,想不到有人能在短短几年内成仙,真是大出人意料之外啊!” 流千雪嫣然笑道:“多亏了虎极师父亲自指导,还有……还有他。”她转眼望向斩风,眼中满是柔情。 斩风不顾周围关注的目光,伸手紧紧握住柔荑,用行动表达自己的心意。 戟布似乎对流千雪特别感兴趣,若有深意地盯着她片刻,含笑又问道:“仙子大驾光临,这是人界的福气,只是在这种场面有些唐突。” 流千雪点头道:“是啊!我也不喜欢战争,希望两方能和平回国。” 戟布眼光大亮,笑着又道:“这么说仙子不赞成杀人?” “当然!”流千雪脱口而出,随即意识到这话也在指责斩风,惊得脸色刷的白了,不安地回头望向他。 斩风捏了捏柔软的玉手,正想说话,戟布却抢先一步,含笑赞道:“仙子气度果然不凡,既然如此我们现在就离开,大军也会离开,请仙子放心。” “嗯!”流千雪哪里知道自己被他的话套住,还以为朱雀国真的要撤退,高兴地笑起来。 斩风知道她天性纯真,不懂这些阴谋诡计,立即大喝道:“戟布,人我今天杀定了,谁也阻止不了,阿雪,你还是上去观战吧!” “风,你这是……”流千雪瞪大眼睛望着他,两国罢兵是天大的喜事,对双方都有利,不知道斩风为甚么不肯罢休。 “相信我!”斩风没时间向她解释,冷冷的目光只盯着夭云,蓝元和紫元同时跃出身躯,一左一右高悬头顶,日月争辉,同时释放出强烈的光芒。 流千雪凝望片刻,知道自己劝不动他,轻叹一声又飞上高空,还是无法明白他为甚么不阻止战斗。 戟布早已躲在远处观战,对斩风的实力有了更新的了解,因而见到紫蓝双元并不惊讶,反而很有兴趣地观察起来,边看边赞道:“真是罕见啊!子婴元灵,冥人的力量源都是藏在体内,想不到你居然能把力量源释放出体外,嗯―想必是因为经历了虚冥状态。” “不错!”斩风对他的眼光从不怀疑,这个男子见多识广,知道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手里更握有修灵书卷。 戟布眉头忽然一皱,沉声道:“把力量源放离身子,身躯就会变得脆弱,你居然把两个都放出来了,看来真要与我们生死相搏。” 夭云听了眼中精光大放,狠狠地盯者斩风的身躯,阴阴笑道:“原来身躯是弱点,嘿嘿,我明白了!” “不必废话,来吧!”斩风身子一抖,力量光铠再度罩住身躯,外面还有赤神衣与雪神气盾,赤神衣微带红光,雪神气盾是隐形的,所以外人只能看到微带红光的力量光铠。 第二章 冰雪战队 戟布和夭云都是修灵者,自然能看见三层防御层,表情各有变化。 戟布尤其惊讶,盯著看了半晌,喃喃地道:“修灵果然以三层为一个阶段,到了盈实府便能随心所欲地控制环气、清神、明若三府的力量,真是神奇啊!” 夭云一直以为戟布想修道成仙,不知道他也是修灵者,听了这话惊得目瞪口呆,呆呆地望著他半天没有反应,堂堂的道仙之首竟也在修炼冥人之术,这消息说给任何人听,都难有人相信。 斩风知道一把长刀绝对应付不了眼前这两人,只有发挥冥术才有机会克敌制胜,暗暗琢磨戟布同时修道修灵,先守後攻似乎更好些。 有了强大的帮手,夭云刚才的颓丧一扫而空,再次露出意气风发的高傲之态,指著斩风大喝一声,四冥力种子放置四肢,然後便朝斩风冲了过去。 斩风见戟布不动,右手急速拔出长刀,随即洒出一片晶莹的刀光,如同初春时节的烟雨,蒙蒙一片。 “烟雨!”夭云一看就知道是甚麽招式,面露不屑之色,手中长剑轻轻舞动,也洒出一片剑芒,却是四色分明,如同烟花般洒落,煞是好看。 斩风的用意只在引战,见他抢在戟布前动手,突然撤回长刀插回背部,紫蓝双元也吸入体内,随後十指轻舞,幻洒出一片银色的光芒,周围十丈之内都笼罩著细雨般的光点。 这种冥术名叫“月雨流光”,领悟自黄龙山石屋前四法阵之一的月系法阵,斩风选中这项冥术修炼,是因为它攻守兼备,而且攻击范围颇大,混战很有用处。 夭云虽然熟读冥术典籍,但大都是强记在脑海,真正领悟的不多,见银色光点不带任何杀气,脸上的不屑之色更浓,冷冷一笑,继续将四冥力聚在剑上。 戟布站在後方动也不动,眼睛紧紧盯著银白色光点,彷佛是一个研究者正在观赏心仪的事物,丝毫没有动手之意。 斩风动手时眼角一直留意戟布的动静,见他脸上神色,已明白他的用意,想藉两人对战了解更多不同的冥术,只要夭云没有生命危险就不会插手。 夭云进入月雨流光攻击范围後便後悔了,光芒虽然不带任何杀气,但触及身躯後却突然炸开,化成更细小的力量攻入体内。光芒单体的攻击威力虽然不大,但万千细小的光点聚合後,威力却大的惊人,如果不是他四冥力种子在体内自然护卫,早就被炸得粉身碎骨了。 更令他吃惊的是戟布,嘴上说的是同盟,现在却袖手旁观,心里既恨且恼,一边硬撑著,一边回头唤道:“戟布……道仙,你怎麽不动手啊!” 戟布淡然笑道:“我和他无仇无怨,没必要帮你杀他,我只保证你不死就行了。” 夭云恨得牙痒痒,又不敢得罪他,沉吟片刻後,忽然放缓手脚,使自己变得险象环生,随时都有被杀的危险,从而逼戟布出手。 “卑鄙!”戟布暗暗骂了一声,却也不敢放任不管,手中拂尘一晃,身子便冲了过去。 斩风见他参战,立即打醒十二分精神全力周旋,所学的七种冥术一一施出,再配合心神束缚术。 骤然间,战场被光芒与气流搅混在一起,观战的人们只能看到人影在其中晃动,强弱胜负再也分不出了。 三人激烈交战时,远方的天空忽然飞来一团红光,速度极快,如同闪电一般,转眼已冲至斩风头顶,在场只有斩风和流千雪认出这是砚冰极少使用的血影雀。 “难道是……”一阵狂喜涌入斩风心头,立即闪身退出十丈,抬头望向天空,猛然发现一群大约五十人都平坐在空中,全是女子打扮,带头一个正是相别两载的砚冰。 砚冰还是一身黑色衣裙,脸上用面纱罩著,乍眼望去难辨身分,但斩风与她相处数年,感情深厚,因而才能一眼认出。 “停下!” 砚冰见到空中的流千雪已是一愕,脸上露出狂喜之色,目光又扫至战场,赫然发现斩风的身影,彷佛雷击般颤抖起来,猛地朝身後众人摆了摆手,然後满脸兴奋地纵身落在斩风身侧,却不说话。 她摘下面纱露出美丽的容颜,水晶般的眸子静静地凝望著深爱的男人,虽然只是两年,但对於仅有五十年寿命的鬼人来说,时间已经不多了,能多望一眼也觉得人生是幸福的。 “姐姐,你回来啦!”斩风踏前一步,兴奋地看著依然美丽的面孔,离开的两年来,心里一直记挂著失去手臂的砚冰,後来听说她随母亲去了鬼界,心里更是担忧。如今见她平安回来,心中的大石总算放下了。 充满关怀的问候像是一团暖流注入砚冰心头,激动的身子微颤,泪珠在眼眶里滚来滚去。 “砚姐姐!” 一把娇柔的声音忽然传入砚冰的耳边,转眼一看,果然是流千雪那张俏脸,牵著她的手,上下打量,抿嘴笑道:“好美的仙子啊!难怪他在仙界待了这麽久都不肯回来。” “姐姐怎麽一见面就拿我取笑!”流千雪羞得俏脸通红,眼中却绽放幸福的光芒。 砚冰转眼望向斩风,见他依然盯著自己发呆,抿嘴一笑,调侃道:“怎麽看傻了?有这麽好看吗?以前怎麽没见你多看几眼?” “姐……”斩风大为尴尬,望著她不知说甚麽才好。 “好了,不说笑了。”看著窘态十足的俊脸,砚冰开怀地笑了笑,脸色随即一沉,阴狠的目光扫视夭云与戟布,冷冷地问道:“这些家伙想干甚麽?要不要我杀了他们?” 斩风很少见砚冰露出这种目光,不禁吓了一跳,立即联想起她在鬼界的两年生涯,开始有些担心了,抬头望向空中,那五十人依然坐在影雀之上动也不动。 砚冰留意到他眼神的变化,又顺著眼光朝天空看了一眼,语气一软,含笑道:“别担心,都是我的部下。” “部下?”斩风更是吃惊。 “先解决了眼前的麻烦再说。风,要怎麽处置他们?” 阴狠的语气,自信的眼神,斩风感觉砚冰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又回到最初见她时那样,做事狠、准、快,与他如出一辙,甚至还要狠毒,心里微感担心,不知道这样的变化对她的发展是好是坏。 戟布和夭云也吃了一惊,砚冰带来的五十人虽然不多,而且清一色全是女子,但所表现出来的实力非同小可。 “你是甚麽人?”夭云定睛打量砚冰,雪莲般的面孔美到极点,也冷到了极点,在那淡漠的目光前,所有的人和物都彷佛会被冰封。 “砚冰。” 戟布对这个名字依稀有些印象,沉思片刻忽然想起一事,微微一愣,诧异地问道:“夜鹰团团长?” 砚冰淡淡笑道:“那是过去,现在我是冰雪战队队长,这些都是我的部下。” “冰雪战队?”在场的人都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不禁面面相觑。 砚冰英眉轻扬,自豪地道:“不错,是我新组建的队伍,为的就是铲除像你们这样的敌人。” 斩风伸手按住她的肩头,淡淡地道:“姐姐,让我来吧!这是我自己的事情。” 砚冰回以迷人的微笑,道:“我的冰雪战队归属逆风盟,你是盟主,这种小事用不著你出场,不然会让别人看轻的。” “可……”斩风感觉到她的实力有明显的提升,但心里还是很担心。 “不相信我的实力?这两年我可不是白活的。”砚冰扬了扬空荡荡的左袖,嫣然一笑,雪白的眉尖忽然染上一片桃红,红色越来越浓,彷佛凝脂一般,并渐渐渗出肌肤,在眉尖形成了一颗晶莹剔透的红痣。 斩风和流千雪都看得莫名其妙,夭云还是那不屑的神情,觉得一个残废的少女不可能做甚麽;只有戟布一人若有所悟地凝视著砚冰,眼中露出淡淡惊讶之色,但一句话也没说,只是静静地望著。 答案很快就展现在众人面前,空荡荡的左袖近肩部处突然膨胀了起来,接著一直伸延至袖口,一团粉红色的雾气从袖口中伸出,很快又凝合在一起,竟形成手的形状。 望著粉红色的手,在场的人都惊讶地张大嘴巴,就连戟布也露出惊叹之色,喃喃自语道:“好奇妙的鬼术。” 砚冰举起左手在斩风面前扬了扬,得意地笑道:“怎麽样?还不错吧?就是颜色红了点。” “你的手……这……实在太好了!”斩风激动地冲上去一把抱住她。 砚冰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但很快便反应过来,感受到斩风发自内心的喜悦与祝福,虽然没有男女间的感情,但那浓厚亲情也足以将她融化了。 斩风做事素来率性而为,根本不在乎身边有十数万大军看著,紧紧地抱著砚冰不放,心里激动极了。 流千雪当然明白斩风的心情,她也激动得喜极而泣,伸手拉著砚冰默默地凝视著。 真挚的亲情,真挚的友谊,令砚冰感觉自己不枉人世走了一遭,眼中的泪花也滚滚而下,安慰道:“大家都看著,别误了正事。” 斩风开心到极点,对杀戮再也提不起兴趣,冷冷地扫了夭云一眼,淡淡地道:“没有必要为了他们扰了兴致,姐姐,我们走。” “不,还是办事要紧,该杀就不能放过,免得日後给我们添乱!”难得斩风体贴,砚冰早已心花怒放,也更想为他做事,随手召来影雀飞到空中,望著五十名女人扬手喝道:“给我盯著这两个人,跑了唯你们是问。” “是,队长!” 戟布忽然抚掌哈哈一笑,道:“想不到啊!这里居然聚合了仙、鬼、人、冥四族,真是难得的盛会。” 斩风没有在意话中透露出来的玄机,冷冷地问道:“戟布,你还想护著他?” “只要我愿意,当然会这麽做!”说著戟布扬起拂尘,一片银光从天而降,笼罩著整个战场。 就在这一刹那,每个人的心情都变得异常祥和,没有杀气,也没有怨言,平静的一句话也不想说,只想享受这一刻美妙的气氛。 这是…… 斩风数年前已见识过这种手段,并没有任何攻击力,只是一种平和心境的道术,然而随著戟布笑容一冷,右手捏成拳状轻轻一握,他忽然觉得心头被一股奇妙的力量重压。 “这是锁心术,时间不长,也不足以致命,不过你们也抓不住我们─老弟,我可不想杀你,所以以後可不要记恨哦!後会有期。”戟布大笑几声,带著夭云腾云而去,转眼已没入云端。 斩风与砚冰惊愕地对视一眼,自己实在太大意了,居然小看了戟布的手段。 “你们……没事吧?”流千雪是唯一不受影响的人,见他们两个都没有行动,以为两人放弃了追击,心里的兴奋化作笑容展现在脸上。 “没事吧?” 斩风摇摇头,目光移向戟布离去的方向。 “要追吗?我们还有血影雀,不怕追不上他们。”砚冰面露不忿之色。 “算了,难得与姐姐重逢,而且……”斩风摇了摇头没有说下去,深邃的目光凝望著西南方的天空。 这一战将他与夭云间感情彻底撕裂了,心里隐隐有种感觉,夭云是生命中的宿敌。 砚冰明白他的意思,戟布的实力深不见底,若没有十足把握的确没必要招惹这个人物,柔声道:“既然如此,我们走吧!” “嗯!阿雪走。” “好的!”流千雪笑得很灿烂,戟布是她以前最尊敬的人之一,不希望看到他与斩风发生任何冲突,现在这样的结果令她很满意。 扔下数十万惊愕不已的大军,三人一起飞上高空,砚冰的五十名手下也驾著影雀跟随在後。 刚刚离开战场上空,砚冰忽然从手下中拉出一名同样戴著面纱的少女,含笑问道:“你们猜猜她是谁?” 望著冷艳孤高的美人转眼变成俏丽调皮的少女,斩风和流千雪都露出惊讶之色,虽说砚冰在他们两人面前一向随和,但这种表情还是头一次看到,不禁对她身边的少女分外好奇。 两人仔细打量了几眼,少女身形体态并不熟悉,面部又被黑纱蒙住,根本看不出样貌,都摇了摇头。 “我就知道你们猜不出来。”砚冰俏皮地吐了吐舌头,笑著摘下少女面上的黑纱,露出一张娟秀可亲的面孔,嫩白的面颊上露出甜甜的微笑。 “好久不见。” 斩风乍看觉得有些陌生,又似乎有些印象,转念想了片刻,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个名字,瞳孔突然放大,嘴巴大张了半天才叫出声音,“是……平儿!” 平儿略带羞涩地点点头,细声道:“见到你们真的很高兴。” 流千雪与平儿素未谋面,但对她的事情也知道不少,因为同是出身道官,感到特别亲切,伸手拉她到身边,含笑道:“原来姐姐就是平儿,我听说很久了,想不到在这里见面,真是太好了。” 斩风吃惊望著砚冰,为了平儿,聿丘没日没夜的苦练,为的就是令自己变强,把平儿从鬼界的控制下救出来,想不到这个愿望竟由砚冰帮他达成,心里的高兴自然是不用说,然而他很清楚平儿不能与聿丘相聚的原因,砚冰这麽做必然会引来压力与危险。 “姐姐,这是怎麽回事?平儿怎麽会是你的属下?” “还不是你大哥惹出来的事。” “我大哥!”斩风更觉惊奇。 砚冰略带苦笑地道:“嗯!他把我的消息告诉了娘,娘便到了黄龙山,劝我到鬼界修炼,我也觉得自己实力太弱,所以就跟著娘到了鬼界。 “一年多的时间略有小成,偶然的机会遇到了她们这些活死人,觉得活死人虽然半死不活,但也有自己的想法与信念,不能任由鬼人随意摆布,所以一怒之下就杀了管理她们的鬼人。 “原想著出了大事,没想到娘和你大哥都出来支持,帮我在活死人部争取了身分,因此她们就变成我的部下了。” “这麽说姐姐现在在鬼界任职?” 砚冰摇了摇头,凝望著他笑道:“我永远都是你的部下,鬼界与我没有关系。” 话中所蕴含的感情真挚深厚,斩风望著她的目光竟有些颤抖,心里更是震?不已,然而他知道此刻任何感激或是道谢的话,都无法表达自己的心情,砚冰也不需要这些话。 砚冰彷佛知道他的心情般笑了笑,指著其他的少女道:“这次回去收获很大,不但领悟了血雾手,还找到了这些好姐妹,她们都和我一样,是活死人。” 斩风甩眼望向平儿等五十名少女,一个个都很年轻,可见她们死的时候正是风华正茂,虽然保住了记忆与外貌,却也成了不死不活的活死人,心里多少有些感叹。 “其实她们和鬼人不一样,因为她们保留了人界的记忆,不像其他鬼人那样充满野心与贪欲。”砚冰细长的秀眉高挑,说话间神采飞扬,俨然有一种领袖的风范与气度,少女都微微朝她欠身,脸上同时露出敬爱之色。 斩风听得入了神,同样是拥有人界的记忆,冥人与活死人的境况却大相径庭,一个是引以为傲,成为她们的优势,另一个被丑化为异类,甚至被驱逐,对比之下,他不能不感慨造化弄人,有的时候即使有天大的力量也无力回天。 “风!在想甚麽?” 砚冰说得正高兴,忽然发现斩风的眼神深沉了许多,不像以前那样锐利,但冷漠有过之而无不及,变化十分明显,因而心中生疑。 她扯了流千雪的衣服,把嘴凑到她耳边小声问道:“他怎麽了?好像变了个人似的,是不是出甚麽事了?” 流千雪轻叹一声,苦笑著应道:“他被冥界驱逐了,从此以後再也不能回到冥界,他嘴上虽然不说,但我知道他的心里依然耿耿於怀,就算再豁达的人,恐怕也不容易接受,不过我想慢慢会好的。” “甚麽!”砚冰捂著嘴惊呼一声,脸色也沉了下来,愤怒代替了笑容显现在脸上,凝望著斩风怒声道:“冥界实在太可恶,你为他们出生入死,他们却这麽对你! “风,你是冥界第一强者,为甚麽不教训他们一下?知道你的厉害,他们也就不敢这样对你了。” 斩风的神色极其平静,只是眉角微微动了一下,淡淡地道:“我本就没打算留在冥界生活,没有必要做无谓的事情。” 砚冰脸气得通红,眉间浸满怒火,彷佛自己受到委屈似的,还是不依不饶,恨恨地道:“不能就这麽算了,这样太便宜冥界那群家伙了。” 斩风没想到她竟然如此激动,沉默了片刻才道:“姐姐,我的敌人已经够多了。” 砚冰正在气头上,乍听之下有些茫然,但很快就理解了话里真正的意思,脾气渐渐收敛了些,但脸上的愤然之色依然存在,问道:“到底是怎麽回事?为甚麽会这样?” 流千雪接口道:“都是因为刚才那个叫夭云的人,他和风都是从冥河进入冥界的,因此带著前生的记忆,可他背叛冥界投*仙界,因此冥人认为所有从冥河进入冥界的人都是异类,对冥界有害,结果把这种人都赶了出来。” “难怪他要杀那小子!”砚冰脸色一寒,攥著拳头冷笑道:“迟早让他试试我们的厉害。” 流千雪不想让这种气氛延续下去,挽著她的手柔声道:“现在姐姐回来了,又练成了血雾手,看他的样子很高兴。” 想起斩风见到血雾手後冲动又直接的反应,砚冰心头又涌起一阵温馨:是啊,在动?的岁月中,能平安相见已是万幸,感受这一刻的幸福才是最重要的。 “是我不对,我太激动了。” 没有其他男人在场,砚冰不再掩饰自己的美丽,清波流转,娇靥上浮起阵阵红霞,藏在骨子里的美态像迷雾般裹住了娇躯,连平儿这些少女都为之惊艳。 突然绽放的美艳之花连斩风也为之一愣,砚冰温柔的一面还是那样动人,且更加亲切。 流千雪抿嘴一笑,玉手在他腰眼上轻轻戳了一下,打趣般问道:“砚姐姐是不是很美呀?” “嗯……是……是……”斩风被突然的尴尬弄得手足无措,梦呓般应了一句,连自己都不知道说了甚麽。 流千雪最喜欢他这副憨傻的样子,忍不住又调笑道:“难怪你看得眼都直了,十万天阶那麽多美女也没见你这副傻样。” 周围的少女初见斩风便是他大展神威之际,孤冷的气质、锐利的目光、冰山般的身形,都给她们留下深刻印象,此刻见他这副样子都忍不住捂著嘴笑了起来,又转眼望向她们的队长,却发现砚冰的脸上没有一丝羞涩,笑盈盈看著流千雪调侃斩风。 砚冰此刻的心境几乎到了通达的地步,活死人短暂的生命使她对许多事情都看开了,就算要她当面坦承感情也不会有任何犹豫。 看著流千雪俏皮的眼神,她知道这个美丽的少女也变了,也许是因为成仙的缘故,心境似乎有所变化。 “雪妹妹,人家可是千里迢迢追到仙界去找你!”她也忍不住打趣道。 流千雪轻轻啐了一口,娇羞无限地望著斩风,眼中无限柔情。 砚冰忽然想起一事,脸上的笑容顿时收敛,沉声道:“戟布是个可怕的对手!” “嗯!深不可测。”斩风深有同感。 砚冰摇了摇头,神色凝重地道:“我说的不是这个,你记得他刚才说过的一句话吗?” “甚麽话?”斩风刚才一心都在夭云身上,根本想不起来戟布说过甚麽。 “他说这里居然聚合了仙、鬼、人、冥四族,他能认出你们两个的身分也就罢了,可我并没有出手,而活死人的鬼人气息极淡,他居然一眼就能看穿。” 斩风经她提醒才想起这事,心头猛然一惊,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喃喃自语道:“他能看穿鬼人身分,难道……他也在修炼鬼术!” 在场的人都惊呼起来,戟布的形象刹那间被放大了无数倍,自古以来就没有一个人能同时修炼三术,戟布如果真如斩风猜测那样,将是千古第一人,实力也会进入一种前所未有的新境界。 砚冰尤为担心,眉尖蹙得更紧,凝望著他问道:“你的意思是他同时修炼道术、鬼术和冥术……这可能吗?” “只是猜测。” 流千雪惊得脸色煞白,捂著嘴巴细声道:“戟布大人……他可是道仙之首!为甚麽会……” 斩风摇摇头没有回答,心里却明白,追求力量的更高境界是许多人的梦想,在修炼上,戟布与赤瑕璧一样,从不计较所谓的正统与名门,鬼术虽然阴险毒辣,却也有可取之处。 如果他真的将三术揉合成功,四界的格局将会彻底被打破,人界可能会成为控制三界的主导力量,对仙、鬼、冥三界来说,这绝对不是好事,可是我呢…… 没了归属,他感觉到自己的位置很尴尬,虽然心里依然向著冥界,但历史的潮流绝不是一个人能抵挡的,也没有人能阻挡人界变得强大。 他忽然想到黄龙山的小村庄,自己似乎也在干同样的事情,如果砚冰把鬼术传授给别人,赤瑕璧和鸣一他们会变得像戟布,甚至会更加强大。 流千雪和砚冰见他低著头沉思,没再说话,对望一眼,意识到四界间的关系,在不久的将来必然会发生巨大的变化。 第三章 鬼界暗涌 沉重又宁静的气氛终於被平儿打破了,见到斩风的那一眼就想问聿丘的消息,此刻终於忍不住,怯生生地问道:“请……请问,聿丘他还好吗?” “聿丘大哥很好。”斩风抬头看著她点点头。 “是嘛!只要他平安就好。”平儿长长地松了口气,露出灿烂的笑容。 知足的表情像海浪一样冲击著斩风的心灵,暗道:是啊!只要平安就好,何必在意力所不及的事情?人界的强大大概会出现在几百年後吧,那时也许我已经转生成人了…… 想到此处,他的心情也舒展开了,转眼望著砚冰道:“姐姐这次可是功德无量,聿丘大哥一定很高兴。” “是啊!”砚冰满怀感情地看了看这些姐妹,眉尖微微一挑,正色道:“最好能让所有活死人从鬼界独立出来,这样他们就不必成为鬼人的工具了。” 斩风愣住了,没想到鬼界之行竟使她定了这麽大的抱负,与当年只想著报仇的少女截然不同,秀眉英目间透著淡淡的领袖气息,更显得英姿飒爽,他赞道:“姐姐越来越有王者风范了。” 砚冰抿嘴一笑,却不愿深入话题,顾左右而言他道:“风!既然回不去冥界,你就放心留在人界吧!反正有雪妹在这里,世间大概也没甚麽可担心的了,大不了在黄龙山做个逍遥山民,那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斩风正想点头,忽然想起花舞和明帅,沉声叹道:“舞姐中了剧毒,不知道他们找到药了没有。” “舞姐中了毒?谁下的?”砚冰的笑容刹那间被冰封了。 “不清楚。” 流千雪哀叹道:“在新婚大喜的日子中毒,下毒的人真是可恶之极。” 砚冰面染寒霜,冰冷冷地道:“这仇非报不可。” 斩风眼中闪烁著同样的寒气,淡淡地道:“先找到明帅他们再说。” 流千雪感觉周围的空气突然变冷,心里很不安,斩风和砚冰的性格与气质都十分相近,如果两个真的下定决心,绝对可以闹得天翻地覆,连忙岔开话题,问道:“姐姐是特地来找我们的吗?” 砚冰摇头道:“我怎麽会知道你们在战场,不过是去战场找活死人部的东方大臣盘极。” “他在战场?”斩风的注意力都在夭云身上,连鬼人的事也忘了,经她一提才想起是鬼人挑起两国间的战争。 “嗯!”砚冰点点头,回眸望著手下道:“盘极不是活死人,却掌管青龙国内的活死人,而青龙国内的活死人占了人界成员的八成,所以我这次要向他挑战,把东方大臣的职位抢过来。” 看著砚冰认真的表情与坚定的决心,斩风知道她确实变了。 流千雪对权力的争夺一直怀著负面印象,蹙著眉头问道:“姐姐的决定没错,但这麽做会不会太冒险,还是想点好办法吧!” 砚冰摇了摇头,语重心长地道:“雪妹,你现在没有仙界的支持,他也没有冥界的支持,我更不指望鬼界会支持。 “眼见四界就快有一场大战,我们只有不断壮大自己才能平安活在世上,毕竟仙、鬼、人、冥任何一方,都可能成为我们的敌人。” 斩风并不喜欢成为掌权者,但不得不承认砚冰所说都是正确的,单是一个阴尸族就不容易应付;仙界虽然只有散仙盟参与人界的事情,但散仙盟人数不少,应付起来也不简单,还要顾及功力较弱的同伴,的确有必要壮大力量。 “我们两个自由惯了,一切由姐姐作主吧!我们会全力协助。” 砚冰欣然笑了笑,接著又沉吟道:“鬼界应该一直都在监视我们的举动,也许可以从他们的嘴里知道明帅他们的下落。” “嗯!” “幽儿呢?她怎麽办?”流千雪很喜欢幽儿这个可爱的小妹妹,想到她寻死觅活地不肯嫁人,心里著实有些担心。 砚冰怔怔地问道:“幽儿怎麽了?” 流千雪苦笑应道:“被她哥哥逼著出嫁,可她死活不干,一直被关著。” “啊……还真像她的性格,别担心,我去把她带来,相信没有人敢说甚麽。”砚冰嫣然一笑,转身就往影门飞去,“你们回地面等我,我知道影门的位置,很快就回来。” 望著美丽的倩影,斩风不由地赞叹道:“姐姐还真是雷厉风行。” “是啊!我想就算给她一个国家,她也会是很好的女王。” “你呢?”斩风有意无意地调笑道。 流千雪偎入他的怀里,头枕在胸膛上,娇羞无限地道:“我是你的妻子呀!” 斩风眼睛大亮,即使冰封的面孔也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紧紧拥著“妻子”。 很快,砚冰便把扇氏兄妹都带来了,兄妹二人的表情截然相反,一个兴奋地手舞足蹈,另一个愁得眉头拧成了疙瘩,满脸的不情愿。 “风哥哥!”幽儿蹦蹦跳跳扑到斩风身边,顽皮搂著他的脖子?秋千。 看著妹妹亲腻的举动,扇君的眉头皱得更紧,随意拱了拱手道:“参见冥使大人。” 斩风摇头道:“不必再叫甚麽冥使大人。” 扇君微微一愣,诧异地望著他问道:“怎麽了?” 斩风神色一黯,把冥界的决定简要地说了一遍。 扇君在冥界的日子不长,心里又一直把自己当成影门弟子,并不在意失去冥界的居留权,只是觉得事情太突然了,有些不可思议。 幽儿一心要离开影门,怕他们说起旁事忘了自己,连忙打断话题,紧张地问道:“风哥哥,我们去哪玩啊?” 扇君瞪了妹妹一眼,端起兄长的架子喝道:“成了亲自己要和丈夫一起过,哪能到处乱跑!给我乖乖地回去。” “不要,我才不要和那个坏蛋在一起呢!打死我也不回去了。”幽儿俏嘴一噘,哭丧著脸躲到斩风身後。 扇君气得脸色发青,如果不是斩风在场,早就扑上去教训妹妹一番。 砚冰看著心里不爽,冷冷地问道:“人活著最要紧的就是令自己高兴,幽儿既然死也不愿意出嫁,难道你要逼她死吗?” 扇君看了她一眼,碍於斩风的关系,不便直言驳斥,淡淡地道:“她是扇家唯一的血脉,必须负起家族血脉传承的责任。” 砚冰眼睛一瞪,厉色喝道:“甚麽血脉家族都是废话,你看看我们这里,风、雪妹,还有我,哪一个有甚麽家族血脉?断了就断了,有甚麽大不了?难道为了这些看不见、摸不著的东西,要幽儿痛苦一辈子?” 扇君一直被人界的礼俗束缚,哪里听过这种背世脱俗的论调,顿时被骂得愣住了,呆呆地看著她没有反应。 砚冰越说越是气愤,俏脸被怒火染得通红,手指著扇君的鼻子继续骂道:“从现在起幽儿跟我了,你要是不改想法,以後别来见她。” 扇君一脸委屈地道:“可……她是人类,总要嫁人吧?” “那也要她自己愿意,不然谁也不许为她作主。”砚冰摆出一副蛮不讲理的姿态,还伸手把幽儿拉往怀里。 “冰姐姐万岁!”幽儿兴奋地搂住砚冰的脖子,在她脸上亲擞智住?p> 扇君傻了眼,遇上砚冰这种强横不讲理的人,打又打不过,说又说不过,一脸的委屈,只能用求助的目光望向斩风。 斩风明白扇君的心态,但觉得不应强迫幽儿出嫁,拉著流千雪转身说起悄悄话。 扇君人单势孤,知道留不住妹妹,长叹一声问道:“幽儿,你真要这麽做?” 幽儿朝哥哥做了个鬼脸,嘻笑道:“哥哥不如跟我们一起走吧!别去那鬼地方,既无聊又无趣。” 看著妹妹水灵灵的大眼睛,扇君长长地叹了口气,他也不想强迫最疼爱的妹妹,但一想到扇家从此绝後,心里就很不舒服,觉得九泉之下对不起死去的父母,然而现在幽儿找到了*山,再想说服她只怕难如登天。 他苦笑著摇了摇头道:“我是影门弟子,以前是,以後也是,反正冥界不要我了,正好让我全心全意做个影门弟子。” 砚冰倒是很欣赏他的这份忠诚,语气温和了许多,道:“你要尽忠我们当然不会阻止,不过幽儿以後就跟我们走了,你不必担心,我们会经常带她见你。” 想到要离开哥哥,幽儿又感到不舍,眼巴巴地跑到哥哥身边,握著他的手摇了摇,道:“哥哥,是幽儿不好,惹你生气了。” 扇君叹了声,反握住妹妹的双手语重心长道:“跟他们在一起既安全,又不安全,你自己要小心啊!哥哥以後都会住在影门,只要想我就回来看看。” “嗯!”幽儿知道哥哥其实非常疼她,温柔地偎入哥哥的怀里。 斩风三人早已退开了,把时间与空间留给惜惜相别的两兄妹。 流千雪有些不解,道:“砚姐姐,你为甚麽一定要把幽儿带走?其实她哥哥现在应该不会逼她再嫁了。” 砚冰朝斩风努努嘴,微笑道:“还不是为了他。” “他?”流千雪茫然望著两人,不明白话中之意。 斩风也听不懂,愣愣地问道:“我?为甚麽?” 砚冰抿嘴笑道:“你不是说,幽儿将会是我们之中最强大的一个吗?把她留下来才能跟你学冥术,才能变得强大,这对大家都有好处。” 斩风恍然大悟,点头道:“没错,幽儿的黑灵的确很强大。” 砚冰抚弄著自己的左袖,眼睛瞟向聚在一起说笑的姐妹,略带感慨地道:“反正我们这些人注定是最早离开世间,过一天就少一天,能多聚一天也是好的。” 斩风大惊,急声道:“姐姐你不要……” 砚冰没等他说完便抢著道:“放心,我没事,我充满了斗志,为了让活死人摆脱鬼界的奴役,还有许多事情等著我去做。” 斩风深受感染,初入人界,他的肩上承受了整个冥界兴衰的重担,又有家族血仇刺激,心里充满了火一般的斗志,促使他拼全力面对每一个敌人、每一次困难,但这次离开冥界後,心里一直空落落的,总觉得无事可做。 是啊!我也该燃烧起斗志,家族血仇拖了这麽久,一切都还是谜,大哥又常在鬼界,根本没时间去解开血案之谜,现在既然有空,应该办好这事,使九泉之下的父母亲人得以安息。 砚冰和流千雪相视一笑,都很高兴看到斩风恢复以前的斗志与战意。 说话之间,扇君已经离去了,只剩下幽儿呆呆地望著哥哥的背影,久久不语。 “走吧!”砚冰和斩风一左一右牵著她的手,他们都知道与亲人离别是甚麽滋味。 为了寻找明帅等人的下落,众人离开了云丝省前往朝阳城,除了幽儿之外都能飞翔,因此旅程很快便结束了。 时值初秋,空气中依然残留著夏日的酷热,清新的海风彷佛一剂清凉药,吹得人心旷神怡。踏上朝阳城码头,阵阵海浪很有节奏地拍击著码头的石柱,发出韵律般的潮水声。 斩风心头突然涌起对往日的怀念,朋友们一起买了一艘大船,原打算扬帆出海,过著漂泊又温馨的生活,可惜世事难料。 “我们的船真的在这里吗?怎麽没见到?”流千雪努力地搜寻著逆风船的踪影,却没有丝毫收获。 “难道他们出海了?”砚冰回头望向部下,吩咐道:“你们到各处看看,问问有没有逆风号的消息。” “是!”五十名少女三五成群地走向码头各处。 “姐姐要找鬼界的人吗?” “嗯!”砚冰望著城中心的方向道:“我记得这里有鬼人的据点,你大哥也说过盘极近两年都在这一带活动,找一找应该可以找到。” 斩风知道她这次行动并没有收到鬼界的命令,完全是个人行为,虽然有大哥与她母亲为她撑腰,但如果真正追究起来,她有擅离鬼界的罪责。 没等他开口,砚冰彷佛心有灵犀般笑著道:“你现在的身分太显眼,雪妹的仙子形象外人一看便知,去了城里一定会引起轰动,反而麻烦,不如你们就在码头等我,我去找找。” “你……” 砚冰假装板起脸问道:“你怎麽还不相信我的实力?” 斩风拍了拍香肩,甚麽也不说了。 “等我!” 声音未落砚冰便进入潜行状态,速度比以往快了许多,看到这一幕,斩风才确认她的实力的确有所提升。 他见无事可做,便带著隐身的流千雪与幽儿走到码头无人之处,静静坐下来看海。 “想甚麽呢?这麽入神?” 斩风捏紧拳头道:“这些年为了冥界的事奔波,风家的血案也搁在一边,现在是时候解决它了。” 一提“血案”两个字,流千雪的眉头立时皱了起来,担心他又像以前那样大开杀戒。 坐了没多久,砚冰突然驾著血影雀飞扑而至,身子刚停便急切地叫道:“快,跟我走。” “怎麽了?”三人腾的跳了起来。 “没时间多说,跟我走就是了。”砚冰不顾身在码头闹市区,驾著影雀飞快地往回飞。 斩风和流千雪惊讶地对望一眼,知道有大事发生,不敢怠慢,带著幽儿急忙腾空追去。 砚冰边飞边回头,见两人追到身边,神色凝重地道:“鬼界的活死人部知道我擅自带部下离开鬼界,派了总管大臣前来,偏巧你大哥也在这,他挡住总管大臣,我便来叫你。” “他来追捕姐姐?”斩风神色骤冷,杀气如怒潮般涌起。 “算是问罪吧,反正我不在乎。”砚冰嫣然一笑,示意他安心。 斩风对鬼界的了解颇深,既然出动了“总管大臣”,说明砚冰要让活死人部独立的举动引起鬼界注意,这是分裂鬼界的举动,鬼王一定不会袖手旁观。他开始意识到砚冰所做的事情是何等危险,而他们也会被卷进去,突然间,消失的压力再次回到身上。 压力虽大,但他早已习惯,想到像平儿这样的少女要受到鬼人的利用与欺凌,更加坚定了信念,决心帮助砚冰完成目标。 砚冰洞若观火,坦率地道:“我知道自己的计画芪o眨-还-乙丫-露?鲂牧恕!? “我们会支持你。” 来到城东的一处暗宅上面,几人立即感觉到下方力量暗涌,似乎仍在战斗之中,对视一眼立即往下方扑去。 宅子的花园中,风映残冷然站在西面,令斩风吃惊的是他竟然动用了绝技“死亡之莲”,眉尖紧皱,神色十分凝重,由此可见对手的强大。 “二弟!”风映残朝他点了点头,目光忽然扫见流千雪,神色不禁一愣,没想到几年不见,当初那个娇滴滴的小美人竟然成了仙,实在有些意外。 几乎所有的人都被流千雪的出现吓了一跳,鬼界在人界的活动本是秘密进行的,为的就是避开仙人耳目,没想到仙人竟然找到这朝阳城的鬼界据点之中。 除了风映残,其他鬼人并不知道流千雪与斩风的关系,以为自己被仙人盯上了,都显得十分紧张,一个个如临大敌般盯著流千雪,有的准备作战,有的准备逃走。 院中的气氛原本就沉抑得令人心颤,此刻更是像被寒风吹过,一切都僵化了。 斩风和砚冰都发现气氛怪异,原本以为是因为砚冰,然後当他们发现所有的目光都盯著流千雪,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误,不应该让流千雪公然在鬼人前露面,这样会引起整个鬼界的震动,说不定还会引起鬼界与仙界间的正面冲突。 然而事到如今也只能硬著头皮面对现实,斩风闪身挡在流千雪的身前,冰冷目光扫视院内的鬼人,小声道:“有甚麽异动你先走,我、大哥还有姐姐能应付。” 流千雪幽幽一叹,没想到成了仙人这麽不方便。 “你是甚麽人?” 斩风顺著声音望去,发问的人一身灰黑色的长袍,从头罩到脚,脸都被罩了起来,只能看见一对鬼绿般的眸子,样子阴森地有些吓人。 “斩风!” 声音不大,但众人都被震动了。 这个名字在鬼界并不算响亮,但在青龙国却是家喻户晓的人物,一人独战三仙的故事传遍各地,连三岁小童都知道这个故事。 总管大臣娄衣冷眼打量斩风片刻,用阴森又深沉的语气说道:“原来你就是斩风,一个冥人居然同时与仙人和鬼人混在一起,你的野心不小啊!” 斩风知道他有所误会,却懒得解释。 娄衣阴冷的目光扫视著流千雪,沉声道:“想不到在青龙国能与仙士相会,真是难得,不知这位仙子到这来有甚麽事吗?” 斩风看了流千雪一眼,抢著应道:“她现在是我的人,与仙界无关。” “你的人!”不但娄衣大吃一惊,其他鬼人也都发出惊呼声,仙人地位崇高,而冥人却是四界之末,堂堂一位仙子竟然愿意做冥人的部下,这事非同小可。 “是真的?” 流千雪点点头道:“我跟他来的,与仙界无关。” 娄衣**笑道:“小子,手段不错呀,居然收服了仙人,还真不能小看你。” 砚冰冷笑著插嘴道:“不只是她,连我都是斩风的人,只要你们去过玄武国,那里的人就会告诉你一个叫逆风盟的组织,斩风是盟主,我们都是成员。” 斩风和流千雪都是一愣,没想到她在这里扬出逆风盟的名字,但似乎别有深意,因此都没有说甚麽。 “逆风盟?”总管大臣第一次进入人界,对人界的事情毫不知道,因而怀疑地望向身边的鬼人求证。 一名冥人闪身而出,点头道:“我听玄武国的奉源说过,斩风率领逆风盟击退白虎国的幻士集团,成员中有两名高级道官,不过没有提到她们两个。” 娄衣轻笑道:“道官、仙人、活死人、冥人,还有人类,好奇怪的组织,真是包罗万象啊!” 砚冰听出话中的嘲弄之意,正想反唇相讥,娄衣忽然紧紧皱著眉头,望著风映残惊问道:“你好像禀告过鬼王,幻士集团的背後是阴尸族?” “阴尸族!”除了知情的几个,其他鬼人有的吃惊,有的茫然不解。 “没错,我就是负责调查幻士集团的冥巡使。”风映残傲然一笑。 娄衣也是个极聪明的人,这次专为砚冰私入人界之事前来,并不想卷入其他事情,没想到砚冰牵扯出风映残这颗鬼界的新星,其後又与冥人、仙人扯上关系,更加觉得整个事件很不简单,心思细密的他立时摆出一副平易近人的姿态,谋而後动。 “原来是冥巡使,风老弟近来在鬼界真是春风得意啊!” 风映残嘿嘿一笑,一脸得意之态,自从依附了鬼王之城第四号人物灰权後,他的地位便如平步青云、扶摇直上;这次把阴尸族渗透人界的计画带入鬼王之城,立即引起强烈的轰动,名声也越来越响,否则也轮不到他出任冥巡使。 娄衣话锋一转,轻笑著道:“想不到风老弟与仙界还有瓜葛。” 风映残的表情突然僵化,冷冷地盯著他,这句话分明要指他与仙界勾结,这可是极大的罪名,心里不禁有些慌。 砚冰洞若观火,冷冰冰地道:“总管大臣,你也不必往他身上泼脏水,仙子是我的朋友,你大可去鬼界告状,不过……” “不过甚麽?”娄衣对她的态度很不舒服,一直冷眼相向。 “不过你要有命回去才行!”砚冰冷冷一笑,空荡的左袖突然涨起,一只血红色的手出现在袖口,血气化作一条血龙,缠著整条左臂。 娄衣知道她要灭口,急忙倒退一步摆出临战姿态,却也没有把一个独臂之人放在眼里,然後看到这只血龙缠绕的左手,他终於明白砚冰为甚麽这麽胆大妄为,心头不禁大震。 风映残已不好对付,现在砚冰拥有血雾手,实力一定不在风映残之下,再加上击溃三散仙的斩风,还有这个看似娇弱的仙子,突然觉得自己生机渺茫。 其他的鬼人也吓了一跳,虽然向上级挑战的事情屡见不鲜,但砚冰与娄衣之间地位悬殊,这番举动的确骇人听闻。 风映残原打算压制住娄衣,然後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免得横生枝节,没料到砚冰竟早已抱定了诛杀娄衣的打算,因此才会急匆匆把弟弟叫来,心里顿时挣扎了起来,如果帮她出手,自己就会沦为她的一党,成为活死人部的对头。 思绪未落,娄衣忽然化身无形,想急速潜行逃走,哪知道砚冰早有准备,他的身子刚刚消失,缠在砚冰左臂上的血龙便腾空而起,彷佛有灵性般朝他潜行方向扑去,速度快得惊人。 娄衣感觉身後压力骤增,回头一看,血龙已缠绕身躯,知道潜行无用,只得再次现身,冷眼扫视著砚冰和斩风,决心背水一战。 斩风很清楚让这个人走掉的後果,砚冰会成为鬼界的叛逆被追杀,他、流千雪以及幽儿也必须面对不断出现的对手,因此早已动了杀心,不打招呼便施展出千月归元。 刹那间娄衣的身边浮现出一圈紫色的弯月,层层叠叠,在紫元的照耀下闪烁著奇妙的紫芒,将娄衣全身上下都染成了紫色。 第四章 血魂之手 在场的鬼人对斩风闻名已久,近距离观看他出手却是第一次,转眼间娄衣就被无数紫色弯月包围,心里著实骇然。 风映残并没急著动手,而是冷眼打量弟弟,心里也大吃一惊,几年不见,弟弟的实力又有了飞跃性的提升,单看这轮紫月的气势便可见一斑。 “我帮你!”砚冰平生最高兴的就是与斩风并肩作战,朝他嫣然一笑,然後舞动血龙从空中扑至娄衣的头顶。 流千雪则挽著幽儿站在後方,观望著战场的变化。她与以往一样,仍旧不擅於攻击,学的仙术还是以治疗、防御为主,不过仙术的长处就在治疗和防御,因此实力倒也不差。 虽然斩风和砚冰合力出击,但娄衣毕竟是活死人部的总管大臣,地位等同风映残以前的少刺监一职,实力不差,眼见对手攻势强盛,双手第一次伸出衣袍,却是一对白骨嶙峋的手。 只见他摘下自己的左手食指放入嘴里,片刻後又吐了出来,却变成一支鬼头杖,淡蓝色的杖头特别显眼,杖上也有条盘龙,却是深红色,就像鲜血凝结後的血斑一样。 他的嘴念念有词,盘龙从杖上弹出,在他身边来回盘旋,形成一个圆柱形的深红色光壁。 风映残皱了皱眉头,自言自语地道:“尸气骨杖!想不到他还得了这麽一件宝贝,不过吸取活死人的精华实在有些卑鄙!” 砚冰一听就怒了,活死人本已不人不鬼,居然还要成为娄衣这种人的修炼工具,眼见杖上的盘龙灵气十足,一定是用无数活死人的精华才能炼成。 她气得脸色铁青,眼神冷得彷佛能结出冰,尖啸一声,喝道:“风,让我进去,我要撕碎他。” 打了一阵,斩风感觉娄衣的实力大概与散仙差不多,闪身退开,收起千月归元,让砚冰去战他。 紫光消失,空中成了两条龙的天下,一个张牙舞爪,上腾下伏,一个左右盘旋带著红色腥雾,煞是好看。 风映残紧皱眉头看著弟弟,沉声问道:“二弟,你真的撤了?” 斩风信心十足地道:“大哥,砚姐姐既然想独战,一定有足够的信心。” 风映残也不清楚砚冰的实力究竟到甚麽境界,只是从乐姬的嘴里略略知道一些,目光扫视著战场,暂时似乎还能与娄衣不相伯仲,心也渐安了。 有了断臂的经历,砚冰作战比以前更加勇猛,又是挟怒而战,攻势如潮水般一浪接著一浪,压得娄衣几乎喘不过气来。 “冰姐姐好威风啊!”偎在流千雪怀中的幽儿忽然笑嘻嘻叫了起来。 风氏兄弟对砚冰的作战姿态都很惊讶,这种不要命的打法极少会出现在女子身上。 “二弟,冰妹的实力越来越强,真好啊!” 斩风感觉话中似乎别有深意,纳闷地看了兄长一眼,却见他凝望著战场,眼中闪动著兴奋的火花,心中一动,眉尖不禁皱了起来,暗道:难道大哥要姐姐帮他夺取鬼界的权力? 沉思之际,场中忽然传来一声惨嚎,他顿时颤了一下,抬眼望去,发现砚冰一脚踏在娄衣的身上。 风映残首先踏步而出,抚掌大声赞道:“冰妹,打得好啊!想不到你居然练成了鬼界七大绝技之一的血舞天涯!” 砚冰朝他微微点头表示谢意,却望著斩风嫣然一笑,问道:“我的实力不错吧?” 斩风尴尬地搔了搔後脑,呐呐道:“对不起,我刚才走了神,没看见姐姐大发神威。” 砚冰白了他一眼,嗔道:“你居然敢走神,幸亏我赢了,要是输了还指望你来救呢!” 刚才还是勇猛作战的女战士,片刻已变成了娇弱的美少女,两种截然不同的风采,在场的鬼人都看呆了,连风映残也是如此,然而想起她对自己和弟弟两种不同的态度,心里便微微有些不快。 砚冰一脚踏开娄衣的尸身,眼神乍冷,又扫向剩下的鬼人,冰冷冷地问道:“盘极呢?” “他去了青龙都城。” “都城?”砚冰皱了皱眉,沉吟片刻後吩咐道:“替我告诉他,青龙国的活死人由我接管,有甚麽不满叫他来找我。” 风映残闻言大吃一惊,冲上来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惊问道:“冰妹,你……你居然要抢权,没有鬼界的命令这可是大忌啊!” 砚冰冷冷地应道:“我管不了那麽多,为了一根尸气骨杖,不知多少活死人成为你们鬼人的修炼工具,我不想看到这种事情再发生。” 风映残见她用了“你们”两个字,心念一转,终於意识到她要干甚麽,吓得面如土色,拉著她走到院子的角落,小声问道:“冰妹,你难道想让活死人部脱离鬼界?” “不行吗?”砚冰瞪著他反问道:“活死人不是鬼人,自然应该独立出来。” “可没有鬼人哪来活死人?” 砚冰冷笑道:“人死了转生就是,偏偏鬼人弄个活死人出来,其中用意你比我清楚。” 随著语气转强,风映残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砚冰一旦反叛,自己绝对脱不了关系,争夺鬼王之位的大计也付之东流,这是他绝不能容忍的事情。 他苦口婆心地劝道:“你可要三思啊!这是反叛鬼界的举动,与挑战鬼王没有分别,只要消息传出,你就会成为整个鬼界的敌人,鬼王之城的高手将会出动,那些人绝不是你和二弟能应付的,听我一句,凡事不要太冲动,其他活死人关你甚麽事?还是顾著自己吧!” 砚冰一言不发,紧盯著他打量片刻,眼神忽然变得极其陌生,半晌後才淡淡地道:“你说的没错,还是顾著你自己吧!我们不会连累你。” “你以前不是这麽固执,看来都是二弟带坏了。” 砚冰露出自豪笑容,道:“如果你觉得我和你弟弟是一样人,我会很高兴。” 风映残气得身子乱颤,甩身走向斩风,厉色道:“二弟,你知道冰妹在玩火吧?与整个鬼界对抗?她简直疯了,这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再不阻止她,所有的人都会遭殃。” 斩风摇头道:“姐姐的决定没错啊!我支持她。” “你……” 斩风淡淡地道:“反正人总是要死的,仙人也有遇上仙劫的时候,该做的就不必犹豫。” 一番话让砚冰喜极而泣,一个箭步就冲了过去,紧紧握著他的手激动地道:“听到了吧!我再尊称你一声大哥,你放心,我们不会强迫任何人卷入这件事,你也一样,不高兴就不要参与。” “你也疯了,都疯了!”想到与整个鬼界为敌,风映残心里恐惧到了极点,这种恐惧使他的情绪变得极不稳定,说话几乎是在咆哮。 砚冰不再理他,望著剩下的鬼人问道:“谁知道赤瑕璧一行人的下落?” 一名鬼人战战兢兢地应道:“他们出海了,之後便没有消息。” “果然是出海。” 砚冰脸色一寒,指著剩下的鬼人问道:“风,他们怎麽办?杀光吗?” 斩风渐渐习惯了她的变化,淡然道:“姐姐决定吧!” 砚冰沉吟片刻,眉尖突然一挑,轻喝一个“杀”字,身子随即扑了出去,斩风随著她而动,既然要杀就要狠、准、快。 剩下的鬼人没有高手,哪里是他们的对手,三两下就都被消灭了。 满地的死尸,却没有一丝血腥,只有淡淡的尸臭飘散在空中。 风映残看得头皮发麻、四肢冰冷,两人这番举动就等於向鬼王宣战,心慌意乱,平时处事明快的他也变得茫然不知所措,愣愣地站在院中。 流千雪一脸苦笑扫视院落,实不知用什麽词语表达此刻的心情,只觉得浑身不自在,喃喃道:“用不著这样吧!” “雪妹还是这麽心软。”砚冰牵著她的手嫣然一笑,忽然伏在她耳边小声道:“不过以後可不能太心软了,尤其是面对鬼人。无论是仙、鬼、冥人,只要是大美人,他们绝不会放过,你没发现他们看你的眼神都是色眯眯的吗?” “啊!”流千雪身子一抖,表情也凝固了。 “开玩笑的!”砚冰咯咯笑了起来,笑得花枝乱颤,少有地露出妩媚之态,动人极了。 流千雪捂著起伏的胸口,瞪了她一眼,娇嗔道:“姐姐太坏了。” “大哥,你没事吧?” 风映残目瞪口呆地看著满地尸骨,心中一直在发抖,歇斯底里地叫道:“你们……真是气死我了,二弟,你一向冷静理智,怎麽会下这个决定,难道不怕会牵连到冥界吗?” 面对唯一的兄长,斩风也不想隐瞒甚麽,淡淡地道:“我已经被冥界逐出,现在不属於冥界,只属於我自己。” “甚麽?被冥界驱逐?”风映残难以置信地看著他。 “是。” “怎麽可能,以你的实力该是冥界第一号人物,谁有能力驱逐你?这不是太可笑了吗?” 斩风淡淡地道:“我本就没有打算住在冥界,所以也不算是被驱逐。” 风映残凝视弟弟片刻,忽然转怒为喜,亲切地拍著他肩头劝慰道:“你也不用生气,离开就离开,没甚麽大不了,天下之大,还怕没有藏身之处吗?” 见到了飞扬跋扈的夭云,斩风觉得冥界的决定有它合理的地方,**的确可以改变人,无论他是仙、鬼、冥人,当受到**控制的时候,任何事情都做得出来。 风映残早就有意思拉拢弟弟帮自己成为鬼王,现在见他实力大增,又没有冥界的包袱,更是心动,含笑又劝道:“二弟,我们兄弟俩很久没有在一起了,既然你不再受冥界约束,以後就留在我身边吧!我们兄弟两个联手,任何敌人都不用怕。” 斩风深知兄长的野心,正如刺魄所说,每个鬼人都梦想成为鬼王,没人例外。他不愿意卷入任何斗争,但又不忍直接拒绝兄长,沉吟片刻後婉言道:“我的几个朋友不知所踪,我和阿雪正在找他们,其他的安排等找到人再说。” 风映残彷佛认定了二弟无处可去,终究会投到他的麾下,大方笑道:“这是当然,你放心去找朋友,有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 “谢谢大哥。” “自家兄弟,不必言谢,说不定什么时候我就需要你帮忙了。” 斩风知道这句话是对将来而言,但既然大哥没有说明所指的事情,自然也找不出任何理由拒绝,故左右而言他道:“现在我没了责任,想顺便把风家和砚家灭门惨案的真相挖出来,不能让真正的凶手逍遥。” 一听这话,风映残顿时皱起了眉头,略带不满地看着弟弟,淡淡地道:“难道到现在你还不相信是道士干的?” 流千雪脸色刷的白了,不安地望着斩风,虽然她已经成仙,但心理还是记挂做道士时的一切,对道士怀有深厚的感情,不愿意看到斩风对道官进行杀戮。 斩风当年第一个被处决,并不清楚后来发生的事情,只觉得事件疑云重重,难以明晰,碰巧戟布又说当年事件还有未知的真相,因此下决心彻查,他不愿与兄长顶撞,淡然道:“反正没什么可做,查一查也是好的,如果是道官做的,下手也会爽快些。” 流千雪心头猛地一颤,急忙伸手抓住他,想为道官辩解,却被斩风反手握住,又用眼神示意她不要冲动,这才安静下来。 风映残含笑道:“算了,你既然想做就去做吧!以后我们兄弟会有好日子的,爹娘在天之灵也一定会感到心安。” 砚冰实在不愿意看着斩风与他哥哥搅在一起,含笑插嘴道:“风,有我的冰雪战队相助,又有整个玄武国支持,没什么可怕的。” 风映残只在青龙国活动,对玄武国情况并不了解,听了这番话微微一愣,惊喜地问道:“二弟的逆风盟得到玄武国的支持?我怎么不知道?” “黄龙山就是我们的封地,而且逆风盟的成员享受玄武国皇族的待遇,这还不叫支持吗?” 风映残大喜过望,笑道:“太好了,想不到二弟也开始有所作为,真是可喜可贺啊!你放心,我会想办法让玄武国的鬼人全力助你,绝不会让别人染指玄武国。” 得到这样的承诺本应是高兴的事情,斩风却担心把本已饱受侵害的玄武国,拖入战乱的深渊,然而兄长的一番好意也不能拒绝,点头道:“谢谢大哥,我希望玄武国能保持现在的稳定。” 风映残另有所悟,含笑赞道:“不错,既然是根据地就不能乱,这样才能保证将来发展。” 斩风知道他误会,只是懒得多解释,转而问道:“阴尸族的事查清了?听说近来白虎国又有行动了。” 风映残紧紧地皱起眉头,沉声道:“事情有些棘手,鬼王之城虽然派我来调查这事,但我觉得鬼界的重臣们似乎对这事不太关心。” “是吗?”斩风转眼望向砚冰,“似乎要凭我们自己守护玄武国了。” 砚冰眉尖一挑,眼中流露出战士般的英武豪气,傲然笑道:“怕什么,兵来将挡,殊死一拼未必不能胜。” 斩风被她的豪气所染,心里也感到一股气流翻涌,点头赞道:“姐姐说的对,那里有我们建立的家园,绝不容许任何人破坏。” 望着两个突然高大数倍的身影,风映残忽然有些担心,弟弟现在没有束缚,一切为自己而战,如果野心和权力欲随之膨胀,必然会影响到他;但从另一方面看,二弟手中势力强大,也可以成为他的后盾,支援他争夺鬼王之位。 “二弟,你们现在去哪里?” 为了防止斩风被兄长利用,砚冰抢着道:“他答应陪我去找盘极,顺便找我们的朋友。” “盘极?”风映残心头又是一颤,惊问道:“冰妹,难道你真的想让活死人脱离鬼界?” “没错,我就是这么想的,怎么了?不行吗?” 风映残忍不住又劝道:“这完全是不切实际的做法,鬼王之城可以容许鬼人有叛逆之心,却不容许任何分裂鬼界行为,活死人既然是鬼人的一部分,就绝不容许独立。” 砚冰嗤之以鼻,冷冷地道:“笑话,活死人根本不是鬼人,只不过是鬼人利用的工具,根本不把我们当人看,你看看鬼界的那些人,哪一个不是把活死人当奴仆驱使? “这两年我一直在鬼界,活死人的遭遇我最清楚,否则……否则早就成为你们鬼人玩弄的工具了。” 斩风原本只觉得砚冰的计划很大胆,却不知道其中缘由,此时一听不禁勃然大怒,砚冰虽然羞于启齿,不敢明言,但他可以想像得到,像砚冰这样美丽的女子,在充满**的鬼界会有什么样的遭遇,沉声道:“姐姐,我一定支持你。” 砚冰倍感幸福,亲切地笑道:“我就知道你会支持我。” 风映残找不到话说下去,瞪着两人看了一眼,心中忽然一动,寻思如果暗中支持砚冰收拢活死人部队,并阻止消息传开,活死人部就将完全倒向他这一方。 “嗯――既然你决定了,而且二弟又表明态度支持,我也会帮你。” 两人见他态度突然转变,都大感惊讶,但支持总比反对要好,于是心情上都很轻松。 风映残又道:“既然由我调查,我会向鬼界请求调动活死人部协助调查,以活死人部的特殊身份与地位,鬼王之城不会不答应,到时候你就可以趁机夺取控制权。” 砚冰心思细密,很快就察觉到他的真正用意,但这种安排对自己有百利而无一害,因此并不点破,心里暗道:他一定又在为自己的野心做安排,只要活死人部落入我的手里,以后就由我控制,成为逆风盟的坚实后盾,绝不能听人摆布。 “这个安排太妙了,风大哥,既然如此你要尽快回鬼界请命,我去找盘极,一定暗中把他除掉。” “好!”风映寒毫不在意她洞穿了自己的心思,只要活死人部的大权落在砚冰手上,他有自信可用高明的手腕与心计加以控制,使她成为有力的帮手。 斩风喜欢直爽痛快,一向讨厌耍权谋耍手段,见大哥和砚冰两个亲人似乎也在尔虞我诈,心里很不痛快,挽着流千雪和幽儿走到一旁。 “风,你不觉得气氛很怪吗?”流千雪天性单纯,哪里知道鬼人的狡诈,只是感觉有些异样。 “别担心,姐姐其实也是为我们着想。” 斩风知道自己并不擅长权谋,但这是必须的,因为无论是仙界还是鬼界,或是潜在暗处的阴尸族,都在耍手段,为了守卫在黄龙山建立的家园,需要名帅和砚冰这样的好帮手。 流千雪幽幽叹道:“看来我太天真了,还以为能不受冥界和仙界的影响,我们可以过些清闲的日子,想不到还是免不了卷进纷争。” “我们只是在守卫自己的家园。” “家园!”想起黄龙山中那美丽的小山村,流千雪心头又涌起一阵温馨,转忧为喜,嫣然道:“嗯,我知道了,我也会努力保护我们的家园。” 说话间,砚冰与风映残聊完了,双双走了过来。 “二弟,我先走了,你们自己保重,不过以你们的实力来说,在人界已经罕逢敌手,我也很放心。” “大哥保重。” 风映残扫了一眼砚冰,然后召来黑狮腾空而飞,急匆匆往鬼门赶去。 剩下四人商议了一下,既然没有明帅等人的下落,只有先去青龙国的首都,边走边打听他们的下落。 青龙国幅员辽阔,商贸繁荣,城市间的交通十分发达,为了打听消息,四人放弃飞行,转而买了一辆马车,沿着宽广的大道向东行。 洗马城,位于青龙国中部的山阴省内,因为城北有一个洗马湖而得名,传说是当年青龙国开国皇帝率大军来到此处,见水清湖美,亲自为坐骑洗马,随后改湖名为“洗马湖”。 虽然西部战事频生,但踏入中部的山阴省,斩风四人丝毫感受不到战争的气氛,周围十分平静,大道上不时有大型商队经过,路过的城镇也都很繁荣,一片国泰民安的景象。 路过洗马城,他们像往常一样打算进城投宿,让旅途疲劳的幽儿可以好好休息一下,顺便找一找明帅等人的下落。 然而刚踏入城门就遇上了熟人,不是别人,正是影门的影虚幻,进入圣殿神武军团几个年头,他的身份地位已大不一样,现在是洗马城军团分部的主管。 “是你们!”看到斩风,影虚幻的眼中瞬间燃起熊熊烈火。 斩风对他颇有印象,因此也认出了他,他没有太在意,目光在他脸上扫了一下后,又望向他身后的车队,华丽的马车吸引了他的注意。 四匹骏马拉车本已不多见,而这四匹骏马都是清一色的白马,通体雪白,找不出一根杂毛,如同雪雕冰凿一般,车身被绿色绒布所罩,上面用金线绣群鹤图,神态倨傲,摆出高人一等的架式,此外还有十几名圣殿武士在影虚幻的率领下担任护卫。 众人见影虚幻突然止步,都吓了一跳,连忙止住车马,吃惊地望着他。 “怎么回事?”车内传出不悦的喝问。 影虚幻紧盯着斩风沉默片刻,回身恭敬应道:“王爷,是斩风。” 周围的人吓得几乎蹦起来,“斩风”这个名字在青龙国内已是家喻户晓,甚至某些家长教训儿女之时,也常用“斩风”这个名字起到吓唬的作用,闻名以久的英雄人物突然出现在眼前,谁都无法自制。 车帘哗的一声被撩开了,里面露出一张俊朗的面孔,明亮的眸子透出惊喜之色,叫道:“斩风在哪里?我要见他!” 斩风没想到竟是这种反应,不禁愣住了。 看着喜欢的人受到如此尊敬,砚冰既自豪又欢喜,抿嘴一笑,伏在他耳侧小生调笑道:“看来以后你也要戴面纱上路,不然到处都会有人找你。” 斩风一听便傻了眼,愣愣地看着她。 “傻弟弟,我不过是说笑罢了啊!”砚冰最喜欢看他这副傻傻的表情,笑容更是灿烂,就连隐身在侧的流千雪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踏入城市的范围,流千雪的仙子形象分外显眼,几次都引来人潮,她被吓怕了,此后每当接近城市都隐身在侧,免得横生枝节。 “就是他!”影虚幻并没有因为斩风如今的身份而另眼相看,依然把他当成自己的目标,相信自己有一天也能达到斩风如今的实力。 车内青年像兔子一样窜了出来,急忙冲到斩风面前,激动地一把握住他的手,兴奋叫道:“原来你就是大名鼎鼎的斩风,见到你真是三生有幸啊。” 斩风哪里见过这么热情的拥护者,显得不知所措,呐呐地道:“你好,你好。” 其他护卫也都围了上来,争先恐后要与斩风握手,仿佛握了手就能得佑终生似的,反倒是影虚幻等圣殿武士被扔在一旁,原本备受百姓尊敬的他们现在却被冷落,心里满不是滋味。 看到斩风如此受欢迎,砚冰和流千雪感到格外惊讶,同时也感受到斩风在青龙国内的声誉与威望,心里倍感自豪。 城门是行人出入最多的地方,随着青年一行人的举动,斩风出现的消息很快就传入城中,无数人涌向城门,想见一见传闻中的强者,转眼间城门口便挤得人山人海,水泄不通,场面既混乱又热闹。 第五章 寻觅 砚冰和流千雪连站都站不住,只好退到远处,望着黑压压的人群相视一笑。 “他好威风啊!” 砚冰满眼钦慕,感叹道:“他大哥汲汲营营,拼命想提升自己的声望与地位,到现在还是不如人意,而风一直率性而为,却受到如此的爱戴,这大概就是心胸与气质的差异。” 流千雪虽然高兴,但也感到一阵担忧,再这样下去,自己与斩风就很难有平静的日子。 砚冰见她没有反应,好奇地转头看着她,发现眼中微染忧色,心念一转便己明白她在担心什么,拥着香肩含笑劝慰道:“放心吧,他从来都漠视权力,以后也会一样,不会变成夭云那样的野心家。” “可是人界这么乱,想过点平静的日子不容易啊!” 砚冰苦笑道:“要想四界和平,大概只有等到四界的力量均衡,相互牵制,这样才不会有战乱,不过那会是很遥远的事情,不到我等不到那一天了。” “砚姐姐,你怎么也说这种丧气话,一点也不像你。” 砚冰嫣然笑道:“是啊,我不该说这种话,因为我还有大事要做。” “风哥哥好象脱不了身,我们要不要救他?”幽儿伏在流千雪怀中,瞪大眼睛望着两人。 “雪妹,你现身吧!” “我?” 砚冰挤了挤眼,笑着打趣道:“这么美丽的仙子驾临,他们的注意力一定会被你吸引的。” “姐姐比我美,应该是你现身才对。”流千雪娇慎着白了她一眼,却按她所说,飞至半空现出身影。 “仙……仙子啊!” 不知道谁叫了一声,所有的目光随之移向天空,赫然发现一名美丽的仙子脚踏仙云,身披仙雾,仿佛梦境一般,都看得目瞪口呆。 斩风趁众人发呆连忙召出蓝元载他飞向天空,迎着流千雪而去。 在场的人都知道斩风击退仙人的事情,一时间被流千雪的美丽迷住了,直到斩风腾空才反应过来,又开始担心斩风会对这位仙子动手。 “又要动手吗?” “这么美丽的仙子,打架不太好吧?” 影虚幻知道斩风有道仙之名,因此对他会飞并没有太惊讶,只觉得差距越来越大,目标的挑战性也越来越高。 正当众人担心之际,却见斩风飞到仙子身边,竟伸手拥住了纤腰,相携飞往云端,这才知道两人是一对,都暗暗赞叹这对神仙眷侣。 砚冰和五十名手下则悄悄地移到城外的洗马湖边,与斩风和流千雪会合。 “怎么办?这么一闹恐怕城也进不去了。” 砚冰笑道:“别忘了我的五十名姐妹。” 流千雪望了一眼在湖边戏水的五十名少女,恍然大悟,含笑道:“我把她们忘了。” 砚冰唤来了平儿,叫她带了几个人进城买些食物给幽儿,自己则安排手下在湖边休息。 这些少女虽然换了身分,但人界少女的天性却没有丧失,更没有鬼人无限的**,在这美丽的湖边戏水嬉玩,不时传出银铃般的声音。 看着一个个天真可爱的少女,斩风也越来越赞同砚冰的想法,虽然这些少女无法改变自己活死人的身分,却可以永远保持着这份纯洁,的确有必要让她们脱离鬼人的统治,避免成为鬼人的工具。 轻松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转眼己是夜幕降临,天边最后一抹红霞消失后,四周变得十分昏暗。 砚冰腾的站了起来,不安地望着洗马城的方向,忧色仲忡地道:“平儿她们几个怎么去了这么久?不会出甚么事了吧?” 一名叫倩蕊的少女插嘴道:“队长,她们怕是遇上甚么麻烦,否则以她们的本事,应该早就回来了。” “嗯份没错,一定出事了!” 砚冰转眼望向斩风,道:“你们在这里坐坐,我去看看。” 斩风起身应道:“还是我走一趟,你照顾她们。” 砚冰微微一楞,知道他不习惯与这么多女子相处,沉思片刻后点头道:“也好。” “风!要我去吗?” “不必了,你去了又要隐身,实在很麻烦。”斩风还以温柔的目光,然后飘身疾走。 白天的喧嚣早己变成了历史,城门口一片平静,入夜之后己没有多少行人,只有一队士兵聚在一起闲聊着。 斩风不敢再露面,因而施展了影术,利用微弱的星光高速移动。 城市说大不大,但说小也不小,要找三名女子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他先在大街上逛了一圈,并没有发现平儿三人的下落,无奈下只好进入酒楼餐馆寻找。 既然是进城买食物,这个地方应该是最容易找到她们的身影。 走到一处偏僻的角落,他忽然发现昏暗的巷口有几个黑影正聚在一起,还不时传来细小的声音,似乎在谈论着甚么。 斩风本也没有兴趣偷听别人说话,但巷口是唯一的信道,他才刚急速划过,影子移到几人身边之时,其中一人忽然向左横移,望着影子淡淡地道:“斩风,出来吧!] 斩风倏地一惊,虽然白天在城门口引发了**,但能从影子中辨认出他,可见对手绝不简单,他立即现身巷中,冷眼扫视着面前这个人。 一名男子迎着他走了上来,身上头上用布罩着,冷冷地问道:“怎么?不认识我了?” 斩风打量他几眼,认出是当年叫自己探查幻士的鬼人元染,是赤兰港的督司,没想到却在这里遇上了,点头应道:“原来是你。” 元染阴冷的目光扫视片刻,道:“嘿嘿!想不到一个冥人摇身一变,竟然变成千万人瞩目的大人物,真是没想到啊!” 打量了片刻,斩风心中忽然一动,琢磨着城中既然有鬼人,就一定会察觉到平儿三女的身分,三女至今未归,似乎与这四个人有密的关系。 “你们有甚么事?” “你不是去了仙界吗?怎么会在这里?” 元染的话令斩风大吃一惊,知道他去仙界的人寥寥可数,除了仙人就只有逆风盟的朋友知道,元染并不是鬼界的高层人物,却知道个消息,绝不可能是仙界透露,换言之,消息来自于明帅等人。 “你怎么知道我去了仙界?” 元染淡淡笑道:“鬼界素来消息灵通,再秘密的事情我们也清楚!” 话音刚落,斩风己冲到他的面前,为了一击而中,紫蓝双元同时出击,像两只巨手封锁了他的退路。 元染在鬼界的地位虽然不高,但实力算是不俗,转眼间竟被一个冥人轻松锁住,剩下的三名鬼人都吓了一跳。 斩风仿佛煞星般一脚踢翻元染,然后踩住他的前胸,冷喝道:“说吧,明帅他们在甚么地方?你只有一次机会。” 元染早就懵了,覆身的光网又锁着身子动弹不得。 “三……二……” “我说!” 元染抢在他数“一”之前叫了起来,“三个月前我在巴陵港见到他们,暗中跟踪了一阵,所以偷听到你的消息。” “三个月前,巴陵港!”斩风不知道巴陵港在甚么地方,但可以确定他们坐船沿着海岸线而走,要找他们也可以循着这条路线,比茫茫在陆地内部搜索要容易许多。 元染与其它鬼人一样诡诈多智,深知对手现在是强势,与他发生缠纠没有半点好处,涎着脸陪笑道:“还有甚么事要问吗?我一定回答。” 斩风沉思片刻忽然想起平儿三女,冷然喝问道:“白天有三个活死人进城,是你们把人弄走的吧?” 四人正在说这事,不曾想斩风与活死人还有关系,神色更显不安,但元染毕竟是有地位的人,心思也转得极快,试探着问道:“怎她们是你的朋友?” “嗯!人呢?” “在……”元染想起自己的安排,心头突然一颤,望着旁边三人道:“还是叫他们把人带来吧!免得你再跑一次。” 斩风一听就知道他对三女做了甚么,想着只要把元染留下,三女安全就会得到保障,因而点了点头,望着三名鬼人冷冷地道:“快去快回,否则别怪我心狠手辣。” 三鬼人的实力都在元染之下,哪还敢有半点违抗,连忙点头答应,然后撒腿就跑,不到半个时辰,便领着三女回到了巷子。 斩风却发现平儿三人表情木然,眼中藏着哀色,见到自己只是微微一笑,他心里诧异,问道:“平儿,他们干了甚么?” 平儿幽幽一叹,摇头苦笑道:“还能千甚么,都是那些。” “那些?” 斩风听得一头雾水,再次打量三女,见她们的眼中有一种怨愤而无奈的神色,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之事。 他心里更是怀疑,脚下突然用力向下一压,喝问道:“元染,你让她们干甚么了?” 元染不屑地扫视三女,居然摆出高傲的姿态,阴笑道:“除了那些,活死人也千不了甚么。” “说清楚点。” “斩风,你这个冥人当然不会明白,许多官员巨商都喜欢这一味,她们这些年轻的少女自然最合适。 斩风的脑海中突然蹦出一个名词,眼神乍变,扫过三女眼睛时,发现她们都有些羞愧之色。 他心口仿佛被甚么东西堵上似的,气愤难平,踏着元染的脚面突然凝出力量晶体,化为一排锋利无比的小剑,接着随脚一踢,元染身体便化成了数块。 平儿三女以及三名鬼人都没有想到他的反应是如此激烈,连身为督司的元染也敢随意杀害,都惊得呆若木鸡。 斩风虽然杀了元染,但胸口怒气难平,凌厉目光随即指向剩余的三名鬼人。 “不……不要!”三名鬼人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撒腿就跑,然而刚迈出一步,身躯便与元染一样,被斩成了数截,散落在地上。 “你……你居然杀……杀了他们!”平儿吓得脸色惨白,说话也哆嗦起来。 斩风知道幸丘对她一往情深,心里早己把她当成了嫂子,听到她受到那样的羞辱,心里怎能不怒,意犹未尽的他冷眼瞪着地上的尸体淡淡地道:“死有余辜。” 平儿心头一颤,突然扑到墙边呜呜地哭了起来,其它二女受她感染也是泣不成声,仿佛要将一生所有的屈辱都哭出来。 斩风最怕这种场面,连忙劝道:“三位姑娘,还是快点离开,她们还在湖边等着。” “嗯!”平儿哭了一场,觉得心情好多了,抹了抹眼角的泪花,点头道:〔我知道了,我们现在就回去。” “谢谢你帮我们出了这口恶气,哎!活死人命如草芥,想不到除了队长还有人为我说话。” “走吧!” 平儿急步追到他身边,双手拨弄着衣角,羞涩地道:“我……我们的事不要对幸大哥说,好吗?” “嗯,当然!” 第二部第十二集风雨欲来第五章寻觅2 斩风知道这种事只怕换成任何人都无法忍受,不难想象幸丘知道心上人受到这种屈辱,会有甚么样的反应,心里微微一叹。 回到湖边,众少女立即围了上来,叽叽喳喳问起事发经过。 砚冰见斩风满脸杀气,微感异样,狐疑地看了三女一眼,走到斩风身边问道:“出甚么事了?你怎么这样?” 斩风摸着拳头冷冷地道:“我杀了督司元染,还有三个鬼人。” “是因为她们?” “嗯!” 砚冰冰雪聪明,略加思索便己知道发生甚么事陈脸色也沉了下来,咬牙切齿地骂道:“杀得好,对那些禽兽不如的家伙不用客气!” 流千雪却不明白发生了甚么事,惊慌地问道:“元染是甚么人?” “鬼人。” “为甚么要杀他?” 砚冰犹豫片刻,,又看了看她,坦白地道:“雪妹,你性格单纯,如同白绢一样,不知道鬼人卑鄙,这些变成活死人的和一般的少女并无不同,但她们只是鬼人的工具,除了力量,还……还包括她的身体。” 流千雪自懂事起就住在古树镇,那里的生活单纯朴实,几乎没有罪恶,后来虽然离开,但总是与道士、仙人在一起,与斩风在一赴岁月虽然凶险,却也没有真正经历人界都市的生活,因此还是听不懂砚冰的话。 看她茫然的眼神,砚冰忍不住伸手拥她入怀,这个少女真是纯洁可爱,实在不忍心告诉她任何罪恶。 “怎么了?” “没甚么。”砚冰笑着摇了摇头,眼睛则瞟向斩风征求他的意见。 斩风从见到流千雪的第一天起,就知道她是个开心温柔的少女,也不愿意她那纯洁心灵受到这种事情的影响,柔声道:“没甚么,事情我和砚姐姐会处理,你别担心。” “哦里这样就好。” “风,现在你应该明白,我为甚么要帮她们脱离鬼界了吧?” “嗯!我会尽全力帮你。”斩风转头看着围在一起的少女,死亡对普通人来说己经是最痛苦的事情,死后却还要受到污辱和利用,群少女实在可怜。 砚冰定睛凝望着他,脑海中忽然涌出一个念头,心头急跳,紧张地辩解道:“风,我……我没有像她们……那样……” 斩风听得茫然,呆呆看着她问道:“姐姐怎么了?” “我的意思是……我没有……”说到自己,砚冰忽然显得口舌不清,说了半天也没说全一句。 斩风见她神色古怪,琢磨了很久才想到原因,心头也是一跳,呐呐地道:“我可从来没怀疑过姐姐。” 砚冰这才长长地舒了口气,幽幽叹道:“比起她们,我算是很幸福,在鬼界有娘照顾我,不然也免不了被鬼人骚扰。” 看着冷艳无双的面容,斩风知道如果不是大哥与她母亲护着,那些色中恶鬼绝不会放过她,心里既是庆幸又是愤怒。 “你们在说甚么?我怎么一点也听不懂?” “没甚么,天黑了,幽儿也累了,休息吧!” 斩风忽然想起元染的话,道:“三个月前,元染在巴陵港见过明帅他们登岸。” “这个消息太好了,既然是登岸,他们一定走的是海路,我们明夭就往南走,沿着海岸线寻找。” “我也是这个意思。” 巴陵港,经过近半个月的飞行,一行人终子来到了这个位子青龙国中南部的港口,由子远离战场的关系,港口并未受到任何影响,静的海风护送着大大小小的船只进出港口。 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众人在港口的树林落地,然后分成几批进城,流千雪依然隐身在斩风身边。 虽然有了元染提供的消息,但消息是三个半月前,因此斩风也不寄望能在港口遇上明帅等人,只盼着能找到更进一步的消息。 青龙国海运事业十分发达,因此设有专门的港务局,专门负责登记进出港口的船记录,因此他们到了码头就直奔港务局而去。 砚冰知道斩风不善言辞,流千雪又无法现身,故一切都由她负责,而她也乐意成为斩风最得力的助手。 “我们想查一条船。” 港务局的书吏很客气,将纸和笔递到他们的面前,含笑道:“因为进出港口的船只实在太多,因此查找船只需要花点时间,你们要调查的船只名称和船主的名字写下来,明天过来就可以得到消息了。〕 “谢谢!〕砚冰拿起笔飞快地写下了所需的资料,然后递还给书吏。 书吏看了一眼,随手放入一个方形的木盒之中,笑着又道:“你们可以走了,明天这个时候再来。” “好的!”砚冰点点头,转眼望向斩风,问道:“我们现在去哪?” “随便。” “我要去吃好吃的!”幽儿抢着叫了起来。 “好!” 斩风正愁与一群少女逛街会浑身不自在,而流千雪隐身暗处,无法化解他的尴尬,更担心自己会被人认出来,急忙带着幽儿跑到缄最大的茶楼。 砚冰和流千雪都明白其中的缘由,都笑了起来。 四人正想离开,书吏忽然问道:“你们要去看海上妖兽?” “甚么海上妖兽?” “原来不是,没甚么,只是好奇问一问。”书吏笑了笑没有再说下去。 四人面面相觑,都对这个海上妖兽感到好奇,但想到还是该先追踪明帅等人的下落,只好收起好奇心,一起离开了港务局。 见无所事事,四人在港口找了一间食馆。 招呼他们的是一名少女,穿著白色的制服,看上去清爽可爱,含笑问道:“你们好,请问是三位吗?” “嗯!我们要吃最好吃的!”幽儿兴奋地晃着脑袋。 少女嫣然笑道:“我们这里有很多好吃的,尤其是海鲜,你们一定不枉此行。” 正走着,店中食客的谈话吸引了四人的注意。 “你也要出海去见妖兽吗?” “当然!听说杀了妖兽可以得到很多宝石。” “宝石?不对吧?我怎么听说是一块拥有神奇力量的天石,得到它就可以成为强者,甚至与仙人并驾齐驱。 斩风四人面面相觑,好奇心更浓了,坐下之后砚冰拉着少女问道:“怎么到处都在说妖兽,那到底是甚么?” 少女笑了笑道:“最近巴陵港流传着一个传闻,说是港口南面的大海中有一只妖兽,又听说妖兽盘踞的小岛上藏着奇珍异宝,还有么天石之类的神奇对象,所以近来港口多了很多人。” 幽儿好奇心最重,瞪大眼睛问道:“真的有宝贝吗?” “我也不知道,不过大家都这么说,也许真的有吧!” 砚冰随便点了几样食物,把少女打发走,然后道:“这事似乎有点古怪,从来也没听说甚么妖兽。” 斩风点头道:“我也觉得有些古怪。” 幽儿嘻笑着插嘴道:“古怪才好玩啊!不如我们也去看看吧!反正你们都能飞,很快就到了。” 砚冰心中一动道:“风,传言好象说杀了妖兽会有宝物,也许明帅他们会被吸引。” “姐姐的意思是……” “舞姐的毒来历不明,连御医都束手无策,可见毒性很怪,正常途径很难找到解毒之法,一些偏门的方法反而会引起他们的注意。妖兽既然传得这么神奇,恐怕会吸引他们前去。” 斩风点头道:“姐姐说的不错,如果找不到解毒方法,他们的确有可能去试试,既然如此,明天拿了逆风号进出港口的资料后,我就去看看妖兽。” 话音刚落,旁边忽然走来一名壮汉,拱手道:“刚才听到两位在说妖兽,冒昧问一句,几位也要去杀妖兽吗?” 砚冰打量他两眼,见他长得虎背熊腰,反问道:“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那边有几个正打算组团前去杀妖兽,如果几位愿意可以加入。”壮汉回首指向不远的一张大圆桌,桌边坐着八个人,有男有女,边大都放着兵器。 “加入你们?”砚冰淡淡一笑,转头看着斩风问道:“有这个必要吗?” 斩风忽然想起当年去天漩的情况,就是那次认识了兵烨、雅雅、花舞、原石,才有了后来的交情,心里多少有些怀念,沉思片刻后一头:“可以。” 砚冰微微一楞,以他们的实力可以直接飞过去,不必再受海浪颠簸之苦,不明白他为甚么会答应与外人组团。 壮汉见他回答得很爽快,高兴极了,拱手笑道:“既然如此,大家从现在开始就是同伴了,不如过去坐吧!” “不必了,我们吃完再过去。” 壮汉含笑道:“也好,反正坐船还要一段时间,大家总有相处的机会。” “嗯!” “我叫孙鹤,住在望海旅舍,你们可以去找我,我会告诉你们详细的安排。” 砚冰插嘴问道:“我们的时间不多,没有耐性等待,你们打算甚么时候出海?船只准备情况如何?饮水粮食、应用的器具,都需要先准备。” 壮汉吃惊地望着她,没想到这个女子竟是管理高手,一开口就切中要害。 “不会还没有船吧?” 壮汉笑道:“当然不会,这次出海杀妖兽是巴陵港港务局组织的,在下只不过是收钱替他们跑跑脚而己。” “港务局?”视冰皱了皱眉头,沉吟道:“他们怎么会参与这种事情?难道也想找宝贝?” “说是为了海路安全,有必要铲除一切威胁,其它的细节我不清楚,他们会派人出来通知。” “嗯!知道了。” “请问几位的名字?” “风映寒。”斩风毫不犹豫应道,手指着幽儿道:“她是扇幽儿。” 砚冰也报了自己的名字,只有流千雪隐身在侧,谁也看不见。 孙鹤像是完成了一项任务,高兴地笑了笑,转身回到圆桌边坐下,身边八人听说又有了同伴,纷纷投以目光,但谁也不认识斩风。 他们见三人一个孤冷不羁,一个戴着面纱,神色也很冷漠,还有一个美丽的少女,不过脸上还有稚气,似乎都不是高手,因而很快收回了目光。 第六章 妖兽传闻 砚冰对斩风的决定大惑不解,凝望着他小声问道:“以我们的实力,飞过去轻而易举,何必与别人组团?这不是自找麻烦吗?” 斩风耐着性子解释道:“明帅他们未必会去,既然去的人多,也许可以打听出逆风号的下落。” 砚冰楞了楞,低头琢磨了片刻,觉得他的想法不无道理,因而也就不再说话,沉默了一阵,忽然道:“我那五十位姐妹呢?她们怎么办?青龙国鬼人活动猖撅,万一遇上鬼人可就麻烦了。” “一起带去就是。” “一起?”砚冰用怪异的目光盯着他,忽然咯咯一笑,调侃道:“你不怕了?” 斩风倏地一呆,呐呐地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砚冰抿嘴笑道:“好吧!你是盟主,一切听你的。” 片刻后美味的菜着送了上来,幽儿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还没吃完,孙鹤又走了过来,含笑道:“我们先走了,有事到望海旅舍找我。” “喂!”砚冰忽然唤住他,淡淡地道:“忘了告诉你,我还有五十名手下,也要一起去,港务局的船够大吗?” “五十人?”孙鹤的眼睛像星星闪着光芒,惊喜地问道:“你真有五十名手下要去?” 砚冰瞪着他道:“废话!不去问你干甚么?” 壮汉的态度更是殷勤,赔着笑脸道:“你放心,港务局是甚么地方,那可是官方的衙门,所用的船只都是军用的战船,一条船就可以乘载几百上千人,五十不过是个小数目。” “嗯!明白了,你去吧!” “几位还没有安排旅店吗?不如就住在望海旅舍吧!” 砚冰和斩风对望了一眼,自从离开黄龙山后,已经不知多久没有沾过床了,几乎忘记了居所的感觉,想起来倒也有些怀念。 “嗯,我们自己会去。” “好的。”孙鹤仿佛找到了宝藏似的,笑咧咧地离开了食馆。 砚冰脸色突然一沉,冷笑道:“港务局的安排一定有古怪。” 斩风点点头,淡淡地道:“我知道。” 流千雪隐身在侧,见周围没有人留意他们,插嘴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出海诛杀妖兽本是义举,也是好事,可他却像买东西似的,好象多一个人去他就多一分利益,这一点很值得怀疑,还有……” 砚冰望了望斩风,沉声又道:“我看妖兽这个传闻本身就可能是一个骗局,目的虽然不明确,但绝不会有好事。” “嗯!” 砚冰沉吟道:“风,我们似乎没有必要卷入无谓的争端,还是抽身离开吧旦没有必要为他们浪费时间。” 斩风低着头沉思,片刻后摇了摇头,道:“反正要打听消息,出海看看也好。” 又坐了一阵,四人离开了食馆,问明方向后,直奔望海旅舍,刚踏入旅舍所在的大街,他们就感觉到截然不同的气氛。 与其它的街道不同,这里聚集了不少武士,有的一脸凶神恶煞,身上还有刺青,手里大都拿着兵器,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见到斩风等人只是随意瞥了一眼,谁也没有在意他们的出现。 砚冰冷笑道:“人还真是不少,看来那小子的口才还真不错,骗了这么多人。” “吸引他们的恐怕是宝物。”斩风深深明白**对行动的主导性,妖兽越是强大,背后可能存在的宝物就越珍贵,吸引力也就越大。事实上街上的武士比他想象中要少了许多。 “我们呢?”砚冰意味深长地问道,眼睛同时也紧紧盯着他的眼睛,仿佛在测试。 斩风保持着固有的表情,淡淡地道:“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兴趣。” 踏入旅舍,四人发现里面的人更多,而且清一色都是武士,由于空间较小,因此杂音很大,气氛也极为热烈。 张望之际,一名蓝衣青年迎了上来,含笑问道:“几位也是准备加入诛杀妖兽的行动吗?” 砚冰点头道:“有这个打算。” “需要安排住所吧!我可以帮你们,因为战船还没有到港,所以还需要等两天。 “哦里这么说人够了? 蓝衣青年指了指店内,笑道:“你看看这里的环境就知道了,原本己经打算出发了,但突然涌来了大批武士,船只不够,只好从其它港口调集战船,行程也延迟了。” “嗯!帮我们安排一间房。” “一间?”蓝衣青年暖昧的目光扫了扫三人。 砚冰一看就知道他在想甚么,狠狠瞪了他一眼,冷冷地问道:“有问题吗?如果是,我们可以换一间旅店。” “没……没问题。”蓝衣青年没想到她说话这么横,楞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赔着笑将他们引领至柜台,办好入住手续后又领着他们进房。 好不容易送走了蓝衣青年,砚冰甩身便坐在床边,一脸不情愿地道:“要不是为了明帅他们,我才不跟这些人一起,真烦。” “姐姐不觉得与天漩有些像吗?” 砚冰呆了一呆,这才转慎为笑,点头道:“这话倒也没有错,不过这次的人可比那时多多了,那条船才一百人,这里……只怕不下两千人,这么多人去杀一只妖兽,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实在难以想象。” “姐姐,调查的事情还是要麻烦你。” “放心,平儿她们反正没事做,让她们去做就行了。” “嗯!” 等待的时间并不长,第二天中午便有人领着他们五十三人上了船。 这次出海一共有一千四百人,有探险者、武士、富人,还有观光客,港务局派了三条大战船载着这些人扬帆出海。 船上的气氛很热烈,人们都在谈论有关妖兽的传闻,只有斩风一行人最为悠闲,白天就在甲板上看海,晚上在舱中闲聊。 转眼已航行了五天,船队终于*近了一群小礁石小岛,远远望去,每座礁石小岛都不大,但连成一片,形成一条长长的礁石岛带。 “到了!”不知道谁叫了起来,立时引起船客们的喧嚣,纷纷涌向船边观望,船身受压突然向侧面倾斜,吓得船客们连忙往回跑,这才保持住平衡。 又走了大约两里,岸边的近貌渐渐出现在众人眼中,令他们惊讶的是,岛边居然停泊着许多船只。 “到了!”砚冰意味深长地道。 “嗯!”斩风谨慎地看着四周,等待港务局露出真面目。 船长不知何时登上了隙望台,扬声道:“妖兽所在的小岛到了,大家交了船费就可以坐小船登岛,大船会在这里等候三天,然后回程。 斩风和砚冰愕然对望了一眼,忽然感到哭笑不得,一直以为港务局别有用心,暗中设好了阴谋,没想到如此轰轰烈烈的诛杀妖兽行动竟然只是港务局招揽生意的方法。 “姐姐,看来我们错了,他们只想要钱。” 砚冰嫣然笑道:“算了,反正这几天也挺舒服。” 流千雪忽然叫道:“咦?幽儿呢?” 斩风和砚冰紧张地朝身边张望,果然不见了幽儿,正感焦急,忽见幽儿站在左侧船边朝他们招手,连忙跑了过去。 “风哥哥,你们看啊!”幽儿兴奋地指向岸边。 斩风三人放眼望去,赫然发现岸边停泊的船只中,有一艘挂着黑色旗帜的大船,正是他们的逆风号,不禁大喜过望。 “他们真的在这里! 砚冰眉尖忽然一壁,沉声道:“元染说三个月前在巴陵港见到他们,也就是说,他们至少在岛上待了两个多月,看来岛上还真有古怪的事物。” “我们上去看看。” “好!” 由于礁石太多,大船不能*近岸边,必须停泊在深水区域,然后用小艇登岛,因此船客们纷纷涌向小船,想早一步登岛。也有的十分谨慎,躲在后面不动,想让别人先去试一试妖兽的危险。 为了避免引起别人注意,斩风他们也排队坐小船登岸,在岸边聚集后,先往逆风号所在的海岸奔去。 刚跑没多久,前方忽然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头发像火一般红,不是别人,正是分别两年多的赤瑕璧。 “赤大哥!”见到朋友斩风倍感兴奋,说话也带着喜色。 “风老弟!”看到斩风、砚冰和幽儿,赤瑕璧喜出望外,一个箭步就冲到他们身边,一把抱住斩风,哈哈笑道:“老弟平安回来了,真是太好了。” “赤大哥,他们呢?” “都在岛中,走,我带你们去见他们。”赤瑕璧拉着斩风兴冲冲便往岛中最高的山峰走去。 走了两步,他忽然发现后面还跟着五十名少女,这才知道她们与斩风四人一起登岛,笑着调侃道:“老弟,你甚么时候开始喜欢这玩意儿了,乖乖,一下就五十个。” 斩风尴尬地道:“她们是姐姐的部下。” “哦!”赤瑕璧笑着望向砚冰,道:“难怪砚姑娘走了这么久,原来训练了一队娘子军,看来实力都不弱。” 砚冰没理他的调笑,神色凝重地问道:“舞姐的毒怎么样了?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提到花舞的毒,赤瑕璧脸上的笑容骤然收敛,轻叹一声苦笑道:“毫无进展,到现在连甚么毒都不清楚。” 砚冰眉头皱得更紧,道:“有性命危险吗?” 赤瑕璧神色稍鬓,道:“这倒没有,两年多过去了,人也己经醒来,但身子不能动,话也不能说,像是木头人似的,大家看着都很心疼,明帅更是瘦了一大圈,哎,看着真可怜。” 流千雪问道:“你们上岛已经不少日了吧?” “整整两个月了。” “难道岛上有解毒的药?” 赤瑕璧摇头道:“这倒不是,只是在岛上遇到了雅雅的师父,也就是白虎国的医圣……” 斩风三人大喜过望,异口同声道:“这是好事啊!难道他能治?” 赤瑕璧的神色依然凝重,沉吟道:“能不能治还不清楚,医圣一直在给狼敖治病,而且身处险境,根本无暇分身。” “狼敖也在岛上!”砚冰猛地打了一个寒噤,想到狼敖眼中那炽热的情火,她就觉得浑身不自在。 斩风望向登岛的武士,问道:“大家所说的妖兽,难道就是他?” 说起妖兽赤瑕璧顿时笑了起来,道:“呵呵,不错,妖兽就是他,结果人人都以为岛上有宝贝,都跑来了,连我们也被骗了。” “他怎么了?生病了?”斩风早己把狼敖当成了朋友,对他的病情极为关心。 “听雅雅说,好象兽人计画开始进行的时候有缺陷,狼敖刚好到了那个阶段,所以不时会发狂。 斩风不安地问道:“你们没有……” 赤瑕璧含笑道:“他认识我们,所以从不攻击我们,倒是上岛的这些武士骚扰了他的治疗,所以我们现在要轮流守护洞口,防止外面的人往里冲。说来这两个月天天都在打架,真是痛快极了。” 斩风、砚冰和流千雪面面相觑,没想到竟会是这样一种情况。 礁石岛带很长,赤瑕璧带着他们越过了两个礁石岛,来到一个较大的岛。 这里地上再也不是光秃秃的礁石,而是被泥土和青草覆盖,还有一些矮小的灌木,正中央是一座石峰,被一片不大的树林围着,树林外的草地上围坐上百人,黑压压的一片,还搭建了一些简陋的帐篷。 “好多人啊!” 赤瑕璧笑道:“看到了吧!这些人都是上岛杀妖寻宝的人,死活不肯离去,差不多每一个都和我交过手,有几个实力还真不错。” 砚冰淡淡地道:“把他们打走就是了。” 赤瑕璧嘻嘻笑道:“都不是坏人,只是贪心了些而己,能忍就忍吧!” “吃亏就不会这么说了。”砚冰哼了一声,脚下突然停住,回头望着手下吩咐道:“用血舞凝把他们都赶到其它岛去,告诉他们,这里是逆风盟的地盘,擅入者杀!” “是!”五十名少女恭敬地应了一声,然后一起召出影雀飞上半空。 赤瑕璧被砚冰的举动吓了一跳,虽然知道她做事果断,但这番话几乎可以用霸道来形容,似乎这两年中性格又变了。 树林外的人们看着五十名少女杀气腾腾地朝他们冲来,以为也是来抢宝的,眼中都怀有敌意,跳起来准备应战,然而血舞凝的作用在牵动他们的血脉,这五十名少女的实力虽然不及砚冰,但也有小成,冲到人群中立即引来巨大的**。 “啊!好痛!” “这是甚么邪术?我的血倒流了。” 砚冰担心手下实力不足,身子一闪如同一条黑凤冲进人群,所到之处,人们大都因为血脉的颤动而昏死摔倒,勉强支撑的人也是动弹不得,被其它少女一个个扔出小岛。 赤瑕璧没想到这群少女的手段居然如此狠辣,看着直摇头,等砚冰回到身边时忍不住道:“砚姑娘,你的手段越来越痛快了。” 砚冰淡淡地道:“如果你觉得用杀人的方式赶走他们更好,我也不会介意。” 赤瑕璧被她一阵抢白顿时无话可说,也发现从鬼界归来的砚冰,其性格与处事作风有些变化,不但果断,而且冷酷执着,心里暗暗有些担忧。 “风老弟,砚姑娘似乎又回到以前那样了。” “嗯!这样挺好。”斩风关心花舞的毒与狼敖的病,急切地冲向石峰。 越过一片乱石区,穿过小树林,一个阴森幽黑的洞窟出现在他们眼前,布扬、元苏和鸣一正站在洞口守卫,忽见斩风身影出现在面前顿时兴奋大叫。 “老大!可把你盼来了!” 斩风拍了拍他的肩头,眼光则扫视布扬和元苏,见到他们就想起冥界的新制度,同样是冥人,自己与两人却被划分成“正统冥人”与“异类冥人”。 “斩风,回来就好。”布扬和元苏还是那样亲切,令斩风倍加感触,双手紧紧握住两人,这一刻没有“正统”与”异类”之分,只有朋友的情谊。 砚冰和流千雪清楚斩风的际遇,见他这番表现都有些感慨,一个愤怒,一个叹息。 鸣一道:“老大,砚姑娘,还有嫂子,你们的实力高强,快进去帮帮狼敖吧,把他治好了,医圣才能早些为舞姐治病,不然他们夫妻太可怜了。” 斩风点头道:“嗯!快带我去。” 踏入山洞,斩风才发现洞内很深,一条幽暗的信道一直往下延伸,看不见尽头。 流千雪好奇地问道:“为甚么要选择在这里治疗?” 赤瑕璧解释道:“医圣说狼敖的病要用岩浆虫的鳞片才能治疗,不然会有性命危险,这里下去可以到达一个岩浆池,里面就有几条岩桨虫,但里面的温度实在太高了,而且岩浆虫又难抓,每次都需要用血液引它离开岩浆,然后用力量在它身上击下鳞片,难度很大。” “岩浆虫!”新的名词让斩风几人都很纳闷,想不到狼敖的病居然这么难治。 又走了很长一段路,一群人进入一个较大的洞穴,四周的墙壁点起几盏油灯,把室内照得通亮,坑洼不平的地面填了一些沙石,铺出了一块平地,上面铺着一些千草,似乎是休息的地方,平地四周还堆放着一些食物和盛水的器具。 “斩风,砚姑娘,还有雪姑娘!” 飘如月和幸丘等人都坐在干草上修炼,听到脚步声才张开眼睛看了一眼,昏暗的光线中只能看到许多身影出现,最显眼就是流千雪身上的仙气,因此都蹦了起来。 好友相聚是一件极为高兴的事情,洞内的气氛既温馨又高兴,都围着斩风三人问个不停,斩风却排众而出,径自走到明帅身边。 明帅见到他也格外开心,只是妻子正在喝水,因此无暇起身相迎,见他走来笑了笑,问候道:“这段日子还好吧?大家都很担心。” “很好!”斩风点点头,深沉的目光移向平躺在被子里的花舞,借着昏暗的光线,隐约看到一对无神的眼睛闪动着相逢的喜悦,静静地看着自己,心里突然一沉,像是一只手揪着心口,很不舒服。 流千雪和砚冰也走了过来,蹲下身子近距离打量花舞,发现她整个人都憔悴了,又瘦又弱,面颊下陷,唯一令她们欣慰的就是眼神。 “舞……姐!”流千雪心肠最软,一见这情形眼泪就止不住了,握住花舞的手硬咽道:“舞姐,我们回来了,你放心,我们一定想办法治好你的毒,一定……” 如果说她的反应是柔性的代表,砚冰却是刚性的代表,冰冷的目光化作一双利剑,吐着冰块般冷冷地道:“舞姐,你放心,我一定会将下毒者碎尸万段。” 明帅早己流下了热泪,感叹道:“现在只有等雅雅的师父治好了狼敖,然后再细心调理舞娘的身子,相信一切都会好转的。” 斩风拍拍他的肩头以示安慰,看了一阵,眼睛移向旁边,问道:“雅雅和师父呢?” “他们去捉岩浆虫了。”明帅指向洞穴角落的一个小洞,“从那里进去一直往下走就是岩浆池。” 鸣一接口道:“捉一次几乎要一天一夜,而且必须在狼敖清醒的时候去抓,因为大家都要耗尽全力制服发狂的他。” “嗯!”斩风再次打量花舞,脸上的黑斑很明显,一看就知道是中毒的症状,眉头微皱,问道:“真的查不出是甚么毒?” 明帅摇摇头,苦笑道:“医圣看了看也认不出毒性来源,需要仔细的研究才行,这是现在唯一的希望。” 砚冰原本也没有在意,听了这番话才开始细心留意花舞的神色,看了片刻,脸色越来越沉重,喃喃地道:“这毒好象……” 明帅一听就紧张起来,急着问道:“怎么?砚姑娘认识?” 砚冰沉默片刻,望着斩风道:“这好象与尸毒有些相像。” “尸毒!”所有的人不约而同惊呼起来。 砚冰点点头,沉吟着又道:“我不擅长这个,知道的有限,不过既然连御医和医圣都无法分辨,也就是说可能不是人界的毒。” “鬼界有许多种尸毒,大部分都不曾在人界出现过,没有人认识也很正常。” 幸丘皱着眉头问道:“你的意思是……鬼界下的毒?” “很有可能。” 明帅腾的跳了起来,怒气冲冲地咆哮道:“我们与鬼界无仇无怨,他们凭甚么这样害舞娘!” 砚冰也算是鬼人的一分子,自然首当其冲成为他咆哮的对象,但众人都明白明帅现在的心情,没有人计较这些,反而极力安抚他的情绪。 幸丘按着他的肩头劝慰道:“明帅,你先冷静一下,阴尸族也是鬼族,幻士是他们的傀儡,也许真是他们干的。” 明帅也知道自己的反应过激,先向砚冰道了声歉,诚恳地问道:“如果真是尸毒,能有办法救吗?” 砚冰点头道:“应该有办法解,只是……我对尸毒实在没有甚么研究,需要其它人帮忙。” “其它人?” 砚冰沉思片刻,道:“这如果真是尸毒,必需要鬼人才能解毒。” “鬼人!”明帅眉头皱得更紧,不安地问道:“能不能请……” 砚冰明白他的意思,望着斩风道:“现在恐怕只有你和我走一趟鬼界了。” 斩风摇头道:“你私自进入人界,这样回到鬼界只怕会有麻烦,还是我去吧!有大哥在,应该不会有甚么麻烦。” “可你大哥己经回了鬼界,只怕你找不到他。” 明帅当然明白去鬼界并不是容易的事情,两人都需要冒着生命危险,心里很过意不去,但妻子的复原只能依*两人,心里十分矛盾。 “好吧!我们走一趟。”斩风转眼望向流千雪,伸手抚弄着细长的鬓丝,柔声道:“阿雪,你留下来吧!捉岩浆虫的事你应该能帮忙。” 流千雪含笑道:“嗯!我明白,你放心去吧!一切以舞姐的安危为重。” 明帅感激得不知道说甚么才好,握着斩风的手久久说不出话来。 “放心吧!我们一定还你一个好妻子。姐姐,我们尽快上路。” “嗯!”砚冰忽然想起一事,转身面向幸丘,含笑道:“你跟我们来,有事要你做。” “我?”幸丘楞楞地看着她。 砚冰神秘地笑了笑道:“当然,有件礼物要送给你。” “给……给我?”幸丘被她的表情弄得一头雾水。 其它人也感到很好奇,纷纷望着砚冰。 砚冰见幸丘一脸的傻相,璞味一笑,道:“算了,我把礼物拿来吧!你等着。”说罢便往地面奔去。 “风老弟,砚姑娘她……” 斩风拍着他的肩头道:“等一等就明白了,放心,绝对是你想要的礼物。” 众人猜测之际,砚冰又出现在洞穴中,身后还跟着一个瘦削的身影,缩在她的身后,因此看不清楚样貌。 第七章 鬼界求援 砚冰俏皮地挤了挤眼睛,调笑着问道:“幸丘,准备好了吗?” “你的意思是……”幸丘楞楞的看着她,还是不明白她葫芦里卖的是甚么药。 砚冰用力一扯,把身后的平儿向他甩去。 平儿心里又喜又怕,突然被抛出去惊得叫了起来,却发现身子狠狠地撞在一人的怀中,抬眼一看,竟是朝思暮想数年的幸丘,身子仿佛被冰封般僵住了。 幸丘也吓了一跳,目光扫见怀中少女的面孔时,也如受雷击般木然不动,楞楞地凝视着平儿,脸上的喜色一点点浮现出来,接着大叫一声,紧紧地搂住了娇躯。 在场见过平儿的寥寥可数,但都知道幸丘有个心上人,没想到却在这种情况下相逢,因为花舞而沉抑的气氛突然注入了快乐的元素,都高兴地看着两人,心中抱着最挚诚的祝福。 “幸丘,我的这份礼物不错吧!” “太……太好了!”幸丘喜得不知所措,脑海里更是一片混乱。 平儿像只乖巧的小猫,羞涩地缩在他的怀中,一句话也不说,完全沉浸在幸福的气氛中。 看着好友与心上人重逢,明帅也倍感欣慰,虽然妻子依然不能动,但砚冰的出现使他找到了病源,有了病源就等于找到解决问题的信道,即使过程艰难,但他相信一切都会美满。 “我去看看狼敖。”斩风转身走入通往岩浆池的信道。 走了片刻,原本冰冷的信道逐渐热了起来,当他接近岩浆池的时候,空气弥漫着热气,气温极高。 走出信道,一片翻滚的岩浆首先映入眼帘,岩浆池边,几个身影正站在一起,似乎在等待甚么,也许是因为精神太专注了,所以谁也没有发现斩风的到来。 他看了看脚下,离岩浆池边有一段平台,情况还算好。 “来了!” 突然的一声大叫吸引了斩风的注意,抬眼望去,岩浆表面翻腾起一条蟒蛇般的红黑色物体。 能在岩浆里生存,一定不会是普通生物,见到这条岩浆虫,震撼感就更大了,这条虫不但体型很大,而且十分灵活,要想捉住它一点也不容易。 岩浆虫滚腾了一阵,似乎感觉到池里的血腥气,一个翻身便到了池边,小心冀冀地张望了两下,却对站在池边的几人视若无睹,然后大摇大摆地爬上了池边的平台。 “上!”红色为主的空间突然涌入一团蓝色的光芒,狼敖瞬间化身成千尾狼影,并立即舞动千条光尾,仿佛上千只蓝色的手抓向岩浆虫。 岩浆虫灵性十足,狼敖刚刚变身成千尾狼影,它己开始朝岩浆池急速退却。 狼敖在此治疗的时间己经不短了,因此早己熟悉了它的移动模式,很快就拦住了它的去路,与此同时,其它三个身影同时扑了上去,与岩浆虫搏斗。 由于岩浆虫刚从岩浆里出来,表面的温度奇高,平常人沾上即死,因此狼敖四人显得分外小心,一直在利用地形牵制岩浆虫的行动,想办法消耗它的力量,等待最后的一击。 斩风皱起了眉头,没想到捉岩浆虫这么辛苦,别说捉拿,就算在池边站的时间长了都会令人室息。心里虽然担忧,但他却没闲着,身子一闪便出现,一招千月归元便将岩浆虫封在千月阵之中。 “谁?”四人都吃了一惊,不约而同向两侧跳开,仔细一看,才认出是斩风。 “斩风!”兵烨和雅雅高兴得心花怒放,立即扑了过去。 医圣不认识斩风,却从徒弟和狼敖的嘴中知道斩风,见他轻易便锁住了岩桨虫,不禁又惊又喜。 狼敖一言不发,锐利的目光紧紧盯着斩风,夹杂着外人无法看懂的意思。 斩风沉声道:“先抓虫再说,我困住了它,下一步怎么做?” 医圣紧张地道:“千万别伤它。” “嗯!我只守着千月阵不攻,它死不了也跑不了。” 医圣大喜,点头道:“好!你先支持一会儿,它没有甚么耐性,很快就会认输了。” “好的。”斩风全力施展千月归元,用千月阵把岩浆虫死死锁住,连顶部都被封住,就像是在岩浆虫周围搭建了一个密封的盒子。 四人长长舒了口气,向他身边围了过来。 斩风一边护着千月阵,望见了狼敖,问道:“没事吧?” 狼敖忽然问道:“她也来了?” 斩风微微一楞,接着点点头。 狼敖精神一振,眼中精光大放,身躯像是注入了无限的活力,整个人都精神了。 医圣从来没见过他这种神情,顿时吃了一惊,暗暗叹道:想不到还有事物能引起他这么强烈的反应,如果天天这样,相信病情很快就能得到控制。 “狼敖,你没事吧?” “没!”狼敖脸上露出一种急迫之色,竟有些坐立不安,眼睛不断膘向出口。 医圣见他如此古怪,心里越来越好奇,想知道是甚么东西能令他变成这样。 兵烨满眼羡慕地望着紫色的弯月,喜孜孜地赞道:“要是我们有这种能力就好,不用每天都跑过来捉它。” “是啊!” 雅雅问道:“师父,如果我们完全捕捉住岩浆虫,狼敖的病是不是就可以立即得到全面的治疗?” “嗯!我要的是岩浆虫的鳞片,每次都要击下它的鳞片入药,看来这次可以多取几片了。” 正说着,流千雪也飘了进来,感觉气温高得令人室息,立时洒出一片绿光,将包括斩风在内的五人全部笼罩在内,气温骤降,众人都感到神清气爽。 “雪姑娘!”雅雅冲上前拉着流千雪左看右看,笑道:“不对,现在该叫雪仙子了。” 流千雪嫣然一笑,问道:“好了吗?” “快好了!”雅雅拉着她走到师父面前,含笑介绍道:“这位就是我的师父,白虎医圣。” “你……你……是仙人!” 白虎医圣第一次近距离观察仙人,望着流千雪几乎说不出话来。 雅雅挽着她的手笑问道:“雪仙子,这次不会再走了吧?” “嗯!” 雅雅膘了斩风一眼,抿嘴调笑道:“那太好了,免得斩风他天天记挂着。” 流千雪抿嘴笑道:“可他要走了。” “走?去哪?” “和砚姐姐一起去鬼界,为舞姐找解毒之法。” 雅雅师徒听了都是一呆,异口同声惊问道:“找到毒性来源了?” “嗯!砚姐姐说可能是鬼界尸毒,人界没有这种毒,所以找不到解毒之法。” 白虎医圣惊得呆若木鸡,作梦也没有想到病人所中的毒来自异界,忽然发现学识不足,只知道人界的病与毒,却不知道人界之外还有奇药、奇毒、奇病。 “尸毒,还是来自鬼界的尸毒,难怪我们辛苦找了两年多都一无所获,可惜砚姐姐走得匆忙,要是她也参加了婚宴,我们就不会绕了这么一个圈了。” “对了,幸丘的心上人也来了。” 兵烨喜道:“真的太好了,这两年多大家都几乎没笑过,现在终干可以开怀大笑了。” 此时,岩浆虫一动不动地伏在地上,即使斩风收回了冥术也没有反应。 白虎医圣急忙走到岩浆虫旁边,小心冀冀地揭下虫身的奇形鳞片放在手帕中,边揭边叹道:“想不到这么轻松。” “师父,狼敖的病可以控制了吧?” “嗯!再过一个月应该没有问题了。”白虎医圣数了数鳞片,笑着站了起来,道:“它也被我们折腾很久了,还是把它放回去吧,这种灵物天地所生,伤了实在可惜。” “好!”斩风在双手外结出力量晶体,弯腰托起岩浆虫的身体,然后抛入岩浆。 一入岩浆,岩浆虫又恢复了灵活,在岩桨中翻腾跳跃,像是一个回到家的小孩,兴奋极了。 事情一毕,狼敖第一个转身朝信道冲去,一脸迫不及待的样子。 “这个狼敖,今天是怎么了?平常可不会这样。” 斩风和流千雪深知其中原因,却又是一阵叹息,砚冰只怕永远也不会接受狼敖的感情。 回到洞穴,幸丘和平儿依然沉浸在相逢的喜悦中,缩在洞边细细地倾吐相思之苦,其它人都围在砚冰身边观看血雾手,无不拍手称奇。 狼敖一言不发地站在旁边,眼睛却从未离开砚冰的脸,那执着的神情让砚冰感到很不安,更不敢看他。 白虎医圣从狼敖的目光中找到了答案,他仔细打量着砚冰,也不禁被她的美丽惊住了,暗暗感叹道:“难怪狼敖动心,果然是个绝色人物,只是……” 望了一阵,他忽然发现砚冰只对斩风一个人露出笑容,对其他人都是淡淡的,感情归属不言而喻,心里忽然有些担忧。 “师父来看看舞姐吧!” “是尸毒吗?我再看看。”白虎医圣也算是个医痴,遇上自己从未见过的毒更是好奇,急步冲到花舞身边,仔细观察了一阵,点头道:“嗯,的确不是普通的毒,脉象很奇特,似乎真有可能是异界之毒,老夫我平生还没遇过这种事情,真是大开眼界啊!” 砚冰忽然问道:“老爷子,你不是替阴尸族做事吗?应该知道鬼人的毒吧?” “阴尸族?”白虎医圣茫然望着她。 “就是幻幽十老,他们也来自异界。” 白虎医圣大吃一惊,叹道:“原来如此,难怪他们的身上总是有一股难闻的恶臭,原来是尸臭,可惜他们不让我接近。” 赤瑕璧嘻嘻笑道:“好了,好了,幸丘的老婆来了,明帅老婆的毒找到根源,我们应该庆祝一下才是。” “是啊,是啊!”鸣一和原石都是爱热闹的人,这两个月的洞中生活快被憋死了。 砚冰却道:“风,我们还是早点去吧!你杀了元染和三名鬼人,事情只怕纸包不住火,等到鬼界都知道,我们再去就危险了。” 斩风想了想,觉得她说的有理,而且只要她出现在鬼界,私自带部下离开鬼界的问题相信也可以化解,点头道:“嗯,我们立即上路只是你的部下……” “平儿过来。”砚冰朝缩在幸丘怀中的平儿招了招手。 平儿像兔子一样蹦出幸丘的怀抱,冲到她面前恭敬地问道:“队长,有事吗?” “我们两个要回一趟鬼界,那些姐妹暂时交给你。” 平儿不安地道:“可我没有这能力呀。” 砚冰指着明帅又道:“凡事你就向他请教,决定好了再下命令,应该不会有甚么问题。还有,叫姐妹们不要乱跑,我不在这里,没有人能为你们说话,万一再被哪个混帐鬼人叫去,可别怪我没有提醒。” 平儿的脸色刷的全白,忙不迭地应道:“我一定小心,一定不会让她们惹事。” 砚冰望着明帅又道:“这里太显眼了,说不定甚么时候鬼人就到了,他们见到我这些部下一定会闹事,到时候只怕你们应付不了,所以还是早点上船为妙,解毒的事交给我们两个。” 明帅的情绪完全稳定下来,点头道:“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砚冰忽然叹了口气,道:“现在不比从前了,我们已经无路可退,一切都要*自己,而敌人却一个比一个强大,只有保全实力才是最明智的作法。” “怎么了?出甚么事了吗?” “让雪妹跟你们细说吧!风,我们走。”砚冰拉着斩风便往洞外奔去。 鬼界。 砚冰虽然一心要为活死人争取自主权,但在鬼界她还只是一个弱小的人物,鬼王之城内不知道有多少鬼人比她强大,因此心里有些紧张。 “姐姐,不如我一个人去找大哥吧。” 斩风的体贴令砚冰紧张的心情很快松弛下来,与喜欢的人一起行动,就算是死也无所惧怕,嫣然笑道:“既然到了这里就没有理由退缩,走吧,我们先去找娘。” “嗯!” 乐姬的少司命府在阴孤城,原本是传达鬼王之城命令的部门,由于掌有传令之权,因此地位得到提升。 见女儿回来,乐姬十分兴奋,但看到她身边的斩风,脸色就再也高兴不起来,淡淡问道:“听说你为了一个美仙子跑到仙界了,是吗?” 斩风坦然应道:“嗯,我去接阿雪。” “阿雪?嘿嘿!”乐姬转眼望向女儿,冷嘲道:“你都听到了,这小子绝对是个没良心的家伙,以后最好少接近他,免得沾上了他的坏习气。” 斩风大为尴尬,但批评他的是砚冰的母亲,也是他的长辈,无法反驳,只好默认了。 砚冰一听就不乐意,淡淡地道:“娘,我们是来办事的,你说这些干甚么?” 乐姬道:“娘可是为了你好,为了这小子你居然私自把手下带到人界去,这可是鬼界的大忌啊!弄不好可是要吃大苦的。” “我不怕。” “你不怕我怕。” “我还要让活死人从鬼界独立。” 乐姬吓得一哆嗦,连忙捂住她的嘴,颤声道:“我的小祖宗,这话可不是闹着玩,这可是叛逆大罪,千万不能再说。” 砚冰拨开母亲的手,冷冷地道:“活死人的苦己经受够了,我不能再看着她们变成鬼人的工具!娘,你不用多说,这事我们两个己经决定了。” 乐姬把气撒在斩风头上,骂道:“你这人也真是,好的不学,怎么尽出些坏主意,反叛鬼王可不是闹着玩的。” 斩风知道自己现在说甚么也没用,平静地看着她,表情冷然,对任何骂声都显得无动于衷。 砚冰淡淡地道:“不说这个了,我们来找风大哥,他好象回来了。” “嗯!不久前来过,后来去了鬼王之城,说是要请命。” “我们的朋友中了尸毒,要为她解毒,有甚么办法吗?” 乐姬皱着眉头问道:“解毒方法倒是不少,不过尸毒千万种,你们知道是甚么毒吗?” 砚冰顿时一楞,回头望着斩风苦笑道:“我们好象忘了这事。” 斩风沉吟道:“看来只能请大哥去看看舞姐,然后再找解毒方法。” “嗯!” 乐姬不愿让女儿与斩风单独在一起,挽着女儿的手道:“既然来了就别闲着,去修炼吧!” 砚冰迟疑了片刻,又望了斩风两眼,问道:“你也一起去吗?” 乐姬笑着慎道:“傻丫头,他又不是鬼人,去了也没用,而且让别的鬼人看到会引起麻烦。” 斩风点头附和道:“伯母说的不错,姐姐去吧!我在这里修炼。” “嗯……好吧!”砚冰在母亲的死拖硬拽下离开了少司命府。 斩风见无所事事,便在府内修炼起来,没坐多久,乐姬又跑了回来,脸色阴沉地看着他。 “伯母,有事吗?”斩风知道她不喜欢自己与砚冰在一起。 乐姬盯着他的脸看了片刻,论起样貌,斩风远不及他兄长风流潇洒,气质又冷冰冰的,越看越觉得风映残更好。 于是她脸色更差了,冷冷质问道:“你怎么一点都不懂事,冰儿是你大哥未过门的妻子,你怎能跟她这么亲近?这不是让你大哥难堪吗?做弟弟的怎能这样?” 斩风淡淡地道:“我把砚姐姐当成亲姐姐。” 乐姬立即嗤之以鼻,讥讽道:“你又不是傻子,不知道她在想甚么吗?姐姐?她可不是这么想,你如果真为她好就应该断了她的念头让她回到你大哥的身边,这才是做弟弟应该做的事情。” 斩风无言以对,心里虽然清楚砚冰根本就是讨厌大哥,但这是他们之间的事情,自己不应该插手。 乐姬冷笑道:“没话说了吧?没话说就立即回人界吧!冰儿留在这里由我照顾,以后别来骚扰她。” “不行。”斩风不加思索一口回绝。 乐姬顿时一愕,没想到他敢用这种口气与自己说话,顿时气得脸色铁青,冷冷地道:“要等你大哥吗?冰儿会告诉他,你在人界等他就行了。” 斩风一直坐在地上修炼,此刻才缓缓站了起来,凌厉的目光盯着乐姬片刻,神色微微一松,淡淡地道:“我答应过守护姐姐,绝不食言。” “你……这么大个人怎么不懂事呢?” 斩风深知乐姬与其它的鬼人一样,对鬼王的宝位充满了**,说这么多话无非是担心少了女儿这么一个好帮手。 “伯母!姐姐在想甚么我很清楚,鬼人只有五十年寿命,活死人也许更短,她想利用剩下的二十年岁月多做些事情,希望您能支持。” 乐姬忽然晃动身子,摆出一副临战的姿态,冷笑道:“算了,你那点心思我都明白,无非是舍不得冰儿这样的绝色美人,这么多年也便宜你了。” 话说得难听,斩风的怒气也按捺不住,往上直翻,神色冷了许多。 “娘!你在干甚么?”砚冰仿佛预见有事会发生似的,突然窜了回来,见母亲摆出动手的姿态,脸色勃然大变。 乐姬哭丧着脸,委届地叫道:“冰儿,这小子对娘不敬,还……要打娘。” 砚冰脸色一沉,淡淡地道:“娘,你的手段我都清楚,就不必对我演戏。风,你没事吧?” “没事。” 乐姬见女儿只关心斩风,气得脸色灰沉,骂道:“你这不争气的女儿,人家己经有女人了,你还硬要搅进去,难不成要给他做小?” “做小我也情愿,这是我的生活,我自己决定。”砚冰冷冰冰地顶了一句。 “你!”乐姬气得一肚子话说不出来,愤愤地甩袖就走。 斩风也被吓了一大跳,急忙转头去看她,却见明亮的眸子正对着自己,眼中闪过一丝狡黯之色,接着抿嘴一笑,悄声道:“别害怕,我吓吓娘,免得她总是来纠缠,烦死了。” 斩风这才长长地松了口气。 砚冰俏皮地调笑道:“怎么?难道我连做小都不配吗?” “不是……” “算了,不拿你开玩笑了。”砚冰嫣然一笑,正色又道:“娘这么烦,说不定还会出些鬼主意逼你离开,我们还是离开这里吧!” 斩风没想到她这样评价自己的母亲,有些不知所措,不安地问道:“避开你娘?这……不好吧?” 砚冰膘了他一眼,从眼神中己知道他在想甚么,雪堆出来的面颊染上一层灰色,眉尖微整,略带不悦地道:“你不知道,这两年娘可给了我不少苦头吃!” “不知是不是变成鬼人的都这样,所有的事情都以利益为先,虽然还是娘,但无论在公在私都感觉不到亲情的存在,我真怀疑她的心里还把不把我当成女儿。” “姐姐!你不能这么想,她毕竟是你娘。”斩风最重亲情,不喜欢对亲人怀有任何疑忌之心,听了有些不高兴,语气也加重了。 砚冰哪能不了解他的心思,若在平时一定顺从他的意见,但这一次她却很执着,摇头道:“我是实话实说,世上没有女儿喜欢这样数落自己的母亲,我也不愿意,但娘变了,还有这里的亲人们都变了,变得更加贪婪市侩,变得野心勃勃。” 斩风彻底沉默,从神色和语气,他清楚地感受到砚冰的失望与无奈。 “你知道他们现在想甚么吗?夺权做鬼王!” “这与我要把活死人带出鬼界同样危险,可他们从来都没有考虑过危险,还想把我拖下水,为他们的野心拼命,反对我和你在一起是为了利益,反对我带领活死人反叛也是因为利益,总之在这里,利益代表了一切,其它的都不重要了。” 砚冰越说越平静,仿佛所说的事情与自己毫无关系。 斩风半晌才打破沉默,开口说道:“不管怎么说,感觉到亲人的存在就是一种幸福。” “所以我宁愿到人界去,离他们远些,脑子里只会想起美好的时光,这样才能感受到亲情的可贵。” 斩风深有所悟,离开并不等于忘怀,反而会因为看不见邪恶的一面,使彼此之间的感情更深。 “我明白了!” 砚冰甩开一切不快,洒脱地道:“我们走吧!做自己想做的事去,再也不受任何人束缚。” 两人没有通知任何人便悄然离开阴孤城,没有了羁绊,没有了束缚,虽然到处都是危险,但心情却十分轻松。 斩风清楚地知道自己在这片空间里依然是弱者,不可能像在人界或是冥界那样挥洒自如,谈笑间便可摧敌破阵,尤其是在鬼王之城内,那里就像内仙界一样,到处都可以找到强大的对手。 对两人来说,踏入鬼王之城就等于走进一座随时喷发的火山,瞬间就可以将他们融化。 以砚冰的身分原来是进不来的,因为斩风曾经出任冥使,所以鬼王之城的守卫才允许她随同进入。 斩风到来的消息由守卫传入城中,这一次的待遇与上次截然不同,上次是满城关注,这次是无人问津。 虽然他在人界展现出强大的实力,但依然不足以造成任何威胁,而且冥使丹师在这里己经待了数年,鬼界的重臣都觉得没必要为一个低级的冥人大费周章,因此迎接他们的只有丹师。 第八章 丹师的愤怒 “斩风,你怎么来了?”能在异域见到冥人,丹师显得格外高兴,亲切地拉着斩风的手。 “左相大人!”丹师与界海一样,都是斩风的忘年之交,当年和他一起去仙界的事情依然历历在目,见到他倍感亲切,然而刚想行礼,忽然想起自己己不属于冥界,又不知道该行甚么礼,身子微微一曲便僵住了。 丹师见他的行为古怪,诧异地打量他几眼,又看了看旁边的砚冰,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笑着道:“走,到冥使馆去。” 冥使馆还是老样子,四方形的屋子,屋内冷冰冰的,甚么也没有,不过对子不讲究享受的冥人来说不算甚么。 丹师拉着两人在石桌边坐下,含笑问道:“斩风!你怎么会跑到这里来?有事吗?” 斩风直率地应道:“嗯!有个朋友中了尸毒,来请鬼人治疗。” “人界的朋友?”丹师对于斩风在人界的生活感到很好奇,担心这个气质古怪的男子,无法应付人界的诡诈与阴谋。 “是!” 丹师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头,道:“每次见你都觉得你身上有一种拒人千里的气质,现在居然会为朋友勇闯鬼界,看来人界的生活改变了你。” 斩风默默点了点头,的确如他所说,有流千雪这么温柔的恋人,有砚冰这样体贴的亲人,还有像赤瑕璧及幸丘那样的朋友,即使冰封千年的心灵也会被打开一角,露出一颗真挚善良的心。 “看来我真的不必担心你了,人界的生活怎么样?冥界复兴的重任压在你肩上,想必不是件轻松的事情。” 斩风微微一楞,从这句话可以断定,丹师不知道自己被冥界驱逐的事情,不禁大感诧异,以丹师在冥界的地位,这么重大的决定不应该不通知他。 丹师习惯了他的沉默,本也没有在意,目光扫过他刀削般的面颊时,忽然发现一丝异样,那原本充满杀气与仇恨的眼眸深处,竟透出失落之色,自从认识斩风以来,他从未想过会在他眼中见到这一幕。 他心里渐渐生疑,正色问道:“斩风,你的样子很奇怪,是不是出甚么事了?” 砚冰最清楚斩风的性格,讨厌像弱者一样诉苦,又不甘心他默默忍受,愤愤地抢着答道:“还不都是因为冥界!斩风为了冥界做了多少事情,三番两次差点丧命,还为冥界带回了三十几种冥术,那可是冥界梦寐以求的东西……” “啊!”丹师露出狂喜的表情,震惊地望着斩风,有了冥术,冥界就有复兴的机会,再也不必依*其它势力的相助,这是天大的功劳与成就。 他像老顽童般兴奋地一把抱住斩风又跳又叫,然而砚冰接下去的一句话,便将所有的喜气都打散了。 “冥界不顾道义,把他逐出冥界,这种恩将仇报的手段,换成您也无法接受。” “甚么?驱逐出冥界?”丹师仿佛被一盆冰水浇在头上,木头人似的呆呆望着两人。 斩风给砚冰施了个眼色,示意她没有必要说下去,事情己经发生,多说无益,何况他现在已经不寄望回到冥界生活了。 砚冰却视若无睹,越说越生气,声音也越来越大,手指着门外道:“你不信就回去问问,这事千真万确。” 丹师如电击般弹了起来,神色凝重地看着斩风问道:“是真的吗?” 既然话说开了,斩风也不再讳言,平静地道:“是断戈冥帅的决定。” “这绝对不行!”丹师甩手一个箭步就往门口冲去,边走边叫道:“我现在就回冥界,一定要改变这个错误的决定。” “左相大人!”斩风没想到他与界海一样,心里大为感动,却不愿意看着冥界内哄,然而正当他想劝阻之时,砚冰忽然伸手抱住了他的腰,使他不得不停了下来。 “你阻止不了他!” 砚冰知道这是斩风藏在深处的心结,无论他表现的如何洒脱,但她仍能感受到这种失落。 “可……” “我们跟他一起去冥界。” “姐姐,我们还要找大哥去救舞姐。”斩风眉尖微微抽搐了一下。 砚冰嫣然一笑道:“你不是有个鬼人朋友在冥界吗?找他帮忙还不一样?嗯,也许会更简单些。” 斩风没想到她竟打起了刺魄的主意,着实吓了一大跳,惊问道:“你想求刺魄入人界?” “有的时候真小人比伪君子更值得信赖。” 话里虽然没有明指,但砚冰意思十分明显??风映残表现得谦厚有礼,其实内心阴险狡诈,是个伪善君子。 刺耳的语言令斩风很不舒服,只是她没有指出所说的人,也不好出言为大哥辩解。 相隔不到一年再度踏上冥界的大地,斩风的内心充满了抗拒感,做为一个武人,他也有自己的傲骨,只是砚冰从鬼王之城开始就紧紧地贴着他,死拉硬扯才把他拽入了冥界。 丹师真的是气极了,放弃斩风,就等于放弃了冥界最坚厚的屏障,看到斩风的飞行能力,满腹的不满更是升华成愤怒,路上一句话也不说,一直都在沉思,似乎在计画着甚么。 斩风和砚冰并没有前住冥都,他们的目的只是刺魄,不愿惊动其它冥人,因此在冥都城外把丹帅送回地面,然后悄然移向刺魄的住所。 “丹师!你怎么回来了?” 见到多年共事的朋友,冥皇喜出望外,兴奋地从椅子上冲了下来,满怀笑意地走向自己最忠实的部下,然而走到近处,却发现苍苍白发下,是一张充满愤怒与不满的脸。 “你怎么了?” 丹师强行压住心中的怒火,屈身行了应有的礼节,然后才质问道:“斩风被驱逐了,是真的吗?” 一听这话,议政大殿的众人立即明白了,丹师突然回来,是要为斩风被逐的事兴师问罪,不禁都吃一惊。 冥皇被戳到痛处,心里的兴奋顿时化为乌有,沉声道:“丹师,事情己经决定了,你就不必说了。” 丹师凝望着他一向最尊敬的上司,渐渐露出一副痛心疾首的神色,却没有出言为斩风的事情辩护,点头应道:“我知道,按照冥界的规定,冥皇的决定只有您自己才能更改,我这次回来不是希望您更改决定。” 冥皇听了长长地松了口气,丹师在冥界的影响力很大,他的反对必然会引起界海等人的支持,造成冥界内部的混乱与分裂,只要不影响冥界的发展,任何事情都可以商量,含笑道:“这样就好,我们的决定是为了冥界着想,绝不包含任何私人感情。” 丹师又朝他行了一礼,恭敬地道:“冥皇大人,请恕属下冒犯,属下这次来是要以紫级冥帅的身分提出一项建议。 “说吧!” 丹师眉尖一挑,正气凛然扫了一眼在场众人,扬声道:“我提议举行冥皇挑战大会,重新推选冥皇。” 议政大殿内的气氛突然凝固,仿佛套在咽喉上的绳子猛地扣紧,令人室息、无法喘过气来,刹那间,所有的声音都被抽空,只剩下一张张惊愕面孔。 冥皇极力想说话,但只见嘴巴颤抖着动了一阵,似乎在问甚么,却发不出一丝声音,如果有外人在场一定会看着发笑,然而此刻却没有人能笑得出来。 丹师的态度十分坚定,凛然面对众人的目光,铿锵有力地道:“根据冥律,身为紫级冥帅的我,有权力要求重新挑选冥皇,现在提出这项建议,冥皇大人您是无权反对的。” “是……这样没错,可你……”冥皇突然变明白了,驱逐令己下,丹师自知无力回天,所以要求重选冥皇,新的冥皇上任就可以否定旧的制度,单论实力,斩风在冥界早已无人能敌,丹师这么做分明是想用计改变决定。 丹师单膝跪倒在地,右手捂着心口,目光朝天,郑重地道:“我丹师以紫级冥帅的身分,推荐斩风做为下一任冥皇的继任者。” “斩风!” 又是一片哗然,但这次的声音中少了几分惊讶,多了些忧色,因为他们都很清楚斩风的实力以及断戈的声望,随着推举冥皇的行动展开,这两人必定会成为两大候选人,而冥界也必然会面临分裂的局面。 冥皇呆呆凝视着丹师,没想到跟随自己一百多年的部下,竟然做出这样的提议,思绪仿佛乱麻般搅在一起。 做为一个冥人,站在冥皇的宝位上代表了强者的身分,是无上的光耀,在此之前,他虽然想过有一天会离开这个宝位,但总觉得那是死亡之后的事情,因此内部虽然议定断戈为下一任冥皇,却没有立即进行交接的仪式,是准备等他冥寿将尽之时才进行替换。 “丹师,你真的要这么做吗?”他还是无法相信丹师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丹师不加思索地点了点头,义正辞严地道:“我的内心对冥皇大人充满了敬意,然而冥界的传统绝不能丢弃,斩风,包括所有的冥人都可以为了冥界而牺牲,但他们绝不能不明不白地被放逐,这是本质上的区别。” “冥皇虽然是最高的统帅,也无权否定冥人的身分,断戈的目的虽然很好,但作法过于激进,也不合理,我不能答应。” 看到丹师执着的神情,冥皇知道分裂的种子早己发芽了,大家都在为冥界的复兴而奋斗,然而想法不同,走的道路也不一样,这种差异就像一把利剑,破开了冥界的天空,他最担心的就是这一点但该发生的事终究避免不了。 “我附议!” 一个高大的身影突然滑步而出,站到了丹师身边,众人惊讶地望去,发现是另一名紫级冥帅夜炽。 “夜炽,你也……”冥皇的脸色更加苍白,十大紫级冥帅中界海的反应最强,现在丹师又来发难,想不到连夜炽也出言附和。 “冥皇大人,我和丹师想的一样,并不想看到忠心耿耿、为冥界着想的功臣被放逐。”夜炽的表情与丹师一般,却多了一分刚阳之气那巨岩般的身影更诉说着无比的决心。 “丹师冥帅,夜炽冥帅,你们这样做是会引起冥界内部分裂,后果极其严重,希望你们慎重考虑。”说话的是刚刚升入黑级的光耀,神色依然恭敬,但语气却很强硬。 夜炽冷眼一扫,轻喝道:“这是紫级的权力,你不要插嘴。” “你……” 冥皇摆手阻止了还想辩驳的光耀,微微一叹道:“现在应该才是冥界有史以来最大的危机,外界的压力再大也不要紧,只要我们团结力量、一致抗外就可以,然而内部的分裂是任何组织都承受不起的灾难。” 丹师淡淡地道:“冥皇大人,改变传承自远古的传统才是冥界的灾难,冥界以强者为尊,这才是冥界的生存之道,断戈为了利益而改变传统,无论他的目的何等伟大,这种作法都是不能允许的。” 冥皇看着争吵不休的议政大厅,一向团结合睦的冥界居然也会有这一幕,心里有一种酸楚的感觉,忽然觉得自己这个冥皇实在不称职竟然无法凝聚冥人的心。 当然,他很清楚,因为有了两个出色的人物,自己的光辉早被淹没了。 想到这里,他毅然道:“不必争了,大家的想法无法统一,看来只能让新的冥皇决定冥界的方向。” “我同意。”丹师与夜炽同声应和,然后对望了一眼,眼中都有会心的微笑,只要成功召开大会,断戈绝不会是斩风的对手,一切就可以恢复原貌了。 在场众人心里各有所思,大部分还是倾向冥皇与断戈,然而紫级冥帅的确拥有召开冥皇挑战大会的权力,因此谁也没有再说甚么,都暗暗琢磨着一场关系到冥界未来的大战,将会在斩风与断戈之间展开。 论实力,现在的断戈应该不会是斩风的对手,问题在角逐冥界宝座的人都不在冥界,这场大会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举行。 斩风!果然是影响冥界发展最大的人! 冥皇满心感慨,当年斩风踏入冥界的第一步开始,就仿佛注定要成为改变冥界的人物。 斩风此刻却与砚冰一起悄然来到刺魄的鬼使庄院。 刺魄见到两人并不惊讶,而且对他们来找自己很感兴趣,一个被冥界驱逐而没有归属的强者,任何野心家都会全力拉拢,他自然也不会例外。 望着美丽的砚冰,他的眼中夹杂了一丝妒意,啧啧赞道:“好个冷艳无双的美人,在鬼界也不多见,老弟,你的手段可真不错啊!一个仙子、一个鬼女,这日子过得可真美啊!” 砚冰知道鬼人都是贪**好色之徒,之前在鬼界修炼不知遇上多少次调戏,只是在阴孤城有母亲撑腰,才没有受到太大的骚扰,却也了解了鬼人的本性,虽然愤怒,但没有行动,只用眼睛膘着斩风。 刺魄并没有给斩风发作的机会,淡淡地道:“来找我有事吧?尽管说。” 一开口用上了演戏的手段,如果不是知道他的为人,斩风和砚冰几乎以为是真的,心里不禁暗暗嘀咕:这人做戏的本事可真是一流。 “去人界,救一个人。”斩缂蚪嗟烂骼匆狻?p> “人界!有趣有趣,说来我还真没去过,虽然没有鬼界有趣,不过比这冥界可好多了。”刺魄眼中精光大放,兴致勃勃地望着两人。 斩风本不想找他,只是突然来到冥界,又急着要救花舞,加上砚冰一再坚持,只能硬着头皮前来,见他目光闪烁,知道必然又在打甚么主意。 砚冰却是喜形于色,催问道:“你真的答应了?” 刺魄话锋一转,望着她纤柔的腰轻笑道:“这么做我有甚么好处吗?” 斩风一听就知道麻烦到了,与这种小人只有用利益说话,但唯一的好处也是这一点,利益放在明处,不会藏在暗处。 砚冰早己料到他会提出条件,听了并不惊讶,淡淡地应道:“你可以提出条件。” “我的条件嘛……如果说我想要你……”刺魄**邪的目光像扫帚一样在砚冰身上扫过,没等两人发怒,话锋又一转,微笑道:“虽然我很想要你,可惜你是风老弟的人,所以我不会动你。” 斩风刚刚按下心头的怒火,听了这句顿觉尴尬,这种时候承认不是,不承认也不是,最后只好沉默了,这种态度看在砚冰和刺魄的眼中,就等于默认了暖昧关系。 砚冰对人生的成败得失十分豁达,就是真与他有甚么关系也无所谓,见他如此,心里微微一乐,望着刺魄又道:“其实这是合作的第一步。” “第一步?”刺魄凝望着清澈如水的眸子,跃动的目光,意识到这个女子并不简单,表面看似轻松,暗中则摆出了防备之态。 砚冰眼中闪过狡黯的神色,又问道:“你现在大概在想,如何回到鬼界争夺鬼王宝座吧?” 刺魄微微皱了皱乌黑的粗眉,谨慎地反问道:“不错,难道你也想?” “我没兴趣,只要在他身边我就满足了。”砚冰瞥了斩风一眼,在外人面前如此坦白还是第一次,因此特别在意斩风的反应。 果然,斩风像受了惊的兔子般身子猛然一颤,整个人仿佛冰封住似的,瞳孔微缩,颈子僵直,连思考都几乎停顿了。 刺魄对面前这个美人越来越感兴趣,不但是美丽的容颜和诱人的身躯,还有那眼中闪过的狡黯之色,透着一种无法用语言说清的魅力。 “你想说甚么?” “如果我们帮你重返鬼界……”砚冰说到一半突然顿住,用眼角膘了膘刺魄,没有再说下去。 刺魄在阴险的鬼界打滚了多年,几乎问鼎鬼王宝座,砚冰的这点技俩自然洞若观火,立即摆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半瘫在石制的椅子上,将全身放松,懒懒地用眼角余光扫视着砚冰的面孔,仿佛懒得连话都不愿多说,淡淡地道:“没事我就休息了。” 砚冰咬了咬下唇,眼中闪动着莫名的寒光,却也奈何不了他。 斩风虽然不擅长权谋手段,但凭着冷静沉稳的心境和旁观者的角度,可以令他看到更多东西,知道砚冰不是刺魄的对手,冷冷地插嘴道:“愿不愿意随你,反正鬼界能解尸毒的人很多。” 刺魄在冥界快要憋疯了,正绞尽脑汁想离开,难得有人协助,他又怎么可能放弃?只是故作姿态而已,见斩风神色冷冷,连正眼都不看他,仿佛在说“答不答应随你的便,我们不缺人”,心里很不爽。 这个小子虽然话不多,却比那美人难对付多了,算了,就让他赢一次吧,反正这事对我有利无弊,不答应是傻子。 “好了,好了,我们现在就回人界,不过我可事先说好,出了事我可不负责。” 砚冰哼了一声,道:“出了事我就把你的事扬到鬼界去,你的死敌们大概会很有兴趣。” “我的大美人,你也不必吓唬我,反正我也没几年好活,临死前最多还有一次机会,我可不会白白浪费。”刺魄朝她挤了挤眼睛,伏在她耳边小声调笑道:“甚么时候风老弟玩厌了,我一定要你。” “你敢!” 砚冰瞪了他一眼,身子却不由自主地粘上了斩风,显得心里发虚,这种反应自然不会逃过刺魄的眼睛,哈哈一笑,道:“放心吧!我这人利益为上,美人虽然重要,可永远也比不上鬼王的宝座。” 斩风隐约猜到他们两个在说甚么,冰冷的目光里寒潮翻涌,冷言喝道:“你要是敢打姐姐的主意,我一定碎了你。” 坚定的语气传入砚冰耳中却是那样的悦耳动听,舒服得眼都眯了起来,呆呆地看着斩风的背影。 “放心,放心,你的女人我哪敢碰一好了,我们说正事,现在就起程吧,我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斩风哪里知道议政大殿己是天翻地覆,也急着要离开冥界,心中的傲气不容他待在一个驱逐自己的地方,哪怕心里依然喜欢冥界的一切。 当丹师和夜炽寻找他们的时候,三人己经离开冥都,飞往人谷。 就在天空上,砚冰又提出了一项建议,而这项建议才是她怂恿斩风来找刺魄的真正原因。 “甚么,你要我支持你让活死人部离开鬼界?” 刺魄发现自己小看了这个美人,想不到她竟有这样的野心,虽然比起争夺鬼王似乎要渺小许多,然而难度却一点也不低,鬼人可以允许有人争夺王位,却未必能容许有人分裂,尤其是那八大鬼族。 “我们支持你夺取鬼王宝位,你助活死人部脱离,这个条件很公平,其实对于鬼界来说,活死人部的重要性远远低于其它部门,有没有影响都不大。” “我的大美人,你还真敢想,我算是服了你,不过……你知道这会带来甚么样的影响吗?就算我做了鬼王,也不许公然答应让你分裂鬼界。” 砚冰信心十足地道:“我要的不是名义上的独立,那个没有任何意思,我要的是活死人部的自主权。” 斩风根本不知道她的打算,没想到她竟要与刺魄联盟,还答应助他争夺鬼王之位,这种事就连亲哥哥都没答应,现在答应外人,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急得一把抓住她,小声问道:“姐姐,你真要这么做吗?” “对不起,我没有事先告诉你,其实我来冥界就是想与他结盟,他的实力大概只稍逊子鬼王,对我们来说是个强援,而且他对人界没有野心,对我们家园还是其它人都有好处。 “还有,一旦鬼界发生动乱,鬼人们不会再有心思卷入人界的纷争,在人界我们就少了鬼界的威胁,可以全力对付散仙盟和幻士集团这两大敌人。” 她不想瞒着刺魄,说话的声音很大。 “好手段,分析的不错。”刺魄抚掌笑道:“风老弟,你的女人真是不错,有她在你可以省一半的心了。” 斩风没理他,沉声道:“可大哥他……” 砚冰膘了刺魄一眼,转眼朝靳风笑了笑道:“就算他成功登上鬼王宝位,你觉得他能坐几年?我看最多不过五、六年吧?是不是?刺魄!” “没错,以鬼人的寿命来算,我最多还有七、八年可活。” “他死后,鬼王的宝位又空了出来,你大哥自然又有机会了,何况以他现在的实力和地位,十年之内绝不可能问鼎鬼王宝位,这事如果告诉他,我相信他比任何人都要高兴。” 刺魄很感兴趣,阴笑道:“哦!想不到你还有个哥哥在鬼界,这样可更好,不用我在鬼界多露面了,去人界后你们把他叫来见我,对付鬼人我可比你们厉害多了。”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两人兴高采烈地达成协议了,把斩风这个当事人扔在一边,只是斩风对这种事情没有兴趣,因此回人界的途中一直都沉默寡言。 砚冰和刺魄两个人越谈越投契,定了合作同盟后,两人便开始讨论如何让刺魄顺利回归鬼界,又如何让他掌握权力和人脉。 言谈之中,刺魄所展现出来的手段与才华着实令一砚冰钦佩不已,就连漠不关心的斩风,都觉得刺魄这个人实在是个人才。 第九章 风雨欲来 进入人界,斩风轻松引开守在出口外的众仙士,使刺魂神不知鬼不觉的混入人界,然后一起往东西飞去,路上脚不停步,一直飞到海中的小岛才落地。 从人界到鬼界再到冥界,最后又从冥界回来,虽然他们全力飞行,但也花了半年的时间,小岛周围依然停泊着大大小小的船只,大批的寻宝人,甚至连各地的官府都派人前来巡视,只是慑于赤瑕壁等人的实力,不敢进犯。 有了刺魄的相助,花舞尸毒自然顺利化解,僵直的娇躯再度变得柔软如绵,失落的美态又一次出现在花舞的脸上。 看到妻子大病初愈所展现的神采,明帅喜极而泣,一把就抱住了妻子。 “舞娘!” “夫君!” 觉悟的呼唤,热烈的拥抱,欢喜的泪水,情浓时刻将窨点缀的特别温馨,令所有人都深为感动,流千雪和雅雅等少女更是一边流着泪,一边默默为他们祝福。 只有刺魄一个人无动于衷,跷着二郎脚从在洞壁边的石头上,诡异的目光扫视着洞内每一个人。 这是他第一次进入逆风盟这个圈子,看了一阵子就发现这个小集团拥有强大的力量,斩风、布扬和元苏的冥术,流千雪的仙术,砚冰的鬼术,两名道士的道术,其他人的特点虽然不像这几个人那样明显,但冯着他几十年的经验,可以感觉到他们身上的力量。 最令他吃惊的莫过于幽无和儿狼敖。 幽儿诱人的娇躯中,隐藏一股极强大的力量,连他这种等级的高手,一时间也无法清楚判断出力量的强度,只觉得与冥力有关。 而狼敖的兽人力量是他从示见过的,因此格外好奇,研究了很久也找不出什么,只觉得他的身上散发兽味与野性。 嘿嘿!这个斩风还真是不能小看,想到他的手时已经聚集了这么多人,如果没有外力的干扰,必将是人界最强大的势力,一个连仙界和鬼界都必须正视的集团,与他们合作似乎真的有机会。 “好了,好好,别抱了,再抱新娘的腰就断了。” 赤瑕壁的笑声打断了剌魄的思绪,抬眼望去,一群人正围着明帅和花舞两人嘻嘻哈哈地说笑着,气氛越来越好。 当他留意别人之时,也有人因为他的出现而感到忧心忡忡,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流千雪。 与刺掀相处的时间虽然不长,但她已相当了解这个鬼人,斩风选择请他帮忙,而不是去找他的大哥,这点令他十分惊讶与不解。 嬉闹一番后,她把斩风拉到一旁,小声问道:“你怎么会和那个鬼人合作,他不是小人吗?” 斩风略显无奈应道:“姐姐与他达成了协议。” “协议?” “嗯!” 斩风简略地把事情说了一遍,流千雪知道砚冰的心愿,却没想到她真有这份胆识与豪气,心里既是钦佩又担心。 “会不会是与虎谋皮呢?鬼人是信不过的。” 斩风平静地道:“成也好,败也好,做了就不必后悔,姐姐希望在有生这年做些事情,再危险我也会全力支持她。” “知道了。”流千雪温柔地笑了笑,虽然嘴上一直没说,但心里很清楚砚冰对他的感情,也知道他的心意。 像斩风这样外冷内热的男人,既然没有办法用感情回报砚冰,做会用尽一切方法做为补偿,就算牺牲生命也在所不惜。 “你们高兴完了吧?”刺魄突然走了过去,背着双手围着人群转了半圈,一脸笑咪咪的样子,但阴邪的笑容却无法级人留下任何好感。 刺魄来的很突然,明帅当时只想着尽快救人,还没来得及询问,此刻想起他,连忙接着花舞曲身一揖,感激地道:“感谢你救了我妻子。” “不必谢他。” 众人都是一愣,发现砚冰神色冷漠地走到刺魄面前,淡淡地道:“这里没有你的事,你可以走了。” “砚姑娘!你怎么……” 砚冰摆了摆手打断明帅的话,淡淡地道:“这是条件交换,你们不必谢他,快去收拾一下,我们要尽快离开这里。” 冷淡的态度令在场的人都大吃一惊。 刺魄显得满不在乎,找了块石头大咧咧地坐下,阴笑道:“大美人,想走的时候我自然会走,你不必担心。” 两人似友非友,似敌非敌的态度令众人十分不解,都把目光投向斩风。 “走吧!上船再说。”斩风答应替砚冰完成心愿,却不想整个逆风盟卷入事件。 刺魄感觉到斩风对自己的戒心,微微一笑,显得毫不在意,左顾右盼坐了片刻,眼中忽然闪过一道血色,轻笑道:“好久没有动手了,听说人界的人被杀后会流出鲜红的血液,今天该风识一下。” 略显躁热的空气中忽然吹来一股肃杀的阴风,在场的人感到一阵恶寒由心里发出,接着刺魄的身影就消失了。 “他……是认真的吗?” 鸣一惊得声音都颤了起来,生平也风过不少杀手,但刺魄这样的人却是平生仅见,正想向斩风求问,忽然发现他的眼中冷却着刺骨寒芒,心头又是一跳,涌到嘴边的话也咽回了肚子里。 斩风与刺魄交过手,虽然没有真正决战,但对他的实力了解很深,任他随意动手,岛上没有一个人能活着,不假思索便想追击阻止。 “随着身子急震,一团烈火猛然从斩风的心底涌出,狠狠灼烫着整个胸口,目光如炬贤紧锁着水晶般的眸子。 目光是那样的冰冷,那样的陌生,砚冰第一次从这双眼睛看到这样的目光,转瞬间化成了一座大山,重重地压在心头,整个人忽然颤抖了起来。 气氛突然变得极其怪异,重生的喜悦也在这一该被完全掩盖了,明帅等人无不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什么。 “姐姐……”看着花容失色的面孔,斩风心头一软,摇了摇头默然离开了洞穴。 踏出洞口,一阵浓烈的血腥气立即钻入斩风的鼻子里,本已不快的心情更是一沉,抬眼望去,数十块被撕成碎片尸体散落在岛的周围,刺魄像野兽般穿梭在惊慌失措的人群中,所到之处都带出一片腥风血雨。 “住手!”斩风不假思索便冲了过去,身上早已披上力量光铠,淡红色的心神光,照得身躯更高大,仿佛战神般挡在刺魄面前。 刺魄偏下脚步,不屑地扫了扫地上的尸片和血渍,轻笑道:“人类实在太弱了,与冥人一样,打起来畏首畏尾,一点也不过瘾,不过血气挺好闻。” 斩风淡淡地道:“既然对人界没有兴趣,就不要惹事。” “你什么时候变成人界的守护者了?”刺魄饶有兴致的看着深不见底的黑瞳。 “你可以走了,别再惹事。”斩风第一次感觉到鬼人的暴戾,心里了厌恶,连话也不愿多说。 刺魄淡淡地道:“冯你眼中的杀气,还有身上的血腥气,只怕你杀的人不会比我少。” 斩风突地一愣,随即想起刚入人界时掌山的那场杀戮,思绪忽然挣扎起来,但只维持些少许工夫,眼神又变成得剑。 “该杀就杀,不要做无谓的事情。” “好,好,好。”刺魄抚掌大笑,赞道:“你果然是个人才,做事当机立断,我果然没有看错人。” 斩风这样明白他竟是用杀人试验自己,一阵寒意笼上心头,与鬼人相处的确不能大意,任何冲动都是中足以引来致命的效果。 “生生死死,其实没什么区别,这次死得痛苦,谁又知道下次活得不会更快乐?”刺魄转眼间由一个杀人恶魔变成说教先生,变化之快令人咋舌。 “是又如何!”斩风紧守着自己心境,避免在言语间被强大的对手诱导。 “说的好,是又如何?”笑声间,刺魄又隐去了身影。 斩风抹了额头上的冷汗,平生大战小战不如经历了几回,没有一次比说这几句话更累,感觉就像一座大山压在头上,说错一个字,哪怕是一个音都会玉石俱焚。 回到洞穴,众人已收拾好东西,砚冰仿佛变成了一个失去心灵的躯壳,心跳随着斩风的脚步声而跳动,直到淡淡的目光里带着一丝温柔迎而扫来,心情才好些。 气氛依然很古怪,没有人问斩风发了什么,默默地收拾好行李后,一起离开住了一年的山洞。 刺魄并没有立即离开,他对逆风盟极感兴趣,这个小集团包含了人类、冥人、仙人、鬼人,还有从未见过的兽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特长绝技。 由于砚冰三番两次的“提醒”,再加上岛上的血腥场面,其他人都对这位“盟友”敬而远之,只有斩风、狼敖和赤瑕壁这些不怕事的人,才敢与他接近,而流千雪等女子更是避之则吉,担心贪**好色的鬼人会不怀好意。 在海上航行了数日,刺魄开始受不了大海的无聊和顷闷,虽然偶而可以与赤瑕壁和斩风等人打几架,但水天一色的环境对他而言实在太无聊,不愿意把剩余不多时间浪费在这样地方,因此突然决定离开,临走前还与砚冰嘀咕了很久。 有白虎国医圣和雅雅两师徒用心照顾,妻子花舞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好,明帅又恢复了高明的分析和观察力,无论在船上哪个角落都能感觉到刺魄的压力,像这样的人物绝不会答应前来救人,必定是斩风和砚冰答应了什么条件,因此刺魄一走他就找到了砚冰。 砚冰也没有隐瞒,如实把自己的打算一字不漏地告诉他。 明帅虽然不清楚活死部的事情,却明白分裂一个势力将会产生什么样的危险,而砚冰又卷入了鬼王宝座的争夺,事情将会变得更加诡异复杂,这种事情与玩火没什么区别,随时都会烧到自己身上,然而看着那五十名“活死人”少女,实在无法拒绝拯救她们。 “既然风才弟答应助你,我们自然也有异议,不过这后果可大可小,一定要小心。” “谢谢你们!”砚冰点点头,目光移向流千雪相偎站在般边看海的斩风,轻叹道:“其实他不喜欢我借助刺魄,只是因为我下了决定,所以什么也没说。” 明帅温言安抚道:“风老弟对你比任何人都好,他是真心把你当成亲人。” “我知道,我也知足了。” 真的知足吗?她不知道问了自己多少次,答案似乎很坚定,一次也没有犹豫,这一次也不例外,但她还是忍不住要问自己。 狼敖还是走了,虽然他舍不得离开砚冰,然而习惯孤独的他依然选择了孤独。 摆脱了病魔与尸毒,逆风盟就像大海里的波浪欢腾翻滚,然而欢快过后,呈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重要的选择。 人界大地已经进入英雄争斗的时代,在个人强大的力量下,军队与群众已经变得极其弱小,强者所展示的光耀开始笼罩更广大的区域。 朱雀的戟布与夭云,还有随时出现的散仙盟,都展现了超强的实力。白虎国有幻幽士老,还有正在成长的幻士部队,青龙国虽然没有外界的强者,但圣殿神武军团的真正实力仍然没有展示,团长依然龙潜深渊,随时会掀起巨大的浪潮;而精英旅团的团长梦还乡也拥有超强的实力。 玄武国自然上逆风盟为首,但以刀无界为首的武议会也释出强大的光芒,两个组织就像玄武国的两根巨柱,支撑着北国的天空。 山雨欲来风满楼,只要进入天下任何一座大城市,都可以从酒楼餐馆中听到有人谈论着英雄争霸的时代。 当斩风一行人踏入玄武国内时,一股暗流正扑向北国山河,领导者自然是幻士集团。 九长老和两大幻骑士旅团的战败,在白虎皇室中掀起了巨大的波浪,“风映寒”这个名字就像一座巨山,挡在了玄武国扩张的道路,如果不能铲除他,白虎国就无法染指玄武国的土地。 而在白虎国的东南,散仙盟已经正式驻进朱雀国,成为皇室之上的最高统治者,这个消息一传入,白虎国更加期盼自己发展,玄武国是他们唯一的选择。 这一闪进入玄武国的只有三个,却是幻幽十老的其中三个,还有一些潜伏在玄武国边境的白虎国密探。 皇都内,玄武皇帝和群臣担心受怕了一年,终于等到逆风盟的回归,全城都热闹了起来。玄武皇亲自迎了出来,并把众人接入了文化殿。 “我们可回来了,真是太好了。” “让皇上担心,是臣下之过,臣下在国家需要之际为了私事荒废了责任,请皇上降罪。”明帅人伏倒在地,花舞也跟着丈夫一起行了叩拜大礼。 “回来就好,有功无过。”看着两夫妻平安归来,玄武皇帝打心眼儿里感到高兴,唯一的遗憾就是现在还没有找出下毒的真凶,深感惭愧。 明帅心忧国家安危,急不可待地问道:“皇上,玄武国一切平安吗?幻士还有没有来生事?” 玄武皇帝微笑摇头道:“嗯!幸亏不断有消息传入,刀无界与军方合作,瓦解了不少白虎国的据点,国内一切太平,现在你们回来我就更放心了。” “消息!”明帅并不感到高兴,反而有些担心,送消息的人如此神通广大,居然连白虎国幻士的行踪都了若指掌,可见这个势力有超强的侦察能力,而且已在玄武国布下了完整的网络。 玄武皇帝留意到他眼中的忧心,略加思索已明白他在担心什么,轻声吧道:“我知道这股势力拥有潜在的威协,只是你们不在,刀无界他们都是武夫,虽然实力很强,但不擅长做这种事情,幸好这段期间没有发生任何事情。” 一名皇家卫士突然气急败坏的跑入大殿,跪倒在地禀道:“皇上,又有人送来消息了。” “又来了!”玄武皇帝笑了笑,指着皇家卫士问道:“说吧,什么事?是不是又找到白虎国的秘密据点?” “不是。”皇家卫士微微颤抖的手指扬了扬手中的纸片,不安地道:“幻幽十老中的三老已越过边境,目标是……风映寒!” 偌大的殿堂突然变得极宁静,所有的目光不约而同的指向斩风。 流千雪吓得打了个激灵,刺魄清楚地说过,阴尸族修炼三位一体,所爆发的力量连刺魄都未必能从容应付,斩风现在的实力还不及刺魄,面对三位阴尸族高手,情况极度危险,她心涌到嗓子口,手指紧紧捏住斩风的衣服。 斩风仿佛木人似的站着,神色间看不出一丝紧张,反而有一股强大的寒潮从身躯向四方溢散,偌大的殿堂已经成为他的空间。 除了逆风盟这些人,玄武人并不知道阴尸族,也不知道三位一体,当他们想到斩风以一敌三击退敌人的事情,心里的不安自然而然被驱散了,冰封的气氛被一股喜气化解的干干净净。 “可以看到一场惊世之战了。” “斩风当年力退三仙,那是何等的豪气!” 乐观主志开始在大殿上滋生蔓延,几乎所有的大臣都抱着乐观其成的态度,就连刀无界等武议员也在期待着一场大战。 砚冰等人的表情却截然相反,惊愕、不安、担忧,就连幽儿的脸上也没有了笑容,这一次斩风成为对手的目标,换言之,逆风盟第一次面临主动攻击,而且还是超强的高手,都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 玄武皇帝笑了一阵,忽然发现气氛有些怪异,诧异的问道:“明帅,你们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明帅紧皱着眉头,沉思片刻,觉得没有必要让皇室也跟着担心,欠身应道:“皇上,幻幽十老的力量不凡,上次那位九长所展示的力量大家也看过了,一切还是慎重些好,请允许我们回府商讨对策。” 玄武皇帝含笑点点头道:“嗯,说的没错,毕竟是生死攸关,不能草率,你们回云吧!晚上我再设宴为你们接风。” “遵命!” 刀无界似乎领悟到什么,若有深意地望着斩风等人的背影。 “好漂亮的屋子啊!” 平儿带着五十名活死人少女兴奋地在明帅府到处乱跑,初入玄武皇都,对一切都感到好奇,自从跟随了砚冰,她们知道遇到了命运之神的眷顾,脸上再也没有了昔日的忧愁,更多是欢快的笑声。 “那边有个很大的花园,我们去玩吧。” 走过一间屋子门口,屋内突然传来一阵沉重的声音,紧张而又沉抑的气氛像一把钳子,捏住了少女的欢笑声。 平儿停了下来,不安地站在门口朝内张望,她知道逆风盟的成员都在这间书房商议大事。 “平儿,怎么了?” “你们去花园吧!” 平儿朝同伴笑了笑,然后蹑手蹑脚地走进书房,果然发现一张张凝重的脸,就连平常最爱嬉闹的幽儿也被气氛感染,乖乖地缩在斩风的怀里动也不动。 正在说话的明帅,看了平儿一眼,继续又道:“既然连实力在鬼王级刺魄都觉得他们不好对付,可见我们的处境非常不妙,然而白虎国的目的就是要击杀风老弟后大举入侵,也就是这场仗不打也不行。” 鸣一点点头道:“是啊!只能硬着头皮迎战,好在我们的人都到齐了,砚姑娘和雪姑娘的实力都有有提升,大家聊手的话还有胜利的机会。” 聿丘挪了挪位置把平儿拉到身边,伏在耳边小声道:“你也是逆风盟的人,一起听听吧!” “嗯!”平儿温顺地点点头,接着又把目光称向斩风。 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还是连麟云道圣都无法应付的小人物,短短几年间,竟然一跃成为举世瞩目、影响四界的大人物,变化之快着实令他惊讶。 虽然强敌压境,但斩风依然很平静,见众人都望着自己,不经意地道:“没什么,大不了殊死一拼。” 众人不能不佩服他的豪气,强敌来犯敢于正面对敌,这才是英雄本色,然而他们也清楚,正面应战是最坏的选择。 “其实逐一击破也有取胜的机会。”明帅突然的一句话引得众人眼前一亮,纷纷抽以期待的目光。 聿丘生性凝重,沉声道:“逐个击破,这倒是不错,只是他们应该很清楚三人聊手的威力,如果没有绝对的把握,绝对不可能分开行事,而且他们的目标是风老弟,要让他们分心不是件容易的事。” 砚冰心中一动,沉声道:“我有办法。” “你?” 砚冰望了一眼偎在恋人中的平儿,毅然道:“阴尸族偷偷进入人界,必然不希望被鬼界知道,我带几个人故意泄漏身份,只要引超阴尸族的注意,他们一定不会袖手旁观,否则消息传到鬼界,就算他们的实力再强大,她会被八大鬼族聊手摧毁。” “不行!这太危险了!”斩风大声打断了她的话。 其他人都默不作声,砚冰的办法的确可行,但危险度也极高,即使她的实力大幅提升,也未必能够逃过幻幽长老的毒手。 “还有其他办法吗?”砚冰凝视着斩风。 斩风被问得哑口无言,但他宁愿战死也不想看砚冰危险,固执地道:“我不同意,绝不同意。” “我决定了。” “不行!” “不同意也行,我去找刺魄帮忙,只要他出战一定能胜。” “姐姐!”斩风突然提高声音,近乎哆嗦般叫了起来。 砚冰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抿嘴笑道:“既不想让我找刺魄,只好按我的方法了。” 斩风知道冯自己的口才说不过她,只能用眼睛瞪着她。 争执之际,明帅忽然问道:“砚姑娘,你觉得送消息来的人会是鬼人吗?” 砚冰微微一愣,沉吟着道:“嗯……很有可能,鬼刺客的潜行能力极强,只胡他们才能监视像幻幽十老这样的高手。” 明帅用力一拍大脚,笑道:“如果可以把鬼人的势力从暗处拉向明处,再让白虎国的密探知道他们的存在,必然会透露给幻幽十老,幻幽十老的注意也许会被引开。” 赤瑕壁拍手笑道:“这个办法不错,危险度也低,让鬼人去做替死鬼,我们从侧面袭击幻幽长老,成功率应该会更高。” 砚冰和斩风对视了一眼,都不说话了。 明帅的眉头忽然一皱,沉声道:“问题还是在于他们三个会不会一行动,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斩风和鬼人同时在不同的地方出现,他们就必须选择,是分力攻击,全力攻击一方面放弃另一方。” 有了应付的办法,众人感到压力稍微减少了一些,但即使成功把三名幻幽长老分开,也需要拥有强大的力量击杀落单的人,上次斩风与九长老一战,依*的是个人的顽强以及法阵的助力,这次来的幻幽长老必然有所准备,就算以多战少也没有十足把握。 “砚姑娘,寻找鬼人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砚冰嫣然道:“放心,我有五十个姐妹帮忙,应该不会有困难,一会儿我安排他们出去巡视。” “好!”明帅转眼望着赤瑕壁和斩风又道:“强敌在前,诱敌之计未必能成,我们必须做最坏的打算。” 众人明白最坏的打算是什么,纷纷点头应着。 也许是受到斩风的影响,赤瑕壁显得并不紧张,嘻笑着道:“说来我们逆风盟还没有正面对抗过敌人,这一次怎么也要打场漂亮的仗。” “不错,我们现在最需要做的事是研究配合作战的技术,包括在各种法阵中扮演的角色。” 面对前所未有的压力,所有人不敢有丝毫马虎,立即开始着手准备一切。 砚冰将五十名部下分成十组,按着事先制定好的路线派往各地;明帅声浪研究阵法,其他人则都在练习配合作战的技巧。 冬天又到了,刺骨的寒风掠过大地,仿佛在预示着玄武国又进入了生死存亡的关头。 第一章 野心蠢动 又是一场冬雪,鹅毛般的雪片从天空洋洋洒洒、飘落而下,将大地染得一片银光。苍茫的夜色中,一个纤瘦的身影迎着风雪站着,焦虑不安的目光,不断在昏暗的夜色中扫视前方。 半晌,风雪中隐约闪来一道黑影,如鬼魅般在雪地上急速窜动,转眼己来到女子面前。 “情况怎样了?”女子不是别人正是砚冰,回到玄武国后就一直负责国内的侦察工作,甚至把正式官府的刑侦任务都接了过来。 “队长,找到了,幻幽三老在黄龙山附近。” “黄龙山!他们怎么会在黄龙山?”砚冰紧紧皱起了眉头,那里是大家辛辛苦苦兴建的家园,她万分不愿把战火烧到那片宁静的山庄。 “我也不清楚,不过很多人都知道那里是逆风盟的封地,也许……” “知道了!”砚冰恍然醒悟,打断她的话又问道:“鬼人那里有消息吗?" “有,姐妹们在南面的长川城找到一名鬼人,从他口中打听到不少消息,玄武国的鬼人组织很小……”女弟子仔细地把所有消息告诉砚冰。 砚冰细细听完了报告后,沉思了很久,半晌才摆摆手道:“知道了,辛苦你们了,回去休息吧!" “是!”少女的背影迅速消失在风雪中。 “黄龙山!”砚冰凝视着不断飘落的雪花,仿佛连眼神都冻住了,一动不动地站着。 片刻后,一个巍然身影慢慢出现,刚健的步伐踩得雪地吱呀作响。 虽然风雪挡住了视线,但砚冰永远也不可能认不出这个身影,心头怦的一震,这种时候斩风应该和明帅等人讨论利用法阵退敌的事情,忽然出现在这里必然是察觉到什么。 他察觉到什么呢?难道…… 突然的一阵心慌使她的表情很不自然,不由自主后退了一小步,颤声问道:“风!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斩风一声不吭地走到她身边,深邃的目光如一双手,扒开了风雪与夜色,伸向那遥远的西北方向。 砚冰见他不说话更觉得紧张,不自然地瞟了他两眼又低下头,思绪像是沸水般不断地滚动着。 “姐姐两年的鬼界生活一定很辛苦。” 斩风的声音很怪,温情中带着一丝伤感,周围的气氛也随之改变,砚冰没来由地一阵紧张,不安地问道:“你……你想说什么?我没事啊!" 斩风转眼凝视着她。 砚冰宝石般的眸子早己失去了以往的光采,只留下空洞的黑瞳,表面上还蒙着一层惊色,目光不断地闪躲着,像是害怕被看穿藏在心底深处的秘密。 “姐姐!” 又一声呼唤,又一阵颤抖,砚冰在斩风面前永远无法表现出坚强的一面,心里慌急了,想说些话,但脑子里却是空白一片,什么也想不出来。 斩风似乎看到了什么,凝望她很久后忽然转身往皇都的方向走去。 “风!”砚冰忽然扑了上去,从背后一把抱住斩风的腰,唯一的右手死死地扣住斩风腹前的衣服,仿佛一松手就会失去似的。 斩风目光缓缓下移,落在唯一的玉手上,心头一震,脚下仿佛灌入了千钧,再也走不动了;但他没有转身,也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站着,即使雪花掩面还是动也不动。 “对……不起!我隐瞒了私心。”砚冰把脸贴在宽广坚厚的背部,温暖的身体使颤动的心灵稍稍平静下来。 “无论姐姐想做什么我都会帮你,只是不要牵涉太多人。” 砚冰冰雪聪明,哪能不知道话中之意,低声喃喃地道:“我的确是想让活死人部摆脱鬼人的骚扰和控制。” 斩风没有回应,等待她下面的话。 砚冰幽怨地看了他一眼,虽然看不见眼睛,却能想像这个男人的眼中是什么样的神色。 终于,她按捺不住,畏畏缩缩地解释道:“你别这样,我说了,我是想成为鬼王。” 斩风长长地吸了口气,刺骨的寒风随着鼻息钻入身躯,冲击着五脏六腑,然后轻慢地呼了出去,仿佛要把感觉都带走似的。 “你在鬼界的日子不长,不知道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所有的人都在算计你,就算……就是娘也在算计我,我不能不保护自己,所以……” “所以姐姐变了!" “嗯!”砚冰默默地点点头,手抱得更紧了,呢喃着道:“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了,我正打算收编玄武境内的鬼人势力,希望可以成为我们的助力。 “这事并不只是为了我自己,也为了大家,我要用收编后的鬼人部队做诱饵,把幻幽三老引到各处,这样我们的机会就更大了。” 斩风想转身,却发现砚冰的手像铁钩一样钩着衣服,不用力根本拉不开,但又不忍用强力扯开,无奈之下只好站着不动。 “姐姐,真的决定了吗?" “我……也不是一定要做鬼王,只是觉得敌人太多了,到处都是高手,没有势力迟早会被这时代所遗弃。”砚冰坦白地道出了心里话。 斩风心里很清楚,是这两年的鬼界生活,使她的思想越来越接近鬼人,野心也越来越大,如果不加以约束,迟早会变得像鬼人一样阴险狡猾,甚至连朋友都会成为她利用的工具,这是他最不愿见到的。 到了这一刻,普通的话似乎己无法改变她的想法,何况凭他的口才也说不过砚冰,沉思片刻后毅然转身,柔声道:“姐姐的心意我明白,我和阿雪间的感情姐姐也最清楚……我无法分割感情,但是我会一辈子守护着姐姐。” 这是斩风第一次正面回应砚冰的感情,语气虽然波澜不惊,却透着诚挚与亲切。 默默地望着那双温柔的眼睛,砚冰既是失望,又是高兴,虽然不敢寄望什么,但与心爱的人终日相处,总是免不了有些憧憬。 现在这个梦不用作了,换来的却是相伴一生,是好还是坏,她也说不清楚,只知道斩风敢做出这样的承诺,心里必然己排除了兄长带给他的阴影,不免有一种轻松的感觉。 “我相信你。” 斩风感觉到灵动的眸子中透出一股少女独有的活力,顿时放心了许多。 幸好姐姐还有感情! 雪忽然停了,两人的身边已堆了厚厚的积雪,仿佛一对雪人站在旷野中…… “幻幽三老出现在黄龙山附近。” 当这个消息传到明帅等人耳中时,他们几乎都露出吃惊的表情。 “难道他们知道那是我们的据点?”鸣一的反应最直接,急得脸都绿了,好不容易建了个家,绝不能容忍被敌人摧毁。 “是我们失策了,整个玄武国都知道逆风盟的封地在黄龙山,白虎国的密探自然不会不清楚。他们这次的目标是斩风,换言之也就是我们逆风盟,直接前去黄龙山找我们的机会很大。” 赤瑕璧拍着桌子就跳了起来,叫道:“我们快走,绝不能让他们把我们的家毁了。” “是啊!”布扬点头附和道:“那里只有八冥卫守着,他们的实力虽然不弱,但与幻幽三老的差距还是太大,只怕抵挡不住。” 明帅沉吟道:“情况很麻烦,万一他们用的是调虎离山之计,皇都就会很危险,而且这次的对手比以前任何一次都要强大,兵分两路只会削弱实力。” “不是用鬼人去引开他们的注意吗?”聿丘问道。 “时间恐怕来不及了,现在我们必须选择是去还是留。” “那是我们的家啊!”飘如月轻轻晃了晃脑袋,眼中流露出无限的温情,飘泊在外这么多年,黄龙山是第一个亲手建立的家园,每当想起那里都会感觉安心。 她的感叹勾起众人对小山村的思念,都露出同样的神色,只有平儿一个人没去过,但也能感受同伴们的心境。 “几年没有回去了,不知道那里怎么样了?”雅雅最是多愁善感,眼圈一红,泪珠也挤了出来,强忍着不敢掉下来。 斩风看了一眼身边的流千雪,忽然伸手握住她,沉声道:“我和阿雪先去,有仙人接近,他们不敢乱动。” 明帅眼睛一亮,微笑赞道:“这个办法不错,阴尸族不知道仙人的深浅,应该不会主动向仙人挑衅,这样只会对他们不利。” “如果雪姑娘能在黄龙山现身最好,只是风老弟,你会不会……”说到一半他忽然住口不言,斩风与流千雪间的感情谁都清楚,要他看着恋人冒险绝不可能。 “你们随后跟来,砚冰去找鬼人,应该可以引开幻幽三老的注意。”斩风望向砚冰,投以信任的目光,使得砚冰心中仿佛装着一个太阳,浑身都暖洋洋的。 “我一定会做好。” 消息并没有传开,为了控制情况,明帅只把事情透露给玄武皇帝和刀无界,遇到这种程度的对手,人数己不再是决定胜负的关键,在这个英雄辈出时代,战场永远是属于菁英的。 “明帅!辛苦你们了。” 玄武皇帝很清楚知道这一战的重要性,斩风和他的逆风盟,就等干玄武国的一道坚实屏障,一旦失去这道屏障,玄武国就几乎完蛋了。 在这个新时代,皇帝再也不是守护国家的领袖,而要扮演一个组织者和策划者的角色。 刀无界凝望着明帅的面颊久久不语,论实力他并不差,甚至比兵烨和雅雅等人都要强大,然而作为玄武国武议会的会长,他的责任和义务都在皇都,即使心里万分渴望与斩风并肩作战,也不得不按捺心中的**,默默地守护玄武国的中心。 明帅与他共事多年,对他们的脾性都很了解,望着他轻叹道:“成败仍是未知之数,皇上和太子就拜托议长了。” “放心!我将与国共存亡。”刀无界厚实的声线展现了足够的信心。 “是啊!真的到了共存亡的地步了。”上次一战让这位养尊处优的皇帝,见识到什么才是真正的力量,心态比以往要谨慎了许多。 刀无界沉声道:“明帅,还有什么需要的吗?” “不必了,我们己经有了一套计画,只要皇都没事,我们就可以放心动手了。” 刀无界腾的站了起来,朝着明帅曲身一揖,郑重地道:“我以性命发誓,至死方休。” 明帅一个箭步跨到他面前,四只手紧紧握在一起,虽然危机重重,但两人都为活在这英雄时代而感到兴奋不己。 第三双手也握了上去,玄武皇帝一手握住一人,欣慰的日光在两人脸上扫动,此刻他的眼里早己没有了臣子,只有朋友。 “明帅,你们出征前,朕在皇廷设下御宴为你们送行。” “不必了!风老弟和雪仙子己经出征了。”明帅微笑着摇了摇头,目光不由自主地移向上方。 天空中,斩风和流千雪仿佛一对流星,悄悄地划破漆黑的夜幕,直往西北方滑动。 为了牵制幻幽三老的行动,便于砚冰和明帅发动计画,他们必须以身犯险;其实他们心里很清楚,凭两人现在的实力要想击败三位一体的幻幽长老,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阿雪,怕吗?" 流千雪温柔地望着心爱的男人,嫣然道:“我一直都在梦想与你并肩作战,现在希望终于实现。” “你永远都会在我身边。”斩风捏紧牵在手中的玉掌,确信两人的生命线早己连在一起,就算上天也无法分开。 流千雪明白仙人与冥人不可能有“永远”,但这己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两人都把与对方共同生活,当成了人生最重要的事情。 “你和砚姐姐说过了吗?" “嗯!”提起砚冰,斩风己经不像以前那紧张了。 “她怎么……”流千雪张了张嘴,忽然觉得问下去不大合适,又把话咽了回去。 斩风牵着她的手放入怀里,凝视着她柔声问道:“我们一起守护她二十年,好吗!” “好!” 阴谋就像寒冷的烈风,从北方冰原长途奔袭而下,吹遍了整个玄武国,阴尸族、逆风盟与鬼人,都为生存拼尽全力。 长川城东的一间大宅中,玄武地域的鬼人领袖奉源,也在安排新一轮的计画,斩风的回归使他的计画受到重大的影响,正想着如何驱使这股新生的势力离开玄武国时,却因幻幽长老的出现使他感觉到更大的危机。 单以实力而言,北国大地将是幻士集团与逆风盟两虎相争,他担心白虎国吞并了玄武国,势力必然会受到影响,同时也担心逆风盟势力坐大,一旦连刀无界的武议会都依附在逆风盟之下,北国地域将再也没有他的立足之地。 对他而言,唯一的机会就是驱使两个势力斗得两败俱伤,因此几乎召集了所有的鬼人小头目开会,其中有幽魂,有鬼刺客,也有活死人部。 “玄武国内进入了非常时期,为了我们日后的利益着想,我要安排新一轮的计画。” “是!” “幻幽长老正往黄龙山扑去,目标很明确,一定是为了逆风盟而去,如今皇都己经得到消息,想必斩风正往黄龙山赶去,一场大战即将在黄龙山上演,这是我们的好机会。” 看着上司眉飞色舞的神情,在座的鬼人都有些不安,奉源的野心众人都很清楚,然而这些年的人界生活,使他们认识到人界的力量正在急速增长,一个刀无界就令他们不敢轻举妄动,如今又加上斩风的逆风盟,威胁就更大了,不禁担心自己会否成为奉源的牺牲品。 鬼刺客小队长束赖忽道:“大人,最近有一批活死人进入玄武国境内,来历不明,动向不明,而且清一色都是女人,不知道是不是哪处的活死人部有所行动。” “活死人?”奉源脸上露出不屑之色,眼中闪烁着阴狠的光芒,冷笑道:“一定是盘极那家伙觉得在青龙国受到的限制太大,想跑到我这里来混饭吃了。” “我们怎么办?" 奉源瞪了手下一眼,轻喝道:“这还用问!直接找到她们的头,告诉她这里是我的地盘,要想进来也可以,但一切行动都要听我的,谁敢不遵我就让她灰飞烟灭。” 话音刚落,院中忽然传来一阵刺耳的冷笑。 “你还真是大言不惭。” “谁?”奉源脸色大变,凭他的实力整个宅院都在掌握之中,然而对方到了院中自己还没察觉,可见对方实力之强,心里怎能不感到惊愕,身子一晃就飘了出去。 几天的大雪染得院中一片洁白,雪地上站着一名风姿绰约的黑衣少女,最令奉源惊讶的是,少女只有一条右臂,空着的左袖被塞入衣带中,高@的身材,冷傲的气质,面部虽然被黑纱遮住,但一对灵眸却将整个人的灵魂展示出来。 “活死人?”鬼人对活死人的气息十分**,因此奉源一眼就看出了对手的来历,心里的惊讶也更多了。 活死人在鬼界的地位很低,仅比没有意识的白骨战士和腐尸高一点,一个活死人能修炼到这种境界实在罕见。 来的正是砚冰,斩风和流千雪出发去黄龙山的同时,她也带着手下出发了。 这些日子平儿等人一直在追踪鬼人的动向,由于活死人的地位低微,她们又是女子身分,虽然引起了鬼人的注意,却没有谁去调查她们,因此很快就找到了奉源的藏身之所。 砚冰本不想这么快就露面,只是如今情况紧急,如果不能分开幻幽三老,斩风和流千雪将会受到巨大的压力,因此再顾不得安排细致的计画,直截了当地出现在奉源的面前,用实力收服玄武国境内的鬼人势力。 “奉源,我是砚冰,冰雪战队的队长,你现在只有两条路可以选择,一是死,二是做我的部下。” “做你的部下?”奉源突然放声大笑,觉得这是天底下最可笑的笑话,他的部下们更是笑得前仰后合。 讥笑声激起了砚冰的怒火,在鬼界的日子里,这种场面遇过无数次,正是因为这样才激起她收编活死人的决心。 笑了一阵,奉源忽然感觉有些不对,定睛再看,正迎上阴冷的目光,顿时感到一股强大的杀气突然渗入肌肤,身子没来由地颤了一下,浑身上下都不自在,这才意识到对手的强大,神色又为之一变,脸上略显谨慎之色。 除了杀气之外,他还感觉一股潜在威胁,而且就来自她空荡荡的左袖,仿佛那里随时都会爆发他不能抵挡的力量。 “你……到底要干什么?" 声音弱了许多,显示出底气不足,砚冰立即洞穿了奉源的心里变化,嘴角微微一撇,不屑地道:“怕了吗?怕了就过来拜见上司,说实话你还不够资格跟我动手。” “真是狂妄的女人,可恶,看我怎么教训你……” 奉源被话一激,顿时勃然大怒,心念一动便想动手,但眼前突然闪出一团鲜红色的血气,他身子猛地一颤,睁大眼睛细看,赫然发现对方原本空荡荡的左袖,被一股红色血气撑了起来,袖口外的血气渐渐凝结成手的形状。 “大人,这是什么鬼术?”站在奉源身后的鬼人不知道血雾手的来历,纷纷投以询问的目光。 奉源脸上的怒色和傲色都不见了,剩下的只有谨慎与小心,他当然知道这只用血气凝成的手代表着什么。 “血雾手!难道你为了练这个把自己的手砍了?” “你觉得不值吗?”砚冰狠狠地顶了他一句。 奉源说不出话了,能做到这一点的确需要过人的勇气和胆量,而一个少女居然敢做,他心里的惧意不禁更浓了。 他很清楚对方要什么,然而在玄武国经营了这么久,要将成果拱手相让实在无法割舍。 砚冰察觉到他的用心,血雾手轻轻一扬,带出一条一丈长的血蛇,蛇身细长,在空中钻来荡去,不时还放射出腥浓的血气,样子颇为吓人。 “我数一二三,再不决定我就只好动手了,一……” 咄咄逼人的姿态令奉源满心恼火,堂堂一方地域的主管,居然被一个地位低下的活死人逼到这个地步,虚荣心被狠狠地刺激了,本己没有血色的面孔染成了青灰色,凶狠的目光死死盯着黑纱上的一对灵眸。 “女人,我很欣赏你的胆识,不如跟了我?我们一起开创自己的势力。” “我的男人叫斩风!” 话音刚落,血雾凝成的左臂突然膨胀,巨大的血雾团将砚冰的身子裹在一起。 居然是他!“斩风”两个字恍若惊雷一般,在奉源的脑子里炸开,他的脑海中随即又浮现出一个长年相伴的名字一“砚冰”。 对普通人来说,这些只是茶余饭后的名字,然而野心勃勃的他,一直在监视逆风盟的一举一动,自然深切地了解斩风的名声和地位,那是一个连仙人都不敢小觑的强者。 没想到他敢收编活死人为部下,嗯,还有那个仙子,这小子的野心可真不小,我还真低估了他…… 他的思绪很快就被汹涌而来的攻击狂潮打断。 砚冰所练的“血舞天涯”号称鬼界七大奇术,内容博大精深,练至深处成力奇大,虽然她只是初练不久,但攻击的威力也不容小觑。 刹那间,血雾化成了细小的鲜红色血点,分得很散,漫布在整个院落之中,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只有站在其中才能感觉到威力。 鬼刺客们首先按捺不住,纷纷潜入黑暗中准备伏击砚冰,然而他们很快就被血舞天涯的力量轰了出来。 因为每一个细小的血点都像是一颗心脏,不断地伸缩,随着膨胀和收缩,一股股细若游丝的力量波不断向外传散,这些力量波交叠在一起后不断扩大,然后再往外扩散,因此离血点的距离越远,受到的力量冲击越大。 血舞天涯对于血液的刺激最大,其次才是心神,最后是肉身。虽然鬼人没有血液,但他们的心神受到的冲击也不小。 “啊-” 宅院之外忽然传来几声惨叫,几名路过的行人,不幸地受到力量波的冲击,血液乱流,全身的血管在瞬间炸开,飞溅的血液喷洒向天,部分越过院墙洒在宅院内,在地面上染出几点血花。 奉源自然知道血舞天涯是什么,亲眼见证了鬼界七大绝技的成力,心里一阵发颤,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很不妙。 “大人,这女人到底在施展什么?” “血一舞一天一涯!" 声音拖得很长,将奉源内心的恐惧完全展现出来,他的手下们一听就借了,自从跟随了这位上司,还从未见他如此紧张。 渐渐地,他们也挺不住了,脸部的表情开始扭曲,手脚也不能动弹,只能用求助的眼神凝望着上司,等待他施以援手。 “你们不是我的对手!”砚冰宝石般的黑瞳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 “别得意的太早。”奉源眉尖一挑,脸上闪过一丝阴霆,高高举起双手向天,掌心喷洒出一片黑浆般的物体,飘浮在一丈高的空中,很快凝结成一片黑云。 喀嚓一声,一道黑色的闪电从云中劈出,带着腥浓的尸臭攻向砚冰。 第二章 家园被毁 砚冰冷笑一声,身子突然消失,随即出现在院子的西南角。 血舞天涯其中一个特性就是幻移术,施术者可以出现在任何一个血点所在的位置,因此只有攻击血点才能对她造成实质性的冲击。 奉源并不知道这项血术的奥妙,自然无法形成有效的攻击,一道道黑色闪电在他的控制下不断劈向砚冰,结果全部落空,只在地面上劈出一个又一个小坑。 砚冰的目的在吸纳玄武国的鬼人势力,有意卖弄身手,使鬼人产生敬畏之心,以便日后控制,因此并不直接攻击奉源,只如一只黑色的蝴蝶在院落中翩翩起舞,闪躲游移。两人的实力高下立辨。 鬼人们也都不是傻子,看到这一幕都明白最终的结局会是什么。 “奉源,投降吧!你不是我的对手。” “不要废话。”奉源的脸色难看到极点。 “既然如此,我只好下杀手了。”砚冰冷笑一声,所有的血点突然向奉源聚拢。 奉源刚才的攻势消耗了极大的力量,此时已经无力回天,只能眼睁睁看着血点化成血绳,把自己的身子捆得结结实实。 砚冰以胜利者的姿态走向奉源,看着他轻轻一笑,冷傲地道:“早就告诉你,你不是我的对手,真是浪费时间。” 成王败寇,奉源早已说不出话了,他心里清楚,凭砚冰现在的实力,已经够资格进入鬼王之城,就算有十个他也不是其对手。 砚冰像王者一样傲然扫视着剩下的鬼人,右手轻轻一扬,将一团血花洒向天空,片刻之后,二十名冰雪战队队员突然窜入院子,把奉源和他的手下紧紧围住。 看到这些婀娜少女,奉源又吓了一跳,惊问道:“你还埋伏了人?” 砚冰满脸得意地笑了笑,傲然道:“我知道你的感觉很灵敏,所以让她们躲在你能察觉的范围之外,刚才洒向天空的血花,其实就是召她们过来的暗号。” “好细密的心思,我还真是小看你了。”奉源知道自己大势已去,现在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两条路,投降或者死亡。 “队长,这些人怎么办?” 砚冰淡淡地扫了一眼并不回答,甩身大步走入厅中,大刺刺的在主位上坐了下来,玉臂一挥,唤道:“把他们押过来。” 身心疲惫的奉源和他的手下被少女们押入厅内,全部按倒在砚冰的面前,接受胜利者的宣判。 砚冰脸色一沉,冷冰冰地问道:“奉源,皇都下毒事件是你千的吧?” 听了砚冰的身分后,奉源早就意识到会有此一问,头微微一撇,冷冷地道:“没证据不要胡说,不是我做的。” “不是吗?其他人只怕不会这么说吧?”砚冰甩眼望向其他鬼人。 被利剑般的目光扫过脸上,鬼人们都感到莫名的惊慌,纷纷往后缩,却被冰雪战队队员们死死按住。 “说!” 一名幽魂终于抵挡不住心灵的冲击,颤声应道“是……奉源吩咐我们做的,都是他的责任。” “奉源,你没话说了吧!” 想到明帅和花舞,为了这次中毒事件受了多少苦,砚冰的心头就像火烧一般。 她话音刚落便如豹子般窜到他的身前,右手抓住奉源的左臂用力向外一扯,硬生生地把一条手臂扯了下来。 没有血腥,没有惨叫,奉源痛得儿乎昏死过去,却咬着牙硬撑着,鬼人的手段他见识得太多了,自己会受到什么处置也早已猜到,因此对于砚冰狠辣的手段并不惊讶,只是觉得心有不甘。 砚冰处置他并不只是为了泄愤,还要让其他人见识自己的手段,因此目光一直扫视着其他鬼人。 鬼人都是见利忘义之徒,看着上司被砚冰这么折磨,以往的“忠心”都没了,纷纷把目光移向砚冰,这个女人将是他们的新上司。 “大人,请让我为您效忠吧!” “为了大人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一时间偌大的厅堂内不断响起献媚之声,一个个都忙着表示效忠,场面令人作呕。 砚冰见惯了鬼人间的尔虞我诈,听了后也不表态,一脚结果了奉源的性命,然后淡淡地问道:“幻幽长老的事情是谁在打听?” “是我!”一名长相狠琐的男子从地上爬到砚冰脚边,陪着笑脸道:“您有什么吩咐,属下一定照办。” 砚冰冷冷地扫了他一眼,指着奉源的尸身道:“你和我的手下把他抬到黄龙山附近,记住,一定要让白虎国的密探发现尸体,至于细节怎么做,你可以问我的手下。” “是!” “红云,你带五个人去,把该做的做了。” “是!”名叫红云的少女点了五个同伴。 砚冰扫了一眼狠琐的男子,淡淡地道:“这事要是办砸了,以后就不必回来了。” “属下知道。” 横扫屋子,满眼尽是畏缩与敬畏的面孔,砚冰的心里得意极了,然而当斩风那冰冷的目光出现在脑海中时,这种感觉顿时化为乌有。 她知道如果自己沉迷在权力中,下场就会像夭云一样,成为斩风的敌人。 他们应该快到了,我也该动身了…… 黄龙镇,冬天的风雪,早己将远处雄峻的高山点缀成冰雪世界,到处都是银妆素裹,琼枝玉树。 天气实在太冷了,黄龙镇变得很冷清,除了当地的居民,再也没有外来的商旅停留,因此大街上几乎看不到人,就连喜爱玩耍的小童也禁不住凛冽的寒风,缩入了温暖的室内。 镇外忽然走来两个身影,一个穿着蓝色的棉袍,另一个则是披了一件虎皮袍子,双手插在衣袖里,瑟缩地走在雪地上,踩得嘎吱作响。 “我们到了!”穿虎皮袍子的男子,望了一眼孤伶伶飘荡在镇口的玄武旗帜,眼中突然闪烁出奇异的火花,就像是看到猎物的猎人,充满了兴奋与欲求。 蓝衣汉子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苍茫的雪地上只有两人留下的脚印,然而他心里清楚,那三人正在天空中等待着。 “真的要这么做吗?太……太残忍了吧?" 穿虎皮袍子的男子冷冷地道:“不这么做,死的是我们,幻幽三老可不管我们的死活。”说完他仰头向天长叹一声,苍凉的声音仿佛一只雄鹰飞快地钻向天际。 片刻后,天空飞来了三个黑色的雾团,远远就飘散出一股浓烈的腐臭味。 地上的两人虽早早就用衣袍掩住鼻子,但奇臭还是钻进了鼻子,胃部顿时急速抽搐,酸气一阵上涌,两人忍不住弯下身子呕吐起来,直到把今天吃的东西都呕了出来才停止。 空中的幻幽三老没有理会两人的死活,鹰钩般的目光只盯着小镇,冰珠似的瞳孔不断闪动着杀戮的兴奋。 “风映寒这么久还不出现,该给他点颜色看看了。” “就从这里下手吧!” “好!” 杀戮在三人的眼中己经变成了家常小事,不值一晒,更没有把镇民的死活放在心上,鬼人的阴狠与残酷,在他们身上**裸地展示着,连一点掩饰都没有。 随着三团黑雾冲入镇口,血腥的屠杀便开始袭卷整个黄龙镇。 三个人并没有用什么奇术,因为他们的实力太强了,单是尸毒就足以薰死人,随手一挥便能推倒一间房子。 偌大的黄龙镇没有一间房子幸免,也没有一个人能逃出,所有的镇民都面临着同样的命运,等待他们的不只是死亡,还有死亡前的折磨和痛苦。 只过了一柱香的时间,幻幽三老便离开了黄龙镇,钻入了高高的云端,去寻找可以让他们浸泡的腐液。 引路的两名白虎国密探等到三人离去才敢*近小镇,却都被镇子的惨状吓傻了。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气,寒风袭来,将血腥气与残留的尸臭味搅混在一起,刚刚恢复的胃部又受到了强烈的刺激,胃酸不断向上翻涌。 蓝衣汉子首先哇的一声吐了出来,接着便一发不可收拾,吐得头晕眼花,几乎连肠子都要吐出来了,他平生虽然遇过不少大风浪,但像这么残忍的屠杀还是第一次遇上。 “好狠的手段啊!" “废话,这个世界就是弱肉强食,力量决定了一切,老弟,收起你的慈悲心肠吧!和平时代已经过去了,在幻幽三老面前我们是绝对的弱者,最好小心点。”穿虎皮袍子的汉子虽然也吐得四肢发软,嘴里却依然在为幻幽三老辩解。 “哎!”蓝衣汉子无奈地叹了口气。 穿虎皮袍子的男子拍了拍蓝衣汉子的肩头,眼睛却一直扫视着被摧毁的小镇,到处都是断臂残肢,血腥的场面深深刺激他的神经,眼睛渐渐变得赤红,嘴巴也张开了,像狼一般露出一排发黄的牙齿,舌头不断伸缩着,像是在等待美味入口。 “我不行了,你去放火吧!”只看了一眼,蓝衣汉子的胃部又是一阵抽搐。 场面实在太恐怖,一柱香的时间之前,这里还是生机勃勃,转眼间已成了死域,他的精神也同样受到了刺激,不同的是他看到了弱者的悲哀。 “真是废物!” 穿虎皮袍子的男子不屑地瞥了他一眼,从宽大的衣袍中拿出一支准备好的火把,又掏出一个酒壶,把烈酒倒在火把前端,再用火石点着,然后提着火把走入村子。 片刻后,黄龙镇陷入了火海,强劲的北风也不甘寂寞,掀起了巨大的火焰,浓烈的黑烟滚滚而上,数十里外也能看到,一个小镇,数百条生命,就在这一天全成了冤魂。 斩风和流千雪赶到小镇时,火己经灭了三天,化为灰烬的小镇只留下焦黑的痕迹,因为没有完整的尸体,所以也没有留下焦尸,都化成了骨灰留在了他们的家园。 “这……这是怎么回事?”流千雪一下就被吓呆了。 斩风眼中闪动着噬人的火苗,杀气从每一个毛孔往外渗透,周围的空气仿佛突然凝固了,竟比天气还要寒冷,摸紧的拳头高高扬起,吐着冰渣般冷冷地应道:“一定是幻幽三老干的。” “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流千雪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泪水像山洪爆发似的淌了下来,很快就沾湿了胸前的仙袍,生性开朗柔弱的她,完全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一头便扎入了斩风的怀里,哭声也越来越大了。 斩风紧紧拥着起伏不停的娇躯,愤怒就像一头猛虎狠狠地撕咬着心灵,全身的经络都因此感到剧痛,急切地想找个地方发泄。 “要下去看看吗?” 流千雪扬起煞白的粉脸看了看他,然后微微点了点头。 两人在镇口落地,一入眼帘便是高挂在焦黑旗杆上的黑色物体,如果近距离观察可以发现,那是一个烧焦的头骨,空洞的眼部像是诉说着它的不幸与委屈。 “啊!”斩风气得眼睛喷火,他知道这是对他的挑衅,整个黄龙镇的人都因为逆风盟而被杀。 随着一股强烈的怒气冲入脑门,他终于忍不住了,轻轻推开流千雪,随即伸手拔出长刀,愤怒的一刀便把旗杆砍了下来,接着舞动长刀便往镇子里冲去。 望着发狂的斩风,流千雪并没有劝阻,她知道斩风怒到了极点,如果不让他发泄一下,只怕整个人都会爆炸。其实她的心情同样沉重,只是多了些悲伤,少了些炭气。 踏入镇内,环境带来的冲击感就更强烈了,愤怒之火也烧得更旺,这些镇民的遭遇使斩风想到了自己,当年无情的杀戮与眼前没什么两样。 转眼间,焦黑的小镇卷起了巨大的刀风,不到一盏茶的时间,镇中残留的遗迹也被摧毁了,只留下一片黑色的空地。 流千雪站在镇外默默地祷告上天,希望镇子里的怨灵们可以得到安息,下一次转生去到更好、更和平的地方。 发泄过后,斩风心里的愤怒并没有一丝减少,如钩的目光紧紧地盯着雄峻的黄龙山,白色的山峰就像一个圣洁的女神,然而他心里明白,幻幽三老不会放过山中的小村,心里一阵焦躁,担心和巳等八冥卫的安危。 “风!我们走吧!” 斩风用衣袍抹了抹长刀,插回背上,然后走到流千雪身边牵着她的手,沉声道:“上山看看。” “嗯!”流千雪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温顺地点了点头。 希望总是与现实有一段距离,当两人踏入黄龙山腰的小村时,展现在两人眼前的景象与黄龙镇没有太大的区别,唯一不同就是地上没有尸体,也没有火烧过的痕迹,只有一堆瓦砾。 “我们的家!” 站在变成瓦砾的村落,斩风感觉就像站在烈火之中,浑身上下都被煎熬着,心痛的感觉很强烈,就像针扎似的。他曾无数次幻想与流千雪在这里生活,也曾无数次期待在这找到平安的生活,然而一切都化成了泡影。 赤红色的双眼望向远方,斩风的脑海里除了报仇之外,再也没有别的事情,此时此刻的他又回到初入人界时的状态,凶狠而冷酷,只要敌人站在面前,他会毫不犹豫挥刀杀人。 “风!冷静一点。” 流千雪能体会他此刻的心情,担心他又会发狂,只好用柔软的娇躯贴着他,用温柔化解他心中的愤怒。 “阿雪,我很冷静。”斩风温柔地看了一眼,沉痛地道:“我曾经无数次幻想,能和你在这里平静的生活下去,幻想着和大家在一起,可现在……” “没事的,村子毁了我们还能重建,别气坏了身子。” 斩风如此愤怒的真正原因,并不只是因为小村被毁,而是感觉到一种巨大的压力,这种压力使他无法实现心中的理想,无法与流千雪过几年平静的生活,而且这种压力,会随着仙界和鬼界变得更大,寻求平静的愿望也越来越难实现。 “阿雪,辛苦你了。” “没什么,有你在身边就好。”流千雪幽幽一叹,扶着他找了一棵大树坐下。 坐了一天一夜,斩风终干站了起来,身上的杀气一点也没少。 “我们去哪?” “报仇!”斩风的声音很决绝,不带丝毫的犹豫。 战斗来临得远比他们想像中更快,当两人沿着山路走向冥皇之墓的石屋时,忽然闻到一股恶臭钻入鼻中,流千雪没有与阴尸族交过手,因此并不知道原因。 斩风却曾与九长老生死相搏过,这种味道十分熟悉,脸色勃然大变,目光也变得锐利如剑。 “他们在前面。” “谁?” “他们!”斩风的声音更沉了,隐隐还带着杀气。 流千雪顿时反应过来,脸部的血液仿佛被突然抽千了似的,白得全无血色,惊栗目光不断朝林子深处张望。 突遇凶险,斩风习惯性地用右手从背上摘下长刀,左手轻轻一拨把流千雪拨到身后,用身躯挡住她的要害,虽然动作很随意,却可以看出他对恋人的感情之深,早己把保护恋人变成了生活的一种习惯。 流千雪感动地几乎想哭。 “阿雪,我们上天。” “嗯!”流千雪知道这次来的目的,就是用仙人的身分震慑幻幽三老,阻止他们轻举妄动,因此正面的冲突在所难免。 踏着白云与光盘飞出被雪染成白色的树冠层,三团灰黑色的雾团随即呈现在远处的山坳上空,雾团之上各坐着一人,浑身气卿包裹在灰色她,着卞面”,虽然距离褪,却还是能嗅勤空气中淡淡的恶臭。 “幻幽三老," 本就难以平复的怒火又被掀了起来,在眼眸间熊熊燃烧着,慑人的气势仿如一只无形的大手撕开了他的理性,杀性如脱缪的野马般在他的心神间肆虐。 看着渐渐变成赤红色的双眼,流千雪紧张极了,担心他被杀性干扰了本性,不顾一切地冲上去报仇。 干是她急忙用力挽住他的手臂,柔声提醒道:“风,冷静啊!别忘了我们此行的目的。” “我很冷静。”斩风口里虽然答应,眼睛却一刻也不肯离开幻幽三老,不知不觉中,强烈的杀气化虚为实,两把利刃猛地飞向幻幽三老。 如此明显的攻击,像幻幽三老这种程度的高手自然轻易察觉,不约而同转头望向两人,当目光触及流千雪身上的仙气时,三人同时发出了惊呼。 “仙人!” 斩风身子急促的颤了颤,心里所有的冲动都在这一刻全被打消,神智也清醒了,虽然他才是幻幽三老攻击的目标,但流千雪的出现必然带给三老巨大的冲击。 坏了!他们三个一定不知道阿雪离开了仙界,现在一定在猜疑仙人出现的目的,为了掩饰阴尸族进入人界,他们必然会选择杀人灭口,阿雪现在的情况只怕比我还危险! 想着,他不由自主地移到流千雪的身前,沉声提醒道:“阿雪,小心,他们如果有任何行动,你立即后退,知道吗?我想办法拖住他们。” 出乎他的意料,平时很温顺的流千雪竟一口回绝了他。 “不要,我要陪在你身边。” “听话,他们顾忌仙人,也敌视仙人,现在摆在他们面前只有两条路,杀我们灭口,或是承担被仙界讨伐的风险,我想他们一定会选择第一个。” 流千雪明知他说的有理,却如何也不肯离去,并肩作战是她的梦想,情况再危险她也无所畏惧,凝视着他正色道:“不要!死也要和你在一起。” 斩风猛地一颤,心里像开了花似的,又酥又甜,回头凝望玉人,灵动的眸子没了往日的软弱,只剩下坚定的信念与旺盛的斗志。 “好!死也在一起。” 双手相合,十指紧紧缠在一起,情况虽然恶劣,两人的心境却越来越平和,都觉得人生终是不免要死,与心上人一起战死,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 相比之下,幻幽三老显得更加紧张,做为鬼人的一员,阴尸族自然也清楚四界之间的瓜葛,如今仙界依然领导四界,与仙界为敌绝不明智。 “仙人不是只出现在朱雀国吗?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难道是因为我们?” “不可能,仙界不知道鬼界内部的事情,自然也不会知道我们阴尸与其他鬼人间的矛盾,这次出现一定是巧合。” “这也太巧了吧?”六长老阴霆的目光紧紧盯着流千雪片刻,然后又移向旁边的斩风,忽然发现他身上散发着强大的气势,明显感觉到压力,心中微微一愣,沉声又道:“这小子是什么?我看不像普通人。” “难道他就是风映寒?” “先别理他,我们必须决定是走是留,要留就必须一举击杀仙人。” 想到仙人的实力,三老都不免有些顾忌,他们担心的,不是能不能击杀面前这位美丽的仙子,而是能不能连她的元神也一并击毁,否则仙界一定会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情,留下无穷的后患。 沉默片刻,四长老首先发话道:“我们既然要从人界下手,迟早有一天要与仙界对立,今天就试一试仙人的实力,就算仙人跑了,我们也可以把事情推在鬼王身上。” “好办法!”五长老阴阴笑道:“反正我们三位一体,杀这两人应该易如反掌。” 六长老性子最急,见两位同伴都同意灭口,首先向流千雪和斩风冲去。 斩风右手横刀,左手依然牵着流千雪,摆出一副临战姿态,见六长老一人冲来,心中半喜半忧,喜的是对方只有一人冲来,可见幻幽三老轻视两人的实力;忧的是三老选择了正面相迎,可见他们打定了灭口的主意,一场恶战绝难避免。 “这位是仙人吧?” 六长老虽然对斩风独特的气质和强大的气势颇感意外,却没有把他放在心上,目光从他脸上扫过,最终落在流千雪的俏脸上。 强烈的恶臭随着六长老的接近越来越浓,流千雪最爱干净,顿时皱起了眉头,只是她生性温顺,不喜欢给脸色看,捏着鼻子应道:“我是仙人,你是什么人?” 六长老一听就愣住了,没想到她连鬼人都认不出来,然而流千雪的下句又使他的想法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还想放火烧村吗?” “你果然是为了我们而来。”六长老阴阴一笑,动摇的信念又坚定了。 斩风一看就知道流千雪说错了话,事到如今除了一战,己经没有其他办法了。 “阿雪,退!” 不等流千雪回应,他驾着蓝元突然向前窜出,右手迅速将长刀插在腰间,紧接着双手奋力张大,然后猛地向中间一合,随着啪的一声轻响,一团晶莹剔透的紫光从双掌中飞出。 六长老作梦也没想到他说打就打,一眨眼工夫就见紫光直向面门扑来,顿时惊出一身冷汗,一边暗骂对手,一边晃动着身下的黑雾凝成盾状,阻挡紫光的攻击。 既然选择了突击,斩风所施展的力量自然不是轻易就能化解的,而且这一击几乎消耗了他一半的力量,威力之强非同小可。 站在远处观望的四长老和五长老都被吓了一跳,作梦也没想到,眼前这个青年居然有这种力量。 斩风见六长老像陨石般向下方的森林坠去,知道不能再留,转身便扑向凉魂未定的流千雪,拖着她的手疾速往南飞去。 第三章 雪雾巧战 四长老和五长老顿感为难,一方面担心同伴的生死,毕竟阴尸族修炼三位一体,一个受伤,必然会影响剩下两人的战斗力。 然而让仙人逃了后果更加严重,万一惊动仙界,消息必然会传到鬼界,要让八大鬼族再度联手,阴尸族恐怕会被灭族。 “怎么办?” “老四,你去追,我下去看看,如果老六没事我们一起追上去,让他们跑了后果太严重。” “好!”四长老驾着黑雾团,转身就往斩风和流千雪离开的方向追去。 两人的安排正好中了斩风分而攻之的计画,见只有一人追来,斩风拉着流千雪立即往下坠去,如今大队人马还没赶到,如果能击伤或击死其中一人,胜利的机会就会大增。 四长老并不蠢,追到一半发现两人坠入了密林,顿时变得十分谨慎,身子在空中盘旋了片刻,直到找不到两人的身影才高速下窜。 经过短暂的激斗,流千雪渐渐平静下来,站在雪堆仰望天空,问道:“风,我们不把他引开吗?” 斩风摇头道:“刚才那人受伤不重,只是被光网锁住而己,我们必须利用仅有的时间击伤此人。” “能行吗?” “我主攻,你侧击,应该多少可以让他受点伤。”斩风像狸猫一样突然窜向刚落地的四长老。 四长老远比六长老小心谨慎,下降之时一直摆出临战的姿态,身上还用尸毒迷雾裹着,防备突然而来的袭击,因此斩风一出现他就开始反击。 强烈的尸毒在寒风下向四方散开,所到之处树木立即枯死。 斩风丝毫不惧,迎着尸毒迷雾向四长老冲去。 “找死!” 四长老深知自己的尸毒,乃是提取自鬼界天然的腐尸液,奇毒无比,就连“正常”的鬼人都不愿碰,人界就更不在话下了。而且进入人界后他也用活人实验过,碰到毒雾的人会立刻化成毒水,连骨头都不剩。 但他失策了,冥人天生具有抗毒的体质,再强大的毒也伤害不了他们半分,眼见斩风毫发无伤地冲入毒雾中,惊得他三魂不见了两魂,只凭着下意识躲过第一波的攻击。 斩风志在必杀,早己将安危置之度外,这一击虽然不如刚才那么强大,却更加凶狠,将冥术“夜潮”的威力发挥到极致。 四长老虽然挡住了正面的攻势,然而夜潮的力量就像海浪般一浪高过一浪,频率越来越快,紫光形成了波浪,将直径五十丈的区域都纳入攻击范围。 流千雪虽然柔弱,却也明白现在是关键时刻,如果不能击伤幻幽长老,后果不堪设想。思索片刻,她也施展出唯一具有攻击性的仙术一“真元净化”。 皎洁的白光如月光般洒开,像一条白色的绸带缓缓地铺在大地上,就连地上的积雪也比不上。 四长老对仙人怀有畏惧心意,觉得仙术是天下最奇妙的力量,是他的克星,因此流千雪刚有行动他就开始向后撤退。 斩风要的就是这一刻,以两人的实力正面攻击,片刻间很难分出胜负,只有侧击应和才有胜机。 海浪般的紫色光潮突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却是“千月归元”,一层又一层的紫月像笼子一样把他包裹在中间。 “什么东西!” 四长老随手挥出一道灰气,狠狠地砸在千月阵的护壁上,只听喀嚓一声,厚厚的弯月层竟然被打出了一个大洞。 斩风对敌人的实力早有心理准备,见千月阵无法阻拦,只是微微一愣,神色更是凝重了,认定对手的实力远在散仙之上。 “阿雪,走!”他突然大叫一声,举起巨刃掀出一排银色的刀浪,汹涌地扑向对手,刀刚挥出,身子便急速后跃,拉着发愣的流千雪转身就走。 他很清楚这样的对手绝不是死拼就能击败的,而且其他两人随时都会出现,以寡敌众不过是逞一时之勇,解决不了问题,更何况身边还有一个流千雪要保护。 经历了实战,流千雪渐渐习惯这种紧张的气氛,脚下生出白云,载着两人迅速飘上高空,边走边问道:“对手太强了,我们怎么办?” 斩风回头望去,四长老也驾着黑雾追了上来,在他之后还有团黑影,一看就知道是剩下的两名幻幽长老。 他的心情像紧绷的弓弦,目光迅速在周围游荡着,脑子转得飞快,极力搜刮着应战之策。 “你们走不掉了!” 一团浆糊状的灰色物体,从四长老的手中弹出,瞬间化成了网状,高速罩向斩风和流千雪。 “我来!”流千雪朝斩风嫣然一笑,双手结成莲花状,升起一道粉红色的轻烟,接着香舌轻吐,一个拳头大小的草绿色光球迅速结在面前,与轻烟相合后散发出一股奇妙香气。 香气半粉半绿,香气扑鼻,但乍眼一看并没有什么特别,然而当浆糊状的灰网触到香气时,顿时变成一股灰气,很快便消散在空气之中。 这一幕不但让幻幽长老大吃一凉,就连斩风也愣住了,与流千雪相识到现在,第一次看见她用仙术反击。 “还好,他用的果然是阴邪之毒。”流千雪拭了拭额角的汗珠,妙眸轻转,朝着斩风微微一笑,道:“看来我还能应付。” “我的阿雪越来越强大了。” 斩风亲昵地捏了捏粉嫩俏丽的下巴,心里别提多高兴了,若不是大敌当前,他真想紧紧地抱着她。 流千雪心有灵犀地凑上红唇,在他的唇边轻轻一点,娇声道:“是这样吗?” 香唇醉人,斩风心都要酥了,眼角却瞥见四长老越追越近,只好按捺住心头的迷醉感,全心全意控制蓝元的飞行。 流千雪的回击对幻幽三老的内心造成极大的震撼,刚才的一幕,令他们看到了仙术对鬼术的制约力。 四长老的“尸液天网”本是拿手绝活,选乎百发百中,而且网上带着强烈的尸毒上一触即死,没料到这么轻易就被化解了,心里的畏惧影响了他们的行动,差距也越拉越大。 见情势有些不妙,四长老放缓了追踪的脚步,等两名同伴追上才再次加速,此时的流千雪和斩风己经变成了一个小黑点,飘荡在高空。 “仙人的手段果然厉害,好像专们克制我们的尸毒。” “难道就此放弃?” 六长老被斩风突击得手,虽然没有什么大伤,但在同伴面前吃了这哑巴亏,心里恼火极了,恨不得立即杀了斩风泄愤。 五长老读懂了他眼中的含意,淡淡地道:“老六,放下你的臭架子吧!反正也只是受了点小伤。” “不行,这口气我如何也咽不下去,而且玄武国有这样的人,我们的计画就会受到严重阻碍,一定得解决了他们两个。” 六长老性格固执,不等同伴答应就快逮往前冲,目光紧盯着前方的黑点,眼中的怒火熊熊燃烧。 四长老和五长老对视了一眼,很有默契地达成了共识,决定以三位一体的方式击杀这一名仙人。 “老六,合!” 六长老回头扫了一眼,眼中闪动着兴奋的火花,身子开始急速颤动,接着不断向外膨胀,最后与身下的黑雾凝合成一团黑色的物体。 其他两老也进行着同样的变化。 片刻之后,三团黑色的物体像浆糊般豁在一起,在空中形成一头黑色的巨形尸人,浑身上下都是黑色的,头部呈半腐烂状,披散着几根黑色的长发,面部极其丑陋,平常人只怕看一眼就会大吐不止,更恶心的还是表皮上不断涌动的黑色浓浆,散发出极难闻的臭气。 合体之后,速度加快了五倍,与斩风和流千雪间的距离也越来越短。 感觉空中的臭气越来越浓,斩风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望着那高大的尸人身躯,心头猛地一颤。 “啊!” 听到惊呼斩风急忙回头,却见流千雪吓得浑身直颤,紧紧地缩在他的怀里,连头也不敢抬。 “别担心。”斩风轻轻抚摸着她的背部,神色却越见凝重了。 巨型尸人必然是三位一体的表现,按刺魄的评估,这个巨型尸人的实力仅次于鬼王,凭两人的实力绝对不可能击败鬼王。 怎么办呢?难道真的没有出路了? 他很不甘心就此终结一生,更何况还有一个流千雪需要他的保护,沉思片刻,他忽然捧起流千雪的头,沉声道:“阿雪,我们分开跑,你向东,我向西。” “为什么?” “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将他们分开,无法发挥三位一体的力量。” 流千雪回头看了一眼,身子又猛地哆嗦起来,紧张地道:“万一他们放弃一个,只追另一个怎么办?” “事到如今只能听天由命。” 斩风一直相信自己能掌握命运,然而面对这窘境,他实在无能为力,除非可以回到虚冥体。 虚冥状态,是啊!要是还能回到那个阶段,幻幽长老的实力再强都无所畏惧,现在虽然有力量光恺,可是阿雪的防御力不足。 “他们又追近了。”流千雪惊叫着提醒道。 斩风狠狠地一咬牙,指着东面道:“快,你快向东跑。” 流千雪望着他一眼,眼中充满了不舍。 “快啊!再慢就来不及了。” 流千雪的思绪混乱如麻,在斩风再三催促下,才驾着白云往东面飞去。 斩风望着倩影深深一瞥,仿佛要将她烙印在心室之上,然后转身便往西去。 巨型尸人的行动果然停了下来,望了望东,又望了望西,似乎在犹豫着朝哪个方向追截。 “老四,去哪边?” “先把仙人干掉再说,免得召来其他仙人。” “好!” 斩风并没有全力向西跑,他知道流千雪的目标比自己大,幻幽三老有九成机会向东追截流千雪,因此巨型尸人刚刚转身,他便向对方冲去。 “要想吞并玄武国,先杀我斩风。” 他本不是喜欢张扬的人,但为了吸引幻幽三老的注意,只好口吐狂言,希望激怒他们。 巨型尸人向前冲了两步突又停住,随即分解成三个黑雾团,接着幻幽三老再度露出身影,以品字型将斩风包围在中央。 “你是斩风?” 斩风扬刀指着四长老的鼻尖傲然冷喝道:“不错,我就是斩风,也就是你们要找的风映寒。” “是你!”三老的神色立变,怀疑的目光上下打量了半天,虽然觉得斩风气质特殊,看着他就像看着一座冰山似的,然而击败九长老的战绩实在太震撼了,难以相信这样一个毛头小伙子有这种能力。 斩风明显感觉到三人对自己的轻视,心里并不在意,以实力而言,三人联手的实力必然在他和流千雪之上,要想平安度过眼前的危机,对手应战的态度将会成为最关键的因素。 “你们给我记好了,玄武国是我的领地,阴尸族都给我滚回鬼界去。” “你知道我们是阴尸族!”幻幽三老见他一言道出自己的来历,都大吃一凉,知道鬼人并不奇怪,但知道阴尸族便不简单,就连一般鬼人都不知道阴尸族,何况是普通人类。 斩风并不答话,只是回以冷冰冰的日光。 四长老狞笑着道:“看来我们还真低估了人界,想不到居然有人知道阴尸族,既然如此就不能让你活着,受死吧!” 斩风身上早己披上了力量光恺,并附着了赤神衣和雪神气盾,将自己的防御力提升至最高;为了释放蓝元,加强攻击的手段和力量,他迅速往地面坠去,希望在地面应战。 幻幽三老洞察了他的想法,品字型向中央收缩,试图阻拦他回到地面,然而斩风的行动只是佯动,实际目的却是要引他们进入雾尘。 面对以多敌少的情况,幻幽三老多少有些轻敌,相互对视了一眼,都觉得为了一个青年联手有**分。 “输给这种对手,老九真是丢人啊!” 六长老淡淡地道:“他不是说了吗?与几万人打了很久才遇上这个风映寒,当时力量有些不济,所以才选择离开,如果正面决战,这小子绝不是老九的对手。” “我们呢?" “老六,你去试试他,这样的对手我暂时没兴趣。”五长老不屑地撇撇嘴。 “嗯……好吧!”六长老的感受与他相若,显得极不情愿,但碍于地位差别,还是点头答应了,腾身朝斩风飞去。 四长老和五长老对视一眼,都摆出一副看热闹的架式,想当然地认为同伴会轻而易举地击败对手。 当六长老冲过去之时,斩风忽然以最快速度往黄龙山飞去。 “想跑!没那么容易。”幻幽三老化作三道黑光,从左、中、右三个方位追向斩风。 远处,流千雪按照斩风的话,老老实实跑了一阵,感觉身后没有压力,这才停步转身,赫然发现斩风带着幻幽三老住黄龙山冲去,顿时明白了他的用意。 斩风要用他自己的性命做为赌注,使自己得到逃生的机会,心里被深深地感动了,泪水不禁夺眶而出,呢喃着道:“傻子,没了你,活着还有什么趣味!” 黄龙山依然平静,强烈的寒风刮起一阵阵雪尘,铺天盖地向四方卷去。 瞥见浓烈的雪尘,斩风心中微喜,一头便扎了进去,他在山中住了三年,虽然大多数时间都在修炼,但对山势和山路也有颇深的了解。 幻幽三老身上都有明显的气味特征,距离的远近可以凭着臭味的浓度判断,外人很容易发现,而他的身上没有特殊的气味,在视线受阻的情况下,很难发现他的踪迹,因此进入雪尘带对他极为有利,同时也带来了胜机。 幻幽三老停在雪尘带的外围,斩风的用意很明显,他们不得不小心行事。 “怎么办?等雪尘带过去?还是直接冲进去?”五长老用询问的目光看着两名同伴。 四长老沉吟道:“这里是冬季,听说狂风终日不停,不知要等多久才会停。” 六长老讨厌等待,于是道:“冲进去吧!三个对一个,我不相信这种优势也会输,就算他利用雪尘带偷袭又如何,刚才我也被他偷袭了,不也是没事吗?走吧!快下去,不然他要跑了。” 四长老和五长老仔细琢磨了片刻,觉得他说的有理,以他们的实力,没有任何需要犹豫的理由。 “走!” 随着三道黑光钻入洁白的雪尘带,一场暗战便在山林间展开了。 被冰雪覆盖的山林寂静无声,只有空中咆哮的风雪不断肆虐。 某一处密林内,斩风早已潜行其中,等待着幻幽三老的到来,为了掩盖一切痕迹,他选择了影术,这项源自子冥术的技能,对他而言驾轻就熟,而且施展出来的成力,远不是影门弟子所能相比。 淡淡的雪光里,一个似有似无的影子贴在黄松的树干上,乍眼一看只会以为是树斑,更何况此刻的能见度等于零。 嗯,一对三,正面作战只有战败一途,现在只有*伏击才能克敌制胜,只是可惜没有帮手,不然可以利用声东击西的方法将他们分散,然后想办法偷袭骚扰。 等待了很久,一丝淡淡的臭味忽然传入他的鼻中,他知道对方终于选择了进攻,此刻大概正在森林的某一处寻找着他的下落。 他们果然来了,看来我的运气不错。 斩风依然没有动,就像一只伪装后的蜥蜴,正等待着猎物自己送到嘴边。 渐渐地,腐尸的臭味越来越浓烈,踩在雪地的脚步也越来越清晰,标志着两方的距离正在接近。 忽然,第一个黑影隐隐约约出现在白色的雪尘之中,斩风用目光量了量距离,以现在的能见度来算,距离不超过两丈,可以说是近在咫尺,但幻幽长老没有任何动静,说明他们无法破解影术。 这一点又给了斩风更多自信,万一一击不中,只要雪尘仍在,他依然能够利用影术退走。 片刻后,第二个和第三个黑影也出现了。 “视线这么差,要找个人可真不容易。”六长老忍不住唠叨起来。 五长老撇撇嘴教训道:“废话!要不是这里视线差,他也不会躲进来。放心吧,他会主动冲出来攻击我们。” 四长老瞪了两人一眼,轻声喝道:“少说话,他可能就在附近,知道我们三个在一起,他未必敢出来。” 他的地位较高,一开口两人都不敢再说什么,按照相互之间的默契开始向三个方向散开,试图引蛇出洞,然后再联手击杀。 幻幽三老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斩风离他们只有两丈,所有的话他都听得清清楚楚,得知对手的打算后,他的心里又开始盘算新的计画。 看来他们打算分开后再引我出去,我的机会也就在于他们的分开,问题是我必须在他们聚合之前完成整个攻击行动,无论成败都必须安然退开。 在这特殊的环境之中,敌我双方都在绞尽脑汁,互相算计。 忽然,斩风的脑海中跳出一个新的念头,眼角禁不住流露出一丝笑意。 对啊!我怎么把黄龙山最强大的东西给忘了。 时间似乎很慢,又似乎很快,随着黑夜的降临,寒风吹得越来越猛,到处都可以听到风雪的咆哮声。 在大风的带动下,雪尘范围越来越大,浓度也越来越密,光线减弱,视线就更差了,连影子都看不到,两方都只能一步步探索着。 斩风显得比平时更加小心,因为每走错一步都可能会带来灭顶之灾。 喀嚓一声,森林的某处忽然响起树林被折断的声音,声音原本不大,再加上风雪之声,一般人根本听不到,然而对于幻幽三老,声音却像雷鸣般响亮。 寻觅到现在终于有了一点线索,三人都感到莫名的兴奋,不约而同扑了过去。 又是喀嚓一声,这一次声音向西移了三十丈。 三人像灵猫一样在空中转了个身,又往声音处扑去。 声音不断地传来,三人不断地变换方向,其实他们心里都明白,这是对手的诱敌之策,但也为他们指明了对手所在的位置,既然遇上陷阱,他们相信凭自己的力量应足以应付。 “老五、老六,小心点那小子很机灵。” “放心吧,就算我们中了陷阱也没什么大不了。” 六长老的话刚说完,眼前忽然一亮,景象完全变了,被雪尘封盖的树林变成了空荡荡平地,没有树林,也没有山岭,仿佛幻境一样。 什么鬼东西! 幻幽长老是幻术的始创者,对幻觉特别**,因此一眼就看破了眼前的幻象,然而看破与破解是两回事,他虽然很想离开,却发现天空下起了雨。 白色的雨点轻飘飘地落下,直到近处他才发现那不是雨点,是一颗颗米粒大小的光球,看上去并没有任何攻击性。 但当他的手触及光球时,细小的光球突然爆开了,掀起一股范围极小,却冲力极大的力量流。 “哎呀!”六长老痛得叫了起来。 力量流的攻击面大约只有指甲盖大小,也正是由子攻击面小,因此力量高度集中,冲击力极大,再加上光球的数量多如春天的绵绵细雨,不断地往下落,六长老吃的苦头就大了。 他虽然很自负,但面临新的攻击方式,反应很快,迅速施出幻象术,让幻影替自己抵挡光雨的冲击。 “好个卑鄙小子,居然玩这种手段,我非撕了他不可。” 斩风的影子早己贴在旁边,看着六长老被困在法阵中,心里着实感到兴奋,另一方面也在感叹创造法阵的人是个难得的天才。 由于视线受阻,四长老和五长老只能凭着臭味和声音联系,忽然感觉六长老的臭味淡了许多,知道必然有事发生,顿时紧张起来。 “老六,说话呀!” “老六,你在哪里?发生什么事了?” 无论两人如何叫唤,六长老始终没有回应,只有风声呼啸而过,像是一把锤子狠狠地捶向两人的心头,内心第一次产生了惧意。 没想到斩风如此难缠,一转眼的工夫就解决了同伴,突然间觉得自己的处境也很不安全,立即施展技能,小心冀冀地护住全身,担心随时而来的攻击。 斩风当然不会就此满足,法阵虽然强大,但幻幽长老实力超凡,一旦找到了法阵的弱点必然可以轻易逃脱,因此必须继续行动,直让他们感到留下来会有生命危险,才能将他们暂时驱走。 他又开始向前移动,寻觅下一个可锁人的法阵。 四长老和五长老等待了很久,六长老还是没有回应,他们开始感到绝望了。 阴尸族修炼素来都是三位一体,他们三个能爬到如今的地位,与他们间密切的合作分不开,少了一个得力的伙伴就等于失去了地位与实力,心里百般不是滋味,对斩风也是恨到极点,却也怕到极点。 “老五,我们怎么办?” “一定是那小子用计把老六困住了,我相信他还会回来的,不如先在这等着。” 四长老琢磨了一阵,正想同意,远处的密林忽然传来一阵尖锐的鸟鸣。 第四章 初战告捷 “是他!” 五长老心里像是被烧似的,恨不得一步就冲过去,但他远比六长老谨慎,行动之前先问道:“老四,我们去不去?” 四长老阴阴笑道:“他既然叫阵,我们怎能不去?不过我们两个不能分开,要一起行动,看那小子还能如何。” “好。” 两人并肩而行,急速往鸟鸣处扑去,走了片刻,风声忽然变大了,似大海正在咆哮翻滚,又似九天雷动,滚滚而来。 “小心!我们好像到了崖边。” 四长老一把拉住五长老,抬眼望去,忽然发现前方的视野清晰了许多,心中大喜,道:“哈哈,他终于失算了,居然把我们引到这里,没有了雪尘带相助,看他还能如何。” “走,去看看。” 五长老小心翼翼向前走了十几丈,发现自己到了一个平台,前面是一处悬崖,夜幕之下只能感觉到崖下呼啸的寒风。 四长老甩眼朝山坳处望,接着黯淡的夜色,隐约感到不远处有一座方型的小石屋,心中一动,道:“老五,快看,那里有屋子,想必就是斩风的住所。” “过去看看。”视线恢复正常,自信的目光又回到两人的眼中,眼睛盯着小石屋打量了一阵,便急匆匆地往前走。 他们还是大意了,石屋虽然没有什么特别,但通往石屋的道路上,却布下了四个强大的法阵,身为修灵者的斩风,当年都要费尽力气才能通过,更别说旁人。 两人刚进第一个法阵就被泥泞的地面阻住了去路。 “怎么突然变了?难道是幻象?” “不是幻象还会是什么?想不到那小子也会利用幻象攻击,真是太低估他了。” 按真实的实力算,两人与斩风只在伯仲之间,由于轻敌加上对环境不熟,才会被斩风利用法阵将三人分开。 看到两名幻幽长老进入了法阵,斩风立即从小屋里钻了出来,踏上蓝元便往困住六长老的地方冲去。 幻幽长老都被法阵困住,攻击落单的那个必不会受到其他人的夹攻,是反攻的最佳时机,而且法阵对冥术有帮助,可以提高冥术的攻击效果。 正当他在天空飞驰之际,一道熟悉而又温柔的声音忽然传入他的耳中。 “风!” “阿雪!” 斩风倏地一顿,惊喜地望向身侧,果然发现流千雪悄然无息地朝自己飞来。 流千雪幽怨地看了一眼,嗔道:“你这傻子,有什么事只让自己扛着,一点也不知道别人会担心。” “你没事就好,现在我困住了他们。” “我知道,我一直都在旁边看。” “啊!”斩风呆了呆,这才想起她会遁术,道:“我把遁术给忘了,早知如此就叫你帮忙了。” 流千雪白了他一眼,嗔道:“现在才想到我,看来在你眼里我一无是处。” “好了,好了,有什么话以后再说,时机不等人。” “嗯!” 来到六长老被困的法阵,斩风一把拉住了流千雪,沉声道:“你不是冥人,法阵对你有害无益,所以你先别进去,帮我监视其他两个的动静,万一他们冲出法阵立即来告诉我,我再想办法。” 虽然不能与斩风并肩作战而感到有些遗憾,流千雪还是温顺地点了点头。 斩风长长地吸了口气,又将三层护身力量召来,狠狠地一咬牙便冲入了法阵。 随着时间的变化,六长老渐渐熟悉了法阵的力量,光雨虽然厉害,但实质性的伤害却不大,只要用幻影代替自己就可以抵挡住攻击。 “嘿嘿,我正等你呢!你终于来啦!”他的眼睛发出野兽般的青光,死死地盯着斩风不放。 斩风二话不说,身子化作一道白光,与漫天的光雨连成了一片。 六长老发现他的速度突然增加了许多,不禁吃了一惊,目光扫了扫周围,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这个阵不但具有攻击性还能辅助布阵者,产生一些特别的效果。 真是可恶,原来他早就想好了要在这里攻击我,早知如此我该冲出去,在外面与他决战才是,可现在似乎晚了。 眼见斩风的攻势如潮水一般向他涌去,别说离开,就连应付都不容易。 洁白的光雨,紫色的月芒,再加上蓝色日辉,三种光芒在偌大的空间内相互辉映,斩风将自己所有力量,都在这短短的时刻内发挥地淋漓尽致,狂风暴雨般的攻击,从四面八方卷向六长老。 六长老与他的实力本就在伯仲之间,在法阵内决战已吃了哑巴亏,动手又失了先机,顿时落入下风,眼见情势不妙,他的心里又幻起龌龊的念头,决定用尸毒做反击的跳板。 黑芒一动,他再次幻出两个分身,*着化虚为实的手段,两个分身肩负起防御的责任,而他自己则躲在分身的防御范围内,积聚着体内存放的尸毒。 斩风虽然见他有所异动,却没有放在心上,因为现在的他已经进了狂暴状态,所有的攻击都是最强的,不可能再有别的变化,除非把流千雪也卷进来;但他感觉胜利的机率有七成,因此咬紧牙关坚持下去。 六长老以为自己计策成功,嘴角流露出一阵阴冷的笑意,暗暗讥讽道:年轻就是年轻,无论实力如何强大,没有经验的人最终还是会输。 冷笑过后,两个分身突然消失,真身像气球一样迅速膨胀,表面还裹着一层极臭的黑色雾气。 噗的一声,六长老狞狰的脸面突然张开了一个大口,一股黑色的**像喷泉般喷了出去,直飞向斩风。 斩风皱了皱眉头,眼中闪动着憎恶之色,身子却没有动,反而迎着黑色**冲过来,直到**堪堪及身,身子像旋风般转了起来,让开了黑色**的正面冲击。 六长老显得毫不在意,还洋洋得意地看着刮起的紫色旋风,等待着对手倒地身亡的一刻。 毕竟这股毒浆在他体内积存了很久,毒性极烈,只要沾上一点就能致命,除非对方有奇术可以解毒。 他万万没有想到,冥人的特性就是拒毒,任何毒性在他们身上都不起作用,因此当毒浆溅在斩风身上时,只不过留下毒味而已,身体则毫发无伤。 “这怎么可能!”面对突然扑来的紫色旋风,六长老差点吓晕过去。 如此剧烈的尸毒居然杀不死人,他有生以来还没有见过这么恐怖的事情,心里像被倒了一盆冰水似的麻木了。 斩风并不给他闪避的机会,到这种地步连招式都免了,直接用包裹在力量光铠内的身体,狠狠地撞了上去。 砰的一声巨响,六长老像断线风筝被抛上了半空。 出生以来还没有遇到这么大的挫折,巨大的力量几乎将他撞成了肉泥,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感到疼痛,然而他连叫痛的机会都没有,紫色的旋风再度卷着烈风朝他扑去。 事到如今,除了败退没有第二条路可选,他硬忍着身躯的剧痛,拼命地向阵外冲去。 他虽然败在斩风手里,但实力依然存在,再加上早已熟悉了法阵的要点,因此成功地脱离了法阵的束缚,钻入苍茫夜色狂奔而逃。 流千雪焦急地等待着结果,见六长老狂奔而走,知道必是斩风胜了,提到嗓子口的心终于落回原位,含笑望着走出来的斩风问道:“赢了吧?受伤没有?” 斩风摇了摇头,手扶上了她的肩头,身子微微一倾又直了起来。 流千雪这才留意到他满头大汗,眼神也显得黯淡无力,似乎有些消耗过度,连忙伸手扶住他的腰身,紧张地问道:“累了吧?要不要紧?” “没事!”斩风撑着站了起来,然后找了棵大树*着坐下,等待力量的回复。 流千雪坐在他的怀里,温柔地替他抹拭额上的汗珠,柔声道:“既然赢了就多休息一阵,别太着急。” 斩风闭着眼睛摇了摇头,沉声道:“那边还有两个,趁着他们还没脱困,我还要做点事情。” “还要打?不是已经达到目的了吗?”流千雪幽怨的眼神紧盯着他,似乎在怪他不爱惜自己。 斩风睁开眼睛看了她一眼,怜惜地摸了摸秀美的长发,柔声安抚道:“现在不做点事,以后会更麻烦,我只是有点脱力,不是伤,休息一阵就好。 “逃走的幻幽长老受伤不轻,一个月内应该无法复原,到时明帅他们都到了,我们就有反击的实力了。” “可……”流千雪见他说话都有气无力,居然还要出手,急得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可他说的又很有道理,一时间也找不到话辩驳,只能盯着他不放。 斩风不再说话,闭上眼睛静静地休息。 山林又回复了平静,偶而的风号像是战鼓般刺激着他,突然,远处传来两声巨吼,斩风腾地跳了起来,神色凝重地望向吼声传来的方向。 “是他们吗?” “那个方向……应该没错,是石屋的位置,想不到他们这么快就摆脱了法阵的束缚。” “我们还是忍一忍吧!你才刚歇息不久,力量一定还没复原。” 斩风想了想,摇头道:“不行,我担心石屋,一定要把他们引开。” “这太危险了。” “那里是冥皇之墓,引敌人打扰冥皇之灵已是大不敬了,不能再让它有任何损伤。” 流千雪愣住了,虽然知道斩风外冷内热,却没想到他竟如此重情义,对五百年前的先人也如此崇敬,心中不禁又多了一份敬意。 “阿雪,这次*你了,你用遁术想办法引开他们的注意,我用影术潜伏在侧,寻找机会偷袭。” “好!” 听了这话,流千雪的心头涌起一阵豪气,这是心上人第一次安排自己出战,心里别提多高兴了,刚才的不安早已烟消云散。 带着兴奋的心清,流千雪很快地出现在幻幽二老的面前。 两位长老好不容易摆脱了法阵的纠缠,凭他们的身分竟被一个毛头小子玩弄于股掌间,心里恼火之极,巴不得敌人立即出现在眼前,没想到斩风没有出现,反是美丽的仙子现身于十丈之外。 夜色虽浓,但流千雪身上的仙气十分显眼,两人一眼就看到她的动静,神色随即变得凝重,行动谨慎了许多。 这一夭真正的交手虽然不多,但两人都感觉到对手的手段厉害,再也不敢小看,而仙人更令他们感到顾忌,尤其想到方才对方的仙术曾化解了尸毒。 “老五,你左我右,趁那小子没来之前先千掉她。 “好!”五长老身子一晃便出现在流千雪的左侧,虎视眺眺盯着她,准备随时进攻。 流千雪的用意只在诱敌,五长老身子刚动,她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幻幽二老没有与仙人交战的经验,初见遁术都大吃一惊,以为是幻觉,但仔细张望,周围除了树影和黑夜,再没有别的事物,这才知道对手是真的消失了,不安感油然而生,面对一个时隐时现的敌人,每一刻都必须保持高度的集中力,否则很有可能被一击毙命。 “老四,传说仙人会遁行果然不错,好象不比鬼术里的潜踪术差。 五长老将强烈的尸毒化作盾墙护在身边,狐狸一样的小眼睛不断地乱转,紧密地扫视着周围,即使风声大些也能立即有所反应。 四长老性格较为沉稳,分析力极强,小心冀冀地扫视周围,沉声道:“不必太担心,她既然不敢与我们正面相抗,估计实力不会比我们高,否则早就解决了我们,现在隐去身子大概是想利用我们注意力分散时偷袭,所以不必担心。 五长老一直敬重他的智能,点头道:“你说的对,我们的实力在鬼界也是数一数二,一个普通的仙人不可能轻易击败我们,我们就等她出现吧!” 没等话说完,流千雪又现身了,这一次不在地面,而在树顶。 夜色中,美丽的倩影在枝头随风轻摆,身边仙气环流起伏,显露出难以言喻的美态。 “在上面!”四长老大喝一声,身子刚想拔起,倩影又如幻梦消失了,只留下一片馨香。 五长老无奈地苦笑道:“这种技能实在很讨厌,可惜我们不会潜踪术。 四长老冷笑道:“我也有幻术,真真假假,我料她也无能为力。”说着身子一晃便出现了两个分身,与真身呈品字站立。 五长老也不甘示弱,同样幻出两个分身,女口此一来崖边的平台上,就出现了六个身影。 伏在暗处的流千雪大吃一凉,开始犹豫自己的下一步该怎么办。 出现了六个,而且不知道哪个是真身,万一弄错就麻烦了,我该怎么办呢? 就在她身边不远,斩风也在观望着事态的发展,从六长老那里早己见识过分身的厉害,因此他知道那四个分身并不是虚影,而是实体还具有强大的攻击力和防御力。 迟疑了一阵,流千雪忽然振奋起来,心中暗暗告诫自己:我是他的人就要为他分担压力,不能总想等他做决定。 想到此处,她毅然又一次现身,而这一次离平台很近,相距不到三丈,没等对方反应过来又一次隐身了。 如此一隐一现,幻幽二老的神经始终处于紧绷的状态,虽然他们实力高强,但长时间的精神疲劳也会影响他们的集中力与判断力。 随着时间推移,两人越来越觉得这种打法极度消耗精力与时间,对手明明就在眼前,打又打不到,逃跑又不甘心,厌烦感从心里不断往外涌,就像是刚吃了一盆油腻的肥肉,面前又端来了一盆。 “我受不了了!”五长老恨恨地跳着脚叫道:“该死的仙人,你到底打不打?要打就出来,不打就给我滚蛋。 四长老并没有阻止同伴的躁动,眼睛不断地在四周扫动,希望对手被激出来。 然而他的打算最终还是落空了,流千雪并没有受激出战,因为她本身就不是一个好战者,就算在这种情况下也没有多少战意,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斩风。 平静就像一头怪兽,狠狠地撕咬着幻幽二老的神经,他们再也受不了这种煎熬,脸色越来越差,脾气变得极度暴躁,甚至用摧毁树林的方式发泄心中的烦闷。 斩风等的就是这样的机会,化作影子的他,早已?倩俏地移向平台与碎石路的边缘。 “老六怎么还没有消息,他到底怎么了? “附近已经没有了他的气味,不是凶多吉少就是已经离开这一带。”四长老望了望夭空,夭幕星光黯淡,只有几颗星微微绽放着光芒斩风察觉到两人有离开的意思,眼中突然射出两道冥杀气,万良狠地指向离他最近的五长老。 五长老虽然背对着斩风,但由于对遁术的戒心,因此一直在留意周围动静,冥杀气刚射出他便感觉到了,身子下意识地向前一倾,堪堪避过了攻击,脸色随即大变,狠狠地望向身侧,赫然发现斩风的身影飞快向石屋前的碎石路冲去。 f是他! 四长老反应极快,斩风的身子刚从地面跃起,便立刻追了上去,掌心同时凝聚出一个黑色的尸气烈水弹。 斩风知道两人在第一个法阵上停留了很久,选择那里对自己的优势不大,因此迅速越过第一个法阵,钻入了第二个法阵。 四长老和五长老的情绪几乎到了崩溃边缘,早已气昏了头,见到斩风就像遇上宿敌一般,非要杀了他不可,因此想都不想就追了过去第一道法阵并未造成太大的阻碍,这一点又给了他们更多的信心,然而当他们踏入第二道法阵时,眼前的景象又为之一变,新的攻击方式出现了。 两人意识到自己又中了计,没想到一条不长的小路上居然设下了这么多埋伏,都忍不住破口大骂,心里同时也在感叹对手周详的计画其实斩风甚么计画也没有,一切都是临时想到的,待两个对手都进了第二道法阵,他又退到了第三个法阵内,因为那是月系的法阵,对他的攻击极为有利。 四长老和五长老在第二个法阵内挣扎了很久才脱离,踏入第三道一步立即又退了回去,并不是因为害怕法阵,而是感觉到处都有法阵存在,而且每一次都要大量消耗力量和精力应付,经历过的两个法阵,几乎已经消耗他们所有的力量,担心再战下去连性命都难保。 两人心有灵犀的看了一眼,同时一起冲出去,头也不回地往南方冲去。 流千雪现身在平台上,默默地望着逐渐消失在夜空的身影,凭着两个人的智能与合作,终干把强大的敌人赶跑了,心情顿时轻松了许多。 斩风在法阵中等了很久,见没有动静才跳出法阵。 出来后见流千雪站在平台上发呆,知道幻幽二老必然离开了,望着黯淡的夜幕长长地吁了口气,平生经历了无数战斗,但任何一次都不如这次惊险,在处于绝对劣势的情况下作战,让他上了宝贵的一课。 “阿雪,没事了,你做的真好! “我们的运气真好啊!”流千雪开心地笑了,像是没有骨头似的软倒在斩风的怀里,整个人仿佛虚脱了。 斩风紧紧地拥着娇柔的身躯,心里也感到很庆幸,如果换一个地方与幻幽三老战斗,结果必定失败。 幸好这里有许多强大的法阵,将三名幻幽长老分隔在两个法阵,使他们无法联合作战,无法发挥三位一体的强大力量。 虽然保住了性命,但他也感觉到阴尸族的强大,若是幻幽十老同时出现,只怕散仙盟所有的成员联手,也没有必胜的把握;而逆风盟加上九冥卫和冰雪战队也不过数十人,而且实力参差不齐,抗击幻幽十老的难度实在太大了。 “你没事吧?呛……居然没受伤,真是万幸啊! 休息了一阵,流千雪渐渐恢复了气力,在斩风身上摸索了半夭,’凉奇地发现他的身上没有一处受伤。 “嗯 与六长老的那一撞虽然重创对手,但斩风的内腑也受了重伤,只是没有表露而己。 更重要的是,六长老被撞之际还暗暗下了黑手,施展了“千刃阴云”。 这种力量可虚可实,由干斩风身外有力量光恺保护,因此他伺机将虚幻的力量从眼、耳、口、鼻渗入斩风体内。 斩风虽然反应很快,用紫元的力量保住了身躯,但第一波的攻击仍然给他带来巨大的伤害,痛得他连话都说不出来。 渐渐地,流千雪感觉到他脸色变了,嘴唇开始发青,身子微微颤抖着,这才意识到自己判断错误,斩风不但受了伤,而且伤还很重,吓得她脸色刷的白了,手扯着他的衣服紧张地问道:“你受伤了吗?伤在甚么地方?快给我看看。” 斩风的神色很平静,轻轻拭了拭粉脸上的污迹,然后才指了指胃部。 “这里?”流千雪伸手在他的胃上轻轻按,坚强如斩风也忍受不住突然涌起的剧痛,身上的汗顿时渗了出来,整个人仿佛刚洗过澡似的。 这吓得她大声惊叫道:“对……不起, 斩风摇了摇头,闭上眼睛长长地吸了口气,希望用冰冷的空气冻住伤口的痛楚。 流千雪也闭上眼睛,双手渐渐渗出绿光,像薄膜一样附在斩风的体外,接着便不断散发出迷人的清香,似是香草,又似是幽兰。 斩风轻轻地吸了一口,香气从嘴巴往身体内流动,很快也变成了薄膜状依附在五脏六腑,片刻间,伤口的痛楚己小了许多。 “阿雪,这是甚么仙术?好舒服啊!”斩风亲昵地捏了捏粉嫩的下巴。 流千雪见他神色正常,终于松了口气,嫣然笑道:“这是香熏治疗法,你这人总不爱惜自己,所以我特地去学的,治疗效果很好,可?借我的力量不够,否则你的伤势可以好一半。” “有你在身边真好。”斩风紧紧拥住娇躯。 度过了紧张刺激的一夜,两人都有一种死里逃生的感觉,如果没有那场雪尘,结局将会大不一样。 经历生死边缘,现有的一切就变得更加珍贵了,斩风是死过一次的人,感受更深,整夜都紧紧拥着流千雪不放。 流千雪温顺如小猫般腻在他的怀里,不愿离开片刻。 “他们一定还会回来,我们怎么办?是离开还是在山中躲起来? 斩风很讨厌“躲避”两个字,但现在似乎除了等砚冰等人到来外,没有其它办法。 沉思了片刻后,他道:“其中一个受了重伤,短期不会复原,其它两人见到同伴的下场,必然不会贸然行动,我们还有时间。 “要不我们先回皇都吧? 不必了,我们去石屋住几天,姐姐与我们一起离开皇都,事情顺利的话,应该很快就能到达这里。 正如斩风猜想的一样,砚冰处理完奉源和鬼人势力后,立即赶往黄龙山,就在幻幽三老离开的三夭后,便已出现在山上。 第五章 求婚 成功收编了鬼界的势力,视冰满心欢喜,一路上都以最快的速度飞行,希望早点把消息告诉斩风。 当她飞至小村上空,赫然发现亲手建立的家园变成了一堆瓦砾,顿时大吃一凉,心揪了起来。 她担心斩风和流千雪的安危,急急忙忙冲入废墟,却发现一身仙气的流千雪,正在瓦砾堆中寻着甚么,不安立即减弱了一半。 “雪妹,你在找甚么? 见到视冰,流千雪显得格外高兴,三夭时间虽然不长,但她总是在担心幻幽三老会再次出现,每夭都在期待同伴的到来。此刻视冰的出现,使他们的实力大幅提升,心里又怎能不兴奋呢! “砚姐姐,你来的太好了。 她高兴地冲到她身边,虽然赶跑了幻幽三老,但她知道这只是暂时,砚冰的到来为他们多添一分胜算。 “他呢?”砚冰心痛地看了一眼被摧毁的家园,却更担心斩风的安危,见不到他的身影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流千雪随手朝石屋的方向指了指,嫣然道:“受了点伤,正在石屋里修炼,我见没事可做,所以就跑过来收拾东西。 “受伤!”砚冰倏地一凉,突然抓着她的手臂紧张地问道:“你们和幻幽三老交手了?战况如何? 想起那夭的情况,流千雪依然心有余悸,轻叹道:“嗯!我们交手了,那三个人真的很强,如果不是利用法阵成功周旋,我们只怕连见你的机会都没有了。” “真……的!”砚冰倒吸了一口凉气,虽然早已预料到对手实力强劲,但总觉得凭斩风和流千雪的实力,应该可以从容避开,没想到斩风还是受了伤。 流千雪亲昵地挽着她的手臂,嫣然笑道:“姐姐,我带你去看看他吧! “好!”砚冰早就心急如焚,只是在流千雪的面前不敢表现得太过分,见她主动提起立即答应。 再次踏入石屋,砚冰望着“冥皇之墓”的四个字,心里忽然一阵发抖,五百年前的冥皇是何等的威风,然而在岁月的面前又是何等的渺小,最终也逃不过死亡的命运。 听到脚步声,斩风缓缓地睁开眼睛,一入眼帘便是视冰关怀的目光,心里涌起一股温流,柔声道:“姐姐路上辛苦了。” “我没甚么,你的伤没事吧?”砚冰走到他面前仔细端详起来,见他脸色正常,最后的不安也扫净了。 “有阿雪在,甚么伤都没有问题,她的治疗术越来越高明了,术法一出便己好了大半,再加上休息了三天,任何伤都己经治愈。 斩风向流千雪投以感激的目光,换来一张开怀的笑后。 没有甚么能比为心上人做事更感高兴的事情,得到如此嘉许,流千雪心里绽放出最绚丽的花朵。 “是嘛!” 砚冰察觉到属于两人的温馨,不由自主露出羡慕之色,她也希望用自己的能力,帮助斩风克敌制胜,可?借机会总是擦肩而过,这一欢还是晚了一步。 沉默了一阵,斩风望着她问道:“事情办完了? 砚冰嫣然一笑,面露得意之色,他的实力虽然不俗,但不是我的对手,自豪地道:“我亲自出马,事情当然圆满完成。当时鬼人首领奉源正召集手下开会,被我抓个正着,三两下就被我击倒了。” “其它鬼人都是墙头草,见我击倒了上司,纷纷向我投诚,现在整个玄武国的鬼人势力,都在我的控制之下。 “真是恭喜姐姐。 斩风对权力不感兴趣,视冰获得权力后的兴奋使他多少有些不安,担心她的野心会随着权力的增长而不断膨胀。 砚冰变得极其**,斩风虽然道贺,眼里却没有多少喜色,可以看出他对这件事并不在意,连忙辩解道:“你可别多心,我做这事完全是为了大家的安全着想,绝对不是为自己打算。” “我当然相信姐姐。”看着因紧张而变红的娇脸,斩风觉得自己多心,略带歉意地点点头。 砚冰如释重负般地长长地吐了口气,整个人轻松下来,一边打量石屋内部,一边感叹道:“幸亏这里没让那三个混蛋毁了,不然就可惜了。” 斩风的瞳孔突然收缩,目光聚敛,咬着牙杀气腾腾地道:“他们要是敢碰这里一块石头,我势必灭了阴尸族。 砚冰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连忙柔声劝慰道:“说笑而已,别在意。” 斩风却显得极为认真,怜惜的目光扫视了一圈,沉声道:“这里是我心中的圣地,与冥界是同等的地位,谁敢冒犯都是向我挑战,在我有生之年,绝不容许任何一人裹读这里。” 视冰和流千雪对视了一眼,默默地点了点头。 “不知幻幽三老甚么时候会再来。哎!真是担心啊!”流千雪望着屋外渐暗的山景,幽幽叹了一声。 砚冰挽着她的手臂微笑道:“放心吧!我的人已经行动了,见到鬼人的尸体,幻幽三老胆子再大也不敢贸然行动,他们一定会派更多的人打探消息。有我的人在,白虎国密探一定会得到应该得到的消息,所以短期之内不必担心。” 局势的发展的确如砚冰所想的一样,白虎国的密探很快就发现了奉源的尸体,最重要的是,奉源衣服中藏着一封密信,白虎国的密探“恰好”找到那封密信,并得知鬼人要对付幻幽三老这个惊人的消息,自然连尸体带信一起送到了幻幽三老的面前。 鬼人! 看到尸体,三老的脸色顿时都变了,原本己难看的脸变得更加狰狞,眼中闪烁着惧意,仙、鬼两界都是他们惧怕的势力,如果被鬼界发现他们的身分,将会给整个阴尸族带来灭顶之灾。 “三位长老,他真是鬼人? “没错,的确是鬼人。”六长老被斩风击成重伤,但表面上还是保持着幻幽长老的架子,说话冷冰冰的,一点感情都没有。 “这么说信上的东西都是真的了? 四长老扫了一眼手中的信,这封信他己经看了三遍,几乎每个字都仔细斟酌,鬼人的确很有可能发现了他们的踪影,而送信人却不知道被谁杀了,因此消息也就断了。 “老五、老六,我们的麻烦到了,鬼界知道我们有所行动,只怕很快会派人来调查。 五长老沉吟着道:“没办法,鬼刺客的侦察能力太强了,我们虽然一直想办法隐藏,但身上的气味始终无法除去。 白虎国密探头子捏着鼻子扫了三人一眼,心中暗道:这味实在太臭了,就算三十里外也照样能闻到,要想隐藏几乎是天方夜谭。 六长老仿佛猜到他在想甚么,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吓得他几乎失禁了,然后才说道:“鬼王的人暂时还是不要惹,免得惹火上身。 “我也是这个意思,只是我们刚与仙人动了手,万一引来仙界的注意,我们也很麻烦。 “仙人又如何,就算那个仙人知道我们的身分,只要我们矢口否认,他们拿不到证据也无可奈何。 五长老阴阴一笑,指着地上的尸体道:“更何况我们手里还有这个,足以证明有鬼人在活动,把责任推到鬼王身上就行了。 “办法倒是不错,可是我们总不能就这样无功而返吧ij六长老两次在斩风面前挫败,还受了重伤,引为奇耻大辱,不报此仇咽不下这口气。 四长老和五长老对视了一眼,也都不愿意就此撤退,毕竟他们三人在白虎国是神一般的人物,受到白虎皇帝的高度礼遇,一直奉若上宾,若是灰溜溜的跑回白虎国,对他们的声望和面子都会产生沉重的打击。 更重要的是四界正处干动荡时期,阴尸族要想独立出鬼界就必须有所作为,人界是他们最理想的跳板,最终的愿望还是控制整个鬼界因此才会选择白虎国做为基地。 四长老瞥了一眼密探头子,摆了摆手道:“你可以走了,有甚么事我们会通知你。 “是! 密探头子早己被恶臭熏得几乎晕厥,答应了一声转身就跑,连仪态都顾不得了。 “老六身子还没好,暂时不能出战,不过我们也不能闲着,让他们尝试一下阴尸族的手段。 “老四,你想到甚么好办法了? 四长老阴阴笑道:“别忘了我们是学甚么的,就算不亲自出手,照样能闹得他们焦头烂额。 五长老和六长老心有灵犀地点点头,都露出阴邪的笑容。 冬天的太阳并不骄艳,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温暖,隆冬季节能在太阳底下晒一晒,可以说是人生一大享受。 斩风和逆风盟的存在就像是冬天的太阳,使玄武国进入了短暂的平静期,幻幽三老也像蛇一样潜伏在暗处。 以明帅为首的逆风盟大部队很快也到了黄龙山,面对己变成废墟的家园,没有一个不咬牙切齿,破口大骂,连一向文静的雅雅也忍不住骂了出来。 赤瑕璧生性豁达,对外物都看得颇淡,见众人气得脸色或青或红,出言劝道:“好了,这一次大家都在,我们就重建一个更好的家园“我们开始吧l要建一个比以前更漂亮的家。”鸣一首先跳了起来,原石和兵烨等人也纷纷点头,气氛顿时热闹起来,都忙着收拾地方准备搭建新屋。 唯一没动的只有明帅,他的感觉远比其它人更深,尤其是想到被屠的黄龙镇,内心又痛又恨,封地受到这样的蹂躇,自己却无法保护自责感就像针刺一般刺激着心。 花舞温柔地劝道:“相公,大家都兴高采烈地重建家园,你也别愁眉苦脸地扫大家兴致,我们一起动手吧l明帅寒着脸道:“舞娘,想到黄龙镇那些无辜的平民,我的心里就很不舒服。 花舞轻叹道:“我也不舒服,但事情己经发生了,我们需要做的不只是?惋惜与悼念,还要想尽办法为他们报仇,否则玄武国会出现第二或是第三个黄龙镇。” 妻子的一席话仿佛当头棒喝,敲醒了明帅,紧皱的眉头豁然展开,沉声道:“你说的对,我要为死人报仇,为活着的人除害。 “走吧,我们一起去清扫。”花舞抿嘴一笑,挽着丈夫的手臂走入废墟。 没过几夭,平儿带着二十名冰雪战队队员赶上了山,有了她们相助,山村的重建工作进行地更加顺利。 大量的石材和应用的工具、物品,从山外的城市不断运往山上;鸣一等人利用自己的力量伐木,也是一件轻松的事情,不到两天,所需的木材、石材以及工具都齐备了。 有了前次的经验,这一次搭建的速度更快,不到三夭,二十座木屋便出现在原来的地方,为了加强防备,木屋区的外围搭建了一圈的围墙,使村落变成了一座庄院。 “好啊,我们又有家了。 完工的一刻,所有人都感到异常的兴奋。 冰雪战队的少女们显得格外高兴,虽然在人界和鬼界工作多年,也有过无数的居所,但从来都没有家的感觉,而眼前这一幢幢小屋是她们辛苦完工的,第一次有了家的感觉。 她们觉得这个山庄才是真正的家园,因为在这里没有人会逼她们做不愿做的事情,尤其是那些航脏的勾当,心情特别的激动,有的大跳大叫,有的抱在一起失声痛哭。 斩风一手拥着流千雪的纤腰,一手牵着幽儿,欣喜地站在属干自己的小屋前面,这座小屋是他为自己和流千雪建造成的,两人虽然都不需要住所,但有了家才有真正的夫妻感觉。 凝视了很久,斩风突然说道:“阿雪,我们成亲吧l声音虽然不大,却如同惊雷般在流千雪耳中炸响,颤抖感从耳朵传到头脑,一直传到脚底,一颗心如鹿撞般坪坪乱跳,几乎要跳出嗓子口,肌肉因为兴奋和紧张而突然收缩,红唇微张,眼睛直匀勾地望着斩风,感觉仿佛在梦中一般。 砚冰就站在两人身后,因此听得清清楚楚,刹那间也惊得目瞪口呆。 一个冥人与一个仙人本就不该有感情存在,现在两人不但有了至死不渝的感情,还要正式拜堂成亲,这一幕的确匪夷所思。 虽然众人早已默认了两人的关系,但谁也没有想到他们真要举行成亲的仪式,毕竟那些对他们来说只是一个虚幻的过程,没有任何实质的作用。 砚冰羡慕地望着两人,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不知斩风为甚么要当她的面向流千雪求婚。 他是要表达甚么吗?还是有别的意思? 突发的事情严重影响了她的思绪,无数的念头与画面飞快地出现在脑海中,又飞快地消失,身体有些麻木,四肢也有些僵硬。 “风……你……你再说一遍!”流千雪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像傻子一样紧盯着斩风的眼睛。 斩风转头凝视着她晶亮的眸子,神色坚定地重复着刚才的请求:r我们成亲吧! 流千雪脑子嗡的一声炸开了,所有的感觉都汇聚在脑子里,不知是喜是乐、是笑是哭,整个人都不知如何是好。 过了片刻,晶莹的泪花忽然夺眶而出,像一颗颗珍珠滚落面颊,脸上却挂上了最迷人的笑容,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狂喜。 “我……不是在作梦吧! 斩风猿臂轻舒,将她纳入怀中紧紧地拥着,低头在她耳边轻轻呢喃道:r是真的。 “鸣呜……真好……”流千雪伏在他怀里失声痛哭起来。 这是她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刻,虽然很想笑,但泪水总是止不住,如泉水般住外涌。 温馨的一幕连视冰也感动得流下了眼泪,他们都是异类,都经历了许多的苦难,能获得幸福是多么美好的事情,心里不断默默祝福着两人。 幽儿呆呆地看了一阵,忽然拍着手跳了起来,边笑边叫道:“风哥哥要成亲哆!雪姐姐要成亲哆!嘻嘻,好玩好玩。 斩风亲昵地摸了模她的脑袋,却没有阻止她的叫声。幸福是需要分享的,他希望所有的同伴都能分享此刻的幸福。 尖锐的声音果然引起众人的注意,正在各处观看的人们纷纷涌了过来,发现流千雪羞态可掬地站在斩风身边,脸红得像熟透的桃子,双手抚弄着衣裸,露出一副小女子娇羞的样子,可爱极了。 雪妹,怎么了?脸好红啊!”飘如月不识趣地问了一句。 流千雪羞得不知如何响应,头更低了,随着斩风轻轻一扯,她哩吟一声又扎入了斩风的怀里,再也不动了。 这一刻是每个少女梦寐以求的时刻,她原以为自己等不到了,因此当求婚的一幕出现在眼前时,整个人都不知所措。 众人见惯了两人亲昵之态,本也不以为意,只是觉得两人的神情有些异样,不禁有些好奇。 “出甚么事了? 视冰长长地吸了口气,嫣然笑道:“有人要成亲了。 “要成亲?谁要成亲?是老大吗?”鸣一狂喜般冲到斩风身边。 斩风点点头。 老大,你终于开口啦,真是太感动了! 鸣一一把抱住斩风,竟比当事者还要兴奋。 流千雪羞意难当,身子不断向斩风怀里挤,头也埋得更深,几乎整个人都吊在斩风身上。 “老弟,恭喜你啊 藏剑和弓弛是斩风最早认识的朋友,首先跑过来庆贺,赤瑕璧与其它人也纷纷冲了过来,把两人团团围住,贺喜声响个不停,顿时将山庄内的气氛掀至**。 在场的只有布扬和元苏没有动,听到斩风要娶妻都感觉有些古怪,虽然在人界待了几年,对人界的习俗也有了深切的了解,但想到一个冥人要娶妻,心里总觉得有些别扭,更何况斩风娶的还是位仙人,感觉就更奇特了。 “斩风这么做没事吧?万一传到冥界可不好办。”两人并不知道斩风被冥界驱逐之事,还在为他的将来担心。 “希望不会出甚么问题,不过他既然是紫衣冥使,地位在我们之上,我们只好听他的。”布扬的心思更活络,接受新事物的程度也较雅雅发现两人孤伶伶站在一旁不动,不禁撅着嘴娇慎道:“喂{你们两个怎么连笑都不笑,是不是有甚么异议啊? “没……没有,我们哪有甚么异议。”布扬尴尬地笑了笑。 元苏更是不知说甚么,只能盯着斩风发呆。 斩风清楚他们的感觉,并不想勉强他们接受,朝两人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布扬和元苏对视了一眼,最终还是走入了人群,和同伴一起庆祝这喜庆的日子。 哄闹了一阵,砚冰渐渐从人群中退了出来,站在边缘望着斩风发呆。 成亲之后的花舞更加成熟,一眼就洞穿了砚冰的心思,一直在留意她的反应,见她退后便跟了上来,轻轻地在她肩头拍了拍,小声问道:“没事吧?” 砚冰心中一酸,眼泪几乎夺眶而出,最后还是咬着牙忍住了,摇头道:“舞姐,我没事。” “我也觉得很意外,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决定了,而且还选在这个时机,不过他在生活上本就是个不拘小节的人,这决定想必也下得很仓促。” 花舞望着被人群包围的斩风,心里一阵慨叹,爱上这样的男子是一种幸福,也是一种悲哀。 相比之下,明帅虽然不如斩风出众,却更有安全感。 砚冰喃喃道:“是我促成了他们,直到现在我依然觉得那个决定没错,他们实在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而且早己心心相印,任何事都不可能破坏他们的感情。 “他选择了正式成亲,我想一定是因为强敌在前,时刻都有可能遭遇不测,因此不想留有遗?博,不过我想他们一定会很幸福。 花舞?凉讶地扫了她一眼,却发现她的眼中充满了最真挚的祝福,心头又是一阵感动。 “你说的没错,我们的处境的确很危险,所以要尽量把握眼前的幸福。 视冰脸色一正,道:“我大概还有二十年的寿命,他们至少还有两百年,能看到这一幕,我己经很满足了。 “说实在,我真的没想到斩风这么有勇气,他是个宁可自己吃苦也不愿朋友受难的人,这种时刻还想到成亲,必然己经领.悟了甚么。 花舞明白她的意思,斩风和流千雪的婚姻既不会得到仙界的认同,也不会得到冥界的允许,反而还会招来强烈的反对,甚至会用实际的行动来阻止两人,因此成亲需要极大的勇气和胆量。 一轮欢笑掩盖了两人的对话。 新屋落成,再加上斩风和流千雪将要成亲的消息,所有的人都受到了刺激,整个山庄全洋溢在欢乐与幸福的海洋中。他们都知道眼前强敌环立,随时都可能有危险,所以更珍惜喜庆的气氛,希望用喜气掩去战前的紧张。 这一夜,很多人都醉了,鸣一和原石抱着酒坛子醉倒在雪地上呼呼大睡。 夜阑人静,斩风拥着流千雪坐在木屋门前,静静地望着灿烂的星空,享受着两人间的温馨。 “为甚么?”到现在流千雪还是有种如在梦中的感觉。 “不愿意?” 流千雪白了他一眼,娇慎道:“哪有不愿意,只是有点好奇而己。” “成了亲,我就可以彻底摆脱冥人身分带来的束缚。 流千雪恍然大悟,斩风的心里一直纠缠着冥界的事情,徘徊在走与回之间,求婚除了是因为感情所致,还包括了对人生的一种选择,选择成亲就等于选择永远离开冥界。 “谢谢你。” “除了九冥卫,朋友们都在,婚礼应该会很热闹。 “一个冥人,一个仙人,我们大概是有史以来最古怪的夫妻。”说到夫妻两个字,流千雪又露出可爱的羞态。 “应该是四界中最幸福的夫妻。 斩风非常渴望有个家,一个真正的家,只是因为种种因素,他与流千雪相聚的时间总是无法平静下来,不是仙界惹麻烦,就是人界生事端,直到这一刻他才找到最合适的时间。 然而他也清楚,争斗还没有结束,幻幽十老还会卷土重来,而且一次比一次更危险,这一次与三老相抗,几乎就丧生在黄龙山中,这件事对他造成很大的刺激,在生命随时受到威胁的情况下,他不愿留下终生的遗憾,因此毅然决定成亲。 流千雪抿嘴一笑,调笑着问道:“我以后叫你甚么呢?像舞姐一样叫相公?还是叫风哥? “我的妻子!”斩风喃喃念叨了一阵,双臂用力紧紧抱住流千雪,突然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舒服。“就叫风吧!” 第六章 尸人大军 在山庄外的密林中,砚冰也在静静地望着星空,这一夜她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 “队长。” 砚冰回头看了一眼,平儿俏生生站在身后,问道:“平儿,幸丘呢?” “他醉了,我把他送回了屋子,现在大概正在说梦话呢!”平儿嫣然一笑,在砚冰身边坐了下来。 砚冰深有感触地道:“你该多陪陪他,活死人生命太短了,活一夭就少一夭,能多陪一刻也是好的。” 平儿与她相处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听她说这么软弱的话,知道她此刻心情不好,婉言劝道:“队长,想开点,风大哥不是寡情的人,他……” 砚冰摆摆手道:“我很清楚他是甚么样的人,也想过会有今夭的场面,你放心,我的承受力不差。 “可为……” “他答应守护我二十年,有这句话已经足够,如果再苛求就会甚么也得不到,我可不想与他形同陌路。”砚冰潇洒地笑了笑,然而平儿却从眼眸深处找到了一丝失落。 “风大哥是个专一的人吧?” “嗯……他是个傻得很可爱的男人。”想到每次拿斩风开玩笑时的情景,砚冰忽然露出幸福的表情。 “可爱?”平儿吐了吐舌头,俏声笑道:“敌人只怕不会这么认为。” 砚冰笑了笑,催促道:“你快回去吧,多陪陪他,这么平静的日子越来越少了。 “不了,我陪弥。” 砚冰嫣然一笑,伸手揽住她的香肩,调笑道:“想不到我把你们收到魔下还有这种用途。” 第二夭山庄更加热闹了,众人都忙着给斩风和流千雪布置喜房,由子没有外人,一切都要*他们自己去做,却也从中找到了更多的乐幸丘和平儿一大早就跑去城市,收集了一大堆红布红纸,把整个山庄装饰得红通通的,与庄外晶莹的雪地相互映衬,喜气更浓了。 斩风和流千雪都是不通俗务的人,也没有操办过像婚礼这样的俗务,看到堆积如山的事情都傻了眼,只好把事情全权交给明帅,两个人跑到石屋去修炼了,这就成了山庄中说笑的话题。 年关越来越近,明帅等人商议了下,决定把婚礼放在新年的第一夭。 鉴于敌人随时都会再来,他们一边办理婚庆事宜,一边也不忘修炼,毕竟对方的实力与斩风相若,三位一体的作战方式力量更强,只能拼命修炼合战之法。 表面虽然很平静,但暗流一直在平静的冰河下涌动着,幻幽三老正筹划着新的一轮攻击,为了加强攻击手段,他们又急忙从白虎国内招来幻士,因此时间上耽搁了一阵,当新编的烈火幻骑士旅团赶至玄武国时已是除夕。 因为幻士的存在,砚冰布置的密探受到不小冲击,冰雪战队的队员们无法辨别幻术,所以几次都被幻士从眼皮底下溜了。 随之反间谍行动的失败,黄龙山的情报也逐渐落入了幻士的耳中。听说山上要举行婚礼,幻幽三老立即制定了一个新的计画,这一次发动攻击的不是人,而是尸。 幻骑士旅团由神幻士尹罗率领,带了三百名幻骑士,有了上次两个幻骑士旅团覆灭的经验,这次挑选的都是幻骑士中的菩英人物,而且行动十分小心,从不走有人的地方,因此才能悄然无息地进入玄武境内,在一处无人的山岭内驻扎下来。 “有三位长老在,逆风盟再强也终究会覆灭。”尹罗是白虎皇族成员,最懂得说话,一见幻幽三老先说奉承话。 四长老寒着脸道:“叫你来是为了帮我们做点事,现在的情况有些复杂,逆风盟的斩风好象与仙界也有联络,现在黄龙山的据点中有仙人坐镇,我们虽然不怕仙人,但不想让仙界卷入两国间的争夺,这样会对我们的计画产生难以估计的影响。” “仙人” 尹罗大吃一惊,虽然幻幽十老展现出无比强大的力量,但在他的心里,仙界是不可挑战的势力,想到逆风盟有仙人相助,便觉得这次的胜算极低。 五长老从他的眼中找到一丝惧意,冷笑着问道:“怎么?怕了?怕就回去,我们不需要懦夫。” 尹罗哪敢惹恼这三个魔头,连忙陪笑道:“属下不是害怕,只是在琢磨为甚么仙界会卷进来。” 六长老狞笑道:“你也不必太担心,我们三个有周详的计画,你只需要按照计画进行就可以了。” 是!”尹罗偷偷膘了三老一眼,心里忽然生起一股寒意,这三个怪人一定是又在打嫂主意。 度过了除夕的欢庆之夜,黄龙山上迎来了斩风和流千雪成亲的大日子,到处都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在明帅的主持下,斩风和流千雪进行着最古老的成亲仪式,将一对披红挂彩的新人折腾了好一阵。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两个人都经过精心的打扮,换上一身新郎的红衣,斩风失去了战神般的气势,变成了一个文弱的书生,加上木谕的神色,所有人看着都感到很新奇。 “老大,这大喜的日子,好歹你也笑一笑啊!” “鸣一,你这话就不对了,没看他早就乐傻了。”赤瑕璧朝他挤了挤眼睛。 明帅笑道:“别吵了,轮到新娘掀头盖了。” “对啊!快掀啊,看看新娘漂亮不漂亮。”一群女人也开始起哄。 斩风傻傻地点了点头,就在喜堂上从新娘头上掀开了大红色的头盖。 梦寐以求的景象变成了现实,他兴奋极了,平时就沉默寡言的他,更喜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呆呆地望着披着霞衣的新娘子。 今天的流千雪美到了极点,鲜红色的嫁衣裹着娇俏玲珑的身段,将她的美丽全都展现出来,乌黑的发鬓用点点小花装饰,既雅观又新奇;最奇特的莫过干身边飘舞的白色仙气,与一身红装相衬成趣,别有一番美态。 “阿雪!” 流千雪还是那么羞态可掬,头放得很低,眼睛只盯着自己的脚尖,双手不自然地摆弄着衣角,掩饰不住的欢喜从眼角眉梢偷偷地溜了出来。 “新娘子这么美,快去亲一口吧” 赤瑕璧和鸣一几个爱闹的人又开始起哄了。 砚冰等女人也把羞涩的流千雪推到了新郎的怀里,然后都捂着嘴偷偷地笑了起来。 斩风从不吝子表达自己的感情,温柔地拥着新婚的妻子,双唇紧紧地印在了红唇上,丁香暗吐,生出无限柔情密意。 如此温情的场面匀起了众人的心事,明帅与花舞、幸丘与平儿这两对自然也是柔情密意;赤瑕璧想起了不知身在何处的菊宁,心里微微有些失落;砚冰虽然己经看开,但心里多少也有点不是滋味。 转眼热闹的婚礼过去了,山庄渐渐恢复平静,所有人都知道大敌当前,唯有苦练才能提高自己的实力,汗水代替了欢笑,每个人都跑到法阵里修炼。 这份平静并没有维持多久,就在婚礼过后的第七天,大批灰色身影出现在黄龙镇的方向,并慢慢地往山区走来。 首先发现异常的,是正在修炼飞行术的赤瑕璧。 这一日他像往常一样飞出黄龙山,朝黄龙镇遗址飞去,刚飞到一半路程,白雪皑皑的大地忽被一群灰色的身影取代,放眼望去只见黑压压的一片,数量多得惊人,竟然一眼望不到尾,不禁大吃一惊,连忙飞过去查看。 然而当他飞至近处,眼前的景象就更恐怖了,每一个灰影都是一个人,更准确的说是一具会走动的尸体,尸体全身都在腐烂,到处都是腥臭的黄色脓液,散发出熏人的腐尸气味,身上挂着破烂不堪的衣服,而且都己经变成了黑色。 这是甚么东西? 赤瑕璧看得懵了,呆了很久才反应过来,意识到情况的严重性??能操纵尸体的只有鬼族。而玄武国境内的鬼人势力已在砚冰的控制之下,换言之,这一大批的尸体,一定是幻幽长老制造出来的产物。 “他们果然卷土重来了,数量这么多,只怕不好应付,必须尽快通知他们才行。”想到此处,他转身就往山庄飞去。 山庄内很平静,几乎所有的人都出去修炼,只有砚冰和平儿带着活死人少女留在庄内,正围坐在木柴堆上闲聊着,见赤瑕璧急匆匆从天而降,立即意识到发生了甚么事,对视一眼后一起迎了上去。 “是不是幻幽长老又到了?”砚冰开门见山地问道。 赤瑕璧喘了口气,神色凝重地说道:“我没有见到幻幽长老,不过有一批像死尸一样的物体,正从黄龙镇的方向往山区走来,我不知道那是甚么,但可以肯定是幻幽长老们新的攻势。” “尸体?” 砚冰看了一眼平儿,沉吟道:“那必然是鬼界的东西,也许幻幽长老对我们有所顾忌,不敢亲自应战,或者这是他的计策,等待时机偷袭我们。” 明帅正在屋内研究法阵,听到声音也冲了出来,了解事情后脸色骤沉,凝重地道:“事态紧急,我们己经没有太多时间考虑了,平儿麻烦你把他们都叫回来。” “好,”平儿转身就往山林冲去。 明帅目送她离开后转头又道:“砚姑娘、赤大哥,我们去前方看看,顺便制定一下作战计画。” “我们?不等他们?” 明帅沉声道:“既然赤大哥说他们行动缓慢,想必此刻还没到山脚,一去一响应该还来得及,何况你们都能飞,只要飞上夭就不会有危险。” 砚冰和赤瑕璧对视一眼,都点了点头。 三人腾空而起飞到南面山脚上空,尸人己经开始接近山下的林带,放眼望去还是黑压压的一片,数目多得惊人,单以目测就不下万人明帅和砚冰看着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砚冰苦笑道:“的确是尸人,不过与一般的尸人不同,只怕藏着甚么阴谋,而且数量太多,一个个应战只怕连手都砍断了。” 明帅轻叹一声,神色凝重地道:“问题在于这是全部攻击,或只是序幕。” “序幕!” 砚冰禁不住打了个寒嚓,在鬼界的岁月中,她见识过巨大的白骨战士军团,那上百万的白骨战士,连鬼王之城的高手都会害伯。 明帅皱着眉头口南喃自语道:“白虎国离这里相隔数千里之遥,这些死尸不可能无声无息地出现,除非幻幽长老有能力把他们瞬移过来” 赤瑕璧豪爽的个性再次展现,笑道:“到了这个时候,怕也解决不了问题,山庄刚刚建好,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些臭气熏夭的东西毁了我们的新家。我去叫人,先把这些东西解决了再说。” 望着腾飞的火冀,明帅和砚冰的眼中都冒起炽热的战意。 二人又观望了一阵,觉得尸人的行动不但缓慢,而且很有规律,只朝一个方向行进,途中不会转弯又不会变向,即使遇到阻碍也只是跳过去而不会避开,说明这些尸人没有意识,只接受操纵者的控制。 找到了这个特点,明帅很快就制定出相应战法,在尸人大军上山的道路中找了一处狭口,大概只有十丈宽,两侧都是垂直的岩层,以尸人的行动方式绝对爬不上去,因此只要守住狭口就可以避免尸人大军冲向山庄。 而且在狭口上方百丈处还有一个突出的平台,居高临下,可以看到狭口内外的动向。 其它人得到平儿的通知很快就赶回山庄,之后又一起聚到平台上,看到像蚂蚁一样的敌人,都露出厌恶的神色。 斩风观望了片刻,忽然问道:“姐姐,这些尸人有甚么特别吗?” 砚冰摇头苦笑道:“这似乎不是一般的尸人,我在鬼界也没有见过,想必是阴尸族特有的攻击手段。” “幻幽长老既然动用了这些尸人,说明对这些尸人的攻击力很有信心,当然,一切都有可能只是个序幕,真正的攻击还在后面。” 飘如月插嘴道:“尸毒实在太麻烦,舞姐上次吃了那么多苦,我们还是小心点好,不如就以远攻为主吧,我打头阵。” 明帅沉声道:“嗯,如月姑娘说的没错,最好让擅长远攻的担任主攻,用强大的攻击封住狭口,其它人守护通往庄院的道路,并监视其它方向的动静。” “我先来!” 飘如月一心要彰显自己的弓术,不等众人响应便跃上平台边的一块大石,一双玉臂灌入神力,将凤凰神弓拉成满月状,一支闪烁着电光的奇形长箭很快出现在弦中。 “看我的千雷引!”随着一声娇叱,闪着电光的箭支一飞冲夭,在半夭划出了一条弧线,然后飞快地向尸人的头顶坠去。 轰隆一声巨响,一颗惊雷在林间炸开,释放出强大的闪电流,像是锁链般从一个传到另一个,顿时炸倒一片。 飘如月潇洒地甩了甩飘逸的长发,回眸朝着众人嫣然一笑,得意地问道:“怎么样?我的箭术不错吧?” “如月姐姐好帅啊!”幽儿兴奋地拍着双手。 幸丘最擅长就是雷电攻击,见她的攻击有效,心里早已痒了,哈哈一笑扬声叫道:“接下来看我的!” 说罢手中幻出细长的“擎雷鞭”用力向外甩去,鞭梢处闪动的小雷如连珠炮般往山下炸去,尸人的反应本就迟缓,根本无暇躲避,最前方的一群立时被炸得七零八落,残肢乱飞。 鸣一也学过箭术,这几年又练了冥术,实力大增,自信也倍增,接着也站在平台边张弓搭箭,朝尸人大军里射出。 见同伴纷纷出手,身为主将的斩风自然不愿意闲着,凭冥人天生不怕毒的特性,他决定冲下山一搏,用刀光封锁住狭口,回头朝布援和元苏招了招,沉声道:“我们三个冲下去,先杀他一片再说。” “好啊!” 布扬和元苏都己进入了环气府,实力比以前不知提高了多少倍,一直都没有机会试验自己的实力,当然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 “走” 斩风杀气腾腾的目光狠狠地扫了一眼,指尖在长刀上轻轻一抹,然后手提着增强的巨刃,身披淡红色的力量光恺,双腿一蹬便从平台边缘跃下,急速冲到狭口前便站立不动,如杀神般挡在尸人大军的前方。 尸人大军的持久力很强,虽然两次被远程攻击打中,但剩下的尸人依然向前,根本不考虑个人安危,即使身边的尸人被摧毁也无动于衷,依然向前方导两动。 面对排山倒海而来的尸人,斩风感受到巨大的压力,再加上狞狰的外表和腥臭的尸味,意志力弱的人早就被吓跑了。 实在太多了,要怎么杀呢?他随手砍翻了一排,刀还没收回,另一排又到了,他所能做的只有加快速度不断地挥刀收刀。 砚冰和流千雪都在平台上张望,见斩风仿佛蛟龙般在尸人之中翻来杀去,所到之处必定死伤一片,都露出欣喜之色,却不知道斩风现在的困境。 “斩风,我们来了。”布扬和元苏随后也冲了进来。 他们两个都不擅长兵器,身上用斩风传授的雪神气盾护身,然后各自施展拿手的冥术,“惊华夭”与“摄云地”。 两团淡黑色的光芒从两人手中射出,一团高飞向夭,在三丈高的空中张开,形成了一层布状的薄光层,而另一团下潜入地,然后在地表上浮现出一张同样大小的薄光层,这一天一地就形成了天然的配合,合击术的强大成力也随之表现出来。 他们两个知道自己修炼的时间太短,单独作战效果不佳,因此一直着力于合击之术,这一天一地相辅相成,而且用的都是大地种子的力量,彼此间可以产生强烈的共鸣。 圆形的空间内光芒四射,淡黑色的力量如飞剑般上下飞窜,地面和空中的光层就像两面镜子,不断反射带有攻击性的光芒,任何事物只要走入其中,就会被不断地攻击,直到死亡或是退出攻击范围。 虽然两人的冥术合击力量强大,但没有思想的尸人仍一直前仆后继地往前走。 两人的攻击范围虽然有限,但配合斩风的攻击,再加上狭口的宽度,刚好封堵了尸人上山的道路。 看着被挤在狭口外的尸人大阵,明帅长长地舒了口气,庆幸己方及时发现对手的攻势,否则一旦把这么多的尸人放上山,凭这些人的力量根本无法控制。 剩下的弓弛和藏剑等人都是近身作战为主,慑干尸毒的成力,明帅不允许冥人以外的人参与近身搏斗,因此他们也只能看着。 在三个冥人控制了战况后,时间仿佛停顿了似的,敌我两方保持着同样的态度,如果不是斩风偶而发出的啸声,几乎让人感觉自己停留在一个画面上。 身在战场,斩风比任何人都要明白对手的可怕,除了排山倒海的压力外,还有尸人那永不退缩的行动方式,感觉就像掉进一个没有边际的大海,永远也看不到希望。 怎么这么多?这些尸人到底是怎么来的? 斩风奋力挥动手中的巨刃,每一刀都带出数件残肢,即便如此,挡在他身前的尸人反倒越来越多。 一个人无论多么强大,力量也是有限,虽然现在对付尸人还是绰绰有余,但他知道再这样打下去迟早会被累死。 想着,他开始改变战法,身体急速转动,施展出千月归元,千道弯月形成环形护住斩风的身影,像一朵盛开的白莲不断地旋转着,尸人的攻击被弯月层吸纳并反击回去,经此一变,战况顿时稳定下来。 此时天空中又多了一个攻击点,好斗的赤瑕璧自然也不会闲着,利用飞行的优势冲到空中,将小火蝶化成火雨向下洒落,无数尸人被火点燃了,却没有发出任何惨叫声,依然不断的向前冲,直到身体被烧垮为止。 渐渐地,飘如月射了百余箭后开始有些力不从心,眼见下方尸人不但没有减少,反而感觉越来越多了,身体的疲惫逐渐影响心理,眼中的自信与潇洒也荡然无存,脸上渐渐现出优色与厌恶。 “如月姑娘,休息一下吧!”明帅见她一脸疲态,眉头紧皱,担心她撑不下去,连忙制止她。 声音仿佛圣音般舒服,当飘如月的心情放松后,身体积聚的疲劳感突然涌现出来,身子一软,一屁股坐倒在巨石上,再也爬不起来了她长长地吐了口气,无奈地苦笑道:“太可怕了,我还从来没遇过这样的战场,尸人多得简直像蚂蚁群,怎么杀也杀不完,再这么下去迟早会被他们活活累死!明帅,快想想办法吧!我看斩风他们三个也撑不了多久。” 明帅一直在观望战局,早已洞若观火,知道必须遏止尸人大军前进的脚步,否则只有败退一途。 沉吟片刻,他转眼望向砚冰问道:“尸人没有智商,应该是受到甚么人的控制,只有找到这个操纵者才能瓦解尸人大军的活力,这事只有辛苦你了。” “没错,只是……”砚冰朝山下望了一眼,眉头皱了又皱,不安地道:“如果操控者是幻幽长老,我恐怕应付不了。” 明帅点点头,尸人的攻击一定与幻幽长老有关,让砚冰贸然下山查探的风险实在太大,现在的战力本就不足,不容许再失去砚冰这样的高手。 “到底怎么办才好呢?”鸣一累得*在一棵大树上连喘着粗气。 明帅又张望了片刻,沉声道:“斩风他们三个暂时还能守住那个狭口,尸人不会攀爬,只能走动,暂时还能应付。” 流千雪目不转睛望着刚刚成亲的丈夫,心里焦忧万分,担心强大的幻幽长老随时出现,斩风就算实力再强也无法应付。 “不如我去看看吧!” “雪妹!”砚冰惊得一把抓住她,柔声劝道:“你不擅长攻击,这种事还是让我们办吧,你只要看着他们三个,一旦有人受伤立即上前治疗就行了。” “可是……”流千雪不是爱争的人,见她极力阻止也就不再勉强了,其实她的真元净化对付阴邪之物作用极大,上次在法阵中全*真元净化才克制了幻幽长老的攻击。 砚冰并没有意识到仙术对鬼术的克制力量,印象中流千雪还是那个柔弱的形象,每一刻都需要旁人照顾,因此没有再留意她,转眼望着明帅又道:“试试用法阵吧!你不是己经找出用物体布阵的要诀了吗?” “法阵” 明帅的脸上忽喜忽忧,现在战事己经展开,要想布阵就必须在狭口之上,也就是说需要放弃狭口这个天然的地形优势,万一法阵无效尸人的攻击面就会大增,防御的难度也会更大。 砚冰想了想又道:“你先在山庄附近布下法阵,能挡一阵是一阵,免得庄子受损,万一不行我们还能退入庄子里守卫。” “也好!”兵烨、原石、藏剑兄、弓老哥你们跟我来。 四个人异口同声点了点头,跟着明帅便往山庄冲去。 砚冰的实力仅次于斩风,但她一直都没参战,只是站在平台的巨石上观望着整个战场,防备敌方的伏兵偷袭。 第七章 菊宁百花 天公凑趣似的又刮起了烈风,卷得雪尘飞舞,在山腰形成了一片雪雾带,视线骤然下降,斩风三人所在的狭口刚好在雪尘带的边缘,因此只能看到白茫茫的一片,其它甚么也看不见了。 又是雪尘带!他不禁暗暗苦笑,上一次*着雪尘带击败了幻幽三老,这一次却被雪尘带拖累,如今视线不明,无法清楚地看到战况,情况对他极为不利。 “元苏,布扬,你们小心!”他一边控制着千月归元,一边提醒同伴。 “知道了。” 雪尘中传来宏亮的声音,斩风想到他们的攻击方式,心中稍安,再次集中注意力对付尸人。 平台上的人比他们更紧张,尤其流千雪、砚冰和幽儿,突然失去斩风的身影,三女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焦急地张望雪尘,平生没有一次像现在这么憎恨雪。 “风哥哥!”幽儿首先按捺不住要往山下冲,却被砚冰死死抓住。“不许去。” “不,我要下去……”幽儿对斩风的依赖感极重,见不到他就像天地失去了光明似的,心里慌作一团,死拽硬扯,非要冲下去。 砚冰心里本就焦躁不安,被她一闹心里也冒出了怒火,大声吼道:“再不听话,我叫你风哥哥从此以后不要你了。” 这句话比圣旨还灵,幽儿顿时吓得不敢说话了,不高兴地嘟起俏嘴,眼睛却不时往下膘,希望可以看到斩风的身影。 由于看不清下方的战情,休息过的飘如月和幸丘也不敢贸然出击,只能等待雪尘散去,然而风越来越大,雪尘也越来越浓,而且还有住上飘的趋势。 就在众人焦躁不安之时,雪尘之中突然升出一轮紫月,闪烁的紫光将雪尘染成了紫色,在空中飘飘荡荡。 “啊!”所有人同时惊呼起来,随之而来是会心的微笑,他们知道这是斩风给他们的信号,告诉他们一切平安。 “他没事!他真的没事。”流千雪激动地流下了热泪。 “别忘了他是谁!”砚冰微微仰起下巴,神色间充满了自豪。 斩风虽然升起了紫元,境况却并不好,由干看不清周围的景物,只能凭着感觉战斗,又担心伤及布扬和元苏,出手十分谨慎。 忽然,雪雾中传来布扬的声音:“斩风,狭口宽度大约十丈,我们能守五丈,剩下五丈只能*你了。” “知道了!”斩风应了一声,沉思道:千月归元的攻击范围差不多五丈,现在正好封住了上山的狭口,只是尸人真的会这么听话吗? 尸人会听话吗? 这个问题同样出现在砚冰的脑海,她的目光己从战场离开,游荡在山林之间,偌大的黄龙山不只一条信道通往山庄,敌人既然要对付他们,一定会做好周全的准备,而且她很清楚鬼人,那是一个甚么事都能干得出来的族群,阴尸族也不会例外。 突然,一个问题跳入她的脑海,幻幽三老应该看到了鬼人的尸体,因此才会一个多月没有行动,也就是说他们担心自己的行动会被鬼界发现。 但现在派了这些尸人前来,说明他们必然己经想通了,而且有了万全准备,不担心八大鬼族找他们的麻烦。 甚么样的攻击才会避免鬼界找他们的麻烦呢?砚冰尝试着从阴尸族的角度思考,左思右想都觉得事情有蹊跷。 “砚姐姐,这些不会是幻术吗?” “幻术!”砚冰的心坪的一跳,瞪大眼睛望着流千雪。 对呀,不留痕迹的攻击才不会受到外界的怀疑,如果一切都是幻术,自然不会留下阴尸族曾经参战的痕迹,无论是仙界还是鬼界都找不出毛病。 流千雪被她炽热的目光吓着了,呐呐地道:“我……没说错甚么吧?” 没等砚冰响应,飘如月晃着脑袋插嘴道:“这里离下面至少有数十丈,幻术再强也不会影响到我们的感觉吧!而且刚才的攻击很有实感,很真实,不像是幻影。” “幻幽长老既然是幻术的始创者,一定有他们的独到之处,化虚为实也未尝不可。”说话的是刚刚布完法阵回来的明帅。 砚冰心头猛地一震,神色凝重地道:“明帅说的没错,阴尸族偷偷模摸跑到白虎国建立的势力,一定在担心被其它鬼族发现,只有不留痕迹的攻击才能使鬼王抓不住把柄,幻术是最好的方式。” “幻术真能化虚为实吗?”鸣一喃喃地道。 砚冰沉声道:“世上的奇术众多,难免有我们无法想象的奇术存在,这样吧,我下去看看,赤大哥和幸丘你们监视两侧。” “好。”赤瑕璧和幸丘同声答应。 砚冰甩眼望了望平儿,吩咐道:“叫姐妹们随时准备,情况不妙,就准备好把人带上天。” “知道了。”平儿点了点头。 砚冰身子一晃便消失在平台上,转眼间又如鬼魅般出现在斩风身边。 “是姐姐吗?” 砚冰笑了,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里,斩风居然一下就认出了自己,可见心里早有灵犀,心里高兴极了,嫣然道:“除了我还会有谁。” “有甚么事吗?” 砚冰知道他需要全力应战,无暇分心,急忙解释道:“我怀疑这一切都是幻术,想证实一下。” “幻术?”斩风大吃一惊,仔细琢磨刚才打斗的过程,攻击到的尸体都似是实物,而且战斗期间也用了“死环”,对方一点反应也没有,似乎不太可能是幻影,尤其是横飞的残肢,不时会触到肌肤,可以确定是实物。 砚冰第一次接近尸人,同样感觉到尸人的真实感,然而心里还是不肯放弃原来的想法。 “姐姐,既然是幻术就必然有施术者,现在这种情况可不好找。” “是啊!就算没有雪尘,这么黑压压的一片,要找个人实在不容易。”砚冰也皱起了眉头。 坚持了一阵,风渐渐小了些,雪尘也飘落地面,视野再度清晰,一入眼帘还是黑压压的尸人大军。 “风!你看!”砚冰突然朝地下一指。 斩风一边施术,一边抽空住身边望去,瞳孔突然放大,地面上竟然连一具尸骨都没有! 打了这么久,被杀的尸人成百上千,若是真人早己堆积如山,然而身边连一具尸体都没有,说明被攻击的不是真人,而是幻象。 “真是幻术?可他们的攻击都是真的!” “别忘了施术的是幻幽长老,他们可是幻术的创造者,必定有许多高明的手段,化虚为实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斩风听了心头一沉,沉声道:“如果是实体倒也好办,杀光就可以,幻影是永无止境的,只要不杀掉施术者就会没完没了,而且这些幻影同样会造成实质的攻击,这里还是一样要守下去。” 砚冰整着眉尖沉思了片刻,问道:“你还能挡多久?” “一个时辰大概没有问题,只是布扬和元苏只怕撑不了那么久。 砚冰转眼朝左侧望去,果然见到布扬和元苏累得满头大汗,攻击的力量也开始变得不大稳定,点头道:“这样吧,我去让明帅下来布下法阵,先替他们两个挡一阵再说。” 望着归来的倩影,明帅急切地问道:“怎么样?” 砚冰点头道:“没错,是幻术,但很高明,可以化虚为实,形成实质的攻击,所以他们还不能撤。” 众人听了脸都白了,确定是幻术就等于说这种攻击会持续不断,直到施术者停止攻击。 明帅轻叹道:“化虚为实,也就是说尸人的攻击将会无穷无尽,长此下去绝无胜机。” “明帅,你去布阵,能挡就挡,反正布扬和元苏己经撑不住了。赤大哥、幸丘,我们上天,察看一下尸人军阵的后方,也许可以找到化解的方法。” “好。” 无休止的攻击,无休止的杀戮,尤其是面对不喊不叫、不痛不痒的尸人,杀戮更是一种煎熬,斩风从未像现在这样讨厌杀戮,但他还是要不停地施术、不停的杀戮,胃部几乎有了抽筋的感觉。 旁边的布扬和元苏更是几近虚脱,望着尸人没有斗志也没有杀意,只有呕吐的感觉,手也累得不想抬起。 明帅几人通力合作,在两人身后布下了法阵。 “元苏、布扬,退吧!” “好!”明帅的一句话仿佛神谕般动听,两人不加思索便往后跃去。 攻击一撤,尸人立即往前涌去,很快冲进狭口,却又被法阵所阻。明帅布的是流沙之阵,目的就是为了拖延时间,尸人们进入法阵后就像是陷入了流沙,动弹不得。 虽然布扬和元苏得到了休息,斩风的压力却更大了,露空的左侧也成为被攻击的目标,因此他需要防御的面积也有所增加,需要消耗更多的气力。 幸好等待是短暂的,砚冰、赤瑕璧和幸丘转了一圈后很快就回到平台,并给他们带回来一个好消息。 “怎么样?” “尸人军阵的末端在黄龙镇的废墟。”砚冰看了看赤瑕璧和幸丘,沉声又道:“我们在镇上观察了片刻,发现有一点很特别,黄龙镇里有一批尸人一直没有动静,但颜色都与山下这些尸人有些区别。” 众人听了随即动容,脑海中浮现出长达十数里的尸人大阵,都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心里浮现出无力感。 幸丘插嘴说道:“我们还发现了一个异象,当时我尝试着用烈雷火击杀一个尸人,发现庞大的军队立即出现许多空隙,但很快被填满。” 鸣一反应极快,惊讶地问道:“难道那批尸人才是真的,而这些都是利用那些尸人制造出来的幻象?” “极有可能。”明帅转眼望着砚冰又问道:“黄龙镇有人把守吗?” 砚冰不加思索地应道:“嗯!在镇外看到十几个人类,但还不清楚是甚么人,我们担心幻幽长老也在附近,所以没敢深入调查。” 明帅沉思片刻,忽然一捶手心,正色道:“依我看黄龙镇才是要点,我们必须集中力量攻击黄龙镇,这里的威胁便会迎刃而解。” “办法是不错,这里怎么办?” 明帅想了想说道:“我再布些法阵,尽量拖迟尸人移动的速度,只要解决了施术者,这里的危机也会迎刃而解。” “这……太危险了。” 明帅毅然道:“不怕,只要请砚姑娘留两个手下在这里,一旦情况不妙就把我带上天空,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而且我不是他们主要攻击的目标。” 众人对视了一眼,觉得这是唯一的办法,齐口同声答应了。 “我去告诉他。”做为妻子,流千雪希望一直站在丈夫的身侧,抢着冲到他身边,道:“风,明帅要我们强攻黄龙镇,这里由法阵守着。” “黄龙镇?”斩风略加思索便己明白其中用意,点头道:“知道了,你也去吧!我再撑片刻。” “不要,我要陪着你。”流千雪笑了笑,双手结成莲花状,手缝中升起一道粉红色轻烟,紧接着红唇微张,吐出一个拳头大小的草绿色光球,光球与轻烟相合后散发出奇妙的香气。 斩风见过她施展这项仙术,知道对阴邪之物有神效,心中大喜,于是放缓了手脚等待她的攻击。 果然如他所料,不到片刻真元净化的神妙之处便呈现出来,随着香气向山下飘散,尸人只要一沾就会自动消失,一片红绿相杂的香气撒出,尸人军阵立时倒退了二十丈。 出乎意料的成功令平台上的人都喜出望外,原以为流千雪只擅长治疗,没想到竟有如此神妙的仙术,失落的信心顿时又恢复了。 流千雪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威风,一群令所有人都谈虎色变的对手,却轻易地败在她的手上,巨大的成就感深深刺激着神经,越打越是兴奋,不但击败了身边的尸人,连法阵里的尸人也一并击散,整整把尸人大军的前锋逼退了百丈。 有妻子相助,斩风终干松了口气,收起冥术静静地看着妻子退敌的英姿,眼中充满了自豪与喜悦。 “风,我做的不错吧?”流千雪邀功似的朝他笑了笑。 “以你为荣。” 四个字虽短,却是最真切的响应,流千雪雪白的脸上绽放出最灿烂的笑容,像百合花一样美丽动人,若不是要施术退敌,她真想一头扎入丈夫的怀里。 明帅等人实在太吃惊,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工夫才清醒过来,一方面赞叹仙子的力量,另一方面也开始准备移师黄龙镇。 在众人的协力合作下,他很快就在通往山庄的山路上布置了几排法阵。 砚冰安排手下带着不会飞的人冲上半空,然后冲到斩风身边,沉声道:“该走了。” 望着妻子所展现出来的英姿美态,斩风真舍不得走,但他知道眼前都是幻象,如果不挖掉根源始终解决不了问题,身子突然窜前一把揽住流千雪的纤腰,不等她反应过来便抱着她冲上了天空。 “千甚么呢?人家好不容易才找到发挥的机会。”流千雪白了他一眼,撒娇般腻在他的怀中,新婚情浓,她也放开了,不再掩饰自己的感情。 “谁敢说你没用,我一定不放过他!”斩风一边享受着妻子的娇憨美态,一边加速追上大部队。 变成废墟的黄龙镇如今只是一片空地,北方袭来的寒风吹过旷野分外凛冽,守在黄龙镇外的白虎国密探们,找了几块石头堆成墙壁,然后围坐在火堆旁边,一起吃着香喷喷的烤肉,还兴高采烈地谈论着这场看似一面倒的战事,哪里知道自己死期将近。 率领这支小队的首领也是幻士,名叫和乐,原本是个盗贼,后来被幻士集团收纳,成为了幻士的一员。 “队长,我到现在才真正见识到幻幽长老的实力,真是太强了,有了这种幻术,就等子有了永无止境的军队,为甚么不早点施展出来?否则我们早就吞并了玄武国。” 和乐瞪了手下一眼,轻斥道:“你懂甚么?这些尸人没有血性,放他们出去只会杀人,万一惊动了仙人,计画就完了。 正说着,一名幻士忽然发现地面出现了许多晃动的人影,下意识地抬头朝上看了一眼,瞬间整个人变得呆若木鸡,张大嘴巴半夭没说出一句。 其它人见他这副神情,都好奇地往上望,赫然发现有数十人高高飞在头顶,脸色都变了。 “杀” 砚冰娇叱一声,载着背后的飘如月一起冲向地面,血雾手挟着淡淡的血腥气横扫而下;飘如月的裂心箭更快,刹那间便己穿透了一人的身子,只听轰的一声,整个人被炸成几截。 其它人也不甘示弱,纷纷从空中跃下,这些人被尸人围攻了近两个时辰,早就憋了一肚子火,见到始作俑者哪还肯放过,疯子一样冲向幻士,如斩瓜切菜般杀得白虎密探们哭爹喊娘。 敌方转眼间已被诛杀殆尽,和乐虽然施展幻术想逃走,但在砚冰的强大实力面前,还是乖乖地束手就擒了。 另一边,斩风和流千雪扑向了制造幻术尸人的本体,一个挥手硬杀,另一个悬在空中用真元净化洗出尸人身上的尸毒,夫妻间本就心灵相通,配合得妙到毫巅,再加上布扬和元苏两名冥术士左右夹击。 真正的尸人并不像虚影那样脆弱,不但能发射身上的毒液,还能发动团体攻击,攻击的范围也很大,奈何遇到三个不怕尸毒的冥人,优势被完全克制,再加上流千雪的真元净化,攻击的威胁被大幅削弱,只能任由斩风的巨刃破开他们的身躯,变成一堆堆没用的废肉。 攻势远比他们想象中更快结束,一直担心的幻幽三老也没有出现,都感到异常的兴奋。 “大功告成了,真是爽啊!”鸣一振臂高呼,将心里的欢喜全都喊了出来。 布扬笑道:“早知如此,我们也不必在山脚花那么多气力了,直接冲过来砍人就行了。” 赤瑕璧拍着他的肩头笑道:“这样不是挺好吗?真正的战斗才能提高我们的经验和力量,你不觉得你们的合作越来越纯熟了吗?” “这倒也是。” 欢庆之余,明帅仍然保持着平静的情绪,沉着脸提醒道:“各位别高兴的太早了,相信这只是前奏,真正的血战想必还在后面。” 气氛骤然下沉,巨大的压力开始袭上人们的心头,敌人依然躲在暗处,下次会是甚么样的攻击仍是未知之数,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敌人的攻击会越来越凌厉,死伤的机率也越来越高。 明帅也不愿看着气氛过于凝重,温言又道:“大家也不必太担心,只要我们齐心协力,再强大的敌人也一定能战胜。 砚冰点头附和道:“是啊,都别太担心了,大家先回家休整一下,再吃点东西,保持最佳状态迎接下一波攻击。” “好” 正当他们准备回山之际,飞在空中监视的平儿忽然大叫起来。 “大家小心,东南方来了一群人,好象有几十人,速度很快,而且……时隐时现。” 众人原本就不柑信幻幽三老只有这一轮攻势,刚刚放松的神经再度绷紧,不约而同望向东南方向。 明帅右手一挥,急喝道:“大家小心了,按预先定好的战略,立即布下法阵,布扬、元苏东面……” 在他有条不紊的指挥下,逆风盟的人迅速在空地上布好了灵风大阵,这个法阵属子夭系法阵,借着刮来的烈劲寒风为引,发动法阵内的狂风,在法阵周围建立巨大的风壁,用来防御随时出现的偷袭。 砚冰没有入阵,而是飞上半空,与二十几名手下一起布阵,准备与地面形成立体作战网,以求达到最佳的效果,万一战况不妙还能突然下扑,把阵内的人往空中运走。 “平儿,人呢?” “那里!”平儿指了指东南方向。 砚冰顺着她的手指张望了片刻,的确看到大地上有数十个人影晃动,移动的速度很快,而且总是一隐一现。 奇怪的举动令她对来者的身分产生了怀疑,随着距离不断接近,人影渐渐清晰了,可以看到红红绿绿的身子,似乎都是女子,脸色又是一变,狐疑地看了平儿一眼。 “好象都是女的。” 砚冰心里的怀疑更重,又不愿冒险去查看,低头朝着地面唤道:“不像是幻士,好象都是女的。” “女的?”阵中诸人纷纷抬头向夭,投以诧异的目光。 “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不是敌人?” 明帅反应很果断,道:“赤大哥、幸丘,你们两个去看看,其它人不要乱动,驻守法阵以保万一。 “知道了。”赤瑕璧和幸丘不加思索便遁身朝东南方向冲去,不到片刻,两人喜气洋洋地冲了回来,赤瑕璧更是喜得眉飞色舞,刚现身就急着嚷道:“大家别慌,是自己人,是小菊,小菊来了。” 随着一片哗然声,众人都长长地舒了口气,随即又露出兴奋之色,菊宁身为道仙,实力不俗,如果能说服她加入战斗,实力必然会大增。 “收阵收阵,小菊她们很快就到了。”几年不见,赤瑕璧一直惦记着菊宁,突然的重逢使他格外兴奋,乐得手舞足蹈,不断伸长脖子朝东南方张望。 斩风等人深知他对菊宁的感情,都替他感到高兴。 明帅等人与菊宁和百花谱曾在狮门港见过,又在海上一起漂泊过一段时间,虽然没有太大的共鸣,但也算是朋友,在这种情况下到来简直是雪中送炭,山庄的实力又增强了。 不到一炫香的时间,菊宁和她的百花谱果然出现在黄龙镇外。 时间过得很快,经历了几年的漂泊生涯,昔日的妙龄少女都己经二十了,菊宁更是过了三十,但一个个看上去依然美丽动人,一个个出落得桃艳李白,荷青兰幽,再加上银铃般的欢笑声,更是颤人心扉。 “小菊!”望着那每日思念的倩影,赤瑕璧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喜孜孜地冲了上去,目光像膏药一样贴在她的粉脸,再也拉不开了,上次相见己是数年前的事了。 菊宁刚才已感觉到他的存在,因此并不意外,见他放肆地看着自己,白了他一眼,略带娇慎地说道:“你怎么还是老样子,一点礼仪都没有。” “我有没有变不要紧,你没变就好,还是那个美丽小菊,越来越有韵味了。”赤瑕璧毫不吝音地表达自己的感情。 “油嘴滑舌,也不看看自己多大了。”十年前菊宁己知道他的心意,只是一心求道,不想沾染情爱之事,又不愿伤他,因而一直拖着现在年纪大了,对婚姻的感觉更淡了,但对子感情却越来越重视,因此只是瞪他两眼,并没有避开或是否定。 仿佛幽兰般的笑容直接开在了赤瑕璧的心房里,这些日子看着幸丘、明帅以及斩风都成双成对,替他们高兴之余也时常想起自己的感情归属。 百花谱的少女长途奔波早就累坏了,只是师父在身边,不敢表露出来,见了赤瑕璧,知道行程终于结束了,不等菊宁下令便一起坐倒在地,有的揉着小腿,有的掏出梳子整理散乱的秀发。 明帅等人有意给两人制造空间,因此都悄悄退后了,站在十几丈外含笑看着两人。 第八章 反击行动 菊宁忽然发现众人都在看自己和赤瑕璧,脸微微一红,又不想解释甚么,只好把目光移向两侧,这才发现所在的环境很古怪,地面明明有房屋的痕迹,却是一片空地,不远处还倒着十几具尸体,诧异地问道:“你们在这里千甚么?” 赤瑕璧简单地把事情说了一遍。 菊宁越听脸色越白,当她听到对方的实力还在散仙之上,整个人就像被抽空了血液,不但脸无血色,就连身体都僵住了,若不是赤瑕璧扶着,几乎要坐倒在地。 赤瑕璧没想到她的反应这么强烈,挽着她的手臂柔声劝慰:“你也别太担心,我们大家齐心协力,己经击退了阴尸族的第一轮攻击,虽然他们还会再来,不过我相信我们一定会取胜。” “想不到这里也不得安静,早知道就不必千里迢迢赶来了。”菊宁苦笑着摇了摇头,脸上露出无奈之色。 “怎么了?出甚么事了吗? 菊宁平常在徒弟面前一直都端着架子,很少吐露自己的心情,只有在赤瑕璧面前才有一吐所感的地方,娓娓说道:“我带着她们坐船到处漂泊了很久,一开始还好,可这两年感觉朱雀国和青龙国都进入了战争状态,那斯然派人找我,要我帮朱雀参战。” “你知道我不喜欢这些俗务,当然不愿意,因此朱雀的港口也就不能去了,免得他们抓我的徒弟要胁。” “青龙国也知道我的身分,像仇人一样防着我,每到港口都有人盯着,想找个平静的地方修炼都难。” “我这些弟子实力有限,不可能不吃不喝,因此海外的小岛也不能久留,想到玄武国比较平静,所以把她们一起带来了,没想到这里还是一样。” 赤瑕璧温柔地拍了拍香肩以示体谅,微笑着劝道:“你选择这里是对的,这里就是你的家,只要击退了幻幽长老,遏止白虎国的野心我们就可以有平静的日子了,黄龙山很大,我们可以建一个修道馆给你们,大家自行修炼,敌人出现就一起作战,这不是很好吗?” “你不是说他们的实力还在散仙之上吗?我们这些人……”赤瑕璧用言语勾画出的蓝图深深地吸引菊宁,然而想到敌人的强大,她的眼中又失去了自信。 “你可别小看我们这些人,只要我们配合得好,没有不可能战胜的敌人。” 赤瑕璧傲然一笑,回手指着同伴自豪地道:“你看我们这里的人,斩风是冥界第一强者,他的实力己在散仙之上,有他在绝没有难事” “砚姑娘虽然是活死人,但她学了七大血术之一的血舞天涯,现在又控制了玄武国的鬼人势力,手下的冰雪战队实力也不俗。” “除此之外还有雪仙子,就是你认识的千雪姑娘,她也己经成仙了,一手真元净化便把尸人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其它人也各有绝技,明帅虽然力量弱了些,但他的法阵独步夭下,就算仙人、鬼人也未必能突破他的法阵,有这些人在,只要我们同心,一定会取胜。” 菊宁这时才真正打量退到十丈外的人群,赤瑕璧的确振奋了她的心,斩风在狮门港击退三散仙的场面终生难忘,经常浮现在她的脑海中。 她转头看了在场众人一眼,目光突然停在流千雪身上,这个美丽的少女,数年前还只是个普通的道师,如今己是仙体,变化令她既羡慕又佩服,迎上去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大礼,道:“道士菊宁参见仙子。” 流千雪一向没有仙子的架子,也不认为仙子高人一等,见她如此隆重的行礼,顿时慌了手脚,连忙应道:“不必多礼,不必多礼,大家都是朋友。” 赤瑕璧知道菊宁的脾气,扶着她肩头笑道:“别看她是仙人,她现在是风老弟的妻子,与凡人没甚么两样,所以不必太拘谨,就当是姐妹好了。” “妻……子!”菊宁像是突然窥见天大的秘密,惊得面如土色,不可置信地看着流千雪,在她的思想里,仙人己经超然物外,不应该再有人界的**,更不应该与婚姻扯上任何关系,而流千雪的事情,像是一把重锤狠狠地敲中了她。 流千雪大大方方地朝她点点头,含笑道:“别太拘谨,当我是普通人就好。” 一听仙子成亲,百花谱的少女们都跳起来,瞪大眼睛看着斩风和流千雪,不禁想起当年斩风为了流千雪挑战虎极的事情,没想到事隔数年,玉人虽然成仙,却仍甘心下嫁,整个故事就像童话般美丽动人,深深打动了她们的心,也带来了强烈的震撼感。 赤瑕璧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把嘴凑到菊宁的耳边小声嘀咕道:“看到了吧,连仙人都不歧视婚姻,你又何必那么执着呢”想开点吧! 菊宁还没有从惊愕中清醒,木钠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敌人并不容许她多想,当众人轻松地接迎客人时,幻幽长老的第二波攻击又到了,这次的攻击并不是来自地面,而是来自黄龙镇废墟之下。 平静的大地突然传来轰隆一声巨响,紧接着整个黄龙镇的地表急速向下陷落。 在场都是高手,感到不妥立即腾身,能飞的飞上夭空,不能飞的先跃上半空,让会飞的人来解救。 最不幸的要数刚刚到来的百茬谱,相比之下她们的临战经验少的可怜,最多也就同门间的切磋,并没有生死之忧,遇上突袭的反应都很迟缓,有的甚至惊得傻了,呆呆地站着不动,任由身躯随着下陷的地表一起坠下去。 更残酷的还在后面,等待她们的不只是陷落,还有早已准备好的一池毒尸液。 “徒儿!”看着徒弟坠入尸液池,菊宁眼都红了,发了疯似的要往下扑,却被赤瑕璧死死抱住不放,他很清楚尸毒的厉害,放任菊宁下去只会增加危险,干事无补。 “不要下去,你不行,这种事只能让风老弟他们三个去做,只有他们有先夭的抵抗力,其它人绝对不行。” 菊宁急得眼泪一直往下掉,耳边传来的惊叫与惨嚎像千支小针,不断扎痛她的心。 “可……有几个己经下去了……一个个救只怕来不及。” 赤瑕璧固执地道:“来不及也不能下去”听好了,这池子里的毒液,只能由风老弟他们三个碰,其它人都不许碰,再吵我就打昏你。 菊宁挣扎了很久也没法挣脱,最后只能无助地看着下方。 斩风不需要旁人提点,当尸液池出现时他便己跳了下去,身边还有布扬和元苏,浸泡在腥臭的尸液里并不是一件舒服的事,但他们无法眼睁睁看着一群如花似玉的少女,就此被夺去生命,何况她们还是千里迢迢前来投奔自己,做为主人,无论如何都要把她们救起来。 幸好这里不是鬼界,幻幽长老找不到更强的尸液,池里的**都是在玄武国境内调配的,不但毒素较低,而且效用也较慢,跌落池中的少女大都是被恶臭熏晕过去,也有被石头压伤,动弹不得,还有几个因受惊过度而昏倒,在斩风三人的努力下,一个个被抛上了地面。 流千雪和雅雅一个净化一个治疗,百花谱的少女虽然吃了不少苦头,但性命总算是保住了;几个遇溺和被砸的伤势较重,被砚冰安排首先救治。 说来也是幻幽三老失策,他们最大的错误就是不了解斩风的来历,若知道斩风是冥人,绝不会有这样的安排。 “运气真的不错。”赤瑕璧其实也很紧张,他知道这些徒弟都是菊宁的**,要死了一个就不得了,见斩风成功救了人,才放下心头大石,又嬉皮笑脸地说。 看着徒弟们一个个被抛上平地,菊宁这才稍稍放心,回头一看,发现自己被赤瑕璧紧紧地搂在怀里,一张如玉的俏脸顿时羞红了,活脱脱像是一个未出嫁的小姑娘。她不敢大叫,只得低着头轻吟道:“放开我。” 赤瑕璧难得与她如此亲昵,哪肯就此放手,手不松反紧,还振振有辞地辩解道:“不行,放了你,你又会跑下去救人,给我老老实实待着别动,听到了?]菊宁羞得连耳根子都红了,平时的道仙气派早已不知丢到何处,明知他的用意,却连话都说不出去,更不敢大声嚷,既怕面子挂不住又担心影响下面救人,只能咬着牙硬忍着。 撑了片刻她又觉得太难受,想着赤瑕璧这份痴情可敬可佩,到这地步也没甚么羞人的,索性放软身子,依偎在赤瑕璧怀里,当是酬报一下赤瑕璧付出了十年的感情。 软玉温香在怀,十年感情得偿,赤瑕璧得意极了,一生都没有这么舒坦过。 其实他心里明白,菊宁除了他不会再接受第二个人,只是为了修仙心里放了堵高墙,硬是挡了十年,心里竟有些感谢幻幽三老,若不是他们设下毒计,自己不知何时才能这样亲昵搂着心上人的娇躯。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众人联手把受伤的少女们送回山庄,安置在各间木屋中,原本还显宽敞的山庄,骤然间变得很拥挤,但谁也没有在意,强敌在前,多一个人就多一分力量,就算力量不足,心理上也是一种安慰。 安抚好伤者之后,剩下的人都围坐在山庄中央的空地上,商议着下一步的行动,平儿则带着冰雪战队的姐妹在黄龙山附近巡逻。 菊宁一直以修炼为主,从不关心政治,因此才会被逼得走投无路,现在面对强敌,脑里早就没了主意,一切也只能听从赤瑕璧的安排。 赤瑕璧本就活跃,有了菊宁在身边显得更积极,刚落座便抢着道:“对方已经出了两招,第一招令我们头疼了一阵,不过都化解了;第二招虽然阴毒,但有风老弟他们三个在,也平安无事,不过我相信下一次他们会施展更阴毒的手段。” “不错!”明帅身为整个集团的智囊,肩上的重任并不轻,回来的路上,已经开始琢磨下一步的应战方略,见话题挑明也不再隐瞒,坦言道:“事到如今,与幻幽三老之间将会有最后的决战,风老弟见识过共位一体的战法,实力非同小可,单打独斗没有一个是对手。” “为了以后的太平,我们的出路只有一条,就是正面击败敌人三位一体的战法,这样阴尸族才会有所收敛。” 砚冰接口应道:“我己经发出信号,让部下全力追查幻幽三老的藏身地点,如果可以的话,这一次我们要主动出击,与他们决一死战。” 明帅含笑道:“现在有菊宁道仙的加入,我们实力又强大了些,只要大家花点时间建立默契,成功的希望还是很大的。” 菊宁一心修炼成仙,以为仙人便是世间至高点,直到此刻她才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是何等可笑,单以实力论,世上的高手太多,仙、鬼、人界,世界比她想象的要大许多,而高手大都隐藏在暗处,不易得见。 脑海中忽然闪出刚才被赤瑕璧死死按在怀中的一幕,无论怎么挣扎也动弹不得,明显感觉到他的实力大幅提高了。 她想着,眼角的余光偷偷膘了赤瑕璧一眼,正遇上赤瑕璧似笑非笑的目光,俏脸突然染上一席桃红,像抹了胭脂似的,散发出一种动人的魅力,看得赤瑕璧坪然心动,一向放纵的他根本不理会别人的目光,伸手揽住了香肩,顺手一带便带向怀中。 菊宁本想挣扎,眼睛忽然扫见依偎在斩风怀中的流千雪,俏丽的面容上绽放着幸福的光芒,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幸福感,不禁看得有些痴了,身子一松便被赤瑕璧揽住怀里。黄龙山众人正在讨论应战之策时,幻幽三老也在商议着下一步行动,然而和乐的出现带给他们一不幸的消息,两轮攻击都失败了,对方几乎毫发无伤,安全退回山中。 意料之外的失败使三人又惊又愕又恼,原本寄望两重攻击可以造成一定的伤害,第三轮攻击就可以收获更多,没想到都以失败告终,心里满不是滋味。 阴暗空间沉默得有些可怕,和乐越待越感到不安,眼角不断扫视着三人,希望找到喜怒的痕迹,只可惜三人的头部都被包着,根本看不清真面目,甚至连眼神都藏在黑洞之中。 六长老首先打破了沉默,喃喃自语道:“他们到底是怎么破解的?真是太奇怪了,虽然尸毒弱了些,但除了斩风几个,其它人应该会受到影响,为甚么会没事?难道他们都会飞?” 尹罗小心冀冀地解释道:“我带着人一直在远处观望,一开始尸人幻术的确发生了效用,但他们派人飞到黄龙镇侦察,之后便弃了山庄冲向黄龙镇。” “冲?怎么冲?” “他们之中有一大批人能够飞行,有了这些人,不会飞的也可以飞了。” 四长老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沉声道:“看来是我们设想不周,没料到他们有那么多人会飞。” 五长老不耐烦地道:“失败就失败,下一次我们凭着实力主动进攻,绝不可能再输给他们。” 和乐听到了一个“再”字,心头顿时一凉,原以为三老己是高手中的高手,没想到也败在敌人手中,开始为自己的退路打主意了。 四长老望向六长老,问道:“你的伤还需要多久?” 六长老挥了挥手臂,高声叫道:“我现在就可以把他们打成肉泥。” 四长老摇头道:“不行,敌人的力量不弱,不能太小看了他们,这一次必须成功。” “好吧,好吧,再等几夭就是,反正也差不多。” “尹罗,你的实力大概可以参战,不过你的部下就差太远了,我看你们还是先移到黄龙山的附近监视着。” “属下明白。” 因为六长老的伤势,黄龙山又得到了将近一个月的休整期,这一个月中所有人都在拼命修炼,明帅每天都组织众人进行合战演练,希望无论是两人还是一组,抑或是全体合战都有足够的默契。 最活跃的人莫过子赤瑕璧,菊宁虽然没有明言,但行动上已经默认了两人的关系,想到终生有伴,没有甚么比这个更值得高兴的。 二月的北国依然寒冷,黄龙山仍是冰雪世界,只有几片梅林不惧寒冷、傲立风中。 这一夭,一名活死人少女带着幻幽长老的消息来到山庄,打破了山庄的平静。砚冰急匆匆召集了所有人聚集在山庄中央的空地。 “幻幽三老在秃鹰峡,此外还有一支烈火幻骑士旅团,正在附近监视我们的动静。” “秃鹰峡?”明帅在脑海中搜刮了一阵,露出恍然大悟之色,道:“我想起来了,那是接近白虎国的一片山域,的确是藏人的好地方。” “我们上吧!”赤瑕璧雀跃地跳了起来。 “对啊!明帅,我们主动出击吧!”原石、鸣一、兵烨、藏剑、弓弛不约而同站了起来。 明帅没有立即回答,目光转向砚冰和斩风,两人现在是团队里最强的人,必须听听他们的意见。 斩风早己做好了临战的准备,因此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砚冰做事果断却不莽撞,沉思了片刻后问道:“幻骑士旅团是个麻烦,我们是不是该把他们清理了再说?” 明帅深以为然,点头道:“这话有道理,虽然幻骑士旅团的实力与幻幽三老相差太多,但也不能小觑,若是在我们疲惫不堪的时候出手,麻烦也不小。” “既然如此,我们就拿这支幻骑士旅团开刀,试验一下辛苦修炼的成果。” “好” 强敌在前,不容许他们有半点犹豫,决议后立即展开行动,除了受伤的几名少女,其它人都参战了。菊宁、赤瑕璧和幸丘三人带领着数十名女道士遁身从地面行动,砚冰的冰雪战队则载着不会飞行的布扬等人从天空进袭。 斩风和流千雪这对眷侣飘然飞翔在白云之上,跟在大部队的后方。 和乐作梦也想不到自己会成为试刀石,当逆风盟出动之际,他正奔往秃鹰峡的道路,因此发现黄龙山上有蠢蠢欲动之势。 “和乐,怎么像乌眼鸡似的跑来了?出事了吗?”六长老伤势初愈,心里积了一肚子火,说话像喷火似的。 和乐习惯他的脾气,也不敢发作,只好忍下这口气,沉声察道:“黄龙山上的人似乎有行动迹象,不知道他们要千甚么。” “难道要跑?”六长老回头望向两位同伴,问道:“老四、老五,万一他们真的躲起来,或是去找仙人求援,我们可就麻烦了,不如现在就上山消灭他们?” 两长老对视了一眼,都觉得有这个必要,爽快地答应了。 “走!”六长老一马当先飞上了夭,四、五两长老随后也跟了上去。 和乐不会飞行,更不愿直接卷入三人的行动,因此乐得逍遥。 当然幻幽三老来到黄龙山南部的峡谷时,逆风盟诛灭幻骑士旅团的行动己经结束,仿佛知道幻幽三老要来,所有人都停在峡谷口。 “你们看””六长老第一个冲进峡谷,见的却是遍地死尸,血淋淋的战场异常刺眼,浓烈的血气诉说着战斗的残酷“可恶的东西,居然……居然敢抢先向我们动手,真是活腻了!” 上次一战已失去了两个幻骑士旅团,现在好不容易组建了第三支幻骑士旅团,没想到第一仗就被人灭了,想到这十几年的辛苦都白费三人恨得咬牙切齿,目露凶光,像野兽般死盯着地面,恨不得立时就把凶手揪出撕碎。 “你们来晚了。” 声音细若游丝,却又透着一股刺人的寒气,三人身子微微一颤,急忙顺着声音望去,斩风和流千雪如同旭日般出现在峡谷另一端的上空,所有的愤怒与憎恨都转移到两人的身上。 斩风冷冰冰地扫视三人,右手朝前一指,用最狂傲的口气说道:“想在这里闹,先问过我。” “果然是你们干的好事!小子,今天你再也跑不掉了。”六长老两次栽在他手上,积聚了许多怒火与怨恨,此刻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咆哮着便想往前冲,却被两名同伴按住了。 “别急,有的是机会。”四长老狞笑着用眼角瞥向斩风,声音如金石般尖锐,藏着浓浓的杀意。 “跑不了。”五长老却是阴笑连连,像是看着笼中的猎物般瞪着斩风。 斩风早已做好了最后决战的准备,三老不除,玄武国永无宁日,庆幸的是自己成为白虎国首要的攻击目标,而不是皇都或者其它地方如此一来就不必四处奔波。 “阿雪,你守在我后面,不许乱动。” 流千雪还是第一次听到他用这种严正的语气对自己说话,知道他心疼自己的安危,心里甜甜的,嫣然道:“放心,我不会搅你的事,何况下面还有明帅他们的埋伏。” 斩风深情地看了她一眼,然后驾着蓝元便飞向三老,身上依然是三层护甲,右手撤下长刀摸在手里,却没有像以往那样结成巨刃,而是将紫元移向刀身。 刹那间,灌入紫元神力的长刀焕发出强大的紫光,将整把刀身都染成了紫色,渐渐地以刀为中心形成一个直径百丈的紫光光域,并随着斩风的移动而移动。 幻幽三老还是用惯常的品字型队列迎战,四长老居中,五、六两长老分居左右,各自都释放出阴尸之力,身上裹了墨色的气雾,三团气雾相互吸引伸展,最后形成了以三人为顶点,相互连接的墨色三角,高高的悬挂在半空。 紫与黑,圆形与三角,对立何其分明,躲在下方观战的人们都不禁感到一阵紧张,为斩风捏了把冷汗。 以一敌三,斩风处于绝对劣势,然而这一场决战的成败就在此处,绝对劣势在某些时候也会转化为优势。 战争平静地展开了,斩风杀气腾腾地舞动长刀率先冲了过去。 三老一起修炼、一起作战,早己建立了默契,连招呼都不用打,便达到夭衣无缝的配合。 只见三个角同射出一团黑气,仿佛早己计算好飞行轨道似的,在到达斩风面前一丈时,自然凝合成一股黑色球体,体积不但没有增大反而缩小一半,显得更有质感,去势也更凶。 斩风没有闪避,双眼突然大睁,龙吟般清啸一声,双手舞动紫色长刀在空中画出一道绚丽的光芒,狠狠地劈在黑色球体上。 随着一声闷声,两股力量相击之处,绽放出刺眼的白色,如闪电般射向四面八方,强烈的光芒刺得观众们几乎睁不开眼睛,片刻后视觉才恢复正常,再度望向半空,赫然发现斩风被硬生生逼出了几丈。 “三人同击的力量果然强大。”明帅皱着眉头喃喃自语,信心微微有些动摇。 砚冰深谙斩风的性格,敌强越强,遇上这样的对手,这样的绝境,一定有两倍以上的斗志与战意驱使他作战,实力也会渐渐发挥到极点,因此虽然紧张却不忧心。 她看了一阵,见双方还是稳定的攻防形态,便把目光移向身边的同伴,沉声道:“赤大哥、幸丘、菊姐,别看迷了,我们随时准备出击。” “知道了。”赤瑕璧笑了笑又膘向菊宁,心里微微有点担心。 菊宁的实力虽然不弱,但在这种环境,只能与布扬和元苏等人排在一个等级,连幸丘都比不上,要她参与强攻,深怕她有些力不从心见到半空中敌我双方强力的攻击,紧张的程度竟比当时狮门港外那一战还要高,菊宁这时才确信对手的实力更在散仙之上;而斩风的实力又有长足的进步,只伯三两个散仙已不是对手,不禁暗暗慨叹,同样都在修炼,斩风的进展与她的进展简直是夭渊之别。 然而她却不知,斩风的实力是在半修炼半战争中成长,生死关头所能领悟的,远比平时漫不经心的修炼要多。 第九章 山峡绞杀 战斗对斩风来说己成了家常便饭。 在这几乎每到一处都有战斗等着他,强如刺魄又或幻幽三老也是如此,因此越打越是放松,即使战况一直倾向幻幽三老。 三角形的攻击方式是阴尸族独特的攻击,在这种阵型下,三人的力量是相通的,因此施展出的力量并不会出现高低参差的情况,这样才能保证力量聚合点的距离以及时间。 站在斩风身后的流千雪也没有闲着,打从战斗开始,便利用真元净化帮斩风化解幻幽三老攻势中的阴毒之物。 唯一的障碍,就是仙力与斩风的冥力无法合作或是交融,因此时常会出现紫元的力量驱散仙力的情况。 即便如此,流千雪还是尽到了自己的职责,用尽一切方法配合斩风作战。 凭着流千雪的仙术以及三层强大的护甲,斩风在幻幽三老的合攻中,挺了大约整整一个时辰,寸步未进,也寸步未退,双方一直僵持着。 斩风的顽强令幻幽三老不禁暗暗心惊,敌人再强也不怕,怕的是敌人拥有一颗永不放弃的心,斩风的力量明显抵不住三人合击,却能撑到现在,实在大大出乎意料之外。 这小子还真能撑。 老六,别大意了,这样的对手最难缠,说不定还有后着等着我们呢! 六长老不屑地撇撇嘴,傲然道:我们早己立于不败之地,用不着担心,何况逆风盟再没有第二个人有他这样的实力,就算偷袭也伤不了我们。 语气虽然极傲,四、五长老听了却觉得很舒心,他们也觉得除了面前两人之外,逆风盟的其它人根本不足为虑。 说话间,三个人突然往三个方向移动,黑色三角的范围又扩大了,攻击也越来越猛。 地面的明帅见到这一幕,知道时机到了,回头扫了一眼砚冰、赤瑕璧四人,沉声道:成败在此一举,你们按计画强攻,我去引发峡中的龙吟大阵。藏剑兄、弓老哥,你们也按计画进入法阵守阵,千万记住不能慌乱。 知道了! 响应是何等的宏亮坚决,每人眼中都闪动着决绝的兴奋,强大的斗志幻化成光亮,隐约展现在每个人的脸上。 然而就在他们准备发动最后决战之际,天空突然飞来一个黑点,速度极快,转眼间己经来到峡谷之上。 别动! 明帅脸色一白,连忙喝止同伴的行动,所有的安排都算到了极点,任何变量都会破坏全盘计画,因此他被迫制止了正在发动的攻势。 突然的变化像是一盆凉水浇熄人们心中的战意之火,纷纷抬头向夭,望向不明来客。 是他! 砚冰突然捂着嘴惊叫起来,黑色的小点转眼间变成了雄骏的黑狮,张牙舞爪地在空中疾奔,狮上那熟悉身影不用问也知道是谁。 来者正是风映残,他原来是往黄龙山去,只因为见到有奇光闪动,便绕了过来,一眼便看到了弟弟,不禁楞住,再朝斩风对面望去,发现一个奇怪的黑色三角高高挂在半空。 这是……好臭啊!难道他们就是阴尸族? 他仔细打量了幻幽三老,神色越来越凝重。 风映残的突然出现不但干扰到明帅的作战计画,也吓着了幻幽三老。 同为鬼界成员,三人很容易就察觉到来者身上的鬼人气息,心头大震。 流千雪的出现本就使他们担心仙界会介入玄武国的事情,如今还来了鬼人,又在避无可避的环境中,一时无法判断怎么做才正确,只好罢手不战,使自己冷静下来思考应对之策。 压力消失,斩风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抬头见是兄长到来,问道:大哥,你怎么来了? 这一声叫唤更令幻幽三老吃惊不小,由此可见来者并不是无意路过,而是有意而来,也就是说,斩风不但与仙界有联系,还与鬼界有瓜葛。 这小子真是交游广阔,仙、鬼两界都有朋友助阵。 四长老脸上一阵阴霆,冷冷地盯着斩风道:看来我们还是失策了,没想到他还有这种背景,早知如此,宁可去碰朱雀国这颗硬石头也不来玄武国。 老四,事到如今己经没有回头路了,除非我们投降认输。 不行!六长老咆哮着叫起来,眼睛死死地瞪着两个同伴。 五长老扫了他一眼,淡淡地道:别激动,现在就算我们想投降,他们也未必肯。 六长老阴笑道:既然如此还楞着千甚么,直接上去把人都宰了,神不知鬼不觉就把消息盖住了。 嗯!四长老轻轻点了点头,却没有行动,眼睛一直盯着风映残。 同为鬼人,单*眼睛便可以了解对方很多情报,雄骏的黑狮固然说明了对手的能力,同时也展现了真正的实力。 鬼界的坐骑无非就是魂类生物的死物,鬼狮虽然气势凶狠,其实与砚冰的鬼雀属于同类,等级并没差距,真正的差距是来自操纵者的实力。 五长老心有灵犀般说道:我看这个鬼人倒也不差,实力大概与我们相若,就算他们合力,最多也只是打个平手,要走不难。 你的眼光不错,他的实力一般,在鬼界大概只能算是中等偏上,不算是高手,而且孤身前来,不像我们三个还有合体之术。 四长老脸色一正,沉声道:老五、老六,合体吧!这样的对手要速战速决,谁知道斩风还有多少朋友,要是再来个仙人,我们可就麻烦了。 幻幽长老彼此对望一眼,开始缩小黑色三角。 风映残摸不清这三人的实力,只好移到斩风身边,问道:他们三个就是阴尸族的人? 嗯 实力如何? 单打才相若。 哦!风映残有些动容,却不意外,阴尸族这样的边缘族类,不动则已,一动便要达到目的,否则便会对自己造成重创,因此被派到人界来的铁定不弱。说话间可眼角忽然膘了膘流千雪。 流千雪虽然己经成仙,却依然很怕他。 这个人的手段阴狠毒辣,为了逼自己离开丈夫,不惜冲入古树镇杀人,师父死的一幕依然历历在目,那时心里便牢牢刻下了这个人的名字。 斩风见兄长望向妻子,忽然露出幸福表情,兴奋道:大哥,我和阿雪成亲了,可惜你不在。 成……成亲! 风映残听得傻了,作梦也没想到成仙后的流千雪,会嫁给身为冥人的弟弟,张大嘴巴瞪着两人,半天没反应过来。 流千雪正感不安,忽然瞥见幻幽三老的变化,忍不住惊叫道:你们小心! 风氏兄弟不约而同回头张望,脸色都为之一变。 风映残只听说过阴尸族的名字,没有亲眼见过,更不知道这族擅长的技能,乍一见合体后的巨型尸人,整个人几乎看傻了。 斩风见识过巨型尸人的力量,神色极为沉重,同时也意识到兄长来的不是时候,打乱明帅的安排,头也不回地叫道:姐姐、赤大哥你们上来。 不等他说话,砚冰、赤瑕璧、幸丘和菊宁四人便己腾空而起,高速冲到他的身边。 砚冰先狠狠瞪了风映残一眼,冷冰冰地道:都是你搅了我们的安排,现在麻烦大了。 我……风映残一脸委屈地看着她,苦笑道:我哪知道你们的安排?不过是路过罢了,见了你们有难自然要来帮忙,何况我们这么多人,难道还敌不过他们? 阴尸族三位一体,攻击力会大幅增强,刺魄说这个尸…… 刺魄?哪个刺魄?被送到冥界担任鬼使的那个? 除了他还有谁?他可是能挑战鬼王的高手,连他都没有必胜的把握,由此可见对方的实力。 是又如何,我偏不信邪,打不过大不了把命给他就是!风映残暗暗倒吸了口凉气,嘴上却不肯认输。 斩风沉声道:现在只能硬拼了。 砚冰一把抓住,劝道:你都撑了一个时辰了,还是以一敌三,下去休息一会儿吧!我们应该能应付一阵。 风映残一边暗暗惊叹二弟的实力,另一边也对砚冰旁若无人的亲昵感到不满,淡淡地道:冰妹说的没错,这里就交给我们吧!我就不信鬼界两大绝技对付不了他。 望着兄长自信满满的眼神,斩风不想与他争辩,而且他的确累了,力量也消耗了许多,因此不再推辞,转身往下方飘去。 你也下去休息。风映残指了指流千雪,又望着赤瑕璧、聿丘和菊宁道:我们两个鬼人联手,你们从旁协助。 不过鬼术与道术不同,同时出手不可能产生正面效果,只会相互影响,因此开战以我们为主,若是需要,中间再换你们。 赤瑕璧八面玲珑,哪能不懂话中之意,摆明了就是指他们实力不济,与他一起作战没有效果。 三人心里都有些不忿,但碍于他是斩风兄长,战况又十分紧急,都点头答应了,一起退到百丈之外。 地面的人看到这一幕都楞住了。 他们在搞甚么?难道只是两个鬼人出战?这也太冒险了吧?鸣一心直口决,心里不满便说了出来。 斩风听得神色有些阴沉,盯着兄长的背影望了许久,脑海中不时浮现出砚冰的评价。 大哥太傲了,这种时候还要摆架子,万一失手,后果不堪设想,不过大哥的死亡之莲和姐姐的血舞天涯都是鬼界七大秘术,应该可以抵挡一阵。 看我死亡之莲送你去死吧! 风映残一声大喝,手中玄色莲花己冉冉升起,莲花下部渗出暗红色血雾凝合成的细长杖柄,与莲花结合成强大的骸骸莲花杖。 阴尸族虽然被驱逐到鬼界边域,但对鬼界的奇术一向都有研究,幻幽三老自然也明白其中的厉害,一见这柄杖便已知道对手接下去要干甚么,心里不禁大震,对手若真能把死亡之莲的真正威力发挥出来,他们的胜率便没有了保障。 砚冰第一次单独与风映残并肩作战,心里多少有些不情愿,但眼下情况危急,也就顾不得愿不愿意了。 风映残的确很喜欢砚冰,只是野心更大,无暇顾及罢了,再加上其中还牵扯到二弟,更不愿为了一个女人失去强大的助力,此刻与砚冰并肩作战,顿时觉得意气风发,斗志和战意都高涨了起来。 他突然龙吟般长啸一声,挥着骸骼莲花杖指着巨型尸人叫道:我是鬼王专派人界巡阅使,专门调查阴尸族图谋不轨之事,你们束手就擒吧,]这一声叫唤没有吓到幻幽三老,反而使他们的决心更坚定,既然连鬼王都知道阴尸族的行动,一切就不必再隐瞒,终究是要拼死一战巨型尸人身上突然喷出一团灰蒙蒙的气体,将全身罩住。 砚冰狠狠地瞪了风映残一眼,冷冷地道:没事少废话,难道他们会因为你一句话就投降吗? 风映残傲然一笑,洋洋得意地道:这样才能名正言顺。 砚冰不再理他,身子向横移了两丈,随着血术的施展,身上血气大盛,血雾手再出现在左袖中,丝丝血气如游龙般在手臂上飘移着,透出阵阵煞气。 这一幕看得幻幽三老楞住了,打砚冰出现,他们便认出她的活死人身分。 其实转化活死人的技能原本就传自阴尸族,起源干阴尸族最擅长的控尸术,只是其它族加以改变,形成了今天的活死人。 他们很清楚活死人的阴气远远不如真正的鬼人,原本没有把砚冰放在眼中,等见到这只手才意识到对手也不是个弱者。 砚冰有意与风映残互拼似的,不但召出了血雾手,还立即施展出血舞天涯,无数小血点从她手间射了出去,十丈方圆的空间形成了血点区域。 场内见过这血舞天涯的只有风氏兄弟,其它人见了都暗暗称奇。 幻幽三老则又一惊,血舞天涯是甚么他们也很清楚。 他们完全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同时碰到死亡之莲和血舞夭涯两大鬼界奇术,既是惊讶又是紧张。 奇术便是奇术,谁也不知道当成力真正发挥出来的时候,会有甚么样的效果。 鬼人大战?明帅转眼望向正在休息的斩风,他们行吗? 斩风沉吟了很久,又朝上空望了两眼,接着摇了摇头道:不清楚,不过能拖上一段时间,我们再想办法强攻。 也只能如此了。明帅微微一叹,若是按照自己的计画,用强攻将幻幽三老分割,再用法阵限制他们的战斗力,胜机就会一点点出现,但现在对手己经进入最强状态,心里实在没有把握。 战斗华丽地展开了,风映残为了彰显自己的强大,一开始便将死亡之莲的力量提升到极点。 墨绿色尸气,暗红色的血雾,黑色的玄光,三种暗沉的色彩搅混在一起,化成旋风扑向巨型尸人。 砚冰见他突然动手大吃一惊,不满地扫了他一眼,却也不敢不理他,只好将血舞天涯的攻击范围急速扩大,向巨型尸人身边冲去。 巨型尸人虽然体型庞大,行动却十分灵活,原本空无一物的手中,突然出现了一把巨刀,刀身上燃烧黑色的火焰,竟是由尸气凝合而成,轻轻一挥便掀起一道巨大的风墙,推向袭卷而来的三色旋风。 雷鸣般的一声巨响,震得夭地动摇,而从悬崖边碎裂的大小石块纷纷往下坠落。 风过了,天地一片寂静,留下隐隐的喘息声。 最吃惊的莫过于风映残,刚想着自己奋力一击多少会有些收获,如今不但没有收获,身子却被反震的余波向推后了十几丈,冲击力大得根本无法化解。 看来他们没有说错,这怪物的确太强了,刚才那一刀根本就是随手一击,却有如此效果,长此下去胜败只怕难说。 砚冰也是第一次与巨型尸人作战,反应却比他冷静多了,有了斩风这个试验石,她己经大概了解对手的实力,因此当风映残赶开斩风和流千雪等人时,心里就早己预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 巨型尸人得意地举起了巨刀,皮肤表面流动的黑色浓液,突然向四面八方飞溅,每一团浓液都有一丈大小,速度奇快。 两侧山壁以及峡谷内的地上,都留下了大大小小的黑洞,直径大约有一丈。 明帅等人站在谷口,自然也受到浓液攻击,但在斩风等人的努力下,浓液一一被击散化解,望着眼前数之不尽的黑坑,众人脸色都变了。 实在太强了!平儿的口南哺自语道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明帅沉着脸看了看同伴,道:对方的实力太强了,我们己经无路可退,现在是背水一战,不胜即死,大家也不必多想甚么了,将自己的力量完全都发挥出来,至少死也死得光荣些。 嘶哑而又沉痛的声音像是刀子,在众人心壁上狠狠地刮着。 斩风默默地把抹拭干净的长刀插回背上,冷漠的目光扫视着巨型尸人,一声不响地便飞上了半空。 二弟…… 风映残看着他张了张嘴,又把话咽回去了,眼底流露出淡淡的失望感。 巨型尸人意犹未尽,继续喷发身上的浓液,攻势铺天盖地,打得地面的人手忙脚乱,只好退到了谷口之外,借着狭窄的谷道保护自己的砚冰一边闪避浓液,一边慢慢移到斩风身边,沉声道:似乎远程攻击作用不大,恐怕只有近身肉搏才有机会,只是太危险了。 你们留下,我去! 斩风突然窜了出去。 鬼人擅长偷袭、用毒等阴谋技俩,正面应战无论在攻击力还是防御力都不如冥人,斩风有三层强大的护甲,又具有冥人独特的抗毒体质,因此才敢扑上去。 他的行动令众人大吃一凉,砚冰急得想追过去,却被流千雪拦住了。 让他去。 雪妹你……砚冰吃惊地看着流千雪,忽然发现这个温柔的少女,不知不觉成熟了许多,眼中虽然有同样的忧色,但也有同样的坚毅与信任。 流千雪勉强笑了笑道:我们的防御力不如他,韧性也不如他,就让他去吸引巨型尸人的攻击,我们用远程侧击。 没等她话说完,巨型尸人己经停止喷洒浓液,开始把注意力移到斩风身上,那把燃烧黑色火焰的巨刀又出现了,斩风以刀制刀,手里的巨刃增强了又增强,如同一头猛狮与巨型尸人绞杀在一起。 上!j赤瑕璧和聿丘心有灵犀大喝一声,一左一右如两道流星划向巨型尸人的侧面,一火一雷,都将自己平生所学发挥出来,助斩风克敌。 菊宁迟疑了一下,随后也跟了上去,她的长处在克制敌人的能力,怜花影将万千小花遍撒出来,飞舞在巨型尸人的身边,每一片花瓣都会吸附一定的力量,然后爆炸分解。 然而巨型尸人的力量实在太强大了,与她相差甚远,因此绝技怜花影在敌人面前,也显得乏弱无力,还没近身就爆了一片,远远望去只见万千片各色的花瓣,在空中飘来荡去,片刻后又化作一阵轻烟飘散了。 相比之下,砚冰的血舞天涯显得更为实用,这种合作性极强的力量群,将巨型尸人身躯裹得严严实实,细若游丝的力量波在敌人身边布下巨网,冲击着幻幽三老的心神。 地面诸人见同伴浴血奋战,不愿坐享其成,急速奔往坑坑洼洼的峡谷内,终于找到了一处较为开阔的平地,在明帅的指导下,很快就布下了蛛网结阵,这是一种以束缚为主的大阵,攻击范围极大,因此才能容纳巨型尸人庞大的身躯,而且强大的束缚力严重地影响了尸人的行动,甚至是攻击。 斩风站在最前方,直接承受着巨型尸人强大的攻击力,却一步也没有退。 因为他感觉到身后有无数只手,撑着他的身躯,使他拥有足够的信心与力量与对手相抗,本是平平无奇的挥刀,刹那间绽放出绚丽的光采,照亮了整个峡谷。 风映残看得惊呆了,作梦也没有想到二弟竟然如此神勇,凭着自身的力量与敌人相抗,这似乎己经超出了本身实力。 你不懂,这才是团体,自私的鬼人是永远不会明白的。 砚冰恶狠狠的刺了他一句,若不是他无端出现,搅乱了战前的布置,局势远不会像现在这样被动,斩风也不必冒险上前硬抗。 风映残有些不服气,觉得二弟能做到的事情自己也能做到,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一个腾身便冲到巨型尸人身边,然而迎面而来的冲击力却又将他掀了回去。 好强的力量! 惊讶之余,他也意识到自己太冲动了。 鬼人与冥人不一样,依*的不是力量相搏,而是诡诈的战术和阴险的偷袭能力,绝不会像冥人一样堂堂正正地与对手对抗。 看样子目前只能用死亡之莲与他周旋!想到此处,他又召出了骼骼莲花杖。 随着红、绿、黑三色力量卷入战场,情况又为之一变。 由于风映残的攻击是面化攻击,攻击范围很大,不但对巨型尸人造成影响,同时也对斩风造成冲击,即使风映残想方设法避免这种影响,但结果还是不能尽如人意。 战场中,斩风正心无旁鹜地奋战着,眼见三色力量突然而至,知道兄长又动手了,心里正感高兴,没想到鬼人的力量不分敌我,进行大面积的杀伤。 他的实力本就不如巨型尸人,承受能力自然也比巨型尸人低,所受的冲击更大,只觉得周身都被尸气、血气、尸毒包围着,连护身的力量光恺也变薄了。 下方布阵的人们看到都大吃一凉,鸣一更是直接破口大骂:哪个混蛋瞎了眼?也不看看战况就随意攻击,妈的,不想打就给老子滚。 砚冰狠狠地瞪了风映残一眼,来不及骂他,急急忙忙跑下去为斩风解困。 场中只有斩风一人能正面抗击巨型尸人的攻击,若是没有他,其它人都要完蛋。 流千雪也在手忙脚乱的施展真元净化。 风映残也吓了一跳,没想到自己竟控制不住攻击范围,脸色一阵红一阵青,慌忙收回死亡之莲。 然而这一击的影响是深远的,在死亡之莲和巨型尸人的双重攻击下,斩风的三层护身层竟被一一攻破了,强大的尸气搅浑着各种力量一起侵入斩风的肌肤。 突然间,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随即传入他的心中,就算当年被裂刑杀害时,也没有此时这般疼痛,只觉得浑身上下都被煎熬着。 看着那痛得蜷缩成虾状的身躯,所有人的心脏都几乎停止了跳动,一张张面孔都没有了血色,白得可怕。 风……流千雪惨叫一声,没命似的向斩风冲了过去。 可恶!聿丘,小菊,我们杀!赤瑕璧大吼一声,咬着牙齿向巨型尸人发动了超越自身力量的攻击。 聿丘和菊宁也乱了,跟着他一起拼命攻击,希望把巨型尸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布扬和元苏同为冥人,抗击力仅次子斩风,对视了一眼,不加思索便冲了上去,希望为斩风分担更多的压力。 转眼间峡谷光芒万丈,雷电交鸣,所有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拯救濒临死亡的斩风。 砚冰恨得真想一刀劈了风映残,但见众人都慌了,知道现在必须稳定战局,使斩风有喘息之机,望着巨型尸人高大的身影,狠狠地一咬下唇,然后也飞向斩风。 斩风虽然痛楚难当,但神智还算清醒,他知道自己被巨型尸人的力量所侵,只有重建护甲才能再战,因此咬牙把蓝元紫元收了回来 护住身躯,而元神冲进了盈实府,想把所有的力量都搜刮出来。 然而当元神出现在盈实府的虚空之际,偌大的空间突然产生了扭曲,变成了一个漩涡状的黑洞。 这是甚么? 难道我被幻幽三老击败了? 斩风惊得楞住了,盈实府一向平静不波,如今突生异端,一定是发生了甚么重大的变化。 突然,紫蓝二元又冲了进来,盘旋在元神周围。 这一点令斩风更加吃惊,如今身躯没有了蓝紫双元保护,根本不可能抵挡巨型尸人的攻击。 难道命运己注定了我的结局? 一阵失落感顿时涌上心头。 想到新婚的妻子,想到众多朋友仍在战场上奋力拼杀,他一点也不想就此放弃。 不行,我要出去,我还要战斗! 然而,黑洞的力量太强大了,无论元神如何挣扎,最终还是免不了被吞噬的命运…… 第一章 水态力量 一阵寒冷的北风从峡顶呼啸而过,吹得人们的心头一阵发悚,斩风的身躯仿佛风暴中的一叶扁舟,在巨型尸人强力的冲击下摇摇欲坠,随时都会灰飞烟灭。 “风!”流千雪看着心都碎了,止不住的泪水如泉涌般往外淌,眼前天空刹那间都变成了灰色。 “老大─撑住啊!”鸣一急得双目赤红,如同拼命般朝着巨型尸人扑去。 除了明帅因为近战实力太弱无法上前外,其他人都只有一个想法,要抢在巨型尸人对斩风下最后杀手前把他救出来。 第一次见到斩风在敌人面前失去还击能力,砚冰几乎崩溃了,斩风的存在就是她的一切,动荡的情绪早已进入疯狂状态,眼里除了杀意就是恨意,沙哑的呢喃声不断从颤抖的双唇间传出。 “不许伤他,谁也不许伤他……” 黑色的动人娇躯高悬半空,浑身上下透出浓烈的杀气,乌亮的长发随风飞舞在身后,散发出一股奇妙的黑色力量,星星点点的血点飘散在周围,绚丽的黑色之舞与血点相应,展现出一幅绝美的凤舞图。 彩光如水般流动,鲜花慢慢飞舞,烈火惊雷铺天盖地,还有刀光剑影夹杂其中,然而所有的努力都无法唤醒斩风。 黑暗中,斩风正在看似永无止尽的漩涡内无助地飘荡着,心境如同周围环境又灰又暗,巨型尸人就像是一座大山重重地压在心上。 这是通往转生堂的空间吗?还是就此烟灭? 我这一次终于撑不住了,大概命运就到此为止了吧!多活了这些年真好,我有了阿雪,有了姐姐,有了许多朋友…… 突然,一片光芒如利剑般破开了黑暗,一切又都变了。 光芒,漫天的光芒,就像整条星河漫在身边,无数细小的光点组成了带状,却又在不断地移动,看上去就像一条条小河在空间内流淌着,有的相互交织汇集成大河,有的相互错开,纵横连接,仿佛血管经脉一般。 斩风感觉仿如隔世,脑海中还来不及回味黑暗的恐怖,就要面对新的震撼。在光芒之河的带动下,蓝紫双元与元神被冲得飘来荡去,随着一条漂到了另一条。 他惊呆了,眼前的虚空比以往所见都要巨大,一眼望去全是流动的河流,竟望不见边界。 这里难道是……一个名词突然跳入他的脑海。 凝络府!难道我没有进入转生堂的通道,而是进入了凝络府? 这怎么可能,我明明…… 再度打量奇妙的空间,所有的景物都不像是转生堂的模样,反而与之前的盈实府有些相似,就是空间变大了,光芒的表现也与众不同。 斩风虽然不是第一次经历这种变化,但不同的是这次正处于最紧张的战事中,一时之间根本想不到自己的境界会发生变化。 看来真的是凝络府! 确认了真相,斩风高悬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进入了新的层次就意味元神完好无损,而且实力又有所提升,是件天大的好事,一时间所有的忧色似乎都一扫而空。但这种欢喜的情绪并没有维持多久。 战事!不好,没有我抵挡巨型尸人的攻势,他们不知道能不能支撑下去?还有我这身体,如果在这种状况下被尸人击杀,只怕连进入转生堂的机会都没有。 斩风忧心忡忡地观察了凝络府片刻,整个空间与盈实府有些相似,唯一的不同,就是固态的力量晶体变成液态的光流,但凭过往的经验,光流便是这片虚空所蕴藏的力量。 流动的力量,会是什么样的呢? 浩瀚如海的光流,说明了凝络府是个极其强大的虚空,若能领悟其中真意,将可以再度提升自身的实力,只是现在没有时间让他细心研究。 带着无奈与期盼,元神与紫蓝双元一起回到了原位,斩风睁眼一看,巨型尸人高大的身影如一座大山阻挡在面前,身上黑色的尸液像泉浆般不断翻滚涌动。 而在巨型尸人的身边流动着各种力量,硬生生地压住了巨型尸人的力量。 只看了一眼,斩风就明白自己仍活着的原因,心头一阵温热,有同伴在身边实在是人生最美妙的事情。 危机并没有解除,他也无暇再享受心灵的舒适,右手迅速拔出长刀准备应战。 “风!” 喜悦的泪水从流千雪红肿的眼圈里夺眶而出,那伟岸俊朗的身影一如既往,仿佛冰山一般挡住了巨型尸人凶狠的攻势,立时将略显下风的局势逆转了。 “老大万岁!”鸣一欢呼雀跃。 斩风回头扫了一眼所有同伴,每一双眼睛都流露出同样的关怀与期待,心头顿感一热。为了这些朋友,就算战死也无憾了。 他一句话也没有说,默默地转头盯着巨型尸人丑陋的面孔,对朋友最好的回报就是清除眼前敌人,然而当他打算召出力量光铠之际,却发现一切都变了。 正如以前一样,进入凝络府后,盈实府便无法进入,因此也无法将力量化成晶体召唤出来,只有第一层的三府依然如常进出。 没有了力量光铠,他只能召唤出雪神气盾以及赤神衣,防御力量骤然下降了许多,而长刀也无法幻化成巨刃,作用大大削弱。 进入新的层次本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但在这种时候反倒成了坏事,力量的缺失,使许多本应发挥作用的冥术也无法施展了,而对手依然强大,他不得不放弃冲锋,开始思考此时此刻所能应用的战法。 真是可恶!早不变晚不变,偏偏在最紧要的关头进入凝络府,流动的力量能发挥出力量光铠巨大的防护力吗?若是不能,这些新形态的力量又有什么特性? 由于时间太短,他根本无法了解凝络府的特性,只能把紫蓝双元召出来保护身躯,幻着蓝紫奇光的身影在力量横流的战场赫然壮大。 “噫!”正踌躇着如何应战,他忽然发现巨型尸人依然停在原地,并没有因为自己的突然变化而取得优势。 惊讶之余,斩风很快便明白了原因。 站在巨型尸人面前那飞舞的黑色倩影,仿佛女神般挡住它的攻势;元苏和布扬则似两座小山,在法阵的威力扶助下,成功阻挡巨型尸人脚部的行动;赤瑕璧、聿丘、菊宁等人也在旁敲侧击,分散巨型尸人的注意力。 这是逆风盟第一次真正的合战,所有人都把自己最强大的一面展现出来。 感动之余,斩风更迫切地希望自己能发挥更大的作用。沉思片刻,他决定冒险试试新的凝络府未知的力量。 紫元护体,蓝元则与元神又一次回到凝络府,既然盈实府的力量可以在身外凝结,凝络府的水态力量必然也有些共通性,若是能将虚空中浩瀚如海的光流引出体外,至少可以像力量光铠一样阻挡巨型尸人。 出乎意料的是,虚空内的光流远比想像中更有活力,也更有灵气,当蓝元在空间内释放力量时,如水般的光流突然向它急速汇聚并且不断增强,竟会合了蓝元所释放出来的光芒,向外扩散。 斩风感觉仿佛是虚空之中突然升起了一轮冥日,将四面八方都染成蓝色,流动的光芒就像是蔚蓝大海。 这是怎么了?难道这些漫无止尽的光流,天生就拥有灵性? 蓝元似乎被什么吸引,在光流的簇拥下不断移动着,就像一个找到同伴的小童,快乐的四处奔走。 斩风犹豫一下,也开始将元神的力量释放出来。随着一股淡红色的光芒渗出,光流又受了刺激,原本包围在蓝元周围的光流之海,开始向元神移来。 看来凝络府的力量有向心力,噫…… 元神突然颤抖了起来,一阵阵奇妙的共鸣不断传入,仿佛有无数声音。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这些光流的力量? 斩风惊讶地看着周围,空间内除了光流就只有蓝元和元神,不断传入的声音既然不是蓝元,就必然是水态力量的杰作。 共鸣感好强啊,更高层次果然不同凡响,看来这里所有的力量都带有灵性,这里是一个充满灵性的层次,与以前的那四个层次不大一样。 虽然新的发现使斩风很兴奋,然而想到身外的处境时,便再也高兴不起来了。 现在没有时间研究了,一定要想办法利用这些力量,否则根本无法抵挡巨型尸人。但是,如何才能引导这些力量离开身躯呢? 灵性十足的光流似乎读懂了元神意念,原本平和的光流突然急速地窜动起来,就像一条条光龙在空间内不断地翻腾,还散发出散雨般的银色光点。 奇妙的变化令斩风大吃了一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难道……难道这些力量能明白我在想什么?还是它也想离开这个空间呢? 思绪刚刚浮现,光流群立即回应似的绽放出一团强光,窜动的幅度也更大了,在元神旁边盘旋起舞。 噫!它们真有反应,似乎真的能看懂我的心思! 斩风感觉眼前突然打开了一扇门,门后出现一个崭新的世界,对普通人来说,力量是无情之物,需要加以控制,而凝络府带给他全新知识,原来力量自身也可以拥有灵性,不需控制,只要拥有共鸣。 然而有灵性也就有自主性,要想这些力量成为助力,就必须拥有足够的共鸣感,使它们自动出现在最需要的时候。 这些力量都明白我的意思,那就试试归位吧!也许是一种突破。 外界的危机,促使斩风进行大胆而又没有任何把握的行动,利用元神和蓝元对光流的吸力,一点点离开凝络府回归原位…… “老大动了!真的动了!”守着法阵的鸣一一直留意斩风的动静,首先叫了起来。 “风!你没事了吗?”流千雪喜极而泣。 元神归位,斩风的神智顿时清醒了许多。 呼啸的攻击声与山风伴杂着传入斩风的脑海,睁眼相望,巨型尸人赫然站在面前,距离比刚才更近,尸人所释放出来的力量,在身边形成了一个强大的攻击层。 突然,一阵惊呼声传入耳中,斩风微微一愣,甩头朝后方望去,却发现流千雪和砚冰等人都面露惊色,愣愣地看着自己,不禁更是纳闷,不经意地低头扫了一眼,看到绽放着强烈白芒的光流,竟不断地从身体内往外涌出,而且不断聚集在蓝元的周围。 “这是……”他愣了片刻,很快地狂喜涌上心头。 凝络府的力量果然带着极强的灵性,对于元神和蓝紫双元有极强的向心力,不需要召唤便能随着蓝元离体。 巨型尸人似乎感觉到光流的强大,突然停止前进的步伐,转而将巨大的攻击力移向斩风。 一股强大的黑色旋风骤然生成,散发出腥浓的尸臭,如泰山压顶般从上而下击向斩风头部,试图一举击杀这个最强的对手。 失去盈实府固化力量的特性,紫蓝双元再也不会形成光盘状的飞行物,斩风自然无法飞行,虽然他反应极快,但速度已不能与以前相比,而黑色旋风的攻击面极广,刹那间竟无法完全避开。 就在此时,蓝元与紫元一起高高飞起,在光流的衬托下仿佛日月同升,照得整个峡谷或蓝或紫,景象十分奇特。 “这些力量居然能自己产生防御!”斩风大感意外,开始尝试着用元神透过蓝紫双元去解读这些新的力量。 然而更奇特的地方还在后面,当黑色旋风挟着雷暴之威冲到他头顶大约五丈时,竟被奔腾而起的光流卷了起来,就像一艘黑色大船在蓝紫色的海洋中被巨浪卷去,转眼之间一切都恢复了平静。 这一幕不但他看呆了,周围所有的人也惊得目瞪口呆,巨型尸人的力量何等强大,凭藉众人之力才压制了这么久,如今竟被一团如流水般的光芒一卷而去,简直不可思议。 光流并没有停止活动,随即分化组合成一条条细光织成的长链,在斩风身边凝现,就像编织毛衣一样,织出一件光芒四射的球状物体,表面的光线或左或右,或上或下,交织纵横,最神奇的莫过于光链像河流一样,力量在其中不断流动,仿佛人体血管。 如此奇妙的景象不但外人吃惊,就连斩风自己也是一脸茫然,作梦也没想到新的层次竟是如此奇特。 看了片刻,他心里忽然一动,忖道:看来这像水一样的力量极其强大,如果让这种力量缠住巨型尸人,就等于把护壁拦在对手的身前,只有击破这层水态力量,才能攻击到周围的人和物,这样不但我自己得到了保护,其他人也会更加安全。 紫蓝双元与他的元神心灵相通,不用吩咐便已领悟到他的用意,带着光链般的力量朝巨型尸人飞去。 巨型尸人依然被砚冰等人的力量压制,行动不便,无法避开紫蓝双元的冲击,只好用力量相抗;但不知为何,无论巨型尸人施展任何力量,都被水态力量从容化解,不留一丝痕迹。 巨大光衣就像量身订做似的刚好套住了巨型尸人,将它所有的攻击角度都封死,尸人的攻击必须突破光衣,才能对斩风等人产生冲击,但由于水态力量拥有奇妙的防御力,因此斩风等人的压力完全消失。 斩风并不清楚这些力量能维持多久,因此丝毫不敢放松,望着目瞪口呆的同伴们大声叫道:“全力围攻!” 众人依然沉浸在极度惊愕之中,被这一声大喝惊醒,这才匆忙施展各自拿手绝技,朝巨型尸人发动最猛烈的攻击。 凝络府的水态力量除了含有极高的灵性,还有一种特性――无论哪一点受到冲击,整个水态力量系统包含的力量,都会在瞬间凝聚在那一点,因此可以发挥最强大的力量。 斩风此刻还无法了解这一点,只知道凝络府是个奇妙的层次,拥有着前所未见的力量,只要专心修炼必然可以达到更新的境界。 水态力量编织的光衣将巨型尸人罩在其中,并随即发动了攻势,流动光芒不断把力量集中然后再分散,以保证整个脉络畅通无阻。 水火飞舞,雷电交加,巨大的轰鸣声回荡在山峡,几乎连大地都颤动了…… “赢了!” 随着轰隆一声巨响,巨型尸人终于被击散了,幻幽三老并没有出现,他们的身躯被强大的光链吞噬后挤成碎粉,永远离开了世间。 斩风难以置信地望着在身边流动的光芒,在紫蓝双元的渲染下,透出浅紫和淡蓝色的光芒,如今看来是那么的美丽。 周围的人也都看呆了,他们从未看过这种形态的光芒,流质却坚实如铁,更重要的是这种力量具有灵性,整个水态力量就像一个有生命的系统,可以自己调节力量,以最强大的力量对抗外来的压力。 太神奇了,难道这才是力量真正的形态吗?移动如流水,坚硬如金石,攻击如暴潮,防御如钢壁,拥有这样的力量,天下谁能击破! 斩风知道这一场胜利全赖这种奇妙的力量,却又不知道其中的原因,因此既兴奋又好奇,心里有一种急迫感,希望了解凝络府的一切。 他呆站了片刻,思绪才回到现实,抬头望向站在半空发呆的流千雪,死里逃生之后,拥抱亲人的感觉更加强烈。 “阿雪!” 这一声大叫把如在梦中的同伴们都唤醒了,这时才意识到胜利是真的,然而大多数人第一个反应却是坐倒在地,因为每个人都拼出了百分之一百二十的力量,现在实在太累了。 “我们赢了!我们赢了!”鸣一像发疯似的又跳又叫又笑,此时此刻没有任何人会嘲笑他,因为他们的心情都是一样的。 流千雪像是被汗水浸泡过似的,浑身上下都是湿的,丈夫的呼唤如一丝圣音传入,整个人都软了,灵眸边滚动着幸福的泪水,用了最后的气力冲到斩风身边,然后像没了骨似的软倒在丈夫的怀里。 “阿雪,谢谢。”斩风紧紧地拥住了柔软的娇躯。 依*在坚实的臂弯内,流千雪舒服地几乎想哭,最后还是笑了。 沉醉片刻,她又把目光移向呆呆站在空中的砚冰,小声道:“砚姐姐刚才真是很……拼命。” “嗯!”斩风轻轻点了点头,感激地望着黑色的身影,偏巧砚冰痴痴的目光扫来,四目相投,一种震撼颤动着他的心灵。 情绪激荡的他,竟忘了无法暂用紫蓝双元飞行,然而水态的力量却自然而然包裹着紫蓝双元,变成一张光芒四射的水毡,载着他与流千雪飞快冲上了天。 “你……没事了吧?”砚冰的声音温柔似水,丝毫看不出一丝异常,与刚才的痴狂大相径庭。 斩风没有见到砚冰作战的英姿,却可以想像她的心情与反应,伸出手臂用衣袖拭了砚冰脸上灰尘,柔声道:“姐姐辛苦了。” 砚冰猛地一颤,泪水欲夺眶而出。“你……没事就好,真的太好了。” 流千雪望了一眼坐在地面休息的同伴,慨叹道:“是啊!大家都没事,真是太好了。” “幻幽三老联手的确非同小可。”斩风感到很幸运,如果不是突然进入凝络府,得到谜一样的力量,如今的结果可能完全相反。 砚冰嫣然一笑,问道:“刚才你怎么突然没了反应?差点把大家吓死。” “元神突然进入新的层次,一时失去对身躯的控制力。” “新的层次?就是那些像水一样,还能发光的力量?” “嗯!” “看来还是上天眷顾我们。”心情愉快的砚冰也说起笑。 “是啊!”流千雪轻轻抚摸着坚实的胸膛,上天只会眷顾努力的人,若不是斩风拼命地修炼,即使有上天的眷顾也无济于事。 就在众人为胜利欢呼庆祝之际,一道身影却悄悄黯然离开了,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风映残。 从开始的惊讶到最后的震惊,他见证了弟弟的强大与顽强,心里有些酸意,没想到一直不如自己的二弟,不知不觉间竟然已到了这种地步,第一次真实认识到自己的实力与价值,面对不属于自己的胜利,他实在没有脸面对众人,无奈之下只好选择离开。 二弟的变化也太强了,冥界可不是爆发式的修炼,他到底是怎样修炼的呢?真是难以置信。 论资质、论才学,二弟根本比不上我,可为什么他的进步如此之快? 虽然巨型尸人的力量已被众人消耗了大半,但他那种流动的力量实在太过奇妙,我可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力量…… 他一边胡思乱想,一边驾着黑狮疾奔,一口气便越过玄武国境,进入青龙国境内。 如今幻幽三老被彻底击败,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一半,为了将现在这个职位的价值利用干净,因此选择回青龙国。 这里是人界鬼人势力最大的地域,他希望能像砚冰一样,暗中在人界建立自己的小势力。 飞至云丝省的上空,他忽然发现远方的云端竟有几道身影在晃动,不禁愣住了,虽然鬼人会飞,却不会如此从容地停留在天上。 在好奇心的驱动下,他朝着人影处飞近了些,钻入一团白云中偷窥前方,仔细一看却大吃一惊,前方的身影竟是几名仙人。 居然是仙人!他们什么时候敢公然进入青龙国了,真是奇怪!难道他们有什么企图不成? 嗯!无论如何这对鬼界恐怕不是什么好事,也许仙界真的坐不住了,想要把青龙国纳入他们的控制范围,这可麻烦了。 最令他担心的是仙界决定主动进攻,他们这些在人界活动的鬼人,必然成为主要的攻击对象,以他的实力应付两、三个散仙倒也不怕,但仙人一旦不顾面子群起围攻,他也只能退避三舍。 在云中思考了很久,他忽然想到仙人行动必有目标,而这个目标能使仙界打破惯例,可见来历非凡,决定回到地面查访一下,探清仙界的行动是为了鬼人,还是另有目的。 他带着满腹的怀疑回到地面,这才发现所处的位置就在天山山脉的东面,离鬼门不算太远,心里咯@一下跳了起来,更觉得事态可疑,急忙用散仙都难以察觉的潜踪术隐去身子,然后飞快地朝着仙人所在位置的下方冲去。 翻过几座小山丘,越过一大片密林,一座小小的村落出现在他眼前。 村落被几重密林包围着,与山外城镇相距很远,而且无路可通,这一点便已引起风映残的好奇心。 观察村内的布局他就更感新奇,村内房屋的样式与众不同,居然都是正方形,而且全是石屋。 “好古怪的地方,我怎么从来没发现呢?看来不像是普通人建立的。” 他慢慢地接近村子,很快便发现村中的空地上正聚集大约上百人,气氛十分紧张,似乎发生了什么大事,而且每个人看上去都是一副临战的姿态。 第二章 义赴青龙 风映残不敢走得太近,担心会被人发现,张望了片刻后感觉这批人身上没有鬼气,必定不是鬼人,心里的不安渐渐消失。 “原来仙人不是为鬼人而来,看来是我太小心了,仙界胆子再大,也不敢冒着挑起四界大战的罪名前来惹事,只是……这些人到底是什么来历,为什么能引起仙人的注意呢?” 新的问题又挑起他的好奇心,他沉思片刻后决定上前看看,于是潜行走到村边,依附在一片灌木丛中,静心聆听着村人们的对话。 一把尖锐的声音首先传入他的耳中:“团长,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杀!”声音冷得能结冰。 风映残看不清楚说话之人的样貌,转而爬上一棵高树,潜行躲在枝干上,监视下方的动静,村中的一切立时一目了然。 上百人聚集在空地上,黑压压一片,却很有秩序,整齐地围成圆形,而人群中鹤立鸡群般站着一名紫袍男子,高大的身影透着阵阵寒气,正指着身边的人教训着什么,似乎是这帮人的领袖。 “这几年你们每天都在修炼,现在就是表现修炼成果的时候了,仙人虽然强大,却不是不可能战胜,想想当年的斩风,一个白级冥武士,尚且就能在迎仙崖杀得仙人落荒而逃,我们绝不能输给他。” “是!”所有人都朝紫袍男子屈身一躬,神色间洋溢着兴奋与斗志。 斩风?他认识二弟,难道是冥人?嗯,除了鬼人,就只有冥人能诱使仙人打破约定,冲到青龙国境内。 风映残看了一阵,忽然想起二弟的打扮,再细细打量面前这些武士,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测。 仙冥之战对于鬼人来说是件好事,然而野心勃勃的风映残却不愿意袖手旁观,这次峡谷之战使他真正认识到弟弟的实力,虽然羞愧而走,却没有放弃借用二弟的力量,帮助自己在鬼界争夺权力,反而因为了解弟弟的实力,对他的期待更大。 “如果把这个消息告诉二弟,他一定会很感激,日后再求他办事……” 风映残判断力极强,做事也很果断,觉得有利可图便下决心,腾身就往北方急窜,待到距离拉开便召出黑狮急飞上天,以最快的速度往黄龙山冲去,希望用这样的信息做为筹码卖人情给弟弟,日后争位也好有个结果。 黄龙山,大战之后一切都恢复了平静,山庄内到处都洋溢着轻松欢快的气氛,百花谱与砚冰的冰雪战队都是妙龄少女,最爱玩闹,没几天就混熟了,山庄一天到晚都可以听到银铃般悦耳的笑声,三五成群的美少女为山庄增添了以往不曾有的气息。 斩风刚刚进入凝络府,虽然在战场上应用过凝络府的力量,但对这个新的层次还是很陌生,因此休整了一天便立即投进新的修炼。击败幻幽三老并不意味着战斗结束,反而会招来更强大的敌人,如果剩下的幻幽七老连袂而来,以他们如今的实力根本无法抵挡。 流千雪和砚冰也在积极修炼,峡谷之战虽然经历危险,却也建立了她们的自信心,相信自己的力量可以帮助斩风应付非常情况。 其他人也都认清了自己的实力,各自寻找合适的方式进行高强度的修炼,偌大的黄龙山,几乎到处都可以见到修炼者的身影。 唯一没有修炼的便是明帅,他在聿丘的护送下离开黄龙山,以最快的速度奔向皇都。 这一战的意义重大,影响也极其深远,做为一国重臣,他不能不把消息告诉皇帝,毕竟事情牵涉到整个玄武国的未来;同时他也希望朝廷不要主动卷入事件,免得给逆风盟带来不必要的压力。 坐镇皇都的玄武皇帝,一直在担心幻士集团的事情,见明帅平安归来显得分外高兴,但当他听完明帅的报告之后,脸上的喜色顿时烟消云散,转露出沉重的表情,没想到在境内竟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 “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告诉朝廷,万一失败了怎么办?”玄武皇帝用略带责怪的眼神看着他。 明帅诚恳地道:“食君之禄,担君之忧,臣知道这一战的重要性,敌人既然朝着逆风盟而来,自然由逆风盟应付,这样才不会波及平民。” 玄武皇帝大为感动,亲自拉着他起身,温言慰问道:“你辛苦了。” “微臣分内之事,应该的。” 玄武皇帝微微一叹,神色凝重地望着一旁的刀无界道:“一山还比一山高啊!议长,我们似乎太自信了。” 刀无界听到消息也惊出一身冷汗,面对皇帝扫来的目光,心头一阵不安,想到敌人竟然要斩风和赤瑕璧等人联手才能击破,如果换成以皇都为攻击目标,武议会的这些人根本无法抵挡。 “幸好有逆风盟在这里,不然就麻烦了。” “是啊!”玄武皇帝轻轻一叹,望着明帅又问道:“现在的敌人已不是朕能应付的对手,只能依*逆风盟和武议会携手合作了,你们下一步打算如何?” 明帅回来只是禀告消息,让皇帝有心理准备,并不希望皇室卷入,因此故意流露出自信的表情,含笑道:“敌人全军覆灭,短期内应该不会有太大的举动,斩风打算在黄龙山休整一段时间,毕竟凭我们现在的实力还不足以主动出击,因此只能抓紧时间提升实力。” “也只好如此了。” 刀无界忽然问道:“你们要一直待在黄龙山吗?” 明帅一听就明白话中之意,笑了笑道:“并不是我们坚持要留下,而是黄龙山有特别的环境,最适合修炼。回皇都也未尝不可,只是敌人不知何时才到,误了修炼反而有损无益。” “可皇都的防卫……”刀无界乌黑的眉头紧紧皱着,脸上挂满了忧色。 明帅深知一旦幻幽七老把目标转向皇都,这里根本守不住,然而就算逆风盟移防皇都,结果只怕也是一样,沉吟着道:“议长大人担心的事情,我很清楚,不过敌人最强大的力量还没有展示出来,大家还需要修炼,否则结果也是一样。” “最强大的力量!”刀无界脸色又是一变,紧盯着他片刻,苦笑道:“是啊,世上的高手太多了,我们这些人都成了草芥,那些普通士兵就不必说了,现在只能听天由命了。” 明帅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现在这时代充满了太多不稳定的因素,鬼、仙两界一念之差便可以改变一切,那是个人力量都很难阻挡的。 带着些许失落感,明帅和聿丘两人又匆匆回到黄龙山,却与刚从青龙国赶到的风映残不期而遇。 “真是巧了,你们怎么一起回来了?”看着同时到达到的两拨人,众人都很惊奇。 这一路上风映残早已做好准备,见到弟弟抢着说道:“二弟,大事不好了,我在青龙国发现仙人正与一队冥人作战,担心事情与你有关,所以急忙赶了回来。” “仙人和冥人作战?”斩风神色微变,愣愣地看着兄长片刻,转眼扫向布扬和元苏,沉声道:“应该是断戈冥帅的紫月团。” 布扬忧心忡忡地道:“他们怎么会被仙人盯上呢?这下可糟了,万一被仙人围捕,就会留下冥人破坏四界和议、私自进入人界的证据。” 元苏的脸色也惊得煞白,不安地道:“我担心断戈冥帅他们的安全,只是这里相隔太远,就算现在启程只怕也无济于事。” “大哥,他们的战况如何?” 风映残并没有看到战斗,连忙把预先准备好的说辞讲了一遍,竟然说得头头是道,再加上逼真的表情,让外人感觉不到丝毫异样。 斩风三人都皱起了眉头,断戈的紫月团实力虽然不差,但也挡不住仙人的攻击,这一战只怕凶多吉少。 “情况就是如此,为了赶回来报信,我也不敢再待下去。” 斩风沉吟了一阵又问道:“大哥,你飞了多久?” “嗯!十天左右吧,这已经是我的最快速度了。”风映残想都不想便应声答道。 “十天!”斩风知道即使现在去救,也不可能赶上那场战斗,而且他已经不算是冥界的一分子,再去救人感觉有些奇怪。 砚冰仿佛心有灵犀般冷冷地劝道:“风,别管他们的死活,这些无情无义的小人,活该他们倒楣,死了也许一切都变好了。” 布扬和元苏至今都不知斩风被逐出冥界的事情,见砚冰的反应如此激烈,似乎与冥界有仇,不禁愣愣地望着她。 斩风理解砚冰的心情,但这么做并不符合他的性格,无论冥界做什么都无法改变他的身躯,也无法抹杀这份情感,摇头道:“我毕竟是冥人,不能见死不救,现在去虽然有些迟,不过我还是想去一趟,也许可以查到些东西。大哥,我们现在就上路吧!” “我们呢?”布扬和元苏齐声问道。 斩风摆手道:“事情有些复杂,我不想把其他人卷进去,你们也留下吧,阴尸族随时都会来,这里需要人,我和大哥两个去就够了。” “可……散仙盟也不弱啊!”流千雪紧张地看着丈夫,虽然放弃了仙界的生活,但她还是不想看到丈夫与仙界正面为敌。 斩风挽着她的手柔声安抚道:“不必担心,我现在的实力并不比他们差,应该可以应付。” 流千雪轻轻咬着下唇,犹豫了半晌道:“不行,我也要一起去。” 斩风没有心情纠缠在这种问题上,深情地凝视着宝石般的眸子,从中找到了浓烈的担忧与不安,似乎与巨型尸人一战中,那短暂失去知觉的一幕依然困扰着她。 “好吧,我们现在走。” 风映残却把目光移向砚冰,昔日的未婚妻虽然芳心他属,但实力却有了跳跃式的进步,而且同为鬼人,争取到她的支持无疑是如虎添翼,既然感情方面无法下手,他选择了另一种方式。 “冰妹,你也一起去吧!有你在,实力会提升不少。” 斩风愣了愣,目光移向砚冰。 砚冰很想与斩风一路同行,只是他没有开口,不便抢先提出,风映残的这一句正好给了她一个台阶,道:“嗯,我没有问题,部下交给平儿就行。” “这……好吧!”斩风没有反对,手挽着妻子便飞上了高空。 事发突然,明帅等人都有些措手不及,直到四人消失在眼中才回过神来,不禁面面相觑,想不到刚平静了几天又生波澜。 四人的飞行速度有差别,走起来快慢不一,必须相互牵就,即使日夜不停飞行,也花了十二天才进入了青龙国的地界,之后在风映残的带领下直扑紫月团的小村。 斩风只知道断戈带人进入了青龙国,但并不知道住址,虽然第一次来到小村,但看到与冥界一样的建筑风格后,就确定这里是冥人的住所。 村子藏在深山中,群峰环绕,周围是一层又一层的密林带,若是平常人极难发现这座村子。踏入村口,四人发现村内鸦雀无声,静得连针落地都仿佛能听见。 斩风的心情也像周围的环境一样空荡荡的,即使离开了冥界,他还是对冥人怀有深厚的感情。 “好像没人。”砚冰仔细地扫视了一圈。 “嗯,大家四处找找。”风映残虽然嘴里很积极,但脸上却有一种如释重负的神情,因为他并不想正面与仙界发生冲突,这样对他百害而无一利,如今仙人不在,他便不用在仙人面前露面,留给他发挥的空间也大了许多。 斩风一言不发牵着妻子在村子里急速查看着,一间间平常的石屋没有任何装饰,屋内也没有什么家俱,连床都是用整块石板砌成的,与冥界一般,不禁勾起对冥界的思念,虽然在那里住的日子不长,却有强烈的归属感,想到再也回不去了,不禁一阵怅然。 巡视了一圈,四人都没有任何发现,一起回到村口商议下一步行动。 “二弟,这是冥界的事,我能做的已经做了,下一步你看怎么办吧!” 砚冰瞥了他一眼,这番话既彰显了自己的功劳,又把责任与自己撇清,不禁暗骂他狡猾。 斩风沉思了很久才吐了一个字─“找”。 砚冰显得有些不乐意,淡淡地道:“这些人那样对你,你又何必这么紧张?这是他们的报应,活该倒楣,你能来已是仁至义尽了,我看该回去了,剩下的幻幽七老才是我们的大敌。” 斩风瞥了她一眼,却没有回应,转眼看着流千雪道:“阿雪,我们四处找找。” “好。”流千雪温顺地点点头。 砚冰眉尖紧紧蹙了起来,她深知斩风的脾气,一旦下了决定便很难更改,如今幻幽七老的威胁依然存在,无故招惹仙界将会陷众人于不利的局面,而且会严重削弱黄龙山的实力。 “风,你要想清楚,不能意气用事,我们的敌人已经不少了,剩下的幻幽七老也都难以应付,如果再加上仙界,我们没有任何机会,想想黄龙山的同伴吧!” 斩风依然坚持己见,沉声道:“我是冥人,冥界的事情也许我管不到,可这里是人界,我不能不管。” 风映残想摸清楚砚冰和弟弟的心思再说话,因此早已闪在一旁静静地观望着,见两人意见出现分歧,插嘴劝道:“不必争了,你们两个说的都有理,二弟基于对冥界的恩情,冰妹也是为了大家考虑,我看还是取中庸之道吧! “我们就近查访,查到就继续查,查不到也就是天命了,你们看如何?” 斩风担心的不只是断戈等人的安危,更担心这次事件会被仙界用来对付冥界,或是威胁冥界,影响冥界的复兴之路。 “姐姐要是不愿意就回黄龙山吧!把阿雪也带回去,冥人的事情我自己解决。” 砚冰气得脸都红了,却也奈何不了他,瞪着他看了半天,忽然苦笑一声,摇头叹道:“你真是我命里的魔星,这种时候还要逞强,唉,算了,你喜欢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流千雪抿嘴一笑,打趣道:“我还以为姐姐会再坚持呢!没想到这么快就投降了。” 砚冰被她一闹心情舒服了些,嫣然笑道:“他的脾气你又不是不清楚,就算我说破嘴也没用。” 斩风搔了搔后脑,尴尬地道了一声“对不起”。 砚冰白了他一眼,嗔道:“算了,要查就快,时间越长,线索越少。” “这样吧,你们三个去查,我去附近的鬼人据点问问,也许会有仙人的动向。”风映残见两人达成协议,笑了笑隐身就走。 砚冰随即露出鄙夷之色,淡淡讥笑道:“别以为他真有那么好心,依我看只是不想与仙界交手罢了,临走还装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真是可笑。” 斩风不愿指责兄长,选择了沉默。 流千雪讨厌过于沉重的气氛,挽着斩风的手嫣然道:“别想太多了,尽我们的能力做吧!” 三人还没走出村庄,上空突然传来一阵清亮的鹤鸣。 “那是……仙人!”斩风倏地一惊,这分明就是仙人坐骑的声音,虎极便有这种仙兽做为坐骑。 “怎么办?”流千雪脸色刷地白了。 “上!” 砚冰抬头看了看天空,嘴角撇出一丝冷笑,看得流千雪心底发寒,惊声问道:“砚姐姐,你不是反对现在与仙人为敌吗?” “避无可避也就无须再避。”砚冰换上温柔的笑容,亲切地拍拍她的香肩。 流千雪听不懂话中深意,纳闷地盯着她看了两眼,又转头望着斩风。 斩风并没有反对,因为他知道流千雪的潜行术在仙界并不算高明,鹤鸣如此清亮说明仙人已近,流千雪无论是飞是潜,只怕都难以逃过仙人眼睛,与其退缩不如主动出迎。 “上天。” 砚冰嫣然一笑,召来影雀一马当先窜出树林,斩风携着流千雪随后也飞至树顶,一眼望去,果然见七、八名人影正停在不远处,其中只有两名仙士,各自坐在一只神骏的仙鹤之上,其他都是道士。 “典罗!”斩风突然发现人群中一道熟悉的身影,不禁有些意外,当散仙盟进驻朱雀国后,像那斯然、典罗这些人的地位明显有所下降,没想到竟是他带着仙人找到冥人居所。 “怎么是他!”典罗也认出了斩风,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 斩风的故事早已家喻户晓,传闻中被描述成一样的超强人物,拥有与仙界为敌的实力,他虽然没有全信,但心里也不自觉地打了个突。 其他仙士没有参与藏典?追捕斩风的行动,因而不认识他,虽然感到吃惊却也没有放在心上,目光在他脸上扫过后便落在了流千雪身上,脸色缓和许多,各自驾着坐骑飞了过来。 流千雪心里本就惴惴不安,又见仙人飞来,神色更是惊慌,缩到斩风身边小声问:“怎么办?他们好像是来找我的。” “没事,不用怕。”斩风握着她的手轻轻捏了一下,目光随即化作利剑直指仙士,如今的仙士在他面前与凡人无异,根本不值得担心。 “两位上仙,别去!”典罗对斩风的实力极为顾忌,担心两位仙人也不是他的对手,连忙唤住两人。 两名仙士突然停下,不约而同回头问道:“典罗,你怎么了?” “他……他就是斩风。” 两名仙士像被雷击似的颤了一下,脸色也变青了,相互对望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找到了浓浓惧意。 斩风进入炼仙之路的事情,已经传遍整个仙界,数年来也没有动静,都以为他被困在炼仙之路,没料到居然还能活着出现在人界。想到斩风能通过那条整个仙界都谈虎色变的炼仙之路,两人的自信心便被打得烟消云散。 斩风见他们停步不前,拉着流千雪主动迎了上去,直到距离十丈的空间停下,扬声问道:“下面村子的人呢?” 声音并不大,语气颇为平和,但典罗等人听了却像是寒潮暴袭一般,整个身子都僵直不能动,半晌也没能说出一句话。 “人呢?” 语气渐重,典罗等人感觉到的压力就更大了,斩风的实力远在他们之上,战只有败亡一途,逃又无法可逃,心里沉甸甸的,仿佛揣着一座大山似的。 砚冰很有默契地飞到典罗等人背后,与斩风一前一后把八个人夹在中央,准备随时歼灭敌人,“血舞天涯”的细小血点,早已缠在了血气蒸腾的衣袖内,一旦战事开始,便可以迅速布好血点阵,对敌人造成沉重打击。 见八个人被斩风吓得哑了,她忍不住噗哧一笑,战意也荡然无存,抿嘴笑道:“我说你们几个,快点回答问题吧,万一他动了怒,你们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两名仙士突然意识到自己被吓得失态,心里又羞又恼,眼睛却不敢直视斩风,不断相互对望,谁都不愿放下仙人的架子。 倒是典罗首先打破沉默,带着一脸尴尬飞到斩风面前,躬身道:“有十几个被上仙们抓到朱雀国去,剩下的在他们团长的带领下逃了。” “逃?”斩风微微一愣,断戈的实力与仙界相比并不算强,被仙人突袭,居然还能带着人成功逃走,可见实力远不是想像中那么弱。 嗯,断戈团长也许是利用影术之类的冥术摆脱仙人的追缠,无论如何,能成功逃走就是好事,只是那十几名被抓的冥人恐怕有些麻烦。 虽然没有了冥人身分,但斩风每次见到冥界有难,都觉得自身有责任做些什么,此刻也不例外,心里思索着要在冥人被抓上仙界之前救出他们,破坏仙界责难冥界的证据。 典罗见他表情冷漠,眼神寒冷,低着头一言不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心里顿觉七上八下很不安稳,等了一阵便耐不住性子,小声问道:“您还有什么问题吗?” “人关在什么地方?” “这个我不清楚,当时上仙们直接把人带走,我和剩下的几位一直在附近巡视,没有回朱雀国,因此没有任何消息。不过我猜想不是在龙山,就是在都城。” 典罗倒是有一说一,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在权力场中沉浮这些年,他也学会了应付之道,如今斩风是强势,而且又以手段冷酷著称,为仙人的事惹恼他并不值得。 “阿雪,我们走!”得到答案后,斩风不想再耽误时间,挽着流千雪便向朱雀国的方向飞去。 砚冰见他们突然离开不禁有些意外,迎着两人飞到近处,诧异地问道:“怎么过来了?不动手了?” 斩风淡淡地道:“没必要做多余的事情,我们去龙山。” “龙山?” “嗯,有十几个冥人被抓了,可能在龙山或是都城。” “是他们说的?”砚冰用不信任的目光扫了扫八人。 “嗯!” “嘿嘿,这些人都不是什么好人,他们的话哪能全信?还是抓个人质比较稳妥。”砚冰冷冷一笑,突然甩下两人飞快冲向典罗。 血雾手的速度实在太快了,典罗刚想避让便被抓住了衣服,然后被砚冰像拎小鸡似的扯到身边。 “典罗道仙,乖乖地跟我们走一趟,不然我只好吸干你的血。” 典罗只听过斩风的故事,却没有亲眼见过,如今见到斩风身边的女人都有这种实力,心里更是畏惧,哪敢说半个“不”字,连声应道:“是,是,我给你们带路。” 斩风见砚冰像拎小鸡似的提着典罗,眉头轻轻一皱,却没有说话,拥着流千雪便往龙山方向飞去。 第三章 旧都寻人 龙山距离云丝省很近,不到一日四人便已飞到龙山附近,风景依旧秀丽迷人,群峰叠起,云雾缭绕。斩风盘绕了半圈,最后带着三人落在当年与赤瑕璧一起修炼的小山上。 斩风朝下方的锁春谷扫了一眼,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以散仙盟的实力,自己四人如此明目张胆地飞至上空,一定会群起而出,现在四周如此平静,既没有仙人也没有道士,不像关押要犯的地方。 “是这里吗?”砚冰狠狠地瞪着典罗。 典罗一路上连哼都不敢哼,直到脚踏上实地,才稍稍放下了心,同时又觉得有些可叹。 曾几何时,做为道仙的他受到何等的敬仰与爱戴,所到之处,百姓都把他当仙神一样膜拜,不敢有一丝不敬,而今强者辈出,堂堂道仙竟沦落至此,不能不说是一种悲哀。 “我不是说过了嘛,我一直都在青龙国境内,不知道这里的情况,似乎……似乎不在这里,也许他们被押到了都城。” 砚冰又瞪了他一眼,转头问道:“风,我们还要去都城吗?” 斩风沉吟片刻后应道:“我下去看看,你们在这里等我。” “一起下去吧!留在这里反而麻烦。” 斩风顿有所悟,因此也不再坚持,携着妻子缓缓落在锁春谷内。 谷内四季如春,到处都是一片花团锦簇的景象,流千雪最爱这样的环境,一入谷中便被如画的美景吸引,一头便栽入了花丛之中。 “好美啊!” 当年举办大道法会时她被派到了青龙国,没有机会前来,数年之后再来已是仙人,想到世事的变化又不胜感叹。 在群花相伴下,流千雪优雅高洁的气质像花一样绽放出来,动人之极,连典罗都看直了眼,更别说倾心相爱的斩风,见谷内没有人也就放任她游玩。 典罗仔细地观察一阵,确认谷内的确没有人后才长长地舒了口气,却又不敢完全放心,害怕斩风还要把自己带到都城去。 若是都城百万居民看到自己这副狼狈模样,所有声誉和威望必会荡然无存,日子也不好过了。 砚冰一直监视他的动静,见他表情怪异,略略猜到了些东西,淡淡地道:“收起你的心思,找不到人之前你休想离开。” 典罗心里暗暗叫苦,落入这几个魔头手里实在是天大的不幸。 一道紫色的身影悄然出现在谷外,望着谷中晃动的人影猛地一颤,但随着斩风的转身,脸色才稍稍平静下来,却又多了几分怀疑,犹豫片刻后抢步走了进去。 “斩风,你怎么来了?” 斩风猛地转头朝谷口望去,发现断戈冷然走来,身上的紫袍被划开了一个大口,周围还有无数细小的裂口,样子多少有些狼狈。 砚冰认得断戈,因为驱逐斩风的事情而对他一直怀恨在心,见他如此模样不禁冷冷一笑,嘲讽似的道:“断戈团长,怎么搞成这模样?太失礼了吧?” 断戈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却没有理她,依然把目光停留在斩风的脸上,淡淡地道:“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斩风没有回应,问道:“听说你带了不少人成功逃离战场,他们没事吧?” “嗯!”战败的耻辱令断戈的神情有些异样,但他对个人的荣辱看得很轻,很快便恢复正常,神色更加冷傲,攥着拳头愤愤不平地道:“被抓了十几个,剩下的还好。” “我知道!”斩风眼中寒芒一闪。 “是他告诉你的?”断戈冷眼扫向典罗,冰冷的目光看得他身子微微一颤。 “不错,我得到消息立即赶到山村,已是人去楼空,在那里刚好遇上他,才知道仙界把人抓到了朱雀国,所以到这里来寻找。” 断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对他依旧心系冥界似乎有些感动,又似乎有些不解,沉默了片刻后,扫了扫美丽的锁春谷,淡淡道:“看来不在这里。” “嗯!我们找过了,这里没人,典罗说可能在都城。” “都城!”断戈紧紧皱起眉头,凭他如今的实力,要想进入仙人聚集的中心救人,难度太大,却又不能不救,否则可能会对冥界有深远的影响,心中大感为难。 “我们去都城吧?”斩风转头用询问的目光望向二女。 砚冰打心里不喜欢替冥界做事,觉得斩风既然不是冥人,就没有必要为离弃自己的势力去拼命,而且现在阴尸族之患还没有根除,贸然去惹仙界是自讨苦吃。 她冷冰冰地道:“不去,冥人的事让他们自己解决,你现在又不是冥人没必要凑热闹,就算冥界灭亡也与我们无关。” 语气又冷又硬,矛头直指断戈。 断戈淡淡地望了她一眼,表情依然不变,但细心的人却能发现眼神像刀子一样锋锐,似乎“冥界灭亡”四个字深深地刺痛了他。 “砚姐姐,让他自己决定吧!”流千雪柔声劝道。 砚冰越说越气,苍白的脸气得通红,根本不理会任何劝告,怒哼了一声,指着断戈鼻子骂道:“没有斩风,冥界能有今天?你们这些忘恩负义的无耻小人,我就看看你拿什么与散仙盟对抗!不是我看扁你们,如果斩风不出手,就算整个冥界加起来也打不过散仙盟。” 断戈淡淡地道:“冥界的事与你无关。” 砚冰被噎了一下,气得脸都青了,丢下一句“我走了”后,转身便走。 “姐姐!”斩风伸手按住她的肩膀。 砚冰瞥了他一眼,心里顿时软了下来,微微叹了一声不再说话。 斩风虽然不喜欢断戈对砚冰的态度,但心里明白他也没有恶意,只是习惯如此而已,淡淡道:“断戈冥帅,被抓的人我必定去救,也不是为了什么人,只是因为自己想做,你也不必放心上。” 断戈默然盯着他看了一阵,淡淡又道:“无论如何我都要替冥界谢谢你,至于你想怎么做,我也无法阻止。” 砚冰听着很不舒服,哼了一声又想出言指责,却被流千雪硬扯着走开了。 断戈和斩风都不是爱说话的人,事情说完后便相对无语,沉默了很久谁也没有再开口。 “我先走了。”断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转身便走向谷外,很快便消失在山林深处。 “假惺惺!这种人最讨厌。”砚冰望着他的背影狠狠瞪了一眼。 “姐姐,阿雪,我们走吧!” 砚冰蹙紧眉尖,盯着他问道:“你真要去?” 斩风郑重地点点头,正色道:“其实并不是去救人,还有一个约定需要我去完成,因此必须去一趟都城。” “约定?和谁?”流千雪和砚冰异口同声问道。 “戟布。” 斩风的脑海中,浮现当年与戟布约定时的场面,当年的他还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小卒,如今事过境迁,一切都发生了变化,而且戟布身边又多了一个夭云,态度也似乎有些转变。 “你想去杀那个夭云?” “不,是家仇!”斩风深邃的眼眸中燃烧起熊熊的烈火,仇恨之火。 几年的战争使朱雀国的国力明显下降,由于道官与军方的地位急速上升,平民的生活相对而言更苦了,庞大的军费开支大都转嫁到他们头上,若是遇上贪婪的官员或道官,境况便更糟了。 斩风、流千雪和砚冰都是出身朱雀国,虽然已离开很久,但心里依然在关心这片土地,看到城市中萧条的景象,心里都很不舒服。 散仙盟虽然强大,还被朱雀百姓奉若神明,却是不折不扣的无能之辈,尤其不擅长治国,眼看好好的一个国家弄成这样,他们都觉得很生气。 此刻他们三个的身分已大不同了,尤其是流千雪,一身仙气的她到哪里都会引人注意,何况朱雀人对仙界一向抱着无上的崇敬。三人担心会引来散仙盟的围捕,商议之下不作停留,一直飞到朱雀国都城。 这一次他们没有带着典罗,虽然典罗与那斯然算是一党的,但与斩风几人并没有私人恩怨,看在赤瑕璧和菊宁的面子上便放了他一马。 典罗倒也识趣,见识了斩风的强大后,深知这样的人物必是仙界大敌,他这种层次的人物根本没有资格参与其中,竟连朱雀国也不回,隐迹山林,开始了真正的修道生涯。 飞到都城附近,斩风的心里突然变得复杂。 这座城池带给他最痛苦的回忆,随着年龄和经历的增长而渐渐埋入心底深处,但此刻又被勾了起来。 砚冰虽不是死在都城,但反应比斩风更加强烈,自从斩风告诉她与戟布的约定,心里便一直惦记着当年血案的真相。 “你们别这样,事情都已经过去了。” 无力的安抚,根本无法平息两人心里的那股怨恨,不同的身躯散发着同样的气息,一阵阵寒流涌入流千雪的心头。 “你们留下。” 斩风的眼神像刀子一样盯着城头,脚下如软毡般的光波在空中划出一道异芒,转眼间已冲至城上。 流千雪吓了一跳,没想到他竟如此冲动,心里既忧且急,连忙望向砚冰,却见她双眼冒火,**的影雀不知不觉已跟了上去。 “你们……” “雪妹,你留下!剩下的事情交给我们了。”砚冰回眸扫了她一眼,冰冷刺骨的目光,刺得流千雪心里直颤,双脚仿佛被钉子钉住似的,寸步难移。 都城的反应比他们想像的要快得多,当斩风出现在城墙上时,十几道光芒从庞大的朱雀都城各处窜上天空。 死亡之地,恩怨之所,怒气如潮水般袭上斩风心头,俊朗的面孔结了一层厚厚的寒霜,暴雪般的目光狠狠地扫视着挡在前方的仙人们,刹那间仿佛连天地都冻住了。 “斩风!”一名散仙突然惊得大叫起来。 随着这一声叫唤,众仙人感觉心头被一座大山压着,几乎喘过不气来,再瞥见他脚下如流水般的光流,心情更是沉重。 就是眼前这个人几次三番令仙界颜面无光,狮门港之战、藏典?之战,每一次都是以仙界的失败告终,“斩风”这两个字就是一块贴在仙门上的魔影,永远也撕不掉。 最令他们不安的莫过于力量不足,因为散仙盟的主力并不驻守在都城,城中虽然有些仙人,但能与斩风相提并论的高手寥寥可数,此时此刻只有两名散仙坐镇,对付斩风没有十足的把握。 “我找戟布,与你们无关,滚开!” 冷冰的语气连一点面子也不给仙人留下,不少仙士当场就被激怒了。 “狂妄,冥人不许在人界停留,你现在已经违反了规定,我们绝不容许你在人界为祸,你还是乖乖投降吧!” 斩风懒得与他们纠缠,头也不回便向砚冰说道:“姐姐,交给你了。” “放心!我不会手下留情。”砚冰冷冷一笑,美丽的面容上,流露出连斩风也没有的阴邪杀气。 这些仙人在朱雀国内可以说是被奉若天神,每一个人见到他们都会行跪拜大礼,就连大声说话也不敢,更别说口出狂言。 他们再次被激怒,转眼瞪着砚冰。 斩风不再理会仙人的举动,驾着更加灵动的飞行器急速向城中降去,几名仙人想出手拦截,但身子刚动,就被突然出现在眼前的血点挡住。 砚冰没有心情与这些人浪费时间,一出手便是最强大的血舞天涯,经过几次实战,这项鬼界绝技在她手里发挥的威力越来越大,庞大的血点阵散布在仙人的周围,不但数量有所增长,释放的力量流也越来越强。 她的实力在逆风盟内仅次于斩风,与赤瑕璧相若,实力早在仙士之上,与散仙相比也不落下风,突然的出手立即造成了巨大的震动。 两名散仙的反应还好,其他仙士却吃了不小苦头,他们虽然在朱雀国内被奉若天神,但在血舞天涯的攻击下,很快便感觉力不从心,尤其是血点释放的力量波,对心神造成强大的冲击力,就连幻幽长老都有所顾忌,更别说这些仙人。 斩风深知砚冰的实力,即使有两名散仙在场,一时片刻也无法击败她,因此放心地钻入都城寻找戟布的下落。 像戟布这样的名人,知道他行踪的人除了仙人就只有高级道官,因此斩风直接奔向皇宫,因为那里必然有道官的身影。 朱雀国立国近五百年来,都城一直未变,数百年的经营,使这座皇宫变得更加富丽堂皇,每一处都经过精心设计,几乎无可挑剔。然而在斩风眼里,再美丽的宫殿也无法掩饰其中的黑暗。 仙人的突然腾空本就引起全城的轰动,皇宫也不例外,几乎所有的卫士都进入戒备状态,还有许多宫中之人跑到露天空地观望事态的发展。 斩风的降临立即引起巨大的**,平时作威作福的卫士都吓得慌了手脚,宫女们吓得四散而逃,到处都乱作一团。 斩风选择在金銮大殿外落地,周围早已遍布卫士,但谁也不敢接近,都*在周围的高墙之侧,一张张面孔都染满了惊色,许多人甚至吓得双腿发软。但这些感觉很快便消失,因为两名散仙也到了,一左一右把他夹在中央。 “斩风,够了,这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躲藏着的卫士们都长长松了口气,纷纷跑出来观看,在他们心中,仙人是神圣不可侵犯的,敌人再强也不可能对付得了仙人。 斩风平静地扫了一眼,既然两名散仙都落至地面,砚冰的处境应该更加安全,想到被仙人抓去的冥人,心中怒意又生,冷然喝问道:“被抓的冥人在什么地方?” 两位散仙知道他独战三散仙的故事,不敢有丝毫大意,更不敢贸然出手,对望一眼后不约而同应道:“你束手就擒后便可以见到他们。” 斩风冷漠如冰的表情吹起了一阵寒风,嘴角微微抽搐起来,手突然一抬,紫元和蓝元分别击向两人,伴随着双元的,还有那柔软如水、刚硬如铁的光网。 两散仙哪里见过这种形态的力量,不禁大感好奇,因此并没有直接出手,而是静静地张望着,直到或紫或蓝的光流冲到面前。 过度自信是仙人常有的毛病,在人界这个弱小的空间里,仙人的力量对于普通人来说都是无法用脑子想像的,久而久之便造成了他们的优越感,即使明知对手强大,实际行动还是显得略为迟钝。 受到紫蓝双元的影响,灵性十足的光流像一张大网,在仙人周边围成了一个圆柱型物体,看上去就像一股浮动的光旋风,将两人紧紧锁在中央。 两位散仙的表情依然很平静,仙人最强大的地方,就在于防御和治疗力量,然而他们很快便感觉到情况不妙。 柔软如水的力量看上去轻若无物,但当他们施展力量加以攻击时,才发现自己错了,事实与想像出现了差距,无论他们施展什么力量,都被水一样流动的光芒吸收和化解,别说突破,就连自保都似乎有问题。 “这是什么力量?” “可恶!” 两人一边龇牙咧嘴地叫骂,一边绞尽脑汁想办法突破这层封锁。 周围的旁观者正等着仙人大发神威击败入侵者,没想到他们转眼间已被困在场中,动弹不得,无不吓得面如土色,无法想像眼前所见的会是事实,一向高不可攀的仙人,竟在敌人面前没有任何反击之力,众人面孔或青或绿,逃跑的心思也跳了出来。 “那是什么力量?怎么这么厉害?连仙人都……” “不清楚,反正是个大人物,不然仙人也不必以多打少。” 斩风丝毫没有理会旁人的议论,目光一直在两位散仙之间游动,这种攻击方式是峡谷之战后才想到的,直接把自身的护甲送到了对手的身边,如此一来活动便更加灵活,万一这层光网被攻破,还有足够的时间布置下一步进攻。 两名散仙此时才真正意识到对手的强大,然而一切都已经晚了,巨大的脉络状光网,将他们的出路完全封死,只有打破这层封锁才能保全自身,之后才能破敌。 到了散仙这一级,两人的力量非同小可,各自施展拿手的道术,向周边发动猛烈的攻击,然而凝络府的特性抹杀了所有的希望,带着灵性的力量总是在受攻击时自动集结,因此每一点的力量都是最强大的。 斩风一边尝试着从战斗中解读凝络府的特性,一边打量周围。如此动静,一定会引起整个都城的注意,皇帝或那斯然必然会出现。 果然,当消息传到城内各处后,皇帝和皇宫中的要人都来了,其中还包括夭云的妻子明依。 自打夭云成为军队统帅,她更是意气风发地在都城内频繁活动。哪知青龙一战,夭云被戟布弄走了,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担心自己再也找不到像夭云这样听话又有实力的高手,一切荣华富贵都会付之东流。 满怀怨恨的她一眼就认出了斩风,恨得牙根都疼,愤愤地骂道:“怎么会是他?这个该死的家伙,为什么总是跟我们过不去!要是我有力量一定宰了他。” “夭夫人,你认识他?” “化了灰我也认得,他就是那个该死的斩风。” “啊!是他!”皇族群内一片哗然,“斩风”这个名字早已名动天下,如雷贯耳,狮门港一战像神话一样传遍各处,皇族们茶余饭后常谈论此事,没想到竟是这样一个俊朗而又冷漠的青年。 朱雀皇帝此刻已沦为傀儡,一切权力都在那斯然的道官势力以及散仙盟的手里,面对强敌压境也是无能为力,只好派人急速去请那斯然。 听闻斩风杀到皇宫,老奸巨猾的那斯然以为必是为了夭云而来,不但不惊,反而有些高兴。夭云的实力在他之上,同样野心勃勃,现在虽然在戟布手里,但难保将来不会受戟布指使抢夺他的权力,因此并没有挺身相助。 相比之下,另一个权力者更早到了现场,不是别人,正是左明。 如今的左明虽然官位显赫,但实权和真正的地位远不如从前,夭云的争权是其中的关键,不但削弱了他在军中的影响力,还危及他的丞相之位,他心里一直盘算着借用外力压倒夭云和那斯然。 “几年不见,这小子实力增长的速度实在快得惊人,应付仙人竟也如此从容,看来可以多加利用。” 为了权力,左明投向鬼界学习鬼术,成为鬼界势力在朱雀国内的一颗重要棋子,但他并不清楚鬼人并不重视人界,利用他的目的,只是为了阻止仙界对人界的控制。 由于散仙盟全面进入人界,他的身分也变得越来越尴尬,终日都担心仙人会从自己身上看出鬼界的影子,日子并不好过;斩风原本已被戟布立为道仙之一,如今见他与仙人彻底反目,觉得这是个绝好的机会。 “相爷来得好快啊!”明依妩媚一笑,袅袅婷婷地走到左明面前。 左明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凭着夭云迅速窜升的势力,这位**入骨的夫人,已经成为贵妇内最耀眼的明星,每天都积极地在官场里窜动。 “原来是夭夫人,怎么有空跑来看这种无聊的打斗?” 明依故意听不懂话中的嘲讽之意,玉手捂着嘴妖娆笑道:“连相爷都有兴趣的事情,贱妾又怎敢不来呢?嗯……听说相爷曾与敌人有些交情。” 左明久在官场,自然不会理会这种挑拨,淡淡一笑便不再理她,一个妇人对他而言还不成对手,目光又落回战场之中,黑瞳猛地收缩,脸上也露出惊讶的脸色。 用光链锁住两位散仙之后,斩风并没有等待,找到朱雀皇帝的身影后便直奔而去。 这番举动吓得宫中卫士们面如土色,明知对方实力非自己能挡,却又不能不上前,一个个就像临上刑场砍头似的,进两步退一步。 斩风根本没把卫士放在心上,甚至连手都不抬,只披着一身的赤神衣,任由卫士们刀剑相加也毫发无伤。 虽然只是一件赤神衣,但在普通人眼中无异于仙袍,任凭他们如何攻击也伤不了斩风,却被反弹的力量震得七倒八歪,不到片刻,朱雀皇帝前便倒了一片人,一个个摔得鼻青脸肿,爬都爬不起来。 朱雀皇帝早已没有了实权,只是名义上的皇帝,但威仪仍在,见斩风扑到面前吓得腿肚子发软,但还是硬撑着架子不倒,大声喝道:“大胆狂徒,还不给朕站住,再踏前一步杀无赦!” 斩风赫然停步扫了他两眼,眼中的怒火更加灼热,当年便是这个人亲自下令杀了自己。 当年皇帝下令诛杀他的那张狰狞面孔,至今仍记忆犹新,那一刀一刀的裂刑更是难忘,因此对皇帝的仇恨还在其他人之上,数年前初见皇帝辇驾便已出手行刺,若不是戟布出手,皇帝只怕早就成了刀下之鬼。 朱雀皇帝被他的眼神吓得肠子都青了,身子颤得更厉害,问道:“你……你要干什么?朕可是一国之主,你……这是大逆之罪!” 斩风突然如猎豹般窜了出去,眨眼间便落在朱雀皇帝的身后,不知何时持在手中的长刀平着架在他的脖子上。 第四章 血溅皇宫 “给我老实点。” 声音冷得几乎能凝水成冰,朱雀皇帝的胆早已吓破了,架子再也撑不住,双腿一软向下便倒,却被斩风用左手拎着衣领提了起来。 “别……别杀我!”到了这一步,贵为皇帝也只能放下架子哀声求饶。 此刻任何求饶都无法化解斩风心中的仇恨之火,朱雀皇帝的软弱不但不能舒缓仇恨,反而令他更加不快,冷笑一声,厉色喝问道:“我问你,当年以风家为首的几大家族一夜被诛,是你下的令吧?” 话刚问完,朱雀皇帝脖子一歪竟昏死过去,这也难怪,斩风来势汹汹,实力又在仙人之上,他早就吓得半死,再听到风家被诛的问题,心里再也承受不住压力。 面对仇人斩风绝无半点仁慈,左脚一抬,狠狠地踢在朱雀皇帝的左腿膝盖,竟硬生生把骨头踢碎了,朱雀皇帝被剧痛惊醒,随即又惨嚎一声痛晕了过去。 一层又一层的卫士围了上来,把偌大的金銮殿外围挤得水泄不通,只是皇帝在斩风手里,谁也不敢轻举妄动,此时见他如此凶悍狠毒,竟对皇帝下毒手,无不吓得面如土色,在打与不打间犹豫。 “你……你这是杀头之罪!” “快放了皇上,不然诛你九族!” 一番恐吓不但没吓倒斩风,反而深深刺激了斩风心底的痛处,尤其是“诛九族”之类的威胁,更是像利剑劈在心头一般。 站在不远处观望着的文武大臣们都吓着了,纷纷向四周可以藏身的地方退去,能安然站着的只有左明一个,他见惯了大场面、大人物,斩风的举动虽然出乎意料,他却不觉得奇怪,反而像没事人似的,走上更高处津津有味地观望。 “看来他果然与仙界闹翻了,而且还是水火不容,这是意想不到的事情,有他在此,仙界想控制人界只怕要大费周章才行。” 望着双眼赤红的斩风,左明明显感到他身上散发着强大的杀气,心里却有一阵快感。 自从当今皇帝继位之后,他的权力和地位都受到重大的冲击,换个皇帝对他而言未尝不是好事。 想到此处他挺身而出,指喝着禁军将领道:“谁也不许乱动,匪人穷凶极恶,千万不要激他出手。” 其实不用他多言,也没人敢抢先出手,现在有了他的命令,更是名正言顺地躲起来。 动心眼儿的不只是他,还有明依,虽然她早已与其他女人趁乱躲到远处的角落,但脑子一直没有停。 斩风与夭云已经势成水火,她做为始作俑者自然清楚其中利害,然而这是她第一次真正感觉到斩风的强大。 好一个人物,凭着这股气势足以笑傲天下,夭云若是能像他这样就好了。 扼腕叹息之际,她也明白了现实,这不是单凭手段和计谋就能为所欲为的时代,实力才是争夺权力最有价值的筹码,要想更上一步就必须让夭云提升实力,还要培养一大批高手,否则永远也成不了大事。 斩风的眼中只有敌人与血仇,情绪极度冷静又极度躁动,变得极不耐烦,左手啪啪甩了两个耳光,把昏厥的朱雀皇帝又掴醒了。 精神一复,断腿处的剧痛随即传到全身,一生养尊处优的他何曾经历过这种事情,痛得龇牙咧嘴,鬼哭狼嚎般大叫起来。 “怎么回事?” 斩风猛地回头扫了一眼,见砚冰惊愕的望着自己,淡淡地道:“我在审问当年惨案的细节。” 砚冰微微一愣,脸色也沉了下来,盯着朱雀皇帝冷笑道:“这种人该活剐了他,我看这里就不错。” “不急,先问事情。” “我……我说……”朱雀皇帝痛得满头大汗,脸都青了,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才挤出了一句,随即又昏死过去。 斩风没想到他这么弱,如此下去什么也问不到,眉头不禁紧紧皱了起来。 “我来吧!”砚冰的嘴角溜出一丝冷笑。 砚、风两家际遇相近,她心里的恨意并不比斩风少,裹着一层血气的纤纤玉手,狠狠地拍在朱雀皇帝的断腿处。 又是一阵剧痛催醒了朱雀皇帝,但痛楚很快便消失了,他无力地拨了拨散乱的头发,露出一张又白又青的脸,惊愕的目光扫了扫自己的断腿处,又望向砚冰和斩风,奇怪这两个煞星怎么会如此好心地治疗断腿处的剧痛。 砚冰哪里是好心,只不过是彻底击断了断处的血脉,一条没知觉的废腿,自然也就没有了疼痛感。 砚冰冷笑道:“不疼就快说吧,不然下一次让你疼得后悔在这个世上出现过。” 朱雀皇帝吓得一哆嗦,心里早已放弃了抵抗,乖乖地说道:“那……那次不……不是我做的。” 斩风眼睛突然大睁,瞪着他厉色喝问道:“还敢说谎!” “我……我说的都是真的,当年我是下了命令,可事情都是十大道仙让我干的,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根本抓不了人。”朱雀皇帝露出委屈的神情,若不是穿着皇袍,很难相信他就是皇帝。 砚冰冷冷地道:“风,这次你信了吧?我早就说过是道仙指使的,现在连他都承认了,我们是时候报仇了。” 斩风却不肯轻信,因为十大道仙中的赤瑕璧和菊宁都是莫逆之交,绝不相信他们卷入事件,而且事出必有因,沉吟片刻又说道:“把当年的事情说一遍。” 朱雀皇帝看了看左右,见卫士们都站在远处观望,而自己却被人踩在地上盘问,脸上顿觉火辣辣地,尴尬地问道:“能不能换个地方说?不如去殿内吧?” 斩风回头扫了一眼被光链困住的两散仙,似乎蓝紫双元还能坚持下去,转眼看着砚冰又问道:“姐姐,那些仙士如何?” 砚冰轻笑道:“放心,他们早就被你的实力吓跑了,我用血舞天涯扰乱了他们的心神,一时半刻还无法平复,而且有你在,给他们十个胆也不敢再来。” 斩风点点头,提着皇帝便往金銮殿内走去,所到之处卫士、宫女纷纷躲避,把偌大的金銮殿让给了斩风。 左明突然排众而出,用不屑的目光扫了一眼皇帝,然后拱手向斩风两人问候道:“两位别来无恙。” “是你!” 砚冰和斩风都知道左明可以算是鬼界的人,但真正的用意,无非是利用鬼界为自己夺权,突然出现必有阴谋,因此都显得很小心。 “你来的正好,跟我们走一趟吧!”砚冰冷冷笑道。 左明打量砚冰几眼,曾几何时,这位冷若冰霜的美人,还是鬼界不知名的小人物,伴上斩风后摇身一变成了高手,不禁大为感叹。 斩风对左明也有所怀疑,砚冰的意见正中他下怀,半推半押下,把左明和皇帝都带到了金銮殿。 “说吧,当年风氏几族的惨案,到底是怎么回事?” 左明倏地一惊,脸色刷地全白了,没想到斩风和砚冰来势汹汹竟是为了这事。 砚冰察觉到他眼神的变化,盯着他问道:“左大人,你当时正在掌权,应该也知道不少事吧?” 左明心念一转,暗暗猜度,眼前这两个人,与当年几豪族被灭族的事件有何关连,思索了片刻才应道:“皇上就在这里,我也不敢说假话,其实你们应该很清楚,当时我也是受害者,自从那场变故之后,我的权力被道官严重削弱,现在这个丞相有名无实。” “这事我们知道,我们是问那件事是谁主持的,是他吗?”砚冰愤然一指朱雀皇帝。 朱雀皇帝猛地打了两个寒噤,连声辩道:“不……不是我主持的,是道官,是十大道仙,他们叫我做的。” 左明一边盯着皇帝,一边急速思考着应对之策,犹豫了半天才插嘴说道:“不错,是道官,还有仙人,风将军他们几大家族反对道官入主朝政,因此也反对由他们拥立的皇上。” “哦!” 砚冰对道士、仙人没有半点好感,听了两人的话,越发觉得惨案是他们制造的,冷冷地道:“风,不要犹豫了,我们去报仇吧!” “十大道仙有谁参加了?” 朱雀皇帝想都不想张口便道:“他们全都参与了。” 斩风眼中寒光一闪,冷喝道:“赤瑕璧当年在天漩修炼,怎么可能出现在都城? “还有菊宁,她对政务权力没有丝毫野心,根本没有必要卷入事件。看来你从头到尾都没有说实话。” 朱雀皇帝自然不知道,赤瑕璧和菊宁已是斩风的朋友,而那斯然又是皇族,所以想尽量保全那斯然,把责任分给其他道仙,一听这话才知道自己说错了,连忙应道:“是,是,是我说错了,应该是以戟布为首的道仙决定的,因为当时我在都城,并没有参与真正的追捕。” 左明沉吟道:“这倒是没错,当年事情发生的很突然,我知道消息时事情已经结束,若我早点知道,几家就不会遭此厄运了。” 他猜度着,斩风和砚冰与那几家被灭门的豪族有关,为了搏取好感,话语间故意表露出对几家豪族的惋惜之情。 斩风没有理他,带他来,只不过是为了证实皇帝的话而已,想了想后转眼望着砚冰道:“看来只有去找戟布了。” 砚冰冷笑道:“反正你和他有约在先,非去不可。这两个怎么办?” 染着烈寒气息的目光,在空中划出一道寒芒,狠狠地指着朱雀皇帝的眼睛,无论当年是谁主谋,行刑时,皇帝那狰狞丑陋的表情,永远都留在斩风心头。 砚冰感觉到强烈的杀气,正从他身上翻涌而出,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知道斩风动了杀意,朱雀皇帝活不成了。 “当年你下令杀我,今天是你还债的日子了,去死吧!” 随着一声清啸,半空突然划出一道银光,直落朱雀皇帝的面门。 一股鲜血如泉般喷洒而出,旁边的左明被溅得满身是血,脸上最后的一丝血色也悄然消失。 他可怜这堂堂一国之君,落得个死无全尸的下场,多少有些兔死狐悲之感。 这一刀挥出斩风满腔的怒火,人心随即平静下来,看着倒在地上被劈成两半的皇帝,然后走到御案前扯下一块黄布,抹拭长刀上的血渍。 左明用袖子抹了抹脸上的血渍,心里却更安慰了。皇帝一死,斩风必与仙界结仇,他的地位相对更稳固,苍白的脸色渐渐被笑容掩盖。 “你们应该知道,我是鬼界的人,这位砚姑娘也是鬼界的人,可以算是自己人,日后若是有什么事情只管来找我,力所能及之事左某一定办妥。” 砚冰早已见过鬼界那些阴谋诡诈的技俩,左明的心思一听便懂,淡淡地道:“左明,你要什么我们都很清楚,朱雀的事情我们两个不想管,你自己看着办,不过别把我们拉下水,否则这狗皇帝便是你的下场。” 左明毫不动怒,微微笑道:“姑娘真是爽快,话说到这一步我也就直说了。我只想要权力,可惜现在的朱雀国实际上已经成为仙人直接控制的国家,我虽然名为宰相,说话也没几个人会听,所以衷心希望你们能把仙人赶跑。” 斩风很讨厌这种野心家,懒得与他多费唇舌,甩身便往门外走去。 踏出殿外,眼前忽然一黑,仔细望去,竟发现成千上万的士兵把寝殿围得水泄不通,黑压压一片,一直延伸到城墙边。 “斩风!” 斩风顺着声音朝上望去,赫然发现那斯然与十几名仙士高高围坐在云上,似乎正等着自己出来。 此时,紫蓝双元带着流光异彩飞了回来,在他身边盘绕飞翔,由于凝络府的力量灵性极强,促使蓝紫双元的灵性也有所增长,由受到元神控制的力量源,进化成拥有极强独立性的个体,甚至是思想。 砚冰跟在他身后也走了出来,见到如此场面,粉脸又生寒潮,冷若冰霜的表情,与斩风的冷漠十分合衬,就像一对冰山震慑着大地。 “看来今天是要大开杀戒了。” 砚冰有意无意的挑拨,并没有影响斩风的情绪,因为他浑身上下早已被浓烈的杀气包围。 “你们走不了的!”那斯然一身黄色道袍,上面还绣着五爪衮龙,俨如皇帝一般,气势强大,竟与当时在战场相见截然不同。 砚冰和斩风都有些诧异,以那斯然的实力,似乎不会摆出如此狂傲的姿态,除非他有强援在侧。 “风!情况似乎有些不妙,小心!” “嗯!” 斩风点点头,锐利的目光在庞大的军队中扫视了片刻,慢慢又移向皇宫之外。 突地,一丝不祥的念头出现在脑海之中,冲口道:“阿雪呢!难道她出事了?” 砚冰心头一紧,眉尖立时皱了起来。 单以战争实力而论,流千雪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仙士,根本无力对抗散仙盟,若是对手抓住流千雪加以要胁,情况将对他们极为不利。 虽然两人极不希望流千雪出事,但现实摆在眼前,一群仙人突然出现在都城北面的城墙上空,其中一个美丽的倩影不是别人,正是本应在城外等待的流千雪。 “阿雪!” 斩风如同被万千只蜜蜂同时螫中,全身都感到阵阵刺痛,刚刚平静的眼神更为凌厉,眼睛也红了。 “散仙盟果然卑鄙。”砚冰不屑地啐了一口,右手紧紧握住斩风的手,小声道:“别紧张,应该不会有问题。” “谁敢动她一根头发,我连仙界都不会放过!”怨毒的声音像利刃破开了时空。 那斯然却是一副悠然自得之态,转身看着飞来的众仙,微微欠身行了一礼,恭敬道:“几位上仙辛苦了。” 为首的一名仙士微微一笑,淡淡地道:“这也是仙界的事,不必言谢。” 流千雪早已没有行动能力,她的身躯上束缚着几条彩虹状的气链,远远望去就像披身的彩带,她所有的力量都被封死了,只能望着下方的斩风。 “斩风,你的……你的朋友在我们手上,若想她安然无事,你还是乖乖投降吧!” 斩风讨厌受人要胁,那斯然这番举动并没吓住他,反而刺激了他本已躁动的情绪。 一蓝一紫两条光带突然腾空而起,如灵蛇般窜上半空,然而攻击的对象不是仙人,却是流千雪。 众仙人都是一愣,谁也没想到他会对自己的女人下此杀手,一时之间都有些不知所措。 流千雪却显得安详了许多,场中只有她和砚冰能读懂斩风此举的意思,俏丽的脸上多了几分笑容。 当所有的目光都被光芒四射的光带吸引时,真正的杀伤性攻击却悄然出现,砚冰的血舞天涯虽然不像光带那样绚丽夺目,却更加阴狠毒辣。 数千枚细小的血点散在金銮殿前的广场上,那里聚集了成千上万的士兵,挤得几乎水泄不通,根本没有疏散的空间。 当血点之间散出强烈的心神冲击波,成千上万的人同时发出惨叫,声音聚合起来是那样的恐怖、响亮,几乎整个都城都能听到,就连仙人们听了都不禁颤抖起来。 与此同时,飞翔的蓝元突然折返地面,以最快速度载着斩风一飞冲天,整个变化不过眨眼之间。 那斯然以为人质在手,又有群仙守护,优势十分明显,作梦也没有想到斩风是个不受威胁的人,当他反应过来之际,斩风已经冲到了天空。 砰的一声,紫元狠狠地砸在了流千雪的身上,奇怪的是,如此强大的力量并没有伤及流千雪,反倒是恰到好处地把她身上那些彩虹般的气链击碎,完成任务的紫元随即回撤至斩风身边。 “快动手!快挡住他!” 那斯然虽然实力不及仙人,但处理事故的能力却远在众仙之上,反应也极快,见情势不对立即大声提醒。 经此一喝,仙人们才反应过来,然而面对如狼似虎、杀气腾腾的斩风,他们知道一切都完了。 斩风真的怒了,如果对方以力相拼,他绝不会如此,然而对方却愚蠢地选择了要胁,而对象还是他的至爱,强烈的屈辱与憎恨充满心头。 狂风暴雨般的攻击一浪接一浪涌向众仙,偌大的都城上充斥着紫、蓝两种光芒。 转眼间血光如雨,洒向惊愕的人群,卫士们抹了抹脸上的鲜红,表情几乎凝化了,这是他们第一次看到仙人之血,原来也是红色的。 一个,二个,三个…… 一个又一个元神无奈地离开了身躯,朝着仙门而去。 一举击杀七仙士,剩下的人都傻了眼,宫内虽然有成千上万的人看着,却静得仿佛连针落地都能听见,士兵们甚至惊得捂着嘴巴,生怕呼吸重了会引起天上这位杀神的注意。 那斯然吓得腿肚子都软了,目瞪口呆地看着斩风,心里凉透,与这样的对手为敌,简直是自取灭亡。 流千雪看傻了,心里五味杂陈,斩风的疯狂源自于对她深厚的感情,这一点让她很感动,但看着曾经同在仙界修炼的仙士被打出元神,要经历漫长的重修期,又有些不安与愧疚。 “太好了,风!” 砚冰看得眉开眼笑,斩风伟岸的身影深深地印刻在心灵深处。 连劈七名仙士,斩风的怒气才稍稍平和了些,杀神般的身影也停止了前进的步伐,扬了扬沾满仙人之血的长刀,森然喝道:“把人交过来。” 抓着流千雪的仙士们惊得面如土色,早已忘记对流千雪的控制,流千雪不费吹灰之力便脱离了束缚,但她也没有立即回到斩风身边,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 与斩风相处这些年来,这是她第一次亲眼看到他斩杀仙人,而且还是一连七个,强烈的震撼感颤得她心摇神动,脑子里一片空白。 砚冰用欣赏的目光看着满身杀气的斩风,眼眸深处渗出无限爱意,这样的人物才值得她倾心所爱,含笑飞到他身边赞叹道:“你做得太好了。” “对阿雪下手的人绝不轻饶!”斩风的声音还是那么冰冷。 砚冰嫣然一笑,扬手唤道:“雪妹,还愣着干什么?快过来呀!不会还想看他大发神威吧!” 调笑似的一句吓得仅存的几名仙人一哆嗦,竟巴不得流千雪早点离开,免得再次激怒斩风。 流千雪也是一颤,驾着白云呆呆地飘到斩风身边,神智却依然处于混乱的状态。 “阿雪!没事吧?”斩风激动地冲上前一把拥她入怀,被逐出冥界后,流千雪便是他心中最重要的人物,不愿看着她受到丝毫伤害。 被温暖的身躯相触,流千雪怦然惊醒,迎着深情的目光凝视了一眼,忽然幽幽一叹,摇头道:“我没事,只是你……哎!不说了,都是我不好。” 斩风当然清楚她为何叹气,但他并不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沉声道:“我绝不容许他们拿你来要胁,绝不!” 浓烈的爱意渗入娇躯,紧紧裹住流千雪的心,仿佛被无数鲜花包裹,又像是浸泡在温泉之中,浑身都透着舒服。 见两人这般光景,砚冰知道他们不会再理会剩下的事情,坐着影雀飞到那斯然等人面前,冷笑道:“七仙人的下场你们都看到了,即使是仙人也有断魂之时,何况是你们。” 那斯然现在还未成仙,死了连元神都留不住,哪敢说半个不字,满脸尴尬地应道:“你们这些恶徒还想干什么?” “过来。”砚冰招了招手,示意他走近。 那斯然虽然讨厌被人呼来唤去,但在此时也不能不低头,端着皇族的架子飞到砚冰面前,却将身子微微后仰,以防砚冰突然施袭。 砚冰见他摆出一副如临大敌的架式,微微一哂,问道:“当年几大家族被诛,想必你也应该知道,我想知道当年是谁下的命令,又是谁制定那个计画?说清楚我就放了你,否则你的下场比那七仙人还惨,听到没有!” 那斯然心里一直猜度斩风三人的来意,没想到竟是为了十年之前的那件公案,长脸蒙上了淡淡的灰色,黑瞳微缩,闪动着不安的神色。 “看来是你指使的。”砚冰眼睛一睁,美丽的眸子闪烁出火花般的怒意。 “不,不,不是我……我也不过是奉命行事,一切都是戟布指使的。” 那斯然三魂被吓掉了二魂,剩下的一魂也被斩风吓入了冰柜,哪敢再承担半点责任,连忙找办法推卸。 “戟布?”砚冰皱了皱秀眉。 十大道仙中只有戟布最难对付,到现在仍然是谜一样的人物,实力似高非高,似低非低,既学道又学修灵,甚至还有可能修炼鬼术,可以说是全才,如果真正的仇人是他,自己和斩风的复仇之路便难以预料了。 第五章 惊闻真相 那斯然一直在察言观色,见她眉头微皱,知道必是顾忌戟布的实力,心里有了底:如果斩凤和砚冰无法击败戟布,自然也就不会再找自己的麻烦。 想到此处,他继续把责任推给戟布。 “我记得很清楚,是戟布下的命令,没有他下令我们都无法行动,不信你可以去找他,还有不少道官也知道那道命令,例如麟云他们几个。” 砚冰一听到麟云便想起那一个恐怖的夜晚,眼中怒火窜动,几乎不可自制,吓得那斯然转身就想跑,最后还是硬咬着牙挺住。 砚冰倒也没有发作,凝视他片刻忽然微微一笑,问道:“这么说,你也参加了那次行动?” 那斯然吓得汗如泉涌,整件道袍几乎湿透了。 仙人战败,身边再也没有可以依*之人,如果不能打消对方的仇恨,自己的性命难保,可怎么也想不出好办法,哆嗦一阵颤声问道:“你们是甚么人?为甚么要调查那几家的事情?” 砚冰冷冷一笑,指着斩风森然道:“他原名叫做风映寒。” 一听姓风,那斯然慌得腿肚子抽筋,心里如同鹿撞,整个人几乎崩溃了。如果是风系遗族找来寻仇,他也算是罪魁祸首之一。 “当年就在这座城市,风家七十二口满门被杀,而当时第一个被杀的就是他,风家的二公子风映寒。” 砚冰越说越慢,语气森然,仿佛鬼魅一样,再加上离奇的故事就显得更加阴森。 那斯然再也站不住了,身子一软便如损石般坠向地面。 砚冰可不想让他这么摔死,像拎小鸡似的将他提在半空,冷冷又道:“想死没这么容易,你的死活己经轮不到自己决定了。” 那斯然颤巍巍地看了一眼斩风,当时行刑之时他也在场,印象颇深,记得第一个被杀的是一名少年,没想到就是如今名震四界的斩风。 一个被处死的人竟又活了,而且还拥有强大的实力,这是他作梦也不可能想到的事情,心里的惊讶不是言语所能表达的,更多的是恐惧与惊谎,经历了那样的血仇,一定在心中积聚许多恨意。 “难怪他的手段如此狠毒,杀七个仙人连眉头都不皱一下,真是可怕的人物!”望着斩风,他的心里又是一阵哆嗦。 斩风怒杀七仙士救回妻子,心里的怒气己经平息,安抚了一阵流千雪后心情更是平和。 砚冰提着那斯然飞到他身边,沉声道:“风,我问过了,他说当年行动的命令出自戟布之口。” “是他!”斩风大吃一惊,想到戟布这些年所表现出来的神秘之态,心里也不禁怀疑起来。 流千雪对戟布有些好奇,不是因为他的实力,而是因为他所表现出的“与世无争”,见矛头突然指向戟布,心里有点不太相信,但又找不出任何可以辩驳的理由,婉言劝道:“我们去找戟布道仙吧,问问他真实的情况。” “嗯!”斩风当然不愿意轻易处理家仇大恨,神色阴沉地看着吓得半死的那斯然,冷言问道:“戟布在甚么地方?” 想到一个死了的人在对自己说话,那斯然又是一哆嗦,他不是不知道人界之外还有仙人和鬼人,只是他与平常人一样都把“鬼”当成一种妖物,心中不由自主地产生了惧意。 “说!”砚冰的手段更狠,直接用血术挑动那斯然体内的血液,使他浑身上下像千万把小刀一起割着似的,痛痒不止,惨嚎声脱口而出,吓得下方的皇宫卫士们一个个面如土色,若不是担心上司责难早就逃之夭夭了。 “我说,我说,戟布在西南的房山羽林峰修炼。”受不了酷刑的那斯然最终选择软弱。 砚冰一手劈昏了他,转眼看着斩风问道:“这些人如何处置?” 流千雪急忙劝道:“查清楚再作决定吧!别枉杀了好人。” 砚冰冷笑道:“雪妹,别忘了你刚刚还被他们用来要胁我们,这些卑劣小人必须斩草除根。” 斩风沉默了片刻,忽然抬眼扫向剩下的几位仙人,冷然喝问道:“被抓的冥人关在甚么地方?” 剩下的两名散仙、三名仙士并非没有实力逃走,只是斩风刚才狠辣的手段,彻底摧毁了他们逃走的意识,呆呆地停留在空中半步也不敢动,直到此时才反应过来。 “说!” 一名仙土受不了强大气势带来的压力,颤声应道:“在……在南济岛。” 砚冰插嘴道:“风,那是仙人驻守的小岛,就在离天漩不远的地方。” “原来那叫南济岛。”斩风恍然大悟地点头道,神色也变得更加凝重。 在人界的用意是甚么,他并不清楚,但南济岛是仙界的据点,必然拥有强大力量,散仙盟主力也会在那里,再想再救人绝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即便他现在的实力在散仙之上也无济于事,散仙盟一旦群起而攻之,恐怕连刺魄也要焦头烂额。 砚冰盯着他看了一阵,很快便猜度到他心中所想,提议道:“我看南济岛的事可以先缓一缓,仙人既然把人押在那里,迟早会提出要求,我们还是先解决眼前的事情,免得再生枝节。” 斩风沉吟了很久,如果想救人,就必须集合逆风盟最精锐的力量,赤瑕璧和幸丘都是高手,实力更在仙士之上,此外还有布扬和元苏虽然进展不及自己,实力也不可小觑,有他们相助,救人的事情才有把握。 也许…… 一个大胆的念头突然出现在他的脑海,仙界的麻烦源自于散仙盟,最好的办法就是彻底击破散仙盟,使他们没有力量再干涉人界的事情,然而这样的计画绝不能*他一人完成,也许需要整个冥界的支持。 冥界如果没有仙界的压制,情况大概会完全不同,再加上重新拥有冥术,冥界的振兴将会指日可待。 流千雪和砚冰见他沉默不语,以为他在抉择先去救人还是先去找戟布。 “风!你没事吧?” 斩风定了定神,思绪又回到现实,锐利的目光扫视了一圈,淡淡地道:“我们走。” “他?”砚冰指了指手里拎着的那斯然。 “杀!”冷漠的声音如同利锥般刺入了那斯然的心脏,濒于死亡的边缘,无力的他也开始最后的反击,希望将自己从死亡的怀抱里挣脱出来。 “好!”砚冰笑了,笑得很高兴,心爱的男人还是那样果断决绝。 流千雪的感觉恰好相反,想到一个人随随便便就了结了别人的生命,这个人还是一生最亲密的人,不禁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觉。 “你们……” “阿雪,我们走吧!” 斩风没有亲自动手,看着妻子苍白的脸色,便知道她心里不舒服,轻轻拥着香肩往更高处飞去。 那斯然所做的事情就死有余辜,当年的惨案他已是祸首之一,不杀他对不起父母亲人在天之灵,绝不容许半点怜悯。 “要杀我没那么容易!” 本已像条软蛇的那斯然突然大吼一声,爆发出惊人的力量,一股黄色的沙尘暴从他的身边旋起,以极快的速度增强增大,而沙尘暴中每一粒小砂子都带有强大的攻击力,这正是那斯然最强大的道术一“沙龙腾舞”。 随着黄龙飞腾,他竟从砚冰的手里挣脱出来,一头便钻入了沙尘暴之中。 砚冰早就防备他临死前的反扑,却没料到力量竟是如此凶猛,多少有些吃惊,怒极反笑道:“不愧是道仙,还算有点实力。” 沙尘暴并没有向她进攻,而且以极快的速度往南方冲去。 那斯然知道自己根本不是斩风的对手,就算眼前这个女人似乎也能置自己于死地,但一战斗就等于自杀,因此在万千人的眼前选择耻辱的逃跑。 “想逃?没这么容易。”砚冰冷笑一声,右手挟着一道血气重重拍在影雀之上,无形的影雀立时化成速度奇快的血影雀,转眼间便已追到沙尘暴的后面,与此同时,无数小血点布成的阵式牢牢套住了沙尘暴。 那斯然没到她的速度如此之快,吓得脸色青了,更甚的是四周血点散发出的力量波,竟然穿透强大的沙尘暴,直接攻击他的身躯,强大的心神冲击力使得神经绷到了极点,整个人都快崩溃了。 砚冰像是在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并不急着杀死他,悠然地坐在影雀背上操控着,听到不断从沙尘暴中传出的惨叫,心里便有强烈的快感,多少年来的屈辱与不幸,似乎都在这一刻得了些微的补偿。 惨叫声也吓住了都城里观望的人们,堂堂道仙竟然沦落到这种地步,每个人的心里都有点不是滋味,斩风带来他们新的视野,原来人也可以修炼到这种境界,连一向无法战胜的仙人,也似乎变得不堪一击,实力上巨大的差别严重影响他们的心态。 躲在斩风怀中的流千雪却再也忍不住了,看着以前曾敬爱的道仙落得这种下场,心里很不舒服,颤声哀求道:“砚姐姐,算了吧,他都这么惨了。” 砚冰“玩”得正高兴,听到这句话微微有些不快,转头看了斩风一眼,见他皱了皱眉,眼中生出一丝怜意,知道他更在意妻子的感觉,淡淡笑了笑,左袖一挥收起所有血点。 那斯然的心神之弦早就被拨乱了,压力一消,人随即也支持不住,一头便栽下了皇宫,若不是剩下的两名散仙及时出手,小命也难保。 “谢谢姐姐。”看着飞来的砚冰,流千雪眼中满是感激。 砚冰亲昵地摸她的脸颊,轻声叹道:“你实在太善良了,像这种恶人,根本没有必要给他第二次机会,放虎归山是要吃亏的。 流千雪开心笑道:“反正他的实力不足以威胁我们,杀了他也没甚么意思。” “这倒也是!”砚冰低头冷冷地扫了一眼,心里又有另一番打算,等到真相查明之后,那斯然定然逃脱不了关系,到时候再来杀他也就名正言顺了。 “走吧,去房山。” 一切谜团将要到房山解开,斩风的情绪变得急躁不安,在万千观众的注目下,拥着妻于急速朝西南方飞去。 都城血案震动了整个朱雀国,堂堂一国都城,还有仙界保护,却被斩风带着两名女人杀入都城如入无人之境,宰了国君后扬长而去,并顺手劈翻了七名仙士,击败道仙之一的那斯然,这是何等的气魄、何等的胆识! 整个国家都被他冲天的气势所震慑,提到”斩风”两个字无不谈虎色变,也是茶余饭后人们闲聊的焦点。 消息很快传入青龙与白虎两国,所有的武士无不感到热血沸腾,为与斩风这样的人物生存在同一个时代而自豪。 象从上次斩风与夭云一战后,青龙国的军威大盛,在精英旅团团长梦还乡的协助下,青龙大军一举收复了整个云丝省,把边境还原到以前的状况。 与朱雀大军隔境相对的他,听到这样的消息无异于拨云见日,朱雀皇帝被诛杀,军心定然不稳,入侵的机会微乎其微,青龙国的压力也必然骤减。 消息在白虎国的震慑力就更大了,潜藏在暗处的幻士集团与幻幽长老们,一直在研究对付玄武国的方法,斩风声势浩大的动作像是一把巨锤,狠狠地砸碎了不少人的梦,北国玄武有这样的人物坐镇,外人若想染指就必须付出沉重的代价。 而幻幽三老战死带来的阴影越来越大了,出击计画也因此而夭折,阴谋家们开始更小心地研究天下局势,重新制定扩张方案。这消息对斩风来说是个绝佳的消息,然而,他此刻根本没有心情去理会其它事情。 房山,坐落在朱雀国西南部偏僻的山区之中,这里地广人稀,景色虽然秀丽,但山势险峻,又有猛兽出没,游人不多。 羽林峰是山区群峰中的一座孤峰,因为山上有不少像羽毛般的竖岩倒插着,所以称为羽林峰。 斩风三人从未来过这一带,因此寻了很久才找到羽林峰。 飞到峰巅,斩风三人果然发现顶部的一片乱石中,搭建了一间不大的石屋,三面都有在然的石壁所挡,只留一面细小的出口,因此不受山顶的强风侵扰。 “我先下去!” “不行!”砚冰一对宝石般的眸子紧紧盯着他,劝道:“戟布可不是个容易对付的人物,万一动手,多一个人也就多一分力量。” 斩风沉声道:“正因如此,你们要留在外面,戟布的实力虽然深不可测,但要想一击致命只怕不大可能。” 砚冰和流千雪对视了一眼,知道他的决定不容更改,便都不说话了。 面对即将解开的疑团,斩风长长地吸了口气,又缓缓吐了出来,然后驾着蓝元飞去降落在石屋门外,脚刚落地,屋内便传来了戟布的声音。 “你来啦!” “嗯!”斩风应了一声缓步走入屋子,一抬眼便看到戟布盘膝坐在前方,神色平静,双目紧闭,似乎正在修炼。 “原以为你早就该来了。”戟布并没有急着睁开眼睛。 “我们的约定该兑现了。”斩风凝视着面前这个神秘人,解开风家血案疑团的钥匙,就在此人身上。 “约定?” 戟布倏地一楞,脑海中随即浮现数年前的一番对话,身子猛地颤了颤,紧闭的双眼突然睁开,射出凉愕的目光直指斩风。 细细打量之下,他果然发现这个拥有奇妙气质的青年,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身边飞舞的紫蓝双元并不足为奇,奇特的是,紫蓝双元周围那些像水一样流淌着的光带,看上去充满了灵性,仿佛一条条灵蛇舞动。 再望斩风的眉间,赫然发现一团普通人无法察觉的灵光浮现在眉心,灵光呈圆形,与紫蓝双元周边的光芒一样,像流水般不断旋转,给人一种灵透清明的感觉。 “你……进入了第五层凝络府?” “不错!” 戟布呼吸突然一停,接着仰头向上,呆呆地凝望着昏暗的石屋顶部,深沉的黑瞳中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感慨,其中还夹杂着一种莫名的兴奋。 “好快啊!真是太快了,斩风,你修炼了几年?” “大概十年吧!”到了这里,斩风焦躁的情绪反而缓和了许多,觉得像戟布这样的人物,绝不会说些无用的话来搪塞他。 戟布的呼吸又是一顿,若有深意地凝视着斩风,过了很久才缓缓点了点头道:“我原以为你的资质并不算太优秀,没想到只花了十年时间便己进入了第五府,实在难以置信。” “的确难以置信。”斩风毫不掩饰自己的想法,也觉得自己进步得太快了,尤其是这一次,事前毫无迹象,完全是突发事件,几乎还连累他丧命,回想起来总觉得修炼太顺利不是一件好事,多少有些隐忧。 突然进入凝络府给他许多疑惑,因为他并没有完全领悟盈实府的真意,似乎冥冥之中有一种无形的力量,正牵引着他向更高的层次突破。 戟布那对能洞察心扉的双眼紧紧盯着他,忽然微微一笑,问道:“看来你自己也很迷惘吧?” “嗯!” 戟布笑了笑,从怀里拿出一本书,书皮是蓝色的,乍眼看上去没有甚么特别,他随手翻了翻,道:“你知道吗?凝络府虽然是第二阶段的一个层次,却是灵元九府的分水岭,到了这一层次,你会发现许多特别的东西,都是以前没见过的,例如……” 他抬头看了看紫蓝双元旁的水态力量,笑了笑。 斩风点点头,凝络府的确与以前的层次大为不同,不单是指水态力量,还有力量奇妙的灵性,至今他仍然无法明白,为什么水态力量可以在瞬间将整个体系的力量都凝集在一点,就像人体的血脉,突然把血涌向心脏似的,而那只是一刹那,当力量受外力冲击时便会发生。 “到了了心府,感觉会更强烈,以你的速度,大概不会等太久。”戟布翻到书的后面,脸上忽然露出一丝惋惜之色。 斩风虽然很想与他探讨一下修灵,然而心里另一种力量正在催促他――那是复仇的力量。他的眼神不再平静,带着暴风雪般的烈寒袭卷而出,直指戟布。 “不过,我现在只想知道那场血案的真相,这是约定,我完成了,该轮到你了。” 声音冷得仿佛能凝水成冰,却不能动摇戟布分毫,只见他淡淡一笑,起身背着手在屋内踱起步,似乎在怎考着甚么重大的事情。 斩风没有再催他,凌厉的目光随着他的脚步不断移动,等待着疑惑解开的那一刻。 戟布突然停步,望着他笑了笑道:“其实你也不必着急,事情是瞒不住的,迟早会让你知道。” “我现在想知道。” “好吧!”戟布为难地叹了口气,问道:“你既然亲身经历了那场变帮,应该知道那场变故的后续吧?” “后续?”斩风楞了楞,接着摇头应道:“我当时第一个被杀,后面的事情不清楚。” “难怪……难怪你甚么也不知道,事实上知道那件事的人不多,能了解其中奥秘的就更少了。”戟布的表情变得很奇特。 斩风还是沉默。 戟布楞楞地望着石屋顶部,一边回忆当年的景象,一边感叹说:“那时的天下真是太平啊!可惜现在再也看不到了。下一个太平岁月大概要等几十年吧!” 斩风见他突然岔了话题,微微有些不快,主动问道:“那斯然和皇帝都指证当年的命令是你下的,是真的?” “嗯……这话没错,虽然事情不是我主持的,不过那个命令的确是我下的。”戟布的坦白爽直,出乎了斩风的意料。 “为甚么?”他的语气突然变冷,如寒潮般涌向戟布。 “因为……那个时代很太平,为了保持太平的景象,不安的因素需要去掉,有些不该存在的人也必须解决;对个人而言,也许是残酷的,但就天下大局来说,却是天大的好事。”戟布的轻松与斩风的杀意,形成鲜明的对比。 “不―该―存―在!”斩风仿佛被烈焰淋身,全身上下几乎都沸腾了,杀气腾腾的双眼狠狠地盯着戟布。 戟布丝毫不受影响,漫不经心地扫了他一眼,淡淡地又道:“事情并不是我亲手处理的,一开始我也没有在意,因为当时的我正全力修炼,本不想管这些事情,不过看到外面送来的资料后,觉得他们的想法没有错,某些人的存在的确是人界的威胁。” “你……是说我风家的存在,对人界是个威胁?”斩风听得有些惜,激动的情绪骤然降温,眼中充满了疑惑与不解。 戟布并没有直接回答,自言自语地道:“你……嗯!你的父母是最后处决的,由于人太多,一个个行刑,还要一个个收尸,到你父母时天色己或昏暗,虽然点了灯,但视线还是不太清晰,因此谁也没有留意。” “你到底要说甚么?” 戟布并不着急说出答案,若有深意地凝视着斩风,眉宇间浮现出淡淡的皱纹,似乎在犹豫着甚么。 斩风从未见他这副表情,心中突然一凉,意识到家族血仇远比他想象的更加复杂,甚至关系到整个人界的命运。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父母的身分和那位独臂姑娘是一样的。” 石破天惊的一句话震得斩风呆若木鸡,没有血液代表了甚么他很清楚,那只有一个原因―父母都是活死人。 这种身分意味着两种可能,一是父母一直都是活死人,而他们兄弟姐妹也都不是亲生的;二是父母生了他们兄弟后,因为某些事情而变成了活死人。但无论如何,父母都在为鬼界做事,自然与自诩为仙人门徒的道士水火不容。 “你……你说甚么?” 戟布歪着头想了想后,平静地响应道:“嗯,那类人似乎应该称作活死人,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 平静的语气传入斩风耳中,却如一根根钢针扎在心头,整个人恍若失去了知觉,眼前一片昏暗。 “你是说……我的父母是活死人?” “没错。”戟布斩钉截铁地点点头。 斩风彻底傻了,消息来得太突然也太惊人了,从小敬爱的父母竟然不是活人,他如何也无法相信这个事实。 第六章 仙人围攻 “这不可能,我的父母怎么可能是活死人呢?绝不可能!” 戟布早己料到他有这种反应,淡淡地道:“现在也不怕告诉你,我除了修炼道术和冥术之外,还有研究鬼术,所以对鬼人有一定的了解,当年我检查了尸体,自然十分清楚其中真相。” “鬼术!”斩风微微一楞,但情绪很快又被家族的消息掩盖了,如果戟布确认无误,父母便真的是活死人。 “难怪父亲后来那么反对道士,原来……” 除了苦笑,他实在不知道还能做甚么,问题绕来绕去竟牵上了鬼界,要相信这些“真相”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你父亲带头与道士作对只是对外的解释,知道真相的并不多,现在还在人界的大概.只有我一个。” 斩风腾腾退了几步,*着冰凉的石壁发呆,思绪像暴雨中的大海,不断起认翻腾,千回百转而又混乱如麻。 爹娘都是活死人,那我是谁?我真是风家的人吗?还有大哥、妹妹,他们都是风家的吗?还是为了掩饰身分而“制造”出来的? 戟布似乎有意刺激池的情绪,沉吟着又道:“斩风,你想想,你的父亲当年勇冠三军,成为国中知名的大将,若没有活死人的力量,能有那样的成就吗?再者,你父亲在军中掌权,依*的也不只是个人的力量。” “你是说……” “早在你被杀之前,你父亲麾下的几名重要将领便己被诛杀了,结果一样,他们都是活死人,都是鬼界为你父亲安排的手下,用意如何你应该清楚。” 斩风当然明白其中的含意,朱雀国是仙界唯一驻留的国度,要想监视仙界的动静,抑制仙界对人界的控制,朱雀国是必争之地,鬼界为了对付仙界,自然会在朱雀国内做些手脚。 “现在你该明白了吧?用你曾说过的一句话,杀人有的时候是救人,死了还有机会转生,人生也重新开始,这样总比为祸世间要好。” 斩风此时甚么也听不进去,脑子里杂乱如麻,怎么也无法接受父母是奸人。听了戟布的话,忍不住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戟布视若无睹,轻轻笑道:“其实你也不必太在意,冥人没有甚么不好,冥术是天下最强大的攻击术,相信你也深有体会。你现在是斩风,再也不是昔日那个风家的少年,何必为了过去的事耿耿于怀?就算你报了仇又如何,难道你还能做回那个人不成?” “血仇?甚么是血仇,父母不是父母,家人不是家人,我到底是谁?我的家族又在哪里……” 斩风突然感觉眼前一片昏暗,迷迷蒙蒙看不清楚,整个人生也随之变得惘然。 翰布还是那副淡淡的表情,平静的就像一尊石雕。 斩风的思绪已经彻底乱了,连夭云的事情都无暇询问,呆呆地走出了屋子。 望着失去白影的虚空,戟布意味深长地轻轻一叹。 流千雪和砚冰在天空等得万分焦急,不知道屋内出了甚么大事,商量了一阵便想下去看看,却见斩风冲出石屋,却在屋前摔了一跤,滚落到悬崖边才停。 以他的实力居然还会摔倒,这是二女都无法想象的事情,因此倍感惊讶,连忙一起冲了下去。 “血仇是甚么?我到底在干甚么,这些年居然一直把仇恨当成最大的事情,真是可笑,可笑之极!” 斩风抱着头蹲在县崖边,身子微微发颤,脸色白得全无血色,一向锐利如剑的眼神,也变得空洞无神。 流千雪和砚冰从未见他这副神情,吓得三魂不见了二魂,脸色或青或白,六神无主地抱着斩风的手臂。 “风!你怎么了?” “你说话呀,别这样!” 家族一直以来都是斩风心里最重要的东西,甚至高于生命,是支撑他整个人生的坚实支柱,而戟布的消息像一把大锤,狠狠地砸断了这根支柱。 他心里空落落的,空虚与无力感充斥着整个身躯,懒得一动也不想动了。 砚冰和流千雪惊愕对视了一眼,眼中都有茫然之色,从斩风进入小屋到出来,气氛一直很平势,唯一令斩风变化的原因只有家仇。 “是不是风、砚两家的事情有甚么变化?”砚冰心里一阵慌乱,由于在鬼界见刻了母亲和许多族人,因此她对家仇的怨念并不如斩风强烈,其中大部分都是因为自身不幸的遭遇而产生的。 斩风身子一颤,散乱的目光迎着砚冰黑瞳,凝视了很久才用最沉痛的声音说道:“姐姐,原来我一直没有家,没有亲人。” 砚冰楞楞地问道:“你……这是甚么意思?甚么叫没有家?” 流千雪班紧张地问道:“风,说清楚些,到底怎么了?” 斩风长长地吸了口气使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苦涩地说道:“戟布告诉我当年血案的真正原因,原来我的父母都是活死人,似乎还有许多风家的至交好友也都是活死人,他们在为鬼界做事,为鬼界监视仙界的动静,所以一直都反对道士势力掌握权力,因此才有了后来的惨案。” 砚冰和流千雪吓得跳了起来,身子仿佛突然被冻住似的,手脚发僵,嘴巴大张着却说不出一个字,过了一阵才反应过来。 “甚么?活死人?这怎么可能?”砚冰虽然经历过太多的不可能,还是不免被消息惊住了。 “活死人不可能有孩子,父亲和母亲如果是在我出生之后才变成活死人,我还算是是风家的人,如果他们原本就是活死人,那么世上就根本没有甚么风氏家族,有的只是鬼界建立的一个组织,一切都是为了掩人耳目,而我只是……一个工具。” 斩风苦笑着叹了口气。 “活死人!鬼人!难怪娘他们几个都在鬼界,还有……你的大哥!” 砚冰突然想起自己的家族大部分都投入了鬼界,母亲更成为少司命,如果以前没有打好基础,绝不可能有现在的地位,心里开始有些动摇,但看着斩风落寞的神情,她知道这种事情绝不能让它成真,否则斩风的斗志与信心都会受到沉重的打击。 斩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苦笑道:“没错,看来几大家族都与鬼界有密切的关系,仙人与道官联手,就是为了要清除鬼界潜藏的势力。” 流千雪紧紧揪着斩风的衣袖,颤声问道:“风,你没听错吧,这怎么可能呢?” “是啊!”砚冰知道眼下的局势危机重重,绝不能让斩风意志消沉,神色凝重地劝道:“戟布的话也未必可信,说不定他在骗你,道仙之中除了红发鬼和菊宁姐之外,其它都不是甚么好人。” “戟布这人立场摇摆不定,一时帮你,一时帮别人,上次如果不是他突然出手,夭云早就被我们除掉了,现在又摆出好心说甚么真相真是可笑之极,依我看他在打击你的斗志,千万别相信他的话。” 斩风微微一楞,定睛凝视她半晌,一番话听得心情好了不少。的确正如砚冰所说,戟布与自己之间没有任何利益交换,对方没有必要向自己说真话,其中有些不可告人的秘密也未可知。 流千雪看着心疼,情不自禁伸手抱住他的肩头,将柔软的娇躯紧紧贴注丈夫,希望用柔情化解他心中的烦忧。 “别这样,无论发生了甚么,都己经是过去的事情,现在你有我和砚姐姐,还有很多朋友在支持你,千万别放弃啊!” 斩风心里跟明镜似的,只是事情太震撼了,又有切肤之痛,情绪一时无法平复,经过美妻的一番真心安抚,心里暖和了不少。 砚冰见他神色渐缓,知道劝说已有成效,又道:“对了,夭云不是被他救回来了吗?说不定一切是夭云之计.目的就是令你的情绪不穗,他才有足够的时间摆脱我们的追杀。” “夭云”两个字像一盆冰水泼醒了斩风,神色骤然一冷,眼神再度凌厉,盯着石屋暗暗嘀咕。 难道其中还有其它的因素?不过以戟布的实力,如果想保全夭云似乎不必耍甚么手段。 急于寻找真相的他却发现真相越来越模糊,也越来越可疑,谜团就像是一个无底的深渊等待着他。 流千雪用最温柔的声音劝道:“风,我们回黄龙山好吗?一边修炼一边休息,有甚么事以后再解决吧!” 经过思想的一番挣扎,斩风的情绪渐渐稳定,戟布虽然解释了很多,但当年的事情还有许多疑点,戟布自己承认只是下了命令,并没有参加策划和实际行动,因此要想知道真相,就必须从整个事件的策划者身上下手。 戟布仿佛知道他还有话要问,心有灵犀般从石屋中慢步走出,神色平静,举止优雅而又带着霸气,平淡的目光看了看砚冰和流千雪二女,对于她们的出现并不感到奇怪。 “斩风,你应该还有事情要问吧?趁我还没走就问吧,下一次我可未必开口了。” 没等斩风说话,砚冰突然冲前一步,怒瞪着戟布喝道:“你这卑鄙小人,要保护夭云那小人就直说,何必编查这些谎言来骗人!这种技俩连三岁小儿都会,想骗倒我们真是异想天开。” 戟布毫不动怒,耸了耸肩笑道:“该说的我都说了,信不信由你们,其实对你们而言,那都是上一世的事情,早就该忘了,隔世寻仇这种傻事不是你们应该做的。” “斩风,我劝你还是好好修炼,免得到头来功亏一篑。” 斩风不理他的劝说,直率地问道:“当年的主持者是谁?那斯然?皇帝?还是你?” “都不是。”戟布摇了摇头,沉吟道:“所有的事情都是佐思安排的,包括那一夜的行动计画。” “佐思?”斩风楞了楞,猛地想起那个最早成仙的道仙,不禁大感惊讶。 戟布微笑道:“很奇怪吧?一个排名最末的道仙为甚么有这样的能力,其实论道力他一点也不比那斯然差,悟道更是众人之上,十大道仙中他第一个成仙,由此可见一斑。” 斩风暗暗寻思,戟布如果只是命令签署人,真正了解一切内幕的人是佐思,那么要找他就必须去仙界,刚刚在都城怒杀七仙士,把他们打回元神,散仙盟必然不会善罢甘休,一旦闯入仙界,一场激战恐怕在所难免。 看来要弄清楚当年的真相,就必须走一趟仙界,这又是一个麻烦,而且以我如今的实力,应付太多散仙似乎还有些吃力。 流千雪紧紧抓着他的手臂,再度劝道:“别想太多了,我们先回黄龙山吧!大家一起商量后再从长计议。” “是啊!先回去再说,仙人大概正找我们麻烦。”砚冰担心散仙盟为了都城的事情群起而攻之,自己三人势单力薄,留在朱雀国没有任何好处,而且如果要救被扣在南济岛的冥人,也需要回去找更多的人前来。 “找你们麻烦?你们又干了甚么?”戟布纳闷地看着三人。 砚冰傲然一笑,自豪地道:“没甚么大不了,只不过有七仙士自不量力,被斩风一刀劈了。” 戟布呆了一呆,随即露出苦笑之色,沉声提醒道:“虽然你们的实力很强.斩风更己在散仙之上,然而散仙盟盟主青云的力量不是你们所能想象的,他的实力早己超越了散仙,要想赢他可不容易。” 斩风并不怀疑他的话,然而这场战斗终究会上演,担心对手实力,倒不如努力修炼提高实力更加实际。 砚冰却对戟布抱有极深的怀疑,总觉得这个人的身上藏着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试探着问道:“戟布,夭云呢?你把他藏到哪里去了?” “那小子?嗯……修炼去了,有斩风这么强大的对手时刻压制着他,他哪敢有半点懈怠。”戟布暖昧地笑了笑,表情间透着一种神秘。 砚冰冷冷地讥讽道:“你果然不安好心,这么做大概是想为斩风树立对手吧?” “没错。”戟布坦白得令人不可置信,一对深沉的眼睛微微转了半圈,轻笑道:“斩风的进展太快了,对他来说绝不是甚么好事,有了对手应该可以给他更多的启发。” 斩风此刻己没有心情再去理会夭云,虽然是个麻烦,但暂时还不可能造成太大的威胁,眼下迫在眉睫的,就是拯救冥人和寻找家仇真相这两件事情,眼见戟布不可能再吐出甚么有用的消息,也没有心情再留下来。 “阿雪,姐姐,我们走。” “好!我们回黄龙山吧!”流千雪巴不得他早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喜孜孜地拖着他的手便往天空飞去。 砚冰深深地看了戟布一眼,随即也跟了上去。 离开了房山,斩风的思绪依然混乱如麻,家仇虽然有了些眉目,却带给他更多的疑惑,事到如今竟不能礁认目己姓风,听起来滑稽可笑,流千雪和砚冰虽然百般安慰,也无法改变他略略低落的情绪。 然而这种情绪很快就被突然出现的“仙人军团”扫走了,都城七仙士被杀的事情,严重打击了散仙盟乃至整个仙界的声誉和形象,对散仙盟继续控制朱雀国造成了巨大的冲击。 斩风强大的形象己深入人心,而仙界也不再是不可战胜的势力,百姓心里对仙界的崇敬之心,正在悄悄发生着变化。 加上道官控制下的朱雀国连年征战,经济不振,民心疲乏,开始有人倾向斩风这类的强者,甚至有的人己把斩风的地位摆在了仙界之上,这些都是散仙盟不能容忍的事情,整个散仙盟在盟主青云的带领下,全面出动。 由于斩风曾经询问过戟布的居所,因此房山周围区域成了搜查的重点,两阵相遇也成必然发生的事情。 流千雪身为仙人最怕的就是与仙界对立,现在两阵相对敌我分明,她己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为了斩风只能成为“叛徒”。 果然,仙人的矛头第一个便对准她。 “这是千雪仙友吧?堂堂仙子,受到万世敬仰,你居然自甘堕落与这个仙界的大敌在一起,真是可耻之极,我劝你还是早点回头,免得受到整个仙界的唾骂。”带头的散仙不是别人,正是昔日狮门港的手下败将未华。 他深深知道斩风实力强大,因此想拖延时间,让周围巡逻的仙人有足够的时间赶来会合。 流千雪脸上没有一丝血色,身子还在微微颤抖着,“受到整个仙界的唾骂”这句话,造成了极大的压力,毕竟仙界是她所信奉的力量被自己信奉的力量抛弃,这是何等的残酷。 深爱的妻子受辱,斩风顿时勃然大怒,心头的阴霾在刹那间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熊熊的怒火与奔腾的杀气,所有的怨念暂时都转嫁到这些仙人的身上,摘下长刀愤然一指,咆哮般大吼道:“闭嘴!她是我妻子,谁敢对她有一丝不敬,朱雀皇帝就是榜样。” “妻子?” 仙人群中突然发出一阵刺耳的讥笑,仙界没有亲属关系,自然也没有夫妻,堂堂仙人竟然下嫁“无能”的冥人,在他们看来只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笑得最大声的却不是仙人,而是陪同仙人而来的道仙那斯然。 上次都城战败,他的声望大幅下降,人们对他虽然也很恭敬,却是因为他的地位,而不是缘自于他的个人威望,如今有了众散仙相伴自以为有了*山.因而变得肆无忌惮,丝毫不知大祸将至。 砚冰一眼就看到仙人群里的那斯然,那张狂的样子令人作呕,心里别提多生气了,斜眼瞥了瞥脸色惨白的流不雪,淡淡地道:“雪妹你都看到了吧?你的善良并没有带来好结果,看看那斯然那副得意的面孔,就知道甚么才是无耻小人。” 流千雪默默无语地扑入斩风怀里,若不是有丈夫相伴,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应付眼前这种尴尬的局面。 斩风的情绪本就处于极不稳定的状态,见到这种情况哪里还能控制,突然龙吟般长啸一声,卷着一片蓝波扫向仙人群。 这一击挟着冲夭的怒火与怨气,将斩风的力量发挥到极致,气势大的吓人。 未华吃过他的苦头,眼见攻势太强,吓得连忙后退,避开斩风的锋芒。 其它仙人的反应也是极快,只有那斯然一个走避不及,笑容还没收敛,便被蓝色的波光卷走了。 斩风没有给他任何机会,只用蓝元和光链便把那斯然锁在半空,然后用最原始方法狠狠一刀劈了下去。 锋利的长刀自那斯然的左肩没入身子,又从右肋滑了出来,紧接着鲜血暴洒,如骤雨般伴随着两片尸体朝下方的山林落去,可怜这位堂堂道仙、一国的掌权者,最终还是免不了荒山埋骨的命运。 怒劈那斯然后,斩风气势未减分毫,攻击的力量也没有减弱,强大的光链突然伸长,如灵蛇卷向周边的仙人们。 “快!一起上!”未华与斩风交战几次,对他的实力早有了解,眼见那斯然一动未动便被劈成两片,察觉到斩风的实力又有所提升,这才想起临行前青云叮嘱的事情,知道凭借三两个散仙绝不可能击倒斩风,唯一的方法就只有围攻。 在他的指挥下,这些高傲的仙人们放下了架子,与同伴们一起展开对斩风的围攻。 斩风既不逃也不避,仿佛天神般站在半空,身边光波流动,彩带飞舞,任凭周围诸仙群攻也毫不动摇,仿佛一座矗立不倒的冰山。 “雪妹,你怎么办?”砚冰很想上前协同作战,又怕仙人再次以流千雪做为要胁,顿感为难。 流千雪知道日己在仙界只能算是小人物,战斗力相差太远,出战只会招来麻烦,沉吟了片刻,轻咬着下层说道:“姐姐你去帮他,我自己应付,出了事也不必管我,一切以他的安全至上。” 砚冰深深地看着她,这时才发现这个柔弱的少女竟然有刚毅的一面.心里不禁一阵感动,情不自禁伸手抱了抱她,小声道:“这场战斗非同小可,他们要杀斩风和我,所以我们绝对不能输。” “我知道,放心吧:我没事。” “好!” 砚冰嫣然一笑,甩身便往斩风身边冲去,她的实力与散仙相若,不能应付太多人,但鬼术的优势在于偷袭与暗击,因此她并不着急与处于风暴中心的斩风会合,而是在外圈急速游走着。 也许是因为斩风所展现的压力太大了,仙人们对砚冰的举动并没有太在意,当砚冰突然出手的时候,可怜的受害者才意识到自己的愚蠢。 砚冰并没有施展血舞天涯,甚至连血雾手都没有显露出来,只是用了一种名叫“空切”的招式州坐着影雀飞向战场的途中突然催动最快的速度,身子在一瞬间消失,而这消失的一瞬间,却使她凝合了全身的力量,当身子再次出现时,力量也随即爆发出来。 凄厉的惨叫动人心魄,被斩风吓得心惊胆寒的仙人们终于清醒过来,望着殒石般落荒山的身影,一个个都变得更加小心。 未华指着身边的两个同伴道:“你们去解决那个鬼人,其它人全力对付斩风,一定要把他们击杀在这里,以除后患。” 砚冰却没有给他们机会,偷袭得手后立即召唤出血雾手,并用血舞天涯的力量突破仙人们的阻挡,然后一直冲到斩风身边。 “风!我来了。”与斩风并肩作战是她最大的乐趣,敌人虽然强大,但她脸上只有兴奋没有恐惧。 斩风一边引导着强大的凝络府释放出力量,一边说道:“阿雪呢?” “放心,她躲到安全的地方去了。” “是嘛!”斩风朝四周看了看,果然没有找到妻子美丽的身影,心情更轻松了。 砚冰观察了一下战况,斩风身边由光链组成的攻击面相当庞大,散仙们的攻击只能在光链之外发挥作用,根本无法冲击斩风的身体,她心中大安,含笑问道:“这是甚么冥术,怎么没见你用过?” “无意中领会的。” 斩风也在研究这种新的战法,脑海中浮现出戟布的话,第五层凝络府是修灵的分水岭,前后会发生巨大的变化,他正揣摩着凝络府之后会是怎样的一个天地。 砚冰并没有动手,因为鬼术与冥术的力量并不能相辅相成,担心随竞出手会影响斩风的作战计画,所以一直停留在他身边观望着战局的变化,并不断向斩风提出意见,如此一来斩风就等于多了两只眼睛,对付围攻的手段更加灵活。 这些散仙们哪里知适凝络府力量的特性,只觉得每一次攻击都受到巨大的力量反击,心中不禁骇然,没想到斩风的力量足以应付他们这么多人。 随着时间的推移,更多的仙人赶到并加入了战团,对斩风造成的压力也更大,在这种情况下,斩风的攻击几乎全被压制了。 然而,凝络府的特性使斩风的防御达到了新的层次,除了虚冥体的无敌防御外,水态力量便是最强的护甲,而这层护甲的范围越大,力量就越是强劲,因为力量的总量增加,就等于每一点的力量在上升。 “上,别给他喘息之机!”未华咆哮着大声呼喝,然而谁也没有在意他的无礼,因为战况实在太诡异,没有一个人能着出成败得失。 第七章 冥王之位 仙人的攻击似乎看上去远比斩风更有气势,天火地水,雷动电袭,乍眼望去气势磅#宏大,壮观的巨型火环将天空染成了火红色,飞舞的电剑雷刀制造出震耳欲聋的声音,夹杂着冰雪的风暴铺天盖地,那汹涌窜动的海潮在空中冲来荡去,竟似大海被搬来似的,还有那仙莲朵朵、琼花片片,让人感觉仿佛在梦中一般…… 种种仙术在天空中产生了奇妙的景象,然而仙术的强大在于恢复力与持久性,攻击并不是他们最擅长的求西,即使是散仙,所能爆发的攻击力也是有限度的。 一场不期而遇的战斗,似乎正渐渐演变成决定两股势力命运的大决战,散仙盟与逆风盟,两个原本不属于同一天空的力量,在这巍峨山峦中碰撞出灿烂的火花。 天空仿佛凑趣似的洒下点点银白,为激烈的战斗点缀了一丝诗意,如银龙般盘旋起伏的光链,带着斩风所有的力量奔腾在群仙之中,任凭风霜雷电,日月盘桓也无所动摇。 这些仙人平时都是各自修炼,何曾见过如此壮观的战斗场面,自己也不禁吓了一跳。 日夜轮转,战斗居然拖了七天七夜,尽管仙人增加到二十几人,情况还是没有任何改变,仙人主攻,斩风主守,天空的景象还是那样的灿烂绚丽。 风暴中心,斩风利用难得的实战机会,仔细研究凝络府和水一样的力量,此刻家仇身世都已被抛之脑后,如果此战不胜,一生就到此为止,其它的事情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战况虽然平稳,但他深知自己的防御系统并不是牢不可破,因为任何一点都是所有力量的聚集中心,只要对方击破任何一点,整个防御体系就分崩溃,所以必须在这之前寻找到更有效的防御方式,甚至是反攻的力量。 更重要的是,戟布的话一直萦绕在他的脑海,散仙盟盟主青云的实力早在散仙之上,如果他一旦出现,压力将会大增。 砚冰一直在身边陪伴着他,经历这七夭后,她对仙术和冥术有了更深切的体会,仙、鬼、冥三术都有它独到之处,任何一项都不能小看。 “风,不能再战下去了,万一整个散仙盟都赶来,我们就没有退路了。” “我知道。”斩风平静地点点头,他并不是没有尝试过,只是几次突袭虽都击伤了仙人,然而仙人强大的治疗力量又使这些尝试无功而返,因此要想突破就必须大范围地杀伤仙人,使仙人无法在刹那间填补空缺。 仙人们同样感到焦躁不安,斩风的耐力超乎所有人的想象,没想到使出车轮战法依然无法击倒斩风,而且对方由始至终力量都没有丝毫削减,这才是最恐怖的地方,因此都在担心无法抵挡斩风突然爆发的反击。 “盟主怎么还没来?郁至不是已经去了吗?再不来可就麻烦了。”未华抽空望向身后的女散仙含韶。 “嗯!按照事先的安排,盟主应该就在南边,也许发生了甚么事情。” 未华紧紧皱着眉头道:“斩风的防御力太强了,看来只有盟主才能击破他的防御。” “是啊!”含韶水晶般的眸子瞥了瞥坐在光链中心的斩风,眼中除了惊讶还有些许畏惧,从斩风的身上她看到了冥人顽强的作风,如果让冥界复兴将是极其恐怖的事情。 在银白色的山巅,还有一个身影也在紧张地观望着战况,不是别人正是流千雪。 她自知力量不足,因此不敢接近战场,一是担心自己会影响斩风,二是不想与仙友们发生正面冲突。 她孤伶伶站在白雪皑皑山地上,心中的焦虑都映现在苍白的面孔上,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天空。 突然,一道黑影悄然无息的出现在她身后。 “很担心吗?” 流千雪整个心思都在战场上,听到声音倏地一惊,反射般向左侧跨了一步,然后急忙转身望去,赫然发现鬼人刺魄笑咪咪地站在身后,眼神在她脸上扫过后又望向天空。 “不错,不错,他的实力又增强了,看来离我又近了一步,以后可以和他玩玩了。” “你……你怎么来了?” 刺魄笑着反问道:“我怎么就不能来?难道你忘了我和他还有一个约定呢?” “约定?”流千雪楞了楞,猛地想起砚冰答应帮他争夺鬼王宝座的事情,脸上最后的血色也荡然无存,惊颤的黑瞳紧紧盯着他的脸。 刺魄不屑地扫视着空中诸仙,撇着嘴道:“这些仙人实在太废了,二十几个人居然打成这样,看来仙界真的堕落了。” “你到底要干什么?”流千雪的语气和眼神都充满了敌意,眼前这个人比散仙盟更令她担心。 “当然是帮你救出心上人,嘿嘿,不愿意吗?”刺魄调笑着挤了挤眼睛。 流千雪哪有心情开玩笑,总觉得刺魄的笑容里有些不怀好意,不安地道:“你……别乱来。” “乱来?值得我乱来的只有鬼王的宝位,这些散仙还不值得我费神。”刺魄哈哈一笑,神色据傲,摆出一副漠视天下的姿态,“只不过你的心上人似乎无力摆脱困局。” 流千雪沉默了,虽然不想看到刺魄插手斩风的事情,但斩风眼下的确需要有外力相助,心里十分矛盾,因此只交选择沉默。 刺魄仿佛洞穿她的心境,微微笑道:“说实话,若是换了一个人,我一定把他宰了,然后把你据为己有。” 流千雪吓得一哆嗦,眼中充满了恐惧,不由自主地向后倒退了几步。 刺魄调笑般朝她眨了眨眼,哈哈笑道:“别担心,我对鬼王的宝位更动心,没有他们两个相助,我的野心便无法达成。” 流千雪这才微微松了口气,却再也不敢接近刺魄,担心这个鬼人不知甚么时候会对自己下手。 刺魄脸色突然一沉,嘴色撇出阵阵阴笑,身子一晃便出现在十丈高的空中,身边黑气凝现,片刻间己化成一团厚厚的黑色气状漩涡,缓慢地朝战场飘去。 散仙们很快便发现下方有异动,都感觉到黑色气漩中夹杂着阴邪而强大的力量,竟比斩风更具威胁性,无不勃然变色。 “是……鬼人!大家小心。”女散仙含韶第一个叫了起来,话音刚落,黑色气漩突然劈出一道黑色闪电,去势极快,眨眼之间便已冲到她的面前。 她吓了~跳,连忙用仙力相抗,淡淡的粉红色轻烟刚刚升起,便被黑色闪电击得四散,整个人也被巨大的冲击力抛了出去。 “含韶!”其它仙人无不大惊失色,含韶的实力并不弱,即使仓促还手,也应该有足够的防御能力,却落得如此结果,对手的实力可见一斑。 这一楞便给了斩风机会,银龙般的光链带着他与砚冰飞卷而出,势如破竹地穿过群仙的包围网。 到了平安之所,砚冰长长地舒了口气,满脸春风地望着黑色气漩,兴奋地道:“刺魄来了,他的实力果然强劲,这些散仙有难了。” 斩风却不喜欢鬼人插手,如今平白无故得到刺魄帮忙,无论是否心甘情愿,这份人情都己件欠下了,日后也许会带来更大的麻烦。 刺魄一击打飞了含韶后并没有乘胜追击,这些散仙对他而言就是三岁小童,即使赢了也胜之不武。 “斩风,你们还不快走,我可不想与这些家伙浪费时间。” 斩风深深地看了黑色气漩一眼,然后一头便栽向流千雪所在的山头。 砚冰犹豫了一阵,并没有跟随而去,转身望着刺魄道:“刺魄,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放心,我比你更紧张。你们先走,这里交给我了。” “好。”砚冰嫣然一笑,驾着影雀便追上斩风和流千雪,一起往北飞去。 未华等人自然不甘心,然而他们根本没有机会去追,因为黑色气漩突然释出一头黑色的巨兽,似虎似狮,浑身上下充满了邪恶之气,像一座巨山挡住群仙去路。 转眼间,些地位崇高的仙人变成了无力的弱者,巨大的压力下,他们被迫聚集在一起…… 离开了战场,斩风并没有感到丝毫轻松,没了生死存亡的压力,家族谜团再一次成袭上心头,无法确定自己的身份便使他浑身不自在。 砚冰洞悉他的心事,微笑道:“别想太多了,其实要想查清事件的真相也不算太难,既然戟布说你父母都是活死人,活死人部的档案中应该有记录,若我能控制鬼界的活死人总部,要查这些事情如同探囊取物。” 斩风倏地一楞,若有深意看着她,最后点了点头,知道她说的没错,既然是鬼界的安排就一定有记录,而且事情才发生了十年,当年主持整个计画的鬼人应该还在,只要找到他们便可以找到真正的答案。 难道真要去鬼界? “有刺魄的帮助,相信一切都会实现。”砚冰的眼中闪动着兴奋的火花,似乎已经预见自己真正掌控活死人部的一幕。 流千雪现在只想过平静的生活,担心斩风卷入鬼界的争端会越陷越深,冰不住辩道:“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过点平静的生活不好吗?为甚么要卷入那些无谓的争端。” 斩风心里很赞同妻子的意见,然而他知道暂时不可能放弃一切回归平淡,被困在南济岛的冥人需要救援,而冥界如今的力量根本不可能完成,必须由他出手;而家族的事情就像一根针插在心上,如果不拔去就永远无法平静。 飞回昔九山的路上,他一直沉默不语,眼睛失去了以往锐利的目光,变得空洞而幽深,就像一池深水看不到底部、长情也淡淡的。 如果说以前的他像座冰山,现在的他就像一渊冰封的深潭,只能看到表面厚厚的浮冰。 面对这样的斩风,黄龙山上所有的人都大吃一凉,目瞪口呆地望着他们心中的强者,谁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老……大!你……回来啦!”鸣一惊得连说话都变得结巴了。 “嗯!我去修炼了,阿雪,姐姐,你们好好休息吧!”斩风平静地朝众人点头示意,连自己的屋子也不回,直接奔向山坳处的石屋。 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心情一时间无法平静,只有修炼才能暂时化解心中的烦忧。 目送落寞的背影离去,众人看得眼都直了。 鸣一几乎看傻了,呆呆地问道:“嫂子,老大怎么变成这样?这还是那个英明神武的老大吗?” 幽儿也急得想哭,斩风居然没抱她,这还是第一次,心里很不高兴,扯住流千雪的衣袖撅着嘴问道:“风哥哥怎么了?” 流千雪不知该如何解释,微微叹了口气,幽幽地道:“他心情不好,大家别在意。” “他似乎受到甚么打击,希望不会有甚么事。”明帅察言观色的能力在众人之上,从斩风无神的眼神中似乎找到了甚么,当年未婚妻与弟弟私奔之时,他也曾有过同样的眼神,再度看到时自然产生了共鸣。 砚冰脸色一寒,冷冷地喝道:“那是斩风自己的事情,谁也别插手。” “砚姑娘,是不是发生甚么事了?大家都是生死与共的朋友,有甚么困难我们一定鼎力相助。”幸丘心忧斩风,还是忍不住出口询问。 “没甚么。”砚冰不愿多谈风家的事情,话锋一转,自豪地道:“大家不用担心,这次在朱雀都城,斩风一举击杀皇帝,连杀七名仙士,后来在房山刀劈道仙那斯然,二十几名仙人围攻之下毫发无伤,用不了几个月,整个天下都会知道斩风之名。” 整个山庄顿时哗然。 鸣一乐得手舞足蹈,嘻嘻笑道:“老大做的每一件事都那么惊人,现在大概连三岁小孩听到老大的名字都会吓得大哭,哈哈!” 赤瑕璧嘿嘿笑道:“恐怕是吓得不敢哭出声。” 明帅却皱起了眉头,斩风公然杀了朱雀皇帝,摆明与整个朱雀国以及仙界为敌,在幻幽长老这强敌未清之时又立新敌,事情虽然令人振奋,但后果却使他无法开怀大笑。 只有流千雪不关心这种事情,独自离开人群,前往石屋陪伴斩风。做为妻子,这是她此刻唯一能做的事情。 然而,当流千雪来到石屋却发现斩风并不在里面,心里极为纳闷,于是走入山林中寻找,最后在后山的衣冠冢边找到了斩风。 斩风静静地站在衣冠冢前,呆呆地望着墓碑,嘴微微颤动,似乎在诉说甚么。 流千雪犹豫了一阵后还是走到斩风身边,现在她是斩风的妻子,也算是风家的人。 斩风转眼看了她一眼,又把目光移向墓碑,甚么也没有说。 流千雪双腿一弯跪倒在墓碑之前,诚恳地道:“爹娘,媳妇没有见过您二老,也没能一尽孝道,不过媳妇打心眼儿感激您二位,无论风哥是不是风家的子孙,但总是您二老扶养成人,没有您二老也就没有今天的他,也就没有媳妇的好丈夫,希望您二老在天之灵能劝一劝他,让他平平安安地生活下去。” 声音很温柔,似是自言自语,但听在斩风耳中却像是说给他听的。 是啊!无论自己是不是风家的子孙,无论风家是否真的存在,扶养之恩总是存在的,单凭这一点就不能抹杀父母的恩情,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想到此处,他的神情突然放松了,弯腰握住流千雪的手将她拉起,然后一把揽往怀中,拥有这样的妻子己经没有甚么遗憾。 “阿雪,谢谢你。” 一个月后,朱雀事件传入玄武国立即引起轩然大波,堂堂一国之君,竟然如此轻易就被人杀了,举国上下一片哗然,只是大部分的人仍然不知道,斩风就是他们引以为傲的护国英雄“风映寒”。 玄武皇帝与刀无界知道一切,都不禁为之咋舌,虽然他们不明白斩风为什么要这样做,但心里还是不能不惊叹他的豪气。 奇怪的是,朱雀国在失去皇帝之后并没有四处寻查斩风的下落,甚至连军队也停止了活动。 黄龙山平静地度过了一年,幻士集团和幻幽长老再也没有来打扰这片国度,除了明帅常在黄龙山与都城之间走动外,其它人几乎寸步不离山区,因为谁都知道下面的战斗将会更加残酷。 一个不速之客打破了这种宁静。 “哥早!”看到突然出现在面前的兄长,幽儿兴奋地大叫起来,一头便栽进扇君的怀中。 扇君含笑拥住妹妹,眼中却闪过一丝忧色,眼见妹妹的年纪渐长却还是待字闺中,心里总是有些不忍。 “扇兄,你怎么有空到这来?是有甚么事吧?” 扇君望着明帅点了点头,表情渐变凝重,扫了一眼在场的人,见斩风不在,问道:“斩风兄弟呢?” “他在修炼,找他有事?”砚冰隐隐感觉到又有事端,眼中流露出不安之色。 “断戈团长突然找到我,要我带个消息给他。” “断戈?他能有甚么消息?难不成要斩风去南济岛救人?”砚冰紧张地催问道。 “南济岛?不是。” 砚冰长长地舒了口气,现在去南济岛就等于送死,就算拼着一死也不能让斩风去涉险。然而扇君带来的消息还是吓了她一跳。 “断戈冥帅让我告诉斩风兄弟,冥相丹师与夜炽冥帅一起提出动议,要求重新挑选冥皇,两位推荐了斩风做为下一任冥皇的人选,所以要召斩城回去参与挑选冥皇仪式。” 在场众人一听都傻了眼,楞楞地看着扇君。 鸣一的表情很怪,歪着头喃喃地道:“冥皇?他们要老大去做冥皇?不是把老大驱逐出冥界吗?” “紫级冥帅有权力提出重选冥皇,且冥皇无权拒绝,因此重选冥皇势在必行。” 最高兴的莫过于布扬和元苏,这次斩风从朱雀国回来便把被逐的消息告诉他们,心里便有了阴影,此刻都感到喜出望外。 “这实在太好了,斩风可以回冥界了。” “是啊!像斩风这样优秀的冥人,就应该成为领袖。” 砚冰淡淡笑道:“我看他不会回去。” 元苏和布扬呆了呆:齐声问道:“为甚么?” “难道称们能接受冥皇拥有一个仙人妻子吗?”砚冰对斩风的个性十分了解,神色间显得胸有成竹。 “这……”两人都傻了眼,冥界连成亲都没有,更别说娶个仙人做妻子,消息若是真的传回冥界,整个一冥界恐怕都会沸腾,这一点的确不太适合成为冥皇。 扇君听得有些茫然,身为冥人不可能娶妻,斩风怎么突然冒出个妻子来了?虽然知道他与流千雪之间的感情,但想到流千雪的仙人身分更觉得匪夷所思。 砚冰从他眼神中看出了疑问,解释道:“嗯,斩风己经正式迎娶雪妹,其实以他们的身分,根本用不着这些无谓的仪式,这么做无非是要告诉冥界,他这个异类己经彻底摆脱了冥界传统的束缚。” 明帅和赤瑕璧对望一眼,两人早就对斩风的心思洞若观火,听砚冰所说便知道自己的判断没错,斩风选择永远留在人界,即使冥界来召并以冥皇之位相诱,素来漠视权势的斩风想必不会动摇。 “扇兄?”斩风不知何时回到山庄,见众人围在一起微感好奇,没想到却是扇君到了。 找到了正主,扇君急步走到他面前,简单地把来意说了一遍。 斩风听完微微皱起眉头,惊颤的目光中闪烁着一丝感动,上次找到刺魄就离开了冥界,没想到后来发生这么多事,更没撼到丹师竟然不顾与冥皇百余年的情谊,毅然提出这项惊人的提案。 扇君与他相处时间并不长,见他听了后表情还是淡淡的,开始相信砚冰的话,不禁有些着急,冥皇是何等地位,这么好的机会竟然白白放过,实在有些不可思议。 砚冰却笑了,对斩风心意的揣度没有人能与她相比,拥有这份能力是她最为自豪的事情。 “风,怎么这么早就出来了,不是要修炼吗?” “结束了。”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并不能抹去众人的惊愕,虽然没有人能明白他现在在修炼甚么,却知道层次越高,修炼时间也会相对增加,像斩风这样越练越快的人实在是个怪物。 斩风没有理会众人的反应,转眼看着扇君问道:“扇兄,仙界有行动了吗?” “仙界?”扇君似乎会错了意,含笑道:“你干的事也太惊人了,连仙人也无所顾忌,居然跑到朱雀都城把皇帝给宰了,怎么,现在担心了?” 斩风摇摇头道:“我是问被抓的冥人,仙界抓了他们不会没有行动吧!” “被抓的冥人?我不知道呀里”扇君茫然看着他。 斩风微微一楞,心中暗道:难道断戈没有把紫月团的事情告诉冥界了!嗯,可能扇君在他眼中是我的人,没有必要说吧!可是散仙盟抓了人必然有所行动,不然一切就没有意义,但到现在都没有行动,又是为了甚么呢? 布扬和元苏都皱起了眉头,这半年来,几乎每天都在担心同伴在南济岛的命运,只因那是散仙盟的主巢,守卫的实力必然十分强大,逆风盟这些人的实力虽然己经很强,但救人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斩风,断戈冥帅不会……不会放弃他们了吧?”元苏不由自主地流露出对冥界信心不足。 扇君离开了很长的日子,斩风的消息都是从传闻中听说的,只觉得斩风这些日子风光无限、声威震夭,赫然己成为人界最耀眼的明星,然而此刻他才意识到风光背后的无奈,以及潜藏的危机。 “斩风,我只是负责传话,冥界的事情似乎还需要你亲自走一趟。 “嗯,我知道了。”斩风不置可否地点点头,此刻他根本没有心情理会这种事情,家仇与拯救冥人占据了他整个脑海。 砚冰见他淡淡的,知道他不想多提这事,插嘴道:“幽儿,难得你哥哥来了,好好陪陪他吧!” “嗯!哥哥,我们走,幽儿有很多话要跟你说。”生性开朗的幽儿自然不去理会众人的烦恼,兴奋地扯着哥哥衣袖便往自己的屋子走去。 目送两兄妹亲亲密密地走入屋子,砚冰忽然眉尖微蹙,不悦地道:“断戈到底在干甚么,手下被抓甚么也不做!” “大概正在想办法吧!” 斩风了解断戈的性格,无私的他为了冥界,就算拼了性命也不会有半点犹豫,到现在都没有动静只有两个原因―一是仙界直接找上冥界,问题已经在某种程度上解决,二是他知道冥界没有实力营救,正在积蓄力量。 “我们怎么办?要回冥界吗?” “这里情况紧急,时刻都可能有战事,没声时间回去。”斩风一口否定了元苏和布扬的想法。 “也对。”元苏二人虽然有些失望,但也能理解这种安排,毕竟危机随时都有可能出现。 “好了,大家各自修炼吧!”斩风转身想走,却被元苏的一句话唤住了。 “幽儿.最近的状态有些奇怪。” “奇怪?”斩风这半年忙于修炼,对外事不太关心,也没有留意幽儿的变化,因此倍感惊讶。 “我和布扬得到的都是大地之力,与幽儿的黑灵属于同一系,所以我们的感觉大概最清晰,幽儿的黑灵最近很不安定,常常释放出强大的力量。” 斩风对幽儿疼爱有加,简直把她当成掌上明珠,听说她有异象顿时紧张起来,求证般望向砚冰和飘如月,这些日子一直是她们在照顾幽儿。 “没错,幽儿的力量越来越强。”飘如月迎着目光点了点头,”你的实力超强,所以感觉不出,但我们这些人却都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压力,大家都有些不安,但又不知道这种变化是好是坏。” “是吗?看来真要仔细检查一番。”斩风一直担心幽儿的身躯,能否承受得住黑灵强大的力量,只是天漩之后她已摆脱发病的痛楚,不安才渐渐减弱,现在恐怕又有变量了。 第八章 鬼王之死 扇君在山庄里住了半个月,这半个月他的感触极大,原本己觉得逆风盟的总体实力有限,只*斩风和赤瑕璧几个人撑着,然而看到鸣一和原石等人的实力后,唯一的想法,就是逆风盟是人界最强大的团体,一个足以影响任何一个国度的势力。 事实上,连菊宁的百花谱以及砚冰的冰雪战队,都拥有强大的战斗力,更别说领头的人物,只要这些人团结一致,逆风盟的威慑力会笼罩整个人界。 斩风试探了黑灵的动静,令他感到惊讶的是,黑灵的力量不但没有增强,反而匪夷所思地变弱了,这是他从不曾想过的现象。 “削弱了?”布扬和元苏等人都觉得不可思议,从幽儿身上感觉到日渐增强的压力,一点都不像被削弱。 斩风自己也不相信,黑灵灵性十足,如果要隐藏甚么也不是不可能。 黑灵到底要做甚么?幽儿己经进入清神府,照理说黑灵的状态应该很稳定,为甚么会出现变化呢?是要进入新的层次,还是…… 一个惊人的念头突然袭上心头,斩风脸色刷地白了。 众人都留意到他的变化,心里也涌起不祥的念头。 “怎么了?是不是有甚么危险?” “不济楚。”斩风自知对冥术的了解不足,一切都是自己摸索出来的,与正统修灵存在着某种程度的差异,世上尧真正了解冥术的恐怕只有一个。 “难道又要去找他吗?” 坐在他身侧的流千雪听到了他的口郁甫自语,不安地问道:“要去朱雀找戟布吗?” 斩风没有直接响应,望着不远处与百花谱几名少女玩耍的幽儿,那银铃般的笑声和俏丽的面容,都使他心生怜意,为了这个“妹妹”,即使去闯仙界也绝无异议。 流千雪和砚冰从他眼神中找到了答案,都露出不安之色,上次如果不是刺魄突然出现,最后的结果仍未可知,如今再闯朱雀必然更加凶险。 “这一次我带幽儿去,你们都留下。”斩风终于下了袂定。 幽儿听斩风提到自己的名字,好奇地望了过来,娇笑着问道:“风哥哥,叫我吗?” “过来。”斩风招了招手。 单看卑材和年龄,幽儿已是个成熟的大人了,只是脸上的稚气仍然未消尽,笑容还是那么夭真烂漫,再加上一张趁娃脸,乍眼看去根本不像已经过了二十。 幽儿像往常一样一头栽入斩风怀中,搂着他的脖子问道:“要我干甚么?” “我们去一趟朱雀,你回去收拾东西吧。” “好啊!”幽儿像只快乐的小鹿,兴奋地又跳又叫,天真的样子可爱极了。 又是房山,又是石屋,又是那熟悉的身影,重游故地并没有太强烈的感觉,唯一引起他兴趣的就只有戟布,因为斩风总觉得自己与这个满身神秘的人物之间,有一条眼睛看不到的线,总是把他们拉在一起。 “怎么?还有甚么不解吗?嗯,看来另有其事。”留意到斩风身边的幽儿,戟布修正了自己的用辞。 斩风毫不讳言道:“嗯,我是为她而来,想请你帮忙。” “哦!”戟布定睛打量幽儿一番。 这不是他第一次见到幽儿,上次相见便己被她体内的黑灵惊住,这次相见除了感觉形体上成熟以外,还感觉到幽儿身上藏着一股巨大的力量,带给他极大的压力。 “清神府,看来她的进步也很快嘛。” 斩风单刀直入问道:“最近黑灵有不稳的迹象,我检查了很久也没查出甚么,所以想请你帮忙。” 戟布瞥了他一眼,像斩风这样的人物绝不轻易求人,这次的举动说明他对身边的少女是何等的疼爱。 “我还没到灵的阶层,知道的也不多,不过……“戟布顿了顿,似乎在等斩风出言询问,然而斩风却没有开口,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突然的沉静使气氛变得有些古怪,戟布不禁有些尴尬,只好含笑又道:“以黑灵的层次,绝不会安于清神府,如果宿主无法再进一步,恐伯它要更换宿主了。” “更……更换?甚么意思?”戟布过于凝重的表情,如重锤般敲在斩风的心头。 戟布摇头道:“这我就不清楚,也许直接就能离开,也许……需要旧的宿主死亡。” “甚么!”软风心头大震,脸色都变了,为了承受黑灵强大的力量,幽儿从小就吃尽了苦头,如今好不容易过了几年安稳的生活,却又遇上这种事情,就连他都难以承受这种结果。 戟布很少见他如此神情,不禁有些意外,没想到这样一个少女会令他如此忧心,淡淡笑道:“你也别太过心,一切都是我的猜测,毕竟这是极少见的现象,即使冥界的典籍恐怕也不会记录这些。” “难道只能听天由命?”斩风怜惜地看着偎在身边的幽儿,风家的疑团未解之前,幽儿、流千雪和砚冰便是最亲近的人,无论如何都不愿看到她们出事。 “倒也未必,看她,也看你,如果她能再进一步进入新的层次,也许黑灵的状态就会稳定下来。”戟布同情般再次安抚道。 “进一步?”斩风凝视着幽儿,黑瞳深处似乎闪动一种奇妙的光芒,像是一层薄雾蒙在水灵灵的大眼睛之上。 幽儿嫣然一笑,好奇地问道:“风哥哥在看甚么?我的眼睛有甚么问题吗?” “没甚么。”斩风亲昵地模摸她的脑袋,心中微微感慨,这么一个娇滴滴的美少女,竟要承受那样的命运。 忽然,一个奇特的想法跳入他的脑海中,如果幽儿的身躯无法承受黑灵的力量,不如把黑灵引导到自己的身躯,如此一来,便可以见去幽儿做为宿主被黑灵又噬的惨剧。 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他并不清楚自己的身躯是否能承受黑灵的力量,在危险没有真正降临之前,还没有必要冒这个晓。 戟布察觉到他眼中闪动的光芒,却假装没有发现,淡淡地道:“朱雀国被你弄得人仰马翻,连仙人都焦头烂额,你的胆子也太大了吧,居然把鬼人也招来了。”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戟布正想说话,眉头忽然皱了皱,转眼望了望石屋门口,喃喃自语道:“他还真是猖狂,这时候居然还敢出来,看来性格也能决定一个人的命运。” 斩风见他表情奇特不禁有些好奇,顺着目光也朝门口望去,赫然发现一个久违的身影。 “是你!”斩风随即一声惊喝。 门外的男子脸色大变,转身向后便逃。 “夭云,站住!”斩风对夭云并没有恨意,却坚持要杀他,因为他很清楚夭云的存在会危害整个冥界,使冥人永远也抬不起头做人。不禁俊脸生寒,杀气腾腾地追了出去。 然而戟布的反应更快,斩风还没动,他便已经挡住了石屋的出口,微微笑道:“斩风,我的事你就别管,还是管好自己的事情吧!” 斩风左手一挥,一团半透明的液态光团突然出现面前,表面不断起伏蠕动,就像一个气泡飘浮在空中。 “炸!” 随着一声大喝,液态物体突然向四方炸开,释放出强大的气流,转眼间便把坚实的石屋炸得粉碎,细碎的石粉像浓雾般飘散在空中。 粉尘中,斩风犹如离弦之箭高速向上窜起,脱出戟布的控制范围后,突然一个急转弯,追向异腾在山路的夭云。 “幽儿在山上等我!” “好强的力量啊!”戟布满眼惊愕地望着飞逝的身影,心里一阵感叹他无暇顾及被轰毁的石熨,卷着一团白云尾随斩风而去,看上去轻飘飘没甚么速度,但一起一落间,竟把与斩风之间的距离一点点拉近。 夭云跑了一阵感觉背后生寒,似有浓烈的杀气袭来,顿时惊出一身冷汗。自从那一战之后,他才真正认识到斩风的实力,既感到嫉恨,又感到畏惧。 “你跑不掉了。”斩风抽出长刀奋然一劈,一道淡蓝色的刀光破空而出,挟着风暴般的声势直扑夭云。 烈风如潮扑背而来,夭云知道这一下绝对躲不开,突然止步,怨毒的目光回头一瞥,双手微扬,摆出防御力最强的“四极冥阵”。 刹那间黑、白、蓝、紫四道光柱,突然出现在前后左右四个方向,形成一个光柱阵,夭云站在四道光芒交汇的中心,身躯被四色光芒照耀,显得极为诡异。 轰隆一声巨响,蓝光狠狠地破了白色光柱,虽然击出一个大缺口,却没达到四力交混的中心。 一击失败,斩风丝毫不受影响,仿佛早已预见攻击会失败,没等结果出现便突然窜前,直接用身躯去接触夭云的四极冥阵。 夭云见防御有效正感得意,笑容还未展开,便见斩风挟着惊天之势扑到面前,表情顿时僵住,缺乏实战经验的他,手忙脚乱的控制着四极冥阵顽抗。 斩风深知四冥力一旦齐全便可以发出奇妙的力量,不加思索便甩出紫蓝双元。 “住手!”看到紫蓝双元的水态力量,戟布的表情骤变。 斩风哪肯听他的话,瞬间看似乎水泡般轻柔的力量,撞在了四极冥阵的光柱上。 又是一阵巨响,山腰突然释放出极强的光芒,巨大的光束一直窜上天空,就像一道接通天地的光柱,壮观而美丽。 夭云可没有心情去欣赏空中的美景,身处四极冥阵中心的他也受到波及,如断线的风筝被抛了出去,若不是戟布反应极快,他早就摔成重伤了,即便如此,他还是吓得三魂不见了二魂,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狠狠盯着斩风,心里更是惊恐万分,这一击使他了解到自己与斩风之间的差距。 “太强了!实在太强了!这小子只有日、月两种冥力,实力为甚么会这么强?真是不可思议!” 戟布虽然出手救他却并不高兴,冷漠的目光扫了他一眼,淡淡地道:“你现在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他如今己达第五层凝络府,这是灵元九府中冲击力最强大的一个层次,每一点都汇聚所有的力量,就算是我也未心能防御他的力量,你居然自己跑来送死!” “我……我怎么会知道他在这里!”夭云抹了抹额上的冷汗,依然心有余悸。 “还不快滚!否则你的小命就没了。”戟布一脚端在他的腰间,把没有防备的夭云直接端下了近乎垂直的山崖,然后立即朝斩风飞去。 斩风被眼前巨大的光柱震撼了,随着光柱渐渐消失才清醒过来。 “到此为止吧!” “为甚么?”斩风杀气腾腾地瞪着他。 戟布轻笑道:“我不是说过了吗?世上同时修炼天、地、日、月四力的人只有他一个,我可不希望这个试验品就这样被你杀了,最好是留给我慢慢研究。” “如果你控制不了他呢?” “在那之前我会先宰了他。”戟布眼中第一次闪出杀意。 斩风微微一楞,印象中,这个男子对甚么事都是平淡置之,现在居然动了杀念,可见他并非在说假话,到了夭云不受控制时,第一个动手的人绝对会是他。 “没话说了?没话就回去吧!我还要重建石屋呢。”戟布又换回高深莫测的表情,平静地走向变成废墟的石屋,仿佛甚么事也不曾发生。 斩风实在看不透戟布到底是甚么样的人,与这样的人相处实在不是甚么好事。 “幽儿,我们回去吧!” 然而没等他离开,又一个不速之客悄然而至,不是别人,正是刺魄。 “是你?”刺魄见到他也很意外,随即换上兴奋的表情,笑道:“我正打算去玄武国找你呢!没想到在这里遇上了,真巧啊。” 斩风对他心怀戒心,谨慎地问道:“找我?有甚么事?” 刺魄发出一阵尖笑,眉宇和眼眸间突然流露出强烈的期盼,阴笑道:“一会儿再告诉你。戟布,你的鬼术练得怎么样了?” 他果然也在修炼鬼术!斩风深深地看了戟布一眼,这是第一个同时兼修仙、鬼、冥三术的人,开创人界的先河,也许四界的变化就由此人身上开始。 “还好。”戟布淡淡应了一句,眉头微微皱起,深邃的目光横扫两人,这两个人实力强横,若是联手对敌,恐怕连散仙盟也未必是对手。 “是吗?”刺魄笑了笑。 “刺魄,没事别住朱雀国跑,我可不想仙人找我的麻烦。” 刺魄一点也不介意他的无礼,阴阴笑道:“自从上次听了你说的事后,我就一直想看看人界的人可以达到甚么样的程度。” “不劳费心,你还是去夺你的鬼王宝座吧!听说鬼王死了,你的机会到了,没必要在这里浪费时间。” “鬼王死了!”斩风大吃一惊,同时又恍然大悟,难怪刺魄满脸兴奋,原来是竞争对手死了,鬼王的宝位空缺,他的机会又到了。 刺魄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阴笑道:“没错,我的机会到了,不过我现在孤身一人势力太弱,所以要壮点帮手。戟布、斩风,你们跟我去一趟鬼界如何?” “你还真是异想天开,我凭甚么帮你去夺鬼王之位?” 刺魄开门见山地提出了条件:“一旦我成功,我让你随意翻阅鬼术典籍,想学甚么就学甚么,你看如何?” 不等戟布响应,刺魄又转眼望向斩风,”你也一样,只要我成功了,我立即发动八大族压制阴只族,再让你的女人掌控活死人部,我刺魄虽然野心勃勃,却从不食言。” 条件恰到好处,切入了斩风与戟布的要害――一个同修仙、鬼、冥三术,取得鬼术典籍对修行有莫大的益处;另一个受到阴尸族的威胁倍感头疼,如有鬼王出面压制,威胁也就迎刃而解。 听了这些条件,两人都想不出拒绝之辞,却也没有立即答应。 “条件似乎不错。”一丝奇光从戟布眼中一闪而过,随即又恢复正常。 刺魄淡淡地道:“机会就这一个,稍纵即逝,一旦鬼王人选决定下来,一切都完了。” 斩风沉吟片刻道:“我要回一趟黄龙山,这不只是我自己的事情。” “可以,我在鬼门等你。” 斩风不再多言,带着幽儿便往黄龙山飞去。 鬼王的死像一股巨浪,掀动了整个时空。鬼人寿命短暂,即便是鬼王,也无法摆脱这样的命运,终于走过了属于自己的道路。 回黄龙山的路上,斩风一直思考着刺魄的提议,这本就是既定的约定,素来信守承诺的他井不想食言,唯一的担心就是一旦事败,新任鬼王是否牵怒人界,转而引发一场新的四界大战。 想到与刺魄和戟布并肩作战,感觉总是怪怪的。人界的顶级高手,冥界的第一号人物,再加上拥有近乎鬼王实力的鬼人,这种力量揉和在一起会发出甚么样的效果,这一点令斩风颇为心动。 然而当他回到黄龙山时,鬼界的消息早己传开,带来消息的正是风映残。 鬼王一死,鬼界的权势需要重新整理,野心勃勃的风映残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大好机会,做为灰权一系的人,他的目的并不是这届鬼王,而是利用次机会为以后铺路,因此需要拉拢更多的力量来增加自己的筹码,砚冰和斩风甚至整个逆风盟都是他要争取的同盟者。 “二弟,你可回来了,鬼王死了,鬼界大乱,大家都等着你拿主意呢!”风映残表现得比任何时候都更加亲切,若是不知真相的人见了,还真以为两兄弟的关系一直都是这么好。 看着兄长兴奋激动的神情,斩风己经猜到他的来意,不置可否地点头问候道:“大哥辛苦了。” 冷淡的神情就像一盆凉水淋在风映残的头上,呆了呆惊问道:“你怎么这副神情,难道已经知道了?” “嗯,刺魄找过我。” “刺魄?你和他有交情?”风映残并不知道砚冰与刺魄达成协议的事情,只知道这个鬼人实力极大,野心也极大,在鬼王最强盛的时代就敢发动政变挑战鬼王的权威,以至于被放逐冥界,如今二弟居然提起他,不禁倍感好奇。 “认识。”因为家族的疑团,再次面对昔日敬爱的兄长时,斩风突然有一种陌生的感觉,面对兄长时感觉也怪怪的。 “风,你答应了?”砚冰的眼中闪动着兴奋的火花,一旦刺魄登上鬼王宝位,她的梦想也就实现了,因此与风映残一样很兴奋。 “还在考虑,嗯,他还邀请了戟布。” “戟布!”周围响起一片哗然之声,赤瑕璧和菊宁更是瞳目结舌,堂堂道仙之首、仙界在人界的代言者,竟贾去帮一个鬼人争夺鬼王宝位,任谁听了也不会相信。 砚冰却是另一番反应,斩风的实力她最清楚,刺魄更是强者,戟布素来高深莫测,这三个人若是联手作战,场面将是何等壮观,一想到这里就觉得兴奋不已。 “不必犹豫了,我们准备好就启程吧!” 风映残满脸疑惑看着砚冰与二弟,渐渐领悟到两人与刺魄之间藏着某种关系,忍不住问道:“冰妹,二弟,你们到底怎么打算?难道要去帮刺魄争夺鬼王之位?” “是又如何?” 风映残顿时急了,激动地叫道:“这怎么可以!你们是我的人,要帮我才对呀!” “你?”砚冰放肆地笑了起来,忽然想到斩风的感觉,略略收敛张狂的态度。 “恐怕现在还没有实力抢鬼王宝位吧!只有你背后的灰权才有这种资格,我们与他没有任何交情,而且他的势力不小,手下能人极多,以我们的地位即使加入他的阵营也不会受重视,自然也不会有任何好处。 “刺魄没有势力,助他便是雪中送炭,一旦成功我们才能得到想要的东西。” 她的一番话分析得头头是道,连明帅都连连点头,风映残虽然心机极重,却也找不出可辩之辞,急得眼都红了。 “二弟,你真要去助刺魄?他可是鬼界的弃儿,在鬼界无权无势,根本没有资格争夺鬼王宝位,一旦失败,你们这里所有的人都要受到牵连。”为了阻止弟弟投向刺魄,风映残无所不用其极。 砚冰自然不会坐视不理,连忙又为刺魄说了一大堆好话,两人之间敌我分明,俨然一山不容二虎之势,丝毫不见当日情意,看得斩风好不心烦,突然甩身拥着一言不发的流千雪往自己的屋子走去。 明帅和赤瑕璧等人无不面面相觑,这种事与他们没太大的关系,鬼界的事情也轮不到他们插手,但谁也不愿看到平静和谐的山庄被这种气氛搅乱,纷纷出言相劝。 没有了游说的对象,砚冰和风映残也都无话可说,对视一眼各自走开,昔日的一对未婚夫妻,到此是真正的分道扬撼了。 斩风虽然拂袖而去,赶心里却一直在考虑眼下的出路。 阴尸族和散仙盟是两个最大的敌人,不但对自己造成威胁,还威胁黄龙山诸人甚至是整个人界的安危,是现在主要的敌对目标。 而逆风盟的实力只能面对其中一个势力,幻幽长老虽然掩旗息鼓,但野心是不会消失的,不知何时便会发动攻击。 而散仙盟虽然强大,但碍于仙人的面子,不到没有退路的时刻,是不会使出鬼人的阴毒手段,因此首要的目标是阴尸族。 “你想借鬼界的力量去压制阴尸族?”流千雪不安地问道。 斩风喃喃应道:“这样似乎最有效,以我们的实力,同时对付剩下的幻幽七老似乎有些辛苦,而且阴尸族必然不只十名高手,如果倾巢来袭,我们即使能守住,也要付出沉重的代价。” “也许你是对的,但是……” 流千雪在鬼界待过一段日子,那是一个恐怖的空间,高手如林,许多鬼人的力量可以与内仙界的仙人相比,斩风虽然在人界所向披靡,但到了鬼界只能变成一个普通的高手,危险也会随时增加。 斩风知道她在担心甚么,柔声安抚道:“别担心,我会小心。” “风,不如我陪你一起去吧!仙术对付鬼术似有些奇效。” 斩风哪肯带她赴险,柔声安抚道:“黄龙山也必须有人留守,因此带谁去还要考虑。” “我不想天天坐在山上等你的消息,那样实在太难受了,让我陪你一起去吧!”流千雪近乎哀求地望着他。 斩风早就心软了,然而妻子毕竟是仙人,出现在鬼界必定会引起轩然大波,后果难料,而且到了那种危机重重的地方,凭自己的实力未必能保护她的安全。 “不急,大哥有时间赶来求援,想必推选鬼王的过程不简单,应该还有时间安排一切。” 答案其实己经在他心里,这一次卷入鬼王之争凶险万分,绝不可能让妻子涉险,因此他决定到最后一刻再把自己的决定说出来。 流千雪温柔地点点头,却不知道此行对斩风来说意味着甚么。 决定既下,剩下的,就是要考虑以如今的实力在鬼界能发挥甚么样的作用,最少也要有自保能力,否则去了也是白去。 时间如此仓促,再修炼也不会提升多少实力,只能想其它的办法填补现在的不足。似乎那个“计画”可以开始。 斩风知道提升实力唯一的机会就是幽儿的黑灵,一旦成功,困扰幽儿一生的麻烦,将会彻底根除,她可以过上平常人的生活,而他有了强大的黑灵相助,在高手林立的鬼界才真正有立足的能力。 当然,危险总是伴随着抓会一起出现,若是失败,将会同时伤害他与幽儿,甚至是死亡. 第九章 兄弟分崩 “我要闭关十天。” 决定本身并不奇怪,只是在这种时候就变得很突然,砚冰和风映残都等着他的响应,没想到他留下一句话便带着幽儿进入石屋闭关,甚至连话都是经流千雪转达,他们连询问的机会都没有。 素来果断爽直的斩风突然变得深沉了,除了知道内情的流千雪外,其它人都感到十分意外,更奇怪的是陪同斩风修炼的居然是幽儿,在这种时候似乎显得不太合理。 风映残急得像火上的蚂蚁,简直可以用坐立不安来形容,与砚冰意见相左,己使他没有能力争取到砚家在鬼界势力的支持,除非弟弟答应相助,否则砚冰不可能再倒向自己。 自己手中只有一部分鬼刺客部队,然而在高手林立的鬼王之城,鬼刺客没有太大的作用,充其量只能摇旗呐喊壮壮声威而己。 急切之下,他几乎想直接冲进斩风闭关的石屋,却被早有准备的砚冰拦下。 “想干甚么?别妨碍他修炼。”砚冰看他的眼神己经从冷漠变成了敌视,心态上也变成了竞争者。 望着这个风姿绰约却冷若冰霜的美人,风映残心里积了熊熊烈火,俊朗的面孔上闪动着阵阵寒潮。 “冰妹,你真要一意孤行?” “你为甚么不能变通呢?”砚冰毫不客气地反唇相讥。 “够了!这里是黄龙山,不是鬼界。”流千雪突然出现在两人中间,一向随和的她也不免动气了,**只会为斩风带来危险与麻烦,不会有任何好处,如果不是为了清除阴尸族的威胁,她绝不会答应斩风前往鬼界。 风映残狠狠地看她一眼,却也不敢太放肆,二弟如今的实力未必在他之下,身边还有众多高手相助,反目对他没有任何好处,哼了一声甩袖便走。 砚冰拉着流千雪小声问道:“他到底怎么了?真的不想去鬼界吗?” 流千雪与她感情很好,也不想瞒她,看了看周围小声道:“他似乎决定帮助刺魄。” “真的!”砚冰喜形干色,兴奋地道:“我就加道他不是失信之人,一定会这么做,真的太好了。” “不过他也没有多大的自信,那里的高手实在太多了。”流千雪紧蹙着眉尖,如果可以选择,她宁愿斩风彻底退出纷争,在山林做个隐士。 “有刺魄这面大旗在前,他不会成为主要的攻击目标,而且鬼界大乱,各大势力都在拼命,像我们这种小势力很不起眼,这样才有可趁之机。” 说起阴谋诡计砚冰总是头头是道,流千雪原本就不如她伶牙俐齿,因此也想不出甚么话可说,只能蹙着眉尖暗暗为丈夫担心。 得到流千雪的消息,砚冰心中大定,再也不去与风映残争辩甚么,为了鬼界的大事,她也带着冰雪战队忙于操练。 看着意气风发的砚冰,风映残感到阵阵不安,怀疑弟弟最终选择了砚冰,野心勃勃的他又开始重新为自己打算。 斩风的修炼很顺利,由于不是第一次引导黑灵入体,所以他显得很有自信,再加上以凝络府的力量做为诱饵,黑灵果然乖乖地进入斩风身躯。然而这只是第一步。 黑灵的力量太强,对斩风的紫蓝双元、心神以及凝络府都是潜在的威胁,因此斩风必须想方设法控制黑灵,使黑灵与自己的元神产生共鸣,如此才能有效的利用黑灵的力量,同时也避免过盛的力量伤害身躯和元神。 失去力量的幽儿突然变得极度虚弱,一直在斩风怀中昏睡,直到流千臂出现才把她送回屋子。 送走了幽儿,斩风立即全心投入修炼,鬼界之行在即,时间不容许他过分奢望成果,要在短时间内控制黑灵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因此他并不强求这一点,而是希望能自如地引导力量进出身躯,同时也在想办法避免紫蓝双元受到黑灵影响。 流千雪知道这次修炼对他的重要性,因此不辞辛劳日夜守在门口。 “风映残在我的手下活动?”眼见十天之期已满,砚冰正等着好消息,没想到平儿竟送来这样一个消息.顿时又怒又惊,气得脸都红了。 平儿皱着眉头小声道:“没错,这几天他一直混在姐妹们身边,队长你也知道,风大哥样貌出众,实力高强,手段又多,万一哪位姐妹把持不住可就麻烦了。” “这个色鬼,果然和其它鬼人没甚么区别,把我们活死人当成是利用的工具,真是可恶之极。” 砚冰冰冷一笑,甩身往屋外走去,在平儿的带领下来到密林的一处,果然见到风映残与她的手下挤在一起说说笑笑,样子很亲密。 平儿见她满面寒霜,知道她动了真怒,抢先跑到前面高声叫道:“你们在干什么?还不快回去修炼!” 见到队长突然而至,少女们吓得脸如土色,乖乖地起身走到砚冰面前。 “队长我们……” “你们干的好事,难道都忘了自己为甚么离开鬼界吗?”砚冰狠狠地瞪了手下一眼。 “没……没有!” “没有就好,到一边坐着,剩下的事我来处理。”砚冰不想责怪手下,摆了摆手便走向风映残。 风映残坦然坐在原地,神色间没有丝毫不安,反而有一种理所应当的意思,优雅地笑了笑道:“怎么?说几句话都不行吗?冰妹你治军还真是严啊!” 砚冰撇嘴冷冷一笑,毫不客气地斥责道:“少打我这些姐妹的主意,她们可不是你们鬼人玩弄的工具,再有下次别怪我不客气了。” 语气极重,话里还有弦外之音,除了“色鬼”两个字没出口外,几乎是指着鼻子指责风映残。 风映残脾气再好也不免动怒,何况他早就有心生事,自然顺势而起,沉下脸喝道:“冰妹,你也太无理了,论私谊我们是朋友,论身分我怎么说也是你的上司,我还没指责你,你居然先指责我?难道你忘了是谁在鬼界替你母亲的族人撑腰吗?” “那是他们的事,与我无关,也与我的姐妹无关。”砚冰的声音越来越大,语气越来越强硬。 风映残轻笑道:“做为上司总有责任管教下属,她们资历尚浅,万一走错路就不好了,鬼界规矩多,可不像在人界这样随意,万一惹怒了甚么少人物可就麻烦了。她们可不像你,找到了二弟这样的人物。” 砚冰气得想哭,身子不断地发颤,风映残的话虽然听起来很有道理,但骨子里却是极度轻视活死人的地位,尤其是女性,在他心中只怕与“妓女”没有任何区别。 “你……你给我滚!滚出黄龙山!滚回你那航脏的鬼界去!” “凭你还没有这个本事,冰妹,我以往都让着你,再说下去我可就不客气了。”风映残挑衅般冷笑道。 “不客气又怎样?我就让你试试血舞天涯的厉害!”砚冰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脾气,闪身便冲了过去,黑色长发随风轻舞,带出一道黑芒。 “好啊!我就让你见识一下甚么才是真正的鬼术!” 风映残也不甘示弱,俊朗的脸上露出阵阵冷笑,急忙召唤出“死亡之莲”相抗。 冰雪战队的少女们,被队长的雷霆之怒吓得一个个花容惨淡,急得直掉眼泪,却又无计可施。 “队长,是我们不好,求你别打了。” “别打了,你们都别打了,快停手!”平儿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却又没有能力阻止,犹豫片刻忽然转身往足子冲去,现在能阻止他们的只有庄子里的人。 林外打得热火朝天,庄内庄外修炼的人们自然都被惊动了,纷纷跑到事发现场,看到砚冰与风映残各自施展血舞天涯和死亡之莲,把整片树林打得树倒叶飘,到处都是一片狼藉。 “快、快住手!” “别打了,都是自己人!” 明帅和赤瑕璧等人虽然连声劝说,无奈战场中一个有心生事,一个怒不可抑,任何劝说都听不进去,不但没有住手,反而打得更凶。 就在这混乱之中,一道玄光突然破空而出,竟在砚冰与风映残之间筑起了一道玄色的水波幕墙,将两人彻底分开。 砚冰和风映残打斗正配,被突然而来的水幕吓了一跳,死亡之莲和血舞天涯都是鬼界奇术,虽然两人都没有达到顶峰,但威力已不容小觑,这道水幕竟能同时承受两人的力量,不能不使他们吃惊。 “姐姐,风大哥,住手吧!自家人别伤了和气。”流千雪温柔的声音像是一股春风,荡去了空中的杀气,气氛顿时媛和了下来。 众人转眼望着,斩风与流千雪相携站在一棵大树之下,令他们惊奇的是,斩风的身躯散射着淡淡的玄光,看上去气势更盛,不怒而威,与一身白色仙气的流千雪合衬极了。 斩风没想到刚出关就遇上这种事,心里很不舒服,沉声问道:“大哥,姐姐,这是怎么回事?” 风映残早就算到他会出现,抢先冲到他的面前,一脸委屈地道:“我只不过和几位姑娘聊聊,冰妹不知怎么就生气了,还要把我赶下山,哎!大概是怨我拉拢你去鬼界吧!” 斩风皱了皱眉,转眼望向砚冰,却见她一言不发地望着自己,眼中闪烁着愤怒之火,心中禁一动,想了想后淡淡地劝道:“都是小事,算了,都是自己人。” “冰妹的性情太急了,在鬼界的时间也不多,并不能真正了解鬼界的现实,二弟,你可要三思啊!做决定一定要小心。”风映残并不知道弟弟的心思,所做的这一切,都是因为斩风重视亲情,以为只要削翼砚冰的影响力,便可以引导弟弟的思路。 砚冰并不担心斩风会改变主意,还是没有解释。 斩风知道大哥的心思,事到如今也不能不言明了,诚恳地道:“对不起,大哥,我决定加入刺魄的阵营,事情就到此为主吧!” 这番话如同巨浪年扑来,瞬间冲击了在场所有的人,只有流千雪和砚冰早知此事,都不露声色。 风映残这时才了解这十天砚冰为何如此平静,强烈的怨愤突然涌上心头,眼睛也气红了,死死瞪着二弟半晌,突然咆哮着道:“好,好,好!你居然帮外人也不帮自己的兄弟,我没你这个兄弟。” “姐姐也是自己人,当初为了给舞姐治毒,我和姐姐答应了刺魄的要求,不想失信于他。”斩风长长地吸了口气,平抑激动的情绪。 明帅和花舞等人这才明白其中奥妙,不禁大为感动,明帅更情不自禁地冲上来,紧紧握住斩风的手颤声道:“老弟,我真不知道该说甚么才好!” “没甚么,反正我还有其它的事情要办,鬼界势在必行。” 另一边,流千雪不忍见斩风兄弟相争,柔声劝道:“风大哥,你不能也加入我们吗?大家一起不好吗?” 风映残并不是没有想过这一点,然而刺魄在鬼界一点势力也没有,他根本不相信他会成功,不愿意把时间和精力耗费在一个没有希望的人身上。 “好吧:既然我们各为其主,日后就在鬼界相见吧!万一你们失败可别怨我没有提醒。” 带着满腹的怨气,风映残召来黑狮飞快地消失在云端。 斩风有些怅然,却没有后悔,现在的他代表着整个黄龙山的利益,为了这里的朋友,他必须选择一条最合适的道路,自然也就不得不放弃一些个人的利益和感情。 “风,你做得很好。”砚冰笑着走到他身边。 “可大哥他……” “这一点你用不着担心,他是个甚么样的人我很清楚,一旦刺魄得势,他保证第一个跑回来,而且没有半句怨言,所以我们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帮刺魄登上鬼王之位。”砚冰越说越兴奋,眼前仿佛已看到了成功的一幕,脸色因此变得通红。 明帅插嘴问道:“风老弟,既然你决定了,我也没有甚么意见,只是人员如何分配?全部都去还是……” “不!我和姐姐去,你们留下。” 流千雪惊问道:“你不带我去?” 斩风拍拍她的手背,柔声道:“你就留下吧!” 砚冰正色道:“雪妹!你是仙人,去了鬼界会引起不可预计的反应,甚至是危险,所以你最好留下来,而且你的仙术对付阴尸族十分有效,对山庄也是最大的保障。” 流千雪急得想哭,却也不知该说甚么。 鸣一嚷道:“老大,这么好玩的事情,怎能不带我们去?大家一起去吧!” 斩风摇了摇头,坚定地道:“这一次只有我和姐姐去,你们都留下。” 赤瑕璧嘻嘻笑道:“这次我可不听你的,难得有这么好的机会见识一下鬼界的方量,我非去不可,何况戟布也会去。” 布扬和元苏齐口同声道:“我们也一比去。” 斩风原打算悄悄离开,没料到大哥会和砚冰大打出手,所以才漏了消息,看到同伴们跃跃欲试的反应不禁大感为难。 明帅诚恳地道:“凭我的实力应该去不了,这里就交给我吧!” 砚冰扫了一眼所有的同伴,提议道:“风,我看红发鬼、元苏、布扬他们几个可以去,其它的就算了,毕责鬼界没有人界的食物。” 鸣一等人顿感失望,却也无话可说,在一个没有食物和水的地方,的确没法坚持多久。 斩风不想看到低落的气氛,沉吟片刻后眉尖突然一扬,铿锵说道:“我决定,还是我和姐姐两个去,赤大哥、元苏、布扬,你们留下加紧修炼吧!等我们回来以后,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那才是真正的战斗。” “更重要的事情?”、“真正的战斗!” 所有的目光刹那间都聚焦在斩风身上,他的神情和语气颤动了他们。 斩风最后清清楚楚地说了一句:“剿灭散仙盟。” “你真要剿灭散仙盟?我们的实力够吗?” 斩风转头看了砚冰一眼,从黑瞳中找到不安与担忧,点头应道:“嗯,是真的,他们既然离开了仙界进驻朱雀国,就说明他们要对整个人界下手,我们避无可避。” “是啊!避无可避。” “到了!”斩风指了指下方。 砚冰从思绪中抽离,低头看了看下方的鬼门,赫然发现一大批人正聚集在鬼门之外,黑庄压的一片,最少有千人,不禁大吃一惊。 “这些人是刺魄的部下?” 正当他们感到怀疑之时,一道黑影突然窜上空中,正是刺魄,难以掩饰的兴奋与激动布满脸上,含笑道:“你们果然来了。” “我们信守承诺,希望你也一样。” “放心,我不会食言。” 砚冰指着下方的人群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你的人吗?” “当然。”刺魄朝她挤了挤眼睛,笑着又道:“别忘了我以前也挑战过鬼王的宝位,虽然失败了,但旧部并没有完全消失,这些被送来人界的鬼人大都是我的旧部。” 砚冰喜出望外,正担心刺魄孤家寡人实力不足,没想到他还拥有自己的势力。 刺魄露出王者般的狂傲之态,轻笑道:“不要怀疑自己的选择,我的势力可不仅于此,到了鬼界你们就会真正了解了。 “戟布呢?”斩风忽然问道。 “山里修炼。”刺魄朝左侧被云雾包裹的山峰,努了努嘴。 砚冰惊叹道:“他还真的来了,没想到啊!” “谁也不会放弃眼前的利益,我如此,戟布如此,你们何尝又不是如此?” 语意深长的话触动了斩风和砚冰,不禁对视一眼,都感觉到刺魄的确不简单,除了野心之外,还有洞察人性的敏锐钟觉。 刺魄笑了笑又道:“既然来了就是朋友,大家共同进退吧!” “甚么时候去鬼界?” 刺魄微微一笑,道:“等大家都准备好了再说,现在可不同往日,鬼门也不能随便进出,只怕我们一进鬼门就要面临一场大战,所以还是准备妥当为上。” 斩风和砚冰两人都楞住了,以刺魄的能力要进入鬼界,本应该是神不知鬼不觉,现在看他这副样子,似乎要大张旗鼓地行动,一时都不明白他到底要干甚么。 “你们可以找个地方坐着,等大家都准备好了再叫你们。”刺魄没有继续往下说,笑了笑又回到地面。 砚冰轻松笑道:“看样子我们还真低估了他的能力,似乎除了我们和戟布,他还有许多强援,这次鬼界之行也许会很顺利。” 斩风自离开黄龙山,心隋一直很轻松,这次行动以刺魄为主,不需要他承担领袖的责任,压力自然小了许多。 两人并没有接近鬼门外的人群,找了一处显眼的平台坐了下来,一边修炼一边等待出战,气氛显得颇为平静。 一晃又是三天,鬼门外的人群越聚越多,嘈杂声也越来越大,砚冰等得有些不耐烦,正想下去询问,却见刺魄又飞了上来,召唤道:“你们随我下去,我介绍些人物给你们认识。” “嗯!”斩风和砚冰默然随着他飞向地面,此时戟布也驾着红云飞了过来。 “你们果然也来了。”戟布的表情淡淡的,眼神也平静无波,看不出任何情绪变化。 斩风点点头没有说话,看到戟布就不禁想起家族之谜,心情又变得沉重起来。 地面聚集的数千人全是鬼人,有的原本就驻守在人界,有的是从鬼界悄悄赶来,等待聚合之后再一起行动。 直到此时,斩风才知道刺魄早己和幕僚团商议好了整个计画,而他们的加入只分增添了几枚筹码而己。 刺魄的幕僚团由七人组成,刺魄也将这些亲信一一介绍给斩风,却没有提及名字,只用号码代替,从一号到七号。 而这七人都用黑布包头,脸上散发出薄薄的黑雾,让人看不清他们的真面日,然而从七人活动的身手与身躯散发的气势来看,绝不是普通的鬼人。 “看来都是强手,有他们在,也许我们根本就不必出手。”砚冰对鬼界的了解并不少,但她并没有机会真正了解鬼界的核心―鬼王之城,因而对鬼界真正的高手了解不多。 斩风并不这样认为,像刺魄这种人物,如果自己没有作用他绝不会用心招揽,因此必定有某些事情必须由他和砚冰完成,而其它鬼人无法代替。 当刺魄报出“斩风”之名时,在场的鬼人无不感到惊奇,只要踏入人界就不可能不知道斩风的名字,一年前,斩风突袭朱雀、怒杀七仙的故事,己经传遍了整个人界。 “风,大家都在看你,看来连鬼人都慑于你的雄威。”砚冰亲昵地把手搭在斩风肩上,心里充满了自豪。 斩风不爱张扬,成为众人的焦点也没有任何反应,平静地看着手中的长刀。 戟布更是低调,由始至终连眼都不抬,仿佛石雕般站着一动不动。 刺魄登至高处,以宏亮的声音高呼道:“各位,成败荣辱在此一举,为了你们自己的利益努力吧!” 砚冰轻笑道:“为了利益努力!这还真像鬼人说的话。风,你不觉得这次会很有意思吗?” 面对俏务上突然闪现的妩媚,斩风顿时楞住了,没有戴面纱的砚冰本就动人之极,这副神态更是诱人,但与她自身的气质似乎有些背道而驰,看上去总觉得有些别扭。 此刻的砚冰几乎把成功当成了囊中之物,在自信心过剩的情况下,人也显得浮躁些。 “姐姐,别太大意。 “放心吧!我会小心,走吧,进鬼门了。”砚冰兴奋地挽住斩风的手臂走向鬼门,仿佛将要面临的是一次轻松的旅游,而不是生死之战。 穿过鬼门,天空的颜色顿时一变,墨色的天空黑得发亮,气氛随即变得阴森幽沉。 鬼人们经常来往,自然不会有任何感觉,戟布却像是初到新世界的小童,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左顾右盼忙得不亦乐乎。 砚冰和斩风也多次穿梭人、鬼两界,本也不会有甚么感觉,然而鬼门之外不知何时建起了一座黑石城,城墙极高,城外还有血色的河流绕城而流,城上还有阵阵黑雾飘着。 “甚么时候盖了这城了我怎么没见过?”砚冰忍不住嘀咕起来,然而命运没有给她留下时间感受异样的天空。 “停!”刺魄突然大喝一声,脸上的笑容早己不见了,表情变得极为凝重,就像一位即将指挥大战的将军,与以往的形象有着天渊之别。 斩风和砚冰微微有些诧异,但很快就明折了原因。 黑石城门打开了,成千上万的骷髅士兵像蚂蚁般涌了出来,手里都拿着绿色的尸刀,样子恐怖狰狞,多看一眼都觉得不舒服。 不到片刻,漫山遍野的骼骸士兵把大地染成了白色,与黑色的天空相映成趣。 “这么快就开战了?鬼界怎么知道我们要来?”突然的变化彻底击碎了砚冰脑中的幻象,眉头紧皱,脸色也沉了下来,身子不由自主地*向斩风。 斩风缓缓摘下长刀擎在右手,脚向左侧一横,用身子挡住了砚冰,眼睛却扫向尽一侧的戟布。 戟布还是老样子,不急不躁,不忧不喜,目光扫过如潮涌来的敌人后又移向周围,似乎鬼界的山水更加有趣。 “他还真沉得住气。”砚冰顺着斩风的日光看了一眼。 戟布优雅地笑了笑,淡淡地道:“事到如今,害怕只会自乱阵脚,还不如坦然处之,何况这样的对手还用不着我们出手。” 第一章 任务 黑亮亮的天空,就像一对明亮的眸子,将鬼界照得通亮。黑压压几千人穿梭在浓密的山林。 “想不到几百万的骨头人也要费这么大劲,还以为三两下就可以摆平了,那些骨头人还真是麻烦。” 鬼人的话传到戟布耳中,嘴角微微一撇,露出奇妙的笑容。 砚冰用手肘轻轻碰了碰斩风,见他转头望向自己,压低声音道:“看来这场仗不好打,想不到连这些没有智慧的白骨士兵,都能制造如此强大的阻力,其他的鬼界大军只怕更不好惹,刺魄这几千人能发挥多少作用实在成疑。” 斩风早就预料到,现实绝不像砚冰所想的那样简单,鬼界是庞大的社会,结构和势力分配,远比冥界和仙界复杂千倍,人数相差更大,如果连白骨士兵也算在内,总数只怕比人界还多,只是内部争斗使得这片空间永远无法达成真正的统一。 虽然他是第一次真正参与战争,然而出身将门、自小学习军事兵法的他很清楚现状,在这片黑光照耀的时空中,他的实力已经不像在人界时一一拥有优势。 鬼界强者无数,像刺魄这样的高手,绝不会只有一个,在遥远的鬼王之城中,灰权等人都应该拥有相近的力量,还有那隐藏在周边谜一样的八大鬼族。 这场别人的战争,却关系到冥界和人界的将来,他不得不以命相搏。 砚冰忽然发现自己看不透斩风的心思,不禁有些诧异,没等她再问,旁边的戟布忽然开口了。 “战争与比试两者是毫不相关,杀人是一件很累的事情,就像吃东西一样,胃口再大的人总有饱的时候,但是看食物还是源源不绝地往面前放,那种感觉实在不好受。” 砚冰忽然想起漫山遍野的白骨士兵在冲杀的场面,虽然随手一击就可以杀死一片,然而看到不断涌来的白骨士兵,心里确实有种吃腻想吐的感觉,想到此处顿感不寒而栗。 她偷偷看了戟布一眼,没想到这个人居然还有这样的眼光。 斩风一丝表情也没有,就像一个旁观者,仿佛从来都不曾发生过什么。 “你们没事吧?” 砚冰望着突然出现的刺魄点了点头,斩风和戟布却不置可否。 “刚才肯定不太习惯,不还很快就会习惯了―砚姑娘,斩风,我想交付你们一个任务。” 做为整支队伍的指挥官,也是实力最强的一个,刺魄对斩风和砚冰异常的客气,砚冰见过他训斥鬼人手下的样子,与现在相比简直是天使与恶魔的差异。 砚冰有些不安,转眼看着斩风。 “说!” 刺魄微微一笑道:“我们的势力你也看到了,凭这些人还不足以说服八大鬼族推举我登上鬼王宝位,所以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扩大势力。” “我们?”斩风抬起眼凝视着他,这个狡诡的鬼人总让他保持在最谨慎的姿态。 “我们有约在先,砚姑娘要整个活死人部的指挥权,现在我也需要活死人部的支援,所以希望你们去接收活死人部。” 斩风拧头望向砚冰,恰好砚冰也在看他,眼神中毫不掩饰地表露出兴奋之色,心里顿时明白了,点头应道:“好。” 砚冰笑得很灿烂,玉石般白皙的肌肤染上了一丝嫣红,美丽像香气般随风飘飘,看得刺魄瞳孔微微一缩,当她目光扫见斩风时,又露出一丝惋惜之色。 惊艳的目光,还包括了跟随在刺魄身后的幕僚长,那个以“一”字为号的神秘男子,他被黑气裹着的面孔中射出两道奇异的光芒,片刻不离地扫在砚冰脸上。 只有斩风无动于衷,在很长的岁月中,砚冰与他形影不离、生死与共,这种美丽动人的画面,早已不知见过多少次了。 “你觉得凭我们两个够吗?”他很坦率地表达了自己的想法,在这种地方根本不需要隐藏,只要刺魄动手,他和砚冰恐怕都没有逃生机会。刺魄早已料到他会有此一问,微微笑道:“当然不会只有你们两个,我和幕僚长计画好了,砚姑娘的母亲乐姬出任少司命,手下也有不少能人,有他们相助应该会更容易些,路上你们再去一趟宁广骨堡,那里也会有人支援你们的行动。” “当然,没有事情是绝对的,成败还要看你们的手段和能力。” 幕僚长阴冷的目光扫过斩风俊朗的面孔,黑暗中的嘴角忽然流出一丝冷笑,跳前一步插嘴道:“我觉得让砚大人去就够了,那边是有人接应,派个冥人去似乎太显眼了。” 理由虽然没错,然而斩风和砚冰都感到一种针刺的感觉,在这种危机重重的空间,两人都不愿意分散,因此都表态反对。 刺魄似乎也对幕僚长的插嘴有些意外,回头深深看了他一眼,一丝寒芒掠过眼底,脸上却还带着微笑。 “没关系,认识斩风的人很少,而且大都在鬼王之城,见到盘查就说是活死人,应该没有问题。” 又是一道寒芒闪动,刺魄仿佛鬼泣般发出阴冷的笑声,“万一不行杀光就是了,高手们现在都忙着争权,路上不会有什么厉害角色,记得斩草除根就行了。” “恐怕没那个能力。”幕僚长微微一哂,声音虽然小,砚冰和斩风却听得清清楚楚,语气中轻视不言而喻。 两人虽然不知他的来历,但从这句话就能看出他对人界的事并不清楚,否则也不会漠视一个要出动整个散仙盟去追捕的强者。 斩风还是淡淡的,从来不在乎评论的他,丝毫没有把这句话放在心上,用询问的目光看了看砚冰,得到答覆后便带着她一飞冲天。 “你的脾气怎么还不改,又不是没有见过女人,为什么着急?坏了大事唯你是问!” 斩风和砚冰刚走,刺魄便忍不住厉色斥责亲密的部下,争夺鬼王之位,是一条艰难而又危险的道路,绝不容许有半点差错。 “活死人还不就是那回事?用不着假正经,何况―” 幕僚长不以为然地轻轻一笑,任谁都能看出他眼中的轻视与不屑,意味深长地瞥了刺魄一眼,阴阴笑道:“这个不一样,有野心,有味道,比起那些只知唯唯诺诺的女人好上千万倍,只怕连你也动心了吧?” “没有比鬼王宝座更令我动心的事情。”刺魄丝毫不受部下有意无意的挑拨,微微一哂,紧盯着他道:“别小看了斩风,单论力量他大概不比你高,不过真动起手来,你未必是他的对手。” 幕僚长一脸不屑地撇撇嘴,仿佛听到天下间最不好笑的笑话:“绝不可能,一个冥人算什么东西,闭着眼睛都能干掉他。” “嘿嘿,以后你就知道,冥人可不是好对付的角色。”在幕傣长怀疑的目光下,刺魄带着淡淡的微笑离开了。 “可恶,没想到这么麻烦!” 一飞上天砚冰就开始大吐苦水,鬼界的事情比她想像中要复杂许多,更重要的是她发现自己与刺魄的天秤出现了大幅度的倾斜,倾斜的方向自然是倒向刺魄,就连斩风的地位也大不发前,这并不是因为实力,而是因为环境的转变。 在任何人看来,刺魄是君,其他人都是臣子,地位不可能平等,而不平等的地位,必然影响两者之间的平衡。 进入鬼界完全是为了与刺魄的约定,然而随着地位变化,这种约定也仿佛变得朦胧,履行约定与否,已经轮不到她与斩风插嘴,刺魄是否愿意信守承诺决定了一切。 以砚冰对鬼人的了解,鬼人的承诺永远是建立在利益之上,一旦失去了利用价值,承诺也会变成一句空话,所以她现在很担心自己能否永远有存在的价值。 “没有选择了。” 斩风抬眼望着天空,比起强大的鬼界,逆风盟弱小的就像大象脚边的一群蚂蚁,除非有一天蚂蚁可以变成大象,否则注定难以抗衡。 他很清楚自己的实力,要想与刺魄这一类鬼界高手平起平坐,至少要再爬升一到两个层次,现在虽然有强大的黑灵附体,但能否运用得当将是成败的关键,一旦力量反噬,不用敌人动手就会死得很惨。 迎着深沉的目光,砚冰才稍稍平静下来,但心里的烦忧依然挂在脸上,在挚爱面前不需要任何掩饰。 斩风自然看得清清楚楚,在这种时候失去自信无异于自杀,一直没把自己当成领袖的他,开始发挥隐藏己久的天赋。 “冷静、自信,如果办不到我们立即离开鬼界,回黄龙山全力抵抗阴尸族。” 砚冰愣住了,从与刺魄定约到鼓动斩风参战,所有的一切都是她一手造成的,现在害怕的也是她,不禁露出一脸愧色,默默地低下了头。 “姐姐决定吧,我没有意见。” 斩钉截铁的声音如雷鸣般回荡在砚冰耳边,像是一只巨手把她推向了三岔路口,逼她立即做出选择――是战?还是走? 看了看黑亮的天空,看了看苍茫的大地,轻风带着阴森的寒气袭至肌肤,砚冰仿佛被电了一下,想起平儿,想起那些活死人少女天真烂漫的笑容,想起活死人世代受到的污辱,又想起血仇联系着。 “你会陪着我,是吧?”玲珑剔透的眸子,像宝石一样发着奇妙的光芒,玉石般的面颊上染着淡淡的嫣红。 斩风不加思索回应道:“不错,我和阿雪会永远陪伴姐姐。” 永远?最多也就二十年吧! 砚冰暗暗叹息着,失落中又有一丝欣慰,自信也渐渐回到眼中,虽然斩风不是鬼界最强的人,也没有绝对把握能保护她,但她却觉得斩风身上有一种天地难以动摇的凛然威势,就算鬼王来了也一样会倒在他的面前。 “去见娘吧!先解了你心里的疑感。”砚冰嫣然一笑,仅剩的一臂紧紧挽住斩风的手,亲密的就像一对夫妻。 斩风有些犹豫,却没有挣扎,他知道砚冰现在需要自己帮她建立自信。 踏入乐姬所在的阴孤城,两人赫然发现这里己经大大地变了样,原本平静的城市变成哄闹一片,大街上不断有鬼人奔来跑去,整个城市都笼革在一片紧张的气氛中,仿佛暴风雨前的蚁窝。 他们当然知道是怎么回,鬼王一死,权力必然会重新分配,得势的派系必然会占据更多要职,大司命驻留鬼王之城,少司命就成了一城之主,统领着辖内所有力量,且是传达鬼王命令的机构,地位也不可小觑,为了保全位置,月孤城自然也不会闲着。 砚冰忽然皱起了眉头,喃喃地道:“不知道娘会选择哪一方势力呢?万一发生冲突就麻烦了。” 斩风心头突然闪过一个念头,眼神越发深沉,却没有说什么,拉着踌躇不前的砚冰飞落少司命府。 天空突降两人,少司命府的卫士们都吓了一跳,以为是敌对势力前来挑衅,吓得四处嚎叫,“敌袭!快,把他们围住。” “保护少司命大人," 乐姬正在处理事务,听到叫声也吓了一大跳,但当砚冰与斩风出现在眼前时,神色立时轻松了许多。 “娘,我们来了。”砚冰不安地看着母亲。 乐姬忽然板起脸,敌视的目光扫了扫斩风,之后朝冲到门口的卫士摆了摆手,扬声道:“自己人,回去吧” 一听这句,慌忙集结的卫士们才长长地舒了口气,神色轻松地朝上司行了一礼,然后迅速撤离院落。 “娘……” “我知道你们的来意。”没等女儿说完乐姬便打断了她的话,沉着脸道:“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居然勾结刺魄前来夺位,真是昏了头了。” “娘……我!”砚冰想为自己辩解,无奈又被乐姬打断了。 “风映残来过,他要我支持灰权,我答应了,所以不会答应你们支持刺魄,你死了这条心吧。”乐姬知道女儿的口才,一开口就封死了道路,不给她留下任何机会。 砚冰的脸刷地全白了,没想到母亲如此决绝,心里顿时凉了大半截,如果没有少司命府的支持,收编活死人部的力量就会变得十分薄弱,即便刺魄另有伏兵,恐怕也起不了作用。 乐姬把女儿拉入怀中,用最磁性温柔的语气劝道:“刺魄是什么人你也许不大清楚,他十年前就曾挑战鬼王之位,最后被打得落花流水,如果不是己故的鬼王大人心慈手软放他一马,他恐怕早就死了,现在还想夺位,简直是痴人说梦,有资格坐上宝位的人全在鬼王之城内,绝对不可能轮到他。” 砚冰的确动摇了,刺魄固然表现出强大的个人实力,然而想起刚入鬼界的那一场大战,心里不禁一凉,再强大的人也有力尽之时,个人的力量绝对不可能与整个时空相比,就算仙、冥两界也是如此,否则当年冥王藏刃就不可能失败了。 真是我判断错误了吗? 如果是,我是不是该立即改变态度呢?只是到了这种时候,谁还会接纳一个活死人?就算有这样的势力,我这样的人应该也不会受到重用。 想到平儿等人在鬼界的命运,她实在不敢想像,与那些高等鬼人在一起会发生什么事情,更何况她的身边还有一个斩风。 “风,你说呢?” 斩风就像一座深井平静地让人难以置信,听了砚冰的问题才微微动了动身子,淡淡地道:“我己经问过你了。” “我……”砚冰低下头,“没有自信就这样回去。” 这是斩风的原话,从中她又领悟到另外一层意思――除了刺魄,他不会再支持任何鬼界势力,哪怕是风残映所在的势力。 然而她不明白斩风为什么只对刺魄感兴趣,如果是为了铲除阴尸族这个目的,帮助任何一方都有可能办到,因为阴尸族是整个鬼界唾弃的蟑螂,绝对没有一个人会对他们抱着怜悯之心。 母亲在场,她不敢直接相问,沉默了一阵道:“风,陪我出去走走。”声音就像她的表情一样苍白无力。 乐姬知道女儿犹豫不决,正想再下几剂猛药,把她完全拉到自己这一边,却被女儿挣脱了,但她并不担心斩风,总觉得斩风不足以控制女儿。 “冰儿,仔细想一想吧!别走错了路。” “为什么?”走到阴孤城外无人的黑森林,砚冰才打开了话匣子。 斩风孤冷的双瞳射出阵阵寒光,指向黑亮的天空,仿佛那里存在着什么令人厌恶的东西似的。 “我讨厌叛变。” 五个字简洁明快,如电击般震动了砚冰的思绪,瞳孔微微缩了一下,苍白的脸色平和了许多,低声连连说了几遍“难怪”。 的确,斩风像憎恨仇人一样讨厌叛逆者,这也是他不顾旧情非要诛杀夭云的原因。 在他心里,冥界就像一只病狮,虽然病恹恹爬不起来,但药已经找到,迟早会精神抖擞地彰显狮王雄风,而夭云的背叛,就像一片飘在狮子头顶的毒云,就算狮子病愈站起来,也会受到毒云侵蚀。 这样一个讨厌叛逆的人,自然不会成为背叛者,选择刺魄并非草率决定,而是经过慎重考虑才下的决定,至少在此时看来,一切才刚刚开始,成败还未决定。 “可他真的能成功吗?" 斩风淡淡地反问道:“你觉得夺位失败的这十年,他真有那么安稳吗?" “你是说……”砚冰仿佛看到了什么,眼前突然一亮。 “鬼门己经在他控制之下,要想进入鬼界很容易,他却停留在人界不动,在这种时间紧追的时候,他似乎不应该那么镇定。” 砚冰恍然大悟,俏脸突然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对成败过度紧张蒙蔽了她的双眼,经过斩风点醒,她已经清楚地看到了事实。 “不错,不错,他是个野心家,就算挑战失败也绝不会甘心,这十年一定在暗中积蓄力量,就等着鬼王死后权力真空这个机会,而且他有过一次经验,这一次如果没有把握,他绝不会轻易出手。” “相比之下,鬼王之城的那些权臣们,虽然一直处心积虑着夺位,却一直保持着制衡的力量,势力虽然有所发展,也必然会受到限制,而刺魄却是一直受到忽视,因此他手中潜在的力量可能是最大的。” 她越想越兴奋,脸红得像苹果,不断在林中走来走去,嘴里嘟嘟嚷嚷地说了一大堆话。 斩风知道她的心结己经解开,从此不必担心,然而这一点也让他另起新愁:砚冰与其他鬼人一样,心里都藏着一股**,只是不像鬼人那么强烈罢了,如果给她足够的力量与机会,斩风相信她会毫不犹豫冲向崇高的鬼王之位。 望着满脸兴奋的砚冰,斩风心里有些愧疚:姐姐,这方面我绝对不会让你得逞,我将如大山一样封挡这条道路。让你高高兴兴、平平安安地度过剩下的岁月,是我最应该做的。 带着灿烂笑容回到城里,迎接砚冰和斩风的却是冷冰冰的刀剑长矛,上千名盔甲鲜明的战士,像潮水一样瞬间将两人围拢,明晃晃的锋刃指着两人,杀气腾腾,只要上司一声令下,就要把眼前的敌人砍成肉泥。 “娘!”砚冰惊呆了,做梦也想不到母亲会这样对待自己。 斩风依然平静,这一切早在他预料之中,鬼人擅长阴谋,现在又是非常时期,放纵一个强大的敌人,就等于在自己身边插着一把刀,乐姬在短短几年爬到少司命的职位,绝不是等闲之辈,没有足够的智慧与手腕是办不到的。 “姐姐,我们走吧!” 从喜到惊,砚冰的神经还没有反应过来,呆呆地点了点头,便被斩风揽住腰迅速朝天空飞去。 就在两人腾空之际,城中也飞出上百名鬼人,清一色坐着影雀,手里拿着各式武器,虎视耽耽地盯着斩风,眼中进发浓烈的杀气,仿佛跟面前之人有不共戴天之仇。 “斩风,你走不了了。”乐姬冷冰冰的面孔很快出现在斩风前方,仿佛感到斩风的强大,她一改往日艳妇的打扮,竟也换上了一身戎服,黑色上衣,黑色长裤,胸前绣着三个白色骸骼图案。 阴风拂动,带着一丝绝情的冷意徘徊在空间中,偶而的呼啸,仿佛是天空在嘲闹着敌对的两方。 砚冰惊得目瞪口呆,半晌才反应过来,锐利的目光紧紧盯着母亲,充满不解、疑惑、凄苦。 “娘!这是为什么?” 乐姬对女儿眼中的感情视若无睹,敌视的目光像链子般紧紧锁着斩风,冷笑道:“我知道你喜欢这小子,只要他说话,你绝对不会投入到我们这边,所以必须杀了他。” “不!”砚冰歇斯底里地大叫一声,身子突然一横挡在斩风身前,发狂般大声叫着:“不行,绝对不行,要杀他先杀我!” 斩风心中一颤,眼神也变得温柔了,右手轻轻地按住香肩,虽然没有用力,但砚冰还是感到一座巨山压来,激荡的心情也在瞬间平静下来。 回眸一瞥,遇到的却是如春风般温柔的眼神,心里有说不出的舒服温暖,这种眼神虽然不是第一次出现,但对象只有流千雪一个,现在的对象却是她,心里突然一酸,令目水夺眶而出,忍不住扑在斩风肩头失声痛哭起来。 “对不起!” “没什么。” “冰儿,还不过来,他己经没有前途了。”美艳的妇人转眼间变成了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双眼射出的凶光仿佛能把人杀死,这一刻,斩风终于明白了她是如何爬上少司命之位。 虽然不是第一次对鬼人动手,但独自对付这么多正规军却是头一次,他也没有必胜的把握,但为了将来,只好拼命一搏。 首先发难的却是砚冰,斩风的温柔,重新撑起了她几乎倒壕的斗志之柱,柔弱的少女,也在瞬间化成了英姿飒爽的女战士,左手血气翻腾,巨大的力量开始向外一点点渗出。 做为老师兼母亲,乐姬亲眼看着女儿练成了“血雾手”,又学会了“血舞天涯”,实力非同一般,以她的想法,女儿的实力还在斩风之上,毕竟她没有亲眼见过斩风动手。 看着亲生母女刀兵相见,并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虽然周围的鬼人无动于衷,斩风还是无法忍受这一点,他横跨一步挡在砚冰的身前。 “我来。” 两个字虽短,却将斩风的体贴表露无遗,同样的亲人,母亲的冷漠与心上人的温柔成了鲜明的对比,砚冰感动地想哭,但还是忍住了,温顺地朝斩风点点头后,默默地退到了后面。 乐姬饶有兴致地打量了斩风几眼,虽然不及风映残风流潇洒,但斩风也算是个俊人,独有的气质,使他的身躯自然释放出一种奇妙的气势,她忽然有些怜惜,收敛杀意,轻轻笑道:“你大哥和我想法一样,你要不要也过来?” “不必了。” 斩风回绝了乐姬“善意”的劝说,下一步就挥刀,眼都不眨地,就把明晃晃的长刀挥了出去,如暴风般的刀势势如破竹,眨眼间便已攻至乐姬身前,刀身上那波浪状力量的黑色光芒,就像鬼界的天空一样。 第二章 宁广骨堡 乐姬吓了一跳,没想到斩风出手这么快、这么狠,且刀势中藏着浓烈的杀气,更令她吃惊的是刀上的黑色水状光芒,经验告诉她,这种光芒一定是力量凝结后的状态,而且威力不同凡响,这一刻她才意识到自己低估了对手的实力,但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幸好,斩风并不想了结她,刀锋冲到乐姬面前突然向左一旋,变成了一道回旋刀,眨眼间就把乐姬身边的五名鬼人拦腰斩断。 乐姬吓得面如土色,明白了刺魄为什么会邀请一个冥人加入阵营,并不是单纯为了获得冥界势力的支持,而是因为斩风拥有强大的实力。 “姐姐,我们走。”刀劈五人,斩风看清了这些人的实力,与以前让他吃过苦头的鬼刺客相差无几,但他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斩风,而且这一刀用的是黑灵之力,就连刺魄也要皱一皱眉。 砚冰知道他体贴自己,不愿看着自己与母亲决裂,心里又是一暖,嫣然笑了笑,驾着影雀亲密地贴在他身侧,人生有此知己已经无憾了。 “上!”不知是没有领悟斩风的好意,还是觉得斩风该死,乐姬竟不知死活地大喝一声,带着城中所有会飞的鬼界战士,一窝蜂地朝两人冲去。 斩风皱了皱眉,乐姬的冥顽不灵令他很不解,却又不能不理,毕竟他们还有一项艰巨的任务要完成,根本没有时间与这些苍蝇般的鬼人纠缠。 这一次砚冰不再留手,早就憋了一肚子气正愁没地方发泄,没等斩风说话,便反身迎了上去,血雾飞腾,血光点点,强大的血舞天涯在一瞬间迸发了。 阴风阵阵,带着浓烈的血腥气四散开去,点点红光就像诱人的果实,引诱着人们一点点走向死亡。 血色背后,寒域吹来的风暴闪着奇光紧紧跟着,就像是死神的伙伴,用最热情的礼仪迎接着死亡领域的新人。 “现在只能*我们自己了。”想起离开阴孤城时母亲愤怒的眼神,砚冰暗暗叹了一声,眼角扫见身边的斩风,不安与落寞又消失了。 有他相伴,人生还有什么遗憾呢! 斩风也没有想到那一战会如此惨烈,乐姬会拼命出战令他很意外,那张狰狞的面孔,依然萦绕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真的这么恨我吗? “怎么了?”砚冰感觉他的眼神有些怪。 “没事。” 砚冰笑了笑,又问道:“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办?宁广骨堡?” 这本是他们唯一的出路,但不知为何,斩风没有立即回应,沉默了片刻才点点头。 砚冰以为他是担心刺魄的安排,并没有放在心上,挽起他的手臂往宁广骨堡方向飞去。 宁广骨堡对于鬼人来说并不陌生,这是一座宏伟的巨型军塞,座落于著名的三河流域,在它的西面是鬼王直属的中央区,北面是阎磬鬼族的管辖区,东南是漠阴鬼族的控制区,驻扎了成千上万的鬼界精壮部队,名义上是镇守一方,实际上是监视两大鬼族的动向,一旦两个鬼族之间产生战乱,就可以立即挥军制止。 这样同时也防备着鬼族对鬼王之城的活动,当然,在鬼界悠远的历史中,从未发生过这类事情,因为鬼王一直都是八大鬼族推选的。 站在血红如海的三流交会口,斩风和砚冰都有同样的感觉,仿佛身边就是地狱,一片血色的地狱,似乎能嗅到那若隐若现的血腥气味。 河上不时刮起奇妙的旋风,鲜红的河水出现一个又一个漩涡口,像是一个个恶魔正张开血盆大口;风中的咆哮声时高时低,如同千万恶魔巨兽奔腾。 砚冰没来由的一哆嗦,下意识地贴住斩风的身子,小声道:“这个地方真恐怖。” “嗯!” 斩风亲切地拍拍香肩,眼睛不断在四处张望。周围除了红色之外,还有不远处那高耸的黑影,那里应该就是宁广骨堡所在。 但不知为何,他忽然有一种不安的感觉,似乎那里有种不可预知的力量,会对他们造成难以估计的伤害。 “飞过去看看。” “好的。”苍凉阴森的气氛,平时很有主见的砚冰突然有一种无力感,变成了一只温顺的小猫。 两人刚飞上天,骨堡就有所反应,一群庞大的黑影突然出现在骨堡上空,然后飞快地朝两人飞来。 “风,你看。”砚冰首先发出了惊呼。 斩风深邃如渊的眸子微微一缩,左手不知不觉中揽住了砚冰的纤腰,小声道:“别太担心,刺魄叫我们来一定别有用意。” 想到刺魄那高深莫测的笑容,砚冰稍稍放心,定睛细细打量飞来的人群,发现这是一批鬼雀士兵,与她**的影雀不同,鬼雀军团的士兵使用的是速度更快的魂雀,近看就像骑着一团飞鸟形状的灰雾。 为首的一人穿着鬼族军官的衣服,手里提着一把白色鬼头重剑,飞至近处喝停了手下,然后扬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闯入宁广骨堡军事区?” 斩风仔细看了他几眼,与其他鬼人一样,鬼族军官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白得让人心颤,眼睛却很有神,还有一种奇妙的神彩,自信与野心的交织。 “找人。” 冷漠的声音像刀子一样划过呼啸的风声,在鬼雀军团士兵的耳边回荡着。他们忽然觉得自己是多么的弱小,弱小的连风都似乎能把他们吹走。 唯一沉着的只有这个英俊的鬼族军官,明亮的眸子突然一缩,惊愕的望向冰山般的身影,鬼界高手虽然不少,但九成都在鬼王之城,因此城外中央区军队的力量最大,这个小小的人物居然如此强横,实在出乎意料,更何况这个“小人物”身上竟没有一丝鬼气。 “你们是什么人?” 斩风微微皱了皱眉头,当初刺魄叫两人前来并没有说明原因,甚至连接头人都没有说,除非整个宁广骨堡都是刺魄的势力,否则与这些低级军官透露详情,会引来天大的麻烦,甚至是灭顶之灾。 “我们要见骨堡里最高级的官员。” “你们要见总领大人?”鬼族军官明显感到不快,目光也变得更加锐利,怀疑地扫视着面前两人,像是在说“你们似乎没有资格”。 砚冰也感到为难,刺魄这个名字在鬼界仍是禁忌,不敢轻易吐出,但不说名字,眼前这个死板的军官未必会带他们去见骨堡总领。 该死的刺魄,什么都不说就叫我们来找人,现在这样怎么找啊!真是可恶! 突然,一个念头闪入脑海,她连忙甩头看了斩风一眼,心里暗暗嘀咕:难道是刺魄故意让我们难堪? 不,不可能,杀了我们对他没有好处。嗯,原因大概是他想试验我们的能力,这个可恶的家伙。 虽然隐约猜到刺魄的用意,但一切都无济于事,无法解决眼前的麻烦后果极其严重,单是眼前这批鬼雀部队,就可以让他们焦头烂额。 “为什么不说话?”鬼雀军官疑心越来越重,脑海中不禁浮现出鬼王之城的巨大影子。 鬼王死后权力真空,本应在三日内决定下任鬼王人选,然而八大鬼族竟没有一个表态,使得整个鬼王之城陷入混乱的状态,有势力的人都在四处奔走,宁广骨堡是重要的军事要塞,虽然单体实力远不及鬼王之城的高手们,但巨大的军力依然是鬼王强力的后盾。 想到此处,他又再度打量着面前的两人。 斩风一直在留意他的表情,见他眉头微皱,脸色冷漠,知道他起了疑心,心里也在暗暗琢磨应对之策,无论如何刺魄的名字都不能轻吐,如果不能从容而退,就只有…… 一道寒光闪过眼中,斩风仿佛变了个人似的,浑身上下杀气腾腾,就像一座快要爆发的火山。 骤然变冷的气温,让在场的每一个士兵都紧张起来,面前的男子虽然没有一丝鬼气,却有无与伦比的气势,就像一股巨浪把他们压倒。 俊朗的军官脸色铁青地看着斩风,手指早已按在剑柄上,身子微微前倾,摆出一副临战姿态,只要对方稍有异动,他便会以雷霆万钧之势加以消灭。 气氛如紧绷的弓弦,随时都会突变。 就在此时,一只玉手握住了斩风的手,轻声劝道:“没有必要。” 斩风转过头,等待他的是一张美丽的面孔,还有眼中狡黠的目光,心里一动,身上的杀气也随之散去,平静得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杀气消失,压力自然也随之消失,突然的轻松使鬼族士兵们有些不适应,都茫然地看着上司。 鬼族军官从刀柄上抽回了手,淡淡地道:“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这里是军事重地,擅闯者杀无赦,不想没命就走吧!” 砚冰扯了扯斩风衣服,小声在他耳边嘀咕几句。斩风先是一愣,随即陷入了沉思,半晌后点了点头,转身便往回走。 鬼族军官望着两人的背影长长地舒了口气,露出一副劫后余生的表情,看得手下都很纳闷。 “大人,怎么让他们走了?不是说擅闯者死吗?” “不知道的最好别打听,否则……嘿嘿!”鬼族军官微微一笑,看得手下们毛骨悚然,谁也不敢再问一句。 回程之际,他又望着砚冰和斩风离开的方向,脸上又是另一种笑容。 “先压压你们的气焰,等你们走投无路的时候,还不是乖乖地回到这里,这样才能让刺魄大人见识我的手段。” 然而现实与他所想完全不同,他虽然看到了斩风和砚冰的窘迫处境,却不知道两人的坚韧。 活死人部的总部在阴森的枯骨森林,面积比玄武国的皇都还要大,然而这里没有城墙、没有市镇、没有商铺,只有简陋的住所,周围被流淌着红色**的血河环绕,环境可说是十分恶劣。 对于大部分活死人来说,男人就是仆人,女子就是女奴,去了人界的还好,留下来的几乎每天都要饱受鬼人的驱使和羞辱。 离开了宁广骨堡的范围,两人都意识到依*刺魄办事对自己没有任何好处,即使拿下活死人部,刺魄的势力还是会渗入其中,对于日后控制这支队伍并没有好处。 “我们两个能行吗?” 砚冰虽然满心希望计画能够成功,但凭着两个人的力量要想控制庞大的活死人部,的确有些异想天开的味道,自从离开宁广骨堡后,她的心里就一直忐忑不安。 “没有退路了。” “是啊!”砚冰知道现实留给她的只有这一条路,要想完成拯救活死人部的宏愿,这次行动就必须成功。 “下去?”斩风知道她来过这里,冰雪战队就是从这里拉到人界的,处理这些事情她更得心应手。 砚冰的眼睛恢复清明,望着下方呆呆地想了片刻,嘟囔道:“活死人部的实力最差,这种时期大概没有什么人会想到他们,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 犹豫之际,远方的天空忽然飞来一队人,**还是鬼界最普通的飞行工具影雀,速度来得快,在这无云的天际根本无处躲避,所以两股人很快就照了面。 “啊!”扫见领头之人,砚冰捂着嘴轻声惊叫了起来,随即甩眼看着斩风道:“他就是活死人部的总司监都良,是鬼王之城派出来的,不是活死人,没想到他居然从鬼王之城跑回来了,情况恐怕不妙。” 斩风平静地点了点头,事已至此,慌张没有任何作用,定睛仔细打量都良。 与鬼王之城的高级官员一样,这个男子也将身子裹在巨大的黑袍之中,脸上同样蒙着黑色的雾气,使人无法看到他的脸,唯一可以辨别身分的,就是胸前的银色骷髅勋章和三颗黑色星星。 都良和随从也发现两人,走到近处才看到两人的脸,瞥见砚冰那张芙蓉般的娇容之后,都良眼睛突然一亮,脸前的黑雾突然消失,露出一张惨白的脸,黑色瞳孔散发着阴邪的气息。 砚冰心里一震,往斩风身边更贴近些。 都良的眼神是什么意思她很清楚,几次前来她都用黑纱罩面,不敢让好色的鬼人看到她的真实面目,担心会成为他们的目标,这次有斩风在身边,因此没有戴面纱,没想到竟撞上了活死人部的最高统帅。 斩风很快便读懂了她的行动,一团怒火涌入心头,杀气腾腾的双目紧紧盯着都良,杀气像暴风一样四散,渗透着直径十丈的空间。 “你们都是活死人部的?”都良虽然对砚冰的美貌心动,但身处高位的他,还是保持着谨慎的态度,怀疑地打量两人一阵,很快就被斩风的气势吸引,因为这个人的身上感觉不到一丝鬼气。 “是!”砚冰诺诺应了一句,脑子飞快地转着,希望找到解决的方法,然而地位的差距、实力的差距,都令她无计可施。 “到我这里来。”都良朝砚冰招了招手,他的随从都明白了上司的意思,嘴角纷纷挂起暧昧的笑容。 骤然间,寒光从斩风眼中跳出,如利剑般扫过诸人。 “姐姐,杀!” 他根本没有兴趣多说什么,都良既然是活死人部的统帅,要夺取活死人部就必须铲除这个人,动手是必然的事情,谁先出手往往决定了最后的结果,身为冥界第一高手的他,自然不会放弃这个机会。 流水一样的光芒突然泉水般爆发,结成细长的紫色光链向四面八方伸展,转眼间便在都良与随从周围建立了巨大的光链球体,将他们封锁在其中。 都良和随从向来不把活死人放在眼中,虽然摆出谨慎的姿态,却如何也没有料到,面前这个不知死活的家伙敢抢先动手,但当他们看到周围光彩夺目的紫色光链时,都不禁为异象所惊。 妖异紫色,仿佛不为人知的妖兽,正在天空张牙舞爪准备吞噬敌人,奇妙的光芒连天地都为之失色。 这是什么力量,我怎么从来都没见过! 都良本已惨白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红,他知道自己失去了先机,对方的实力,远远超乎了他的想像,这一仗生死攸关。 “上!”一声轻喝,都良的随从们同时出手了,黑色的鬼气,红色的血气,白色的骨头,鬼人卫士们都拿出看门本领,应对不断向内收缩的紫色光链。 斩风的表情平静如水,仿佛眼前不是生死之战,只是一场小小的比试而已。 砚冰自然也不会闲着,活死人部是她全部的希望,要收编活死人部,都良便是障碍之一,必须彻底清除。 光亮的天空又染出一抹绯红,仿佛美人面颊上淡淡的羞涩,美得动人心魄,美得慑人心扉。 “血舞天涯!” 都良是识货之人,鬼界七大绝技当然不会不认识,却未曾想过会从一个活死人少女手中施展出来,而且威力还是如此强劲,再加上紫色光链的封锁,一向自傲的他也不禁怀疑自己能否活下去。 听到上司的惊呼,鬼人卫士们的脸上都划过同样的惊色,眼睛同样变得黯淡无光,那红色再也不是美人羞涩的面颊,而是屠夫刀上的鲜红,一滴滴渗着死亡的恐惧。 “上啊!” 都良再一次喝叱着手下,他自己也在狼狈的抵抗着斩风与砚冰的联手进攻,出手虽然气势十足,战局也算僵持,但心虚还是表露无遗。 斩风仿佛心有灵犀一般,全力出击的同时,还给她留下了一个半丈长宽攻击的平面,于是血气便涌了进去。 砚冰笑了,这时她才发现斩风力量比她想像中更加强大,她不知道那十天闭关斩风做了什么,只知道现在的斩风强大得让她心颤。 控制了主动权,斩风加紧攻势,紫色光链只是外围,最强大的攻击却是一团黑色的波纹,淡淡的,轻轻的,没有杀气,没有冲击力,就像水池里的水,让人感受不到任何力量。 “先冲出去!” 都良并没有在意这团灰色的“水”,打了一阵,他发现自己的实力足以应付紫色光链和血舞天涯的围攻,信心大增,认为对手的实力已经见底,再也不用担心生死。 “是!” 他的卫士们并不如他这般从容,单是血舞天涯的力量,就在他们的心神上制造了巨大的压力,再如此紫色光链围攻,唯一支撑他们的就是都良的自信。 然而他们都错了,斩风一直没有动用黑灵的力量,一是担心施展后无法控制,二是不想过早地暴露实力,眼见敌方站稳脚跟,知道再不出手情况会变得更糟,无奈之下只好应用黑灵之力。 黑灵本就是一个躁动不安的力量体,在斩风的凝络府中翻江倒海,没有一刻安宁,突然被释放出来,就像一个突然获得自由的囚犯,兴奋莫名,没等斩风驱使就向都良等人冲去。 灵的层次到底有多么强大,斩风不知道,砚冰也不知道,他只见到比天空还要强烈的黑光突然炸开,刺得眼前一阵白芒,白芒过后,紫色光链消失了,斑斑血点也消失了,偌大的空间里只有一团黑色,还有一个人形的物体。 说人形物体已经算抬举都良了,一只左手和一只右腿已经不见,剩下的右手和左腿被撕去了大块肌肉,甚至可以看到粼粼白骨,一张脸像是被人用狼牙棒砸碎,一片模糊,只差没有流血而已。 “风……” 砚冰惊呼一声,却再也说不出话了,凭都良的实力竟然也落得如此下场,斩风的实力可想而知。 看到这样的景象,斩风也吓了一大跳,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当年冥皇藏刃敢挑战其他三界,单是黑灵便如此强大,若是再加上白、紫、蓝三灵,又有四冥力聚合后的强化特性,那种力量超乎了普通人所能想像的范围。 这才是冥术真正的力量吗?不需要什么招式,不需要耍什么花样,只是普普通通把力量送到敌人身上,仅此而已,胜负却已分明。 一声细微的叹息声从他嘴边溜出。 他不知道到“灵”的阶段,需要达到哪一个层次,照他的猜测,似乎应该是最后的层次,那可能是很久远之后的事情,也许要等一百年才能领悟真正的灵元九府。 砚冰仿佛听到了那一声叹息,转头凝视着他,这个不爱张扬的男人,总会绽放出灿烂的光芒。 “风!” 斩风从思绪中抽回心神,抬眼看了看都良,居然能支持到现在实在不容易,不禁有些佩服这个鬼人。 都良的身边已经没有了卫士,弱小的卫士们早已被撕成碎片被风吹走,战败的他出奇的平静,眼睛看都不看自己的身躯,仿佛没有任何痛楚。 “你们是什么人?我是活死人部的总司监,是鬼王之城的成员,你们这是谋逆,鬼王之城绝不允许你们这么做!”嘶哑的声音像是钝器磨擦的声音,让人听得很不舒服。 然而砚冰和斩风都没有在意,对他们而言都良只是歇斯底里的疯叫,没有任何值得关注的价值。 都良几乎破碎的眼珠子动了动,望着砚冰冷喝道:“你身为活死人,居然敢造反,不想活啦!难道你不知道活死人部是怎么对待反叛的吗?” 砚冰冷冷一哂,反唇相讥道:“活死人部从此由我掌握,我的命令就是法律,我看你才是反叛。” 说话中,英眉微微扬起,头也向上抬了抬,傲气不由自主地流露出来。 “你……”都良这时才明白,这个美丽的活死人少女为什么有如此胆识,敢对自己下手,原来也是因为野心的驱动。 活死人部的地位虽然卑微,却也掌管着四十万活死人,而且大部分都曾受到军事训练,拥有一定的力量,组织起来的战斗力不亚于正统的鬼人部队。 “可惜你不是活死人,不过我可以收留你。”单论实力,砚冰不及都良,但在气势上却像是一位深藏不露的高手,更何况她现在是胜利者。 “鬼人众多,活死人部不过是九牛一毛,你们没那么容易控制这里,鬼王之城还有众多高手,就连仙界都不放在眼里,更别说你们两个卑微的活死人。”都良完全了解了情况,知道自己是对手争权道路上必须清除的障碍,死亡已是定局。 可惜现实总是残酷的,藉由黑灵相助,斩风的实力有了飞跃性的增长,他现在的力量稍逊于刺魄而已,这还是黑灵没有完全发挥威力下的成果,战胜都良几乎立于不败之地,旁边又有砚冰相助,虽然打得很艰苦,但最终结果却是早已决定了。 “鬼人死了会去哪里呢?”摘下都良脑袋的同时,砚冰俏皮地笑了笑。 斩风没有说话,因为他依然为黑灵的强大力量震撼着,同时也在为幽儿庆幸,如果不是他当机立断,幽儿那脆弱的身躯会像都良和他的手下们一样。 戟布!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能看得如此准确? 第三章 活死人部 砚冰好奇地看着他,虽然斩风经常喜怒不形于色,但这种眼神却很少见,似乎在思考着某种无法解释的难题。 “怎么了?有问题吗?” “没有。”斩风回过神,朝下面的活死人部张望了一眼,问道:“姐姐有什么打算?” 砚冰微微一笑,提着都良人头的右手扬了扬,道:“原本是有些麻烦,不过现在有了这个东西,大概可以震慑活死人部里的反对声音。” “你要利用这个?”斩风虽然不是什么正统主义者,但他更喜欢直接解决问题。 “控制活死人部的有一队鬼人,人数不多,我记得大约有四、五十个,都是高级军官。”说起鬼族官员,砚冰的脸色突然沉了下来,眼中跳动着仇恨的火花,右拳也攥得喀喀作响。 斩风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很快就明白了什么原因,一定是她在活死人部见到鬼人官员虐待活死人的场面,一直怀恨在心,现在起了报复之心。 他也知道,这四、五十名鬼族高官必须杀干净,否则将会后患无穷,因此他也没有说什么。 “风,现在只有我们两个,对方除了实力不弱的鬼族高官,还有十数万不明事理的活死人,情况对我们很不利。” 砚冰表现出来的冷静与沉稳令斩风很欣慰,在仇恨面前还能控制自己的情绪,成功便为期不远了。 为了鼓舞砚冰的斗心,他有意无意地说道:“成功了,整个活死人部就属于你,十几万人的领袖。” 砚冰果然被触动了,宝石般的眸子放射出兴奋的火焰,玉石般白皙的脸颊也灼得通红,满眼期待地道:“我们下去吧!” 斩风摇摇头,沉吟道:“要想办法先杀了那些鬼族官员。” 砚冰随即领悟,连都良都死了,那些官员自然不会乖乖留下来,只要跑了一个,消息马上会传到鬼王之城,很快就会有人来调查都良的死因以及追捕两人。 她皱了皱眉,嘀咕道:“是要想办法,不过要一次全杀死似乎不太容易。” “只要他们聚集在一起,要铲除他们并不难。” 砚冰心头一跳,随即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红色河水绕着活死人总部静静的流淌着,这片黑森林像往常一样沉静,虽然得到第二次生存的机会,但活死人们感受不到任何生存的喜悦,每一天等待他们的都是奴役与屈辱,生存的价值简直连蚂蚁都不如。 在这里没有一张笑脸,没有一声欢笑,没有喜庆的日子,有的只是凄凉与无奈。 砚冰不是第一次走入这片区域,但环境带给她的震撼与第一次没有任何区别,心情也十分复杂,愤怒、感慨、无奈、同情、怜悯、烦闷、期待……她自己也不清楚是什么,只知道很不舒服。 有人留意到她,但也只是多看了一眼,随即又把头低下,美丽的砚冰就像花朵一样惹人疼爱,然而在这里美丽就是一种罪恶-换嵛――锤-嗟那-瑁-崆岬奶鞠5-尤嗣堑淖炖锎-觥?p> “好漂亮的姑娘,可惜了。” “还少了一只手臂,不知是给哪个混蛋鬼人弄的,哎,可怜啊!” 砚冰听到了,也明白了,但她的眼中却藏着一丝微笑,这里的人既然还有同情心,就说明他们还有耻辱感与反抗之心,缺的只是火种而已,现在自己要做的就是点燃火种,为活死人带来新的希望。 带着一种独一无二的神韵,她飞快地走在黑色的大道上,轻快的脚步,飞扬的神采,像是一股春风荡漾在活死人部的街道上。 死气沉沉的空间突然变了,人们不由自主地抬起头张望,当他们看到砚冰美丽的身影时,都有同样的一种感觉―新时代到了。 所有人的心里也都在问同一个问题―“她是谁?” “我叫砚冰!” 司监载浑正悠闲的坐在软椅上闭眼养神,琢磨着鬼王夺位之战的最后结果,思绪被打断显得很不高兴,睁眼正想喝叱,却发现门口站着一名风姿绰约的女子,高挺的鼻子,宝石般的眼睛,淡红的樱唇,心里怦然大动,冲到嘴边的骂词又咽了回去。 他笑咪咪地问道:“还以为活死人部里的美女都被抢光了,想不到还有一个天香国色的美人,不错,不错。” 一丝寒光从砚冰眼中闪过,随即又露出迷人的微笑,道:“是司监大人吗?” “嗯!我是司监载浑。” “是总司监都良大人叫我回来的。” 一听是都良的人,载浑眼中的**荡突然消失了,惋惜地摇了摇头,像是错过了人生最大的幸福似的。 可惜啊!让都良大人占了先。 “有什么事吗?” “因为鬼王之位,都良大人要延迟回来,那边事情太多,又抽不出人手,所以就派我先回来了。”砚冰将事先准备好的说词一一吐出。 “哦!”也许鬼界太平静了,也许是因为活死人部一向不受重视,载浑根本想不到有人会算计这个时常被人遗忘的地区,淡淡地笑道:“知道了。” “都良大人让我转告司监大人,请司监大人暂时代理总司监职位。” “哦!”载浑眼睛一亮,心里猜度着,都良一定是在鬼王之争中得到了什么允诺,很快就会高升,所以要提拔自己成为心腹,不禁暗暗高兴。 活死人部本就不是个好地方,但成为领袖就不一样了。想着想着他瞥了一眼砚冰,嘴角溜出一丝**笑,意思明白到任何人都能看懂。 砚冰暗中冷笑一声,脸上却流露出动人心魄的媚色,抿嘴笑道:“都良大人已经投*了灰权大人,要大人替他召集所有的鬼族大人,把这个消息通知下去。” 想到自己能以领袖的身分出现在城中议事厅,载浑心中有说不出的兴奋,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知道了,知道了,我现在就去召集他们。” 望着载浑略胖的背影,砚冰又是阵阵冷笑,虽然鬼人阴险,但也不是各个都像刺魄那样聪明,过度的自信使他们忘记了危险。 这个白痴司监居然连查都不查,看来是天意要让我得到活死人部! 斩风悄然出现在她身边,扫了一眼远去的背影,沉声道:“下面的事交给我了。” “辛苦你了,我去找几个朋友,一定将他们一网打尽。”砚冰用信任的目光看着他。 “朋友?” “嗯,上次来认识了不少,当时担心带太多人离开会引起麻烦,所以让一些人留了下来。” “哦!”斩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砚冰没有留意他,低着头想了想又道:“这里面积不小,要召集所有的鬼族高官也要些时间,聚集的地点一定是在中央的议事厅,风,你沿着大街一直往下走就行了。” “好!” 载浑并不知道自己死期将至,他并不是蠢人,否则也不可能做到司监的位置,只是长久以来活死人实在太弱了,根本不可能想到他们会造反,这种想法已经深深植入大部分鬼人的脑海中。 得到他的通知,所有的鬼族官员都聚集在议事厅,相比起活死人的住所,议事厅可以算是天堂,美丽的装饰,豪华的布置,都彰显著鬼人贪欲的一面。 然而气氛却显得有些阴沉,就算只有四、五十个鬼人,内部的争斗也非常激烈,因为活死人部是个地位低下的部门,没有一个人会喜欢留在这里,为了离开这里,他们都必须拼命往上爬,做到了都良的位置,才有机会进入鬼王之城。 如今都良似乎要调升,总司监的位置便空了下来,载浑自称代理总司监职权,这不能不使别的鬼人有所猜疑,反应最强烈的莫过于同级的另外三名司监,平素不和的他们在利益的驱使下站成一线,一起质疑载浑的身分。 “别开玩笑,凭你也配做代理总司监?真是天大的笑话。” “是啊!是啊!除非都良大人亲自前来,否则我们绝不相信。” 激烈的言词仿佛一盆冷水浇在载浑头上,看到如此场面,他意识到麻烦跟随机会同时出现了。 “我有证人,是她带来都良大人的意思,我去找她。”为了平息内部矛盾,巩固自己的地位,他不得不把希望寄托在不知名的美丽女子身上。 “不必了!” 议事厅的大门被轻轻推开,随即刮进一股刺骨的寒风,在偌大的空间打了几个转,空气骤然变冷,变得就像是冰原雪地,冷得让人受不了。 载浑打了两个寒噤,冻僵的眼皮用力抬了抬,发现门口走来一朵紫云,细看之下,才看清楚进来的是名男子,年纪不大,长得挺英俊,只是表情冷得能结出冰。 “你是什么人?这里是议事厅,只有鬼族人才有资格进来,你太放肆了。”另一名司监允启抢先斥责起来,一边说话还一边用眼角瞥向载浑,最后那句话其实是对他说的。 载浑脸上一阵青一阵红,狠狠地瞪了同僚一眼,随即摆出代理总司监的架子,脸微扬,眉毛挑起,身子微微后倾,斜视的目光盯着冷漠男子喝道:“滚出去!” 斩风平静的目光扫了扫屋内,仿佛面前无人。 “你聋啦?还不快滚。”载浑加大了声量,同僚的排挤本就令他怒火冲天,现在连一个小小的活死人都对他的命令置之不理,怒气就更浓了。 旁边的鬼人反而不着急了,相视一笑,都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门口这个“该死”的活死人,做了他们想做的事情。 载浑感到如芒在背,如果不能树立威信,这个代理总司监根本坐不住,然而树立威信最好的方法就是―他的眼睛瞟向斩风,浓烈的杀气瞬间充斥了整个眼珠。 杀! 刀光闪动,一个身影倒了下来,当幸灾乐祸的鬼族高官讪笑完后,他们才发现倒下的不是活死人,而是自称代理总司监的同僚。 这一刻他们都慌了,惊恐的目光纷纷投向敌人,载浑虽然可恶,但他的实力不弱,虽然有些大意,但这个活死人竟能一击置他于死地,拥有这种实力绝不是普通人。 斩风刀劈载浑后又恢复了平静,左手从腰后摘下一个黑色东西,朝惊愕的鬼人们扔去。 鬼人们以为他又发动进攻,纷纷向左右闪避。 咕咚一声,黑色的东西在地上滚了一阵后才停下来。 就在议事厅外面,紫色的光链织出了巨大的罩子,把华丽的屋子完全封死,灿烂的光芒吸引了无数活死人的注意,然而没有人敢走近,只是远远的张望着,心里却有一种莫名的期待,期待新时代的来临。 “啊!” 议事厅内突然传出一阵刺耳的尖叫,如闪电般划破了天空,周围的活死人一个个吓得面如土色,都慌忙逃回自己的屋子,然后把门开个小缝,眼睛凑到小缝观察周围的变化。 议事厅内,所有的鬼人都惊得呆若木鸡,忽然觉得眼前景象犹如梦境一般不可思议,因为在他们眼前的是都良的人头,活死人部实力最强大的人物,有资格进入鬼王之城的人物,却无声无息的死在活死人手中。 突然,他们发现门口这座冰山竟没有一丝鬼气。 “你……你是什么人?”高高在上的鬼人突然发现自己的形象是那么弱小,自信早就荡然无存,声音更是无力,眼神也有些颤抖,尤其是他们看到地上都良的人头时,心几乎跳出嗓子眼了。 鬼人也不过如此!斩风暗暗冷笑,与仙界并肩的鬼界,本应该是个强大的地域,在鬼王之城时他已经确信了这一点,因为那里有太多强者,然而这一刻的景象,将他对鬼人的印象再次推翻。 他忽然想起十万天阶顶端遇到的那位不知名仙人,在他所遇过的人中,只有那个人给他一种飘逸出尘、需要仰视的感觉,其他的强如灰权、刺魄,也不过是血肉之躯。 喀嚓!墙壁左侧忽然传来木板断裂的声音,屋子也颤了下来。 鬼人们这时才反应过来,相互对视了一眼,嘴角不约而同流露出一丝狞笑―对手只有一个人,还是活死人,就算实力再强也挡不住他们的围攻,而且对手杀死了都良和载浑,只要他们杀了凶手就可以取而代之。 在巨大的利益驱动下,四十几名鬼人同时如狼似虎地扑向斩风。 就在此时,一连串的木板断裂声从四面八方传来,一刹那过后,整座议事厅就像小孩的玩具一样,被捏成了碎粉。 紫色在四周环绕,那流水般的光芒轻飘飘地,既绚丽又透着神秘的气息,鬼人们都惊呆了。 斩风不知何时退出了紫色光链的包围网,平静地看着被光链锁在里面的鬼人,就像是刽子手正在看将要行刑的犯人。 “大家上啊!”鬼人咆哮了,奔腾了,力量像暴风雨般突然爆发出来,巨大的风暴,连紧紧相扣的紫色光链也不禁摇晃了起来。 斩风微微皱了皱眉头,却没有释放黑灵的力量。 诛杀这里所有的鬼人是必须的,然而不同的杀戮方法也会带来不同的效果,他原本可以在议事厅内释放黑灵,四十几人的力量虽然不弱,但以黑灵的力量来算,就算艰难些,最后也会取得胜利。 但他要的不只是胜利,还有胜利所带来的巨大影响。 踏入活死人总部之初,他就感觉到这里死气沉沉,活死人人数虽然庞大,却早已失去了斗志和信心,要让他们听命于没有威望的砚冰,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其中最大的障碍就是他们对鬼族的畏惧,因此有必要让他们亲眼看看鬼族不是无敌的,是有可能被击败的。 整个活死人部都在注视着这场变化,妖异的紫光像一阵大风,挑起他们的好奇心,望着被紫光锁困在内的鬼人,他们的感觉就像是一阵阵巨雷在头上炸响了似的。 第一次,他们看到鬼人的狼狈;第一次,他们感到鬼人的弱;第一次,他们感觉到内心的火热。 早已藏在深处的火星变成了火苗,火苗又变成了火焰,灼热着早已冰冷的心。 门打开了,一个个活死人走出屋子,脸上充满了兴奋与惊讶,踏出屋子的那一步,就像是踏出新生的第一步,虽然艰难,但还是踏出了。 在人群中的还有砚冰,她身后跟着四名少女,五人匆匆赶到了事发地点。 望着光芒夺目的紫色链球,砚冰很快就明白了斩风的用意,心头不禁一阵感动,以斩风的性格,宁可一刀宰了这些人也不愿意做这种事情,一切都是为了她,为了日后更好控制这群可怜的活死人。 谢谢你!砚冰默默念叨着,却没有上前,她知道现在还用不着自己出头。 情况僵持着,四十几名鬼人施展浑身解数冲击紫色光链,而斩风则在奋力维持着光链,一攻一守拉锯不断。 时间一长,活死人们渐渐习惯了,眼前的惊愕变成了寻常与普通,没有任何值得惊奇的地方,甚至连看一眼都觉得无聊,然而不知不觉中,鬼人的失败、受困、无力也变成了寻常与普通,众人心中鬼人不可战胜的形象一点点被抹去。 “鬼人也不过如此。” “我们居然被他们压制了这么久,还要受他们的奴役和屈辱,真他妈见鬼了。” “该死的鬼人,你们死定了,杀了他们,撕碎他们!” 看到渐渐散去的活死人,砚冰知道斩风的计画成功了,微笑着走了上去。 “风,是时候了。” 斩风回头看了一眼,原本黑压压的人群消失了,留下的是一片空旷,还有几个散乱的人影在晃动。 一念之间,战斗结束,坚持了太久的鬼人们早就力不从心,只是求生的意念驱使着他们坚持再坚持,但实力上的差距终究决定了一切。 轻风徐来,吹散了化成碎片的鬼人,象征着鬼人对活死人部的统治告一段落,以后将是活死人自我统治的时代,也就是砚冰的时代。 砚冰笑了,笑得很开心,斩风从未见过她笑得如此灿烂,像是花一样美丽的笑容。 “我们成功了,我们成功了。”也许是太兴奋了,像花一样的美丽身影,竟不顾仪态突然搂住斩风的脖子。 斩风亲切地拍拍她的后背,能看到她这副神情,心里也很高兴。 兴奋之余,砚冰忽然发现自己还搂着斩风,脸微微一红,俏皮地朝他吐了吐舌头,然后把头枕在他的肩头,小声道:“借我*一下,这一刻太美妙了。” 斩风呆了一呆,惊愕的眼神很快又变得温柔,早在与流千雪在仙界相会的那一刻,他的心意就已经定了,犹如钻石一样恒久不变,任何亲昵之态都无法改变,即使是砚冰也没有这个能力。 站在两人后面的四名女子默默地凝视着他们,在活死人的生活里,感情只能在梦境里才能得到。 面对随时的死亡与屈辱,她们再也不敢触碰那本是与生俱来的东西,然而从眼前这两人的身上,她们感受到真实的感觉,属于人性的感情,像春风、像花海、像温泉,让人很舒服,脑海中不禁想到了从前。 一瞬间,她们都产生了一种**,想要爱情、想要亲情、想要友情,这种感觉强烈到让她们快要发疯了。 久久,砚冰才满足地离开斩风的肩头,唯一遗憾的就是斩风温柔却又平静的眼神,少了她所期待的那一种。 活死人部原本没有多少人,自从都良掌权之后,便刻意扩大活死人部的规模,因此每年都不断引进活死人,用意再明显不过,都良通过壮大活死人部来增加自己手中的筹码,要向更高的地位攀登。 在他的“苦心”经营下,如今的活死人部已是拥有四十万人的庞大体系,其中有一半留在人界,大约十五万留在总部受训,余下的都被都良当成礼品送给各部门的首脑做奴仆,一方面是巴结他们,另一方面也可以作密探之用。 要整编十五万人的庞大群体,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砚冰在这里名不见经传,一跃成为首领,所面对的难度就更大了,因此她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立威,让自己的形象在活死人部不断放大,成为众人效忠的对象。 有意无意间,斩风保留了都良的人头,当砚冰提着都良的人头大步踏出议事厅废墟的时候,早已焕然一新的活死人总部再次震动了。 “都良啊!” “连总司监也被他们杀了,真是难以置信啊!” 看着她手上的人头,这些战战兢兢忍辱活下来的活死人,紧张得连大气都不敢喘,眼中却都闪烁着同样的快感。 喧哗声中,砚冰从人们眼中看到了期待,看到了斗志,看到对幸福生存的渴望,内心之火烧得更烈更猛,灼热着整个胸膛,整个人生没有比这一刻更令她激动的。 斩风不愿与她争夺目光与荣耀,默默地退到三丈外的屋檐下,躲入了阴暗中,静静地看着矗立风中的倩影。 他忽然露出惊讶之色,动人的娇躯竟似有淡淡的霞光闪烁,美丽极了。 跟在砚冰身后还有四名女子,是这个区域内仅有的几名亲信,出身和来历都与平儿差不多,背负着活死人的屈辱与苦难度过了几年青春,就像花儿陷入了黑暗,如今光明再现,青春的足迹再次映现在她们脸上。 她们都望着改变一切的砚冰,就像望着圣洁的女神一般。 “我叫砚冰,这里认识我的人不多,但从现在起,你们都会认识我,因为我杀了总司监都良,将是你们新的领袖。” 清脆悦耳的凤吟随风飘远,传遍了整个活死人部,仿佛是打开春天大门的钥匙,为十几万人开启了新的时空,一个美丽的时空。 四名亲信以最崇敬的目光看着美丽的身影,身子缓缓下沉,直到跪倒在地上。 周围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然而毕竟一切来的太突然,心理上都没有做好准备,虽然满怀期待,却又犹豫不前,因为他们想到了鬼人的阴险,想到了阴森的鬼界大地。 反叛之后还能生存吗?这是所有人的心结。 砚冰对他们的表情洞若观火,提着人头的右臂高高举起,扬声道:“我也是活死人,是你们的同伴,绝不会像那些无耻的鬼人一样欺负自己的同胞,如果你们不相信我可以选择离开,只要你们能继续忍受现在的痛苦与耻辱。” 做为鬼界的“贱民”,没有一个活死人不想改变现状,过上正常的生活,他们是一群没有将来的群落,因为活死人不能生育,所以也不会有传宗接代的问题,死了就结束了,不必为了子孙后代着想,因此能影响他们想法的只有现实。 “大家不要犹豫了,让新任的总司监大人拯救我们吧!我们的人生应该掌握在自己手里。”跪倒在砚冰身前的一名少女突然站了起来。 许多人认识她,一样过着悲惨的女奴生活,看到她那坚定的表情,人们心动了。 “我不要再过这种生活,我要离开这里!”一名少女奔出人群,随后第二个,第三个…… 第四章 大迁移 转眼间,无数人拜倒在砚冰脚边,泪水沿着沾满泥灰的面颊流了下来,带出两道黑印,但此刻谁也没有心情笑话,他们的眼神是那样的真诚。 有这么多人带头,后面的人不再犹豫,一窝蜂拥了上来,黑压压地跪了一大片,听到消息的人不断赶来,不到片刻,十几万人全都拜倒在砚冰的面前。 砚冰从没有遇过这样的场面,望着一眼看不到尾的人群,想到十数万人向自己膜拜,这是何等的威势,眼眶早就红了。 与此同时,另一种感觉也不由自主地跳了出来,荣耀、权力、地位、野心,鬼人为之奋斗一生的原因,就是眼前这一幕。 当千万人同时向自己膜拜时,会是怎样的场面呢?她不禁想到。 突然,一道寒光从身后袭来,冷得就像是千年不化的冰山,她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转眼看去,正好碰到深沉而又凌厉的目光。 他不喜欢我这样! 这是砚冰脑海中闪过的唯一一句话,虚荣心也在这瞬间消失了,比起荣耀与地位,她更在意身边这个男人,一喜一怒、一忧一愁都牵动她的神经,永远都无法自拔。 看着明亮的眸子渐渐失去光芒,斩风知道她了解了自己的意思,走向前淡淡地道:“姐姐,既然答应了,就去做吧!” “我知道了,我会完成自己的承诺,带给大家更好的生活。”砚冰低下了头,虽然年龄比斩风大些,但气势上却如同一个仍然拖着鼻涕的小女孩,正向说教的大哥哥撒娇。 斩风点点头,悄悄又退回了黑暗处。 砚冰望着他平静的表情肃然起敬,整个安排由两人共同策划,但大部分的工作都由斩风完成,特别是最危险的部分,现在他却甘于平静,默默把荣耀让给自己,心里又怎能不为之所动? 沉默片刻,她再次望向黑压压的人群,忽然感到有些不安,自己何曾管理过如此庞大的队伍,想到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心里一阵发悚,但事到如今却又不得不硬着头皮做下去,因为这是她的目标与梦想。 喧闹的群众再一次恢复了平静,但气氛大不一样,没有了以往的死气沉沉,代替的是生气勃勃的新景象,人们的脸上多了笑容,青年男女们再次散发出青春的魅力,如果不是黑色天空、红色的血河,几乎让人觉得这是人界的繁华城镇。 现实的改变其实很小,真正的改变是他们的心境,由死变生。 砚冰和她的四名亲信立即开始着手接收整个活死人部。 斩风忽然跳出了黑暗,一把拉住了兴奋莫名的砚冰,小声提醒道:“虽有这么多人,但并没有完全臣服于你,要小心。” 淡淡的一句将斩风的关心表露无遗,砚冰心头一暖,竟然有想哭的冲动,但她还是忍住了,道:“放心,我知道怎么做,何况有你在我身边。” 斩风不再说什么,抱着长刀走到一块大石上坐下,静静地看着砚冰整编新部队。 收编活死人部的任务比预期快了许多,都良的死固然是关系,但最大的原因莫过于“轻视”这两个字,一群被整个鬼界轻视的人,又有着自己的上司与编制,自然不会引起鬼王之城里那些野心家的注意。 然而收编是一回事,管理又是另一回事,砚冰虽然担任过夜鹰团团长,但管理如此庞大的部伍,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次,许许多多以前没有想过的问题,一一罗列在她面前,不到两天时间她便被闹得焦头烂额,差点没吐出血来。 虽然看到砚冰日夜不停地处理事务,斩风却一次也没有插手,即使砚冰无数次用求助的眼神看他,结果还是一样,出身将门的他,知道带兵打仗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人多也未必能取得胜利,让砚冰自己打消野心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她对权力感到厌恶,如此一来,不用劝说就会离开权力与野心。 到了第四天,砚冰终于忍不住跑到他的面前,软语哀求道:“帮帮我好吗?我快累死了,这些事情千头万绪,搅得我脑子都要炸了。” “休息一会儿吧!”斩风只回应了一语。 砚冰以为他答应了,美美地睡了一觉然而当她睡起来后,等待她的是更多问题,都是睡觉期间积压下来的,看到这些砚冰差一点晕过去。 斩风当然不会无聊地坐在一旁等结果,突然要控制十几万人的思想行动绝对不简单,而且砚冰一直不在鬼界,在这批活死人面前威望不足,唯一压制众人的就是都良的那颗人头,想到这个娇滴滴的大美人力杀都良,反叛分子就再也不敢动了。 为了保证砚冰的安全,他也几乎没有休息,除了砚冰睡觉的时候守护在侧,其他时间都在活死人总部巡查,在高明的影术、熟练的技巧、细心的观察下,一些隐藏在暗处的异议分子被他挖了出来。 鬼界没有日月轮回,自然也没有时间概念,砚冰只记得自己处理事务干得昏天黑地之时,刺魄的使者到了。 “干的不错,两位。” 代表刺魄来的是七号幕僚,脸部遮得严严实实,根本看不清样貌,斩风和砚冰只能看到一副瘦长的身躯,还有身躯外包裹的黑布。 “有什么事吗?”砚冰对来使充满了敌意,就像是刚刚得到心爱玩具的小孩,觉得任何人都不怀好意。 “你们两个居然没有动用我们的伏兵,也没有派人去通知他们,所以刺魄大人要我代表他来看看,没想到就凭你们两个竟能收编这批活死人。”七号幕僚发出清吟般的笑声。 砚冰自豪地看了一眼巨大的活死人总部,还有那黑压压的人群,凭着她和斩风的努力,这些活死人终于摆脱了鬼人的直接统治,虽然还有许多问题要解决,但有个好的开始就是成功的一半。 刚才还和颜悦色的七号幕僚突然压低声音,冷冰冰地斥道:“刺魄大人叫你们寻找我们的人以后,再组织有效的进攻,全面控制活死人部,你们居然不听命令,自大的以为凭着两个人的力量就能控制一切,先不说你们的举动像白痴,你们这是抗命,按照军法是要重惩的。” 指着鼻子的臭骂骂得砚冰脸都黑了,双眼直冒火光,仿佛要把面前的七号幕僚烤熟似的,拳头攥得喀喀作响,空荡的左袖也慢慢撑了起来。 七号幕僚丝毫没把两人放在眼里,虽然见砚冰按捺不住即将发火,嘴里还是说个不停:“……你们要知道,这不单是你们两人的事情,还关系到刺魄大人的整个计画,不能出现半点马虎,而且你们两个实力太弱,眼前的成功不过是幻象,万一总司监都良从鬼王之城赶回来,你们的下场会很惨,刺魄大人也救不了你们。” 砚冰傲然一笑,随手指着头顶冷冷地问道:“你是说他吗?” 七号幕僚微微一愣,顺着她的手指朝上望了一眼,赫然发现都良的人头高高悬在旗杆顶部,身子不由自主地颤了颤,嘴巴张得大大的,半晌也说不出一句话。 就凭他们两个能干掉都良?这也太离谱了吧? 都良虽然不能与刺魄大人相提并论,但在鬼王之城中也是能数得上名字的高手,一个活死人和一个冥人怎么可能有这么强的实力? 满腹狐疑的七号幕僚并不知道斩风的实力,怀疑两人做了什么手脚。 砚冰一直用眼角留意他的反应,见他惊得呆若木鸡,心里别提多痛快了,讥笑道:“想不到阁下对这样的对手如此敬畏,真是难得啊!” 黑布包裹的脸孔突然一红,随即又沉了下来,锐利的目光扫视着两人,目光中藏着几层含意―惊讶、怀疑、不安。 再看看斩风,他第一次感觉到这个人的强大,悠然卓越的身影,如冰山般的气氛,幽远深沉的目光,仿佛傲视天下的战神。 难怪刺魄大人会邀请他们加入。哦,对了,我怎么忘了他是冥人,五百年前的冥界比鬼界要强大太多,看来冥界开始复苏了。 心念一转,态度也截然不同,看着两人的眼神变得温和许多,但口气还是颇为强硬,淡淡地道:“虽然你们杀了都良,但总司监之下还有许多鬼人官员,像是东方大臣盘极,他们都对这十数万人有着非比寻常的影响力,要想真正控制活死人,还需要做很多事情。” “不劳费心,我们正在处理。”砚冰紧紧地盯着他,眼中充满了敌意,认为身边任何人都可能是觊觎心爱玩具的敌人。 “这件事你们两个需要亲自向刺魄大人汇报。” “我没空,这里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砚冰一口回绝他的提议,庞大的活死人部刚刚到手,整编的工作正进展得如火如荼,现在离开就等于把刚刚到嘴的肥肉吐给别人。 七号幕僚一眼就洞察了她的心思,暗暗冷笑一声,沉着脸道:“难道刺魄大人还无法召唤你吗?” 话说到这个地步已经不用再掩饰了,砚冰板着脸冷冰冰说道:“阁下不要逼人太甚,活死人部由我接收,这是我和刺魄的约定,谁想染指就是我的敌人,希望阁下不要插手。” “约定?”七号幕僚惊讶的看着砚冰,如此重大的事情刺魄居然没有告诉他,实在难以置信。 斩风忽然插嘴道:“你可以走了,回去告诉刺魄我们完成了任务,现在不宜离开。” 七号幕僚脸上泛起薄怒,幕僚团是仅次于刺魄的重要人物,手握重权,也是实行整个计画的重要枢?,面前两人居然不把他放在眼中,这怎能让他高兴?森然道:“你们真的要这么做?” 斩风眉尖一挑,冰冷冷地还了他一招,轻喝道:“幕僚阁下,活死人部是属于她的部队,如果你坚持,我们一样会杀了你。” 也许是因为声音过于冰冷,也许是因为气势的压迫,也许是因为斩风那对慑人的双目,七号幕僚不由自主地倒退了两步,才定住身子,嘴巴微微张开,似乎是在说“这人的气势太强了”。 为了守住砚冰的梦想,斩风此时已经无所顾忌了,就算刺魄站在面前,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动手,更何况只是一个幕僚。 “你们……等着!”七号幕僚也不知自己为什么会害怕,自忖实力还在都良之上,应该足以制服面前这两人,但斩风的影子就像一座大山重重地压在心上。 望着远去的黑影,斩风和砚冰都松了口气,如果真要动手,他们也没有必胜的把握。 “回去吧!”砚冰朝他嫣然一笑,两人之间的情谊已经不用言谢。 “你说刺魄会是一个什么反应?” “不知道。”斩风摇摇头,刺魄虽然从不掩饰自己的野心,却也从未透露过自己的计画,自己也是到了鬼门看到那数千人才知他早有准备。 砚冰抬头望向黑亮的天空,喃喃自语道:“估计他不会去招惹鬼王之城的那些高手,第一站,大概是去八大鬼族其中一个吧!” 处理活死人部的过程中,她见到许多以前所不知的资料,八大鬼族就像八个国家,置于鬼王之下,而每一届的鬼王都必须得到大多数鬼族的支持,才能坐稳宝座。 斩风却相信刺魄已经得到其中一、两个鬼族的支持,甚至是三、四个,否则当年他绝不可能有胆量挑战如日中天的鬼王。对于任何野心家来说,胆量是实力的代名词。 “你说他已经得到鬼族的支持?”砚冰惊愕的看着他,但很快也明白了其中奥妙,不禁又看了他一眼。 平日里管理方面的事情都是由她或者明帅处理,因此从来都没有发现斩风在这方面的才能,直到此刻她才明白什么叫做军人世家―虽然那可能是鬼人特意制造出来的家族。 斩风平静地看着自己白皙的手指,决定相信刺魄就是有实力。 “我们现在怎么办?”发现斩风的能力后,砚冰突然放低自己的位置,以一个参谋的角度面对斩风,她相信斩风才应该是真正的指挥者。 “你看着办吧!”斩风并没有成为指挥者的**,他们所处的位置很尴尬,两个非鬼族的人卷入鬼族的内斗,一不小心就会陷入无尽的泥沼,只有清醒的看待整个事件,才能做出最明智的选择。 “你也变滑头了,看着我忙得要死也不帮我一把,做你的部下真是不幸。”砚冰白了他一眼,接着又撒娇着抱怨起来,俏丽的样子让斩风心里一阵狂跳,连忙避开对视的目光。 “姐姐辛苦了,我去修炼了。”说罢从砚冰的怀中抽出手臂,缓慢地消失在砚冰的视线中。 砚冰呆站了很久,脑海中突然浮现一个奇妙的想法―如果没有流千雪的出现,现在我们又会是怎样的情况呢…… 她恍若遭遇电击般颤了颤,用力地甩头,急切地把这个念头从脑中甩掉,流千雪此时不但是斩风心爱的妻子,还是他最重要的支柱,任何敢打坏主意的人,都必然会遭到斩风最猛烈的攻击。 我是怎么了,这种情况又不是第一次,今天怎么突然……哎! 她急匆匆赶回总司监的府第,再次埋首于那堆怎么处理也处理不完的问题。 正如两人所料,刺魄现在的确到了八大鬼族之一魔昂族的领地,这个位于鬼界大地西南角的鬼族,拥有庞大的领地,强大的鬼人队伍,还有无数高手坐镇,威望虽然比不上矗立在鬼界中央的鬼王,但实权却一点也不差,只是八个鬼族相互牵制,任何一个都成为大多数,自然也就无法统一鬼界全境。 “哦!他们两人居然收编了整个活死人部?真是没想到啊!”虽然成功早在刺魄的预料之中,但七号幕僚带来的消息,还是令这个野心勃勃的鬼人动容。 坐在他下手的首席幕僚长冷冷地道:“大人,您似乎看走眼了,斩风和砚冰的实力远在我们的估计之上,都良的实力不弱,我和他动过手,要想杀他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凭他们两个就解决了都良和其手下,不是都良犯了致命性的错误,就是他们两人一直在掩藏实力。” “难道我真的看走眼了?” 为了这次行动,刺魄日夜奔波,策划着一项又一项的安排,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麾下又有这么多人要处理,还要琢磨八大鬼族与鬼王之城的动向,根本没有时间理会斩风和砚冰,现在想来,斩风的确与以往有了一些不同的变化,尤其是他身上那淡淡的黑色,原来以为是因为鬼界的光线,仔细琢磨后才觉得有异。 七号幕僚插嘴道:“对了,虽然我去的比较晚,但他们身上看不到受伤的迹象,不知是因为实力太强,还是因为那场战斗有什么变数,而且……” “而且什么?” 七号幕僚苦笑一声,道:“说起来挺丢人,我原想把他们叫回来让大人问话,不过那个时候我真的感觉到,那个叫斩风的人像座巨山一样压在我头上,似乎只要我再坚持下去,就会立即死在当场。” 幕僚长腾地站了起来,满眼惊愕地看着同僚问道:“这怎么可能,你可是……鬼界的高手之一。” “不知道,反正当日就有那种感觉,那种状况下,就算我坚持动手,也无法发挥出十成力量,因此只好放弃了。” “他们不肯回来?”首席幕僚长冷冷一笑,转眼望着刺魄道:“他们的用意很明显,要把活死人部据为私人势力,大人您是不是……” “他们动手倒挺快的。”刺魄笑着摆了摆手,平静地道:“活死人部本来就是我允诺的条件。” 果然是真的!七号幕僚偷偷看了一眼刺魄,心里忍不住暗暗琢磨,首领从人界召来的人到底有什么妙用。 “好了。”刺魄一按椅柄坐了起来,笑脸吟吟道:“既然他们两个人能摆平活死人部,我们就不必担心了,等我们说服了魔昂鬼族,再去见他们。” 首席幕僚长的眼中射出一道寒光。 鬼王一死,鬼王之位悬空,整个鬼界大地都在颤动,各方势力积极奔走,为下一任鬼王而拼命流血,在这巨大的时空中,大概只有三个人对周围的一切无动于衷―高深莫测的戟布,初掌大权却喜忧参半的砚冰,还有表面平静不波暗中却忧心忡忡的斩风。 他担心的自然不是鬼界。 人界,那个复杂而混乱的时空,朋友们都在那里,危机也随时会发生,他担心阴尸族会突然出现,攻击实力未足的黄龙山。 他也担心散仙盟,那个被野心**薰黑的仙人群体,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刀劈七仙士、力斩朱雀皇帝之后,散仙盟一直没有动静,就像一条冬眠的毒蛇,他担心这条毒蛇随时都会苏醒,然后肆意咬人。 不过担心也就只能是担心,身处茫茫鬼界大地之上,局势的变化根本轮不到他左右,在这里,他只是个普通的强者,而且除了身边的砚冰,再也没有任何值得信赖的人,其中也包括兄长风映残―虽然他的心里很不喜欢这种感觉,黄龙山的决裂以及兄长的野心,使他不能不加以提防。 命运总是喜欢捉弄人的,有的时候怕什么就会出现什么。 在鬼界,斩风最怕的就是与兄长发生正面冲突,就在活死人部渐渐纳入砚冰掌握的时候,风映残出现了。 “是大哥!他果然来了。”望着天空突然出现的神骏黑狮,斩风面如死灰,眼神中充满了无奈,命运如此安排,人力再大也无济于事。 砚冰却摆出一副临战之态,板着脸回头喝道:“传我命令,集结所有部队。” “是!”四人亲信恭敬地行了一礼,飞快地消失在视线之中。 看着手下的背影,砚冰有股说不出的骄傲,凭着灵活的手腕,这群活死人已经渐渐习惯了新的统治,忠诚度也越来越高,只要把他们带出鬼界,这会是一支绝对忠诚的部队。 当然,困难也不是没有。 这些日子中,砚冰不断向活死人灌输新的思想,希望挑起他们的反抗之力,同时不断招揽亲信,让他们在生活中也宣扬这种思想,所有的活死人都想提高自己的地位,但在道路的选择上却发生了分歧。 这也难怪,毕竟活死人部受压了很久,突然要他们反抗实力强大的统治者,信心略显不足,实力上的差距也在打击他们的自信。 见到空中出现大批飞行军,活死人们都显得惶惶不安,担心新任总司监会带领他们走向死亡之路,然而他们还是以最快的方式集结,无论如何,他们在人数上已经占了绝对的优势,上司一旦翻脸,可以迅速包围来者,并将其全部诛杀。 风映残其实并不是为了活死人部而来,都良并不属于灰权的势力,但与灰权有些交情,暂时还没有真正表明态度,因此是灰权极力拉拢的对象。 看到地上黑压压的人群,即使身在高空,也能感受到浓烈的战意与杀气,风映残着实吓了一跳,久在鬼界的他自然知道这是临战之态,却不明白一向软弱无力的活死人部,为什么突然有了生气。 “这是怎么了?难道都良投向了别人?” 一名鬼刺客部下凑上前小声问道:“大人,下面好像有动静,要不要下去看看?” 风映残停在空中沉默了一下,满腹狐疑地又朝下方张望了一眼,确认底下的活死人部散发着强烈的抵挡意识,脑海中又想起灰权拉拢都良的事情,如今鬼王之位的争夺已经到白热化的境地,多一个或少一个敌人可以产生关键性的作用,即使对象是活死人这种弱小的势力。 看来是要做些什么,也许我去探望都良可以留下好印象,如果能让他立即表态支持灰权大人,更是大功一件,可以在灰权众多的亲信中扬眉吐气,为日后的大计铺路。 嗯!下去看看也好,说不定能捞到什么甜头。 自从游说弟弟失败后,他的手里就只有鬼刺客部队,但人数不多,实力有限,因此他现在最着急的除了灰权荣登鬼王之位外,扩大自身的势力也是重要的一环。 亲信很快便读懂了他的眼神,回头轻喝一声,一大群鬼刺客簇拥着风映残,风驰电掣般朝下方俯冲。 “大哥!”斩风犹如天神般突然腾空而起,挡住了众人的去路。 鬼刺客见一道紫莲冉冉升空都吃了一惊,瞬间便组成了防御阵式,将斩风的攻击角度全部封住。 “大胆!小小的活死人敢挡我们的路,还不滚开!” 斩风冷冷地扫视前方,冷傲的目光穿过人群直接逼视兄长,仿佛鬼刺客阵列是透明似的。 “上!” 没等风映残反应过来,鬼刺客们便凶神恶煞的冲向斩风,愤怒之下忘了观察斩风,也没有想到他不是鬼人。 斩风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斩风,区区几个鬼刺客并不放在眼里,连手都没抬,紫元自动带着凝络府的水态力量围了上去,紫色光链像链墙一样铺在身前,在黑色的天空下绽放着奇妙的光芒,照得鬼刺客们一个个目瞪口呆,冲锋的脚步赫然停下. 第五章 内忧外患 “回来!”风映残一眼便认出空中的紫芒,随即也认出那天神般的身影,不是弟弟又是何人?不禁瞥了一眼下方的活死人,心中一阵狂跳,连忙唤住手下。 鬼刺客虽然不明白其中缘由,但见上司神色大变地冲了上来,都不敢逞强,连忙退了回去。 “大哥。”斩风平静地看着兄长,虽然不喜欢现在的场面,但事到如今己经不容他有别的选择。 风映残对活死人部依然抱着最后的幻想,盯着弟弟逼问道:“你怎么在这里?下面又是怎么回事?” “姐姐收编了活死人部,由于大哥带着人突然出现在空中,他们以为有敌人来袭,所以正在动员部下备战。” “甚么!”风映残吃惊地看了看弟弟,又看了看下方,黑压压的大军,浓烈的战意,都印证了弟弟的话,然而想到总司监都良的实力,再想到活死人部内在的问题,似乎不应该这么快就得到解决。 “大哥,你怎么来了?难道……” “路过而己。”风映残表面上还是一副悠然之色,丝毫看不出任何惊色,笑了笑又道:“看来要恭喜你们了,这么快就取得了活死人部,冰妹大概很高兴吧,终于成为四十余万活死人的领袖。” “嗯!姐姐的确很开心,不过要做的事很多,她很忙。” 风映残皱了皱眉头,砚冰的“忙”,一定是为重新整编活死人部,使这支长期被鬼人轻视的大军,转眼间变成她的私兵,既羡慕又妒忌,最恨的是砚冰坚持投入刺魄的阵营,否则这支活死人军也会是他的私兵。 冰妹果然不同凡响,一眼就洞穿了时局的要点,实力才是保障一切的源泉,换了二弟一定不会这么快动手,可惜我晚了,不然…… 他没有让思绪延伸下去,现在想这些己经没有用了,如何利用眼前的变化才是关键,身边只有一队鬼刺客,与庞大的活死人实在相差太远,根本不可能再从砚冰手上抢回权力。 “在哥要不要下去坐坐?” “这个……”风映残还真有点害怕砚冰,论独战实力他自己也许高些,但坐拥十几万大军,砚冰的力量已经今非昔比,万一对自己下手就麻烦了。 他正想响应,一道黑色的倩影急速窜上半空,稳稳地停在斩风身后,随在身后还有五百名活死人卫士。 “原来是你们。” “冰妹!” 砚冰心忧斩风的安危,见他盘桓在空中不动,以为发生了甚么事,立即带着一队活死人冲上天空,五百名活死人战士骑着影雀,把风映残和他的部下围住。 自从黄龙山分裂,砚冰再也不把风映残当成自己人,敌视的目光扫过俊朗的面孔后,落在斩风脸上,忧心地问道:“风,没事吧!” “没事。” “冰妹别来无恙。”风映残嘿嘿一笑,亲切的口气一如当年,脸上也是笑吟吟的,看不出一丝敌意,仿佛两人之间甚么也没发生过似的。 看着这张脸,砚冰的心里突然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因为她清楚地知道,在这张笑脸上,隐藏着巨大的野心与**。 风映残轻笑问道:“二弟,刺魄对你们还好吧?” “嗯!不错,挺自由。” 鬼界的这段生活使斩风更加看清了现实,与刺魄之间只是利益交换,谈不上好与不好,活死人部只是开端,他相信刺魄邀请他,绝不只为了一个小小的活死人部,而是有更大的企图,因此真正的危险还在以后。 风映残扫了扫周围,的确没有看到一个鬼人,心里微微有些好奇,活死人部一直都由鬼人控制,没想到砚冰清除得这么彻底。 “鬼人都被你们杀了?” “嗯!”砚冰扬着秀眉,一副自豪的样子。 风映残心头一寒,脸上依然不动声色,抚掌赞道:“好手段,真是不能不说声佩服,都良呢?” “也杀了。”砚冰得意地笑了笑,眉尖傲气凝现。 “杀了!”风映残惊得张大嘴巴,目瞪口呆地盯着两人,半晌也没反应过来,若说两人合力杀了鬼人官员倒也可信,但若说是都良,他实在不敢轻信,拥有进入鬼王之城资格的人无一庸手,都良也不例外。 看着这副表情砚冰有说不出的痛快,抿嘴笑道:“怎么?不才相信吗?” 风映残心念转了又转,突然眉头一皱,冷冷喝道:“你们……你闯了大祸了,都良是鬼王任命的重臣,你们这么做就等于向鬼王之城挑战。” 砚冰显得满不在乎,轻笑道:“不要危言耸听,鬼王之城内各大势力现在恐怕都在四处奔走,哪有时间理会小小的活死人部,我可不会蠢到为了这些话丢下活死人部不管。” 风映残原想把她吓走,进而控制活死人部,没想到她如此精明,一时间倒也想不出甚么好办法对付她,瞥眼看了看斩风,冷淡的表情看不出一丝端倪。 怎么办呢?放任他们还是……灰权大人估计没工夫理会这种小事,而我又肩负重任,没时间在此停留,看来只能放任他们了。 “算了,你不怕就好,我还有事要办,就不打扰了。” “大哥慢走。”一直沉默的斩风礼貌性的打了声招呼,然而在风映残听来,却有催他离去的意思,不禁有些意外,回眸凝视,斩风深沉的目光没有透露出任何线索,看了一阵后只好放弃。 砚冰摆了摆手,围困风映残的五百名活死人战士立即散开,整齐的队伍,快速的反应,都使风映残认识到砚冰的手腕,心里不禁有些后悔,若不是二弟横空出世,夺取了她的芳心,现在他与砚冰应该是很好的合作伙伴。 可惜啊! 带着一点点遗憾,他又踏上了旅途。 砚冰的脸色却越来越凝重,沉声道:“看来这里不能再留了,我们要立即转移。” 斩风很快就读懂了她的意思,神色有些异样。 “没错,我在担心他,他这个人与其它鬼人没甚么区别,只要有利益,就会像苍蝇一样盯着不放,现在见我们两个控制了活死人部,一定会打我们的主意,所以趁他动手之前必须转移,这可是我们在鬼界唯一的筹码,绝不能轻易送出去。” 砚冰神色坚定,看着手下像看着自己的私有财产,不容任何人有凯觎之心。 斩风甚么也没说,点头后飞回地面。 活死人部全民皆兵,没有甚么主力和非主力之分,在砚冰的安排下分成了五个大军团,每个军团三万多人,大军团之下又分成五至六个小军团,各置官员,形成一个完整的军队体系。 五大军团长中有四个是女性,原因自然是因为砚冰是女的,另一个原因则是,留在鬼界的活死人大都是女性,男性活死人除了分到各城做仆人外,还有很大一部分在人界活动,尤其是青龙国。 看着围拢在身边的十几名将领,虚荣感又袭上心头,砚冰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了笑容,像是在享受做统帅的荣耀。 “各位,刚才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我们被少刺监发现,他是灰权一系的人,可以算是我们的敌人,因此我们不能再留在这里,必须立即转移居所,等待最佳的时机再出战。” 砚冰偷偷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斩风,这个命令表明了自己对风映残的不信任,斩风最重亲情,自然不会高兴,心里微微有些担心。 斩风仿佛甚么也听不到似的,专心致志地抹拭着长刀,擦了又擦,拭了又拭,似乎总嫌刀身不够亮似的。 这个家伙甚么时候也学会装傻了,真是的!砚冰嘟嘟嚷嚷地收回目光时,身边的亲信林双己开始迷自己的观点了。 “总司监大人说的没错,为了活死人部的独立和自由,我们不能再落入那些鬼王之城高官的控制,这里也不能再留了。” “是啊,反正我们都不用吃喝,随便找到偏僻的地方躲起来就行了。”说话的是五大亲信中唯一的男性皮蓝,头发斑白,死的时候己经四十几了,混到现在居然还没死,也算是个奇迹,不过谁都能看出他的日子不多。 砚冰对众人的反应很满意,点头含笑道:“既然大家都同意,事情就这么定了,现在我们商议一下迁到甚么地方最合适,现在八大鬼族都在窜动,鬼王之城的动静更大,选错了位置对我们会更危险,我在鬼界的日子比不上诸位,所以想听听你们的意见。” 于是众人都提出了对各个可以藏匿的地点,某某山脉,某某山谷。 砚冰也没有立即决定,回头看了一眼斩风,问道:“风,你说呢?” 斩风想都不想就吐出两个字一“鬼门”。 偌大的活死人部很快就变成了一片虚墟,当刺魄带着人饶有兴致地赶来参观之时,只见到简陋残缺的房屋。 “这是怎么回事?人呢?”刺魄惊讶地回头看着随同而来的幕僚团。 “不清楚,但看地上的痕迹,估计走了一段时间了,那两个人果然不是甚么好东西,抢了宝贝就跑。嘿嘿,不堪大用啊!”幕僚长轻笑着踢了踢散落在地面的杂物。 与其它鬼人不一样,他们除了血液并不需要其它物品,然而人界的记忆依然残留在脑海之中,因此活死人住的地方总是会有些人界的物品。 刺魄与斩风相处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却有颇为深刻的了解,如果斩风稍有野心,整个冥界都是他的,根本不必参加这次行动,一个被宗族驱逐的第一高手能乖乖的听令,活死人这种小势力自然不会看得上眼,带人走自然有走的道理。 七号幕僚见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心中一动,小声提醒道:“也许是其它势力来找麻烦了。” 刺魄眼光闪过一丝异光,沉吟道“很有这个可能,想扩充势力的不只我们一个,如果高手找上门,他们就算不想离开也不行。” 幕僚长似乎对斩风和砚冰很有偏见,冷冷地插嘴道:“大人,还是小心点吧,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他们两个也是一样的道理。” “怎么,你好象对他们一直很有意见。” 幕僚长对刺魄不敢露出傲慢的态度,但语气还是一样的冷酷,森然道:“他们不过是两件工具,能被我们所用己经是天大的光荣了,居然还想从虎口夺食,真是不自量力。” 刺魄微微一哂,拍着他的肩头笑道:“老弟,你还是那么自大,跟从前一个样子。” “在大人面前,属下不敢。” “有足够的自信固然是好事,不过有的时候太自信就会坏事。”刺魄瞥了一眼活死人废墟淡淡道:“你们可别忘了,五百年前鬼界的庞大军阵被冥人打得落花流水。” 幕僚长忍不住辩驳道:“那是以前。” “没错,是以前,不过你口中的那个冥界小子,就是现在的冥界第一高手。” “啊!” 刺魄抬头望着黑色天空,喃喃地道:“我第一次见他好象也就几年前,他那时的实力,还不及我们带来的这些鬼族战士,可现在的他却能杀死都良,再过几年……恐伯连我都制不了他。” 两个幕僚惊愕的对望一眼,都不再说话了。 刺魄自顾自地说道:“还有他身边的那个活死人,几年前,连人界的所谓高手大概都能置她于死地,现在却能施展鬼界七大奇术之一的血舞天涯,如果再给他们一段时间,你们觉得他们的实力会提升到甚么境界?” “属下不知,不过这跟我们没甚么关系吧?毕竟鬼王之位近期内就要决定,不会拖那么久。” 刺魄微微一笑道:“不会没有关系,人界第一高手和冥界第一高手都在我们阵营之中,这就是筹码。” “人界第一高手?你说的是那个哑巴?” 戟布进入鬼界后一直沉默寡言,斩风和砚冰接到收编任务之后,他更是一句话也没有说,像只孤魂野鬼似的,任何人都看不穿他的心思,就连幕僚团里那些擅于揣摩人心的高手,也看不出任何东西,所以私下都叫他哑巴。 “哑巴?”刺魄第一次听到这个称呼,放声大笑起来。 他笑了一阵才说道:“他可是人界第一高手,又是道士之首,也就是仙界的亲信头目,因此他同时代表了仙界和人界。” 两位幕僚对视了一眼,都露出恍然大悟之色,刺魄招揽两人并不是因为他们的身手,而是因为他们的来历,当鬼界知道刺魄的背后有仙、冥、人三界的支持,一定可以造成巨大的震动。 “大人真是深谋远虑,属下不及万分之一。” 马屁拍到妙处,刺魄听了觉得很舒服,笑笑又道:“放心吧!斩风是个极守信用的人,不用我们找他,他自己就会找到我们。” “可……活死人部……” “活死人虽然人数不少,不过算不上真正的鬼族,让他们带到人界去也没甚么大不了,又住前走去,而且……”刺魄阴阴一笑没有再说下去,转身又往前走去,剩下半截话其实是指一活死人到了人界后,同样可以替鬼界办事。 望着刺魄的身影,幕僚长突然一个箭步追了上去,沉声道:“大人,既然明知斩风会变得更加强大,为甚么不趁早处置他?” “哦?说说原因。”刺魄眼中闪动着无人读懂的光芒。 “五百年前冥界大举攻入人界,难保五百年后的这个斩风没有同样的想法,我们虽然不稀罕软弱的人界,但看着冥界坐大不是一件好事。” 刺魄紧紧盯着他,锐利的目光仿佛能穿透肌肤,看到人心的最深处,幕僚长被看得有些不自在,身子微微一缩。 刺魄突然哈哈一笑,拍着幕僚长的肩头深沉地道:“老弟,你还太嫩了,要想别人相信,首先要使自己相信,连自己都不相信的话,别人又怎么能相信呢?” “大人!” 刺魄摆摆手打断他的话,轻笑道:“你的心思我明白,无非是看上了那个女人罢了,所以一心想铲除斩风。” “我……” “听我说完,只要不破坏我的夺位计画,我不在乎你做甚么,但是一”刺魄神色一沉,狠狠地道:“如果你影响了我的计画,我会毫不犹豫杀了你,哪怕你身后有整个鬼族支持,御名!” “是!属下不敢,拥立您登上鬼王之位是我族的目标,我也不是蠢人。” “是啊!你也不是蠢人。” 刺魄神色一缓,微笑着又道:“既然如此我也不想约束,不过我可给你提个醒,斩风并不是对付的人,别看他终日沉默不语,他的心里可清楚得很,而且我看他的实力不在你之下,万一被他宰了可别怪我。” 御名阴阴笑道:“属下自有打算。” “好了,我们该回去了,八大族长会议就快举行了,那是夺位之路的关键。” “您己经有三族支持,想来已有五成胜算了。”御名献媚道。 刺魄哈哈一笑,心里说不出的得意,鬼王之城的高官们都以为他是个被放逐的失败者,孰不知他才是真正的主导者。 鬼界面积广大,隐密处也不少,然而十几万活死人行军并不是一件小事,为了掩人耳目,砚冰只能尽量带着人往森林山区这些地方行走。 他们没有亲人,没有未来,现在的一切都是为了赢取小小的尊严,因而选择了跟随砚冰走上一条艰险的道路。 为了避免在空中遇到鬼人,砚冰拒绝了属下使用飞行的提议。 斩风依然默默地支持砚冰的一切决定,从行军开始他就一直在监视整支队伍,由于队伍刚刚编成,砚冰的威信也没有达到顶点,不满的大有人在,然而每一次**都被他扼杀在襁褓之中。 “不走了,我们不走了,活得好好的干麻受这些苦。” 越过一处山岭,一个男子突然叫了起来,一屁股坐在地上。 不少人深有同感,都学他的样子坐了下来,表情绝然,似乎在告诉其它人“就算打死他也不会再走一步。” 队伍庞大,砚冰也照料不过来,眼见**有扩大的迹象时,一道紫影突然出现在事发地点,冰冷的目光就像刀子一样在暴动者的脸上扫过,不但扫了众人的愤怒,就连声音也在这瞬间被切断了。 “谁不想走了?” 声音虽然不大,却像冰原吹来的暴风雪,寒冷刺骨,周围的人无不僵化,甚至连气都不敢喘。 “没意见就上路。”斩风平静地扫视在场的人,眼神就像天神的命令,让人无法拒绝。 刚才还叫得最响的那位第一个跳了起来,头也不回地就扎进庞大的队伍之中,一句话也不敢说,甚至连一眼都不想回头看。 其它的人你望我、我望你,都默默地站起来加入长蛇般的大军之中,继续往鬼门方向行动。 当然,也有见了斩风依然不听话,下场就是被光链缠着身子倒吊在悬崖边,山崖不但危险,而且阴风阵阵,胆子再大的人也受不了,挂了没多久闹事的汉子就投降了,当他被拉回来的一刹那,整个像烂泥一样软倒在地,嘴里还在感谢斩风的救命之恩。 砚冰看在眼里不知道笑了多少回,斩风是最好的军法官,只要他那张冰冷冷的表情一出现在人们面前,顿时会变得鸦雀无声。 她的几名亲信也被斩风吓得半死,都跑来询问斩风的来历。 砚冰自然把握机会,把斩风吹嘘得天上有地下无,是天下难得的英杰奇才,一群活死人听得仿佛冰水淋头,全身发寒,谁也不敢对斩风有一丝不敬。 离鬼门越来越近,砚冰突然有一种小鸟期待破笼而飞的感觉,越过鬼门就是人界,只要越过那道门,就预示着活死人部彻底摆脱鬼人的控制,成为独立的群体,虽然没有将来,但自由是弥足珍贵的。 “总司监大人,我们回人界吧!” 近在咫尺的鬼门,也挑起了活死人们心里原已死去的心,想到灿烂的金色太阳,想到皎洁的月光,想到人界的琼楼玉宇,想到人界的山山水水,再想到昔日的亲人、朋友、爱人,他们的心活了,因为这再不是梦,只要迈过鬼门,梦想就会实现,一生都会变得美好。 望着一张张期待的面孔,砚冰心里如同刀绞一般,同样是活死人,她又怎能不明白他们的感觉呢! 人界是他们的共同的梦。 犹豫不决的她只好求助于斩风:“风,不如我们回去吧!反正目标己经达成了。” 斩风只淡淡的回了两个字一“承诺”。 砚冰随即惭愧地低下了头。旁边的人却有此不以为然。 “鬼人只讲利益不讲承诺,他们根本就是不守信的人,我们又何必自讨苦吃。” “是啊!他们压制了我们那么久,也应该让他们尝一下痛苦的滋味,这叫恶有恶报。”皮蓝激昂的声音立即引起了巨大的回响,就连砚冰也不禁动容了。 一道寒光掠过斩风眼中,冷冷地丢下一语“我不是鬼人”,甩身便走。 “风!”砚冰吓得一把拉住他,心里明白现在没有他的支持,自己根本无法坚持下去,“看在我的面子,别跟他们一般计较。” 美人温语相求,斩风除了无奈还是无奈,只得留下,事实上,他也无法任由砚冰自己处理如此庞大的军队。 望着手下那殷殷目光,砚冰实在不想打破他们的梦想,而现实毕竟是现实,沉吟了许久,她把亲信大将召到了一起。 “大家的心思我都明白,我何尝不想带大家回到人界呢?为了这个,我们才会千里迢迢冒着危险来到鬼界,但是一” 砚冰顿了顿,“我们的眼光必须放长一些,没错,现在我们回到人界也诊会有一段好日子,然而那种日子能维持多久呢?一年还是两年?” 林双和皮蓝等人都沉默了,眼中的期待也荡然无存。 砚冰随手指向鬼王之城的方向,正色道:“如果没有那里的同意,活死人将是鬼界的叛族,必然会受到强烈的镇压,虽然我们都有些实力,但比起强大的鬼界,我们就像蚂蚁一样脆弱,为了将来,我们必须忍耐。” 沉默了很久,林双抬头望着砚冰问道:“要忍耐多久?” “相信我,鬼王之位不可能悬空太久,只要支持我们的刺魄登上鬼王宝座,我们就可以名正言顺脱离鬼界,去到我们想去的地方。” 激昂的声音,坚定的目光,将领们被感染了,眼前仿佛看到了美好的将来。 砚冰却在暗暗苦笑,为了建立手下的信心她不得不做场戏,然而她的心里也明白,承诺是否能兑现,完全在刺魄一念之间。 在她的努力劝说下,活死人部的高级将领不甘心地收起了闯回人界的念头,在鬼门西北方的山林中驻扎下来,这里远离主要的交通路线、最近的城镇都相隔很远,不担心会有人来打扰。 第六章 一号幕僚 安置好手下后,砚冰和斩风又商议起下一步计画,既然活死人部己要想找个人也不是容易的事情。下面该做的事情就是帮助刺魄夺位,但眼下与刺魄失去联系,鬼界庞大,要想找个人也不是容易的事情。 “怎么办?” 斩风打算履行自己的承诺,因此决意要找刺魄,砚冰却担心这十几万活死人失去控制后会发生叛变,也许会不听劝告闯入人界。 “看来只好分头行事了。” 砚冰吓得脸色惨白,鬼界高手实在太多,她虽然自忖有点实力,但不安的情绪一直困扰着她,若是斩风离开,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真的要走吗?没有你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望着刚才还在手下面前豪言壮语,要为活死人的平等、自由、独立而战,现在却变成了娇弱无力的美少女,斩风花了很大的气力才适应过来。 “他们安全了,我留下来没有意义,还是让这场王位之争尽快结束较好。”斩风归心似箭,根本不想留在鬼界。 砚冰却不以为然,主动权并不是掌握在他们手里,即使去了也必须听命于刺魄,想到斩风被人呼来喝去做这做那,她的心里就很不舒服。 “姐姐,我们不能再拖了,阿雪、赤大哥他们还在黄龙山等着我们回去,散仙盟和阴尸族随时都可能发动进攻,因此鬼界的事情必须尽快解决。” 砚冰悚然一惊,这段卡子她整个脑袋只装着活死人,想的都是如何令活死人强大,如何像拯救之神一样带着他们离开万恶的鬼界,去到理想的国度,至于什么黄龙山、阴尸族、散仙盟,一次也没有想起过,心里不禁有些同;惭愧。 “你是对的,我支持你。” 突然,天空中飞来一片红云。 “戟布,你怎么会找到这里?” 戟布淡淡地道:“这还不容易,既然你们收编了活死人部,就必然要把他们带离鬼界,如今鬼界局势不明朗,你们又不敢贸然行事,鬼门周边的无人地域就是最好的藏身之所。” 斩风和砚冰不禁面面相觑,原以为藏在鬼门附近是个绝妙的安排,进可以参与鬼界内乱,退可以回到人界,然而戟布的三言两语却将其中的弊端全部抖了出来。 “连你都能想到,不用说刺魄那个狡诈阴险的家伙……” 戟布淡淡一笑,望着斩风问道:“你们大概也在找刺魄的下落吧?” “嗯!没错。”既然被戟布找到斩风也不想隐瞒,大家都坐上了一条船,自然不希望出现沉船。 “跟我走吧!” “你专门跑来接我们?”砚冰惊讶地望着他。 “不是你,是他!”戟布随手指了指斩风。 砚冰又是一惊,急问道:“为甚么只是他?难道是刺魄的决定?” 戟布瞥下眼活死人群落,不答反问:“你敢离开他们吗?” 砚冰心头一震,转眼看了看活死人的新家,正如戟布所料,她现在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开自己的队伍。 戟布不再多问,淡淡地道:“还有些时间,你们商量再起程。” 砚冰拉着斩风走远些,小声道:“风,你要小心啊!刺魄的敌人都是高手,千万别强出头,有甚么让刺魄去解决,我们只是答应助他并不是要为他卖命。” “我明白。” “我等你回来。”砚冰凝视着斩风,仿佛妻子在望着即将出征的丈夫,眼中充满了柔情与不安。 “姐姐放心,我会回来的。”斩风没有回避炽热而又温柔的目光,“你也要小心,这里虽然人烟稀少,但难保不会有人发现。” “我知道。”砚冰心头一酸,突然冲上前紧紧搂住他的脖子。 “我会回来的。” 夜明城,中央区西北边域的一座大城,驻守着庞大鬼族军队,虽然一直是重要的地域,但没有任何时刻比现在更加重要,因为八大鬼族的领袖都聚集在这里,准备推举下一任鬼王,使得这座城池就和它的名字一样,在黑色世界里绽放光芒。 这种时刻,鬼王之城那些野心勃勃的高官们,自然不会坐等结果,他们各自带着亲信来到夜明城。 鬼相骸玄、鬼帅无牙子、总司督破魂、掌魂使灰权,这鬼王之城的四大势力都到了,随同而来的还有他们的部下。 刺魄是个例外,手中握着三个鬼族的支持,胜利的天秤己经向他倾斜,然而这种时刻却也是最危险的时刻,一旦鬼王之城的四大势力知道这一点也许会放弃争斗,共同铲除他这个最大的威胁。 刺魄选择了留在城中,身边只有人界跟来的几千人以及幕僚团队,比起四大势力如海的阵式,有些在渊之别,自然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当然,老谋深算的野心家们,深知任何竞争者都存在着威胁,因此都派了人监视刺魄的一举一动,以防不测。 刺魄表现得很悠闲,有空的时候就带着几个幕僚到城里去享乐一番,在外人看来他们只想混水摸鱼,没有问鼎王座的实力。 斩风和戟布的回归,并没有引起太大的震动,刺魄见到斩风更是甚么也没有问,只说了一句“回来就好”,然后就丢下他跑进城了。 最注意斩风的是御名,一见斩风,他那阴冷的眸子就散发出阵阵寒潮,仿佛遇上了在生的对头。 “斩风!” 斩风正想离开,听到叫唤回头看了一眼,发现首席幕僚正盯着自己,眼神中有着难以言喻的意思,似是敌视,又似是妒忌,心里微微有些惊讶,自己与他之间没有任何交流,更谈不上冲突,似乎没理由露出这样的眼神。 旁边的戟布虽然表情淡淡的,眼睛眯成一条缝,显得漠不关心,然而他的眼底却闪烁着阵阵异光。 “有事吗?”斩风朝前走了一步。 “听说你收编了活死人部,恭喜啊!”御名微微一笑,说词虽是恭喜,语气却没有一丝喜气。 “谢谢。”斩风点了点头。 御名眼中闪过一丝寒光,斩风的冷漠令他很高兴,敌意也更浓了。 “你回来的正好,现在八大鬼族族长正在城中商议下一任鬼王的人选,各大势力都蠢蠢欲动,一场好戏成要上演了。” “是嘛!” 御名淡淡地问道:“难道你不关心吗?这可是关乎我们生死存亡的大事,不过你这样也对,冥人毕竟是冥人。” 咄咄逼人之态令斩风很不舒服,虽然不知道原因,却明白这个幕僚长对自己有敌意,心里微微一紧。 “好了,你们回去休息一下,很快就会有任务分配给你们。” “知道了。”斩风转身看了一眼戟布,抬腿便往林子深处走去。 身影的背后突然闪动着一道寒光,御名一阵冷笑。 “他似乎很不喜欢你。”戟布饶有兴致的看着斩风。 “哦!”斩风还是很平静。 戟布抬眼望向在空,喃喃地道:“鬼界没有日月,也不知道我们来了多久。” 斩风心头一紧,这些日子一直忙忙碌碌,连日子也忘了。 踏入夜明城东的森林,沉抑的气氛顿时为之一变,不时传出的哄闹声打破宁静。斩风和戟布对视了一眼,心里都有着同样的感觉,如此紧张的时刻,刺魄的部下居然还有心情玩乐,不是这批手下无知,就是他们对鬼王之位充满了信心。 “看来我错过了甚么?”斩风询问的目光看着戟布。 “你甚么也没错过,他们一开始就是如此,只是近来……更轻松了。” “是嘛!”斩风没有再追问下去,事情果然如他所料,刺魄是有备而来,八大鬼族中至少有两个以上决定支持他,否则不可能如此轻松。 难道鬼王之位己经内定?一切即将结束? 他摇了摇头,如果真的这么简单,刺魄也不必拉拢他和戟布。 其它鬼人倒不像御名那样对两人怀有敌意,不少人都是从人界而来,知道斩风和戟布的名声,因此对两人倒挺客气,频频向两人点头示意。 走到近处,两人忽然发现了人们的眼中依然藏有淡淡的不安,不禁又对视了一眼,似乎这种神情才是现实的写照。 刺魄的部下大都在准备即将到来的决定性时刻,也许一切和平,也许是一场惊天动地的大会战,真正能保持平静的只有戟布和斩风。 两人各自坐在一棵树下静静地修炼着,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自己无关,直到御名再次出现。 “斩风,休息好了吗?”御名笑吟吟地看着斩风,真诚的语气感人心扉,可惜这番做作还是派不上用场,斩风连眼都不睁。 “嗯!” 一阵狂怒袭上御名心头,身为鬼族的重要人物竟然受到如此轻视,这口气无论如何都咽不下去,想到自己的安排,嘴角不禁撇出一丝冷笑。 “咳咳,斩风,我受刺魄大人之命前来宣布你的新任务。” “说。”斩风依然闭着眼睛。 御名狞笑道:“如今的局势估计你不太清楚,争夺鬼王宝位最激烈的有五派,除了我们,还有鬼相骼玄、鬼帅无牙子、总司督破魂、掌魂使灰权,他们是鬼王之城的四大派系,也是我们的死对头。” 斩风此时才睁眼看了看他,只是表情还是依旧冷淡。 御名收敛起狰狞的笑容,变成了一个谦谦君子,微笑道:“这四派人对我们虎视眺耽,他们都派出了奸细在附近监视,这些人对我们的行动构成了威胁,必须加以铲除。” 斩风忽然明白了他的用意,心里一阵冷笑:借刀杀人?鬼人果然卑鄙。 “由于八大鬼族正在商议,夜明城禁止一切形式的战斗,所以我们不方便动手,而你是冥人,不受约束,因此这件事希望你能办好。” “禁止一切战斗?难怪周围如此平静,想不到鬼界还有这么文明的制度。” 略带讥讽味道的声音激怒了御名,他愤怒地甩脸望向戟布,却见说话之人闭着眼睛,仿佛甚么也没做过似的。 “杀光?”斩风忽然问道。 “当然是杀光,你们既然投奔到刺魄大人的麾下,总该做点事吧?怎么?不敢去?还是没有能力?”御名忍不住讥讽道。 斩风从不受人挑拨,这些话对他起不到任何作用,御名的敌意很明显,借刀杀人的用意也昭然若揭,问题在于这个命令若是刺魄下的,他多少也该做些甚么,如果不是又另当别论。 沉默的戟布又开口问道:“都是些甚么人?” “鬼相派来的叫光泛,灰权派来的是内使官,叫风映残……” 斩风猛地一颤,两只眼睛狠狠地盯着御名。 御名被如剑的眼神吓了一跳,此时才领悟到七号幕僚所描述的感觉,心头的确像被大山压着,几乎喘不过气来。 “你怎么了?有问题吗?” 斩风很快收回目光,沉默片刻后再次闭上眼睛。 等了半天,御名有些不耐烦,催问道:“这是命令,你听到了吗?” “我拒绝。” “你……你说甚么?”御名呆住了,这个小小的冥人竟有如此胆量,实在难以置信。 斩风没有响应,闭着眼睛继续修炼,仿佛聋了一样。 御名没想到他会拒绝,如此一来借刀杀人的妙计便落空了,不禁恨得牙痒痒的,表面上却装得正义凛然,指着斩风厉色喝道:“放肆!你是刺魄大人的部下,执行大人的命令是你的职责,如果你敢拒绝,我就能以军法处置你,绝不会容情,听到了没有!” 戟布又不识时务的开口了,淡淡地问道:“刺魄甚么时候跟你说过我们是他的部下?我们好像从没听说过这个字眼。” 御名恨不得宰了他,可偏偏这又是个杀不得的人,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反问:“你是甚什么意思?” 戟布轻笑道:“我们只是答应来帮助他,算起来应该是盟友,并没有从属关系,你以上司的身分命令斩风做事,似乎有些不合适。” 语气虽然平,字眼却藏着咄咄逼人的气势,顿时将御名的气焰压了下去。 御名愣了很久回过神,仇人般的眼神瞪了他一眼,大声喝问道:“放肆,难道你们想造反吗?” “放肆?嗯……也对,放肆就放肆一下吧!有什么问题叫刺魄来处置我们。”说罢戟布也闭了眼睛。 御名气得脸色通红,狠狠地瞪着两人,恨不得扒了两人的皮,抽了两人的筋,拳头紧紧捏着。 “可恶,你们居然藐视我……” 终于他忍不住,双手猛然一推,两股螺旋形的黑光从掌心奔腾,隐隐带着风雷之声,分别罩向两人。 黑光一出,林中风云突变,周围的鬼人都感觉到劲风扑面,以为敌人来袭都吓得跳了起来,却发现动手的是一号幕僚,都大吃一惊。 狰狞的笑容,强大的攻击,御名仿佛看到了两人狼狈的一幕,然而劲风只吹倒了两人身后的大树,斩风和戟布依然一动不动地坐在原地,连眼都不睁。 斩风身边裹着一个淡黑色的光球,光球表面有流水般的波纹,透着一股神秘的气息。在他对面,戟布的周围却是光彩夺目,红、蓝、黄、绿各色光芒幻化成迷雾状,将身躯完全包裹在裹面,外面望去朦朦胧胧,看不清是甚么力量。 “好厉害!” 不知谁轻呼了一声,周围随即应和,御名的力量他们都很清楚,而斩风和戟布则是第一次在他们面前动手,知道两人实力的人还好,不知道的人无不勃然变色,第一次意识到冥人与人类也可能拥有强大的力量。 御名脸色惨白地看了看两人,第一次意识到他们的实力,脑海中忽然想起刺魄对两人的评价,又惊又怒。耳边的惊叹声像是是一只只手,狠狠地掴着御名耳光,愤然一击居然落空了,脸上火辣辣的,自出生以来从未感到像现在一样的耻辱。 这两个混蛋,想不到他们的实力这么强,虽然我没有用上全力,但他们也似乎没有尽力,似乎任何一个人都与我旗鼓相当,早知如此我就全力一击,现在…… 众目睽睽之下,他知道自己没有第二次出手的机会,只能硬压出手的冲动。 情况不利,御名也不敢逞强,鬼人的强大除了力量之外,还有他们的阴险恶毒,御名见正面攻击无法成功,自然而然想到别的手段。 “好手段,好本事,难怪刺魄大人千里迢迢把你们招来,大人的眼光果然不同凡响,我只是试一试两位的实力,冒犯之处还望两位见谅。”刚才还杀气腾腾的御名,转眼间又变成了至诚君子,变化之快令人咋舌。 斩风和戟布对视了一眼,脑海同时浮现出一个字眼一“无耻之极”。 “既然你们不肯出手,我也不便强迫,我现在就回去请示刺魄大人,等大人决定。”御名笑了笑,身子一转却又变回那狰狞阴狠的表情。 瞬间,一切又恢复了平静,若没有周围鬼人惊讶的目光,似乎此处甚么也不曾发生。 戟布和斩风都没有说话,虽然一个是人,一个是冥人,但两人之间却有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默契。 望着离去的背影,斩风意识到自己在鬼界树立了一个大敌,虽然不清楚一号幕僚的来历,但看他的神态与表现出来的姿态,地位一定不低,而且似乎还有强大势力支持,与这样对手为敌,若不能将他铲除,将永无宁日。 突然,一阵暴风雪从斩风的眼中吹出,冷冻了周围的空间。 没过多久,七号幕僚的身影出现在林中,对象依然是斩风和戟布,但这一次却没有带来甚么任务,而是刺魄请他们一起进城。 “进城?” 斩风和戟布对视了一眼,明白刺魄邀请他们加入就是为了这一刻,虽然不知道他要干甚么,但这条路绝不轻松。 七号幕僚对两人很客气,含笑道:“不用犹豫了,这次进城是去参加重要的会议,能与刺魄大人进城的都是高手,而且……你们是第一个冥人和第一个人类参加这种会议。” “好,我们走。”戟布爽快地答应了。 斩风也点了点头。 比起一号幕僚,这位七号幕僚的态度明显温和,陪着两人一边走一边说说笑笑,虽然大部分时间都是他在说话,但平易近人的态度给斩风和戟布留下了好感。 穿过树林,三人来到接近夜明城的一处小山,刺魄的指挥所就建在这里,小山方圆一里内都受到严密的监控,所有进入区域的人都需 要受到盘查,紧张的气氛就像一面警钟,告诫斩风不能大意。 有七号幕僚带路,他们很快就越过了封锁线,来到了山坡顶部,这里像人类的中军大营一样,外圈用篱笆围成一个圈,附近不断有整队的鬼人卫士巡逻。 走到中央的大型帐幕门口,一道身影突然撩帘而出,阴冷的目光扫见斩风突然一楞,随即露出灿烂的笑容。 斩风只看了一眼就惊得呆若木鸡,俊朗的外貌,高傲的气质,不是兄长又是何人。 “大……大哥!” 戟布和七号幕僚都吃了一惊,不约而同望向斩风,眼神中包含着同样的惊讶与怀疑,冥人没有兄弟姐妹,鬼人也一样,这声“大哥”似乎显得太突然了。 风映残满脸微笑迎了上来,拉着弟弟的手道:“想不到我们在这里又遇上了,不愧是亲兄弟,真是缘分啊!” 斩风半夭没反应过来,兄长在黄龙山是那样的决绝,宁愿与他们决裂也不肯投向刺魄,而且不久之前,一号幕僚还命令他击杀代表灰权来监视刺魄的兄长,如今兄长却在刺魄的中军大营出现,如此重要的军机要地,没有一定的身分绝不可能进来。 “别发楞了,进去吧!”风映残亲密地拉着他往帐幕内走,看上去的确就像亲兄弟。 七号幕僚和戟布对望了一眼,眼中却有不同的神色,一个疑惑,一个深沉。 走进帐幕,斩风发现里面坐了不少人,听到声音都望向门口。 “风老弟,你来的正好,坐吧!”刺魄虽然热情,却没有起身,端着架子巍然坐在中央,神色凛然,气势充斥着整个空间,俨如一方之霸主。 斩风点点头,目光扫向两侧,左右两侧放着两列坐垫,但大都坐了人,幕僚团的人坐在左侧,而其它人则坐在右侧。斩风除了幕僚团的人外,其它都不认识。 七号幕僚走进来行了一礼,便走向自己的座位,斩风看了他一眼,目光自然而然扫过幕僚团,一对冰冷的眸子迎了上来,不用细看也知道是谁,但他没有在意,又把目光移向右侧,近门口的地方有两张空垫子,他知道这是自己与戟布的座位。 在场的人都知道,座位离刺魄越近地位越高,斩风和戟布在刺魄心中的地位,也就不言而喻了。相对而言,风映残的地位要高许多,他的座位在右侧后排第二个。 斩风和戟布都不是计较的人,见有空位便坐下,丝毫没有在意别人的眼光。 御名却显得很得意,又有一点点失望,座位是他安排的,为了让斩风和戟布难堪,故意让他们坐末席,原想挑起两人的怒气,没想到两人像石雕般坐着不动,一声都不吭。 刺魄好奇地看了看风映残,又看了看末席的斩风,笑着问道:“听说你们以前是亲兄弟?是真的吗?” 风映残刚刚坐下,一听这话立即起身,恭恭敬敬地道:“是,就是因为知道二弟在大人手下做事,所以我才决定弃暗投明,向大人效忠。” 话刚说完,对面的御名冷冷地讥讽道:“效忠?风大人身为掌魂使灰权的亲信,居然跑到刺魄大人这里来说甚么效忠,你不觉得可笑吗?” 斩风心中一紧,知道这个一号幕僚必然是因为自己的关系敌视兄长。 风映残似乎习以为常,不但没有生气,反而笑吟吟地道:“人界有句俗话,良禽择木而栖,我以前是在灰权的府里做事,那又如何?我是鬼王之臣,不是灰权的家臣,如果下一任鬼王即将登位,我自然要向下一任鬼王宣誓效忠,这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众人都知道,这番话的言下之意,无非是“刺魄是下一任鬼王,我要向他效忠”,但话说得巧妙,既反击了御名的讥讽,又拍了刺魄马屁,还彰显了自己的忠诚,不禁都暗暗赞赏他的应变能力和口才。 斩风深知兄长口才与反应都是超一流的,见他如此,知道御名奈何不了他,紧绷的心情骤然松弛了下来。 刺魄显然对风映残的反应很高兴,微笑道:“你的忠诚我很清楚,以后就在我这里好好干,我不会亏待自己人。” “谢大人。”风映残又恭恭敬敬行了一礼,然后得意洋洋地坐回原位。 刺魄扫了一眼在座诸人,沉声道:“好了,言归正传,八族族长派人送信来,要我去参加会议,所以在去之前,我把你们找商量一下应变之策。 御名傲然笑道:“我们有三族的支持,不必太担心。” 斩风心头一震,暗道:刺魄果然是有备而来,八族内拉拢了三族,只要再拉拢一族就占了半数,其它势力根本无法竞争,就算只有三族支持也占有优势,其它四个势力总共才有五族的支持,除非他们联合起来与刺魄相抗,否则鬼王的人选己是板上钉钉了。 第七章 鬼王之位 “没错!”刺魄笑了笑,眉宇间透着得意,说话却依然稳重,沉吟着道:“毕竟三族还不到半数,危机依然存在,因此我们需要多加小心。” “大人,您不是说崎林鬼族有意支持我们吗? 刺魄看了一眼四号幕僚,随即转向风映残问道:“你刚刚说过,崎林鬼族与灰权闹得不欢而散?” “没错,崎林鬼族答应支持灰权,但条件是要他把鬼相之位交给崎林鬼族的人选。灰权当然不愿意在自己脖子下面放把刀,更不愿成为傀儡,因此没有答应,我听其它人说,崎林鬼族有意来找大人您。” “要是有了崎林鬼族的支持,我们就有半数支持,立于不败之地,鬼王之位非大人您莫属。” “不愧是灰权的心腹之一,可惜他不会用人,哈哈!”刺魄忍不住放声大笑,宏亮的笑声回荡在偌大的帐幕内。 其它人都陪着笑了起来,只有御名一边笑一边用阴冷的目光扫视风映残。 风映残迎着他挑衅似的笑了笑,像是在说“看谁有本事”。 御名恨在心头,心念一转道:“大人,风映残的话未必可信,灰权是甚么角色,大家都很清楚,在这种时候,我不认为他会为了鬼相之位与崎林鬼族翻脸,失去支持,他就彻底与鬼王之位无缘了。” 铿锵之声恍若一把利刃,剪断了炽热的气氛,笑声戛然而止,人们纷纷甩头望向风映残,等待他的响应。 斩风和戟布则是例外,作为旁观者,他们清楚地看到风映残与御名之间的敌对关系。 难怪他叫我去杀兄长,原来他早就与大哥敌对,只不过想借我的手杀死大哥,再把罪责推到我的身上,这人的确卑鄙。 一股杀念从斩风心底深处冒起。 “刺魄大人,这位号称是您的首席幕僚,想不到竟会见识如此浅薄,真是让人大失所望。” “你说什么!”御名不顾刺魄在场,瞪着风映残大声咆哮。 风映残善于察言观色,很快就留意到刺魄眉间闪过的不快,轻笑道:“为甚么八大鬼族迟迟没有最后的决定,就是因为大人的出现让他们感到不安、感到犹豫,就算支持我们的三族,也难免会有这样的想法,毕竟大人离开鬼王之城己经很久了,他们不敢确定大人登上鬼王之位后,会为鬼界带来怎样一个局面。” “这又如何?” “其实八大鬼族都在看着大人,他们都可能倒向大人,也可能一起反对大人,因此大人要做的就是让他们建立信心,只要表达出友善与诚意,我相信他们一定会支持我们。” 看着吵吵闹闹的两人,斩风没来由的一阵厌烦,政治、权力就是如此,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一句话都可以杀人。 他脑海中忽然浮现出黄龙山的景象,那里充满了祥和与宁静,鸟语花香,风景秀丽,还有亲密的朋友在一起生活、一起修炼,那样的人生才算是真正的人生。 要是能早点回黄龙山就好了,阿雪、赤大哥、明师……他们都在等我回去。 “斩风!” 突然的叫唤将斩风从思绪中拉出,抬眼茫然看了看戟布,问道:“怎么了?” “要参加会议了,刺魄要我们一起去夜明城。” “哦!”斩风这才留意到,偌大的帐幕只剩下自己和戟布,连忙爬了起来,整了整衣服后一起踏出帐幕。 第一次踏入夜明城,斩风的感觉并不好,城里到处都挤满了人,人一多,市面自然就乱了,那些血淋淋的人头、人心、人肉更令他不舒服。 城里己经分成了五个区,鬼王之城来的四大势力分别占了东南西北,中央是八大鬼族首领的居所,也是目光聚焦的地方。 穿过密集的城区,越过血红色的血珠河,踏入中央区域后情况才有所好转,这里原本是夜明城的军政中心,大都是共享建筑,虽然有不少宅院,但都是要员和高官的住所,密度自然较低。 代表八大鬼族迎接一行人的,正是崎林鬼族族长刚武,与一般鬼人不同,这位刚武族长身高体胖,身体像是由几个肉珠组成,可笑之余又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各位辛苦了,进城没发生甚么吧?” 刺魄走上前亲切地握了握手,笑道:“幸亏眼神不能杀人,否则刚才我们经过总司督破魂的控制区时,早就被砍成肉泥了。” “这么久不见,你还是这么风趣,哈哈。”刚武厚厚的嘴唇颤了几下,发出刺耳的笑声,目光转向刺魄身后。 身为一族之长,普通人物自然不会引起他的兴趣,目光很快从幕僚们朦胧脸部扫过,最后落在斩风和戟布身上,因为他没有感觉到鬼气。 “这两位是?” “两位朋友,这位白衣紫披风的是斩风,冥界第一高手,下届冥皇的不二人选……” 刚武神色大变,目光紧紧盯着斩风,像是要看穿他每一寸肌肤似的。 “这位是戟布,来自人界,不知族长您听过道士没有,他就是道士中的第一高手,大概也是人界的第一高手。” 刚武的脸变了又变,但很快恢复原状,只是眼中还残留着些狐疑。 “好手段,想不到连冥界和人界的第一高手都成为你刺魄的朋友,势不可挡啊!” 刺魄微微一笑,眉宇间又扬起得意之色。 斩风和戟布对视了一眼,心里都明白,自己成了刺魄的筹码。 看着斩风和戟布受到关注,御名显然有些气愤,这种场合又不敢挑起内哄,冷冷地瞥了两人一眼,心中暗暗盘算如何才能一解心头之恨。 这并不是刺魄第一次到访,却是第一次以王座竞争者的身分出现,虽然这早己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但挑破了这层窗户纸,一切都变了。 会议地点在夜明会议堂,这是原任城主召集手下议事的地方,现在成为整个鬼界的中心,新的鬼王也将要在此诞生。 还没进入会议堂,众人便感到一股强大的压力从门内传来,都不禁暗自惊,不愧是鬼界的强者们聚集的地方,单凭这股气势就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思绪还未结束,六号和七号幕僚就撑不住了,晃晃悠悠地逃了出去。 刺魄看着皱了皱眉头,眼中闪动着不悦之色,七名手下虽然不全是高手,但也算是精英,连这种场面都受不了,日后难成大器,更重要的是刚武在旁看到了一切,不免会想“部下如此不堪,主人也未必有能力”。 “你们都退出去吧,一号,二号,三号,还有……斩风和戟布,你们随我进去。” 众人都面面相觑,他们知道这种时刻能被刺魄点名的,都将是最亲密的亲信,日后刺魄成为鬼王,分到的利益也最大,心里多少有些妒忌,然而想到会议堂内的景象,心中又有一分庆幸。 斩风和戟布还是一脸淡淡的,看不出喜怒,只是朝刺魄微微点了点头。 “走!”刺魄大手一挥,带着五名亲信踏入了会议堂的大门。 六人背后,一双双眼睛透着复杂的光芒,只有一个人例外,风映残的脸上煞气凝重,浑身上下都燃烧愤怒的火焰,一丝丝狞笑不时地流出嘴角。 “走吧!还是外面比较安全。” 望着慢步而出的同僚,风映残暗暗骂了一声“蠢货”,唯一安全的就是效忠的对象成为鬼王,否则任何地方都不安全。 刚武打开议事堂的厚重石门,却没立即进去,回头看了一眼,意味深长地道:“风映残,你似乎不应该在这里。” 风残映献媚般陪笑道:“族长您放心,我明白该做甚么。” 刚武不再多言,抬腿踏入了石门。 石门吱呀呀缓缓的关闭,就在这道门的后面,新一届的鬼王可能就会诞生,风映残在石门前站了很久,贪婪的目光像是能穿过石门,看到议事堂内针锋相对,热火朝天的景象。 “迟早有一天我也会坐在里面,一定会!” 备受关注的议事堂内却异常的平静,然而平静并不等于祥和,看不见的气势像一股股激流,在空中冲来撞去,一直不休,几乎每一个到场的人都张扬地释放着自己的气势。 斩风独特的气质转化成特有的气势,就像一条冰龙在他身边盘旋飞舞,挡住了来自四面八方的冲突,远远望去就像一座冰山般,矗立在议事堂的北面墙壁之下。 灰权、破魂等人都见过他,看着他随同刺魄进场时都有些惊讶,但谁也没有放在心上。 这也难怪,在场的都是鬼界的精英,冥人根本不足为惧,唯一令他们好奇的,大概就是斩风的胆识,如此场面、如此气势,居然可以安然就坐,实在有些出乎意料之外。 斩风与戟布*着北面墙壁闭目养神,这种地方不需要他们说话,也轮不到他们说话,出现在这里,无非是为了壮一壮刺魄的声势罢了,然而刺魄的手下过于无能,因此议事堂内就数刺魄这系的人马最少,显得十分单薄。 “请大家来的目的,相信大家都心知肚明,鬼王之位悬空太久了,我们需要新的领袖,而在座各位都是鬼界的精英,都有能力承担这份责任,因此我们希望在众位之中挑选最优秀的人。” 刺魄咯咯一笑,插嘴问道:“怎么选择?一起打一架吗?” “实力固然重要,但还有许多因素需要考虑。” 冗长的会议,在刚武铿锵有力的声音中展开了,大多数的人都选择静观其变,只有刺魄的脸上带着笑容,不时地插两句嘴,但精明的人都能看出,他在用自己的方式引导会议进行的方向。 斩风和戟布自然也能看得出来,但他们都凉讶灰权等人的反应,既没有制止,也没有发言,平静地看着刺魄,就像在看小丑表演似的,甚至嘴角还能看出不屑之色。 他们凭什么这么镇定呢?难道…… 一丝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斩风抬眼看看看周围,身边的三位幕僚外,灰权等人的亲信们都是一样的表情,沉稳、宁静、平淡,仿佛这只是一场无关痛痒的会议,与鬼王宝座没有任何关系。 忽然肋下被人撞了一下,他转眼望去,戟布正凝视着他,用眼神说道:“情况似乎不妙!” 斩风点点头,眼神相问:“怎么办?” 戟布伸手指了指八大族长。 斩风一时看不透他的意思,盯着八人思考了很久才明白,鬼界真正的鬼王其实是八大族长,只有得到他们的认同,鬼王之位才能坐得安稳。 刺魄虽然才能卓越,但也召来了麻烦,做为一代鬼王,当然不愿意成为八大鬼族的傀儡,然而若想扩大鬼王的影响力和实权,就必然会与八大鬼族发生冲突,他们宁愿选择一个较弱的人物成为鬼王,以便控制,三族选择了刺魄,用意恐怕就是如此。 越想越觉得危机四伏,正当他苦苦思索解决方法之时,刺魄忽然叫了他的名字。 “斩风,到这里来。” 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斩风的身上,包括八大族长。 斩风一直在思索,没有儿留心刺魄刚才说了甚么,突然被点了名有些茫然,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面无表情起身走向中央巨型桌子。 “这位就是冥界第一高手斩风,认识他的人恐旧不少,我就不多介绍。”刺魄笑了笑,看着斩风道:“把你到鬼界的来意说一下吧!” “来意?”斩风更是茫然,弄不清刺魄的葫芦里卖的是甚么药,沉吟片刻淡淡应道:“我是为阴尸族而来。” 刺魄笑着插口道:“我说的没错吧?阴尸族正在肆意扩张,据说在人界己经建立了庞大的势力,而且还进行兽人计画,听说制造出来的兽人实力极强,连仙人都未必能胜。” “是真的吗?”灰权问道。 “嗯,”斩风对刺魄知道兽人计画有些惊讶,但随即又释然了,兄长投到他魔下,自然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他,知道这种事情也在情理之中,只是不明白他为甚么在这种场面提出此事。 八大族长都皱起了眉头,阴尸族实力强大,当年八族联手才把他们驱赶到鬼界边缘,平静了这些年以为没事了,没料到阴尸族竟然把势力伸入了人界,以鬼人的性格,阴尸族的目标绝不是人界,而是鬼界,而他们将是阴尸族最想铲除的人物。 突然间,横流的气势消失了,偌大的议事堂变得鸦雀无声。 阴尸族的潜在威胁,打破了因为鬼王之位而产生的紧张与对抗,这也许就是每一个势力的共同点,没有外敌就会出现内部分裂与竞争,然而一旦外敌出现,这些拼得你死我活的人们,又不得不放下彼此间的敌意,共同对抗足以令鬼界翻天覆地的力量。 沉默了很久,刚武第一个打开了话匣子,紧盯着斩风问道:“你们是不是有些危言耸听?” 斩风耸了耸肩,淡淡地道:“信不信是你的事。” 刚武感到这个话题说下去不会有什么结果,想了想又问道:“你是冥界派来的?” 斩风感受到周围炽热的眼光,知道自己现在成了暴风中心,不小心就会玉石俱焚,如果让鬼界留下冥界插手内部的坏印象,不但对他不利,也对冥界的将来有着极大的影响。 “不是,这事与冥界无关,我为人界而来。”响应很干脆,而且铿锵有力,让人无法怀疑。 “是嘛!” 一直沉默的灰权突然插嘴问道:“冥使丹师突然回到了冥界,是不是冥界发生了甚么事情?” “不清楚,我一直在人界。” “这么说你随刺魄来鬼界,完全是为了阴尸族?” 斩风淡淡地道:“不只如此。” 众人倏地一惊,渐渐放松的神经突然绷紧,不约而同紧盯着冰山般的人物。 刺魄比其它人更加紧张,刚武和灰权等人百般盘问斩风的用意很明显,要证明自已破坏了鬼界的规则,把冥人和人类带入鬼界的内部事务,虽然有三界支持,但从议事堂的气氛中,他领悟了不少东西,发现自己的势力其实很弱,一切都建立在鬼族的支持上。 “除了阴尸族,你还有甚么目的?”灰权急迫地追问。 “仙界!确切的说,我的另一个目标,就是清除仙界在人界的势力。” 偌大的议事堂随即响起一片哗然声,灰权和刚武也惊得目瞪口呆,这种念头连他们都不敢有,而一个冥人却随口而出,实在有些令人难以置信,但看着斩风毅然的神色,知道他没有说谎。 刺魄刚松口气,随即又皱起了眉头,因为他并不知道这件事情,感慨之余难免也有些不高兴。 刚武轻咳了一声,又问道:“仙界固然是冥界的敌人,但驻留人界的权力是人界答应的,你这么做又是为了甚么?” “鬼界是鬼人的鬼界,人界是人类的人界。” 听着模棱两可的回答,其中却藏着深意,在座都是聪明之人,哪能听不懂话中之意,随即都陷入了沉思。 “五百年前的冥皇要是有这样的胸襟,也许……哎!”声音小得只有他一个人能听见。 斩风突然沉默了,歼灭散仙盟只是心里的一个计画,然而散仙盟的实力太强了,不但需要鬼界的支持,还需要仙界的支持。 “大家都听到了,我这个朋友光明正大而来,阴尸族的事不必我多说,大家应该清楚他们的目标;仙界己经大举进入人界,目标虽然不清楚,但对鬼界总不是好事,听说最近接二连三发生针对鬼人的行动,似乎是冲着我们而来。” 一番话引起了众人的注意,因为说话的是刺魄,斩风则是名义上的同盟者。 刺魄越说越激动,大声又道:“鬼界表面上依然强大如昔,但强敌在侧,需要一个强有力的人物领导鬼界,保护鬼界。” 若是片刻之前,这番话会引起强烈的抨击,但此刻却没有一个人出言指责,因为刺魄的头顶上罩着一把“拯救鬼界”的大伞,就连八大鬼族的首领也敢说甚么。 然而鬼人是自私的,这是天性,任何事情也无法改变,刺魄虽然把握机会为自己游说,希望凭着三个鬼族的支持荣登大位,但令他意想不到的是,原本支持他的三个鬼族族长,都没有站出来替他说话,却与刚武等其它族长聚在一起小声嘀咕了起来,片刻之间便宣布了结果一新任鬼王选举押后。 “怎么会这样,真是不可思议!”刚回到驻地,刺魄便忍不住大发雷霆。 御名有心嫁祸,冷冷地道:“大人,都是那个斩风胡言乱语,把大好的形势断送了。” “你想说甚么?”刺魄狠狠地盯着他。 御名冷笑道:“属下觉得斩风是奸细。” 刺魄沉默片刻后摇了摇头,淡淡地道:“御名,不要把个人的事情与鬼王大业混为一谈,你看上那女人我知道,不过这是你的私事,如果让我发现你因私废公,坏了我的大事,我绝不轻饶。” 冰冷袭面而来,御名打了个冷嚓,干笑了几声道:“属下不敢,属下只是觉得斩风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何况他今天说的话太多,对我们不利,是不是考虑调他离开?” “嗯!这倒是可以考虑。”刺魄多少有些担心,担心斩风会成为其它四个势力攻击自己的工具与借口,反正他己经出了场,所有的人都知道斩风是自己的朋友,利用价值小了许多。 御名阴阴一笑,压低声音在刺魄耳边嘀咕了一阵。 刺魄先是一楞,思考一番后点了点头。 “去办吧,” “担任信使出访阴尸族?” 听到这个命令,不但斩风吃了一惊,就连戟布也大吃一惊,不约而同地睁开眼睛望向御名。 御名耸了耸肩,轻笑道:“不用看着我,虽然讨厌你们两个,但也不敢传达伪命,这次的确是刺魄大人下的命令。” “白天你们都在场,心里应该都很明白,那个卑微种族的用意十分明显,他们竟然想挑战八大鬼族,这是鬼界绝不能允许的事情,所以必须加以制栽,而你的任务是把信交给阴尸族族长,这么简单的任务不会拒绝吧?” “大家都感觉到阴尸族的威肋,现在这事变成了头等大事,连选举新任鬼王的事情都押后了。大人既然把你们带来,又把消息放出去自然也会进一步处理,如此一来才能表现出他的能力。” 斩风看着御名递来的书信犹豫了一阵,最后还是接下信放入怀中,御名的敌意很明显,这次任务有没有别的阴谋也难以预料,然而化解阴尸族的威胁,是他加入刺魄阵营的两大目的之一,如今活死人己在砚冰控制之下,剩下的就是要化解威胁,只是他原以为这件事情要等到新任鬼王登基才有眉目,没想到刺魄这么快就有了反应。 戟布一言不发,默默地看着他,眼中波光闪动,似乎在思索着甚么。 御名见斩风收了书信显得很高兴,微笑道:“等办好了事情,刺魄大人的声望必然大幅提升,鬼王之位除了他不会有第二人选,到时候你也可以风风光光的回到人界。” 斩风冷漠以对,刺魄虽然有优势,但危机更重,白天在议事堂中,三个支持他的鬼族,竟然一句好话也没有替他说,可见他的势力是建立在沙子上面,根基不稳,就算成为鬼王也未必能坐得住。 “好了,既然你接下了任务就尽快启程吧!稳定了阴尸族的麻烦,刺魄大人的威信也会更高。” 斩风恍然大悟,暗道:原来如此,难怪刺魄在这个时候派人去阴尸族,他在鬼界的威望不足,因此需要争界、人界甚至是阴尸族来推动他的脚步。 “无言,你过来。”御名朝身后招了招手,一名削瘦的矮个子鬼人应声而来。 “他是个鬼刺客,名叫无言,曾经去过阴尸族刺探情报,熟悉去阴尸族的道路,这次行动由他带路,相信效率会更高些。” “嗯!”斩风点点头。 “有甚么问题你就问他,他会告诉你,我还有事,先走一步。”御名不再多言,心满意足地离开了森林,嘴角的笑容越来越浓,仿佛心头大患就此了结。 斩风看了看名叫无言的鬼人,不知为何,无言平静的目光总是透着阴霾。 “我们甚么时候上路?”无言表现得很恭敬,就像下属对待上司一样,真诚得无可挑剔。 斩风随口反问:“你觉得呢?” 无言含笑道:“最好现在就启程,刺魄大少需要我们的好消息,而且这里离阴尸族领土很远,速度不快的话要飞很久。” 语气淡淡的,但斩风却听出其中的讥讽之意,似乎在讽刺他的飞行能力。 “那就启程吧!”话音刚落,水波状的光毯便出现在斩风脚下,载着他缓缓升上在空。 无言第一次见到这种飞行方式,不禁楞了一楞,眼神更加复杂,呆了片刻也追了上去。 戟布深深地看了一眼,目光随即转向御名离去的方向,眼中浮现一丝杀意。 第八章 出使阴尸 飞上天空,无言发现斩风的速度比自己还快,而且看上去很轻松,相比之下,他的速度虽然快,但清耗的力量也多,开始还能维持与斩风之间的距离,没有多久就觉得力不从心,反倒要斩风放慢脚步等他。 自此,无言不得不收起了轻视之心。 “听御名大人说你与阴尸族有些渊源。” “御名大人?” 无言没想到斩风不知道御名的名字,呆了一呆,意识自己说错了话,干笑了两声又问道:“听说阴尸族己经渗透进人界,你也曾经遇过。” “嗯!”斩风平静如昔,敌对者的名字对他而言也只是一个名字而己。 无言的眼中忽然流露出惧色,喃喃地道:“虽然是被放逐的种族,他们的实力可不容小觑,尤其是奇妙的幻术,遇上他们很麻烦吗?” 听出声音有些异样,斩风看了他一眼,不禁想到峡谷之战的惨烈,心里也深有同感,阴尸族被同类放逐,心中一定怀着巨大的怨气,这股怨气必然成为动力,促使他们变得更强大。 斩风忽然有一种感觉,四界之间微妙的关系会因为这一族人而改变。 “能在他们手下脱生,逃得一定很辛苦吧?”无言有意无意在“逃”字上加了重音,用意再明显不过,以冥人的实力不可能战胜阴尸族。 斩风眉尖微微一挑,随即又恢复了平清,淡淡地道:“逃?没有必要。” 无言呆了一呆,不加思索问道:“难道他们放了你们?” “也不是。” “那是……” “杀光了。” 无言仿佛被一桶冰水淋头,整个人都颤抖起来,他以往曾经刺探过阴尸族的领地,却被打得落荒而逃,如果不是阴尸族担心鬼人报复不敢杀他,他早就变成白骨了,而身边这个“弱小”的冥人,竟能杀死阴尸族的高手,实在不可思议。 斩风当然不会告诉他那是整个逆风盟的战果,御名的敌意如此明显,他所派来的人自然也不会是甚么好东西,名为带路,实际上也许是监视,甚至是暗杀。 由于兄长和砚冰的关系,他知道了许多鬼族的暗杀手法,就连许多正统的鬼术也源自于暗杀,那层出不穷的暗杀手法,就连鬼人自己也不敢掉以轻心。 这一路两人走得很快,无言总是有意无意地试探斩风真正的实力,而斩风的反应不是点头就是摇头,可以说是惜字如金,连一丝线索都不肯轻吐。 紧张的夺位之战戛然而止,这是谁也没有想到的结果,更令人惊讶的是,八大鬼族族长一起决定成立执政联盟,成员除了八位族长,还包括灰权和破魂四人,再加上一个刺魄,这十三人成为了鬼界新一代的领导者。 新的体制彻底改变了以往的模式,八大族长这八位实权者从幕后走到了幕前,以统领联盟成员的身分参与政务,灰权四人本就有职位在身,现在无非是加了一个头衔而已,虽然野心得不到满足,但头上去了鬼王,他们便是领导者,做事也再没有压力了。 唯一忿忿不平的当然要属刺魄,他本来野心勃勃要成为鬼王,现在却只是执政联盟的成员之一,要与其它十二个人分享鬼王的权力,心里实在不平衡。 然而他也清楚,没有鬼族的支持,单凭手下这些人根本做不了甚么,无奈之下,只好接受了八大族长的提议,成为鬼界的监察总监,做为八大族长的代表巡逻鬼界,监管各个部门的工作。 成功毕竟还是成功,从被放逐到挤身权力顶峰,刺魄转眼间己是鬼界深具影响力的人物,属于刺魄阵营的数千人,转眼间成为了鬼界的新贵,尤其是那七位幕僚,他们都被委以各种要职。 御名身为幕僚长,居功至伟,但他是除了戟布和斩风外唯一没有担任职位的人,因为他的野心在于族长之位,成功将刺魄推至权力顶峰,在族中的地位己经跃升至高点,现在他所想做的就是享受成功。 砚冰,他现在最想要得到的是“物品”。 鬼门离夜明城很远,在这片没有鬼人的平静地域,有关鬼王之位的消息根本无法传来,气氛虽然平静,但砚冰和她的十几万活死人手下却越来越焦虑不安,每天除了修炼就是等待,等待着一个人的回归。 “总司监大人,他怎么去了这么久?” “我也想知道,也许……也许鬼王之位有些麻烦。”安抚部下的同时,砚冰也在安抚自己不安的心灵,鬼王之争危机四伏,强者刺魄也朝不保夕,更何况是斩风! “都这么久了,鬼王之位应该己经定了吧?” 砚冰幽幽一叹,苦笑道:“也许吧!为了大家的安全,我不敢随意派人出去打探消息。” 周围一片吧息,自从离开了驻地,他们的命运就改变了,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有等待。 “噫!好象有人飞来。”不知道谁叫了一声,所有人不约而同抬头向天,望向鬼王之城的方向,天边果然出现一团黑影,并不断接近。 难道是他回来了! 砚冰心头一阵潮涌,腾地站了起来,突然涌出的思念像大海一样包围了她,此时此刻再也顾不得其它,召来影雀不顾一切地迎了过去,然而等待她的却是失望与惊讶。 出现在她面前的是一名俊雅的鬼人,脸色很白,只是眼中藏着阴邪,破坏了一切好感。砚冰看了很久才认出,来者是那位被称为一号幕僚或是幕僚长的鬼人。 “怎么是你!”砚冰大吃一惊,眼睛不由自主望着御名的身后,期待另一个身影的出现,但她再次失望了。 御名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微微一笑,贪婪的目光扫视着玲珑的娇躯,道:“在等那个冥人?” 砚冰怀疑的看着他,如果鬼王之位未定,这个人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如果鬼王之位已定,回来的应该是斩风和戟布,不应该是这个鬼人,心里不禁一阵发慌,担心斩风出了甚么事情。 御名阴邪的目光放肆地在她身上扫了片刻,微笑道:“我是来接你的。” “接我?”砚冰感觉到一丝不祥,下意识地向后缩了缩。 御名狞笑道:“是啊!你这么美丽动人,我第一眼就看上你了,可你偏偏跟着那个该死的冥人,真是太可惜了,现在他不在,自然由我接收你。” 砚冰身子一震,这才弄清楚对方的来意,心头一阵恼火,活死人在鬼人的眼中,永远都只是玩弄的工具,除此之外再也没有任何价值。 碍于对方的身分,她也不敢撕破脸,淡淡地道:“你说甚么我听不懂。” “你是个聪明人,就别跟我装傻了,现在你的路只有一条,就是跟我回去,否则……嘿嘿!” 砚冰狠狠地盯着御名,对方如此猖狂一定别有所恃,只怕斩风出了甚么意外!想到这里,心头一阵刺痛,脸色更加苍白,眼神也更加锐利。斩风就是她的人生,除此之外任何人都别想染指。 “别想了,走吧!”御名的语气越来越重,就像在命令自己的家奴似的。 怒火中烧,砚冰再也忍不住了,冷哼了一声,讥笑道:“凭你这样子给我擦鞋都不配,快滚吧!” 御名没想到一个小小的活死人居然也敢这么对她说,不怒反笑,阴阴地道:“实话告诉你吧!那个冥人永远也不会回来了。” 砚冰最担心的就是这个,一听这话差点晕过去,稳了稳情绪颤声问道:“你……你把他怎么了?” “我没做甚么,只是把他派去出使阴尸族,估计他现在正在阴尸族做客呢,不过以阴尸族的习惯,估计是永远也回不来了,哈哈!”御名越说越得意,最后放声大笑。 “阴尸族?” 砚冰恍若被电击了,脸色由白转青,又由青变成死灰色,当年亲眼见过幻幽三老的实力,凭着逆风盟倾力合作才得以成功,如今想起犹有余悸,斩风一个人跑到阴尸族其危险可想而知,而这个鬼人的用意也不言而喻。 一阵绝望涌上心头,失去了斩风就等于失去生存意义,她突然觉得好累,累得甚么也不想做了,累得再也不想活下去了。 “嘿嘿,你现在明白了,鬼人对于想得到手的东西是不会放弃的。”御名瞟了一眼下方,淡淡又道:“我知道你要甚么,以我如今的身分,只要我开口,你就可名正言顺地成为这批活死人的领袖,怎么样?跟我走吧!” 砚冰的精神已经麻木了,御名在说甚么她根本听不到,脑海中不断闪过与斩风在一起的片段,曾经是那样的温馨美妙,泪水悄悄滚下面颊,沾湿了衣襟,嘴里呢喃着“为甚么”三个字。 御名听了半天才听明白,阴阴笑道:“原因很简单,我看他不顺眼,一个冥人不配占有你。” 砚冰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没想到一切竟是为了自己,心里有说不出的恨,恨御名,也恨自己,眼泪如泉水般滚滚而出。 御名见她哭成了泪人,觉得自己的言语击中了她的痛处,很快就会变得软弱。 忽然,他发现砚冰抬眼看着自己,眼神变得极为古怪,心中一喜,以为她想通了,正想说话,又发现砚冰的表情越来越怪,眼中流露出一种似笑非笑的神情,不禁楞住。 她怎么了?难道疯了?要是疯了就可惜了。 叹息之余,一阵强烈的心跳突然传来,紧接着背后又传来一阵炽热,热得就像是火山岩浆喷发。 御名吓了一跳,但他毕竟也是高手,知道必是有人在背后偷袭,下意识地朝左侧闪动,身子刚定,他迫不及待地回头张望,想看看是谁这么大胆敢偷袭,然而他看到的却是一团红色,乍眼看上去真的像是一团岩浆。 不,应该是红得像岩浆一样的物体,巨大而又炽热,闪烁着强烈的光芒,犹如旭日东升。 除了红色,他再也看不到其它的东西,也没有机会看了,因为他的身躯被另一团红色吞噬掉,直到此刻他才意识到,眼前的红色只是虚幻。 “啊一”黑色的身体随着声音消失在红色之中。 红色很快的消失,后面悠然出现一片红云,云上之人不别人,正是戟布,神色依然平和,但急速起伏的胸口和大幅度的喘气,说明刚才一击耗力极大。 砚冰突然发疯似的冲到戟布身边,紧紧抓着他的手臂,颤问道:“他说斩风去了阴尸族,是真的吗?” “真的。”戟布长长地吸了口气,目光转向远处。 砚冰突然很讨厌自己,讨厌自己的野心,讨厌自己的**,讨厌自己与刺魄的约定。 “他不会死。” 戟布的声音像圣音般,将砚冰从崩溃的边缘拉了回来,呆滞的目光看了戟布很久,呐呐地问道:“为甚么?” “因为……他是斩风。” 此时的斩风刚刚到达鬼界的边域,这里比其它地方更加凶恶,有些地方光秃秃寸草不生,就像人界的荒漠,但山是黑色,地也是黑色,再加上黑色的天空,感觉就像进入了一个黑暗世界。 踏上黑色的山峰,无言突然颤了一下。 斩风诧异地扫了他一眼。 无言眼中惧意渐浓,小声嘀咕道:“我们到黑荒漠了。” “黑荒漠?”斩风再次眺望眼前,果然地如其名,眼前是连绵的黑色群峰,寸草不生。 “阴尸族所在的地域,就在黑荒漠的另一边。” “哦!”斩风点了点头。 无言突然加大声量叫道:“你听到了吗?我们要穿过这片可怕的黑荒漠!” “这又如何?” 无言气得七窍生烟,指着前方忿忿地道:“这片地域不但荒芜一片,而且还藏着许多危机,能不能活着过去还是一个问号。” “阴尸族不也活着过去了吗?” “那些家伙当然不同,他们无路可走,不过去只有死路一条。” 看着气急败坏的无言,斩风知道他怕了,淡淡地道:“你不想过去就回去。” 无言盯着他,沉默很久也没说出话来,御名的命令原是让他在路上找机会下手,但一路走来,他越来越感觉到这个冥人的强大,对自已的信心也就越来越少,甚至不想动手了。 忽然,天上刮起了狂风,风力强得连人体高度的巨大石头也被吹上了天空,体积庞大的石块在空中飘来荡去,看似轻若羽毛,但斩风和无言都知道,任何人都无法承受巨石的撞击。 果然是个可伯的地方! 斩风有勇气有胆识,却不是莽汉,这种恶劣的情况下也不敢在天上飞,只找一处山坳躲着,等待强风过去。无言早已吓得面如土色,跟着他也躲了起来。 黑色的天地,呼啸如雷的狂风,巨大的飞石,组成了一幅恐怖的画面,斩风虽然见识过天漩的神奇与壮观,但这片黑荒漠相比之下也丝毫不输天漩,若不是亲身经历,他实在无法想象天下还有这样恶劣的地方。 他不禁想起阴尸族,虽然是那样一个邪恶的种族,但被放逐到这样的地域,不能不说是一种悲哀,单是越过这片恐怖的区域,就不知道有多少阴尸族人葬身于此。 无言跟在他身边,此时此刻,他的脸上再也看不到狂傲与轻视,有的只是惧怕和不安,吓得伏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只有这一条路?” “嗯!”无言抬头看了一眼,但猛烈的风声又把他按回了原地,“越过这片风石区便是腐尸森林,那里同样可怕。” “哦!”斩风轻描淡写地点点头,眼中看不到一丝惧意。 无言第一次感觉到这个冥人的强大,那不是实力的强大,而是性格的强大,坚韧不拔,强大的忍耐力,魔鬼一样的胆识,天神般的勇气。 “你既然到过腐尸森林,也应该成功越过这片荒漠。” 无言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但很快就变得颓然,苦笑道:“这话倒是没错的,只是当时来的不只我一个,回去的却只有我一个。” 斩风不禁有所怀疑,有这样一片荒漠挡着,阴尸族不可能来去自如,然而他们不但通过了这里,还在八大鬼族眼皮底下悄然无息地渗入人界,如果不是他们力量太强,就是他们找到其它通往人界的道路。 难道还有第二个鬼门不成? 他忽然想起白虎国中部的那片沙漠,还有幻士集团总部所在的绿洲。 莫非那里就是第二个鬼门所在?嗯,很有可能,只有这样他们才能从容地进出人界。 虽然有所怀疑,但没有证实之前,他也不敢肯定,只有越过黑荒漠到达腐尸森林,才能确认真相。 无言见他沉思不语,不敢打扰他,心里也有另一番思绪,原本以为半路就可以完成任务回到鬼王之城,没想到一直拖到黑荒漠的边缘。 等待了一阵,风声渐小,在天空飞舞的巨石一一落地,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直到完全沉寂。 “好了,我们走吧!”斩风掸了掸身上的灰尘跳了起来。 无言忽道:“我不去了。” 斩风仿佛早就知道,微微点了点头,一句话也不说便往黑荒漠走去。 不知为何,无言心里忽然涌起一阵歉疚感,不加思索地扬声叫道:“黑荒漠中央有条长沟,沿着沟底走比较安全,刮大风的时候记得躲进旁边的洞穴。” “谢了。”斩风头也不回地钻入了黑色的天地中。 “我是怎么了,明明要害他,怎么会帮他呢?真是奇怪。”无言楞楞地望了很久才回过神,脸上露出苦笑,边走边喃喃自语。 踏入黑荒漠,斩风真正感受到甚么是昏天黑地,天和地的颜色是一样的,唯一的区别就是天空黑得发光。 大风过后,荒漠静的恐怖,除了沙沙的脚步声外,再也没有其它声音,这里没有植物,更没有动物,只有孤伶伶的一道身影。 人界。 砚冰终于带着十几万活死人回到了人界。 踏入光明空间,一切都变得美好而又充满希望,金色的阳光照耀在每个人身上,暖洋洋的,几乎所有活死人都感动得想哭,他们知道从现在开始,他们的生命只属于自己,再也不必成为鬼人的奴仆。自由,终于变成了现实,哪怕只是短短几十年。 砚冰抬起头望着金灿灿的太阳,眼前一片晕眩,很快又消失了,斩风生死未卜,她的心一直高悬在嗓子口,紧锁的眉头并没有因为达到目标而舒展,原本应该欣喜若狂的时刻,因为少了一个人,一切都变得黯淡无光。 若不是为了这些活死人,她会义无反顾地扑向腐尸森林。 戟布杀了御名后并没有立即离开鬼界,为了阅读鬼术典籍,他又回到了鬼王之城,只是在临走之前向她提出一个建议,因此她才敢带着这些活死人回到人界。 “如果他也在这里,一切就完美了。”砚冰忽然发现嘴里有些苦涩。 “大人,他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看着部下坚定的眼神,砚冰仿佛找到了依*,默默地点了点头。 “总司监大人,我们现在去甚么地方?”林双等几名亲信敬仰地望着他们的拯救之神,人生的希望早己寄托在这美丽的身躯上。 “走,回家吧!” “回家?” “对,回家。” 砚冰撩望西北,若想抵抗阴尸族,这十几万人可以发挥巨大的作用,更重要的是那里还有朋友。 鬼王之城里,无言风尘仆仆赶了回来,没有休息便立即求见刺魄。 “他真的去了?”刺魄惊愕地望着满脸倦意的无言,心里如同翻江倒海一般。 无言重重地点了点头,沉声道:“嗯!属下亲眼看着他走入黑荒漠。” “不愧是斩风啊!”望着窗外黑色的在空,刺魄一阵感慨,眼前仿佛看到了那伟岸的身影不断扩大,直到变成头顶天、脚撑地的巨人。 屋内突然沉默了,只有淡淡的喘息声。 无言扬起头盯着刺魄,正色道:“大人,恕属下大胆直言,是不是该考虑派人去协助斩风?” 刺魄又是一震,御名派无言随同斩风前去的真正原因是甚么,他很清楚,没想到这个刺客竟被斩风的魅力所感动,感叹之余也又感觉到斩风的可怕。 他低着头思索了片刻,再次抬头时,整个表情都变了,像是换了个人似的,嘴里喃喃地念道:“王者气度,是王者气度啊!” “大人,您在说甚么?”无言茫然地望着他。 “没甚么。”刺魄脸色一正,“我身为监察总监,怎能看着一个冥人抢尽风头?把人都叫进来,我有事要宣布。” “是!”无言的眼中闪烁出兴奋的火花。 很快,刺魄便向执政联盟提出了剿灭阴尸族、永除后患的建议。 新的体制下,鬼王己经成了过去的名词,因为鬼王之位而产生的矛盾也缓和了许多,当刺魄提出永远解决阴尸族的威胁时,反对声音出奇的微弱,尤其是当稍他们听到斩风己进入黑荒漠时,全部人都沉默了。 冥人,五百年来一直都是弱者的代名词,如今一个冥人打破这个观念,他的坚韧与勇敢,连一向自私的鬼人都为之动容,更何况剿灭阴尸族的获益名单中也有他们的名字,因此找不出半点理由反对刺魄的建议。 “是该做个了断了,如今阴尸族进入人界,万一被仙界发现,也许会误以为我们在挑衅,虽然我们不怕仙界,但为了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开战,实在不值得。” “没错,阴尸族那群家伙一定要彻底消灭。” 鬼帅无牙子更是拍案而起,沉声道:“我们可不能输给小小的冥人,这次就由我亲自带兵兵吧!” 决议很快就通过,这一次不但要动用鬼王之城和中央区的军力,就连八大鬼族也动用了族兵,整个鬼界都被震动了,自从五百年前的四界大战,鬼界还是第一次动用如此庞大的军力。 各式兵种都参与了这次影响深远的远征,成千上万的骼骸士兵、鬼骑兵、鬼刺客,像海水一样朝着腐尸森林的方向涌去。 身处极地的斩风,自然不会知道自己的行动给鬼界带来了甚么样的反响,在这昏天黑地的地域中,他所想的只是尽快离开。 环境实在太恶劣,在黑荒漠边缘观看是一回事,亲身体验又是一回事,即使有黑灵和紫蓝双元相助,他也显得极为狼狈,紫袍被碎石割出了大口子,头发散乱,脸上尽是灰尘。 更麻烦的是那些随时刮起的暴风,转眼间就可以改变地方,在这没有日且的空间内,判断方向便是最难的事情。 好在一切的恶梦总有过去的时候,当他攀上一座高峰向前张望,一片宽广无边的森林出现在眼前,他知道这必定就是腐尸森林。 突然,一阵强烈的恶臭钻入鼻子,他本就是忍耐力极强的人,却还是不禁皱起眉头,空气中的臭味太浓烈了,仿佛整个森林都在散发恶臭。 “不愧是腐尸森林,单是这股恶臭就不是普通人能承受的。” 他忽然想起幻幽三老,他们的身上也有着恶臭,想必就是因为在这片腐尸森林待久了。 恶臭虽然难挡,咬一咬牙还是能忍,但另一个问题却令斩风束手无策,沿着山路一直走到腐尸森林的边缘,他竟发现整片腐尸森林都泡在黑色的**之中,根本无路可行,更麻烦的是,这些**不断结成墨色的雾气向上空飘去,使得天空混浊不清。 无奈之下他只好飞到高空,避开腐尸森林上空的墨色雾气,但如此一来,地面的景致就变得很模糊。 找了很久还是没有收获,因此他被迫回到低空,在黑水与树冠之间缓慢飞行,身边用水波状的力量包裹着,防备一切突发事件。 第九章 鬼族失踪 深入腐尸森林,斩风才真正感受到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黑荒漠虽然恶劣,但只要小心谨慎,像无言这样的人也能平安度过;腐尸森林却完全不同,这里到处都充满了危机,浸泡森林的黑色**,其实就是阴尸族常用的“阴腐水”,毒性极强,是普通鬼人无法承受的强烈毒性。 这里还有红色的蛆虫攀附在树干之上,数量多的惊人,有的地方放眼望去,被染成一片赤红。 斩风飞过之时,这些红色蛆虫竟然吐出黑色泥浆般的**,若不是有力量层保护,就算不受毒侵,也会被这些**淹死。 除了蛆虫还有飞蛾,飞蛾的身躯极大,与人界的秃鹰相差不多,腾飞之时双翼和眼睛都释放出绿光,这些飞蛾的食物就是红色蛆虫,两者之间不断发生战斗。 斩风有心了解这片神秘的区域,因此不放过周围的一切变化。 看到种种危机,他终于认识到,为什么八大鬼族一直没有对阴尸族下手,单是这些外围因素,就足以击溃任何一支鬼界大军。 与此同时,阴尸族强大的适应能力也令他惊叹不已,他无法想像,当阴尸族第一次出现在腐尸森林,第一次遇上这些红色蛆虫,会是怎样的一副景象。 难怪他们要前往人界,这种恶劣的情况实在无法壮大发展。 一个种族拥有如此顽强的个性原本是件好事,然而想到阴尸族在黄龙镇所做的事情,愤怒立时掩盖了同情。 另一方面,他又感到十分担心,阴尸族的鬼人连这种环境都能克服,说明他们的力量相当强大,族长也许是一个比鬼王更难对付的人物。 一片山峰突然出现在他眼前,四面都是森林,突出的山峰格外显眼。 莫非那里就是阴尸族的巢穴? 斩风在半空停下,谨慎地看了看山峰周围,似乎一切都很平静。 飞了这么久,阴尸族依然不见踪影,看到的只有蛆虫和飞蛾,他不禁产生了怀疑,阴尸族是否真的被赶到了这里,毕竟这是一个被遗忘的族群,即使他们离开了腐尸森林,只要他们没有与其他鬼人接触,便不会有鬼人留意他们。 想着,他回头张望,黑荒漠的山峰已经不见了,目光所到之处全是森林,像海一样看不到尽头。 鬼界面积巨大,要找个没有人知道的地方应该不是难事,也许阴尸族早就离开了腐尸森林,找到了另一块更合适的区域。 站在山峰之巅眺望山下,除了森林还是森林,一个人影都没有,也没有任何有人居住过的痕迹,这使斩风的怀疑更深了。 就这样漫无目的地寻觅了很久,他终于放弃了,坚信阴尸族并不像其他鬼人所说居住在腐尸森林,而是悄然无息地搬到另一片无人知晓的区域。 带着失望与无奈,他离开腐尸森林,穿过恶劣的黑荒漠。 但当他飞跃到黑荒漠边界的山峰时,立时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大地上密密麻麻铺着鬼界的军队,数量最多的自然是骷髅士兵,白色的骷髅连成一片,如海如潮,竟然望不到边际,而在天空,强大的鬼雀兵团聚集在一起,远远望去就像一大片黑云。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八大鬼族一起出兵讨伐阴尸族?”他回头望了一眼,想到那险恶的腐尸森林,心头一阵冰凉,穿过黑荒漠,进入腐尸森林,这支大军只怕剩不了几人。 鬼人们一直在观察黑荒漠的变化,自然很快就发现有人飞来,无不为之惊讶,刺魄和无牙子等领兵大将都飞了上来。 “斩风,你怎么变这副样子?” 斩风低头看了看自己,这时才发现衣服被撕成条状,身上脸上都是黑尘,看上去与人界的乞丐一样,狼狈之极。 无牙子皱了皱眉头,以为是与阴尸族战斗的结果,好奇地问道:“阴尸族真有这么强大?” 斩风摇摇头道:“腐尸森林没有阴尸族。” 石破天惊的一句,使周围的鬼界重臣们无不大惊失色,很久以前,阴尸族就被八大鬼族联手赶到了腐尸森林,这个消息就像真理一样,一直刻在所有鬼人的心里,提起阴尸族,每个鬼人就会自然而然联想到腐尸森林,突然听到这样的消息,谁也不敢相信,一个个愣愣地看着斩风,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斩风知道他们难以置信,就连他自己也在腐尸森林游荡了很久,才相信这是事实。 刺魄第一个反应过来,紧紧盯着他追问道:“你确定腐尸森林没有阴尸族?” “至少我没有找到。” 刺魄皱了皱眉头,转头望向无牙子,沉声道:“如果这是真的,那将是鬼界最大的新闻。” “也是最大的麻烦。”无牙子眺望腐尸森林的方向,表情十分凝重。 刺魄明白他的意思,阴尸族敢离开腐尸森林,说明他们已经有与八大鬼族对抗的决心与实力,如果不是这次斩风闯入腐尸森林发现真相,也许阴尸族会突然发动猛烈的攻击,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无牙子扫了一眼庞大的军阵,不禁露出一脸的无奈,劳师动众远道而来,敌人却不翼而飞,苦笑之余他又感到庆幸,幸亏斩风及时出现,否则单是这片黑荒漠,就不知会吞噬多少军力。 “刺魄,你说阴尸族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刺魄紧皱着眉头,鬼界太大了,他虽然跑了许多地方,但还有太多不为人知的地方,要想一个个寻查,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才能做到。 “难说,也许就在我们眼皮底下,只是我们没发现罢了。” 无牙子苦苦思索了半天还是一无所获,最后只能放弃,沉声道:“刺魄,这个消息必须立即送回鬼王之城,让他们加紧刺探阴尸族的藏身地点,这次我们大量集结军力,中央区和各鬼族的实力明显不足,一旦阴尸族发起进攻,后果非常严重。” “我明白,我亲自跑一趟,你带着大军走。” “好!” 沉重的危机,将这两个原本貌合神离的重臣拧在一起,他们都知道一旦让阴尸族得逞,他们将死无葬身之地。 刺魄转眼望向斩风问道:“你要去哪?” 斩风想都不想接口应道:“回人界。” “嗯,也对,人界有阴尸族鬼人,从他们身上也许可以找到他们的老巢。” 斩风深深感觉到阴尸族带来的压力,恨不得立即飞回黄龙山,只有看到同伴安全,心情才能放松。 因为担心,他连调查家族血仇和自身来历的事情也抛在脑后,毕竟活着的人比过去的事情更加重要。 鬼王之城,经历了无数鬼王的统治后,如今真正变成了鬼界的权力中心,斩风和刺魄以最快的速度回到这里。路上,刺魄把鬼界的改变告诉斩风。 惊叹之余,斩风也感到一阵轻松,不必再卷入鬼王的争斗,对他来说是一件好事,然而想到砚冰的希望,心中又有些不安。 刺魄感觉到他的变化,抢先说话道:“活死人部的事情我没办法完成承诺,不过这批人已经划入了我的麾下,因此我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砚冰把人带走,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事情。” “嗯!” 斩风没有再说什么,以刺魄如今的身分,能做的的确只有这些,虽然不完美,但总算没有空手而归。 也许是因为无法完成承诺,刺魄的眼神有些怪异,失信本是平常之事,尤其在这尔虞我诈的空间,但面对一个信守承诺的冥人,又是另一番感觉。 “到鬼王之城了,你进去吗?” 望着矗立在巨峰之上的鬼王之城,斩风犹豫了一下,最后摇了摇头,他很想进去查看活死人的记录,确认父母族人的身分,但阴尸族的压力一直萦绕在心头,促使他不得不立即赶回人界。 “也好,你在这里等一等,我派个人送你回人界。” “好!”斩风停在空中,静静地望着刺魄飞入鬼王之城。 原本以为刺魄与灰权等人之间会爆发冲突,甚至是战争,没想到结果却是这样,更没云有霄想王八到蛋,自己成为改变鬼界历史的重要因素。 没有了鬼王,大概这里会平静些,人界也会平静一些。 他突然觉得阴尸族的存在是一件好事。 “您回来啦!” 激动的声音把斩风拉回现实,低头望去,无言熟悉的面孔出现在眼前。 “嗯,回来了。” 无言显得很激动,敬畏心使他不敢与斩风并肩而站,故意降低飞行高度,并以一种仰望的方式看着他。 “您没事吧?” “没事,我们走吧!” “好的。” 在无言的指引下,斩风以最快的速度冲出鬼门,回到人类的世界。 暖风中的黄龙山鸟语花香,林幽山清,一片春光明媚,然而再美的景色也扫不尽人们脸上的忧愁,自砚冰回来之后,整座黄龙山就陷入了阴云愁雾之中,斩风生死未卜成为所有人的心头大石。 流千雪和砚冰早已不知流过多少次泪,幽儿更是哭得昏天黑地,几次晕倒,失去黑灵的她与普通少女没有什么区别,伤心使她的身体显得更加虚弱。 “哎!老大再不回来,这里就快变成眼泪村了。”活泼的鸣一也没有了生气,望着属于斩风的小屋连声叹息。 “大家应该相信他,凭他的实力与毅力,一定会平安回来。”明帅虽然心忧,却也不得不打起精神修炼,毕竟强大的敌人依然存在,黄龙山也随时会受到攻击。 突然,冰雪战队的一名少女高速冲入山庄,跪在砚冰身前,望着砚冰禀道:“队长,山下有人来了。” “是不是他回来了?”砚冰腾地跳了起来,但随即又颓然坐回原位,因为斩风绝不可能从山下回来。 流千雪和幽儿的反应与她一样。 明帅苦笑了一声,问道:“是什么人?” “来人自称叫梦还乡,是什么精英旅团的团长。” “他?”明帅皱了皱眉,转眼扫向同伴,见每个人都是一副懒洋洋的表情,知道他们没有心情接待外宾,整了整衣服站了起来,跟着活死人少女走出山庄。 来到半山腰的哨岗,果然见一人满脸焦急地走来走去,明帅迎上去问道:“你是梦团长?” 梦还乡见山上来人精神一振,由于只见过明帅一次,而且仅是匆匆一瞥,并没有留下什么深刻印象,问道:“阁下是……” “我是明帅。” “哦!原来是逆风盟的军师,失敬了,在下梦还乡,青龙国圣殿神武军团属下,精英旅团团长。” 明帅从他的神色间感觉又有大事发生,问道:“梦团长千里迢迢到我黄龙山来,所为何事?” 梦还乡长叹一声,苦笑道:“我来请斩风帮忙。” “风老弟暂时不在山上。” 想到斩风现在的处境,明帅不禁暗暗叹道:青龙国需要他前去解困,可谁又能为他解困呢! “啊!”梦还乡顿时露出失望之色,焦急地捶手顿足,“怎么会这样?” “有什么事可以先对我说,若是他回来,我替你转告他。” 梦还乡微微一愣,定睛看了他一眼,点头道:“斩风的朋友也不会是弱者,告诉你也好……”他细细地道出了青龙之难。 原来几个月前,朱雀国的散仙盟突然派出使者,前往青龙国国都面见皇帝,提出了两国合并的要求,废除两国国号,成立一个“圣仙皇朝”。 整个青龙国都被这个要求吓着了,朝廷上下更是人心惶惶,青龙皇帝心里一百个不愿意,而文武大臣们也是激烈反弹,然而提出要求的是仙人,使他们不得不小心应对,不敢当面拒绝。 但仙人使者很快就发现青龙皇帝的用意,大怒之下出手掳走了青龙皇帝,并留下书信,命令青龙国半年之内给予答覆,否则仙界将会派人强行进驻青龙国。 消息一出,整个青龙国都愤怒了,然而对手是仙人,就算实力强大的圣殿神武军团,也没有把握成功。无奈之下他们想到了斩风,因此梦还乡马不停蹄立即往玄武国赶来,一方面向玄武皇帝提出结盟之事,共同对抗仙人,另一方面也希望把斩风请到青龙国,帮他们夺回被掳的皇帝。 听完了故事,明帅也惊得目瞪口呆,半晌才反应过来,神色越来越凝重,仙人既然主动出击,目标绝不会只是青龙一国,而是要将整个人界变成“圣仙皇朝”的领地,而白虎与玄武国将会是下一个目标,为了玄武国的将来,此事不能不理。 “梦团长,这事关系到整个人界的未来,我们不能不理,斩风虽然不在,但我们会立即着手准备,等他回来立即行动。” 梦还乡想不到他这么爽快就答应,心头一阵感动,紧紧握着明帅的手道:“谢谢你们,圣殿神武军团会是忠实可*的朋友,大家一起并肩作战吧!” 明帅嘴里一阵苦涩,没有斩风,他也没有多少信心,只是事情迫在眉睫,他与黄龙山都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梦团长,你先去休息,我准备一下就陪你去皇都,事关玄武国的将来,需要通知皇帝一声。” “好的。” 安排好梦还乡的住所,明帅匆匆赶回山庄,把消息告诉同伴们,整个山庄随即震动了,散仙盟主动出击,野心昭然若揭,妄图控制整个人界,成立他们的新政权。 “难怪朱雀国这么久都没有动静,原来他们在准备更大的行动,这些可恶的仙人,没一个好东西。”原石骂了一阵,忽然发现菊宁神色黯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吓得连忙闭嘴。 菊宁勉强笑了笑,道:“大家不必顾忌我,仙、鬼、人、冥其实都一样,有好人也有坏人。” 赤瑕璧亲昵地在香肩上拍了拍以示安慰,然后望着明帅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仙人来势汹汹,威胁比阴尸族更大,我们不能坐以待毙,我已经答应了梦还乡的请求,逆风盟会站在他们那边。” “这是应该的。” “可惜老大不在,不然什么都不用怕了。”鸣一的一声叹息引起了众人的共鸣,气氛突然沉下来。 强敌将至,明帅不愿看到这样的气氛持续下去,再次发言:“事情关乎玄武国的存亡,我要去一趟皇都,赤大哥,你陪我去吧!” “好的。” 明帅突然腾身而起,正色道:“各位,无论如何,这次的难关是整个逆风盟的难关,大家必须同心协力才能克服,我不想见到你们这样的神情,希望当我从皇都回来,见到的是生机勃勃的你们。 “而且我相信,斩风一定会回来,就算为了他,我们也不能让逆风盟被击倒。” 赤瑕璧大声附和道:“是啊!风老弟一定会回来的,我们必须在他回来之前守住逆风盟这块金字招牌。” 两人一唱一和,气氛顿时炽热了起来,想到斩风的实力,众人都相信他能从危机四伏的鬼界平安归来,带领逆风盟清除散仙盟的势力。 然而正当众人踌躇满志、全力对付散仙盟的同时,砚冰派出去的鬼人探子,却带回来另一个消息─幻士集团又有行动了。 刚刚提升的斗志骤然消失,想到两面为敌的窘境,明帅和赤瑕璧再也想不出任何字眼来激励斗志了,苦笑着对视一眼,脑海中出现了一句俗语─“祸不单行”。 “妈的!不来都不来,一来全都来,难道他们商量好了不成!”鸣一气得破口大骂。 如此窘境,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投向明帅。 明帅虽然满腹计谋,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逆风盟的人都在这里,不可能两面对敌,阴尸族的对象很有可能是黄龙山,压力比散仙盟更大,但他却已经答应了梦还乡,大丈夫一诺千金,若是失信,逆风盟将会留下臭名,他日无颜面对斩风。 看到他的表情,众人明白抉择的艰难,随即都沉默了。 藏剑忽然提议道:“砚姑娘带回来十几万人,能否让他们守住黄龙山?” “这倒是个办法,只是……” 明帅不敢确定这支活死人大军的战斗力有多少。 十几万活死人大军去年冬季突然出现在玄武国境内,全国都震动,玄武皇帝连忙派人调查,见到砚冰才知道是她的部下,这才松了口气。 这十几万人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大约也就等于玄武国一个中等城市的人口,为了安置这批活死人,玄武国皇帝特许砚冰在黄龙镇的旧址建造一座新城,如今这十几万人都在山下建城。 面对同伴们投来的目光,砚冰一时间不知如何回应,活死人大军的实力虽然不俗,但比起阴尸族相差很远,而且她把活死人带到人界的目的,是希望他们能安度余下的时光,不愿意再为他们带来战争与灾难,然而危机迫在眉睫。 明帅知道众人的情绪没有平复,一时间不可能想出好办法,只好说道:“事关逆风盟的存亡,大家各自回去想想办法吧!” 流千雪和砚冰不约而同望向西南,心里默默祷告着,期待斩风平安回来,只要有那道身影,即使一言不发也能激发所有人的斗志,发挥出百分之一百二十的力量。 无巧不成书,正当青龙国和玄武国为散仙盟之事震荡的时候,刚刚离开鬼门的斩风就遇上了仙人,而且是整整一队仙人。 仙人们同样大吃一惊,这段时日斩风一直悄无声息,他们都以为斩风在玄武国闭关,没想到竟在这种地方相遇,看着斩风背后的山林,他们忽然想到那是鬼界的入口,换言之,斩风是去了鬼界。 五百年来,仙界与鬼界几乎没有什么交流,自然也不清楚鬼界的现状,在仙人心中,鬼界是一个强大的地域,一个足够与仙界抗衡的势力,斩风出入鬼界,不免有与鬼界势力勾结的嫌疑。 未华也在仙人群中,看着同伴们惊愕的目光,知道大家的想法都一样,沉声道:“各位,要是让斩风与鬼界结成联盟,我们的处境就会变得非常困难,无论如何都要击杀斩风,免除后顾之忧。” “上次二十几个仙人都无法击杀他,我们能行吗?” 未华扫了一眼身边的仙人,沉声又道:“我们这里也有十几人,其中散仙就占了十位,联手相击,斩风虽然强大也未必能坚持下去,与此同时我们再派人回去要求增援,我就不信他一人之力可以抵抗几十名仙人的攻击。” 虽然信心不足,但仙人们还是同意了未华的建议,斩风的实力越来越强大,除了盟主青云,散仙盟内再也没有人能与他单打独斗,如今又加上鬼界,若是不除后患无穷。 看到仙人眼中的敌意,斩风知道这一战在所难免,上次被仙人围攻,若不是刺魄出手相助,结果仍是未知之数。 “斩风,这一次你哪也别想跑,就算追到天边,散仙盟也不会放过你。” 斩风对他们的心思了若指掌,在援兵到来之前,他必须迅速击溃这些仙人。 黑色的光芒从他身躯射出,光芒泛起水状的波纹,在他身边结成了各式光链,为了速战速决,他再一次释放出黑灵。 未华等人不是第一次与他交手,然而这一次的感觉与以往大不一样,第一次见到黑色光芒,所有的仙人都有同样的感觉,这股力量也许是他们平生见过最强大的力量。 由于夭云的关系,他们对冥界的力量也有了一些了解,知道天、地、日、月四种冥力,也知道同时拥有四冥力可以激发出更强大的力量。 夭云就是一个典范,论实力他远在斩风之下,但凭着四冥力激发的力量,每次都能在斩风手下逃生。 一直以来,斩风都只用紫色和蓝色力量,也就是日与月,现在这黑色光芒代表斩风拥有了第三种冥力,而且已经达到了极高的层次。 未华等人不能不担心当斩风拥有四冥力的时候,散仙盟将没有一个是他的对手,那时便是散仙盟的末日。 想到这些,群仙击杀斩风的想法更加坚定,一个个施展出拿手绝技,不顾一切地朝斩风发动攻击。 黑灵的力量究竟能达到什么样的层次,斩风自己也不知道,在鬼界的岁月里不只一次运用黑灵的力量,幸运的是没有产生任何负面效果,而黑灵似乎也很乐意留在凝络府中。 不知为何,他有些不安,总觉得黑灵不会乖乖地听话,就像对待幽儿一样,会给他制造出各种麻烦。 面对群仙拼命围攻,黑灵之力虽然强劲,一时也奈何不了,打斗之余,斩风开始细细琢磨黑灵。 灵与元虽然只差一个层次,但无论是灵性还是力量都有巨大的差距,许多元神无法做到的事情,黑灵轻而易举地就做到了。 最令他惊讶的还是黑灵与元神之间的感觉。 每当他修炼之时,黑灵总会自动往元神*近,并且释放出一种他暂时还无法领悟有何作用的光芒,只知道每次出现光芒之时,元神就会发生一种几乎无法察觉的变化,一种莫名的心颤。 散仙们的神色越来越凝重,对手的力量之强平生罕见,黑色光芒所到之处,立即掀起阵阵劲风,力量稍弱的仙士竟然无法稳定身子,被吹得东倒西歪,心中惊骇不已。 斩风并没有留意周围的动静,此刻他全副心神都放在黑灵上,因为那种心颤的感觉又出现了。 惊愕之余,黑灵的光芒猛然暴涨,比以往更加明亮,亮得让人无法睁开眼睛,就连火热的阳光也被无情地驱逐出空间。 第一章 黑灵作祟 奇妙的黑光,仿佛一只怪手,不断传散着奇妙的音符,将一阵阵异样的心颤,送入斩风的身躯。 不只是斩风,围攻他的十几名仙人,都感到一种无形的音波传来,一阵阵扰动着心神,时间一长,心神竟变得难以控制,攻击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众仙惊得茫然不知所措,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唯一庆幸的是,对手似乎也受到了影响。 黑灵的攻击同样停了下来,斩风疲于应付不断传来的心颤,根本没有精神理会外界的变化,偶然眼角扫过前方,才发现战斗停止了。 一场激烈的大战戛然而止,敌我双方都感到莫名其妙,只有斩风知道事情与黑灵有关,但无法得知其中究竟。 “古怪,太古怪,我怎么一点战意也没有?”一名散仙忍不住嘀嘀咕咕。 这番话很快得到其他仙人的共鸣,他们有生之来第一次碰到这种事情。 眼前的奇男子,是散仙盟有史以来最强大的对手,难得有这么好的机会可以将之围杀,现在却连手指都不能动,更别说动手杀人,心里别提有多着急了。 惊愕的同时,他们都感到担心,哪一方先解除这种异状,哪一方就可取得先机,甚至能在对手毫无还手能力的情况下取胜,因此都显得格外紧张。 莫非黑灵正在发生异变? 斩风眉头深锁,脸色铁青,神色异常凝重,黑灵是唯一可以解释事件的因素,因此他不得不放弃对身边十几名仙人的关注,一心一意研究躁动不安的黑灵,这个强大的力量远比散仙更令他担心。 未华等人却被他的状态吓了一跳,身外的黑光比太阳还要刺眼,好不容易顶着强光望去,却只能见到一个直径三丈左右的黑色球体。 “这是什么东西?竟比太阳还亮。” “未华,你跟他交手多次,知道他在干什么吗?” 此言一出,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未华的身上。 未华却是有口难言,虽然与斩风交手多次,但每一次都被打得落荒而逃,连一次值得自豪的战绩都没有。 这种事情当然不能出口,但面对众仙殷切的目光,又不得不有所交代。 沉吟了半晌,他神秘地笑了笑,小声道:“这种事还不明白,他知道挡不住我们这些人的围攻,逃生唯一的办法,就是全力保护自己,就像乌龟把头缩在龟壳里一样。” “是这样吗?” 众仙都露出怀疑之色,但谁也无法证明未华的说词,因为这一句话的工夫,斩风与黑光竟然凭空消失了,连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 “人……人呢?” 未华顿时傻住,就算仙人也不可能毫无声息的消失,无论是遁术还是潜行之术,都是施展力量后的产物,空间内会有力量波动的痕迹,分别仅是大小而已,但以他们的能力,绝对可以发现的。 可斩风的消失竟没有留下任何痕迹,若不是斩风练成了一种更高明的潜形术,就是他的力量已经到了散仙无法察觉的层次。 无论是哪一种解释,都足以令这群仙人感到震惊。 “对了,他不是进了炼仙之路吗?怎么又到了人界?难道他已经通过炼仙之路?” 无心的一句话,勾起众仙心底的恐惧,脸色都变得煞白。如果斩风的实力足以进入内仙界,他们这些人根本没有机会取胜。 未华也吓得半死,喃喃地道:“这可是天大的消息,一定要尽快告诉盟主,不然就麻烦了。” 这个意见很快就得到众仙的同意,一起飞向朱雀国。 斩风当然不会凭空消失,更不会临阵脱逃,一切都是黑灵在作怪。 黑灵绽放出黑色的强光之后,斩风心颤的感觉越来越频繁,甚至元神都在颤动,紧接着光芒突然再度增强,一切都改变了。 当光渐渐减弱之时,眼前又是另一番景象,蔚蓝的天空下,大海翻滚着细碎的银白,空气中发出浓烈的海水气味,又咸又腥又湿。 海? 斩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就这么一阵工夫,自己居然从苍茫高耸的天山山脉到了大海之滨,眼前和风朗日,气温暖和,让人有种懒洋洋的感觉,感觉就像到了朱雀国南方的海滨。 一阵清凉的海风袭来,斩风身子一激,神智清醒了些,转眼看了看身侧,肆虐的黑灵不见了,身边也没有了黑光,除了眼前的景致大变,其他一切如常,平静得让人难以置信。 我是怎么了?这不会是梦吧? 他甩了甩脑袋,又跑到海边用清凉的海水洗了洗脸,让自己的神智完全清醒过来。 坐在海边,清凉的风拂动衣角,思绪也渐渐打开了,他开始回忆离开鬼门之后发生的事情:偶遇仙人,大打出手,释放出黑灵,然后一切都变了。 为什么会有心颤的感觉?害怕?激动?紧张?还是…… 他实在想不明白那种心颤的感觉是什么,只觉得冥冥中有什么力量在提醒他,提醒他提防什么。 提防? 两个字挑起了一点灵感,黑灵的强大与威胁并存,这早已是不言而喻的事情,以他现在的实力,需要提防的也只有黑灵。 难道凝络府还不足以满足它的要求? 依照他的估算,由“元”进化至“灵”最少要进入第三层以后,甚至需要修炼至最后的寂无府。 如果黑灵不安于凝络府,会产生两种可能,一是更换更强大、更有潜力的宿主,但四界中修炼层次最高的就是斩风,灵性十足的黑灵未必不知。 另一种可能,就是黑灵用自己的力量催逼紫蓝双元与元神,加速它们修炼的进展,使其更早进入更高的层次。 想来想去,斩风觉得第二种想法更切合实际,黑灵的躁动是在刺激凝络府,刺激紫蓝双元,也刺激元神。 而元神是生命的根本,压力太大就会产生负面的影响,黑灵虽有灵性,却不可能像人一样思考,他实在担心过分的压迫会伤害元神。 然而一切只能是估计和猜测。 自从第一天开始修灵,一切成果完全依*斩风自身的努力,没有老师,没有典籍,只知道进了一个又一个新的层次,然而过程有没有出差错,他真的一点也不清楚,因此他从来不怀疑有一天会遇到难以想像的困难,就像现在这样。 就算再努力、再拼搏,他毕竟只是血肉之躯,是一个有感情、有喜怒的人,要他在一个黑暗的世界找对道路,简直是强人所难,这一次无论他如何思索,答案始终没有出现在脑海之中。 一阵无力感涌上心头,斩风虽然不曾放弃,但信心已经不多了。 斩风抬头朝海面望去,忽然发现天色暗了下来,几缕残红映射在海面上,带出最后的点点金光,远方的海平面越来越黑,仿佛预示着他的将来。 这时他才发现海是东,背后的群山是西,换言之,他所在的海岸,不是南面的朱雀国就是北面的玄武国,当然,青龙国也有向东的海面,但那是大陆最东头,离天山实在太远了。 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不行,我要立即赶回黄龙山,免得他们担心。 他摇了摇头,想召唤紫蓝双元出来,却发现一向听话的它们,居然没有任何反应,着实吃了一惊,再联想到黑灵刚才的异象,心里就更慌了。 莫非紫蓝双元也出事了? 一阵心慌涌上心头,接二连三的异象,确切表明了他所遭遇的窘境。 抱着一丝希望,他将元神移向凝络府,试图寻找紫蓝双元不听召唤的原因,然而这个决定,实实在在改变了他的一生。 进入熟悉的凝络府,水状的力量像往常一样不断流动着,然而偌大的空间有了极大变异,黑灵释放出的光芒,将水态力量染成了淡墨色,更令他吃惊的还是紫蓝双元的状况。 它们周围被一团黑雾似的东西困着,看上去就像两只被猎人捕获的猎物,拼命挣扎却无济于事,距离*近些后,元神很清晰地感受到紫蓝双元所发出的求救讯息,一阵接着一阵。 见到这种景象,斩风彻底惊呆了,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召唤不出紫蓝双元,黑灵强力控制了紫蓝双元的行动,迫使它们留在凝络府中。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难道黑灵要封锁它们?可黑灵为什么要这么做呢?这样对它似乎没有好处。 现实没有给他太多思考的时间,黑灵的目标不只是紫蓝双元,还有元神,正当他惊愕得不知所措时,一股强力的黑色力量悄悄地伸了过来。 当斩风发现情况不妙时,一切都已经晚了,元神已被黑灵之力紧紧锁住,并拖到它的身边,与紫蓝双元搅成了一团。 事情实在太突然了,斩风过了很久才真正反应过来,却已经成了黑灵的阶下囚,心中大震,如果这种情况维持下去,身躯会变成行尸走肉,并以这种状态到老到死。 我怎么这么大意!明知黑灵存在危险,却鲁莽地闯进来,哎! 其实他心里明白,没有这次也一定有下一次,失去紫蓝双元,对他的实力有巨大的影响,不可能永远坐视不理。眼下虽然被困住,但黑灵必然有它的目的,只要目的达到,应该不会为难宿主。 想到这里,他又放松了些。 随着时间推移,等待黑灵释放元神的机会越来越渺茫,紫蓝双元也放弃了挣扎,无助地依附在元神旁边。 自从那次元神分散被困之后,这是斩风平生遇到的最大危机――元神被锁,失去意识的身躯没有任何作用,而他的敌人们不会等待,阴尸族、散仙盟,他们都会把握机会向人界、向逆风盟发动进攻。 想到同伴们被强大的敌人攻击,自己却无能为力,斩风感觉如同刀绞一般痛不可当。但他很清楚自己的现况,如果黑灵不肯释放元神和紫蓝双元,唯一拯救自己的方法,就是让元神和紫蓝双元变得更加强大,强大到足以应付黑灵的力量。 莫非黑灵要用这种方法逼我尽快修炼? 除了这个原因,他实在想不出别的理由,因此他也只有一个选择――修炼,不停地修炼。 看清了现实,他不再浪费时间,与紫蓝双元一起进入了忘我的修炼境界。 自从在鬼门外出现之后,斩风就音讯全无,然而他的影响力却一点也没有减弱。 当未华等仙人回到总部,把与斩风交战的经过告诉青云及同僚后,斩风的名声就更响了,更重要的是,他们极大幅度地调高了对斩风实力的评估,认为他经过炼仙之路的洗礼,已经拥有和仙班同等的实力,比普通散仙都要强大,只有盟主青云才有实力与之一战。 这样的评价多少有些高估现在的斩风,也阻挡了散仙盟前进的步伐,往后决策之时,不得不考虑斩风这个因素,斩风所在的玄武国绝不能随意碰,其他的计画也要尽量避开斩风。 另一边,鬼界也开始庞大的巡查工作,整个鬼界都是搜寻的范围,可以说是史无前例,与此同时,他们也派出了工作组进入人界,希望从幻士集团身上,寻找到阴尸族的资料,而带队的不是别人,正是风映残。 新的体制下,风映残离开了灰权的府第,官位也升了一级,成为掌管鬼刺客的大刺监,无论权力和势力都比以往大了许多。 鬼界的政权日渐稳固,风映残虽然野心勃勃,但在现有的体制下,短时间内很快爬到权力顶峰,因此他不得不压抑自己的野心,全力做好分内的工作,希望当灰权、破魂这一批人死后可以取而代之。 在这种状况下,风映残与砚冰之间的磨擦小了许多。 “二弟没有回来?” 听到这个消息,风映残着实吃了一惊,虽然斩风的实力并不算最强,但在鬼界已是名声显赫的大人物,就连执政联盟的巨头们,也不时提起这个奇特的人物。 砚冰和流千雪异口同声问道:“他不是出使阴尸族吗?” 风映残愕然摇头道:“没错,他是曾经出使阴尸族,不过阴尸族不见踪影,他早就回人界了。” “真的!” 庄内之人同时露出惊喜之色,只要斩风回到人界,他们就有与散仙盟和阴尸族抗衡的信心。 一直沉郁的气氛豁然解开,到处都洋溢着喜气,流千雪更是笑脸盈盈,十足一个幸福的小女人。 兴奋了一阵,砚冰忽然想到了什么,不禁皱起眉头,忧心忡忡地问道:“他什么时候回人界的?怎么一直没有回来?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众人都是一愣,笑声戛然而止,不约而同转眼紧张地望向风映残。 风映残也是一脸茫然,沉思片刻后应道:“估计至少三个月,至于他为什么没有回来,就不得而知了。” “三个月!” 屋内一片惊呼。 流千雪和砚冰对视一眼,都看到彼此眼中的忧虑,以斩风的实力,从鬼门飞到黄龙山不过是几天时间,三月不归定然发生了事情,严重阻碍他的归期,否则像他这样喜欢家庭的人,不可能扔下娇妻不顾。 “老大也真是的,回到人界也该先回山呀!怎么一声不吭就跑了?难道他遇上了什么事?”鸣一嘟嘟囔囔地嘀咕起来,却也道尽了众人心头疑惑。 风映残眉头深锁,道:“鬼界派我带人来调查幻士集团与阴尸族的关系,原本是希望二弟一起去,现在他迟迟不归,我也不便久等,这样吧,我先带人在人界活动一段时间,有空再回来找他。” “嗯,好的。”明帅点点头。 他刚从皇都回来,玄武皇帝已答应梦还乡的请求,与青龙国结成同盟,共同抵抗仙人的压迫,原本担心阴尸族和幻士集团会威胁黄龙山,如今有鬼人行动小组前去侦察,后顾之忧大减。 “好,幻士集团和阴尸族的事情就交给我们。”风映残温和笑了笑。 斩风如今在鬼界名声大震,重视程度还在他之上,更没有理由与弟弟决裂,这次黄龙山之行,他从头至尾都摆出低姿态,缓解以前的紧张气氛。 明帅看了看同伴,沉声道:“风老弟既然已经回到人界,大家也不必担心,人界不比鬼界,他的实力足以应付任何状况,迟迟未归也许是发现了什么新的情况,必须前去调查。” 想到斩风在人界的地位,人们心情才渐渐好起来,若说在仙界、鬼界,还有许多人比斩风更强大、更具威胁,但在人界除了散仙盟和幻幽长老们外,再也没有人能威胁斩风,因此众人心头的大石又落了下来,脸上也渐渐有了些笑容。 “梦还乡已经回国,我们也不能再闲着,大家回去收拾一下,明日我们就前往青龙国,与圣殿神武军团一起抵抗仙界。” 风映残正想离开,听到这个消息大吃一惊,急声问道:“青龙国怎么了?仙界入侵人界了吗?” 明帅神色凝重地点点头,正色道:“散仙盟挟迫青龙国与朱雀国合并,然后建立圣仙皇朝,由仙人统治……” 没等明帅说完,风映残惊呼道:“狼子野心,想不到仙界居然会干出这种事情,这分明是要亲手控制整个人界!” “没错,他们的确野心勃勃,这一次关乎人界存亡,所以我们不能坐以待毙。”一向平和温雅的明帅就像一个伺机而动的猎豹,浑身上下都充满了斗志。 布扬和元苏感触最大,五百年前冥界就是这样侵入人界,试图一统人界,制造出理想国度,然而人界的顽强,仙、鬼两界的强大,使威震一时的冥皇藏刃不得不以败亡告终,五百年后,同样的事情再度上演,而这次的主角却是仙界。 难道又会有一场四界大战? 两人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叹了口气,以冥界如今的实力,连人界都难以相比,更别说与仙界对抗。 “幸好只是散仙盟,实力不算太强,如果鬼界出动,应该很快就能瓦解这次危机。”赤瑕璧见气氛过于沉重,有心轻减众人的心理压力。 “散仙盟?”新名词再度引起风映残的注意。( 赤瑕璧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散仙盟只是仙界内部的名词,除仙界之外就只有斩风和他们这些人知道,虽然不算是什么大事,但鬼界毕竟是异域,而且鬼人一直野心勃勃,如果知道干涉人界事务的只是散仙级的人物,只怕会挑起他们的野心。 明帅反应很快,装着若无其事,笑道:“散仙盟,是我们称呼仙界驻留人界的力量,因为他们以散仙为首,也没有严密的组织,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松散的联盟。” “哦!”风映残点点头,没有再追问下去。 他的印象之中,驻留人界的仙人只有散仙和仙士,再也没有更高级的仙人,但他觉得这是仙界的手段,避免引起鬼界和冥界的怀疑。 稍坐片刻,他便告辞了,带着自己的侦察小组飞往白虎国。 送走了风映残后,整个山庄都动了起来,为了远赴青龙参战做最后的准备。 他们知道,这可能是人生中最惨烈的一战,虽然仙人不像阴尸族那样残暴,但战争是无情的,谁都有可能死在强大的仙术下,只是这一次他们别无选择了。 与他们一起出征青龙的,还有山下黄龙城的十几万活死人部队。 他们原本不必卷入这场纷争,然而他们却选择了加入,因为他们都很清楚,活死人没有下一代,也没有将来,有的只是现在,是砚冰和斩风的努力给了他们自由的天地,为了这份恩情,就算再艰难的事情也义无反顾。 砚冰没有拒绝他们的好意,这些活死人虽然不像她这样强大,却都拥有飞行的能力,与仙人作战,也许会发挥意想不到的作用。 十数万人浩浩荡荡从黄龙山出发,如同一条巨龙蜿蜒游向东方,一个月后到达皇都附近。 令他们吃惊的是,早已得到消息的玄武皇帝,竟亲自带着一万名玄武武士等候在皇都外,当明帅等人准备向皇帝辞行之时,却被告知,皇帝要亲自带领玄武国最精锐的武士,前往青龙国助战。 “皇上,您说您也要参战?”明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看着披挂整齐的皇帝,却又不得不信。 玄武皇帝微微一笑,自豪地道:“玄武皇室都是天生的武士,这次你们为了人界和玄武国的将来,冒险出战仙人,我身为皇帝又怎能坐视不管! 说着他一指身后,笑着又道:“你看看,我已将全国武院的精英都调来了,组成了一支万人武士队,为了人界和我们自己的国家,大家都不愿袖手旁观。” 刀无界一脸决然地应道:“没错,我们早有战死的准备,为国尽忠,这才是武夫最好的结局。” 明帅看了看皇帝,又看了看刀无界,颤声劝道:“皇上您是国家支柱,此去凶险,万一您要是……” 玄武皇帝摆了摆手,满不在乎地道:“放心,有太子在朝,他会处理好一切,就算我出了事,玄武国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再说――如果我们都战败了,玄武国大概也不会存在了。” 明帅顿时哑然,一方面为皇帝的这份精神而感动,另一方面却感到忧心忡忡。 刀无界纵马跨前一步,含笑道:“明帅,连你这种身手都打算与强敌搏命,更何况我们这些以武为生的武夫。久闻青龙国武士很强,圣殿神武军团更是人界第一军团,我很想与他们切磋一下。 “不必多言了,尽快上路吧!” 既然皇帝主意已定,明帅也想不出任何理由反对,唯一的担心,就是青龙国那方面的反应,让十几万人进入国境并不是一件小事。 玄武皇帝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笑了笑道:“放心,这事我已经派人知会了青龙国方面,青龙国驻守西北省分的震雷督帅,将全力配合我们的行动,无论我们派多少人去,他们也不会阻拦。” “这样我就放心了。” 明帅深知这是一场决定人界命运的战争,谁也输不起,也绝不能输,唯有团结整个人界,才能抗击散仙盟的强横与压迫。 在仙人强权阴霾笼罩下,紧张的气息,像瘟疫般开始在人界大地上快速散播,尤其在东方与北方,面对灭国危机,青龙与玄武两国第一次建立了同盟关系,当玄武皇帝与刀无界领着万人武士队踏入青龙国境的那一刻开始,人界大地终于掀开了反击外敌的序幕。 这是有史以来,人界第一次要*自己的双手,保护自己的领土,即使敌人是数百年来倍受世人尊敬的仙人。 想到自己正参与一项如此伟大而又有时代意义的行动,玄武国的武士们都显得异常兴奋,经历了幻士集团的入侵,他们的胆识与勇气更胜从前。 感受到高昂的士气,玄武皇帝和刀无界等领袖们更相信这场战斗,必将以人界的胜利告终,眉宇间甚至看不出一点大战将至的紧张与不安,一路上欢声笑语不断。 欢快的气氛,简直让逆风盟众人不敢相信,他们大都怀疑这是一种自我催眠,忘却失败的可能,只想着成功与胜利。 明帅明白武士们的心情,这是一场无可避免的决战,是喜是悲都必须面对,既然如此,倒不如抱着希望而战。 第二章 两国联盟 行走了二十几天,玄武皇帝和万人武士队,在青龙国北部海岸的皎子城,与青龙七大督帅之一的震雷督帅见面,受到非常隆重的接待。 砚冰和其他逆风盟的成员,则带领十几万活死人大军在后。为了避免引起太大**,砚冰禁止活死人使用影雀,因此这十几万人一路上跋山涉水,与玄武皇帝一起到了皎子城。 见到这支完全不像军队的大军,青龙人都感到十分诧异,却也没有多问,因为玄武武士声名远播,以为这支大军是玄武国召集的武士。 稍做停留后,这十数万人在震雷督帅的引领下,浩浩荡荡又向青龙都城进发,那里才是战场所在。 所到之处,人们一听是玄武国前来增援的盟友,而且是由玄武皇帝亲自带队,立即表达最热烈的欢迎,不少官员事先得到通知,组织了许多活动迎接远道而来的贵客。 玄武皇帝与刀无界等人,也再三警告随行武士,要求他们对当地百姓秋毫无犯,而武士们也都紧守着武士的道义,一时间,玄武武士都变成了英雄,受到青龙平民的爱戴。 很快,青龙皇帝与玄武皇帝的手,在都城远郊紧紧地握在一起,象征着反抗仙界的联盟正式成立,欢呼声震天动地,如海如潮,竟长达一个时辰而不间断,历经五百年和平的青龙都城踏入了战争时刻。 表面上,玄武与青龙两国力量成功合流,建立了人界最强大的势力,然而所有的人都知道,这场战斗必须等待一个人,一个足以影响整个战局,甚至人界未来的奇男子――斩风! 世事就是如此奇妙,散仙盟建立的时间在百年之上,从一开始的几个人小团队,到如今拥有五十六名散仙,四百九十五名仙士,还有数以万计的庞大道士军团,无论实力还是影响力都足以震慑人界。 然而如此强大的势力却一直无法控制整个人界,先是人界与鬼界暗中破坏,接着斩风和逆风盟横空出世,再加上道官势力的内部分裂,迫得散仙盟不得不改变方针,把主力由仙界移至人界,希望用一种泰山压顶之势控制整个人界。 可惜,他们的如意算盘始终无法打响,若是在几年前,凭仙界崇高的地位,根本不必出手就足以震慑任何一个国家,甚至是任何一个人。 然而他们却选择制造出道士这种新兴势力,首先把仙界的地位,从广受众人膜拜,变成带有威胁性的人界组织,大大降低了仙界在人们心中的威信。 而斩风的出现,使仙界的威信再度大幅下降。 狮门港一战,仙界三散仙居然打不过一个普通人,这场战斗,打碎人们心中仙界不可战胜的形象,甚至有人开始反思对仙界的态度。 渐渐地,人们对仙人只有冷漠与敌意。 面临如此的困境,散仙盟知道这个难题不可能单*道士集团完成,因为他们发现,人界拥有许多能与道仙抗衡的高手,甚至是仙士一级的高手,道士集团根本没有任何优势可言,不得已之下,他们只好放下仙人高高在上的架子,亲自出马夺取人界的控制权。 这一举动,更激化了人们对仙界和仙人的形象,从一个受崇拜者变成了敌人。 青龙国做为人界最强大的国家,必然成为人界的标志,击倒它,就等于击倒整个人界,因此也就注定成为散仙盟的攻击对象。 当仙人不合理的要求由青龙皇室传扬出去之时,整个青龙国都沸腾不已,反对仙界的呼声一浪高过一浪,简直是闻“仙”变色。 青龙国的权力中心,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在他们的大肆宣传下,仙人很快便从神圣者变成了恶魔的化身。 然而在疯狂的呐喊下,也有不少客观的声音,仙人的力量如何他们大都没见过,只知仙人能在天空飞来飞去,单是这一点,就足以令无知的平民们胆寒心惊。 玄武皇帝带着十数万人到来,如同一股暖流,涌进人们发寒的心中,突然间感到眼前一片光明。 为了在人民心中营造出人界强大的印象,青龙国皇帝为玄武国的盟友们举行了一场极其盛大的欢迎会,竟比登基大典还隆重,青龙国的文客更是以“人界历史最伟大的时刻”来形容青龙、玄武两国的结盟。 与以往的盛宴不同,这次的迎欢会主会场,设在金銮前的青石广场上。 不但邀请了玄武皇帝等重要人物,就连砚冰手下的十几万活死人也在邀请之列,再加上青龙国的宾客,使得原本可以容纳二十万人的广场,竟也显得十分拥挤,到处人潮汹涌,若不是四周朱红色高大宫墙围着,感觉就像大海一样。 青龙皇帝与玄武皇帝自然不会与众人挤在广场之中,金銮殿内另外设了御宴,招待玄武皇帝以及地位显赫的人士,青龙国的高官和拥有较大影响力的武人也在招待之列。 “好多人盯着我们啊!”雅雅凑在花舞耳边小声嘀咕。 花舞妙目轻转,扫了一眼目光如炽的几名青龙武士,抿嘴调笑道:“说不定看上你了。” “姐姐坏,不理你了。”雅雅羞红着脸啐了一声,转头望向身边的兵烨,俏脸红得仿佛能凝出脂来。 兵烨正与原石、鸣一等人说笑着,他们几个都是平民出身,在玄武国所受的礼遇已经让他们感动莫名,更别说像青龙这样的超级大国,脸上都不由自主闪动着兴奋的光芒。 当然,笑容之间还是隐藏着淡淡的不安,尤其当他们的目光扫过砚冰和流千雪的时候,这种不安就更浓了,斩风离开鬼界已经很久了,至今音讯全无,流千雪和砚冰,还有留在玄武皇宫的幽儿,都为斩风的失踪而忧心忡忡。 “斩风怎么还不回来?” 这个问题已经成了逆风盟的每日一问,但没有一人能回答。 流千雪和砚冰都是少见的美人,一个柔美如同春日芙蓉,一个冷艳如冰山雪莲,竹清兰幽,各擅胜场,很快就引起了参加宴会的青龙官员注意。 然而,当他们的目光从美丽的颜容转向身躯时,却无不变色,令他们关注的是流千雪身上那飘逸出尘的仙气。这原本像圣洁无瑕的仙气,在青龙国的君臣眼中,却像是勒住脖子的死扣,只要被扣住就恐无葬身之地。 **不断在大殿内回荡,很快就成为主流,并影响到欢快的气氛,青龙皇帝正与玄武皇帝谈笑风生,沉郁的气氛很快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什么事?”青龙皇帝看了看陪坐在旁边的宰相帕名。 帕名尴尬地看了玄武皇帝一眼,支吾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青龙皇帝更觉得奇怪,看了一眼玄武皇帝,板着脸不悦地道:“玄武、青龙都是一家人,有什么可顾忌的,说!” “其实也没有什么,玄武国援兵中有一位仙子,大家正在说如何反抗仙界,见到她都觉得有些怪。” 青龙皇帝见到流千雪也有些惊讶,一是感叹她的绝色美貌,二是惊叹玄武皇帝怎么会带一个仙人来抗击仙界,虽然满腹疑虑,但玄武皇帝千里迢迢不计生死前来助战,实在不好意思怀疑对方的诚意,因此不敢多问。 玄武皇帝似乎早就料到会有此一问,而且把这事引以自豪,微笑应道:“那位雪仙子是斩风的妻室,当然要来。” 解释引起了青龙皇帝与帕名更大的好奇,目瞪口呆地望着人群中最美丽的倩影,半晌才反应过来,齐声问道:“仙子也嫁人?” 看着两人眼中的惊愕,玄武皇帝说不出的得意,眉尖微微一扬,笑着道:“斩风可是连仙界都头疼的人物,娶个仙子也不是什么怪事,何况以他的地位,你们不觉得只有雪仙子那样秀美绝伦的女子,才配得上他吗?” 望着席间流千雪美丽的容颜,两人不自主点点头。 “对了,斩风怎么没来?” 玄武皇帝最怕提到这个问题,脸色微微有些异样,好在他见惯大场面,用笑容掩饰了心中的不安:“没什么,为了对付仙界,他正在全力修炼,这种宴会对他而言只是个形式,因此托我在此向您表露歉意。” “哦!原来如此,不愧是一代名士,一切行动都以人界的利益为先。” 帕名在旁也连声吹捧,把斩风捧得“此人只得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见”。 此时,谁也不知道斩风的处境相当不妙,他的面前,有一个必须战胜的对手黑灵,不成功就会永远被囚禁在体内。 黑灵不但禁锢了元神与紫蓝双元,整个凝络府也被它黑色的力量完全占据了,力量的流动竟也随着它的意念改变。 如此窘境,斩风显得很无奈,幸好紫蓝双元也面对同样的境况,逼使它们与元神紧密地联合在一起,相辅相成,利用各自独特的力量提升实力,时间一长,斩风发现原本独立性很强的紫蓝双元,竟能与元神共用能力。 他此刻并不知道,这是修灵最重要的一步。 以前是利用元神与力量源之间的感应,控制力量源释放出的力量,而今,它却成为元神力量的一部分。 如果说,以前的紫蓝双元是两把锋利的武器供他使用,现在的紫蓝双元就是一双手臂,挥洒自如,伸缩如意。 拼命修炼之际,他也在为黄龙山的同伴们暗暗祈祷,希望他们能在散仙盟与阴尸族两大敌人的压力下支撑下去。 令所有人意想不到的是,散仙盟吞并人界四国的行动突然停了下来,云丝国的边界也异常的平静,让备战已久的青龙国和玄武国都大惑不解。 他们当然不会知道,斩风在鬼门外的一战造成了什么样的影响,当未华等十几名仙人回到南济岛总部之时,整个散仙盟都被震动了。 十几名仙人即使不能击杀斩风,也应该可以把他困住,然而,斩风却在一眨眼的工夫便消失了,就连散仙也无法察觉他的动向。 这使仙人们感受到强大的威胁,无不认为斩风是挡在散仙盟前方的大山,阻挡他们一统人界的大计,如果不能铲除这个强大的敌人,散仙盟的计画必将失败。 最令他们感到棘手的,还是斩风的实力,除了盟主青云之外,普通散仙单对单根本不是对手,贸然出击只会造成伤害,从而削弱散仙盟的实力,因此,他们都把希望寄托在盟主青云的身上。 青云从未在同伴面前表现出真正的实力,他的来历是一个谜,就连关系亲密的几名散仙也毫不知情。 与仙人们躁动的情绪相比,青云显得格外平静,即使未华等人说到斩风谈虎色变,他还是没有任何表情,就如一池潭水,幽深宁静,让人无法琢磨。 “盟主,你说句话呀!这一次散仙盟可是孤注一掷了,我们所有的人都到了人界,万一失败,只怕连仙界都难回。” “是啊!再不做出点成绩出来,我们的辛苦就白费了。” 岛上一片闹哄哄,仙人们的身上再也看不到那雍容高贵的气度,也没有优雅脱俗的气质,有的只是躁动不安的心情,以及眼中闪动的欲焰。 半晌,青云才睁开眼睛看了看,神色平淡如初,淡淡地道:“斩风是冥人,让冥界去管不好吗?” 未华听了眼前一亮,急不可待地问道:“你的意思是,给冥界制造压力,逼他从人界召回斩风?” 青云并不答话,看了他一眼又闭上眼睛。 未华跟随他多年,知道他的性格,这个样子其实就是默许,心中不禁大喜过望,转身望着同僚们笑道:“还是盟主的主意高明啊!我们立即派人去冥界,要求冥皇立即召回斩风,否则就是对仙界的挑衅。 “果然妙啊!如今的冥界根本不敢违抗仙界的命令,只要我们给他们压力,他们一定会乖乖地听话。” 一句话就把众仙人心头阴影清除干净,半个月之后,散仙盟的使者越过冥界大门,进至冥都与冥皇交涉。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正是这个安排,摧毁了他们吞掉人界的机会。 此时的冥界,已经和以往大不相同,自从斩风带回了三十二种冥术,整个冥界立时掀起了学习冥术的风潮,上至冥皇,下至最低级的冥武士,都在修炼冥术,练有小成的冥人也不在少数。 然而这种热闹的气氛,并不能掩饰早已出现的裂痕,自从丹师提出重选冥皇的提议之后,冥都便分成了两派,一派支持斩风,另一派支持断戈。 仙人的到来,像是一块巨石掉入平静的池塘内,掀起一阵波澜。 冥皇紧急召集十位紫级冥帅和众多黑级冥将,商议如何应对仙界的压力。 “冥皇大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仙界为什么会突然派使者前来?” 夜炽大声问道,做为丹师派或说斩风派的支持者,他依然保持了应有的礼仪,只是言语间的敬意比以前少了。 冥皇早已习惯没放在心上,沉着脸道:“仙界使者要求我们召回斩风,以及所有驻留在人界的冥人,否则就以破坏四界和议为名,惩治冥界。” 话音未落,殿中响起巨大的喧哗声。 “惩治!他们也太猖狂了,我倒要看看,是谁惩治谁!” “说的没错,他们太嚣张了,绝不能答应他们。” 做为斩风最大的支持者之一,也是冥皇的智囊,丹师并没有立即表态,仙界派使者前来显得很突然,斩风到人界已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之前便有《仙冥通缉令》,现在突然要求冥界召回斩风,背后一定有不可告人的阴谋。 看着群情汹涌的大殿,冥皇明白他们的心情,这件事已不只关乎斩风一个人,而是整个冥界的荣誉,如果冥界乖乖听从仙界命令,就表示冥界向仙界臣服,这是冥人无法接受的,骄傲的冥人宁愿战死也不愿意受到屈辱。 他看了看一言不发的丹师,犹豫了一下,问道:“丹师,你觉得如何?” 躁动之音戛然而止,冥界重臣们不约而同望向丹师,这个冥界智囊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一句话就可能决定冥界的未来。 “这事有点怪。”丹师没正面回应,低着头喃喃地说道。 冥皇应和般点点头,沉声道:“嗯!是有些奇怪,以仙界的力量,要想捉拿斩风恐怕不是难事,用不着千里迢迢派使者来。” 丹师沉吟又道:“依我看,最合理的解释,就是他们已经没有实力击败斩风,而斩风又做了什么妨碍仙界的事情,无奈之下只好向冥界施加压力,希望我们帮他们除掉斩风。” 虽然有些危言耸听,但在场的人都没有提出异议。 想到斩风的实力连仙界都感到头疼,冥帅冥将们的心情都有些异样,支持斩风的人既高兴又担心。 高兴的是斩风实力超群,断戈绝不是他的对手,未来冥皇之位非他莫属;担心的是斩风成为仙界的眼中钉、肉中刺,必要除之而后快,斩风能否平安回来还是个疑问。 支持断戈的人们感觉更是古怪,一个冥人能让仙界如此惧怕,他们都感到很自豪,可偏偏斩风又是异类冥人,更是被他们驱逐的对象,让他回到冥界一定会掀起大风波,对渐有起色的冥界而言未必是件好事。 气氛平静得有些可怕,这次的决定影响深远,关乎冥界的未来,谁也不敢轻下决定,就连冥皇也不敢。 “我认为应该答应。” 第一个发言却是饱受关注的断戈。 在人界驻足多年后,他最终还是带着紫月团回到冥界,勤奋地修炼冥术,由于他与斩风都是下一任冥皇呼声最高的候选者,一言一行都倍受关注,使得一向沉默寡言的他显得更沉默了,不肯轻易说话。 “为什么?” “冥界现在还不足以与仙界对抗,我们不能留给仙界攻击冥界的藉口,而且召回斩风对冥界本身不会带来伤害,只有面子问题而已,为了冥界的将来,有些时候,无谓的面子必须割舍。” 丹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这番话义正词严,挑不出半点毛病,引得在场不少人点头应和,然而话中并没有切中问题要点,仙界并不是以一个对等的态度召回斩风,而是用一种高压的态度,即使冥界答应要求并召回斩风,仙界也许还会进一步要求冥界处死斩风。 更令他担心的还是冥界的固步自封。 自从断戈回归冥界,冥皇就选择取消派遣使者驻留鬼界,自此以后,冥界对外界的消息一无所知,长此下去冥界就会与其他三界彻底脱节,必会出现其他危机。 丹师转眼望向冥皇,却见他一脸笑容,似乎很满意断戈的建议,心中不禁一凉。 “断戈冥帅说的不错,冥界的将来才是头等大事。”冥皇的态度决定了一切,其他人见冥皇发表了意见,都不再说话了。 丹师知道自己没有决定权,只有建议权,冥皇既然下了决定也不好反对,思考片刻后沉吟道:“既然冥皇大人已经决定,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只是谈判不能太软弱,否则仙界会得寸进尺,我们必须保持冥界应有的尊严。” 断戈皱了皱眉,问道:“丹师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 丹师淡淡道:“我们不是仙界的从属,不能让仙界在冥界指手划脚,就算答应也只是协助仙界,并非接受命令,做的事虽然一样,但其中的意思却大不一样。” “照您说的,那我们应该怎么办?” “对等的谈判通常由双方提出条件,然后共同签定协议,仙人的条件是要我们召回斩风,我们自然也要提出相应的条件,这样才能表达双方的对等关系。” “条件?” 断戈虽然聪明干练,却不如丹师老谋深算,一时之间也猜不透他要干什么。 “不错,我们的条件就是――” 丹师扫了一眼在场诸人,微微一笑,傲然道:“让冥人重新加入转生堂的控制小组,从此以后仙界不再封锁冥人。” 突然间,所有的声音都仿佛被抽光了,偌大殿堂内寂静无声,时间如同停顿了一般。 片刻之后,雷鸣般的叫声在殿内炸开了,每一张面孔都露出兴奋之色――只有打开转生堂大门,冥界才能算是真正的复兴。 断戈和冥皇都不禁动容了,暗暗佩服丹师的智慧,藉着这次机会提出转生堂的条件,仙界如果答应,对冥界将是天大的好消息,就算不肯答应,责任也在仙界身上,对冥界并没有任何损失。 “丹师的主意不错,就这样决定吧!” 欢腾的气氛,一名黑将忽道:“等斩风回来,那场比试也该进行了吧?” 不合时宜的话题,立即改变了室内的气氛,众人都露出尴尬的表情,目光不约而同投向断戈。斩风一旦回归,下一任冥皇便已注定了,断戈就算再强也不可能是斩风的对手。 断戈的神色平静如常,看不出一丝忧色,也没有半点喜色,仿佛众人在说着一件与他无关的事情,唯一的动作就是用右手捏了捏左手手指。 冥皇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断戈是他心目中最佳的继位人选,然而冥界的规矩是强者为尊,即使是冥皇也不能指定人选。 他不敢让这种气氛维持下去,说了一声“散会”便离开了,其他人也不敢多说什么。 丹师看了断戈一眼,正想离开,忽然被他叫住了。 “冥相大人,您觉得我的想法不对吗?” 丹师惊讶地又看了一眼,这本是禁忌的话题,平时谁也不愿轻易涉及,断戈开门见山的询问着实吓了他一跳。 “天下没有绝对的正确和错误,只是大家的理念不一样罢了,我们争辩的核心,在于如何达到目标,大家的目标都是一致的就是要让冥界复兴,既然心态是正确的,就没有错与对之分。” “嗯……也许是这样吧!” 断戈沉默了片刻又问道:“如果斩风成为冥皇,他会带着冥界走上一条什么样的道路呢?” 丹师想了很久才说:“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他那个人斗心很强,虽然一身杀气,但性格又是极其温和,简直是个矛盾体,在他身上,我看到了许多种不同的特质,到底哪一种会成为主体,我也不清楚。” “是吗?”断戈陷入了沉思。 “不过……”丹师忽然骤了骤眉头,喃喃自语道:“我倒是担心他对冥皇之位没有兴趣,这个家伙似乎不大喜欢权力,真是个怪人。” 断戈听不清楚他说什么,好奇地望着他问道:“您说什么?” “没什么。” 丹师顿了顿又道:“如今的冥界正走在钢丝线上,一不小心就会粉身碎骨,但又不能不向前走,因为只有走到钢丝对面的高台,才是真正的安全。” 他话说得很含蓄,断戈想了很久才略略领悟了一些。 第三章 仙冥谈判 冥界的反应着实让散仙盟的使者吓了一跳,没想到冥界居然这么大胆敢提出条件,然而对方态度温和,又摆出合作的姿态,他也不敢乱发脾气,无奈之下,只得以自己无权答应条件,必须回去请示为由离开了冥界。 当使者回到南济岛把冥界的反应告诉青云、未华等人时,仙人们无不大吃一惊。 “嘿!冥人也学聪明了,居然趁机提出条件,真是可恶,我迟早带人把冥界灭了。” 青云还是一副淡淡的表情,盯着使者问道:“你说了什么没有?” 使者对他极度敬畏,躬身应道:“没有,我只说了召回斩风的事情,其他一个字也没有说。” 青云点点头,若有所思地想了一阵,喃喃自语:“他们察觉到我们遇上麻烦,所以才敢提出条件要胁,看来冥人不像以前那么头脑简单了。” “盟主,现在怎么办?” 青云似乎不想与斩风正面死拼,沉吟半晌后望着使者又道:“你回去一趟,告诉冥界我们答应他们的条件,不过一切要在他们屡行承诺之后才能生效,否则仙界会以强硬的态度对付冥界。” 在场的仙人无不大惊失色,未华更是惊叫道:“盟主!转生堂的事情我们可管不了,那可是内仙界的事情,你怎么……” 青云摆摆手打断他的话,淡淡地道:“我只答允他们重新派人进驻转生堂,却没答应送他们进去,毕竟那是个普通散仙无法到达的地方,而且我们也没有义务送他们去。” 未华愣了愣,随即露出恶魔般的笑容,点头道:“盟主果然厉害,我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冥界!” 青云突然抬头望向蔚蓝的天空,眼神变得异常沉重,还有些伤感。 未华从未看到他这副神色,不禁吓了一跳,本想问一问转生堂的事情,此刻也都咽回肚子里了。 仙使再次进入冥界,带来令冥人振奋的消息。 得到确切的答覆后,整个冥界都被震动了,人们竞相奔走,迫不及待地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同伴,说得最多的一句话是“复兴有望了”。 处在权力中枢的冥帅冥将,都被这突来的欢欣弄得心神不宁,这是所有冥人的梦想,突然告诉他们梦想成真,都有些不敢相信,就连冥皇也被狂喜冲昏了脑袋,暂时失去了判断力。 听到消息唯一没有笑的人只有丹师,仙界爽快地答应令他很不安,换了从前,要仙界退让简直是天方夜谭。 这百余年来,他一直和冥皇一起与仙界打交道,还几次出使仙界,仙界强硬的态度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如今仙界爽快地送出大礼,说明他们的企图极大,而且丹师觉得他们的诚意不足,只因冥界对外界的变化一无所知,使他无法做出正确的判断。 人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居然要仙界花这么大的资本!可惜断戈回来了,斩风也没有消息,否则应该可以猜到仙界想干什么。 不祥感一直停留在脑海中,他不得不加以深思。 夜炽忽然兴冲冲找到他的家,见他一脸忧色,不禁笑道:“丹师,你怎么还是这副表情,重回转生堂可是天大的喜事啊!应该高兴才是。” 丹师凝视着他片刻,问道:“如果你是仙界,又封锁了冥界五百年,会这么轻易就打开枷锁吗?” “这……大概不会,除非有什么大事发生。” 夜炽也不是蠢人,经丹师提醒,也意识到事情并非表面那样美满。 丹师正色道:“冥界大都是武人,他们习惯了爽直的做事方式,不屑阴谋诡计,看事情也往往只看表面,不会做深层次的思考,然而我们却不能这样,冥界的命运就在我们的手里,一个决定就可能毁灭冥界,除了事情真的发生,否则,我们绝不能轻易相信任何口头上的承诺,包括仙人。” “我明白了,只是我们现在没有消息来源,无法做出正确的判断,可惜斩风没有消息……”想起斩风,夜炽忍不住长叹一声。 “这就是问题的关键,我们的消息来源被封锁了,无法做出正确的判断,就像走在一条黑暗的道路上,一不小心就是摔倒。”丹师越说脸色越沉,眼中的忧色更浓。 夜炽沉默了一阵,又道:“还是往好的方向想吧,也许仙界是有他们的企图,但冥人再次进驻转生堂,冥界就真的有希望了。” “你知道转生堂在哪里吗?”丹师凝视着他。 夜炽倏地一愣,随即又沉默了,不但他不知道,就连冥皇也不知道,其他冥人就更不清楚了,即使得到允许,但找不到转生堂的所在也一样没用。 “这就是仙界狡猾的地方,他们明明知道五百年来没有冥人进驻转生堂,也知道当年进驻转生堂的人都已经死了,答应这个条件根本就等于……唉。”丹师轻轻一叹,与几次与仙界谈判,他发现仙人远不像传说中那么正直无私,至少某一部分的仙人是这样。 “我们可以要求仙界啊!” 丹师苦笑着摇头道:“要求?凭什么要求?仙界会说他们已经屡行了承诺,其他就是冥界自己的事情。” 夜炽顿时哑了,的确没有任何理由要求仙界给冥人指路,但如果找不到转生堂,冥界同样没有机会。 明明看到道路,偏偏又被一阵雾挡住了方向,心里别提多别扭了。 “别太担心,一切会好的。”丹师拍拍他的肩头以示安慰。 “这事不让冥皇知道吗?” “现在整个冥都都沉浸在狂喜之中,而且冥皇当场一口答应仙界的要求,恐怕我说什么也没有用,只能等他们平静下来再分析给他们听。” 丹师忽然压低声音道:“你帮我带个口信给界海,请他去一趟人界,我需要足够的消息。” 夜炽随即明白其中用意,点头道:“嗯,我会安排好,只是担心人界出口那里会有仙人把守。” “没关系,反正仙界要我们召回斩风,我们派人去人界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好,我会告诉界海你的指令,我想他一会定尽快打听到人界的消息。不过这事我去是不是更好些,毕竟界海老爷子年纪大了,精力只怕不如从前。” “我何尝不想让你去,只是你的身分太高了,派你去人界过于显眼,界海老爷本应是紫级冥帅的身分,只不过放弃了而已,但这并不表示他的实力有任何程度的削弱。” 丹师拍拍他的肩头,感叹道:“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这次的事件会像五百年前的那场四界大战一样影响深远,所以一步也不能错啊。” 夜炽茫然地看着他,虽然不明白话中之意,却像以往一样坚定的信任这位冥界智囊。 得到冥界的回应,南济岛的散仙盟也展开了新一轮的行动。 挡在面前的大山即将得到清除,仙人们都暗暗地舒了口气,斩风的名字就像烧红的铁板,只要提起就觉得心头火辣辣般疼痛。 一场谁都能预见的战争突然没有了下文,一直处于紧张备战状态的青龙人都感到不可思议,仙人的态度是那么强硬,实力又是那样强大,实在想不出有什么理由让他们停止计画。 眼见玄武国的盟友来到一年多了,战事依然没有打响,青龙国的君臣都有些不好意思,只能以最高规格的礼仪礼待他们。 玄武皇帝倒也不在意多等几天,暂时的平静并不能代表一切,他相信散仙盟一定会出现,现在他们所能做的只有日夜不停地备战。 无论是青龙国武士还是玄武国武士,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修炼,这倒给了两国武学一次交流的好机会。 为了抗击仙界,他们想尽一切方法提升自己的攻击力和防御力,甚至成立了各式各样的武学研究会,将玄武和青龙的武学特点融合贯通,力求达到前所未有的境界。 单是这一年多,人界的武学有了飞跃性的发展,出现了不少新武学,而旧的武学也得到改进,此时此刻可以说是人界武学发展最辉煌的时刻。 逆风盟自然也投入大部分的时间修炼,他们的修炼很快就吸引了众多武士。 无论是鸣一还是原石、弓弛、藏剑,他们除了修炼本身的武艺外,还主攻斩风发现的三十二项冥术,都或多或少有些成就,实力早已超越一般的武士,然而为了隐藏实力,他们都拒绝了切磋的要求。 庆幸仙人没有动静的同时,他们也在为斩风迟迟不出现而感到不安,距离风映残所说的时间已经近两年了,斩风依然没有消息。 时间一长,人们自然而然把他的失踪与散仙盟的现状扯上关系,都认为是斩风令散仙盟暂停了前进的脚步,甚至有人传言斩风已经成功击败了仙人,迫使他们收敛。 在没有证据的前提下,一切都只能是猜测,是茶余饭后闲聊的话题罢了。 青龙都城外的观日峰是一处著名的旅游地点,由于散仙盟的地位及影响力,青龙皇帝特意把这里拨给逆风盟做为驻地,然而终日面对美丽山峦与晨光,也化解不了心头的烦忧。 这日,一个曼妙婀娜的身影像往常一样悄然站立观日峰头,柔弱得仿佛随时都会被风吹走,灵动的双眼眺望远方,仿佛能看到极远处那潇洒的身影。 “风,你在哪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不回来见我,知道我在为你担心吗? “不只是我,还有砚姐姐,还有大家,整个青龙国都把你当成了救星,他们每一个人谈到你的时候,眼睛都会闪动崇敬的神采,每一次我都觉得无比自豪,为你而自豪,因为你是英雄,我的英雄,快回来吧……” 喃喃细语道不尽涌满心头的相思之苦,此刻的仙子,只是一个盼望爱人归来的小女人,与普通人有一样的烦恼。 背后忽然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那同样是一个美丽的身影,冷艳清丽。 砚冰已经站了很久,流千雪的话一字一语传入耳中,心头一阵感动。 “雪妹,又在想他?” “姐姐,你来啦!”流千雪勉强笑了笑,却还是掩饰不住心头的烦忧,眉宇悄悄地带出了一丝幽怨,一丝怅然。 砚冰不愿再触动她受伤的心弦,顾左右而言他道:“嗯!都城的人来了,请我们过去议事,大家都准备好了,只等你,走吧!” “又是议事,不去行吗?”流千雪不喜欢议事,每一次去大家都会说到斩风,又会勾起她的心事,每一次回来心情都不好。 砚冰神色一紧,眼中煞气凝现,用低沉的声音说:“这次不一样,听说朱雀方面又有行动了,似乎散仙盟重新开始他们的计画。” 流千雪吓了一跳,脸色变得苍白,惊问道:“怎么会这样?我以为他们放弃了。” 砚冰撇撇嘴,不屑地道:“那群废物根本做不了真正的仙人,只能自暴自弃,不见棺材不掉眼泪,要他们放弃,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 “可是……不是说他压制了散仙盟吗?” 砚冰苦笑一声,轻叹道:“那些都是猜测,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过以他的性格,除非不能动弹,否则就算爬也会爬到你身边。” 流千雪吓得面如土色,颤声道:“姐,别……别吓我!” “傻妹子,我只是打个比方,你别太担心,其实我倒不担心散仙盟能伤他,反而有些担心黑灵。” “黑灵?幽儿的黑灵?” “嗯!” 砚冰点点头,深邃的目光一直伸到峰下,半晌才再次开口:“当初为了增强实力,他吸纳了幽儿的黑灵。 “你也知道那东西很邪门,幽儿好好一个姑娘被它弄得痛苦了十几年,现在失去了黑灵,幽儿又变得极度柔弱,风吹即倒,我见犹怜,一点也不像以前那个活泼的幽儿,所以我总觉那是个不祥之物,留它在体内也许是最大的危机。” 流千雪被吓着了,手捂着急促起伏的胸口,眼睛直直盯着砚冰,嘴唇都失去了血色。 砚冰正想说下去,后面突然传来赤瑕璧的声音。 “你们姐妹一说起话就忘了时间,大家都等着呢!快走吧!” 砚冰和流千雪对视了一眼,暂时把不安收到心底深处。 这一年多时间,皇城的金銮殿内几乎每半个月就会有一次大型会议,参加者包括青龙、玄武两国的重要人物,逆风盟做为对仙界作战的主力之一,也是必邀之客。 明帅等人像往常一样来到金銮殿内,坐在他们专属的区域,紧贴着玄武皇帝与刀无界;在他们下手是百名武议员,对面则是圣殿神武军团的领袖们,包括一向神秘的团长侍军,精英旅团团长梦还乡,以及各部的总监。 由于朱雀国有了新的动向,这一次的会议气氛比前几次都要紧张,还有些压迫感,众人都相信仙界终于坐不住了,一场人、仙两界的大战将要在青龙国上演。 青龙国皇帝做了简短的开场白后便切入主题,高声说道:“边境传来确切的消息,仙人在朱雀国内频繁活动,道士军团也有行动的迹象,相信这一切都是针对我国。 “最终决战的时刻就要到了,这次战争关乎青龙、玄武两国的命运,关乎人界的存亡,为了人类,为了我们自己,为了所有无辜的百姓,让我们拿起武器战斗吧!” 激昂高亢的声音极富挑动性,武士们的心弦都被拨动了,像海潮般一浪高过一浪,兴奋与狂野弥漫在空气中,人们或挥动拳头,或舞动兵器,或高声附和,转眼间气氛就被推到了顶点。 就连玄武国的武士也被说得热血沸腾,如果仙人在前,他们便会毫不犹豫地抽刀上前,狠狠地砍上几刀。 刀无界、明帅、梦还乡等人都显得很平静,仙人作战与平时比试大不一样,单是飞行术就足以令人界武士无技可施,这方面只能*逆风盟仅有的几名能飞之人应对。 青龙皇帝很满意自己的扇动,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平静,然后挥着拳激动演说:“大家记着,你们不是孤独的。 “青龙和玄武国的百姓都在支援你们,两国皇室也在支持你们,此外还有你们的家人、情人、朋友,他们需要你们的保护,需要你们挺身而出,为人界奋斗。” “万岁!万岁!” 当众武士激动地三呼万岁之际,鸣一撇头朝赤瑕璧笑了笑,小声调侃道:“这皇帝还真能说,不做皇帝去说书一定很出名。” 没等着赤瑕璧笑出声,飘如月先白了他一眼,嘟囔道:“有胆量就大声点,让他们都听到。” 鸣一虽然性格不变,但已年过三十的他,明显成熟多了。他朝飘如月挤挤眼睛,笑而不语。 飘如月俏脸突然一红,撇过头与雅雅密语去了。 殿内沸腾之时,殿外却突然传来一阵巨大的轰鸣声,仿佛万千雷鸣同时炸响,震得金銮殿似乎在晃动。 殿内的欢闹声戛然而止,仿佛某种力量突然抽走了所有声音,人们转动僵化的脸望向殿外。 “出什么事了?” 一名卫士打破了宁静,如受惊的猎物般慌忙冲入殿中,伏倒在地急喘了几口粗气,然后慌张地指着殿门大声禀道:“皇……皇上,大事不好了,仙人来了。” 青龙皇帝惊愕地转眼看着玄武皇帝,在他脸色看到了同样的表情,“等了这么久,仙人终于出现。” “仙人来了!” 武士们同声惊呼,其中以青龙国的武士声音最大,除了少数在狮门港见过斩风独战三仙的人,大部分连仙人的模样都没有见过,更别提与仙人作战,虽然每天都想着这一刻的到来,但真正面对时都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 仙人毕竟是仙人,青龙国的武人虽然满怀抱负,一心要尽自己最大的力量保护国家,然而当仙人出现在面前,即使勇气化解了惧意,但还是免不了过分谨慎,即使强如圣殿神武军团的团长,以及精英旅团团长梦还乡,都无法自持。 相比之下,逆风盟成员都显得十分平静,丝毫看不出半点紧张。 这也难怪,他们与斩风一起出生入死无数次,强如幻幽三老也曾亲身相抗,仙人再厉害也不过一个“强”字,这生死无常的关头,害怕也无补于事。 察觉到过度紧张的潜在隐患,明帅突然起身,不顾礼仪地大声喝道:“两位陛下不必惊慌,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仙人虽然强横,但还有些人性,不会贸然偷袭。” 突然的大喝立即吸引了众入的注意力,转头一看,发现是明帅,都有些诧异,望着那对闪动着斗志与信念的眼睛,武士们很难相信这种眼神会出自一个连普通武士都打不过的文人。 赤瑕璧抱着银制的酒壶站了起来,笑嘻嘻地道:“没事,没事,不就是仙人来了吗?别这么大惊小怪,来来来,大家再喝两杯,抖擞精神再去和仙人们玩。” “我先来!” 鸣一抢下他的酒壶倒口便灌,没喝两杯又被赤瑕璧抢回来,像抱着宝贝似的搂在怀里,嘟嘟囔囔地道:“这是我的酒,想抢?没门!” 这两个活宝一番嬉戏,众人无不哑然失笑,紧张的气氛也化解于无形,渐渐平静下来,两位皇帝对视了一眼,都察觉对方眼中的感叹,逆风盟的确与众不同,单是这份胆识就足以笑傲天下。 青龙皇帝心头一轻,脸上也多了笑容,望着报信的卫士问道:“来了多少人!” “七个。” 一听只有七人,武士们都松了口气,神色宽容了许多。 青龙皇帝朝卫士摆摆手,平静地吩咐道:“把他们请进来,让他们看看人类的胆识与勇气。” “是!” 仿佛受到气氛的感染,失去的自信又回到卫士的眼中,挺胸收腹,大踏步走出殿外,不一会儿引着七名仙人回到金銮殿。 偌大的金銮殿静得仿佛时间停顿似的,一个个都显得格外好奇,伸长了脖子打量仙人,见他们长相与自己差不多,最后的不安也消失了。 仙人使团的领袖名叫清明,也是一位散仙,斩风的威胁解决之后,青云开始大展拳脚,再次派人来到青龙国都城,希望以高姿态摧毁青龙国的反抗力量。 “人好多啊!” 清明高傲地扫了一眼。 青龙国的金銮殿中同时出现七位仙人,还是有史以来的第一次,宴席中的文臣武将再也坐不住,纷纷往四周散开,大部分人挡在皇帝身前,也有不少人贪生怕死,逃到两侧的墙壁下或是柱子后,观望事态的发展。 只有逆风盟的十几人仍悠然坐在原位,丝毫不为所动,而且神色平静,仿佛来的不是仙人,只是邻家的青年而已,旁人看在眼中既是钦佩又是感慨,心中暗暗赞扬这些远道而来的盟军。 仙人也留意到逆风盟的反应,微微有些诧异,但看到身裹仙气的流千雪时就更吃惊了,不过,他们很快就猜到了她的身分,又都皱起了眉头。 清明对斩风多少有些顾忌,由于斩风的关系,玄武国是散仙盟最后的目标,没想到这批人竟在青龙国出现,用意十分明显,一定是为了帮助青龙而来,随时要与仙界克星斩风相遇,心里多少有些紧张,但想起刚刚签定的协议,紧张又消失了。 “雪仙子,你们为什么在这里?” 见仙使一开口就找到自己,流千雪微微有些惊慌,脸色苍白,眼神有些散乱。 砚冰按下流千雪欲起的娇躯,望着清明淡淡地道:“这里是人界的地方,她是人界的客人,在这里有什么奇怪?不像有些人以势欺人,卑鄙无耻之极。” 若是换了旁人一定勃然大怒,清明倒还有些仙风道骨,仿佛听不到砚冰的话似的,淡然一笑。 他转眼望着紧张的青龙国武士,扬声道:“我代表仙界前来与青龙国商议并国之事,人界本是一统,分裂绝不是平民所望,再次统一是众望所趋,希望青龙国不要推却。” 一番话说的官冠冕堂皇,几乎无可挑剔,可最爱挑刺的鸣一忍不住鸡蛋里挑骨头,嘻嘻笑道:“这话说的没错,仙界不愧是仙界,真是深明大义,体贴民心。” 尖锐的声音回荡在偌大的金銮殿中,青龙国的君臣都倍感诧异,弄不清这个嬉皮笑脸的男子到底在干什么,然而熟悉鸣一的人却都忍不住笑了起来,知道他要调侃仙使。 赤瑕璧一向爱玩笑,见鸣一开口也忍不住了,挤眉弄眼地笑道:“是啊!天下一统真是民心所向,民心所向啊!” 清明一直都在仙人群中,习惯了那种高雅的交谈,哪里遇过这种情况,不禁傻了眼,弄不清这两个人是在帮他还是在骂他。 “喂,我说你们几个,怎么听不懂我们的话呀?” “你们说的不错,仙界很感谢你们的深明大义。” 一名仙士开口回应,认真的态度让赤瑕璧和鸣一都忍不住抱着肚子大笑起来,其他人更是忍俊不禁。 青龙国君臣看到这一幕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无不莞尔一笑,紧张的气氛也随即冲淡了许多。 第四章 逆风劲舞 仙使们再蠢也知道自己被人戏弄了,平日极受尊敬的他们哪里想过这种情况,一张张脸都涨得通红,眼中怒火渐起,有几个甚至有动手的打算。 幸好清明很镇定,静心的修为很高,听了也不动气,淡淡地扫了鸣一和赤瑕璧一眼,然后又把话题移回正题,扬声道:“这是仙界的最后通知,事情若是不成,后果由青龙国自付。” “后果?难道你们还想杀光青龙国的人吗?”砚冰冷冷地讥讽道。 “仙界会惩罚那些有违仙道的人。” 明帅一直在观望事态发展,盘算着如果动手能否把这七人留下。 眼下己方之中,明确能与散仙相抗的只有砚冰,赤瑕璧和聿丘虽然不弱,但没有动手之前,胜负依然成疑;菊宁又次一等,大概只能与仙士相若;至于其他的人就很难说了,虽然大家都学了冥术,但对手不同,成效也难以预料 仙使碍于面子,估计不会动手,不过这边的态度如此强硬,他们也不会乖乖离去,想必会挑起事端,给青龙国制造巨大的压力,也许会选择性的动手。 事情的发展果然不出他所料,清明虽然态度平和,涵养功夫很好,但他也不是善男信女,来到这里让鸣一和赤瑕璧羞辱了一番,青龙皇帝又当面拒绝要求,为了完成任务,他不得不发出挑战。 然而令众人意想不到的是,挑战的对象竟是流千雪! “我?您挑战我?”流千雪傻了眼,如何也没有想到堂堂散仙竟会向低级的仙士挑战,完全不知所措。 清明淡淡地道:“同为仙人,大家平时不都经常相互切磋道术吗?难得有这么一个机会,我也想试试雪仙子的实力,听其他仙友说,你的实力早在散仙之上了。” 流千雪知道,什么“实力早在散仙之上”都是说词,无非是要逼她动手。 她心里一阵慌乱,若说对付阴尸族,她绝不会如此,然而她一直以修仙为人生目标,最害怕的就是与仙界作战。 其他人也都大吃一惊,然而仙使以仙人间切磋道术做为交战的藉口,他们根本找不出任何反对的理由,就连明帅这样的智者也是苦笑连连,千算万算没有算上这一层。 砚冰自然清楚流千雪的为难,虽然不太喜欢她的软弱,却也欣赏她的善良,此刻见她眉头深锁、脸色惨白,知道她就算动手也发挥不了真正的实力,心里也替她着急,沉思片刻,又看了清明,忽然把嘴凑到流千雪的耳边嘀咕了两句。 流千雪先是一愣,随即展开了笑靥,仿佛最美丽的花朵突然绽放,整个金銮殿都为之惊艳。 清明皱了皱眉头。 流千雪袅袅起身一福,嫣然道:“谢谢仙友的邀请,不过千雪只是刚刚成仙,实力不济,不会是仙友的对手,若是仙友坚持,千雪只能认输了。” “认输!” 殿内一片哗然。 明帅看了砚冰一眼,不禁微微点了点头,除了“认输”的确没有更好的方法,反正千雪只是仙士,地位上输了一截,战败本就是正常的事情。 对于青龙、玄武两国的武士来说,未战认输绝对是可耻的事情,然而此时却没有一个人有这种念头。 事实上,他们都认为像流千雪这样娇滴滴的美仙子根本就不应该动手,向她挑战更是一种亵渎。 清明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还呆呆地问道:“你要认输?” “是啊!打不过当然要认输。”流千雪笑得很灿烂,不必与仙人作战,心情顿时轻松了许多。 清明一时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毕竟他在仙界的时间太长了,人界的记忆早已化作烟尘,倒是他身边的几名仙士成仙时间尚短,反应更快些,纷纷把嘴凑到他耳边小声嘀咕。 “斩风似乎不在这里,也许我们可以趁机会消灭他的党羽,免得日后麻烦。” “不如把青龙皇帝掳走,这样就可以迫使他们屈服,我们也省点力气。” 清明虽然是散仙盟的成员,同样惧怕炼仙之路的潜在危机,但比起同伴来说,他还有平和亲切的一面,流千雪的退让他找不到办法应付,沉吟了一阵便不再说话了。 倒是他的随从们显得咄咄逼人,其中一名仙士自恃比流千雪更早成仙,见清明不说话便抢身而出,老气横秋地指着流千雪喝道:“你这个仙界的叛逆,仙界至今不处置你,是想给你改过自新的机会,你居然不思进取,一直与这些匪人为伍,简直无可救药。” 他话还没说完,旁边忽然有人尖声尖气地说道:“没错,与这些人为伍真是不思进取……” 仙士以为是同僚助言,正有些扬扬得意,渐渐又觉得声音不对,转头朝声音来处望去,发现一名男人正捏着鼻子嬉皮笑脸地说着,周围的人都是一脸笑容,眼睛还不时在他脸上扫动,目光中藏着讥笑与不屑,气得他顿时红了脸。 说话的还是鸣一,自斩风与流千雪成亲后,他对流千雪就像对斩风一样怀有忠诚与尊敬,仙士的话令他很不爽,忍不住出言讽刺。 在青龙国的众武士看来,这绝对是一件大胆的举动,大多数人都是第一次见到普通人类敢用这种态度对待仙人,不禁都竖起了大拇指,暗暗赞叹“斩风身边无弱者”。 受到众多目光的刺激,鸣一从未像现在这样自豪,心头像火烧般兴奋起来。 他笑嘻嘻跑到仙士面前,装模作样地从上到下打量了他一番,然后回头挤挤眼睛,手指仙士的鼻子道:“人人都说仙士是精英,我看也不怎样,还不是一个鼻子两只眼,又不见得比我们多条毛。” “你……”倍受崇拜的仙士哪里受过这种窝囊气,气得混身乱颤,瞪着鸣一半晌也说不出一句。 最后睁得像牛眼般的眼珠子一阵泛红,紧接着躯体居然燃烧起来,熊熊火焰从他体内窜出,仿佛穿了一身火衣。 殿内的人无不惊呼起来,烈火出现得太突然了,离鸣一又近,虽然都很想出手拯救这个调侃仙人的“英雄”,却无能为力。 明帅等人虽然吃惊,但很快就平静下来,因为他们都很清楚鸣一的实力与仙士相差无几,只是脸上一直挂着灿烂的笑容,外人不易察觉而已。 由于出身低微,鸣一比任何人都珍惜变强的机会,除了斩风之外,他是修炼最刻苦的人。 其实这些年他进步神速,学会了一个又一个冥术,单以学会的冥术种类计算,甚至比斩风还要多。 当然,力量的强度是他的弱点,因为时间不长,所以积累的力量有限,发挥不出冥术的全部威力,即便如此,他的攻击力也不是等闲人能承受的。 惊呼声再次持续下去,而这一次的对象则是鸣一,仙士身上的烈火刚刚喷出,他的面前便已出现了一道黄色的沙墙。 薄薄的像纸一样,远远望去有点像黄丝织的薄纱,弱不禁风地飘在半空中,怎么看都不像能挡住红色火焰的逼近,但它却实实在在地挡住了。 “看到没有,都说仙人没啥特别了,喷点小火烧不死人。”鸣一的嬉皮笑脸逗得殿中一片哄笑。 惊叹声中,能明白鸣一这一击真正意义的人却不多,这看似随意的一击,彻底扫去了青龙武士心中对仙人的畏惧。 鸣一虽然出身逆风盟,但看上去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人类,既然玄武国的武士能挡住仙人的攻击,他们也一样可以,这种情绪不知不觉中在众人间散播。 青龙皇帝望着身边的玄武皇帝轻轻叹道:“逆风盟真是人才济济啊,想不到这个看似小丑一般的人物也有这等实力。” 玄武皇帝客气了几句,眉尖却有挥之不去的自豪与傲气。 刀无界看了皇帝一眼,心里暗暗一叹,初见鸣一时,他的实力只算稍强,与“高手”这两个字连边也沾不上,短短数年间已进步如此,近来玄武国武士界内常常称黄龙山为武士的“圣地”,如今看来“圣地”两字的确实至名归。 仙人一方却陷入了震惊,斩风的强大众所周知,因而被散仙盟列为头号大敌,为了避开他还特意派人去游说冥界将他召回,如今不见他在场,以为冥界已经行动,心中大安,可是鸣一的实力又令他们紧张起来。 清明不敢托大,连忙对挑起事件的仙士施了眼色,然后跨前一步挡在两人面前,散仙的实力着实不同凡响,一火一沙顿时被他分隔开了。 “我们是仙界的使者,不是来惹事的。” 鸣一见好就收,收回冥术微微笑道:“还是这位老兄说话好听,大家和和气气不是很好吗?何必剑拔弩张。” 清明淡淡地道:“你们是斩风的属下吧?” “嗯……那又如何?” “仙界已与冥界达成新协议,所有冥人都将被召回冥界,你们如果是冥人的话应该回冥界,不要在这里惹事。” “什么!他被召回冥界了?” 流千雪和砚冰异口同声高呼一声,脸色也变得煞白,斩风迟迟不出现,她们都感到莫名的担心,听到这个消息怎能不惊。 赤瑕璧和明帅等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不该相信这个消息,毕竟消息来自仙人之口,用意自然值得怀疑。 青龙皇帝和玄武皇帝根本不知道冥界的事情,其他人就更不清楚,一个个听得莫名其妙,唯一明白的事情,就是斩风并不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他的背后还有一个强大的势力,强大得足以控制这个被人界誉为“国士无双”的英雄。 能够拥有并控制这样一个人物的势力,到底是怎么样的呢?殿内大部分的人都在想着这个问题。 流千雪慌得不知所措,她知道斩风的对冥界的感情与忠诚,担心得坐立不安,想到分隔两界的生活,眼圈也红了。 砚冰很快便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冷眼撇了撇了清明,拉着流千雪小声道:“不必担心,他是什么人大家都很清楚,你应该对他有信心才是,为了家仇他能拼了性命,为了你,就算冥皇之位也打动不了他,即使他要回冥界也一定会把你带去。” 一番话如同暖流般汇入流千雪的心房,美丽的眸子中也闪动着兴奋的光芒。 是啊!他就是那样的男人,忠诚守信,重情重义,绝不会不告诉我一声就走。 想到斩风在爱情方面的狂野与炽热,流千雪彻底沉浸在幸福的海洋,美丽的脸上所绽放出的光芒,足以倾倒在场任何一人,就连青龙皇帝那些美丽的嫔妃们也骤然失色。 清明不愿意招惹斩风的这些同伴,担心逼急了,斩风会不顾冥界的命令返回人界,到时候必定会对散仙盟造成负面影响,因此有心逼使逆风盟的人离开。 “仙界不想与冥界交恶,因此不会把逆风盟当成攻击的对象,你们可以离开了,我可以保证仙人不会动你们一根寒毛。” 青龙国自皇帝到普通卫士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连仙人都惧怕逆风盟,可见斩风和这些人的实力,然而得到仙界的许诺,只要逆风盟退出这场人仙之争,他们就可以得到和平与安全,在这个时代不能不说是极大的**。 但对他们而言,失去逆风盟和斩风,抗击仙界入侵的战线将会全面崩溃,胜利的希望也会随之消失。 大殿内突然变得异常宁静,还有点压抑,仿佛一下句话就注定了人界的命运,急促的喘息声像是心跳般一下接着一下。 赤瑕璧忽然噗哧一笑,拿起银壶灌了两口,嘻嘻笑道:“你们弄错了吧?我们可不是冥人,什么协议、条款,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再说了,这里是人界,应该是由我们来决定你们有没有资格留下来,因为我们才是主人,世上哪有客人赶主人走的道理!” 语气很轻浮,像是在开玩笑,但谁能都听出这番话的分量,它代表了逆风盟的目标与信念,代表了人界的希望之光依然闪亮。 数百个眉头同一时间舒展了,数百张紧绷的面孔展开了笑容,数百对眼睛闪动着兴奋与喜悦。 清明的表情很平静,似乎早已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 打量了赤瑕璧几眼后,他转头望向坐在中央的两位皇帝,扬声道:“想必你们就是青龙和玄武两国皇帝,我代仙界下最后通牒,如果一个月后,青龙、玄武两国不同意并入圣仙皇朝,仙界将会派人接管青龙国,后果也请你们自己承担。” 也许受到鸣一等人的影响,玄武皇帝也表现出皇者的傲气,微微一哂,冷笑道:“一群畜牲要来家里捣乱,还告诉主人后果自负,真是天下最可笑的笑话。” “你敢污辱仙界!” “自敬者人敬之,自贱者人贱之,要做人还是做畜牲,你们自己决定。”刀无界狠狠地顶了一句,最后还不忘幽他们一默。 殿中一片哄笑。 “回去垫高枕头,想想做人还是当畜牲吧!”鸣一手舞足蹈地大声叫着。 仙人们气得身子都僵了,其中四名仙士首先按捺不住,如离弦之箭射向玄武皇帝,速度快得惊人。 就在此时,一道闪电突然劈至,在他们的面前划过一道电网,与此同时,一群血红色小点如流星般移到两位皇帝的前方,散发出强大的力量波,对四名仙士发动了由外至内的攻击。 “血舞天涯”是鬼界奇术,经过几年苦修,砚冰所能发挥出的威力已经不小,仙士哪里抵挡得住,瞬间便感受一股力量透身而入,像无数只手撕扯着内腑,就连无形的心神也被紧紧缠住,几乎喘不了气。 四人无不大惊失色,连忙施展最擅长的仙术相抗,一时间殿内红光四起,白雾交缠。 清明深知斩风身边还有不少能人,上次在朱雀国便有强大的鬼人相助,因此一直隐忍不发,没想到身边的同伴这么沉不住气,几句话就挑动了他们的情绪;另一方面,清明也感叹这些仙界的新人修为不足,只有力量不求内修,难怪不敢挑战炼仙之路。 事到如今,他也不能坐视不管,两只手骤然合并,手缝处射出一道淡蓝色似雾似光的力量,瞬间便卷入了四仙士的身躯,然后立即向后收缩,将他们拉出了血舞天涯的攻击范围。 “慌什么,不就被说几句吗?连这种涵养都没有,我看你们该回仙界重修了。” 在砚冰手下吃了大亏,又被清明一阵臭骂,四名仙士耷拉着脑袋不敢再说什么。 砚冰见自己的攻击成功压制了四仙士,想着如果赤瑕璧和聿丘同时出手,应该可以抑制清明的力量,其他人就能对付剩下的二名仙人,如此一来,七名仙人一个都跑不掉,一旦击杀七仙人,己方的声势必然大涨,同时也可以削弱散仙盟的力量。 想到此处,她闪身走到大殿中央,右手指着七仙人冷声喝道:“既然来了就不必走了,反正你们不敢走炼仙之路,就让我们送你们去重新修炼吧!” 赤瑕璧和聿丘对视一眼,都领悟了她的用意,出身道官的他们虽然不想击毁仙人的肉身,但事到如今也没有其他的办法。 何况斩风早就定下目标,要彻底摧毁散仙盟,击杀落单的小股敌人是削弱对手的最好方法,因此两人很快便下定决心,身子随即闪出,一左一右夹着清明。 红艳的火光,白色的闪电,两种力量紧密地交织在一起,迅速组成红白相间的罩子锁向清明。 清明反应极快,双手在空中一抹便划出了两道雾墙,将两股力量挡在外面,可惜他不是战士,更没有作战的谋略与经验,根本不知道两人的目的不在攻击,而在限制他救援同伴。 “你们要干什么?我是仙界使者!” 赤瑕璧一边催动力量,一边调侃道:“我们杀的就是仙人,谁让你不好好在仙界修炼,跑到人界来撒野。” 聿丘在另一边也插嘴道:“我们盟主说了,除恶务尽,散仙盟必须铲除,你就认命吧!也许经此一劫,你可以成功度过炼仙之路。” 清明此时才意识到自己是多么愚蠢,只想着自己给人界制造压力,却没有想过自己也会成为人界狙击的目标,可惜现在为时已晚,猛烈的火焰化成球状已将他完全包裹在内,而白色的闪光附着在火焰内侧,不断攻击清明的身躯,迫使他无法突围。 “可恶的人类,仙界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赤瑕璧脸色一沉,冷冷地讥讽道:“算了吧!仙界又不是你说的算,你们不过是一群没有胆量踏入炼仙之路的废物,就算死了也没什么可惜。” 清明哑然无声,低着头奋力抗击赤瑕璧和聿丘的攻击,期待其他六仙能助他一臂之力,只可惜另一边的六仙人情况更糟,因为他们才是逆风盟主攻的目标。 其余六仙各有力量,反应也相当迅捷,只是他们从未配合作战,更谈不上什么联手,当他们冲击清明身外的牢笼时,赫然发现身边的环境变了。 逆风盟相处了数年,又经历了生死,早就建立了常人无法想像的默契,三人刚动,其他人也立即有所反应,或左移、或右跨、或前跃、或后退,转眼间已构成了法阵阵型,本就站在中央的明帅根本不需要移动,随即发动“冰风之阵” 平静的空间骤然刮起了强劲的寒风,其中还夹杂着锋利如刀的冰刃,漫天飞舞,攻击六仙人每一寸肌肤,虽然六仙人各有自保之术,却被法阵限制了行动,只能各自催动力量,试图向清明聚拢。 仙人们也大吃一惊,高姿态来到青龙国本是在心理上造成压力,没想到竟是羊入虎口,成为逆风盟首战的猎物。 利用不断变化的法阵,砚冰一点点将其中五仙向外引出,并以强大的血舞天涯将他们围困,而其他人全力攻击剩下的一名仙士,使他无法追上其他人的脚步,最终只能各自为战。 一转眼的工夫,战斗便分成了三段,先是赤瑕璧和聿丘缠住清明,而后砚冰困住五仙人,最后其他逆风盟成员全力围攻落单的仙人。 整个行动不动则已,一动便如离弦之箭,势不可挡。 他们事前并没有进行任何商量,但整个布局却妙到毫巅,就像手指一样灵活,由此可见这些人有何等的默契,旁人无不看得目瞪口呆。 情势急转直下,高贵的仙界使者只能做困兽之斗。 从开战到定局只是短短的一盏茶工夫,气氛紧张得让人窒息,人们都下意识地放缓呼吸,呆呆地看着突发的战斗。 虽说早有与仙人开战的准备,但在这种情势下动手谁都意想不到,在其他人的心里,仙人主动,他们只是被动的防御,能挡住仙界已是不错了,如今逆风盟率先反守为攻,他们谁都没有反应过来。 “怎么会这样?” 青龙皇帝连说了两遍,又吞了吞口水,然后揉揉自己的眼睛。 成功发动阵势后,明帅已退到了法阵边缘,一边观望着阵内的战况,眼角扫见其他人都没有反应,神色微沉,轻喝道:“还愣着干什么?这一仗迟早要打,杀一个是一个,上啊!” 与仙人交战是一回事,主动攻击仙人又是另一回事,前一个是为了自己的责任,后一个则是思想与胆量的问题,有的人甚至下意识说出“两国交战不斩来使”这类不合时宜的话。 明帅听着差点气晕过去,如果两方势均力敌,这种礼貌性的举动倒也无伤大雅,可现在是危急时刻,论单打独斗没有几个人能支撑下去,为了面子强要说什么“两国交战不斩来使”,只会纵容对手,并削弱了自己的机会。 他气得眼睛大瞪,狠狠地盯着说话之人吼道:“人界面临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收起你们那些无谓的武士规矩,再不动手我们立即离开青龙国。” 刀无界反应最快,深知时机的重要性,不等皇帝下令便大手一挥,高声喝道:“玄武国的武士们,杀敌的时候到了,一起上,就算死也不能放走这七个仙人。” “杀啊!” 虽然只有百人,喊杀声却如同雷鸣般回荡在大殿中,眼见逆风盟成功困住了七仙人,都显得对胜利极有信心,一个个如狼似虎地扑到法阵之外。 在杀声的刺激下,玄武皇帝也坐不住了,同样是武学高手的他一个跨步便冲到法阵外围,锐利的目光扫了扫混沌的法阵,然后高举右手向天,大声叫喊道:“听我号令,众武士布泥沼大阵,死也要把他们留在这里!” 这几年他对秘阵学也有所研究,见法阵有效便效法明帅。 武议员们早已操练多时,话音刚落不久,他们便已奔到自己该在的位置,冰风之阵外围很快便出现了一个方形的泥沼大阵,这个巨型法阵几乎将整个金銮殿都纳入其范围 第五章 了心新境 为了保证法阵的效率,玄武人也颇不得甚么礼仪.竟反客为主把还在发聘的青龙国人“请”出了大段。 青龙君臣还没明白发生了甚么事便被轰了出来.一个个面面相觑,直到皇宫钟鼓大作.卫士们如海般涌到殿外.他们才反应过来。 青龙皇帝再也按捺不住了,指着大殿喉道:“居然让客人替我们打了第一阵,我们实在太没面子了,青龙国的武士们,看看殿内的武人吧!” “同样是人类,他们见到仙人丝毫不惧,相比之下,我们的反应简直是可耻。我们一向自负人界第一大国,这种事情绝不能让盟友我们拼命,大家上啊!” 武士们都有些忿忿不平,异口共声吼道:“杀回去.宰了仙人!” 倒是梦还乡等人清醒些,认为玄武国有自己的作战方式,尤其是以刀无界为首的武议员,这些人都是高手,每走一步都经过深思热,外人随意插手反而有害无益。 青龙皇帝也不是无能之辈,很快就领悟其中奥妙,立即阻止了跳动不安的武士冲击金銮殿,转而调来了大批弓箭手,把金銮殿四周得水泄不通。 武士们都留在箭手方阵外围,甚至还派许多擅长弓箭的武士登上了殿顶.偌大的全銮殿很快便被封锁得严严实实,滴水不漏。 战斗维持了很久,因为七仙人很快就发现了自己处于极度劣势,奇妙的鬼术令他们心神受扰,而强大的冥术则对他们造成沉重的打击,迫使他们最终完全放弃了进攻,将所有的力量都投入最擅长的治疗与防御,如此一来,砚冰等人的攻击效率大幅下降。 殿外的军队换了一批又一批,可战斗还是没有结束.青龙皇帝等人急得像热锅上的妈蚁,却又插不了手。 可惜仙人没有缓兵,因为谁也没有想到他们会在这里折戟沉沙,因此对散仙盟第一场战斗最终以逆风盟大获全胜而告终,七仙人无例外,全被毁了肉身,元神归入了仙界。 这一夜,青龙国的都城发出了地震般巨大的欢呼声.方圆十几里外都能听到。 逆风盟并没有参与欢庆会,他们悄然无声地回到了观日峰,一战成功后必招来更强大的对手,最令他们担心的,还是清明透露有关斩风回冥界的消息,如果属实,对日后作战将有极其深远的影响。 “老大挽及时赶回来吗?对付七个仙人都要花这么多精力,再来几个就更难应付了。”胜利后的鸣一出奇地沉稳.展现出他成熟的一面。 “希望吧!”明帅苦笑着摇了摇头,消息既然从仙人口中传出,说明他们与冥界有接触,斩风回归冥界必然与他们有关. 元苏和布扬却显得有些兴奋,如果冥界愿意召回斩风,说明冥界改变了主意,重新承认斩风的权力,这对冥界来说是件好事。 正当众人为斩风的归期担心时.他却刚刚度过了人生最无助的时刻,开始新的阶段,因为他进入了了心府。 了心府,一个完全不同的虚空。 这是一个青色的虚空,除了一片青色夕卜甚么也没有,有点像是清神府,至少斩风透过元神甚么也没有看到,然而就在这看似虚无的间内,他又感觉到无形力量在空间内流动.甚至还能推涌看元神不断向前移动。 令他惊讶的却是元神,经历了凝络府几乎疯狂的修炼之后,原本红白相杂的元神变成了半透明状,在紫蓝双元以及黑灵的光芒照耀下,呈现出奇特的状况。 最该他高兴的事莫过黑灵的变化。 进入了心府之后,黑灵似乎找到了能吸引它的东西,显得格外高兴,居然放开束缚己久的元神和紫蓝双元,在虚空里飘来荡去,就像一个在海边戏水的少年。 难得有这样的机会,斩风再也顾不得仔细观察了心府的状况.匆匆忙忙带着紫蓝双元逃也似的离开了心府,回归原位。 斩风睁开双眼.呈现在眼前的是一片蔚监的天空,白色的浮云慢慢飘动,与泛着银色细浪的大海相互辉映。 一切还是那么平静,还是那么美丽,与元神被锁前所见的景象几乎一摸一样,仿佛时间完全停顿了似的。 他起身伸了个倾腰,发现身子几乎僵了,活动了很久才略为舒畅些。 他意识到自己在这里己经坐了很久。他又深深地吸了气.湿润的空气夹杂着阵阵寒气钻入体内,身心一阵透凉,感觉舒服极了。 “好舒服阿!” 虽然一切看似没变,但不时刮来的寒风还是说明了季节的转变,现在大概己近初冬了。 看来过的时间不短,这段时间只顾着昏天暗地的修炼,不知道黄龙山怎么样了,希望他门能撑住…… 忽然,一道倩影跳入脑海,眼前仿佛看到那对含情脉脉的双眼,斩风心头一阵火热,恨不得立即回到妻子的身边。 阿雪她还好吗?应该也在想我吧!那个傻丫头.没有我在身边一定很难受,真想她啊! 散仙盟进入人界后该有行动了吧?不知鬼人找到阴尸族了没有,幻幽长老实在是很难对付的人…… 想起逆风盟的两大强敌!!散仙盟与阴尸族,他的心情又有些焦躁不安。 阴尸族失去了三老,按理说必然会向黄龙山寻仇.而散仙盟的野心己昭然若揭,也是他决心铲除的对象。 但当他又想起黑灵恐怖的力量时,心中又有些不安.如果元神再次被黑灵锁住,不知又要在了心府里停留多久 尴尬的是,如果不尝试领悟和利用了心府的力量.他就会变成废人。 别说与仙人和阴尸族作战,就连飞翔的能力也会失去,换句话说,他只能凭着两条腿走回黄龙山,从此以后也要过普通人的生活,到冥寿用尽的一日。 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是拼着危险试一试了心府的力是.二是放弃修炼,从此不再进入灵元虚空,从此放弃铲除散仙盟.让逆风盟的朋友自己去对抗阴尸族。 他很快就做出了决定,平生最重情义的他,不可能舍下心爱的妻子,放弃忠诚的朋友,这比杀了他还痛苦.因此可以选择的道路只有一条.就是再次回到了心府.尽快了解新层次所蕴含的力最.并有效加以利用。 抱着最后一摘的心态,他义夭反顾地将元神移入了了心府,紫蓝双元也战故兢兢地跟了进未,再次面对空荡荡又蕴含无形力量的青色虚空,还有那个怪异的黑灵。 很快的斩风便发现,禁锢元神许久的黑灵,此刻对它居然不屑一顾,只是高高挂在青色大幕的一个角落.与在凝络府时不同,不断绽放的黑色光芒竟无法伸远,无形中有着强大的力呈阻碍了黑光的渗透。 斩风一阵欣慰,黑灵的力量并非绝对强大,了心府无形的力量制约了黑灵,使它不能无所顾象地发挥,元神和紫蓝双元的安全也得到了保障,至少短期内黑灵不会向更高的层次挑战,他也少了一个大麻烦。 看来暂时不必担心黑灵再闹出甚么事情,不过这样一个连黑灵都受到制约的虚空,想必蕴含的力量也是前所未见的,要想在短时间内控制并发挥力量,只怕不容易。 平静的气氛下.他第一次仔细观察了心府。 空荡荡的空间,暗处流荡着无形的力量,元神和紫蓝双元被无形的力量簇拥若在空中朝荡,感觉一点也不像在修炼,倒像是三个顽皮的少年正在海边嬉戏,说不出的悠闲。 观察了一阵,力量化干无形应该就是了心府的特色,虽然看不见力最,但元神清楚地感觉到力最的存在,时间一长,感觉就更深了 这些看不见的力量似乎像水状流淌,忽然又会变得像雾状,有的时候却如金石一样刚硬,形状似乎不断在变化。 经历过盈实府与凝络府,斩风发现第二阶段的三个层欢主要是力最形态的变化,由最初环气府的气雾状力量,变成盈实府的固化力量,再到凝络府的水态力量,因此池早就猜测到,力量形态会在新的层次有所转化。 了心府,隐隐有结束的含意,做为第二阶段的最后一个层次.既然前面两个层次都以力量形态的转化为主,这里也应该是力量变化的终结点。如今看来.了心府果然是力量转化的最终形态,有形化千无形,常态变成无常。 当然,他并不认为了心府只是力量转化的终结点,一定还有共它更深的蕴意等待他发掘,毕竞后面还有三个层次。 心灵深处仿佛有一种声音传来,这里的修炼将会影响的一生。 会有甚么样的变化呢?他忽然有些不安。 思索了半夭,他实在想不出这里会发生甚么,唯一可以预见的就是紫蓝双元将会在这里发生变化,因为他己经发现这两个力量有所改变。 在黑灵的长期禁锢下.元神和紫蓝双无一直处于危险状态,为了求生,它们都拼命地修炼,希望早些达到足以与黑灵抗衡的层次。 正因如此.元神与紫蓝双元间几乎达到三合一的境界。 进入了心府后,他只顾着担心黑灵,没有留意变化,平静后仔细一看,赫然发现紫蓝双元所发出的光芒变了,变得张扬,变得锐利竟有些像黑灵,只是颜色淡了些。 难道紫蓝双元开始进化到灵的层次?这……不大可能吧!嗯,也许是因为了心府的力量是无形的,因此紫蓝双元的力量也发生了变化,无论如何,不必再受黑灵的控制就是天大的好事。 突然脱困,斩风仿佛沉浸在兴奋中,并没有继续研究紫蓝双元的变化,孰不知自己已经踏入一个崭新的阶段,一个他想都没有想过阶段。 此刻他的脑海中充满了爱人的倩影,根本无法静下来领悟了心府的奥秘,只想着尽快找到飞行的力量,然后回到妻子身边。 紫蓝双元与他心神相通.几乎成为一体,自然也知道这番心意,这一蓝一萦两团光芒主动带着他离开了心府.当元神归位后又主动离开了躯体,盘旋在身边。 斩风习惯了紫蓝双元自主行动,见它们灵性十足.心恋一动,此刻让元神去领悟了心府实在有些困难.倒不如让本身就是力量源的紫蓝双元去感应,即使不能领悟其中奥妙,只要能利用力是飞行就足够了. 念头刚起,紫蓝双元就收了信息,响应似的在身边绕了几圈,然后一起绽放出强烈的光芒。 在凝络府禁锢的岁月中,它们的力量都得到极大程度的提升,力量所能影响的范围也扩大了许多,转眼间便在空中形成了一个直径十丈的光盘,一半篮一半紫.载着斩风的身躯冉冉上升。 斩风又惊又喜,没想到紫蓝双元的自身力量已足够飞行,接着又想起元神的变化,忽然对黑灵多了些好感,若不是这番禁锢,元神和紫蓝双元也不可能达到这种境界。 一阵轻风拂未,带动紫蓝色的光盘越飞越高,脚下的事物也渐渐变小,放眼远眺,斩风这才发现脚下是一个海湾,碧蓝的大海传送着一排又一排的银浪卷向海岸。 金黄色的海岸边是一片苍绿,树林很茂密,周围也不见农田,似乎是一个无人居住的荒野,再往更远处眺望,海湾周围被一片群山包围。 好漂亮的地方,不知道这是哪一国的领地?是青龙还是朱雀呢? 他一边朝着西面飞,一边猜测着自己的位置,越过密林带之后,又跨过了一条小河,一阵炊烟忽然从前方的树林中袅袅升起,旷野格外显眼。 嗯!居然有人住在这里! 斩风很高兴,只要下去问明道路,就可以迅速回到黄龙山与妻子、朋友相见。 他一边下降一边打量下方,发现林子中央有一片空地,面积不大,只盖了几间木屋,屋间有片小空地,周围还有几片零碎的小片农地,似乎是种着蔬菜。 为了不打扰村民,他选择在林中落地.然后慢步走向了小村。 刚踏入村外的空地,一道熟悉的身影忽然映入眼帘.斩风不禁呆了呆,没等他反应过来,那熟悉的身影首先原叫起来。 “冥……使大人!” 斩风这才反应过来,赫然认出眼前的人是八冥卫中的和已。 村子不大.和已的叫声很快便惊动了所有居民,各屋同时传未吱呀的开门声,紧接着一个又一个熟悉的面孔纷纷出现。 “若未……重申……还有剑戊!” 斩风大吃一惊,没想到村民不是别人,正是天漩十二星.除了八冥卫外,连剑戊和橘子等四人也在。 天漩十二星都为突然而至的斩风吃了一惊,不约而同留了上来,有的惊喜,有的不安。 “斩风!你怎么来了?真是没想到啊!我们刚才还在说甚么时候去看看你呢!”剑戊像往常一样流露出亲和的笑容。 没等斩风响应,八冥卫突然在斩风面前排成一排.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齐声道:“参见冥使大人!” “冥使?哦……我倒忘了这事!” 剑戊四人呆了一果,这才想起同伴说过有关冥界的事情.都感到+分好奇. “想不到你们都在这里,真巧!”斩风与他们相处的时间并不算长,却很喜欢这十二个人,觉得他们都是重情重义的好汉,值得一交 和已知道他性格随和,不再回执子上下级的礼仪,笑着问道:“冥使大人!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我们到这里后还没见倒一个外人呢!” 斩风不答反问:“这里是甚么地方?” 众人都楞了一下.随即释然.相视一笑.都明白斩风不可能特意来到这种偏辟的地方.出现在这里只是巧合而己。 剑戊笑道:“这里是玄武国的东部海岸,远离城市,一般人不会到这里,看来我们真是很有缘,居然在这种地方都能碰上。” “哦!原来我一直在玄武国,回去应该很快。”知道了确切的位置,斩风心中大安,再次打量面前+二人。 岁月催人.当年英气勃发的天漩十二星,现下都己是三十左右的成年人了。 目光落在橘子怀里,一个可受的婴儿正躺在母亲的怀里沉沉睡着,与俏丽温纯的橘子组合出一幅极美的画面,令人有一种安详感。 剑戊见他看着孩子顿时露出了笑容.摸了摸儿子柔软的头发.一脸幸福地道:“孩子才一岁。” “看到你们这样,感觉真好。” 斩风羡慕地看着这一家三口,这副景象正是他理想中的生活画面.虽然他和流千雪之间不可能有孩子.但仍然可以拥有这份宁静与福.只要解决两大敌人就可以实现。 剑戊和橘子相视一笑,旁人看在眼里都感受到两人间的那份温缘。 斩风转头看着和已等八冥卫问道:一你们怎么到了这里?一 重申笑着应道:“我们见山上没甚么事.又想念会城他们,决定一起下山闯荡,没想到刚刚走到玄武国的边界就遇上了剑戊他们四个,商议之后大家都想在一起生活,因此就到了这个无人的地方。“ “哦!”斩风点点头。 和已知道斩风面对众多强敌,身为其卫,本该留在他身边效力,但却跑到这里过上悠闲舒适的生活.心中有些愧疚,不安地问道:“外面怎么样了?散仙盔和阴尸族还在针对大人吗?” 斩风原想直言,眼角扫见橘子怀里的孩子,不忍破坏小村的温馨气氛,也不愿再把他们卷入纷争与战乱,淡淡地道:“没甚么.我能应付,你们不必担心。” “是吗?” 八冥卫相互对望了一眼,心里都舒服了些。 和已迟疑了一阵呐呐问道:“如果大人需要……” “你们不必跟着我,散仙盟和阴尸族不是你们所能应付的。” 新风毫不客气的打断了他的话,语气里透出极度的自傲,和已等人与他相处时间虽然不长,却了解这个奇男子,知道他是故意的,里都暗暗感动。 斩风看了看渐黄的天色,转而问起了时间,一问之下,才发现自己竟然被黑灵禁锢了差不多两年,与他之前猜测的半年差距极大。 斩风心里顿时着急了.以仙人和阴尸族的力量,几天时间就足以发生无数事件,如今己过了两年,如果散仙盟对人界发动全面进攻人界恐怕早就变成了仙界的属地。 他想问问外面的情况,但这十二人一直过着捕鱼打猎的生活,与外界早己隔绝,无法提供任何消息,无奈之下.他只好放弃了小聚打算,告别十二人后立即高速飞往黄龙山。 时至初冬.高耸的黄龙山己经下了入冬后的第一场雷,山林一片雷白,远远望去就像一位圣洁的女神站立在天地之间. 小山庄也被白色笼革,与山林相映.别有一番美态,看到自己的家园,斩风心头一阵火热,迫不及行地冲了下去。 然而他踏入山庄之时,却发现这里己是人去楼空,木屋内外都是厚厚的灰尘,屋角墙壁也挂上了蜘蛛网,说明己经很久没有人住了 惊讶像洪水般冲掉了所有的兴奋与甚悦.热情骤冷,取而代之的是慌张、不安、恐俱,还有无尽的幻想。 发生甚么事了?阿雪、姐姐,她们到哪去了?为甚么大家都不在?大家辛辛若苦建立的家园,最少应该有人留下才是。 难道仙人来过了?还是阴尸族又攻来了? 一阵阵心慌如潮水般袭上心头,素未冷静的他,也按捺不住激荡的情绪,脸色越未越难看。 眉头紧紧挤成一团,眼神煞气十足,斩风在山庄内狂奔了一阵后,他又发疯似的飞上半空,围着偌大的黄龙山山区绕了十几个圈子,从山顶到山脚,找遍了每一寸土地,却还是一无所获。 接着他又跑到山下,看到了活死人所建的那座新城,看到城的规模,他相信这里本应是活死人的居所.现在也一样是一座空城.甚至许多房子只盖了一半.表示活死人离城很仓促。 与活死人相处日久,他知道这批人最希望过着平静自由的生活,梦想着拥有目己的新家,这座新城想必就是他们的人生目标,除了有特别的原因,否则绝不会离开这里。 连十儿万活死人都被迫动用.可见当时的逆风盟正面临何等的压力.他的心情更加沉重了。 唯一令他安心的就是到处都没有打斗过的痕迹,可见对方并不是以黄龙山为目标。 在空城内盘桓了一阵,他再也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只好奔向玄武皇都,只有那里会有最确切的消息。 这次他没有失望.最终在皇都内找到了菊宁和她的百花谱。 见到斩风归来,菊宁惊得嘴都合不拢,半晌都没反应过来。 这两年不断有信使来往千青龙国与玄武国之间.信件上除了说明青龙国的状况之外,问得最多的一个问题就是一斩风回来了吗?" 赤瑕璧的书信更是直接指出要点,没有斩风坐镇的两国联盟就像缺少了主心骨似的,很本不足与散仙盟抗衡。 每当看到这些书信,身在远方的菊宁就感到强烈的不安与担忧,此时再见斩靳风,所有的情绪一古脑地都翻了上来,不知该笑还是该哭 “菊宁姐?他们呢?阿雪呢?一斩风见她呆呆看着自己不说话,心里更是慌张,用力摇了摇她的手臂。” “斩风啊!你可回未了,再不回未要把人急死了。” “阿雪呢?她没事吧?” “没事,都在青龙国的都城呢!” 斩风长长地松了口气,神色也轻松了许多.嘴角竟溜出一丝笑意。 如此难得一见的表情.让菊宁看得抿嘴一笑,道:“放心吧!仙人那边似乎还没有甚么大行动,不过最近一封信里说他们围杀了七仙人.散仙盟等不到信使回去.估计很快就会发动最猛烈的进攻.你现在出现正是时候。” 斩风又是一果,惊问道:“两年时间仙界居然没有行动?” “这都是你的功劳,听说散仙盟为了避开你,特意派人去了冥界,要求冥界召你回去,因此耗费了不少时间,前些日子他们才又开行动。” “召我回其界!” 斩风微微皱了皱眉头,以冥界如今的实力绝对承受不了仙界的压力,即使只是散仙盟也足以击垮冥界,万一冥界迫于压力答应了要求这倒是一件为难的事情。 菊宁正想说话.一阵香风忽然钻入鼻子.紧接着传来一把柔弱女声.声音透着狂喜与兴奋。 “风哥哥回来了呵?他在哪?风哥哥在哪?” 斩风一听就知道是幽儿的声音,想起这个可爱的小妹妹.心里着实记挂,连忙转身朝后望去,只见一名柔若杨柳的身影摇摇晃晃地奔来。 第六章 驱虎吞狼 这是幽儿吗?如此活泼的幽儿变成了病恹恹的美人,虽然别有一番风采,但当斩风想起那个追兔扑蝶的活泼倩影,心头涌起一阵酸楚。 “幽儿!” 看到熟悉的身影,幽儿的大眼睛又恢复了往日的神采,一边叫着一边急步冲去,可惜脚下无力,小跑几步便“哎哟”一声,踉跄着向前扑倒。 斩风吓了一跳,身子一晃便出现在幽儿身边,一把搂住前扑的娇躯。 “风哥哥!” 随着年纪的增长以及失去黑灵,幽儿变得弱不禁风,走路都摇摇摆摆,看着就让人怜惜,这些日子一直都在**休养,听说斩风回来才从**爬了起来。 依偎在熟悉的怀抱里,幽儿再也按捺不住激荡的心情,哇的一声大哭不止,似乎要把几年来的委屈与眼泪一古脑的扔给斩风。 斩风最怜的就是她,体会过黑灵的可怕后,心里就更明白了,拥着幽儿轻声安抚道:“幽儿,身子好一点吗?” “风哥哥,你怎么走了这么久,幽儿想你快要想疯了,雪姐姐和冰姐姐都不在,只有菊宁姐姐陪着我,可我还是觉得好孤单啊!” 幽儿像无力的小猫,缩在斩风的怀中喃喃细语,一边说一边流着眼泪。 斩风看在眼里很是心疼,好好的一个少女,因为黑灵折腾了十几年,好不容易摆脱了黑灵,身子却又变得如此柔弱,怜惜地拭了拭幽儿的眼泪.柔声道:“别哭了,我不是回来了吗?” “雪姐姐不在,你很快又要走了吧!” 斩风吃了一惊,几年不见,这小丫头变聪明了,居然学会察言观色,若在几年前实在无法想象幽儿会变成这个样子,只可惜身子太柔弱,不然一切就完美了。 突然,斩风有一种冲动想把男灵还给她,让她变回那个活泼可爱的少女,然而想到黑灵所带来的灾难,心里又是不忍,连自己都难以驾驭的力量,幽儿绝对无法控制,甚至会带来灭顶之灾。 他亲昵地抚弄着长长的黑发,柔声道:“嗯,我去接阿雪,很快就会回来。” “嗯!” 哭闹了一阵,幽儿早己乏透了,只是重逢的喜悦勉强支撑着无力的娇躯,此刻再也撑不住了,偎在斩风怀里沉沉地睡着。 斩风微微叹了口气,左手伸到腿弯处抄起,将轻若无物的幽儿横抱在怀中,然后送回了她的卧室,轻轻放在特制的软**。 即使回到**,幽儿的手依然抓着斩风的手腕,仿佛害怕失去他似的,充分说明她对斩风的依恋。 斩风既是感动又是心疼.轻轻拨开无力的手,把它塞回被子里,又在床边坐了一阵,直到幽儿发出均匀的呼吸声才悄悄离开。 回到菊宁的屋子,他赫然发现屋内多了不少人,第一个就是玄武国太子明神昶,站在他身后的是留守国都的大臣。 “斩风,你可回来了,父皇都快急死了!”明神昶一个箭步就冲了过来,紧紧握住斩风的手,仿佛一松手他就会消失。 斩风当然知道事情的急迫性,散仙盟一旦全面开战,攻势将锐不可当,即使他加入也没有必胜的把握。 “太子,事情紧急,我立即前往青龙国,应该可以及时赶到。” 也许是对斩风对别有信心,明神昶丝毫不怀疑斩风的影响,大声叫道:“好啊!有你在,这场仗我们一定能胜。” 安抚了太子与朝臣们,屋子又恢复了平静,一直沉默的菊宁开口了,直接了当地问道:“有胜机吗?” “有!”斩风毫无犹豫地响应。 “多少?” “不多。”了解人界的局势后,斩风一直在考虑如何应付爆发的决战,“要想瓦解散仙盟有两个办法,一是杀光他们,二是摧毁他们信心,使他们主动放弃对人界的侵略。” 菊宁默然点点头,成仙是她一生的宿愿,可现在却要与仙人为敌,要想着如何击毁仙人的肉身,心里很不舒服。 “第一个方法难度较大,因为消息不足,无法全面评估散仙盟的实力,像‘散仙盟有多少成员’、‘有多少成员到了人界’,这些问题都没有答案,要杀光他们应该很难。” 菊宁蹙着眉尖问道:“你的意思是,要瓦解散仙盟的斗志?” “嗯!听说盟主青云是他们的领袖,实力早在散仙之上,甚至足以列入仙班,却不知道为甚么不肯通过炼仙之路,如果可以解决掉这人,估计散仙盟就会处于半瘫痪状态。” “擒贼擒王,想法虽然不错,可青云会轻易涉险吗?”菊宁怀疑的目光凝视着他。 “当然不会,所以需要我们要制造出其它仙人无法处理的麻烦,到时候他自然就会出面。” 望着斩风那对决绝而又充满信心的眼睛,菊宁再也找不到任何字眼来怀疑,沉默了一阵后喃喃又道:“希望一切真能解决。” “幽儿就交给菊宁姐你了,她的身子太弱,唉!”斩风说到一半突然住口,不敢往下说。 菊宁知道他要说甚么,眼中流露出同情的目光,点头道:“放心吧!我的治疗术虽然有限,但多少也有点作用。” 斩风正打算做最后的告别,天空突然滑过一道黑色,在蔚蓝的天际格外明显,不但斩风和菊宁看到,守卫皇都的卫士们也看到了,各处都响起惊叫声与命令声。 “各处小心。” “小心天上,有异象!” 惊叫声拖住了斩风离去的脚步,虽然散仙盟是现在主要的敌人,但阴尸族的威胁依然存在。 那是一个远比散仙盟更强大的势力.不同的是阴尸族有鬼界的压制,做事多少有些顾忌,如今鬼界内部稳定,决心铲除阴尸族,因此威胁相对少一些。 “我去看看!” 斩风驾着紫蓝双元一飞冲天,以最高速度追截闪过的黑色。 黑色似乎在察觉得后方的异动,突然停在半空,黑色的形体也随之展现在斩风眼前,竟是熟悉的那只黑狮,还有狮背上的身影。 “大哥!” 风映残也看清了来者,反应比斩风更加强烈,不等斩风说话便连珠炮般问道:“二弟?怎么是你?你不是在青龙国与仙人打仗吗?怎么到玄武国来了?出了甚么问题吗?” 斩风被他问得楞了半晌才反应讨来,摇头道:“我没去青龙国,这两年我一直在修炼,现在正打算去青龙与他们会合。” 风映残眼睛大睁,惊讶地打量了弟弟几眼,随即又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点头道:“原来你一直不在青龙,我还以为你正和仙界打仗,真是没想到啊!只怕连仙界都被蒙骗了,否则不会轻易放过机会。” “鬼界知道仙界的行动了?” “嗯!这么大的举动,鬼界不可能不知道.只是……” 风映残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无奈,轻叹道:“鬼界现在最大的目标是阴尸族,那是鬼界的内患,对鬼界的未来有着深远的影响,所以一切力量都投入对付阴尸族。 “仙界的行动虽然可疑,但鬼界没有力量两线作战,因此对这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似乎要等处理完阴尸族的事情再考虑是否插手。” 斩风并不寄望鬼界会向仙界宣战,因为鬼界根本不知道发动入侵的不是整个仙界,只是散仙盟而己,而他也不想把这个消息告诉鬼界,毕竟鬼界也同样存在成胁。 “阴尸族的事怎么样了?两年了,该有好消息了吧?” 风映残再次皱紧眉头,眼中泛起阵阵怒气,愤然说道:“情况有点不妙,经过我的调查,阴尸族似乎悄无声息地把主力搬入了人界,而且还在白虎国培养了一批兽人,为了调查,我带来的手下有一大半都丧生了。” 提起兽人,斩风不由自主地想起了狼敖,那个足以与仙人相抗的兽人,如果阴尸族拥有大批这样的兽人,情况的确不妙。 风映残怒哼一声,杀气腾腾地说道:“那些兽人实在可恶,表面看上去与野兽没有任何区别,就连气息也一样,从平常状态到发动攻击只是一眨眼的工夫,而且攻击力强大,还能借用天象地理,就算我也要小心应付,看来,不出动鬼界大军难以剿灭他们。” “鬼界大军!” 斩风心头一紧,担心成千上万的白骨战士出现在人界会造成巨大的影响,弄不好会制造出更大的麻烦,想了想问道:“阴尸族的主力都在白虎吗?” “在白虎中部的沙漠区。”风映残点点头,盯着他又道:“不过最近有一批人将要进入玄武国,我以为他们要对黄龙山下手,想去通知你们,没想到那里一个人也没有,现在打算到青龙去找你,却在这里遇上了你。” “辛苦大哥了,这的确是非常重要的消息,皇都空虚,根本无法抵挡阴尸族的攻击,一旦让阴尸族杀入皇都,后果不堪设想。” 斩风越想心里越烦,一个散仙盟就搅得天下大乱,偏偏在这个紧要关头阴尸族也不甘寂寞了,无论是玄武国还是青龙国都无法两线作战。 “冰妹她们应该都去了青龙国,你一个人能应付阴尸族吗?” 斩风没有响应,思考了一阵后,目光再次投向兄长,问道:“鬼界能压制阴尸族的行动吗?” 风映残摇摇头,深沉的目光朝西南方扫了扫,沉声道:“阴尸族敢动手杀死鬼人,说明他们已做好了与八大鬼族正面交锋的准备,实力应该不容小觑,我必须回鬼界寻求更多支持,时间上只怕来不及。” “是吗?” 斩风微感失望,但兄长说的是事实,眼下已无法寄望鬼界发挥甚么作用,一切只能*他自己。 然而进入了心府后,他还没有真正修炼过,仓促应战.恐怕战斗力不足,但如果对方杀到玄武皇都,就算为了幽儿也必须迎战。 “看来我只有两个选择,战和撤这两个选择。” “不!”风映残眼睛一转,心里浮现出一个新的念头,阴笑道:“你还有第三个选择――拖!”“哦!”斩风追问般紧盯着兄长。 “仙界既然想染指整个人界,白虎国必然是他们的目标,之所以没有行动,大概是想先控制青龙国这个人界最大的国家,如果让他们觉得白虎国的阴尸族才是一统人界的最大障碍,他们也许会把目光从青龙国移开。 “而阴尸族好不容易在白虎国建立了新势力,绝不肯把到手的肥肉拱手让人,利益冲突必然驱使两股势力争个你死我活,鬼界和人界都可以坐收渔人之利。” “大哥的意思是……” 风映残阴阴一笑,森然道:“驱虎吞狼,让散仙盟去对付阴尸族,如此一来就可省去许多麻烦。” 斩风听得毛骨悚然,没想到兄长的手段如此阴狠歹毒,但对付像散仙盟、阴尸族这些力量,似乎也只有阴险的手段才足以应付。 “计策好是好,只是实施起来不太容易,而且阴尸族的人已经潜入国中,恐怕要先解决眼前的麻烦才能想将来。” 风映残沉吟道:“其实要对付潜入玄武国的那批人并不难,只要找个仙人在皇都晃几晃,再让皇室做场戏,让那些人以为玄武国成为仙界的属地,他们自然不敢轻举妄动。” “找个仙人?”斩风立即想到妻子。 风映残看出他的心思,淡淡笑道:“快去把她找来吧,这样也许可以拖延阴尸族的行动。”“可这里……” “很简单,让皇室都躲起来,留给阴尸族一个座空荡荡的皇都,他们的目标是摧毁玄武国的中枢指挥,绝不会占领皇都,到时候只要你们回来演一场戏,一切又可以恢复现况。” 斩风左思右想,觉得这是唯一的办法,除此之外再无良策,点头道:“好,我现在就安排,大哥你有甚么打算?” “当然是立即赶回鬼界,调集更多的人手。” 提到阴尸族,风映残的眼中满是杀气,对付阴尸族是新政权建立后,议会授予他的第一项任务。任务虽然完成,但也死了一大半手下,风映残觉得面目无光,心里很不平衡。 两兄弟就在皇都的天空分道扬镳,一个高速飞回鬼界请求援兵,另一个回到皇都,把敌人来袭的梢息告诉了理政的明神昶。 在两人的合作下,所有的皇室成员,当天就全部疏散到玄武国各地,菊宁带着百花谱进入了南部的山区,斩风则带着幽儿飞往青龙国。 这一路上斩风飞得极快,只是因为担心幽儿的身体受不了高空的寒冷,因此尽量贴着地面飞行,速度稍微有些影响。 自从围杀七仙,青龙国都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尤其是那些经历过围杀行动的武士,无时无刻不在准备随时到来的攻击,反倒是平民百姓因为消息被封锁,显得依然平静。 斩风的到来仿佛平地一声惊雷,震动了整个城市,从皇帝到普通官员无不欣喜若狂,仿佛有了斩风,就等于有了胜利。 面对潮水般的掌声和赞美声,斩风充耳不闻,见到刀无界只问了一句“他们在哪?” 得到答案的斩风直扑观日峰,将成千上万赶来看他的人扔在了都城,就连赶来的玄武皇帝也只能望天兴叹。 这种态度令不少青龙国的武士感到不快,但这种声音很快就被其它人压制,因为斩风有这种资格。 冬日的山峰很冷,到处都被冰雪覆盖,景色却出奇的美。 流千雪还是如往常一样,站在悬崖边眺望远方,两年来,这已经成了她的习惯,风雨不改,只有这样才能抚慰空虚的心灵。 等待的岁月到这一天终于结束,因为他出现了。 望着天空中飞来的身影,流千雪激动地连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傻傻的看着前方,不知是被风吹的,还是太兴奋了,粉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可爱极了,兴奋的泪花滑出眼眶,延着面颊一滴滴往下掉,在雪地上留下了一个又一泪印。 空中的身影似乎看到她了,身子突然一颤,接着如飞矢般冲到崖边,放下幽儿后便不顾一切地把她拥在怀中,紧紧地抱着。 “阿雪,我回来了!” 深情的呼唤,唤起了两年的相思之苦,流千雪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哇的一声大哭不止,头贴在斩风胸口,双手紧紧地搂着他的脖子,生怕他再次从眼前消失。 “你这个……坏蛋……呜呜……两年了……为甚么不来见我……不知道人家担心你吗……呜呜……” 看着哭成泪人的妻子,斩风心头一阵温暖,蜻蜒点水般吻了吻雪白娇嫩的前额,左手温柔地擦拭着珍珠般的泪水,柔声道:“别哭了,是我不好,我该早点回来。” 流千雪娇嗔着白了他一眼,泪水渐渐止住,哽咽着问道:“发生甚么事了,你怎么现在才回来?我都快担心死了。” 斩风看了一眼傻傻站在一旁的幽儿,欲言又止,迟疑了片刻后道:“先去见姐姐他们吧。” “嗯!”流千雪温顺地点点头,眼角忽然扫见幽儿,这才意识到刚才的一幕被她全看到了,俏脸顿时红了起来,如受惊的兔子般从斩风怀里脱出。 幽儿身子很弱,受不住山顶的寒风,身子缩成一团,并微微颤抖着,但精神却很不错,脸上充满了天真的笑容,笑嘻嘻地道:“雪姐姐,好久不见,你还是这么漂亮。” 流千雪红着脸走上前拉着幽儿的手,上下打量了一阵,蹙着眉头道:“幽儿,你怎么越来越虚弱了,这样可不行,我帮你治一治吧!” “嗯!”站了这么久,幽儿实在受不住山上的寒风.瑟缩着半偎半*在她身上,脸上的表情却很兴奋。 斩风怜惜幽儿身子弱,不敢再留,连忙抱起了幽儿,在流千雪的带领下,来到位于山腰的庄院。 不一会儿,庄院便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叫声,紧接着又是一片欢笑声,炽热的气氛,仿佛连山上的积雪都要融化了。 道尽了相逢之喜,砚冰等人兴奋地把斩风拉入大厅,还未落座,众人便七嘴八舌地问起了这两年的事情。 斩风没有隐瞒,简简单单把自己的经历说了一遍。 众人听说他被黑灵所困,无不面面相觑,谁也没想到,最大的凶险不是散仙盟和阴尸族,而是一直困扰幽儿的黑灵,而且黑灵仍然存在.危险也会延续下去。 重逢的喜悦很快就被这个消息扫净,气氛沉重了许多,众人脸上的笑容也不见了,都显得很紧张,如果斩风出了事,这场大战就更加艰难了。 砚冰关怀地目光紧紧盯着他,不安地问道:“风!难道没有办法把黑灵驱逐出身体吗?” “我现在还没有这个能力,大概要到紫蓝双元进化为灵,我才能控制黑灵。” “那要多久?” 斩风摇头道:“不知道,也许很快,也许要很久。” 流千雪虽然一句话不说,但从她不自然的动作,就可以看出她纷乱的情绪。 斩风知道不能继续这个话题,话锋一转,便说起了玄武国面临的危机,把兄长提供的消息告诉了同伴。 所有人的注意力立即被吸引住了,听说阴尸族再次对玄武国下手.都露出焦虑的情绪,相比之下,幻幽长老的实力更加恐怖,手段更阴毒,也更难应付。 “这群可恶的家伙,一定知道我们到了青龙国,所以才敢这么猖狂,等我们解决了散仙盟,一定要好好教训他们,为黄龙镇的那些百姓报仇。”原石恨恨地拍打着桌面,发出低沉难听的声音。 鸣一嚷道:“我们杀回去吧,反正散仙盟一时半刻不会有甚么动静,先解决那批家伙,再回来与散仙盟决一死战。” “不妥!” 明帅一口否定了他的提议,侃侃分析道:“从我们杀死七仙到现在,时间己经不短了,散仙盟应该有所察觉,他们的飞行速度惊人,不知哪一刻就会出现在国都上空,我们根本来不及增援。” “可……总不能不管皇都吧?” “我大哥说了一个计策,大家看看可不可行。” 斩风简单道出了兄长的建议,众人听到驱虎吞狼之计都眼前一亮,无不大赞计策奇妙,虽然阴狠了些,但敌人太强,不这么做实在难以应付,就连明帅听了也连连点头,暗暗感叹鬼人的手段。 聿丘笑道:“既然有这么好的计策,我们就该开始准备,风老弟就和雪姑娘先回玄武一趟,摆平了幻士集团那些家伙再回来。” “这里怎么办?” 明帅沉吟道:“现在我们缺的是时间,只要拖延散仙盟两、三个月,风老弟就有足够的时间处理玄武国的问题,到时候鬼界的支持也该到了,到时候只要把事情交给鬼人,他们就可以回来。” “问题是,怎么才能拖延散仙盟的脚步呢?” “散仙盟几次派人用高压姿态逼迫青龙国投降,说明他们并不想开战,或是对胜利没有把握,既然如此,我们就利用他们这种心情,主动派使者去朱雀国与他们谈判,甚至可以假意答应合并,利用谈条件来拖延时间。” “这倒是个办法,只怕……” 赤瑕璧没有说下去,但众人都明白他要说甚么,青龙、玄武两国的武士自从围杀七仙后,斗志异常高涨,此时要他们放低姿态并不容易。 明帅看了斩风一眼,正色道:“风老弟,我觉得你有必要掌握更多的权力。” “权力?为甚么?”斩风茫然不解地看着明帅。 “对散仙盟的战争,关乎人界的将来,但两国的武士过于注重所谓的武士精神,丝毫不懂大丈夫能屈能伸的道理,做大事就不能太在乎个人的荣誉,否则只会束手束脚,不能成就大事。 “两位皇帝虽然都不坏,但他们碍于身分,不会轻易卑躬屈膝,既然他们不愿做,只能我们自己去做了。” 斩风沉吟道:“我不懂,但我相信你,既然你觉得应该做,那就做吧!” 明帅很高兴能得到他的信任,含笑道:“事情我会想办法,以你的声望,以及逆风盟的影响力,相信两位皇帝不会不答应。” “嗯,知道了,我和阿雪立即出发了,这里就拜托大家,幽儿也麻烦你们照顾。” 斩风怜惜地看了看幽儿,把她带到战场上,心里实在不安,但玄武国也是危险之地,相比之下还是这里更加安全。 幽儿仿佛了解他的心情,嫣然一笑,柔柔地道:“风哥哥别担心我.幽儿会每天为你向上天祷告,保佑你平安回来。” “谢谢你,幽儿。”斩风走上前抱了抱她。 众人心头都有一种说不出的酸楚,雅雅和花舞的眼圈都红了,兵烨、聿丘则低下了头,虽说斩风和流千雪只是回玄武国做场戏,然而谁都知道阴尸族的威胁。 如果去的是幻幽长老,斩风夫妻的处境将极度危险,可以说是生死难料,想到这点,众人心里难免有些生死别离的感觉。 而他们的处境也一样,强敌在前,谁也不知道能不能看见明天的日出,此刻没有比离别更伤感的事情,因此众人都站了起来,依依不舍地看着生死与共的同伴。 流千雪和砚冰的眼圈早就挤满了泪珠,尤其是砚冰,无法与斩风并肩作战,她感到十分伤感,但为了其它的同伴,只能按捺住思念之苦。 “风,千万别逞强,该跑的时候就跑。” “知道了,姐姐保重。”斩风像抱幽儿一样抱了抱她。 砚冰却把头一撇,不愿让他看到自己落泪的样子。 “老弟!喝一杯再走吧!” 赤瑕璧忽然跳了起来,狂奔而出,片刻后又跑了回来,手里多了一个银制的酒壶,远远就能闻到壶嘴飘出的浓烈酒香。 “赤大哥!” “我先喝!”赤瑕璧灌了几口,然后把酒壶塞入斩风手里,笑道:“好久没这么痛快了。” 斩风拿着酒壶仰头便倒,刚喝了几口,却被赤瑕璧一把抢回酒壶,他楞了一下,不解地看着赤瑕璧。 赤瑕璧嘿嘿一笑,道:“想喝就快点回来吧!这半壶酒,我留着等你一起喝!” 斩风的眼睛湿了,凝视着火焰般的红发片刻,突然一把握住流千雪的手,飞一般冲了出去,头也不回直奔上天,片刻后传来龙吟般一声长啸。 “风!别出事啊!你答应过守护我一生!”砚冰望着天空默默地祷告着,晶莹的泪水沿着面颊一滴滴滚了下来。 在她背后,一把更轻的声音也在祷告着。 “只要风哥哥平安回来,幽儿无论怎么样都愿意。” 第七章 百仙围城 就在斩风离开的第三天,仙人又一次出现在青龙国都的上空。 与前几次不同,这次出现的仙人竟达百人之多,虽然大部分都是仙士,但上百名仙人同时出现在天空,所营造的气氛足以吓倒大部分平民,甚至是武士和官员。 令人窒息的空气,像绳扣一样紧紧套在两位皇帝的脖子上,就算早有心理准备,这种场面还是让他们目瞪口呆,他们分不出谁是仙士、谁是散仙,只知道满天都是仙人,都是足以毁灭这块大地的人物。 刀无界、梦还乡等人都以最快的速度赶到皇城,准备以性命保护他们效忠的对象。 “太……太多了!这么多仙人能打得过吗?”一名武士道出了大多数人的心声,他们早抱着必死的决心,但他们还是怀疑,即使自己战死也无法阻止仙人的脚步。 两名皇帝除了苦笑还是苦笑,事到如今,除了战斗再也没别的选择,即使明知失败,他们也不得不战。 “人生苦短,这一战足以让你们每个人名留青史,为了人界,为了我们自己,战斗吧!” 在皇帝的激励下,武士们也发出了怒吼:“不管了,和他们拼了!” “拼了!宰个仙人,死了也不亏。” “杀吧!” 就在众人抱着必死之心,准备战斗之际,北方的天空忽然又飘来一片巨大的黑云,不!那是由成千上万的人所组成的军队,放眼望去黑压压一片,竟达十数万人之众,巨大的人潮,几乎把国都的天空都遮盖了,气势更加宏大。 都城的百姓哪里见过这等阵式,都被吓着了,纷纷逃回屋子里躲了起来。 相比之下,散仙盟的百人小阵便显得微不足道,所营造出来的气势与压力也荡然无存。 气氛一变,城里的人们,都感觉套在脖子上的绳扣消失了,不约而同地长长舒了口气。 皇城中的人们,都认出这片黑云就是随同逆风盟而来的大军。 今日以前,这十几万人一直保持低调,从不与外人交流,也没有展示出自身的实力,两位皇帝及众多武士都以为他们也是武士,没想到竟都能飞翔,还在最危急的时刻挺身而出,缓解了国都的压力。 决定活死人出击的是明帅,他深深知道,上百名仙人同时出现是何等的震慑,没有感受过仙人强大的青龙人,很难保持冷静的心态。 做为领袖,砚冰并没有出现,因为不少仙人都认得她,所以这次领军的是平儿,只见她驾着影雀,一马当先站在最前面,面对群仙,她的眼中看不出丝毫惧色,只有浓浓的杀意。 当然,这一切都是明帅事先吩咐好的,国都实力不足,斩风又不在,而仙人有高空优势,单凭两国的武士根本不足为战,因此只有吓退仙人。 “鬼人!” 领头的仙人并不是青云,而是他的得力助手未华,带领百名仙人前来,是要给青龙留下最强烈的震撼,迫使他们投降,没想到即将成功之际,会突然出现成千上万的鬼人,心里一阵不安。 平儿驾着影雀朝前移了几丈,手指仙人厉色喝道:“仙人狼子野心,意图吞并人界,鬼界绝不会坐视不管,我劝你们最好想一想五百年前冥界的下场,免得后悔终生。” 这群仙人只知道鬼界的存在,对鬼界内部的状况一点也不清楚,当然不会知道活死人与真正鬼人的区别,更不会知道砚冰带着活死人部脱离了鬼界,都以为鬼界真的派大军增援人界,无不勃然变色。 未华心里一阵狐疑,按照青云的想法,不清楚仙界状况的鬼界,绝不敢与仙界发生正面冲突,而且这段时间,也没有鬼界大军进入人界的消息,然而鬼人确确实实地出现在眼前,十几万人不是小数目,不可能悄无声息地进入人界,说明鬼界有备而来。 “你们是鬼王派来的?” 平儿冷笑道:“这还用问吗?除了鬼王,谁有这个权力动用十五万鬼人大军进入人界?鬼界并不想惹事,然而五百年前的四界早有和议,仙人只能在朱雀一国活动,现在你们妄图破坏协议,这是鬼界绝不能容忍的事情,我劝你们回去好好思考一下。” 未华听她说到四界和议,心头顿时一凉,知道这个名词的人很少,就算同行的百名仙人,也只有小部分知道,这个鬼界女人居然知道,一定是鬼王亲口告诉她的。 未华暗道:“这下麻烦了,千算万算,没有算到鬼界会动用这么多人,虽然打起来未必会输,然而一旦动手便等于向鬼界宣战,只怕连盟主都没有这个胆子,这可如何是好。” 平儿远不如砚冰那么心思细密,反应也较为迟钝,只不过将明帅教她的话重复一遍而已。 “鬼界不想卷入人界的麻烦,只是你们做的太过分了。” 未华心中一动,道:“既然鬼界希望谈判,仙界也不愿意破坏仙、鬼两界之间的和睦,我会把鬼界的意思带回去。” 众人听了都松了口气,虽说十五万活死人数目庞大,但他们并没有砚冰那样的实力,即使围攻仙人,也未必能胜。 事实上,砚冰想过利用人数的优势围歼这批仙人,但当她看到其中有十五名散仙,便立即打消了这个念头。 一百只兔子不可能咬死一只老虎,现在的情况正是如此,凭着逆风盟的力量,同时对付四、五名散仙大概还有胜机,再多就等于自杀了,十五名散仙不是他们能应付的,何况还有八十五名仙士在一旁虎视耽耽。 百名仙人兴冲冲而来,却是一无所得,都显得很失望,然而没有足够的讯息,强如仙人也无法做出最正确的判断。 如果这百名仙人选择强攻,青龙、玄武两国组成的联军绝对无法抵挡,可惜未华的一念之差,断送了散仙盟大好的形势,也断送了散仙盟最后的机会。 望着远去的群仙,众人心头的大石落回了原位,背上凉飕飕的,早就被汗水湿透了。 “好险啊!我差点吓死了。”平儿回头朝冲来的聿丘嫣然一笑。 聿丘亲昵地拥着娇躯赞美道:“你做的真好。” 明帅比任何人都要紧张,整个计画是他布置的,任何一点差错,都足以导致不可预估的结果,一连吸了几口气才平静下来。 “幸亏仙人不是万能的,否则还真没有办法把他们弄走。” “明帅,我们现在怎么办?” 鸣一的一句话,将所有目光都聚焦在明帅身上。 他沉思了很久很久,按照斩风的想法,散仙盟必须彻底清除,像刚才这种情况一定还会出现很多次,所以必须想办法削弱仙人的实力。 “砚姑娘,斩风所说的驱虎吞狼之计,你认为如何?” 砚冰想都不想就答道:“很高明的主意。凭我们现在的实力,很难彻底消灭散仙盟,必须先削弱他们的力量,然后才有机会攻击他们的中心。阴尸族正是最好的磨刀石,把散仙盟的外壳磨干净。” “我在想,也许我们这场戏还可以演下去。” “演下去?”砚冰有点不明白。 “斩风不是想找办法,把散仙盟的注意力引向阴尸族吗?现在就是一个好机会,我们可以派人假扮鬼界使者与散仙盟谈判,言语间把阴尸族的事情透露给他们,再暗示鬼界大军进入人界的主要目的是阴尸族……” 冰雪聪明的砚冰一点就透,惊讶之后,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点头道:“好办法,散仙盟既然想一统人界,他们肯定不愿看到鬼界的大军进驻人界,这样会限制他们的行动。 “而且阴尸族占据了白虎国,也是他们统一人界道路上的障碍,对付这样的对手,他们没有任何顾忌,可以放胆动手。 “因此,对他们而言,这是绝佳的机会,一方面可以示好鬼界,另一方面铲除潜在的对手。” 其它人此时才恍然大悟,无不感叹明帅此计刁毒。 聿丘皱着眉头问道:“办法是好,不过这个使者可不好做,万一露馅也许适得其反,砚姑娘与风老弟几次出生入死,认识她的人不少,平儿虽然可以,但她……” 他顿了顿,歉然看了一眼恋人,又道:“但她性格太软,不是谈判的适当人选,其它活死人虽然也有精英,但这种关键时刻,我们必须选择可*的人。” 明帅点头道:“我知道使者是关键,不过这个问题并不难解决,我们不需要派人去朱雀国,而是在这里等待散仙盟再次派人前来,在自己的地方,信心会好些,我们这些人也可以从旁协助。” “哦!这样就没有问题了。” “我希望仙人的使者能早一点来,这样就可让散仙盟早些对白虎国下手,风老弟那边的压力也会小些。” 提起斩风,众人都沉默了,目光不约而同望向西面,默默地为亲爱的伙伴祈祷。 暂时放下了散仙盟这个大包袱,斩风将全副心思都放在阴尸族上,这一次他只能与妻子并肩作战,守护这个己经度过五百多个春秋的国家。 流千雪甚么也没有问,她知道无论是斩风还是她都没有选择,不能解决散仙盟和阴尸族,幸福永远不会到来。 而令她最担心的还是斩风体内的黑灵,自从听了元神被锁的故事,她的心里便有了阴影。 回归皇都之前,斩风走了一趟山区,召唤菊宁加入了队列,然后才按约定地点,找到了明神昶以及大部分玄武皇族。 明神昶虽然一直躲藏在暗处,但他的部下并没有停止活动,透过秘密调查,很快就查到一批神秘人物曾偷偷进入无人的皇都,之后迅速离开。 在不显眼的角落里,斩风利用这些消息,很快便制定出最新的安排。 第二天,中州城的各级官员全力散播玄武国与仙界结盟的消息,宣称太子明神昶亲赴朱雀,请来仙人入驻皇都,玄武国从此变成仙界的直辖地。 消息传出举国哗然,百姓都傻了眼,军队也乱成一团。 这些当然都是斩风早就想到的现象,然而要演戏就必须演全套,没有平民和军队的配合,阴尸族的人不可能相信这会是事实。 明神昶并没有出现在皇都,斩风代替了他的位置,坐着太子的车辇,在数千皇家卫士的护卫下来到皇都大门外。 流千雪自然也有她的角色,阴尸族见过她的只有幻幽三老,为了防止万一,她用仙雾包裹身躯,外面看来整个人一片朦胧,即使近在咫尺也看不清真实的面目。 按照事先的安排,两人在皇都大门进行了最隆重的迎接仙人仪式,正式向外面昭示玄武国向仙界臣服,不明事理的平民和武士们都流下痛苦的泪水,为玄武国的没落痛哭,这些景象更增添了事情的真实性。 藏在人群中的白虎密探看得清清楚楚,很快就把消息传给藏在深山的白虎国人,这一次带队的是一名幻幽长老,由于四、五、六三位长老失踪,阴尸族停止了入侵玄武国的计画,这次派人前来主要是刺探消息。 阴尸族虽然敢于挑战八大鬼族,却不愿意与仙界为敌,听到这个消息也是半信半疑。 斩风和流千雪则进驻了皇都,成为这座城市的主人,对他们来说,生活很悠闲,只是心里却不敢有半点放松,因为阴尸族随时都会出现在城里。 然而,他们等来的第一个客人不是阴尸族,也不是白虎人,而是久违的朋友――狼敖。 “你怎么来了?” 斩风对他的到来非常惊讶,也感到很高兴,这个有着强大实力的兽人,是个值得信赖的朋友,也是最好的帮手。 狼敖像老朋友一样打量了他几眼,沉声道:“有兽人进入玄武国,我来看看。” “所以你特意来提醒我?”斩风很高兴他能有这份心意。 狼敖点了点头,直率地道:“我想看看她,她在吗?” “不在。” 狼敖立即流露出失望的表情,低着头沉思了片刻,说了一声“我走了“,然后转身便往外走。 “等一等。” 斩风忽然想起一事,连忙伸手唤住他。 “还有事吗?”狼敖停步回头看着斩风。 “从白虎国来吗?” “嗯!” “听说兽人的数目大幅增加了。” 浪敖硕大的眼睛里泛起一阵蓝光,杀气也随即射了出来,恨恨地道:“那些可恶的家伙,我迟早会毁了那里。” “帮我个忙好吗?” “说。” “姐姐在青龙国,情况有点危险,我没办法去那里,替我去守护她一阵。” 狼敖瞳孔猛然一缩,吃惊地看着斩风,半晌后爽快地点头道:“好,我去。” 斩风甚么也没有再说,他知道狼敖是一言九鼎的人,说到做到,自己出现在砚冰身边之前,他会用生命守护砚冰。 直到蓝色背影消失,流千雪才开口问道:“这样做好吗?砚姐姐未必喜欢吧?” 斩风沉声道:“现在我们需要力量,狼敖去了,那里又多一个能与仙人相抗的高手,更容易应付各种突**况。” “可砚姐姐她……” “别担心,姐姐会明白我的。”斩风轻轻拥住香肩以示安慰。 流千雪点了点头,又问道:“一个月了,阴尸族一直都没出现,我们就在这里一直等下去吗?” “当然不,我们不能在这里浪费时间,戏演够了,是时候离开了。” “回青龙吗?” “不,我有了新的打算,要去先去一个地方。” “哪里?” “仙界。” 再次踏入仙界,感觉别有一番滋味,以前来到仙界,不是为了流千雪就是为了冥界,而这一次却是为了四界的和平,目标不可说不大,然而这一次的游说必须成功,否则围剿散仙盟的计画就会失去作用。 第一次以妻子的身分陪同丈夫回到仙界,流千雪有些忐忑不安,却又有一阵莫名的兴奋。 如果没有斩风的出现,这里将是她的归宿,也许终年碌碌无为,困死在十万天阶,也许进入仙班,成为真正的仙人,但现在这一切都不是她想要的。 “风,真的行吗?” 斩风不敢隐瞒自己的想法,摇头道:“没把握,只能寄望虎极。” 想到那个仙路的引路者,流千雪眼中充满了敬意,若不是虎极尽心教导,她此刻一定还只是个道士,更重要的是,虎极屡次帮助他们两个,甚至是与强大的散仙盟作对。 “不如我去找吧,你现在这个样子是不是太显眼了?” 斩风也明白这个道理,只是有些担心,虽然散仙盟大举进驻人界,但并不表示仙界没有他们的人。 经过这些天,估计整个仙界都知道流千雪与他的事情,流千雪的出现,必然会引起别人的注视,而在仙界,流千雪的实力根本不足以自保,想来想去仍是舍不得让她去冒险,因而一口否绝了她的提议,拥着她缓缓地向仙界内部飞去。 飞了一阵,两人忽然发现前方的天空围着一群人,黑压压一片,就像一片乌云遮天,在白色的云上显得格外突出。 流千雪知道仙人虽然多却极少有大型聚会,平时都是各自修炼,像这么多人聚集在一起,必然发生了大事,心头一阵不安,扯了扯斩风的衣服,不安地道:“先停下吧,前面出事了。” 斩风也感到诧异,论理说仙界内没有大事,除了有关鬼、冥两界的事情,但此时鬼界正全力追查阴尸族的事情,冥界更是不可能插手仙界事务。 两人犹豫之际,远方的仙人群已发现了他们,随着一阵清亮的鹤鸣,虎极飞快地冲了过来。 “虎极师父!”流千雪又惊又喜,兴奋地叫了起来。 虎极还是那么英俊潇洒,出尘飘逸,远远望去就是一座最完美的雕塑,找不到一丝缺点。 他朝流千雪优雅地笑了笑,转眼看着斩风问道:“你们怎么来了?有事吗?” “是有些事……不过,那边是怎么回事?” 虎极回头看了一眼,眉尖微皱,沉道:“散仙盟近来的行动越来越古怪,刚刚从人界派来使者,说是人界将要爆发大规模的反仙界活动,是对仙界的严重挑战,要求非散仙盟的仙友也要去人界相助。 “为了这事,整个清仙环屿都闹翻天了,有的倾向散仙盟,有的觉得他们不该卷入人界事务。” 流千雪与斩风惊讶地对望一眼,没想到散仙盟居然要发动总动员了,说明他们的决心已定,要彻底操控人界,甚至不惜扰乱仙人的修炼。 “虎极师父,你打算怎么办?”流千雪显得很紧张。 虎极皱紧眉头沉吟道:“我当然不会去支持散仙盟,仙人的责任就是修炼,根本没有资格插手人界的事务,而且这次散仙盟的举动,明显是要把人界变成仙界的属地,这对仙界以往保护者的形象大相径庭,我真不知道那群人到底发了甚么疯。” 流千雪顿时松了口气,脸上挂满了灿烂的笑容,嫣然道:“这样就好,我还担心虎极师父会被散仙盟利用呢!” “当然不会!”虎极笑了,又问道:“我虽然很久没有去人界了,但散仙盟大举进驻人界,相信人界的情况一定很乱吧!” “嗯!有点乱。”斩风点点头。 “虎极师父,我们这次来是专程找你帮忙的。” “找我帮忙?”虎极帅气的大眼睛大睁,紧紧盯着两人。”是啊!我们希望你能帮我们铲除散仙盟。”虎极大为惊愕,楞楞地着了看流千雪,又看了看斩风,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对付散仙盟并不奇怪,因为散仙盟早就把斩风当成目标,为了自保也不能不有所作为,然而流千雪用了“铲除”两个强烈字眼,说明他们的目标,是彻底摧毁散仙盟这个组织,以流千雪的性格,她绝不会这样对付仙友,必定是斩风所做的决定。 斩风还是一脸平静,看不出一丝变化。 虎极的表情自然也落入他眼中,他并不觉得奇怪,毕竟找仙人对付另一批仙人,听起来的确有些荒谬。 “我不知道散仙盟为甚么要完全控制人界,但我清楚这种行为对人界没有任何好处,要制止这事就必须拔除祸乱根源。” 虎极不得不承认他说的在理,散仙盟的存在,不但严重扰乱了人界的秩序,还破坏了清仙环屿的和谐气氛,修仙本就是一条艰辛的道路,精神上任何的怯弱与惧怕,都足以摧毁他们的修炼,而散仙盟的存在,使那些本就害怕炼仙之路的仙友惧意更浓。 “虎极师父?你不同意吗?” 流千雪那对水灵灵的大眼睛,看得虎极很不自在,做为一名仙人,为了仙界的荣誉与形象,以及众仙友的前途,散仙盟必须铲除,然而他知道自己的实力绝不是青云的对手。 私下里,众仙友常说青云早己超越了散仙的层次,却都不明白他为甚么不肯踏入炼仙之路。 他苦笑一声,无奈地道:“不是我不想帮你们,事实上我也希望散仙盟可以解散,让众仙友有个和谐的修炼环境,可惜我的实力根本不足以对付散仙盟,他们网罗了不少散仙和仙士。” “我知道。” “那你……” “我并不幻想仙人会倒戈对付他们,只是希望能把他们的归路堵住,免得我们功亏一篑。” 虎极再次瞪大眼睛,同样的惊愕,感觉却截然不同,从斩风的话中他找到了决心,找到了自信,似乎单以他的力量,就足以应付散仙盟,只是担心仙界,甚至内仙界会插手这事。 “这样都不行吗?”流千雪见他哑然不语,微微有些失望。 “这……倒不是不行,只是事情太突然了,我也没有把握,毕竟我的影响力远远不及散仙盟,未必有人肯听我的。” “这么说你同意了?” 虎极低头沉思了很久,又抬头看了看两人,这对原本可以过着悠闲生活的男女,为了仙、鬼、人、冥四界的和谐,毅然挺身而出,这种精神着实让他钦佩不己。 做为朋友,他心里早就一万个愿意,只是事清牵涉极广,影响深远,不可能随口答应,这不但是对仙界的不负责任,也是对斩风和流千雪不负责任。 斩风并没有催他,只是平静地看着他,然而内心却并不平静。 踏入了心府,一切都在改变之中,最令他担心的是力量的变化。 无可否认,自从进入了心府后,元神和紫蓝双元都变得更加强大,但这种强大只限于自身,作战的攻击力却似乎有下降的现象。 这一点令他十分不解,明明提升了层次,元神和紫蓝双元都得以加强,而双元更在变化之中隐隐有进化为灵的迹象,但当他释放出力量之时,却总觉得不如凝络府,尤其是攻击力。 因此他暗暗猜测,修灵并不是一味提升力量,当修炼到某种境界之后,外部力量的修炼似乎会转化成内在的修炼,这已不是单纯的力量修炼,而是灵的修炼,一种与现实没有太大关系的修炼。 更麻烦的还是黑灵,这个力量源实在太活跃了,而且自身的灵性与力量都难以控制,暂时虽然得以掌控,但不知甚么时候又会发生意想不到的变化。 鉴于这一点,他觉得有必要趁着自己如今攻击力仍然强大,而防御力又有所突破之际,解决两大心头之患,然后再来慢慢处理修灵所遇到的问题。 事实上,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成为真正的修灵者,只是因为家族血仇必须得到力量,如果一切都得以解决,修炼也就没有意义,更何况现在身边有一个美丽的妻子,还有答应守护一生的砚冰,更有失去黑灵变得柔弱的幽儿。 第八章 界海之死 相别日久,虎极也渐渐发现斩风变了,表情依然冷漠,说话还是那么简洁,然而气质却大不一样。 如果说以前的斩风是一座冰山,让人望而生畏不敢接近,如今的斩风就像是冰封的河道,表面上的冰层掩盖不住下面的流水。 “斩风,你真的决定这么做吗?” “是!” “然后呢?冥皇?还是人界之王?” 虎极试探着问道,其实他很了解斩风的性格,但眼下这件事惊天动地,就算有万分之一的差错也不容发生。 斩风摇摇头,诚恳地道:“我和阿雪成亲了,虽然在仙界和冥界的眼中,这也许是个笑话,但我还是决心信守诺言与这份可贵的感情,做一个好丈夫,仅此而己。”流千雪凝望着他,水晶般的眸子不断绽放出幸福的光芒。 “嗯!我明白了,我会尽力促成此事,只要得到大部分仙人的支持,我们就可以合力封锁仙门,希望能把散仙盟永远隔绝在人界。” “永远……”斩风若有所思地呢喃着。 虎极挑眉远望,聚集的仙人还留在原位,原来的清仙环屿绝不会出现这种现象,每个仙人都会努力地修炼,使自己能成功度过炼仙之路,成为真正的仙人。现在却因为散仙盟而变得惶惶不可终日,甚至连最大的目标都被迫暂时停顿。 “仙人的寿命比其它人都长,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能力击败整个散仙盟,但我相信只要散仙盟仍在人界,就不会再有人修炼成仙。” “虎极师父,封锁了仙门后,以后修炼成仙的人还能进入这里吗?” 虎极摇摇头道:“只要仙门不开,再也不会有人进来,等你们瓦解散仙盟,仙门自然就会打开,问题在于你们需要多少时间才能铲除散仙盟,一年、两年,还是十年、二十年?” “不知道,十年大概也够了吧!”斩风真的不知道甚么时候可以铲除散仙盟,未知之数实在太多了。 “只是你们真的能战胜散仙盟吗?盟主青云的实力超凡入圣,其它散仙的实力也不弱,而且即使封锁了仙门,他们也可以进入冥界或是鬼界。” 斩风冰冷冷地道:“我要同时封闭人界通往冥界和鬼界的信道,让散仙盟无路可逃。” “鬼界倒是可以,但冥界……”虎极摇摇头,言下之意很明显,凭冥界的实力还不足以阻挡散仙盟的脚步。 斩风早就想到这一点,冥界的出口就在朱雀国,散仙盟随时都可以入侵冥界,然后由迎仙崖进入仙界,到时候便很难再铲除他们,因此冥界的人谷必须有强大的力量封锁入口。 “还有最重要的一个问题,一旦散仙盟瓦解,仙界的实力必然受到影响,素来阴险的鬼人会不会趁这个机会控制人界? “这虽然对仙界没有任何影响,但会对你们造成巨大的成胁。” 斩风心头一震,比起仙界,他更担心鬼界,虽然在鬼界有些威望,但他自知实力与鬼王之城的当权者还有一定的距离,除非能将紫蓝双元修炼成灵,否则根本不足以制衡鬼界。 是啊!不能让鬼界知道仙界只有散仙盟插手人界事务,否则他们会变得有恃无恐,如此一来,铲除散仙盟就等于驱虎吞狼,虽然杀了狼,却留下了更凶狠的老虎。 虎极想了想,又道:“依我看,最好的方式就是仙界、鬼界和冥界达成协议,约定一起撤出人界,放弃对人界任何形式的控制,并宣告散仙盟是仙界的叛逆,如此一来,鬼界所知道的就是仙界出了叛逆,需要铲除,却不会怀疑仙界的力量。” “嗯,是个办法。” 斩风点点头,却没有给意见,这种方法必须有一个前提,就是虎极能代表仙界发出命令。 虎极也明白其中的奥妙,思索片刻缓缓说道:“我会尽力说服其它仙人,现在的清仙环屿充斥着各种不稳定因素,大多数仙友都希望有个好的环境修炼,不愿看到自己的修炼被中断或有负面影响。 “如今最大的阻碍,就是散仙盟派回仙界的那三个使者,未华、诺仁和明河。” 一丝寒芒闪动,斩风眼中杀气渐生,冷冷地道:“我明白了,交给我去办,还有其它人吗?” “没有了,散仙盟的主力大都在人界,剩下的一些仙士都只是名义上的成员,其中有不少还跟着我修炼,因此我很清楚他们的现状,只要大多数人同意封锁仙门,他们绝不会跳出来干涉。” “那三个人在哪?” “在散仙盟的总部云虚仙岛,我可以带你们去。” “不!” 斩风摆了摆头,沉思了很久才又说:“你必须去告诉他们,我到了仙界。” “这是为甚么?不怕打草惊蛇?”虎极茫然不解。 斩风心里自然有一番打算,“据说散仙盟曾经派人去了冥界,要求冥界把我召回……” 虎极忍不住插嘴叹道:“想不到青云居然这么做,看来他真的很忌惮你的实力。” 斩风点点头没有响应,顺着自己的话题继续说:“他们一定想知道我来仙界的目的,你再引他们去找我,我会处置他们。” “好!” 虎极爽快地应了一声,为了清扫修炼的环境,偶而必须做一次恶人。 “你们先到藏典屿去,那里去的人不多,离冥界入口也近,更容易让他们相信。”说着,他指了指左前方。 听到“藏典屿”三个字,斩风与流千雪不禁相视一笑,正是十万天阶的经历,使他们之间的爱情最终融为一体,那里虽然充满艰险,却也充满了幸福与温馨的感觉。 瑶池仙境,琼楼玉宇,座落在清仙环屿中央的藏典屿,有着别然不同的高雅气质,远远望去,就像一位优雅脱俗的神人傲然耸立。 斩风与流千雪相拥站在仙池之畔。 “风,你真的要把他们打回元神吗?” 流千雪知道修炼的艰辛,深深领悟被打回元神的痛苦,温柔善良的她忍不住劝说丈夫手下留情。 斩风紧了紧搭在香肩上的手,柔声安抚道:“别担心,我不会下杀手。” “可……” 斩风回头扫了一眼藏典屿巨大的宫殿。 流千雪顺着他的眼神望了一眼,先是有些茫然,片刻后眼睛突然一亮,惊喜地问道:“你要把他们送进炼仙之路?” “既然他们自己不敢进去,只好我送他们进去,是死是活,还是被困在炼仙之路数百年,就看他们自己的本事了。” 流千雪挽着他的手臂娇笑道:“你真聪明,这个办法我怎么想不到呢!” “可惜不能把散仙盟的人都送进去。” 流千雪神色一黯,幽幽叹道:“我不明白他们为甚么对人界那么感兴趣,就算不敢进入炼仙之路,在这清仙环屿修炼不也很好吗?” “因为他们不是真正的仙人。” 自从与散仙盟交恶以后,斩风越来越发现到,所谓的散仙、仙士不过是力量的差距,并不能代表他们的心境,只有像在十万天阶顶部遇见的那名仙人,才有资格进入内仙界。 换而言之,真正的仙人不但要有强大的仙术,还要他们的心性与心智也达到仙人的层次。 “真正的仙人!” 流千雪不断重复着这个字眼,眼睛盯在斩风脸上,眼神变得更坚定了。 “对不起!” 斩风将她整个身子拥入怀中。 “我不后悔。” 温馨的时刻很快被三个不速之客打断,三散仙以最快的速度冲到藏典屿,并在仙池之畔发现了斩风和流千雪,神色都有些异样,知道凭着自己三人的力量,无法抓住这个散仙盟的头号大敌。 “来了!”凭着对仙术的感觉,流千雪首先发现了天上的仙人,然后扯了斩风的衣服。 “我们走。” 斩风看也不看,拥着流千雪便往藏典屿走去,两人刚走到门前,背后便传来一声大喝。 “站住!” 斩风回头冷冷地扫了一眼,淡淡地问道:“甚么事?” “斩风,你不在冥界,到仙界来干甚么?” “拿书。” “拿书?” “冥术典籍都放在这里,我替冥界取回去。”斩风平静的表情让三人无法看透其内心。 三散仙都感到意外,相互对望了一眼,都觉得不能让斩风再度变强,否则后患更大。 “这里是收藏仙术的地方,哪有甚么冥术典籍。” “天云的冥术,不就是从这里学的吗?” 三人这时才想起那个投降的冥人,脸色变得很难看。 斩风不再理会他们,拥着流千雪快步走入殿内,然后直奔后面的仙池。 三散仙不敢贸然行事,聚在殿外嘀咕了起来。 “这事与我们无关,我看别管了。” “其它人倒是不怕,可他是斩风,天云练成了四冥术,实力已在仙士之上,说不定哪天就会与我们散仙平起平坐,要是让斩风学会了那些冥术典籍,只怕要请仙班内的人才能压住他,因此我觉得不能让他为所欲为。” “凭我们三个行吗?毁在他手上的仙人己经有几十个了,我可不想从元神开始修炼。” 未华也害怕,几次三番在斩风手下逃生,难保这一次就不会成为斩风诛仙记录的新名字,眼神变得闪烁不定,还透着阵阵惧意,沉吟了很久才道:“想必冥界己经召回了斩风,为了冥界,我看他不敢向我们动手。” “万一动手呢?”三人惊粟地颤了颤,相互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流露的意思――打不过就逃。” 三散仙不知多少次进出这藏典屿,却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战战兢兢、哆哆嗦嗦,眼睛像防贼似的左右乱扫,走一走、看三看,仙人的风范与气度早就丢到爪哇国去了。 穿过大门进入仙池地带,视线被飘散在空中的仙雾所挡,他们显得更加小心,蹒跚地走了很久才踏上中央的亭子,发现斩风和流千雪站在通往炼仙之路的信道上,不禁都是一楞。 难道他们要去内仙界? 三人惊愕地对视一眼,心里更是不安,他们曾亲眼见到斩风和流千雪进入炼仙之路,本以为都死了,因此没有在意,没想到这两人居然成功从炼仙之路走了出来,这件事在散仙盟内部造成了巨大的震撼。 根据前辈们对炼仙之路的描述,那是一条易进难出的道路,有能力出去就等于有能力通过,因此都怀疑两人己经通过了炼仙之路,使散仙盟不得不重新调整对斩风实力的评估,甚至把他与内仙界放在同等的位置。 这也是青云不愿与他正面作战,而选择迫使冥界召回他的主要原因,因为没有人有信心击败他。 更令未华三人担心的,还是内仙界的反应。 散仙盟是青云私下建立的组织,并没有得到内仙界的允许,而且仙班也不会容许这样的组织,一旦斩风把消息传到内仙界,后果很难预料。 “你……你们要去哪里?” 斩风回头冷冷一瞥,却不答话,甩头又往前走,似乎在用行动告诉三散仙自己的意图。 三人更慌了,情急之下连实力上的差距也顾不得,不约而同向斩风窜去。 斩风不紧不慢的走着,他也想过进入内仙界,让真正的仙人插手此事,但时间过于紧迫,而十万天阶以及炼仙之路都会花去大量时间,他不敢冒这个险。 三人终于抢在了斩风前面,一字排开挡住了斩风的去路,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眼神无力,明显信心不足。 “这里是仙界重地,冥人不许前行,否则便是对整个仙界的蔑视。”未华很想说得义正词严,然而心里实在太慌了,说话也有些哆嗦,听起来倒像是求饶。 看到高贵的仙人变成这样,流千雪暗暗叹了一口气,修仙原本是极高尚的行为,现在却成为这些仙人失败的起因,心里不胜感叹。 何必呢!努力修炼进入内仙界不是很好吗?弄成现在这个样子,真是可惜! 斩风冷漠的目光在三人脸上扫了十几个来回,然后才淡淡地响应道:“谁说我要去炼仙之路?” 三人一楞,齐声惊道:“可这条路就是去炼仙之路。” 平静的斩风瞬间变成了另一个人似的,目光凶猛,手段狠毒,出手便是狂风骤雨,巨大的力量如潮般涌向三人。 不仅是正面,连侧面也同时受到攻击,就像无数只手用力地把他们向后推去。 这一刻,三散仙终于明白斩风要干甚么,惊得几乎傻了,甚至连反击都忘了,呆呆地站在原处,任由斩风将他们一点点推进入口。 炼仙之路,他们修炼以来最想进入的地方。与其它仙人一样,进入内仙界是他们的梦想,只是无法克服心理上的障碍,一直不敢正面面对炼仙之路,甚至不敢接近这里,想不到,这次会在这种情况下进入炼仙之路。 望着进入炼仙之路的门,斩风站了很久。 “他们好象没有反抗,看来他们也想进去。”流千雪显得很高兴,这么做帮了他们自己,也帮了未华等三人。 “嗯!”斩风点点头,刚才的一击,让他明白了许多东西,散仙盟的仙人与其它仙人一样,都梦想着进入这里,只是他们少了些动力和勇气。 想到毁在手上的仙人,他感到一阵惋惜,早知如此,不如把他们都送入炼仙之路,那也许会是最好的选择。 “走吧!该回去了。” “嗯!”流千雪偎入他的怀中,慢慢走向大门。 踏出藏典屿的大门时,虎极已在仙池边等候了,见两人神态轻松,微微有些惊讶,即使斩风实力再强,要想制服未华三人也要花点气力,不可能如此从容,这样子看上去倒是没有动手似的,满腹狐疑的他急步迎了上去。 “怎么样了?他们呢?”流千雪嫣然一笑,兴奋地道:“风把他们送进炼仙之路了!” 虎极倏地一楞,随即也露出灿烂的笑容,没有甚么比这样的方式更仁慈、更合理,炼仙之路是成为真正仙人的门槛,这么做就等于让仙人自己处置自己,成功了他们就可以进入内仙界,失败了就会烟消云散。 “没想到还有这种方式,斩风,你做得很好,这样一来就更有说服力了。” “哦?” 虎极微笑道:“我已经与几名散仙商议过了,他们也认为仙门有必要封锁,免得被散仙盟破坏了修炼的环境,剩下的问题就是要通知更多的人,让更多人支持这项提议。” “有劳了!” “没甚么,这也是为了仙界能再次拥有和平宁静的修炼环境。” “嗯!”斩风转头望向藏典屿后的仙界,眼中闪过犹豫的神色。 流千雪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小声问道:“想回一趟冥界吗?” 斩风沉吟了很久,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冥人是个重视信义和承诺的种族,如果他们真的答应了散仙盟的条件,就会真的召他回来,然而现在的人界缺不了他,无论是与散仙盟还是阴尸族作战,都需要他坐镇。 “虎极,这里的事就拜托你了。” “我会尽力而为,照现在的情势看,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只是……散仙盟被困在人界,一定会做最强烈的反抗,你们的处境恐怕不太妙。” “我知道,不过己经没有选择了。” 虎极怅然一叹,不知该说甚么好,这本应是仙界内部的事情,应该由仙界自己解决,然而青云的实力太强了,除非内仙界派人出来,否则他们也无能为力。 微带伤感的气氛中,两人握手惜惜而别,一个负着拯救人界性命的重任出发了,另一个则为了清仙环屿的未来,开始在仙界进行游说活动。 这是五百年后,仙人和冥人的第一次合作,影响极其深远。 有了虎极相助,斩风设想中对散仙的包围网,己经成功了一半,剩下的就是前往冥界游说,这才是最为头疼的事情。 一是身为冥界异类,又是被冥界驱逐的人员,心情上多少有些不快;二是冥界的确没有实力与散仙盟抗衡,而且两方似乎己经达成协议,他担心冥界会拒绝插手此事。 想来想去,只有让布扬和元苏代表他回到冥界,他们两个都是正统的冥人,进出冥界不会有任何麻烦,因此回到青龙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布扬和元苏找到了身边。 “要我们回冥界?” 刚才还沉浸在重逢喜悦的两人,此时都惊得说不出话来,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冥界驱逐异类的决定早有耳闻,两人一直都替斩风抱不平,因此不肯回冥界,坚持到留在他身边效力。 “没错,这事只有你们两个才能办好。”斩风点点头,然后把自己的想法简单地说了一遍。 两人越听越是惊讶,眼神中的敬意更多,当整个青龙国都在想着如何因应仙界压力的时候,斩风己在考虑和布置剿灭散仙盟的计画。 “让人界变成囚笼,把散仙盟套在这里,然后一点点吃掉,的确是个宏大的计画。” “你们回去后,直接去找丹师和界海两位冥帅,他们应该会支持我,也最有分量,只要他们出面,事情便多了二成胜算,其它的事只能拜托他们去办了。”斩风没有太大的把握,毕竟冥皇才是决策者。 布扬思索片刻问道:“明帅己经开始实施驱虎吞狼的计画,我们还需要这么做吗?” 斩风一回来就听明帅细说了计画,知道那是个极好的计策,但他相信散仙盟的实力不足以与阴尸族抗衡。 一旦开战,散仙盟很快就会发现这一点,以仙人的性格,估计不会逞一时英雄与阴尸族死拼,因此诛杀行动还是要*他们自己。 “我担心散仙盟受不住压力后被迫逃窜,仙门封锁后,他们无法直接从仙门回到仙界,只有走鬼界或是冥界。 “鬼界实力太强,不会放他们过境,因此只剩冥界这条道路。” 斩风很担心逃窜的仙人会对冥界造成重创,更担心他们回到仙界后,会对虎极进行报复。 “啊!这可麻烦了。”布扬和元苏都忍不住大声惊呼起来。 斩风坚定地道:“所以冥界之门必须封锁,否则后患无穷。” 布扬与元苏对视了一眼,然后一--&网--头应道:“好,我们立即回去。” 为了尽快完成包围网,斩风亲自载着两人飞至朱雀国,把他们送到了位于掌山的冥界入口。 不料,一件突发的事情改变了斩风的行动,因为在掌山上,他们发现了一具尸体,不是别人,正是界海。 苍白的头发,斑斑的皱纹,老人似乎去得很安详,然而他胸口的伤痕却无法掩盖真相。 “冥帅大人!” 布扬和元苏急得眼都红了,扑到界海身边,身子急速颤动着。 看着熟悉的面孔,斩风不禁想起界海在议政大殿为自己争辩的场面。 那个老人一直都很照顾他,不惜与冥皇争辩,甚至放弃了尊贵的冥帅地位,多么可爱可敬的老人啊!居然死在了人界,死在了异乡,还是被人杀死的! 心痛的感觉一阵又一阵如潮水般涌来,斩风的身子不由自主地颤抖着,双拳紧紧攥着,眼珠红得仿佛能滴出血,浓烈的杀气从他身上散发出来,连周围的气温都冷了许多。 “是谁?是谁杀了冥帅大人!”布扬悲怆的仰天大吼,发泄着心中的悲痛与愤怒。 元苏紧咬着下唇,眼中只有恨意与杀气,咬得嘴唇出血也没有察觉。 斩风毕竟不是当年那个楞头小子,知道孰重孰轻,仇必须报,但人界的危机也不能置之不顾,硬压心头怒火,看着两人吩咐道:“你们快走,把老爷子送回冥界。” “可……” “走!” 布扬与元苏对视一眼,恨恨地一跺脚,抱起界海的尸身奔向冥界入口。 斩风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冰刃般的目光扫视着周围。 能到这里的只有仙人和道士,界海身为紫级冥帅,是冥界的强者之一,普通道士不可能杀他,何况冥界大门就在身后,发现不对,界海完全可以逃回冥界,换言之,凶手实力必定极强,能在短时何内置界海于死地。 是谁呢?谁对界海冥帅有这么大的仇恨,非要置他于死地? 仙人?不,他们既然与冥界达成协议,就没有理由出手杀死冥人,这会破坏他们自己的安排。 然而除了仙人,世上又有谁能到这里呢? 他冷冷地打量着四周,院落很脏,到处都是灰尘,地上甚至还有他们留下的脚印,可见这里己经很久没有人在此居住。 脚印! 斩风的注意力下移,紧紧地盯着地上杂乱的脚印,其中三个是他、布扬和元苏留下的,界海的脚印也很明显,因为冥界的穿著是统一的,鞋印模式也都是一样的,只是大小有所区别而已。 除了四人的脚印外,还有一对脚印;左面一排脚尖向内,说明那人从外面进来,右面一排向外,说明他杀了人之后便离开了,并没有进入冥界。 盘算了一阵,斩风开始把目标锁定在山上和山脚的两处山庄,当年的他便在这里杀得血流成河。 随着仙人的进驻,道官的影响力减弱了许多,守护冥界之门的守卫都换成了仙人,但这一次斩风没有找到任何仙人。 在掌山周围的禁区盘桓了一阵,他又飞往禁区边的古树镇,在那里他看到了许多人。 第九章 因果报应 古树镇里清一色都是道士,这些年换了仙人驻守禁区,不少道士都跑来这里求学,久而久之,这里便成了学习道术的场所,聚集的人也越来越多,使古树小镇变得十分繁荣,面积也越来越大。 杀气腾腾的斩风,很快就引起了整个小镇的注意,其中有不少人参与了当年的龙山大道法会,依稀认出斩风,无不大惊失色。 当年的楞头小子,现在已是左右整个人界大局的强者,几次击败仙人使他名声大嗓,尽管散仙盟极力掩盖消息,但是消息还是从四面八气方钻入道士的耳中,斩风已成为道士心中的魔神。 “斩风,他怎么来了?” “不好,快去通知总管大人,我们这些人连他一根小指都抵不上。” 刹j那间,偌大的小镇充斥惊慌、不安、担忧与惧怕,道士们争相走避,谁也不敢与斩风正面相对,因为只要接近斩风,他们就能感觉到杀气如潮水般涌来,整个人都几乎被冰封了,别说说话,就连喘口气都觉得困难。 斩风伸手摘下长刀,眼睛狠狠地扫视了一圈,看得那些躲在角落的人们几乎大小便失禁,有几个年轻道人甚至口吐白沫、昏死当场,像死鱼般被同伴拖走。 “出来!” 声音不大,却像雷鸣般震得道士们心摇神动,脸无血色,心脏不好的更是一屁股坐倒在地,再也爬不起来了。 “出来!” 第二次大喝,终于有人走上了街道,一个个战战兢兢,眼睛不时瞟向斩风,随即又移开,仿佛斩风身上有甚么力量灼烧着他们的眼睛。 “哪个是头?” 一名中年道士不情愿地被手下推了出来,脸色有些尴尬,低着头不敢与斩风对视,唯唯诺诺地道:“我……我是素清道君,是这里的总管。” 斩风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用刀一指掌山,厉色喝问道:“谁进过掌山?说!” 冰冷的声音就像严重的暴风雪般,素清道君整个人都僵住了,迟疑了很久才呐呐应道:“没……没有人,那里只有仙人能进,我们不敢。” “仙人?最近哪位仙人进去了?” 素清见斩风似乎要找人,不像是要在古树镇闹事,心中稍安,整理了一下思绪后答道:“最近仙人们好象有事,原来驻守的几位都离开了,似乎没有人进去。” “没有人?” 斩风当然不信,因为这里的道士加起来都未必能杀死界海,一定有高手进入禁区。 界海的死不断灼痛着他,耐性也越来越少了,声音更加冰冷,“除了仙人,禁区内还有谁?” “除了仙人?” 素清低着头嘀咕了一阵,眼前突然一亮,惊呼道:“还有一个人也能进失,仙界特许他住在里面。” “谁?”斩风眼睛大睁,狠狠盯着他。 “是……从京城来的大官,好象叫……叫天云。” “是他!” 斩风惊得蹬蹬倒退了三步,眼中充满了绝望与悲怆,在这朱雀国内除了仙人之外,的确只有天云有实力击杀界海,然而他如何也想不懂,天云为甚么要下杀手。 素清被汹涌而来杀气一冲,整个人都几乎趴下了,颤声道:“真的是他,大清早他还在呢,现在不知跑哪去了。” 斩风低着头凝视脚尖,表情看似平静,心里却已是翻江倒海,想来想去仍然不明白。 天云为甚么要对界海下杀手?两人之间没有任何恩仇,也不会有甚么利益冲突,唯一的争端就是天云的身分。难道是界海冥帅见到天云后大加指责,天云恼羞成怒才下了杀手? 斩风知道无论理由是甚么,自己都无法原谅天云。 是你在逼我下杀手吗? 好吧,既然如此,我就再也没有顾忌了,不然对不起界海大人呀! 斩风猛地抬起头,锐利的目光如同绳套套住了素清道君,冷冰冰地问道:“他人呢?” “不知道,他有特权,实力又在我们之上,谁也不敢干涉他的行动。” 旁边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年道士忽然插嘴道:“我看到他骑马向南走了,身上还有包袱。” 话音刚落,斩风已拔地而飞,如飞梭般朝南方飞去。 沿着大道的上空疾飞数里,依然没有发现天云的身影,斩风心里还有一个疑惑,天云既然有胆量杀死界海,就不应该立即逃走,甚至连尸体都没有处理。 他害怕了?还是有别的原因? 又飞了十几里路,道路伸出了树林,进入了宽广的平地,路边也出现了阡陌纵横的田野,以及田间辛苦劳作的农夫。 斩风一边飞一边寻找着天云,然而直到日落,他还是没有找到天云的踪影。 思索了很久,他毅然决定前往朱雀国都,既然天云逃走,第一个要见的人必定是妻子明依,因此在国都最有可能找到他。 这不是第一次回到国都,然而感觉却与前几次都不一样,他为了追杀一个冥人而来,一个昔日的好友。 他很讨厌这种感觉,但他知道自己必须这么做。 为了不惊动太多的人,他在都城外围落到地面,然后沿着城门悄然无息的钻了进去。 天云的府第并不难找,因为他己贵为公爵,手里掌握着朱雀全国的大军,自从那斯然死后,他便是朱雀国内的第一大势力,更在左明之上,只因俱怕斩风对他下手,便离开都城去了掌山。 斩风轻易地走入了看守不严的公爵府,因为谁也不敢在这里撒野。 府第很大,单一个花园就占了整条街,更别说豪华的正院,到处都是名花奇石,连院子里的柱子都贴上了金箔,看上去金碧辉煌,可以看出屋子主人的生活是何等穷奢极侈。 在屋内转了几圈,斩风都没有发现明依的身影,以为她出去了,但当他踏入水榭边的一座小楼时,忽然听到楼上传来明依的娇媚笑声,笑声中竟带着一丝**媚,再加上小楼的门都紧紧关着,外面连一个仆人也没有,事情就不言而喻了。 斩风一听就知道上面发生了甚么事,眉头忽然一皱,暗道:凭天云的速度,应该不会这么快回来,看来这个明依不安于室了。 虽然这事与他无关,但想到明依这个祸害,心里便燃起一肚火,如果不是明依的存在,天云不会有这种改变,界海也不会死在异乡。 忽然,他有些可怜天云,为了这样的女人千辛万苦跑到人界,还背了一身的骂名,结果心爱的女人却对他不贞,不能不说是天大的讽刺。 他沿着楼梯住上爬,一直走到紧闭的门前,里面不断传来粗重的喘息声,不时还夹杂着高亢的尖叫。 斩风皱了皱眉头,犹豫片刻后,突然狠狠地踹开房门。 整扇房门被他踹飞了,重重地砸在地上,巨大的声音惊动了**那对赤条条的男女。 “谁?” 声音颤得连字音都几乎听不到了,紧接着一只玉臂撩开青纱帐。 斩风缓缓踏入,冷漠的目光扫了一眼青纱帐中伸出的娇靥。 明依见来人不是天云,心中大安,正想大声喝叱,但当她再次定睛细看,赫然发现来的竟是她和天云的死对头,一张桃花般**的俏脸顿时失去血色,眼神染上浓浓的惧意,身子急速颤抖着,抓着的锦被手也松了,露出雪白的娇躯。 斩风对这个女人充满了厌恶,在他眼中,这具细皮嫩肉的身躯还不如鬼界的那些白骨。 明依身边又伸出一个青年男子的脑袋,年龄大约在二十上下,打量了斩风几眼,脸色铁青地大声喝道:“大胆逆贼,你难道不知惊扰圣驾是死罪吗?还不出去!” 斩风也在打量他,能让明依红杏出墙的男人必然地位不低,听了他的话才知道,这人居然就是刚刚登基不久的朱雀皇帝,心中大感意外o 新皇帝是那斯然从皇帝中挑选出来的,并不是甚么人才,性好渔色,而且胆大妄为,登位不久便看上了娇媚的明依,而明依也不是甚么贞烈女子,偏巧天云因为害怕斩风而逃至掌山苦练,她便投入了皇帝的怀抱。 此刻被斩风撞破了好事,她七魂吓飞了六魂,还有半魂吊在空中,整个身子都软了,趴在床边急喘着粗气,眼睛瞪得像牛眼一样,仿佛一名临刑的死囚看着正要动手的刽子手。 斩风并不急着动手,淡淡问道:“天云呢?” “他……他去了甚么掌山……”明依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说话也变得口齿不清。 朱雀皇帝见斩风不理他,心头大怒,正想喝叱,忽然闻到一阵酸臭味,转头一看,明依竟吓得失禁了,这才意识到对方不是普通人,脸色随即大变,眼中傲气全消,换上了浓浓的惧意。 “你是甚么人?” 斩风没有回答,只做了一系列简单的动作,抽刀,挥出,收回。 一道白光过后,猩红色的血液,从失去头颅的断颈处狂喷而出,一直溅到床对面的白墙上,留下可怕的红色血斑。 紧接着扑通一声,无头尸体从**栽了下去,直挺挺倒在地上。 明依吓得身体都僵了,想叫,却发现喉咙像是被甚么堵住似的,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只能张大嘴巴喘气。 斩风冷冷地瞟了她一眼,淡淡地道:“天云虽然可杀,但他曾是我的朋友,这是我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 明依抽筋似的弹了起来,推开刚才还抱在怀中的奸夫尸体,不顾满地血污,赤着身子扑倒在斩风面前,哭得梨花带雨般,苦苦哀求道:“别……别杀我,我可以做牛做马,无论你要我做甚么我都会做。” 斩风不愿被这样卑劣的女人碰到自己,急速撤了一步,然后用染血的长刀压住明依洁白光滑的玉背,冰冷冷地道:“为了你这个女人,界海大人死了,我被冥界驱逐,实在想不出任何理由不杀你。” “不要,啊!” 明依还想扑前抱住斩风的腿,可是身子向前一挺,忽然觉得背上一阵刺痛,紧接着刺痛感传到了体内,没两下就断气了。 斩风仿佛看不见脚边两具赤条条的尸体,静静地走到窗边的书桌前坐了下来,随手翻起了桌上的一本书,就像在自己家的书房似的。时间一点点过去,窗外的天色已昏,远处还能看到淡淡的弯月正在往下爬。 夜色渐沉之际,等待很久的皇家卫士以及护院武士都有一丝不祥,纷纷跑到小楼,然而当他们想踏入小楼之时,却发现面前有一堵无形的力量挡住了去路,无论他们如何用力都无法再前进一步。 这一刻,所有的人都知道楼上出事了,然而进不了小楼,就无法确认皇帝和公爵夫人的生死,卫士们一个个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高手一个个被叫来,先是普通道士,随后是道官,后来又请来了道仙索严,但无论他们如何施术,都无法冲破笼罩小楼的力量,这时他们才知道遇上了高手。 大多数的人怀疑这个人是天云,见到妻子与皇帝通奸,一怒之下封锁了小楼,然而无论他有了如何叫喊,小楼里却一直静悄悄,无声无息,仿佛不在同一个世界。 由于小楼中有皇帝和明依,这种事情要是传出一定会引起巨大的轰动,严重危及皇室的体面与荣誉,因此所有人都被勒令守口如瓶。 当然,其中有许多人在担心强大的天云知道事情后会进行报复,而知道事情真相的他们只怕都要被灭口。 情况竟维持了半个月,都城看似平静,公爵府也如往常一样,单从外表来看,还是那么气派不凡,只是街上多了许多便装武士来回走动,监视周围,这种现象直到天云回来才有所改变。 看到纵马飞奔而来的天云,大街上的便衣武士无不大惊失色,这才知道封锁小楼的人不是他,都不由自主地慌张起来,一旦天云知道妻子与人通奸,一定大发雷霆,只怕会有不少人受到牵连。 天云神色本就有些不安,见到自己的家园,想起妻子的美丽,心里才稍稍安稳了些,忽然发现街上的人看见他纷纷窜逃,不禁大为好奇。 留守公爵府内的几名仆人见到他像见了鬼似的,脸色都变得苍白。 “大……大人!” 天云把马鞭扔给他们,快步住正院走去,边走边问:“夫人好吗?” “好……好!” 听出声音有些异样,天云回头扫了一眼,发现仆人们的表情都很不自然,心中一阵狐疑,脸色也沉了下来,喝问道:”怎么都这个样子?一点规矩也没有,夫人呢?她在哪里?” 仆人们吓得腿肚子都软了,谁都不敢开口,担心主人会把怒火撒到他们身上,一个个噤若寒蝉,只知唯唯诺诺。 天云越看越觉得可疑,突然停步转身,一把便揪住了一名仆人的衣襟,大声喝道:“聋了吗?听到我的话没有?我问你夫人呢?” “在……在聚香榭!” 天云一把扔开仆人,然后大踏步冲往花园边的聚香榭。 刚走进花园,他就发现气氛异常紧张,优雅的聚香榭外有不少人影晃动,走近一看居然都是皇家卫士,心里便有些不高兴了。当他再走近些,发现连索严道仙也在,除此之外还有禁宫的太监总管,心里打了一个突。 听脚步声,聚香榭外的人们都望了过来,见是天云无不大凉失色,都不由自主地望向小楼,意识到楼内之人另有其人,心里更是惊慌。 “怎么回事?为甚么这里都换了皇家卫士?难道皇帝在里面?”天云狠狠地盯着索严。 索严虽然代替那斯然接管道官系统,但他的魄力、战斗力和影响力都远不如那斯然,渐渐沦落为天云之下的第二势力,不时还要看天云的脸色行事。 见天云先找上他,只觉得头都大了,又不敢直接告诉他“皇帝趁你在掌山时与你老婆通奸”,急得他汗流浃背,半天也说不上一句。 倒是旁边的太监总管先开了口,慌张地道:“皇帝来访,夫人把皇帝请到了小楼赏景,突然有股神秘的力量封锁了小楼,皇帝至今都没有出来,我们用尽了办法也进不去,连道仙大人也无能为力。 “我们正派人去请仙人相助,既然爵爷您回来了,就帮忙把那股力量化解掉吧,半个月不吃不喝,我们都担心皇上和公爵夫人的身体 天云大惊失色,十几天不吃不喝,普通人根本无法承受,想都不想便往聚香榭的大门冲去,走到门口,果然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挡住了他的去路。 “好强的力量!恐怕……连散仙都未必能攻破。” 天云惊讶地抬头望了望小楼的二楼,心里一阵狐疑,人界拥有这种力量的人屈指可数,一时间实在想不出是谁会这么做。 “爵爷,能解开吗?” 天云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所有的人都紧张地看着自己,以为他们怀疑自己的实力,脸色微沉,哼了一声道:“这种把戏当然拦不住我 他哪里知道,人们不是担心他不能破解封锁小楼的力量,而是担心他进入小楼后看到不该看的东西,从而牵怒于他们。 一些机灵的卫士开始悄悄地往外移,一旦天云进楼他们立即撒腿就跑。 天云先用普通力量试了试,无形的力量就像钢板一样坚硬,无奈之下,他只好施展出四冥力。 刹那间,楼前的空地闪烁出黑、白、紫、蓝四色光芒。 就在此时,一直静如死水的小楼第一次发出了声音:“天云,进来吧!” “原来楼里真的有人!”卫士们面面相觑。 天云的脸色却像死人一样煞白,这把声音再熟不过,不快与愤怒立时转化为恐惧。 他第一个反应是转身逃跑,可想到楼中的明依,心里又不舍离去,但要他正面面对斩风,他实在没有这个胆量。 这两年来他一直在修炼,为的就是能自保,因为仙人告诉他,斩风成功从炼仙之路出来了。 在仙界的岁月,他也知道炼仙之路是修仙最大的难关,像青云和未华这些实力强大的散仙也没有把握超越那里,斩风的实力可想而知。 “上来!” 声音冰冷,仿佛催魂钟声敲响在天云心头,情绪和神智都有些乱了,不由自主地踏入了小楼,沿着楼梯缓缓往上爬。 穿过短短的走廊,一间雅致房间出现在前方,他知道这是府里景色最好的地方,以前曾经无数次带着妻子来到这里赏玩嬉戏,然而此刻在他看来,却如地狱一般恐怖,尤其是当斩风的身影出现在他眼前时。 斩风平静地看着门外的天云,眼神饱含了各种感清,失望、憎恨、怜悯…… 在他脚边,皇帝的无头尸体与明依的尸体依然倒卧地上,经过了半个月,血都干涸了,不知是不是因为小屋被力量封锁了,尸体竟没有腐烂或是发干,依然像刚死的时候一般。 天云停在门口,他知道明依和皇帝都在里面,但目光却不敢从斩风脸上离开,只要斩风一动,他就会以最快的速度逃跑。 “不敢进来吗?” “你……要干甚么?” 斩风朝地下一指,淡淡地道:“做为朋友,我帮你做了最后一件事情。” “朋友”两个字像钢针一样,刺得天云浑身都不自在,脸不由自主地红了,目光也缩了回来,却正好扫见木质地板上的点点血斑,心中大震,头又自然扬起,发现左侧的墙壁上喷满了赫赫血斑,煞是恐怖。 “要是我不教你冥神之眼和紫月之瞳,大概就不会发生这些事了。”冰冷的声音中夹杂着淡淡的感慨。 天云受了刺激,一个箭步就冲入房间,立即看到明依赤条条地伏在地上,滑嫩的玉背上裂开一个大口子,千涸的血迹结成了一长条黑斑,明显是被利刃破开。 “明依!” 他大叫一声,双腿一软便跪倒在妻子的尸身旁边,泪水如泉水般狂涌而出,身子急促颤抖起来。 斩风又是一叹,如果天云对每一个人都像对明依一样,事情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了,只可惜他太专注,对一个人的专注,就会造成对其他事情的冷漠,包括友情与忠义。 心爱的女人死了,为了这个女人他背叛了冥界,成为仙界的走狗,然而付出了这么多代价,明依还是死了,天云感觉仿佛末日来临,心里充满了怨毒与恨意。 对于末日的制造者,他更是恨之入骨,一对眼睛射出怨毒之光,狠狠地瞪着斩风。如果目光可以杀人,斩风只怕早就死了无数次。 斩风还是一脸淡淡的,因为他早己决定除掉天云,即使天云的目光再怨毒些,也不会改变甚么。 天云早已失去了冷静,他的眼睛只看到妻子的尸体,根本看不到旁边**的男尸,还有那颗滚落脚边的人头,也没有去想为甚么妻子会赤着身子。 他此刻只知道一点,是斩风杀了明依,是他杀了自己人牛最大的愿望,所以他恨。 面对疯狂的目光,斩风摇了摇头,本想与天云堂堂正正进行这最后一战,可惜天云失去了理智,一个失去理智的人最多只能逞一时之威,最终免不了失败身死的命运。 片刻之后,小楼传来撕心裂肺的吼叫声。 “斩风,我要杀了你!” 楼下的人已经逃了一小半了,剩下的还盼着皇帝与明依没有出事,但当他们听到“斩风”这两个字后,全都逃了。对他们而言,这两个字就是天下最恐怖的事物,沾上他的结果只有死亡。 “喀嚓”的一声,斩风横刀破开天云扔来的椅子,平静的眼神被浓烈的杀气取代了,从喉咙间挤出的声音仿佛冰锥一样,锋利而寒冷。 “为甚么要杀死界海冥帅?”天云的表情与他几乎一模一样,甚至连说话也相似:“为甚么要杀死明依?” 斩风一刀劈翻了面前的桌案,身子快速窜出,带出一道紫蓝双色的身影。 砰的一声,天云被重重地撞了出去,首先撞破了木质的墙壁,然后又撞穿楼梯间的墙壁,最后贯穿了小楼另一侧的外墙,如陨石般摔在地上。 斩风从同一个**穿出,挟带着锐利的刀光直接射向天云。 狠狠的一撞使天云从狂暴中清醒了许多,刚坐起来便见刀光扑面,吓得连忙向左侧一滚,这才让开了前心,但右肩却被长刀狠狠地钉在草地上,鲜血从伤口狂喷而出,染得草地斑斑点点。 此时的斩风恍若野兽一般凶狠,为天云杀掉了奸夫后,他便觉得还清了友情,剩下的只有仇恨。 天云捂着右肩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四冥力的光芒也随即包裹着身躯,这是他最大的,也是唯一能抗拒斩风的力量。 斩风晃了晃长刀后插回背上,对付四冥力聚合后的力量,紫蓝双元才是最好的武器。 经过了心府内的修炼,紫蓝双元的变化越来越大了,所散发出来的光芒也与以前大不相同,斩风甚至感觉每一道光芒都是自己的手臂。 天云看得目瞪口呆,眼中充满了妒忌与怨毒,冷冷地问道:“你己经进入了心府了?” “嗯,你不是我的对手。” 斩风双手一挥,紫蓝双元便扑了过去,随即幻化出两把有光无影的奇形物体,似刀似剑,又似飞矢。 天云一边忍着右肩的剧痛,一边咬着牙关,将平生的力量都施展出来,试图抵抗斩风的攻击。 其实,一听到斩风进入了心府后,他的斗志已经不多了,清神府与了心府相差了四个层次,力量上巨大的差距使他看不到一点希望,唯一的念头就是撑,撑到仙人来援的时候。 斩风当然明白他的心思,为了避免被仙人围攻,他也必须速战速决。 “你这个混蛋,界海冥帅与你有甚么深仇犬很,你居然杀了他!冥界又与你有甚么仇恨,你居然选择了背叛……” 攻势如暴风骤雨,一浪接着一浪,不给天云有片刻喘息的机会,斩风一边疯狂的攻击,一边将自己心中的愤怒骂了出来。 反倒天云变得一言不发,依*四冥力结合后的奇妙力量,他勉强维持了战局,眼神却随着精神和心智的变化一点点改变着。 神智清明之后,他的脑子开始正常运转。 明依**的身躯,无头的男尸,都出现在他的脑海中,再愚蠢的人也知道发生了甚么事…… 没有甚么比妻子的背叛令他更加痛苦,在这一刻,他没有一丝求生的**,手上的动作无非是条件反射而己,因为世上唯一值得他追求的东西,已永远离他而去。 他选择了背叛,得到的也是背叛。 突然间,一句俗语闪过脑海――“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噗”的一声,两道光芒如利剑般穿透了他的双臂,紧接着是大腿,然后是小腹,刹那间,天云已变成了一个血人,轰隆一声仰面摔倒在地上,但他还是没有死,毕竟血液对干冥人来说,并没有实质的作用。 斩风平静地站在他身边,默默地看着满是血污的脸,从眸子深处看到绝望与失意,他知道,就算自己不动手,天云只怕也会自杀。 “别再去冥界了,转生吧!” 天云张了张嘴,却喷出几口鲜血,胸口一阵起伏。 他想告诉斩风,杀死界海是仙人的命令,因为仙人不愿冥界知道任何有关人界的消息,但他己经没力气开口了。 斩风抬头望向天空,眼中多了一丝惆怅,转生后的第一个朋友,将要死在自己的刀下,这种场面对任何人来说都是极其残酷的,但他没有选择了。 不知何时,长刀锋利的刀尖没入了天云胸口,换来的是最后的两个字:“谢谢。” 斩风不清楚他是为了早点死亡,还是为了自己杀了奸夫才说这两个字,也不知道死了的冥人会不会去转生堂,但一切已经不重要了,他只知道冥界的耻辱从此可以抹去了。 萧瑟的寒风袭来,卷起屋顶的阵阵雪粉,洋洋洒洒飞舞了一阵后飘落在地上,像是在送天云最后一程。 一天之后,惊慌失措的卫士才把天云的死讯公布出去,偌大的国都竟没有一个人感到惋惜,反而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仿佛天云的存在只是一种重担。 第一章 仙盟入瓮 带着轻松又有些伤感的心情,斩风静静回到青龙国都,细心的同伴们都发现他的神情有些异样,冷漠的表情中多了一种沧桑的味道,仿佛经历了人间大关,看破了世情百态,使他原本出色的气质,增添了成熟的男人韵味。 流千雪感觉最深,依偎在丈夫怀中,那浓烈的成熟男人魅力总是让她迷醉。砚冰更是常常望着斩风发呆。 花舞的评价最是直接:“他变成真正的男人了。”然而当众人开口相问时,斩风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解决了一个小麻烦”,其他的甚么也不说了。见他如此,众人也不好追问。 这一边,与散仙盟的战斗已经进入至关重要的阶段,不明真相的散仙盟果然被十几万鬼人大军吓着,即便盟主青云也没有把握与鬼人一战,在消息不灵通的情况,无可避免地踏入了明帅的圈套,一个谈判小组随即派到了青龙国境内。 圈套一点点地套住了散仙盟的脖子,与计画唯一不同的是,平儿并没有假扮鬼界代表。 因为在会议之前,风映残突然出现在青龙国,听完明帅的计画后主动要求担任谈判代表,他是真正的鬼人,在鬼界担任重要的职务,无论是气质还是气势,他都是最适合的人选,最重要的一点,是他首先提出了驱虎吞狼的计画。 为了清除阴尸族,以八大族长为首的统治阶层答应了他的请求,派遣更多更强大的高手对付阴尸族,这对他和人界而言都是天大的喜讯。 当然,砚冰和明帅不是没有怀疑过他的私心,但现实告诉他们没有更好的选择,只能接受风映残的提议。 谈判进行的并不快,由于斩风未归,为免意外发生,风映残有意拖延时间,仙界代表也不着急,对于寿命最长的他们来说,根本没有浪费时间的观念,他们要的是最佳的利益,因此谈判就在拉拉扯扯间进行着,直到斩风回来的那天才结束。 散仙盟几乎答应了风映残提出的所有条件,为了不让鬼界派兵进驻人界,散仙盟答应负责歼灭进驻人界的阴尸族,只同意鬼界派遣不超过十人的观察小组,监察仙界完成任务。 唯一拒绝的条款,就是暂停对青龙和玄武两国的压迫,不过风映残与明帅等人都知道,只要散仙盟沾上阴尸族这个大敌,他们绝对抽不出力量威胁青龙和玄武两国,甚至会被阴尸族打得落花流水,因此爽快地划掉了这一条。 条约一签,青龙国的压力骤减,随着斩风回归,青龙国的实力又恢复到最强的状态,逆风盟也进入最佳的状态。 青龙一方经历了百仙围城的一幕后,深切感到自身实力的不足,眼中再也没有高傲,有的只是斗志与谦恭,尤其是在斩风和他的逆风盟面前,没有人敢摆架子,就连青龙皇帝也是如此。他们都知道,这个小团体已经主宰了人界的命运。 因此当斩风回到青龙后,无数请柬便送到了观日峰,邀请斩风参加各种各样的舞会和宴会,甚至是新店开张之类的剪彩活动,奉上的自然是重金重礼。 里面除了皇室外,不乏官商名流,他们想巴结这位一手捏着人界命运的强者。 斩风一点面子也不给,一口回绝了所有邀请,甚至连青龙皇帝的邀请也都一概拒绝,专心研究了心府,他隐隐感觉这是极其关键的一个层次,会有许多意想不到的现象发生。 流千雪与砚冰都明白他的处境,黑灵的隐患不除,他就一日不得安生,必须趁眼下这个平静的阶段全力修炼,才可能避免大战时突生意外,造成致命的影响,因此每当有人送来邀请函,她们都毫不客气地替斩风回绝。 平静与等待并不等于无所事事,虽然引得散仙盟上钩,但他们并没有十足把握事情能一切顺利,因此都没有闲着,开始商议下一步的计画。 会议少了布扬和元苏两人,却多了一个狼敖,他是第一次参加逆风盟的聚会,斩风从朱雀国回来的时候,他本打算离开,是斩风硬把他留了下来,因为斩风觉得现在这种时候,多一个像狼敖这样的高手绝对大有帮助。 狼敖一句话也没有说就留了下来,当时其他人并没有说话,因为他们都知道狼敖的实力,有他在就可以多抵挡一名仙人,只有砚冰嘟嘟囔囔地说了几句,但谁也没清楚听到她说了甚么。 即使在人群中,狼敖也显得不合群,进入会议厅后,他没有选择坐在巨大的圆型会议桌旁,而是在会议厅的角落找了张椅子坐下来,之后便闭上眼睛再也不说话了。 众人都感觉到那拒人千里的气息,因此谁也没有去招惹他,砚冰更是坐在离他最远的位置。 明帅是逆风盟的大脑,他像往常一样说起了开场白。 “散仙盟已经上当了,等他们与阴尸族正式开战,我们铲除两大敌人的最佳时机也就到了,待一切平息后,我们又可以回到黄龙山过平静的生活。”一番话勾起众人对未来生活的憧憬,只有狼敖的眼睛里闪动着别人无法明白的光芒。 赤瑕璧拍着桌子笑道:“明帅,你说怎么打我们就怎么打。”明帅沉吟片刻,分析道:“按我的计算,散仙盟的实力应该在阴尸族之下,在人界经营的时间也短,道士军团虽然庞大,但面对强大的幻幽长老就如婴儿一般,起不了甚么作用,所以我认为散仙盟必败无疑。”鸣一笑着附和道:“没错,他们必败无疑。”屋内一片爽朗的笑容,大家笑得都很灿烂,只有明帅一脸严肃,继续分析当下的局势。 “败是没错,问题是他们败得有多惨?如果只是小败,他们也许会龟缩在海上小岛,也许会依然占据着朱雀国,然后再图发展。 “如果是大败,他们应该会回到仙界,根据风老弟的安排,仙界很有可能关闭仙门,到时他们就只有两条路可走。 “第一是鬼界,第二是冥界。鬼界不是散仙盟敢招惹的对象,因此唯一的出路就是冥界,要想狙击仙人,在冥界入口附近将会是最好的地方。”“掌山!”斩风喃喃地念叨了两遍,人界的一切从那里开始,爱情、友情、亲情也都从那里开始。 流千雪也是无限怅然,那里改变了她一生,她原本是个快乐无忧的小姑娘,在树林里赏花扑蝶,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 然而那一天,身边的男子突然闯入她的生命,抱着她整整两天,自此以后两人的生命线就紧紧地连在一起,永远也分不开了。 想着,妙目轻抬,深情地扫了斩风一眼,得到同样深情的目光,四目相投,都露出会心的微笑,共同庆幸著有那段记忆。 斩风情不自禁捏住流千雪娇嫩的玉手,轻轻搓弄着。 砚冰也在看着他们,她也是那段记忆的参与者,也是这段感情的促成者。直到今天,她依然不后悔当时的决定,在她心里流千雪和斩风的确是无瑕的一对。 同样拥有那段回忆的还有鸣一、弓弛和藏剑,没有那段岁月,他们的命运都不一样了。 气氛温馨地让人迷醉,明帅等人都不忍打破这种气氛,偌大的会议厅内一片宁静。 打破宁静的是砚冰,她蹙紧眉头想了一阵,沉吟道:“我估计了一下,以我们现在的实力,最多同时应付十名散仙。”说着她看了斩风一眼,得到他的肯定后继续说道:“否则胜率会大幅降低,危险升高。”明帅问道:“砚姑娘,你是担心即使散仙盟战败,我们也没有实力狙击他们?”“正是!”砚冰铿锵回应。 所有的目光随即转向斩风,逆风盟能承受多少攻击,完全在于斩风个人的力量。 斩风思索了片刻,缓缓说道:“没有必要狙杀整个散仙盟,只要把青云留下就够了。”“嗯!擒贼擒王,杀了青云,散仙盟最后的斗志也就丧失了,问题是怎么才能把他与其他仙人分开。”“明帅,法阵有这个能力吗?”明帅想了很久,一个又一个法阵在他脑海中轮转,估算着它们的力量与特性,最后摇了摇头道:“没办法估算,要看仙人的人数而定。 “上次我们围杀七仙人时打得很辛苦,他们一旦放弃进攻,只把力量投在防御和治疗上,就像装着力量铠甲的乌龟,要磨很久才能杀了他们。”“嗯!”斩风点点头不再说话,即使散仙盟落入圈套,己方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歼灭他们。 “老虎都进坑了,猎人却没力气下去抓,真是气死人了。”鸣一喃喃地嘟囔着。 众人都显得很无奈,实力就是一切,现在他们已经没有太多时间提高实力,只能利用完美的作战计画弥补实力上的不足。 赤瑕璧忽然望向斩风问道:“老弟,你的修炼怎么样了?我怎么觉得你的攻击比以前弱了些。”斩风不讳言地应道:“嗯!攻击力的确比以前弱了点,元神和双元则强大了。”大多数人都听不懂他的话,不明白为甚么元神强大了,攻击力反而被削弱了,按理说层次越高,元神越强,所能释放的力量越大,斩风的现象实在有违常理。 明帅对武学所知不多,猜测着问道:“你的意思,是不是防御力增强了?”“也许是吧!确切的说是抗击力增强了许多。”聿丘终于忍不住问道:“不是修炼的层次越高,实力越强大吗?你的怎么不一样?”斩风也在思考这个问题,想来想去恐怕只有一种解释:“实力强大应该是就整体而言,而不单指攻击力,元神强大了,防御力自然也就增强了,更难受伤或是死亡。 “这本身就是强大的表现,至于为甚么削减了攻击力,我现在也不清楚,大概是因为力量的形态变了,影响攻击的效果……”他不只是解释给同伴们听,也是为自己解惑,但没有确实的证据,他也难以完全相信自己的解释。 菊宁嫣然笑道:“听起来倒有些像修仙的感觉。”“是吗?”这句话立时引起了斩风的注意,既然自身找不出答案,从类似的情况也许可以找到突破口,修仙修灵,都是一种境界的提升,虽然内质不同,但道理上也许会有共同之处。 “菊宁姐,有时间的话给我说一说吧!”“好的!”菊宁爽快地点点头。 明帅见话题岔开了,插嘴道:“还是说说下一步计画吧!短期之内,青龙国不会再成为散仙盟的目标,我们似乎也没有必要留下去了。 “我建议向西迁到天山山脉东面,云丝省的境内,那里与朱雀国相邻,又离冥门和鬼门较近,是个很好的地方。”“万一散仙盟先打青龙国呢?”“嗯……砚姑娘的十几万人先留在这里,仙人见有鬼人插手,应该会有所顾忌,等他们开始对阴尸族动手,一切就稳定了。”砚冰皱了皱眉头,显得有些不情愿,拯救活死人部之后,她的人生唯一目标就是斩风,这样的安排,迫使她要带着部下独自留在青龙国都,自然不乐意,但这是大事,想不出任何拒绝的理由。 一旁的花舞看出了她的心事,不禁替她着急,插嘴道:“我看没有必要留下活死人部,就算散仙盟还想染指青龙国,他们也应该清楚,如果不能击败我们,即使他们杀了青龙皇帝也无济于事。”明帅很少见到妻子反驳自己的意思,微微有些诧异,目光扫及砚冰,忽然领悟到甚么,低头沉吟了起来。 原石咧嘴一笑,大大咧咧地道:“没错没错,几次都是我们替青龙皇帝挡住敌人,不杀了我们谁也别想染指人界,散仙盟知道我们离开这里,暂时应该不会再动青龙国了。”斩风瞟了砚冰一眼,插嘴道:“要想围剿散仙盟,没有姐姐和活死人大军,我们的胜率很低,不如一起去吧!顺便练习一下合作,将来也不至于手忙脚乱。”他一开口,谁也不会提出异议,何况是这种小事,事情基本就定了下来,砚冰自然满心欢喜,随即向他投去温柔的目光,脸上也浮现出灿烂的笑容,鲜艳的红霞悄悄爬上了面颊。 坐在角落的狼敖突然眼睛一亮,但很快又消失了,头垂得更低,脑海中一直回放着那张桃花玉面,可那温柔的目光永远都不会属于他。 商议之后,明帅立即把决定告诉青龙和玄武两国皇帝。 两人听说斩风和逆风盟要走,吓得脸都青了,因为明帅并没有告诉他们驱虎吞狼之计,也没有提及鬼界和冥界,毕竟有些事情不能在人界乱说,否则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见两位皇帝惊得面如土色,明帅不得不把事先想好的说辞一句句说出来。 大致上是说,逆风盟才是仙界最大的敌人,逆风盟一走,国都不会再成为仙人的目标,这样对国都的稳定极有好处,云丝省离朱雀国较近,可以监视朱雀国的动静。 语气诚恳直率,让两位皇帝看不出一丝虚假,无奈之下只好勉强答应。事实上,即使他们反对也没有用,斩风才是对抗仙界阵营的真正领袖,失去了他,人界只有挨打的分。 为了给逆风盟饯行,同时鼓舞因逆风盟离去而明显衰落的士气,青龙皇帝特地设下盛大的宴会,连众人的封赏都准备好了。 然而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逆风盟的撤离行动很迅速,一天工夫,观日峰山腰的庄院已经是人去楼空,前来邀请逆风盟赴会的使者顿时傻了眼。 就实力而言,无论是散仙盟还是阴尸族都绝非人界所能抵抗,即使有逆风盟相助,胜算至多五成,现在让两个强者相斗,人界便可大收渔翁之利。 对于逆风盟来说,青龙和玄武两国庞大的同盟力量,反而制约他们灵活机动的特性,实力也没有太大的助益,离开国都就像是虎入山林。 局势的发展已经进了逆风盟希望的步调,原本复杂的情况变得简单,现在他们所要做的就是等待||散仙盟将会与阴尸族开战,人界所受的压力也会骤减,暂时不必再担心青龙或是玄武受袭。 朱雀国。 当使者带着与鬼界签定的条约回去后,散仙盟立即着手处理压制阴尸族的事情。 当然,有很多仙人都不以为然,觉得青龙国才是重中之重,没有必要为鬼界当杀手,为此他们找上了盟主青云。 “盟主,我们在青龙国已经花费了很多时间,现在突然放弃,不太好吧?”青云还是那副淡淡的表情,看了看面前的群仙,淡淡笑道:“时间?时间对仙人有意义?”众仙人都是一愣,呆望着他有些不知所措。 青云转眼望向蔚蓝的天空,意味深长地道:“我们有的是时间,而他们没有,就算等他们全死光了,也不是甚么大事。再说了,谁也没说要放弃,只是暂时计画而已,你们用不着那么紧张。”仙人们听了无不面面相觑,对他们而言,时间的确没有太大意义,然而他们也不愿意白白耗费时间。 “可……总不能这么耗着吧?”青云轻笑道:“白虎国也是我们的目标之一,只是一直没有留意它而已,既然那里存在威胁,首先清除眼前的威胁不是更好吗?”青云的平静与沉稳感染了这些仙人。他们看着那张平和的脸,心情不知不觉放松了许多,信心也增强了些。 “既然盟主这么有信心,我们都没有意见了。”“信心?”青云淡淡一笑,用外人听不见的声音喃喃自语道:“没甚么信不信心,找点事做做而已,仙界实在太无聊了,内仙界更是无聊,千辛万苦修炼到上仙,也还不是一下被退回--&网--,仙界……”一名散仙插嘴问道:“盟主,仙界怎么还没派援兵来,未华仙友他们三个不是去仙界游说了吗?过了这么久也该完成任务了吧。”青云第一次皱起了眉头,仙界的动静才是他最担心的事情。 散仙盟虽是清仙环屿中主导的力量,但这次为了压倒一切反抗势力,所有成员都被拉到人界,在仙界的影响力必然大幅削弱,那些与散仙盟意见不合的仙人难免会有异动,唯一可*的就是这些反对者们没有组织,无法发挥像散仙盟这样的影响力。 “要不要派些人去看看?”青云沉吟了片刻,转眼望向其中一名仙士,含笑道:“宁远仙友,辛苦你跑一趟仙界,看看到底发生了甚么事后回来报告。”“是!”宁远仙士欠身行礼之际,心头突然涌来一阵不安,似乎这次仙界之行不会顺利。 他并没有告诉青云,做为一个仙士,炼仙之路离他还是很遥远,恐惧感远不如散仙,因此他更希望早一些进入散仙的行列,而不是把时间浪费在人界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上。 事情果然应验了宁远仙士的感觉,刚刚穿过仙门,上百名散仙、数千名仙士一起出现在仙门附近,黑压压一片铺天盖地,展现出仙界少有的宏大景象。 “这是……”他彻底惊呆了,虽然想过仙界会有所动作,却没有料到会动用封锁仙门这一招,心中一片慌乱。 领头的是虎极,为了仙界的清静,为了完成对斩风的许诺,他花费了大量的精力和时间,终于说服了这么多人。 “宁远仙士,你回来的正是时候啊!”宁远见到情势如此,知道散仙盟将要完蛋,不愿再纠缠于派系之斗,表达了自己愿意全力修仙的意愿。 “嗯,好吧!”虎极并没有为难他,这么多人一起封锁了仙门,单凭一个仙士绝不可能打开。 在仙人们的努力下,敞开千万年的仙门第一次关闭了,清仙环屿从此宁静。 “斩风,我完成了承诺,你好自为之吧!” 此时的斩风离仙门很近,他和逆风盟的同伴以及十几万活死人,以最快的速度飞向云丝省西面的山区,选择当年紫月团建立的小村做为落脚点,而十几万活死人散布在周围,很快就建起了连成一片的村落,开始了守株待兔的生活。 虽然表面上看似太平,但众人都知道暗中早已是乱流暗涌,从边境传来的消息,道士军团已经移到与云丝省接壤的边界,其他军队也分别进驻边界各个防区。 青龙国这一边也是剑拔弩张,鬼人从军队撤走之后,新任信阳督帅成了实权指挥者,拥有皇室血统的他,成为边境对朱雀作战的最高指挥官。 来到云丝省初期,砚冰已经布置情报网络,对边境两侧的动静都了如指掌,就连军队的早餐菜谱,也知道的清清楚楚。 当然,军队间的战争并不是他们关注的重点,散仙盟动用军队和道士,说明他们准备将仙人从青龙国的战场上抽离,投入新的作战,对象自然就是隐匿在白虎国的阴尸族。 做为鬼界监察小组的首领,风映残带着手下进驻了朱雀国都,希望用鬼界的压力迫使散仙盟尽快向阴尸族动手。 气氛紧张而又平静,但逆风盟的人们却无法享受平静,他们必须利用一切方式提升自己的实力,以便在最后一刻狙击青云,瓦解散仙盟的核心力量。 被了心府和黑灵困扰的斩风,向菊宁请教修道之秘。 与赤瑕璧的实用主义相比,菊宁更注重道心的修炼,她甚至认为成仙不在于力量的多少,而是在于心境的变化,为此,她硬是把与赤瑕璧之间的感情压抑了十几年,直到看见流千雪与斩风成亲,心境才放开。 两人的修炼很奇特,没有打斗,只是一个讲一个听,菊宁把自己悟道的心得一一说出,对于斩风不明白的地方更是细细讲解。 虽然修道与修灵不同,但某些道理却是殊途同归,尤其是进入高层次,心境的修炼比力量的修炼更加重要,如何控制心境是重中之重。 通过菊宁的帮助,斩风对心境的修炼有更深的领悟,应用到了心府,感觉也截然不同。 两人勤修苦练之时,其他人当然也不会闲着,试图在短时间内提高自己的攻击能力,由于斩风的攻击力稍微有所下降,他们都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弥补这点。 砚冰则带着十几万活死人日夜操练。她并没有要求活死人参战,甚至告诉部下们,只要他们愿意,随时都可以回黄龙山过平静的生活,然而十几万的部队竟没有一个人离开。 活死人不但对砚冰充满了敬意与忠诚,还被斩风的人格魅力所感染,毅然留下来相助。 第二章 白虎旧友 面对即将到来的散仙盟与阴尸族之战,明帅不愿只是等待,在等待了两个月之后,他突然提议要派人进入白虎国,随时传送最新的消息。 这个话题刚刚提起,狼敖便自动请缨,而且神色异常地坚定。 “你愿意去?”众人惊愕地看了他一眼,又不由自主地扫了扫砚冰。 砚冰的目光一直落在幽儿身上,两个女人交头接耳小声说着甚么,不时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对狼敖的事情显得漠不关心,过于冷漠的表现让众人都意会到许多东西。 斩风看在眼中不禁微微一叹,但这种事情旁人不便插手,何况他也是当事人之一,以他的性格,像“不要爱我去爱别人”、“狼敖不错,可以考虑。”这类话绝对说不出口。 沉默片刻,他又望着狼敖,扬声问道:“为甚么?”“这里没有人比我更熟悉白虎国,也没有人比我更熟悉兽人,我最适合。”狼敖满眼自信,语气铿锵,不容半点置疑。 斩风很少在这种事情上做抉择,今天也不例外,习惯性地把目光投向明帅,等待他的建议。 明帅本考虑请砚冰派几个活死人去,但回头一想,活死人的实力不足,身上又有鬼人气息,无论碰上散仙盟或是阴尸族都会有麻烦,万一供出驱虎吞狼的计画,后果将会非常严重。 相比之下狼敖倒是个不错的人选,只是他与逆风盟没有任何感情,只因砚冰和斩风才出现在这里,外人根本不可能控制他做事;但情报工作需要一个整体,需要服从指挥,因此又有些犹豫。 其他人见斩风问了明帅,都不发表意见,只是望着两人。 狼敖似乎一刻也待不下去了,满脸焦急地瞪着众人,不耐烦地嚷道:“我已经决定了,如果你们不需要我做事的话,我还是要走,怎么样?答不答应给句话吧!”明帅见他这副神情,知道不能再犹豫,含笑道:“既然你诚心相助,我们也不好推辞,有机会的话就看看有没有新消息,没有就算了,千万别冒险。”“好!我知道了。”狼敖性急,决定了就要做,听完明帅的话立即起身,临行前眼睛只瞟了瞟砚冰,然后就如狂风般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此时砚冰才抬起头淡淡地望了一眼,神色间有种外人看不透的意味,似是惋惜,又似是怜悯。 聿丘显得很不放心,皱着眉头问道:“真的让他去吗?我怕他会坏事。”鸣一也点头附和,出身密探的他最了解这项工作,狼敖实力虽然高强,但做事的效率不高,性格又急躁,而情报探子最需要耐心,他去了也未必能有甚么成果。 席间议论纷纷,言下之意无他,都觉得狼敖成不了大事,应该另外派人前去。 斩风一直没有说话,右手托着腮帮子,左手轻轻抚弄着流千雪柔软的长发,眼睛望向门外,似乎想甚么想得入了神,连别人叫他也没有反应,直到流千雪轻轻推了推他的身子,他才收回思绪,愣愣地看着妻子。 “明帅叫你。”流千雪娇嗔着白了他一眼。 “哦||明帅,甚么事?”明帅笑着问道:“我们必须在白虎国建立一个情报站,你觉得谁去比较好?”“我和姐姐去最合适。”斩风想都不想便回答了。 众人都是一愣,流千雪也傻傻地看着他,只有砚冰满脸兴奋,眸子中闪动着期盼之色,只要能与斩风并肩作战,哪怕是刀山火海她也毫不在乎。 明帅皱了皱眉,却没有立即回应,沉思片刻后才缓缓说道:“你当然是最合适的人选,只是你走了这里怎么办?”“不怕,以我和姐姐的速度,一去一回不需要太久。”斩风顿了顿,换了一种语气又说道:“大哥这两年只查到阴尸族的老巢,除此之外没有其他资料。 “我们不知道阴尸族有多少人,兽人数量也不明,没有这些资料,我们很难判断散仙盟有多少胜算,必须要设法查一查阴尸族的内部消息。这里我的实力最强,所以我去会好些,姐姐的飞行速度最快,来回传递消息最方便。”“我同意!”砚冰担心太多人反对,抢着说出自己的意见。 众人都知道斩风的脾气,这种危险的事情总是第一个抢着干,如今连砚冰也显得迫不及待,他们都不好再说甚么。 流千雪也很想去,但她知道自己无论到哪里都会受人关注,仙人的痕迹是抹不掉的,去了反而会引起阴尸族的注意,给斩风的行动增加危险,只好点头同意。 其实斩风最想去的是鬼界,仔细查一查风家的事情才是他最大的心事,只是散仙盟与阴尸族之战变数太多,稍不留意就会功亏一篑,因此他不敢用大家的性命和人界的未来做赌注。 白虎国,五百年来都是大陆西面的小国,面积不大,半数土地还是沙漠,除了较为繁荣的海洋渔业之外,再也没有值得外人注意的地方。 由于白虎国面积最小,其中大半还是无法居住的沙漠区,因此白虎国更致力于发展航海业,希望海外的岛屿也能加以利用,扩大居住面积。 在其他三国统治者的心里,这是一片没有任何威胁的地方,然而自从幻士集团强攻玄武,一切都发生了改变,在白虎国的名字上又加上了神秘二字,也许还有邪恶二字。 斩风并不敌视幻士,甚至觉得幻术是一种革命性的力量,能把人与环境改变得那样维妙维肖,几乎可以说是艺术,唯一限制它发展的,大概就是它源自阴尸族的这个因素,而且现在正用来做邪恶的事情。 砚冰第一次来到这片地域,感到一切都是那么新颖新奇,尤其是遇上那浩瀚无边的大沙漠,沙漠中奇妙而美丽的绿洲,还有庞大的骆驼商队,都吸引着她的注意。 斩风没有选择直接去幻士的老巢,现在的情况不像以往,仙人和幻幽长老随时都会出现在沙漠中,空旷的地域中很难藏身,而仙人和鬼人的感应力都不是一般人可比,暴露身分也许会彻底破坏一切安排好的计画。 他选择先前往白虎国首都滨海城,既然白虎国的皇室有分组建幻士集团,从他们嘴里同样可以得到有用的资料,危险也相对小些。 滨海城,顾名思义,座落在大陆西面的一座海湾,那里最早是一个极好的捕渔区,也是鱼货集散区,吸引大量平民迁移过去,久而久之就发展至城市的规模。 白虎国的第一任国主就是来自那里,因此把自己的家乡定为首都,经过五百年的和平岁月,这里得到充分发展,已是白虎国政治、文化、经济、军事中心。 两人的速度虽然快,但都是没有去过白虎国都城,必须在中途的城镇落脚,询问国都的方向,而砚冰又不时地停下欣赏风景,因此两人辗转几千里,花了近一个月才到这座富饶美丽的海港城市。 听着海浪的节拍,吹着湿润的海风,感受着城市的宁静与祥和,斩风和砚冰都很喜欢这里,因为这里嗅不到一丝争斗的气息,气氛平和的让人难以置信,尤其是想到黑暗处有幻士集团和阴尸族存在,更觉得神奇。 “风!我们现在怎么办?去皇宫?”与心上人结伴而行,砚冰的心情出奇的好,笑容也从未离开脸上,活泼跳动的眼神看上去就像一个十七、八岁初次与情郎逛街的少女,既可爱又有趣。 斩风也被她这副模样吓了一跳,半天才反应过来,呐呐道:“不,我们先去商会。”“商会?”砚冰好奇地望着他“嗯,听说这里的商会很发达,他们那里有整个白虎国的消息,也许会有幻士或是仙人的消息。”“是吗?”砚冰将信将疑地看着他,但这种怀疑很快就被化解了,当他们向路人询问起商会所在时,每个人随手就指,连想都不想,仿佛这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走入商会所在的大街,砚冰更是惊讶,就连早有心理准备的斩风也吃惊不小。 一条长达五里的大街,两侧居然都是商会会馆,每一座商会都是那么气派,有的高贵、有的典雅、有的清幽、有的奢华。商会前更是人来人往,人头涌动,其中不乏衣着华丽的绅士名流。 “这么多商会怎么找啊?”砚冰看得有些傻眼。 斩风随即扫了一眼,看中一间行人出入最多的商会小楼,然后领着砚冰走了进去。 说来也是巧,刚踏入商会,两个熟悉的面孔便出现在他面前,不是别人,是一起担任过商队护卫,在沙漠中出生入死的两位沙漠武士||鲁扬和义连。 经过这几年的洗礼,两人明显老了不少,额头上也多了几条岁月留下的皱纹,长年在沙漠行走,皮肤晒得又黑又干,但样貌还是没变,因此斩风一眼就认出了他们,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 “你是……”义连盯着他看了半晌,忽然一个熊抱抱住斩风,兴奋地叫道:“风老弟,真是你呀,你没死太好了!”激动高亢的声音立即引来周围的注意,见两人都带着兵器,知道都是武士,便不再留意,相比其他三国,这里更重视商贸经济,武士的地位远不如其他国家。 “义大哥!鲁大哥!”斩风没想到他会这么激动,心里也是异常兴奋。 砚冰好奇地看着斩风,没想到他在这里也有故交,而且看上去还很亲密。 鲁扬跑了过来,笑呵呵看着斩风说:“老弟啊!这几年差点没把我们两个想死,一想到你一个人留在那片鬼地方,我们就打心眼儿感到不安乐,哎,说来我们两个的命还是你救的呢!”义连松开了斩风,感慨地拉着他的手臂,道:“是啊!是啊!我媳妇天天唠叨着找你报恩,我们哥俩正发愁上哪找你去呢!没想到你到这里来了。”“走走走,这里说话不方便,我们找个好地方慢慢聊。”鲁扬拉着斩风正想走,忽然瞥见斩风背后的砚冰,独臂的人本就引人好奇,何况还是个女人,只是脸上戴着面纱,看不清样貌和年龄。 “这位姑娘是……”“我朋友。”鲁扬和义连相视一眼,眼中有暧昧的神色,斩风见了也不想多解释,朝砚冰点点头,然后拉着两人出了商会会馆。 四个人找了一间还算干净的小酒馆坐了下来,义连急不可待地问道:“当年你是怎么逃掉的?幻士可是大人物,惹上他们不死也掉层皮。”“没甚么。”斩风的语气淡淡的,不想过多解释。 义连经历了太多,一听语气就知道他的想法,笑着问道:“对了,你怎么到这里来了?有事吗?”斩风正找地方打听情况,见到两个熟人,忽然想起他们都是走南闯北的武士,到过许多地方,知道的小道消息也多,便想着从他们身上找点情报,沉吟着道:“我一直在玄武国,这次来打听点消息。”“玄武!”两名武士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转头朝周围张望,见没有人留意他们,这才松了口气。 鲁扬压低声音提醒道:“老弟,白虎和玄武打了几场,现在已经是敌国了,你千万别告诉外人说你们是从玄武国来的,不然卫兵会把你们当奸细抓起来审问。”斩风大概可以想像到白虎国对玄武人的态度,幻士集团几次大败,连幻幽长老都死了三个,心里自然不会高兴,战死的幻士中必然有不少白虎国皇室成员,仇恨就更大了,敌视玄武人也是正常的现象。 “不要紧。”义连笑了笑,压低声音又问道:“你要打听甚么?”“朱雀国的仙人好像对白虎国有兴趣,他们打来了没有?”“甚么?仙人要打我们?”两人吓得几乎蹦了起来,幸亏斩风和砚冰按住了两人,这才没有惊动其他人。 坐回原位,两人对视了一眼,又吞了吞口水,这才压抑下心里的恐惧,小声问道:“谁说仙人要来打白虎国?是真的吗?”“没错,是真的。”鲁扬苦笑一声,无奈地看着义连,轻叹道:“这世道是怎么了,白虎国刚刚出兵打玄武国,没歇几天,朱雀又要来打白虎国,真是不叫人安生。”“是啊,战争一起,商队都停了,我们这些武士也就没活干了,幸亏以前赚了几个钱,不然真要饿死了。”见两人这副神色,斩风知道仙人还没有与阴尸族开战,至少还没有这类的消息传来,心里有些着急,担心散仙盟到底会不会真的中计。 而且看着两人落寞的神情,他更想早一点结束散仙盟和阴尸族对人界的骚扰,转头望向砚冰,小声问道:“姐姐,你怎么看?”砚冰正想说话,旁边桌子传来的一番对话吸引两人的注意。 “听说了没有,最神秘的幻士要招新人了。”“真的吗?那可是天赐的好机会啊!要是能招我就好了。”“想的美,凭你这身手,幻士哪会看得上?而且我还听说这次招收是秘密的,被选定的人如果拒绝就要被处死。”“啊!”一声低沉的惊呼终止了对话。 鲁扬听着笑了,那次沙漠之行让他看透了,幻士虽然强大,但做的事却未必光明正大,做为一个普通的武士,他也没兴趣关心那些走在上层社会的人物。 他笑着端起酒杯一仰而尽,享受了一阵酒香后才道:“管他甚么幻士,不关老子屁事,喝!难得相聚,今日不醉不归,使劲喝!”义连也拿着了酒碗,咕嘟一口就喝了大半碗,一脸享受的样子。 斩风却心头一动,转眼望向砚冰,偏巧砚冰也在看他,四目相对,都知道对方想到了同样的东西,两人不断用眼神交流着意见。 “可惜不知道幻士选择新人的方法。”“是啊,不然就可以打入内部探查更多的消息。”突然“砰”的一声,打断了两人的眼神交流,转眼一看,赫然发现鲁扬手里的酒碗凭空炸开了,无数碎片钉在了他那张方脸上,血光迸发,溅出的血点洒在酒碗,绽放出凄美的花朵。 “谁?”斩风脸色大变,手摘长刀腾的站了起来,杀气腾腾的目光如利剑般扫视周围,了心府无形的力量像水一样飘荡出去,没有攻击性,却可以探察周围的力量波动。 “啊……我的脸……”鲁扬痛得弯下了腰,捂着脸惨叫连连,鲜血不断从指缝间流出,很快就染红了双手和衣袖。 一边的义连吓得脸色惨白,忙不迭地拉下鲁扬的双手,先是将手中的半碗酒泼了上去,烈酒渗入伤口,鲁扬更是惨叫连连,但他知道义连在救他,因此咬住牙关硬忍着痛。 砚冰虽然没动,但也处于完全戒备状态,左手空荡荡的袖管内已充满了血雾,只等敌人出现便可给他致命一击。 周围的酒客都被突然的变化吓着了,一个个往外跑,害得酒馆老板追出去大叫“还没给钱”。 “风,小心,一定是幻士!”砚冰用眼神提醒斩风。 斩风冷冷地点了点头,放松身子坐回原位,眼中依然杀气腾腾,冰冷的声音仿佛从喉咙里挤出来,森然低吟道:“谁?出来!”话音未落,他突然甩头瞥向酒店的另一角,与此同时,一团血雾也飞了出去,紧接着便传来一声惨嚎,刚才还空荡荡的角落倒下了一道黑色身影,在地上折腾了几下便不动了。 义连正帮鲁扬处理伤口,听到叫声才抬起头,没看到发生了甚么,愣愣地问道:“怎么了?”“没事,你帮鲁扬治伤,其他的事不用管。”斩风站起身走到黑影的身侧,用脚尖撩了撩尸体,把尸体拨正,冰冷的目光扫视着黑衣人的脸,发现死者是一名青年,年纪不大,大约也有二十出头,尖嘴猴腮,长相有些难看,然而织锦制成的衣服说明了他出身不低。 “交给我吧!”砚冰越过斩风蹲在尸体旁边,转头扫了扫空荡的酒馆,迅速在尸体身上搜索了一阵,找到了些物品,随手塞进怀中,最后伸出血红色的“血雾手”印在尸体脸上。 不到片刻,尸体所有的水分都被榨干了,缩成一个小团,看上去就像死去几十年的干尸。 义连正巧望了一眼,整个人顿时颤了起来,这一辈子都没有看过如此恐怖的场面,全身的寒毛倒竖,四肢冰冷,身子发麻,牙关不断打颤,并发出轻微撞击声。 斩风当然不会留下干尸惹麻烦,唤出一团紫色的力量包裹住干尸。片刻后,干尸被压成粉末,洒落在角落里,乍眼望去就像尘土,仿佛世上从来都没有出现过这个人。 他回头看了一眼脸色惨白的义连,平静地坐回原位,淡淡地道:“不必害怕,他无端出手伤人,这也是他的报应,鲁大哥怎么样了?”鲁扬眼前一片血红,好不容易抹了干净,发现眼睛没有受伤,不禁大为庆幸,只是脸上多了些皮外伤而已,正想大笑,忽然瞥见义连整个人都变了,眼窝深陷,目光呆滞,脸色苍白,身子还在不断颤抖着。 鲁扬心里大惊,连忙扶着他唤道:“老弟,你怎么了?怎突然变成这个样了?”斩风倒了杯酒递到义连嘴边,帮他灌了下来,烈酒下肚,火烧一样的感觉刺激了神情,义连的脸上顿时好了许多,情绪也控制了,但看着斩风和砚冰还是像见鬼似的,颤声问道:“你……你们到底是甚么人?”砚冰嫣然笑道:“当然是好人。”“可你们……”义连又看了一眼角落,虽然没有了死尸,但他的脑海依然浮现出刚才那惊心动魄的场面,脸色又是一白。 “反正要杀,怎么杀不都一样?”砚冰显得满不在乎,就像杀死了一只蚂蚁般轻松。 义连听不懂,但下意识地点点头,神色很茫然。 老板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见四人依然在座,神色泰然,受伤的人伤势显然不重,不禁长长地舒了口气,捂着急促起伏的胸口说道:“真是邪门,我说你们四个,是不是说了不该说的话,不然怎么会惹上幻士?不过算你们命大,没有激怒他们,不然就惨了。”砚冰反问道:“随口闲聊都不行吗?看来要待在白虎国,得先把嘴堵上。”老板听了很不高兴,但见她是女人,又断了手臂,这才没有反驳,嘟嘟囔囔地走开了。 像这种事情,每日不知发生几次,气氛很快就平静下来,客人们再次踏入酒馆,斩风四人却再也没有心情喝酒。 鲁扬无故受伤,需要休养;义连见了砚冰处理尸体的过程,直到离开时还有呕吐感。 斩风和砚冰则有了新的打算,因此他们很快就离开酒馆,在鲁扬的引领下,到了他们所住的小旅馆。 去到旅店,斩风才知道两人是随着商队来到这里,整个旅店都被商队包下,前院住的是商队的人,卫士和车夫住在偏院。 还没踏入旅店的大门,三名穿着白色皇家卫士服的男子突然出现在他们身后。 “刚才在小店被打的人是你们吗?”斩风回头打量了几眼,三人站得笔挺,表情严肃,一看就知道是训练有素的军人。 “是,是我被打了,都打成这样了,没看到吗?”鲁扬满眼无奈地指了指自己的脸。 “看到打你们的人了吗?”“我没看见。”鲁扬摇了摇头,转眼望向义连,问道:“你呢?”义连的脸刷的一下就白了,过度担心东窗事发,神色显得很不自然,身子微颤,目光闪烁,就算再蠢的人也知道他心中有鬼。 三名皇家卫士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各自跨前,品字形把义连围在中央,其中一人厉色喝道:“你看到了甚么?说!”“喂,你们这是干甚么?好像是我们打了人似的。”砚冰知道义连心神已乱,短时间内无法恢复平静,让皇家卫士问下去肯定会惹出大麻烦,对他们取得情报极为不利。 三人注意力转向砚冰,见她少了一只手臂先是一愣,又见她戴着面纱,都用怀疑目光盯着她,冷冷问道:“这位姑娘,当时你也在场吗?”“没错。”砚冰撇撇嘴,摆出一副高傲的姿态,指责道:“白虎国的军人真是差劲,说话也没有礼貌。”皇家卫士们哼了一声,似乎不想与女人斗嘴,淡淡地道:“有人报案,出手伤人的凶手失踪,我们负责调查,你们都是相关人员,自然要问一问。”砚冰用略带讥讽的语气回敬道:“这还不简单,伤人自然会畏罪潜逃了呗!”“那不可能。”三人想都不想便齐声否定。 砚冰听着很不舒服,冷冷又问:“为甚么?”三人被问得哑口无言,幻士虽然在民间传闻已久,但对他们而言还是禁忌之语,三人对望了一眼都显得很尴尬。 事情很快就惊动了旅店内的商队成员,纷纷跑了出来询问。 哄闹的场面也引起街上行人的注意,纷乱中,一对男女骑士顺着街道走来,两人神色悠闲而平静,似乎是闲极无聊出来溜马逛街,见到前方人头涌涌,气氛有些古怪,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 第三章 缔造和约 来到近前,凭着马上的高度,他们清楚看到三名皇家卫士站在人群中,神色尴尬又愤怒,更是意外。 “甚么事?”男子扬起高傲的眉头,摆出一副上位者的姿态。 沉重而又高昂的声音喝断了人群的吵杂声,人们不约而同转眼向两名骑士望去。 三位皇家卫士也望了过来,瞥见男女的样子后脸色大变,忙不迭地挤开人群跑到马前,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参见伯爵大人及夫人!”被称为伯爵的男子微微点了点头,神色高傲极了,他身边的女子更是连眼都不抬,媚态十足的眸子直扫一脸冷漠的斩风,似乎被他身上那股独特的气质吸引了。 “出了甚么事?”三名皇家卫士犹豫了一下,其中一人将身凑前,小声道:“有名探子突然失踪,属下们负责巡查,这几个人刚刚在探子监视的区域,所以赶来问问。”男子脸色微变,锐利目光穿过人群直接打在斩风与砚冰的身上,见砚冰少了一只手臂先是一愣,随即露出不屑之色,冷冷地道:“废物,难道不知探子是甚么出身吗?这种废人怎么可能伤害他?”“是,是,大人的意见定是没错,不过当时似乎只有他们在场,所以线索还需要在他们身上查找。”男子脸色一沉,喝斥道:“既然如此还愣着干甚么?还不把人带回去,搞成这样像甚么话?”“是,属下正想把他们带走。”三名皇家卫士见有高手在场,顿时神气了,转身冲回斩风和砚冰身边,喝道:“伯爵大人有令,你们必须接受审查,没有问题自然会放你们离开,现在跟我们走。”斩风也看到了坐在马上的两人,神色微微有些异样,因为这对男女不是别人,正是当时在沙漠遇见的那对表兄妹,当时就已经知道两人是幻士,而且还是皇族出身,没想到竟在这种情况下重逢。 伯爵夫妻也在看着他,看了几眼后都觉得斩风的身影很熟悉,对他的气质都有些印象,只是面貌记不清楚。 毕竟当时斩风还是虚冥状态,身体外包裹着一层紫光,面貌自然看不清楚。 看到这两人,斩风心头一动,不理会皇家卫士的喝斥,转身伏在砚冰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 砚冰先是一愣,目光随即落在这对男女的身上,嘴边悄悄的溜出一丝笑容,不时点头相应。 在外人看来,就像小情侣细诉衷情一样,在这种场合下表现出来,分明就是对皇家卫士的藐视,围观者不禁暗暗咋舌,大叹“这两个人好大的胆子”。 鲁扬也大吃一惊,转眼望向义连,却意外地发现他的表情十分凝重,眼睛瞟向三个皇家卫士,眼中竟有些怜悯之意,仿佛在同情他们即将面临的遭遇。 “鲁扬,这是你们的朋友?”商队的老板狠狠地瞪了两人一眼,似乎在埋怨两人惹了大麻烦,连累了商队。 “老板,他是我们的朋友。”鲁扬尴尬地笑了笑,回应的语气却很坚定,斩风在危难之际救了他和义连,如今即使环境再恶劣,朋友两个字也绝不能丢弃。 他的态度颤动了一直心神恍惚的义连,转头深深地看了他两眼,缓缓低下了头:是啊!朋友就是朋友,即使他们拥有超强的实力又如何,这并不能抹杀当年那份恩情。 想到此处,他的眉头舒展,脸上泛起了笑容,铿锵有力地接口道:“不错,我们是朋友。”商队老板气得差点晕过去,皇家卫士不是他能惹的人物,更何况后面还有高高在上的伯爵大人,只要一句话就能让他倾家荡产、妻离子散。 他身子仿佛被抽干了,脸色煞白煞白的,而他身边的随从也吓得面如土色,暗暗祈祷着自己不要受到牵连。 相比之下,皇家卫士的脸色却是通红通红的,那是怒火染的,三对愤怒的眼睛狠狠瞪着斩风,对两人的态度极为不满。 没等皇家卫士开口,斩风忽然指着马上的男子唤道:“你过来。”男子怒极反笑,在白虎国内还没有平民敢对他用这种语气和态度,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挤出一丝冷笑,阴阴地道:“好小子,挺有胆识,不过你选错撒野的对象,本爵爷今天就让你知道甚么叫尊卑之分,甚么叫上下之礼。”皇家卫士见他发怒,都露出幸灾乐祸之色,闪到一边把空间让给男子,等着看斩风的狼狈下场。 斩风如同冰山般站立不动,神色平静地像一池深水,看不出恐惧或兴奋,也没有喜怒哀乐。 就在众人的注意力落在斩风和男子的身上,砚冰却悄悄退入旅店,在一个阴暗处消失。 “小子!有甚么想说吗?”男子的马鞭几乎指到了斩风的鼻子。 斩风眼都不眨,淡淡地道:“好久不见了。”男子微微一愣,再次打量他,越来越觉得这个人眼熟,只是想不起他叫甚么,在甚么地方见过。 皇家卫士们也都吃了一惊,没想到这个冷漠青年居然与伯爵大人是旧相识,但看伯爵大人茫然的脸色,心里又安稳了一些,即使两人相识也不会是熟人,甚至还有可能是敌人。 “你是谁?”斩风身子微微凑前,压低声音道:“尊夫人在我手上,跟我进去。”男子微微一愣,不可置信地回头望了一眼,果然见妻子与坐骑都不见了,勃然变色,眼中闪动着狂怒的火焰,却又有一丝迷惘。 自己与妻子同为幻士,在白虎国的地界上,要想无声无息抓住他们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何况只是短短的时间,由此可见对手的实力非同小可。 “不要犹豫了,走吧!”斩风吃定他似的,不再理会他的反应,旁若无人地往旅店内走去。 看到这一幕,所有的人都吓了一跳,看斩风的眼神也大不一样了,既然他连伯爵都能震慑,可见来历不凡,三名皇家卫士无不吓得面如土色,担心自己惹上了大人物,弄不好小命难保。 男子狠狠地看了一眼斩风的身影,眼睛扫向身边的皇家卫士,眼中充满了怒意与怨气,似乎想把气都撒在他们身上,恶狠狠喝道:“听好了,你们这群无知的蠢货,要是出了甚么事,老子把你们生吞活扒了。”三人吓得魂飞魄散,四肢冰冷,身子发软,若不是相互扶持着早就趴下了。 “现在你们给我守住旅店门口,我没有出来之前,谁也不许进去,否则……嘿嘿!”“是,是!”三人扑通一声都跪下了,哈巴狗似地伏在地上连连叩头。 男子哼了一声,怒气冲冲地拨开了站在旅店门口的人,一头便扎了进去。 店里的住客大都出来看热闹了,几个留在里面的人也很快得到通知,忙不迭地全跑了出来。 男子走入旅店的大堂,一眼就看到坐在角落上的妻子,身子被一团血气般的红色雾带紧紧裹着,头戴面纱的独臂女子坐在旁边,一对冰晶般的眸子正冷冷地盯着他,心头一阵发寒。 “坐!”坐在大堂正中一张方桌边的斩风,指了指面前的空位。 “我们可是白虎国皇族,你们敢挟持皇族,这可是死罪,你们最好掂量一下自己的分量。”男子甩着身子坐在斩风对面,为了占据谈判优势,先恶狠狠地恐吓一番。 斩风见过的危机太多了,哪里会把这种恐吓放在眼里,淡淡地道:“我知道,当年在牙古洋就见识过了。”男子懵的一愣,紧接着整个人僵化了,而坐在角落里的女子也惊得目瞪口呆,差一点没晕过去,因为他们终于认出了斩风,这个曾经名叫风映寒的男子在牙古洋制造了大麻烦,后来经过派往玄武国的探子回报,才知道他就是名震天下、击退仙人的斩风。 更令他们害怕的,还是斩风率领逆风盟,屡次击败白虎国的圣者幻幽长老,可以说是白虎国头号大敌。 “是……是你!”“嗯,是我。”“你……你不是在青龙国吗?跑到这里来干甚么?”男子的脸色越来越苍白,说话也失去了自信。 斩风不答反问:“幻幽长老们最近怎么这么平静?”男子也是个聪明人,一听这话就知道斩风抓他们夫妻的目的,脸色刷的一下全白了,阴狠的目光像一条毒蛇,紧紧咬着斩风,恨不得一口吞了他。 斩风对此视若无睹,突然起身走到一边,习惯性的把询问的事情交给了砚冰。 砚冰一边控制对伯爵夫人的束缚,一边缓缓走到斩风的位子坐下,美丽的眼睛冷冷地扫了伯爵一下,森然道:“说吧,你没有选择的余地。”“呸!”伯爵恶狠狠朝地上啐了一口,傲然道:“别小看白虎皇族,我是不会屈服的,别痴心妄想了。”话音刚落,屋角便响起了他妻子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听着就像是被人活剐了似的,他连打了几个寒噤,转眼望去,妻子的脸因为痛楚而挤在一起,变得十分狰狞。 “你……对她做了甚么?”“没甚么,只是让她的血液加速流动,偶而冲击一下心脉,疼痛也只是暂时的。”砚冰嫣然一笑,声音传到伯爵的耳中,却像是恶魔的声音,森然恐怖,只觉得心跳加快,全身的血液像是僵住了,身体也动不了。 “怎么样?该说了吧?”“我……”伯爵硬撑了片刻,最后脑袋一耷拉,有气无力地道:“你们问吧,知道的我全说。”砚冰又笑了,闪动着喜悦的目光扫向斩风,换来了斩风赞扬的目光,心里顿时一片火热,整理一下情绪后,她开始盘问幻士集团以及幻幽长老们的动静,得到的答案却令两人大为意外。 “你说幻幽长老们都闭关了?”一直沉默的斩风忍不住开口相问。 “是,自从玄武国与仙界结盟后,大家都觉得仙人的目光不只是青龙与玄武,也包括白虎,因此白虎国与仙人之战再所难免,为了抗击仙人,幻幽长老们都决定闭关修炼。”斩风眼中露出狂喜之色,一直都希望散仙盟能与阴尸族正面冲突,唯一担心的就是阴尸族会选择妥协或是放弃,如今看来阴尸族决心与仙界一战,以前的担心都可以解除了。 砚冰心里高兴,却没有表现在外,冷冷地又问道:“幻幽长老们闭关了,你们幻士集团呢?”“那就不是我能知道的事情了,必须去问诸位神幻士和皇上,只有他们才清楚。”“嗯!”“我想问一问,那三位幻幽长老到底……”“死了。”砚冰朝斩风努了努嘴,“他杀的。”伯爵的脸色更白了,丝毫不怀疑砚冰的话,因为整个幻士集团都知道斩风和仙人交战的事迹,能战胜高高在上的仙人,实力定然不小,忍不住偷偷地看了斩风一眼,却又吓得缩了回来。 砚冰知道不能把阴尸族的背景说出来,否则会引起不可预估的变数,如今局势已经进入他们所期望的步调,没有必要横生枝节,转头问道:“这两个要如何处置。”一听这话,伯爵再也坐不住了,身子一软便滑下椅子。 斩风皱了皱眉头,杀了这两人很简单,然而幻士集团虽然出自于阴尸族,但这些幻士本身没有错,只是立场不同而已,他们在为白虎国尽忠。 砚冰一看就明白他的想法,微微有些不情愿,毕竟让这两个人活着离开,对他们而言会留下隐患,一旦他们勾结幻幽长老前来,两人未必能从容脱险。 “不,不要杀我们,我们绝对不会说出去,绝对不会。”砚冰冷笑道:“算了吧,你们两个一出这个大门估计就想着如何报仇,留下你们就是留下祸患。”“不,不!我们一定信守承诺。”伯爵吓得连连叩着响头。 “姐姐住手。”斩风突然唤住了砚冰。 砚冰愣了愣,回头看着他问道:“对付这种人不必心软,杀了一了百了岂不干净?”斩风沉吟着道:“仙界是共同的敌人,留下他也许别有用处。”砚冰冰雪聪明,一听就知道他在打甚么主意,心念一转,觉得这个想法的确不错,微笑点头道:“好吧,如果玄武和白虎能签定互不侵犯条约,结成盟友,我倒是可以考虑放过他们。”伯爵在鬼门关前走了一趟,吓得差点尿裤子,一听这话知道有了生存的希望,顺着话应道:“对,对,两位说的太对了,白虎和玄武之间都是小误会,现在已经太平了,应该冰释前嫌才对。 “如今仙人强横,意图吞并人界,正应该同仇敌忾,我一定会向皇上提出这项建议,相信不会有任何阻拦。”砚冰板着脸喝道:“尽说好话,谁知道你活着离开后,会不会耍甚么手段。”“不敢,不敢,斩风大人是击败仙人的高手,人界的强者,一百个我加起来也比不上,哪敢耍手段,要不然我把我老婆留下来做人质,我去皇宫游说。”砚冰和斩风不约而同露出鄙视之色,这人为了活命居然扔下老婆做人质,心性之恶可见一斑。 伯爵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如何也不肯放手,跪在地上紧张地问道:“放心吧,这是对两国都有利的事情,一定会办成。”砚冰真想宰了这个无情无义的男人,只是想到斩风的安排,硬生生把杀念压了回去,转头望着脸色铁青的伯爵夫人,突然收回束缚。 伯爵夫人虽然也不是甚么好货色,但丈夫的薄幸还是激怒了她,不顾斩风和砚冰在旁边,一个箭步就扑到丈夫身边,泼妇般抓着又打又骂,甚至还动口去咬,弄得伯爵一脸尴尬,抱头鼠窜。 看到这一幕闹剧,斩风和砚冰都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觉,商议之后,决定扔下这两个没用的人,自行去见白虎皇帝。 玄武国内十分空虚,主力都在青龙国都城,上次凭着斩风和流千雪演了一场戏,吓退了白虎国的部队,但那只能治标,不能治本。 因此,斩风觉得有必要瓦解白虎国对玄武国的野心,最好的方式就是在名义上建立同盟,这样一来,白虎国就没有出兵的借口了,同时也可以提醒白虎国,染指玄武国会把逆风盟逼向仙界,到时两者同时杀来,白虎国便有灭国之危。 白虎国皇廷正在议事,对于两个突然到访的贵客大为震惊讶,尤其是斩风,这个名动天下的强者几乎已经成为人界的一个标志,武士心中一座永远不可超越的山峰。 当斩风出现在白虎国皇宫宫门之时,单单报了一个名字,守门的卫士竟有一半人吓得坐倒在地,剩下的人也没有多好,有的直接昏了过去,有的哆哆嗦嗦看着斩风孤冷的身影,只有极少数的卫士仍然挺着,却也说不出话来了。 消息传到皇帝和大臣的耳中,如天上同时劈落九万惊雷,炸得他们七魂不见了六魂,剩下一魂还吊在半空,偌大的宫殿竟长达半个时辰没有人说话,静得仿佛死域一般,最后还是皇帝先开了口。 “你……你说甚么?谁来了?”“斩……风……到了。”口吃突然成了皇廷内的传染病,所有人说话都是哆哆嗦嗦,字也吐不清楚。 没等他们反应过来,斩风和砚冰的身影便已出现在朝堂门口,身子刚现,一股浓烈的杀气便如涨潮般冲向殿内,不多时便已充斥了整座宫殿。仿佛被隆冬的寒潮袭过,气氛骤降如同冰窟一般,冷得几乎可以结成冰。 除了那对伯爵夫妻,见过斩风的白虎人极少,殿内的君臣都是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强者,看到那不算强壮的身躯散发出如此强大的气势,都不禁暗暗竖起大拇指:“不愧是天下第一奇人,单凭这股气势,就算是幻幽长老们也稍逊一筹。”斩风旁若无人的走入大殿,在他的眼中没有皇帝,没有大臣,没有贵族,也没有甚么规矩礼仪,仿佛殿内的人都是透明的。 此刻没有人在意他的举动,因为在众人的心中,即使他再张狂百倍也很合理,因为他的头上已经悬着一座闪亮的强者之冠,一座比皇冠更夺目的金冠。 砚冰静静站在门口一动不动,她被眼前的一幕彻底感动了,眼前这个身影才是人界真正无冕之王,他的一举一动都让世人注目,甚至是顶礼膜拜。 “白虎皇帝吗?”斩风静静看着坐在龙椅上的皇袍人,在外人看来,他更像是在对自己的下属说话。 “是,是我,我是白虎国的皇帝,请问斩风阁下到皇宫来有甚么要事吗?”白虎皇帝不是幻士,也不是武士,只是一个普通的男人,无论是胆量还是气度,都无法与玄武和青龙两国皇帝相比,最大的特色就是平易近人的面孔。 在斩风面前他显得更加谦卑,谦卑得根本不像一国皇帝,但他却一点也不在意,生命总比荣誉重要,而且在场的人谁也不敢取笑他,因为他们的反应只会更加夸张。 斩风直接了当地道:“我希望白虎国与玄武国签下互不侵犯条约,共同抵抗仙界的统治。”众人都愣住了,不久前才听说玄武国主动变成仙界的势力范围,并隆重招待仙界的使者,怎么突然间又把仙人当成敌人,都觉得不可思议。 白虎皇帝虽然不通武艺,但在政治上的**度极高,很快便从惊愕中清醒过来,含笑道:“这是好事啊!我原本就打算这么做,正在挑选使者前往玄武国,没想到阁下大驾光临,真是令我三生有幸啊。”“你是说……”“当然同意,万分同意,我衷心想与玄武国和平相处,永结盟好。”斩风打量了他几眼,这个略胖的男子身上没有一分武人的气质,倒有更多商人的本色,连献媚的表情都一模一样。 “我希望现在就可以订下条约,我可以代表玄武国签约,以我的威信,玄武国绝不会反悔。”“有您做中间人当然好,恕我冒昧问一句,阁下怎么会选择玄武国那么冷的地方,不如到这来吧,美丽的海洋就在旁边,我保证逆风盟可以得到最好的条件。”皇帝殷勤地笑了笑,随即又露出商人的谈判嘴脸。 面对白虎国的拉拢,斩风毫不动心,淡淡地道:“住在哪里由我的朋友决定,我无所谓,是吧,姐姐?”砚冰嫣然一笑,点头道:“白虎的风光不错,我挺喜欢,有空倒是可以来玩玩,相信皇帝陛下一定会招待我们”“是,是,那是当然,能请到两位贵客是白虎国的光荣,白虎国随时准备好一切恭候大驾,你们甚么时候想来就甚么时候来,就算来度假也好。”白虎皇帝笑得连小眼睛都快挤没了。 “好意我心领了,还是办正事吧!”白虎皇帝知道他要甚么,转头指着丞相道:“你们还愣着干甚么,还不快去准备和约,别让贵客等急了。”下面的人哪敢不答应,虽然他们自持有幻士集团相助,但一想到幻幽三老丧命玄武,就不敢有半点反抗,慌乱中急忙安排和约。 斩风知道这不过是临时性的和约,一旦仙人的危机解除,白虎国随时都会翻脸,但他要的就是几个月的和平,只要玄武国平安,不会拖逆风盟的后腿,他就可以全心投入散仙盟与阴尸族的战斗。 气氛渐渐平和下来,官员们都露出了笑容,他们自有一番打算,然而当斩风说起仙界正准备攻打白虎国时,气氛再次紧张起来。 “您是说仙人已经下决定攻打我们了?”白虎皇帝吃惊地从龙椅上跳了起来。 “嗯!他们已经从青龙国撤走了。”砚冰代替斩风成为发言者,缓缓道出仙人动向。 白虎国在青龙国也派有密探,自然知道青龙国动静,只是散仙盟与鬼界的条约属于秘密,连青龙和玄武两国皇帝都不知道,他们自然也打探不出,更不知仙人动向。 其实他们都明白仙人不会放过白虎国,只是没想到来得如此迅速,而且还是从青龙国中途撤兵前来,可见白虎国有东西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这……不太可能吧!白虎国国小势微,怎么会先看上我们呢?”砚冰淡淡地顶了他一句:“白虎国是国小,却不势微,仙界知道这里有强大的幻幽长老们坐镇,当然要先解决头号敌人。”众大臣都傻了眼,原想著有幻幽长老可以守护国家,没想到竟成了诱饵,把仙界的注意力也吸引了过来。 “皇上,这可不太妙啊!几位……几位长老都在闭关,我们可没办法抵挡啊!”白虎皇帝转眼望向斩风,哀求着道:“事关人界存亡,我希望青龙和玄武两国能鼎力相助,救白虎国于危难之中,白虎国上上下下都会感激你们。”语气诚恳地几乎让人无法拒绝,然而明理的人都知道,言下之意无非是想让青龙和玄武两国再把仙界的注意力引开。 第四章 沙漠初战 砚冰并不回答,反而旁敲侧击地问道:“不会吧!听说幻幽长老有几十个,随便找几个应该能应付仙人。”白虎国君臣无不面面相觑,齐声道:“哪有几十个,一共才十个。”“不可能吧!听说幻幽长老还有不少同伴,数量大的惊人?”“没有,绝对没有,一共只有十位长老,其中三位还……还被你们杀了。”斩风和砚冰对视着用眼神交换了意见,都觉得事情有些古怪,阴尸族的一切还是那么神秘,就连白虎国的君臣们也一无所知。 “难道阴尸族只剩下这十个人?”“不可能,否则鬼界不会这么紧张,一定还有其他力量隐藏在暗处。”“问题是,这些力量在人界还是鬼界?”砚冰摇了摇头,这个答案大概只能去问阴尸族。 “怎么样?两位盟友帮帮忙吧!”斩风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给与确实的回应,因为他相信经此一战,散仙盟和幻幽长老都会瓦解,白虎国自然就不存在任何危机。 得到他的回应,众官员都微微松了口气,但想到仙界的强大,依然显得忧心忡忡,大殿内充斥着沉抑的气氛。 不一会儿,丞相捧着起草好的和约送到回大殿,交给皇帝。 皇帝略看几眼便传给了斩风,他知道无论和约怎么写都必须得到斩风同意,否则甚么条件都没用。 斩风仔细地看了一遍,又让砚冰看了一遍,条约上都是一些最基本的东西,都觉得可行,因此随手从龙案上拿起笔就签了下去。 白虎皇帝自然不会抗拒这分有益无害的条约,而且又卖斩风一个人情,日后有麻烦也好请他相助,因此爽快地在和约上盖下了自己的玉玺。 “恭喜,这样两国都可以安享太平了。”“同喜,同喜,白虎国日后还要多多仰仗阁下的天威。” 白虎之行虽然探不出阴尸族的虚实,但有了这份和约,斩风倒也满意。两人没有多留,拿了和约就离开。 出了皇宫,斩风和砚冰商议了一番,决定去一次牙古洋,如果有机会就查一查阴尸族的真实力量,那里是幻士集团的总部,阴尸族的据点,应该可以查出更多事情,如果没有机会就顺路回云丝省。 临行前,两人又跑到旅店去找鲁扬和义连,却发现商队已经离开,大概是害怕卷入事件当中,因此连夜就走了。 鲁扬和义连也随着商队离开了,这是他们的工作,他们的生活,只是在临行前留下了书信,把住址告诉斩风,并邀请他去作客。 斩风有些怅然,但很快便平复了,人生在世,只要活下去就一定有缘再见。 牙古洋,沙漠瀚海中的一片神秘绿洲,自从几年前斩风和狼敖大闹之后,那里就更神秘了,运送东西的任务交给了幻骑士,巡查任务也更加严密,无数幻士在这片隐密的绿洲中布下了巨大的幻术,使普通人只能看到一片戈壁,也让普通人不能接近。 然而地面的盘查,对能飞的斩风和砚冰不具任何威胁,他们很轻易便出现在绿洲的上空,幻术本可以影响他们,但他们都知道幻术的神妙,一早就用上了各自的手段,幻术虽然奇妙,却瞒不过两人的眼睛。 “就是这里?”望着下方的树林,砚冰感慨大自然的奇妙,这种荒无人烟的地方也有如此美境。 “嗯!”斩风不解风情地点了点头,目光一直锁定在山峡处。 砚冰仔细观察了一阵,地面没有任何建筑物,因此幻士的总部必然藏身在地下或是山洞里,不禁皱了皱眉头,问道:“怎么办?下去?”斩风犹豫了一阵,最后摇头否定了提议,幻幽长老实力高强,两人的动静未必能瞒过他们,万一交战,凭着巨型尸人的速度,他们就算想逃也不容易。 “难道就这样等着?”砚冰有些无法理解。 “没有必要冒险。”砚冰凝视他片刻,忽然开心地笑了,因为她知道他在担心自己。 等待了六天,地面平静如昔,没有发生任何异象,斩风和砚冰都明白不能再等了,要想得到消息就必须进入幻士集团总部,否则就是浪费时间。 然而两人是幸运的,正当他们决定离开之时,东南方的天空忽然飞来几个身影,两人一眼就认出那是仙人,不禁大喜过望,连忙高速回到地面找了一处乱石堆,各自隐身等待。 仙人来的很快,转眼间就到了牙古洋上空,人数只有三个,而且都是仙士,看样子是前来打探消息。 “只有三个人,还都是仙士,散仙盟做事还真小心。”斩风满意地道:“嗯,有人来就好,说明散仙盟开始动手了。”“我们两个就能宰了这三个仙士,何况是幻幽长老,他们死定了。”斩风不再说话,因为仙人突然停止了前进的脚步,开始朝下方张望,幻术制造的假象自然骗不了仙人的眼睛,反而暴露了位置。 三名仙士在空中盘旋了很久,之后便飘落在树林中,也许是因为对方是鬼人,他们显得比以往更加小心,不断施展仙术冲击周围,以防鬼人的偷袭。 他们的反应很快就惊动了幻士集团,不到片刻,一群幻骑士首先出现了,但当他们看到仙人后,很快就退走了。 仙士们并不急着进攻,他们来的目的就是打探消息,确认位置,如今任务已经完成,剩下的就是尽可能探取更多信息。 看到幻骑士退走,斩风和砚冰都很惊讶,仙人已经扑至总部,如果不能狙杀他们,位置就会暴露,按理说幻士集团应该发动强攻才是。 答案很快就出现了,消失的幻骑士队又出现了,不是一队,而是三队,每一队都带着一名兽人。 原来他们要动用兽人! 斩风和砚冰对视了一眼,都为三名仙士捏了一把冷汗,如果兽人有狼敖的实力,再有幻骑士相助,仙士只怕凶多吉少。 果然,与以往的单体作战不同,这次出现的三名兽人居然都是狼人,很快就展示出强大的攻击力,以及灵活的机动性,更重要的是他们也运用了三位一体的作战。 与狼敖不同的是,他们身上的狼影红得像火焰在燃烧,远远望着就像一团烈火在高速窜动。 “看来这几年幻士集团也没闲着,又制造出不少兽人,而且还有新的变化。”斩风想起雅雅的师父白虎医圣说过的讯息,兽人计画存在致命性的弱点,每一个兽人都会像狼敖一样面临生死大关。 思绪只抽离了片刻,场面就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仙士们很快就感觉到对手强大的攻击力,他们都选择了上天,凭着高空优势攻击地面的部队。 兽人也不甘示弱,一窜便是十几二十丈,不断对天空的仙士进行骚扰,但表面上仙人依然占据了主动,兽人和幻骑士只有挨打的分。 沙漠上响起一声又一声高亢的狼啸。 如此场面,让斩风和砚冰都有了新的期盼,一旦兽人战败,也许幻幽长老就会亲自出战。 然而兽人的耐久性超乎他们想像,利用火焰狼影抵挡仙术攻击的同时,他们也在寻找反攻的机会,狼性坚韧的一面此时表露无遗。 也许是因为战况占优,又见没有鬼人出现,仙士们渐渐放松了,就在他们准备离开之时,三个兽人突然发动了最猛烈的一击。 一个闪动着火焰的狼人突然高高窜起,当他跃至十五丈左右时,两名狼人随即出现,竟同时踏着同伴的身躯再度上跃,当高度达到三十丈的时候,一名狼人又踏着另一名狼人的身体再度上窜,就像接力似的,一下把攻击高度提升到四十丈左右。 仙士们正在大约三十丈的高空飘着,原以为这里不会受到威胁,没想到狼人竟会用这种方法进攻,当他们反应过来时,狼人已经闪动着火焰扑向其中一名仙士。 仙士大惊失色,急忙全力相抗,然而狼人的目的不是攻击,而是一口咬住他的身躯,硬生生拉着他一起坠向地面。 此时另外两个狼人再次行动,一个去承接同伴的下坠之势,另一个则扑向坠落的仙士。 就这样,三个兽人的集体战术终于击杀了一名仙士,虽然仙士最后给了他们重重的一击,但肉身还是被毁,无助的元神带着遗憾和不忿飘向了仙界。 三名兽人彼此间的合作妙到毫巅,斩风和砚冰都看得惊叹不已,堂堂仙人在兽人的战术下变得软弱无力。 余下的两名仙士也看呆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再想救人已经来不及了。 面对三头龇牙咧嘴的野兽,他们实在无法形容此刻的心情,犹豫了半天,他们最终选择了离开。 带着伤势与胜利,兽人高傲地离开了战场,幻骑士们更是一脸兴奋,高高在上的仙人死在兽人的手里,无疑证明了他们的成功。 一切平静之后,斩风和砚冰现出了身影,他们同样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震惊与不安,如果让兽人继续发展下去,天知道他们会强大到何种程度,而且这些家伙兽性十足,杀意更烈,所能制造出来的伤害与威胁一点也不亚于阴尸族。 “真没想到,他们的团体作战能力这么强。”“是啊!”斩风点头附和。 砚冰望着战场沉吟道:“仙人败了,我想散仙盟应该会更加重视阴尸族,下一次出现在这里的应该就不会只是几名仙士,只怕又会是百仙围城的场面,不过这样正遂了我们的心意,只有让他们用主力拼杀才能达到消耗双方的目的。”“嗯,走吧!该回去了。” 带着一张和约,两人回到位于云丝省山区的村庄,赫然发现迎接的队列中,多了元苏和布扬,不禁感到惊讶。 “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有甚么事吗?”斩风紧张的看着两人。 元苏含笑道:“我们两个早就想回来了,还是这里比较好玩,而且丹师冥相叫我们回来,说这里更需要人手,既然如此,我们也就不多留了。”“嗯。”斩风感慨地点点头,丹师一直对他的关怀备至,甚至为了他不惜与冥皇争吵,这份恩情他永远不会忘记。 布扬神色一黯,眼中同时闪动愤怒与哀伤,轻叹道:“界海老爷子的事情已经安排好了,当我们把老爷子的身躯送回冥都时,整个城市都震动了,成千上万的冥人冲到皇城,要求拜别老爷子,那场面惊天动地。”“是吗……”斩风抬头望着天空喃喃自语,他可以想像得到界海的死,会对冥界造成多大的震荡,可以想像成千上万的冥人拜别界海的宏大场面。 元苏感叹道:“大家都很伤心,也都很愤怒,临行之前,丹师大人含着泪要求我们一定要找到凶手。”“我已经找了。”“是谁?”元苏和布扬大惊,随即露出狂喜之色,愣愣地看着斩风,然而斩风过于平静的表情让他们无法相信。 “是夭云,我杀了他。”元苏和布扬张大嘴巴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最后对望了一眼,默默地低下头。 他们与夭云一样,都是在断戈城与斩风相识,都很清楚斩风与夭云的交情,亲手杀死昔日好友,感觉绝不舒服,以前他们也许不懂,现在在人界待久了,对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更**了。 其他人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同样以沉默相对,这时大家才明白为甚么斩风身上多了那分成熟。 手刃朋友,那是一种残酷而悲壮的场面,经历过的人难免会变得成熟。 斩风打破了沉默,问道:“丹师冥相有甚么指示吗?”“冥相大人对你的成熟感到很欣慰,会尽全力配合你的行动。”受到夭云之死的刺激,元苏和布扬都显得深沉了许多。 “这样就好。”元苏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开口说道:“还有一件事,冥相要我转告你,等这件事完了,他希望你立即回到冥界,参加新任冥皇的挑选仪式。”这次斩风没有回应,有意避开话题,转头望向明帅,问道:“朱雀国的情况怎么样了?”明帅洞若观火,自然明白他心中的犹豫,顺着话题说道:“边境上有了些小磨擦,不过我看得出那只是佯动,估计散仙盟已经开始对付阴尸族了。白虎国那边的消息怎么样?”“哦!”想起那一场仙士与兽人间的惊心动魄的战斗,斩风沉吟道:“兽人很强,散仙盟派去的仙士死了一个,兽人也受了伤,不过两方的主力还没有相遇,孰强孰弱也无法判断。”“是吗?”众人听了都有些唏嘘,曾几何时仙人是何等的高高在上,举世无敌,现在面对小小的兽人却损兵折将。 其实不是仙人退步了,而是人界强大了,也许有一天,人界与仙界会完全平等。 消化完这个令人心颤的消息,明帅又问道:“还有其他消息吗?”“有!”砚冰接口道:“根据我们的调查,白虎国皇族以及幻士只见过幻幽十老,除此之外再也没有见过其他阴尸族族人,也没有人知道那一族藏在甚么地方。”“哦!这倒有些奇怪,如果只剩下幻幽七老,散仙盟倒有了胜机。”“现在我们怎么办?”原石瞪大眼睛看着明帅与斩风。 明帅沉吟道:“他们两方初战,兽人小胜,而仙人也只是败于大意,两方的信心仍在,估计还会有一场更激烈的战斗。 “不过,由于兽人与仙人的数目有限,只怕会更加小心,如果我们出一支奇兵在暗处伏击,也许可以收到奇效。”“伏击!”原石和藏剑几个都瞪大了眼睛。 明帅很快就明白他们的心思,微笑道:“我说的是军谋,偷袭和伏击这些都是平常的技俩,喜欢堂堂正正决斗的武士们大概不会喜欢。”弓弛淡淡地道:“没必要死守着规矩,人界的利益才是最要紧的事情。明帅,你说的对,这支奇兵必须派,如果需要,让我去也可以。”明帅回应道:“弓兄真是深明大义,不愧是智者,不过这支奇兵还是让风老弟主持比较好。 “砚冰姑娘和赤大哥都有独战散仙的实力,自然也要去。聿丘,你就坐阵这里吧,平儿管着活死人部,你们夫妻到时候共同进退。其他人暂时还没有与仙人相抗的力量,还是抓紧时间修炼吧。”流千雪见自己被排除在外,忍不住问道:“我呢?我的仙术对付阴尸族还有点作用。”斩风当然想让她跟在身边,对付阴尸族的确有奇效,但散仙盟也是敌人,让他们发现妻子的踪迹,恐怕会对整个行动产生负面影响。 他挽着妻子柔声劝道:“阿雪,你留下吧!现在还不到最后决战的时刻,何况幽儿也需要有人照料。”流千雪虽然不太情愿,但还是温顺地点点头。 夫妻重逢,自然有说不尽的衷肠,明帅等人都体谅两人,因此没有催着斩风上路,让这小俩口甜甜蜜蜜过了十天平静的生活。 很快,一个三人小组悄悄越过天山山脉,无声无息地进入了白虎国,直接到达牙古洋绿洲附近。 漫漫黄沙,一眼望不到边际。 “好苍凉的地方啊!”赤瑕璧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周围,不像是来杀人,倒像是游客,对任何一处都要评头论足一番。 砚冰观察了一番,虽然沙丘是流动的,但石柱和石堆却不会移动,那标志准确地指示出位置。 “风!上次仙人和兽人大战的战场好像就在附近。”“不错,就在附近,好像……往北一点。”“去看看吧!凭悼战场也挺有诗意,我也附庸风雅一次。”赤瑕璧笑呵呵往北飞去,然而没走几步便停了下来,而且直接落回地面。 见他这副神情,斩风和砚冰都知道前方发生了异象,连忙飞上天空,居高临下朝北面望去,竟发现前方飞沙走石,彩光四溢,不时还夹杂着野兽的吼叫声。 “他们又开战了?”砚冰又惊又喜。 “看来这次规模比上次还大,不过……”张望了一阵,斩风不禁皱了皱眉,喃喃自语道:“原以为上次已是兽人的真正实力,如今看来他们还有许多特别的新能力,看来阴尸族的研究越来越成功了。”赤瑕璧见两人停在空中不动,又拍着火灵神翼飘上半空,望着战场一阵手痒,嘻嘻笑道:“真想和兽人动一次手啊!狼敖那小子一天到晚扮酷,想打架都不容易。”砚冰抿嘴笑道:“明帅叫我们来伏击,又不是正面作战,等他们打完了我们再去。”赤瑕璧嘻嘻笑道:“虽然有些胜之不武,不过对付那些没头脑的兽人,倒也不必讲甚么道义。”“谁没头脑?”地上传来的声音吓了三人一跳,低头望去,赫然发现身后的沙丘站着一条蓝色的狼影,不是狼敖又是何人。 赤瑕璧似乎忘了自己说错话,亲切地笑了笑,问道:“嘿,你怎么也到了?我还以为你也在战场呢!”狼敖黑色的狼眼转了转,淡淡地道:“来看看他们打架。”“兽人似乎又增强了。”狼敖黑瞳向内一缩,沉声道:“是的,他们比我以前强了不少。”“以前?这么说他们现在打不过你?”赤瑕璧笑着调侃。 “当然,我是狼敖。”狼敖傲然一笑,仿佛狼王般仰起脖子,朝天空长啸一声,连带战场中的兽人们也发出了巨大的啸声。 赤瑕璧愣了愣,倒也不介意他的狂傲,笑道:“你这小子还真够嚣张的。”“战况如何?”斩风甩头看着狼敖。 狼敖犹豫了很久才应道:“两败俱伤。”“我想也是,仙人维持了崇高的地位数百年,不可能这么不堪一击,当然,遇上风老弟又是另外一回事。”斩风深知如果仙人完全放弃攻击,全力防御,并辅以强大的治疗术,即使是自己也需要花费大量精力才能击败他们。 砚冰沉吟着道:“不过事情有点奇怪,既然势均力敌,为甚么幻幽长老至今没有出现?而青云也没有来?他们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甚么药呢?”“天知道他们在搞甚么鬼,说不定两家正在和谈呢!”赤瑕璧笑了笑,忽然发现三人看自己的眼神都很怪,心头猛地一跳,尴尬地道:“不会是真的吧?”“我想也不会。”斩风对仙人多少有些了解,他们都是高傲的人,要他们与阴尸族结成同盟,恐怕比登天还难。 果然,漫天的黄尘突然卷了起来,仿佛有一股巨大的沙暴正在形成,空气中不时传来惊叫与斥骂的声音。 “仙人好像开始大反攻了!”赤瑕璧摩拳擦掌,显得格外兴奋,这是他第一次亲身经历仙人大规模的团体作战,青龙国都那次虽然有百仙围城,但最终没有出手。 但这次可不一样,近百名仙人停在半空中,以空中优势发起了猛攻。 地面上光影四射,如同一把把利剑指向天空,站在远方也能听到刺耳的破空声,声势大的惊人。 狼敖忽然向左方窜去,以最快的速度狂奔。 斩风三人都吃了一惊,顺着他奔去的方向张望,发现不远处有一堆风化的石林,地势较高,似乎是最佳的观战之所,因此都跟了过去。 踏上石林最高峰顶部,整个战场立时尽入眼中,地面上庞大的幻士部队黑压压一片,远远望去就像黄色大地上的黑斑,不时还有几声兽啸传出。 相对而言,仙人在人数上有绝对的劣势,但他们都很聪明,躲在空中施放仙术,大面积攻击地面的幻士与兽人。 虽说仙人的攻击不强,但被打中也绝不好受,尤其是体质较弱的幻士部队,一片光芒过后便是一片惨叫声。 然而仙人并不打算杀人,他们的目标是阴尸族和兽人,而不是人类||幻士集团不是他们的目标,因此幻士们得以保住自己的性命。 旁观者清,斩风和赤瑕璧很快就发现了战况的奇妙之处。 仙人虽然完全压制了幻士集团,却似乎奈何不了那些钻天入地的兽人,更不时有仙人被突然窜至半空的兽人硬生生拉回地面。 赤瑕璧与兽人交过手,见到这一幕忍不住惊叹道:“兽人的研究果然有很大的进步,这些兽人被群仙围攻而不乱,真是难以想像啊!”“以后他们会更强。”狼敖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对他的大惊小怪很不以为然。 “看来留下他们也是威胁。”砚冰忽然皱起了眉头,喃喃自语。 狼敖立时如同受到沉重的打击,脸色大变,呆呆地望着冷若冰霜的眼睛。 砚冰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话中的语病,嘟囔着又道:“散仙盟和阴尸族终要被消灭,这些人也绝不能留,否则一样会成为人界的祸害。”斩风有些尴尬,不知道该怎么回应,砚冰的话并没有错,兽人的确有可能变成人界的麻烦,但此时此刻说这种事情显得极不合时宜。 砚冰的话深深地刺激了狼敖的情绪,只见他一句话也不说,眼中透着深沉的目光。 第五章 惊天动地 “姐姐。”斩风给了砚冰一个眼色,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 砚冰看了看狼敖,神色并没有变化,声音却柔和了些,若有深意地道:“兽人的区分要看他们自己,想做兽还是人,这条界线不能模糊,也不可能两面讨好,做兽就必须承受猎人的捕杀,做人也必须面对野兽的反噬。”斩风知道她在用自己的方式劝喻狼敖,只是方式多少有些残酷,暗暗苦笑起来。 狼敖的脸色变了又变,眼睛直直盯着砚冰,似是在思考着甚么。 斩风还想再说,却被战场的变化吸引了注意力,因为仙人们展开了更大规模的攻击,这一次用的却是水。 平常人很难想像当潮水般的大浪卷入沙漠的场面,在这独特的环境下,幻士集团和兽人见识了这奇特的一幕,仙人们集合在一起,一起召唤出水攻击。 数十名仙人一起施术,掀起的巨浪高达十数丈,铺天盖地避无可避,有吞噬天地之势,场面极度壮观,连远处的斩风都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惊叫声、咒骂声、求救声此起彼伏,夹杂着汹涌激昂的浪涛声,成为大地的主题旋律。 幻士部队首当其冲,被巨浪冲得七零八落,溃不成军。 虽然大浪只是一扫而过,并不会淹死人,但散乱的军阵使带头的神幻士无法聚拢手下,仓皇之际只能逃向沙丘顶部,等待幻士们自行归队。 这一幕看得斩风等四人面面相觑,意识到当仙人也学会团体作战时,他们的战斗力相当恐怖。 赤瑕璧想起青龙都城百仙压境的场面,额上冒出一头冷汗,喃喃道:“好厉害!幸亏当时没有动手,不然整个城市都会被水淹了。”“他们似乎都是仙士。”砚冰有意无意地提醒着同伴。 赤瑕璧又是一愣,脸色又白了,数十名仙士便有这种实力,如果散仙盟全部出击,那场面将是何等的震撼。 这一刻,他不禁怀疑阴尸族有没有能力抵挡散仙盟的攻势。 一旦散仙盟轻易解决了阴尸族,鬼界便再也没有插手人界事务的理由,只能凭逆风盟与仙人周旋,情况将会相当恶劣。 “阴尸族能挡得住吗?”斩风沉吟片刻,沉声道:“能。”砚冰点头附和,幻幽长老的实力绝非这些兽人和幻士可比,三位一体的战法更是强大,只怕一个巨型尸人就足以击破这些仙士。 然而幻幽长老一直没有出现,幻士与兽人之间又没有配合,虽然他们都很拼命,但碍于实力上的差距以及心里的阴影,终究抵挡不住仙人潮水般的攻势。 看着节节败退的兽人与幻士,狼敖突然如一支箭似的扑了出去,蓝色的狼影绽放着奇妙的光芒。 斩风三人都吃了一惊,眼下这种情况对人界最为有利,散仙盟不可能再增加人手,死一个就少一分力量,十几个兽人联手先后击下了二十几位仙士,这是无可弥补的力量。 “狼敖!”斩风忍不住唤了一声,然而化身千尾狼影的蓝色身影已没入混乱的战场中央,被一阵卷起的黄沙遮住了。 赤瑕璧看得直摇头,实在无法用常理来判断这个兽人的行动,但他很清楚此时此刻,己方这三人小组绝不能参战,即使露面也不行,这样会使整个战局发生改变。 “算了吧,让他去吧,以他的身手,要脱身应该没有甚么问题。”斩风摇摇头没有说话,虽然只看到蓝色的身影,但他却能仿佛能感受到蓝色中那颗红色的心,有些伤感,有些抑郁。 砚冰也没有说话,眼睛直直地盯着战场,但细心的人可以发现她眼神是空洞的,神志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黄沙飘过,蓝色再次出现,飞扬的黄沙中,那耀眼的身影分外清晰,远远就能感受到一股强大的气势,仿佛一头硕大的巨狼正在大地上咆哮。 看到狂野张扬的狼影,赤瑕璧也忍不住赞叹道:“看他打架太过瘾了,根本就像不要命似的,狠、准、快,干净俐落,毫不拖泥带水,真是一种享受啊。”渐渐的,三人都发现狼敖有些不妥,就在兽人部队开始溃败之际,他却拼着全力挡住了三名仙士的攻击,以他的能力而言这已经是极限了。 “他在发甚么疯?其他人都退了,他为甚么不退,这不是自杀吗?”斩风微微蹙着眉尖轻声问道:“看来他的确有些不妥。”两人不约而同把目光投向砚冰,不久前的那番话是唯一改变狼敖心境的原因,他们都很清楚,砚冰的每一个字,对这个亦人亦兽的家伙都有着不可预估的影响力。 砚冰凝望着黄沙中的蓝影默然无语,眼神像一条丝带,将整个战场都卷了进去,那复杂的神色连最亲密的斩风都看不懂。 “姐姐,你怎么了?”“活死人没有将来,兽人也一样,都是人工制造出来的产物。我们拥有的只是现在,现在的高兴就是一辈子的高兴,一个没有将来的人,没有必要考虑将来。”砚冰意味深长地望着斩风,从这个男子身上,她永远也得不到最想要的东西。 斩风似乎明白了些东西,神色变得有些尴尬,也许是自己影响了砚冰,而砚冰又影响狼敖||他自己才是始作俑者。 赤瑕璧咧嘴叫道:“你们这两个人,别尽说些我听不懂的话,狼敖那狂小子发疯了,总该想办法制止他才是啊,否则就麻烦了。”“我去!”斩风闪身便要前去,却被一只红色的手拦住了。 “不许去!”砚冰第一次用命令的口吻对斩风说话,身子也随即挡在斩风前方,一对晶亮的眸子死死盯着他,神色坚定,有着一种至死不改的气势。 斩风愣住了,问道:“为甚么?”“我们三个绝对不能出现在这里,仙人一旦发现我们,就会改变计画,我们的努力就会付诸东流。”“可我总不能看着他……”砚冰摇摇头:“那是他的选择,他觉得是对的,别人没有权力阻止他,还有,我们的背后是整个人界上亿的生命,哪个重要你自己衡量。”斩风紧紧攥着拳头,像一头发怒的猛虎,沉重的鼻息如同虎啸一般。 砚冰柔声道:“他与其他兽人不同,因为他比他们更有心性,更重感情,也许你们觉得他因为我而下去,但我知道,他是为了兽人而去。”斩风哑然无语,砚冰从不与狼敖直接说话,却比任何人更了解这个奇男子,也许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特有的感应力吧。 赤瑕璧不想见到自己人起冲突,插嘴劝道:“也许砚姑娘说的对,他是个有智慧的人,虽然冲动却不傻,应该知道甚么是审时度势。风老弟,再等等。”见他也帮着砚冰说话,斩风不好再勉强,但无论如何狼敖都是他的朋友,要他看着朋友孤军作战,心情很不痛快,拳头捏得嘎嘎作响。 战场的情况并没有因狼敖的参战而改变,只不过增加了一些变数而已。 几名仙士以为胜券在握,因此跑到地面收拾残局,却被突发而至的狼敖撞个正着,巨大的蓝色狼影瞬间便吞噬了一名仙士。 没有等其他人反应过来,他又转向旁边的另一人,刚才还神气活现的仙士,转眼间竟成了不堪一击的小人物,这是谁也没有想到的事情。 事实上几年前的狼敖就有仙士的实力,经过了那一劫后,他的实力又突飞猛进,虽说未必能战胜散仙,但也相差无几,更何况仙士们早已失了先机。 一轮冲杀,几名仙士纷纷落马,对士气大跌的兽人和幻士集团都是一支强心剂,有些人甚至返身杀回,想找被狼敖击伤的仙人,场面顿时一片大乱。尤其是那几名狼人,不约而同回到狼敖的身后,就像狼王的追随者。 可惜这种势头没有维持太久,仙人只是被狼敖突如其来的攻击吓了一跳,很快就清醒过来,占据了整体的主动,局部的受挫对整个战局来说影响不大。 排山倒海的攻势再度卷起,天雷地火,狂风骤雨,幻士们被打得焦头烂额,刚刚有些起色的局面又被打回原形,一个个仓皇而逃,兽性大发的兽人跑得更快,他们虽然继承了野兽的勇猛,但同时也拥有野兽的恐惧。 溃败简直可以用一泄千里来形容,仙人的速度实在太快了,就算幻骑士骑了马也无法甩掉追击,幸亏仙人对他们没有杀机,只是用仙术轻轻地抚摸一下令他们倒地,战场上呻吟声不断传出。 与其他兽人不同,狼敖并没有退,反而越打越精神。 蓝色的狼影窜来奔去,速度快如流星,力量又强,周围的仙人刚想对他施术,人就晃到另一边去了,即使是范围性的攻击,蓝色光芒也具有强大的防御力,而仙人顾忌同伴,不敢下死手,弄得狼狈不已。 虽是如此,明眼人都能看出,狼敖的落败是迟早的事情,因为他没有同伴、没有支援,单*自己对付数十名仙士,即使强如斩风也会头疼。 斩风再也按捺不住了,虽然他明知自己出面无益,但要他眼睁睁看着朋友葬生黄沙,他无论如何也做不到,身子一晃便再窜出。 砚冰和赤瑕璧虽然想阻拦,奈何斩风的身影像流水一样在空中滑动,竟从两人之间的缝隙钻了过去,看得两人都是一愣,再回神,人已经远去了。 就在此时,远方黄色与蓝色交汇处飘起一片黑云,来速极快,转眼间从一个小点变成一块黑云,又变成巨大的云团。 仙人们都发现这种异象,纷纷停下脚步,观望西面的天空,只有那几名与狼敖作战的仙士依然持续着。 斩风在半空中停下了脚步,身子一晃又回到了砚冰身边,神色沉重了许多,却不是因为狼敖,而是因为那片黑云。 强风吹来,空气中夹杂一股淡淡的臭味,斩风三人都很熟悉这种味道,砚冰更是刻骨铭心。 她右手摸了摸空荡的左臂,明亮的眸子蒙上一尘灰雾,那是仇恨与怒气交织后的产物。 “他们果然出现了,这群仙人的麻烦到了。”赤瑕璧笑着挤了挤眼睛,神色间有种幸灾乐祸的意味。 斩风知道这是迟早的事情,看了两眼后就不再关心,注意力依然回到狼敖的身上。 狼敖似乎也感觉到甚么,动作有些变慢,朝西面瞟了一眼,又嗅了嗅空气中特殊的味道,突然仰天狂啸了一声,尖锐高亢的叫声直穿天际,回荡在方圆几十里的空间内。 仙人们已经无暇理他了,飘来的黑云上出现了三名黑衣人,身上散发着浓烈的臭味,但令仙人注意的不是这些臭味,而是黑衣人所表现出来的特征,与他们最大的目标||阴尸族,一模一样。 仙人们开始向中心聚拢,虽然他们不把兽人与幻士放在眼里,能各自为政的发动进攻,但阴尸族不行。 他们都知道鬼人的实力非同小可,许多鬼人都有与仙班同等的实力,阴尸族既然被称之为族,就说明他们在鬼界拥有整整一个种族,其中一定不乏高手,否则鬼界也不必动用大军前来围剿。 气氛比刚才凝重了许多,即使远方的斩风等人,也深深地感觉到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息,心情不知不觉间沉重了许多。 现在是印证幻幽长老与仙士实力差距的最好机会,按斩风的估算,单个幻幽长老的战斗力在散仙之上,但相差不多;三位一体则大不一样,连刺魄都觉得麻烦,更别说其他人了。 “风,我们一会儿要插手吗?”赤瑕璧抢着道:“如果三名幻幽长老分开作战,仙士们还有机会,如果他们一开始就发动三位一体的进攻,即便在人数上占优势,我也不认为仙人们有一丝机会。”斩风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插不插手还要考虑,我现在的实力大概可以抵挡巨型尸人的攻击,但要击败它只怕攻击力略显不足。不过,阴尸族虽然强大,但之后有大哥和那些鬼界高手相助,应该可以剿灭。”三人之中,砚冰最擅长策划与谋略,她并不急着发表意见,望着越来越近的幻幽长老,沉吟很久才道:“如果不希望鬼界插手人界的事务,我们就必须自己解决阴尸族的事情;如果不介意,就不必插手,直接让阴尸族解决散仙盟,然后再让鬼界处理掉阴尸族。”斩风和赤瑕璧对视一眼,心里都倾向于前者。 鬼界现在政权稳定,而鬼人又是野心勃勃的种族,如果让他们看到夺取人界轻而易举,就算没有兴趣也会被挑起兴趣。 正商量着,狼敖的身影忽然出现在山顶,眼神远不如刚才那样锐利,身上也多了几处伤,明显是累了,但精神依然炯烁。 斩风拍了拍他的肩头,但甚么也没有说。 狼敖似是明白他的意思,很有默契地点了点头,也没有说甚么,只是静静地望着即将发生的大战。 五百年来,仙人与鬼人第一次在人界交手,这一次与以往不同,是正面作战。 面对这样的战斗,连斩风都有些兴奋,唯一的遗憾就是不能走近战场,仔细观察两方的战法。 赤瑕璧却看着斩风。自从与斩风在一起后,还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轻松地看别人作战,以往他们都是主角,都是承担最大压力的人,眼见如此高水平、高层次的交战竟不能参加,心里多少有些别扭。 “要是我们也能参加就好了,这种大战只能做旁观者,实在是人生的遗憾啊!”他毫不讳言地吐出了心声。 砚冰白了他一眼,道:“红发鬼,你又说胡话了,这种场面还是少参与为妙,哪一方都不是好惹的,最好他们同归于尽,这样我们就可以安享太平了。”赤瑕璧搔了搔火焰般的头发,嘻嘻笑道:“我说砚大姐,你怎么越来越唠叨了,也不怕人听多了心烦。”说着,他故意朝斩风努努嘴。 砚冰俏脸飞起了红霞,狠狠瞪了他一眼,甩头不再理他。 一场激动人心的战斗,开始却显得很平庸,也许是两方从未交手,不知道对方的深浅,心中有所顾忌,因此双方都显得格外小心。 双方出手都只是试探性的攻击,不但缺乏力量,就连气势也极弱,只是扬起一阵阵沙尘,在外人看来仿佛就像几十个人在一起玩泥沙。 “大家小心,别被他们诱了过去。”“左边,左边,用风壁挡住他们……”过了大约半个时辰,幻幽长老渐渐发现对手的单体实力不如自己,但占了人数上的优势,联手攻击的威胁性依然很大,而且不知道这几十个仙人会不会施展甚么奇门怪阵。 九长老在玄武皇都外大败而回,除了大力宣扬斩风的实力外,还把失败归咎于对方厉害的法阵,因此玄武法阵就像钉子一样钉在其余幻幽长老的心里。 仙士们也发现自己单体攻防实力不足,必须合作才能挡住对手锐利的攻势,因此这数十名仙士很快就分成三个小组,各自针对一名幻幽长老发动攻击,并联手防御。 半空中光芒四射,仙雾弥漫,连同卷起的漫漫黄沙,气势渐渐强大,乍眼看上去大有压倒幻幽三老之势。 幻幽三老虽然受到强大的压力,但他们早就习惯了三位一体的战法,彼此间相互照应,动作几乎如同一个整体,三团灰黑色的尸气,在他们的舞弄下如同手臂一样,在仙人之间穿来绕去。 渐渐地,仙士们又发现自己的强势,仙术对于化解尸气大有奇效,尸毒根本着不了身,这一点使他们少了许多禁忌。 “上!他们的尸毒无效,不用怕。”“围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散仙盟一方士气大振,这些一心修道的仙人转瞬变成披荆斩棘的战士,操纵自身的力量与敌人拼死搏杀,唯一令他们自傲的,大概就是施展仙术时依然能保持优雅的姿态,看上去不带一丝俗气。 幻幽三老也感觉到仙术是自己的克星,虽然攻击力不算太强,却有惊人的吸附、化解、分散、清洗的能力,要想用尸毒杀死对方简直是痴人说梦,有鉴于这一点,他们不得不改变攻击方式,用力量直接攻击仙人的肉身。 “怎么样?我说仙人没那么容易战败吧!”做为旁观者,赤瑕璧悠闲地评点着战场局势。 斩风点点头,眼前忽然浮现出一个美丽的身影,他的妻子曾用自身力量证实仙人对尸毒的化解能力。 少了这层优势,幻幽长老攻击的特性被削弱,现在他们唯一的出路就是以力制力,用泰山压顶之势击倒仙人,而关键在于仙人能否从头至尾都保持统一战线。 砚冰眼中却闪烁着另一种光芒,她原以为仙人必败,如今看来还能一战,心里又开始打另一个算盘,一个更阴狠的计画。 “风,如果时间长一些,他们只怕会两败俱伤。”“有这个可能。”“如果……如果我们到时候出手伏击,坐收渔翁之利,有没有可能把他们全部歼灭?”计画之大胆连斩风也为之倒吸了口凉气,惊讶地看着砚冰那光芒闪动的眼睛。 两个时辰前,这对眼睛还带着丝丝惧意,如今却是另一番景象,不禁想起“女人善变”这句俗语。 虽然砚冰用的“伏击”两字,似乎与既定的策略一样,但他知道砚冰是要等两方都没有作战能力后才下手,也就是单方面的屠杀。 赤瑕璧看了看砚冰,又看了看战场,神色有些茫然。 狼敖的眼中同样闪烁着光芒,相比砚冰而言少了狡黠,多了狼性的凶狠。 砚冰对自己的计画很有信心,侃侃而谈:“这种情况下,哪一方都不会留有余力,必然倾力而战,因为他们都相信对方才是最强大的对手,再也不会有更强的敌人出现。 “久而久之,他们的力量必被严重消耗,这个时候我们只要倾力一击,大有机会将他们一举歼灭,而且不会留下任何痕迹,外人会以为他们同归于尽。”如此狠辣的计策,赤瑕璧顿时觉得芒刺在背,连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暗暗感叹砚冰的心计,同时又有些庆幸,如果没有斩风在,没有吸引砚冰的感情,这个女人说不定会掀起颠覆人界的巨浪。 真是个可怕的女人! 斩风知道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为了减少逆风盟所承受的压力。 近百名仙人战死,三名幻幽长老身亡,从此两方的实力都会大大受损,这将是何等辉煌的战果。 而且,从此阴尸族一方将只能组合出一个巨型尸人,逆风盟绝对有能力应付,而散仙盟失去了这么多仙士,实力大幅削弱,更容易迫使青云主动主击。 “姐姐,计策虽然很好,不过现在说是不是太早了?幻幽三老还没有发动最强力的攻击。”砚冰心头一震,猛地想起那强大的尸人身影,火热的心顿时凉了半截,默默地把脸转向战场,继续琢磨灭敌之策。 正如斩风所说,幻幽长老们还留了最后的手段,三位一体的战法攻击力极强,但消耗也很大,担心仙人太多,力量消尽之时会成为剩余仙人的囊中之物,因此留下来做为保命的工具,迟迟不肯施展。 激烈的战争中,时间总是过得很快,转眼间天色暗了下来,白天还**辣的沙漠,天色一暗,寒气就涌了起来,温度极低,而且风很大,夹着细沙的烈风吹得人很不舒服。 站在高处的四人却一动不动地张望着远处,黑夜中只有那里光芒四射,照得如同白昼一般,倒也看得很清楚。 “怎么还不组合成巨型尸人?难道他们不是同一组的?”砚冰显得格外焦急。 “别担心,我们有的是时间。”斩风伸手按住香肩轻轻捏了捏,这举动落在狼敖的眼中,黑瞳孔猛地一缩,一股杀气突然涌出,但很快又被压制了。 斩风似乎留意到他的反应,转头用温和的目光扫了他一眼。 战斗进入漫长的拉锯战,一转眼就是三天三夜,战况竟没有发生一丝变化,再激烈的战争,此时对于观众们来说也已经变得麻木了,似乎打来打去都是那样,就连好斗的赤瑕璧也失去了兴致,托着腮帮子坐在地上,一副无奈的表情。 “原来看打架这么无聊,狼敖,不如我们打一架好了,再这么下去我会疯掉。”狼敖懒得理他,坐在一旁搓着沾满沙砾的双足。 斩风则闭着眼睛修炼,只是偶而睁眼看两下,然后又闭上。 “啊”的一声,砚冰突然惊呼起来,顺着她的目光,其余三人赫然发现战场中出现了巨型尸人的身影,精神都为之一振。 他们知道巨型尸人的出现吹响了决战的号角,无论愿不愿意,仙、鬼两方都必须分出胜负。 “这下好了,阴尸族终于出真功夫了,看看这些仙人如何应付。”刚才还一副慵懒模样的赤瑕璧变得生龙活虎,摩拳擦掌地等待着最后的激战。 “谁会赢呢?”四人都在问着同样的问题。 仙人阵营也被突然出现的硕大身影吓了一大跳,纷纷从战场脱离,退到百丈之外遥望巨型尸人,嘀咕着如何应付这种变化。 第六章 仙鬼鏖战 经过了三天三夜的苦战,幻幽三老已经找不到取胜的办法,力量消耗极多,担心再打下去连三位一体的战术都无法发挥,因此决定做最后一搏。 仙士们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几天鏖战让他们心神疲惫,力量严重削弱,面对突如其来的强攻,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居然一连退了数百丈,最后凭着所有仙士奋力一击,才挡住巨型尸人的攻势。 这一幕落在斩风等人的眼中,无异于表明双方实力上的差距,砚冰也再次提出将敌人全部歼灭的构想,但理由却有所不同。 “风,我们不知道阴尸族有多少人在人界,如果只是幻幽十老,消灭了他们,玄武国和黄龙山就不会再受威胁,散仙盟这几名仙士估计都跑不掉,我们应该尽早准备,免得错过良机。” 良机,诱人的果实,颤动着斩风心里深处。 砚冰说的一点也没错,如果幻幽三老与仙人斗得两败俱伤,他的确有机会一个不留、全部杀光。 风险在于不能放走一个,否则散仙盟和阴尸族都会把矛头指向他和逆风盟。 前方战斗依然激烈,黑夜中光芒四射,照得战场如同白昼,仙人们的行动还是那样迅捷,巨型尸人也一样稳重,偶而响起的惨叫更彰显了战斗的残酷。 “怎么样?时间不多了,不能再犹豫了。” 斩风沉吟了很久,缓缓吐出了一个字──“等”。 砚冰显然无法理解斩风的决定,甚至有些生气,气斩风不肯听她的建议,然而当第二批仙士出现在战场上空之时,她才感觉到那个字的重要。 “风,难道你早就想到仙人会有援兵?” “嗯!散仙盟不可能让一批仙士对抗强大的鬼人。” 斩风凝望着由两批仙人组合的庞大群体,心头一阵惊颤,五百年前,仙界大概也像这样,派遣庞大的仙人部队与冥人交战。 赤瑕璧摇头叹息道:“第一批仙士用来消耗对手的力量,然后让第二批仙士进行致命一击,好周密的计划啊!青云这小子还真不能小看。” 砚冰皱起了眉头,喃喃自语道:“这批仙人至少有一百多人,而且好像还有几名散仙,加上前一批仙士,已经差不多有两百人了,这股势力恐怕不好应付。” “两百名仙人同时参战,我们真是幸运啊!看到如此宏大的场面,估计千百年后也会有人羡慕我们。”赤瑕璧轻松地笑着。 砚冰没有理会他的话,沉吟道:“阴尸族处于人数上的绝对劣势,巨型尸人大概也消耗了不少力量,能否支撑下去还是个疑问,如果没有增援,这个三个幻幽长老只怕凶多吉少。” 斩风毫不犹豫地说:“一定会有援兵,幻士集团的总部就在附近,即使其它幻幽长老不在总部,幻士们也不会只在旁边看热闹,问题在于这三名幻幽长老能坚持多久。” “说的也是,那我们继续等吧!”砚冰朝斩风嫣然一笑,表达自己的歉意。 仙人大部队的参战立即改变了战况,尤其是十名散仙的加入,他们强大的攻击力,引领其它仙士发动了惊天动地的狂攻。 铺天盖地的仙人一层又一层围着巨型尸人,偏偏他们的攻击范围又以宏大见长,每个人施展的仙术至少可以波及十丈,就像一张张巨网连结成片,因此巨型尸人身边未受波及的空间连一寸都没有,它必须应付上百项不同的攻击。 不知是因为自信十足还是没有退路,巨型尸人不退反进,以它强大的压力挤压正面的敌人,巨大的反击力竟将一片仙人推出了十几丈。但仙人太多了,刚刚击退一片,又有新的补上,而且力量丝毫不减。 从远方望去,巨型尸人就像一头跌入陷阱的猛兽,正龇牙咧嘴地向冲来的猎人反扑。 困兽犹斗,原本早已力乏的幻幽长老焕发出新的力量与斗志,其中又夹杂着与仙人相抗的特殊兴奋感。 大漠云烟,黄沙滚滚而起,就像一条黄龙奔腾千里,任何接近的人都会被吞噬,就算是牙古洋的绿洲,也一瞬间就被巨大的黄尘淹没了。 战斗开始之前,幻士已把总部迁走,他们知道自己挡不住仙人,留下来也无济于事,因此只留一队幻骑士监视战场,兽人则潜伏在四周,等着向仙人发动致命一击。 然而,他们与牙古洋的绿洲一样,被黄沙吞噬了,甚至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离开的是那样突然,之后又是那样平静,谁也不知道强大的兽人部队竟会得到如此下场。 苍茫的黄尘中,隐约一阵狼啸传来,狼敖身子一颤,突然化身狼影,傲在立石柱之巅仰天长啸,像是响应同伴最后的呼唤。 斩风同样傲立在石峰,风状的力量在他的周围形成了一个空域,把尘沙隔绝在外,眼神是那样的深沉,目光彷佛穿透了的沙暴,看到战场中央那惊天动地的鏖战。 一切是那样的震撼,激动使他全身每一处肌肤都在跳跃,如果不是为了人界,他会毫不犹豫闯入那震撼空间。 赤瑕璧却在恨,恨黄沙漫漫,遮盖五百年来人界第一大战的浩瀚场面,脸色焦急地发黄,目光狠狠盯着沙尘暴,恨不得撕裂了它。 “可恨,可恶,实在是气死了……” 砚冰紧紧贴在斩风身侧,手不由自主地挽住他的手臂,眼神有些怯弱。巨大的战斗场面挫伤她的豪情,此时此刻,她忽然发现自己是那样的渺小无力。 最可怜的大概就是沙漠,在这力量横流的空间内,沙丘转眼间就变成了巨大的沙坑,而沙坑又会在一眨眼的工夫堆成沙丘,力量无情地撕扯着地表,无力的沙漠也只能让他们为所欲为。 漫天黄沙中,日月不见,星辰不显,只有光暗的变化,才能让人感觉到时间的流逝,斩风四人只觉得天空黑了二次,白了一次。 “天下第一战啊!真想冲近一点看个清楚。” 望着赤瑕璧急躁的表情,斩风深有共鸣,他又何尝不想如此。 突然,一股强风如利刃般破开黄色天幕,金灿灿的阳光随即透视大地,掀起一片金黄,斩风四人的视线豁然开朗,沙漠也恢复了平静。 眺望远方,巨型尸人虽已呈败势,却依然站在沙漠之上,而在它的身后,另一个巨型尸人正准备代替它的位置,巨大而浓烈的黑色气氛占据了整个空间。 “啊!” 四人不约而同轻呼一声。 也许是阴尸族心有灵犀,知道仙界会有援兵,幻幽长老剩下的四人及时出现在战场中,挽救濒临崩溃的同伴。 黄色大地上第一次矗立着两名巨型尸人,就像两座黑色巨山,相互映衬着,剩下一名幻幽长老则飞在两个尸人之间。 砚冰显得十分兴奋,抱着斩风的手臂叫道:“风,他们果然来了。” “来了,来的好!” 斩风和砚冰一样,等到现在就是为了这一刻,散仙盟的压力终于迫使幻幽七老全部出动,如此紧急的情况,如果阴尸族在人界还有力量,绝不可能再隐藏下去,因为这一战的失败就意味着仙界将彻底统治人界。 赤瑕璧难掩兴奋之色:“这下好了,阴尸族在人界果然只有十名幻幽长老,只要杀了他们,就可以彻底瓦解阴尸族对人界的威胁了。” “没错!杀了他们,我们就可以挥师南下,去南济岛找青云做最后决战,然后就是和平的岁月。”砚冰挥舞着拳头,彷佛已经胜券在握。 “现在怎么办?”狼敖问道。 “等!” 仙人群对于四个新增力量没有半点顾忌,冲上去把新的巨型尸人也包围了,目的很简单,就是用人数上的绝对优势拖死、困死七名鬼人。 面对黑压压的仙人群,幻幽长老们已经没有退路了,或死或生,如此而已,没有顾忌、没有保留的七名鬼人,他们所拥有的力量非同小可,那是绝望中最后的希望,将身体最后的潜能也释放出来。 黑色代替了黄色,黑色的尸气化成巨大的雾团,逐渐向四方漫溢,很快笼罩了整个战场。 仙人一方也不甘示弱,各种仙术一一施展,刚刚平静的黄沙又被扬了起来,这次的声势更加浩大,大得连光线都挡住了。 石柱之巅,四人已经看不见任何动静,只能听到耳边呼啸的风声。 “风,我们是不是该向后退了?”砚冰说道。 斩风凝望战场的方向片刻,最后默然地点了点头。 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就在眼前,却不能看清,不能不视为人生一大遗憾,然而面对波及千里的巨大沙尘带,强如斩风也只能徒叹奈何,四个人默默来到沙尘带边缘,静静地等待战场的结果。 在远方,还有另一个人在等待,优雅的身影默默站在波涛之前,深邃的目光眺望远方,在那视线之后的地方便是闻名天下的天漩,一个人界难见的奇观。 在他身边还站着一个人,一个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青云,我实在不明白,这里有甚么吸引你,去炼仙之路不是更好吗?去内仙界吧!人界太小了,不适合你。” 青云淡淡地一笑,转头看了一眼交往已千年的同伴,“戟布,你当然不会明白,你虽然了解十万天阶的煎熬,明白纯心之海的难渡,也清楚内仙界的无奈,但你不知道从上仙被打回元神后重新修炼的痛苦。 “四界大战,二十五名上仙,只有我一个成功重塑肉身,其它人还不知道在哪呢!而你,除了几十年换一次宿主之外,甚么也不需要做。” 站在青云身边的正是戟布,一个人类,学了点道术,学了点冥术,又学了鬼术,外人看来他是那样的高深莫测,实力深不见底,但谁也不知道他只是个元神,一个借用别人躯壳的元神,一个经过千年修炼的仙人元神。 五百年前,他与青云都是内仙界地位崇高的上仙,离仙神只有一步之遥,却在最后关头卷入四界大战,在天山之战与其它二十三位上仙一起毁掉了肉身。 戟布显得满不在乎,凝望着海面翻滚的波涛。 “如果这一次你又失去了肉身……” 青云洒脱地笑了笑道:“那又如何,反正不是第一次了,大不了学你,做个永远存在的元神岂不更好。” “没有人会永远存在,我也一样,随时都会风化归元,从零开始。” “那又如何,世事不就是如此吗?” 青云优雅地笑了笑,淡淡地又道:“说来一切麻烦都是我自己找的,那个名叫斩风的冥人,也是我送他去冥界的。” “是你!”戟布惊讶地看着他,实在想不出他为甚么要这么做。 青云抬头望天,似乎是在回想着十几年前的那一幕。 当时那个身影还很弱小、迷离的魂魄,在通往转生堂的大道上徘徊,似乎不肯忘记前世留下的仇恨。 左侧有鬼湖的黑水荡漾,右侧有冥河的蓝水滔滔,看着一脸怨恨与悲愤的身影,他只是一时好奇,透过心声把冥河的秘密传给他。 这个看似普通的行为,却改变了仙、鬼、人、冥四界,因此他不能不感叹世事变化之奇妙。 “也许那就是缘分吧!那次我正好闲极无聊,跑了一趟转生堂,没想到在路上碰到在转生大道上的斩风,一个全身包裹着杀气与仇恨的灵魂,看起来很有意思。 “我一时心血**就告诉他,想报仇就该跳冥河,没料到竟真的成全了他。世事有的时候还真是奇妙。” 青云耸肩笑了笑,彷佛在说着与自己无关的闲事。 戟布轻叹着摇了摇头,问道:“你不是讨厌冥界吗?怎么会让他去冥界?旁边不是还有鬼湖吗?” “没错,我讨厌冥界,所以我才叫他去冥界,一个带着仇恨的少年去了冥界,应该会挺有意思。” 戟布又叹了口气,不禁为青云的用心感叹,一步之差让冥界有了重生的转机。 “散仙盟又是怎么回事?以你的能力,不应该干出这种事情。” 青云撇撇嘴,轻笑道:“你不觉得散仙盟的存在对仙界有好处吗?” “不觉得。”戟布严肃地回应。 “加入散仙盟的都是心志不坚定的仙人,他们根本过不了炼仙之路,也成不了真正的仙人,他们根本就不应该存在于清仙环屿。” 戟布突然领悟他的用意,脸色骤变,再次望着身边的朋友,眼神陌生了许多。 “我了解鬼界,散仙盟的实力斗不过阴尸族,还有斩风那帮人从中作梗,你的散仙盟危机重重。” “我知道,斩风那小子居然能说动仙界封锁仙门,断我归路,想必鬼界和冥界他也安排好了,真是不简单啊!” “哦!” 听到仙门被封,戟布也吓了一跳,这种事情自古未有,如果没有极大的魄力与决心是无法做到的,看来仙界对散仙盟的反感已经到了极点,否则不会帮助一个冥人。 “斩风的目的是要把我击杀在人界,那就让他来吧!我也在等他。” 青云的眼中闪动着奇妙的光彩,连戟布也看不懂。 沙漠的夜空下,无数细小的光点如流星飞上天际,最后消失在星海之下,那是仙人们的元神,一个接着一个,他们甚至连逃命的机会都没有,现在等待他们的是艰苦而又危险的重新修炼。 十长老死了,两个巨型尸人被打散了,百余名仙人被击毁了肉身,战斗就是这样残酷,即使是仙人和鬼人也不能不付出沉重的代价。 残存下来的人也并不好过,为了生存,他们挤干了最后的一点力量,幻幽长老如此,仙人们也是如此。 如果现在有人经过战场,他们会发现沙漠上躺着一片仙人,仙人群的中央躺着六名鬼人,身上都带着伤,神色颓然,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这些仙人还真难缠,居然费了这么大的力气。” “是啊!我现在连动都不想动了,真是累死了。” 幻幽六老有气无力地躺在地上,竟还不忘闲聊,因为他们相信自己恢复的比仙人更快,最终的胜利也必然属于他们,丝毫没有意识到黄雀已经悄悄接近他们。 离他们不远的地方,还有数十名残余的仙士跌坐在沙堆上,他们原本可以在力量耗尽前逃走,但他们一直觉得对方会比己方先一步倒下,因此就这样拖了下来,直到他们也都耗尽了力量。 激烈的战争已经接近尾声,所有的人都在拼命地恢复力量,希望比对手更早站起来。 哪一方先恢复气力,哪一方就能生存下去,相反,则只有死路一条。 没有了光芒,没有了战斗的吵杂,此时此刻,夜是那样的宁静、那样的黑暗,偶而微风吹过,带着阵阵寒风袭来,将紧张的气氛营造得更加吓人。 等待,再等待。 他们似乎看到了胜利,也似乎看到了死亡。 渐渐的,有人醒过来了,动了动身子;有的坐了起来,等着站起。一切就要结束了。 是的,一切都要结束了,然而终结这一切的不是他们。 一阵沙沙的脚步声传来,由远至近,一点一滴传到两方的耳中,彷佛大地敲响了死亡的战鼓。 心提到了嗓子眼,充满了期盼,又充满了恐惧,因为那脚步声来自侧面,不是朋友就是敌人。 当然,每一个人都希望来者是自己的同伴,哪怕只是他们藐视的人类。 然而,他们两方都失望了,当九只小火蝶掀开黑色夜幕,点亮战场,他们看到了四个奇特的身影。 一阵寒风袭上,吹入他们的眼睛,也吹入他们的心头,突然间,世界是那样的寒冷,冷得让他们的脑子都僵化了。 走在最前面的是砚冰,她显得格外兴奋,眉宇染着浓浓笑意,任谁都能看出她此刻的心情,高傲的目光扫了一眼周围,彷佛在说“我们才是胜利者”。 斩风跟在后面,他不是武士出身,自然没有武士所要求的那些礼法与仪式,只是觉得有些惋惜,无法亲手击倒这些仙人和鬼人。 赤瑕璧不怕杀人,却不喜欢杀没有还击之力的人,觉得这样动手没有趣味,因此把这个机会让给砚冰和斩风。 狼敖显然对砚冰的选择不以为然,却无法推翻这个决定,表情和行动都说明他的心里很勉强。 “你们是甚么人?”稍有气力的仙士扬声问。 砚冰微微一笑,自豪地道:“逆风盟。” 周围一片寂静,死一般的寂静,听到这个名字,无论是仙士还是幻幽长老都知道自己完了,这个组织虽然人数不多,却能影响整个人界的将来,而领袖斩风更是一个不同凡响的人物,两个势力都吃过他的苦头。 斩风踏前扫了一眼累得无法动弹的两方,神色间微微有些犹豫。 砚冰压低声音提醒道:“风,没时间了,让他们缓过气来,我们就会死无葬身之地,整个人界都会受到影响。” 斩风摇了摇头,似是不满意自己将要做的事情,又似是表达自己的不情愿。 “你们让开。” 砚冰嫣然一笑,首先退出了几十丈,赤瑕璧和狼敖还没走近就被她带开了,让斩风一个人处理最后的杀戮。 决心一下,斩风眼中已没有了仁慈,因为这是战争,是人界与散仙盟和阴尸族间的战争,没有无辜,这些人额上都不约而同铸上了“侵略者”的标签。 无形的力量渐渐从斩风体内扩散出来,像流水一样向四周流动,很快便把幻幽长老以及所有的仙士笼罩在内。 “杀!” 随着一声长啸,空间内的力量急促波动,产生出巨大的挤压力,仙士们失去了肉身,但他们还算幸运,元神一个接着一个往仙界去了。 幻幽长老却没有这么幸运,如果没有斩风的出现,他们将会是最后的胜利者,因为他们更快地恢复了力量,即使在斩风做出致命击杀的一刻,他们都奋起反抗过。 然而他们此刻的力量根本无法与斩风相比,无奈与愤恨下,六具带着恶臭的身躯被挤成了碎粉,再也不能复活了。 “风,你做的真好。”砚冰笑着跑到他身边。 斩风没有一丝喜色,眼中闪动着斗志之火,散仙盟受到重创后,下一步的任务就是直捣南济岛,与青云作最后的决战。 那应该是最后一战了吧! 想到战后的生活,他的眼中又有些期盼。 砚冰微微笑道:“好啦,解决了这些对手,我们的敌人又少了些,该为人界高兴才是。” 赤瑕璧晃着脑袋慢慢走过战场,嘴里不知在嘟囔甚么。 斩风仰头望着满天星海,一动不动。 惊天动地的一场大战无声无息的结束,二百多名仙士与七名幻幽长老一起埋骨黄沙,一望无际的大沙漠又再次展现无情与沧凉。 半个月后,幻士集团才派人巡视战场,他们只能看到一片黄沙,兽人不见了,仙人和幻幽长老也都不见了,没有人知道他们是生是死,也没有人知道他们的下落。 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幻士集团启程回到国都,幻幽长老虽然消失,却给这片国度留下了神秘而强大的幻术,幻士集团并没有因此衰败,反而随幻术的公开,成为白虎国的国技,与朱雀的道术、玄武国冥技、青龙国武技,并称为人界四大奇技,流传千古。 当然,此时此刻,他们并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将来,因为仙界还在,威胁依然存在。 经此一战,人界对仙人的力量有了明确的认识,单论实力,也许神幻士能与仙士相抗,但面对成百上千的仙人,几名神幻士绝对占不了便宜,而失去了幻幽长老这道屏障,他们所能依*的只有斩风带去的那纸和约。 斩风不担心白虎国,这里已经没有任何力量威胁人界,他现在所要做的就是等待,等待随时都可能出现的青云,然后便开始决定人界命运的最后之战,因此他选择了留下。 赤瑕璧、砚冰和狼敖也选择了留下,错过了群仙与幻幽长老的大战,他们当然不会放过接下来这场更加激动人心的战斗,更何况他们也是主角。 然而等了近一个月,沙漠依然平静,仙人再也没有出现,他们也发现自己的失误,仙人和幻幽长老都死了,却没人知道真相。 幻士只知道他们失踪,而散仙盟方面根本没有人回去报信,自然不会有人前来,至少短期内不会有人进来,因为没有人相信二百多名仙士会同时丧生。 “怎么办?” 砚冰望着两位同伴,神色间夹杂着歉意,因为是她第一个主张留下等待的。 “回去吧!只要青云没有行动,我们也不必着急。”赤瑕璧虽然能抗得住饥饿,却耐不住酒瘾,一想到酒,他的嘴巴就像塞满沙子似的难受。 斩风知道他的心事,爽快地同意,眼下这种情况的确没有必要留下来,倒不如回去再做打算,反正此行收获丰盛,二百多名仙人,七名幻幽长老,足够了。 第七章 决战天漩 当他们回到小村时,第一眼见到的居然是鬼人,都吃了一惊,直到见到风映残才明白其中奥妙。 做为监察小组的组长,风映残带着手下进驻朱雀国。 回到故土,他看到的是一片混乱。 两位皇帝先后死去,两位权臣――那斯然与夭云也都死了,都死在斩风手中。 索严做为道官系统的新统治者,手腕与智能都稍嫌不足,一批道圣虎视眈眈,搅得索严心绪不宁,根本无法介入政局。 因此拥立新皇的功劳,就落在一向老谋深算的左明手上。 夭云死后他重新控制了军队,而朝廷内没有强力的政治家与他抗衡,他的势力越来越大,几乎可以代皇帝下令。 散仙盟没有心情理会朱雀国的内务,甚至连道官也懒得过问,他们把全副精神都放在阴尸族身上,放任左明为所欲为。 在他们看来,左明不过是跳梁小丑,处理完阴尸族后随手就可以把一切纳入控制中。 然而散仙盟漏算了一个风映残,比起心眼和手段,他们远不如每日都处身阴谋诡计的鬼人。 风映残在朱雀国只待了一个月,就已经明白了一切情况,深深感到散仙盟并不擅长统治,更没有统治者的气度与手腕。 那活跃的野心又开始跳动了,既然鬼界不可能有所作为,也许可以在人界尝一尝拥有权力的滋味。 因此他以监察为名,带着手下又回到了小村,因为他知道鬼界不可能支持他介入人界,尤其是刺魄。 虽然没有明说,但他感觉到刺魄会因为与斩风之间的交情,而把整个人界都送给二弟,他对冥人比对鬼人更加信任,要想掌权就必须得到二弟的支持,所以他来了。 “大哥?” 斩风诧异地看着兄长,“你来的正好,我正想找你呢!” “哦?甚么事?” “进村再说吧!” 斩风朝兄长笑了笑,然后闪身就往村内走去,此刻他最想见的当然就是妻子。 片刻间,小村庄像是点着的火堆,气氛突然变得炽热起来,流千雪、幽儿、明帅等人都冲了出来,亲切的笑容,亲昵的拥抱,朋友的问候,小村充满了温馨与和谐,风映残看在眼中竟有些莫名的妒忌,在鬼界他绝对感受不到这样的气氛。 他的眼角忽然瞥见砚冰,正当斩风与仙子拥抱在一起细诉衷肠时,这个同样美丽的身影却显得有些落寞。 在她身后,一名古怪的男子正默默地盯着她,眼中的含意直白到任何人都能一眼看穿。 “冰妹,别来无恙。” “嗯!” 砚冰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淡漠地点点头,即使风映残改变原本的态度,她也觉得这个男人绝不可信。 风映残有些尴尬,却装作没事,含笑道:“二弟一家真是幸福啊!看着真让人羡慕!” 砚冰的黑瞳微微一缩,随即又恢复正常,斩风和流千雪间的感情已深到极致,普通人只看到两人的幸福,却看不出为了这份幸福,两人付出了多少代价。 一个放弃成为冥皇的机会,一个舍弃人生最大的目标,幸福是要代价的,然而在外人看来只是“羡慕”两个字。 她忽然觉得自己也很幸福,同样能为所爱的人放弃,回报虽然比不上流千雪,但守护一生的承诺也足以让她迷醉了。 想着,冷若冰霜的俏脸突然袭来一阵春风,骤然间百花盛放,春意浓浓,浑身上下都透着发自内心的喜悦,与美丽的容貌相伴,真若人间胜景,美不胜收。 风映残和狼敖都看呆了,砚冰所绽放出来的魅力,像魔音般颤动着他们的心灵,但随之而来的又是一种失落,这一切都不属于他们,只属于那个沉醉于另一个女人的身影。 “风!” 砚冰甩下两人,笑吟吟地走到斩风身边。 斩风和流千雪见她笑得如此灿烂,美态动人,都不禁一呆。 “砚姐姐,你怎么这么高兴?” “当然高兴,这次白虎之行收获丰富。” 一番话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不约而同望了过来。 赤瑕璧本是最喜欢说话的,但这次“趁人之危”杀了仙士和幻幽长老,他怎么也高兴不起,一反常态地默然不说话了。 斩风本就不擅于说故事,自然把机会让给了砚冰。 砚冰神采飞扬地道出了沙漠之战,声音好,加上口才好,听得众人眉飞色舞,最后听说一战击杀了七名幻幽长老,二百多名仙士也在这一战毁了肉身,都掩不住内心的兴奋。 听到如此激动人心的消息,小村几乎炸开了锅,欢呼雀跃已经不足以表达他们内心的狂喜,尖叫声此起彼伏,就连温柔平静的平儿等人,也无法抑制地发出歇斯底里的狂笑。 没有人笑话他们,那是一种追求幸福的狂热,是每个人的权利。 迈过了一道又一道难关,现在摆在他们面前的是最后一道难关,解决了它,幸福就会出现在面前。 “太好了,经此一战,两方的势力都大大削弱,对我们绝对有利。” “是啊,是啊,青云恐怕再也坐不住了,我们的机会也来了。” 斩风也在笑,却笑得有些勉强,他的事情远比同伴们更多,除了青云之战的压力外,家族的来历像根刺一样插在心头,虽然早已不痛了,却还是有些难受。 最令他担心的却是黑灵,那是一个随时都会制造麻烦的力量,不知甚么时候会发作。 小村的喜悦自然落入鬼人们的眼中。 做为旁观者,风映残显得非常平静,内心却同样感到震惊,震撼他的并不是战斗的结果,而是他们所用的手段。 他深知逆风盟内大都是武人,多少有些武人习气,这一次斩风不顾个人荣誉,居然一直等到两方都无力还手才进行最后的杀戮,完全出乎他的意料,同时也感到恐惧,如果二弟也开始玩手段,这个团体将会变得更加强大。 逆风盟,看来他们将会成为主宰人界命运的人。 明帅满怀欣喜地道:“这下真的太好了,损失了这么多仙人,散仙……他们再也坐不住了,现在我们唯一需要做的就是把战况传到仙人耳中。” “不错。” 斩风转头望着兄长道:“这事只有请大哥帮忙了。” 风映残想都不想随口应道:“当然可以,这种小事我还是能办到的。” 现在的他再也不敢在二弟面前露出高傲的神色,无论在实力还是势力上,他都不如弟弟,为了自己的将来,如何也不能得罪弟弟。 斩风当然不知道兄长的心理,见他如此爽快,心里很高兴。 “对了,大哥,阴尸族的主力真的在人界吗?为甚么白虎国内无人知晓?而且如此大战,除了幻幽十老外再也没有其它阴尸族人出现。” 风映残脸色微变,反问道:“你不相信我的调查吗?” “这……倒不是不相信,只是我和姐姐在白虎国都查了很久,又在牙古洋查了一阵,除了幻幽长老外,的确再也没有其它鬼人出现,否则他们不会让七名幻幽长老孤军作战。” 风映残也不禁皱起了眉头,他也带着部下查过牙古洋,那里守护严密,兽人实力强大,又有强烈的鬼人气息,因此料定是阴尸族的据点。 但阴尸族到底派了多少人进驻人界,他实在不清楚,斩风的话也勾起了他的怀疑。 斩风一直不喜欢让其它界域插手人界的事情,其中也包括鬼界,兄长的野心与他所设想的将来出现了极大的矛盾,无可避免的形成了对立的局面,因此他尽全力避免兄长卷入太深。 “大哥,这事还要麻烦你通知鬼界,如果阴尸族的主力仍在鬼界,我们的计划必须做出改变,这样对鬼界也有好处。” 不等风映残回应,明帅点头附和道:“这话没错,如果人界内只有幻幽长老,我们就不必理**尸族的威胁,直接挑战仙人就行了,阴尸族的事情可以请鬼界处理,只要他们不进入人界,就不会对我们造成威胁。” 风映残原想游说弟弟插手朱雀国的政局,架空仙人对朱雀国的控制力量,没想到还没开口,自己倒成了他的工具,但事到如今也不好推搪,沉吟了一阵便答应了。 小村欢腾了整整半个月,气氛才渐渐平静下来,虽然是最后一战,但众人都知道青云有超越散仙的力量,虎极也曾再三警告斩风,千万小心这个人物,因此此战的结果依然难料。 庆幸的是,散仙盟的力量大幅削弱,他们现在可以派遣的力量已经不多了,未必敢出击,因此他们有时间布置作战计划。 风映残也想在这次作战分一杯羹,因此表现得很积极,派人把消息传给仙人之后,他便着手收纳朱雀国内的势力。 他的目标是掌权的左明,一来左明修炼鬼术,是鬼界的人,二来左明与仙界对立,不会受到仙人影响。 可惜他的如意算盘被鬼界的一道命令彻底打破了,入秋的一天,一名鬼使匆匆来到了小村庄。 “甚么?阴尸族还在腐尸森林!” 不但风映残感到惊讶,去过腐尸森林的斩风更是愕然,那片死域一样的地方根本没有人影,难以想象阴尸族会藏身何处。 细问之下,才知道阴尸族的家园建在带有剧毒和恶臭的腐水之中,而且埋得很深,因此斩风没有发现他们。 “刺魄大人命令驻留人界的所有鬼人立即撤回鬼界,准备进行对阴尸族的征讨。” “为甚么?” 风映残瞪大眼睛咆哮着,与左明的谈判已在计划中,一切进行的都很顺利,眼见就可以控制朱雀国了,却突然被命令回归鬼界与阴尸族作战,人界的一切都会泡汤,他怎能不怒。 “这是命令。”鬼使毫不客气地回了一句。 风映残气得肺都要炸开了,瞪着鬼使看了半天,最后还是敌不住对刺魄的恐惧,不情愿地传下命令,让派往各地的鬼人都回到小村落,然后一起穿越鬼门。自此,人界再也没有鬼人的身影。 送走了鬼人,小村庄的气氛没有甚么改变,修炼的修炼,生活的生活,每一天都是那么愉快轻松,看不出一点大战在即的紧张气氛,直到那一天。 初冬,小雪过后,天气有些寒冷,却是晴朗的一天,阳光以它最温柔的一面照耀着大地。 小村庄内的住客们一大早就起床了,像往常一样开始新的一天。 流千雪爱雪,见山岭铺上了薄薄的白袍,拉着斩风飞上了半空,坐在他怀里静静欣赏着雪后的山峦。 一名不速之客渐渐进入了他们的视线。 “仙人?” 流千雪心头一震,惊呼着把消息告诉斩风。 斩风静静凝望着迫近的白影,心情又回到了临战状态,最后的决战终于要上演了。 “风!” 流千雪搂住丈夫的脖子,眷恋的目光像蛇一样缠着丈夫的眼睛。 斩风温柔地拍了拍她的玉背,微笑道:“没事,只有一个仙人,你下去通知他们。” “嗯!” 流千雪望了一眼飞来的仙人,确认没有危险后才往地面飞去。 小村庄一片哗然,轻松的气氛随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紧张与不安。当众人齐聚村中准备应对之策,斩风却已经回来了,手上多了一封信函。 “仙人来干甚么?打探消息?”流千雪抢先发问,在这里她早就忘记了自己的仙人身分,仙人在她嘴里是那样的陌生。 斩风扬了扬手中的书信,随手递给身边的明帅,淡淡地道:“下战书。” “战书!” 明帅接下书信看了一眼,脸色大变,颤抖着双手惊呼道:“青云邀你去天漩决战?天啊!怎么选了那么一个地方?” 其它人听了无不勃然变色。 天漩,人界大地上最宏伟的奇观,在那接通天地的水幕前,任何人都是那样的渺小,所蕴含的力量就连仙人也抵挡不住,在那里决战比任何地方都要困难,不但要应付对手的攻击,还要小心天漩的危险。 流千雪听得揪心,捏着丈夫的手紧张劝道:“你千万别答应,让他们改地方吧!这样大家也好帮你。” “我已经答应了。” 斩风歉然摸了摸她的秀发,却被生气的流千雪甩身让开。 “你……怎么也不和我商量一下,真是的……”说着说着,流千雪急得眼泪都流了下来。 其它人的心情何尝不是如此,都显得有些怅然。 斩风一把搂住闹情绪的妻子,把娇躯压在怀里,嘴伏在耳边呢喃着:“放心吧!迟早要战,在哪都一样,天漩是个好地方,是我的福地,必胜。” “必胜!”流千雪惊愕地抬起头。 “对,必胜。” 也许是受到这种信念的感染,村庄内的人都感到一股信心灌入身躯。 砚冰忽道:“何必与他们决战,我们又不是武士,没有必要这么做,现在我们占了上风,轮不到他们指手划脚,我们直接杀到南济岛,看他能把我们怎样!” “没错!” 鸣一大声叫嚣道:“我们一起宰了青云。” “现在就走!”原石挥着巨剑就要往村外冲。 “站住!” 一声轻喝压住了所有的声音,所有目光随即指向明帅。 明帅指着战书,苦笑道:“青云的信上说,如果我们不去,他就会引大海之水灌洗青龙国。” “这个疯子!” 骂归骂,但面对这种威胁,谁也不敢造次,凭仙人的力量,他们绝对可以对青龙国的海疆发动任何形式的攻击,结果是逆风盟所无法承受的。 “难道只有去天漩这一个选择?” “正是!” 明帅点点头,忽然又笑了起来,“青云定了决战的场地,却没有限制人数,也就是说大家都可以去。” 众人都是一愣,随即明白他的意思,都笑了。 冥人和仙人,为了人界的命运而决战,奇特的是人界却一无所知,青龙国内的气氛依然紧张,白虎国更是日夜不安,玄武国虽然拿了张和约,却也是战战兢兢,而朱雀国内更是动荡不安。 第二次到天漩,逆风盟依然选择坐船,想回味碧波万顷、水天相接的感觉。 正如斩风所说,他们都相信天漩是逆风盟的福地。 在这里,明帅和花舞等人与斩风相识相交,结为生死之伴,因此天漩是逆风盟建立的基础,正因为这个人界第一奇观,他们才会走到一起,才有了以后的逆风盟,才有了不平凡的一生,再见天漩,众人都有着不一样的感觉。 弓弛、藏剑、布扬、元苏四人第一次来,他们不知多少次听到同伴们诉说第一次天漩之旅,初见天漩,都被壮观景象惊得连连赞叹。 随着天漩越来越近,气氛也越来越紧张,流千雪、砚冰、还有幽儿,都像是生离死别似的,围在斩风身边一步也不肯离去,斩风只能极力安抚她们的情绪。 大船行驶到礁带外围停了下来,斩风首先跃上了礁石,却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早已等候在此。 “戟布?” 戟布朝着众人笑了笑,扬声道:“各位来的似乎慢了些,在下等候多时了。” “戟布,你还是这么神出鬼没。” 赤瑕璧和菊宁都是道官出身,对戟布有着不一样的感情,一起携手迎了上来。 戟布见两人亲昵之态,心领神会,调笑道:“我原以为十大道仙中,菊宁妹子的修道之心最坚定,没想到还是你厉害。” 赤瑕璧搔了搔头发哈哈笑道:“哪里哪里,只不过小菊可怜我而已,算不上厉害。” 菊宁狠狠白了他一眼,嫣然笑道:“戟布老大,你怎么来了?” 戟布笑着反问:“这么难得的场面,我又怎能不来呢?” “你是怎么知道的?散仙盟通知了你?” 戟布笑而不答,笑容颇耐人寻味。他转眼打量了斩风一阵,眼睛突然一亮,若有深意地道:“不错,看来你又有了进步,进入了心府了吧?” “嗯!” 戟布长长地吸了口气,回头望了一眼天漩,喃喃自语道:“看来青云真的有麻烦了。” “你怎么来了?” “因为这场决斗是我安排的。”戟布淡淡地吐出了答案,立即引起一片惊呼。 “啊!” “是你?” 戟布淡淡一笑,望着碧波万顷的大海,深沉地道:“人界该平静了,逆风盟主与散仙盟主做最后的决斗,这样不是更直接吗?免得你们再大打出手,殃及无辜。” 斩风怀疑地看着他,至今还是看不懂这个奇男子,不但同修三术,看样子与散仙盟主青云也是旧相识,更令他惊讶的是周围没有一个仙人,似乎戟布的地位比仙人还要高。 戟布似乎看穿了他的心事,微微笑道:“等你活着回来,我就把你想知道的都告诉你。” “嗯。” 戟布随手朝后一指,扬声道:“他在天漩内的环岛上等着你,你自己去吧!其它人就不必去了,你们去了也帮不上忙。” 流千雪一把抱住斩风,双手捧着他下巴,眼睛直直地盯着斩风的脸,彷佛要把爱人的样子永刻心中。 斩风亲昵地拨开她滑落额前的发丝,蜻蜓点水般吻了一下,柔声道:“没事的,我会回来,一定会。” “你要是不回来,我会气你一辈子。”流千雪强忍心头的不安与伤感,温柔地替他整了整衣服,“小心点,别太逞强,打完尽快出来。” “嗯!” 斩风笑了笑,转头望砚冰,却见她含着泪珠默默看着自己,心头一酸,主动走上前抱了抱,这一战他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姐姐,保重。” “你……”砚冰幽怨地看了他一眼,轻轻地呢喃道:“你敢不回来,我就一头冲进天漩。” 斩风心头一震,佳人倾心相待,自己实在亏欠了太多太多,微微叹了口气,又把目光转向幽儿。 海风很大,幽儿本已瘦弱的身躯显得更加弱不禁风,若不是流千雪抱着她的腰,只怕会被海风吹走,但她的眼神却很坚定,望着斩风微笑道:“风哥哥,你一定要回来哦!” “好的!”斩风亲昵地摸了摸她的脑袋。 其它人虽然不像她们这样,但心情是一样的,看着出生入死的同伴如今又是独自上阵,心里满不是滋味。 赤瑕璧等人等他们说完了话都围了上来,除了“珍重”两个字,他们也没有多说甚么。 现在说甚么也没有用,实力就是一切,生死只在一战。 斩风长长地吸了口气,抬眼望了一眼天漩,然后大踏步向前走去。 最后一战,生死的一战。 “你来啦!” 青云盘膝坐在环岛的礁石,意态从容,听到声音才睁开眼睛看了看,表情平静得让斩风感觉不到任何战意,语气也很柔和,就像长辈对晚辈说话一样。 “嗯!” 斩风第一次与青云单独相对,细心打量后发现这个仙人与所见过的仙人都不一样,一身黄色的仙袍独树一帜,与他高贵的气质相衬,彷佛仙界中的皇者,威风凛凛,给人一种高不可攀的感觉。 青云站了起来,却不急着开战,背着手面向中央的天漩水幕,样子就像是四处游历的书生。 斩风也没有催他,静静地站在他身后等待。 半晌,青云眼中突然闪起一道奇光,指着天漩水幕傲然一笑,道:“不如我们比一比,看谁能穿过天漩还活着。” 斩风的黑瞳猛然一缩,定睛望向连接天地的水漩。 “这是人界最强大的力量,听说当年你就在这里利用天漩击败了十一名仙士,那里――”青云随手一指水幕,“十一名仙士失了肉身,被迫重新开始修炼。” 斩风一言不发,默默地听着。 “你知道重修肉身的艰难吗?不,你当然不会知道。” “那又如何?”斩风突然反问了一句。 青云有些猝不及防,愣了一下。 “因果而已。” 青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笑着又道:“好了,决斗的时间到了,你先冲还是我先冲?” 斩风淡淡地道:“我没有自杀的兴趣。” “哦!”青云有些意外,意味深长的目光上下打量他片刻,轻轻笑道:“我还以为你是天下第一勇士呢!原来也不过如此。” 斩风不受他挑拨,平静地道:“勇气是甚么,看来你自己都不明白。” “甚么意思?” “生存远比死亡更需要勇气,我对许多人许下承诺,承诺与她过上幸福的生活,承诺守护一生,承诺带来和平,完成自己许下的承诺才是真正的勇士。 “死亡,不过是逃避与怯弱的表现,我为了人界与你决战,目的是击败你活着回去,而不是陪你去死,不要用你所谓的勇气羞辱你自己。” 青云呆住了,从来没有人向他说这些话,听起来有些刺耳,却又无法可辩。 “好了,不要浪费时间,你再不动手我就动手了。” 斩风双臂一张,无形力量随像气流一样冲出,在他身边起落沉浮。 青云彷佛没有看到他的动作,头向天仰起,呆呆地望着水幕笼罩天空,神色迷惘,不知道在想些甚么。 斩风有些犹豫,现在突击很有可能把青云劈入天漩中,但此时下手,多少有些不情愿。 突然,青云笑了,黄色的仙袍突然飘舞了起来,恍若一朵黄花轻轻地向上升起,意态是那样的优雅,就像天下第一的舞蹈家正在表演着美妙的舞姿。 片刻之后,一片紫云腾飞而起,带动的却是寒冷与杀气…… 第八章 疑团全释 天漩之外,人们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若不是天漩巨大的轰鸣声震慑着,他们早就向里面冲了。 天漩的入口,戟布的身影平静地站着,即使烈风袭来也没有一丝动摇,锐利的目光仿佛能破开通道中的烈风与水雾,直达环岛,看到那黄色与紫色辉映。 赤瑕璧移到他身边,望了一眼天漩通道,沉声问道:“戟布!你觉得谁能胜?” 戟布赞许的目光看了他一眼,点头笑道:“不错,看来你的实力有了很大的进步。”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戟布轻松地笑道:“谁胜?这种问题似乎不应该问我。” “如果没有把握,你不会安排这次的决斗,难道不是吗?” “好个红发鬼,看来你不但实力有了进步,就连脑子也灵活多了。” “我要答案!”赤瑕璧紧紧盯着他的脸。 戟布正想说话,忽然又笑了起来,朝天漩通道内努了努嘴:“答案自己出来了。” 赤瑕璧心头一震,急忙甩眼朝天漩通道处张望,果然见水雾中出现了一个朦胧的影子。 是谁? 斩风?还是青云? 戟布的眼神变了,有些伤感,有些赞许,还有些惋惜。 “紫色!是紫色,是风老弟!”赤瑕璧突然像小孩一样手舞足蹈地跳了起来。 淡淡的紫色渐渐变深,最后飘出了天漩通道,平静地站在两人的面前。 赤瑕璧一把抱住了他,兴奋地叫道:“老弟,好样的,还是你厉害!” 斩风摇了摇头,抬眼凝望戟布,问道:“你早就知道他会自己冲入?” “冲入水幕!”赤瑕璧惊愕地望着两人,这才发现斩风毫发无伤,似乎没有出手。 “嗯!” “为什么还要下战书?”斩风追问。 “因为我们打了一个赌,赌你敢不敢冲入天漩水幕之中。” 斩风愣了愣,这才明白青云为什么会有那种提议。 “为什么?” 戟布略带伤感地道:“没有原因,只是朋友之间的一种游戏而已,最后的一次游戏。” “朋友?” 戟布正说话,后面一大群人突然涌了上来,一道白影飞的最快,一头便扎入了斩风的怀里。 激动的流千雪扔下了矜持,抱着斩风又跳又叫,几近痴狂,红唇如雨点般吻落斩风的脸上。 斩风笑了,但笑容有些怅惘,青云临死的古怪笑容一直萦绕在他心头,挥之不去,那笑容似乎蕴含着耐人寻味的意思,他很想知道,却再也不可能知道了。 “你没事……呜呜……真好……” 流千雪哭了,砚冰也哭了,就连鸣一和藏剑等人都流下了热泪,远在船上的幽儿哭得更厉害,最后哭昏在雅雅的怀抱里。 那是重逢的喜悦,幸福的喜悦。 过了很久,情绪才稍稍平静,流千雪搂着斩风的身子嫣然笑道:“走吧!我们该回家了!” “嗯!” “回家啦,回家啦!”鸣一兴奋地像得了糖果的小孩,在礁上又蹦又跳又叫。 斩风望向戟布,却见戟布脸色大变,如同死灰一般阴沉,微微扬起脖子向天,怪异的目光一直伸向天际,仿佛那里有什么在等待着他似的。 想到他之前的表现,斩风意识到青云与戟布之间有些不同寻常的交情,一种深刻的友情。 “死了,你终于选择了死亡,又是因为冥人而死……青云大概在感叹世事变化之奇妙吧!”戟布朝天空呢喃着,仿佛青云就在眼前。 “又是?”斩风听到了,也茫然了。 戟布转头看了他一眼,落寞、伤感一一写在那张苍白无力的脸上,似乎在为失去生命的朋友哀悼着。 “走吧!我们上船。” 流千雪的俏语打断了他的思绪,回头一笑,拥着妻子飞向了大船。 敌人被消灭了,幸福的岁月从现在展开,船上一片欢声笑语,只有戟布默默站在船尾,眺望越来越远的天漩,似是在凭悼。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斩风挽着妻子走到他身边。 戟布看了看流千雪,沉吟片刻后轻声吐出了一个天大的秘密:“五百年前的那场四界大战,他的肉身毁在冥皇藏刃的手上!” “啊!” 斩风难掩心里的震惊,忍不住大声叫了起来,流千雪更捂着嘴巴,水灵灵的大眼睛紧紧盯着戟布,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戟布长长叹了口气,深邃的目光凝视着斩风,慨然道:“重塑肉身是何等艰难的事情,青云不知花了多少的力气,越过多少难关,才有了新的肉身,尽管一切都要从仙士开始。” 斩风渐渐从震惊中清醒,摇头叹道:“我实在没有想到会是这样,难怪他的实力超越了其它散仙。” “没错,他的实力早就超越了普通散仙,虽然受到地位的限制,但他凭着卓越的智慧与丰富的经验,把最普通的仙术发挥至极限。 “这是其它散仙所不能做到的,因为他是清仙环屿中最强大的仙人,也是唯一有实力前往转生堂的散仙。”戟布的脸上充满自豪与骄傲。 “转生堂?” “不错,十几年前他去过一次转生堂,那一次──” 戟布看了斩风一眼,感慨地道:“他见到了一个少年的阴魂,指点他冥河的秘密,改变了少年的一生,也改变了这个世界。” 斩风的瞳孔不断放大,再放大,十几年前那模糊的身影浮现在脑海中,当年的他被杀气与恨意包裹着,根本看不清周围,只是依稀听到一把声音,告诉他冥河的奥妙,之后他想都不想就跳了下去。 是他,原来是他,难怪刚才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引领自己道路的人竟成了最大的对手,还死在自己面前,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只觉得嘴里有一丝苦涩。 “没想到吧!我也没有想到,冥人一次又一次改变了他的命运,如果没有五百年前那场大战,他已经成为仙神,或是进入更高而我们不知道的境界。”戟布眼中流露出无限感慨。 冥界吗? 斩风暗暗叹了口气,五百年前冥界为什么杀入人界,他都无法明白,冥人没有野心,唯一的希望就是变成强者,而当时的人界根本不足以引起冥界的注意。 为什么呢?难道只是冥皇的一时私念? 还是人界有什么事情牵动了他的心? 流千雪被一个又一个消息惊的目瞪口呆,此时稍稍缓过神,好奇地问道:“既然他那么辛苦重塑肉身,为什么又要组织散仙盟?以他的实力和经验,应该可以通过炼仙之路吧?” 戟布张了张嘴又闭上,人已经离去了,再解释什么也是无补于事。 想到散仙盟给人界带来的灾难,斩风的同情顿时少了许多,淡淡地道:“是他自己走错了路。” 戟布苦笑着道:“是啊!是他自己选择了这条路,以前他是上仙,差一层就进入仙人的顶层,可惜就差那么一点…… “也许正是如此,他不愿再走过去的路。” “真是可惜啊!”流千雪幽幽一叹。 “他既然有实力,为什么会选择这种结果?” “我想他大概累了,不想再玩下去,这一次估计他也不会重回仙界,大概会选择转生堂,重新感受做人的好处吧!” 斩风定睛打量戟布。比起青云,戟布的来历更令他好奇,一个普通人居然能知道这么多事情,可见他的来历非凡。 戟布一眼看穿了他的心思,微微一笑,问道:“看来,你很想知道我的来历?” 斩风没有说话,又用沉默回应了他。 戟布也沉默了,但很快再次打开了话匣子,感慨地说起自己的来历,同样是一个天大的秘密。 “其实我和青云一样,都是五百年前被冥界击败的那二十五名上仙之一……” 流千雪又是一声惊呼,斩风却显得很平静,只有上仙的身分才配得上这位神秘的人物。 “戟布上仙!”他一连念叨了几次。 戟布沉浸在往事的回忆中,丝毫没有在意两人的反应,继续说道:“很久以前我们就一起修炼,一起进入仙界,一起通过炼仙之路,又一起进入内仙界,我们是交往上千年的朋友。我想,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人比我们交往得更久。” 千年的友谊! 斩风和流千雪对望了一眼,眼中都流露出对戟布的同情,同情他失去了一生的挚友。 流千雪好奇地打量着戟布的身躯,问道:“道仙大人,您说您失去了肉身,可您现在?” 戟布笑了笑道:“没错,我的肉身早就毁了,只剩下元神,本应和其它二十四位上仙一起回到仙界,可是我和他们走了不一样的道路。 “他们都选择了重新修炼,从元神开始,而我没有,我甚至没有让元神回到仙界,而是在人界找到了宿体。” “这么说你的身子……” “没错,我还是五百年前的我,当年我被冥皇击败,心里很不服气,又有些好奇,想知道仙、鬼、冥三界的力量哪一个最强,然而无论是仙人、冥人还是鬼人,都只能修炼自己的力量,只有人界的人可以三术全修炼。” 斩风重重地点了点头,以往戟布种种古怪的行为自此得到了解释。 “五百年来,我选择了一个又一个宿体,让他们练武、修道,后来又开始修灵,最近则在研究鬼术,越活越发现人界的生活比其它三界更加精采、更加复杂,令人流连忘返。” 流千雪作梦也没有想到元神居然能干出这么多事,惊得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整个人都处在半清醒的状态。 斩风见识过黑灵的力量,知道只要拥有足够的灵性,就算力量源也能操纵身躯,戟布的选择并不奇怪。 “你们想知道的东西我都说了,该满意了吧?” “你……有什么打算?” 戟布看了看自己的身躯,笑道:“还能有什么打算,这个身躯炼到清神府已经无法再进一步,我大概又要找新的宿主了。” “是吗……”斩风点了点头。 “斩风,你已经进入了心府,到了第二阶段的终点,以后的事情我就无法帮你了。” “为什么?难道第七层以后有什么异常吗?” “异常?也许是吧!”戟布笑了笑又道:“据说第三个阶段是另一种修炼,书上记载的不多。” “哦!” 斩风并不感到失望,从一开始他就全*自己的领悟修灵,就算没有戟布的指引也不会有太多变化。 戟布转眼又望向流千雪,眼色多少有些怅然,轻叹道:“雪仙子,冥人只有二百年的寿命,你终究是要回到仙界。” 流千雪的脸色刷地白了,仙人与冥人寿命的差距是两人最不愿涉及的话题,每次想到这个都只会带来伤感与无奈。 “你的资质很好,尤其是心境的修炼,我相信你可以进入内仙界,别太着急就行。” “谢谢道仙大人的指点。” 戟布抬头望天,喃喃自语道:“我还要去一趟鬼界,鬼术的奥妙我至今还没有参悟,在转换宿主之前,我要多学一点,否则以后也许就没有机会了。” 战斗终于结束,青云的毁灭意味着散仙盟核心崩毁,再加上几次作战损失大半,散仙盟的实力已经不足以对逆风盟造成任何威胁;而另一方面,幻幽十老先后战死,幻士集团的中心也已被攻破。 赤瑕璧拥住了菊宁,聿丘紧紧抱着平儿,明帅与花舞相拥而笑,其它人也都洋溢着幸福的笑脸。 远处,一道身影正慢慢消失在地平在线,那是一头孤狼,流浪的孤狼,事情结束就意味着流浪生活的开始。 砚冰远远眺望那道身影,嘴里默默念叨着什么,似是在说“对不起”,又似在祝福远去的朋友有更好的生活,神色间藏着一丝怅然、一丝歉意、一丝无奈,还有一丝期待。 戟布也离去了,斩风和流千雪目送他而去,这个游荡数百年的元神解开了他们心中的疑团。 “风!” 流千雪脱出火热的怀抱,含情脉脉地望着丈夫,这一刻她期待太久了。 “阿雪!” 一直压在心上的大山终于搬开了,所有的人都感到非常轻松,解决了所有麻烦,等待他们的将是和平、温馨、幸福的人生。 斩风再次把她的头按在胸膛上,让她听到自己的心跳,听到心脉中传出的深深恋情,鼻子凑到秀发上,嗅着那美妙的发香。 人生到此,他从未有现在这样的轻松,那并不是因为幸福在怀,而是因为朋友们不会再有敌人,至少眼下不会再有。 对他而言,事情并没有完结,为了查出父母和自己的身世需要走一趟鬼界,还有那随时发生变化的黑灵依然存留在体内,但只要朋友和妻子平安,心里就没有什么后顾之忧。 他轻轻抚弄者长长的秀发,小声呢喃着:“我们回黄龙山!” “嗯!” 流千雪无限娇羞地瞟了他一眼,又把头埋在了火热的怀抱里,这一刻就算要让她进入内仙界,她也会毫不犹豫地加以拒绝。 “老大,我们回家吧!”鸣一奔了过来。 “是啊!该回家了,家,感觉真好!” 布扬和元苏对视了一眼,忽然一起走到斩风的面前,单膝跪倒在地上。 “布扬!元苏!你们这是干什么?” “挑选新冥皇的仪式正等着您,如今您建立了如此丰功伟业,解决了人界的麻烦,是时候回去一趟了。无论您做不做冥皇,都应该回去给大家一个交代,丹师冥帅、夜炽冥帅,还有去世的界海冥帅,他们都希望您能回去一趟。” 斩风心头大震,尤其是想到界海那张和蔼慈祥的面孔,心中如同火烧一般。 是啊!无论做不做冥皇,都必须给冥界一个交代,否则就辜负了那么多人。 “好吧!我去一趟。” 沉吟了很久,他终于点了点头。 犹豫的神情落在流千雪的眼中,娇躯竟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她害怕了,颤动的眼神就像一只被猎人抓住的小鹿,充满了无奈。 斩风看着心头微疼,亲昵地在她额上吻了一下,柔声安抚道:“别担心,我一定会回来,要不你陪我走一趟?” 流千雪这才转忧为喜,伏首呢喃道:“我不管,要是你……我无论如何都会把你拉回人界。” “放心,我一定会回家,我们的家在这里。” 周围一片宁静,所有的目光都落在斩风身上,目光中有着同样的含意,那是期待朋友归来的眼神,期待恋人的目光,让斩风感动得久久不能自己。 布扬和元苏对望了一眼,眼中充满了无奈,为冥界失去这样一位强者而伤感。同时两人也为自己选择了一条道路,决定永远追随斩风,即使他选择了人界,选择了异类的生活。 带着众人的期盼,斩风与流千雪一起上路了,但他们的第一站不是冥界,而是鬼界。家族的事情始终困扰着他的心神。 砚冰原本想一起来,但十几万活死人的事情需要她安排,因此留在了人界,她确信斩风不会留在冥界。 布扬和元苏则先一步回到冥界,把斩风的行程告诉冥皇。 踏入鬼界,斩风第一次感到如此轻松、如此悠闲,家族的历史其实对他的人生已经没有任何影响,只是想知道更多而已。 鬼王之城难得迎来了仙人的光临,但这一次没有任何敌意,只有欢迎与笑声。 由于在腐尸森林的腐水中找到了阴尸族的踪迹,因此八大鬼族都在备战与阴尸族之间的战斗,鬼界大军也早已派了出去,鬼王之城内的高手被一一派往前线,当权者中只有刺魄一个人坐阵。 刺魄亲切地把斩风迎到自己的住所。在他眼中,这个冥人比任何鬼人都可爱。 “老弟,你果然不同凡响,短短时间内就解决了仙界,我的确没有看走眼,哈哈。” 斩风开门见山地道:“我来这里一是希望人界与鬼界保持和平,二是想查点数据。” “和平?当然没有问题。” 刺魄耸耸肩,爽朗地笑道:“你放心,只要人界在你的控制下,鬼人绝不会踏入人界一步,虽然我只是统治团队的成员,但这一点我可以保证。” “嗯!”斩风回以感激地目光。 刺魄又露出他惯有的笑容,阴阴地道:“把人界放在你手里,比放在其它人手里更让我放心,我可不想有人再利用人界做什么事情,你是人界之主,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人界会是人界的人界。” 话听似含糊,但刺魄清晰地了解到斩风的心思,含笑点了点头,转眼又望向流千雪,轻笑调侃道:“仙子的味道是什么我还真不清楚,老弟,感觉不错吧?” 看着一脸怪笑的刺魄,斩风哑然失笑。 刺魄脸色一变,问道:“要查什么资料?冥界的?” “不是,是我的身世。” “哦!”刺魄微感好奇,上下打量他两眼,问道:“你的身世?前世的东西?” 斩风毫不讳言地应道:“是,有人说我的父母都是活死人,由鬼界安排潜入人界,所以我想查一查。” “原来如此,这倒是有些稀奇,想不到你早就与鬼界牵连上了。” 刺魄笑了笑,根本不把这消息当什么大事,前世的记忆都是无用的东西,只会影响情绪。 “在哪里可以查到?” 刺魄想了想道:“这事容易,既然知道是活死人,应该去活死人部查一查就行,应该还有记录。” 斩风看了看流千雪,点头道:“请带我们去查一查。” “没问题,我派人助你。” 在刺魄的全力协助下,斩风和流千雪来到活死人部幽黑阴森的档案库时,斩风的心情突然掀起了巨浪。 人生最大的秘密就藏在这里,很快他就可以找到这个秘密,无数猜测浮现在他脑海中,情绪也在波动。 “风!” 流千雪扶住了摇晃的身躯,感觉到一直镇定的丈夫竟然在颤抖着,吓得脸色苍白,连声呼唤。 “我没事,我们开始找吧!” 斩风吸了口气,压抑激荡的心情,然后顺着档案记录表一份份地查阅。 流千雪陪在他身边,细心地查找着当年的资料。 仔细查了很久,两人将整个档案库的数据都翻遍了,却没有找到任何线索,甚至连风家的名录都没有出现,斩风的情绪从极度紧张变成了极度失望,坐在地上呆呆地望着一排排书架。 流千雪看得心痛,柔声劝道:“既然都是过去的事了,还是忘了吧!” 斩风摇了摇头,轻叹道:“我知道,只是事情太过蹊跷,戟布没有必要说谎,也就是说风家的数据一定在这里出现过,现在找不到,说明被什么人删掉了。” “会是谁呢?” 斩风想到了大哥,想到了砚冰的母亲乐姬,他们死后都到了鬼界,而且都成为鬼界的官员,还建立了自己的势力。 “再想想,还有没有其它办法?” “大概有人不希望我知道太多事情。” 斩风苦笑着摇了摇头,伸手拿起身边的一本册子,那是风家惨案发生前记录的活死人名录,上面明显有一部分被撕去了,可以想象有人知道他要来查阅,所以事先做了手脚。 “可惜都良死了,不然他也许会知道更多。” 历史对于他而言只是过去的一段故事,也许他曾经为此疯狂过、伤心过,如今事过境迁,一切都随着时间流走了,斩风心上的伤痕也在岁月的洗礼和妻子的温柔中渐渐抹平。 执着并不是放不开,而是他心里怀着对亲人的思念与追忆,即使那是鬼界的安排,即使他与风家上下都没有血缘关系,但那十五年开心的童年深深地刻印在他的心里,重情义的他只想拥有更多可以缅怀的过去。 流千雪搂住他的头,喃喃地道:“其实这样不是更好吗?你印象里父亲和母亲的温柔慈爱,兄弟姐妹间和和睦睦,这样的回忆不是更有怀念的意义吗?何必要刨根问底,弄得自己精神紧张?” 斩风沉默了片刻,抬头朝她微微一笑,道:“你说的对,是我太执着了,爹娘待我与亲生父母没有两样,无论身分是真是假,他们都是最疼爱我的人,当然还有你,现在有你在我身边。” 流千雪幸福地偎入他的怀中,沐浴在浓情密意之中,过了很久才轻声呢喃着道:“我们快去冥界吧!处理完事情就回家,大家都等着我们呢!” “好的。” 回到鬼王之城,两人向刺魄道了谢,准备告辞离去,却被刺魄叫住了。 “斩风,不想去转生堂看看吗?” 三个字顿时勾起了斩风的兴趣,凝望着他问道:“你带我们去转生堂?” 刺魄微笑道:“你不是要回冥界吗?到时候只怕还要来一次。” “真是太感谢你了!”斩风衷心地向他鞠了一躬。 刺魄耸耸肩轻笑道:“没什么,反正是迟早的事情,现在卖你这个人情似乎更划算些。好了,我们现在就走吧!” 斩风微微一愣,好奇地问道:“怎么去?” “当然是从这里去,你坐下,将元神抽离身躯。” “元神抽离身躯?” 刺魄笑道:“当然,肉身进不去转生堂,只有元神才能看到那扇大门。” “这么说阿雪她去不了?” 刺魄看了流千雪一眼,含笑道:“只好委屈她在这里等一等,我们很快就回来。” “阿雪,你等我一会儿,我很快就回来。” 斩风转眼望着妻子,得到她的同意后才学刺魄的样子坐下来。 第九章 意外之境 刺魄不厌其烦地教授斩风元神抽离的方法,这种事情不分仙、鬼、人、冥,只要力量达到了一定程度就能做到。 很快,两个人的身躯便不动了,元神穿透身躯,在刺魄的引领下飘向虚幻的时空。 流千雪默默地守在丈夫的身躯旁边,脑子里不断幻想着回到黄龙山之后的幸福生活,嘴角不时露出甜甜的微笑,就像一个饱受丈夫疼爱的小媳妇。 不知过了多久,一只手温柔地摸在她头上,抬眼一看,正迎上丈夫温柔的目光,心头一暖,嫣然问道:“好了吗?” “好了!” 想起转生堂的神妙,斩风的心情依然有些激荡,那里才是控制仙、鬼、人、冥四界的枢纽,主宰了那里就主宰了一切,庆幸的是冥人又有机会进入那里了。 刺魄含笑道:“去转生堂的方法你都知道了。说实话,如果没有你,冥界永远也进不去那里,就算他们知道这个方法,也没有足够的力量。” “谢谢了,我相信以后会有其它冥人进去的。”斩风正想告辞,忽然想起兄长,心里有些牵挂,又问道:“我大哥呢?” 刺魄轻笑道:“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这一点麻烦,你大哥是什么人大概你心里也清楚,只不想相信而已。” 斩风默然。 “我答应过你,鬼人不会再干涉人界的事情,自然就不会容许任何鬼人再踏入人界一步,你大哥也包括在内,免得他给你惹麻烦。你若想见他就到鬼界来,什么时候来我都欢迎。” 斩风知道这么做对人界最好,默默地点了点头。 “阿雪,我们走吧!” “好的。” 就在他们飞出鬼王之城后,一团红云悄悄出现在城边,云上之人正是戟布。 他静静地站着,眼睛紧紧盯着斩风的背影,脸上没有深奥的笑容,眼中没有意味深长的目光,只有一对慈祥的眼神。 “风家,多么遥远的名词,好像是第五个宿主吧,时间过得真快啊……” 埋藏在心头十几年的结终于解开了,斩风全身都感到异常的轻松舒畅,有娇妻相伴,冥界之行也变得像新婚旅行似的,两人一直都陶醉在温馨的气氛中,直到冥都巨大的城池进入两人的眼帘。 “到了!” 流千雪眼中又有些不安。 斩风知道她的心事,亲昵地流千雪点了点俏丽的鼻子,笑道:“怕什么,我们不是都说定了吗?办完事我们就回家。” “万一他们真的想让你成为冥皇呢?”流千雪知道不该问,但还是忍不住问了。 “我不同意,谁能强迫?何况……” 斩风凝望着冥界最大的都市,道:“三十二项冥术虽然不算太多,但足以改变冥界的一切,而且刺魄许诺让冥人进驻转生堂,有了新人,冥界就有了将来,也许他们不会变得像五百年前那样强大,但只要冥界不灭亡,一切都有可能发生。” “所以呢?”流千雪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斩风紧了紧搂住纤腰的手,把嘴凑到妻子耳边亲昵地调笑道:“所以我可以扔下冥界,天天陪着美丽的阿雪,做一对让世人羡慕的夫妻。” 流千雪吃吃笑着,俏脸绽放出最灿烂的笑容,美得让斩风几乎痴狂,凝望了很久都舍不得移开目光。 布扬和元苏早已回到冥都,人们也都知道了斩风将要回归的消息,气氛凝重而紧张,整个冥都都在等待斩风的到来,等待决定冥界命运的时刻,新的冥皇也将要产生。 当斩风的身影出现在冥都上空,整个城市如同地震般颤动了,无数的冥人冲出了屋子,仰望空中的身影,却很快被斩风怀中的仙人惊呆了。 斩风不是第一次带仙人到冥界来,但这一次不同,这一次是挑选冥皇的大会,至关重要的盛事,关系到冥界的未来,斩风的行动让大多数冥人都无法理解,因为他们根本就不懂爱情和婚姻。 又一次踏入蓝色的议政大殿,斩风感慨万分,原以为永远不会回来了,没想到世事奇妙无常,绕了一个大圈又把他送回这里,虽然他只会待上短短一天。 一个身影出现在他脑海中,引来一声叹息,他知道再也见不到那个身影了。 冥帅与冥将们都得到消息,快速赶到皇宫,在议政大殿等待斩风到来。 “斩风,你终于回来了,大家等你很久了。” 冥皇显得很平静,似乎对于即将离开冥皇的宝位毫不在乎,看着斩风就像看着自家孩子那样慈祥。 其它的冥帅和冥将却不像他这么沉稳,不论接下来将会是斩风的时代,还是断戈的时代,对冥界都有极其深远的影响。 众人神色都有些异样,因为他们都留意到斩风身侧的美丽仙子,还有那一对紧紧握在一起的手。 两人亲密的态度让丹师很不安,布扬和元苏虽然没有细说斩风的态度,但他可以感觉到斩风对于权力的冷漠。 冥皇宝位的吸引力绝对不比上朋友与亲人,而这两样都是一般冥人所不能理解的,如今又把仙人带来,似乎是在用行动表明自己的态度。 “参见冥皇大人!” 斩风恭敬地完成了白级冥武士的应守礼仪,神色很平和,鬼界之行后,除了娇妻和朋友,再也没有什么能打动他的心。 冥皇笑了,和蔼地道:“回来就好,仪式已经准备好了,只要你同意,随时都能开始。” 斩风摇了摇头,正色道:“我来的目的不是要参加什么仪式,而是来告诉大家,鬼界已经同意让冥界派人进驻转生堂。” 大殿仿佛炸响了九天惊雷,震得每个人都心摇神动,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一个个目瞪口呆地看着斩风。 没想到他无声无息地办成了一项天大的事情,之前虽然获得仙界的同意,但当真相公布后,都知道那不过是散仙盟的计策,他们什么也没有得到。 丹师激动地一把抓住斩风,拼命地摇了他两下,兴奋的泪水沿着日渐苍老的面颊一滴滴往下流,颤抖着声音问道:“是真的吗?斩风,是真的吗?鬼界真的同意了吗?” “是真的,我已经去过转生堂了。”斩风重重地点了点头,用坚定的目光回视丹师。 丹师傻了,高兴地傻了,左右晃动着白发苍苍的脑袋,嘴里嘟囔着:“太……太好了……实在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看到这一幕,谁也没有笑他,因为还有人比他表现得更激动,有的躺在地上挥舞着拳头仰天高叫,有的抱着蓝色的柱子不停地亲吻,更多的人则是流下了兴奋的泪水。 为了这一刻,冥界等了五百年,多少冥人由生至死,却没有等到任何希望,现在梦想真的成真了,没有人能控制自己的情绪。 激昂热烈的气氛感动了流千雪,直到此刻,她才真正明白斩风为什么一直那么拼搏,为了这一刻,他付出的太多太多了,如果不是有旁人,现在真想扑到丈夫怀中,安抚一下那疲劳的心灵。 风!你是最好的,永远都是最好的,是冥界的骄傲,是人界的骄傲,也是我的骄傲,我以你为荣。 兴奋、欢笑、拥抱、泪水,一向平静严肃的议政大殿变得极尽疯狂,就连冥皇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与臣子们相拥大笑。 平静的也许只有斩风,虽然冥界有了希望,但他并不认为转生堂可以改变冥界,甚至觉得冥界根本不必强大。 鬼人不会觊觎这片土地,仙人更不会,冥界的危机只是后代的延续,现在问题已经解决了,冥界不再需要抗争,反而需要和平与宁静。 突然,一个身影闪到人群中央,用他固有的声线高声说道:“各位,斩风为冥界立下了不世之功,断戈自愧不如,那场比试就不必进行了。” 大殿内的声音戛然而止,人人猛然从喜悦中清醒过来,愣愣地看着一脸肃容的断戈。 断戈满怀敬意地看着斩风,用发自肺腑的声音说道:“五百年来,每个冥人都想挽救冥界,我也是,我原以为我可以,但斩风他比我先做到了。 “这种功绩没有任何一个冥人比得上,相比之下,我实在太渺小了,而且单论实力,我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这场比试不必进行了。” 斩风大为意外,捏了捏绷紧的玉手,用目光告诉她“放心”,然后正色道:“我拒绝断戈冥帅的提议。” “什么?” 又是一片哗然,只有丹师早已料到这一幕,苦笑着叹了口气。 “我不会掌握权力,也没有兴趣,这位雪仙子是我的妻子,我们以人界之礼结成了夫妻。” 斩风没有理会众人震惊的表情,又道:“我不是个合格的冥人,我有私心,我希望与她一起生活直到永远,人界有我们共同建立的家园,我回来只是想把好消息通知大家,再把去转生堂的方法告诉大家,仅此而已。” 丹师眼睛一亮,急着问道:“你找到了去转生堂的方法?” “嗯!” 斩风点点头,正想说话,脸色突然大变,一团黑色涌上了苍白的面颊,身上竟也散发出耀目的黑光,将偌大的大殿染成了黑色,人随即扑通一声坐倒在地,再也不动了。 众人还没从断戈的惊世之语中清醒,又要面对斩风的突变,表情都僵住了,直到流千雪尖锐的叫唤回荡在空间,他们才真正清醒过来,不约而同围到斩风身边。 除了对斩风的关心,他们还为转生堂的事情悬心,那是斩风与鬼界之间的承诺,转生堂的道路也必须由斩风引领,这个时候如果发生意外,一切希望都落空了。 发生突变的自然是那悸动不安的黑灵,进入了心府后,它原本安静了许多,然而随着修炼,它渐渐再度壮大,特别是与菊宁探讨过后,斩风对了心府的理解越来越深,元神变得强大,紫蓝双元也开始向“灵”的层次迈进。 为了准备与青云那场惊天动地的一战,斩风又一次运用了黑灵的力量,这一个决定又改变了平静的虚空。 当元神进入了心府,斩风赫然发现躁动不安的不只黑灵,还有半灵化的紫蓝双元,三团光芒都不断释放自己的力量,狠狠地冲突了心府的内壁,仿佛觉得空间太小了。 它们这是怎么了? 斩风越来越不了解自己在修炼什么,刚刚从菊宁的嘴里了解了些“了心”的意思,如今却又发生突变。 三股力量与元神都有感应,特别是紫蓝双元,因此斩风很快就找到了问题的症结。 进化!紫蓝双元要进化了。 两个字吓住了斩风,之前虽然有些进化的迹象,但他总是觉得为时尚早,还需要修炼更长的时间,才能进入更高的层次。 如今紫蓝双元清楚告诉他自己要进化了,而且需要更大的空间,需要更强大的力量帮助进化。 难道他们要打开通往下一个层次的道路? 斩风迟疑了,自进入环气府后,修炼的速度实在有些快,戟布修炼了二十年才进入清神府,他虽然是冥人,占了先天的优势,但也不至于进步得如此之快,进入了心府到现在不过一年左右,此时进入第七府,并非他所愿,也未必是什么好事。 然而情势的发展已经不容他犹豫,三股力量交错冲击了心府的虚空,空间内无形的力量被剧烈地搅动着,就像一个车轮正在高速的转动着,想要让它停下来比加速更难,元神虽日渐强大,但要它强力制止这种变化,实在没有这种力量。 更甚的是,搅动的虚空已经不容许元神再离开了,由于空间过度动荡,力量如暴潮般汹涌翻滚,元神根本无法摆脱力量的纠缠。 为了保护元神,斩风不敢冒险离开,感觉就像坐在高速行驶的马车上,坐在车上远比下车安全,而且他还必须继续修炼元神,因为没有足够的力量就会被甩出马车,后果同样不堪设想。 自从进入凝络府之后,他再度被迫修炼,他很担心,这一次不知道又要花费多少时间。 外人当然不会明白斩风发生了什么,冥界的重臣们一个个吓得面如土色,即使面对仙界的压力,他们也不曾像现在这样惊慌。 只有流千雪隐隐猜到一些线索。 又是黑灵吗?哎,看来又在捣乱了。 这也是她心里的病根,就像影子一样永远挥之不去,只是没有想到会在这种场合发作。 “风,我们回家吧!我相信你能克服一切。” 流千雪表现出她最坚强的一面,抱起斩风那没有知觉的身躯缓缓离开蓝色大殿,神色意外的平静。 当然,这种坚强也源自于她对斩风的无限信任,她相信心爱的丈夫绝不会舍下自己。 她从未怀疑斩风的承诺,只要他说过的话就一定会兑现,问题只是时间的长短,上次花了两年,这一次又不知道需要多少时间。 幸好,仙人的寿命是最长的,她有足够的时间和耐性等待与丈夫的再度拥抱。 冥皇以及众冥帅和众将们却都傻了眼,虽然流千雪告诉他们斩风在修炼,但这种情况使新任冥皇的选举变成了泡影,目光突然都移向断戈。 在斩风昏倒之前,他已经表达了自己的意思,换而言之,断戈就是唯一的继任人选。 断戈像以往那样冷傲不羁,面无表情地望着大殿的门口,眼神是那样的深沉,深沉得连最熟悉他的冥皇也看不透。 “断戈,斩风搞成这个样子,你看……”冥皇说到一半便说不下去了。 片刻后,断戈突然摇了摇头,大踏步走向门外。 “断戈,你去哪儿?” 断戈头也不回,扬声道:“冥界已经没有危机了,没必要再选冥皇,我的意思和斩风一样,冥界需要和平,不需要新的冥皇,不要再浪费时间了,修炼才是让冥界强大的基础,我要去修炼他留下的冥术。” 望着那飘逸孤冷的身影,众人的心里都有同样的念头──冥皇之位,舍他其谁。 黄龙山。 山庄内一片宁静祥和,生活是那样的安详,欢声笑语时不时扰动着平静的气氛。 在世人的眼中,这里是圣者的居所,对于武士们来说,这里更是强者诞生的摇篮,就连四国的皇帝也不得不仰视这座并不太雄伟的大山。 当然,它的成就源自于住在山中的那道身影。 是那道身影化解了人界的危机,是那道身影消除了动荡的气氛,是那道身影把人界还给人界。 当事者却并不知道这一点,他的元神正与日、月、地三种冥力相依相伴,冲上极难达到的第三阶段──第七府魂结府。 斩风踏入新的空间,感觉与以往都不一样,不但紫蓝双元一起进化为灵,与黑灵相互辉映,强烈的光芒更照亮了魂结府。 与以往的层次不同,这里没有一丝力量,空洞无物,平静得让人难以置信,斩风无法想象这里就是魂结府。 就在他惊愕犹豫之际,黑、紫、蓝三灵同时发生了难以想象的变化,三种力量之源将所有的力量都释放出来,变成了刺眼的光芒,充斥整个空间,然而这些光芒又如万川汇海一般涌向元神,被它一点点吸纳,直到元神与三灵融合为一。 斩风似乎明白了许多以前不明的地方,子婴元灵、力量进化的几个阶段,都是为了让元神与力量融合而做准备,只有在灵的阶段,只有在元神达到一定层次之后,才能吸纳灵所释放出来的完全力量。 第一阶段是心神与内元的修炼,第二个阶段是力量完成所有的转化,而第三个阶段则是最深的修炼,它着重的不在于力量的修炼,而是一种境界。 让他想不到的事情还在后面,当他从新的变化中冷静下来,睁开双眼时,看到的却是完全意外的景象。 这里是什么地方? 斩风被眼前的景象彻底惊呆了,记忆中最后的段落应该是冥界的议政大殿,然而眼前苍绿的大地、秀丽的高山、蜿蜒的小溪、茂盛的山林,没有一处与冥界相同,似乎与人界有些相似,然而天空是淡紫色的,没有太阳与月亮,这一点又与人界大不一样。 无论他如何思索都得不到任何线索,唯一的答案只能是──这里是另一个空间,一个未曾被世人知道的空间。 我是怎么了,在作梦吗?刚才明明还在冥界,怎么一眨眼的工夫就跑到这里来了? 对了,黑灵、紫灵、蓝灵,它们好像都与元神融合了,难道是它们在作怪?还是魂结府的虚空产生了变化?只是这种变化也太离谱了吧! 斩风很想把这里当成第七府甚至是第八府,但身体的感觉告诉他,一切都是真的,并非梦境,也不是虚境,而是真实存在的空间,身边的山林花草都是真的。 震惊之余,他再次打量这个新的空间。 前方不远处的一块巨型石碑吸引他的注意,在石碑之侧有着一座石坊,他走近那处,仔细端详了一番,石碑上清楚地刻着四个大字──“十八冥阶”。 十八冥阶?这么说这里与冥界有关,可我怎么从来都没有听说过呢?就连戟布也不知道,难道冥界像仙界一样,也有一个内冥界吗? 此时不知从哪冒出一名中年男子,神态亲和,见到斩风也没有任何惊讶,满脸笑容地迎了上来,和蔼地问候:“难得见到这么年轻的人进入十八冥阶,真是可喜可贺啊!” 斩风上下打量了他几眼,感觉这人的打扮与冥武士很相似,不禁有些好奇。 中年男子细细看了他两眼,眼中突然迸出惊讶的神色,赞叹道:“看你这样,估计才修炼到第七府,居然就能练到与神灵融合的境界,打开十八冥阶的大门,真是少见的奇才。” 听了这番话,斩风知道自己的确遇上了修灵高手,不但一眼就能看穿自己的修炼境界,还能指出神灵融合,心里连连惊叹,自己定是到了一个普通冥人无法到达的地方。 果然,男子的下一句话更让他大吃一惊。 “到了这里就可以放心了,一切都会从头开始。从这里开始,你将踏上通往冥神的道路,越过十八冥阶,你就可以成为冥神,那里才是修灵真正的终点。” 冥神!斩风惊讶地半天才反应过来,眼睛直盯着男子,难以置信冥界之上还有这么一个地方。 幻想刚刚浮现,另一道倩影也随即出现在脑海中,音容笑貌牵动着他的魂魄,在那倩影之前,什么十八冥阶、什么冥神,都变得无关紧要了,此刻他只想回到那道倩影的身边。 中年男子人显得比斩风还要兴奋,一口气说了一大堆话,最后才发现斩风根本没有在听,只是呆呆地望着后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斩风对周围的一切只是新奇,惊讶过后,他又恢复了理智与沉稳。从一开始,他的目标就不是修灵,也不是这十八冥阶,更不是从未想过的冥神境界。 修炼只是为了复仇,随着经历,他又为了心爱的人而修炼,为了救助别人而修炼,一切都不是为了自己。 如今家仇的心结已解,两大敌人也都瓦解,现在的他只想过着普通的生活,脑海中也只记得自己对妻子的承诺、对砚冰的承诺、对幽儿的承诺,还有对逆风盟众多朋友的承诺,这里就算是天堂他也不想待下去。 突然间,他咆哮着大叫:“我要回去,请问路在哪里?” 中年男子呆住了,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半晌才傻傻地问道:“回去?回哪去?” “当然是回家!回到人界,回到亲人朋友的身边。” 中年男子哑然失笑,仿佛在听着天下最大的笑话似的,然而斩风眼中那坚不可摧的信念让他笑不出来了。 就算冥皇也未必有资格,眼前的青年好不容易得到这个资格,却中途放弃,他实在想不明白。 斩风再次用最坚定的语气说道:“我要回家,一定要回家。” 中年男子摇摇头道:“辛辛苦苦修炼到这种境界,回去岂不是功亏一篑了?别说傻话了,继续修炼吧!” “不,我必须回去,有人等着我。” 中年男子沉默了很久,眼睛不断在他身上扫动,就像看着怪物一样,半晌才道:“世上的人都是往高处修炼,你却要往回走,没有这样的道理吧?” 斩风笑了,反问道:“既然能往高处修炼,为什么不能往回修炼?谁说高层次就比低层次好? “你也是修灵者,应该知道凝络府的攻击力最强大,那并不是最高的层次,却有最强的攻击效果,这又是为什么?” 老人被问得哑口无言,沉默了一阵忽然笑了,点头道:“没错,既然能往高处走,自然也就能像水一样往低处流,你既然决定了,我也无法阻止你,不过我真不知道回去的路该怎么走,你自己找吧!” 作梦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冥人千万,能成为修灵者的本就不多,能达到神灵融合、进入十八冥阶的人就更少了,斩风回头过去,眼睛仿佛看到了黄龙山,看到那道等待自己回去的美丽倩影,看到逆风盟的朋友在向他招手,这一刻,他的心里充满了斗志,坚信自己一定会找到回家的路,回到心爱的人身边。 阿雪,等我,我一定会回家! 后记 《斩风》终于到了结束篇,这部小说虽然不是我的第一部书,却是真正打开写作之门的小说,前后花了近两年的时间,长达二百多万字,是至今为止我最长的一部小说,我的出版道路有些曲折,没有这部小说,也许一切都会不一样了 这部小说的出现实在是一次偶然,一次心血**,俗话说“无巧不成书”,大概就是指这个 一开始只写了大约六万字,并没有出书的打算,因为我对自己一时的心血**并没有太大的信心,所以只是给了几个好朋友看了看而已,没有想到某一天,萧潜大居然告诉我他偷偷推荐给了鲜网,于是《斩风》就面世了,不能不说是一个奇遇,因此要感谢鲜网破格录用,也要感谢萧潜大的慷慨推荐,还要感谢我的胃〈陪萧潜大喝酒的痛苦,呵呵〉 斩风也许是少有的一部以冥界为中心的小说,在人们的念头中,冥界往往与鬼界划上了等号,把它分开的念头源于另一部小说,在︽斩风︾书中把它发挥光大 其实最初设定中的冥界远没有现在这里好,那本是一个充满了报复和怨念的世界,主角是个怨念凝结体,只是在写作过程中为了将冥界和鬼界完全剥离,使它的性格加鲜明,因此才做了特定的修改 然而修改之后,我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冥界,虽然故事中发生了不少矛盾,但冥界还是个相当可爱的世界,希望以后还能在冥界加发扬光大 看过初版的人都知道,第三、四集都是删掉重写的,否则后面的剧情大概都不一样了,夭云也许会是正义的化身,赤瑕璧和戟布也许会变得邪恶,当然,这些不会发生了 《斩风》书里并没有把世界全貌完全展现在读者的眼前,内仙界、十八冥阶、三千界空、上下神界等等,这些都是早有设定的东西,因为篇幅所限,未能一一尽现,些许有些遗憾,希望在以后的小说中可以尽现时空的风采 当然,最应该感谢的还是读者,能让《斩风》在玄幻小说的战国时代能占有一席之地,希望在以后岁月中,能与读者们分享多心中的故事,我相信感动作者的小说也能感动读者 甲子二00六年四月于上海